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詩集解狀   據迪功郎新贛州㑹昌縣丞段維清狀維清先叔朝奉昌武以詩經而兩魁秋貢以累舉而擢第春官學者咸宗師之印山羅史君瀛嘗遣其子姪來學先叔以毛氏詩口講指畫筆以成編本之東萊詩記參以晦菴詩以至近世諸儒一話一言茍足發明率以録焉名曰叢桂毛詩集解獨羅氏得其繕本校讎最為精宻今其姪漕貢樾鋟梓以廣其維清竊惟先叔刻志窮經平生精力畢於此書儻或其他書肆嗜利翻板則必竄易首尾增損音義非惟有孤羅貢士鋟梓之意亦重為先叔明經之玷今狀披陳乞備牒兩浙福建路運司備詞約束乞給據付羅貢士為照未敢自専伏候台㫖呈奉台判牒仍給本監除已備牒兩浙路暨福建路運司備詞約束所屬書肆取責知委文狀回申外如有不遵約束違戾之人仰執此經所屬陳乞追板劈毁斷罪施行須至給據者   右出給公據付羅貢士樾收執照應淳祐八年七月   欽定四庫全書    經部三   毛詩集解      詩類   提要   【臣】等謹案毛詩集解二十五卷宋段昌武撰昌武字子武廬陵人焦竑經籍志作段文昌葢因唐段文昌而誤朱睦㮮授經圗作段武昌則寫倒其文也其始末無考惟書首載其從子維清請給據状稱先叔朝奉昌武以詩經而兩冠秋貢以累舉而擢第春官而已其書舊本題叢桂毛詩集解葢以所居之堂名之書首為學詩總説分作詩之理寓詩之樂讀詩之法三則次為論詩總説分詩之世詩之次詩之序詩之體詩之派五則餘則依章疏解大致仿吕祖謙讀書記而詞義較為淺顯原書三十卷明代惟朱睦㮮萬卷堂有宋槧完本後没於汴梁之水此本為孫承澤家所鈔僅存二十五巻其周頌清廟之什以下並已脱佚朱彛尊經義考載是書三十卷註曰闕又别載讀書總說一卷註曰存讀詩總記今未見本而卷首學詩總說論詩總說今在原目三十卷之外疑即所謂讀詩總說者或一書而彛尊誤分之或兩書而寫誤合之則莫可考矣乾隆四十六年九月恭校上   總纂官【臣】紀昀【臣】陸錫熊【臣】孫士毅   總 校 官 【臣】 陸 費 墀   欽定四庫全書   毛詩集解卷首   宋 段昌武 撰   學詩總説   作詩之理   論語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 伊川程曰思無邪者誠也【朱曰凡詩之言善者可以感發人之善心惡者可以懲創人之逸志其用歸於使人得其情性之正而已然其言㣲婉且或各因一事而發求其直指全體則未有若此之明且盡者故夫子言詩三百篇而惟此一言足以盡葢其義 永嘉戴曰今詩中亦有自叙其嬉戲之樂嘲謔之辭而聖人取焉夫安知其非邪哉然察其本心則有所為而云而非其思之本邪則取之此非聖人何足以知之若見其事如此便斷之以邪正常人皆能不待聖人之刪定也 黄曰夫子曰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而大序亦曰發乎情止乎禮義葢曰思曰情則有喜有怒有哀有樂而思曰無邪情曰止乎禮義則記所謂中節而和者也今觀諸詩其盛者言后稷先公之風化文武成康之盛徳温温乎其和可知而其變風變雅之作雖愁困哀思之中而亦有惻然愛君之意則所謂喜怒哀樂之中節者於此可證】謝曰君子之於詩非徒誦其言又將以考其情性非徒考其情性又將以考先王之澤葢法度禮樂雖亡於此猶能併與其深㣲之意而之故其言樂而不淫憂而不困怨而不怒哀而不愁如緑衣傷已之詩也其言不過曰我思古人俾無訧兮擊鼓怨上之詩也其言不過曰土國城漕我獨南行至軍旅數起大夫久役止曰自詒伊阻行役無期度思其危難以風焉不過曰苟無飢渇而已若夫言天下之事美盛徳之形容固不待言而可知也其與憂愁思慮之作孰能優游不迫也【程曰作詩者未必皆聖賢當時所取者取其意思止於禮義而已其言未必盡善如比其君以碩鼠狡童之類 謝曰詩若以樂天知命處之則一時都無事於其中亦有君子情意不到處】老泉蘇曰聖人之道嚴於禮而通於詩禮曰必無好色必無怨而君父兄詩曰好色而無至於淫怨而君父兄而無至於叛嚴以待天下之賢人通以全天下之中人吾觀國風婉孌柔媚而卒守以正好色而不至於淫者也小雅悲傷誹讟而君臣之情卒不忍去怨而不至於叛者也故天下視之曰聖人固許我以好色而不尤我之怨吾君父兄許我以好色不淫可也不尤我之怨吾君父兄則彼雖以虐遇我我明譏而明怨之使天下明知之則我之怨亦得當焉不叛可也夫背聖人之法而自棄於淫叛之地者非斷不能也斷之始生於不勝人不自勝其忿然後忍棄其身故詩之教不使人之情至於不勝也 陳曰天下之禍驕生於有所恃而怨生於有所忌故公卿大夫士之勢易驕而民之勢易怨嗚呼驕之禍其發速而小怨之禍其發遲而大潰血之癰不如腹心之隠疾穴隙之盗不如臣僕之竊伺天下之患惟夫伏於所不敢而决裂於一旦之敢者不可為也夫民之禍始於利害之敢竭而成於是非之不敢議惟聖人逆知其窮困無聊之意不可以錮而折之已甚藴怒而不逞其勢將至於此也故節公卿大夫士以禮而宣民之情以詩禮行乎嘿而詩逹乎言嗚呼聖人之所以維持乎君臣之道如此忿之舒也以哭哀之盡也以嘯葢閟於其中而泄於其外則不能復留者人之情也嘗觀於詩刑政之苛賦役之重天子諸侯朝廷之嚴后妃夫人袵席之秘匹夫匹婦皆得以肆言之聖人為詩而使天下之匹夫匹婦皆得以言其上冝若積天下輕君之心及至於幽厲之小雅邶鄘衛陳鄭之風直諌而不訐顯譏而不戾相與持去之而卒不忍然後知聖人使之言而至於民之不敢盡言而况於敢叛是故湯武之興其民怨而不敢先周之衰其民哀而不敢離葢其湮鬱不平之氣舒焉而亡聊之氣不蓄也嗚呼詩不作天下之怨極矣卒不能勝共起而亡秦秦亡而後快故春秋之亡以禮廢秦之亡以詩廢吾固知公卿大夫士之禍速而小民之禍遲而大而詩之所以維持君臣之道之功深也 蘇曰詩者不可以言語求而得必將深觀其意焉故其譏刺是人也不言其所為之惡而言其爵位之尊車服之美而民疾之以見其不堪也君子偕老副笄六珈赫赫師尹民具爾瞻是也其頌美是人也不言其所為之善而言其冠佩之華容貌之盛而民安之以見其無愧也緇衣之冝兮敝予又改為兮服其命服朱芾斯皇是也【黄曰詩或意觸於此而起義於彼未必果有是物也或適感於今而有思於古未必果有是事也其美是人也則言其車馬之美衣服之盛而刺是人也亦復以是言之此當觀其愛惡之情而不必辨其物之等差也其言周之盛則形容文武之徳成康之太平而言周之衰則亦復以是形容之此當觀其哀樂之情而不必疑其時之不同也曰周餘黎民靡有孑遺周果無遺民乎是特憂之之辭耳曰僖公能復周公之宇僖公果能復周公之宇乎是特願之之辭耳闗闗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詳味此章自見后妃處深宫之中其安閒和易之氣象如此而不必以雎鳩比后妃也狼跋其胡載㚄其尾公孫碩膚赤舄几几詳味此章自見周公處危疑之地其雍容不迫之氣象如此不必以狼跋比周公也三百篇之義莫不皆然在學者觸類而長之耳】葉曰古之聖賢養天下以中發人心以和使各由其正以自通於物絪縕茫昧將生陰陽晦明風雨霜露或卒山川草木形著楙長髙飛之翼蟄居之若夫四時之逓至聲氣之感觸華實榮耀消落枯槁動於思慮接於耳目無不言也旁取廣喻有正有反比次抑反覆申繹大闗於政化小極於鄙俚其言無不到也當其紬辭涵意欲語而未出發舒情性言止而不窮葢其精之至也言語不通嗜慾不齊風俗不同而世之先後亦大異矣聴其言也不能違焉此足以見其心之無不合也然後均以律吕陳之官師金石震蕩節奏繁興羽毛干戚匏簫管被服衮黼拜起揖遜以祭以宴而相與樂乎其中於是神祗祖考相其幽室家子孫協其明福禄盛滿横暢旁浹充塞宇宙薰然粹然不知其所以然故後世言周公之治為最詳者以其詩見之然則非周人之能為詩葢詩之道至於周而後備也   寓詩之樂   尚書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吕曰古人因詩而歌使協聲律歌有高下清濁合於宫商則為聲聲協律吕則為律】予欲聞六律五聲八音在治忽以出納五言汝聴 工以納言時而颺之【注曰工樂官掌誦詩以納諫者】 周禮大司樂掌成均之灋以治建國之學政而合國之子弟焉以樂徳教國子中和祇庸孝友以樂語教國子興道諷誦言語以樂舞教國子舞雲門大卷大咸大磬大夏大大武 樂師凡射王以騶虞為節諸侯以貍首為節大夫以采蘋為節士以采蘩為節 及徹帥學士而歌徹【汪云徹者歌雍雍在周頌臣工之什】太師教六詩曰風曰賦曰比曰興曰雅曰頌以六徳為之本以六律為之音瞽矇掌九徳六詩之歌以役大師【前漢禮樂志周詩既備而其器用張】   【陳周官具焉典者自卿大夫師瞽以下皆選有道徳之人朝夕習業以教國子國子者卿大夫之子弟也皆學歌九徳誦六詩習六舞五聲八音之和然自雅頌之興而所承哀亂之音猶在是謂淫過凶嫚之聲為之設禁焉】 儀禮鄉飲酒禮工歌鹿鳴四牡皇皇者華笙南陔白華華黍乃間歌魚麗笙由庚歌南有嘉魚笙崇丘歌南山有臺笙由儀乃合樂周南闗雎覃卷耳召南鵲巢采蘩采蘋【孔曰召南三篇越草而取采蘋葢采蘋舊在草之前孔子以後簡札始倒】工告於樂正曰正歌備 鄉射禮乃合樂周南闗雎覃卷耳召南鵲巢采繁采蘋告於樂正曰正歌備 燕禮工歌鹿鳴四牡皇皇者華笙奏南陔白華華黍乃間歌魚麗笙由庚歌南有嘉魚笙崇丘歌南山有臺笙由儀遂歌鄉樂周南闗雎覃卷耳召南鵲巢采蘩采蘋大師告於樂正曰正歌備 大射禮乃歌鹿鳴三終乃管新宫三終奏貍首以射【射義曰天子以騶虞為節諸侯以貍首為節卿大夫以采蘋為節士以采蘩為節詩云曾孫侯氏四正具舉大夫君子凡以庶士大小莫處御于君所以燕以射則燕刖譽注云騶虞采蘋采蘩今詩篇名貍首逸曾孫侯氏是也國語叔孫穆子聘于晉晉悼公享之樂及鹿鳴之三而後拜樂三晉侯使行人問焉對曰夫先樂金奏肆夏繁遏渠天子所以享元侯也夫歌文王大明緜則兩君相見之樂也皆非使臣之所敢聞也今伶簫詠歌鹿鳴之三君之所以貺使臣臣敢不拜貺夫鹿鳴君之所以嘉先君之好也敢不拜嘉四牡君之所以章使臣之勤也敢不拜章皇皇者華君教使臣曰每懐靡及諏謀度詢必諮於周敢不拜教】 論語子與人歌而善必使反之而後和之【注云樂其善使重歌而自和之 程曰歌必全章也】師摰之始闗雎之亂洋洋乎盈耳哉【注曰師摰魯大師之名始首也師摰首識闗雎之聲而理其亂者】 禮記天子五年一巡守命大師陳詩以觀民風 清廟之瑟朱而䟽越一倡而三嘆有遺音者矣 子贛見師乙而問焉曰賜聞聲歌各有冝也如賜者冝何歌也師乙曰乙賤工也何足以問所冝請誦其所聞而吾子自執焉寛而静柔而正者冝歌頌廣大而静䟽逹而信者冝歌大雅恭儉而好禮者冝歌小雅正直而静廉而謙者冝歌風肆直而慈愛者冝歌商温良而能斷者冝歌齊夫歌者直已而陳徳也動已而天地應焉四時和焉星辰理焉萬物育焉故商者五帝之遺聲也商人識之故謂之商齊者三代之遺聲也齊人識之故謂之齊明乎商之音者臨事而屢斷明乎齊之音者見利而讓臨事而屢斷勇也見利而讓義也有勇有義非歌孰能保此故歌者上如抗下如隊曲如折止如槀木倨中矩句中鉤纍纍乎端如貫珠故歌之為言也長言之也説之故言之言之不足故長言之長言之不足故嗟嘆之嗟嘆之不足故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 左呉公子札來聘請觀於周樂使工為之歌周南召南曰美哉始基之矣猶未也然勤而不怨矣為之歌邶鄘衞曰美哉淵乎憂而不困者也吾聞衞康叔武公之徳如是是其衞風乎為之歌王曰美哉思而不懼其周之東乎為之歌鄭曰美哉其細已甚民弗堪也是其先亡乎為之歌齊曰美哉泱泱乎大風也哉表東海者其太公乎國未可量也為之歌豳曰美哉蕩乎樂而不淫其周公之東乎為之歌秦曰此之謂夏聲夫能夏則大大之至也其周之舊乎為之歌魏曰美哉渢渢乎大而婉險而易行以徳輔此則明主也為之歌唐曰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遺民乎不然何憂之逺也非令徳之後誰能若是為之歌陳曰國無主其能久乎【注曰淫聲放蕩無所畏忌故曰國無主】自鄶以下無譏焉為之歌小雅曰美哉思而不貳怨而不言其周徳之衰乎猶有先王之遺民焉為之歌大雅曰廣哉熈熈乎【注云熈熈和樂之聲】曲而有直體【論其聲】其文王之徳乎為之歌頌曰至矣哉直而不倨曲而不屈邇而不偪逺而不攜遷而不淫復而不厭哀而不愁樂而不荒用而不匱廣而不宣施而不費取而不貪處而不底行而不流五聲和八風平節有度守有序盛徳之所同也【注云頌有殷魯故曰盛徳之所同也】 荀子詩者中聲之所止也 史記詩三百五篇孔子皆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頌之音 毛曰古者教以詩樂誦之歌之之舞之 張曰古之樂章只數句詩不能成曲調此所以有弄有引善歌者知如何為弄如何為引 善歌者使人繼其聲言使其聲常從容有餘【吕和叔書某近與鄉人講習鄉飲鄉射之禮惟恐鄉樂音節不明雖得胡安定所定雅音譜有周南召南小雅十數篇而猶闕由庚由儀崇丘南陔白華華黍騶虞七篇】   讀詩之法   程曰詩者言之述也言之不足而長言之詠歌之所由興也其發於誠感之深至於不知手之舞足之蹈故其入於人也亦深至可以動天地感神虞之君臣迭相賡和始見於書夏殷之世雖有作者其鮮矣至周而世益文人之怨樂必形於言政之善惡必見刺美至夫子之時所者多矣夫子刪之得三百篇皆止於禮義可以垂世立教古之人幼而聞歌誦之聲長而識刺美之意故人之學由詩而興後世老師宿儒尚不知詩義後學豈能興起也【又曰言近而易知故人之學興起於詩者吟詠情性涵暢道徳之中而歆動之有與㸃也之氣象 朱曰興起也詩本人情其言易曉而諷詠之間優柔浸清又有以感人而入於人心故誦而習之則其或邪或正或勸或懲皆可使人志意油然興起於善而自不能已也 謝曰詩吟詠情性善感發人使人易直子諒之心易以生故可以興得情性之正無所底滯則閲理自明故可以觀心平氣和於物無所競故可以羣優游不迫雖怨而不怒也無鄙倍心故可以怨】張曰詩所以起學者之善意古之君臣父子賔主朋友之間無不用詩歌詠言語皆用詩之言葢用己之言不若有所稽考用他人之言信也【戴曰古者羣居燕處聘問燕饗之間皆有歌詠所謂歌者有二有歌人之詩如子貢問聲歌各有冝春秋卿大夫歌詩之類是也有自歌其詩如虞庭君臣之歌與夫子逍遥曵杖之歌之類是也歌必有和在春秋謂之答賦在虞廷謂之賡歌論語載子於是日哭則不歌則是夫子於平居無事之時亦不廢於歌也】謝曰詩須諷味以得之古詩即今之歌曲今之歌曲往往能使人感動至學詩却無感動興起處只為泥章句故也明道先生善言詩未嘗章解句釋但優游玩味吟哦上下使人有得處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逺曷云能來思之切矣終曰百爾君子不知徳行不忮不求何用不臧歸於正也【又曰明道嘗談詩並不曽下一字訓詁只轉却一兩字㸃掇地念過便教人省悟 張曰求詩患泥文如烝然來思湛湛露斯思斯何必泥字遐不作人徳音不瑕之類不可以辭害意君子至止樂只君子止只何必拘 楊曰學詩者不在言語文字當想其氣味則詩之意得矣】張曰求詩者貴平易不要﨑嶇求合詩人之情性温厚平易老成今以﨑嶇求之其心先狹隘無由可見詩人之情本樂易只為時事拂其樂易之性故以詩道其志程曰多識於鳥獸草木之名所以明理也【張曰詩人之志至平易故無艱險之言以平易求之則思逺以廣愈艱險則愈淺近矣大率所言皆目前事而義理存乎其中矣 又曰詩全是人之情須先得詩人之心然後觀玩易入凡書皆然大抵聖人語言盡由徳性中来故須先得其心則詠其言易以入也】程曰凡看書各有門庭詩易春秋不可逐句看尚書論語可以逐句看 歐陽曰六經焚於秦自漢以來収拾亡逸正其訛謬得以粗備者豈止一人之力哉後之學者徒抱焚餘殘脱之經倀倀然於去聖人千百載後不見先儒中間之説而欲特立一家之學者吾未之信也先儒之論茍非詳其終始而牴牾質諸聖人而悖有不得已而後改易者何以徒為異論以相訾也【樓曰由漢以至於本朝千餘年間號為通經者不過祖述毛鄭莫詳於孔頴達之䟽不敢以一語違忤二家自不相侔者皆曲為説以通之韓文公大儒也其上書所引菁菁者莪猶規規然守其説惟歐陽公本義之作始有以開百世之惑曽不輕議二家之短長而能指其不然以深探詩人之意其後王文正公蘇文定公伊川程先生各著其説更相發明愈益昭著其實自歐陽氏發之某雖淺陋不能多見古書意公之前未有敢議二家者此所以為一世之儒宗也歟】   論詩總説   詩之世   孔曰原夫樂之所起發於人之情性情之生斯乃自然而有故嬰兒孩子則懐嬉戲忭躍之心鶴蒼鸞亦合歌舞節奏之應豈由有詩而乃成樂樂作而必由詩然則上古之時徒有謳吟歌呼縱令土鼓葦籥必無文字雅頌之聲故伏羲作瑟女媧作笙簧及蕢桴土鼓必不因詩詠如此則時雖有樂容或無詩詩序云情動於中而形於言言之不足乃永歌嗟嘆聲成文謂之音是由詩乃為樂者此據後代之詩因詩為樂其上古之樂必不如此【又曰六藝論云唐虞始造今詩之初非謳歌之初謳歌之初則疑起自大庭時矣】又曰周人自録周之風雅則法足彰顯戒足著明不暇復録先代之風雅也頌則前代至美之詩敬先代故録之【曹曰詩之作自生民以来則然非特周也太始天之策包羲罔罟之章天氏之八闋康衢之民謡夫子以去古悠逺略之可也至于有虞之歌九徳皋陶之賡颺言夏五子之述戒商麥秀之興悲固已載於簡冊習誦于當時而流于後世矣然亦不録於此而専以周詩為斷班孟堅曰孔子純取周詩上采商下取魯文中子曰仲尼三百始終于周二子殆窺見聖人之意矣六經惟書載二帝三王之文下逮魯秦之誓是為最備于易則獨取周之六十四卦而遺連山歸藏於禮則獨取周之六官而遺虞夏商之制於春秋則獨取周王之法紀元於魯而示褒貶故曰周臨於二代郁郁乎文哉吾從周詩亦猶是也以四始為原以六義為教以六徳為本以六律為音詩道至此大成且又采之有官陳之有職納之冇制風俗之美惡政教之興衰於此皆可考而知焉故夫子獨備一代之制以垂萬世之法得不始終於周歟】成王太平之後其美小異於前故頌聲止陳靈淫亂之後其惡不可復言故變風息也【蘇曰詩止於陳靈非天下無詩也有而不可以為訓焉耳仲尼有所不取也 胡曰孟子王者之迹熄而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今按邶鄘而下皆多春秋時詩也而謂詩亡然後春秋作何也自黍離降為國風天下無復有雅而王者之詩亡矣 蘇曰春秋之際大畧國皆有變風宋魯獨無風而有頌何也春秋作於隠公適當雅亡之後鄭氏疑而為之説曰宋王者之後也魯聖人之後也是以天子巡守不陳其詩葢所以禮之也余聞周之盛時千八百國雖後世陵遲力彊相吞而春秋所見猶百有七十餘國變風之作先於春秋數世矣而詩之載於大師者獨十三國其不見於詩者豈復皆有説哉意者列國不皆有詩其有詩者雖曹檜之小邶鄘魏之亡而有不能已其無詩者雖燕蔡之成國宋魯之禮樂而有不能作且非獨此也齊桓晉文伯者之盛也而皆不得有詩桓附於衛文附於秦皆止於一見衛莊姜齊襄公鄭昭公事至㣲矣然其詩屢作而不止葢事有適然而無足疑者若夫呉楚之國雖大而純於用夷且僭周室則雖是無詩葢亦學者之所不道也】孔曰史記孔子世家云古者詩本三千餘篇去其重取其可施於禮義者三百五篇案書所引之詩見在者多亡逸者少則夫子所録者不容十分去九馬遷言古詩三千餘篇未可信也據今者及亡詩六篇凡三百一十一篇而史記漢書云三百五篇闕其亡者以見在為數歐陽曰遷説然也今書所載逸詩何可數也以鄭   康成譜圖推之有更十君而取其一篇者又有二十餘君而取其一篇者由此言之何啻三千【又曰刪云者非止全篇刪去也或篇刪其章或章刪其句或句刪其字如唐棣之華偏其反而豈不爾思室是逺而此小雅常棣之詩也夫子謂其以室為逺害於兄弟之義故篇刪其章也衣錦尚絅文之著也此鄘風君子偕老之詩也夫子惡其盡飾之過恐其流而不返故章刪其句也誰能秉國成不自為政卒勞百姓此小雅節南山之詩也夫子以能之一字為意之害故句刪其字也】   詩之次   歐陽曰周南召南邶鄘衛王鄭齊豳秦魏唐陳檜曹此孔子未刪之前周大師樂歌之次第也【季札觀樂於魯其次第如此】周召邶鄘衛王鄭齊魏唐秦陳檜曹豳此今詩次第也周召邶鄘衛檜鄭齊魏唐秦陳曹豳王此鄭氏詩譜之次第也【孔曰鄭譜以鄭因虢檜之地而國之先譜檜事然後譜鄭王在豳後者退就雅頌併言王世故耳】孔曰儀禮鄉飲酒禮工歌鹿鳴四牡皇皇者華笙南陔白華華黍乃間歌魚麗笙由庚歌南有嘉魚笙崇丘歌南山有臺笙由儀乃合樂周南闗雎覃卷耳召南鵲巢采蘩采蘋燕禮用樂與鄉飲酒文同惟采蘋越草之篇其餘在於今詩悉皆比次又左及國語稱魯叔孫穆子聘於晉晉人為之歌文王大明緜又歌鹿鳴四牡皇皇者華亦各取三篇風雅異奏明其先自次比非孔子定之春官大師職鄭司農注云古自有風雅頌之名故延陵季子觀樂於魯時孔子尚幼未定詩書而曰為之歌頌【曹曰昔服䖍嘗謂季札觀周時雅頌猶未定也而曰歌小雅大雅頌者家據夫子已定後録耳世儒因此遂謂左氏書成於後人其論樂皆因夫子既定詩後據以為序若然則頌亦當與今之序合矣然其不同乃如此則服䖍之説亦未可據也且儀禮乃周公舊章其序鄉飲酒燕射之詩亦豈據夫子已定後録之乎】論語曰吾自衛反魯然後樂正雅頌各得其所時禮樂自諸侯出頗有謬亂不正者孔子正之耳六詩之目見於周禮豈由夫子始定其名乎儀禮歌召南三篇越草蟲而取采蘋葢采蘋舊在草蟲之前孔子以後簡札始倒或者草有憂心之言故不用為常樂耳【曹曰在齊詩固自先采蘋而後草矣】又曰編次先後舊無明説去聖愈逺難得而知欲言先後為次則齊哀先於衛頃鄭武後於檜國而衛在齊先檜處鄭後欲以國地為序則鄭小於齊魏狹於晉而齊後於鄭魏先於唐欲以采得為序則雞鳴之作逺在緇衣之前鄭國之風必處檜詩之後【蘇曰列國之詩皆以世為先後非如十五國風無先後小大之次固當以世為斷今載馳之一章曰言至于漕戴公之詩也而列於文公之下王之兎爰桓王之詩也而列於平王之上鄭之清人文公之詩也而列於莊昭之間皆非孔氏之舊也葢者失之矣】 程曰詩有四始而風居首何也風風也其風動於人猶風之吹物入物也故曰風本乎一人而成乎國俗謂之風發於正理而形於天下謂之雅稱美盛徳與告其成功謂之頌先之家而及於政以底成功其叙然也諸國之風先後各有義周南召南陳正家之道以風天下人倫之端王道之本風之正也故為首二南之風行則人倫正朝廷治二南之風變則禮義廢風俗壊天下治亂在風而已及乎周道衰政教失風遂變矣於是諸侯擅相侵伐衛首幷邶鄘之地故為變風之首推其本則王道失上下亂風遂變矣言其迹則相吞滅而後王道絶衛首惡也故一國之詩而三其名得於衛者為衛得於邶鄘者為邶鄘所以見其首亂也【董曰商俗靡靡周雖化革其俗然其風尚不得盡變書之命戒告令每懼其不得一日正也故其俗易感而風易變者亡國之餘音也風首衛且先邶鄘以著滅也】諸侯之强不知有王則天理絶矣聖人懼焉故次以王刑政不能治天下諸侯放恣擅相幷滅王迹熄矣故雖亡而為一國之風【董曰諸侯至於滅國王政不行矣謂天下無王可也故以王風序衛下 黄曰春秋王人雖㣲序於諸侯之上而乃降王而國風之乎葢黍離之降有周大師采詩已然矣周室未遷則其聲固天下之正聲也平王遷而東之則其音乃東土之音耳】先王之制茍能守之足以統臨天下廢法失道則王畿之内亦不能保鄭本畿内之封因周之衰遂自為列國故次以鄭【段曰鄭首叛也齊首霸也是皆王之不王而諸侯肆行莫之禁也】君臣上下之分失則人倫亂人倫亂則入於禽獸人君身為禽獸之行其風可知故次以齊天下之風至於如此則無不亂之國無不變之俗魏舜禹之都唐帝堯之國久被聖人之化漸成美厚之俗歴二叔之世而遺風尚存今亦變矣故因其舊名而謂之唐所以見意也唐魏之風且變則先代之風化中國之禮義消亡極矣是以夷狄强大天下亦相胥而夷矣故次以秦秦之始封本西戎之地國亂乃東侵而始大其俗尚夷故美其始有車馬禮樂而刺其未能用周禮也禮義之俗亡夷狄之風行先聖王之流風遺俗盡矣故次以陳【黄曰風變而夷不亡何待故以陳檜曹之亡國繼之】陳舜之後也聖人之都風俗所厚也聖人之國典法所存也王澤竭而風化熄矣夷道行而典禮亡矣天下之所以安且治者聖人之道行也聖人之道絶則危亡至矣人情迫於危亡則思治安故思治者亂之極也檜曹懼其危亡而思周道故為亂之終【孔曰檜曹國小而君奢民勞而政僻季札之所不譏國風次之於末冝哉】亂既極必有治之之道危既甚必有安之之理自昔天下何嘗不拯亂而興治革危而為安【黄曰極於下泉之思治而繼以豳國之變而克正者惟周公能之】周家之先由是道也其居豳也趨時務農以厚民生善政美化由兹而始王業之所以興也故次以豳【孔曰豳者周公之事欲尊周公故次於衆國之後小雅之前非諸國之例也】王業成而為政於天下故次以雅雅者王者之政也小之先大固其序也【孔曰雅見積漸之義故小雅先於大雅】政之衰則至於亡詩之亡王道之亡也天下之治始於以正風風天下其終也盛徳之著而成功可以告於神明始終之義也故次以頌頌之有魯葢生於不足王道之隆也所歌頌者如是及其衰也如魯之事已足矣【孔曰魯以其得用天子之禮樂故借天子美詩之名稱為頌非周頌之流也置之商頌前者以魯是周同姓故以先前代也】商則頌前代之美不可廢也故附其後焉 葉曰土風之詩謂之風朝廷之詩謂之雅宗廟祝頌之詩謂之頌諸詩各具一體故皆以先後為次惟豳兼有風雅之制以為風則其辭作於朝廷繫於政事以為雅則又記風土焉故列於風雅之間明其不絶於風而可以雅也 又曰是時樂正雅頌各得其所必記自衛反魯者夫子之終事也季札觀魯樂以小雅為周徳之衰則鹿鳴之諸詩不與以大雅為文王之徳則民勞之諸詩不與王通以季子為不知樂非也葢季子之所聞者小雅皆變雅大雅皆正雅耳此雅之見於魯者楚莊王言武王克商作頌以時邁為首而武次之又言其三曰鋪時繹思我徂維求定其六曰綏萬邦屢豐年則賚為第六葢以所作為先後此頌之見於楚者以此考之雅以正變為大小頌以所作為先後者詩未刪之序也論政事之興廢而以其所陳者為大小美功徳之形容而以其可告者為先後夫子刪詩之序也故以闗雎為風始以鹿鳴為小雅始以文王為大雅始以清廟為頌始而附之以魯與商而後雅頌各得其所則樂之正自是矣唐曰二南之風也商㣲而周之興也王之風也周㣲而詩之將亡也 陳曰别之以尊卑之禮故魯以諸侯而後於周間之以親疎之義故商以先代而後於魯 又曰周南之詩繫於周公召南之詩繫於召公豈非化之盛者必待聖人而後成歟至於風之終亦繫之以豳雅之終亦繼之以召旻豈非化之衰者必思聖人而正之歟   詩之序   釋文舊説云闗雎后妃之徳也至用之邦國焉名闗雎序謂之小序此以下則大序也 張曰闗雎之小序是國史所紀自詩者志之所之以下是夫子論詩因列於首章之序故其終亦以述闗雎之義焉此則通謂之大序【黄曰程氏以大序為仲尼所作而後世不無疑者以其言辭重複前後失倫又似非仲尼所作也意者反魯刪詩之際與門人論詩者如此而門人子夏之徒集其平日所言而冠之於首歟請推而廣之曰小序首句國史之舊通大序乃夫子之言而非夫子所作也其餘小序之辭則漢儒之説或叅其間焉】程曰國史得詩必載其事然後其義可知今小序首句是已其下皆説詩者之辭【吕曰三百篇之義首句當時所作或國史得詩之時載其事以示後人其下則説詩者之辭也 蘇曰詩序非詩人所作亦非一人作之葢自國史明變大師推其所作之義相授於作詩之時 曹曰詩之作主文而譎諌為其不可以正言之也若使作詩之人自著其刺譏之意謂某人有某惡如指宋襄禽獸之行彰衛頑中冓之言斥魯莊為齊侯之子陳晉人將叛歸沃之事鮮不貽怒召怨矣】程曰詩序亦有後人添入者如白華是刺幽王其下更解不行如綿蠻序不肯飲食教載之只見詩中飲之食之教之誨之命彼後車謂之載之便云教載絶不成言語也又如高子曰靈星之尸也分明是高子言更何疑【蘇曰詩序誠出於孔氏也則不若是詳矣孔子刪詩而取三百五篇今其亡者六焉亡詩之序未嘗詳也詩之亡者經師不得見矣雖欲詳之而無由其存者將以解之故從而附益之以自信其説是以其言時有反覆煩重類非一人之辭 又曰淇澳美武公之徳也序詩者徒見詩曰有匪君子即稱有文章武公所以君子非止文章而已見詩有曰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即稱其人能聴其規諫武公所以切磋琢磨非止聴規諫而已是言也又似非能文者所為至如載馳稱作詩者諡字絲衣引高子靈星以證其説若此之類序非詩人作明矣如江有汜之言美媵也勤而無怨嫡能悔過也辭意並足矣又曰文王之時江沱之間有嫡不以其媵備數媵遇勞而無怨嫡亦自悔也如式㣲黎侯寓于衛其臣勸以歸也而旄丘曰責衛伯因前篇以見意足矣又曰狄人迫逐黎侯黎侯寓於衛衛不能修方伯連率之職何其辭意重複如此之類序非一人作明矣】釋文舊説云大序是子夏作小序是子夏毛公合作卜商意有未盡毛更足成之【隋志先儒相承謂毛詩序子夏所創毛公及衛敬仲更加潤益 王曰世以為言其義者子夏也如江有汜之為美媵那之為祀成湯殷武之為祀高宗方其作時無義以示後世則雖孔子亦不得而知况子夏哉 程曰班固之毛也曰毛公之學自謂出于子夏則亦以子夏之來不在秦後故仍其自謂之辭固亦未真知出之何人也若夫鄭元直指古序以為子夏則實因仍毛語無可疑也子夏之在孔門固嘗因言詩而得褒矣曰起予者商也則漢世信其古序之所由出者必以此也然子貢亦嘗因切磋琢磨而有㑹於夫子之意其曰賜也始可與言詩已矣是亦夫子語也而獨以序歸之子夏何哉 曹曰高子與孟子同時去子夏已百餘年而絲衣乃因高子之説以冠序知非出于子夏也】後漢書曰衛宏從謝曼卿受學作毛詩序善得風雅之㫖至今於世 曹曰詩序之作説者不同或以為孔子或以為子夏或以為國史皆無明文可考惟後漢書儒林以為衛宏作毛詩序今行於世則序乃宏作明矣然鄭氏又以為諸序本自合為一篇毛公始以寘諸篇之首則是毛公之前其甚久宏特增廣而潤色之耳故近世諸儒多以篇之首句為毛公所分而其所推説云云者為後人所益理或有之 孔曰漢初為訓者皆與經别行三之文不與經連故石經書公羊皆無經文藝文志云毛詩經二十九卷毛詩故訓三十卷是毛為訓詁亦與經别也及馬融為周禮注乃云欲省學者兩讀故具載本文然則後漢以來始就經為注未審此詩引經附是誰為之其毛詩二十九卷不知併何卷也【程曰鄭謂詩之首句古嘗合編至毛公分冠之在漢葢親見也此語可信范曄葢明言衛宏所序毛耳葢毛氏於詩第為之不為之序則申釋先序辭義非宏而孰為之也 東萊曰説詩者非一人其時先後亦不同以毛考之有毛氏已見其説者時在先也有毛不見其説者時在後也闗雎之義其末曰不淫其色毛亦曰后妃説樂君子之徳無不和諧又且不淫其色然則闗雎之義皆毛公所已見也鵲巢之義其末曰徳如鳲鳩乃可以配焉毛止曰鳲鳩不自成巢居鵲之成巢未嘗言鳲鳩之徳然則鵲巢之義乃毛公所不見者也意者後之為毛學者如衛宏之徒附益之耳毛尚簡義之已明者固不重出義之未明者亦必申言如鳲鳩之義雖刺不壹而其㫖未明故必言鳲鳩之養其子均平如一以訓釋之今鵲巢之義止云徳如鳲鳩而未知鳩之徳若何使毛公果見此語豈應略不及之乎詩人本取鳩居鵲巢以比夫人生享成業葢非有婦徳者殆無以堪之也若又考鳲鳩之情性以比其徳詩中固亦包此意但其説出於毛公之後决無可疑也曹曰羔羊之皮素絲五紽毛謂古者素絲以莢裘不失其制大夫羔裘以居其説如此而已而序云在位】   【皆節儉正直徳如羔羊且以退食為節儉其説於康成毛無此意也維鵲有巢維鳩居之毛謂鳩不自為巢居鵲之成巢其説如此而已而序云徳如鳲鳩乃可以配焉君子偕老副笄六珈毛云能與君子偕老乃冝居尊位服盛服而序云故陳人君之徳服飾之盛冝與君子偕老則與意先後顛倒矣序若出於毛公安得自相違戾如此要知毛初行之時猶未有序也意毛公既託之子夏其後門人互相授各記其師説至宏而遂著之後人又復增加殆非成于一人之手則或以為子夏或以為毛公或以為衛宏其勢然也 曹曰昔人謂爾雅釋詁一篇周公所作釋言以下仲尼所增子夏從而足之叔孫通梁文又從而補益之今考其書知毛公以前其文猶略至康成時則加詳矣何以言之且學有緝熈於光明毛公云光廣也康成則以為欲學於有光明者而爾雅曰緝熈光也又齊子豈弟猶言發夕也而爾雅曰豈弟發行也薄言觀者毛公無訓振古如兹毛公云振自也康成則以觀為多以振為古其説皆本於爾雅使爾雅成書在毛公之前顧得為異哉按平帝元始四年王莽始徴天下通爾雅者詣公車固自出於毛公後矣 葉曰世人疑詩序非宏所能為此説不然使宏鑿空為之乎雖孔子亦不能使宏誦師説為之則雖宏有餘矣且宏之序有専取諸書之文而為之者有雜取諸書之文而為之者有雜取諸書所説而重複互見者有委曲宛轉附經而成其義者不可不論也詩有六藝一曰風二曰賦三曰比四曰興五曰雅六曰頌其文全出於周官情動於中而形於言言之不足故嗟嘆之其文全出於禮記成王未知周公之志公乃為詩以遺王其文全出於金縢高克好利而不顧其君文公惡而欲逺之不能使高克將兵而禦狄于竞陳其師旅翺翔河上久而不召衆㪚而歸高克奔陳其文全出於左㣲子至於戴公其間禮樂廢壊其文全出於國語古者長民衣服不貳從容有常以齊其民其文全出於公孫尼子則詩序之作實在數書既之後明矣此吾所謂専取諸書所言也載馳之詩許穆夫人作也閔其宗國顛覆矣又曰衛懿公為狄人所滅絲衣之詩既曰繹賔尸矣又曰靈星之尸此葢衆説並衛氏得其善辭美意併録而不忍棄之此吾所謂雜取諸書之説而重複互見也騶虞之詩先言人倫既正朝廷既治天下純被文王之化而復繼之以蒐田以時仁如騶虞則王道成行葦之詩先言周家厚仁及草木然後繼之以内睦九族外尊事黄耉養老乞言此又吾所謂委曲婉轉附經而成其義也即三者而觀之序果非宏之所作乎漢世文章未有引詩序者惟黄初四年有共公逺君子近小人之説葢魏後於漢宏之詩序至此始行也 程曰周自文武以後魯自哀定以前無貴賤朝野率皆有詩詩之或指時事或主時人則不可槩定其决可揆度者必因事乃作不虚發也今其續序之指事諭意也凡左國語所嘗登載則深切著明歴歴如見茍二書之所不言又無明證則第能和附詩詞順暢㫖意未有一詩能指言其人其事也此又有以見序之所起非親生作詩之世目擊賦詩之事自可以審定而不疑也然則續序之為宏作實宏所録也】   詩之體   國語閔馬父曰昔正考父校商之名頌十二篇於周之大師以那為首其輯之亂曰自古在昔先民有作温恭朝夕執事有恪【韋昭注曰輯成也凡作篇章義既成撮其大要以為亂辭詩者歌也所以節舞者也如今三節舞矣曲終乃更變章亂節故謂之亂也】孔曰自古有篇章之名故那序曰得商頌十二篇東山序曰一章言其完也句則古者謂之言論語曰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趙簡子稱子太叔遺我以九言皆以一句為一言也秦漢諸儒乃有句稱風雅之篇無一章者頌者述成功以告神故一章而已魯頌不一章而已魯頌不一章者美僖公之事非告神之歌也長發殷武重章者或詩人之意所不同詩之大體必須依韻其有乖者古人之韻不協耳之兮也之類本取之以為辭雖在句下不以為韻故處末者皆字上為韻左右流之寤寐求之其實七兮迨其吉兮之類是也亦有即將助句之字以當聲韻者是究是圗亶其然乎其虚其邪既亟只且之類是也 張曰古之樂章只數句詩不能成曲調此所以有弄有引善歌詩者知如何為弄如何為引   詩之派   前漢志詩三百五篇遭秦而存者以其在諷誦不獨在竹帛也漢興魯申公為詩訓詁【儒林申公魯人也少與楚元王交俱事齊人浮丘伯受詩 曹曰申公詩口説訓詁未嘗立以訓詁相授是為魯詩】而齊轅固【儒林轅固齊人也以治詩孝景時為博士】燕韓生【儒林韓嬰燕人也孝文時為博士景帝時至常山太傅推詩人之意而作内外數萬言其語頗與齊間殊然歸一也】皆為之三家皆列於學官又有毛公之學自謂子夏所而河間獻王好之未得立【河間獻王徳修學好古實事求是時淮南王安亦好書所招致率多浮辯獻王所得書皆古文先秦舊書其學舉六藝立毛氏詩左氏春秋博士 釋文曰平帝時毛詩始立】劉歆移太常博士書曰文帝時詩始萌芽至武帝然後鄒魯梁趙頗有詩禮春秋先師皆起於建元之間當此之時一人不能獨盡其經或為雅或為頌相合而成 孔曰鄭詩譜曰魯人大毛公為故訓於其家河間獻王得而獻之以小毛公為博士前漢儒林毛公趙人為河間獻王博士不言其名後漢儒林趙人毛萇詩然則小毛公名為萇也【陸璣疏子夏魯人申公申公魏人李尅李尅魯人孟仲子孟仲子趙人孫卿孫卿魯人大毛公大毛公小毛公 釋文曰呉太常卿徐整曰子夏授高行子高行子授薛倉子薛倉子授帛妙子帛妙子授河間人大毛公大毛公為詩故訓於家以授趙人小毛公】前漢儒林毛公授同國貫長卿長卿授解延年延年授徐敖敖授九江陳俠【陸璣疏云陳俠謝曼卿】後漢儒林衞宏字敬仲東海人初九江謝曼卿善毛詩宏從曼卿受學中興後鄭衆賈逵毛詩後馬融作毛詩鄭作毛詩箋【釋文曰鄭作毛詩箋申明毛義難三家於是三家遂廢矣魏太常王肅更述毛非鄭荆州刺史王基駮王肅申鄭義晉豫州刺史孫毓為詩評毛鄭王肅三家同異朋於王徐州從事陳統難孫申鄭】隋志齊詩魏代已亡魯詩亡於西晉韓詩雖存無之者惟毛詩鄭箋至今獨立【東萊曰魯齊韓毛師讀既異義亦不同以魯齊韓之義尚可見者較之獨毛詩率與經合闗雎正風之首三家者乃以為刺餘可知矣是則毛詩之義最為得其冝也間有反覆煩重時失經㫖如覃卷耳之類蘇氏以為非一人之辭葢近之至於止存其首一言而盡去其餘則失之易矣 葉曰詩有四家毛詩最後出而獨何也曰豈惟毛詩始漢世之春秋公穀為盛至後漢而左氏始立而後之盛行者獨左氏焉禮家五弟子分曹教授葢小戴最為後出而今之言禮者惟小戴為衆所宗此無他六經始出諸儒講習未精且未有他書以證其是非故雜偽之説可入趙賔之易張霸之書是也歴時既久諸儒議論既精而又古人簡書時出於山崖屋壁之間可以為證而學者遂得即之以考同異而長短精粗見矣長者出而短者廢自然之理也六經自秦火後獨詩以諷誦相韓詩既出於人之諷詠而齊魯與燕語音不同訓詁亦異故其學往往多乖獨毛詩之出也自以源流得於子夏而其書貫穿先秦古書其釋鴟鴞也與金縢合釋北山烝民也與孟子合釋昊天有成命與國語合釋碩人清人黄鳥皇矣與左合而序由庚等六章與儀禮合葢當毛氏時左未出孟子國語儀禮未甚行而學者亦未能信也惟河間獻王愽見異書深知其精迨至晉宋諸書盛行肄業者衆而人始翕然知其説近正且左氏等書漢初諸儒皆未見而毛説先與之合不謂之源流子夏可乎唐人有云齊詩亡於魏魯詩亡於晉韓詩雖存無之者今韓氏章句已不存矣而齊詩猶有見者然唐人既謂之亡則書之真偽未可知也】   毛詩集解卷首 <經部,詩類,段氏毛詩集解>   欽定四庫全書   毛詩集解卷一   宋 段昌武 撰   國風   朱曰國者諸侯所封之域而風者民俗歌謡之詩也謂之風者以其被上之化以有言而其言又足以感人如物因風之動以有聲而其聲又足以動物也是以諸侯采之以貢於天子天子受之而列於樂官於以考其俗尚之美惡而知其政治之得失焉舊説二南為正風所以用之閨門鄉黨邦國而化天下也十三國為變風亦領在樂官以時存肄備觀省而垂鑒戒耳   周南【召南説附】   儀禮燕禮有房中之樂鄭氏注歌周南召南之詩而不用鐘磬之節也房中者后妃夫人侍御於君子女史歌之以節義序耳【孔曰玉肅云自闗雎至芣苢后妃房中之樂然則夫人房中之樂當用鵲巢采蘩采蘋鄭無所説義亦或然】鄭詩譜曰周召者禹貢雍州岐山之陽地名今屬右扶風美陽縣【孔曰綿言大王遷於周原閟宫言大王居岐之陽是周地在岐山之陽召是周内之别名也漢書地理志云岐山在美陽縣西北釋文召在岐山之陽扶風雍縣其南有召亭 朱曰岐山在鳯翔府岐山縣】周之先公曰大王者避狄難自豳始遷焉【朱曰帝嚳之子棄為唐虞后稷封於邰其後公劉遷於豳至古公亶父又遷於岐山之下】商王帝乙之初命其子王季為西伯至紂又命文王兼治南國江漢汝旁之諸侯【朱曰南方之國即今興元府京西湖北等路諸州】於時天下三分有其二以服事殷【孔曰據禹貢州名言之雍梁荆豫徐歸文王其冀青兖屬紂九州而已有其六是為三分有其二】文王作邑於豐【朱曰豐京在京兆府鄠縣終南山之北】乃命岐邦周召之地為周公旦召公奭之采地周公封魯死諡曰文公召公封燕死諡曰康公元子世之其次亦世守采地在王官春秋時周公召公是也【孔曰春秋時周公召公别於東都受采存本周召之名也】   闗雎后妃之徳也風之始也所以風天下而正夫婦也故用之鄉人焉用之邦國焉   釋云此闗雎小序也 程曰詩言后妃夫人者非必謂文王之妻也特陳后妃夫人之事如斯而已古人由是道者文王也故以當時之事繫其後【朱曰周公取以為首篇以教後世凡為后妃者其徳當皆如是也故序者不言美大姒而特言后妃之徳葢周公之遺意歟然文王未嘗稱王則大姒未嘗稱后妃此特追稱之耳】程曰天下之治正家為先天下之家正則天下治矣二南正家之道也陳后妃夫人大夫妻之徳推之士庶人之家一也故使鄉黨至于邦國皆用之自朝廷至于委巷莫不謳吟諷誦【段曰冨貴足欲之餘其情易以放而斯民勞苦力作又不可無以游其心而玩其情也為之謳吟以宣暢之而人將因諷誦以有得而古人養情性之道備矣】所以風化天下如小雅鹿鳴而下各於其事而用之也 孔曰儀禮鄉飲酒禮者鄉大夫三年賔興賢能之禮其經云乃合樂周南闗雎是用之鄉人也燕禮者諸侯飲燕其臣子及賔客之禮其經云遂歌鄉樂周南闗雎是用之邦國也【曹曰此六詩本王后國君夫人房中之樂歌大王王季文王之致治者也其原在此故鄉飲酒燕禮皆用之於合樂焉至于鄉射之禮不歌不笙不間而猶用此六詩合樂見其為風化之本毎事不可得而略也黄曰鄉大夫與諸侯之合樂此特一端而何足以盡之文王后妃之徳始於二南而極于天下鵲巢之】   【夫人草之大夫妻江漢之游女莫不感發是詩而被其風化大用之則大小用之則小上自朝廷下自閭巷皆可得而用之此如春風和氣及物則生不可以小大計然則既曰后妃之徳矣鄉人邦國可得而用之乎曰后妃之車服則鄉人邦國不可得而僭用若后妃之徳則用之有何不可】張曰以此二詩為周公所作者葢有三説其序曰后妃之徳曰夫人之徳皆言徳如是乃可以配一也儀禮鄉飲酒凡合樂周南闗雎召南鵲巢獨首此二詩意亦可見二也周南以闗雎興召南以鳲鳩比其所取類亦相似然三也故程子謂為此詩者其周公乎葢亦有取於此耳至其所取闗鳩之義則是誠不可移者以此知其為周公所作無疑也故樂得淑女以配君子闗雎之義也徳如鳲鳩乃可以配鵲巢之義也夫刑家之道雖自於已而其所配必謹其擇是葢吉凶禍福之基所以重宗廟重其身正夫婦而為齊家之本也自古始之不謹而貽禍敗者可勝計哉故大明之詩其叙大任初嫁於周之事為特詳焉然則闗雎鵲巢之首二南周公之意深矣若夫自覃而下則有當時為大姒而作者其稱后妃則周公追稱之以為為后妃者要當如是也采蘩之不失職則亦當文王之時諸侯之國有是詩周公取而列之以為為諸侯夫人者要當如是也以至采蘋草而下皆然推此意觀之大略可見矣 朱曰此詩雖美大姒而實以深見文王之徳 曾曰先王之政必自内始故其閨門之治所以施之家人者必為之師傅保姆之助詩畫圖史之戒珩璜琚瑀之節威儀動作之度其教之雖有此具然古之君子未嘗不以身化也故家人之義歸於反身二南之業本於文王夫豈自外至哉世皆知文王之所以興能得内助而不知其所以然者葢本於文王之躬化   風風也教也風以動之教以化之   鄭曰沈重曰上風是國風下風是鼓動之風【朱曰風兼二義以象言則曰風以事言則曰教】孔曰風諷也王者施化先諷誦以動之民漸開悟乃明教命以化之【曹曰仁言不如仁聲之入人深也善政不如善教之得民也風以動之仁聲也教以化之善教也】王曰風之於萬物方其鼓舞揺蕩之而已是所謂動之也及其因形移易使榮者枯甲者拆乃所謂化之也始乎風之而動終於教之而化【黄曰動者興起其善心化者變易其氣質】   詩者志之所之也在心為志發言為詩情動于中而形於言言之不足故嗟歎之嗟歎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   孔曰上言用詩以化天下此又解作詩所由 朱曰心之所之謂之志情者性之感於物而動者也【段曰素有所主之謂志適有所觸之謂情曰在曰動志氣之狀可想矣 葉曰寛閑平易之時必習而為怨懟無聊之言荘誠恭敬之意必變而為侮笑戲狎之情葢情非其志矣古之為詩者求以治之後之為詩者求以亂之】喜怒哀懼愛惡欲是謂七情形見永長也 孔曰不自覺知舉手而舞身動足而蹈地如是而後得舒其心腹也聖王以人情之如是故用詩於樂使人歌詠其聲象其吟詠之辭也舞動其容象其舞蹈之形也【段曰樂至於舞而成樂書曰周官樂師以六舞教國子而人舞與居終焉豈終之以手舞足蹈之意歟】其象哀樂之形然後得盡其心術焉情動於中還是在心為志而形於言還是發言為詩上辯詩從志出此言為詩必歌故重其文也【黄曰自詩而論志自志而論心此沿流尋源之論使學者知詩之所由始自情而論言自言而極於不知其所以言此遡源達流之論使學者知詩之所終極】段曰情亦有淺深凱風小弁皆情之深賦比多出於志興多動於情葢言之不足而後嗟歎嗟歎不足而後永歌永歌不足而後舞蹈皆有序而不遽是可觀其發之中節矣夫情之發而中節也殆以其主宰於心故耳故五峯胡曰性立天下之有情効天下之動心妙性情之徳大序首著在心之為志而後以情動之説繼之亦此意歟志之於心所以主是心也心以其所為主無所不統志以其所主而有所統也動而不和發而陵節樂而淫哀而傷愛而不知其惡則喜其人及其徒胥憎而不知其善則惡其人及於屋上之烏心失所宰志不御氣蕩然聴血氣之偏徇而所發皆非性之理情之節也記曰發而皆中節謂之和和者體也 程曰有節故有餘止乎禮義者節也今夫飲以節者能飲而極飲者常至於不能飲行以節者能行而過行者常至於不能行情而無所節也則畢其氣於一喜一怒而極矣 段曰言而嗟歎嗟歎而永歌永歌而舞蹈舞蹈而至於不知所謂樂則生矣生則惡可已故曰樂主其盈   情發於聲聲成文謂之音治世之音安以樂其政和亂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國之音哀以思其民困孔曰鄭樂記注云單出曰聲雜比曰音 樂書曰言情動又言情發葢動則喜怒哀樂欲發之初猶在中也發則發而中節矣動不足以言之 孔曰哀樂之情發見於言語之聲於時未有宫商之調也惟是聲耳至於作詩之時則次序節奏清濁高下使五聲為曲是之謂音此音被之管乃名為樂【朱曰聲不止于言凡嗟歎永歌者皆是也成文謂其清濁高下疾徐疏數之節相應而和也然情之所感不同則音之所成或亦異矣】 鄭曰聲謂宫商角徴羽也成文者宫商上下相應【樂書樂記曰先王本之情性稽之度數凡音生於人心而本於情性其音角者情喜而性仁其音商者情怒而性義其音徴者情樂而性禮其音羽者情悲而性智其音宫者情恐而性信葢樂者根之人心本之情性其在度數則枝葉而已】 張曰音起於聲而聲出於情知此則知先王作樂之本矣 孔曰樂記曰聲相應故生變變成方謂之音注云方猶文章也樂之器彈其宫則衆宫應然不足為樂是以變之使雜也引左曰若琴瑟之専壹誰能聴之【樂書樂記曰宫生於黄鐘之九寸而其聲宏以舒徴生于林鐘之六寸而其聲貶以疾商生于太簇之八寸而其聲散以明羽生於南宫之五寸而其聲散以虚角生于姑洗之七寸而其聲防以約凡此雖度數不同而其究則一也凡物皆動而有聲聲變而成音故金尚角瓦絲尚宫匏竹尚徴而無清濁之常革木一聲而無清濁之變此所謂以律吕和五聲施之八音合之成樂也 朱曰五聲宫最濁而羽極清所以協歌之上下十二律黄最濁而應極清又所以旋相為宫而節其聲之上下 段曰記欲其變惡其一何也曰所謂成文也所以欲其成文者何也曰將以成人心之和也鐘聲之鏗也石聲之磬也絲聲之哀竹聲之濫而鼓鼙之聲讙也若其専一誰能聴之抑使聴者隨所感而偏矣非所以養人心之和也先王之為樂也合生氣之和道五常之行剛也而不怒柔也而不懾陽不散而陰不密廣不容姦狹不思欲也夫然後條暢平順可以和人心而感物是故八風欲其從律也百度欲其得數也小大相成終始相生陰陽清濁相終文武相為始末曲直繁瘠廉肉相為品節凡所以成此和世故夫子謂之中和之紀而子夏名之曰和正也樂記曰五色成文而不亂又曰節奏合以成文也】 陳曰此言人之真情不可掩也此情感於和而其音必舒夷嘽緩粹美而不切此情感於乖則其音必堙鬱蘊結憤悱而不平此情迫於亡則其音必趨數艱苦悲愴而無聊【段曰怨則猶有望於上也所謂親之過大而不怨是愈疏也至亡國則惟有自哀愴感舊而已矣】 孔曰國亡而世絶故不言世【王曰治亂言世言政而亡國不言者亡國世絶而無政故也】孔曰設有言而非志謂之矯情見於聲矯亦可識或辭是而意非或言邪而志正惟達樂者曉之樂記曰其哀心感者其聲噍以殺其樂心感者其聲嘽以緩若徒取言辭而不逹音聲則楚茨大田之刺並陳成王之善行露汝墳之篇皆述紂時之惡以汝墳為王者之風以楚茨為刺過之雅大師曉其情於聲音之中也【黄曰孔頴達謂如百室盈止婦子寜止安之至也厭厭夜飲不醉無歸樂之極也此謂治世之音土國城漕我獨南行怨之深也取彼譖人投畀豺虎怒之甚也此謂亂世之音知我如此不如無生哀之至也適彼樂國適彼樂郊思之篤也此謂亡國之音予以為是固然矣亦不可專以言辭求之若徒觀其言辭不達其聲音則如大田楚茨瞻彼洛矣之詩不言周政之衰而言先王之盛亦可謂治世之音乎 蘇曰愚嘗怪大雅小雅之詩當幽厲之時而極稱道文武成康之盛徳及其終篇又不見幽厲之暴虐此誰知其為幽厲之詩而非文武成康之盛者葢察其辭有幽憂不樂之意是以繫之幽厲而無疑也】孔曰樂記曰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樂者樂其所自生是樂之本意出於民也又曰夫物之感人無窮而人之好惡無節故先王作樂以為之節是王者采民情制禮樂之義禮樂本出於民還以教民與夫雲出於山復雨其山何以異也【段曰音之由人心生也本於中以發於外者也感而後應也制樂以為人心之節也制於外以養其中者也應復為感也感於此心之哀也而噍以殺感於此心之樂也而嘽以緩感於此心之喜怒也而發以散粗以厲則是聲之所應者皆由於所感也噍殺之音作而民以憂嘽緩之音作而民以樂粗厲之音作而民以剛毅也則是音之所感者又將以為應也情發於聲聲成文謂之音由此心之所感者而發於外也風以動之教以化之由此心之所應者還以養其中也先王之盛也其人心亦已正矣而所以養之於外者猶備後世之衰也人心固已非古而所以導而誘諸外者抑又不正也古也交相養而今則交相病也】   故正得失動天地感鬼神莫近於詩   孔曰此又言詩之功也 朱曰事有得失詩因其實而諷詠之使人有所創艾興起至其和平怨怒之極又足以達於陰陽之氣而致祥召災葢其出於自然不假人力是以入人深而見功速非他教之所及也又曰人者天地之心鬼神之㑹志壹則動氣理之   必然也【段曰天地人均是一氣之流通上下也故人之心精一則天地之氣可動也 李曰天地鬼神之正體鬼神天地之妙用 陳曰此只是至誠之道寓於詩故如此詩人以此而作詩天地鬼神亦以此而感動匹夫匹婦一念真積端拜而湧泉悲憤而赤旱彼獨何為而然耶天下通一氣耳聚而為一元判為天地明則為人幽則為鬼神著為隠顯皆是一精氣為之】陳曰合千萬人之情而出於一人之言此天理也非私欲也合天理則天地從之鬼神順之而況於人乎【黄曰人民天地鬼神皆同此心則同此理以理求理夫何逺之有】孔曰無有近於詩者言詩最近之餘事莫之先也【公羊曰撥亂世反諸正莫近乎春秋何休云莫近猶莫過之也】   先王以是經夫婦成孝敬厚人倫美教化移風俗孔曰此言用詩之事 朱曰先王指文武周公成王是指風雅頌之正經經常也【陳曰經者經制夫婦之常經也】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夫婦之常也孝者子之所以事父敬者臣之所以事君詩之始作多發於男女之間而達於父子君臣之際故先王以詩為教使人興於善而戒其失所以導夫婦之常而成父子君臣之道也【又曰夫婦有别則父子親父子親君臣和故經夫婦所以成其孝敬也】三綱既正則人倫厚教化美而風俗移矣【段曰萬法萬化皆自人倫始人倫薄他無可以措手矣】段曰有情性則有形體保形體亦可以順情性正内外别男女經夫婦所謂形體也孝敬成乎其中所謂情性也美教化移風俗權不在物我實操之如勤容貌出辭氣正顔色雖非有意必以為之而主宰於中必有事焉   故詩有六義焉一曰風二曰賦三曰比四曰興五曰雅六曰頌   程曰學詩而不分六義豈知詩之體也 張曰風有風刺不直言之意鄭周禮注曰賦之言鋪直鋪陳善惡【程曰鋪陳其事如齊侯之子衞侯之妻是也】比者比方於物興者託事於物【黄曰比者託物而喻興者因物而感 姜曰比者取類於物以為比物與意同如螽斯羽是也興者倐見是物而起興物不必合如闗雎是也 釋曰興是譬喻之名意有不盡故題曰興 程曰直比之如蛾眉犀温其如玉之類是也因物起興如闗闗雎鳩瞻彼淇奥之類是也 朱曰以物為比而不正言其事甫田碩䑕衡門之類是也因所見聞或託物起興而以事繼其聲闗雎樛木之類是也 黄曰雨其濛矣行者之心悽然以悲鸛其鳴矣居者之懐慨然以歎此之謂興】朱曰比方有兩例有繼所比而言其事者有全不言其事者興亦有兩例有取所興為義者則以上句形容下句之情思下句指言上句之事實有全不取其義者則但取一二字而已要之上句常虛下句常實則同也【又曰然比興之中螽斯専於比而緑衣兼於興罝専於興而闗雎兼於比此其例中又自有不同也 東萊曰風之義易見惟興與比相近而難辨興多兼比比不兼興意有餘者興也直比之者興之兼比也興之兼比者徒以為比則失其意味矣興之不兼比者誤以為比則失之穿鑿矣如殷其靁偶聞雷而有感於行者之未歸非可以比類而求也】程曰雅者正言其事天生烝民有物有則民之秉彛好是懿徳是也【張曰雅之體直言之比興差少無隠諷譎諫之巧雖是大惡亦直言此是雅之本體吕曰雅者正言之也初無所抑】詩譜曰頌之言容【李曰漢書曰徐生善容容作此頌字顔師古注云頌字與形容字古人通用 吕曰頌者稱美之辭也無所諷議】孔曰四始以風為先風之所用以賦比興為辭故於風之下即次賦比興然後次以雅頌亦以賦比興為之既見賦比興於風之下明雅頌亦同之賦比興如此次者言事之道直陳為正故賦在比興之先比之與興雖同是託物比顯而興隠當先顯而後隠故比居興先也然則賦比興是詩之所用風雅頌是詩之成形用彼三事是故同稱為義【朱曰此一條本出於周禮大師之官葢三百篇之綱領錧轄風雅頌者聲樂部分之名也風則十五國風雅則大小雅頌則三頌也賦比興則所以製風雅頌之體也故大師之教國子必使之以是六者三經而三緯之則凡詩之節奏指歸皆將不待講説而直可吟詠以得之矣六者之序以其篇次風固為先而風則有賦比興矣故三者次之而雅頌又次之葢亦以是三者為之也】 程曰國風大小雅三頌詩之名也六義詩之義也【新安程曰此六者特釋其義而非以命其名也如以為體則夫賦比興三者今乃無一詩行於世豈夫子盡刪之乎】一篇之中有備六義者有數義者【孔曰鄭箋七月二章云是豳風六章云是豳雅卒章云是豳頌自始至成别為三體 吕曰詩舉有此六義得風之體多者為國風得雅之體多者為大小雅得頌之體多者為頌風非無雅雅非無頌也 唐曰其風肆好穆如清風大雅亦有風雖則如燬父母孔邇周南已有雅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變風猶有頌采蘩賦之屬也螽斯比之屬也闗雎興之屬也有賦比興以為風亦有以為雅頌一篇而一義者有之鶴鳴専於興也其意達於風矣有一句而二義者王室如燬比而雅也 曹曰周官大師所教六詩亦各以其義為名至分為四始然後風雅頌各異其體而賦比興存乎中者隠矣】   上以風化下下以風刺上主文而譎諫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以戒故曰風   孔曰言上下皆用此義 張曰上以風化下下以風刺上此總言風之所以名也風自上以被於下風之正也下推其本而反之於上風之變也 朱曰風者民俗歌謡之詩如物被風而有聲又因其聲以動物也上以風化下者詩之美惡其風皆出於上而被於下也下以風刺上者在下之人又歌詠其詩之美惡以譏其上也凡以風刺上者皆不主於政事而主於文辭不以正諫而託意以諫若風之被物彼此無心而能有所動也 