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四庫全書     集部五   魯齋遺書       别集類四【元】   提要   【臣】等謹案魯齋遺書十四卷元許衡撰衡有讀易私言已著録初衡七世孫壻郝亞卿輯其遺文未竟河内教諭宰廷俊繼成之嘉靖乙酉山隂蕭鳴鳯校刋於汴後復有題識云鳴鳯方校是書適應内翰元忠奉使過汴謂舊本次第似有未當乃重編如左續得内法及大學中庸直解俱以増入舊本名魯齋全書竊謂先生之書尚多散佚未敢謂之全也故更名遺書盖此本為應良所重編而鳴鳯更名者也首二卷為語録第三卷為小學大義直説大學要略大學直解第四卷分上下上為中庸直解下為讀易私言讀文獻公揲蓍説及隂陽消長一篇第五卷為奏疏第六卷亦分上下上為雜著下為書狀第七第八卷為詩樂府附録二卷則像贊誥勑之類及後人題識之文其書為後人所裒輯無所别擇如大學中庸直解皆課蒙之書詞求通俗無所發明其編年歌括尤不宜列之集内一槩刋行非衡本意然衡平生議論宗㫖亦頗賴此編以存棄其蕪雜取其精英在讀者别擇之耳其文章無意修詞而自然明白醇正諸體詩亦具有風格尤講學家所難得也乾隆四十六年十二月恭校上   總纂官【臣】紀昀【臣】陸錫熊【臣】孫士毅   總 校 官【臣】陸 費 墀   欽定四庫全書   魯齋遺書卷一      元 許衡 撰語錄上   天之低以濁者又復清而浮地之裂以洩者又復凝而填人物之歇滅蔞敗者又復生息而繁滋比陰陽運氣泰而通則前日之混沌者復為之開闢矣   天地陰陽精氣為日月星辰日月不是有輪郭生成只是至精之氣到處便如此光明陰精無光故逺近隨日所照日月行有度數人身血氣周流亦有度數天地六氣運轉亦如是到東方便是春到南方便是夏行到處便主一時日行十二時亦然萬物都隨他轉過去便不屬他   萬物皆本於陰陽要去一件去不得天依地地附天如君臣父子夫婦皆然   天有寒暑晝夜物有生榮枯瘁人有富貴貧賤風雨露雷無非教也富貴福澤貧賤憂戚亦無非教也此天地所以造化萬物日新無敝者也   長生長春如何長得春夏秋冬寒暑代謝天之道也如春可長亦不足貴矣南北東西是定體相對春夏秋冬是流行運用却便相循環一體一用   人生天地間生死常有之理豈能逃得却要尋箇不死寧有是理   凡言性者便有命凡言命者便有性   貧賤富貴死生脩短禍福稟於氣皆本乎天也是一定之分不可求也其中有正命有非正命者盡其道而不立乎巖牆之下脩身以待之然此亦有吉凶禍福死生脩短來當以順受所謂莫之致而至者皆正命也乃係乎天之所為也非正命者行險徼幸行非禮義之事致於禍害桎梏死者命亦隨焉人之自召也   雲從龍風從虎氣從志龍虎所在而風雲從之志之所在而氣從之   慎思視之所見聽之所聞一切要箇思字君子有九思思曰睿是也要思無邪目望見山便謂之青可乎惟知故能思或問心中思慮多奈何曰不知所思慮者何事果求所當知雖千思萬慮可也若人欲之萌即當斬去在自知之耳人心虚靈無稿木死灰不思之理要當精於可思慮處   或問心也性也天也一理也何如曰便是一以貫之又問理出於天天出於理曰天即理也有則一時有本無先後有是理而後有是物譬如木生知其誠有是理而後成木之一物表裏精粗無不到如成果實相似如水之流溢出東西南北皆可體立而用行積實于中發見于外則為惻隠為羞惡内無不實而外自無不應凡物之生必得此理而後有是形無理則無形孟子所謂妄人者無此理何異於禽獸哉事物必有理未有無理之物兩件不可離無物則理何所寓讀史傳事實文字皆已徃粗迹但其中亦有理在聖人觀轉蓬便知造車或觀擔夫爭道而得運筆意亦此類也但不可泥於迹而不知變化雖淺近事物亦必有形而上者但學者能得聖神功用之妙以觀萬事萬物之理可也則形而下者事為之間皆粗迹而不可廢   仁為四德之長元者善之長前人訓元為廣大直是有理心胷不廣大安能愛敬安能教思無窮容保民無疆仁與元俱包四德而俱列並稱所謂合之不渾離之不散仁者性之至而愛之理也愛者情之發而仁之用也公者人之所以為仁之道也元者天之所以為仁之至也仁者人心之所固有而私或蔽之以陷於不仁故仁者必克巳克已則公公則仁仁則愛未至於仁則愛不可以充體若夫知覺則仁之用而仁者之所兼也元者四德之長故兼亨利貞仁者五常之長故兼義禮智信此仁者所以必有知覺不可便以知覺名仁也   五常性也天命之性性分中之所固有君臣父子夫婦長幼朋友所行之道也率性之道職分之所當為聖人以中道公道應物而已無我無人無作為以天下才治天下事應之而已但精微之理聖人之能事也【末二句疑有誤字】   天運時刻不暫停聖人明睿所照見於無形非常人智慮所及者   先賢言語皆格言然亦有一時一事有為而言者故或不可為後世法或行之便生弊唯聖人言語萬世無弊雖有為而言皆可通行而無弊   凡為學之道必須一言一句自求巳事如六經語孟中我所未能當勉而行之或我所行不合於六經語孟中便須改之先務躬行非止誦書作文而已   聖人之心如明鏡止水物來不亂物去不留用工夫主一也主一是持敬也   東萊嘗云南軒言心在焉則謂之敬且如方對客談論而他有所思雖思之善亦不敬也纔有間斷便是不敬凡事一一省察不要逐物去了雖在千萬人中常知有巳此持敬大略也   日用間若不自加提䇿則怠惰之心生焉怠惰心生不止於悠悠無所成而放僻邪侈隨至矣   耳目聞見與心之所發各以類應如有種焉今日之所出者即前日之所入也同聲相應同氣相求未嘗少差不可不慎也   庸人之目見利而不見害見得而不見失以縱情極欲為益巳以存心養性為桎桔不喪德殞身而不已惟君子為能見微而知著遏人欲於將萌   二程以格物致知為學朱子亦然此所以度越諸子大學孔氏之遺書也其要在此凡行之所以不力只為知之不真果能真知行之安有不力者乎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辯之只是要箇知得真然後道篤行之一句聖人教人只是兩字從學而時習為始便只是説知與行兩字不惑知命耳順是箇知字只是精粗淺深之别耳耳順是並無逆於心者到此則何思何慮不思而得也從心不踰矩則不勉而中   或問窮理至於天下之物必有所以然之故與其所當然之則所謂理也曰博學審問慎思明辯此解説箇窮字其所以然與其所當然此説箇理字所以然者是本原也所當然者是末流也所以然者是命也所當然者是義也毎一事毎一物須有所以然與所當然   不聽父命者則為不孝不聽君命者則為不忠其或不聽天命者獨無責耶君父之命或時在可否之間設教者猶曰勿逆勿怠況乎天命大公至正無有不善何苦而不受命乎   志伊尹之所志學顔子之所學出則有為處則有守丈夫當如此出無所為處無所守所志所學將何為責得人深者必自恕責得巳深者必薄責於人葢亦不暇責人也自責以至於聖賢地面何暇有工夫責人見人有片善早去倣學他葢不見其人之可責惟責已也顔子有之以衆人望人則皆可以聖賢望人則無完人矣子曰賜也賢乎哉夫我則不暇   責已者可以成人之善責人者適以長已之惡喜怒哀樂愛惡欲一有動於心則氣便不平氣既不平則發言多失七者之中惟怒為難治又偏招患難須於盛怒時堅忍不動候心氣平時審而應之庶幾無失   忿氣劇炎火焚如徒自傷觸來勿與競事過心清涼天地間當大著心不可拘於氣質局於一巳貧賤憂戚不可過為隕穫貴為公相不可驕當知有天地國家以來多少聖賢在此位賤為匹夫不必耻當知古昔志士仁人多少屈伏甘於貧賤者無入而不自得也何欣戚之有   凡事物之際有兩件有由自己的有不由自己的由自己的有義在不由自己的有命在歸於義命而已世人懷智挾詐而欲事之善豈有此理必盡去人偽忠厚純一然後可善其事至於死生禍福則一歸之天命而已人謀孔臧亦可以保天命人能攝生亦可以保神氣自暴自棄而有凶禍皆自取之也   巧言令色人欲勝天理滅矣人但當脩心自理不問與他合與不合果能自脩天下人皆能合若只以巧言令色求合則其所合者可知矣   汲汲焉毋欲速也循循焉毋敢惰也非止學問如此日用事為之間皆當如此乃能有成   禍福榮辱死生貴賤如寒暑晝夜相代之理若以私意小智妄為迎避大不可也   毁不可遽譽亦不可遽喜不可遽怒亦不可遽處人須要重厚待人須要久逺顧歳晏如何耳一時一暫便動摇去從他做毁譽後段便難收拾   有不虞之譽有求全之毁不虞無故而致譽也無實而得譽可乎大譽則大毁至小譽則小毁至必然之理也故聖賢得譽則無所致毁大名之下難處在聖賢則異於是無難處者務實而得名故也夫名美器也造物者忌多取非忌多取忌夫無實而得名者   聖人是因人心固有良知良能上扶接將去他人心本有如此意思愛親敬兄藹然四端隨感而見聖人只是與發達推擴就他元有的本領上進將去不是將人心上元無的强去安排與他後世却將良知良能是斵喪了却將人性上元無的强去安排栽接如雕蟲小技以此學校廢壞壞却天下人才及去做官於世事人情殊不知逺近不知何者為天理民彛似此民何由嚮方如何養得成風俗他於風化人倫本不曾學他家本性已自壞了如何化得人   稱人之善宜就迹上言議人之失宜就心上言葢人之初心本自無惡特以利欲驅之故失正理其始甚微其終至於不可救仁人雖惡其去道之逺然亦未嘗不愍其昏暗無知誤至此極也故議之必從始失之地言之使其人聞之足以自新而無怨而吾之言亦自為長厚切要之言善迹既著即從而美之不必更求隠微主為一定之論在人聞則樂於自勉在我則為有實騐而又無他日之弊也   善惡消長善少惡多則善其善而不敢攻其惡善多惡少然後敢攻治病亦然痼疾之人且當扶護元氣為主聖人於門弟子教養之際亦如此   教人使人必先使有恥無恥則無所不為既知恥又須養護其知耻之心督責之使有所畏榮耀之使有所慕督責榮耀皆非所以為教也到無所畏不知慕時都行不將去   學則三代共之皆所以明人倫也人倫明於上則小民親於下舜明於庶物察於人倫後世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此五者禍亂相尋只是人倫不明故致如此且如大舜處頑嚚傲三者之間孜孜如此只是人之大倫合如此故無怨尤愛之則喜而不忘惡之則勞而弗怨人只於此處明得然後盡得人道   事親大節目是養體養志致愛致敬四事中致愛致敬尤急所以孝只是愛親敬親兩事耳天子之孝推愛敬之心以及天下亦惟此二事為能刑於四海固結人心舍此則法術矣其效與聖人不相似父母在不逺逰為子者恃血氣何所不徃但父母思念之心宜深體當以父母之心為心   父子之親君臣之義與夫婦長幼朋友亦莫不各有當然之則此天倫也苟無學問以明之則違逺人道與禽獸殆無少異   自古及今天下國家惟有箇三綱五常君知君道臣知臣道則君臣各得其所矣父知父道子知子道則父子各得其所矣夫知夫道婦知婦道則夫婦各得其所矣三者既正則他事皆可為之此或未正則其變故有不可測知者又奚暇他為也   正倫理篤恩義家人之道也人之處家在骨肉父子之間大抵以情勝理以恩奪義惟剛正之人則能不以私愛失其正理故家人卦大要以剛為善   兄弟同受父母一氣所生骨肉之至親者也今人不明義理悖逆天性生雖同胞情同吳越居雖同室迹如路人以至計分毫之利而棄絶至恩信妻子之言而結為死怨豈知兄弟之義哉   凡取友必須趨向正當切磋琢磨有益於已者若乃邪僻卑汙與夫柔佞不情相誘為非者謹勿近之   凡在朋儕中切戒自滿惟虚故能受滿則無所容人不我告則止於此耳不能日益也故一人之見不足以兼十人我能取之十人是兼十人之能矣取之不已至于百人千人則在我者可量也哉   凡求益之道在於能受盡言或議論經㫖有見不到或撰文字有所未工以至凡在巳者或有未善人能為我盡言之我則致恭盡禮虚心而納之果有可從則終身服膺而不失其或不可從則退而自省也   講究經㫖須是將正本反復誦讀求聖人立言指意務於經内自有所得若反復誦讀至於二三十遍以至於五六十遍求其意義不得然後以古註證之古經訓釋不明未可通曉方攷諸家解義擇其當者取一家之説以為定論不可汎汎莫知所適從也   誦經習史須是專志屏棄外物非有父母師長之命不可因他而輟   閲子史必須有所折衷六經語孟乃子史之折衷也譬如法家之有律令格式賞功罸罪合於律令格式者為當不合於律令格式者為不當諸子百家之言合於六經語孟者為是不合於六經語孟者為非以此夷考古之人而去取之鮮有失矣   閲史必且專意於一家其餘悉屏去候閲一史畢歴歴黙記然後别取一史而閲之如此有常不數年諸史可以備記苟一史未了又雜以他史紛然交錯於前則終日不能得其要領又必讀左傳當叅以史記讀史記當㕘以前漢書盖閲史全要有法不可不知   看史書當先看其人之大節然後看其細行善則效之惡則以為戒焉所以為吾躬行之益徒記其事而誦其書非所謂學也   凡立論必求事之所在理果如何不當馳騁文筆如程試文字揑合抑揚且如論性説孟子却繳得荀子道性惡又繳得楊子道善惡混又繳出性分三品之説如此等文字皆文士馳騁筆端如䇿士説客不求真是只要以利害惑人若果真見是非之所在只當主張孟子不當説許多相繳之語   宋文章近理者多然得實理者亦少世所謂彌近理而大亂真宋文章多有之讀者直須明著眼目   論古今文字曰二程朱子不説作文但説明德新民明明德是學問中大節目此處明得三綱五常九法立君臣父子井然有條此文之大者細而至於衣服飲食起居洒掃應對亦皆當於文理今將一世精力專意於文鋪叙轉換極其工巧則其於所當文者闕漏多矣今者能文之士道堯舜周孔曽孟之言如出諸其口由之以責其實則霄壤矣使其無意於文由聖人之言求聖人之心則其所得亦必有可觀者文章之為害害於道優孟學孫叔敖楚王以為真叔敖也是寧可責以叔敖之事文士與優孟何異上世聖人何嘗有意於文彼其德性聰明聲自為律身自為度豈後世小人筆端所能模倣德性中發出不期文而自文所謂出言有章止在於事物之間其節文詳備後人極力為之有所不及可知無聖人之心為聖人之事不能也   讀魏晉唐以來諸人文字其放曠不覊誠可喜身心即時便得快活但須思慮究竟是如何果能終身為樂乎果能不隳先業而澤及子孫乎天地間人各有職分性分之所固有者不可自冺也職分之所當為者不可荒慢也人而慢人之職雖曰飽食暖衣安樂終身亦志士仁人之所不取也故昔人謂之幸民凡無檢束無法度艶麗不覊諸文字皆不可讀大能移人性情聖人以義理誨人力挽之不能回而此等語一見之入骨髓使人情志不可收拾從善如登從惡如崩古語有之可不慎乎   或論凡人為詩文出於何而能若是曰出於性詩文只是禮部韻中字已能排得成章葢心之明德使然也不獨詩文凡事排得著次第大而君臣父子小而鹽米細事總謂之文以其合宜又謂之義以其可以日用常行又謂之道文也義也道也只是一般   陽貨以不仁不智劫聖人聖人應得甚閒暇若他人或以卑遜取辱或以剛直取禍或不能禦其勃然之勢必不得停當聖人則辭遜而不卑道存而不亢或曰孟子遭此如何曰必露精神   老氏言道德仁義禮智與吾儒全别故其為教大異多隠伏退縮不肯光明正大做得去吾道大公至正以天下公道大義行之故其法度森然明以示人雖然三代以前人忠厚篤實必不如老氏所説老氏衰世之書也其流必變詐刻薄知老氏之所長復知老氏之所短可也後世澆薄不如三代篤實或可以老氏濟之如文帝子房之所為是也   老氏以道德仁義皆失然後至於禮禮為忠信之薄而亂之首又謂以智治國國之賊不以智治國國之福孟子曰智之實知斯二者弗去是也又謂禹之行水行其所無事非老氏所見之智也孟子開口便説仁義葢不可須臾離也道指鴻荒之世又謂上德不德皆所見之異不必槩舉   莊子好將來大見趨及義理粗淺處徹説得不知大小無邊際緘縢得深密教人窺測不著讀此等書便須大著眼目與看破休教被他瞞了引了   五帝之禪三代之繼皆數然也其間有如堯舜有子之不肖變也堯舜能通之以揖遜而不能使已之無丹朱商均湯武遇君之無道變也湯武能通之以征伐而不能使夏商之無桀紂聖人遇變而通之亦惟達於自然之數一毫之巳私無與也   春秋上下二百餘年其間人材有一節一行之可稱者固難以指而數若夫宏碩之器明敏之識端實之行正大之議論未嘗不相望於世今試舉其材美之著者言之如齊之鮑叔管仲晉之舅犯先軫郤克趙衰宋之華元楚之子文蒍賈秦之百里奚鄭之子産吳之季札此數輩者皆足以尊主而庇民皆足以捍災而制變皆足以繼絶世興治平若較之三代王佐之才固未可同日語若求之漢唐全盛之際未見出其右者   高祖自有取天下才量如推車子須是自推得六七分别人扶領二三分雖陡峻處都行得若全推不得全仰别人平地上也行不得況陡險乎諸功臣但輔翼之也躡足不悟後大害事   方楚漢爭雄之時能使沛公激發天下之大機括者誰歟三老董公説之以三軍素服共誅楚之弑義帝者順德逆德之辭昭然與日月爭光人心稍知義者其從順去逆已如此决擇矣董公之説又豈蕭何文墨議論之比以子房號為軍師帷幄之間亦未見有此大計當時仗義而東西天下為之響應者董公力也   不問利害只求義理孔明見得真當時只以復漢討賊為當然至於成敗利鈍非臣之明所能逆覩也歸之天而已只得如此做便是聖賢之心常人則必計其成敗利害也   民生有欲無主乃亂上天眷命作之君師必予之聰明剛斷之資重厚包容之量使首出庶物表正萬邦此葢天以至難任之非予之可安之地而娛之也堯舜以來聖帝明王莫不兢兢業業小心畏慎日昃不暇未明求衣誠知天之所畀至難之任初不可以易心處也知其為難而以難處則難或可易不知為難而以易處則他日之難有不可為者矣孔子謂人之言曰為君難為臣不易則其説所由來也逺矣   為人君止於仁天地之心仁而已矣   凡人之情敬慎於憂危惰慢於暇豫惟聖人不如此堯舜只兢兢業業無已時憂危暇豫處之如一一日二日萬幾何得惰慢程子謂慎獨可以致王道初未然之徐而思之不如此不能行王道葢功夫有間斷故也以太宗之英明猶於此不能如兩漢文帝光武敬慎終身然聖學不足以成就之惜哉   有家有國所以立適嗣無所爭者出於無為而分定故也如走兔在野人競逐之積兔在市過而不顧此之謂分定   臣子執威權未有無禍者豈惟人事在天道亦不許夫月陰魄也借日為光與日相逺則光盛猶臣逺於君則聲名大威權重與日相近則光微愈近愈微臣道陰道理當如此大臣在君側而擅權此危道也古人舉善薦賢不敢自名欲恩澤出於君也刑人亦然恩威豈可使出於已使人知恩威出於已是生多少怨敵其危亡可立待也故月星皆借日以為光及近日却失其光此理殊可玩索   孔子曰政寛則民慢慢則紏之以猛猛則民殘殘則施之以寛寛以濟猛猛以濟寛政是以和斯不易之常道也   革人之非不可革其事要常先革其心其心既革其事有不言而自革者也   凡天倫如父子兄弟夫婦長幼禮應如法不可妄意増損簡易者略之細密者過之皆非也禮者人事之儀則天理之節文聖人之於儀則節文乃所以當然者不可易也   禮只是箇敬之節文不可令人後來有悔心亦不可使巳有悔心故曰巳辭者猶可受巳與者不可奪饋獻亦然   聖人感人心天下和平聖人和順積於中發之為禮樂禮樂之本在是古人所以作樂寓情性風化於其中非為鐘鼓之鏗鍧也小雅盡廢四夷交侵禮壞樂崩不能固結人心人心無所係屬元氣虚損邪氣乘之以入三百篇古樂章也與後世樂章大異尤足見古人敦本業厚人倫念念在是未嘗流于邪僻也傷人倫之廢哀刑政之苛禮樂廢故也   先王設學校飬育人材以濟天下之用及其弊也科目之法愈嚴密而士之進於此者愈巧以至編摩字様期於必中上之人不以人材待天下之士下之人應此者亦豈仁人君子之用心也哉雖得之何益於用上下相待其弊如此欲使生靈蒙福其可得乎先王設學校後世亦設學校但不知先王何為而設也上所以教人人所以為學皆本於天理民彛無他教也無異學也學則三代共之皆所以明人倫也司徒之職教以人倫而已凡不本於人倫皆非所以為教樹之君以立政謹此教也作之師以立教教以此也先王皆本于人心之所固有不强以其所無有故人易從而風俗美非後世所謂學所謂教也文公小學四書次第本末甚備有王者起必須取法   任用人材興作事功自巳巳有一定之見然不可獨用巳意則排沮者必多吾事敗矣稽于衆取諸人以為善然後可堯之禪舜也以聖人見聖人不待三載之久而後知也當一見便知之然而不敢以巳之見便以天位付之必也賓於四門納於大麓厯試諸艱使天下之人共知之四嶽十二牧共推之若不出于堯之意也然後居天位理天職人無間言後世稱聖後之任用人材立事功者皆獨出巳意憲宗淮蔡功成而裴中立不得安于朝矣况大于此者乎   天下之務固不勝其繁也然其大要在用人立法而已古人謂得士者昌自用則小意正如此夫賢者識治之體知事之要與庸人相懸隔葢十百而千萬也布之周行百職具舉然人之賢否未能灼知其詳固不敢用或已知其孰為君子孰為小人復畏首畏尾患得患失坐視其弊而不能進退之徒曰知人而已   生民休戚係於用人之當否用得其人則民賴其利用失其人則民被其害自古論治道者必以用人為先務用既得人則其所謂善政者始可得而行之以善人行善政其於為治也何有   大聖大賢本末具舉極其規模之大盡其節目之詳克勤小物而後盡於大事降此一等亦豪傑之士然舉其大則遺其細盡其小則昏於大材具稍大便不謹細行所以有材大便踈之語謹於細小者多不識大體不能謀大事用人者宜知之後世功名之士到禮樂制度便進不去葢到此稍細密亦精力有所不及故須别用一般人物   傳記中人材傑然可觀以道理觀之只是偏才聖人則圓融渾全百理皆具古今人材多是血氣用事故多偏聖人純是德性用事只明明德便自能渾成不偏恐害己者必思所以害人也豈知利人則未有不利于己者也至于推勘公事巳得大情適當其法不旁求深入是亦利人之一端也彼俗吏不達此理專以出罪為心謂之陰德予曰不然履正奉公嫉惡舉善人臣之道也有違于此則惡者當害之而反利之善者當利之而反害之顯不能逃於刑賞幽不能欺於神明顧陰德何有焉   每臨事且勿令人見喜既令人見喜必是偏於一處隨後便有弊葢喜悦非久長之理既不令人喜亦不令人怒便是得中   地力之生物有大數人力之成物有大限取之有度用之有節則常足取之無度用之無節則常不足生物之豐歉由天用物之多少由人   天地間為人為物皆有分限分限之外不可過求亦不得過用暴殄天物得罪於天   或問天變曰胡氏一説好如父母嗔怒或是子婦有所觸瀆而怒亦有父母别生憂惱時為子者皆當恐懼脩省此言殊有理天變常有無應時此何理也   天下事常是兩件相勝負從古至今如此大抵只是陰陽剛柔相勝前人謂如兩人角力相抵彼勝則此負此勝則彼負但勝者不能止于其分必過其分然後止負者必極甚然後復各不得其分所以相報復到今不已若三代盛時分别君子小人各安其分所以大治後世不及也   魯齋遺書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魯齋遺書卷二      元 許衡 撰語錄下   心之所存者理一身之所行者分殊   為惡者氣為善者是性   盡其心者知其性也若能明德都總了盡心知性靜時德性渾全要存養動時應事接物要省察   知其性是物格盡其心是知至也先知其性然後能盡心非盡其心而後知其性   問朝聞道夕死可矣曰聖人之道也   問一元之氣變於四時在人亦然人生四變嬰兒少壯老耄死亡先生曰此是邵先生所言豈止人萬物皆有四變   貪字有合貪有不合貪讀書窮理學聖賢做底是合貪聲色臭味發於氣人心也便是人欲仁義五常根於性道心也便是天理   聖人之心如明鏡止水物來不亂物去不留用功夫主一也主一是持敬也   大哉乾元萬物資始是天賦以德性虚靈不昧人皆有之所以物我皆得求之即與之所得深淺厚薄分數在人而其始本同是理一也雲行雨施是施恩澤也在乎理主乎氣者是命也不在彼來求取與不與在乎天天者君命也此説分殊也   心統性情者也性者心之體情者心之用也   人於患難間只有箇處置放下有天之所為有人之所為合處置者在乎人之所為以有義也合放下者在乎天之所為以有天命也先盡人之道義内省不疚然後放下委之於命也   浩然之氣所以當養者蓋説不動心由於無疑懼而惟浩然之氣乃是集義所生心無愧怍内省不疚自無疑懼不是强排遣   人與天地同是甚底同人不過有六尺之軀其大處同處指心也謂心與天地一般又曰天下事只有二不是自己事便是他人事學者當先己後人成巳成物是也人將好物綾錦段子收歛入庫藏若遇攴出來的却是元收歛入去底好物怎生攴出陳榖爛麥來在人學亦然   問邵康節先生詩云欲要為男子須要十分真須要先了身曰十分真者盡其本然之性學到真實無人偽是先了身者大學所謂明明德是也   問樂善所以樂天也貧賤患難不憂所以知命也曰天賦與萬物無不盡善譬若父母養育幼子少與飲食衣服多與飲食衣服皆是愛惜固是嗔責教訓使之成人亦是無不是底父母無有錯了的天自古老天造化豈有錯了處只有人錯了天與富貴福澤教人行善天與貧賤亦教人行善是天降大任之説若父母愛之喜而不忘父母惡之勞而不怨順性一於為善此是樂天者也樂天者樂性中之善也知命者是天道流行之命不知命無以為君子也知有天命不敢違雖得貧賤患難亦不為憂可謂以順受也樂天便是知命知命便能樂天此説君子之事也孔子五十而知天命窮理盡性以至於命聖人之事也   問開物成務傳云物凡物也務事也開明之也成處之也事無大小不能明則何由能處曰此是聖人之事也在大學開物是知也成務是行也非但開發自己要開發他人只要開發得是   問窮神知化曰聖人之事也在大學窮神是知也知化是行也窮盡天地神妙處行天地化育之功   問精義入神以致用也傳云精義積也致用施也曰精微義理入於神妙到致用處是行得熟百發百中可以為萬世法者當學孔子雖學不至亦無弊也象數莫過於邵先生義理莫過於程先生   盡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則知天矣在大學所謂物格知至也是知到十分善處也存其心養其性所以事天也在大學所謂意誠心正是也行到十分善處也存謂操而不舍養謂順而不害事謂奉承而不違也常存養其德性而發為惻隠羞惡是非辭讓之情不使少有私意變遷夫如是乃所以事天也或夭或壽一聽天之所為不敢有二心此則盡心知性之功至脩身以俟之則事天以終身此之謂立命也   率性便是循理循理便是率性又曰聖賢以理為主常人以氣為主   小學内明父子之親此篇言凡為人子為人婦幼男與未嫁女子皆當盡愛盡敬不敢自專事親之道也天下皆以陽者為天為君為夫陰者為地為臣為婦陽尊而先下求於陰天先乎地君先乎臣夫先乎婦者合乎理也其在下陰求乎陽止有二焉一則為臣在遭難中不能自保者一則童䝉求師發䝉者除此皆不可言求也   人處貧富貴賤如天之春夏秋冬天行春夏令人有春夏衣服天行秋冬令人准備秋冬衣服冬裘夏葛即其義也天有命人有義雖處貧賤富貴各行乎當為之事即義也只有一箇義字都應對了隨遇而安便是樂天知命也   問學者當學顔子入聖人為近有用力處學得不錯須是學顔子曰從自己身上用力克巳復禮是矣   人欲分别人之是非須先用等秤稱盤自己所憂處是孔子所謂德之不脩學之不講聞義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為這幾件為憂所樂處是孟子所謂父母俱全兄弟無故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而王天下不與存焉是為這幾件為樂如此得同然後能辯人之是非也常人雖有父母昆弟俱存不似如此樂自己差謬處極多怎辯得他人是非   問常人求進務要在人之上先生曰清者宜在上濁者宜在下豈不見水清在上水濁在下雖撓之不分清濁不多時必又清者在上濁在下更有易見者天清在上地濁在下   合虚與氣有性之名虚是本然之性氣是氣稟之性又曰仁義禮智信是明德人皆有之是本然之性求之在我者也理一是也貧富貴賤死生脩短禍福稟於氣是氣稟之命一定而不可易者也分殊是也又曰性者即形而上者謂之道理一是也氣者即形而下者謂之器分殊是也   禍福死生脩短雖有一定之分然其中有正命有非正命正命者盡其道而不立乎巖牆之下脩身以俟之乃天之所命非人所為非正命者行險儌幸桎梏而死乃人所自取非天所命也   人稟天命之性為明德本體虚靈不昧具衆理而應萬事與堯舜神明為一但衆人多為氣稟所拘物欲所蔽本性不得常存或發出一件善念便有被氣稟物欲之私昏蔽了故臨事對人旋安排把捉未臨事之前與無人獨處却便放肆為惡故中庸教人存養省察葢不睹不聞之時戒慎恐懼以存之所以存天理之本然而不使之須臾離道此所謂致中也存養之事也人所不知而已所獨知者一念方動之時也一念方動非善即惡惡是氣稟人欲即遏之不使滋長善是性中本然之理即執之不使變遷如此則應物無少差謬此所謂致和也省察之事也   問克已復禮此一句有似閑邪存誠先生曰也似為人臣者常存心於君以君心為心承順不忘願國家之事都得成就即是至公心可謂仁也於自己為臣之分各有所當職常保守其分不教虧失可謂義也為人子者常存心於父以父心為心願一家之事都得成就即是公心可謂仁也於自己為子之分各有所當職常保守其分不致虧失可謂義也仁義之心不存非臣子之道也或曰此即是心之所存者理一身之所行者分殊否先生曰便是仁者以天地萬物為一體都知得痛癢方是仁也   格物是知底頭誠意是行底頭又曰醉者不是本性是亂性   問一心可以宰萬物一理可以統萬事先生曰是説一以貫之   問推已及人恕也以已及人仁也曰推字譬之身上有些痛從上至下遍身尋覓掜著所謂推已猶自用工夫仁者便知身上痛癢處不須尋覓   問不遷怒曰是聖人境界之事也如何便到得且自忿思難為始   問膽欲大而心欲小智欲圓而行欲方曰膽欲大者勇於義也心欲小者事事謹慎也智欲圓者知者樂水如水之周流無凝滯齊人歸女樂膰肉不至孔子行見幾而作是也行欲方者如君止於仁臣止於敬父止於慈子止於孝各得其所止之道   天下皆有對惟一理無對一理太極也堯舜君天下所命也德為聖人所性也故曰故大德者必受命受命天也賢不肖人也然賢可學而命不可必   思慮未萌鬼神莫測鬼神無形而思慮尤無形   毎事須要成人之事在己者雖不得可也今人只是成已雖稍知自克終不能克也只要成已事他人事雖壞了不恤也已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成已便成物聖人所為又全别   茅愈鋤治愈旺不治三年則塞死物有此理人之心力亦然心常思則義理出力常運則百事可作   天下有道行有枝葉天下無道辭有枝葉愚謂有道則人皆脩行無道則行實既不克必脩飾言辭聖人所謂巧言鮮仁者與   前人謂得便宜事莫得再做得便宜處不得再去休説莫得再只先一次已是錯了世間豈有得便宜底理汝既多取了他人底便是欠下他底隨後却要還他世間人都有合得底分限你如何多得他便宜萬無此理愚鄙之人妄意尋便宜處做是無義命也又人道得便宜是落便宜實是如此所得便宜無幾而於天理人心欠闕不可勝道天理也不容汝人心也放你不過外面事不停當反而求之此心歉然於義理所欠多矣如何得安稍能自思自反者此理不難見也其反報甚速大可畏也可為愛便宜者之戒   茍志於仁矣無惡也志於仁則事有本故能立人而不仁如禮樂何禮樂無所措矣無本不立   臨卦大象君子以教思無窮容保民無疆教之使知道理容養保䕶使之安樂父母之於子不過是矣詩云愷悌君子民之父母以此臨民其有不安者乎   愛之能勿勞乎忠焉能勿誨乎忠與愛當如此乃可世間只兩事知與行而已誨之使知勞之使行其忠愛無窮焉愛焉而勿勞則驕易流於惡忠焉而勿誨則妄行犯於過咎反有害乎忠愛矣為子為弟者當知父兄所以忠愛之道   天下人類中有出衆者便是第一人如碁博亦有國手但不是大義中第一人似此等類何足效   同人于宗吝同人于野亨同人于宗同者幾人則其所失者多矣所以孤立無援人要與天下人同何必同宗伯牙子期豈所謂同人者耶同人于宗所得葢少或有乖異便失所同如孔子温良恭儉讓與聞國政天下翕然相從桓魋之害叔孫之毁葢一二耳不害其大同也伊洛諸先生有同人于宗之弊其氣類同者則推尊標榜無所不至其不同者則擯斥不能合謂其同者皆善類不同者皆惡人也寧有是理此所以百年孤立嘗有仇敵惜哉聖人不如此出門同人同人于野中間有三五箇違悖不合離棄者不能為多助之害當知此堯知舜可禪矣知之審矣然不敢遽以天位授之者諸人不能知之也不能知之遽授之必不安必反害舜故歴試諸艱使之主事而事治使之主祭而百神享賓于四門四門穆穆百揆時序烈風雷雨弗迷然後以大位與之人不得而間也使堯以言喻諸人未必信也示之以事則不言自喻矣毁人有過譽人亦招過衆座上譽一人衆或不平謂其不舉揚我之長而譽他人也毁譽可不慎乎伊洛諸君子以其毁同道過當而蔑視諸人故獲罪于人堯之授舜以位未嘗譽之也以行與事示之而已矣人有寸長喜人稱道可以得衆必欲責備然後稱之所失多矣無求備於一人孔子所以稱周公與人不求備書贊湯之德如此宜知毁譽之機   天地間當大著心不可拘於氣質局於一已貧賤憂戚不可過為隕穫貴為公相不可驕當知有天地國家以來多少聖賢在此位賤為匹夫不必恥當知古昔志士仁人多少屈伏甘於貧賤者無入而不自得也何忻戚之有   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金朝政如此有貶黜之命亦必鼓吹不爾謂之怨上然一旦有土崩之勢忍於叛上而不顧也惟先王能道之以德齊之以禮使人感戴無已臣子除授有不願者聽其自便宋朝政如此其不行於臣下似難看然顛沛之際不忍叛其上守節死義不顧也德與刑其效如此之異君人者當知之無為法家之所慁也   觀之初六曰童觀小人无咎君子吝先生曰此豈大人長者所宜觀者   小畜是隂畜陽柔畜剛婦畜夫臣畜君别於密雲而已終不雨也雨則反常上九既雨既處是合和而尚徳載無徳不可居也婦雖貞猶厲月幾望君子征凶隂疑於陽到此更進則凶矣垂戒甚深到此極難處大人君子亦不濟也   天下事大扺只是隂陽剛柔相勝前人謂如兩人角力相抵彼勝則此負此勝則彼負但勝者不能止於其分必過其分然後止負者必極甚然後復各不得其分所以相報復到今不已故大易取象如大壯則止遯則退此君子尚消息盈虚者也有深意存焉康節詩此意思甚多大壯時便當知止遯時便當知退則無過咎矣大壯而不知止則失其壯遯之時不知退則凶隂方長與之力争必凶且如大風暴雨得巖龕避過可也天怒尚可避况人惡何不可避遯之時義大矣哉氊能䕶砲兩人相角能避其鋒乃勝遯之義類甚多   孔子不通於時只為欲尊君父當時魯三家晉六卿齊田氏僣逼如此孔子之道不能行也故筆之於經或曰六卿之徒陵僣如此後嗣如何有國享數世何也曰在二氏説便别在吾道只得言理易曰小人而乗君子之器盜斯奪之矣上慢下暴盜斯伐之矣當時禮法廢壊上下如此故小人乗時奪取之君子不得也   臨之象曰君子以教思無窮容保民無疆君子之於小人當知所以教導之容保之如父兄之於子弟子弟雖不善父兄詎忍棄絶之必也教導容保之而已只為君子不能容小人小人便陷害君子教思無窮之義大矣教之亦多術矣然必先容保之乃能教之不然以法治小人未有能勝者也然亦非天道坤西南得朋隂方也乾之道無不包坤則止於西南而已如君父夫無不親也臣子妻各有職分便有他管不著處在臣子妻地位而專擅衆務逆道也待遇小人當知愛之誨之有惻隠之心是非之心知之端也只是知其是非而已不是要揀擇出不收拾羞惡之心義之端也為其可羞惡而已亦非棄絶之也只是以惻隠之心為主便能教思無窮容保無疆   御吏接物只是愛敬兩字工夫人事君親亦然無這兩箇字羞惡是非辭讓皆無所措   人要寛厚包容却要分限嚴分限不嚴則事不可立人得而侮之矣魏公素寛厚及至朝廷事凜然不可犯也所以為當世名臣今日寛厚者易犯威嚴者少容於事業之際皆有病   説趨競曰此上之人有以召之也上之人喜於政柄在手能進退人沾沾自喜曰我為某成就此事已得其名人得其利及天下人翕然趨之却無所措置所以一人得進百人生怨政柄是造命之所君主當專之人或竊之不祥莫大焉作福作威豈凡人所專者景帝謂田蚡曰卿除吏盡未吾亦欲除吏此凶道也作福作威凶害隨之必不得已在此地位一切當歸之君主如王者用刑賞亦曰天討有罪天命有德猶歸之天如何竊威福之柄為己私乎宜限以辟舉之法不稱則罪舉主以革趨競之弊   易四爻近君六四便順九四便不順知為臣之不可專也九五六四便順六五九四多凶理如此也   草木到秋精氣展盡裏頭縮故風霜亦摇落之人精神耗散故疾病侵之到德行虧時便患難及之人若德行充實雖過禍患不害也禍患自外來中間充實無受患處如何有害孟子有浩然之氣只是德行充實裏頭縮一分外面侵一分福自内積禍由外來人當積實無虧欠人有召禍之由則凡物皆能為祟難防備   福自内出仁者以其所愛及其所不愛禍自外至不仁者以其所不愛及其所愛其理甚明當體認   上天下澤履君子以辯上下定民志伊川傳理甚詳民志不定天下之爭未已也古時公卿大夫以下位稱其德終身居之得其分也位未稱德則君舉而進之士脩其學學至而君求之皆非有預於己也農工商賈勤其事而所享有限故皆有定志而天下以治後世自庶士以至公卿日志於尊榮農工商賈日趨於富侈億兆之心交騖於利天下紛然雖英明之君有不得而理者矣此趨競之風不可遏其君子則志欲無厭其小人則放僻邪侈無不為已嘗謂中國之俗必土著有恒産使安其居樂其俗土田種樹父子兄弟嬉嬉於田里不知有利慾之可趨也民志一定則治道可行也孟子説王道便説明君制民之産使足以仰事俯育其㫖深矣後世之人豈必皆無恒心以安其分限亦上之人區處不明有以驅之也   論語説操存涵養處多孟子説體騐充擴處多   或人託梯媒求進曰今日用人者只是五六等人得進用汝在此五六等數中乎在則得進不在則不濟也其人遂止所謂得進者預私行賄權勢相臨母黨妻黨昵近効力吾無勢以臨之雖固託之亦不濟也今日豈有道義相親者乎豈有以才德為用者乎   世間事一壁靜便能一壁動俱動則困憊隨之且如平地行不困沙裏行便困是如何只為舉足時所立處不穏故也人行事只要一壁極靜故動而不困人精力要使在當用處於不當用處用了殊可惜也且如人能提精力都在拳頭上射弓時精力都在指爪上精力所在期于必中茍能移此精力于所當用則聖人賢者之地為不難也   横渠教人以禮使學者有所據守程氏教人窮理居敬然横渠之教人亦使知禮之所以然乃可禮豈可忽耶制之於外以資其内外面文理都布擺得是一切整暇心身安得不泰然若無所見如喫木札相似却是為禮所窘束知與行二者當並進   堯舜桀紂皆有好惡有用舍有舉措但堯舜好忠良所用臯夔所舉十六相紂所好奸邪所用廉來所舉皆凶類下及士君子與學者所好惡趨舍亦皆然君子小人之所以分在此知而為之是不仁不知而為之是不知所以君子必務學要知義理之所在舉措趨向之際可不慎乎   禹平水土契敷五教稷播百榖子孫皆有天下天之報施如此是皆裁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於天有功故天之報施如此後世法術功利與異端之教賊天明亂聖法行之者殃及其身於子孫福澤無有也而怪誕之士繼踵不絶以欺世惑衆如武帝凡誅數人而來者猶不止可哀也謬妄如此而後世猶惑之可哀也士君子當以聖道為心有補于天地生靈斯可矣不然亦天地鬼神之所不與也其受禍非不幸也法術如申商縱横如儀秦兵法如孫吳欺誕如方士惑亂如異端皆非所以為學也君子慎所學   坎不盈祗既平旡咎言人到憂患時如水還未流得滿然後行過去少間流既滿過去不得所以要毅堅重如舜事瞽叟只得竭力供子職負罪引慝而已到底豫時是坑坎才滿然後流得出天下事到行不得處皆如此寸歩也進不得只得動心忍性以待不敢怠躁到見幾而作不俟終日時却便不得如此浚井完廩皆不敢稍怠不敢少違到不告而娶却便自處聖人行事皆當其可易此則悖義傷教不可勝言   頑字最不好頑到合忍時却便成了大事如舜事父母與待其弟非堅忍負重安得如此之久敏字最好然有不合敏處亦多敗事大抵百行皆用當其可得以成事此聖門所以汲汲要格物致知不然則仁慈禮讓孝友恭黙亡國敗家者皆是也可不務乎大抵聖賢成事只是將好惡黜陟殺生予奪布擺得是上下順理桀紂只是布擺得差了其心亦不欲至覆宗絶祀也   安處善樂循理世間要安樂無如此者晦翁以此釋富而好禮欲求安欲求樂無如此者舍是或有可茍安者不旋踵憂危及之矣人能循理為善則與天為徒雖君父命令亦有不必從者葢時少有誤也惟又理善道豈有差誤豈有誤人者哉政恐信之不篤積之不實若能積久物無不動事無不行今事有不能行者物有不信化者只是不曽積實釋氏有所謂如意寶珠有所欲為無不如志此正指德性而言天理在是善道亦在是茍於此焉真積力久其所欲為無不如志者反身而誠樂莫大焉毎事是實理無一㸃人偽間雜安得不樂書生入大學以工課不及人受人薄賤及一旦趕上人便寛行大步下得一盤好碁贏了人猶快活况此真實道理應事接物一切如志其樂為如何哉   反身而誠是氣服於理一切順理而行氣亦是善豈有損於其間强恕而行是氣未服順理當西而氣於東必勉强按服必順於理然後可也   萬物皆備於我反身而誠樂莫大焉件件事至誠惻怛做將去其心安其氣舒俯仰無愧其樂可知此天下廣居也   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事為之際或逺於理氣未得平必勉强其氣以從於理人之不善未合於理亦在容恕未庸遽與之爭也在事必勉强在人必容恕茍在事不能强於為善在人不能容其未善則吾之仁逺矣故能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所謂萬物皆備於我試以斯二者體之則世間何事不備於我在君臣為義在父子為仁無不可者正所謂如意寶珠也反身而誠是氣與理合為一强恕而行是氣與理未合須是用力按服他至功深力到則與反身而誠一矣   或謂人依道理行多不樂故不肯收斂入來放曠不循法度却樂多只於那壁去了以故為學近理者少而多喜於自恣放言自適如李太白諸詩豪皆是也此何故曰天下只問是與不是休問樂與不樂若分明知得這壁是那壁不是雖樂亦不從也如大家有諸子一子服田力穡以堂搆為己任一子荒縱飲宴市樓若論樂與不樂力田之苦誠不如市樓之樂為其父祖者愛力田者乎愛荒縱者乎使誠知服田力穡之為樂無窮也則於荒宴不肯一朝居矣彼誠不知耳茍能知之必不如是也所以大學要致知   