欽定四庫全書   勉齋集巻三      宋 黄榦 撰   經說【先生所著之書如書傳易解論語通釋儀禮通解孝經本旨之類皆成書其尚未有終篇者有未脫藁者有一時因筆所記者有與朋友講貫所及者今集爲經說附於集中】   大學經一章解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   明明德者德謂人所得於天之理人之本心虛靈不昧故理之本體純瑩昭著不爲氣質物欲所雜而昏是則所謂明也然人之此心旣囿於氣而不能不感於物則不能無所昏雜而不得全其本然之明故必學問省察存養克治之去其昏雜而後有以復其本然之明所謂明明德也新民者天生烝民均有是德德之本然未嘗不明然旣爲氣質物欲所昏雜乃始汙濁垢蔽而失其本然之明惟在我者旣有以自明其明德又必推以及人而有以新之則亦純瑩昭著而無不明矣止於至善止所謂歸宿之地也至善謂理之極致也明德新民皆當造其極焉是則所謂至善也苟未足至於極是則猶有所昏雜而非所當止也   此言大學之綱領其本末當如此也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靜靜而后能安安而后能慮慮而后能得   知止謂明德新民皆當止於至善然必先有以知止有定而后能靜能安能慮能得苟不知所止則理之極致莫之能辨又何所用力而得所止哉知所止則吾之胸中事事物物各有定理不可易也曰止曰定指理而言也知所止而有定理則心無所疑而能靜能靜則物不能搖而能安曰靜曰安指心而言也旣靜且安則有以施其學問省察存養克治之功而能慮矣能慮則力行深造而能得矣能慮能得則心與理一而所守固矣上文止於至善兼明德新民而言此章乃明德新民止於至善所以用力之方始於知止有定而終於能慮能得也   此言大學工夫其始終當如此也   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   在物則有本末行事則有終始德與民物也德爲本而民爲末知與得事也知止爲始能得爲終物旣有本末事旣有終始則學者行事處物必當知所先後則交用其力而進爲有序則去道不逺矣葢本始所當先末終所當後道則至善之所在也言人以始終之事處本末之物當先明德而后新民先知止而后能得不先明德則無以成已不務新民則無以成物不先知止則動無所之不務能得則明無所用其示人之意切矣   此承上文兩節明大學之道以起下文兩節之意   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至】國治而后天下平   明明德於天下者治國齊家新民之事也不曰新而曰明新卽明也曰治曰齊皆所以新之也修身正心誠意明明德之事也曰修曰正曰誠皆所以明之也致知者明德新民皆欲止於至善然非知所止則無以得所止焉故新民必本於明德而明德又本於致知也格物者亦知不可以徒致必事事物物皆有以竆極其理也物格而后知至物者理之寓也物之理無不窮則吾之知無不致矣知無不至則是非昭晰而意無不誠矣意者心之發意誠則心無不正矣心者身之主心正則身無不修矣身者家之儀身修則家無不齊矣自家以及天下則推此以及彼爾曰齊曰治曰平逺近親疎之勢也   此推言上文三節之意言明德新民之目知止能得之序本末終始之有先後也   自天子以至於庶人【至】未之有也   天子庶人貴賤不同然均之爲人則身皆不可以不修所厚謂家也誠意正心所以修身治國平天下亦自齊家而推之故又以修身齊家爲要也   上文所言大學之道盡矣此復申言修身齊家乃大學之要無貴無賤皆當自勉其示人之意至矣大學章句疏義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闕】   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   物指明德新民而言明德爲本新民爲末也事指知止有定能慮能得而言知止有定爲始能得爲終本始所當先末終所當後道謂至善之地知先後則進爲有序而去道不逺矣   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至】致知在格物天下國家者民也曰明明德曰治曰齊新之也身心意者德也曰修曰正曰誠明之也此言物有本末當先德而後民也明明德於天下以至於誠意皆曰欲者求其得之事也曰致知曰格物者知止之事也此言事有終始當先知而後有得也旣曰先德後民矣則先知後得之事當先施於自明其德而及於民焉是則知所先後也   物格而后知至【至】國治而后天下平   此覆說上文之意物格矣則理明義精而此心之知可至知止矣則能謹獨以誠意而意可誠意誠矣則能居敬以正心而心可正心正矣則能不偏以修身而身可修身修矣則施於家國天下皆能盡其道而成其效矣前言新民者先於明德欲能得者先於知止此則言知止而後能得明德而後新民合兩節而言之則知所先後之意可見矣   自天子以至於庶人【至】未之有也【此節遺失】   論語集注學而疏義   第一章注學之爲言效也人性皆善而覺有先後後覺者必效先覺之所爲乃可以明善而復其初也   此文言學而釋以性善而復其初者愚謂性者人心所具之天理寂然不動之時萬善具足之名也由是而之五常百行無非至善人爲氣質所昏物欲所汨又不能學以通之旣不知其本然之善則亦無以施其存養之功惟能效夫先覺者之所爲然後知吾此性之本無不善操存涵養以復其初也爲聖爲賢不外於此知此則義理之大原學問之要指不俟他求而得之矣此乃首章誨人最要切之語學者便當致思不可泛然讀過也   程子曰以善及人而信從者衆故可樂   此文言有朋自逺方來而程子釋之曰以善及人信從者衆何也愚謂以自逺方來觀之非吾之善有以及人何以使同類之人皆自逺而至自逺而至則信從者衆可知矣程子語雖簡短而深得聖人意學者當詳味也   第二章注仁者愛之理心之德也   愛之理則或問之說詳而明矣心之德則猶有所未達也愚謂人之一心虛靈洞徹而所具之理乃所謂德也指虛靈洞徹而謂之德固不可舍虛靈洞徹而謂之德亦不可於虛靈洞徹之中而有理存焉此心之德也乃所謂仁也曰義禮智亦心之德而獨歸之仁何也義禮智者德之一端而仁者德之全獨仁足以當之也曰仁之包乎四者何也天地之間一生意而已爲夏爲秋爲冬爲春生之意也專言仁而義禮智在其中矣故仁之爲德偏言之則與義禮智相對而所主一事專言之則不及義禮智而四者無不包也曰此章乃偏言而併以專言者釋之何也其實愛之理所以爲心之德而非有二物也故合而言之仁之旨備矣   第四章   愚謂三省雖三事然皆重厚詳審而無輕易苟且之意曽子資秉實篤故其所省如此   第五章注敬者主一無適之謂   愚謂敬者主一無適之謂用程子語也程子曰主一之謂敬無適之謂一敬齋箴所謂不貳以二不參以三不東以西不南以北正釋主一無適之義然師說又有以敬字惟畏近之何也葢敬者此心肅然有所畏之名故畏字於敬字之義爲最近畏則心主於一如入宗廟見君父心有所畏之時自無雜念閒居放肆之際則念慮紛擾而不主一矣二說葢相表裏學者體之則可見矣   第六章   愚論孝弟謹信汎愛親仁體此六者見之行事如有餘力則以學文非謂行此六者有餘力然後學文也   繫辭傳解二章   天尊地卑乾坤定矣   儼然而尊隤然而卑健順之德於此乎定   卑高以陳貴賤位矣   高陳而上卑陳而下貴賤之分於此乎位   動靜有常剛柔斷矣   動者常動靜者常靜剛柔之質斷然不易   方以類聚物以羣分吉凶生矣   方物合一何吉何凶類聚羣分迭爲勝負吉凶之應由是生焉   在天成象在地成形變化見矣   象形未成何變何化已成之後迭爲消長變化之機由是見焉此以上言有天地乾坤貴賤剛柔吉凶變化之理昭然可見然必有乾坤而後貴賤剛柔吉凶之體始具有貴賤剛柔吉凶而後變化之用始行始於乾坤終於變化此生生所以不窮天地所以常久而不已也   是故剛柔相摩八卦相盪鼓之以雷霆潤之以風雨日月運行一寒一暑乾道成男坤道成女   以剛摩柔剛化而柔變以柔摩剛柔化而剛變八卦相推盪亦然後者化而前者變後者長而前者消雷霆風雨日月寒暑一變一化而人物生焉得乾健之性者爲男得坤順之性者爲女此承上文乾坤變化成物之功也   乾知大始坤作成物乾以易知坤以簡能   知猶主掌也作爲也萬物受氣於天成形於地乾始而坤成之也乾健故易而知大始坤順故簡而作成物此承上文生之之功而言其本於乾坤之簡易   易則易知簡則易從易知則有親易從則有功有親則可久有功則可大   易則理明故易知簡則事直故易從理易知則可信故有親事易從則可成故有功行之而信故可久爲之而成故可大此承上文易簡成物而言其功效如此   可久則賢人之德可大則賢人之業   德以理言業以事言賢人體乾坤之易簡故德業可久可大   易簡而天下之理得矣天下之理得而成位乎其中矣不思而得易也不勉而中簡也天下之理得萬物皆備於我也萬物皆備於我則與天地合其德矣聖人之事也此言乾坤之易簡旣成生物之功而在人得之則爲聖爲賢亦此理也   右第一章繫辭之作以明易也易之爲道不過於推明乾坤貴賤剛柔吉凶變化之理人物之所以生聖賢之所以立然其道已具於天地而其論葢本於乾坤一健一順而萬化萬事由是生焉聖人作易葢本乎此通乎此則道體之妙聖經之奥可以黙識矣   聖人設卦觀象繫辭焉而明吉凶剛柔相推而生變化設卦謂伏羲造八卦重之爲六十四也觀象謂觀萬物萬事之象取其卦之所似故謂之象繫辭謂三聖所述卦爻之辭繫乎卦爻之下故謂之繫辭剛柔相推謂以卦爻相推盪此指卜筮而言謂遇老陽則以柔推剛變陽而化陰遇老陰則以剛推柔變陰而化陽此言易之爲言或見之卦爻之辭或施之卜筮之用皆聖人設卦觀象而爲之也卦爻有似乎人事之得失故繫之以辭而明其吉凶卦爻有似乎陰陽之消長故以剛柔相推而生變化也   是故吉凶者得失之象也悔吝者憂虞之象也   卦爻有人事得失之象故其辭爲吉爲凶卦爻有人事憂虞之象故其事爲悔爲吝此言觀象繫辭而明吉凶也   剛柔者晝夜之象也變化者進退之象也六爻之動三極之道也   卦爻有陰陽晝夜之象故卦畫有剛有柔卦爻有陰陽進退之象故剛柔相推而一變一化化者進而變者退也卦有六爻動者變也亦以相推而爲言也上兩爻屬天中兩爻屬人下兩爻屬地以其有天地人之象故分而爲六爻道猶言義也此言觀象而以剛柔相推生變化也   是故君子所居而安者易之序也所樂而玩者爻之辭也是故君子居則觀其象而玩其辭動則觀其變而玩其占是以自天祐之吉无不利   所居謂身所處安謂無所疑序謂卦爻有進退行藏之序所樂謂心所好玩謂不能忘辭謂卦爻有象占之辭居謂退處象謂卦爻之似辭謂卦爻之辭動謂出而有爲變謂卜筮得老陰老陽而變占謂或吉或凶所居所樂以身對心而言居動以行對藏而言此言聖人作易無非取諸天地萬物人事之象旣皆自然之理故君子學易身之所處心之所樂一行一藏無往而不法乎易亦皆順乎自然之理是以天祐之而無不利天卽理也順理則吉無不利矣   右第二章   中庸總說   或者問中庸之書言道之體用則旣聞之矣戒懼謹獨知仁勇之德與夫誠之一言所以全道之體用者可得而詳言之乎天命之性率性之道人之所固有而無不善者將有過不及之患而明之行之而未至夫誠則未足以造夫道也是則子思子之所憂也若昔聖賢所以立教垂世不過欲人全其固有而無不善者然其大旨固非有異而開導之方亦各不同或舉其一端或示其大法或隨其所禀或量其所至言之畧者非隱也言之緩者非怠也教人之序不可以躐等而學不可以凌節而施也子思子襲孔聖之餘訓繼曽子之的傳覽古先聖賢教人之㫖鑒後世學者爲學之大弊作爲中庸之書其提挈綱維開示蘊奥則如言道之體用者亦旣明且盡矣至於學者之所以用功者又必反覆包羅而極其詳且切焉葢嘗以其本而考之首言戒懼謹獨因天命之性率性之道固有而無不善者而爲言欲人防其所未然而察其所以然也其言要而易知其事簡而易行學者於此而持循焉則吾之固有而無不善者將不待他求而得之也次言知仁勇三德者因君子之中庸小人之反中庸皆生於氣禀之清濁物欲之多寡而有異也故必知之明行之力而終之以勇而後氣禀物欲不能以累其固有而無不善也末言誠之一字者又因天道人道之分以見天下之理無不實欲人實用其力以全天理之實也此卽子思子所以教人之大旨也曰戒懼謹獨者靜存動察之功能若是則吾之具是性而體是道者固已得之矣又曰知仁勇者致知力行之功也能若是則由性以達夫道者舉合乎中庸而無過不及之差也曰誠者則由人以進夫天聖賢之極致也是非其言之極其詳乎戒懼於不睹不聞之際謹獨於至微至隱之中則所謂靜存動察者切矣曰知矣而繼之以仁曰仁矣而繼之以勇加之以弗措之功而勉之以已百已千之力則所謂致知力行者切矣其言誠也本於擇善固執之始而成於無聲無臭之極葢至於所謂大而化之過此以往莫之或知也者豈非又極其切者乎若不極其詳則學者用心或安於偏見不極其切則學者用功或止於小成此子思子憂慮天下後世而爲是書也   聖賢道統傳授總叙說   有太極而陰陽分有陰陽而五行具太極二五妙合而人物生賦於人者秀而靈精氣凝而爲形魂魄交而爲神五常具而爲性感於物而爲情措諸用而爲事物之生也雖偏且塞而亦莫非太極二五之所爲此道原之出於天者然也聖人者又得人中之秀而最靈者焉於是繼天立極而得道統之傳故能參天地贊化育而統理人倫使人各遂其生各全其性者其所以發明道統以示天下後世者皆可考也堯之命舜則曰允執厥中者無所偏倚無過不及之名也存諸心而無偏倚措之事而無過不及則合乎太極矣此堯之得於天者舜之得統於堯也舜之命禹則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舜因堯之命而推其所以執中之由以爲人心形氣之私也道心性命之正也精以察之一以守之則道心爲主而人心聽命焉則存之心措之事信能執其中曰精曰一此又舜之得統於堯禹之得統於舜者也其在成湯則曰以義制事以禮制心此又因堯之中舜之精一而推其制之之法制心以禮制事以義則道心常存而中可執矣曰禮曰義此又湯之得統於禹者也其在文王則曰不顯亦臨無射亦保此湯之以禮制心也不聞亦式不諫亦入此湯之以義制事也此文王之得統於湯者其在武王受丹書之戒則曰敬勝怠者吉義勝欲者從周公繫易爻之辭曰敬以直内義以方外曰敬者文王之所制心也曰義者文王之所以制事也此武王之所以得統於文王也至於夫子則以博學於文約之以禮又曰文行忠信乂曰克已復禮其著大學則曰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治國平天下亦無非數聖人制心制事之意焉此又孔子得統於周公者也顔子得於博文約禮克已復禮之言曽子得之大學之義故其親受道統之傳者如此至於子思則先之以戒懼謹獨次之以知仁勇而終之以誠至於孟子則先之以求放心而次之以集義終之以擴充此又孟子得統於子思者然也及至周子則以誠爲本以敬爲戒此又周子繼孔孟不傳之緒者也至二程子則曰養須用敬進學則在致知又曰非明則動無所之非動則明無所用而爲四箴以著克己之義焉此二程得於周子者也先師文公之學見之四書而其要則尤以大學爲入道之序葢持敬也誠意正心修身而見於齊家治國平天下外有以極其規模之大而内有以盡其節目之詳此又先師之得其統於二程者也聖賢相傳垂世立教燦然明白若天之垂象昭昭然而不可易也雖其詳畧之不同愈講而愈明也學者之所當遵承而固守也違乎是則差也故嘗撮其要旨而明之居敬以立其本窮理以致其知克己以滅其私存誠以致其實以是四者而存諸心則千聖萬賢所以傳道而教人者不越乎此矣   五常五行太極說三條   仁者善之長禮者仁之極義者仁之施智者義之極仁者舒之始禮者舒之極義者斂之始智者斂之極斂之極而爲智湛然虛靜淵然深識者與   五行一曰水五事一曰貎貎曰恭恭作肅貎之恭而能爲心之肅整齊嚴肅則心便一也心之一也其猶水之止而靜歟此敬所以爲入道之始而水所以爲五行之本也   太極本體難以形容縁氣察理遡流求源則可知矣一靜一動靜動初終此氣之流也是孰爲之哉理也天其運乎地其處乎日月其爭於其所乎孰主張是孰綱維是主張綱維理之謂乎有是理故有是氣理如此則氣亦如此此體用所以一源顯微所以無間也嗚呼深哉   孟子說三條   告子之言其語審矣但孟子攻之太峻而語不及詳故其指有未甚明者請試論之夫性者人物所得乎天之理也仁義禮智之屬是也生者人物所得乎天之氣也有知覺而能運動者是也性者萬物之一原有生之類各得於天固無少異但所禀之氣則或値其清濁美惡之不齊故理之所賦不能無開塞偏正之異此人物之所以分也然以氣而言則所禀雖殊而其所以爲知覺運動者反無甚異以理而言則其本雖同而人之有是四端所以爲至靈至貴者非庶物之可擬矣告子之學不足以知此但見其蠢然之生卽以爲性而又謂凡得此者無有不同則是不惟不知性亦不知氣不惟觀於外者亂於人獸之别而其反於身者亦昧於天理人欲之幾矣   人之所以爲性者五而獨舉仁義者何也曰天地之所以生物者不過乎陰陽五行而五行實一陰陽也故人之所以爲性者雖有仁義禮智信之殊然曰仁義則其大端已包括矣葢以陰陽五行而言則禮者仁之餘智者義之歸而信亦無不在也曰然則或主於愛或主於於宜而所施亦有君親之不同何也曰仁者人也其發則專主於愛而愛莫切於愛親故人仁則不遺其親矣義者宜也其發事則皆得其宜而所宜者莫大於尊君故人義則必不後其君矣曰然則其必爲體用而不可混者何也曰仁存諸心性之所以爲體也義制夫事性之所以爲用也是豈可以混而無别乎然又有一說焉以其性而言之則皆體也以其情而言之則皆用也以陰陽而言則義體而仁用也以存心制事言之則仁體而義用也錯綜交互惟其所當而莫不有條理焉告子之言葢特舉其一爾曰義之爲用則固施於外矣若其施者則又安得而外之乎此其所以有體用之殊而無内外之别學者所宜明辨而熟察之也   或問孟子道性善而言必稱堯舜者何也曰性善者以理言之稱堯舜者質其事以實之所以互相發明也其言葢曰知性善則有以知堯舜之必可爲矣知堯舜之可爲則其於性善也信之愈篤而守之益固矣曰夫子kao之言性與天道子貢猶有不得而聞者而孟子之言性善乃以語夫未嘗學問之人得毋凌節之甚耶曰性命之理若究其所以然而論之則誠有不易言者若其大體之已然則學者固不可以不知也葢必知如此然後知天理人欲有賔主之分趨善從惡有逆順之殊董子所謂明於天性知自貴於物然後知仁義知仁義然後重禮節重禮節然後安處善安處善然後樂循理   讀左氏傳雜說三條【嘉定十年二月一日】   隱桓之事公羊左氏以隱爲是榖梁以隱爲非左氏以隱之讓爲賢君讓固美德不義之讓與讓而自立皆不得爲賢公羊又創爲子以母貴之說以實之惠公旣有元妃矣則其他皆不得爲適仲子何貴之有故公羊左氏之說皆未得爲當惟穀梁之說以爲春秋貴義不貴惠信道不信邪乃爲正論但謂惠公能勝其邪心而與隱則恐未必然旣以手文而立仲子爲夫人矣又豈肯立隱以爲世子乎此乃惠公殁諸大夫扳隱而立之非惠公意也非惠公意則如夷齊之事乃爲其正也若隱者葢義利交戰於胸中而不能自決貪實利而慕虛名是以不免於弑也又推其原則其禍實始於惠公失禮而惑於邪不思諸侯一取九女無再娶之義而又惑乎手文之異是以貽禍於後世也   鄭莊公無孝友之誠心又不明於予奪之大義故勉强以狥其母而處心積慮以殺其弟也使其有孝友之誠心而又明於予奪之大義則必能委曲順承而區處得宜如舜之於象也頴考叔舍肉遺母之意甚善而闕地及泉之對甚愚此皆不逹於理而已   敬說   古人論爲學之方多矣自程子始專以敬爲言近世朱張二先生復申其說至於爲箴以自警朱先生於大學之書首言小學之學惟敬足以補其缺裒集程門之語如所謂主一無適常惺惺法整齊嚴肅收斂身心不容一物者以明之其說詳且宻矣然爲學而必主於敬與主敬之必有其義諸說旣各不同而其說亦未易曉是以學者雖知主敬之切於爲學而莫有能用功於敬者則亦其說之有未明也人禀陰陽五行之氣以生其爲是氣也莫不各有是理人得是氣以爲體則亦具是理以爲性又必有虛靈知覺者存乎其間以爲心事物未接思慮未萌虛靈知覺者感而遂通一寂一感而是理亦爲之寂感焉使夫虛靈知覺者常肅然而不亂炯然而不昏則寂而理之體無不存感而理之用無不行矣惟夫虛靈知覺旣不能不囿於氣而又不能不動於欲也則將爲氣所昏爲欲所亂而理之體用亦隨之而昏且亂矣此敬之說所由以立也虛靈知覺我所有也吾惟慢怠而無以檢之則爲氣所昏爲欲所亂矣惕然悚然常若鬼神師父之臨其上常若深淵薄冰之處其下則虛靈知覺者自不容於昏且亂矣故嘗聞之先師曰敬字之說惟畏近之誠能以所謂畏者驗之則不昏不亂可見矣曰然則諸說之不同何也曰惺惺者不昏之謂也主於一而不容一物撓亂之謂也整齊嚴肅則制於外以養其中也是皆可以體夫敬之意矣然而不昏不亂者必先敬而後能如此制於外以養其中者必如此而後能敬以之體敬之義必欲眞見夫所謂敬者惟畏爲近之也葢畏卽敬也能畏則能整齊嚴肅整齊嚴肅則能敬能敬則不昏不亂矣此朱先生不得不取夫諸說以明夫敬而又以畏字爲最近也   舜禹傳心周程言性二圖辨寄黄子洪   客有以黄子洪所爲二圖見示子洪且欲刋之虎丘以諗後學而亦有刋之江隂郡庠者矣僕竊有疑焉以圖觀之則舜禹心傳之圖以人心道心合爲一則是天理人欲同體而可乎危微之下合爲精一又合爲執中至於一而中則非危矣又安得並立於危微之下乎其爲說則心之所發必乘於形氣抑不思中庸序之言曰或發於形氣之私或原於性命之正則不皆乘於形氣矣惟其以爲皆乘於形氣所以合人心道心而爲一也人心惟危則言之詳矣道心惟微則無一語以及之而遂及於精一何哉精一之後繼以動則皆中矣而又曰道心統乎人心而一矣則一在中之前抑又中之後乎周程言性之圖旣以仁義禮智合爲一而謂之性矣又於性之下而繼之以心則心果在性之外乎孟子曰仁義禮智根於心則仁義禮智皆具於心而謂心在性外可乎至於爲說則曰心出於性何其與孟子之言相戾乎其論發以是理發非是理數則善矣而未發之性獨畧而不言則但致和而不致中於學者功用亦疎矣雖曰虛明之體常卓立乎其中然中不言無所偏倚則亦未爲深知未發之所以爲大本也葢其圖中置心於性之外而其說則曰心出於性則此心之妙但有虛明而無禮義矣愚恐釋義之不精而反以誤後學故爲是說以寄子洪庶幾存其語而勿出仆其碑而勿廣深思而熟講之不至於七十子未喪而大義遂乖也   榦承惠書感感榦年已七十病倦不及裁謝姑寄此以見朋友切磋之意幸亮之   論   中庸總論   中庸之書章句或問言之悉矣學者讀之未有不曉其文通其義者也然此書之作脈絡相通首尾相應子思之所述非若語孟問答章殊而㫖異也苟從章分句析而不得一篇之旨則亦無以得子思著書之意矣程子以爲始言一理中散爲萬事末復合爲一理朱先生以誠之一字爲此篇之樞紐示人切矣今輒述其遺意而言之竊謂此書皆言道之體用下學而上達理一而分殊也首言性與道則性爲體而道爲用矣次言中與和則中爲體而和爲用矣又言中庸則合體用而言又無適而非中庸也又言費與隱則分體用而言隱爲體費爲用也自道不逺人以下則皆指用以明體自言誠以下則皆因體以明用大哉聖人之道一章總言道之體用也發育萬物峻極於天道之體也禮儀三百威儀三千道之用也仲尼一章言聖人盡道之體用也大德敦化道之體也小德川流道之用也至聖則足以全道之用矣至誠則足以全道之體矣末言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則用卽體體卽用造道之極至也雖皆以體用爲言然首章則言道之在天由體以見於用末章則言人之適道由用而歸於體也其所以用功而全夫道之體用者則戒懼謹獨與夫智仁勇三者及夫誠之一言而巳是則一篇之大㫖也子思之著書所以必言夫道之體用者知道有體用則一動一靜皆天理自然之妙而無一毫人爲之私也知道之有體則凡術數詞章非道也有用則虚無寂滅非道也知體用爲二則操存省察皆不可以不用其力知體用合一則從容中道皆無所用其力也善言道者未有加於此者也曰孔孟何爲而不言也曰其源流可考也孔子之學傳之曽子曽子傳之子思子思傳之孟子皆此道也曽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忠卽體恕卽用也維天之命於穆不已非道之體乎乾道變化各正性命非道之用乎此曽子得之孔子而傳之子思也孟子曰惻隱之心仁之端也羞惡之心義之端也辭讓之心禮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惻隱羞惡辭讓是非非道之用乎仁義禮智非道之體乎此又子思得之曽子而傳之孟子也道喪千載濓溪周子繼孔孟不傳之緒其言太極者道之體也其言陰陽五行男女萬物道之用也太極之静而陰體也太極之動而陽用也聖賢之言道又安有異指乎或曰以性爲體則屬乎人矣子思以爲天命又以爲發育萬物峻極於天又以爲經綸大經立大本知化育乃合天人爲一何也曰性卽理也自理而言則屬乎天以人所受而言則屬乎人矣屬乎人者本乎天也故曰萬物統體一太極天下無性外之物屬乎天者也一物各具一太極性無不在屬乎人者也或曰中庸言體用旣分爲二矣程子之言性卽氣氣卽性道亦器器亦道則何以别其爲體用乎曰程子有言體用一源顯微無間也自理而觀體未嘗不包乎用冲漠無眹萬象森然已具之類是也自物而言用未嘗不具夫體一陰一陽之謂道形色天性之謂是也或曰如此則體用旣不相離何以别其爲費爲隠乎道之見於用者費也其所以爲是用者隱也費猶木之華葉可見者也隱猶花葉之有生生理不可見者也小德之川流大徳之敦化隱也然大德之中小德已具小德之中大德固存此又體用之未嘗相離也嘉定戊寅棲賢寺書此以爲中庸總論   勉齋集巻三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勉齋集>   欽定四庫全書   勉齋集巻四       宋 黄榦 撰書   與晦菴朱先生書   榦侍親幸安病餘倦乏無他往還畨閲舊書不敢自廢向日看書獨盤誥殊未通今始玩繹俟異日求質正如盤庚上篇疑是誥戒有位者之辭盖将教於民由乃在位者始此史臣述經之大㫖自盤庚遷於殷至底綏四方乃史官紀述民不願遷而盤庚自以其意言之如此以起下文誥戒有位之言其如台以上是民不願遷之辭卜稽恐當為句絶言先王常以卜稽其疑而龜筮之辭云云也其他曲折未能盡述此乃向日最不通處以此讀之稍成倫理然亦未知其是否又看大學中庸易傳循環讀之乃知人心持守常欲明覺然義理未通貫則羣疑塞胸觸事面牆所謂明覺者殆不足恃朋友猶以辯析巳甚為疑恐卒墮於滅裂鹵莽埴索塗之地也林際可在帥書院自謂艾軒嘗以盤誥授之以不欲見帥故不得亟見之俟其罷局當叩其曲折但謂康誥為周公攝政時書故稱朕其弟則於王曰之辭無所當矣特恐其他或有長處也三哥比得書意思甚佳盖天姿之美詩禮之訓自應若此榦以來嵗彼中不招館客欲得朋友相切磋遂欲開嵗四五日即離此適得彦忠書聞欲來春歸尋地季通蔡丈亦同行恐其至此無他深宻相識勢須少巳與之約二十日不到此榦當即啟行不審尊意如何【書稱主舘徽猷先生又有嵗晩天寒之問】   榦門户衰替大懼先世儒業之不振收教子姪輩使粗知孝弟忠信毎自謂畱心於此亦居家職分所當然者間有親舊之子為之授句讀解釋訓詁者則受其束脩以贍老幼又年長好讀先生書者則與之切磋以更相勸勉舉業聽其自為讀書次第用心要領則尹先生所謂臣師程某曰者所當遵守也榦大要且勉令立志其次以收放心義理訓詁則先生之書詳且明矣有不甚曉者則以所聞告之張先生所謂五益者亦信乎不能無補也但嵗月如流城居人事紛擾無復静坐觀書之樂此為可慮耳警勵之誨敢不服膺繼此數蒙教誨以警怠廢幸甚幸甚前日偶出山間及歸之日舘中諸友忽為大帥斥逐榦亟遷以歸朋友十餘人有居鄉者卒無僕大為吏卒所辱反覆自省無一毫得罪者凉薄自合至此闔門引咎盖無見㡬之明無避世之操所以至此其他曲折不足凟尊聽至此益思平日狷介未為失也後數日履常乃以簡來别為占一僧舍令遷居之榦雖至不肖亦何至一旦食嗟來之食再拜謝之而巳林擇之丈欲招周醫為古田丞療病適周有公事在直司林丈與履常謀使虞侯傳語職官令蚤為結絶盖欲周之亟行也訟者執其人以為教唆其人以實告諱履常不言而專指擇之帥大怒杖虞侯而逐之擇之以此勉榦使勿以帥不禮於人為意榦卻欲以此勉擇之以蚤為去就毋數招人不禮為辱也林丈乃欲以嬉笑處之是或一道也此紙告焚之勿以示人近日事多出不測更莫曉其意自反以求免禍而巳喪服偶此人行急後便錄呈大畧司馬公不言冠之有武其制若何齊衰武纓用布今不言則無以别於斬衰矣衣領正方疑是安項處三面皆方斜裁而下謂之方則當有曲角處不但如今背子領也衣袂相屬處長短皆齊而聯縫之無空缺處曲裾以一幅布交解裁之為兩條上闊下狹綴之兩旁如燕尾然非兩條相沓如燕尾也故深衣温公注中云或謂之圭者上狹下鋭指一條而言也謂如燕尾者兩鋭相向總一身而言也今人以四條綴兩旁如兩燕尾然則失之矣未知是否榦過此當百日便圖趨侍世路險巇人心頗僻捨先生将安歸新居聞見締創異日若得結茆附庸其側為朝夕依歸之地則幸矣潘文誌文得與朋友拜觀令人慨然念之真高世之士也家兄卜築小菴先墳之側一往輒旬月庶幾可庵之風矣賜書旦夕附往後便或可拜謝【此書稱主舘修撰郎中先生又有秋高極凉之問】   榦同二姐領女兒軰以十九日達侍旁途中賴尊芘皆無恙至家兄弟畢集親老歡喜盖累年所願欲而不可得者獨區區懷慕道徳之情未易釋耳三哥苧溪得為一宿之欵意緒甚佳彼中諸事得所付託諒深慰愜莆中見鄭子上巳與約行期今遣六人并轎往從之趙帥小不安未欲見之渠遣人相呼昨晩往見之問及先生所以戒其用寛之實榦謂不知其故想是自有見處帥云南康之政凢事皆欲捜索理㑹雖前官巳結㫁者亦多改政又謂如前官巳㫁者合只令經由以次官司不必理㑹一是免得發前人之失二亦得事簡若一一理㑹恐反長姦猾榦荅以事到面前亦只得為他理㑹况前官所㫁巳錯人情或有寃抑安能不為之動心帥卻云只令經以次官司亦不到全無一人理㑹得偶渠坐間人吏羣立不欲力與之辯似此等議論百姓何賴焉義理不明雖有美質終為邪説所惑也浦城之寇嘯聚百餘人臨江一市焚毁大半幸巳撲滅此皆非細故石應之以王黨見逐徐居厚不知其故吕子約除藉田令方羣憸彚征不知子約知幾之明克亂之才果可以周旋其間否榦一兩日人事擾擾書院中六七小童得方大哥監視之可以杜門終日尋繹遺經足以自樂未有請教益者當俟後便也彼中有便數䝉誨賜慰此拳拳幸甚   榦侍旁幸安偷閒温習比去嵗差得暇耳聞祠命巳下竟遂閒退之志學者之幸也此間朋友數人亦難得志尚堅苦者反顧年不後人亦有痛自㸃檢耳蔡丈想不久須到意思斂退就實殊可敬重相聚不欵别去深用懷想膚仲地未入手有凖僃者近特遡流為圖之又為他人所先其人乃無心得之地之難圖如此不知大哥窀穸有定所未邪蔡丈為膚仲言閩清一穴極佳膚仲之力不能辦不知先生肻逺就此否榦少禀劉仲則來訪云渠見攝帥幕帥於同列多不相下辛憲又非能下人者一旦有隙則禍有所歸渠欲得先生道其姓名於辛憲榦與之有世契不能辭可否幸裁酌   仲則相訪巳悉以尊意達之仲則近巳得鄉樞薦章劉邑長終是清勁明決郡官有章司理者極曉事趙司户者純粹皆可喜章司理以小為帥斥責對移自是僚屬皆束手莫敢任事喜怒之不可不謹如此先生将漕之命恐是廟堂决意欲行三州經界其勢亦恐難辭果爾鄉邦不世之遇也尊體小小不快想亦無甚害榦身為人束縳不能走侍不勝慕戀之情七月初便當一出書㑹人情不美自是初以為貧而受之既而以親戚尊長不可辭若無閒事出入應接則在我者得盡其職在彼者亦自無辭以相怪受人子弟而不免出入則彼雖未形之辭色而此巳惕然不自安矣若必曰但據自家任便出入彼不足恤則非榦所敢為所幸止有百餘日耳人情不美不足怪最苦是有妨日力也朋友往還十餘人實用力者一二耳又多相逺不得朝夕講切然自省之功亦不能全恃他人也朱曾叔兄弟今亦到此通老知丞丈過終是篤實可愛可重想不久須造席下偶李簿行附此   榦初八晚巳抵侍旁老幼幸無恙更留二十餘日方可告歸一房兒女久勞撫念重以為媿家兄此間亦能盡職俸雖薄亦足奉親凡事只得逐日驅遣不暇為異日謀也特老人於榦一房尤所鍾愛甚欲令挈為此來亦俟相度事勢如何耳過玉山六七舅巳為古人生平意氣不凡雖欲為生産之計亦無所就客居蕭然殊可傷悼玉山境内彌望如赭塘井盡涸三衢粗勝聞彼尤甚此數日雨意不成細民嗷嗷良可念也鄧子禮尚畱此九月可與之同歸【此書稱主管修撰先生乃八月十日書也】   榦以初八日抵侍旁所幸尊幼皆安親老尤安健稍足自慰家兄以近制成資須得部符乃聽解罷巳遣人料理未囘解任須在八月初復以乳婢感冐不能行未可即登途度歸計須在此月末抵建陽須當暫畱恐雙溪有妨縣官醼飲則近市别得一小屋亦佳望囑儲宰為預謀之家兄歸計及參部之計未知所濟巳懇一二親舊為假貸之策過上饒趙守亦許以歸日相周旋但未知所假足用與否亦且只得挨去看如何休致不允之命想榦離後兩三日即到再上之章想亦遣行楊子直劉智夫皆在此遷延避暑且迓兵盖以近日有臺疏言過家上冢宿留不行者皆為故稽君命其意指林和叔樓大防而言故諸公皆為遷延中道之計而不敢過家上冢矣田子真之語或者謂其對人稱許止吕秦之事果爾亦可謂輕率之甚也然指斥如此乃得罷去稍涉權要遂至遷謫輕重不倫豈所以為尊君哉汪季路之罷盖以臺官先論孫元卿袁和叔陳武三人考校涉私有錢原者臨安人家巨富偶試屢中故三人者遂坐此季路為之辯析故䑓論並及之别無他罪但以臺諌論事不當復辯矣楊元範遷祭酒盖亦自覺其巳甚而能自悔同列以其有異意故去之張鎡乃昌黎莫逆與其兄爭分業張鎡主昌黎而其兄主王徳謙元範乃論張鎡罷之此所以為異意也黃元章除殿院盖實嘗與昌黎有雅好但黃亦善人想亦不敢為已甚也昌黎麻辭甚褒雖其祖之功莫能過中有一語初云獨成與子之功余揆貼云力參與子之功昨聞詔語亦貼二三字如此則余豈能久安相位哉余鄭皆非能久安者何公舊物之除意或在此也鄧千里昨日方到此則云欲褫餘於職名故以囑何公耳但諸賢豈能皆自保哉道學之圖聞髙文虎之子所為又有一圖云右道學則以鄭恵叔為首楊元範次之以其助佑道學也髙文虎短喪之請復有一劄乞置都虞侯如監軍之類以上所親信為之庶幾可以相繼而無専兵之患或以其意盖主王徳謙也其無知敢於欺君黨惡乃如此呉斗南有書力排短喪之議然吳斗南巳彈冠而赴架閣矣其不變而從者幾希近日所聞大抵如此無可言者年穀大熟可以寛生靈旦夕之死未知造物竟何如也   辭職休致之情楊子直劉智夫皆以為可以巳之子直以為不巳則亦當婉其辭但力言辭受之義而不必他及智夫以為不巳則受職名而後求休致榦以為子直之説近是而智夫之謀甚疎要之二公之論皆主於畏禍榦謂禍不足畏但使吾之所處者一合於義則死生禍福一聽之天命可也詘道以畏禍非也非道以取禍亦非也故前日封事不可上今日辭職休致不可巳以此决之似可以質諸聖賢而不惑矣智夫之論不足深怪子直素稱學者然其言論操守矜持嚴整而考其用意皆出於畏禍此所謂同行異情者與之語殊使人駭笑自謂今日之事全出其力盖當初欲行遣二三十人某為之首卻被某輪對為平平之論許多事都盖抹此非所謂枉尺而直尋者乎又言先生不可復論事但婆娑山林以聽之   與某書失名   遊談諸司聞其説盖云吕仙遊雖與吕子約為再從兄弟然其議論趨向絶不似子約可嘆可嘆名家之子不能安分求榮得辱其褒也乃所以為貶也榦去嵗扶䕶還家家兄相謀葬地告以蔡丈所遷穴只是盖得不宻地中雖有水痕而所藏之禾兩年尚發青芽此可見地氣之暖家兄不從乃自見行視數處皆全不成形局後乃注意兩處其一號庵前其一號後窟庵前卻在舊墳包内止是山包内裏卻於山背開穴形尖勢反風氣宣泄土石頑礦後窟乃在背逼窄反逆又更全不成地頭此兩處雖村夫牧童亦知其不可家兄執之甚堅其説以為合宗廟水法及親舊如膚仲景思謙之彦忠溥之諸人來説即以無風水無禍福卻之以為蔡季通信風水邪説故有身竄子死之禍惟吕東萊真是大賢見得明白諸弟力以為言則欲委而不葬見其所執之堅如此决欲以六月十六日葬庵前穴内舅氏勸其併舉先人合葬及開壙見欹側之狀方惻然欲寛葬期以去嵗曾用磚結砌兩處作兩小壙試其可用與否及開庵前一穴則滿穴皆臭水不可近恐其説之不勝遂開後窟一穴偶山燥無水遂决以為可葬目下用工開掘其地頭全無可取全不成形勢但欲幸其説之勝而不思親體之安但以為無水而不思水之外尤有可慮所幸葬期尚寛猶可商議但家兄既堅不用蔡丈之穴以為便試得無水亦不可用則無復可言者矣日夜思之心神昏亂無以處此以兄弟論之則止得順從以父母遺體論之則人子之心實有所不忍以目前未葬論之則不可以不速葬以既葬而有水蟻之患論之則不如緩葬之為愈咈長上之意以不葬其親其名固不美欲兄弟之懽以虧父母之遺體其實又不安智識淺陋莫能决此欲望先生為熟思之賜以一言若以為可從則止得俯首聽命若當熟諌則亦乞先生反覆為家兄言之以釋其惑榦亦率親故力言之少遲一二年以俟其定望先生為斟酌之存沒均受大賜   榦罪逆不孝二親巳畢葬事音容永隔痛慕何窮葬非其地此心如割毎一起念不如無生以尊長之意止有抑遏含忍而巳辱存撫之至不勝哀感適此痛苦復逼隆冬病軀為寒氣所襲輿病還家復聞後山蔡丈之訃拊心號慟累日不能巳該博通達如斯人者豈易得哉以是氣疾轉甚累夜不能就枕多服疎導藥如紫蘇香附之屬方少瘥念欲即走侍師席以病後尚怯寒更旬日方可離此喪禮旦夕携往拜呈其條例先具别紙乞先生思慮只條例定則其中小小曲折易整頓矣扶病拜覆草草【此書稱侍讀先生十一月十九日書也】   林井伯歸聞先生尊體不安甚以懷念及得此書筆畫辭意殊無病狀且見鄭子仁具言啟處之詳方稍自慰終以書㑹相絆未能走侍為恨兩日方聞引年之請巳下先生拳拳宗社之意固未忍忘然禮與時合且得省分疎亦是一事也榦衰病之軀日困多事自妨巳業甚以為懼朋友亦有五七人可與語初亦且令識得性情部伍認得虚靈體面庶幾讀書存養不至全無著落然學者之患在於志卑氣弱度量淺狹規模褊陋則雖與之細講恐終無任道之意故須是有大規模又有細工夫方成个人物故常以此提撕之恐中庸所謂髙明中庸廣大精微亦此意也榦自治未至何以教人顧誦先生之言與朋友共講之亦賴以自警耳幸先生有以警教之精舍朋友聞稍有人雖多方以禁之而卒不能以尼其來亦足見先生之道益尊而人心之理未易冺也楊丞此來畱半月餘學者如此人誠不多得其胸襟無一物只有向先生之道而巳讀書窮理比舊似稍通曉但説不甚出亦不甚能問辯且自言其平生仕宦視辛幼安輩如小兒獨於先生之前則畏憚不敢發一語更望先生詳細與之語若其有所得卻勝似世間一種心地紛擾利欲膠圖底人物也鞏仲至屢相見其説多而雜虚泛而無倫理然其蕭散樂易之意亦今之所難得見先生與渠書句句皆藥石又見渠今所拜先生書槀則又止似溺於所好未必能增其所不能也鄭齊卿下喬入幽大為失計讀書似得路逕漸直亦勉其再往然苦多病未能也庚一庚二哥觀其氣象亦漸律貼但後生心性難馴易變安得一旦幡然棄其童習而惟家學之是慕耶丁寧誘掖以漸【闕】   與辛稼軒侍郎書   榦拜違几舄十有餘年禍患餘生不復有人世之念以是愚賤之跡久自絶於門下今者不自意乃得俯伏道左以慰拳拳慕戀之私惟是有懷未吐而舟馭啟行深夜不敢造謁坐局不敢離逺終夕展轉如有所失恭惟明公以果毅之資剛大之氣真一世之雄也而抑遏摧伏不使得以盡其才一旦有警㧞起於山谷之間而委之以方面之寄明公不以久閒為念不以家事為懷單車就道風采凛然巳足以折衝於千里之外雖然今之所以用明公與其所以為明公用者亦嘗深思之乎古之立大功於外者内不可以無所主非張仲則吉甫不能成其功非魏相則充國無以行其計今之所以主明公者何如哉黒白雜揉賢不肖混殽佞諛滿前横恩四出國且自伐何以伐人此僕所以深慮夫用明公者尤不可以不審夫自治之策也國家以仁厚操馴天下士大夫之氣士大夫之論素以寛大長者為風俗江左人物素號怯懦秦氏和議又從而銷靡之士大夫至是奄奄然不復有生氣矣語文章者多虚浮談道徳者多拘滯求一人焉足以持一道之印寄百里之命巳不復可得况敢望其相與冐霜露犯鋒鏑以立不世之大功乎此僕所以又慮夫為明公用者無其人也内之所以用我與外之所以為我用者皆有未滿吾意者焉   勉齋集巻四   欽定四庫全書   勉齋集巻五       宋 黄榦 撰書   與李敬子司直書   榦只得僕僕入京為調官計漕幕之請全無來歴大抵皆出於豐公之意臨别猶有不忍相捨之狀其拳拳於胡公之意厚矣非所以相為謀也承見教明徳章更平心将諸處説明徳叅考如克明峻徳以至於光被四表懋昭大徳自昭明徳輝光日新其徳予懷明徳之類看兩个明字作如何説與今大學是同是别又看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用功處如何能明其明徳或問所謂明之端明之實是如何讀書只據見成文義看過都無所疑恐亦不是小小病痛更望與諸兄審之今有疑義更無扣問處只得依見本看但恐終無味也此事未易言相聚時只說閒話過了都不曾得攻擊也西銘今看了三十年來血脈文理終不能得通貫近因道間與黄伯新商量方覺有歸著異日須作一段説破錄以請教也所疑虚靈洞徹非所以言理朱先生亦将虚靈不昧言徳徳即理也余胡諸兄皆有此疑更須見得不相悖處乃佳榦差遣定後更相度尋一相聚非紙筆所能盡述也   榦自南昌行至上饒忽動家山之興慨然南轅意欲且㽞家間遣人求一差遣及抵家米價大貴家間典質巳竭只得且解囊中以濟其乏而急走中都求見次以濟之方思賢者山居之樂苦節而無求於人真長策也大學首章舊説以徳之發於外者昭著而不可掩為明徳今解以徳之存於中者昭徹而無所蔽為言故鄙意欲合内外而言之亦似有理今既無所考正姑守今説為得其本異日相見更商量也榦求静處而未可得秋凉或走見不知可遂此願否   榦以是月三日交錢事縣道敗壞之甚其勞又倍於臨川獄訟更不堪開眼財賦赤立亦只得判身判命硬著脊梁擔負前去更兩三月後當亦少定所可喜者無臨川奔走臺府之勞可以終日坐曹耳得徐兄肻來甚濟事亦更少得一兩人同理㑹事不知東湖有可那得一人否要得仙鄉或九江或西湖人乃佳盖質實耐辛苦且是甘吉父職事要一人主之也此最急者望㽞意旬日内得之為佳茂欽運幹煩致意未及拜狀趙簿為此間謝公所持官㑹事計使似亦疑之更望同茂欽力為言其决無此事也【新淦】   趙簿竟不免小小得喪亦何足道然世事可歎者未易言也榦交事巳半月矣又以其衰老之身日與頑民為鬬何益於事而徒費心力深可歎也黄兄且㽞在書院一兩月後試之以事自有以處之也胡伯量得近訊否余國秀得書未及報且為致意本縣縣丞王其姓者特一畏懦之人耳昨以憲使差慮囚遂以權縣為詞乃䝉憲使對移豐城簿欲煩一言得其復職幸甚丞乃鄉人亦無一日之雅特以同官之誼不忍其至此又不敢為白之憲使望為宛轉幸甚恐憲使未欲便改則姑遲旬日亦不妨也望為茂欽兄同為致力也   榦視事巳月餘矣此邦較之臨川互有難易臨川困於臺府之應酬此邑卻無此撓然寓公士人頗難制又卻不如臨川也一切付之不恤寓公之家以勢擾民者只得按法治之向來朔望縣官皆先謁其門今亦不講士人之無頼者痛懲之想此兩邑人日夜蓄憾為乘隙見攻之計此亦毎事愈加縝宻使之無隙可攻更須月餘事緒巳定比之臨川卻有讀書工夫有疑當請教也吾輩既未能脱然一意講學出而應世又覺民窮巳極州縣問法度無一如人意何能有補於百姓真虛度嵗月也   榦以一身當衆怒凡寓公之家無不見怨者盖平日豪横成風不容不痛治也然為新淦百姓吐得一口氣便罷黜亦無憾矣得計使書云國錄兄忽不相樂契兄亦且不直之何故至是自古諸賢共事亦未有不相攻排cq=860者亦足以見君子之不比不同也但與人交處亦且看是何等色目人若是吾輩則雖有小失亦只得将順正捄之不必至於巳甚每讀樂毅復燕王書有君子絶交不出惡聲忠臣去國不潔其名之語未嘗不三歎以為去古未逺有此君子長者之論也今幕中二賢一旦浩然有此去志不知置此老於何地邪吾道窮矣朋友大家扶持植立何者為人何者為我吾輩中得一人肻忠實為國不私於家則亦宜扶持之不須太相咈外間傳播又是道學中一段怪笑語也方以賓主俱賢一道仰賴為幸忽聞有此為之悵然想今亦巳無他矣更千萬釋然乃幸契兄游處先師之門有年矣一時從逰如此老者能幾人國錄兄平日尤寛博雍容豈不能調䕶此老而至於此邪徐兄相處半年天資粹美更須力學乃佳諸子賴其教誨多矣嵗晚告歸附此草草不及拜國錄兄書煩致意承許下訪甚幸盖此邑不振久矣得上幕臨之見其敗壞源流而白之上司以為百十年之計一邑之幸也   榦自别後又得漕使書縷縷甚感賛助之意但凡所主意無非以寛恤為念此吾儒分内事但今州縣間有甚不得巳者又須是更以身體之也職田之狀想巳為言之此亦不得巳之一也榦妄意本縣同官委是俱賢凡不肖得稍安其職者皆同官之助也昨在臨川最苦同官不効力今得其如此甚以為幸輒有薦賢之狀兩緘望契兄為袖以達漕帥得與不得不敢必而同官之誼當如此也亦望游談為幸姚君用提幹亦望提起今世人物大率只得此様彼善於此則可矣况姚之㢘謹公勤又非時輩所可望邪顓人草草亦欲知職田作如何施行也   榦受納装綱百役俱起夜以繼日無頃刻寜苦不敢辭白日真可惜又苦目昏如此役役良可笑也計使毎得書憂民之志甚切但精力不逮殊可念惟司直有以助之為幸榦聞斾從同計使巡歴想必經此又得承教為幸亦誠不可不一至章貢南安也他悉容面言少禀昨所招敢死軍十戰死八九所存者一二耳州郡所至不加存恤緩急何以使人有胡以迪者經由所欲赴漕臺陳詞得為行下照李帥元行下支給請受免使流離道路為幸國家財物其他妄用以充苞苴供飲宴都不計較至於執干戈衛社稷之人卻偏去減削殆不可曉又有臨川寨兵黄斌事體一同併望介念姚幹巳書滿考夾尖竟不可得亦可念也不知更可為一言否   昨遣輔孫往計使安否想巳至今日又得其逓中叔姪兩書力以姻事為言殊可念也不須如此過慮然荷其意厚且念其病中心事如此懸懸且畧許之亦無甚利害但不知其病勢果何如盖老者不知吾人閒居自有可樂而必欲見之行事是以若此焦勞今巳上休致之章若病勢向安不妨高卧丘園涵泳理義又何必須是及物然後有以自見邪榦裝綱受租更五日可畢事巳遣輔孫求檄禀議併求一檄差新喻林丞來權縣盖王丞與寓公太熟質弱多狥人情恐大家得肆憾於百姓耳三月上旬必可拜見也姚君用提幹必欲得一紙合尖不知更能為之一言否亦是善人殊可念也孫行之想可到鄉中後進如斯人者殊不易得方後生時但見其俊爽今乃能折節以問學為事深可愛重也更幸琢磨之   榦昨拜書令小兒呈納今附胡叔器行甚欲一見漕使以林丞未來不敢輕以邑事付人王丞與豪家太熟小民被害不便也謝公為一邑之巨黨熟思之此一段事不可不力賛計使行之乃一邑生靈之福榦若動足此老必作怪是乃榦貽禍於此邑之人也平南安賊易去此老難豺狼當道豈可不掃除之邪樂山鄭安曾復其小小者耳本邑苖米額管六萬二千石除二千石不可催實管六萬石毎年起綱及馬穀共管六萬三千石軍用五千石縣用六千石此巳是七萬四千石米矣又要貼水脚錢二萬貫春衣一萬貫半年版帳二萬共五萬貫皆是将苖米折價須二萬五千苖方折得許多錢如此乃是十萬石苖矣故毎石加耗等共收一石七斗縣計方足江西一路皆然不但此邑為然也自此老倚恃豪強只欲見星交量則縣道何以取辦以是諸豪皆為援例而縣道之敗寔由於此今嵗諸豪聽命皆依縣例而此老毅然不納巳具公狀申諸司矣榦在此尚可脱則繼今以往愈恣横莫敢誰何矣榦若為南安之行則不可不速治之以寛一邑百姓之憂若不為南安之行則勢不容與之兩立也聞張元徳在彼亦熟知其曲折千萬㽞意乃一邑之望不但一邑之幸一路豪強聞之亦當震懾矣   榦本縣綱運巳裝足甚欲一見計使只林丞至便就道更煩急往促此來恐州郡未必肻令來則榦亦難動盖一邑頑民日夜磨牙只俟榦動脚便覆出為惡也前日偶賤體不安牒丞權縣謝知府便投詞論擾百姓及出假後追其榦人㫁治之此公終是不悛為一邑之害民畏之如虎同心拱手聽命是何世界如此不若趂計使在此了此一事一邑生氣不是細事也榦之所以不敢輕動誠不忍百姓失所恃也若去此害其他小小者亦自知戒然後得放心也楊漕此來未曾有所按治反覺風采不如楊子直不若以此為第一義今錄去大槩更以所聞叅訂助之為此一舉亦一快事也   榦彔彔於此方喜安跡數日前忽聞有改差監六部門之命昨日部中人來乃拜省劄衰晩何以辱廟堂簡㧞之意只是合有窮分又復搬家寄寓臨川且單騎一往彼中俸薄何以支吾抱闗擊柝既無重責亦無多事卻可養疴矣然老矣何日而巳邪令人氣悶也更有少事得劉梅伯朱敬之諸公書皆令不須代然輕棄民社而去又似不安山野之人不知典故輕去則為躁進遲去則為偃蹇二者皆不可今以公狀就漕臺申審欲煩契兄袖見漕使想亦有此様例當如何得漕司行下可不可皆可藉手也   同官王丞以急班改乞免差考試前書巳及之今在守亦為致懇於漕使想亦必送僉㕔幕中之事契兄能為一言則事無不濟人非高舉逺引不屑世故則寸進之念人誰無之今必欲拂人之情使之無故拘牽而不得遂其所欲且人以親老為詞又何忍阻人顯親之至情耶恐見運管陳丈諸同幕力為言之幸甚   聞袁吉皆盛傳富家藏楮之説人情為之騷動聞趙漕使亦主之或云朝廷行下皆未見的實果有是説則莫若且自十貫税錢以上人户使之收藏若一二貫税錢人家全無所有豈可困之邪相見在即他不暇及聞從人暫出章貢想今巳歸聞以官劵事行此事亦誠難措置彼中官㑹謂之鈔舊直八百足今只得百七十省其狼狽又甚於吾國也其所以出師連年屢敗者亦以錢幣不行軍士乏食之故則此一項事亦誠闗利害也北方弑逆之後盗賊四起淮北道梗不通非百十人不可行場北客絶少兩使不至其事可想也此間最可慮全無措置若萬一有警不惟不能戰亦不可守不惟不可守亦不可逃盖處地四平無名山大川之限一望二三百里方見山其習俗勇悍御得其道無非精兵御失其道無非劇賊向者憚於一行盖恐其全不可為及至此究其本末又困於不得有為束手坐視甚難言也到此巳兩月亦覺軍民豪傑翕然歸心卒有緩急只得旋收拾為用耳邦君有福人全不見有憂慮意亦可服也此間事大畧如此兩子來此卻得終日監守讀書老懶卻未得工夫讀書毎日與羣豪相追逐亦頗為酒所害但嗽疾卻有向安意也向來逺逰之興如何葉味道潘子善來相訪也【安豐】   承聞巳解臺幕之印且得歸山中陶然自樂世間愚人方且自為議論自為軒輊亦可憐也但安豐之約既不諧金陵諸司所在想未必肻出若過儀真閒行一畨乃以微服見過為旬月之欵亦不惡也榦之蹤跡想不甚知其詳緣其人太庸凡太鄙賤不可相處此亦不欲露不和之跡只是彼此以貌相承而巳初亦不知彼乃日夜相譛訴於李仲詩之前至於相囘避以臺諌脅之仲詩甚憚之遂有乞移倅之請所以取悦於臺諌而又以慰彼之心也然其心又不能自安遂宻以其相傾陷之意白廟堂所以榦既改除而彼亦罷黜也仲詩為邉帥而憚一太守至於詰曲如此後乃屢遣人來相謝且自解榦亦未嘗有他以倅易倅何不可之有初未知曲折如此遂㽞儀真月餘以書懇相識乞奉祠未幾臺評既下亦只得且往金陵巳於五月四日交賤事然彼所以相傾陷之意亦有説有李明兄弟三四人皆豪勇之士榦甚愛之數與往來忽有告其兄欲結集人過淮取夀州者郭守以為奇貨謂榦實使之遣人相聞榦知其必無此事遂親出捕之得其兄弟兩人送獄乃是一士人徐師㸃者為首謀假太守之命以紿李氏之兄弟也徐師㸃卻是與太守最厚善嘗以夀州人欲獻城告太守太守答以待寫書與廟堂恐有可乘之機徐得此語遂以紿鄉人以為太守奉朝廷之意而為此事也李明之兄李顯以告李明李明卻之而其事始敗露既以一行人送獄乃日夜拷掠李氏兄弟使之誣毁以脱徐生之罪榦知其故遂移書仲詩取一行人赴帥司根勘郭公以此大恐遂有囘避之請尚力爭以為乃李明之罪而欲嫁禍於榦亦可見其愚也出來仕宦便有此等事既一家未有飯喫而於義亦有未决然不可仕者只得且隠忍於此為祿仕而巳若真要行志則無處可頓身也【金陵】   伯量兄來具知為况之詳昨但疑未欲遽出以疾為辭今乃知果嘗愆和幸巳平復不勝慰喜新除去就想巳有定論昨嘗囑吳勝之乞賢者入幕庶得一水相望可以承教渠初甚以為然不知竟何如耳榦年事益莫未能引去良可愧怍郡事甚簡民訟絶少但性好興作自不能安静耳正以無朋友講習為苦忽桑胡譚三兄偕來黄伯新亦繼至朝夕得以講貫此天授非人力也巳相約編禮書王朝禮十篇仍日温論語集註以相磨切十年之間吏役紛紛不意今日忽復有此毎相對則深恨賢者之不來也春夏之交不雨靡神不舉畧無雨意勢大可憂大抵以江為界凡江北諸郡無不旱者㳂江亦然北方兵革不休妖厲之氣浸淫至此朝論但欲平静苐恐非我之所能必邉防未嘗不講而未有一之足恃從事於枝葉而體統之未究識者不能不寒心也此間亦議築城總漕兩司深以為然但主張小未合朝廷亦未報行守土之臣捨是未有先焉者也【漢陽】   朋友得書或云赴新任或云不赴皆不得端的世事愈覺費力皆不可曉解榦巳兩上丐祠之請不遂今嵗大旱無以為百姓亟發郡帑收糶米麥出糶貧民目今境内幸不至貴糴但頗以此得罪於漕司目今施行之間相咈處多制司亦不相樂只得急遣碎累先歸置一身於此以與之為敵嵗終再力請祠當必可得若遂此志則當有承教之幸矣   適方知已辦臨川之行亦勢不容巳吾人出處何常惟義之從耳同行甚佳到縣卻相度也【漢陽歸途】   王臨川冣勤而敏士友多稱道之千萬為之調䕶使得展布聞其欲丐祠而去亦可惜也臨川鄉民極頑非上司庇之不惟邑宰之不幸抑亦鄉民之不幸也至禱至禱   榦歸三山巳月餘一去鄉井幾二十年訪舊半為鬼矣存者莫識其面也百事悉置之度外近得小寺屋在城中最幽静處眼界甚佳見葺治居之端坐六七年則無此身矣歸來亦苦人事之多不得一意觀書但於心事日求寡過矣李貫之素疑其弱忽奮然抗論而去東南之士愧死矣儒學之有益於人如此朝廷又能容之皆盛事也昨得其書云尚留九江半年果否欲一見之私居難動自此恐為永訣矣【三山】   榦以被命日久又有促行之㫖既不能力辭只得早到官所宜措置以為固圉之計所欲請教者非一既不能久俟旦夕當以書求誨益也榦過豫章見陳巡檢名毅者亦西班之奇士陳凱趙八之徒莫能及也頗有相從之意不知尊兄以為其人何如能㢘乎不能欺乎能忠於所事乎其他本事隨其所長皆有用處且得根本正當則不誤人耳榦欲遣人招之决於尊兄之一言望見教就宰處借一人至南康相追為幸今日之事人才為急也偶又與陳子實同官甚幸其人苦硬可喜尊兄知之否其人之詳何如併幸示教勢不能伺自此相望不逺常得拜狀【安慶道中】   閒居想甚適知識時勢自應若是惟有仰羡而巳貫之既畱伯量復歸想追隨於南山北山其樂不可量也榦不能固窮又復一出業巳至此只得安之安慶雖淮郡民俗冣頑頗費料理又郡無城壁累政以土惡不可築不容但巳到此首興此役請於朝廷乞錢米不報止得自為之邦人以為是亦有捐金相助者度費百萬緡亦不暇計有無一面興築以是終日無少暇朋友亦有十數人在此亦不在講習真一俗吏也到此五日便聞浮光之警今兵退巳兩月矣朝廷亦屢有大舉之説然施行多有未可人意者豐宅之意尤鋭要之無本領無今古只是杜撰何以集事得其書云欲屈契兄入機幕不知肻和此險韻否若能得同貫之一來此遊山亦佳肻來當遣人奉迎也【安慶】   為貧試郡落在塵埃箠楚中望諸兄如蓬萊中人不謂清流尚顧俗吏千里逺訪聞之洒然真如執熱之濯清水也兹承改秩佐郡之命在賢者不必多賀朝廷公論益明兹可慶也榦巳再上丐閒之請一以避辭小受大之嫌二以避峻急掊克之政年事浸晩筋力益衰亦欲求閒耳本留濂溪以熱甚蚊多遂遷太乙觀俟得請卻過山南也承教有期預以為喜   榦以九月一日抵家因得杜門絶人事遂其堅僻以度餘生過臨川見朋友講學頗盛殊可喜此契兄往者善誘之力也國秀兄近况如何往者不能迂道見之此老久病恐終不復相見矣   榦屏居粗遣惟是雖脱吏役而家事未免闗心亦不得以一意講習耳新年又六十有八矣毎念先師以一生辛苦著書以恵後學光明煒煥而諸生莫有能達其㫖趣者又復數年傳習益訛先師之目將不瞑於地下矣以是深以為懼鄉閭朋友絶少昨自臨川經從有李武伯者舊亦嘗得從遊見其志慮堅篤因與之歸此留三閲月嗜學不倦嵗晚言歸恐其荒怠因勉其往承教誨更望扶持之為佳老來但覺切巳務内之味最長甚恨不得欵語也【三山】   長沙之行想巳有定論一出一處於義皆未有害世俗之論亦有不足恤者要以即於吾心之所安耳朋友相聚想如常此間㑹府卻逺不逮江之東西也亦以進取之途頗利故不忍捨之而從事於寂寞也榦還家巳踰一年只是杜門教子温習故書而巳疾復作亦不復問醫聽之而巳邦人得簡夫之來不勝其快盖前日樂土巳變為愁嘆之鄉矣亦豈否泰相乘故得賢侯辱臨之耶南康黄史君亦是吾鄉之善類必能繼陳寺丞之善政也   聞趙倉相與之意甚厚想協賛之力居多也朝廷須檢舉嵗月恐亦不容閒退耳樂則行憂則違惟義是從耳初亦何心哉榦閒居無他以舊居迫窄不足以容孥累又念此身巳老亦欲為久居之計架小堂於屋之後不敢求華美但百物旋措之故久之不就更旬月可以告成矣閒居無朋友講習秋試後須有一二相識可以相聚諸子亦可督以讀外翁之書也伯量許下訪吉父得書亦云果爾何幸如之近於鄉間取得禮書來内有先師親題編禮人姓名晩年大段畱意於此不及見書之成無窮之恨也榦於喪祭二禮編得甚詳宻先生以為禮書所編皆不及古當更仔細看過若可繕寫即尋朋友在官者寄去抄錄可入禮書數中其他亦皆須研究但最苦是無朋友商確其次是無錢可催人抄寫及供朋友檢閲甚以為撓若伯量肻來又能為之多方抄化以粗足編書之費來此相聚數月以成先師之志何幸如之生平讀書多疑無人講問苦不可言尊兄恐越境亦難若伯量來訪俟其歸榦當送之往麻姑約從人一出亦可為旬日之集榦若措置得家事定叠此間難得朋友亦只得挾策求教朋友也便出外一兩年亦無害也因作伯量書煩致意促其來尤佳   道體流行無物不有無時不然而春陽巳盛生意條達尤足以見道體發見之妙曾㸃言志乃欲從容游泳於其中其氣象詞㫖雍容自得各止其所足以見其天資髙明洞見道體渾然天理無一毫人欲之累以此而施諸天下則堯舜事業亦不過此此夫子所以與之也榦頃於曾㸃言志一章未嘗見得分明今無從質正輒述巳意望相與訂正之   元思報果州兄之病令人驚惱為之奈何此數日亦有可生之意否天未昌斯文乃使吾輩困厄病患亦未終喪斯文則决亦未使之止此也得諸兄朝夕在其側莫大之幸榦拘縻於此不得一往但有終日憂嘆而巳西沂之行且宜遲之今且遣兵士六輩往僃使令更看其病勢如何也【安慶】   榦抵臨川巳兩日省劄既到而臺評予祠之報亦下勢所必至遂得杜門送老矣向來及門之士惟尊兄端可承衣鉢之傳世事一切皆不足道惟有勉進所學以答先師屬望之意耳至望至望臨川諸人向學者有數人甘吉父終是得其大者今亦同胡伯量送至麻姑道間又得欵語也屏居如常無足道者少小見前人所以艱窘之狀今巳不啻足矣特孥累十六七年隨乃翁從宦煖衣飽食似不能堪而又往往不能謀生然此乃造化所以深愛之也閒居可以讀書特以喪祭二禮編次未畢不能不以此闗念玩索之功不得精專特反身一念不能不自勉耳李貫之一世奇士而止於此毎竊憐之前承陳寺丞巳為立祠遂為記其所以立祠之意亦使往來者知有吾貫之也更得司直同南康諸人與貫之厚者各為題數語以見其為人庶幾祠可以不廢亦足以見吾輩交遊之情也【三山】   榦屛居如常人事絶不講毎月一出謁府主餘則並不出亦殊省事昨得李武伯在此講切武伯去蜀人家本仲來又得一月相聚多讀書尚氣節立志甚篤趙季仁以其為人異日所到當不在李貫之之下亦各有所長然亦真不凡也得真景元書嗜學之志甚至得陳師復書亦然此二公者異日所就又當卓然其䕶法大神也先師沒今賴有此耳可喜可嘉陳師復巳為貫之立祠此公真使人不能忘之師復刋其詩以為祠乃僧所立未免為著數語以見吾人愛貫之之意亦足以使學者有所興起也   余國秀兄巳為古人今其家何如子弟何如甚可傷也簡夫不來甚壯但吾鄉失此賢帥不無嘆恨也方明父逺來相訪衰老廢學甚孤其逺來之意志氣甚篤殊可愛敬盖其源流固有自來也老來只覺存養玩索不可偏廢世之學者往往墮於一偏是以空虚而卒無得也得明甫輩十人布在四方吾道庶幾矣今欲再趨函丈使得與課社朋友往復商確當不為無益也   昨迓曹帥人行嘗拜狀當無不達陳寺丞潘謙之歸具知近况之詳尤以為慰且承有訪戴之興一動亦非易事况筋力亦豈得與曩時並邪黄守鄉人自此可以書問往來也長沙之役今竟如何想巳有定論矣黄守不相識聞其人亦賢州縣事體大非昔日之比曹簡夫不來此間老稚如失怙恃也榦終日杜門毎月一謁府主耳來年正月便習學致仕併州郡亦不出謁後年正月真不出矣當初只帶得一團血氣并一㸃虚靈生在世間今亦他無所用心只得檢㸃身心令明淨純潔交還天地父母耳先師發明義理至精至僃後學難得擔負者向來只得一李貫之可望乃至於此去冬有蜀人家字本仲者來訪與之語涉月極不易得多讀書持身甚介玩理甚精務學甚實於貫之伯仲耳近來諸生伏闕之書雖是次名實則首謀故書中言蜀事最詳且切巳試中優等近聞其丁家難而歸與黎郎中名伯㢲者同舟而歸渠亦甚欲一見契兄可使人於九江探問若留之一相見亦佳此間得楊志仁相聚謙之又歸殊不落寞岳陽方兄又逺來殊不易得饒兄諱魯書意向甚正但得朋友多斯道有傳則先師為不亡矣近讀中庸因推考古先聖賢言學無非就身心上用工人心道心直内方外都未説近講學處夫子恐其識見易差於是以博文約禮對言博文先而約禮後博文易而約禮難後來學者專務其所易而常憚其所難此道之所以無傳須是如中庸之㫖戒懼謹獨為終身事業不可須㬰廢而講學窮理所以求其明且正耳若但務學而於身心不加意恐全不成學問也向來朋友在淛中者一切放倒其他所至寂寞獨南康得契兄與諸賢維持講學最盛先師有望毎恨不得生長周旋其問但不知於身心上㸃檢處如何耳人藏其心不可測度欲一以窮之捨禮何以哉詞氣容止之間應事接物之際察其中理不中理十得其七八矣惟契兄為彼中宗主更望以此律之則庶不至流而為口耳之學也嘗觀明道先生語謝上蔡云諸公來此只是學某説話上蔡請益明道云且静坐程門如上蔡可謂務實為巳者也明道尚以此箴之使視今之學者則豈不大為之太息乎老矣他無所望於世只是望得先師之學有傳故不自知其僣越以及於此也   勉齋集巻五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勉齋集>   欽定四庫全書   勉齋集巻六        宋 黄榦 撰書   復楊知縣通老【揖】   榦彔彔如昨無足道者課入粗辦免追逮之擾皆庇之及鄰庫兼職亦以俸入之薄藉以相助又適正官物故新官未行擾擾特甚然亦幸可支吾來諭所謂盡心者誠當居之無倦行之以忠夫子以是為為政之法思之誠有味也陳膚仲尚留婺女云春間方歸彼亦幸而外除耳若果留中今亦不免矣時論變遷吾人只當静以處之改節者固不足道不改節者亦以躁得罪皆非所宜也楊志仁同令姪在彼可以相伴頃聞其歸興甚濃不若且留之為佳吾人仕宦只得了公事私家瑣細不可無朋友相貼也   榦汨沒如昨無足道者庫中夏月絶無事乃以鄰庫不容辭雖巳有正官年少不更事頗費料理所幸人情無他可以相處但所惜者如此日力顧用之於猥瑣為可恨耳政成事簡百里蒙恵亦非小事均氣同體在天地間不忍之心人所共有得以行吾志豈不樂哉志仁能留彼相處尤非易得若其决去則實未有人可相從也先師日逺大義日微毎竊嘆悼朋友過此者多往往不能久留相與痛相規切為之奈何   榦去冬巳一考度滿罷之日契文尚未美解當决意求為旬月之欵近謙之亦來此尚往來都下渠亦甚有走求見之意得永嘉徐居父書亦欲此來即往拜見亦未知果何如也令兄因書煩致意敬義記當述師説以答尊命此便甚亟不能敬承也   榦行李以午後次郡城首謁江户相約來早見太守又須逗留一日而後可離也深念聚合之難終日作惡稍自遣者以契文得志仁兄朝夕相聚又令孫頗謹厚警敏又邑事井井有條人被實恵上下相孚無他掣肘足以慰朋友逺别之情耳榦僕僕逺役甚非得巳今日之事肉食者不以為憂而吾輩乃為之戚戚亦足見其疎也   榦猥賤苟遣無足道者雜居庸保以販鬻為業責任甚輕真為貧所宜處嵗且小稔米價甚平俸入雖薄可以無飢如是足矣但無朋友之益無講習之功良以為懼旬日間忽天台永嘉一二友人求訪且志仁景孫繼至因得紬繹舊聞茅塞旋除然亦可暫而巳竊聞徳政所加人吏相孚財賦既可辦則撫字乃優為者學道愛人之效豈真所謂偽也哉志仁立志堅苦窮理不苟友朋中所難得景孫篤實可與共學但恨不能久留亦恐契文望其歸不敢久留之也膚仲此來志氣甚鈍初勉其注一小近倅或再注榦官不以為然今逺次豈易待耶舜和遂為古人極可傷念少壯者不可保如此益使人凛然恐無復有卒業之日矣近事想聞之又似一變吾人但當堅守此志死生無二命義可畏甚於鼎鑊不可囘互反為異巳者所笑也如何   復江西漕楊通老【揖】   榦連日獲侍教誨益見都運國博徳盛仁熟無非切實之論經歴州縣採之輿論皆以為凡所施行最為得體謙抑下問且俾述愚見以僃叅考辱愛予之厚不敢自黙竊以為都運國博今日為監司與前日為州縣不同今日之精力亦與向日不同頃嘗見相識云雷聲發杳㝠之中如嬰兒然及其擊搏則裂大石㧞大木有不可禦者監司之風采亦然故施行之間不可不審志氣雖不衰而血氣有盛衰耳目聰明一有不及施行之間稍有差誤則闗係甚大而人亦得以窺我矣十年以來朋友之於國博特以為有徳之君子耳自積溪金陵龍舒之後人皆以為有用之才則今日施行尤宜謹審以全令名使善類賴以增氣而吾鄉有光矣邵康節云有一人之人有十人之人有百人之人有千人之人有萬人之人所謂萬人者以其能盡萬人之長以為一巳之長也今幕中有二李是天相國博以為腹心股肱耳目之助也願國博虚心誠意以待之凡所施為必咨度而後行則彼有所聞不傾心而相告者無是理也國博又以所見與斟酌則何事不濟耶榦嘗竊謂監司以按察為任且先留意於州縣之官吏頃見章漕在建寧嘗招在書案無他書但有官員名銜册舉以相問俾據其所知之善否優劣以對則自用筆誌之不惟於榦為然毎遇相識必孜孜訪問州縣之間去一贓貪之吏則一州一縣受其賜一州一縣得一㢘勤公敏之人則一州一縣皆可委以裁决如此則我可以端坐持綱而一道肅然不惟可以集事而又可以怡神養夀世道窮蹙人物凋零有如國博者尤當厚自愛重不宜以細故自弊也一路人物榦不及盡知吉州萬安有李知縣名東字子賢邵武人氏頃嘗來考亭從學亦精敏可喜江州徳化有王知縣名貫之字中甫婺州人頃與之同在吳徳夫幕中亦醇實不苟皆可委以事而觀其能陳子華在湖口尤可托如此之類更宜博訪若毎郡得一人則一郡之事皆可委之或鄰郡之事亦可委送人之寃抑必獲伸政不必自責效於一身心力耳目之間也大抵江西健訟成風砍一墳木則以發塚訴男女爭競則以強姦訴指道旁病死之人為被殺指夜半穿窬之人為強盗如此之類不一而足仁人君子愛物之念切嫉惡之意深鮮有不為之動者故凡有訴州縣理㫁不當之法莫若且索案或具因依申不可便予决也若便追人若便送獄曲直未明而被害巳多矣今日之病兵不素練糧不素儲卒有緩急何以支吾榦日夜有不恤緯之憂也兵非漕司所掌糧食一事恐宜加意今嵗江西雖小歉較之常年亦為樂嵗朝廷既不知糴大家亦有餘粟更須筭計漕司財賦除起解之外不若以贏餘委州縣㢘明官吏擇税錢最多人户平價和糴或萬石二萬石隨吾錢之多寡收糴於南昌江濱置倉盛貯毎嵗增益若嵗有凶歉則平價出糶旁郡凶歉可移以賑之若加之師旅則亦可資以給餉嵗或屢豐則以代輸上流州縣之綱運而取其合運之綱米以填入此以新易陳之策也州縣有學最闗風教今皆以為文具江西素號人物淵藪比年蕭索尤甚雖時文亦無傑然者而况有學術乎二陸唱為不讀書而可以得道之説士風愈陋不過相與大言以自欺耳學校雖存教授固當教提學豈可不提之耶須是立為規程宿學教授毎日必入學諸生讀書必有課程教授㸃檢其勤怠而賞罰之旬申提學亦間遣有學術徳望之人巡視之又以見教授之能否而殿最之異日必有人才可為世用此其為益大矣今之為運使者未有知此者也不惟今日數十年亦未有知此者也自我舉之則将有聞風而視效者矣此非細故也與其徒創東湖之美名而不思教養之實義者大相遼絶矣所謂規程者更須熟思之榦今亦欲行之於新淦俟有規模亦可相叅考也東湖亦當撥入州學如嶽麓之例也今日最急莫如官㑹最不可不奉行且得先僃文榜以告戒之一條戒官吏之蔑視而不奉行者一條戒百姓之不肻行使者一條戒頑民之誣告把持者三者並行可也至於實政專委李司直巡行體訪李司直耐辛苦不憚奔走而又忠信可托也其法無出於鹽錢若申朝廷乞降下鹽引自販自賣如福建之法與商賈並行人食賤鹽而官得見錢善之善也然世俗多憚煩又難與慮始無心膽必有破其説者其次則莫若先取諸郡之鹽價於隆興前後兩江之所差鹽官遇鹽船至則籍其數仍問其所發賣之地分州縣官為置塲樁積以純㑹子還之然後均之鹽舖拘其見錢所謂鹽客者本以㑹子買鹽今以㑹子還之何所不可彼之欲得見錢者不過私下低買官㑹此最亂法之民也見錢多則官㑹有可兑之處㑹價自高矣計無出於此者但其間防閑斟酌便宜與二幕上下共議論也此數事既舉則使臺亦可以安然無事矣最切要是且宜清心省事有張元徳甘吉夫處於内有李國錄李司直處於外而國博提其綱領可也天下之寶當與天下共惜之此榦所以不敢自外而輒進狂言也   復劉師文寶學【甲】   榦八月下旬自金陵邸吏遞至台翰並奏藁各一通捧讀驚愕莫知所自未及修謝忽被漢陽之命巳而督促就道水陸奔馳凡兩月方達漢陽遂成稽緩不勝恐悚榦閩之鄙人也禀資庸陋亡以逾人先君以儒素起家至紹興御史以清節為世所推重不肖諸孤恪守先訓罔敢失墜既冠聞晦翁先生以聖賢之學誨後進摳衣從之始獲粗知治心修身之本末家素窮空孥累猥衆迨至中年偶得一官奔走州縣亦不過為斗升之計而推其所聞於父師者而見之行事耳然以狷狹之資不能同流合汙以自媚於世故其得罪於人者常多然亦有察其愚直以為粗有足取薦之於朝者凡數人然非鄉曲之舊知則州縣之屬吏獨端明汪公嘗三見薦於未嘗識面之日顧閩浙之相去壤地相接是必有為之遊談者惟閣下在西蜀數千里之外自代之章乃首及於閩嵩州縣之一小吏以閣下之氣節徳業視當世之士固未肻多遜而海内英俊亦豈無足以當論薦者而顧求之於世所擯棄之人此其所以驚愕而莫知所自也非榦之才有以異於人閣下之識見亦非流俗之所能窺測也人之所以自立者亦以天之所以付予於我者不可以不盡其分初未嘗以世之用不用人之知不知而有所加損也顧以衰賤無用之人而乃獨蒙大君子之知遇如此則窮當益堅老當益壯亦不敢不痛自勉勵也榦之鄉慕閣下之聲名非一日之積而未得遂侍坐函丈之願丙寅夏從宦於江陵幕府是時邉事方興議論之間落落難合閣下去江陵方數月幕府之故吏猶在間有相問勞者必曰使子遇前帥劉公必将志同氣合而無間也榦猶莫能悟其所以言之者巳而徧考前日之所施行但見吏畏而民安事修而用足與其所親見者大異然後歎其命之窮而所遭之不偶也孰謂十年之後復䝉知遇之厚乃如此耶然雖䝉閣下之知遇如此而榦之年巳六十有三矣去函丈又二千餘里榦以職守所拘無由致其身於大君子之側以其生平願見之心則亦有咨嗟太息而巳望閣下而不得見榦之衰老又如此則所恃以見其區區之情素者一紙之書耳又何敢以無謂之寒暄不情之稱頌而仰凟執事者之聽耶故敢併述其愚以求教誨於左右臣子之於君父與生俱生而不可解於心者也食人之祿者當任其事此亦不待智者而後知也數十年來風俗日異謀身之意多於謀國為私之心急於為公上之人既不能明示好惡以力變之或反推波助瀾使人安之以為當然所謂㢘恥節義至是掃地矣國将何恃而能自立耶此無他義理不明而人心不正也閣下其何道以革之耶中夜以思心焉如割尚兾台慈痛為當路者言之   右門擬與兩浙陳運判   夫以一介之賤吏獲於賢使者按臨之下於此而不言是終巳不得舒憤懣於斯世者也雖然大言之則非其職之所宜淺言之又恐委瑣不足以瀆使者之聽今如榦之職誠所謂釀數百斛酒辦數千緡錢雖世之庸賈亦能之以使者之賢名必不至使下吏不得以盡其職榦之職瑣瑣而不足以凟使者之聽也小者不敢言而大者復不敢言姑以賤職之所及而有闗於國家之大體者為閣下言之榦聞之生民之命社稷之安危實係焉京畿之民尤所恃以屏翰王室而不可不加恤焉者也今也轍環四方而未有饑窮困苦如浙西之民者焉姑以二事驗之石門酒課舊額五六萬緡常有餘今也嵗解一萬常不足界自若也拍户自若也而解錢不足者民户减於昔産業减於昔則因沽酒之少而可以知户口之少也石門酒庫以灰和糟嵗以糞田雖狗彘不食晨開務門老穉纍纍買糟和糠而食者肩相摩也無錢而求糟以食者常相半焉則因食糟之多而可以知貧民之多也聖天子在上二三大臣所以寛恤民力者無所不至而京畿之小民户口日减而貧民日衆是豈不深可憫者乎立國之命在於百姓百姓之重莫急於京畿今乃虚耗貧困一至於此是豈不可深憫者乎榦少從先生長者遊語及江右人物未嘗不以先大丞相為稱首恭惟某官憂國愛民之意謀王㫁國之論得諸家傳而藹然著於縉紳之間主上軫念京畿之小民而付之以輸将之寄此固百姓之所懸命焉者也皇皇者華之詩曰載馳載驅周爰咨詢釋之者曰周徧也言使者之詢訪無所不徧也榦以一介么麽之賤吏其去民為最近得周旋閭里覽觀風俗而有聞焉故敢不避僣越之誅輒陳愚瞽以助詢訪之萬一伏惟少埀察焉若夫賑恤之策經理之方非少知治體不足以知此惟閣下詳擇焉   勉齋集巻六   欽定四庫全書   勉齋集巻七      宋 黄榦 撰   書   復輔漢卿主管書   昨所論性無善惡心有善惡榦以為性亦可謂之有惡者葢因明道惡亦不可不謂之性而發葢天地之間只是箇隂陽五行其理則為健順五常貫徹古今充塞宇宙捨此之外别無一物亦無一物不是此理以人心言之未發則無不善巳發則善惡形焉然原其所以為惡者亦自此理而發非是别有箇惡與理不相干也若别有箇惡與理不相干又卻是有性外之物也易以隂陽分君子小人周子謂性者剛柔善惡君子小人不同而不出於隂陽善惡不同而不出於剛柔葢天下未有性外之物也人性本善氣質之禀一昏一明一偏一正故有善惡之不同其明而正者則發無不善昏而偏者則發有善惡然其所以為惡者亦自此理而發也故曰惡亦不可不謂之性也然人性本善若自一條直路而發則無不善故孟子不但言性善雖才與情亦皆只謂之善及其已發而有善有惡者氣禀不同耳然其所以為惡者亦自此理而發故惡亦不可不謂之性孟子所謂莫非命也程子所謂思慮動作皆天也張子所謂莫非天也陽明勝則德性用隂濁勝則物欲行亦是此意張子曰論氣不論性不明論性不論氣不備故知性之本善又知善惡皆性然後復明且備也更望垂教   上江西運使書   居於其職而不知事之曲直者不智也知其事之曲直而不為之處當者不仁也受人特逹之知而無以報之者不忠也報之不以其道而陷人於有過者不義也榦誠閩之鄙人也少不自勵老而無用不自量度乃以一命之㣲而膺百里之寄百里之内利害休戚皆不容於不闗其心也雖事之不至於其前猶當日夜求訪而思有以處之况明知其不可乃坐視而莫之救即舉天下之士孰無求進之望哉或以佞或以賄或以請託或以親故其求之者非一方也固有求而不得未有不求而自得也榦非不求也自知其衰老而不敢求也部使者之薦舉乃首及於不求之人此古人有言曰以國士遇我以國士報之言各求其稱也一則恩造二則恩造朝夕傴僂於其間伺人之顔色順人之風㫖惟恐有失焉者是妾婦之道將順其美若夫正救其失扶持植立不使人有纎毫之玷以成其光明盛大之德者此國士之報也王氏饒珉之訟榦之所不能曉者也婉婉之弱子哀號於其前求以奉其母而不得此仁人君子之所宜動心也然所謂天倫者謂其親疎髙下燦然有條而不可易也以弟而繼兄為子而追母則天倫亂矣非所以令衆庶見也非所以明道而立教也夫以一偏之詞執其數十家之族人而指以為教唆者其虚實未可知也以部使者之嚴追而送之他郡棄其家族奔走道途吏卒之誅求囹圄之禁繫十數家者必蕩然而失其常産矣是豈不深可憫耶夫仁人君子之遇事如權衡然葢亦平其心而非有所輕重於其間也然毫釐之際有所未察則亦容有不得其平者部使者之威令若雷霆然世有登乎千仞之山聞雷霆之發於太空也隠然如嬰兒之聲及其一震則裂大石折大木舉措之間不可不審也如此此榦之所以日夜思念而不容自黙也夫承使者之命而追十數家之人於縣令非有所擾也然為縣令則不容不為百姓慮受人之知則不容不為知已者慮也苟為不然則不仁不智不忠不義是小人也大君子之門豈容有此無狀之小人哉此榦之所以不避斧鉞之誅而敢有所言也伏惟台慈察其情而加貸宥焉   復李仲詩淮西帥【大東】   榦比以蹤跡不能自明遂具事之始末仰溷台聽方懼瀆尊以速罪戾乃䝉顓价寵賜反覆開曉聞所未聞而又謙抑藉如待敵已不勝悚懼不勝感激承諭彼書是猶欲以結集事嫁其罪於榦也比見有蘓知録者以憂歸過此相訪云郭一日呼兩獄推司而問之曰獄案中如何都不曉及通判獄吏荅云此事與通判不相干如何敢冩郭大怒令申報判云各勘杖一百知録徃見之遂相引入卧内於紙袋中出文書一巻内有一條云一體究得上件結集事係是黄通判使令知録云不知是何人體究憑何人言語既無此事如何敢胡冩通判便肯休郭遂教令知録供一狀來云徐師㸃係妄傳州郡台示李明之徒想亦是詐傳通判台㫖遂判一照字而今台諭云云則其説尤可信不知朝廷将信帥司之供責耶抑將信彼之偏辭耶可謂愚之甚也苐恐龍圖於廟堂私劄中未免委曲其詞以致疑惑而不判然别白言之所以中都相識交以書來相告也若是黄通判與謀州郡何不將一行人解帥司乃累日抗拒而不發耶只此一節便自可見其他不辨而自明也台諭每以為其人姦險可畏榦但見其庸陋愚俗而不見其可畏也榦愚不肖數受教於當世之君子矣禮義不愆何恤於人言直道而行成敗利鈍一切付之度外又何彼之足畏哉以堂堂大帥乃凜然畏一列郡之繆守此榦之所以不曉也觀前此賜教以為抑於形勢方今朝列皆賢者或遇為人所誤為之移書求薦則有之若其人不足薦不足用明白而告之彼豈不見聽且龍圖之薦人為朝廷耶為形勢耶髙郵應守其人自賢又石丈之懿親而丞相之所拔擢一語不合東帥劾而去之誰議其非者龍圖之威望豈减於東帥今乃如此隠忍囘互得無損威望耶果如此則繼今以徃髙見逺識之士皆不敢曵裾於龍圖之門而形勢之人日至矣今觀彼書有欲引嫌囘避之語大府遂有乞遷移通判之奏是為其脅嚇而不自覺也果欲囘避則自囘避何必見告耶且繼之曰已作劄子逹大坡矣是何言語乃敢陳於連帥之前彼其意葢欲以大坡相恐嚇耶便是同列亦不敢出此語而大帥之威風乃能受此脅嚇耶且彼何等物類大坡又何嘗眷眷於彼特以虚聲相恐便為之動又有大於此者則當何如也奏狀中有委有才學之語不知何者為才何者為學將委實見其有才學耶抑此二字為形勢而發耶甚非天下之士所望於大君子之門也經濟之才世不多見如龍圖之襟度忠壯固當以韓范自期而世之所謂屬望者亦不輕而受制於小人乃如此此有識所以為之不滿也富貴之來自有定分一門之中登法從者相踵世固不徒以貴顯望龍圖而以道德功業望之也大江之西賢士大夫如林持清議者口若劍㦸故區區之愚忠更望龍圖持心正大處已方嚴是非可否一切付之公論而禍福利害舉不能動吾之心則此等小人奉頭鼠竄之不暇又何敢肆無禮於其上而以形勢相脅持耶如此則道德日以益功業日以彰聲名洋溢西山東湖當為之改觀矣榦愚不肖辱龍圖之愛念者甚至區區之意亦但欲修身明道報知已者而不敢以功利為心今龍圖每得書必勉之曰旦夕必得郡或曰必分符榦不知郡為何物符為何物乃如此利害而屢勤龍圖之開曉耶顔子曾子不試郡不分符將不得為賢人乎天下之士皆必試郡分符而後為可貴耶如此則龍圖亦未為深相知者矣夫子曰不患無位患所以立士亦思所以自立耳而何無位之足患哉大韶大濩森羅乎胸中用之則陳之朝廷薦之郊廟不用則戛擊搏拊於大山長谷之中穹材茂木清韻遺響自以為樂囘視人世方且擊甕盎奏淫哇雜優溺何足聽哉何足戀哉榦所遣丐祠人尚未歸幸而得之更當買舟絶江長歌痛飲於吴山之上然後歸老武夷山中不復交於人世矣仰恃寛僭陳愊悃言詞激切尚幸矜照   復交代王寺丞【從】   榦比承台翰之賜又辱真染見之别幅詞意鄭重不勝感刻諛詞賤跡不復重禀惟是交承之契誠非偶然况又得踵賢者之遺規其為感幸非言所可既也漢陽小壘介於大國之間士大夫不自愛重徃徃過自畏怯又以一葦可航雖守土之官亦絶法出境奔走諸臺諂事上官不過求知巳事苞苴徒餔啜耳想其趨走臺府未免傴僂屈折於吏書之前以至自損威重以故臺前兵卒視漢陽如縣吏之視都保耳其肆為無禮計非一朝一夕之故奉天子命為守豈宜低首下氣奉承此輩耶自交代文赫然奮怒執而囚之公議翕然咸以為當大别秋興自此遂增九鼎之重矣榦也庸懦不武亦得襲此餘威稍可自振何幸如之何幸如之或者以為州郡不應収禁監司之兵卒天下之惡一也監司兵卒敢以擾州郡而州郡治之是為監司懲惡也何不可之有以太守而敢於治監司兵卒則太守之賢可知又足以明監司之賢然後州郡乃敢如此也此蔡丈一時施行之失當亦自悔之矣吾輩従宦誠非得已不過為貧為義合則留不合則去况事之直在我又何歉之有榦視事已數日茫然未知顛末特每事必照交代丈例施行所謂步亦步趨亦趨也有可見教者更望不外   復李軍使書【蜀人】   榦講聞髙誼之日乆矣參辰相望願見無由忽承惠書陳義慷慨詞氣奮厲如驚湍怒濤洶湧奔放不可涯涘不問可知其為蜀之名士也忠義之心人誰無之顧志昏於利氣怵於勢則畏懦蓄縮而不能以充此心耳觀執事之所以自叙豈流俗之所敢望哉顧是非毁譽屬乎人窮通得喪屬乎天吾惟盡吾此心而已其他皆不必論也閩蜀相望幾萬里安楊之事固不能盡知而亦嘗竊聞其略矣柴與之世之所謂善彚而顧若是焉何哉宜春善地士友亦多可與語惟執事安之而已榦少不自力老而無成資性狷狹與世多齟齬其窮悴特甚俾守偏壘年事至此豈能尚隨俗俯仰方上香火之請裹足窮山杜門掃軌以終餘年安得千尋之綆挈執事於深淵惟執事安之公道開明晉用有日矣   與劉晦伯侍郎書   榦拙謬無他長平生但知從師友讀書於世事全不通曉一行試吏亦但知守父兄亷勤之訓此侍郎所熟知又安知邊防為何事既為此來亦不敢不私自籌度以愛君憂國為此心之主而一身之利害不敢計至於存撫百姓相親相愛使如父兄子弟腹心手足入可使守出可使戰人心既歸則兵之弱者當思所以使之强財之乏者當思所以使之富城池雖難猝修而要害之地亦當思所以為老弱保聚之謀南北之限雖有淮河之阻吾既能探彼之事彼又豈不知吾之虚實哉吾之至忠至誠至仁至信又以服南北之心而又知吾之不可犯則雖羊陸之事恐不出此今北方擾擾内有骨肉之相殘外有强敵之相迫山東河北郡盗蠭起道路不通此豈非諸葛孔明所謂存亡危急之秋耶今托身於人而目之所見皆與心之所謀者不相類天下人物有才智自足以有為者有才智不足而資人以有為者自足有為者當依之資人以有為者當輔之既不足有為而又訑訑然拒人於千里之外此所以私竊憤懣而亦不敢見之詞色也目今相處亦無他事之小小者亦不敢數言其闗繫稍大者亦不容不言禮貎徃來亦與他郡守貳無異但勢分太尊而情好隔得失太重而猜防深望其松茂栢悦魚川泳而鳥雲飛則决無此也不獨於榦為然而僚屬莫不然也姑以貌相承而已初亦甚覺可駭今則乆而安之矣聞不和之説已闗廟堂之聽欲和甚不難但相與為欺君誤國持禄自謀之計則無徃而不和是非可否之相濟乃所以為和也初亦思為避之之計葢恐其隂相中傷今既頑然聽其自爾也辱侍郎愛念之深且有甚不可處之慮此亦無不可處者姑自盡而已餘則付之分也故敢詳及之榦冬至一疾幾殆稍安即過歴陽鞫獄徃反一月胡總卿以檄見招更兩三日後徧走㳂淮數百里巡視守把即過金陵亦得一見制帥入幕之請恐非寒賤所敢望也區區愚見竊意邊郵無寧靜之理儻得如侍郎之公忠無我以撫臨軍民廣謀博聽延攬英豪庶幾有屹然不可拔之勢但従容獻納折衝樽俎自有妙算又不在於東馳西騖也附此申禀   與胡總卿書   榦比因人行嘗草率具人之敬度必闗瀆台聽惟是請違倐忽十閲月拳拳尊慕實切此心自顧寒㣲朝廷過聽用逾其分氣血日衰去家十五年忽動丘壑之念遂上香火之請不䝉開允俛首於此事簡民醇可以養痾一旱可畏種不入土人無葢藏朝夕凜然無以為計計使以監司而守武昌必欲括諸郡之粟以歸一郡制使以防邉而實逺儲不肯泄逺郡之粟以歸内地漢陽介於安復武昌之間制使禁安復之米使不得至漢陽漕使又欲泄安復漢陽之米以濟武昌以故漢陽獨受其害所幸得旱之初盡捐帑中之積廣糴客米得萬石而舊積亦有三萬不斗大之郡而有四萬石之積遂可以安枕而無虞然兩司之交鬭猶未已也計使挾朝廷之命以持制閫又以閫外之權以令漕司至遣大軍數十人守漢陽之境計使又遷怒以治安復之官吏是何氣象乃若是耶監司之體當如是耶隂陽不和則為旱人事如此何以召天地之和朝廷擇人以安逺而一室之内自相攻擊何以安人心而固吾圉耶世之所謂人物乃如此其豈不大可寒心耶以是益令人動歸去來之興也要之制使之理為直葢實塞下之粟事體為重而救一郡之歉亦易為力也亦嘗以為解計臺之意遂亦併䝉見詆自是只得靜以聽之不敢被髪纓冠而徃救也榦止俟賑濟結局當再申前請得遂従欲則當買舟東下拱聽教誨也   與綦總郎書【奎】   榦復自向者某官出宰建陽得托受㕓之庇因獲晉拜去嵗金陵復得預屬吏之末兹承肅将正命榮總餉臺又獲宻邇臺治朝夕親承教條視他郡有榮耀焉顧以疎賤僅能具名姓通記府雖一水之阻又不敢越境親承約束拳拳此心如水東注然區區賤職有不敢不禀瀆者是以忘其犯分之誅輒自冒昩陳之榦衰晩庸謬無足比數誤䝉朝廷知遇之厚試邑一年而得倅為倅一年而得郡此近例所無有不肖何足以當之朅來此邦民淳事簡日領詞訟不過三五紙晨起治事一二刻即退終日可以髙卧財賦之入不過市井酒税亦不難辦真無毫髪可以圖報朝廷知遇之意身雖佚而心實不遑安也然有一國之地則當有一國之政毫髪有闕則無非太守之罪是豈得以為事簡而自佚哉漢陽雖小郡實與武昌為脣齒丙寅丁夘榦適在武昌武昌之人日夜望漢陽之烽火以為安否孫氏都武昌而使魯肅守漢陽則其為要害可知今乃蕩然無城池之可恃此豈郡守之所敢自安城南俯瞰大江堤岸低薄夏月水漲居民晝夜為之不寧一或潰決則一郡生靈皆為魚矣城池堤岸二事乃郡政之最大者日夜籌度計畫要非郡計所能獨辦俟有成説即具利害方略申朝廷諸司而目前有不容已之事惟使所可以主張者本軍軍籍多缺禁軍二百人僅存百二十人多遊手亡命之徒向來廩給不充聽其朝來暮去自榦到任為之增廩給然後粗有固志且招填已及百五十人見招是舊額但無營屋可居徃徃散處民間有營屋二三十間又在郡山之後荒蕪無人之地深為非便葢漢陽郡城自紹興之初殘破之後並無居民岳侯屯兵武昌遂佔郡城荒地為水軍寨所佔之地居郡城三分之一也水軍七八百人又皆髙燥之地郡中居民皆在卑濕又皆偪仄無所容居軍學乃在湖水之中同官廨舍徃徃不能備猶非利害而禁軍無營寨乃缺典之大者今水軍所居之地既為寨屋又為房廊既為廨舍又為花圃向屯七八百人則空地甚多同為屯軍水軍之地有餘而禁軍乃無營寨禁軍之兵無地可居而寄屯之軍其地反多空閒以彼有餘補此不足公此心而觀之亦無不可者欲乞某官曲加憐念呼權司而諭之此意或差一屬官過江相度如果從所請本軍每嵗甘出賃金償之亦惟命是聽么麼小郡非上司力賜主張則雖有趨事赴功之念亦無以展布   復豐宅之淮西帥【有俊】   榦備員假守才具淺拙誠無能為獨拳拳宗社之念日夜憂惻無所控訴昔藝祖數百年之基業江左數百萬之生靈二帝之游魂無歸八陵之餘憤未洗當彼中衰殘朝不謀食之際正中原遺黎奚為後我之時以如是之重任付之當世諸賢浮光之警今又兩月矣未知有一字施行起人意者想其聞殺却敵人幾名之報上下舉手相慶又為宴安江沱苟安嵗月之計其使人憤懣欲逃遁山林而不可得也忽聞先發制人之誨不覺喜欲起舞今日之事甚不易見釁端既開事不答已向者吾嘗屈已厚幣以事之彼又據有河南北之地志滿意足故可以和今吾既絶其幣又失河北幽燕之故壤其勢只得取償於我此豈可更萌屈已求和之謀今既如此則只有守有戰而已守非易事惟戰乃勝乎守然自諸賢偷安日乆軍政不修百事廢弛将何以戰顧今日事勢則誠有所謂事半而功倍要在處置得宜耳   勉齋集巻七   欽定四庫全書   勉齋集巻八      宋 黄榦 撰   書   與胡伯量書   榦彔彔賤職無足道身老累重書㑹所入之薄不足以自活躬耕非所素習捨是無非有害於義惟有禄仕猶法令所許君臣不可廢之義竭力盡職食焉無愧故冒昧為之幸亦職事粗辦上下不相咈可以苟嵗月耳但場務事多無暇讀書浙右之俗專務豪奢初不知讀書為何事過従絶少講習遂廢是則可恨也契兄與黄寺丞丈處彼此當相安胡不且少留耶膚仲去嵗留此甚乆亦具言相處之適其長子子華今遂登科矣恐欲知之李余二兄力學如此可喜近有自彼來者乃云敬子捨禄仕而放債以為活豈亦惡之者之言耶不知其生事何如如他無以為活卻不若丐祠之為愈也   榦衰晩之蹤奪於兒女之累不得一意卒所業朝夕憂歎虚度此生若不為擺脱之計日度一日溘然而逝與枯枿朽株何異兒女十人一兒一女已婚嫁次女亦已許人今秋可了更四男子次子輔年已二十三矣懵然無所知然亦幸其靜重知讀書但頑鈍之甚留之膝下無朋友過従嘗欲遣之逺遊以交於四方之賢者而廣其聞見深以未得師為念今乃聞契兄寓筠陽去此十舍而近敬遣之趨函丈望借一寺舍僧房近郡治者與之處誨之以所當讀之書每四五日一呼而教之為之檢㸃課程不惟使之識義理不為小人之歸亦望之使之多聞博識進可以應舉退可以為書㑹以不失其衣食之計榦家世窮空兄弟子姪輩皆須自撑拄以為活非有父兄之業可席以為安也若其可教望收置席下雖三五年無害也此亦月遣人送資糧以與之榦老矣一二年間亦有卜處康廬之意得此子先交於彼中相識異日亦得以老此身也萬望垂念   李憲相約為章貢之行已治裝戒行邑人苛留不忍相捨此亦為之痛徹心肺以此憂慮熏心幾成大病只得力辭之未知其肯相従否衰晚絶念世故但得一日之閒且為卒業之計豈敢更當此重委若以此得罪而去亦所甘心也昨承示借先師遺訓已囑小兒輩謹䕶不敢損失承許以夏初見訪俟有的信當遣舟奉迎輹孫偶以去私留此只得且以付之䝉示及楊敬仲語此自是二陸門戸其學者之説大抵如此專欲上門把人長短又須勒令其人従其説誠足以聳動人聽然乆而思之意味殊短契兄欲以某坐某行言之則又恐非其指意亦恐未盡其某坐某行之意也國秀兄之説似為得之恨以事冗不得深思再以求教也   榦一身百慮至上饒又且不免還家看孥累米價大貴四壁蕭然求欲退安丘壑而不可得旦夕又當一出抑何時而已耶囘首諸公徒切健羡大學首章無他疑但向者以為明德之發於外者昭著而不可掩也今之解注乃存於中者洞徹而無所蔽也故鄙意以為莫若合内外而言之虚靈指存於中者而言昭著指發於外者而言如輝光之類皆指外者而言之今既未能不疑且守師言就本領上看尤為有味也義理無窮安得朝夕相依以扣請所未聞耶   明德只得如章句所説然其間亦難看更以格字致字誠字正字修字與明字相叅見得分曉方理㑹得先生指意不然只是侏儒觀優也榦年益老目益昏每念先生諸書向來極欲説得平易使人易曉然今所曉者又只是見得皮殻殊可歎也悉俟面言之近因與蔡兄元思論西銘頗痛快敬子當能言之餘俟騎氣之來耳榦本是村秀才卻被捉従此來又不免别換頭面為之説法日尋羣豪為騎射雄飲之習老矣不足追逐然舊病卻自來此為之頓减亦是頑骨合有許多辛苦分也諸事已見敬子兄書中向使真得一方之地使自展布亦當有可觀局促隨人後亦頗覺費力耳亦只得尋不侵官不犯分事為之使吾之志得行而彼不覺耳然孰若安坐讀書之為樂也兩子來此卻得課之讀書其他無可交游者葢此間所習者騎射耳不知有詩書也承教持守之方别恐亦無他説前輩及先師言之詳矣亦只是不為與為之不力耳然亦有一説致知持敬兩事相發人心如火遇木即焚遇事即應惟於世間利害得喪及一切好樂見得分明則此心亦自然不為之動而所謂持守者始易為力若利欲為此心之主則雖是强加控制此心隨所動而發恐亦不易遏也便使强制得下病根不除如以石壓草石去而草復生矣此不可不察也不知髙明以為如何榦老矣未能忘禄非禄之不可忘也不仰禄則又須别求所以餬其口而勞心害義反甚於仰禄以是東西南北惟命是從何去就出處之敢言何功名事業之敢望特汨没世俗學問盡廢大為師門之罪人不敢自文也敬子果如何來書所謂甚費造化斷不可辭此語卻與向來議論不同今之出仕只是仰禄不得已若謂合義則非所敢聞只管如此立説卻似浙間議論也又不知髙明以為如何敬子既是應舉得官又家貧未能不仕従之亦無害也   前日之事乃知諸公醖釀甚乆惟恐其來故競起而攻之要之不能阿世徇俗尚復俛首從官此當自責也苐因此遂得裹足山樊杜門絶交一意安靜以終餘年又莫大之幸也南康已成聚落臨川氣象方張此間亦有朋友自為保社講習益明不至於㣲言絶而大義乖亦先師所望於吾輩也尊意只得屈意徃白鹿且以吾道為念收拾得十數人使此道不至湮晦最急務也陳守胸懐坦然無一毫私欲之累於學問雖未甚加功然其資其志不可及也此而不可相處則亦難乎望於今之世矣   日來講學想日有新功朱先生集前修之大成設教垂世其大綱無以復加矣顧學者之為學則亦須隨其氣質察其所偏與其所未至擇其最切者而用吾力焉譬如用藥古人方書亦言其大法耳而病證多端則亦須對證而謹擇之也榦衰老多病於諸書亦不能泛讀矣心身閨庭之間是則學問之大端朝夕孜孜惟此而已朋友講習則絶難其人也   復胡伯量書   承誨以朋友講問之詳甚幸甚喜榦之愚陋何足以折衷之所説大抵皆善人心道心之説恐如契兄所云者為是李所謂人心氣也余所謂性之正者皆未精確也道體之説此更宜講究謂但指隠而言者豈所以為道體之全耶體字不可以體用言如今所謂國體治體文體字體亦曷嘗對用而言耶所謂道體者無物不在無時不然流行發用無少間斷如曾晳者真是見得此理然後従容自得有以自樂今之局促迫狹尋行數墨輒拘礙者豈亦於此有未灑然者耶主敬致知兩事相為經緯但言敬而不能有所見者恐亦於此有所未思耳此有非紙筆所能盡者試以扣余李二兄共商確之安得一見相與劇言耶恐有未安者卻望垂教為幸榦偶當一職自不敢苟以是亦粗辦不然亦豈不能虚竊廩粟以活孥累耶承見教講學大畧足見勤篤師友所望道體之説前已具所聞求教矣未審是否持守之方無出主敬前輩所謂常惺惺法已是將持敬人心胸内事摹寫出了更要去上面生支節只恐支離無縁脱灑所謂座右銘四句者不知先師文集有耶抑故友程君之語也是必非夫子之言若程君思索所到則恐畫蛇尋足愈支離而愈鶻突矣安得起之九原之下一扣所疑耶易本義不暇細觀但先天六十四卦圓圖已大錯繆所謂有小圏者特其小失耳今以印䇿論之則印䇿中縫之左即乾卦其右即姤卦乾姤二卦夾在䇿縫左右乃今所印本恒㢲之位即先天乾姤之位也乾姤居正南坤復居正北故曰冬至子之半是也若今所印則冬至在亥子之間矣知乾姤在䇿縫之中則伏羲八卦圖以乾為南以坤為北可以類推矣此乃易之宗祖宜亟正之又圓圖後語有圓布者有方布者則六十四卦圓圖之中當有方圖豈可有其語而無其圖耶榦以貧故無筆力且在考亭借書以讀以故無本然此大節目則可以黙識不可便流轉以誤後學也   