楊曰詩尚譎諫惟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以戒乃為有補若諫而涉於謗毁聞者怒之何補之有 曹曰上以風化下若燕禮鄉飲酒用之於鄉人邦國者所以廣風化於天下也不獨風也亦有雅詩焉下以風刺上若天子納變雅諸侯納變風所以規正君上之失也然皆主文而譎諌是雅詩亦有風之意故皆曰風 王曰有巽而入之之道焉故曰風 張曰下之刺上主於文而譎諫而至其甚則有至於直指而不止於譎諫此變之中又變焉者也   至于王道衰禮義廢政教失國異政家殊俗而變風變雅作矣   鄭詩譜序文武風有周南召南【朱曰二十五篇為正風】雅有鹿鳴文王之屬【朱曰自鹿鳴而至菁菁者莪二十二篇為正小雅自文王而至卷阿十八篇為正大雅】及成王周公致太平制禮作樂而頌聲興焉【孔曰頌聲之興不皆在制禮之後也故春官樂師職云及徹帥學士而歌徹鄭謂徹者歌雍也】盛之至也本之由此風雅而來故皆録之謂之詩之正經孔子録懿王夷王時詩訖於陳靈公淫亂之事謂之變風變雅【朱曰邶至豳十三國為變風六月至何草不黄五十八篇為變小雅民勞至召旻十三篇為變大雅皆康昭以後所作 孔曰變風之作齊衛為先陳最在後變雅則處其間齊哀公當懿王衛頃公當夷王陳靈公魯宣公十年為其臣夏徴舒所殺變雅始於厲王變雅亦稱雅者王政仍被邦國所以名為雅及平王東遷其政止行境内是以變為風焉】黄曰道者所繇適治之路仁義禮樂皆其具也今王道既衰則其本已先撥矣由是禮義廢而不行政教失所錯天子不能統諸侯故國自為政諸侯不能統卿大夫故家自為俗也孔曰王道衰諸侯有變風王道盛諸侯有正風王道明盛政出一人諸侯不得有風王道既衰政出諸侯故各從其國有美刺之别也【東萊曰王道之盛陳列國之詩以觀民風其可采者大師播之音律以風天下如汝墳江有汜之在二南是也禮樂出於一故不得國别為風耳】蘇曰衞武衞文鄭武秦襄之風宣王之雅皆美之然猶不免為變詩何也曰昔周之興也積仁行義凡數百年至於文武風俗備是以其詩發而為正詩自成康以來周室不競至幽厲而大壊其敗亦數百年其蓄之也亦厚是以其詩不復其舊而謂之變夫自其正而至乎變其敗之也甚難其間必有幽厲大亂之君為之而後能自其變而復於正其反之也亦難必有后稷公劉文武積累之勤而後能今夫五人者其善之積未若其變之厚矣是以不免於變也 鄭曰二南為風之正經則然矣自後南國諸侯政之興衰何以無變風曰陳諸國之詩者將以知其闕失省方設教為黜陟也時徐及呉楚僭號棄其詩夷狄之也朱曰正變之説無明文可考今姑從之【葉曰正變之説吾嘗讀穀梁書而得之春秋書築王姬之館于外書諸侯盟于首止穀梁皆曰變之正也葢言事變常而終合于正也風雅之正變亦如是耳河廣之詩曰誰謂河廣一葦杭之其欲往之心如是其鋭也然而有舍之而不往焉大車之詩曰穀則異室死則同穴其男女之情如此其至也然而有畏之而不敢焉氓之詩曰以爾車來以我賄遷其淫佚之行如是其醜也然而有反之而自悔焉當其心之鋭情之至而行之醜也固所謂變也繼而舍之而不往畏之而不敢反之而自悔則君子所謂變之正也後世尊經太過遂以已意揣之吾從而辟之曰栢舟緑衣信為變風也淇奥之美鳥得以變風稱之彼將曰淇奥緇衣在鄭為美在天子則異政故亦謂之變吾又從而辟之曰二南之詩文王之詩也當是時紂在上亦可謂之異政不得為正風可也彼將曰此周詩也主周之世而論之故也吾又從而辟之曰淇奥緇衣信異政也小雅之六月無羊大雅之烝民崧高天子中興之盛也何得以為異政而謂之變雅彼將曰六月烝民在宣王則為善繼文武則為不足吾又從而辟之曰宣王之繼文武誠不足矣臣如周公君如成王可謂不足歟豳風何得謂之變彼將曰以其遭變故也吾又從而辟之曰周公遭管蔡故七月為變風常棣之詩閔管蔡之失道也何得謂之正雅反覆數四而諸家之説窮矣葢正變之説不出于夫子而詩之次序皆以先後為序文武成康其詩最在前故二雅首之厲王繼成王之後宣王繼厲王之後幽王繼宣王之後故二雅皆順其序國風亦然後世儒者但見宣繼厲之後遂併以宣為變不知先後之序自當爾也】   國史明乎得失之迹傷人倫之廢哀刑政之苛吟詠情性以風其上達于事變而懐其舊俗者也   孔曰國史者周官大史小史外史御史之等皆是也臣民皆得風刺不必要其國史所為此文特言國史者鄭云國史採衆詩時明其好惡令聲矇歌之【曹曰周官小史掌邦國之志外史掌四方之志説者云志記也邦國之志若春秋所謂周志是也四方之志若魯之春秋晉之乗楚之檮杌是也是内外文籍國史皆掌之矣古者天子有采詩之官其行守也命大師陳詩以觀民風采得之後屬之國史故楚左史倚相能讀三墳五典八索九丘至問祁招之詩而不知則右尹子革非之國史既掌邦國四方之圖籍則舊章民風無不通習因革得失粲然可見矣】王曰發於聲而長言之謂吟形於言而永歌之謂詠或曰教化或曰政教或曰刑政何也教化本也刑政末也至於王道衰則其本先亡矣故不足於教化而後言政教不足於政教而後言刑政苛則其末亦有所不足此其所以可哀也 朱曰人倫廢刑政苛詩之所刺不越乎此國史采而得之哀傷其然於是吟詠紬繹其情性之未發而節文之以授樂官使時而颺之以風其上此非達於當時之變故而不忘乎厥初之舊俗者有所不能也【曹曰詩之言皆本於情性之自然而吟詠之達於事變則知今之事所以異於古懷其舊俗則思古者禮義之俗不能忘然則變風之發乎性情故也止乎禮義則以懷其舊俗故也】 陳曰由是言之則詩雖出於國人而國史採詩之時已有所去取矣國史去取於當時孔子刪之於後世   故變風發乎情止乎禮義發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禮義先王之澤也   朱曰情者性之動而禮義者性之徳也【張曰民之性其始亦豈有不善惟夫情之過而血氣亂之于是乎失情性之正矣禮義則是情之發而能不踰乎性之則此先王之澤淪浹於人心者猶在故也 黄曰蟋蟀閔儉之詩也而曰好樂無荒葢有以禮自娯樂之意考槃述窮處之詩也而乃曰永矢勿諼葢有畎畆不忘君之意泉水之衛女思歸而能以禮載馳之夫人思歸而能以義其發乎情止于禮義者於此可見知發而不止則蕩而不中節矣】王曰上言變風變雅而此獨言變風何也雅雖已變天子猶有政焉専言變風則通乎無雅之後也而猶知止乎禮義則變雅之時可知矣 朱曰正風雅頌則不可以情言皆天理之本也亦不可但言止乎禮義而已乃禮義所由出也 段曰詩序者必以變風言情性其聖人於利正言情性之義也何也春之温夏之薰而萬物生長於吹嘘披拂之中者冝也温且薰者變而為澟洌矣而敷榮之機終不可息於剥落彫謝之餘是真可以觀生生不息之本性也性之固以其心之存也大序首著一語即云在心為志則其所以繫情性者可想矣故惟變風可以驗先王之澤惟禮義之廢可以信禮義之止   是以一國之事繫一人之本謂之風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風謂之雅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廢興也政有小大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   王曰風之本出於一人之躬行而其末見於一國之事 朱曰形者體而象之之謂 孔曰風者以其所言之狹也雅者以其所言之廣也 陳曰風詩多出於小夫賤皆以其風俗厚薄推本而歸於一人之善惡也雅詩多出於公卿大夫皆以其朝廷臧否推廣而逺之四方之理亂也風由下以觀上雅由上以知下 葉曰聞之鄭樵土風之詩謂之風朝廷之詩謂之雅宗廟祀頌之詩謂之頌風出於土風則今之歌謡是也或作於有位或作於委巷匹夫賤意雖逺而辭則淺近亦各從其本國之舊耳【如竹竿釣淇之類】謂之雅則今之歌行古風之類是也其為辭也文又非委巷所能矣故謂之雅頌則今之樂章也其辭嚴其聲有節不敢用煩言䙝語以示有所尊故謂之頌朱曰小雅言政之一事大雅意不主於一事大扺皆詠歌先王之功徳申固福禄之辭而政之大體繫焉【黄曰有國風而後有小雅有小雅而後有大雅小雅者二南風化之所積也大雅者小雅政事之所成也如小雅言文武治内外之事至大雅則言受命作周復受天命小雅言成王興賢育材之事至大雅則言受命福禄尊祖配天小雅言宣王南征北伐之事至大雅則言建國親侯周室中興推而至於變雅亦然小雅之刺幽王特言刺而已至大雅則曰傷周室大壊也刺幽王大壊也 王曰幽王之詩有其惡大而列於小雅宣王之詩有其善小而列於大雅葢幽王之惡大其小者猶如此也宣王之善小其大者如是而已所謂大雅者積小雅而成故小雅之末有疑於大雅 唐曰周之興也由召南而周南由周南而雅由雅而頌其衰也頌息於南征之後雅變於監謗之際風降於東遷之餘道之汙隆可具見矣羣叔之流言風猶將變而况於雅乎洛邑之遷頌未可遽復故風猶可正而進於雅也雅在則春秋可以無作奈何變而遂至於亡也】朱曰玩其辭氣之逺近考其制度之廣狹疑其音節亦不同矣及其變也則亦各以其聲而繫之歟【孔曰正經述大政為大雅述小政為小雅詩體既異樂音亦殊國風之音各從水土之氣若雅頌則總合四方之風而制是正聲以道之故有大雅小雅之音王政既衰變雅兼作取大雅之音歌其政之變者謂變小雅故變雅之美刺皆由音體有小大不復由政事之大小也 又曰詩體既異其聲亦殊公羊曰什一行而頌聲作史記稱㣲子過殷墟而作雅聲譜云師摯之始闗雎之亂早失風聲矣記云人不能無亂先王恥其亂故制雅頌之聲以道之是其詩各自别聲也】   頌者美盛徳之形容以其成功告於神明者也   孔曰此解頌者唯周頌耳商頌雖是祭其先王述其生時之功正是沒後頌徳非以成功告神其體異於周頌也魯頌詠公徳纔如變風之美者耳【程曰季札所觀之詩獨無商魯二頌意僖雖有頌未必敢與周頌並藏商雖賴周大師以存魯未必盡亟得之頼夫子鳩集刪次乃為今詩然則札之觀樂於魯其不見冝也】唐曰徳盛者非言能盡美其形容而已徳非可告告其成功而已【殷曰頌鋪張厲故曰美盛徳之形容若究極盛徳之㣲妙其辭簡而深若書之精一執中之文是也夫言各有體也】陳曰古人之功須從徳中來故夫成功者盛徳之容貌無徳以本之而徒功之務身死未㡬天下之公論起矣若齊桓是也是可以欺一時而不可以欺後世也 又曰齊桓非無功也而功與身俱冺何也功不出於徳也觀詩人頌先王之功不以一時為計而以萬全為心不以吾身為决而以子孫為證深矣哉【段曰古人言功必以徳徳茍未至於盛則功不可以成言有盛徳者必有成功離徳而言功此王者之迹所以熄也利用安身以至於窮神知化而後可以言盛徳造端乎夫婦以至於天地位焉萬物育焉而後可以言成功故盛徳者成功之本始之以闗雎之徳成功者盛徳之著頌美盛徳之形容以其成功告於神明凡著於成功者皆盛徳之形容充塞於天地之間根諸心以推諸四體耳 黄曰嘗觀唐元結頌中興自昔帝王有盛徳大業者必著乎歌頌若今歌頌大業其誰冝為夫言古帝王則曰盛徳大業言今之歌頌者則止曰大業而削去盛徳二字葢有深意吾是以知頌之不可苟作也】   是謂四始詩之至也   朱曰史記闗雎之亂以為風始鹿鳴為小雅始文王為大雅始清廟為頌始所謂四始也詩之所以為詩者至是無餘藴矣後世雖有作者其孰能加於此乎邵子曰刪後無詩葢為此也 曹曰四者皆始於文王故謂之四始以其徳之不可以復加也孔子曰周之徳其可謂至徳也已矣其徳至故其詩不可以復加 陳曰一雅也有小大則安得别為二始乎意者即下文所謂闗雎麟趾鵲巢騶虞之四詩也葢四詩者先王所以風化天下之始詩之功用盡在是也李曰詩序既為諸儒附益以足成其書則後之觀詩者不當以其文之相連屬而求義非如他經之文曰故曰至于曰是以曰然則曰是謂皆是連上文之辭也 段曰由闗雎以至於頌聲作塞乎天地之功用皆始於此豈非詩之至乎   然則闗雎麟趾之化王者之風故繫之周公南言化自北而南也鵲巢騶虞之徳諸侯之風也先王之所以教故繫之召公   鄭曰自從也從北而南謂之化從岐周被於江漢之域也【張曰言南者以河東則時為紂所屬自邠以北則皆獯鬻所取所及者向南之國江漢汝墳是也 姜曰岐在豳東南四百里豐在岐東南三百餘里鎬在豐東南二十五里皆是自西而東 曹曰按禹貢岐山豐水皆在雍州之域考諸漢志則邰在漦縣唐為京兆武功縣豳在栒邑唐為豳縣岐在美陽唐為岐州岐山縣程在安陵豐水在鄠縣並屬右扶風郡鄠在唐屬京兆郡即雍州也京兆杜陵即豐邑也然則自大王以來累世遷徙皆由稍向於東以至于定洛邑遂有東周之號正為此也今乃言化自北而南縁文王居豐岐之初其西則拒戎狄東迫紂都其化由岐周而被于江漢則為南行耳】 蘇曰文王之風謂之周南召南何也【段曰周召皆言南者以其皆在岐山之陽也陽南也】文王之治周也所以為其國者皆屬之周公所以交於諸侯者皆屬之召公大雅詩曰昔先王受命有如召公日辟國百里言其治外也召南有召公之詩而周南無周公之詩周公在内近於文王雖有徳而不見則其詩不作召公在外逺於文王功業明著則詩作於下此理之最明者也【朱曰周公制禮作樂於是取文王時詩分為二南其言文王之化者繫之周公以周公主内治故也其言諸侯之國被文王之化以成徳者繫之召公以召公長諸侯故也】朱曰成王立周公相之制禮作樂乃采文王之世風化所及民俗之詩以為房中之樂葢其得之國中者雜以南國之詩而為之周南言自天子之國而被於諸侯不但國中而已也其得之南國者則直謂之召南言自方伯之國被於南方而不敢以繫於天子也【陳曰江漢汝墳為岐東之地當時岐東被文王之化而作詩及周公為伯而得其詩以貢於周故曰周南江沱為岐西之地當時岐西被文王之化而作詩及召公為伯而得其詩以貢於周故曰召南】黄曰周大師編詩之時以為文王之詩不可以風繫之二南之詩繫之文王則不可【段曰王不待大文王固有王者之風矣然必託之周公者以其無欲王之心也】不繫之文王則無所繫適得二公在陜而因以二南繫之焉予謂分陜當在武王得天下之後而二南之繫當在二公既分陜之後記曰夫武始而北出再成而滅商三成而南四成而南國自疆五成而分周公左召公右則分陜當在武王之時無疑 孔曰諸侯之風先王大王王季之所以教化民也【陳曰周南為宗周之地召南言先王之所以教者葢宗周未遷大王王季皆治岐西之地先王之所以教者在岐西故也 姜曰周南之地實居岐西其東則鎬京在焉周公特輔佐文王以治陜東之國所以有王者之風而本諸后妃漢廣所以稱文王之徳而不及周公也若夫召南岐西之地在邦域之間大王王季之故治也故曰先王之所以教召公専掌其國政而為諸侯伯故不稱召公而稱召伯是以聴南國之訟而有甘棠行露之詩其詩所以為諸侯之風而詩述夫人之徳與周公佐文王事體不同 曹曰周即美陽之周原大王舊都也召亭也及武王得天下又以二公為東西二伯自周以東周公主之由雍州以至荆東南之域也自召以西召公主之由岐山以至梁益西南之域也是時二南之人思先王與文王之徳而作詩焉周南之地文王居之其化出於文王之躬行鼓舞動盪豁然大變有不知其所以然故其詩為王者之風而繫之周公召南之地大王王季實居之積徳累仁馴致其道數世而後著故其詩為諸侯之風先王之所以教而繫之召公】朱曰闗雎麟趾言化者化之所自出也鵲巢騶虞言徳者䝉化以成徳也召南之徳即周南之化所成故曰先王之所以教先王謂文王也程子曰周南召南其猶乾坤乎愚嘗推其説曰乾始萬邦非坤無以代其終坤終萬物非乾無以資其始故乾元統天為萬物之所從出而無所不統周南之化似之坤元雖生萬物而所以生之者乃順承天意而已召南之徳似之此程子之意也而楊亦曰王者諸侯之風相須以為治葢一體也唐曰周南召南皆文王之詩但其時有先後地有逺近化有淺深故以王者諸侯之風别之而分繫之周召耳其地近其時先其化文王猶淺其地逺其時後其化文王已深隨其所得分周召以繫之也夫聖人之化亦有逺近先後淺深之間乎曰聖人天地也天地猶以久成况聖人乎一念之中萬物無不包覆者理也一氣不頓進一形不頓虧者理之寓於勢也文王之化自始至終難以一毫殊觀而感文王之化以為詩之風者固自有次第也故召南之末進乎周南騶虞是也周南之末進乎雅麟趾是也雅之末進乎頌魚麗是也【段曰二南之詩編次頗似相對不但闗雎之與鵲巢麟趾之與騶虞也漢廣者行露之成桃夭者摽梅之成也汝墳者草之成也均之為聖人之化而淺深若是殊焉意者變商為周而革面固豹變之兆歟故召南詳及訟獄法庭職守之事而周南惟曰道曰徳曰化曰心與志其亦可觀矣】以文王之詩而不繫之雅何也是皆作於文王之時者也故不繫之雅雅皆周公當天下平一之後取文武之事被之詩歌因事而用之也何彼穠矣雖武王時詩然乃下嫁諸侯之國雖列之風可也 段曰正風由諸侯而升於雅變雅乃自有王者而降於風世道亦可觀矣   周南召南正始之道王化之基   朱曰王者之政始於家終於天下而二南正家之事也王者之化必至於法度彰禮樂著雅頌之聲作而後可以言成然無其始亦何所因而立哉基者堂宇之所因而立者也程子謂有關雎麟趾之意而後可以行周官之法度其謂是歟【張曰人而不為周南召南其猶正牆面而立嘗深思此言誠是不從此行甚隔着事向前推不去葢至親至近莫甚於此故須從此始】王曰於風言始則知雅頌之為終於風言王化之基則知雅為王政之興而頌為王功之成也   是以闗雎樂得淑女以配君子憂在進賢不淫其色哀窈窕思賢才而無傷善之心焉是闗雎之義也   程曰闗雎之義樂得淑女以為后妃配君子也其所憂思在於進賢淑非説於色也哀窈窕思之切也【吕曰哀至誠惻怛之意禮記所謂無服之䘮内恕孔悲葢求賢之情其惻隠有如此者 張曰哀思也白華碩人皆用傷善之心闗雎思而已】切於思賢才而不在於淫色無傷善之心也思之甚切以常人言之直入於邪始得然闗雎却止乎禮義哀不至於傷則其思也亦異乎常人之思矣後人以為后妃樂得淑女以配君子配惟后妃可稱后妃自是配更何别求淑女以為配【黄曰豈可以衆妾而配君子乎】淫其色乃男子之事此自是闗雎之義如此非謂后妃也【程曰此不難曉但將大序看數過即可見大序言是以闗雎樂得淑女以配君子只看箇是以字便有意思 黄曰葢推詩人作闗雎之意義如此夫文王之躬行自足以成二南之化而詩人必思得淑女以助其内治者其文王之化且有所不足乎天下之治未有不自齊家始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雖文王之盛徳然后妃在父母家則已有恭儉節用之美此詩人所以樂之歟又曰周人但以闗雎之義形容后妃初不指后妃而謂之闗雎也曰樂曰憂曰哀皆詩人樂之憂之哀之也】王曰先言樂後言哀思者惟其以得淑女為樂故其求之而不得則哀思也 朱曰主於徳而言則樂而不淫哀而不傷主於色而言則樂必淫哀必傷此㡬㣲之理毫釐之辨善養心者審諸此而已矣 又曰或曰先儒多以周道衰詩人本諸袵席而闗雎作故雄以周康之時闗雎作為傷始亂杜欽亦曰佩玉晏鳴闗雎歎之但儀禮以闗雎為鄉樂又為房中之樂則是周公制作之時已有此詩矣若如此説則儀禮不得為周公之書儀禮不為周公之書則周之盛時乃無鄉射燕飲房中之樂而必有待乎後世之刺詩也其不然也明矣且為人子孫乃無故而播其先祖之失於天下如此而尚可以為風化之首乎【曹曰是時毛未行序文亦未出學者各宗三家之説則無怪其為異也】   闗闗雎鳩在河之洲窈【烏了反】窕【徒了反】淑女君子好逑【音求】毛曰興也【孔曰毛公特言興者為其理隠故也 朱曰興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詠之辭】闗闗和聲也【朱曰雌雄相應之和聲也】雎鳩王雎也鳥摯而有别【孔曰郭璞云鵰類也今江東呼之為鶚好在江邉沚中亦食魚陸疏云如鴟幽州人謂之鷲而雄許慎皆曰白蹷似鷹段曰朱曰水鳥状類鳬鷖生有定耦而不相亂耦常並 逰而不相狎故毛傳以為摯而有别列女以為人未嘗見】   【其乘居而匹處者葢其性然也按姜氏遺書曰雎鳩鷙鳥郭璞以為鵰鶚乃飄颻搏鷙之物安可比幽閒之淑女故云興者見是物而興起物不必合乃若晦菴以為鳬鷖與詩意合矣當必有所本也鳬鷖郭璞曰似鴨觧詁云一名水鶚】朱曰河北方流水之通名 毛曰水中可居曰洲【曹曰周地東表大河也】窈窕幽閒也【朱曰幽閒之意】淑善逑匹朱曰女者未嫁之稱葢指文王之妃太姒為處子時而言君子指文王 毛曰后妃説樂君子之徳無不和諧慎固幽深若雎鳩之有别焉【歐陽曰取其别不取其摯】朱曰宫中之人於其始至見其有幽閒貞静之徳故作是詩謂彼闗闗然之雎鳩則相與和鳴於河洲之上矣此窈窕之淑女則豈非君子之善匹乎言其相與和樂而恭敬若其摯而有别也漢匡衡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言能致其貞淑不貳其操情欲之感無介乎容儀宴私之意不形於動静夫然後可以配至尊而為宗廟主此綱紀之首王教之端也可謂善説詩矣東萊曰后妃之徳坤徳也闗闗雎鳩在河之洲擬   諸形容者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詠歎其真王者之良匹也惟天下之至静為能匹天下之至健也 楊曰詩全要體㑹何謂體㑹且如闗雎之詩人以興后妃之徳須當想像雎鳩為何物知雎鳩為摯而有别之禽則又想像闗闗為何聲知闗闗之聲為何則又想像河洲是何所在知河洲為幽閒逺人之地則知如是之禽其鳴聲如是而又居幽閒逺人之地則后妃之徳可以意曉矣是之謂體㑹【東萊曰闗雎具風比興三義一篇皆言后妃之徳以風動天下首章以雎鳩發興後二章皆以荇菜發興至于雎鳩之和静荇菜之柔順則又取以為比】朱曰此詩序以為后妃之徳而四章竟不及其徳如何但反覆歌詠之而已豈其徳之深逺純備有難以言語形狀而指陳歟嗚呼此其所以為徳之至也【黄曰詩人之美是人不言其所以美之之事而特言詩人喜樂之情則其人之賢可知哀公荒怠慢而詩人作雞鳴以思賢妃而陳夙夜警戒相成之道知雞鳴思賢妃則知闗雎樂得淑女之意有在也】段曰周之興也以淑女其亡也以哲婦故以順為正者婦之徳而窈窕淑女所以美也 釋文曰逑本亦作仇   參【初金反】差【初冝反】荇【衡猛反】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哲善反】轉反側孔曰參差然不齊 毛曰荇接余也以事宗廟【陸䟽曰接佘白莖葉紫赤色正圎徑寸餘浮在水上根在水底 孔曰醢人陳四豆之實無荇菜或殷禮也】程曰左右皆隨水之貌【朱曰或左或右言無方也】毛曰流求也【朱曰順水之流而取之也】寤覺寐寢也【朱曰或寤或寐言無時也】服思之也【李曰服猶懐也】王曰悠者思之長也 鄭曰卧而不周曰輾 朱曰輾者轉之半轉者輾之周反者輾之過側者轉之留皆卧而不安席之意 程曰荇菜以興后妃之柔順【張曰荇菜固興也然亦取其柔順芳潔可以薦神明之意】朱曰此章本其未得而言彼參差之荇菜則當左右無方以流之矣此窈窕之淑女則當寤寐不忘以求之矣 東萊曰萬化之原一本諸此未得之也如之何其勿憂既得之也如之何其勿樂也悠哉悠哉輾轉反側憂之不過其則也琴瑟友之鐘鼓樂之樂之不過其則也所謂樂而不淫哀而不傷者也【陳曰匹夫而以天下為憂樂者作闗雎之人也】   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參差荇菜左右芼【毛報反】之窈窕淑女鐘鼓樂【音洛】之   毛曰芼擇也【董曰芼則以熟而薦也曰芼以薑桂蘇曰求得而采采得而芼先後之叙也凡詩之叙類如此】鄭曰琴瑟在堂鐘鼓在庭【孔曰臯陶謨云琴瑟以詠乃云下管鼗鼓明琴瑟在上大射禮頌鐘在西階之西笙鐘在東階之東是鐘鼓在庭也 樂書曰古者造琴之法削以嶧陽之桐成以檿桑之絲徽以麗水之金軫以崑山之玉聲不過五五之琴小琴也兩倍之為十四倍之為二十大琴也孫登以一則聲或不備蔡邕以九則聲或太多至于全之為郭璞之二十七半之為頌琴之十三皆出于七倍差溺于二變二少以應七始之數也雄謂陶唐氏加二以㑹君臣之思桓譚謂文王加少宫少商二釋知匠以為文武各加一以為文武為是説者葢始於尚書而曼衍于左氏國語是不知夏書在治忽有五聲而無七始豈為左氏求其説不得而遂傅㑹之耶故七之琴有之則有害古制也瑟之為樂其軫玉其朱其絲分其音細以理考之樂聲不過乎五則五十五絲小琴也二十五中瑟也彼謂二十三二十七然三于五聲為不足七于五聲為有餘豈亦惑於二少之説耶明堂位曰大琴大瑟中琴小瑟四代之樂器也古人用大琴必以大瑟配之用中琴必以小瑟配之然後大者不陵細者不抗而五聲和矣荀卿曰鼓其樂之君耶記曰鼓無當於五聲五聲弗得不和故于鼓琴鼓瑟鼓鐘鼓磬鼓柷鼓敔鼓簧鼓缶皆謂之鼓者以此也樂記曰㑹守拊鼓堂下之樂衆矣所待以作者在鼓堂上之樂衆矣所待以作者在拊也】孔曰與之同志故曰友【朱曰友者親愛之意樂則和平之極 東萊曰友亦樂也鐘鼓有時而奏琴瑟無時而不在側故曰友】朱曰此章据今始得而言彼參差之荇菜既得之則當采擇而烹芼之矣此窈窕之淑女既得之則當親愛而娛樂之矣【又曰闗雎樂而不淫哀而不傷愚謂此言為此詩者得其情性之正聲氣之和也葢徳如雎鳩摯而有别則后妃情性之正固可以見其一端矣至于寤寐反側琴瑟鐘鼓極其哀樂而皆不過其則焉則詩人情性之正又可以見其全體也獨其聲氣之和有不可得而聞者雖若可恨然學者姑即其詞而玩其理以養心焉則亦可以得學詩之本矣 段曰天地獨厚于人萬物皆備于我詩人所以情動于中比興生之有感於風雨霜露雷電日月寒暑晝夜之變山河草木之流峙鳥獸蟲魚之飛動未嘗不與喜怒哀樂相通者有此身則備此理也况天地人倫之大經同得于此心均用于此心均用于此身者哉物得于天地之繁氣有偏駁不純善惡互見如雎鳩之摯而有别詩人則取其幽静和鳴之意然女徳不徒取其静而仁順而正也故琴瑟友之所以養其本然之和古者后與夫人皆有房中之樂樂不可極鐘鼓有時而用而琴瑟則常在焉其為養徳性而導和平者㣲矣暗室之坐難于終日飽食之餘無所用心亦難矣哉是以君子無故必友琴瑟】   闗雎五章章四句故言三章一章四句二章章八句【陸曰五章鄭氏所分故言毛公意也今從毛公】   覃后妃之本也后妃在父母家則志在於女功之事躬儉節用服澣濯之衣尊敬師傅則可以歸安父母化天下以婦道也   張詩曰葛蔓生春谷鳥遷女功興念憶歸安不將貴盛驕門族容使親心得盡歡【楊曰在父母家謂歸寜之時也言后妃歸寜之時志猶如此不然驕著淫泆雖曰歸寜不足以安父母 張曰覃之事亦常徳耳豈有嫁于富貴之家而以富貴驕其父母乎聖人未嘗為高絶之行但但世人之行自卑故視聖人之事以為高耳若天道則惟惟聖人知之他人自有所不知也然所行亦常道而已耳】東萊曰闗雎后妃之徳也而所以成徳者必有本也曷謂本覃所陳是也後之講師徒見序稱后妃之本而不知所謂乃為在父母家志在女功之説以附益之殊不知是詩皆述既為后妃之事貴而勤儉乃為可稱若在室而服女功固其常耳不必詠歌也   之覃兮施【以豉反】于中谷維葉萋萋黄鳥于飛集于灌木其鳴喈喈   毛曰興也所以為絺綌女功之事煩辱者【王曰女功以麻枲為正乃餘事志於女功之餘事則其他可知矣】覃延施移也【孔曰言引蔓移去其根也曹曰延而移于中谷】中谷谷中也【孔曰中谷谷中倒其言者古之人語皆然詩文多此類】萋萋茂盛貌黄鳥黍也【陸䟽曰黄鳥幽州人謂之黄鸎一名倉庚齊人謂之黍】灌木叢木也【爾雅曰木族生為灌】喈喈和聲之逺聞也朱曰初夏時也 歐陽曰后妃見葛生鳥鳴因時感事樂女功之將作【陳曰女功興念自此始矣】故其次章遂言已成就刈而為絺綌也   之覃兮施于中谷維葉莫莫是刈是【胡郭反】為絺【恥知反】為綌【去逆反】服之無斁【音亦】   毛曰莫莫成就貌煮也精曰絺麤曰綌【段曰精者為絺麤者為綌因材之剛柔而為之也其綜理精宻如此】斁厭也古者王后織紞公侯夫人紘綎卿之内子大帶大夫命婦成祭服士妻朝服庶士以下各衣其夫【孔曰貴者所為多故庶士以下夫衣悉為之段曰朱云織以為布葢絺綌乃布之材而毛自王后織紞而下云云東萊實取之按朝服維裳以絺布為之而加繡焉若紘紞則織線為組以為之綎亦績麻所謂麻冕者是也故孔氏曰引此者以明王后及庶人之妻皆有所作】張曰秋時也 陳曰以為衣服而服之無厭斁之心女功之勤非茍知之身親嘗之所以能儉【朱曰于是治以為布而服之無厭葢親執其勞而知其成之不易所以心誠愛之雖極垢弊而不忍厭棄也 張曰躬其勤勞而享之則為安耳】 段曰服絺綌之而未嘗有厭心者必孝弟豈樂之人敬其師不忘其親者也粲粲衣服澤澤宇牆必自累於嗜慾而犯上陵長矣故下章始言及尊敬師傅之事   言告師氏言告言歸薄汙我私薄澣【戸管反】我衣害【户反】澣害否歸寜父母   蘇曰言辭也春秋曰言歸于好【毛曰言我也】毛曰師女師也古者女師教以婦徳婦容婦功先嫁三月祖廟未毁教于公宫祖廟既毁教于宗室【曹曰古者為孺子室于宫中女子十年不出姆教婉娩聴從執麻枲治絲繭織絍組紃學女事以供衣服觀于祭祀納酒漿籩豆葅醢禮相助奠女嫁則隨之以往出入起居必咨焉而後從事 孔曰教女之師以婦人為之昏禮曰姆纚笄綃衣在其右注云姆婦人五十無子出而不復嫁能以婦道教人者 鄭曰女師之姆必是無子而出者以女已嫁姆尚隨之 張曰古者雖后妃之貴必立師傅以詔之故左謂傅母不在宵不下堂】汙煩也【鄭曰煩煩撋之用功深 釋曰猶挼莏 王曰治汙謂之汙猶治亂謂之亂治荒謂之荒】私燕服也婦人有副褘盛飾以朝事舅姑接見于宗廟進見于君子其餘則私也【曹曰孔氏以周禮言之謂鞠衣展衣褖衣純色可澣褘衣闕狄刻繒而畫以五采不可澣然商時之制恐未必然也 陳曰鄭謂衣為褘衣以下至禒衣風人出于情性而康成事欲以名數説詩子所不取】芣苢曰薄辭也【朱曰猶少也王曰薄於汙澣則茍潔而已與好潔其衣服者異矣】鄭曰澣謂濯之耳【曹曰䙝服用功煩勞故汙之若禮服直澣濯之而已】毛曰害何也 曹曰絺綌既成則感念疇昔因思其父母而欲歸寜焉 朱曰何者當澣而何者可以未澣乎【段曰私者汙衣者澣又有澣與否焉一澣猶不輕焉】我將服之以歸寜父母寜安也謂問安也 姜曰本性本也此詩妙處全在吟詠后妃情性之懿發于自然説者執着文辭求諸實迹便謂本其在父母家設若如此是亦常事今但詠之曰之覃兮施于中谷維葉萋萋黄鳥于飛集于灌木其鳴喈喈此時此景后妃何不别生意緒便直思念女功之事乎【曹曰此正春物喧淑人樂遊嬉之時也而后妃獨念及於女功】及其葉漸宻莫莫而盛此意不移又直思念可以刈而為絺綌可以服用而無厭斁乎言告師氏言告言歸又不思及他事而思念其親薄汙我私薄澣我衣害澣害否歸寜父母又不思以冨貴而求悦其親但欲以儉約而歸寜耳吟詠詩人之辭而深見后妃之情性自然如此故序詩者以本字斷之則以見其天性之美也 張曰予嘗考周家建國自后稷以農事為務歴世相傳其君子則重稼穡之事其室家則重織紝之功相與咨嗟歎息服習乎艱難詠歌其勞苦此實王業之根本也如周公之告成王其見于詩有若七月皆言農桑之侯也其見於書有若無逸則欲其知稼穡之艱難知小人之依也吾以為帝王所心法之要端在乎此夫治常生于敬畏而亂常起於驕肆使為國者每念夫稼穡之勞而其后妃又不忘乎織紝之事則心之不存焉者寡矣何者其必嚴恭朝夕而不敢怠也其必懐保小民而不敢康也其必思天下之飢寒若已飢寒之也是心常存則驕矜放肆何自而生豈非治之所由興乎美哉周之家法也聖哲相繼固不待論而其后妃之賢見於簡編大王之妃則姜女也而文王文母則大任妃則大姒而武王之后又邑姜也皆助其君子焦勞于内以成風化之美觀后妃則大王文王之徳可知也以此垂世而其後世猶有若幽王惑褒姒而廢正后以召犬戎之禍詩人刺之曰婦無公事休其蠶織葢推其禍端良由稼穡織紝之事不聞于耳不動於心以至於此故誦服之無斁之章則知周之所以興誦休其蠶織之章則知周之所以衰其得失所自豈不較然乎   覃三章章六句   卷【眷勉反】耳后妃之志也又當輔位君子求賢審官知臣下之勤勞内有進賢之志而無險詖私謁之心朝夕思念至於憂勤也   歐陽曰婦人無外事求賢審官非后妃之職葢后妃諷其君子愛養臣下慰其勞苦而接以恩意其宫中相語者如是而已非私謁之言也 張詩曰閨閫誠難與國防黙嗟徒御困高岡觥罍欲解痡瘏恨采耳无因備酒漿 東萊曰夫婦一體也位雖不同而志不可不同求師取友婦人固無與乎此而好善之志則不可不同也崇徳報功后妃固無與乎此而體羣臣之志則不可不同也【張曰志在乎此而已非有與乎其事也】知子之來之雜佩以贈之知子之好之雜佩以報之婦人之志如此其夫斯能好善矣我姑酌彼金罍維以不永懐我姑酌彼兕觥維以不永傷后妃之志如是王者斯能體羣臣矣室有轑釡之聲則門無嘉客况后妃心志之所形見者乎【張曰夫使后妃而無險詖私謁之事固為美矣乃至于險詖私謁之心不萌焉凡人之過必有是心乃有是事能止絶之於其事者固已可尚然未若消磨于心之為愈也雖然其本則在于人君端其一心以剛健為徳凡所賞罰一本于天下之公理而無私慾之牽焉則凡所謂險詖私謁者皆將坐消于冥冥之中矣余謂后妃無險詖私謁之心足以見君子儀刑之徳也】   采采卷耳不盈頃【音傾】筐嗟我懐人寘彼周行【户康反】毛曰憂者之興也 朱曰采采非一采也 毛曰卷耳苓耳也【孔曰郭璞云形似䑕耳叢生如盤陸䟽云葉青白色似胡荽白華細莖蔓生可為茹】頃筐畚屬易盈之器也【釋文韓詩曰欹筐也】懐思寘置也 鄭曰器之易盈而不盈者憂思深也【孔曰由此人志有所念不在于此以興后妃志欲君子官賢賞勞至于憂勤 李曰后妃自采卷耳則非中禮之儉故歐陽氏以為取喻言以卷耳采之難得亦如賢之難得也 蘇曰卷耳易得之物頃筐易盈之物而不盈焉則志不在卷耳也今將求賢寘之列位而志不在亦不可得也】吕曰酒醴婦人之職臣下之勤勞君必有以勞之因采卷耳而有所感念及酒醴之用以勞人【姜曰自其采卷耳以和麯糵尚未盈頃筐而其心之所思已念賢者之不當逺役思為酒醴以勞之】賢者不當使之逺行從役以首章所以言嗟我懐人寘彼周行周行大道也大東之詩曰佻佻公子行彼周行行亦道也【朱曰詩有三周行此及大東皆道路之道鹿鳴道義之道東萊曰毛氏以周行為周之列位葢自左氏以來其舊矣然以經解則不若吕氏之説也】   陟彼崔【徂囘】嵬【五回】我馬虺【呼回】隤【徒回】我姑酌彼金罍維以不永懐   毛曰陟升崔嵬土山戴石虺隤病【朱曰馬罷不能升高之病】姑且【孔曰言且者或當更有賞賜也 段曰未敢直其辭以賞賜之權在君耳】人君黄金罍【孔曰毛氏説金罍酒器也諸臣之所酢人君以黄金飾尊大一石金飾目葢刻為雲雷之象名罍取于雲雷故也】永長也 東萊曰行役之懐傷未易解也我姑且酌酒以勞之維以少寛其思使不永懐不永傷而已   陟彼高岡我馬黄我姑酌彼兕【徐履反】觥【古横反】維以不永傷   毛曰山脊曰岡馬病則黄【朱曰病極而變色也】兕觥角爵【孔曰兕一角青色重千斤以兕角為觥凡爵觚觶角散之外别有觥禮器曰宗廟之祭貴者獻以爵賤者獻以散尊者舉觶卑者舉角特牲云二爵二觚四觶一角一散是正禮無觥不在五爵之例禮圖云觥大容七升知觥必以罰者閭胥掌其比觵撻罰之事小胥亦云觵其不敬者故桑扈絲衣皆云兕觥其觩明為罰而不犯矣凡饗與燕俱有之七月朋酒斯饗稱彼兕觥左衛侯饗共成叔甯惠子引詩云兕觥其觩㫖酒思柔是饗有觥矣鄭人燕趙孟穆叔子皮及曹大夫興拜舉觥爵是燕有觥矣饗與燕皆有旅酬恐其失禮故自罰之亦以為樂也鄉飲無觥者主于行禮也 曹曰旅酬盡歡舉觥自罰曲示勤厚然後我心庶幾不至於長憂思而傷閔也】張曰傷則憂之至者凡詩之賦毎更一章則辭愈深焉【鄭曰此章為意不盡申慇懃也】   陟彼砠【七餘反】矣我馬瘏【音塗】矣我僕痡【音敷】矣云何吁矣毛曰石山戴土曰砠瘏病也痡亦病 鄭曰僕馬皆病而今云何吁其亦憂矣深閔之辭 朱曰極言其勤勞嗟歎之狀以為至是非飲酒所能釋矣【曹曰燕饗不足以酬之也故付之嗟歎而已】葢諷其君子當厚其恩意無窮已之辭也 吕曰極言其勤勞之情而不言勞者以勞為不足故至於吁嗟則其情愈深矣【張曰反覆叙其勤勞所以見憂勤之至 段曰此辭發于閨門夫婦之間所以輔成君子體羣臣之志㣲矣】張曰原后妃之志如此則其君子之念其臣下可知矣其在宫閫之間思念如此則其相與不為宴安佚樂之事又可知矣卷耳四章章四句   樛木后妃逮下也言能逮下而無嫉妬之心焉   楊曰婦人無嫉妬之行容有勉而至者無嫉妬之心則性之矣【鄭曰婦人之徳莫大于不妬忌葢功容可勉而根于情者難自克也】故以樛木況之木之樛與生俱生非矯揉而成   南有樛【居求反】木藟【力軌反】纍【力追反】之樂只君子福履綏之   毛曰興也南南土也【曹曰南方多喬木禹貢州厥木惟喬】木下曲曰樛 孔曰藟與異亦之類也【陸璣云一名苣亦延蔓生葉艾白色其子赤酢而不美 曹曰即本草所謂千嵗藟爾】朱曰纍猶繫也 毛曰履禄綏安也 鄭曰木枝以下垂之故故藟得纍而蔓之喻后妃能以惠下逮衆妾則衆妾上附事之張曰室家既和故君子無所憂患【黄曰此文王雝雝在宫時也中庸曰無憂者其惟文王中庸形容其父子之美此詩形容其閨門之美中庸言其無憂此詩言其和樂】東萊曰后妃如此樂哉君子可謂福履綏之矣漢之二趙隋之獨孤唐之武后其禍至於亡國則樛木之后妃詩人安得不深嘉而屢歎乎【楊曰福者備也備者百順之名也后妃逮下使君子樂只則百順集矣長自求多福不必言當天意而受福也】滎陽公曰樛木纍但取其下曲則藟得以纍之不取其木得以自蔽也鹿鳴食苹但取其食則相呼非取其羣居則環其角外嚮也   南有樛木藟荒之樂只君子福履將之   毛曰荒奄也【吕曰荒芘覆也】鄭曰將猶扶助也   南有樛木葛藟縈【鳥營反】之樂只君子福履成之   毛曰縈旋成就也   樛木三章章四句   螽斯后妃子孫衆多也言若螽斯不妬忌則子孫衆多也   張曰言若螽斯為句言如螽斯多子孫也推其本則由於不妬忌而已故以繼樛木之後 朱曰螽斯聚處和一而卵育繁多故以為不妬忌而子孫衆多之比非必知其不妬忌也或曰古人精察物理固有以知其不妬忌也   螽斯羽詵【所巾反】詵兮冝爾子孫振【音真】振兮   毛曰螽斯蚣蝑也【孔曰陸璣䟽曰蝗類七月云斯螽一也長而青長角長股能以股相切作聲 蘇曰螽斯一生八十一子】陳曰言羽者螽斯羽蟲也無羊之詩羊言角牛言耳狀物多如此 毛曰詵詵衆多也【王曰言其生之衆】陳曰冝爾者歸其自於后妃也【曹曰文王子孫衆多雖曰受天之祜亦由太姒不妬忌故施惠均而繼嗣廣毎章必曰冝爾者言后妃之不妬忌其理則冝然也】杜左注曰振振盛也   螽斯羽薨薨兮冝爾子孫繩繩兮   毛曰薨薨衆多也【王曰言其飛之衆朱曰羣飛聲也】朱曰繩繩不絶貌   螽斯羽揖【側立反】揖兮冝爾子孫蟄【直立反】蟄兮   毛曰揖揖會聚貌【王曰言其聚之衆】蟄蟄和集也【段曰衆聚非和不能古人精察物理如此】吕曰螽斯始化其羽詵詵然比次而起已化則齊飛薨薨然有聲既飛復歛羽揖揖然而聚歴言衆多之狀其變如此也 陳曰和集則併及其徳性矣夫子孫之多固可喜而徳性之善為尤可喜周家閨閫之和氣盛者其氣禀則然也貧兒富子自其少時習氣固自不侔矣【段曰前曰振振曰繩繩歸其自于爾后妃可也曰蟄蟄而和集則併及其情性矣亦歸其自於爾不徒美其生育之衆多而其子孫温厚和平易直子諒之氣習有自來矣此古人所以成就其子孫于侍履之間者也凡家人婦子之與居朋友之與學其果善歟則子弟之良心雖有不存焉者寡矣其不善歟則子弟之良心雖有存焉者寡矣何也薰灼涵飬其所以習之者異也】   螽斯三章章四句   桃夭【於驕反】后妃之所致也不妬忌則男女以正昏姻以時國無鰥民也   楊曰后妃所致如此非政事所能及也此之謂風化【段日月今命田官以舍于郊而周官于嫁器之修且簡也皆有令此所謂政事也豳人承躬稼之風雖婦人亦力于田畆則風化矣媒氏㑹男女之無夫家者而閲之嫁娶不時者則有罪此所謂政事也后妃不妬忌于深宫而天下之男女正焉則風化矣致如致師之致葢為之于此而彼自致也】王曰后妃處乎重闈深宻之地而四方之廣家人婦子服化者正其本而已故察于治亂之形而不見其本者未可與論聖人之道也 張曰乖爭之風始于閨門至於使萬物不得其所而况昏姻之能以時乎此意葢深逺矣 曹曰男女以正謂三十而娶二十而嫁也昏姻以時謂霜降以後氷泮以前也 姜曰大抵二南之詩前後貫通闗雎覃卷耳三篇乃餘詩根本自樛木以下皆自此三篇而出樛木之逮下螽斯之冝子孫自身以及家也至於桃天之室家得其冝兔罝之武夫盡其節芣苢之婦人適其性皆自家以及國其效益逺而莫測其所致之由莫之致而至焉人所不識也故序者不復言一詩之義特變其例曰后妃之化也后妃之美也葢一家之治后妃之所及也一國之治冝若非所及也若非所及而實始于后妃所以推本而序也過此以往則不止于一國之事道被于南國化行乎汝墳自國而逹之天下其效益逺而其事益大至此則非后妃之所能専美故再變其例曰徳廣所及也道化行也而不専繫於后妃雖然原始要終端本於闗雎而已於是以麟趾終焉而斷之曰闗雎之應也所應非但麟趾特以末篇總之耳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冝其室家   毛曰興也桃有華之盛者【張曰此詩興也然興之中有比焉惟比義輕于興則謂之興而已】王曰夭夭少好貌 毛曰灼灼華之盛【朱曰木少則花盛桃之有花正昏姻之時也月令仲春令㑹男女】之子嫁子也于往也李曰婦人謂嫁曰歸 朱曰冝者和順之意 東萊曰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因時物以發興且以比其華色也既詠其華又詠其葉非有他義葢餘興未已而反覆歌詠之耳   桃之夭夭有蕡【浮雲反】其實之子于歸冝其家室   毛曰蕡實貌【朱曰實之盛】家室猶室家 朱曰互文以協韻耳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側巾反】之子于歸冝其家人   毛曰蓁蓁至盛貌冝其家人一家之人盡以為冝曹曰冝其家室男女之順也女徳不徒取其順取其順而正也至于冝其家人則一家之人皆冝之其為道也必正矣【陳曰血氣使人尤甚于壯年故少艾之女不閑于婦道輕鋭之士不堅于臣節又曰室家之順非難正為難 黄曰冝其家室又曰冝其家人此則形容其男女以正之義也如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則父母國人皆賤之非所謂冝也大學曰冝其家人而後可以教國人則知冝之一字亦不輕矣先儒説此篇只見昏姻以時而不及男女以正之意予故表而出之】   桃夭三章章四句   兔罝【子斜反】后妃之化也闗雎之化行則莫不好徳賢人衆多也   張曰桃夭言后妃之所致而已至于兔罝則曰后妃之化葢和平之風至于使兔罝之人亦興其好徳之彛性則固有不言而信不疾而速者其要特在於修身以齊家而已【段曰男女昏姻是齊家當然之效故所以致之之功可歸諸后妃若乃兔罝之人好徳殆所謂無為而成者矣故所以特謂之化曰化則油然被冐非可以一事上求端也】   肅肅兔罝椽之丁【陟耕反】丁赳赳武夫公侯干城   歐陽曰肅肅嚴整貌 毛曰兔罝兔罟也【孔曰兔自作徑路張罝以捕之也】丁丁椓杙聲【曹曰椓杙也所以張罝】﨣﨣武貌干扞也孔曰公侯以武夫自固為扞蔽如盾為防守如城   然 朱曰言聞此椓杙之聲而視其人則甚武而可以為國扞城者也化行俗美雖兔罝之野人而其才之可用猶如此足以見賢人之衆多矣此文王時周人之詩極其尊稱不過曰公侯而已亦文王未嘗稱王之一驗也凡雅頌稱王者皆追王後所作耳【黄曰詩人之辭最簡直欲形容賢人衆多故託兔罝武夫以為證非謂若此可以為此也亦非謂即此可以喻此也】   肅肅兔罝施于中逵﨣﨣武夫公侯好仇   毛曰逵九達之道 朱曰仇與逑同【匡衡引詩闗雎亦作仇字】公侯善匹猶曰聖人之耦也則非特扞城而已   肅肅兔罝施于中林﨣﨣武夫公侯腹心   毛曰中林林中【王曰中林人莫之聞見也欲觀好徳之實其在于隠處乎】朱曰腹心同心同徳之謂則又非特好仇而已 姜曰要之﨣﨣武夫可以得其力而難以得其心今以其﨣﨣之勇為公侯腹心之用   兔罝三章章四句   芣【音浮】苢【音以】后妃之美也和平則婦人樂有子矣   張曰后妃和平則妾御樂有子【楊日后妃無嫉妬之心則和平矣惟其和平故天下化而和平則婦人以有子為樂矣】然則風化之本不越乎先王閨門之内性情之際而已   采采芣苢薄言采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   毛曰采采非一采也芣苢馬舄馬舄車前也冝懐任焉【孔曰今車前草大葉長穗好生道邊江東人呼為蝦蟆衣 陸曰其子可治婦人産難 曹曰説文云芣苢二名馬舄其實如李令人冝子其説出于王㑹圖葢羌戎所獻與中國異者也】薄辭也采取也有藏也 朱曰言采之又曰有之言掇之又曰埒之言袺之又曰襭之雖不廣譬曲喻而周旋一物之間已盡人之情矣 楊曰天下和平非文辭形容所能及故每章言采采而已無他辭也朱曰化行俗美室家和平婦人無事相與采此芣苢而賦其事以相樂也 吕曰六章皆言采者之情狀以見其所以樂也【陳曰惟恐得之寡而用之易盡也 曹曰言其采之無斁也】   采采芣苢薄言掇【都奪反】之采采芣苢薄言埒【力活反】之毛曰掇拾埒取也【朱曰埒取其子也】   采采芣苢薄言袺【音結】之采采芣苢薄言襭【户結反】之毛曰袺執衽也扱衽曰襭【朱曰袺以衣貯之而執其衽也襭以衣貯之而扱其衽于帶間也】   芣苢三章章四句   漢廣徳廣所及也文王之道被于南國美化行乎江漢之域無思犯禮求而不可得也   黄曰居周南因漢水以起興亦猶鄭以溱洧名篇陳以宛丘名篇也 李曰漢水出興元府西縣嶓山東流漢陽軍觸大别山南入於江江水出茂州汶山東流至蘇州許浦入海 朱曰江漢之俗其女好游漢魏以來猶然如大堤之曲可見也 曹曰子思曰帝乙之時王季以九命作伯於西受圭瓚秬鬯之賜文玉繼父為伯又使兼治南國江漢汝旁之諸侯江漢去岐豐逺矣非徳廣焉能及之【黄曰此正文王風化自北而南之時張曰以紂之世禮義陵遲文王在岐周而逺至于汝墳以及乎江漢其風化如此之美夫以周之盛時】   【洛邑如此之近號為别都而其俗未能盡革既歴三紀然後世變風移焉則惡習之所染也如此可不畏哉是以君子謹其所處也】王曰化民而至於男女無思犯禮則其誥教之所能令刑誅之所能禁者葢可知矣然則化人者不能感通其精神變易其志慮未可以言至也又曰漢廣言文王之徳汝墳言文王之化前此未嘗言文王而於此言之者歸成焉耳葢陰作成物而陽以成嵗為名天之道也 段曰曰徳曰道曰化初無異義自文王而言之則謂之徳謂之道自其所及者言之則謂之化被有被覆之義如元氣之上際下蟠也然元氣之翕張卒不可見惟於萬物敷榮之處驗之猶詩人因江漢之游女而後得以驗美化之行也曰文王之道被于南國泛論文王教化之大本也曰美化行乎江漢之域指論一時教化之明效也   南有喬木不可休息漢有游女不可求思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毛曰興也【朱曰興而比也】南方之木美喬上竦也思辭也【孔曰傳先言思辭然後始言漢上游女疑經休息之字作休思詩之大體韻在辭上疑休求為韻二字俱作思但未見如此之本不敢輒改之耳】潛行為泳永長方泭也【郭云小筏曰泭】程曰人之休於木下必攀枝跛倚喬木不可攀也興女有高潔之行不可侵陵也女之游者謂曠僻獨行可動之地異乎閨門之内傅姆之側也 孔曰内則云女子居内深宫固門此乃有游女者内則言閽寺守之則貴家之女也庶人之女則執筐行饁【曹曰江上游女非貴族之深居者然猶不可犯而况其處者乎若衛風之静女貴族也所當深居者然猶俟我于城隅而况其游者乎風俗之移人如此詩人于美舉其所輕于刺舉其所重葢互以相發明也】朱曰其幽閒貞静之女見者自無狎匿之心決知其不可求也【又曰非必遂有求之者但設言以見其幽閒貞静之極逆知其非求之可得而犯禮之思于是而遂息焉耳】歐陽曰末乃陳其不可得之辭如漢廣而不可泳江永而不可方耳【黄曰凡曰思者固是語辭然亦當隨其篇意求之序言無思犯禮而詩人反覆言之亦必有説】   翹翹錯薪言刈其楚之子于歸言秣其馬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朱曰翹翹秀起貌 毛曰錯雜也秣養也六尺以上曰馬 孔曰學記注以楚為荆 朱曰之子指游女也秣飼也 張曰刈楚刈蔞以秣之子之馬也【鄭曰秣馬欲致禮餼也 黄曰欲以禮親迎也】朱曰以錯薪起興而欲秣其馬則悦之至以江漢為比而歎其終不可求則敬之深【段曰正静而不可狎固女徳之賢起愛而無狎暱之心亦非必失身之男子也夫刈蔞秣馬起愛敬之意然而失身于非禮則有陷溺於水火之比其為辭切其命意嚴一不以其不可者加乎其身充此端則曽子臨深履薄之學啟手易簀之心也終必俟于致禮焉可謂閑邪存其禮矣】   翹翹錯新言刈其蔞【力俱反】之子于歸言秣其駒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毛曰蔞草中之翹翹然 孔曰蔞蔞蒿也江東用羹魚也其葉似艾白色長數寸 毛曰五尺以上曰駒【朱曰駒馬之小者】   漢廣三章章八句   汝墳道化行也文王之化行乎汝墳之國婦人能閔其君子猶勉之以正也   李曰汝水出汝州魯山東南至蔡州褒信縣入淮周南之水也 孔曰汝墳之國皆以汝墳之涯表國婦人閔其君子勉之以正此豈家至日見而能使之然哉民日遷善而不知為之者故曰道化行也 黄曰猶勉云者勉以正疑非婦人之所能而今亦能也如曰猶執婦道猶惡無禮也   遵彼汝墳伐其條枚未見君子惄【乃歴反】如調【張留反】飢毛曰遵循也汝水名墳大防也【孔曰謂崖岸如墳墓】枝曰條榦曰枚惄飢意調朝也 程曰君子從役於外婦人為樵薪之事 歐曰念君子之勤勞思之欲見如飢者思食耳   遵彼汝墳伐其條肄【以自反】既見君子不我遐棄   毛曰肄餘也斬而復生曰肄既已遐逺也 程曰自勉之意伐肄見踰年矣言將見君子不逺棄也 段曰昔之别也見有遵汝墳而伐條枚者矣日望之而未歸今又有伐其肄則踰年矣其託興全在於枚與肄之二句以見其久耳   魴【符方反】魚頳【勑貞反】尾王室如燬【音毁】雖則如燬父母孔邇陸疏曰魴魚今伊洛濟潁魴魚也廣而薄肥恬而少力細鱗魚之美者 毛曰赬赤也魚勞則尾赤【吕曰鯉魚尾赤魴魚尾白今亦赤則勞亦甚矣】燬火也 王曰父母指文王也 毛曰孔甚邇近也 鄭曰王室如燬畏王室之酷烈是時紂存 朱曰是時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而率商之叛國以事紂【曹曰羑里之執身瀕於死方且作易以處憂患于是改連山歸藏之制而以乾坤為首専明君臣上下之正道】故汝墳之人猶以文王之命供紂之役其家人見其勤苦而勞之曰汝之勞既如此而王室之政方酷烈而未已然文王之徳如父母然望之甚近亦可以忘其勞矣此雖别離之久思念之深而其所以相告語者獨有尊君親上之意而無情愛狎暱之私則其徳澤之深風化之美皆可見矣【張曰勞苦之極從而寛之曰王室雖如燬而文王在邇有以恤我也玩此詩則民心雖怨乎紂而尚以周之故未至于泮散也是文王以盛徳為商之方伯與商室繫民心而維宗社也其徳可不謂至乎】段曰商民猶知夏之為正夏周民猶知商之為王室湯與文王之心可見矣【黄曰文王事商出于誠然而不以一毫之偽介乎其間至誠之理可以通金石化豚魚故雖汝墳之婦人亦皆以文王之故而化其怨紂之心 段曰勞苦莫難堪于身嘗之久而嗟恨猶深於痛定之餘安其酷于無可奈何而寄其心于文王樂以忘憂也】   汝墳三章章四句   麟之趾闗雎之應也闗雎之化行則天下無犯非禮雖衰世之公子皆信厚如麟趾之時也   姜曰不歸之后妃夫人而歸之二詩之應以見其非人力也天理而已 張曰感應者天理之常然惟知道者識其酬酢往來之所以然也 段曰闗雎之化行非行闗雎之化也 鄭曰衰世當文王與紂之時公子皆信厚古太平致麟之時不是過也【陳曰如上古風俗醇厚有麟之時 曹曰尚書中候曰黄帝題象麒麟在囿唐曰堯時麒麟在郊藪孔叢子曰唐虞麟鳯游于田所謂麟趾之時其謂黄帝堯舜之世乎】 朱曰麟仁獸上古極治之時葢嘗見於郊藪紂之衰世不復有矣然闗雎之化行于周南則其公子振振信厚葢有麟之徳焉【黄曰黄太史曰麟有趾而不踶仁哉麟哉麟有定而不抵仁哉麟哉麟有角而不觸仁哉麟哉此説得之詩人以為公子至難化也衰世之公子尤難化也貴不與驕期而驕自生富不與侈期而侈自至以公子而乃能信厚故託麟以為喻作序者以為欲觀闗雎之化觀于公子信厚于麟趾之時斯可矣時止言公子信厚之時其文自曉然】   麟之趾振【音真】振公子于嗟麟兮   孔曰麟麕身牛尾一角不踐生草 毛曰趾足也振振信厚也于嗟歎辭 程曰闗雎始於衽席及於子孫至於宗族以被天下故自近而言之麟取其厚趾定角皆於麟取之有仁厚之象也【朱曰言之不足故嗟嘆之言公子如此非特似之是乃麟也何必麕身牛尾馬蹄然後為王者之瑞哉】   麟之定【都佞反】振振公姓于嗟麟兮   毛曰定題也【説文曰題額也】公姓公同姓【曹曰左曰諸侯之子稱公子公子之子稱公孫公孫之子以王父字為氏孫姓者也族受氏者也先公子而後公姓以至公族自近而及逺也言化彌廣也】   麟之角振振公族于嗟麟兮   鄭曰麟角之末有肉 毛曰公族公同祖也 朱曰按此卷首五詩皆言后妃之徳闗雎舉其全體言也覃卷耳言其志行之在已樛木螽斯美其徳恵之及人皆指一事而言也其辭雖主於后妃然其實則皆所以著文王修身齊家之效也至於桃夭兔罝芣苢則家齊而國治之效也漢廣汝墳則以南國之詩附焉而見天下已有可平之漸矣若麟之趾則又王者之瑞有非人力所至而自至者故復以是終焉而序者以為闗雎之應夫其所以至此者后妃之徳固不為無所助矣然妻道無成則亦豈得而専之哉或乃専美后妃而不本於文王其亦誤矣   麟之趾三章章三句   周南十一篇三十六章百五十九句   毛詩集解卷一 <經部,詩類,段氏毛詩集解>   欽定四庫全書   毛詩集解卷二   宋 段昌武 撰   召南   説已見周南 朱曰召地名扶風縣有召亭即其地今雍縣析為岐山天興二縣未知召亭的在何縣   鵲巢夫人之徳也國君積行累功以致爵位夫人起家而居有之徳如鳲鳩乃可以配焉   楊曰鵲巢言夫人之徳猶闗雎之言后妃也葢自天子至於諸侯大夫刑於家邦無二道也以闗雎為文王之妃則鵲巢夫人亦必有主名者若謂皆文王之詩則文王繼世之君非積行累功以致爵位者文王一人之身而有聖賢之異無是道也然則二南之詩周公作之以風天下無可疑者【朱曰文王之時闗雎麟趾之化行于内諸侯䝉化以成其徳而其道亦始于家人故其夫人之徳如是當是時之人歌詠以美之當必為一人而作然周公取以為法明夫人之徳皆當如是則其義不主于所指之人故序詩者特曰夫人之徳而已後言大夫妻者倣此】曹曰文王繼王季而有國安得謂之積行累功以致爵位當是大王王季起家而居有之當是大姜大任故以其詩屬之召南列于周南之次猶大雅首叙文王作周之詩而後以綿序文王之興以旱麓生民序先祖積累之功也然其終也摽有梅野有死麕諸詩序又言被文王之化葢文王始因大王王季之所以教推而行之至久於其道而天下化成矣然後乃歸成焉王道成則風變而為雅矣   維鵲有巢維鳩居之之子于歸百兩御之   毛曰鳩鳲鳩秸鞠也鳲鳩不自為巢居鵲之成巢【孔曰秸鞠郭璞云今布榖也 歐陽曰今所謂布榖戴勝者與鳩絶異惟今人直謂之鳩者拙鳥也不能作巢多在屋瓦間或於樹上架構樹枝初不成巢便以生子往往墜雛今鵲作巢甚堅既生雛散飛則棄而去容有鳩來居之 張曰鵲巢鳩居不必有此理止取二物為喻猶桃及鳥亦二物 黄曰詩人之意不在于鵲巢鳩居但以為維鵲能成巢維鳩能居巢鵲善營而鳩善守也惟國君能積行累功故能致爵位惟賢女有夫人之徳故可以配乎國君】百兩百乗也【孔曰車有兩輪故稱兩】諸侯之子嫁於諸侯送御皆百乗 鄭曰御迎也 東萊曰詩人本取鳩居鵲巢以比夫人坐享成業葢非有婦徳者殆無以堪之也【滎陽公曰但取鳩之不自為巢而居鵲之成巢非取鵲之强而不淫知嵗之所在亦非取鳩有均養之徳也張曰惟其専静均壹能端然享之是乃夫人之徳也有所作為則非婦道矣 