或問道學之目不可如此標榜所以多謗議曰不然此二字庸何傷道也學也天下之大事也但問上之人好尚如何耳賤工末技一日崇尚尚且掀然於天下況聖人大公至正之道以此為學庸可議乎   紂天命未改只得為君一日天命改便是獨夫天地陰陽人物都是如此精氣行到他處便得為君為長到去了却只是匹夫人有人神所在處不敢犯亦猶是也古法能按摩人血氣使去疾病如人能叅天地贊化育代天工以成天下之務到此胷懷眼目真是大   學仙長年一説世所决無决不可得世間萬事有様子可做只此無様子古仙者不可見長年者亦無有看誰做様子今富貴者見有様子其所以取富貴者又皆可學可傚倣然終身盡智力有不可得况儌幸無可傚倣者乎   張侯論為世所貴則張禹之學過於蕭望之韋賢輩何晏集諸家之書則又賢於禹然視其所為乃爾則聖人之道當真知當踐履當求之於心章句訓詁云乎哉南軒意於行字上責得重謂人雖能知不能行也程門取人先論知見次乃考其所為伊川自少説話便過人常言人專論有行不論知見世人喜説某人只是説得行不得正叔言只説得好話亦大難好話亦豈易説吕原明謂二公逺過衆人者皆此類   先儒説出體用嘗謂孔孟未嘗言此及子細讀之毎言無非有體有用者如忠告而善道之忠告體也善道之用也雖有善為説辭者無忠告之心則不可雖有忠告之心不能善道之則犯於訐直不能入又如居上不寛為禮不敬臨喪不哀寛敬哀其體也體立而後用行無此三者則夫所行之得失與夫繁文末節皆無足觀矣如周子太極邵子先天圖等書皆是這箇體面程子謂學者當以論孟為本論孟既治則六經可不治而明矣聖人所以作經之意必有定見然後沛然無所疑非後世牽合勉强所可擬也程子於論孟中反復致意其㫖深矣有本有文有體有用聖人之言無所偏滯傳之萬世無弊先儒讀書精察見聖人立言之意   天理不可誣聖言不可忽非是聖人姑為一等繩墨之語約束人天命人心當然之理不容己也   天尊地卑乾坤定矣貴賤位矣在上者必尊之然後事可得而理為君長敬天地祖宗鬼神為百執事敬事君長此不易之理也舍此便逆便不順今有人曰無天地鬼神無君長父兄尊在我而已雖極力自尊終必敗亡葢無從你自尊之理祖宗以來傳授到你須有祖考神靈在上如何得從你自尊如三家僭越當時自尊如此不旋踵為家臣所制而三桓子孫微矣君父豈可不尊公室豈可削弱公室弱則無所依以自存其為不智甚矣不智便不仁便無君父無長上自尊便敗亡   明道詩四時佳興與人同謂四時運行都於興況濃處行將去人厭寒便思煖處行如要長養要收成要閉塞要發達都於興況濃處行其景色亦然人於四時之氣其興況亦自新自新不窮其意味誠可樂也又不能私於一已聖賢樂處如此   世俗有名利之説子路車馬輕裘與朋友共敝踈於利也顔子無伐善無施勞不求名也晦翁謂施勞如張大其功勞者然則二子豈名利所能動者乎道不同不相為謀今與貪名利者㳺而曰吾於名利非所好豈能相為【闊】  與世踈闊矣   先生作室或顧役者曰以一人之身而百工之所為備其煩勞若是因謂老氏貴簡靜亦是厭繁文末節之多也平日觀周家制度何其細碎若是先生曰不如是易象恒雜而不厭惟其雜陳於前故無厭斁古人簡古亦行不得八索九邱亦是黄帝以來行不得底且如老氏之清淨無欲謂民自正民自化在今日視之只自家口管不得更説甚理天下他也立官府有統權者聚斂者有設施者其餘節目甚多所謂清淨無欲已自行不得至如山林枯槁之士亦豈能久於其所天地二氣相推遷故恒久到今日隨時變易以從道也   羊肉之美者也亦不能單食之必雜以菜鹽酪乃可久食古今恒久之道只如此不如此皆偏滯者也讀伊川恒卦注脚看來亦漸無著落凡物興盛時是下面人捧擁裏面人和睦相推尊故興今彼下面漸無人尊信裏面人自不相信不相推讓此是衰謝氣象易下卦屬内凡物在下者皆屬内毎興造功業者皆由下起由内順此理皆然   韓文公原鬼雖義理未當亦見其不惑神怪高出諸人逺甚世豈有所謂仙人武帝詔書自悔其狂悖可知也人寄天地間毎有生死變較大故以為異要之亦常事也一消一息常理如此不知命無以為君子   能文之士必蔽彼將天地間文理都於紙上布擺成文則事物之當文者所闕多矣甚至於不識父子之親愚謬不可勝道天地間文理物物有之此多則彼少自然理也   唐宋科目甚多詞賦一科為四六者設經生多不能此因設此一科既及第便掌誥命入金馬玉堂故因之相尊尚焚香禮進士撤幕待經生天下翕然歸之後來於此科取人材多出將相由用四六起人於富貴尊榮士多用心故此科轉盛   繫辭同心之言其臭如蘭此言非必格言至論也但與彼同心則其臭便如蘭聖莫如堯舜周孔然其言難與庸夫愚兒道或嗤鄙戲慢至市井俚諺同心則必愜意入耳矣天下之言無美惡但此與彼相投便其臭如蘭道不同則不相為謀矣   堯典一篇只四件事一明德二愛民三用人四處變自稽古帝堯至黎民於變皆明德事也自乃命羲和以下皆敬授人時事也授時不可緩此愛民之至情也先儒只説天象非聖人定書意也明德愛民二事君道之大綱也如四時纂要只是順時育物而已命羲和只是如此四岳謂子朱啟明帝謂嚚訟可乎又共工方鳩僝功帝謂靜言庸違象恭滔天此是堯知人用人處丹朱必俊辯共工必材幹常人論人所見只是俊辯材幹便是人才堯不如此却只於言行上考察言忠信行篤敬此聖人取人法也楊國忠理財賦人十日不能了已一日了之此其材為如何然大悞天下處乃在此堯以其子不肖故求天下之賢聖禪以天位付以天民此豈常人所能而堯能之此所以為大聖人到事行不得處須看道理順天命常人便用智力聖人則一順天命因霜降曰天道二氣此一氣消縮彼一氣便發達此一氣來彼一氣必徃無俱徃並發之理陰氣方長陽便伏又嚴霜以肅之使陽氣必伏   元者善之長也先儒訓之為大徐思之意味深長葢不大則藩籬窘束一膜之外便為胡越其乖隔分爭無有已時何者所謂善大則天下一家一視同仁無所往而不為善也二小兒同父母兄弟也或因小事物相惡罵即呪其爺娘令死不知彼父母亦我父母也其愚如此與世人何以異世人只顧已便宜與否不恤他人也他雖死喪患難不顧也已安而已矣安知所謂大之一字彼得所則已亦得所矣   或言有一兵衆辱其尉尉欲怒一老胥即止之曰是必有故尉當自思尉怒即解凡人無故為人辱者必我有可乘之隙也我無釁也人不敢易也君子求諸已金欲悔宋之和遣使以必死辱高宗高宗不動徐拒其使曰聞卿北方名家何必乃爾殊不動聲氣金伏其機使我必蹈而高宗處之若此其過人逺矣   才之不可以已或饋生雁長鳴欲飛不能也有志無才故也聖人稱才難不其然乎人貴有才   如何惡人欲害善人只為善人疾他惡人故致如此聖人説不如此故曰疾之已甚亂也又謂以善養人然後能服天下   天地只是箇生物心聖人只是箇愛物心與天地心相似百端用意只是如此禮樂刑政皆是也刑法家説便不如此便失了聖人本心便與事物為敵一切以法治之無復仁恩   後世臣子謀於君只説利害若如此以利害相恐動則利害不應時都不信了或者於上前説旱災可畏税課害人為害不細後皆無損再有便難説後來雖因此壞了天下也説不得唐懿宗為諫驪山事曰彼叩頭者何足信此其騐也人只當言義理可與不可當與不當且如天道福善禍淫有時而差是禍福亦不足信也顔之貧天跖之富壽人豈可為跖之惡豈可以顔之貧天喪其為善之本心乎哭死而哀非為生者也人只得當於義理而已利害一切不恤也   兩剛則不能相下兩柔則不能相濟物理是如此陰陽亦如此事之初智勇者相合相資事既定則相忌到後來勇與怯者合智與愚者合又兩雄難並居久則忌卓茂為大傅理應如此功臣多難全不知時也   夫子哂子路為國以禮其言不讓大抵禮不是强生出來束縛人只是天理合有底行將去後世所謂禮近於法束縛禁忌教人安行不得非聖人所謂禮也子路不因人情之所固有便要硬做將去堯舜之治天下因人情而已非有所作為也三代以後人材多是硬做如孔明尚不免聖人不如此   唯仁者宜在高位為政必以德仁者心之德謂此理得之於心也後世以智術文才之士君國子民此等人豈可在君長之位縱文章如蘇黄也服不得不識字人有德則萬人皆服是萬人共尊者非一藝一能服其同類者也   兩物相依附必立一箇做樁主動也靜也聖人定之以中正仁義而主靜以靜為主内外也上下也本末也皆然無物不相依附者辨方正位體國經野是正外以正内也今夫席不正不坐事其大夫之賢友其士之仁外面檢束使不致不正這是從外以及内却有由中以正外如心正而後身脩身脩而後家齊此内外交相養也亦必相輔成德然必以心為主   養老須酒食之精者老人宜少食精粹不宜多食粗糲葢氣弱而不服糲食故也古人於飲食必謹慎氣體係焉不得不謹食不飽則氣不充氣不充則體為之弱古人以養老為大事   教之一字為人倫生如本末字為木設源流字為水設而後世皆通用之教之一字亦猶是也學者當知教之所自不知學之所以設則差之豈但千里之逺哉父在觀其志父沒觀其行所以觀為子也此意大抵為父道有闕為子者當始終敬慎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在三年時方以惻怛哀慕為心不暇改也此以仁字為主三年喪畢視其所闕徐而正之以合於義此以義字為主天地間事如四時五行各有一件為主其他皆相輔以行毎事須觀在何時便當以一件為主其作文題目亦如此又曰德性用事則自然所施中節非有安排做造人欲用事則當哀而不哀當改而不改學者但當杜絶私蔽無害德性則所處皆得其宜   德行是學問中大節目不可須叟離也聖人言論句句是尊德性有一失墜萬事隳敗如道千乘之國便不説制度如何只説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君子所貴乎道者三洪範九疇初一曰五行次二曰敬用五事五事便下敬字貌言視聽思便次五行其次纔數七者聖人與天道於此可見以此知大節目與天地同流顔淵問為仁之目夫子告以視聽言動而已凡人行事大乖忤大和合利害成敗無非在於氣槩容色之間於此少有忽焉則禍有不可勝言者朱子謂脩身之要為治之本寔在於此或曰論性非所急此不知者也文之一字後世目詞章為文殊不知天地人物文理粲然不可亂也孔子稱斯文也豈詞章而已矣三代聖人立言垂訓皆扶持斯文者也君臣父子五教人文之大者也下至事物皆有文人有事不順者曰錯了既曰錯是文理差舛故也既文理差舛則事不成矣先天圖俱相對六十四卦是三十二對如乾坤是也三百六十四爻是一百九十二對如潛與亢對見與飛對夕惕與或躍對夕惕是憂危或躍是勇敢如棟橈棟隆老夫女妻老婦士夫藉用白茅至慎也過涉滅頂至不慎也甘節苦節不節若則嗟若與安節之類皆是也世間只有一箇感應大事小事雖秋毫未嘗無對人為不善便有凶禍相對   德不孤必有隣處事接物只要於德性上發出不要氣血為主既是德性上發出則無不善此既善則彼善亦應無所往而非善德不孤矣一有不善於血氣上發出則彼亦動其血氣以不善相應淪胥於凶禍而不悟也未有我為善而彼以不善報之也感應之理如此先生言德性用事物欲不行能隨時變易以合於道在楚漢時便能為子房伎倆在孝文地位自能寒心銷志恭儉淵黙幾致刑措   天賦與之德性父母生之體髪百骸完具物理皆備今而暴棄則不肖悖天逆理為甚今者尊長有所賜與心敬而受之寶而藏之至如果肉不敢棄核與骨則人之所受於天地於父母者至貴至靈有不可形容者反慢而易之不知顧惜是何心哉弗思爾矣   孟子曰存其心養其性所以事天也又曰事孰為大事親為大守孰為大守身為大此孝子仁人之心也人當知所本當知所尊敬   或一篇文字將前世敗而成功者説了又將勝而輕敵以致敗亡者説其文雄贍讀者稱嘆以成為敗之理信如此不知幾千年中有此數事耳大抵皆勝而成敗而亡者也湯武以來皆是也讀者不究所以然便以為真如此苻堅一敗塗地以敗而亡者皆是也皆當究所以然之理無為一時文章所惑   許世子事歐公論只是法吏斷手非聖人意也又論傳不可信不然或無所據如傳所云聖人書之為萬世慮也其防微杜漸有功于世多矣孟子謂始作俑者其無後乎慮其流弊之害世也當求聖人意是如何   為人君止於仁天地之心仁而已矣麟鳳為羽毛鱗介之長中國夷狄君子小人俱要得所隋煬遼東還見市人尚衆而訝此豈君人者耶故樂殺人者不可得志於天下   堯舜文武事天事祖宗事親禮文嚴敬非是聖人作為勉强在理當如此凡在上者清在下者濁天氣清明日月星辰燦然文理光彩人面目清明皆萃焉又且日日洗滌人在萬物之上故靈明鳥獸便汙濁非聖人妄意欲如此整肅天道人事當如此大人君子自當嚴敬豈可如小人之為䙝瀆也   春秋大一統在天下尊王在國尊君在家尊父這三件起來便治這三處失位便亂在人身尊德性德性用事便治才性用事便亂聖人汲汲説忠信孝悌仁義只是為這幾處説   説知命不是術數家言命亦非二氏福孽之命是天之所賦盡力行去至於死生禍福貧富壽夭委之於天而已當其可為而為於其不可為而止不必問今歳如何明歳如何假令今歳命快或無可為之事當如何   魯齋遺書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魯齋遺書卷三      元 許衡 撰小學大義   古者民生八歳上自王公下至庶人之子弟皆令入小學教之以洒掃應對進退之節禮樂射御書數之文及其十有五歳自天子之元子衆子公卿大夫元士之適子與凡民之俊秀者皆入大學教之以窮理正心脩已治人之道此小學大學所以分也當其幼時若不先習之於小學則無以收其放心養其德性及其年長若不進之於大學則無以察夫義理措諸事業先之以小學者所以立大學之基本進之於大學者所以收小學之成功也三代盛時賢才輩出風俗醇厚葢由盡此道也自秦始皇焚書已後聖人經籍不全無由可攷古人為學之次第班孟堅漢史雖説小學大學規模大畧然亦不見其間節目之詳千有餘年學者各以己意為學其高者入於空虚下者流於功利雖苦心極力博識多聞要之不悖於古人者鮮矣至唐韓文公始引大學節目以為為治之序及前宋伊洛諸先生又表章大學一篇發明古者大學教人之法近世新安朱文公以孔門聖賢設教為學之遺意參以曲禮少儀弟子職諸篇緝為小學之書四卷其綱目則有三曰立教明倫敬身立教者明三代聖王所以教人之法也葢人之良心本無不善由有生之後氣禀所拘物欲所蔽私意妄作始有不善聖人設教使養其良心之本善去其私意之不善其上者可以入聖其次者可以為賢又其次者不失為善人此先王之時所以民用和睦上下無怨而比屋可封也然所謂教者非出於先王之私意葢天有是理先王使順其理天有是道先王使行其道因天命之自然為人事之當然迺所謂教也故引中庸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脩道之謂教數語為説葢為教而不本於道則非教也為學而不本於道則非學也道者何父子也君臣也夫婦也長幼也朋友也此天之性也人之道也知此則為師者知所以教人之道為弟子者知所以進學之方矣   明倫明者明之也倫者倫理也人之賦命於天莫不各有當然之則如父子之有親君臣之有義夫婦之有别長幼之有序朋友之有信乃所謂天倫也三代聖王設為庠序學校以教天下者無他明此而已葢人而不能明人之倫理則尊卑上下輕重厚薄淆亂而不可統理其甚者至於父不父子不子君不君臣不臣夫婦長幼朋友各不居其夫婦長幼朋友之分豈止淆亂而不可統理將見禍亂相尋淪於禽獸而後已此所以古之教者必以明倫為教而學者必以明倫為學   敬身序引孔子言君子無不敬也敬身為大身也者親之枝也敢不敬乎不能敬其身是傷其親傷其親是傷其本傷其本枝從而亡聖人以此垂戒則知凡為人者不可一日離乎敬也况人之一身實萬事萬物之所本於此有差則萬事萬物亦從而差焉豈可不敬乎敬身之目其則有四心術威儀衣服飲食心術正乎内威儀正乎外則敬身之大體得矣其衣服飲食二者所以奉身也茍不制之以義節之以禮將見其所以養人者反害於人也分而言之心術威儀脩德之事也衣服飲食克己之事也統而言之皆敬身之要也葢唯敬身故於父子君臣夫婦長幼朋友之間無施不可此古人脩身必本於敬也   稽古載三代時聖人賢者已行之迹其綱目亦有三立教明倫敬身用此事迹以實前言其外篇嘉言善行皆載漢以來賢者所言之嘉言所行之善行其綱目亦各有三立教明倫敬身此外篇也衍内篇之言以合外篇則知外篇者小學之支流約外篇之言以合内篇則知内篇者小學之本源合内外而兩觀之則小學之規模節目無所不備朱文公集小學之書大意如此   大學要略   大學之書是孔夫子的言語當時孔子為魯君不用就魯國便去周流齊燕趙宋陳楚衛七國那七國之君也不用孔子却來魯國教三千徒弟於内有箇徒弟喚做曽子那箇記述孔子的言語做成大學的確是根脚起處如伏羲神農黄帝從有天地以來為頭兒立這箇教人的法度選著好人做司徒復示以教人的緣由伏羲在位一百六十四年神農在位一百四十五年黄帝在位一百年堯在位一百單一年舜在位五十年後頭到夏商周三代這教人的法度漸漸的完備了朝廷的宫裏大城子裏小城子裏以至村裏都立著這學房上至朝廷的孩兒下至公卿大夫毎的孩兒百姓毎的孩兒聰明的八歳入小學十五入大學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德是人心都有這德性虚靈不昧因後來風俗變化多有昏昧了處孔子所以説這在明明德正是教後人改了那昏昧都教德性明著明德中便知天地造化陰與陽相為運行中間便有五行金木水火土陰陽是春夏秋冬四季春屬木夏屬火秋屬金冬屬水四季屬土土寄旺四季各十八日木是仁火是禮土是信金是義水是智夫婦是陰陽人受五行之氣成人天與人的仁義禮智信仁是温和慈愛得天地生萬物的道理義是决斷事物不教過去不教趕不上都是合宜的道理禮是把體面敬重為長的道理智是分辨是非的道理信是老實不説謊的道理這五件雖是天與人的德性一箇箇人都有人人各有稟受不同稟得清氣多的生得精細稟得濁氣多的生得不精細便如蜜蜂兒有箇頭兒便自理㑹得那君臣的道理大蟲豹子不喫他孩兒便自省得那父子的道理雁大的小的厮隨着成行飛呵便自省得那兄弟的道理狗認得主人便自省得那恩義的道理雖是人後來多被昏濁的氣蔽得那德性不明天生的好聰明的人出來教與萬民做主又做師父教道著人教都省得他元有的仁義禮智信不教昧了其間行得高了人及不得的做得大事可以做聖人行得較低處可以做賢人便如孔子道湯王去沐浴盆上寫著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如人身上有塵垢今日洗了明日又洗毎日洗得身上乾淨若一日不洗呵便塵垢生出來恰是人心裏常常的思量呵好公事毎日行著不教錯了若一日不思量呵恐怕便行得錯了這的是那明明德解説那在新民呵民是天下百姓若不教道多是合仁處不仁合義處不義合禮處不禮合智處不智合信處不信眼中只要見好顔色耳中只要聽好音樂口中只要喫好茶飯鼻中只要聞好香氣只要快活一就把那心都使得這上頭去了不問道理合與不合只揀他愛的便做此等人雖有人形便與禽獸一般了聖人出世自已能明明德見這般人教與那天與的仁義禮智信五常之德將在前錯行了的改過自新這的便是新民在止於至善是那事最上等好處且説朝廷跟前行呵把心敬謹便是為官的道理最上等好處爺娘跟前孝順便是為子的道理最上等好處以至孩兒毎跟前慈愛便是爺娘的道理最上等好處與人做伴當呵信實不説謊便是伴當其間的道理最上等好處這幾件都依著行呵便是止於至善   一件事到根前心裏知有處置便心定心既定更休動便是靜能心靜不亂便是能安能安呵是能處置便理㑹得那不合怕的不怕不合喜的不喜不合怒的不怒不合憂的不憂故心常在這其間將事上心細尋思自有得處然後理㑹格物致知聖人教人今日學一件把那一件道理窮究到是處明日再去為一件又恁的窮究今日明日只管窮究將去或看文書評論古人是的不是的或是眼前見的事思量合做不合做的這幾般一件件分揀得是呵便是格物這般窮究了多咱心裏都理㑹得久而聞天下事好的歹的合做的不合做的都省得了心上明白無些昏蔽便是致知誠意是那不昧自己不謾别人便是誠意如臭穢之物人見便嫌是真箇嫌好的顔色人見便愛是真箇愛此便是誠意雖獨自坐時也常把心來休教縱了小人於人不見處甚的歹勾當不做出來及至見人口裏則説道俺做好公事却不知道好人先自知他做的歹了那肚皮裏肝和肺上事都被高人見了這般説謊呵謾不過人怎似那人誠實的心正正當當的孔子道脩身在正心心是一身的主宰心若主得正呵身裏行得不錯了若那心偏了呵不合怒的便怒不合喜的便喜不合愛的便愛不合怕的便怕我若行的正做得正呵我又怕甚麽怒也怒得是喜也喜得是憂也憂得是比如怕呵有幾般怕便似做宰相的人見朝廷行得錯了便合諌若朝廷怒呵也不合怕死若怕死隨著朝廷行得錯了不諌呵便是不合怕的怕不合怕的怕便是箇不合進的進不合退的退一般意兒若事上不用心眼前見也不明白耳中聽也不分明口中喫也不知滋味心既正身自脩得身既脩得家便可齊齊家又在脩身身是一家的主自己一身既是做得正咱一家人大的小的親的不kao親的家法自然不亂了若是自己有偏愛的有偏嫌的有偏怕的有偏敬重的有偏可憐見的有偏小覷的愛的不合將那歹處也愛嫌的不合將那好處也嫌更説比喻爺娘愛孩兒好不知孩兒毎不是處身上有一件偏向便是不㑹齊家齊得家事便是治國的法度治國又在齊家凡人心既正了身又脩得正在一家之中為父者慈為子者孝一日在朝廷為官决忠於君在家兄弟和睦在外與人做伴當老實心裏慈愛覷著百姓恰似覷著家裏孩兒毎一般只要教百姓快活便是自己快活一般孔子道一家仁一國興仁如堯帝舜帝行仁天下皆行仁桀王紂王不行仁德政事暴虐待教天下行仁百姓毎怎生行得仁上頭人不曽教導下頭人怎生學得自古好人都㑹自己身上尋思自己心正便能脩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都做得有如平天下在治國若能以禮讓治國呵必能以禮讓治天下比這堯帝讓位於舜朝廷衆官皆興讓這的是孔子道一家讓一國興讓天下皆這般地呵那裏有那相爭還報的道理在上的敬老人在下便孝順在上的重長上在下的便敬長上上頭人恤孤念寡下頭人便可憐見那孤寡在上者不以正禮使在下人在下者也不肯盡心以事其上若不以正禮使在前人在後者也不肯盡心若不以正禮使右邊人左邊人也不肯盡心   齊家治國平天下的道理凡文人武人都要這箇道理聖人千言萬語不過只是説這幾件的道理這幾件的道理須索用自己心一件件體騐過依著行呵便有益若不用心體騐便似一場閒話也似這般説過去了便無益   一件錢穀是國家大事生財有箇道理作生活者多食用者少做造者多使用處不過當這般呵財常不闕少一件宋宰相吕正獻公曽説做宰相只理㑹錢呵不是好事百姓是國之本財是百姓之心多取斂錢財必損著百姓損著百姓必損著國家小人多收斂錢財教君王見喜君王不覺百姓生受却道國家有利益君王又道此人肯受天下怨却不知天下怨氣只在君王處因此上賢的君王在事前處置得不教生亂   孔子道脩身在正心這的是大學裏一箇好法度能正心便能脩身能脩身便能齊家能齊家便能治國能治國便能平天下那誠意格物致知都從這上頭做根脚來大槩看來這箇當於正心上一步一步行著去一心正呵一身正一家正一國正這的便是平天下的體例這般心正的人見那好勾當便肯向前去做見那歹勾當便不肯向前去做如那朱晦庵解了六經四書諸家文字許多生受了他是箇正心的人肯去做呵做的都是那好勾當如古時有箇栁盜跖專一要做賊打劫喫人的心肝也是一箇昧心不是那正心的人都做得歹了教後人道不好將那顔回來比呵便見得栁盜跖歹顔回好顔回是能正心的人盜跖是不能正心的人若是正心呵恐怕身上有些兒不是處一日家三遍思量不教有些兒不到處都教做得正正當當地好似這般便能齊家能齊家則俺家大的小的都學俺一般様好不教大的不做大小的不做小治得這家齊呵便治得那國事也好治國是做朝廷的政事大勾當平天下是治得那國事好教天下四海内外都太平的勾當心若有些兒不正便是昧了心便是要去謾人謾了下頭人呵便是昧心謾了上頭人呵天也不可憐見有一等人常常的做歹勾當却來人面前説道俺做的勾當好便如掩著那耳朶了去偷那鈴的也似他自道别人不見他不知道别人先自見了他和他的肺上肝上的事都見了這般的便是那心不正昧了心要謾人的人大槩論來大學只是明明德新民止於至善細分開却有八件且如明德新民比著堯帝去征苗民有苗民並驩兜作歹的人將那已前歹的心都改正了重新做箇好人却用做好勾當又如楚平王在臨潼鬭寳用那賢人贏了諸國孔子道楚書説楚國無以為寳惟善以為寳這的是那楚國有好人所以楚國强這般様思量呵便是明德新民到那至善的意兒這三項都從心正生做若心正也能誠意也能格物也能致知這其間一箇心正仁義禮智信三綱五常君臣父子老的小的都正如桀王暴虐紂王寵妲已只理㑹快活多徵百姓毎差發錢積在那鹿臺庫裏糧積在那鉅橋倉裏却不思量這般東西却是百姓毎身上脂膏教百姓毎怨不好天下諸侯都怨為這上賢的人比干諌他又將比干殺了天下諸侯毎都投奔西伯昌西伯昌死西伯昌的孩兒武王興兵伐紂將紂王殺了這的都是那不能正心做壞了家國又如周幽王愛褒姒襃姒是幽王的妃子襃姒毎常不好笑幽王要褒姒笑却去烟火臺上擂鼓燒火諸侯毎尋常將這火鼓為信號纔見擂鼓燒火則道冦賊來害幽王諸侯毎都來救幽王平白地擂鼓燒火諸侯毎都來襃姒見了大笑諸侯毎來到見沒事知道幽王召咱毎來只是要引得襃姒笑或别一日申伯將引西畨軍馬來殺幽王幽王燒火擂鼓諸侯毎都不來救幽王被西畨殺了褒姒被西畨擄了這的是不能正心便是沒誠意自將國家壞了如隋煬帝科天下數萬人夫開河脩路栽花揷栁打造龍船准備開了河道差天下夫都拽船去逰翫揚州這般害殺天下百姓壞了國家至今人都笑罵將這堯帝讓位與舜帝比呵堯帝是箇正心的人認得舜帝也是那正心的人便肯將那位來讓舜做若當時堯立丹朱為主呵也由堯帝堯有這般肯心讓與舜帝天下都無相爭還報的心是以正心用正人天下後世説做仁賢之君孔夫子教人理㑹得這大學正要教人行得這大學便是正正當當的人心若正便有些行不盡的政事决沒一些箇歪斜偏向處大凡為人件件從那正心上行得來自然有箇主張不胡亂行事又如前賢説道學好人的如造塔兒一般一歩高如一歩學歹的人似穿井一般一歩低如一歩天下事不揀甚麽公事都從那正心上做將出來撇不得那正心兩箇字心正的勾當在上的正呵在下的也正一家正呵在下孩兒毎都正一國正呵天下的人心都正備細思量正心是大學的好法度   小大學或問   人稟天地之德五行之秀所以為人故人之德有五仁義禮智信人之倫亦有五父子君臣夫婦長幼朋友以人之德行於五者人倫之間各盡其分乃所謂奉天命立人道也然人生氣稟不齊上品之人不教而善中品之人教而後善下品之人教亦不善凡上品下品之人分數常少而中品之人分數常多聖人立教使民生八歳皆入小學及十有五歳學有長進始與王公卿士之子同入大學小學教人自下事上之道如子孝於父臣忠於君等之類大學教人自上臨下之道如敬天脩德節用愛民之類上知所以臨下則下順下知所以事上則上安上安下順此古昔治平之興必本於小學大學之教也   論明明德   古之聖人以天地人為三才天地之大其與人相懸不知其幾何也而聖人以人配之何耶葢上帝降衷人得之以為心心形雖小中間藴藏天地萬物之理所謂性也所謂明德也虚靈明覺神妙不測與天地一般故聖人説天地人為三才明德虚靈明覺天下古今無不一般只為受生之所稟之氣有清者有濁者有美者有惡者得其清者則為智得其濁者則為愚得其美者則為賢得其惡者則為不肖若得全清全美則為大智大賢其明德全不昧也身雖與常人一般其心中明德與天地同體其所為便與天地相合此大聖人也若全濁全惡則為大愚大不肖其明德全昧雖有人之形貌其心中暗塞與禽獸一般其所為顛倒錯亂無一是處此大惡人也若清而不美則為人有智而不肖若美而不清則為人好善而不明其清而美者類鏡之明而平其濁而惡者類鏡之不明而又不平也其清而不美者類鏡之明而不平其美而不清者類鏡之平而不明也清美之氣所得的分數便是明徳存的分數不敵濁惡所得的分數便是明德暗塞了的分數明德止存得二三分則為下等人存得七八分則為上等人存得一半則為中等人明德在五分以下則為惡常順為善常難明德在五分以上則為善常順為惡常難明德正在五分則為善為惡常交戰於胷中戰而未定外有正人正言助之則明德長而為善外有惡人惡言助之則明德消而為惡清的分數濁的分數美的分數惡的分數參錯不齊所以便有千萬般等第   論生來所稟氣陰陽也葢能變之物其清者可變而為濁濁者可變而為清美者可變而為惡惡者可變而為美縱情欲則清美變為濁惡明明德則濁惡變為清美天生聖人明德全明不用分毫功夫於天下萬事皆能曉解皆能了幹見天下之人皆有自己一般的明德只為生來的氣稟拘之又為生以後耳目口鼻身體的愛欲蔽之故明德暗塞與禽獸不逺聖人哀憐故設為學校以變其氣養見在之明開未開之明使人人明德皆如自己一般此聖人立教之本意然為學之初先要持敬敬則身心收斂氣不粗暴清者愈清而濁者不得長美者愈美而惡者不得行靜而敬常念天地鬼神臨之不敢少忽動而敬自視聽色貌言事疑忿得一日省察不要逐物去了雖在千萬人中常知有已此持敬之大略也禮記一書近千萬言最初一句曰毋不敬天下古今之善皆從敬字上起天下古今之惡皆從不敬上生在小學便索要敬在大學便索要敬為臣為子為君為父皆索要敬以至當小事當大事都索要敬這一件先能著力然後可以論學學先要窮理且如論人才如何知得高下【云云】   魯齋遺書卷三 <集部,別集類,金至元,魯齋遺書>   欽定四庫全書   魯齋遺書卷四      元 許衡 撰大學直解   大學是這一部書名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 大學之道是大學教人為學的方法明是用工夫明之明德是人心本來元有的光明之德夫子説古時大學教人的方法當先用功夫明那自己光明之徳不可使昏昧了   在親民 親字本是新字民是指天下百姓説大人為學既明了自己明德又當推此心使那百姓每各去其舊染之汚以明其明德也都一般不昏昧   在止於至善 止是必到這裏不改移的意思至善是説極好的去處大人之學明自己的明德新百姓每的明德都要到那極好的去處不可些改移方是成功這三句是大學一部書的綱領所以呌做三綱領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慮慮而后能得 這是承上文説止字便是在止於至善的止字明德新民都有箇所當止的去處人若是先曉得那所當止的去處志便有箇定向無疑惑了這便是知止而后有定志若有了定向心便有箇主張不妄動了這便是定而后能静心既能静身子便到處皆安穩自然不動摇這便是静而后能安身既能安凡事便㑹仔細思量自然不錯亂這便是安而后能慮事既能慮然後明德新民都得了所當止的至善這便是慮而后能得   物有本末事有終始 本是根本末是末稍明徳新民譬如兩件物明德便是本新民便是末終是臨了始是初起知止能得乃是一件事知止便是始能得便是終   知所先後則近道矣 明德為本知止為始在所當先新民為末能得為終在所當後人之為學能曉得這先後的次序則於道理便不逺了所以説則近道矣   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 國是指人君所居的國都説乃是天下的根本古時人君要使天下的人無一箇不明其明德必先治那一國的人使他都明了明德所以説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   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 家是指人君一家説乃是一國的根本若要使一國的人無一箇不明其明德必先齊那一家的人使他都明了明德所以説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   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 齊家是整齊一家的人身是一家的根本若要齊一家的人必先修治自家一身事事都合道理不可有些違背所以説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   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 心是一身的主宰若要修治自家一身必先端正自家的心常在道理上不可有些放肆所以説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   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 誠字解做實字意是心之所發若要端正自家的心必先誠實那心之所發處不可有一些自欺所以説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   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 致是推極的意思知是知識若要誠實心之所發必先推極本心之知識不可有一些不盡所以説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   致知在格物 格字解做至字物是事物若要推極本心的知識又在窮究天下事物之理直到那至極處不可有一些不到所以説致知在格物這以上八件是大學教人仔細用功處故呌做八條目   物格而后知至 人於天下事物之理既能窮究到至極處然後本心的知識無一些不盡矣所以説物格而后知至   知至而后意誠 本心的知識既無一些不盡然後心之所發處可得而誠實矣所以説知至而后意誠   意誠而后心正 心之所發既能誠實然後心有所主可得而端正矣所以説意誠而后心正   心正而后身修 心之所主既能端正然後身之所行無有偏私可得而修治矣所以説心正而后身修   身修而后家齊 自家一身既能修了然後一家的人皆取法我一身無有不齊矣所以説身修而后家齊   家齊而后國治 一家的人既能齊了然後一國的人皆取法我一家無有不治矣所以説家齊而后國治   國治而后天下平 一國的人既能治了然後天下四方的人又皆取法於一國無有不平矣所以説國治而后天下平   自天子以至於庶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 庶人是衆民壹是是一切自天子而下諸侯卿大夫以至於庶民百姓貴賤雖不同一切都要把修身做根本蓋身是天下國家的根本有天下國家之責者能修這身則家可齊國可治而天下可平矣大學之教最要全在修身上所以説壹是皆以修身為本   其本亂而末治者否矣 本是指身説末是指家國天下説否是不然的意思身為家國天下的根本身若不修則其根本先亂了如何得家齊國治而天下平所以説否矣   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所厚是指家説所薄是指國與天下説家視國與天下所當厚若是於家裏的人先薄了却要厚於國與天下必無是理所以説未之有也這一段是結上文兩節之意上句教人以修身為要下句教人以齊家為要   右經一章蓋孔子之言而曾子述之其傳十章則曾子之意而門人記之也 這一段是宋儒朱子的註解右經一章是指前面大學之道到未之有也一章説聖人的言語呌做經蓋是疑詞曾子是孔子的弟子朱子説大學這一章書義理精深疑是孔夫子平日的言語曾子傳述的其傳十章則曾子之意而門人記之釋聖人的言語呌做傳後面解説經文的十章乃是曾子平日的意思他門弟子記纂的   舊本頗有錯簡 舊本是舊時傳下的大學本子錯是差錯簡是竹片古人未有紙用竹片寫字所以舊時傳下的大學本子頗有簡編差錯處   今因程子所定而更考經文 程子是宋時大儒程頥號伊川先生他曽把大學一本書差錯處叅定來朱子因他叅定的又把那經文逐一考究過   别為序次如左 序次是先後的次第左是指後面説朱子考究那經文乃分别一箇次第在後面如今這本書便是所以説别為次序如左   康誥曰克明德 康誥是周書篇名克是能武王作書告康叔説人人皆有明德都昏蔽了獨文王能明自家明德   大甲曰顧諟天之明命 大甲是商書篇名顧是常常看着諟字解做此字天之明命即是上天與我的明德伊尹作書告大甲説人人皆有天的明命都䘮失了獨成湯常常看着這明命無一時不明   帝典曰克明峻德 帝典是虞書堯典篇峻字解做大字大德即是明德堯典中説人人皆有這大德多不能明獨帝堯能明這大德   皆自明也 這一句是總結上面三句説文王成湯帝堯三箇聖人都是自明其明德所以説皆自明也   右傳之首章釋明明德 首字解做頭字釋是解釋前面這一段是大學傳的頭一章解釋孔夫子經文中明明德的意思   湯之盤銘曰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湯是商王成湯盤是沐浴的盤銘是銘刻於盤以自警省的言語茍字解做誠字是着實的意思成湯以人之洗濯其心以去惡如沐浴其身以去垢故銘刻幾句言語在盤上説為人君的着實能一日之間洗去那舊染之汚以自新則當因這已新的而日日新之又無時不新之工夫不可略有些間斷這便是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康誥曰作新民 康誥是周書篇名武王告弟康叔的言語作是振作的意思新民是百姓每能自新的武王告康叔説人君於那百姓每遷善改過能自新的要鼔舞振作之使他常常為善不要住了這便是作新民   詩曰周雖舊邦其命維新 詩是大雅文王篇邦是國都命是天命曾子引詩説周家自從后稷開國以來邦國雖舊及至文王能新其德以及於民方纔受天命以有天下所以説其命維新   是故君子無所不用其極 是故是承上文説極即是至善曾子又總結説君子新自家的明德與新百姓的明德都要止於那至善的去處   右傳之二章釋新民 這前面四節是大學傳的第二章解經文中新民的意思   詩云邦畿千里惟民所止 詩是商頌鳥篇邦畿是天子的國都止是居詩人説天子所都其地千里有衣冠文物之美四方百姓每都願居止於内是邦畿乃民所當止的去處   詩云緡蠻黄鳥止于丘隅 詩是小雅緡蠻篇緡蠻是鳥聲丘隅是山髙樹多處詩人説緡蠻之聲的黄鳥雖是箇㣲物都知道棲止在那山髙樹多處是邱隅乃鳥所當止的去處   子曰於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鳥乎 子是孔子孔子因讀緡蠻黄鳥止于邱隅這一篇詩遂解釋説黄鳥是㣲小之物於欲止之時尚且曉得揀擇箇好止的去處况人為萬物之靈豈可反不如那禽鳥知所當止乎這是勉人當知所止   詩云穆穆文王於緝熙敬止 詩是大雅文王篇穆穆是深逺的意思於是歎辭緝是繼續熙是光明敬止是無不敬而安所止詩人説文王之德穆穆然深逺因他持敬的工夫繼續光明無少間斷故其所行之事無一不止於至善這是言聖人能得所止   為人君止於仁 仁是仁愛曾子説為人君的道理在於仁文王為國君時管着百姓每他件件事都盡得那仁愛的道理無一箇人不得其所所以説為人君止於仁   為人臣止於敬 敬是恭敬為人臣的道理在於敬文王為西伯時服事着天子他件件事都盡得那恭敬的道理無一些怠忽的意思所以説為人臣止於敬   為人子止於孝 孝是孝順為人子的道理在於孝文王為人子時服事他父母早起晚息念念不忘盡得那孝順的道理所以説為人子止於孝   為人父止於慈 慈是慈愛為人父的道理在於慈文王為人父時撫養他兒子教訓成就都做箇好人盡得那慈愛的道理所以説為人父止於慈   與國人交止於信 信是誠實與人交的道理在於信文王與國人交接時言語無一些虚詐所行事都件件着實能盡得那信的道理所以説與國人交止於信文王是聖人凡事都止於至善曾子指出這五件來示人要人把文王做箇様子去學他   詩云瞻彼淇澳菉竹猗猗 詩是衛風淇澳篇瞻是觀看淇是水名澳是水涯的曲處菉詩經上作緑色的緑字猗猗是美盛貌詩人説觀看那淇水的曲處緑色之竹猗猗然美盛這是託物起興以美衛之武公也   有斐若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斐是文章著見之貌君子是指衛武公切用刀鋸磋用鑢鐋琢用椎鑿磨用沙石詩人説斐然有文的衛武公他學問工夫譬如治骨角的既切以刀鋸又磋以鑢鐋他自修工夫譬如治玉石的既琢以椎鑿又磨以沙石是説他治之有緒而益致其精的意思   瑟兮僴兮赫兮喧兮 瑟是嚴密的意思僴是武毅的意思赫喧是宣著盛大的意思詩人説衛武公德之存於心的瑟然嚴密而不麤疎僴然武毅而不怠弛這便是瑟兮僴兮德之見於身的赫然宣著而不闇昧喧然盛大而不局促這便是赫兮喧兮   有斐君子終不可諠兮 斐是有文章的意思諠字解做忘字詩人又説衛武公真是箇有文章的君子他德澤感人之深人都仰慕他雖歲月乆逺終是忘他不得這便是有斐君子終不可諠兮   如切如磋者道學也 道是言説學是講習討論詩人所言如切如磋這是説衛武公學問工夫已精而益求其精的意思   如琢如磨者自修也 自修是省察克治詩人所言如琢如磨這是説衛武公修身工夫已密而益求其密的意思   瑟兮僴兮者恂慄也 恂慄是戰懼詩人所言瑟兮僴兮是説衛武公為學工夫已到自然有那戰懼的意思常常存在心裏   赫兮喧兮者威儀也 威是有威可畏儀是有儀可象詩人所言赫兮喧兮是説衛武公既常常戰懼自然有威嚴人都畏懼他有儀容人都取法他   有斐君子終不可諠兮者道盛德至善民之不能忘也盛德是指理之得於身者説至善是指理之極處説詩人所言有斐君子終不可諠兮這是説衛武公有是盛德至善深入百姓的心百姓每到老也忘他不得如君之至善在仁他能盡仁便是君之盛德臣之至善在敬他能盡敬便是臣之盛德以至能盡孝慈與信便是他為子為父與人交的盛德所以人人自然仰慕不能忘了這是説明明德止於至善   