聞果州兄之病令人終日憂惱又是幾百十年復生得一人如此况當人物衰㣲㣲言將絶之際豈宜如此不知此數日又如何朝夕引領以望音信及得音信則又驚悸不敢開緘為之奈何諸兄更宜朝夕視之且以寛釋其意也西沂之計且宜遲之榦在此陳師復又來皆可差人去使喚及其他委使亦可効力若解舟之後朋友皆不在側萬里修途不得不為之慮也   與胡伯履西園書   榦賤跡如舊去冬復為此來更兩三日即理歸裝頑鈍無寸進特此志未衰爾義理精㣲玩索之乆漸覺前日用工之疎然又安知異日之視今不猶今之視昔耶亦有刻意竭力以不負此心而已道難明而易晦彼馳心俗學畧無見觧者是誠無望焉爾有志於道者又率多自執已見安於速成然於聖賢之學不可以毫釐差者其為亡羊一也以是益覺師友講貫虚心求益不可須臾忘也此間朋友徃來甚多但悠悠不能自奮者亦不少每念契兄剛毅果敢未嘗不敬慕恨朝夕不得承誨論君舉陳丈於大經大本固難責以盡合然聞於其制度考證亦頗有過人處善取人者亦資其長以益已而已   復胡叔器書   榦兩嵗奔走相望益逺無從晉記人來兩辱書誨不勝感慰吾輩年益老百事皆不足關心惟力進此道以無負師門為幸進道之要固多端且刋落世間許多利欲外慕見得榮辱是非得失利害皆不足道只有直截此心無愧無懼方且見之動靜語黙皆是道理不然則浮湛出入渾殽膠擾無益於已見窺於人甚可畏也榦衰老冒昩此來只是為貧别無他事日來覺得氣血大不如前已上丐祠之請不䝉報可欲歸未能意思昏悶此間本事簡偶值大旱頗覺勞心若得早歸靜坐讀書莫大之幸也   復葉味道書   榦彔彔如昨衰晩冒昩初以事簡為幸忽值大早不遑寧處所幸方旱之初便積得米以為後日之地以是其憂稍寛但事變之來不可預料亦不容安枕也老來但覺來日無多亟上丐祠之請不䝉聽従然亦可以為嵗終再請之地也語録事承見諭然亦有一説且如語録中所載與四書不同者便徑削去則朱先生所集程先生語録胡為兩説不同而亦皆采取耶天下義理正未可如此看也雖朱先生不敢以自安而學者乃欲率然如此何耶朱先生一部論語直解到死自今觀之亦覺有未安處且如不亦君子乎一句乃是第一叚幾畨改過今觀程子云不見是而無悶乃所謂君子是不愠然後君子也朱先生云故惟成德者能之則是君子然後不愠以悦樂兩句例之則須是如程子之説方為稳當敏於事而慎於言朱先生云敏於事者勉其所不足慎於言者不敢盡其所有餘此用中庸有餘不敢盡之語然所謂慎者非以其有餘而慎之也慎字本無不敢盡之意事難行故當勉言易肆故當慎耳人而無信一章其何以行之哉何以之以便當用其何以觀例志道據德依仁不當作次第説若作次第説則游藝有所不通且有志道者未能據德據德者未能依仁之病道者貫古今塞天地人所共由志者存之而不忘德則行道而有得於身隨其所得守之而不失仁者心之全體德由此立道由此行故當依之而不違三者皆人所不可須臾離若藝則游之而已此一段乃近見一朋友語録中所載又豈可以其與四書不合而削之乎義理無窮正可憂正可懼不可執一説而遂以為安也似此數處皆是近日見諸君子讀論語而得之今既刋削如此亦無可奈何但乞存留底本見示併求新改本更一觀耳序文讀之全不成言語留此人十餘日欲修改去竟以事奪又以暑熱不可言旦夕專人送去諸事已見李丈書中   問小德川流大德敦化與萬物統體一太極一物各具一太極是同是别或云大德敦化是天命之謂性小德川流是率性之謂道或云大德是語大莫能載小德是語小莫能破此兩意是同是别   天生烝民有物有則民之秉彞好是懿德四句如何既説物則又説秉彞又説好德則也彞也德也是一是二語脈如何相貫   榦昨以鄙見所疑奉質今觀所荅頗似未安孟子曰博學而詳説之將以反説約也聖賢千言萬語雖似不同而其至約處未嘗或異今只隨句解析而不見其統㑹之一則恐於吾日用之間參前倚衡未必有所見此不但文義之不通而已也道之在天下一體一用而已體則一本用則萬殊一本者天命之性萬殊者率性之道天命之性即大德之敦化率性之道即小德之川流惟其大德之敦化所以語大莫能載惟其小德之川流所以語小莫能破語大莫能載是萬物統體一太極也語小莫能破是一物各具一太極也萬物統體一太極此天下無性外之物也一物各具一太極此性無不在也尊德性所以存心而極乎道體之大道問學所以致知而盡乎道體之細自性觀之萬物只是一様自道觀之一物各是一様惟其只是一様故但存此心而萬事萬物之理無不完具惟其各是一様故須窮理致知而萬事萬物之理方始貫通以此推之聖賢言語更相發明只是一義豈不自博而反約哉天生烝民有物有則於民之下又言有物者何也有物者就人身上有耳有目有手有足有君臣有父子之類而言也有此等物便有此當然之則如耳聰目明手恭足重君仁臣忠父慈子孝之類是也然此當然之則固無物不體而此理之妙實根於人性之本然惟人之生各禀此有常之性所以應事接物皆好此美德而不容已也所謂美德即所謂物之則也其曰好是懿德是云者即指上文有則而言也孔子又加一必字於有則之上加一故字於好是之上其㫖愈明矣劉子曰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是以有動作禮義威儀之則亦此意也若不如此看得文理明順則謂之同者鶻突而無别謂之異者支離而不通矣榦嘗謂此四句便該括了中庸大學論語孟子許多説話非大聖人不能言也自有天地以來如人心道心四句及此四句皆是天心正法傳授世人不可輕將尋常詩句讀過也且如大德小德亦只是此意秉彞便是大德好德便是小德世間只是一個道理也朋友難得相近故痛言之未知是否   榦前日附去諸兄徃復之語今承見教大抵榦之説失之合一而無别諸兄之説失之離析而無統更取朱先生太極圖解以統體太極為天下無性外之物以各具太極為性無不在之語并中庸尊德性道問學注觀之不知如何如前日鄙見亦覺未安統體太極各具太極則兼體用畢竟統體底又是體各具底又是用有統體底太極則做出各具底太極語大語小則全指用而言畢竟語大底是全體語小底是用天命謂性是未發畢竟是體率性謂道是人所常行畢竟是用大德而能敦化畢竟是體小德而川流畢竟是用若淺看則一段是一段更深入思量則又覺相似都凑不知如何中夜思之更無著落諸兄精力過人更為思之以見教幸甚   復李公晦書   來教謂喜怒哀樂屬於人心為未當必欲以由聲色臭味而喜怒哀樂者為人心由仁義禮智而喜怒哀樂者為道心以經文義理考之竊恐不然朱先生中庸序云人心發於形氣之私道心原於性命之正形氣在我如耳目鼻口是也聲色臭味在物豈得以發於聲色臭味者為人心乎朱先生云雖上智不能無人心今以由聲色臭味而喜怒哀樂則是聖人未免於逐物也而可乎謂由仁義禮智而喜怒哀樂者為道心則鄉黨一篇委蛇曲折煥乎其文章莫匪由仁義禮智而發也曷為而以道心為惟㣲乎人指此身而言道指此理而言發於此身者則如喜怒哀樂是也發於此理者則仁義禮智是也若必謂兼喜怒哀樂而為道心則理與氣混然而無别矣故以喜怒哀樂為人心者以其發於形氣之私也以仁義禮智為道心者以其原於性命之正也人心道心相對而言猶易之言噐與道孟子之言氣與義也人心既危而易陷道心復㣲而難明故當精以察之則喜怒哀樂之間皆見其有當然之則又當一以守之使之無一念而不合乎當然之則然後信能守其中而不失也似此可謂大段明白未審髙明以為如何更幸詳以見教   真丈所刋近思小學皆已得之後語亦得拜讀先近思而後四子卻不見朱先生有此語陳安卿所謂近思四子之階梯亦不知何所據而云朱先生以大學為先者特以為學之法其條目綱領莫如此書耳若近思則無所不載不應在大學之先至於首巻則嘗見先生説其初本不欲立此一巻後來覺得無頭只得存之今近思反成逺思也以故二先生之序皆寓此意亦可見矣今觀學者若不識本領亦是無下手處如安卿之論亦善但非先師之意若善學者亦無所不可也孔門教人只説博文約禮至子思首言天命之謂性孟子首言性善是或一意也   所擬近思數條言仁一也或在首巻矣而仁之道只消道一公字乃在第二巻者首巻狀仁之德公字乃為仁之法所以屬次巻義利之辨不在第二巻而在第七巻者第三巻只論為學之法若是利則不可以為學矣如孟子言舜跖之分則跖豈可以學論哉四子之序以大學語孟中庸為次近思乃雜詩書於語孟之後專言四子則不及詩書泛言讀書則雜以詩書亦各是一意於學者用功初不相悖也義理有疑一段而重出此卻可疑但濯去舊見以來新意此句於學者讀書之法頗精宻故先言之最後劄記之語稍淺近故列之於後然不重出前數語則又不成文理此不妨重出也致知在主敬前亦當如此若大學或問先以持敬補小學而後及大學則與此不同然若不致知則又不知持敬為何事耶先生嘗云居敬以立其本窮理以致其知本立而知益明知精而本益固則亦不妨其互相為先後也凡此皆非大義所係但覺近思舊本二先生所共編次之日未嘗立為門目其初固有此意而未嘗立此字後來見金華朋友方撰出此門目想是聞二先生之説或是料想而為之今乃著為門目若二先生之所自立者則氣象不佳亦非舊書所有不若削去而别為數語載此門目使讀書者知其如此而不失此書之舊為佳試與真丈言之如何通鑑綱目昨見舊本只是周威烈前數段有諸國征伐至殺戮十數萬人者皆不載嘗以禀先生荅云此豈可不載遂添得數段後欲重修而未暇也如此大部帙其間豈無疎漏處然其大經大法則正大的確非前輩諸儒所能及也僭易及之更幸賜教   與【失名】   三才之植立萬化之流行自一息至於不可終窮自一毫至於不可限量所以綱維主宰者道而已道非他行天理之當然不雜於人欲之私而已自古帝王參天地賛化育更堯舜禹湯六七君上下數百千年致治之盛常如一日豈有出於此道之外哉詩書載籍之傳其詳可暏也春秋戰國以來異論滋熾其術愈工其説愈巧其效愈邈彼豈不知聖帝明王豐功偉績之可慕哉陷人欲之私而昩天理之正帝王體統卒以冺没而民生不見隆古之盛千有餘年於此矣可勝嘆哉循乎道者如此戾乎道者如彼然則有志於世者其轍迹可考也然道之在天下與三才並立萬化並行雖顯晦不同未嘗亡也神而明之其惟人乎人以一身任斯道之責其要有三吾心之靈萬善畢備察識存養以立其本詩書載籍嘉言具列玩索涵泳以博其知賢人君子懐才抱德量其小大皆有可取搜羅振拔以廣其輔循是三者而固守之道之不明非所患也然處世有窮通致力有難易巖穴幽隠之士刻意勵行以有志斯道亦足以獨善其身惟夫君相之尊公侯之貴天下之所觀曕人心之所趨向誠能篤意於斯道則措天下於泰山之安壯國勢於九鼎之重直反掌耳是則榦之所以有望於閣下也   勉齋集巻八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勉齋集>   欽定四庫全書   勉齋集巻九       宋 黄榦 撰書   與鄭成叔書   榦同朋友寓蕭寺終日無來人乃知山居之樂如此入城千萬枉道下訪也承諭記文筆力低弱不足以發明尊丈宣義家庭之訓與賢昆弟相與之情更幸改抹看如何一覽棄去可也記中欲知其為某人之家不得不書人表德甚皇恐父前子名則又不得不書名僭越之甚【紹熙壬子夏成叔請怡閤記也】   傳諭尊丈宣義眷睞之意甚厚秋深當走求瞻拜無益之書不敢先瀆侍次望道謝意何日復入城近與朋友看博議見其考事説理頗有可觀反為衍辭華語所汨没間亦有非出一手者妄意刪去三取其一似稍可觀已祝望之攜呈試為一覽有可疑者幸相徃復成叔之敏不過一閲也   榦昨入城特留一兩日復入山今尚可為半月之留漸迫俗務不容乆享清福也朋友去盡雖無講切亦頗得自温習業與世違不足道也昨望之歸以一書附之凂逹不審曽至否子羽尚未來秋試甚近計淬厲日進以成叔詞氣當無復堅敵但更放平令明白如白居易詩雖婆子亦可曉庶讀者不甚費思索耳不知如何但榦豈足議及此耶乆早風雨可畏近城兩熟之田皆無所傷想並海殊為此撓於收刈無阻否所在或水或蝗天災異甚肉食者殊不為動心也榦試後多事欲再尋入山之盟而未能筆硯已生埃矣朋友盡散獨謙之數徃來耳何日入城得請教論邪儀禮編次殊未有倫理得一二朋友如成叔之敏為兩三日之集則此意可遂矣榦日困多事不得專意講習為懼承日課詩禮計有新功世間事無不當讀况涵泳持乆以養情性者乎但語孟近思是初讀書用工要處須是熟讀精思真可聖賢意思則以此讀世間書是非得失方有尺度不至於泛然徒為誦記而已此皆前輩所已言承問輒及之詩集傳刋本不及見此卻有冩本偶鄭子立借去俟其送至當納去東萊詩記與詩傳雖多不同然意思寛博従容卻亦頗有益   榦明日遂行上元前度可抵家需詩傳適迫行忙冗亦徧尋偶文集散亂竟尋未得榦不乆即歸抄録未晩也儀禮原不曽㸃併俟他日   榦抵此諸况如昨但日俟家兄之報以决行期先銘非淺陋所能稱述以友誼之厚亦欲勉强復迫多事愧未能如期耳買書亦偶未印就彦忠行急併俟後便也【慶元丙辰先生是嵗自晦翁所還里】   榦罪逆不天先妣塟事有日欲啟先人舊壙舉以合塟棺為水所舂撞雖幸無他然欹側已甚有人子所不忍見者苦哉痛哉不孝之罪何以自贖兄弟相視方知擇地不可不審家兄頃亦不以風水為意至此方大懼新卜地特出家兄之見開穴未數尺已有涓涓之狀矣以此遂姑遲之然家兄嫉季通彦忠之説如仇讐雖有百口莫能開釋付之俗師卜之淫鬼終恐復蹈前轍無可言者身屬卑㓜熟諫不從只得聽順中間憂悶不能食者數日幾至委頓今卻幸稍能支吾以視大事之畢百况如此亦不如無生也考亭先生中間得書一病幾不可救已遣書相問矣近卻已安近聞詆排之意復熾不知竟如何此間朋友十數人卻皆謹愿純静有可共學之資以科舉在近皆未暇講習聞家塾相聚者衆想極有美質聞望之在彼幸為致意試前能一來山間訪問生死否【戊午】   承許下訪兼聞昆仲偕來慰幸之甚禮書之成有日矣所借善書行者二人亦約上元後到此得如期同㸃檢與之抄録為幸張樓不難區處潘百二哥今日亦來相訪大率朋友來者皆以朋友來集且歸若成叔之來當呼致之林公度潘謙之度亦月半間此來亦一盛集也【已未春成叔遣其季弟周父來従先生學】   榦禍患餘生心力凋耗此間事緒不一終日應酬無少暇遇休日且得休歇喪禮尚未暇修整禮圖已略觀更須相見更相詰難方見定論自舉業為士子錮疾不惟義理全不明而文字亦全無綱紀補緝萎弱亦無次序如醉人説話滔滔皆是也如昆仲真讀本分書實可為後生法也此中兩三般人有一種直可與講理義者有一種亦只得令渠讀經史及古人文字勉令飭行作世間好人耳近卻頗似整齊彼此意思亦漸相孚矣長溪楊丞通老來此此人卻是武夷門朴實做工夫人無一㸃世俗態信道甚篤深可敬重度更留此半月餘不知成叔能及見之否若撥冗一來住兩三日亦佳   榦祥祭在近意緒摧割且日與後生習無益之業尤無好况朋友講習者亦苦無堅强奮發之意此道不明二三千年方得二三大儒講明以大振墜緒欲一一以望之世人亦難矣但一向如此則斯文之不喪者幾希昆仲不讀世間書異日相従於寂寞之濵者賴有此耳類禮此間全不暇看大祥在七月初九日榦欲七月初一日即請一二長上權齋榦即攜喪禮登箕山作十日工夫了卻此一事若彼時得成叔肯來須省得大半功力也不知如何早望示報周禮雖且編得到地官一半然覺得亦成倫理可觀今嵗若了得此一書亦是一事此間亦有前輩三四家説略無足采者以是益覺此書不可不成也異日更得成叔修成所編禮記以配此書更編得祭禮以配喪禮亦可以少禆世教也   榦祥祭在即哀慕何窮衰瘁日甚他無可言者家兄一房欲移歸城借屋以居私竊不便只得移朋友就陳膚仲舊屋一兩日須可移朋友多歸無復講習之益可以整治喪禮適建寧有專人來又了數日書問擾擾不可言小巻已了即可附來此中呼書工録出如未畢且將所移喪服制度注疏見示欲添成此一篇也大祥鄉人例用忌日或疑不得二十五月足日之數不知如何試為思之   榦祥祭甫畢哀慕尚深以家兄一房在山間未歸葺治屋舍以俟其還遂暫移朋友於膚仲故居方此擾擾又聞池陽余景思之訃殊可傷悼辦遣一僕徃迎䕶其喪以是尤覺多事自顧荒陋恨無以謝朋友逺來相聚之意日月如流此去整整只有百日即東西南北矣八月一日課諸兄説易一卦孟子兩板休日畢集於僧舍設湯餅供輪請六七人覆講不通者罰従容終日而罷粗覺意思不惡承許月半後此來當不爽約也類禮日夜在念此兩日方得下手喪大記及士喪禮已看過只是多令互見而注疏只出一處如此亦不甚繁更旬日亦可下手抄寫但如孟子荅滕文公段子之類亦合入但未有頓放處更容盡抄出諸經如顧命之類皆抄入乃佳荀子左氏傳之類卻别作外傳也更得従者早來相與詰難庶有至當之論也二十五月而大祥頃亦檢尋皆無所考後見司馬公卻於忌月前一月之末卜忌月内一日祥祭設使忌日在二十九日而卜得初一二日則尚不滿二十四月只有七百日而大祥矣不知司馬公何所據然大祥必須卜日又不知於何日方卜前日先妣大祥只於忌後一日祥祭又不知果合禮經否大帶初理鄭注及疏亦疑其如來諭云云但士緇辟二寸再繚四寸兩句卻以緇辟為句絶二寸又自為一句似不成文理陳氏禮書卻云二寸者只是緇辟闊二寸禆垂者只是禆其下端二寸耳其説又謂約組三寸不應帶反細於組其説亦似有理如此則再繚四寸者恐是兩面皆縁二寸則共為四寸是否不知如何玉藻最是説帶處脱爛不可復考也今禮書書帶多於腰間正結處作兩紐如環注疏又不及此不知後人何所見而云王侍郎遂以為此即所謂紐也亦恐未必然耳疏中所謂禆其一垂者初亦恐如來諭或恐一垂只言不禆腰間而禆其垂皆不可復考也   陳太丘趙苞二事鄙見亦只如此但趙苞事更索區處使一郡生靈不至魚肉鮮卑不至衝突乃是若只了得自身而百事皆放倒以為乗障安邊付之能者何不早為此言而誤人國家事哉要之古人立為危邦不入亂邦不居之法亦正慮其異日之難處也孝叔素聞其豪宕有竒氣每以不得一見為恨今乃得竊觀餘論甚幸甚慰但不曉包承小人之法如何昨讀管見方疑胡公氣葢一世乃獨為此等議論不謂孝叔生平有豪名而亦為此言也榦比讀東漢黨人事便雖變易姓名為人傭作以避禍及變易姓名徃來京師多所營救故一時善類全宥者多如此等人物已覺不甚滿人意不行乎此心之正而﨑嶇以求苟免者皆不樂天順命也奴僕熏肉之餘竊弄人主之威福天惡神怒而豪傑之士恨不剚刃其腹乃以士大夫而為中常侍之弔客豈但枉尋直尺而已哉包承者小人之所以吉也若大人則身雖否而道則亨矣此大易之本㫖也更徃復以質其是否乃佳   榦諸况如昨但漸覺多事不得一意讀書為撓誌文後别改定數處亦只是删去冗辭今所指摘數處極是俟改正即托舜和書之但既不足以發揮潛德又豈足以刋之堅珉也哉【已未春成叔有外祖母之喪此時求墓誌於先生也】   榦頗苦多事七家兄方遣女六家兄復治行墳禁之訟復興撓不可言更旬日後又自為治裝之計矣相别無月日為之悵然後月廿日以前更能一來與朋友相聚否此間三五同舍天資粹美志向堅確其他亦大率循循雅飭榦之荒陋又愧見之故尤望成叔一來與之相欵以别也令外祖母節志之髙鄙文不足以稱之又加以勒石重自愧耳   榦入栗山因訪必大過節方歸治行冗擾不可言自惟不才竊聞先生長者之餘論不為鄉人朋友所鄙棄復欲與之為筆硯之交義不容辭開正又復東下但處非其位尚賴成叔諸兄相與維持得不至疎脱為幸世俗淺薄深恐因此遂蹈悔尤也然天理人心有不可冺滅者擇其善者相與勸勉亦足以少助吾道之勢耳榦諸况如昨病軀漸向安然亦未十分脱體亦漸可觀書矣師亡友散所恃者書册矣益不敢不自勉也昆仲相聚日有新功應舉工夫不可不勉得失窮通則勿以累其胸次為佳不然則與庸人何異哉人家之興替人命之亨否固有定命也鄉間朋友漸知趨向者多更賴成叔振拔激昻之使師傳不廢莫大之幸也人生無幾米鹽瑣碎不足以凂吾靈臺也近偶思九月以下之喪除服月日先儒所未説漫記一段託望之録呈試一觀是否幸見教【庚申】   榦一嵗之中災禍沓至餘殃未殄半月來疽發右臂徹夜痛楚心煩意亂亦幾不救然禍患更嘗已熟亦不知死之可畏而生之可樂也先兄一房存没留寓於此為計甚深而親故莫能悟也嵗晩當一歸為先兄辦塟事須得一見   榦諸况如昨無足言者俟先生掩壙後即歸度十二月初五六間到家不知能一出相聚否諸事悉面言兹不暇及但有一事陳彦忠以九月廿四日死於建寧之客舍無以為棺斂之資嘗率此間親故助之矣然後事可慮者甚多鄙意欲得成叔為之糾率鄉間朋友嘗與彦忠徃來者如寅伯大哥舜和謙之子立履之用之諸人裒金以賙之此已馳書懇潘溥之矣彼中惟成叔與之最厚當為勸首亦須稍厚乃可此事不可緩若得之不可付其家恐妄用只逓來此間或留以俟榦之歸可也榦以先兄一房欲歸亦以未塟不容不歸既歸又不容遽舍之去遂决意就栗山之招然栗山去箕山與城中正相等身拘書院亦率一月方得一歸箕山歸亦一日復囘不能乆留以是事多有不滿人意處甚以為撓榦又棄家逺在數百里外其况味可知所幸朱家兄弟皆在家庶免後慮耳聞昆仲淬厲甚力此吾人本分事不可不留心此間朋友亦只得課之作舉業以應試不敢為髙論以誤之也間亦有一二人甘心不習舉業而留意於所謂偽者此亦難盡以責人也彦忠後事與之區處稍成倫理亦率得官劵八十道以助之但亦尚欠得一兩月糧承欲為糾率若得十餘千以助之亦佳偶有建陽人在此已報渠子弟矣千萬蚤為辦此逓來城中諸公次第未必可率也近得渠子弟書卻頗能自守此差慰人意耳此間朋友甚思一見成叔若得五七日暇只取連江湯裏借問入溪路則至此不逺矣   榦山居甚適但朋友日課舉業講切殆廢為可懼耳七月半間亦暫歸建陽八月半前復來此試前當得欵聽教誨也少意昨承許為陳彦忠作檀越昨已報其家令作十四五千主張矣其家已就妻兄處借去禾令妻兄就此支錢用不知如何或隨多少看得若干六月末旬内借一人送來為佳恐榦七月内行期不定早得此錢使用度成叔必不忘掛劒之義也   榦衰晩試邑不敢憚勞嵗月倐忽已一考半矣所幸上下相安可以逃責但思學業之不進齒髪之日衰又為可慮耳【嘉定已巳時宰臨川】   榦素不治生業孥累日衆齒髪日衰又不能坐視其啼號冒昩試邑以求升斗之給不習為吏一切自為法度但知無一民不當愛無一事不當理日夜勞瘁無頃刻寧以是行年六十有一而衰態可畏又居官無蓄積還家又復匱乏去嵗之夏一至中都部吏以為文字不員遂注令闕以歸已絶意京秩矣冬初一二故人官於中都者又謂可以料理使其復來留滯於此已半年矣班引之後注闕甚難【壬申先生在京注新淦宰時書】   榦請違甚乆奔走官涂人事曠廢乆缺晉記尚是癸酉年秋間解后令似於清江舟中得熟知動靜之常便中忽拜誨字之辱反復數四不勝欣懌乃知琴書寓都城長才逺識尚爾淹回造物固大有所成就邪榦衰老與世寡偶甘就閒退朝廷見念尚畀祠禄粗足自給志願畢矣還考亭寓居已五十日矣亦欲一歸里中省墳墓尚以牽制未能動勢須少俟秋凉也【丙子先生罷漢陽守奉祠居考亭是冬歸鄉成叔時在東府鄭景紹書院】   榦諸况粗遣無足道者惟區處家事今粗有條理則可以安居靜養以送此生耳偶有少禀知縣家兄位小姪子自知孤貧刻意向學偶因子方姪入都遂附之行欲經營漕試日子已迫不知尚可圖否且此子怯弱疎拙心甚念之又不欲尼其行已為作林宗魯潘謙之書囑之矣恐尊兄有能為之地者䝉介念甚幸家兄頃丞沙邑大參方親迎亦嘗獲拜識不敢令其輒扣賓謁家兄之孝友清苦人所共知若能為宛轉使不至冒暑徒行幸甚   榦抵家兩月餘日望騎氣之至近聞膚仲兄乃知為子華所誤及得來教又知體亦少不安吾輩縦浪大化中凡事豈能盡如人意要使在我有定見而彼之徃來吾前者千態萬狀不足以為吾累可也榦投老來歸先廬無可栖宿之地得法雲寺僧廬數間葺治居之今已安如山矣蔬食飲水亦可以老更得如尊兄數人朝夕徃來則尤幸也一出良勞有司不明乆矣豈特士子一試而巳哉   投老來歸百事非舊後生輩皆以為讀書者充塞時文之具矣必欲全不讀書專念一文一葉者為是彼亦豈欺我哉左右以年少便䝉不令讀書之號此可以觀人物矣勉之彼不足與較也榦無屋可以為羣雛之芘近得法雲寺居之僻寂正拙者所宜新正能下訪否【與成叔之子元蕭書】   榦衰晩為貧冒昩不意邊事擾擾如此初至人面不相識便有浮光之警幸即退衂此亦汲汲為自治計今城壁已就人心已安可以無恐矣但年月已暮光隂無多矣已作書懇諸公求歸不然則來春亦决意為歸計彼勢誠弱人心勇鋭亦頗勝丙寅丁夘間但諸賢處事皆未見有足恃者中原分裂兵革方動未有息肩之日謀國者但欲苟安未見其可也【丁丑冬在舒州時書】   榦以與當路諸賢議論不合不忍蠧民誤國力辭厯陽安慶奏事之㫖深入康山堅坐幾百日竟以此忤意平日不相樂者従而擠之罷命之至而此身已歸至臨川矣向使冒昩為修門之行為辱豈小哉自此遂得暫斷四路頭温故書以待盡然有一事欲與契兄議之若蚤下訪幸甚北山倦翁不免一出因與之别想亦不免入郡也生平故舊如賢者今幾人邪以是尤懸懸也【戊寅罷辭召命來歸】   榦諸况如常痰嗽不止亦不足為苦也禮書既畢日與二三朋友考訂暇則相與畨閲舊書亦足自適耳來教縷縷以貧為苦此吾人所通患然平生亦只有此一字可以上荅吾君與父師耳必欲求足則須是棄其所學乃可是何異持千金之璧以易一瓦缶邪投老來歸頗覺鄉俗大不如二十年前足下父子生平自負卓卓如此苟未至飢餓不能出門戸亦不如且伸眉之為愈也嘗見陳子昭勸賢者教兩令似習舉業賢者力折之此卻是子昭美意亦是渠生平艱苦見得如此今説得太髙纔經折挫便就委靡卻不濟事也足下亦想未深知某之事體只看後年正月下了致仕則夫妻父子必至流離此亦已先安排下此一著對他不足畏也春初蚤入城此間有安下處岳陽有一朋友在此真能任道者恐其正月末即歸早來聽其議論甚可壯也【已夘】榦自夏間為氣疾所苦至今未脱體此病恐與之同死生也更得兩三年在世間讀了所願讀之書則可以無恨矣潮陽之命力以疾辭已再上矣以必得為期也貧固可畏然亦留一个餓死做様子亦不須人人安飽也新春和暖亦能一出否   榦辭免之命再上竟未有處分中間都城大火又復無暇及此亦决不能復出便做掛冠主張遲速亦不必論也賢父子何日入城近覺向來朋友講論不親切後未有不束之髙閣者近卻有一二人真可共學獨恨不得相與欵語也   與鄭【失名】   榦愚不肖過䝉眷予之厚自惟怠惰深懼無以副期待之意尚蘄有以教之乃幸扁舟浮江訪長者於象山之中以快平昔慕用之私不替寢食稍暇當求遂所願也   勉齋集巻九   欽定四庫全書   勉齋集巻十      宋 黄榦 撰   書   與李侍郎夢聞書   榦服職淮壖幸未退斥仰藉台庇知感知遇自去秋之末眡所職汨没應酬冬間感冐幾與世隔又其間有小齟齬不敢拜興寢之問非敢怠也毎得孫行之正字書具言侍郎所以顧念之意甚至尤切感激榦資禀頑鈍拙於處世致勤台念尤劇皇恐駑鈍之資於世事都不通曉一行試吏恪守父兄亷勤之訓諸賢過聽以為有才使佐邉州受命以來不勝悚懼冐昩此來目之所見與平昔之所聞於師友者大異白面書生固不曉邊事然載在方册其本末源流昭然可考聖賢事業固難悉言而上合天意下順人心盡體國之忠絶自私之念則大經大本未有舍此而能自立者諸葛孔明所謂宫中府中俱為一體黜陟臧否不宜異同只此數句便可得三軍之死命卻司馬仲逹而奪之氣也至於管仲之於齊范蠡之於越雖霸國之事而其規模經畫亦有次第皆守邊者之所當講明弱而能使之强貧而能使之富蕞爾之地而能使敵人恫疑而不敢窺伺雖使羊陸復生計無出於此者今所謂守邊者亦何必侍從臺諫之論薦宰執之所親擇哉雖州縣一吏亦可為也不過簿書期㑹之間而已彼知管范羊陸為何事哉榦之向者所以憚於一來亦自知其迂闊之見决不能與世合也初亦甚以為駭今則頑然聽其自爾也然今日之事侍郎亦嘗畧思之乎敵運之衰人所共知盗賊四起人亦所共聞今每舉一細事必曰毋致張皇餘千里之長淮皆蕩然如無人之境而委寄於庸夫緩急安可恃耶紹興之初諸賢建復讐之議流離死徙有所不顧今守邊之事亦無有明白剴切而言之此天下有識之士皆不能無望於侍郎也安得一侍函丈開口一吐胸中之憤悶耶開禧丙寅之事兩淮荆襄之生靈肝腦塗地十室九空有人心者亦當為之動念也侍郎家世忠孝而江西平賊之功又已試之效此擔恐不容辭避而亦天下之所屬望故敢冐昩及之榦大病之餘氣血衰甚嵗前一至歴陽鞫獄旦夕徧淮垠巡視守把即至金陵總所禀議亦須參謁制帥入幕之事非所敢望也【安豐】榦自知疎拙不敢萌一毫寸進之念金陵贅員方挈賤累為乆安之計忽䝉除郡之命自念疎逺何以得此吹嘘之賜端有自來感激亡已聖賢相逢公論昭著尺寸之長尚有可採輒破去前例不次而用之朝廷何負於士大夫敢不勉竭駑鈍以圖報塞漢陽為郡雖小國寡民然實呉蜀徃來之衝武昌唇齒之國無漢陽則武昌亦不能以自立矣丙寅丁夘之事榦適在武昌親見其事武昌官民日夜望漢陽之烽火以為安否向使北兵數騎抵大别則武昌不攻而潰矣其不至漢陽者幸也然其為郡最小事權最輕郡無城郭郭内之民僅千家有兵二百人人月給米五斗多者一石朝來暮去若客旅之視傳舍郭外㳂江之民幾二千家皆浮居草屋視水之進退以為去住夏則遷於城之南冬則移於城之北若鴻雁之去來每嵗二税所入不及中州大邑之一都官吏請俸僅及中州三之一騶從不備徃徃徒行以是仕者憚來闕員殆半如此何以為國由是武昌視之若屬邑然而此邦官吏又不克自振其為衰陋未見其比也榦視賤事已兼旬首集郡兵而第其强弱倍支廩粟以活其家校其武藝之工拙數支賞給而士卒始有固志自是嘗有應募而來者矣同官亦量其所得之多寡而優恤之與同甘苦百姓不問其已經縣未經縣已結絶未結絶應有詞訴一聽其來而曲直始有所伸民心安官與兵各得其所方漸有州郡氣象但土地褊小雖滕文公之賢亦不能以為善國也妄意亦欲有一二興創勢須洞究本末然後敢請於朝亦惟藉侍郎言之重庶或不至於掣肘也但資質庸下精力衰憊恐不能仰副朝廷責望之意耳尚幸有以警䇿之【漢陽】榦乆不拜人之敬拳拳尊仰實切此心逓中兩承台翰之辱不勝感悚修城事誠知朝廷事力决未能及此但事屬利害不敢自黙其行與否豈敢必耶鄭書先君之交遊其令孫従宦於此豈敢忘之但同官亦多賢人又只得視人物之髙下以為先後薦舉之至此極矣亦不敢全不顧公議下半年尚餘一章更容相度也幹輒有誠切之懇冒瀆台聽紹興間一時先君輩行仕於朝有聲當世凡數家如任如鄭皆是也惟先君不事生産至今諸孫凡十三房皆無以自活榦之所以黽勉従宦者亦為門戸之衰替耳非敢望榮免死足矣豈不願浮湛仕途為門戸計加以名賢逓相推挽朝廷過聽超躐亦豈不願奔走以赴事功實以年齡頹暮精力衰弱不足以效驅䇿一去里閈凡十五年先君尚塟淺土墳墓皆無人料理兄弟五人今所存者第三家兄年已七十其窮到骨挈之來此則不堪扶曳捨之則又於心不安榦少不自量好従當世名勝遊既冠而執經於晦菴先生荷其一見便有相教誨之意未數年而授之以室又數年而授之以官又數年而為之築室廬相約終老相從之計其囑託之意則曰㣲言易墜汝其保之今先師之亡十有六年矣榦奔走仕途束遺書於髙閣手未嘗披目未嘗睹也每一念之如負芒刺無面目以見朋友死亦何以見先師於地下耶勉强従仕固足以恤孤窮活孥累然一行試吏百事俱廢又於心實有所不安也所以前日上祠禄之請葢為此耳幸而得之則庶可以了門戸之私計承先師之雅志榦亦得以婆娑丘園諷詠遺書以祈寡過誠意未孚不䝉俞允葢此意不能盡白得相識書皆疑其為請築城不獲而求去又謂與諸司恐有嫌而求去朋友之言且如此亦無惑朝廷不従所乞也築城之事朝廷已令買木料矣非不従也便使不従亦是公家之事又何至怨望而求去耶諸司皆賢呉漕乃故舊綦總尤相愛為州郡者不過自盡其職耳本無所嫌也孟子云不知者以為為肉孔子之出處人尚疑之在榦則又何怪既被不允之命亦只得且安之况災旱如此又豈敢便為求去之計偶讀邸報興國趙守持本路倉節此則不容不力為求去之計葢法令之所不許物議之所不容是以又不能自已也趙娶晦菴之女孫於榦以姻黨之親榦之長學生又與為友婿監司按察州郡在榦繫是受察之人以親察親職事間委有妨嫌今再以公劄懇廟堂尚幸侍郎力為一言使决得罷去不勝千萬之幸方今人物如林如榦等輩不足比數苟得祠禄已為過分不足以勞朝廷之區處也再有情懇漢陽郡計有餘郡官之俸差勝作縣到此數月用度漸廣葢親戚朋友未免有所責望今所餘無幾矣朝廷若畀以祠禄歸家便有飯喫乃為大幸若朝廷遂其雅意便就侍郎求建寧太守一書命下之日便得幇請尤感周旋之賜   與金陵制使李夢聞書   榦離里中之日拜領台翰之辱抵郡視事之三日又䝉專人寵頒誨墨謙尊下逮捧讀感悚榦衰病不才奉祠還里便已為終焉之計典郡之命初亦未敢祗受尋聞制閫之命屬之一代偉人榦復得託在按臨之下是以不敢復辭初亦欲取道金陵求聽約束而後行又恐在道日乆且或議其有所干請遂不果如所願得中都親故書亦知台慈軫念欲置之幕府榦識見淺陋亦何足以當此然既在部封屬吏之末則凡有所見所聞自當詳悉吐露亦與入幕無異顧嘗平居以思則今日之事誠不得不慮所以處之者亦誠有所甚難䝉古有崛興炎炎之勢金人有遁逃衝决之虞羣盗有分裂割據之憂邊民有乗時幸亂之意一動則百變交起其將何以應之雖朝廷安靜國祚靈長誠有可恃然中原雲擾豈能終無變哉特緩急異耳國家素以仁厚立國所以治安三四百年然其亦以是而失之太弱東南風氣亦不若西北之勁秦氏倡為和議而忠義之心益以消沮今欲鼓而作之豈易事哉朝廷起尚書於士論所共服之中自可以談笑而折衝於千里之外其所施行必有出於世俗謀慮之表如榦輩安能效涓涘之益哉然尚書之所以顧念者不啻如子弟骨肉則區區鄙見亦不敢自黙大抵當大任者亦須伸縮自由言聽計行然後乃可為若謀之於外而制之於内人之所見不周而事十全之利以吾之焦勞計慮而或者乃安坐而指其小疵以議之則决無可為之理齊威之於夷吾勾踐之於范蠡皆舉國以聽之而事業之就僅能如許則亦可鑒矣今國勢之弱甚矣兵不素練財不素蓄人才不素養舉世之人皆欲行其私以肥其身此何等氣象而欲禦此大變耶當此任者非大有以更張之乃欲一切聽命於人以參苓甘术即愈沈疴九死之疾未見其可也儒生之論迂闊而不可行俗吏之論鄙近而不足行惟尚書超然逺覽起至强於至弱之中致至富於至貧之地使前所謂四可憂者皆望風畏懾而萬一有乗吾之虚而吾必有以制之庶乎其可也今之為制帥者或以好殺而失人心或以偷安而不厭物議天下之望尚書者不但兩淮之兩路而已况廟堂之於尚書亦可謂相知之深者惟在我籌度利害使其足以壯國勢而消外侮毋陷於儒生俗吏之言亦當無不聽從者矣冒昩僭率皇恐死罪   榦被命此來視事已五日途中以奔走而不遑拜書到此又以冗擾而不敢拜書又以到任例修啟劄之常禮至今方能辦方敢敬陳悃愊龍舒素稱佳郡今乃大不然闕正官日乆倅甚賢同官以其攝事之故玩弛特甚兩獄繫囚無一得其平者悉粗案索與之疏理夜以繼日曾無少暇財賦失催縣道並不起解兩職官癃老者不勝任少壯者不可任兩獄官或病心疾或已中風胡倅最賢又榦之故舊今又得郡而去乃以衰老之身當此紛擾此亦不敢自憚最是龍舒處地四平謂之舒者以桐柏之山經信陽光州至此而始平夷也然全無城郭之足恃楊通老僅能葺理子城亦未嘗包砌市井皆在子城之外亦復何益開禧間張軍大者以數十人徑造郡城如入無人之境無城故也累政將官錢妄用而不思築城亦可謂無逺慮者舒雖近江而蘄黄又在舒之南蘄黄尚有城而舒獨無城可乎榦已託同官相度旦夕開具申禀榦昨乞築漢陽城而朝廷不従葢以非要地故也然人之一身必有衣服一家必有墻壁既曰州郡豈可無城若無城則米粮不可積積之是資盗粮也器械不可修修之是借冦兵也如此亦何以為郡耶况張軍大之事曉然可見豪傑之見覘者未必不垂涎也此則賴尚書力賜主張一郡千里之幸也榦出拜書遲緩不勝皇恐又以初交事詞訴紛紛然不容坐視申稟草率惟尚書視之如子弟之寫家書則庶幾免矣投老此來所恃者有制使尚書知愛之厚耳安慶素稱佳郡及到此乃大不然楊國博則盡括諸邑之所入而邑至於不可為張舍人則盡括民間之所積而民至於不可活乃以羡餘獻之朝廷以自見其功是皆為父而摧其子也子既貧則父亦不可繼矣楊則專事姑息而錢費於不必用張則專務興造而錢費於不當用今則郡計索然矣軍糧常欠數月則其他可知其最利害者則郡無城壁徃者張軍大以數十人之衆如入無人之境尚不之鑒楊僅能治子城之壕民居皆子城之外張則朝廷行下令其築城乃為浮言以沮之書生不知事體無逺慮乃若此榦靜思一郡之大所以保生靈而為江南之屏蔽莫急於此與同官計度與居民商議皆以為然亦欲半年之間可就其所申述具見公劄望尚書力賜主盟力申朝廷便従其請千萬幸甚今最急者欲得一壕寨官并曽經築城軍兵二三十人前來使喚今有一劄且以修北峽闗隘本府城門為辭欲望劄付池州軍下火急差撥應副使喚所請於朝者甚㣲特三十萬緡其餘者皆郡元樁之錢耳惟尚書力為之言一郡幸甚殘冦衝突此天速其亡耳然彼之亡與不亡皆吾所當慮也前書所陳屯田義甲兩事斷然可行不富不强何以為國今之擾擾只得委之廬帥或委大軍數千人以禦之不可輕進敵人多詐一墮其計則士氣沮喪兩淮安危在此一舉吾之所以長乆規模則又不可以此廢而不講今雨水如此彼豈能為吾患秋冬間必須大擾則義甲一事不可不早圖之也築城一事朝廷見従則榦尚可留然其專輒若此朝廷必不見貰若貰其罪而不從其請則榦决不可留只得引疾東歸便當以黄冠野服従制使尚書於金陵與諸公上下其議論或能有一得之愚可禆末議   再與侍制李夢聞書   榦輒有私禱前書已略言之矣龍舒為郡財最匱乏楊通老為之最得善為郡之名然壊此郡者通老也此郡財賦全藉租税既不通江則舟車不徃來何縁得従容通老適當軍興之後人家交易頗多以是投印契日収千餘緡乃不為長乆之慮恃其多資欲以自見而獻其羡餘於朝廷張敏則繼之又恥其不如前人悉按簿籍盡追索人戸契照然後别造簿収割以此人戸亦無一紙白契不來投印以此財賦之羡與通老等亦獻二十萬以自見由是百姓遭竭澤之擾而不聊生矣二公者財賦雖羡而不為長乆之計一郡之大漫無城池之可恃而可以為郡乎陳郎中繼張敏則之後當旱歉之嵗所積之錢皆耗於招納流移大抵迂闊類於呉勝之所入既不及二公而二公所積悉已耗矣榦適承其後視事之日便為築城之謀而郡帑乃如此前書所陳想尚書亦深然之榦已一面興工燒磚鑿石収買竹木只俟朝廷給降錢物便可興工修築秋晚可成則今冬無慮望尚書痛賜矜念若朝廷堅不從則望尚書軫念帷葢之舊為榦作轉身計得早歸田里不至在此誤生靈也欲言千萬安得一至尚書之側開口一吐胸中之憤悶耶更有少禀淮民困於起夫甚可念此皆平日無措置倉卒只是擾害百姓便有措置亦多不中節卒不免為百姓之害近漕司令起一萬八千夫運廬州米此最為害已具狀詳懇望賜施行幸甚   邊事不寧想尚書措置籌度良勞前屢聞捷報亦深以為喜適聞二十七日三統制之敗極為寒心大軍自是不足用但可張聲勢耳今乃深入以取敗衂是何輕率如此聞有制榦者實主其事想是後生不曉事欲以是取功名耳尚書今作如何主張以榦之愚莫若養威持重牛酒日至以作士氣分據險要以防衝突以吾之逸待彼之勞彼雖得一勝然所損亦多切不可又復輕舉也暑氣漸熱彼未敢深入但秋髙馬肥誠為可慮此兩三月之間早作措置增兵聚糧廣納計䇿収用老成相與圗事不可輕信後生之言以敗吾事至望至望榦目今汲汲為城壁之計然費用不貲未必可就便使城成亦無人可守攻既不可守又不能為之奈何亦只得盡心力而為之耳漕司運糧一事督蹙可畏幸得使司行下免差百姓歡舞但計臺必謂榦實有此請恐自此相沿愈甚亦無可奈何便使罷去亦是為百姓也嘗謂淮西一路監司太少合更置一提刑舊龍舒乃提刑置司之所今以一司兼倉憲抗治四司之事又安得心力可以幹當而使之中節耶方今邊事不寧莫若於兩路各添一憲擇老成有膽氣才略者為之使之措置守禦亦尚書之一助也葢彼可以徃來諸郡相度事宜為吾之羽翼也今計司事冗州郡刑獄屢申不報良以為苦此一䇿尚書不可不力言之如曹簡夫之類皆可使居是任也幕府更須求人日夜計度專人布此率略皇懼浮光之警今已兩月矣但聞豐帥之除稍足為宗社慶其他皆未見有所施行足為秋髙之備者又不能不以為懼今日之事且先見得大體如何來或和或戰尚有可得商量今日决然是戰無可疑者前日敵人據有三分之二吾又括江南之財賦以充常幣故屈已求和彼必見聽今彼既為䝉古所驅失其巢穴豈肯甘心處河南數州之地哉其垂涎兩淮以廣其境土者非一日也今吾又絶其嵗幣則彼之决於一戰既無可疑吾亦不得不與之為敵和既不可則其勢必不可以不戰此大體之最易見者也大體既定則凡所謀畫無非為一戰之計幕府盈庭之論謀士借箸之言可以戰者従之不可以戰者卻之依違不决尚守屈已之論者斬之朝廷百姓同是此心同是此見然後先自朝廷進君子退小人延納忠讜之言斥逐邪佞之語凡前日苞苴奔競之風阿私朋比之習嚴行戒飭使朝廷清明天人悦豫然後有可以進取中原之實於是下哀痛之詔具言二聖八陵之痛與夫屈已求和之辱開禧丙寅兩淮荆襄生靈塗炭之苦以激發忠臣義士之氣則朝廷之氣振矣其次則制司亦以至公盡誠感動人心非兵不講非戰不談各求實事毋事空談大軍之不足用乆矣悉驅之淮上擇良將以御之擇其怯懦者戮之勇敢者常足亦未見其不可用也武定軍人皆以為可用然以今日招武定軍觀之則亦未必得其用也葢武定軍者本㳂淮有産税之家向也為敵人所逐遂結為屯寨以䕶家口或一二千人或數百人已而無以為食遂互相吞併殺戮據奪不可禁遏朝廷急招之以為忠義軍於是相率而應募彼非樂為軍也特欲藉官中之錢米以自活耳已而改為㳂淮又已而改為武定講解之後人人皆有放散之心葢其元有産税謂之戸家故不樂為軍而樂為農也今乃欲招之為軍則不過得其大不得已者耳其稍従容者决不敢就也不若便行下諸處使之自行招集結為部伍擇其頭首人命之以官使部轄之但使之守䕶鄉井一旦有急則調發應援一聽官司之命庶幾稍従容者皆樂為吾用矣如彼中所謂千戸者想亦如此也大軍好與武定等人爭只是武定人權太輕若武定人如軒如夏之類使之自為一軍則大軍不敢陵之矣武定固可用然亦不可執一也嘗觀後唐末年事力亦已竭矣世宗取兩淮所遣䇿應軍以數萬計者不知其幾也今以呉蜀之地而兵勢寡弱乃如此可不早為之圖乎自大軍武定之外更合招募敢死之士於江南諸郡得數百人自為一軍悉起諸郡配之人得數千人亦自為一軍各擇人以將之悉屯之兩淮要害之地則吾軍稍張矣財賦亦不難辦當此危急之際天下之財皆吾財有道以取之則人孰不樂輸哉古之立大事建大功者曷嘗拘攣顧忌而有為哉但此等事須是愛日而早圖之不可悠悠秋髙馬肥束手無䇿大事去矣又有一説軍政不講乆矣不可不早圖亦不足深恃中原遺黎引領以望王師之至有年於兹矣自敵人南遷則酷用河南之民為尤甚榦在安豐見有士人徐師㸃欲結集淮民以取夀州乃是夀州城中一富室先為此謀以告吾境淮邊百姓髙德已有定日矣偶爾敗獲事不果就後來探知不特夀州為然汝潁諸郡皆已願従矣想今日淮北之民欲吾歸者又當甚於前日也今但呼淮邊一二豪傑諭以此意使淮北之民先自夀州始能以夀州降者即以夀州之守命之然後以武定大軍為之擁䕶吾得一州則彼失一州之勢以漸蠶食之不用寸兵尺鐵而中原可復彼將救死之不暇而暇謀人乎此䇿之最急者也聞京西已得其桐栢毗陵兩縣矣願早圖之制司欲招武定人更有一䇿向來武定頭目人今皆補官多在江南州郡此間亦有兩人便可按籍悉呼至制府與之商議仍令見任處州郡觧每月請給以與之更以禮貌待之添與請受此數人輩皆可擢之以當主將之任者也如軒如夏皆其徒也王辛亦是一人之數此尤不可不便施行也亦有因一二小事竄在他處者霍丘縣有一典押開禧間結集人以禦敵後立功補官為李制帥竄逐不知今在何處抆拭而用之當得其死力也又有李明兄弟見在合肥皆真可用之人也此乃招武定最急之䇿不可不便施行也聞幕中議論亦不一更宜招世所謂賢者聚之於書院與之議論可也榦此間已興工築城只用民兵廂禁軍弓手寨兵力不足則未免資之僧道寺觀人夫不足則未免以産錢髙下勸率人戸度至秋冬之間可辦不敢更望朝廷之錢也城磚諸邑運用但皆經由大江非大舟不可載欲絶江池兩軍各借馬船兩隻并兵梢徃來搬載輒具公狀欲乞施行千萬幸甚   勉齋集巻十   欽定四庫全書   勉齋集巻十一      宋 黄榦 撰書   與金陵制使李夢聞書   榦比奉使帖且凖省劄具知制使學士尚書不棄帷葢之舊意欲羅而致之幕府嘗謂制府辟屬雖未必有畫諾之益而所辟得失實係一世之觀瞻人心服則凡所施為自無有不應之效况今邊陲多事全在措置兵弱而欲其强食少而欲其足人情之向背地形之險易敵勢之强弱非得有識慮之人旁搜博采驅馳計畫則環二千餘里之地豈能坐於堂上而洞見其曲折哉如張魏公之所辟客今已不敢多望近代如薛宣撫者尚能得林叔虎曹簡夫為之屬二公者亦皆今代之竒士所病者薛公知人而不善任使是以卒不免於狼狽今制使尚書乃欲以衰繆不才舉世所擯棄之人如榦者而充是選恐不足以厭伏人心而反為累也所幸朝廷且為遷延之計葢亦知其不足以當世選也然感激知已之恩則銘鏤肌骨不敢忘也此亦不敢抵受已抗章力辭亦㣲寓丐歸之意今土城已畢城之五門亦已包砌屹然為淮右之最一郡之人可以安枕而卧城磚已擇僧之善幹者二十人委之分頭燒辦仍許以寺有闕住持者必給補之亦無不樂従只俟春初凍解且燒且砌亦三五月可畢俟來春再上丐祠之請果従所乞當白衣従幕府賓客之後可效涓埃之報也邊事雖少息然得㳂邊報皆謂春夏之間䝉古既去則彼必專意於我彼既能抗强盛之䝉古豈不能奮其餘力以侵吾之疆埸耶是亦不容不早為之慮也   榦迂疎狷狹生長桑梓於尚書未嘗有一日之雅従宦江西伏謁之初便䝉顧遇異於儔匹自是以來薦拔覆䕶葢生平知已未有若是之特逹深厚者也榦無所能似少従四方之師友游渉厯世故今年幾七十矣竊亦以為今代人物可以為國柱石扶持宗社非尚書其誰與歸今者當閫外之寄以法従之尊下與韋布之士相與為僚友如榦不肖亦預采取之列而真翰寵貽謙抑慰藉皆非敢望於今之世者天下之士孰不聞風慕義爭出死力以致驅馳於鞭䇿之下哉惟是榦之才識卑下齒髪復衰頹既不足以備使令而南北大勢又復有深可慮者言戰固未可輕言和尤為大謬紹興言和但不能取中原耳今日言和且併江南而棄之也戰既不可和又不可以彼之憤激當吾之偷惰是豈非深可慮乎此非上下一意警䇿奮厲皆以國事為念蒐兵聚糧使長淮屹然有可恃之勢未見其可也縦曰未能亦且以兩淮付之尚書使得伸縮自由而無所牽制事猶有可為者今又動掣其肘則雖使伊周管樂復生今之世亦無所用其力榦也素於廟堂未嘗曳其裾而諸公貴人又多有惡其不附已者頭方命薄動招讒謗以義處之理當不仕俛首州縣直為貧耳今使之居元僚之任以參閫外之謀是昭昭然為的於天下人莫不彎弓而思射之正恐不能為尚書之益而反以為累也更望尚書熟慮而改圖之不勝幸甚本府城壁既就五門亦已包砌上施敵樓下設重門屹然可觀兩淮之人過者驚嘆皆尚書之賜也但包砌城身其功倍於土城勢須來秋方得了畢葢冬寒春雨皆非造磚砌城之時也榦不自揆度妄談當世之務以瀆台聽者屢矣區區不能殫布之懷鬱結於中不容但已輒敢冒昩極言之今日之事其瑣細者不足言而人皆能言之其闗於大體者有四其一曰大本不可以不立其二曰大義不可以不明其三曰已私不可以不克其四曰人才不可以不收此四説者雖使伊周復生為今日計無以易此管樂以下亦未有不假此而能自立者然其不敢以望伊周者亦以於此有所未盡耳何謂大本不可以不立古之聖人垂拱於廟堂之上能使海外重九譯而來曰吾聞中國有至仁者大本立也諸葛孔明之出師也雖曰甲兵已足而必拳拳於進君子退小人宫中府中俱為一體黜陟臧否不宜異同之數語亦可謂知本者矣今使將相得人其於大本可謂無恨矣丞相誅韓之後所以必消禍變者其於大本不謂無助惟其懲意外之變遂專用左右親信之人徃徃得罪於天下之公議世之君子遂従而歸咎於丞相丞相不堪其咎遂㫁然屏逐而去之而左右親信者其用愈專矣平居無事紀綱紊亂亦不過州縣之間百姓受禍然至於軍政不修欺罔百出邊備廢弛皆此曹實為之若今大敵在境更不改圖則大事去矣丞相所以寵任此輩者特以為自固之計大事既去則雖欲自固可乎人之情言之於安平無事之日則輕於鴻毛諫之於禍變將至之日則重於千金今日之急莫大於此須得一二有識見有智謀能議論識深淺之人數數遣赴廟堂禀議使之委曲曉譬以開其惑此亦數以手書宻布忠悃苟一言悟意則大本立而天下定矣何謂大義不可以不明建炎紹興之間天下忠臣義士莫不慷慨憤激捐軀赴死而君臣之大義下至走卒亦能知之自秦氏倡為和議而此意日銷月亡以至於今皆不知有所謂君父之讐也不惟百姓忘之而士大夫亦忘之矣今觀詔㫖之下與諸處宣諭之文不過但言我不曾與汝為敵汝卻無故來侵我又不過言汝従我則安不従我則危皆不出於彼此利害之言亦何足以感天下豪傑忠義之心哉臣子之於君父當如手足之捍頭目子弟之衛父兄主憂則臣辱主辱則臣死此天之經地之義人之大倫不可易之理也祖宗德澤涵濡生養二三百年凡吾所以衣食生養於天地間者毫髪皆君父之賜也至於禍變外起俘我二帝殘我陵寢蕩搖我中原又使我竭江南之金幣以事之天地以來所謂君父之辱孰甚於此今既為外敵所逐乃欲窺伺我淮甸又欲驅擄我百姓以廣其人民侵攘我兩淮以廣其土地至於言辭指斥無所顧忌此豈臣子所忍聞哉誠能日夜以此宣於上告於下使此意洞逹則雖三尺童子亦莫不爭欲操戈以報不共戴天之讐矣大本不立則在内者無以服人之心大義不明則在我者亦無以感人之心幽隂迫窄雖吾國之人亦且不服又何以使外敵之我畏哉何謂已私之不可以不克天下之事非可以聲言笑貎為也惟其意之誠而後無感不通矣今尚書之身非尚書之身宗社之身天下生靈之身也夫既非吾之身則凡吾身内之事皆不可一毫芥蔕乎其心官則法従矣宫室則可居矣田園則可食矣子弟則皆仕矣吾復何憂哉所憂者宗社生靈耳榮辱得失皆不可以動吾之心苟有一毫涉乎已之私則必通克而去之至於寢食居處常有與士卒同甘苦之意進退黜陟必求合乎理而毋徇乎吾之私情誠能如此則吾之氣已伸於萬物之上至大至剛而不可屈撓其明白洞逹不惟吾之官屬服之而朝廷之上亦服之不惟江淮之軍民服之而敵國之人亦服之矣何謂人才之不可以不收古人所謂觀近臣以其所主韓公亦以為觀其賓客可以信其主人天下之人觀尚書亦欲於其賓客觀之今皆未見其卓然可稱於世者不過循循謹嘿而已至於一二經従於此亦自謂兩路而僅得一人自謂以下僚而亦與賓幙者又皆諂諛而無情實狡獪而用小數耳此何足以服人哉古之用人固非一端雞鳴狗盗莫不賓禮然則一二巨人致之左右則此輩亦皆足以備使令今大率不甚相逺則豈不見輕於世哉縦曰辟客皆出於朝廷則擇世之卓然為人之所推者卑辭厚禮招置東閣雖千百人皆不厭也人才多則議論多議論多則為益多矣諸葛孔明出師後表歴言其生平所得人物而今皆不在深嘆日月之逾邁而事功之不立可謂知所先務矣近日呉畏齋猶能以此得天下之譽孰謂尚書而不能哉天下之父歸之其子焉徃耶已私克於内人才收於外何事之不集何功之不立哉所謂兵不强國不富非所慮也苟為不然雖吾國亦不可保况敢望以取中原哉中原雖可取亦何以使外患之不作哉人之所望於尚書者其下者則求薦進其上者亦不過望尚書隨世以就功名皆不知本末源流不知義理古今者榦之所望於尚書則欲其為伊周與諸葛孔明欲復文武之境土使吾宋之國祚永永無極也望尚書無以為老生之迂論則幸甚此四言者藏之胸中已乆不敢輕發也榦一介妄庸世所擯棄獨荷尚書之知遇眷愛至深至厚故亦忘其愚不肖常欲納忠於左右庶幾尚書之德業光明碩大度越一世乃所以為知已之報也故自去嵗以來所以獻其區區之愚忠者屢矣今者維揚之行事無鉅細無不極言尚書亦聽納不疑顧其至大至切者則未有所施行焉此榦所以日夜惕然不能安也敵人侵邊亦既一年彼其君臣上下日夜相與經營必欲得吾兩淮而後已雖以嵗幣為名而實不在乎嵗幣也去嵗五月休兵之後使吾早夜經營以固吾圉亦何至今春三月之中三邊衝突連亘數百里自去自來如入無人之境俘掠生齒屠戮官軍焚燒室廬如此之酷哉事之已徃固不必追咎然亦豈可不深監耶今浮光兵退已兩月安豐兵退已一月旴眙兵退亦將兩旬矣不知吾所以措置者何事施行者何䇿但見邊備之弛又甚於前日日復一日恬不知懼但恐其禍又不止於今春矣向者輕信庸人之言為泗上之役喪師萬人良將勁卒精兵利刃不戰而淪於泗水黄團老幼俘擄殺戮五六萬人盱眙東西數百里莽為丘墟聞之者莫不惻然痛心比尚書巡厯見之最切者也安豐浮光之事大率類此尚書亦豈不聞之乎竊意千乗言旋必欲痛自咎責出宿於外大戒於國曰此吾之罪也有能箴吾之失者疾入諫日與僚屬與四方之賢士討論條畫審思而力行之必將卧不能安枕食不能下咽也今歸已五日矣但聞請總領運使至玉麟堂賞牡丹用妓樂又聞總領運使請賞牡丹用妓樂又聞用妓樂宴僚屬而已邦人聞之諸軍聞之豈不痛憤請之人與吾所請之人雖相對而飲退而未有不竊笑者也惻隠是非人誰無之顧患不能充此心耳苟充此心則視牡丹之紅艶豈不思邊廷之流血視絲管之咽啾豈不思老穉之哀號視棟宇之宏麗豈不思士卒之暴露視飲饌之豐美豈不思流民之調饑以尚書之聰明豈不念此亦如謝安之雅量鎮浮方秦人大舉入冦乃圍碁賭别墅即荷堅以八十萬之師入冦謝以數千禦之大敗其師如此則敵國雖强若無足慮者可以従容閒暇以應之矣然嘗觀苻堅至夀春登城以望晉師見其行陣整肅心為之驚愕晉師雖寡而能用之非僥倖而取勝者也今日果能使行陣整肅耶苟惟不能欲處以閒暇亦何異小兒輩排棗栗以為牲牢列瓦礫以為爼豆匍匐俯仰而曰周公之禮樂盡在是耶榦非以為不合行樂也但以為徒行樂而不思邊防耳苟思邊防亦何暇行樂耶祖宗二三百年之天下兩淮數百萬之生靈尚書以法従之尊當四路之寄敵國深侵内宇騷動主上食不甘味聽朝不怡大臣憂懼不知所出尚書豈得不朝夕憂懼耶而乃如是之迂緩暇樂耶今浮光之報已至矣北兵欲以十六縣之衆以四月攻浮光侵五闗且以一縣五千人為率則當有八萬人攻浮光以萬人刈吾麥以五萬人攻五闗吾之守闗不過五六百人豈能當萬人之衆哉則闗之不可守决矣五闗失守則蘄黄决不保蘄黄不保則江南甚危矣尚書聞此亦已數日乃不聞有所施行何耶火然矣猶謂之安此榦之所以深憂永嘆不得已而發於言也屬意浮光將以窺五闗也窺五闗所以瞰長江也今淮東委之應守以山東忠義守之矣濠與安豐未有警報設使有警濠去此為近亦可以調兵䇿應安豐亦有六安義甲足以擇之决不至使之深至江南惟浮光最急今且專意為浮光謀調武定五六千人分屯固始光山以捍其深入調蘄黄民兵以守五闗仍闗湖北借總効以同捍禦則庶乎可以無憂此則望尚書速圖之也或云朝廷靳惜財賦難以調兵殊不知苟失長江則雖有財賦將焉用之况蘄黄自有樁積米且得従權支借異日事定漸為之圖不可顧慮一失事機則悔無及矣或又云尚書决為還朝之計以故慮不及此尤非所以望尚書也平居暇日猶當一日必葺况事之危急如此豈得以吾將行而遽忘之乎朝廷若従尚書之請亦須擇人以為代此非兩三月不可又孰有出於尚書之右者乎况兩三月之内豈能無變乎此尤不可頃刻不闗念也榦衰老無用毫無功名富貴之念家故窮空隨例作郡耳聞尚書之使來感激思奮以圖報稱厯陽既以邊鄙不願就安慶又以有赴新任不可再徃制叅之命亦是遙領不敢供職塊處驛舍以俟予徃是知維揚之役本出尚書之意榦特㣲賛之而同事之人以為與已異譁然而排之初以為召禍者其言既無騐矣又變而為虚費不論事體惟斷以私見大官唱聲萬口和附榦之寒逺豈敢逢彼之怒耶自今以徃苟有小失莫不嫁其罪曰此黄制參之謀也噫可畏哉只得稱病杜門不敢造屏著然區區忠於尚書之意不能自遏故敢僭布之猶有望於尚書深亮之也仍勿以示人千萬幸甚榦衰病之迹已兩上祠請未報筋力支離不敢造屏著夜來方丕父下訪繼而幕府諸丈亦來皆云尚書不以其不肖欲委以西方之事此固願驅馳以報知已况在屬郡守土之官亦復何辭退而自顧識見淺短既非其才老病衰頽又無其力既不足以勝其任幕府英俊如林又皆乆於其職自足以笑談折衝乃使逺外衰病之人當此重寄徒取訕笑徒取忌嫉竟亦何益尚書委任下吏雖欲使之任責亦思所以保全其身此非所以保全之也自古謀臣䇿士各出所見以禆其上其言豈必皆當哉或是或非在上之人與所親信者决擇之耳則異日成敗皆决擇者之任今則不然泗上之役王穎叔嘗與謀矣王穎叔之意猶言燕可伐也所以伐之者尚書與幕府之責也今不幸而敗一則曰此王遂也二則曰此王遂也如此則誰復為我謀哉維揚之行出於朝廷之意尚書奉行之榦來自逺外特因訪問之間而㣲賛其决耳紛紛之命未行也則曰必召禍幸而無事且歸也則又曰徒虚費怫然不平以為異已較之穎叔差輕耳是尚可預幕府之末議而當一面之重寄哉今以西方之事責之一列郡之守尚書曰可幕府亦曰可幸而敵不深入則將曰敵自不來耳不幸而㣲有衝突則吹毛而索其疵則曰榦之罪也榦又何苦試身於不測之禍哉此榦之所以雖感尚書知已之厚願竭愚忠而有所不敢也今日之事可謂至危敵人能以弱而為强吾國反以强而為弱此士大夫之罪也敵兵既退竊意制府之下惕厲悔前之失思今之得若不可以一朝居者今則不然尚書則曰吾有二萬武定不足畏也幕府則曰比柴守所申敵騎將至皆虚申也古之用師至六十萬八十萬而不以為多今以二三萬人而足恃古之用師常懐勿恃其不來之戒今則曰敵决不來此何言耶古之所謂足以䘮邦者是也至於至小之事亦復如此且如武定人無器甲此特一事耳然行道之人皆言其然也尚書曰吾已與之矣幕府亦曰吾已與之矣又以為吾有八百人工匠日夜製造何以謂之無器甲哉吾所謂無非全無也制府之所謂與亦誠與之矣特恐與其一而遺其二耳不然何以行道之人皆曰無器甲耶以制府之森嚴言之得以自逹者百不一二也幸而有聞亦當考核其故曰武定之額若干人吾之所給器甲者若干副人人與之矣猶恐出戰之際箭鏃已發者不可復收器械已鈍者無力以修整也况又未必有耶古之用人皆當有以知其勞苦知其困乏使吾恩意浹洽乎其心然後有以得其死力今則不然吾但欲得汝以為吾用吾可以免其責汝之勞苦困乏吾不知也汝異日之受禍吾不恤也近有金陵士子以書見投有及丘宣撫之事者云丘一日欲招勇敢之士幕府請問事例丘判云錢一百貫銀六兩幕府以為太多丘判一死字其意以為欲其致死豈不直錢一百貫銀六兩耶只此一字誰不願為之死耶至今聞之亦使人感泣也今制府用人能若是耶使榦而任西方之寄則上下皆曰吾有人以任其責矣有請則不報有求則不獲亦何以異於言武定之無器甲者耶夫不能用人則欲得其力此乃今日之大病而又不能聽人之言而用其長嘗觀近日出而圖惟國事其能自有所為者莫若辛幼安不能自為而資人以有為者莫若呉德夫辛幼安之才世不常有如呉德夫者常人可學而能也呉之在荆南也外而幕府十餘人内則士友十餘人賓客之徃來者不絶於賓謁每旦出見客投獻利害者以大紫袋負之以歸吴公輒以夸於人曰今日復得一牛腿矣言所得之多也即送之書院書院之士友叅考之幕府之議論士友亦得與聞飯後凡遇晩士友及幕府各以所見來告上下其議論而求其當然後従而行之間舉酒一二觴夜坐漏下數刻而後退吴公又數以言語慰藉之察其有無而賙恤之以是事無不知知無不行今尚書接人則既疎矣聞人之言未嘗商確必行也幕府辰入酉出其與接尤少則亦何以周知天下之利害云今莫若先出文牓具言敵人侵擾甸淮引咎歸已卑辭下意以求禆益委文官忠厚禮下者一人置司於轅門之外應有投獻者不拘早晩悉令接見受納文字問其居止然後委幕府詮其言之有益者遣人請之相見而慰藉之反覆而究問之其無可采者亦第其髙下饋其薄禮則天下之利害莫不周知矣尚書亦以為然至今未有所聞想亦以為敵人已退不欲自暴其失不欲謂已不能而求於人也夫自謂已能而不資諸人雖堯舜孔孟不敢如此既不能自有所為又不資人以有為則終於無所為而已以無所為為心亦無怪其以武定二萬人為足恃以柴守所申為妄以武定無甲為非也縦使武定真可使敵人真不來兩淮真已寧靜亦且可以偷安於旦暮今棗陽被圍百日城之不陷者如髪棗陽陷則長驅而來破應山掃黄陂蘄黄兩城不攻而下則兩淮豈得為寧靜耶兩淮荆襄之勢如人一身闗節相通一處被害則百節皆痛非若六國之勢韓之禍不及乎魏趙之害不與乎燕也然六國尚且合従以禦秦况棗陽尚被兵而可謂兩淮已寧靜耶此榦之所以日夜憂慮如坐針氊之上而不敢寧也尚書曷亦思之乎人事乆乖天變屢見宗社之危甚於累卵又豈得上下安坐欲以一方之事付之老繆之人而遂以為無慮耶如前所陳言語雖繁其大要有三思慮淺則不能周知利害而動失事機接物簡則下情不通而聞見少與人寡合則人心睽而無以得其死力尚書誠以是三者反覆思之知宗社之為重而不知吾身之為貴知智謀之可取而不知一已之有所長則庶乎其得矣榦老矣不知外物之可慕兩作邑而為倅兩貳郡而為守又兩試郡矣狠愎自用僅足以充筦庫之任天下公議未嘗以為能也素行之不孚自應至是尚書辟以為元僚朝廷且使之任郡事則不可以復在左右矣今又言語狂悖不知深淺如此非尚書亮之而誰耶今欲使之任西方之事豈不為馮婦所笑耶   别副   竊謂兩淮之事亦不難處欲乞尚書急呼安豐軍路分韓全正陽水軍統制王文中武定將官徐抃李明及安豐寄居吴主簿名時升安豐直學張籌命州郡津遣速來與之商議榦與數人者皆有舊且相信必能得淮西所以守禦之實如六安洪縣尉者檄之以來亦可與商量山中義甲正不待榦之親行也陳桐城一出已半月想更四五日即囘縣併檄之使來禀議仍以淮西之事委之可也適有來相訪者因問以浮光之事其人云安豐至浮光各有人守把敵人若來亦可一戰以决勝負惟浮光之西如中渡最要皆棄之不顧王馬二將但閉城自守耳㳂淮守把固未必濟事然折栁樊圃亦足以使狂夫之驚顧今乃捐百里之地無一夫之守是開門而望其不來也此等事不因人之議論亦不及知乞以台意詰問光守使之措置為佳棗陽急危則黄州以西不係六闗亦合措置更合宻行下黄州令其條具乃佳然此非重兵截其衝突不可也   勉齋集巻十一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勉齋集>   欽定四庫全書   勉齋集巻十二      宋 黄榦 撰書   復呉勝之湖北運判【柔勝】   榦伏拜台翰之賜捧讀不勝感悚但因執事有間不敢數以吏牘干犯威嚴特於台候起處之詳及施行條教無非為國為民實政不勝敬嘆伏候台翰曹運幹所傳聞其事或亦誠有之但不専為使臺攔客舟而行是事椎魯無能之人自其少年已絕科舉矢志學道僻識寡諧賦性狷狹與物多忤毎竊自念樸拙周旋斯世動輒齟齬孰若窮耕田野與世相隔絶為樂乎偶得一官浮湛寸禄聊以自活兼得養老回顧初心終日凜然如負芒刺直以君相之恩不敢不為此来但俟半考即上祠禄之請此語自都運寺丞舟敝郡亦嘗及之矣至五月半即半考數日来逐委一二同官先期相迓新所用之金令項樁管置辦從物庶㡬解印而去見管之錢皆是實數耳此或者所以傳其有浩然之興也然榦也官先師之官學先師之學先師平日去就之義皦然今衰老如此而不知退是受其官而忘其教也於我安乎此浩然之意亦誠非妄傳亦非全為攔米而然也攔米一事使臺施行委欠商量特不欲有請耳米舟不之鄂渚而之漢陽漢陽小郡下情易通客旅之詞訴易逹官吏有所抑勒牙儈有所邀阻可以徑逹於太守之庭鄂州太府則反是治其源流斯知矣今散遣官吏勒客舟之米不得之漢陽而之鄂州如此則漢陽之百姓不於湖北而為化外之民矣在鄂州行之則可在使臺行之恐非公視一路之意在他人行之則可在都運寺丞行之則恐未免或者之議假令漢陽郡之官吏於金口攔鄂州米可乎况名為攔米而實為攔税本為鄂州而託之使臺情狀曉然前所云翁大人不疑人欺我耳今台翰以為未必然天下事不知當論理耶當論例耶朝㫖嘗有中流為界不得視為具文捨朝㫖而用舊例非所以示訓也鄂州之與漢陽無嵗不争似此施行鄂州為直乎漢陽即非直乎監司平兩郡之直者也而又啟之可乎中流為界久矣所不請者不必請也昔者夫子問禮老耼門下所向不合老耼氏退然與物無競夫子嘆云吾今日見老子其猶龍耶榦嘗請事斯語及與物接察言觀色苟有不合則望鞭影而急去不敢競也州郡財賦粗足可矣政不必多求積貯漢陽軍置錢監常嵗附鑄二萬緡以助軍用其先所謂一萬緡其後監官毎以此邀州郡之舉若不如其請則多方沮抑自榦到此覺其如此惟緘口不言附鑄漢陽軍無萬緡錢将不為漢陽乎便通濟米舟悉為鄂州所據則漢陽軍亦不至於不為郡也况又既不為久留之計又不必争可否實是衰瘁不惟無富貴之念實無功業之想無家可歸無田可耕判作餓死何向不可盖此計已決不但為攔客舟而然也後月之望未免徧以公狀申諸臺乞為備申丐歸田里更望都運寺丞力賜扶持千萬幸甚曹簡夫得書旦夕即到此豪傑之士紛然而起國勢益强外患自弭衰病無能之人得以止足山樊歌詠大徳以終餘年莫大之幸也   築城一事戎司終不以為然榦之所以建此議者亦是戎司壕塞路炳者相與熟謀之初非出於已意今所差来人堅以為不可築則以今日之亢旱如此自非興工之日又米價頓長一倍則築城之人糧食之費皆倍於前日矣以此思之不若已之為愈曹幹亦深以為然翌日具狀申兩司也   昨承不鄙訪以救荒之策榦於都運寺丞豈敢不用其情今早見制司行下一劄仍答使司所申者其説甚堅然在彼之責亦只得如此以榦觀之此事亦不甚難只覺幕府無人商議耳都運寺丞只得端居深念或更於一路之内檄一二有心力人相與商議事無不可為者不然則以彼淺近之智而經理天地之變未見其有濟也榦適與曹丈説制司便不放米出界吾豈得不差人宻行收糴使司選委人物任以此事諸郡誰不聽命耶制司既所執如此之堅使司只得申朝廷乞於湖南江西豐熟州郡撥樁積米應副鄂州以時價給還之此無不可者以都運寺丞之事權而又為廟堂所倚重苟有所請當無不從也大抵此等事要處之有道有毫髮不到便能生弊官吏之不任責此大可慮者也曹運之所為本軍不當分彼此盖鄂州米價原不同於漢陽商旅皆有捨西而東之意苟不通融和糴竊恐漢陽之商旅死於溝壑亦不少矣漢陽兩邑一郡共二十萬家凡大郡者不得不為之深思逺慮今差官而攔米是棄薄之也第恐米舟經税之後則越踰他界如此只得多遣舟船於漢口以上守等可也此皆榦之區區拙謀未知於事體有當否也王介甫云善謀家者資於國善謀國者資之天下善謀天下者資之於百姓榦思之莫若急遣人於江西湖南收糴以待都運寺丞尚疑此郡有彼此之分則乞令張道過此熟與之議必有至當之論做官最是大官不可為既隔下情又不能不資於同官所謂同官者類皆不足與謀此事之所以難濟也台諭所謂米舟不至乃州縣迎合制司或因以為利此説恐未然榦每謂使都運寺丞守徳安将禁米乎将不禁米乎禁米則違上司之命不禁米則害百姓二者孰緩孰急榦但聞徳安復州亦已狼狽饑民嗷嗷矣今乃専欲咎之恐未安也古人言遏糴之禁謂此凶而彼豐今數州俱為旱歉而可咎之乎况通融雖是美事然處之有道可也古人告糴如晉告而秦輸乃官司散遣人糴可也官司自糴則所糴有限量又安所用而告焉今欲聽客旅之自販則所販有限量而又或適他郡或俟價髙不惟為彼方之害而亦為吾郡之害也如雲夢孝感自有水路徑趨淮西不經漢陽官司莫之覺也李貫之提舉書云江東一路自問朝廷乞得米三十萬石又有常平米三十萬石又自糴得十萬石以一路而有七十萬石之米何饑歉之足憂今不廣圖之而日夜歸咎於凶荒之數郡以吾為部使者而汲汲然為鄂州而治也郡米既不至而徒傷吾公平廣大之意豈亦未之思耶榦嘗謂為監司郡守與作縣不同作縣是親民最底處毎事可以立見底藴郡守則已隔一重監司則又隔兩重監司郡守之於人戸詞訴但當只令索案或且令具因依申然後徐察其詞之是非而處之今若憑一紙狀詞便為施行鮮不十事而九失者不可不察也本軍糴米或加五六價錢低於市價亦誠有之而實有不説本軍市井有三様斛有文思院斛此官省斛也有黄池斛客人所常用也有打買斛軍學所置客旅交易必請此斛官收斛錢以養士也打買斛者兩斛三斗為一石五斗文思院斛公私交易皆通用者故人以為甚便也價錢反低於市價今以諸斛通論之客人糴米五碩五斗為正價若以價錢論之已糶七百八十㑹子矣豈得以其反低於市價而病之乎且市價起於何人不出於民不出於官而出於牟利之商賈今日一貫明日二貫又明日三貫市之牙儈從而和之此細民所以受病也而可從之乎官司為之約度使商賈獲倍稱以上之息而不到於横為無限之求官司依所糴之價而糴與百姓則商與民俱無害矣客人哽噎而不能言非畏官府也是亦自知其不可也若其冥頑嗜利幸災樂禍以負吾民者又何足多恤哉故曰小仁者大仁之賊也是豈不可察哉諸葛孔明之治國以大徳不以小恵大丈夫行事磊磊落落正當如是也築城事只當如此知其事之可為而不以告不忠也知其時之未可為而不以告者亦不忠也所謂恐或者得以議論此一句最闗利害吾人處事但當自信不必随人恐其議論而曲意以従之可乎其亦不敢説不為但説須是有錢有米耳况榦之去意巳決不敢承當此事世事難言都運寺丞天下之所謂正人端士更幸日親天下之賢者以講明義理之正毋徒曰資質可恃事業可致以道理自居卒䧟於功利而不自知也世間最要事甚不多為聖為賢為堯舜為湯武為伊為周皆従此出若捨卻這些子要處而論功業便教做出漢髙祖唐太宗蕭曹房杜亦何足道哉若於此曉解世間利禄真是糞壤世間事業真是太空一㸃浮翳也何足把玩哉榦之所以急欲歸山者老先生傳授一粒金丹亦欲歸去静坐服食庶㡬老死可以見先師於地下而無愧也若浮湛世間為庸人所軒輊以求區區之名利是猶持千金之璧以易一瓦缶非所願也承聞使節欲以㸃船絶江儻得伏謁以承誨論何幸如之以都運寺丞知遇之厚不自知其言之狂且僭也   辭知潮州復鄭知院   榦辱朝廷之知遇恩寵至深至厚㧞擢超躐皆出望外自知衰老甘自退藏豈期軫念下逮枯朽便當疾趨豈宜遜避竊念榦處世多艱氣血衰瘁自臨川得痰喘之疾今已十年矣忽於今夏五月之間結為痞塊卧則沈伏行則膨腹一日之中半在牀褥起居百無聊亦自知此身旦暮不保已治丘壟誅茅其間方将移居以便藏骨豈敢復有意於仕宦哉若勉强就道不過中途立見踣斃此決不可以不辭者近者習俗偷薄逐利忘義祖先墳墓有累年不拜掃者家君察院草葬於水泉沙礫之中家兄知縣之所藏亦為螻螘所食諸孫中無一人自立者方日夜為之經營庶年嵗間畢此二事今若捨之而去則存之與歿抱恨無窮門戸單㣲始祖墳墓亦為强宗所侵銜寃抱痛無路自訴若不為之經理則數年之後不可復任矣此皆至痛至切而不容捨者家兄見存者年七十有五飢窮至骨向来従宦分俸以養今雖家居亦得察其有無共其乏困今挈之以行固不可舎之而别亦不安諸姪飢寒亦費區處此亦皆人道之所不容已者又有難以告人者榦年方及冠従遊於朱文公之間其所以撫存而卵翼之者不啻已子其所以然者非有他故也以榦從學之久庶㡬粗得其立言垂世之大意可以與後進之有志者相與訂正以垂之将来庶不至㣲言之絶而大意之乖是則文公相與之大意如是耳榦又何足以辱其知遇之厚哉二十年来厯宦為貧舊學日廢每一念之如負芒刺奉祠以来方得與朋友數人日夜討論漸成保社方深恨向者告歸之不早若復既歸而又出則安得面目復見文公於地下耶此則人心之事所至痛者而不敢以告人也榦家世雖貧素守詩禮自榦一從禄仕困於朱墨子姪輩氣習漸異前人非彼之不可教此既不暇教之而游玩紛華之習反有以害之也兩年家居一守儒素方覺氣習漸變今豈宜啟之以故態耶人之仰禄為子孫耳今既壊其心志則雖多藏以遺之是適所以資其愚不肖也此又憂深思逺之不容不然者閣下試以是數者而思之則榦今日之或出或處斷可識矣仰恃閣下之眷憐故敢布露心腹無非由中之言實無片辭矯飾非若世俗之虛為禮辭者欲望鈞慈特賜寢免   榦憔悴無聊疾病轉劇前幅所陳無非實狀仰䝉某官委曲誨諭進退出處之語無非至論可謂曲盡但榦今日之事非能仕不欲乃欲仕不能惟有哀鳴造化乞此一日之命正終丘園則千萬幸甚更望力賜重言於二府庶得㣲誠洞逹早遂卑請若再得祠禄一任則兩年之中一室孥累俱獲温飽他非所敢望也榦兩月無祠禄便覺丐貸費力望閣下早賜垂念給與祠請以救此涸轍之困幸甚別紙所示榦久留山間投閒養病遂用劄子實封遣人繳逹之亦未得回報榦極為其所知然自到任亦只得兩三次随衆謁見以其情性有未易以常情測度者故亦不敢有言想閣下備知其詳若常常開諭以成其美亦鄉邦之幸也近䝉其以鄉中士友相問榦偶有一館客亦自知其賢遂枉騎訪之徑補以學職其人感之遂上諫書極言其失里人皆云自此漸覺和平彼自精明苟知其過亦不憚改也   榦伏自昨者敬伸不得巳之禱朝夕凛凛以俟方命之誅公朝眷憐俯從卑欲既脱州麾之責以叨祠廩之優於老且貧莫便於此且䝉鈞翰曲賜撫存化工生物之仁委曲懇到乃如此舉室感激未易名言惟是奇蹇之迹入春以来無日不病日夜思治尺牋以致二府之謝自念不敢以吏書為禮而氣疾所梗莫難於據案以是至今未能畢緘府吏踵門忽復叨真翰之賜跪誦三復大非衰賤所宜䝉至於憂勤宗社之意出處去就之宜當功業之方興而動婆娑緑野之念屈公相之尊而下友於山林之棄人盛徳謙光可為世法百拜十襲以為子孫無窮之榮榦莫年多病百念灰冷儻得未就溝壑則温尋故書以祈寡過向非朝廷大恩畀以祠廩則今已不免為溝中瘠矣然亦有未能不過慮者祠禄正以補田租之闕則可以卒嵗而無飢入春已兩月種不入土並海之田鹹潮浸灌今雖得雨亦已無及近城之田皆不可耕山邑泉源霑足之田亦皆枯涸更旬月不雨則嵗事已矣豈敢復望田租之入哉但聞旱勢頗廣則一家一身之利害不敢計也以公相燮調之力而以感召和氣變災為祥者反覆手耳此特草野之過慮也或以一春無不雨之理然榦昨守漢陽郡自正月不雨以至九月飢民流離纍纍滿道傷弓之餘故誠不能不過慮耳榦老病日加終日塊坐舉動頗艱生平不避勞苦晚嵗自應如此重䝉閣下軫念帷盖之舊特有珍劑之賜雄附五十隻鍾乳十貼其品格氣味皆非人間所常有者寳藏服食苟活一旦之命無非大造更生之賜也専使之回輒扶病敬布謝悃窮居不能端謹伏乞鈞亮   辭再知安慶府【在知潮州前】   榦一介庸賤無足比數䝉足下之顧遇㧞擢超躐家故窮空孥累猥衆筮仕十有五年皆得食租衣税不至流離餓殍毫髮皆閣下之恩也雖身膏草野亦不足以言報今至於復其舊職乃有辭而不就者畏清議避機穽也畀以列郡而不受予之藩府而受之此豈能免當世之譏議况其所至動與物忤非閣下之芘䕶已不復有今日矣况敢自蹈於不知亷恥之地哉築城所以保民cq=861也建議之初已譁然而見攻矣及其速成則曰是必勞民也及其費省則曰是必擾民也元僚之辟制府之請也五闗之守禦浮光之督戰制府之命也未及行而嫉之者至矣然庸儒何足以知天下之大計乃創為之説曰是道學之徒喜言大義談恢復者也守土之臣去制府五六百里邊郵之事未嘗與聞一或失宜則曰是嘗與謀也軍旅之際征役繁興民不堪命少陳利害則曰是素喜争也東羅西網一舉足且蹈其中憂畏憤懣殆無容身之所正使無厯陽之除亦當哀鳴造化以求避况今嫌隙已開豈敢冒犯清議試身於不測之禍哉倅安豐則得罪於太守守漢陽則得罪於監司今怨咎滋起復有其兆矣是皆禀資狷狹賦分奇窮有以取之也榦開禧年中從事荆南幕府徃来入闗備厯險阻因得嘔血之疾目今痼疾復發加以痰喘不可支吾儻䝉鈞慈特賜憐憫投畀山林自同麋鹿之逰以涵泳聖化於寂寞之濵生死肉骨之恩沒齒不敢忘也不然政恐異日議論横生雖閣下愛念之深亦恐不能以芘之也   復林正卿   竊觀所論作易大㫖本於隂陽錯綜而成者大意甚善其所與本義之㫖不同而先生以為不信其大者亦不過兩端而已先生則以易之作本為卜筮而夫子釋之以垂教老兄則以易之作本為垂教而伏羲文王借之以卜筮此其㫖若非有大異者然如老兄之説則恐於作易本意及易書本文皆不能無失亦不得為小誤也竊嘗思老兄之意盖以天地露許多機緘做出一箇圖書聖人用許多工夫看得一箇義理今郤别無用處只将来作卜筮用了故必欲将作垂教之書而卜筮特其一事卻不知聖人於圖書之妙義理之原心通黙識則凡其見於日用之間施設之際固無適而非是理之歸亦曷嘗棄之以為他皆無用而専以卜筮耶至於一部易書則原其本意卻只為教卜筮而作耳盖卜筮自非小事吉凶生大業者盖出於此况上古之世民淳俗質誨以義理亦未必深曉使之一舉一動皆取決於卜筮則事弗非而民弗疑而教人之意又未嘗不行乎其中則卜筮亦豈小事也哉今必以為教人之書則非為卜筮也亦甚矣况易書之文所謂利所謂勿用所謂吉凶所謂悔吝者其文皆主於卜筮而發所謂畜牝牛田獲三品之類又於設教之意亦且迂逺而難明聖人著書垂教本以開示後世使人易曉又何苦為是艱深難測之辭以人觀聽哉今乃捨是不言而専指師比最分曉之卦以為設教之書則執一而不通矣若作卜筮看則所以如此則吉所以如此則凶者非義理之所寓而未嘗不可以為教必以為非為筮卜則於作易之㫖易書之文皆有所不通榦之所謂亦非小誤者此也大抵吾友天資清勁讀書不能平心以觀故其失至於如此試更思之為佳鬼神之説大槩得之而更有未盡者偶收在家中遇於公行不及取以奉答悉俟令姪歸報去也有可垂教毋惜徃復   今以文王周公之辭為卜筮分曉故又欲以伏羲之易不為卜筮及文王周公借是以為卜筮則亦自覺其説之不通矣自覺其不通而不肯捨遂欲將伏羲孔子作一様説文王作一様説孔子於文王周公卜筮之中闡而為垂教之義乃是有功於易文王周公乃於伏羲垂教之義抑而為卜筮之用則是得罪於伏羲大矣卜筮既為不切之具而文王周公乃用一生工夫壞卻伏羲一部義理是何不知不仁之甚耶如此則孔子便當削文王周公之書而專使伏羲之意又乃祖文王周公之後為人注解不切之書何耶此其説不通之甚者也   與潘謙之   榦此間糧食雖已竭而治生粗有倫理朋友相聚人之多寡不必論但得臭味相似庶幾交相切磋以張吾道耳今所賃屋不知何地人少則東山桑溪小寺中亦可以為終嵗之聚也若得蚤定庶歸來便得讀書為佳嵗月易度若非閏月則春已莫矣契兄昆仲及成叔兄弟能偕来否先生衰病氣滿筋攣然修書誨人之意未嘗頃刻忘也吾輩可謂懶惰之甚者當相與努力以副其所期也今嵗之集更須倍加功以補此空閒之月乃佳鄙意欲每日相聚共看經史文集不以長少各立程課庶一日有一日之益不至虛辱朋友之意尊兄更為熟思法度見教   榦十二日登舟十七日早已抵家朋友相候之久重以為愧生平僻執誤事如此可以為戒也縣學極齊整又日瞻先聖以為依歸莫大之幸不知尊友能一来相聚旬月否兩月得侍先生誨論方悟向来學問差處尤欲與朋友共正之齊中規矩只得十分嚴整不然誤人子弟罪有所歸也廿一日入學廿二日便畧與諸友擬試俟補試後諸友齊集鳩金買牲舎菜於先聖遂講光齋之禮初一日即立定規繩讀大畧如此恐吾兄欲知之也   尊兄久寓京城朋友相信向亦不妨講學又得賢主人亦無入而不自得也富貴説甚平正然卻不如書中所説之痛快也盖説中大抵是歸之於命其意以為可曉愚人然人心蠧壊至此極矣如三十年痼疾非一二服平胃散所能療孟子作乞兒斥罵以樂正子之賢尚有餔啜之譏則其他可知義利上須是先見得分明方不至拖泥帶水也此中絶難得朋友講學巳約蔡伯静數十朋友為季集一年亦得四次相見各述所見以相質正庶㡬不至寂寥之甚但亦未有成説耳   榦近在甘泉因與林正卿講及一貫忠恕一章見其所説毫釐之差而於古人之意全不相似乃知吾人講學不可不與朋友共之以此欲與兄款聚之意甚切計八月間彼中諸事已畢千萬撥置為我一来但至此不能走見反欲坐致從者為愧已甚計兄亦必不我怪也榦嘗謂天地之間無獨必有對以天言之則貧對富貴對賤窮對通泰對否以人言之則出對處進對退隠對見仕對止古之人惟義所在随遇而安未嘗有所擇也比年以来士大夫風俗只揀一邊好底都不要一邊不好底於已則利矣其如義何此風一長望其舎生取義殺身成仁決無此理况出處去就雖是相對然去與處乃其常出與就又是偶然之變今乃以變為常以常為大不幸殊不可曉至於利害之際則留連眷戀而不肯舎至於可恥可賤發於羞惡之本心者一切不問此又豈易與俗人言哉安得一見相與劇論哉   答潘謙之   榦碌碌逺宦無足言者極邊重地守貳之間意見不協朝廷寛恩姑令易地初亦欲乗此丐歸而臺論又為之辯白不欲激抗黽勉就職已於五月四日交賤事要之在已無以取信於世又不能阿邑求售賢者不度事勢力相推挽反以取當路者之賤薄朝夕念歸然一覺於義可以少留則又且浮湛為仰禄計耳行年六十有三矣毎思師友之訓令人惕然以慙也尊兄今嵗安寓或云留興化果否陳安溪已除六院能與之偕来亦佳此間相去不逺又可以相見也鄭子立相見否鄉間朋友難得得其意向如此肯與吾人相親又才氣亦非常流吾人只得扶持之彼既多與世不合吾人又疎逺之恐非所宜也   榦蹤跡想不知其詳此間初自不合来以朝廷㧞擢不敢辭到此百怪皆有真不成世界以虎狼之暴盜賊之狡而當方面之寄視百姓如草菅視僚屬如奴此豈可入其境哉初亦自理郡事不復相闗適以大旱渠自與呉漕為敵始則相抗而遣卒數十人入本軍之境攔截米船不得過武昌既而呉聞之朝廷又欲奪本軍之米以媚武昌其行遣之間可怪可笑初亦以呉為賢且得相依呉又不曉事使客氣漸以相及只得引疾丐祠以歸數郡大旱監司無一人問及餓死不可勝數更不堪者眼數百人為羣上人家丐米丐者奪之異名也又只得捕而戮之是何世界如此榦幸而力抗兩司糴得米四五萬石以賑糶所活者萬家他皆不暇恤也自此且得歸家讀書教子不能在世間與此等異彚為伍也有傳師復監簿論對之章見之者三復敬嘆使臣子之鯁切皆如此國其有不興乎煩為致意甚恨相見之晚也適方得孫行之書感感此間只俟省劄下或代者至皆可便行要不出此月也相識皆煩致意既為閒人亦不敢作朝士書也到家亦便欲歸福州省墳墓親戚家兄年老多病諸姪貧困流落皆急欲一相見也   勉齋集巻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勉齋集巻十三      宋 黄榦 撰書   復楊志仁書   榦官守如昨春苦蝗夏苦旱奔走阡陌無寧日近方得雨稿苗復蘓人心亦與之俱蘓矣但旱處頗廣恐自此不得復寧也一考零八月矣亦本無他撓中間州家以財賦見怪亦頗不能平渠亦無他但不曉耳既憤然取上又忽然發下特為吏輩所玩弄耳倉臺昨亦見疑但此不與之辨近亦無他直道而行雖蠻貊可也何足道哉   去嵗新淦常辱誨字之賜并見示仁説考索極精傳示朋友無不歎服但恨不得相與欵語各究所藴耳榦本但為貧循常調竊升斗耳豈敢為寸進計諸公推挽朝廷誤以為可用擢貳淮州又不得展布而受命於庸人其勢必不合不合則當去朝廷遂易以他郡只得聽命然未能决去者試邑之後作倅亦非分外事耳但老矣故山之夢甚切來春當力懇廟堂求為歸計也先師云亡朋友寥落此道無與共講者不知契兄能一出否若能挑包行腳相與講明此道所不敢望之他人也通老兄竟為古人天資甚髙學識未甚通於朋友甚惓惓殊可念也都下作此託鄭夢錫附便亦未知何日可逹榦比嘗拜書託鄭夢錫轉逹便中承書貺感感彔彔如常無足道者本無仕宦之念直以為貧勢不容已改秩作令之後須欲求一便家去處為歸老計偶朝廷過聽以為可用一嵗間自淮西移金陵復自金陵移漢陽臣子之義亦豈不願趨事赴功但事有本末未易悉言世之妄以功名自許者皆欺君者也加以年事至此素志失酬勢須夏秋間即為丐休之計儻得投老山樊以卒所業莫大之幸也自先師在日朋友間已覺無可人意者今又朋友寂寥未有一人真能窺見涯涘如志仁天資勁特識見通敏竊有望焉乃不得相與講貫徒深怏怏   榦去冬已拜予祠之命以省劄不明言交與何人遂再申審三月初命下即行四月七日抵家自去嵗兩上丐祠之請不遂適以計臺撓政不欲與之競亦不欲為之屈遂引疾丐祠其事亦甚㣲然較之束帶見督郵則大矣但今之士大夫見得未分明故亦不能無疑耳爭米事勢不容已受人牛羊為之求牧與芻豈可為人掣肘而坐視百姓之餓死耶歸來意謂便得安坐讀書偶以故居太窄不足容孥累遂再創數椽於其後便覺擾擾無異居官但終是自在不與世俗俯仰也昨承見教先天圖以字多未暇悉考今所示諭數條别紙請教榦以孥累猥衆未能忘禄十餘年間奔走宦塗勞神苦形無頃刻暇然亦不過役心於簿書期㑹人生幾何自苦如是所謂講習之功一切束之髙閣矣諸賢以其不肯避事故凡事之至難人所望風畏憚必以見役食人之禄不容推辭以是愈覺疲憊今皤然一翁矣不能善刀而藏誰之咎歟義理無窮嵗月有限良可歎也承示仁説討論極精通天地亘古今只是一箇生意此心流行未嘗間斷於當官處見得尤分明自朝至暮無一息不是此心發見處也今之士大夫徇私忘公怠惰苟且皆不能擴而充之者也師亡友散講誦寂寥鄉間故人惟楊志仁潘謙之孜孜不怠更冀努力以昌吾道自來江西亦有三五朋友可與共學今嵗科舉又且各用工舉業矣齊卿亦相聚否亦曾講論否更有以切磨之為佳屬有帥檄攝倅南安乃濓谿舊治力不獲辭後月初即行到彼一兩月即告歸人行急布禀草草   年事遲暮常懼即填溝壑不得合并相與講習以遂今生之願近引疾丐祠三上方得請自此相去不逺可以遂所志矣亡似之跡豈不願隨縁利物每念講學大事荒廢累年區區薄宦真成為利令人悚懼然事之難言者十常八九又未易形之紙筆也且得退閒庶幾不負師門出處之大誼耳書中所言日光月魄見得極親切但别紙心性之論則似未通透昨少年日常將四箇字形容此身只是形氣神理理精於神神精於氣氣精於形形則一定氣能呼吸能冷煖神則有知覺能運用理則知覺運用上許多道理然有形則斯有氣有氣斯有神有神斯有理只是一物分出許多名字知此則心性情之類皆可見矣   示及四條所論思索極苦近年朋友肯如此用心者絶不曾見敬服榦但亦各有可疑幸相與商確程謝尹所論敬處固兼動靜無淺深亦各就持敬處見得一箇意思各立為一説以形容之今謂謝尹之説只是發明主一之意恐未必有此意耳就三先生説處各自體認凑合將來見得敬字愈覺親切今只欲就主一兩字上欲該括謝尹之説卻恐看得謝尹之説未免疎略耳不知然否明德不言性而言心楊德淵惠書亦録云所荅之語此但當荅以心之明便是性之明初非有二物則直截簡徑使之自此思索卻見得分曉今觀所荅是未免以心性為兩物也如囘也其心三月不違仁則心自是心仁自是仁如孟子言仁人心也則仁又便是心大學所解明德則心便是性性便是心也所荅之病既誤以心性為兩物而又欲安排併合故其説頗覺費力心之能為性情之主宰者以其虚靈知覺也此心之理炯然不昩亦以其虚靈知覺也自當隨其所指各自體認其淺深各自不同心能主宰則如謝氏常惺惺之謂此只是能持敬則便能如此若此心之理炯然不昩如大學所謂明德須是物格知至方能如此正不須安排併合也不知然否洪範五行五事之説近亦嘗思之前輩所説决然不是以庶徴觀之自可見但貌言視聽思之所以配水火木金土則恐來説未免穿鑿耳榦亦嘗反覆思之只以造化及人生之初騐之便自然合天一生水水便有形人生精血凑成合體亦若造化之有水也地二生火火便有氣人有此體便能為聲聲者氣之所為亦若造化之有火也水隂而火陽貌亦屬隂而言亦屬陽也水火雖有形質然乃造化之初故水但能潤火但能炎其形質終是輕清至若天三生木地四生金則形質已全具矣亦如人身耳目既具則人之形成矣木陽而金隂亦猶視陽而聽隂也只以此配之則人身便是一箇造化理自分明似此等處恐只得如此寛看不知然否耳目口鼻之配五行四象亦自分明來諭亦似支離耳屬腎腎即水水即太隂目屬肝肝即木木即少陽口屬脾脾屬土土王於夏秋之間即太隂少陽之合鼻屬肺肺屬金金即少隂亦是自然之理如此初無可疑也不知然否所論大槩得之但所引志動氣氣動志合而言之道也等語皆不可曉此猶文義少疵爾至於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則老氏之所謂道而非吾儒之所謂道也明道云天下之物無獨必有對若只生一則是獨也一隂一陽之謂道道何嘗在一之先而又何嘗有一而後有道哉易有太極易即隂陽也太極何嘗在隂陽之先是生兩儀何嘗生一而後生二嘗竊謂太極不可名狀因隂陽而後見一動一靜一晝一夜以至於一生一死一呼一吸無往而非二也因隂陽之二而反以求之太極所以為隂陽者亦不出於二也如是則二者道之體也非其本體之二何以使末流無往不二哉然二也各有本末各有終始故二分為四而五行立矣盖一陽分而為木火一隂分而為金水木者火之始火者木之終金者水之始水者金之終物各有終始未有有始而無終有終而無始二各有終始則二分為四矣知二之無不四則知其所以為是四者亦道之本體非其四何以使物之無不四哉故二與四天下之物無不然則亦足以見道體之本然也太極不可名狀至此亦可以見其端倪矣體用一源顯㣲無間要當以是觀之塞天地貫古今無往不然仁義禮智特就人心而立名耳天以是心而成萬物人以是心而成萬事故曰天體物而不遺猶仁體事而無不在也人之生也五臟百骸各有自然之則天之為也君仁臣忠父慈子孝以至手容之恭足容之重又人所以全天之所賦者也自天之所為者而觀之則不待人為而此理已完具矣故曰鳶飛戾天魚躍于淵言其上下察也明道所謂活潑潑地者真見其如此亦真箇使人不知手舞足蹈也顔子之不改其樂又安得而不樂哉世間所謂功名富貴者真太虚浮雲一㸃也故曰朝聞道夕死可矣死生亦大矣苟見此理便死亦是閒事也數年讀先生之書適自見得如此以先生之書合之亦無不然不但世之學者尋行數墨而無見於此竊意周程邵子朱先生見得分明其他皆未知其果如何也為學而不見其本源是入門而不至其室雖然前輩教人且只道敬此又學者不可不思榦平生未嘗敢以此與朋友言之言之亦未必曉志仁力學苦思故詳布之知此則來教得失大略可知矣思之榦歸老山樊此心甚安甚愜而家事亦有費區處者福州先人敝廬以諸姪人多無可住處此間向來破屋三間亦苦人多難住欲盡挈歸福州則不忍忘數十年師生之情欲止留此則墳墓親舊亦不忍輕舍老妻長婦皆此間人只得留之在此以長子主之稍為葺治屋舍使可居止以三子皆娶福州人只得挈之歸福州榦自四月歸扺此所以遲遲未歸福州者以此間事緒未定矣十月初決歸福州自撫三子教而養之自此晩年得奉墳墓以終老矣   榦以向者見理之不明固窮之不力冒昧出仕而無上下之交竭忠盡力横議四起二月敵攻浮光令徃黄州守禦已而敵勢頗熾又令徃光州督戰既而厯陽徐守求去遂令兩易厯陽諸公之意實相忌而欲擠之既辭厯陽併辭安慶又辭奏事以此忤當路之意諸公不相樂遂交攻之亦知其勢必至此徑作歸計至臨川而罷命始下諸公以為得計而此實甘心不然則此身何日而可脱耶年事至此實不敢誤國誤百姓也還家二十餘日杜門謝客一意安靜喪祭一禮非契兄未易言此日夜念念千萬早來舊本併攜來為佳當得與二三同志共成此書也南康亦欲屈尊兄為白鹿堂長嵗晩了此二書來春可赴其招且得此理稍明則老死無憾也春間及今兩拜誨字感感但無便今乃獲治謝為愧耳教官無所鑒别去而不來極善此間朋友留戀椀飯有乞人所不屑者甚可鄙也榦上下痞兩疾如故頗為所苦且是疲倦飲食不進終日倦睡氣象又不及去年矣論語讀得一過益見聖人之道髙明廣大老矣既不可追悔朋友間不能刻意求進執一得之智一偏之見便志滿意足大可歎也   有司如主人服則非今僕輩明矣豈有僕而可服主人之服乎執冠者注家以為有司為期於廟門擯者請期亦謂之有司佐禮者蒞於廟門宗人告事畢亦謂之有司主禮者如此則宗人擯者皆可以用僕乎但恐古之府史亦是士流為之如漢卒史尚皆補官入仕則非若後世盡用下流也故注家以有司為府史之屬耳今用吾輩之後生者為之庶可服主人之服而無歉也不知如何   自此理而出一句不可曉理在何處置局許多物事皆自也局中出耶有理便有氣理氣未嘗相離若是元亨利貞天之四德亦是有箇天便有箇德其為萬物也亦是理與氣一併分付何處專有箇理管幹出許多物耶似此沈痼見識若要自立議論不妨不敢奉和也性無内外一句不可曉實體之於身如何是無内外横渠定性書言性乃是言心何不反身以思遂為是語也道者中庸之道一句亦無害終身説得似太急耳其他認得皆親切   復甘吉甫   葉味道來此已留月餘矣卻得相與讀先生書乃知吾輩於要處工夫絶少求放心三字動靜之間更宜百倍加之功方有倚靠因此亦粗有省如象山所謂倍者恨不得一見相與劇談也榦老矣諸兄正好著力庶師道之有傳也   榦山居幸無他以兩房子舍在此舊居窄隘不足以容遂以屋後架堂三間方不過二三丈為送老之計以百物皆旋措置遂遲緩至今更旬日亦當告成也坐是頗妨讀書承欲下訪果爾何幸如之此間絶無朋友講習况得契兄辱臨之耶諭及朋友只解讀書不能明理此切當之論不長進正在此若不見道理正如去行在便到候潮門外囘來亦未是端的也近日因思五行生之序則曰水火木金土行之序則曰木火土金水何故造物卻有此兩様看來只是一理生之序便是行之序元初只是一箇水木煖便是火此兩箇是母木者水之子金者火之子冬是太隂春是少陽夏是太陽秋是少隂従冬起來故水木火金自成次序以水生木以火生金故生之序便是行之序也孔子言精氣為物精便是水氣便是火子産言物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陽曰魂魄便是精之靈魂便是氣之靈水便生木火便生金在人一身初只是生腎水次生心火腎水上生肝木心火上生肺金造化只是如此何常有兩様來天一生水地二生火天三生木地四生金此便是造化本原其後流行亦只如此四時之序不過二天二地而巳所以洪範五行亦只説水火木金土謂之五行則行之序亦是如此也以此可見造化之端倪物生之本始洪範又推之以配五事曰貌言視聽思前輩之説徃徃以木配貌其次序殊不可曉且與庶徴肅乂哲謀不同不知洛書安排得自分明何必如此牽强以水配貌水屬隂隂有質也以火配言火屬陽陽有氣也水滋潤柔軟而生木木屬肝而主視火焦燥堅剛而生金金屬肺而主聽如此分配則生與行只是一理也人之一身以貌為主貌者一身之容貌也整齊嚴肅則心便一故貌恭則作肅人身發用處莫如言心正則言辭端確故儼若思而後能安定辭也造化以水為主學道以敬為主此洪範之要㫖前賢教人入道門戸不是杜撰直是與造化同體也以此觀之至精至妙竊意前賢亦須見得如此而不肯輕發也尊兄以為如何試思之以見教併舉似李司直黄去私恐可商確也又思太極只是極至之理不可形容聖賢只説到一隂一陽處住只是箇一隂一陽底道理所以天地寒暑晝夜生死千變萬化都只一様分而言之則一物各具一隂陽合而言之則萬物總是一隂陽然學者於此亦只見得皮華其精㣲處未必有所見非尊兄莫與言此也若不看到源頭仍舊是候潮門外也况又未必到此乎安得尊兄一來相聚旬月耶近日朋友卻是鄉間有一楊志仁最能思索儘可講學亦相許以冬閒下訪也門居無事只是讀書教子耳他皆不必言也吾人年事至此百事只得放下且以檢㸃身心為急也方兄之來又得講習之益年來朋友卻頗有卓然向學者吾道之幸也來諭别紙所論周子之語言闔胡為不自萬而一言開胡為不自一而萬竊謂周子之言造化至五行處是一闗隔自五行而上屬乎造化自五行而下屬乎人物所以太極圖説到四時行焉卻説轉従五行説説太極又従五行之生説各一其性説出至變化無窮葢天地造化分隂陽至五行而止五行既具則由是而生人物也有太極便有隂陽有隂陽便有五行三者初無斷際至此若不説合卻恐人將作三件物事認了所以合而謂之妙合合者非昔開而今合莫之合而合也至於五行既凝而後有男女男女既交而後生萬物此卻是有次第故自五行而下節節開説然其理其氣未嘗有異則恐未嘗不合也楊至之之疑卻恐未曉此意先生初然其言後不復改者此也   賤職甚簡靜可以終日讀書同官亦多賢但郡侯庸俗初到便相疑至以書見詆於廟堂可笑之甚此亦未免相玩恐亦難乆相處也敵有必亡之勢而守邊者乃此等庸物亦無分毫備禦之䇿只是一味脱空逢迎萬一有警則牽連就死耳果何罪耶   