既曰婦人無攸遂雖拙何害婦人之徳貴乎静正惟其有從一之志而無取乎能為之巧惟其能循法度而不貴其自出法度惟其能不失職而不貴其無所不職婦人而欲法度自己出則必變亂家法自能其能失婦人之分侵男子之事非天下之常也恒之六五曰婦人貞吉從一而終也夫子制義從婦凶也詩人所以有感于鳩居鵲巢其意亦㣲矣哉】   維鵲有巢維鳩方之之子于歸百兩將之   毛曰方有之也【蘇曰據也】將送也【鄭曰家人送之良人迎之 孔曰宣五年曰齊高固及子叔姬來反馬何彼穠矣王姬之車天子至大夫皆有留車反馬之禮故泉水云還車言邁箋云還車者嫁時所乗之也在百兩將之之中】   維鵲有巢維鳩盈之之子于歸百兩成之   毛曰盈滿也【鄭曰滿者言衆媵姪娣之多】 朱曰成成其禮也【曹曰成其為夫人之尊也又曰咏味鵲巢一詩盖與闗雎之義同闗雎之詩未嘗言后妃之徳而言詩人欲以琴瑟友之欲以鐘鼓樂之則后妃之徳可知鵲巢之詩未嘗言夫人之徳而但言詩人以百兩御之將之成之則夫人之徳可知后妃之徳冝如闗雎夫人之徳冝如鵲巢二詩為二南之首聖人之意深也】鵲巢三章章四句   采蘩夫人不失職也夫人可以奉祭祀則不失職矣楊曰夫人為宗廟社稷主以共祭祀為職   于以采蘩于沼于沚于以用之公侯之事   毛曰于於也繁皤蒿也【孔曰白蒿也然則非水菜謂於其傍采之也 曹曰陸草也然采之必于池沼渚沚山澗之中者就以潔之也】沼池沚渚也【説文曰小渚曰沚小洲曰渚】公侯夫人執蘩菜以助祭【孔曰為葅以供豆實祭統曰夫人薦豆是夫人助祭以豆為重】 劉曰尊祭祀故直謂之事春秋有事於太廟大事於太廟是也   于以采蘩于澗之中于以用之公侯之宫   毛曰山夾水曰澗宫廟也【曹曰莊二十三年丹桓宫楹注曰宫廟也定之方中作于楚宫箋云楚宫謂宗廟也】   被【皮竒反】之僮僮【音同】夙夜在公被之祁祁薄言還歸毛曰被首飾也【孔曰被者少牢云主婦被褐此周禮所謂次也追師掌為編次次第髪長短為之所謂髪髢少牢云被裼纚笄笄上有次而已曹曰按周官内司服掌王后之六服三翟為祭服首則服副鞠衣告䘮之服展衣朝王及見賔客之服首則服編禒衣御于王及燕居之服首則服次髪鬄即次也非祭服所用侯伯夫人雖自褕翟以下亦不當以次為祭服也孔穎達知其不可乃復為之説曰被之僮僮為祭前在事之儀被之祁祁為祭畢去事之儀元不及正祭之服理豈得安按此夫人乃在商時不當以周之制禮為正也】僮僮竦敬也【劉曰步雖移而被不動之貌】夙早也【孔曰早祭日之晨夜祭祀之先夕先夕則視滌濯早則視饎㸑】朱曰公公所也謂宗廟之中非私室也 毛曰祁祁舒遲也去事有儀也鄭曰還歸自廟還燕寢也 朱曰祭之日及祭之   夜陶陶遂遂如將復入然不欲遽去愛敬之無已也陳曰在公則竦敬還歸則舒遲其禮容中節如此   【張曰僮僮竦而敬也祁祁敬而舒也不獨賦其在公之時而復賦其還歸之際葢于是人情易以懈怠惟平時一于敬故於此亦不失也 段曰祭畢未始不敬但稍和易也鄉黨曰攝齊升堂鞠躬如也出降一等怡怡如也】 黄曰國君夫人采蘩有常處奉祀有常禮將祭則僮僮而敬將歸則祁祁而和此豈勉强所能至乎作序者曰可以奉祭祀則不失職可以云者是亦以夫人之徳言之歟事親必若曾子而後可奉祭祀必若采蘩之夫人而後可左言可以薦鬼神可以羞王公此詩言可以奉祭祀皆有深意學者當自求之 姜曰鵲巢言徳如鳲鳩不能自營則冝若樸拙而無能者及觀采蘩於沼沚而用之於公侯之事在公則僮僮其敬有肅肅在廟之意還歸則祁祁其和有雝雝在宫之意然後知鵲巢之徳如鳲鳩非果拙也無為其所不為是以能奉宗廟而不失其職之所當然者乃前日拙誠所致也 朱曰或曰蘩所以生蠶葢古者后夫人有親蠶之禮此詩亦猶周南之有覃也宫即記所謂宫桑蠶室也公亦即所謂公桑也事葢蠶事也   采蘩三章章四句   草大夫妻能以禮自防也   王曰夫婦之際或至於敝而不終者無禮以自防故也   喓喓【於遥反】草趯趯【託歴反】阜螽未見君子憂心忡忡【敕中反】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降【户江反】   毛曰興也喓喓聲也草蟲常羊也【孔曰釋蟲云草蟲負蠜郭璞曰常羊也陸云大小長短如蝗而青也】趯趯躍也阜螽蠜也【孔曰釋蟲云阜螽蠜也李巡曰蝗子也歐陽曰按爾雅阜螽謂之蠜草蟲謂之阜蠜形似蝗而異種生於陸阜曰阜螽生於草間曰草蟲】忡忡猶衝衝也止辭也覯遇也降下也 鄭曰草蟲鳴阜螽躍而從之 朱曰召南之大夫行役在外其妻獨居見此二物以類相從似有陰陽之性因感時物之變而思其君子恐不得保其全而見之也【毛曰婦人雖適人有歸宗之義 范曰未見君子憂心忡忡者憂心不當夫也婦人之從君子豈以為必得當之哉見禮則進不見禮則退故古之嫁者三月而後反馬所以養廉恥也 姜曰其戒懼之意如此或曰汙俗之漸革乎不然男子役而婦人獨居亦常事耳况為大夫之妻而惴惴然僅免于濫何足云者鄉射食饗之樂歌三篇舍草蟲而取采蘋葢謂是也】   陟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見君子憂心惙惙【張劣反】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説   毛曰蕨鼈也惙惙憂也 朱曰非必大夫妻親出采蕨葢言今其時矣 歐陽曰婦人見時物之變新感其君子 張曰未見則憂既見則喜性情之正也【曹曰此正一之情也】   陟彼南山言采其未見君子我心傷悲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夷   毛曰菜也【孔曰山菜也莖葉似小豆蔓生可作羮亦可生食也】夷平也草三章章七句   采蘋大夫妻能循法度也能循法度則可以承先祖共祭祀矣   東萊曰自天子之后妃至於大夫之妻共由一道因其所處之廣狹而有斂舒焉 又曰采蘩以職言舉其綱也采蘋以法度言詳其目也尊卑之辨也   于以采蘋南澗之濵于以采藻于彼行潦【音老】   毛曰蘋大萍也【孔曰郭璞曰今水上浮萍】濵厓也藻聚藻也行潦流潦也【陸曰藻水草也生水底其一種葉如雞蘇其一種莖大如釵股葉如蓬蒿行潦道路之上流行之水釋文曰韓詩云沉者曰蘋浮者曰藻】 王曰采蘋必於南澗之濵采藻必於行潦言其所薦有常物所采有常處也   于以盛【音成】之維筐及筥【居吕反】于以湘之維錡【宜綺反】及釡毛曰方曰筐圓曰筥湘烹也錡釡屬有足曰錡無足曰釡 王曰言其所用有常器也 劉曰言其誠信之至事事必躬也   于以奠之宗室牖下誰其尸之有齊【側皆反】季女   毛曰奠置也宗室大宗之廟也大夫士祭於宗廟奠於牖下【孔曰祭在與西南隅 朱曰室前東戸西牖牖下則室中西南隅所謂與也 曹曰牖在户西則宗廟室之牖下正是室之西南隅也】尸主齊敬也【曹曰齊者所以致其精明之徳也禮曰將祭之日君致齊于外夫人致齊於内然後㑹于太廟乃可以交于神明也】季少也蘋藻薄物也澗潦至質也筐筥錡釡陋器也少女㣲主也【劉曰大夫之妻也】 王曰宗室牖下言其所奠有常地也自所薦之物所采之處所用之器所奠之地皆有常而不敢變此所謂能循法度 東萊曰采之盛之湘之奠之所謂者非一端所歴者非一所矣煩而不厭久而不怠循其序而有常積其誠而益厚然後祭事成焉季女之少若未足以勝此而實尸此者以其有齊敬之心也大夫之妻未必果少特言茍持敬則雖少女猶足以當大事云爾【朱曰祭祀之禮主婦主薦豆實以葅醢有齊季女則幽閒貞静之至也能循法度也宜哉 姜曰以季女稱大夫妻取其大質未散猶孟子以赤子之心稱大人也 曹曰桑中所刺言孟姜孟庸孟弋孟則長矣長者然則季者可知此詩言有齊季女季者齊則長可知也告往知來始可與言詩】 陳曰漢霍光宿衞二十餘年每出入下殿門進止有常處郎僕射竊識視之不失尺寸觀大夫之妻能循法度當如光之所謂不失尺寸者采蘋三章章四句   甘棠美召【時照反】伯也召伯之教明於南國   毛曰召伯姬姓食采於召【釋文曰召康公奭燕世家云與周同姓燕在周禮幽州之域今涿郡薊縣是也孔安國及鄭皆云皇甫謐云文王之庻子按左富辰言文之昭十六國無燕未知士安之言何所憑據】 孔曰食采文王時為伯武王時樂記武王伐紂五成而分陜周公左召公右是也【段曰此詩陳文王初變商俗之事而詩之作則在武王之時 蘇曰詩稱召伯思之者之詞也】 曹曰繫之周公則自雍州以至荆東南之域也故武王伐紂有庸蜀羌髳㣲盧彭濮八國之人為助其服周之化久矣 段曰諸侯之風言先王之所以教而周南不言教不稱婦職不説制度從政之言豈非心術念慮之㣲乃法度政教之本原乎   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蒲曷反】   曹曰蔽芾蔭翳茂盛貌 毛曰甘棠杜也【孔曰今之杜梨白為棠赤為杜 陸曰今棠梨】 朱曰翦其枝葉伐其條榦 鄭曰苃草舍也【孔曰周禮仲春教苃舍注云舍草止也然則茇者草也草中止舍故曰茇舍 朱曰止於其下以自蔽猶草舍耳非真作舍于其下也】 王曰召伯觀省風俗或茇甘棠之下以受民訟 曹曰因其蔭翳茂盛而舍其下 左曰思其人猶愛其樹【劉曰召伯存之時常憩息此甘棠之下今其人雖不在猶當勿伐此棠葢覩其物則思其人思其人則愛其樹得人心之至也説者謂召伯不重煩勞百姓止舍棠下是為墨子之道也】 李曰此豈有刑法驅之使然哉於棠且然則奉其教者何如也 姜曰大凡居人上者必其心之傲虐也往往識度不修飾邊幅儼然尊大扞格而不相接雖有善教何自而能明召伯以侯伯之尊平易近民悠然田里屬其民而教召之莫不曲盡其情人心浹洽自然難忘於所茇以思其簡易於所憇以思其綢繆於所説以思其循循善誘之意皆由平易近民而人情浹洽也豈必有以結民哉   蔽芾甘棠勿翦勿敗召伯所憇【起例反】   朱曰敗折也 毛曰憇息也 朱曰勿敗則非特勿伐而已愛之愈久而愈深也   蔽芾甘棠勿翦勿拜召伯所説【本作税】   王曰拜謂屈之而已【董曰施士丐曰拜如人之拜小低屈也 姜曰攀屈而罄折之】毛曰説舍也 黄曰一篇大抵形容斯民思召伯   之深而愛其所舍之木非愛其木也愛其人也甘棠三章章三句   行露召伯聴訟也衰亂之俗㣲貞信之教興彊暴之男不能侵陵貞女也   鄭曰此殷之末世周之盛徳當文王與紂之事 朱曰召南之風非一國其被化必有淺深此詩之作其被化之未純者歟是時當文王與紂之事文王之教既興則紂之舊俗㣲矣故其女子能有貞信自愛之心然以其未純也故猶未免有彊暴侵陵之患必待獄訟之明而後察與夫漢廣異矣【段曰漢有游女不可求思貞静端莊之徳感人心于無競逺恥辱于動容貌之中其視自求伸于獄訟者為如何要之周南固無是詩而騶虞純被之後召南亦不冝有是詩也此詩皆女自訴之辭或曰詩人述之歟 姜曰倘是女子得理故作是詩以稱召伯耳若如解者之説則是貞信之教偏及女子而不能化男子也使别有訟偶是男子得理則貞信之教又先及男子乎説詩所以惡于固也 段曰江漢之男子㡬不自克于非禮之私而行露之貞女乃斷然自辨于强暴之訟也如此要之男女有剛柔之異體剛者動常多體柔者静常多動常多不剥則不復静常多剥即得復矣動者難返静者易復鐘聲一也静者知之而躁者不知静近于本而過于動者必逺於本也】   厭【於葉反】浥【於及反】行露豈不夙夜謂行多露   毛曰厭浥濕意行道也 鄭曰夙早也 左注曰豈不欲早暮而行懼多露之濡已以喻違禮而行必有汙辱 朱曰女子自述已志曰道間之露方濕我豈不欲早夜而行乎畏多露之沾濡而不敢耳葢以女子早夜獨行或有强暴侵陵之患故託以行多露而畏其沾濡也【陳曰貞女保身雖衣服猶恐汚染彼且直以彊暴而逼我 黄曰此貞女述其平日自愛之意淫奔之詩曰無感我帨兮恐其汚我之帨此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之心也而其拒非禮之意則甚和平而婉曲矣】 段曰剛特不移之節終期自信而不誣葢惟先有以明人心之正信而聴訟之明則其次也   誰謂雀無角何以穿我屋誰謂女【音汝】無家何以速我獄雖速我獄室家不足   陸曰雀有咮而無角【東漢注云角謂觜葢方言則然也】 毛曰速召獄埆也【孔曰鄭駁異義曰埆者囚證于埆核之處】 鄭曰人皆謂雀之穿屋似有角彊暴之男召我而獄似有室家之道於我物有似而不同雀之穿屋不以角乃以咮今彊暴之男召我而獄不以室家之道於我乃以侵陵【朱曰無室家之道而致我於獄言其彊暴之甚也】物與事有似而非者【曹曰欵似之間所以致訟黄曰辨疑似必在于明者】室家不足謂媒妁之言不和六禮之   來强委之【段曰室家之道但曰不足則亦非全無者矣此其所以疑似當辨也】 朱曰不知汝雖能致我於獄而求為室家之禮初未嘗備如雀雖能穿屋而實未嘗有角也   誰謂䑕無牙何以穿我墉誰謂女無家何以速我訟雖速我訟亦不女從   楊曰牙牡齒也䑕無牡齒【陸曰䑕有齒而無牙 吕曰䑕之穿墉以足而不以牙】 毛曰墉墻也 朱曰言汝雖能致我於訟然求其為室家之禮有所不足則我亦終不汝從矣 又曰使貞女之志得以自伸者召伯聴訟之明也 黄曰或問曰當文王之時闗雎鵲巢之化行而猶有彊暴之男淫奔之風何也曰當是時周家貞信之教方興而商人衰亂之俗未殄此如一陽來復之時陽雖有將盛之勢而五陰猶未却以遜陽則草木之摧敗猶有所不免自二南極而至于王道之盛則自復而臨自臨而泰之時也孔子曰片言可以折獄者其由也與又曰聴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人能片言折獄則巧辨者無所施其姦木訥者得以盡其辭然能聴訟而未能使之無訟則亦未足為風化之至故自大車之序觀之則行露之詩固已為召伯盛徳之事自虞芮質成文王蹶生之詩觀之則召伯之聴訟又不若文王之使無訟也   行露三章一章章三句二章章六句   羔羊鵲巢之功致也召南之國化文王之政在位皆節儉正直徳如羔羊也   張曰羔羊既言鵲巢之功致又言化文王之政國君之夫人以被文王之化故能成鵲巢之徳召南之大夫以被鵲巢之化故有羔羊之徳 朱曰衣裳有常制進止有常所其節儉正直亦可見矣【姜曰後世不逹遂至牽合鵲巢之功為文王之功多為飾説以求合序詩之文又以素絲五紽為裘敝不易但加縫焉以合節儉之語夫詩序本為後人説詩後人反或以詩説序毎毎遷就而求合其於詩也逺矣大凡詩人之詞簡易平直而意則獨至惟能以平易讀之不為遷就吟咏風人之意則語在目前而意獨悠逺然後為有功其詩曰委蛇委蛇退食自公亦無可稱之善又無可述之功衣羔羊五紽之裘委蛇退食其賢自見鵲巢之功可想而見矣此所以有風人之妙恩非後世刻畫之比節儉正直何足言哉】 吕曰徳如羔羊如羔羊之詩也或曰猶言好賢如緇衣惡惡如巷伯也【曹曰若以正直之徳如羔羊然後服羔裘為正則古者狐白裘狐青裘狐黄裘麑裘貉裘狸裘其制不一又可盡為之説哉】 段曰徒善不足以為政政亦烏可廢者而文王則非徒政之謂也精神心術在其中矣於文王之政之中識其精神心術之運始之以撿押防範而卒自悟于聲色之外焉是之謂化文王之政充之則為聖賢可也何但節儉正直哉   羔羊之皮素絲五紽【徒何反】退食自公委【於危反】蛇【音移】委蛇毛曰小曰羔大曰羊素白也【孔曰鄭注周禮司服其諸侯視朝及卿大夫等用黒羔裘以玉藻云黑裘緇衣以裼之又鄭注論語云諸侯視朝之服也 曹曰士冠禮云生人冠朝服緇帶素鞸冠委貌冠也朝服十五升布衣也鞸與裳同色故素裳則素鞸衣與冠同色故冠則朝服之正色亦也朝服既故用黒羔裘而以緇布為衣以禓之其上乃加朝服此諸侯日視朝之服也而卿大夫亦服之其所異者君則純色臣則以他物飾其褎所謂羔裘豹褎羔裘豹袪是也】紽數也【孔曰此言紽數下言總數謂紽總之數有五非謂紽總為數也】古者素絲以英裘不失其制大夫羔裘以居【孔曰素絲為組紃以英飾裘之縫中若為線則所以縫非飾也内則注云紃絛也組亦絛之類 曹曰一裘之功必合衆皮而成故縫殺不一 姜曰五紽者古之君臣通一羔裘即以素絲為節大夫四命其出封皆加一等則衣服以五為節亦猶天子之冕十二旒上大夫七下大夫五諸侯之上大夫視天子之下大夫則其服以五為節明矣故以素絲文飾裘縫而謂之五紽若必牽合節儉之説以為敝而加縫則三章當有多寡如摽有梅之或七或三可也何必五縫乎兼干旄有素絲良馬之禮取其飾也敝而縫之乃加以飾可乎然善于讀詩者此等皆不必辨詩意既不在此但平易讀之可也】 范曰退食退而食於私家也 朱曰自從公朝也 毛曰委蛇行可從迹也【鄭曰委曲自得之貌 東萊曰惟其出入皆司從迹則仰不愧俯不怍而從容自得毛鄭皆一説也 張曰重言委蛇者舒泰而有餘裕也此獨賦其退食之際葢于此時而然則其在公之正直可知矣不然有所愧于中則其退也亦且促迫怱遽之不暇寜有委蛇之氣象哉】   羔羊之革素絲五緎【音域】委蛇委蛇自公退食   毛曰革猶皮也【孔曰説文謂獸皮治去其毛曰革對文則皮革異散文則皮革通司裘曰大喪飾皮車謂革輅也去毛得稱皮是有毛得稱革也】緎縫也【孔曰縫合羔羊之皮為裘縫即皮之界緎因名裘縫曰緎五緎既為縫則五紽五總亦為縫也視之見其五故曰五焉】 鄭曰自公退食猶言退食自公   羔羊之縫【符龍反】素絲五總【子公反】委蛇委蛇退食自公毛曰縫言縫殺之大小得其制總數也 王曰朝夕往來出公門入私門出私門入公門而已終無私交之行也   羔羊三章章四句   殷【音隠】其靁勸以義也召南之大夫逺行從政不遑寜處其室家能閔其勤勞勸以義也   鄭曰召南大夫召伯之屬【曹曰召南以上公而為伯故其屬有大夫 孔曰左傳曰伯輿之大夫瑕禽亦此類也注曰伯輿王卿士也】   殷其靁在南山之陽何斯違斯莫敢或遑振振君子歸哉歸哉   朱曰興也 毛曰殷靁聲也山南曰陽何此君子也違去也遑暇也振振信厚也 張曰如鸛鳴婦歎之義將風雨則思念行者也 朱曰何斯斯此人也違斯斯此所也何此君子獨去此而不敢少暇乎【黄曰何至此而復違於此乎何其不敢遑暇而少息也】歸哉歸哉冀早畢事而還歸也閔之深而無怨辭所謂勸以義也【段曰歸哉歸哉思之深長言則婉矣 吕曰此勸以義也再言歸哉者欲謹其歸以復命也逺行從役不辱君命然後可以言歸】   殷其靁在南山之側何斯違斯莫敢遑息振振君子歸哉歸哉   毛曰息止也   殷其靁在南山之下何斯違斯莫或遑處振振君子歸哉歸哉   毛曰處居也 曹曰自陽而至於側自側而至於下言其役之愈逺而不已也   殷其靁三章章六句   摽【婢小反】有梅男女及時也召南之國被文王之化男女得以及時也   范曰昔者聖人觀天地萬物之情因民之有男女而制為昏禮使之夫婦有别以相生養以相代續是以闗雎言后妃之徳而至於男女以正昏姻以時鵲巢言夫人之徳而至于男女得以及時桃夭美其盛也故以桃俞摽有梅欲其早也故以梅喻東山言嫁娶之候亦曰倉庚于飛熠燿其羽聖人覩草木蟲魚之變意未嘗不在民也 曹曰有昏姻之時有男女之時霜降以後冰泮以前昏姻之時也三十而娶二十而嫁男女之時也 朱曰述女子之情欲昏姻之及時也視桃夭則少貶矣行露死麕於漢廣亦然   摽有梅其實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毛曰興也摽落也 朱曰梅木名 鄭曰庶衆迨及毛曰梅尚在樹者七【曹曰所落者方十之三】 朱曰吉卜而   得吉也【曹曰男家自納采問名之後乃卜之于廟俟得吉卜然後納吉納聘至請期夫家又卜焉必得吉日然後使使者往告之】 歐陽曰興物之盛時不可久惜其盛年難久而懼過時也【曹曰此詩毛以梅落興女年之衰鄭箋以梅落興時之衰竊求詩人之意毛是矣鄭惟誤以仲春為昏姻之時故其説每失之孔頴逹釋鄭意謂梅實未落十分在木即仲春之月也即以仲春為昏姻之正時失之彌逺則時益衰在木者七其落尚少謂孟夏也在木者三其落盛多謂仲夏也頃筐塈之十分皆落謂季夏也此康成所謂時也然晉綢繆乃國亂而昏姻不得其時之詩一章曰三星在天康成以為三月之末四月之中二章曰三星在隅康成以為四月之末五月之中三章曰三星在戸康成以為五月之末六月之中其所序時節大抵與摽有梅相類而在摽有梅則為得昏姻之時在綢繆則為失昏姻之時何以為異哉】 朱曰此一時也   摽有梅其實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毛曰在者三也【曹曰所落已十之七】今急辭也 蘇曰失今則過矣 朱曰此又一時也【段曰其汲汲于保情性求復于禮之心乎】   摽有梅頃【音傾】筐塈【許器反】之求我庶士迨其謂之   毛曰塈取也不待備禮也 歐陽曰謂者相語也遣媒妁相語以求之也 朱曰此又一時也 東萊曰是詩也其辭汲汲如將失之豈習亂而喜始治者耶蘇曰凡詩每章有先後淺深之異如此詩及中谷   有蓷晉無衣之類固自有説若樛木螽斯之類皆意不盡申殷勤而已欲强求其説則迂雜而不當矣段曰行露已速於獄而猶齗斷乎其自辨摽梅惜時之過而汲汲乎猶恐失之充行露之心則摽梅之心見矣 陳曰此詩每章愈急何也皆聖人之慮天下也血氣既壯難於自檢情竇一開奚暇顧禮故昏姻欲及時者所以全之於節行未破之先學欲及時者所以全之於志慮未分之日   摽有梅三章章四句   小星惠及下也夫人無妬忌之行惠及賤妾進御於君知其命有貴賤能盡其心矣   孔曰曲禮下云公侯有妾謂在九女之外【段曰女御掌御叙于王之燕寢凡羣妃御見之法女御八十一人當九夕世婦二十七人當三夕九嬪九人當一夕三夫人當一夕后當一夕十五日而遍自望後反之宫閫之政天叙所存王者起居寢處之叙天理行焉故晦日坤與乾會望日乾與坤對天位太極而統動静流通變化不可方體非地所得拘也地以方正順承而已故自夫人以至御妾皆有當夕之時而為配合之義】 吕曰夫人無妬忌之行而賤妾安於其命所謂上好仁而下必好義者也【張曰不妬忌者夫人之行知命之不可踰者為妾之道所當然此皆率其天理者也】 姜曰小星言恵及下江有汜言美媵既言恵及下矣安得不以其媵備數者乎葢小星為夫人而作故先述恵下之意而後及媵妾之安分江有汜為美媵而作故先言上下之分而後及和樂之情   嘒【呼惠反】彼小星三五在東肅肅宵征夙夜在公寔命不同   朱曰興也 毛曰嘒㣲貌小星衆無名者也三心五噣四時更見【鄭曰心在東方三月時也噣在東方正月時也 孔曰心實三星五是噣釋天云咮謂之桺則喙者桺星也以其為鳥星之口故謂之喙 朱曰三五言其稀葢初昏或将旦時也於義無所取特取其在東在公兩字之相應耳 黄曰小星喻衆妾三五喻夫人也】肅肅疾貌【孔曰書曰古后夫人將侍君前息燭後舉燭至于房中釋朝服襲燕服然後入御于君雞鳴大師奏雞鳴於階下然後夫人鳴玉佩于房中告去由此言之夫人往來舒徐而有儀諸妾則肅肅然疾而夜行 朱曰肅肅整齊之貌也】宵征夜行也 鄭曰夙早也凡妾御於君不敢當夕【孔曰晚始往及早則歸異于夫人也 曹曰康成謂諸妾隨夫人以進御也内則曰妾雖老年未滿五十必與五日之御古者諸侯一娶九女姪娣兩兩而御則三日也次兩媵則四日也次夫人専夜則五日也夫人専夜安得與衆妾並進哉】 朱曰命所賦之分也衆妾進御于君不敢當夕見星而往見星而還故因所見而起興遂言其所以如此者由其所賦之分不同於貴者是以深以得御於君為夫人之恵而不敢致怨于往來之勤也【段曰近之而不敢不孫者必遠之而不敢怨者也】   嘒彼小星維參【所林反】與肅肅宵征抱衾與裯【直留反】寔命不猶   毛曰參伐也【孔曰天文志云參白虎宿三星直下有三星鋭曰伐】留也【孔曰言物成就繫留也釋文曰二星皆西方宿】衾被也裯襌被【禮記玉藻注襌無裏 曹曰裯毛公以為禪被則音儔鄭以為床帳則音厨今協猶字韻則其音義皆當從毛公耳】猶若也 程曰賤妾得進御於君是其僭恣可行而分限得踰之時也乃能謹於抱衾與裯而知命之不猶則教化至矣   小星二章章五句   江有汜【音杞】美媵也勤而無怨嫡能悔過也文王之時江沱之間有嫡不以其媵備數媵遇勞而無怨嫡亦自悔也   鄭曰古者諸侯娶夫人則同姓二國媵之【孔曰嫡謂妻也媵謂妾也古者女嫁必姪娣從謂之媵士昬禮云雖無娣媵先言姪若無娣姪猶先媵是士有姪娣但不必備耳喪大記大夫撫姪娣是大夫有姪娣矣公羊曰諸侯一娶九女二國媵之所從皆名媵獨言二國者異國主為媵故特名之其實雖夫人姪娣皆名媵也鄭氏士昏禮注云姪兄之子娣女弟也娣尊姪卑曹曰以序言之則先娣姪而後媵通而言之雖娣姪亦媵耳】 陳曰序言江沱之間葢詩人因是國葢有是事則指其國之山川以明之江漢汝墳終南之紀堂東門之枌榆皆是也書岷山導江東别為沱是沱為岐西之地故詩人因其分流而為沱以起興 朱曰是時汜水之旁媵有待年於國而嫡不與之偕行者其後嫡被后妃夫人之化乃能自悔而迎之【蘇曰不敢怨而俟其悔耳夫不敢怨者乃是使人悔過之道也故小星欲求衆妾之不敢齒我而不敢以貴賤臨之葢使之得進御於君而妾不敢與我齒矣江有汜欲求嫡之悔過而不敢以怨言犯之葢事之不失而嫡自悔矣此善原人情者也】 陳曰小星之夫人惠及媵妾而媵妾盡其心江沱之嫡惠不及媵妾而媵妾不怨葢父雖不慈而子不可以不孝各盡其道而也【黄曰天下豈有誠而不動之理哉人惟能誠於暫而不誠於久未為一善而已先責人之不我報則其不能感人動物也固冝江沱之媵妾愈勤而愈不敢怨若將終身焉此非勉也誠也誠之所至天理之所感發夫人安得不自悔乎此至誠悠久之效也舜處父子之難而益盡其孝文王處君臣之難而益盡其忠皆此心也】   江有汜之子歸不我以不我以其後也悔   毛曰興也決復入為汜【爾雅疏曰凡水決之岐流而復還水所者曰汜】 鄭曰之子謂嫡也婦人謂嫁曰歸 范曰以之為言用也【東萊曰以如不使大臣怨乎不以之以】 董曰江況嫡沱況媵 程曰其嫡不使備媵妾之數以侍君也汜水之分渚水之岐沱水之别當使媵妾均承受其恩澤【朱曰言江猶有沱而之子之歸乃不我以雖不我以其後也亦悔之矣】   江有渚之子歸不我與不我與其後也處   毛曰渚小洲也水岐成渚 東萊曰與如暴虎馮河吾不與也之與【程曰處得其所處也范曰處媵得其所】   江有沱之子歸不我過不我過其嘯也歌   毛曰沱江之别者【爾雅曰水自河出為灉漢為潛江為沱 孔曰皆大水分出别為小水之名也禹貢梁州云沱潛既道荆州亦有沱潛者葢以水從江漢出者皆曰沱潛所以荆梁皆有也朱曰今江陵漢陽安復之間多有此水也】 東萊曰過如過從之過不我過言不我顧也 鄭曰嘯蹙口而出聲嫡既覺自悔而歌【朱曰嘯以舒憤懣之氣言其悔時也歌則得其所處而樂矣此兼上兩章之意而言易曰震旡咎者存乎悔於此見之王風云條其歗矣列女云倚柱而歗皆悲嘆之聲也 范曰嫡忘其褊心而和樂也】 東萊曰一章曰其後也悔二章曰其後也處三章曰其嘯也歌始則悔悟中則相安終則相歡言之序也   江有汜三章章五句   野有死麕【俱倫反】惡【烏路反】無禮也天下大亂彊暴相陵遂成淫風被文王之化雖當亂世猶惡無禮也   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懐春吉士誘之   毛曰郊外曰野 説文曰麕麞也【朱曰鹿屬無角】毛曰白茅取潔清也包裹懐思誘道也【鄭曰吉士使媒人道成之 東萊曰毛鄭以誘為道儀禮射禮亦先有誘射皆謂以禮道之古人固有此訓詁也歐陽氏誤以誘為挑誘之誘遂謂彼女懐春吉士遂誘而誣以非禮殊不知是詩方惡無禮豈有為挑誘之汙行而尚名之以吉士者乎】王曰野有死麕白茅包之禮至薄也而猶愈於無禮黄曰易曰藉用白茅无咎子曰茍錯諸地而可矣   藉之用茅何咎之有慎之至也死麕之肉人猶以其可食之故而包之以白茅之潔惟恐為物所汚况吉士可以誘懐春之女哉此深責男子之辭   林有樸【蒲木反】樕【音速】野有死鹿白茅純【徒尊反】束有女如玉毛曰樸小木也 東萊曰以樸樕為禮意其若致薪蒭之饋之類 毛曰死鹿廣物也束猶包之也黄曰樸之薪死鹿之肉以其可用可食而束之以白茅况如玉之女其可以不自愛乎此深責女子之辭   舒而脫脫【勑外反】兮無感我帨【始鋭反】兮無使尨也吠【符廢反】毛曰舒徐也脫脫舒遲也感動也帨佩巾也【孔曰内則婦事舅姑佩紛帨注云帨拭物之巾】厖狗也【說文曰厖犬之多毛者】非禮相陵則狗吠 鄭曰奔走失節動其佩飾 朱曰此述女子惡無禮之辭言女姑舒徐毋徒動我之帨毋徒驚我之犬示已心不動必不許也【朱曰毋動我之帨無驚我之犬以甚言其不能相及也其凛然不可犯之意葢自可以見於不言之表矣】 姜曰此篇詩辭難解未有的説皆由分章之誤又以反辭作説説所以未通麕鹿固可食林木固可用至於田野之間無故而忽有死麕人必惡之樸生於林樾之下榛棘蕪穢人必荒而去之白茅至潔之物其用可重矣古人所以寓精誠而將禮意也施之包肉束薪已失其冝况又野死樸可賤而不可貴也詩人以闗雎興淑女以刈楚興擇妻則野麕樸樕詩人所不取以之比淫女明矣故曰野有死麕白茅包之不應白茅包死麕也有女懐春吉士誘之不應吉士而誘懐春之女也言之未足故二章又曰林有樸樕野有死鹿不惟死麕可賤而樸樕死鹿亦可賤也又可以白茅而包束之乎【闕】   則不驕亢可知也此詩為美王姬而作自應先稱王姬至末章則反覆歌詠之非有他義也   其釣維何維絲伊緍齊侯之子平王之孫   毛曰伊維緍綸也 朱曰絲之合而為綸猶男女之合而為昏也 黄曰但言齊侯之子平王之孫宜相為偶如合絲以為綸也【張曰言釣如何必以絲緍夫婦相接如何必以禮也 曹曰上以桃李為比亦以桃李二物色相敵也言得其配】   何彼穠矣三章章四句   騶虞鵲巢之應也鵲巢之化行人倫既正朝廷既治天下純被文王之化則庶類蕃殖蒐田以時仁如騶虞則王道成也   楊曰二南正始之道王化之基葢一體也王者諸侯之風相須以為治諸侯所以代其終也故召南之終至仁如騶虞然後王道成焉王道成非諸侯之事也則一體相須為治可見矣 朱曰文王之化始於闗雎而至於麟趾則其化之入人者深矣形於鵲巢而及於騶虞則其澤之及物也廣矣葢意誠心正之功不息而久則其薰蒸透徹融液周徧自不能已者非智力之私所能及也故序以騶虞為鵲巢之應而見王道之成其必有所矣【曹曰王道成則風變而為雅矣此正風之所以終而小雅之所由始也歟】 張曰麟趾闗雎之應騶虞鵲巢之應然則有二歟葢麟趾之序言公子之信厚則是在内者無不孚也騶虞之序言蒐田之以時則是在外者無不格也未有邇之未孚而可以及逺者鵲巢之化是亦闗雎之所達也然則天下之本在國國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其本一而已矣 朱曰按鵲巢至采蘋言夫人大夫妻以見當時國君大夫被文王之化而而能修身以正其家也甘棠以下又見由方伯能布文王之化而國君能修之家以及其國也其辭雖無及于文王者然文王明徳新民之功至是而其所施者博矣抑所謂其民皥皥而不知為之者歟 張曰仁如騶虞此言王道之成如騶虞之詩如緇衣巷伯之類   彼茁【側劣反】者葭【音加】壹發五豝【百加反】于嗟乎騶虞   毛曰茁出也【朱曰生出壯盛之貌】葭蘆也【朱曰亦名葦】豕牡曰豝【曹曰田獵本以除害耳豕生子最多而尤害苗稼故爾雅曰豕生三豵二師一特以其生子嘗多故别其少者之名也大蜡迎虎為其食田豕也是以知其多而害稼也】虞人翼五豝以待公之【孔曰五豝止一中則殺一而已仁心之至不忍盡殺故也 東萊曰獸之多而取之鮮也 朱曰猶言中必疊雙也】騶虞義獸白虎黒文不食生物【陸曰騶虞尾長於軀不履生草 東萊曰麟趾闗雎之應騶虞鵲巢之應意者文王之時二物應感而至故詩人以興歟段曰麟趾騶虞之應豈非交物之有道人心和平物理安泰不猜于物物亦誠焉者耶】 歐陽曰賈誼新書曰騶者文王之囿名虞者囿之司獸也【陳曰禮記射義云天子以騶虞為節樂官備也 朱曰觀歐陳之説則其為虞官明矣獵以虞為主其實嘆文王之仁而不斥言也 曹曰射義曰天子以騶虞為節樂官備也説者以一發五豝為得賢之多故樂官備非也賈誼新書曰騶者天子之囿名虞者囿之司獸也齊師亦以騶虞為天子掌鳥獸之官夫司至于獸則官備可知此詩主言田獵事則誠騶虞之職也 陳曰按騶虞非獸名見于賈誼之書時諸偽書未出所者真不應有義獸之説然以騶為囿名則亦不經見今書言騶虞多矣如七騶六騶葢馬御澤虞山虞則掌山澤之官禮記月令秋季教田臘命僕及七騶咸駕周官山虞澤虞皆當田獵則致禽獸易亦有即鹿无虞之説則知騶虞二官田獵之時乃其職事冝以多殺為心今也五而一取焉故詩人曰于嗟乎騶虞而能如是乎 李曰葢言似騶虞之有仁心也亦如于嗟麟兮言公子如麟也歐陽之説以謂當毛詩未出之前説者未必以騶虞為獸考之相如封禪文獸者囿騶虞之珍羣則漢之時亦有以騶虞為獸者】 鄭曰記蘆始出者著春田之早晚【東萊曰彼茁者葭彼茁者蓬記蒐田之時葢曹子桓所謂勾芒司節和風扇物草淺獸肥之時也】 東萊曰反三隅而觀之則天壤之間和氣充塞庶類蕃殖交於萬物有道而恩足以及禽獸者皆可見矣化育之仁其何以形容曰于嗟乎騶虞非騶虞自然不勉之仁殆不足以當之【朱曰南國諸侯承文王之化修身齊家以治其國而其仁民之餘恩可以及于庶類故春田之際草木之茂禽獸之多至于如此而詩人述其事以美之且嘆之曰此其仁心自然不由勉强是真可謂之騶虞矣】 段曰王道成而王政達王政達而王業著大抵於山林藪澤之氣象見之旱麓行葦由庚崇丘詩可以想見當時穹壤之間矣   彼茁者蓬壹五豵【子公反】于嗟乎騶虞   毛曰蓬草名也一嵗曰豵   騶虞二章章三句   召南十四篇四十章一百七十七句   毛詩集解卷二 <經部,詩類,段氏毛詩集解>   欽定四庫全書   毛詩集解卷三   宋 段昌武 撰   邶【鄘衛説附】   朱曰邶鄘衛三國名在禹貢冀州西阻太行北踰衡漳東南跨河以及兖州桑土之野及商之季而紂都焉 鄭曰武王克商以其京師封紂子武庚乃三分其地置三監使管叔蔡叔霍叔尹而敎之自紂城而北謂之邶南謂之鄘東謂之衛【釋文曰衛在汲郡朝歌縣 朱曰朝歌故城今在南州衛縣西二十里所謂殷墟衛故都即今衛縣 董曰竹書紀年曰武王封武庚于朝歌分其地為邶鄘衛使管叔蔡叔霍叔監之 曹曰以蔡仲之命考之周公致辟于商囚蔡叔于郭鄰降霍叔于庶人則霍叔在三監之數武庚不與焉蓋以三叔監商民故謂之三監武庚惟奉商祀於此不得有所專制也】武王既喪三監導武庚叛成王伐而誅之更於此三國建諸侯以其餘民封康叔於衛使為之長【孔曰漢地理志云三監叛周公誅之盡取其地封弟康叔故邶鄘衛三國之詩相與同風如志之言則康叔初即兼彼二國矣鄭氏不然者以國大非制 董曰康叔受衛其在殷邦百里之地而邶鄘則同姓受封國也曹曰衛爵為伯周公豈得以商千里之畿盡畀康叔哉意邶鄘初亦以封同姓而康叔為方伯得兼治之故季札聞邶鄘衛之歌而知其為衛康叔之德也孔書疏曰封之千里者康叔時為方伯圻内諸侯並屬之何者邢在襄國河内即東圻之限故以賜諸侯西方即有黎潞河濟之西曹地約千里也】後世子孫稍并彼二國混而名之【朱曰衛本都河北朝歌之東淇水之北百泉之南其後不知何時并得邶鄘之地至懿公為狄所滅戴公東從渡河野處漕邑文公又徙居于楚丘漕楚丘皆在滑州大抵今懷州衛澶相滑濮等州開封大名府界皆衛境】七世至頃侯【朱曰八世】當周夷王時衛國政衰變風始作作者各有所傷從其國本而異之為邶鄘衛之詩焉【陳曰孔子取頃公以下三十九篇之詩列為三國而不合之于衛者不許衛之始滅諸侯也 朱曰邶鄘地既入衛其詩皆主衛事而必存其舊號者豈其聲之異歟非特衛詩然也 程曰詩陳於夏而顧著于豳周人因后稷周公賦詩之地也自七月而後多為周公而作察其言往往刺朝庭之不知豳大夫實為之也在盤庚時商已為殷且頌又有殷武今頌乃皆為商唐叔封唐在爕父時已為晋矣至春秋時實始有詩今其國風乃皆為唐此數者猝而觀之若有深意徐而考實正類止從民言之便熟者記之耳後世事有類此者中國有事于北狄惟漢人為力故中國已不為漢而北地猶指中國為漢唐用事于西故羌人至今尚以中國為唐各從其稱謂之熟者也不獨此也木瓜美齊而列于衛猗嗟刺魯而繫之齊召穆之民勞衛武之賔之初筵不附其國而在二雅若事事為之説則不勝其説而卒不能歸一也今一言以蔽曰本其所得之地而已矣 曹曰邶鄘合于衛而作詩者本其山川風俗之所宜故雖同風而二國各以其詩見焉】   柏舟言仁而不遇也衞頃【音傾】公之時仁人不遇小人在側   孔曰頃公貞伯子當周夷王時 曹曰康叔之始封也稱孟侯康叔死其子稱康伯自康伯五世而至貞伯皆伯爵耳至頃侯厚賂周夷王夷王於是乃命衞為侯 鄭曰不遇者君不受已之志也 張曰不遇非不達也不受其志也   汎彼柏舟亦汎其流耿耿【古幸反】不寐如有隠憂㣲我無酒以敖以遊   毛曰汎汎流貌柏木宜為舟耿耿猶儆儆也【朱曰耿耿小明憂之貌也】隠痛也 朱曰㣲猶非也 説文曰敖出遊也東萊曰汎彼柏舟亦汎其流如舟之汎汎無所倚   薄也【朱曰以柏為舟堅緻牢實而不以乗載無所倚薄但汎然水中而已故其隠憂之深如此 張曰是信其委之命而已】 毛曰非我無酒可以敖遊忘憂也李曰此憂非飲酒敖遊之所能釋也 曹曰衞國居河淇之間故邶之仁人不遇與鄘之共姜自誓皆以柏舟發興蓋仁人不遇則思乗舟而去父母欲奪共姜而嫁之亦将乗舟而歸矣仁人思乗舟而去汎然從流無不可者然其愛君憂國之心不能自已是以徒有隱憂也 朱曰列女以此為婦人之詩今考其辭氣卑順柔弱且居變風之首而與下篇相對豈亦莊姜之詩也歟   我心匪鑒不可以茹【如預反】亦有兄弟不可以據薄言往愬逢彼之怒   毛曰茹度也【曹曰茹者容愛之意】 朱曰鑒能度物而我不能【歐陽曰茹納也鑒之于物不擇妍醜皆納其影而我心不能如鑒之無所不納是以見疾于人 王曰責我心之如鑒必能度形猶責周公必知管蔡之叛而不使之責孟子識齊王之不可為湯武而不應其聘也】但以兄弟宜可據依而不知其不可也故或往愬焉而反逢其怒耳范曰此公族之臣也【故僚類皆其兄子小人之黨則雖親戚亦不可據矣】   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席不可卷【眷勉反】也威儀棣棣不可選也   毛曰棣棣富而閑習也選簡擇也石雖堅尚可轉席雖平尚可卷【曹曰思與之相為浮沉然其心之所懷不可改也 朱曰其操守堅正雖不遇而亦不變叚也】 呂曰以威儀為可簡則無禮故不敢改其度也【東萊曰不可選也言威儀閑習自有常度不可選擇以避禍也翟方進謂馮參君侯以王舅見廢不得在公卿位今五侯至尊貴也與之並列宜少詘節卑體視有所宗而君侯盛修容貌以威嚴加之此非所以下五侯而自益者也參性好禮儀不改其常操】   憂心悄悄愠于羣小覯【古豆反】閔既多受侮【音武】不少靜言思之寤辟【避亦反】有摽【符小反】   毛曰悄悄憂貌愠怒也閔病也静安也辟拊心也摽拊心貌【孔曰寤覺之中拊心而手摽然】 朱曰愠于羣小言見怒于羣小也 王曰國亂而君昏則小人衆而君子獨君子憂而小人樂君子之憂者憂其國而已憂其國則與小人異趨其為小人所愠固其理也小人得志則為讒誣以病君子君子既病矣則又從而侮之【朱曰觀此可以曲盡小人之情態】其曰既多不少者以著小人之衆也   日居月諸胡迭【待結反】而㣲心之憂矣如匪澣【户管反】衣靜言思之不能奮飛   孔曰居諸者語助也檀弓云何居注云居語助也朱曰迭更㣲虧也 歐陽曰日居月諸胡迭而㣲者謂仁人傷衞日往月來而漸微爾猶言日朘月削也范曰如匪澣衣者中垢而不濯也【毛曰如衣之不澣矣 曹曰言】   【常蒙汙辱而無以自潔也】不能奮飛者鬱陶無所發也 鄭曰臣不遇于君猶不忍去厚之至也【李曰此見仁人之用心也孔子曰吾於柏舟見匹夫執志之不易也】 曹曰究篇中亦有兄弟之言及篇末不能奮飛之意其衞君同姓之臣與宗社同其存亡者歟   柏舟五章章六句   緑衣衞莊姜傷已也妾上【牋念反】夫人失位而作是詩也   程曰緑衣衞莊姜傷已無德以致之行有不得反求諸已而已矣【鄭曰莊姜莊公夫人齊女姓姜氏妾上僣謂公子州吁之母母嬖而州吁驕】   緑兮衣兮緑衣黄裏【音里】心之憂矣曷維其已   毛曰緑閒色黄正色【孔曰緑蒼黄之間色黄中央之正色】憂雖欲自止何時能止也 孔曰閒色之緑不當為衣猶妾不宜嬖正色之黄反為裏猶夫人反見疏而㣲也 張曰緑衣之憂言嫡妾之亂其將至于不可勝言者憂在宗國也夫豈特為一身之私哉   緑兮衣兮緑衣黄裳心之憂矣曷維其亡   毛曰上曰衣下曰裳 孔曰閒色為衣而在上正色之黄反為裳而處下 曹曰亡失也不須訓為忘   緑兮絲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卑爾反】無訧【音尤】兮毛曰訧過也 程曰絲之緑由女之染治以成言有所自也 范曰致其序則在我也故思古之人能使尊卑有分而無過也   絺兮綌兮淒【七西反】其以風我思古人實獲我心   毛曰精曰絺麤曰綌淒寒風也 程曰絺綌者所以來風也 范曰思古人而獲我心自知其不及也緑衣四章章四句   燕燕衞莊姜送歸妾也   鄭曰歸妾陳女戴媯【戴媯生子名完莊姜以為已子莊公薨完立州吁弑之媯歸莊姜送之作詩見已志也 鄭曰戴媯雖妾實生桓公桓公立為君矣序詩者猶曰送歸妾彼為母以其子貴之說者失聖人正名分辨嫡庶之説矣】   燕燕于飛差池其羽之子于歸遠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朱曰興也 孔曰釋鳥燕燕鳦郭璞曰齊人呼鳦曰燕即今之燕也古人重言之 李曰差池不齊貌毛曰之子去者也歸歸宗也遠送過禮于於也郊外曰野【蘇曰禮婦人送迎不出門遠送至野情之所不能已也】 孔曰至野與之訣别已留而彼去稍稍更遠瞻望之不復能及故念之泣涕如雨 王曰燕方春時以其匹至其羽相與差池其鳴一上而一下故莊姜感所見以興焉 張曰燕燕以興已與戴媯嫡妾相與之善歟獨言泣涕之情者蓋家國之事有不可勝悲者晉褚太后批桓温廢立詔云未亡人不幸罹此百憂感念存没心焉如割其有合于詩人之情歟   燕燕于飛頡【户結反】之頏【户郎反】之之子于歸遠于將之瞻望弗及佇立以泣   毛曰飛而上曰頡飛而下曰頏佇立久立也 鄭曰將亦送也   燕燕于飛下上【時掌反】其音之子于歸遠送于南瞻望弗及實勞我心   毛曰飛而上曰上音飛而下曰下音陳在衞南實是也   仲氏任【而鴆反】只其心塞淵終温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朂【㓙肉反】寡人   毛曰仲戴媯字也 鄭曰任者以恩相親信也 朱曰只助語 李曰塞實也 毛曰淵深也 朱曰温和也 毛曰惠順也 朱曰終温且惠始終如一也鄭曰淑善也 毛曰朂勉也 鄭曰寡人莊姜自   謂也 楊曰州吁之暴完之死戴媯之去皆夫人失位不見答於先君所致也而戴媯猶以先君之思勉其夫人可謂終温且惠矣【朱曰上四句莊姜美戴媯下二句因使之以先君之故而有以勵已蓋稱其美以求敬戒之辭】   燕燕四章章六句   日月衞莊姜傷已也遭州吁之難【乃旦反】傷已不見答于先君以至困窮之詩也   張曰困窮者道窮計盡無以自伸也 廣漢張曰緑衣方妾上僣之時故獨反已以自責而已至日月之作則在州吁弑嫡之後於是始推原其致禍之本以為由已不見答于先君之所致亦猶孟子所謂過大而不怨是愈疏也   日居月諸照臨下土乃如之人兮逝不古處【昌呂反】胡能有定寧不我顧   毛曰日乎月乎照臨之也胡何也 鄭曰之人是人也謂莊公也 朱曰逝發語之辭 范曰言莊公不以古之道處我故至困窮也【王曰不以古夫婦之道處我】 鄭曰寧猶曽也 東萊曰觀碩人之詩則莊姜初來即不見答非始有恩義而後忘之也古不當訓故   曰居月諸下土是冐乃如之人兮逝不相好【呼報反】胡能有定寧不我報   毛曰冐覆也 張曰以禮事莊公不以恩答已寧不我報是也   日居月諸出自東方乃如之人兮德音無良胡能有定俾也可忘   毛曰日始月盛皆出東方音聲良善也 朱曰德音美其辭無良醜其實也   日居月諸東方自出父兮母兮畜我不卒胡能有定報我不述   王曰人憂患疾痛極則未嘗不呼其父母者 鄭曰畜養卒終也 朱曰不述猶曰不可稱述也 東萊曰左曰子叔姬妃齊昭公生舎叔姬無舎無威夫人見薄則嗣之位望亦輕此國本所以傾揺也莊姜既不見答則桓公之位何能有定乎反覆言之蓋推原禍亂之由而非為已私也俾也可忘謂若思莊公恩義之薄嫡庶不定之禍誠使我可忘而我自不忍忘之也末章不欲咎莊公徒自傷父母養我不終而已報我不述言莊公之所以報我不欲稱述之矣亦不欲咎莊公也   日月四章章六句   終風衞莊姜傷已也遭州吁之暴見侮慢而不能正也終風且暴顧我則笑謔【許約反】浪笑敖【五報反】中心是悼毛曰終日風為終風暴疾也笑侮之也謔浪笑敖言戱謔不敬【朱曰謔戱言也浪放蕩也】 鄭曰喻州吁之為不善如終風之無休止而其間又有甚惡悼者傷其如是   終風且霾【亡皆反】惠然肯來莫往莫來悠悠我思   毛曰霾雨土也惠然肯來言時有順心也 朱曰終風且霾以比州吁之暴益甚也 蘇曰州吁往來皆不可常 鄭曰我思其如是心悠悠然 楊曰見侮慢而不能止則悼之而已其莫往莫來則又思之可謂極母道矣經解曰温柔敦厚詩教也學者如此則可觀可羣可怨矣   終風且曀【於計反】不日有曀寤言不寐願言則嚏【都麗反】毛曰陰而雨曰曀 王曰曀則不見日矣又曰不日有曀者言不旋日而又曀也 鄭曰言我願言也嚏讀當為不敢嚏咳之嚏我其憂悼而不能寐女思我心如是我則嚏也今俗人嚏云人道我此古之遺語也 東萊曰陰風終日意其止矣不旋日而又曀焉厭苦之詞也   曀曀其陰虺虺其靁寤言不寐願言則懷   毛曰如常陰曀曀然暴若震靁之聲虺虺然【朱曰雷將而未震】 東萊曰驟雨迅雷其止可待至於曀曀之隂虺虺之雷則殊未有開霽之期也願言則嚏汝念我則我嚏矣母子之間感通本無間也願言則懷汝念我則我懷矣母子之間恩義本易復也   終風四章章四句   擊鼓怨州吁也衞州吁用兵暴亂使公孫文仲將而平陳與宋國人怨其勇而無禮也   鄭曰將者將兵以伐鄭也平成也 朱曰左州吁與宋陳伐鄭圍其東門五日而還出師不為久而衞人之怨如此身犯大逆衆叛親離莫肯為之用耳   擊鼓其鏜【吐當反】踴躍用兵土國城漕我獨南行   毛曰鏜然擊鼓聲漕衞邑也 曽曰鏜然擊鼓踴躍用兵想見州吁好兵喜鬬之狀其興師動衆非出於不得已也人所甚憚者州吁之所最樂國人怨之正以其踴躍用兵耳 鄭曰土國役土功于國南行從軍南行伐鄭 李曰土國城漕非不勞苦獨得處於境内今我之在外死亡未可知雖欲為土國城漕之人不可得也   從孫子仲平陳與宋不我以歸憂心有忡【勑中反】   毛曰孫子仲謂公孫文仲也【孔曰文是諡】平陳於宋【鄭曰平陳於宋謂使告宋曰君為主敝邑以賦與陳蔡從】憂心有忡憂心忡忡然 左杜氏注曰陳今陳國陳縣宋今梁國睢陽縣 東萊曰從孫子仲平陳與宋言所從者乃孫子仲也則輕其帥可知矣【朱曰伐鄭以結陳宋之成也】   爰居爰處爰喪【息浪反】其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鄭曰爰於也 歐陽曰王肅以下三章衞人從軍者與其室家訣别之詞士卒將行與其室家訣别云我之是行未有歸期亦未知於何所居處於何所喪其馬若求我與馬當於林下求之蓋為必敗之計也【曽曰非獨爰居爰處以下三章為從軍者訣别之辭一篇之意皆如此 朱曰猶蹇叔送其子之意也】   死生契【苦結反】闊與子成説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毛曰契闊勤苦也 朱曰成説成其約誓之言 孔曰王肅云言國人室家之志欲相與從生至死契闊勤苦而不相離相與偕老【朱曰與其家人訣别言其始為室家之時期以死生契闊無所不同既成其約誓之言又相與執手而期以偕老言至死而不相棄也】   于嗟闊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音申】兮   鄭曰于嗟嘆也 毛曰活生活也洵遠也 東萊曰于嗟闊兮承上章死生契闊之文而足成其義言始欲死生勤苦共之今乃不得相依以生也洵當從毛傳言遠去而不得伸此志也   擊鼓五章章四句   凱風美孝子也衞之淫風流行雖有七子之母猶不能安其室故美七子能盡其孝道以慰其母心而成其志爾   朱曰不能安其室者欲嫁也成其志者七子成母之善志遂不嫁也【段曰有七子而猶欲嫁豈本志哉情之流而已矣 黄曰大孝養志】曹曰詩言莫慰母心序言能慰母心意者感其言而遂不嫁歟   凱風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於驕反】母氏劬勞   毛曰興也南風謂之凱風樂夏之長養【孔曰凱樂也風性樂育萬物 鄭曰喻寛仁之母】 朱曰棘小木叢生多刺難長 曹曰凡草木遇春則生惟棘至夏始萌芽則其難長養可知矣而心又其稚弱而未成者也夭夭少好貌【毛曰夭夭盛貌】 毛曰劬勞病苦也 王曰心至於夭夭則風之為力多矣此母氏劬勞之譬也 朱曰母生衆子㓜而育之其劬勞甚矣本其始而言以起自責之端也   凱風自南吹彼薪母氏聖善我無令人   毛曰薪其成就者聖叡也【曹曰聖者通達之名】 鄭曰令善也 朱曰可以為薪則成就矣然非美材故以興子之壯大而無善也其自責也深矣 曹曰言母之通達而好善無有過舉其不安於室則七子之罪劉曰自七子之中有一令善之人則母亦不舍之而去也【曹曰母有淫心而不安其室七子欲留之而不敢斥言乃自託於不令痛自咎責此大舜負罪引慝之意 陳曰此非謙德也通天下一氣耳吾其有以傷之故然乎所謂蹶者趨者而反動其心也瞽瞍日頑舜則負罪聖人豈固縁飾哉其心誠曰吾罪焉而已矣 黄曰嗚呼吾觀凱風之詩而嘆其有虞舜之遺風也夫父頑母嚚非舜之罪而舜負罪引慝其愛親之念皆寓於南風之歌豈非以南風長養萬物如父母之於子其恩豈可忘乎】   爰有寒泉在浚【音駿】之下有子七人母氏勞苦   毛曰浚衞邑也 陳曰寒泉在浚之邑下【曹曰水泉人用之所急也故古者建都立邑必依水泉之利】邑人賴之以生養今子七人反不能養一母而使母勞苦求嫁也 李曰一云浚水出浚儀東經邶地入濟今祥符鑿井于浚之旁而得泉者實浚之滋也喻已之成人實母之生育也 孔曰母無子容可勞苦今乃有子七人 陳曰吾屬若此雖多何益也 朱曰至是乃若㣲指其事而痛自刻責以感動其母心也母以淫風流行不能自守而諸子自責但以不能事母使母勞苦為辭婉辭㣲諫不顯其親之惡可謂孝矣   睍【胡顯反】睆【華板反】黄鳥載好其音有子七人莫慰母心毛曰睍睆好貌【曹曰美澤貌 朱曰清和圓轉之意】 蘇曰鳥猶能好其音以說人而我獨不能說吾母哉【曹曰七子自謂不能下氣怡聲以慰母心黄鳥之不如也】 曽曰凱風盛於夏時黄鳥鳴於夏木寒泉亦夏所宜是詩其因時起興者乎 段曰親與已固同一氣也則天下顧豈有不可感通之親哉瞽之頑也終必格焉苐恐誠意之未貫徹耳烝烝乂東萊以烝烝有薰灌融液之義觀是詩四章而自責之誠意積而愈深吁是誠足以感通矣   凱風四章章四句   雄雉刺衞宣公也淫亂不恤國事軍旅數【色角反】起大夫久役男女怨曠國人患之而作是詩   孔曰宣公衛桓公子 朱曰此詩皆女怨之辭   雄雉于飛泄【移世反】泄其羽我之懷矣自詒伊阻   毛曰興也 朱曰泄泄飛之緩也 鄭曰懷安也毛曰詒遺伊維也【孔曰語助】 朱曰阻隔也 曾曰雄雉以喻其夫雄雉于飛雌懷安而不從之今之阻隔蓋自遺也大夫行役婦人本無可從之理其言如此乃怨思之切耳   雄雉于飛下上【時掌反】其音展矣君子實勞我心   毛曰展誠也 范曰展矣君子久役而不得歸者也此婦人之閔其夫也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遠曷云能來   毛曰瞻視也 朱曰悠悠長也 鄭曰視日月之行迭往迭來今君子獨久行役而不來使我心悠悠然思之曷何也何時能來望之也【程曰日月取其迭往迭來之意又日月陰陽相配而不相見又旦暮所見動人情思總包意其間】   百爾君子不知德行【下孟反】不忮【之䜴反】不求何用不臧鄭曰女衆君子我不知人之德行何如者可謂德行【朱曰百爾君子泛指從役大夫也】 毛曰忮害也 朱曰求貪也毛曰臧善也 張曰不忮不求是大夫妻言其夫也東萊曰婦人思其君子之切而知其未得歸也於   是復自解曰凡百君子我婦人不知孰為德行也但不忮害不貪求則何所用而不善雖久處軍旅之間固未害也【陳曰此詩居婦作以昭其大夫之久役者也而其末章曰百爾君子不知德行不忮不求何用不臧噫孰謂樂天知命之學而婦人能言之哉凡人不知則愠則悶則悔在論語則曰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在易則曰不見是而無悶潛龍也在中庸則曰遯世不見知而不悔唯聖者能之三者古人所難也今也婦人勉其夫曰凡百在位無有知汝之德行者惟能不忮以為怨不求以為謟則亦何往而不臧夫忮心生於忿怨求心生於慕羡故古之恥貧賤患難者能不忮則或入於求能不求則或入於忮故忮者常至於疾人而求者常至於枉已二者蓋難兼焉不疾人不枉已非樂天知命者其孰能之夫子之門人惟由也衣敝緼袍與衣狐貉者立而不恥夫子始許之以此蓋安命也以孔門上弟只於國風詩中適得一句學者讀詩如何茍簡】   雄雉四章章四句   匏有苦葉刺衞宣公也公與夫人並為淫亂   鄭曰夫人謂夷姜 孔曰知非宣姜者以宣姜本適伋為公所要云雉鳴求其牡明是夷姜   匏有苦葉濟有深渉深則厲淺則揭【苦例反】   毛曰匏謂之葉苦不可食也【孔曰陸璣云匏葉小時可為羹八月中堅强不可食故云苦葉匏一也故又謂之外魯語叔孫穆子曰豹之業及有苦葉矣叔向曰苦匏不材於人供濟而已韋昭注云不材于人言不可食佩匏可以渡水也】濟渡也由滕以上為渉以衣渉水為厲謂帶以上也【釋文曰韓詩云至心曰厲】揭褰衣也 朱曰匏尚有葉是未有霜而成實之時濟渡之處又有深渉未可以渡也 毛曰遭時制宜如遇水深則厲淺則揭矣【范曰深則厲淺則揭宜斟酌也宣公夫人不顧禮義猶不度水之深淺而欲濟也】   有瀰【彌爾反】濟盈有鷕【以小反】雉鳴濟盈不濡軌【音】雉鳴求其牡   毛曰瀰深也盈满也鷕雌雉聲也由輈以上為軌歐陽曰毛氏謂走曰牝牡書牝雞無晨豈為走獸乎古語通用濟盈無不濡之理而渉者貪于必進自謂不濡又興宣公貪於淫欲身蹈罪惡而不自知也雉鳴求其牡者又興夫人不顧禮義而從宣公如禽獸之相求惟知雌雄為匹而無親踈父子之别【朱曰或曰承上章之興以為比也蓋以匏有苦葉興濟有深渉以濟盈興雉鳴然後以求其牡比淫亂之人此亦詩之一體也夫詩之為體舒緩宏闊有如此者而後世學者求之﨑嶇蹙狹之中銖較寸量如治法律亦失之大遠矣】 釋文曰軌依意宜音犯案説文云軌車轍也從車九聲龜美反軌車軾前也從車凡聲音犯相亂故具論之   雝雝鳴鴈旭【許玉反】日始旦士如歸妻迨冰未泮   毛曰雝雝鴈聲和也納采用鴈旭日始出謂大昕之時迨及泮散也 鄭曰昏禮自納采至請期用昕親迎用昏歸妻使之來歸于已謂請期也冰未泮正月中以前也二月中可以昏矣【孔曰毛氏東門之楊云男女失時不逮秋冬則以秋冬皆得成昏孫卿曰霜降逆女冰泮殺止霜降九月也冰泮正月也家語曰霜降而歸功成而嫁娶者行焉冰泮農業起昏禮殺于此周禮言仲春夏小正言二月者皆為期盡蕃育之法王肅曰前賢有言丈夫二十不敢不有室女子十五不敢不事人譙周亦云男自二十以及三十女自十五以至二十皆得以嫁娶先是則速後是則晚矣其説皆出毛氏若男三十女二十為期盡蕃育雖仲春猶可行】王曰古之於昏姻其求之不暴而節之以禮雖庶士亦然而况於人君乎   招招【照遥反】舟子人渉卬【五郎反】否人渉卬否卬須我友毛曰招招號召之貌【孔曰王逸曰以手曰招以口曰召】舟子舟人主濟渡者卬我也人皆渉我友未至獨待之而不渉朱曰以比男女必待配耦而相從 東萊曰此詩刺宣公之淫亂然一章二章四章皆以物為比而不正言其事三章雖言昏禮特舉士之歸妻蓋不欲斥言之而以小喻大也所謂主文而譎諫也   匏有苦葉四章章四句   谷風刺夫婦失道也衞人化其上淫於新昏而棄其舊室夫婦離絶國俗傷敗焉   