詩云於戯前王不忘 詩是周頌烈文篇於戯是歎詞前王是指文王武王詩人歎息説文王武王雖去世已逺天下之人思慕他的功德終不能忘   君子賢其賢而親其親小人樂其樂而利其利此以没世不忘也 君子是指後賢後王小人是指後世的百姓曾子説文王武王所以能使人思慕不忘者因他盛德至善的餘澤及於後世後世為賢人的得以仰他德業之盛為王的得以思他覆育之恩是君子皆得其所為百姓的含哺鼓腹安饗太平之樂耕田鑿井安饗自然之利是小人皆得其所此所以文王武王去世雖逺而人思慕他終不能忘也這是説新民止於至善   右傳之三章釋止於至善 總前面這五段是大學傳的第三章解釋經文中止於至善的意思   子曰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 子是孔子聽是聽斷訟是詞訟猶人是與人相似的意思曽子引孔子説若論判斷詞訟使曲直分明我與人也一般相似必是能使那百姓每自然無有詞訟不待判斷方纔是好蓋聽訟非難使民無訟然後為難也   無情者不得盡其辭大畏民志 情是情實辭是訟辭畏是畏服志是心志曽子既引孔子之言又申説聖人如何能使百姓無訟只是説謊不着實的人向聖人面前不敢盡意説他那妄誕的虚辭蓋因聖人能明自家的明德於事理所止處件件都明白大能使百姓每畏服他自然無那顛倒曲直相争訟的所以訟不待聽而自然無了   此謂知本 本是指明德聖人不務聽訟只要使百姓每畏服自然無訟這便是知得那明德為新民的根本所以説此謂知本   右傳之四章釋本末 這是曽子傳大學的第四章解釋經文中本末的意思   此謂知本此謂知之至也 此謂知本這一句前面已有了此處又説乃是衍文衍是多餘的意思此謂知之至也這一句只是箇結語上面别有闕文闕是欠闕的意思   右傳之五章盖釋格物致知之義而今亡矣 蓋是疑辭亡是亡失前面是傳文第五章疑是曽子解釋經文中格物致知的意思因古時簡編壞爛這一章書如今遂亡失了朱子補在後面   間嘗竊取程子之意以補之 間是近嘗字解做曽字竊是私竊朱子説我近曽私下取用程子的意思補那傳文的殘闕   曰所謂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窮其理也 這以下是朱子所補的傳文即字解做就字朱子説經文所言致知在格物者是説人要推極自家心裏的知識呵便當就那每日所接的事物上逐件窮究其中的道理務要明白不可有一些不盡處   蓋人心之靈莫不有知而天下之物莫不有理 心是人之神明人之一心雖不過方寸然其本體至虚至靈莫不有箇自然知識物即是事物天下事物雖是萬有不齊然就一件件上觀看莫不有箇當然的道理   惟於理有未窮故其知有不盡也  若於天下事物的道理不能一件件窮到那極至處則他心裏雖有自然的知識也未免昏昧欠缺有不能盡了所以説惟於理有未窮故其知有不盡也   是以大學始教必使學者即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窮之以求至乎其極 始字解做初字人於事物之理有未窮則己之知識必有不能盡所以大學中始初教人必使為學的於凡天下的事物無大無小件件上莫不因他本心已知識的道理益加工夫窮究必要求到那至極的去處   至於用力之乆而一旦豁然貫通焉 豁然是開悟的意思學者窮究事物的道理今日窮究一件明日窮究一件用工到那積累多時有一日間忽然心裏自開悟通透   則衆物之表裏精粗無不到而吾心之全體大用無不明矣 表是外面指道理易見處説裏是裏面指道理難見處說精是道理精妙的粗是道理粗淺的人之一心能具衆理的是全體應萬事的是大用人若到那豁然貫通處則於萬物的道理顯隱精粗無一些曉不到此心所具的全體大用無一些不明了   此謂物格此謂知之至也 衆物之表裏精粗無不到這便呌做物格吾心之全體大用無不明這便呌做知至這兩句是總結上文   所謂誠其意者毋自欺也 誠意是自修第一件事毋是禁止辭自欺是自家欺瞞不着實的意思曽子説經文中所言誠其意者在於禁止自家的欺瞞不要有一些不着實處   如惡惡臭如好好色此之謂自謙 謙字解做快字又解做足字人於惡惡必如惡那惡臭一般惟恐有些染着於身好善必如好那好色一般務要得之於己這等呵便自家心上方纔快足所以謂之自謙   故君子必慎其獨也 獨是自家心裏獨知處好善惡惡實與不實他人所不及知是我自家心裏獨自知道這等去處君子必要謹慎以審其幾㣲所以説君子必慎其獨也   小人閒居為不善無所不至 小人是不好的一様人閒居是自家居沒人看見處曾子説小人在沒人看見處幹那不好的事千般百様都做出來   見君子而后厭然揜其不善而著其善 君子是好的一様人厭然是惶恐要藏躱的模様揜是遮盖著是顯著曽子又説小人在沒人處幹了不好的事及至見了君子的人却心裏惶恐左遮右蓋要揜他不好的事顯出他好的事來這等人不是不知善當為惡當去只是他不能着實為善去惡所以至此   人之視已如見其肺肝然則何益矣 視是看然是相似的意思曽子説小人陰為不善而陽欲揜之不知道别人看着自家把肚裏那肺肝都見了相似要遮揜那惡也遮揜不得要詐為那善也詐為不得這等心不誠實又哄人不過有甚益處所以説則何益矣   此謂誠於中形於外故君子必慎其獨也 誠是實獨是人所不知自家所獨知的去處上文所言人之視已如見其肺肝這是説小人實有那不好的心在裏面便有那不好的形迹露出在外面此君子所以重以為戒必致謹於那心裏獨自知道的去處而不敢自欺也   曾子曰十目所視十手所指其嚴乎 這是門人引曾子平日的言語發明上文的意思説那小人在幽獨處幹了不好的事只説人不得知不知被人將他肺肝都看見了便與那十目同視着十手同指着一般這幽獨處豈不甚是可畏   富潤屋德潤身心廣體胖 潤是潤澤廣是寛廣胖是舒泰的意思人若富足呵房屋便粧飾得鮮美人若有德呵體便發見得潤澤如何得見那有德的人他中無愧怍心裏寛大廣平身體自然舒泰這便是德潤身處   故君子必誠其意 人若意誠方纔德潤其身所以為學君子必使這箇念頭常常着實好善便着實好善惡惡便着實惡惡不可有一毫自欺   右傳之六章釋誠意 這是曾子傳大學的第六章解釋經文中誠意的意思   所謂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有所恐懼則不得其正有所好樂則不得其正有所憂患則不得其正 身有的身字當作心字忿懥是惱怒的意思恐懼是畏怕的意思好樂是歡喜的意思憂患是愁慮的意思曾子説經文所言修身在正其心者為何蓋惱怒畏怕歡喜愁慮這四件是人心裏發出來的情人人都有但當察箇道理上不當惱怒却去惱怒則惱怒便偏了不當畏怕却去畏怕則畏怕便偏了不當歡喜却去歡喜則歡喜便偏了不當愁慮却去愁慮則愁慮便偏了這四件偏了心便不正如何能修得自家的身子   心不在焉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食而不知其味 曾子説心是一身的主宰心若不在呵雖是眼前的物件也都看不見耳邉的聲音也都聽不得口裏喫的飲食也都不知滋味了所以君子常要存着這心以檢束其身   此謂修身在正其心 上文兩節前一節説心有偏的弊病後一節説心不在的弊病都是説人要修治其身先要端正其心   右傳之七章釋正心修身 這是曾子傳大學的第七章解釋經文正心修身的意思   所謂齊其家在修其身者人之其所親愛而辟焉之其所賤惡而辟焉之其所畏敬而辟焉 之猶於也辟猶偏也經文中所謂齊其家在於修其身者為何蓋人於骨肉之間固當親愛然只管隨其情之所向不知父有不義也當争子有不善也當教便是陷於親愛的一偏人於卑汚之人固當賤惡然只管隨其情之所向不知他尚有可化或有可取便是陷於賤惡的一偏人於尊長固當畏敬然只管隨其情之所向不知雖君上之尊為臣下者也當進救責難便是陷於畏敬的一偏   之其所哀矜而辟焉之其所敖惰而辟焉哀矜是憐憫的意思敖惰是簡慢的意思人於貧賤的人固當憐憫若只管隨其情之所向不知這様人也有不當憐憫處一向憐憫他這便是哀矜陷於一偏平常的人固當簡慢若只管隨其情之所向不知這様人也有不當簡慢處一向簡慢他這便是敖惰陷於一偏   故好而知其惡惡而知其美者天下鮮矣 鮮字解做少字這是承上文説人若偏於所好雖其人有可惡的惡也不知了人若偏於所惡雖其人有可好的美也不知了若於其所好的人却能知其惡於其所惡的人却能知其美這等好惡不偏的人天下不可多得所以説天下鮮矣   故諺有之曰人莫知其子之惡莫知其苗之碩 諺是俗語苗是田苗碩是茂盛曾子説人的情有所向便不免陷於一偏所以俗語説那溺愛不明的人他的兒子雖是不肖也不知只説是好那貪得無厭的人他的田苗雖是茂盛也不知只説不茂盛這等的都是偏之為害家所以不齊了   此謂身不修不可以齊其家 上文兩節是説身為一家的根本人若陷於一偏而身不修便不能齊家   右傳之八章釋修身齊家 這是曽子傳大學的第八章解釋經文中修身齊家的意思   所謂治國必先齊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無之 經文中所説欲整治一國必先整齊一家謂何蓋家為一國之本若一家的人不能教訓他做好人却能去教訓那一國的人都做好人必無此理所以説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無之   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於國 君子居人之上若能自修其身教得一家之内父父子子兄兄弟弟都做了好人不必出到家庭之外那一國的百姓自然感化無不依倣他家皆要做好人所以説君子不出家而成教於國   孝者所以事君也 孝是善事其親曽子説國之有君與家之有親一般在家事親之孝即是國之所以服事其君的道理   弟者所以事長也 弟是善事其兄長是尊長國之有長與家之有兄一般在家事兄之弟即是國之所以事奉尊長的道理   慈者所以使衆也 慈是慈愛卑幼衆是小民國之有小民與家之有卑幼一般在家撫愛卑幼的慈即是國之所以使衆的道理這孝弟慈三件是君子所以修身而教於家的然一國中事君事長使衆的道理不外乎此此所以家齊於上而教成於下也   康誥曰如保赤子 康誥是周書赤子是小兒曾子引周書説為人上的愛養那百姓每當如那慈愛母保愛小兒子一般方盡得愛養的心   心誠求之雖不中不逺矣 誠是誠實曾子又解釋周書説小兒或饑或寒自家不㑹説為慈母的保愛他用心誠實探求他所欲雖不能盡中其意也不甚相逺若百姓每的好惡比小兒又容易曉為人上的但推此心誠實去求之未有不得其所欲者   未有學養子而後嫁者也 曾子又説女子嫁與人方纔有為人母之道未有在家先學養子而後出嫁的道理蓋甚言慈母養子之心出於天性之自然也   一家仁一國興仁一家讓一國興讓一人貪戾一國作亂其機如此 一人指人君説貪是貪欲戾是乖戾不順理機是機闗發動處曾子説為人君的能使父慈子孝而一家之内皆仁則一國的人皆興起于仁能使兄友弟恭而一家之内皆讓則一國的人皆興起于讓若人君一身貪欲乖戾則一國的人便都做出悖亂的事來上以此感則下以此應機闗觸動處自然止遏不住如此   此謂一言僨事一人定國 這兩句是古人的言語僨是覆敗曽子又説古人曽説一句言語有差失足以敗壞了事人君一身行得好時便可以安定其國這都是教成于國的效驗   堯舜帥天下以仁而民從之桀紂帥天下以暴而民從之 堯舜是自古兩箇聖君帥是帥領桀紂是兩箇無道的君承上文説堯舜之為君他躬行仁愛於上天下之人見他所行的是仁也都去學他行仁這是堯舜帥天下以仁而民從之桀紂之為君他自行暴虐於上天下之人見他所行的是暴也都去學他行暴這是桀紂帥天下以暴而民從之   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從 令是政令堯舜所好在仁故民從其仁桀紂所好在暴故民從其暴若人君出令教人以仁而平日所好却是暴這是所令反其所好了下民決不肯從他此可見人君不可不先正身以帥天下之人   是故君子有諸已而后求諸人無諸已而后非諸人是故是承上起下之辭君子是有位的人求是責非是説人的不是要正他的意思有位的君子必須自家有這等善處然後可以責那下人之善若自家無這善呵便如何去責得他自家無這等惡處然後可以正那下人之惡若自家有這惡呵如何去正得他   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諸人者未之有也 藏是存恕是推已以及人喻是曉自家不能有善而無惡却要去責人之善正人之惡這便是所存乎身的不恕了如何能曉喻得他人使他為善而不為惡必無此理所以説未之有也   故治國在齊其家 這一句是通結上文人若不能修身而教於家必不能成教於國所以説故治國在齊其家   詩云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國人 詩是周南桃夭篇之子是説女子之嫁者婦人謂嫁曰歸宜是善這一章詩説桃樹夭夭然少好其葉蓁蓁然美盛以興女子之歸于夫家必能和順以善處那一家的人曾子引之而言國之本在家能善處一家的人使老安少懷則一國之人自然觀感而化所以説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國人   詩云宜兄宜弟宜兄宜弟而后可以教國人 詩是小雅蓼蕭篇這一句詩説人能於一家之中既善事其兄又善撫其弟曾子引之而言國之本在家能善處其兄弟使一家長幼和睦則一國之人自然觀感而化所以説宜兄宜弟而后可以教國人   詩云其儀不忒正是四國其為父子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之也 詩是詩經曹風鳲鳩篇儀是禮儀忒字解做差字曾子上文引詩咏歎齊家治國的道理其意猶未足於此又引詩説人君一身所行的禮儀無有一些差錯便能表正東西南北四方國都的百姓引詩如此又解詩説人君為父能慈為子能孝為兄為弟能友愛足以為人的法則然後一國之人皆有所取法為父的也慈為子的也孝為兄為弟的都友愛所以説其為父子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之也   此謂治國在齊其家 曾子既引三詩又總結說一家是一國的根本這三詩所言雖有不同皆是説人君欲治其國在先齊其家之意   右傳之九章釋齊家治國 前面是傳文第九章解釋經文中齊家治國的意思   所謂平天下在治其國者 曾子說經文中所言均平天下在於先治其一國之人謂何   上老老而民興孝上長長而民興弟上恤孤而民不倍上指人君説老是父母老老是盡事老之禮興是興起長是兄長長長是盡事長之禮恤是哀矜孤是幼而無父的人倍是違背為人君的能以事老之禮孝順自家的父母則下面百姓也都興起事父母的孝心為人君的能以事長之禮恭敬自家的兄長則下面百姓也都興起事長的弟心為人君的能哀矜那孤幼的人則下面百姓也都興起其慈心愛恤孤幼不肯違背了   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 絜是度矩是為方的器具孝弟慈三件上行下效可見人同此心是以君子在上必當因其所同推以度物使天下之人各遂其願也都盡得那孝弟慈的道理不可使他有一箇不得其所所以説君子有絜矩之道也   所惡於上毋以使下所惡於下毋以事上 惡是憎惡不欲如此的意思曾子覆解絜矩二字的意思說假如不欲在上的人以無禮使我便以我的心度量在下的人知他的心與我一般也不敢以此無禮使他如不欲在下的人不忠於我便以我的心度量在上的人知他的心與我一般也不敢以此不忠事他   所惡於前毋以先後所惡於後毋以從前 前是先字的意思如不欲前面的人以不善待我便以我的心度量後面的人也不敢以此不善先加於他如不欲後面的人以不善待我便以我的心度量前面的人也不敢以此不善及於他   所惡於右毋以交於左所惡於左毋以交於右 曾子説如不欲右邉的人以不善加於我便以我的心度量左邉的人也不敢以此不善交於他如不欲左邉的人以不善加於我便以我的心度量右邉的人也不敢以此不善交於他   此之謂絜矩之道 此字是指上文所惡於上至毋以交左右一節曾子又總結說人能把此心度量這上下四旁處得他都要均齊方正不使有一物不得其所這便是絜矩之道要平天下須用這道理   詩云樂只君子民之父母 詩是小雅南山有臺篇樂是嘉樂只是語辭君子指在上的人說曾子引詩説可嘉可樂的君子在人上是百姓每的父母   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此之謂民之父母 曽子又解說君子在位能體下民之心如飽煖安樂民心所好便因其所好而好之使他各得其所如饑寒勞苦人心所惡便因其所惡而惡之使他各適其情以一已之心安衆人之心譬如父母愛養他兒子一般所以說此之謂民之父母   詩云節彼南山維石巖巖赫赫師尹民具爾瞻 詩是小雅節南山之篇節是截然髙大的模様巖巖是積石赫赫是顯盛師尹是指周太師尹氏說周王信用尹氏致得天下亂了所以詩人托物起興說道望着南邉的山截然髙大山上的石頭也巖巖的堆着如今尹氏做着太師其名分勢位赫赫的顯盛恰便似那髙山一般百姓每都瞻仰着他   有國者不可以不慎辟則為天下僇矣 慎是謹慎辟是偏辟僇字與刑戮的戮字同意曽子又解詩說凡有國家的百姓每都瞻仰着他不可不常常謹慎若是不能盡得那絜矩的道理只管恣一已的偏私既不順民之所好使他飽煖安樂都不得遂又不順民之所惡使他饑寒勞苦都不能免天下之民都生怨恨必然衆叛親離身與國家如何保得所以說辟則為天下僇矣   詩云殷之未䘮師克配上帝儀監于殷峻命不易 詩是大雅文王篇殷是成湯有天下之號䘮是失師字解做衆字配字解做對字上帝即是上天儀字當作相宜的宜字監是視峻字解做大字曽子引文王詩說殷朝比先祖宗做天子時所行的事件件都合道理不曽失了衆人的心那時天命都歸他所以能對乎上帝而有天下及紂之時所行的事件件都不合道理失了衆人的心遂失了天下後來周家做天子的當要鑒視殷家這上天的大命保守甚難不可失了人心   道得衆則得國失衆則失國 道字解做言字曾子又解詩説凡有國的若能絜矩所行都合着人心則天下的百姓都來歸向而能配乎上帝這便是得衆則得國若不能絜矩所行不合着人心則天下的百姓都不能歸向不能配乎上帝這便是失衆則失國為人上者豈可不以得人心保天命為念哉   是故君子先慎乎德 是故是承上起下之辭君子是指在上的人慎是謹慎德是明德曽子因上文不可不慎的言語又說在上的君子當先用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的工夫謹慎在巳之明德不可有一些怠忽昏昧   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 有人是說得衆有土是說得國君子既有了這明德那百姓每同有這德的一箇箇都感化歸順這便是有人既有了這衆人百姓居住的地土一處處都屬他管轄這便是有土   有土此有財有財此有用 財是貨財用是用度既有了國土那地中所生的諸般財貨百姓每都來貢賦與國家這便是財既有了財貨國家諸般日用供給自然都夠用了這便是有用   徳者本也財者末也 德便是明德本是根本末是末梢有德則有人有土而後有財用所以說德者本也財者末也   外本内末爭民施奪 爭民是使百姓每爭鬭施奪是教百姓每劫奪為人君者以德為外不去自明其德以財為内專去聚歛那財百姓每見在上的人如此也都爭鬭劫奪起來便是為人君的教他一般所以說外本内末爭民施奪   是故財聚則民散財散則民聚 是故是承上文說人君以德為外以財為内則百姓每都爭鬭劫奪如何得相聚所以說財聚則民散若是以德為内以財為外則百姓每都愛戴歸向如何得離散所以說財散則民聚   是故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貨悖而入者亦悖而出言是言語悖是違悖不順理貨是財貨曽子承上文說人若有不順理的言語出自於我加於他人他人也把那不順理的言語加到於我正似那財貨一般若有不順理取將進來的終也不順理散將出去此是必然之理   康誥曰惟命不于常道善則得之不善則失之矣 康誥是周書命是天命道是言曽子又承上文引武王告康叔曽説上天之命最是無常的凡有天下者若能絜矩而散財得民便得了天命而國家無難保矣若不能絜矩而亡身殖貨便失了天命而國家不可保矣天命不常如此為人君的豈可不思所以保之哉   楚書曰楚國無以為寳惟善以為寶 楚書是楚國史官所記的言語寶是貴重的物楚書說王孫圉聘於晉晉趙簡子問楚國之寶何在王孫圉說我楚國不以金玉為寶只是有德的善人便當做寶   舅犯曰亡人無以為寶仁親以為寶 舅犯是晉文公舅姓狐名偃字子犯亡人是指晉文公說比先晉文公做公子時出亡在外以後文公的父獻公薨逝了秦穆公勸文公歸國以取富貴故舅犯教文公對他說出亡在外的人不以富貴為寶只以愛親為寶若不去哀痛思慕其親却去興兵爭國便不是了此兩節曽子引來皆以明不外本而内末的意思   秦誓曰若有一个臣斷斷兮無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馬 秦誓是周書篇名秦穆公告誓羣臣的言語斷斷是誠一無詐偽的意思技是才能休休是和易正直好善的意思容是容受曽子引秦誓說若有一个大臣斷斷然誠一沒有别的才能只是易直好善容受得人還有甚麽物可比他的度量   人之有技若己有之 這一箇大臣能容受得人他見天下有才能的便心裏喜好恰似自家有這才能一般略無一些嫉妬的心其能容人之才如此   人之彦聖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口出寔能容之 彦是美士聖是通明不啻是不止的意思大臣見有德性美好通明的人心裏愛得深切不止如他口中所言其能容人之德如此這可見他于有才有德的人着實能容受得無一些虚假   以能保我子孫黎民尚亦有利哉 以是用保是安黎民是黒髪之人指天下的百姓尚是庶幾利是利益人君若能用這等有容的大臣必能保我子孫常饗富貴保我黎民常饗太平於國家豈不有利益哉這說人君用大臣得其人則其效驗如此   人之有技媢疾以惡之人之彦聖而違之俾不通寔不能容 媢是妬忌惡是憎嫌違是拂戾不相合的意思俾是使秦穆公又說若做大臣的其心裏容不得人見箇有才能的人便妬忌憎惡不接待他見箇美好通明的人與他便不相合使不得進用這等的人是他卑汚褊淺着實無容人之量   以不能保我子孫黎民亦曰殆哉 殆是危殆不安的意思穆公又說人君若用這等不能容人的做大臣如何能保輔我的子孫又如何能保愛我的百姓子孫百姓也都保不得國家必然危殆不安了所以說亦曰殆哉   唯仁人放流之逬諸四夷不與同中國 仁人是指在上的人說放是放棄流是流徙迸是赶逐的意思曽子說這等媢疾之人妨賢而病國唯是仁人在上知其為惡十分惡他或放棄之或流徙之務要赶逐出外夷地面去不容他在中國以為善人之害   此謂唯仁人為能愛人能惡人 曽子又引孔子之言說唯仁人放流這媢疾之人以保安善人使不受其害是能盡愛人之道禁伏凶人使他不得肆其惡是能盡惡人之道葢由仁人至公無私故能得好惡之正如此   見賢而不能舉舉而不能先命也 賢是有才德的好人命字當作慢字曽子說人君見那有才德的好人却不能舉用雖知要舉用又不能急急然早先用他使在朝廷之上這便是怠慢了   見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逺過也 不善是無才無德的惡人過是過失曽子又説人君見那無才德的惡人却不能黜退雖知要黜退又不逺逺的迸諸四夷不與同中國這便是過失了這一節是說人君知所愛惡而未能盡愛惡之道的葢進善退惡是人君第一件事若雖知好善而不能進雖知惡惡而不能退則賞罰不明賢否無别何以致天下之治哉   好人之所惡惡人之所好 曾子說無才無德的惡人是衆人之所同惡人君于那衆人所同惡的不能退而逺之反去信任他便是好人之所惡有才有德的好人是衆人之所同好人君於那衆人所同好的不能進而用之反去疎斥他便是惡人之所好這好惡全失其道矣   是謂拂人之性菑必逮夫身 拂是違逆的意思菑是災害逮是及好善惡惡是人之本性人君好人之所惡惡人之所好便是拂逆了衆人的本性人心便都不服必然衆叛親離亡家敗國一身也保不得其菑害無甚於此所以說菑必逮夫身人君好惡不明其害至于如此可不謹哉   是故君子有大道必忠信以得之驕泰以失之 君子是說有位的人大道是修已治人的大道理忠是發於已心而自盡信是循於物理而無違驕是矜髙泰是侈肆曽子承上文說有位的君子修已治人有箇大道理必要發于已心而自盡循于物理而無違方纔得了這大道理若是矜髙自尊侈肆自縱必然失了這大道理曾子此章既引文王詩說得衆則得國失衆則失國又引康誥說道善則得之不善則失之到這裏凡三言得失而語益加切葢天理存亡之幾決於此矣   生財有大道生之者衆食之者寡為之者疾用之者舒則財恒足矣 生是發生衆是多寡是少疾是速舒是寛恒是常久曽子說財貨雖是末事然國家用度也少不得若要發生這財貨自有箇大道理財貨出於土田須使百姓每都去耕種不要閑了這便是生之者衆百姓每納得賦稅與臣做俸禄無有冒濫喫俸禄的人這便是食之者寡百姓每耕種要宜赶趂時候不妨悮了他這便是為之者疾國家用度時必須酌量撙節常有些餘剩這便是用之者舒人君若能如此則財自然常常足用了這便是生財之道   仁者以財發身不仁者以身發財 發是發起來的意思曽子又説仁德之君知道這生財的道理不專取民之財使百姓每都富足則百姓每都來歸向他其身自然發達起來這便是以財發身無仁德的君不知生財的道理雖身弑國亡也不相顧只管横取于民積聚那財貨起來這便是以身發財   未有上好仁而下不好義者也 曽子説在上的人果能好仁事事都愛惜那在下的人則在下的人必能好義也事事忠愛那在上的人豈有上好仁而下不好義的   未有好義其事不終者也未有府庫財非其財者也義是在下的人箇箇義必能每事盡心向前去做朝廷的事豈有幹不了的事既幹了則上安其位下守其分安富尊榮府庫之財常常保得又豈有悖出之患哉這是說以財發身的效驗   孟獻子曰畜馬乘不察於雞豚伐氷之家不畜牛羊孟獻子是魯國的賢大夫畜是畜養馬四匹為乘察是留心的意思豚是猪孟獻子說養四匹馬的人家是士初試為大夫的他已有俸禄了不當留心去養雞豚伐氷之家是卿大夫以上䘮祭得用氷的他俸禄愈加厚了不當去養牛羊這都是說做官的不當與民爭利   百乘之家不畜聚斂之臣與其有聚斂之臣寧有盜臣此謂國不以利為利以義為利也 獻子又説有百乘的人家都是百姓每供給不當養聚斂之臣葢聚斂的臣剥民膏血以奉其上不比盜竊之臣止盜府庫之財而禍不及民故君子與其有聚斂之臣寧可有盜竊之臣曾子又解釋說獻子此言是說國家不當以利為利只是好義自然有利是以義為利也   長國家而務財用者必自小人矣 長是君長自是由曽子說人君之治國家不肯修德專務聚財害民必有小人引道得他如此   彼為善之 這一句上下疑有闕文誤字不可解小人之使為國家菑害並至雖有善者亦無如之何矣菑是天菑害是人害善者是有才徳的好人曾子   說人君若用小人治國家他聚財害民無所不為必然致得天菑人害一時並見到這時節雖去用那好cq=57人也救不得了所以說無如之何也   此謂國不以利為利以義為利也 曽子又重說這兩句解獻子之言見得國家不當以利為利只以義為利葢義利之分不可不察故於篇終深致意焉為人君者所當知也   右傳之十章釋治國平天下 這前的説話是大學傳的第十章解釋經文中治國平天下的意思   凡傳十章前四章統論綱領㫖趣後六章細論條目工夫 朱子説曽子傳大學總是十章前面四章是總論明德新民止至善三件綱領的章㫖意趣後面六章是細論格致誠正修齊治平八件條目的次第工夫   其第五章乃明善之要第六章乃誠身之本 朱子又說第五章論格物致知是明善窮理的要法第六章論誠意是誠實此身的根本   在初學尤為當務之急讀者不可以其近而忽之也明善誠身這兩件在初學用之尤是至切要的急務讀這書的不可把做淺逅忽略看過須知成已成物為聖為賢皆自此始   魯齋遺書卷四   欽定四庫全書   魯齋遺書卷五      元 許衡 撰中庸直解   中庸這是一書的總名孔子之孫子思所作   子程子曰不偏之謂中不易之謂庸 程子是宋時大儒名頥字正叔號伊川下一子字是男子之通稱上一子字是後學之尊稱程子解中庸說這理具於人心無所偏倚所以名之曰中行之日用不可改易所以名之曰庸   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 程子又說中者是天下共由的正道庸者是古今常行不變的定理如父子之親君臣之義夫婦之别長㓜之序朋友之信天下之人誰能不由這道理行從古至今誰能變易得所以說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   此篇乃孔門傳授心法子思恐其久而差也故華之於書以授孟子其書始言一理中散為萬事末復合為一理 此篇是指中庸這一本書子思是孔子之孫名伋孟子是子思弟子名軻恐是懼怕的意思程子說中庸這一本書乃是孔門師弟子相傳授心上的妙法孔子傳之曾子曾子傳之子思當時只是口口相傳及到子思之時恐怕去聖愈逺後面未免有差失處乃把平日口授的言語寫在書上傳與他弟子孟軻這一書始初說性命原於天只一箇理到中間却散為萬事如達道達德九經三重之類無所不備及至末章推到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又只是這一理   放之則彌六合卷之則退藏於宻其味無窮皆實學也善讀者玩索而有得焉則終身用之有不能盡者矣放是推開的意思彌是充滿上下四方呌做六合卷是収斂的意思玩是玩味索是思索程子又說這箇中庸的道理推開去則充滿於六合收斂來則退藏於一心中間意味無有窮盡都是着實有用的學問不比那虚無寂滅之教不可見於行事善讀這書的玩味思索於其中義理件件看得明白以之修身而身修以之治人而人治自少至老終身受用有不能盡者矣   天命之謂性 命是令性即是理天坐人物既與之氣以成形必賦之理以為性便是天命令他一般所以說天命之謂性   率性之謂道 率是循道是道路人物各循其性之自然則其日用事物之間莫不各有當行的道路所以說率性之謂道   修道之謂教 修是品節之也性道雖是一般而氣禀或異故不能不失其中聖人於是因其所當行者而品節之以為法於天下所以說修道之謂教   道也者不可須㬰離也可離非道也 道是日用事物當行之理皆性之德而具於心無物不有無時不然如何須㬰離得他若其可離則是外物而非率性之道矣所以說道也者不可須㬰離也可離非道也   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 是故是承上文說子思說君子因道不可離心裏常存敬畏於那目所不覩之處雖是須㬰之頃亦戒慎而不敢忽於那耳所不聞之處雖是須㬰之間亦恐懼而不敢慢所以存天理之本然而不使離道於須㬰也   莫見乎隱莫顯乎㣲故君子慎其獨也 隱是幽暗㣲是細事獨是人所不知而已所獨知之地就指那隱㣲說子思又說幽暗之中細㣲之事人以為可忽考殊不知其迹雖未形而幾則巳動人雖不知而已獨知之則是天下之事更無有著見明顯而過於此者所以君子之心既常戒懼而於此幽暗之中細㣲之事雖人所不知而已所獨知之地尤必極其謹慎而不敢忽所以遏人欲於將萌而不使其潛滋暗長於隱㣲之中以至離道之逺也   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 喜是喜悅怒是忿怒哀是悲哀樂是快樂子思說喜怒哀樂這四件是人之情未與物接時都未發出來乃是人之性這性渾然在中無所偏倚故謂之中及其既與物接這喜怒哀樂發將出來件件都中節無所乖戾故謂之和   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 子思又說這未發之中便是天命之性天下萬事萬物之理皆從此出道之體也所以為天下之大本這發皆中節之和便是率性之道天下古今所共由之路道之用也所以為天下之達道   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 致是推極的意思位是安其所育是遂其生子思又說人能自戒懼而約之以至於至靜之中無所偏倚則吾之心正天地之心亦正故三光全寒暑平山岳奠河海清而天地各安其所矣自謹獨而精之以至於應物之處無少差謬則吾之氣順天地之氣亦順故草木蕃盛鳥獸魚鱉咸若而萬物各遂其生矣   右弟一章前面自天命之性至萬物育焉是子思作中庸第一章書   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 仲尼是孔子的表字君子是能體道的人中庸是不偏不倚無過不及平常的道理小人是不能體道的人反是相背的意思子思引他祖孔子之言說君子之人於中庸之道身體而力行之日用常行無不是這道理故曰君子中庸小人之人於中庸之道不能身體而力行之日用常行都背着這道理故曰小人反中庸   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時中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無忌憚也 時中是隨時處中無忌憚是無敬忌畏憚的意思子思解上文說君子之所以為中庸者以其能戒謹不睹恐懼不聞既有了君子之徳而又能隨時以處中故曰君子而時中小人之所以反中庸者以其有小人之心而又無所忌憚故曰小人而無忌憚也   右第二章這是中庸書第二章   子曰中庸其至矣乎民鮮能久矣 中庸即是那不偏不倚無過不及平常的道理子思引孔子說天下之理過則失中不及則未至惟有這中庸的道理不失之太過不失之不及所以為至只是百姓每少能盡得這道理已非是一日了所以說民鮮能久矣   右第三章這是中庸書第三章   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過之愚者不及也道者天理之當然即是那中庸的道理子思又引孔子說這中庸的道理不行於天下我知道這縁故只為那明智的人知之太過以為道不足行那愚昧的人知之不及又不知道之所以行所以這道理不行於天下   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賢者過之不肖者不及也 賢者是有德的人不肖者是不賢的人孔子說這中庸之道不明於天下我知道這縁故只是賢者好行那驚世駭俗的事既以道為不足知常過乎中了不肖者卑汚苟賤既不能行這中道又不求所以知常不及乎中了此道之所以不得明於天下也   人莫不飲食也鮮能知味也 飲食是譬喻明與行說味是譬喻中說孔子又說人於日用間誰不飲食只是少有能知其滋味之正恰似這中庸的道理誰不要明誰不要行只是明不到那中處行不到那中處所以有太過不及之弊   右第四章這是中庸書第四章   子曰道其不行矣夫 孔子說中庸之道因是不明於世所以不行於世子思引來承接上文鮮能知味之言以起下章大舜能知能行之意   右第五章這是中庸書第五章   子曰舜其大知也與舜好問而好察邇言隱惡而揚善執其兩端用其中於民其斯以為舜乎 舜是虞帝知是知之明問是訪問察是審察邇言是淺近的言語隱是不宣露的意思惡是不好的言語揚是不隱匿的意思善是好的言語執是執持兩端如小大厚薄之類中是中道子思引孔子之言說有虞帝舜他是大知的聖人他凡遇事物之來好要訪問雖聞淺近的言語也好要審察若所言不好的便隱而不發若言語好的便稱揚於衆不但如此於那好言語中間又執持兩端自家度量取其合着中道的用之這是大舜不自用其知取衆人之知以為知此知之所以無過不及而道之所以行也   右第六章這是中庸書第六章   子曰人皆曰予知驅而納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也人皆曰予知擇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 知是聰明的意思驅是逐罟是網擭是機檻陷阱是掘的坑坎都是揜取禽獸者期月是滿一月子思引孔子之言說天下之人箇箇都說自巳明知然日用之間禍機在前便當辟去今乃被人驅逐如禽獸落在網罟機檻之中陷在陷阱坑坎之内不知辟去如此豈得為知乎天下之人箇箇都説自己明知然處事之時辨别衆理擇得箇中庸便當謹守不失今乃不能滿一箇月便已失去如此又豈得為知乎言知禍而不知辟譬喻能擇而不能守皆不得為知也   右第七章這是中庸書第七章   子曰回之為人也擇乎中庸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 回是孔子弟子顔回擇是辨别的意思拳拳是奉持的意思服是著膺是胸子思引孔子之言說顔回之為人於天下事物都辨别箇中庸的道理但得了一件善道便拳拳然奉持在心胸間守得堅定不肯須㬰失了這是顔回知得中庸道理明白故擇之精而守之固如此此行之所以無過不及而道之所以明也   右第八章這是中庸書第八章   子曰天下國家可均也爵禄可辭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 均是平治孔子說天下國家是至難平治的然資禀之近於知者能均得爵禄是至難推却的然資禀之近於仁者能辭得白刃是至難冒犯的然資禀之近於勇者能蹈得三者雖若至難其實容易至於中庸是不偏不倚無過不及而平常之理雖若容易然非義精仁熟而無一毫人欲之私者不能到得所以說中庸不可能也   右第九章這是中庸書第九章   子路問强子曰南方之强與北方之强與抑而强與子路是孔子弟子姓仲名由字子路抑是語辭而是汝子路好勇故以强為問孔子答他說汝之所問者乃是南方之所謂强與北方之所謂强與抑是汝之所當强者與其說詳見下文   寛柔以教不報無道南方之强也君子居之 寛是寛容柔是柔㢲無道是横逆不循道理孔子說如何是南方之强人能寛容柔㢲以教誨人之不及人或以横逆不循道理的事來加我我亦直受之不去報復他這便是南方之強葢南方風氣柔弱故以含忍之力勝人為強此則君子之道故曰君子居之   衽金革死而不厭北方之強也而強者居之 衽是席金是刀鎗之類革是盔甲之類孔子又說如何是北方之強那刀鎗盔甲是征伐時所用的凶器人所畏怕的今乃視之如卧席一般雖至於死而無厭悔之意這便是北方之強葢北方風氣剛勁故以果敢之力勝人為強此則強者之事故曰強者居之   故君子和而不流強哉矯中立而不倚強哉矯國有道不變塞馬強哉矯國無道至死不變強哉矯 君子是成德之人和是和順流是流蕩強是強勇矯是強貌強哉矯是賛歎之辭倚是偏着變是改變塞是未達孔子說人若和順易至於流蕩君子雖與人和順而不至於流蕩其強之矯矯者人若中立易至於偏倚君子能卓然自立而不至於偏倚其強之矯矯者君子當國家有道之時達而在上不改變了未達之所守其強之矯矯者當國家無道之時雖至於死不改變了平生之所守其強之矯矯者這四件是君子之強乃學者之所當勉孔子以是告子路所以抑其血氣之剛而進之以德義之勇也   右第十章這是中庸書第十章   子曰素隱行怪後世有述焉吾弗為之矣 素字當作索字是求也隱是隱僻怪是怪異述是稱述孔子說有等人深求隱僻之理要知人之所不能知過為詭異之行要行人之所不能行這等所為足以欺世而盗名故後世或有稱述之者此知之過而不擇乎善行之過而不用其中不當強而強者也聖人豈肯為此事哉所以說吾弗為之矣   君子遵道而行半塗而廢吾弗能已矣 遵是依塗是路廢是棄已是止孔子說君子能擇乎善遵依此道而行然用力不足行到半塗中却廢棄了此其知雖足以及之而行有不逮當強而不強者也聖人自謂我却遵道而行行必到盡處自不肯半塗而廢了非勉焉而不敢廢則至誠無息行必到那盡處自有所不能止所以說吾弗能已矣   君子依乎中庸遯世不見知而不悔唯聖者能之 依是循遯是隱遯悔是怨悔孔子又說君子不為素隱行怪則依乎中庸之道而行又不肯半塗而廢是以隱遯於世人不見知亦無怨悔此中庸之成德正吾夫子之事而謙不自居所以說唯聖者能之   右第十一章這前面是中庸書第十一章   君子之道費而隱 道即是中庸之道惟君子為能體之所以說君子之道費是用之廣隱是體之㣲子思說君子之道有體有用其用廣大而無窮其體則㣲妙而難見如下面說的便是   夫婦之愚可以與知焉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知焉 子思說這君子之道就一事上說雖至愚的夫婦他也有箇自然之良知不待學而知者若論到那全體至極處雖生知的聖人也有知不盡處   夫婦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及其至也雖聖人亦有所不能焉 