五行有生數有行數榦嘗疑之不知何故初生是一様其為物不貳則其生物不測易簡之理恐不如此故嘗疑其只是一様及以造化本原叅之人物之生育初無兩様只是水木火金土便是次序在人欲分别隂陽造化之殊故以水火木金土為言耳自一至十之數特言竒耦多寡爾非謂次第如此也葢積實之數非次第之數也天得竒而為水故曰一生水一之極而為三故曰三生木【一極為三以一運之圓而成三故一而三也】地得耦而為火故曰二生火二之極而為四故曰四生金【二極為四以二周之方而為四故二而四也一能為三二不為六而為四者地屬於天隂屬於陽故其方也止於四不為六】水者初生之陽木者極盛之陽火者初生之隂金者極盛之隂陽極而生隂隂極而生陽故但當以水木火金土為次序也自初生至流行皆是如此若要看隂陽竒耦一初一盛則當曰水火木金土非謂次序如此也今以為第一生水第二生火第三生木第四生金以為次序則誤矣水木火金土五行之序也水火木金土分其竒耦初盛而言也以此觀之只是一様初無兩様也所謂一二三四但言一多一少多之極少之極也初非以次序而言猶人言一文兩文非謂第一名第二名也果以次序而言則一生水而未成水必至五行俱足猶待第六而後成水二生火而未成火必待五行俱足然後第七而成火耶如此則全不成造化亦不成義理矣六之成水也猶坎之為卦也一陽居中天一生水也地六包於外陽少隂多而水始盛成七之成火也猶離之為卦也一隂居中地二生火也天七包於外隂少陽多而火始盛成坎屬陽而離屬隂以其内者為主而在外者成之也【頃見方士言人之生男女也夫氣先至而婦氣應之則生男婦氣先至而夫氣應之則生女此坎離之義一六二七相成之理也】若以次序則全不成義理矣雖然此特粗淺之論也此特文義之不可不辯也夫水木火金土足以見其次序矣吕不韋尚知之而况於古人乎六府之序九疇之次必曰水火木金土何哉【六府與九疇不同然必以水火為先】濓溪先生所序亦如此葢不若是無以知造化生成之妙無以知太極本原之所以然也天其運乎地其處乎日月其爭於所乎孰主張是孰綱維是是必有為之本者矣此事更宜深思若只隨人腳跟轉竊恐虚過一生不曾識本生父母面目也有可見教更幸徃復   生之序行之序以質言以氣言皆朱先生通書解中語學者守其説可也然義理須是自見得分明若有所疑正須講貫若但如侏儒之觀優則亦何益哉中間所述鄙説得諸兄詰難甚幸榦終不能釋然且如生既有質豈容無氣行既有氣豈容無質木生火火生土曷嘗無質哉此其所未明也元德兄疑於天一地二天三地四之説與春夏秋冬不同則前已辯之矣去私兄以為火能尅金不應生金何故夏之後便為秋耶借曰中央有戊已土不知何月何日屬戊已耶土旺四季則何物非土所生豈特金耶金本土也以秋燥熱而生金謂之火生金何不可也火能尅金惟其能生所以能尅又何疑焉以耳屬金是誠可疑醫家以耳屬腎以肺屬金誠不應如此分配吉父兄亦有此疑然配與屬不同屬者管屬之謂配者比並之謂論其管屬則耳屬於腎取其比並則聽比於金且何為其聽比於金也洪範五行五事皆以造化之初及人物始生而言也造化之初天一生水而三生木地二生火而四生金盖隂陽之氣一濕一燥而為水火濕極燥極而為木與金也人物始生精與氣耳大傳曰精氣為物子産曰物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陽曰魂此皆精妙之語人物之生如此而已精濕而氣燥精實而氣虚精沈而氣浮故精為貌而氣為言精之盛者濕之極故為木為肝為視氣之盛者燥之極故為金為肺為聽大抵貌與視屬精故精衰而目暗言與聽屬氣故氣塞而耳聾此曉然易見者也然精衰則氣衰精盛則氣盛又初無間隔也若以醫書所屬而疑之則不知變之論也至如去私兄言地非土則不可曉矣吉父兄論隂陽太極以為或以太極言或以隂陽言者非太極無以生隂陽非隂陽無以見太極此體用所以一原顯㣲所以無間也易曰一隂一陽之謂道其示人切矣五行之序榦欲作三句以斷之曰論得數竒耦多寡則曰水火木金土論始生之序則曰水木火金土論相生之序則曰木火土金水如此其庶幾乎   五行次序榦只見造化所以然者只是一動一靜又細分之則有動之初有動之終靜亦然其理如此其氣亦如此理如此者仁了便是禮禮了便是義義了便是智氣如此者春而夏夏而秋秋而冬故五行之序只是水而木木而火火而金金而土其生如此其行亦如此若謂先有水火後有木金則不成道理亦不成造化矣今不將道理去推尋只得隨人背後盤旋也以此故頗疑生之序便是行之序其詳已見别紙更幸與朋友講之有便見教也   榦生平學問自謂有得力處今此之歸方知向前只是抱不哭底孩兒學問須是就險難窮困處試一過真能不動方是學者人生最難克是利欲利欲之大是富貴貧賤吾夫子只許顔淵子路兩箇若是行處打不過便教説得天花亂墜盡是閒話也吾輩勉之榦衰病如常無足言者老來深欲求閒亦覺世道可厭然終以家事相絆未能脱去為撓也方明父來此相聚累月其於義理大端講之甚明而志氣髙尚尤切於義利取舍之辨殊不易得勉為不已向來朋友恐未易出其右也欲留臨川旬月講論當有可觀者甚恨不得従之以聽緒餘也   勉齋集巻十三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勉齋集>   欽定四庫全書   勉齋集巻十四      宋 黄榦 撰書   與閩縣學諸友   諸生不幸先師棄世痛慕摧割不可堪處教育之恩昊天罔極哲人云亡㣲言將絶又不但二十三四年依賴之私而已計彼中皆知之當同此痛苦也奉别之後日行百里今早方抵此而屬纊已十日矣罪惡貫盈醫藥殯殮皆不及侍側終身之痛何以自釋此中諸事已定但與之略定服制五服之親各用古衣冠諸生弔服加麻制如深衣用冠絰方相稱諸兄終有駭俗之慮或且用麻布頭巾耳大要且率聚持服行喪之人三年之内不可便散如孟子所謂三年之外門人治任將歸則喪未畢固不可歸也【若省親幹家之類亦許暫告假】師之喪若喪父而無服豈有一哭而散同常人之理此議稍定不惟足以盡平日師生之情亦得朝夕相與琢磨理義榦持舅甥之服行師生之義禮不可復歸朋友相聚方成倫理私竊自幸若得一二年謹守規約彼此皆不為無益而吾鄉之俗亦當知理義者漸多一旦至此皆榦罪惡所招何復云云先生臨終再三令榦不須歸其樂得吾人相聚其拳拳學者之心雖死不忘哀哉痛哉學中不知今復何以處之此在諸友自處榦思慮之所不能及也若須分散則家中床榻之屬欲煩齊卿季亨收拾送七家兄處輅孫亦令還家房中書册悉令收歸一兩日遣人徃取之也六三哥立之謙之舜和齊卿恐皆當來奔喪不可復緩四方朋友日至擇之充之今日須到其他凡曾従學者早報之林正卿之弟安卿有書報正卿可便為附去必大相許一來相看能同六三哥一出否季亨仁父或能偕來相聚年嵗亦佳此間米平費用不多立身大事各宜努力為祝㑹之既有被食在學自可率茂諸人在學讀書定然亦可與應哥相聚莫令荒廢維忠千萬將息齊仲能與性之偕來㑹喪否諸兄不及一一多祝但切須立志讀書此身未死尚冀他日與切磋也六三哥潘謙之舜和不及一一附書但煩維允録此報令叔周叔録此報成叔季亨録此報六三哥也伏紙悽愴千萬自愛   與林宗魯司業   榦同碎累離金陵宿半山次日碎累東行榦以請祠未報不敢偕歸且復西邁過池陽留五七日俟報若未有指揮即過九江兩郡皆與舒相近以見臣子不敢自安之意然區區之情决不敢復徃安慶以犯公議也若所請不獲又須力請以至再至三安慶已是一考既是解任豈宜再徃榦年已六十七矣若是終兩考便是七十精力已衰不復成人矣家中萬千未了事及今亟歸亦可略與整頓每思楊子直楊通老廖子晦皆以老不知止三人後事無不狼狽此可為深戒也年來覺得世道愈迫切不可曉李文昌以元僚見辟乃是泗上既敗之後忽思蹇叔持重之言耳榦豈願為此哉浮光之兵未退既責以守闗又責以督戰感文昌之知愛不敢辭難乃有以為逼已而惡之者制總兩司謗書盈篋胡卿面以見諭曰此不可留必有相陷者矣文昌亦曰其人每得書好論邊事自某相辟之後絶口不及邊事殊不可曉其意恐人之奪其位而又陽為舉以自代之言是不思之甚者也此豈可乆與之處哉兩淮江南屏蔽又復與敵相鄰則淮民尤不可不恤今淮郡百姓被敵人之害小被官司之害大去嵗和糴不問有無必欲及數不問土俗必欲促辦以至敷馬草敷巢縣寒屋料敷廬州團樓木並是不支本錢郡抑之縣縣抑之總保與百姓等一切常行之事今皆急如星火去嵗和糴於本府見管錢内括去十五萬貫今又要糴二萬石料榖亦是不支本錢今本府交割錢亦且括去無一文矣今又添北來人請受四五萬貫不爭則害民爭則為犯上此亦豈可復為哉樂則行之憂則違之今既有憂矣豈可不違哉城壁一事見今包砌榦已措置下四百萬磚矣更諸縣約有百萬自可足用石灰亦各有指擬人工諸色皆有定論又分委寄居士友十二人分百二十丈皆忠實可託之人每日早到暮歸如治私事不過秋冬間便可畢此不足勤廟堂慮但得一賢太守以臨之則自可不勞而辦榦亦不願以此為功也但得歸老故山蔬食飲水亦足樂也更望親家力為一言耳然一身寄數千里之外望歸如望嵗也   榦碌碌寓此已三季矣自度非仕進之具無頃刻非思歸之日也來書所諭以版築之役謗言四起尤使人慨然便欲謝冠冕而従農圃也顧生平本不作榮進之想直以為貧如為人傭雇姑就斗升之禄耳樂則行憂則違謗與不謗用與不用亦何足計顧彼謗者固非也汲汲解其謗者亦非也置此身於天地間以聽天之所命但得不得罪於當世之善人君子足矣他何足戀他何足畏哉制參之除李公可謂不知人矣如榦者又豈能有補於制司之毫髪哉今朝廷清明英俊布列自可折衝於萬里之逺逺人畏懾其效可見已而况參乎已具申丐免開春再上祠請得歸幸矣此則全望親家曲為之地也   榦十七日抵九江復被不允之命安慶乃是舊物可以無嫌然已除歴陽徐守矣以榦之辭歴陽遂奪徐守之安慶榦又居而有之於誼安乎平居無事動遭口語况於有此嫌疑正好議論者所得以藉口榦又何以自明去年之方築城也則曰此書生怯懦耳及其速成也則曰此必勞民也及其費省也則又曰此必擾民也不思徃者百年之間所至築城為人所欺而反歸咎於費用之太省工役之太速是必欲相率而為欺也如此尚可以起功名之念耶至其尤可怪者泗上之役輕脱之最可笑者也安慶深僻全不知所以敗衂所以調發之由及至金陵徐而扣之至今亦莫知其故也乃有倡為之説者自是好言恢復者也是嘗與泗水之謀也安慶去金陵六七百里制府欲為此秘宻之舉豈肯泄其機而謀之於數百里之外耶使榦果有恢復之志又豈肯甘心築城以自固耶制帥以泗上既敗之後方思老成遲鈍者之可用然後辟以為元僚使榦果若後生輕鋭之為此謀以誤制帥又胡為於既敗之後方見辟耶又其辟之辭云曰榦之所言無非保民固圉之術又何嘗言其善談恢復耶夫言恢復者紹興初先儒之論也然亦未嘗不以量力伺便為先亦何嘗不察事機如是之輕舉哉况榦何人乃敢開此大口兵之勇怯將之能否器甲糧廩謾不知其虚實乃敢抵掌而談恢復耶制帥以元僚見辟朝廷令且包砌城壁則是未嘗供元僚之職又令其徃黄州措置闗隘又令其徃光州督戰此皆迫於上命然亦未嘗啟行也而惡之疾之者紛然而起矣使榦不量事力冒昩居元僚之任則天下之惡將皆萃於其身矣軍旅一起征役繁興不量有無可否州迫之縣縣迫之總保總保迫之百姓兩淮之民不勝其苦外為敵人所侵内為州縣所迫是大可念也後唐以茶鹽給淮民而取其米麥謂之博征周師一至淮民簞食壺漿以迎之此大可監也如此尚可以為郡耶只此數事則安慶决不可以復徃矣行年幾七十矣痰喘之疾大作不可支吾只得且借濓溪祠堂安歇以俟報可然一身資糧易竭恐將無以為歸萬望為徧告相識力禀之相君放歸山林不勝大幸若又不從又只得力辭卻恐上觸朝廷之怒甚非小官能當也   與某某書   聞敵人有必亡之勢如人將死但不知臨時作何症而既死之後又作何等鬼祟而吾又何以禦之朝廷既不以為意而州郡又只是脱空逢迎殊可慮也聞來嵗且欲歸仙里榦近思之惟以求放心為本一動一靜一寢一食不可離此三字便有以為之根本然後可以讀書玩理也更與吉父去私共講之譚仲南曉得此意但亦無著實工夫所謂其行不揜焉者也如吾人又説得工夫太散漫不濟事城中得此二三朋友亦可以數數相聚何必至來年八月方得一相聚耶榦特以老年不欲棄墳墓亦甚有卜居臨川之意也兩小兒甚荷教誨平生所見小子之師未有如此之勤且切者亦此子之幸也尹中父肯相従來望於暇日相見之次便以舊令尹之政力與之語為幸也   榦還家杜門百念灰冷惟有舊學不敢忘也想且留城中與朋友講學知此身之至重義理之至貴知嵗月之不可復得早夜以思之不患其不進也   與孫居敬提刑【杓】   榦野拙無庸自山中來寄跡宦途於世事全不通曉又生平鄙懶不解作世俗語故於當世之名卿大夫未嘗敢以書問自見至於據案親書以見慇懃則尤自知語言之不文字畫之不工而不敢輒作也若某官名德之重世所共服是以不敢自外况自視事以來覽觀書判題詠經營締建皆偉丈夫所為非世俗所敢希望其萬一繼此者亦得以鼓庸懦之氣而追髙賢之躅此榦所以感幸而不能自已也由郎官歴赤壁揖李蘇二仙於蒼茫埃之外其胸中之浩然者又非可以前日論也持節湖湘收拾衡嶽洞庭於胸中然後還清班登法従危言正色建竑偉之議以挫憸庸之氣此善類之所共望非榦之私禱也榦老矣一官奔走大非得已自父兄以來無瓦石之儲迫於啼號之累是以隠忍在此但知感君上之隆恩一日不敢自怠惟性資狷介與世寡合亦不敢為長乆計某官軫念舊治苟有以教誨之使得以苟逃曠責千萬願望   與江陵吴帥賓客張生簡   榦少禀夜來見董撫幹説大帥剡意薦幕屬亦有相料理之意此必契兄所為於心甚不安諸丈在幕府日乆委實宣勞榦到此甫五十日何勞之有焉賦分竒蹇窮悴之甚天實為之若又無功而辱薦是重其罪也招軍諸邑之力買馬獸醫之事榦何功之有不才無似従師友游三十年矣幸不得罪於朋友今顧以善招軍買馬見薦人其謂何帥府千里而辟一士榦亦以千里而從辟今乃以善招軍買馬得名豈不輕大府羞當世之士哉自古乗田委吏聖人亦甘心焉然欲以此為功則稍自好者不願也榦山林麋鹿之性自許已熟為二百指所累不得不仰寸禄以自活耳絶無一毫榮進之念方欲懇大府丐一祠禄而去恐有避事之嫌來嵗亦欲伸請尊兄不能為我謀反欲以招軍買馬見治尊兄亦何用此招軍買馬之朋友哉反覆思之殆不知所以得罪之由也榦生平介然之性苟使之得行其志雖赴湯蹈火有所不憚辱大帥之招當此多事之際自當知無不為又豈待薦引而後用其力哉以薦舉而後用力則不薦舉而不用力矣豈良士也哉想文字未行尊兄宜乗此力為我辭使榦尚得託跡幕府幸甚   荅林公度   承垂諭以令従子加冠冠禮之廢乆矣欲舉而行之甚善甚善榦愚不敏何足以知此但頃従朱先生遊見其家所行冠禮全依司馬公所定而公之書即儀禮之節略也亦嘗獲預於賓賛之末矣初習其儀雖若繁縟然行之頃刻可畢且冠禮在六禮中最為易行葢人家闔門父子所自行不與他人相干涉而質明行事不數刻而禮成亦初無艱難辛苦之事但得一莊重好禮者為賓則登降揖遜自然中節不可先憚其難樂為簡便也榦嘗謂古人處事全是煩碎中方有深意且如揲蓍分二掛一以四揲之四營成易十八變而成卦誠不若擲校杯者之一舉而知吉㓙也然揲之愈煩而心愈專意愈誠葢不專且誠則將誤數而錯置之矣此其所以問焉以言而應命如響也榦頃嘗為童子加冠至於禮儀繁縟之際儼然正色而臨之自覺此心惻然有感於父兄所以教愛子弟之意彼童子質朴畏謹見其父兄賓客待我者如此亦豈不惕然動其心乎正不可先求簡便以啟其驕慢但衣服之制自司馬公處之已不能盡如古則今人當用今人之所常服至於三加之禮乃古人丁寧懇到之意則不可略也妄意謂未冠兩紒著背子始加小冠【今市中所賣黒漆或竹皮為之者】道服再加道巾籠衫三加㡌子衫帶【若有力可製襴㡌則始加頭巾籠衫再加㡌子衫帶三加襴幞公裳亦可用】堂室之制不能如古則但於一㕔事之上行之陳服與將冠者位只於㕔之東北隅用屏風或帷幙障截門外向或人家㕔偏間之後自有空房與㕔相連自可一依古制此則古今異冝不容不斟酌而行之者其他如筮日筮賓乃古人不敢自專之意若能行之固善今人父兄多拘忌吉凶例用嵗旦或春日而賓尤不擇苟有人焉亦不暇筮其可否則亦當前期一一告廟以孝子某某日為子某加冠敬以某人為賓敢告然後馳書戒賓或道逺不能親訪及有宿賓則書中便言某之子某將以某日加冠於其首願吾子之教也賓以期至庶省徃復也執事者須是子弟中嚴重者為之恐亦難得如此三人執冠立於西階下者若可以備數尤善無則一人捧箱盛三冠亦可也觀此兩三節稍従簡易便覺失古人嚴肅詳宻之意况於其他豈可略乎試斷然行之然後知其非難也但司馬公書儀難得善本而建本尤多錯誤更以儀禮叅校而是正之為佳榦承下問之勤不敢不竭其愚政恐不能自免於僭易之罪尚幸亮之命名之意出於尊意所不當言謂土能生木則非五行相生之正葢土之所生者金而金之所尅者木今以五行支干六位皆木而欲以土生木不知土者乃尅木之母也若正相生則當従水此固皆無義理然亦見隂陽家之不足信乃如此也承垂問併及之   前承誨以諸疑乆稽拜荅此人去亟亦未暇詳細但區區之意欲長者且於虚靜處認得分曉又於閒靜時存得純固此乃萬里之宅萬事之原看到惺惺處則於一二疑義合商量處不過十日之功肯細心磨講則洞然無疑矣   閒居計頗有靜養功夫且認得性情部分識得虚靈本體端居黙養令根本完固則成性存存而理義自明矣此事不可更緩吾人前面無多日子所幸師儒並世而不聞道以死亦可哀   衰病之餘益覺世味無足留戀百事紛來與化俱逝獨義理一途與天地通誠不可不力行也惺惺二字真學者入德之門比以扣禀老先生亦深䝉印可吾輩不可不留意也尊兄不以齒德之髙下與鄉閭晩輩為伍只此一念豈他人可及哉顧不肖重以自愧耳   不能安貧强顔求禄敬讀誨語陳義甚髙歎服歎服况令所疑尤衆所指目其昭然立的以自取彈射無可疑者然顧瞻四方亦何所容其身哉入門而求已則餓死出門而求人則辱死古之人所以無可奈何而安之曰命則命雖窮未嘗屈也又何必過自疑畏也哉屬以外移合歸本貫銓量事州家須半月可畢事事畢去求山寺度量七月初便作歸計也   斯文不幸先師即世痛慕摧苦不自堪處同門之舊諒均此情榦晨夜兼行衝冒風露痰喘氣促至今未復氣息奄奄亦非乆於人世者重念半生函丈之側一旦失所依怙總角聞道不自刻厲識見未明今無復摳趨之地奈何奈何朋友解散講問寂寥又不勝㣲言將絶之慮鄉間年來朋友幸皆有向道之意若得相與勉力以共扶斯道庶幾先生死而不忘尚賴長者出為主盟毋使悠悠虚度嵗月五穀不熟不如荑稗可為深戒明年科舉又在目前諸友想未能忘應舉之念讀書作文亦本分事更幸痛勉之須是博採前賢議論熟讀古人文字令氣質勁健乃佳栗山諸兄須得六三哥為之領袖必大季亨相與維持之日作課程莫令廢惰區區至願承欲此來甚幸鄉者朋友來者已遍鄭成叔唐華卿皆以頃年嘗一叅侍亦皆奔赴此亦足見人心同然不能已者不知何日得遂一見耶一動想亦費力須得轎馬乃佳吾人血氣向衰不宜勞頓恐易生疾遲速之期亦更審處之   榦憂苦貧病不自聊生塟期在今冬只得留此塟事畢或須一歸衣食所驅恐亦不容遂築室於場之計也與諸友建議欲於城中度一空地立書院三間内設先生祠嵗時一日畢集頗有樂施金者此議若成亦不免遣人持疏到栗山也禍患摧苦殆無生意先人生平以清苦自將兄弟相與恪守家法幸不得罪於朋友先兄平生一介之行亦間有過當處然今觀之豈惟吾家不復有若人哉痛苦痛苦未易具言也以是深憂家聲自此隤然不可復振愁憂無聊欲見尊兄面訴之無従也故因此詳布之䝉頒賜奠儀已薦陳矣先兄平生於朋友無足當其意者獨於長者深所敬愛計聞此惻然當甚他人也先生塟畢事朋友逺來失聲墓下傷哉痛哉念之淚下如雨未死之身將復誰依耶今日已袝廟音容益逺不及九泉無相見之日傷哉痛哉   榦忽得季亨書承聞先太夫人奄棄色養不勝驚怛昆仲孝愛純篤何以堪處别來數日間事變不測如此榦辱在契好舊交便合趨慰適以迫行不克如願愧負多矣但得季亨報云治喪不用浮屠一以禮經從事掃去末俗之陋而先太夫人遂得以禮終是則孝之大者尚幸堅持雅志世俗啁啾之論不足恤也榦正月半間即歸歸日首圖叅慰   榦諸况如昨無足云者特一念長者未得即見為之慨然朋友講論不敢放過然亦未甚見有勇猛精進者近得先生書亦再三以此為問其拳拳後學之意至矣顧榦自治不至又何以起發朋友之善意哉   榦以禮書未就緒劉用之相約過神光為卒嵗之計度亦不能乆留只俟虞兄為先兄擇地了畢即為歸計今日暫走箕山相去三十里不得一見殊深悵然吾人相與之意分雖朋友情猶兄弟雖終身相依可也各以事牽其勢難以乆合榦方奔走為衣食計兄亦老且倦遊異日思欲為今春草堂夜話舉觴相屬豈可復得哉臨書不勝愴恨   榦猥賤苟活為朋友羞然他無以自治則不若食其力之為無愧耳乆敗之場務幸亦漸成倫理酒酣氣振且笑且歎終不若歸故山之為樂也已一考有半矣但恐任滿無以為歸若可逹里中則又當尋尊兄為旬月之遊也髪已種種齒牙動搖目視茫茫非乆於人世者門戸衰頽諸姪皆不能自立深有可慮但世事皆非人所能料只有聽之而已   榦一墮宦途如入苦海終嵗汨沒人生幾許十四年不得休息真是可厭世間以仕為樂者以其富貴也然求富貴者非為盗則為佞僕誠不能其貧且賤如故進不得行其志退不能活其家以是思之不若放歸山林之為樂也三上香火之請方遂所圖以是月七日抵寓舍亦欲亟歸省墳墓訪親舊従人既遣不能徒行少俟秋凉即謀歸計一生鞠育於辛苦之中今三子已娶兒婦滿前亦人生幸事耳但自度不足以活之只得散居令其人自為計六郎歸鄉之計已决性資拙朴未能讀書然頗好書向所寄書册渠欲得之乞付之為佳恐有重本欲留宅上者可面諭之也   榦為貧一出奔走十五年於公私之計普無所益性本介僻學又迂疎與世寡合與義不受辱引疾奉祠投閒故里百懐未易一二言也歸來怯寒無日不病閭里故舊朝夕來訪只辦應酬或至對客終日念欲一拜書亦不可得徒切悵望而已不謂反勤先辱尤深愧悚榦以先閭為姪輩占住無所安息偶帥叅相念以南法雲僧堂見遺見障織居止其前有園可以開門従大路出入不與髠徒相干涉其側即萬嵗諸刹幽靜最擯棄者所宜處也   勉齋集巻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勉齋集巻十五      宋 黄榦 撰書   復陳師復監簿   頃於諸先令兄多雅故獨以未及參識為恨三四年來每得謙之兄書未嘗不言篤志好學推已及物之盛美深切歎服然亦不敢遽以姓名自通於穎人近者又復拜觀應詔之章懇切簡直皆人所難言數十年所未見其為向慕又不但前日所聞於謙之兄者而已繼承台翰之賜捧讀不勝惶悚自顧衰暮何足以當勞問之厚榦少不自量喜従師游竊有志於聖賢之學中年孥累猥衆偶得一官仰禄為活一行試吏講習遂廢重以先師棄諸生朋友解散葢不待七十子之沒而大義已乖矣日夕惕懼如負芒刺忽聞執事志道之篤立行之髙乃如此喜躍不能自勝想先師九原之下亦當為之擊節喜吾道之有傳也朝廷之事既有如諸賢之所論奏而外之所恃以為人物者亦多不可曉解矣所以降灾者方數千里之旱今之所以救灾者又皆具文中原蕩柝既不可支而邊陲守禦亦殊未有可恃之䇿腹心之疾未愈則耳目百體無徃而非病良醫之藥既卻而不用則事無可為者矣榦衰晩不才分甘投棄昨上香火之請本無他意只是年老不堪従官未䝉俞允姑且安之適趙興國持倉節於榦為姻黨至親不容不引嫌而去自是可以退安田野以卒舊業以終餘年矣   復陳師復寺丞   寺丞天資髙明閒居益加涵養吾道之幸也榦不能安貧冒昩一出信道不篤徒深悔懼抵此五日即聞浮光之警人情未相諳悉無以為䇿今敵兵已退上下相安稍可措置最苦是郡無城壁便即興工創築度費五六十萬劵郡中亦有一二十萬皆是前政樁積已申朝廷之錢亦不暇問只得支用郡民便之施竹木工役夫米者紛然此亦不容但已也亦請於朝乞四十萬劵未必應副亦無可奈何只得旋措置也秋冬間了得此一役便可丐歸矣敵人之來亦不過數千人此以數千人與之戰初亦小勝已而大合殺傷相當有貪功輕進者遂為所敗吾之所失遂多度亦不敢以實聞也諸賢施行大抵未有起人意者到此一月以六書逹制帥與議邊事皆未得報豈以其切直而惡之也抑以倉皇忙迫而未暇也今只得自做家計修城壁造器械排保伍日夜與諸邑講裕民之政漕臺欲運合肥米至安豐相去二百里耳卻來起安慶四萬夫安慶至合肥已是四百里捨近取逺人情皇皇只得力拒之幸而得免便覺百姓有歡舞之狀矣他事皆可闊略有敢害民者必痛治之如此亦稍可支吾但大勢可慮耳恐非一木所能支也李貫之尚留九江亦屢得書此等人物皆引去為之奈何   乆不拜狀正切尊仰祝兄來承台翰之賜謙之兄繼至又得熟聞為况之詳至以感慰賑濟區處有方人賴全活甚善郡政一新又可以風厲流俗使人知儒者誠不負於斯世也榦衰老念歸未能今邊事復動亦不敢請歸矣敵犯浮光其勢甚亟城雖未可破而四出抄掠生齒塗炭甚可念也此間土城雖已完備但未包砌馬面尚少未為可守但既有城壁亦只得效死守之此間世俗皆以為丙午辛巳丙寅敵之侵淮皆不到此故士夫之愚者亦全不以為意軍器全不整齊士卒千人多是老弱皆須旋行措置去嵗一版築故此等事皆有所不暇及今亦一面料理輒有少禀此間軍器最是弓箭更無一隻可怪之甚偶見詹簿説使郡弓箭甚多且箭材乃地産所出妄意欲就借箭萬隻少亦須借五千見箭卻借五千箭材角弓得四五十張卻須一面製造以補還仍示及價直便當納還儻䝉軫念一郡均受鄰邦之賜若非事勢怱迫亦不敢相撓也已令此人齎錢就彼雇人擔擎以來至望至望   承聞開府未幾豈弟仁恤之譽已洋洋於田里當旱暵之餘得賢者賑䘏之康廬之民何其幸耶但不知朝廷上司肯以米相助否莫若且急遣二三精敏官屬散行諸縣勸諭諸戸籍其有餘之粟以備賑糶須是異日實可以及百姓若但為虚數則無益也同官每難得人寄居亦恐多私不若取之故舊中為佳若李敬子肯相助則决不至有他也米價亦要平而有常每見所在豐年米價十錢至凶年出糶官米卻只糶五錢如此皆非是官物有限只得照例方是或云凶年錢難得是固然也却不思天灾流行百姓亦須大家喫受常年喫一升米今且喫半升此豈得已哉又賑濟不如平糶官司錢物既有限細民當此饑嵗亦當倍竭其力以度凶厄豈可誘之使偷惰是非所以愛之也又濟糴不可分口數徒見碎只是每家每日三升若一口者亦糴三升彼自能多寡相通融大抵舉大事者最怕叢脞也賑糶之法當論旬不論月且如每日糶三升每旬糶三斗或以一日而糶三斗或三兩次糶三斗従其便可也如此則人免伺之勞切不可慕納流移之名其後難繼人情偷惰若開此門必至失業乃所以害之也南豐述趙清獻之事以為仍告以去其家者勿給此正所以絶其流移之路若欲徃他處就食者則薄給其路費可也亦不可多多則去復來亦難繼也愚見如此未知是否不敢不以告也榦此間城壁已就近又砌畢五門亦屹然可觀兵籍最少通老弱不過千人見於城内㳂城空地架屋千間為壯士營募民之壯健願居者給與之不收其僦金且先為辦床榻之屬以誘之官為之約無他役但使之家守丈五之城治其蕪穢使不為城之害有警則皆守城之兵也仍造弩千張而家給之使之無事則閲習亦一助也近郊二十里保伍亦之郡擇其强壯者籍之有急亦可驅以守城如此二三千兵亦不難辦也燒磚一事擇浮屠之有幹者二十人主之應管内有僧寺闕住持者便給住持以償其勞如此則三四百萬磚亦不難辦來嵗夏末此事可畢矣故山之興甚濃非敢為偽年事至此朝衫亦不宜乆著也忽有制幕之命此事乆矣諸公甚忌其來李公頗費唇舌省劄下只得力辭不可則來嵗城壁既就卻旋求去走康廬以承誨也榦竊度時勢金人之弱甚矣不待間諜而可知也諸賢度德度力不敢便為進取之計此其為宗社謀至矣然將為宗社無疆之計臣子要當致無疆之思今進取者既失之孟浪持重者又失之偷安不知事終安歸耶日引月長吾國日困以彼之憤激敵吾之偷惰未知鹿死誰手也况新冦方强羣盗蠭起吾所當慮非但一端也今邊郵事息正造物者遺吾以閒暇之日使之明其政刑登崇俊良以共起事功則恢復中原之慶翹首可待政恐反因以驕縦而日益顛倒耳每一念之令人流涕要之但當歸死故山不至徒在世間為人所嫉惡也久不拜狀時切尊仰竊惟以廬阜之嵂崒與彭蠡之洶湧臨之以一代之偉人人物山川相與酬酢一郡生齒游泳於春風和氣中計其歡謠已洋洋於田野間矣甚盛甚盛榦扺此巳逾半年自覺初謀已拙到此别無出場只得為築城鑿池與民為效死勿去之䇿方其度工之初人無不驚且駭者幸而天相人扶未及半年事已就緒且今一意包砌嵗前五門并三斗門亦可訖事便有啟闔雖大敵之至未可保而小小姦雄亦望風退聽矣身守一郡只得汲汲為一郡計外此皆非所敢知國家如天之福敵至輒敗衂而去是以至今隆冬不敢深入此兩日方聞淮北洶洶大率皆是相恐嚇之意兵來不除道也天遺我以閒暇之日而諸公視之悠悠恬不加意要其胸中無識見無古今既不曉利害之實而又日夜拱手以聽命於人天固助之我固拒之謂之何哉南康朋友甚盛想聞賢守之至必有盍簮之樂榦亦以老且病告廟堂丐骸骨若遂雅志當得承教於白鹿卧龍之間矣   榦自前月來愈覺多事初令其徃黄州提督闗隘次又令徃光州撫諭將士及至將行又令且赴制司禀議凡此皆非所長只是緩急無人承當且胡亂拖出不知平日拔擢貴顯者又要作何用耶自去年四月以後敵兵既退全不做分毫事業及至事到目前方且旋荒敵固弱甚然驅中原之百姓盡括其家貲帥以渡淮使之抄掠以取償於我浮光信陽數百里之地殺人如麻室廬毁焚至今未退棗陽被圍已四十日尚未解其勢危甚盱眙既自去年敗衂招侮今乂聞安豐亦已為敵據矣為之奈何全看天意如何若人謀無一足恃者安慶城壁未包砌軍籍亦寡弱器械未備將何以守若厯陽則尤當邊塞之衝已力丐免矣制司禀議之命甚乆不知諸公却深忌其來只得力辭待來嵗城壁就却旋求去大厦萬間支以一木不謂之愚可乎此計已决但未得朝廷慨然相捨則上無以荅朝廷之善意下無以慰舒民之望二者縈繫於心耳尚冀髙明有以賛其决甚幸五事亦多是文具此卻皆是實事今亦略改數處未知是否更幸詳之聞欲招林楊二君亦更相度事力果欲遣人卻望令來此取書也   榦讀書愛日之意甚切而精力不逮每切為慮新嵗已登七十矣來日苦無多也朋友紛紛不為無人氣力足以任重者誠不易得故所望於左右者忽不自知其拳拳也靜處下工誠為長䇿然居敬集義博文約禮皆不可廢朋友切磨固欲相觀而善然講習一事尤為至切須將聖賢言語逐一研究不可以為非切已若不自此用功則義理不明生出無限病痛李貫之全是就講學上用工晩年大節光明如此讀書豈可忽哉留丞相晚年歸來日課朱先生詩傳朱先生每對人輒歎服之葢捨此實是無進益處也不知髙明以為然否榦昨日得相識録示小報知已被予祠之命乃十二月十七日㫖揮今日邸吏發報狀尤分明此雖父兄為子弟謀無以易此遂使衰晩得免無亷恥之罪君父之恩大矣若得省劄早下不復以家事闗念則自今以徃無非安坐讀書之日矣别紙寵貺仰仞愛予之厚恐其匱乏無以全其守也若祠禄不下亦只得判作飢死年來卻見得此事稍分明死常事耳朋友之饋不敢辭私居辦此令人不能安也   與真景元直院   榦伏自夀春僭拜人之敬嵗月倐忽奔走靡寧遂疎嗣貢拳拳山斗之仰實切此心中間竊聞屢進危言力扶大義公論藉以開明善類為之踊躍枘鑿難合勇退急流此風不聞於世乆矣自顧庸懦亦竊增氣持皇華之節居盤錯之都是猶欲某官推其所言而見之行事也相望數千里跧伏陋邦不獲目擊施行之一二以為快但聞種不入土蝗且蔽天伏想髙賢憂世之深情烈士濟時之大略安得拱侍函丈欵聽誨言   榦老矣本不敢有寸進之念偶得一官庶脱九死自先世不事生産而諸孫俱墮飢寒心竊念之黽勉従仕姑竭駑力本無寸長敢期公朝過聽遂叨為郡之命此誠生平夢想所不到冒昩此來已踰半考自度遲莫不堪扶曳亟上香火之請不䝉開允而旱亢如此郡計蕭然地居安復武昌之間為制使之説則曰安復極邊兩郡之粟不可以出漢陽為漕使之説則安復漢陽之粟當泄以濟鄂渚制使以閫外之寄而令諸司計臺挾朝廷之命以持制閫彼此交鬬甚若仇讐甚至制使遣官運以守漢陽之境計臺復遷怒以治安復之官吏是何氣象乃若是也隂陽不和則為旱人事如此何以召天地之和朝廷方為安邊之計而一室之内自相攻擊又何以安人心而固吾圉耶世之所謂賢者乃如此是殆不知其所以然也顧榦庸凡日夜起故山之念亦不敢與聞兹事被髪纓冠而救之則惑也百憂滿懐安得一侍誨言紓胸中之憤悶耶   與孫行之正字   榦衰晩負丞竊粟自知亡補忽叨予郡之命皆朋友過相推許是以至此不敢以為喜重以為憂也自金陵五十日方抵此民甚醇訟甚簡財賦亦從容安平無事不妨為守之樂但襟江帶湖吴蜀徃來之衝武昌唇齒之國也若欲屹然真可當于蕃之任則非所敢當郡無城郭有兵二百人倐來忽去月給甚薄緩急亦安所恃耶小郡若非所急無漢陽則無武昌矣抵此二十日且以治財賦增兵廩大開赴愬之門以平民之曲直其他所當經理者俟見顛末續當有請也既不能不仕仕則不可不任其事耳但天性拙直與世寡合易以取禍又不知果能安於此否安與不安亦一切聽之也在已既無以逾人視人之所為又多不滿吾意不知此世將誰與扶持耶自今觀之只是義理不明人心不正舉世滔滔聚一大團私意於天地間如濃膠厚漆牢不可解吾輩且戯吁太息於其間亦愚矣哉膚仲遂得歸可喜但聞其病手戰亦可念也真丈如何聞且歸建寧果否敬子聞以疾辭皆使人有愧也此間傳聞晦伯侍郎抗疏論遣使事恨不得見能録本見示否   復趙蹈中寺丞   榦昨者僭拜記室之問率略之甚黎斌來忽辱台翰之賜前所賜教猶未及拜領也寺丞持節内郡而拳拳於邊陲之諸將豪傑之士莫不慕義願為效死推其所以治峒冦者以制北敵中興之功可日冀也天下大勢亦可見矣嘗以兩淮言之敵人衝突三方分攻不攻都梁而攻招信不攻安豐而攻霍丘不攻浮光而攻光山非不攻也力不逮也圍棗陽百有餘日而卒以自解則勢之弱可見矣彼能以弱為强吾乃以强為弱豈將士之罪哉所以用將士者非其道也邊事方殷而廟堂在告制府所請百不一報制府疑懼力上祠請邊郡所請百不一行此亦何時而可以若是耶信義不孚賞罰不明無非自伐之道而尚可以伐人乎哉志士忠臣深憂切歎寺丞義兼家國想不能不為之寒心也以榦料之敵必不能自立割麥在即而邊郡寂然此必有變生乎内者矣羣盗四起彼亦不能自立吾亦豈暫寧哉是為可痛哭流涕也榦衰病無似之迹本以不能固窮投老試郡但思築城鑿池與民守之效死勿去之計制帥令以列郡帶行制叅之職敵攻五闗復令以郡守出竟守闗又令以越闗督戰皆不敢辭敵兵已退忽令易守歴陽則老病不堪復易一郡又令赴制司供職則事亦有難從者今乃得復守安慶之㫖辭小受大驅去復還於義不安已上香火之請更一兩日徃江池間報以必得為期也相望遼邈無由一見以紓胸中之憤懣   與李子復書   榦不能安貧冒昩一出屬以邊頭擾擾才力綿薄大懼無以撫安此民諸賢措置各持其説當危急之秋為偷安之計敵人有所制未能以逞然蓄憾愈深向者之防秋今及轉移而為防春矣每思契兄神識過人閲世已乆未見其比顧乃袖手燕閒如倉生何榦抵此以郡無城壁一意興築不待報下即便興工五閲月而城成今五門亦已包砌屹然遂為淮右之冠居民方有固志小小姦雄望風畏遁若殘賊衝突彼恐合肥安豐之議其後亦不敢乆頓兵於城下恐亦可以苟安矣制司忽有幕府之辟此已力辭萬一不免則李公生平相愛至厚亦不容不従其請今日之事䇿將安出靜觀事變當必有非常之論幸有以教之或能不逺千里偕鄒兄垂訪尤不勝至幸望賜報當遣人奉迎也   與趙省倉   人來承惠書雖未及瞻拜固已深服足下資禀之粹趨向之髙而非流俗之所敢望也顧僕衰老困於吏役離羣索居有負初心何以謝來教之辱耶世方急於利禄而獨安於奉親世方趨於卑陋而獨志於聞道尚賢而取友孰有過於足下者此僕之所以不敢黙黙而無言也竊觀來教以孔門欲為有用之學而又欲其大有所成就歎其老之將至而欲為有用之歸然理義之精㣲心術之隠奥所差甚㣲而天理人欲之分君子小人之判自此而决不可不察也聖賢之學固求為可用而求之常在已欲施於有用而得之係乎天求之在已則内外一致而所造者正得之在天則窮通一視而所處者安故其教人雖欲其有用而未嘗切切於用也曰明明德而新民在其中矣至其用之則行舍之則藏而亦曷嘗適莫於其間哉志於學而先以用為心則固已馳騖於其外矣至其用也則事求可功求成安於義命者固若是耶立心一差則將無所不至矣聖賢立教葢以人受天地之中以生具有仁義禮智之性必先格物致知而力行之所謂用者亦即此而推之耳曷嘗先以有用為念哉孔門之徒惟曾顔未嘗見於用也而三千之徒卒莫能及由此觀之則為學之要可知矣孟子曰君子所性雖大行不加焉雖窮居不損焉為學而先以有用為念則是未知所性之貴而有外慕之心焉故敢以切已務實為足下獻榦老矣方力上丐祠之請而求為無用之人宜其於足下之言有所不合也交淺言深惟足下亮之   荅陳泰之書【倫】   榦伏承不鄙特枉臨顧先之朋友以逹其意副之長箋以述其情志甚篤貌甚恭辭甚遜以榦之愚不肖上之不能取髙官耀閭里中之不能作文章誇聲名下之不能蓄貨財養妻子此世之所謂無用而不齒焉者顧何足以辱足下之好哉豈非以其嘗從先生長者遊而獲聞君子之大道歟足下之意則甚厚而榦安敢不竭其誠敢以所聞為足下言之夫學之有志猶三軍之有帥也約束既明申令既審鼓行而前有進無退磨礲乎理義之刃而斬刈乎利欲之場先登乎道德之郛而䇿勲乎聖賢之府非有志而能若是乎巽懦怯懾背公營私鼓之以仁義則氣索而不進脅之以利害則手戰而請降氣馬逸而不可收心地蹙而不可復非器不利帥之罪也然則為學之方捨此宜無急焉者矣足下居長溪之西偏裹糧而趨不五日而至武夷夫子之舍望洋向若以觀世之大勇者焉毋徒下睨汙瀆之中而覬吞舟之獲也足下其亦亮之敬字看得親切但常惺惺法為主乎整齊嚴肅其心收斂不容一物所以持乎主一無適似太分裂試更思之此學問之本原而終身之所當服行者也先師永逝吾道益孤所賴者朋友相與維持然如許重擔亦須奮不顧身方能負荷若沈浮世間與庸人奚異百年之身世間利害所直幾何若不勇猛向前則二三十年遂無此身矣可不大懼   承諭旦晝念慮不如平旦靜坐此亦只是常覺不如常加提撕則乆當純一矣不見道體卻亦不須如此著意行吾敬故謂之義亦只是做行吾敬工夫而已乂著一心要見箇義卻恐有病學問大方只是致知力行持之以敬只怕人不用力而已别無好法也   致知乃入道之方而致知非易事要須黙認實體方見端的不然則只是講説文字終日譊譊而真實體段元不曽識故其説易差而其見不實動靜表裏有未能合一則雖曰為善而卒不免於自欺也莫若一切將就自身上體著許多義理名字就自身上見得是如何則統之有宗不至於支離外馳也   勉齋集巻十五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勉齋集>   欽定四庫全書   勉齋集巻十六      宋 黄榦 撰書十三   與李貫之兵部書【道傳】   連辱書誨三復感慰旱勢可畏臣子同憂契兄正當其任想見不勝憂念也昨承諭及數條誠為切要然神而明之存乎其人苟非其人徒為文具莫若且於部内擇精敏公勤官屬數人分類管榦守令之不才者去之無過而庸懦者易之庶幾得一人則一道一郡可以無憂耳他皆未見長䇿也此間種不入土米價翔貴但自初旱便逐急糴米巳糴二萬石舊積亦二萬石常平五千石目今逐日出糶比之江南亦十六文一升城之外帖然不見其為旱也漢川一邑素有蓄積知縣又曉事亦可無慮漢陽縣鄉下稑種頗多目前尚有可支吾至冬春間即發粟以賑之亦可過此一厄諸司亦無掣肘但此間與鄂渚對岸例是齟齬亦只是頑以待之吾人去就輕則百事皆不足為累也六月初遣人丐祠只是自覺年事至此於義當退預為此舉庶幾異日再請則其志可遂也憂世而救世之術疎憂道而學道之功廢若乞得數年之間自放山林以遂初志莫大之幸語録事承見諭曲折初亦深恐削之太甚耳若只如此亦無害又得味道兄整過可以無憾矣大抵鄙意以為此等文字寜過於詳則刋之為易若先求其精則一削之後不可復求此為可慮耳序文全不成言語留此人旬日亦欲依命修改附去竟做言語不成一是熱二是多事終日昏憒旦夕専人拜納其他亦併俟後便也如目録以所記年月為序如今去偽者番易人初識之年方十七八乃巳亥在南康相㑹自後絶不知蹤跡不知此録從何得之遽列之第二未知安否更熟思之記録之人真是學者如子晦文漢卿文之類絶少再相記録所聞及大段背馳者甚多但以年月為次第似亦未安或分為兩様第以嵗月亦似未穩可更商量榦後便更思之當拜稟也   來諭趙制帥遏糴事想衆人皆不以為然吳勝之力與之爭契兄亦是正當賑濟之任故皆見其非此處利害之中者也榦初亦見其如此處置甚服其得策以告勝之勝之甚不樂後綦總得書亦與鄙見合以此一事觀之然後知世事之不可為也彼為制帥所慮者邊防耳盡空塞下之粟使邊民告饑盜賊間作外侮窺伺其利害不既重矣乎勝之初以通融之説懇之趙力拒之勝之復以聞於朝廷朝廷從其説趙又力拒之二公正此為敵未知其孰勝甚可笑也要之趙之説為是趙之説若私而公彼所務者大所不及者漢陽鄂渚兩郡矣吳之説若公而實私非為十五州也且吳之請於朝乃曰乞只通融十五郡但不得過湖北界如此則兩淮江東西皆化外之國乎以此言語寫在紙上獨能安於心乎勝之號剛直人稱其賢到此亦甚歉然屢以書來問救荒之策亦只得以巳見告之曹器逺在幕中尤大言無當其他皆不濟事以此殊覺費力漢陽小國寡民本易處置初以情告之以為兩州相望莫若先定米價使之一様使此之常年幾增一倍亦無可奈何米價既定則客旅之販米者不之東州則之西州吳不以為然一聴客人之髙價其意以為可以致其来耳彼商賈何厭之有米價頓長幾不可通漢陽只得固守前説而嚴泄米之禁以是人物熙熙彼乃以為漢陽有米多方作威作勢欲奪而有之但付之嬉笑不與之競亦不為之屈貌雖相與而心實不平也然亦决不至有他也趙公方嚴近見其一二事亦有不可及處所差人至州縣無一毫之擾勝之甚鄙之然恐未易輕也世事如此天象如此人物又如此以是尤使人不可一朝居也讀畢焚之國事之成敗不在乎兩陣相向之日而在乎君子小人進退之間今事勢至此尚復逞其私意而不自懲創為之奈何李金陵依違蓄縮動失事機安豐合肥踴躍奮厲未知逺略聞欲為大舉深入之意一切取辦於㳂淮之忠義此曹誠可用不過能為盜賊之行焚燒縣鎮刼掠財物正恐因此大失中原之心耳秋髙馬肥彼必傾國以來驅淮北被害之民皆欲報其深讐政恐非忠義之人所能遏也浮光之事想亦知其詳大抵殺傷亦相當吾之敗軍殺將為辱不少今吾皆未見有可恃者深足為慮也榦失計此來無可言者非可丐閒之日只得汲汲自治城壁見興築邦人皆樂從秋冬可辦亦但足禦小㓂之衝突耳至此而後知有國有家有身有心聖賢一言一字皆可師法從之則吉違之則凶要一着只要信得篤行得力耳舟馭想且留九江敬子諸公必來相聚深恨不得周旋其間聴教誨也此間亦有十數士友相從大抵皆故人之子弟有楊志仁識趣端正方伯謨之子吉父剛毅不苟可為領袖公事之暇亦不落莫也敬子頗有逺遊之興此至九江殊不逺能與之乘興一來否榦老矣自此恐不復有相見之日且是相去逺未必可以通問百懐非紙筆所能述旦夕又當顓介承也   復李貫之兵部   豈弟慈祥之政撫摩凋之郡使幽隱無聊之民各得其所世之鄙薄儒生者閉口不敢吐氣吾道之大幸也排去貪守明辨是非皆非敢望於今之人昨在湖北見為監司自號剛直者坐視列郡之無狀噤不敢發一語然後知吾人若非見理明利害輕者終是低回顧望不快人意求百姓之受惠難矣大抵小人為非固可惡吾人以善類自名而胸中全是利害者尤可惡所以使吾道為世所鄙薄者皆斯人為之也得尊兄在東南不惟前賢道學之緒得所託而政事氣節遂為一世儀表亦國家宗社之福也榦投老山林竊自增氣不知手舞而足蹈也榦歸建安寓居整整四月矣向來數椽二十年前所置容膝之地初亦甚安今孥累數倍於前不足以容居旋於舊居之後架小堂方不過二三丈以為送老之計坐是亦頗擾擾更旬日亦可休息一意杜門觀書矣朋友數人皆欲秋試後相訪亦可相與切磋義理非講習扣擊終是不分明也近於鄉間取得所修祭禮來幸無去失併喪禮皆可入禮書類中然亦尚欠修整當官固以無暇觀書為恨閒居又以無筆吏抄寫為撓因閱故書中得慶元三年朱先生所書編禮人姓名為之感慨益思是書之不可不蚤定也然亦須朋友二三人來方可參訂味道子洪皆有志於此者獨恨道逺難相屈致榦亦無力逺出不能攜書以就朋友觀先師晩年於此極惓惓殊使人為之不安也若得契兄持節入閩有以資朋友之來則不但是書之可續耳决去就雖甚力朝廷顧惜事體亦豈遽從所請若如来教所云且留九江榦亦當齎粮為數月承教之欵也向來從學之士今凋零殆盡閩中則潘謙之楊志仁林正卿林子武李守約李公晦江西則甘吉父黄去私張元德江東則李敬子胡伯量蔡元思浙中則葉味道潘子善黄子洪大約不過此數人而巳年來得尊兄并太府陳寺丞相與接續尤覺此道之不孤若且得留東南數年吾道之大幸也世事難言尤非閒退之人所宜只得此道大明人物輩出清議所在彼自無所容其喙亦且有所畏縮顧忌或革面以從善也吾人所能致力者止此而巳最是廉恥道喪風俗波蕩略無羞惡之心但知貪利嗜進吾輩中非卓然有特見者未有不為之移惑以喪其所守也来教所謂激成黨錮之禍者决不至此此誠至論也東漢黨人便是孔子所謂狂者使有聖人為之依歸皆是游夏向上人物今豈敢望此哉四十萬人齊解甲矣安得相與為黨而激成其禍哉榦嘗記得在先師侍側偶因舉孔孟出處去就不同處以為問盖亦疑先師當有不屑就之意先師荅云某只見得志士不忘在溝壑一句分明當時亦未甚曉解近日思之委是至當之論若不如此不是真丈夫也陳太丘送張讓父之喪人以為善類賴以全活者甚衆前輩亦以為太丘道廣嘗竊疑之如此則枉尺直尋而可為歟士君子行已立身自有法度有義有命豈宜以此為法天地如此其廣古今如此其逺人物如此其衆便使東漢善類盡為宦官所殺世亦曷嘗無善類哉若使是丈夫又豈畏宦官之禍而藉太丘如此之屈辱以全其身哉吾人於此等處直須見得分明不然未有不墮坑落塹者也榦閒居甚適疾亦為小害諸子亦次第皆能撰飯喫不相累矣若有祠禄亦稍可支吾若無祠禄諸子亦可做書㑹以養衰老也池陽相去逺若移節在閩或江西亦即走承教也所荅胡伯量鬼神等説今以所説鬼神大意録去是否幸見教   春間過康廬胡伯量出示諸人講論祭祀鬼神一段見味道兄所荅詞甚精甚巧尊兄從而是之伯量又為之敷衍其説然愚見終不敢以為然也此盖疑於祖考已亡一祭祀之頃雖是聚巳之精神如何便得祖考來格雖是祖考之氣巳散而天地之間公共之氣尚在亦如何便凑合得其為之祖考而祭之也故味道兄為説以為只是祭巳之精神如此則三日齋七日戒自坐而享之以為祖考來格可乎果爾則鬼神之義亦甚粗淺而聖人常謹言之何耶古人奉先追逺之誼至重生而盡孝則此身此心無一念不在其親及親之殁也升屋而號設重以祭則祖宗之精神魂魄亦不至於遽散朝夕之奠悲慕之情自有相為感通而不離者及其嵗月既逺若未易格則祖考之氣雖散而所以為祖考之氣未嘗不流行於天地之間祖考之精神雖亡而吾所受之精神即祖考之精神以吾受祖考之精神而交於所以為祖考之氣神氣交感則洋洋然在其上在其左右者盖有必然而不能無者矣學者但知世間可言可見之理而稍幽㝠難曉則一切以為不可信是以其説率不能合於聖賢之意也盖嘗以琴觀之南風之奏今不復見矣而絲桐則世常有也撫之以指則其聲鏗然矣謂聲為在絲桐耶置絲桐而不撫之以指則寂然而無聲謂聲為在指耶然非絲桐則指雖屢動而不能以自鳴也指自指也絲桐自絲桐也一搏拊而其聲自應向使此心和平仁厚真與天地同意則南風之奏亦何異於舜之樂哉今乃以為但聚已之精神而祭之便是祖考來格則是舎絲桐而求聲於指也可乎此等事直須大著心胸平㸔聖賢議論庶乎其可通矣鄙見如此更望見教   按行屬郡具得吏治民情之大要酌其利害而罷行之此使者大務也今從仕亦只得如此若欲百姓真得蘇醒非大有所更張不可也亦竊歎保正户長之為民害保正合管烟火盜賊此大綱法度如此若真有剽刼及走失凶身豈可責之保正當巡尉任其責而寛保正則保正不難為矣户長自可不差人户租賦自合輸官官立期限有不輸者追而治之則人自輸矣又何必户長哉此皆徒為紛擾以困中産之家也此事難言今之為政只是循習無所作為則為良吏小有更張則人以為駭更不思義理當如何耳大旱如此真有可慮目今米價已騰踊直至來嵗秋成方有可望嵗月長逺誠可憂懼未有竒䇿聖主憂勤見之施行者毎伏讀之令人感涕求言之詔固臣子所當竭盡淺言之則無益深言之則復蹈何生之轍是乃所以箝天下之口也李舎人之去尤可驚駭自古規模如此者多矣覆轍可鑒何苦而復襲其跡耶契兄當一路之寄常平捄荒之職誠是難事只得毎郡擇一二賢吏而委任之申請朝廷多求金錢散遣僚屬於豐熟州郡廣行收糴以為備他未有竒䇿也郭生之除此亦常事其人善結託諸公嘗以邊郡薦之渠亦此以自詭淮西李帥嘗按之既不可令去遂令其來湖北想到此便以郡除又豈為榦一人而使朝廷皆不除用人才耶正不須以此引嫌也但榦之来此便已立定規模只住半年便為去計此月半已得半年矣更數日後便遣人引疾丐祠盖實是衰老自覺前路無多日月只得乞骸骨歸故山初不以彼而去就也但前此常建築城之議綦吳二公皆賛其謀且捐金以助其役遣人到中都已兩月未得報亦欲未報下之前先為丐祠之請萬一築城之議已下又須展兩月卻陳乞也更俟數日看如何彼不足道也語録切不可刪只得全寫便有重複亦無奈何若吝所費則不若勿為若病重複則不如勿判也南康有兩三朋友在此又搜尋得數家更俟商量専人拜納并序語納去也   荅林季亨書   榦承書忽聞公度六三哥有母夫人之喪傷悼無已適以逼行未及趨慰徒深負愧不用浮屠自世俗視之則為難自吾人觀之此至易事治喪乃吾家自事外人議論何足恤須是見得以薄道事其親乃所以為不孝以先王之禮事其親孝莫大焉便自然胸中無疑喪服不能盡如古制齊衰只得用麻布頭巾及麻布涼衫足矣助喪之人無服則只用白絹涼衫若有服則各如其服之輕重此更自斟酌但六二哥六三哥體怯弱遭此大禍實難堪處季亨諸兄更朝夕伴勉毋令過毁乃幸榦不審六二哥六三哥兩日來所處如何稍能支吾否心甚念之恨行速不得一往慰之也告為致意向民遺訓附往生平所聞於師友可以終身行之者只是獨立不懼四字願與朋友共之也   天理之節文此是從裏説出人事之儀則此是從外説入理虚無物可見節是有上下髙低則如曰様則且如天子十二章上公九章各有等數此是節若山龍華蟲之類為飾此是文如下不敢僣上諸侯當用九章則安用十二章則不安此是天理自然處又如人裹頭巾著衣服之類此是文處若不裹不著則不得此是天理處如冠如昏此是人事若冠禮裏面有三加揖讓升降處此是儀若天子元子冠禮則當如何婚禮則當如何嫡子則如何各有則様此是則處則如曰恰好   仁者愛之理心之德愛之理是偏言心之德是専言程子所謂偏言之則一事専言之則包四者是也   荅林子至書   惠書具知近况之詳役事為之悵然年來州縣例是不恤百姓無措身之地並縁軍期之名以為封殖計所在皆然榦晩景冒昧一出誠不忍百姓之被害不避仇怨而與之爭自度决不能勝脱身逺避便雖獲譴亦所甘心故聞此等科擾事雖在畎畝猶不能不戚然也還家四十餘日但求安靜以度餘生然城郭人事亦不能免只得隨分應酬耳旦夕須到箕山恐可求見也   承誨字喜聆役事已休深可賛慶當官者無復安富恤民之意令人太息榦老矣歸來亦欲温舊書以度餘年精力疲甚未能如所志江左自有管夷吾政可自逸也推之者固多阻之者亦力太虚浮雲俱不足為輕重也令似字序納去殊愧草草   榦投老歸來引疾丐閒圖晩嵗與知舊往來山谷間以終餘年朝家不貰起以大郡進退政自難處巳遣人力告廟堂以必得閒為期二月半間此事可决也春事向暖須至箕山為旬日之留恐可奉屈求欵晤言也   荅鄭子立書   榦至愚無所容於世年既踰冠始獲從先生長者遊又不能刻意勵行因循怠惰卒無所成足下以鄉閭之秀年少氣鋭乃以可畏之資下問於不足畏之人不惟自愧其冒過情之譽而亦竊歎足下擇交之不審也然嘗聞之師友以為天地之闔闢古今之往來人物之所以生風俗之所以成者以有斯道存焉耳斯道不立則不惟吾身失其所以為人者而凡天地之間往往乖戾拂迷而不自理吁其亦可畏也夫堯舜禹湯文武所以兢業於上孔子子思孟子周子程子張子所以講明於下者凡以為此而吾徒生而䝉父兄之訓長而聞師友之論其所當汲汲用力者捨此宜無大者焉致知之要存養之方語孟六籍與夫周程張子發之於先數十年間二三大儒又從而推明其説足下固熟聞之矣講其所可疑而行其所可知如馳堅車以志於趙燕之郊苟不至不止也惟足下勉焉僕固將有賴焉耳若夫竊無實之名以妄自尊大僕方以是自恐足下又從而重困之則非僕之所敢承也   荅鄭子羽書   榦嘗竊自念斯道之顯晦係於人物之盛衰盖義理以講習而明德性以相觀而善孑然獨立而無與為侣則學問廢而識見淺繩約弛而怠慢生古之人所以重朋友之樂者豈不以此歟榦也資性褊狹少不自量出而從先生長者遊雖足以粗聞聖賢之緒論及其退而處於鄉閭則猶抑鬰而無與語在已無所資於人而在人無所益於已凜然懼初志之不就者有年於此矣一二年間天啟其衷多聞直諒之益不待取之四方而坐得於閭里之秀善而或予告也過而或予箴也義理之辯蚤思之不待莫而質焉可也莫思之不待越宿而質焉可也豈比夫側居僻處而動離索之嘆者哉足下吾鄉之秀不逺數百里求同志而與之處又不以僕為陋而辱顧焉年少而才俊志篤而業修此固僕之所感歎於人物之盛而資以為輔仁之益者也天理之難明而人欲之易肆懦志之不作而嵗月之不可留也僕誠深懼焉惟足下勉之以輔吾之志則幸矣   榦衰病不足齒比來多事如昨朋友相處亦如故但亦無甚講論雖其志意之不立亦淺陋無以發之也得如子羽孜孜不怠者朝夕相與處焉則所益多矣承諭為學曲折甚善且如此用功令趨向堅定久之自然得力或謂不可太拘滯須是放開者皆誤人之論也僕嘗折肱焉不敢不以告也大抵為學是終身事須是大著心胸不可廹切然發軔之初亦須防檢拘束乃能脱於流俗庶幾心志凝定見識明達所慮夢寐顛倒意况不佳此當於吾心地上觀之若是旦晝所為主一無適則夜氣虚靜自不至若是敬字只是此心肅然不敢輕動之謂何由反以動其心乎   與吳伯豐   浴沂一章終是看不出喟然而嘆夫子與㸃之意深矣集註云日用之間無非天理流行之妙曾晳有見於此故欲樂此以終身如此卻是樂天理之流行而於本文曾晳意㫖恐不相似榦竊意恐須是如此天理方流行中心斯須不和不樂則與道不相似而計較繫戀之私入之矣夫子無意必固我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懐之政是此意直與天地相似易曰貞吉悔亡憧憧往來朋從爾思夫子傳之曰天下何思何慮聖人豈教人如死灰槁木曠蕩其心徜徉其身哉張子曰湛一性之本攻取氣之欲物各付物而無一毫計較繫戀之私則致廣大而極髙明雖堯舜事業亦不能一毫加益於此矣後來邵康節先生全是見得此意思明道先生詩中葢亦多此意一大節目望詳以見教【此書今見晦菴集中萬正淳録以呈晦菴先生先生荅曰直卿之説卻是作工夫底事非曾㸃所以荅如或知爾則何以哉之問也又云集註誠有病今復改數語試更詳之】   荅王㓜觀   榦碌碌如昨初以為貧勉強從仕諸公誤以為可用遂推挽至此然非其本心也生平所聞於師友者皆無與講習有負初心朝夕悚懼更兩三月即為丐歸之謀若得退處山樊以卒所業莫大之幸也契兄生平刻苦聞老來尚未免聚徒亦庶不易以道自安一本云而貧亦士之常也叔仲生平力學識敏而氣鋭一别七八年遂為古人殊可傷悼想閭里間失此人亦復蕭索榦與之情最厚行状之責故不敢辭但有少曲折已與其令嗣言之矣契兄更為之議榦老來但覺毎事就實意味深長虚文浮詞無益於事近日大冶萬正純之子亦以此相囑亦以是告之矣先師行狀乃是初本殊未成次第不知何人便輒傳出此事自非不肖所當為但以敬之見囑又其間有不敢不記者更俟一二年學業稍進方敢下筆也承示近作皆至當之論啟發多矣目昏作字不謹更幸亮之   荅董叔重之子書   先丈縣尉棄世又將小祥念之悲愴想追慕未易為懐承諭行狀敢不敬承榦於先丈同師同庚相與最親且厚亦誠不敢自外但所録太泛如督運之類皆是舉措之差當隱而不當書又毎見人家紀述其先世之事實連篇累牘徒以為美觀而無益於傳逺古人謚法節以一惠惟其簡要而後人信之孔門顔曾亦何嘗有許多説話而後人信其為賢者哉先丈從師力學人所共知契兄人子之心自不能已第以此屬於人則似太煩而無益莫若便託有德有言之士撰一墓銘擇一二事之最著者書之便足以名世不必如此其繁冗也若以治命之故不欲屬他人亦當勉為下筆以塞責不必専人但以書託池陽李倉逓來可也或徑託李倉為之亦可李倉雖不曾識先丈亦嘗通書矣更與㓜觀王丈議之榦衰晩日思歸休之計諸况皆不足言更冀抑節以畢大事   勉齋集巻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勉齋集巻十七      宋 黄榦 撰書十四   與陳子華書【韡】   歸來數得欵語但亦彼此忙廹至今懐仰尊丈叅議之任已滿未有差除費用既廣何以為策且得曲意奉承為佳榦到此五日即聞浮光之警此亦勢所必至但亦不知如是之速耳今已退矣但吾之所以處此誠未有可恃也安慶無城壁到此便措置邦人甚幸捐助竹木及米者紛然度費六七十萬緡此間所有僅十分之二至感至感幹聞執事之盛名非一日不自意乃得并合深慰生平傾仰之私世道益衰人物零落得一賢者忻然慕之真不啻景星鳯皇也舉世滔滔病在於以古人行事非今人所可為遂甘心没溺但欲合今人而遂已至於苟賤無恥而得富貴則揚揚自得以為其説之勝百年之間醉生夢死計其所得亦復幾何囘視古人行事非難為也因言以求其心即事以求其跡充積涵養斃而後已則亦何事之不可為哉窮通利達自非吾人所當計較况又實有命焉榦不死或歸鄉聴教誨也鄭成叔不及奉書煩致意或以此書呈似之與作書等也浮光一敗雖殺傷相當吾之所失者亦是三千人及一二頭首制帥所用多少俊喜功名豈細事耶   復王㓜學書【伯大】   榦衰病之蹤不足齒䘏去冬臈月祠秩當滿便當上謝事之請偶蒙朝廷記憶畀以州麾自知州郡非養疴之地力辭不獲命君恩深重難以孤其生成之意辭郡丐祠亦以為免死之計幸而得請實出望外原其所自無非游談之助已三申朝廷無錢米邊事如此决未肯應付只得大膽便做無錢又旋撰應在郡錢米不問已申未申一切事使得罪而去無可奈何秋冬間可畢事邦人便有可恃老夫亦可丐歸矣安慶實無財賦全靠牙契通老丈當軍興之後交易頗多遂頗富實不應以二十萬獻之朝廷至今遂將安慶作富郡科敷抑配百姓受害皆通老為之也到此只得汲汲寛百姓喬漕欲起四萬夫運粮至安豐只得力拒之只免此一役吾地之民已歡舞矣   榦自顧生平稟資甚庸涉道甚淺獨以早年侍晦翁杖履之日久聞其言論觀其舉措者差熟投間待盡亦不過以其所聞見者常常諷道之以庶幾不失其初心耳自先師夢奠以來舉世倀倀既莫知其所歸向來從遊之士識見之偏義利之交戰而又自以無聞為恥言論紛然誑惑斯世又有後生好怪之徒敢於立言無復忌憚盖不待七十子盡殁而大義已乖矣由是私竊懼焉故願得強毅有立趨死不顧利害之人相與出力而維持之抵家兩年門無轍跡去秋乃得盛族一二人象祖與焉不避勞苦刻意講習他亦有一二後生皆可望者私竊自喜以為儻得十數人者講之精行之果皆如干將鏌鋣則立之而足以擁衛吾道使外邪不能犯用之而邪説詖行肝碎胆裂庶幾日月之明猶未至於浮雲之㸃翳也但身既衰病學又淺陋恐不足以召致而激發之耳尚幸有以教之也   復鄒俊甫書   榦壬申之夏偶獲邂逅甚慰夙昔鄉仰之懐第以行役匆匆不及欵語而别毎思賢德再見亡從徒切悁仰忽辱台翰縷縷尤㣼眷予之意所謂截㫁衆流一句乃是吾人立身第一義此處拖泥帶水則其他千言萬語皆是空談但世之不墮在此坑穽中者能幾人哉吾輩但有自勉而已榦老矣無以餬其口尚此竊禄荒陋之邦無可與語安得瞻望誨色慰此拳拳耶便中更幸數賜教藥世道益衰人物可歎區區鄙懐更望益勉所學益勵所守外此亦未有可言者   復王主簿   便中兩辱書誨感感知遂從提舉李兄游深以為喜然不喜足下之得為屬乃深喜得親師友講道誼以廣見聞也人之道莫切於學學之道莫切於居敬而窮理舉世昬昬莫知學問之方而世所謂儒者又多虚言以欺人而實自欺仙鄉諸長上為尤甚然亦以此刼取髙官大職而後生為其所惑甚可憐也今乃得與李兄游又味道亦是鄉人更宜朝夕相親有疑則扣不得不止異日見得端的方知鄙言之不妄也不可只以公事虚度嵗月誠可惜也一旱如此事甚可憂衰晩不才旦夕即上歸休之請若遂所欲或又可拜見也莊生行遣如此之嚴亦去一大姦當塗之幸也   復黄㑹卿   榦衰晩如常無足道者更數月則當挂冠矣近思此身不欲為後人之累去城四十里入深山中得一埋骨之所方遣學生輩葺數椽架小樓樓成即移居其中以待盡耳去鄉井二十年歸來朋友凋零晩輩難與語獨二三朋友來自逺方者差能任道甚矣吾道之益孤一二年來於中庸之㫖玩之殊有味此乃子思子於其家學中備見本末源流作為此書盡發聖賢底藴雖非初學所能盡曉而亦初學所不可不知始之以戒懼謹獨次之以智仁勇之三德終之以誠之一字戒懼謹獨不待勉強不假思索只是一念之間此意便在初學豈可不以孜孜奉持則天之所以予我者便巳渾然在此矣然後加講學力行之功以盡其所謂智仁勇者則理之渾然者又燦然各有著落而無毫釐之差矣於是又進其所謂誠者亦不過講學力行而實用其力焉則天理流行無少間㫁矣今但曰講學而不先之以戒謹不終之以力行而誠心不加焉則恐亦未免墮於口耳之習若但曰躬行而智識之不通則恐亦未為得也是則學者之所不可不加之意也試與朋友商確之   復黄清卿   榦衰病如常無足言者倦遊本圖閒靜然亦未免塵俗之擾得觀書策之日亦少朋友往來亦不為無人而知學者亦難得近方謀為山居之計更兩三月當就緒來教深以學者或溺心淺近或馳志髙逺此正今日之通病然自隂陽雜揉氣質萬端自生民以來便巳如此今豈能使之一一皆就塗轍所貴於朋友者正所以箴規切磋矯其偏而歸之正不可便生厭惡若以二者為非而别求方法則恐有矯枉過中之病書不可不讀義理不可不求身不可不修心不可不正明誠兩立敬義夾持俛焉孳孳學問之道如此而巳榦深思一出聴朋友之教而無繇且老來力乏亦非可以逺出徒有瞻企而巳   復薛希賢書【師邵撫州人】   人心蒙蔽理義難明足下超然獨得雖精微曲折未見所造之淺深而大意已非流輩所可及矣來教云云亦皆非蹈襲語皆自胸中流出良深歎服近嘗論曾氏父子晳也自上達而有所見參也自下學而有所得要之升髙自下陟遐自邇不可以無其序也聖賢門户廣大而精微髙明而中庸得其大㫖而毫釐之不審是猶屋外觀屋固見其巍然大矣而門庭堂奥皆莫知其所向則恐未得其所居之安也自門而庭自庭而堂自堂而奥精辯而實履焉則亦不待觀於其外而所謂潭潭翼翼者皆在吾心目步趨之間矣惟足下少抑髙明之見循循學問之實以聖賢不明為已憂毋以吾心所見為已足則朋友之望也里中朋友極難得夢寐未嘗不在靈谷擬峴之間也   荅余瞻之   榦奉親幸安不足勤齒䘏杜門閒居但定力不足巳不能不為今學所撓平日守定師友尚無向進若又分之以雜學况味可知獨有隨事檢㸃以庶幾寡過而未能耳西齋親友相聚之樂徒深健羨夏深倘能撥置以尋雪峯之約或可一觀盛集也但自家兄巳赴清湘復不無家幹之撓七家兄多住外家且多病以是出入更不能預料若家兄少愈一二日之勞所不憚也擇之五一哥聞五月亦嘗入城更不蒙見訪何也榦固不敢屈長者但城中廣濶復不能探伺以圖走見以是益怏怏吾人相聚動一二年或十數年僅得一二交臂而失令人怳然不曉所謂也有寺簿一書并榦亦作一書便中煩蚤達之幸甚比收先生四月十三日書為况甚適但云賑濟無效丐歸甚力不知果遂否恐欲知之浙間二麥亦不全好重以疾疫目下日色可畏一日之熱比尋常三五日近郊之田巳拆瀕海者巳絶望矣不知他處何如若大率皆然則甚可慮也榦廹親養未能絶意場屋但覺力綿途逺若不能擺脱終是悠悠日來稍親世務惡人意處頗多惟有退步一著自作本分事業意味頗長也因書有可警誨幸毋惜   榦侍旁苟安不足勤齒䘏去良友日久舊學益荒落矣來春擬過藍田尋舊約為屏山之行比收先生書又為㑹稽行道逺力綿行止殊未能决更俟後報如何得彦忠兄書云奏事之請不遂即不果去若先生歸屏山當遂前約否則又未知見時也杜門獨學近亦得數朋友但不得數數相聚如與兄在茅舎中耳擇之丈歸未有動靜否擴之兄為况如何偶寓先墳未及拜二兄書㑹次煩致鄉仰意廬陵書信逓去良久旦夕雖有回訊當得尋便納往景陽書向説比亦收書看周禮甚有味亦作書挽其歸恐遂為廬陵人未可知也或問草嘗收下十巻上數巻多脱誤後便附去書籍並在家中此价速行未及納去淵源録尚未及寫紙蒙惠甚感但本託致少許遂爾相溷為愧榦山居旬餘頗有清樂去兄亦不逺恨不能即欵聚也   比收先生書云看書一過頗有省發因得讀書訣云歛身正坐緩視微吟虚心玩味切已省察敬録呈【陳士直字彦忠閩清盖平里人許子春字景陽泉同安人】   復饒伯輿【魯饒州餘干人】   榦諸况如常杜門讀書所恨者朋友可與講習者難其人耳病軀支離度不可復求友於四方來諭為學之方語意極端正精實近亦頗覺古人為學大抵先於身心上用功如危微精一之㫖制心制事之語敬勝怠義勝欲之戒無非欲人檢㸃身心存天理去人慾而巳然學問之方難以人人口授故必載之方策而義理精微亦難以意見揣度故必參之聖賢故初學之法且令格物窮理考古騐今者盖欲知為學之方求義理之正使知所以居敬集義而無毫釐之差亦卒歸於檢㸃身心而巳年來學者但見古人有格物窮理之説但馳心於辨析講論之間而不務持養省察之實所以辨析講論者又不原切問近思之意天之所以與我與吾之所以全乎天者大本大原漫不知省而尋行數墨入耳出口以為即此便是學問退而察其胸中之所存與夫應事接物無一不相背馳聖人教人决不若是則雖曰學者之衆而適足以為吾道之累也中庸之書首言戒懼謹獨次言知仁勇終之以誠此數字括盡千古聖賢所以教人之㫖戒懼以致夫中者居敬之謂也謹獨以致乎和者集義之謂也致中和豈非檢㸃身心之謂乎智求知夫此者也仁行夫此者也勇勉夫此者也亦不過求所以致夫中和者也如此而加之以誠則真知實行而其勇不可及矣故學者立心便當以持養省察為主至於講學窮理而持養省察之意未嘗少懈乃所以使吾敬愈固而義愈精矣不以持養省察為主而曰吾惟講學窮理者皆務外者也來諭以義以方外為隨事省察即物推明似便以是為格物致知之事竊嘗謂古人敬義兩字且就念慮上用功敬是持養此心而欲其存於内者無不直義是省察此心而欲其應於外者無不方居敬集義乃是要檢㸃自家身心格物致知乃是要通曉事物道理其主意不同不可合而言之也又謂貞者萬殊之所以一本元者一本之所以萬殊如此則亨利兩字又當頓在一處一本萬殊四字朱先生於一貫處言之以其一故曰一本以其貫故曰萬殊一以貫之以此之一貫彼之萬故忠為一本恕為萬殊也今欲以四德言之則利當為一之始貞當為一之終元當為萬之始亨當為萬之終自亨而利則由萬而趨於一至於貞則成夫一也自貞而元則由一而趨夫萬至於亨則成夫萬也似此方始無病此又窮理之不可不察也大抵講學命詞易得有差治報草草未能無病恐有所疑往復為幸要之朋友篤實用功實難其人惟契兄勉之吾道之望也   承聞教授里閭向道日篤不勝敬歎榦承晤之日淺毎見明父極談操履純篤趨向堅正未嘗不矯首興懐恨不得朝夕奉從容也先師棄諸生微言不絶者如綫向來從遊之士本無以身殉道之志一旦失所畏慕則汨没於利欲海中鮮有能自拔者後來者習聞其説亦未有卓然興起者故所望於師魯明父者不啻饑渇也承諭以讀春秋大義頃見朱先生亦然以為全無意義只是直書則其間亦有曉然若出於聖人之微意者若如後世諸儒之説則又失之穿鑿太甚先生毎戒諸生以未須留意盖以為非理明義精不足以與此也西銘之説其大意固是如此但自民吾同胞顛連無告亦不可但以為見其為天之子自人及物各盡其愛自上及下各得其宜是仁之道而天理之當然也又豈特于時保之以後方為樂天畏天哉五行之説亦多未曉生之序行之序頃亦欲作一様説後思之恐不然生則先水火而後木金行則先水木而後火金恐是不易之論所畫圖亦恐不然不若且祖前輩之説未安者且置之也此間絶難得朋友近亦有五七人肯向學未知久久如何也榦老且病亦謀山居庶得安靜不復有四方之志亦未有承教之日也   榦諸况如常無足道者明父能具言之明父兄此來説足下之賢不容口明父志氣髙邁非妄許人者以是深恨相知之不深也朱先生一生辛苦盡取洙泗濂洛之學為之解剝而發明之如大明之中天也學者志氣卑狹守章句者不知存養之為切談存養者不知玩索之不可緩各守一偏於先王之道卒無得焉甚哉大義之將乖微言之將絶也足下與明父當任此責使先生之道將微而復振莫大之幸也榦老且病雖志學之心益苦而氣不足以配其志徒自嘆矣惟以勉旃為禱榦舊苦痰嗽今夏於小腹之右氣滯成癖遇嗽痛掣至今未愈終日塊坐雖讀書之志甚切而精力巳不逮矣潮陽之命亦以老病不容不辭再上之章適值都城失火至今未下然决不敢復出矣此間今嵗卻有朋友數人相講切其間亦有一二可望乃知向日朋友講習不甚切痛以至後來多不得力須是切巳用工若只是辨論辭章恐終不濟事也此事甚長恨不得一見相與極論也   復趙立夫   榦伏承别紙之諭以讀禮之暇不廢講學此正立身行道以顯揚其親之大務顧榦何足以知之然自老來閒居益知學問至重至切苟生而為人不知義理則天之所以與我而謂之人者亦已昏塞廢放頑而不靈無以自别於物矣及其周旋斯世自少至老紛紛擾擾不過情欲利害之間而無復義理之凖及其甚也則三綱之淪九法之斁將亦何所不至哉若其所以為學則敬以直内義以方外博我以文約我以禮此四語者無復加矣其間曲折詳宻則未能詳布亦與朋友熟講而力行之耳伏承下問之勤不敢不告僣率皇恐尚冀亮之   復林自知   承下問以心無據依頃于石門與賢者語經旬月毎見記誦甚富輒以不是見荅似未以鄙見為然今乃知其無所據依此足見髙明進德之驗吾道不明且數千年程張始開其端晦菴先生為之大振厥緒今此書此語滿天下然無所據依之病豈惟自知為然盖有同堂合席終日問酬退而茫然者多矣僕固不肖竊誠痛之孔門之求仁孟氏之求放心所求何事顔子之不違曾子之忠恕所學何義及其參前倚衡左右逢源所見何物參諸天命之賦予驗諸吾身之稟受察諸日月之流行盖有操之甚約用之甚博而不可須臾離者人心據依試以是求之盖有所謂躍如而不能自巳者矣自知資甚敏見甚髙然察末而不求其本見表而不由諸裏如無根之木無源之水乍生乍滅乍長乍歇較之世俗之流蕩汨没則相去逺矣然師門寂寥微言將絶朋友之所望於自知者則不但若是而已榦嶽祠必可得自是歸老武夷以卒所學自知抱所有以遊於今之世未必能有所合若能卜鄰於武夷之下相與切磋以張斯道則僕死無憾矣漢卿丈歸試商確之卻以見教也   與張敬父書【元簡】   自契兄之行所與徃來者趙司直一人耳契兄逐逐里巷間人固知其賢而未知其所以賢也善觀人者要當知其大者人豈易知哉以故僕之所望於執事誠不敢以流輩並也然鄉間風氣淺薄不賢者不足道賢者往往量狹而氣輕量狹則易足氣輕則不能任重人莫不知聖賢之可慕道徳之可貴曷嘗有一人終日歉然常有不足之意慨然常有必至之念因循嵗月終其身為常人者狹故也小才小慧殊不足道稍足以異於流俗便沾沾自喜識者視之政可一笑只此意思隔了多少好事此無他輕故也區區之愚更望契兄於公事之暇掩闗靜坐常以舜何人予何人自省便如適逺鄉而思見父兄更以聖賢經訓深自玩繹不宜虚過嵗月今年只是這人明年亦只是這人也又看自古聖賢到處是如何今吾之所有處是如何相去幾千萬倍方知平生所有皆不足道以此自省深沈靜黙異日結裹為世間第一流此區區之至望也無由面言未知是否亦足見拳拳愛望之切   四郎来聞為况之詳武伯至又承惠書感感但四郎具言體不安之狀殊令人慮榦生平所在守官不顧身命其所管幹之事全不是緊要只是見世人全不肯理㑹故心下不平須要理㑹今思之全不濟事然榦素貧賤耐辛苦故亦不覺其勞便遭大病如嘔血數升亦能保全至七十嵗也今左右本是膏梁只是天資髙脱去世俗之鄙習然肌體重大不耐勞亦復不顧辛苦大恐非所宜也但做得一尉十分稱職亦濟得甚事榦之所深慮者歸鄉兩年有餘徧閲朋友無一可人意者其可與語者李隨父陳儀父耳其他難言也然陳李亦天資醇耳恐未必堪跌撲故毎與相識言且煩於鄉里尋箇張敬夫様人則久而無對非敢為謟也實是無第二人然亦天資髙耳人之難得如此又豈可輕試於一尉耶更宜千萬謹重此皆非鬲上語也榦巳得予祠之命父兄之為子弟謀不過如是自此可以無飢矣春夏間晴和或可約朋友相㑹於嵢峽之間若非官路只是隔溪有小寺相聚三五日亦佳郤旋謀之也宋某者人品之最賤者頃在臨川渠來相見不知其人姑收接之記得許多言語便毎書來求薦於鄉之守令後聞其持此以徧謁諸路使者此人之最無恥者也若此等人又復收拾之則吾之符水亦不靈矣但當斥絶之庶使堅苦向學不求名利者氣亦有所伸也左右乃以為賢姊夫之薦為重必欲周旋之使賢姊夫薦一盜跖亦復周旋之耶人心不正大類如此可歎也此人視盜跖亦恐無異也公晦禮書已寫畢更俟月末楊志仁來即附去   復李隨甫書【晦】   伏承示及論語疑義觀左右之用心可謂甚苦學世方汨没於課試之文乃能留意於聖賢之書而又思索精勤雖未能盡合聖賢之本意然亦豈鹵莽於學者所能及未及識面便承寵教不勝敬歎但學以為已聖賢所言無非教人自修之實事更須尋求聖賢本意玩味而自得之為佳也榦一去鄉井十有五年投老來歸百事非舊朋友凌凋毎興索居之歎反覆來求真所謂空谷足音也偶以事冗輒先以十篇所疑者求教陳子昭亦云未及相識容訪髙隱即圖請見草率幸亮之   荅梁寜翁書【祖康】   榦承惠書且言年少不謹頗以自悔今嵗華峯朋友中深愛賢者與曾成叔之沈靜縝宻可與共學毎於稠人中昌言之又問目中亦隨其是非為之去取亦衆所共見想其間不無相忌者而追咎其已往之愆也近復見賢者甘心於寂寞之源志愈厲而情愈親故其為説愈熾耶世俗之薄一至於此韓子所謂怠者不能修而忌者畏人修也頃亦見林某一再言之亦不過付之一笑便使賢者年少自陷於子弟之過一旦幡然改悔而欲為善顧亦何所不可而必欲嫉惡之耶又以為恐有志於學者因是而不來其説尤可笑果有志於學又豈以其徒之未善而遂不來榦亦何賴於學者之必來而多方遷就以召致之耶其褊心狹量切切然求人之隂私而誅責之自以為足以訐人之過而自陷於隂險禍賊之中而不自覺也孟子曰雖有惡人齋戒沐浴可以事上帝馬之踶嚙者或可以致千里低首帖耳安知非駑駘下乘耶善之與惡一反手之間耳天下亦安有不可為善之人哉惟賢者深自改悔克已自修繼今以往凡吾所以施於家庭施於宗族閭里者各盡其道博學篤志以靜觀天下之理亦豈不足以收之桑榆而徒聴夫紛紛之議哉兩日正以不相見為懐諸子以為閤政之病頗篤不知今又何如耶草草幸亮之   勉齋集卷十七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勉齋集>   欽定四庫全書   勉齊集巻十八     宋 黄榦 撰   書十五 銘   復李汝明書【鑑】   中間獲奉欵晤竊觀志尚大非世俗所敢望深用歎服顧相别怱怱為恨人來承誨字感慰承諭敬義之㫖葢人有此良心良心者虛靈不昧具萬善而應萬事者也天地之所以為天地聖賢之所以為聖賢亦只是靠著此理物之感人而人之好惡無節此心旣無主宰則逐物流轉所具之善旣不行而所應之事亦悖謬而無所不至矣此敬義之訓自成湯制事心與太公所陳之丹書以及大易文言之㫖上下千餘年間同出一意其埀教後世至精至切為學而不由乎此則支離渙㪚昏惑紛擾未有得其門而入者矣直内方外本是兩項工夫直内主心方外主事敬是收斂精神使存於心者無邪曲之擾義是裁度事宜使應於事無偏詖之病然敬該夫動則方外者乃敬之流行義主於心則直内者乃義之根本則二者未嘗不相為用也要之學者自當各用其力此心所存無一息而不敬至於應事接物則又當裁度而使之得宜也承嗜學之篤下問之勤故輒詳及之榦老病益侵辭免之章再上未報不能者止自當固辭也九經之㑹數十人而未止亦盛矣哉其規模如何後便望示及   閒居玩理想不為無見顧衰晚益覺為學須是驗之於心體之於身見得天理漸復人欲漸消方是有得若只是將言語説過皆不濟事更宜勉之榦兩三月來疾不止腰腹之間結成痞塊意思極不佳足下果有意於學千萬一來與此間朋友相切磨方見底藴不然書問之來倦甚不能悉報無益也   榦衰病如常無足道者理義無窮歲月有限祗益懼耳足下年少才俊於前修格言記誦如流揮灑盈幅葢有世俗老儒一生辛苦所莫能及者博文約禮古人為學不過如此然博文而不約之以禮或文雖博心淺近而漫無分毫知識者則去相遠矣秋水方至百川瀰霜降水涸涯涘自見更兾勉之問目兩巻已草草答去楊慈湖文亦巳一觀有德者之言也惜乎其不純乎聖賢之學也病倦不暇縷縷   與曾文仲魯仲   山居閒靜若不至大叚窘束且宜閉門讀書縱未能忘應舉亦宜以一經窮硏少讀精思博諸説以求其當其中自有㑹於吾心可以受用䖏不但徒鑚故紙渉獵浮泛卒無所有也賢者以為如何每與家兄語及昆仲病在志氣不立未免於隨俗浮沈此為大害更幸思之先墳望埀念遊子遠方不勝松楸之懷   忽得建陽書疾驅以來至建寧聞先師已下世苦痛不可堪勝哲人其萎微言將絶不但為二十餘年恩愛之私也榦於諸生中私恩最厚當執心喪加緦服三年而後歸鄉間書㑹不可復集但石粟諸友相愛之至兩年相聚雖於其德性上亦粗覺有益而學業全未成倫緒是使人不能無愧也方欲今歲大與整頓不意至此奈何六三哥宜一來相慰老先師臨終之書尚拳拳及之也季亨武哥不知可以一出否最可惜是朋友皆謹愿有志一兩年不相見恐遂廢耳   與葉雲叟書【士龍】   暇日千萬莫廢讀書士人惟此可以立身不須管閒事議論人物徒生悔吝不若閉門自修之為妙也榦仰惟吾友以妙年能力學自守為異鄉之人所信向殊可歎服更幸勉之朱先生諸書宜勤讀而所謂求放心者尤宜篤於用功人生萬善具足只要在人持守若只講説得不濟事也吾友雖貧可以粗足不可太柔弱反為人所凌辱常使在我有毅然不可犯之色乃佳庚四哥更望勤教誨之四郎情性比舊差勝只是輕儇浮靡之習難除做工夫不勤苦好閒講度日亦望與之切磋也榦歲晚又丐祠若得歸便洒掃精舍不復與世交矣雲叟kao以隻身任仰事俯畜之責誠不為易依本分教人子弟以活其家此最為上䇿但亦須自治讀書為文令有教人之具又須專心致志以思所以教人之方則書㑹庶可以長乆也家間諸事粗遣諸子未免嚴治之如此一二年亦稍成人家新歲書舘有定所否士人只有此科可入外此皆是非義今人只見攜書走四方得錢差易故往往舍舘地而事干謁不知此與乞人何異豈有士人而甘為乞人之所為乎館地不須較所得之多寡但得安身且勤於教子亦不患無人見招暇日則且勤讀書以為根本其他皆非所當用心也   忍貧讀書切已進學為祝老病日甚恐未必復相見若稍健則來秋當一至唐石也蔡一哥相見為致意   又   鄉曲書館可以接續子弟得所矜式事親治家往來良便如是足矣惟閒居更益厲所學為佳讀書向道乃終身事不可自廢也榦老益甚病益加奉祠得閒莫大之幸亦有朋友數人可以講習若得先師之道有傳則死且無憾矣橋記鋪叙已可讀更容潤色即以奉納也   答或人   人來承誨字陳義甚正三復敬歎安得此賢者之言哉豈亦周遊四方歴變履險加之師良友賢聞見浸廣陶冶詩什吟咏情性乃能進益至此耶頃亦嘗屢進説於尊丈之前矣或人有云榦與令叔為黨紿令尊丈莫遷以遂令叔先移之計假使令叔先移於尊丈亦何損哉吾為兄長而弟先移吾據中堂自為家主人誰有異議我亦未嘗有毫髮之損也榦與二賢父相處三十年未嘗有一語相失握手相追逐無嫌隙相猜疑年來卻覺文至而實不孚貌親而情不隨只縁兩房互相爭競故區處其間者易使人有黨比之疑也往年先令祖違世之後令叔數過家間商量事榦或過宅中則令叔不來商議或是答人書或是喪中禮數則或人便謂榦與令叔黨尊丈多過舊里榦亦數數襆被同寢情意頗宻夜半睡醒則談話達旦又安知令叔不以榦為黨尊丈耶榦無能之人縱有偏黨亦何足道但三十年親故而皆不得用其情終日相對如畏秦人偶語之禁亦使人怏怏不樂也今因來諭請痛言之且説移居之計是何義理古人兄弟同居以相親今乃移居以相避一不可兩房各異居不知置孤寡於何地二不可先令祖締創之難死肉未寒而棄之三不可家廟書籍使誰主之四不可尊丈移此來猶有可諉者曰田園僕役之便令叔移入城又何説耶城中士大夫日相嘲毁吾乃自揭其短使人得而議之自損多矣五不可先令祖家人以為禮法之窟今乃喧爭至是六不可前途仕宦各欲寸進今乃自暴其短七不可犯是七不可而此利彼害猶不可為况此之移不足以害彼彼之移亦無損於我又何必嘵嘵如此哉二賢父年各四五十矣孤寡之餘所最親者孰如兄弟今乃相視如路人因小忿而棄懿親有人心者能無惻然於中耶先令祖平日艱難為子孫計今雖已殁而英靈魂魄猶在也吾晨起焚香而拜之退而喧爭厥聲載路在廟之靈其能安乎吾親友近聞頗工於詩精細讀棠棣之篇而歌以諷之庻其有感乎此則二賢父之所未深思者也若二昆仲則亦當自省榦嘗為鄭成叔作怡閣記因辨叔姪二字叔伯云者猶今人謂三月為孟仲季也呼春者必須曰孟春仲春季春未有捨春字而但言孟言仲言季也古人以為父之兄弟皆吾父也而有少長之分故呼父之兄則曰伯父呼父之弟則曰叔父猶曰大父小父今人呼叔伯而去父字則全無義理矣儀禮子夏曰傳云謂吾姑者吾謂之姪則姪者姑呼其兄弟之子之名也古人視兄弟之子猶子也故亦以子呼之今乃謂之姪則失之矣自兄弟之子不呼叔伯為父則不知敬其叔伯矣自叔伯父不呼兄弟之子為子則不知愛兄弟之子矣今覺賢昆仲畧無親敬賢叔父之心而間有相悖相侮之意胡不反而思之彼乃吾父之同氣同出於吾祖者也今而悖之是悖吾祖吾父也今使一哥之子悖二哥之子復悖一哥二哥其能忍乎今請賢昆仲深思此言敬謝過於賢叔父朝夕起敬起愛則賢叔父亦須感動曰吾兄之子敬愛於我如此我又安敢復悖其兄耶名賢之家弟悖其兄兄之子又悖其叔父下至婢僕之屬亦得以嫚罵其主之兄弟所謂詩禮安在耶榦嘗謂世間惟有樹木可以觀人家天倫之屬木之根即吾之祖吾之父也析而為兩榦即兄弟也又抽而為小枝即子孫也為子孫而不敬其祖父是自伐其根也一榦獨盛而一榦枯是兄弟相摧殘也小枝之有盛衰是子孫有異心也今有木焉自本根至枝葉蓊然荗盛而無尺寸之枯人必皆以為木之美者也使一榦一枝獨枯則彼之獨盛者亦不得為全木矣人家何以異此而乃自相摧殘耶榦衰晚不才辱先令祖知愛為最厚中心誠不能忘二賢父及賢昆仲也苟有可以效忠者無不願盡其心焉故因來教之及不勝喜幸而發其狂言幸因此心而充廣之知我罪我惟執事者實圖之也   答黄伯新   榦諸况如常無足言者但旱勢已成無可救者所幸於將旱之際急糴得米二萬石前任充積亦有二萬石接續發糶亦不至大叚空乏也自覺衰老倦於應酬亟上丐祠之請不䝉俞允丐祠未允當此苦旱難於再請前面嵗月無幾學之不講為可慮也伯量諸人亦已歸矣此間亦難得朋友講習也來教數條推測皆當自頃在臨川每見賢者所剖析義理皆明白詳審苐恐於自己身上工夫有所疏畧此事須要直下承當勇猛精進若只説過不濟事也敬子李兄信道甚篤志學甚勇朱先生之門少見其比足下無衣食之累數往訪之為益多矣朋友難得更宜勉之   囘考亭諸友劄子   榦復辱劄翰以祀事畢令榦講明先師教人之意榦何足以當此重念衰晚為貧逐禄廢學日久惕然於懷引疾奉祠來歸寓里正有望於朋友切磋之益若又退遜則終無請教之日矣敢不僣述所聞以期鐫誨布謝崖畧併希情亮   與楊德淵書【溥】   國博令孫有嫁母之喪聞不為持服亦不往哭嗚呼天下固有無母之子哉賢者之後禮法之家一至此耶想其令孫年少未更事事必取决於族人之長者則德淵諸賢皆不得辭其責矣又聞亦嘗謀諸城中長上以為法不當為服此大非衰晚所能曉年來風俗大壞人紀不立雖賢士大夫亦未免有可議者流風滋熾遂有今夏之事令人有不忍聞者然推此不為服之一念亦何所不至耶在禮父卒為母則齊衰三年父在為母則杖朞而繼之以繼母如母慈母如母此不可易之大典也慈母父之妾也父命之使慈己者其服尚如親母今為人後而為所後視其母乃不得與父妾比何其無人道之甚耶出母嫁從為之服報禮也謂之出母則為父所棄逐者也其旣嫁也子尚為之服朞母有過父得棄之子豈得而絶之哉况其母又未嘗為父所逐者耶若曰母嘗不恤其子挈其家貲以歸不復有母子之恩矣是可無服也然則處頑嚚之際所以虐其子者亦無時不至矣負罪引慝則聞之未聞不為之服也父母天地也豈較曲直之地耶毁冠裂冕絶滅人道一至於此豈不大可傷大可痛耶想國博之賢亦將為之目不瞑於地下矣又聞其令孫來嵗便欲赴銓如此則行將仕矣君臣父子人之大倫也求忠臣必於孝子之門未有不孝其母而能忠其君者也其亟於赴銓豈非欲急為仕進計耶方入仕之始而先犯大不孝之罪公議凛然亦何所逃於天地之間哉求一二年之速仕而犯終身之大戮亦非計之得也榦辱國博之知甚至不忍其孫之無知至此不得不相為言之切冀德淵諸賢痛為解説早自悔艾亟為制服往奔其喪服以朞而心喪以三年哀痛擗踊但知有母之恩而不知有母之故庶幾無愧於為楊國博之孫矣苟能如此則尚可以世契之故以書間相往來不然則亦不容不自絶也豈有無母之人而尚可與之交耶言之至此令人哽塞切幸亮之   荆南與吳宣撫乞罷置櫃事   榦竊見宣撫待制德望足以高一世者以其寛大和易有以服人心耳除命之下兒童走卒無不鼓舞此正自古英雄所以建立事功之機也然位望旣尊則下情易隔侍御者不察吾平日待下之意而徒欲為尊嚴其上之儀使吾寛和之心一變而為森嚴之狀人心一失聲望將减甚非所以成宣撫待制之美意也置櫃一事葢恐不能盡接四方之士以廣其聽聞然或者以吾為不屑以接見而遂為是舉如此則非吾平日待士之意矣今莫若先出文牓卑詞下意以求禆益然後撤去元櫃委文官忠厚禮下者一人置司於轅門之外應有投獻者不拘早晚悉令接見受納文字問其居止然後委僉㕔官詮其言之有益者遣人請之相見而慰藉之其無可采者亦第其髙下饋以薄禮如此則四方之士莫不于于然而來矣至於四方書劄亦委所差官置簿收接於書院中委一士人可託者置簿交收逐日契勘發遣囘書庻免隠匿滯留之意   與宇文宣撫言荆襄事體   今日之患莫甚於諸將之為欺荆襄去朝廷遠故其欺特甚武昌十萬之兵付之庸將有虛籍有老弱其間可用僅及三分之二敗衂之餘盡聚之襄陽不過二三萬人鄂州荆南全無大軍頃見薛撫以戰艦無兵盡刷其癃老者千餘人皆皓首執幟立於舟上州人相視以為兒戲向者所創鄂州一軍豈專欲守襄陽哉大軍僅足守襄陽則卒有緩急數百里之地又何所倚賴軍籍旣少又皆貧困無聊至有妻女求食於人者至於主帥則其所服用皆精選其所愛幸皆姝麗又安責其善戰士大夫莫敢議其軍政者其事又難言也偏禆之中又甚可駭榦頃䝉宣總帥三司差往提㸃信陽三闗是時襄陽遣三將各將千人以守三闗癃老惷愚曽卒伍之不若榦深竊憂之亟以書白陳副宣副宣復書曰其軍中大抵皆此物此葢以庸繆之帥擇庸繆之將豈暇計勇力事藝亦不過以其善奉承而遷之耳是以臨敵之際不戰而潰襄陽之圍特因敵人之退而乗之使之正與為敵亦有棄甲而遁耳今若因仍舊貫使此人將此兵宣司日出數百萬緡復招數十萬兵以益之其相習成風未見其可用也為今之計者要須振起而更張之多遣官吏賷金帛招勇敢强有力之人擇良將以統之屯於巴陵公安之間不使之習見鄂州將帥之故態日夜教閲其不如令者繩以軍法使之感恩而畏威則庶幾緩急不至復蹈前日之轍鄂州見軍屯襄陽者且使舊帥統之以守襄陽吾之所自立一軍别擇主帥氣勢旣張則襄陽之帥亦不待易而惟吾之約束彼見吾所自立之軍紀律嚴整則亦將變其故態皆為精兵異日事定從而移易之亦不難矣自去夏唐州一敗之後不復敢言進取敵已知吾軍之弱矣去冬徳安襄陽之圍其初猶有救援之兵然而每戰輒敗自後數月絶無一騎敢向之者敵又有以知吾之弱矣然猶有魏友諒一軍萬伍千餘人退襄陽二百里以守荆門雖不能退襄陽之圍尚足以為荆門之蔽二月十有四日敵騎數千未至荆門數十里友諒䇿馬先遁諸軍從之敵遂悍然據荆門以瞰荆南此又豈待遣間諜而後知吾之弱哉使和可成城可保敵人厭兵不復言戰武昌十萬之師尚不可不為之修復其舊况敵人之情詭詐難測萬一秋高馬肥乘吾之虚以擣荆襄非兵力之盛其何以禦之使吾兵備旣整敵人見吾之强則亦將望風而莫敢來縱使之來吾有以待之亦不至於倉皇無策矣此一事者其利害最大可以振起數十年軍政之可以强國可以服人與夫蹈常襲故有敗無成者相去遠矣   又畫一六事   一江陵城壁較之襄陽其厚薄高下僅得三分之二所以今此人心極為皇皇向者築城之人務為欺誑於低城上高為女墻以惑外觀吳宣撫為設險之計無所不至獨於城壁尚未暇及今宜増之使高至於城薄亦須培之使厚攻城之法不過攻吾城腳今縱未能盡使之厚且培城腳高丈餘各厚五六尺稍有餘力又逐旋培之城壁旣堅則在我有可恃之勢矣鄂州軍餉所聚人物繁盛控扼險要乃全無城壁去嵗陳副宣欲以錢數萬緡助鄂州築城太守不從而止今移趙守守鄂聞其人頗喜事宜力賛之此急務也恐燒磚鳩工具器用非一日可辦宜先以書委官屬使一面措置   一荆襄粮食空乏深可為慮葢彼中連年旱荒决無所從出今嵗江池人民流離旣不耕種亦决無租賦可輸若俟到彼而旋請之則無及矣莫若便請於朝乞撥何處米以實荆襄便就此委官前去催促庶幾易以辦集   一諸軍器甲全少荆襄湖北事力已竭責之打造未必足用今亦宜請之於朝行下他路打造應付亦合便委官前去催督鐵甲用工最多未必便能辦集目今綿絹新熟宜早委官於湖南收買以備軟纒之用長鎗弓弩軍中固不可闕然則敵騎之衝突則長刀巨斧义䥥尤為要切此等器械新招之軍不教而能不可不多置也   一義勇民兵只可用以守城不可恃以野戰葢其心終是自謂百姓未必有死敵之心也又統之者皆是總首不過鄉里有物力之家恃之野戰未必可用但擇其强者教之弓弩用之守城可也向聞義勇至府吏輩例有需索總首又有誅求故其間不無私下放免及代名抵替之弊此當申明約束敢有犯者以軍法治之可也   一忠義軍之名甚佳其人亦可用但其實只是相聚為盗賊榦頃在信陽聞董達者其下有二千人日遣其徒劫掠平民至官司調發則逃匿山谷不肻為用前此聞其欲俟敵人之至便先焚燒應山其後亦聞果如其言此曹若不早為區處異日必聚為大盗須是得其願充正軍方入紀律㧞其首領命之以官方知自愛   一㳂江南岸全無守備戰艦不可不早備水手不可不早招兵法先聲當使敵人望風而不敢犯乃為長䇿   建寧社倉利病   竊見閩中之俗建寧最為難治山川險峻故小民好鬭而輕生土壤狹隘故大家寡恩而嗇施米以五六升為斗每斗不過五六十錢其或旱及踰月增至百金大家必閉倉以俟高價小民亦群起殺人以取其禾閭里為之震駭官吏困於誅捕苟或負固難擒必且嘯聚為變往者里之寄居有憂其然者遂請於官得米五六十石賑貸於其里計其口數給以五月至冬而輸取息二分日增月益累數千石米日益多所及益廣謂之社倉其後他郡縣亦有倣而為之者鄉民五六月間坐得一月之粮一月之後早禾已登塲矣是以米價不至騰踊富家無所牟利故無閉糴之家小民不至乏食故無刧禾之患二十餘年里閭安帖無復他變葢所以隂消潜弭之者皆社倉之力也數年以來主其事者多非其人故有鄉里大家詭立名字貸而不輸有至數十百石者然細民之貸者則毫髪不敢有負去冬少歉使趙公行部豪猾詭名之徒所逋甚多恐無以償遂鼔率陳詞乞權免催趙公遂從其請而細民善良者亦觀望而不輸矣所在社倉索然一空今嵗五六月間鄉民遂失常年社倉所貸一月之食其勢不得不奔走告糴於大家大家利其告糴之急遂索價愈高至於百八九十金而無可糴之處較之常年則是三倍其直矣由是細民之艱食者百十為群聚於大家以借禾為名不可則徑發其廩又不可則殺其人而㪚其儲居民皇皇為之不安崇安一鄉大家相率逃避於州縣者不可勝數人情如此誠非小故雖國家法令嚴宻不敢有變而患生不測可為深慮若社倉之制自此而廢則嗣嵗之憂誠未艾也為今之計莫若行下本路監司委官早行措置去嵗之逋必有索之之道積年之弊必有革之之方使社倉之制旣復則建寧之民可安事雖若微所闗甚大不可不熟慮不可不早圖   代胡總領論保伍   某猥以庸虛誤䝉委寄總餉淮右責任非輕每念先世當紹興間力抗姦臣扶持大義某若不勉盡忠悃是無以報君恩而見先世於地下也竊見金人扼我雄據中原埀九十年矣天地之數窮則必復今自更化以來正人登庸庶政修舉和氣充塞年榖屢登彼中無道骨肉相殘外敵侵追旱蝗荐臻狼狽遷徙此天厭邊㓂而啟吾國中興之兆㫁可見矣聖君賢相經營圖國固非庸凡所能測識然愚竊料之今日之計莫急於經理兩淮長江者江南之藩蔽兩淮者又長江之藩蔽無兩淮是無長江也今日選守明日擇令今日浚壕明日修城是亦足恃以為經理乎今日之患莫大於兵力之不足㳂江數千里屯戍之兵不過二十萬分戍淮郡多者二三千人少者數百人雖有守令何所用力雖有城壁將誰與守豈不可㴱慮乎愚竊以為防江之兵力固不可不增戍兩淮然有䇿於此不張皇不勞擾坐得一二十萬之精卒以守長淮數千里之境土國家何憚而不為此葢為今之計莫若用兩淮之人食兩淮之粟守兩淮之地夫南北之人氣禀不同以淮人而較之江南之人則强弱勇怯大不侔矣生長淮壖與敵相諳騎射劒㦸其所素習山川險易其所熟知淮陰之韓英六之布皆淮人也曩者敵人衝突遇大軍則索戰遇淮人則退卻此其明騐也又紹興開禧間敵人犯淮俘擄殺戮切骨怨憤所欲甘心於敵人者其素志也籍而用之豈不賢於防戍之卒乎又其地廣漠所務農桑所蓄米麥因其農隙教以習戰無養兵之費而得養兵之用計無善於此者矣然而用淮人之䇿必先明保伍自五家為伍則伍有伍長五伍為隊則隊有隊長四隊百人則有百人之長五百人則為一將二千五百人則為一軍有統領四軍萬人則為統制以總之度其郡之大小廣狹而為統制多寡之數又立都統制以總之自都統以下各以物力高下人才服衆為差自軍將而上則朝廷給之官資以下則制司補以文帖其為保伍不過以防捍鄉井為名而已及至緩急人自為戰皆精卒也保伍旣明則為之置立堡寨葢淮民㪚居平土卒有緩急米麥無所藏妻孥無所託不為俘擄則為餓莩不甘於轉死則去為盗賊惟或依山或附水創置寨屋立囷倉使各隨其隊伍而居之閒居則預藏米麥有急則安存老弱旣有所居則莫不愛䕶鄉井與㓂為敵二者旣定則寛其力役以安之設馬監置軍器以資之兩淮之民不苦於税而苦於役州縣之吏知其税之輕也則重役以困之有保伍有總首一有行移總保俱受其害今旣籍為保伍凡有追胥行之保伍足矣而總保可廢也人免總保之苦則亦樂於保伍之法不待驅而自從也兩淮之地承平之際畜馬成群開禧之後靡有孑遺今馬之價數倍江南而人之畜馬者絶少淮人長於用騎而苦於無馬其所乗之馬亦不必産於西北凡江南常馬畜於其地風氣堅勁水草肥饒亦皆可用惟廣鬻江南之馬而畜之淮上隨其保伍因以給之又為之制軍器以資其用不過累月而軍政可成矣雖然天下未嘗無可用之法而常患無能用之人朝廷擇一制帥而付以閫外之任乃獨置之江南而於淮甸之事旣未嘗諳悉又僚屬不許辟置則朝夕所與圖事者又將何所恃乎愚以為莫若移制司於歴陽居兩淮之中而去江咫尺文移往來莫此為便又許之自辟其屬四五人往來兩淮措置保伍則庶幾所立之法不至徒為文具矣此法旣定忽有小警甲兵之問不至廟堂而彼自有以處之此與調江南之兵相去萬萬也且不惟足以禦敵而已兩江之民遭丙寅之危瘡痍未合今聞敵人遷居汴京莫不狼顧脅息皆有棄田廬挈妻子或渡江或入山之意其間素號勇悍者則將且伺變竊發向者湖海張軍三之變為兩淮之害甚於敵人今若不早為之所則兩淮日見荒墟卒有警急皆攘臂而去矣惟結為保伍而使物力最高者統之則為首者皆知自愛而其下亦各有服屬旣有險阻之可恃則不至輕去故鄉旣有上下之相維則不至輕為盗賊此非愚之䇿也管仲内政之策也朝廷所議邊事每以張皇為慮今以保伍為名以防託鄉井為説則不至張皇而屹然有不可拔之勢矣   囘總郎言築城事   