朱曰皆述逐婦之辭也宣姜有而夷姜縊是以其民化之而谷風之詩作所謂一國之士繫一人之本者如此   習習谷風以陰以雨黽勉同心不宜有怒采葑采菲無以下體德音莫違及爾同死   毛曰興也習習和舒貌東風謂之谷風陰陽和而谷風至 程曰陰陽交和則感陰而成雨【其感也陰其成也雨】夫婦之道當黽勉和同不宜有怨怒也蓋和則夫婦之道成而室家正如陰陽和而成雨也 毛曰葑須也菲芴【音勿】也下體根莖也 鄭曰此二菜者蔓菁與葍之類也皆上下可食然而其根有美時有惡時采之者不可以根惡時幷棄其葉喻夫婦以禮義合顔色相親亦不可以顔色衰棄其相與之禮【孔曰陸璣云葑蕪菁幽州人謂之芥菲似葍莖麤葉厚而長有毛郭璞曰菲土瓜也 釋文曰草木疏云葑蕪菁也郭璞云今菘菜也案江南有葑菲江北有蔓菁相似而異也】 程曰夫婦之道貴其有終德音好音也當期好音無違至於偕老   行道遲遲中心有違不遠伊邇薄送我畿【音祈】誰謂荼【音徒】苦其甘如薺【齊禮反】宴爾新昏如兄如弟   毛曰遲遲舒行貌違離也畿門内也【東萊曰韓愈譴瘧詩云白石為門畿蓋以畿為門閫也必有所據可以發明毛氏之説】荼苦菜也【爾雅疏曰此味苦可食之菜也月令孟夏苦菜秀是也葉似苦苣而細斷之有白汁花似菊堪食但苦耳】本草云薺味甘人取其葉作菹及羮亦佳 毛曰宴安也 程曰我行道而遲遲者中心念其有違乎此也 朱曰今故夫之送我乃不遠而甚邇 鄭曰送我裁于門内無恩之甚 陳曰婦人從一而終今雖見棄猶有望其夫之情 孔曰言人誰謂荼苦此之荼即其甘如薺又言安愛汝之新昏其恩如兄弟也   涇以渭濁湜湜【音殖】其沚【音止】宴爾新昏不我屑以毋逝我梁毋發我笱【古口反】我躬不閲【音悦】遑恤我後   毛曰涇渭相入而清濁異【孔曰地理志云涇水出今安定涇陽西开頭山東南至京兆陵陽入渭漢書溝洫志涇水一石其泥數斗潘岳西征賦云清渭濁涇 尚書疏云渭水出隴西首陽縣至京兆北㳂司空縣入河】 說文曰湜水清見底 鄭曰小渚曰沚 毛曰屑潔也逝之也梁所以捕魚【孔曰周禮人掌以時為梁鄭司農云梁水堰堰水而為闕空以笱承其空然則梁者為堰以漳水空中央承之以笱】閲容也 鄭曰遑暇也 程曰涇濁而渭清今涇反以渭為濁湜湜清貌視於淺處則見清波以為濁而其沚湜湜以言其惑而不得其正也【范曰胡不視之湜湜其沚謂未嘗變也】 朱曰宴安于新昏不以舊室為潔而與之也【鄭曰江有汜箋曰以猶與也】 歐陽曰禁其新昏毋逝我梁毋發我笱言棄妻將去猶顧惜其家之物既而嘆曰我身不容安得恤後事乎【朱曰知其不能禁而絶意之辭也】 東萊曰涇新昏也渭舊室也涇渭既合則清濁易惑於洲渚淺處視之渭之清猶可見也詩人多述土風此衞詩而遠引涇渭者蓋涇濁渭清天下所共知者如云海鹹河淡也   就其深矣方之舟之就其淺矣泳之游之何有何亡黽勉求之凡民有喪匍匐救之   毛曰方泭也【郭璞曰小筏曰泭】泳潛行也 朱曰浮水曰游鄭曰言深淺者喻君子之家事無難易吾皆為之説文曰匍手行也匐伏地也 程曰就其深以下   陳其躬所為治家勤勞之事隨事盡其心力而為之深則方舟淺則泳游不計其有與亡也强勉求為之耳【朱曰不訃其有與亡而强勉以求之者也】不特如是治其家又周睦其鄰里鄉黨莫不盡其道【陳曰非特門内之事如此凡鄰里之有喪者無不盡力以救之】 張曰皆婦人曲狥其夫之言   不我能慉【許六反】反以我為讎既阻我德賈【音古】用不售【市救反】昔育恐育鞠【居六反】及爾顛覆既生既育比予于毒毛曰慉養也鞠窮也 鄭曰及與也 朱曰承上章言我於女家勤勞如此女既不我養而反以我為仇讎 程曰惟其心既阻絶我之善故雖勤勞如是而不見取如賈之不售凡人所以憎而不知其善者由其心阻絶其善故也 張曰昔育恐育鞠而下言昔者相與為生理惟恐其窮以及于顛覆今既生既育矣乃反比我於毒而棄之乎【鄭曰其視我如毒螫言惡已甚也】   我有㫖蓄【六反】亦以御冬宴爾新昏以我御窮有洸【音光】有潰【户對反】既詒我肄【以世反】不念昔者伊余來塈   毛曰㫖美御禦也洸洸武也潰潰怒也【鄭曰洸洸然潰潰然無温潤之色也】 程曰肄習也 毛曰塈息也 鄭曰蓄聚美菜者以禦冬月之無時也君子亦但以我禦窮苦之時至于富貴則棄我如㫖蓄【曽曰窮猶之無耳有新昏而棄舊室是姑以我御乏無之時也人之于物得新可以捐故然厚者猶有所不忍夫婦義當偕老乃姑以御窮而已其薄惡可知也】 程曰詒我以武暴忿怒習而為常矣 朱曰君子棄絶之曽不念我之來息時也追言其始見君子之時接禮之厚怨之深也   谷風六章章八句   式㣲黎侯寓于衞其臣勸以歸也   釋文曰杜預云黎在上黨壺關縣 蘇曰今黎陽【曹曰黎侯國也上黨壺關縣有黎亭東郡有黎縣未知孰是】 鄭曰寓寄也黎侯為狄人所逐棄其國而寄於衞衞處之以二邑【孔曰春秋出奔之君所在曰寄故左曰齊以邾寄衞侯是也喪服曰寄公者何失地之君也 董曰晉伯宗數赤狄罪曰奪黎氏地則狄侵黎其亦舊矣魯宣十五年下曰責衞宣公則伯宗所責狄人舉其故過也】陳曰黎上黨之東即古衞地衞之附庸也木瓜美齊衞人作也故其詩復為衞式㣲旄丘二詩黎臣作也而得為衞者黎㣲也而附庸於衞故也 蘇曰載馳泉水竹竿皆異國之詩而在衞者豈非以其為衞音歟記曰鄭音好淫亂志宋音燕女溺志衞音趨數煩志齊音傲辟喬志蓋諸國之音未有同者因衞作詩以為衞音如越舄之病而越吟亦人情之所必然也   式㣲式㣲胡不歸㣲君之故胡為乎中露   爾雅曰式㣲式㣲者㣲乎㣲者也【范曰諸侯失國而寄于他國之邑㣲莫甚焉郭璞注云言至㣲也】 鄭曰君何不歸乎禁君留止于此之辭   【闕】   何其節之闊也衞之君臣何其多日而不見救也此詩本責衞君而但斥其臣可見優柔而不迫矣 東萊曰葛始生其節蹙而密既長其節闊而疎黎人見葛之長感時之久而衞猶未見救爾   何其處也必有與也何其久也必有以也   朱曰處安處也與與國也以他故也因上章何多日也而言何其安處而不來意必有與國相俟而俱來耳又言何其久而不來意其或有他故而不得來耳詩之曲盡人情如此   狐裘蒙戎匪車不東叔兮伯兮靡所與同   毛曰大夫狐蒼裘【孔曰蒼裘所施端之裘也 曹曰玉藻曰君子狐青裘豹褎綃衣以裼之注云君子大夫士也】 朱曰蒙戎亂貌言敝也 東萊曰蒙戎狐裘之貌晉士蒍曰狐裘尨茸 鄭曰黎國在衞西今所寓在衞東【孔曰杜預云上黨壺關縣有黎亭是在衞之西】 毛曰無救患恤同也 張曰狐裘蒙戎言人君倉皇奔告之意【又曰蒙戎喻國政之亂當如左之所言也 朱曰自言客久而裘敝矣豈我之車不東告于女乎】東萊曰黎侯所寓在衞東羇旅之久見衞之大夫   過者甚多終莫有動心者故嘆而言曰非衞大夫之車不來東也特無與我同患難者耳【朱曰但叔兮伯兮不與我同心雖往告之而不肯來耳至是始㣲諷切之】   兮尾兮流離之子叔兮伯兮褎【由救反】如充耳   王曰細也尾末也黎侯之臣子流離失職故尾也 毛曰褎盛服也【曹曰漢策曰子大夫褎然為舉首顔師古褎然盛服之貌】鄭曰充耳塞耳也言衞之諸臣顔色褎然如見塞耳無聞知也人之耳聾常多笑而已【朱曰褎多笑貌】 朱曰言黎之君臣流離尾若此其可憐也而衞之諸臣顔色褎然如塞耳而無聞何哉【陳曰末控告聾然莫聽也】至是然後盡其辭焉然流離患難之餘而其言之有序而不迫如此其人亦可知矣 毛曰流離鳥也少好長醜【陸璣草木疏云梟也關西謂之流離大則食其母蘇曰衞人以狄之㣲而不忌譬如流離之養其子不知其將為已患也 曹曰衞以狄人為尾而忽之至懿公遂為狄人所滅此玩敵之禍也向使却狄而封黎侯豈遽有滎澤之敗哉 蘇曰是時衞猶在河北黎衞壤地相接故狄之為患也黎國與衞國共被之】段曰黎之於衞唇齒之邦也【壤地相接】黎亡則衞及矣使衞能奮義興師救災恤鄰非惟存黎抑足以固吾圉今乃坐視而不恤黎既不守衞其免乎其後卒有狄難是殆剝牀及膚者也衞失國而齊救之黎失國而衞不救知衞人之德齊桓者深則知黎人之責衞伯也當矣   旄丘四章章四句   簡兮刺不用賢也衞之賢者仕於伶官皆可以承事王者也   鄭曰伶官樂官也伶氏世掌樂官而善焉故後世多號樂官為伶官【孔曰黄帝使伶倫氏自大夏之西崑崙之陰取竹斷两節間吹之為黄鐘之宫周語景王鑄無射而問于伶州鳩是伶氏世掌樂官】   簡兮簡兮方將萬舞日之方中在前上處碩人俁俁【疑矩反】公庭萬舞   鄭曰簡擇也【張曰簡不恭也若夫為禄仕者抱關擊柝則猶恭其職為伶官則雜于侏儒俳優之間以是為不恭也其得謂之賢者雖其迹如此然其中固無所有矣如君子處已則不然其觀人也則凡能卷而懷之者皆可謂之賢矣東方朔似之】將且也 毛曰以【闕】   【郭璞曰廣雅云雉之羽也 樂書曰樂師所謂羽舞者翟羽可用為儀執之以舞所以為蔽翼者也古者王后之路重翟則重其羽而不厭厭翟則次其羽而不重翟不厭以羽飾之而已然則羽舞亦不過習羽而已春秋之時隠公問羽數于衆仲衆仲曰天子用八諸侯用六大夫四士二或以羽配旄記所謂飾以羽旄是也或以旄配狄記所謂旄狄以舞之是也或以翟配籥簡兮之詩是也】又曰赫赤貌渥厚漬也 朱曰赭赤色也言其顔色之充盛也公言錫爵即儀禮燕飲而獻工之禮也【毛曰祭有畀煇胞翟閽寺者惠下之道見惠不過一散 鄭曰散受五升】 程曰此章又言才藝之美有力如虎才武也執轡如組藝也言其藝如此非在公庭見之也 孔曰執籥秉翟而舞文舞也【程曰左執籥而右秉翟言其能之備也】 鄭曰碩人容色赫然如厚傅丹君徒賜其一爵而已【程曰錫之以爵勞賤者之道也 曹曰其赭然發于面色者徒沾巵酒之賜而已 朱曰以碩人而得此則亦辱矣乃反以其賚予之親洽為榮而誇美之亦玩世不恭之意或曰渥赭慙而色變之貌 又曰此二章皆反覆道賢者之美而不得其所亦可見矣】   山有榛【側巾反】隰有苓【音零】云誰之思西方美人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   毛曰榛木名【陸疏曰榛栗屬其子小似柿子表皮黒味如栗】下濕曰隰苓大苦【孔曰孫炎曰本草云苓今甘草也蔓延生葉似荷青黄其莖赤有節節有枝相當或云苓似地黄】西方王室【王曰衞在王室之東 東萊曰西方指西周也晉語齊姜氏引西方之書韋昭以為周亦西周也】 東萊曰周既東遷而衰每思其全盛之時文獻之美也作詩者嘆碩人之賢謂山則有榛隰則有苓惟西周然後有此等人物也云誰之思西方美人見碩人而慨然有懷西周之賢士大夫也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指碩人也嘆美其真西周之人而非今世之人也江左諸人喜言中朝名臣亦此意也陳曰簡賢以具舞既舞而錫爵是以俳優蓄之也雖然君不吾用而茍焉以供舞宜去矣而顧以甚武之力甚文之伎甚盛之容相從于鄙事何也孟子曰往役義也往見不義也召之舞則舞其知往役之義歟故君子詘其身不詘其道辱於身不辱於禮獵較則可少貶則不可牧羊則可降節則不可簡兮之賢其知此也歟 黄曰周之士也貴秦之士也賤貴賤在周秦而不在士賢者而仕伶官非特為賢之恥而實衞之恥   簡兮三章章六句   泉水衞女思歸也嫁于諸侯父母終思歸寧而不得故作是詩以自見也   鄭曰國君夫人父母在則歸寧没則使大夫寧於兄弟 楊曰衞女思歸發乎情也其卒也不歸止乎禮義也聖人著之於經以示後世使知適異國者父母終無歸寧之義則能自克者知所處矣   毖【悲位反】彼泉水亦流于淇有懷于衛靡日不思孌彼諸姬聊與之謀   毛曰興也泉水始出毖然流也【呂曰泉水即今衛州共城之百泉也淇水出相州林慮縣東流泉水自西北來注之故曰亦流于其而竹竿詩言泉源在左淇水在右者蓋主山而言之相衞之山東面故以北為左南為右】孌好貌諸姬同姓之女 朱曰言毖然之泉水則亦流于淇矣我之有懷于衞則亦無日而不思矣是以即諸姬而與之謀為歸衞之計東萊曰諸姬非必俱嫁於此國蓋有所思而欲與   親者謀乃人情之常非必真得相見也   出宿于泲【子禮反】飲餞【音淺】于禰【乃禮反】女子有行遠【于萬反】父母兄弟問我諸姑遂及伯姊   毛曰泲地名祖而舎軷飲酒於其側曰餞重始有事於道也禰地名父之姊妹稱姑先生曰姊 王曰泲禰蓋父母之國地名欲歸則又思嫁時出宿飲餞相與訣而之夫家 朱曰追言其始嫁時已遠其父母兄弟矣况今父母既終而復可歸哉 杜預左注衞女思歸而不得故願致問於姑姊   出宿於干飲餞于言載脂載舝【胡瞎反】還【音旋】車言邁遄【市専反】臻于衞不瑕有害   朱曰干言地名適衞所經之地也脂以脂膏塗其舝使滑澤也舝車軸也【孔曰車不駕則脫其舝將行設之 釋文曰舝車軸頭金也】毛曰遄病臻至也 鄭曰瑕猶過也【張曰瑕與遐字同言不大】   【有害】 東萊曰還車猶言囘轅不必云嫁時所乘之車也不瑕有害謂歸衞不為過差有害自恕之辭也   我思肥泉茲之永歎思須與漕我心悠悠駕言出遊以冩我憂   毛曰所出同所歸異為肥水【爾雅曰歸異出同流肥】 鄭曰茲此也自衞而來所渡水故思此而長嘆思須與漕自衞而來所經邑故又思之既不得歸寧且欲乘車出遊以除我憂 朱曰悠悠思之長也 毛曰冩除也泉水四章章六句   北門刺仕不得志也言衞之忠臣不得其志爾   張曰此詩忠臣所自作也【楊曰忠信重禄所以勸士也衞之忠臣至于窶貧莫知其艱則無勸士之道仕之所以不得志也先王視臣如手足豈有以事敦遺之而不知其艱哉然不擇事而安之無懟憾之辭知其無可奈何而歸之于天所以為忠臣也】   出自北門憂心殷殷終窶且貧莫知我艱已焉哉天實為之謂之何哉   爾雅曰殷殷憂也 李曰爾雅云窶貧也兼言之以見其貧之甚也 張曰出自北門是游息偶出北門因有此言也【毛曰北門背明向隂 朱曰衞之忠臣不得其志因行出北門而有所感心為之憂慇慇然蓋出北門背明向隂亦處亂世事暗君之道也】詩怨則怨矣然歸之於命曰已焉哉天實為之謂之何哉【鄭曰詩人事君無二志故自決歸之於天】   王事適我政事一埤【避支反】益我我入自外室人交徧讁【知革反】我已焉哉天實為之謂之何哉   鄭曰王事國有王命役使之事【孔曰王事不必天子事直以行役戰伐皆王家之事】 蘇曰政事國之政事 毛曰適之埤厚也讁責也 朱曰王事既適我矣政事又一埤益我其勞如此而窶貧之甚室人無以自安而交徧讁我則其困于内外極矣【范曰關雎之化行則婦人能閔其君子至衰世則室家日見而有不知其心者】   王事敦我政事一埤遺【唯季反】我我入自外室人交徧摧【徂囘反】我已焉哉天實為之謂之何哉   釋文曰敦韓詩云敦廹也 毛曰遺加也摧沮也北門三章章七句   北風刺虐也衞國並為威虐百姓不親莫不相攜持而去焉   程曰序謂百姓不親相攜而去乃述當時之事然考詩之辭乃君子見幾而作相招無及於禍亂者也君子全身遠害唯恐去之不速故其辭廹切其虛其邪旣亟只且是也   北風其涼雨【于付反】雪其雱【普康反】惠而好【呼報反】我攜手同行其虛其邪【音徐】旣亟【紀力反】只且【子餘反】   毛曰興也北風寒涼之風【程曰四時之風春而自東則生物也夏而自南則養物也秋而自西則成物也冬而自北則殺物也以北風之殺害萬物故以興】雱盛貌惠愛也 程曰虛寛貌邪緩也雍容之狀 毛曰亟急也程曰只且辭也 蘇曰北風而又雨雪其虐甚矣   朱曰言衞之君臣威虐已甚將與其所好去而避之鄭曰邪讀如徐其威儀虛徐也 程曰言尚可寛   容徐緩乎既急也哉   北風其喈【音皆】雨雪其霏【芳菲反】惠而好我攜手同歸其虛其邪既亟只且   毛曰喈疾貌霏甚貌【劉曰喈風聲疾也霏雪落急也】歸歸有德也   莫赤匪狐莫黒匪烏惠而好我攜手同車其虛其邪旣亟只且   程曰同車亦偕行耳但卒章辭意益迫切同車有已駕之意莫赤者匪狐乎莫黒者匪烏乎以其色則知其物矣豈難辨哉觀其為政之道則知暴虐禍難將及於人矣【范曰見㣲而作者哲人也見著而作者凡民也衞大為威虐如此而猶不去則是不辨狐赤而烏黒也】 東萊曰惠而好我攜手同行蓋泉涸魚相與處于陸相喣以濕相濡以沫之時也同車不必指貴者特協韻耳   北風三章章六句   靜女刺時也衞君無道夫人無德   靜女其姝【赤朱反】俟我於城隅愛而不見搔【蘇刀反】首踟【直知反】蹰【直誅反】   毛曰靜貞靜也女德貞靜而有法度乃可説也姝美色也【鄭曰女徳貞靜然後可畜美色然後可安】 張曰後宫西北邃城隅俟我幽閒念彼姝【吕曰古之人君夫人媵妾散處後宫城隅者後宫幽閒之地也女有靜徳又處于幽閒而待進御此有道之君所好也】   靜女其變貽我彤管彤管有煒【于鬼反】説【音悦】懌【音亦】女美毛曰既有靜徳又有美色又能遺我以古人之法可以配人君也古者后夫人必有女史彤管之法【鄭曰彤管筆赤管也】史不記過其罪殺之后妃羣妾以禮御於君所女史書其日月授之環以進退之生子月辰則以金環退之當御者以銀環進之著于左手旣御著于右手事無大小記以成法煒赤貌 朱曰此女之美又可説懌皆願見之詞也   自牧歸荑【徒兮反】洵【音狥】美且異匪女之為美美人之貽毛曰牧田官也 鄭曰洵信也 張曰自牧歸荑牧牧地也不耕種之地則多草木根芽【毛曰荑茅之始生也】如甸人供菓蓏之屬因以贈夫人也歸荑以備虀菹供豆實 東萊曰此詩刺衞君無道夫人無徳故述古者賢君賢妃之相與一章言賢妃有徳有容事其君子逡巡待唱於後宫幽閒之地蓋靜之至也愛而不見則搔首踟蹰猶關雎求之不得寤寐思服蓋思之切也横渠謂後宫西北乃城隅必有所據當考二章言賢妃貽以彤管女史之法蓋彤管之光華與其容色之美皆可悦懌則所悅者不専以其色也三章之義難通横渠之説差近大過九二枯楊生稊鄭康成易作荑然則所謂荑者凡草木根芽皆是非獨茅也田官獻新物於君所歸之荑信芳美而且異於常乃用之以答彤管之贈蓋所以贈之者非其女色之為美亦惟徳美之人是貽耳   靜女三章章四句   新臺刺衞宣公也納伋之妻作新臺于河上而要【於遥反】之國人惡之而作是詩也   毛曰伋宣公之世子 孔曰此時伋妻蓋自齊始來未至於衞而公於河上為新臺待其至   新臺有泚【七禮反】河水瀰瀰【莫爾反】燕婉之求籧【音渠】篨不鮮【斯淺反】   爾雅曰四方而髙曰臺【尚書注曰土髙曰臺】 毛曰泚鮮明貌【劉曰泚者水中臺影鮮明之貌】 孔曰言河水者表作臺之處也毛曰瀰瀰盛貌燕安婉順也籧篨不能俯者 孔曰鮮王肅曰少也【朱曰言其不知醜之多也】 曽曰籧篨戚施皆惡疾之不能為人者也宣公之行非復人理尚可謂之人歟燕婉是求而得此匪人深惡之之辭也 鄭曰伋之妻來嫁于衞本求燕婉之人謂伋也反得籧篨謂宣公也   新臺有洒【七罪反】河水浼浼【毎罪反】燕婉之求籧篨不殄毛曰洒髙峻也【劉曰洒謂水光之中見其臺之髙峻也】浼浼平地也殄絶也【蘇曰猶言病而不死者也】   魚網之設鴻則離之燕婉之求得此戚施   毛曰言所得非所求也【鄭曰設魚網者宜得魚鴻乃鳥也反離焉猶齊女以禮來求世子而得宣公也】戚施不能仰者 東萊曰籧篨戚施蓋國人惡宣公而以惡疾指之不能俯者籧篨之疾證不仰者戚施之疾證非於此取義也   新臺三章章四句   二子乗舟思伋壽也衛宣公之二子爭相為【于偽反】死國人傷而思之作是詩也   二子乗舟汎汎其景願言思子中心養養   毛曰宣公為伋取齊女而美公奪之生壽及朔朔與其母愬伋於公公令伋之齊使賊先待於隘而殺之壽知之以告伋使去之伋曰君命也不可以逃壽竊其節而先徃賊殺之伋至曰君命殺我壽有何罪賊又殺之 孔曰汎汎然見其影之去【朱曰景影字通景古字也】鄭曰願念也 毛曰養養然憂不知所定 蘇曰自衞適齊必涉河國人傷其往而不返汎汎然徒見其景欲救之不可得是以思之養養然   二子乗舟汎汎其逝願言思子不瑕有害   毛曰逝往也 王曰死非其所不得為無瑕陷父於不義不得為無害雖然其心豈有他哉故詩人怨之曰不瑕有害惟其能不瑕有害也是以怨之云爾【史記衞世家太史公曰余讀世家言至于宣公之子以婦見誅弟壽爭死以相讓此與晉太子申生不敢明驪姬之過同俱惡傷父之志然卒死亡何其悲也或父子相殺兄弟相戮亦獨何哉】   二子乗舟二章章四句   邶國十九篇七十二章三百六十三句   毛詩集解卷三 <經部,詩類,段氏毛詩集解>   欽定四庫全書   毛詩集解卷四   宋 段昌武 撰   鄘説【已見邶】   柏舟共【音恭】姜自誓也衞世子共伯蚤死其妻守義父母欲奪而嫁之誓而弗許故作是詩以絶之   鄭曰共姜婦人從夫諡【吕曰序言父母詩獨云母蓋北是母意序并言之文勢當爾如將仲子云父母之言時鄭莊公亦止有母姜氏此其比也】 范曰衰亂之世淫風大行共姜得禮之正而能守義故以首鄘風   汎彼柏舟在彼中河髧【徒坎反】彼兩髦【音毛】實維我儀之死矢靡它母也天只【音紙】不諒人只   毛曰興也中河河中髧兩髦之貌髦者髪至眉子事父母之飾【鄭曰禮世子昧爽而朝亦櫛繡筓總拂髦冠緌纓 孔曰髦者用髮為之象㓜時鬌其制未聞内則云子事父母總拂髦言兩者以象㓜時鬌則知鬌以挾囱故兩髦也父母旣没則去之喪大記云主人脱髦注諸侯禮士既殯脫髦】儀匹也【吕曰儀以夫為法也猶夫曰皇辟辟亦法也】矢誓靡無之至也至已之死信無他心諒信也 鄭曰舟在河中猶婦人之在夫家是其常處兩髦之人謂共伯也【朱曰以夫已死不忍斥故以兩髦言之也】實是我之匹故我不嫁也 朱曰告其母而質之於天曰何其不信我也序所謂誓而不許者如此【范曰女子以母為親故稱母而不稱父也】   汎彼柏舟在彼河側髧彼兩髦實維我特之死矢靡慝【他得反】母也天只不諒人只   毛曰特匹也【朱曰特有孤特之義而以為匹者古人用字多如此猶治之謂亂也】慝邪也 王曰以再嫁為慝則其絶之甚矣 釋文曰特韓詩作直云相當值也 東萊曰史記載共伯釐侯世子釐侯已武公襲攻共伯共伯入釐侯羡自殺按武公在位五十五年國語又稱武公年九十有五猶箴儆于國計其初即位其齒蓋已四十餘矣使果弑共伯而篡立則共伯見弑之時其齒又加長於武公安得謂之蚤死乎髦者子事父母之飾諸侯既小歛則脱之史記謂釐侯已而共伯自殺則是時共伯旣脱髦矣詩安得猶謂之髧彼兩髦乎是共伯未嘗有見弑之事武公未嘗有篡弑之惡也   柏舟二章章七句   牆有茨【徐資反】衞人刺其上也公子頑通乎君母國人疾之而不可道也   鄭曰宣公卒恵公㓜其庶子頑烝於恵公之母生子五人齊子戴公文公宋枑夫人許穆夫人   牆有茨不可埽也中冓【古侯反】之言不可道也所可道也言之醜也   毛曰茨蒺藜也欲埽去之反傷牆也 東萊曰前漢梁王共聽聞中冓之言注應劭曰中冓材構在堂之中也顔師古曰構謂舎之交積材木也應説似之當從應劭顔師古説蓋閫内隠奥之處也中冓之言若曰閨門之言也 鄭曰中冓之言謂頑與夫人淫昏之語 范曰埽之則傷牆道之則傷君必不得已而道之則不可復詳必不得已而詳之則不可復讀詩人之意本不欲道疾之而不能不道既道而復以為恥又悔而相戒也   牆有茨不可襄也中冓之言不可詳也所可詳也言之長也   毛曰襄除也 朱曰詳詳言之也不欲言故託以長   牆有茨不可束也中冓之言不可讀也所可讀也言之辱也   毛曰束而去之 朱曰讀誦言也 楊曰公子頑通乎君母閨中之言至不可讀其汙甚矣聖人何取焉而著之於經也蓋自古淫亂之君自謂祕密於閨門之中世無得而知者故自肆而不反聖人所以著之於經使後世為惡者知雖閨中之言亦無隠而不彰也其為訓戒深矣   牆有茨三章章六句   君子偕老刺衞夫人也夫人淫亂失事君子之道故陳人君之徳服飾之盛宜與君子偕老也   鄭曰宣公夫人惠公之母也人君小君也   君子偕老副筓六珈【音加】委委【於危反】佗佗【待河反】如山如河象服是宜子之不淑云如之何   朱曰君子其夫也偕老言偕生而偕死也婦人夫死稱未亡人言待死也今宣姜夫死而淫是失偕老之義矣【毛曰能與君子偕老乃宜居尊位服盛服也】 毛曰副者后夫人之首飾編髪為之笄衡笄也珈笄飾之最盛者所以别尊卑【孔曰副之言覆所以覆首為之飾編列他髮為假作紒形加於首上追師云追衡筓注云王后之衡笄皆以玉為之垂於副之兩旁當耳其下以紞懸瑱珈之言加由副既筓而加此飾故謂之珈六珈必飾之有六但不可知】 朱曰委委佗佗雍容自得之貌 孔曰宣姜行歩有儀其舉動之貌如山如河【朱曰如山言其安重也如河言其廣也】 鄭曰象服者謂褕翟闕翟也人君之象服則舜所云予欲觀古人之象日月星辰之屬【孔曰翟而言象者象鳥羽而畫之也】服飾如是而為不善當如之何   玼【音此】兮玼兮其之翟也鬒【真忍反】髪如雲不屑髢【徒帝反】也玉之瑱【吐殿反】也象之揥【勑帝反】也揚且【七也反】之晳【星歴反】也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   毛曰玼鮮盛貌翟褕翟闕翟也【孔曰翟雉名鄭注周禮三翟皆刻繒為翟雉之形而彩畫之以為飾不用真羽】鬒髮黑髪也【釋文曰服䖍云髮美為鬒】如雲言美長也屑潔也 鄭曰髢髲也不潔者不用髲為善【孔曰説文云髲益髮也言婦人髮少聚他人髪益之不潔髢者言婦人髮善不用他髮為髲而自潔美也】毛曰瑱塞耳也揥所以摘髮也【孔曰以象骨搔首因以為飾名曰揥】   揚眉上廣 朱曰且語助也 毛曰晳白晳 朱曰胡然而天胡然而帝言其服飾容貌之美見者驚猶鬼神也   瑳【七我反】兮瑳兮其之展【陟戰反】也蒙彼縐【側救反】絺是紲【息列反】袢【符袁反】也子之清且之顔也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于眷反】也   説文曰瑳玉色鮮白也 毛曰禮有展衣者以白縠為衣【鄭曰后妃六服之次展衣宜白】 曹曰三翟之次鞠衣黄喪服也展衣白以禮見王及賓客之服也其首服則服編褖衣黒御于王及燕居之服其首服則次 毛曰蒙覆也絺之靡者為縐是當暑袢延之服也【孔曰絺以為之】鄭曰縐絺絺之蹙蹙者展衣夏則裏衣縐絺以禮見於君及賓客之盛服也【孔曰紲去蒸熱之服袢延是熱之氣也 王曰袢依説文讀如絆繫之絆暑服則加紲袢焉所以自歛飾也毛氏以為袢延之服誤矣 朱曰蒙或謂加絺綌于䙝之上説文紲䙝字同所謂表而出之也】 毛曰清視清明也廣揚而顔角豐滿【説文曰顔眉目之間也】展誠也善女為媛【朱曰見其徒有美色而無人君之徳也】 東萊曰一章之末云子之不淑云如之何責之也二章之末云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問之也【汝盍自省容服尊嚴如天帝乎】三章之末云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惜之也辭益婉而意益深矣【南軒曰辭章之和平也如此】君子偕老三章一章七句一章九句一章八句   桑中刺奔也衞之公室淫亂男女相奔至于世族在位相竊妻妾期於幽遠政散民流而不可止   樂記曰鄭衞之音亂世之音也比于慢矣桑間濮上之音亡國之音也其政散其民流誣上行私而不可止也 前漢地理志云衞地有桑間濮上之阻男女亦亟聚㑹聲色生焉 張曰鄭衞地濵大河沙地土薄故其人氣輕浮其地平下故其人質柔弱其地肥饒不費耕耨故其人心怠墮其人情性如此其聲音亦然故聞其樂使人如此懈慢也【曹曰其地有桑間濮上之阻男女亟聚㑹聲色生焉故俗稱鄭衞之音至其剛强豪奪薄恩禮好生分則紂之餘風】 東萊曰桑中溱洧諸篇㡬于勸矣夫子取之何也曰詩之體不同有直刺之者新臺之類是也有㣲諷之者君子偕老之類是也有鋪陳其事不加一辭而意自見者此類是也或曰後世狹邪之樂府冒之以此詩之序豈不可乎曰仲尼謂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詩人以無邪之思作之學者亦以無邪之思觀之閔惜懲創之意然自見於言外矣或曰樂記所謂桑間濮上之音安知非即此篇乎曰詩雅樂也祭祀朝聘之所用也桑間濮上之音鄭衞之樂也世俗之所用也雅鄭不同部其來尚矣戰國之際魏文侯與子夏言古樂新樂齊宣王與孟子言古樂今樂蓋皆别而言之雖今之世太常教坊各有司局初不相亂況上而春秋之世寧有編鄭衞樂曲於雅音中之理乎桑中溱洧諸篇作於周道之衰其聲雖已降於煩促而猶止於中聲荀卿獨能知之其辭雖近於諷一勸百猶止於禮義太序獨能知之仲尼錄之於經所以謹世變之始也借使仲尼之前雅鄭果嘗尨雜自衞反魯正樂之時所當正者無大於此矣唐明皇令胡部與鄭衞之音合奏談俗樂者尚非之曾謂仲尼反使雅鄭合奏乎論語答顔子之問廼孔子治天下之大綱也於鄭聲亟欲放之豈有刪詩示萬世反收鄭聲以備六藝乎 朱曰或者以為刺詩之體固有鋪陳其事不加一辭而閔惜懲創之意自見於言外者此類是也豈必譙讓質責然後為刺也哉此説不然夫詩之為刺固有不加一辭而意自見者清人猗嗟之屬是已然嘗試玩之則其賦之人猶在所賦之外而詞意之間猶有賓主之分豈有將欲刺人之惡乃反自為彼人之言以䧟其身於所刺之中而不自知也哉其必不然也明矣又况此等之人安於為惡其於此等之詩計其平日固已自其口出而無慚矣又何待吾之鋪陳而後始知其平日所為如此亦畏吾之閔惜而遂幡然遽有懲創之心耶以是為刺不惟無益殆恐不免於鼓之舞之而反以勸其惡也或者又曰詩三百篇皆雅樂也祭祀朝聘之所用也桑間濮上之音鄭衞之樂也世俗之所用也雅鄭不同部其來尚矣夫子答顔淵之問於鄭聲亟欲放而絶之豈其刪詩乃錄淫奔者之辭而使之合奏於雅樂之中乎亦不然也雅者二雅是也鄭者緇衣以下二十一篇是也衞者邶鄘衞三十九篇是也桑間衞之一篇桑中是也二南雅頌祭祀朝聘之所用也鄭衞桑濮里巷狹邪之所歌也夫子於鄭衞蓋深絶其聲於樂以為法而嚴立其辭於詩以為戒如聖人固不語亂而春秋所紀無非亂臣賊子之事蓋不如是無以見當時風俗事變之失而垂鑒戒於後世故不得已而存之所謂道並行而不相悖者也今不察此乃欲為之諱其鄭衞桑濮之實而文之以雅樂之名又欲從而奏之宗廟之中朝廷之上則未知其將以薦之於何等之鬼神用之於何等之賓客而於聖人為邦之法又豈不為陽守而陰叛之耶其亦誤矣曰然則大序所謂止乎禮義夫子所謂思無邪者又何謂邪曰大序指柏舟綠衣泉水竹竿之屬而言以為多出於此耳非謂篇篇皆然而桑中之屬亦止乎禮義也夫子之言正謂其有邪正美惡之雜故特言此以明其皆可以懲惡勸善而使人得其情性之正爾非以桑中之類亦以無邪之思作之也曰荀卿所謂詩者中聲之所止太史公亦謂三百篇者夫子皆歌之以求合於韶武之㫖何耶曰荀卿之言固為正經而發若史遷之説則亦恐未足為據也豈有哇淫之曲而可以强合于韶武之音邪 段曰晦庵序讀詩記云如雅鄭邪正之云者或不免有所更定則伯恭反不能不置疑於其間熹竊惑之方將相與反復其説以求真是之歸而伯恭父已下世矣   爰采唐矣沫之鄉矣云誰之思美孟姜矣期我乎桑中要【於遥反】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毛曰爰於也唐蒙菜名【孔曰釋草云唐蒙女蘿女蘿絲也】沫衞邑【蘇曰書云明大命于沫邦蓋紂都朝歌以北是也】姜姓也言世族在位皆有是惡行桑中上宫所期之地淇水名也 劉曰采唐采麥采葑者欲適幽遠行其淫亂不敢正名而託之以采唐也   爰采麥矣沫之北矣云誰之思美孟弋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毛曰弋姓也   爰采葑【孚容反】矣沫之東矣云誰之思美孟庸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鄭曰葑蔓菁 毛曰庸姓也   桑中三章章七句   鶉之奔奔刺衞宣姜也衞人以為宣姜鶉鵲之不若也范曰宣姜之惡不可勝道也國人疾而刺之或遠言焉或切言焉遠言之者君子偕老是也切言之者鶉之奔奔是也衞詩至此而人道盡天理滅矣國從而亡故次之以定之方中美文公而衞復興焉【胡文定春秋曰楊氏曰此載衞為夷狄所滅之因也故在定之方中之前因以是説考于歴代凡淫亂者未有不至于殺身敗國而亡其家者然後知古詩垂戒之大而近世有以獻議乞於經筵不以國風進讀者殊失聖經之㫖矣】   鶉之奔奔鵲之彊彊【音姜】人之無良我以為兄   鄭曰奔奔彊彊言其居有常匹飛則相隨【釋文曰韓詩云奔奔彊彊乘匹之貌】 毛曰良善也兄謂君之兄【孔曰惡頑之辭】   鵲之彊彊鶉之奔奔人之無良我以為君   毛曰君國小君【孔曰夫人亦得曰君左筮穆姜曰君其出乎是也】   鶉之奔奔二章章四句   定【丁佞反】之方中美衞文公也衞為狄所滅東徙渡河野處漕【音曹】邑齊枑公攘戎狄而封之文公徙居楚丘始建城市而營宫室得其時制百姓說【音悦】之國家殷富焉朱曰按春秋懿公九年冬狄人入衞懿公敗死宋桓公迎衞之遺民立宣姜子申以廬於漕是為戴公是年戴公卒立其弟燬是為文公於是齊桓公城楚丘而遷衞焉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務財訓農通商惠工敬教勸學授方任能元年革車三十乘季年乃三百乘 孔曰鄭志答張逸問曰楚丘在濟河間疑在今東郡界衞本河北至懿公滅乃東徙渡河野處漕邑則在河南矣楚丘與漕不甚相遠亦河南明矣 曹曰漕即漢之東郡白馬縣在唐屬滑州楚丘即唐滑州之衞南縣也 段曰百姓說之非但為不妨農不廣費等事奔走寄寓之際招集還定之餘卓然便有規為久遠氣象民心慰藉當如之何所以説也   定之方中作于楚宫揆之以日作于楚室樹之榛【側中反】栗椅【於宜反】桐梓漆爰伐琴瑟   朱曰定北方營室星也此星昏而正中夏正十月也於是時可以營制宫室故謂之營室【爾雅曰營室謂之定 孫炎曰定正也天下作宫室者皆以營室中為正 孔曰箋言定中小雪時則在周十二月矣春秋正月城楚丘榖梁傳曰不言城衞衞未遷則諸侯先為之城矣文公乃能於其中立宫室也建城在正月則作宫亦在正月而云得時者左傳曰凡土功水昏正而栽日至而畢則冬至以前皆為土功之時以歴校之僖二年閏餘十七則閏在正月之後正月之初未冬至故為得時 曹曰水昏正而栽定在北方水宿也 劉曰建亥之月定星方中北與極星相直景之可以正地勢 王曰古定星以度土功為得其時揆日景以正方位為得其制】 毛曰楚宫楚丘之宫揆度也揆日出入以知東西南視定北凖極以正南北【孔曰匠人云水地以縣置槷以縣眂以景為規識日出之景與日入之景晝參諸日中之景夜考之極星以正朝夕 陳氏禮書云水地以縣則旁植四木而垂繩焉以水望其髙下所以求地之平置槷縣眂以景則中植一槷以垂繩焉將以求四方之正眠其出入之景可以正東西而已又為規以度兩交之間以求其南北則四方於是乎可正 孔曰匠人又注云日出日入之景其端則東西正也又為規以識之者為其難審也自日出而晝其景端以至日入既則為規測景兩端之内規之規之交乃其審也度兩交之間中屈之以指臬則南北正也日中之景最短者也極星謂北辰也言南視定不然匠人不言以定星叅之經傳未有定星正南北者也】又曰室猶宫也【朱曰互文以協韻耳】 釋文曰榛木叢生而似梓實如小栗 毛曰椅梓屬【陸璣曰梓實桐皮曰椅】 朱曰桐梧桐 陸璣曰楸之疏理白色而生子者為梓 朱曰漆木有液黏黒可飾器物 東萊曰爰於也他日於此伐琴瑟【鄭曰其長大可伐以為琴瑟言豫備也樂書曰易通冬日至鼓黄鍾之瑟用槐八尺一寸夏日至用桑五尺七寸是不知美檟槐桑之木其中實而不虛不若桐梓能發金石之聲也故為琴瑟必以桐其脣必以梓則桐梓皆琴瑟良材而漆之為物所以固而節之者也】 范曰是詩美其新造而志於永久【黄曰於事之㣲者猶為之備大者可知也 蘇曰種木者求用于十年之後其不求近功凡類此矣】   升彼虛【起居反】矣以望楚矣望楚與堂景山與京降觀于桑卜云其吉終焉允臧   王曰虛者若左氏所謂有莘之虛是也【朱曰虛故城也】 朱曰楚楚丘 毛曰楚丘有堂景邑山大山【朱曰景測景以正方面也與既景廼岡之景同】京髙丘也 朱曰桑木名葉可飼蠶毛曰曰卜允信臧善也建國必卜之 鄭曰登虛以望楚丘【朱曰堂楚丘之旁邑也】及其丘山審其髙卞所依倚【蘇曰升堂而望其髙有陵阜則可以屏蔽其國】 朱曰既得其處於是下而觀焉則又多桑而宜蠶 東萊曰升彼虛矣以領畧其大勢降觀於桑以細察其土宜 張曰人謀既盡而後參以卜筮 王曰卜言吉於是遂建城市而營宫室也終然允臧言今信善如卜所言也 朱曰此章本其始之望景觀卜而言以至於終而果獲其善也【曹曰惟其始謀之盡善是以能終然允臧也 劉曰建國之初憂民之不得其所不敢遑寜曰終然允臧者喜其果遂於志願也】   靈雨旣零命彼倌【音官】人星言夙駕説【始鋭反】于桑田匪直也人秉心塞淵騋【音來】牝三千   鄭曰靈善也【李曰言好雨也及時而降不先不後若有相焉是之謂靈 段曰天降時雨勾者達甲者拆痿者起瘁者榮若不知其然而然者豈非靈雨乎】 毛曰零落也倌人主駕者【曹曰説文注云小臣也】 蘇曰見星而駕 釋文曰説舎也【鄭曰往為辭説教民稼穡】 毛曰秉操也 鄭曰塞充實也淵深也【張曰淵虛明如淵 朱曰塞則多不明塞淵則塞而明猶曰誠明云耳是人也亦小充此道矣】 毛曰馬七尺曰騋騋馬與牝馬也 朱曰言方春時雨旣降而農桑之務作文公於是命主駕者晨起駕車亟往而勞勸之【鄭曰務農之急也】詩人因言非獨此人誠實而淵深其所蓄之騋牝亦三千矣【陳曰然文公非直加諸人如此此心所運雖物亦滋育焉】 蘇曰富彊之業必深厚者為之非輕淺薄者之所能致【段曰昧爽躬勤巡行乎桑疇稻田之間此其實塞淵邃不事浮侈可知】 王曰言國君之富者宜以馬也 曹曰此侈大之辭耳而先儒每以名數求之是以其説多不通【蘇曰記曰問國君之富數馬以對今言騋牝之衆如此則生息之蕃可知餘馬之多可見而衞國之富可知矣 陳曰三千猶言九十其犉三百維羣詩人鋪張之體然也陳公捫虱新話云詩人之語要是妙思逸興所寓故非繩墨度數所能束縛今觀鄭康成注詩乃一一要合周禮於騋牝三千則言國馬之制天子十有二閑馬六種三千四百五十六匹邦國六閑馬四種一千二百九十六匹衞之先君兼邶鄘而有之而馬數過制於其車三千則云司馬法兵車一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宣王承亂羡卒盡起甫田云嵗取十千則以為井田之法一成之數棫樸云六師及之則必以為殷末之制未有周禮周禮五師為軍軍萬二千五百人如此之類皆是束縛太過不知詩人本一時之言不可一一牽合也康成蓋長於禮學以禮而言詩過矣】 程曰一章原建國之事次章方言相土度地之初屬文之勢然也今文首言其事然後原其初者多矣既度其可然後卜以決之卜洛亦然古人之為皆如是也人謀臧則筮從矣卒章叙其勤勞以致殷富   定之方中三章章七句   蝃【丁計反】蝀【都動反】止奔也衞文公能以道化其民淫奔之恥國人不齒也   李曰止奔者言能止當時淫奔之風也文公能以道化其民而民知止於禮義國人皆言淫奔為可恥所以不與之齒列也【朱曰不齒與禮所謂終身不齒者異止謂恥之而不敢道猶今人所謂不掛齒牙也 鄭曰不齒者不與相長稚】   蝃蝀在東莫之敢指女子有行遠【于萬反】父母兄弟毛曰蝃蝀虹也 程曰蝃蝀陰陽氣之交映日而見故朝西而暮東在東者陰方之氣就交於陽也夫陽唱陰和男行女隨乃理之正今陰來交陽人所醜惡故莫敢指之【今世俗不以手指者因詩之言】女子之奔猶蝃蝀之東人所醜也 鄭曰女子有行遠父母兄弟婦人生而有適人之道何憂於不嫁而為淫奔之過乎惡之甚東萊曰女子有行遠父母兄弟此詩及泉水竹竿   辭同而意不同此詩蓋國人疾淫奔者言女子終當適人非久在家者何為而犯禮也泉水竹竿蓋衞女思家言女子分當適人雖欲常在父母兄弟之側有所不可得也一則欲常居家而不可得一則欲亟去家而不能得其善惡可見矣   朝隮【子西反】于西崇朝其雨女子有行遠兄弟父母程曰朝隮于西乃陽方之氣來交于陰則理之順【周禮眡祲掌十煇之法九月隮鄭注曰隮虹也詩曰朝隮于西】 毛曰崇終也從旦至食時為崇朝 范曰朝隮于西陽感陰也陽感陰則是陽為倡而陰從之也故崇朝其雨此陰陽之相應也女子有行遠父母兄弟亦猶是矣   乃如之人也懷昏姻也大無信也不知命也   毛曰乃如是淫奔之人也 程曰人雖有欲苟惟欲之從則人道廢而入於禽獸矣女子以不自失為信所謂貞信之教違背其父母可謂無信矣命正理也以道制欲則能順命【王曰男女之欲性也有命焉君子不謂性也今從欲而不知命有所制此之謂不知命也】   蝃蝀三章章四句   相【息亮反】鼠刺無禮也衞文公能正其羣臣而刺在位承先君之化無禮儀也   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為   毛曰相視也 鄭曰儀威儀也 陳曰鼠卑汙可惡之物猶有皮齒體以全其形今汝在位反無禮儀而不如鼠【韓愈聨句云禮鼠拱而立 陸曰今一種鼠見人則交其前兩足而拱謂之禮鼠亦或謂之拱鼠】 朱曰人而無儀則其不死亦何為哉   相鼠有齒人而無止人而無止不死何俟   鄭曰止容止孝經曰容止可觀   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市専反】死   毛曰體肢體也遄速也 東萊曰相鼠之惡無禮何其如是之甚也蓋溺於淫亂之俗不如是不足以自拔也疾惡不深則遷善不力   相鼠三章章四句   干旄【音毛】美好【呼報反】善也衞文公臣子多好善賢者樂告以善道也   王曰以素絲組馬以好賢者臣子之好善也人君之好善則非特如此必與之食天禄共天位焉柏舟之仁人見愠于羣小以至于覯閔受侮者以頃公故也然則文公之臣子好善如此亦以文公故也故曰一國之事繫一人之本謂之風【南軒曰臣子多好善則文公之好善可知惟臣子好善而後疎遠之賢得以畢達而無遺也】 朱曰衞本以淫風亂無禮不樂善道而亡今人心危懼正懲創往事興起善端時也故其為詩如此蓋所謂生於憂患死於安樂者小序之言疑亦有所本【又曰孟子曰夫茍好善則人將輕千里而來告之以善此詩見之】   孑孑【居熱反】干旄在浚【蘇俊反】之郊素絲紕【符至反】之良馬四之彼姝【赤朱反】者子何以畀之   朱曰孑孑特出之貌 孔曰干之首有旄有羽【李曰干與竹竿之竿通用家語曰干旄之忠】旄者牛尾也【曹曰郭璞謂載旄于干首如今幢之有旄也】羽夏翟之羽也【周禮注云徐州貢夏翟之羽有虞氏以為綏後世或無故染鳥羽用之謂之夏采 曹曰謂之夏者具五色也若秋染夏是也其全羽者謂之旞其析羽者謂之旌然則旄與旌一也有旄牛尾與染鳥羽之分耳 程曰注旄干首九旗皆然九旗之物所見各不同若王建太常諸侯建旗孤卿建旃大夫士建物是也云旄云旟云旌皆通言耳 朱曰旄皆旗之類也三者皆建于車之後】其下有旒縿【朱曰縿旗之體也旒縿之垂也】 毛曰浚衛邑 爾雅曰邑外謂之郊 毛曰紕所以織組也 王曰素絲為組所以帶馬良馬所以好賢者也【程曰素絲束帛也謂以束帛乘馬行禮于賢者紕疎布之狀組密錯之狀祝疑為竺厚積之意 段曰或曰紕縫也以素絲為線縷以縫紕此旌旗之旒縿也旒之垂數非一須以縷相綴連之爾雅説龍旂云節以組維以縷皆以絲為之紕有連比之義或以飾或以維未可知也】 朱曰四之兩服兩驂妹美也子指衛之臣子與也 程曰卿大夫建旗而來就浚之郊禮下賢者【曹曰竊考司常九旗之物名凡國之大閲賛司馬頒旗物則自主建太常以至縣鄙建旄皆大閲之時所用其下則曰凡祭祀各建其旗㑹同賓客亦如之蓋祭祀田獵會同賔客皆國之大禮盛陳儀物故旌旗羽旄咸使建之若夫見賢于郊野之中而載旌旗羽旄以往則禮之所不言也古者招賢之禮大夫以旌士以旂庶人以旃然則干旄干旗干旌衛文公所以招賢者其詳飾不可考然大率類孟子之所言矣】 朱曰此設為賢者之言言衛之卿大夫建干旄駕四馬來浚之郊其禮意之盛如此徳又甚美欲有所咨問於我我將何以畀之乎惟恐無以副其意【段曰誠之所感使賢者無以稱其意則又烏有不盡人心之患者乎】心誠愛之厚之至也   孑孑干旟在浚之都素絲組【音祖】之良馬五之彼姝者子何以予【音與】之   毛曰鳥隼曰旟【孔曰周禮州里建旟大司馬又曰百官載旟旟亦有旌二章互文也言旄則有旒縿言旟則亦有旄矣 朱曰上設旌旄其下繋斿斿下屬縿皆畫鳥隼也 曹曰旟者剝鳥隼皮毛置之竿首即禮記所謂載飛鴻及鳴鳶者是也】 下邑曰都【朱曰都居民所聚也】王曰紕之以為組   孑孑干旌在浚之城素絲祝之良馬六之彼姝者子何以告【姑沃反】之   毛曰析羽為旌 朱曰析翟羽設於旌竿之首也【孔曰鄉射記注云旌總名也爾雅云注旄首曰旌則干旄于旌一也既設旒縿有旃旟之稱未設旒縿空有析羽謂之旌】 毛曰城都城祝織也【王曰組成而祝之故初言紕中言組終言祝祝斷也 鄭曰祝當作屬屬著也著直畧反】 程曰馬四至於五六馬之益多見其禮之益加也【朱曰天子駕六諸侯與卿駕四大夫駕三士駕二庶人駕一則凡車無駕五者而衞臣子之車亦不得有駕六之制也良馬五之六之者取恊韻而極言其盛凡詩之言類此者多矣】郊野外都邑城國中好賢益篤則賢者益至不好賢則士益遠遯也【曹曰自郊而都自都而城言賢者之日親也】 黄曰賢者豈動心於幣馬之隆殺哉其尊徳樂道不如是不足與有為也 段曰權輿四簋而至于無餘干旄四馬而至於六之好賢之誠盛衰可見矣   干旄三章章六句   載馳許穆夫人作也閔其宗國顛覆自傷不能救也衞懿公為狄人所滅國人分散露于漕邑許穆夫人閔衞之亡傷許之小力不能救思歸唁其兄又義不得故賦是詩也   孔曰許穆夫人公子頑烝於宣姜所生也兄戴公朱曰露於漕邑未有宫室而廬居也【按春秋衞懿公九年冬狄人入衞懿公敗死宋桓公迎衞之遺民立宣姜子申是為戴公】 范曰先王制禮父母没則不得歸寜者義也雖國滅君死不得往赴焉義重於亡故也【朱曰聖人錄泉水于前所以著禮之經列載馳于後所以盡事之變夫宗國覆滅莫大之變顧以父母既終而不得歸則事變之㣲於是者可知矣】   載馳載驅歸唁衞侯驅馬悠悠言至于漕大夫跋【蒲末反】涉我心則憂   毛曰載辭也弔失國曰唁悠悠遠貌【朱曰悠悠逺而未至之貌】漕衞東邑草行曰跋水行曰涉【釋文韓詩曰不由蹊遂而涉曰䟦涉】 范曰載馳載驅急也言至于漕思之也 朱曰夫人父母不在當使大夫寜其兄弟夫人欲自歸唁其兄弟而託不欲勞其大夫之跋涉也   旣不我嘉不能旋反視爾不臧我思不遠   鄭曰嘉善也爾許人也臧善也 東萊曰許人旣不以我歸衞則我亦不能旋反於衞矣為許人者盍亦視爾父子兄弟之間有災患不臧其心如之何則我之思不遠矣   既不我嘉不能旋濟視爾不臧我思不閟【悲位反】   朱曰濟渡也自許歸衞必有所渡之水也 毛曰閟閉也 東萊曰不閟謂曉然易見初不閟也   陟彼阿丘言采其蝱【音盲】女子善懷亦各有行許人尤之衆穉【直吏反】且狂   毛曰偏髙曰阿丘蝱貝母也【陸璣疏曰蝱今藥草貝母也其葉如栝樓而細其子在根下如芋】升至偏髙之丘采其蝱者將以療疾【王曰采蝱所以療鬱結之疾】 曽曰善懷猶善思也【鄭曰善猶多也】女子之於懷思甚於男子 毛曰行道也 朱曰將欲升髙望遠以抒憂想之情言采其蝱以療鬱結之疾 東萊曰女子善懷亦各有行言女子雖多懷思然今之所以迫切者亦各有道他人不知則以為女子情性之常而尤之也衆穉且狂非真指許人以為穉狂蓋言我憂患如此之迫切彼方且尤我之歸意者衆人其㓜穉乎其狂惑乎不然何其不相體悉不識緩急一至於是也   我行其野芃芃【蒲紅反】其麥控【苦貢反】于大邦誰因誰極大夫君子無我有尤百爾所思不如我所之   毛曰願行衞之野麥芃芃然方盛長 朱曰控持而告之也因如因魏莊子之因 毛曰極至也 朱曰言我將行其野涉芃芃之麥而控告于大邦然未知其將何所因而何所至乎雖大夫君子為我思所以處此者百方然不如使我得自盡其心之為愈也【王曰百爾所思不如我所之者終欲歸唁之辭】   載馳五章一章六句二章章四句一章六句一章八句   鄘國十篇三十章百七十六句   毛詩集解卷四   欽定四庫全書   毛詩集解卷五   宋 段昌武 撰   衞國風【闕】   毛詩集解卷五   欽定四庫全書   毛詩集解卷六   宋 段昌武 撰   王   朱曰王謂周東都洛邑王畿方六百里在豫州太華外方之間北得河陽漸冀州之南周初文居豐武居鎬成王時周公始營洛為時㑹諸侯之所以其土中四方來者道里均故也自是謂豐鎬為西都而洛邑為東都【鄭曰武王邑鎬謂之宗周是謂西都成王在豐欲宅洛邑使召公先相宅既成謂之王城是謂東都今河南是也召公既相宅周公往營成周今洛陽是也成王居洛遷頑民于成周復還處西都吕大事記曰河南即郟鄏周武王遷九鼎周公營以為都是為王城書所謂我乃卜澗水東瀍水西惟】   【洛食者也洛陽周公營下都以遷頑民是為成周書所謂我又卜瀍水東亦惟洛食者也孔子序洛誥曰周公往營成周則成周乃東都總名河南成周之王城也洛陽成周之下都也王城非天子時㑹諸侯則虛之下都則保釐大臣所居治事之地周人朝夕受事習見既久遂獨指以為成周矣平王東遷定都于王城王子朝之亂其餘黨多在王城敬王畏之徙都成周至是考王以王城故地封其弟桓公焉稽古録謂桓公為東周桓公非也平王東遷之後所謂西周者豐鎬也所謂東周者東都也威烈王之後所謂西周者河南也所謂東周者洛陽也河南桓公之時雖未有東西周之名推本而言之謂之西周桓公則可矣何以稱河南為西周自河陽下都而視王城則在西何以稱洛陽為東周自河南王城而視下都則在東也君陳畢公尹殷民皆在下都之地今書皆謂之東郊則下都在王城之東明矣世本曰西周桓公居河南東周惠公居洛陽 東萊書説又曰始云我乃卜澗水東瀍水西惟洛食者王城也復云我又卜瀍水東亦惟洛食者下都也王城在澗瀍之間下都在瀍水之外其地皆近洛水故兩云惟洛食也洛都雖有二城而成周則其總名杜預孔穎達皆以下都為成周謂敬王繼子朝之亂自王城徙都之其説不然大可以包小小不可以包大苟成周信為下都之名則凡書之言洛皆謂之成周是以下都之名而包王城其不可信一也左氏未嘗有敬王自王城遷成周之明文第言子朝既逐王入于成周而已敬王請城成周之辭亦謂成王合諸侯成周以為東都則成周為洛都之總名明矣其不可信二也】至幽王嬖褒姒生伯服廢申后及太子宜宜奔申申侯怒與犬戎攻宗周弑幽王于戲晉文侯鄭武公迎宜于申而立之是為平王徙居東都王城【曹曰成王周公之為子孫訃何其逺哉鎬京迫近戎狄文武起而後服中國衰而先叛後世茍不能嗣修文武之緒則内侮之變朝夕可叛宗社之憂也是以度天地之中據形勢之勝東有成臯西有崤澠背河向洛其險可恃於是豫定其宅以備後世倉卒之變十一世而至幽王果為犬戎所殺宗周于是蕩覆鄭武公晉文侯迎宜于申而立之于東都是為平王則成王周公所以預備于十世之前者至此始驗矣】於是王室遂卑與諸侯無異【蘇曰自平王東遷而變風遂作其風及其境内而不能被天下與諸侯比故其詩不為雅而為風然其王號未替也故不曰周而曰王 孔曰尊之猶稱王在風則卑矣以比列國當言周而言王則尊之 曹曰春秋之作始于隠公隠公之元年即平王之四十九年也天下無王而寄元于魯故曰王者之迹熄而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此聖人序詩之意也 胡文定曰按邶鄘衞而下多春秋時詩而謂詩亡然後春秋作何也自黍離降為國風天下無復有雅而王者之詩亡春秋作于隠公適當雅亡之後也】其地在今河南府及懷孟等州   黍離閔宗周也周大夫行役至于宗周過故宗廟宫室盡為禾黍閔周室之顛覆彷【蒲皇反】徨【音皇】不忍去而作是詩也   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毛曰彼彼宗廟宫室【鄭曰宗廟宫室毁壞而其地盡為禾黍】 説文曰黍禾屬而黏者也以大暑而種故謂之黍或曰黍可為酒 孔曰離離垂也 爾雅曰粢稷也【孔曰粢者稷也曲禮曰稷曰明粢是也郭璞云今江東人呼粟為粢然則粢也稷也粟也止是一物也而本草稷米在下品别有粟米在中品又似二物故先儒共疑焉説文曰稷百穀之長沈括曰稷乃今之穄也穄子例反】孔曰黍言離離稷言苗則是黍秀稷未秀 毛曰邁行也靡靡猶遲遲也 孔曰摇摇是心憂無所附著之意楚威王謂蘇秦曰寡人心摇摇然如懸旌而無所薄 鄭曰知我者知我之情謂我何求怪我久留不去 毛曰悠悠遠意蒼天以體言之尊而君之則稱皇天元氣廣大則稱昊天仁覆閔下則稱旻天自上降監則稱上天據遠視之蒼蒼然則稱蒼天 李曰周大夫呼天而愬曰致此者何人哉蓋含蓄其辭不欲指斥其人也   彼黍離離彼稷之穗【音遂】行邁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毛曰穗秀也詩人自黍離離見稷之穗故歴道其所更見中心如醉醉於憂也   彼黍離離彼稷之實行邁靡靡中心如噎【於結反】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毛曰自黍離離見稷之實 元城劉曰人之情於憂樂之事初遇之則其心變焉次遇之則心微變三遇之則其心如常矣此常人之情也至于君子忠厚之情則不然其行役往來固非一見也初見稷之苗矣又見稷之穗矣又見稷之實矣而所感之心始終如一不少變而愈深此則詩人之意也【張曰黍離之詩言苗言穗言實作文者須是如此不可都謂之苗】 孔曰噎者咽喉閉塞之名言憂深不能喘息如噎然   黍離三章章十句   君子于役刺平王也君子行役無期度大夫思其危難【乃旦反】以風【福鳳反】焉   孔曰平王宜臼幽王子 東萊曰考經文不見思其危難以風之意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雞棲【音西】于塒【音時】日之夕矣羊牛下來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   毛曰鑿牆而棲曰塒【孔曰寒鄉鑿牆為雞作栖】 朱曰君子之行役不知其還反之期且今亦何所至哉雞則棲于塒矣日則夕矣羊牛則下來矣 鄭曰言畜産出入尚有期節至於行役者乃反不也 朱曰雖欲使我之不思不可得也   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其有佸【户括反】雞棲于桀日之夕矣羊牛下括【古活反】君子于役茍無飢渴   毛曰佸㑹也雞棲于杙【羊職反】為桀括至也 鄭曰茍且也 朱曰君子行役之久不可計以日月而又不知其何時可以來㑹也亦庶幾其免於飢渴而已矣君子于役二章章八句   君子陽陽閔周也君子遭亂相招為禄仕全身遠【于萬反】害而已   朱曰君子當衰世知道之不行為貧而仕亦免死而已所以辭尊居卑辭富居貧豈惡富貴而不居哉誠以處其尊與富則任其責位卑者言責不加焉是以相招為禄仕雖役于伶官之賤而陽陽自得若有所樂乎此者其全身遠害之計深矣雖非聖賢出處之正然比於不自量其力不足而昧於營利以没身者豈不賢哉觀是詩則周室下衰無可復振之理可知其為閔周也 段曰井田之法行不惟圭田以養㢘而下亦受田以自養今遭亂之君子而拳拳於為禄則在民之田或有無之者矣不然君子有可養生何至此哉井田亦漸廢矣   君子陽陽左執簧【音黄】右招我由房其樂【音洛】只且【千徐反】蘇曰陽陽自得也【董曰莊子曰以陽為充孔則陽陽者氣充于内容貌不枯也】程曰陽陽陶陶皆不任憂責全身自樂而已君子居亂世如是 毛曰簧笙也【孔曰簧者笙管之中金薄葉也 鄭司農云笙必有簧故以簧表笙 朱曰笙竽皆以竹管植于匏中而竅其管底之側以薄金葉障之吹則鼓之而出聲所謂簧也故笙竽皆謂之簧笙十三簧或十九簧竽三十六簧也】 鄭曰我者君子之友自謂也由從也招我欲使我從之於房中俱在樂官也 毛曰國君有房中之樂【孔曰路寢房中也譜云路寢之常樂天子以周南諸侯以召南是天子諸侯皆有房中之樂也】 朱曰只且語助聲 蘇曰君子以賤為樂則其貴者不可居也雖有貴位而君子不居則周不可輔矣此所以為閔周也   君子陶陶【音遥】左執翿【徒刀反】右招我由敖【五刀反】其樂只且程曰陶陶自樂之狀【記云人喜則斯陶陶斯咏】 孔曰翿舞者所持纛【徒報反】也【樂書曰羽舞者所執翿舞者所建郭璞以為即今之羽葆幢蓋舞者所建以為容非其所持者也今聖朝大樂所用髙七尺于首棲木鳳注髦一重綴纁帛畫升龍焉二工執之分立于左右以引文舞亦得古之遺制也 