子思又說這君子之道就一事上看雖是箇不肖的夫婦他也有箇自然之良能不待學而能者若論到全體至極處雖安行的聖人也有行不盡處這兩段都是說君子之道費而隱的意思   天地之大也人猶有所憾 憾是怨恨的意思子思說這君子之道若論到那全體至極處不止聖人不知不能雖天地也有不能盡處如天能覆而不能載地能載而不能覆或當寒不寒當熱不熱或水旱蟲蝗或風雷霜雹或為善的不降與他福為惡的不降與他災也未免喫人怨恨   故君子語大天下莫能載焉語小天下莫能破焉 子思又說這君子之道若就那廣大處說則極於至大而無外舉天下載不了就那㣲小處說則入於至小而無内舉天下破不開這都是用之廣處然其所以然者則隱而莫之見便是體之㣲處   詩云鳶飛戾天魚躍于淵言其上下察也 詩是大雅旱麓篇鳶是鴟鳥戾是至躍是跳淵是水深處其是指此理而言察是昭著詩人說鳶之飛則至於天魚之躍則在于淵子思引而解之說鳶飛戾天是言此道理昭著於上魚躍于淵是言此道理昭著於下皆由率性之自然這便是費然其所以然者則非見聞所及這便是隱   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婦及其至也察乎天地 造端是託始的意思子思又說君子之道自其近小處而言託始於夫婦居室之間無非此道之流行及那至極處昭著于天髙地下之際無非此道之呈露子思言此所以通結上文費隱之意   右第十一章這前面是中庸書第十二章   子曰道不逺人人之為道而逺人不可以為道 道便是率性之道子思引孔子之言說率性之道只在君臣父子夫婦長㓜朋友之間衆人之所能知能行者故常不逺於人若為道的人厭其卑近以為不足為離了君臣父子夫婦長幼朋友務為髙逺難行之事則便不是道了所以說不可以為道   詩云伐柯伐柯其則不逺 詩是豳風伐柯之篇伐是砍伐柯是斧柄則是法則豳風之詩說人手中執着斧柄去砍那木來做斧柄那斧柄長短的法則不必别處逺求只就這手中所執的便見道之不逺於人亦是如此   執柯以伐柯睨而視之猶以為逺 睨是斜看孔子又解詩說把手中所執的斧柄與那所伐的斧柄比來雖是法則相似還有彼此之不同故伐木做斧柄的看那手中斧柄的法則尚以為逺   故君子以人治人改而止 以是用治人猶言責人改是改過孔子又說執柯伐柯固有彼此之不同若是以人治人則為人的道理都在各人身上所以君子責人就用他身上原有的道理如事親之孝事長之弟這道理都是各人原有的若是不孝不弟便把那孝弟的道理去責他他若肯改過為孝為弟就便止了再不去責他這是責之以其所能知能行不是要他逺人以為道也   忠恕違道不逺施諸已而不願亦勿施於人 盡已之心呌做忠推已及人呌做恕違是彼此相去的意思道即是率性之道孔子說忠恕這兩件與率性之道相去不逺如人以横逆加於我我心裏不欲他如此則推己之心以度人知道他的心與我一般我也不以此横逆加于人這便是忠恕之事   君子之道四未能一焉 是孔子的名孔子自謙說君子之道有四件我於這四件的道理一件也不能盡得下文乃詳言之   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也所求乎臣以事君未能也所求乎弟以事兄未能也所求乎朋友先施之未能也求是責孔子説所謂君子之道四而未能一者何   以見之且如為子之道在於孝我之所責乎子者欲其孝於我反求乎我之所以事父却未能如我之所以責子者為臣之道在於忠我之所責乎臣者欲其忠於我反求乎我之所以事君却未能如我之所以責臣者悌為事兄之道所責乎弟者欲其悌於我反求乎我之所以事兄者却未能克盡其悌信為朋友之道所責乎朋友者欲其信於我反求乎我之所以交朋友者却未能先施之以信這四件君子之道孔子都說未能其實是自謙之詞   庸德之行庸言之謹有所不足不敢不勉有餘不敢盡言顧行行顧言君子胡不慥慥爾 庸是平常庸徳是常行的德行庸言是常說的言語行是踐其實謹是擇其可慥慥是篤實的模様賛美之辭也孔子說人於那平常之德必要踐其實而後行於那平常之言必要擇其可而後說然行常失於不足有不足處不敢不勉力做去言常失於有餘若有餘處不敢盡說出來德不足而勉則行益力言有餘而訒則謹益至謹之至則言顧行矣行之力則行顧言矣言行相顧如此豈不是慥慥然篤實之君子乎凡此皆不逺人以為道之事也   右第十三章這前面是中庸書第十三章   君子素其位而行不願乎其外 素是見在位是地位願是願慕子思說君子之人但因見在所居之位而為其所當為無有慕外之心   素富貴行乎富貴素貧賤行乎貧賤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難行乎患難 富貴是有爵禄的貧賤是無爵禄的夷狄是外國患難是困苦君子見在富責便行那富貴所當為的事見在貧賤便行那貧賤所當為的事見在夷狄便行那夷狄所當為的事見在患難便行那患難所當為的事這是說素位而行的意思   君子無入而不自得焉 自得是安舒的意思子思說君子於富貴貧賤夷狄患難之間惟為其所當為隨其身之所寓坦然安舒無所入而不自得這是承上文素其位而行說   在上位不陵下在下位不援上正已而不求於人則無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 陵是陵虐援是攀援怨是怨憤子思又説君子居人上以臨下則安於在上之位不肯陵虐那下面的人居人下以事上則安於在下之位也不敢攀援那上面的人惟正其身而不求於人自然無有箇怨憤的心上面不敢怨憤於天下面也不敢過尤於人這是承上文不願乎其外說   故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險以徼幸 易是平地俟是等候命是天命險是不平穩的去處徼是求幸是不當得而得的子思說君子素位而行隨其所寓都安居在平易的去處一聽候着天命無有慕外的心小人却常行着險阻不平穩的去處以求理所不當得者君子小人之不同如此   子曰射有似乎君子失諸正鵠反求諸其身 射是射箭射弸裏面畫布呌做正棲皮呌做鵠子思又引孔子之言說射箭的人與那君子人相似君子凡事正已而不求人射箭的人若是不中那正鵠只責自家射的不好不怨尤他人豈不有似君子乎這是通結上文的意思   右第十四章這前面是中庸書第十四章   君子之道辟如行逺必自邇辟如登高必自卑 道即是中庸之道辟與譬喻的譬字同邇是近登是升卑是下子思說君子之道固無所不在而進道的工夫却自有箇次序不可躐等辟如行路一般要到那逺處必須從近處起程方可到得未有不由近而能至逺者辟如登髙一般要到那髙處必須從下面上去方可到得未有不由下而能升髙者所以說君子之道辟如行逺必自邇辟如登髙必自卑   詩曰妻子好合如鼔瑟琴兄弟既翕和樂且耽宜爾室家樂爾妻孥 詩是小雅篇合是和合鼓是彈琴瑟都是樂器翕也是和合耽是久孥是子孫詩經裏說人能和于妻子意氣和悦有如彈琴瑟一般宜於兄弟心志和樂樂而且久為室家的則相諧和無乖戾的意思為妻孥的則相懽樂無怨怒的意思   子曰父母其順矣乎 順是安樂孔子因讀這詩歎息説人能和於妻子宜於兄弟如此則上面為父母的心其亦安樂矣乎子思引詩及此語所以發明上文行逺自邇登髙自卑之意   右第十五章這前而是中庸書第十五章   子曰鬼神之為德其盛矣乎 鬼是隂氣之靈神是陽氣之靈氣之伸處便是神氣之歸處便是鬼這是天地之功用造化之迹這德字不是德行只是說性情功效性情是鬼神之體功效是鬼神之用這便是德子思引孔子之言說鬼神在天地間無所不在無所不能豈不極盛矣乎   視之而弗見聽之而弗聞體物而不可遺 體物是為物之體子思又引孔子之言説鬼神無有形象目視之而不可見無有聲音耳聽之而不可聞其體雖至隱而其用則至顯凡物之生都是隂陽之氣合凡物之死都是陰陽之氣散是鬼神為物之體凡物都遺他不得此鬼神之德所以為盛也   使天下之人齊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 齊是齊戒明是明潔盛服是美盛的衣服洋洋是流動充滿的意思左右是兩旁子思又引孔子之言說鬼神之靈能使天下的人齊明以齊其内盛服以飾其外畏敬奉承以供祭祀當此之時但見那鬼神之靈洋洋乎流動充滿仰瞻于上便恰似在上面一般顧瞻於旁便恰似在左右一般這便是體物而不可遺之驗   詩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 詩是大雅抑之篇格是來度是測度矧字解做況字射是厭三箇思字都是語辭孔子論鬼神為德之盛於此引大雅抑之詩說鬼神之來格視不見聽不聞不可得而測度況可厭怠而不敬乎   夫㣲之顯誠之不可揜如此夫 誠是真實無妄之謂孔子又説鬼神視之不見聽之不聞雖若㣲妙難知然體物不遺洋洋如在却又甚是顯著夫鬼神之德㣲之所以顯者何哉蓋鬼神不過是箇陰陽合散而陰陽之合散無非是箇真實無妄的故其發見昭著之不可揜如此這又是總結上文的意思   右第十六章這前面是中庸書第十六章   子曰舜其大孝也與德為聖人尊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廟饗之子孫保之 宗廟是祭祀祖先的去處子思引孔子之言說古之聖君帝舜其可謂之大孝也與何以見之以言其德則徳之盛至于為聖人以言其位則位之尊至于為天子以言其富則兼四海之内而皆有之由是上而有宗廟之建則祖考歆饗其祭祀下而有似續之傳則子孫保守其祚帝舜德位福禄件件都到那至極處此其所以為孝之大也   故大德必得其位必得其禄必得其名必得其夀 位禄名夀是大德的徵驗子思又引孔子之言說人君有盛大之德必然得天下至尊之位必然得天下至厚之禄必然得美好的聲名必然得長逺的夀數葢有其德必有其驗如舜有大孝能得禄位名夀便是   故天之生物必因其材而篤焉故栽者培之傾者覆之材是材質篤是厚培是培養覆是覆敗孔子又説上天生物必因他材質而加厚他凡物之栽植的有生長之理便降雨露以滋養他物之傾仆的有覆敗之理便降霜雪以覆敗他所以明舜之有德必得位禄名夀乃是天道自然如此   詩曰嘉樂君子憲憲令德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保佑命之自天申之 詩是大雅假樂篇嘉樂是可嘉可樂憲字本是顯字令德是美德宜是合民指百姓説人指百官說保佑是眷顧的意思申是重孔子引詩說可嘉可樂的君子有顯顯之美德在外合乎百姓的心在内合乎百官的心故能受天之禄而為天下之主天既從而眷顧之又從而申重之即是天因其材而篤之的意思   故大德者必受命 受命是受天命為天子孔子又總結上文之意說有大德於已者必受上天之命而為天子如舜有大德而得禄位名夀便是   右第十七章這前面是中庸書第十七章   子曰無憂者其惟文王乎以王季為父以武王為子父作之子述之 憂是憂慮文王是周文王王季是文王的父武王是文王的子作是創始述是繼述孔子說從古帝王心無憂慮的只有文王如何見得葢文王上有王季之賢而為之父下有武王之聖而為之子王季克勤王家其功德己創作於前武王奄有四海其功業又繼述於後此文王之心所以無憂也   武王纘大王王季文王之緒壹戎衣而有天下身不失天下之顯名尊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宗廟饗之子孫保之 武王是周武王纘是承繼大王是武王的曾祖王季是武王的祖父文王是武王的父緒是統緒戎衣是盔甲之類孔子又說武王纘繼他祖宗大王王季文王的統緒一着戎衣以伐商紂遂有了天下百姓每都仰戴稱美他他自身不失了天下顯著的名聲以言其尊則至於為天子以言其富則兼四海之内而皆有之上而祖考則安饗宗廟之祭祀下而子孫則世世保守帝王之基業此武王所以為達孝也   武王末受命周公成文武之德追王大王王季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禮 末是老大王是王季的父王季是文王的父先公謂組紺以上至后稷又是大王王季的祖孔子說當初武王到老年來方纔受天命為天子故制作的事不曾為得到周公相成王乃推文王武王的意思及乎王迹之所由起故大王王季生時未嘗稱王今特追尊以王者的稱號組紺以上未嘗為天子又推大王王季的意思把天子的禮來祭之   斯禮也達乎諸侯大夫及士庶人 斯字解做此字達是通庶人是百姓上文那尊親的禮不獨行於朝廷又推之以制為禮法通行於天下使凡天下為諸侯的為大夫的為士與百姓的各得以尊其親這可見周公的達孝   父為大夫子為士葬以大夫祭以士父為士子為大夫葬以士祭以大夫 葬是葬埋祭是祭祀孔子說周公制禮法以通行於天下若為父的曾做大夫為子的却做士父沒了時安葬便用大夫之禮祭祀便用士之禮若為父的只做士為子的却做大夫父沒了時安葬便用士之禮祭祀便用大夫之禮蓋葬用死者之爵祭用生者之禄禮當如此   期之䘮達乎大夫三年之䘮達乎天子父母之䘮無貴賤一也 期是一年䘮是䘮服達是通達的意思子思又引孔子之言說周公制禮以通行天下大凡伯叔兄弟一年的䘮服自庶人以上通於大夫皆行之天子與諸侯都不行了若是父母三年之䘮則下自庶人以上至於天子皆通行之蓋人皆由父母而生恩義深重無有分别所以說無貴賤一也   右第十八章這前面是中庸書第十八章   子曰武王周公其達孝矣乎 達是通達達孝是通天下之人皆謂之孝子思引孔子之言說武王周公能孝其親通天下的人無一箇不稱他做孝所以謂之達孝下面說的便是   夫孝者善繼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 善是能繼是繼續志是心志述是傳述事是事功人是指前人說孔子又說武王周公所以謂之達孝者無他只是他能繼志迷事而已蓋前人有欲為的心志而未成他便能繼續之使有成就前人有已成的事功而可法他便能傳迷之使不廢墜了所以通天下的人無不稱他做孝   春秋修其祖廟陳其宗器設其裳衣薦其時食 修是整飭祖廟是祭祀祖先的去處陳是陳設宗器是先世所藏的重器裳衣是先世所遺的衣服薦是供薦時食是四時該薦的品物孔子又說武王周公制為祭禮當那春秋的時節便整飭那祭祀的去處陳那先世所藏的重器設那先世所遺的衣服供薦那四時該用的品物   宗廟之禮所以序昭穆也 序是次第昭穆是宗廟的位次左邉向南為昭取昭明之義右邉向北為穆取深逺之義武王周公制祭祀宗廟之禮祖宗神位左邉為昭右邉為穆各有箇次序其子孫助祭的也各因祖宗的昭穆以為次序故曰所以序昭穆也   序爵所以辨貴賤也序事所以辨賢也旅酬下為上所以逮賤也燕毛所以序齒也 爵是公侯卿大夫事是宗祝有司之職事旅是衆酬是導飲毛是毛髪齒是年數宗廟中祭祀必以公侯卿大夫的爵位為次序所以辨别貴賤之等宗祝有司的職事必擇禮儀純熟者為之所以辨别賢能之人到那祭祀將畢行旅酬之禮賔弟子兄弟之子各舉於其長而衆相酬這是逮及賤者使亦得以申其敬也到那祭祀己畢行燕飲之禮則以毛髪之色為坐次髙下這是只論其年數之長幼也   踐其位行其禮奏其樂敬其所尊愛其所親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 踐是踐履位是祭祀的位禮是祭祀的禮奏是作樂是祭祀的樂敬是恭敬所尊是先王的祖考愛是慈愛所親是先王的子孫臣庶事是事奉孔子又說武王周公善繼人之志善述人之事其所制祭祀之禮當祭之時踐履着先王祭祀的位行着先王祭祀的禮奏着先王祭祀的樂誠意篤至恭敬先王的祖考恩誼周徧慈愛先王的子孫臣庶先王雖死事奉他如生的一般先王雖亡事奉他如存的一般這祭祀中間都是繼志迷事的意思所以謂之孝之至也   郊社之禮所以事上帝也宗廟之禮所以祀乎其先也明乎郊社之禮禘嘗之義治國其如示諸掌乎 郊是祭天社是祭地先是指祖宗說禘天子宗廟之大祭追祭太祖之所從出於太廟而以太祖配享嘗是秋祭之名四時皆有祭此特舉其一件示與視看的視字同掌是手掌示諸掌言易見也孔子又說郊社所行之禮所以祭祀上帝與后土宗廟中所行之禮所以祭祀祖宗這禮中間都有箇義理人能明得祭祀天地之禮祭祀祖宗之義則仁孝誠敬無所不至推之以治天下便似看那手掌一般這等容易所以說治國其如示諸掌乎   右第十九章這前面是中庸書第十九章   哀公問政子曰文武之政布在方䇿其人存則其政舉其人亡則其政息 哀公是魯國的君文武是周文王武王布是陳列方是木版䇿是竹簡古時未有紙劄用木版竹簡寫書息是滅魯哀公問孔子說為政的道理是如何孔子對說文王武王雖已没了當時所行的政事都陳列在木版竹簡中如今若有那時這等的君臣則文王武王的政事便都興舉了若無有那時這等的君臣則文王武王的政事便都息滅了所以說其人存則其政舉其人亡則其政息   人道敏政地道敏樹夫政也者蒲盧也 敏是快速的意思樹是種蒲盧是蒲葦孔子又告哀公說以人立政易於興舉譬如以地種樹易於發生甚是快速那蒲葦在地尤是易生之物但種上便發生出來所以立政正如種蒲葦一般何難之有   故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 人是賢臣身指君身説道即是天下之達道仁是本心之全德孔子又說人道敏政所以人君為政在乎得賢臣以為輔佐要取用賢人又須修自家身以為法則要修自家的身必須盡君臣父子夫婦兄弟朋友當然的道理要修這道又須全盡本心之德不可有一些欠德全于身則有是君有是臣而政無不舉矣   仁者人也親親為大義者宜也尊賢為大親親之殺尊賢之等禮所生也 人指人身而言上一箇親字是就奉事說下一箇親字是指親族說宜是分别事理各有箇當然處尊是敬賢是有德的人殺是降殺等是等級禮是天理之節文孔子又說仁是人所得以有生之理具這生理自然便有惻怛慈愛之意而愛莫大於愛親故曰仁者人也親親為大有仁便有義義是分别事理使之各得其宜而所宜者莫先於尊賢故曰義者宜也尊賢為大然親親中間自父子兄弟以至于宗族婣黨自然有箇降殺尊賢中間大賢則事之為師次賢則資之為友自然有箇等級這親親之殺尊賢之等那天理之節文又從此而出故曰禮所生也   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思修身不可以不事親思事親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 天即是理孔子又説為政在人取人以身若自家身有不修便無以為取人的法則所以君子在上的不可不先修其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若不能盡親親之仁便無以為立身的根本所以欲修其身不可不先事其親欲盡事親之仁必由尊賢之義若不能知人則所親或非其人所由或非其道不免辱身危親所以思事親又不可以不知人親親之殺尊賢之等皆是天理之自然若不能知天則自家心裏不明於人之智愚賢否皆不能辨别所以思知人又不可以不知天   天下之達道五所以行之者三曰君臣也父子也夫婦也昆弟也朋友之交也五者天下之達道也 達道是天下古今人所通行的道理三是指下文知仁勇三件昆弟即是兄弟孔子告哀公說天下古今人所通行的道理有五件所以行這道理却在於知仁勇三者之德那五件是天下的達道相臨而為君臣君臣有箇義的道理相生而為父子父子有箇親的道理相配而為夫婦夫婦有箇别的道理同氣而為兄弟兄弟有箇序的道理同道而為朋友朋友交接有箇信的道理這五件是人人之所固有人人之所通行所以為天下之達道也   知仁勇三者天下之達德也所以行之者一也 這是承上文說達道雖人所共由然必知以知此道仁以體此道勇以強此道這知仁勇三件乃天下古今所同得之理所以說天下之達德然要行這三達德又只在一件是那一件不過是誠而已誠是真實無妄這三逹德之中一有不誠則人欲間之而德非其德矣故曰所以行之者一也   或生而知之或學而知之或困而知之及其知之一也這三箇知之都是説知那逹道人性雖無不善而氣   禀則有不同故於那達道或有生而自能知之的或有學而後能知之的或有困心衡慮發憤強求而後能知之的這三等人其聞道雖有蚤晚然到那知之之地只是一般所以說及其知之一也   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強而行之及其成功一也 這三箇行之都是說行那達道孔子又說人於那達道有不待學而安然自能行之的有真知篤好如貪利而行之的又有黽勉強力而行之的這三等人其行道雖有難易然到那成功的去處也只是一般所以說及其成功一也   子曰好學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 這子曰兩箇字是書中多寫了的字學是學那達道近是相去不逺的意思力是用力耻是耻羞孔子又說人有未及乎達德而求入德的若能嗜好學問講明義理雖未便盡知之德而可以破其愚惑是亦近乎知矣能自強不息勉力於行雖未便盡仁之徳而可以忘其私欲是亦近乎仁矣能以不如人為可羞耻務要求及乎人雖未便盡勇之德而可以起其懦弱是亦近乎勇矣   知斯三者則知所以修身知所以修身則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人則知所以治天下國家矣 斯字解做此字三者指上文好學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三句人是對自已說國是一國家是一家孔子又說人君若能知得好學力行知耻這三件便能入三達德行五達道修身的道理不過如此故知斯三者則知所以修身在我的道理即是在人的道理只從此推將去便可以治人故知所以修身則知所以治人一箇人的道理即是千萬人的道理若推將去則天下的人一國的人一家的人無有不可治的故知所以治人則知所以治天下國家矣   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曰修身也尊賢也親親也敬大臣也體羣臣也子庶民也來百工也柔逺人也懷諸侯也 經是常體是設以身處其地而察其心的意思子如父母愛其子一般百工是各色技藝柔是寛䘏的意思逺人是逺方來的如商賈賔旅皆是懷是懷服孔子說大凡人君治天下國家有九件經常的道理第一件當先修治自家的身子第二件當尊禮有德的賢人第三件當親愛同姓的親族第四件當加敬那爵位隆重的大臣第五件當體念分理庶務的羣臣第六件當子愛天下的百姓第七件當招來那技藝百工第八件當寛恤那逺來的商賈賔旅第九件當懷服天下諸侯之國這便是九經的條目   修身則道立尊賢則不惑親親則諸父昆弟不怨敬大臣則不體羣臣則士之報禮重 道即是逹道諸父是伯父叔父昆弟是兄弟孔子又說治天下國家常行的道理有九件每件各有箇效驗人君若能修治自家的身子則道成於已自然做的百官每的表儀故曰修身則道立人君若能尊禮賢人將道理都講明了自然無所疑惑故曰尊賢則不惑人君若能親愛同姓的宗族與他同享富貴自然無有怨恨故曰親親則諸父昆弟不怨人君若能敬重輔弼大臣則信任專一小臣不得離間臨事自然無有迷故曰敬大臣則不人君若能把自已的心體羣臣的心知他心裏所欲則羣臣必感恩圖報都盡心盡力與朝廷幹事故曰體羣臣則士之報禮重   子庶民則百姓勸來百工則財用足柔逺人則四方歸之懷諸侯則天下畏之 勸是悅從的意思歸是向畏是畏服孔子又說人君於國中百姓能愛惜保養如父母愛子一般則百姓每蒙其恩澤自然悅從故曰子庶民則百姓勸人君於百工技藝能招來安輯他則百工每將他工作互相換易以生貨財國家用度自然充足故曰來百工則財用足人君於那四方逺人能柔而撫之則凡為賔旅的聞風慕義誰不來歸故曰柔逺人則四方歸之人君於那天下諸侯能以恩而懷之則凡為天下之諸侯的自然感恩畏服故曰懷諸侯則天下畏之   齊明盛服非禮不動所以修身也 齊明是齊其心之思慮使之明潔的意思盛服是美盛的衣服動是就行事說這以下是九經之事孔子又說人君於那未接物時齊明以齊其心思盛服以肅其容儀到那接物之際又隨事省察不合於理便不妄動則内外交養動靜不違而身無不修矣故曰所以修身也   去讒遠色賤貨而貴德所以勸賢也 讒是讒言譖人的色是女色貨是財貨德是有德之士人君於那讒譖的小人斥逐他不使之在左右於那美好的女色疎逺他不使之在目前於那寶貨財物輕賤他不汲汲去求取又一意貴重那有德的賢士大夫則天下賢才皆有所勸勉而樂為我用矣故曰所以勸賢也   尊其位重其禄同其好惡所以勸親親也官盛任使所以勸大臣也忠信重禄所以勸士也 位是爵位禄是俸祿盛是衆盛忠是盡已之謂信是以實之謂人君于宗族之親尊其爵位以貴之重其俸禄以富之兄弟婚姻不使相逺好惡之事必與之同則有恩有義親族都各遂其情故曰所以勸親親也人君于輔弼大臣官屬衆盛足任使令不使他親理細務則大臣得從容于上以道佐人主故曰所以勸大臣也人君于羣臣庶士忠信以待之而極其誠重禄以養之而極其厚則為士者無仰事俯育之累而樂於趨事赴功矣故曰所以勸士也   時使薄斂所以勸百姓也日省月試既禀稱事所以勸百工也送往迎來嘉善而矜不能所以柔逺人也時謂農務閑暇之時斂是收取稅糧省是看視試是考較既禀是工食嘉是褒美矜是憐憫孔子又說人君于那百姓須在農閑時役使他不妨誤了他的農務收取他當出的稅糧又不過於厚則百姓每都得安逸富足樂於生業故曰所以勸百姓也人君於那百工逐日看視每月考較均給與他禀食必與他工作之髙下相稱則惰者知勉而能者知勸故曰所以勸百工也人君於那逺方賔旅往則為之授節以送之來則豐其供給以迎之因能授任以褒美其善不強其所不欲以矜憫其不能則天下之旅皆悅而願出於其塗故曰所以柔逺人也   繼絶世舉廢國治亂持危朝聘以時厚往而薄來所以懷諸侯也 絶世是說諸侯子孫已絶了的廢國是說諸侯國祚已滅了的朝是諸侯見于天子聘是諸侯使卿大夫來獻孔子又說人君於那天下諸侯子孫已絶的尋他旁支來繼續他國祚已滅的舉他子孫來與他封爵整治其壞亂教他國中上下相安扶持其危殆教他國中大小相恤定其朝聘之時每年使大夫一小聘三年使卿一大聘五年則諸侯自來一朝見這是惟恐勞其力制其貢賜之節朝聘去時燕賜之禮常從厚貢獻來時方物之數常從薄這是惟恐匱其財則天下諸侯都竭忠効力以藩衛王室都無有倍畔的心故曰所以懷諸侯也   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所以行之者一也 這又結上文說人君治天下國家有九件經常之道然所以行之者只是一件那一件也不過是誠而已葢為治之事件件要着實一有不誠則這九件皆為虚文了故曰所以行之者一也   凡事豫則立不豫則廢 凡事是指達道達德九經之屬說豫是素定廢是廢弛孔子說凡達道達德九經等事都要先立乎誠方行得去若不先立乎誠這凡事便都廢弛了   言前定則不跲事前定則不困行前定則不疚道前定則不窮 跲是躓礙難行的意思困是窘困疚是病窮是盡孔子又說凡言語先立乎誠句句着實自然說得去不至於有躓礙凡事物先立乎誠件件曽理㑹過自然臨時做得徹不至于窘困凡所行先立乎誠則心有主張不至枉道從人自然無有疚病凡道理先立乎誠則千變萬化都有箇妙用出來自然無有窮盡這四句又是推說上文凡事豫則立的意思   在下位不獲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 獲字解做得字獲乎上是得上人的心孔子又以在下位者推言素定之意說在下位的人必須得上人的心然後可以治民若不得上人的心則無以安於其位雖有愛民之志也行不得故曰在下位不獲乎上民不可得而治矣   獲乎上有道不信乎朋友不獲乎上矣 孔子又說要得上人的心自有箇道理不在於諛悅取容惟取信於朋友而已若不能取信於朋友則志行不孚名譽不聞在上的人何由知得故曰不信乎朋友不獲乎上矣   信乎朋友有道不順乎親不信乎朋友矣 順是承順親是指父母說人要取信乎朋友自有箇道理只在承順自家的父母若不順乎親那厚處先薄了朋友如何肯信故曰不順乎親不信乎朋友矣   順乎親有道反諸身不誠不順乎親矣 反是反求誠是真實無妄人要順乎親自有箇道理只在誠實自家身上若反求諸身而所存所發有不誠實那事親的禮節都是虚文父母如何得悅故曰反求諸身不誠不順乎親矣   誠身有道不明乎善不誠乎身矣 明是知之真的意思人要誠其身自有箇道理只在乎明善若不能察於人心天命之本然而真知至善之所在則好善不如好好色惡惡不如惡惡臭如何能誠其身故曰不明乎善不誠乎身矣   誠者天之道也誠之者人之道也 誠是真實無妄之謂天賦與人的道理本來真實無妄無一些人為這便是天之道也誠之是未能真實無妄要用力到那真實無妄的地步人事當得如此這便是人之道也   誠者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聖人也誠之者擇善而固執之者也 勉是勉強思是思索從容是自然的意思擇是揀擇執是執守誠者安而行之不待勉強自然中道生而知之不假思索自然合理此乃渾然天理的聖人則亦是天之道也誠之者未能不思而得則必辨别衆理以明乎善未能不勉而中則必堅固執守以誠其身此乃未至於聖而用力修為的則所謂人之道也   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有弗學學之弗能弗措也有弗問問之弗知弗措也 博是廣博審是詳審慎是謹慎明是分明篤是篤實措是舍置的意思孔子又告哀公說人君欲誠其身有五件條目第一要博學如達道達德與凡天下事物之理都須學以能之既學了又要審問之於人以訂其所疑既問了又要謹思之於心而求以自得既思了又要分明辨析以盡公私義利之真學問思辨既有所得必皆着實見於踐履而躬行之這五件便是誠之之目然為學之道不學則已學則必須到那能處不至於能決不肯舍了不問則已問則必須到那知處不至於知也決不肯舍了   有弗思思之弗得弗措也有弗辨辨之弗明弗措也有弗行行之弗篤弗措也人一能之已百之人十能之已千之 孔子又說君子之學不思則已思則必須到那自得處不至於得決不肯舎了不辨則己辨則必須到那明白處不至於明決不肯舍了不行則已行則必須到那篤實處不至於允蹈實踐也決不肯舍了他人只用一倍工夫便能知能行我則加以百倍工夫必要到那去處他人只用十倍工夫便能知能行我則加以千倍工夫必要到那去處這一段是說困知勉行的事   果能此道矣雖愚必明雖柔必強 此道指上文百倍工夫說愚是昏昧明是明白柔是懦弱強是剛強孔子又說人於那學問思辨篤行五件事上果然能用百倍工夫氣質雖是昏愚必能變化做箇明白的人氣質雖是懦弱必能變化做箇剛強的人   右第二十章這前面是中庸書第二十章   自誠明謂之性自明誠謂之教誠則明矣明則誠矣子思說自其德無不實而明無不照這是聖人之德天性本來有的所以呌做性若未能無所不實必先明乎善而後能實其善這是賢人之學由教而入的所以呌做教那德無不實的自然無有不明先明乎善的也可到那誠的地步故曰誠則明矣明則誠矣   右第二十一章這前面是中庸書第二十一章   唯天下至誠為能盡其性能盡其性則能盡人之性能盡人之性則能盡物之性 至字解做極字天下至誠是說聖人之德真實無妄舉天下人莫能過他的意思性是指天命的道理說人是衆人物是萬物子思說唯天下至誠的聖人德無不實故無人欲之私於那天命的道理無一毫髪不盡處故曰唯天下至誠為能盡其性人之性與我的性只是一般聖人既能盡其性便能使天下之人一箇箇都復其本然的道理這便是能盡人之性物之性與人的性也只是一般聖人既能盡人之性便能使天下之物一箇箇都遂其自然的道理這便是能盡物之性   能盡物之性則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可以贊天地之化育則可以與天地參矣 贊是助化育是造化生育與天地參謂與天地並立而為三子思又說人物之性固皆天之所賦然天能與人物以性不能使他皆盡其性聖人既能盡物之性則凡天地造化生育之功有不到處一件件都能贊助他這便是贊天地之化育聖人既能贊助天地之化育則天位乎上地位乎下聖人成位乎其中以一人之身與那天地並立而為三才這便是與天地參矣   右第二十二章這是中庸書第二十二章   其次致曲曲能有誠誠則形形則著著則明明則動動則變變則化唯天下至誠為能化 其次是說大賢以下凡誠有未至的人致能推致曲是一偏形是形見著是顯著明是光明動者誠能動物變者物從而變化是冺於無迹的意思子思前章說至誠盡性于此又說其次的人必須從那善端發見的一偏處推而致之以至其極曲無不致則其德無有不誠實處故曰曲能有誠德既實了自然充積于中而發見于外故曰誠則形既發于外便顯著而不可掩蔽故曰形則著既顯著了便又有光輝發越之盛故曰著則明既光明了自然能感動得人故曰明則動既動得人了自然能使人改變不善以從于善故曰動則變既能使人變自然能使人化冺然不見改變之迹了故曰變則化這化的地步不容易到獨有天下至誠的聖人乃能如此今自致曲積而至於能化則其至誠之妙也與聖人一般了所以又說唯天下至誠為能化   右第二十三章這前面是中庸書第二十三章   至誠之道可以前知國家將興必有禎祥國家將亡必有妖孽 興是興起禎祥是福之兆如麒麟鳯凰景星慶雲凡好的事都是亡是䘮亡妖孽是禍之萌如山崩川竭地震星變凡不好的事都是子思說天下至誠的聖人清明之躬無一毫私欲之蔽凡事物之來吉凶禍福他都預先曉得如國家將欲興起必先有那等禎祥的好事出來這便是福之兆如國家將欲䘮亡必先有那等妖孽的不好事出來這便是禍之萌   見乎蓍龜動乎四體禍福將至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故至誠如神 蓍是蓍草是靈都是占卜吉凶的物四體是人的手足指動作威儀說善是好處不善是不好處子思又說國家之興亡事雖未形必先有箇幾兆或見於蓍之占卜或見於四體之運動若國家有興隆之福將到便是好處聖人必預先知道若國家有敗亡之禍將到便是不好處聖人也預先知道這至誠的聖人能前知國家興亡之幾如此便與鬼神之明一般所以說故至誠如神   右第二十四章這前面是中庸書第二十四章   誠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 誠是實理自成是自然成就道是人所當行的道理自道是說人當自行子思說天地以實理生成萬物如草木自然便有枝葉如人自然便有手足不待安排故曰誠者自成也若人倫之道却是人去自行如為子的須是自家行那孝親之道為弟的須是自家行那敬兄之道故曰而道自道也   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是故君子誠之為貴 子思又說天下之物徹頭徹尾都是實理所為如草木春來發生便為物之始秋來彫落便為物之終故曰誠者物之終始若就人心說為子不誠實孝親便無父子之倫為弟不誠實敬兄便無兄弟之倫故曰不誠無物此君子之所貴者惟在誠實此心而已故曰君子誠之為貴   誠者非自成己而巳也所以成物也成已仁也成物知也性之德也合外内之道也故時措之宜也 仁是心德乃體之存知是知識乃用之發子思說人能盡得這實理不但可以成就得自家别人因我而感發興起也都盡得這箇實理是即所以成物以成已言之心德純全私欲淨盡這便是仁以成物言之知識髙明周於萬物這便是知仁與知雖若不同皆是天命與我的道理何嘗有内外之分如今既得於己則見於外者隨所設施各得其當而合乎時中之宜也   右第二十五章這前面是中庸書第二十五章   故至誠無息不息則久久則徵 至誠是聖人之德極其真實無有一些虚假處無息是無間斷久是常于中徵是驗於外子思承上章說聖人之德既是極其真實無有一些虚假便自然無有間斷既無間斷自然常久于中既常久於中自然著見於外有不可掩者矣   徵則悠逺悠逺則博厚博厚則髙明 悠是寛緩不廹的意思逺是長逺博厚是廣博深厚髙明是髙大光明子思又說聖人之德存於中者既是久了則其功業之驗於外者益悠逺而無窮矣惟其悠逺故積累之至廣博而深厚惟其博厚故發越之盛髙大而光明所謂至誠之德著于四方者是也   博厚所以載物也髙明所以覆物也悠久所以成物也載是承載覆是葢覆悠久即是悠逺的意思子思又說聖人至誠之德廣博而深厚所以承載得許多事物與那地之承載萬物一般髙大而光明所以葢覆得許多事物與那天之葢覆萬物一般博厚髙明又皆悠逺久長所以能化成天下與那天地之生成萬物一般這可見聖人與天地同用   博厚配地髙明配天悠久無疆 配是配合疆是界限子思又說地之體最是博厚聖人之德廣博深厚便可配合於地天之體最是髙明聖人之德髙大光明便可配合於天地之博厚天之髙明最是悠逺久長聖人之德博厚髙明便與天地一般悠久無有界限這可見聖人與天地同體   如此者不見而章不動而變無為而成 如此者是說上文聖人至誠之功用見字解做示字動是動作為是施為子思說聖人至誠之功用其博厚配地者不待示見於人自然章著與地之品物流行一般其髙明配天者不待動作自然變化與天之雲行雨施一般其博厚髙明而悠久無疆者也不待有所施為自然成就與天地成物各正性命一般至誠功用之妙蓋如此   天地之道可一言而盡也其為物不貳則其生物不測不貳即是誠測是測度子思說天地之道雖是至大然可以一言包括得盡葢天地之為物只是箇誠一不貳所以能常乆不息四時運行發育萬物有不可得而測度者這以下是子思以天地明至誠無息之功用   天地之道博也厚也髙也明也悠也久也 子思說天地之道因其誠一不貳故博則極其廣博厚則極其深厚髙則極其髙大明則極其光明博厚髙明又極其悠逺長久天地之道各極其盛如此所以有生物之功下文所說的便是   今夫天斯昭昭之多及其無窮也日月星辰繫焉萬物覆焉 昭昭是小小明處擊是繫屬覆是覆葢子思又說天之為天指其一處言之不過昭昭然小明而巳若舉其全體而言則髙大光明更何有窮盡那日月星辰皆繫屬於上萬物之衆皆覆葢於下天之氣象功效葢如此   今夫地一撮土之多及其廣厚載華嶽而不重振河海而不洩萬物載焉 撮是以手指取物載是承載華嶽是西嶽華山乃山之最大者振是收河是大河海是四海洩是漏洩子思又說以地言之指其一處不過一撮土之多而已及舉其全體而言則廣博深厚不可測度那華嶽這等大的也承載得起不見其為重那河海這等深的也振收得住不見其漏洩至於世間所有之物雖萬萬之多也莫不承載於其上無一些遺失這一節是說地之生物其功用如此   今夫山一卷石之多及其廣大草木生之禽獸居之寶藏興焉 卷字解做區字卷石是一卷之石最小的模様廣是廣濶大是髙大寳藏是人所寳重藏蓄的物件如金銀銅鐡之類皆是子思說以山言之指其一處不過一卷石之多而已及舉其全體而言則廣濶而且髙大百草萬木種類雖多都於此發生飛禽走獸形性雖異都於此居止至於金銀銅鐡之類凡世間寶藏的好物件也都産生出來這一節是說山之生物其功用如此   今夫水一勺之多及其不測黿鼉蛟龍魚鼈生焉貨財殖焉 勺是飲器名可容一升測是測度黿似鼈而大鼉似魚有足蛟似龍無角龍是鱗蟲之長鼈是介蟲貨財是金玉珠寶之類殖是滋長子思又說水之為物指其一處而言不過一勺之多而已及舉其全體而言則汪洋廣大不可測度他淺深凡百水族若黿鼉蛟龍魚鼈這許多物都生長裏面又如金玉珠寶這許多貨財也都滋長在裏面這一節是說水之生物其功用如此通上文而言天地山川因他不貳不息所以致生物之盛聖人因他至誠無息所以成功業之大可見聖人與天地一般   詩云維天之命於穆不已蓋曰天之所以為天也 詩是周頌維天之命篇天命即是天道於是歎辭穆是深逺的意思不已即是不息周頌之詩歎息說上天之道穆穆然深逺而四時晝夜流行不息子思從而解之以為這渾穆不巳正是説天之所以為天者本來如此   於乎不顯文王之德之純蓋曰文王之所以為文也純亦不已 不顯便如說豈不顯一般純是純一不雜周頌之詩又歎息說文王之德豈不顯然昭著而純一無雜子思又從而解之以為這之德之純正是說文王之所以為文者惟其純一不雜故亦如天道之無止息夫天道不已文王純於天道亦不已可見天與聖人同一至誠無息之道也   右第二十六章這前面是中庸書第二十六章   大哉聖人之道 大哉是贊歎之辭聖人之道即是率性之道道雖人所共行非聖人不能盡得故獨舉而歸之聖人子思贊歎說大矣哉聖人之道這一句是包下文雨節說   洋洋乎發育萬物峻極于天 洋洋是流動充滿的意思發育是發生長育峻是髙大子思說聖人之道洋洋乎流動充滿萬物雖多都是這道發生長育無所不有天雖至髙這道却能充塞于天無所不至這一節是說道之極于至大而無外處   優優大哉禮儀三百威儀三千 優優是充足有餘的意思禮儀是經禮如冠婚䘮祭之類皆是威儀是曲禮如升降揖遜之類皆是子思又贊歎說聖人之道優優然充足有餘何其大哉以禮儀言之有三百條之多都是這道所在以威儀言之有三千條之多也都是這道所在這一節是說道之入於至小而無間處   待其人而後行 其人是聖人子思說道有大小必待聖人然後行得所謂道不虚行這一句是總結上兩節   故曰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 至德是指聖人說至道是指上兩節說凝是凝聚子思又說道必待人而行若無有這等至德的聖人必不能凝聚這等至道故曰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   故君子尊德性而道問學 