榦復䝉台慈寵示劄翰遣至濠寨官陳校尉并所畫城圖令榦再行相度仰認某官體國憂邊思患預防之意榦與一郡吏民不勝感激榦一介書生於世事都不通曉向來所建築城之議亦是世俗常談其所畫城壁方向亦是臆度已見今䝉台念因得聞所未聞遂帥郡僚陟降觀覽形勢雄壯誠如台諭嘉定五年間郡守趙朝奉亦嘗借到壕寨李忠顯相視計料亦只欲築向西一面接連大别山為固東西兩面下瞰大江不築城壁其後制置司疏駁三事其一以為錢監之側有水坑難修築其二以為大别山濶遠空難用工其三以為南面鑰匙頭之外旣有空地恐不足禦敵趙知軍遂不敢復請今同壕寨官相視前一項錢監之側即無水坑但後面兩項亦有可疑今以鄙見與趙知軍所請規摹較之趙知軍所請即今使所請示之圖也乃是鄂州大軍中原立規模如此榦所請只欲依郡治後小山向西築至朝天門即自朝天門斜取壕東門過水軍寨至南紀門㳂堤包築後接郡治後山周囘不滿七里則四面皆有城壁一城之民知有城壁則人心可安城之四面皆可相望廂禁軍及市兵以至義武民兵亦可固守但以形勢論之則城不若併包大别山之為壯也然欲築四面一帶接連大别山為固則形勢雖是雄壯顧其間亦有可疑者面面向南鑰匙頭之外有地數十丈旣無城壁則敵人必窺恐難守禦合肥之城可謂雄壯只有水門可入賊人攻城徑趨水門合肥之人危如累卵其可疑者一也自錢監之側向南至江並是依山創築城壁誠為險要但去民居遙遠如大别山則相去又高且遠緩急之際欲帥市民以守城則其聲援委不相及其可疑者二也築城雖以禦敵然兩軍相向姦民四起東南兩面旣無城壁姦人窺伺官司難以稽考安知舟中不為敵國向日守城幾於不免者無城壁以稽察姦盗耳其可疑者三也四面皆有城壁人心皆有所恃則顧其室家不忍遷徙官司亦可與民守之效死勿去東南兩面旣無城壁人心不安皆相率而渡江矣雖有大别之山將誰與守其可疑者四也大别山一帶其上下濶其兩旁皆險峻誠為可恃但其下若不剗削其上若不築城則形勢凌遲亦可扳援而至若欲剗削則其山多石難以施工若欲築城則其山無土亦難用力費用浸廣功役難成其可疑者五也如榦之説方為城郭如趙知軍之説則特為一闗隘耳非城郭之謂也然大别天險委是雄壯若欲守禦亦不可廢為今之計莫若兩利而俱存之先如榦之説築為周圍可恃之城令其堅固而不可㧞然後於西北隅接連創築低城以至大别山之上大别之顚或累石或用木為欄障要使内城堅固而其外特以為之䕶衞耳如合肥之城亦然使外城可守則用以卻敵不可守則退守内城内城旣固孰敢頓兵其下久而不去哉大抵建功立事須是思其始而圖其終考其利而究其害務求其實而不求其名毎觀世道日降人心日薄士大夫之為國謀者必不如其家為民計者必不如其身但圖一時之名但思一己之利異日之可恃皆不論也區區之愚更望台慈將榦所陳聞之計臺聚三司屬官而通議之如榦妄論或有未當亦望疏駁行下往復詰難務求至當之䇿使早有定論日下計度便行燒磚買木成就嵗月之間不勝吏民之幸   銘   石門酒器五銘   磨銘   上動下靜象天地前推後盪象六子晝夜運行命不已精粗紛綸物資始君子省身盍顧諟無小無大亦一理   醡床銘   責酒清易責人清難智者於酒可以反觀   陶器銘   一綫之漏足以敗酒一念之差得無敗所守乎   燒器銘   厚其耳廣其腹厚故勝廣故蓄綿薄任重祗以覆其餗   升銘   凡物之理不平則鳴不足則歉太溢則傾誰謂剖㪷而民不爭其取也寧過於嗇其與也寧過於盈是又所以為不平之平乎   勉齋集巻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勉齋集巻十九      宋 黄榦 撰記一   楊恭老敬義堂記   人禀陰陽五行之秀氣以生而太極之理已具其根於心也未發則為仁義禮智之性已發則為惻隠羞惡辭讓是非之情其施於身也則為貌之恭言之從視之明聽之聰思之睿其見於事也則為君臣之義父子之恩夫婦之别長幼之序朋友之信與凡百行之當然者是其禀賦之初内外之分固莫非天理之所具然少有不謹則人欲得以間之合乎天理則順直端方而無邪曲偏詖之累人欲間之則反是矣是故存養省察於幾微之間其惟敬義乎主一之謂敬合宜之謂義主於一則思慮不雜天理常存而内直矣合於義則品節不差天理常行而外方矣内直外方則所謂具衆理宰萬事有以全吾心本然之妙矣坤順也二中也以六居之正也順理而中正直方之義也聖人推原其所以然者而為之言曰君子敬以直内義以方外示人之意切矣學者其可不務乎長溪楊君通老致其兄恭老之意曰吾嘗以敬義名吾堂日與吾兄弟諸子講習乎其中子與吾弟交最厚其為我言其意榦謝不敏而通老之請益堅吾與通老從遊於夫子之門二十年矣通老長於吾十年而首與之交相好也通老温厚質實信道甚篤余未及識恭老而通老以為不可及其亦賢者歟以昆弟之賢而朋友之契以切磋之義責於予予亦安得無言耶予惟楊君亦旣深知古人為學之要矣兄弟諸子藏修遊息於斯堂之上端居靜慮歛襟肅容深惟其義而藏諸中察諸念慮之隠微騐諸事物之雜揉使此意常存無少間㫁則大易之㫖固已不占而有孚矣余老矣無所歸亦將裹粮而前歴堦而升以聽楊君兄弟之教也於是乎言長樂黄榦記   鄭次山怡閣記   怡閣者象山鄭君次山之家塾也以怡名取夫子答子路問士之意也紹熈二年冬閣成以書藏之帥其子若弟之子群居而肄業焉明年夏命其子遹成叔來告曰願有記榦於鄭君未嘗有一日之雅而已竊聞其有長者之風矣及觀成叔之為人襟度夷曠智識闓爽則又知君之施于家者信可書也遂不辭而言曰自竄竊摹擬之學可苟富貴而孔氏詩書遂為無用之具其間博聞强記者亦不過騁譚辯誇文章而於古人之學修身及家者漫不復講今君教其諸子而首欲其篤於兄弟之愛可謂審所輕重而不惑於流俗者矣葢五典者天叙之常理人道之大端也析而言之則君臣夫婦朋友者人之屬而天屬之親惟父母兄弟為然其四肢百體皆一氣之所生其入孝出悌為萬善之根本則兄弟之義可不為重乎古之稱其從父者曰世父叔父從父稱之則曰兄弟之子後之稱其從父曰伯叔而父之義始不明矣謂吾姑者吾謂之姪而世率以姪稱其兄弟之子則是不以子待之也父之兄弟與夫兄弟之子猶有父子之稱者以其同出於一氣也則從父兄弟豈不猶吾之兄弟乎所貴乎士者以能深明其同氣之義而不失其天性之至愛耳若夫利欲膠固橫目自營一室之内乖離鬭狠則雖通今博古高談天人而亦何足為士哉此亦君子所以為教而獨有味乎夫子之言也君之諸子居是閣也仰而觀焉俛而思焉知君之待兄弟之子如己子焉則吾之處乎兄弟者其則不逺矣利欲之私豈足易我天性之樂哉而又擴而充之至於天典民彛各盡其道則於君子所以為教者可無負也此邦之人聞君之教其諸子者若此則過君之居履君之閣孰不自歎夫流俗之薄而陰革其乖爭之習乎榦嘗東浮大江躡雲門跨石龍以望所謂象山者其巖谷崷崪風濤洶湧甚可愛也異日尚當從君怡閣之上觀君之施於其家以及鄉人者焉君亦坐予而熏沐之哉乃為之記不惟以見君之志亦以自警云五月壬辰朔北山黃榦記   劉正之遂初堂記   始予識劉君正之于屏山正之年方十六七予意其貴顯已三世綺襦之習聲色之樂軒冕之味必有以動其心成其質者己而觀其貌聽其言察其行則褒衣博帶墊巾芒履不見其瑤環瑜珥也左圖右史吟風詠月不見其粉白黛緑也高談抗論動與世忤不見其脂韋嫵媚與波上下也予退而歎曰富貴人所欲也彼豈異于人哉所謂居移氣養移體者果足信耶抑其年少氣鋭久而遂變也哉自是以來與之交日熟情日親即其新以考其舊葢有甚焉無不及也其後予以禍患摧折退歸故鄉而正之方馳騁東西為諸侯客葢不見者十有餘年旣而聞其以憤世嫉邪斥辱權要罷歸田里其先公之賓客有顓國秉者其先太夫人之親族有屬中宫者宦遊之交好有為天子之耳目者宜若可以自白且彈冠矣親故愛正之者亦率以是勉之而正之偃然而不應日與親朋彈碁賦詩蒔花植竹蕭然若將終身焉予又退而嘆曰是其天資之美不以外物累其中者也是眞能不負其初心者也此古之有道者之所難而風雨之詩所為作者也癸亥之秋予復訪正之于屏山正之與予言曰予少時嘗以遂初名其所居之堂晦菴朱先生嘗為予書之子能為我記之乎予曰若先生固望以遂其初予固有以知子之果能遂其初也富貴之毒人也甚於鴆惟其嗜之美也而其毒愈深蝍蛆甘帶鴟鴉嗜䑕彼豈知為臭腐哉蟠間之餘嗟來之食葢有妻妾之所泣乞人之所不屑者而士大夫不顧亷耻而冒求之今子生于公相之家狃于富貴之樂而能遺外聲利不改其度如此是豈不甚可敬哉雖然子之初亦旣遂矣吾請卒言其所謂初者子其為我聽之天地之初太極是也人物之初性善是也聖賢之初赤子之心是也人其能遂吾之所謂初者乎子能遂之則子之家之初忠烈如延康勲業如少傅道德如屏山備前人之美cq=862發揮而光大之如忠肅者子皆有以遂之矣正之曰某不敏敢不敬蚤夜以承子之教因書其本以為遂初堂記七月朔旦長樂黄榦記   家恭伯重齋記   眉山家恭伯名其讀書之齋曰重取夫子不重則學不固之義屬榦記榦竊聞大學之道以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為本而推之以齊家治國平天下格物致知又以居敬為本焉先儒論居敬之方則曰主一之謂敬又曰整齊嚴肅則心便一整齊嚴肅夫子所謂重而又居敬之本也容貌之莊言詞之謹非致飾於外制於外所以養其中也輕淺浮躁其中可知矣何以究此理之精微存此心之純一哉世之學者溺心於文詞功利之末固非大學之所當務志於學而不得其要則又捨近騖遠憚拘檢而樂放肆其於學亦豈能有得耶恭伯負竒才攄讜論擢高科守其家學之傳汲汲然以讀書講習為事而又必以重為先可謂得為學之要矣然則以毅而任斯道之重以斯道而任天下之重亦由是而益用力於大學之道而已恭伯勉之哉恭伯名抑今為嘉定府學教授嘉定辛未長至三山黄榦記   郭聖予瑞蓮堂記   有蓮偶而華邑人瑞之不以私獻於令令顧徳弗稱復歸之輦於通衢邑人縱觀焉桂湖主人郭君來請曰某之先嘗面池而堂將以瑞蓮名願有記蓮花之君子也蓮而瑞君子道長之祥也學而徳進仕而業廣皆道之長也天其啟之矣吾邑之士勉乎哉嘉定癸酉六月旣望長樂黄榦記   林正卿龍門菴記   度地居民為城邑為鄉井其居之安其生齒阜以蕃則其山川融結磅磚深厚宛委囘復必有可觀者若夫萃為中和㪚為英華濡孕育為哲人才士則其瓌偉絶特必有大可觀者焉葢人禀陰陽以生川流山峙陰陽之大者其剛柔厚薄盈虛聚㪚宜悉相似也吾友林正卿所居之鄉山曰鼎峯水曰梅溪鼎峯之山析為二支東西迭起仰而相向俯而相就卒而交互以相入梅溪之水㳂山而流若往而復若低而觸若停而蓄莫知其所自出如是者十餘里然後聳為雙崖瀉為三灘崖束灘駛嵂崒澎湃露怪呈竒不可名狀葢一鄉之屏蔽神龍之所潜也其鄉士友顧而樂之於崖之東結茅為菴名以龍門以為禱祈遊覽之地而屬其友黄榦記之榦未嘗至其鄉獨嘗與其士友遊大抵潔亷峭峻好義而喜文則山川之氣實使然也人固囿於氣當有以充其氣山之高水之深神龍之變化苟有以充之吾分内物耳不然樵漁耕販往來其間者相踵也於我何有焉今正卿能與其鄉人徜徉盤礴而講其所聞於師友者以充其所禀之氣庶乎博碩宏偉而無負於兹土之勝矣嘉定三年七月朔日長樂黄榦記   安慶府新建廟學記   聖人之道與天地並學校之設以明道也夫陰陽五行發生萬物而太極之妙周流不窮凡囿於造化之内者鈞禀是氣則鈞具是理人為萬物之靈則受中以生純粹至善而日用常行各有當然之則貫徹古今充塞宇宙無適而非此道之寓也聖人參天地以立極旣為之發明其藴而經理斯世者又設為學校以教之上自王國都而下至里術葢將與一世之人凡有血氣心知者莫不周旋泳於吾道之中顧安有遠近内外之間哉龍舒為郡自周之初以國著名其沐文武成康之遺澤舊矣其地城距天下之中王者故都千餘里風氣所鍾正朔所及古男服之國其山川之勝扶輿磅礴泓澄演迤為兩淮絶特之觀其習俗質樸而渾厚其竒才秀民挾䇿讀書者彬彬也而郡之學獨簡陋弗稱累數十百年莫有過而問者焉葢自衣冠文物萃於東南仕於淮者咸以為遠且外化民成俗所當急者反緩之吾道之大寕若是耶攷之圖志自唐有夫子廟學之始建獨闕弗載舊學在今學之北政和間改創今地紹興初旣廢復興其後或增或葺大抵因襲簡陋非有意於崇學校美教化也嘉定壬申右史舍人直龍圖閣張公來守是邦進謁先聖退而歎曰若是其隘也閲武之地廹於學宫非所以右文教也徙置他所而學之地始闢則又歎曰若是其陋也肄業之齋環於廟殿非所以尊先聖也更創諸齋於所闢之地而廟之制始嚴右廟左學位序旣定凡屬於廟者首建郡守齋廬以肅祀事旣又考諸鄒兖二公以及從祀坐向等級率謬不應古法以侍講朱文公先生所定新儀悉釐正之郡之先賢與周程三先生舊祠學門外至是遷之以亞從祀凡屬乎學者則北為傑閣以藏宸翰閣之下為師生燕見之堂堂之北為教官齋宿之舍列六齋以及學職之位於東西兩廡其南有軒軒南有池池上有亭為游息之地其外為射圃深廣崇嚴耽耽翼翼規模之壯東南諸郡莫能過也材取於在官之竹木工取于在學之佃夫邑之寓公間遣焉興是大役民不知也旣以學前官池與官田若干畝廣贍學之廩又以白沙魚池嵗收累千緡以待士之貢禮部與喪塟之不能舉者贐而周之廟學之支傾補漏亦於是取辦焉嗟夫公之加恵於此邦之士厚矣此邦之士鼓篋而來攝衣而升入乎廟瞻聖賢之儀容以繹其典訓處乎學聆師友之講習以考其徳行道義之著見躍如也又能存養於齋莊靜一之中省察於念慮起居之際窮理以致其知力行以踐其實則道在我矣積習旣久風俗日變雖鄒魯可也孰謂衣冠文物獨東南之為盛哉公名嗣古直寧人蚤以實學登顯貴刻意於道以己所得欲人皆然其守舒尤以教化為先務未朞年政成令孚百廢具舉廟學之建視他郡為最鉅旣訖功以府學教授趙汝遂之請屬榦記之竊惟舒之先賢有文翁者興學於蜀人化之漢史旣傳其事千餘年間蜀之名公項背相望猶相與言曰此文之教也公能視舒如蜀舒之人豈不能以蜀自視視公如文哉豈可使之冺冺不少槩見而太史氏失其傳哉遂不敢辭而紀其本末侈公之恵以厲舒人使來者有考也學成於癸酉十月之庚子董其役者懷寧尉范楷兵馬都監鄭選云後十日具位黄榦記   平江府和靖尹先生祠堂記   和靖尹先生寓居平江府虎丘西菴牓曰三畏齋所題雜録論語解皆可考所寓即上方也去之七十有五年郡守直秘閣陳君芾通守太學博士丁君焴始度菴空地為屋繪先生象祠焉尊前賢厲後學也先生諱焞洛陽人年二十師伊川程子舉闈䇿士議誅元祐黨不答遂棄舉子業靖康初以布衣召不至詔褒為和靖處士洛陽䧟家殱焉先生死復甦竄長安山谷中逆豫以禮聘溺水逃去展轉蜀道累年紹興五年以崇政殿説書召凡二十辭八年冬始入見除秘書郎明年遷少監太常少卿權禮部侍郎毎遷輒力辭其冬除徽猷閣侍制提舉萬燾宫辭不已遂奉外祠即虎丘以居年已七十矣貧無以為歸也後二年竟殁於㑹稽之寓舍先生所遇於世如此葢嘗考先生之所學篤於踐行不為虛語未嘗求人之知人亦莫能窺其所藴也今其可見者經帷進講門人記録耳惟即其所遇於世者觀其所取舍然後知先生之於道卓乎不可及矣利害者人心之私理義者道心之公公私之間迭為勝負一取一舍而賢不肖可知也至於歴險難之極而不變處貴顯之驟而不動抱仁履義終其身而不悔非盛徳能若是乎理義充於中則禍福成敗榮辱得喪膠轕萬變日陳乎前而此心自若也程子之門從遊之士皆閎博俊偉極天下之選而於先生亟稱之其察之審矣顔淵退然如愚而夫子稱之亦曰簞瓢陋巷不改其樂又曰庶乎屢空然則先生者程門之顔氏歟里巷小人顛冥於利慾之塗不足道學士大夫則知禮義矣臨利害未毛髪許棄其所守者可歎也聞先生之風得無少愧歟有志於道者亦可自勉歟二君為是祠有補於名教大矣故述其躬行之大節以示學者庶㡬騐之於身而得於先生之道云嘉定七年六月旣望後學黄榦記   袁州萍鄉縣西社倉絜矩堂記   晦菴先生初創社倉以惠其鄉人欲以聞於朝頒之州縣江淛間好義者爭傚焉袁州萍鄉社倉九縣西其一也鍾君唐傑為之記有堂焉未名胡君叔器謀於榦以絜矩名之叔器歸以語唐傑唐傑曰可乎哉以書來曰子為我記之榦聞之師曰絜度也矩所以為方也處已接物度之而無有餘不足方之謂也富者連阡陌而餘梁肉貧者無置錐而厭糟糠非方也社倉之創輟此之有餘濟彼之不足絜矩之方也君子之道必度而使方者乾父坤母而人物處乎其中均禀天地之氣以為體均受天地之理以為生民特吾兄弟物特吾黨與則其林然而生者未嘗不方也惻隠之心人皆有之赤子入井一牛觳觫於己何與而悚惕生焉一原之所同出自不能已耳則方者又人心之同然也飢而食寒而衣仰事而俯育人之同情也是以古之帝王設為井田家受百畝上有補助之政下有賙救之義於吾心有病焉此方之政也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老吾老以及人之老㓜吾㓜以及人之㓜因其分殊原其理一方之所以為教也夫稽之天理驗之人心參之帝王之制質之聖賢之訓君子之道孰有大於絜矩者乎若夫横目自營拔一毛不以利天下充其小己自私之心雖一家之内父子兄弟尚有彼此之分而况推之人物乎故不能以絜矩為心者拂天理逆人心帝王之所必誅聖賢之所必棄也然則知社倉之為義而置者絜矩者也不知社倉之為義而不置者不絜矩者也旣不知之又欲壊之是自不能絜矩而又惡人之絜矩賢不肖之分曉然矣又嘗即鍾君之記而考之萍鄉之為邑乆矣為令為尉於其邑者不知幾人而孫公潘公獨能留意為士而生且長於其邑者又不知其幾人也彭君雖不知其人而鍾君胡君則貧不能自立者也而亦拳拳於此是四五人者其賢於人可知矣因是推之則向之捐米以置倉如栁如宜者其人又可知矣又嘗考之鍾君嘗求記於先生而先生為之䟦考其嵗月葢屬纊之前二十日也其詞抑揚感慨有遺義焉其天地生物之心至於老且殁而不衰也某年某月某日具位黄榦記   吉州永新縣學記   永新於吉為壯邑山水明秀土地衍沃其俗富足而家業儒其學校之創舊矣嘉定元年盗發荆潭結黨與負險阻其抗逆王師環數州之地千餘里被其毒永新當往來之衝剽劫焚蕩官廬民舍寸椽尺瓦無在者越數年始克撫定縣尉范君某芟荆棘夷瓦礫約已嗇用首建縣學而一新之以其州事判官孫君德輿之書來請記榦謝不敏范君秩滿復過予請益堅方盗之始平也山谷之反側未盡安田野之流庸未盡復弭盗安民尉職也歌揖遜經生學士平居暇日以講以肄尉亦何急於此歟葢嘗原盗之所由興矣慶元開禧間抵排道學之説指士之潔亷好禮誦先王之言行其道者一切以偽目之貪得嗜利之流習為苟賤無耻以自别於道學阿權姦竊威福志氣盈溢遂啟兵端僨軍殺將兩淮荆襄為之騷然東南之民困於供億監司州縣方且括民財奉苞苴民不勝其困江西之俗豪家富室喜於兼并為之守令者不惟無以抑之而反縱之而細民又困矣夫民生不見禮義之及己而困於衣食之不足幸菑樂禍以圖逞其不平之憤則去為盗賊而焚燒縣邑賊害良民者勢使然也知盗之所由興起於不悦學則弭盗安民之術舍學何以哉此則范君之所為汲汲也夫子之言曰君子學道則愛人小人學道則易使也使夫子之教行則進賢退不肖者必不肻用民之賊為監司守令者必不肻為民之賊富民必不肻兼并細民亦不肻相率而為不義如是則不惟盗賊之可弭雖使人有士君子之行可也然則范君之所尚俗人以為迂而君子以為急不惟永新之為官民者所當知而天下之所當取法也故為之推廣其意而記其學成之嵗嘉定某年某月某日具位黄榦記   徽州朱文公祠堂記   道原於天具於人心著於事物載於方䇿明而行之存乎其人聖賢迭興體道經世三綱旣正九疇旣叙則安且治聖賢不作道術分裂邪説誣民充塞仁義則危且亂世之有聖賢其所闗繫者甚大生而榮死而哀秉彛好徳之良心所不能自巳也堯舜禹湯文武周公生而道始行孔子孟子生而道始明孔孟之道周程張子繼之周程張子之道文公朱先生又繼之此道統之傳歴萬世而可考也文公徽人也其殁也徽之士相與言曰公之系兹土吾郡之盛事也即郡之學繪而祠焉太守趙君師端至視其祠褊且狹不足以稱邦人思慕之意改創於講堂之北且屬榦記之竊惟自昔聖賢之生率五百餘年而一遇孟子旣殁千有五百餘年無聞焉考其世系則又皆中土之所生而南方則又無聞焉歴世之久輿地之廣其間豈無閎博俊偉之士而不足以與聞斯道之傳至我本朝周程張子旣相望於一時而文公復興於未及百年之後周子旣生於舂陵而文公復生於新安豈非治教休明文武周浹天運之所開地靈之所萃曠古之創見而一代之極盛者歟秦漢以來斯道晦蝕天理不明人心不正事物當然之則昧没而不彰方策不刋之訓殘闕而將墜周程張子旣推明其大端而傳訛襲舛浸失本真迨我文公禀高明之資厲強毅之志潜心宻察篤信力行精粗不遺毫釐必辨至其德盛仁熟理明義精歴代相傳之道粲然昭著故雖窮鄉晚出亦皆知有聖賢教人之㫖然則公之生於世有功於斯道大矣至公之殁海内之士莫不嗟咨涕洟失所依歸而况生長於公之故里者乎宜其思慕不能自已趙君大其祠宇以慰其心也亦宜矣哉雖然思其人不若尊其道慕其迹不若師其心今公之書旣家藏而人誦之矣惟不為習俗之所遷不為利害之所誘居敬以立其本窮理以致其知躬行以踐其實則雖越宇宙如親見之道之明且行世之安且治可冀也此當世之所宜共勉徽之士其可無以勉之哉師端與其兄弟皆從遊於文公先生之門故其為政知所先務如此堂成於嘉定七禩八月董其役者歙令孫某十月朔門人黄榦記   勉齋集巻十九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勉齋集>   欽定四庫全書   勉齋集巻二十      宋 黄榦 撰記二   漢陽軍學五先生祠堂記   嘉定八年冬十有一月漢陽軍學五先生祠堂成郡假守長樂黄榦帥其屬與在學之士諏日而舍奠焉郡文學金華潘衍與其諸生合詞而請記竊惟成均之法合國子弟擇有道徳者使教焉殁則祭於瞽宗謂之先聖先師國無人則取諸其鄰與其鄉鄰而嘗遊宦於其國有善可紀者亦祀之若孔子孟子及其門人則又不必其鄉鄰遊宦而祀典所秩通於天下此學校之所同未有能易焉者也漢陽為郡訪之於學常祀之外乃咸無焉其江山之勝習俗之媺禹功文化載於詩書士生其間卓然自立者固不乏人豈懷道抱徳深藏不市尸而祝之不可得耶二程子以道學繼孔孟不傳之緒生於黄陂為漢陽鄰壌其門人游氏嘗守是邦程子稱其徳器睟然學問日進則取諸其鄰與嘗所遊宦者不可以莫之舉也即師生以原學之所自傳則濓溪周先生實倡其始又即周程之學以究其所以光明盛大則新安朱先生實成其終此五先生之祠所以立而學之文物始備矣夫道統之傳自堯舜禹湯文武周公躬是道以化天下周之衰斯道不行孔子孟子及其門人相與推明之秦漢以來且千有餘嵗洙泗之遺緒已墜而復振非五先生之力歟則五先生者自當與孔孟之徒通祀於學校况又其遺跡之可考則合而祀之使此邦之士知道統之有傳聖賢之可慕顧不偉歟當斯文晦蝕遺編殘脱之餘天運有開名儒繼出以髙明之資强毅之志剖析毫釐張皇幽著之圖書炳如日月後學者葢不待窮探力索可以目撃而道存焉然士風之壞久矣遊於學校者非科目不習也此豈士之罪哉漢陽之士入其門升其堂孔孟之徒森乎其前五先生之祠列乎其後尊其人讀其書明其道心之所存身之所履必有以超然自得者則夫有道有德下以教國之子弟上以紹諸儒正統之傳豈其無人歟豈其無人歟遂為之記以授其學者俾勒石於度以俟明年正月元日謹記   鄂州州學四賢堂記   隂陽分而五行具人物生而萬事出太極之妙為之根柢而周流其間充塞宇宙貫徹古今不可須臾離也形交氣感而禀受不齊欲動情勝而好惡無節心以形役志以氣移理以慾昏性以情鑿鄉之不可離者梏亡茅塞莫之存矣圖書出而天文始兆聖賢生而人物始開二儀肇分仁義著矣五氣順布五事備矣禮以天秩典以天叙而教行焉因至顯之象驗至微之理即人事之當然察天命之本然加之以操存持養則動容周旋無適而不由於斯道之中矣聖賢之功與天無間凡有血氣莫不尊親心之秉彛不容己也周德旣衰邪説並作言道者祖虛無論治者尚功利談經者溺訓詰工文者騁詞華千有餘年天理湮晦雖閎博俊偉之才未有能窮其指歸者也聖宋龍興德配天地尊道以儒出治以仁經術文章一根於理鴻儒碩士彬彬輩出上儗三代下軼漢唐何其盛哉漸摩積累斯道之久蝕者復明焉濓溪周先生不由師傳洞見道體推無極太極以明隂陽五行之本人物化生萬事紛擾則定之以中正仁義而人極立焉葢與河圖洛書相為表裏周子以授伊洛二程子程子所言道德性命皆自此出而微詞奥義學者未之達也新安朱先生禀資髙明厲志剛毅深潜黙識篤信力行體用一源顯微無間之㫖超然獨悟而又條畫演譯以示後學周程之道至是而始著矣窮理盡性以至命存心養性以事天非四先生孰發之道之不明以學者無所見而異端禍之也四先生之道本諸人心之所固有天理之不可易則邪説不得肆而皆趨於至正之途止於至善之地矣天下學者尊信崇尚以為孔孟之徒復生斯世祠之學宫以起學者敬慕之心是則師儒之職會稽石君繼喻之意也石君為鄂州教授而榦適分符於沔石君之先太常寺簿師朱先生為門人高弟以榦為同門後進也嘉定八年春二月四先生祠堂成遣其學正張頤孫來請記四先生之書家傳而人誦之矣述其闗於道體之大要以見四先生之道光明盛大其本原固有自也夫以天命之在人甚明前賢之教人甚至聖朝之重道甚隆師儒之衞道甚切則遊於學校而拜於祠下者亦思所以自勉哉後學黄榦謹記   南康軍新修白鹿書院記   廬山之陽傑然而以峯名者五老五老之麓窈然而以洞名者白鹿唐太子賔客李公渤之所隠居而南唐廣之以為養士之地聖宋肇興文教敷暢開寳中有以高第知廬山學士而洞學始盛太平興國有賜書之寵大中祥符有加繕之命慶歴詔郡縣皆立學而舊有學者率仍其舊聖祖神宗所以崇儒風惠士子者至矣蕩為丘墟莾為荆榛者豈立學之後士趨簡便不復為林泉之適耶淳熈八年詔以文公朱先生起家為郡始得遺址規復之嵗適大祲役從其簡已而請額與書以重其事則其簡也固有待也繼為郡侯為博士者累累増治然量力之宜踵堂之舊未有能侈而大之者也嘉定十年先生之子在以大理正來踐世職思所以揚休命成先志鳩工度材缺者增之為前賢之祠寓賔之館閣東之齋趨洞之路狹者廣之為禮殿為直舍為門為墉已具而弊者新之雖庖湢之屬不苟也又以先生嘗著跪坐之制聞於朝請釐正之其規模閎壯皆它郡學所不及於康廬絶特之觀甚稱於諸生講肄之所甚宜宣聖朝崇尚之風成前人教育之美皆可無憾矣周衰道晦且千餘載周程夫子始得孔孟不傳之緒未及百年大義乖矣先生洞究其道而推其所未發其為郡也固嘗與諸生熟講之規誨之語約而盡矣今侯亦招致嘗從學先生而通其説者使長其事講授焉所望於諸生豈淺哉苟徒資口腹媒利禄而治心修身漫不加意則旣失崇尚教育之㫖覽觀山川之勝周旋堂宇之盛於心安乎侯之為政得於過庭詩禮之餘戢姦扶弱革弊興壞而尤以字民為先務南康地瘠民貧先生累乞蠲减租稅與凡無藝之征侯亦抳滲漏節浮冗代民之輸而蠲其負者至緡錢六萬餘尚能以其餘力屬意於儒官者如此是固不可不書榦頃從先生游及觀書院之始後三十有八年復觀書院之成旣悲往哲之不復見又喜賢侯之善繼其志命之記不得辭也是為記嘉定十年三月也   李德進毋自欺齋記   李君徳進自太學歸蜀祭酒袁公喜其篤實而嗜學也為書毋自欺以勉之李君將歸以名其齋踰江過灊山屬予為之記予聞學問之道知與行而已自昔聖人繼天立極不曰知而曰精不曰行而曰一知不精行不一猶不知不行也聖賢相傳啟悟後學言知必曰知至言意必曰意誠至則事物之理無不通誠則念慮之發無不實曰至與誠其精一之謂歟知與行者學之塗轍至與誠者學之歸宿有志於道者可不孳孳求止於是歟江出岷山東望滄海不知其幾千里也滔滔不息卒亦至焉誠故也觀於此則毋自欺之意可見矣予方懷信道不篤之懼而德進之請適有感於予遂不辭而述其所聞以諗之且以自警云德進名輶之隆山人嘉定丁丑五月丁酉長樂黄榦記   陳師復仰止堂記   仰止堂者丞相正獻陳公舊第之東偏晦菴文公朱先生嘗館焉文公樂其道而忘人之勢不遠千里而勤館人正獻公樂道而忘勢折節行館而與之友二公之在此堂道相與也堂之面其山曰壺公峻㧞端重若正人端士翔拱而進也文公之館于此正獻公之子皆摳衣焉太府寺丞宓長而益嗜學思文公而不得見登其堂望其山如見其人焉取高山仰止之義以名之旣與朋友講習於其中而屬榦為之記聖賢之生斯世盛德至善血氣之屬莫不尊親者豈自外至哉秉彛好徳良心之不自已也學者之於聖賢思其居處而起敬焉豈特聞風而悦之哉尊德樂道志於學者之不能已也寺丞之名此堂可謂良心之發而能志於學者矣抑因是而有感焉道原於天聖賢體天立道而示諸人若喬嶽焉可望而登也人皆仰之然無目者不見資禀累之也遂獸者不見物欲昏之也指一草木而謂之山見之偏且小者也有見矣趨而下焉捨喬而入幽也旣趨矣峻則止焉半塗而遂廢也此豈無人心而不知學哉心不充學不力也今之學者有不蹈此者乎吾懼斯道之日晦也誠能居敬以立其本窮理以致其知力行以踐其實體高山景行一仰一行相為先後之意循序而漸進自強而不息始見其彌高終見其卓爾羮墻輿立無非道也則於斯堂之義庶乎無愧矣豈有他哉充其好德之心厲其好學之志也寺丞立朝臨政能任道者也故推其所感者以勉之且示同志使有警也長樂黄榦記   家本仲無欲齋記   家本仲訪予於干山之下相與讀周子程子以及先師朱子之書探其端緒以求其本原至於周子無欲則靜之㫖本仲喟然嘆曰入德之要其在兹乎是可以名吾齋矣盍為我言其義予嘉本仲擇之精信之篤幸吾黨之有人斯文之未墜也為之言曰寂然不動心之體也事物未接思慮未萌湛然純一如水之止如衡之平則其本靜矣蔽交於前其中則遷而欲生焉欲熾而益蕩感物而動者旣失其節寂然不動者亦且紛紜膠擾而不能以頃刻寧動靜相因展轉迷亂天理日微人欲日肆矣故主靜者所以制乎動無欲者所以全乎靜此周子之意而亦有所自來也艮其背不獲其身行其庭不見其人主乎靜也旦晝之梏亡則夜氣不足以存無欲則靜也豈惟聖賢之教為然哉春夏陽之動也秋冬隂之靜也方其靜也一物不生萬籟不鳴木反於根氷凝於淵不若是無以噓衆陽而生萬物及其動也物各付物天何心哉天且無心欲何有焉不若是無以肅群隂而成嵗功矣天且不違而况於人乎夫健順五常性也精氣百骸形也君臣父子夫婦兄弟朋友之交道也徇耳目口腹之欲以厭足其蕞爾之形靜以賊本然之心動以害當然之道上以逆天地之化下以違聖賢之教於禽獸奚擇焉誠能反而思之天之所以予我者如是其尊且貴也先立乎其大者則小者莫能奪焉視世之功名富貴人之所大欲然若浮埃之在太空而况車馬衾裘飽食之間乎葢將與造物者相從於冲漠之境而非人世之所能覊縶也所謂襟懷灑落如光風霽月者其所存可知矣周子推明無極動靜之義以繼孔孟不傳之緒而斷之以無欲則靜之一言至其論聖學則曰無欲則靜虛動直論養心則曰無欲則誠立明通然則聖傳之樞要學者之塗轍果不出於斯言也哉本仲名演眉山人嘉定己卯正旦長樂黄榦記   李兵部祠堂記   兵部郎中知果州李君道傳字貫之旣殁之二年有祠之於南康軍廬山棲賢寺者貫之自蜀來仕東南以不及執經晦菴朱先生之門為恨凡從先生游者皆詘首願與之交凡先生之遺書與其師生問答皆手抄成誦晝夜不倦其天資敏悟固已黙而識之矣其有疑未釋者必反復問辨以求其正由是通達該貫而篤信力行見之行事者又皆卓然可敬東南之士歛衽推服使貫之及登先生之門當不在諸子之下先生殁而私淑諸人以有得者當以貫之為首與之處者久而益親及其殁也思之而不能忘貫之去國而舟於山之北日與朋友往來於巖壑泉石之間而於玉淵三峽之勝尤惓惓不忍去與之游者亦不忍貫之之遂至此也至今思貫之者猶是貫之之徜徉乎其間嗚呼此祠之所為立也道之不明自古病之貫之未得為晦菴先生徒也而其所自得孚於人者如是貫之未嘗有德於人而人親慕之以道故也則道豈難知而人亦豈可不志於道哉祠之立旣足以見尊賢樂善之誠而過其下者亦豈無聞風而興起者哉予懼其所以立祠者無以自白於世故為之言而非立祠之本意者皆不著嘉定己卯人日友人黄榦記   袁州重建韓文公廟記   自堯舜至於孟子二千年間聖賢迭興以道相授其章章較著者前後相望也臯陶伊尹萊朱太公望散宜生之倫亦皆得以與知道者之列顔曾子思則不待言而源流可考也自孟子葢千年而後有韓公獨以斯道之傳為己任以古凖今抑何盛衰顯晦之殊耶古者道德一風俗同歴世雖久所守者一説其見素明也周衰異端之禍起學者各以所見為守而道始晦故古之為道也易後之為道也難若韓公者尋墜緒於支離踳駁之餘而卓然有見焉則自比於聖賢以冀斯道之傳宜矣公固以道自任後之稱公者亦以道歸之約六經之㫖以起八代之衰排二氏之非以濟天下之溺諫宫市貶諫佛骨又貶流離困躓瀕死而不悔公如鎮州迓公者皆甲人為公危之公以理開諭皆俛首聽命非有道能若是乎然先儒頌公之言獨曰軻之死不得其傳非公有所見則所傳者何事且公之所見者何也天之所命之謂性公則曰所以為性者五曰仁義禮智信率性而行之之謂道公則曰由仁義而之焉之謂道修道以導民之謂教公則曰其法禮樂刑政其位君臣父子由是而充之則日用常行莫非天理而私意人欲邪説詭論無所容乎其間矣其詞確其㫖明此豈臆度料想所能及哉體於身驗於心㫁㫁乎不可易也以公之所見觀之則聖賢所傳其不以是歟荀楊氏去孟氏未遠也醇疵之不同其見者異也公稱孟子醇而斥荀楊之疵則公之見葢有得於孟氏而又以自况也公之書一則仁義二則仁義見之明也如此居仁由義聖賢事業不難進也而况言論氣節之一二乎故論公之迹不足以知公之深觀公之所見則公之以道自任者可知矣公嘗為袁守袁故有公廟後遷焉尋復其舊嵗久頺圮太守著作郎中鄭侯自誠始新之宗正少卿滕侯强恕續成之而屬榦記其事世之稱公者旣不足以知公之深甚者則指公為文人而又以文為道使聖賢之道不明而公之旁搜遠紹辛苦而僅有之者生不得究其施殁無以白於後非先儒發其藴公之志何自而伸耶推先儒之言以明公之藴其敢以陋為辭榦不敢以文尊公則公亦必不鄙其文之陋也廟之役始於嘉定戊寅十月其成以己卯三月董其役者司户高炎後三月望日長樂黄榦記   曽氏樂斯菴記   建陽縣之東北有山曰竹原草堂劉先生之隱居晦菴朱先生執經問道之所也章貢曽君堅伯愛其溪山之勝慨慕先賢之陳迹築菴於其旁曰樂哉斯丘也生以佚吾老殁以藏吾骨也予嘗與堅伯遊而深知其為人倜儻負竒氣不為齷齪軟美計顧毫末以自同於流俗其居官以才亷稱其於勢利泊如也考其源流則又文清公之從孫習聞其家法而恪守之故其敬賢樂善雖老不忘而於死生之變浩乎不以動其中也死生旦晝之常也古之人殀夀不貳而修身以俟之耳曷嘗置喜戚於其間哉鄙夫庸人生旣無益於世而徘徊顧戀猶冀其久存於世葢其識見旣陋而貪鄙之習沈痼而不能以自脱也觀於此則堅伯之名其菴而自以為樂是不謂之賢乎堅伯名松氣貌甚偉精力倍人猶可仕也自以朝請郎江西安撫司參議官請於朝致其事云嘉定辛巳二月朔長樂黄榦記   台州州學四先生祠堂記【代劉晦伯作】   嘉定五年春正月天台郡學始建四先生祠堂郡侯豫章黄㽦以其事來言曰故侍講文公朱先生聞道里閭為世師表台之士受業於其門者衆淳熈間浙東大飢詔起先生為常平使者部内頼以生活台之民䝉其德尤厚先生之學實得濓溪周先生伊洛二程先生之正傳故併祠之庶幾邦人有所嚮慕興起而斯道之不亡四先生力也願有記某竊惟黄侯因邦人感先生之賜而推原其學之所自出以風厲之其於化民成俗之意篤矣然四先生之學則某雖不敏嘗竊聞之惟皇上帝降衷於民本然之性純粹至善窮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踐其實則齊家治國平天下亦舉而措之耳三代而上立學教人孔孟迭興立言世非有他道也四先生之學亦起於千載之後繼孔孟不傳之統而已顧其去古旣遠淺陋之習䧟溺乎人心一聞正大之論則羣起而非之下之旣自賊其本然之善為政者又舉其善俗之道而棄之儒風治效浸不如古非此之故歟今黄侯之建是祠也旣有以尊顯其人又刋其所著之書日與學者講習之推明其道台之人將日捨其淺陋之習而趨於正大之見矣使凡為政者皆如黄侯之化其民而其民亦皆如台之人從黄侯之化則真儒輩出善治日興黄侯之惠豈特一郡而已哉某也官長成均適當聖化更新崇儒重道之日方將叙正祀典剡聞天朝以表示當世嘉黄侯之能開其端也遂為之記俾勒石於庭以俟   勉齋集巻二十   欽定四庫全書   勉齋集巻二十一     宋 黄榦 撰序   送陳元平宰邵武序   陳君以英豪邁往之氣少以功名自許熟於民情軍政之利病與之語亹亹不倦老吏宿將歛衽畏服而獨喜與世之守章句語道理繩趨而尺步者遊苟誠其人不間爵齒必詘首下問此豈非其本心也哉世率以果敢㨗給病陳君而戒以靜重詳審予以為人患無志耳士固有志於聖賢之學而為氣所勝未能遽易其習尚之偏者然志氣之帥苟有其志氣亦安能卒勝之耶人之氣禀固有剛柔之異然剛者易折而柔者難扶安知前日為吾病者不反以賛吾今日自治之决耶陳君於吾道汲汲向慕而才豪氣剛尚有持尺箠取中原之意抑豈不能自治其氣禀之偏耶靜重詳審之言予將有考矣陳君今為邵武令一日過門而别曰我行矣子亦有以語我乎予於陳君為後輩且駑劣不足與語而猶若是則其志可知矣予嘗聞邵武有故尚書黄公終日正容危坐視其貌若無以異於常人聽其言呐然如不能出諸其口一旦立便殿上與天子相與可否凜凜然不可犯君今訪諸鄉人而式於其閭其亦有所感也夫春水瀰兩涘之間不辨牛馬而霜降水涸蛟龍諸藏者乃天地之全功也陳君其尚勉之哉紹熈辛亥暮春旣望北山黄榦序   輔仁録序   榦嘗誦谷風之詩而為之掩巻太息曰嗟乎人之大倫五朋友居一焉豈不重哉自天地隂陽升降上下而君臣之義父子之恩夫婦之别長幼之序著矣朋友者果何自而然耶方以類聚物以羣分天之道也人之與人類也朋友者人類之中志同而道合者也故曰天叙有典豈人力也哉君臣父子夫婦長㓜一失其序則天典不立而人道化為物類矣朋友道絶則此四者雖欲各居其分不可得也善而莫予告也過而莫予規也觀感廢而怠心生講習踈而實理晦則五常百行顛倒錯謬而不可勝捄矣然則朋友者列於人倫而又所以紀綱人倫者也所可重者若此而世莫之重焉可不為之屢嘆也耶世教不明人心益薄生而知愛長而知敬者往往奪於利慾而不能以相保况其倐然集忽然㪚如太虛浮雲之無所倚薄者乎宜其苟合輕棄而不以動其心也雖然抑有由矣相習也以利相許也以氣相附也以勢平居講切無補於人心天理之毫髪甚者又從而斲喪之有之旣不足以為益則棄之亦不足以為憾矣誠能思夫天典之所固有人倫之所賴以立雖欲勿重其可得哉吾友黄君公泰謁榦而言曰學者之所志人道之當然耳久要之不㤀獨非人道之當然乎朝於斯夕於斯一旦離索焉而姓名邑里之不紀其何以慰吾拳拳之念耶遂出録屬榦名之而俾序其意榦謂此道不明久矣公泰知其有所輔於已也願以輔仁名之可乎抑嘗聞之朋友所以輔吾仁而非志於仁則亦無以盡朋友之道人之生同禀此氣同具此理大吾心而達觀之不見其為異也朋友之交亦去其物我之私而已有善焉公為之有過焉公改之資人以成己推其所以望於己者而勉人也盡其心平其氣毋匿毋拒毋徇毋惡則故舊之情將銘諸心而不能忘也况是録之可攷乎不然則屢書之奚益同志其勉之榦方有頼焉爾紹熈辛亥六月九日北山黄榦謹序   送徐居父歸永嘉序   榦嘗讀詹事王公之文觀其序篇致意於君子小人之際而得公之用心明白若日月浩汗若河漢未嘗不廢巻而嘆也曰世豈復有斯人也耶高明廣大者天理之公也詰曲偏暗者人欲之私也天理不明人欲日肆世豈復有斯人也耶及考其世系則公永嘉人也嘗欲遊於其鄉以覽觀山川之勝訪於其鄉之士豈無聞公之風而興起者乎淳熈甲辰始識包君定於武夷之下越八年復識徐君居父於清潭之濱旣又因居父識其兄仁父其外弟葉君味道與凡遊且官於是邦者則疇昔之嚮慕固不待䟦履之艱訪問之勤得以與之周旋矣至於人聞其名家藏其書號為一世能言之士而射䇿决科者皆宗之則猶以未得竊伏下風為恨也嗚呼公不復作矣公之用心余殆將有所考焉而世之説者乃曰皓皓者易汚不若循循而俯者之可以集事也則公之用心是耶非歟居父之歸也弔望於王公之墓而過諸其友其為予問之紹熈辛亥九月六日北山黄榦序   代仲兄會表兄弟序   北山黄東招其内弟鄭肅子㳟而告之曰吾從母昆弟皆葉出也葉氏昆弟猶吾從母之昆弟也凡三姓四家雖所系不同自吾外祖父母以來一本而已先王制禮列之五服之次以為緦麻之戚焉古之緦麻非今之所謂緦麻者也其嵗月必相往來吉㓙必相慶弔出入必相餞勞禍患必相賙䘏亦其理宜也世降俗末利害交攻一室之内同姓之中尚有爭毫末相鬭䦧者况於異居别族之親乎吾故昆弟㪚而居於城之東西南者有累十數年而不相見者焉邂逅相遇問起居外僅能貌相勞若而已漠然無情矣至於諸姒諸子則有終其身而不識面者焉吉㓙禍患之來而能為之同其苦樂者亦罕矣嗚呼此豈人道之所可安也哉吾嘗記為童子日外祖父母皆亡恙嵗冬之朝兄弟畢集相與握手終日談諧笑語市棗栗相啖迨其去則留連不忍捨旦暮又思之而幸其復來也豈非秉彛良心有不能已者及其長也而後怵於習俗迫於利害而不能以相保與此有識者之所當慨念也今吾欲與兄弟約以嵗正月之十日六月之二十日會於天寧之浮屠天寧居城南十里於吾三姓兄弟之往來道理適均人具肴一柈酒一壺飯一器春蠔夏荔不拘其數合而飲食之古人騷賦詩詠與夫投壺弓矢之具有則攜之以供娛樂相告語以孝悌忠信相問勞以老少安否家計有無至於農圃桑麻之業皆可抵掌而劇談也世俗俚下之詞閨闥米鹽之賤則謹勿出諸其口晨而往戴星而歸於是重親族厚風教不其善歟子恭曰善哉盍為之期日而告之乎余曰吾二十年前表兄弟之存者二十有一人今其亡者六人矣亡者不可復作其僅存而長者不下四五人少者亦旣娶婦抱子矣使此十有五人者皆康寧皆壽考皆嵗無他適而能相樂其為斯㑹也亦不過七八十日而無此身矣人生百年之間兄弟十有五人而無七八十日之相樂其與路人奚擇焉則是㑹也誠有不可緩者吾欲始以壬子之春何如子恭曰善哉敬受教遂述其言如此遍以告諸兄弟俾書其姓名於左曰如約東長也謹書曰黄東如約   林仲則二子名字序   慶元戊午予屏居箕山林仲則之二子曰庚曰武者自栗山來從予遊明年予將為武夷之行而二子者亦且將冠仲則以書來曰吾將易其童穉所命之名而因以字之願以屬子可乎予與仲則兄弟交最久而二子者復從學於予其何説之辭予觀庚也慤而武也敏慤者恐其不志於學而敏者恐其不力於行故名庚以學之名武以行之學之則聞見博而雖愚必明矣行之則德日起而雖柔必强矣故字學之曰伯明父字行之曰仲强父二子其勉之栗山之俗率以長子主家於内次子讀書於外使主家者知學則公平友愛之義篤而家之道益和以昌讀書者能行則孝悌恭順之道隆而所以讀書者不但口耳之末而已不然吾恐内焉妻孥之慮重外焉子弟之軄廢乖爭陵犯之風將由是起矣故予之所以名而字之者不惟就二子之質而亦以因其俗不惟二子可勉而凡栗山之從吾遊者葢皆有以思吾言矣冬至後二日北山黄榦序   久要録序   非天屬之親非名位之臨倐然相聚於千百里之外一朝去之姓名爵里有不及記者此久要録之所不可無也然非天屬而愛生焉非名位而敬生焉姓名爵里不相與而不可不録焉者道義切磨之功人道之至重天理之不能忘也異日離群索居取是録而觀之某賢與某始善而中變與某日進而不已與皆可以致吾忻慕慨嘆之意而亦以為進德之助者是録之作豈小補哉書之編首以諗同志云長樂黄榦序   送許太博入宇文宣撫幕府序   天地之間一隂一陽兩儀立焉隂陽有老少四象生焉形而上謂之道形而下謂之器語大天下莫能載語小天下莫能破皆不出是四者而已人之一身仁禮為陽義智為隂兩儀也仁為木禮為火義為金智為水四象也形而上者也肝心為陽腎肺為隂兩儀也肝為木心為火肺為金腎為水四象也形而下者也耳目鼻口之分少長老死之變喜怒哀樂之感惻隠羞惡辭讓是非之情與夫五常百行未有出四者之外者也語大則天地日月鬼神四時不能違也語小則一草一木無不具也四者之妙其淵深廣大如此人之所以與天地並立而無間者於此器之中具此道也所以為聖為賢而超乎人物者於此器之中由此道也格物致知窮此道也存誠居敬守此道也無以窮之則罔然無所見無以守之則茫然無所得雖具人之形其與禽獸不遠矣世教不明學者知之而未必求求之而未必熟不至乎熟猶無見無得也至乎熟則動容周旋無適而非四者之用也古之君子所以自强不息者亦將有以熟之也開禧丁卯尚書宇文公出帥江陵宣威荆襄辟許君為屬而列予於下陳雖以病辭不果行而因以得交於許君一日相與語康節先生之學有感於數之起於四者予因極言之以諗許君且以自警云長樂黄榦序   葉雲叟子名序   葉雲叟以嘉定丙子後七月生男越三日來請名予與雲叟舊且好也不容辭諗之曰正得秋而萬物成天道也閏以積分而成月乃定時而成嵗雲叟奉母自括蒼來居於此種學甚力持身甚謹此鄉之人皆敬愛之今遂娶婦生子矣其亦至此而有成乎天啟之矣請以成子名之嵗適大比雲叟行將褎然為舉首此其成之兆乎若夫學者所以成德也知類通達强立而不反謂之大成予於雲叟父子有望焉冲佑逸吏黄榦序   趙季仁二子字序   吾友趙君季仁之二子長曰希□次曰希譡將為之加冠而重成人也求字於其友黄榦按釋文□謂告曉之熟也譡謂中也此因言而訓也即言以求其心則言之熟者致敬而不敢忽也言之中者度義而不敢苟也夫學豈徒言而已哉故字□以伯敬甫字譡以仲義甫易曰君子敬以直内義以方外程子曰敬立而内直義形而外方直而方則大矣有志於學捨敬與義將安適乎季仁好學者也二子必能世其業故為之字而序其意以勉之嘉定丁丑長至冲佑散吏黄榦序   黄西坡文集序   善學者先立其本文詞之末達而已矣然本深者末必茂不務其本而末焉是先未見其能工也予始識西坡黄君見其神清氣勇襟懷卓犖而知其資禀之異見其從師問學而恐不及而知其趨向之正見其臨民多惠政立朝多壯節而知其事業之偉嵗適大祲人相食官吏畏首畏尾束手坐視君發廩蠲租不待報竟以得罪偽禁方嚴學者更名他師至有師殁不弔者君謫居不遠千里哭泣犇赴投閒十年人不能堪君泊如也有本者如是文詞特餘事耳慶元初天子方慨然建立治功收召四方知名之士君亦駸駸嚮用矣使得究其藴豈但文詞之足稱哉君為南昌郡博士予始識君於康廬今四十年矣哲人其萎而從遊諸老皆無在者過君家訪其子如見其人焉其子池州法曹杭出君文一編示予俾序之予懼讀君之文者愛其詞不求其本故為之言某年某月某日長樂黄榦序   林子至子字序   貢者下獻上之稱也球琳琅玕與夫橘柚之屬皆可以供朝廷宗廟賓客禮樂之用而後貢故夏書九州之貢以物名周禮邦國之貢以用名下之獻其上非有用不貢也朝廷資人才以共治諸侯擇其賢且能者以獻於上亦曰貢得其人則足以建功立業否則蠧國害民尤不可以無用者貢也二者皆以有用貢而人才之用為尤大然致其用者在人養其用者在已古者禮義之教素明士之所自養者莫非有用之實後世以文詞取士則皆空言而無實用矣是以君子少而小人多治日少而亂日多職此之由也然則為士而將貢於上其可不以有用者自養乎栗山林子至名其子以貢而問字於予為之字曰用之勉乎哉行將見子干霄凌雲而為棟梁之用椳闑楔非所望於吾子也嘉定己卯夏至冲佑散吏黄榦序   送方明父歸岳陽序   晦菴先生以道德為學者師榦少不自量得與弟子列竊窺其容貌端莊儼然終日未嘗懈玩索理義片詞隻字未嘗忽厲志聖賢以身任道未嘗忘誘掖後進寸長片善未嘗棄端居一室世之玩好無所嗜安貧自樂世之富貴無所慕篤信善道世之毁譽無所恤臨事度義世之利害無所擇其精微高遠者非末學所可知其可知者亦人之所共知也四方學者從遊者數百人今其存葢無幾先生之書則家藏而人誦之讀其言者未必通其義通其義者未必明諸心凛凛乎㣲言之絶大義之乖也先生殁十有餘年蜀有李君道傳貫之者乃獨求之文字朋友之間篤學力行卓乎有不可及顧其不幸不見先生而親炙之又不幸蚤世以殁不及究其學充其志也嘗深痛之以為今之世不復有斯人矣又五六年有家演本仲者其志學操行視貫之伯仲也豈蜀之人物獨盛於東南耶今又得吾明父焉於理義之大端講之熟矣尤深病夫世之學者言行之背馳義利之交戰也而深懲焉觀其志之所趨葢未可量也明父復為予言番陽饒曽師魯之為人自以為莫及也以是觀之天壤之間英靈之氣鍾為人物者何代無之洙泗濓洛之學深微隠奥者至先生而昭昭然若大明之中天也尚何微言絶大義乖之足憂乎此予之所以釋然以喜也抑嘗有聞焉夫子之道惟曽子孟子得其傳曽子曰士不可以不毅孟子曰其為氣也至大至剛子思之中庸受之曽子而傳之孟子一篇之中無非毅剛大之意惟明父勉之先生之學庶乎有望焉於其行也書以為贈嘉定庚辰正月二十有七日長樂黄榦序   趙季仁習鄉飲酒儀序   請賓介陳器饌獻賓介獻饌旅酬燕六者禮之大節也登降辭受禮之文也鼎爼籩豆禮之器也脯醢脊脅禮之用也此觀禮者所共知也其數易知其義難知也鄉教親睦也鄉閭親睦陵犯爭訟之風息矣夫禮主於敬敬勝則乖乖則離聖人制禮必濟之以和和勝則凟凟則慢聖人制禮必濟之以敬始之以禮教敬也終之以樂教和也拜至拜洗拜送拜旣敬之至也請安請坐爵樂如算和之至也敬而和禮之大義也此所以親睦鄉閭而息陵犯爭訟之風也降洗降盥潔也辭盥辭洗遜也父坐子立孝也老者坐於上少者立於下弟也飲食必祭不忘本也酬爵不舉不盡人之忠也序賓以賢貴德也序坐以齒貴長也序僎以爵貴貴也工歌必獻不忘功也燕及沃洗不忘賤也歌闗雎葛覃巻耳齊家之義著矣一飲一食一拜一坐一揖一降無非教也通於義者又非但可以親睦鄉閭而已也天理得人心正無所施而不可也聖人著為禮以教人凡為鄉人者皆知此義焉此成周之世所以人人皆有士君子之行也禮廢樂墜鄉人之羣飲者未嘗廢豐飲食侈供帳悦聲妓恣驩嗷教侈也誨滛也恣欲也無非所以敗人心者也此後世之士大夫曽古之服勤於畎畆者之不若也然則是禮也雖不行於今之世學士大夫之有志於古者其可不思所以講明而肄習之歟吾友趙君師恕宦不達而忘其貧今不合而志於古其為邑餘杭嘗行鄉飲酒之禮矣今復舉是禮與鄉之有志之士講肄焉禮成予猶恐觀禮者習其數而不明其義也故紀其大畧使刻之篇首嘉定庚辰六月朔旦長樂黄榦序   林良夫三子字序   傅佑仔皆所以佐夫人者也吾友栗山林良夫以是名其三子而求字於予名以望之父之志也字以補其所不及朋友之教也良夫之名其子也葢望其出為世用以承弼厥辟左右有民也其志大矣榦之字之也先乎已而後能及乎人不先乎己為人之學也又安能及人也哉傅者所以輔夫人也必先自輔以成其德而後可以輔人故字之曰自輔佑者啓佑之以正也必先自正而後能正人故字之曰自正仔者任人之事者也必先能自任其事而後能任人之事故字之曰自任三子者之呼其名則當慨然曰此父之志也吾當志伊尹之所志人之呼三子以字也則當惕然曰此朋友之教也吾當學顔子之所學能若是其於名若字也庶無愧乎嘉定辛巳二月望日明道㪚吏黄榦序   與郭德元序   火陽剛故趨上然人憚而避之水隂柔故就下然人狎而玩之人性亦然將趨上乎抑就下乎將為人所憚乎抑為人所狎乎將趨上則不必求人之狎至於為人所狎則不可不思吾之所處也然則趨上者當自安就下者當自省也嘉定五年暮春旣望勉齋黄榦書寄郭兄德元   李維志字序   志者心之有所之也心者天地之藴化育之機人之所以得以生者人有是心極其所之則人道可立雖參天地賛化育亦豈有所假於外哉甚矣人之輕視其心也之於名之於利何其卑且陋耶之於道者善矣用之不專進之不力持之不堅猶無所之也如適千里之塗紛然而多岐忽焉如中止安能有志乎吾友李維石名士興病其字之不類也以維志易之其義以為學而有所興起非志不能也復求其説於余維志嘗聞武夷夫子之道而説之者其志已不為世俗之卑且陋矣故特以人心本然之大與夫志之所以為志者諗之詩云髙山仰止景行行止君子曰詩之好仁如此維志勉乎哉予於子有所警矣紹熈甲寅八月旣望北山黄榦謹序   勉齋集巻二十一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勉齋集>   欽定四庫全書   勉齋集卷二十二     宋 黄榦 撰題跋   書蔡西山家書   榦始受學於晦菴先生首識西山蔡公先生之門從遊者多矣公之來先生必留數日往往通夕對牀不暇寢從先生遊者歸必過公之家聴其言論不忍去去皆充然有所得也盖公負英邁之氣藴該洽之學智極乎道德性命之原行謹乎家庭唯諾之際於先生之門可謂傑然者矣榦之識公為最久而荷公之教為最深其卜居乎此也固惟先生是依亦庶幾資公之教以自老公既不容於世以死而先生亦相繼而殁榦又將疇依耶嗚呼吾先生者固累千百年不可復見若公者亦豈世之所常有耶今年春先生以書一通授榦咨嗟太息者久之曰此季通與其子書也子為我掇其要語繕寫以來未及反命而先生殁因書其左方歸公之子使藏之以致其悲慕之意云   代書晦菴先生四齋箴   晦菴先生以紹興癸酉主簿兹邑時年二十有二也其拳拳於學校之教悉矣而又為此銘而以誨學者欲其目之所睹耳之所聞無適而非義理之歸今師恕趙君鋟板縣庠且慮傳本之多無以取信後來因屬榦記之嗚呼先生不復見矣所恃以明善誠身者不過文字之間是豈可以不謹其所傳哉遂敬為之揮涕書此嘉定辛酉十有一日朔旦門人長樂黄榦敬書   跋三衢毛氏增韻   書六藝之一諧聲六書之一也字書音韵之學其來尚矣古者教人八嵗入小學教之以六藝十有五嵗而後大學之教行焉夫必先之以小學而習之以七年者盖其切於日用之實不若是無以博其識養其心而為進德之基其騖髙者既忽之而不習徇卑者又與大學而併廢之不惟不習而反笑人之習則其不如古也宜哉覽毛公之所述為之三太息云開禧乙丑二月五日長樂黄榦書於石門酒庫   跋方耕道書   余嘗聞方耕道為南軒先生之客有遺憾焉及聞李君子謂之語具道一時相與之意然後知傳者之妄也子謂出示耕道手書敬服其論議攻非之益耕道以直道事南軒而南軒能容之子謂又以是友耕道而耕道敬之又如此賓主規諫之難久矣豈其遇合自有時耶余為之三復而三太息云開禧丁卯春社長樂黄榦書   書晦菴先生所書損益大象   損益之義大矣聖人獨有取於懲忿窒欲遷善改過何哉正心修身者學問之大端而齊家治國平天下之本也古之學者無一念不在身心之中後之學者無一念不在身心之外此賢愚所由分而聖人之所為深戒也晦菴先生二象以授學徒江君孚先所警於後學者至矣孚先以示其同學黄榦三復敬玩刻之臨川縣學以勉同志庶亦知所以自警哉嘉定己巳莫春朢日敬書   跋樂安曾一菴嵗月記   觀一菴曾君自處於生死之際亦可謂達矣哉一菴家貲累千金子四人好學守家法無所累於中而然也世之貴富安逸過一菴者何限至老愈饕死且不瞑者皆是一菴非達耶一菴能超然於生死至語諸子猶以不能光大門户為恨抑豈未能忘情於窮達耶其曰醇謹勤儉讀書則是求諸已而已曷嘗以搖尾乞憐如墦間之徒為能光且大哉一菴達者也余年六十有一一區之宅一囊之粟以自給尚趦趄俛首入銓曹讀曾君之記誠有愧矣因書其後以諗其子使毋忘乃翁之訓而亦以自厲云嘉定壬申二月既朢勉齋黄榦書於武林旅舍   跋西山徐介甫手澤   此西山徐君子手澤也余不及識君而識君之壻胡伯量與其子烜觀君之擇壻與其教子則其人之賢猶可想而知也曾子所謂其言也善者其此之謂與嘉定壬申長至長樂黄榦書於新淦縣無訟堂   書襲夢錫所編晦菴先生語録   襲兄夢錫所編朱先生語録字字皆格言也學者所當留意焉雖然言之於口不若㑹之於心者其㫖深玩之於書不若體之於身者其理實熟味衣錦尚絅之章與夫黙而識之之語則於是書也庶乎其有得矣嘉定癸酉七月朢日門人黄榦敬書於臨川寓舎   跋南康胡氏鄉約   南康胡伯量以鄉約示其友黄榦讀巳而嘆曰此鄉飲酒遺意也古之人於其鄉黨平居則相友相助有急則相救相賙其情誼之厚如此故其暇日相與為飲酒之禮以致其繾綣之情而因以寓其尊長卑㓜之序如是風俗安得而不厚哉後世禮教不明人欲滋熾利害相攻情偽相勝一室之内父子兄弟乖爭陵犯者多矣而况於鄉鄰乎風俗之不如古亦宜矣哉伯量兄弟孝友同居爨人無間言又能推其施之家者而達之鄉其有補於風教大矣故書其後以諗其鄉人使知其合於古誼相與守之而勿替云嘉定乙亥四月晦日書於鳯山書院   書晦菴先生語録   晦菴朱先生所與門人問荅門人退而私竊記之先生殁其書始出記録之語未必盡得其本㫖而更相傳寫又多失其本真甚或輒自删改雜亂訛舛幾不可讀李君道傳貫之自蜀來仕於朝博求先生之遺書與之遊者亦樂為之搜訪多得記録者之初本其後出守儀真持庾節於池陽又與葉賀孫潘時舉諸嘗從遊於先生之門者互相讐校重複者削之訛繆者正之有别録者有不必録者隨其所得為卷帙次第凡幾家繼此有得者又將以附於後特以備散失廣其傳耳先生之著書多矣教人求道入德之方備矣師生函丈間往復詰難其辨愈詳其義愈精讀之竦然如侍燕間承謦欬也後之學者誠能齋心而玩之歴千載而如㑹一堂合衆聞而悉歸一已是書之傳豈小補哉貫之既以鋟諸木以榦與聞次輯而俾述其意云嘉定乙亥十月朔旦門人黄榦謹書   書東萊吕先生寄李文簡手帖   侍郎李公以東萊先生手帖示榦既獲竊窺兩賢相與之意而所稱引莫非當世巨儒所講論莫非古先典訓何其盛哉今其人既不復見而其言亦不復聞豈亦氣數消長驟盛者固忽衰與吾輩盍思所以自勉哉為之三復太息云嘉定乙亥長至後一日後學黄榦敬書於鳯山書院   書晦菴先生家禮   昔者聞諸先師曰禮者天理之節文人事之儀則也盖自天髙而地下萬物散殊禮之制已存乎其中矣於五行則為火於四序則為夏於四德則為亨莫非天理之自然而不可易人稟五常之性以生則禮之體始具於有生之初形而為恭敬辭遜著而為威儀度數則又皆人事之當然而不容巳也聖人因人情而制禮既本於天理之正隆古之世習俗醇厚亦安行於是理之中世降俗末人心邪僻天理堙晦於是始以禮為強世之具矣先儒取其施於家者著為一家之書為斯世慮至切也晦菴朱先生以其本末詳略猶有可疑斟酌損益更為家禮務從本實以惠後學盖以天理不可一日而不存則是禮亦不可一日而或缺也先生教人自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以修其身皆所以正人心復天理也則禮其可緩與迨其晚年討論家鄉侯國王朝之禮以復三代之墜典未及脱藁而先生殁矣此百世之遺恨也則是書已就而切於人倫日用之常學者其可不盡心與趙君師恕之宰餘杭也廼取是書鋟諸木以廣傳盖有意乎武城歌之遺事學者得是書而習之又於先生所以教人者深致意焉然後知是書之作無非天理之自然人事之當然而不可一日缺也見之明信之篤守之固禮教之行庶乎有望矣嘉定丙子夏至門人黄榦敬書   跋陳履道先墳庵額大字   榦嘗受學於晦菴先生其所教人以孝弟為人道之大端已而辱在子壻行家庭享祀丘墓展省皆得與執事之列齋戒陳設滌濯烹飪皆曲盡其誠敬奉觴薦爼追慕感慨泣涕如雨三十年間如一日焉凱風寒泉之思盖天資之美學力之到有以充其良知良能以至此也孝於親而望於人陳公菴額之所為書也履道既能成其先大夫之志復以墨本為軸朝夕展玩如適丘壟而撫松楸悽愴之情自有不能已者故述余之所見以明先生之為此書履道之寳此書不但字畫之工而巳嘉定丙子六月既朢長樂黄榦敬書於竹林精舎   跋陳履道辯誣巻   大書以揚其親之美力辨以不忍其親之見誣皆子孫愛親之美也然貴顯而賙其族亦人道之當然徽猷公既貴矣斥其母子宿昔無聊之状亦非書法之所宜使其概嘗有聞焉書其事而諱其名斯可也然徽猷公之所成就自其器識之過人假使真如所言其志氣亦豈少衰哉賙不賙正不足為公之輕重則不必辨焉亦可也祖考之望其子孫子孫之孝其祖考固有在矣諸陳為建陽大族皆好學守家法則所以顯其親者豈在於大書而力辯耶辨謗之作所謂家事非外人所宜與然榦以寓居介於諸陳之間則亦里人也為里人而平其爭誼也故為之書嘉定丙子六月既朢里人黄榦書於竹林精舎   跋陳履道烝嘗田約   嘉定丙子六月既朢陳履道訪余於竹林精舎出示其先墳庵額墓誌辯誣烝嘗田約三巻無非孝愛其親之意而田約深逺矣可謂篤於人道之大端者也獺祭魚豺祭獸豺獺之祭非有所戒約而預為之備也禽獸微物而知奉其先况於人乎為物之靈而忘其追逺之念曾禽獸之不若也况於為人戒備者如此而忍忘之乎風俗之薄甚矣不但誶語德色之可畏也視其親如仇讐如路人者有之孩提之童不學而能者安在哉顧我復我出入腹我而且若此况敢望其追念數十世之丘墓乎此履道之所為諄諄也讀其約為之三太息而書之以為世戒長樂黄榦書   書山楊先生家書   山先生晩年家書也其精明詳審如此非道學之力歟榦蚤從晦菴先生遊因得講聞先生之道中年遊宦學業遂廢嵗月蹉跎老及之矣引疾來歸願畢此志師亡友散獨抱遺編先生之孫浚攜書來訪三復起敬竊書其後以致慨慕之意云嘉定丙子九月五日後學黄榦敬書   書新淦郭氏叙譜堂記   人稟天地生物之心以為心凡在覆載之内者皆所當愛也况族系之所自出雖枝分派别推而上之皆吾祖宗之一氣耳可不知所愛乎不知所愛則上負於天地下愧於祖宗矣新淦郭氏之於族人也既買田以給之又為堂以聚之盖知此義矣即此義而充之知此心之無不徧知此理之無不同則將合覆載而為一堂也豈不大哉予嘗為邑於新淦而聖與嘗問學於予聞其事而嘉其志為是説以廣之嘉定丁丑長至定菴黄榦書   書陳宻學守城録   宻學陳公之守城殆天下才非可學而能也然得其書熟玩焉觸類而通之亦豈不可學哉顧嘗以為守城者郡守僚屬之責也今之仕者二三年輒一易偶當暇閒於是書固不屑讀倉卒擾攘則亦不暇讀矣若使邦人皆取是書而讀之父子兄弟庠序里閭平居暇日相與講説則凡在城之内者無非可與守城之人也况又切於其身之利害則考之必精思之必審其為郡守僚屬之助多矣予既與同官寓公士友合謀併力以成安慶版築之役因以是書屬郡文學金淵刋之學官寓公士友凡邦人之欲得是書者悉以遺之合一郡之見守一郡之城當有得陳公之意於是書之外者矣凡為郡而欲得是書以遺其邦人者又將以廣其傳焉則凡有城者皆可守尚何外侮之足患哉嘉定戊寅二月既望長樂黄榦書   書山楊先生帖   此靖康元年書也公年七十有四矣敵退圍解痛哭流涕以防後患諫大夫責也言不見聴則浩然以歸亦足以明勢之誠可憂也上下偷安方以和為可恃獨何歟為之三復太息云嘉定已卯七月二十三日黄榦謹書   書趙華文行狀   榦少從晦菴先生遊竊聞篤行公之名攬其遺事俯仰敬嘆如對古人後十餘嵗遂獲與仲兄偕受知於丞相忠定公竊窺言論設施之大槩華文方以少年擢髙科舘於劉忠肅公之家而受業於晦菴先生之門遂與為友焉其後從宦江西累累相遇則華文涉歴愈深年愈髙而德愈劭也投老來歸聞華文之子總榦君宰崇安有惠政人多稱之五十年間及見其一家四世之賢如此雖其事業所至有不同而其人之賢則皆處心以忠實持身以端謹居家以孝友施之政者真知體國愛民者也何其盛哉丙寅丁卯間榦方以事走京師及見權姦薰焰忠良被禍殆若天道冥漠不可曉者及今觀之鄙夫憸人根株鋤戮聞其名者不啻若犬彘而篤行公之後赫奕盛大至於如此所謂福善禍淫者豈不灼然可監也哉讀李君敬子所述華文之行實而敬題其後為善者當知所勸而不善者亦當知所戒矣嘉定庚辰十二月二十五日長樂黄榦書   勉齋集卷二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勉齋集卷二十三    宋 黄榦 撰   啓   通兩浙趙漕啓   財貨源流之寄孰踰畿甸之尊塵埃箠楚之間無若酒人之賤豈姓名之敢徹冀悃愊之少輸竊以在昔兆民以酒為禮五齊之掌周始列於天官大酋之監秦復著於月令凡祭禮之共賓客之奉皆秫稻必齊麴蘖必時苟為曠職以弗䖍毋乃乾而失德至詩人而有酤我之詠及夫子而有沽酒之文則是懋遷有無奚間今古然皆㫖且多㫖且有孰不醉言舞醉言歸至於厭棄而不售於人則亦薄惡而不適於口自世已降奚弊不生漢人以米麴三斛成一釀而味不醇唐人以銅錢三百飲一㪷而價苦貴遂使天下命士類多空簿之欺市上酒徒稀復醉眠之樂究弊原之自出皆吏道之不修背公徇私見利忘義夜入比舍不辭盗飲之名日醉後園自取廢事之責及課額之不辦則姦計之愈生求善價而沽諸皆市貨之滯者于于然來矣何異餔糟而啜醨望望然去之無復登臺而飲酎間有悉心營職洗手奉公求以自見其長庶幾獲免於戾然木以穴蠧穴深則木何由生水以源長源竭則水何由出有謂通變斡旋之䇿實資聦明仁惠之賢激濁揚清興壞補廢恤其有無而究其實憫其卑賤而通其情庶疵賤之微官得展布其四體求之於世今見其人㳟惟某官實大聲宏行高能鉅歆向之學博雅該通賀白之文温醇典麗蚤攄素抱俯拾巍科敭厯滋多聲稱甚籍悉心州縣屢興襦袴之歌䇿足班聨自結冕旒之眷即正秉鈞之任尚淹挽粟之權有巴蜀之轉輸始見鄼侯之績非江淮之漕運孰明劉晏之功奏課朝聞璽書夕至榦迂踈無學局促不才瓠落半生偶叨一命蹉跎十載備涉百艱齒髪侵尋神識凋耗自合退歸於農圃豈宜復玷於縉紳家無數十畆之田身有二百指之累旣飢寒之未免於仕進以難忘智類挈瓶自知無用職當滌器猶恐弗堪得君子以為歸則官箴之可免豈期幸㑹獲按亷雜居庸保之間惟有鞠躬而盡力仰頼帡幪之庇尚蘄藏垢以納汙   通提領所董主管啟   酒政軍須之是仰要須賓幕之得人名賢民望之所推遂使才能之賛畫豈期寒賤亦託帡幪未諧望舄之恭敢後修詞之敬恭惟某官器宏識遠學廣聞多人傑地靈盡挹湖山之清淑儒宗世業久識師友之淵源俯拾巍科浸登膴仕以經術飾吏治以豈弟得民情臥轍攀轅籍甚虎城之譽依渠泛水來為鳳闕之遊十五州財賦之浩穰百萬衆營屯之仰給為諸侯之客才立事智造謀近天子之光朝奏書暮召見榦稟資甚陋賦分多竒乃以甚貧之家而有至重之累冒居極陋之職適當極弊之時雖勉竭於疲駑卒難逃於曠敗尚依仁庇俾逭官箴何自而忘未快白日青天之覩自今以徃庶無震風凌雨之虞   通提領所豐提屬啟   上幕得賢之重易地皆然卑官頼庇之榮自天而下趨承伊始喜幸何窮恭惟某官才識俱長人門並壯先朝忠槩追事業於簡編近世名卿熟見聞於耳目世濟其美人皆曰賢果發藻於儒林遂蜚聲於宦海青氊故物合陪紫禁之賛襄緑水清游始佐皇華之畫諾不畏强禦有公是非與其枉尺而直尋孰若捨彼而從此聲稱籍甚眷注彌隆不容坐席之温佇奉詔環之寵作諸侯之客自應事舉以言揚近天子之光是宜朝奏而暮召榦賦性蹇拙涉世迂踈落落五十年已甘閒散嗷嗷二百指尚苦飢寒惟言簮紱之甚榮孰識塵埃之可畏儻非庥庇難免曠鰥自昔閩山幸託棠隂之蔽芾豈期秀水復叨厦屋之帡幪欣詠以還敷宣罔旣   通嘉興知府啟   以酒為名昔獲天官之屬分肆而市今居邦域之中幸陪下吏之聨敢後柔緘之貢恭惟某官材高器遠學廣聞多氣鍾雲夢之英澤吞八九志逞南溟之運水擊三千蚤擢第於儒林遂蜚聲於寰海自結冕旒之眷晋陞鵷鷺之班榦庸陋不才迂愚無識蹉跎半世偶叨一命之微荏苒此生備渉百罹之苦合投身於壟畆尚抗首於塵埃家無缾石之儲身有妻孥之累指四方而餬口寧敢安居為五斗而折腰誰知無米所冀曠鰥之免敢惟温飽之圖幸甚依仁庶幾免戾無襦今袴人歌太守之恩飲酎登臺客嘆卑官之幸   謝兩浙漕司送錢啟   竊禄無功復拜金錢之賜感恩知幸如叨華袞之榮輒述寸誠敬陳尺牘竊以官分品級事無等差皆當竭力以盡心庶免素餐而尸位揆諸物類雖鷄犬而有所司質之聖言則牛羊亦求其壯苟性靈於物而偷安適己才劣於聖而濶視高談以汨没州縣為勞人以稽考簿書為俗吏則食焉而怠何其免圬者之譏任旣不勝亦無怪梓人之怒故官箴之是守皆吏職之當為豈曰難能足膺厚錫如榦者才非適用學不逮人落落五十年益嘆儒冠之多誤嗷嗷二百指庶幾廩粟之是縻與其因偷敗事因貪敗名孰若以亷求安以勤求飽乃至奔馳於兩庫固惟竭盡於一心自冬渉春深愧代庖而越爼以新易舊豈宜攘臂以下車方陳控免之情忽奉寵嘉之命出於非望得之若驚伏遇某官仁禮存心謙恭接物樂於下士有握髪吐哺之風惠以使人得解衣推食之意遂使庸愚之賤亦䝉錫予之恩榦敢不勉竭駑疲力圖稱塞守清白傳家之節為辛勤報國之誠廣厦千萬間幸假驩顔之庇畏途九折坂甘為叱馭之驅   謝兩浙陳運使許薦啟   尸祝無功復忝代庖之責伶官至賤亦叨錫爵之榮往昔所無吏民共駭竊以位髙而易墜勢卑而難伸齊禮牛角之歌燕感駿骨之論埀之往牒是為美談要必真有用之才乃能當非常之遇如榦者識非渉世學不逮人抱闗擊柝姑以為貧毁瓦畫墁難以求食惟究心於辦職庶竊廩以偷生豈期錫賞之至三又俾侵官而兼二知已難值捐軀不辭當光華臨按之時正官吏戰兢之際忽寵頒於台翰復拜賜於金錢憫其寒微許以甄㧞趙文子舉筦庫之士晉叔向聴堂下之言不謂古風乃見今日伏遇某官英猷經遠雅望鎮浮於大賢何不容占小善率以録竹頭木屑馬勃牛溲咸預兼收未嘗輕棄遂使廛埃之賤輒䝉禮貌之優榦敢不益厲素心勉殫駑力食禄者當任其事感恩者必竭其勞庶幾晚景之桑榆遽變春風之桃李豈惟攬轡冀不忘推轂之言行即秉鈞亦願作在鎔之器   囘崇德吳尉啟   採鄉曲之譽不勝仰德之懷在邦域之中遂有依仁之幸忽魚書之寵賜知騎氣之鼎來感與愧并得諸望外恭惟某官材高識遠學廣聞多氣秀儒林擅斗南一人之望名高仕版策天山三箭之勲自應宻勿於廟堂尚復徊翔於州縣惠必期於澤物官何嫌於近民佇聞課最之登即聴交章之薦榦稟資甚薄賦命多竒半世蹉跎已甘閒散一官蹭蹬尚苦飢寒方興張頤待哺之思復起折腰無米之歎尚頼仁賢之誨頓寛寂寞之憂報匪瓊瑶姑謝撝謙之辱音毋金玉行修請益之恭   通屬官啟   紅蕖緑水久欽入幕之高風白首青衫來作當壚之賤吏仰託帡幪之庇敢稽簡牘之修恭惟某官學廣聞多行高識遠儒林奮迹豈惟數萬里之鵬程仕路剸繁不但十九年之牛刅合厠論思之選尚淹畫諾之遊敭歴滋深聲稱甚籍錢流地上收飛芻輓粟之功身在日邉有朝奏夕召之寵晉登華貫俯穆師言榦局促不才迂愚無學蹉跎半世偶叨一命之微荏苒十年備歴百罹之厄合收身於農圃尚投迹於塵埃盖將餬口於四方但有折腰於五斗雜居庸保惟知竭力以盡心尚頼仁賢曲賜匿瑕而藏垢   通孟主管啟   計臺重寄職分亷按之權委吏卑官身處塵埃之役趨承有日感幸自天恭惟某官雅量鎮浮英猷經遠文之以禮不徒公綽之成人養之以剛豈特施舍之守氣究其學問端有源流教傳三徙之餘道守七篇之舊晉楚之富不可及也豈若以吾義以吾仁管晏之功可復許乎非但其君顯其君霸踐敭滋久譽望寖隆宜自致於要津庶盡攄於素抱平分風月人皆屬意於竹符坐對湖山公獨甘心於蓮幕雖高懷之難企於輿論以未伸課最朝聞璽書夕至借方寸之地力輸削草之忠近咫尺之天行即持荷之選榦迂踈無學淺陋不才濩落半生偶叨一命蹉跎十載備渉百罹齒髪侵尋神識凋耗自合退還於農圃豈宜復玷於搢紳家無數十畆之田身有二百指之累旣飢寒之未免於仕進以難忘智類挈瓶自知無用分當滌器猶恐勿堪得君子以為歸則官箴之可免豈期幸㑹獲與使令雜居庸保之間惟有鞠躬而盡力仰頼仁賢之庇庶幾藏垢以納汙   通程主管啟   計臺重寄獨顓幙府之權酒正卑官獲執人之役依承有日感幸自天苟稽尺牘之修曷展寸心之敬竊以庫名犒賞實助軍須身為監官當辦國課管之任無異於昔財貨之匱莫甚於今居是職者不得其人委其權而悉付之吏出入不謹貪冒是聞雖足苟朝夕之安何以免譴呵之辱間有悉心營職洗手奉公求以自見其長庶幾獲免於戾然上下不相應而情實不得通職雖領之使臺治實寓於他郡寧復相闗之血脈殆猶無用之贅疣至使州縣之猾胥與夫鄉曲之豪縱皆得抑其志而使不得騁乘其隙而動欲見擠縱有薄能曷圖微效深察源流之故必資仁惠之賢憫其卑賤之易揺察其疏遠之難達有訴必省有謁必從則夫酤之至微雖或庸愚而可辦恭惟某官源深流遠實大聲宏挺挺人門蔚有乃祖之風烈洋洋器量卓為當世之表儀大受不可以小知長才猶難於近用踐敭寖久譽望益隆非朝陽無以來鳳凰之鳴非南溟無以適鵾鵬之運暫作諸侯之客式觀王國之光近咫尺之天名徹冕旒之聽借方寸之地力輸肝膽之忠豈惟賤吏實頼於帡幪抑使善類悉歸於陶鑄榦迂踈晚學么麽庸才半世蹉跎合退安於壟畆一官猥祗自困於塵埃雜居庸保之間坐計錐刀之利以庸繆之資而當繁劇之任以敗壞之職而求尺寸之功儻所願之獲伸雖至勞而敢憚豈期幸㑹獲備使令歛板造庭愧未有摳趨之日鞠躬盡力庶勉圖報稱之忠   謝兩浙詹漕薦啟   東西十五郡屬當孟博之登車官吏千百人咸望鄭莊之推轂豈意剡章之辱乃先筦庫之卑承命易驚撫心甚恧竊以薦士非難而難於下白屋之士求知非難而難於辱大賢之知故燕昭市駿骨而諸侯之客始歸顔淵附驥尾而萬里之名益顯如上以請託而舉而下以貴要而趨則得之若無榮反益愧然以卑官之冗賤乃獲公名之薦揚苟非學行之素充當亦才猷之可採如榦者才非適用學不逮人蚤嵗父兄誨以傳家之清白平生師友勉其刻意於丹鉛志不篤而業不精年益老而身益困自合甘心於農畆豈宜厠迹於搢紳屈指平居幾見韲鹽之不給庇身寸禄敢云麴蘖之為卑處之固已甚榮外此敢有他望夫何脱毛遂之頴又獲登李膺之門往昔所無里閭共駭兹葢伏遇某官量淵海智燭蓍㤗宇清明白日青天之在望德容温粹春風和氣之襲人持心悉本於公平接物無分於貴賤以為不手之藥或濟於世須當知扣牛角而歌未忍以人廢櫂自百僚之底賜以一字之褒榦敢不益勵初心堅持晚節陳篇誓報不敢為世俗之佞言律己居官惟無負聖賢之明訓   通江陵府教授啟   閭閻小子喜聞兵軰之言搢紳先生獨道詩書之事敢因宦學敬拜師儒恭惟某官德粹而醇業通以博談經馬帳諸老所未能言發䇿漢庭一第亦直溷子乃推所藴以淑諸人遂令蠢爾之蠻荆莫不翕然而鄒魯文章典雅追屈原宋玉之風問學淵源悦周公仲尼之道獲聆盛事實快夙心榦質本庸愚學尤迂拙兩年試吏甕盎投身千里修途塵埃滿面願極聞於謦欬以大振於昏倒廩傾囷儻與門人之列息黥補劓終從長者之遊   囘臨川陳主學啟   塵埃箠楚日懷製錦之慙禮樂詩書天假摳衣之幸方首圖於問政愧先辱於貽緘恭惟某官行粹而醇業深以傳宏才偉量太丘遺風麗思雄文後山嫡嗣自蜚聲於璧水屢擢秀於儒林盍陪東觀之校讐乃屈南荒之征當公道開明之日正高賢登用之時鄉校主盟固足青衿之望朝家汲引行即看紫綍之頒榦學不知方仕尤拙滯蹉跎半世偶得一官禍患十年始霑寸禄未遂丘園之雅志忽䝉臺府之誤知乃以小才付之大邑未操刀而使割若涉水以無涯尚頼師儒言提其耳庶幾民社無愧厥心   謝江西王提舉薦啟   銅章受察乏撥繁剸劇之才玉節按臨抗激濁揚清之志夫何甄㧞猥及庸愚流傳忽到於人間感激已踰於望外竊以風俗大弊孰甚義利之不明薦舉一途馴至上下之俱失富貴者人之欲亷耻者國之維自奔競之習旣滋而羞惡之端寖泯脅肩謟笑揺尾乞憐有鄙夫之不為雖君子亦未免取之者隨時而馳騖與之者視勢而低昻專布私恩絶無公議至有不求而自得與夫旣舉而不知此當望於古人之中要難施於庸流之表如榦者心期甚短學術無竒早嵗父兄誨以徐行而後長壯年師友厲其處分以甘貧旣不能自奮於精力强盛之時又寧忍躁進於齒髪衰頽之日一行試吏三奉辟書愧無尺寸之長始為升斗之計朅來百里比及三年資淺而望輕訟繁而民雜恤貧安富詎敢有偏守法奉公但求其是奈勝心之滋熾肆䜛口以居多市虎屢至未免或疑秋鶚一書胡為而上靜而有守拙性所便直而不阿戅懷難克旱魃警用刑之酷螟蝗戒為政之貪不辭奔走之勞難免譴呵之及豈意匿瑕而藏垢乃䝉棄短以録長兹葢伏遇某官識量過人精忠體國冰壺清鏡是非悉付於至公砥柱中流靜定不揺於勁力坐令猥亦預選掄在大賢無望報之私於小吏有難酬之德榦敢不激昻晚節刻厲初心躬駑馬十駕之勤詭鈆刀一割之效陳篇奏記耻為世俗之諛言律己愛人願守聖賢之明訓   謝撫州陳守薦啟   百里馳驅祗奉周家之條教一封奏徹亶為京秩之權輿褒拂之舉有加特達之知曷稱竊以富貴者人之欲羞惡者義之端古人行道未嘗求知後世盡職庶幾有遇迨俗之末惟利是趨乞其餘者無異墦間望而罔焉何殊龍斷欲求投足舉手之力必為脅肩謟笑之容若夫稟質之迂愚加以賦分之竒蹇旣無以借王公之譽又不忍决性命之情乃思附翼以攀鱗何異挾山而超海如榦者受材甚拙渉世多艱一生燈火之勞闊踈無用兩鬂風霜之晚荏苒何為誓將求老農老圃之師誰敢望大邑大官之庇役役於塵埃箠楚汲汲乎期㑹簿書學已負於前修政有同於俗吏趨風率職海山何頼於涓埃渴雨經時田野未安於寢食儻自忘於罪戾敢有冀於薦揚殆速譴呵毋復亷耻豈意不手之藥與夫扣牛角之歌雖曰無心亦從知己兹葢伏遇某官度包海嶽義薄雲天君子容衆而尊賢夙推德量宰相量長而較短克紹家聲不為權勢之所揺尤以奔競為可厭㫁以獨見㧞之庸流十六字袞黼之榮實為未副千萬里門庭之遠名乃上聞有是遭逢莫為稱塞榦敢不激昻晚節刻厲初心躬駑馬十駕之勤詭鈆刀一割之效陳篇奏記不敢為世俗之諛言律己奉公願恪守聖賢之明訓   謝江西胡漕薦啟   驛騎載馳俯頒雲翰鶚書剡奏仰扣天閽旣不敢陳鬷蔑之言又未獲執李君之御胡然望外意者夢中竊以薦舉之道以公不以私仕進之方謀義不謀利凡古人之所守皆天理之當然上無徇勢以市恩下不貪榮而希寵彼此俱全於大節是非夐出於常流兹道寖微迨今尤甚禮辨於登門之疏數情分於通問之後先脅肩謟笑誇以為能揺尾乞憐忘其自賤操心若此報國謂何如榦之愚與世尤戾彈冠筮仕初乏寸長據案臨民難甘尺枉獨念閭閻之休戚有闗宗社之安危此心不憫於人窮何面輙饕於君禄始循拙政見謂癡兒要無愧於俯仰之間亦奚恤於異同之論大賢所庶獲知音鄙性無庸豈宜自鬻敢期寒谷不碍陽和求匪待於童䝉遇乃叨於國士書藏十襲字抵千金潢潦無根顧謂源流之有自蚊山重任剛言劇易之兼長被溢美以若驚恍莫知其所本兹葢伏遇某官清姿邁往逸度昻霄得澹庵衣鉢之傳開韓公晝錦之兆乘軺輓粟推轂薦賢遂使妄庸猥䝉褒借榦敢不激昻晚節刻厲初心躬駑馬十駕之勤詭鈆刀一割之效陳篇奏記耻為世俗之諛言學道愛人恪守聖賢之明訓   謝江西章提舉薦啟   課三載之績無善可稱辱一字之褒為榮已甚兩叨薦㧞倍切凌兢竊以天生此民君為司牧張官置吏碁布星分登能選公寸量銖度惟進賢可以報國苟舉枉何以服人眷言耳目之官實握權度之柄持至狹之斤削馭至衆之英才不惟難以獲薦薦者亦難未有得者不求求乃可得故驅馳於宦路多湛伏於選塲孰誤我公首及於榦自慚鄙拙見謂迂踈慨慕前修屠龍無用俛從流俗刻鵠不成雖屢困於窮途卒難忘於故歩塵埃汨没嵗月蹉跎知伯玉之非耄其及矣覺淵明之是去將安之迫於啼號始此奔走數期之且至夢松徑以將歸七寳浮圖合尖誰望萬間廣厦大庇焉依反復揄揚終始成就學不窮於閫奥文未探於菁華以法為師視民如子皆願摳衣敬請先生之教庶幾磨礪不為小人之歸胡然品題逮此庸壯也不如今老矣曷稱所䝉一謂之甚可再乎敢忘其自兹葢伏遇某官文雄璧水道冠蓬山挹麾衡嶽之陽播甘棠勿剪之詠持節大江之右振皇華咨度之風掄才無間於菲葑獲善有如於璧玉遂令朽質亦預薦書近水樓臺最先得月窮冬草木頓覺囘春榦敢不奮激懦衷摩挲老鬢觀大賢相予之至此信平生所學之不差陋巷雖貧讀書補過清朝不棄狥國忘身   賀福建張漕啟   渙奉宸綸晉更使㫖激西江以活涸轍之鮒所嘗及者十一州徙南溟而運埀天之鵬又不知其幾千里按棲鸞之舊治耀晝錦於故鄉公雖恬然不見其榮人爭覩之以先為快恭惟某官天生賢佐世濟精忠萬古家聲應不在巡遠之下一門秀氣豈復論荀陸之儔入相天子而筦樞衡出將王命而馳原隰均之體國皆足庇民暫辭蓬萊方丈之遊歴覽衡嶽康廬之勝君遣之以禮樂遠有光華人自得於湖山令修庭户姦强歛戢窮弱歡呼然非歴試無以顯其器之全非治煩無以表其才之鉅一星斜指祥移翼軫之躔六轡載馳風動甌閩之路部屬分於八郡産最薄於四州所謂利源全資鹽筴惟亭户常貧黠吏常富故私販日熾官課日虧重以名次之太艱愈使綱運之不繼欲更宿弊實藉通儒至於獄訟之浩繁與夫郡縣之欺慢聆其已試孰不潜銷管晏斡山海之饒莫能過也吕范侈衣冠之盛行即見之榦自揣妄庸受知最厚剡鶚書而屢奏歎猿臂之數竒有宅一區未辦子雲之歸計去家千里復尋元亮之漫游及尚隔於再期種菊姑安於三徑忽聽易軺之命不勝折屐之情俗吏之期會簿書未諧稟令門人之洒掃應對敢不盡心   通江西提刑啟   鼎來丹詔晉陟皇華二千石以最聞佇公卿之漢選十一城之地大耀禮樂於周原號令素孚風彩丕振恭惟某官高明秀整謙厚粹和文章足以名家炳如日月節義見於傳世凛甚冰霜泛侯國之紅蓮挺王臣之喬木鵷序方期於大用虎符遽歛於偏方江淮之草木知名久安德化潢池之甲兵徹警已茂勲庸虎城安靜柝之秋燕寢樂凝香之晝九重注想四牡歌功維昔兩邦摩撫盡袴襦之詠厥今一道澄清張繡斧之威民喜得公刑以弼教圜扉鞠草旁推聖世好生之心禁殿持荷盡見儒者有用之學榦少知為士晚始得官齒豁頭童自甘閒散足穿肘見未免啼號曩懐製錦之羞敢課鳴絃之最豈期脱選復此字民金水一來適當凋弊之後鈆刀再割不無缺折之虞眷言此邑之吏民尚守昔時之條教但知恪意或可庇身滿目江山猶覺棠隂之遺舊託身霄漢更忻樾䕃之方新頌詠之私敷宣罔旣   通江西提刑啟   光奉宸綸榮遷使㫖望隆二千石至今猶奉於教條刑按十一州豈謂盡歸於亷察雖再分於符竹復就攬於轡絲山嶽動揺吏民呼舞恭惟某官天生賢德世濟英才籍籍家聲應不在機雲之下巍巍望閥寧復論吕范之儔慶累葉以承休趨七階而出仕筦庫一聞於小試入幕屢顯以能聲賛寅清而列屬奉常任勿憸而庀司廷尉把麾淮甸再騰襦袴之歌易鎮江城兩播甘棠之詠禽鳥知太守之樂草木聞刺史之名非治煩無以表其才非歴試無以顯其器踐敡滋久簡注彌深因臥轍以請留俾乘軺而更治謂洞獠甫平而民生未復犴獄多滯而吏惡久盈尚煩霹靂之威更藉撫摩之手雖外憲非公而孰寄然大任舍我其誰歸會即拜於詔環恐未温於坐席暫持繡斧頓令獄訟之平行復青氊益侈衣冠之盛榦學非適用才不逮人壯嵗蹉跎已灰百念半生坎壈偶得一官孰云製錦之無傷乃使操刀而再割固知不缺而則折但欲補拙而以勤得君子以為歸則官箴之可免固嘗㳂檄得遊賢父子之間孰謂效官尚託舊師帥之庇財賦殫匱困於追呼豪猾縱横見之訟牒人皆畏之而不顧公幸知之為最詳獲預按亷實為幸會教誨飲食敢忘前日之話言期㑹簿書願緩今朝之轡䇿   通江西王安撫啟   計臺飛最制閫宣威玉節觀風但覺事權之寖重珠簾捲雨不妨景物之相安山川不移風采益著恭惟某官聲名足以肅姦暴學術足以經國家砥礪亷隅毅然秋霜烈日成就器質温乎和氣春風能稱飛宦海之英大節見朝班之峻民無寃者得廷尉持天下之平尹兹敬哉信長安為教化之本卿月獨明於霄漢使星分照於江淮道上埋輪寒甚梟狐之膽【闕】牙大纛新榮北闕之恩緩帶輕裘重納西山之爽第方咨訪難鬰老成人方樂於湖山令自歸於禁闥榦迂踈太甚結約無竒齒豁頭童自甘閒散足穿肘見未免啼號念財賦之寒酸與頑豪之獰惡不有雲天之庇難逃機穽之憂千里畏途敢憚駑駘之力萬間廣厦不勝燕雀之情   謝史丞相啟   六曹管鑰之司方拜誤恩之及千里籓籬之重遽叨貳郡之除悉由大造之矜憐遂使孤蹤之振㧞旣難稱塞但切兢惶竊以壽春當戎馬之衝淮右號咽㗋之地粤經蹂踐遂至凋零十室九空痛流離之未復四郊一望嗟田畆之多荒城池僅可以肩摩兵卒殆同於兒戯儻欲固封疆之守庶幾無枹鼔之驚非强明兼文武之才與少壯喜功名之士則何以籌思邉計闗决郡條苟徒務於欺謾乃全無於事實力小任重意廣才踈但謀高爵以肥身不恤虛名之誤國有虧忠義難免譴呵如榦者腐儒空空小器少無立志長不逮人術業迂疎已乏科名之伎生涯牢落亦無農圃之能念百指之啼號藉一官而奔走間闗州縣荏苒嵗時簿書期會以粗勤勇力權謀之未學加以多艱涉世竒疾纒身深思賦分之窮方起投閒之念敢圖矜軫忽被使令兹葢伏遇某官學貫天人器海嶽建久安之勢成長治之業功在立談開中正之路杜群枉之門道推先覺措四方於磐石轉萬類於洪鈞迄令遲暮之姿亦預甄鎔之數榦敢不力扶憊體勉竭愚衷恩重身輕固已甘心於溝壑神疲形瘵但知託庇於雲天傾頌徒深敷陳莫旣   通淮西李帥啟   推禮樂詩書之習坐玉帳以宣威脱塵埃箠楚之勞伏星屏而聽命昔忝封章之薦今修屬部之恭行或使之望不及此恭惟某官氣剛正識達幾微勲業萃於一門實難兄而難弟才猷兼於衆智信允武以允文内外踐更聲稱益著合調元於百揆尚作屏於十連翼軫星分光射斗牛之上江淮壤接名聞草木之微當干戈甫定之餘正瘡痍未瘳之日㪚强梗貔貅之卒集流離鴻雁之民朝寛顧憂人忘敵至借留深切始少徇遠方赤子之心虛左以須當大慰斯世蒼生之願榦少無立志老不如人學術迂踈已乏科名之伎生涯牢落亦無農圃之能念百指之啼號藉一官而奔走但知律已豈敢言才誤名勝之推揚致廟堂之甄㧞俾之朝蹟貳彼邉州雖力伸香火之祈其敢怠簡書之畏斥單車而遠邁望會府以前趨省已摧頹難任驅馳之責量能進退不逃亷按之明   通淮西錢漕啟   諸老凋零頼有中流之砥柱一生欽慕殆猶迷路之南車忽乘邉障以佐州乃使臺而聽命敢慿尺牘敬寫寸誠恭惟某官識造淵深氣剛大詞根於理不徒誇舉子一日之雄道探其宗直將紹往哲百年之緒推其餘以經世隨所寓而著聲世方學圓人皆嗜進慈祥所發寧甘心於州縣之間正直自將不肯安於朝廷之上年彌高而學甚苦任愈重而氣不衰議論之確旣足以折羣邪著述之洪又足以扶皇極㳂淮數千里方莽為盗賊之區弭節一二年皆晏若桑麻之壤信儒者之效無間於中外而君子之論當先乎本原公道益開正人迭進評推月旦自應不愧於梅溪詔下天庭行聽直躋於槐路榦少無立志老不逮人術業迂疎已乏科名之伎生涯寥落亦無農圃之能念百指之啼號藉一官而奔走但知律己何所取材六曹管鑰之司方拜隆恩之及千里藩籬之重忽叨貳郡之除已力祈香火之縁又復念簡書之畏叱單車而于邁望列㦸以為依省已衰頽不足任驅馳之責量能進退端不逃亷按之明   通安豐郭守啟   才猷間出久欽貫日之忠衰晚無庸行遂披雲之願敢云佐理庶獲依仁恭惟某官學廣聞多識高器遠文章議論得諸家世之傳事業功名卓爾天資之茂合與闕庭之論尚甘州縣之勞中外踐更聲稱藹著剖淮邦之竹要須譽望之久孚綰鄰邑之銅遂擢蕃宣之重寄眷知已篤委任尤専益攄韜畧之竒庸壮金湯之固華夷安堵永無擊柝之虞廊廟疇庸即聽持荷之選榦少無立志老不如人學術迂疎已乏科名之伎生涯寥落亦無農圃之能念百指之啼號藉一官而奔走但知律己豈敢言才誤名勝之推揚致公朝之甄㧞俾從縣紱來奉教條固知事大夫之賢或可竭愚者之慮奈沉痾之已久懼寸禄之難酬已伸香火之祈尚念簡書之畏叱單車而于邁望列㦸以前趨儻遂歸休亦不失瞻承之幸如乖素願尚有資覆䕶之恩   通江東紫漕啟   理義不明人心為之䧟溺英賢間出世道頼以扶持久勤欽慕之私今獲趨承之幸恭惟某官懷竒負氣篤志力行道本諸身不學腐儒之陋習德施於政豈徒俗吏之能為禁偽學以方嚴名他師者皆是確守羲文之象數自稱伊洛之源流進以立朝推忠誠而佐后出而乘障仗恩信以服人迨北敵之旣衰倚西方而為重下繋羣心之屬望上寛當宁之憂思皆足庇民均之體國若榦者火坑幸脱縣譜重尋六十嵗衰瘁之餘宜聞招而裹足二百指啼號之累姑為米以折腰况當累政蠧壞之餘加以羣豪獰惡之素咸謂此行之必敗豈期當黜而反升司六部之門濫厠中朝之蹟佐二州之政誤叨半刺之榮方脱諸危穽之間又寵以專城之寄荷隆恩之㳫至揣微分以若驚葢清時不次而用人乃更化以來之盛事然此非有科名之優則必有閥閲之舊非有功能之異則必有行義之高苟四者俱後於人亦萬無可得之理夫何遴選乃及庸虛兹葢伏遇某官學紹帝師家傳相業不以夢不以卜勲緒著而譽望隆騐於天騐於民年榖豐而邉陲靜猶且取材於數路無非用意之至公凡㧞諸州縣冗㪚之中悉出於造化生成之内故兹嵬忽預使令榦敢不勉䇿愞庸强扶衰憊飲朝宗之水忠誠堅報主之心登大别之山饑溺體為民之意庶殫駑力少答鴻私   賀劉尚書仲則啟   光膺宸綍晉長冬官位陞八座之尊職賛萬幾之宻善類増氣薄海具瞻矧兹屬吏之微復忝世契之舊欣聞除命倍切歡愉恭惟某官德厚而量宏道高而識遠搢笏埀紳而朝綱自肅輕裘緩帶而制閫増隆自應即正於鈞衡庶以永綏於宗社制書沓至旦暮可期榦逖違台躔甫十閲月仰高深切晉謁實疏以衰老之軀當牧養之寄適時旱暵種不入土米價踴翔細民窘匱加以制漕之交鬬難乎州縣之奉承益思向日趨事之時真得大賢鎮撫之體未嘗變容而動色自然畏德以懷威投老無庸亟上香火之請卑誠未達孰伸井壑之情尚冀寛慈曲埀庇䕶俾全晚節以終餘年仰凟威尊不勝皇懼更乞權衡六氣金玉五官佇膺麻綍之宣即拜金甌之命   勉齋集巻二十三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勉齋集>   欽定四庫全書   勉齋集巻二十四    宋 黄榦 撰   婚書   代劉氏女嫁鄭氏   望通德之門雖乆欽於俊譽持知足之戒敢自託於華姻忽辱魚緘巳諧鳳卜某人聲馳簮紱實鍾懐玉之地靈某人業務組紃粗識屏山之家範封聨畛接曽無數舎之遥帨結衿施永締百年之好   大兒娶舅氏女   師門教育之勤恩均父子甥舘追隨之樂情等弟兄感積年辱愛之懷起再世為婚之念垂䝉高誼不替遺言某人稟性醇和姑姪最親於平日某人賦才疎拙兒童素鞠於外家遂聨二姓之懽夫豈一朝之雅惟是姻㜕之攸好亦圖道德之是依自顧頹齡無侍燕申之誨庶幾晚輩尚獲聞禮之餘冐貢微誠敬納嘉禮   仲子娶潘氏女   言念父兄嘗偕侍拙齋之席豈期子弟復同升雲谷之堂載聨二姓之姻實篤三生之契某人天資溫淑習姆訓以素嫻某人性質庸凡讀翁書而未悟輒憑乆好敬附高門禮謹大婚願早遂室家之好職修半子庶與聞詩禮之餘   季子娶趙氏   里閈論文不但燈火十年之舊婚姻締好復聨室家二姓之歡得諸氣味之同非以勢利而論有請斯諾匪今所期某人稟姿温良飽習家庭之儀則某人受材疎拙方親師友之箴規觀平生磋切之情卜他日諧和之意老夫耄矣每思師訓之無傳小子聽之幸有婦翁之可學   長女嫁高氏   師門洒掃乆矣望囘宦路驅馳居然薦禰脱畧勢分講求婚姻兹今世之所難雖小官而敢避伏承令弟謹醇有守得自家傳而榦長女朴拙無他未嫻姆訓既以友朋之咸賛繼而幣帛之鼎來難弟難兄足見壎箎之樂有家有室永臻琴瑟之和   叔女嫁陳氏   交游滿目莫如兩家兄弟之親子姪通名復講二姓婚姻之好有高風誼來畀雲緘伏承某人質厚而文衣鉢親承於諸父榦第三女性愚而樸韲鹽備見於迺翁以配高閎庶無違教夢囘里社不勝鱸鱠之情喜溢門闌行覩鳳鳴之慶   代朱氏娶李氏   學禮學詩非一日友朋之契有家有室合百秊男女之歡適當時變之不同益感交情之獨厚伏承令女少嫻父訓功容言德之既全某男粗承祖風洒掃進退之未習實焜燿先公之望俾周旋賢者之門以其子妻之不但幸聨於姻事得為君御矣庶幾有頼於作成   疏   代劉樞府請開善長老疏   瞻省松楸緬懐先烈䖍修香火乆創精廬為一方梵宇之雄乃四海衲僧之聚大揚祖意頼宗師某人具智慧根離意識想蚤歴五湖之外徧參萬法之源嫡嗣雲庵實繼雲門之衣鉢好辭建鄴來持建水之鈐槌冀飛錫之俯臨庶叢林之改色   祝文   安慶祈晴文   滛雨過常失秋歛冬藏之節至仁育物播陽開隂闔之功載竭精忠願孚善應伏念臣誤叨郡寄深軫民憂竊希魯頌之務農尤監莒城之恃陋且耕且築百堵皆興曰雨曰暘三時不害適秋成之在候值隂沴之為災禾生耳而無收牆及肩而欲敗罪皆由巳痛則呼天伏願矜憫黎元斡囘造化清風四起盡掃重隂白日正中頓開霽景色動三農之喜聲騰萬杵之歡永荷洪庥敢㤀寸報   栗山書社祭神文   揚枹兮拊鼔燎薌兮奠糈羽駕集兮繽紛神翩翩兮來下拜舞兮鏘鏘劍舞兮滿堂陳齊謳兮趙瑟羅桂酒兮椒漿神熏熏兮既醉詔諸生兮上征操弧矢兮射魁斗跨龍首兮登天庭諸生兮蹈舞神之靈兮予祜鼔詞鋒兮一戰掃千軍兮莫予禦秋風高兮槐黄月魄兮桂子香旂紛紛兮耀神凱音奏兮琅琅諸生喜兮交賀宰肥牛兮烹羊走靈祠兮百拜報神休兮不忘   閩縣學謁先聖文   維季月日後學黄榦謹率同舎拜謁於先聖先師榦等適以今嵗聚學於先聖之宫惟先聖所以教人見於門人所記者曰博我以文約我以禮又曰子以四教文行忠信蓋博文所以致其知約禮所以見諸行加之以忠信誠慤之心則知無不精行無不篤也竊嘗聞於當世宗師者如此敢不痛自循省勉勵同志以無負先聖之教顧惟庸陋舎巳芸人日瞻聖容有靦面目恭惟先聖道通古今不倦之心千古如在憫兹後學尚克相之敢告   荆南代吳安撫禱雨文   往嵗之夏不雨而暘饉饑薦臻民卒流亡彼夏而旱巳乖其常此春而旱于何不臧干戈方起田疇多荒失時不耕後將安望刑政之愆某身是當毋虐我民亦孔之傷神之聰明實佐彼蒼嗚呼仁哉反妖為祥   臨川謁廟文   社稷   往季大歉井邑蕭然一稔之餘民窮自若顧瞻四境愓然于中神之聰明尚克有相   縣學   聞古之從政勸學為先義理既明風俗自媺榦敢不敬從衿佩勉課誦   城隍   神司此民而吏治之惟敬於民乃敬於神吏治此民而神庇之惟福於民乃福於吏故吏之始至敬謁神祠非有所祈惟民是禱   顔魯公祠   惟公孤忠壯節萬世如生臣子大倫頼公以立吏司教化自拜公祠庶與邑人聞風而起   晏元獻祠   惟公受天間氣為世鉅公山川炳靈顧瞻如在吏司教化自謁祠宫庶公邑人聞風而起   祭龍潭文   諸侯祭名山大川之在境内者禮也令雖卑而地倍子男其職為近民民之不幸而有水旱之灾非名山大川其奚禱案圖考牒質諸父老云南濟之山嵌嵓嵂崒其上為潭渟黯黮神龍之所潜一邑之望今嵗之春雨暘時若禾黍芃芃民生有樂及兹大夏不雨逾月早禾之入巳乖所望晚稻方茂田又告拆天之於民勤矣胡為而至此極耶將吏職有不恭歟民情有不通歟是非有不明歟聽斷有不公歟賦役或太煩歟刑罰或失中歟此吏之愆匪民之罪也使者守令反躬自責靡神不舉卒不獲應豈天神人鬼之不歆非祀歟抑興雲雨潤萬物固有其職歟此榦所以犇走數舎而有禱于神也膚寸之雲足以澤百里之廣三日之霖足以慰終嵗之望神亦何憚而不惠我民耶   新淦謁廟文   縣學   昔者夫子嘗曰達果藝於從政乎何有榦於三者未能有一焉若曰居之無倦行之以忠榦雖不敏請事斯語矣   城隍   新淦之為邑神實司其土江山之秀風俗之媺吏稱其職民安其業神亦與有榮焉以壯哉之邑而注闕天官者皆望洋而退吏不能自安民亦無所赴訴豈不重為神羞耶榦之疎繆冐昧此來廉勤自將固不敢有愧於巳庇䕶之福亦不能無望於神莅事之初敢敬以告   建康謁廟文   府學   不學而仕無能而祿義不精不足以集事意不誠不能以動人自取悔尤分當誅斥上恩寛大易地名藩聖訓具存服膺敢怠反身自省以蓋前愆視事之初敢敬以告   城隍   榦丞郡無狀分合誅斥聖恩寛大姑令易地趨走大府朝夕凜然頼神之休庶無後悔視事之初敢敬以告   漢陽軍祭五先生文   濓溪周先生文   維嘉定八年嵗次乙亥十有二月乙酉朔六日庚寅漢陽軍學五先生祠堂成宣教郎權發遣漢陽軍兼管内勸農營田事提舉義男民兵黄榦謹率郡僚及諸生釋奠于濓溪周先生惟先生資稟清明襟懐灑落光風霽月碧草紅蕖推太極二五以探造化之原定仁義中正以顯人極之立紹孔孟不傳之緒闡古今未發之機眷惟舂陵實荆楚湘波餘潤沾丐邦人假守于兹敢忘祠祀庶幾末學尚想高風敢告   二程先生   惟先生西洛儲精濓溪嗣春温秋肅玉潤金堅指持敬以明存養之端論致知以極貫通之妙聖道益闡後學有師眷惟鄰封實生賢哲釋奠有令著在禮經假守于兹敢忘祠祀師生並列萬古儀型敢告   建安游先生   先生德器晬然學問日進見稱於師清德重望皎如日星見稱於友流風餘韻足以師範斯世惠政在民至於乆而不忘先生之於此則遺澤固不淺矣百餘年間士風淳質可與適道非其效歟然訪之學宫祠貎猶缺遺前賢之軌躅泯後學之儀型師帥之職得無曠歟是用建祠以舉墜典敢告   新安朱先生   惟先生稟資高明厲志剛毅師延平以繼山之緒沂西洛以尋洙泗之原六經之指乆鬱而明周程之學將訛而正玩索窮乎杪忽操履極於高堅張皇大中啟迪後學人尊其道家誦其書榦也庸愚早䝉誨誘總角聞道皓首無成願與邦人起敬起慕敢告   安慶府祭諸廟文   