曹曰旄人注云旄旄牛尾舞者所持以指麾也爾雅謂翿與纛同是羽葆幢舞者所以自蔽翳也然則羽與旄同為指麾之物而翿與纛一也且大司樂中大夫二人大司下大夫二人小師上士四人其他笙磬鐘籥諸師或中士或下士此皆有名位者不得謂之禄仕也若旄人云凡四之以舞仕者屬焉茲蓋樂吏之賤者乃所謂禄仕也】 鄭曰敖者燕舞之位   君子陽陽二章章四句   之水刺平王也不撫其民而遠屯戍于母家周人怨思焉   程曰諸侯有患天子命保衞之亦宜也平王獨私其母家爾非有王者保天下之心人怨宜也況天子當使方伯鄰國共保助之【朱曰先王之制諸侯有故則方伯連帥以諸侯之師討之王室有故則方伯連帥以諸侯之師救之天子鄉遂之民供貢賦衞王室而已平王微弱威令不行于天下無以保其母家而使畿甸之民遠為諸侯戍守周人以非其職而怨思也又況幽王之禍申侯實為之則平王所與不共戴天讎也乃不能討而反戍焉愛母忘父其悖理也亦甚矣民之怨也豈不亦以此歟劉曰六卿六遂之兵所以制方伯之失職非所以禦夷狄也】   之水不流束薪彼其【音記】之子不與我戍申懷哉懷哉曷月予還歸哉   張詩曰水悠緩不流不漂蒲楚弱堪憂談詩若作奔湍解王鄭諸篇未易求 歐陽曰之水不流束薪猶東周政衰不能召發諸侯獨使周人遠戍久而不得代耳彼其之子周人謂他諸侯國人之當戍者也 鄭曰平王母家申國姜姓在陳鄭之南【杜預曰今南陽宛縣是也】迫於彊楚而數見侵伐王是以戍之 朱曰思之哉思之哉何月而得還也   之水不流束楚彼其之子不與我戍甫懷哉懷哉曷月予還歸哉   毛曰楚水也甫諸姜也【朱曰書吕刑禮記作甫刑孔曰吕侯後為甫侯】孔曰言甫許者以其俱為姜姓既重章以變文因借甫許以言申其實不戍甫許也六國時秦趙同為嬴姓史記漢書多謂秦為趙亦此類也   之水不流束蒲彼其之子不與我戍許懷哉懷哉曷月予還歸哉   毛曰蒲草也【鄭曰蒲蒲栁 釋文孫毓云蒲草之聲不與戍許相協箋義為長今則二蒲之音未詳其異耳】許諸姜也【國語曰申吕雖衰齊許猶在】   之水三章章六句   中谷有蓷【吐雷反】閔周也夫婦日以衰薄㐫年饑【居疑反】饉【音覲】室家相棄爾   范曰世治則室家相保者上之所養也世亂則男女相棄者上之所殘也其使之也勤其取之也厚則夫婦日以衰薄而㓙年不免於離散矣伊尹曰匹夫匹婦不獲自盡民主罔與成厥功故詩人舉一物失所而知王政之惡一女見棄而知人民之困以為政荒民散將無以為國矣   中谷有蓷暵【呼但反】其乾矣有女仳【匹指反】離嘅【口受反】其嘆矣嘅其嘆矣遇人之艱難矣   毛曰興也蓷鵻【音佳】也【孔曰釋草云雈蓷郭璞云今茺蔚也方莖白華華生節間又名益母陸璣疏云菴䕡是也】 孔曰暵燥也 毛曰仳别也 程曰蓷谷中所生之物待隂潤而後能生故暵則乾矣興夫婦樂嵗則能相保㐫年則至相棄也 鄭曰嘅然而嘆自傷遇君子之窮厄 曽曰㐫年而遽相棄背蓋衰薄之甚者然詩人乃曰遇斯人之艱難遇斯人之不淑而無怨懟過甚之辭焉厚之至也   中谷有蓷暵其修矣有女仳離條其歗【音肅】矣條其歗矣遇人之不淑矣   陳曰修長茂者也長茂者為所暵 毛曰條條然歗也 程曰歗長吟也悲恨深於歎矣 鄭曰淑善也董曰古之傷死者之辭曰如何不淑 東萊曰古   者謂死喪饑饉皆曰不淑蓋以吉慶為善事㐫禍為不善事雖今人語猶然   中谷有蓷暵其濕矣有女仳離啜【張劣反】其泣矣啜其泣矣何嗟及矣   蘇曰及其甚也則雖生於濕者亦不免也 毛曰啜泣貌 蘇曰泣者窮之甚也 東萊曰啜其泣矣何嗟及矣言事已至此末如之何也   中谷有蓷三章章六句   兎爰閔周也桓王失信諸侯背【音佩】叛搆怨連禍王師傷敗君子不樂【音洛】其生焉   孔曰桓王林平王孫 朱曰按左鄭武公為平王卿士王貳于虢鄭伯怨王王曰無之故周鄭交質桓王即位將卒畀虢公政鄭祭足帥師取温之麥又取成周之禾五年王遂奪鄭伯政鄭伯不朝王以諸侯伐鄭鄭伯禦之戰于繻葛王卒大敗祝耼射王中肩   有兎爰爰雉離于羅我生之初尚無為我生之後逢此百罹【力支反】尚寐無吪【五戈反】   毛曰爰爰緩意鳥網為羅 鄭曰尚庶幾也 毛曰罹憂吪動也 朱曰為此詩者蓋及見西周之盛故曰方我生之初天下尚無事及我生之後而逢時之多難如此 鄭曰寐不欲動無所樂生之甚 東萊曰孟子曰雉兎者往焉蓋采捕於野者多得雉兎因以名之此詩亦因所見而為比也兎之大以比諸侯雉之小周人以自比也言諸侯之背叛者恣雎自如而周人反受其禍也   有兎爰爰雉離于罦【音孚】我生之初尚無造我生之後逢此百憂尚寐無覺【古孝反】   毛曰罦覆車也【孔曰下罿罬與此一也釋器云繴謂之罿罬也罬謂之罦罦覆車也孔曰郭璞云今之翻車也有兩轅中施罥以捕鳥獸展轉相解也】造為也   有兎爰爰雉離于罿【昌鐘反】我生之初尚無庸我生之後逢此百㐫尚寐無聰   毛曰罿罬【張劣反】也【釋文曰韓詩云施羅於車上曰罿】庸用也聰聞也兎爰三章章七句   葛藟【力軌反】王族刺平王也周室道衰棄其九族焉鄭曰九族者據已上至髙祖下及孫之親【孔曰尚書歐陽説云九族乃異姓有親屬者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釋文作刺桓王曰本亦作刺平王按詩諸是平王詩皇甫士安以為桓王之詩崔靈恩集注本亦作桓王】   緜緜葛藟在河之滸【呼五反】終遠兄弟謂他人父謂他人父亦莫我顧   毛曰興也緜緜長不絶之貌 左曰葛藟猶能庇其本根【朱曰葛藟其支蔓聨屬自有宗族之義】 毛曰水厓曰滸 胡曰周南云葛之覃兮施于中谷又云南有樛木葛藟纍之邶風云旄丘之葛兮何誕之節兮唐風云葛生蒙楚蘝蔓于野大雅云莫莫葛藟施于條枚然則葛也藟也必生於山谷丘野之地延蔓於草木條枚之上不生於河滸水厓生不得其地則失物之性也東萊曰葛藟生非其地猶宗族失所依也 王曰謂他人父謂他人母謂他人昆所謂不愛其親而愛他人 李曰王既以他人為父亦無顧我之意我九族也【蘇曰王今棄九族遠兄弟而謂他人父彼非王族亦安肯顧王哉】   緜緜葛藟在河之涘【音俟】終遠兄弟謂他人母謂他人母亦莫我有   毛曰涘厓也 鄭曰有識有也【左曰不有寡君】   緜緜葛藟在河之漘【順春反】終遠兄弟謂他人昆謂他人昆亦莫我聞   孔曰爾雅云夷上洒下曰漘郭云厓上平坦而下水深者為漘 毛曰昆兄也 李曰不與我相聞知也葛藟三章章六句   采葛懼讒也   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毛曰興也葛所以為絺綌也事雖小一日不見於君已懼於讒矣 蘇曰朝有讒人則下不敢有所為李曰人之譖人多因其不見則乘間而讒之 孔曰既以葛蕭艾為喻因以月秋嵗為次也設文各從其韻也不由事大憂深也   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毛曰蕭所以共祭祀【孔曰釋草云蕭荻今人所謂荻蒿可作燭有香氣故祭祀以脂爇之也】 孔曰三秋設言三春三夏其義亦同取其韻耳   彼采艾【五蓋反】兮一日不見如三嵗兮   毛曰艾所以療疾 東萊曰毛氏所謂事雖小蓋通三章言之葛之為絺綌蕭之共祭祀艾之療疾特訓釋三物見采之由不於此取義也鄭氏所箋失意矣   采葛三章章三句   大車刺周大夫也禮義陵遲男女淫奔故陳古以刺今大夫不能聽男女之訟焉   東萊曰此詩所謂陳古其猶在於文武成康之後歟蓋惟能止其奔未能革其心與行露之詩異矣亦僅勝於東遷之時而已【朱曰周衰大夫猶有能以刑政治其私邑者故淫奔者畏而歌之如此然其去二南之化則遠矣此可以觀世變也】   大車檻檻【胡覧反】毳【尺鋭反】衣如菼【吐敢反】豈不爾思畏子不敢   朱曰賦也 毛曰大車大夫之車檻檻車行聲也毳衣大夫之服菼鵻也蘆之初生者也【鄭曰毳衣衣繪而裳繍皆有五色焉其青者如鵻 孔曰毳衣衣三章裳二章 王曰此大夫也而服毳者以禮考之子男之服自毳冕而下如侯伯之服則子男五命衣服以五為節典命王之三公八命其卿六命其大夫四命及其出封皆加一等蓋八命加一等所謂上公九命其服以九為節也其未出封則與侯伯同服矣公與侯伯同服則卿與子男同服矣此詩所謂周大夫者卿也然則司服所謂卿大夫之服自冕而下者諸侯之卿大夫也】 朱曰子大夫也不敢不敢奔也 孔曰大夫乘大車服毳冕循行邦國以決訟【曹曰毳冕在周官為子男五命之服天子之大夫四命不敢服毳衣也毛公謂出封加一等得如子男之服乘其大車檻檻然服毳冕以決訟按出封本謂出天子畿内封為諸侯則不主為聴訟也若謂出封而聴訟則在周官自有訝士四方亂獄則往成之其官乃中士又非大夫也按士師之職掌察獄訟之辭以詔司㓂斷獄弊訟致邦令則聽訟專在士師矣其官乃下大夫古者諸侯以賢能而入為王官者侯伯入為卿子男入為大夫則各服其本等之服是以大夫而服毳衣也子男之封若異姓則以象路其在四衞者則以革路然而偏駕不入王門至則舎之于舘而乘墨車以朝墨車本大夫所乘以無將大車之義觀之則大車為大夫之車可考矣此乘大車服毳衣序所以知其為大夫也然毳衣冕服也享王于廟及助王祭祀則服之未有服之以聽訟者則知詩人之意不為聽訟也乘是車服是服朝享而致其恭祭祀而致其敬儼然人望而畏之此其能以禮率下者齊之以禮有恥且格固可使民無訟不待于聽訟也都人士之序曰古者長民衣服不貳從容有常以齊其民則民徳歸壹今周大夫之服車徳禮如此宜其民畏之而不敢犯禮也此詩之意蓋言古之大夫以禮齊民故能使之無訟今之大夫有訟而不能聽是以興刺云耳 段曰按詩序但言陳古以刺今大夫之不能聽訟而未嘗言古大夫之能聽訟則曹氏説亦一説也】 蘇曰民聞其車聲見其容服則畏而不敢非待禁之而後已也蓋傷今之不能矣 黄曰古之為民上者正心誠意以化其民而使民無犯禮之思故其為大夫者非特聽訟而亦使之無訟聞大車之聲見毳衣之容而非禮之念不萌於中非畏刑也畏禮義也今禮義陵遲則其隄防己壞矣又何以禁水之奔溢哉故為大夫非惟不能止訟而且不能聽訟此詩人所以傷今而思古也   大車啍啍【他敦反】毳衣如璊【音門】豈不爾思畏子不奔毛曰啍啍重遲之貌璊赬也【孔曰赬淺赤也説文云璊玉赤色故以璊為赬毳衣績繍皆五色其青者如鵻其赤者如赬二章各舉其一爾 王曰如菼言其衣之色如璊言其裳之色也】   榖則異室死則同穴謂予不信有如皦【古了反】日   毛曰榖生也 鄭曰穴謂塜壙中也 毛曰皦白也朱曰民之欲相奔者畏其大夫自以終身不得如   其志也故曰生不得相奔以同室庶幾死得合葬以同穴而已謂予不信有如皦日約誓之辭也【吕曰古之所謂合者同其兆而已非同坎而葬也蓋死有先後前喪已葬復啟之以納後喪仁人有所不忍有禮者有所不取也此云同穴者亦同兆也 鄭曰古大夫聴訟之政非但不敢淫奔乃使夫婦之禮有别】大車三章章四句   丘中有麻思賢也莊王不明賢人放逐國人思之而作是詩也   孔曰莊王他桓王子 陳曰東遷之後賢者一變而為禄仕再變而為放逐   丘中有麻彼留子嗟役留子嗟將其來施施   朱曰麻榖名子可食皮可績為布者 毛曰留氏子嗟字也【李曰所謂彼留子嗟者亦猶陳風所謂子仲之子豈必求之他書蓋詩中所陳便是實事迹 曹曰留本邑名其大夫以為氏毛公言之或自有所據 歐陽曰留不必専主留氏彼獨留于後者子嗟也子嗟子國當時賢士之子也】 吕曰將之為言猶欲也願也鄭曰施施徐行【孟子曰施施從外來】 蘇曰子嗟隠居丘陵之間而殖麻麥果實以為生者民思其賢而庶其肯徐來以從我【朱曰將其來施旌望之之辭也 陳曰有麻有麥有李言其所居有此足以自養無求於外猶韓子云盤之土可稼而食也 南軒曰賢人放逐越在他國故國人思之曰丘中有麻彼蓋可以留子嗟而使不外適也其所以欲留之者欲其不越吾國庶幾猶可望其施施而來也則其思而望之蓋亦切矣】   丘中有麥彼留子國彼留子國將其來食   朱曰子國亦字也【毛曰子國子嗟父】 蘇曰庶幾肯來從我食   丘中有李彼留之子彼留之子貽我佩玖   朱曰之子并指前二人也 毛曰玖石次玉者 朱曰貽我佩玖冀其有以贈已也   丘中有麻三章章四句   王國十篇二十八章百六十二句   毛詩集解卷六 <經部,詩類,段氏毛詩集解>   欽定四庫全書   毛詩集解卷七   宋 段昌武 撰   鄭   朱曰鄭邑名本在西都畿内咸林之地【鄭曰今京兆鄭縣是其都也】宣王以封其弟友為采地後為幽王司徒而死於犬戎之難是為桓公其子武公掘突定平王於東都亦為司徒【曹曰隠三年左曰鄭武公莊公為平王卿士則桓武莊三世父子相繼為司徒可知而莊公不克有終故其美止於武公而已】又得虢檜之地乃徙其封而施舊號於新邑是為新鄭【鄭曰今河南新鄭是也】咸林在今華州鄭縣新鄭即今鄭州是也其封域山川詳見檜風   緇衣美武公也父子並為周司徒善於其職國人宜之故美其徳以明有國善善之功焉   朱曰周官大司徒掌邦教之官也國人鄭人也 黄曰善善云者見武公父子相繼積善有素【朱曰善善云者武公有善而天子善之云耳】 東萊曰此詩武公入仕于周而周人美之也若鄭人所作何為三章皆言適子之舘乎好賢如緇衣所謂賢即武公父子   緇衣之宜兮敝予又改為兮適子之館兮還予授子之粲兮   毛曰緇黑色【孔曰考工記鍾氏三入為纁五入為緅七入為緇注染纁者三入而成又再染以黒則為緅又復再染以黒則成緇矣】緇衣卿士聽朝之正服也【曹曰玉藻云天子龍巻以祭冕而朝日于東門之外聽朔于南門之外皮弁以視朝諸侯冕以祭禆冕以朝皮弁以聽朔于太廟朝服以日視朝于内朝是天子常朝之服用皮弁諸侯常朝之服用羔裘冠也皮弁以白鹿皮為冠以白狐皮為裘以素錦為衣而裼之其上加朝服十五升白布為之衣冠同色故也羔裘以緇布為冠以黑羊皮為裘以緇布為衣而裼之其上加朝服十五升緇布為之其裳皆素凡朝服君與卿大夫同今天子之卿而服緇衣者蓋既朝于天子而退適治事之舘則釋皮弁而服緇布衣以聽其所朝之政也】 程曰宜言其稱 毛曰改更也適之館舎也蘇曰諸侯入為卿士皆授館于王室【孔曰猶今朝堂諸官治事】   【之處也考工記説王宫外有九室九卿於是朝焉】 毛曰粲飱【音孫】也【王曰粲粟治之精鑿者 朱曰漢有白粲之刑給舂導之役是也 曹曰白粲之刑謂坐擇米使正白也】 范曰桓公武公之為司徒上得於君下得於民其君子好之愈久而愈不厭 朱曰言子之服緇衣也甚宜其或敝也則予願為子更為之且將適子之館【范曰親之也】既還而又授子以粲言好之無已也【横渠曰愛之無斁既欲新其衣服又欲饋之飲食】   緇衣之好兮敝予又改造兮適子之館兮還予授子之粲兮   毛曰好猶宜也 鄭曰造為也   緇衣之蓆【音席】兮敝予又改作兮適子之館兮還予授子之粲兮   毛曰蓆大也【程曰蓆有舒安之義服稱其徳則安舒】   緇衣三章章四句   將【七羊反】仲子刺莊公也不勝【音升】其母以害其弟弟叔失道而公弗制祭【側界反】仲諫而公弗聽小不忍以致大亂焉   蘇曰莊公欲必致叔于死叔之未襲鄭也有罪而未至於死是以諫而不聽諫而不聽非愛之也未得所以殺之也毛氏不知其説其叙此詩以為不勝其母以害其弟弟叔失道而公弗禁祭仲諫而公弗聽小不忍以致大亂莊公其不忍者哉【左鄭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莊公及共叔段莊公寤生驚姜氏遂惡之愛共叔段欲立之亟請于武公公不許及莊公即位為之請制公曰制巖邑也虢叔死焉他邑唯命請京使居之謂之京城大叔祭仲曰都城過百雉國之害也今京不度非制也君將不堪公曰姜氏欲之焉辟害對曰不如早為之所公曰多行不義必自斃子姑待之既而大叔命西鄙北鄙貳于已公子吕請除之公曰無庸將自及大叔又收貳以為已邑至于廩延子封曰可矣公曰不義不暱厚將崩大叔將襲鄭公命子封帥車二百乘以伐京京叛大叔段段入于鄢公伐諸鄢大叔出奔共】   將仲子兮無踰我里無折我樹杞【音起】豈敢愛之畏我父母仲可懷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   毛曰將請也仲子祭仲也踰越里居也二十五家為里杞木之名也【孔曰栁屬也生水傍葉麄而白色理微赤】折言傷害也東萊曰五家為鄰五鄰為里皆有地域溝樹之故   曰無踰我里無折我樹杞 李曰無踰我里言無與我家事也 鄭曰無折我樹杞喻言無害我兄弟也朱曰雖知汝之言誠可懷思而父母之言亦豈可   不畏哉   將仲子兮無踰我牆無折我樹桑豈敢愛之畏我諸兄仲可懷也諸兄之言亦可畏也   吕曰孟子曰樹牆下以桑則桑在牆下也 毛曰諸兄公族   將仲子兮無踰我園無折我樹檀豈敢愛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懷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毛曰園所以樹木檀彊韌之木【孔曰園者圍之蕃故其内可以種木也檀材可以為車陸璣疏云檀木皮正青滑澤】 東萊曰將仲子兮無踰我里無折我樹杞辭雖拒仲而意則與之如侍人僚祖告昭公以去季氏之謀公執戈以懼之之類豈敢愛之畏我父母則於段非有所不忍也仲可懷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則拳拳於叔而不得已於姜氏可見矣畏我諸兄畏人之多言特迫於宗族國人之議論非愛段也具文見意而莊公之情得矣   將仲子三章章八句   叔于田刺莊公也叔處于京繕【市戰反】甲治兵以出于田國人説【音悦】而歸之   叔于田巷無居人豈無居人不如叔也洵【蘇遵反】美且仁毛曰叔大叔段也田取禽也巷里塗也 鄭曰洵信也 歐陽曰國人愛之以為叔出于田則所居之巷若無人矣非實無人雖有而不如叔之美且仁也吕曰國人稱之如是者亦不義而得衆也以得衆心為仁以飲酒為好以善服馬為武【楊曰叔段不義而為衆所説者亦以衰俗好惡毁譽不當其實故也】   叔于狩【手又反】巷無飲酒豈無飲酒不如叔也洵美且好毛曰冬獵曰狩 歐陽曰叔出則巷無可飲酒之人矣   叔適野巷無服馬豈無服馬不如叔也洵美且武鄭曰適之也郊外曰野服馬猶乘馬也 歐陽曰叔出則巷無能服馬之人矣   叔于田三章章五句   大叔于田刺莊公也叔多才而好勇不義而得衆也蘇曰二詩皆曰叔于田故此加大以别之非謂段為大叔也然不知者又加大于首章失之矣 范曰莊公之于段稔其惡而欲斃之也故春秋書克段于鄢以罪鄭伯詩人言叔多材好勇而得衆心以深咎莊公夫段之惡易知而莊公之罪難見故春秋書鄭伯而詩人刺其君皆本其所起以罪之所以為世戒也【鄭曰段以國君介弟之親京城大叔之貴而所好者馳騁弋獵也所矜者袒裼暴虎也所賢者射御足力也出而人思之者飲酒服馬之儔也氣習至此而又恃其君母之愛玩于莊公之惟其所欲而不誰何也欲不為叛得乎是則置段于必亂之地者莊公也】   大叔于田乘乘【下繩證反】馬執轡如組【音祖】兩驂如舞叔在藪【素口反】火烈具舉襢【音袒】裼【素歴反】暴虎獻于公所將【七羊反】叔無狃【女九反】戒其傷女   孔曰織組者總紕於此成文於彼御者執轡于手馬騁于道如織組之為 毛曰叔之從公田也驂之與服諧和中節【董曰五御之法有舞交衢者蓋詩所謂如舞者也兩服如驂與服諧和中節然馬在車中為服在車外為驂服制於衡不得如舞其言舞者驂也】藪澤禽之府也朱曰烈熾盛貌 毛曰具俱也襢裼肉袒也【孔曰李巡曰襢裼脱衣見體曰肉袒】暴虎空手以搏之狃習也 陳曰火烈具舉疏以為宵田不知周禮中春蒐田用火弊獻禽以祭社爾雅火田曰狩田未嘗不用火也 朱曰國人謂之曰請叔無習此事恐其或傷女也言其得衆如此   叔于田乘乘黄兩服上襄兩驂鴈行【户郎反】叔在藪火烈具叔善射忌【音記】又良御忌抑磬【苦定反】控【口貢反】忌抑縱送忌   毛曰乘黄四馬皆黄 鄭曰兩服中央夾轅者【孔曰小戎云騏駠是中騧驪是驂驂與中對文則驂在外外者為驂則知内者為服故言兩服】襄駕也上駕者言為衆馬之最良也【朱曰猶史所謂上駟也】鴈行者言與中服相次序【孔曰鴈行者两驂與服馬其首差退】良亦善也 毛曰光也忌辭也 朱曰抑發語之辭 毛曰騁馬曰磬止馬曰控發矢曰縱從禽曰送   叔于田乘乘鴇【音保】兩服齊首兩驂如手叔在藪火烈具阜叔馬慢忌叔發罕忌抑釋掤【音冰】忌抑鬯【勅亮反】弓忌毛曰驪白雜毛曰鴇【郭璞曰今所謂烏驄馬】齊首馬首齊也鄭曰如手如人左右手之相佐助也【朱曰兩服並首在前而兩驂在旁稍出其後如人之左右手也】 毛曰阜盛也慢遲罕希也掤所以覆矢【孔曰掤左作水箭筩蓋也】鬯弓弢【他刀反】弓【孔曰鬯者盛弓之器鬯謂弛弓而納之弢 朱曰鬯弓囊也】 鄭曰田事且畢則其馬行遲發矢希射者蓋矢弢弓言田事畢【朱曰言其田事將畢而從容整暇如此】東萊曰鷙鳥將擊必匿其形二詩所載段之輕淺如此宜其為莊公之所易也詩人乃若憂其不能制者豈其未得莊公之情也哉憂之云者兄弟之心也欲止其惡者涕泣而道之者也易之云者仇敵之心也欲養其惡者也談笑而道之者也詩人直以兄弟之心為莊公憂耳豈知有他哉   大叔于田三章章十句   清人刺文公也髙克好【呼報反】利而不顧其君文公惡【烏路反】而欲遠【于萬反】之不能使髙克將【子匠反】兵而禦【魚吕反】狄于竟陳其師旅翺【五羔反】翔河上久而不召衆散而歸髙克奔陳公子素惡髙克進之不以禮文公退之不以道危國亡師之本故作是詩也   孔曰文公捷厲公子【春秋閔公二年冬十二月狄入衢鄭棄其師衞在河北鄭在河南恐其渡河侵鄭故使髙克將兵于河上禦之公子素作詩以刺之 鄭曰好利不顧其君注心于利也】胡曰人君擅一國之名寵殺生予奪惟我所制爾   使克不臣之罪已著按而誅之可也情狀未明黜而遠之可也愛惜其才以禮馭之可也烏有假以兵權委諸境上坐視其失伍離散而莫之恤乎   清人在彭駟介旁旁【補彭反】二矛【莫侯反】重【直龍反】英河上乎翺翔   鄭曰清者髙克所帥衆之邑 毛曰彭衞之河上鄭之郊也 鄭曰駟四馬也 毛曰介甲也 孔曰四馬被甲馳驅旁旁然不息 鄭曰二矛酋矛夷矛也【孔曰酋矛常有四尺夷矛三尋長短不同一矛而有二備折壞】 毛曰重英矛有英飾也【孔曰魯頌説矛之飾謂之朱英則以朱染為英飾蓋絲纒而朱染之其飾重累故謂之重英王曰英之以毛羽】 朱曰翺翔無事之貌 鄭曰夫擁大衆於外而無所事不為亂則潰散爾   清人在消駟介麃麃【表驕反】二矛重喬河上乎逍遥毛曰消河上地也麃麃武貌重喬累荷也【釋文曰荷謂刻矛頭受刅處為荷葉相重累也沈胡可反謂兩矛之節相負荷也】   清人在軸【音逐】駟介陶陶【徒報反】左旋右抽【勑由反】中軍作好【呼報反】   毛曰軸河上地也【孔曰彭消軸皆河上之地久不得歸師有遷移三地亦應不甚相逺】董曰陶陶樂而自適也 鄭曰左謂御者右車右   也中軍謂將也髙克久不得歸日使其御者習旋其車車右抽刅自居中央為軍之容好而已兵車之法將居鼓下故御者在左【孔曰此謂將之所乘車若士卒兵車則左人持弓右人持矛中人御】 説文曰詩曰左旋右搯【土刀反】搯者抆兵刄以習擊刺 東萊曰師久不歸無所聊賴姑遊戲以自樂也投石超距勝之兆也左旋右抽潰之兆也不言已潰而言將潰其辭深其情危矣   清人三章章四句   羔裘刺朝【直遥反】也言古之君子以風【福鳯反】其朝焉曹曰羔裘詩凡三篇檜羔裘大夫以道去其君也則専刺其君唐羔裘刺時也則専刺其臣鄭羔裘刺朝也則并刺其君臣何以知其然耶玉藻曰君衣狐白裘錦衣以裼之君子狐青裘豹褎綃衣以裼之麛裘青豻褎絞衣以裼之羔裘豹飾緇衣以裼之説者曰飾猶褎也君子謂大夫也君裘用純物臣宜下之故其褎飾之以異皮檜羔裘之一章曰羔裘逍遥狐裘以朝二章曰羔裘翺翔狐裘在堂三章曰羔裘如膏日出有曜所謂君衣狐白裘諸侯之命服也朝於天子則服之而檜君服之於私朝故知専刺其君也唐羔裘一章言羔裘豹褎則士大夫之服耳故知専刺其臣也若夫鄭羔裘一章曰羔裘如濡洵直且侯是刺其君也二章曰羔裘豹飾孔武有力是刺其臣也故知并刺其君臣也   羔裘如濡【音儒】洵直且侯從其【音記】之子舎【音赦】命不渝【似朱反】朱曰羔裘大夫服也【毛氏羔羊曰大夫羔裘】 毛曰如濡潤澤也 歐陽曰洵信也 朱曰直順也 韓詩侯美也朱曰其語助辭 鄭曰之子是子也舎猶處也   毛曰渝變也 朱曰言此羔裘潤澤毛順而美彼服此者當生死之際又能以身居其所受之理而不可奪也【鄭曰是子處命不變謂守死善道見危授命之等 蘇曰言徳稱其服今不然也】   羔裘豹飾孔武有力彼其之子邦之司直   毛曰豹飾縁【去聲】以豹皮也【孔曰唐風云羔裘豹祛羔裘豹褎禮君用純物臣下之故褎飾異皮】孔甚也 朱曰豹甚武而有力故服其所飾之裘者如此 毛曰司主也 曹曰當文公之時君失其徳朝無直臣拒叔詹之諫而結怨于覇主囚天王之使而召兵于翟人其君臣之間直道不行可知矣故作詩者俱以直道而責之   羔裘晏【於諫反】兮三英粲【采旦反】兮彼其之子邦之彦兮毛曰晏鮮盛貌【曹曰説文曰天清為晏羔裘晏兮言其服之而晏温也】 朱曰英裘飾也粲光明也 毛曰彦士之美稱【曹曰羔羊曰古者素絲以英裘蓋以素絲織為組紃以英飾裘縫也三者其數也 程曰三英者若素絲五紽之類蓋衣服制度之節然亦未詳其制也】   羔裘三章章四句   遵大路思君子也莊公失道君子去之國人思望焉遵大路兮摻【所覽反】執子之袪兮無我惡【烏路反】兮不寁【市坎反】故也   毛曰遵循路道摻擥【音覽】袪【起居反】袂【面世反】也寁速也【孔曰喪服云袂屬幅袪尺二寸則袂是袪之本袪為袂之末俱是衣袖】 朱曰君子去其國人思而望之於其循大路而去也攬持其袪以留之曰子無惡我而不留故舊不可以遽絶也   遵大路兮摻執子之手兮無我魗【市由反】兮不寁好【呼報反】也   毛曰魗棄也【孔曰魗與醜古今字醜惡可棄之物】 蘇曰好舊好也東萊曰武公之朝蓋多君子矣至於莊公尚權謀専武力氣象一變左右前後無非祭仲髙渠彌祝耼之徒也君子安得不去之乎不寁故也不寁好也詩人豈徒勉君子遲遲其行也感於事變而懷其舊者深矣   遵大路二章章四句   女曰雞鳴刺不説【音悦】徳也陳古義以刺今不説徳而好【呼報反】色也   女曰雞鳴士曰昧旦子興視夜明星有爛【力旦反】將翺將翔弋【羊職反】鳬【音符】與鴈   東萊曰昧晦也旦明也昧旦天欲旦晦明未辨之時也列子曰將旦昧爽之交日夕昏明之際 朱曰明星啟明之星也先日而出者 鄭曰弋繳【音灼】射也【孔曰司弓矢矰矢茀矢用諸弋射注云結繳于矢謂之矰茀矢象焉然則繳射謂以繩繫矢而射也説文云繳謂以生絲為繩也】 朱曰鳬水鳥如鴨青色背上有文 鄭曰夫婦相警覺以夙興 朱曰女曰雞鳴以警其夫而士曰昧旦言不止于雞鳴矣婦又語其夫曰若是則子可以起而視夜之如何意者星已出而爛然【毛曰言小星已不見也曹曰日將出矣】如是則可以翺翔而往弋取鳬鴈而歸矣其相與警戒之言如此則不流于宴昵之私可知也 歐陽曰古賢夫婦相警勵以勤生之語   弋言加之與子宜之宜言飲酒與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蘇曰加中也史記曰以弱弓微繳加諸鳬鴈之上朱曰宜和其所宜也【内則曰牛宜稌羊宜黍豕宜稷犬宜梁鴈宜麥魚宜苽】朱曰射者男子之事而中饋者婦人之職故謂其夫旣得鳬鴈以歸則我當與子和其滋味之所宜以之飲酒相樂期於偕老而其琴瑟之在御者【孔曰琴瑟之樂在于侍御】亦莫不安静而和好其和樂而不淫可見矣   知子之來之雜佩以贈之知子之順之雜佩以問之知子之好【呼報反】之雜佩以報之   朱曰來之致其來者如所謂修文徳以來之【蘇曰招來而與之友者也】 毛曰雜佩者珩璜琚瑀衝牙之類【朱曰此左右佩玉也上横曰珩下繫三組貫以蠙珠中組之半貫一大珠曰瑀末懸一玉兩端皆鋭曰衝牙兩旁組半各懸一玉長愽而方曰琚其末各懸一玉如半璧而内向曰璜又以兩組貫珠上繫珩兩端下交貫于瑀而下繋于兩璜行則衝牙觸璜而有聲也 吕曰雜佩非獨玉也觿燧箴管帉帨凡可佩者皆是也 曹曰佩上有葱珩下有雙璜衝牙蠙珠以納其間此其備者也謂之雜佩則不必備也若詩所謂佩玖佩玉瓊琚皆得以為佩矣】 鄭曰贈送也順謂與已和順【朱曰順愛】 毛曰問遺也【孔曰曲禮云凡以苞苴簞笥問人者左衞侯使人以弓問子貢皆遺人以物謂之問】朱曰婦又語其夫曰我茍知子之所致而來及所   親愛則將解此雜佩以送遺報答之蓋不惟治其門内之職又欲其君子親賢友善結其驩心而無所愛於佩飾之玩也【張曰婦人之好徳甚于男子也】 南軒曰讀女曰雞鳴之末章以婦人之見而及於其夫子問學成徳之事其道行於家人可知矣   女曰雞鳴三章章六句   有女同車刺忽也鄭人刺忽之不昏于齊太子忽嘗有功于齊齊侯請妻【七計反】之齊女賢而不取【促句反】卒以無大國之助至於見逐故國人刺之   鄭曰忽鄭莊公世子祭仲逐之而立突【孔曰左云公之未昏于齊也齊使欲以文姜妻鄭太子忽及其敗戎師也齊侯又請妻之如左文齊侯前欲以文姜妻忽後復欲以他女妻忽此言齊女賢而不娶謂復請妻者】 張曰忽之不昏于齊未為失也而詩人追恨其失大國之助者蓋見忽之弱為甚追念其資於大國或有以自立此國人之情也蓋忽者先君之世子其立也正故其始也國人見其逐而憐其無助至於其再入也不能懲創而用賢於是至有目之為狡童者而猶憂之不能餐不能息也又閔其無忠臣良士而至此極也夫忽蓋不足道而人之情猶不欲遽絶之者以其立之正故耳   有女同車顔如舜華【如字】將翺將翔佩玉瓊琚彼美孟姜洵【恤旬反】美且都   毛曰親迎【魚敬反】同車也【鄭曰女始乘車壻御輪三周御者代壻】舜木槿【音謹】也【孔曰其華朝生暮落】佩有瓊琚所以納間【孔曰納衆玉與珩上下之間】孟姜齊女 鄭曰洵信也 毛曰都閑也【孔曰都者美好閑習之言司馬相如上林賦云妖冶閑都】 王曰古之人於玉比徳焉於瓊琚言徳之容於將將言徳之音言所宜各以其類也   有女同行顔如舜英將翺將翔佩玉將將【七羊反】彼美孟姜徳音不忘   毛曰英猶華也 朱曰將將佩玉聲也 李曰言其徳音之不可忘也【劉曰謂齊侯請妻之音鄭人懷之不能忘也】 東萊曰不借助於大國而自求多福忽非奮然誠有是志也蓋其為人淺狹而多所拘攣暗滯而動皆疑畏浮易而不知審量孑孑然以文義自善而國勢人情與其身之安危皆懵然莫之察也適足以取亡而已矣使忽誠有是志而深求其實則質之弱固可强而所以持國者固無待於外助也惟其為善有名而無情卒見嗤於祭仲而為詩人所閔此功利之説所以多勝而信道者所以益寡也   有女同車二章章六句   山有扶蘇刺忽也所美非美然   朱曰所美非美所謂賢者佞智者愚也   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不見子都乃見狂且【子餘反】   毛曰興也扶蘇扶胥小木也荷華扶渠也其華菡萏【釋文曰未間曰菡萏已發曰芙蓉】子都世之美好者也狂狂人也且語辭 東萊曰山宜有扶蘇者也隰宜有荷華者也朝宜有賢俊者也今觀昭公之朝者不見子都乃見狂且焉則昭公所美非美可知矣   山有橋松隰有游龍不見子充乃見狡童   蘇曰上竦無枝曰橋【釋文曰橋本亦作喬】 鄭曰游猶放縱也毛曰龍紅草也【孔曰龍草生于下隰而枝葉放縱陸璣云一名馬蓼葉大而赤白色】   【生水澤中髙丈餘 張曰游龍是葒草也其枝幹樛屈著土處便生根如龍也】 董曰子充不見於書疑亦以美著也 孔曰狡童非有所指斥定名也下篇刺昭公之身此篇刺昭公之所美 范曰山不惟有小木而又有大材隰不惟有華而又有草然則一國之大賢材無不有人君所美宜得其美者也   山有扶蘇二章章四句   蘀【他洛反】兮刺忽也君弱臣强不倡【昌亮反】而和【胡卧反】也蘀兮蘀兮風其吹女叔兮伯兮倡予和女   毛曰蘀槁【古老反】也【鄭曰槁謂木葉也 孔曰七月云十月隕籜云籜落也則落葉謂之籜】 蘇曰木槁則其籜懼風風至而隕矣 陳曰風其吹女者吹籜槁也 鄭曰叔伯羣臣相謂也羣臣自以强弱相服女倡矣則我將和之   蘀兮蘀兮風其漂【匹遥反】女叔兮伯兮倡予要【於遥反】女毛曰漂猶吹也 東萊曰昭公微弱孤危其羣臣相謂國勢如槁葉之待衝風難將及矣叔乎伯乎盍各自謀爾倡我則我其和汝要汝矣要謂要結也蓋君不能倡故其下自相倡和也   蘀兮二章章四句   狡童刺忽也不能與賢人圖事權臣擅【善戰反】命也鄭曰權臣祭仲也 程曰春秋書忽止曰鄭忽蓋不以忽為君故也不以為君故詩人目之為狡童問碩鼠如何曰魏之重歛至使人欲適彼樂國則人心之離亦可見矣人心合而從之則為君離則為獨夫   彼狡童兮不與我言兮維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范曰昭公有狂狡之志而無成人之實孤危將亡君子憂之至於不能餐息愛君之至也夫不與我言不與我食則棄賢可知也然賢人豈以君之不知而浩然以忘之哉亦盡其忠愛以憂之而已   彼狡童兮不與我食兮維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朱曰不與我食猶不與我言也 毛曰憂不能息也東萊曰賢者於忽懇懇如此而忽不之察焉上下   可謂不交矣疎其可親親其可疎斯其所以亡也狡童二章章四句   褰【起連反】裳思見正也狂童恣【資利反】行【下孟反】國人思大國之正已也   鄭曰狂童恣行謂突與忽爭國更出更入而無大國正之   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側巾反】子不我思豈無他人狂童之狂也且【子餘反】   毛曰惠愛也 説文溱作潧云潧水出鄭 歐陽曰彼大國者惠然思念我鄭國之亂欲來為我討正之者非道遠而難至但褰其裳涉溱水而來則至矣子不我思豈無他人者但言諸侯衆矣爾不我思則當有他國思我爾 朱曰所以然者狂童之狂已甚而不可緩也且助語辭也   子惠思我褰裳涉洧【于軌反】子不我思豈無他士狂童之狂也且   前漢地理志曰潁川陽城山洧水所出東南至長平入潁 鄭曰他士猶他人也   褰裳二章章五句   丰【芳㓙反】刺亂也昏姻之道缺陽倡而隂不和【胡卧反】男行而女不隨   子之丰兮俟我乎巷兮悔予不送兮   毛曰丰豐滿也巷門外也 鄭曰子謂親迎者有親迎我者面貌丰丰然豐滿出門而待我於巷中悔乎我不送是子而去也 孔曰男親迎而女不從後乃追悔此陳其辭也   子之昌兮俟我乎堂兮悔予不將兮   毛曰昌盛壯貌 孔曰王肅云升于堂以俟士昏禮主人揖賓入于廟賔升堂北面奠鴈再拜稽首降出婦從是則士禮受女于廟堂庶人雖無廟亦當受女於寢堂 程曰將迎也言男俟我於堂非不有禮但女不將迎也   衣【於既反】錦褧【苦逈反】衣裳錦褧裳叔兮伯兮駕予與行鄭曰褧襌【音丹】也蓋以襌縠【户木反】為之中衣裳用錦而上加襌縠焉為其文之大著也庶人之妻嫁服也士妻䊷【側基反】衣纁【許云反】袡【如鹽反】叔兮伯兮駕予與行言此者以前之悔今則叔也伯也來迎已者從之志又易也【朱曰婦人既悔其始之不送而失此人也則曰叔兮伯兮豈無有駕車而迎我以行者乎】   裳錦褧裳衣錦褧衣叔兮伯兮駕予與歸   孔曰婦人之服不殊裳而經衣裳異文者以詩須韻句故别言之耳其實婦人之服衣裳連俱用錦皆有褧故互言之   丰四章二章章三句二章章四句   東門之墠【音善】刺亂也男女有不待禮而奔者也   東門之墠茹【音如】藘【力於反】在阪【音反】其室則邇其人甚遠毛曰東門城東門也墠除地町町【吐鼎反】者茹藘茅蒐【所留反】也【孔曰除地去草故云町町茅蒐一名茜可以染絳】 爾雅曰陂【彼宜反】者曰阪【孔曰陂陀不平而可種者名阪】 朱曰門之外有墠墠之外有阪阪之上有草誌其所欲奔之處也其室則邇其人甚遠者思之切欲奔而未得閒之辭   東門之栗有踐家室豈不爾思子不我即   毛曰栗行道上栗【孔曰行謂遒也左云趙武魏絳斬行栗杜預云行栗表道樹】踐行列貌即就也 朱曰門之旁有栗栗之下有成行列之室家亦誌其處也豈不爾思子不我即俟其就已而俱往耳   東門之墠二章章四句   風雨思君子也亂世則思君子不改其度焉   風雨凄凄【七西反】雞鳴喈喈【音皆】既見君子云胡不夷毛曰興也 陳曰凄凄寒涼之氣 毛曰風且雨凄凄然雞猶守時而鳴喈喈然 朱曰我得見此人則我心之所思豈不坦然而平哉   風雨瀟瀟雞鳴膠膠【音交】既見君子云胡不瘳【敕留反】朱曰瀟瀟風雨聲 毛曰膠膠猶喈喈也瘳愈也言積思自此而愈也【李曰言如病之愈也】   風雨如晦雞鳴不已既見君子云胡不喜   毛曰晦昏也 鄭曰已止也 范曰如晦又甚於瀟瀟而雞鳴不已此所以為不改其度   風雨三章章四句   子衿【音金】刺學校廢也亂世則學校不修焉   程曰治世則庠序之教行有法以率之不率教者有至於移屏不齒又禮義廉讓之風所漸陶父兄朋友之義所勸督故人莫不强於進學及夫亂世上不復主其教則無以率之風俗雜亂浮偷父兄所教者趨利朋友所習者從時故人莫不肆情廢惰為自棄之人雖有賢者欲强之於學亦豈能也故悲傷之而已【王曰世之亂生于上之人不學莫知反本以枚之顧顛沛于末流以舒目前之患而以學為不切於世務此學校所以廢也 范曰無忠臣良士大亂五世學廢之由也】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毛曰青衿青領也學子之所服【鄭曰禮父母在衣純以青】 鄭曰嗣續也 程曰世亂學校不修學者棄業賢者念之而悲傷故曰悠悠我心縱我不可以反求於汝謂往教强聒也子寧不思其所學而繼其音問遽爾棄絶於善道乎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毛曰佩佩玉也士佩瓀【如兖反】珉【亡巾反】而青組綬【孔曰玉藻士佩瓀玟而緼組綬此云青組綬者蓋毛讀禮記作青字其本與鄭異也】不來者言其不一來也   佻【他羔反】兮達【他末反】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毛曰佻達往來相見貌【程曰佻輕躍達放恣】 鄭曰人廢學業但好登城闕以侯望為樂【孔曰釋宫云觀謂之闕孫炎曰宫門雙闕此言在城闕兮謂城之上别有髙闕非宫闕也】 程曰賢者念之一日不見如三月之久也蓋士之於學不可一日忘廢一日忘之則其志荒矣放僻邪侈之心勝之矣   子衿三章章四句   之水閔無臣也君子閔忽之無忠臣良士終以死亡而作是詩也   之水不流束楚終鮮【息淺反】兄弟維予與女無信人之言人實迋【居望反】女   毛曰激也激之水可謂不能流漂束楚乎【鄭曰激之水喻忽政教亂促不流束楚言其政不行於臣下】 鄭曰作此詩者同姓臣也鮮寡也 孔曰兄弟爭國親戚相疑惟我與汝二人而已 毛曰迋誑也 范曰之水不流束楚弱也終鮮兄弟惟予與女無親也無信人之言人實迋女小人衆也   之水不流束薪終鮮兄弟維予二人無信人之言人實不信   朱曰兄弟既不相容所與親者二人而已然亦不能自保於讒間此忽之所以亡也 東萊曰無信人之言非教之以不信人言也忽既微弱强公子復多其臣大都懷二心而外市僅有一二人實心向之者乃暗於情偽不知所倚故提耳而告之也   之水二章章六句   出其東門閔亂也公子五爭兵革不息男女相棄民人思保其室家焉   朱曰五爭首尾二十年【孔曰魯桓十一年祭仲立突而忽奔衞是一爭也十五年突使祭仲壻雍糾殺祭仲仲知之殺雍糾突出奔蔡忽復歸于鄭是二爭也十七年髙渠彌弑忽而立公子亹是三爭也十八年齊人殺子亹髙渠彌祭仲逆子儀于陳而立之是四爭也魯莊公十四年傅瑕殺子儀而納突是五爭也 曽曰氓以華落色衰而相棄背谷風以淫于新昏而棄舊室出其東門則不然夫婦之情未嘗衰薄特以兵革不息室家不保視其去而不能留此所以為閔亂也】   出其東門有女如雲雖則如雲匪我思存縞【古老反】衣綦【巨基反】巾聊樂【音洛】我貟【音云】   毛曰如雲衆多也縞衣白色【孔曰縞細繒也】綦巾蒼艾色孔曰云貟古今字助語辭也 范曰今女之委棄者雖多視之而不得救者非我思慮之所能及也縞衣綦巾聊樂我員思保其室家以相樂也【孔曰彼衆女之中有著縞素之衣綦色之巾者是我之妻今亦絶者且得少留以喜樂我云】   出其闉【音因】闍【音都】有女如荼【音徒】雖則如荼匪我思且【子徐反】縞衣茹藘聊可與娛   毛曰闉曲城也闍城臺也【陳曰門之外有副城囘曲以障門者謂之闉】荼英荼也【鄭曰荼茅秀物之輕者飛行無常 孔曰釋草有荼苦菜又有荼委葉邶風誰謂荼苦即苦菜也周頌以薅荼蓼即委葉也鄭於地官掌荼注及既夕注與此箋皆云荼茅秀然則此言如荼乃是茅草秀出之穗非彼二種荼草也言荼英荼者英是白貌呉王夫差黃池之㑹言白常白旗素甲白羽之矰望之如荼韋昭云荼茅秀亦以白色為如荼】茹藘茅蒐之染女服也【鄭曰茅蒐染巾也 朱曰茅蒐可以染絳】   出其東門二章章六句   野有蔓【音萬】草思遇時也君之澤不下流民窮於兵革男女失時思不期而㑹焉   東萊曰君之澤不下流蓋講師見零露之語從而附益之   野有蔓草零露漙【徒端反】兮有美一人清婉【於阮反】兮邂【户懈反】逅【胡豆反】相遇適我願兮   毛曰興也野四郊之外蔓延漙漙然盛多也清眉目之間婉然美也邂逅不期而㑹 朱曰野有蔓草則零露漙矣有美一人則清婉矣邂逅相遇則得以適我願矣【歐陽曰男女昏娶失時邂逅相遇於草野之間】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如羊反】有美一人婉如清邂逅相遇與子偕臧   毛曰瀼瀼盛貌臧善也 朱曰與子偕臧猶言各得其所欲也   野有蔓草二章章六句   溱【側巾反】洧【于軌反】刺亂也兵革不息男女相棄淫風大行莫之能救焉   范曰樂之淫者曰鄭衞如有王者必放鄭聲然則亂關雎者莫如鄭衞故鄭詩終於亂之極者焉【前漢地理志云鄭地右雒左沛食溱洧焉士狹而險山居谷汲男女亟聚㑹故其俗淫王曰羞惡之心莫不有之而其為至於如此者豈其人性之固然哉兵革不息男女相棄而無所於歸也是以至於如此然則民之失性也為可哀君之失道也為可刺】   溱與洧方渙渙兮士與女方秉簡【古顔反】兮女曰觀乎士曰既且【子徐反】且往觀乎洧之外洵【息旬反】訏【況于反】且樂【音洛】維士與女伊其相謔贈之以勺【時灼反】藥   毛曰溱洧鄭兩水名渙渙春水盛也【鄭曰仲春之時冰已釋水則渙渙然 李曰説文云渙流散也蓋春冰解釋而流散也韓詩注曰鄭國之俗三月上已之辰往溱洧雨水之上招魂續魄秉蘭草以祓除不祥】簡蘭也【陸璣疏云其莖葉似藥草澤蘭廣而長節節中赤髙四五尺漢諸池苑及許昌宫中皆種之可著粉中藏衣著書中辟白魚】 鄭曰既已也洵信也 毛曰訏大也勺藥香草【陸璣疏曰今藥草勺藥無香氣未審今何草 釋文曰勺藥韓詩云離草也言相離别贈此草也 黄曰古今注謂勺藥可離唐本草可離江離也 東萊曰蘭即今之蘭勺藥即今之勺藥陸璣必指為他物蓋泥毛公香草之言必欲求香於柯葉置其花而不論爾 陳曰勺藥者溱洧之地富有之詩人賦物有所因也】男女相棄各無匹偶感春氣並出託采芬芳之草而為淫佚之行鄭曰女曰觀乎欲與士觀於寛閒之處士曰已觀   矣未從之也女情急故使男往觀於洧之外言其土地信寛大可樂也於是男則往也 朱曰士與女既相與戲謔又以勺藥為贈所以結恩情之厚也   溱與洧瀏【音留】其清矣士與女殷其盈矣女曰觀乎士曰既且且往觀乎洧之外洵訏且樂維士與女伊其將謔贈之以勺藥   毛曰瀏深貌殷衆也 鄭曰將大也   溱洧二章章十二句   鄭國二十一篇五十三章二百八十三句   毛詩集解卷七   欽定四庫全書   毛詩集解卷八   宋 段昌武 撰   齊   朱曰齊國名本少昊時爽鳩氏所居之地在禹貢青州岱山之隂濰淄之野周武王以封太公望【漢地理志云少昊之世有爽鳩氏虞夏時有季崱湯時有逢公柏陸商末有薄姑氏皆為諸侯國于此地至周成王時與四國共作亂成王滅之以封師尚父是為太公師古曰武王封太公於齊初未得爽鳩之地成王以益之也】東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無棣太公姜姓本四岳之後【孔曰齊世家云其先祖世為四岳佐禹有功封於吕或封於申姓姜氏望其後裔也武王平商而王天下封師尚父於齊營丘 孔曰漢地理志云齊郡臨淄縣師尚父所封也臣瓚按臨淄即營丘也今齊之城内有丘即營丘淄水臨其南及東以丘臨水謂之臨淄】既封於齊通工商之業便魚鹽之利民多歸之遂為大國【曹曰及管蔡作亂成王乃使召公命太公曰東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無棣五侯九伯汝實征之齊由此得專征伐】今青齊濰淄等州是其地也【鄭曰後五世哀公政衰荒淫怠慢紀侯譖之於周懿王使烹焉齊之變風始作 曹曰烹哀公而立其弟静是為胡公胡公徙都薄姑】   雞鳴思賢妃也哀公荒淫怠慢故陳賢妃貞女夙夜警戒相成之道焉   孔曰哀公不辰癸公子當懿王時 陳曰哀公荒淫留色詩人本其事出於袵席之失助故作詩以思古賢妃【黄曰周宣王晏起姜后乃脱簪珥待罪於永巷曰妾不才致使君王失禮而晏起宣王曰寡人之罪夫人何辜遂勤于政事以成中興之功觀此則夙夜警戒賢妃貞女所當然也】   雞既鳴矣朝【直遙反】既盈矣匪雞則鳴蒼蠅之聲   朱曰言古之賢妃御於君所至於將旦之時必告君曰雞既鳴矣㑹朝之臣既已盈矣【孔曰朝上既已盈滿矣】欲令君早起而視朝也【毛曰雞鳴而夫人作朝盈而君作孔曰書説夫人御于君所之禮云太師奏雞鳴於階下夫人鳴玉佩於房中然後遂告去】然其實非雞之鳴也乃蒼蠅之聲也盖賢妃當夙興之時心常恐晚故聞其似者而以為真【李曰心茍存焉則聞蠅聲以為雞聲不在焉則雖雷鼓在側而不聞】非其心存警畏而不留於逸欲何以能此故詩人叙其事而美之   東方明矣朝既昌矣匪東方則明月出之光   朱曰東方明則日將出矣【毛曰東方明則夫人纚笄而朝朝已昌盛則君聴朝孔曰按列女傳稱纚笄而朝則有君臣之嚴謂朝於夫也士昏禮注云纚縚髪廣充幅長七尺笄今時】   【簪】 毛曰見月出之光以為東方明 朱曰此再告也   蟲飛薨薨甘與子同夢㑹且歸矣無庶予子憎   朱曰蟲飛夜將旦而百蟲作也 爾雅曰薨薨衆也朱曰甘樂也㑹大夫朝也此三告也言當此時我   豈不樂與子同寢而夢哉然羣臣之㑹於朝者俟君不出將散而歸矣【蘇曰羣臣之㑹于朝者亦欲退朝而歸治其家事是以為之蚤作】無乃以我之故而并以子為憎乎【曽曰無庶予子憎庶無憎予與子也】王曰蟲飛薨薨甘與子同夢情也㑹且歸矣無庶   予子憎義也【范曰聖人順天地隂陽之理觀萬物之情明而動晦而休故以雞鳴為夙興之節至于蟲飛薨薨則不獨以怠于政事亦非尚寐之時也君子之修身不以有事而蚤無事則晏其興居皆順天地之理所以為常也】   雞鳴三章章四句   還【音旋】刺荒也哀公好田獵從禽獸而無厭國人化之遂成風俗習於田獵謂之賢閑於馳逐謂之好焉   范曰表記曰上之所好惡不可不慎也是民之表也哀公禽荒而國人以習於田獵為賢閑於馳逐為好安於所習而不自知其非道民之道可不慎哉   子之還兮遭我乎峱【乃刀反】之間兮並驅從兩肩兮揖我謂我儇【許全反】兮   毛曰還便捷之貌峱山名從逐也獸三歳曰肩儇利也 鄭曰俱出田獵而相遭也謂我儇譽之也譽之者以報前言還也 王曰並驅則遭我又非一人而已前漢地理志引詩云子之營兮遭我乎嶩之閒兮顔師古注云毛詩作還齊詩作營嶩山名也字或作峱亦作巙音皆乃髙反【釋文曰峱崔靈恩集注本作嶩 董曰考輿地記嶩峱巙皆山名在齊之郊故諸書或異】   子之茂兮遭我乎峱之道兮並驅從兩牡兮揖我謂我好兮   毛曰茂美也   子之昌兮遭我乎峱之陽兮並驅從兩狼兮揖我謂我臧兮   毛曰昌盛也臧善也 朱曰山南曰陽 爾雅曰狼牡貛【乎丸反】牝狼【舍人曰狼牡名貛牝名狼 陸璣疏云其鳴能小能大善為小兒啼聲以誘人其猛健者去數十步雖善用兵者不能免也】 東萊曰當是時齊以游畋成俗詩人載其馳驅而相遇也意氣飛動鬱鬱見於眉睫之間染其神者深矣夫豈一朝一夕所能反哉周遷商民既歴三紀之後畢命猶不敢忘其憂良有以也   還三章章四句   著【直據反】刺時也時不親迎【魚敬反】也   俟我於著乎而充耳以素乎而尚之以瓊華乎而毛曰俟待也 鄭曰我嫁者自謂也 毛曰門屏之間曰著【孔曰爾雅云門屏之間謂之宁著與宁音義同】 鄭曰素為充耳所以縣【音】瑱【吐遍反】者或名為紞【孔曰紞即今之絛繩用雜采線織之素色分明目所先見故先言之】 毛曰瓊華美石 鄭曰尚猶飾也飾之以瓊華者謂縣紞之末所謂瑱也【孔曰尚謂尊尚此物而加飾也 張曰充耳非一物先以纊塞後以玉加之】 張曰俟我言夫之俟我也著夫家之著也如是則不親迎也於著於庭於堂者必不是親迎只俟於著於庭於堂而已 孔曰於著於庭於堂止是有先後不宜分為異人 東萊曰前漢地理志載齊之風俗曰俟我於著乎而此亦其舒緩之體也雖非此篇意之所主然廣谷大川異制民生其間異俗剛柔輕重遲速異齊五味異和器械異制衣服異宜皆學者所當觀也詩可以觀其此類歟   俟我於庭乎而充耳以青乎而尚之以瓊瑩【音榮】乎而鄭曰青紞之青 毛曰瓊瑩石似玉   俟我於堂乎而充耳以黄乎而尚之以瓊英乎而鄭曰黄紞之黄瓊英猶瓊華也 東萊曰昏禮壻往婦家親迎既奠鴈御輪壻乃先往俟于門外婦至壻揖婦以入及寢門揖入升自西階齊人既不親迎故但行婦至壻家之禮俟我於著乎而此昏禮所謂壻俟于門外婦至壻揖婦以入之時也俟我於庭乎而庭在大門之内寢門之外此昏禮所謂及寢門揖入之時也俟我於堂乎而升階而後至堂此昏禮所謂升自西階之時也壻道婦入故於著於庭於堂毎節皆俟之也   著三章章三句   東方之日刺衰也君臣失道男女淫奔不能以禮化也釋文曰或作刺襄公非也南山已下始是刺襄公詩   東方之日兮彼姝【赤朱反】者子在我室兮在我室兮履我即兮   毛曰興也日出東方人君明盛無不照察也 朱曰履躡也 鄭曰即就也 朱曰言躡我而相就也程曰日月明照則物無隱蔽姦匿莫容如朝廷明於上也今君不明故有淫奔之行詩人以東方之日刺其當明而昏也 歐陽曰在我室兮履我即兮相邀以奔之辭也   東方之月兮彼姝者子在我闥【他達反】兮在我闥兮履我兮   毛曰月盛於東方君明於上若日也臣察於下若月也闥門内也【釋文曰韓詩曰門屏之間曰闥】 朱曰發行去也謂躡我而行去也   東方之日二章章五句   東方未明刺無節也朝【直遙反】廷興居無節號令不時挈【苦結反】壺氏不能掌其職焉   鄭曰挈壺氏掌漏刻者【孔曰夏官挈壺氏下士六人壺盛水器也挈者縣繫之名置箭壺内以為節而浮之于水上令水漏而刻下 程曰言其不能正時矣非特刺是官也】李曰觀人之政者見其一失則逆料其餘也 東萊曰號令不時此一語贅盖見詩中有自公令之之文而妄附益之爾   東方未明顛倒【都老反】衣裳顛之倒之自公召之   毛曰上曰衣下曰裳 鄭曰自從也挈壺氏失漏刻之節東方未明而以為明故羣臣促遽顛倒衣裳羣臣之朝别色始入羣臣顛倒衣裳而朝人又從君所來而召之漏刻失節君又早興   東方未晞【音希】顛倒裳衣倒之顛之自公令【力證反】之毛曰晞明之始升 朱曰令號令也猶召之也   折柳樊圃狂夫瞿瞿【俱具反】不能辰夜不夙則莫【音暮】毛曰柳柔脆之木樊藩也圃菜園也折柳以為藩園朱曰瞿瞿驚顧之貌 毛曰古者有挈壺氏以水   火分日夜以告時於朝 程曰柳柔脆易折之物折之以為藩籬非堅固也狂夫亦知其有限見之則瞿然而驚晝夜之限非不明也乃不能知而不早則晏言無節之甚【李曰言不能時節其夜之早晚不失之早則失之晚也】   東方未明三章章四句   南山刺襄公也鳥獸之行淫乎其妺大夫遇是惡作詩而去之鄭曰襄公妹魯桓公夫人文姜也【孔曰襄公諸兒釐公子桓十八年左傳云公與夫人姜氏如齊齊侯通焉公謫之以告夏四月丙子享公使公子彭生乘公公薨于車】   南山崔崔【子雖反】雄狐綏綏魯道有蕩齊子由歸既曰歸止曷又懐止   毛曰南山齊南山也崔崔髙大也國君尊嚴如南山蕩【徒黨反】平易也齊子文姜也【王曰謂文姜曰齊子者以為此齊之子也而淫於齊】 鄭曰婦人謂嫁曰歸雄狐行求匹耦於南山之上形貌綏綏然喻襄公居人君之尊而為淫泆之行其威儀可恥惡如狐 孔曰文姜由此道而歸魯既曰歸於魯矣襄公何為而復思之乎 吕曰上二章罪襄公所謂曷又懐止曷又從止者言其理如是而襄公違之以淫泆何也下二章罪魯桓公所謂曷又鞠止曷又極止者言其理如是桓公縱之窮極其惡何也   葛屨五兩【音亮】冠緌【如誰反】雙止魯道有蕩齊子庸止既曰庸止曷又從止   毛曰葛屨服之賤者冠緌服之尊者庸用也【朱曰用此道而嫁于魯也】 朱曰從相從也 吕曰貴賤各有耦也屨與屨為耦雖五兩之多各相耦冠緌之雙自為耦也襄公文姜非其耦猶冠屨之不可雙也   蓺蔴如之何衡【音横】從【足容反】其畆取【七喻反】妻如之何必告父母既曰告止曷又鞠【居六反】止   毛曰蓺樹也衡獵之從獵之種之然後得麻【孔曰獵是行步踐履之名衡古横字謂既耕而東西踐躡槩摩之也古者推耒耜而耕不宜縱横耕田故知是摩獵之也】朱曰欲樹麻者必先縱横耕治其田畆然後可以   得麻人之欲娶妻者必先告之於父母然後可以得妻也今魯桓公之娶文姜也既告而成禮矣【鄭曰娶妻之禮議於生老卜於死者】曷為不能禁制 東萊曰鞠養也納之不正則容有不敢制者今魯侯既以正禮納文姜當蚤裁制之曷為又養其姦而至於極也故後章曰曷又極止   析薪如之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之何匪媒不得既曰得止曷又極止   毛曰克能也 朱曰極窮也 李曰析薪者必用斧亦猶娶妻者必用媒既以媒而得之矣曷為使極其姦   南山四章章六句   甫田大夫刺襄公也無禮義而求大功不修徳而求諸侯志大心勞所以求者非其道也   無田【音佃】甫田維莠【羊九反】驕驕無思逺人勞心忉忉【音刀】毛曰甫犬也忉忉憂勞也 揚子曰田甫田者莠驕驕思逺人者心忉忉【蘇曰無田甫田田甫田而力不給則莠盛矣無思逺人思逺人而徳不及則心勞矣田甫田則必自其小者始小者之有餘而甫田可啟矣思逺人則必自其近者始近者之既服而逺人自至矣】   無田甫田維莠桀桀【居竭反】無思逺人勞心怛怛【旦末反】毛曰桀桀猶驕驕怛怛猶忉忉也 東萊曰驕驕桀桀皆稂莠侵陵嘉穀之狀   婉【於阮反】兮孌【力轉反】兮總角丱【古患反】兮未幾【居豈反】見兮突【土訥反】而弁兮   毛曰婉孌少好貌總角聚兩髦也丱幼稚也 釋文曰方言曰凡卒相見謂之突 毛曰弁冠也【孔曰周禮掌冠冕者謂之弁師則弁者冠之大號】 孔曰言有童子婉孌總聚其髮以為兩角丱然幼稚如此與别未經幾時而更見之突然已加冠弁為成人 蘇曰總角之童而至於突然弁也豈其求之哉其道則有所必至也君子之得諸侯亦未嘗求之矣茍修其身而治其政令諸侯不來而將安往 東萊曰苟由其道而循其序則小者俄而大微者俄而著厥徳修罔覺非計功求獲者所能與也   甫田三章章四句   盧令【音零】刺荒也襄公好【呼報反】田獵畢弋而不修民事百姓苦之故陳古以風【福鳳反】焉   孔曰網小而柄長謂之畢掩兔之網也【曹曰古者禽獸多或為人害故包犧氏作結繩而為網罟以佃以漁本以為人除害而已後世雖廣為四時之田意不異此而因以寄軍政焉皆所以修民事也】   盧令令其人美且仁   毛曰盧田犬【孔曰犬有田犬守犬戰國策云韓國盧天下之駿犬東郭逡海内之狡兔是盧為田犬也】 朱曰令令犬頷下之環聲 毛曰言人君能有美徳盡其仁愛百姓欣而奉之愛而樂之順時遊田與百姓共其樂同其獲故百姓聞而説之其聲令令然【陳曰此詩與孟子言今王田獵於此百姓聞王車馬之音見羽旄之美舉欣欣然有喜色同意朱曰此詩大意與還畧同 