尊是恭敬奉持的意思德性是人所受於天的正理道是由問學是詢問講學子思承上文說君子若要修德凝道必須於那所受於天的正理恭敬奉持不可有一毫放失又須於那古今事物之理詢問講學不可有一些忽略尊德性所以存心而極乎道體之大道問學所以致知而盡乎道體之細這兩件是修德凝道的大綱領   致廣大而盡精㣲極高明而道中庸 致是推致廣大髙明是說心之本體精㣲是說理之精細㣲妙道字解做由字中庸是說事之行得恰好處子思說人心本自廣大君子不以一毫私意自蔽以推致吾心之廣大而於析理又必到那精㣲處不使有毫釐之差人心本自髙明君子不以一毫私欲自累以推極吾心之髙明而於處事又必由那巾庸處不使有過與不及之謬   温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禮 温是温習故是已知的敦是敦篤厚是已能的崇是謹的意思子思又說君子於所已知的必温習涵泳之而於理義能日知其所未知於所已能的必敦篤持守之而於節文能日謹其所未謹這以上四句是君子存心致知所以修徳凝道的工夫   是故居上不驕為下不倍 驕是矜肆倍是背叛子思承前面說君子既能修德凝道於那道之大小無有不盡所以居在人上必能謹守其身而無矜肆之心處在人下必能忠愛其上而無背叛之念   國有道其言足以興國無道其黙足以容 興是興起在位黙是不言語子思說君子能修德凝道當國家有道之時可以出仕其言語發將出來足以裨益政治而興起在位當國家無道之時可以隱去其黙而不言足以避免災害而容其身這是修德凝道的效驗   詩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其此之謂與 詩是大雅烝民之篇明是明於理哲是察於事保是保全子思又引詩經中言語說人能既明得天下之理又察得天下之事則日用之間凡事皆順理而行自然災害不及所以能保全其身於世詩經之言如此前面說修德凝道之君子不驕不倍有道足以興無道足以容即詩經中所言之意也   右第二十七章這前面是中庸書第二十七章   子曰愚而好自用賤而好自專生乎今之世反古之道如此者烖及其身者也 愚是無德的人賤是無位的人反是復烖是烖禍子思引孔子之言說愚的人不可自用却好用一已之見而妄作如後面說有位無德而作禮樂者便是賤的人不可自專却好專以一己之智而僣為如後面說有德無位而作禮樂者便是生乎今世自當遵守周家制度倒要復行前代的古道似這等人必然有禍患及身不能自保故曰烖及其身者也   非天子不議禮不制度不考文 此以下是子思之言議是議論禮是親踈貴賤相接的禮體制是制作度是服飾器用的等級考是考正文是字書的㸃畫形象都有箇名子思又說制作禮樂必須是聖人在天子之位若非天子如何敢議論那親踈貴賤的禮體如何敢制作那服飾器用的等級又如何敢考正那字書的差錯這一節是說愚賤者不可自用自專的意思   今天下車同軌書同文行同倫 今是子思自指當時說軌是車轍之迹文是文字倫是倫序子思說如今天下一統地方雖多其車行的轍迹廣狹都一般所寫的文字㸃畫也都一般以至君臣父子尊卑貴賤的等級也無一件差别這一節是說居今之世不可反古之道的意思   雖有其位苟無其德不敢作禮樂焉雖有其德苟無其位亦不敢作禮樂焉 位是天子之位德是聖人之徳禮樂都是為治之具子思又說雖居着天子之位若無聖人之德則是無制作之本焉敢輕易作那禮樂若徒有聖人之德而無天子之位則是無制作之權也不敢擅自作那禮樂然則制禮作樂必是聖人在天子之位然後可也   子曰吾說夏禮杞不足徵也吾學殷禮有宋存焉吾學周禮今用之吾從周 夏是大禹有天下之號禮即上文議禮制度考文之事杞是國名乃夏的子孫徵是證殷是成湯有天下之號宋也是國名乃殷的子孫周是武王有天下之號子思引孔子之言說自我周而前若夏時之禮我也能說其意但他的子孫杞國之在于今者文獻不備不足以考證吾言若殷時之禮我也曽學習其事雖他的子孫宋國之在于今者文獻猶有所在然又不是當世之法惟我周之禮我所學習今日天下臣民盡皆遵用乃是時王之制與夏商不同則我之所從正在此周禮而已葢孔子雖有聖人之德然不得天子之位則亦不敢居今反古這便是時中之道子思引此所以明為下不倍的意思   右第二十八章這前面是中庸書第二十八章   王天下有三重焉其寡過矣乎 王是興王三重是三件重事即上章所說議禮制度考文是也寡是少過是過失子思說王天下之道有議禮制度考文三件重事這三件重事惟天子得以行之則天下的諸侯皆知奉法而國不異政天下的百姓皆知從化而家不殊俗人人為善自然少有過失故曰其寡遇矣乎   上焉者雖善無徵無徵不信不信民弗從 上焉者是說時王以前如夏商二代便是徵是證子思又說上焉者如夏商之禮雖善但年代已久不可考證既不可考證便不足取信於人既不足信於人百姓便不肯服從   下焉者雖善不尊不尊不信不信民弗從 下焉者謂聖人在下如孔子便是尊是尊位子思又說下焉者如孔子之聖雖善於制禮但不得尊居天子之位既不在尊位也不足取信於人既不足取信於人百姓也不肯從他可見三重之道必是有聖人之德居天子之位然後可行也   故君子之道本諸身徵諸庶民考諸三王而不繆建諸天地而不悖質諸鬼神而無疑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 君子指王天下的說道即議禮制度考文之事徵驗庶民是百姓考也是驗三王指夏禹商湯周文武繆是差繆建是立天地只是箇道悖是違背質是質證鬼神是造化之迹俟是等待子思承上文說王天下的君子行那議禮制度考文的事必本於自家身上先有其德驗於天下百姓無不信從我所行的考那三王已行的事無一些差繆我所立的叅那天地自然的道無一些違背幽而質證於鬼神也與鬼神之理相合而無疑逺而百世之下等待那後來的聖人也與後聖之心相契而無惑這一節是說君子欲行三重之道必先有這六事然六事之中本諸身一句尤為切要也   質諸鬼神而無疑知天也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知人也 子思說鬼神是天理之至王天下之君子將那議禮制度考文之事質證於鬼神與鬼神之理相合而無所疑是能於天之理無不知矣聖人是人道之至百世而下等待聖人與後聖之心相契而無所惑是能於人之理無不知矣   是故君子動而世為天下道行而世為天下法言而世為天下則 是故兩字是承上文說動字是兼下面行與言說道字是兼下面法與則說法是法度則是凖則子思又說王天下之君子議禮制度考文既本諸身而徵諸庶民以至逺近幽明無往不合故凡動作不但一世為天下之道而已而世世為天下之道動而見於行事則世世為天下之法度人都守之而不敢有所違動而見於言語則世世為天下之凖則人都信之而不敢有所背其為天下道如此   逺之則有望近之則不厭 望是仰慕厭是厭惡子思說王天下之君子言行可為天下後世之法則那逺處的百姓喜其德之廣被都有仰慕之心近處的百姓習其行之有常也無厭惡之意   詩曰在彼無惡在此無射庶幾夙夜以永終譽 詩是周頌振鷺之篇惡是怨惡射是厭斁庶幾是近的意思夙是早永是長久譽是聲名子思引詩說㣲子在他國都無人怨惡他來此周京也無人厭斁他庶幾自早而夜得以長保這聲名於終身今王天下之君子能得逺近的人心與詩所言的意思一般   君子未有不如此而蚤有譽於天下者也 此指前面本諸身以下六事說蚤是先子思又說君子行三重之道未有不盡得那六事之善而能先有這聲名於天下者也   右第二十九章這前面是中庸書第二十九章   仲尼祖述堯舜憲章文武上律天時下襲水土 仲尼是孔子的表字祖述是逺宗其道堯舜是唐堯虞舜憲章是近守其法文武是周文王武王律字解做法字天時是天之四時襲字解做因字水土是四方水土所宜子思說帝王之道惟堯舜為極至孔子則逺宗其道帝王之法惟文武為備孔子則近守其法天運有四時之不同孔子則法其自然之運水土有四方之所宜孔子則因其一定之理這一節是說聖人能體中庸之道   辟如天地之無不持載無不覆幬辟如四時之錯行如日月之代明 辟是比喻持載是維持乗載覆幬是遮覆蒙幬四時是春夏秋冬錯是交錯代是更代子思又說孔子之德廣厚髙明辟如那天地一般無有一物不持載於上也無有一物不覆幬於下孔子之德悠久盛大辟如那四時之氣交錯運行無有差忒辟如那日月之明晝夜更代無有窮已這一節是說聖人之德與天地同其大   萬物並育而不相害道並行而不相悖小德川流大德敦化此天地之所以為大也 育是生育害是侵害道即是天地之道悖是相反的意思小德是指節目上說全體之分也大德是指全體上說萬殊之本也川流是如川水之流敦化是化育之功敦厚純一子思說天無不覆地無不載大化流行萬物並皆生育於其間大者大小者小各有生意而不相侵害四時錯行日月代明同運並行於天地間一寒一暑一晝一夜似乎相反而實不相違悖就其不害不悖處說是全體之分如川水之流脈絡分明而相繼不息就其並育並行處說是化育之功敦厚純一根本盛大而流出無窮天地之道所以為大者如此觀於天地則孔子之德可知矣   右第三十章這前面是中庸書第三十章   唯天下至聖為能聰明睿知足以有臨也 唯是獨天下至聖是聖人德極其至舉天下莫能加聰是無所不聞明是無所不見睿是無所不通知是無所不知臨是居上臨下子思說唯是那天下的至聖他有聰明睿知之德髙過於一世之人足以尊居上位而臨治天下   寛裕温柔足以有容也 寛是廣大裕是優裕温是温和柔是順從容是容這天下至聖其仁之德寛裕温柔凡事足以涵容而不局於淺狹   發強剛毅足以有執也 發是奮發強是強健剛是不屈毅是堅忍執是操守其義之德凡事足以操守而不奪於外物   齊莊中正足以有敬也 齊是心之恭莊是貌之嚴中是無過不及正是不偏不倚他又齊莊中正於那處已行事皆足以有敬其禮之德如此   文理密察足以有别也 文是文章理是條理密是詳細察是明辨别是分别他又文理密察於那是非邪正皆足以分别其知之德又如此   溥博淵泉而時出之 溥是周徧博是廣濶淵泉是静深而有本的意思出是發見子思說聖人聰明睿知仁義禮知之德充積於中周徧而廣濶静深而有本而以時發見於外自然周流無間應接不窮也   溥博如天淵泉如淵見而民莫不敬言而民莫不信行而民莫不說 淵是水之深處見是著見說是喜悅子思又說聖人之德充積于中者周徧廣濶不可限量與那天之周徧廣濶一般静深有本不可測度與那淵之静深有本一般由是發見於外者不見則已見則下民都恭敬他不敢怠慢不言則已言則下民都尊信他無有疑惑不行則已行則下民都喜悅他無有怨惡這可見聖人之德充積極其盛而發見當其可也   是以聲名洋溢乎中國施及蠻貊舟車所至人力所通天之所覆地之所載日月所照霜露所隊凡有血氣者莫不尊親故曰配天 聲名是聖德的名聲洋溢是充滿施是傳播蠻貊是外夷舟行水路車行陸路至是到通是通逹隊是落凡有血氣者是指人類說配是配合子思說聖人之德充積既極其盛發見又當其可是以佳聲美名充滿乎中國中國的人皆知之傳播於蠻貊蠻貊的人也知之舟車可到之處人力可通之地盡天之所覆葢極地之所持載日月之所照臨霜露之所隊落的去處凡有血氣而為人類者一一尊之為君王無有不敬的此可見聖人之德所及廣大與天一般故曰配天   右第三十一章這前面是中庸書第三十一章   唯天下至誠為能經綸天下之大經立天下之大本知天地之化育夫焉有所倚 經綸皆治絲之事經是理其緒而分之綸是比其類而合之大經是父子君臣夫婦長㓜朋友五品之人倫大本是所性之全體化育是造化生育萬物倚是靠着的模様子思說獨有天下極誠無妄的聖人於那五品之人倫如治絲一般分别其等比合其類各盡其當然之則而皆可以為天下後世法故曰經綸天下之大經於所性之全體無一毫人欲之偽以雜之而天下之道千變萬化皆從此出故曰立天下之大本於天地之化育陰陽屈伸形色變化皆黙契於心渾融而無間故曰知天地之化育這經綸大經立大本知化育三件事都從聖人心上發出來乃至誠無妄自然之功用不須倚靠他物而後能故曰夫焉有所倚   肫肫其仁淵淵其淵浩浩其天 肫肫是懇至貌淵淵是静深貌浩浩是廣大貌子思說聖人經綸天下之大經懇切詳至渾然都是仁厚之意在裏面故曰肫肫其仁聖人立天下之大本其德静深有本就是那淵水之不竭一般故曰淵淵其淵聖人知天地之化育其功用廣大就是那天之無窮一般故曰浩浩其天   苟不固聰明聖知逹天德者其孰能知之 固是着實的意思聰明聖知是聖人生知之質逹是通天德即是天道孰字解做誰字知之是知至誠之功用子思又總結上文說至誠之功用極其神妙如此若不是着實有那聰明聖知之質通達天德的聖人其誰能知得這功用之妙可見惟聖人然後能知聖人也   右第三十二章這前而是中庸書第三十二章   詩曰衣錦尚絅惡其文之著也故君子之道閽然而日章小人之道的然而日亡 詩是詩經碩人之篇錦是五色之絲所織華美的衣服尚是加絅是襌衣著是著見闇然是黑暗不明的意思的然是端的著見的意思子思因前面說聖人之德極其盛於此復自下學立心之始言之故引碩人之詩說衣錦文華美之衣而加襌衣於上者為何葢惡那錦之文采著見在外也君子之學為已有善惟恐人知其立心正是如此故雖外面闇然無有文采可觀然美在於中自然日漸章著於外而不可掩小人有一善惟恐人不知故雖外面的然著見然中無其實不能繼續自然日漸至於消亡也   君子之道淡而不厭簡而文温而理 淡是淡薄厭是厭斁簡是簡略文是文采温是温厚理是條理子思說君子所行的道理雖是淡薄其中意味深長而人自不能厭斁他雖是簡略不煩而其中自有文采可觀雖是温厚渾淪而其中自有條理不亂這淡簡温即是絅之襲于外不厭而文且理即是錦之美在中也   知逺之近知風之自知㣲之顯可與入德矣 德是聖人之德子思又說君子之人他知道逺而在彼之是非由於近而在我之得失則必自這近處致謹他知道外而一身之得失由於内而一心之邪正則必自這心上致謹他又知道有諸中者甚㣲而見於外者甚顯則必自這㣲處致謹君子既有為已之心又能知此三者而致其謹便可與他進入那聖人之德矣   詩云潛雖伏矣亦孔之昭故君子内省不疚無惡於志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唯人之所不見乎 詩是小雅正月之篇潛是幽暗的去處伏是隱伏孔是甚昭是明省是省察疚是病只是不善的意思無惡於志便如說無愧於心子思引詩說凡事在幽暗處雖是隱伏難見然其善惡之幾甚是昭然明白所以君子於自巳獨知之地内自省察無有不善的疚病方能無愧於心這君子衆人所以不能及者無他只是於人所不見的去處能自致其謹而巳這一節是說君子謹獨之事   詩云相在爾室尚不愧于屋漏故君子不動而敬不言而信 詩是大雅抑之篇相是視屋漏是室西北隅深密之處子思又引詩說視爾獨居於室之時於屋漏深密之處常加戒謹恐懼的工夫庶幾於心無有愧怍所以君子之人不待動而應事接物之時方纔敬謹於那未動時其心已敬謹了不待發言時方纔誠信於那未言時其心已誠信了這一節是說君子戒謹恐懼之事   詩曰奏假無言時靡有爭是故君子不賞而民勸不怒而民威於鈇鉞 詩是商頌烈祖之篇奏是進假是感格靡字解做無字鈇是剉斫刀鉞是斧子思引詩經說君子之人進而感格於神明之際極其誠敬不待言說而人自化之無有與他爭的子思又自家說這等為已謹獨的君子誠敬之德足以感人不用賞賜人而人自然相勸為善亦不用嗔怒人而人自然畏懼不敢為惡如怕那鈇鉞一般   詩曰不顯惟德百辟其刑之是故君子篤恭而天下平詩是周頌烈文之篇不顯是幽深逺不淺露的意思百辟是列國的諸侯刑是法篤是厚篤恭是不顯其敬子思引詩經說天子有幽深逺之徳則天下的諸侯皆來取法子思又自家說這等有德的君子篤厚其恭敬隱㣲深密不可得而形容天下的人觀感盛徳自然平治矣此乃聖人至德淵㣲的效驗乃中庸之極功也   詩云予懷明德不大聲以色子曰聲色之於以化民末也 詩是大雅皇矣之篇予是託為上帝自說懷是眷念明徳是指文王之德說聲是聲音色是顔色末是末務子思承上文不顯惟德之言至此欲形容其妙乃引皇矣之詩說上帝眷念文王之明德而其德隱㣲不大著於聲色之間又引孔子之言以為聲音顔色之於化民也是末務今但說不大之而已則猶有聲色者存是未足以形容不顯之妙   詩曰德輶如毛毛猶有倫 詩是大雅烝民之篇輶是輕倫是比子思又引烝民之詩說德之㣲妙其輕如毛一般此言似可以形容矣然謂之曰毛則尚有比倫亦未盡其不顯之妙   上天之載無聲無臭至矣 載是事臭是氣這兩句是文王之詩子思又引這詩說上天之事無聲音之可聽無氣臭之可聞這纔是不顯之極至葢聲臭有氣無形在物最為㣲妙而又說無故惟此可以形容不顯之妙這三引詩都是賛歎之意非此德之外又别有此三等然後為至也   右第三十三章前面是中庸書第三十三章子思於前章已說到極致處却反求其本而推之以致其極又賛其妙至於如此蓋中庸一書所言聖學始終之要盡在這一章裏面讀者當身體而力行之勿徒視為空言可也   魯齋遺書卷五 <集部,別集類,金至元,魯齋遺書>   欽定四庫全書   魯齋遺書卷六      元 許衡 撰讀易私言   初初位之下事之始也以陽居之才可以有為矣或恐其不安於分也以隂居之不患其過越矣或恐其弱昏滯未足以趨時也四之應否亦類此義【無應則或困於弱有應則或傷於躁坎無應而㐫頥有應而㐫之類是也】大抵柔弱則難濟剛健則易行故諸卦柔弱而致㐫者其數居多【豫剥坎恒困井旅小過未濟】剛健而致㐫者唯頥大壯夬而已若總言之居初者易貞居上者難貞易貞者由其所適之道多難貞者以其所處之位極故六十四卦初爻多得免咎而上每有不可救者始終之際其難易之不同盖如此【一本作其難易之勢固如此】艮六居初者凡八隂柔處下而其性好止故在謙則合時義而得吉在咸則感未深而不足進也以是才居遯則後於人而有厲然位卑力弱反不若不往之為愈也蹇之時險在前也止而不往自有知幾之譽勉於進則䧟於險也艮以止於初為義故但戒以利永貞漸之才宜若此也雖小子有言於義何咎旅雖有應而不足援也斯其所以乎小過宜在下而反在上斯其有飛鳥之㐫乎柔止之才大率不宜動而有應動而有應則應反為之累矣【謙最吉小過最㐫】   坤六居初者凡八坤柔順處下其初甚㣲而其積甚著故其處此與否之初也皆能獲吉豫有應在上是動於欲而不安於分也㐫亦宜乎【一本無上二叚】   二二與四皆隂位也四雖得正而猶有不中之累況不得其正乎【一本乎上有者字】二雖不正而猶有得中之美況正而得中者乎四近君之臣也二逺君之臣也其勢有不同此二之所以多譽四之所以多懼也二中位隂陽處之皆為得中中者不偏不倚無過不及之謂其才如此故於時義為易合時義既合則吉可斷矣【一本吉上有其字】究而言之凡為陽者本吉也陽雖本吉不得其正則有害乎其吉矣雖得正矣不及其中亦未可保其吉也必也當位居中能趍時義然後其吉乃定凡為隂者本㐫也隂雖本㐫不失其正則有緩乎其㐫矣雖失正矣苟居中猶可以免其㐫也必也不正不中悖於時義然後其㐫乃定故陽得位得中者其吉多焉隂失位失中者其㐫多焉要其終也合於時義則無不吉悖於時義則無不㐫也大矣哉時之義乎【一本自究而言之以下文少不同今重録如此】凡陽本吉凡隂本㐫陽雖本吉不得其正則害乎吉矣得正矣不及其中亦未保其吉也必也當位居中能趍時義然後其吉乃定隂雖本㐫不失其正則緩其㐫矣失其正或能居中猶可免其㐫也必也不正不中悖於時義然後其㐫乃定故得位得中之陽其吉多焉失位失中之隂其㐫多焉要其終也合於時義則無不吉悖於時義則無不㐫大矣哉時之義乎   乾九二九剛健之才也而承乗又剛健是剛健之至也處隂得中有溥博淵泉時出之義臣才若此其於職任盖綽綽然有餘裕矣夫剛健則有可久之義得中則有適時之義兼二者而行雖無應可也況六五虚中以待巳者乎此八卦所以皆無悔咎而有應者尤為美也兌九二兌之九二剛而得中也雖上承於柔邪不足為累此以得中之義為勝也獨節之為卦自有中義所不足者正而已今既不正矣其何以免於㐫乎   巽九二兌之中以剛為說巽之中以剛為入皆有不通用之臣也然兌務於上【上一隂為主】巽務於下【下一隂為主】其勢有所不同如井之義貴於上行也而九二無應狥已才而下之違時拂義人莫肯與以谷射甕敝取象其亦宜乎   坎九二下隂【一本作柔】柔【一本作險】之始也上隂【一本作柔】柔【一本作險】之極也而以陽剛之才獨居中焉是已無賴於彼而彼有待於已也加以至尊【一作君主】應之則險道大行不爾【一作然】則幾入於困矣大率有應而道行則以貞幹之義為重無應而處中則以須守之義為重錯舉而言【一本作錯舉而言之】則卦之才皆備焉   坤六二否之時不為窮厄所動豫之時不為逸欲所牽非安於義分者莫能也坤之六二居中履正且又静而順焉宜其處此而無敗也雖然創物兼人陽之為也柔順貞静隂之德也以隂之德而遇剥觀則剥傷於柔而觀失於固矣夫何故時既不同義亦隨異此六爻所以貴中正而中正之中有隨時之義也   震六二六二隂桑而在動體雖居中履正然下乗陽剛成卦之主其勢不得安而處也非惟其勢不得安而處揆其資性【一本作才質】亦不肯安而處也或上應或下依有失得之辨焉復無應而下仁吉之道也過此則違道而非正矣【頥隨】益之時方外受也上下之來又何患焉無妄之世方存誠也或應或依祗足為累他卦皆以乗剛之義為重也【屯噬嗑震】大率處剛乗剛動有得失非坤二柔中之比也【一本震六二在艮六二後】   艮六二以剛處上以柔處下尊卑之勢順也艮之大體既備此象矣而六二又乗剛履柔居中得正宜其處諸卦而無過也雖然柔止之中動居禮制若當大有為之時則有不可必者故在蹇未能濟處艮莫能止究其用心忠義正直終不可以事之成否為累也【一本不可必作不可畢究其用心作究其處心為累也作為疵也】   離六二初與三剛而得正皆有為之才也然其明照各滯一偏唯六二中正見義理之當然【一本無理字】而其才幹有不逮其明善者甚矣才智之難齊也得有應於上【一本無有字】則明有所附矣然非剛之善用明實明之能自用也大抵以剛用明不若以明用剛之為順故八卦用五附三其勢略等而離之六五有應於下者為最美也三卦爻六位唯三為難處盖上下之交内外之際非平易安和之所也故在乾則失於剛暴在坤則失於柔邪震動而無恒巽躁而或屈離與艮明止係於一偏坎與兌險説至於過極皆㐫之道也然乾之健雖不中也猶可勝任坤之順雖不正也猶能下人二者之㐫比他爻為少緩若夫坎之與兌以陰處陽以柔乗剛不正不中悖忤時義其為㐫也切矣是以乾坤為輕坎兌為重總而論之亦曰多㐫而已矣   乾九三過剛不中難與義適然以其有才也故諄諄焉戒命之曰夕惕曰敬慎曰艱貞庶或有可免者不然則用所偏而違乎義矣㐫其可逃乎   四四之位近君多懼之地也【一本作近君之位先王親致如此】以柔居之則有順從之美以剛居之則有僣逼之嫌然又須問居五者陰邪陽邪以陰承陽則得於君而勢順以陽承陰則得於君而勢逆勢順則無不可也勢逆則尤忌上行上行則㐫咎必至離之諸四皆是也震則四為成卦之主才幹之臣也且能動而知戒是四有補過之道【一本過作闕】以陽成陽以陰成陰皆不得於君也然陽以不正而有才陰以得正而無才故其勢不同有才而不正則貴於寡欲故乾之諸四例得免咎而隨之四夬之四有㐫悔之辭焉無才而得正則貴乎有應故艮之諸四皆以有應為優無應為劣獨坤之諸四能以柔順處之雖無應援亦皆免於咎此又隨時之義也   乾九四九而居四勢本不順然以其健而有才焉故不難於趍義又上卦之初未至過極故多為以剛用柔之義以剛而用柔是有才而能戒懼也有才而能戒懼雖不正猶吉也   兌九四處下而説則有樂天之美處上而説則有慕爵之嫌初九雖無應猶可也【一本作故初九無應猶可得吉】九四雖有應尚多戒辭也然以剛説之才易得勝任故有應者無不吉而無應者亦有免之之道云【一本勝任下作故有應無應皆有得吉之道】離九四陽處近君而能保其吉者以其有才而敬慎故也火性上炎動成躁急非惟不順君之所用且反為君之所忌也恣横專逼鮮有不及禍唯噬嗑之去間睽離之相保與羈旅而親寡之時取君義為甚輕故其所失亦比他爻為甚緩【一本無故字甚作頗】究而言之固非本善之才也   震九四離之成卦在乎中故以中為美震之成卦在乎kao下故以下為貴若是則震之九四乃才幹之臣也君之動由之師之動亦由之其功且大矣其位已逼矣然而卒保其無禍者何哉盖震而近君有戒慎恐懼之義以陽處陰有體剛用柔之義持是術以往其多功而寡過也宜乎雖然功大位逼而不正不可以乆居其所也乆居其所則勲徳反下此恒之所以戒於田無禽歟【一本作然而卒保無禍者以其戒慎恐懼之義也陽處陰位為體剛用柔持是以往其多功而寡過宜哉雖然功大位逼而不正不可乆居其所也乆則勲德反下此恒之象有田無禽歟】   巽六四陰柔之質自多懼也順入之才能承君也以是而處每堪其任故八卦皆無㐫悔之辭【一本作陽上陰下與坎不殊順而入之相得尤固此所以亦無㐫悔之辭】   坎六四其以隂柔得位而上承中正之君略與巽同然又有濟險之才焉以此處多懼之地則宜矣故八卦亦無㐫悔吝之辭【一本作以陰承陽其勢已順而其才質且能周旋曲折不違於正道宜處多懼而無咎也】   艮六四以柔止之才承柔止之君雖已身得正【一本已身得作曰居】而於君事則有不能自濟者必藉陽剛之才【一本作應】而後可以成功故離九應之則終得婚媾震九應之則顛頤獲吉至於止乾之健納兌之說皆可成功而有喜不爾【一作然】處剥見㐫處蒙蠱見吝矣艮以能止為義能止其身則無咎也   坤六四【坤之六四】不問有應與否【一本六四下有貞順之德五字】皆無㐫咎盖為臣之道大體主順不順則無以事君也【一本㐫咎下作盖臣之道子之道妻之道主於貞順貞順則無過矣】   五上卦之中乃人君之位也【一本作人君位也】諸爻之德莫精於此【一本作莫有粹於此者】故在乾則剛健而斷在坤則重厚而順未或有先之者至於坎離之孚誠離麗之文明【一本無二之字】巽順於理艮篤於實皆能首出乎庶物不問何時克濟大事專謂五多功者此也【一本此也作以此】獨震【忌强】輔兌比小人於君道為未善觀其戒之之辭則可知矣【一本則作觀其辭則戒之之意可見】   乾九五剛健中正得處君位不問何時皆無悔咎唯履之剛決同人之私昵不合君道故有厲有號咷【一本乾九五是以剛健中正之才而處人君之位也云云故有厲與號咷也】   兌九五下履不正之强輔上比柔邪之小人非君道之善也然以其中正也【一本作勢非善也以其中正】故下有忌而可勝上有説而决大哉中正之為德乎【一本無德字】   離六五強輔強師而六以【一無六字】文明柔中之才而麗之【一無之才二字】悔可亡也事可濟也然更得九二應之為貴【濟也下一本作更得剛陽下應則尤善】故大有睽鼎未濟皆吉而他卦止以得位得中而免也【一本無他卦二字有有應於下者五字】   震六五九四陽剛不正之臣【一無九及之臣三字】為動之主而六五以柔中乗之【一無六字】其勢可嫌也【一無也字】得九二剛中應之其勢頗張故恒大壯解歸妹比他卦為優而豐之二五以明動相資故其辭亦異焉【一本作故亦勝於震豫小過之無應也】巽九五以巽順處中正又君臣相得而剛柔相濟相得則内無難相濟則有成功不待於應自可無咎應則尤為美也【一作以巽順之道處中正之位君與臣相得也剛與柔相濟也相得則無内處之難相濟則有成功之理不待於應而自能無咎也】   坎九五以陽剛之才處極尊之位中而且正【一無之才之位四字】可以有為也然適在險中未能遽出【能一作得】故諸卦皆有須待之義夫能為者才也得為者位也可為者時也有才位而無其時【一無其字】不緩待之則有咎矣【一本作唯待為可待而至於可則無咎矣】   艮六五君輔皆柔且無相得之義本不可有為也【一無且字也字】以六有静止得中之才上依而下任也【一作得以静止柔中上依下藉】故僅能成功【一無故字能作及】然非可大有為也【一無然字可作能】更或無應【一本更作二】則獨依剛傅於君道為愈下矣【一作是不得於臣又不得於君於君道何取焉】   坤六五坤六居五雖不當位然柔順重厚合於時中有君人之度焉得九二剛中應之則事乃可濟故師泰臨升或吉或無咎而他卦則戒之之辭為尤重盖陰柔之才不克大事且鮮能永貞故也【一作以六居五中而不正得九二剛中濟之事乃可立故師泰臨升或無咎而他爻率皆戒辭盖隂柔之才不克自立又鮮能永貞故也】   上上事之終時之極其才之剛柔内之應否雖或取義然終莫及上與終之重是故難之將出者則指其可由之方【否解困渙未濟】事之既成者則示以可保之道【蠱無妄頥家人革既濟】才適時甚足貴也【隨離臨艮】時過適則難與行也【乾坤小畜泰大過恒益巽兌節中孚小過既濟】義之善或不必勸則直云其吉可也【大有剥大畜遯睽鼎】勢之惡或不可解則但言其㐫也【屯訟比噬嗑復坎明夷夬萃歸妹豐旅巽小過既濟】有始不得志而終無悔吝者【同人姤】有始厭其欲而終有禍敗者【萃旅】因其偏而用者才尚可也【蒙晉升】反其常而動者事已窮也【師謙】質雖不美而冀其或改焉則猶告之【豫大壯益震節】位雖處極而見其可行焉則亦諭之【需蹇】艮有成終之義故八卦皆善【蒙蠱賁剥大畜頥損艮】   履係於所履觀係於所生吉㐫不敢主言也大抵積㣲而盛過盛而衰有不可變者有不能不變者六爻教戒之辭唯此為最少大傳謂其上易知豈非事之已成乎【一作盖其事勢已成也】   陰陽消長   凡陰陽消長皆始於下故得下則長失下則消自始少而至長極凡八消則始消而至消盡凡八長盖消之中復有長焉長之中復有消焉長中之消其消也漸㣲消中之長其長也亦漸㣲故一【復】長而至三【益】三復消而為二【震】二長而至四【無妄】四復消而為二【明夷】二長而至四【家人】四復消而為三【豐】三長而至五【同人】五復消而為二【臨】二長而至四【中孚】四復消而為三【歸妹】三長而至五【履】五復消而為三【泰】三長而至五【小畜】五復消而為四【大壯】四長而不消遂至於極也雖然此姑論六畫者然也積而至於九至於十二以至於無窮則所謂純陽純陰者正猶一尺之箠日取其半萬世不竭其細㣲之極非特不可取而得亦不可視而見也是知天下古今未有無陽之陰亦未有無陰之陽此一物各具一太極一身還有一乾坤也孟子謂萬物皆備於我者是也第未得一無之數㳂而下之以見吾生亦未得吾生之數泝而上之以見其元安得如康節邵先生者從而問之至元三年十二月二十有一日謹記時寓燕京崇天觀中   長   一三  二四  二四  三五   二四  三五  三五  四極   消   三二  四二  四三  五二   四三  五三  五四  二盡   揲蓍説   盧君校正揲蓍之説【一本作校定耶律公蓍説】曲折艱深辭意隱晦及探其所以去取之由則有甚可疑者如舊説一爻變究以四齊之而不合乾坤六子之率及為自説乃以八齊之一法而兩其數其為不同已甚可怪況四齊八齊之後尤不能【一無能字】見静變往來之實雖能苟合其率而不知實不相似也且初揲必令多少之數均是分二之後不掛一而掛二也既違大傳又悖先儒其不敢以為然也審矣為演八卦静變往來之數云【一無云字】   為乾而静者八千【一本自註云諸卦大抵静者最多而一爻變者次之二爻變者又次之三爻變者為最少】   一爻變而之巽之離之兌者皆四千八百   二爻變而之艮之震之坎者皆二千八百八十三爻變而之坤者一千七百二十八   計三萬二千七百六十八【正合十五畫卦之數立方除之得三十九數成卦則六十四備矣六子皆倣此一本無正合至倣此止云坤與六子同】   為坤而静者二萬一千九百五十二   一爻變而之震之坎之艮者三千一百三十有六二爻變而之兌之巽之離者四百四十八   三爻俱變而之乾者六十四【爻以老動而陰性本静故在坤而變者為極少】   計三萬二千七百六十八【一本無此】   為震為坎為艮而静者皆一萬五千六百八十   一爻變而之坤者皆七千四百有八而震之兑離坎之兑巽艮之離巽者皆三千二百四十   二爻變而之乾者皆三百三十而震之坎艮之震艮艮之坎艮者皆一千三百四十四   三爻皆變而為巽為離為兌者皆一百九十有二右三變亦皆三萬二千七百六十八【一本無此數】   為巽為離為兌而静者皆一萬一千二百   一爻變而為乾者皆一千六百而巽之艮坎離之艮震兌之坎震者皆六千七百二十   二爻變而為坤者皆四千二十二而巽之離兌離之巽兌兌之離巽者皆九百六十   三爻皆變而為震為艮為坎者皆五百七十有六右三卦亦皆三萬二千七百六十八【一本無此數却有八卦静變之數計一十六萬一千一百四十四凡二十八字】   諸卦之數大率静者最多而一爻二爻變者次之【一本作一爻變者次之二爻變者又次之】三爻俱變為最少蔡氏曰一竒一偶對待者陰陽之體陽三陰一一饒一乏者陰陽之用故四時春夏秋生物而冬不生物天地東西南可見人之瞻視亦前與左右可見而背不可見也不然則以四十九蓍虗一分二掛一揲四則為竒者二為偶者二而老陽得八老陰得八少陽得二十四少陰得二十四不亦善乎聖人之智豈不及此而其取此不取彼者誠以陰陽之體數常均用數則陽三而陰一也觀此則盧君之得失可見戊申八月庚辰識於家塾用驗他日學之進否云   魯齋遺書卷六   欽定四庫全書   魯齋遺書卷七      元 許衡 撰時務五事   臣某誠惶誠恐謹奏呈時務五事伏念臣性識愚陋學術荒踈不期虚名偶塵聖聽陛下好賢樂善捨短取長雖以臣之不才亦叨寵遇自甲寅至今十有三年凡八被詔㫖中懷自念何以報塞又日者回奉德音叮嚀懇至中書大務容臣盡言臣雖昏庸荷陛下知待如此其曷敢不罄竭所有思益萬分但迂拙之學本非求仕言論鄙直不能回互矯趨時好孟子以責難於君陳善閉邪乃為恭敬孔子以道事君不可則止臣之所守其大意蓋如此也伏望陛下㝟其不佞察其至懷則區區之愚亦或有少補云   立國規摹   為天下國家有大規摹規摹既定循其序而行之使無過焉無不及焉則治功可期否則心疑目變易紛更日計有餘而歲計不足未見其可也昔子産處衰周之列國孔明用西蜀之一隅且有定論而終身由之况堂堂天下可無一定之論而妄為之哉古今立國規模雖各不同然其大要在得天下心得天下心無他愛與公而已矣愛則民心順公則民心服既順且服於為治也何有然開創之始重臣挾功而難制有以害吾公小民雜屬而未一有以梗吾愛於此為計其亦難矣自非英睿之君賢良之佐未易處也勢雖難制必求其所以制衆雖未一必求其所以一前慮却顧因時順理予之奪之進之退之内主甚堅日戛月摩周還曲折必吾之愛吾之公達於天下而後已至是則紀綱法度施行有地天下雖大可不勞而理也然其先後之序緩急之宜宻有定則可以意㑹而不可以言傳也是謂之規摹國朝土宇曠逺諸民相雜俗既不同論難遽定考之前代北方奄有中夏必行漢法可以長乆故魏遼金能用漢法歴年最多其他不能實用漢法皆亂亡相繼史冊具載昭昭可見也國朝仍處逺漠無事論此必若今日形勢非用漢法不可也陸行資車水行資舟反之則必不能行幽燕以北服食宜涼蜀漢以南服食宜熱反之則必有變異以是論之國家當行漢法無疑也然萬世國俗累朝勲貴一旦驅之下從臣僕之謀改就亡國之俗其勢有甚難者苟非聰悟特達曉知中原歴代聖王為治之要則必咨嗟怨憤諠譁甚不可也竊嘗思之寒之與暑固為不同然寒之變暑也始於㣲温温而熱熱而暑積百有八十二日而寒氣始盡暑之變寒其勢亦然山木之根力可破石是亦積之之一驗也苟能漸之摩之待以歲月心堅而確事易而常未有不可變者然事有大小時有久近期小事於逺則遷延虗曠而無功期大事於近則急廹倉皇而不達此創業垂統所當審擇也以北方之俗改用中國之法非三十年不可成功在昔金國初亡便常議此此而不務誠為可惜顧乃宴安逸豫垂三十年養成尾大之勢祖宗失其機於前陛下繼其難於後外事征伐内撫瘡痍雖曰守成實如創業規摹之定又難於嚮時矣然尾大之勢計聖謨神筭已有處之之道非臣區區所能及也此外惟當齊一吾民使之富實興學練兵隨時損益裁為定制如臣軰者皆能論此在陛下篤信而堅守之不雜小人不營小利不責近效不惑浮言則天下之心庶幾可得而致治之功庶幾可成也   中書大要   中書管天下之務固不勝其煩也然其大要在用人立法而已近而譬之髪之在頭不以手理而以櫛理食之在器不以手取而以匕取手雖不能自為而能用夫櫛與匕焉即是手之為也上之用人何以異此不先有司直欲躬役庶務將見日勤日苦而日愈不暇矣古人謂得士者昌自用則小意正如此夫賢者識事之體知事之要與庸人相懸蓋十百而千萬也布之周行百職具舉宰執總其要而臨之不煩不勞此所謂省也然人之賢否未能灼知其詳固不敢輕用或已知其孰為君子孰為小人復畏首畏尾患得患失坐視其弊而不能進退之徒曰知人而實不能用人亦何益哉人莫不飲食也獨膳夫為能致氣味之美莫不覩日月也獨術者為能步虧食之數得法與不得法固難一律論也有馬不能習必使廐人乗之有玉不能治必求玉人雕琢之小物尚爾况堂堂天下神器之重可使不得法者為之耶古人謂為山必因邱陵為下必因川澤意正如此夫治人者法也守法者人也人法相維上安下順而宰執優游廊廟之上不煩不勞此所謂省也里巷之談動以古人為詬戱不知今日口之所食身之所衣皆古人遺法而不可違者豈天下之大國家之重而古人成法反可違耶其亦弗思甚矣用人立法今雖未能遽如古昔然己仕者便當頒降俸給使可養廉未仕者且當㝟立條格俾就序用則失職之怨少可舒矣外設監司紏察汚濫内專吏部考訂資歴則非分之求漸可息矣再任三任抑髙而舉下則人才爵位略可平矣舎此則堆積壅塞參差謬戾苟延歲月莫知所期俸給之數敘用之格監司之條例先當擬定至於貴家世襲品官任子驅良抄數之便宜續當議之亦不可緩也此其大凡要須深探古人所以用人立法之意推而衍之則何難見之有若夫得行與不得行在上之委任者何如而能行與不能行又在執政者得人不得爾此非臣之所能及也   為君難   生民有欲無主乃亂上天眷命作之君師必與之聰明剛斷之資重厚包容之量使首出庶物而表正萬邦此蓋天以至難任之非予之可安之地而娱之也堯舜以來聖帝明王莫不兢兢業業小心畏慎日中不暇未明求衣誠知天之所畀至難之任初不可以易心處知其為難而以難處則難或可易不知為難而以易處則他日之難有不可為者矣孔子謂人之言曰為君難為臣不易則其説所由來遠矣為臣不易臣已告之安童至為君之難尤陛下所當專意者臣請舉其切而要者欵陳於後   踐言 人君不患出言之難而患踐言之難知踐言之難則其出言不容不慎矣昔劉安世見司馬温公問盡心行已之要可以終身行之者公曰其誠乎劉公問行之何先公曰自不妄語始劉公初甚易之及退而自櫽括平日之所行與凡所言自相掣肘矛盾者多矣力行七年而後成自此言行一致表裏相應遇事坦然常有餘裕臣按劉安世一士人也所交者一家之親一鄉之衆同列之臣不過數十百人而止耳然以言行相較猶有自相掣肘矛盾者况天下之大兆民之衆事有萬變日有萬幾而人君以一身一心酬酢之欲言之無失豈易能哉故有昔之所言而今日不記者今日所命而後日自違之者可否異同紛更變易紀綱不得布法度不得立臣下雖欲黽勉而無所持循汨沒於碎之中卒於無補况因之為弊者又日新月盛而不可遏在下之人疑惑驚且議其無法無信一至於此也此無他至難之地不以難處而以易處之故也苟從古者大學之道以修身為本凡一事之來一言之發必求其所以然與其所當然不牽於愛不蔽於憎不偏於喜不激於怒虚心端意熟思而審處之雖有不中者蓋鮮矣柰何為人上者多樂舒肆為人臣者多事容恱容恱本為私也私心惑則不畏人矣舒肆本為欲也欲心熾則不畏天矣以不畏天之心與不畏人之心感合無間則其所務者皆快心事矣快心則口欲言而言身欲動而動又豈肯兢兢業業以修身為本一言一事熟思而審處之乎此人君踐言之難所以又難於天下之人也   防欺 人之情偽有易有險險者難知易者易知易知者雖談笑之頃几席之間可得其底藴難知者雖同居共事閲月窮年猶莫測其意之所向雖然此特係夫人之險易者然也又有衆寡之辯焉寡則易知衆則難知難知非不智也用智分也易知非多智也合小智而成大智也故在上之人難于知下在下之人易於知上其勢然也處難知之地御難知之人欲其不見欺也蓋難矣昔包孝肅剛嚴峭直號為明察有編民犯法當杖脊吏受賕與之約曰今見尹必付我責狀汝第呼號自辯我與汝分此罪汝决杖我亦决杖既而包引囚問畢果付吏責狀囚如吏言分辯不已吏人厲聲訶之曰但受脊杖出去何用多言包謂其市權捽吏於庭杖之十七特㝟囚罪止從杖坐以沮吏勢不知乃為所賣卒如素約臣謂此一京尹耳其見欺於人不過悮一事害一人而已人君處億兆之上所操者予奪進退賞罰生殺之權不幸見欺以非為是以是為非其害可勝既耶人君惟無喜怒也有喜則賛其喜以市恩皷其怒以張勢人君惟無愛憎也有愛則假其愛以濟私藉其憎以復怨甚至本無喜也誑之使喜本無怒也激之使怒本不足愛也強譽之使愛本無可憎也強短之使憎若是則進者未必為君子退者未必為小人予之者或無功而奪之者或有功也以至賞之罰之生之殺之鮮有得其正者人君不悟日在欺中方仗若曹摘發細隱以防天下之欺欺而至此欺尚可防耶大抵人君以知人為貴以用人為急用得其人則無事於防矣既不出此則所近者争進之人耳好利之人耳無耻之人耳彼挾詐用術千蹊萬徑以蠱君心於此欲防其欺雖堯舜亦不能也任賢 賢者以公為心以愛為心不為利回不為勢屈寘之周行則庶事得其正天下被其澤賢者之於人國其重故如此然或遭時之不偶務自韜晦有舉一世而人不知者雖或知之而當路之人未有同類不見汲引則人君有不知者人君雖或知之召之命之泛如厮養而賢者有不屑就者雖或接之以貌待之以禮而其所言不見信任有超然引去者雖或信用復使小人參於其間責小利期近效有用賢之名無用賢之實賢者亦豈尸位素餐徒費廪禄取譏誚於天下也雖然此特論難進者然也又有難合者焉人君位處崇髙日受容悅大抵樂聞人之過而不樂聞已之過務快已之心而不務快人之心賢者欲匡而正之扶而安之使如堯舜之正堯舜之安而後已故其勢難合况姦邪佞倖醜正惡直肆為詆毁多方以䧟之將見罪戾之不免又可望庶事得其正天下被其澤耶自古及今端人雅士所以重於進而輕於退者蓋以此耳大禹聖人聞善即拜益戒之曰任賢勿貳去邪勿疑貳之一言在大禹猶尚警省後世人主宜何如哉此任賢之難也   去邪 姦邪之人其為心險其用術巧惟險也故千態萬狀而人莫能知【如以柔言卑辭誘人入于過失然後發之之類】惟巧也故千蹊萬徑而人莫能禦【如勢在近習則謟近習者勢在宫闈則謟宫闈之類】人君不察以䛕為恭以訐為公以欺為可信以佞為可近喜怒愛惡人主固不能無然有可者有不可者而姦邪之人一於迎合竊其勢以立已之威濟其欲以結主之愛愛隆于上威擅于下大臣不敢議近親不敢言毒被天下而上莫之知此前人所謂城狐也所謂社鼠也至是而求去之不亦難乎雖然此由人主不明誤至於此猶有説也如宇文士及之佞太宗灼見其情而竟不能斥李林甫妒賢嫉能明皇洞見其姦而卒不能退邪之惑人有如此者可不畏哉   