灊皖之勝穹窿磅礴甲於兩淮山川之靈降而為神則聰明正直其必有以大庇兹土也榦衰晚庸陋假守于兹勉竭疲駑深懼弗稱禦菑捍患使五榖屢豐百姓安業者惟神其相之祗謁之初敢敬以禱   奏狀   漢陽條奏便民五事   一結保伍   臣竊見國家比年以來講求邊備最為詳宻然臣竊以為外侮固所當慮而内患尤所當憂今之内患莫甚於民心渙散而無統嘗觀成周比閭族黨州鄉之法上下相維脈絡相關隄防宻而姦宄不生法制嚴而馴服有素是以人心有所統攝而緩急不敢以自肆後世保伍之法猶有成周之遺意然州縣之間未嘗舉行不過保正掌追胥户長掌租稅而巳以一家而總數十里之地以一身而任數百户之責又每一二年而輒易此豈足以總攝人心使之乆安而無變哉臣嘗為臨川令當開禧用兵之後隅官之法未盡廢其法以五家為一小甲五小甲為一大甲四大甲為一團長一里之内總數團長為一里正一鄉之内總數鄉官為一隅官以察姦慝以䕶鄉井行之三年人以為便今者䝉恩假守漢陽適值天旱細民艱食修舉荒政遂推行保伍之法户籍多寡蓄積有無皆可得而周知然亦但為荒政設耳不敢大有所更張也向使熟議而力行之則維持人心防閑變故之道無以易此况湖右之地皆五方雜處之民土地廣袤姦盗伏藏往年冦未入境嘯呼成羣剽刼閭里者皆此曹也使保伍之法既明則人心素有統屬亦何至於肆行而莫之禁耶故知保伍之法乃所以總攝人心防閑變故而為緩急之慮也苟法制素守人心既孚因其農隙教以武事則伍兩卒旅軍師之制可以漸復而戰攻守禦之習亦無不精不惟不至於為冦而又足以禦冦亦何憚而不為乎臣所陳果有可採乞行下制置司詳議施行取進   二廣儲蓄   臣恭惟國家以深仁厚澤覆露宇内一民一物之㣲撫摩愛育不忍使之不得其所獨於水旱凶荒州縣無素備之策而民之死於餓莩者不知其幾甚可傷也今之守令為救荒之策者不過曰勸分曰通商而巳勸分通商不聽其自為低昂則客旅稅户不肯出粟若聽其自為低昻則人心無厭數倍其價閭閻小民當豐穰之嵗亦必父子竭作然後可以易一飽迨至凶荒雖有技藝巳無所售安得有數倍之錢可以糴米則亦有相與枕藉而死耳夫事固有若老生常談而確然不可易者廣儲蓄是也然人皆知其不可易而不可為者病在因循而巳本軍每嵗苗米不過二千餘石僅足以解總所給大軍而本軍官兵之請給皆旋行收糴萬石知軍王從繼之亦糴萬石今嵗大旱偶米價未大貴之日臣急發郡帑借貸緡錢糴客舟稅户米三萬餘石漢川縣亦糴萬石自六月以來米價頓貴藉此六萬餘石之米發以賑糶每户數石則亦可以及萬餘之衆日食賤米而無慮以是推之則積貯者信其為天下之大命也臣愚以為莫若及今行下兩浙江東西湖南北諸路擇沿江十數大郡起立倉厫使可積數十萬石纔遇豐熟即於諸郡和糴樁積則十郡可積數百萬石雖有水旱不能為吾憂矣况敵運日衰中原故壤指日可復師旅一動悉發此米萬舟而下何患糧食之不繼哉方旱而思造舟方暑而思造裘雖若近於迂濶然先事而慮可以無憂事至而憂則無及矣惟集議而决行之天下幸甚取進止   三修軍政   臣竊見州郡之間有廂軍有禁軍非以備使令蓋將使之執干戈以為攻守之用江北之兵視江南内地為尤重臣獨怪江北之兵反不若江南之有紀律朝而來暮而去甲之名乙承之丙又承之累數十人無非甲也累數十年無非甲也十人之中無妻孥者七八苟於趨利輕於犯法屢黥莫之悔也緩急之際求其不相挺而為盗巳為幸矣况敢望其備攻守之用乎臣守漢陽嘗觀諸軍之請給廂軍月糧五斗禁軍倍之夫五斗之米不足以供一卒一月之食薪蔬之費巳無所從出尚何暇為妻孥計哉春冬衣賜則以鐵錢折支視中州所得五分之一耳夫衣食足則知自愛所施者厚則其報之者亦然今待之如此其薄是驅之使為不肖也臣到任之初廂禁軍各添支月糧五斗復與之料錢數百嫁娶生育則助其費疾病則給以藥差出日乆則贍其家無屋可居則為營寨以處之向之單身無家者皆有願為之室者矣到任一年輕於犯法者絶少而逃竄者則絶無也以此思之則前日不為吾用者責有所歸矣臣愚以為有一郡必有一郡之財賦誠能樽節用度檢防滲漏以修舉軍政當務之急莫先於此臣前所言三事皆本軍所巳行者非敢自言其能也因其巳試然後見其可行不敢為誕謾嘗試之言也敢輒僣陳之以俟採擇取進止   四領監卒   臣竊見漢陽軍地居江北實巴蜀之咽喉武昌之藩蔽財賦窘乏兵籍單弱反不若江南之一小縣地逼諸臺費倍他郡廂禁軍通約五百人而總漕兩司占破其半其餘以備差使猶且不給尚何暇教習以為守禦之備乎若欲廣行招募則事力既乏無以給之今臣愚計可以不費錢糧而坐得數百人之精卒以為州郡之用竊見本軍有鐵錢監一所置監之初每嵗認額十萬貫臣到任之始覈實其數累數年間樁積極少問之監吏則曰所鑄之錢僅足以充監卒請給之費守臣雖任提督㸃檢之責而其權乃屬淮西坑冶司任其事者自有監官出入多寡守臣不得而問焉弊之有無臣不敢知也獨竊見鼔鑄之卒不下三百人類皆伉健可用月有廩給供贍頗厚非廂禁軍比也若以錢監之權屬之湖北漕司而使守臣掌其收支出入在監之卒悉聽守臣之節制不惟監中之弊可革而數百人之卒可以助州郡之軍額鼓鑄之暇教以武事而為緩急之備此所謂不費錢糧而坐得數百人之精卒計無便於此者如臣言可採乞行下湖北轉運司相度施行取進止   五復馬監   臣竊見馬政國之大事也騋牝三千衛國以興思馬斯徂魯人頌之則其關繫誠為不輕國家所用之馬西取於蜀南取於廣皆在數千里之外轉易之費道里之費一馬之入動數百千其所得甚艱所費甚巨一有緩急無馬可用開禧年間敵騎壓境旋行收買駑駘下乘亦以備數平居暇日可不思所以處之乎竊見漢陽管内有馬監一所馬之自蜀來者憩息於此五日而後行守臣亦預㸃檢之責臣嘗親至其地見馬監之前有所謂孳生監者乃鄂州大軍昔日所創方其盛時馬之蕃息可以足軍中之用今監皆頽敗不復有馬矣漢陽為郡土壤甚廣風氣甚勁水草甚饒若委之守臣使之興復舊監以為牧馬之地給降本錢收買江北所産之馬而蕃息之差撥兵卒使任牧養之責數年之間生息蕃盛猝有緩急即可為用與夫求之於至逺之地買之於倉卒之際其利害相去逺矣如臣之愚未必深曉世務更乞行下總領所同鄂州都統司相度施行取進止   勉齋集巻二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勉齋集巻二十五    宋 黄榦 撰   擬奏   安慶府擬奏便民五事   一安淮民   臣竊見江南之有兩淮猶人家之有牆壁也牆壁固則堂室安垣頽塹㫁雖有室家之好恐亦不能以自固守邊之臣保障之計莫先於安民臣竊怪兩淮之民困苦憔悴逺不如江南之民者役使科敷皆在淮民江南之民無有也臣生長江南每見有産之家不過春秋輸納二稅耳不過累數十年一充保正户長耳自此之外官司未嘗一毫過而問焉無産之家則耕田鑿井蓋有終身不入城市者焉兩淮之民何其擾擾耶既為武定又為民兵又為萬弩手又為保伍既為保正又為户長又為大保長又為小保長無一家得免無一人得休也或運糧或運草或運竹木以至起造亭館迎送賔客無一日非差夫也以安慶言之如科廬州之馬草廬州敵樓木巢縣寨屋料類皆不計道里之逺近不恤州縣之有無者曰和買其實白科監司行下州郡州郡行下縣道縣道行下保正保正敷之大小保長大小保長抑勒百姓既責以出草出木又責以出錢湫結又責以水脚般運一丁之夫一葉之舟不得免也為淮之民何其重不幸也人家將以固其堂室反自毁其垣塹兩淮之民既欲得其死力以抗外禦必當寛其征役以安民心使兩淮之民亦如江南百姓之安則其感戴朝廷恩德孰不願捐軀殞命以為江南之捍蔽哉欲望聖慈特賜詳酌行下制府及諸司存恤淮民糧當預積不可待倉卒而旋運草當近取不可於逺地而强科竹木之屬或均敷於江南或差人自買不必抑勒郡縣縣既有保正又有户長不必保正户長之下又差大小保長庶幾淮民稍得安業淮民安則江南安矣   二實邊郡   臣竊見用兵之道以糧為重漢之敗楚以蕭何給餉之功蜀之不能勝魏亦以諸葛出師而糧食不給故也然古之行軍因糧於敵者上也實粟塞下次也千里餽糧斯為下矣今者北土連年旱蝗彼方饑餓轉徙固不復有糧之可因為今之計莫若於暇豫之日急為實粟塞下之謀向者㳂邊諸郡無城壁之可守則固無積粟之所今浮光安豐廬濠諸州既皆有城則當預積粟於諸郡以閒暇之日為緩急之備則軍不至於乏絶民不至於騷動苟為不然平居暇日恬不為備至於兩鋒相交方且望糧食於千里之外餉道既絶則雖有良將精卒亦安所施近裏州郡一聞有警莫不各為守禦之備方且起夫運糧羽書交馳急於星火居者有破産之患行者有喪身之憂郡縣憂惶人心離怨亦何暇為固圉之計耶臣之區區管見莫若於近江諸郡各認所管㳂淮諸郡之米蘄黄安慶無為歴陽此㳂江之郡也浮光安豐廬濠此㳂淮郡也度其地里之逺近責以所運之米實於所管之郡使之早為區處督以搬運庶幾不至上誤國計下失人心計無便於此者矣   擬應詔封事   臣竊以為天下之患非有形之易見者為可憂而無形之難知者尤可慮自姦臣擅權竊弄兵柄騷動南北之生靈使之肝腦塗地不知其幾千萬遂使怨毒之氣上干隂陽旱蝗相因流殍滿野此誠非常之變有形之可見者也雖三尺童子皆知以為深慮自天誅顯行姦臣就戮諸賢彚進公道復明薄海内外延頸以觀太平而歴觀州縣之事蓋有凛然若不能一朝居者是豈好為異論以驚世駭俗哉蓋嘗竊謂今天下無一事之不弊無一民之得所一郡之大以言乎兵則不强以言乎財則不裕以言乎城堡則不修以言乎器械則不備以言乎風俗則喜事而囂訟以言乎官吏則誕謾而具文此臣所謂無一事之不弊者是也蚩蚩之氓負隂抱陽君以為貴國以為本聽其自善自惡自貧自富自安自危而漠然不以為意令貪吏害之酷吏害之黠胥又害之弓手土兵之追逮者又害之兼并豪户之徒又害之凛然何以自立而中産之家十室九破小民則今日壊而明日死之矣此臣所謂無一民之得其所者是也蓋嘗深求其故竊以今之天下當極弊之勢苟不速反而正之則壊爛頽靡而不可收拾前輩所謂視其容貎無以異人而倉公扁鵲所望而走者也然則今之天下當如何管子曰禮義亷恥是謂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夫禮義亷恥行於士大夫之間而足以維國祚於長乆者何也使士大夫而知禮義亷恥則必知君之當尊民之當愛禄之不可苟食而職事之不可苟廢也今也不然士大夫之處心者不復知有君不復知有民知有細書疊幅華言麗語以取知而巳知有擎跽曲拳卑詞下氣以取容而巳知有苞苴賄賂請託奔競以求進而巳【闕文】   代奏   代撫州陳守   一綱運   國家綱運資以餉軍比年以來法度弛壊非惟軍餉不繼抑亦公私受弊其未離岸也有江水淺涸坐食縻費之弊其巳離岸也有監官侵虧船梢盗竊之弊而其既敗也有攤頼平民之弊雖知其弊莫之能革是無他廢轉盤之制而循直達之法故耳今欲革歴年之弊使官無羡費而衆害悉除則莫若復轉盤之制且以江西一路言之如撫州建昌綱之折閱每以水道淺涸不能行巨舟延引嵗終而未能起隔嵗之綱者一綱吏卒水手動數百計又所招集並皆游手無頼之人自度官吏侵盗大數巳虧恣情極用無所顧忌估籍所償不能萬分之一官司不免縱之攤頼平民侵削國本為害不細今若于隆興置轉盤倉一所每嵗一路綱運水脚其費不貲取其所費養水軍數百人命一武臣為之長造數十巨艦部以軍法責之轉輸近裏州軍止以小舟運載納之轉盤倉却令水軍專一䕶送更往迭來不假召募綱紀素定部分素嚴舟楫素具較之烏合嘗試實相萬萬如此則非惟可以省官綱之折閱抑足以増國家之武備戢江湖之羣盗脫士大夫之罪戾免平民之攤頼是一變而羣害悉去衆利並興如果可採乞於諸路推廣之   二役法   役法之弊其來尚矣國家之制保副正謂之大役户長謂之小役二役皆選之每都人户大役者非户産稍高不在其數至於小役則稅錢或不滿百亦所不免寛都人户有至二三十年方一差者狹都人户有三五家循環充役無嵗不受其害者故物力充實之家雖置産於狹都而必立户於寛都雖散其産於狹都而必併其稅於寛都寛都之役日以寛狹都之役日以宻寛者益富而狹者益貧貧者益勞而富者益逸勞者日益朘削而逸者日益封殖勞逸不均而中産以下破蕩流移深可憐憫竊以保正副所管者烟火盗賊故必本都之人而後可充户長所管者催科亦何必皆本都之人哉况今之為保正副户長者皆非其親身逐都各有無頼惡少習知鄉閭之事為之充身代名執役之親身雖屢易而代役之充身者數十年不易也故莫若差大役則限以都差小役則不限以都而限以鄉一鄉數都寛狹相通則富者不至於逃逸而貧者不至於獨勞休養生息加之數年小户漸為中户而為公家執役者甚衆則大户中户亦不至於有頻差之擾更勞迭逸其利無窮此亦固國本之一端也   四逃户   古者取民之法惟稅租而巳其他山澤之利皆與民共之茶鹽酒之禁古無有也後世國用匱乏權一時之宜以紓目前之急耳今國家征之法宻於前世無一目之漏無一孔之遺而國之租稅所以為公家經常之用者顧乃為姦民變易名字貿亂簿書謂之逃户夫户則逃矣其田固自若也水不能飄火不能焚非篋笥所藏非人力所徙自古以固存誰得而掩覆之哉其所以不究見者鄉司實執其權耳稅産之升降出於鄉司而為是逃亡倚閣者亦出於鄉司為官吏者又皆苟簡嵗月應文逃責孰肯一一而研究之哉故莫若使為縣令者盡括諸鄉之逃户具為一書隨其一任之力根括搜求期復舊額及其終更具申於州州考其實以為殿最少示黜陟磨以嵗月則稅額可以復舊而國用可以自足與夫屑屑於常賦之外以求足用之道者大相逺矣   五陂塘   國家頻年以來常苦旱暵是雖天時之適然而亦人事不修之過也人事既盡則雖天災流行亦有不得而勝者陂塘之利所以灌注田畆漢世良吏往往以開渠灌田立名後世如召伯埭甘棠湖之類民到于今稱之使為國者可以一切取必於天則何必若是之屑屑哉江西之田瘠而多涸非藉陂塘井堰之利則往往皆為曠土比年以來饑旱荐臻大抵皆陂塘不修之故莫若申嚴舊法在州委通判在縣委縣丞先於每鄉籍記陂塘之廣狹深淺方水泉涸縮之時農事空閑之際責都保聚民浚深其下而培築其上積水既多則雖有旱暵而未始枯竭巡行考察課其勤惰而為之賞罰其始雖若勞而其終乃所以利民如此則天災不能為害豐登可以常保而不至於上勤朝廷賑恤之勞矣   代奏   代撫州陳守奏事   第一劄   竊見方今綱運之弊惟撫州建昌軍最甚公私受害殆非一端國家全資綱運每綱虧折動數千石遂至軍儲不給此總綱所以害也虧折之後部綱官吏與夫綱梢拘縻兩州動數百軰文移迫促責在州郡此州郡之害也部綱之官圖賞而獲罪篙工舟師規利而被害大者褫爵小者破家此部綱者之害也綱官舟人虧折之後既無以償妄指富民以圖攤頼州縣追逮不問虚實囹圄禁繫責以代償此居民之害也以一綱運而公私俱受其害如此是可不思所以革之乎蓋嘗訪求其故則其積弊非一日矣兩州處江西之上流溪狹而水淺州窘郡乏起綱不以時則坐淺日乆虧折日多人見其虧折之為害則官吏之謹畏商賈之富實者類以部綱為戒其甘心部綱者皆破落無頼之徒故綱未離岸而水脚之費巳空綱巳離岸則盗糶官米以自給又自知其大勢之必不免也則公然發糶以為買囑請求之資此綱運之弊所以無嵗而不為害也此無他不循祖宗轉盤之制而行後世直達之法耳撫建兩州綱運嵗幾二十萬石水脚之費為錢十餘萬緡置水軍千人於豫章而巳水脚之費為之衣糧使兩郡徑以當運之米輸之轉盤倉漕司自以水軍為之盤運一軍之中必有將校使之部轄號令素明則必無侵盗虧折之患往來江湖習於水事以其暇日造為戰艦使之教閱江湖之間盗賊淵藪知吾有備亦自消弭矣江西鹽貨最為今日之利源而悉歸於富商之手若易以官盤之法使水軍之運綱者交米於建鄴京口以其歸舟運鹽於通泰聚之漕司發之諸郡漕司以其所得之息而廣軍儲則又不但可給千人而巳如此則因綱運以寓軍制弭盗賊而壯國威衆害去而百利興矣   第二劄   竊見江西湖南盗賊擾攘覆軍殺將焚破縣邑陵迫州郡雖曰小冦實有不可忽者以臣計之此輩本無深謀逺慮其始不過為剽掠之計耳在我素無自治之策而浪與之鬭以彼之輕銳據地之險阻連亘千里與吾州縣相接故乘吾之虚得以肆其陸梁而吾輕與為敵是以縣邑屢破官軍屢衂而賊勢愈張賊勢既張則其事將有不可測者自治之策其可不亟講之乎重門擊柝以待暴客蓋取諸豫在坎之彖亦曰王公設險以守其國蓋高城深池以固吾圉雖平居無事猶不可緩况羣盗在境為郡縣者獨不思為城守之計乎嘗竊迹近事北人之犯荆襄也棗陽無城最先破隨州無城則又破光化無城則又破襄陽德安城壁最堅故敵騎攻之數月不能㧞郢州號為石城城小而堅敵人圍之數日度不可攻而遂去之淮東諸郡亦然非守者有勇怯乃有城與無城異耳國家南渡以後大築襄陽楚州兩城方其經畫之初豈能無勞民費財之患設使兩城不築前者敵人得以據吾之要害則今日之事得無有大可慮者乎此巳事之明驗也為今之計莫若行下江西湖南二廣州郡去賊不逺者可大治城壁朝廷出捐度牒以助其費使州郡為區處雖貸民之錢用民之力亦有所不得巳者蓋不暫勞者不永逸以佚道使民雖勞不怨也吾之城壁既堅然後悉發諸縣村郭富室大家凡有米榖金帛之屬入保於州縣郭之不能為城壁者亦當逺斥堠掘坑塹使不得以衝突彼之蜂屯蟻聚幾數千人非有平日蓄積之素進無所擄掠退無所資給則其勢必至於自相賊殺束手而受降矣又何必數與之鬭以自損吾之威重乎夫以朝廷威靈將士用命蠢爾小冦行即授首若不足慮然因此而大治諸郡之城壁不惟可以禦一朝之患實國家萬世無窮之利也   勉齋集卷二十五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勉齋集>   欽定四庫全書   勉齋集巻二十六     宋 黄榦 撰策問   時務策問   問天道運於上人事修於下假天道以紀人事者莫大於建元所以備三才大一統繫萬事而詔來世也然考之往古按之當今其為說不一而其為道不同也元之為義古未有也三傳興而索春秋於一字之間亦曰國君之始年耳漢儒宗之乃曰辭之所謂大又曰法五始之要其意則曰示大始而欲正本也是果夫子之意耶古之所謂年者以嵗之登而為言夫子作春秋而嵗之登者曰有年左氏述當時之言不可以五稔盖此意也然唐虞夏皆曰載商獨曰祀至周而後曰年亦豈無義耶三王之道何其異指哉秦漢以前有初即位之元而未有所謂改元也文景之世有所謂後元中元而元之為號猶未至於紛紛而不一也自時厥後或以事名或以功名或以瑞名名之不同其孰可取乎或頻年而輒改或累年而一改或數十年而不改改之不同其孰可法乎王事之大體當世之急務果何取於此二帝三王之意其亦有所合乎今聖天子嗣登寳位六年於兹乃有取於漢之武帝與夫章聖皇帝之故事嘉泰之名以幸天下德至渥也亨嘉通泰之義諸君講之熟矣其鋪張揚厲以侈當世之盛典與夫古今不一之說不同之道其悉言之毋畧   問董子曰今之天下亦古之天下以今觀古何其不然耶直道而行者此民也今也德色而誶語反唇而相稽成人有德者此士也今也隨俗以敗業竊竄以規利退食自公者此吏也今也舞文以繩下狥私而背公豈向也善而今也惡向易治而今難化耶何其俗之戾也謂化有未至耶聖天子恭儉元黙無愧於古矣謂法有未宻耶國家法令明具無隙可乘矣謂令有未明耶詔㫖之下諄復詳悉如見肺肝矣而其治效茫如捕風甚至建一議造一物事往往倡之而不應為之而無成理財之法至析秋毫而財終不可豐養兵之費如奉驕子而兵終不可强邊陲之備禦未固祖宗之境土未復雷霆之異地震之變與夫淮甸饑旱之灾所以上勤聖主之宵旰下貽廷臣之隱思欲起而更新之乃以是嵗之春特命改元以庶幾亨嘉通泰之治猗與休哉士生斯時何其幸耶風俗之未美教令之未孚事功之未舉灾變之未銷當必有說以處此以日進於亨嘉通泰之實其悉陳之有司將以復於上   問任司牧之寄者曰君任輔弼之責者曰相君相同心一體以階天下之治者也輔相之責豈不甚重哉姚崇以十事說天子論者非之嗟夫崇之慮亦深矣宰相無所不統古所謂百揆云者豈得不歴數而預防之耶傅說旦胥靡而暮輔相干戈甲胄刑賞祭祀未嘗不歴歴為其君言之也或者乃曰宰相不親細務此又何說耶是故旁求俊彦宰相責也而後世乃有除吏盡未之嫌九職九賦冢宰責也而後世乃有問之廷尉之語獄者生民之命天子所與三公九卿坐於槐棘之間而聽焉者也而閱訟牒或者以為失體然則又將孰從耶恭惟聖天子嗣登大寳七年於兹擢用二三大臣委之以政兹者親灑宸翰賜之書之說命詩之天保易之泰卦其相與之意可謂至矣然求之今日則國是之未定也風俗之未醇也文武之臣尚未能副朝廷之用也下至於獄訟之未清簿書期㑹未能不稽違則廟堂之上亦豈得不深思熟慮以副吾君眷倚之意乎黷於祭祀一語而無豐於昵尚不能不頼於祖巳之訓則君臣之際豈不甚難哉夫以前數者之弊當聖賢相逢之日更革而作新之又豈無其道耶酌古人大臣之體明今日大臣之任其悉言之以禆廟堂之末議   擬難策問   問易大傳曰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畫八卦者則河圖叙九疇者則洛書非人之所能為也蓋有自然之象數存焉以今考之河圖自一至十以備五行生成之數入卦以竒偶錯綜而成天地山澤雷風水火之象二者乃不相類何耶至周重之而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之義始備其亦有本於河圖之數否耶或曰自庖犧神農黄帝堯舜制器尚象而重卦之名巳著則又安知非伏羲授圖而遂重耶其曰文者又果何說也洛書自一至九縱横十五亦不過備五行生成之數而巳不可為卦而乃為疇何耶九疇之叙自五行以至六極亦自一至九以次列之耳亦何以知其九數之内遂具九疇之義耶或曰赤文綠字巳見於神之所負箕子從而演之耳其信然耶然則所謂則之者終亦未有見其必然也易本河圖範本洛書猶有可疑者則太元以擬易潜虚以擬元學者尤不可以不考也方州郡家表賛以三三相生而成太元氣體性名行命以五行相錯而成潜虚固不可謂非自然之象數也以兩賛準曰不滿則加踦贏二賛以足之以一變準一日有餘則元餘齊不變以合之天地之間惟土取數為最多而在物為最均也九賛之位土於五行特居其半名圖之布土居四維多寡不齊其義安在易之六爻即卦之六畫也四重而為九賛二體而為七變其亦有說乎易卦之名因畫起義也八十一家五十五行亦皆然乎太元之書法天運以起厯自甲子歴二十七而得甲辰又歴二十七而得甲申又歴二十七而復得甲子其合於章蔀統元之數亦巧矣謂日起於牽牛者其天度為何如潜虚之書於人事尤惓惓焉祖於虚生於氣以成體體以受性性以辨名名以立行行以俟命此其著書之序也自詘一以至於詘四得無牽合之病耶至其揲蓍之策或分或掛以决吉凶休咎之變者在易為大衍在範為稽疑在太元潜虚亦皆有法焉其孰得孰失耶四書之作本於天地而備於聖賢是必有奥義焉幸詳言之毋畧   問仰以觀於天文俯以察於地理易之為書何預於天文地理之事耶上律天時下襲水土夫子所以律而襲之者又果何事也古之聖人其於幽明之故必有深察黙悟而非他人之所及知者矣冠員冠屨方屨俯仰之間亦豈可懵然而不知者耶昔之言天體多矣有曰天包地外地居其中者有曰天地皆中高四頽者有曰天地四遊升降於三萬里中者其說固不同而亦皆有理自渾天之說興而談天者皆宗之天之高也星辰之逺也又何以知渾天之為得而諸說之為失耶天道左旋日月五星右轉言天之義者皆祖是說也然日月五星皆東生而西没曷為反天而逆行耶日陽而月隂曷為月反疾日行反遲耶或者天道左旋處其中者皆順之以天行之疾而視日月之遲則日月之行反若右轉焉五星亦然亦豈得為無理且日月皆隂陽之精也而月之有盈有闕何也或曰月無光受日之光何以驗其必然耶五星行度土何為而最遲金水二星又何為常附日而行耶二十八宿四時迭運不可以方所言蓋一晝夜之頃固巳迭周乎天矣何以辨其為東西南北之宿而各司一方耶地之體則人跡之所歴非若天之難見也人之言曰地形西北高而東南下故水雖萬折無不趨於東者然弱水則既西矣黒水西矣曰四海云者安知四表之外不皆有海耶又有以天地之中如國中者九而水環之故曰九州中國特其一耳人之所見雖中國且不能徧又安知中國之外不復有如或者之云乎古今同一河也决於堯而息於禹决於商而息於周决於漢而息於唐其或决或否亦皆有說也禹釃二渠以循西山之麓故無泛溢之患其蹟豈不可復考耶江自岷山東流數千里以入於海蓋為他水之所㑹不應復析而為他水也今乃有九江之名而禹貢復有東為中江東為北江之語何耶天下之水一也而海之水乃或進或退何也或曰視月之出沒以為進退其信然耶否也深於幽明之故者非孔子孟子歟孔子謂北辰居所衆星拱之說者乃以為北極一星近於不動而非不動者何也孟子謂禹决汝漢排淮泗而注之江今汝也淮也泗也皆徑入海而不入江又何也聖賢非講之不精者而與今之說者異其孰是孰非耶夫觀天地者亦觀其理耳苟徒襲古人之迹而曰某之論然又何以異於侏儒之觀優耶此問與答者之所當戒也   問六經之道與天人並三綱五常之所自出而天道之所由以立也更秦迄漢書缺簡脫而禮樂之失為尤甚樂之為書無復存者小戴所存樂記一篇乃出於荀卿子司馬遷從而述之其果聖人之遺經耶然其所記者乃樂之大義而樂之節奏不與焉其亦有可考者耶周禮職官之書禮記漢儒所述乃與儀禮並列為三禮亦大不倫矣而儀禮在唐雖名儒巳苦其難讀今乃不得與二禮列於學官以設科取士何耶禮樂所以正人心厚風俗而殘缺若此是未暇悉辨也易始伏羲書始唐虞詩紀春秋以備列國其於古今之際悉矣其書尚存而家藏人誦之其不可考乎作易本於河圖夫子何以言其觀天察地以及鳥獸之文用易本以卜筮夫子何以言其開物成務而冒天下之道天地山澤雷風水火列卦之方位也震兊坎離以居四正乾坤艮巽以居四維所取何義耶九六為老七八為少揲卦之陰陽也陽爻用九而不用七隂爻用六而不用八其亦有說乎經卦皆八其别皆六十四卦自夏商之易巳然矣何以言文王重卦之數元體之長亨嘉之㑹自魯穆姜巳有是言矣何以言夫子賛易之辭夫子釋彖繫之卦辭之後夫子小象繫之爻辭之下何於乾卦為獨異陽用九隂用六别為二爻文言二篇總釋卦義何於乾坤二卦為獨詳繫辭果為夫子之言乎序卦豈非聖人之藴乎易之可疑者此也書之作也或以策命臣下微子蔡仲是也或以告諭百姓盤庚多方是也命臣下者反易曉而告百姓者反難通何耶或出於口授伏生所傳是也或得之屋壁孔氏所述是也口授者反聱牙壁藏者反明白何耶堯典一篇孔氏所述何不繫之唐而繫之虞臯陶益稷左氏所引何不繫之虞而繫之夏伏生二典合為一而孔氏析之然舜典篇首得之齊建武年間者安知非偽耶伏生益稷合於臯陶謨而孔氏正之然二篇文勢相䝉如蘇氏之傳者安知非是耶征之舉以時考之當在后羿之世六師之命豈仲康所得專康叔之封以時考之當在武王之世小子之稱豈成王所宜言吕刑雖曰祥刑而穆王耄荒之所作夫子曷為取之秦穆雖曰悔過而二國之爭未巳夫子曷為存之書之可疑者此也風雅頌以為經賦比興以為緯此詩之義也或曰詩之中皆有六義如豳風豳雅豳頌是也其亦有說乎有善則美有惡則刺此詩之體也然亦有男女詠歌各言其情者豈皆為美刺而作乎或以詩為國史吟詠情性而作閭巷小民之辭豈皆出於國史乎或以詩為孔子被之歌以合韶武之音怨忿淫佚之語豈皆合於韶武乎七月陳王業何以不列之大雅而列之變風棠棣閔管蔡何以不繫之成王而繫之文武鄘即衛也何以不繫之衛而繫之鄘詩之可疑者此也諸君其詳言四經之僅存以及於禮樂之巳廢庶以副朝廷尊經重道搜羅博洽之意   公劄   申兩浙運司催石門庫吏責辦年計劄子   榦竊見張官置吏上下相承等級甚嚴至於輕侮黷慢無所畏懼不但慮其奉承唯諾之不前而於職事之際必至於稽違虧曠之為可慮也榦今來賤職石門老吏數十人往往宿姦巨蠧輕侮其長循習巳乆恬不為怪蓋緣酒吏卑官素無足畏而又貪利無恥之人與之為市往往坐受其侮以至於此榦比到庫中見交代指云某人某人最為可畏往往能持官吏長短納短巻於臺部又云某人某人前日行司經由往往獸奔鳥竄不可約束此豈復有上下之分哉且如榦以犒賞舊例急於趁辦嵗計前月此來旅寓郡城巳一月矣初遣人拜劄於交代借一二人使令幹當公參等事代者囘書云遣㕔子趙澤前去持書人巳囘而趙澤者乃逾旬而後至近復遣趙澤囘庫復拜劄交代以煮酒嵗晚合有預前料理事務欲於合干人内專差兩人及脚夫輩兩人前來支請酒本呼集柴米牙人商量價例及較議酒匠等事庶免後期今去數日矣亦莫有至者新官之初巳怠慢如此異日到庫何以令之此職業之所以不舉而官課之所以日虧也然此曹姦弊巳深未易卒治接物之道亦宜平心不可忿嫉今謹具公狀上呈欲乞台判嚴限追赴使司責認措辦煮酒嵗計仍責領本錢然其姦弊之状不可不預稟異日反覆申告復有不悛即當申稟望痛賜懲治庶幾庫務一新官吏促辦區區小吏得以逃責而上司亦免追需之撓不勝千萬之幸   申提領所僉㕔解錢劄子   榦猥賤小吏屬以烝燒多事復承庫務乆壊之後屋舎牆垣器用之屬無一全者循習百計侵欺以犬馬之力晝夜監督無頃刻休以是不及時貢起居間乃承台慈貶損威重特賜台翰捧讀不勝感激輒有卑悃十二月格目合係前官解發榦自十二月二十七日交割及今方十五日息錢併將借到私債本錢凑納交割後十五日本息巳空大叚費力竊恐使所人吏不復顧恤妄有追擾則榦視事之初無以存立【闕】   申崇德縣乞追究錢福劄子   榦昨所申解本庫合干人蔣潤及拍户錢九一錢福私役人錢七等冐占官拍户發賣私酒事榦屬以烝燒事冗未及躬詣台屏不審巳䝉嚴施行否竊念犒賞諸庫雖屬版曹而領在計臺雖屬計臺而在州縣如附疣懸贅雖有痒痾疾痛人莫有憐者所謂版曹計臺州郡尤漠然相遼絶獨有使縣相去宻邇幸遇賢百里榦厠之屬吏之末則卒有緩急猶可以呼號赴愬耳今兹之懇非可以常事比豈有拍户既不行打酒而反私立拍户豈有官酒既不發賣而反自賣私酒豈有官司地界而為巳私屬豈有官司之人而為巳私役區區小吏固不足道豈有百里之内乆沐德化乃有姦豪一至於此今納去地圖一紙凡墨書者屬本庫凡朱書者錢福所占賣私酒之地也欲望牒尉司追上錢九二及小拍户沈十八根究以施行   榦一介小官不足比數然其所以趂辦係是户部犒賞錢物其所統屬係是本路使者提領雖於貴縣若無干預然敝庫辱在治封無異屬吏貴縣趂辦版帳何異敝庫事體既巳不殊利害所宜相䘏今有拍户錢福不赴庫打酒其罪一私下造酒其罪二多置拍户其罪三本庫使人告諭不從反裝論訴本庫其罪四情理明白不待智者知其不可今訴之巡尉貴縣人吏反移文巡尉不為施行訴之州郡貴縣人吏反蔑視州郡不為追逮卻稱本縣寄居為之芘䕶夫寄居賢者耶必不肯芘此無状之人不賢耶貴縣不當受不賢之囑今觀所稱寄居邑人皆稱其賢則是必無此事而貴縣人吏欲以勢相恐嚇而為錢福求免也今不得巳而訴之運使提領巳䝉行下貴縣追人根究切望勿為吏輩所欺則不待片言而獄可折矣榦衰晚小官為貧仰禄不過以勤易飽以亷易安此外無所顧望若貴縣肯為施行則尚可俛首趂辦國課若使如前付之吏輩漠然不顧則乞徑申使所將榦對移斥罷以快錢福之意不然榦亦當徑申使司乞囘避錢福不得復為貴縣屬吏矣豈有本庫自有界分乃出門東望環數十里為一拍户錢福所占貴縣不為追理而可以安坐受恥苟升斗之禄乎   江陵歸乞嶽廟劄子   榦一介寒賤賦分奇窮晚得一官甘心筦庫今京西湖北宣撫吳待制出師江陵辟居幙府未及兩月屬以朝㫖委本司措置信陽關隘遂䝉委同陳總領提㸃入關經歴光黄信陽德安四郡往反三四千里途中衝冒偶得惡疾幾至危殆吳待制改除宣撫榦巳隨司解罷至今病勢未能去體氣血衰頽心志凋耗難以服勞州縣家貧累重素無生業未免飢寒欲望鈞慈特賜憐念且與陶鑄嶽廟一次俾得稍沾寸禄少活殘軀不勝隆天厚地之施   第二劄   榦一介寒賤受㕓三山自先父察院起家單微素無産業兄弟相依以生不幸諸兄皆以薄宦蚤世榦賦分庸凡不敢有志仕進迨今中年偶得一官復以禍患十年不調心志摧頹乆絶榮望甘心筦庫以活餘生偶今宣撫吳待制出師江陵辟置幙府又䝉委出信陽諸處㸃檢關隘衝冒登頓遂得惡疾幾至危殆乃吳安撫改除京西湖北宣撫以榦係是辟差合隨司解罷至今痼疾未能去體難以從宦家貧累重未免饑寒欲望鈞慈俯賜憐念特與陶鑄嶽廟一次俾得稍沾寸禄少活殘軀不勝隆天厚地之施   辭宇文宣撫再辟帥幕劄子   榦一介晚生至愚極陋賦分竒窮素安守分不敢萌仕進之念迨及嵗晚偶得一官復以禍患十年不調家貧累重飢寒迫身勉竭疲駑竊食筦庫宣撫吳公憐其窮瘁辟置幕府繼䝉差出極邉累月衝冒得疾伏枕逾月吳公親見其危殆之狀念其以孑然之身抱病數千里之外遂許以隨司解罷還家就醫求一嶽祠差遣為杜門養疴之地忽聞明公復欲辟以舊職㧞之庸凡之中置之帷幄之末深切感激掛名仕版東西南北惟命之從豈敢有辭實以一病之後氣血衰頽心志凋耗若又驅而使就故地其勢必至狼狽且榦以二百餘指之累無一畝之田甘心為祠禄之請飢寒窮困皆不暇恤則情其可見此意此情巳在明公未欲辟置之前非是今日方為此以避事也目今邉事未寧幙府之士非精力過人難任此責四方英俊如林如榦等輩何足比數兼榦向在吳公幕府既以疾辭之而歸病未及瘳復以辟命扶曳而去吳公竊以大君子愛人以德必不使後輩去就違義故敢僣布申懇倘䝉台炤特賜改辟不勝萬幸   乞嶽廟第三劄子   榦近嘗僣具稟劄以榦盡瘁邉陲偶嬰惡疾乞賜陶鑄嶽廟差遣一次繼䝉新京西湖北宣撫使宇文閣學辟差榦監荆湖北路安撫司激賞酒庫兼准備差遣緣榦實是大病之餘氣血羸衰難以復備使令今來巳䝉宇文閣學改辟某員充替伏念榦家貧重累難需逺次欲望鈞慈俯賜陶鑄嶽廟差遣一次庶得少霑微祿以活殘軀   第四劄   榦昨自江陵罷官來歸自度衰賤無能僣以嶽祠為請繼承宇文宣撫再辟充江陵舊闕榦大病之餘不任奔走巳行改辟榦以留滯中都資用巳竭復聞閩中米價騰踊鄉落擾擾遂再上祠請退居田廬俯伏俟命及得邸報乃䝉朝廷復降與榦官差遣指揮仰見某官收拾人物不問疎賤螻蟻小官亦䝉記恤不欲終棄於無用之地私切感激何以稱塞伏念榦竒蹇之躬縱不自植先人為紹興御史家無置錐之地兩兄從宦相依以生僅改京秩相繼而殁榦託迹妻父偶得一官心志摧沮舉家數百指無以自活宣府吳公辟置幙府軍旅方殷不敢憚勞遂䝉委赴宣司商議信陽關隘地係極邉人憚其行薛公陳公移書江陵委提㸃光黄信陽八關自去嵗七月奔走窮山絶徼往反數百里孱弱之軀因此得疾以孑然之身抱病數千里之外當是時不以兵死亦以病死今幸以身歸老牖下豈敢復有進榮之望而某官乃念之如此所謂施恩於無用之地垂德於不報之所惟是累重家貧日圖升㪷庶足以自給蓋天下之窮民而無告者逺望闕廷如在數千萬里之外雖寸歩不能以自致儻䝉鈞慈特賜憐念仍舊陶鑄嶽廟差遣使榦即得就升斗之禄皆大造之賜也   勉齋集巻二十六cq=863   欽定四庫全書   勉齋集巻二十七     宋 黄榦 撰公劄   臨川代郡守申綱運利病   某庸繆不才䝉恩試郡入境之初首問民俗之利病皆以為綱運一事大為一郡吏民之害本州地居上流溪港易涸十日不雨河流斷絶舟行既艱坐蠧益甚又以水脚等錢楮劵價低比之頃年巳折其半買造舡隻雇募綱梢支遣之外所餘無幾經過場務雖無稅物必收力勝留滯誅求動輒旬日及其交卸縻費尤多若非盗糶官米費用安出故比年以來綱運欠折動數千石部綱之官不惟褫爵未免繫縲綱隨之吏不惟抄估未免斷配篙工火兒繫囚䧟獄未免致死㳂河居民例遭攤頼未免逃移所謂大為一郡官民之害者此也不特官民之受害而巳朝廷出捐金錢遣使和糴百姓傾囷倒廩惟命之從而欠折若此待哺之饑民仰給之戍卒未免闗朝廷之慮究其弊端未易遽革然采之衆論亦有一策可以少寛舟人之力者莫若盡弛沿河場務之費不惟稅錢可省而舟行亦不至滯留坐蠧之害既除則盗糶之亦可以少減况本州今嵗和糴綱運全不曽造辦舡隻五月半間方䝉給降縻費等錢雇舟猶未辦而江溪巳㫁絶矣官吏見行如遣謫戍朝廷督促急如星火則其可慮又甚常時【餘闕】   代人稟宰執論嵗幣   某竊謂當今所講究者莫切于待北邊之策聞之道路皆謂進言之臣以為金人若索嵗幣即當予之使得以賂䝉古然後兩國寧靜愚實不曉所謂也平居暇日不為備邉之謀專務迎合之計及至迫急則倡為卑屈之策以啟侵侮之漸忠於謀國者固若是乎若金人果南走䝉古果侵陵不巳區區嵗幣果能遏其鋒乎靖康之事吾國未嘗不行賂也卒不能遏女真之禍今女真又豈能以嵗幣而止䝉古之師乎數月以來皆言金人巳遷汴京以愚料之其實不然使䝉古巳據河北金人必不能越河北而都汴京䝉古未據河北金人必不肯棄河北而都汴京此不過遣一二親信移其骨肉以為三窟之計耳其設為侵淮之言者亦不過動揺我邉陲以為索嵗幣之計耳吾從其所索而遂與之使金人真都汴京當彼危亡之餘而吾國尚行全盛之禮巳是為中國之辱若金人實未嘗遷而吾為所欺則彼益得以輕我矣尚何以為國乎愚以為莫若先斬妄議之臣明下哀痛之詔㧞擢忠鯁之士延納深逺之策厲兵秣馬増兩淮之戍卒鳩兩淮之民兵按師勿動以伺其變彼以要索嵗幣為詞吾以未知遷都虚實為對數遣信使往來辯難加以遜詞折以大誼欵彼之謀固吾之備彼知吾國有人未敢與吾為敵又困於䝉古之侵陵亦不暇與吾為敵在彼自是兩國交爭吾因其而後乘之此卞荘子刺虎之術也千慮一得惟廟堂其圖之   申撫州辨危教授訴熊祥   榦竊見使府委巡尉追逮熊祥急於星火以其不合教使陳九之子告危教授之子毆殺其父事屬使府有非縣道所宜與者然守令之職均於字民臨川之民有受害者不容自黙自古為政詢之芻蕘况其僚屬豈敢自外榦竊謂聽訟之道固當執法亦當原情熊祥教人告危教授之子殺人實緣危教授使人誣告熊祥停藏而起危教授使人誣告熊祥停藏實縁危教授欲吞併熊祥地産而起夫身為士夫不守三尺欲白奪鄉民之産業奪之不得而欲以停藏之罪加之使之枉被追擾人非木石豈能無不平之心乎故於陳九之死也雖非危教授之子所殺而實因危教授之子所毆故熊祥得以泄其不平之氣而諭其子以興訟其於法不為無罪皆因危教授而起是豈可不原其情而深察之乎今聞其身奔竄其親屬繫累其家業破蕩豈可不深憫耶蓋向者危教授之誣告熊祥以停藏也藉尉司諸彎之力以鍜鍊無辜之百姓而文致其罪本縣見其無理遂將尉司之人㫁治今使府又遣此曹以追逮熊祥彼亦何所不至耶危教授雖士大夫熊祥雖百姓實皆王民也危教授白奪人之地誣告以停藏官司不敢加以毫毛之罪熊祥一語之失遂至破蕩其家危教授之誣告熊祥既不免追擾熊祥之告危教授熊祥亦不免破蕩如此則為士大夫者無所往而不勝為百姓者無所往而不得罪國家張官置吏豈專以庇無狀之士大夫而不復為百姓地耶况以法論之亦有可察者陳九之子告其父之死不過以危四官人所毆亦不曽言有致命傷㾗陳九之被危四官人所毆則本縣嘗行根究曉然甚明以一衰老朝不謀夕之百姓監繫累月復加箠楚之毒十指兩踝皆有痕損夫安得不死雖無致命傷痕其由危四官人而死則無疑者以此而聞於官亦豈得謂之誣告耶陳九之子發於至痛熊祥之心發於不平又豈可與尋常誣告者例論之乎危教授以高科自負以高材自居居於村落人畏如虎當啜菽飲水之時為健訟珥筆之事今又一聽其說而百姓受困如此則繼此以往凡臨川之東無非危教授之服屬奪人之田據人之屋不復敢伸寃於父母之前矣危教授以堂堂之容行行之氣灑灑之辨祥祭之後曵裾侯門必將移其所以治熊祥者而治臨川榦以二百指之累而仰五斗之禄亦豈不知顧惜以為受天子之命而牧養此民則痒痾疾痛無非在我又豈敢顧一巳之利害而置百姓於度外哉雖得罪而去是有命焉不足畏也前日誣告停藏之訟本縣巳為之辨明今日所告毆打之訟使府乃不為之深察是使譽歸縣道而怨歸州府此則小吏之所不能安者也欲乞台慈將榦此劄發下僉㕔具申監司特與蠲免熊祥之罪使强梁者不敢逞寃抑者有所伸則千里之内無不感生成之賜矣   申安撫司辨危教授訴熊祥事   榦疎繆不才望輕資淺冐昧試邑日慎曠瘝竊謂為政之道抑强扶弱不宜有偏安富恤貧要當兩盡至于形勢侵漁鄉民毒害狠鷙如虎狼蝮蝎蕩人家産以霸鄉閭則字民之官亦不忍安坐而不恤竊見本縣有教授危某者寄居鄉落去城四五十里所居之旁有山林陂塘乃鄉民熊祥家之産其始多方迫脅必欲得之熊祥亦巳少從其欲而蠶食不巳不滿其意危教授之家偶被鼠竊所盗不過米鹽屑之物榦因捕蝗偶過其家危教授以為熊祥之家實為窩藏榦以寄居之故行下尉司差人根緝巳而解至三人皆歴歴供吐以為熊祥之家實嘗停盗及追熊祥與之供對則三人者盡變其說兩人以為危教授者賂之使言一人以為實被危教授之子箠楚誣服即而聽之則一人者拾指皆被夾損兩踝皆被椎損又熟問之則危教授者實與尉司數人肆其慘毒如此本縣見其既無實跡而熊氏之家巳不勝其擾被箠之人亦巳傷重遂從而釋之未數日而被箠之人卒以傷重而死死者之子以聞於官訴其父之死乃為危教授之子所毆州委官騐之委有毆傷痕損但非致命致害耳危教授者復訴於州以為熊祥實教死者之子使之妄訴必欲追治熊祥州郡官吏畏其形勢牒巡尉兩司圍熊氏之屋如捕大盗一族數家盡室逃竄室廬器用雞羊狗彘百十年家業掃蕩無餘遂執其異居之弟姪繫累箠撻不勝其毒卒致死者之子於囹圄年方十六七鞭笞鍜鍊何所不可必欲以流罪加之熊祥方是時榦適以職事趨大府稟議及歸而獄巳成矣遂亟以公劄力稟太守方得少寛而無辜之弟姪拘繫巡檢司猶未得釋也因其陳詞復為備申本州方得脫免繼而郊祀之赦既下巡尉兩司尚復追捕熊祥不巳因熊祥之子陳詞又為備申方得追囘承捕之人而數家之被禍巳不啻如冦盗之至矣今危教授者又復訴於使府必欲重困其家使之流離轉徙盡據其産業而後巳若此之人不復顧士大夫廉恥之節而無復惻隱之心真所謂虎狼蛇蝎者也榦嘗㫁斯獄以為熊祥教人之子告其父之死虚實未可知假令有之亦因危教授誣告熊祥而發也巳死之人雖無致命痕傷亦因危教授之子所毆而死則危教授之父子與熊祥亦當均分其罪豈得倚恃官勢蔑視赦恩而健訟不巳乎竊見危教授專事脣吻日與城中破落把持士人數輩控脅本州官吏今者帥閫取索文案吏輩未必不掇移改换以惑有司之聽故因其子陳詞備録本縣文案具狀申使司併具短劄仰凟台聽欲乞併送清强官看定使形勢之家不得侵害閭里逺縣鄉民實荷生成之賜   申江西提刑辭差兼節幹   榦今月初五日準提刑使司牒差榦兼權督捕節制司幹辦公事自念庸愚重䝉委遇恩深責重感極涕零况盗賊未弭憂顧方深職部封安敢辭避巳治辦行裝涓日就道而志念惶惑百慮熏心寢食俱廢實縁榦生長孤窮自弱冠以來貧賤奔走無一日寧齒髮早衰行年六十朝夕有溝壑之慮今欲使之驅馳戎馬精力不逮徒誤使令無補賛畫自膺民社之寄兩年於兹實與邑人情猶父子鋤治强梗撫安善良嵗事大祲民無饑色目今農事方興人方艱食一旦舎之而出于心誠有不安足未出門而姦吏頑民競起而害吾赤子矣顧瞻父老涕泗交頥竊伏自念冒當重寄初無靖難之才逺離職守决有殃民之慮濟時平難固使者之逺謀體國愛民尤仁人之深念以是輙敢控瀝愚悃乞於本路别差豪俊經濟之才以備使令庶榦得以苟安賤職撫字細民以至早禾成熟閭里稍安甘就斥逐以謝方命之罪實與邑人均被生成之賜   榦伏自今月十六日拜領使帖繼承台翰之賜以屬吏之末辱在門下士之列重以桑梓之敬當王事多難之時選擇一路人物不以他屬而下及疵賤雖庸懦不武敢不踴躍以備使令然既稟命而復輟非敢有他榦疎繆不才冒昧試邑它無技巧一意字民上下相親情意交孚去嵗旱歉僅得半收承積年饑饉之餘無終嵗倉箱之積富啇巨室樂于興販利于高價多方禁遏人免艱食忽聞其將有逺行鄉落米價為之頓増不過月餘則饑餓流離剽掠之禍興矣臨川風俗素號健訟豪民猾吏動輒生事以害良民情偽萬端無所畏憚多方禁飭人免搔擾忽聞其將有逺行磨牙揺毒競肆吞噬不過月餘則乖争侵陵而善良不得安居矣蓋遏之乆者其洩必甚防之至者其毒必深此理勢之所必至也故其將行也老稚呼號若失其時而此情亦有不能自捨者故不得巳而冒威犯嚴有所控免也强冦為梗兩郡騷動事誠至重然一邑千萬家之赤子號呼慘戚亦豈得不為之動心乎况農事方興青黄未接三月四月之間最細民艱食之時尤有一日不可離者苟為不然則幕府之逸豈不勝作邑之勞幕府之尊豈不勝作邑之賤以某官體國忘家奉板輿陟險阻有所不憚榦以孑然之一身亦復何所憚而為是推避乎顧其職在字民而又與之相處多年於此乃於艱食之時捨之而去故於心有所不滿故欲就某官乞此不肖之一身以活一邑千萬家之赤子更望台慈少霽威嚴曲賜體察則不勝千萬之幸   新淦申轉運司乞依本軍例撥貼綱錢   榦么麽小吏伏準使衙行下契勘本縣財賦出入巳具公狀及公劄申聞外竊惟台慈必有以存䘏下邑者今有目前最急切利害合行申稟者本縣嵗額苗米管催六萬餘石而起綱亦計米六萬餘石却於苗米之外要白陪水脚錢二萬二千餘貫昨來使司見得委無是窠名可出遂每嵗特支三千緡貼本縣起綱而臨江軍亦有貼支之數但臨江軍起綱計米五萬石却得使司錢四千貫是一萬石得錢八百貫本縣起綱六萬餘石却只得使司錢三千貫是一萬石只得錢五百貫也軍縣雖均受使司之賜而實有不均目今正是起發綱運之時而水脚錢無所從出若得且依軍例支給則本縣又得一千八百餘緡亦可少救倒懸之急欲乞台慈送僉㕔契勘向來支給不均之由特與一例支給使窮陋之邑一旦遂獲一千八百餘緡于使司所損甚微于縣計所補甚大是非深知縣道窮乏惻然以扶持興起為念者縣道亦不敢言使司亦不肯行失今不言是無可言之時也   申臨江軍乞減醋息錢   榦不揆疎愚冐當繁劇日夜思念本縣敗壊之原皆出於財賦入少而出多蓋嘗計㑹一縣所收之數以供其費出每嵗常欠二萬緡故積之兩三年必是拖下本司起解錢物以致縣道狼狽不可支吾近者搜訪職田一事每年失䧟三四千緡巳具申使軍諸司外再以縣計考之有所謂供給錢者乃以醋錢支還每嵗亦數千緡不知醋錢者果何等錢耶若是縣道賣醋則不過五六百緡此外如保正户長入役與夫報牛騐買狀紙之屬皆動以納錢此豈為政者所宜取耶此等既不當取而支遣之數則不可闕此縣道之所以不可為也且如使軍供給一年計三千緡以州郡之供給縣道自當每月支解然不知其初作故敷在本縣如此之多而又不知清江新喻亦有此數耶榦竊見知軍寺簿所以存䘏縣道無不備至而榦又辱在門下士之列苟有可以寛一縣之計者又何苦緘黙而不言耶欲乞台慈詳榦所陳特賜軫念每月以其半就公使庫支送則本縣一嵗得減千餘緡不惟一時官吏實拜莫大之惠而新淦一邑將千百年受惠無窮也   申轉運司為曾縣尉不法豪横事   榦不避斧鉞之誅輒為本縣揚名㫁金兩鄉諸都無辜之民祈哀請命於都運大著之前伏惟台慈少垂聽覽榦竊見當今仕宦作邑最難惴惴焉簿書期㑹之間尚未免譴訶之域豈敢奮不顧身與豪民為敵榦衰晚有二百指之累而無擔石之儲一旦罷去則展轉溝壑豈不畧知自愛竊念奉朝廷之命膺民社之寄而四境之内乃有倚恃豪俠呑䧟鄉民使之哀號怨憤無所赴愬為民父母安忍坐視儻或顧一身而不恤百姓則上負朝廷下負所學榦所以不得巳而有請焉竊見權臣專恣流毒生民摧抑忠良動揺兵革至其餘害延及州縣甚可痛也本縣某鄉某都有納粟得官新贑縣東尉曾千齡者本人家幹僕天姿狡險自開禧年間韓元卿為本縣知縣千齡知其黷貨無厭貪其勢熖可炙遂以厚貲與之結託以孤遺姪女與元卿之子結婚自此通家出入請求闗節千齡武斷鄉曲本自可畏加以結親縣官誰敢正視兩鄉幾都之人凡有膏腴之田地富厚之財貨或因致死公事或因盗賊行刼必多牽引使䧟其中然後控取財物為之救解或出牓貼占或假立契書鄉民俯首聽命莫敢與争文引追逮全類官府闗鎻禁繫無异犴獄兼併孤遺田産吞併寺觀財物兩三年間増置稅錢一二百貫而流離轉徙者不知其幾家蓄養幹僕劉雲卿之徒為之牙日夜漁獵人家物産千齡資幹僕之力幹僕憑千齡之勢而人家物産不歸之千齡則歸之幹僕矣謝庭玉以媚蘓師旦而横行於縣之内曽千齡以媚韓元卿而恣横於縣之外豈有國家之赤子乃得恣其戕賊而為之縣令者俛首而不敢問乎是皆有所憑藉其威勢以至此也國家至仁䕶惜民命海涵春育不忍一物之失所挾刃以殺人持杖以行刼枉法而受贓重者處死次亦徒流如曽千齡者侵害貧民使之死亡離散與殺人何異强奪人家物業與刼盗何異誣人以罪而取其財物與枉法受贓何異而官府不問法令不加擁高貲據大第歌童舞女美衣鮮食以匹夫而享公侯之奉則豪横之徒又何苦而不為惡耶方今朝廷清明賢使者當路似此等輩自不應使之漏網苟黙而不言亦何面目以見一縣之百姓謹以人户詞訴巳結絶未絶結者具録申聞欲望台慈備榦所陳申奏朝廷上追曽千齡及幹僕劉雲卿李彦端毛舜祥輩置獄根勘抄估家財編竄逺方自此豪强歛戢善良安業一邑生靈感恩戴德無有窮巳   安豐申朝省辨郭知軍誣罔事仍丐祠   榦一介愚賤無足比數昨䝉朝廷過聽特賜㧞擢俾倅安豐到任以來但知體國憂邉不敢欺君利已委是與本軍知軍意見不合今月初五日準省劄以安撫司申守倅不和遂有改除之命以榦孤寒不能量度事勢又不能同流合汙邊庭之間乃有不和之名自應誅斥今乃復得本職易地大府朝廷寛恩何以稱塞然帥司所申乃在徐師㸃結集之後竊恐本軍妄有陳述變亂是非而帥司聽信未得其實則亦有不敢不辨者今姑摭其實而言之有水軍張統制以片紙報正統制王文中稱木子兄弟三人欲結集人渡淮取夀州王文中以告太守太守遣人相聞巳而王文中亦來稱木子者李明李顯等三兄弟也榦遂呼㕔吏問以州郡作如何處置答云州郡差范苪再遇皆不敢往榦與三李兄弟相識李明尤熟州郡既無人可遣而事巳彰露聞郡城之中亦有預謀者榦遂遣㕔吏告太守請自往捕之太守又遣都吏囘傳語榦遂驅車出門衝冐風雨由大路西行先遣人往諭李家兄弟以榦出巡鋪約來相見又遣本㕔獄子吕俊取小路沿淮行蓋恐其徒有自小路來者行十五里相㑹於青岡城吕俊報云李顯李大用張俊三人巳取小路入軍城榦亟遣吕俊持批與都吏令稟太守遣人同吕俊就城捕之榦即復行十五里至永夀館李明者亦來榦遂與偕囘軍城當得都吏申狀稱得所批後方捕得李顯等三人當行勘問稱是士人徐師㸃專知李珒百姓高德為謀首遂併就城捕得徐師㸃等榦既約李明入城亟遣人告太守併取以送獄又次日方捕得聞青之徒數人又次日方捕得高得蓋徐師㸃者為軍學講書獄官嘗用之作四六又與本軍吏輩厚善遂交薦於太守太守愛其才為其所愚日與之飲酒於宅堂或至後園情好之宻同官莫及也遂委之修圖經學中士人力言於太守以為其人無行不可與交太守不信也徐師㸃乃自稱太守館客因與李珒謀紿李顯等曰太守實使我為此舉也淮鄉愚民習戰鬭喜功名遂信之李顯以告其弟李明李明告以不可輕信須是有本軍文字方可去其徒疑之者遂以告水軍張統領李顯亦疑之遂以是日入軍城審其事以致捉獲然則因太守為徐師㸃所愚而後有是事因李明之却其兄而其事始露因榦之遣吕俊方捉得李顯等三人因勘李顯方捉敗徐師㸃李珒其事甚明也既敗獲之次日榦以為州郡無城壁其徒實繁恐有不測莫若將一行人解帥司庶得寧静太守不聽又次日帥司有帖來取李明蓋太守申帥司妄以李明為首也次日往見太守問以發遣李明太守答以不發榦退而訪之兩獄則徐師㸃獨禁州獄而李明之徒皆禁司理院徐師㸃畧不加箠楚而李顯之徒日夜拷打蓋太守與獄官及吏輩皆諱其與徐師㸃往來欲以李顯為謀首而出徐師㸃之罪故初申朝廷及制司皆敢妄以李顯為首名而置徐師㸃於五六人之後其情狀可見矣榦以為州郡小事所不必問至於事干人命則亦不容坐視亟以書禱帥司乞取一行人赴帥司根勘又兩日帥司遣强勇軍二十人來取徐師㸃等州郡又不發乃日夜將李顯等煆煉榦呼兩獄官而責之且諭以禍福仍令獄吏供所勘情節果皆倒置首謀者反輕詿誤者反重榦又往見太守太守方云帥座見某不發人甚怒答書云州郡尚欲有權帥司豈得無權若更不發來只得申朝廷求去頃之即將一行人解帥司李顯之徒被箠楚者皆不能行而徐師㸃則怡然也其私意横生不遵王法如此向使榦不力爭帥司不取上則李顯之徒必為獄官所殺以滅其口而徐師㸃反得清脫矣身為貳郡似此等事若不力爭豈不負朝廷使令之意榦丱角以來承父師之訓恪守誠實幸不得罪於鄉黨若不辨白何以自明欲乞鈞慈特賜憐念先為敷奏念榦衰病改畀祠祿退歸田里免至為所傾䧟仍下行制帥兩司審實其事如榦所陳得實庶幾不至得罪公議如有一字不實乞將榦勒停貶竄以為欺罔之戒亦不敢辭   申安撫司給武定將校俸   榦竊見丙寅丁夘間淮上有警㳂江諸軍悉巳渡江防城之兵僅足守城兩淮數千里不為敵所據則皆盗賊之區蕩然無一卒持兵而誰何者朝廷招收淮西雄淮軍使之捍禦然後敵騎不敢衝突盗賊不敢縱横其功不為小矣講和之後改刺武定朝廷廩給又不足以餉之既聚之後難以復散大帥龍圖郎中為之經畫區處行伍之卒各厚給楮劵使之復業部轄之人亦皆補奏官資使之入仕一旦帖然各安其所此等皆平日豪俠之徒不徒官司既免饋餉之費而此曹亦無怨望之憂至其感激朝廷大府恩德淪於骨髓使猝有緩急亦可以一呼而復合誠以朝廷雖嘗用我而未嘗有負於我也然其部轄補官之人分諸郡每郡二人每人請給多者百餘千少者數十千而止皆有專降指揮州郡之間豈可不顧惜事體為朝廷辦此小費哉奉苞苴飾厨傳遊謁伎術之徒動捐數百千有所不顧而於執干戈衛社稷者乃靳惜若此何哉榦被命此來所歴州郡凡數處其徒皆來相訪莫不涕泣飲恨以為諸郡不肯支給全俸每月量給二三十千吏輩管請之人除尅之外所得無幾僦屋以居雇人以充僕使一月之入不足以供一月之用棄妻孥離墳墓失田園之業所望者俸給耳而微薄如此淮人質實於江南無復相識又不能經營闗節哀鳴官吏不過塊守旅舎有類拘囚衣服藍縷意氣蕭索豈不重失淮人之心哉向來所募大率皆安豐濠梁之人而安豐為尤多其諳習邊事忠勇可用大軍所不能及豈宜惜此小費而不以慰兩淮忠義之徒哉欲乞使府詳酌利害申聞朝省行下諸郡立限一月並將拖下請給盡數支還以後並須按月全給仍占空閒寺舎與之居止量差人從與之使令如有違戾去處致有詞訴重行按治庶幾淮民感激恩德可備異日之用   申乞築安豐城壁事   榦一介庸愚加以衰病過䝉朝廷擢貳邊郡以君命之嚴不敢控辭巳冐昧供職天假之幸郡守賢明軍民相安榦之不肖得以一切奉承苟逃曠敗但到任以來竊聞本軍巳曽申請乞錢三十萬貫修浚城池近又聞朝廷巳從其請以太守憂勞邊事如此之勤朝廷俯從外郡所請如此之速榦適有巳見若不控陳深慮有負使令榦竊見安豐為郡最為要地前後北方用師侵犯兩淮未有不先犯安豐者蓋兩淮形勢西則有山嶺之阻東則有湖濼之險惟安豐處地四平畧無限隔若安豐可守則廬和舒靳皆可無慮故自古城池最為堅峻以周世宗之英武將兵數十萬親至城下累年而不㧞亦足以見古人恃此以為兩淮要地蓋兩淮者江南之藩蔽而安豐又為淮西之藩蔽也是豈可不深加之意乎今城壁摧毁高不及二丈薄或四五尺若但以三十萬緡裝砌乳頭恐不足以為險固而適所以虚耗錢物貽禍生靈也古人以城郭為金城蓋以堅實不可攻也今但裝乳頭以為外觀而城不包砌是豈足以為固耶鵞車洞子一達其下則百碎而不可支持矣况欲裝砌乳頭則亦勢必填築舊城令其方正旋挑新土以益舊土而無磚以為之限春雨淋漓東摧西仆亦不待攻而先毁矣則三十萬緡皆為虚費不但虚費三十萬緡而巳每嵗摧壊則每嵗整葺為州郡之害無有窮巳若但費錢猶可言也民愚無知以為安豐有城勢必復業既不可守豈不有誤百姓朝廷憂念邊事亦欲恃以為固既不可恃一旦有急豈不重勞顧憂此榦所以彷徨歎息不得巳而有言也安豐之形勢在於兩淮與襄陽等襄陽之城如此牢壯而安豐之城如此滅裂殆所未曉也區區之愚欲望鈞慈因太守之賢明更與行下制司帥司再與相度不惜重費盡行築砌以壯形勢以惠邊民實宗社無窮之計榦身為貳郡越職而言誠為有罪若隱忍不言異日誤事為罪尤大故敢僣越言之   勉齋集巻二十七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勉齋集>   欽定四庫全書   勉齋集巻二十八     宋 黄榦 撰公劄   漢陽申朝省築城事   榦一介庸愚無足比數過䝉㧞擢躐畀郡符朝夕思念無以報塞漢陽為郡民淳事簡一意撫摩或可逃責然既叨專城之任則當思固圉之謀訪之故老察之形勢則最闗利害而不可不預圖者無城壁之可恃也考之圖志漢陽舊有偃月城今其蹤跡皆無存者則昔固嘗有城矣國家講好息民敵運日衰邊陲寧靜固無他虞然州郡之有城猶人家之有墻壁家無墻壁雖無盗賊何以為家况設險守國思患預防當無事之日不可不為有事之備本軍地雖近江旁亦多水然齊安江陵皆近江皆有城武昌池陽皆在江南亦有城何獨漢陽而無城其旁故多水澤然冬月淺涸亦不足恃况其為地雖非極邊而實則武昌唇齒吳蜀咽喉南人得之則恃為捍蔽孫氏都武昌使魯肅守漢陽是也北人得之則武昌不能自立漢陽守臣李恕屢以舟師敗鄂人是也盖大江東下雖若可恃然東有陽羅洑西有劉翁洲最為淺狹頃刻可渡乃敵人必窺之地古之為國守在四鄰賊入吾腹則無及矣故築漢陽之城不惟可以守漢陽而亦所以蔽武昌也開禧丙寅北騎圍安陸破竟陵漢陽之民逃奔江南者大半武昌之人日夜望漢陽之烽火以為安否向非漢川之民結集義士固守南河與敵血戰則事未可知使漢陽有城虎視江濆孰敢越吾境而為㓂耶京口之有洲所以通淮浙往來之道武昌之視漢陽猶京口之視洲也洲有城則師之出入皆有所恃武昌之師自漢陽而濟者絶江之後便無駐足之地比其反也前有長江之阻後有敵人之慮武昌之師不敢乆駐江北者無城故也使漢陽有城卒有緩急移武昌之屯數千人以守之或出或入從容整暇察敵伺便乘機應變壯荆襄之聲勢為諸郡之應援計未有急於此者矣洲非郡尚不可無城而况漢陽古之沔州衝要之地乎此則城壁之不可以不築也觀其地勢他郡城壁有難修築者雖有修築而不足為險者惟漢陽地勢其北依山其南瞰江東西有湖皆自然之天塹無湖無江之處十之二三耳向使經理有方雖郢之石城亦無以加郡城之南皆㳂江堤岸每嵗修築率費二三千緡而城居之民常凜然有為魚之患築城之後則每年可免修堤之費而向憂墊溺者可以安枕而無虞矣是又一舉而兩利也又嘗令壕寨官計其丈尺工料則為城不過六七里為費亦數十萬緡諸郡築城例役大軍大軍一出跋渉稍乆不無勞費漢陽武昌兩郡相望以武昌所屯之兵築漢陽之城士卒無乆出之勞州郡减増劵之費與築他郡之城其難易大不侔矣朝廷近年以來留意守禦所在州郡修築城壁無非為堅固不可㧞之謀今築漢陽之城其闗于利害甚切其為勢甚固其為費甚省亦何憚而乆不為此榦庸繆書生不足以知當世之務然叅之衆論不敢自黙欲乞行下制司總所運轉司公共相度庶㡬究見事實以為永乆之計然榦生平艱苦為貧而仕齒髮衰頽禍害銷沮量才揣分自合投閒置散非敢生事喜功有所倖覬特以郡之長官謂之守土城壁不築則非所以守土而曠其職矣故敢冐昧控陳以俟採擇謹以本郡地勢繪成圖本併以繳納   小貼子   榦照得今所築城并包砌據壕寨官計料為費九十萬貫湖廣㑹子准行在㑹子五十餘萬貫本軍樁積交割錢約有四萬餘貫向來朝廷許本軍每嵗就錢監附鑄二萬貫其後減為一萬貫今欲許以元額附鑄十年之數可得二十餘萬貫此亦是本軍合得應用之錢便可一面收買磚石擇要處修築更乞鈞慈詳酌施行   申兩司言築城事   榦一介庸愚不通世務昨者妄以本軍築城事申稟重䝉台慈特賜矜念差壕寨官前來相度乃與本軍所欲修築規模不同本軍但欲依郡治小山周圍築城保衞市井壕寨官又嘗相度郤欲只築西北一面及大别山一帶二說不同本軍遂具利害辨析亦欲往復詰難以求至當今䝉使所發下榦條具及都統司壕寨官條畫事宜以為築周圍之城不如築一面之城以為本軍所立規模有未便者其一曰大别山俯瞰城中以高臨下遍受矢石大别山去城中甚逺本軍城之北又自有小山足為捍蔽城中人家盡在小山之下大别之山豈能俯瞰城中登大别之山望漢陽之城相去數百歩豈有矢石可以相及試以强弩登山而射果能射及城中則其說為騐不然則恐是思之不審其二曰本軍倉厫皆在城外設遇緩急反資敵㓂本軍倉庫皆在軍衙之側自去年來前任王知軍方起一小倉在大别寺之側舉而移之一反手耳豈得便以為本軍倉厫皆在城外此亦恐是思之未審其三曰形勢褊隘薪汲不便軍城中有南湖有道觀湖南有韓家湖蓄水甚多可以供汲至於取薪則例是燒荻不過多積可以足用若築大别亦是童山何薪之可採此恐是思之未審其四曰姚家湖永濟港皆是泥泛不可築城沿堤江水衝激不可築城湖港只是淺小藕池四五十歩之闊耳目今乾旱土堅如石何泥泛之可慮沿江堤岸因堤為城去江尚一二丈何衝激之足憂蘇秀之城皆在水中不憂泥泛錢塘之堤可捍海濤不慮衝激此亦恐是思之未審又以為本軍築城比之築大别之城又省所費三分之二今以所開具細筭又只減得一半即不曽省得三分之二本軍周圍築城較之築一面之城自是多費一倍但築周圍之城費雖倍而郤為有用築一面之城費雖省而不足為固况又于鑰匙頭旋置鹿角又于沿江旋栽榆栁旋防姦細北而依山既汗漫而難守南而臨江復曠蕩而可憂猥曰費省不恤害深此亦恐是思之未審至于都統大尉台判以為新城規模乃受敵于堂隍之間大别山所築實拒盗于門墻之外似此數句語意峻潔而精到有非常人所能及竊以為堂隍周宻則敵不可窺門墻罅隙則盗不可拒此又不可不深思者也以榦愚見漢陽之城不可不築政不須彼此迭為異論先築城内以固根本次包外險以為捍衛如此則善之善者也不築大别而專築内城者次之若不築内城而徒欲以大别山為固則緩急不足守適以誤國誤民而巳事闗利害非敢好辯伏兾台慈更賜詳察   與京湖制使請興築漢陽城壁   榦領郡之初嘗具疵賤姓名通記府正懼僣率以速譴訶乃䝉謙尊寵賜台翰至于别紙真染慰藉隆渥自顧疎微何以辱此再圖布下悃致謝誠以斗大之郡仰藉威重適未有一事可假而陳者徒有銘鏤珍襲無日忘之仰惟制使以剛明之資充之以正大之學物欲不足以累其中是非不足以易其守故其施設措畫雷動風行盖夷夏之所倚頼乃復䕶惜善類不間微賤海内之士孰不欣欣然願執鞭以備使令人心既歸大功可就矣榦閩嶠書生自少迂僻量巳甚明世念甚薄中年孥累猥衆授徒為活偶得一官既無場屋之能又非閥閱之舊遂甘心塵埃中計傭以受直耳豈敢與英俊量長較短以爭聲名而取富貴哉州縣之間稍不敢曠廢職業諸賢過聽誤相推拔脫選之後甫及四年遂剖郡符自顧么麽何以得此誓當捐糜以報殊遇而又適以一麾仰按臨之下遂得朝夕奉教條竊窺大賢設施之萬一其何幸如之惟是性資疎拙于世俗應酬漫不通曉行年六十有四意緒衰懶深懼不足以當千里之寄尚冀台慈有以庇䕶警誨之不勝至望榦自到郡以來深念本軍全無城壁亦欲建白而自顧人微不敢有請近漕使吳寺丞乆留郡中乃以其說為然力賛其决謹具公劄圖本申呈伏祈采矚事役重大列郡所不敢專欲乞下之幕府詳議可否千萬幸甚   復湖廣總領請創築漢陽城壁   榦伏準使帖備示本軍創築城壁事不惟愚陋之見過䝉採擇而又為推說其不能自述之請不惟貰其疎愚而又過䝉褒奬助其工役之費此非精忠體國至公無我孰肯若此感激之私盖與兩郡士民同此心也衰晚不才誤䝉朝廷躐分郡寄到任以來惟思勉竭庸愚以圖稱塞倍増諸卒之廩新創諸卒之營廣積粮儲精加教閱無所不用其力然為州郡而無城壁則所謂練兵儲粮皆無用之具盖既有城壁則凡事可以次第而舉蓄兵以守城蓄粮以贍兵凡所施為皆有足恃况漢陽之城又為要害之地蔽遮長淮為武昌之藩屛乎但事貴乘機謀貴及時目今日晷正長可以興役若至天寒則無所措手本軍所申朝省巳及月餘未䝉行下更乞備申早賜施行不勝幸甚   復湖北運使請興築漢陽城壁   榦伏準使帖備所申請本軍築城事榦衰晚庸愚不足以深知當世之務雖嘗採之輿論亦以人微言輕不敢有所建明至于築城一事盖自少而知學則巳知設險所以守國長而從仕則又見有城之可以乆存然藏之于心不敢有請比因都運判府寺丞駐節江干不以登陟為勞覽觀形勢首言本軍之城不可不築遂妄意條具申之朝省聞之諸司兹者乃䝉開陳古今之跡詳酌東西緩急之勢移武昌之材料助漢陽之工役奉使總領郎中亦捐金十萬以相之列郡建議而監司賛其謀西州築城而東州助其役盖精忠體國至公無我古人之所難能而後世之所創見也使邊郡之臣皆存此心則亦何患國家之不固而外侮之足患哉顧區區之愚亦有不敢不申稟者本軍昨申朝廷至今兩月矣尚未䝉行下目今日晷正長可以興工若至冬深則難為力今兩司既巳具申朝廷當無不從欲乞兩司商議先于官屬中各差一人同壕寨官俯臨敝郡前期計度丈尺及合用工料計度既定則合用磚石竹木之屬先行收買及至命下則移武昌所屯之兵便可下工興築庶幾事役早辦不勝兩郡百姓之望   與漕使趙監丞論錢監利害   榦忽奉使帖令條具錢監買鐵利害榦至愚無知不足以知當世之務然既䝉某官謙抑下問榦亦豈敢自黙榦到郡巳三閱月于監中利害亦粗聞其一二徒有私切驚愕而巳如所謂減買鐵之額増買鐵之價此僅足以救其弊之末流也其弊之源不在此也官府賦財之出入闗節甚多防閑甚宻貪官猾吏尚盗用而不顧今聽之自鑄自支而自用之安能責其無弊乎榦于監中官吏無所統屬無以究其曲折之詳然嘗問及朝廷每嵗所得之錢則曰四年之内所積九萬緡耳則是一年之内朝廷所得者不及三萬緡問其每嵗所鑄之多少則曰非二三十萬緡不足以了監中之支遣如此則朝廷所得僅十分之一所謂九分者置之何地耶則曰買鐵買炭例是兌支朝廷初破本錢四分其後増為六分今監中又欲破七分之本以買炭支給工匠亦不過嵗鑄十萬緡則朝廷可得三萬緡之息而監中亦有七萬緡之本矣今得鑄二三十萬緡則十萬之外置之何地耶又扣其所謂七分之本者其他固難盡知若曰炭每斤二十文漢陽炭價冬月二十文夏月減其半又豈可專以價貴之月而為例乎又曰官吏請給每鑄一千緡支錢百緡若鑄二三十萬緡則為官吏者能幾人而可以費二三萬緡之請給耶所謂工匠之費則又不在此數也以此二者觀之則榦所謂受弊之源者可得而知也惟其自鑄自支而自用之也故不復問朝廷之所得多寡惟恐所鑄之不多所得之不廣惟欲所鑄之多則惟恐買鐵之不及額惟欲所得之廣則豈復顧鐵價之低此使司所以有减額増價之議盖處利害之外斯能知民情之休戚監中之官吏溺于利害之中雖使盡追鐵山之爐户大者討而小者戮亦未足以厭其欲也今乃欲使之減額而増價是窒其侵蠧之穴彼又豈肯俯首而聽命哉為今之計莫若先計朝廷所得之數立為每嵗本息合鑄之額如但得三萬緡之息則只可鑄十萬緡而本息皆在其中所謂本錢之内除支工匠官吏之費所謂買鐵買炭者又可積樁以為嗣嵗之用又不必鑄一十萬緡而可得三萬緡之息矣向也費本四分今増為七分則自可以償鐵炭之直此法既立則額不期減而自減價不期増而自増矣立額之外不得輒有増鑄動爐之日委官監視而稽其出入則弊可革矣今乃漫無統紀聽其自鑄自支而自用之上以洩天地山川之藏次以竊人主富貴之柄下以重爐户追擾之困是豈可不早正而力救之乎然猶有一說兩淮荆襄人煙蕭索而鐵錢太多故其用也輕數年之前鐵錢二當銅錢一今則以三當一矣如爐户得鐵錢五十向也可易銅錢二十五今止可易十七則巳折三分之一矣此鐵價之所以愈貴若監中所鑄無度則銅錢愈重鐵錢愈輕今若立為限制而朝廷又能出數十萬官劵易鐵錢而藏之則鐵錢稍重矣此非某官莫能開陳而力行之也榦衰老亡庸獨其憂國之念隨寓而發勃勃而不自覺惟恕其狂直而察其情則千萬幸甚   與漕司論放魚利事   榦伏準使司行下欲以湖北路諸州所管魚湖所收課利盡行蠲免應湖北所産魚蚌之屬聽貧民從便採取主家不得執占仍許諸州以交割錢理折每嵗所收漁利既不失諸州支遣財賦又使貧民得採魚為食以度飢荒似為良便然其間乃有大不便者恐亦思慮有所未至耳湖北諸州湖地有係民户祖業者有係官地民户請佃多年者有産業之家或自為主或立年限租穙與人而租穙之人為主者每嵗冬月採魚湖主不得自採皆是荆襄淮西江東湖南諸處客人駕船載網前來湖主家結立文約採取魚利而與湖主均分之採魚之人多是亡命不逞之徒每遇採魚或其徒中自相攘奪或主客之間互相爭競大則賊殺小則鬭傷今乃欲聽從民户採取則諸州取魚客人皆不肯復與湖主均分湖旁强横之民又羣起而爭之湖主亦不得而問也湖主嵗收湖魚之利多或數千緡少亦數百緡又豈肯坐視而不問乎其勢必至于爭鬭諸州之客並湖旁之民既與湖主為鬭客之與民徒黨之中又自相為鬭則賊殺鬭傷紛然而起矣設或結為徒黨便相抗拒意外之變豈能無之今以十金投之地而聽人之爭取猶有不平而爭鬭者况湖魚之利動數千緡又豈可不辨主客而聽人之攘奪乎且湖北一路有田租有荻地有魚湖皆隨其所産官司所收十不及一其餘皆地主之物也湖魚可聽人户之自採則荻柴田禾亦可聽人之自取乎州縣百姓有耕田者有種地者或為工或為商或為士今嵗大旱無民不飢若是者皆非能取魚者也通州縣而計之旁湖而能取魚者十之一二耳雖捐魚利而聽其自取士農工賈豈能率被其實惠乎至于富厚有力之家有强梁地客百十為羣亦並縁官司指揮網取他人之魚利則又將何以禁之乎貧民不得受實惠豪强得以恣其惡州縣之間詞訴紛起况于意外之可慮尤可寒心以愚之計莫若且令仍舊行下州縣總計每嵗所收魚利先收交割錢總計人户多少真貧乏者散錢以與之彼既得錢可以糴米又以買魚爭鬭之患不作而民受實惠矣計無便于此者更乞將榦所陳送僉㕔詳議施行伏乞台察   申制置司乞援鄂州給米   榦竊聞之當天下之大任與立天下之大業者要當有公平廣大之心今天下之人物所謂當大任立大業以公平廣大為心未有如制置大卿也榦也庸繆衰晚之一夫朝廷過聽畀以專城之寄嵗適大旱種不入土野無青草湖北一路未有漢陽之甚者也復州德安皆産米之地鄂州諸邑皆有山源之田間得半熟漢陽為郡皆平原曠野民無盖藏一經旱暵四野如焚老稚纍纍去死如髮稍渉冬寒枕藉溝壑誠可傷也本軍交割鐵錢七八萬貫收糴米榖僅可及城之内外千餘家耳四郊之外實無力以及之徒有憂嘆而巳近聞江東一路請于朝廷得米三十萬石又有常平米三十萬石又和糴到十萬石朝廷又以三監司各分州俾任賑濟之責獨湖北一路荒旱如此未有監司過而問之者亦未有捐一粒以救州郡之匱乏者豈湖北百姓非朝廷之赤子乎方切驚愕以為本路無賢監司則若是也固宜今皆朝廷遴選以為大賢也則奚為若是數日以來忽有相傳以制使司捐米四萬石以濟鄂州總所之乏市井鄉村飢羸小民莫不扶杖而起以為吾亦將有更生之賜也或者乃曰總領運使皆大官故制置使司特以濟之汝蕞爾小郡誰復汝憐哉是不然制置大使之發粟為百姓也豈為總領運使哉東西兩州相望使東人飽西人瘠東人喜西人怒豈制置大使之心哉或者又曰鄂州地大人夥故捐粟以救之非漢陽比也鄂州人固衆矣漢陽亦當十分之一鄂州可給二萬則漢陽亦當給以二千石制置大使不當賑其大而遺其細也今一路監司既皆不問而制置大使亦不問則此郡之生靈枕藉而死亦命也哉百姓既不當言而郡守又不為之言則是坐視其死也夫子嘗以周而不比為君子在易之比亦以顯比為吉同人于野為亨同人于宗則吝制置大使以公平廣大為心何愛米二千石而不以慰漢陽百姓之心哉故敢冐昧控陳尚兾台慈少垂憐念不勝一郡百姓之幸   安慶與宰相乞築城及邊防利便   榦一介寒微無足比數過䝉鈞慈曲賜收錄起從香火畀以潜藩拔之于世所共棄之中置之于望所不及之地固知筋力既衰邊陲多事難以稱塞然以恩德隆厚不敢固辭扶曳就道勉竭駑疲以圖報效榦伏自開禧丙寅往來兵間親見北兵入冦棗陽無城最先破隨州無城則又破復州無城則又破信陽荆門無城則又皆破郢州號為石城敵人圍之三日而去襄陽德安城最堅攻累月而不破以是知古人築城鑿池以為捍禦此不可易之長策也自更化以來力排羣議一意築修邊城兩淮江南可以安枕而臥此不世之大功也榦昨守漢陽嘗以城壁為請朝廷以為内郡遂寢其議今到安慶亦覺此役不可不興謀之郡人謀之同官皆以為然遂敢條具申聞欲望鈞慈㫁在必行則龍舒之民感戴恩德當與潛皖相為無窮也至望至望榦近亦有書稟李制帥以為保伍不可不結屯田不可不講此二事者兵可强國可富若其說可行則守禦無遺策矣榦視事之五日即聞浮光有警又五日聞安豐被擾敵氣甚驕此天速其亡也十數日來天雨不止頓兵堅城之下以此之逸待彼之勞亦何足慮但彼亦獸窮則摶自此亦恐未有安靜之日更望鈞慈超然逺覽毋為宴安之謀勿聽苟且之論使在我有金湯之固彼自望風不敢正視則永永無虞矣   與淮西喬運判辨起夫運粮事   榦天予之幸兩獲預屬吏趨走之末熟聞某官體國愛民之意至深至厚凡在列郡敢不奉承榦衰晚多病分甘投棄誤䝉朝廷復畀郡符冒昧此來意亦以淮郡乆被賢使者存撫之恩可以藏拙今乃大有不然者今日為守令者最當固結民心而淮民之困苦憔悴最可憐憫旱蝗疾疫天既困之于上敷抑驅擾人又困之于下又何以使之效死而勿去耶巢縣之寨木合肥之馬草一則曰起夫二則曰起夫小民既以饑餓流離不能自存矣稍謂之稅户者亦皆破蕩産業無復生意每念及兹不覺涕泣之横流也近承使帖起懐寧桐城兩縣人夫運廬州一萬石米巳具迫切之情冒凟台嚴矣想軫念淮民必䝉開允今又承使帖再差宿松望江太湖三縣人夫運廬州米盖前所申者尚未呈徼耳欲乞台慈照前所申併與蠲免不勝千里生靈之幸榦到郡之初竊以為此郡古稱名郡而蕩無城壁之可恃急欲創築城壁今也邊事方殷難以乞差大軍只得募五縣百姓相與助役則其間豈無勞擾輒具公状申聞欲乞台慈以本郡見役大衆一切差夫特與免放則千里幸甚安慶為郡别無財賦所入甚微前兩政輒以羡餘為獻其間極有難言者雖得善為郡之名而壊此郡者斯人為之以孱弱衰病之軀當此繁難困弊之地若非賢明使者力賜扶持則獲罪必矣今之為政者不務恤民但求利巳視其外則若汲汲于事功而誕謾欺罔使百姓怨入骨髓誠不忍為也後唐以茶鹽敷百姓俾助米麥謂之博征周師入境皆簞食壺漿以迎之彼猶以一物博一物今之郡縣皆扼民之吭而奪之食者也可勝嘆哉仰恃賢明知眷之深吐露情素冒凟威嚴罪當萬死   又   榦昨者妄以乞免起夫事凟台聽意謂必䝉開允今準使帖從僉㕔所擬再行下照差環顧百姓不勝驚擾榦往年倅安豐每見鄉民困于官司之擾巳為之驚懼及今此來尤覺百姓窮悴被擾百端殆若非人世者城市之中民之窮困或自經自刎以為不如無生此何等景象哉起夫一事官司敷之稅户稅户抑勒佃户稅户每三四十千起一夫未免有鬻産之患佃户以為投之死地父子夫妻相顧號泣而後行此誠為政者所不忍聞也目今春農方興麥未刈秧未挿蠶未繅豈忍使之失一嵗之計耶况復道里迂囘官司皆有重費傷財害民莫甚于此擔米火頭之屬五縣共管四萬夫以敵人一小隊犯浮光而為擾如此萬一又有甚于此者則百姓何以自存正恐兩淮之禍不在外敵而在蕭牆之内也本府素無城郭居民日夜皇皇前數政畧不留意榦到任之初自度無以為守禦之計銳意興築幸而同官協謀邦人翕然從之見鑿石燒磚五月初即興工欲以數月辦集邊事不寧不敢乞差大軍其勢只得起夫興築日役萬人亦皆今所欲起夫之百姓也欲乞台慈以本府興此大役特與差免不勝官吏士民之幸雖無為未免起夫然愚意亦以為無為亦是不應差但無為又無本府築城之役自非某官軫念淮民不忍使一夫不得其所則寒賤小吏亦何敢冒犯如此若必欲起夫則民不得安城不得築一郡狼狽何以支吾此榦所以死請也百拜頓首敢為邦民乞此餘生惟某官埀憐焉榦衰晚素無宦情特以朝廷不棄之恩難報意謂邊庭無事州郡富實措置一二年使此郡可為一保障不意公私困乏邊警日至亦甚悔此來倘䝉某官曲賜保全幸甚榦又有一説運廬州之米止得安豐合肥兩處各出二千人馬䭾之屬循環迭運不過一兩月亦可運其為費甚省而自辦若不計民間之利害與事體之逆順但欲一切起夫非愛民利物之至情也聞敵之入冦大抵以嵗幣為主三兩年間所謂書生者皆以免嵗幣為請也榦雖至愚亦竊笑之惟某官毅然力排衆論至于今日而其騐巳如此則通儒有用之學非若世之不達時宜者今某官持節于此殘冦豈不知感又安敢深入耶運粮一事亦正可徐徐而圖之也百拜頓首哀鳴以請惟台慈其憐之   申安撫司論買馬利害   榦昨準使司行下收買戰馬雖自顧駑下不足備使令亦粗知邊防事急使司買馬豈敢苟簡日夜督迫諸縣人品雖不同亦以本府催督之故應有馬之家盡行搜尋解到本府本府喚上牙人又專委一二親信曽諳曉馬之老少羸壯者相視其量度高下又親至堦前一一比度率十餘疋中方得一疋可以申解又其價例皆是十償一二鄉村人家畏懼上司只得退聽及兩次申解使司其初十疋則揀退兩疋續解八疋則揀退四疋皆減落價錢問之解馬之人則云使司選馬合干人皆云無錢使用又云不解馬牙及賣馬人来以故多方邀阻今官司一舉動則承行之人不務徇公但知謀利此不足怪減落價錢退還馬疋本府只得承受但恐自此馬愈難得徒使本府虚受不任責之罪若使本府捐一二百劵作縻費使用以駑馬申解固亦不難又恐本府有欺罔上司之責此在小郡利害尤輕苐恐其他州郡奉承此意反使使司買馬尤難不惟不得良馬而反得駑馬此于邉防事體關繫尤大榦仰荷使令不敢自隱謹具劄稟欲乞台慈專委親信清强文官一員監視以防欺弊不勝千萬之幸   與安慶屬邑詰問起夫事   竊見守令之職愛民為先諸君到任許乆豈不見淮民遭開禧兵戈之擾又遭天時旱蝗之灾前嵗一旱亦諸君所親見漕司行下敷巢縣屋料及廬州馬草若州縣有措置差人至地頭買納何至科配百姓既勒令出料出草又勒令出夫搬運甚至不和雇舟船乃欲起夫運草一擔之草未直百鏹一夫之運何止數千但知花押行下不知人間辛苦况又不能禁戢吏卒縱之下鄉搔擾斯民何辜受此荼毒每念及此不覺涕下近日漕臺行下起夫運廬州米二萬五千鄉村聞之如赴湯火富室有破家之患細民有喪生之憂諸君亦有室家亦有父子誰不愛惜正當視人如巳視民如傷今諸縣間有偏聽吏言公然搔擾上司之命固當聽從天子之民亦當愛惜况老身不敢自愛兩申漕臺願以此身為百姓代受此苦諸君不過申漕司以為本府給牓告示諸縣縣下人户聞之皆不伏差使乞下本府速賜施行則縣道有所慿藉以役百姓如此則漕臺不過按罷一太守耳于諸君初無利害何苦遽然如此以致百姓皇皇不安目今秧未挿麥未穫絲未繅遂使鄉民失一嵗之計則為守令者衣食租稅亦何面目以見百姓若本府三四往返便使推辭不得亦且拖延旬月庶得農桑之功巳畢亦得少寛更望諸君常存愛民利物之心毋為徇私自營之計則千萬幸甚   辭依舊知安慶且丐祠   榦一介庸賤無足比數蒙公相之顧遇㧞擢超躐家故窮空孥累猥衆筮仕十有五年皆得食租衣稅不至流離餓殍毫髮皆公相之恩也雖身膏草野亦不足以言報今至于復其舊職乃牢辭而不就者畏清議避機穽也畀以列郡而不受予之藩府而受之此豈能免當世之譏議况其所至動與物忤非公相雲天之庇巳不復有今日矣况敢自蹈于不知廉恥之地哉築城所以保民也自初建議巳譁然而見攻矣及其速成則曰是必勞民也及其費省則曰是必擾民也元僚之辟制府之請也五關之守禦浮光之督戰制府之命也未及行而嫉之者紛然矣然庸儒何足知天下大計乃創為之說曰是道學之徒喜言大義談恢復也守土之臣去制府五六百里邊陲之事未嘗與聞一有失宜則曰是嘗與謀也軍旅之際征役繁興民不堪命少陳利病則曰是素喜事也東羅西網一舉足且蹈其中憂畏憤懣殆無容身之所縱使無歴陽之除亦當哀鳴造化以求避况今嫌隙既開豈敢冒犯清議試身于不測之禍哉倅安豐則得罪于太守守漢陽則得罪于監司今怨咎滋起復有其兆矣是皆稟資狷狹賦分竒窮有以取之也榦開禧年間從事荆南幕府往來五關備歴險阻因得痼疾目今復發加以啖喘不可支吾倘䝉鈞慈特賜憐憫投畀山林自同蚩氓使之悠然涵泳聖化于寂寞之濱生死肉骨之恩没齒不敢忘也不然政恐他日異論横生雖公相愛念之深亦恐不能以庇之也俯伏俟命下情不勝戰懼之至   與制帥辭依舊知安慶府   朝廷于榦真有造化卵翼之恩榦以樸凡材加以剛狠若繩以當世之論自不應齒士大夫之列入仕且十五年無非動與物忤怒目疾視擠而䧟之者衆矣朝廷優容有陟無黜家本窮空孥累猥衆二百餘指不至餓死婚嫁粗畢無累後人此恩此德寧不可知所自來制叅之辟朝廷令以包砌城壁畢日供職則亦知一郡之命實繫于此舒和兩易則一二友實誤制帥非朝廷之本意今此朝廷又令還安慶之任且徇舉留者之請則朝廷之恩厚不惟及榦而舒民感朝廷之賜又當何如也如榦小官自當竭蹷趨赴舊任以報朝廷恩遇之厚以成安慶城壁之功夫復何言然其所以遲囘道途决為歸山之計者盖亦有說古之人直道而行初無嫌疑亦無顧忌可仕則仕可止則止雖舉世非之不恤也今則不然利禄之習勝恬退之風衰榦之素行又本不孚于人今乃捨和而就舒殆若與人爭較州郡之大小比量俸入之厚薄物論紛紛安能家置一喙以自解哉生平顧惜名義甘處窮約今年幾七十乃使人得以貪榮慕禄而議之是誠可畏也昔有以財賦羡餘而申聞朝廷以秤提官㑹而奉行條約其忠誠體國之念不足以暴白而後生小子至今猶得以議之然則清議所在亦豈得直道而不顧耶世之苟賤無恥行若狗彘者人皆置而不論至若名在偽學之籍則一舉足必議其短此古之道學者所以戰戰兢兢如臨深履薄至死而後知免也榦之負朝廷之恩有莫大之罪負安慶之民亦誠所不忍然使榦得以退歸田里保全晚節是乃所以欽承朝廷崇尚廉恥涵養風俗之意安慶大郡不過擇一公廉慈惠之人以為之守則必能為朝廷牧養百姓城壁一役土功巳畢包砌之磚亦巳燒造四百餘萬同官既皆協力又有寄居士友十二人人分百二十丈自行管幹朝至夕歸如已私事不過今冬自可了畢方今英俊如林如榦等輩車載斗量何可勝數亦何足以勞朝廷之區處賦以祠禄放歸山林物論定矣榦自丙寅丁卯為湖北帥屬往來兵間遂得嘔血之疾後宰臨川詞訟繁冗日夜勤勞加以痰喘至老愈甚多見朋友楊子直楊通老廖子晦皆以既老且病仕不知止至其身後無不狼狽今又豈宜復蹈其覆轍哉此榦所以决于退閒非敢為是矯飾之言也以君命之嚴不敢即安私室孑然一身宿留逆旅尚望早為白之廟堂毋使一介小吏有再三之凟以重取罪則為幸大矣   與西外知宗訴同慶墳地并事目   榦至愚無知然于鄉黨親族未嘗有毫髮爭競之心顧以墳墓祖宗藏骨之所不幸為豪强侵犯子孫之義自不容巳雖其事巳白然猶懇禱勸化冀其自還如是者二十餘年既不退聽而狠戾玩侮益甚自知宗秘書下車以來私竊自喜以為巳白之訟而求决于至明至㫁之前可以頃刻而定然竊伏下風觀道德聽教誨起敬起慕何敢以紛爭猥事仰紊清聽盖隱忍而不發者又一年于兹矣桑榆之景侵迫遲莫深恐一旦溘然遂填溝壑則祖宗抱無窮之羞子孫銜無窮之恨故輒具公牘私自慚赧亦不敢躬造庭下伏兾台慈特賜矜察   事目   榦世居福州東門外所居之旁百餘歩有同慶僧寺寺之屋宇多先世捨造其題梁猶可騐也由是三世祖墳皆塟同慶寺僧堂之側春秋合族饗祀不絶以世數考之今三百年矣先君察院嘗即寺之廊屋為書院察院之親從妹有婿曰趙帳管名公珩者無屋可居先姑為之請遂輟書院借之其後乆假不歸生息日蕃有子十二人一寺皆為所占然猶僧堂乃家間往來饗祀之所淳熈間趙帳管諸子不顧甥舅之誼輒令僮僕于墓下牧馬作踐先兄經閩縣陳詞織塞小門以絶牧馬之路復開僧堂後門往來祭祀閩縣給牓約束猶可覆也至慶元間先妣宜人棄諸孤兄弟相與廬于墓去城數十里帳管之第八子彦翿者遽占僧堂以居塞本家往來祭祀之路復開小門以通往來又于僧堂之後築為高牆以為花臺之觀與夫泡湢之類跨越溝界侵人祖墳禁地七八尺舉族痛苦摧割然猶未敢告之有司徧託鄉里長上卑辭厚意致其懇禱諸趙漠然不顧不得巳遂經宗司投牒諸趙譁然而起或以多貲請求或以威力恐脅不顧義理强辭枝蔓宗司遂委官地頭打量騐定見得侵占丈尺分明告示日下除拆牆圍給還禁地趙縣尉又妄以其妻生産為詞乞展日月故為遷延榦以禍患貧困之餘急欲到部遂于宗司給出斷由以為圖記而先兄即世榦又以貧故奔走急禄十有八年雖足跡不得一至松楸之下然痛心疾首一寢一食未嘗不在邱壑之間也諸趙之官途相逢者則竭誠以懇之其在鄉曲者則貽書以禱之或頑然而不顧或面許而背違至其兄弟急難之際不顧利害極力以救之者不一而足以始則深以為感終則反以見侮及榦奉祠来歸不惟前日所占之禁地未還而後來之侵侮益甚合族相告以為自榦一出之後帳管第七子彦備者又復于墓前掘去石條斫伐大木從弟因禮問之彦備竟敢奮擊族弟有救勸者遂為所毆以至傷重從弟經宗司論訴案牘具在今嵗之春族人相率葺理墳牆増培墳土初與諸趙不相干渉畢工之次日又有抛積不潔于墳上及鋤削所増之墳土者巳而墳右數尺之内巨竹成叢悉為砍伐審問其人則趙帳管之孫實為之以親戚為之勸解遂不欲竟其事彼之横强有素則陵犯鄉曲乃其常態苟可容忍亦姑置不問至于禁地一事則孝子順孫之所必爭而不容以自巳也伏念國家深仁厚澤雖馬毉夏畦之鬼亦得十八歩之墳禁以庇其枯骨法令明備犯者有刑趙帳管之子孫乃獨敢不有國家之法令况宗司巳斷之訟亦復玩視而不顧則縱横四出亦誰得而制之福州宗子大率謹守禮法而城東一族乃獨重為平民之害趙帳管之子黄氏之所自出則今之墳墓亦其母之先祖也縱以舅為不足道獨不念其母乎不念其母亦何所不至哉不遵朝廷之法令不聽宗司之約束不顧其母之親屬猶為有人道乎榦也三世祖墳巳經三百年及榦之身衰弱不振乃不能保其墳墓之禁地官府既為之辨明亦復因循以至今日春秋拜掃墓下布席之外殆無容身之地俛仰悲歎心焉如割尚何面目復見祖先于地下乎今齒髮衰頺行就溝壑若不鋪陳事因告之仁人君子則將抱終天無窮之恨伏惟仁慈少加憐焉   新淦申轉運司乞賑䘏縣道   伏準使帖委請運榦李司直契勘本縣少欠綱運及見起解上供及本縣苗數等事巳開具公狀乞備申訖大抵本縣財賦所入供其所出每嵗嘗欠二萬緡積之一政尚拖欠六萬緡若遇嵗有凶歉催科不辦及如向来軍興及兩年峒㓂之擾科需劵食費用百出則愈見不可支吾以綱運常是拖欠縣官常是放罷縣吏常是决配縣道無以為筞只有哀鳴富室預借緡錢形勢之户恃縣道為債家控持驅役惟命是聽貧弱之民恃勢家如官府寃抑愁歎無時獲伸則不惟縣道狼狽而為新淦之細民亦無復生全之樂數十年來人皆知新淦之難治而不知所以難者盖在于財賦之入少而出多亦有知其如此而漠然如秦人視越人之肥瘠今運使國博乃能軫念下邑特屈上幕俯加察訪此非惟官吏之幸實一邑細民更生之幸非惟一時之幸實一邑官吏無窮之幸也竊見朝廷以天下為一體監司以一路為一體痒痾疾痛見于肢節之間而此心未有不為之動者既動其心則將必有以處之矣此么麽小吏與夫一邑吏民所以聞命踴躍日夜矯首庶幾尫羸垂絶之邑一遇良醫而元氣為之頓囘也更望台慈曲賜垂念送下僉幕條陳所以賑䘏縣道之筞而施行之不勝千萬之幸   再辭知潮州丐祠   榦不避斧鉞之誅輒具稟劄仰干鈞聽榦昨嘗控陳哀悃祈免潮陽之命不謂措辭未白誠意未孚以致有㫖趣行未賜俞允榦不勝戰懼囘皇之至伏念榦庸陋凡才摧頽暮景投老山谷誰復顧憐獨䝉朝廷軫念若此畀之便地寵以見次種種優異雖以老病投辭尚䝉寛貰令其一行感戴恩德何有窮巳愚夫小人受一金之賜尚知感激以圖報塞榦雖無知其于君父大誼朝廷特恩豈敢寧居尚煩督促實以疾病加劇見之申牘無一飾詞若不哀鳴反成欺罔况顧妻孥憂貧賤苟具此身誰無此志乃欲甘心屏伏自取飢寒亦豈人情所恨賦命奇蹇老而益困朽株枯枿不足以仰承雨露生成之恩中夜以思但知感泣恭惟某官蓍之識江海之量俯垂鑒照特賜矜憫曲為敷奏追還成命使得偃仰一室安養賤軀繼今一日之生全莫匪二天之庇覆鏤膺刻骨頂踵知歸若䝉憫其貧病再與陶鑄宫廟差遣一次使得仰竊升㪷以活餘齡實戴隆天厚地之施榦勉扶病軀申布忱悃且痛且忍言不成文雖欲吐露有失倫次方命之譴復此驚憂尚兾鈞慈俯賜矜察榦下情無任戰懼之至   勉齋集巻二十八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勉齋集>   欽定四庫全書   勉齋集巻二十九     宋 黄榦 撰公狀   石門申提領所請截留本錢   榦么麽小官無足比數適承庫務積年乆壊之後雖未交錢事而曠敗之狀巳見然區區冐昧未敢辭難者亦以竭力盡瘁守法奉公庶幾仰藉使臺之威風稍能有濟耳近凖使帖以前官拖欠煮界格目錢遂截去來年歲計三百千以補煮界之欠榦聞命恐懼不能自寧巳具申懇未䝉允可故敢復布陳之竊見本庫每年歲計所給本錢二千七百貫趂辦息錢八千貫官吏之請給場務之支費又幾二千貫是以一錢而取三分之息也累政之所以敗壊者正以本少息多耳本少息多則造酒必薄私酒必多拍户必逃移官課必虧折此不待智者而後知也盡得二千七百貫本錢猶不能辦况又截去三百千耶截去三百千固知其不可况榦今之所處猶有可矜念者每伏月造麴以供煮界之用榦之到庫麴數殊少比之常年巳將本錢買麴計三百千矣清酒本錢例得一千二百貫為六月造賣清酒之用榦之到庫郤有兩月發賣清酒本巳不復有又將本錢四百千造兩月清酒矣以二者計之無故而坐費七百千則本錢所餘二千貫耳若使之截去三百千則所餘者一千七百貫耳以二千七百貫尚不能辦歲計况又削去其半又何以支吾耶竊念犒賞諸庫所以敗壊者皆生於上下之情不通監官不䘏酒之厚薄必欲拍户之納錢使所不䘏本錢之多寡必欲監官之趂辦上下煎熬但見追專知索印紙對移閣俸終歲紛紛而酒課卒不辦榦愚庸無似惟知闗防滲漏撙省餘費縮水加料使所造之酒於心無愧則拍户不患其拖欠然亦須使所多給本錢然後可辦方欲於清本之外再有陳請况又截去其九分之一耶故敢冒凟台嚴欲乞盡與支撥使榦得以悉力展布庶幾不悞使令石門為酒庫之首其敗壊不振積有年數使榦勉竭駑鈍是庫乆敗而復興則不惟小吏得以逃責而使所亦免追胥之勞以使臺輟三百千特一毫毛耳而庫中解發不虧欠則其為利豈但三百千而巳   申提領所乞懲治錢福   榦昨嘗以拍户錢福不赴庫打酒私下多置腳店自造私酒出賣鄉里占據本庫地界四分之一使所痛賜懲治於某月某日承凖使所公文巳牒嘉興府帖崇德縣追人根究限十日申經今巳半月本縣全不追人郤將本庫解去合干人蔣潤放令走閃錢福名下某人放令歸家盖縁錢福係是本縣某鄉充役人以本庫拍户為名復與本庫合干人通同公造私酒莫敢誰何多置腳店散在保下一遇鄉民有公事屬錢福保下者輒勒令就所置腳店買酒以此數年遂至富厚每以將仕郎某州司法自稱實一村頑猾小民暴致富厚以此欺嚇愚民而自利耳州縣胥吏多受請囑雖有使所公文亦莫之行管庫小官無所伸愬委實利害竊念犒賞諸庫趂辦使所格目如石門一庫最為費力雖有地界百里許而居民鮮少又多貧乏之家雖有拍户三十人而衰老貧困每恨賣酒極少獨有錢福所居地名錢林有僧寺頗大有居民頗衆其地濶狹幾及本庫地界四分之一其私置拍户幾及本庫三分之一乃為錢福所占遂使本庫之地界日蹙本庫之拍户日少而息錢不减於舊日此本庫所以敗壊官吏無所措手而動勤使所之督迫也夫造賣私酒鄉村豈能盡無至於廣包地界公立拍户挾庫吏之勢而監官莫能察恃保正之力而鄉民莫敢問又金錢買求州縣吏胥而州縣亦莫能較之其視造賣私酒之家潛伏隱奥以規求毫末之利者其罪為大若非使所嚴賜根治則纔出庫門東向南望周囘二三十里永為錢福所據是東西兩庫也錢福日厚則石門日貧石門日貧則使所格目日虧此本庫所以不容但巳而捨使所無所赴愬也大抵犒賞諸庫之在州縣一有不得其平仰首而愬之漠然未嘗加省故使所雖有行移欲為場務之地而不可得欲望台慈就使所差人就崇德縣巡尉司守待追人徑赴使所根治庶幾猾吏有所忌頑民有所憚而敝庫小官亦得以少行其志矣   申提領所體究烏青庫監官及措置官互申事   榦照得兩人爭競之端盖縁烏青庫敗壊之後息錢重大張監酒竭力趂辦雖於格目有虧然比之舊年巳是増羡因見王訓武前來措置内懐愧恨見之詞色王訓武既䝉使所知遇只得竭力向前意謂場務虧欠合干人必有情弊到庫之初便行根究奮怒之容凛不可犯以是不能互相容忍以了官事至於紊煩台聽今欲見其曲直則王訓武申張監酒不合以私身㕔子父薛大中充貼司干預庫事雖未有他罪然不避嫌疑豈得無過張監酒申王訓武不合親自毆打姚顯至於重傷目今醫治或可安痊然庫子過犯自有刑憲何必暮夜親行捶撻兩人之曲止於如此若其他所申謂清酒趂錢只解及三分之一其餘未知著落則一分之外皆是本錢每有循環非是情弊謂去年煮酒不應開煮之後旋行醖造則此乃諸庫通例盖煮酒息錢頗多旋以趂息錢復行醖造若非得辦庫分解不如此又謂太平樓賣酒人拖欠酒錢此亦諸庫之常盖賣酒之法非賖不行既曰賖賣則人户取錢多不及數若此之類皆求全之毁溢惡之辭不足根問盖兩人皆將家子孫其勃勃不平之氣乃其素習若使張監酒自知虧欠息錢既䝉使所委官措置則授之柄而處其下息錢既辦亦巳之福王訓武自知彼既不辦使巳代之羞愧之情亦人之常則從容和緩而與之處亦何不可今兩人皆以一時之私忿至於紛爭巳傷事體况坊場趂辦官錢目今年計未辦人吏恐懼不敢禀事行客疑惑不敢交闗此於庫門委有利害欲望使所更賜戒諭令其和協同辦國課   臨川申提舉司住行賑糶   昨凖使司行下本縣措置賑糶事件條畫詳明仰見使臺布宣上意寛仁厚下懇惻愛民官吏但當鞠躬奉行不敢稽慢然熟復所行事件有曰隨宜相度則是又欲諸縣各度事宜不拘文法榦生長閭閻熟知賑糶之利病詢訪故老具言風俗之便宜故條具申聞照得賑濟之法實行於大歉之年賑濟之惠必資於官司之米今本縣去年早禾大熟臨川境内早禾最多晚禾雖被蝗旱然所在有大歉之處亦有大熟之鄉長短相補亦得半收早晚禾通計巳是七八分成熟自非賑糶年分目今官司所在窘匱其勢不能斥其所有以及民但行文書徒為煩擾故行賑糶之法不若嚴閉糶出界之令一縣之大周圜數百里知縣不能親歴賑糶之法必須付之胥吏付之鄉官付之保正方其抄劄人丁之多少得賂者一户詭而為十户一丁詭而為十丁不得賂者反是其抄劄蓄積之有無則得賂者變殷實為貧乏不得賂者亦反是其置場出糶也富家積粟多者量其所認以出糶而其餘則閉户而藏之雖索價十倍官司無以罪之也然善良者循法而不敢違而頑猾者名曰出糶而又實未嘗糶也至中産之家與夫産出稅存之人官司例令出米彼既無米可出則其勢必就糴於富家而其費必至於十倍於是始有破家鬻産之患小民之係抄劄給厯頭者或賫厯就糴而富室不糶其不係抄劄無厯頭者則愈無所從糴矣此法一行富室因賑糶而獲利中産以下因賑糶以被害賄賂縱横於胥吏之門而小民未必均愛其惠如此則賑糶之法誠未可輕行也故莫若且嚴出界之禁申閉糶之令米不出界則富人藏粟者不容於不糶上户不閉糶則小民乏食者皆得以就糴也榦近日因行鄉落立定米價併捕到客人販米鄉落人户亦未至乏食所有使臺賑糶事欲乞住行   申撫州辨危教授訴熊祥   本縣照得危教授熊祥之爭起於危教授倚恃官勢白奪熊祥山地不從遂因其家偶被䑕竊乃欲誣以停藏之罪庶㡬熊祥怕懼自獻其地本縣見其用心不臧欺凌小民又將陳九鏁縛毆打以致病患饑餓遂將誣告人疎放其後陳九果因此致死其子不勝其憤遂陳詞乞檢騐獄司郤以為熊祥教唆陳九之子熊祥畏懼危教授之勢遂逃匿不出其教唆之實亦未可知然陳九雖非危教授之子所殺亦因危教授之子所毆而死情狀甚明熊祥固未必是教唆若果是教唆亦因危教授誣告停藏而起原情定法實有可憐今熊祥巡尉司巳得泄其所憾痛加搔擾吏輩又於台判之外别出引牒脱漏台判併差尉司人追擾如此則熊祥之家必至於破蕩靡有孑遺矣危教授身為士夫不顧公議殃害鄉民如此其極所仰望者但有州縣為之理直耳榦身為縣令目覩其寃不容坐視欲望使府台判將熊祥照赦原免追囘巡尉司承差人仍根究吏輩於台判之外又脫漏台判差尉司人下鄉搔擾情罪庶幾千里之内實感父母生成之賜   申提舉司乞約束破壊義役   竊見縣令之職莫切於愛民人户受害莫甚於户長都分有廣狹而差役無増减寛都可差役者或三四十家歇役或三四十年狹都可差役者或止四五家或頻年被差而不歇故寛都之民雖充役而不見其為害狹都之民每充一役必至於破家蕩産由是寛者愈寛狹者愈狹甚至於狹都全無可差而以催科付之鄉日家丁者役法之不均不惟人户被害而官物愈見失䧟榦自到任以來深憫斯弊偶因一都之内有上户七家相與陳詞乞免差户長七户自為甲首以都内合納官物分為七縣中但給人户自承解子付之甲首自行管催不為人户免差户長之害而官物所入反増於常年人户深以為便本縣遂出文牒行下狹都勸諭人户欣然從之者十有餘都可謂公私俱受其利者也然不以為便而欲破壊之者亦多矣鄉司以差役為利解子以追催為利案吏貼司以繳引為利杖直之徒以呈比為利今皆失之故朝夕窺伺惟恐義役之不壊也竊見某官視民如子而差役一事尤使臺之所留意欲乞台慈照榦所述備牓行下本縣有吏貼等人輒敢破壊義役以致人户論訴仰本縣申解使臺特與重行編配庶幾義役人户實受生成之賜   