蘇曰時人以田獵相尚故聞其纓環之聲而美之曰此仁人也猶還曰揖】   【我謂我儇兮】   盧重【直龍反】環其人美且鬈【音權】   毛曰重環子母環也【孔曰謂大環貫一小環也】 朱曰鬈鬚好貌   盧重鋂【音梅】其人美且偲【七才反】   毛曰鋂一環貫二也偲才也【朱曰偲多鬚之貌傳所謂于思即此字通用也】盧令三章章二句   敝笱【古口反】刺文姜也齊人惡【烏路反】魯桓公微弱不能防閑文姜使至淫亂為二國患焉   釋文曰桓公軌亦名允隠公弟【朱曰防所以止水閑所以扞物故防閑有禁制之意 孔曰閑梐枑也】   敝笱在梁其魚魴【音房】鰥【古頑反】齊子歸止其從【才用反】如雲毛曰興也笱所以捕魚也梁魚梁也 陸疏曰魴今伊洛濟潁魴魚也廣而薄肥恬而少力細鱗魚之美者胡曰毛云鰥大魚孔穎達引孔叢子鰥魚其大盈   車鄭云鰥魚子以魴鱮為比則鰥非大盈車者亦非魚子盖魴鰥鱮及唯唯者皆魚之可制者也為其笱之敝敗而不能制之也文姜本可以防閑而制之由魯桓微弱不能防閑文姜致文姜驕伉而難制也張曰反歸於齊也 毛曰如雲言盛也 楊曰其從如雲其從如雨言從之者衆也許穆夫人思歸唁其兄許人尤之終以義不得而止若魯桓公剛而有制使魯人無肯從者如許人焉則文姜雖欲適齊尚可得乎   敝笱在梁其魚魴鱮【才吕反】齊子歸止其從如雨   陸疏曰鱮似魴厚而頭尤大魚之不美者故里語曰網魚得鱮不如啗茹其頭尤大而肥者徐州人謂之鰱或謂之鱅 毛曰如雨言多也   敝笱在梁其魚唯唯【惟癸反】齊子歸止其從如水   孔曰唯唯魚行相隨之貌 毛曰水喻衆也【朱曰言其從之者多如水之流也】   敝笱三章章四句   載驅齊人刺襄公也無禮義故盛其車服疾驅於通道大都與文姜淫播其惡於萬民焉   朱曰按春秋魯莊公之二年冬十有二月夫人姜氏㑹齊侯于禚四年春享齊侯于祝丘五年如齊師七年㑹齊侯于防冬㑹齊侯于榖   載驅薄薄【普各反】簟茀【音弗】朱鞹【苦郭反】魯道有蕩齊子發夕毛曰薄薄疾驅聲也簟方文席也車之蔽曰茀諸侯之路車有朱革之質而羽飾【孔曰謂以簟蔽車之後户也鞹革也獸皮治去毛曰革謂路車以皮革為本質其上又以翟羽為之飾】 朱曰夕猶宿也發夕言離於所宿之舍 蘇曰襄公疾驅其車以㑹文姜文姜夕發於魯而往㑹之   四驪【力馳反】濟濟【子禮反】垂轡濔濔【乃禮反】魯道有蕩齊子豈【開改反】弟   毛曰四驪言物色盛也【孔曰襄公乘其一駟之馬皆是驖驪之色】濟濟美貌垂轡轡之垂者濔濔衆也齊子豈弟言文姜於是樂易然【東萊曰齊子豈弟盖于此而樂易也美惡不嫌同辭】 歐陽曰文姜安然樂易無慙恥之色也   汶【音問】水湯湯【失章反】行人彭彭【必亡反】魯道有蕩齊子翺翔董曰汶水有二出泰山萊蕪者西南入泲今須城之汶是也其一出朱虛縣泰山北過淳于縣今濰之東南有大汶小汶即此是也 毛曰湯湯大貌彭彭多貌翺翔猶彷徉也 鄭曰汶水之上盖有都焉襄公與文姜時所㑹【孔曰齊在魯北水北曰陽僖公賜季友汶陽之田汶水之北尚是魯地襄公入魯境也】 李曰言行人之多以見其無恥也   汶水滔滔【吐刀反】行人儦儦【表驕反】魯道有蕩齊子遊敖毛曰滔滔流貌儦儦衆貌 朱曰遊敖猶翺翔也載驅四章章四句   猗【於宜反】嗟刺魯莊公也齊人傷魯莊公有威儀技藝然而不能以禮防閑其母失子之道人以為齊侯之子焉釋文曰莊公同桓公子 李曰大宰問於子貢曰夫子聖者與何其多能也子聞之曰吾少也賤故多能鄙事君子多乎哉不多也後世乃專心於此而忘其本故莊公有威儀技藝而不免猗嗟之刺昭公習威儀以亟而不能止乾侯之禍漢成帝善修容儀升車正立不内顧不能制趙氏之横雖多才多藝而不能務本何所補哉   猗嗟昌兮頎【音祈】而長兮抑若揚兮美目揚兮巧趨蹌兮射則臧兮   毛曰猗嗟歎辭昌盛也頎長貌 朱曰抑而若揚美之盛也揚目之動也 王曰趨蹌之巧也 鄭曰臧善也 朱曰極稱其威儀技藝之美所以刺其不能以禮防其母也若曰惜乎其特少此耳   猗嗟名兮美目清兮儀既成兮終日射【食亦反】侯不出正【音征】兮展我甥兮   朱曰名猶稱也言其威儀技藝之可名也清目清明也【毛曰目上為名目下為清】 王曰儀既成兮言其威儀之備也朱曰侯張布而射之也 毛曰二尺曰正【孔曰正者侯中】   【所射之處周禮大射則張皮侯而設鵠賓射則張布侯而畫正正以綵畫為之侯身長一丈八尺者正方六尺侯身長一丈四尺者正方四尺六寸侯身長一丈者正方三尺三寸其外之廣雖不同其内皆方二尺王射五正畫中朱次白次蒼次黄居外諸侯射三正損黄孤卿大夫士同射二正去白蒼而畫以朱綠正之言正也射者内志正則能中亦鳥名齊魯之間名題肩為正正鳥之捷黠者射之難中以中為俊】 鄭曰展誠也姊妹之子曰甥 朱曰言稱其為齊之甥也而又以見其非齊侯之子此詩人之微辭也   猗嗟孌兮清揚婉兮舞則選【雪戀反】兮射則貫兮四矢反兮以禦亂兮   毛曰孌壯好貌婉好眉目也【朱曰目清而眉揚故謂目為清眉為】選齊【孔曰善舞齊於樂節也】貫中【王曰貫而中革】四矢乗矢 鄭曰反復也禮射三而止毎射四矢皆得其故處此之謂復范曰射足以禦亂而禮不足以防淫故卒章深非之東萊曰四矢反兮以禦亂兮盖稱莊公弓矢之精   可以禦亂觀其以金僕姑射南宫長萬則可見矣説者或謂詩人諷莊公當用以禦亂非也是詩譏刺之意皆在言外一章歎其威儀技藝之美也二章復歎其威儀技藝宜為我甥也三章復歎其威儀技藝可以禦亂也嗟歎再三而莊公所大闕者不言可見矣猗嗟三章章六句   齊國十一篇三十四章百四十三句   毛詩集解卷八   欽定四庫全書   毛詩集解卷九   宋 段昌武 撰   魏   朱曰魏國名本舜禹故都【曹曰舜都蒲坂禹都安邑皆在魏地】在禹貢冀州雷首之北析城之西南枕河曲北涉汾水其地陿隘【前漢地理志云魏在晉之南河曲故其詩有云彼汾一曲置之河之側 水經注云故魏國城南西並去大河可二十餘里北去首山十餘里處河山之間土地迫隘故魏風著十畆之詩也】而民貧俗儉盖有聖賢之遺風焉【鄭曰一帝一王儉約之化於是時猶存】周初以封同姓【左傳曰虞虢焦滑霍揚韓魏皆姬姓】後為晉獻公所滅而取其地【鄭曰當周平桓之世魏之變風始作至春秋魯閔之元年晉獻公竟滅之 曹曰獻公以其地封畢萬畢萬畢公髙之後也】今河中府解州即其地也 朱曰蘇氏曰魏地入晉久矣其詩疑皆為晉而作故列於唐風之前猶鄘之於衛也今按篇中公行公路公族皆晉官疑實晉詩又恐魏亦嘗有此官盖不可考矣 曹曰魏晉皆有儉嗇之風然其詩若作在晉獻公并吞以後則其俗漸已荒侈此詩每刺其君儉勤故知其作詩在未并於晉以前也然序皆不著其時君無得而知之   葛屨【俱具反】刺褊【必淺反】也魏地陿【音洽】隘【於懈反】其民機巧趨利其君儉嗇【音色】褊急而無徳以將之   范曰魏俗所以機巧趨利如此者君心之所為也故是詩惟刺其褊 張曰夫子謂與其奢也寧儉則儉雖失中本非惡徳然而儉之過則至於吝嗇迫隘計較毫分之間而謀利之心始急矣葛屨汾沮洳園有桃三詩皆言其急迫瑣碎之意   糾糾【吉黝反】葛屨可以履霜摻摻【所銜反】女手可以縫裳要【於遙反】之襋【紀力反】之好人服之   孔曰糾糾稀疎之貌【朱曰糾糾繚戾寒凉之意】 毛曰夏葛屨冬皮屨摻摻猶纎纎也 朱曰女婦未廟見之稱也 鄭曰裳男子之下服【孔曰以婦人之服不殊裳故知男子之下服也曲禮曰諸母不潄裳惟舉裳不潄則衣可潄明裳為賤】 毛曰要䙅也襋領也【孔曰要是裳䙅襋為衣領説文亦云襋衣領也】 范曰好人女而未婦為容好者也【毛曰好人好女手之人】 孔曰服之整治之也 鄭曰魏俗至冬猶謂葛屨可以履霜 孔曰新來嫁猶謂之女可以縫衣裳 毛曰婦人三月廟見然後執婦功 范曰非特使之縫裳而又服要襋之功其儉嗇且急亦已甚矣 蘇曰君子之為國致隆而極廣焉故其降也猶可以不陷今葛屨而以履霜及其暑也將安用矣婦之未廟見也而使之縫裳及其成為婦也將安使之矣   好人提提【徒兮反】宛【於阮反】然左辟【音避】佩其象揥【勅帝反】維是褊心是以為刺   毛曰提提安諦【音帝】也【范曰安徐也】宛辟貌【朱曰宛然讓之貌也】婦至門夫揖而入不敢當尊宛然而左辟【蘇曰讓而辟者必左孔曰不敢當主故就客位】 朱曰揥所以摘髮用象為之貴者之飾也蘇曰女子始嫁而治其威儀其修如此而可以賤   事使之與然褊者以為為是無益故為其益者而至於縫裳也惟君子則不然懼其不容降矣【鄭曰婦新至慎于威儀如是使之非禮】   葛屨二章一章六句一章五句   汾【扶云反】沮【子預反】洳【如預反】刺儉也其君儉以能勤刺不得禮也   孔曰王肅孫毓皆以為大夫采菜崔靈恩集注序云君子儉以能勤案今定本及諸本序直云其君義亦通   彼汾沮洳言采其莫【音暮】彼其之子美無度美無度殊異乎公路   毛曰汾水也【説文曰汾出太原晉陽山西南入河 蘇曰汾水出於晉其流及魏】沮洳其漸【接廉反】洳者【朱曰汾水名沮洳水浸處下濕之地也】莫菜也【孔曰莫菜者葉似柳葉厚而長有毛刺今人繅以取繭緒五方通謂之酸迷】 鄭曰無度言不可以尺寸【孔曰不可以尺寸量也】是子之徳美信無度矣雖然其采莫之事則非公路之禮也公路主君之軞車庶子為之晉趙盾為軞車之族是也 朱曰儉嗇不似貴人也   彼汾一方言采其桑彼其之子美如英美如英殊異乎公行【户郎反】   朱曰一方彼一方也史記扁鵲視見垣一方人 范曰英者草木之華也 鄭曰公行者主君兵車之行列【孔曰公路公行一官也晉成公宦卿之適以為公族其庶子為公行趙盾為軞車之族杜預云公行之官是也】   彼汾一曲言采其藚【音續】彼其之子美如玉美如玉殊異乎公族   朱曰一曲謂水曲流處 毛曰藚水蕮【音昔】也【孔曰水藚如續斷寸寸有節拔之可復陸璣云今澤蕮也葉如車前】 鄭曰公族主君同姓昭穆也【孔曰左傳曰晉荀㑹欒黶韓無忌為公族大夫使訓卿之子弟是公族主君之同姓】汾沮洳三章章六句   園有桃刺時也大夫憂其君國小而迫而儉以嗇不能用其民而無徳教日以侵削故作是詩也   范曰魏君儉而不取嗇而不施君不能政施仁而民亦無以趨事勸功上下相離君民相棄君獨行之於上而臣民不以為非此詩所以刺時也   園有桃其實之殽心之憂矣我歌且謠【音遙】不知我者謂我士也驕彼人是哉子曰何其【音基】心之憂矣其誰知之其誰知之盖亦勿思   毛曰興也園有桃其實之殽國有民得其力 程曰觀此詩可見其憂深思逺矣所刺者不能用其民耳不能用其民則不能治豈復有徳教其致侵削可知也國無政事則亡故詩人憂思之深也桃果之賤者園有桃亦用其實以為殽興國有民雖寡能用則治今不能用其民故心憂之至歌且謠誦詠之為謠【毛曰曲合樂曰歌徒歌曰謠 孔曰釋樂云徒歌謂之謠謠既徒歌則歌不徒矣故曰曲合樂曰歌樂即琴瑟行葦傳曰歌者合于琴瑟也歌謠對文如此散則歌未必合樂也】重言人不知者不思耳其情至深切也 王曰儉而非之則疑於驕朱曰彼不知我心之所憂者反以我為驕慢而曰彼君之所為已是矣而子之言獨何為哉盖舉國之人莫覺其非而反以憂之者為驕也故曰心之憂矣其誰知之重言其誰知之而曰盖亦勿思盖曰此之可憂較然易知彼之非我特未之思耳誠思之則將不暇非我而自憂矣   園有棘其實之食心之憂矣聊以行國不知我者謂我士也罔極彼人是哉子曰何其心之憂矣其誰知之其誰知之盖亦勿思   毛曰棘也 鄭曰聊且略之辭也聊出行於國中以寫憂【程曰行國猶駕言出遊以寫我憂】 范曰謂我士也罔極言責君無已也   園有桃二章章十二句   陟岵孝子行役思念父母也國迫而數【音朔】侵削役乎大國父母兄弟離散而作是詩也   鄭曰役乎大國者為大國所徵發   陟彼岵【音户】兮瞻望父兮父曰嗟予子行役夙夜無已上慎旃哉猶來無止   毛曰山無草木曰岵【孔曰釋山云多草木岵無草木屺與傳正反 説文曰岵山有草木也屺山無草木也 陳曰岵也屺也岡也皆山之髙處而可以瞻望者詩人各取其一以協韻耳】鄭曰無已無懈倦 蘇曰上猶尚也 毛曰旃之   也 蘇曰孝子登髙以望其父而不見則思其將行之戒以自慰【張曰直述所以念父之意未若思父所以念已之心之為深切也】 孔曰我欲行之時父教戒我曰嗟予子從軍行役之時當早起夜寐無得已止 朱曰尚庶幾慎之哉猶可以來歸無止於彼而不來也盖生則必歸死則止而不來矣   陟彼屺【音起】兮瞻望母兮母曰嗟予季行役夙夜無寐上慎旃哉猶來無棄   毛曰山有草木曰屺季少子也【王曰尤憐愛少子者婦人之情也】無寐無耆【常志反】寐也 東萊曰母尚恩故曰無棄言無棄母而不歸也   陟彼岡兮瞻望兄兮兄曰嗟予弟行役夙夜必偕上慎旃哉猶來無死   毛曰山脊曰岡 蘇曰必偕必與同役者偕無獨行也   陟岵三章章六句   十畆之間刺時也言其國削小民無所居焉   孔曰謂土田陿隘非謂無居宅也 王曰先王建萬國親諸侯使小事大大比小有相侵者方伯連帥治而正之是以諸侯不失其分地而庶民保其常生周道衰彊陵弱衆蹙寡天子方伯連帥無以制之有國者亦多不知所以守其封疆此詩所為作也   十畆之間兮桑者閑閑兮行與子還兮   張曰十畆之間場圃之地【又曰周制國郛之外有聴為場圃之地者疑家授十畆以毓草木 孔曰孟子曰五畆之宅樹之以桑則野田不樹桑漢食貨志云田中不得有樹用妨五穀】毛曰閑閑然男女無别往來之貌或行來者或來   還者【孔曰還兮相呼而共歸下云逝兮相呼而共往傳總解之】 孔曰魏雖地狹民稠未必即然舉十畆地以喻其陿隘耳   十畆之外兮桑者泄泄【以世反】兮行與子逝兮   毛曰泄泄多人之貌 東萊曰横渠指桑地為場圃合於古制但又謂魏地侵削外無井受之田徒有近郭園㕓而已則似不然果如是民將何所食乎政使周制果家賦園㕓十畆魏既削小豈容尚守古法或數家共之也況詩所謂十畆者特甚言之爾未可以為定數也   十畆之間二章章三句   伐檀【徒丹反】刺貪也在位貪鄙無功而受禄君子不得進仕爾   吕曰君子小人相為盛衰小人肆而君子窮此所以不得進仕也   坎坎【苦感反】伐檀兮寘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漣【力纒反】猗【於宜反】不稼不穡胡取禾三百㕓【直連反】兮不狩不獵胡瞻爾庭有縣【音】貆【音暄】兮彼君子兮不素餐【七丹反】兮   朱曰坎坎用力之聲【曹曰檀木堅忍故伐之之聲坎坎然非若丁丁之易也】檀木可以為車者寘與置同 毛曰干厓也 董曰河濁而在岸之干之側之漘者清也 毛曰風行水上成文曰漣【孔曰釋水云河水清且瀾漪大波為瀾小波為淪直波為徑漣瀾雖異而義同】朱曰猗與兮同語辭也書斷斷猗無他技大學作兮莊子亦云而我獨為人猗是也 毛曰種之曰稼斂之曰穡 鄭曰胡何也 毛曰一夫之居曰㕓【孔曰謂一夫之田百畆也地官遂人云夫一㕓田百畆揚子云有田一㕓 曹曰三百㕓為田三萬畆以漢志凖之畆收一石有半三百㕓之所收當四萬五千石昔孟子辭齊卿而宣王欲使之養弟子以萬鍾孟子以為辭十萬而受萬是大國之卿其禄之多者至于十萬鍾少亦不减萬鍾鍾六斛四斗也較三百㕓之數與萬鍾相近意者魏為小國其上卿之禄固當大國之下卿也然下章三百億其數與三百㕓甚相遼絶故知詩人情性之言亦不甚拘於名數也】 鄭曰冬獵曰狩宵田曰獵【孔曰狩獵取禽獸之通名周禮云大田獵王制云佐車止則百姓田獵不必皆宵田也中候云秦伯出狩駟驖云從公于狩未必皆冬獵也】 朱曰貆貉類【鄭曰貉子曰貆 曹曰説文以貆為貉類云北方豸種似狐而善睡】 鄭曰彼君子者伐檀之人 毛曰素空也 朱曰餐食也 東萊曰君子伐檀以自給也坎坎伐檀兮寘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漣猗悠然於河之干遺佚而不怨阨窮而不憫者也國人見君子在下者如此小人在位者如是乃責之曰汝未嘗稼穡禾何為而積汝未嘗狩獵貆何為而來汝獨不見夫彼河干之君子義不素餐親伐檀以自食者乎【朱曰遂歎彼君子者不肯無事而空食人之食則此無功而受禄者之為空食而可賤明矣 南軒曰此詩盖譏在上者無功徳於民而享其奉故以不稼而得禾不獵而得獸者為比非必欲君子稼穡而後食也公孫丑以君子不耕而食為素餐其為詩也亦固矣其將至于為許行之徒之論故孟子闢之】此特旁觀者之辭若所謂伐檀之君子方且陶陶不改其樂豈較短量長者哉 蘇曰河非用車之處【朱曰有人於此用力伐檀將以為車而行陸也今乃寘之河干則但見河水之清漣而無所用以比君子進徳修業將以有為而不遇其時 南軒曰為有用之物棄置河濱徒與河水之清漣相映而已猶君子之不得進仕廢放于林谷之中也】 曹曰檀車而寘之河上非車之不能勢不可也若夫漸裳濡軌茍以求濟則君子有所不屑矣   坎坎伐輻【音福】兮寘之河之側兮河水清且直猗不稼不穡胡取禾三百億兮不狩不獵胡瞻爾庭有縣特兮彼君子兮不素食兮   朱曰輻車輻也伐木以為輻也直波文之直也【蘇曰水平則流直】 鄭曰十萬曰億三百盖言禾秉之數【孔曰田方百里于今數為九百萬畆而王制云方百里為田九十億畆是億為十萬也三百億與三百㕓三百囷相類若為釡斛之數則太多不類故為禾秉之數謂刈禾之把數也】 毛曰獸三嵗曰特   坎坎伐輪兮寘之河之漘兮河水清且淪猗不稼不穡胡取禾三百囷【丘倫反】兮不狩不獵胡瞻爾庭有縣鶉【音純】兮彼君子兮不素飱【素門反】兮   朱曰輪車輪也伐木以為輪也 毛曰淪小風水成文轉如輪也【韓詩順流而風曰淪淪文貌】 孔曰囷圓倉 郭璞曰鶉䳺屬 毛曰熟食曰飱【説文曰水澆飯也 曹曰人旦則食飯飯不可留故夕則以水澆而食之薄于朝食尚不敢素也】   伐檀三章章九句   碩鼠刺重斂【吕驗反】也國人刺其君重斂蠶食於民不修其政貪而畏人若大鼠也   孔曰蠶食者蠶之食桑漸漸以食使桑盡也猶君重歛漸漸以税使民困也   碩鼠碩鼠無食我黍三嵗貫【古亂反】女【音汝】莫我肯顧逝將去女適彼樂【音洛】土樂土樂土爰得我所   鄭曰碩大也大鼠【孔曰陸璣云今河東有大鼠能人立交前兩足於頸上跳舞善鳴食人禾苗人逐則走入樹空中魏國今河東郡河北縣是也言其方物宜謂此鼠】 毛曰貫事也 鄭曰逝往也 朱曰爰語辭也 鄭曰我事女三嵗矣曽無恩徳來顧眷我往矣將去女與之訣别之辭 朱曰今將去女以適彼樂土而得我之所也東萊曰三嵗貫女盖言魏君掊克民當去之久矣   姑事之至於三嵗而莫我肯顧也猶書所謂天惟五年須暇之之意也   碩鼠碩鼠無食我麥三嵗貫女莫我肯徳逝將去女適彼樂國樂國樂國爰得我直   范曰莫我肯徳者不以我為徳也民出力以事上不以為徳而反蠶食之所以去也爰得我直者欲適從有道之國而赴愬之得其直亦樂矣   碩鼠碩鼠無食我苗三嵗貫女莫我肯勞逝將去女適彼樂郊樂郊樂郊誰之永號【户毛反】   毛曰苗嘉穀也 范曰莫我肯勞者不以我為勞也鄭曰郭外曰郊之往也 毛曰號呼也 張曰碩   鼠之詩聖人所為取者以君失道如此國人疾之甚而欲去之猶有所未忍絶也故著其情於詩著其情於詩乃其所未忍絶者也末章誰之永號謂我將去爾而適樂郊當誰復永號於爾之土者乎此則尤可見其情也   碩鼠三章章八句   魏國七篇十八章百二十八句   毛詩集解卷九   欽定四庫全書   毛詩集觧卷十   宋 段昌武 撰   唐風【闕】   毛詩集解巻十 <經部,詩類,段氏毛詩集解>   欽定四庫全書   毛詩集解卷十一   宋 段昌武 撰   秦   朱曰秦國名地在禹貢雍州之域近鳥鼠山初伯益佐禹治水有功賜姓嬴氏其後中潏居西戎以保西垂其六世孫大駱生成及非子非子事周孝王養馬於汧渭之間馬大蕃息孝王封為附庸而邑之秦至宣王時犬戎滅成之族宣王遂命非子曽孫秦仲為大夫誅西戎不克見殺【鄭曰至秦仲秦之變風始作】及幽王為西戎犬戎所殺平王東遷秦仲孫襄公以兵送之王封襄公為諸侯曰能逐犬戎即有岐豐之地襄公遂有周西都畿内八百里之地至孫徳公又徙於雍秦即今之秦州雍今京兆府興平縣是也 前漢地理志云天水隴西【秦隴西國名】山多林木民以板為屋室及安定北地上郡西河迫近戎狄修習戰備髙上氣力以射獵為先故秦詩曰在其板屋又曰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及車鄰駟驖之詩小戎之篇皆言車馬田狩之事【曹曰漢興六郡良家子選給羽林期門以材力為官名將多出焉故秦詩多言戰鬭田獵之事】 朱曰岐豐之地文王用之以興二南之化如彼其忠且厚也秦人用之未幾而一變其俗見於詩者大扺尚氣槩先勇力已悍然有招八州而朝同列之氣矣盖雍州土厚水深其民厚重質實無鄭衛驕墮浮靡之習以善導之則易以興起而篤於仁義以猛驅之則其彊毅果敢之資亦足以彊兵力農而成富彊之業也論至於此以見厚重者之可與有為而又以見上之導民不可不謹其所之也   車鄰美秦仲也秦仲始大有車馬禮樂侍御之好焉孔曰秦仲以字配國附庸未得爵命無謚可稱 南軒曰讀車鄰駟驖之詩則立國自其始創不過盛其車馬奉養之事競於射獵之為而已盖不及於用賢制民也則其流風亦習乎是而已   有車鄰鄰有馬白顛【都田反】未見君子寺人之令【力呈反】毛曰鄰鄰衆車聲也【朱曰密比之聲】白顛的顙也【孔曰的白也顙額也額有白毛 王曰白顛盖仲之名馬若驊騮盜驪赤兔的盧之稱】 李曰君子指秦仲 毛曰寺人内小臣也 范曰寺人所以傳内外之命【孔曰按夏官小臣掌王之小命天官寺人掌王之内人及女宫之戒令則天子自有小臣主王命寺人主内令不主王命矣 燕禮云小臣戒與者則諸侯之有小臣亦應傳君命此説國君使寺人傳命者天子備官故外内異職諸侯兼官故内外共掌也左傳説晉獻公使寺人披伐公子重耳於蒲宋平公之喪使寺人傳達君命是亦禮之常也】 李曰令使也 朱曰是時秦君始有車馬及此寺人之官將見者必先使寺人通之故國人創見而誇美之也【蘇曰凡此皆人君之常禮而秦之先君昔所未有也 南軒曰寺人之令若今之通謁者也令者役使之稱未見君子者得以令寺人則其謁之無壅可知矣若後世居上者有不察則其來見已者盖反為寺人所令矣 范曰君臣相信故其下得以使之也】   阪【音反】有漆隰有栗既見君子並坐鼓瑟今者不樂逝者其耋【田節反】   毛曰興也陂者曰阪【説文曰阪山脅也 曹曰按前漢地理志隴西郡有隴坻師古曰隴阪也即今之隴西北郡在隴之西故曰隴西三秦記曰其阪九回不知髙幾許欲上者七日乃越髙處東望秦川然則阪者固秦地之所有也】下濕曰隰瑟釋文曰樂也耋老也八十曰耋 蘇曰人君之有禮樂猶阪之有漆隰之有栗也 孔曰君臣事簡故並坐而觀鼓瑟【鄭曰君臣以閒暇燕飲故能相安樂也】 范曰今者不樂恐失時也 李曰逝者與日月逝矣之逝同皆言其嵗月之往 東萊曰既見君子並坐鼓瑟簡易相親之故也今者不樂逝者其耋悲壯感慨之氣也秦之彊以此而止於為秦者亦以此【段曰秦人之初君民以簡易相親其後既得天下乃為尊君卑臣之説上下否塞而亡然則興國之規模其可廢哉今者不樂逝者其耋急功利樂便安之意皆在其中矣】   阪有桑隰有楊既見君子並坐鼓簧今者不樂逝者其亡   朱曰簧笙中金葉吹笙則鼓動之以出聲者也車鄰三章一章四句二章章六句   駟驖【田結反】美襄公也始命有田狩之事園囿之樂焉孔曰莊公生襄公 朱曰秦自非子以來世為附庸及周幽王為犬戎所敗秦仲之孫襄公救周有功平王賜之以岐西之地於是始命為諸侯 曹曰冬田曰狩田之大者始命而能狩侈之也   駟驖孔阜六轡在手公之媚【眉冀反】子從公于狩   朱曰駟驖四馬皆黑色如鐡也阜肥大也六轡者兩服兩驂各兩轡而驂馬内兩轡納之於觖故惟六轡在手也媚子所親愛之人也 孔曰襄公乗此鐡色之馬既肥大而又良善御人執其六轡在手而已不須控制之也 又曰叔于田云兩驂如手言進退遲速如御者之手盖御之良也此云六轡在手言馬性調柔御者不勞提制在手而已盖馬之良也 吕曰公之媚子不必如媚于天子媚于庶人者也此詩稱其始為諸侯未必能用賢但人君之奉稍備云耳【曹曰所謂便嬖足使令於前者也】   奉時辰牡辰牡孔碩公曰左之舍【音捨】拔【蒲末反】則獲毛曰時是辰時也 朱曰牡獸之牡者也【曹曰祭祀之牲不用牝皆以牡為貴】辰牡者冬獻狼夏獻麋春秋獻鹿豕之類【孔曰獸之供食各有時節】奉之者虞人翼以待射也孔甚也碩肥大也公曰左之者命御者使左其車以射獸之左也盖射必中其左乃為中殺五御所謂逐禽左者為是故也【董曰五御五曰逐禽左自左膘而射之達于右腢為上殺自左肩腢而射之達于右耳本為中殺自左髀而射之達右為下殺孔曰逐禽由左禮之常法】 鄭曰拔括也【孔曰家語論矢之事云括而羽之鏃而礪之以鏃為首故抜為末】 朱曰左之而舍拔無有不獲者言獸之多而射御之善也【曹曰所謂命中也段曰吾為之範我馳驅終日而不獲一禽公曰左之守御法也而舍拔則無不獲焉】   遊于北園四馬既閑輶【音由】車鸞鑣【彼驕反】載獫【力驗反】歇【許謁反】驕【許喬反】   蘇曰四馬乘馬閑調習也輶車輕車所以驅獸所謂驅逆之車也【夏官注云驅驅出禽獸使趨田者也逆逆要不得令走驅逆之車田僕所設非君所乗 曹曰逆而還之使不得逸也】 朱曰鸞鈴也效鸞鳥之聲鑣馬銜也 鄭曰置鸞於鑣異於乘車也【孔曰乘車以鸞在衡和在軾 曹曰馬動則鳴與車軾之和相應此言御不失節也】 毛曰獫歇驕皆田犬名長喙曰獫短喙曰歇驕 朱曰田事已畢故遊于北園以車載犬盖以休其足力也韓愈畫記有騎擁田犬者亦此類   駟驖三章章四句   小戎美襄公也備其兵甲以討西戎西戎方彊而征伐不休國人則矜其車甲婦人能閔其君子焉   李曰按史記秦仲誅西戎西戎殺之宣王召其子莊公與兵七千人使伐西戎破之至殺幽王驪山下襄公將兵救周有功然則西戎者秦之臣子所不與共戴天之讎也襄公承天子之命以報君父之仇其所以不能自己者豈忮忿之心哉明人倫述天理以大義驅其人而戰之此襄公所以能用其人而秦人所以樂為之用也聖人刪録之意其示人也深矣春秋之義大復讎而與討賊亦是意也   小戎俴【錢淺反】收五楘【音木】梁輈【陟留反】游環脅驅隂靷【音】鋈【音沃】續文茵【音因】暢【敕亮反】轂【音谷】駕我騏馵【之樹反】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亂我心曲   毛曰小戎兵車也【董曰天子元戎諸侯謂之小戎宜也】俴淺也收軫也【孔曰軫車前後兩端横木所以收斂所載故名收焉凡車之制廣皆六尺六寸其平地任載者為大車則軫深八尺兵車則軫深四尺四寸比之為淺故曰俴收】五五束也楘歴録【音禄】也梁輈輈上句衡也一輈五束束有歴録【孔曰楘歴録然文章之貌也輈轅也梁輈輈上曲句衡衡者軛也輈從軫以前稍曲而上至衡則居衡之上而嚮下句之衡則横于輈下而輈形穹隆上曲如屋之梁然又以皮革五處束之其文章歴録然見也 陳曰輈車轅也其前駕於服馬之衡之上其後則乘前軫直逼後軫梁軫則穹於其上以便服馬之進退車之進退以轅為主懼輈之不堅也故一轅則五分其穹每分以皮纒束之使堅是謂五楘】游環靷環也游在背上所以禦出也脅驅謹駕具所以止入也【朱曰游環靷環也以皮為之引兩驂馬之外轡貫其中而執之所以制驂馬使不得外出也環當兩服馬之背上游移前却無定處故謂之游環亦謂之靳左傳曰如驂之有靳脅驅亦以皮為之前繫於衡之兩端後繫於軫之兩端當服馬兩脅外以驅驂馬使不得内入也 曹曰兩服馬駕勾衡之下旁有兩驂馬齊於服馬之頸懼驂之外出也故以環貫驂之外轡以禁其出欲出則此環牽之懼驂之内入亂服馬也故以韋二條繫衡與軫䕶服馬脅以止驂之入欲入則此皮從而約之也】隂揜軌也靷所以引也鋈白金也續續靷也【孔曰揜軌者謂輿下三面材以板木横側車前所以隂映此軌也輈在軌前横木映軌故鄭氏云揜軌在軾前垂輈上謂隂板垂輈上也此車衡之長惟六尺六寸止容二服驂馬頸不當衡别以皮為二靷繫于隂板之上令驂馬引之亦謂之靷左傳曰兩靷將絶是横軌之前别有驂馬二靷也 朱曰揜軌在軾前軫上靷者以皮二條前繫驂馬之頸後繫隂板之上有續靷之處白金沃其環以為飾也 孔曰鋈沃也非白金之名謂銷白金以沃灌靷言鋈續則是作環相接 蘇曰續靷皮之相續處綴環於其端以白金沃之也】 孔曰文茵車中所坐之褥也用虎皮有文采也暢長也 朱曰轂所以貫車輪者【孔曰大車之轂一尺有半兵車之轂三尺二寸比大車為長曰暢轂】 毛曰騏騏文也馬左足白曰馵 朱曰君子婦人目其夫也温其如玉美之之辭板屋者西戎之俗以板為屋【孔曰地理志云天水隴西民以板為屋然則秦之西陲民亦板屋也毛氏言西戎板屋者此言伐戎故也】心曲心中委曲之處也 孔曰襄公率國人以討賊故其從役者之家人先誇車甲之盛如此而後及其私情盖以義興師則雖婦人亦知勇於赴敵而無所怨矣   四牡孔阜六轡在手騏駵【音留】是中騧【古花反】驪是驂龍盾【順允反】之合鋈以觼【古穴反】軜【音納】言念君子温其在邑方何為期胡然我念之   孔曰孔阜甚肥大也騏馬之青黒色者 鄭曰赤身黒鬛曰駵中中服也 孔曰黄馬黒喙曰騧驪黒色鄭曰驂兩騑也【孔曰車駕四馬在内兩馬謂之服在外兩馬謂之騑】 朱曰   盾干也畫龍於盾合而載之以為車上之衛必載二者備破毁也【孔曰盾以木為之謂之龍盾是畫龍於盾也王肅云合而載之以為車蔽也】觼環之有舌者軜驂内轡也置觼於軾前以繫軜故謂之觼軜亦銷沃白金以為飾也【孔曰觼軜謂白金飾皮為觼以納物也四馬八轡而經傳皆言六轡明有二轡常繫之馬之冇轡者所以制馬之左右令之隨逐人意驂馬欲入則偪而脅驅内轡不須牽挽故知軜者納驂内轡繫於軾前其繫之處以白金為觼也】 蘇曰驂之外轡則御者執之 朱曰邑西鄙之邑也 曹曰温其在邑者猶言在彼和平無患苦也與爰居爰處爰喪其馬者異矣 朱曰方將也將以何時為歸期乎何為使我思念之極也   俴駟孔羣厹【音求】矛鋈錞【徒對反】蒙伐有苑虎韔【勅亮反】鏤【音漏】膺交韔二弓【姑反】竹閉緄【古本反】縢【直登反】言念君子載寢載興厭厭【於鹽反】良人秩秩徳音   朱曰俴駟四馬皆以淺薄之金為甲欲其輕而易於馬之旋習也 鄭曰孔羣者言甚調和也 孔曰厹矛三隅矛也刃有三角鋈錞矛之下端平底者亦以白金沃之【孔曰曲禮曰進戈者前其鐏進矛㦸者前其錞是矛之下端者當有鐓也鋭底曰鐏平底曰鐓毛氏言鐏錞者取類相明非訓為鐏也】 朱曰蒙雜也伐中干也盾之别名苑文貌畫雜羽之文於盾上也【孔曰畫雜鳥之羽以為盾飾其文章苑然而美司兵掌五盾各辨其等注云干櫓之屬言辨其等則盾有小大左傳狄虒彌建大車之輪而蒙之以甲以為櫓櫓是大盾故以伐為中干干伐皆盾之别名也 曹曰龍盾合而載之於軾以蔽車則蒙伐當載之於車中以蔽御者】 毛曰虎虎皮韔弓室也鄭曰鏤刻金飾也 毛曰膺馬帶也 朱曰鏤金以飾馬當胷帶也【孔曰其弓則有虎皮之韜其馬則有金鏤之膺膺胷也鏤膺謂膺上有鏤是以金飾帶若今之婁胷也】 蘇曰交二弓於韔備折毁也 朱曰閉弓檠也儀禮作䪐緄繩縢約也以竹為閉而以繩約之於弛弓之裏檠弓體使正也【孔曰既夕禮説明器之弓云有䪐注云䪐弓檠也弛則之於弓裏備損傷也以竹為之引詩云竹䪐緄縢然則竹閉一名䪐也毛氏言閉紲也説文云紲繫也置弓䪐裏以繩繫之因名䪐為紲所紲之亊即緄縢是也謂以繩約弓然後納之韔中也 曹曰角弓弛則體反若不檠紲則不可復用矣】 朱曰載寢載興言思之深而起居不寧也 毛曰厭厭安靜也 蘇曰秩秩有序也 李曰婦人謂夫乃安靜善人其徳音又秩秩然有序今乃從征役而不反我是以思念也【曹曰徳音嗣續不失條理盖有常者也與五日為期六日不詹者異矣】   小戎三章章十句   蒹【古恬反】葭【音加】刺襄公也未能用周禮將無以固其國焉劉曰必曰未能用者尚庶幾其有時而能用之也黄曰不棄周禮所以存魯未能用周禮所以亡秦也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遡【蘇路及】洄【音回】從之道阻且長遡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毛曰興也蒹葭蘆葦也【孔曰蒹似而細髙數尺牛食之肥彊蘆葦也 曹曰秦地近黄河蒹葭水草盖興所見也】蒼蒼盛也白露凝戾為霜 朱曰伊人猶言彼人也一方彼一方也 毛曰逆流而上曰遡洄順流而涉曰遡游 鄭曰宛坐見貌 歐陽曰蒹葭必待霜然後堅實秦必用周禮以變其夷狄之俗【蘇曰蒹葭之方盛也蒼蒼其彊勁而不適於用至於白露凝戾為霜然後堅成可施用於人秦起西陲與戎狄雜居本以彊兵富國為先襄公以耕戰自力而不知以禮義終成之豈不蒼然盛哉然君子以為未成故其後世狃於利而不知義至商君厲之以法卒以此勝天下既勝之後二世而亡其殆有以取之矣 曹曰此詩人之識微矣哉】 歐陽曰所謂伊人者斥襄公也【南軒或曰所謂伊人謂有禮之人也】謂彼襄公如水旁之人不知所適欲逆流而上則道逺而不能達欲順流而下則未免困於水中以興襄公不知所為欲慕中國之禮義既邈不能及退循其舊則又不免為夷狄也【曹曰秦地在黄河之西故穆公之伯也東以河為境在水一方言其僻處西河不與中國通其朝聘㑹盟孤陋而無與也伊人在水一方孤僻而無與我之從伊人也將强其所劣使之自克以禮歟襄公必不能黽勉而力行遡洄從之道阻且長之譬也將順適其所欲不改其俗之舊歟終不能有濟遡游從之宛在水中央之譬也 東萊曰所謂伊人猶曰所謂此理也盖指周禮也襄公所以未能用周禮者特疑其迂耳若孝公所云安能邑邑待數千百年以成帝業也故詩人諷之以禮甚易且近特人求之非其道耳】   蒹葭淒淒白露未晞【音希】所謂伊人在水之湄遡洄從之道阻且躋遡游從之宛在水中坻【宜尸反】   曹曰淒淒清也蒹葭得秋氣而清也 毛曰晞乾也【孔曰未乾為霜】躋升也【曹曰升為逆降為順】 爾雅曰水草交為湄毛曰坻小渚也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涘遡洄從之道阻且右遡游從之宛在水中沚   曹曰采采色澤也 毛曰未巳猶未止也涘厓也朱曰右不相直而出其右也 毛曰小渚曰沚 曹曰未晞未巳皆未為霜則是蒹葭終不得以有成也蒹葭三章章八句   終南戒襄公也能取周地始為諸侯受顯服大夫美之故作是詩以戒勸之   歐陽曰按史記平王封襄公為諸侯賜之以岐西之地襄公十二年伐戎至岐而卒子文公立十六年以兵伐戎戎敗走遂収周餘民而有之地至岐盖自戎侵奪岐豐周遂東遷雖以岐豐賜秦使自攻取而終襄公之世不能取之但嘗一以兵至岐至文公始逐戎而取之【朱曰襄公雖未能遽有周地然既有天子之命矣仲梁子曰王者無外命之則成矣曹曰信如遷説則取周地者乃文公非襄公也盖毛公詩至劉歆始請列於學官猶未得立馬遷作史】   【時未見毛序也當以序為正】   終南何有有條有梅君子至止錦衣狐裘顔如渥【於角反】丹其君也哉   毛曰興也終南周之名山中南也條槄梅柟也【孔曰槄郭璞云今之山楸陸璣云皮葉白色亦白宜為車板梅郭璞曰似杏實酢 曹曰終南秦之望也條梅皆良材言終南所有富而且美也朱曰終南在今京兆府之南】  朱曰君子指其君也 鄭曰至止者受命服於天子而來也諸侯狐裘錦衣以裼之【楊曰玉藻云錦衣狐裘諸侯之服也孔曰玉藻注云以素錦為其衣而覆之也】渥厚漬【辭賜反】也顔色如厚漬之丹言赤而澤也蘇曰終南則有草木以自衣被而成其深君子則有服章以自嚴飾而成其尊 朱曰欲其修徳以稱之故盛陳容貌衣服之美以戒勸之也 東萊曰其君也哉猶書所謂孺子王矣戒之之辭也【程曰終南崇髙厚大以興君位之尊山之髙大必生美材人君尊崇必有今徳有令徳故宜稱顯服又美其容貌稱人君之位也】   終南何有有紀有堂君子至止黻【音弗】衣繡裳佩玉將將【七羊反】壽考不忘   程曰紀稜角堂平寛【朱曰紀山之廉角也堂山之寛平處也 毛曰紀基也堂畢道平如堂也 孔曰基謂山基也畢終南之道各道之側其崖如堂之牆也 曹曰紀崔靈恩作屺曰終南之旁有屺山字當作屺堂爾雅説文皆以山如堂者曰室謂其形如堂室也此言終南形勢之壯也】毛曰黒與青謂之黻【朱曰黻之狀亞兩已相戾也】五色備謂之繡【朱曰繡刺繡 曹曰黻衣繡裳祭服也禹所謂致美乎黻冕采芑斯干所謂朱芾斯皇皆祭服也盖黻蔽膝之服也六冕皆有之惟祭服謂之黻其他則謂之鞸先儒以為希冕三章之服非也夫希冕以粉米為衣以黻黼為裳此詩方對繡裳言之安得又謂之黻裳故知黻衣為黻冕也諸侯之冕服惟享王於廟助祭於天子則服焉此外惟二王後得服之以自祭其他諸侯則冕而祭於已耳】 朱曰將將佩玉聲也壽考不忘者欲其君居此位服此服長久而安寧也亦勸戒之辭【曹曰襄公雖據秦國形勢之壯當盡臣節服其命服以時而來聘享於王庭久而不失其職佩玉將將然徳音有常而無懈乃得長享有秦國壽考不忘矣此戒勸之意】   終南二章章六句   黄鳥哀三良也國人刺穆公以人從死而作是詩也孔曰左傳文六年秦伯任好卒以子車氏之三子奄息仲行鍼虎為殉皆秦之良也國人哀之為之賦黄鳥殺人以葬環其左右曰殉不刺康公而刺穆公是穆公命從已死此人自殺從之【董曰陳乾昔魏顆從其治命不以為殉君子美之然康公得無罪乎詩人特以傷賢者之不得死然方責穆公死而棄民故舉其重者 朱曰三人者不食其言以死從君而詩人不以為美者死不為義不足美也 東坡和陶三良詩曰此生太山重忽作鴻毛遺三子死一言所死良已微賢哉晏平仲事君不以私我豈犬馬哉從君求盖帷殺身固有道大節要不虧君為社稷死我則同其歸顧命有治亂臣子得從違魏顆真孝愛三良安足希仕宦豈不榮有時纒憂悲所以靖節翁服此黔婁衣】   交交黄鳥止于棘誰從穆公子車奄息維此奄息百夫之特臨其穴惴惴其慄彼蒼者天殱【子亷反】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毛曰興也【朱曰以所見起興也 陶詩曰荆棘籠髙墳黄鳥聲正悲】 李曰交交飛而往來之貌 孔曰黄鳥止棘而得其所 毛曰子車氏奄息名 王曰百夫之特則特出於百夫鄭曰穴壙也 毛曰惴惴懼也 鄭曰慄悼慄也彼蒼者天愬之 毛曰殱盡良善也【孔曰盡殺我善人】 朱曰此奄息之死若可以他人贖之則人雖有百身亦皆願贖之矣愛之甚也   交交黄鳥止于桑誰從穆公子車仲行【户郎反】維此仲行百夫之防臨其穴惴惴其慄彼蒼者天殱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鄭曰防猶當也言此一人當百夫【東萊曰訓防為當者盖如提防之防水也】   交交黄鳥止于楚誰從穆公子車鍼虎維此鍼虎百夫之禦臨其穴惴惴其慄彼蒼者天殱我良人如可贖兮人百其身   王曰百夫之禦則能禦百夫者也   黄鳥三章章十二句   晨風刺康公也忘穆公之業始棄其賢臣焉   孔曰康公罃穆公子   鴥【尹橘反】彼晨風鬱彼北林未見君子憂心欽欽如何如何忘我實多   毛曰興也鴥疾飛貌晨風鸇【之然反】也【孔曰陸璣疏云鸇似鷂青黄色燕頷句喙嚮風搖翅乃因風飛急疾擊鳩鴿燕雀食之】鬱積也北林林名也憂心欽欽思望之心中欽欽然【程曰欽欽不解之意】忘我實多今則忘之矣 程曰以晨風興君子者取其去來之疾人君好賢待士有道則賢者歸之禮貌不至則浩然去矣林木茂盛則飛鳥所集興朝廷有道則賢者所就也如何如何歎其如是也此詩主賢者見棄之意而言故云忘我 東萊曰此詩亦如權輿刺康公與賢者有始而無終未見君子憂心欽欽言康公初立想望賢者如是之切也如何如何忘我實多責其不能終也   山有苞櫟【盧狄反】隰有六駮【邦角反】未見君子憂心靡樂【音洛】如何如何忘我實多   李曰苞叢生也 毛曰櫟木也【陸草木疏云秦人謂柞櫟為櫟河内人謂木蓼為櫟此秦詩也宜從其方土之言柞櫟是也】 孔曰王肅云言六據所見而言也 陸璣疏曰駮駮馬駮馬梓榆也其樹皮青白駮犖遙視似駮馬故謂之駮馬【毛曰駮如馬倨牙食虎豹 草木疏云下章云山有苞棣隰有樹檖皆山隰之木相配不宜云獸】 朱曰靡樂憂之甚也 蘇曰山則櫟隰則有駮可以大國而獨無其人乎   山有苞棣【音悌】隰有樹檖【音遂】未見君子憂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實多   毛曰棣唐棣也檖赤羅也【釋木曰赤羅今楊檖也實似梨而小酢可食】朱曰如醉憂又甚矣 東萊曰秦之寡恩於晨風權輿二詩見之   晨風三章章六句   無衣刺用兵也秦人刺其君好【呼報反】攻戰亟【欺冀反】用兵而不與民同欲焉   孔曰康公以文七年立十八年卒按春秋文七年晉人秦人戰于令狐十年秦伯伐晉十二年晉人秦人戰于河曲十六年楚人秦人滅庸見于經傳者已如是是其好攻戰也 朱曰襄公以王命攘戎狄報君父之讎故征伐不休而詩人美之康公令狐河曲之戰修私怨逞小忿故好攻戰亟用兵而詩人刺之詩可以觀於此見矣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抱毛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毛曰袍襺也【孔曰玉藻云纊為繭緼為袍純著新綿名為繭雜用舊絮名為袍】戈長六尺六寸矛長二丈 陳曰仇怨也【朱曰其懽愛之心足以相死如此】 蘇曰古者君與民同其甘苦非謂其無衣也然有是袍也願與之同之故于王之興師也民皆自修其戈矛而與之同仇矣傷今無恩於民而用其死也秦本周地故其民猶思周之盛時而稱先王焉【范曰豈曰無衣與子同袍者上與其下之辭也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者下與其上之辭也 南軒曰上有與子同袍之心則下有與子同仇之願矣 曹曰王始曰興師則民已各自修其戈矛矣不戒而孚不令而服也 陳曰驪山之禍極矣秦人將用岐周之故地而雪驪山之恥故雖婦人之愚不以為不可晉襄秦穆自殽之敗迭為兵主秦康晉靈皆已易世修怨不已故國人刺其亟用兵也其意以謂若以王命興師則吾固當奮袂前驅修戈矛繕甲兵同恤公上之事何至徒犯鋒鏑以供其私怨哉嗚呼周室至微矣而民猶欲與之同仇惜乎微弱已甚不能出征伐之命而諸侯急於私憾所以終致不振也 陳曰襄公攘西戎救王室之難因此列為諸侯故其民至是猶知王室之尊然後知東遷之後王室雖微而本於人心者未冺民讀文侯之命者歎平王之無志其有以哉】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于興師修我矛㦸與子偕作鄭曰澤褻衣近汙垢【朱曰澤裏也以其親膚近於垢澤故謂之澤】㦸車㦸常也【孔曰常長丈六】 毛曰作起也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毛曰行往也   無衣三章章五句   渭陽康公念母也康公之母晉獻公之女文公遭麗【力馳反】姬之難【乃旦反】未反而秦姬卒穆公納文公康公時為太子贈送文公于渭之陽念母之不見也我見舅氏如母存焉及其即位思而作是詩也   曹曰晉獻公武公之子也武公卒獻公詭諸立烝於武公之妾齊姜生秦穆夫人及太子申生又娶二女於戎大戎狐姬生重耳小戎子生夷吾又伐驪戎驪戎男女以驪姬歸生奚齊其娣生卓子驪姬嬖欲立其子奚齊乃賂二五【外嬖梁五東闗嬖五】與共讒太子申生而殺之因欲併去二公子於是重耳奔蒲夷吾奔屈僖五年獻公使寺人披伐蒲重耳奔翟九年獻公卒晉里克丕鄭欲納二公子以二公子之徒作亂殺奚齊卓子晉郤芮使夷吾重賂秦以求入於是齊隰朋帥師㑹秦師納夷吾是為惠公惠公卒其子懐公立秦伯納文公入使殺懐公于髙梁然則文公之於秦穆姬異母兄弟也當其入晉也兄弟姊妹無存者矣康公見之烏得不興感耶 范曰見舅而思其母此人之情也人能充是心則孝亦無所不至矣若康公者未能充之也然其以是心而作是詩亦足以為孝矣南軒曰康公為太子送舅氏而念母之不見是固   良心也及其即位循是心而賦是詩是以夫子有取焉而卒不能自克於令狐之役怨欲害乎良心也使康公知循是心養其端而充之則怨欲可消矣秦晉自殽之役日尋干戈使康公即位能推其愛舅之心釋舊怨修新好則兩國之民不勝其幸其為孝豈不大哉惜不能善推其所為也 段曰康公忘父之業而盡棄其賢臣念母之愛而獨厚於舅氏父母一也忘於彼而念於此盖良心之不克充也始而念母則賦渭陽之詩終而伐晉則有令狐之役舅家一也親於前而仇於後盖良心之不能繼也   我送舅氏曰至渭陽何以贈之路車乘【繩證反】黄   毛曰母之昆弟曰舅 鄭曰秦是時都雍至渭陽者盖東行送舅氏於咸陽之地【孔曰漢地理志云古扶風渭城縣故咸陽也其地在渭水之北】 毛曰贈送也 董曰巾車金路以封同姓象路以封異姓革路以封四衛木路以封蕃國皆諸侯也故人君之車曰路車【曹曰秦伯所有之路象路也故太子得以為贈】朱曰乘黄四馬皆黄也   我送舅氏悠悠我思何以贈之瓊瑰玉佩   毛曰瓊瑰石次玉 曹曰瓊赤玉也玫瑰火齊珠也【孔曰佩玉之制惟天子用純諸侯以下玉石雜用之】 王曰至渭陽者送之逺也悠悠我思思之長也路車乘黄瓊瑰玉佩贈之厚也   渭陽二章章四句   權輿刺康公也忘先君之舊臣與賢者有始而無終也於我乎夏屋渠渠今也毎食無餘于嗟乎不承權輿毛曰夏大也 蘇曰渠渠深廣也 毛曰承繼也權輿始也 朱曰言康公其初有渠渠之夏屋以待賢者而其後待賢之意寖衰供億寖薄賢者每食而無餘於是歎之言不能繼其始也漢楚元王敬禮申公白公穆生穆生不嗜酒元王每置酒嘗為穆生設醴及王戊即位常設後忘設焉穆生退曰可以逝矣醴酒不設王之意怠不去楚人將鉗我於市稱疾申公白公强起之曰獨不念先王之徳歟今王一旦失小禮何足至此穆生曰先王之所以禮吾三人者為道之存故也今而忽之是忘道也忘道之人胡可久處豈為區區之禮哉遂謝病去此詩其當之矣   於我乎毎食四簋今也毎食不飽于嗟乎不承權輿孔曰簋是瓦器容斗二升方曰簠圓曰簋簠稻粱器也簋黍稷器也 朱曰四簋禮食之盛也   權輿二章章五句   秦國十篇二十七章百八十一句   毛詩集解卷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毛詩集解卷十二   宋 段昌武 撰   陳   鄭曰陳者太皥虙犧氏之墟帝舜之胄有虞閼父者為周武王陶正武王賴其利器用與其神明之後封其子媯滿於陳【孔曰左傳史趙云胡公不淫故周賜之姓使祀虞帝則胡公姓媯武王所賜也】都於宛丘之側是曰陳胡公以備三恪【孔曰鄭駁異義云三恪尊於諸侯卑於二王之後樂記云武王未及下車封黄帝之後於薊封帝堯之後於祝封帝舜之後於陳下車乃封夏后氏之後於封殷之後於宋則明陳與薊祝共為三恪】妻以元女太姬其封域在禹貢豫州之東其地廣平無名山大澤西望外方東不及明猪【孔曰明猪尚書作盟猪即爾雅宋有孟諸是也】太姬無子好巫覡禱祈鬼神歌舞之樂民俗化而為之五世至幽公當厲王時政衰大夫淫荒所為無度國人傷而刺之陳之變風作矣 蘇曰陳之變風其原出於太姬盖列國之風皆有所自起方周之盛時王澤充塞其善者篤於善不善者以禮自將亦不至於惡其後周徳既衰諸侯各因其舊俗而増之善者因善以入於惡而不善者日以益甚故晉以堯之遺風為儉不中禮陳以太姬之餘俗為游蕩無度亦理勢然也   宛丘刺幽公也淫荒昏亂游蕩無度焉   孔曰幽公寧慎公子當厲王時   子之湯【他郎反】兮宛丘之上兮洵【音荀】有情兮而無望兮李曰子稱幽公也 毛曰湯蕩也四方髙中央下曰宛丘【孔曰李巡孫炎注爾雅皆云中央下惟郭璞曰宛丘謂中央隆峻狀】 朱曰言此人游蕩於宛丘之上信有情思而可樂矣然無威儀可瞻望也 東萊曰湯雖訓蕩與徑斥為淫蕩者辭氣緩急猶不同洵有情兮而無望兮從容不迫而諷切之者深矣   坎【苦感反】其擊鼓宛丘之下無冬無夏值【直置反】其鷺羽毛曰坎坎鼓聲 朱曰值遇也 爾雅曰鷺舂鉏【陸璣云齊魯謂之舂鉏遼東樂浪謂之白鷺青脚頭上有長毛十數枚】 毛曰鷺鳥之羽可以為翳【鄭曰翳舞者所持以指麾孔曰持鷺羽翳身而舞】 朱曰言無時不遇其出遊而舞於是也【范曰冬夏祁寒大暑之時也人之好樂於是時必少息焉今也無冬無夏則其他時可知矣】   坎其擊缶【方有反】宛丘之道無冬無夏值其鷺翿【音導】毛曰盎【烏浪反】謂之缶【孔曰離九三鼓缶而歌是樂器坎六四樽酒簋貳用缶注云大臣以王命出㑹諸侯主國尊於簋副設酒以缶則又是酒器左傳襄公九年宋災具綆缶則又是汲水之器然則缶可以節樂若今擊甌又可以盛水盛酒即今之瓦盆也】翿翳也   宛丘三章章四句   東門之枌【符云反】疾亂也幽公淫荒風化之所行男女棄其舊業亟【欺冀反】㑹於道路歌舞於市井爾   孔曰應劭云古者二十畆為一井因為市交易【漢書食貨志一井八家家有私田百畆公田十畆餘二十畆以為井竈廬舍據其交易之處在廬舍故言二十畆爾】   東門之枌宛丘之栩【況浦反】子仲之子婆娑【素何反】其下毛曰枌白榆也栩杼也東門宛丘國之交㑹男女之所聚子仲陳大夫氏 張曰婆娑不必是舞但裴徊翺翔之義士大夫之子不得過市今也遨遊於市井中【毛曰婆娑舞也】   穀旦于差【初佳反】南方之原不績其麻市也婆娑   毛曰穀善也 鄭曰差擇也績麻者婦人之事也范曰市所以易貨聚民而婦人廢其紡績於此乎婆娑 歐陽曰子仲之子常婆娑於國中樹下以相誘説因道其相誘之語曰當以善旦期於國南之原野下章又述其相約以往【范曰先王惡夫飽食而逸居是故君子勤禮小人盡力所以愛日也今也民於善日則擇髙明之地而荒樂焉】   穀旦于逝越以鬷【子公反】邁視爾如荍【祁饒反】貽我握椒毛曰逝往也 鄭曰越於鬷揔也 毛曰邁行也荍芘【音毗】芣【音浮】也【陸璣云芘芣一名荆葵似蕪菁華紫緑色可食微苦】 孔曰男女緫集而行往所謂之處 鄭曰男女交㑹而相説曰我視女之顔色美如芘芣之華然女乃遺我一握之椒交情好也【孔曰椒之實芬香故以相遺】   東門之枌三章章四句   衡門誘【音酉】僖公也愿【音願】而無立志故作是詩以誘掖其君也   孔曰僖公孝幽公子【歐陽曰詩人以陳僖公其性不恣放可勉進於善而惜其懦而無自立之志故作是詩以誘進之】   衡門之下可以棲【音西】遲泌【悲位反】之洋洋可以樂【音洛】飢毛曰衡門横木為門言淺陋也【孔曰衡古文横字故知衡門横木為門門之深者有阿塾堂宇此惟横木為之言其淺也】棲遲遊息也泌泉水也 朱曰洋洋水安流廣長之貌 歐陽曰衡門雖淺陋亦可以遊息於其下泌水洋洋然閲之而樂則亦可以忘飢言陳國雖小茍有意以立事則亦可以有為   豈其食魚必河之魴【音房】豈其取【音娶】妻必齊之姜   陸曰里語曰洛鯉河魴貴於牛羊則魴鯉乃魚之美者 鄭曰齊姜姓 歐陽曰其首章既言雖小國亦有可為其二章三章則又言何必大國然後可為譬如食魚者凡魚皆可食若必待魴鯉則不食魚矣譬如取妻諸姓之女皆可取若待齊宋之族則不取矣是首章之意言小國皆可為而二章三章言大國不可待而得【蘇曰食魚必魴鯉取妻必姜子則終身有不獲者矣故從其所有而為之及其至也雖天下之美無加焉不然雖有天下之至美而常挾不足之心以待之則終亦不為而已】   豈其食魚必河之鯉豈其取妻必宋之子   鄭曰宋子姓   衡門三章章四句   東門之池刺時也疾其君之淫昏而思賢女以配君子也   鄭曰觀齊雞鳴之詩其相警戒之言則閨門之興笑歌晤言固足以浸漬其君之心而革其惡此東門之詩所以思賢女也【李曰自古人君修身謹行而無流連荒亡之禍者非特有忠臣義士亦由賢妃正女夙夜警戒以成其徳周宣王之姜后齊桓公之衛姬楚莊王之樊妃是也不獨人君為然吳許升少為博徒妻吕榮躬勤家業以奉養其姑數勸升修學升毎為不義輒流涕進規榮父疾升乃呼榮欲改嫁之榮歎曰命之所遭義無離貳終不肯歸升感激自厲乃尋師逺學遂以成名賢女之助如此】   東門之池可以漚【烏豆反】麻彼美淑姬可與晤【五故反】歌毛曰池城池也漚柔也【鄭曰於池中柔麻使可以緝績 孔曰謂漸漬使之柔忍也】 董曰周姬姓陳因元女以封故詩人猶言淑姬孔以姬姜為婦人之美稱於書無所考 鄭曰晤猶對也言淑姬宜與對歌相切化也【孔曰傳以晤為遇釋言云遇偶也亦為對偶之義】 蘇曰陳君荒淫無度不可告語故其君子思得淑女以化之於内婦人之於君子日夜處而無間庶可以漸革其暴如池之漚麻漸漬而不自知也   東門之池可以漚紵【直吕反】彼美淑姬可與晤語   陸疏曰紵亦麻也宿根在地中至春自生不嵗種【范曰紵以當暑】   東門之池可以漚菅【古顔反】彼美淑姬可與晤言   孔曰菅茅屬柔韌宜為索漚乃尤善菅者已漚之名未漚則但名為茅也【范曰菅以為屨】   東門之池三章章四句   東門之楊刺時也昏姻失時男女多違親迎【魚敬反】女猶有不至者也   東門之楊其葉牂牂【子桑反】昏以為期明星煌煌【音皇】毛曰興也牂牂然盛貌 鄭曰親迎之禮以昏時朱曰明星啟明也煌煌大明貌東門盖此人親迎之所以其所見起興曰東門之楊則其葉牂牂矣昏以為期而明星煌煌矣 毛曰昏以為期明星煌煌期而不至也   東門之楊其葉肺肺【普貝反】昏以為期明星晢晢【之世反】毛曰肺肺猶牂牂也晳晳猶煌煌也   東門之楊二章章四句   墓門刺陳佗也陳佗無良師傅以至於不義惡加於萬民焉   陳曰此詩雖以刺佗乃是耆舊之賢者備見始末追咎先君不能為佗置良師傅致有弑逆之事也【朱曰陳佗文公子桓公鮑之弟也桓公疾病佗殺其太子免而代之桓公卒而佗立明年為蔡人所殺此詩刺佗而追咎先君不能為佗置良師傅以至於此也】   墓門有棘斧以斯【所宜反】之夫也不良國人知之知而不已誰昔然矣   毛曰興也墓門墓道之門斯析也幽閒【音閑】希行生此棘薪惟斧可以開析之 蘇曰夫陳佗也 程曰人情不修治則邪惡生猶道路不修治則荆棘生故以興焉墓門有荆棘則當以斧斤開析之佗才不善宜得賢師良傅以道義輔正之今夫也不良衆皆知之而不去自昔誰如是乎此追咎自佗幼小不擇師傅致成其惡誰昔然矣猶云從來誰如是乎【蘇曰知而不之去昔誰為此乎盖歸咎桓公也 爾雅曰誰昔昔也】   墓門有梅有鴞【户驕反】萃【徂醉反】止夫也不良歌以訊之訊予不顧顛倒思予   毛曰鴞惡聲之鳥也【孔曰鴞一名梟一名鴟瞻卬云為梟為鴟俗説以為鴞即土梟非也 陸疏云鴞大如班鳩緑色入人家凶賈誼所賦鵩鳥是也】萃集也訊告也【釋文云韓詩云訊諫也】 程曰前章言有棘言佗之不善後章言有梅深咎輔導之使然梅美木雖美木生墓門荆棘荒蕪之處則惡鳥萃矣雖有良心善性與不善人處則惡歸矣 朱曰夫也不良則有歌其惡以訊之者矣訊之而不予顧至於顛倒然後思予則豈有所及哉亦追咎之辭也 東萊曰墓門幽深之地興其惡也墟墓之間荆棘最難去非用斧不足以除之佗之惡大矣非嚴師傅痛掊擊之亦莫能去其惡也墓門有梅有鴞萃止言佗之性質本非惡為師傅所累也左傳載佗勸陳侯許鄭平親仁善鄰之言中於事理盖非昏愚者陳侯不許卒見侵伐既而徐思佗言復與鄭和遣佗往鄭涖盟佗與鄭伯盟㰱如忘洩伯料其必不免考其嵗月纔數年爾而蠱惑變壊如是此詩人之所傷也   墓門二章章六句   防有鵲巢憂讒賊也宣公多信讒君子憂懼焉   孔曰宣公杵臼莊公弟   防有鵲巢邛【其恭反】有㫖苕【徒彫反】誰侜【陟留反】予美心焉忉忉【都勞反】   毛曰興也防邑也邛丘也【後漢郡國志陳縣注博物記曰邛地在縣北防亭在焉】 孔曰鵲畏人而近人非邑有樹木則鵲不巢鄭曰㫖美也【劉曰㫖者地荒則草美茂也】 毛曰苕草也【孔曰苕之華傳云苕陵苕此直云苕草彼陵苕好生下濕此則生於丘與彼異也陸疏云苕苕饒也蔓生莖如勞豆而細葉似蒺藜而青其莖葉可生食如小豆藿也】侜張誑也【朱曰侜張欺誑也】 朱曰忉忉憂勞之貌 歐陽曰讒言惑人非一言一日之致必由積累而成如防之有鵲巢漸積構成之爾又如苕饒蔓引牽連將及我也【程曰有叢林之蔽翳則鵲巢之興人心有蔽昏則讒誣者至丘言平廣之地則有美草興人心髙明平夷則來善言】 程曰侜謂譸張迂回誣㒺人者必迂曲以致其惡予美心所賢者憂讒誣賢善也   中唐有甓【蒲歴反】邛有㫖鷊【五歴反】誰侜予美心焉惕惕【吐歴反】   