得民心 上以誠愛下下以忠報上有感必應理固亦然然考之於往昔有不可以常情論者禹抑洪水以救天下其功大矣啓賢能敬承繼禹之道其澤深矣然一傳而太康纔畋於洛萬姓遽讐而去之吁可怪也漢髙帝起布衣天下之士雲合影從其困滎陽也紀信至捐生以赴急人心之歸可見矣及天下已定而相聚沙中有謀反者此又何耶竊嘗思之民之戴君本於天命初無不順之心也特由使之失望使之不平然後怨怒生焉禹啓愛下既如赤子矣民之奉上亦如父母矣今太康尸位以逸豫滅厥德非所以為父母也是以失望秦楚殘暴故天下叛之漢政㝟仁故天下歸之今髙帝用愛憎行誅賞非所以為㝟仁也是以不平推是二者參較古今凡有恩澤於民而民怨且怒者莫不類乎此也大抵人君即位之始多發美言詔告天下天下恱之兾其有實既而實不能副遂怨心生焉一類同等無大相逺人君特以已之私好獨厚一人則其不厚者己有疾之之意况厚其有罪而薄其有功豈得不怒於心耶失望之怨不平之怒欝而不解雖曰愛之惡在其為愛之也必如古者大學之道以修身為本凡一言也一動也舉可以為天下法一賞也一罰也舉可以合天下公則億兆之心將不求而自得又豈有失望不平之累哉柰何此道不明為人君者不喜聞過為人臣者不敢盡言合二者之心以求天下之心則其難得也固宜   順天道 三代而下稱盛治者無若漢之文景然考之當時天象數變如日食地震山崩水潰長星彗星孛星之類未易遽數前此後此凡若是者小則有水旱之應大則有亂亡之應未有徒然而己者獨文帝克承天心消彌變異使四十年間海内殷富黎民樂業移告訐之風為淳厚之俗且建立漢家四百年不拔之基猗歟偉歟未見有此也秦之苦天下乆矣加以楚漢之戰生民糜滅户不過萬文帝承諸吕變故之餘入繼正統專以養民為務其憂也不以己之憂為憂而以天下之憂為憂其樂也不以己之樂為樂而以天下之樂為樂今年下詔勸農桑也恐民生之不遂明年下詔減租税也慮民用之或乏懇愛如此宜其民心得而和氣應也臣竊見前年秋孛出西方彗出東方去年冬彗見東方復見西方議者咸謂當除舊布新以應天變臣謂與其妄意揣度曷若宜法文景之恭儉愛民為理明義正而可信耶天之樹【樹立也封也】君本為下民故孟子謂民為重君為輕書亦曰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以是論之則天之道恒在於下恒在於不足也君人者不求之下而求之髙不求之不足而求之有餘斯其所以召天變也變已生矣象已著矣乖戾之機己萌而不可遏矣猶且因仍故習抑其下而損其不足謂之順天不亦難乎右六者難之目也舉其要則修德用賢愛民三者而已此謂治本本立則紀綱可布法度可行治功可必否則愛惡相攻善惡交病生民不免於水火以是為治萬不能也   農桑學校   語古之聖君必曰堯舜語古之賢相必曰稷契蓋堯舜能知天道而順承之稷契又知堯舜之心而輔賛之此所以為法於天下而可傳於後世也天之道好生而不私堯與舜也亦好生而不私若克明峻德至黎民於變敬授人時至庶績咸熙此順承天道之實也稷播【布】百穀以厚民生契敷五教以善民心此輔導堯舜之實也是議也出書之首篇曰堯典曰舜典臣自十七八時己能誦説爾後温之復之推之衍之思之又思之苦心極力至年五十始大曉悟以是參諸往古而往古賢聖之言無不同驗之歴代而歴代治亂之迹無不合自此胸中廓然無有凝滯斷知此説實自古聖君賢相平天下之要道既幸得之常以語人而人之聞者忽焉茫焉莫以為意察其所至正如臣在十七八時蓋無臣許多思慮許多工夫其不能領解理固亦然然間與一二知者相與講論心融意㑹雖終日竟夕不知其有倦且怠也蓋此道之行民可使富兵可使強人才由之以多國勢由之以重臣夙夜念之至熟也今國家徒知歛財之功不知生財之由不惟不知生財而歛財之酷又害於生財也徒欲防人之欺不欲養人之善所以防者為欺也不欺則無事於防矣欲其不欺非衣食以厚其生禮義以養其心則亦不能也徒思法令之難行不患法令無可行之地上多賢才皆知為公下多富民皆知自愛則令自行禁自止誠能自今以始優重農民勿使擾害盡驅游惰之民歸之南畆歲課種樹懇諭而督行之十年以後當倉庫之積非今日比矣自上都中都下及司縣皆設學校使皇子以下至於庶人之子弟皆從事於學日明父子君臣之大倫自灑掃應對至於平天下之要道十年之後上知所以御下下知所以事上上和下睦又非今日比矣能是二者則萬目皆舉不能此二者則他皆不可期也是道也堯舜之道好生而不私唯能行此乃可好生而不私也孟子曰我非堯舜之道不敢陳於王前臣愚區區竊亦願學   慎㣲【此篇内皆非全文所謂多削藁者也】   用晦  獨斷  重農  興學  經筵   節喜怒 省變更 止告訐 抑奔競 欲速則不達用晦則日益明外露則日益蔽   北辰居中衆星共王者法天總大綱   臣聞取天下者尚勇敢守天下者崇退讓不尚勇敢則無以取天下不崇退讓則無以守天下取也守也各有其誼君人者不可以不審也   民志定則不亂下知分則上安夫天下所以定者民志定也民志定則士安於為士農安於為農工商安於工商而在上一人有可安之理民不安於白屋必求禄仕仕不安於卑位必求尊榮四方萬里輻輳並進各懷無厭無耻之心在上之人可不為寒心哉   審而後發發無不中否則觸事遽喜喜之色見於貌喜之言出於口人皆知之徐考其故知無可喜者則必悔其喜之失【云 云】甚至先喜後怒【云 云】先喜是則後之怒非也【云 云】號令數變無他也喜怒不節之故是以先王潛心恭黙不易喜怒其未發也雖至近莫能知其既發也雖至親莫能移故號令簡而無悔無悔則發自無不中也人之揣君必於喜怒知君之喜怒者莫如近愛是以在下希進之人求託近愛近愛不察乃與之為地【七姬七珥之類】甚至無喜生喜【云 云】在上一人獨以喜之怒之為當理而不知天下四方譏笑怨謗正以為不當理也最宜深念其失在於不守大體易於喜也   數變已不可數失信尤不可周幽無道不畏天不愛民酒荒色荒故不恤方今無此夫何苦使人不信   賈誼告文帝 削地 制敵 貧富不均 禮義刑法刑不上大夫 上有好者下必甚 人惟求舊故舊無大故則不棄 文帝雖喜賈誼之言猶謙讓以為未遑然終能舉行其説者審而後發發無不中也   韓魏公明足以照小人之欺然每受之 魏相包孝肅可欺 張武受金錢 杜衍不壞人 伊尹告太甲有言遜于汝心【云 云】 投鼠忌器 望夷 豫讓【以上皆䟽中節畧也】臣某竊意國家自壬辰之後便當詢求賢哲商論厯代創業垂統之宜參酌古今稍為定制使後世子孫垂拱守成此有國者之先務也日習宴安以為不可而其委任又多殘民蠧國之流壬寅以還民益困弊至于己酉庚戌民之困弊極矣困弊既極殆將起亂當是時陛下有愛民之譽好賢之名聞於天下天下望之如旱之望雨故先皇帝繼統民皆欣悦將謂信從陛下選任善人改更弊政以興太平不意仍踵前失再用此徒委天下之民使之刻剥付天下之物使之侵欺大為失望所頼者分河南關中得陛下委之諸賢不一二嵗疲民大安恩雖未普而天下之心己歸之矣此曹畏避威名不敢縱横但於君臣骨肉之間陰行譖愬將為不利於陛下但天命人心皆在於此故不得遂其所願然委付一事實為不可而其間節目又少有可不可焉其可者己在不可之中不得為可其不可者是又不可之不可者也淺見若此未知是否   臣某伏覩先皇帝聖㫖叮嚀懇至其大要欲事辦民安二者而已然所委之人唯能刻薄官民阿附近要肆為欺蔽竊據寵權又烏知事之所以辦民之所以安乎自壬寅之後民以困苦至于已酉庚戌民之困苦極矣虐政所加無從控告先皇帝在潛固知此弊及其繼統不惟不見黜逐且遽復大權而委用之於此見欺而所命之㫖皆屬不可不必更於其中有可不可之辨也借㓂兵而資盗糧不必指其兵曰孰利孰鈍指其糧曰孰新孰陳   對御   至元三年二月二十有六日檀州北李家庄後山上見上面奉德音竇漢卿獨言王以道當時汝亦知之何為狥情不言豈孔子教法使汝若是耶汝不遵孔子教法自若是耶往者不咎今後勿爾也是云是非云非可者行不可者勿行我今召汝無他也省中事前雖命汝意猶未悉今特面命汝也人皆譽汝想有其實汝之名分其斟酌在我也國家所以無失百姓所以得安其謀謨在汝也謂汝年老未為老謂汝年小非小也正當黽勉從事毌負汝平生所學安童尚㓜未苦更事汝謹輔導之汝有嘉謨先告安童以達於我我將擇焉   對曰聖人之道至大且逺而學者所得有深淺臣生平雖讀書而所得甚淺然既叨特命願罄所知者言之其所不知者亦不能強也安童聰悟且有執持告之古人言論悉能領解臣所以知者盡告之但慮中有人間之則難行外用勢力納人其中則難行臣入省之日淺淺見如此未知是否   魯齋遺書卷七   欽定四庫全書   魯齋遺書卷八      元 許衡 撰雜著   論語所否者   聖人之心固天地之心也然其處事接物必以禮義制之初不問彼之天命何如也若以孔子之不與者遽為天之所厭則其說反似過髙而有難充其類者如不見趙簡子而趙氏之世方興請討陳恒而陳氏之族方盛若以趙氏田氏而為不義則可也若遽以天厭言之則有礙矣田横若不死而仕漢則酈商必無可友之義曾子出妻所適之人曾晢必無受贄之禮應事接物恐止以已義制之不必要彼以天之厭不厭也今日所見若此未知何如   家語亡弓   聖人之道惟仁與義仁則物我兼該義則職業有分體用叅錯莫可相離故語仁而不及義非仁也其流必入於兼愛語義而不及仁非義也其必至於為我考西銘理一分殊之説尤為著明四五年來執此為是用是心以揆昔者人亡人得之説故卒難領㑹近又推而論之似終有不可行者且弓之為物細物耳雖曰人亡人得而勿求其失未甚顯也使楚子忘其失人亦曰人亡人得而勿問則已不可也況桀紂所失之天下即湯武所得之天下使曰人亡人得而勿恤則是淫暴之惡未可非而天命之斷未足懼也其可乎哉竊謂楚于亡弓之初當趣令求之求之不得當自反曰我蒞事不敬也委政非人也往者既不可追矣繼自今日兢兢焉業業焉任賢使能俾無再失則庶乎古人改過不吝克勤小物之義今乃舎此不務以能忘為貴則是既失於外而遂遺其内也職業不守而以溥博自居無乃近於兼愛之説歟   某再拜言來諭以反身而誠為顔子樂處意極精切某雖未能悟厥㫖己謹受教矣家語論語猶未盡曉敢言所疑   子玉請復曹衛   論君子者必以德論小人者必以詐以德度德則君子之優劣見焉以詐較詐則小人之勝負分焉德也詐也雖有善惡之殊然各就其中間論之則未始不以深造者為得也為君子者而不至於善之長為小人而不至於姦之雄則未有以過人者盖常㫃晉楚爭霸之際觀之楚之得臣不自料其詐力之所造與文公君臣孰淺孰深遽使伯棼請戰與楚子告於晉師請復衛侯而封曹徒欲急間讒慝勇於立功而不知區區小數已墮文公之譎矣以詐力之淺者角夫詐力之深者是猶以瑕而攻堅以弱而制強吾未見乎其可也城濮之師其所以潰亂而莫能支者是果誰之咎耶子玉請復曹衛愚請數其失而論之自周襄以來世以詐力相髙然其詐力之所以髙者亦皆有過人之才焉識慮淺而不險者不足以為詐故伯比之間隨也遺其禍於數年之後喜怒輕而不者不足以為詐故勾踐之滅吳也忍其心於屢請之時今得臣既昏且蔽又躁而急廼欲擁兩廣東宫與若敖六卒以挫堂堂之晉宜乎其敗也彼文公君臣巧譎萬變自古為詐之人未有出其右者且明分曹衛之田以賜宋者非厚於宋也激齊秦之怒也私許曹衛之復使絶於楚者非愛曹衛也致楚之戰也至於退三舎而言愈恭者用以驕敵用以報德也用以感諸侯之心用以作三軍之氣而得臣於此豈惟不知多言以誤彼又且甘投䧟穽以致欺於人噫詐力之淺者見挫於詐力之深者雖不足重煩吾儒之議然於楚子怒得臣之際愚獨有矜焉自楚之竊據東南也慿陵華夏號召諸侯其威聲氣熖讋動當世亦可謂甚強矣然楚子既命無從晉師而得臣不忍私忿固請一戰楚子雖怒其不可而竟不能止孰謂以跋扈之君反不能下制一臣吁可怪也三綱倒置人倫不明國雖強大而君子以為寒心城濮之戰萬不可勝政使偶而或勝則得臣他日恃功專恣之禍必有甚於䘮師之矣世之詆霸者猶以尚功利為言殊不知霸者之所為横斜曲直莫非禍端先儒謂王道之外無坦途舉皆荆棘仁義之外無功利舉皆禍殃彼詆伯者以功利何其僣譽之深耶斯言其至矣   辯説   辯欲其信也辯而後信未若不辯而信辯而不信尤未若不辯之為愈也辯之要在於自克自克則喻喻則無事於辯矣偶或未喻則盡其心善其説以懇道之猶或未喻不強也幸而開悟則歸美而加敬焉晦其迹使人不知其出於已也此辯之善也雖然辯出於不得已得已而不肯自己者是易言也易言則難信難信則人亦不信病其不信也力辯之辯之愈力而愈不信較勝不巳至於忿争敵日益多力日益困至其敗也猶悔辯之不至此豈辯之不至辯之已甚也吾竊嘆憫思有以告之未識其果信否也既而悔之以禊出禊以酒投酒是亦得巳而不肯已者五十步百步又奚辯焉姑記其説時用自省   髙凝字説   髙生講冠禮予忝預焉既字之且求所以命生之意因為説以告曰世變以降波蕩風靡而天下日趍於薄昔者聖人盖憂之故其垂世立言莫非惇本抑末以謹厚篤實為勸盖天下之善必原於謹厚篤實天下之惡必始於浮躁淺露此尊君命生之名取於鼎象之意歟【又本改云】去古既逺天下之俗日趍於薄風靡波蕩一往而不可復其間能以古道自重卓然不為流俗所移其亦賢乎況又益資學問之力以進乎道則厚也不為徒厚其正也不為徒正體用具行而於出處窮達無施而不當其亦賢乎尊君以古自立而又以古道教生其命生之名取易卦鼎象凝命之凝欲生之以厚自成也以正自守也猶鼎之峙焉雖然此體也未適乎用欲生之博文約禮日篤於人道之常猶鼎之享帝養人之用不為法器而已也夫父子君臣者天之命也人之道也【文不全】   王生名字説   王氏子昔嘗從予遊曽未閲歲廼遷居燕然於今盖十數年矣頃來復過吾門狀貌加偉而其禮節恭謹無異平昔予嘉其處心近厚也思有以教之因其求更前名遂為説以命之夫有禮則安無禮則危君子所以終身守之者誠知大中至正極不可去也薄俗昏愚鮮克由禮昔為師友今為路人滔滔者皆是也之子從學未乆而獨能眷眷於相從之侣非本心之明有以自守其何以能之謹訓其名曰遵禮字之曰安卿誠能因其所己知擴其所未知因其所已能而推其所未能則他日修身事親之際將不止如今日之王生也   留别譚彦清序   譚君彦清辭氣溫雅自始識竊有慕焉既又見讀吾聖人書雖館傳暮夜手不暫釋益使人嘆仰又接其論議則尚慕古人以敦本抑末實學為巳任雍容樂易大有以畏服人者方將鞭策駑蹇私擬竊效未能也將别再三求言正所謂借聽於聾假道於盲不可也又奚疑雖然盛意不可虗辱將以私擬竊效者告焉可邪否邪請之勤而後言其或亦可少恕耶夫人患不博古而博古者或滯於形迹而不可用於時人患不知今而知今者或狥於苟簡而有害乎道二者雖有皆未也惟學古適用随時中理其庶幾乎君之尚慕古人雍容樂易既能是矣能是而又言之不幾於贅乎盖將堅其所已至而期其所未至故【云 又一云本】譚君彦清辭氣溫雅自始識竊有慕焉既又見讀吾聖人書雖館傳暮夜手不暫釋益使人嘆仰既又接其論議則尚慕古人以有為於時為已任鞭策駑蹇私擬竊效未能也將别又再三求言正所謂借聽於聾假道於盲其為不可也同矣然盛意不可虚辱將以區區者告焉可耶否耶請之勤而後言其亦庶乎可耶夫人之學貴於師古師古者或滯於形迹而不適於用也貴於隨時而隨時者或狥之苟簡而不中於理也二者其可謂善學乎惟師古適用隨時中理然後可與論學君之尚慕古人有為於時盖能是矣   吳氏傷寒辨疑論序   先朝國醫吳敏修著傷寒辨疑論寔得仲景傷寒之要先生猶子璋亂後獨有其書頃嘗幸得而詳讀之槩見先生醫學之妙嘗謂醫方有仲景猶儒書有六經也必有見於此然後可與議醫然其文古其義隱學者讀之茫然不可涯涘今是書辨析疑似類括藥證至發先賢之未發悟後人之未悟雖以愚之不敏一讀且有開益彼專門業醫者得是説而推之則所謂茫乎不可涯涘者當了然矣目曰辨疑夫豈徒云己未冬十月戊戌河内許某序   與李才卿等論梁㝟甫病症書   梁㝟甫證候右脇肺部也而唾血舉動喘促者肺診也發熱脉數不能食者火來刑金肺與脾俱虚也脾與肺俱虗而火乗之其病為逆如此者例不可補瀉盖補金則慮金與火相持而喘益増瀉火則慮火不退位而痃癖反盛正宜補中益氣湯先扶元氣少以治病藥加之聞已用此藥而不獲效意必病勢苦逆而藥力未到也當與寛甫熟論逺期秋涼庶就平復盖肺病惡春夏火氣至秋冬則退也止宜於益氣湯中隨四時陰陽升降浮沉温涼寒熱及見有症増損服之【升降浮沉則理和其氣為順之温涼寒熱則反之順其治之大方也】或覺氣壅間服加減枳术凡或有飲河間服局方枳术湯數月後庶逆氣少回逆氣回則治法可施但恐今日己至色青色赤及脉脉洪則無及矣近世論醫有主河間劉氏者有主易州張氏者張氏用藥依准四時陰陽升降而増損之正内經四氣調神之義醫而不知此妄行也劉氏用藥務在推陳致新不使少有拂鬰正造化新新不停之義醫而不知此無術也然而主張氏者或未盡張氏之妙則瞑之劑終莫敢投至失機後時而不救多矣主劉氏者或未悉劉氏之藴則刼效目前陰損正氣遺禍於後者多矣能用二家之長而無二家之則治庶幾乎㝟甫病候初感必深所傷物當時消導不盡停滯淹延變生他證以至於今恐亦宜倣劉氏推陳致新之意少加消導藥於益氣湯中庶有漸緩之期也鄙見如此未敢以為必然惟吾才卿元甫子益共商論之   祭鄒國公文   惟公之生運適衰周正途壅底大道凌遲分承三聖力辯羣疑禽獸楊墨妾婦秦儀宜載於典宜配先師敢修庶品敬薦於時   祭李生文炳文   惟生總角從吾誦詩讀書善言日親惡言日踈二十安學志向吾儒經史晝夜筆硯朝晡道則周孔治惟唐虞究始與終論精及粗事我甚專敬我無渝不恤異議不為俗拘較之後生鮮或能踰我年四十病稔㣲軀别汝西歸待死鄉閭三年林下頗得安舒事既加少病亦尋除念昔舊學日就荒蕪思欲講明共力誰歟我來自西跋涉﨑嶇省汝視汝操立何如身出門庭名聫士夫斐然成章不忘其初我竊慰喜有汝生徒遂意老日相與鄰居益汝新聞卒我前圗舊縣之别中懷未敷擬再㑹見叙此區區行舟催發水路縈紆十日之程歸復吾廬昔者憂汝多病而癯此别安強謂必無虞訃音忽來告汝身殂我初聞之恍如乗虚撫手痛悼放淚長呼三日皇皇食無一盂束裝東行令婿與俱官事適丁引類連茹悠悠逺思阻越旬餘今我來朝弔汝城隅不復歡迎但卧荒墟可勝哀哉可勝悲夫道之隳廢欲汝同扶天既奪汝天其䘮予我年日衰我德日孤思之念之我心如刳汝之父母平日勤劬汝之兄嫂竭力馳驅汝未一報人世俄殊生非己有死獨誰無惟汝之死家道淪胥幾成而敗欲榮而枯念之思之能不噫嗚魂兮魄兮知乎否乎一盃薦汝生其饗諸   魯齋遺書卷八   欽定四庫全書   魯齋遺書卷九      元 許衡 撰書狀   呈丞相乞致仕狀   許某呈某舊患脚氣復因憂戚變為腫此等病候類多難治三數年來止以忌慎之嚴苟延視息今乃叨居要地陪列元臣乏德乏才既不足以辦事非勲非舊又不足以服人虗負寵恩莫任憂畏以故耳増重聽心苦多忘腰痛未已而手麻腹滿纔輕而溲澁有困危之勢無安養之期望加矜憐特賜聞奏使退循常分仍守舊資豈惟免尸位之愆亦可效育才之助心獲無歉病庶有瘳仰惟髙明伏幸裁處右謹具呈   辭免京兆提學狀   後學儒人許某先於輝州承奉令㫖遷來京兆教授人家子弟欽依外今月初一日續奉令㫖該廉宣撫保奏令某充本府提學者某自惟非才不敢祗受即於宣撫相公及以次官員處告覆至今未蒙允納竊聞提學官師表之任也儀刑多士檢正學業實風化人才之所自縁某早年羇旅學無淵源於舉業功夫未至成就若不量度叨冒寵榮取四方之譏辱王府之命不止為罪於一身也事有所係義在必辭伏乞宣撫使司詳察擬為回奏施行取鈞㫖   與竇先生   老病侵尋歸心急廹思所以上請未得其門也邇來相從實望見教不意復有引薦之言聞之踧踖且驚且懼邸舎中懇陳所以不可之故至於再三始蒙惠許違别三數日復慮他說間之不終前惠是用喋喋重陳向來懇禱之意嘗謂天下古今一治一亂治無常治亂無常亂亂之中有治焉治之中有亂焉亂極而入於治治極而入於亂亂之終治之始也治之終亂之始也治亂相尋天人交勝天之勝質掩文也人之勝文勝質也天勝不已則復而至於平平則文著而行矣故凡善惡得失之應無妄然者而世謂之治治非一日之為也其來有素矣人勝不己則積而至於偏偏則文沒不用矣故凡善惡得失之迹若謬焉者而世謂之亂亂非一日之為也其來有素矣析而言之有天焉有人焉究而言之莫非命也命之所在時也時之所向勢也勢不可為時不可犯順而處之則進退出處窮達得失莫非義也古之所謂聪明睿智者唯能識此也所謂神武而不殺者唯能體此也或者横加已意欲先天而開之拂時而舉之是揠苗也是代大匠斵也揠苗則害稼代匠則傷手是豈成已成物之道哉即其違順之多寡乃其吉㓙悔吝之多寡也平生拙學認此為的信而守之㒺敢自異今先生真欲以助長之力擠之傷手之地是果相知者所為耶無益清朝徒重後悔豈交游之浮不足為之慮耶抑真以樗散為可用之材也相愛之深未應乃爾若夫春日池塘秋風禾黍夏未雨蚕老麥收冬將寒囷盈倉積門喧童稚架滿琴書山色水光詩懷酒興拙謀或可以辨此也是以心思意向日日在此安此樂此言亦此書亦此百周千折必期得此而後已先生不此之助而彼之助是不可其所可而可其所不可也其可哉將愛之實害之萬惟恕察言不能隱括悚息待罪   與耶律惟重   書奉寄耶律生乆别不得㑹見豈勝懷想王之竒來審聞尊丈以下皆安良慰西山詩説與文公詩傳異同此非區區所能辨然夙昔愛生勤學似不欲虗其所問雖自知淺陋猶喜一言之春秋壞於三傳此説固矣然盡去三傳而不讀吾恐擬議之失又甚於三傳書義壞於漢儒之序此説固矣然盡欲去之而不讀吾恐逆度之差又甚於漢儒之序程朱以來講明究析其可信可疑亦略有説盖自焚滅之後歴千餘歲其間變故又復不少遺脱舛誤焉能盡如洙泗之舊雖語孟二書亦有可疑學者但當求其㫖意以身體之日積月累庶或有益至於此等擬議姑闕之可也舊見西山文字平實簡易不意此論急廹慢罵殊無温柔敦厚含蓄氣象抑豈少日之為耶抑或他人為之而傳者之誤耶觀其考覈辨難出人意表未易折容胥㑹時更論鄙見如此未識果是否耶因風附意惟慎愛是望不悉   與子師可   小學四書吾敬信如神明自汝孩提便令講習望於此有得他書雖不治無憾也今殆十五年矣尚未成誦問其指意亦不曉知此吾所以深憂也髙疑來聞汝肯自勉勵勝於前日我心甚喜未識其果然乎韓遵道今在此言論意趣多出小學四書其註語或問與先正格言誦之甚熟至累數萬言猶未竭此亦篤實自強故能爾我生平長處在信此數書其短處在虗聲牽制以有今日今日之勢可憂而不可恃也汝當繼我長處改我短處汝果能篤實果能自強我雖貴顯【云 云】適足禍汝萬宜致思且專讀孟子孟子如泰山巖巖可以起人偷惰無耻之病也相與輔導之至元三年十二月二十九日   與子聲義之   比年諸㓜多病不勝憂苦近方收拾一二小者為可子讀書計政恐擾動不安聞令親傳道雅意甚非所望某之愚陋先生之所知也得受共成一㕓與老妻稚子竭力耕耝閑暇日㑹二三學者讀古人書則志願足矣且西去邱壠不逺尤為快便日夜思至熟也夫尊榮貴顯固人之所甚欲然鶴之乗軒隼之乗墉豈欲取謗怒於天下彼挾矢者交㑹圜至殆其生之不能保將愛之實害之先生不慮及此耶區區之懷冀蒙照察是以不避抵冒之罪極意盡言賢王誤采虗名曲垂召㫖以學官之職降付鄙人逃去則不敢聽命則不能夙夜憂惶莫知所處聞二君子還王府已有解釋之路願賜教約夫尊貴安顯固人之所愛然反足以賈禍而召怨曽不若安守貧苦之為愈也亂後雖處小庠實出僣妄比年竭力經營田廬庶覆前日之非何意虗聲展轉至於如此二君子最知某者萬願為意某頓首再拜   與仲晦仲一【二首】   某頓首再拜兩君子執事將春敬惟雅況清裕某山野鄙人虗名過實不勝愧負仲一過京兆以稠人中不克欵附所懷繼荷仲晦公特書慰勉使某㝟而居安而待其時已為士君子家託二三子相從正句讀今復十數矣其束脩之供給有餘裕恩㫖益之以奉給是魚肉而又熊掌也以義制之不容再受且仲可遵道之生理未治其事體自是不同再四辭於宣撫廉公左右未見從允静言思之將苟避矯激之嫌必難免士林之誚託所以解之非二君子其誰可者弗獲即有不安明公必能見察於言意之外也區區不已重附從宜李公幸矜亮恩㫖令某充京兆提學某之寡陋先生素知使依先所降恩命教人家子弟已愧不稱況提學之職必習知舉業塲屋有聲者可得為之而某蹇淺昏昧一無所曉何以當此苟強顔為之不唯取笑四方為士友所責亦恐用非其人為當路諸公之累是以傾輸悃愊冒瀆陳説仲晦仲一二君子所願奉致此意何由使某得守先命少緩士林之議便風不乏伏賜誨藥邇者從宜李公來傳道二君子雅意佩感但病中不能作書為謝爾   與友人   把仲輝具悉日來所履良用憮然某也與子為師與令親為友不能善誘善導使入孝慈顧相怨交惡反出衰俗之中益自知平日區區初無小補德之涼薄其誤人乃如此曷勝負愧勸導之言非有固吝但疇昔事幾方來嘗面陳所否猶且依違畧不見信今業已為之豈咫尺之書所可挽耶雖然數沐厚愛豈敢遽忘所托韓遵道過蘓門欵叙轉求代為推聒思濟以愚懇無他庶或有一中耳汝今所處固為甚難然天下公議責備於臣子必責備於賢者父之過即子之過也正當反躬自克百倍其勇令親之失亦汝之失也此若不悟勢將滔滔有無窮之悔矣重思重思   與王濟川   濟川詳議友兄執事之用春來㑹見無恙也别去不知遽為永訣追念往者相從之舊豈勝哀痛少者致養老者侍養人之常理吾兄春秋髙生業未遂已為憂苦不知又何以堪此也凶變之來莫測以為天耶人耶要必勉自㝟解逺為後人慮庭玉回草叙區區之意任重尤當自力餘不及盡言之   與韓邦傑   總判邦傑舊游相别之乆相去之逺公務匆冗中乃能不忘相從之舊殊慰懷想而無競又論為學為政皆有進長尤可喜也某卧病僅一月未能出門無補公私徒増愧恐區區之念想諸公可憐也比㑹見望以時加愛加勉不能悉   與提學   提學先生執事顯之來審文况安適為慰向來㑹晤俱以匆匆不遂挽留之願别後寓此又復一年無補公私徒増憂懼念昔相與鄰居接壤課督兒軰種田讀書徜徉山水【闕文】   與李仲實【闕】   與孫謙甫【闕】   與趙輔之【二道闕】   與友人   向來報書想已聞達某人行重附鄙意某自前年得還鄉甚思吾友相與鄰居方將經營復此逺出今居燕城日就衰朽何别離之易㑹聚之難如此也區區拙迹某人能道其實不足煩吾友慮比㑹晤惟祈以善自重不宣   與君瑞   先生側侍某某人來誨簡審聞尊况動止康裕甚慰逺懷某即次旅寓日益無聊某人歸能道其實外人或傳曽受職任正由不知巳者相玩戱也掛齒且不可况筆之書乎千萬乞照亮未間惟兾以道自愛區區不宣   與扈正之【二首】   正之鄉兄執事尚在關中得幸相近以墳壠之故不遂相守吾兄逺送臨潼哭佇為别可見顧愛之情如此其至别後日復一日馳驅道路間念昔者相從之樂可勝悵惘秋凉逺惟尊候泊仙輯各安裕某即此區區無足道者未間惟調護不宣   向在闗中得親近才卿文逺軰有講習之樂有切磋之益東還日紛擾冗中所接聞殊不如意加以衰病繼作旅寓逺方憶昔相從優游自得豈勝悵惘秋凉敬惟尊候泊玉集各安順人行草草附問㑹晤未涯切兾以時自愛區區不宣   與許仲常   向約鄧州迴即寄書來今不聞一信何耶生事當着實自力不須更求勾當慮日後愈無涯際悔不可及也當深思之比見惟勵不息   與孫伯玉【二首】   伯玉友舊執事春初逺惟福履清佳老得吾友相與鄰居實夙昔所願方率兒軰結茅樹桑為讀書計不意有此行也今雖寓此請歸之念無日去心新居草剏計多勞苦要當安心勉力庶可必成也因風示報為幸人行敬附鄙意   伯玉友兄執事犬子來知有㓜孫之慶而生理又復不遂可勝動念人生所遇或厚或薄理有當然故聖人教戒正要於此益堅益壯不可怯懦苟安也積學力行始亨之端犬子還能道區區也正逺惟千萬自愛不宣   與張仲謙【二首】   左相心契執事十九日承手書且聞起居康勝喜慰不可量某之拙學無足言者而執事虚心每每問及尚未知果不足用也雖然盛意不可虚竊謂父子君臣實天所命能順而不失則人道備矣其利與鈍成與否雖古人不能必吾豈可不聽天命而苟為哉管見區區只此為是是所以為拙學也材木盤費極感厚意因風奉答兼謝比晤對千萬慎愛不宣   犬子於六月二日病殁某罪逆深重不見佑於神明使禍延所愛肝腸痛猶鈍刀割裂仰天長號不知所以為言但犬子初還家飲食猶日進二升時欲持行四月初聞妻子不來病遂日増醫者診之欝證也由心氣不足親友亦咎某當時不即挈引還家故致如此病且革果惟不得舒暢使然胸膺氣滯不得上下以至於死事已往矣萬悔何及人生修短固有定數不可改易然淺懷俗見終未能無恨於此也望以是意達之焦氏良親㓜孫在襁褓使他日得承吾兒後萬謝萬感雪齋侍講郎中三執事皆不及另書望道此意壬辰後憂苦無若今日殆不可生存矣因風幸示教   與文子貞   向托劉孝叔附書不意就此沉滯靳生行復令附信巳不及矣自今觀之正宜慎言克已安心静守紛紜之議不須妄聼此夏或得還家當細説此未間惟好自愛重不悉   與吕伯充   書奉伯充秀才不意凶變令尊丈奄棄榮養可勝驚怛舊聞伯充途路中偶與人相從及相别心為不忍今罹此艱咎何以堪處禮遵用遺言依倣古制信道力行至於如此楊元甫之亞也敬嘆敬嘆路逺不及一往慰問悵惘曷可信未間惟以禮自盡區區不宣   與廉宣撫【三首】   宣撫相公執事比日車從過覃懷不獲一見可勝悵惘時暑惟起居安裕友兄楊元甫隱士也篤信好學操履不苟實我軰所仰重執事時肯眷顧美事也劉成之舊從姚司農今將還家謹託附意比良晤惟千萬為國為民自愛區區不宣   向來㑹見以相愛之故故不敢不盡所言然其辨折可否頗傷急廹將謂獲罪於吾兄也違别未幾遽辱誨音知吾兄襟度㝟綽或見區區之意本無他也感慰感慰敬生還草附謝懇正逺惟千萬保綀自重不宣cq=58   某自大名遷居蘇門其大喜有三親善人也近鄉士也得佳山水也是以藝麻樹桑圃為老計三數年雖所謀未果而志慮益堅於向時矣   與人【四首】   蘇門之來此廹於明㫖俾教授子弟某以嘗為小庠故不敢昧而不得辭已聞四方之傳形於謗言著於譃諺聲聞過情之耻宜被一身惟有玷乎諸公之明悚懼無既兹復頒以提學之命恩則厚矣憂如之何猥辭納於宣撫廉公未承見允憂懼薰心感病如舊不能起者旬日矣其不安之勢可以意曉且提學主司之職京兆學官旦望考校賦詩議論積年于是將使無素業者易而尸之于公議自不容安故敢上冒威名陳辭于左右兾復欵於仲晦仲一洎諸君子因大用回附片言隻字以諭撫司得伸卑懇不勝拜賜   邇來草率奉書想不為浮沉然區區所求至甚切故又喋喋京兆舊有提學每旦望考校賦詩議論是為所職而某於舉業初不曽攻習向者雖守小庠僅能與童子正句讀釋音訓而已今代領其職是羸犬負烏獲之任也雖骨折筋絶其可勉強累復求於宣撫廉公既為回奏未見允許憂懼薰心至於卧病其不安之勢先生可想見也恃愛舊願致此意於仲晦仲一二君子若獲專奉元受恩命教授子弟則駑蹇之資可以勉勵庶幾小安也未知髙明以為何如   復十六日承誨簡知近日宿疾尚未全愈可勝憂想桑根煎固治肺疾然須從升降浮沉多加時藥少加治藥以待秋凉雖旦暮未有顯效而他日奉長之氣漸有生發則神祕湯軰可以兩服便驗斯理也嘗與遵道論之甚不可以迂濶淺近之不信也未知先生以為何如别後南歸得守邱壠殊適所願老來情思苦厭喧雜課督兒童種田讀書雖拙謀心自喜幸農夫野叟日夕相遇與之話言固不盡曉要其中無甚險阻是可尚矣逺辱承寄兩枉書教且承雅意肯屬鄉閭迂濶之為亦有同者喜不能寐佇俟好音鄙人有幸須得㑹合切望切望   代李和叔與兄子   叔書付兄子天敏吾先本名族自兵亂以來衰頽不振諸子且孱弱未見可以繼復先人之舊者獨汝沉静敏慧度越諸子我是以﨑嶇宛轉求托於王公文秉也既從學有稱於同軰至慰所望比年以親事隔逺不得躬親勸督殊使人動心吾意汝之進學不類於前日耶則本質沉深遽變于嵗月之頃吾意汝之進學果類子前日也則行人絡繹了不聞勤苦之言因念家業陵替使汝婚娶之禮不如宿昔之舊可嘆也可愧也三數年來吾以目疾失明凡曰交游曰故舊莫不傷悼矜憫有不逺百里而慰問者昔者子夏聖門之髙弟其失明猶曰天乎天乎况我淺薄之資處憂患之餘能無動於中乎先人之業欲墜未墜望所以興復吾門者唯汝耳汝而肯學則吾李氏之後廕其餘輝矣汝而不學則吾李氏之後為工歟為商歟為牛童歟為馬卒歟蓋有不忍論者此吾所以重傷隔别之逺而愈益失明之恨也吾先代皆以宦業名世原其所自蓋積於勤學學之於人其大矣乎父子之親君臣之義與夫夫婦長㓜朋友亦莫不各有當然之則此人倫也苟無學問以明之則違逺人道與禽獸殆無小異以禽獸無異之材汲汲焉求處衆人之表吾見其謬悠荒唐之言卒䧟於自欺而後已也吾衰且老重以疾廢平時所期于汝者自是愈切不知汝之處心亦果如吾之處心乎欲話所懷竟未有便庭除至近也須扶引乃能出入千里之逺計㑹聚于何時   與吳行甫   竊以學務求師師明則正可就學賢期衛道道明則益以為賢義有當從謙何過執伏惟行甫先生德堪模範學究淵源巳煩善誘之勤先著小成之效逺圗可望㓜志俱親豈容中道之退歸深抑輿情之企慕智惟成物忠必誨人忍令諸子之無依坐視前功之不繼萬願復垂絳帳古人之舊風重授青衿起今日之新學謹修短䟽用表深切望髙明特賜允許   與張左丞   弔者在門慶者在閭一倚一伏孰知其初君子存誠克已就義始若甚難終知甚易可委者命可憑者天人無率爾事有偶然舎苗不耘固為有害助而揠之其害甚大既徵於色又發於聲天道無他庸玉汝成   魯齋遺書卷九   欽定四庫全書   魯齋遺書卷十      元 許衡 撰編年歌括   總數   始自堯戊辰終於金癸已三千六百年内減三十四   唐虞   唐堯一百載虞舜五十年禪讓官天下有子不相傳   夏   姒夏繼有虞一十有七世得年通幾何四百三十二   商   有商子姓三十世千日為名無癸字六百二十有九年天下歸周契不祀   周   姬周三十有七王歴年八百六十七西都三百五十二武成康昭穆共懿孝夷之下厲宣幽十有二朝居鎬邑東都二十五相傳五百一十五元日平桓莊釐恵與襄項匡定簡靈景繼悼敬元貞并定哀思考威烈安夷烈顯與慎靚及赧王厥後秦人併王室   秦   秦人滅周自昭襄孝文後曰莊襄王三傳九載嬴秦亡吕政繼主號始皇胡亥子嬰俱不昌三世都經四十霜   西漢   西漢十有二帝二百一十四齡髙恵傳家未乆吕氏僣起闈庭文景武昭而下宣元成哀平嬰   新室   王莽號新室竊據十四年誅夷漸臺後二載屬劉元   東漢   東漢十有二朝一百九十六筭光明章和殤安順冲質桓靈獻   蜀   劉蜀炎漢裔二主據成都四十三年後山川入魏區   魏   曹魏合五主文明齊髙章禍稔蕭墻内四十五年亡   吳   孫吳凡四傳權亮休與皓五十九年春青蓋洛陽道   西晉   西晉武惠懷愍四葉五十二年司馬乾綱解紐五胡割據中原   東晉   東晉渡江十一帝元明成康穆哀廢簡文孝武安與恭一百三十消正氣   宋   劉宋五十有九年髙祖營文孝武廢明并後廢順承之是為南朝凡八帝   齊   蕭齊二十有七年七葉相乗三見廢祖武鬱林并海陵明與東昏共和帝   梁   蕭梁傳四主五十五番春武簡文元敬乾坤遂入陳   陳   陳氏合五朝三十二改歲髙文廢與宣後主傾神器   後魏   後魏一十一帝一百四十九年道武明元太武文成獻文相連世以拓拔為氏孝文改姓為元宣武孝明而下孝莊節閔而旃廢帝孝武之後遂分東西魏焉   東西   西魏三主明廢恭二十二年國祚絶東魏孝静不再傳一十七霜元氏滅   北齊   髙齊五傳年得四七文宣昭成後㓜失國   後周   五主宇文周歴年二十五孝閔明武宣静宋隋為主   隋   隋代通三世文皇煬與恭三十七年後楊氏數云終   唐   李氏建極臨九有紀年三百八十九神堯太髙中睿肅代德順承其後憲穆敬文并武宣懿僖昭哀皆繼守總來二十一稱尊髙後一朝為武后   五代   朱梁三主十六祀太祖友珪末帝是後唐四帝十三春莊明閔末是為真石晉二世十一載髙祖之下少帝代劉漢四年凡再傳髙祖隱帝同一源郭周九載傳三世太祖世宗與恭帝五代五十有三年其間八姓逓推遷後唐凡三周凡二餘者舉皆同氣嗣   大遼   九傳耶律之遼二百一十九數祖宗世穆景宗聖興及夫道豫   前宋   前宋九朝都汴邑一百六十有九年祖宗真仁英神哲傳到徽欽並北遷   祖宗真仁英神哲徽欽失汴髙遷浙孝光寧理度及末三百餘年宋道滅   大金   有金百一十九年復姓完顔凡九葉祖宗熙海世章東下逮宣哀南渡滅   稽古千文   太極之前此道獨立道生太極凾三為一一氣既分天地定位萬物之靈惟人為貴太古結繩民醇而愚茹毛飲血穴處巢居伏羲畫卦始造書契神農黃帝三皇繼治五帝少昊髙陽髙辛堯舜揖讓傳中以心厯數在禹夏承虞襌謳歌婦子啓與扈戰太康遊畋羿距于河仲康失權征羲和一成一旅少康中興桀虐百姓天道禍淫應天順人殷湯革命咸有一徳伊尹元聖太甲放桐盤庚遷都武丁中興受終獨夫文王事殷明夷蒙難武發開周首訪洪範成康持守周召夾輔穆王訓刑宣王復古幽惑褒姒犬戎所弑平王東轍國風遂降虗器尊周五伯馳騁孔聖春秋爰始魯隱七國争雄蘇張縱横孟軻仁義卒老於行孝公彊秦鞅變井田赧朝昭襄周祚以遷併吞六國始皇詐狙罷侯置守焚書坑儒阿房長城賦後虐民二世子嬰陳吳亡秦項起西楚劉興沛中項弑義帝劉從董公轉戰五年資謀三傑灌嬰垓下始定漢業髙帝忘功誅醢械擊嬖幸戚姬欲立如意良招四皓㓜惠遂定吕雉鳴晨房闥出政陸賈計行平勃交驩禄産就誅劉氏乃安文帝恭儉詔半為農景帝遵業醇厚民風武承富庶始建年號窮兵雪耻末年減耗立昭繼武功歸霍光孝宣中興道雜霸王元成哀平權移女黨張禹佞䛕黨比王莽十有四年亂生新室更始劉盆王尋王邑光武中興羣盜乃滅㓂鄧元勲耿賈洪烈天下平定進尚文吏退全功臣封縣數四禮優嚴陵占動太史二百年間名節奮起明帝苛察章帝寛厚和誅竇憲殤終襁㓜安雖享御權歸外戚北鄉弗永順淪嬖習冲㓜質聰弑於跋扈桓誅梁冀陳李黨錮靈委宦孽黄巾嘯聚進召董卓獻終漢緒曹丕稱魏劉備興蜀孫權號吳三國鼎足混於西晉都於洛陽武惠懷愍劉聰所亡元帝南渡一馬化龍建康再振為晉之東明成康穆哀廢簡帝武安偽楚恭遜劉裕原晉之弊起於浮誇清談之極永嘉以後宋齊梁陳元魏東西南比分後周併齊隋文混一始盛開皇煬帝窮奢恭帝襌唐唐髙之興太宗之謀閨門慚德責以春秋田以租調兵以府衛七百餘員首定官制貞觀仁義髣髴三代本根不正隨亦闕壞再傳髙宗已罹女禍李勣一言唐業幾墮武后稱制欲立三思倘非仁傑孰引柬之中宗復辟嗣與韋后睿遜宗以功授受開元太平天寶昏亂貴妃内惑禄山外叛肅宗即位大分安在中興有頌功不贖罪代宗中材德宗猜忌奉天所倚陸贄仁義順在東宫陰賜天下憲任裴度平淮有雅惜其晚年禍生不測穆敬昏庸不能討賊文宗鋭意太和清明僅誅志莫正典刑輕用訓註禍成甘露武用德裕遂平澤潞宣宗寡恩唐治以衰懿僖昭哀遂不可支唐患非一朋黨閹寺藩鎮強大宣武篡弑朱梁李唐至於石晉劉漢郭周是為五閏錢馬髙揚承襲割據李王孟劉各復僣偽兵變陳橋宋祖即位尅平中夏以國傳弟九葉中衰江左六裔遼金據華亦各九世天眷地顧篤興我元四海㑹同本枝萬年稽古提綱維此千言   設器歌   奉禮郎各齋戒丑前五刻執事帥共設俎豆神位前史祝祝史亦同在籍以席加中蓋自北而南分内外左十籩右十豆二四四三居俎後東西相向南北行一四二三分左右魚鹽棗實籩中菁葵笋芹對于次豆兔魚並韭薤次籩桃榛及鹿脯栗芡□盛最外籩醓醢臡豚儘西布羊俎東豕俎西熟載三端十一體正直横長代短雙脇脊中肫胳底上端更有肩背臑此是十一羊如豕豕前更有祝版案羊前爵坫東幣篚籩豆兩間何所増毛血一豆南三登東西排實大羮登南更有三鉶鼎和羮加柶東西等少南南北簠簋行簠二偏東實稻粱簋二偏西置黍稷東西正與兩俎直簠簋之間或有爐兩燭爼前安可無左右配位同前設更排籩豆在十哲籩鹿栗豆臡菁俎左籩南肉二斤籩豆之間容簠簋簠簋之間實黍米更加坫燭于俎南然後中間設酒醴北向西上加□勺犧象齊盎及明水清設置二山罍六尊有坫俱相尾配位樽罍酒醴同設位之時稍近東   魯齋遺書卷十   欽定四庫全書   魯齋遺書卷十一     元 許衡 撰四言律詩   夢中   花謝花開時去時來福纔慰眼禍已成胎得未足慕失未可哀得失在天敬聽天哉   五言古風   觀物【四首】   裸袒遊市門逢人遽侵侮俄而被捶撻號痛淚如雨若軰懵不靈妄動招危傾云何大夫士亦甘此由行行路細如縷間闗何權數乆乆成拙謀一往竟不悟我始窺其端居寛尚盤桓盤桓非懦怯後事當無難   物産天地間精粗據兩偏兩偏互倚伏一氣常周旋善善不可緩安安貴能遷人生喻此意自當心乾乾萬物備吾身身貧道未貧觀時見物理主敬得天真心爽星辰夜情欣草木春自憐䘮亂後能作太平人事物形雖同中間勢各異推遷無寧期倐忽幾易位智者識機㣲安焉處平易人生貴無私莫使聞見累   遊黄華   我生愛林泉俗事常鞅掌十年若煩劇一念愈傾仰峯巒看畵圗雲煙入想像乆成心上癖欲忍不可強荷有敬齋公恒以善相長擕我遊黄華一洗塵慮爽行行嘆竒絶舉目皆勝賞鏡臺聳百嶮瀑布落千丈石苔積重痕溪風動幽響使我躁競息使我心志廣恍如夢中身翺翔千古上回首聲利塲誰能脱塵網我老得仁心動作皆可像還家擬鄰居求田冀接壤便許樸鈍質於此静中養   訓子   干戈恣爛熳無人救時屯中原竟失鹿滄海變飛塵我自揣何能能存亂後身遺芳藉逺祖陰理出先人俯仰意油然此樂難擬倫家無儋石儲心有天地春況對汝二子豈復知吾貧大兒願如古人浮小兒願如古人真平生乃親多苦辛願汝苦辛過乃親身居畎畆思致君身在朝廷思濟民但期磊落忠信存莫圗苟且功名新斯言殆可書諸紳   有感【二首】   嬌兒未成人病苦不肯退憂傷動中懷慘慘心欲碎老妻情更惡中夜泣相對何如早還歸山陽墳隴在平生所願心展轉不得遂十年誤同遊回首只多愧病連肝肺深因覺妻子累悠悠故鄉情滴滴眼中淚狐死知首邱人生戀鄉土我心乆焦勞宿疾安能愈所望還故鄉㣲骸近先祖骯髒足嘆嗟西風動寰宇   歸興不可遏歸程待何時悠悠故鄉心一夕千里馳西風動霄漢慘慘令人悲況我多病身天涯乆棲遲交遊義難忘豈忍輕别離重念邱隴逺嬌兒正愚痴因循死異邑後世將何遺所願經營日及此未全衰桑樹墻以下開畦水之湄既得舒困難且可為鎡基㓜無孝悌稱老無恩澤施唯有近先塋一死乃其宜諸君苦留連雅意金蘭期我自無遐福形骸變焦痿生平尚求友得友還差池中懷起愁嘆欲别難為辭試問將居廬何日當西之緩急有擬議行止更無疑作詩敘懇欵為報吾人知   送竇清叔   