新淦申臨江軍及諸司乞申朝廷給下賣過職田錢就人户取囬   照得江西諸縣惟新淦最為難治二十年間為知縣者十政而九敗為人吏者朝補而夕配推原其端皆縁財賦窘乏入少出多通一年計之常欠二萬餘緡官吏無以為策只有懇求上户預借官物縣道之柄從此倒持豪强之家得以控扼請求闗節殘害細民苟有不從便生論訴若非朝廷上司痛加存恤則新淦一邑無由辦治榦疎繆不才冒當邑寄盖嘗推尋弊端不一而足以一事言之諸州諸縣例有職田而本縣職田為最多監司州郡以至縣官每嵗計米二千三百餘碩盖縁本縣原有職田每嵗收租二千三百餘碩以是為起解支給之數則所謂職田者乃官司之田每嵗資其所入以為出者也今所出之數不减昔時而所入之數僅有四百餘石則所支一千九百餘石者將何所取辦乎考之案牘乃因慶元年間嘗有朝㫖出賣官田所謂官田者乃籍没逃死無主之田而非職田之謂也一時官司鹵莽畧不契勘形勢之家買諉胥吏併以職田為官田請買遂使一千二百餘石之職田一旦盡變而為豪民之田則其請買巳非朝廷指揮之本意矣至其請買之時又與鄉司通同减落等色以肥為瘠以上為下量納價錢包占膏腴名曰起理二稅而所輸絶少則又失䧟縣道之財賦矣况賣田指揮必須投狀實封給與價高之人今乃徑行請買則與朝廷法令又相違戾矣一千二百餘碩之職田共賣過六千餘貫巳係本軍申解朝廷而本縣每年白賠三千緡支解此縣道所以日見窘匱而不可為也在法交易違法錢當没官業當還主今人户輒敢違法賣官司職田則合自徑行拘籍窺見朝廷至仁寛恤百姓本縣亦不敢徑行拘籍除巳一面告示人户將職田租額納官免納二稅其元納價錢不多者本縣那兌支還惟是昨來誤賣過職田錢六千貫申解朝廷者數目浩大欲望特與備申朝廷給下本縣支還人户庶幾本縣復得職田租米支解實一邑無窮之利申江西轉運司乞申朝省照賣過屯田租米數蠲减上供   本縣近凖轉運使司委請運幹李司直契勘本縣財賦每嵗所入之數欲見得拖欠總領所綱運因依本縣巳畫一開具成年收支常欠一萬七八千緡及乞使司添給貼綱水脚錢并人户違法將本縣職田作官田請買以致財賦匱乏今據人户齎出慶元三年請買屯田公據内該載朝廷昨來指揮出賣没官田産併將屯田出賣本軍曽申審以屯田租米係滚同苗米起發上供綱運今來出賣改作民田起理二稅則苗米數少比之成年起發上供綱運多有减下米數向去淮東西總領使司及轉運司難以减額具申行在提領賣官田使所乞具申尚書省則是出賣屯田之時本軍固巳知綱運之數必至拖欠矣未准囘降間本軍監勒本縣徑將屯田出賣過二千八十八石起理二稅每年只收苗米四百四十七石致使本縣每年坐失租米一千六百四十一石照得本縣苗屯米係盡數起發每年起綱六萬二千餘石今屯田出賣二千八十八石每年亦起綱六萬二千石既是朝廷賣過屯田本縣既失屯田巳出賣一千六百四十一石則上供之額亦合蠲减今屯田巳出賣而上供之數如舊如本縣每年於所收苗外白撰一千六百餘石起解此亦本縣所以狼狽之一端也欲乞使司特與詳酌向來本軍申審因依及今來所收租米數少所起綱運數多之害特與備申朝省於六萬二千餘石上供綱運之中蠲减一千五百石庶幾易於支吾不至頻年拖欠綱運實一邑無窮之幸   申臨江軍為鄒司户違法典買田産事   本縣昨具公狀申述鄒濤違法典買田産事盖阿江有二子長曰陳安國次曰陳安節陳安國郤瞞昧其母阿江及弟安節將共衆産業出典鄒濤鄒濤又與之通情使陳安國假作阿江及陳安節著押交易此是違法分明在法自合凖分法追陳安節分受一半産業還陳安節管業郤監陳安國錢還鄒濤方為允當今鄒濤倚恃多貲妄興詞訴脫罔台判及至本縣申陳又買囑法司輒引尊長卑幼通同之條欲先監陳安國錢畢日方給還陳安節産業陳安國既與鄒濤違法交易又豈有將錢還鄒濤而後給還陳安節産業陳安國既不肯還錢則陳安節永無得産之理以江西違法風俗盗買卑幼田産之訟最多若皆可以引用此條則形勢之家可以恣行違法置産其卑幼共分之人其合得産業為人盗賣之後永無得伸之時國家設法本為人伸雪不平豈肯使卑幼反受屈抑今觀法司所具韓吏部韓侍郎申請明言卑幼尊長或承分人通同令卑幼輒賣其業既將價錢後於官司陳論者須管追理價錢足日方許管業盖謂共分人通同令卑幼違法交易者也今安國瞞昧其母與弟輒典賣共分人田産即非通合豈得引用此條欲先監錢而後還業耶顯是法司受鄒濤情囑輒敢欺罔嚴明欲乞台慈特賜詳酌照榦元申行下庶幾形勢之家不敢違法奪人産業姦猾之吏不得侮法欺罔嚴明貧窮小民得以保全所合承分之産庶得允當   申臨江軍乞申朝省除豁綱欠   照得本縣全年財賦每嵗苗米額催管六萬二千餘石每嵗起解淮東西總領所上供綱并湖廣總領所馬料亦管六萬二千餘石所入有失䧟有拖欠所謂六萬二千餘石者無由粒粒催足至於支遣則起綱之外又有本縣官吏寨兵舖兵與夫宗室月俸過往批支約一萬二三千石又起綱水腳縻費等錢每嵗六萬二千石米計錢三萬七百餘貫隨苗水腳錢只收到一萬二千餘貫其餘一萬八千餘貫又係别行措置凑足以其所入且不足以支所出而本縣自慶元三年何知縣任内至今十五年間前後拖欠總領所共計四萬八千餘石每嵗三總領所專人絡繹催促縣道决無可補填徒被追擾委實切害若非朝廷痛行優恤則一邑受害無有窮已竊見前件所欠米斛具有當年官吏姓名至後來逐年綱運不曽拖欠而總所乃以新綱補足舊綱至於行移反坐以拖欠新綱之罪前之官吏正行拖欠者既巳幸免後之官吏未嘗拖欠者反被追擾淮東之專人朝來而淮西之專人夕至湖廣之專人又巳踵門矣縣庭之下三總所之吏舎也斥辱微官甚於奴扯捽小吏甚於罪囚誅求金錢甚於攘刼呌號街巷歌舞市肆必厭其所欲而後反吏輩無所從出則受賕鬻獄苛征横歛拖欠版帳預借稅苗詞訟紛拏追逮旁午故為新淦之令者十政而五敗為新淦之吏者朝補而夕配縣道既不能立則豪户控持姦民欺侮善良失職鄉井蕭條雖有循良之吏亦無所施夫戕敗一邑而足以償總所之逋給軍餉之乏官吏百謫公私俱病亦不敢辭總所之逋給無以償而縣道之入乃益以耗縣道之耗日以甚而總所之欠日以增然則不但為州縣之害而亦所以為總所之害也榦疎繆不才冒當邑寄竊見本縣委有上件利害並與蠲閣前項舊欠使一縣官吏得以洗濯自新一縣士民得以安靜無擾實出隆天厚地之賜   申帥司乞免權南安軍通判事   伏凖使帖差權南安軍通判職事相度置寨差軍出戍榦一介書生庸愞不武再試劇邑僅能以勤掩拙粗不廢事初無績效可稱諸司過聽屢䝉甄㧞實出望外今乃䝉使司差委攝上件職事竊見峒寇擾攘近方粗定正須遴選有風采威望可以鎮壓慈愛惠利可以撫摩之人往貳郡事如榦衰拙委實無堪加以新淦為縣敗壊日乆羣豪恣横細民失業財賦失䧟總餉屢虧自榦到任甫及半年搜尋弊端一邑之事稍有條理若奪此粗立之規就彼難任之責兩非所宜伏乞台慈特賜蠲免别行委官前去權攝庶不悞事   安豐申相視開浚河道   凖本軍牒委前去安豐縣體訪開河利害事榦沿途訪問開河曲折備知詳細安豐縣在本軍之南六十里縣之東有芍陂芍陂之北舊有河道可决水北流至軍城之南堙塞不通鄉人以為今百年矣通之則可以灌注安豐軍城壕可以䕃溉沿路田園可以通放舟楫誠利之大者昔人所以創為河道誠為不苟州郡以此申請亦便利之一事然亦有一說榦因以案㳫叅考初因朝廷委安撫司措置脩築安豐軍城安撫司以軍城廣濶難以猝築不若修築安豐縣城朝廷劄下本軍本軍差夀春主簿王必達前去相度王主簿相度計料外郤於申狀上稱若欲屯駐則無水路可以通運粮草其意以為有城則有兵有兵則當如合肥有水路可通長江總所餉運可以徑達今安豐縣水皆北流無南流入江之河道耳今來所開河道乃是决芍陂之水北流至軍城即與王主簿所申不同朝廷初欲修安豐縣而尋訪河道乃與修安豐縣城事體相反若不修安豐縣城則開河尚為無害若開河之後又欲築安豐縣城則河道既通泄去安豐縣之水反為安豐縣城之害矣區區愚見以為朝廷若有意修築軍城則河道可通若欲修築縣城則河道不必通矣又芍陂灌溉安豐縣民田為一縣之險要經今三千年矣其後陂之四旁往往多被豪民填塞侵耕其水源來自六安又為六安縣民决為溝渠散漫四出水利之溥巳不若舊若又開河以泄其水春水泛漲則陂之與河瀰漫泛溢兩不相害若稍旱乾河水先竭救河則害陂救陂則害河如是則河道之通可以利軍而不利於縣也更乞使軍申朝廷以决其可否庶為利便   申朝省相視開浚河道   照㑹近凖樞宻院劄子施行相視河道事榦沿途訪問所開河道委是利害安豐縣去本軍六十里縣東有芍陂今欲决芍陂之水以達於軍城之南可以注本軍城壕可以灌沿路民田可以通放舟楫古跡見存湮塞日乆若用工疏通以復其舊不為無益本軍申請開掘朝廷又巳從申行下無可議者又以為恐泄芍陂之水有妨本縣灌溉民田此不過上疏水源下置堰閘使陂水盈溢然後泄其有餘以時啟閉而注之河决不至陂水乾涸但目今正值隆冬盛寒艱於用工開正春事將興又恐有妨農務兼照得此河連衡於軍城縣城之間若修築軍城則此河之開最為利害若修築縣城則此河亦未宜開盖安豐縣所恃芍陂之水水既可决則芍陂不足為險今李安撫所請則欲築縣城錢運使申乞則欲築軍城有此兩端未䝉朝廷予决榦區區管見更合申朝廷乞俟晴暖用工兼俟築城之議既定庶得穩當勉齋集巻二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勉齋集巻三十      宋 黄榦 撰公狀   漢陽申朝省為旱荒乞更詳審築城事   照對本軍昨來申請創築城壁事實以身為守臣地居江北環顧鄰郡皆有城壁獨漢陽頗為衝要乃蕩無藩籬之限是以輒敢陳述利害冒昧上聞繼而諸司皆賛其决總領綦郎中復捐十萬緡以助其費遂䝉朝廷行下令先以上項錢取買物料别議興築榦竊見向來陳乞係壕寨計料用錢九十餘萬貫今所得總領所錢近九分之一除巳一面燒造城磚外但竹木等物未敢收買盖區區愚見以為朝廷若有意興築即乞明降指揮接續給降元計料錢物行下鄂州都統司趂此秋冬差撥大軍目下興築庶幾所管物料不至徒為虚費竊恐朝廷方經理極邊未暇及此内地加以亢旱調度百出未有錢物可以應付則所買竹木堆積日乆必至腐爛徒壊錢物無補事功亦乞明降指揮庶幾官吏得以遵守更合申取指揮   申帥漕兩司為旱荒乞别相度築城事   本軍昨以興築城壁事申朝省又䝉總領使所備申朝廷撥官㑹十萬貫助本軍興築遂䝉省劄行下支撥上件官㑹并本軍見管交割錢四萬貫一面收買物料竊見向來本軍係借到鄂州都統司壕寨駱炳相度計料以為可以興築本軍方敢具申今䝉總領使所差到壕寨官陳師賢前來計料郤以為不可興築本軍不敢自專兼向後興役必資大軍而寨官異同如此異日興工亦有妨礙本軍自春間計料陳請之後忽值大旱種不入土野無青草米價踴貴細民嗷嗷目今如此向後事體尤有可慮盖本軍人户不事耕農專恃魚利今湖地亦巳乾涸則魚利亦無可望人户既無盖藏而客旅興販不敢越界數月之後必有流離轉死之患一郡官吏朝夕奔走且以救荒為急所有築城之役既是議論不同而興役之後便用米粮今尚無米可救饑民安得有餘以興大役欲乞備申朝廷且候秋成日别行相度庶得一意講求荒政以無負朝廷愛恤百姓之意   申轉運司乞候嵗豐别議築城事   照對本軍凖使司帖備凖樞宻院劄子行下本軍興築城壁事本軍向來建此議正當粒米狼戾人物熈熈因念此郡全無藩籬之限可以乘此樂嵗創築城壁以衞居民巳而不雨種不入土細民嗷嗷復念朝廷當此數千里之旱何暇慮此偏郡興此大役若有錢有米尚可自勉既無錢米何以使人遂以錢物申審今來省劄行下只言差撥大軍興築亦不明言於何處支撥錢米目今百姓日食草根州郡尚無米可以賑之安得有米可以築城若旋行收糴向來米價每碩二千目今巳是七八千方糴一碩且以五萬碩米言之則倍費二三十萬緡况又一兩月來並無粒米可以收糴本軍廂禁軍額不及五百人總領使所轉運使衙占破一半只有二百三四十人分散諸㕔若是築城此輩只得差使幹事民兵百姓亦須是有錢有米方可雇募以本軍慮謂今日事勢環視四境無非饑莩如人大病氣息奄奄只宜安靜撫養度此菑厄若復率意揺撼人情不安使之重困恐非父母斯民之意兼湖外早寒日晷向短若以役人力倍功半米價既増事功復减皆為未便更乞台慈詳酌備申朝廷如必欲興役合乞朝廷撥到錢米如以救荒為急即乞且俟嵗豐别議興築未敢專擅   申朝省乞候救荒結局别行措置築城事   照對本軍昨以創築城壁事申朝廷特以身為守臣地居江北環顧諸郡皆有城壁漢陽衝要自合創築遂據壕寨計料合費九十餘萬貫湖北㑹子申取指揮未䝉朝廷施行尋凖省劄以總領所申捐十萬貫㑹子助役令本軍先計料收買磚石竹木本軍照得十萬貫㑹子只辦竹木尚且不給其他支費尚有數倍若辦竹木之後其勢又須别行控陳向來申請之時粒米狼戾細民樂業可以興事三月以後亢陽為虐種不入土漢陽為郡民無盖藏全藉德安復州米榖供贍今制司以極邊為念不令出界近者尚恐有巳泄在本軍界内者至遣邏卒數十人前來搜捕客旅驚駭人心皇皇豈復更有粒米前來本軍訪聞鄉民有掘鳬茨采菱芡以充饑者夏秋之交事勢如此霜露既降細民寒凍無所求趂官司又無力可以接濟則枕藉而死理所必至職在牧養能無寒心官吏日夜聚首談論奔走無非為民無非為米榦職在守土亦只得衝冒酷暑往來鄉落若於此時傲然不顧且以措置城壁為事則救荒之政必至鹵莽若一面救荒城築之役委之司存則支費不實工役不堅亦徒文具加以方數千里之旱朝廷支遣計亦調度百出安得餘力應付築城異日有請不下則所買竹木悉為無用風日蒸薄必至朽腐夫為臣子者上則為國下則為民若知其可為而不言與知其未可為而不止不務誠實徒避嫌疑則負國負民罪當萬死所有築城工料欲乞候救荒結局日别行申請措置所有榦自請自罷之罪乞朝廷重賜貶黜施行   申轉運司乞止約客庄搬載租課米事   照對漢陽軍每嵗苗米不過二千石若以什一之法論之所産米止有二萬石兩縣百姓若有二萬家每家五口共有十萬口以所産之米贍所居之民每口一嵗只得二斗米食用本軍全藉德安府復州米通融接濟今上流米既不通則全藉田土所産耳若富家大室在此居者則當以所餘之米贍此邦之民若在外界居輒累數百斛搬出外界則是坐視百姓之餓死也朝廷通融之意盖以為有餘州郡而補不足非謂括不足州郡而使之赤立也昨據趙知監家載到米本欲勒令盡數糶與鄉民尋據其幹人哀鳴遂免其稅錢量糴一半巳與之載過一半尚深慮後來者之援例也今更輒敢經使司陳詞顯是無厭謹具因依申轉運使司欲乞台判今後遇有陳詞欲取租課榖者乞勒令移徙就田産居止庶幾細民感戴更生之賜   申轉運司為追逮漢川縣吏及市民事   準使帖委本軍追漢川縣吏杜誠及市民馮作舟本軍固當奉行然竊詳田瑞應狀詞並不載月日既是巳經兩月何故全無詞訴方六月間兩司互爭未决官吏莫知適從固難以責其不稟命旱既太甚細民乏食亦難以責其不糴米數十里之間物價高低巳自不同漢川取産米郡縣最近亦難以責其不减價健訟之人凡欲興訴多是裝飾虚詞亦難以便行盡信漢川一縣乆闕正官敗壊特甚一縣之大止有知縣一人更無同官可以相助王知縣到任未及半考百廢具舉究心荒政日夜焦勞且理斷公事並無一字翻訴到軍後生從官能如此盡心辦事本軍只得一意扶持盖不特為王知縣計乃為一縣百姓計也某官既知其賢而薦之矣一妄庸人陳一紙無根之詞便欲追其人吏追其市民使之意氣消沮安能展布漢陽漢川縣百姓亦某官之百姓當此饑饉莫先安靜若行追擾必至狼狽本軍既承上司指揮亦只得行下追逮但有此曲折不敢自黙申轉運司為客船匿稅及米價不同事   照對本軍客旅舟船自漢江來者必經由郭師口闗發赴軍投稅郭師口去軍城二十里例是一日或兩日即到務如四五日不到即係沿路搬寄私下交易隱瞞稅錢例是照瞞稅例斷治抽分監賞每月務官將闗發厯根刷六月内務官根刷有唐太羅太船經隔二十餘日不曽到務遂遣人根追乃變易姓名藏伏港㲼將河巡等人斷治方始捉到遂將兩名送獄屬以旱乾始從釋放仍監兩名所載糯米出糶照本軍酌中價例還錢可謂寛恕之甚今乃輒經使臺陳詞顯是頑猾湖北糯米與飯米同價去年糶兩貫一石今春糶兩貫二百文一石巳而大旱遂増三百又増二百遂増至三貫一石客旅以一貫四百文搬販糯米經渉二三百里而獲倍稱之息亦何所不可若必悉厭其欲則雖百千未止也本軍酒務舊是務官自糴米自造酒去冬以來本軍為之收糴糯米務中納錢出米造酒本軍以三貫文糴米只糶與務中兩貫七百文並有文厯可照盖寧少取息錢不使酒味淡薄此豈龍斷者之所為今羅太又以兩臺米價比較高下物之不齊或相什伯豈能比而同之兩臺米價所以貴者其說有三交量則有斛面或三升或五升一也交米給錢則稽留日乆二也倉中交米庫中支錢則有乞覔除尅三也客人得價雖多而費用頗廣亦無怪其價之貴也本軍只似小小人家交米則客人自量既無斛面之費左手交米右手交錢又無稽留之患支給錢物並是客人當㕔請領又無除尅之擾此米價所以頗减於兩臺也豈是有龍㫁之心哉且以客具三色米價言之以總所漕臺棟宇相接而米色巳自不同總所價錢巳减使司一貫豈是有龍斷之意况又一江之隔則事體自應不同况本軍收糴糯米客人一様價例何獨於羅太而有不平盖縁羅太既不平本軍嘗將羅太收禁而又適遇羅太糶米之時總所忽遣人吏前來本軍置局收糴糯米増多價錢客人遂欲援是以為比有一郡則有一郡之體例亦豈得而同之如黄州飯米糶二十貫官㑹鄂州只糶五貫五百文物之不齊乃如此以此見得本軍不是龍斷亦與知錄全無干渉竊恐使司不知上項因依須至申聞   申京湖制置司辨漢陽軍糴米事   照㑹今月初七日準使司劄子據潘制屬申續抄劄到客船米麥榖豆等共三千四百五十七石並巳具申本軍差人坐押前去軍城岸下梢泊内又糴過修城米一千三百九十二石實有現在二千六十五石申乞照㑹奉某官台判質諸事理糶濟為先三千四百五十七石並令鄂州差人取押糶賣如漢陽於數内巳有收糴之數亦仰發與鄂州收糴濟糶不必吝占劄付本軍遵從施行并於當日又準使司劄子訪聞漢陽巳糴米四萬石如有到漢口客船米即盡數發過鄂州收糴濟糶仍嚴戒所差官吏不許受情脫放先具遵稟狀申須至申聞   右照對制置使司備潘制屬申本軍糴到修城米兩項三千九十餘石令本軍於後項所糴一千三百九十二石并客米二千六十五石發過鄂州又以本軍巳糴米四萬石今後盡將客船米發過鄂州中糶者照得本軍元申乞修城米不䝉朝廷施行巳嘗申乞住罷即不曽收糴修城粮米不知潘制屬所申憑何文書有何倉厫專一收貯修城使用本軍城内外户口不下三千家又有船居四百隻每日盡是糴食之人豈有客船到岸本軍收糴樁備修城百姓於何處收糴食用兩項客船本軍只是逐旋收糴賑糶人户即不曽有樁積修城之米其餘並是船户人户逐日收糴食用目今何緣更有存在所準發米過鄂州指揮委是無米可發又照得本軍於二三月間欲旱之際嘗出郡帑糴到六千石巳而不雨種不入土細民嗷嗷本軍又逐急節次收糴得米一萬四千石然所糴之米盡是長江上流諸處客米其糴於漢口者無幾也以六千石準備十箇月軍粮以一萬四千石準備賑糶人户本軍城下并漢口共三千家除能自食者約千家尚有二千家皆是貧乏糴食之人米舖户乘此貴糶日増米價以困貧民本軍遂將前項收糴之米給厯與貧乏之家使就設㕔收糴食用今且以每家五口約之家食五升是二千家每日合食一百碩本軍只得量行賑糶約度此米只可糶至來年二月巳無以繼其後本軍兩縣鄉村共二萬户且以一家五口計之共十萬口目今並無一粒之米可以準備糶濟數日以來巳聞有掘草根而食挈妻子以博米麥者矣每一念之但有對僚屬涕泣而巳朝廷如天監司如神列郡小吏哀鳴無地尚有前政兩知軍申朝廷樁積米二萬石非本軍所敢專輒正欲申朝廷乞發此米以給鄉下之細民便使真得此米二縣二萬家亦不過家得一石其能使之不餓死乎今欲本軍自此不糴客米則是坐視百姓之餓死也本軍官吏軍民日夜仰望諸司哀憐小郡痛賜賑恤今乃反欲移本軍之粟而禁本軍之糴不知置一郡軍民於何地耶制置大卿威如雷霆明如蓍不知何人乃敢欺誑如此加以本軍斗大之郡交割到公使庫軍資庫錢物共有十萬貫鐵鏹準湖㑹六萬貫目今米價四貫以上官㑹可糴一石則四萬石之米何處得錢可以收糴此理甚明而可以肆欺於制置大卿之前耶今鄂州人口繁夥為漢陽三十餘倍便使盡竭漢陽之米盡餓死漢陽之民以資鄂州亦不過得鄂州十日之食漢陽百姓固餓死而鄂州之民亦不免於餓死矣榦愚不肖奉朝廷之命專守此土當此饑旱亦只得竭力日夜救此垂死之百姓今以鄂州無米而必欲困漢陽則是左臂既病而又欲移之右臂今有米無米皆不敢辨雖家置一喙亦無以自解欲乞使司就委潘承信并帖鄂州差官一員前來本軍盤量除六千石支軍粮一萬四千石賑糶在城百姓及朝廷樁積前政所糴二萬石欲給兩縣外有一斗一升以上并請鄂州徑自差人搬去支用本軍不惟不敢占吝亦且不敢請領價錢又欲後來米船到岸本軍不得收糴不知兩縣百姓便得肯發樁積之米家得一石果能救其餓死乎自今以後流離饑非郡守之責而何榦一介孤寒違上司之命固當罷坐視百姓之餓死亦當罷等罷耳寧為百姓而罷也榦自知衰老無用未嘗有仕進之念朝廷㧞擢畀以郡符於六月間巳嘗遣人哀懇朝廷乞歸田里不䝉俞允近以興國趙知軍除本路提舉榦與之為妻黨至親亦巳陳乞囘避所有劄本軍以所糴之米發過鄂州及不許收糴乞候榦罷命之至然後施行庶幾使榦不見百姓之餓死不負朝廷差委牧養小民之責則榦亦得以老死山林而無憾矣更兾台慈痛賜矜察施行   申制司再乞給米   照對本軍昨以旱歉就使司乞米二千石伏準劄下羣言交至皆以為漢陽糴米最多本司從而又稽考之皆是真實其間又有說不欲施行恐成紛紛多事能使斯民被其澤足矣本軍照得今嵗旱歉異於常年本軍被旱甚於他郡小官既不敢申聞朝廷日望本路諸司行下賑恤忽覩使司撥米四萬石應付鄂州并總領所遂敢援例陳乞今乃䝉行下以本軍糴米最多又云其間有說不欲施行本軍只糴得米二萬石今賑糶巳支過七千石只是及得在城人户其他鄉村並未有以及之本軍在庫錢共不過十萬貫鐵錢準六萬貫湖北㑹子盡竭以糴米只糴得上項之數一郡之大有米二萬石豈為最多至於其間又有說者則非小郡之所能曉是非曲直亦欲分明今以為不欲施行則小郡不敢受此曖昧之謗百姓饑餓亟發米以賑之既有以見大使之仁小官有過聲其罪而逐之又有以見大使之義既發二千石之粟以賑饑民又劾去庸繆之吏不使害民不勝千里百姓之幸   申制置司為賑米價太高事   本軍準使司劄子分撥諸州賑糶米係撥江陵府樁管朝廷米斛合拘收價錢將來糴米補還今請契勘本軍在市米價限五日具狀指定保明供申須至申聞右昨準使劄令差人搬米五千石賑糶二千石賑濟本軍巳差人前去仍具申乞只撥糶米一千石濟米一千石并乞定下糶米價錢仍就和雇船隻因依今準使劄行稱朝廷指揮應糶官米每升只可减五七文至十文止本軍照得朝廷指揮盖為市價不甚貴官價郤太賤故本此體例今本軍每嵗米價每升只是十七八文湖㑹今客人高擡米價増至四五倍若只减五七文則百姓無錢可糴必至餓死本軍自去嵗六月糴客米只是四十文一升只作四十文湖㑹出糶有孫知軍樁積米經隔三年巳是陳腐故又减作三十五文湖㑹然比之市價雖减一半比之每年價例巳増一倍如此尚有饑窮無錢可糴之人今若又欲於此價之上再行増錢則百姓無錢可糴餓死無疑小民之窮至此極豐年樂嵗尚有饑餓無告之民父子竭作然後可以易一飽凶荒之年雖有伎藝亦無所售今若使之貴價糴米則其錢何所從出只有餓死而巳百姓既無錢可糴所載到使司之米無處出糶州郡安得有錢可以賠還今差人搬米雇船雇腳巳是州郡賠錢况又積下米斛無處出糶州郡常賦有限饑荒之年酒税虧折若州郡又添此一項督迫必至狼狽本軍去嵗糴到米并樁積米亦可賑糶至今年四五月接得二麥成熟若使司米價錢减則亦可寛糶百姓若又價高則不惟無益而反有害所有賑糶米五千石本軍不敢承受如使司以仁恤為念乞發米下濟賙給百姓庶㡬感戴生成之賜   漢陽丐祠申省   榦資稟凡庸學術迂僻分甘農圃望絶縉紳中年偶叨一命家貧累重仰禄苟全其於居官本無可紀誤䝉朝廷拔擢改秩甫朞寵以朝蹟俾貳邊郡為任匪輕方思勉竭恥事誕謾忌嫉既深機穽隨至曲勞造化易佐太藩甫及半年忽膺郡紱試邑一年而得倅為倅一年而試郡破去舊例洊被隆恩粉骨碎肌未知稱塞竊緣榦筮仕以來不避艱險用心過勞遂得痼疾兩叨劇邑黽勉四朞舊疾増加形神癯瘁年事浸晚齒髮衰頽加以禍患侵凌去嵗冬夏連嬰兒女之戚衰年傷感幾不聊生兩目昏花不能乆眠是皆用過其分難以支持倘不及今投誠君父必致顛擠自惟官卑人微不當冒有陳情實緣到任巳踰半年絶無毫絲補報苟玩愒嵗月為罪愈深欲乞鈞慈特賜敷奏陶鑄祠祿差遣庶得養疾歸山以終餘年實戴大造生成之賜候指揮六月十七日三省同奉聖㫖不允   申朝省為巳乞祠祿申審築城事   伏準省劄備湖廣總領所申興築漢陽軍城壁事本軍以總領所貼助錢十萬貫及本軍交割錢四萬貫先次計辦合用物料照得本軍昨來叅酌衆論以為要害之地不可無城亦嘗申聞朝廷續聞朝廷方興築沿邊城壁費用浩瀚漢陽係是近裏州郡未暇及此亦理勢當然巳不復作此念尋以榦行年六十有四素有竒疾往來不常齒髮巳衰加以氣喘去年以來自夏渉冬連嬰兒女之戚感傷憂悴殊不聊生入夏以來病疾増加難以支持兼到任巳及半年殊無分毫補報遂以數日前專人具公劄控告朝廷乞賜敷奏陶鑄宫觀差遣庶得歸老故山以終餘年諒惟鈞慈必賜矜允今來所準係是朝廷指揮及漢陽軍合行事件在榦未被命去官之前一日必葺之義自不容有所推辭除巳遵稟外尚有合行陳乞事件小郡不敢專擅當節次申總領所及轉運司乞行備申但榦之私懇見於專人所賫公劄布露迫切尚兾鈞慈曲賜憐念早差忠實不欺精敏曉事之人前來抵替庶幾不致悞事   申總領所為巳乞祠祿申審築城事   準使帖備準省劄行下撥支官㑹付本軍計辦物料措置築城事本軍昨叅酌衆議以為要害州郡不可無城遂具利害申朝廷及諸司自半月前所遣人囘䝉叅政樞宻賜翰以為朝廷方興築沿邊城壁漢陽係近裏州郡未暇及此榦以行年六十有四素有奇疾往來不常齒髮巳衰加以氣喘去年以來疾病増加自度難以支持兼到任已及半年殊無分毫報補遂專人控告朝廷乞歸田里庶得養疾故山以終餘年竊計朝廷必䝉矜允今來所準係是朝廷指揮及漢陽軍合行事件在榦未被命去官之前一日必葺之義自不容有所推辭除巳委官前來請領外但榦竊見築城大役必須計料合用錢粮大數申乞朝廷給降俟有定論則一面收買物料一面用工興築庶幾有如古人所謂三旬而成不愆于素者若但苟簡務求省節纔經雨水即見摧壊何以禦敵若先應命旋行陳乞數目不足異日無以支遣必致狼狽欲乞使司及轉運司委請官屬前來再行計料合用錢物申明朝廷及早賜施行以憑遵守兼榦巳係陳乞祠祿之人併乞備申朝廷選差精强有心力人前來抵替庶幾不致誤事   丐祠第二狀   榦一介凡庸無足比數誤䝉㧞擢畀以郡符深願勉竭駑鈍以圖報塞實緣齒髮衰暮禍患侵凌疾病増加精力凋耗近嘗控瀝卑懇以祈閒退誠意未孚未䝉俞允聞命以來懼深感極不敢遽有塵凟本欲少遲書考再行陳乞近讀邸報興國趙知軍改除湖北提舉竊緣榦係娶朱侍講之女趙提舉娶朱侍講之孫女榦之長子又娶趙提舉之妻妹於趙提舉為僚壻其姻黨可謂最親早同師門情誼尤厚監司所以按察州郡職事之際委有妨嫌在榦若不申明切恐有犯物議兼榦到任巳歴三年仰藉恩庇幸無敗闕目今雖巳旱歉榦於方旱之初亟出郡帑收糴到米二萬石以備賑糶前兩政亦有樁積米二萬石漢陽户口不多後任郡守但出此米賑糶稍加之意亦不至有饑餓流離之患榦委非别有規避欲乞特賜敷奏陶鑄祠祿差遣庶幾少安愚分以終餘年實荷大造生成之賜候指揮九月二十一日三省同奉聖㫖不允   申請司乞備申病篤解罷   照對□忽於十月初三日感冒風寒不省人事兩臂不舉難以復行在任管幹職事除巳將職事交割與以次官僉判劉宣教欲乞備申朝省特賜解罷十一月十四日奉聖㫖黄榦依所乞與宫觀   乞離任申省   照對昨因感冐病勢危篤竊念一郡民社之寄事體非輕加以旱歉舉行荒政尤非衰病之人所能任責遂亟申諸司乞備申朝廷改畀祠祿亦巳將職事牒以次官暫時權攝緣本軍僉判不肯交割職事只得扶病勉强供職近於前月二十八日伏覩邸報迺知朝廷矜念特從所乞榦即便將救荒等事分委同官及救荒錢米悉巳區處可至來嵗五月不敢有誤百姓亦不敢侵用交割錢米倉庫見管比原交割數目有増無欠緣守土之臣不敢徑自抛離經今二十餘日尚未被受省劄乆廢郡事實不遑安欲乞鈞慈檢照巳降指揮劄下以次官交割容榦一面起離歸鄉尋訪醫藥實感大造生成之賜   乞起離第二狀   照對榦昨因感冒病勢危篤深恐有妨郡事遂申制司乞備申朝省於某月二十一日準省劄奉聖㫖依所乞與宫觀即於當日將軍事牌印交割與以次官僉判劉宣教尋據劉宣教囘報稱本職即不曽被受交割郡事指揮又榦所受省劄亦無交割與以次官明文再三不肯接受欲乞鈞慈檢照巳降指揮速賜劄下以次官僉判劉宣教交割本軍郡事施行   申朝省罷築城事   近準省劄差撥大軍創築城壁巳具遵票但所役軍民必須支給錢米本軍小壘並無儲蓄向來只交割到鐵錢數萬貫雖有總領所築城錢十萬貫此役一動只得支撥收買物料本軍每嵗苗米但有二千石餘官兵請給郤管七八千碩盡是逐旋收糴目今米價比之春間巳増至五六倍亦無告糴之處一年之中得雨不過十數日種不入土野無青草今又蝗蟲滿野黒蟲復生田野秋種為之一空鄉村小民皆掘草根而食嗣嵗之計誠未可保目今飢民嗷嗷悉發郡廩不足賑貸所有興築城壁須藉朝廷支撥錢米方敢興役昨來申乞給降緡錢九十萬貫乃是春間粒米狼戾之時可以收糴目今若欲興役非朝廷支撥米四五萬碩并接續支給錢物則委是難以措手欲望鈞慈特賜詳酌施行   勉齋集巻三十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勉齋集>   欽定四庫全書   勉齋集巻三十一     宋 黄榦 撰公狀   漢陽軍管下賑荒條件   一所委官分官鄉村下項   西倪鳳棲請知縣   長樂北豐樂鋸壠三村請司理   漢陽玉山西張平麥山請司法   沌口山陽委沌口李監鎮   南豐樂沙港上沙港下委通濟李監鎮   崇仁陳符山口上下梅城相隂委請縣尉   一請所委官先遍行所管鄉分相度合行事宜見得人   家户口曲折   一帖縣告示所管鄉分保正副聽從所委官差使一請逐鄉畵出地圖山川道路各注人户於路之傍人能自食者用紅圈不能自食合糶官米者用黒圏又於能自食之中有粟可糴以備賑糶者用黄圈又於不能自食之中亦無錢糴米者用白圈各開其數目   一逐鄉之中各以比近置之保伍五家爲一小甲置小甲首一名五小甲爲一大甲置大甲首一名四大甲爲一都置一都正合一鄉都分共幾都通置一鄉官總一鄉賑糶之紀綱都正掌百家糶米之事   一逐鄉細算合糴官米者幾家每家日三升且以八箇月爲準每月合費若干米本鄉之内積蓄之家可以收糴出糶者若干碩其餘欠米若干碩合作如何措置收糴   一遇糴到米即寄藏于都正之家自九月初一日爲始   給厯付人户每旬糴米三㪷   一合賑濟者具數申本軍自行措置   又賑濟條目   一漢陽縣二十村分爲四隅五村爲一隅每隅請見任官一人主之使各徧走村落幹管救荒之事見任官不足委請寄居   一每村各畫一圖要見山水道路人戸居止各置一籍   抄劄人戸姓名及其家藝業   一每村選稅戸一人爲鄉官鄉官所掌一鄉之事五家爲一小甲五小甲爲一大甲四大甲爲一都選一人爲都正掌百家之事鄉官都正皆擇稅戸有物力者爲之   一以各村人戸分爲四等以能自食而又有餘粟可備勸糶爲甲戸以無可勸糶而能自食者為乙戸以不能自食而籍官中賑糶者爲丙戸以官中雖有粟出糴而其人無錢可糴者爲丁戸   一諸鄉勸到米榖具到數目官司先約度鄉里價例支價錢還之而以米榖寄于其家責其罪狀不得移動然後紐算勸到米榖及本鄉合糴人戸多寡有餘則移之他鄉不足則官移粟補之   一勸糶之米官司先以錢償之即寄于糶米之家使本村人就糶如地理濶逺官司雇人搬擔散寄鄉官或都正之家使人户得以就糶   一甲乙等人户官司可以不問丙户給厯自十一月初一日爲始至明年三月終每户合糶三碩每月糶六㪷其糶以每旬二㪷爲率或一次或三五次就糶合從其便   一丁户乃是鰥寡疾病不能自濟之家即自九月初一日爲始官司先支常平米寄之都正之家量其户之多寡每月給米三㪷給厯就請每旬以一㪷爲率   一分布既定所差之官每月廵視而糶官米之家有不用官司升㪷或雜以糠碎及糶不如數者許人户陳訴當酌量懲治其能用心助官司賑糶者當薄賞之   一所糶之米毎月㸔拘收錢逐旋拘收皆官司遣人搬   運不以勞寄糶之家   申省糴樁積米   照對本軍前任知軍孫承議王朝奉兩任之内各糴下樁積米一萬碩已備申朝省訖榦自去年十一月交割以後竊見粒米狼戻頗亦傷農而備邊急務以食爲重古人三年必有一年之蓄九年必有三年之蓄則守土之官任任相承皆當以儲蓄爲念榦遂逐急支撥錢二萬五千貫㑹子委本軍知錄鄭從政司法梅從政漢陽知縣陳儒林多方收糶務要合前收糴數目照得上項糴米初非自爲經畫乃是循襲前兩政已成規模其錢亦非别有措置乃是冬月郡計捐辦今來所糴通前政共計三萬碩本是州郡合行之事但恐歲月浸久貪官汚吏妄有移用欲乞鈞慈照孫承議王朝奉例劄下本軍遵守施行   申省樁米八千碩   照對本軍管内多是湖地即非産米之地每遇水旱公私窘匱甚于他郡前政孫知軍初始創小坻倉積米一萬石其次王知軍從右創廣僃倉積米一萬碩榦到任之初見得兩政措置委是長䇿亦竊欲倣效糴米樁積遂就廣僃倉接連起葢兩厫方欲收糴間適値大旱米價踊貴僅樁積到米八千碩並係本軍司法李昕交量收管今來欲將上項米凑前兩政共計二萬八千碩充樁積之數如是本軍欲將上項米支撥賑糶亦合將賑糶到錢令項椿管凖僃向後豐熟日糴米補足不得妄有移用以爲永久之利今來榦巳被奉祠之命只俟申審交割指揮下日即便離任所有倉庫原交割錢物有増無欠今所糴八千碩乃是䟎積出剰之數即非有礙郡計欲乞劄下本軍照應施行   小貼子   榦照得本軍去歲大旱賑糶百姓每米一㪷糶湖北㑹子四百文昨來申乞將前兩政米二萬碩出糶巳䝉朝廷劄下從所申榦見得孫知軍所糴米已經三年恐日久腐壊遂先將孫知軍所糴米出糶其米委是陳腐遂减作三百五十文湖㑹以便百姓然比之初糴之價每斗亦已増及八十文若向後官吏出糶見管之米或未甚陳腐又須更增四五十文出糶庶幾公私兩便欲乞詳榦所申併賜劄下施行   榦照得本軍去歲旱歉自六月内即出糶官米並是本軍自行收糴在城内外并諸鄉共計四萬餘碩已有指準所糶孫知軍米至截日終只糶得六千碩約度向後更將樁積米一萬碩出糶便可接至早禾成熟于二萬八千碩椿積米之内以一萬六千碩出糶價錢亦尚有一萬二千碩米本色見存以此知積貯之䇿誠爲利便併乞鈞照   申省豁常平米   照對本軍去歲旱歉委是顆粒不收尋常豐熟年分亦是全仰安復州米緣制置司禁米不得出界轉運司復遣人就本軍界内搜捉米船過鄂州本軍愈見狼狽急發郡帑及借過總領所㑹子日夜收糴到米約四萬石漢川縣亦糴萬石自六月以後使行出糶再將孫知軍任内米湊合出糶在城人戸可糶至五月諸鄉人戸可糶至四月所糶之錢復歸之官其間大叚貧乏及他處流移之人並用公庫䟎積到錢救濟約支及二萬貫文又賴同官相與協力一郡之民幸不至流離饑莩亦不敢虧折本軍交割錢物但有常平米約管四千七百五十八碩五斗三升八合九抄一撮本以僃荒凶賑濟之用本軍亦屢承上司文移令發常平米賑濟今開具前後用過常米數目因依下項   一本軍年例自十月起支給乞丐米至今年正月終支過一百四十五碩七斗五合乃是每年奉行朝廷仁恤之政即非創例支破   一本軍自去年六月措置賑糶分人戸爲甲乙丙丁四等甲戸有稅産乙戸有營運皆不仰賴官司丙戸則給厯與糴官米官米之價減今市價一半丁戸則皆是鰥寡殘疾不能自食之人則支常平米以濟之每家日一升諸鄉及在城自九月爲始至三月終共支過米一千一百五十六碩九斗五升   一本軍管内多湖澤荻林湖澤有魚蝦荻林有藤根皆可充饑尋常旱歉之歲安復光黄之民皆輻湊于此旋結茅庵採取以食動數千人然尋常旱歲多是九十月間方來故可以採取至春草既生春農既興而復歸去歲乃是二月以後種不入土四州之人自六月以後便來採取至九十月間魚蝦藤根亦巳竭矣既無以爲食初則鬻子次則賣妻又次則餓死延喘者則㩦持以來坐於譙門之外日不下百餘人皆人形鬼狀去死無幾見之使人蹙額酸鼻不覺涕淚之横流也只得擇其尤甚者逐旋收養給以錢米自去冬至今所收養共二千七百餘人至正月以俊乃爲之區處願歸者給以褁費使之復業其不願者爲之結廬使之營生于kao是去者半畱者半自此以往更不支給錢米然細計亦共費米一千一十四碩九斗六升五合   以上三項通費常平米二千三百一十七碩六斗二升皆是當㕔相貌委是饑餓不能自存者即無虚僞冒請之人今榦巳被奉祠之命旦夕離任所有正月以前支過常平米數須至申聞者   申省賑糶日月及米價   照得牧守之任撫字爲先饑荒之歲賑糶爲急若坐視不恤則生民必至流離饑死欲給米以濟之則官司亦無緣可辦惟預有儲蓄或逐急收糴然後低價出糶比原價則稍損使境内之民悠然不知旱荒之苦方爲得䇿本軍去歲旱歉全賴前政孫知軍王知軍各有米一萬石榦復于方旱之初就客船糴到米約二萬五千石漢陽縣諸村糴到米一萬五千碩漢川知縣亦糴米一萬餘碩自六月以後即行出糶米目今市價每米一斗糶湖北㑹八百文本軍官米只糶四百文其樁積久者又減其五十由是城之内外及兩縣諸村百姓幸皆安業在城内外米合糶至五月終諸村人戸米各已樁積在鄉下巳約糶至三月終尚恐鄉下二麥未熟人戸艱食再展一月至四月終本軍所椿積米除已發在諸鄉外自正月終尚有二萬二千碩見在城之内外每月合糶米一千四百碩自二月至五月終合管米五千六百碩除漢川縣係知縣自行措置外漢陽縣諸村巳有米椿在鄉下可糶至三月終再展一月合管米四千碩于二萬二千碩之中撥兩項米約一萬碩則鄉下之民可接至二麥成熟城内外之民可接至早禾成熟不至有流離餓死之患矣今榦自知不才多病丐祠得請旦夕離任後政知軍必能加意存恤今合行開具僃申   申省築安慶城   安慶不可無城則安慶之城誠不可不築除已一面將官錢收買木石興工外欲望鈞慈特賜敷奏朝廷據榦所陳行下本州照應施行不勝千里生靈之幸   小貼子   榦竊聞金人被逼妄開邊釁目今雨水固未可慮秋冬之間未保寧静欲望鈞慈早賜垂念容榦與此邦之人協力創築以期鞏固數月之間或可辦集併乞鈞照   榦又有過慮不敢不申禀者嘗聞安豐武定軍官言開禧丙寅淮人避寇千百為羣沿途刼掠直至桐城縣意欲自舒城渡江幸而制司招人充忠義軍此曹方退而就招不然則事之可慮豈特一安慶哉安慶五縣多有港汊可通大江桐城宿松太湖三縣皆是邊山山多巨木人多積粟使人據舒城食所積之粟以為糧伐所産之木以為筏出所適之港以渡江其為利害豈細故哉使其有城則不敢頓兵堅城之下矣此項事干利害欲乞宻之   申朝省以安慶築城乞減曹司行下和糶數   照㑹本府昨準朝省指揮許令創築城壁自今年五月以來日役六七千人皆是權兌借别色樁管米支遣目今見措置收糴米二萬石餘補還又準江淮制置使司行下糴米一萬五千石又本府年例糴一萬石賑糶在市百姓今來又準轉運司僃奉聖㫖行下本府糴七萬石實緣本府今載管屬多有缺雨不曾布挿去處田多旱損委實百姓無所從出本府除已抱認本路轉運司和糴米五萬石措置收糴外欲望朝廷以本府創築城壁興此大役特加矜恤行下本路轉運司免糴其餘二萬石不勝一郡官吏生靈之幸   申轉運司乞減和糴數   今月十二日準轉運使衙減免本府和糴米一萬石只糴六萬石仰仞使臺存恤小郡之意千里士民皆知感戴本府昨認五萬石皆是分下諸縣勸諭人戸分糶【闕】   申轉運司乞免起夫運糧   【闕】本府亦不敢辭今詳安豐軍申制司制司又行下使司使司又行下本府則安豐軍所申乃是初六七間文字今已十有餘日安豐軍宴然無他此是但聞光州警急爲此張皇欲乞使司軫念本府民户困于差役且行下廬州徑自差夫逐旋搬運不勝一郡生靈之幸榦伏䝉使帖行下催夫運糧已嘗具申屬以乍到事冗未及親布禀劄乃䝉批示不勝恐悚兼前所申亦有未盡利害今起一夫例科稅户不能自行例雇鄉民鄉民乗稅户之急需數十千巳重爲人户之苦官司又每夫日給米二升半官㑹百文若起合肥安豐之人則往返只四百里若起安慶之人則往返一千二百里此其勞逸巳爭兩倍官司差人一往一返計十五日爲米三斗七升五合又一貫五百官㑹可糴米六斗四升共該米一石一升五合官司費一石一升五合僅可運七斗之米則公私俱受其害更望台慈照榦所申今安豐既帖然則起六安一縣之夫亦以無害倘䝉矜念不勝一郡百姓之幸   昨準使帖起懐寧桐城兩縣夫搬運廬州米一萬石至安豐軍巳具兩利害因依申使臺訖今又準使帖再起太湖宿松望江三縣人夫運廬州米一萬五千石至安豐軍委是重擾人戸事屬利害欲乞照前所申差廬州安豐人夫自行逐旋搬運數里不多則民力不至重困比之差本府人夫相去三倍事體不同兼本府素無城壁見今燒磚鑿石收買竹木未免騷動百姓邊事不寧不敢乞差大軍興築其勢又只得勸諭百姓雇募執役巳具築城因依申使司外併乞照所申以本府興大役動衆一切差科特與蠲免不勝一郡生靈之幸   昨準使帖差本府五縣人夫運廬州米二萬五千石至安豐軍本府實以民戸貧困道路遥逺申乞免差䝉使司特與減免一萬石只運一萬五千石闔郡百姓流涕感激自當即便敷差起發實緣本府素無城壁目即興築計料除燒甎鑿石外尚役三百萬工目今邊事不寧不敢申朝廷乞差大軍只得勸諭百姓雇募差使今若又使之運外州之粮則人不得寧城不得築矣【闕】申制司行以安慶府催包砌城壁事宜   一包砌城壁全藉甎灰安慶府寺觀最多地田山林大半皆屬寺觀僧道常住優厚亦皆肯出力爲官司辦事遂委僧道分頭燒辦青甎支給柴科工食錢米並與私家價數一同但僧道别無用心措置皆有方法巳約定甎三百餘萬片竊慮其間有鼓倡不肯用心并苟簡蔑裂合從本府勒罷住持其用心最勤者合從本府陞差上刹庶幾各知勸戒早得辦集   一向来商議包砌自上至下各用甎厚二寸除女牆外城高二丈自下而上甎約百片每片殺入八分自下而上共殺八尺四重之甎又皆横直相交謂之丁撘言其一横一直如丁字然多用石灰澆灌既乾之後合爲一片牢不可破今恐倡爲苟簡之說減省甎數并石灰稀少利于速成不計久逺合請同官士友並照原包砌法以爲無窮之利   一興築包砌城壁全得池州壕寨官尹椿并李都統申之薦到壕寨官王先二人之力而尹椿尤爲精巧爲諸軍壕寨之所推服經涉寒暑勞苦之甚本府雖增犒設終未足以酧其勞令候包砌城壁了日欲從本府申乞劄下本軍與陞擢差遣本府亦合數支犒賞酒食俾之激勸   一本府昨委外四縣燒甎約給百餘萬只緣水路遙逺無力撑載尋常諸州築城例差軍船載甎至有往復千餘里者今四縣水路逺者不過二三百里昨申使司乞差池江兩軍船各二隻分載四縣之甎其江州既以無船爲詞池州雖差到船僅能載及一次郤乃遷延日月又復百般需索載甎之費與燒甎等又且有桀驁之狀難以使令今來欲乞劄下池州專差兩員軍官部轄搬運四縣城甎除本軍月有請受外本府照例量行支犒不許過有需索仍不許遷延歲月如更似前乞從本府申舉懲治施行   右件申述如前欲乞制置使司劄下本府並從所述施行毋致違慢伏乞照㑹   申省丐祠   照對榦昨任安慶府準省劄差充江淮制置司叅議官兼管安慶府辭免不允除巳被受訖續準省劄依舊江淮制置司叅議官兼知和州榦以年老多病使之更易一郡倍費區處心力凋瘁難以支吾巳嘗具狀控免尋準省劄未䝉俞允所有省劄未敢祗受除寄留制置司庫訖屬以制司廵歴淮壖令隨至維揚邊事方殷未敢控請今來敵騎已退在榦即非辭難實以行年六十有七生平艱苦既老尤衰不惟郡寄難以復行管幹所有叅議職事委亦無所禆益緣榦小官不敢屢干朝省欲乞察其衰莫備申朝廷特與敷奏改畀禄祠歸安田里以畢餘生不至有誤使令須至申聞者   辭依舊知安慶府申省   照對榦今月十九日準江淮制置使司牒準備尚書省劄于四月十三日三省同奉聖㫖黄榦依舊知安慶府昨于二月内準省劄已將安慶府職事交與通判董朝奉訖所有和州職事實以年老多病若又更易一郡事緒更端倍費區處兩上丐祠之請意謂必䝉俞允今準上項指揮仰見朝廷恩遇之意一介么麽尚復何言竊念辭受進退立身大節苟或失宜不惟于心不安亦且必招謗議古之仕者辭尊居卑辭富居貧進必以禮退必以義榦昨䝉改知和州已嘗辭免今復再知安慶乃是辭卑居尊辭貧居富自離安慶巳踰兩月迎新送故事體已定官吏百姓各已解體今乃驅去復還進退之間全無禮義懐利以事上枉巳而直人大節既虧清議可畏此榦雖感朝廷恩遇至于銘鏤肌骨然亦不忍以垂絶之年自壊名節將無以見師友于地下欲望朝廷檢㑹榦兩次丐祠狀特賜敷奏改畀祠祿庶幾保全晚節以畢餘生實被大造生成之賜榦既被朝命不敢自安兼痼疾發動不可支吾除已一面起發前往江池間就醫聽候指揮五月六日三省同奉聖㫖不允   再辭依舊兼知安慶府申省   照對榦昨準省劄改知和州令將安慶府職事交與以次官赴制司禀議至金陵巳經兩月制叅已非其所長且原是外郡遙領不敢輙行供職和州又以老病若復易一郡事緒更端倍費區處不敢祗赴安慶府則已係解罷之人既辭和州若再適安慶則是辭卑居尊辭貧居富尤不可復往三者皆非置身之地只得控吿朝廷力上奉祠之請謂必䝉俞允今準省劄令依舊知安慶府竊念榦稟資介僻處分孤危平居無事易遭謗議若非朝廷曲加保全何以自免今既辭和州復適安慶人言必曰安慶藩府故不肯舍又曰包砌城壁可希功賞成命未頒人巳籍籍生平自守亷隅不敢望圖榮貴今年幾七十乃自䧟于寡亷鮮恥之地朝廷愛䕶人物當亦不忍使之至此竊意朝論必以包砌城壁爲念榦自未離安慶之前已爲區處造甎四百餘萬城門已砌城壕巳開防城器具巳一面置造同官既各分頭管幹又選請寄居士人忠實可託者十有二人每人分百二十丈監視朝至暮歸如已私事不過今秋須可畢工朝廷所給錢米足可支遣不須别作經營若再付之權官亦可不勞而辦况潛皖之勝兩淮甲郡又皆逰官名流之所欲得政不必衰病無能之人巳嘗去官又復再往蠅營狗苟驅去復還無補事功徒取譏訕兼榦一生艱苦既老尤衰開禧丙寅往來兵間因得奇疾今若思慮稍過痼疾又復發動形體支離不堪從官故敢不避斧銊之誅投誠造化欲乞特爲敷奏改畀祠祿俾得歸老山林實荷生成之賜   三辭依舊知安慶府申省   照對榦昨準省劄再知安慶府榦不避誅譴乞改畀祠祿仍以君命之嚴未敢退安田里屬以痼疾發動前至江州就醫今月十八日據安慶府差人賫到省劄一道乃知螻蟻小臣言詞拙訥尚未足以感動天聽竊惟朝廷之意葢以安慶乃是舊治可以無嫌又城壁之役包砌未畢故欲令其復舊任仰見朝廷恩御之隆憫念元元之意然安慶藩府歴陽列郡人所共知榦以老且病既不能仕歴陽重難之寄今再除安慶乃從而受之是辭小而受大豈復有亷恥之風哉生平狷介與世寡合動遭忌嫉今乃自䧟于無亷恥之地豈能免當世之清議砌城一事見計置燒甎約可得四百萬片安慶之人懲往年張㓂之變喜于得城以自固寓公士友之忠實可託如太學生陳榕者十有餘人各願自分料數提督監視朝至暮歸如治私事權郡通判董永之公亷畏謹少見其比懐寧知縣趙善部亦能勤敏專任其責自教授以下無不竭力以董其事胥吏無所容其姦工役無所逃其役不過今冬可見次第政不必勤朝廷顧慮上設禮義亷恥以御其臣則下亦以禮義亷恥而事其上賈誼以爲聖人有金城者此也今乃使榦有辭小受大寡亷鮮恥之過則城非不高池非不㴱又豈能責人死守如金城之固哉不惟自欺其立身之節又避再三之瀆也兼榦開禧兵興往來五關僃嘗險阻因得痼疾目今發動醫治未愈加以痰喘不可支吾欲望鈞慈特與敷奏畀以祠廩放歸田里實荷隆天厚地之賜所有省劄見寄留江州軍資庫   辭免奏事指揮申省   照對六月十六日江州發到省劄一道六月八日三省同奉聖㫖黄榦令赴行在奏事者榦螻蟻小臣比䝉聖恩改差和州固嘗以衰病辭矣繼準指揮再知安慶府又復引嫌控免揆其方命合即嚴誅天地優容不加之罪更叨收召俾造闕庭自顧何人乃䝉朝廷委曲注意如此恭聞恩命感極流涕榦素無朝蹟遽對清光平生之榮莫大于此所當恪思不俟駕之誼疾趨前進豈宜尚有陳請然人臣之誼敢懐隱情葢有不容不屢瀆者榦疎庸拙直實無能可取公朝過聽引而進之豈非以其涉歴州縣粗知世務或能罄瀝愚管有補聖化萬分之一耶榦爲貧所驅出從吏役不過律巳奉法恪守常程初無奇䇿何足上禆日月之明而性資狷介與世多忤每懐憂畏但思退藏今復景廹頽齡身抱痼疾形神衰憊智慮荒落倘又不自量度冒昧而前非特術業空疎無以稱塞明照當退而進有乖名教徒招物論恐孤朝廷平日保全之意欲望鈞慈特賜敷奏收還成命改畀祠祿使得退安愚分實荷造化始終生成之賜須至申聞者伏候指揮七月十二日三省同奉聖㫖不允   辭知潮州申省   照對榦九月十一日準省劄二道三省同奉聖㫖林士衡除廣東提刑吳季員除廣東提舉趙汝倣除提舉廣南市舶黄榦差知潮州並塡見闕候任滿前來奏事令所在州軍差撥兵級三十人速疾起發至任兵級逐州更替遇接人到日止具已起發及到任月日申尚書省榦官卑人微不應辭免緣有悃愊須合控聞伏念榦碌碌常才無以逾人公朝過聽㧞擢超躐皆出望外奉祠來歸養疴待盡潮爲佳郡且復便家仰戴簡記使令之意榦頃以奔走州縣不避勞苦遂得喘之疾歲久日深春夏以來腰腹之間忽加痞結坐臥常多於行立飲食毎減於藥餌扶曳上道必至顚踣兼聞潮陽闕守巳久濡滯日月深恐廢事欲望朝廷察其誠實特賜敷奏亟差賢守以惠一方使榦補滿祠祿優游餘年實出君父生成之賜所有省劄未敢祗受除已寄留福州軍資庫外伏候指揮十月七日三省同奉聖㫖不允仍依已降指揮疾速起發至任   再辭知潮州申省   照㑹榦九月十一日準省劄差知潮州榦嘗以老病申乞敷奏寢免恩命十月二十一日復準省劄奉聖㫖不允仍依已降指揮疾速起發至任者榦螻蟻小臣不當再三申瀆上恩隆重便合承命疾趨實緣疾病沉痼難以支吾向者聞命之初驚恐昏憒拙于敷陳以致誠意未孚復降促行之㫖乞念榦喘宿疾已八九年氣息日衰病勢加甚今夏復于腰腹之間結爲瘕塊上下攻擊痛楚難堪行動寢處常須擁䕶呻吟困瘁食少肌羸自恐大期將至豈堪復走道途若更郡務縈心立見顚仆上負聖恩下速官謗欲望朝廷察此曲衷之請貰其方命之誅特與敷奏追寢成命若䝉矜憐貧病更與陶鑄宫廟差遣一次以活餘生實荷生成之施所有省劄見寄留福州軍資庫伏候指揮十二月十七日三省同奉聖㫖依所乞差主管亳州明道宫任便居住   新除知安慶府申省辭免   照對榦準省劄十二月十六日三省同奉聖㫖黄榦差知安慶府塡見闕令所差州軍差撥兵級三十人津發限五日前去至任候任滿前來奏事兵級逐州更替遇接人到日止仍具已離起及到任月日申尚書省劄付榦照㑹者伏念榦螻蟻小臣便合聞命疾趨仰酧眷遇不應敢違近制尚有控辭實以榦極陋至愚無足比數遭逢聖世誤被使令作縣一年而除倅爲倅一年而予郡越去故常極爲起躐而榦稟資狷狹賦分奇窮拙于奉承動多齟齬但知悔艾甘就沉淪苟罪戾之或逃已爲大幸而恩寵之㳫至委實難勝衆交非妄孤蹤難免若不控投君父必至自速譴訶况安慶爲郡實今重地付之庸繆衰瘁之人責以保障蕃宣之效恐辜委寄倍費生成欲望朝廷特賜敷奏追寢成命容榦仍舊祠祿庶安愚分所有省劄未敢祗受除已寄留福州軍資庫外謹具申尚書省伏候指揮正月二十二日三省同奉聖㫖不允   勉齋集巻三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勉齋集卷三十二     宋 黄榦 撰判語   危教授論熊祥停盜   危教授被盜論盜者數人續據尉司解到陳九自供爲盜是實又供係是熊祥教令爲盜饒細乙舒九兩名亦供熊祥尋常實是停盜累嘗使人爲盜當㕔審問與尉司所供無異又各人稱尉司都不曾拷打危教授亦不曾計囑及追到熊祥再喚人供對都與前所供全然相反並稱係是弓手黄友徐亮在龍舟院打縛又係危官人自行打勘本縣照得陳九爲盜饒細乙舒九供熊祥停盜若非受打受賂豈肻到官自行通供及喚上醫人驗陳九被打㾗損果是曾經用椎打傷踝骨并夾損手指分明停人爲盜與執人爲盜利害非輕陳九傷損病患且押下本保著家知管饒細乙舒九本無罪犯特以所供前後不同三名併押下本保著家知管熊祥雖未知停藏著實然前後詞訴不一必是鄉里豪横徐亮黄友輙將陳九等毆打併寄收對引追龍舟院僧行供對併牒催未獲人陳百乙放   昨據危教授陳論被盗始末本縣不容坐視遂牒官根捉未獲間又偶出捕蝗親至危敎授之家見其所說被盜踪跡因及鄉人有熊祥者平日豪横又與之互爭山地意爲盜之人乃熊祥教使本縣又嚴切行下尉司根捉續據危教授指名陳論之人三名陳九等自出官辨析本縣遂將三名押下尉司根捉正賊本縣所以厚於寄居嚴於馭盜可謂至矣尋據尉司解到所押下三名具申供通因依當㕔審問三名者歴歴通吐畧無隱諱問之以尉司曾有箠楚則曰無問之危教授曾有計囑則又曰無陳九親爲盜者也饒細乙舒九不曾爲盜而言熊祥停盜者也既無箠楚又無計囑何苦歴歴通吐如此所以不能無疑也再押下尉司審實未幾而熊祥出官陳詞遂就尉司取上所押下三名供對尉司自合即時申解郤執留所押下人反申縣乞押下熊祥就尉司根究尉司捕盜官而承勘乃屬於縣道豈有反押詞人下尉司之理此又所以不能使人無疑也及本縣再傳人追尉司承行人監解所押下三名方始解到及三人到縣而所供盡與前日不同又見陳九者羸瘦將死令醫人㸔驗則十指皆被夾損脚踝亦被椎損問三人前日所以吐供之由則曰危四官人并弓手徐亮黄友綳縛箠打不勝其苦便自誣服非其本情也觀陳九之痕損則箠楚之下亦何求而不得耶此又所以使人不能無疑也又據熊祥供危教授因強奪其山地不得遂欲以停盜之罪加之此邦之人以産業與人正行交易及其起意誣賴則是持出抵當非正行交易也立契交關領錢管業經隔年歲豈得無故謂之抵當陳如圭先以山賣與熊祥今又將賣與危教授乃陳詞於縣以爲抵當以此觀之則危教授委是與熊祥有爭山之隙也夫無所爭而論人以停盜猶可言也有所爭而以停盜之罪加人此又甚使人不能無疑也危教授之所恃以論熊祥者但有三人可以爲証今三人皆已變其前說則官司何以見其果爲停盜乎危教授必欲徧走諸司置熊祥囹圄以重困之張官置吏亦止得據情按法平理曲直又豈敢以罪狀未明之人置之囹圄以快寄居之意乎大抵此間之俗凡居鄉者必須雜用霸道以陵駕鄉閭然後有以自立雖士大夫未免爲習俗所移但縣道固難助人爲霸道者也熊祥停藏未明押下本保知管牒尉司追捉正賊其陳九及饒細乙兩名到日喚上黄友徐亮輙將陳九毆打各先勘杖六十放僃申提舉使司及使州   已具申後因陳夀哩狀經縣陳論稱陳九因被危教授家打損身死乞檢騐造究及具公劄具申後熊謙熊漸共狀訢各居兄熊祥被危教授装事加誣事奉判于後熊祥之事三尺童子皆知其寃便使眞是教唆亦因危教授誣吿停藏屈抑不平而發况又未必非獄吏鍜錬之詞其奔走憲臺亦求脫免耳情亦可憐况二人乃其弟姪罪不相及恩赦之後使府豈不寛宥特以吏輩抑塞未必爲檢舉今既有詞身爲縣令不敢坐視備申使州乞照赦疎放又據艾勝狀訢田圭熊祥被危教授計囑尉司弓手圍屋勾追見今大禾成熟乞監割事奉判引差范慶王亨同本保監收割仍别備詞并公狀再申使州   曾知府論黄國材停盜   轉運司送下黄景信論曾知府誣執其父黄國材停盜事委本縣下州院監勘尋引追上黄國材囚繫而神形鬼狀去死無幾又有黄四李石五兩之贓在州院身死遂亟申州取下本縣醫治遂未見眞並稱所供皆出吏手全無實情拖照案據又覆叅考乃有大可疑者罪人入獄事雖至微必待推抵而後乃首服豈有數人入獄歴歴吐實如出一口畧無異辭一可疑也數人爲盜銀官告直數百千阿曾曾指蹤嚮道乃獨得一中衣二可疑也黄國材果停盜則必庇其所停之人今乃自停而自捕之三可疑也樂安縣獄既能使數人歴叙其爲盜之跡而繫縲數月卒不得其的實銖兩之贓四可疑也阿曾自首者也郡追阿曾而與之對乃逃匿不肻自出者幾兩月敢於自首而不敢於供對五可疑也阿曾以九月初四日出官未嘗言黄國材停盜黄四之徒十七日至尉司始供留贓以供其主人曾知府幹人乃以十八日經州訴黄國材停盜度其離樂安之日乃十四五間也阿曾之所不言黄四之徒之所未言曾知府幹人何所見而執黄國材以爲停盜六可疑也聽獄而有以盡其情雖置之死地而無憾今其可疑者如此又豈可堅執之爲盜耶加之平人猶且不可况其繼母之女之夫耶以直爲曲以無爲有箠楚之下何求不得今觀黄景信初疑曾知府之以書請囑也與吕檜數人互爭以至縣庭事之至微者也吕檜之詞則曰黄四十男爲見李元勵未敗乘勢統帶五十餘人直入縣郭各執器仗分屯駐劄作亂謀反公吏百姓不敢行往其敢於誣人乃至於此白晝市廛之中尚敢加人以不軌則昏夜無人之地欲誣執人以爲盜尚何憚而不爲耶如後之所告者爲非則前之所吿者可知矣以事迹考之黄國材之在鄉曲决非善良此數人者亦皆破落之徒曾知府之家亦委是被盜顧其所失者不多乃張大數目以惑觀聽又買求阿曾以證實其事然後堅執數人加之以爲盜之罪卒之的實之贓既不可得阿曾逃匿不敢出官則適以自見其爲虛妄也況此數人者使真知曾知府所訴亦不過竊盜耳其事亦巳該赦宥今黄四李石贓證未明死於囹圄黄國材龍二十之徒繋縲者半年幸而得脫死生未可知而生計已蕩然是亦足以快曾將仕誣告之志矣張官置吏亦豈敢曲狥寄居之意而卒置數人於死耶合將各人並押下樂安縣著家知管帖縣根索真贓方得著實六名並召保申轉運使司取指揮仍備申諸司及使州   五月初一日準轉運司判下黃景信狀訢曾某誣告停盜事令本縣監勘本縣引上見禁人及拖照案牘見得顯是誣告分明黄國材與曾知府係是親戚平時往來不應一旦如此誣執此是曾知府在鄉平時倚恃豪横多有不法事件每爲黄國材所持以致積怨不知自反乃因小小被盜遂買誘婦人阿曾誣執黄國材地客數輩而因以併及其主人把持樂安縣獄必欲鍜錬置之死地本縣既承上司指揮監勘見其委是無理然以其係是寄居之家不欲痛言其無狀且爲無辜之人畧行開拆已於五月初一日辰時具申轉運司及諸司訖今來曾知府父子慮本縣從公勘斷無以遂其誣告之志矣乃占先復經轉運司妄稱黄國材之男黄景信時復前來本縣謁見先以私意相干其敢於蔑視上司肆行誣罔如此以監司委送尚敢如此把持則其在鄉曲尚何忌憚今觀其前後狀詞一則曰近上寄居二則曰近上寄居此在他人言之則可豈有父母之邦輙自呼爲上寄居以陵駕父兄族黨乎黄國材之妻曾知府繼母艾氏前夫之女也在禮繼母如母父母之所愛亦愛之艾氏雖再嫁曾知府之父豈不愛其前夫之女乎況黄國材與曾知府認爲親戚情義不薄今乃一旦誣以停盜而欲置之死地則不復有念其繼母之心矣今觀其豚犬不肖之子畫爲宗枝圖曾知府之父有九子乃别而言曰四位董夫人所生五位艾氏所生葢知府欲别其非艾氏所生也如此則真有不母其繼母之心矣又曰繼母艾氏先嫁編氓胡家而生阿胡嫁黄國材爲妻編氓云者以其不得齒於士大夫之族賤之之辭也娶所以配身也曾知府自以其父娶編氓之妻則亦自賤其父矣夫爲人子而不母其母不父其父士大夫所爲恐不如是使古之君子斷斯獄也將以停盜者爲重乎抑以不孝於父母者爲重乎況如本職前狀申述則數人者決非爲盜而黄國材決非停盜者也雖曾知府狀詞皆稱幹人而其豚犬不肖之子亦嘗出官供對然嗾之者乃曾知府也令乃恐其踪跡敗露妄以爲黄景信屢來本縣相見先以私意相干又足以見其專以誣告把持爲事也今欲乞台判立嚴限下行本州追上自首人阿曾窮究其妄吿者爲盜之罪追上曾將仕窮究其妄稱黄景信曾來相見之跡如使兩人情願出官所告得實則黄國材自當斷配本職不合與外人交通關節亦甘伏按治如阿曾曾將仕懼罪不出所吿非實亦欲乞將曾知府父子申奏朝廷重加懲戒以爲士大夫敢於陵駕鄉里者之戒而黄四李五無辜致死之寃庶得少伸於地下矣申本府及諸司   曾适張潛爭地   使府送下曾安撫宅二承務名适幹人周成并金谿縣百姓張潛并干證人張四九等共六名委本縣勘究買地掘墳事内有陳四一饒大兩名監繫日久羸病欲死已差醫人李才鼎㸔驗監醫併求陳四三彭六三二名各召保周成張潛寄收尋拖照案牘參酌事情委是曾适妄狀誣賴意在擾害張潛等人今張潛被害己破蕩而干證之人之被監繋病患危篤深可憐念且曾适以掘墳論訴情若甚切然自開禧三年三月估賣園地張潛以錢就買若果有掘墳情節何爲當時並無詞訴此其虚妄一也張潛買地之時曽經官陳詞曾适幹人陳先等并鄰甲數人供狀指證皆以爲並無墳墓何爲曾适畧無一詞與之爭辯此其虚妄二也曾适嘗於開禧二年十二月論郭謙侵占屋地屋地之與墳墓孰緩孰急豈有先論屋地經隔兩年而論掘墳此其虚妄三也曽适執出關書登載受分園地有祖墳三所其後所供稱是二女一乳母之墳何其先後之相戾耶豈非自有祖墳恐爲人所證故遂亟變其說此其虛妄四也開禧二年正月未抄估之前有曾宅幹人朱端陳詞稱産業係三位均分有硃契砧基簿表照即不言有關書今乃旋造關書以爲表證此其虚妄五也關書之末具載曾适今幹人熊冨聽狀印關嘉泰三年曾儒林尚無恙何不爲狀首而獨於曾适此其虚妄六也既曰穿關則兄弟三人各有三本今但以一本出官則是本無穿關此其虚妄七也園地得産於智大夫及陳成亦合有上手契字今以其自稱三墳係是淳熈年間恐與上手年月牴牾故遂不敢賫出此契此其虚妄八也買園之時乃是知府尚在之日日涉之名是乃知府宴遊之所既有力以辦宴遊之園獨不能求隙地以葬其殤女乳母而置之園中乃朝夕宴遊於墟墓之間乎此其虚妄九也日涉之園而乃在縣郭之内亦非埋葬之所此其虚妄十也有此十妄曉然易見反覆參考然後知曾适者真横豪健訟之人也方曾儒林侵盜官綱之時朝㫖行下抄估家産急如星火爲子弟者當知乃兄之罪不可逃朝廷之命不可忽傾其家貲以輸之可也今乃以已賣發契欺罔縣道又以西昇不可賣之産僞稱義遜使縣道官吏日受督責不得已而將别項産業根括估賣張潛之徒既得其産而曾适乃敢脫漏丞㕔僞印關書妄訴不巳今日之訟自始至終皆曾适爲之也今省部下行給還産業使人户虚納價錢而曾适坐得舊業亦可巳矣又欲加之掘墳之罪不惟逞其私憾而又欲肆其邀求使張潛之家張六二嘗經安撫使司陳詞䑓判以爲據所陳請買曾家園節次勘驗則知曾家幹人妄訴不已送本縣照租究實如周成妄狀論擾重行斷治可謂明白簡切而得其情矣今曾适者騎從甚都言辭甚辯進退甚詳雅出入䑓府揚揚自得動以權勢脅持上下官吏相顧莫敢予决若不爲之明辯數月之後被論之人不待刑憲而銜寃入地矣所有人案申解使州乞詳本縣所陳先將被論及干證人召保放歸著業仍備申朝省諸司今後曾适更敢妄狀嚴行追治庶幾無辜之民不至被害而健訟之人稍知畏戢   曾濰趙師淵互論置曾挻田産   使州送下曾濰趙師淵兩家互論置買曾挻田産事趙僉判巳行㸔定斷還趙師淵管業其曾濰幹人不伏所斷再行論訴使州遂委本縣審定緣本職與曾濰委是二十年故舊恐有妨嫌遂申乞廻避再䝉使州發下不敢有違拖照案牘曾濰幹人所以不伏趙僉判所定者葢亦未得其情趙僉判以爲空頭契字乃是曾挻之契再立之契乃曾濰僞契既不曾追出曾挻供對如何見得便是僞契此間人交關亦多有不將正契投印者亦安知再立之契果爲僞乎既以再立之契爲僞遂併以門僧之書爲通同旋冩既不曾追到門僧供對亦何緣見得是通同旋冩又稱曾挻若果得上期錢又不得與别人交關世間將田産重籠交易脫漏人錢物者甚多亦何以知曾挻之必不敢乎不得其情而欲決其曲直亦無怪曾濰幹人之不伏也大抵此訟只要見得曾挻曾與不曾交領得曽濰上期錢耳若交得曾濰錢則業當還曾濰若不曾交得曾濰錢則業當還趙師淵今曾濰之所恃以爲已曾交錢者以有曾挻所與三制幹親書耳今以曾挻親書觀之若果曾交得曾濰錢必須言遞到若干錢已交領訖今皆無此語但云所諭旋交一百千省家兄書中且乞更支一半而更字乃經塗改尋繹字畫乃是將先字改作更字又覺更字筆畫係是塗改恐爲人所疑遂又多改數字以亂之而不知便改一先字作更字亦不妨其爲交錢也曾濰幹人之詞以爲交去官㑹一百道而曾挻書中乃作一百千省豈有得人一百道㑹乃自認作一百千省之理曾濰在臨川若於狀詞作一百千省則見錢一百千省無緣擔得到建昌故於狀詞變作官㑹一百貫親書既與狀詞不相合則又豈可執親書以爲據乎以此觀之則曾挻實不曾交得曾濰錢無可疑者矣又詳書中所言有田勞經畫之久契字已禀媽媽僉往尊叔可逗留至月初同在著押又言下期錢後月中旬爲約曾濰幹人遂以媽媽僉往并下期錢後月中旬爲約兩語遂以曾挻爲已交上期錢若非巳交上期錢何緣有媽媽著押并何緣及下期錢然以文勢考之曾挻初立空頭契字將此産業託三制幹召人承買曾濰既欲就買遂别立契字遣人先取其母著押曾挻與曾濰爲至親故先請其母著押發囘而門僧亦有押一字之書然曽挻有月初同在着押之語則實不曾親著押則亦不曾交錢可知矣書之首先言上期錢之太少書之末又慮下期錢之太逺此豈足以爲已領上期錢之證乎然則再立之契非僞契門僧之書非僞書但曾挻實不曾交得曾濰之錢無可疑也趙僉判以爲僞契僞書故曾濰之幹人不伏然僉判之所定有曰曾挻窘乏急於求售則曾五官人不惟酬價不平又且支打上期錢數不多不肯指揮使用及有其他沮抑所以不願遂别與趙運幹宅交易曾五官人後來知得所以陳詞此數句者可謂盡得兩家心術之微矣曾濰名家之子其所交遊皆當世賢士亦欲改過遷善以克世其家然所以爲此者豈亦念祖業之重不忍使他人得之乎或者幹人白起誣賴而非曾五官人之本意乎然不敢以朋友之私情而反以重曾五官人cq=864之過也備申使州   白蓮寺僧如璉論陂田   金谿縣白蓮寺僧如璉經轉運司論金谿縣尉㸔定薛家陂田不還本寺耕種仍將行者勘杖一百在縣身死所斷不當事送本縣看詳今將案牘參照係白蓮寺論佃客蔣某擅於本院未曾開墾田内彊栽禾稻續係蔣某稱是盧將領宅耕種金谿縣遂將蔣某勘斷又續係盧將領宅於貴溪縣論白蓮寺爭占自巳所栽木又續係盧嘉猷於本州府判㕔提舉使衙論强塞水圳有妨水利遂行下金谿縣丞㕔看定偶金谿縣尉權丞遂將白蓮寺所訟田不得耕種仍將行者某人從杖一百勘斷以本縣丞尉親至地頭必須究見事理合得允當而寺僧如璉不能無辭者則以其間不得其平者有二事其一謂田乃寺田不應不得爲主其二謂行者從杖不當今照得上件爭訟本縣縣尉何不索出兩縣干照從實打量若盧家所置薛思惠産不曽推流則不應越港占白蓮之田僧寺之田若畝步見在則亦不應並緣沙漲輙行開墾阻遏水勢如此則不待辯而自明矣今不行打量而憑空便行理斷此不可曉一也盧嘉猷初得於貴溪縣爭白蓮寺之田次則經通判㕔又次則經提舉司爭水圳而帶及田事其前後詞反覆不同此不可曉二也盧嘉猷之田在港東白蓮寺之田在港西若盧嘉猷委是田被水衝沒於東而復生於西亦當經官標扞豈得徑自栽種而反行論訴此不可曉三也又田在港東而論港西水圳又别無干照見得有古水圳處來歷白蓮寺乃有薛家借圳干照若盧家得薛家産亦港西下流則借圳可也豈可訟乎此不可曉四也盧嘉猷所論者水圳縣尉乃不定奪水圳而反及水港此不可曉五也若謂不合將遺洲開田衝破港東之田則栽田者乃盧嘉猷初非白蓮寺之罪何故却將行者勘斷此不可曉六也兩家之訟初爭田次則捨田而爭水圳其終又捨水圳而爭水港及所㮔田以阻遏水勢乃盧嘉猷而非行者乃將行者勘斷一百既欲聽贖斯可巳矣何至必加之杖而使之抑鬰以死乎此不可曉七也觀其所看定如此則其所論田之形水之勢亦恐未能盡當事情提舉寺丞於所申之後判令兩家並不得耕㮔則亦已覺尉司所以右盧嘉猷者太過而未必盡得其實也今已斷者不可復贖已死者不可復生而吏輩受財曲斷其事已在赦前皆可勿問而所爭之田欲乞上司再委官前去地頭體究方見著實庶絶詞訟申都運提舉使衙取指揮   勉齋集巻三十二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勉齋集>   欽定四庫全書   勉齋集巻三十三     宋 黄榦 撰判語   陳如椿論房弟婦不應立異姓子爲嗣   使府送下陳如椿論房弟婦劉氏不應立異姓子爲嗣委本縣照條看定申本縣叅攷案牘又有見任辰溪知縣陳敏學申州公狀亦與陳如椿之詞一同劉氏以為其夫寧鄉知縣陳邵於甲寅年在潭州抱養同官遺棄之子立名志學經今十六年即非今方立爲嗣辰溪知縣陳敏學及陳如椿却稱知縣不曾立外人爲嗣今考陳如椿之辭以爲知縣癸丑年離仕志學甲寅年始生則是在潭州時猶未生此收養之子據劉氏賫出印紙陳知縣乃是癸丑年冬十一月方滿亦安知非其尚留潭州兩月間收養志學以爲子乎又考陳如椿之辭以爲知縣但有庶生子六三哥即無收養之子據劉氏却稱六三哥亦是收養之子及再令陳如椿供對却是收養吳博士之子其言詞义自反覆則其所告志學非收養之子亦是虛妄可知又據劉氏賫到自童䝉以來讀書學字十數巻皆積年陳舊文字問其所從之師則在撫州者見有先生姓饒及請到饒先生供對則又稱去年陳知縣已送志學相從讀書豈得以爲身死之後旋立十五六歲異姓之子乎陳知縣年五十有七而亡其妻劉氏亦年五六十歲其相處不爲不久何其夫身死之後乃信幹僕之言立十五六歲素不相識之子以爲嗣乎則陳如椿之虚妄無可疑者陳如椿自稱挾術爲生則其爲人乃破落把持起倒劉氏錢物而不得遂扶陳敏學論訴意欲立敏學之子爲陳知縣之嗣異日併有劉氏物業此市井破落之常不足深責辰溪知縣陳敏學身爲士夫不顧義理不念劉氏乃其叔母亦敢移文本州與破落陳如椿挾同妄訢欲以呑併叔父之業亷耻道喪莫此爲甚今據劉氏所供辰溪知縣陳敏學之父一機亦是陳安撫收養遺棄之子今乃罪劉氏不合收養爲不當是責其祖辱其父也爲人子者責其祖辱其父誣其零丁孤寡之叔母罪莫大焉合將陳如椿重行勘斷念其於劉氏之子有族伯之親申解使府乞將陳如椿責戒釋放仍牒辰溪知縣知委庶其少知改悔以全士大夫之名節餘人放   崇真觀女道士論掘墳   儒者之道自君臣父子榖粟桑麻養生喪死之外無他說異端虚無之教古無所有不惟不知信义且斥而絶之張官置吏又不過行儒者之道使斯民相生相養和平輯睦則歛福鍚民莫過於此豈有崇信老佛賊害生民而可以求福田利益之理崇眞觀稱某夫人修煉之所今女道士居之虚無誕謾不足考信假令有之亦儒者之所當斥絶世有豪傑之士必廬其居火其書偶其徒使不得以亂吾教豈有拆人屋廬掘人墳墓使老㓜存沒咨嗟怨恨政足以上干天地之和乂豈能求福應哉自女道士王道存賫出本觀文書以與熊氏十數家爭訟地界以爲十數家所居之屋所葬之墓皆觀中之地是以十數家者亦賫出十數年文書各有經界打量葢莫辯其爲誰氏之産官司自不應受理本縣何主簿親至地頭看定得見合給還人户分明王道存復經轉運司論訴一時定奪官員不憑人户文書乃欲給還觀中運使趙龍圖雖從其說亦不過折一家之屋餘令認還賃錢即未常許其掘人墳墓也王道存乃一隂毒狠鷙之老婦人恃其瀾飜之口舌奔走於貴要之門必欲發掘余登譚太兩家數十年已葬之墳墓本職亦嘗親至其地見其觀中所謂三劍塜者巍然居中有江鄧兩家之墳饒聶兩家之山與塜爲鄰而余登譚太之墳乃在江鄧饒聶墳之外去塜最逺今乃捨其近而攻其逺此其出於王道存之私忿無可疑者遂備申轉運使司乞免掘兩家墳墓亦古人掩骼埋胔之意運使趙龍圖遂判居民元占本觀基地造屋居止只合量還本觀賃地錢如占葬日久並不得勒令舉掘上司所判如此則亦深悔前日折屋之非而猶以今來掘墓爲戒也況其地又未必真爲觀中之地本觀自合聽從上司所斷今乃輙敢走經省部埋頭陳詞更不言已經監司結絶顯是頑猾江西之俗固號健訟然亦未聞有老黠婦人如此之健訟者欲乞備申省部照轉運使司已判事理施行仍行下本州追出頑猾健訟王道存别擇有戒行道士掌管常住庶㡬閭里安靜所謂崇尚教道邀求福利亦莫過於此者申使州取指揮   張運屬兄弟互訴基田【新淦】   祖父置立基田子孫封植林木皆所以致奉先追逺之意今乃一變而爲興爭起訟之端不惟辱及祖父亦且累及子孫今張解元醜詆運幹而運幹痛訟解元曽不畧思吾二人者自祖而觀本是一氣今乃相詆毁如此是自毁其身何異祖父生育子孫一在仕塗一預鄉薦亦可以爲門戸之榮矣今乃相詆毁如此反爲門户之辱詳此事深爲運幹解元惜之世固有輕財急義捐千金以資故舊者不以爲吝今乃於骨肉之中爭此毫末爲鄉閭所笑物論所厭薄所爭者小所失者大可謂不思之甚當職身爲縣令於小民之愚頑者則當推究情實斷之以法於士大夫則當以義理勸勉不敢以愚民相待請運幹解元各歸深思飜然改悔凡舊所讐隙一切湔洗勿置胸中深思同氣之義與門户之重應憤悶事一切從公與族黨共之不必萌一毫私意人家雍睦天理昭著他日自應光大不必計此區區也兩狀之詞皆非縣令所願聞牒運幹并吿示解元取和對狀申窰戸楊三十四等論謝知府宅彊買甎瓦   窰戸十七人經縣陳詞論謝知府宅非理弔縛抑勒白要甎瓦事本縣追到幹人鄒彦王明供對兩詞各不從實供招遂各散禁今以兩詞供答參詳據幹人賫到文約並稱所買甎瓦皆是大甎大瓦則所供價例乃窰户之說爲是幹人初供以爲小甎小瓦則與元立文約不同此乃是低價抑勒之驗窰户所以不得已而哀號於縣庭也小民以燒甎瓦爲業不過日求升合以活其妻孥惟恐人之不售也所售愈多則得利愈厚豈有甘心饑餓而不求售者哉寄居之家所還價直與民戸等彼亦何苦而不求售今至於合爲朋曹經官論訴必是有甚不能平而後至此也今觀其所議收買甎瓦窰户不肯賣便至於經官陳詞差弓手鄒全保正温彦追出寄居之與民戸初無統屬交關市易當取其情願豈有挾官司之號令逼勒而使之賤賣之理至於立約又不與之較物之厚薄小大與價之多寡則異日結算以何爲據是不復照平常人戸交易之例而自有一種門庭庶幾支還多寡惟吾之命是聽也义先支每人錢米共約八貫而欲使之入納甎瓦萬三千片所納未足更不支錢一萬三千甎瓦所直十七千今乃只得錢八貫而欲其納足窰户安得餘錢可以先爲燒造甎瓦納足而後請錢耶小民之貧朝不謀夕今其立約乃如此是但知吾之形勢可以抑勒而不知理有不可則必不能免人戸之論訴也今又以爲元約一萬三千今只入五六千便作了足即是現買現賣本宅何不前期將錢借與各人世間交易未有不前期借錢以爲定者況所燒甎瓦非一人之力所能辦非一日之期所能成必須作泥造坏必須候乾燥必須入窰燒變必經隔旬月而後成今六月半得錢七月半之後逐旋交納所入之價反多於所借之錢豈得尚歸罪於窰户耶幹人之詞尚欲懲治窰户之背約所謂文約豈窰户之所情願廹之以弓手保正抑勒而使之著押耳官司二稅朝廷立爲省限形勢之家尚有出違省限不肯輸納者況於私家非理之文約而可以責人之必不背約耶寄居百姓貴賤不同張官置吏難以偏徇鄒彦王明且免斷安廣監鄒彦出外備已入甎瓦未還價錢還窰户所有窰户三名已搬到甎瓦未曾交入亦仰監鄒彦照入具價錢呈王明一名且寄收候還錢足日呈放兩詞各給斷由   謝知府宅幹人賫到文約四紙並稱大甎大瓦今狀中却稱是小様顯是誣賴六月十三日交去定錢七月半逐旋入去甎瓦今郤稱是經隔三月形勢之家欺凌鄉民率皆類此難以施行照已判再監文約四紙巳粘入案難以給還簿一扇元是幹人收掌不應又行取索甎人甎瓦欠人錢物豈得以爲無罪不應收禁私家却得將人打縛官司不得禁抑豪強之狀即此可見   彭念七謝知府宅追擾   普天之下莫非王民雖有貴賤貧富之不同其爲國家之赤子則一而已張官置吏務以安存百姓而形勢之家專欲搔擾細民所謂寄居者既叨冒朝廷官職寄寓州縣尤當仰體國家矜百姓之意今乃倚國家之官職害國家之百姓此豈士大夫所當爲哉近據彭念七狀稱有次弟彭念九充謝知府宅甲頭與彭彦彭念七及小弟彭三一各無干涉忽覩謝知府宅幹人郭勝同胡甲頭賫引前來稱是謝知府宅文字追喚彭念七彭三一赴本宅根究委實懼怕不敢前去尋追到胡甲頭取問追擾無干涉人因依却據胡甲頭名成供有彭彦者充謝宅甲頭彭念七彭念九彭三一皆彭彦之子緣彭念九走閃遂追上彭念七彭三一再索到知丞㕔權縣日有謝知府宅幹人睦晟狀論甲頭彭彦不肯前來支量米榖贍給佃戸心曲走閃遂喚得本人親弟彭三一前來未到本宅被本人至親曾少四奪去彭三一尋據丞㕔追到曾少四供即不曾有奪去彭三一因依再追上睦晟所供亦與胡成無異今以睦晟初狀觀之既稱彭三一爲彭彦親弟則彭彦乃是彭念九與彭念七彭三一爲兄弟也今却妄供彭彦爲念七念九三一之父葢亦自知彭念九之走閃與彭念七彭三一不相干涉而遂變其詞以爲父子也郤不思其初詞以爲兄弟而今豈得變以爲父子耶彭念九之走閃與其兄弟不相干涉乃輙追擾其兄弟彭念七之不伏勾追與其親戚曾少四尤不相干涉又輙論訴其親戚如此支蔓害及無辜使細民何自而得安其生業耶使謝知府存心平恕不務刻削爲甲頭何苦逃竄至於逃竄亦只得經官追其正身豈得私出文引追擾其兄弟妄興詞訴殘害其親戚則是但知官職形勢可以欺壓細民而畧不體朝廷張官置吏存恤百姓之意委實切害據胡成自稱巳七十有一且與免斷睦晟不合妄狀搔擾細民勘杖八十枷項下案監納未盡苗米日呈夜寄收候納足日放餘人放   鄒宗逸訴謝八官人違法刑害   昨窰戸并鄒宗逸陳詞並是弓手搔擾在法弓手官司尚不得差出下鄉私家輙行差使是以引惹人户詞訴況佐官不得受狀近降指揮甚嚴今遣人出屋輙以停藏爲名妄經尉司縣尉亦不契勘便行受理此皆受制大家深屬未便據詞人所論專指謝八官人乞行追究今以兩魁漕責見該奏薦不伏出官若事屬利害則雖命官亦合追逮但今所陳以爲幹人則難便令主僕供對且喚上詞人并最合干人鄒季文戴祥張仲三名對   徐十論訴謝知府宅九官人及人力胡先強姦   胡先供去年曾與阿張通姦又稱今年係是和姦據阿張供通去年不曾有通姦來歴今來係是強姦兩名所供異同權官即不曽勘對著實便欲將胡先阿張同斷若是强姦則阿張不應同斷胡先亦不應止從杖罪決遣又阿張所供曾被謝九官人強姦如此則是主僕通同強姦阿張情理難恕今亦不曾追問謝九官人此是案吏怕懼謝知府形勢使貧弱之家受此屈抑再引監阿張喚上胡先仍追謝九官人對限只今如追不到備申諸司仍先監詞人起離外處居止【徐十元住謝家房屋】   爲人告罪   縣道理斷公事自有條法若事屬小可尚可從恕至於身爲士人強姦人妻在法合該徒配豈容輕恕本縣每遇斷決公事乃有自稱進士招呼十餘人列狀告罪若是眞有見識士人豈肯排立公庭幹當閒事況又爲人告不可恕之罪則決非士類可知牓縣門今後有士人輙入縣庭爲人告罪者先勘斷門子及本案人吏   宋有論謝知府宅侵占墳地   宋有論謝知府宅強占園地已係慶元元年以後論訴屈抑不伸等事及追謝知府宅幹人索干照理斷幹人錄白到契字稱宋有巳曾作知見交錢著押又稱一項係與曾吏部宅交易據宋有稱宋朝英被謝知府宅關鎻抑逼一家恐畏只得著押又稱曾吏部宅即是謝知府宅假作曾吏部宅名字及索出宋有關書乃是宋有宋輔兩户均分産業内有衆户尅留産業甲龍甲師字兩號有祖父母墓四所兄弟商議不得典賣關約分明今謝知府宅乃於嘉定元年立契置買只作宋朝英立契豈有宋輔宋有兩名尅留物業内有墳墓四所乃徑與宋輔之孫宋朝英交易之理又豈有紹興年間兄弟立約不得典賣乃可以違約交易之理以宋有共分物業乃能使之作知見人著押則是以形勢抑逼可知交易之時宋朝英年未及丁則其畏懼聽從亦無可疑者宋有又曾經縣經軍經轉運司論訴竟不獲伸則倚恃形勢尤可見也人家墳墓乃子孫百年醮祭之地謝知府宅乃欲白奪以爲園囿飲宴之所謝知府獨無祖先父母乎其不仁不義倚恃豪強乃敢如此謝知府曾吏部違法典賣宋有共分物業又抑勒宋有作知見人顯是知情違法分明合追契書毁抹今謝知府宅倚恃形勢不令賫出契書且將園池給還宋有宋朝英徑自障截管業仍給斷由爲照仍申軍及諸司   王顯論謝知府占廟地   西嶽雲騰廟元是王顯家捨地造廟以爲邑民祈求之所已而家貧遂託神以自活神依顯之地以居顯依神之靈以食謝知府既架屋其側遂占廟之路以爲圃又種竹於廟之四圍以芘䕃其花圃宅場民畏謝知府形勢所謂邀福乞靈者皆不敢過其門而神之血食者遂失其所依矣王顯本依神以活其家謝知府又從而逐之使其族人專廟祝之利而王顯又失其所依矣謝知府但知形勢之可以肆其欲而不思神人共憤則謝知府亦不能自安也近據宋有者訟謝知府占其祖先墳墓以爲園囿本縣已斷還宋有管業士大夫欲創造屋廬以爲子孫無窮之計亦須顧理義畏條法然後心安而子孫可保也今至於夷丘隴毁祠廟以廣第宅侈燕逰㩦持孥累日居其中果能下莞上簟而安斯寢乎使官司不爲之理直而冥冥之間所謂福善禍淫者亦豈無可畏者乎所有廟地合給還王顯照祖管業引告示謝天祐日下起離併取謝知府宅幹人知委狀申   張凱夫訴謝知府宅貪併田産   張凱夫陳訴謝知府貪併田産再行詰問據母陳氏賣田係開禧三年五月母陳氏論歸宗係開禧元年其論配兩吏押係二年十二月如是則是先欲遣逐其子而後奪其産也夫所立之子妻不應遣逐夫所有之産寡婦不應出賣二者皆是違法絶人之嗣而奪其産挾其妻以害其姪婿此有人心者所不爲也引就追謝八官人索干照并申按撫使司乞就問謝知府取供責狀申押幹人下縣理對妻不當遣逐夫之子寡婦不當賣夫之産只此兩事並是違法謝知府雖已移徙其家尚留舊居今乃倚恃豪横不肯賫出干照使詞訴無由結絶案先給據將所管違法典賣田産監張凱夫具出號叚書塡給付張凱夫菅業收花利仍再申安撫司   徐莘首賭及邑民列狀論徐莘   稂莠不去則榖不能以自植敗羣者不斥則羊不能以自肥本縣實緣敗壊之久姦豪得志細民被害歴考其尤者則寄居中葢有其人而士人則徐莘是也徐莘僥倖一舉本不足道乃恃強狠大爲一縣之害兩經縣道牓示尚不悛改去年又與寄居扶同論訴縣道權縣已被行遣合干人亦被斷配自此愈見恣肆本縣雖訪聞本人頗爲民害然人戸不敢論訴亦且暫已今探聞當職時暫差出便復論訴人吏全無著實尋又據市民列狀賫出縣牓論訴顯見徐莘擾害鄉民照得朝廷日來深慮寄居等人擾害鄉曲故雖樂安鄒山曾復係是命官亦且押送他州居住葢投之四裔屛之逺方古人所以治頑民者不若是則終無以絶其本根今徐莘者若不屛逐無以遏絶姦惡今備詞并縣牓申解使軍欲乞將徐莘押送外州居住庶絶後患本縣除已將一行人疎放外其徐莘合行申解奉軍判徐莘押送吉州拘管申朝省及諸司照㑹   陳㑹卿訴郭六朝㪚贖田   陳㑹卿論郭六朝㪚幹人抑勒其子世隆輙將田租出賣更不取其父知委追到幹人索出干照却有父陳元亨著押幹人以爲其父親書陳㑹卿與男世隆皆以爲勒令陳世隆假作父親押兩家之詞未見虚實然以所交易契字觀之若是父元亨自行賣租又何必其子亦同書著押與其子同賣已自可疑又作其子世隆交領價錢豈有父賣産不自領錢乃使其子領錢之理此是勒其子假作其父著押以瞞昩其父而不自知其漏綻將以欺人而不知其不可欺也幹人無狀乃至於此且與免斷賣契毁抹附案知情違法合監陳世隆價錢入官再監幹人朱榮索典契還陳㑹卿取贖陳元亨先放   徐鎧教唆徐莘哥妄論劉少六   照得本縣詞訟最多及至根究大半虚妄使鄉村善良枉被追擾若官司不察曲直遂使無辜受害皆緣坊郭鄉村破落無頼粗曉文墨自稱士人輙行教唆意欲搔擾鄉民因而乞取錢物情理難恕近據徐莘哥論劉少六強占山地及將徐莘哥送獄却稱係叔徐凱教令陳詞追上徐鎧又供委是包占及追到出産并得産人供對即無包占因依徐鎧方始招伏其平日生事擾害鄉民此若不懲治無以示戒今徐鎧自稱士人且決竹篦二十枷項號令縣門三日仍牓市心曉示   郝神保論曾運幹贖田   黄逹係是總領所押下虧欠綱運人本縣典押反不契勘却令入役曾運幹宅與郝神保互爭田係是張顯承行黄逹却無故當㕔執覆意在刼持役使知縣且免斷仍舊錮身押下廵檢司拘管   郝神保論曾運幹占據田産欲備錢取贖索出干照郝神保之父茂成因病風顚祖父忠義遂將田産撥與諸孫則是知其子不可託也今郝茂成乃以祖所分與孫之物業與曾運幹交易豈有風顚之人能與人爲交易者乎曾運幹典人田産亦須索出人家干照既知其關書所載係是祖父撥與諸孫又稱其子風顚豈得輙與風顚之人爲交易乎使出於茂成之意則爲子而背其父使出於曾運幹之意則是教其子以背其父也天下豈有無父之國哉況已交易之當月出業人郝茂成便經官陳詞以爲被曾運幹家幹人宋六一誘引抑勒不曾得錢其子神保亦經官陳論詞訴官司雖爲追人更不曾根究則知其非出於郝茂成之意乃曾運幹與其幹人誘引逼脅白奪田産也官司不敢追究者非畏曾運幹之形勢則受曾運幹之請囑也郝神保既無以自伸遂甘心納其租課至於備錢取贖則曾運幹又假爲進典五年契字以圖誣賴其著押义與前契不同矣形勢之家貪圖人家物産則有之矣未有若此無狀之甚者也兩契並毁抹給還郝神保管業仍各給斷由餘人放   陳安節論陳安國盜賣田地事   阿江有子長名安國第六十次名安節第六二阿江於五月經縣論長男安國盜將田業出賣續送主簿㕔阿江又自出供狀亦稱長男盜賣田業尋追上得業人曾金紫曾司法陳德逺三户契照而阿江已謂其子不肖又爲形勢之家拖延不肯出官憤悶得疾身死矣但存其弟陳安節與之證對據契書皆有阿江及弟安節着押而弟安節則不肯承認以爲其母及安節不曾著押皆陳安國假冩阿江已死無可驗證但以契上所書陳安節三字比之陳安國及陳安節兩人經官狀詞亦各有陳安節三字則知其爲陳安國假冩無可疑者契上節字皆從草頭其偏傍則皆從耳字陳安國狀上節字亦如此冩陳安節狀上則皆從竹頭其傍皆從附邑又喚上書鋪辨驗亦皆供契上陳安節三字皆陳安國冩則是瞞昩其母與弟盜賣田産無疑陳德逺曾金紫曾司法三契所得田業各合析爲二分以陳安國一分還得業之主以一分還陳安節契字批鑿還陳安節收執别給據付陳德逺曾金紫曾司法照管一分物業仍監陳安國備一分錢還陳曾三家陳安國勘杖六十引監錢陳安節放   陳安國阿江之子陳安節之兄阿江與陳安節論陳安國盜將田業典賣初論曾金紫等三户本縣得見所書陳安節名姓皆是陳安國代書又是其母陳論此是曾金紫等三户典買違法分明已準分法給一半還得業人給據付得業人管業仍批鑿契字付陳安節執照所合受分之産續又據陳安節陳論鄒司戸雷少四兩户亦係違法交易瞞昩盜典賣陳安節合受分田産再追出兩干照鄒司户十契亦是陳安國代書陳安節名尤爲明白此是違法瞞昩分明但鄒司户宅之詞以爲其母所論三户之時即不曾論鄒司户則其說亦似有理及再照案牘本縣曾以上件事委送主簿看定阿江親到主簿㕔陳詞乃是陳論曾金紫等三户違法交易之後其狀詞中乞追陳安國供盜賣田地之多少著實不知有無見存則是阿江固已知本户田産多爲陳安國盜行典賣所及知者但曾金紫三户而巳其餘則不及知也惟其不及知所以不曾論鄒司户等户也及再於陳安節名下索出砧基参對則陳安國盜將田業典賣砧基簿之上但批鑿曾金紫三户而其餘不曾批鑿此阿江之所以不及知而未及陳論也阿江未及陳論而死則安節於阿江已死之後經官論訴鄒司户家豈得以阿江無詞而以陳安節爲妄訴乎要之十契之内所書陳安節字畫皆陳安國書冩則不可得而揜也若雷少四一契則又全無陳安節姓名此尤不待辨而知瞞昧違法也鄒司户十契雷少四一契所得産業並合準分法以陳安國一分給還鄒司户宅仍給據爲照陳安節一分批鑿契字執照管業仍備本縣所斷曾金紫三户判語及今所判給斷由付兩家收執引監陳安國錢還鄒司户宅然猶有一說形勢之家專以貪圗人户田業致富所以敢於違法者恃其富強可以欺凌小民敢經官論訴便使經官得理亦必健訟飾詞以其多貲買誘官吏曲行改斷小民貧困多被屈抑便使偶得理直而追逮費用已不勝其困矣此富家所以愈富而貧民所以愈貧也陳安節得産之後必不免鄒司户之論訴故再述貧富之情狀如此兩爭人並放   本縣昨據陳安節論兄陳安國盜將卑㓜田産與鄒司户交易本縣見得陳安國假作母親及弟書名著押違法將兄弟分田産與鄒司户交易分明遂將陳安國一分還鄒司户管業將陳安節一分還陳安節却監陳安國備違法契面錢還鄒司户其後鄒司户倚恃富豪專務健訟不伏本縣所斷遂經使軍陳詞使軍將本縣所斷看詳準判今照斷由所斷已是允當合監陳安國一半契面錢還鄒司户候錢足之日方可給田管業本縣照得所爭之田析而爲二分一分屬陳安國一分屬陳安節陳安國一分之田已是自行出賣與鄒司户自不願取囘爲業陳安節一分之田乃是陳安國盜行出典若要監陳安國錢足日方給還陳安節爲業則陳安節永無得田之理在法若盜賣卑㓜田産則先合給還卑㓜後監盜賣人錢還錢主若尊長與卑㓜通同知情典賣則合先監錢還錢主足日方給還産業今陳安國係假作母親阿江及陳安節書名著押係母親及弟陳論即非通同知情恐難以候監錢足日方還陳安節管業竊詳使判必是令陳安國自還一分錢足日方給還陳安國一分之田今陳安國不願取囘上項田産更合取使軍指揮   陳希㸃帥文先爭田   陳希㸃自去年十月以來兩次陳詞論帥文先不肯行使官㑹朝廷新制秤提官㑹最爲嚴切自合出官與被論人供對却抗拒官司倚恃形勢不伏出官意欲使破落幹僕與人户扺拒及其出官狀詞中畧不及官㑹一節顯是誣訴分明陳希㸃枷收引喚上帥文先對朝廷措置秤提官㑹行下州縣最爲嚴切不容人户今陳希㸃爲狀首兩狀論帥文先不使官㑹及官司追對乃倚恃形勢經隔累月不伏出官及其到官所供又全不及不使官㑹一節乃欲推是頑賴人力劉顯陳詞顯是並緣朝廷法令之嚴以此把持鄉民且勾木陂一項交易乃帥文先不在家却與帥文先之子假作其父着押此豈交易條法所當然者非乘人之危急貪人田産者耶嚴江陂一項交易六月内交錢交業乃於十一月内半年以後方論多典過錢則其妄訴又可見矣又於兩詞之内皆夾帶不使官㑹爲詞其意以爲非此無以重帥文先之罪也身爲士人當如是耶妄訴不使官㑹之罪若從條定斷則希㸃合在反坐決配之條事在赦前且免根究嚴江陂田已是交易交業難以更行論理勾木陂田乃陳希㸃與帥文先之子帥文勝通同不取其父知委假作其父著押知情違法錢當没官業當還主契字追上毁抹仍舊還帥文先管業引監帥文勝備契面錢入官陳希㸃之父名子國人户詞訴頗多率是累月不肯出官且踈枷召保案刷具本户詞訴來日喚上供候理對畢日放   聶士元論陳希㸃占學租   聶士元於去年十一月論陳子國強占所買學粮租田輙於主簿㕔陳詞改正作陳文學户産業本縣追人索干照理對經今四五月陳子國之子因他事到官又行走竄不肯賫出公據干照前來理對遂將幹人聶大亨收禁監追亦復不肯出官若非理曲何苦如此今據聶大亨賫到積年收納學粮錢並作聶瑜户輸納官司當以契照爲據豈有陳子國所置之産而契照乃在聶士元之家陳子國以爲作佃戸聶瑜名字請佃豈有六七十年不曾歸户之理若作聶瑜名字請佃何爲契照乃在聶士元之家陳子國積代豪横聶瑜與之至親遂以産託其主掌陳子國遂起呑併之心乃於去年九月旋於主簿㕔陳詞改給公據管業主簿一時不曾契勘不索出陳子國上手有何干照便以硃鈔及官員公劄爲據遂與出給公憑管業顯是豪強脫罔官司侵奪人户田産分明今又堅執所冒請公據不肯賫出官毁抹欲以爲異日論訴張本然聶士元既有元祖上手干照則雖有冒請公據亦何所施再以林趙兩主簿劄子觀之其詞卑巽之甚豈有人户不肯輸納官租乃使縣官屈辱如此不惟強占鄉民田産又且脫免官司租賦官司不敢誰何至於具劄子懇禱卑官拜呈等語陳子國何人乃敢如此鈔書給還聶士元收掌并前已給公據管業劄子兩封附案再給斷由付聶士元收執見到人再監索所請僞據毁抹   龔儀久追不出   朝廷差守令以爲千里百里之長則凡在部封之内雖有貴賤貧富之不同皆部民也人户詞訴官司追逮雖曲直未可知自當應時出官供對今鄉村豪民遇有詞訴追逮率是累月以致年歲不肯出官保正虚受杖責使人戸詞訴無由結絶官吏文移日見壅滯本縣豪户大率皆然而其尤甚者則排風龔儀是也自去歲七月間有陳暘叔者訟其起屋侵占墳地追逮半年不伏出官及至差官親至地頭驗實龔儀亦端坐不出卒使詞人坐困甘心移改墳墓不與之爭何等頑民乃敢如此自是以後訟其奪牛訟其占山訟其占屋訟其不收稅凡七八件皆是累月不出本縣將其安下主人監繋追逮方肯出官使人人皆如龔儀則國家守令條法皆爲無用矣且龔儀自稱士人豈應不畏名義不畏條法以至於此合將龔儀重行勘斷念其自稱士人秋試在近且與免罪踈枷押下安下人葉萬卿保管伺候理對公事安邦只今取保狀申   京宣義訴曽嵓叟取妻歸葬   京宣義經使軍陳詞取妻周氏歸葬使軍行下本縣詳狀照條施行本縣遂追周氏之兄周司户及周氏前夫之子曾嵓叟供對今據兩家幹人賫出周司户之才及曾嵓叟狀詞前來出官今㸔詳周氏初嫁曾氏再嫁趙副將又再嫁京宣義則周氏於曾家之義絶矣既爲京宣義之妻則其死也當歸葬於京氏然考其歲月京宣義以開禧二年十一月娶周氏爲妻次年八月娶歸隆興府經及兩月周氏以京宣義溺於嬖妾遂逃歸曾家自後京宣義赴池陽丞周氏不復隨往至去年八月間周氏身死京宣義與周氏爲夫婦僅及一年而已反目不相顧矣既溺於嬖妾無復伉儷之情又㩦其妾之官而棄周氏於曾嵓叟之家者凡四年又豈復有夫婦之義乎周氏於曾家固爲義絶而京宣義之於周氏亦不復有夫婦之義矣使京宣義之於周氏果有夫婦之義則不應溺嬖妾而棄正室又不應棄周氏於曾嵓叟之家者數年而挈其妾以之官生而棄之而不顧死則欲奪以歸葬此豈出於死則同穴之至情乎特欲搔擾曾嵓叟之家以裝奩誣賴因以爲利耳此豈士大夫之所當爲哉其說以爲始乃娶趙副將之妻不應曾嵓叟占留以葬獨不思周氏之嫁京宣義乃自曾家出嫁其避京宣義之妾而歸也亦歸於曾家豈得以爲與曾家無干涉乎周氏於曾固爲義絶在法夫出外三年不歸者其妻聽改嫁今京宣義棄周氏而去亦絶矣以義斷之則兩家皆爲義絶以恩處之則京宣義於周氏絶無夫婦之恩而曾氏母子之恩則未嘗替也京宣義公相之子孫名在仕版不應爲此閭巷之態妄生詞訢周氏之喪乞行下聽從曾嵓叟安塟仍乞告示京宣義不得更有詞訴申使軍取指揮幹人留領斷由訖放   徐家論陳家取去媳婦及田産   女子生而願爲之有家是以夫之家爲其家也婦人謂嫁曰歸是以得嫁爲得所歸也莫重於夫莫尊於姑莫親於子一齊而不可變豈可以生死易其心哉陳氏之爲徐孟彜之妻則以徐孟彜之家爲其家而得所歸矣不幸而夫死必當體其夫之意事其姑終身焉假使無子猶不可歸況有女三人有男一人㩦之以歸其父之家不可況棄之而去既不以身奉其姑而反以子累其姑此豈復有人道乎父給田而予之家是爲徐氏之田矣夫置田而以裝奩爲名是亦徐氏之田也陳氏豈得而有之使徐氏無子則陳氏取其田以爲已有可也況有子四人則自當以田分其諸子豈得取其田而棄諸子乎使陳氏果有此志陳文明爲之父陳伯洪爲之兄尚當力戒之豈得容之使歸反助之爲不義乎察其事情未必出於陳氏之本意乃陳文明陳伯洪實爲此舉也陳文明獨無兒婦乎陳伯洪死其妻亦棄其子以累其父母取其田而自歸陳文明豈得無詞乎陳氏一婦人陳文明亦老矣其實則陳伯洪之罪也知軍吳寺簿不察此義反將徐孟彜之弟徐善英勘斷以爲不應教其母爭訟是縱陳氏爲不義也欲將陳伯洪從杖六十勘斷押陳氏歸徐家仍監將兩項田聽從徐氏收管花利教其子嫁其女庶得允當申提刑使衙取指揮一行人召保   李良佐訴李師膺取唐氏歸李家   在禮爲之子爲之母師膺既歸李氏則以世英爲父以孔氏爲母今復取唐氏歸李家則是二母也況李良佐所陳因唐氏之弟所訟而世英死此尤人子之至痛唐氏決不可往來李家李師膺決不可再收養唐氏李師膺爲李世英之子已經歴年深亦嘗爲世英持斬衰之服善事孔氏母子無間言友愛師勉兄弟無異意李良佐乃輙生異姓不可收養之論以離其心在法祖父所立之子苟無顯過雖其母亦不應遣逐今其母尚能容之良佐何人乃欲遣逐之乎李師膺斷然當爲李世英之子李良佐斷然不可妄興異議唐氏當去師膺當立李良佐又欲牓示徐羅二解元使不得往來李師膺之家此亦遣逐師膺之意葢欲使師膺失所依也良佐之處心不臧情態已見徐羅二解元則未見有侵欺之實豈可預行牓示況李師膺年已二十二亦非全然不辨菽麥而爲外人所侵者徐羅二解元果有侵欺李良佐旋行陳告亦未爲晚世間亦眞有可託孤之人亦安知徐羅二解元非念其孤㓜而爲之經紀其家難以預行給牓併行下保曉諭李師膺兄弟併徐羅二解元各照本縣所行取知委申   