毛曰中中庭也唐堂塗也【孔曰堂下至門之徑也】甓令【音零】適【都歴反】也【爾雅曰瓴甋謂之甓郭璞曰㼾甎也】鷊綬草也【陸璣疏曰鷊五色作綬文故曰綬草】程曰惕惕懼也 歐陽曰中唐有甓非一甓也亦   以積累而成綬草雜衆色以成文猶多言交織以成惑義與貝錦同   防有鵲巢二章章四句   月出刺好【呼報反】色也在位不好徳而説【音悦】美色焉王曰詩所言者説美色而已然序知其不好徳者子夏曰賢賢易色盖説色如此喪其志矣未有能好徳者也   月出皎兮佼【古卯反】人僚【音了】兮舒窈【烏了反】糾【其趙反】兮勞心悄【七小反】兮   毛曰興也皎月光也 孔曰佼好之人 朱曰窈幽逺也糾愁結也 毛曰悄憂也【王曰悄言不説而静黙】 朱曰當月出之時而思佼人之好欲一見之以舒窈糾之情而不可得是以為之勞心悄然也【毛曰舒遲也窈糾舒之姿】   月出皓兮佼人懰【力久反】兮舒懮【於久反】受兮勞心慅【七老反】兮   董曰皓月光 蘇曰懰好也 朱曰懮受憂思也【蘇曰懮受舒之姿也】 王曰慅言不安而騷動   月出照兮佼人燎【力召反】兮舒夭【於表反】紹兮勞心慘【七感反】兮   董曰照月光之被物 蘇曰燎明也【董曰燎則其光與月並】朱曰夭紹糾之意 王曰慘言不舒而幽愁 東萊曰此詩用字聱牙意者其方言歟   月出三章章四句   株【陟朱反】林刺靈公也淫乎夏【户雅反】姬驅馳而往朝夕不休息焉   鄭曰夏姬陳大夫妻夏徵舒之母鄭女也徵舒字子南夫字御叔【孔曰靈公平國共公子楚語云昔陳御叔娶於鄭穆公女生子南子南之母亂陳而亡之宣九年陳夏徵舒弑其君平國傳曰陳靈公與孔寧儀行父飲酒於夏氏公謂行父曰徵舒似汝對曰亦似君徵舒病之公出自廏射而殺之】   胡為乎株林從夏南匪適株林從夏南   毛曰株林夏氏邑也夏南夏徵舒也【孔曰徵舒以氏配字謂之夏南楚殺徵舒左傳謂之戮夏南實從夏南之母言從夏南者婦人夫死從子夏南為其家主故以夏南言之】   駕我乘【繩證反】馬説【音税】于株野乘我乘駒朝食于株鄭曰説舍也馬六尺以下為駒 東萊曰首章鄭氏文義皆善但不當以為靈公觗拒之辭彼相戱於朝猶不知恥亦何觗拒之有盖國人問靈公胡為乎株林而從夏南乎詩人則為之隠曰靈公非適株林從夏南乃他有所往爾然而駕我乗馬則舍于株野矣乗我乗駒則又食于株矣雖欲為之隠亦不可得也株林二章章四句   澤陂【彼皮反】刺時也言靈公君臣淫於其國男女相説憂思【息嗣反】感傷焉   王曰東門之枌宛丘之應也澤陂株林之應也   彼澤之陂有蒲與荷【音何】有美一人傷如之何寤寐無為涕【他弟反】泗【音四】滂【普光反】沱【徒何反】   毛曰興也 董曰傳曰澤水之鍾也 毛曰陂澤障也【孔曰澤障謂障水之岸】 説文曰蒲者似莞【音桓】而褊有滑柔而温【爾雅曰莞苻蘺邢昺曰本草云白蒲一名苻蘺楚謂之莞蒲】 毛曰荷芙【音符】蕖【其居反】也【爾雅曰荷芙蕖其莖茄其葉蕸其本蔤其華菡萏其實蓮其根藕郭璞曰荷别名芙蓉江東呼荷蔤莖下白蒻在泥中者蓮謂房也】 鄭曰寤覺【音教】也 毛曰自目曰涕自鼻曰泗 孔曰目涕鼻泗俱下滂沱然蘇曰婦人之色如蒲荷之美思而不見故憂傷涕   泗也   彼澤之陂有蒲與蕑【古顔反】有美一人碩大且卷【其員反】寤寐無為中心悁悁【烏反】   毛曰蕑蘭也 蘇曰卷好也 毛曰悁悁猶悒悒也   彼澤之陂有蒲菡【户感反】萏【大感反】有美一人碩大且儼【魚檢反】寤寐無為輾【張輦反】轉伏枕   毛曰菡萏荷華也 李曰儼者容貌儼然也【毛曰儼矜莊貌】朱曰輾轉伏枕卧而不寐思之深且久也 東萊   曰變風始於雞鳴終於澤陂凡一百二十八篇而男女夫婦之詩四十有九抑何多耶曰有天地然後有萬物有萬物然後有男女有男女然後有夫婦有夫婦然後有父子有父子然後有君臣有君臣然後有上下有上下然後禮義有所錯男女者三綱之本萬事之先也正風之所以為正者舉其正者以勸之也變風之所以為變者舉其不正者以戒之也道之升降時之治亂俗之汙隆民之死生於是乎在録之煩悉篇之複重亦何疑哉   澤陂三章章六句   陳國十篇二十六章百二十四句   毛詩集解卷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毛詩集解卷十三   宋 段昌武 撰   檜   鄭曰檜者古髙辛氏火正祝融之墟【孔曰左傳梓慎云鄭祝融之墟也鄭滅檜而處之故知檜是祝融之境】國在禹貢豫州外方之北滎波之南居溱洧之間祝融氏名黎其後八姓【曹曰分為八姓】惟妘姓檜者處其地焉【釋文曰武王封祝融之後於濟洛河潁之間為檜子 朱曰今鄭州即其地也】周夷王厲王之時檜公不務政事而好潔衣服大夫去之於是檜之變風始作【孔曰按鄭語史伯於幽王之世為桓公謀滅虢檜云檜仲恃險羔裘之作在檜仲之前不知其幾世也 東萊曰檜至平王之初桓公滅之其風之變固在於東遷之前然未必知其為夷厲之世也 朱曰周衰檜為鄭桓公所滅其世次微不傳故其作詩之世不可得而推蘇氏則以為檜詩皆為鄭而作正如邶鄘之於衛】其國比鄰於虢   羔裘大夫以道去其君也國小而迫君不用道好潔其衣服逍遙遊燕而不能自强於政治故作是詩也張曰羔裘之詩言其所事惟在於衣服之間則其不能自强於政治可知矣【范曰君有過則諫諫而不聴則去 鄭曰以道去其君者三諫不從待放於郊得玦乃去 孔曰公羊傳曰古者大夫已去三年待放范曰君賜之環則還賜之玦則往荀卿云召人以環絶人以玦】   羔裘逍遙狐裘以朝【直遙反】豈不爾思勞心忉忉【音刀】毛曰羔裘以遊燕狐裘以適朝【鄭曰諸侯之朝服緇衣羔裘 蘇曰錦衣狐裘所以朝天子之服也】 范曰急於遊燕而怠於政治此賢人所以去也夫忠臣之事君言不用而去之不得已也其心豈舍君哉故曰豈不爾思勞心忉忉【朱曰孟子去齊其心如此】   羔裘翺翔狐裘在堂豈不爾思我心憂傷   鄭曰翺翔猶逍遙也 毛曰堂公堂也   羔裘如膏【古報反】日出有曜【羊照反】豈不爾思中心是悼朱曰羔裘之色潤澤如脂膏所漬日出照之則有光曜【毛曰日出照曜然後見其如膏】   羔裘三章章四句   素冠刺不能三年也   朱曰喪禮為父為君斬衰三年為母齊衰三年【毛曰子夏三年之喪畢見於夫子援琴而衎衎而樂作而曰先王制禮不敢不及夫子曰君子也閔子騫三年之喪畢見於夫子援琴而切切而哀作而曰先王制禮不敢過也夫子曰君子也子路曰敢問何謂也夫子曰子夏哀已盡能引而致之于禮故曰君子也閔子騫哀未盡能自割以禮故曰君子也夫三年之喪賢者之所輕不肖者之所勉】   庶見素冠兮棘人欒欒【力端反】兮勞心【徒端反】兮毛曰庶幸也素冠練冠也【孔曰素白也此冠練布使熟其色益白喪禮至朞而練至祥乃除練後常服此冠故為練冠也】棘急也【朱曰喪事欲其緫緫耳哀遽之狀也】欒欒貌憂勞也 張曰不能三年不期而除則未始用練冠【曽曰不能三年雖不知為服嵗月然宰我謂鑽燧改火期可已矣齊宣王曰為期之喪猶愈於已乎古之不能三年者意皆如此詩人思見練冠盖當時止為一嵗服歟 范曰檜當夷厲之時已如此則孔子孟子之世可知也】   庶見素衣兮我心傷悲兮聊與子同歸兮   毛曰素冠故素衣也 朱曰與子同歸言其愛慕之辭也   庶見素韠【音畢】兮我心藴【於粉反】結兮聊與子如一兮朱曰韠蔽膝也以韋為之冕服謂之韍其餘曰韠韠從裳色素衣素裳則素韠也藴結者思之不解也與子如一甚於同歸矣 東萊曰鄭康成王肅皆以素冠為大祥之冠盖引喪服已除成喪者其祭也朝服縞冠之文其説誤矣惟其不能三年是以嗟傷不見既練之冠若除喪之縞冠雖使短喪其除之也盖亦服是冠矣至于二章之素衣鄭説尤不通朝服緇衣素裳初無素衣之制遂轉衣為裳其牽合益甚矣三章之素韠於既練之服雖無所考觀詩者亦當得其大意不必委曲瑣細拘於禮文况為鄭説者既曰衣者衣裳之大名則為毛説者亦曰韠從裳色衣裳既素則必有素韠豈不可乎孔氏又謂經傳未有以布為素者殊不知經傳以色白為素如繪事後素之類多矣不必專以帛為素也   素冠三章章三句   隰有萇【丈羊反】楚疾恣【姿刺反】也國人疾其君之淫恣而思無情慾者也   隰有萇楚猗【於可反】儺【乃可反】其枝夭【於驕反】之沃沃【烏毒反】樂子之無知   毛曰萇楚銚【音遙】弋也【孔曰郭璞云今羊桃也或曰鬼桃陸疏云葉長而狹華紫赤色其枝莖弱過一尺引蔓于草上】 孔曰猗儺然枝條柔弱 毛曰夭少也 吕曰萇楚始生猶能自立然枝幹柔弱至長則引蔓于草上則既長不如初生之自立故引以為喻   隰有萇楚猗儺其華夭之沃沃樂子之無家   鄭曰無家謂無夫婦室家   隰有萇楚猗儺其實夭之沃沃樂子之無室   朱曰無室猶無家也 東萊曰夭如厥草惟夭之夭謂萇楚始生之時也隰有萇楚猗儺其枝柔弱牽蔓盖如人之多慾者矣反思始茁其牙未有牽蔓之時生意沃沃然盖甚可愛也此所謂赤子之心也此檜君未有知識未有室家之時也曰無知無家無室者盖疾其君之多慾故其辭過而激   隰有萇楚三章章四句   匪風思周道也國小政亂憂及禍難【乃旦反】而思周道焉東萊曰匪風下泉思周道之詩獨作於曹檜何也曰政出天子則彊不陵弱各得其所政出諸侯則徵之煩供億之困侵伐之暴惟小國偏受其害所以睠懐宗周為獨切也戰國時房喜為韓王曰大國惡有天子而小國利之以此二詩騐之其理益明賈誼欲衆建諸侯而少其力雖其言畧而不精亦可謂少知治體矣 黄曰欲觀周之所以得民者當於此詩觀之   匪風兮匪車偈【起竭反】兮顧瞻周道中心怛【都達反】兮朱曰飄揚貌偈疾驅貌 鄭曰迴首曰顧 毛曰怛傷也 程曰顧瞻盻戀思而傷怛也 朱曰周道適周之路言常時風而車偈則中心怛然今非風也非車偈也特顧瞻周道而思王室之陵遲故中心為之怛然耳【張曰人之不安常如在風中車上鄭箋曰非風也而其至非車也而其行偈偈 董曰猶匪兕匪虎率彼曠野之意言政之亂而人之不安也 毛曰飄風非有道之風偈偈疾驅非有道之車 前漢王吉上疏曰韓詩云匪風兮匪車偈兮説曰是非古之風也者是非古之車也偈偈者盖傷之也程曰匪風不和之風匪車無法之車】   匪風飄【符遙反】兮匪車嘌【匹遙反】兮顧瞻周道中心弔兮毛曰迴風曰飄【孔曰旋風】 朱曰嘌漂搖不安之車弔傷也   誰能亨【普庚反】魚溉之釜【符甫反】鬵【音尋】誰將西歸懐之好音毛曰溉滌鬵釡屬【孔曰釋器云䰝謂之鬵孫炎曰闗東謂甑為鬵然則鬵是甑亨魚用釡不用甑雙舉者以其俱是食器故連言之耳䰝即陵反】 鄭曰檜在周之東故言西歸【孔曰是時檜在滎陽周都豐鎬周在於西】 程曰魚美好之物人所欲興善政人所思 朱曰誰能亨魚乎有則我願為之溉其釜鬵誰將西歸乎有則我願慰勞之以好音勉之言有能興周道者則已將歸之也【毛曰亨魚煩則碎治民煩則散知亨魚則知治民矣 張曰溉之釜鬵欲治民不煩也溉沃之使水多也水寛則魚不壊政亦務寛】   匪風三章章四句   檜國四篇十二章四十五句   毛詩集解卷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毛詩集解卷十四   宋 段昌武 撰   曹   鄭曰曹者禹貢兗州陶丘之北地名周武王既定天下封弟叔振鐸於曹今日濟隂定陶是也其封域在雷夏菏澤之野【朱曰今之曹州是也】昔堯嘗遊成陽死而葬焉舜漁於雷澤民俗始化其遺風重厚多君子務稼穡薄衣食以致蓄積夾於魯衛之間又寡於患難末時富而無教乃更驕侈十一世當周惠王時政衰昭公好奢而任小人曹之變風始作   蜉【音浮】蝣【音由】刺奢也昭公國小而迫無法以自守好奢而任小人將無所依焉   孔曰昭公班以魯閔公元年即位僖七年卒【陳曰有法則儉無法則奢儉則寡欲寡欲則小人無所投奢則多欲多欲則小人得以中其欲而自售小人得志則其國家必有危亡之禍而彼致禍之人亦宜立而觀之耳因而挻之耳孰與圖其難而共其憂哉 釋文無昭公字曰一本作昭公國小而迫案鄭譜云昭公好奢而任小人曹之變風始作又云蜉蝣至下泉四篇共公時作未詳其正今諸本此序多無昭公字】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憂矣於我歸處   毛曰興也蜉蝣渠畧也朝生夕死【孔曰蜉蝣郭璞曰似蛣蜣有角黄黒色陸璣云甲下有翅能飛夏日隂雨時地中出蛣起吉反蜣音羌】楚楚鮮明貌 鄭曰喻昭公之朝徒整飾其衣裳不知君臣死亡無日如渠畧然【朱曰蜉蝣之羽翼猶人衣裳之楚楚然也然朝生暮死盖以比人之玩細娱而無逺慮者耳】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憂矣於我歸息   程曰采采華飾   蜉蝣掘【求物反】閲【音悦】麻衣如雪心之憂矣於我歸説【音税】孔曰此蟲土裏化生掘閲者言其掘地而出形容鮮閲也閲者悦懌之意 鄭曰麻衣深衣也【孔曰玉藻諸侯之禮云夕深衣】 毛曰如雪言鮮潔 鄭曰説猶舍息也 説文掘作堀 東萊曰曹之賢者見其君危亡將至猶驕浮自喜而莫可告語也曰吾憂吾君危亡近在旦夕儻無所依其於我歸處乎盖欲如楚尹申亥舍靈王於家之為也彼曹君方絜其衣服志氣揚而賢者已憫之如亡國喪家之人可哀也哉表記曰君子不以口譽人則民作忠故君子問人之寒則衣之問人之飢則食之稱人之美則爵之國風曰心之憂矣於我歸説雖别有所指然文義正如此也   蜉蝣三章章四句   候人刺近小人也共【音恭】公逺君子而好近小人焉孔曰共公襄昭公子   彼候人兮何【何可反】戈與祋【都外反】彼其【音記】之子三百赤芾【音弗】   毛曰候人道路送迎賓客者【孔曰夏官候人上士六人下士十有二人徒百有二十人身荷戈祋謂人之屬非候人之官長也】何揭也【孔曰擔揭也】 孔曲禮疏曰戈鉤孑㦸也如㦸而横安刃但頭不嚮上為鉤也直刃長八寸横刃長六寸刃下接柄處長四寸並廣二寸【周禮冬官戈柲六尺有六寸注云柲猶枘也柲音祕】 毛曰祋殳也【孔曰考工記殳長尋有四尺戈殳俱是短兵祋字從殳故知祋為殳也】賢者之官不過候人彼曹朝也 鄭曰之子是子也 毛曰芾韠也【孔曰芾是配冕之服形制同於韠祭服謂之芾他服謂之韠】一命緼【烏本反】芾黝【於糾反】珩再命赤芾黝珩三命赤芾葱珩大夫以上赤芾乘軒【左傳曰晉文公入曹數之以其不用僖負羈而乘軒者三百人也且曰獻狀】 孔曰賢者不過候人是逺君子也曹朝三百人皆服赤芾是其近小人也諸侯之制大夫五人今有三百赤芾愛小人過度也   維鵜【徒低反】在梁不濡其翼彼其之子不稱【尺證反】其服毛曰鵜洿澤也【孔曰鵜水鳥形如鶚而極大喙長尺餘頷下胡大如數升囊郭璞曰今之鵜鶘也好羣飛入水食魚故名洿澤】梁水中之梁也 歐陽曰此鵜當居泥水中以自求魚而食今乃邈然髙處魚梁之上竊人之魚以食而得不濡其翼咮如彼小人竊禄於髙位而不稱其服也   維鵜在梁不濡其咮【陟救反】彼其之子不遂其媾【古豆反】毛曰咮喙也媾厚也 張曰不遂其媾不稱其寵待也今人謂遂意亦曰稱意   薈【烏㑹反】兮蔚【於貴反】兮南山朝隮【子兮反】婉【於阮反】兮孌【力轉反】兮季女斯飢   程曰薈蔚草木之盛鬱茂之狀 張詩曰林木南山薈蔚時工斤樵斧競朝隮舉知趨利青冥上不念幽居季女飢【陳曰壯者趨利於山則弱女飢窮於室小人肆志於上則君子困窮於下】候人四章章四句   鳲【音尸】鳩刺不壹也在位無君子用心之不壹也   鳲鳩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儀一兮其儀一兮心如結兮   毛曰興也鳲鳩秸【於入反】鞠也【李曰鳲鳩爾雅以為秸鞠方言以為戴勝乃今之鴝鵒也】鳲鳩之養其子朝從上下暮從下上平均如一鄭曰淑善也 張曰結云者實而不他也【孔曰謂堅牢不】   【散如物之裹結】 陳曰君子動容貌斯逺暴慢正顔色斯近信出辭氣斯逺鄙倍其見於容貌顔色辭氣之間有常度矣豈固為是拘拘然者哉盖和順積中而英華發外是以由其威儀一於外則其心如結於内者從可知也   鳲鳩在桑其子在梅淑人君子其帶伊絲其帶伊絲其弁伊騏【音其】   毛曰飛在梅也 鄭曰其帶伊絲謂大帶也大帶用素絲有雜色飾焉【孔曰玉藻云雜帶君朱緑大夫華士緇辟是有雜色飾】 毛曰弁皮弁也騏騏文也【孔曰馬之青黒色謂之騏此字從馬則謂弁色如騏馬之文也顧命云四人騏弁執戈注云青黒曰騏弁類多矣知此是皮弁者以其韋弁以即戎冠弁以從禽弁絰又是弔凶之事且不得與絲帶相配惟皮弁是視朝之常服】 孔曰鳲鳩常言在桑其子毎章異木言其子自飛去母常不移也【蘇曰從其在梅則失其在棘從其在棘則失其在榛是以居一以俟之而無不及者 黄曰天下之動正夫一一也者所以正夫不一也古之人君在我者一於仁而天下之求我者雖不一而各得其所焉茍在我者不一則吾之愛必有所及有所不及也】 朱曰其帶伊絲其弁伊騏言有常度不差忒也【曹曰其下服帶則其上必服弁此言由其心一故其服亦有常也 蘇曰周旋反覆視之無不如一】   鳲鳩在桑其子在棘淑人君子其儀不忒【他得反】其儀不忒正是四國   朱曰忒差忒也有常度而其心一故儀不忒儀不忒則足以正四國矣大學傳曰其為父子兄弟足法而後民法之也   鳲鳩在桑其子在榛【側中反】淑人君子正是國人正是國人胡不萬年   釋文云榛木叢生也 鄭曰胡不萬年人欲其壽考【朱曰尊仰愛敬之而願其壽考之辭也 曹曰思古人而願其存也】   鳲鳩四章章六句   下泉思治也曹人疾共公侵刻下民不得其所憂而思明王賢伯也   程易剥卦傳曰諸陽消剥已盡獨有上九一爻尚存如碩大之果不見食將有復生之理上九亦變則純隂矣然陽無可盡之理變於上則生於下無間可容息也隂道極盛之時其亂可知亂極則自當思治故衆心願戴於君子君子得輿也詩匪風下泉所以居變風之終也【陳曰亂極而不治變極而不正則天理滅矣人道絶矣聖人於變風之極則繫之以思治之詩以示循環之理以言亂之可治變之可正也】 東萊曰匪風下泉雖皆思周道之詩然匪風作於東遷之前此一時也下泉作於齊桓之後此又一時也【曹曰變風之極終之以檜曹檜以匪風為終思周道也曹以下泉為終思治也則知當時下國之民復思文武成康之治者豈獨一國而已哉亂極則思治變極則反正非惟人情之所願而亦天道之常也故於是以豳風繼之】   冽【音列】彼下泉浸彼苞稂【音郎】愾【苦愛反】我寤嘆念彼周京毛曰興也冽寒也下泉泉下流也 王曰苞叢生也毛曰稂童粱【孔曰禾之秀而不實者】 鄭曰愾歎息之意寤   覺也 孔曰周京與京周京師一也因異章而變文耳 程曰泉之潤物猶政令膏澤之及人泉寒冽則不能潤物在下則不能及物浸漬則害物苞叢生之茂者乃反害之是皆不得其所也愾然既寤而嘆念周道之衰也所謂思明王之時也【朱曰或曰苞稂微草猶得下泉之潤而已不被明王賢伯之澤 陳曰泉之冷冽者宜養禾稼之物今乃及稂莠之害苗及蕭蓍之野草以興君侵刻下民之所養反以養害民與無益於民者】   冽彼下泉浸彼苞蕭愾我寤嘆念彼京周   毛曰蕭蒿也【陸曰即白蒿葉白莖粗科生多者數十莖有香氣故祭祀以脂爇之】   冽彼下泉浸彼苞蓍【音尸】愾我寤嘆念彼京師   朱曰蓍筮草也【陸疏曰似藾蕭青色科生】京師髙丘而聚居之也   芃【薄工反】芃黍苗隂雨膏之四國有王郇【音荀】伯勞【力報反】之毛曰芃芃美貌郇伯郇侯也【孔曰左傳富辰稱畢原鄷郇文之昭也文王之子惟言曹為伯明自曹以外其爵皆尊於伯故知爵為侯也時為州伯考之武王成王之時東西大伯惟周召畢為之無郇侯者】 朱曰黍苗既芃芃然矣而又有隂雨以膏之四國既有王矣而又有郇伯以勞之傷今之不然也【曽曰四國有明王郇侯又勞之今咸無焉】   下泉四章章四句   曹國四篇十五章六十八句   毛詩集解卷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毛詩集解卷十五   宋 段昌武 撰   豳   鄭詩譜曰豳者后稷之曽孫曰公劉者自邰而出所徙戎狄之地名今屬右扶風栒邑【孔曰周本紀云舜封后稷于邰杜預云豳在新平漆縣東北邰今始平武功縣所治釐城是也邰近而豳逺從内出外故言出 朱曰豳在今邠州三水縣邰在今京兆府武功縣】公劉以夏后太康時失其官守竄於此地猶修后稷之業勤恤愛民民咸歸之而國成焉【孔曰國語云昔我先世后稷以服事虞夏及夏之衰棄稷不務我先王不窋用失其官而自竄于戎狄之間不窋后稷之子也韋昭注國語以為不窋當太康之時公劉乃不窋之孫不應亦當太康之世國語止云夏之衰也不言始衰之主本紀云公劉卒子慶節立國于邠是也定國於邠自公劉始】其封域在禹貢雍州岐山之北原隰之野至商之末太王又避狄人之難入處於岐陽成王時周公居東思公劉居豳憂念民事至苦之功以比序已志故别其詩以為豳國變風【孔曰周公王朝卿士不得專名一國因其上陳豳公故為豳風 釋文曰周公遭流言居東作七月之詩成王悟而迎之以致太平故太師述其詩為豳國之風焉 文中子程元問曰敢問豳風何風也文中子曰變風也元曰周公之際亦有變風乎曰君臣相誚其能正乎成王終疑則風遂變矣非周公至誠其孰能卒正之哉元曰居變之末何也曰夷王以下變風不復正矣夫子盖傷之也故終之以豳風言變之可正也惟周公能之故繋之以正變而克正危而克扶終始不失其本其惟周公乎繫之豳逺矣哉 劉曰豳風者名之為豳實周公詩耳周者畿内之國畿内諸侯上繋于王不得國别為風也何不編于魯魯伯禽封耳周公不之魯也周公作詩意在于豳而周公之詩無所可繫故因謂之豳也何以不列之於雅曰列之於雅是為變雅成王雖始疑周公而終任之君臣之道亦無間矣君子成人之美故不使成王之世有變雅之聲而攝引其詩使還周公也 楊曰豳風周公詩也周公居攝政由已出謂之雅則人臣之事而已謂之風則周公非有國也而七月陳先公風化故併繫之豳黄曰七月特言豳之風俗如此以明后稷先公風化之所及盖豳國本有是歌周公特陳之而已】范曰豳居風雅之間何也風之所為終雅之所為始也變風終於曹思明王賢伯之不可得於是次之以豳反之於周公而後至於鹿鳴言周之所以盛者由周公也   七月陳王業也周公遭變故陳后稷先公風化之所由致王業之艱難也   朱曰周禮籥章中春晝擊土鼓龡豳詩以逆暑中秋夜迎寒亦如之即此詩也 鄭曰遭變謂管蔡流言朱曰公劉以下太王以前先公之通稱【曹曰先公兼指公劉】   【而下為言后稷開國乃在於邰豳雖非后稷之舊而豳公所修者實后稷之業故併以后稷繫於豳】程曰七月大意憂深思逺不惟豳風當如此又成王中變自然發起周公言終久意思【朱曰陳此詩使瞽矇朝夕諷誦以教之】欲成王知先公先王致王業之由民之勞力趨時稼穡之艱難如此此詩多陳節物大要言嵗序之遷人事當及時耳【吕曰先時感物預慮趨時皆憂勤艱難之狀也 朱曰使成王知其積累之艱難如此而思奉承之不易且以見己之所以當國而不辭之意耳】所言或與月令異者月令多舉其始此但言其有時不必始有也王曰仰觀星日霜露之變俯察蟲鳥草木之化以知天時以授民事女服事乎内男服事乎外上以誠愛下下以忠利上父父子子夫夫婦婦養老而慈幼食力而助弱其祭祀也以時其燕饗也以節此七月之義也 漢王充潛夫論曰七月之詩大小教之終而復始由此觀之人固不可恣也【楊曰先王之政使民男女終嵗勤動未嘗休也雖淫僻之心何自萌蘖哉而獻饗之禮忠愛之誠隆于自然此所以皥皥莫知為之者也 王曰非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所能致也風化而已】 楊曰七月備言田桑之事以其興王之本在是故也 劉曰此詩所記苟非井邑其民鄉黨其教各有正長部分司其嵗功未易集也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之日觱【音必】發二之日栗烈無衣無褐【音曷】何以卒嵗三之日于耜四之日舉趾同我婦子饁【炎轍反】彼南畆田畯【音俊】至喜   張曰七月之詩以夏正為㫁【朱曰三王之正不同周既用天正矣而此詩月數皆以人正為紀何也曰所謂改正朔者以是月為嵗首耳月固不易也况此詩陳后稷先公之舊厯夏商之世而成于周公之手則安得遽以天正為紀范曰何以卒嵗則又可見二之日為一嵗之終也】毛曰火大火也流下也【公羊傳曰大辰者大火也何休注大火謂心 孔曰】   【左傳張趯曰火星中而寒暑退服䖍云火大火心也季冬十二月平旦正中在南方大寒退季夏六月黄昏火星中大暑退左傳又曰火猶西流謂火下為流朱曰火以六月之昏加於正南午位當東西之中至七月之昏則下而西流矣 孔曰堯典云日永星火以正仲夏而月令季夏火星中日永星火大火也大火次名東方之次有壽星大火析木三者大火為中尚書舉中以言焉如此則星火為大火之次與此大之心星别】九月霜始降可以授冬衣矣【李曰荀子曰霜降而婦功成】一之日十之餘也一之日周之正月也二之日殷之正月也【孔曰一之日二之日猶言一月之日二月之日周正月斗建子之月殷正月斗建丑之月程曰一之日猶言冬之日夏之日 張曰言月又言日别無義例只是文順 朱曰一之日一陽之月】   【二之日二陽之月變月言日者猶言是月之日後凡言日者放此盖周之先公已用此以紀候有周有天下遂以為一代之正朔也 孔曰日陽月隂建子之月陽氣初動故以日稱 王曰陽生矣則言日隂生矣則言月與易臨至于八月有凶復七日來復同意然四月正陽也秀葽言月何也秀葽以言隂生也隂始於四月生於五月而於四月言隂生者氣之先至者也 曹曰易所謂隂陽之義配日月者是也蠶月者三月也與四月皆陽盛之月而不言日者蠶事非一月而秀葽隂生之候是以不言日也毛謂一之日為十之餘至三之日四之日無十矣尚何餘哉 段曰秀葽言月即陽月之意見隂陽無截然間㫁之理也】觱發風寒也栗烈寒氣也【王曰風而寒尚非其至也無風而寒於是為至】鄭曰褐毛布也【孔曰褐賤者之所服今夷狄作褐皆織毛為之也】卒終也朱曰嵗夏正之嵗也 毛曰三之日夏正月也【孔曰】   【斗建寅之月】豳土晚寒于耜始修耒耜【孔曰月令季冬命農修耒耜孟春天子躬耕帝籍豳士寒晚温亦晚故修耒耜始耕皆後中國一月也于訓為於】四之日周四月也【孔曰斗建卯之月】民無不舉足而耕矣 程曰同我婦子我婦我子同來致餉 朱曰我家長自謂也老者率婦子而餉之 毛曰饁饋也田畯田大夫也【孔曰釋言云畯農夫也孫炎曰農夫田官也郭璞曰今之嗇夫也 曹曰古者選俊人主田謂之田畯典農之大夫謂之農夫其重如此】 鄭曰此章陳人以衣食為急餘章廣而成之【朱曰此章前段言衣之始後段言食之始二章至五章終前段意六章至八章終後段意】程曰嵗過中而行暮矣當有卒嵗之具禦冬之備故以七月為首【張曰周人慮事有豫七月之詩常於半年前提掇故頻舉七月為言也】范曰七月隂氣始盛而寒將至九月則不可無衣矣鄭曰此二正之月人之無衣無褐將何以卒嵗乎   【朱曰言所以授衣為是故也 范曰孔子曰作易者其有憂患乎先王教民農桑以為衣食非以充欲所以備患也是故將言衣之本則著寒之】 歐陽曰農夫在田婦子往饋田大夫見其勤農樂業而喜【朱曰治田早而用力齊是以田畯至而喜之也孔曰周公陳先公在豳教民周備使衣食充足寒暑及時民奉上教知其早晚各自勸勉以勤農事業】   【故同我婦子饁彼南畆及嗟我婦子曰為改嵗此述民人之志非序先公號令之辭也】 范曰民生本乎衣食天下之務莫實於此矣禮義之所以起孝悌之所以生教化之所以成人情之所以固也故勤儉之俗莫如豳風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春日載陽有鳴倉庚女執懿筐遵彼微行爰求柔桑春日遲遲采蘩祁祁【巨之反】女心傷悲殆及公子同歸   鄭曰載則也【曹曰始也】陽温也 毛曰倉庚離黄也【孔曰即葛覃黄鳥也】懿筐深筐也 朱曰遵循也 毛曰微行牆下徑也五畆之宅樹之以桑【王曰微行女子之行宜隱屏也】 鄭曰柔桑穉桑也蠶始生宜穉桑也 毛曰遲遲舒緩也【孔曰遲遲者日長而暄之意人在陽則舒在隂則慘遇春暄則四體舒泰覺晝景之稍長謂日行甚遲故以遲遲言之】蘩白蒿也所以生蠶【孔曰白蒿所以生蠶今人猶用之 朱曰蠶生未齊未可食桑故以此啖之也 山隂陸曰今洗蠶種尚用蒿】祁祁衆多也【程曰韓奕諸娣從之祁祁如雲】傷悲感事苦也春女悲秋士悲感其物化也【孔曰既感事苦又感陽氣】 程曰殆庶幾也 孔曰公羊傳説築王姬之館云於羣公子之舍則以卑矣是諸侯之女稱公子也婦人謂嫁曰歸 鄭曰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將言女功之始故又本於此【吕曰七月流火三章皆言叮嚀之也】 王曰以九月授衣也故春日載陽則求桑而蠶 孔曰春日則以温矣又有鳴者是倉庚也 曹曰倉庚乃鳴則將蠶之候也説文曰倉庚鳴則蠶生堯典以鳥獸孶尾氄毛為析因夷隩之候此詩以倉庚鳴鵙為蠶績之斯螽蟋蟀為入室之候大意相類 孔曰於此之時女執持深筐循彼微細之徑求柔穉之桑以養新生之蠶【曹曰求柔桑則蠶之始生者采蘩則蠶之未生者蠶有早晚女服其事之無斁也】因言養蠶之時女有傷悲之志更本之言春日遲遲然而舒緩采蘩者祁祁然而衆多女心感蠶事之勞苦時物之變化皆傷悲有與公子同嫁之志【程曰再言春日遲遲者此道人情之感時也女勤力蠶事盖所以為衣裳之備庶幾得如富貴之子及時而行也 王曰公子歸以其時而國人之女亦以時而嫁以見先公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也 朱曰公子豳公之子也盖是時公子猶娶于國中而貴家大族連姻公室者亦無不力於蠶桑之事故其許嫁之女預以將及公子同歸而逺其父母為悲也此其風俗之厚而上下之情交相忠愛如此後章言公子者倣此曹曰預有離親之感而傷悲亦忠厚也】 張曰此章次於耕事者重婚嫁本人情【范曰男莫不耕女莫不蠶則衣食之本立矣昏姻以時則男女正矣】   七月流火八月【户官反】葦【韋鬼反】蠶月條【他彫反】桑取彼斧斨【七羊反】以伐逺揚猗【於宜反】彼女桑七月鳴鵙【圭覓反】八月載績載載黄我朱孔陽為公子裳   毛曰薍為萑葭為葦【孔曰釋草云薍似葦而小者初生為菼長大為薍成則名為初生為葭長大為蘆成則名為葦】豫蓄葦可以為曲也【孔曰月令季春云具曲植筐筥注云曲薄也植槌也薄用葦為之】 程曰蠶月當蠶長之月也計嵗氣之早晚不可指定幾月也 鄭曰條桑枝落之采其葉也【朱曰條而取之則蠶長而桑盛與求柔桑之時異矣】 毛曰斨方銎也【孔曰破斧傳曰隋銎曰斧方銎曰斨然則斨即斧也惟銎孔異耳】逺枝逺也條揚也【孔曰逺者謂長枝去人逺也揚謂長條起者皆手所不及故枝落而采其葉】角而束之曰猗【鄭曰女桑少枝長條不枝落者束而采之也 孔曰左傳云譬如捕鹿晉人角之諸戎掎之然掎角皆遮截束之名也故云角而束之曰猗 董氏曰齊詩猗彼女桑作掎盖掎而束也毛傳亦曰角而束之則毛亦為掎也 蘇曰取葉存條曰猗猗長也葉盡則條猗猗其長也】女桑荑桑也【郭璞曰今俗呼小而長條謂之女桑孔曰女是人之弱者女桑柔桑也】鵙伯勞也【鄭曰伯勞鳴將寒之也五月則鳴豳地晚寒鳥物之候從其氣焉 孔曰春秋傳曰少皥氏以鳥名官伯趙氏司至伯趙鵙也以夏至來冬至去 又曰豳處西北寒氣之至大率晚耳八月其穫七月食瓜八月剥九月肅霜十月滌場如此之類皆與中國同也】 孔曰績緝麻之名毛曰黑而有赤也朱深纁也祭服衣纁裳【孔曰易下繫云黄帝堯舜垂衣裳盖取諸乾坤注云乾為天坤為地天色地色黄故以為衣黄以為裳土寄位於南方故云用纁是祭服用衣纁裳之義考工記鍾氏則染纁術也染則禮無明文染色多矣而獨舉黄由祭服尊故也 王曰周官染人秋染夏夏五色也盖於是時也五色皆可以染故載載黄我朱孔陽為公子裳也 曹曰或或黄或朱所謂秋染夏是也 東萊曰八月載績載載黄我朱孔陽為公子裳孔穎達謂績麻為布民自衣之黄之色施於祭服朱則為公子之裳非也古者冕用麻而服用絲如冕豈不用乎】陽明也【孔曰謂朱色光明】 鄭曰七月流火將言女功自始至成故亦又本於此 孔曰民知將寒之候八月葦既成蓄之以擬蠶用 朱曰七月暑退將寒而是嵗禦冬之備亦庶幾成矣又當預擬來嵗治蠶之用故於八月葦既成之際而收蓄之程曰蠶長之月當枝落桑則用斧斨亦預備其器具也伐逺揚猗女桑皆用斧斨 朱曰采桑而大小畢取見蠶盛而人力至也 曹曰曰伐曰猗言取之無遺且有法也 毛曰七月鳴鵙八月載績絲事畢而麻事起矣 朱曰凡此女功之所成者皆染之或或黄而朱者尤鮮明【王曰染以朱孔陽為難言我朱孔陽則黄不足道矣】程曰盖所以供公上為公子之衣裳故也為公子裘獻豜于公皆此義也民之知義如此則美俗成矣【張曰我朱孔陽則已欲為公子裳取彼狐狸則已欲為公子裘春日遲遲采繁祁祁則殆及公子同歸民愛豳公待之如家人其愛之深如此 李曰豈非至誠惻怛之意上以是施之下以是報之乎言裳而不及衣特便其韻耳】朱曰以上二章專言蠶績之事以終首章前段無衣之意   四月秀葽【於遙反】五月鳴蜩【徒彫反】八月其穫【户郭反】十月隕【于敏反】蘀【音託】一之日于貉【户覺反】取彼狐狸【力之反】為公子裘二之日其同載纘【子管反】武功言私其豵【子公反】獻豜【古牽反】于公   毛曰不榮而實曰秀葽葽草也【爾雅釋草云華榮也木謂之華草謂之榮不榮而實者謂之秀 曹曰爾雅曰葽繞蕀菀注即今逺志也似麻黄赤華葉鋭而黄其上謂之小草説文曰劉向説葽味苦謂之苦葽本草云逺志一名蕀菀一名葽繞一名細草生太山宛句川谷四月采根葉隂乾參訂諸説知葽為逺志明矣】蜩螗也【孔曰方言曰楚謂蟬為蜩宋衞謂之螗蜩也】穫禾可穫也隕墜蘀落也【孔曰隕蘀十月木葉皆隕落也説文曰枝葉落陊地為蘀】鄭曰于往也 毛曰于貉謂取狐貍皮也【東萊曰貉狐貉】   【之居也戎狄之貉所以得名者亦以五穀不生狐貉之所聚也讀作貉道之貉亦通】狐貉之厚以居孟冬天子始裘【董曰齊東郭書衣貉製 孔曰孟冬天子始裘月令文言自此以後臣民亦服裘也孟冬已裘而仲冬始捕獸者為來年之用皮革踰嵗乾久乃可用】 程曰其同謂㑹聚共事也【鄭曰君臣及民因習兵俱出田王曰惟田國人竭作故曰同】鄭曰不用仲冬亦豳地晚寒也【曹曰仲冬大狩乃周公制禮以後所】   【定】 毛曰纘繼功事也豕一嵗曰豵三嵗曰豜大獸公之小獸私之 孔曰三章既言絲麻衣服女功之正故四章陳女功之助取皮為裘以助布帛 鄭曰秀葽也鳴蜩也穫禾也隕蘀也皆物成而將寒之候物成自秀葽始【張曰秀葽者物成之初鳴蜩者嵗秋之漸 曹曰四月陽氣極於上而微隂已受胎于下葽感之而早秀蜩感之而續鳴至八月秋既分穀之感隂氣而夙成者可以穫矣十月隂既極殺氣盛草木無不隕落矣首舉四月者言隂氣之來從微至著也 段曰四月秀葽隂氣之先十月隕蘀陽氣之先】 王曰隕蘀則鳥獸氄毛於是乎可以取皮故以隕蘀為取貉狐貍之候也【曹曰仲冬之月鳥獸皆生耎毳細毛以自温所謂氄毛也豳土寒非裘不可以禦風故也】 孔曰既言捕取狐貍因説田獵之事至二之日君民俱出田獵則繼纘武事年常習之使不忘戰也 朱曰獻豜于公亦愛其上之無已也獸之小者私之以為已有而大者則獻之於上【孔曰獨説冬獵者以取皮在冬且大閲禮備故也】又曰此專言狩獵以終首章前段無褐之意   五月斯螽【音終】動股六月莎【素和反】雞振羽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牀下穹【起弓反】窒【珍悉反】熏【許云反】鼠塞向墐户嗟我婦子曰為改嵗入此室處陸草木疏曰斯螽蝗類長而青長角長股股鳴者也五月中以兩股相切作聲聞數十步莎雞如蝗而斑色毛翅數重其翅正赤六月中飛而振羽索索作聲【毛曰莎雞羽成而振訊之 李曰考工記曰以股鳴者以翼鳴者以股鳴者斯螽是也以翼鳴者莎雞是也】 釋文曰屋四垂為宇韓詩云宇屋霤也【朱曰宇簷下也】郭曰蟋蟀今趨織【孔曰月令季夏云蟋蟀居壁是從壁内出在野】 毛曰   穹窮也窒塞也【孔曰言窮盡塞其室之孔穴也】 孔曰熏鼠令出其窟【曹曰熏而出之懼其復穴也】 毛曰向北出牖也【孔曰士虞禮云祝啟牖嚮注云嚮牖一名也為寒之備不塞南 朱曰塞向以當北風也】墐塗也庶人蓽户【孔曰蓽户以荆竹織門以其荆竹通風故泥之也曹曰凡人之居必有牖以納光明必有户以通出入也】 孔曰穹窒墐户文在十月之下亦當以十月塞塗之矣【朱曰天既寒而事亦已可以入此窒處矣】 曹曰三之日于耜丁壯盡出而在田婦子供饋餉事蠶織亦已勤矣至是農事既畢女功亦成宜閔憐之曰嗟者閔憐之辭也閔憐之則欲使之安居而休息焉此邑居之所以當修也【曹又曰既皆温密矣然後以其婦子入處于内】 孔曰改嵗者以仲冬陽氣始萌可以為年之始【又曰若總言一嵗之事則寒暑一周乃為終嵗故上言無衣無褐何以卒嵗 東萊曰豳詩陳先公風化而載其民言其嗟我婦子曰為改嵗入此室處則三正之通于民俗尚矣商周特舉而迭用之耳 曹曰或曰夏曰嵗嵗星行一周也周曰年取禾一熟也此時豳人用夏正而于十月則言改嵗者盖其俗素以禾熟記嵗功之成殘嵗無復事矣故嵗雖未終而謂之改嵗也其后周人遂以十一月為正盖本此】 范曰五月日短至而隂生斯螽動股莎雞振羽氣使之然也隂陽之氣積微而為寒暑君子之戒民也蚤矣 鄭曰自七月在野至十月入我牀下皆謂蟋蟀也將寒有漸非卒來也曹曰斯螽莎雞得暑而股羽振動蟋蟀得寒而漸以附近於人寒暑變遷昆蟲猶隨之以出入而況於人乎【王曰隂陽往來不窮而與之出入作息者天地萬物性命之理非特人事也】 孔曰蟲既近于人大寒將至故塗塞其室又告妻子言我所以為此者為改嵗大寒當入此居處也【前漢食貨志云春令民畢出在壄冬則畢入于邑其詩曰四之日舉趾同我婦子饁彼南畆又曰十月蟋蟀入我牀下嗟我婦子聿為改嵗入此室處所以順隂陽備冦賊習禮文也】 張曰此章見老者之安朱曰此章亦以終首章前段禦寒之意   六月食鬱及薁【於六反】七月亨【普庚反】葵及菽【音叔】八月剥【普卜反】十月穫稻為此春酒以介眉壽七月食瓜八月㫁壺九月叔苴【七余反】采荼【音徒】薪樗【勅書反】食【音嗣】我農夫毛曰鬱棣屬薁蘡薁也【孔曰棣其樹髙五六尺其實大如李食之甜一名車下李蘡薁者亦是鬱類而小别耳晉宫閣銘云華林園中有車下李薁李車下李即鬱薁李即薁鬱薁生可食故以食言之葵菽當烹煮故以亨言之】 爾雅注葵承露也大莖小葉華紫黄色【李曰可茹公儀為魯相所抜者是也】 朱曰菽豆也 毛曰剥擊也【孔曰須就樹擊之】 曹曰凡米以稻為上黍次之稷為下四章既言八月其穫矣此章又言十月穫稻則五穀之熟各隨其早晚耳 毛曰春酒凍醪也【孔曰此酒凍時釀之即酒正三酒中清酒也 月令仲冬麴糵必時注云古者穫稻而漬米麴至春為酒 曹曰凍時釀之至春乃成 蘇曰夏不可釀故為此酒以繼之也】 鄭曰介助也【爾雅云右也】毛曰眉壽豪眉也 李曰壺瓠也古今注曰壺蘆   瓠之無柄也陸農師曰似瓠而圓者謂之壺蘆 劉曰壺枯者可以為壺嫩者可以供茹八月宜㫁其梢令勿復花實所以堅其壺而大其茹今民尚爾【孔曰壺與食瓜連文謂甘瓠可食者也 張曰食瓜㫁壺皆去圃為場之漸】 毛曰叔拾也苴麻子也【爾雅曰黂枲實注禮記曰苴麻之有實也黂扶刃反 孔曰叔苴謂拾取麻實以供食也】王曰荼則苦菜非若葵之滑甘故以食農夫而已   【爾雅曰葉似苦苣花似菊堪食而苦】 毛曰樗惡木也【孔曰樗惟堪為薪故云惡木王曰以樗不材故薪之也然則材木在所養亦可知也】 吕曰衣裘具矣居室安矣老者之養不可以無加也農夫之勤其養不可以無蓄也【王曰地無遺利矣故物不可勝用也】 程曰自六月食鬱及薁以下果蔬棗酒皆為養老之具 王曰眉壽衰矣養氣體以助之也【朱曰果酒嘉蔬以養老疾奉賓祭介眉壽者頌禱之辭也 曹曰周人貴親而尚齒也】 程曰七月食瓜以下皆為壯者之食故云食我農夫【鄭曰瓜瓠之蓄麻實之糝乾茶之菜惡木之薪養農夫之具 朱曰瓜瓠苴荼以為常食少長之義豐儉之節然也 段曰為裘為裳者知貴賤之分田獵者識尊卑之等飲食者知幼長之節農夫不自矜其勞而知恤其婦子之勞長幼不自憚其苦而知憫其農夫之苦分義謹嚴恩愛篤密】 朱曰此章至卒章終首章後段之意   九月築場圃十月納禾稼黍稷重【直容反】穋【音六】禾麻菽麥嗟我農夫我稼既同上入執宫功晝爾于茅宵爾索綯【徒刀反】亟【紀力反】其乗屋其始播百穀   鄭曰場圃同地物生之時耕治之以種菜茹至物盡成熟築堅以為場【毛曰春夏為圃秋冬為場 孔曰蹂踐禾稼則謂之場 王曰無曠土故築場於圃 曹曰是時地無曠土姑以人力隨時而為之自㫁壺叔苴以後無復圃事可以築之矣】鄭曰納内也治於場而納之囷倉 孔曰種植諸   穀名為稼【李曰禾之秀實者為稼又在野曰稼】 説文曰黍禾屬而黏者也以大暑而種故謂之黍 孔曰黍可以為酒爾雅曰粢稷也【孔曰粢者稷也曲禮曰稷曰明粢是也郭璞曰今江東人呼粟為粢然粢也稷也粟也正是一物也而本草稷米在下品别有粟米在中品又似二物故先儒共疑焉説文曰稷百穀之長沈括曰稷乃今之穄 曳也 曹曰本草以稷為穄如黍而色黒其米黄與黍俱為私秫故其苗與黍同類也】 毛曰後熟曰重先熟曰穋【董曰鄭衆曰先種後熟謂之重後種先熟謂之穋按説文穜音童所謂重也種音衆所謂藝 釋文曰禾邊作童是重穋之字禾邊作重是種藝之字】 孔曰再言禾者以禾是大名非徒黍稷重穋四種而已其餘稻秫苽【與菰反】粱之輩皆名為禾麻與叔麥則無禾稱故於麻麥之上更言禾字以總諸禾也 曹曰言黍稷重穋矣而又言禾言叔苴矣而又言麻盖兼藁秸納之所以為薪蒸芻秫者亦豫備矣自黍至菽七者熟以秋冬而麥之熟則在初夏凡此諸穀其種斂之時不齊未必同時而納必云爾者盖以見農事之備有也【段曰夏熟之麥猶可與是數者同納民生之裕可知】 鄭曰既同言已聚也【王曰所納之備也】 毛曰入為上出為下【李曰田野入都邑故謂之上程曰上入遷入都邑之居也】  范曰宫功公室之役也【董曰盖官府之役也古者用民之力不過三日其此謂乎 朱曰宫邑居者之宅也古者民受五畆之宅二畆半為廬在田春夏居之二畆半為宅在邑秋冬居之功葺治之事也】 鄭曰爾汝也 毛曰宵夜也【李曰男子宵則索綯女子夜則紡績前漢志曰女子所得日四十五盖一月三十日民又以半夜力作又添十五日】 程曰綯所用盖屋【蘇曰以補綴屋之敝陋 孔曰綯繩之絞也 鄭曰女當晝日往取茅歸夜作絞索】 鄭曰亟急也【黄曰春日舒遲而采蘩者祁冬日促迫而乗屋者亟】 毛曰乘升也【程曰乗屋盖治也】鄭曰急當治野廬之屋【孔曰汝又當急其升上野廬之屋而修治之以待耘】   【耔之時上云塞向墐户是都邑之屋故知此所治屋者民治野廬之屋也】 董曰各入保城故野廬之居閒可以治之 孔曰播種也 張曰此章言農夫稼同則思上入執宫功不待督責自相戒以亟乘屋而播百穀亦未嘗休息也 孟子曰民事不可緩也詩云晝爾于茅宵爾索綯亟其乘屋其始播百穀【范曰亟其乘屋趨時之急也其急何也其始播百穀故也】 范曰天運而不息人勤而不已故我稼既同則又將始播殖也【王曰如易所謂終則有始者也】 吕曰此章終始農事以極憂勤艱難之意   二之日鑿氷沖沖【直弓反】三之日納于凌【力證反】隂四之日其蚤【音早】獻羔祭韭【音久】九月肅霜十月滌【徒歴反】場朋酒斯饗曰殺羔羊躋【子奚反】彼公堂稱彼兕觥【虢彭反】萬壽無疆周官凌人曰十有二月令斬氷 毛曰氷盛水腹堅則命取氷於山林沖沖鑿氷之意【孔曰沖沖非貌非聲故曰鑿氷之意王曰沖沖和之至也鑿氷非特備暑亦所以達陽氣氣達則沖沖矣 孔曰月令季冬氷方盛水澤腹堅命取而藏之 左傳曰日在北陸而藏氷深山窮谷固隂沍寒於是乎取之注陸道也謂夏十二月日在虗危 曹曰月令季冬之月命取氷以入告民出五種盖陽氣達而和適乃出五種焉】 孔曰豳土晚寒故可夏正月藏氷【又曰凌人十二月令斬氷即以其月納之 朱曰豳土多寒故正月風未解凍氷猶可藏也】 毛曰凌隂氷室也【孔曰按凌人云三其凌注云三之者為消釋也杜子春云倍其氷也】 孔曰仲春陽氣出地氷依禮須開 程曰其蚤用之於獻羔祭韭時夏頒氷是其後用時也【孔曰西陸朝覿而出之三統術四月立夏節日在畢十二度星去日半次然後見是立夏之日日去昴星之界已十二度昴星得朝見也二月開氷公始用之未賜臣也至于夏初其出之也朝之禄位賓食喪祭於是乎普用之是乃頒賜臣下也】 孔曰月令仲春天子乃獻羔開氷先薦寢廟祭韭者盖以時韭新出故薦之【鄭曰凌人注云為二月將獻羔而啟氷 李曰春薦羔薦韭乃春時先薦寢廟之物也】丘曰肅嚴氣也 毛曰滌掃也場功畢入也兩樽   曰朋【孔曰設兩尊之朋酒斯為飲酒之饗禮 曹曰嵗隙必休老勞農且行鄉飲酒之禮 朱曰鄉飲酒之禮尊兩壺于房户之間是也】 孔曰相命曰殺羔羊躋升也王曰公堂人君之堂也 孔曰稱舉也兕觥角爵也【王曰兕觥罰爵用於既酬之後亦所以為樂也】 毛曰疆竟也 孔曰七章言收斂之事所以成首章也衣食已具卒章乃言備暑藏氷飲酒相樂【王曰於是乎可以飲酒燕樂是謂燕饗之節 鄭曰上章備寒故此章備暑后稷先公禮教備也 范曰備寒所以為下也備暑所以為上也寒者民之所患也故先之所以急民也】 程曰藏氷所以備暑而開氷必以仲春所以順時氣也【蘇曰古者藏氷氷以節陽氣之盛夫陽氣之在天地譬猶火之著於物也故當有以解之十二月陽氣藴伏錮而未其盛在下則納氷於地中至于二月四陽作蟄蟲起陽始用事則亦始啟氷而廟薦之至於四月陽氣畢達隂氣將絶則氷於是大食禄之家老病喪浴氷無不及是以冬無愆陽夏無伏隂春無凄風秋無苦雨雷出不震無災霜雹厲疾不降民不夭札也 胡曰藏氷開氷聖人輔相燮調之一事不專恃此以為治】 張曰民忠愛其君之甚相戒以速畢場功當自殺羔羊獻公以酒祝之萬壽【段曰既富矣又何加焉曰壽】 東萊曰豳之先公國容未備無君民之間故曰朋酒斯饗曰殺羔羊躋彼公堂稱彼兕觥萬壽無疆   七月八章章十一句   鴟【尺之反】鴞【吁驕反】周公救亂也成王未知周公之志公乃為詩以遺王名之曰鴟鴞焉   書曰武王既喪管叔及其羣弟乃流言於國曰公將不利於孺子周公乃告二公曰我之弗辟【注云辟法也】我無以告我先王周公居東二年則罪人斯得于後公乃為詩以貽王名之曰鴟鴞王亦未敢誚公【歐陽曰金縢書言周公先攝政中誅管蔡後為詩以貽王鄭謂先為冡宰中避而出作詩貽王以作詩後乃攝政而誅管蔡非也 曹曰周公之志在於卒寧王之圖事成寧考之圖功而已成王惑於流言而疑周公將敗厥功亂孰甚矣故作鴟鴞以救之陳鵬飛論管蔡流言之意是矣以為周公避居於東都則不然盖羣叔與周公皆文王子武王弟也武王晚而得子年九十三而崩崩時成王方十三管叔於兄弟之次最長時去商俗未逺兄終弟及之義心所冀望而周公身自居中專政乃使管叔外監商民内懐不平反與武庚謀圖周公遂挾之以叛故視鮀曰管蔡啟商惎間王室金縢曰云云是周公至東都已誅管蔡而成王疑尚未解故周公作此詩冀以覺寤王意則鴟鴞詩固作在誅管蔡後也鄭氏以辟音避謂周公避居東都陳鵬飛取之因謂成王方疑周公周公不宜逞怒于成王遽誅流言之黨故謂東征在成王既迎周公之後其言與金縢之序不合且大誥曰三監及淮夷叛周公相成王將黜殷是周公即以王命誅之初無避疑之事也又蔡仲之命曰惟周公位冡宰羣叔流言乃致辟管叔于商金縢之弗辟蔡仲之致辟其為誅殺一也夫武王與周公共致天下方集大統以全盛之神器付之孺子以有周公故也死骨未寒而羣叔挾仇敵外叛將復反鄙我周邦周公任其顧托豈當畏避小嫌坐視宗社之顛覆哉其曰我之弗辟我無以告我先王盖言先王以此顧托於我我不討定其亂則無以告我先王茍為避之而已何用告我先王而東山之役又何用戰士為哉且成王疑雖未解而太公召公在内與周公同心左右王室又安有戾太子之變且破斧之所以美周公者專言其征四國之亂為大為嘉為休則周公之東為討罪人無疑也 鄭曰未知周公之志者未知其欲攝政之意也 朱曰管蔡流言使成王疑周公周公雖已滅之然成王之疑未釋則亂未彌也故周公作此鴟鴞之詩以遺王而告以王業艱難不忍毁壊之意所以為救亂也】   鴟鴞鴟鴞既取我子無毁我室恩斯勤斯鬻子之閔斯爾雅曰鴟鴞鸋鴂【郭璞曰鴟類 山隂陸曰先儒以鴟鴞為巧婦以爾雅觀之宜如璞義盖爾雅言鴟鴞鸋鴂繼言狂茅鴟怪鳥梟鴟則鸋鴂亦梟之類也 吕曰鴟鴞惡聲之驇鳥也詩有鴞萃止又翩彼飛鴞又為梟為鴟盖梟之類凡三言見于聲詩皆惡聲之鳥也鸋音寧】 東萊曰鸋鴂鴟鴞之别名也郭景純陸農師所解皆得之方言曰自闗而東謂桑飛曰鸋鴂此乃陸璣疏所謂巧婦似黄雀而小其名偶與鴟鴞之别名同與爾雅之所載實兩物也毛鄭誤指以解詩歐陽氏雖知其失乃併與爾雅非之盖未考郭景純之注耳 歐陽曰鳥之愛其巢者呼鴟鴞而告之【程曰不知呼鴟鴞者主何物】 鄭曰室猶巢也言已取我子幸無毁我巢我巢積日累功作之甚苦故愛惜之也【歐陽曰今鴟多攫鳥子而食】 毛曰恩愛也 程曰鬻育也 朱曰鬻養此子誠可憫憐今既取之其毒甚矣况又毁我室耶盖周公託為鳥言以自比 程曰鴟鴞謂為惡者【朱曰喻同管蔡作亂者】子喻管蔡【東萊曰周公謂管蔡為子者為周家語殷民之辭而設也】室喻王室 吕曰殷民欲叛馮附二叔之親欺惑其人使之流言云公將不利於孺子欲王取信兄弟之言中傷周公謀危王室也故周公曰管蔡親也爾既以惡汙染使陷於罪是汝殷民入吾國害我兄弟矣又欲危王室則不可也【范曰成王幼弱未足以及天基命定命周公茍不攝政則禍亂將作而毁周室矣故曰無毁我室與王室同安危故也】   迨天之未隂雨徹彼桑土【音杜】綢【直留反】繆【莫侯反】牖户今女下民或敢侮予   毛曰迨及也徹剥也【朱曰取也】桑土桑根也 鄭曰綢繆猶纒綿也 朱曰牖者巢之通氣處户其出入處也鄭曰下民巢下之民也 程曰迨天之未隂雨而   下言自為安固防閑之道深至如此而尚或侮之【朱曰亦為鳥言及天之未隂雨之時而往取桑根以纒綿其巢之隙穴使之堅固以備隂雨之患】 孔曰以勤勞之故惜此室巢今巢下之民或敢侮慢我欲毁我巢室王肅云今者今周公時周公言先王致此大功至艱難而其下民敢侵侮我周道不可不遏絶以全周室   予手拮【音吉】据【音居】予所捋【力活反】荼【音徒】予所蓄租【子胡反】予口卒瘏【音徒】曰予朱有室家   毛曰拮据撠挶也【孔曰説文云撠持也撠挶謂以手爪挶持草也】 朱曰捋取也 毛曰荼萑苕也【孔曰薍為雈雈苕薍之秀穗也 朱曰荼雈苕可以藉巢】程曰蓄積租取也【王曰與租賦之租同】 王曰卒盡也 毛   曰瘏病也手病口病【孔曰口病明手亦病也 釋文曰韓詩云口足為事曰拮据】鄭曰我作之至苦如是者曰我未有室家之故【朱曰】   【亦為鳥言所以拮据捋荼蓄租勞苦而至於病者以巢之未成也以比己之所以勤勞如此者以王室新造而未集故也】   予羽譙譙【在消反】予尾翛翛【素彫反】予室翹翹【祁消反】風雨所漂搖予維音嘵嘵【呼堯反】   毛曰譙譙殺【色界反】也翛翛敝也【孔曰鳥之羽尾疲勞之狀】翹翹危也嘵嘵懼也 鄭曰音嘵嘵然恐懼告愬之意 蘇曰為室之勞至於羽殺尾敝室成而風雨漂搖之則其音得無急乎【朱曰翹翹成而朱定也風雨又從而漂搖之以比己既勞瘁王室未安而多難乘之則其作詩以喻王亦不得不汲汲也】 程曰此周公之詩所以辭哀而意切也   鴟鴞四章章五句   東山周公東征也周公東征三年而歸勞歸士大夫美之故作是詩也一章言其完也二章言其思也三章言其室家之望女也四章樂男女之得及時也君子之於人叙其情而閔其勞所以説也説以使民民忘其死其惟東山乎   李曰周在豐鎬管蔡挾三監叛其地在王室之東周公自周而征之則是自西而東故謂之東征二年而罪人斯得至歸周則三年矣【林少穎曰東征得罪人乃在於二年之久盖重傷天倫誠有不得已焉誠有彷徨不得已之心此忠厚之至也 東萊曰周公何所恃而敢至二年之久尚有二公在可以委付内事故放得下也 段曰二説一説也惟有二公在故公得彷徨而徐取之也】孔曰完不與敵戰歸士完全 程曰思謂念其勤   勞思其廬室荒廢也 孔曰室家之望女謂歸士未反室家思望民有勞苦惟恐君上不知今叙其情閔其動勞則民皆喜説忘其勞苦 朱曰皆其心之所願而不敢言者上之人乃先其未發而歌詠以勞苦之則其歡欣感激之情為如何哉夫古之人上下之際情志交孚雖家人父子之相語無以過此此其所以維持鞏固數十百年而無一旦土崩之勢也歟   我徂東山慆慆【徒刀反】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濛【莫紅反】我東曰歸我心西悲制彼裳衣勿士行【户剛反】枚蜎蜎【烏反】者蠋【音蜀】烝在桑野敦【都回反】彼獨宿亦在車下   程曰東山所征之地【曹曰軍法右背山陵前左水澤故周公之營軍必依東山以為固】 毛曰慆慆言久也【陳曰慆慢也有流而不止之意】 孔曰零雨零落之雨 毛曰濛雨貌【説文曰濛微雨也】 王曰止使人毋為謂之勿 毛曰士事也 鄭曰行陳也 毛曰枚微也【孔曰微者其物細微也大司馬大閲云銜枚而進注云枚如箸銜之有繣結項中軍法止語為相疑惑也】蜎蜎蠋貌桑蟲也【孔曰釋蟲云蚅烏蠋樊光引此詩蚅烏革反 郭璞曰大蟲如指似蠶見韓非子】 程曰烝猶云升也【陳曰升在桑中李曰鄭謂烝寘也其音訓久言久在桑野也】 朱曰敦獨處不移之貌 鄭曰獨宿於車下【王曰古之所以用車戰者謂戰則將卒有所蔽倚止則為營衛與塹柵無以異兵械衣服之屬皆可以載其中】 鄭曰序歸士之情也我往之東山既久勞矣歸又道遇雨濛濛然是尤苦也【董曰我徂東山記其地也慆慆不歸記其久也我來自東記其還也零雨其濛記其時也 范曰人之情憚往而樂歸於其歸猶閔其下雨則其往可知也 程曰濛濛之時羇旅愁慘】 蘇曰東征之士皆西人也方其在東未嘗不曰歸耳而未可以歸故其心念西而悲 范曰征役久則衣敝制彼裳衣歸士之情也【程曰制衣裳治歸裝也】 東萊曰勿士行枚亦歸士之情也自幸全身而歸願勿從事於行陣而銜枚也【曹曰念歸之心既切因思其離家之時妻子為制從軍之服丁寧告語使勿專事於行陣銜枚之間欲其為萬全之計也】所謂序其情而閔其勞也 朱曰其在塗也覩物起興而自嘆曰彼蜎蜎者蠋則在桑野矣此敦然而獨宿者則亦在車下也【程曰蠋常在桑葉中居如士卒之獨處敦然獨宿於車下】   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濛果臝【力果反】之實亦施【羊䜴反】于宇伊威在室蠨【音蕭】蛸【所交反】在户町【他頂反】疃【他短反】鹿場熠【以執反】燿【以照反】宵行不可畏也伊可懐也毛曰果臝栝樓也【孔曰釋草云果臝之實枯樓葉如瓜葉形兩兩相值齊人謂之天瓜】陳曰施延也果臝蔓生延施于宇下【曹曰當蔓生野中今乃延】   【入于宇之内矣】 劉曰伊威者壁落間小蟲也無人掃則出行于室蠨蛸者小蜘蛛也無人行則結網當户【毛曰伊威委黍也蠨蛸長踦也 孔曰伊威名委黍别名䑕婦在壁根下甕底土中生似白魚者是也長踦小蜘蛛長脚者俗呼作喜子此蟲來著人衣當有親客至】 程曰町疃廬傍畦壠為麋鹿之場也【王曰町疃鹿場者町畦村疃之中無人焉故鹿以為場也 董曰區種法曰伊尹作為區田一畆之中地長十八丈分十八丈作十五町町間分十四道通人行疃為田里所聚】孔曰本草熠燿一名螢火陳思王螢火論曰秋隂沈數雨螢火夜飛之時也故云宵行【朱曰螢火夜飛其光熠燿也 董曰熠燿自是一種盖蟲也夜行地上如蠶而喉下明如螢故曰宵行】 程曰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濛其在外之久往來而勞毎章重言見其感念之深【蘇曰及其歸也又遇雨士於此尤苦故於四章毎言之而不已】丁夫于役田事遂廢室廬遂荒果臝以下是也在彼思念其如此也 鄭曰室中久無人故有此五物是不足可畏乃可為憂思耳【李曰此五物非可畏但起人懐思之情也】 朱曰此則述其歸未至而思家之情也   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濛鸛【古玩反】鳴于垤【田節反】婦嘆于室洒埽穹室我征聿至有敦【徒端反】瓜苦烝在栗薪自我不見于今三年   鄭曰鸛水鳥也【陸璣草木疏云鸛雀也似鴻而大長頸赤喙白身黒尾翅 曹曰説文曰雚工奐切小雀也引此詩鸛鳴于垤為據又曰鸛呼官切鸛專畐蹂如鵲短尾射之銜矢射人爾雅説鸛鷒鶝鶔與許慎同其音歡團福柔郭璞云一名羿則鳴于垤者非鸛也當作雚垤蟻封也】將隂雨則鳴 