初來識君面此行見君心匡時有長䇿慮逺憂且深俗親取近效雅意入幽沉人生貴所依所依貴知音知音得長布身將比黄金我本貧賤士多思委相尋未得辦一飯胡為遽分襟征鴻出逺塞西風動踈林去去萬里何年酒同斟含情望無極白雲障孤岑   讀東門行   貴德德乃顯尚力力為優二者各有時天運非人謀舉世皆好義貧賤固可羞天下方事強聲譽將何求人生㑹此意出處皆無憂但恐利欲驅由非所當由足躡虎狼尾手撩虺蛇頭一觸禍患機相尋遽難休新聞李侯子快意復父讐雄名與英概一日傾九州美事固可羨猶當究源流掘地得深澤積土為髙邱造端起不平是果誰之尤君子貴謀始責躬重以周弱德較強力明知勢難侔馳馬走峻坂中間豈容收顛越既莫救豈得乘桴浮君不見羣雀滿樹急喧啾隋侯有珠不肯投一鳥死時一珠碎得輕失重非良籌友之直諒仁可輔藥之瞑疾易瘳不知當日誰與乃父為交游   送姚敬齋   凛凛姚敬齋風節天下竒終焉托君侯君侯賢可知人生貴得友得友真朋責善善無遺輔仁仁克推仁善既皆有受福將自期我來歌吉祥真情寄荒詩一祈仁政蘇民疲一祈善政賙民饑豐功偉績鐫長碑千年萬年感激人心無了時   梁侯夀   律管歲寒深梅花春意早君侯應嘉祥俊逸固傾倒直氣與衆殊孤標能自保藹然仁者心慕悅古之道視民猶視已重賢如至寶兒孫冀傳習詩書人倫討忠鯁擬力輔姦巧期痛掃舎積有休徵天錫永難老   别西山   大山如蹲龍小山如踞虎烟嵐鬰蒼翠逺近互吞吐我來蘇門居遨遊成樂土䇿杖望朝雲捲簾看暮雨佳意豁塵腥勝概入談麈使我欝陶消使我勞瘵愈生平鄙吝心一洗出千古回首聲名人何殊坐囹圄逺役非素懷況有跋渉苦吟鞭裊春風遲遲如去魯芳菲二三月追逰盛梅塢歸來願無違一觴相對舉   我愛林慮山不處要路津兹焉幾千古絶彼朝市塵我來成素交澹澹日益親形骸兩相忘誰主復誰賔充然樂我饑怡然棲我神朝光連暮色佳意含餘春心境一融㑹世味殊未真奕奕草木光熙熙禽鳥馴衆物欣有托吾廬行亦新詩書詠而歸況有耆德鄰   五言律詩   登東城   步履上東城秋風晚更清亂雲隨日下荒草過堤平野逈寛凝佇詩成促後生何當常似此慰我病中情   遊北觀   扶杖古城荒飄然意可傷道宫烟鎻樹農舎雨傾墻捕吏翻疑宼平人却笑狂長吁空仰首天際正蒼蒼   北門觀漲   雨水添新漲陂湖沒舊痕人迷堤口路船上樹頭村歲事知前誤秋耕未可論誰憐徭役外天亦恡深恩   憶賈君玉   賈君清介士吾軰鮮能羣守志王元伯甘貧范史雲銅臺書廢讀東郡酒方醺何日尋先約青燈共夜分   病卧   一病連三載孤身萃百憂干戈良未已妻子若為謀生可陪諸弟歸當老故邱難忘終始義忍死更遲留   不寐   秋宵初感慨展轉不成眠老況青燈外羈愁白髪邉蹉跎嗟往事安穩憶歸年却起開門望霜清月滿天   戯學老杜去蜀   十載他鄉寓千山故國賒如何虚度日不肯去還家往事知難及餘生度可涯願言心益地無用苦傷嗟   别友人   良朋不易得此去復誰羣别酒無勞勸濃愁已自醺間闗花外鳥冷淡日邉雲莫唱陽闗徹離聲忍更聞   擬贈彦澤   友益愛曹君標孤出世紛壯懷期逺業髙誼薄層雲惡亂求山隱親賢願德薰我生良有幸歲晚得同羣   秋雨思晴   秋稼方成實連宵雨未休肯捼十日限都解萬民愁天相逢奎見雲占遇甲收西南風未起空憶霽光浮   喜秋晴   苦雨傷秋稼朝雲忽放晴碧空雲盡捲滄海日初升乆客天涯興耕夫隴上情雞豚并社酒處處是歡聲   喜晴   霽色開晴望春風破客顔緑紆東去水青起北來山魏府方期往共城已夢還芳菲梅塢盛要醉竹花間   子仁改冠   聰明羨劉子奮勇入吾門大省仙家誤真知聖道尊一簮除舊習千古立深根更願加勤苦詩書日討論   秋寒   秋晴快凝眺髙步古城隈雲影水邉去鴈行天際來地偏幽意勝山逺畵屏開【缺】   趙氏南莊   曉起北窓涼清談戢羽觴入簾花氣重落地燕泥香夢裏青山小吟邊白日長秋風載書藉相對築茆堂   夜雨   苦雨變秋霖瀟瀟入夜深亂敲驚葉脱清響雜蛩吟往事百年夢故鄉千里心西風凄切不管客難任   登城西故臺   薰風不解愠涼氣欲生秋往事都成夢離心祗自愁蒼黄原上草寂寞水邊邱却憶家山好言歸未有由   五言絶句   别友人   永懷不得遂偃卧惜分陰沁北田園計山東故舊心   九日思親   九日人歡遇雙親我獨思倉皇迷路後哀苦哭兒時   中秋   動是經年隔休教此夕孤玉律秋方半銀蟾影倍清   七言古風   桃溪歸隱圗   溪桃種成事天子已把行藏兩途擬如今鞍馬困黄塵袖着横披念生理君不見太倉米登天厨金盤對飣如珍珠雖能頃刻得貴重無復繼世生民區果欲歸歸貴速雲雨人情若翻覆虚名累不當饑寒枉惹閑愁亂心曲果欲歸歸恐晚鏡裏蕭蕭鬢絲短桃花零落幾春風野鶴山猿有誰管歸去來莫徘徊瓦盆便擬傾新醅脱冠一笑醉溪石人間萬事俱塵埃   吳行甫雨雹韻【二首】   山雲突起凌碧虚怪壯竒態成須㬰驚風急雨迸飛雹飄驟散落千萬珠半空光冷掣電火平地聲走轟雷車神龍奮怒乃若此不識造化將何如黙知嘉禾傷淹没坐看積潦横穿窬小民咨嗟復愁嘆謾執俗議尤當途當途於今藐房杜機略自知天下無有才足使人羡慕有勢足使人奔趨暇考陰陽論調爕暇紓徵歛矜號呼今年金繒滿千䭾明年好上登封書   青山偃蹇與世踈只將秀色供吾徒知君如我有山癖深探逺討吾不如金燈峯山詩千首掛鏡臺前一盃酒人間萬事盡浮雲故人曽為相思否雲邉鸞鳯玉鞭鳴跛鱉滿跚疉繭生天末碧雲凝逺思夕陽無語下西城   七言律詩   病中雜言【六首】   人人都畏死來催我道人生死是歸但使牆陰無隱慝不憂心外有危機得生本自神先宅未死誰知鬼已依此理分明是天命便須相順莫相違   花逓香風入短櫺草抽新緑倚柴荆正憂多病作身累還喜幽居見物情花為可觀遭夭折草因無用得欣榮世間巧拙俱相伴不許區區智力爭   莫怪新貧壓舊貧貧來尤覺此心真自憐孤力膺邪議常欲幽居逺市塵千里烟霞山障曉一竿風月野橋春憑誰寄問鄉間老我去何人願卜鄰   磊落青山萬仞髙虚崖絶險駭猿猱從誰得上嵓龕住免我從來俗事勞曉日烟霞明澗壑霽天霏靄散林臯休言只好寛凝佇滿地干戈亦可逃   但願吾兒㑹讀書不妨貧苦一錢無頭顱有肉元難厚項頸生筋自合麄暗裏乘除皆造化分中操守是良圗年來識盡榮枯理却笑蘇張見趣迂   直須眼孔大如輪照得前途逺更真光景百年都是我華夷千載亦皆人癡陰冷墮雲間雪和氣幽生地底春此意若教賢㑹得也甘顔巷樂吾貧   春來秋去客中情轉首光隂十歲經學苦煉成心下赤愁多消却鬢邊青眼前世事翻棋局夢裏家山憶畵屏何日歸同林下友笑談書史有真馨   繼人葵花韻   蜀葵花色耀深濃偏稱修叢映短叢絳臉有情爭向日錦苞無語細含風舒開九夏天真秀壓倒千年畵史工但恨主人貧且窶不教相對舞衣紅   中秋不月次竇生韻   撥去塵機得暫閑秋蟾思比去年看誰知黯黯陰雲合故作凄凄夜色寒好友不來傾緑蟻詩人徒想凭欄杆世間萬事難前定付與無心却自安   秋霖初霽   城外平波逺接天城中流水亦涓涓兩旬秋雨餘三丈一日人心抵十年忽覩濃雲捲空際便添喜色上眉巔憂歡旋逐陰晴改誰自胸中有大全   遊孫氏别墅   聞道阿孫别業新招呼諸子共尋春紅韜瘦藟花初動黄染輕稍柳未匀興况便為生意好風光殊比畵圗真何當對此常無事慰我年來老病身   病中有感   十載天涯客寄身今年憔悴不堪聞病來與死傳消息老去無家遺子孫故里歡遊頻入夢春城凝眺獨消魂如何藉我知音力五畆耕歸沁北村   遊黄華宫   聞道黄華山水好我來一覽氣増豪鏡臺對聳千峯起瀑水驚噴萬仞髙曉色雲烟生洞府霽天霏靄散林臯憑誰早遂終焉計日月登臨不憚勞   七月望日思親   枉却千思與萬思音容無復見當時草夜静燈前教蔬圃春深膝下嬉將謂百年供色養豈知一日變生離泰山為礪終磨盡此恨綿綿無絶期   春雪   玉塵如糝滿東風人道天教兆歲豐麥已埋深郊外緑花都封却樹頭紅半年枯槁從今潤千里芳菲是處空為問王孫與農叟憂歡應見兩難同   題武郎中桃溪歸隱圗【五首】   武陵曽有避秦人人世髙跨擬慕真不道當今異前世枉尋幽隱伴饑民紅芳未比紅衣好緑水争如緑酒醇營得一官裨聖政誰能康濟自家身   桃溪將擬武陵溪只恐桃溪隱未宜詩卷乆懷天下詠畵圗今遣俗人窺嚴陵晦迹終垂釣韓伯韜聲猥學醫此軰君侯休羨慕但當匡救主民疲   桃溪風景寫横披渾似秦人避亂時萬樹春紅羅錦綺一灣晴碧捲琉璃飲中更聽琴聲雅静裏初無俗事覊他日君侯歸此隱肯容閑客日追隨   門外鞦韆擺翠烟籬邉雞犬亦閑閑更教爛熳花千樹對着縈紆水一灣好景已憑摩詰畵他年重約長卿還尋思此世人心别又愛功名又愛山   果肯歸來學隱淪閑中别有一乾坤可人碧草自春意入調朱絃醒醉魂花滿春風看錦浪水明涼月話黄昏此中意趣知多少莫對簮纓取次論   贈竇先生行【二首】   西山山下覔幽村水竹鄰居擬卜君豈意天書下白屋便收行李入青雲功名准自英賢立得失防因去就分萬里風沙南北請歸消息幾時聞   莫厭風沙老不禁斯民乆已渇商霖願推往古明倫學用沃吾君濟世心甫治看將變長治呻吟亦復化謳吟千年際㑹真難得好要先生着意深   謝梁安撫惠田   晚年幽興入幽居擬即諸侯置一區令德乆思親慷慨佳田今許乞膏腴太行西對千峯玉淇水東窺萬斛珠幸着此身於此老願從樂正五人俱   用行甫韻   蛟鼉不肯脱淵深鳥雀還知宿茂林笑我羈孤成蹇蹇於今衰老復駸駸困來未易追前事病乆猶當屈壯心聞道西溪田可得安栖從此有佳音   晚步西溪   拉友西溪往步聫西溪佳景麗秋天日回林影蒼烟外風轉灘聲白鳥前迅走雙輪看磨巧連安獨木訝橋偏老年活計尋幽隱須擬岡頭置一㕓   吳行甫韻   老作民區百歲翁托身終不羨陳宫山田隨分有生業儉德養廉真古風五畆桑麻舎前後兩行花竹路西東幽人自愛幽居好未肯埋身利害中   九日思親   年年九日淚沾衣往恨傷心未易支兒望母時兒哭母母尋兒處母啼兒兵塵擾擾闗河逈風色瀟瀟草木衰回首天涯謾凝涕悲風千里暮雲垂   偶成   屈指年華四十三歸來憔悴百無堪逺懷未得生前遂俗事多因困後諳百畆桑麻負城邑一軒花竹對烟嵐紛紛世態終休論老作山家亦分甘   李生器所恃【二首】   人生夀天本難齊補養徒煩一例推醫到明時無百中病方傳處有千岐醫能宛轉深求病病解間闗巧避醫生死於兹係天命莫將天命責人為   防病須防未病時病臨休恃藥能醫寸瘡潰處全身死一息差來五臟危禁盜莫如先禁愽存毛未必勝存皮萬般補養終成偽只有操心是要規   答董瑞卿【二首】   性鈍難開似石堅可當名與古人連中懷負赧逃無地老日歸休幸友賢但想諸兒傳世業豈虞千載綴遺編區區力穡何堪道不是顔家郭外田   钁劘胼起掌中堅檐隱堆髙與項連涉世更誰如我拙保身從昔慕君賢青山有約期終老白日無功閱舊編慙負新詩未能謝且容竭力趂耕田   和姚先生韻   去去迷途莫問津來還惟恐不知真因時用舎固有命與道卷舒宜在人百尺竿頭愁據險一庵床下樂為鄰孰輕孰重何須論夣想故園桑柘春   呈友人   事愈沉機德愈真歸來豪氣盡崢嶸天占北史【謂岳臺判】禎祥應學閱西山【謂真先生】禮義精吾道真如千里重虚名冷笑一毫輕十年談社難相就今日先生合主盟【一作尋思談社無人管只合先生作主盟】   六氣不用味【反推之見其當用者】   風闗酸醎熱闗辛火家甘味不須存濕甘辛味兼醎味燥用甘醎亦未聞更有寒酸同一理司天司地不區分   七言絶句   偶得   紛紛身事百千般只要教君賭是【闕】   枉將機巧自生難   登天王臺   樓閣荆榛幾變更登臨只見古今情當年勝迹無人問依舊春風草又生   謾得   克已功夫未肯加責人機見益増多百年擾攘荆榛裏存得初心有幾何   宿卓水【五首】   腹餒衣單坐又温可堪開口話犧文西風更動蕭蕭竹清徹先生十一分   寒釭挑盡火重生竹有清聲月有明一夜客眠不穩却聽山犬吠柴荆   都笑謀生我最迂我思猶恐不能愚紛紛走入荆榛裏誰肯輕身與竝驅   水有清聲竹有風我來端欲豁塵蒙明朝杖履西城路悵望家山翠靄中   山水年來滿意看只無幽竹伴幽閑從君願乞龍孫去栽向西城空隙間   大暑登東城【六首】   雲間畏日不肯下天際好風殊未來安得盆傾三尺雨暑天一洗絶塵埃   三丈危城日暮登暑威殊不霽憑陵何時太華髙峯上細嚼松陰六月氷   㣲軀一指如豈勝炎暑拍寰區當年列子容攀學夜半因風上碧虚   本期蕭散築幽深豈慮煩蒸復見侵五夜懊憹眠不得幾乎消絶愛山心   瘴厲蟠空乆不開壟苗枯死旱為災蒼生夢寐思霖雨誰似當年傅說才   闗鑰胸中本要安親踈眼底更須看若教處此無深秘只恐當機有至難   樂府   沁園春【東舘路中】   自笑平生一事無成險阻備經記丁年去國干戈擾攘蹤蹟飄零魯道塵埃齊封景物旅況悠悠百恨増斜陽裏對西風灑淚魂斷青㝠家國未得躬耕又十載覊棲古魏城念拙謀難遂丹心耿耿嘆韶華易失兩鬢星星五畆桑田一區茅舎快與溪山理舊盟橋邊柳安排青眼待我歸旌   鷓鴣天【夜寒】   土塌侵尋夜半風眼羞無睡強朦朧新詩暗琢拳攣裡往事都思展轉中 膚起粟脊彎弓須知玉汝是天墦間也去隨人乞怎立當年濟世功【一作怎得心胸浩氣冲】   滿江紅【書懐】   親友留連都盡道歸程匆逼還可慮干戈摇蕩路途囏厄萬事豈容忙裏做一安惟自閑中得便相將妻子抱琴書青山側 行與止吾能識成與敗誰能測但糲飡餬口小容膝桑梓安排役老地詩書准備傳家計使蘇張重起論縱横心難易   沁園春【墾田東城】   月下簷西日出籬東曉枕睡餘喚老妻忙起晨飡供具新炊藜糝舊醃鹽蔬飽後安排城邉墾斸要占蒼烟十畆居閑談裏把從前荒穢一旦驅除 為農換却為儒任人笑謀身拙更迂念老來生業無他長枝欲期安穩敢避﨑嶇達士聲名貴家驕蹇此好胷中一㸃無歡然處有膝前兒女几上詩書   滿江紅【别大名親舊】   河上徘徊未分袂孤懷先怯中年後此般憔悴怎禁離别淚苦滴成襟畔濕愁多擁就心頭結倚東風搔首謾無聊總難説 黄卷内消白日青鏡裏増華髪念歲寒交友薜蘿烟月莫道人生歸去好誰知美事難雙得計從今㑹合在何時長相憶   魯齋遺書卷十一 <集部,別集類,金至元,魯齋遺書>   欽定四庫全書   魯齋貴書卷十二   譜傳   魏國公通   通其先河内人避地河南隠徳弗耀贈銀青榮禄大夫大司徒追封魏國公謚和恵暨配李氏追封魏國夫人子二衡衎   魏國文正公衡【通長子】   衡字仲平行一號魯齋金泰和九年已已丙寅生於新鄭邑中幼有異質稍長嗜學無倦以徳化人元世祖受地秦中閒先生名遣使召赴亰兆教授世祖登極召先生於家改授國孑祭酒又授中書左丞屢辭不允言行政事備載國史至元十八年三月戊戌薨於私第易簀不變年七十有三是日大雷電風拔木人無貴賤少長哭於門天下識與不識聞訃慨歎以為斯道斯民之不幸四月已酉李封村先塋之南既四方學者為位會哭墓次而去先生嘗語其子曰我平生虛名所累竟不能辭官死後慎勿請謚立碑但書許某之墓四字使子孫識其處足矣及辛從其治命而無碑先生既沒三十三年為皇慶二年仁宗詔與宋九儒從祀宣聖廟庭眀斯道之所自傳矣又二十三年為元統三年順帝命翰林直學士歐陽文其神道之碑遂勅賜故中書左丞集賢大學士國子祭酒贈正學垂憲佐運功臣太傅開府儀同三司封魏國文正公配敬氏孑三師可師遜師孚賀氏子一師敬皆追封魏國夫人先生閨門有禮中饋皆賢事公甚敬莫非先生導化之功也有魯齋集中庸語意門人記載語録行於世   衎【通次孑】   衎行二早卒   魯齋子   文簡公師可【衡長子】   師可行一字可臣由河東按察副使厯衛輝襄陽廣平懐孟路總管終通議大夫贈禮部尚書謚文簡公志趣端正惜未究用有文集貽後配劉氏完顔氏合先塋子一從宸   師遜【衡次子】   師遜行二字遜卿未仕卒配焦氏合先塋子一從憲   師孚【衡第三子】   師孚行三早卒   翰林承旨師敬【衛第四子】   師敬行四字敬臣由監察御史厯治侍御史吏部尚書中書參知政事國子祭酒太子詹事中書左右丞翰林學士承知經筵事由西臺中丞拜御史中丞光禄大夫眀經務誠學尚節槩肖父風配田氏合先塋子三從宜從宣從宗   魯齋孫   河東憲副從宸【師可子】   從宸字希元積官山南僉憲監察御史終河東憲副配朱氏合先塋子一紹祖   歸徳知府從憲【師遜子】   從憲字希先以䕃累遷湖廣行省理問歸徳知府致仕配王氏楊氏合先塋子二崇祖順祖   太史院經厯從宜【師敬長子】   從宜行一字希政仕太史院經厯中書省照磨翰林國史院經厯太常禮儀院判配萬氏合先塋乏後   陜西左丞從宣【師敬次子】   從宣行二字希文由太保府長史中書右三部照磨内臺御史都水監都水福建按察使工部尚書河南湖廣參政陜西左丞配趙氏乃蠻氏合先塋子四書童述祖得山繩祖   監察御史從宗【師敬第三子】   從宗行三字希魯由章珮監珍異庫提㸃厯監察御史工部侍郎集賢學士終河南按察使配姚氏劉氏合先塋乏後   魯齋鲁孫   禮部尚書紹祖【從宸子】   紹祖字克學由秘書著作郎中書檢校南臺御史雲南省郎中樞宻院經厯兵部侍郎甘肅按察使河南濟寧總管户部尚書内侍御史禮部尚書正議大夫配王氏甯氏合先塋子二翥鳯   縣尹崇祖【從憲長子】   崇祖行一字克孝以䕃授武主簿轉芮城平陸縣尹配闗氏合先塋子二大舍黒的   大使述祖【從宣次子】   述祖行二字克紹以䕃授資成庫大使配湯氏合先塋子一買驢   昭信校尉得山【從宣第三子】   得山行三字克仁後名本前元任樞宻院使洪武三年任慶陽衛百户厯西安平涼涼州山丹衛洪武二十八年調甘州中護衛配程氏臯蘭山麓子二理善魯齋孫   知縣翥【紹祖長子】   翥行一字雲翰由儒士官至威逺縣知縣配馮氏李氏子一智   五世孫   知事驥【志剛第三子】   驥行三字彦徳由貢士任湖廣常徳府知事子三信侃偉   六世孫   縣丞綸【駰第二子】   綸行二字大本由貢士任真武進縣丞子五鎮銳鉞錦鏞   審理偉【驥第三子】   偉行二字季髙由貢士任魯府審理子三泰和泰熙泰寧   七世孫   知縣泰和【偉長子】   泰和行一字舜民由貢士任陕西武功知縣子八世道世教世法世則世俊世傑世佐世佑   檢校泰寧【偉第三子】   泰寧行三字舜卿貢士任江西瑞州府檢校子二世英世芳   八世孫   主簿世禎【鏞第三子】   世禎行三字汝瑞由貢士任直常熟主簿子一宗坤   知縣世道【泰和長子】   世道行一字子傳由舉人任山東安仁知縣   訓導世教【泰和次子】   世教行二字子授由貢士任直長垣訓導子一宗祀   知縣世同【泰來次子】   世同行二字子野由貢士任山西嵐縣知縣子二養蒙養心   九世孫   舉人宗曽【世俊子】   宗曽字思約乙酉科舉人子二思君事君   生員俱未載紀   魯齋遺書卷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魯齋遺書卷十三   附錄   元勑辭   上天眷命皇帝聖㫖惟昔聖祖圖任相臣思與真儒共成治效故資善大夫中書左丞集賢大學士兼國子祭酒教領太史院事許衡以天民之先覺膺巖石之具瞻聖學方湮惟洙泗之源是泝嘉謨入告非堯舜之道不陳斥奸志靖於熈朝辭禄不忘於耕野迎推日䇿明厯象以授人時樂育英才居成均而教胄子乃眷鈞樞之列益昭模範之功允為裕考之賔師宜副慈皇之渥命爰申䘏典用賁扄道徳博洽斯謂文中立不倚斯謂正既嘉名之載易仍公秩之榮頒上期有知服兹無斁可贈榮禄大夫司徒謚文正公主者施竹大徳元年十月【缺】日   神道碑         祭酒歐陽撰   洪惟聖元度越千古世祖皇帝以天縱之資得帝王不傳之學上接伏羲神農黄帝堯舜禹湯文武以來數聖人之道統而為不世出之君河内許先生以天挺之才得聖賢不傳之學上接周公孔子曽思孟軻以來數君子之道統而為不世出之臣君臣遇合之【缺】  都俞之言所以建皇極立民命繼絶學開太平者【缺】  一日也猗歟盛哉先生既沒之三十三年為皇慶二年仁宗皇帝詔與宋九儒從祀宣聖廟庭明斯道之所自傳矣又二十三年為元統三年今上皇帝勑制臣文其   神道之碑【缺】    敬使刻之於是臣再拜【缺】論世祖之為君而稱述許先生之為臣則   見【缺】 朝廷之間有【缺】  良之氣象論許先生之為臣而推世祖之為君則見【缺】 國家之初當真元㑹合之氣運故善【缺】 生必以道統為先而後及功業則上可以稱塞聖天子命臣作碑之初意下可以厭服天下後世學者景慕之盛心也臣謹按先生家乘及嘗私淑於父師者序而銘之先生以金太和九年已巳九月丙寅生於新鄭邑中㓜有異質八嵗入學從師問讀書欲何為師曰應舉取第耳曰如是而已乎師大竒之謂其識趣非常他日必有大過人者自顧章句儒非其師遂辭去年十餘有道士過門見之驚曰骨清神完目光射人苟非命世大賢即當神超八表人間富貴不足道也稍長嗜學如饑渇而精彊絶人世亂家貧無從得書聞有善本冐險數百里就而抄之讀之有疑即能有所折衷嵗壬辰天兵渡河為游騎所得其萬夫長酗酒殺人為嬉先生從容曲譬卒革其暴乆乃信其言如蓍人賴全活者無筭萬夫長南征乃東去隱徂徠山遷泰安之東館鎮尋遷大名扁其齋曰魯世因號曰魯齋先生國家既有河朔遣官分道以試選士中者得占籍為儒魏人力勸應試既中選留魏三年自挽鹿車載書還河内魏人致僕馬不聽入洛求弟衎得之自洛適魏聞河内政虐還自蘇門十餘年間雖顛沛流離行不愧影其與人交中剛外和一芥取予必揆於義人與之居雖有忮求馴致俱化所至學者翕然歸之察其誠至始留館下既留誘掖忘倦身教屬屬言教循循於是師道日立友道日親在魏友竇黙蘇門友姚樞相與論辨探幽析微詣者慴伏既得伊洛性理之書及程子易傳朱子論孟集註中庸大學章句或問小學等書言與心㑹召向所從游教以進徳之基慨然思復三代庠序之法甲寅世祖受地秦中聞先生名遣使者徴赴京兆教授先生避之魏使者物色偕行廉布憲宣撫陜右傳教令授以京兆提學卜居鴈塔之東與同志講井田之制買園為義桑㑹得請還世祖即祚建元中統召先生於家既至謁歸既歸復召至上京入見上問所學以學孔子對留上所無幾以疾還燕明年自上京召數有敷對時相王文統用事而先生及姚樞竇黙日被顧問黙在上前屢斥其學術不正樞尢以才見嫉蓋竇言本出於先生文統亦頗疑之乃奏姚為太子太師竇為太子太傅先生為太子太保外示尊禮内欲擯使䟽逺姚竇拜命將入謝先生獨毅然辭謂二公曰禮師傳見太子位東西向師傳坐太子乃坐今能遽復此禮乎否則師道自我廢也二公懐制闕下辭文統聞斯言遂寢其命改授先生為國子祭酒竇為翰林侍讀學士姚為大司農先生亟辭以疾乆乃予告還河内既而上京使狎至應命至燕病弗能徃至元元年自燕復還先是有詔即家為校以業來學乃躬耕里中未嘗以詔示人至是召入省議事旋踵求云丞相安童來謁欲勉留之退謂人曰時流皆欲軰行許先生吾見相去千百尋有詔趣赴省遂北行見上檀州諭之曰安童少不更事卿無負所學悉以傳之有嘉謀嘉猷語使入告對曰聖人道極髙逺學者所得有淺深然當罄所知如聖詔其所不知不敢强也安童明敏有操守告以古人格言徃徃領悟第恐有間之者則難行耳自是預國大議時至都堂扈行上京咨訪日廣宿衛之士見先生入對舉手加額相慶曰是欲澤被生民者上䟽陳五事曰立國規摹曰中書大要曰為君難曰農桑學校曰慎微累數千百言讀奏未徹上乆聽微有倦色先生即歛卷求退上肅然正襟危坐先生乃再讀讀訖上嘉納之其餘論諌多削其藳世罕得聞有頃辭疾聽五日一詣省賜西域名藥善酒俄許其還繼召與太保劉秉忠左丞張文謙議朝儀官制多所詳定阿哈瑪特請建尚書省總六部與中書角立上特用先生為中書左丞先生求靣辭不得見者再越數日奏所議事畢自陳曰臣有三宜辭一非勲舊二蔑才徳三所學迂恐於聖謨神算未能盡合上曰用卿出朕意無事多讓先生辭不已上命從官掖之起有㫖曰出既出及閾還奏曰陛下令臣出省耶上改容曰出殿門耳明日又辭遣近臣合刺合孫先諭止之强出視事至上京奏讑阿哈瑪特罔上不道事不報因移疾謝機務丞相難之御史中丞博囉為之請上惻然召子師可諭使舉代對曰用人宜出上意臣下舉代恐開市恩覬覦之漸尋有㫖以國人世胄子弟就學遂篤意教事奏門生王梓劉季偉韓思永耶律有尚呂端善姚燧髙凝白棟蘇郁姚燉孫安劉安中十二人為伴讀被㫖咸驛致之以先生為集賢大學士兼國子祭酒先生之為教精粗有序張弛有宜而必本諸聖賢啟廸後學之方踰年諸生㴠養薰陶周旋中禮講貫適用上喜其業成自成之越三歳以改親喪謁歸属召赴行在遂請朝辭以行上命諸老議其去留姚樞謂先生出處有關世運宜成其志更命張文謙問所以告歸之意其對如初始元十四年召議改厯法仍以集賢大學士兼國子祭酒教領太史院事十七年授時厯成以疾屢告上禮貌隆至路朝賜杖   内殿賜【闕】     在東宫聞之為言於上以驛送還師可以河東按察副使改懐孟路總管以便養皆東宫請也且使宫臣諭曰先生近醫藥自輔無以道不行為憂十八年三月戊戌薨於私第之正寢易簀不變年七十三是日大雷電風㧞木城中無貴賤少長哭於門商唁於塗農弔於野天下識與不識聞訃慨嘆四月乙酉李封村先塋之南既四方學者來㑹為位哭墓次而去先生真知力行實見允蹈齋居終日肅如神明嘗遇迅霆起前泰宇凝定不喪執守其為學也以明體達用為主其脩已也以存心養性為要其事君也以責難陳善為務其教人也以洒掃應對進退為始精義入神為終雖時尚枘鑿不少變其規矩也故君召輟徃進輙思退方世祖急於親賢而先生篤於信已以是終無枉尺直尋之意及夫仕不受祿人以為髙則喟然嘆曰甚矣予之不幸而有是名也仕豈有不食君祿者哉食求無忝而已伐宋之舉一時名公卿人售攻取之畧先生言惟當修德以致賔服若以力取必戕兩國之生靈以决萬一之勝負及宋既平未嘗以失計為慊世祖亦未嘗以是少之臣嘗觀三代而下漢唐君臣未聞以道統繋之者當世儒宗或智足與知仁未足與居也宋濂洛數公克緒斯道然未聞有得君者世祖龍潛諸儒請上其號曰儒教大宗師嗚呼漢唐宋創業之主烏得而有是號哉此天以道統屬之世祖也先生出際斯運一時君臣心以堯舜為心學以孔孟為學中外如出一喙號公魯齋先生嗚呼魯者曽子傳道之器厯代佐命之臣雖欲為此號豈可得也非天以道統屬之先生乎先生之謀國譬之工師受命作室既得大木不肯斵而小之是以寧不受工師之命而必使學焉後臣之道無愧於伊尹寧不預平宋之功而必使以德行仁之言無負於孟軻故中統至元之治上有不世出之君能表章其臣繼述徃聖之志下有不世出之臣能賛襄其君憲章徃聖之心於是我元之宏規有非三代以下有國家者之可及矣及夫元貞大徳髙第弟子彬彬輩出致位卿相為代名臣皇慶延祐之設科子師敬叅預大政以通經學古之訓一洗隋唐以來聲律之陋致海内之士非程朱子之書不讀又豈非其家學之效見諸已試者歟先生平時頗病文籍之繁嘗曰聖人復出必大芟而治之斯則周衰以來文勝之猶將有以正救於其間是豈淺之為志者乎先生諱衡字仲平其先河内人父通避地河南隱徳弗耀今贈銀青榮禄大夫大司徒追封魏國公謚惠和妣李氏追封魏國公夫人子男四師可師遜師孚追封魏國公夫人敬氏子師敬封魏國公夫人賀氏子先生閨門有禮中饋皆賢事公甚敬師可由河東按察副使厯衛輝襄陽路總管終通議大夫廣平路總管贈禮部尚書謚文簡志趣端正惜未究用有文集遺後師遜師孚未仕卒師敬由監察御史踐敭中外厯治書侍御史吏部尚書中書叅知政事國子祭酒太子詹事中書左右丞兩為翰林學士承㫖知經筵事今由西䑓中丞拜御史中丞階光祿大夫明經務誠學上節槩肖父風女三長適于章儒者餘早逝孫男六長從憲以䕃累遷湖廣行省理問以歸徳知府致仕次東孫夭次從宸積官山南憲僉監察御史終河東憲副廼先生之嫡宗孫也次從宜太史院經厯中書省照磨今翰林國史院經厯次從宣太保府長史中書左三部照磨官次從宗章珮監異珍庫提㸃孫女五長適廣東宣慰使都元帥寗居仁封覃懐郡夫人次適太禧院管勾覃質次適翰林應奉蕭璘次適寧陵簿張構次適阜城尉張恕曽孫六長崇祖次紹祖秘書著作從宸之嫡子也次書童文童禮童武童曽孫女四皆幼先生有魯齋集及中庸語意門人記載語錄行於世昔王文忠公磐論先生曰吾年八十閲人多矣平生力學不知聖道之所在非【缺】 幸幾失此人大徳元年贈大司徒謚文正制詞有曰聖學方湮惟洙泗之源是泝嘉謀入告非堯舜之道不陳至大三年加贈太傅追封魏國公制詞有曰天非繼聖學之墜緒則不生命世之大才國欲與王道以比隆肆用為丞民之先覺姚文公燧作祠堂記則謂五百年必有王者興其間必有名世者出惟公足以當之蓋太祖皇帝建國丙寅而先生生於己已上距宋慶元庚申朱子之卒纔十年當興王之㑹續傳道之業必有數存焉世祖嘗稱其論事多與太祖之言合至取祖訓示之生晚學陋何以知先生然嘗誦諸儒之説而想望其餘光焉先生之於道統非徒托諸言語文字之間而已也蓋自慎篤之功充而至於天徳王道之藴故告世祖治天下之要唯曰王道及問其功則曰三十年有成是以啟沃之際務以堯舜其君堯舜其民為己任由其真積力久至誠交孚言雖剴切終無以忤至於其身之進退則凛然萬夫之勇何可以利禄誘而威武屈也晚年義精仁熟躬偹四時之和道出萬物之表無事而静則太空晴雲卷舒自如應物而動則雷雨滿盈草木甲拆事至而不疑事過而無迹四方之人聞之而知敬望之而知親近之而知愛逺之而知慕求其所以然則惟見其胷中磅礴浩大人欲净盡天理流行動静語黙無徃而非斯道之著行也又嘗竊論之先生天資之髙固得不傳之妙於聖賢之遺經然純篤似司馬君實剛果似張子厚光霽似周茂叔英邁似邵堯夫窮理致知擇善固執似程叔子朱元晦至於體用一原顯微無間超然自得於不動而敬不言而信之域者又有濂洛數君子所未發者焉宜夫萬鈞之勢而道不危擅四海之名而行無毁近代元豐之異論淳熈之分爭先生處之寧有是哉臣再拜稽首銘曰世降邃古大樸曰雕天吏不作治教寂寥帝恫我民眷求有徳世祖齊聖作其建極臣有許公身任斯道為仁肫肫制行慥慥昔公在野世難荐臻精義致用屈蠖之伸心樂則顔志任則伊朝夕思惟天將啟之朋來逺方以辯以問㑹融一貫氷釋理順世祖居潜時號儒宗多士既歸功徳曰崇召公起家斯世將泰灼知俊心天地正大既握乾符尊履五位利見大人乃在九二覃懐之居軺車十來屢進亟退求福不回論議上所德容休休獻可替否言直以遒上曰仲平汝左朕丞其悉爾學資朕股肱惟誠惟一以結主知惟明惟哲其止也時初問伐國對不以兵上逺公猷不在宋平官盛既廩公耻素餐敬事後食匪為苟難近臣貴胄世荷國寵我淑以道國收其用小學功隳大學陵節我教多術循循無越惟聖有謨載範其驅以步以趨疇敢侮予自古在昔氣化推移仁人之【缺】為世盛衰凡今有生孰司榮悴惟道為大與天罔墜世祖繼天惟天生賢道統有在民彛賴焉有德有言有子有孫皇命作誄詒厥永存至元元年歲次乙亥冬十一月己卯朔二十六日甲辰第四子光禄大夫御史中丞師敬立於石   行實          祭酒耶律公撰   公名衡字仲平懷慶河内人金太和已巳生於河南新鄭寓舎壬辰北渡隱居大名遷居於衛甲寅京兆宣撫使廉公奉潛藩命來徴乙卯授京兆提學辭不受中統元年五月應召北上二年五月授太子太保力辭不受改國子祭酒九月以疾辭歸三年九月應召北上至元元年正月辭歸二年十月應召北上詔入省議事四年正月辭歸十一月應召北上六年奉詔定官制七年正月拜中書左丞力辭不允八年四月改集賢大學士兼國子祭酒十年七月以遷辭歸十三年七月應召北上脩授時厯十五年三月授集賢大學士兼教領太史院事十七年春厯成八月辭歸十八年三月薨年七十三皇慶二年詔與宋儒周程張邵司馬朱張吕九人從祀夫子廟庭先生幼有異禀賦性端慤與羣兒嬉即盡坐作進退周旋之節羣兒莫敢犯年七八歲後學於鄉師時金末國家多事學校廢弛惟農隙之際下第老儒㑹閭里正句讀以糊口耳先生凡三易師焉所授書輙不忘嘗問其師曰誦書欲何為師曰應舉取第耳曰如此而已乎師大竒之每從質句讀訓解必問其㫖義師辭於父母曰此兒頴悟非常他日必有大過人者流離之際吾聊以遣日豈能為之師乎父母固請而師卒遁去亂後先生知三師皆遇難而無後每歳時設位祭之終身   元史   許衡字仲平懐之河内人也世為農父通避地河南以泰和九年九月生於新鄭縣幼有異質七歳入學授章句問其師曰讀書何為師曰取科第耳曰如斯而已乎師大竒之每授書又能問其㫖義乆之師謂其父母曰兒頴悟不凡他日必有大過人者吾非其師也遂辭去父母强之而不能止如是者凡更三師稍長嗜學如饑渇然遭世亂且貧無書嘗從日者家見書疏義因請寓宿手抄歸既逃難徂徕山始得易王輔嗣說時兵亂中衡夜思晝誦身體力踐之言動必揆諸義而後發嘗暑中過河陽渇甚道有梨衆爭取啖之衡獨危坐樹下自若或問之曰非其有而取之不可也人曰世亂此無主曰梨無主吾心獨無主乎轉魯留魏人見其有徳稍稍從之居三年聞亂且定乃還懐徃來河洛間從柳成姚樞得伊洛程氏及新安朱氏書益大有得尋居蘇門與樞及竇黙相講習凡經傳子史禮樂名物星厯兵刑食貨水利之類無所不講而慨然以道為己任嘗語人曰綱常不可一日而亡於天下苟在上者無以任之則下之任也凡喪祭娶嫁必徴於禮以倡其鄉人學者寖盛家貧躬耕粟熟則食粟不熟則食糠覈菜茹處之泰然謳誦之聲聞户外如金石財有餘即以分諸族人及諸生之貧者人有所遺一毫弗義弗受也樞嘗被召入京師以其雪齋居衡命守者館之衡拒不受庭有果熟爛堕地童子過之亦不睨視而去其家人化之如此甲寅世祖出王秦中以姚樞為勸農使教民耕植又思所以化秦人乃召衡為京兆提學秦人新脱於兵欲學無師聞衡來人人莫不喜幸來學郡縣皆建學校民大化之世祖南征乃還懐學者攀留之不得從送之臨潼而歸中統元年世祖即皇帝位召之京師時王文統以言利進為平章政事衡樞輩入侍言治亂休戚必以義為本文統患之且竇黙日於帝前排其學術疑衡與之為表裏乃奏以樞為太子太師黙為太子太傅衡為太子太保陽為尊用之實不使數侍上也黙以屢攻文統不中欲因東宫以避禍與樞拜命將入謝衡曰此不安於義也姑勿論禮師傅與太子位東西鄉師傅坐太子乃坐公等度能復此乎不能則師道自我廢也樞以為然乃相與懐制立殿下五辭乃免改命樞大司農黙翰林侍講學士衡國子祭酒未幾衡亦謝病歸至元二年帝以安童為右丞相欲衡輔之復召至京師命議事中書省衡乃上疏曰臣性識愚陋學術荒疎不意虚名偶塵聖聽陛下好賢樂善舎短取長雖以臣之不才自甲寅至今十有三年凡八被詔㫖中懐自念何以報塞又日者靣奉德音叮嚀懇至中書大務容盡臣言臣雖昏愚荷陛下知待如此其厚敢不罄竭所有裨益萬分孟子以責難於君謂之恭陳善閉邪謂之敬孔子謂以道事君不可則止臣之所守大意蓋如此也伏望陛下寛其不佞察其至懐則區區之愚亦或有小補云乃陳立國規模中書大要為君難及農桑學校等事詳見奏議帝深嘉納之阿哈瑪特為中書平章政事領尚書省六部事因擅權勢傾朝野一時大臣多阿之衡每與之議必正言不少讓已而其子又有僉樞密之命衡獨執議曰國家事權兵民財三者而已今其父典民與財子又典兵不可帝曰卿慮其反耶衡對曰彼雖不反此反道也阿哈瑪特由是衘之亟薦衡宜在中書欲因以事中之俄除左丞衡屢入辭免帝命左右掖衡出衡出及閾還奏曰陛下命臣出豈出省耶帝笑曰出殿門耳從幸上京乃論列阿哈瑪特専權罔上蠧政害民若干事不報因謝病請解機務帝惻然召其子師可入諭㫖且命舉自代者衡奏曰用人天子之大柄也臣下汎論其賢否則可若授之以位則當斷自宸不可使臣下有市恩之漸也帝久欲開太學㑹衡請罷益力乃從其請八年以為集賢大學士兼國子祭酒親為擇蒙古弟子俾教之衡聞命喜曰此吾事也國人子大朴未散視聽専一若置之善類中養數年將必為國用乃請徴其弟子王梓劉季偉韓思永耶律有尚吕端善姚燧髙凝白棟蘇郁姚燉孫安劉安中十二人為伴讀詔驛召之來京師分處各齊以為齋長時所選弟子皆幼稚衡待之如成人愛之如子出入進退其嚴若君臣其為教因覺以明善因明以開蔽相其動静以為張弛課誦少暇即習禮或習書筭少者則令習拜跪揖讓進退應對或射或投壺負者罰讀書若干遍乆之諸生人人自得尊師敬業下至童子亦知三綱五常為生人之道十年權臣屢毁漢法諸生廪食或不繼衡請還懐帝以問翰林學士王磐磐對曰衡教人有法諸生行可從政此國之大體宜勿聽其去帝命諸老臣議其去留竇黙為衡懇請之乃聽衡還以賛善王恂攝學士劉秉忠等奏乞以衡弟子耶律有尚蘇郁白棟為助教以守衡規矩從之國家自得中原用金大明厯自大定是正後六七十年氣朔加時漸差帝以海宇混一宜協時正日十三年詔王恂定新厯以為厯家知厯數而不知厯理宜得衡領之乃以集賢大學士兼國子祭酒教領太史院事召至京衡以為冬至者厯之本而求厯本者在騐氣今所用宋舊儀自汴還至京師已自乖舛加之歳久規壊不叶乃與太史令郭守敬等新製儀象圭表自丙子之冬日測晷景得丁丑戊寅已夘三年冬至加時减大明厯十九刻二十分又増損古歳餘歳差法上考春秋以來冬至無不盡合以月食衝及金木二星距驗冬至日躔校舊厯退七十六分以日轉遲疾中平行度驗月離宿度加舊厯三十刻以綫代管闚測赤道宿度以四正定氣立損益限以定日之盈縮分二十八限為三百三十六以定月之遲疾以赤道變九道定月行以遲疾轉定度分定朔而不用平行度以日月實合時刻定晦而不用虚進法以躔離朓朒定交食其法視古皆密而又悉去諸厯積年月日法之傅㑹者一本天道自然之數可以施之永久而無自餘正訛完缺蓋非一事十七年厯成奏上之賜名曰授時厯頒之天下六月以疾請還懷皇太子為請於帝以子師可為懐孟路總管以養之且使東宫官來諭衡曰公毋以道不行為憂也公安則道行有時矣其善藥自愛十八年衡病革家人祠衡曰吾一日未死寧不有事於祖考扶而起奠獻如儀既徹家人餕怡怡如也已而卒年七十三是日大風㧞木雷電懐人無貴賤少長皆哭於門四方學士聞訃皆聚哭有數千里來祭哭墓下者衡善教煦煦雖與童子語如恐傷之故所至無貴賤賢不肖皆樂從之隨其才昏明大小皆有所得可以為世用所去人皆哭泣不忍舍服念其教如金科玉條終身不肯忘或未嘗及門傳其緒餘而折節力行為名士者徃徃有之聽其言雖武夫俗士異端之徒無不感悟者丞相安童一見衡語同列曰若輩自謂不相上下蓋十百而千萬也翰林承㫖王磐氣蓋一世少所與可獨見衡曰先生神明也大德二年贈榮禄大夫司徒謚文正至大二年加正學垂憲佐運功臣太傅開府儀同三司封魏國公皇慶二年詔從祀孔子廟庭延祐初又詔立書院京兆以祀衡給田奉祀事名魯齋書院衡居魏時所署齋名也   通鑑   元以許衡為集賢大學士國子祭酒先是竇黙言於世祖曰三代所以厯數長乆風俗純粹者皆自設學養士所致方今宜建學立師博選貴族子弟教之以示風化之本張文謙繼以為請至是命衡為之衡自設學家事悉委其子師可凡賔客來學中者皆謝絶之嘗曰學中若應接人事諸生學業必有所妨外人謗怨是自已事諸生學業是上命也每謂蒙古生質朴未散視聽専一苟置之好伍曹中涵養之數年將來必能為國家用乃奏舊弟子散居四方如韓思永蘇郁耶律有尚孫安髙凝姚燧姚燉等皆驛致館下為伴讀欲其夾輔匡弼薰陶浸潤而自得之也又欲令蒙古生習學筭術乃自唐堯戊辰距至元壬申凡三千六百五年編其世代厯年為一書令諸生誦其年數而加減之又教諸生習顔魯公字復選蒙古生年長者習拜及受宣拜詔儀釋奠冠禮小學生書倦則令習跪拜揖讓應對進退之節或投壺習射負者罰讀書若干遍每説書不務多唯肯欵周折若未甚領解則引證設譬必使通曉而後已嘗問諸生此章書義若推之自身今日之事有可用否大凡欲其踐行不貴徒説也每謂書中無疑者得有疑有疑却㸔得無疑方是有功嘗曰敬敷五教在寛則是教者當以寛容存心也今日學中大體雖要嚴密然就中節目須且寛緩蓋人品不一有早成者有晚成者有可成其大者有可成其小者且一事有所長必一事有所短千萬不同遽難以强之也且教人不止各因其材又當隨其學之所至而漸進之教人與用人正相反用人當用其所長教人當於其所短故衡之教人也恩同父子義若君臣因其所明開其所蔽而納諸善時其動息而弛張之慎其萌蘖而防範之日漸月漬不自知其變也日新月盛不自知其化也以是凡為弟子者皆能自立為世用矣又言為學者治生最為先務苟生理不足則於為學之道有所妨彼旁求妄進及作官嗜利者殆亦窘於生理之所致也士君子當以務農為生商賈雖為逐末亦有可為者果處之不失義理或以姑濟一時亦無不可若以教學與作官規圖生計恐非古人之意也元國子祭酒許衡乞罷許之陛辭而還至懐孟簡絶人事常居山下課童僕事耕墾衡居家勤於自治公愛兼盡不嚴而整閨門之内若朝廷嚴夫婦相待如賔凢喪祭一遵古制不用佛老懐孟化之旁舍有僧德公者年百餘年嘗謂其徒曰老僧苦行百年亦不能作佛徒為不孝之人羞見祖宗於地下但願小僧輩還俗以夀汝祖宗之嗣自是不復度弟子蓋化之也   中統書   已酉竇黙與王鶚靣論王文統不宜在相位薦許衡代之帝不懌而罷   辛已詔許衡即其家教懐孟生徒   丙午以許衡為國子祭酒初以衡為太子太傳以不敢當師傅禮辭不拜故有是命   戊寅詔竇黙許衡乗驛至開平   至元書   戊子詔許衡於懷孟   戊申以許衡為國子祭酒   丙午以國子祭酒許衡為中書左丞   丙子帝御髙果後行宫觀劉秉忠許衡等所起朝儀大説舉酒賜之   乙酉許衡以老疾辭中書機務除集賢大學士國子祭酒納還舊俸詔别以新俸給之   壬申將相大臣將以聲罪南發為請驛詔姚樞許衡徒單公履等問計公履對曰乘破竹之勢席卷之號此其時矣帝然之   丙戌劉秉忠等上言許衡疾歸若以太子賛善王恂主國學庻幾衡之規模不敢廢墜從之   甲戌以大明厯浸差命王恂與江南日官置局更造新厯以樞密副使張易董其事易恂奏今之厯家徒知厯書罕明厯理宜得耆儒如許衡者商訂詔衡赴京師世祖問竇黙欲求如魏徴者黙對曰犯顔諌諍剛毅不屈則許衡其人也   燕王問王恂元以王恂為太子賛善燕王嘗從容語恂以守心之道恂曰嘗聞許衡言人心猶印板然板本不差雖摹千萬紙皆不差本既差矣摹之於紙無不差者至元十五年壬午置太史院王恂掌院事集賢大學士兼國子祭酒許衡領焉   庚辰以許衡言遣使至杭州等處取在官書籍板刻至京太史令王恂等言建司天臺於大都像儀圭表皆銅為之宜増銅表髙至四十尺則景長而真又請上都洛陽等五處分【缺】儀表各選建候官從之   十七年丁亥許衡致仕官其子師可為懐孟路總管以便侍養   十八年三月戊戌許衡卒   考歳畧   先生十餘歳時有道士謁其門謂父母曰此兒骨清而神全目光射人當謹視之苟非名冠天下即當神遊八表馳騁方外者也人間富貴不足道耳但兩額頗暗清節有餘而安逸不足惜乎父母俱不得見之   時歳饑民食橡栗或易子而食先生聞人有書即徃求觀父母危之每與俱徃人厭其迂   