謝文學訴嫂黎氏立繼   謝文學名駿訟其嫂黎氏不立其子五六冬郎爲嗣而立堂兄謝鵬之子五八孜爲嗣自嘉泰三年論訴至今經隔五年寧都楊知縣柯知縣贑州僉㕔及本州趙司法皆以爲立嗣當從黎氏謝文學不應爭立援法據理極爲明白寧都縣曾追到黎氏出官供稱是其夫謝驂在日與弟謝駿時常爭閙有同寃家又稱其夫病重稱欲立謝鵬之子五八孜又追到族長數人並稱謝驂不願立謝駿之子而願立謝鵬之子在法夫亡妻在從其妻便使謝驂元無意立謝鵬之子尚聼黎氏所立況又出於謝驂之本意乎謝文學駿健訟不已復經轉運使䑓必欲爭立且法令以爲不當立兩知縣以爲不當立本州僉㕔以爲不當立提刑司委送趙司法亦以爲不當立其族長以爲不當立其嫂黎氏亦以爲不當立謝駿何人乃敢蔑視官府違慢條法欺凌孤㓜斥責族長顯是豪横難以輕恕照得提刑李吏部惡其健訟嘗將謝駿枷禁州院今來尚不悛改今據謝駿復遣幹人謝卓前來本縣投詞錮身解轉運使衙欲乞併追謝駿痛賜懲治以爲豪猾健訟者之戒   郭氏劉拱禮訴劉仁謙等冒占田産   劉拱禮并劉拱武妻郭氏訟劉拱辰之子仁謙仁愿不伏監司所斷不分合受分田産今拖照案牘劉下班有子三人長曰拱辰妻郭氏所生次曰拱禮拱武妾母所生劉下班有本户稅錢六貫文又有郭氏自隨田梲錢六貫文劉下班死郭氏亦死劉拱辰兄弟分産只將本户六貫文稅錢析爲三分以母郭自隨之田爲已所當得遂專而有之不以分其二弟二弟亦甘心不與之爭自淳熈十二年以至嘉泰无年凡六十年絶無詞訴葢畏兄不敢訴也嘉泰元年拱辰死拱武拱禮始訟之於縣又三訴之憲䑓又兩訴之帥司經本縣鄭知縣吉州董司法提刑司僉㕔本縣韓知縣吉州知録及趙安撫六處定斷鄭知縣及提刑司僉㕔則以爲拱禮拱武不當分郭氏自隨之産合全給與拱辰吉州司法及知錄則以爲拱辰不當獨占劉班所得郭氏隨嫁之産合均分與拱武拱禮韓知縣趙安撫則以爲合以郭氏六貫文稅錢析爲二分拱辰得其一拱武拱禮共得其一六處之說各不同然趙安撫之所定在後既已行下本縣而劉仁謙劉仁愿乃蔑視帥司所定不肯照所斷分析郭氏所以又復有詞也以法論之兄弟分産之條即未嘗言自隨之産合盡給與親生之子又自隨之産不得别立女户當隨其夫户頭是爲夫之産矣爲夫之産則凡爲夫之子者皆得均受豈親生之子所得獨占以理論之郭氏之嫁劉下班也雖有嫡庶之子自當視爲一體庶生之子既以郭氏爲母生則孝養死則哀送與母無異則郭氏庶生之子猶已子也豈有郭氏既死之後拱辰乃得自占其母隨嫁之田拱辰雖親生拱武拱禮雖庶出然其受氣於父則一也以母視之雖曰異胞以父視之則爲同氣拱辰豈得不體其父之意而獨占其母隨嫁之田乎以此觀之則六貫文之稅當分而爲三兄弟均受方爲允當今試以鄭知縣及提刑司僉㕔所斷而較之吉州司法知錄之所斷則鄭知縣僉㕔之所見甚狹而司法知錄所見甚廣鄭知縣僉㕔之用意甚私而司法知錄之用意甚公從司法知錄之所斷則在子爲孝於其父在兄爲友於其弟從鄭知縣及僉㕔之所斷則在子爲不孝於其父在兄爲不友於其弟一善一惡一是一非豈不大相遼絶哉官司理對公事所以美教化移風俗也豈有導人以不孝不友而自以爲是哉如韓知縣趙安撫所斷已是曲盡世俗之私情不盡合天下之公理劉仁愿劉仁謙尚且抗拒則是但知形勢之可以凌蔑孤寡而不復知有官司今且照韓知縣趙安撫所斷劉仁愿劉仁謙撥稅錢三貫文付拱禮郭氏候畢日放仍申諸司及使軍照㑹   權太平州   張日新訴莊武離間母子   張敷文孫名日新經官論編管人莊武又名三聘離間其母使其母盡逐兩旁兒婦持到莊武親書與其母簡帖兩紙外作妻封内作自名當將莊武送獄根究兩紙委是親書據莊武供舊曾在張宅作舘客豈有舊舘客輙冩簡帖與舘主寡婦之理又供前後往來飲酒雜坐無間此何理耶且其簡帖之詞有曰自安人從家間歸去他們便大字冩在書院牕上呪人及要殺人又曰除是安人出外商議方可㸔了毁之其詞意䙝害情理乃如此是必欲逐其子而惟莊武之言是聽也亂男女之别離子母之情莊武之罪豈可貸乎若採之衆論則又不止於簡帖往來而巳一郡之人爲之不平夫能使母逐其子而不顧則是必有以蠱惑其心者矣顧人子不敢言官司亦不必推究庶幾子母可以復合也且莊武福州人自稱曾請鄉舉觀其詞氣字畫不類士人嘗以爲人指引代筆編管當塗自當少知歛戢姦險凶横累有過犯爲朱僉判舘客既導之爲非矣復挾人以訟之朱竟罷去爲張伸舘客則以尋捉學生爲名徑登其女之臥榻以致論訴至於撻使婢而使之縊死輕梲官而敢於無禮皆見之訟牒每追到官則先爲凶暴之狀以陵駕長官雖宇文侍郎以法從之貴亦不免於無禮官司亦每以士類而曲貸之凡此數事苟未至於甚爲人害者猶可貰也張敷文以宦族故家而莊武乃專其家政若不懲治則張氏家悉歸於莊氏兩子無所歸一家將自此破矣爲政者豈得不爲之動心乎竊謂當塗本非莊武之故鄉莊武見係編管之罪人以士類之故且免其斷治再將莊武栘徙鄰郡則寡婦之謗可以自明孤子之愛可以復合張氏之家不至大破莊武亦不至於棯其罪而猶可以自新但莊武元係得㫖編管人州郡不敢自專若欲申聞朝省則么麽小官暫攝郡事亦不敢以輕舉寶文大卿到日呈   漢陽   漕司行下放寄庄米   漢陽田土所出只得養活漢陽軍百姓若盡數搬出外界漢陽之民必致餓死漢陽老知軍情願放罷不敢餓死百姓送務照已判   沈總屬   郡無大小俱爲守土關津有禁不但取征稅亦以防姦盜譏出入也舟楫至境不以見告徑斫纜索鼓噪而去此何理耶浮數巨所載何物若非有碍何故如此苟非横取多自爲興販則必夾帶商賈圖取財物申轉運司乞行下鄂州拘下船隻搜檢梲物以戒姦貪   安慶   太學生劉機罪犯   行已有耻則謂之士鄉黨稱弟則謂之士劉機既爲士人又嘗逰太學自合動循禮法恪守士行今乃專騖豪縱陵蔑閭里人言籍籍姑置不問既入酒肆復毆妹弟行檢如此便使讀書破萬巻文章妙天下亦何足以齒於爲士之列淮人本醇質士子亦皆重厚劉機但以太學之故而所爲狂悖乃如此當官而行何強之有一太學生亦何足道哉劉機且與從恕放如敢再犯定當具奏屛之逺方以爲不守士行者之戒   王珍減尅軍糧斷配   王珍爲軍典尋常管兵士請給月糧衣錢輒每減尅已是無理本府興築城壁勞動軍士自非得已王珍更不思軍人辛苦亦敢減尅錢【闕】輙尅【闕】米二升半輙尅五合情理切害王珍決脊杖十五刺面配撫州牢城楊煥不㸃名支破勘杖一百吕青押楊煥就王珍家取未散錢米并盗尅下錢米支散   宣永等因築城乞覓斷配   安慶大府素無城壁無以爲守禦之備當職不自量度妄意興築支費浩大官司未易了辦不免資百姓之力以衞百姓甚非得已揆之於心每切自愧今既令人户出備慱子木搬擔至府尉司人吏乃輙敢邀阻乞覓人户獻木尚復要錢則公事追逮其擾可知此而不治是使本府重得罪於百姓也宣永張明李明龔顔各決脊杖十二刺面配一千里外州軍牢城案開具所實錢追納抄估到家業牓賣仍備牓府縣曉示如並緣築城輙敢擾民者許人陳首賞錢三百貫犯人重行斷治   武楷認金   掘土得金元是武安撫宅基武楷遂認以爲舊物訪之邦人乃以爲元是天井劉家宅基武安撫復於上居止以事理考之必是劉家之物葢藏金於地爲避賊而藏也安撫方提兵討賊又何爲而藏金於地耶但武安撫有功於此邦見之墓誌未及百年其子孫零替如此使人爲之悵然便無認金之訟官司亦當賙恤但聞武楷自少不學家産破蕩若得錢又復妄費公庫置厯每月批送錢五貫仍自七月爲頭薄贍其家以爲有功於此邦者之報   刼盜祝興逃走處斬   照得安豐軍遞押到配軍祝興徐青爲妄傳邉事各持軍器作威執火刼奪客人財物決脊杖二十刺配二千里本府差寨兵高成管押前去至路中其徐青祝興反將高成毆打逃走當捉獲到祝興一名據各人供責分明本府照得邉事方興小人喜於倡亂並緣刼掠自不應更分首從今安豐軍從輕決配已是失刑今又尚敢毆打防送人逃走祝興押赴市曹斬首府城號令三日傳下諸縣各號令三日未到人徐青賞錢五百貫文許諸色人捕捉申朝廷乞行下邉郡應有此等凶惡之人並不分首從處斬所有本府不合擅斬強賊乞賜竄謫施行仍申諸司   勉齋集巻三十三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勉齋集>   欽定四庫全書   勉齋集巻三十四     宋 黄榦 撰雜著   催科辯   客有問於余曰催科之事子之所不屑為乎曰非也曰子之拙於催科何也曰非不屑為也有不得為者有不忍為者有不當為者有不可為者曰其詳可得聞乎曰催科之法要當任之專信之篤而後事可辦也臨川之財賦所見催者有開禧三年之舊苖有開禧二年之舊税有嘉定元年之新税舊者額巳少而難催新者額尚多而易催今州郡以其舊者縣催而縣納以其新者縣催而州納縣催而縣納者則有縣吏主之有手力督之朝以至則朝以納夕以至則夕以納彼戸長者天下之頑民也退有所畏進無所阻故不容於不納也故舊苖舊税之在縣者比之舊年増多萬餘貫新税則不然催於縣而納於州縣不過出文引以示之而巳其納於州也聴戸長之自納而巳既無人以督之而州吏頡頑日未申而巳歸矣戸長既無所畏而反有所阻宜其不能無欠也縣之申於州者不知其幾狀也請於州者不知其幾語也漠然若無聞焉此所謂不得為者也曰舊苖舊税亦有二三萬之欠子得為之矣而不為何也曰不敢為也今之苖税之數皆經界已後之總數也自經界之時已有不可耕不可栽之名經界之後又有逃亡走絶沙埋落港之數又有撥入州縣學慈㓜院而不輸於州者苗税之額徒在而苗税之實則無也吾豈不能峻其期限嚴其箠楚而使之納顧恐保正戸長不堪其苦懦者則貿田廬鬻妻子以償之强者則執平民之産去税存者以誣之蚩蚩之氓君以為天國以為本戕其天賊其本吾不忍為也曰是則然矣子之所謂不當為不可為者何也曰古之取民者非得巳也故當量其地度其力以為之征歛而亦未嘗不立為一定之法也故近郊什一逺郊什二什一什二之外一毫不妄取也今則不然苗錢舊若干今則増為若干矣税錢每疋若干去年則増為若干今又増為若干矣夫民至愚而神若昏而明惟有以得其心而後有以得其財顧其徃年之所納不至若是多也則方讐嫉之不暇而孰肯樂輸乎此端一啟後之人又將有求多於此者矣今乃併其所謂増之數立為數萬之額以責其促辦是則所不當為也縣之財賦縣令不辦當罪其令不應取而歸之於州猶州之不辦總領轉運未嘗取而自催也自前太守取而歸之州巳非州郡之體去嵗賢太守下車之初慨然舉而歸之於縣然猶不盡歸者其不盡歸者非幙府之願非胥吏之便也盖苗税之所輸者有所謂事例錢者縣得之則以修廨舍造器用供過客宴同官呈比錢者縣吏得之則以活其家故歸之於州則縣皆不得與而幙府胥吏得之矣故不盡歸猶不足以快其意也故於新税特為遲緩要阻以幸其虧之多及其折苗之將起也乃求一妄男子作為白劄以言縣之不辦庶幾太守聴信復歸而舉之於州也不然則此劄胡為不發於去冬而發於折苗之將起乎嗟夫險矣哉吾老矣無所望於世又孰能受屈於此曹哉是則不可為也矣予豈不屑為哉予不得巳也作催科辯   不從宇文辟辯   諸公皆以榦從宇文之去為是不從為非因以辯之榦自信陽得疾幾至不救呉宣撫諭令解帥幕之職從宣幕之招榦以病辭得歸飬病今病未瘳而復從宇文之行其誼安在宇文始欲以帥幕辟之矣後改正宣撫復欲以宣幕見招若從之行是辭卑居尊義尤不安况興兵動衆國之大事以身許人亦非小節要當斟酌可否豈宜見利則趨若外言體國内實規利不量才力冒當重責雖曰體國而實誤國雖欲規利利亦何有城南宣幹厥監不逺豈宜冒昧復蹈其轍加以十年之偽學為一日之實材若不力辭或至踈脱則小人益得以肆其喙善彚將無所容其身不惟榦受其禍而上辱先師下累朋友至於彼時又將以不合輕去而見責矣去嵗夏間諸路敗衂論者以鄧宣撫之故皆謂道學首唱兵端若非廟堂察其本末力排異論吾輩皆巳不免矣况又敢以其身誤國以規利乎劉韜仲從鄧公之招今議者皆非之榦不從宇文之招議者又非之然則將如何而可古之君子出處去就如隂陽四時各當其可今之君子各削其半有出無處有就無去如有隂無陽有秋冬無春夏古之君子一出一處各適其中不幸而過寧過於處無過於出過於處猶有畏義之心過於出則利焉而已矣然則不從宇文之招未見其為不可也曰然則子之從呉公之招可乎曰呉公榦之故人帥幕非主兵之職然予亦巳悔之矣豈敢迷復而不反乎作不從宇文辟辯   除䘮辯   或曰九月以下之䘮除䘮之日禮經無明文將併始死之月以及除䘮之月朔為九月耶【如正月十五日至三月初一日之類】抑自始死之月數至九月又踰月朔而為九月耶【如正月十五日始死至四月初一日之類】曰此於禮經雖無明文然以禮考之恐必數至九月又踰月朔而後除䘮也曰三年之䘮二十五月而畢則僅至兩年又踰月而遂除服則九月之䘮亦必至八月又踰月而可除服矣今乃欲至九月而又踰月毋以重服反輕而輕服反重乎曰三年問曰至親以期斷加隆焉故使再期也又小記曰三年問再期之䘮三年也古人三年之䘮本謂之再期是以足兩年又踰月除䘮也再期之䘮足兩年又踰月而除䘮也則九月之䘮足九月又踰月而後除䘮無可疑矣况期之䘮十三月而大祥此又禮經之明文也期之䘮足一期又踰月而除䘮則九月之䘮安得不足九月又踰月而除䘮乎檀弓云既各以其服除注云三月而則三月之親先除服古人事先逺日盖卜下旬之日以吉也若大夫以成月數則以三月乃在四月之内不應於未之前而遂先除服也使三月之䘮亦併始死之月及除䘮之月朔為三月則是未而先除服矣未之前緦麻既先除五月九月又未當除則既之後所謂各以其服除者所除何服耶况三月之䘮若至二月又踰月而除則假令有人正月三十日死至三月初一日而除則緦麻之服僅及三十日而止此豈近於人情耶三月之䘮不可以至二月又踰月朔而除服則九月之䘮亦不應近至八月又踰月朔而遂除服也以朞䘮及三月之䘮例之則九月五月之䘮當必足九月五月又踰月朔而後可除䘮也若朞䘮則十三月之内畢日至大祥緦麻之䘮則既而除服也曰乆而不者奈何曰禮曰乆而不者惟主者不除如此則九月以下之䘮各足月數又踰月朔而後除䘮也明矣   易説   警學謂用應始有體該本無則是虚也程子以爻為人以位為時則實有是事也以為虚則觀象玩辭者何以體騐持守之要乎觀上文及其貫之萬事一理之語則理定旣實以下皆指深於學易者而言理即體也用即事也理之為體雖實而所該者無形事之為用雖本虚而應乃有迹稽實存體所以玩理待虗應用所以制事當潜而潜當見而見皆理之自然而不可易者非實乎然求其所謂當然者則無形之可見非本無乎未有潜見之事非虚乎處陋巷三過其門而不入則有迹之可睹非始有乎程子之説與此意自不相妨特解易則皆推説耳   雲上於天需待之象今而曰雲上於天無所復為則是兼取於飲食燕樂之義雲上於天自為需待之義飲食燕樂則君子處需而得其道耳九五一爻盡之非為無所復為取飲食燕樂之義也   風自火出明内齊外之義今曰身修家治則於風自火出之象有所未明火在内卦為明内明身修也風在外卦為齊外齊家治也上九一爻是其義也   師取蓄衆之義則兵師師衆一也今曰水不外於地兵不外於民則似以兵師師衆為二義師卦皆主兵師而言然兵師師衆本亦一義旅師亦然師之為言衆也在軍則有師之名   升言順徳謂物理之升皆以順積而致之本義順當作慎積小髙大方有升義以其小而能髙大則不可不慎故慎義為長   困言致命謂委致於天命耳本義云猶持以與人而不之有未明致有二義有以此召彼之來兵法致人是也有自此推之於彼事君致身是也大學致知亦然二義雖不同或移彼至此或推此至彼其義一也若謂委之命則非至字之義故命只為吾身性命而致為推以與人也   西銘説   嘗記師説西銘自乾稱父以下至顛連無告如碁局自子之翼也以下至篇末如人下碁未曉其説丁卯夏三衢舟中因思之方知其然乾父坤母予混然中處此四句是綱領言天地人之父母人天地之子也天地之帥塞為吾之體性言吾所以為天地之子之實民吾同胞至顛連無告言民物並生天地之間則皆天地之子而吾之兄弟黨與特有差等之殊吾既為天地之子則必當全吾之體飬吾之性愛敬吾之兄弟黨與然後可以為孝不然則謂之背逆之子于時保之以下即言人子盡孝之道以明人之所以事天之道所以全吾體飬吾性愛敬吾兄弟黨與之道盡於此矣   雨暘寒暖風説   衢州道間因思雨暘寒暖風之變天地之間不過隂陽交感扞格而不交則為旱交感之太過則為雨陽有餘隂不足為暖隂有餘陽不足為寒四者加以急疾則為風   金木水火土説   金木水火四者金水隂也火木陽也金水皆素具形質於天地之間非有所附麗假借而後有也火以木而後成【一本作形】木因土而後發木土之氣盡則火木亦隨而歇滅盖隂質陽氣其分如此   記丁卯揲卦解   丁卯正月朔旦揲卦得困其辭曰臀困于株木入于幽谷三嵗不覿占之者曰此隠遯之象也予以江陵呉公之命至廟堂白事併求祠禄以應三嵗之占遇宇文尚書復欲相辟入幕予不從諸公大恐以為必拂廟堂之意予遂浩然而歸隠於幽谷之中以聴天命   五月一日占遇震之姤五爻俱變合占之卦不動爻在姤之四其辭曰包無魚起凶象曰包無魚逺民也是時欲求嶽廟占之不吉而歸   戒殺記   丁卯夏用兵冬北兵入邊予適在荆襄自見江北百姓及諸軍死於鋒鏑不可勝數奚啻如羊豕之被害人物並生於天地之間使之至死深可傷念自有天地以來便有戰爭便有殺戮因思人之暴殄天物亦不可不戒也戒殺一事吾儒雖不言然殺之以時用之以禮亦决不若後世之暴殄今觀孟子言七十者可以食肉則未七十者固無因常食肉也如此則殺生自少後世嬰兒便要食肉安得不暴殄天物人身惟五榖可以療饑稍有滋味便可以進食亦何必須多食肉人若省得食肉亦覺志氣清明用度自少亦免得分外過求不可以其説類釋氏而不之思也仲夏三衢舟中記   日記式   日記   聖賢之教曰博學於文約之以禮又曰日知其所亡月無忘其所能此録之所以作也自旦至暮自少至老置之坐右書以識之文行相須新故相尋徳進業廣矣   一記年月日       嵗次 一行一記氣節寒暑雨暘之變  天運 一行   一記所寓之地      所寓 一行一記所習經子史集四書多少隨力所及   【讀書起止】 四行   一記所出入及所為大事   【出入動作】 三行一記所聞善言所見善行   【善言善行】 三行   一記所見賔友       賔友 三行   先於孝友人性本善知識不明故流而為惡聖賢經訓所以勉人改過趨善况儒衣儒冠自當窮經博古立志為學而儒學莫先於讀書人身至貴少有縱放即流而為賤戒謹恐懼庶幾寡過事以勤而集養以小而賤人有一身則仰事俯育自有當為是必雞鳴而起恐常不及豈宜惰其四支無所用心用以儉而足以奢而匱人之一身不過惡衣惡食即免饑寒不見可欲此心不亂豈宜縱耳目之好以事無益今百餘年更歴三世守此五事常如一日繼今子孫所宜永監書之家廟以示不忘   始祖祭田關約   榦愚不肖無以振祖宗之遺緒每念丘壠之重則為之愴然以悲今年巳七十恐一旦溘然填溝壑無以為子孫祭祀之計則將抱終天無窮之恨惟是從宦以來生理㣲薄平日志願迄莫之遂墳墓之近者尚頼子孫相與維持獨同慶先祖墳共四所巳三百年雖族人春秋醵金祭享其間貧困者亦頗以為苦世代既逺人情易怠自祭享之外亦罕有至墓下者大非孝子順孫追逺報本之心今輒以本位近嵗取贖到古田等處蒸嘗之苗僅四畆一角六十七歩每嵗供納榖十六石充祭祀之用縁所入甚㣲未足以供諸房輪收今欲每年於内撥六石充祭享及輸租外公交族長掌管以備不測支遣如無支遣即將所餘之榖積累増置俟十年以後即以増置益厚輪贍宗族貧乏者其元榖十六石毋妄用日増享祀之費餘一半以備支遣樁留増置以贍貧乏之用此則必有族人賢者推至誠敬祖之意為之區處永妥先定其規模薄陋之悉革多方以増益之亦所志願也嘉定十四年仲春清明裔孫奉議郎主簿亳州明道宫榦   臨川勸諭文   竊以天地之間萬類雜糅惟人也得其秀而最靈民吾同胞物吾同與亦惟明理者見其大則心泰獸相食且人惡之况人受天地之中以生而逞忿㤀身君子耻之臨川之民秀而能文剛而不屈故前輩名公彬彬輩出惟臨川為盛然其流俗之亦以其剛而喜於争以其文而工於訟風俗不馴莫此為甚當職不才誤叨邑寄兩月之間披閲訟牒幾數千紙毫末之争動經嵗月嬴糧棄業䟦渉道途城市淹留官府伺候走卒斥辱猾吏誅求犴獄拘囚箠楚業毒何以堪忍訟而不勝所損固多訟而能勝亦復何益何不思天地之性惟人為貴均氣同體誰無善心豈可萌此惡念自絶天地何不思父母生育以有此身愛䕶髪膚以至成立豈可輕以小忿毁辱父母何不思祖先勤勞置立産業亦欲百世以永其傳豈可争較毫末破蕩家業何不思生育子孫以求嗣續亦當殖福庶可乆長豈可包臧禍心殃及後代所争甚㣲所失甚大其訟愈工其禍愈酷故易曰不永所事訟不可長也又曰以訟受服亦不足敬也盖古人不可争訟訟而雖勝亦不足以為貴也孰若士農工賈各務本業起居出入常存道心孝順父母友愛兄弟親戚鄉黨交相和睦利則思義忿則思難既無争競亦無禍殃既無妬忌自無怨恨心平氣和身安家足其可樂哉當職身膺民社斷訟曲直自當詳細推究至於虚公畏志健訟百姓亦不敢不嚴加懲儆然亦深念愚民惟兹王綱憲綱一朝之忿以忘其身則訊鞫之下誠恐有不明之罪也故敢以愚見廣敷哀矜勸爾百姓各宜交相告戒毋貽後悔   禁詩軸綵旗榜文   當職不才冒領大邑惟恐踈繆得罪也今米價低平細民樂業天實為之豈伊人力近來城郭鄉村人戸乃有作為詩頌造旗背負以相褒譽不惟不足當此虚名抑使人戸重有所費目今蝗蟲遺種復生日夕憂愓但知省過何暇矜能凡我邑人切莫虚費除巳告示士子今後不得復為外仍給榜曉諭各宜知悉   新淦勸農文   每月之望本縣出郊召父老諭之曰爾為農耕種窮困勤苦孰知之孰逾之暑而烈日汗背寒而嚴霜侵膚雖早晚不能避其胼手胝足越陌度阡縱咫尺不可逃四民惟農最勤獨耕甚苦爾農之害又不一而足使爾父子輕於相棄夫婦輕於相離兄弟輕於相訟轉徙饑餓不安其生可哀也哉縣令既不能為爾興利除害其可無以勉爾乎爾既不能不衣食而生天地之間又不能不桑耕而為衣食之計則莫若勤勤則不匱爾之求衣食之路甚狹爾之享衣食之奉甚難則莫若儉儉則易足人之視爾甚弱而易陵爾之敵人甚拙而難勝則莫若忍忍則寡争能佩斯言庶可以苟安於斯世矣今之昏惰敢不自勉田主債主與夫貪黠誅求侵刻欺詐以害我農人者盍亦深思均氣同體之義與吾衣食之所自來相賙相給使我農人亦得遂其生平之願争訟不興里閭安静協氣感召時和嵗豐顧不樂哉幸相與勉之   漢陽禁約官屬違法出界仍榜客位   畔官離次夏書所戒竟外之交春秋譏之本軍距鄂州雖一葦可航然係是别郡自有疆界守土之臣自當各守其土其他官僚不差應出者雖本界地分亦不應輒出可以差出者亦須有公事有文移方許出界國家成法具存官吏所當遵守今來本軍官屬動輒徃來鄂州不以為怪甚至郡守亦或一往竊詳其意不過欲奔走諸臺以求知巳其次則謁親舊事宴㳺抑不思事上之禮正以奉法守職為先若失職違法乃監司之所當按治又何以望其知巳輕棄職守違蔑憲典事體非輕帖諸㕔今後不許輒違法出界仍榜客位   放免漁人綱釣魚利錢榜文   古者山澤之利與民共之本軍常賦所入甚薄全藉湖池魚利支遣然所謂湖池乃人戸産業魚利乃客旅興販故量其所出而收其租入此有不得巳者至於大江之中舟楫徃來即非人戸産業漁人採捕以給衣食即非客旅興販亦欲分其㣲利秋毫不遺非所以體國家仁厚之意而盡郡守牧養之職上項魚利合行蠲免訪聞亦有豪强之家强占長江水利收魚利錢者亦合併行禁戢   免行戸買物榜文   官司收買應用物色若有見錢何處不可收買今來本軍應買一文以上零碎雜物並是出引追行戸供物想持引上門之人必有乞覔需索及至供認又須被人吏㨂擇邀求至於請錢又被公使庫拖延除尅今至外㕔亦復出引搔擾民戸深屬不便今後本軍收買雜物徑差人就鄂州收買並不得出引追擾行戸外㕔更敢似前追擾許行戸前來陳告切待重作施行備榜市曹曉示别引追李裕同詞人對仍轉牒諸㕔取遵禀申   免人戸賑糶榜文   本軍昨委官勸諭上戸出米糶與居民亦只照孫監丞例非是創意搔擾尋據所委官勸諭到米三千餘石本軍未及行下勸糶間節次據人戸前來陳詞乞行蠲免本軍既無實惠可及人戸先使人戸憂慮如此甚非為政者所宜况本軍所謂上戸有蓄積之家委實不多其間亦百若富而實貧者不應皆令賑糶本軍只得多方自行措置糶與貧乏之家所有勸糶並行蠲免兩政勸糶案卷姓名悉行燒毁庶幾異日不至重為人戸之擾須至曉示   約束場務買納嵗計食物榜文   據公使庫呈買嵗計獐鹿鶉兎及鱘鰉等魚從例監諸場務合干人收買照得場務合干人只管收趂官課不應勒令收買食物兼者散在諸鄉者必是科擾總保等人總保等人又是科擾百姓官司文引一出收買一觔必是收買三五十觔除納官外又須納與諸㕔人吏交納之際公使庫人吏又要錢使用如此不勝其擾其實又只供口腹之需及苞苴之用州郡何忍以此擾民除己判令照年例各减一半仍只差市買照市價就城收買如買不得即不須買外切恐外人未知因依仍舊被塲務合干人照年例騷擾深屬不便兼恐兩縣亦有年例行下總保收買上件物色騷擾百姓亦仰照本軍約束不許科擾如違許人告切待追人根究施行備榜市曹及兩縣張掛曉示   安慶勸諭團結保伍榜文   照對兩淮州郡自三國六朝干戈相尋無復寧嵗本朝南渡又且百年講好息兵民得安業然紹興辛巳開禧丙寅亦未免戰争之擾龍舒為郡雖北兵所不到然李成張軍大亦嘗竊發刼掠居民州縣百姓欲保室廬則有性命之憂欲逃山谷流徙江南則廬室焚毁糧食空竭終亦轉死溝壑嘗觀五代之末周世宗攻兩淮州郡各巳降附周之諸將恣行殺戮淮人相與結集保伍截紙為甲號白甲軍大敗周師雖周世宗之英武亦且退却盖淮人忠實勇健若能平日團集保伍閱習武藝叶心一意共保鄉閭雖有强敵莫能為患又嘗觀唐咸通間浙東賊裘甫掠諸州惟明州之人相與謀曰賊若入城妻子皆為葅醢况貨財能保之乎乃自相帥出財募勇士治器械立栅浚溝斷橋固守賊不敢犯浙人怯弱協力皷勇向前却敵况我淮民忠實勇健誰曰不能本府見行措置修築城壁練習軍兵行下諸縣團結保伍凡爾百姓各宜為鄉閭室家相保之計解仇息訟務相和叶閒暇之日閲習武藝務要精熟遇有緩急遞相應援以保室廬以安妻子守禦之䇿無以易此故兹勸諭各宜知悉   戒約隅官保長以下榜文   巳官保長大小甲首皆合律隅奉公憐貧憫老撫恤甲戸守䕶鄉里乃敢倚恃聲勢擅作威福出入呵道恐嚇細民㸃名教閲恣行捶撻單丁貧戸勤造軍器供報紙筆敷抑錢物搜索㣲罪報復私讎將以保民反以害民除巳宻切體訪應有違犯定行决配不以䕃贖今榜曉諭各宜知悉   禁約頑民誣頼榜文   本府諸縣公事多有頑民自縊自刎以誣頼人者諸縣便以為事干人命收捉所頼之人以為大辟兇身差官檢覆禁繫累月又行結解被頼之人本無大罪而家業巳破蕩矣頑民習見一死可以頼人纔有小忿便輒輕生死者既以無藉而隕命生者又以無辜而破家此該諸縣官吏不能斟酌事情但欲應文逃責至其愚者又以為人命至重不可不為根治却不思彼自取死於他人何預便使真曽與之毆打亦不過得毆打之罪何以至為大辟禁繫結解耶至於佃戸地客少欠租課主家不可不需索人家奴僕或有小過主家不可不懲戒亦輒行誣頼此風豈可長哉牒諸縣今後應有自刎自縊公事並【闕】   曉示城西居民築城利便   七月十六日據府市西廂士民祖堯述等狀使府興築外城為居民防䕶賊㓂但本府向西坐落最低每嵗山水暴漲全藉舊土城迂曲使水勢彎環自北以西入西門外河則城内無渰浸之患今若築新城只自張王廟畔曲轉處正是水勢直來衝打去處未蒙從長相度若存留舊土城抵新城則土石必不能相貼水勢一攻土城必壊直衝入城將何抵禦伏乞從相度施行奉到州郡不可無城壁如人家不可無墻垣人身不可無衣服今蘄黄小州在安慶之南尚且有城以守禦安慶大府去淮邊不逺豈應蕩然全無城壁徃年張軍大之事爾父老所親見當職不自量度到任以來首以興築城壁為爾百姓防備不虞但築城則當思所以守可築而不可守則不如勿築故築城之法以小為貴小則守城之人用力為易若所築太濶兵力不及反誤百姓利害非輕本府形勢民居多在東北一隅西門一帶只是夾路一條人家相對其他盡是空閒田園若使元無古城於法亦當截减况今所築乃是因古城舊基自祠山廟向南創築比之目今西門减省二百八十餘丈是六分而减其一若六千人守城則可减一千人城勢圍簇徃來廵邏易以為力萬一警急城西之人不過移入城内便可無虞苟寛濶難守不惟城西之人無所逃避併與一城之人皆不可保則所築之城不足保民反以誤民此其利害曉然易見城西之人特以本府置之城外故設此為詞本府官吏日夜辛苦只為百姓何嘗於城西父老乃不加䘏特爾輩處利害之中故不知有利害之實耳今至謂累政積錢只是禦水如楊國博浚壕以培子城亦豈只為禦水而設其他州郡本無水患亦何故皆有城壁本府今雖創築新城仍舊可捍水土城即不除掘自可捍禦水勢若謂新城土城交接之處恐磚與土不相貼易以衝壊却有此理本府包砌新城於交接之際再與用甎於土城之外包砌數丈使甎足以蔽土則可以無患亦與趙知郡周監丞用甎用石無異州郡築城之後再有氣力更於西邊一帶土城多方措置令其堅牢决不至使汝父老有墊溺之憂栽挿竹木令其蔽塞浚壕塹令其深險不惟可以禦水設有緩急亦不至使有衝突之患汝父老宜以一郡之利害為念不可以為吾家不得在城内妄生意見有誤大計恐本府所見尚有未盡仰人戸再來陳詞故兹曉示各宜知悉七月二十九日據西門廂士民計君庸等狀乞仍舊從西門土城興築城壁及招募民兵守城等事奉判昨據城西居民不肯依古城興築必欲依後來防水土墻為城當職誠知不便於守禦遂備榜明述利害庶幾居民易曉今復行陳詞然窺其意但見向來已在城中今乃屏之而出城門之外不得與東方之人均得城守之固耳此其意亦可念也但其説以為後來必有開通壕塹掘至土墻必有水患此則不然安慶地形西北最髙若元有水可通則後來必有開壕通水使之流轉今古城西北角自是陸地無水可通何縁更有開壕以通水又以為多招民兵以防城州郡事力有限豈能賙給民兵萬人留之數月為防城之用至又執出圖經以為所在碑記皆稱今之西門即是城門圖經乃是近來人所撰只據目所親見而言豈復知有古城古壕之可騐豈有古城古壕不可為據若此等數皆是詞窮理短只欲强詞以僥倖一中耳此與前狀所謂積錢築城但欲禦水之説無異顧本府向來所慮只欲城勢團簇守禦堅固故但欲依古城八里易以防守今若依防水之墻則遂為九里半之城増五分之一委有城濶難守之患但西人陳詞不已不欲重違其請今亦姑從所請一靣興築若潛皖之勝藩府之大城濶九里有半亦未為過但得後來為太守者戢姦惡撫善良愛惜財賦招募兵卒修治器械又城中居民各存善心毋相欺詐毋相殘害變成羙俗四方之人皆願受㕓而為氓則亦何患九里之城不可守哉此則當職之所深願也然民難乆役事貴速成亦望爾民更相賛助上下一心成此勝事故兹曉諭各宜知悉   勉齋集卷三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勉齋集巻三十五     宋 黄榦 撰雜著   帖軍學請孟主簿充學正   守令之職不惟治獄訟理財賦正欲崇學校養人才使教化行而風俗媺漢陽為郡湖山之勝竒秀清絶江北之俗質實渾厚當必有瓌偉傑異之才彬彬輩出厯考圖志未有聞焉則亦司宣化之任者曠其職耳漢陽知縣暫攝教官固知以教導為急然邑事叢委不得朝夕與士友講貫故士友之來學者聞鼓而集㑹食而散絃誦之聲終嵗寂寥如此而望人才之成就亦難矣竊見前漢陽孟主簿老成耆學直諒多聞帖請充軍學有官學正專一在學兼教導職事仍請條具學中合行事宜與教官商議自新年為始日請在學生員赴學習讀遇夜宿齋日書所習課程以俟稽考庶㡬日益月進業廣德崇以成一郡風俗之美案帖請仍闗軍學照㑹   行下軍學為申請増俸錢帖   學校養士本是美意為郡守教官者不知以道義訓誨諸生但欲増添俸錢増置學産以取士子之才譽所謂教養之義安在哉况此一項錢去嵗九月王知軍已被均州之命則漢陽軍錢物均州太守不應妄行支破陳知縣輒行陳乞王知軍亦復聽從官司錢物盡是百姓膏血豈是官吏得以妄行支破沽譽干名據學司齎到簿厯對算每月百五十貫㑹子支破尚有餘剰又何用再支五十貫㑹子職事貟數朝廷自有著令今増置至數倍亦有足跡不到學校而遥請月俸者官司又何忍以生民膏血充此無用之費哉天下事惟求其是若海事合理俯仰無愧人自心服若但欲以錢米買士人之唇舌可謂無識之甚者當職不敢曲狥此請帖教授照㑹仍請勘職事不在學虚請俸錢者並請削其籍具姓名申   行下軍學罷職事二員帖   學校則有禮義官府則有法守二者常相為用而不可廢農處於田工處於肆士處於學理也今職事之額甚衆而學校之絃誦寂然此於理巳有未安况又捨而他之但月費俸錢而巳於理安乎理所不安學校官府皆坐視而不問則非所以遵禮義而顧法守也假令為職事者皆援此例皆捨學校而虚請俸錢又豈設學養士本意哉劉王皆此邦士類之秀者教官尤宜䕶惜毋使之受此非理之俸是乃愛之以徳也   行下軍學申嚴釋奠事   釋奠大祀禮當嚴整本軍循襲蕩無規矩行禮之際吏卒頻來笑語畧無忌憚行禮方畢搶奪蘆蓆及祭餘果子之屬本軍失於禁戢學中亦不申舉今巳無及來春釋奠須備榜約束仍先闗閉後門不得徃來專帖都監門學守把吏卒不得無故入學帖軍學照應施行   勸奬賑濟官李監務牒   李監務雖是西班其敏於事如此行下未半月發去錢未十日戸口抄劄貧富巳曉然又巳糴麥分團賑濟其為慮又周宻皆老僕所不能及若留心如此兩鄉之民必無流離饑莩之患矣敬服敬服公庫送錢三十貫酒四瓶各七升虞候齎呈諸㕔望各留意一郡百姓幸甚沌口監鎮講説此事巳兩月並不見抄劄戸口仍牒催   再除知安慶府行下本府牒   照得當職於今月二十日凖制司牒備凖尚書省劄子令仍舊知安慶府除巳一靣擇日起離前至池州所有逺接新官儀料等物如人從衣衫之類一物一儀並請寄收軍資庫不得妄有支動凖備後來接新官用免被虚費官錢當職目今起離係就建康府差借人從荷轎仰本府並不須差人前來迎接虚破請受但差承局兩名前來池州探候消息仍未須差雇渡船以致騷擾衙宇並是依舊不須糊餙亦不須置辦備宅等物當職只是單騎前來仍不許虚破一文官錢須至公文   勉齋集巻三十五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勉齋集>   欽定四庫全書   勉齋集巻三十六     宋 黄榦 撰行狀   朝奉大夫文華閣侍制贈寶謨閣直學士通議大夫謚文朱先生行狀   曾祖絢故不仕 妣汪氏   祖森故贈承事郎 妣程氏贈孺人   父松故前任承議郎守尚書吏部貟外郎兼史館校勘累贈通議大夫妣孺人祝氏贈碩人   本貫徽州源縣永平鄉松巖里   先生姓朱氏諱熹字仲晦甫朱氏為源著姓以儒名家世有偉人吏部公甫冠擢進士第入舘為尚書郎兼史事以不附和議去國文章行義為學者師號韋齋先生有文集行於世吏部公因仕入閩至先生始寓建之崇安五夫里今居建陽之考亭先生以建炎四年九月十五日午時生南劍尤溪之寓舍㓜頴悟莊重能言韋齋指示曰此天也問曰天之上何物韋齋異之就傅授以孝經一閲封之題其上曰不若是非人也嘗從羣兒戲沙上獨端坐以指畫沙視之八卦也少長厲志聖賢之學於舉子業初不經意年十八貢於鄉登紹興十八年進士第以左廸功郎主泉州同安簿蒞職勤敏纎悉必親郡縣長吏事倚以决苟利於民雖勞無憚職兼學事選邑之秀民充弟子員訪求名士以為表率日與講説聖賢脩巳治人之道年方踰冠聞其風者巳知學之有師而尊慕之厯四考罷歸以奉親講學為急二十八年請奉祠監潭州南嶽廟明年召赴行在言路有託抑奔競以沮之者遂以疾辭三十二年祠秩滿再請孝宗即位復因其任㑹有詔求直言因上封事其畧言聖躬雖未有闕失而帝王之學不可以不熟講朝政雖未有闕遺而脩攘之計不可以不早定利害休戚雖不可徧以疏舉然本原之地不可以不加意陛下毓徳之初親御簡策不過諷誦文辭吟咏情性比年以來欲求大道之要又頗留意於老子釋氏之書記誦詞藻非所以探淵源而出治道虚無寂滅非所以貫本末而立大中帝王之學必先格物致知以極夫事物之變使義理所存纎悉畢照則自然意誠心正而可以應天下之務次言今日之計不過脩政事謹邊防然計不時定者講和之説疑之也金人於我有不共戴天之讐則不可和也義理明矣知義理之不可為而猶為之以有利而無害也以臣策之所謂和者有百害而無一利何苦而必為之願疇咨大臣摠攬羣策鑒失之之由求應之之術㫁以義理之公參以利害之實閉關絶約任賢使能立紀綱厲風俗使吾脩政攘夷之外了然無一毫可恃為遷延中巳之資而不敢懐頃刻自安之意然後將相軍民無不曉然知陛下之志更相激厲以圖事功數年之外志定氣飽國富兵强視吾力之强弱觀彼釁之淺深徐起而圖之中原故地不為吾有而將焉徃次言四海利病係斯民之休戚斯民休戚係守令之賢否監司者守令之綱朝廷者監司之本欲斯民之得其所本原之地亦在朝廷而巳今之監司姦贓狼藉肆虐以病民者莫非宰執臺諌之親舊賔客其巳失勢者既按見其交私之狀而斥去之尚在勢者豈無其人顧陛下無自而知之耳明年改元隆興復召辭不許即入對其一言大學之道在乎格物以致其知盖有是物必有是理然理無形而難知物有迹而易觀故因是物以求之使其理瞭然於心目之間而無毫髮之差則應乎事者自無毫髮之繆陛下雖有生知之性髙世之行而未嘗隨事以觀理故天下之理多所未察未嘗即理以應事故天下之事多有未明是以舉措之間動渉疑貳聼納之際未免蔽欺平治之效所以未著由不講乎大學之道而溺心於淺近虚無之過其二言君父之讐不與共戴天乃天之所覆地之所載凡有君臣父子之性者發於至痛不能自巳之同情而非專出於一巳之私然則今日所當為者非戰無以復讐非守無以制勝是皆天理之同然非人欲之私忿也末言古先聖王制御邊陲之道其本不在乎威强而在乎徳業其任不在乎邊境而在乎朝廷其具不在乎兵食而在乎紀綱今日諌諍之塗尚壅佞倖之勢方張爵賞易致而威罰不行民力巳殫而國用未節則徳業未可謂脩朝廷未可謂正紀綱未可謂立凡古先聖王所以强本折衝威制邊陲之道皆未可謂備三劄所陳不出封事之意而加剴切焉先生以為制治之原莫急於講學經世之務莫大於復讐至於徳業成敗則决於君子小人之用舍故於奏對復申言之盖學有定見事有定理而措之於言者如此除武學博士待次乾道改元促就職既至以時相方主和議請監南嶽廟以歸三年差充樞宻院編修官待次五年三促就職㑹魏掞之以布衣召為國子録因論曽覿而去遂力辭先生嘗兩進絶和議抑佞倖之戒言既不行雖擢用狎至不敢就出處之義凛然有不可易者尋丁内艱六年復召以未終䘮辭七年既免䘮復召以禄不及養辭四年之間辭者六九年有㫖安貧守道亷退可嘉特改合入官主管台州崇道觀先生以改秩畀祠皆進賢賞功優老報勤之典今無故驟得之求退得進於義未安再辭淳熈元年又再辭上意愈堅始拜命改宣教郎奉祠二年除秘書郎先生以改官之命正以嘉其亷退今乃冐進擢之寵是左右望而罔市利力辭時上諭大臣欲奬用亷退執政以先生為言故有是命㑹有言虚名之士不可用者以故再辭即從其請主管武彛山冲佑觀五年差權發遣南康軍事辭者四始之任先生自同安歸奉祠家居幾二十年間闗貧困不以屬心涵養充積理明義精見之行事者益霈然矣至郡懇惻愛民如巳隐憂興利除害惟恐不及屬邑星子土瘠税重乞從蠲减章凡五六上嵗值不雨講求荒政凡請於朝言無不盡官物之檢放倚閣蠲减除豁帶納如秋苖夏税木炭月樁經總制錢之屬各視其邑目為之條奏或至三四不得請不巳并奏請截留綱運乞轉運常平兩司發錢米充軍糧備賑濟申嚴鄰路㫁港遏糴之禁選官吏授以方略俾視境内具知荒歉分數戸口多寡蓄積虚實通商勸分多所全活其設施次第人争傳録以為法訖事奏乞依格推賞納粟人者凡數四郡濵大江舟艤㟁者遇大風輒淪溺因募饑民築堤捍舟民脱於饑舟患亦息先生視民如傷至姦豪侵擾細民撓法害政者懲之不少貸由是豪强歛戢里閭安靖數詣郡學引進士子與之講論訪白鹿洞書院遺址奏復其舊又奏乞賜書院敇額及髙宗御書石經版本九經註疏等書者至再每休沐輒一至諸生質疑問難誨誘不倦退則相與徜徉泉石間竟日乃反又求栗里陶靖節之居西澗劉屯田之墓孝子熊仁贍之閭旌顯之猶以不得悉行其志為恨明年詔監司郡守條具民間利病遂上疏言天下之大務莫大於䘏民䘏民之本又在人君正心術以立紀綱今日民間特以税重為苦正縁二嵗之入朝廷盡取以供軍而州縣無復贏餘則不免於二税之外别作名色巧取於民今民貧賦重若不討軍實去浮冗則民力决不可寛惟有選將吏覈兵籍可以節軍實開廣屯田可以益軍儲練習民兵可以益邊備今日將帥之選率皆膏粱子弟厮役凡流所得差遣為費巳是不貲到軍之日惟望掊歛刻剥以償債負總餽餉之任者亦皆倚附幽隂交通貨賂其所驅催東南數十郡之脂膏骨髓名為供軍而輦載以輸權幸之門者不可以數計然則欲討軍實以紓民力必盡反前之所為然後乃可革也授將印委利權一出於朝廷之公議則可以絶苞苴請托之私而刻剥之風可革務求忠勇沉毅實經行陣之人則可以革輕授非才之而軍士畏愛蒐閲以時竄名冗食者不得容其間又擇老成忠實通曉兵農之務者使領屯田之事付以重權責其乆任則可以漸省列屯坐食之兵稍捐列郡供軍之數軍籍既覈屯田既成兵民既練州縣事力既紓然後可以禁其苛斂責其寛恤庻幾窮困之民得保生業無復流移漂蕩之患所謂端其本在於正心術以立紀綱者盖天下之紀綱不能以自立必人主之心術公平正大無偏黨反側之私然後紀綱有所繫而立君心不能以自正必親賢臣逺小人講明義理之歸閉塞私邪之路然後乃可得而正今宰相臺省師傅賔友諌諍之臣皆失其職而陛下所與親宻謀議者不過一二近習之臣此一二小人者上則蠱惑陛下之心志使陛下不信先王之大道而説於功利之卑説不樂莊士之讜言而安於私之鄙態下則招集天下士大夫之嗜利無恥者文武彚分各入其門所喜則隂為引援擢寘清顯所惡則宻行訾毁公肆擠排交通貨賂則所盗者皆陛下之財命卿置將則所竊者皆陛下之柄陛下所謂宰相師傅賔友諌諍之臣或反出入其門墻承望其風㫖其幸能自立者亦不過齪齪自守而未嘗敢一言以斥之其甚畏公論者乃略能驚逐其徒黨之一二既不能深有所傷而終亦不敢明言以擣其囊槖窟穴之所在勢成威立中外靡然向之使陛下之號令黜陟不復出於朝廷而出於此一二人之門名為陛下之㫁而實此一二人者隂執其柄盖其所壊非獨壊陛下之紀綱乃併與陛下所以立紀綱者而壊之則民又安可得而恤財又安可得而理軍政何自而脩土宇何自而復宗廟之讐恥又何時而可雪耶先生在任嘗用劄子奏事後因諌臺言用劄子非舊制遂奏乞罷黜又以致人戸逃移自劾者再以疾請奉祠者五將滿除江西提舉常平茶鹽事待次初廟堂議遣先生使蜀上意不欲其逺去故有是命詔以脩舉荒政民無流殍除直秘閣凡三辭皆以前所奏納粟人未推賞難以先被恩命㑹浙東大饑易提舉浙東常平茶鹽事時民已艱食即日單車就道復以南康納粟人未推賞辭職名且乞奏事之任納粟賞行遂受職名入對其一言陛下臨御二十年間水旱盗賊略無寧嵗意者徳之崇未至於天與業之廣未及於地與政之大者有未舉而小者無所繫與刑之逺者或不當而近者或幸免與君子有未用而小人有未去與大臣失其職而賤者竊其柄與直諒之言罕聞而謟諛者衆與徳義之風未著而汙賤者騁與貨賂或上流而恩澤不下究與責人或巳詳而反躬有未至與夫必有是數者然後足以召災而致異其二言陛下即政之初盖嘗選建英豪任以政事不幸其間不能盡得其人是以不復廣求賢哲而姑取軟熟易制之人以充其位於是左右私䙝使令之賤始得以奉燕間備驅使而宰相之權日輕又慮其勢有所偏而因重以壅巳也則時聼外廷之論將以隂察此軰之負犯而操切之陛下既未能循天理公聖心以正朝廷之大體則固巳失其本矣而又欲兼聼士大夫之公言以為駕馭之術則士大夫之進見有時而近習之從容無間士大夫之禮貎既莊而難親其議論又苦而難入近習便辟側媚之態既足以蠱心志其胥吏狡猾之術又足以聦明此其生熟甘苦既有所分恐陛下未及施其駕馭之術而先墮其數中矣是以雖欲㣲抑此軰而此軰之勢日重雖欲兼采公論而士夫之勢日輕重者既挾其重以竊陛下之權輕者又借力於所重以為竊位固寵之計中外相應更濟以私日徃月來浸淫耗蝕使陛下之徳業日隳綱紀日壊邪佞充塞貨賂公行兵愁民怨盗賊間作災異數見饑饉薦臻羣小相挻人人皆得滿其所欲惟有陛下了無所得而國家顧乃獨受其其三言捄荒利害如州縣旱傷早行檢放從實蠲减勸諭人戸賑糶務得其平納粟之人早行推賞所納米數仍减其半乞撥豐儲倉米三十餘萬石以備濟糶州縣新舊官物並且住催紹興丁身等錢預行蠲放及免米商力勝税錢量立賞格官吏違慢者奏劾昏病者别與差遣仍選差得替待闕宫廟持服官員時暫管幹其四言水旱三分以上第五等戸免檢並放五分以上第四等戸依此施行乞行著令及請頒行社倉條約於諸路其五言紹興和買乞議革其其六言南康嘗乞蠲减星子租税有司拒以對補吝細鄙狹不達大體其七言白鹿書院請賜書額先生所對奏劄凡七其一二皆自書以防宣泄又以南康所上封事繕冩成册用袋重封於閤門投進後五劄亦有非一時捄荒之急者當倥偬不暇給之際而憂深慮逺從容整暇盖急於捄民罄竭忠悃不敢有所隐也先生所居之鄉毎嵗春夏之交豪戸閉糴牟利細民發廪强奪動相賊殺幾至挺變先生嘗率鄉人置社倉以賑貸之米價不登人得安業至是乞推行之白鹿書院事本不暇及前期執政使人諭以且宜勿言先生因念主上未必有鄙薄儒生之意而大臣先為此言不可及對卒言之上委曲訪問悉從其請先生初拜命即移書他郡募米商蠲其征及至客舟之米巳輻凑復以入奏荒政數事推廣條上情詞懇惻條目詳宻日與僚屬寓公鈎訪民隐至廢寢食分畫既定按行所部窮山長谷靡所不到拊問存恤所活不可勝計毎出皆乗單車展徒從所厯雖廣而人不知郡縣官吏憚其風采倉皇驚懼常若使者壓其境至有自引去者由是所部肅然而尤以戢盗捕蝗興水利為急大扺措畫悉如南康時而心用尤苦初奏紹興和買之至是乞先與痛减嵗額然後用貫頭科敷惟慮真下戸受其則請參用髙下等第均敷及减免下戸丁錢以優之又乞免台州丁錢至於差役利害亦嘗條具數千言申省義役之法則乞令均出義田罷去役首免排役此官差保正副長輪收義田仍令上戸兼充戸長又乞取㑹福建下四州見行産鹽法行於本路沿海四州又乞依處州見行之法改諸郡酒坊為萬戸於捄荒之餘猶悉及他事以為經乆之計先生猶以徒費大農數十萬緡無以全活一道饑民自劾又以前後奏請多見抑却幸而從者又率稽緩後時無益於事蝗旱相仍不勝憂憤復奏言為今之計獨有㫁自聖心沛然發號責躬求言然後君臣相戒痛自省改其次惟有盡出内庫之錢以供大禮之費為收糴之本詔戸部無得催理舊欠詔諸路漕臣遵依條限檢放税租詔宰臣沙汰被災路分州軍監司守臣之無狀者遴選賢能責以荒政庻幾猶足以下結人心消其乗時作亂之意不然臣恐所憂者不止於餓殍而在於盗賊䝉其害者不止於官吏而上及於國家也復上時宰書云朝廷愛民之心不如惜費之甚是以不肯為極力救民之事明公憂國之念不如愛身之切是以但務為阿諛順㫖之計然民之與財孰輕孰重身之與國孰大孰小財散猶可復聚民心一失則不可復收身危猶可復安國勢一傾則不可復正至於民散國危而措身無所則其所聚有不為大盗積者耶九年以賑濟有勞進直徽猷閣辭台守唐仲友與時相王淮同里為姻家遷江西憲未行先生行部訟者紛然得其姦贓偽造楮等事劾之時乆旱而雨奏上淮匿不以聞仲友亦自辯且言弟婦王氏驚悸病篤論愈力章至十上事下紹興府鞫之獄具情得乃奪其新命授先生先生以為是蹊田而奪之牛辭不拜遂歸尋令兩易江東辭及辭職名具言唐仲友雖寢新命巳具之獄竟釋不治則是所按不實難以復沾恩賞並不許受職名再辭新任且乞奉祠言所劾贓吏黨與衆多並當要路大者宰制斡旋於上小者馳騖經營於下若其加害於臣不遺餘力則逺至師友淵源之所自亦復無故横肆觗排為臣之計惟有乞身就閒或可少紓患害時從臣有奉時相意上疏毁程氏之學以隂詆先生者故有是言十年差主管台州崇道觀先生守南康使浙東始得行其所學巳試之效卓然而卒不果用退而奉崇道雲臺鴻慶之祠者五年自是海内學者尊信益衆十四年除提㸃江西刑獄公事待次以疾辭不許遂拜命十五年促奏事又以疾辭不許遂行又以疾請奉祠者再淮罷相遂力疾入奏首言近年以來刑獄不當輕重失宜甚至涉於人倫風化之重者有司議刑亦從流宥之法則天理民彛幾何不至於冺滅又言州郡獄官乞注有舉主闗陞及任滿銓試第二等以上人常調闗陞及省部胥吏並不得注擬若縣獄則專委之令或不得人則無所不至亦望令縣丞或主簿同行推訊又言提刑司管催經總制錢起於宣和末年倉卒用兵權宜措畫其始亦但計其出納之實數而隨以取之及紹興經界民間投印違限契約所入倍於常嵗自後遂以是年為額而立為比較之説甚至災傷檢放倚閣錢米巳無所入而經總制錢獨不豁除州縣之煎熬何日而少紓斯民之愁難何時而少息又言江西諸州科罰之至其末篇乃言陛下即位二十有七年而因循荏苒無尺寸之效可以仰酬聖志嘗反覆而思之無乃燕閒起居之閒虚明應物之地天理有未純人欲有未盡歟天理未純是以為善不能充其量人欲未盡是以除惡未能去其根一念之頃公私邪正是非得失之機明分角立交戰於其中故體貎大臣非不厚而便嬖側媚得以深被腹心之寄寤寐英豪非不切而柔邪庸繆得以乆竊廊廟之權非不樂聞公議正論而有時不容非不堲讒説殄行而未免誤聼非不欲報復陵廟讐恥而不免畏怯苟安非不欲愛養生靈財力而未免歎息愁怨凡若此彚不一而足願陛下自今以徃一念之頃則必謹而察之此為天理耶為人欲耶果天理也則敬以充之而不使其少有壅閼果人欲也則敬以克之而不使其少有凝滯推而至於言語動作之間用人處事之際無不以是裁之則聖心洞然中外融澈無一毫之私欲得以介乎其間而天下之事將惟陛下之所欲為無不如志矣是行也有要之於路以正心誠意為上所厭聞戒以勿言者先生曰吾平生所學只有此四字豈可回互而欺吾君乎及奏上未嘗不稱善曰乆不見卿浙東之事朕自知之今當處卿清要不復勞卿州縣除兵部郎以足疾丐祠未供職本部侍郎林栗前數日與先生論易西銘不合至是遣部吏抱印廹以供職先生以疾在告遂疏先生欺慢時上意方嚮先生欲易以他部郎時相竟請授以前江西之命仍舊職名又令吏部給還改官以後不曽陳乞磨勘盖先生改秩既出特恩其後累任祠官無績可考以故不曽陳乞磨勘者十有四年先生行且辭曰論者謂臣事君無禮為人臣子有此名罪當誅戮豈可復任外臺耳目之寄章再上除直寳文閣主管西京嵩山崇福宫栗亦罷辭磨勘及職名不許轉朝奉郎未踰月再召時廟堂知上眷厚憚先生復入故為兩罷之䇿上悟先生復召受職名辭召命以為遷官進職皆為許其間退方竊難進易退之褒復為彈冠結綬之計則其為世觀笑不但徃來屑屑之譏又促召初先生入奏事廹於疾作嘗面奏以為口陳之説有所未盡乞具封事以聞至是再辭遂併具封事投匭以進其略曰今天下大勢如人有重病内自心腹外逹四支無一毫一髪不受病者臣不暇言且以天下之大本與今日之急務為陛下言之盖大本者陛下之心急務則輔翼太子選任大臣振舉綱維變化風俗愛養民力脩明軍政六者是也古先聖王兢兢業業持守此心雖在紛華波動之中幽獨得肆之地而所以精之一之克之復之如對神明如臨淵谷猶恐隐㣲之間或有差失而不自知是以建師保之官列諌諍之職凡飲食酒漿衣服次舍器用財賄與夫宦官宫妾之政無一不領於冡宰使其左右前後一動一静無不制以有司之法而無纎芥之隙瞬息之頃得以隐其毫髪之私陛下之所以精一克復而持守其心果有如此之功乎所以脩身齊家而正其左右果有如此之效乎宫省事禁臣固不得而知然爵賞之濫貨賂之流閭巷竊言盖乆巳不勝其籍籍則陛下所以脩之家者恐其未有以及古之聖王也至於左右便嬖之私恩遇過當徃者淵覿説抃之徒勢熖熏灼傾動一時今巳無可言矣獨有前日臣所面陳者雖䝉聖慈委曲開譬然臣之愚竊以為此軰但當使之守門傳命供掃除之役不當假借崇長使得逞邪媚作淫巧於内以蕩上心立門庭招權勢於外以累聖政臣竊聞之道路自王抃既逐之後諸將差除多出此人之手陛下竭生靈膏血以奉軍旅而軍士顧乃未嘗得一温飽是皆將帥巧為名色奪取其糧肆行於貨賂干近習以圖進用出入禁闥腹心之臣外交將帥共為欺蔽以至於此而陛下不悟反寵暱之以是為我之私人至使宰相不得議其制置之得失給諌不得論其除授之是非則陛下所以正其左右者未能及古之聖王又明矣至於輔翼太子則自王十朋陳良翰之後宫寮之選號為得人而能稱其職者盖已鮮矣而又時使邪佞儇薄闒冗妄庸之軰或得參錯於其間所謂講讀亦姑以應文備數而未聞其有箴規之效至於從容朝夕陪侍遊燕者又不過使臣宦者數軰而巳唐之六典東宫之官師傅賔客既職輔導而詹事府兩春坊實擬天子之三省故以詹事庻子領之今則師傅賔客既不復置而詹事庻子有名無實其左右春坊遂直以使臣掌之何其輕且䙝之甚耶夫立太子而不置師傅賔客則無以發其隆師親友尊徳樂義之心獨使春坊使臣得侍左右則無以防其戯慢媟狎竒衺雜進之害宜討論前典置師傅賔客之官罷去春坊使臣而使詹事庻子各復其職至於選任大臣則以陛下之聰明豈不知天下之事必得剛明公正之人而後可任哉其所以常不得如此之人而反容鄙夫之竊位者直以一念之間未能撤其私邪之蔽而燕私之好便嬖之流不能盡由於法度若用剛明公正之人以為輔相則恐其有以妨吾之事害吾之人而不得肆是以選掄之際常先排擯此等寘之度外而後取凡疲懦軟熟平日不敢直言正色之人而揣摩之又於其中得其至庸極陋决可保其不至於有所妨者然後舉而加之於位是以除書未出而物色先定姓名未顯而中外已逆知其决非天下之第一流矣至於振肅紀綱變化風俗則今日宫省之間禁宻之地而天下不公之道不正之人顧乃得以窟穴盤據於其間而陛下目見耳聞無非不公不正之事則其所以熏蒸銷鑠使陛下好善之心不著疾惡之意不深其害巳有不可勝言者矣及其作姦犯法則陛下又未能深割私愛而付諸外廷之議論以有司之法是以紀綱不能無所撓敗紀綱不正於上是以風俗頽於下盖其為患之日乆矣而浙中為尤甚大率習為軟羙之態依阿之言以不分是非不辯曲直為得計下之事上固不敢少忤其意上之御下亦不敢稍怫其情惟其私意之所在則千塗萬轍經營計較必得而後巳甚者以金珠為脯醢以契劵為詩文宰相可㗖則㗖宰相近習可通則通近習惟得之求無復亷恥一有剛毅正直守道循理之士出乎其間則羣譏衆排指為道學而加以矯激之罪十數年來以此二字禁錮天下之賢人君子復如崇宣之間所謂元祐學術者排擯詆辱必使無所容其身而後巳嗚呼此豈治世之事而尚復忍言之哉至於愛養民力脩明軍政則自虞允文之為相也盡取版曹嵗入窠名之必可指擬者號為嵗終羡餘之數而輸之内帑顧以其有名無實積累掛欠空載簿籍不可催理者撥還版曹以為内帑之積將以備他日用兵進取不時之須然自是以來二十餘年内帑嵗入不知幾何而認為私貯典以私人宰相不得以式貢均節其出入版曹不得以簿書勾考其有亡其日銷月耗以奉燕私之費者盖不知其幾何矣而曷嘗聞其能用此錢以為制敵之計為國家一雪其恥徒使版曹經費闕乏日甚督趣日峻以至廢去祖宗以來破分良法而必以十分登足為限以為未足則又造為比較監司郡守殿最之法以誘脇之於是中外承風競為苛急此民力之所以重困也諸將之求進也必先掊克士卒以殖私財然後以此自結於陛下之私人而祈以姓名達於陛下之貴將貴將得其姓名即以付之軍中使自什五以上節次保明稱其材武堪任將帥然後具奏為牘而言之陛下之前陛下但見等級推先案牘具若則誠以為公薦而可以得人矣而豈知其諧價輸錢巳備晩唐之債帥哉夫將者三軍之司命而其選置之方乖剌如此則其智勇材略之人孰肯抑心下首於宦官宫妾之門而陛下之所得以為將帥者皆庸夫走卒而猶望其脩明軍政激勸士卒以强國勢豈不誤哉凡此六事皆不可緩而本在於陛下之一心一心正則六事無不正一有人心私欲以介乎其間則雖欲憊精勞力以求正夫六事者亦將徒為文具而天下之事愈至有不可為矣疏入夜漏下七刻上巳就寢急起秉燭讀之終篇明日除主管太乙宫兼崇政殿説書時上巳有倦勤之意盖將以為燕翼之謀先生嘗草奏疏言講學以正心脩身以齊家逺便嬖以近忠直抑私恩以抗公道明義理以絶神姦擇師傅以輔皇儲精選任以明體統振紀綱以厲風俗節財用以固邦本脩政事以禦外侮凡十事欲以為新政之助㑹執政有指道學為邪氣者力辭新命除秘閣脩撰仍奉外祠遂不果上先生當孝宗朝陛對者三上封事者三其初固以講學窮理為出治之大原其後則直指天理人欲之分精一克復之義其初固以當世急務一二為言其後封事之上則心術宫禁時政風俗披肝膽極其忠鯁盖所望於君父愈深而其言愈切故於封事之末有曰日月逾邁如川之流一徃而不復不惟臣之蒼顔白髮巳廹遲莫而竊仰天顔亦覺非昔時矣忠誠懇惻至今讀者猶為之涕下先生進疏雖切孝宗亦開懐容納武博編摩秘省郎曹之除盖將引以自近守南康持浙東江西之節又知其不可强留而授之至是復有經帷之命先生之盡忠孝宗之受盡言亦未為不遇也然先生進言皆痛詆大臣近習孝宗之眷愈厚而嫉者愈深是以不能一日安其身於朝廷之上而孝宗内襌矣光宗即位再辭職名仍舊直寶文閣䧏詔奬諭除江東轉運副使以疾辭者再覃恩轉朝散郎賜緋衣銀魚改知漳州又再以疾辭不許時光宗初政再被除命遂以紹熈元年之任奏除屬縣無名之賦七百萬减經總制錢四百萬加意學校教誘諸生如南康時又以習俗未知禮採古䘮葬嫁娶之儀掲以示之命父老解説以教子弟釋氏之教南方為盛男女聚僧廬為傳經㑹女不嫁者私為庵舍以居悉禁之俗大變郡有故廸功郎髙豋忤秦檜貶死為奏請昭雪褒其直㑹朝論欲行泉漳汀三州經界先生初仕同安已知經界不行之害至是訪事宜擇人物以至方量之法洞見本末遂疏其事上之且言必可行之説三將必至於不能行之説一盖謂經界法行息争止訟大為民利而占田隠税侵漁貧弱者所不便及具宣徳意牓之通衢則邦民鼓舞而寓公豪右果為異議以沮之遂因地震及足疾不赴錫宴自劾其冬有㫖先行漳州經界南方春早事巳無及明年屬有嗣子之䘮再請奉祠除秘閣脩撰主管南京鴻慶宫先生以當上初政嘗辭前件職名巳降褒詔從其請難以復受辭者再詔論撰之職以寵名儒乃拜命除荆湖南路轉運副使再辭漳州經界竟報罷遂以前言經界可行自劾三年再以疾辭乞補滿宫觀從之又數月差知静江府廣南西路經界安撫辭四年又辭主管南京鴻慶宫未幾差知潭州荆湖南路安撫以辭逺就近不為無嫌力辭五年再辭有㫖長沙巨屏得賢為重㑹洞獠擾屬郡遂拜命赴鎮至則遣人諭以禍福皆降之申教令嚴武備戢姦吏抑豪民先生所至必興學校明教化湖湘士子素知學日伺公退則請質所疑先生為之講説不倦四方之學者畢至又以南康漳州所申改正釋奠儀式為請録故死節五人為之立廟孝宗升遐先生哀慟不能自勝又聞上以疾不能執䘮中外洶洶益憂懼遂申省乞歸田里言天下國家所以長乆安寧惟頼朝廷三綱五常之教建立脩明於上然後守藩述職之臣有以禀承宣布於下所以内外相維小大順序雖有强猾姦宄無所逞志不然以一介書生置諸數千里軍民之上亦何所憑恃而能服其衆哉又草封事極言父子天性不應以小嫌廢彛倫言頗切直㑹今上即位不果上上在濳邸聞先生名每恨不得先生為本宫講官至是首召奏事先生行且辭除煥章閣待制侍講辭不許又再辭且言陛下嗣位之初方將一新庻政所宜愛惜名器若使倖門一開其豈可復塞至於博延儒臣專意講學盖將求所以深得親歡者為建極導民之本思所以大振朝綱者為防㣲慮逺之圖顧問之臣實資輔養用人或繆所繫非輕盖先生在道聞南内朝禮尚闕近習巳有用事者故預有是言又不許遂奏乞且依元降指揮帶元官職奏事者再及入對首言乃者天運艱難國有大咎所謂天下之大變而不可以常理處者太皇太后躬定大䇿陛下寅紹丕圖可謂處之以權而庶㡬不失其正矣然自頃至今亦既三月或反不能無疑於逆順名實之際禍亂之本又巳伏於㝠冥之中竊為陛下憂之尚猶有可諉者亦曰陛下之心前日未嘗有求位之計今日未嘗忘思親之懐此則道心㣲妙之全體天理發用之本然所以行權而不失其正之根本也誠即是心而充之所謂求仁得仁而無怨終身欣然樂而忘天下者臣有以知陛下之不難矣借曰天命神器不可無傳宗廟社稷不可無奉則轉禍為福易危為安亦豈可舍此而他求哉充吾未嘗求位之心則可以盡吾負罪引慝之誠充吾未嘗忘親之心則可以致吾温凊定省之禮始終不越乎此而大倫正大本立矣次言為學莫先於窮理窮理必在於讀書讀書之法莫貴於循序而致精致精之本則又在於居敬而持志又三劄言湖南嵗計入少出多不可支吾乞裁减差到諸班換授歸正雜色補官貟數邵州邊防全無措畫以致淫人侵犯乞移置寨栅増撥戍兵潭州城壁乞行計度脩築既對面辭待制侍講不許翌日又辭待制職名乞改作説書差遣以為未得進説而先受厚恩萬一異時未效㳙埃而疾病不支遂竊侍從職名而去則臣死有餘罪上手札卿經術淵源正資勸講次對之職勿復牢辭以副朕崇儒重道之意遂拜命㑹趙彦逾按視孝宗山陵以為土肉淺薄掘深五尺下有水石旋改新穴比舊僅髙尺餘孫逢吉覆按亦乞少寛日月别求吉兆有㫖集議臺史憚之議遂中寢先生竟上議狀言夀皇聖徳神功宜得吉土以奉衣冠之藏當廣求術士博訪名山不宜偏信臺史罔上誤國之言固執紹興坐南向北之説委之水泉沙礫之中殘破浮淺之地不報覃恩轉朝請郎賜紫章服實録院同脩撰再辭不許拜命受詔進講大學先生以平日論著數陳開析務積誠意以感上心遂奏乞除朔望旬休及過宫日分不以寒暑雙隻日月諸假故並令早晩進講又乞置局看詳四方封事瑞慶節免稱賀皆從之復因有㫖脩葺舊東宫為屋三數百間遂具四事奏言當上帝震怒災異數出畿甸百姓饑餓流離太上皇帝未獲進見夀皇山陵未卜太皇太后皇太后皆以尊老之年煢然憂苦不宜大興土木以就安便夀康定省之禮所宜下詔自責頻日繼徃顧乃逶迤舒緩無異尋常太上皇帝必以為此特備禮而來其深閉固拒而不得見亦宜矣朝廷紀綱尤所當嚴上自人主下至百執事各職業不可相侵今進退宰執移易臺諌皆出陛下之獨㫁大臣不與謀給舍不及議正使其事悉當於理亦非為治之體况中外傳聞皆謂左右或竊其柄而其所行又未能盡允於公議乎此不莗臣恐名為獨㫁而主威不免於下移欲以求治而返不免於致亂末復申言菆宫之卜不宜偏聴臺史膠固繆妄之言墮其交結惑之計皆不報先生進講每及數次復以前所講者編次成帙以進上亦開懐容納且面諭以求放心之説甚善所進册子宫中嘗讀之今後更為㸃來先生知上有意於學遂以劄子勉上進徳其畧言願陛下日用之間語黙動静必求放心以為之本而扵玩經觀史親近儒學已用力處益用力焉數召大臣切劘治道俾陳今日要務畧如仁祖開天章閣故事至於羣臣進對亦賜温顔反覆詢訪以求政事之得失民情之休戚而又因以察其人才之邪正短長庶於天下之事各得其理又奏禮經勑令子為父嫡孫承重為祖父皆斬衰三年嫡子當為父後不能襲位執䘮則嫡孫繼統而代之執䘮自漢文短䘮厯代因之天子遂無三年之䘮為父且然則嫡孫承重可知人紀廢壊三綱不明千有餘年莫能釐正夀皇聖帝至性自天孝誠内發易月之外猶執通䘮朝衣朝冠皆以大布所宜著在方册為世法程間者遺誥初頒太上皇帝偶違康豫不能躬就䘮次陛下以世嫡承大統則承重之服著在禮律所宜遵夀皇巳行之法一時倉卒不及詳議遂用漆沙淺黄之服不惟上違禮律且使夀皇巳行之禮舉而復墜臣竊痛之然既徃之失不及追改惟有將來啟殯發引禮當復用初䘮之服則其變除之節尚有可議欲望明詔禮官稽考禮律預行指定㑹孝宗祔廟議宗廟迭毁之次有併請祧僖宣二祖奉太祖居第一室祫祭則正東向之位者有㫖集議僖順翼宣四祖祧主宜有所歸自太祖皇帝首尊四祖之廟以僖祖為四廟之首治平間議者以世數寖逺請遷僖祖於夾室未及數年王安石等奏僖祖有廟與稷契無異請復其舊詔從之時相雅不以熈寧復祀僖祖為是先生度難以口舌争遂移疾上議狀條其不可者四以為藏之夾室則是以祖宗之主下藏於子孫之夾室至於祫祭設幄於夾室之前則亦不得謂之祫欲别立一廟則䘮事即逺有毁無立欲藏之天興殿則宗廟原廟不可相雜議者皆知其不安特以其心急於尊奉太祖三年一祫時暫東向之故不知其實無益於太祖之尊而徒使僖祖太祖兩廟威靈相與争較强弱於冥㝠之中并使四祖之神疑於受擯徬徨躑躅不知所歸令人傷痛不能自巳今但以太祖當日追尊帝號之心而黙推之則知太祖今日在天之靈於此必有所不忍又况僖祖祧主遷於治平不過數年神宗皇帝復奉以為始祖巳為得禮之正而合於人心所謂有其舉之而莫敢廢者乎又擬為廟制以辯議者一旦并遷僖宣二祖析太祖太宗為二之失復引元祐大儒程頥之説以為物豈有無本而生者今日天下基本盖出僖祖安得為無功業議狀既上廟堂持之不以聞既毁撤僖宣廟室更創别廟以奉四祖宰相既有所偏主樓鑰陳傳良又復牽合裝綴以附其説先生所議頗達上聴忽有㫖召赴内殿奏事因節畧狀文及為劄子畫圖以進上然之且曰僖祖國家始祖髙宗孝宗太上皇帝不曽遷今日豈敢輕議欲令先生於榻前撰數語以御批直罷其事先生方懲内批之因言乞降出劄子再令臣寮集議既退復以上意諭廟堂而事竟不行經生學士知禮者皆是先生一時異議之徒忌其軋已權姦遂從而乗之上之立也丞相趙汝愚宻與知閤門事韓侂胄謀之侂冑於太皇太后為親屬因得通中外之言侂胄自謂有定策功居中用事先生自長沙辭免待制侍講已㣲寓其意及進對復嘗再三面言又約吏部侍郎彭年共攻之年出䕶使客侂胄益得志先生又扵所奏四事疏中斥言左右竊柄之失後因講筵留身復申言前疏乞賜施行既退即降御批云憫卿耆艾方此隆冬恐難立講巳除卿宫觀宰相執奏不行明日徑以御批付下臺諌給舍亦争留不可除寳文閣待制與州郡差遣力辭尋除知江陵府又力辭仍乞追還新舊職名詔依舊煥章閣待制提舉南京鴻慶宫慶元元年又乞追還舊職不許趙丞相亦罷誣以不軌謫永州丞相既當大任收召四方知名之士中外引領以觀新政先生獨惕然以侂胄用事為慮既屢為上言又數以手書遣生徒宻白丞相當以厚賞酬其勞勿使得預朝政且有分界限立紀綱防㣲杜漸謹不可忽之意丞相方謂其易制所倚以為腹心謀事之人又皆持祿苟安無復逺慮丞相既逐而朝廷大權悉歸侂胄先生自念身雖閒退尚帶侍從職名不敢自嘿遂草書萬言極言姦邪蔽主之禍因以明其寃詞㫖痛切諸生遂諌以筮决之遇遯之同人先生黙然退取諌藁焚之自號遯翁以廟議不合乞收還職名又以疾乞休致不許先是吏部取㑹磨勘至是轉朝奉大夫又辭職名乞休致又以嘗妄議山陵自劾又言巳罷講官不敢復帶侍從職名詔依舊秘閣脩撰二年又言昨來疏封錫服封贈廕補磨勘轉官皆為巳受從官恩數乞改正沈繼祖為監察御史上章誣詆落職罷祠四年十二月以來嵗年及七十申乞致仕五年依所請六年三月甲子終於正寢十一月壬申建陽縣唐石里之大林谷嘉泰二年除華文閣待制與致仕恩澤傅伯夀故家子嘗執弟子禮恨不薦巳先生辭次對除脩撰也伯夀行詞有慢偽等語及先生没伯夀守建寧又不以聞故復職之命猶生存也自先生去國侂冑勢益張鄙夫憸人迎合其意以學為偽謂貪黷放肆乃人真情潔亷好禮者皆偽也科舉取士稍涉經訓者悉見排黜文章議論根於理義者並行除毁六經語孟悉為世之大禁猾胥賤頑鈍無耻之徒徃徃引用以至卿相繩趨尺步稍以儒名者無所容其身從逰之士特立不顧者屛伏丘壑依阿巽懦者更名他師過門不入甚至變易衣冠狎逰市肆以自别其非黨先生日與諸生講學竹林精舍有勸以謝遣生徒者笑而不答先生既殁善類悉巳排擯羣小之勢巳成侂胄志氣驕溢遂至擅開邊釁㡬危宗社而生靈塗炭矣開禧三年侂胄伏誅㓙徒憸黨根株斥戮嘉定元年詔賜謚與遺表恩澤明年賜謚曰文又明年贈中大夫特贈寳謨閣直學士後以明堂恩累贈通議大夫先生平居惓惓無一念不在於國聞時政之闕失則戚然有不豫之色語及國勢之未振則感慨以至泣下然謹難進之禮則一官之拜必抗章而力辭厲易退之節則一語不合必奉身而亟去其事君也不貶道以求售其愛民也不狥俗以苟安故其與世動輒齟齬自筮仕以至屬纊五十年間厯事四朝仕於外者僅九考立於朝者四十日道之難行也如此然紹道統立人極為萬世宗師則不以用舍為加損也自韋齋先生得中原文獻之傳聞河洛之學推明聖賢遺意日誦大學中庸以用力於致知誠意之地先生蚤嵗巳知其説而心好之韋齋病且亟屬曰籍溪胡原仲白水劉致中屏山劉彦冲三人吾友也學有淵源吾所敬畏吾即死汝徃事之而惟其言之聴則吾死不恨矣先生既孤則奉以告三君子而禀學焉時年十有四慨然有求道之志博求之經傳徧交當世有識之士雖釋老之學亦必究其歸趣訂其是非延平李先生學於豫章羅先生羅先生學於山楊先生延平於韋齋為同門友先生歸自同安不逺數百里徒歩徃從之延平稱之曰樂善好義鮮與倫比又曰頴悟絶人力行可畏其所論難體認切至自是從遊累年精思實體而學之所造者益深矣其為學也窮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踐其實居敬者所以成始成終也謂致知不以敬則昬惑紛擾無以察義理之歸躬行不以敬則怠惰放肆無以致義理之實持敬之方莫先主一既為之箴以自警又筆之書以為小學大學皆本於此終日儼然端坐一室討論典訓未嘗少輟自吾一心一身以至萬事萬物莫不存理存此心於齊莊静一之中窮此理於學問思辨之際皆有以見其所當然而不容巳與其所以然而不可易然充其知而見於行者未嘗不反之於身也不睹不聞之前所以戒懼者愈嚴愈敬隐㣲幽獨之際所以省察者愈精愈宻思慮未萌而知覺不昧事物相接而品節不差無所容乎人欲之私而有以全乎天理之正不安於偏見不急於小成而道之正統在是矣其為道也有太極而隂陽分有隂陽而五行具禀隂陽五行之氣以生則太極之理各具於其中天所賦為命人所受為性感於物為情統性情為心根於性則為仁義禮智之徳發於情則為惻隐羞惡辭遜是非之端形於身則為手足耳目口鼻之用見於事則為君臣父子夫婦兄弟朋友之常求諸人則人之理不異於巳參諸物則物之理不異於人貫徹古今充塞宇宙無一息之間斷無一毫之空闕莫不析之極其精而不亂然後合之盡其大而無餘先生之於道可謂建諸天地而不悖質諸聖賢而無疑矣故其得於巳而為徳也以一心而窮造化之原盡性情之妙達聖賢之藴以一身而體天地之運備事物之理任綱常之責明足以察其㣲剛足以任其重足以致其廣毅足以極其常其存之也虚而静其發之也果而確其用之也應事接物而不窮其守之也厯變履險而不易本末精粗不見其或遺表裏初終不見其或異至其養深積厚矜持者純熟嚴厲者和平心不待操而存義不待索而精猶以為義理無窮嵗月有限常歉然有不足之意盖有日新又新不能自巳者而非後學之所可擬議也其可見之行則脩諸身者其色莊其言厲其行舒而㳟其坐端而直其閒居也未明而起深衣幅巾方履拜於家廟以及先聖退坐書室几案必正書籍器用必整其飲食也羮食行列有定位匕箸舉措有定所倦而休也暝目端坐休而起也整步徐行中夜而寢既寢而寤則擁衾而坐或至達旦威儀容止之則自少至老祁寒盛暑造次顛沛未嘗有須㬰之離也行於家者奉親極其孝撫下極其慈閨庭之間内外斬斬恩義之篤怡怡如也其祭祀也事無纎鉅必誠必敬小不如儀則終日不樂巳祭無違禮則油然而喜死䘮之禮哀戚備至飲食衰絰各稱其情賔客徃來無不延遇稱家有無常盡其歡於親故雖疎逺必致其愛於鄉閭雖㣲賤必致其㳟吉㓙慶弔禮無所遺賙恤問遺恩無所闕其自奉則衣取蔽體食取充腹居止取足以障風雨人不能堪而處之裕如也若其措諸事業則州縣之施設立朝之言論經綸規畫正大宏偉亦可概見雖達而行道不能施之一時然退而明道足以傳之萬代謂聖賢道統之傳散在方册聖經之㫖不明則道統之傳始晦於是竭其精力以研窮聖賢之經訓於大學中庸則補其闕遺别其次第綱領條目粲然復明於論語孟子則深原當時答問之意使讀而味之者如親見聖賢而面命之於易與詩則求其本義攻其末失深得古人遺意於數千載之上凡數經者見之傳注其關於天命之㣲人心之奥入徳之門造道之域者既巳極深研幾探賾索隐發其㫖趣而無遺矣至於一字未安一詞未備亦必沉濳反覆或達旦不寐或累日不倦必求至當而後巳故章㫖字義至㣲至細莫不理明詞順易知易行於書則疑今文之艱澁反不若古文之平易於春秋則疑聖心之正大决不類傳注之穿鑿於禮則病王安石廢罷儀禮而傳記獨存於樂則憫後世律尺既亡而清濁無據是數經者亦嘗討論本末雖未能著為成書然其大㫖固巳獨得之矣若歴代史記則又考論西周以來至於五代取司馬公編年之書繩以春秋紀事之法綱舉而不繁目張而不紊國家之理亂君臣之得失如指諸掌周程張邵之書所以繼孔孟道統之傳歴時未乆㣲言大義鬱而不章為之裒集發明而後得以盛行於世太極先天二圖精㣲廣博不可涯涘為之解剥條畫而後天地本原聖賢藴奥不至於冺没程張門人祖述其學所得有深淺所見有疏宻先生既為之區别以悉取其所長至或識見小偏流於異端者亦必研窮剖析而不没其所短南軒張公東萊吕公同出其時先生以其志同道合樂與之友至或識見少異亦必講磨辯難以一其歸至若求道而過者病傳注誦習之煩以為不立文字可以識心見性不假脩為可以造道入徳守虚靈之識而昧天理之真借儒者之言以文老佛之説學者利其簡便詆訾聖賢捐棄經典猖狂呌呶側僻固陋自以為悟立論愈下者則又崇奬漢唐比附三代以便其計功謀利之私二説並立髙者䧟於空無下者溺於卑陋其害豈淺淺哉先生力排之俾不至亂吾道以惑天下於是學者靡然向之先生教人以大學語孟中庸為入道之序而後及諸經以為不先乎大學則無以提綱挈領而盡論孟之精㣲不參之以論孟則無以融㑹貫通而極中庸之㫖趣然不㑹其極於中庸則又何以建立大本經綸大經而讀天下之書論天下之事哉其於讀書也又必使之辯其音釋正其章句玩其辭求其義研精覃思以究其所難知平心易氣以聴其所自得然為巳務實辯别義利毋自欺謹其獨之戒末嘗不三致意焉盖亦欲學者窮理反身而持之以敬也從遊之士迭誦所習以質其疑意有未諭則委曲告之而未嘗倦問有未切則反覆戒之而未嘗隐務學篤則喜見於言進道難則憂形於色講論經典啇略古今率至夜半雖疾病支離至諸生問辨則脱然沉痾之去體一日不講學則惕然常以為憂摳衣而來逺自川蜀文詞之傳流及海外至於邊徼亦知慕其道竊問其起居窮鄉晩出家蓄其書私淑諸人者不可勝數先生既殁學者傳其書信其道者益衆亦足以見理義之感於人者深也繼徃聖將㣲之緒啟前賢未發之機辨諸儒之得失闢異端之訛繆明天理正人心事業之大又孰有加於此者至若天文地志律厯兵機亦皆洞究淵㣲文詞字畫騷人才士疲精竭神常病其難至先生未嘗用意而亦皆動中規繩可為世法是非姿禀之異學行之篤安能事事物物各當其理各造其極哉學脩而道立徳成而行尊見之事業者又如此秦漢以來迂儒曲學既皆不足以望其藩墻而近代諸儒有志乎孔孟周程之學者亦豈能以造其閫域哉嗚呼是殆天所以相斯文篤生哲人以大斯道之傳也先生疾且革手為書囑其子在與門人范念徳黄榦尤拳拳以勉學及脩正遺書為言翌旦門人侍疾者請教先生曰堅苦問温公䘮禮曰疎略問儀禮頷之巳而正坐整冠衣就枕而逝門人治䘮者既一以儀禮從事而訃告所至從逰之士與夫聞風慕義者莫不相與為位而聚哭焉禁錮雖嚴有所不避也嗚呼天又胡不憗遺以永斯道之傳而遽使後學失所依歸哉先生所著書有易本義啟䝉蓍卦考誤詩集傳大學中庸章句或問論語孟子集註太極圗通書西銘解楚詞集註辨證韓文考異所編次有語孟集義孟子指要中庸集畧孝經刋誤小學書通鑑綱目本朝名臣言行録古今家祭禮近思録河南程氏遺書伊洛淵源録皆行於世先生著述雖多於語孟中庸大學尤所加意若大學論語則更定數四以至垂没大學誠意一章乃其絶筆也其明道垂教拳拳深切如此楚詞集註亦晩年所作其愛君憂國雖老不忘通鑑綱目僅能成編每以未及脩補為恨又嘗編次禮書用工尤苦竟亦未能脱藁所輯家禮世多用之然其後亦多損益未暇更定平生為文則季子在彚次之矣生徒問答則後學李道傳嘗裒輯鋟版未備也娶劉氏追封碩人白水草堂先生之女草堂即韋齋所屬以從學者也其卒也以淳熙丙申其以祔穴子三人長塾先十年卒次埜廸功郎監湖州徳清縣戸部新市犒賞酒庫後十年亦卒季在承議郎提舉兩浙西路常平茶鹽公事女五人婚儒林郎静江府臨桂縣令劉學古奉議郎主管毫州明道宫黄榦進士范元裕仲季二人亦早卒孫男七人鉅銓鑑鐸銍鉉鑄鉅從政郎新差監行在雜買務雜賣場門銓從事郎融州司法參軍鑑廸功郎新辟差充廣西經略安撫司凖備差遣餘業進士女九人婿承議郎主管華州雲臺觀趙師夏進士葉韜甫周巽亨鄭宗亮黄輅從政郎紹興府㑹稽縣丞趙師若黄慶臣李公玉曽孫男六人淵洽潜濟濬澄女七人先生殁有年矣狀其行者未有所屬筆在以榦從學日乆俾任其責先生既不假是而著榦之識見淺陋言語卑弱又不足模倣萬一追思平日歩趨謦欬則悲愴哽咽不忍書亦不忍忘也竊聞道之正統待人而後傳自周以來任傳道之責得統之正者不過數人而能使斯道章章較著者一二人而止耳由孔子而後周程張子繼其絶至先生而始著盖千有餘年之間孔孟之徒所以推明是道者既以煨燼殘闕離析穿鑿而㣲言幾絶矣周程張子崛起於斯文湮塞之餘人心蠧壊之後扶持植立厥功偉然未及百年蹐駁尤甚先生出而自周以來聖賢相傳之道一旦豁然如大明中天昭晰呈露則摭其言行又可畧與輒採同志之議敬述世系爵里出處言論與夫學問道徳行業人之所共知者而又私竊以道統之著者終之以俟知徳者考焉謹狀   嘉定十四年正月日門人奉議郎主管毫州明道宫黄榦狀行狀之作非得巳也懼先生之道不明而後世傳之者訛也追思平日之聞見參以叙述奠誄之文定為草藁以諗同志反覆詰難一言之善不敢不從然亦有參之鄙意而不敢盡從者不可以無辨也有謂言貴含蓄不可太露文貴簡古不可太繁者夫工於為文者固能使之隠而顯簡而明是非愚陋所能及也顧恐名曰含蓄而未免於晦昧名曰簡古而未免於艱澁反不若詳書其事之為明白也又有謂年月不必盡記辭受不必盡書者先生之用舍去就實關世道之隆替後學之楷式年月必記所以著世變辭受必書所以明世教狀先生之行又豈可以常人比常體論哉又有謂告上之語失之太直記人之過失之太訐者責難陳善事君之大義人主能容於前而臣子反欲隠於後先生敢陳於當世而學者反欲諱於將來乎人之有過或具之獄案或見之章奏天下後世所共知而欲没之可乎又有謂奏疏之文紀述太繁申請之事細㣲必録似非行狀之體者古人得君行道有事實可紀則奏疏可以不述先生進不得用於世其所可見者特其言論之間乃其規模之素則言與行豈有異耶事雖㣲細處得其道則人受其利一失其道則人受其害先生理明義精故雖細故區處條畫無不當於人心者則鉅與細亦豈有異耶其可辨者如此則其尤淺陋者不必辨也至於流俗之論則又以為前輩不必深抑異學不必力排稱述之辭似失之過者孔門諸賢至謂孔子賢於堯舜豈以抑堯舜為嫌乎孟子闢楊墨而比之禽獸衛道豈可以不嚴乎夫子嘗曰莫我知也夫又曰知徳者鮮矣甚矣聖賢之難知也知不知不足為先生損益然使聖賢之道不明異端之説滋熾是則愚之所懼而不容於不辨也故嘗太息而為之言曰是未易以口舌争百年論定然後知愚言之為可信遂書其語以俟後之君子榦謹書   勉齋集巻三十六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勉齋集>   欽定四庫全書   勉齋集巻三十七     宋 黄榦 撰行狀   貢士林君丕顯行狀   君姓林氏諱謨字丕顯福州連江縣鄭崎人鄭崎州之東南海中水環之去市郭絶逺島居之民耕且漁以生罕業儒傳名者率狹陋守尋常無超越之見君少頴悟讀書不數反輙成誦為文操紙筆立就從鄉之三山林公遊與東萊吕先生為同舍生東萊先生年最少少於君且數歳先生所為詩若文輙手抄黙誦之其後先生以道徳文章為四方學者師摳衣從者數百人君聞之慨然曰吾得師矣裹糧浮海詘首受業從諸生後惟謹君年四十有二矣先生方裒集諸儒詩春秋之說其所編次君與有力焉諷玩抄録窮日夜不少懈勞心疲精甚或瞀僵仆幾不可支持少定復據業誦習如初先生常曰此閩中瑞物也每舉其立志用力者以誨諸生焉語及當世名儒斂袵起敬而於武夷朱夫子尤拳拳不少忘後嘗一再侍函丈猶以貧且老不得朝夕見聞其鄉人有常從學於夫子者雖後進晚輩必造門願交孜孜扣問樂善好學之意至于老而愈篤也其天資樂易純實事親孝友于兄弟於親故之誼尤篤平居與人言怡怡然惟恐傷之雖待子弟僕亦然家庭瑣碎心事隠微雖毫髪未嘗有所隠於人方從學金華母夫人鄭氏尚無恙君思親之在逺中夜感念歔欷以至泣下及歸鄉人慕君之賢郡文學以禮延致之居數月即引去曰不逺千里而辭其親者為道故也今又安能舍其親而為人乎即歸杜門竭力致養執親之喪哭泣悲哀鄉人不忍聞既反哭曰吾朝夕侍吾親而忍一旦離之乎晝奉几筵夜宿墓下更三年如一日名其所居之廬曰著存除喪猶不忍去乃率其子弟若兄弟之子肄業焉終其身平生未嘗計資産豐約兄弟同室無間言輕財急義朋友之貧者力賙之衣服囊篋恣所取至有背義忘施而復請於君者君待之如初無毫髪怨望靳惜意君家伏臘本粗足卒以是取困乏鄉人皆嗤之君曰吾有讀書教子而已貧富貴賤天也死之日家無餘財朋友善類無不為之齎咨灑涕者嗚呼人之所以溺於利慾之私而忘其天理之樂資不美而學不足也世之所謂學者無不欲取科第夸聲名則反以濟其利欲而斵喪其良心若君者乃能于大海之濱荒茁之隈超然知以從師問道為事而不惑于世俗尋常之見豈不賢於人乎哉君之曾祖龢祖其父元炳皆隠徳不仕至君始獲與薦書娶柳氏潘氏子二人審向審尚女二人長適將仕郎趙汝渙次未行君以紹熙癸丑年正月卒享年五十有九將以甲寅年後十月葬于金聲坑之原審向來言曰先人之友最厚者莫如君知先人之志趣行事最詳且實者亦莫如君今不幸先人殁不次其事無以發先志示後人敢以為請榦丱角聞君名既冠從師於武夷金華遂獲與君為忘年友二十餘年之間辱君之教而於金華之日相與為最密故知其所以為學者尤詳焉遂不敢復辭而次其事之大槩如右謹狀紹煕五年九月日江夏黄榦狀   朝奉郎尚書吏部右曹郎中王公行狀   公諱遇字子正王氏之先世有篤行鄉閭敬之以長者名其家至公之曾祖始以舍法兩魁其選朝奉公立與鄉薦雖不第以儒業顯相繼為學者師别駕公博而文尤長於詩所留題人爭傳詠以熟公資警敏自力於學少遊鄉校挺挺見頭角甫冠為太學生文詞優異月書季考數占前列未幾升上舍東萊吕先生器之以學職屈公公守規矩諸生相戒無敢犯乾道五年廷試中甲科調臨江軍教授丁别駕公憂閩俗多忌以喪歸自外者不以入其家别駕公殁於建公䕶喪以入殯楹間哀毁蔬食終三年無違禮再調處州教授丁宜人楊氏憂既免喪再調蘄州教授公之三調教官也率需次五六年凡其不赴也又率以官期甫及而丁家禍至蘄州時距登第已十有七年矣一時同輩才學出衆人者皆已登膴仕公恬然不以動其心方閒居時不逺千餘里受業於晦菴南軒東萊三先生之門攷徳問業以正學不明為巳憂精思力行以求自得不務為入口出耳釣名聲求利禄涵泳渟滀所藴益富而人亦以大用於世者期公矣蘄學久廢諸生家坐而官餉之公嚴為程課寢食必於學日為講說語孟經史一以洙泗伊洛之傳為正夜漏下二十刻猶徘徊學舍督諸生誦習奬勵戒飭蘄人化之衣冠濟濟若中州然既滿秩丞相留公欲以掌故處公且囑公俟公曰朝廷用人使之知又使之俟是我不才以自取辱也亟趨部注福州懐安縣丞閩帥詹公體仁鄭公僑以禮屈公置幕府公極意裨贊事無纖鉅咸盡其心力不以名徳自居也給事尤公褎祭酒李公祥皆一代名流交口薦公丞相趙公亦聞公賢且將擢用而偽學之禍興矣以薦者改宣教郎知福州長樂縣丞相陳自强侍御林采輩所居權勢薰灼鄉井騷動官吏凛凛奉承少忤意輙罪去人以為公憂公介然自守持身廉謹蒞事公勤諸同寮亦莫敢撓也撙節浮費樍緡錢數千興修大塘水利溉田十餘萬頃歲旱而稔邑人植碑立祠以報公徳郡以聞於朝當路者不敢没其實而增秩焉轉奉議郎通判贑州公之方注邑長樂陳自強為諌官與公有太學同舍之舊欲薦公其滿歸也自強為丞相欲留公其倅贑也部使者既以公薦屬有㫖侍從郎官薦賢諸公要人亦交以公聞時韓侂胄顓國公毅然不少貶以求售也侂胄既就誅群邪竄斥衆正登用丞相錢公始擢公為太學博士未數月除諸王宫教授駸駸嚮用矣適毗陵大旱議選可為守者以公誠心懇惻熟知閭閻疾苦遂屬公既至講求荒政竭官府之儲以賑民公帑之餽遺公廚之燕犒一切停罷積金數萬緡以資糴本捐俸金以助賙䘏勸分通商纖悉具舉屏騎從出入阡陌去城四五十里間皆躬自巡省餘擇官吏以委之無一户一民不被其惠者毗陵歉最甚而民無流殍公之措置有方而勞來不倦也既又講求毗陵致旱之田以為其州地勢於浙西為最髙所仰者太湖水利往往為勢家侵奪填塞為田於是悉行開掘使復其舊雖豪右無所憚時朝議欲行鐵錢於松江諸郡公以為兩淮鐵錢壅滯民間重困正以盜鑄者多今又於松江州郡行使盜鑄之徒必欣然動心莫若權罷止鼓鑄則鐵錢當不勞力而流轉通行矣未幾京口果以軍情動揺為言始服公逺識而鑄錢之議寢矣浙東大饑廟堂以公有毗陵救荒之功遂詔公為提舉常平使者入對言水潦浸淫太陽虧蝕災異頻仍淮南兇民嘯聚動以萬計京都䕶衞理宜嚴肅乃有狂夫唱亂駭聞四方此何等時何等事而不為深思逺慮乎必須齋戒以飭躬剛大以進徳急聞直言以救闕失樂從公議以扶正道法令貴乎順上下之情貴乎相通斷絶斜封墨勅之原常存視民如傷之念又言常州北濱大江南連太湖運河貫其中兩旁支港接續聨絡今皆堙塞傍湖本皆良田豪民巨室謀取大利乃於水面圍築成田則傍湖之水利皆廢矣若朝廷明行禁戢為郡守者任滿必開浚一二所則水利流通矣公既至留心賑濟一如毗陵時鹽課久不登檢吏捉姦優恤亭户財貨之入視昔有加焉朝議欲行計竈買鹽之策公力爭之以為昔人置立鹽塲定為鹽額非不知竈之可以數計必其顧惜亭民不欲盡其力也今必計竈或有虧一日二日之鹽官司便以罪加之則雖黥罪日積不可勝加非惟浮鹽難買將與額鹽併失之矣設使官鹽充積必有獻言計口賣鹽者則是今日之計竈買鹽乃他日計口賣鹽之原也議遂寢公之論事發於忠誠故質實愷切如此除大宗正丞遷右曹侍郎嘉定四年皇帝臨軒策士公考校殿廬地禁事嚴時公年已七十矣不敢辭得疾噤不能言既畢事病轉劇以六月九日終于位公性仁厚族人不能自食者贍之死者之無歸代為之貧不能嫁者具資裝而遣焉朋友乏絶者捐金以賙之蓋有長者之遺風焉家之吉凶喪祭一以古禮斥去巫覡老佛之陋故公之殁其子治喪悉遵公命公在蘄與諸生講論兩漢興亡之大端集而成編命曰漢議及其他文集悉編次藏于家公先娶安人陳氏繼室安人沈氏皆有賢行先公卒子二人長仲信預鄉薦亦先卒次仲誠公遺澤及焉女一人適承務郎知福州福清縣楊士訓孫男六人女二人公歿之年十月二日于其州龍溪縣石獅山之原其子仲誠次公行事而以行狀屬榦且曰仲誠之先君子不妄交于子獨惓惓焉其毋辭惟公立言行事炳然在人耳目者既不可泯沒矣士大夫馳逐于富貴蓋有不度其才之稱否而冒之者焉及其析圭儋爵顯其身肥其子孫而視公家事乃漫不加意公以少年擢髙科諸公薦引不容口才非不足于用也宜超躐貴顯矣乃反低回遜避若不屑就從仕四十餘年列于朝者不過數月官不過郎曹用不足盡其才也而鞠躬盡瘁不擇險易蓋至于老且死而無憾焉是非學識之精義利之明超然於流俗之中不以一毫私欲累其心者不能也可激貪警惰而厲風俗矣遂不辭而叙其事如左謹狀   肇慶府節度推官曾君行狀   君諱興宗字光祖其先廬陵人唐末始祖士方為䖍化令遭五季之亂因家焉紹興間改䖍化為寧都家世業儒饒于財喜施予閭里稱之司理公性嚴重不妄言笑監金陵稅院奉職廉勤大為建安忠肅劉公珙所知年踰強仕即倦遊以致其事君其嫡長子也資禀純厚襟懐坦夷外雖温然可親遇事則剛毅自立自為兒童不好嬉戲儼然如成人年十六七時已厭科舉之習一意于聖賢為巳之學嘗言吾讀舉子業如嚼蠟觀諸理學則心快目明終日忘倦人皆笑其與世背馳君處之怡然兩預鄉薦不第即棄去慶元五年詔恩廷對入等調主隆興府南昌簿南昌劇邑簿書繁冗吏縁為姦君勾稽不倦戸籍升降稅租登耗毫髪無遺漏牘而藏之官民俱便歲適大祲趙公希懌持倉臺節選可囑以荒政者莫踰君君出入阡陌檢視虚實務均其惠富民有蓋藏者勸以出粟平其價靳而牟利者發廪而償其直饑民賴以全活趙公賢之凡民訟歴年不決者雖旁郡外邑悉以委君有袁州分宜董氏者園池為近隣所占改易途徑人莫能辨君廣諏博訪親詣其地索文券考步畝積年之訟一日而伸南昌伍氏欺妻黨孤弱徙其母外邑指為逃絶給據而佃其業經四十年其孤訟之數載不獲伸漕帥二司交以委君索據辨証考其業之所自出旁引鄰至及元賣業之子孫供証得實一府稱其神明邑有豪民窩聚逋逃流毒一鄉無敢誰何人以寃訟里正驗實復遭其捶反自焚其居而訟之無以自明君造其里鄰近畏之莫敢言得十歲小兒訪問得實解府黥之鄉民以安君嘗誦程夫子有言一命之士苟存心愛物于人必有所濟故其在南昌簿職雖微不敢自怠理寃雪滯無慮百十其欲去也士民合數百列狀於部使者述其政績挽而留之既不獲命則送别者塞填街巷餞于江臯者屨滿焉見者以為先此簿職所未有也秩滿注肇慶府節度推官君于是浩然不復有從宦之意矣君生未閱月失所恃事祖母至孝嚴氏歿予田數百畝以助遊學君不以自私悉以供歲時祭祀之用司理公晚年以舊居近市闢室于金精谷口之陽以適餘年君以晨昏不可逺離遂闢其旁以居司理公得疾不逺數百里躬自請醫朝夕扶持湯藥衣不解帶事繼母楊氏尤得其歡心居家動遵古禮冠婚喪祭不肯雜以世俗之儀子孫環立必誨以聖賢躬行踐履之學其于鄉黨無賢愚貴賤接之以禮見人有善稱奬不容口聞人之過及以急難告者如已隠憂凡鄰里有紛爭必先于君君以禮折衷俱得其平至或輟已物以息訟人或有犯未嘗忿嫉從容訓責終歸于恕使自媿服禮賢好士出于誠心往來寧都者以不見君為歉過從者館榖無虚日故田園雖豐而囊無餘貲處之無悔也歸自南昌闢所居之南山創精舍取後凋之意扁曰歲寒儲書聚糧以待四方士友為暮年講切之益自號唯菴鈍叟日處其中學者至必以所學告語之所謂孝弟忠信之說未始脫諸口來者亦莫不拱手竦聽而去君晚年方欲休致以卒所業不幸遭長子之戚未半載而君遽得氣脇之疾雖卧疾手不釋巻故舊見之勉以少事調息君曰吾于病中靜觀此理愈熟愈深政自無害也未易簀十日猶與學者論中庸語孟臨終之夕談論至五鼓至次日中忽謂諸子孫曰吾病必不起矣我死勿用浮屠氏陷我于不知道之域喪事宜遵古參用儀禮非禮勿為非道勿學乃吾子孫言終奄然而逝卒之日里之人莫不咨嗟歎息以為善人君子之云亡後進之失所也斯道不明千有餘年二程子出孔孟不傳之緒得以復續然諸儒迭興講論不精易以訛舛晦菴文公朱先生講道于武夷之下然後邪說詭論無復肆而後學有所宗師君自知學以來既有意于聖賢之事聞旁郡有以知道自名者君往從之遊視其說汪洋惝恍無所依據不逺千里受業于文公之門堅守其說孜孜力行必求有得于心而後已文公嘗以純茂篤實切已致思用功正當稱之偽學之禁興一時學者諱名其師君執禮益勤厲志益苦未嘗少懈文公歿君星馳而弔心喪三年嗚呼若君者豈非天資之厚志學之專而又能就正于有道故其居官治家應事接物處之終身無所悔怍如此則君之云亡豈不深可痛恨也哉君年六十有七以嘉定五年六月十日卒于家娶謝氏有賢徳先十一年卒子五人長浚之先一年卒次夢吉與鄉舉次頤之益之艮之益之繼弟興邦後艮之亦早夭女二人長適劉昌時次黎宗海孫四人樸榞椿榴女孫七人有文集十巻號唯菴棐藁藏于家榦于君有同門之契交遊非一日宦于江之西尤相親且相好也因其從子益之之請述其行事之梗槩俾求于當世立言之君子而請銘焉謹狀   處士唐君煥文行狀【代梁縣丞大亮作】   君姓唐氏諱堯章字煥文福州閩縣王峬人州東南際大海江水之所入有山屹然錯立于其中者五王峬據其上流視諸山為傑出居其間多秀民去而操巨資航大海以牟什一之利者相踵也君世家焉曾大父感大父正甫父恩皆隠晦不仕尤不喜營利輕財急義聞于鄉紹興間君大父以綱運有功當補官棄不顧出藏鏹二百萬以賑貸鄉人疾革取券焚之遺命勿責償焉人皆以為難君幼孤大父撫教尤至君承祖父之訓不復以生業為念賑乏䘏貧無毫髪靳惜意始治進士業不售即棄去視世之榮利泊如也嘗曰讀書務明理豈必為利禄計耶留意經籍至老不倦歲晚眎昏諸子誦書必令髙聲曰庶我聞之而有益也聞晦菴朱先生講道武夷語其子曄曰吾老矣不能從夫子遊爾其毋忘吾志乎既而曄獲登門受業以歸詰其所聞竦然曰吾得聞所未聞死不憾矣繼而曰入耳出口學者大患爾其戒之其輕利重義而篤于問學如此故其處已應事往往有人所不能及者居家孝友接人樂易執親之喪三年如一日既免喪猶不忍服華飾夫婦相敬如賓親屬閭里遇之有恩未嘗有違言下至奴僕撫之亦各得其意終日恂恂如不能言至其見義必為則斷然有所不惑也性不喜浮屠嘗謂學佛者曰謂事佛為可求福田利益耶是教人以為善而有所利也謂能懴雪罪惡耶是導人以為惡而有所恃也使人皆有是心則為善不誠為惡不忌佛之教使然也尚何足學哉識者以為知言娶陳氏先君五年而逝治喪不用浮屠鄉人皆異之君不為少變為文以示諸子大畧以古人治喪自有常典異端之教不足為法吾百歳後汝曹謹毋為邪說所惑以背吾言故君之歿也諸子得以不敢徇俗者君之教也自佛之說入中國鼓天下之衆而從之雖豪傑之士有不能自解免者王氏入閩崇奉釋氏尤甚故閩中墖廟之盛甲于天下家設木偶繪像堂殿之屬列之正寢朝夕事之惟謹髠其首而散于他州者閩居十九焉其崇信如是君乃獨能不為所惑非其義利之素明問學之素講其安能若是耶若君者可謂勇于義而篤于自信者矣君以慶元戊午正月晦日歿享年六十有二子男三人曄暉習女四人長許適歐公旦次早亡餘未笄孫男一人復孫女一人先是君為母潘氏築墳于九龍山之原曰吾生事之未足死當祔之朝夕必往省焉至其衰病猶扶杖以往忽自歎曰吾老矣登陟良苦孰若早從吾母遊地下乎諸孤從其治命將以四月二十九日葬于潘氏塋之東偏而記其平生言行以求狀于余余于曄有舊好辱聞君之行為最詳哀其請而不得辭也故為之彚次其大畧于右謹狀   處士潘君立之行狀   君諱植字立之姓潘氏九世祖諱某事王氏為銀青光禄大夫自光州固始入閩家于福州懐安縣之水南世業儒至君之考諱滋始貢名禮部紹興初習淳質中原衣冠多南徙吾鄉之學彬彬焉其以文詞行義為學者宗師則若李若林其傑然者也二先生之學以孝弟忠信窮經博古為主及門之士亦往往渾厚質實志尚脩潔若貢士則又其徒之傑然者也貢士于學至老不倦聞鄉閭之善士輙折輩行率其子從之遊後聞晦菴朱先生講道武夷有非他師所能及者遂慨然囑其子往師事之君遂與其弟柄不逺千里而往拜焉君少穎悟讀書不數過輙成誦衆皆謂宜以童子應試者貢士曰躁進速成非教也少長為文操筆立就然未嘗效世俗剽剥綴緝曰韓與蘇吾所法也于二氏之文關鍵脈絡沈潛諷咏故其為文語意雄健遊鄉校儕輩推先焉尤嗜史學自載籍以來上下數千年反復耽玩其于興亡治亂是非得失之故貫穿出入如指諸掌談論亹亹率常屈其坐人方以世交馳于射䇿決科之習君之天資學識于科目可俯拾乃與其弟皆以弱冠摳衣有道厲志前修回視故習若將凂已流輩至有髙談性理下視程文之誚不顧也智識日進聞見日廣尤以務實為巳為本由是師友交稱之退而家居日以濂洛諸書磨礱浸灌暇則徜徉林壑間以觴詠自娯閨庭之間怡怡如也生平慷慨有大志不能規規較錐刀事生産襟度坦夷無畦畛于親友之誼尤篤每見必留連竟日情意懇欵殽饌之費不計家之有無喜施予賙人之急雖斥家人簪珥以振之畧無秋毫顧惜意鄉閭有事訟者輙詣君求決君為之平曲直以義理開譬各釋其所爭而去親戚急難奮身以援之利害有所不計雖罹困辱不以為悔急于救世亦有知其不可而為之者雖未免賢智之過然以世俗滔滔横目自營者視之是不可謂之賢乎使君而見用于世其事業當有卓然可觀者而困頓疾病卒賫其志以歿所以施于家信于友行于鄉閭者僅若此豈非命也夫君疾病累年至屬纊之夕與弟訣若未嘗病者亦可謂達于死生之變矣死之日親朋閭里無不為之洒涕亦君之誼有以感于人也夫君享年cq=865五十有九以某年某月某日終于正寢娶某氏先卒子一人大圭業進士女一人適進士倪泳孫榦之兄弟嘗受教于貢士公于君之兄弟交遊者非一日也生同里學同師今又締姻于君家則述君之行其何辭謹摭其大槩以諗來者   