時民間徭戍繁迫舅氏適典縣史先生從授吏事參摭名議考求立法用刑之原乆之以應辦宣宗山陵州縣追呼旁午代舅氏分辦因見執政方怒舅氏不敢見及見先生應對則以温言撫慰及還嘆曰民不聊生而事督責以自免吾不為也遂不復詣縣而决意求學是時國日以蹙民皆轉徙無從師授亦無書籍父母知世將亂因欲稍知占候之術以為避難計遂令與占者游故於推歩占候之家見書疏義皆散亂毁缺先生凡三徃就宿其家皆手録之由是刻意墳典欲求古者為治為學之序操心行已之方一言一行必質諸書故雖亂離之際人亦稍稍從學焉   亂後先生隱居於魏時竇黙子聲以針術得名累被朝廷徴訪亦隱於魏最知敬先生每相遇危坐終日出入經傳泛濫釋老下至醫藥卜筮諸子百家兵刑貨殖水利算數之類靡不研精雪齋姚樞公茂方以道學自任聞先生苦學力行因過魏相與聚居剖㣲窮深忘寝與食   壬寅雪齋隱蘇門傳伊洛之學於南士趙仁甫先生即詣蘇門訪求之得伊川易傳晦庵論孟集註中庸大學章句或問小學等書讀之深有黙契於中遂一一手寫以還聚學者謂之曰昔者授受殊孟浪也今始聞進學之序若必欲相從當悉棄前日所學章句之習從事於小學洒掃應對以為進德之基不然當求他師衆皆曰唯遂悉取向來簡帙焚之使無大小皆自小學入先生亦旦夕講誦不輟篤志力行以身先之雖隆冬盛暑不廢也諸生出入惴栗惟謹客至則歡然延接使之惻然動念漸濡善意而後出已酉先生年四十一自得伊洛之學氷釋理順美如芻豢嘗謂終夜以思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是歳有讀易私言先生於書於易尢多致力然每學者請問則必從事於小學卒未嘗以此語也庚戌春先生力疾還鄉里過衛聞懐之政猶苛虐遂止蘇門與雪齋相比以便講習且為還鄉之漸辛亥雪齋赴徴先生獨處蘇門便有任道之意   甲寅王府徴教授京兆避於大名使者訪焉遂偕徃乙夘廉公希憲宣撫關中奏擬授先生京兆提學仍月俸力辭不受徃返凡六七不能强也   庚申上在正位宸極應詔北行至上都入見問所學曰孔子問所長曰虗名無實誤達聖聽問所能曰勤力農務教授童蒙問科舉何如曰不能上曰卿言務實科舉虗誕朕所不取七月還燕   辛酉三月應召至上都時王文統秉政深忌雪齋諸公先生素無因緣而無憚也及竇公力排其學術之非必至誤國文統始疑先生唱和其説五月授雪齋太子太師竇公太子太傅先生太子太保外佯尊之内實不欲備顧問也竇公既以言文統不中欲依春宫以避禍先生獨以為不可曰姑舍其不安於義者且以一事言之如中古以來師傳與太子相見則就西位東向太子東位西向公能為此事否不然是師道自我而廢也雪齋亦賛其説相與懐麻力辭於闕下凡數日始從其請由是改授雪齋大司農竇公翰林侍講學士先生國子祭酒既拜命以疾辭九月得告南還仍奉㫖教授懐孟路子弟   壬戌九月召至大都先生居都下也假館於道庵中凡權貴豪右延請皆不徃惟姚竇二公時時相過始終如一   中書左丞張公仲謙由大名宣撫復入中書好善最篤自初見先生屢請執弟子禮先生拒之而止一時賢俊多所薦㧞凡中原士夫頗依賴之而公亦以復古進賢為已任毎先生進退之際必徃返道逹上意挽之留之兾有以不屑去也然性褊數忤倖臣故被譴責至是遣人求言先生貽書曰弔者在門慶者在閭一倚一伏孰知其初君子存誠克已就義始若甚難終知甚易可委者命可慿者天人無率爾事有偶然舍苖不耘固為有害助而揠之其害甚大既徴於色又發於聲天道無他庸玉汝成   至元元年正月懇辭還懐州六月迅雷起中堂時卜築於此而未遷也先生與一二從者視役其下雷雨驟至火光滿室墁匠從者昏仆而先生弗動也   二年十月召至大都即陳雷震不宜入見上不許十二月奉㫖入省議事先生以疾辭丞相安童素聞先生名心慕之乃就訪於行館及還心悅誠服念念不釋者累日謂左右若輩自謂相去幾何蓋什百而千萬也是豈繒繳之可及耶翼日先生與丞相答禮   三年春二月召至檀州後山靣奉德音竇漢卿獨言王以道當時汝何為不言豈孔子教法使汝若是耶汝不遵孔子教法自若是耶徃者不咎今後勿爾也是云是非云非可者行不可者勿行我今召汝無他省中事前雖命汝汝意猶未悉今靣命汝人皆譽汝想有其實汝之名分其斟酌在我國家所以無失百姓所以得安其謀謨在汝謂汝年老未為老謂汝年小不為小正當黽勉從事毋負汝平生所學安童尚㓜若未更事汝謹輔導汝有嘉謨先告安童以逹於我我將擇焉先生對曰聖人之道至大至逺而學者所得有淺深臣平生雖讀其書所得甚淺然既叨特命願罄所知者言之所不知者亦不能强也安童聰明且有執持告以古人言語悉能領解臣所知者盡告之但慮中有人間之則難行外用勢力納人其間則難行臣入省之日淺淺見如此未知是否   夏四月自分省召至上都屢蒙訪問遂奏陳時務五事聖㫖諭尢令善冩以進朕當詳之一曰立國規摹厯論前代建國北方奄有中夏如魏如遼如金能用漢法故享國長乆今國家當行漢法事在不疑然萬世國俗累朝勲貴一旦驅之從臣僕之謀改就亡國之俗其時勢甚難非三十年不能成功齊一吾民使富實興學校練甲兵隨時損益裁為定制如臣等輩皆足以任此在陛下篤信而堅守之不雜小人不營小利不責近效不惑浮言庶幾可以得天下之心成至治之效二曰中書大要今仕者宜頒俸祿使可資以為養未仕者宜明立條式俾就銓敘則失職之怨少紓矣外設監司糾察汚濫内由吏部考訂資厯則踰分之求漸可息矣再任三任抑髙而舉下則人才爵祿可得而差次之矣至於貴家世襲品官任子驅良户口之制亦不可緩也若夫得行與不得行在上之委任者何如而能行與不能行在執政者得人耳其三曰為君難其目曰踐言曰防欺曰任賢曰去邪曰得民心曰順天道六者乃為君難之目舉其要則修德任賢愛民三者而已此謂治本治本則綱紀可布法度可行治功可必矣其四曰農桑學校今國家徒知斂財之巧不知生財之由不惟不知生財而斂財之酷又害於生財矣徒知防人之欺不知養人之善欲其不欺非衣食以養其生禮義以養其心不可也徒患法令之不行不患法令無可行之地誠能優重農民勿擾勿害盡毆㳺惰之民歸之南畝歳課種樹懇諭而篤行之十年之後當倉盈府積非今日比矣自上都東都下及司縣皆設學校使皇子以至庶人之子弟皆從事於學日明父子君臣之大倫自洒掃應對至於平天下之要道十年以後上知所以御下下知所以事上上和下睦又非今日比矣其五曰慎㣲文多削藁先生毎有奏對或欲召見則上自擇善譯者然後見之或譯者言不逮意上已領悟或語意不倫上亦覺其非而正之至燕先生以疾不復入省因求還家養疾許之   四年十一月召至大都六年奉㫖議官制先生與左丞張公賛善王公同奏官制送入中書先生厯考古今設官分職之本沿革之由與夫上下統屬之序其權攝増置冗長倒置行之有者率皆不取自省部郡縣體統之正左右臺院輔弼之制内外百司聨屬控制之差后妃儲藩隆殺之防悉圖為定制以聞其所以取捨欲著成書而未暇也七年正月拜中書左丞入見奏事畢辭於上前不允大槩以為臣之所以不敢承受者有三一則臣一介書生遽當大任非勲非舊不足以服内外之人二則無德無才不能辦陛下責任之事三則臣之所學迂逺於陛下聖謨神筭未盡脗合陛下知臣未盡信臣未至直以虚名誤蒙採擢臣若不自度冒當聖眷其旋至悔咎必矣上曰此事皆出朕意無復多讓先生再三懇請上命左右掖出左右掖之曰有㫖令先生出矣將至門復還奏曰陛下令臣出當自出省去耶上曰出殿門爾爾後連日求辭不免   夏五月先生隨省赴上都因具奏阿哈瑪特専權無上蠧國害民等事渠由是衘之或曰先生夜寢疎闊無他防備卒有横逆柰何先生曰主上在此何得敢爾脱或有之亦命也人生不應有如許計較   阿合馬欲以其子典兵柄先生以為不可謂國家事權兵民財三者而已父位尚書省典民與財而子又典兵太重上曰卿慮阿哈瑪特反側耶先生曰此反側之道也古者姦邪未有不由如此者上以此語語西相相詰先生曰公何以言吾反先生曰吾言前世之反者皆由權重君誠不反何為由其道相復之曰公實反耳人所嗜好者勢力爵祿聲色公一切不好欲得人心非反而何先生曰果以君言得罪亦無所辭   先生以病告辭丞相安圖不許臺官博囉奏聞聖意憫惻召其子師可入見喻以舉官自代先生奏用人者天子之柄臣下泛論其賢則可若授之以政則當斷自宸不可使臣下有覬覦市恩之漸   先生之教人也恩同父子義若君臣因其所明開其所蔽而納諸善時其動息而張弛之慎其萌藥而防範之其日漸月漬不自知其變也日新月盛不自知其化也其言談舉止望而知其為先生弟子卒皆為世用也襄陽下上欲遂有江南先生以為不可其辭甚秘十年諸生廪餼不繼稍稍引去又權臣屢毁漢法四月召赴上都議事靣請還鄉里上命衆議其去留雪齋云先生出處關時世之汚隆我輩不可强之先生自處審矣今日直當以聖賢待之遂令辭奏曰國學設立於今三年教専嚴謹諸生學問進長許某所以告辭之意言為年老殘疾上世有數喪未欲歸了此事其意甚哀此係人子孝道之事宜賜允從由是得告南歸先生至懐簡絶人事常居山下課僮僕事耕墾   十三年七月使者來召議改厯十七年二月測騐已周   厯事告成自先生入院恩眷愈【缺】    必問先生安否病則賜藥賜杖至是入見皆【缺】奏事上令先生起賜坐勞問乆之六月疾益進八月得遂還家就除師可懐孟路總管以便供給   十八年春先生疾甚醫者診之曰偏隂偏陽謂之疾今六脉皆平先生其少瘳乎先生曰久病而脉平者不治吾殆將不起矣遂不服藥頃之稍得適仲春祭祀先生曰吾一日未死可不有事於祖考乎遂力疾奠獻如禮既徹家人餕怡如也遂曳杖於門曰予心怦怦然瞑目坐乆之曰死生何異人精神能有幾世事何時窮遂發嘆歌子朱子睡起林風瑟瑟覺來山月團團身心無累乆輕安况有清凉池館句穏翻嫌白俗情髙却笑郊寒蘭膏元自少陵殘好處金章不換歌罷奄然而逝俄而雷電晦㝠大風㧞木城中老幼徃哭其門征商過客相唁於途雖農夫里婦亦嘆息焉先生嘗與師可曰我平生虚名所累竟不能辭官死後慎勿請諡立碑必不可也但書許某之墓四字使子孫識其處足矣賢耶不賢耶碑於人何有至是從其治命葬而無碑既四方學者有不逺數千里而來哭於墓者蒲人王楫年踰六十衰絰赴葬【缺】   曰門人衰禮歟楫曰吾師也術藝之師歟賔主之師歟吾猶懼乎報之無從吾將以愧夫王通之門人耳先生去世朝野識與不識莫不哀傷以為斯道斯民之不幸   先生居家勤儉强於自治公愛兼盡不嚴而整閨門之内若朝廷然與夫人敬氏相待如賔而夫人謙順自牧周旋道義先生亦賴其内助焉   先生天資宏毅卓然有守其恭儉正直出於天性雖艱危窮阨之際所守益堅好學不倦聞一善言善行不啻饑渇於名利紛華畏若探湯誠心自然天下信之建元以來十被召㫖未嘗不起然卒不肯枉尺直尋而去毎入奏對以格君心為已任氣質雍容誠敬交孚言雖切直而無忤也衛士或舉手加額曰是欲澤被生民堯舜其君者也至於進退出處之際勇於就義凛然不可以勢利誘而威武屈也逮其晚年義精仁熟身被四時之和道出羣物之表四方聞之知敬望之知畏親之知愛逺之知慕蓋其胷中浩大無一毫人欲之私純乎天理之正故其動静語黙之際周旋出入之頃無徃而非斯道之流行矣   先生著述曰小學大義乃甲寅歳在京兆教學者小學口授之語曰讀易私言是先生五十後所作曰孟子標題嘗以教其子師可曰四箴說中庸說語録等書乃雜出於衆手非完書也   翰林承㫖鹿庵王公磐襟宇蓋世少所許可獨敬禮先生毎相語則曰先生神明也磐老矣徒増愧縮爾及先生訃音至則曰設若朝廷賜諡先生非文正不可後世有知先生者不易磐之言矣   先生居鄉里凡喪亦遵古制不用二氏懷州士夫家因以為俗二氏聞風亦有效之者毎遇其徒未嘗靣詆其非但從容欵語其人已不覺内愧發赤或涕出悔其䧟溺之深也近舍有德公者年百餘歳嘗謂先生曰老僧苦行百年亦不能作佛徒為不孝之人羞見祖宗於地下但願勸小僧輩曷若還俗以壽汝祖宗之嗣比化不度一人   先生平生嗜朱子學不啻饑渇凡指示學者一以朱子為主或質以他說則曰賢且専主一家則心不亂及江左混一始得閲其文亦病其太多   國學事蹟   先生自得小學書則主於此書以開導學者嘗寄其子書曰小學四書吾敬信如神明然能明此他書雖不治可也八年授集賢大學士國子祭酒先生方居相府丞相傳㫖令教蒙古生四人後又奉㫖教七人至是有㫖令四方及都下願受業者俱得預其列即今南城之舊樞密院設學先生自開學家事悉委其子師可凡賔客來學中者皆謝絶之先生嘗謂學中若應接人事諸生學業必有所妨外人謗咎是我一已之事諸生學業乃上命也日令家具早膳午膳以老疾日西不復食矣先生時年六十有二以宿疾當忌塩肉食麵三年且以治法不可以補而體力復不可於瀉故日節飲食未嘗敢至於飽以為飽則必有補邪氣也然朝夕莅事畧無老人疲倦之意   先生欲以蒙古生習學筭術遂自唐堯戊辰距至元壬申凡三千六百五年編其世代厯年為一書令諸生誦其年數而加减之   先生教諸生習字必以顔魯公為法嘗曰古者民無所知聖人御世有以教之然聖人不可久生於世故制為文字以記其言文字之始義取記言而已後世習字書者多少說話書固六藝之一程先生謂一向好著亦自喪志然其作字時甚敬謂只此是學此為可法   諸生讀書之暇先生令蒙古生年長者習拜及受宣拜詔儀釋奠冠禮時亦習之小學生有倦意令習跪拜揖讓進退應對之節或投壺習射負者罰讀書若干遍先生說書章數不務多唯懇欵周折若未甚領解則引證設譬必使通曉而後已嘗問諸生此章書義若推之自身今日之事有可用否大凡欲其踐行而不貴徒說也先生嘗曰世謂能【缺】 者可以驕人至於能讀書者亦可以驕人諸生講書但使之省解可也何必要他㑹說及見學者能有疑問先生喜氣溢於眉宇嘗謂書中無疑看得有疑有疑却看得無疑方是有功   先生嘗曰敬敷五教在寛君子以教思無窮容保民無疆則是為教者當以寛容存心也今日學中大體雖要嚴密然就中節目須寛緩大槩人品不一有夙成者有晚成者有可成其大者有可成其小者且一事有所長必一事有所短千萬不同遽難以强之也學記自一年離經辨志至九年知類通逹强立而不反其始終節次幾多積累必不可以苟且致之故教人不止各因其材又當隨其學之所至而漸進也蓋教人與用人正相反用人當用其所長教人當教其所短   先生嘗謂蒙古生質朴未散視聽専一苟置之好伍曹中涵養之數年將來必能為國家用乃奏召舊弟子散居四方者王梓韓思永蘇郁耶律有尚孫安高凝姚燧及其弟燉劉季偉吕端善劉安中白棟皆驛致館下為伴讀欲其夾輔匡弼薰陶浸潤而自得之也或謂先生何不博選時俊而獨用其門生曰我但教人而已非用人也方以我之拙學教人他人從否未可知也   先生嘗言為學者治生最為先務苟生理不足則於為學之道有所妨彼旁求妄進及作官嗜利者殆亦窘於生理之所致也諸葛孔明身都將相死之日廪無餘粟庫無餘財其廉所以能如此者以成都桑土子弟衣食自有餘饒爾治生者農工商賈而已士子多以務農為生商賈雖為逐末亦有可為者果處之不失義理或以姑濟一時亦無不可若以教學與作官規圖生計恐非古人之意也   歳時諸伴讀以酒禮至先生家先生辭曰所以奏取諸生者蓋為國家為吾道為學校為後進非為供備我也官守所當得者俸祿也俸祿之外復於諸生有取焉欲師嚴道尊難矣   魯齋遺書卷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魯齋遺書卷十四   先儒議論   姚氏牧庵語   先生之學一以朱子之言為師窮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踐其實始而行其家終而及之人故于魏于輝于秦摳衣其門所在林立盛德之聲昭聞于時官諸胄學其教也入德之門始惟由小學而四書講貫之精而後進於易詩書春秋耳提面命莫不以孝弟忠信為本四方化之雖吏為師刀筆筐篋之流父以之訓其子兄以之朂其弟者亦惟以是為先語述作固不及朱子之富而扶植人極開世太平之功不慚德焉   文正㣲時於大名于輝于河内于秦以倡鳴斯道為己任諄諄私淑少長不一其年也訥鈍不一其才也積多至數百人聞之天聰徵為成均俄拜左丞嵗餘辭免復求成均後其子弟繼司鼎鉉者將十人卿曹風紀二千石吏綦錯中外者又十此焉其於隆平之治豈不少贊乎   先生嘗戒其學者姚燧曰弓矢為物以待盜也使盜得之亦將待人文章固發聞士子之利器然先有能一世之名將何以應人之見役哉非其人而與之與非其人而拒之鈞罪也非周身斯世之道也   耶律氏語   先生天資毅卓然有守其恭儉正直出於天性雖艱危窮阨之際所守益堅而好學不倦聞一善言見一善行不啻饑渇于名利紛華畏若探湯誠心自然人皆信之建元以來十被召㫖未嘗不起然卒不肯枉尺直尋而去每入對則衆皆注意而聽之衛士舉手加額曰是欲澤被生民者也   虞氏邵庵語   南北未一許文正公先得朱子之書伏讀而深信之持其説以事世祖而儒者之道不廢許公實啟之是以世祖以來不愛名爵以起天下之處士錐所學所造各有以自見其質諸聖賢而不悖俟乎百世而不惑者論者尚慊然也國學之置肇自許文正公以篤實之資得朱子數書於南北未通之日讀而領㑹起敬起畏及被遇世祖純乎儒者之道諸公所不及也世祖聖明天縱深知儒術之大思有以變化其人而用之以為學成於下而後進於上或䟽未即自逹莫若先取侍御貴近之師是時風氣渾厚人材樸茂文正故表章朱子小學一書以先之勤之以洒掃應對以折其外嚴之以出入游息而養其中掇忠孝之大綱以立其本發禮法之㣲權以通其用於是數十年彬彬然世稱名卿士大夫者皆其門人矣嗚呼使國人知有聖賢之學而朱子之書得行於斯世者文正之功甚大矣   陳氏剛中語   魏國文正公出學者翕然師之其學尊信朱子而濂洛之道益明使天下之人皆知誦習程朱之書以至於今日公之力也   眉山劉公云   聖朝道學一脉迺自先生發之至今學術正人心一不為邪論曲學所勝先生力也所以繼往聖開來學功不在文公下   鹿庵贊像云   自闗洛大儒倡絶學於數千載之後門人傳誦之未能徧江左也伊川殁二十餘年而文公生焉繼程氏之學集厥大成未能徧中州也文公殁十年而魯齋先生生焉   薛文清公讀書録   視富貴如浮雲許魯齋其人也   魯齋吾莫測其為何如人但想其大而已元人有以北有許衡南有呉澄並稱者此非後學所敢輕議然即其書求其心考其行評其出處則二公之實可見   魯齋在後學固莫能窺測竊嘗思之蓋真知實踐者也魯齋余誠實仰慕竊不自揆妄為之言曰其質粹其識髙其學純其行篤其教人有序其條理精宻其規模廣大其胸次灑落其志量毅又不為浮靡無益之言而有厭文弊從先進之意朱子之後一人而已   許魯齋自謂學孔子觀其去就從容真仕止乆速之氣象也魯齋召之未嘗不往往則未嘗不辭善學孔子者也   朱子集小學之書以為大學之基本註釋四書以發聖賢之淵㣲是則繼二聖之統者朱子也至許魯齋専以小學四書為修已教人之法不尚文辭務敦實行是則繼朱子之統者魯齋也   魯齋學徒在當時為名臣則有之得其傳者則未之聞也程朱之外諸儒性理雜論尤當大著眼力以辨其真是真非不可執以為先儒成説而悉從其言魯齋謂其言有彌近理而大亂真者蓋謂是也   魯齋厭宋末文弊有從先進之意   魯齋力行之意多   魯齋不陳伐宋之謀其志大矣   魯齋不對伐宋之謀伐國不問仁人之意也   魯齋出處合乎聖人之道   魯齋以王道望其君不合則去未嘗少貶以狥世真聖人之學也   世祖雖不能盡行魯齋之道然待之之心極誠接之之禮極厚自三代以下道學君子未有際遇之若此也許魯齋詩云萬般補養皆虚偽只有操心是要規惟心得而實踐者乃知其言之有味   許魯齋曰世間巧拙俱相伴不許區區智力争此言宜念實過其名者魯齋其人也   許魯齋曰吾道大公至正以天下公道大義行之故其法度森然明以示人竊謂異端正與吾道相反   楊維禎正統辨   新安朱子沒而其傳及於我朝許文正公此厯代道統之源委也   魯齋先生中統元年應召赴都道謁劉静修先生因謂曰公一聘而起毋乃太速乎曰不如此則道不行至元中徵劉静修至再以疾辭或問之曰不如此則道不尊魯齋在中書日命牙儈顧一僕役特選一能應對閑禮節者進郤之曰特欲老實耳他日領一蓬首垢面愚騃之人來遂用之儈請其故先生曰馬騎上等馬牛用中等牛人使下等人馬上等能致逺牛中等良善人下等易馴若其聰明過我則我反為所使矣政如司馬相公家一僕三十年止稱君實秀才蘇子瞻來謁聞而教之明日改稱大叅相公公驚問以實告公曰好一僕被蘇東坡教壞了這便是様子   永嘉陳鈞語   魯齋大學要略其要也能發其㣲其略也不傷於簡   胡居仁語   魯齋天資純正所行自不苟   彭幸菴書節略   魯齋踐履篤實出處分明薛文清以為善學孔子至於用夏變夷見諸實用殊非淺學所能擬議又云當責之守令學職搜集先生所著魯齋大學並性理大全所取語録及家譜魯齋遺書併集奉臺下付提學憲使編校為全書亦盛舉也又云沔池月川曹先生少負竒質知讀書即慕聖賢之學修已教人治家事親率自躬行推之為霍蒲二庠學正四方學者從之甚衆各有成就薛文清公最推尊之兩典霍庠霍人事如父母既而卒於霍遂留塟翰林編修卓菴黄先生過沔池拜其祠詢其墓所僉曰在霍嘆曰老先生一代名儒獨不思故鄉乎遂捐貲屬縣尹並其子琇等移葬沔池又云沔池門祚衰薄遺書亦恐乆而散亡矣録其所遺刋行之斯文之幸也   古今題詠   薛文清公讀思親詩次韻三首并序   洪熙元年冬十二月余扶先人柩至覃懷宣德元年春正月啓先母窆合祔於汾陰先塋既卒事因檢元詩讀至魯齋先生七月望日思親詩乃悽然有感澘然淚下遂次其韻得詩三首因書先生詩于前以見先賢誠孝之心溢于言表雖百載之下讀之猶足使人興起復書予詩於後以見予不仁不孝不能竭力于始終視前賢大節有愧云   觸目家山總是思思親况遇早春時日長每聽詩書訓風煖頻隨杖履嬉百載韶華成荏苒終天涕淚感暌離自縁孤子無誠孝不見人生有盛衰   風光滿目動哀思春草春花似舊時堂閣已成終古恨斑斕不復往時嬉中宵祗解追前夢隔嵗猶如在逺離却憶髙堂覽明鏡曽將華髪嘆年衰   彷彿音容彷彿思衣冠出入憶當時成人未返林烏哺稚子曽騎竹馬嬉椿老暮庭風槭槭草荒春塚雨離離固知罔極恩難報只恐終天孝意衰   又題魯齋書院詩   南北風塵澒洞中天開人極産英雄幾年力學尊尼父萬里心傳得晦翁自信興王為大道豈知伐國是元功當時歸老情何切為愛西山萬玉峯   西蜀吳伯通詩   考亭既沒斯文弊枝葉空繁本實迷心法異時能自得羽儀當代更誰齊執鞭獨恨愚生晚立德多推聖已躋一覿遺容發深省曉鐘祠外動鳴鷄   曽讀遺書得我師今瞻遺像拜靈祠當時有志從先進警世操心是要規三聘已勤伊摯起萬鍾雖富孟軻辭太行清沇渾如昔俯仰山河不盡思   膠東鄧中和詩   昔讀遺書今謁祠中州文獻係於斯仕非為祿屢辭禄道在居夷能變夷玉質金聲元氣㑹太山喬嶽國人師晚生遊宦先生里善教流風幸淑私   邑王璠詩   昔年抱道仕元家眼底綱常亂似麻筆鉅重䟽伊洛水儒林再放杏壇花祀陪先聖功勛稱苔固穹碑嵗月賒拜罷荒墳回首處秋容凄淡夕陽斜   鄂渚宰廷俊詩   道在乾坤若水流斷焉復續仰前休一從伊洛相承後頼有先生世教謀   西蜀冷宗元詩   乾坤已換宋山川閩洛茫茫墮正傳不有先生挑擔子中原文物竟沉湮   後學陶滄詩   中原鼎沸是何時白鹿淵源自得師瞻拜遺容聊慰想全書曽讀未能知   㑹稽胡謐題   宋都中州出二程國運道運方並興孰知道南國亦改來者尚顯斯地靈魯齋先生起元世躬耕太行甘自晦平生不讀非聖書墜緒茫茫思有繼布衣聘對入中書亟為立國陳規模農桑學校本二典直欲斯世際唐虞懇辭大拜師大學世胄時髦遵矩約遂令古人斆學方小大推明極昭灼既歸復召命安車進退從容與道俱鄒孟為鄉不受禄昌黎原道還成書厯朝崇報隆無替特許廟廷班從祀宋儒濟濟元寥寥况復二程鄉後軰古來國祚凡幾更吾道統系長相承乃知中州佀東魯名賢後生多挺生新詞屹立懷庠側謁者凾香行者式淵源心學竟誰傳三復遺書空嘆息   清江彭綱題   魯齋許先生為元一代大儒遭逢世祖致身通顯而其成已成物用夏變夷之功自有不可泯者或者訾其失身元廷殊非公論宋之失中原金也非元也元取中原於金非取之宋也先生之生元興已四世宋之失中原且數世矣夫生為元民仕為元臣亦事之宜者况當人君以弓矢得天下一時臣士皆騎射之餘其勇悍之氣好殺之心功利苟且之俗加被天下天下之人駸駸然將變于夷不復知有中國帝王聖賢之道先生生為之民亦烏得不乘時起而覺之哉㣲先生在斯人之禍尚未可知或者之論蓋致嚴于夷夏之分而失之矯者嗚呼元之為元亦烏得而故黜之哉如或人之論則西山之薇殆亦非先生所當食者河内舊有祠堂拜謁之餘因題此詩并系數語以白先生之道云   宋舟既南渡中原遂崩離學校亂鄒魯野祀陳瀍伊異姓屬代興王綱日以隳兵家扇其熖儒鐸誰應持夫子生斯際將欲有所為窮年考百氏寸心交羣疑晚得程朱論曰固當有斯粹然一於正獨秉吾道麾或者詆夫子致身非其時兹非至公論何以後世垂元人制六合率土皆臣之我生當藉我仕亦何疵已謂已成物寧知夏變夷是時㣲夫子其事未可知河水深極海太行當天支再拜仰前哲好風吹髙祠   曹璉題祠   地靈鍾英傑先生何軒昻傳道泝濂洛佐世際虞唐悠悠千載下遺廟黌宫傍斷碑不可拭令人三感傷   劉經又題祠   先生鍾靈秀德盛道亦尊上承鄒魯緒下泝伊洛源窮居踐清苦輔相陳經綸悠悠芹泮地祠宇重見新   王韋思賢亭詞   我所思兮山之廬來自河内乘其砠百年綱常幾淪胥煦煦善廸仍渠渠思之不見欲何如   張邦教又詞   我思許魯齋俯仰真足樂紫陽道益尊多士歸矩彠   眉州吳節告安神位文   道續考亭文傳正脉羽翊當代垂憲後學節忝職藩省旬宣懷慶拜謁祠下瞻遺容而缺神主此心慊然爰發䖍忱以制作用卜吉辰以妥位伏希先生有神尚黙相斯文於永乆也謹告   唐山李天秩祭文   孔顔正脉斯文之宗用夏變夷千古人龍昔遡聞於載史今幸面其遺容雖隔曠世自覺感通式陳明薦聊表㣲衷   廬陵陳鳯梧祭文   濂洛絶響學幾失傳覃懷之間哲人生焉維山太行維川濟泚靈秀所鍾中立不倚出耕於野入典成均倡明正學仁義是陳河北諸生咸知向道繼往開來先生之教睠兹故鄉有墳有祠瞻望弗及髙山仰之遣薦蘋蘩維以將敬吾道日㣲俾也返正謹告   後學宋濂祭文   濓洛之學傳自武夷重徽叠照日星昭垂逮我許公尊聞行知若親摳衣寒泉之湄張皇幽析毫絲如臯陶淑問畢其情辭如后羿注矢不失其馳既入閫域遂升堂基横經胄監衿佩鏘如袪其人私牖其天彛什其偏岐挽其九衢德成財逹昭用於時黼黻帝治甄陶泰熙明體適用公實庶幾無德弗報四海祝尸嗚呼許公百世之師   玉田張儒文   先生之容屹然華岳峯巒先生之氣燦然斗正芒寒論其道逺接乎孔曽思孟之統推其學近衍乎周程張朱之瀾柰何生於厯數之閠弗遭間氣之完人皆謂先生宜龍德而隠不宜效清朝為上國之觀吾獨知先生非貪位非慕禄非戀戀於官但藉此以用夏變夷復隆古禮樂衣冠是以不泥乎經能通乎變雖歴崇階而行檢甚端使伯夷處此必甘囁首陽之薇而弗安吾想先生負伊之任學孔之時與孟之志在救民或者其一般今也讀其遺書拜其遺像猶緬想先生當時處世之難   門人許約題從祀告文   自太極判而人文開包羲作而卦畫始備物以致天下之用成器以為天下之利蓋肇乎乾坤者惟一理盈乎宇宙者惟一氣人倫由是而明萬物以之而理王之所以王帝之所以帝百世同符有一無二迄于周衰篤生聖人有德無位遭時之屯周流天下而不我用乃獨任乎斯文明王道於已晦振綱常而再新顔曽再傳而得子思至孟子獨不迷其津冺冺棼棼歴嵗時之既乆承承繼繼乃寥廓而無聞迨乎有宋實生周子畫無極之大原為萬物之根柢扶泰山已摧之巔發千古不傳之秘淵源河洛大暢斯㫖天理之㣲人事之著鬼神之幽至於子朱子而大備天眷皇元我文正公實有得於此也合衆議而有歸惟前賢之是證既縷析而毫分亦提綱而振領盡小學之精㣲為後人之鏡言仁義必本諸身言道德必由乎性動静必循乎理始終不忘乎敬春風藹然物我融㑹氷壺瑩然表裏輝映出而佐時也必欲底雍熙之和進而事君也必欲止唐虞之聖事必探乎幾先俟其乆而乃應言治亂之所生盡天人之交勝其髙也入于無論其近也不離日用敘天工而振王綱正人心而祈永命觀其運用天理而見諸行事者欲名言而奚罄耶盖嘗思之以百年凝道德之身千載繼絶學之志由布衣而起田野總庶官而宅百揆明厯象以授人時創辟雍而教胄子忠言亹亹氣不少衰為學孜孜老而後已蓋其所造者深所積者廣舉而措之事業者獨髙乎一世非義精而仁熟道全而德備者疇克爾耶宜乎聖天子念之不忘崇以魏國之封褒以文正之諡又欲加惠後人也乃命列于從祀之位既相其子又撫其孫猶諄諄而不置也况約等親出其門提耳之言面命之誨天地純全古人大體朝焉夕焉誘掖諄至容聲謦欬不逺伊邇嗚呼昊天罔極之恩仰而思俯而戚曷其有既耶   新鄭祠堂記   新鄭縣西山大隗山之左里曰陽緩元魯齋先生許文正公所生之地也先生世家河内金季其先人避兵是邑實生先生於里中金大安已已歲也縣學有祠以祀先生其事具碑今碑存而祠廢士大夫之往來與秀民之向學者或嗟嘆以為缺典江西鄧麟訓導邑庠乃即夫子宫墻東隙地營房三間作先生像于中以時致祀既而求記於河内僉憲劉公咸公以推余余猶記往年過是邑鄧方謀作祠又二年再至祠成乆矣鄧之志可嘉哉於乎先生之道之德之學所以紹程朱之正傳淑萬世之人心者固不待新學小生之贅贊而獨念是邑乃先生誕生之地顧祠宇乆廢於心缺然無以寓敬鄧能因心興事作新斯文使凡進謁庭下者如親炙先生若充然有得而退其有補于天理民彛不淺矣遂書其事以告後之人俾無替于承祀云   門人白棟題思親亭記   共城西北五里有山曰蘇門山之下有泉曰百泉萬脉珠湧輝浄澄徹流而不濁即詩所謂泉水也近可以溉秔稻轉碾磑於本境逺可以漕粮餉濟商旅於海門其旁則修竹茂宻翠如琅玕其中則蓮芡芬芳爛若雲錦岸花秀發四時畵圗林鳥和鳴竟日佳唱遺山所謂煙景獨覺蘇門多者即此地也泉之上有祠祠之神以王封曰洪濟威惠王像而祭之以祀此水祠之上有孫登嘯臺康節安樂窩蓋名賢嘉遯之所昔人愛其景物至有身雖未到夢寐已至太行之麓者今之富貴利逹位至宰執三公往往置别業於茲預為他日徜徉之計每春末夏交四方以香火奉王祠因而遊賞以醉歸者蓋千萬計實河朔之麗境中土之竒觀也魯齋先生之寓是邑也時與門弟子一至泉上吟風咏月悠然而歸家無儋石之儲心有天地之春雖曽㸃之風乎舞雩明道之過乎前川樂不逾是固異乎衆人之觀矣其後去而為徵君為祭酒為宰相為學士清風滿黄閣英才遍天下致政而歸覃懷又嘗一過焉先生沒後四年其子通議許侯尹衛而是州乃衛之屬故得以公事時至祠下而於其先大人遊息之所每致思焉思其親至其處其處在其親亡盖必有戚然於中澘然於外有不能自已者乃於祠後山巔聚逺亭之下特搆一亭扁曰思親以致意焉嗚呼侯之思親可謂切矣吾意侯之思親不止於是侯將為善思貽令名必果將為不善思貽羞辱必不果讀詩禮則必思其過庭之訓履霜露則必思其罔極之恩以至事上之思忠臨民之思敬居處之思莊交友之思信蓋無時無地不用其思非至是而方思為標以衒於人也亭既成矣俾後之遊斯地登斯亭覩斯名聞斯義者皆有感於其心其親在則恐念已不至於流蕩而忘返其親沒則亦觀感而化惻然而興懷是侯不獨思其親使人亦思其親非止一人思其親使人人皆思其親人人皆思其親風俗厚而教化行推之天下可運之掌於為衛乎何有不然則徒為觀覽之具逰賞之資而已是豈侯之心哉雖然侯之親我之師也生與子之分雖殊而師與親之義惟等先生平日所以教我者莫非至道我之所以不為君子之棄小人之歸者皆其力也自先生沒後鄙吝復萌舉世求一人彷彿近似者以發藥之竟不可得則我之思為何如哉况棟自去嵗改任燕南不幸過衛而吾父棄養亦權厝於是州之側所謂思親亭者雖未嘗一到而改火之間蓋屢望焉既以思吾親又以思吾師是吾之思雖不因亭而發亦因亭以深之也屬侯請記本末遂書以告來者   郡人何瑭題河内祠堂記   元魯齋許文正公祠在河内縣儒學西蓋元時所剏以祀公者也迭毁迭修有碑可考正德七年河内布政使慈谿楊公以白金二十七兩屬懷慶府知府曲沃趙公鐸修公祠宇趙公祗奉德意市材木瓴甋之屬既備迺鳩工匠廼徵徒役正殿覆瓦脫落者補之丹雘漫漶者鮮之又於殿左建書房四楹殿前建東西廡各四楹結始于正德七年冬至八年春落成未幾楊公以疾卒於位趙公亦致仕歸故未有記正德丙子廵撫河南都御史四川李公表章先賢命有司伐石樹碑于文正公之祠公七世孫儒學廪膳生許泰和等因念楊公趙公修建祠宇雅意不可泯沒廼屬瑭為記將並刻于石以示後人竊惟文正公道德功業萬世尊仰歐陽公所撰神道碑至矣兹無以贅為也獨近世儒者謂公華人也廼臣于元非春秋内夏外夷之義有害名教搢紳之士間有惑於其說者瑭嘗著論辨之大略以為中夏夷狄之名不係其地與其類惟其道而已矣故春秋之法中國而用夷禮則夷之夷而進於中國則中國之無容心焉舜生於東夷文王生於西夷公劉古公之儔皆生於戎狄後世稱聖賢焉豈問其地與其類哉元之君雖未可與古聖賢竝論然敬天勤民用賢圗治蓋亦駸駸乎中國之道矣夷狄之俗以攻伐殺戮為賢其為生民之害大矣苟有可以轉移其俗使生民不至於魚肉糜爛者仁人君子尚當盡心焉况元主知尊禮公而以行道濟時望之公亦安忍猶以夷狄外之固執而不仕哉且作春秋以訓萬世者非孔子乎春秋所外之夷莫大於楚楚昭王之聘孔子亦往拜焉使不沮於子西孔子固將為楚之臣矣孔子魯人也尚可臣楚公元人也廼不可臣元歟然則謂公之臣元有害名教者妄矣或有謂公雖臣元亦不能盡變其夷狄之俗似無所補者竊以為不然大寒不能驟變而為大暑大暑亦不能驟變而為大寒故冬之後必有春廼至于夏夏之後必有秋廼至于冬天道尚不能驟變而况於人乎昔孔子謂齊一變至於魯魯一變至於道齊中國也胡不一變而至于道哉勢不可也元習于夷狄之俗乆矣公踈逺之臣也乃欲以一朝相遇之言盡變其累世積染之俗豈易能哉以是疵公公固無愧矣由是而觀則公之臣元無不可者今觀楊公趙公修祠于先李公表章於後則公之道德功業為世尊仰者固不以儒者之論而損然搢紳之士惑於其説者不盡無也故愚因記重脩公祠事而附見鄙論以解縉紳之惑云賜進士出身翰林院修撰經筵講官郡人何瑭撰   前人復許文正公祀田記   許文正公元大儒也泝其淵源所自實上接考亭之統究其利澤及人則實有用夏變夷之功歐陽公所撰神道碑詳矣公祠凡三一在河内縣儒學之側一在縣東北李封村公墳墓子孫在焉一在景賢村公别墅也景賢村故有祀田二十八畆後為鄉民所有公子孫訴於官則曰汝先世嘗鬻於我有劵契存焉歲逺人亡真偽無所考証官府亦直得其田歸之民正德丙子廵撫河南副都御史西蜀李公檄下有司表章先賢祠墓傾頽者修葺之祀田侵沒者理出之公七世孫儒學生泰和乃具公祀田始末以告李公慨然曰公道德功業師表天下後世宜世世祀祀田剏置不為過况故有乎特念其田乆為民所有一旦奪之恐民不堪乃議贖取之於是分廵僉事東吳韓公命懷慶府知府郯城周公舉河内縣知縣平涼髙傑出庫藏官銀二十兩盡召田主歸其直收其券契取其田畀許氏子孫泰和軰使世守焉以奉公祀明年分守叅政金臺楊公志學王公震莆田陳公琳少叅東吳宋公冕兵備分廵按察司僉憲金臺王公鏜韓公廉麻城汪公正閩中范公嵩議以斯舉也見君子尊賢之禮焉又見愛民之仁焉又見處事之義焉不可以無述斯田也今雖歸許氏矣安知他日不復為鄉民所有子孫不復鬻之於人也不可以無戒乃命有司紀之於石以示乆逺於是知縣髙侯傑乃來徴言予竊惟文正公道德功業昭然在天下後世祀田之有無似無大損益而事體所在則有不可不書者春秋成公初年書取汶陽田傳者曰取者得非其有之稱汶陽魯田也見侵於齊魯不請命於天子以正疆界乃假晉兵力以取之與得非其有者同故書之以示譏竊以為晉主夏盟固代天子行事矣諸侯有強凌弱衆暴寡如齊之於魯者蓋其所宜治也征齊之罪而返魯之侵地無可譏者可以取則取豈可例以為得非其有哉所可譏者他日使韓穿來言汶陽之田歸之於齊耳廵撫公復文正公之祀田宜與晉返魯汶陽田為比而上全崇奉先賢之意下不徒奪民之有權不失正蓋有昔人之所未及者守廵暨郡守縣侯祗奉德意協贊有成皆不可不書抑於此有感焉鄭以祊易許田於魯春秋書之君子曰於此見鄭與魯有無親之心蓋譏其祖之分地擅與人相易也夫以田易田尚獲譏於春秋則舉先祖之地而輕以畀人者又當何如也噫文正公之子孫尚念哉   又表彰文正公碑記   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四川李公奉命廵撫河南誕興文教欲風勵諸士子以聖賢之道乃亟求儒先而表彰之肆惟河内魯齋許文正公學有淵源實上接考亭之統爰命有司樹碑石以頌其德葺遺書以闡其道復祭田以奉其祀建坊牌以表其里縣尹平涼髙侯祗奉德意惟謹既竣事復建坊於公祠大門之外設重門於内廟制益邃以嚴公七世孫泰和等迺來乞言以紀成績竊惟文正公道德之休光李公髙侯表彰之雅意蓋有不待賛者予於此獨有感焉聖賢之道雖本於性命之㣲而實見於綱常之著雖極於彌綸叅賛之功而亦不遺乎洒掃進退之節本末兼該巨細畢舉盖切於民生日用而非杳㝠昏黙之謂也至入道之方則必先之以小學以立其基本繼之以大學以收其成功又有不可躐等而進者孔孟既沒道學失傳有宋諸儒繼出而考亭朱夫子實集其全既章句大學一書復蒐葺小學一編其示士子以入道之方可謂明且切矣魯齋㓜而讀書即有志於聖賢之道後得考亭小學四書乃盡棄故習一從事於其間故立身行已立朝事君及乎退休教授皆以朱子為依歸學以躬行為急而不徒事乎語言文字之間道以致用為先而不徒極乎性命之奥其所得者蓋純乎正而不可加矣近世之士有志乎聖賢之道者往往刻意著述留心性命至於修齊治平之方義利取舎之分則多忽而不省夫著述以明道聖賢不廢然非所急也性與天道夫子罕言而四教之施必以文行忠信則其所先者可知矣周子有言聖人之道藴之為德行行之為事業彼以文詞而已者陋矣或問程子何不以太極圗示人曰恐滋學者入耳出口之弊然則刻意著述留心性命而忽於躬行致用之實者不幾於陋而敝乎子病此乆矣而未能救也廵撫公縣侯表彰魯齋許文正公之雅意其有在於此乎有志於聖賢之道者可以省矣   又題魯齋全書敘   魯齋許文正公元大儒也其道德功業天下固已景仰而佩服之矣獨其遺書散落乆未萃其全正德丙子欽差廵撫河南地方右副都御史西蜀梧山李公檄下有司令表彰先賢戊寅欽差總制軍務太子少保闗中幸庵彭公致仕過河南而慕之因以蒐集魯齋全書相託廵撫公乃以命河内縣尹平涼髙侯傑始屬魯齋七世孫婿四川按察司副使郝先生亞卿未竟而亞卿卒乃屬縣儒學教諭宰先生廷俊既成書乃屬瑭校正謹為序其顛末以見魯齋全書之集出於二公之意云爾至魯齋之格言至論所以啟廸來哲垂訓後世者則讀者當自得之不待賛也正德戊寅秋八月六日鄉後學何瑭叙   眉山楊學文撰魯齋遺書序   嘗謂國家將興必有禎祥故生偉傑之才以輔英明之主見之事業發為文華實闗世運夫豈庸庸碌碌剪裁章句所可同日語哉皇元泰宇肇開羣英異弼一時麟鳯同賛雍熙魯齋許公以布衣儒生上結主知於是罄其所學吐露忠赤作為奏議五篇規模宏逺言辭正直條陳利害展布經綸肯綮中節如庖丁之於刀音奏和諧如稽阮之於琴矢不虚發如由基之於弓步武馳驅如駟馬駕車王良造父為之後先也使人讀之金聲玉振尚可想見中齋蘇公來牧安成既以先生大學撮要鋟梓暇日復出遺藁為天下公器將廣其傳使寰海内之民欣覩聖朝文物之盛其於後世修齊治平之道豈小補哉大德九年十月朔眉山後學楊學文拜手書   嘉禾倪顒又撰遺書序   元文正公魯齋許先生覃懷人也其道德文章前賢賛之至矣先生有遺書六卷梓傳於世其板在陜西學宫邇來不復印行想多脫落成化辛卯顒承乏來守是郡即拜謁於先生祠下既而訪求遺書先生六世孫邑庠生綸出示是書寫本而字多訛舛又訪於致仕西安府同知河内王君濟安購得其刻本適鳳翔府學致仕教授修武韓君俊在家遂托其校正俾寫刻二本叅互考訂於其間書頗可觀又幸遇廵撫都堂楊公提學憲副陳公作興中州文教顒遂謀諸同寅命工鋟梓以廣其傳焉成化甲午夏四月吉日懷慶府知府後學嘉禾倪顒頓首謹識   常德周鑑撰許氏族譜序   譜所以明氏族别系緒俾昭穆相承戚踈有序甚有闗於風化而切世教者也孝子順孫之尊祖敬宗篤厚倫誼者孰有重於此哉河南河内許氏本太嶽之後至周武王封其苗裔文叔於許以續其嗣而世逺族殷復罹兵燹漸至不可相攷者至前元曰通者隠德弗耀鄉稱善人有子二長曰衡仕元累官至左丞以道學名天下諡文正公尤其卓異也自是曰子曰孫隠顯相繼具載於譜何其盛也今湖廣常德府知事許君驥者實文正公五世孫也出賛黄堂恪守家法廉介自持始終不渝兹而告老歸省遂以牒譜屬鑑序之深思其意不獲有辭夫萬物本乎天人本于祖其可以忘其本乎故凡同是譜者上以知本源之所自下以明系之所傳益逺而益明愈乆而不紊如此而謂譜之作無益於人不可也若夫子孫者觀於是譜昭乃祖之勲庸仰位望之崇顯奮然感發思踵其美相與昭緒於無窮則譜之傳歴乆而有光也然則驥於今日惓惓然於斯者所以思夫水木本源之義為何如哉故程子有云管攝人心收宗族厚風俗使人不忘本須是明譜系正此之謂也故書以序之成化五年歲在已丑秋七月朔常德府儒學教授周鑑序   郡人郝綰大學要略序   吾鄉許文正公魯齋先生身任斯道接濂洛闗閩之傳其嘉言善行遺書所收者甚少綰謝事鄉居宫保幸庵彭公過臨命與其曽孫泰和博求遺集萃為全書以傳未能也是編乃先生直言以教人者其言切近精實人所易曉天台克菴陳公督學吾中州嘗表章之以訓吾多士綰幸私淑而與有聞者故先刋諸梓與吾同志者共之或者疵先生不當仕元於戱楚之僣公山佛肸之叛孔子尚欲往况生其地而為之民坐視生民之糜爛而不之救則心亦何能忍而身亦何所逃哉自今觀之綱常不至於滅絶人類不至於泯棼誰之功也夷考先生之行其是其非必有能辨之者因僣及之正德戊寅春三月壬子河内郝綰謹序   鄭王稽古千文敘   夫天下道行道存政事天下道隠道著經書若美里之周易魯史之春秋涑水之通鑑考亭之小學皆所以遵先王述往事詔來世而啟後學也吾鄉元魏國文正公許魯齋先生以天禀之純資遭䘮亂之不造海宇鼎沸仁義息然以詩書禮樂齊上下變夷俗者獨公耳復取人君統系為一書曰三皇曰五帝曰三代曰漢曰唐曰宋曰本朝上接洪荒下繫政治曰稽古千文以訓士子精粗咸備統紀不紊數千年廢興一佔可悉矣於戱業廣卷繁艱求明確累於是者又豈謂勝然哉愚居闕里仰遺編亦幸而遭者故不度卑陋録付梓傳俾學者知聖王賢相暴君辟吏王伯僣偽孫讓篡弑夷狄中國自莫逭乎公議其於我皇祖清華夏一中國神功偉烈又髙竝唐虞之治矣或曰魯齋仕元之非士君子譏之以謂出處既不可取而政事著作亦不足取也王何獨取之似近惑乎曰是安得而為惑也夫乘桴於海者聖人欲為也九夷之居者聖人欲為也謂中國之無君也夷狄據於華夏孰不為耻當是時河北之地已為元有而普天率土皆為臣民不得不立朝行道以及斯民也况【闕】   魯齋遺書卷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