太恭人李氏行狀   太恭人姓李氏諱洞安其先李唐之裔五季之亂有徙居興化莆田者郡稱甲族曾祖宗顔贈通奉大夫祖持正左朝請大夫知潮州崇觀間與曾叔祖諱宗師同遊辟雍名振當世號大李小李其後宗師廷對為第二人朝請公繼亦擢第父尹仲迪功郎廣西提舶司幹官母宋氏禮部侍郎棐之女太恭人端重靜淑一語笑不妄發父母愛之既長相攸為朝散郎知髙州贈朝議大夫趙君諱公賓之配孝敬慈順以賢婦稱朝議公歴仕四十年居官廉謹不殖貨利所至可紀者亦内助有力焉朝議公終于髙州太恭人扶䕶以歸艱險萬狀既達寓里囊無餘貲聚指數百惟以勤儉教子為急每訓諸孤曰汝輩年漸長宜各勉學使吾及見汝輩成立他日見汝父于地下則無憾矣間關貧困餘三十年至其晚歲長子抱孫聨翩科第太恭人自處冲澹日課佛書自言吾生平未嘗萌一惡念喜施予不問有無諸子欲奉板輿便榮養不願也由是諸子各擇邇地以仕嘉定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七日晨興忽呼諸子孫而告之曰吾昨夕夢朝議公在前言語如平生數將止此乎命辦衣衾且湯沐家人以太恭人體力康強何遽至是或竊悲泣復視之曰不可徒亂人意言訖而逝享年六十有五初以朝議公再封安人復以男彦侯彦倪兩遇明禋加封太恭人男十三人存者九人彦侯奉議郎兩浙轉運司主管文字彦假從事郎邵武軍判官彦倪奉議郎知南劒州尤溪縣彦優中國子監舉彦仞從政郎興化軍興化縣令彦仟修職郎廣州南海縣東尉彦偲彦偶彦傈並累中監舉女九人存者四人適進士林炳蔡幼度國學進士林應辰進士陳雩孫男十五人璱夫修職郎潮州潮陽縣主簿瑻夫綰夫並三中監舉旺夫習進士業尊夫紱夫並中監舉瓏夫統夫盤夫繸夫㽥夫嵩夫興夫尚童幼孫女十九人適進士蔡應孫錢琳鄭元父迪功郎前汀州清流縣主簿杜功綽進士林天祐陳學文餘未行曾孫男一人時淦不惟衣冠之盛萃于一門而樂善循理人無間言賢母義方之訓也詩人以麟趾信厚為關雎賢淑之應其信然耶天族天所芘也一室之内母子兄弟無一念而非天也則如天之福豈自外而至哉明年三月十二日葬于侯官縣保慶寺上熓山之原從朝議公之兆也前期彦侯掇其世系行實俾榦述之榦家世城東後徙而南未嘗不東首者以丘墓之寄于東也丘墓之感又未嘗不痛心疾首焉則于其鄰之賢者安得不欣然慕之今乃知其為賢母之教也既以自悲又悲夫人之不可復見遂述其事以誌來者謹狀   通直郎致仕林公行狀   公姓林氏諱周卿字少望林氏為閩大姓孝友之風著自古昔散而處者亦多聞人公之先占籍福州之江南五世矣江南為州之中土其俗質實渾厚故公之家世皆以篤行厚徳稱于閭里公敏悟端重色温氣和襟懐坦夷與物無競少從合沙先生鄭公少梅學通易大㫖所交遊皆世名勝及壯失所怙事母馮氏年八秩公鬚髪皓白怡愉戀慕有嬰兒之狀處兄弟友愛常恐傷其意貲産厚薄一不經念悉推祖父遺業奉其兄鄉閭有同氣爭産不平者必舉公盛心以為訓仲兄早世撫其孤女使有所歸宗族單微獨不能立死喪嫁娶不能舉者極力賙之無倦色其居家未嘗厲聲怒容居鄉未嘗後人先已趨人之急如已隠憂聞人之善若自已出以是服公之仁慕公之義者内外老稚無間言公自少遊塲屋已嶄然見頭角人固蘄公以大其家矣已而蹭蹬不遂公處之恬然安貧守義擇師教子之外無他念公之子司業君坰遂入太學連中有司竟以舍選魁多士出綰郡紱入儀天朝斑衣爛綵極其孝養公亦未嘗少易平素遇貧賤必與之握手劇談無復畦畛語及桑梓則動心墮淚不知宦遊之樂也㑹兩學與京尹競司業君謂待士宜以禮力爭去國兩學諸生扣相府門乞留者數百人公以得歸為幸趣家人指日就道即所居之旁鑿池築室樓以儲書亭以宴客草木成隂風日晴燠親賓畢集釃酒髙㑹年幾九十視聽步履不減少壯飲食倍人儀狀甚偉聲音滿堂進拜公于前者不知其已老也忽晨興命家人取果杯勺羅列庭下公起攝衣焚香酌酒以告曰某年八十有六天地庇䕶之力也生平心事毫髪不敢欺請酌此而逝又呼兒孫下逮僕飲以辯曰人生如寄吾年至此尚復何望此心無累可行即行今與汝曹酌此而别越三日疾有瘳家人問安否公笑曰晴明即行至晚命浴索酒一飲整襟正寢而逝嘉定庚辰六月十九日也其達于窮通死生之變如此則公之處于家于鄉者又不足以盡公之藴也公寛厚博大人也豈若是淺丈夫然哉利害未毛髪許兄弟骨肉反目如仇讎榮辱得喪之際小不如意則戚然若不可以生者一旦意得志滿則前恭後倨視故交如路人于公得無愧乎公教其子以書生起家名聲震當世立朝廷挺有風節不可謂無所自以子恩封至通直郎娶陳氏追封安人先三十二年卒子一人司業君也孫男三人昌嗣昌夀昌敬昌夀國學生餘業進士孫女五人長適國學生陳嘉謨次迪功郎前潭州湘潭縣主簿陳興龍次勑賜同進士出身魏復亨次進士黄輹次尚幼將以是年十二月十日于移風鄉龍灣之原從先兆也榦于公為後輩獨嘗拜識公于三十年之前既與司業君為筆硯之交後復託姻㜕之好于公行事知之審矣司業君以述公之行見屬不容辭謹掇其梗槩以諗來者謹狀   貢士黄君仲玉行狀   君諱振龍字仲玉姓黄氏九世祖自光之固始從王氏入閩因仕焉居言路有直聲後遷至中丞子孫散處有居福州城東者至五世祖亨有厚徳自奉薄喜施予鄉閭感之號為長者曾祖諱祖鈞父行知自亨以來皆能繼其家聲故今稱長者不絶城東之黄雖未有顯者然過其閭者慕其徳仕其鄉者亦聞其名而敬之君天性純厚襟懐坦夷樂于為善聞不善則毅然惟恐凂已其勇有不可及者接物無崕㟁與人交久而愈篤赴人之急風雨寒暑不避輕財重義親故貧乏者周之無秋毫顧惜意人有疾病力能療之雖貧下危篤必以身親之無厭倦之色親屬鄰里事有難決即君謀之為之委曲剖析納之義理不可則面折之未嘗有所遷就畏避也少力學自奮為舉子業必根極理致不為浮靡徇俗歲大比真舍人徳秀見其文奇之擢之前列自是切磋往復遂為深交嘗曰三山士友篤實不相負者吾仲玉也晚益收斂為已慨然以歲月遲暮役志俗學為恨日以論語孟子自課端居莊誦既又博觀昔賢遺言左右探索意味有得輙忘寢食至朱文公端莊存養獨觀昭曠之原年事既髙若不著用工恐歲月悠悠之語惕然有感書之座右以自警深悼少年之不及親師取友也由是益加人一巳百之功聞四方賢者必使其子學焉聚伊洛諸書課其子以講習君天資既美至其知學則益自力于修身齊家之實行故其一門之中謹守禮法相勉以善内外雍睦人無閒言鄉鄰之志于學者莫不喜從君遊觀感磨勵以共扶斯道而君沒矣蓋莫不失聲墮淚為之號慟也君疾革命取新衣易之家人方環立侍疾君整襟肅容呼其子曰養吾疾者莫若子男子不死于婦人之手婦人退又曰我死謹毋用浮屠法不然是使我不得正其終也君之學既行于妻子又嘗以朱文公家禮帥其家人使守之故其治喪奉君之治命惟謹君以嘉定已卯七月甲寅終於正寢享年五十有一娶潘氏子男二人朴太學生格業進士女二人長許適進士潘公炳次先卒孫男一人夀老將以是年十月二十二日葬于閩縣横嶼山之原二子以君之行不可無述也固以請榦與君交最晚于里巷交遊間知君之行最詳既喜其禀姿之粹務學之實其于死生之際又能不溺于兒女繫戀之情佛老荒幻之教而孚于家人者又如此因其家以驗其行即其終以信其平昔是不可使之泯泯無聲以畀來人遂述其梗槩俾求銘于當世立言之君子謹狀   太安人林氏行狀   安人姓林氏其先自莆徙福州為長樂縣新溪人嘉祐中有諱端復休復者兄弟相繼擢第為郎自是族益大業儒益衆夫人之曾祖祖父皆以學行為里閭推敬考其中紹興戊午進士第四人累官至奉議郎夫人端重警敏誦書一覽不忘語孟諸經悉通大義少從羣兒聚家塾奉議命題使屬對曰亞夫為將屯軍細柳之營衆閣筆未能下安人忽從旁代曰召伯治民聽訟甘棠之舍聞者異之歸任氏為中奉大夫太常少卿諱文薦之婦奉議郎知瑞金縣諱道宗之配事舅姑以孝謹稱夫婦如賓相勉以正少卿嘗以公勤廉和戒其子夫人每諷道之曰此家訓謹勿忘少卿捐館舍甫卒哭知縣哀毁繼歿夫人年二十有八生計蕭然子女七人俱在齠齓内外親屬有不堪其憂者安人毅然自守莫敢奪其志執夫之喪哀戚備極既免喪不御華飾宗黨遊觀無所預閑家有則内外肅然自奉簡約食喜蔬素登堂奉姑必具甘㫖冬裘夏絺縫紉補拆先期而辦家之用度刻苦撙節享祀問遺與教子束脩悉從其厚親戚急難倒篋以周之忘其家之貧也晨興諸子就學莫歸使環几而坐孤燈夜績課以誦讀率漏下三十刻乃寐風雨寒暑不渝句讀訛謬為之釐正巻帙爛脫為之補綴旦旦而誨之必曰汝家多難生理素薄汝輩勉自植立勿忝乃祖則吾雖勞無憾迨其入仕也猶力以先訓勉之聞士大夫之廉謹者輙悚然曰君子哉汝輩能若此則吾願足矣晚年諸孫皆既就傅尚諄諄誨督不忘其初安人持身處家既盡其道而義方之訓施于子孫者尤切故其諸子皆能以少年聨翩學校接踵世科娣姒相勉飭亦皆以不教子為恥感發奮厲而少卿之子數人其諸孫皆無白丁者實安人啓之邦人稱願之曰盛哉有子如此嗟乃母之教也所以望其子者亦恨不得與諸任齒而安人未嘗以科目為已足也猶責之以廉勤謹恪使必能繼少卿之業而後已蓋其少長習聞兩家儒學之素而天資之髙又有以知人道之所當先而不可緩也世之慈子嗜利忽詩書而事驕逸卒以敗其家者多矣以一婦人乃能于艱棘之中勉其子以有立而少卿之門日昌而大是不謂之賢乎哉嘉定乙亥明禋安人以子官封太安人享年七十有四已卯七月某日以疾終于適寢將易簀神色不亂子男六人長某早夭次惟明國學進士次一鶚鄉貢擢第今為朝散郎知建昌軍次一鳴國學待省次一騰國學生某年而先卒次一龍由國學與其兄一鶚為同年進士今為奉議郎前知江州彭澤縣女一人適建寧府司理王榕孫男七人後老椿老泗老濟僧澤僧崧老孫女八人適進士潘公禃周餘在室以某年某月某日附葬于懐安縣杜塢山之原惟明以安人之行不可無述也率其諸弟而屬筆于榦惟昔先君御史于少卿為道義之交于少卿族弟為姻㜕之好榦也遊知縣父子間聞安人淑徳懿範者非一日雖衰晚不文不敢辭謹摭其遺事可傳于世者如右謹狀   勉齋集巻三十七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勉齋集>   欽定四庫全書   勉齋集巻三十八     宋 黄榦 撰誌銘   鄭處士墓誌   鄭君諱倫字次山福州閩縣象山人象山憑海民貧依大姓以活其貧乏轉徙而失其所依者蓋多矣鄭氏居是土二百餘年為著姓曾祖銘祖忻父雋世以輕財急義名其家賑恤饑乏不計有無里閭徳之紹興間海盜焚剽民居且及其里里之父老謀曰今遇盜必死無鄭亦死祈盜以全鄭可乎相率冒死以請于盜盜服其義秋毫無犯航海之官遇盜攻刼不能歸者聞其風往依焉為治廬室給衣廪久之如始至卒全其家里人至今往往樂道其事君少聞祖父之志即慨然能容一家然後可以治一家能容一鄉然後可以居一鄉故于親族鄉閭之義尤篤友愛諸弟無間言撫教諸子無異已出創閣家塾之上使其子與羣從子肄業焉取夫子答子路問士之義名之曰怡蓋勉之也嘗為詩以示之其意以為唐人書忍字善矣未若初無瑕隙可忍之為愈識者以為知言官以繇役令民兄弟析産君太息諭諸子曰是為政者教人以薄其親也汝聞祖父之訓乎産業財賄兄弟同之吾奉先志罔敢失墜公家之事非汝所敢知謹勿敗吾家法耳春秋燕享吉凶慶弔雖族屬疏逺未嘗或遺恩意浹洽晚歲彌篤族黨乖異者必委曲曉譬以平其憾里閭假貸有所逋負輙焚券已責以財委人有所侵盜或請治之曰勿任足矣彼既盜用尚安所責償邪有侵其田廬疆埸者亦不復校曰所爭幾何而失吾鄉鄰之意耶鄉人無賢愚皆以長者目君好事者亦為歌詩以美之嗚呼真可謂長者之風而善守家法矣君天資頴悟志向髙潔好讀書不喜營利壯歳即棄場屋放懐山水間為詩目娛其言多出于修身竢命之意不事華采而皆有補于風教名其讀書之室曰正已端莊以居雖大暑未嘗見膚體造次夜起必冠曰豈以晦冥故不加整飭耶與人書簡未嘗草書律身甚嚴而居家接物寛和樂易事親孝養篤志居喪哀毁過人教子勤懇為擇師友訓以理義至或有過未嘗厲聲責之閨門之内雍雍如也病且革戒其婦曰汝為冢婦異日介婦歸其相率輯睦毋以小利傷大恩家人復請所欲言則曰從孤女未行吾憾也語已命之退恬然而逝蓋其篤于親族之意出于天性故雖老且死而不忘也卒之日實慶元元年八月戊辰享年六十有一先娶吳氏早世再娶林氏生男四人遹適邁适孫男一人元孫榦嘗與遹遊因得聞君之賢為最久後謁君于象山之中觀其氣象聆其言語凝重温粹誠實懇惻然後信所聞之不妄也遹將以三年九月甲寅葬君于龍角山之原以王明府之狀來曰願請銘余悼夫古風之日逺而流俗之益薄人欲之日熾而天理之寖微粹然生物之心與天地為一體者斵喪淪泯臨小利害未毫髪比則父子兄弟反面若不相識如鄭君者豈不足以激頽俗而厚人心哉遂不辭而為之銘曰   人物並生氣同體均孰合而離孰疎而親先民有言仁與不仁鄭君之先逮于厥身禀此春和裕彼鄉鄰孝友任恤曰睦曰婣君實備之有志未伸獨濬其源以溢于後人   方夫人墓誌銘   慶元五年春三月辛酉象山鄭遹成叔以其外祖母方氏之喪來訃且問服之制度與其日月之數及凡居喪之品節以授方氏之孫俾行之如禮某年某月某日將葬于某縣某鄉某山之原成叔復以方氏之狀來曰願請銘予嘉成叔之能篤于親而志于古方氏之孫能不徇于俗而惟成叔之言是聽既受其狀讀之因仰而吁曰嗚呼福禍倚伏之期豈不甚可歎哉守道者不以所遇易其志雖無意于福而未必不得福分之不安而戚然以避禍為心者禍亦豈可終避哉予于夫人方氏之狀有感焉成叔之狀曰方氏于莆為著姓五代末有占名數于福州閩縣之象山者其先皆隠徳不仕至諱某者年踰九十始用髙宗皇帝慶夀恩補迪功郎夫人其長女也生有令姿温淑而髙潔年十三喪其母吳氏佐迪功君治家事勤以篤友兄弟敬以和年既笄適同里進士林君松未六年年二十有六而林君卒事其姑如事父友其夫之女弟如在室之兄弟而守節毅然又有人所不能及者焉子二人曰偉才良才女一人適處士鄭君遹之先君子也有賢行鄉人稱為長者鄭君偉才既有室而卒良才亦蚤世孫二人友孫恭孫皆幼夫人惸然當一家之寄不惟保其田廬以無失墜而其温惠正信又足以孚于鄉人不惟撫其二孫以無廢林氏之祀而又教之義方以得為良子弟二孫既長有立而夫人卒享年八十有三夫人始終之所遇如此古者婦人有三從之義夫人所從何其坎而多故耶少哭其母長哭其夫又哭其子古之所謂窮而無告者夫人居其三焉其亦可悲也已夫人守志彌堅厲行彌篤卒享髙夀二孫知讀書好學而又有成叔為之外孫以禮相其終而述其行以詔于後夫人于此又何其幸耶使夫人于禍變摧折之餘而不能保其身以全其夀其生也不為鄉閭之所稱其歿也亦將泯泯而無聞矣此余于夫人方氏之事為之三歎者蓋不但為夫人歎也銘曰太虚冥運兮尸之者誰禍福倚伏兮我罔敢知彼日而食兮彼月而虧此心凛凛兮百挫不移有後而賢兮有夀而耆沒而以禮兮憾寧有遺我作此詩兮以儆世人嗟爾子孫兮勿替引之   吳氏夫人墓誌銘【代仲兄撰】   夫人吳氏福州懐安縣達溪人父諱貴有隠徳夫人以姿性柔淑聞于里里之大族爭遣媒約婚不聽曰是女必以歸詩禮家石栗林公諱茂倜儻重信義有賢子諱齡少穎悟喜讀書善屬文將聘婦則曰非吳氏女不可吳公聞其言一日適相值語道意乃酌酒定婚夫人歸逮事祖姑曾氏曾氏晚多病舅及姑髙氏奉事起居蚤夜不少懈夫人承其意輙先之舅姑曰此吾事也爾毋預夫人曰有婦以代勞也曾氏曰吾病且愈爾曹其休矣其上下雍睦如此舅喜客客至必盡歡不計家之有無家素厚坐是日益窘有譏者則輙笑曰儋石為黍當飯幾客薄酒伏雌為費幾何夫人聽從婉娩曲順其意几榻膳羞整潔豐備常若客至未嘗敢以貧為解舅姑沒夫人治家益勤禮賓客不廢其舊故其夫與其子憲卿守卿益得以讀書肄業從賢士君子游家事瑣碎一不以屬心夫既歿而夫人年已七十矣二子不忍朝夕離侍側夫人輙戒之曰汝讀書當如乃父敬禮賢士當如大父毋以我老故有怠心以是二子交道日廣聞鄉之名勝不以道之逺近齒之長少皆願裹糧詘首而與之交夫人極力資欵無惰容每曰汝能從賢者遊雖不在吾側吾樂也憲卿遂受業于晦菴先生之門而與東及東之季弟榦交最厚後皆能自檢飭為名士里之人相與語曰二子之賢嗟乃母之教也夫人以慶元已未十一月三十日戊午卒享年八十有五子二人女一人適進士吳溥先夫人卒孫一人蕃孫女一人夫人亡恙時憲卿嘗從容曰浮屠氏之教行而先王之禮遂廢天堂地獄寧有是事耶夫人曰汝能守禮吾死無憾矣故夫人之歿也二子治喪盡斥去浮屠氏法一以禮致其哀里人族黨謗言日至晦菴先生貽書以勉之而謗者始息自佛老之說行于中國且數千年五代王氏崇奉墖廟而其說始熾于吾閩深山長谷之民信奉尤篤至于死生大故之際忘其焦腎乾肝之苦而篤于梵唄膜拜之習甚至舉其親之遺體古人所以重衾複歛必誠必信者而投之烈熖之中曰佛教然也是豈不大可哀者耶夫人生山谷間乃能以禮誨其子而不溺于異教如此是豈不謂之賢者耶將以慶元六年二月十四日庚午合祔于髙嶺之原其姪吳宗萬與其夫之族子士䝉狀夫人之行來請銘予既從夫人之二子遊且嘉夫人之行遂不辭而為之銘曰   未笄而見愛于父母已嫁而能順于舅姑厲其夫若子以學而交天下之善士全其終以禮而不溺于昏妄之浮屠夫人之徳始終全備如此是豈可不銘也夫   林端仲墓誌銘   有隠君子曰林公某字端仲福州懐安縣栗山人州之山自北而來者曰雪峰曰居儒曰芙蓉夀山九峰皆巖谷嵌谺巔崖崒嵂可喜可愕栗山當其中蜿蜒扶輿回復磅礴有清淑之氣居其間者多秀民傑士孝友雍睦發于天性豈非風氣使然耶公俶儻有偉志未冠遊四方與方外之士交有異人焉與之處愛其才授之書一編曰讀是可以活萬人公退而閱之乃黄帝岐伯相與問答之書其品裁劑量則國工名方未嘗不載也公歸築精舍于其居之前病者造焉公則齋戒㳙潔如已隠憂館而食之日往視焉曰安則喜有不安節則為之惻然終夕不寐其以息數疎數決人死生于數年之後如燭照卜方匕之劑以起人死而肉白骨者如取諸其懐而與之也諸公貴人聞公名者爭欲致之公入有左右圖史之娛出有山林池亭之樂率十餘年未嘗至城郭深山長谷窮悴無聊之小民昏暮叩門以疾告者公遺之藥且賙之未嘗責報焉輕財重誼視人之急極力振之惟恐或後里閈之間有利于人者公常慨然為之倡嗚呼若公者豈可以醫名者耶豈亦如古之憤世絶俗寄于醫卜以自晦者耶公之卒以某年某月某日以某年某月某日葬于其居之二十里翠微寺之北其子子牧與其子子敭之為兄後者嘗以公之志氣從學于予予又嘗假館于其里樂其山川之勝而知公之行為最詳故其葬也子牧來請銘予嘗歎夫天地萬物本吾同體痒痾疾痛皆切吾身痿痺不仁者不惟莫之恤而反禍之豪傑之士不為天子宰相操殺生之權以除民之蠧而全其夀則亦為大醫士左提箴砭右秉藥餌以去隂陽寒暑之為民害者今榦老矣無能為也惜公之死而考公之行豈不有所感也夫銘曰   負隂抱陽同一域胡為不仁相禍賊赤子入井皆怵惕知公此心可醫國   黄仲修墓誌銘   余為令臨川愛其山川風俗之媺名儒鉅公彬彬輩出故家遺俗皆知尚氣節畏清議信厚而質直其天性然也黄君思永字仲修其先金華人徙豐城後遷是邑余嘗過之入其門庭宇閴寂登其堂主人肅然問起居外不輕發一語氣貌凝重進止有常見其二子延客坐服飾樸素器用純質坐客常滿然無雜賓焉自是累累過之終三年猶一日也予與仲修交最久仲修足跡未嘗造公庭間嘗走鄉疃視時榖價之貴賤仲修獨下其價以售賙卹閭里役于仲修之家者歲凶無流徙焉篤于教子不為剽竊以徼利達擇師取友不逺數百里必求有學行者致之為子擇婦不以財必以世之鉅儒與鄉之名勝嗚呼何其賢且厚耶訪其家世則左朝散大夫吏部郎中提㸃荆湖南路刑獄公事贈通奉大夫次山碩人章氏之曾孫通直郎知靜江府義寧縣事愷之孺人徐氏之孫貢士逢吉夫人管氏之嗣叔祖瓊管公擇仲修于群從之子最賢者以為貢士後蓋邑人之右族其生産之厚裕如也士大夫席父兄之業擁髙貲鮮有不習尚浮靡貪榮嗜利恃氣凌物以累其身辱其先者今仲修家世如此乃能自處泊然無一毫驕吝之意豈其天資之厚有以守其故家遺俗之舊耶仲修年四十卒于嘉定元年十月朔日娶饒氏子二人慶臣清臣女二人長適進士饒洽次以疾廢慶臣娶晦菴朱文公之孫監酒朱君埜之女清臣娶寺簿王君克勤之女兩君家甚貧後仲修數月亦皆卒王君且死其家遣姆來曰妾不幸有夫之喪女長無以嫁夫人其改擇焉饒夫人曰吾言已決矣擇婦擇其身非財也且寄語于朱氏謹無以貧為嫌二子無異意焉嗚呼非獨仲修然也如其妻子亦賢且厚也道行于家人固若是耶仲修將以嘉定三年十二月十八日壬申葬于縣之明賢鄉唐門之原二子以其師盱江傅沂之狀來請銘余既獲交于仲修又于其長子有妻黨之親知仲修之行事為最實故不辭而為之銘曰   植根厚者其華必豐浮埃為基胡墉之崇猗歟仲修古人之風器大聲宏不于其躬銘以俟之列于幽宫   篤孝傅公墓誌銘   公諱修字子期豫章進賢人也曾祖俊祖安民建炎中以收逆賊補官進義校尉父時中從政郎為宣撫岳公賓客母胡氏生于紹興已未以開禧丁卯六月丙午卒于正寢將以嘉定元年十有二月癸酉葬于所居之南荷田源是歲十月公季子瑭走臨川謁公之友長樂黄榦泣而言曰瑭嘗侍先人師晦菴先生而友吾子今不幸棄諸孤葬有日生平之梗槩託以不朽者先生歿矣子何說之辭榦謝不敏又泣曰徳與位世所有也先人之友莫子若也子何說之辭發其書讀之公剛方質直孝友信義行于家庭著于閭里天資頴悟不樂時學少習輙棄去端坐一室左右圖史持身斬斬無違行接親族有恩賙人之急常恐不及凡公之性行皆可述如此而于事親尤篤飲食起居未嘗頃刻忘嘗遊蕪湖一夕有感而歎曰吾親其有疾乎旦即馳歸千里不數日而至從政公既葬去家一舍毎一念至即馳往裴回信宿而後反庚申之春榦嘗侍坐于晦菴先生之側有麻絰菅屨扶服而前者貌不勝衣言不能出諸其口問其姓名則公也先生方與諸生習禮于武夷之下愛其賢書其所擕從政公之事狀曰予觀其冠履應禮而戚容與之稱言詞懇慤情㫖酸辛為惻然動心焉坐者無不加敬未幾先生沒明年且葬柩行公悵悵而來且號且拜俯伏于道若將隕焉送葬者重為之垂涕方是時偽學之禁嚴縉紳恥言學學者更名他師至有弔賻不及門者公獨毅然不逺千里哀號痛慕若此公誠孝人也以其愛親者施之師由是充之則凡子瑭之所述皆可信不疑也嗚呼道之不明久矣諸老先生迭起力扶之習俗日薄學者不能盡通其師之意小廉曲謹不足以捄大本之差博聞多見適足以為實行之累顧使阿世之徒得以藉口濟其為姦之術而斯文日以堙晦今諸老先生既歿如公之篤實躬行者亦復相繼而逝是豈不重哀也夫公娶張氏子三人夢得夢與瑭業進士瑭嘗與鄉貢皆篤信好學有父之遺風焉女四人長適修職郎前筠州主簿趙汝偩次適待補太學生王大年次適進士周士珍孫男女十四人男謙巽觀咸益渙女長適漕貢進士趙師櫓次未行榦既謝不獲遂次公之行而為之銘銘曰   學之大先人倫行有實豈其文參也魯以孝聞一唯間䇿奇勲嗟後世胡紛紜毋他求視兹墳   董縣尉墓誌銘   番陽董君叔重之子浚以書走漢陽叙次叔重之言行以求銘于其父之友黄榦曰君父治命也奉其書而泣進使者而問故嗚呼榦嘗從游于晦菴先生今四十年矣相與始終周旋最久且厚者惟叔重為然宜其疾且革而不予忘也其何辭叔重諱銖世為徳興望族唐保大間始有以仕顯名者本朝慶厯以來六世從祖諱淵為太常博士髙祖諱介卿為刪定自是業儒益衆登進士第者相踵曾祖材處州縉雲令祖陵隠居不仕考琦迪功郎致仕有賢徳晦菴先生嘗誌其墓叔重天資警敏勵志于學自其少年已為鄉閭所稱道叔重亦自負以功名可唾手致也既冠從鄉之儒先程公洵遊公語以晦菴先生所以教人者叔重盡棄所學取大學中庸語孟諸書日夜玩習裹糧入閩摳趨函丈不憚勞苦先生亦愛其勤且敏不倦以教之嘗語之曰更宜深察聖賢義利之訓反求諸身推類窮根漸次銷伏使日用之間全在義理上立脚方是講學之地又曰日用功夫更于收拾持守中就思慮萌處察其孰是天理孰是人欲取此舍彼以致敬義夾持之功讀書須是就自己分上體認出來庶幾得力又曰此心操則自存動靜始終不越敬之一字伊洛拈出此字乃是聖學真的要妙功夫學者于此著實用功不患不至聖賢之域又曰更宜加意涵養于日用動靜之間不然徒為空言無益而有害也先生嚴重剛毅雖樂于教人然非其資禀志尚可與適道未嘗凌節施也觀其告叔重之語精切懇到如此非愛之深望之至耶則叔重為人亦可知矣叔重學益勤志益苦往來師門率不一二歲輙一至至必越累月而後歸故于先生之書無不通而操存持守不負其所教慶元初先生歸自講筵日與諸生論學于林竹精舍命叔重長其事諸生日所講習叔重先與之反復辯難然後即而折衷焉偽學之禁方嚴有平日從學而不通書問者有諱言其學而更名他師者有變節改行狂歌痛飲挑達市肆以自汙者有昔嘗親厚恨不薦已而反擠之者至其深相愛者亦勉以散遣生徒為逺害計諸生雖從學亦有為之揺動欲托辭以告歸者叔重正色責之喻以理義然後諸生翕然以定非其見之明守之剛能若是乎叔重敏志工於文詞藻麗而醇正嘗貢于鄉矣迨其晚年始中進士第授迪功郎婺州金華尉轉從事郎以殁人皆以叔重不得究其用為恨然使叔重以少年即擢髙科為世所用必不能用力于學雖學亦不能專心致志而有得也得此失彼亦何憾哉叔重事親孝于朋友義以誠家素厚喜施予親舊貧不能自振者竭力扶持之有利于鄉閭者爭先為之歲或大祲必發粟以賑貧者故其歿也鄉人皆為之垂涕焉叔重之施于家施于鄉如此則推之于世猶是也士奚以窮達論哉娶祝氏生子二人浚之弟曰淪孫二人曰榘曰栗叔重以嘉定甲戌卒享年六十有三葬于其鄉銀城九峯之原卒之明年八月也先師沒十有六年交游凋落後生無所師承而微言將絶榦與叔重生同年學同師叔重歿而予亦老矣故重為之悲感次其事而為之銘銘曰   師之誨兮諄諄君之惠兮恂恂交朋友兮以義處閭里兮以仁世方艱兮心逾壯身雖屈兮志則伸正以斃兮奚所憾尚其似之兮後之人   周舜弼墓誌銘   君諱謨字舜弼姓周氏其先㑹稽人八世祖勍仕南唐李氏有軍功官至御史中丞徙居江州瑞昌縣今為南康軍建昌縣人君資強毅果于為善有不善立改其接物温然少警敏嗜學兩預鄉薦文公晦菴先生守南康君摳衣登門盡棄其學而學焉晝抄夜誦精思篤行南康抵武夷且千里有重岡複嶺之阻君嘗往就學先生守臨漳去武夷又千餘里其地為閩廣之交瘴癘之鄉君又往求卒業既歸温繹所聞以書請益先生答曰講學益勤持守不懈深慰所望當此歲寒不易其操尤不易得也居家孝友母喪疏食三年治喪悉用古禮斥去浮屠老子法鄉人多效之先生又以書勞之曰居喪盡誠不徇流俗此人所難其見稱重如此先生歿偽禁方嚴君冒隆寒戴星徒走偕鄉人受業者往㑹葬年逾六十矣家故貧事孀嫂撫兄之子極其敬愛交朋友處鄉閭無間言君生于紹興辛酉其卒以嘉泰壬戌葬于甘泉鄉箬坑之原祖妣彭氏墓左嘉定戊辰七月也娶李氏有淑徳盡婦道後君三年卒其葬以君之祔穴子三人曄昞昭皆業進士昞亦預鄉薦女適進士蔡樞崔若訥黄萬英先生以孔孟周程之學誨後進海内之士從之者郡有人焉先生歿學徒解散靳靳守舊聞漫無講習微言不絶如綫獨康廬間有李敬子燔余國秀宋傑蔡元思念成胡伯量泳兄弟帥其徒數十人惟先生書是讀季一集迭主之至期集主者之家往復問難相告以善有過規正之歲月浸久不少怠榦始仕江湖間因得交于其徒心忻然慕之願卜居五老三峽間從諸君後未能也嘉定丙子自漢陽道過其里集中來㑹者十七人皆佳士也何其盛哉于是君之子曄述其父之行拜且泣曰吾父入閩與子交最厚墓木拱矣銘未立將有待也子辱與吾黨之士遊又辱過其里敢請又泣曰自先生守南康吾鄉之士始知學自吾父入閩士始不逺千里從學吾鄉之為季集亦吾父發之今歿而無傳焉敢固以請嗚呼舜弼之學行修諸身行于家又取信于鄉人使吾師之道講習不輟今吾病且老不能遂卜居之志將季集之約歸語其鄉人使行之斯文之不至湮晦非舜弼之力歟遂不辭而為之銘曰   廬阜兮蒼蒼彭蠡兮湯湯地靈兮鍾秀物産兮多良諸儒兮勵志吾道兮有光夫君兮始倡沒世兮不忘   吳節推墓誌銘   君諱居仁字温父姓吳氏建陽縣考亭人考亭溪山之勝甲建陽文公晦菴先生卜居之君其西隣也先生以道學訓後進四方之士日造焉暨君至則竦然起敬延之上座語移晷乃退榦嘗私請焉曰此真廉吏也嗟異者久之又數年先生為榦買地結廬徙其家以居則又為君之西隣焉于是始識君君亦折輩行為道義交故知君之履行為尤詳君歿之十年仲子從周以其壻葉士龍之狀為書走漢陽曰吾父以廉介自守既殁而無傳焉諸孤責也又曰吾父受知于文公又獲與子交文公歿矣述吾父之行傳諸後非子其誰榦既與君為鄰有雅故其奚辭君之曾祖睿仕至承議郎知福州侯官縣有廉聲妣安仁縣君黄氏祖天覺妣陳氏父懋功妣江氏君自少以學行為鄉閭所敬長貢于其州晚以特恩補官為福州古田縣尉再轉為潭州攸縣丞秩滿為融州節度推官君仕所至勤于職業以儒飾吏聽訟必以人倫大誼斷曲直部使者下其所斷為州縣式居官常俸不足自給君洗手奉法一毫不妄取古田之人稱其清廉世所絶無以俗語目之為生羅漢邑人思之至今丞滿不能歸邑長以富民之訟産者囑君且曰行計可辦矣君笑曰此言何為至我哉遂徒步以歸廣西部使者知君貧不可以不義屈也委君行視十邑倉粟一切餽遺悉卻之大為當路所知共薦之而君歿矣同寮交致賻始能以喪歸君生以建炎丙午其歿以開禧丙寅葬于其鄉均亭里石溪之原娶翁氏先君二十年卒子三人有洽從周子容今其存者從周也女一人適進士黄拱孫男四人椿田杞郴孫女二人長適進士葉士龍讀其狀皆生平閭里所聞見可考不誣也嗚呼貧固人所難處君老得官且家貧又多累獨能以廉自將是則真可敬也其為大賢之所推許也宜矣吾聞君之八世祖殿中丞文靖與其弟比部員外郎文秀自國初擢第歴仕三朝祥符三年同日告老辭位而天子以三朝元老加賜章服以華其行時人榮之以比漢二疏侍郎李虚已以詩餞之有棠棣隂中齊拜表脊令原上對懸車之句然則君之清風髙節其源流固有自也吳氏之先自太伯避位逃奔于吳孔子稱其至徳其後季札有賢徳孔子題其墓今君亦以廉見稱于文公豈其苗裔耶何其多賢也抑予有感焉始予為兒童從先生長者游相告語必以氣節鄉人有貪者皆鄙賤而不與之齒士大夫官至監司郡守子孫至無以為食人猶敬之曰此賢者後也今老矣視俗之所尚大與曩者異一簿若尉而求田問舍之計畢矣人爭慕之若不可及不若是則子孫惸然折而為厮役者有之榮辱之殊如是孰肯以此而易彼哉然嘗思之廉而貧賢也貪而富盜也貧而子孫能自立則又賢也富而子孫驕且騃習見其父祖之所為而效之其為盜可勝既耶孰貴孰賤必有能辯之者予因吳君之事併書之以為世戒且以勉其子孫銘之曰   謂貧為可樂兮跖名以盜謂廉為可貴兮夷死于餓歴前聖以折中兮跖之鄙而夷是慕嗚呼賢哉是謂有宋廉吏吳君之墓   知果州李兵部墓誌銘   嘉定十年冬十月壬子尚書兵部員外郎知果州李君諱道傳字貫之以疾終于江州之寓舍聞之者識與不識莫不咨嗟涕洟相與語曰是刻意勵行求聖賢之道而能踐其實者是立天子殿上危言正色為宗社無窮之計是懇惻愛民救菑捍患江東父老子弟數十萬皆得全其生者是利禄不能動其心者是危險不能易其守者斯人也止于斯可哀也夫明年冬太常寺丞知南康軍陳宓以書告于長樂黄榦曰李君有惠政于江東樂與此邦之士遊今亡矣從之遊者祠之廬山棲賢寺子與李君交最厚願有記榦悲君之不可復見遂為之記以見君之誠于身信于友也又明年君之兄弟若子以君門人牟桂之狀來請銘又得以考君事業氣節而備書之尚何辭君隆州井研縣人曾祖公錫祖發宣義郎父舜臣承議郎行宗正寺主簿贈朝請大夫宗正公官中都君年始十一試胄監中貴人主邏者異之曲加問遺君端坐不顧識者卜其異日之所守矣少長讀程子書知講學涵養之要玩索理義至忘寢食雖處闇室整襟危坐肅如也未冠博通經史百家為舉子業不逐時攷較于有司名常出衆上賜慶元二年進士第調利州司户㕘軍秩滿移蓬州州學教授開禧用兵盜窺散關急君以諸司檄計事道聞吳曦反君痛憤見于詞色即遣其客間道持書遺制置使楊輔論曦必敗曰彼素非雄材犯順首亂人心離怨因人心而用之可坐而縛也誠決此舉不惟内變可定亦使盜知中國有人稍息窺覬即使不捷亦無愧千古矣逆儔趙亮以曦意脅君君以誼折之遂棄官歸逆曦平有奏君抗節不撓潔身自全者詔進官二等由是中外交薦嘉定二年召除太學博士宰屬有子以誦書應試風同列囑君君卻之兩學之士多君有守遷太常博士兼沂王府小學教授沂邸有母之喪官吏例進秩君曰有執事之勞者推恩可也吾輩何與焉辭不受遷秘書郎閱月又遷著作佐郎見上首言人才盛衰係學術之明晦願下明詔尚正學取故侍講朱熹論語孟子集註中庸大學章句或問四書頒之大學仍請以周敦頤邵雍程顥程頤張載五人從祀孔子廟時執政有不樂道學者以語侵君君不為動兼權考功郎官令史有以某御史意求更定欲筆者君曰欲筆不可改也自是六部郎官缺君遞攝之幾二年無敢干以私時新進用事贓賄成風㑹再對首言今名優儒臣實取才吏刻剥殘忍誕謾傾危之人紛然進矣君求補郡執政使諭曰進書近可待也請愈力六年差知真州君至按圖牒覽形勝歎曰要地也可無備乎城圯弗治前守請于朝得緡錢斛米以數萬計甓䕶之所費僅四之一君益以郡計盡甓之並江居民視城中幾十倍請築翼城不報乃請築兩石壩益浚二壕緩急有警復決州之東西陳公塘以水為阻而人心始固矣創築倉廪請廣儲蓄上出内府錢命增糴四萬斛以實之忠勇軍舊千人亡者半君既募足乃為置統率嚴教閱譏出入禁役使軍政肅然復條弩手民兵按閱之法上之及請六合戍兵聽守臣節制皆報可君以禮下士數詣學校誨以聖賢經訓步故有魏太武祠牲幣凑集君曰此地昔拓跋燾所踐蹂豈宜獲祀悉取土木偶投江中以除民害七年秋除提舉江南東路常平茶鹽公事將行别儲郡計錢四萬緡為樓櫓費弛負輸亦萬緡去之日帑庾視始至皆倍焉君之為部使者按行屬郡劾吏之貪縱者十餘人胥吏為民害者大黥小逐百餘人狴獄不當繫者二百餘人盡釋之弛負錢一十餘萬緡決訟牒二萬餘紙所過村落細民愬事者日夜坐而聽焉無不得其情而去池陽戍將以責賄不滿意杖其統制官幾死其弟愬于君不受愬愈切君逮繫之密以告江淮制使移他屯得不死後制使奏言軍帥以求貨杖殺將士歲至六七百人自今將佐有罪並送所在州論鞫如律奏可蓋自君啓之夏大旱君應詔言楮幣之換官民如讐鈔法之行商賈疑怨賦斂增加軍將刻剥皆切中時病遂條上荒政多從之時三部使者分賑九州君得池宣徽三州十八縣獨居一路之半得濟糶米三十萬斛錢一十萬緡通商勸分足以均給君既分委寮屬又躬行省視窮冬風雪中竹輿上下山坂深村窮谷靡所不到起十有一月盡明年四月無一人捐瘠流徙者鄰郡九江來告急亦輟糴舟濟之賴以全活者甚衆新宣城守素無廉稱君奏罷之主之者大怒郡號凋弊乃命君攝事以困之君撙節關防府計充裕郡為大斛以受民租悉剖而更制之是歲減民輸七萬斛既又捐夏稅緡錢亦五萬去郡之日帑庾視始至亦數倍君視民疾苦如已隠憂為之興利除害如已嗜欲推行晦菴先生社倉之法上饒新安南康諸郡翕然應命社倉之法獨盛江東人蒙其利江東豪民詭籍寄産以避差役某王府物力四千緡莫非詭寄君請勒王家吏齎契券質驗仍申嚴限田之法自是豪猾不得肆貧弱少紓矣浮梁徳興民訴役錢增重為考其實歲用之外盡蠲之君于寮屬待之有禮至于舉刺斷之以巳不為貴要所移初除真州徧白輔臣臺諫以薦舉請託之願公舉以勵職業比終更莫敢以書至者及使江東兼攝臬事所舉多不識面受舉者亦莫知其故也新南康守貴勢子也庸下躁妄君劾之久乃予祠廣徳守臣觀望劾郡博士且詆轉運使真徳秀乞避之君請覆實守坐免徽守丐倚閣月椿錢為總餉者所劾都省亦言本州玩視朝廷君為力辯且言所行荒政實出已畫守竟奉祠去君既孤立多忤已浩然有歸志㑹吏部侍郎胡榘舉君自代遂引疾丐祠不許令君入奏事再辭又不許遂入對首疏二千言上自宫掖次及朝廷以至侍從臺諫闕失無不歴歴為上言之皆天下國家所以安危治亂者聞者為之悚然上寛容不以為忤也言者論君務為已勝昧于體國除兵部郎官力辭差知果州薦君者方為君恨而不知君之簡奄宦折逆黨其平昔植立巳如此安有去就出處不能擇其所主而顧為不義屈哉君聞臺劾下即解舟過京口與其友劉宰登茅山次九江入康山山南北之士皆來㑹幅巾藜杖窮極勝槩飲酒賦詩不知為逐客也君既得疾即請奉祠乞致仕皆未報疾革屬其友南康李燔以後事一本朱先生之禮釋老之說皆不用手為書别兄弟召大兒達可坐床下記遺言尤以謹藏伊洛之書讀之為囑九江蔡念成舉易簀語以告則對曰不敢忘已而命左右出下帷少頃視之已長往矣年四十有八特轉一官朝請郎致仕命松江轉運司致其柩還蜀君氣禀清明容貌端直望之若不能勝衣而其中屹然不可犯羣居終日寡言笑而温潤之色即之睟然孝友出于天性内外屬之貧者死喪嫁娶悉為經紀輙分俸贍之立朝介然無阿附然沉靜安詳人亦莫能窺其際也儀真俸素厚捐其不當得者宣城之禄厚于庾使取其薄者四方聘幣皆不講與僚吏寓公過客為禮酒不過五行非公㑹不作樂其恬淡寡慾無所係累則學問之本已先立矣自宗正公始以文學行誼為學者師誨諸子必以聖賢為法兄心傳不樂仕進窮經博古為西州之望其所著述多行于世其季性傳亦力學自好其進未可量也君與兄弟相視如師友故其一家之學言論操履一歸于正君既擢第慨然有從學武夷之志屬以家難不果行及為中都官訪求所嘗從學者相與講習盡得遺書讀之謙虚下問晝夜紬繹宏綱大義微言奥㫖靡不研究又得門人所録問答反復參考鋟版以惠學者然其為學篤于實踐不為空言于經史皆未有所論著曰學未至不敢于詩文平淡條達亦未嘗苟作曰學未至不暇其沒也其家裒其遺藳定為五十巻君之所得不盡見于此也君篤于為學蓋有摳衣升堂涉歴歲月莫能及者故其事業氣節卓然可敬而窮達死生不能累其胸中也士大夫不恱學久矣投之事物膠轕之中依阿顧望無益于成敗之數窮通得喪之來利害未毫髪比顛冥昏瞀棄其所守者皆是也聞李君之風得無少愧乎若李君者可謂有道之士否乎是可以付之萬世之公議矣君娶眉山史氏封安人三子達可國學進士當可少穎悟莊重如成人後君八閱月而夭獻可尚幼以君命為伯父後三女長適迪功郎新資州盤石縣主簿杜曄次尚幼其季後君九月而夭君以嘉定十五年八月甲辰葬于眉州青神縣盤龍山之原詎宗正公大墓十里銘曰大學之道曰知與行博文約禮玉振金聲知而不至如眇斯視行而不力如跛斯履允穆李侯禀資清明志篤行堅心通義精曰豈徒言靜存動省暗室屋漏必戒必謹中外踐更遑恤我身上則有君下則有民民方阻饑慈母來哺衮職有闕肝膽披露窮達死生浮雲太空以身任道萬折必東有言有行為訓為式勒此銘詩以詔罔極   林存齋墓誌銘   存齋先生林君公度諱憲卿福州懐安縣栗山人天資莊重篤實淵粹自少已為佳子弟處學校輩行推其賢喜從當世知名之士遊聞濂洛治心修身之學欣然慕之受業朱文公與所嘗從學者友日以孔孟六籍周程之書磨礱浸灌充養其徳性色温氣仁言必擇而後發舉動造次不失繩墨與人交先自下聞人善若出諸已表裏洞徹人無間言少孤事兄如父撫兄子如已子飲食起居不忍一日離事瑣細以身任之相戒飭必曰勤儉家人有所為小大必咨而後行視親族鄉黨如其家有無患難相賙卹惟恐後誨鄉之子弟必以理義從容談論終日人交感其誠樂其和相勉以善故雖山谷窮處儒風之盛不減都邑循循雅飭不問可知其為存齋徒也生平交遊皆已致身貴顯君獨翛然大山長谷中坐幽亭俯清池吟風弄月不知窮通榮辱之變也文公晚得君稱其忠信勉以學及屬纊猶惓惓與君决文公沒君痛甚耆學益苦其徒吳宗萬林士蒙皆志篤行堅可與進道二子相繼歿君益悲望後輩日益切而君亦老矣年七十嘉定丁丑六月壬戌以疾終于家君之曾祖菁祖茂父齡皆世積賢厚迨君學行始著君不娶兄守卿之子蕃主君喪哭之也猶父子鄉人哀之也皆曰吾師逝矣吾誰與歸相與即存齋祠而祀之所謂鄉先生歿則祭于社者君雖不娶不為無後也越三年已卯九月辛酉葬君南山之麓蕃以君之治命來請銘予與君交最久不敢辭嗚呼若君者古之所謂躬行君子也夫銘曰   學有本修諸身行于家及鄉人施不遐道則伸琢斯珉示無垠   郭夫人墓誌銘   夫人龍舒郭日休先生名作徳之女臨川晏元獻公曾孫名巽之配既歿而狀其行者河東薛慈儉既葬而為之請銘者新城黄義勇叙其事而銘之者長樂黄榦予嘗從宦濳皖愛其土俗之美聞兩家世徳為尤詳與薛黄二君交相好也日休博學有行義為淮人所宗師晏氏望族世守禮法薛君耆儒黄君名士皆謹然諾不輕許可則夫人性行禀賦薰習始為女中為婦終為母各盡其道可書如狀不誣也夫人端靜敏慧聞講誦輙通大㫖嫻于女功極其精巧既嫁閨閫如賓能勉以正夫黨繁衍遇以恩禮咸得其情執夫之喪哀痛摧毁既免喪不御綺縠宴遊之㑹不赴創書室蓄經籍擇端士為子師禮以齊家儉以足用迨其晚歲資生之具倍致昌阜親屬貧者月給之里巷死喪不能舉女不能嫁力賙之歲或艱食輙發廪平其價夫人之徳見于狀者此其大畧也予嘗嗟夫世之稱婦徳者必曰柔靜然非剛嚴方正以濟之則昏愚庸弱之敗人家者多矣夫人年方三十夫死子幼獨能以禮節防其身以義方訓其子以勤儉富其家又能斥其有餘以及族屬鄉黨無秋毫顧惜意介然烈丈夫之所為非所謂至柔而動剛至靜而徳方者耶夫不能鞠躬盡瘁以直道事其君務為脂韋軟美以偷合苟容者士大夫猶為之况敢責之婦人女子乎予以是益歎夫人之為賢也夫人孀居四十有八年享年七十有九以夀終子男三人紹祖茂祖榮祖女一人適鄉貢進士吳綰孫男十一人煥燿炳奕煜煒熾炘燧熺燐女八人振振之盛又如此天之報施善人何如哉夫人歿嘉定癸酉九月葬于長樂鄉大園窠乙亥九月銘曰   婦人之徳柔淑靜專濟以剛方其徳乃全豈惟婦道臣道亦然靖共正直曷其有偏承顔順㫖為世所賢亡國敗家伊誰之愆孰若夫人行通于天子孫振振眉夀永年于昭厥聲勒銘幽阡   楊料院墓誌銘   文公朱先生守臨漳興學校明禮義以教其郡之士擇士之志于學者置賓賢館以處之楊君士訓字尹叔實與焉予以諸生從始識君君年尚少已為儕輩所推重户部郎中王君遇剛介少許可獨器君以子妻之予與王君交最厚知君志行為尤詳已而聞君擢進士第初試吏為福州古田尉再轉為潮州海陽丞福州永福令古田永福又予鄉之鄰邑也君之政譽益有聞于人㑹湖廣總領請于朝願得廉靖吏以董軍餉君亦以邑最為諸臺交薦遂以選差監鄂州糧料院未幾聞君歿累官至宣教郎年五十有八嘉定已卯三月二十有六也將以明年正月壬子葬于漳浦縣永清里官陂之原其孤以予與君有雅故來請銘所以叙述君之本末者皆予所親見聞也君之曾祖絳祖宗孟世積厚徳至父成大始貢名禮部君醇靜警敏少刻厲自奮處鄉校入太學杜門劬書不為獵涉綴緝務求聖賢遺意而躬行之文公嘗稱其學已知方則其望之亦至矣持身謹恪一語笑不妄發處家内外肅然少孤事祖母孝遇所願欲雖行數十里不憚艱險以求順適其意所不樂一毫不敢有所拂有疾訪醫行禱循陔百匝鄉空悲泣疾瘳乃已既歿執喪盡禮及葬廬于墓左朝夕哀號至毁瘠骨立終喪鬢髪盡白仕于其邑者相與為詩歌以詠其事厚于親族急難困乏竭力賙救之雖功緦之戚必為之制服蔬食朋友貧願稱貸者倒篋予之無吝色故君之内弟有同居終其身者及君之歿水漿不入口者累日寫其悲痛之情見之篇什有人所不忍聞者其居官一以寛和為主不為震厲立威名善者扶之豪者柔之人亦感其誠不肅而自化民有爭訟先以禮義曉譬有遂釋所爭而去者至決事姦無所容而曲直咸得其情其治永福留意學校更定祭器修立社稷風雨師壇有以民俗險健為言者君不敢鄙夷其民推誠以待之邑之人士誦君之徳不容口有曰公之徳量汪乎如不撓之波公之接人温乎如可愛之日潛心可質之上帝操行不欺乎暗室諸臺亦以愷悌慈祥聽訟平允薦之皆實録也自北鄙兵連民疲轉餉而士不宿飽至舉荆襄兩路軍儲以屬君君亦以忠誠懇篤慨然任其責上下相慶以為得人未踰月君歿行道之人皆為之咨嗟涕下君素廉介至無以為歛總餉者義之帥其僚屬為之具棺櫬備舟車䕶其喪以歸觀君所以感于人者如此則其歿也不獨為君惜也蓋君資禀既厚而又切于為已之學故其立行無瑕玷而孝道之篤尤人所難及措之事業雖未能大見于世即其已試者充之顧亦何施而不可哉嗚呼習俗之薄久矣不學者無以議為也學焉者工言語事容飾植聲名殆類知道者胸中所存矛㦸森列雖父子骨肉間不能盡其道多矣况他人乎况以臨其民乎若君者非古之所謂篤行君子乎君之子七人景亮鄉貢進士次廑為族人後次某餘夭君之教子以孝悌忠信為先其餘利禄未嘗一語及之故其諸子皆篤學謹行克世其家予既深識君而又參之以師友公論之所推許是宜銘銘曰   厚其根其實不蕃流之長不如其源天命靡常定理則存濬其源毋伐其根不在其身在其子孫   李知縣墓誌銘   榦少居里中聞秘閣李公之賢每朔旦必齋宿往造焉公不鄙延之坐語移日凡治身處家事物之應酬古今治亂得失之故隨所扣無倦色其好善如不及其於窮通榮辱之變泊如也公于是老矣後十餘年友人余元一為邑同安稱其主簿之賢不容口問其出則秘閣公之季子也于是始識君又十餘年君以南安丞轉為廬陵丞秩滿調安逺令又以部使者交辟改為龍泉令榦適從宦江西去君治所率不過數舍聞君治行為尤詳又數年君以薦者改秩為令惠之歸善未幾聞君以疾終官舍嘉定已卯七月十九日也君以父任累官宣教郎享年五十有四秘閣之賢宜有子矣君又真能世其家者榦遊君父子間幾四十年老而歸日求里之賢者與之處如君者不數人而君歿矣明年四月二十有二日葬于侯官縣保安山之原其孤僴述君行實來請銘遂叙其事而銘之君諱大訓字君序其先金陵人國初徙合肥靖康間始入閩今為福州閩縣人五世祖諱先以儒起家擢天聖五年進士第歴官中外所至有聲孫公覺稱其有古循吏風以大中大夫致仕贈光禄大夫先生朝請郎贈朝議大夫諱庭玉庭玉生朝奉郎贈金紫光禄大夫諱彦倫是為君之曾祖與豫章黄太史為文字友彦倫生奉直大夫贈紫金光禄大夫諱廱廱生奉直大夫直秘閣諱士龍君端重警敏弱不好弄居家孝友祕閣公深器之少長篤意學問聞伊洛之學忻然好之得朱文公大學中庸朝夕諦玩非其類不交鄉鄰罕識其面冲淡寡慾若無意于世者至居官則恪意盡瘁勇于敢為薄職卑而冷例求奉檄入幕府簿書斷絶吏縁為姦君洗手據案㑹計纎悉終日不倦民産登降官賦贏乏無逃者兩丞劇邑南安踵積姦豪受民賦與吏相表裏不以入賦日虧民苦追逮君課吏籍其姓名與所受之數按籍以索不擾而辦廬陵歲委官受租前期請囑相攘奪既得與吏為市民苦重征官受惡粟選可委者以屬君君洗手奉職盡革前公私便之歲適大旱獄囚淹滯檄君慮之有以峝冦繫者七十餘人君得其正犯十餘人皆伏辜其二十人則為所驅迫餘皆平民官軍掠之以示多獲獄具白之主將捕盜者力爭庭下君與之辯明日復以告爭愈力君正色曰將官殺人軍前則獄官不得與今既付獄是非曲直當聽有司君安得輙爭乎所活五十餘人有尹四者或謂賊將不當釋君辯其非後數日果有執尹四將以至者人方大服峒冦猖熾焚燒兩邑峒連湖廣三路騷然官吏縮手畏遁君往來兵間無虚日萬安通冦境君攝其事烽火屢警君不為動密調義丁戍兵以備之賊不得逞而去郡委官湖南議夾攻之䇿難其人咸謂無以易君者潭帥曹彦約得君大喜偕行討賊迄事始歸峒冦新平龍泉遭焚蕩人心憂疑負固喜亂者尚跳踉山谷間君既去官以辟就職招集流亡一意撫摩蹂踐之地朝廷蠲兩稅君復請寛年限又請于州給錢積榖以備凶荒大軍撤戍君謂不可無備請置隴頭寨以捍外冦留戍兵五百以䕶縣郭新作縣門示以閑暇人情始安青草明坑二峒素桀驁或請之以息後患君曰獨不可理諭乎招其酋長十餘人或戒以勿往皆曰李知縣非欺人者既至為具勞之諭以禍福皆泣謝誓不敢他志于是籍鄉丁明保伍使聽命隅官又擇其有信義能帥衆者為都隅官以統之有警則互相防守不率則更相糾察衆皆歡呼而去相與勒石于石筍峯頌君徳以明不敢有負自是鄰邑連歲竊發以此曹不從亂皆莫敢入縣境君于理煩剸劇如此至于歸善事簡俗醇治以安靜以民未知禮鬭狠告訐形于親族衣冠喪葬無復品節為文戒之民俗自化君既簡追呼罷科抑民亦田里相安訟獄衰息可以卧治而君歿矣簿書財榖獄訟甲兵俗吏誇之以為能而儒生所不道禮樂教化儒生喜談以為名髙而俗吏見為迂濶事不根理理不該事而數千年間天下無善治若君者倥偬則力事功閒暇則修禮教儒而不腐吏而不俗此豈常情所能及哉君所至以廉勤整辦稱其在江西臺府交薦君自處恬然未嘗曲意阿世故功多而報嗇其于財利未嘗秋毫經意故其歿也以田易地而後能葬嗚呼是可謂賢者也君娶陳氏子三人僴价侹皆業進士女三人長適浙漕進士林夢庚次適迪功郎汀州寧化縣尉林光謙次在室銘曰   業紹于家學修于身行孚于友利加于民何辜于天有志莫伸聚散倐忽如空中塵顔夭跖夀孰暴孰仁不亡者存視此堅珉   族叔處士墓誌銘   黄氏居福州城東三百年釐而為三而為六後有他徙者自同慶而下子孫存者無慮四十人挾策為儒者累累不絶紹興間察院公始以篤行直道清名髙節著聞當世子宣教君杲通直君東亦皆孝友廉潔挺挺有父風又六七十年後路之黄諱叔毖者生先覺先覺生俊卿俊卿生公諱凱字舜舉獨能以勤儉大其家苦學守禮法教其子南金宗尹宗傳皆雅飭為良子弟南金以弱冠預鄉貢宗尹亦繼入太學一門之盛庶幾哉察院公之遺事矣嘉定庚辰十月丁丑公微疾終于正寢初娶何氏後娶陳氏子三人女一人婚嫁皆未畢而公之年僅五十有二乃不及享其盛大之福識與不識無不為公流涕也命之脩短懸于天矣勤儉苦學守禮法者人也一族之間三百年之久其盛不過再世皆以勤儉苦學守禮法得之則公之行信可書公之子弟與凡吾之族人皆知以公為法則吾宗之大未有艾也其年十二月壬午葬公於桑溪艮山之原其族榦為之誌其墓而系之以銘   家之興替不于其家于其身天之報施不于其天于其人謂予不信視此堅珉   林處士墓誌銘   龍門三灘之勝清雄特著于永福有隠君子諱仁澤字徳俊居之篤行逺識信于鄉之人大理卿黄公景說國子博士杜公申皆鄉鄰之望嚴介少許可道君之賢亹亹不絶口榦嘗欲禮于其廬未能也間與其弟若子遊則如見君焉投老來歸卧病田里不復有志于當世之賢豪而君亦已為古人矣其子宋偉踵門泣且拜曰葬有日願請銘考其弟羽所述之狀則君奉親以孝聞事寡嫂如母撫子孫極其慈視兄之子若已子樂賓客喜施予處郷閭以和遇童稚如成人田夫野叟如敵已樂君之徳斂袵而稱道之者内外無間言家故多貲中更變故簞瓢屢空人不能堪君處之裕如也及其子入太學升舍選疲精竭力營菽水以進其親有餘矣君不為喜厲其子以學尤嚴以切自號龍門牧翁放懐山水之間賓朋觴詠終日翛然有遺世獨立之意利害得喪與夫横逆之來一以虚舟視之不為毫髪自累忽一日晨起命家人具酒肴集羣從語以死生旦晝之常若相訣别焉者于是治楄柎相丘隧舉酒屬客笑傲其旁觀其神彩無異平日後數月以疾終于正寢蓋君之兄仁實嘗受業于晦菴朱文公退而講習如師友厭棄科舉刻意聖賢之學嘉言善行沉潛玩繹終其身不少懈則君之自得周旋乎日用之間傲睨乎塵俗之表其以是歟予嘗疾夫世之學者事口耳飾容貌若可觀矣而實行不若市人其謹畏自將者僅足寡過而貧富窮通榮辱死生之變鮮不悖繆喪其守者則區區細行亦何足道哉况于不學者哉若君者可謂篤行逺識之君子矣君之曾祖校祖覺民父必先世積厚徳母黄氏外祖純夫以文章行誼著于州里娶黄氏先君卒三十年子男女各一人男宋偉女適進士黄淵孫男女二人君之生以紹興壬申其歿以嘉定已卯十月明年十月壬戌葬于東山之麓銘之曰   龍門之彎昔所遊兮東山之麓今所休兮生死旦晝等一漚兮與化俱逝將安求兮俯視斯世捃若囚兮何千萬年樂斯丘兮   朱夫人墓表   賜冠帔夫人朱氏紹興丞相魏國公之季女常徳臨汀郡侯之女弟是為某官陳公之婦都昌令元平之妻子七人女三人享年若干以慶元五年某月歿于福州所居之小寢元平方調官上京聞其喪哭之甚哀將以是年某月葬于某鄉某山之原元平三過予而言曰此吾賢配也丞相魏國公酷愛之吾從宦遊四方坐曹不少暇凡于裘葛瑣碎歲時薦享賓客問遺得以無闕漏者惟夫人是賴吾之子非夫人所生者凡三人夫人撫之無毫髪異意飲食衣服必先其夫若子不足則啜空器衣敝襦泊如也夫少為人子長為人妻又為人母能若是亦可以為賢矣乎今臨汀公既為之誌其壙矣吾與子交最久且厚吾猶不忍吾妻之泯泯無聞也子盍有以表其墓乎余惟婦人之行不聞于外知夫人之賢者莫若夫與兄臨汀公既為之誌元平復與予言如是予尚何言哉予與元平交且二十年元平慷慨奇男子也生平視世事不如意輙上書闕下論得失斥公卿賢不肖立部使者郡太守庭下辨事可否刺口斥言不少忌以是官不遂家故豐厚坐是反困約予觀元平之所為與其所遇如此意其妻孥當甚苦之然賓客過元平之家輙笑語移日其盃勺殽核皆若素備以待元平不時之需其飲饌陳設必精以潔其庭宇灑掃必肅以嚴其奴趨走執事惟謹大不類元平之為人朋友患難雖甚乏輙罄囊以賙之升堂琴瑟和鳴之聲聞于外予於此有以見元平夫人之賢矣婦人之行莫大于順其夫由貴盛而處窮約雖男子有不能堪者今夫人乃能與元平相安如是是可不謂賢乎元平所與朋友見元平之豪俊不可羈束鮮不病之視元平之官不遂且貧鮮不姍且笑則元平之友反不如元平之妻者多矣禍福窮通之來要有定理若其冒歿勢利使其妻妾相訕于中庭孰若姑守所志而能使其室家相安如元平之家乎故予于夫人不惟有以見其行而又有以厲當世不惟有以見夫人之賢而又有以見元平之能型其家也是為表   仲兄知縣墓表   慶元六年五月十有一日通直郎知撫州樂安縣事黄君東字仁卿至撫州之一日以疾卒于郡學之官舍教授劉君瑱發其篋視之金無餘藏問之左右則君未至州而糧已終矣劉君亟取其家器皿質金買棺製衣以襲以斂徧走部使者臺郡寮屬以告而賙之丞相廬陵周公以幣來賻旁縣他郡聞君名者雖非雅故亦交致禮然後君之喪與其孤幼始歸達于福州嘉泰二年秋九月葬于懐安縣桃枝山保福僧寺之東北隅君之家世族系見于晦菴朱先生所誌御史公之墓君公之次子也遺澤補將仕郎歴任迪功郎監吉州酒務全州法曹關陞從政郎南劎州沙縣丞轉文林郎監衢州稅務轉承直郎改秩通直郎知吉州萬安縣丁内艱服闋受今任君天資警敏而簡黙遲重呐然如不能言者少遊鄉校多為先輩所稱道屬文賦詩思致清古遇事無鉅細咸研精極思其所規畫人莫測其意及臻厥成往往歎其不能易也故其居鄉親故事有難理者必即君謀之及當官雖筦庫之微而部使者郡太守民訟難剖者悉以委君同寮聨事者文書非君莫敢決間遇詰責率賴君以免故君之所涖輙有聲稱而既去無不思之者廉介之行人所難及常俸之外凡以利得者皆卻不受官之雜金苦敷諸吏以給公用者一切屏之每之官警盜之卒非法所應役者遣之雇夫之金非法所應用者歸之既終任供帳之屬一毫不以私其家故相番陽趙公知君之貧其帥閩也屬君校書而月饋之謝不可則受什之一二請君攝事鄉邑辭曰有先人之訓不敢違居官辦職不為表襮以求人知所至未嘗以姓名通諸司剛介自持雖州縣長吏不敢溷以私事所當爭則脅以斥逐不顧也以是官既不達而家益貧然君處之如未嘗仕衣食疏糲妻孥以下有不能堪者築室先壠之側仕巳則居焉日與田夫野老出入桑麻之間頗有終焉之志以家事為累未能也御史公既歿家無餘財田畝之入不足支數月君奉太夫人撫弟妹三十餘年之中米鹽瑣細靡不躬歴黽勉有無未嘗告憊以故太夫人之意甚適而弟妹亦皆賴以有立俸入之餘銖寸積累嫁女弟從女弟及弟之女凡三人至遣弟之女則囊篋絲縷無餘矣嗚呼以君之才識豈不足以致富貴至于貧困者取于人者廉也以君之簡儉縱不至富貴亦豈不足自給至于死無以為歛且無以為歸者施于弟妹者厚也無所利而為善古人猶難之若夫顛連困躓以身徇義沒齒而無悔視古有道之士見善明而用心剛者何如也君娶延平張氏有賢徳事姑孝處内外以和寧能承君之意君初無子得張氏女撫養之復以叔弟之子為後君歿前三歲有子安孫既歿有遺腹子曰寧孫惟吾家自御史公潔廉慈愛惠利著明當世號稱名卿伯兄杲亦以才氣超逸克世其家今君所自植立又如此三子皆幼而二弟亦巳老矣大懼君之行泯泯無傳將無以著吾家世澤之美而昭先訓之無窮也遂誌其梗槩如此以表諸墓而示後人使有考也季弟迪功郎監嘉興府崇徳縣尸部石門犒賞酒庫榦述   勉齋集巻三十八 <集部,別集類,南宋建炎至德祐,勉齋集>   欽定四庫全書   勉齋集巻三十九     宋 黄榦 撰祭文   祭臨江劉靜春先生文   嗚呼去古愈邈道學不明末俗喧豗匪利則名豈無大賢挺生斯世彼昏不知孰發其蔽吁嗟先生天資絶人心平氣和志篤行醇博極羣書該貫一理尊敬師儒考訂非是閨門雍雍兄弟怡怡憂國以誠撫民以慈篤學力行後進是式推已愛人尤極懇惻人之有善稱道揄揚不責其備而取其長人之有過箴規訓誨不顧其違而冀其悔先生此心可謂至仁芝菌鸞鴞同然一春吁嗟先生今其亡矣昏迷恣肆誰逆其耳榦也顓愚少無師承年已踰冠始來廬陵摳衣趨隅歴問所學直指前修以警後覺乙未之冬歲暮天寒奉命造朝艤舟江干折簡來呼治子行李武夷金華惟子所止二三偉人為世宗師莫啟其行已背而馳廬山之陽杖履幾月别後貽書勉厲不絶尚期他年執經逺遊南北奔馳有志未酬千里訃音哀暮悲痛哲人云亡豈曰私慟天不佑善斯文已孤舉世滔滔斯人何辜武夷夫子先生所敬小子不敏幸獲將命敢不蚤夜益堅所行庶幾有聞如見先生收淚緘辭寄觴以醉惟神之靈鑒此微意   祭丁復之文   嗟嗟復之如君之賢而止此耶信耶非耶病革之書伯休文之之訊胡為而至于是耶勉我以學告我以死捧書長號濡淚滿紙嗚呼悲夫其何有于余逮死而不已耶以復之之惓惓于余則余之恨于復之者抑可知矣荒村之陬茅屋之底春雨對床秋風連騎挾冊承師質疑問義退歸切磨夜分乃寐往來七年終始一意至今潭溪之湄山翁野稚尚能言之善哉二人者之為友也孰謂復之而遽棄耶賢哉復之少有大志蟬蛻于名利之塲鞭加于聖賢之地視其貌若不勝衣考其所操凛然有君子之器先民有言順事而存得正而斃達人大觀生死一致有如復之固亦可以無愧矣顧余未死則將奚恃余目孰視余足孰履扶持一傾顛沛頓委則余之所恨寧有止耶家空四壁目極千里聞喪不前朋友之恥緘辭寄哀幸勿予鄙自冬徂春聚糧千里庶得以哭于殯弔其父而撫其子也嗚呼哀哉   祭林丕顯文   嗚呼人心厚薄之不同古今人物之所以異也古人不可復見則能如古人者誠足貴也如君之賢篤厚誠實之風求之古人亦可以無愧也慕親之孝顧瞻松楸常若承其志也愛子之慈從容訓誨常恐傷其意也束萊先生君之故友詘首受書凛乎有所畏也鄉曲後進纎芥之善踵門願交未嘗有所棄也急義之誠不必家之有無好學之篤不知老之將至也至于應酬交際懇惻繾綣貴賤長少同一致也雖兼善之至不能自達而婆娑閭里亦可以激薄俗之澆浮而振古風于既墜也曷為不永其年而遽嗇其志以歿于地也耶丙申金華師席連侍有過相箴有善相示握手劇談達旦不寐分雖友朋恩若同氣十有八年之中離合不常而相予之情不忍一日離也去歲之冬君嘗與余言曰吾老矣無所合于世殆將結廬于荒山之顛要子為旬之集則吾之願遂矣孰謂其反視君于殯而哭君于位也耶嗚呼已矣君不可復見矣亦將潔身厲行以慕君之義而已勉君之子以述君之事而已薄酒哀辭亦庶君之來暨也嗚呼哀哉   祭晦菴朱先生文   吁嗟斯文有廢有興其廢也三綱淪而九法斁其興也大經正而大誼明是其所關豈不甚重而夫子胡乃一疾而隕其生若昔孔孟迄于周程異世相望各以道鳴迨去古之益逺當異說之縱横其精微之藴既不可得而見幸而托諸文字之間者亦且踵訛承舛而莫見其全經自夫子之繼作集累聖之大成其知生知其行安行其襟懐洒然光風而霽月其言動肅然左矩而右繩望之者雖憚其貌莊而言厲即之者常樂其心和而氣平資本髙明而志道益逺性實通敏而索理益精主敬以立本而動靜無間格物以致知而毫釐畢呈大而察諸天地隂陽之變逺而驗諸古今事物之情仁義禮智不離五性之所賦灑掃應對洞見一理之所形其精義入神既有自然之權度則窮經考古莫不炳然如日星謂中庸為造道之閫奥謂大學為入道之門庭究本義以言易而深得卜筮之㫖黜小序以正詩而力辨雅鄭之聲探語孟之編而如對鄒魯之問答述周程之書而一新濂洛之典型至于星厯地志曲藝小數不可以悉究騷人墨客窮年卒歲僅見其可稱莫不折之以理而各造其極蓋亦得之于天命而非學可能信本深而形鉅故末茂而聲宏其立朝也危言正色屢形于感慨其臨政也仁民利物一本于哀矜立綱陳紀而不為苟簡之計摧姦摘伏而不求姑息之名當就而就不事乎矯激可止而止力辭夫寵榮積者厚而施自遐身雖否而道則亨婆娑丘園湛若無營上以尋墜緒之茫茫下以警聵俗之冥冥諸老先生咸資于質正後學小子幸得于師承肆逃禪之論者莫能以惑世騁雜伯之說者不容於抗衡傳聖統以繼絶學正人心而息邪說夫子之功大矣則一存一亡豈不有係于斯世之重輕嗚呼蒼天曾是莫聽曷不百年大命以傾榦丙申之春師門始登誨語諄諄情猶父兄春山朝榮秋堂夜清或執經于坐隅或散策于林坰或談笑而舂容或切至而叮嚀始受室于潭溪復問舍于星亭庶依歸以終老指河山以為盟胡暌離之未幾忽夢奠乎兩楹奉疾革之貽書對使者而涕零亟奔走以來歸乃獨睹乎丹旌悵此生之疇依魂欲絶而復醒念屬託之至重豈綿力之能勝想音容而奉遺書敢不蚤夜以服膺惟力策乎駑鈍庶無愧于英靈奠卮酒以陳辭尚有鑒于微誠   又祭晦菴朱先生文   嗚呼先生百世之師天啟我人篤生于兹海内之士聞風以馳垂槖而來稇載而歸榦于朋儕質劣志卑憫其鈍頑誨誘孜孜既養其端復發其知既揉其偏復克其私燕申則侍步趨則隨適來則喜已去則悲别不踰年書不越時父生師教天覆地持二十五年恩絶等夷嗚呼曷辜而不慭遺日月推遷窀穸有期夜臺冥冥藏棺蔽帷海内之士齎咨涕洟使榦之愚倀倀何之孰䇿其慵孰指其迷孰顧孰瞻孰扣孰咨維今之春升堂摳衣笑語温温神完氣微鄉人見招意不忍違命曰汝行我志未衰閩山荔技其實離離我以扁舟訪汝以嬉自春徂冬如慕如疑誰知此言終天永辭前有書堂燕居怡怡後有精廬諸生焉依有園有池清溪之湄履迹雖存音容莫追獨有遺書千古具垂句索字尋口誦心維亦有良朋攝以威儀有善相聞有過相規毋誘于利毋蹈于非毋溺于安毋憚于危庶幾師門涓埃是裨靈輀啟行清酒一卮撫棺長號天乎痛哉   辭晦菴朱先生几筵文   惟先生之靈碩大宏博以成已為本以成物為用自其學之不厭而推之于誨人之不倦蓋與天地同量而聖賢同心也所以興起斯文惠顧後學之意切矣榦也不才去年之春里之父兄以其從遊于先生之門久而意其粗有所聞也帥其子弟而相與講學焉榦方固辭而先生督之愈力是以不獲隅坐執燭以聽垂歿之誨至今抱恨無有窮也今先生練祭近一二月而里之子弟復有所請榦竊惟先生之治命不敢違鄉人之善意不敢遂捨先生之几筵以行不能築室于塲以終三年之禮俛仰太息絶愧古今卮酒告行痛徹心肺   晦菴先生小祥祭文   先生兮道徳百世兮彌彰天地兮齊夀日月兮齊光自古兮有死先生兮不亡殘子兮何之菀結兮慘傷嬰兒兮失哺逆旅兮悲鄉徳容兮在望佩服兮琅琅髣髴兮耳目顧瞻兮茫茫歲月兮不淹遽易兮星霜矯首兮武夷白雲兮髙翔褰衣兮無從寫哀兮此堂良友兮駢羅賢孫兮侍旁先生兮夙心英靈兮未忘瑶席兮玉斝桂酒兮椒觴靈來兮何許涕泗兮淋浪   祭趙舜和文   朋友之誼人之大倫豈曰燕遊以輔吾仁昔我兄弟退居鄉鄰交遊親厚非趙則陳責難規過握手諄諄自始至今餘二十春有不見者未嘗涉旬維君之年少我數人發軔仕途名滿縉紳胡為一疾遂隕厥身使我哀頽慟哭酸辛君所可憾有志未伸亦有可慰諸君詵詵人之賦命脩短莫均君則往矣我老孰親千里脩途東越南閩撫棺長號欲往曷因緘辭寫哀涕淚霑巾   祭任舶并女兄文   昔我先人峻節山峙始奇女兄不與凡子君來登門二姓咸喜義忘我貧徳不以齒君資粹和兄輔以理克成厥家既多受祉振振兩甥復濟其美歲晚婆娑榮耀閭里相樂以生亦偕以死誰無室家鮮克有是君擢巍科名聨伯氏娶而卜居相望枌梓朝嘻夕怡苦樂相倚四十餘年親狎誰比自榦之遷武夷之趾効官荆吳一别半紀二老貽書蠅頭滿紙謂當期頤益介福履云胡相繼一疾不起病不及知歛不及視捧書長號欲往暫止終天之痛有淚如泚   祭范伯崇文   道之不明患無其徒或義之談而利是趨或始之銳而卒乃渝人無常心吾道始孤在昔夫子發揮聖謨奮然而前摳衣坐隅豈無其人孰公之如公資簡嚴濟以怡愉早登師門詘首受書致知力行無替厥初榦也凡庸從師以居所敬惟公公尤眷予尚期晚年依公里閭孰謂老成忽焉以徂師亡道微捨公孰扶孰剖我疑孰砭我愚孰知我哀嗚呼天乎   祭陳寅伯文   嗚呼寅伯而止于此耶福善禍淫孰主張是耶剛方正直胡横以夭脂韋婉孌老不死耶所謂天者不可信而理者不可恃耶人生斯世切磋講貫不可無友相知以心相期以道孰有過吾二三子耶饑寒所驅奔走四出尚期他年合并卒業今存者尚不可見而九泉之下烏可復起耶自吾仲氏之亡已不勝索居之歎今又失吾寅伯使兩家二弟形影相弔銜哀抱痛何時而已耶今遣吾子哭君之喪于西山之側緘詞遣奠不自覺其淚之如泚也   哭朱文公文   在昔夫子性嚴氣剛規矩凖繩動止有常君承其顔惟恐或傷在昔夫子朝圖暮書遑恤其家孰有孰無君服其勞使若有餘内睦姻親外交朋友歲時享祀殽核清酒囊篋瑣碎俾無遺漏非君之賢孰左孰右榦之從遊餘三十年四海兄弟兩世婣㜕于君事親知君之賢人之百行非孝孰先劬勞造家黽勉旦夕顧我倉庾相我黍稷跋涉險阻忘寢與食庶無饑寒以安厥室室家諍諍男女詵詵且訓且誨為婚為姻有疑未祛有願未伸竟以勞悴而隕厥身為子而孝為父而慈君可無憾人誰不思千里相望銜哀致詞嗚呼傷哉孰知我悲   祭徐子宜文   定大䇿于甲寅之初公同其憂而不同其樂排大難于甲寅之後公與其危而不與其安此當世所以為公歎也利不私于身而忠存于國身不享于今而名顯于後則公亦何所憾耶和好方通流庸未復人情易變正論難伸公于此時奄然而逝公則無憾國其謂何榦一介書生無所肖似獨于蚤歲遍交諸賢我特于公未嘗識面公于我厚有以露章我知公賢不敢私謝是則相知以心相期以道亦未有如是之深也公以喪歸俯伏道左一觴以薦有淚盈襟   祭髙應朝文   惟公秉剛直不撓之徳博碩有用之才而位不顯年不夀此榦之所以為公惜也當變異屢見之時人情危疑之際而賢者擯能者伏此榦之所以為世惜也榦也聞公之名于數十年之前為公之屬于三四月之頃公之行事表表著見者夫人而能知之干戈擾攘人方應酬之不給而公獨長慮卻顧築城鑿池為不可抜之計帑藏空竭人方支吾之不暇而公獨捐金結客振窮恤滯有不勝用之財此豈人之所能強為亦豈人之所可輕議哉此則榦之所目擊而心服者也數月之前公嘗以書屬榦曰晉有祖逖人莫有知之者今之世未嘗無祖逖也知之者其惟子乎榦何足以知公者世之知不知亦何足為公道哉公其死矣顧使齷齪庸凡之徒紛起而謀天下之事是則重可為斯世惜也千里緘詞一觴遣奠公其以為真知我者哉   祭劉正之文   嗚呼正之天資偉然不出戸庭而相得詩禮之深不越里閈而涵泳師友之淵故其學積于身行著于家事業施于官而賙卹遍于親故至其大節之不可及者則不為威惕而不為利遷富貴人所趨而義所不可則寧沈伏于州縣之吏權勢人所畏而意所不樂則或怒罵于公侯之前退休于家而以遂初自命是豈一時榮辱禍福之所能拘牽者哉榦之定交三十餘年歲晚論心金石其堅蓋將卜鄰於屏山之下而依我友以終老孰謂先師既歿季通伯休相繼以逝今又哭吾正之則自今以往善孰吾告而過孰吾鐫耶然則失我良友既足為斯世惜而尤榦之所以深自憐也嗚呼痛哉   祭王子正文   嗟夫士風之薄至此極也少而為學志趨卑鄙意思凡庸無可用之實也壯而從宦營私背公憚煩習惰謾不知其所職也至于決性命之情以饕富貴則左拏右攫東馳西騖無所不用其力也中州大邑滔滔皆是固無以責夫遐荒下國也嗟哉王君一代之英南方之特也䇿勲詞塲奮發踔厲潛心道閫涵泳從容躬行實踐非外飾也蜚聲宦途焦勞國事致身朝列罄竭忠悃鞠躬盡瘁毋自逸也然其視名利之去來泊然若浮雲之在太空一毫非義則欲屈之以萬鍾之貴而不可得也士大夫而皆若是何患風俗之不振而民生之不厚也如君之賢固宜享期頤躋貴顯為世則也胡積之厚報者嗇也胡用之遲奪者速也榦亦同門多艱棘也慇懃顧念感君徳也哭君之亡病弗克也奔君之葬阻行役也緘辭寫哀不知涕淚之横臆也   祭曾光祖文   有倬斯道如日方中天生蒸民咸啟厥衷質弱氣浮利慾交攻乃背而馳乃瞽而聾孰厚而深孰毅而不事空言體道以躬我觀曾君禀資粹冲處心端夷古人之風志學雖切不為苟同乃得明師摳衣而從篤志力行百倍其功心無外思大學中庸壯始筮仕飭已奉公利澤小施扶衰振窮君曰巳哉我學未充篔簹之谷金精之峯結廬其間嘯詠從容前脩是期後輩所宗胡不眉夀一疾而終同志寂寥孰磨孰礱晚進滔滔孰啟其蒙痛哉斯文涕淚填胸   祭楊通老文   嗚呼遊晦菴先生之門者多矣篤實無華強毅有守孰有出公之右者乎居家而兄弟化其和從師而朋友愛其誠立于朝而君相知其忠仕于外而吏民安其仁非天資之厚學問之篤孰能隨所寓内省而不疚者乎觀公之資與公之學所以保其身者至矣而不能享期頤之夀者何也人生一世如浮雲太空倐來忽去不足把玩如公之亡亦可以無憾矣惟其和而誠惟其忠而仁自有不能忘情于公者是則可哀也已榦也辱公之知最深荷公之愛最厚民社所拘不能奔走以哭公之柩緘詞寫哀遣子往弔公其尚能鑒榦之衷也夫   祭安慶項教授母文   榦之于僚屬義猶弟兄也愛猶弟之賢傷其母之歿人之至情也有子之賢有母之夀歿猶生也因夫人之喪奪賢屬之助淚如傾也   祭李貫之文   嗚呼貫之止于斯耶晦菴先生以孔孟周程之道誨後進見而知者固有之矣聞而知者非吾貫之耶貫之目不識先生之面耳不聞先生之言顧以為聞而知者亦何自而知耶貫之性資粹美襟懐坦夷凝靜有常堅剛自持則其質固已近于道矣而其志則勇于求道若決江河而東注若輕車駿馬就熟路而疾馳自蜀而來人謂貫之有志乎功名事業而貫之則曰吾將歴東南而求師縱往者之不作有遺風之可追聞晦菴之門人則虚心屈已而與之友得晦菴之遺書則手抄口誦而講其疑昔之門人雖同堂合席然往來不常或得其一而失其二貫之雖殊方異世旁搜博採乃反總其凡而㑹其歸而又篤信力行切問近思毫釐必辨精粗不遺故其動容周旋莫不有則出處進退莫得而疵立于朝廷則不知權利之可慕仕于州縣則亦捨民瘼其孰咨至其感慨發憤抗章極論則有犯無隠竭肝膽而歴披向非見道明用心剛而無一毫物欲之累孰肯試身于不測之禍雖百謫而不辭使其在摳衣之列及門之士皆當斂衽而推服則聞其風而興起淑諸人而有得非貫之其誰耶貫之之行也以書來曰吾猶少駐康山湓浦之側以待水涸而泝峽子能一來庶以慰吾拳拳之念榦亦以書相挽曰子未可以亟行也朝廷清明行將起子以扶斯世東南之士亦皆望子以振斯道之微嗚呼貫之乃止于斯耶貫之之歿也有識之士莫不為之嗟惜視貫之之病者則以貫之病亟尚與朋友講柝理義而不少衰嗚呼此其所以為吾貫之也朝聞道夕死可矣有得于道則禍福榮辱死生之變若太空浮雲之過目此何足以為貫之之累顧為斯世惜為斯文惜安得不情鬱結而涕漣洏   祭林存齋文   居大山長谷之中無耳濡目染之素獨能慨慕乎聖賢沈酣乎典訓追逐乎師友磨礲乎身心為弟而事兄如父也為季父而撫其從子猶子也族人觀之鄉人敬之栗山之陽無百室之聚家誦而人縫掖又皆知理義之訓君之教也吾鄉之士遊晦菴之門歲晚能自守者不過三數人如君之醇厚質直樂善不倦則又朋友之所敬愛者也君與予交最善又嘗致予于其里以教其族子弟故其情為尤親宦遊江湖不見君者十年矣奉祠來歸君年已七十視其貌猶矍鑠而嗜學之志不少衰予復以王命守淮邦相期以一年之别尚可以白首相從而卒所志也孰謂相别未數月而哀訃遽至耶君既歿而予亦老矣乞骸骨歸田里凡君之所見屬者不敢不勉行當拜君遺像于存齋而弔宿草于南山之原也嗚呼哀哉   祭李守約文   自先生講道武夷學者紛然迨今觀之非俊偉卓犖方嚴正直亦何足以費夫子之雕䥴彼頑鈍齷齪脂韋軟美雖曰聞善知慕未有不見害則避見利則遷者也求之師門如吾守約兄者是豈流輩之所可並肩也耶早以俊譽蜚聲塲屋出其小技所向無前迨其聞道超然黙㑹且鑽且仰孰髙孰堅而一第之微獨低回于壯歲簿領之卑又復馳逐于蠻烟鞠躬盡力輸忠納善臺府交薦歛衽稱賢至于十室之聚鳥言面尤不足以展布撫摩經理不遺餘力向之憂疑反側者安生樂業驩淫沸傳政聲賢譽亦既轉而上聞矣庶幾收功于桑榆之後不惟障斯世之横流亦以煽斯道于復燃孰謂造物既嗇于其始而于其將振也而復奪之年嗚呼梁木之已壊者不可復作矣宿草之可弔者又不勝其悲矣當齒髪衰頽交遊凋落之際乃復失我良友則箴規警誨將誰是望此所以既為吾兄慟而又以私自憐也   祭陳監塲文   天道無親常與善人是耶否耶今則不然善人何夭不善何夀頃子來訪以書見扣讀之亹亹如獲瓊瑶徐而察之夙有良友尚期他年微言細剖一疾而終伊誰之咎謂天有常禍福紛糾謂天無常如在左右觀子南歸不前不後不歿于道路而歿于館人之家不歛于諸僕而歛于賢者之手則天于善人蓋亦未嘗不厚也諸郎詵詵先訓是守鄰有明師是誨是誘他日有成子則不朽莫寫我哀寓此杯酒   祭潘立之文   昔我兄弟與君父子俱以諸生摳趨林李偉哉大儒倡道武夷悉屏舊習幡然從之空谷春融虚堂夜靜有善相勉有過相警四十餘年豈無他人與君兄弟神交意親昔我宦遊君以病止今以倦歸君病不起追想音容如在目前志氣雄豪化為新阡道則常存因人顯晦師友寂寥興言永慨豈期晚年乃復哭君莫寫我哀酧以斯文   祭趙壻文   維兩橋之天昔固知其多賢迨結交于諸父偉聲望之卓然故一語之契合締二姓之姻㜕及吾子之受室儼諸老而齊肩幸季女之有託庶舊學之可傳覽别後之貽書覺向道之彌堅方得子之足喜胡一疾而沈綿執訃書而長號灑老淚而漣漣想庭闈之愛戀與孀幼之哀憐願一伸于弔唁病支離而拘牽遣長子以代行情哽噎而莫宣   晦菴朱先生行狀成告家廟文   榦竊惟先生之道髙明廣大非後學所可摹寫榦之鄙陋愚暗尤不足以仰窺萬一固不當冒昧執筆以為先生之玷伏念先生資禀學問道徳行業學焉而知之者蓋少知而能盡其藴者又加少老成前輩凋零殆盡既無所考訂而歲月浸久傳訛襲舛則上無以明先生之道下反以啓後學之疑此其獲罪又豈但不揣分量而已哉于是追思平日聞見定為草藁以求正于四方之朋友如是者十有餘年一言之善則必從一字之非則必改遷就曲從者間或有之褊愎自任者則不敢也蓋合朋友之見止于如此則亦稍足以自信至其甚不可從者隠之于心而不安質之于理而或悖則尤足以見知徳者鮮而行狀之作不容以自巳也行狀成于丁丑之夏然猶藏之篋笥以為未死之前或有可以更定者如是者又四年今氣血愈衰疾病愈甚度不能有所增損矣謹繕冩一通遣男輅白之家廟而併布其僭妄不得已之愚撫巻興悲涕淚如雨   辭晦菴先生墓文   榦至愚極陋之人先生不鄙而收教之涵淹卵育于困窮惸獨之餘父兄之于子弟不是過也先生不以是為有徳于榦榦亦不敢以是而歸徳焉理義之淵微問學之精密顔曾之于洙泗尹謝之于伊洛皆一世大賢也而後有聞焉榦獨何人而在摳趨之列耶公平正大者先生之心剛毅勇決者先生之氣嚴威儼恪者先生之容精深廣博者先生之學耳濡目染朝薰夕炙者三十年榦獨何人而獲親道徳之粹耶既示之以精微復開之以博大既廣之以聞見復約之以踐行扶而掖之惟恐不進培而植之惟恐不立榦獨何人而受此生成之賜耶空谷春遊虚堂夜坐一行之孚一言之契未嘗不欣然以喜至于末年之付囑將殁之叮嚀則戚戚然大義之乖微言之絶也榦獨何人而當此期望之厚耶先生棄諸生二十有一年榦也不能安貧自守而仰禄於州縣黽勉王事固不敢違先生之訓然講習之功廢于朱墨持守之志奪於應酬歲月蹉跎而老及之矣朝廷憫其衰病畀之祠廪而予之歸杜門省過翻閱舊學而神識昬眊疾病支離追念初心涕零如雨何先生愛遇之厚而榦之負先生乃至此耶師儒難于並世歲月不可再得惟有抱終身之恨而已矣自今未死之日尚當勉䇿疲駑不敢自怠居敬集義致知力行體之于身以勉同志庶幾收桑榆涓埃之益尚可見先生于九泉之下耳榦深願一拜先生之墓然後退而待盡數月以來痰作於上氣痞于下恐一旦遂溘先朝露謹遣男輅告于墓下惟先生其鑒之   祭某人文   難明者道難遇者師從師問道難得者資志堅行篤道奚逺而自我夫子講道武彞豈無他士踵門摳衣嗟君之來婦啼子悲交遊怪訝閭里笑譏君獨毅然如救渇饑問君之年二毛鬢垂何見何聞果毅不疑上堂請業切問謹思下堂取友片善不遺如榦之愚尤君所推君之為人實惟我知性資謙和襟懐坦夷持身若法觸事敢為義動鄉閭恩撫窮盜不過門人誰忍欺求之古人庶或似之胡不永年而止於斯師友相顧齎咨涕洟自君之亡弔不及帷葬不哭墓銜哀坐馳君嘗語予吾力已衰惟我二子他日可期而與之遊切磨箴規尚期他年無愧此詞   代祭林黄中侍郎文   嗟往哲之垂訓曰剛毅其近仁苟緝熙以學問庶徳業其日新相彼頽俗與波俱淪不為丈夫偉特之節而脂韋軟媚以效兒女子之態不觀聖賢作經之意而剽竊摹擬徒欲以媒其身若夫剛正不懼仕優而學求之斯世如公幾人嗟哉我公受天勁氣為時直臣玩羲經之文象究筆削於獲麟忘齒尊而爵貴常矹矹以諄諄至其立朝正色苟咈吾意雖當世大儒或見排斥著書立言苟異吾趣雖前賢篤論亦不樂於因循觀公之過而公之近仁者抑可見矣論者固不可以一而掩其大醇也其試吏長沙低回下陳辱公見知相待如賔雖公事之屢忤然既久而益親何一老之不遺淚琅琅而沾巾承乏仁里有社有民小智大謀危辱旋臻所望以問政于公者今不可復得矣隂相而黙䕶之者尚有賴於在天之神   祭章翼之運使文   榦也筮仕二十年所歴六七郡竊觀當世人物於百里而求一賢令於千里而求一賢守於一道而求一賢使者嗚呼何其難也其吾某官章公乎蓋天下之人物潔廉忠信者未必通于世務通于世務者未必潔廉而忠信者也徒潔廉忠信者而不通於世務謂之賢可也民有不被其害者乎通於世務而廉潔忠信之不足則所謂世務者豈能盡出於公且正乎若公者潔廉忠信而通世務者也   勉齋集巻三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勉齋集巻四十      宋 黄榦 撰詩   答曾伯玉借長編二首   白露下百草迅商薄脩林幽人起長懐感此節物深攬衣自徘徊撫劎還悲吟丈夫各有志莫作兒曹心涉逺當疾趨畏景須就隂願言理輕車去上南山岑   其二   祥麟踣魯郊孔袂何漣漣傷哉經濟心付與文字傳馬公述孔志托意為編年是非一以判纖悉不復捐聞君卧丘壑繭手磨丹鉛願言得其解努力希聖賢   紹熙庚戌十月偕趙仲宗舜和潘謙之曾魯仲遊九峯芺蓉夀山紀行十首   九日早登桃枝嶺   登山豈不樂屬此風露清排簷夜雨滴詰旦天空明歡然金石交要我林泉盟支笻趂汗漫勇往不計程一水何縈紆千峯鬱崢嶸仰視流雲馳俯聽幽壑鳴班荆得所適斗酒聊共傾人生㑹有累聚散如浮萍今辰諧勝遊異日難忘情意愜各賦詩庶以紀此行   道間觀瀑布   行行益以逺愜此心期幽一徑險復夷千林密相樛回首天際山矗面懸飛流銀潢倚石壁玉龍下山湫光揺日璀璨勢激水颼飀可望不可親神往形獨留眷言桃枝山久矣卜築謀豈無一日閒努力窮冥搜   夜宿九峯寺   冥逐歸雲入逺山九峯環立似人閒摩娑石刻元和體矍鑠僧譚宣政間往古來今渾昨夢隻雞斗酒強開顔明朝酌取龍湫水直上層霄不復還   十日值雨   催粥華鯨徹翠微覺來屋瓦白差差初疑淡月霜天曉忽失前山雲幙垂田父腰鎌禾欲耳行人䇿杖足如錐老僧莫笑芒鞋苦破釡生塵儂更悲   早觀龍湫   夜宿羣峰裏朝遊大石湫寒潭飛薄霧疊障㵼洪流側徑蒼苔滑叢祠古木幽神龍好髙卧雲雨不勝愁   宿芙蓉寺   萬疊雲山踏雨來白雲依舊冒山隈尊罍罄盡客懐惡衣屨沾濡僧意猜黙坐香爐煙起伏喜聞靈洞石崔嵬五更清磬丁東響參斗横空天四開   十一日早登靈洞巖   寒巖突兀山之阿足履危磴攀藤蘿巖下清泉響環珮巖前古木交枝柯當中洞門忽開豁上有石屋髙嵯峨乾坤開闢已呈露鬼神守䕶頻揮呵重門黯淡不可入以火來照所見多出門小洞亦奇絶神龍奮怒吞蛟鼉勝景如此難重過手倚石壁頻摩娑安得雄思如懸河長吟大詠仍髙歌   過翠微院   古寺殘僧少孤村碧樹圍明朝山下路愁絶望烟歸   十二日復歸桃枝嶺   大溪章溪溪水清上寮下寮山路平三山屹立相犄角百里連亘如長城仰干雲霄不盈尺俯視天髙浮寸碧閑雲吞吐溢澗谷飛泉噴灑下石壁中有一山名芙蓉端冕正色羣山空望之可敬不可慢僧言直與衡嶽同坡陁突兀作雲洞虎豹蹲踞棲鸞鳳聞道前山開闢日曾住浮屠幾千衆我來已作五日行皇天一雨復一晴穹林杳靄非人世手接羣仙上玉京曉來更向山前去忽到山翁棲隠處却憶桃源洞裏人日出烟銷忘舊路   夀山   石為文多招斧鑿寺因野燒轉熒煌世間榮辱不足較日暮天寒山路長   凡今之人莫如兄弟詩【并序】   昔我伯氏披斬蓬藋以筮宅于箕山之隂有隠君子焉曾其姓者遇諸塗班荆而語相樂也謁其居有迎門而肅者客入長者坐而少者侍少者請而長者諾相敬如父子相歡如朋友問之曰吾兄弟也見其二子焉則在齠齓間而已能差肩握手如成人矣伯氏歸以語諸弟相率而往見之余家距箕山幾一舍歲月之往必館于曾舍如歸焉視其兄弟之愛猶一日也二十年伯氏蚤世而二公者亦相繼以歿獨其二子既冠且娶刻意問學而樂與吾兄弟者遊察其相愛之情猶二父也余甚愧其為人樂與朋友道之夫人倫之愛亦大矣固人心之所不能已者而余於曾氏父子獨有感焉今夫富室衣暖而食飽不私其有而與天屬均焉宜若無難者而世之爭錢財相鬭鬩者往往皆富室自余造曾氏之門而四壁蕭然有人所不能堪者而再世相處皆能樂其愛而忘其貧其亦可道也夫其得無所愧也夫紹熙庚戌之冬余與友人趙仲宗趙舜和潘謙之遊九峯芙蓉觀龍湫靈洞過夀山翠微以歸曾氏之季子魯仲偕行過其家飲酒樂甚相與賦棠棣之詩而掇其間凡今之人莫如兄弟為一詩以嘉其事魯仲復屬余序之因書本末如此以自警云   物理須深玩人心定不凡棣華春競秀鴻影暮相銜天性人為貴同胞豈異心疾行迷後長思昔更傷今憶昔孩提日堂前聚戲嬉利心驅逸馬分背欲何之富貴真餘事兒孫亦後身四支先自賊駢拇若為人矢束折應難葉密根無托斯道固昭然歎息人何莫儒衣而儒冠滿口談詩書君看鬩墻心異類誠不如我行箕山顛上有賢弟兄髙節振頽俗餘芳丐後生二父及諸郎異世真一體賦詩豈遺君自以警不弟   遊鼓山登大頂峯【辛亥夏】   登山如學道可進不可已懸崖更千仞壯志須萬里平生石鼓懐獨酌靈源水峩峩大頂峯欲往輙中止今朝復何朝擊楫渡清泚好風從西來縹渺吹遊子褰裳涉危巔萬象得俯視東南際大海日月旋磨蟻烟雲隔洲渚歴歴猶可指城中十萬家囂雜不到耳郊原與㕓市瑣碎如聚米同來皆良儔得酒共歡喜深林更呌嘯磐石恣徙倚摩娑陳公碑歲月為我紀更持末後句歸以銘吾几【陳烈先生登此山紀歲月于石上其畧云鼓屴崱鼎峯特歲辛亥帝司赤】   雙髻峯   萬山環立兩山起伯仲壎箎風味多軒冕直能驚俗子采薇千古不消磨   侍晦翁飲浮翠用劉叔通韻   涼風振幽壑隂雲翳前山髙懐勵清秋適意林莽間烟横黄家井水淨䨥溪灣徙倚暮忘歸人境相與閒遊子獨何為千里方言還陪此杖履遊忘彼道路艱心期更他年依巖結柴關   讀史記荆卿傳   說與男兒莫愛身簞瓢陋巷不為貧古來豪士君知否拚得頭顱斫與人   食竹䶉   北山何嵯峨猛虎之所藏咆哮一震怒百獸不敢當有竹山之阿挺挺青琳琅威鳳鳴且棲衆鳥空回皇彼䶉獨何為莫夜爭跳踉鑽山窟穴深嚙竹根本傷鼠腹漲彭亨鴟怒獨奮張誰知樵蘇輩歎彼枝葉黄鋤耰擣其室束縛登我堂遂令婉孌者汚此牙頰剛才質既不同分守合有常曷不效爾曹竊食仍循墻直節永蕭森庇此千仞岡   讒人   監謗兆周蹙偶語擠秦亡古風下刺上國步安且強靖康發深痛熙豐啓餘殃惜哉天子明未免讒者傷讒者亦何為同子名愈彰   生平   生平因寡合歲晚交更少非干世俗薄自是志量小   拜文公先生墓下   暝投大林谷晨登崒如亭髙墳鬱嵯峨百拜雙淚零白楊自蕭蕭宿草何青青悲風振林薄猿鳥為悲鳴音容久寂寞欲語誰為聽空使千載後儒生抱遺經   答劉正之見招四絶   求田問舍兩參差木壊山頽萬古悲多謝劉郎能館我短檠疎雨聽清規   昔年曾學屏山下炯炯胡劉風味長滿目青山非故國人生熟處尚難忘   君因戅直招時論我以疎愚厭俗紛萬事不須開著眼蒼山白醑對西曛   石馬臺邊森古木晝寒亭下鎖晴烟紫陽不作逺菴死一醉同君話昔年   讀史戯呈劉正之   君不見漢初曹相國日飲醇酒不事事相舍後園近吏舍黠吏醉呼不肯避相國取酒飲園後恨不呼吏與共醉又不見後來丙丞相馭吏不畏丞相嗔嗜酒酒翻車上茵醉飽去爾何容身兩公一心相有漢一夫見辱非吾患但得時平酒價賤從渠醉後來相慢李斯逐客徒自尊東門黄犬還悲辛西曹地近不足貴不過能汙車上茵人言兩公固寛平我謂兩吏非庸生庸生無益兩丞相故辱丞相成其名至今漢家四百載曹獨為冠丙有聲劉侯劉侯汝太癡世間曹丙能幾箇但知憤世快我意醉語誰知官小大却來東屯起田舍日與田翁相唱和人道劉侯只是一醉人誰知胸中自有渭與涇一雙怪眼如老鷹每於醉後白復青劉侯藏鋒斂鍔莫妄用君家自是提兵冠豸種   和魏元明四月菊   鵜鴂纔鳴歇衆芳忽看佳菊變秋光江頭雨漲梅同熟隴上風清麥正黄莫待重陽拚一醉不愁長夏自微涼籬根休遣兒曹見又說梨花捧夀觴   和劉實之喜雨   忽忽久不樂中膓若焦焚非無一樽酒髙堂細論文塵俗了不知學殖聊自耘念此農事畢膏雨猶未均東郊與西疇禱旱胡紛紛長年四月時蝸舍嗟梅蒸旱魃逞威虐暘鳥麗朱明風伯真可訟田祖非無神曷不駕飛龍一息萬里奔兀坐正長吁仰瞻白雲屯須㬰梧桐上䇿䇿琅玕聲清溪一綫流澒洞如盆傾只此一日澤便想百室盈呼童索濁醪為我驅愁襟珠玉忽滿前語句何清新此意久不傳舉坐為君興鷄蟲無了時江閣聊自憑竊恐讀君詩愁殺閉糴人   再和實之喜雨呈正之   苦海渺無涯火宅常自焚青衫不療饑白首非工文勉䇿疲駑姿舍己為人耘造物真小兒苦樂胡不均突如四月時梅雨成炎蒸安得玉燭調一晦復一明中夜忽自悟感慨若有神有名汝不趨有利汝不奔獨與迂濶友卜鄰向東屯燕坐想羲皇浩歌發商聲床頭有濁醪嘯詠聊自傾又如苦旱中一雨澗壑盈草木回春姿萬象皆更新君今東屯成拙寢復幾興我亦側西流草閣時共憑長想千載上依依耦耕人   和劉實之寄生日   朝來謾與兒曹語欲看羣峰挿天宇擕笻直上君子堂出門復向東屯去東屯田舍翁邂逅成賓主謂予始生朝盃盤各碁布須㬰剥啄者為誰珠玉懐中來舉似滿堂賓客且停盃看我蓮桃羅十數感君厚意興轉逸百斛瓊漿當鯨吸造物亦何意萬品齊結實休論脩與短大是空中色但願雙橋茅屋成欵段從君豈終極   劉正之宜樓四章【并序】   劉正之創新居以宜名其燕處之樓謂其春秋冬夏無不宜也同志之士既已共賦之矣予因採詩之四宜以廣其意焉一章言宜其室家也二章言宜爾兄弟也三章言宜爾子孫也四章言罄無不宜也讀之者亦足以見予與正之道義相與之意云   其一   春風滿庭除琴瑟亦靜好甕中有歡伯相祝以偕老   其二   屏山重回首日暮起長思鴻鴈來翩翩共賦棠棣詩   其三   君家兩寧馨翠竹棲鸞鳳莞簟燕新居孔釋復抱送   其四   山以靜故髙水以靜故深福禄豈外求萬感皆人心   與胡西園【伯履】   白露下百草雲翳崇岡遊子莫何之倐若孤鴈翔朝發長沙渚夕息湘山陽飛鳴念儔侣慷慨增悲傷故人懐我深逺寄金玉章開緘且疾讀慰此饑渇膓是時焞中火朔風掃枯黄歲月能幾何臯蘭結微霜靜觀天地間至理何昭彰乾行固不息坤應還無疆兩曜各循環皦皦臨四方人道政如斯願君勉其常脂車䇿良馬日暮道正長徒僕審驅馳前途畏榛荒劣質苦難任白雲懐故鄉南山一舍隔動若參與商大舶漾中流矯首空西望昆弟真可人行樂毋相忘   嘉興道間二首   平生事幽貞足跡不出門歲晚迫飢寒暫得媒妁言   其二   征途不寐輙終夕故里無書今幾時離别因知雙鬢改飢寒解使寸心悲   謁陸宣公祠於嘉興府學門外二首   年來風俗軟如綿再拜公祠氣凛然莫是平生太忠鯁只今猶斥學宫前   徘徊無處謁精廬義膽忠肝一巻書昬主亂時公尚爾清朝平世合何如   石門   吳越天下富京畿遊俠鄉隴畝盡膏腴第宅皆侯王世言蘇湖熟霑丐及四方自我來石門觸目何淒涼清晨開務門有酒誰復嘗纍纍挈妻子汲汲求糟糠父老稱近年十載嘗九荒聚落成丘墟少壯爭逃亡【闕】   訪髙僉判所居   逺樹分髙下平洲半有無短亭低密竹小艇隠寒蘆轉浪魚深入斜陽鴉亂呼自慚貴公子未老賦歸歟   甲子語溪閔雨四首   檣頭五兩揺空飛船頭百丈牽何遲數篙塘水清可涉故鄉千里歸何時   塘中龍骨髙數層坼田中縱復横青裙箬笠倚車卧但有空車無水聲   生女盈盈河漢傍清風肅肅吹羅裳朱門達旦聽歌曲莫遣濃隂蔽夜涼   老夫年來百不悲夜聽羣兒聲吾伊呼兒握手長太息不見儂家數口飢   喜雨用前韻   莫愁塵土厭天飛六月栽田未是遲待得麥麻收拾後通宵好雨定知時   雲霓天外起層層畢月相隨徹夜横費得天公能幾力數州愁苦變歌聲   睡覺歌聲古道傍有人中夜攬衣裳床頭斗酒聊自酌不為書牕一夜涼   山中書生休浪悲爕調自有臯與伊清香一瓣來天竺更把民飢作已飢【予前兩夜月次昴宿因與兒輩言更一兩日當離畢則雨後果然】   又用前韻謝華宰【并序】   効官語溪與金華鄭君聨事相好也葉明府鄭出予未及識之適有以予閔雨四詩呈似者不鄙而和之輙以為謝且致予懐舊之意云   誰推雙轂遶天飛短髪蕭疎蚤是遲膓斷金錢門外月曉天秋露稻花時【余嘗侍東萊先生出金錢門觀稻花甚樂】   明招古木葉千層山自浮雲溪自横春樹鶯藏無覔處遺編燈火屢吞聲【明招東萊先生所葬之地】   歲晚投身糟甕傍旋除野服著公裳折腰可愧更無米嬴得虚堂一味涼   世事年來最可悲開口不得洛與伊兩君論交大左計芋栗不足充人飢   噫嘻示兒   噫嘻吾退不能為髙蹈之靖節吾進不能為玩世之東方腰折亦無米五斗餓死安得粟一囊徒令汝曹困韲鹽對我面目青且黄冬寒輕裘不得御朝飢軟飯不得嘗大兒知書故自忍小兒呌怒來牽裳老夫對此忽自悟呼兒并集來我傍人生窮通固有命丈夫志氣當自強   送宋知府歸閬州   丈夫不遇歸西州天遣旱魃為王留誰知冥鴻向蓬蓽一使深鷁膠淺流載書萬巻堪自樂端坐十日吾何憂使君髙懐不可挽飛廉驅雨扶君舟君今捩柂清江頭江漢滚滚來為浮張帆掛席日千里巨魚豈戀尋常溝   浙江舟行遇風   扁舟泝浙江日暖天氣清胥濤寂無聲篙工掛席帆涉險如履平不謂時適然自詫伎已精中流捨維楫醉卧日月横烟雲忽異色亭午風浪生兩涯忽黯淡一葉隨欹傾津人巧不施反念西佛名同舟已自訣立葬東海鯨雨聲忽自霽霧暗忽復明舉酒迭相賀驕氣又已盈同舟幸身安氣塞莫敢爭誰知翻覆手頃刻分隂晴既乏共濟力拂衣起徒行   和江西王倉中秋賞月韻   明晦從渠造物慳好天佳月靜時看一輪天外長明徹萬象胸中自屈盤星逐使來隨處見霜侵臺逈逼人寒休觀玉兔頻頻活國須公九轉丹   勉都幹權君【并序】   都幹權君明醫相之術相與浮江淮握手逾月言論豪放世罕識之者亦隠於技耳賦詩以勉之   長安城中豪俊林錦韉玉勒馳駸駸入門朱粉誇妙麗出門青紫爭浮沈東家問醫西問相君獨燕坐鈎其深氷眸一睨窮達判刀劑不許寒暑侵長安城外天隂隂行人駐馬為悲吟髙墳崔嵬葬白骨安得不死腰黄金世間萬事何足恃禍福倚伏常相尋渠儂自愚君自強誰肯一笑忘華簪蜀人賣卜嚴君平垂簾閉肆窮古今逢人但說忠與孝自有達者能知音察形察色君所解直須洞燭賢愚心屈伸夀夭亦命爾公平正直神所欽   送章元徳司理罷官歸永嘉   送君北門阪遥望東甌路峩峩白鶴嶺渺渺飛鸞渡上有虎豹嘷下有蛟龍怒車馬堅且良維檝夙巳具褰裳涉其險萬怪不足懼世路劇羊腸皦皦誠易汙但能心無愧窮達安所遇毋為婉孌者暫蹶輙驚顧生平麋鹿姿處世每多忤胡為展良覿握手便如故髙懐發鍼石正論諧韶濩情親復告别欲語誰與晤乾坤一逆旅日月雙脫兔寒儒守蓬蓽白首困章句期君以逺大庶足慰遲暮   謝潘謙之二首   生平不作温飽計歲晚寧愁衣褐無一夜嬌兒啼徹曉始知寒色已侵膚   綈袍戀戀故人情寒谷瀟瀟春意生寂寞窮儒應易足牀頭鼻息便雷鳴   慶元己未冬至前二日訪林公度至栗山翌日同訪吳必大林季亨容之偕行愛其溪山池亭之勝為之賦詩   篝火下脩嶺褰衣涉清川夜投故人廬洞壑藏真仙一水逺縈紆兩山對蜿蜒但見烟雲深不識車馬喧主人敬客至盃酒羅堂前諸孫競勸酬烹羊雜雞鮮同來二三人妙語爭春妍此㑹良獨難達旦不復眠雞鳴秉燭遊到君新池邊中有讀書堂藏書足精研把筆記姓名徘徊悵無縁天明驅車去去上層岡巔回首三歎息安得數畝田結茅與君鄰嘯傲終殘年   㑹南禪遊鄒氏園和知丞韻【并序】   長至後三日約同官㑹南禪登浮圖遊鄒氏園以歸知丞以佳篇見屬因和其韻併簡同遊諸友   盃酒聨翩臭味同横枝疎影費天工千秋落木人烟絶獨倚斜陽對晚風   寄鄭維忠葉雲叟諸友【并序】   諸友九日逰上巖老病不能相陪小詩寄鄭維忠葉雲叟諸友   村村簫鼓競龍舟萸菊巖前倚晚秋老懶焚香書一巻淡烟疎竹月侵樓   宿廬阜題正覺禪師   稽首歸宗正覺師長懐千里鬢如絲早知具眼畨成闇不作人間了事癡   挽雲門鄭君   結友雲門日曾聞谷口翁松肥三徑雨鱸熟一絲風行業鄉閭敬詩書子姓同論心獨餘恨秋草對碑豐   挽潘孺人   聞說初年失偶時回看囊篋鬢成絲誰知舊室如新室解撫前兒似後兒南澗蘋生方得助河陽花落不勝悲髙樓百尺今休上望著佳城空淚垂   紅雲照水春將暮皓月盈盈院落深正是佳人行樂地翻令公子獨傷心床頭琴瑟空長在眼底音容無處尋寒食紙錢飛滿野一聲薤露涕沾襟   挽新市張監酒三首   曲江人已矣風采獨依然薄宦何曾顯英名到處傳諸公交薦士造物竟遺賢窮達君應悟怡神向九泉   其二   捧檄來新市逢人說舊官臘殘千醆熟春到萬家歡不見文移急惟聞酒禁寛摩挲石梁柱俛仰歎才難   其三   淡薄心無累行藏惠及人詩書長孫子雍睦化比鄰我亦塵中客來司甕底春從公得遺範惆悵重書紳   代王維謹挽李察院二首   關洛蕭條南渡日山往事屬龍津過庭詩禮傳宗㫖蓋世功名付後人風憲隻身中與外清忠壯節晚如新崇蘭香歇玉剛折定與天皇作侍臣   牛角短歌頭半白龍門峻級眼常青一官多是春風力千里俄驚秋淚零坐想徳容今寂寞夢回耳語尚丁寧夜臺雖閉公長在有子能存舊典刑   代曾魯仲挽蔣同叔母二首   釜竈朝晡百儉艱巵匜滫瀡恱慈顔欲知婦順妻賢處盡在姑啼夫哭間庭下芝蘭方擢秀堂前松檜未應慳空餘馬鬛崔嵬在及見春風衣錦還   不樂何蕃歲一歸歐陽越客飽京師【註見韓文】腰間未許印如斗堂上還驚鬢已絲男子但知三釜計人生合是百年期他時此恨憑誰說見著魚軒心轉悲   代季亨二首   枌榆接影一牛鳴淑徳相傳到後生三世隻身長婉娩兩兒雙淚遽縱横蘋蘩春澗情何切機杼秋堂眼倍明kao細讀古文賢婦傳誰家騃女亦書名   慇懃慈母手中線縫作行人身上衣待換青衫朝日去誰知白帽帶星歸别時早覺終天訣底事能堪跬步違一路顯親須努力九原荒草恨依依   代良夫人二首   早歲為儒讀國風夫人髙節有誰同至今桑梓傳家法便說蘋蘩力婦功閨内衾裯長自苦堂前滫瀡得能豐欲知淑徳碑何在只聽鄉人嘆息中   聞道夫人遣子時丁寧捧檄是歸期青衫到手非難事白髪驚心祇自悲長翣忍聽蒿里句短檠休唱蓼莪詩九原精爽應長在列㦸松楸莫恨遲   挽李尚書母太淑人   少壯聞忠孝生平閱險夷篆烟長寂寞騶從任驅馳塵俗渾無染湖山每自怡儒冠慚佛學列婦勝男兒   其二   紫槖光先烈青衫拾世科家聲今益振母訓昔應多方聽焚舟誓俄聞鼓缶歌定非孫與祖一戰一言和   其三   枌社傳家範堦庭著義方能令鏘劎履爭欲倚門墻么麽真無用提撕獨異常登堂今已矣收淚轉淋浪   勉齋集巻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