毛曰垤螘塜也將隂雨則穴處先知之鸛好水長鳴而喜也【孔曰螘輦土為塜以避濕將欲隂雨水泉上潤故螘避濕而上塜鸛是好水之鳥知天將雨故長鳴而喜也 王曰垤是丘垤也 曹曰蟻知將雨豫為垤以禦之而鸛鳴於其上雨候也】 鄭曰洒灑埽拚也【類篇曰埽除也】穹窒窮塞䑕穴也【程曰穹窒謂䑕穴穹窒者窒所壅土也】 程曰有敦圓成之狀瓜苦瓜之苦者延蔓栗薪之上 朱曰栗周土之所宜木程曰有隂雨之候則婦思念其勞而悲嘆【鄭曰行者于隂】   【雨尤苦婦念之則歎於室也】又計其行之久念其將至我征聿至謂我之行者其遂至也念其將至而洒埽復恨其留繫之久見其思望之情切也瓜之苦者人之所不取常在其所以比君子久留滯不還也自我不見今三年矣 東萊曰婦人洒埽以待夫之至顧見苦瓜繫於栗薪因感其夫之久匏繫於外嘆曰自我不見今三年矣   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濛倉庚于飛熠燿其羽之子于歸皇駁【邦角反】其馬親結其縭九十其儀其新孔嘉其舊如之何   鄭曰倉庚仲春而鳴嫁娶之候也熠燿其羽羽鮮明也歸嫁也 毛曰黄白曰皇【孔曰謂馬色有黄處有白處】駵白曰駁【孔曰謂馬色有駵處有白處駵赤色也】縭婦人之褘也母戒女施衿結帨【孔曰昏禮曰結帨此言結縭則縭當是帨孫炎曰帨巾也爾雅曰婦人之褘謂之縭縭緌也注緌繫也又曰衿謂之袸注衣小帶也 朱曰士昏禮曰父送女命之曰戒之敬之夙夜無違命母施衿結帨曰勉之敬之夙夜無愆而事此親結其縭之事然也】九十其儀言多儀者【朱曰九其儀十其儀言其儀之多】 程曰四章言歸而及時成婚姻之禮人情之樂也倉庚之羽鮮明婚姻之時也嫁女之歸其馬皇駇有文彩也親結其縭女之親結之九十其儀儀之多也其歸而成新昏且甚嘉其舊昏相見之歡當如何也【朱曰此言東征之歸士其未有室家者及時而昏姻既甚善矣其舊有室家者相見而喜當如何耶 曹曰新娶者猶甚善其配又況舊有偕老之志久别而復見者乎】 蘇曰周公既出而作七月未還而作鴟鴞既還而作東山故豳風著此詩以見周公出入之次而後列周人美公之詩   東山四章章十二句   破斧美周公也周大夫以惡四國焉   鄭曰惡四國者惡其流言以毁周公也 朱曰四國四方之國從管蔡之亂者 程曰豳詩七月陳王業鴟鴞遺王東山言東征破斧伐柯九罭皆刺朝廷不知周公於刺也復有淺深之異觀詩可見狼跋美不失其聖   既破我斧又缺我斨【七羊反】周公東征四國是皇哀我人斯亦孔之將   毛曰隋銎曰斧【説文曰隋孔形狹而長也】説文曰斨方銎斧也毛曰皇匡也將大也 朱曰言東征之役既破我斧而缺我斨【曹曰或曰意詩人欲侈大其事盖與血流漂杵同意不以文害辭可也征之為言正也王者有征而無戰不戰以正之故初曰四國是皇皇亦正也次曰四國是吪吪者化之謂也】其勞甚矣然周公之意盖將使四方莫不一於正而後已其哀我人也豈不大哉然則雖破斧而缺斨義有所不得辭矣夫管蔡流言以謗周公而公征之不知者以為公之為是以救其身而已故為此詩者為之明其心如此學者於此玩味而有得焉則正大而天地之情可見矣【蘇曰使周公嫌于救其身潔身而退以避二叔之難則其亂將及於四方如是則周公亦清矣然而未免於小人也 范曰象日以殺舜為事舜為天子也則封之管蔡啟商以叛周公之為相也則誅之迹雖不同其道一也盖象之禍及于舜而已故舜封之管蔡流言將危周公以間王室得罪於天下故周公誅之非周公誅之天下之所當誅也周公豈得而私之哉】   既破我斧又缺我錡【巨宜反】周公東征四國是吪【五戈反】哀我人斯亦孔之嘉   毛曰鑿屬曰錡【釋文曰韓詩云錡木屬 曹曰斧斨固為殺伐之用錡銶非兵器而毎與斧同用致破缺者豈四國之人樂助周公如用鉏耰棘矜以攻秦者歟】吪化也   既破我斧又缺我銶【音求】周公東征四國是遒哀我人斯亦孔之休   毛曰木屬曰銶【釋文曰韓詩云銶鑿屬】遒固也【鄭曰斂也 朱曰斂而固之王曰遒聚也聚而歸周也】 范曰亦孔之休言四國平而天下和也   破斧三章章六句   伐柯美周公也周大夫刺朝廷之不知也   程曰伐柯乃既得罪人之後周公遲留未歸士大夫刺朝廷不知所以返周公之道 董曰朝廷者人主所與大臣論是非可否之地詩人不斥言成王而曰朝廷所以兼刺也 東萊曰觀金縢所載二公之知周公至矣今曰朝廷則二公亦與焉盖大臣與國同體者也主未悟而事未回國人所當責而二公所當受也【東萊曰王亦未敢誚公者盖二公非不知周公也但成王方在未敢之時可以彼可以此使二公一旦迫之成王從則幸不從則不繼矣大扺人君茍有未敢之意且當培養使厚待其一旦翻然自悔可也】   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取【七喻反】妻如何匪媒不得   毛曰柯斧柄也 朱曰克能也 孔曰媒通二姓之言者也 程曰伐柯匪斧則不能娶妻匪媒則不得言各有其道今欲周公之歸亦必有其道也【朱曰此章之興以起後章之義詩之為體優游不迫有至於如此者而學者求之於崎嶇蹙狹之中寸量銖較如治法律失之逺矣】   伐柯伐柯其則不逺我覯之子籩豆有踐   鄭曰則法也覯見也之子斥周公也 爾雅曰竹豆謂之籩木豆謂之豆【考工記旊人為豆實三而成觳崇尺 鄭曰籩豆其容實皆四升 爾雅曰瓦豆謂之豋疏曰旊人為瓦器而云豆中縣 鄭云縣繩正豆之柄是瓦亦名豆也縣音】毛曰踐行列貌 程曰此章言其道 朱曰執柯   以伐柯即此手中之柯而得其法比王欲迎周公亦不過反之吾心則知所以迎之之道則我得見公而陳籩豆之列將有日矣 曹曰誠有斧矣則其所伐短長小大之則當視其所執誠有禮矣則其所陳籩豆多寡之數當稱其所宜踐重疊相踐履之意以見其豐厚也盖周公之功大當享備禮此乃所謂其則不逺者歟   伐柯二章章四句   九罭【于逼反】美周公也周大夫刺朝廷之不知也   程曰周公居東未反士大夫始刺朝廷不知反周公之道【伐柯是也】既又思之切刺之深責在朝廷之人不速還周公也   九罭之魚鱒【才損反】魴【音房】我覯之子衮【古本反】衣繡裳毛曰興也爾雅曰緵罟謂之九罭九罭魚網也【孫炎曰謂魚之所入有九囊也郭璞曰緵今之百囊網是也】 陸草木疏曰鱒似鯶【呼本反】魚而鱗細於鯶赤眼魴今伊洛濟潁魴魚也【曹曰歐陽説九罭謂小魚之綱則得之矣而以鱒魴為大魚則非也緵罟謂之罭盖網之有囊者大網百囊九罭其小者耳鱒魴皆魚之小者爾雅曰鯇華板切注云今鯶魚似鱒而大又云鮅鱒鮅音必注云似鯶子赤眼鯶似鱒而大鱒似鯶之子則非大魚可知又云魴魾音毗江東呼魴為鯿今鯿薄而寡力亦非大魚也然則詩人之意言九罭之所得者特鱒魴之小魚而已非魚之大者也】 釋文曰衮衣六冕之第二者也畫為九章天子畫升龍於衣上公但畫降龍【司服鄭注曰九章一曰龍二曰山三曰華蟲四曰火五曰宗彛皆繢於衣六曰藻七曰粉米八曰黼九曰黻皆繡於裳】 程曰九罭網之固密者鱒魴魚之美者施九罭之綱則得鱒魴之魚用隆厚之禮則得聖賢我欲覯之子當用上公禮服往迎之   鴻飛遵渚公歸無所於女信處   李曰鴻鴈屬 毛曰遵循也渚小洲水岐成渚 程曰此章言公之不得其所也鴻飛戾天者也今乃遵渚言不得其所公既征而歸則未得其所盖朝廷未以師保重禮往逆也使公不得其所於女信安處矣則深責在朝廷之人也【陳曰今公未歸其所於女朝廷之臣信能自安處乎】   鴻飛遵陸公歸不復於女信宿   爾雅曰髙平曰陸 程曰不復謂未還舊職宿安息也【陳曰宿猶處也】   是以有袞衣兮無以我公歸兮無使我心悲兮   程曰此章祈反周公誠切之意是以猶所以也朝廷所以有袞衣之章用尊禮聖賢無以以也無以是服逆我公來歸無使士民之心悲思望公也 東萊曰成王既金縢悔悟而迎周公其言曰惟朕小子其新逆我國家禮亦宜之此正國人之所望於朝廷者也首章曰我覯之子袞衣繡裳卒章曰是以有袞衣兮無以我公歸兮所謂禮亦宜之者也乃此篇之大指也説詩者徒見信宿兩字偶相屬遂以為過宿曰信之信故其釋二章三章或以為西人語東人或以為東人自相語而不見國人深望乎上誠懇切至之意求一字之通而失一篇之㫖學者茍能玩味程氏之説則詩人之心可見矣凡詩之體初言者本意也再言者協韻也於女信處本意也於女信宿協韻也【詩亦有初淺後深初緩後急者然大率後章多是協韻】   九罭四章一章四句三章章三句   狼跋【蒲末反】美周公也周公攝政逺則四國流言近則王不知周大夫美其不失其聖也   狼跋其胡載疐【丁四反】其尾公孫【音遜】碩膚赤舄【音昔】几几爾雅曰狼牡貛牝狼【舍人曰狼牡名貛牝名狼 曹曰説文云似犬鋭頭白項髙前廣後 陸璣疏曰其鳴能小能大善為小兒啼以誘人其猛健者去之數十步雖善兵者有所不能免也】毛曰跋躐也【孔曰跋前行曰躐】 孔曰狼之老者頷下垂   胡【朱曰頷下垂肉也】 毛曰疐跲也【説文曰跲躓也】進則躐其胡退則跲【極業切】其尾進退有難 鄭曰公周公也 程曰孫者避而弗居也【劉曰公孫豳公之孫謂周公也】 毛曰碩大膚美也 鄭曰屨人注曰王舄有三等赤舄為上冕服之舄詩云王錫韓侯衮赤舄則諸侯與王同複下曰舄襌下曰屨 王曰几人所慿以為安故几几安也【毛曰几絇貌 孔曰謂舄頭飾之貌士冠禮注云絇之言拘以為行戒狀如刀衣鼻在屨頭繶縫中紃也】程曰周公攝政居危疑之地雖成王不知四國流   言終不能損其聖徳者以其忠誠在於王家無貪欲之私心也狼獸之貪者猛於求欲故陷於機穽羅縶前跋後疐進退困險詩人取之以言夫狼之所以致禍難危困如此者以其有貪欲故也若周公者至公不私進退以道無利欲之蔽以謙遜自處不有其尊不矜其徳故雖在危疑之地安步舒泰赤舄几几然也【范曰其德備者其容亦盛赤舄几几則其餘可見矣夫神龍或潛或飛能大能小其變化不測然得而蓄之如犬羊然有欲故也惟其可以蓄之者是以亦得醢而食之凡有欲之類莫不可制焉惟聖人無欲故天地萬物不能易也富貴貧賤死生如寒暑晝夜相代乎前吾豈有心乎哉亦順受之而已矣舜受堯天下不以為泰孔子厄于陳蔡而不以為戚周公逺則四國流言近則王不知而赤舄几几徳音不瑕其致一也】 朱曰公之被毁以四國之流言也而詩人以為此非四國之所為乃公自讓其大美而弗居耳盖不使讒邪之口得以加乎公之忠聖此可見其愛公之深敬公之至而其立言亦有法矣   狼疐其尾載跋其胡公孫碩膚徳音不瑕   鄭曰不瑕不可疵瑕也【孔曰瑕言玉之病疵亦玉病】 程曰大舜謂汝惟不矜天下莫與汝爭能汝惟不伐天下莫與汝爭功使周公有貪欲崇髙得名之心其能得天下之與如是乎惟其處已也夔夔然存恭畏之心存誠也蕩蕩然無顧慮之意所以不失其聖徳音所以不瑕也先儒以狼跋疐不失其猛興周公不失其聖奚若虎豹胡獨取狼也古之詩人比興以類也是以香草譬君子惡鳥譬小人豈有以豺狼興聖人乎且以上二句言跋言疐安有几几不殺之義但此詩體與他詩不類故不通耳   狼跋二章章四句   豳國風七篇二十七章二百三句   毛詩集解卷十五 <經部,詩類,段氏毛詩集解>   欽定四庫全書   毛詩集解卷十六   宋 段昌武 撰   正小雅   鄭氏詩譜曰小雅大雅者周室居西都豐鎬之時詩也【孔曰二雅正有文武成變有厲宣幽六王君豐鎬之地文王居豐武王居鎬太史公曰成王卜居洛邑定九鼎焉而周復都豐鎬魚藻叙云王居鎬京幽王以上皆居鎬也世本云懿王徙於犬丘地理志云京兆槐里縣周曰大丘懿王都之京兆郡故長安縣也皇甫謚云鎬在長安南二十里然則犬丘與鎬相近有離宫在焉懿王暫居之非遷都也】小雅自鹿鳴至於魚麗皆文武時詩自南有嘉魚下及菁菁者莪周公成王時詩【孔曰六月序廣陳小雅之廢自華黍以上皆言缺由庚以下不言缺明其詩異主也由庚在嘉魚前不云自由庚者據見在而言之華黍由庚本相連毛氏分序置其篇端使華黍就上由庚退下則毛意亦以由庚以下為成王之詩也不然亡詩六篇自可聚在一處何須分之也南有嘉魚云太平蓼蕭云澤及四海案武王伐紂未㡬而崩不得有天下大平澤及四海之事語其時事為成王明矣】大雅自文王至文王有聲皆文武時詩自生民下及卷阿皆成王周公時詩小雅十六篇大雅十八篇為正經【釋文曰從鹿鳴至菁菁者莪凡二十二篇皆正小雅六篇亡今惟十六篇 孔曰凡書非正經者謂之傳未知此傳在何書也 東萊曰按楚辭屈原離騷謂之經自宋玉九辨以下皆謂之傳以此例考之鹿鳴以下小雅之經也六月以下小雅之傳也文王以下大雅之經也民勞以下大雅之傳也孔氏謂几書非正經者謂之傳善矣又謂未知此傳在何書則非也】 程曰自鹿鳴以下二十二篇各賦其事而用之其周公之為乎與二南同也【朱曰舊説自鹿鳴至魚麗文武之世燕勞樂歌之辭周公所删定也南陔至菁菁者莪周公相成王所制之樂歌也盖國之常政毎事為詩以寫其至誠和樂而被之音聲舉是事則奏是詩焉 又曰正小雅燕饗之樂也正大雅㑹朝之樂受釐陳戒之辭也故或歡欣和悦以盡羣下之情或萘敬齋莊以先王之德詞氣不同咅節亦異多周公制作時所定也及其變也則事未必同而各以其聲附之歟】   鹿鳴之什   孔曰五人謂之伍十人謂之什故左傳有曰以什其車必克然則什伍者部别聚居之名風及商魯頌以當國為别詩少可以同卷而雅頌篇數既多不可混併故分其篇毎十為卷【又曰樂師注云徹者歌雍雍在周頌臣工之什言雍篇在臣工之什中是卷首之篇為什長以統餘篇之目也】   鹿鳴燕羣臣嘉賔也既飲【於鴆反】食【音嗣】之又實幣帛筐篚以將其厚意然後忠臣嘉賔得盡其心矣   學記大學始教皮弁祭菜示敬道也宵雅肄三官其始也【鄭曰宵之言小也肄習也習小雅之三謂鹿鳴四牡皇皇者華也此皆君臣宴樂相勞苦之詩董曰古者宵小同故謂小人為宵人 朱曰案序以此為燕羣臣嘉賔之詩而燕禮亦云工歌鹿鳴四】   【牡皇皇者華即謂此也鄉飲酒用樂亦然而樂記言大學始教宵雅肄三亦謂此三詩然則又為上下通用之樂矣豈本為燕羣臣嘉賓而作其後乃推而用之鄉人也與】孔曰羣臣為嘉賓燕禮於客之内立一人為賔使宰夫為主與之對行禮耳其實君設酒殽羣臣皆在君為之主羣臣總為賔也飲有酬賔送酒之幣食有侑賔勸飽之幣公食大夫禮賔三飯之後云公受宰夫束帛以侑聘禮云致饗以酬幣明親饗有酬幣矣【曹曰人君燕闕一人為賔燕禮曰   公與卿燕則大夫為賔與大夫燕則亦大夫為賔是羣闕    矣大宗伯以饗燕之禮親四方賔客此雖闕   而諸侯亦有之則又有四方交聘之賔然闕   其臣雖立以為賔乃使宰夫為主對之行禮闕 與為酬酢也至於天子燕諸侯則親與之為賔主以其不純臣故也由是推之則文王之為西伯也其於列國之來聘者安得不與之為賔主哉按襄四年穆叔如晉晉侯亨之工歌鹿鳴之三三拜曰鹿鳴君所以嘉寡君也敢不拜嘉杜注曰叔孫為嘉賔故歌鹿鳴之詩取其我有嘉賔也叔孫奉君命而來嘉叔孫乃所以嘉魯君也鄭注燕禮曰鹿鳴者君與臣下及四方之嘉賔講道修政之樂歌也且文王之時勞使臣則有四牡遣使臣則有皇皇者華遣戍役則有采薇勞還率則有出車勞還役則有杖杜燕兄弟則有常棣燕朋友故舊則有伐木不應四方之賔客獨無歌詩先儒謂嘉賔即羣臣羣臣雖不害為嘉賔若夫燕四方之賔客同歌鹿鳴必矣燕則飲食畢備故燕兄弟之詩曰儐爾籩豆飲酒之飫燕朋友故舊之詩曰於粲洒埽陳饋八簋鄭氏以飲為饗禮有酬賔送酒之幣以食為食禮有侑賔勸飽之幣正不及燕禮夫執成周太平之典以追論文王造周於商之末世而必蘄於合得無失乎 朱曰於朝曰君臣焉於燕曰賔主焉先王以禮使臣之厚也蓋亦有諸侯之使焉 范曰羣臣在位者也嘉賔聘而未受禄者也 張曰言賔者若朝廷無賔猶當於燕飲立賔漢光武能友嚴光古必有之禮云仕而未有禄君有饋焉曰獻使焉曰寡君此亦不純臣之道也不直曰君而曰寡君賓客之辭也】   【闕】   食之言以飲食為主而副以幣帛言將【闕】幣帛之謂特行之耳將行也厚意藏於【闕】   禮何以行之哉饗以訓共儉而燕則以示慈惠   【闕】 故能使上下之情洽如此盡其心者忠臣之【闕】   有得與不得耳   呦呦【音幽】鹿鳴食野之苹【音平】我有嘉賔鼓瑟吹笙吹笙鼓簧承筐是將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毛曰興也 程曰呦呦和聲也 鄭曰苹藾蕭【孔曰郭璞曰今藾蒿也初生亦可食陸曰葉青白色莖似箸而輕肥始生香可生食又可烝食】 董曰鼓瑟吹笙蓋燕樂也【燕禮工四人二瑟小臣坐授瑟乃降左瑟一人拜授爵笙入立于縣中衆笙不拜授爵降坐祭立卒爵】 毛曰簧笙也吹笙而鼓簧矣【孔曰吹笙之時鼓其笙中之簧以樂之】筐篚屬所以行幣帛也 程曰承以藉之筐以貯之 朱曰將行也 毛曰行道也【朱曰周行大道 董曰古者行與鄉同聲】 程曰鹿食則相呼故以興燕樂和聲相呼共食野之苹物情相樂也君臣賔主相樂如此 孔曰王肅曰羣臣嘉賔飲食以享之琴瑟以樂之幣帛以將之則庶乎好愛我而示我以道矣【孔曰鄉射記曰古者於旅也語注云禮成樂備乃可以言語先王禮樂之道疾今人言語之無節】 緇衣子曰私惠不歸德君子不自留焉詩云人之好我示我周行【鄭曰私惠謂不以公禮相慶賀時以小物相問遺也言其物不可以為德則君子不以勇留此人也相惠以䙝凟邪僻之物是為不歸於德行道也言示我以忠信之道 朱曰蓋所求於羣臣嘉賔者如此夫如是是以君臣上下誠意交孚而莫不一出於正所以和樂而不流也 曹曰於是乃告之曰忠臣嘉賔之人有以誠意好我者當表示于周行之中使臣下知所效慕焉孟子曰畜君者好君也與此好我之好同此蓋因燕樂之際求賢自助也非徒飲食之而已左傳曰王及公侯伯子男甸采衛大夫各居其列所謂周行也】 朱曰此燕饗賔客之詩盖君臣之分以嚴為主朝廷之禮以敬為主然一於嚴敬則情或不通而無以盡其忠告之益故先王因其飲食聚㑹而制為燕饗之禮以通上下之情   呦呦鹿鳴食野之蒿【呼毛反】我有嘉賔德音孔昭視【音示】民不恌君子是則是傚【胡教反】我有㫖酒嘉賔式燕以敖毛曰蒿菣【去刄反】也【孔曰孫炎云荆楚之間謂蒿為菣郭璞曰今人呼為青蒿】 鄭曰孔甚昭明也視古示字也【孔曰古之字以目視物以物示人同作視字後世作字目視物為示傍見示人物作單示字由是經傳之中視與示字多相離亂 曹曰視民當與文王視民如傷同義】 毛曰恌愉也【孔曰愉音㬰説文訓為薄也示民不愉薄也 朱曰恌愉薄也】是則是傚言可法傚也敖遊也 程曰此章又言所燕禮嘉賔聞望昭明示民以厚之之意使儀法之【朱曰言嘉賔之德音甚明足以示民使不愉薄而君子所當則傚則亦不待言語之間而其所以示我者蓋亦深矣 劉曰燕禮有親踈之義有尊卑之别有長少之序有内外之分有賔主之位人倫之道莫有不備而我有嘉賓踐其禮安其樂誠信感於人心故聞者見者靡不孚而化之不曰德音孔昭視民不恌乎觀其禮而知則且傚者不亦君子乎】 范曰式燕以敖言其禮之從容也夫莊而不至於矜和而不至於流此其德之純也   呦呦鹿鳴食野之芩【其今反】我有嘉賔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樂且湛【都南反】我有㫖酒以燕樂嘉賔之心   毛曰芩草也【陸䟽曰莖如釵股葉如竹蔓生澤中下地鹹處牛馬喜食之】湛樂之乆也燕安也 范曰非止養其體娱其外而已所以樂其心也 程曰此章言其樂之長乆無斁【曹曰君臣相勉以善故乆而不荒】 毛曰夫不能致其樂則不能得其志不能得其志則嘉賔不能竭其力【范曰食之以禮樂之以樂將之以實求之以誠此所以得其心也賢者豈以飲食幣帛為悦哉夫婚姻不備則貞女不行禮樂不備則賢者不處也賢者不處則豈得樂而盡其心也乎】   鹿鳴三章章八句   四牡勞【力報反】使【所吏反】臣之來也有功而見知則説【音悦】矣段曰是詩冝居皇皇者華之後而先之者講師漸失其傳也然要知四牡之作人君當知臣下之勤勞皇華之作人臣當念君上之付託此則詩之義   四牡騑騑周道倭【音威】遲豈不懐歸王事靡盬我心傷悲毛曰騑騑行不止之貎【少儀曰車馬之美匪匪翼翼】周道岐周之道也【東萊曰或以為通途或以為大路蓋疑文王遣使所之者非一國不止於周之境内故為是説抑不知使臣初蓋自周道以往故以周道言之况正小雅實兼文武之治由武王之時論之則溥天之下莫非周道矣】倭遲歴逺之貌【孔曰歴此長逺之路程曰倭遲囘逺也】盬不堅固也【董曰説文煑海為鹽煑池為盬故安邑之出為盬盬苦而易敗故以不堅訓之】 朱曰駕此四牡而出使於外其道路之回逺如此當是時豈不思歸乎特以王事不可以不堅固不敢狥私而廢公是以内顧而傷悲也 毛曰思歸者私恩也靡盬者公義也傷悲者情思也 鄭曰無私恩非孝子也無公義非忠臣也君子不以私害公不以家事辭王事 范曰臣之事上也必先公而後私君之勞臣也必先恩而後義   四牡騑騑嘽嘽【他丹反】駱【音洛】馬豈不懐歸王事靡盬不遑啟處   毛曰嘽嘽喘息之貌馬勞則喘息白馬黒鬣曰駱【山隂陸曰今之駱馬最耐勞苦 李曰夫乃耐勞苦之馬今則喘息則其勞可知矣】遑暇啟跪也【爾雅注云小跽】處居也 范曰言其馬勞則人可知矣 李曰不遑啟處大意為不暇居處之義   翩翩【音篇】者鵻載飛載下集於苞栩【况甫反】王事靡盬不遑將父   李曰興也翩翩飛貌 毛曰鵻夫不也【孔曰李巡云夫不一名鵻春秋傳曰祝鳩氏司徒祝鳩鵻也郭璞云今鵓鳩也朱曰鵻俗字也當作隹凡鳥之短尾皆隹屬也】孔曰孫炎曰物叢生曰苞 毛曰栩杼也【孔曰栩杼今柞】   【櫟也其子為皂或為皂汁可以染皂】又曰將養也 程曰鵻翩翩或飛或下集於所安之處以興使臣之勤勞乃不暇遂其私至不得將其父【朱曰今使臣勤勞於外乃不遑養其父則鵻之不如也】 范曰忠臣孝子之行役未嘗不念其親君之使臣豈待其勞苦而自傷哉亦憂其憂如已而已矣此聖人所以感人心也   翩翩者鵻載飛載止集于苞杞【音起】王事靡盬不遑將母毛曰杞枸檵【音計】也   駕彼四駱載驟駸駸【楚金反】豈不懐歸是用作歌將母來諗【音審】   毛曰駸駸驟貌【説文曰驟馬疾歩也駸馬行疾也】 鄭曰諗告也君勞使臣述序其情女曰我豈不思歸乎誠思歸也故作此詩之歌以養父母之志來告於君也 孔曰臣有勞苦患上不知今君勞使臣言汝曰豈不思歸作歌來告是探情以勞之【朱曰非使臣作是歌也設言其情以勞之爾夫使臣將命以賦政于四方乃其職分之所當然而先王之意殷勤惻怛惟恐勞之不至乃為之探其情意之所不能已而不敢言者於其燕勞而歌詠之孔子曰體羣臣則士之報禮重於此其見之矣 又曰臣勞於事而不自言君探其情而代之言上下之間可謂各盡其道矣】 蘇曰獨言將母承四章之文也【孔曰母以尊少則思意偏多故再言之王曰母恃子以養甚於父 范曰父至尊也母至親也知母之親則知父之尊矣知父之尊則知君之重矣卒章及母而不及父本其恩所起以教愛也愛母則敬父矣敬父則尊君矣未有愛親而不愛其君其致一也】   四牡五章章五句   皇皇者華君遣使臣也送之以禮樂言逺而有光華也朱曰送之以禮樂歌是詩以遣之也 孔曰臣之出使當光顯其君常不辱命於彼 程曰天子遣使四方以觀省風俗采察善惡訪問疾苦宣道化於天下下國䝉被聲教是以光華 東萊曰孔氏之説作詩之意也程氏之説用詩之意也作是詩以遣使臣在文王時至于周公制禮作樂之後凡遣使臣無不用是詩以遣之也二家之詩雖有廣狹其義一也 程曰人君遣使臣於千里之外茍無以其歡欣之誠心則臣下意氣衰落   皇皇者華于彼原隰駪駪【所巾反】征夫每懐靡及   朱曰興也 毛曰皇皇猶煌煌也 孔曰華猶草木之華也 毛曰髙平曰原下濕曰隰駪駪衆多之貌征夫行人也【鄭曰衆行夫 孔曰使與上介衆介程曰征夫使人駪駪俊健之狀也】朱曰懐思也 程曰皇華之光明于野猶王澤之流布光華天下也故以為興【歐陽曰首章稱美其賢才能將君命為國光華於外耳 曹曰光華在所使之臣不主送之者言也】 歐陽曰於原隰者其道所經也【程曰言髙下皆同其光華】 程曰惟慮不能宣達是每懐靡及也【朱曰惟恐不能宣上之德而達下情也 歐陽曰於事毎思惟恐不及也】 朱曰此詩若以戒夫使臣者而託於其自道之辭以之詩之忠厚如此   我馬維駒【音俱】六轡如濡【如朱反】載馳載驅周爰咨諏【子須反】劉曰駒之為馬蓋嫩而壯者駒騏駱駰皆駟之良選所以賁使臣之行也 鄭曰如濡言鮮澤也 毛曰忠信為周【魯語曰忠信為周注云言當諮之於忠信之人】 鄭曰爰於也毛曰訪問於善為咨 程曰諏謀度詢所載雖各有義要之詢訪耳採察求訪使臣之大務【曹曰忠臣之出使事雖有指必博詢廣問求訪人民之利病與政事之得失以輔助其君之聰明且見其任之專信之篤也 歐陽曰周詳訪問以博採廣聞不徒將一事而出也 李曰周者周徧其所而詢問之 朱曰使臣自以毎懐靡及故廣詢博訪將以補其不及而盡其職也 范曰王者遣使於四方教之以咨諏善道將以廣聰明也夫臣欲助其君之德必求賢以自助故臣能從善則可以善君矣臣能聴諫則可以諫君矣未有不自治而能正君者也】 朱曰叔孫穆子所謂君教使臣曰每懐靡及諏謀度詢必咨於周敢不拜教可謂得詩之意矣【東萊曰諏謀度詢必咨於周而詩文乃云周爰咨諏者古語多倒也歐陽諸説詩中亦兼有此意然毛傳乃經之本㫖也 陳曰穆叔言咨事為諏咨難為謀咨禮為度咨親為詢彼蓋敷衍文辭經㫖不在是也】   我馬維騏六轡如絲載馳載驅周爰咨謀   毛曰騏騏文也如絲言調忍也   我馬維駱六轡沃若載馳載驅周爰咨度【待洛反】   毛曰白馬黒鬣曰駱 朱曰沃若猶言如濡也   我馬維駰六轡既均載馳載驅周爰咨詢   毛曰隂白雜毛曰駰【詳解見駧】均調也 歐陽曰諏謀度詢但變文以叶韻爾詩家若此之類甚多   皇皇者華五章章四句   常棣【大計反】燕兄弟也閔管蔡之失道故作常棣焉鄭曰周公弔二叔之不咸而使兄弟之恩䟽召穆公為作此詩而歌之以親之【孔曰左傳云王將以狄伐鄭富辰諫曰昔周公弔二叔之不咸故封建親戚以藩屏周召穆公思周德之不類故紏合宗族于成周而作詩曰常棣之華鄂不韡韡然外傳云周文公之詩曰兄弟鬩于牆外禦其侮則此詩自是周公所作也但召穆公虎見厲王之時兄弟恩䟽重歌此周公所作之詩以親之耳故鄭氏荅趙商云凡賦詩者或造篇或誦古 董曰韓詩序夫栘燕兄弟也閔管蔡之失道也蓋與毛説合】 朱曰舊説以鹿鳴以下至魚麗為文武燕勞之樂歌而此詩之序又以為閔管蔡之失道者何也曰文武之際固有燕兄弟之詩矣周公以管蔡之為亂也故制作之際更為是詩委曲致意以申兄弟之好蓋燕兄弟者文武之政而閔管蔡者周公之心也夫燕兄弟之詩當極其和樂以篤兄弟之好而此詩專言死䘮急難之事其志切其辭哀蓋處兄弟之變孟子所謂其兄闗弓而射之則已垂涕泣而道之之義也文武燕兄弟之詩雖不可見然意其詞意和平必異於此故序者以閔管蔡之失道發之 程曰此詩句少而章多所以極其鄭重句少則各陳一義故也   常棣之華鄂【五合反】不韡韡【韋鬼反】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毛曰興也常棣棣也【鄭曰按爾雅云唐棣移常棣棣作移者非 孔曰郭璞云今闗西有棣樹子如櫻桃可食是也此與唐棣異木故爾雅别釋毛傳以為常棣之木衆華俱實韡韡而光明以興兄弟衆多而相和睦豈不强盛而有光輝乎曹曰栘即所謂何彼穠矣唐棣之華論語所謂唐棣之華偏其反而是也常棣乃棣也本草謂之郁李一名雀李一名車下李七月所謂食鬱采薇所謂彼爾維何維常之華即此詩所謂常棣也】鄂猶鄂鄂然言外發也 孔曰王肅云不韡韡言韡韡也 毛曰韡韡光明也【鄭曰承華曰鄂不當作拊拊鄂足也 孔曰鄭氏以為常棣華以覆鄂鄂以承華華鄂相覆而光明猶兄弟相順而榮顯 歐陽曰不韡韡者韡韡也古詩之語如此者多何煩改字為拊蓋已言鄂則足見相承之意矣程曰常棣今所謂王李華鄂相承甚力故以興兄弟王曰華鄂之相恃不可須㬰離者以天屬故也兄弟天屬也其相承覆相恃而不可離者如此 范曰常棣之華衆多而相附同枝而有上下之序故以興兄弟 東萊曰常棣之華鄂不韡韡諸家文義雖小不同然詩中皆包此意學者所當徧察熟味也】程曰韡韡鮮華壯盛之貌以華萼相依生相親力相承興人之莫如兄弟也 范曰凡今之人言舉世之人也莫如兄弟親之至也 説文鄂作萼【董曰謝靈運亦作萼】   死䘮之威兄弟孔懐原隰裒【薄侯反】矣兄弟求矣   毛曰威畏也懐思也裒聚也求矣言求兄弟也 鄭曰死䘮可畏怖之事維兄弟之親甚相思念 程曰此章叙兄弟相賴之事人當死生患難之可畏則思兄弟之助方困窮離散羣聚於郊野之時則求所親以相依恃【王曰不得保其常居而裒於原隰之中此與人同患難之時也當是時人各顧其親則非兄弟孰肯以相求哉段曰至患難則天性見矣】   脊【井益反】令【音零】在原兄弟急難每有良朋况也永嘆【吐丹反】毛曰脊令雝渠也飛則鳴行則揺不能自舍耳【孔曰陸䟽曰脊令大如鷃雀長脚長尾尖喙背上青灰色腹下白頸下黒如連錢飛則鳴行則揺動其身不能自舍】急難言兄弟之相救於急難 鄭曰每有雖也良善也 毛曰况茲也【蘇曰甚也】永長也 程曰此章言兄弟相須之急猶脊令首尾相應急難之際其相應如是也【丘曰脊令飛則鳴行則揺不少自止猶兄弟有在急難中其心亦不少自止 鄭曰雝渠水鳥而今在原失其常處則飛鳴求其類天性也 曹曰比兄弟失其常處而聚於原隰時也】 鄭曰當急難之時雖有善朋來兹對之長歎而已【朱曰雖有良朋不過為之長歎息而已力或不能相及也 蘇曰人之急難相救不舍斯須如脊令者惟兄弟也雖有良朋其甚者不過為之長歎息而已小人則以親為怨而樂從其踈故此詩每以告之 范曰兄弟無不相死之義故朋友之于患難義有不得相救也則况也永歎而已 王曰古者朋友之䘮則視兄弟視兄弟則急難㓂讎何為而不豫曰莫不有君而為之臣莫不有父而為之子莫不有師而為之弟子莫不有兄弟而為之兄弟則吾急難冦讎之所當致力也博矣又推而致之朋友則吾有所不暇而無禮以節之則吾之憂無窮而人之責無已蓋古之道如此而後世之士猶有以思望朋友而至於離絶者矣然則世之所以致力於朋友者非歟曰勢足以振之力足以周之而無傷於義則鄰里鄉黨不可以不勉也而况於朋友乎】 東萊曰踈其所親而親其所踈此失其本心者也故此詩反覆言朋友之不如兄弟蓋示之以親踈之分使之反循其本也本心既得則由親及踈秩然有序兄弟之親既篤而朋友之義亦厚矣初非薄於朋友也茍雜施而不孫雖曰厚於朋友如無源之水朝滿夕除胡可保哉或曰人之在難朋友亦可以坐視歟曰每有良朋况也永嘆則非不憂憫但視兄弟急難為有差等耳詩人之辭容有抑然常棣周公作也聖人之言小大髙下皆宜而前後左右不相悖   兄弟鬩【許歴反】于牆【在良反】外禦其務【音侮】毎有良朋烝【之承反】也無戎   毛曰鬩狠也【爾雅曰鬩狠也】 鄭曰禦禁務侮也兄弟雖内鬩而外禦也 朱曰烝語聲【毛曰烝填也 鄭氏曰乆也古聲填窴慶同】 毛曰戎相也【朱曰戎助也】 范曰兄弟内鬩而猶外禦不敗親也外禦則他人不與故雖朋友猶無相也【國語富辰諫襄王曰古人有言曰兄弟讒鬩侮人百里注云鬩狠也兄弟雖以讒言相違狠猶共禦他人侵侮已者百里喻逺也】 王曰狠于内非令兄弟也然及其禦侮則雖有良朋曽不如不令兄弟之為可恃也 朱曰此章正為管蔡啓商之事而以明兄弟恩情之篤也吕與叔解鬩為窺伺謂㓂至而兄弟同力以相死也此意亦甚美矣然以文義及一篇之全㫖觀之則未安也蓋此詩首章略言至親莫如兄弟之意次章乃以意外不測之事言之以明兄弟之情其切如此三章但言急難則淺于死䘮矣至于此章則又以其情義之甚薄而猶有所不能已者言之其序若曰不待死䘮然後相救但有急難便當相助又不幸而至於或有小忿猶當共禦外侮其所以責之者可謂益輕以約而所以著夫兄弟之義者益深且切矣至於又不能然乃或無事而相忘則兄弟真為路人矣故下章始深責之然其辭氣和平怨而不怒讀者猶或以是為當然而未之悟也其後兩章乃始極道兄弟至親雖有籩豆家室之樂然非兄弟則無與同之以備見兄弟之恩異形同氣死生苦樂無適而不相須之意卒章又申告之使之反覆窮極驗其信然可謂委曲漸次説盡人情矣然其詞意髙深初若簡質闊踈而不切於事者故説者有所不察又以小忿為嫌而曲其説以避之於是一篇之意無復統紀而失聖人之意逺矣   䘮亂既平既安且寧雖有兄弟不如友生   陳曰兄弟之急難相求如此及其既安寧也乃謂兄弟之不如友生可乎 歐陽曰此乃責之之辭 程曰言平時則皆可遂其私意急難則莫如兄弟也【蘇曰人居平安之時不知兄弟之可恃而以至親相責望則兄弟常多遇失易以生怨故有以朋友為賢於兄弟者 王曰友生約我以禮義者也雖有兄弟不如友生有禮義然後無失其愛兄弟之常心友生約其外妻子調其内則兄弟加親矣故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樂且湛 東萊曰王氏之説雖非經㫖亦學者所當知也】   儐【賓印反】爾籩豆飲酒之飫【於慮反】兄弟既具和樂且孺【如具反】   毛曰儐陳也 蘇曰飫饜也 王曰兄弟無故則既具矣 程曰孺親慕之義小兒親慕父母謂之孺子此章勸其相燕樂養恩義陳爾籩豆飲樂飫足兄弟既皆來當和樂而相親慕也   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詐急反】和樂且湛【答南反】鄭曰如鼓瑟琴之聲相應和也【董曰鼓宫宫動鼓角角應琴瑟尚宫其合也無間矣】 毛曰翕合也 程曰此章言兄弟相樂則其妻子好合其和如琴瑟兄弟既志意翕合矣故其和樂乆而不厭 【朱曰言妻子好合如琴瑟之和而兄弟有不合焉則無以乆其樂矣 蘇曰妻子以好相合耳及其和也如鼓瑟琴况于兄弟之以天屬哉 李曰兄弟既翕必先於妻子者顔之推嘗曰方其㓜也父母左提右挈前襟後裾食則同按衣則傳服學則連業逰則共方雖有悖亂之人不能不相愛也及其壯也各妻其妻各子其子雖有篤厚之人不能不少衰也蓋其兄弟之所以乖争者未必不本於此既不能篤兄弟之愛則雖室家妻孥不能樂之故必妻子好合而後可以和樂於兄弟也 曹曰凡人情信莫篤於朋友而愛莫甚於妻子兩者皆人合其合可離也兄弟則天屬也】   宜爾室家樂爾妻帑是究是圖亶其然乎   毛曰帑子也【董曰訓釋無以帑訓子者特假為帑者賈公彦於司厲引詩曰樂爾妻奴奴即子蓋唐人猶作奴字】 范曰究窮也 毛曰圖謀也亶信也程曰言能如是親睦其親族則能宜其室家樂其妻帑窮究是理圖念是事信其然乎言信然 東萊曰告人以兄弟之當親未有不以為然者也茍非是究是圖實從事於此則亦未有誠知其然者也不誠知其然則所知者特其名而已矣凡學蓋莫不然常棣八章章四句   伐木燕朋友故舊也自天子至于庶人未有不須友以成者親親以睦友賢不棄不遺故舊則民德歸厚矣孔曰朋是同門之稱友是同志之名故舊即昔日之朋友也朋友新故通名故舊惟施乆逺舊則不可更擇新交則非賢不友故變朋友曰友賢也親親以睦指上常棣燕兄弟也友賢不棄不遺故舊即此篇是也 曹曰朋友者兼同姓異姓之臣詩中所謂諸父諸舅是也故序者以親親友賢釋之【真西山曰鹿鳴之詩以臣為賓伐木之詩以臣為友以臣為賓敬已至矣以臣為友敬益至焉玩伐木之詩止見為人之求友而不見為君之求臣蓋先王樂道忘勢但知有朋友相須之義而不見有君臣相臨之分也】   伐木丁丁【陟耕反】鳥鳴嚶嚶【於耕反】出自幽谷遷于喬木嚶其鳴矣求其友聲相【息亮反】彼鳥矣猶求友聲矧伊人矣不求友生神之聴之終和且平   毛曰興也【東萊曰興之兼賦比者也】丁丁者伐木聲也【劉曰聲相應也】朱曰嚶嚶鳥聲之和也【郭璞曰嚶嚶兩鳥鳴】 鄭曰幽谷深谷也遷徙也 毛曰喬髙也 鄭曰相視也 毛曰矧況也 張曰神之聴之終和且平此為求友生 程曰和謂相好平謂不變 什方張曰詩人多相因之辭如伐木而感鳥鳴蓋因此以興焉者也故下章皆以伐木言之 程曰山中伐木非一人能獨為必與同志者共之既同其事則相親好成朋友之義伐木之人必有此義况士君子乎故賦伐木之人序其情推其義以勸朋友之道燕朋友故舊則歌之所以風天下朋友故舊篤則民德厚矣繼言鳥鳴嚶嚶又以物情興朋友之好嚶嚶相應和之和聲鳥聲相應和自幽谷升喬木相追隨嚶然其鳴蓋求其應友聲謂應聲猶人之朋友相從也視鳥如是豈人而不求友乎朋友之信常乆不渝可質於神明【丘曰伐木者其聲丁丁然空谷響應出于自然喻朋友故舊氣類之相從亦如此也蘇曰事之甚小而須朋友者伐木也物之無知而不忘其羣者鳥也鳥出於谷而升于木以木為安而不獨有也故嚶然而鳴以求其友况于事之大于伐木而人之有知也哉 范曰質諸鬼神而無疑亦可以為不欺矣 楊曰五品天之叙人之大倫也朋友居一焉故謂之達道不由其道則人倫廢而天理滅矣得罪於天無禱也神之聴之其能終和且平矣乎】   伐木許許【呼古反】釃【所宜反】酒有藇【音叙】既有肥羜【直吕反】以速諸父寧適不來㣲我弗顧於【音烏】粲洒【所懈反】埽【素報反】陳饋【其位反】八簋既有肥牡以速諸舅寧適不來㣲我有咎曹曰首章既以伐木起興後二章因衍而賦之其義不復繫於伐木矣如魚藻詩以魚在在藻起興至第三章則曰魚在在藻依于其蒲既云在藻又云依蒲若以本章論之理豈得安此類皆因起興之語衍而成章爾 毛曰許許柿貌【程曰許許衆人共力之狀淮南子曰舉大木者呼邪許盖舉重勸力之歌也】以筐曰釃以藪曰湑【孔曰筐竹器也藪草也釃酒者或用筐或用草於今猶然】藇美貌羜未成羊也【爾雅注云今俗呼五月羔為羜】 鄭曰速召也 朱曰諸父朋友之同姓而尊者也諸舅朋友之異姓而尊者也【毛曰天子謂同姓諸侯諸侯謂同姓大夫皆曰父異姓則稱舅國君友其賢臣大夫士友其宗族之仁者 孔曰稱之以父與舅親親之辭也覲禮説天子呼諸侯之義曰同姓大國則曰伯父其異姓則曰伯舅同姓小國則曰叔父異姓則曰叔舅是天子稱諸侯也左傳隱公謂臧僖伯曰叔父有憾於寡人鄭厲公謂原繁曰願與伯父圖之禮記衛孔悝之鼎銘云公曰叔舅是諸侯稱大夫父舅之文也 朱曰先諸父而後諸舅者親踈之殺也】 鄭曰寧適不來寧召之適自不來也【朱曰寧使其適然而不來】 毛曰㣲無也朱曰顧念也於歎辭 毛曰粲鮮明貌 孔曰粲   然洒埽其室庭陳飲食之饋 毛曰天子八簋【孔曰簋盛黍稷之器也周官掌客職五等諸侯簋皆十二此天子云八簋者據待族人設食之禮 劉曰簋至於八則籩豆倍之天子燕禮之數也 曹曰言其甚盛也毛謂待族人然序云朋友故舊何止族人此乃文王時詩其事猶在商世周禮皆周公所作又豈得拘以為制哉】 孔曰肥牡肥羜之牡者 毛曰咎過也 李曰上章既言伐木丁丁鳥鳴嚶嚶下章但言伐木許許者省文也亦猶四牡詩上章言不遑將母卒章言將母來諗其文不備亦是縂結上章將母之文也既言伐木之時鳥猶求友君子於閒暇之時則有釃酒肥羜召朋友而燕樂之朱曰言具酒食以樂朋友如此寧使彼有故而不來而無使我恩意之不至也孔子曰所求乎朋友【句】先施之未能也此可謂能先施矣【范曰寧適不來㣲我弗顧者豈必期其至哉不來在人弗顧在我躬自厚而不責於人也 程曰寧適不來㣲我有咎寧其不來不可使我有不厚之罪 李曰人之所以怨生者本於相責責已而不責人此其所以和平也】   伐木于阪釃酒有衍籩豆有踐兄弟無逺民之失德乾餱【音侯】以愆有酒湑我無酒酤【音沽】我坎坎鼓我蹲蹲【七旬反】舞我迨【音待】我暇矣飲此湑矣   孔曰陂陀不平而可種者名阪 蘇曰衍多也 鄭曰踐陳列貌 朱曰兄弟朋友之同儕者【范曰先諸舅以及兄弟尊卑之等也 曹曰爾雅云父之黨為宗族母與妻之黨為兄弟又云妻之黨為婚兄弟壻之黨為姻兄弟蓋兄弟者同氣之親推而廣之以及其異姓皆得稱焉親親之義也 陳曰君子之取友無方若内若外惟其有德而已】無逺皆在也 毛曰餱食也 孔曰民之失德正由乾餱之食不分於人以獲愆過【曹曰易曰飲食必有訟】 毛曰湑莤【所六反】之也【釋文曰與左傳縮酒同義謂以茅泲之而去其糟也朱曰湑亦釃也釃酒者或以筐或以草禮所謂縮酌用茅是也】 鄭曰酤買也【前漢】   【食貨志羲和魯匡曰詩曰無酒酤我而論語曰沽酒不食二者非相反也承平之世酒酤和㫖周衰酒酤薄惡不誠是以疑而不食 曹曰酤一宿酒商頌所謂既載清酤是也】 李曰坎坎鼓聲也 毛曰蹲蹲舞貌 鄭曰迨及也及我今之閒暇共飲此湑酒 王曰於諸父曰肥羜而已於諸舅乃曰八簋肥牡於兄弟乃曰籩豆有踐者言以至誠加焉每有隆而無殺也 程曰有盛具當以燕樂朋友無相踈逺民之失德故不能修親睦之道厚朋友故舊之禮至乾餱之不相及盖人之失德也豈當然乎故有酒則我湑之無酒則我酤之以至鼓舞則我為之我及暇時則相與燕飲以篤恩意【蘇曰民之失德也有以乾餱相譴責故君子於其朋友故舊無所愛者有則湑之無則酤之不以有無為辭也奏之以鼓重之以舞盡其所以樂之也 朱曰人之所以至於失朋友之義者非必有大故也或以乾餱之薄而至於有愆故我不計有無但及閒暇則飲酒以相樂】 段曰舉乾餱者儆之於㣲也篤友義當於閒暇急難而能相求者獨兄弟耳伐木三章章十二句   天保下報上也君能下【户嫁反】下【如字】以成其政臣能歸美以報其上焉   鄭曰下下謂鹿鳴至伐木皆君所以下臣也臣亦歸美於君以答其歌 蘇曰人君以鹿鳴之五詩燕其羣臣天保者豈以答是五詩於其燕也皆用之歟程曰恩惠周物君之下下也歸美於君臣之報上也天保之詩盛言人君受天之祐福禄之厚蒙被臣民由君德之所致也 歐陽曰天保六章其義一也皆下愛其上之辭其文甚顯而易明大抵此詩六章文意重複以見其愛上之深至如此 黄曰君下下以成政則君不敢忽其臣臣歸美以報上則臣不敢忘其君此天道下濟而光明地道卑而上行之理也又曰三復是詩見君子愛君之意曰單厚以信厚之德期之也曰戩榖以進善之不已期之也是用孝享則奉先思孝之意也徧為爾德則歛福錫民之意也是數者皆所以受福之資歟此臣報君之志也   天保定爾亦孔之固俾爾單【音丹】厚何福不除【治慮反】俾爾多益以莫不庶   鄭曰保安也【曹曰保則不危定則不傾】 朱曰爾指君也 毛曰固堅也【段曰九重乃臨深履薄之地也故曰保曰定曰固有堅凝安定之意聖人以鼎象位亦此意矣】俾使也 鄭曰單盡也 程曰俾爾盡厚何福不除除更新也日進之義【又曰除有消去之義所稟之薄者雖小福不能容載惟其甚厚故福祉之來不問多寡其受之也皆若消去而未嘗有者所謂何福不除也 朱曰除除舊而生新】毛曰庶衆也【程曰俾之多增益莫不繁庶】 朱曰言天之保定   我君使之如此也【曹曰人臣之福禄出于君人君之福禄出于天 段曰保有周旋扶持衛䕶之意凡出于人力不及用之地者乃天也后稷之寘於水而鳥覆翼焉周公之流於東而風雷動焉推此類可與語天矣】   天保定爾俾爾戩【子淺反】榖罄無不宜受天百禄降爾遐福維日不足   朱曰戩盡榖善也盡善云者猶其曰單厚多益也【聞人曰戩與剪同】 毛曰罄盡也 鄭曰降下遐逺也天與女以廣逺之福汲汲然如日且不足也 歐陽曰既曰何福不除矣又曰俾爾戩榖又曰罄無不宜而受天百禄又曰降爾遐福其所以殷勤重複如此而猶曰維日不足也【朱曰爾有以受天之禄矣而天又降爾以福言天人之際交相與也書所謂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語意正如此】 王曰君恩至重臣雖有犬馬之勞不足以上答惟稱其福禄以報之此出於歡心而不可强以為者也   天保定爾以莫不興如山如阜如岡如陵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増   鄭曰興盛也 毛曰髙平曰陸大陸曰阜大阜曰陵【董曰爾雅曰山脊曰岡又曰大阜曰陵則岡為山之髙者陵為阜之大者此則日進而不已者也】鄭曰如山如阜如岡如陵此言其福禄委積髙大也川之方至謂其水縱長之時【朱曰川之方至言其盛長之未可量也】程曰既庶矣則欲積累振起至于崇髙而不已故曰以莫不興既興矣則又欲繼繼増益寖盛不絶故曰以莫不増   吉蠲【古反】為饎【尺志反】是用孝享禴【餘若反】祠烝嘗于公先王君曰卜爾萬壽無疆【居良反】   毛曰吉善蠲潔也【王曰吉言諏日擇士之善蠲言齋戒滌濯之潔】饎酒食也享獻也春曰祠夏曰禴秋曰嘗冬曰烝【王曰禴於文或從勺 爾雅曰春祭曰祠夏祭曰禴秋祭曰嘗冬祭曰烝注曰祠之言食礿新菜可汋嘗嘗新穀烝進品物也 孔曰若以四時當云祠禴嘗烝詩取便文也禘祫志云王制記先王宗廟之祭春曰礿夏曰禘秋曰嘗冬曰烝周公制禮乃改夏為禴禘又為大祭易曰不如西鄰之禴祭鄭注為夏祭之名則文王時已改】鄭曰公先公謂后稷至諸盩【直留反 朱曰謂后稷以下至公叔祖類也史記公叔祖類生古公亶父索隱云古公亶父之父世本作太公組紺諸盩三代世表作叔類 曹曰商周之制天子立七廟三昭三穆與太祖之廟而七當成王時后稷為太祖其下有大王王季及文武二昭二穆則亞圉公叔祖類之儔當在七廟之數矣按周官守祧掌守先王先公之廟祧鄭氏曰此王者之宫而有先公謂大王以前為諸侯者則知先公不止后稷也】 朱曰先王大王王季以下也文王時周未有曰先王者此詩非武王時作則或者周公所更定歟【孔曰周之所追王太王以下太王之前皆為先公】君謂先公先王也卜猶期也 孔曰無疆者無有疆畔境界也 鄭曰吉蠲為饎是用孝享謂將祭祀也君曰卜爾萬壽無疆尸嘏主人傳神辭也【孔曰少宰云皇尸命工祝承致多福無疆于汝孝孫之等是傳神辭嘏主人也】 歐陽曰既則又言非惟天之福我君如此至於四時豐潔酒食祀其先公先王而神亦降之福   神之弔【都歴反】矣詒【以之反】爾多福民之質矣曰用飲食羣黎百姓徧【音遍】為爾德   毛曰弔至也 鄭曰神至者宗廟致敬鬼神著矣【孔曰言王已致神之來至矣 朱曰猶所謂祖考來格也】 毛曰詒遺也 程曰質實也 朱曰言其質實無偽日用飲食而已【王曰民無所施其智巧也日用飲食而已】 鄭曰黎衆也 李曰百姓庶民也【又曰百姓自古有二書言平章百姓者百官族姓也論語言修已以安百姓者庶民也此言羣黎百姓則當以為民不當以為百官族姓也】 鄭曰羣衆百姓徧為女之德言則而象之【曹曰猶堯之民皆以堯之心為心】 范曰君所以為神民之主神則降福民則日用飲食而不知所以然羣黎百姓皆為君德此君人者之至願也   如月之恒【古恒反】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壽不騫【起䖍反】不崩如松栢之茂無不爾或承   毛曰恒也升出也言俱進也【鄭曰月上而就盈日始出而就明 孔曰日月在朔交㑹俱右行于天日遅月疾從朔而分至三日月去日已當二次始死魄而出漸漸逺日而月光稍長八日九日大率月體正半昏而中似弓之張而直謂之上後漸進至十五十六日月體滿與日正相當謂之望云體滿而相望也從此後漸虧至二十三日二十四日亦正半在謂之下於後亦漸虧至晦而盡也以取漸進之義故言上不云望也】騫虧也 程曰如松栢之茂盛無不承其庇廕【劉曰覆於萬物而不彫如松栢之茂而罔不承其庇也】朱曰承奉也 歐陽曰前既欲其興盛後又欲其   永乆故多引常乆不虧壊之物以為况   天保六章章六句   采薇遣戍役也文王之時西有昆夷之患北有玁【音險】狁【音允】之難以天子之命命將率【所類反】遣戍役以守衛中國故歌采薇以遣之出車以勞【力報反】還杖杜以勤歸也鄭曰文王為西伯服事殷之時也昆夷西戎也天子殷王也 孔曰此與出車五言玁狁惟一云西戎玁狁大于西戎出帥主伐玁狁故戒敕戍役以玁狁為主而略於西戎也勞與勤還與歸但變文耳出車序云勞還帥杕社序云勞還役俱言還並云勞明還歸義同勤勞不異也 蘇曰采薇出車杕杜此三詩皆言文王為西伯以紂之命而伐玁狁 程曰文王遣戍役以守衛歌此詩以遣之序其勤勞傷悲之情且風以義當時之事也後世因用之以遣戍役 朱曰文王既受命為西伯得專征伐而其征伐也亦必稱天子之命以行之此足以見服事殷之實矣而或者謂文王受命而稱王則是二天子也而可乎 段曰文王百里之國當西北之二邉遣戍守衛民亦疲矣意者文王領西伯之任或率其旁之諸侯歟不然嵗嵗出戎盡用百里之民必不堪命也汝墳勉正之風殷靁勸義之俗是詩固有感動之而由汝墳以觀豈特岐周之民也讀詩者當考乎此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歸曰歸嵗亦莫【音暮】止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啟居玁狁之故   毛曰薇菜也作生也【劉曰作謂芽初出土】 鄭曰莫晚也靡無也 王曰男本有室而女有家今男靡得以室為室女靡得以家為家 毛曰玁狁北狄也【鄭曰北狄今匈奴也】鄭曰遑暇啟跪也 朱曰此設為戍役者之言也程曰采薇采薇以薇為遣戍役之也曰歸曰歸深念歸時在嵗暮也【王曰戍者自計歸期則嵗暮矣】舍其室家不遑暇啟居以玁狁之故也毒民不由上則人懐敵愾之心矣【朱曰凢此所以使我舍其室家而不暇啟居者非上之人故為是以苦我也直以玁狁之故有所不得已而然耳盖序其勤苦悲傷之情而又風之以義也】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歸曰歸心亦憂止憂心烈烈載飢載渴我戍未定靡使歸聘   程曰薇始長而柔 鄭曰烈烈憂貌載則也定止也毛曰聘問也 李曰始遣戍役之時薇始生其後   薇始長而柔又其後薇始壯而剛以見天時之變爾范曰自作以至於柔未乆也已念歸而憂 蘇曰   内憂歸期之逺而外為飢渴之所困亦甚病矣 朱曰雖憂之深然戍事未已將誰使歸問其室家之安否乎 段曰天下之艱苦非所期而驟遭焉則情必至於難堪儻前知其必然而一旦當之則安矣是詩作之於遣戍之初而預道其室家之契闊飢渴之窮困道途經歴之險阻如此正所以安其心使不至臨境而驚憂也   采薇采薇薇亦剛止曰歸曰歸嵗亦陽止王事靡盬不遑啟處憂心孔疚【乆又反】我行不來   程曰薇壯而剛鄭曰十月為陽時坤用事嫌于無陽故名此月為陽【孔曰君子愛陽而惡隂其實隂陽常有四月秀葽靡草死豈無隂乎明隂陽常兼有也 曹曰蟋蟀嵗聿其莫注以為九月則首章亦陽止乃十月也】盬不堅固也處猶居也 毛曰疚病也 鄭曰來猶反也據家曰來王曰則止者亦如柔止感時物之變也 程曰歸期湏嵗之陽王事不可盬也故啟處不遑憂心雖甚病我行不可歸也【朱曰不來不反也見士之竭力致死無還心也 劉曰言文王之將率與其役者勇于報國視死亦不敢顧其親也】   彼爾維何維常之華彼路斯何君子之車戎車既駕四牡業業豈敢定居一月三捷   毛曰爾華盛貌常常棣也 王曰路戎路也 鄭曰斯此也君子謂將率【孔曰乘路車而稱君子故知謂將率得稱路者左傳子蟜叔孫豹王賜之大路是卿車得稱路也】 毛曰業業然壯也捷勝也 孔曰彼爾然而盛者何木之華乎維常棣之華也【曹曰常棣之華繁宻而相承戎車之宻比亦如是也】彼路車者斯何人之車乎維君子之車也以常棣之華色美喻君子車餙之盛也朱曰戎車既駕而四牡盛矣則何敢以定居乎庶乎一月之間三戰而三捷爾【程曰君子總彊盛之車甲豈敢安居當期成功之速一月而三捷言速也 王曰豈敢定居一月三捷此言憂勤之至而兾其功之速成者也】 段曰古人所謂戰勝者與後世事不同後世大率運竒百出以求勝則勝負必至於難定古人之治夷狄也服則捨之而已矣以是為勝亦宜三捷之可期哉雖然一捷可矣而猶有俟於三焉獨非窮威乎此當以孟子三不朝之意推之聖人不欲以一戰求盡也戰而敗敗而三焉在彼亦心服在此亦非倖矣曰三者以赴敵休士之節約而言之也   駕彼四牡四牡騤騤【求龜反】君子所依小人所騑【符非反】四牡翼翼象弭【彌氏反】魚服豈不曰戒玁狁孔棘   毛曰騤騤彊也【説文曰騤馬行威儀也】 程曰依依止所處也腓腓動之義人之腓身行則從動【腓足肚也】言君子所處小人從而動也 鄭曰言戎車者將率之所依乗戍役之所芘倚【劉曰君子則依之為禦備也小人則腓之以為進退也 董曰按字書腓脛腨也易之咸艮以取象以著其隨物而動也】 毛曰翼翼閑也【孔曰閉閉習也 程曰行列整治之狀】象弭弓反末也所以解紒【音計】也【鄭曰弓反末彆以象骨為之以助御者解轡紒宜滑也 孔曰釋器云弓有緣者為之弓孫炎曰縁謂繁束而漆之又云無縁者謂之弭孫炎曰不以繁束骨節兩頭者也然則弭者弓弰之名弛之則反曲故云象弭為弓反末也紒與結義同繩索有結用以解之故曰所以解紒也兵車三人同載左人持弓中人御車御人自當佩觹不專待射者解結弭之用骨自是弓之所宜亦不為解轡而設但巧者作器因物取用以弓必湏骨故用骨象若轡或冇紒可以助解之耳】魚服魚皮也【鄭曰服矢服也 陸䟽曰魚獸似豬東海有之其皮背上斑文腹下純青其皮雖乾燥為弓鞬矢服海潮及天將雨其毛皆起】 鄭曰日戒日相警戒也言警勑軍事也孔甚棘急也【陳曰帥乗輯睦又能備戒以防患君子所依小人所腓則帥乘之相依也可知矣】 朱曰言將士豈不日相警戒乎玁狁之難甚急誠不可以忘備也【程曰整練其車甲修嚴其器械日為戒備玁狁之事甚急故也器械弭服是也 段曰兵器必盛飾足以壯耀耳目恱其心而今其氣勇也象弭魚服亦此意耳】   昔我往矣楊栁依依今我來思雨【于付反】雪霏霏行道遲遲載渴載飢我心傷悲莫知我哀   毛曰楊栁蒲栁也霏霏甚也遲遲長逺也 朱曰此章設為役人預自道其歸時之事言勤勞之甚也董曰楊栁依依春之中也雨雪霏霏冬之末也【曹曰往時楊栁依依則與首章薇作之候同來時雨雪霏霏則遲於三章陽止之矣】 程曰春而往冬而旋行逺而時乆言行道遲則見歸思之切范曰人情之所患者莫切於飢渴莫知我哀言民之不得其所而無告也予於采薇見先王以人道使人至於後世之使人則牛羊而已矣 毛曰君子能盡人之情故人忘其死【程曰一章述事之由次章三章極道其勞苦憂傷之情上能察其情則雖勞而不怨雖憂而能勵四章五章則勸以義卒章言其歸以閔其勞古者戍役再期而還今年春暮行明年夏代者至復留備秋至過十一月而歸又明年中春至春暮遣次戍者每秋與冬初兩畨戍者皆在疆圉乃今之防秋也 又曰雨雪霏霏紀次年之冬也若以仲春往而冬暮歸則次戍者未至疆圉虛矣每秋冬兩畨戍皆在又見備禦之至也 林賢良事要曰成周制兵大扺期戍以一年盖役民嵗三日故於百二十人之中共凖出一人以供一年之役由一人三日以積之也采薇曰昔我往矣楊栁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而左氏傳亦曰時而往及而代是知其期以一年也然東山詩曰周公以西土而東征者盖三年又何也古者君行師從卿行旅從周公以西土東征蓋亦師從旅從之比非逺調也况説以使民民忘其死曾何以乆役病之哉】   采薇六章章八句   出車勞【力報反】還【音旋】率【所類反】也   鄭曰遣將率及戍役同歌同時欲其同心也反而勞之異歌異日殊尊卑也禮記曰賜君子小人不同日此其義也 王曰遣戍役同詩者出時用兵則均服同食一衆心也勞還役異詩者入而振旅則反尊卑辨貴賤定衆忘也 程曰此詩所賦自受命至還歸其事有叙大要在歸功將率   我出我車于彼牧【音目】矣自天子所謂我來矣召彼僕夫謂之載矣王事多難【乃旦反】維其棘矣   爾雅曰郊外曰牧【毛曰出車就馬於牧也 王曰古者兵隱於民而馬則牧於野兵車之出則以車而就牧地也 李曰荀子曰天子召諸侯諸侯輦輿就馬禮也遂舉此詩云我出我車于彼牧矣毛氏蓋本荀子之説然未必得詩人之意牧即郊也】 鄭曰自從也 王曰天子紂也【董曰文王為西伯則既得專征矣諸侯雖得專征必以王命行之以王既命之專征也】 程曰謂我命我也 毛曰僕夫御夫也 鄭曰載裝載也棘急也 歐陽曰南仲為將始駕戎車出至于郊則稱天子之命使我來將此衆遂戒其僕夫以趨王事之急難 東萊曰言車徒始集於郊牧殷勤告語之以天子之命南仲受文王之命文王受天子之命故南仲語其衆曰我所以統衆者其命蓋自天子而下也使之裝載勉其體悉王事以赴其急孔曰序其忠敬以慰勞之   我出我車于彼郊矣設此旐【音兆】矣建彼旄【音毛】矣彼旟【音餘】旐斯胡不斾斾【蒲貝反】憂心悄悄【七小反】僕夫况瘁【似醉反】丘曰將言建旐設旄之事又本出車言之也 李曰言郊與牧同義但其字異耳【朱曰郊在牧内蓋前軍已至牧而後軍猶在郊也 曹曰周官載師以牧田任逺郊之地則郊外猶牧也車出於牧則既駕矣於是出郊則自逺郊而出闗門孟子所謂郊闗之内者也】 毛曰龜蛇曰旐旄干旄鳥隼曰旟【鄭曰設旐者屬之於干 孔曰周禮大司馬諸侯載旂軍吏載旗郊野載旐百官載旟此詩旐旟旗雜互陳之則軍之諸帥有建之者矣文王時未制周禮則南仲以下或建旗或戴旐或載旟也 楊曰曲禮行前朱鳥而後武左青龍而右白虎招摇在上急繕其怒進退有度左右有局各司其局此師行之法也四方之星隨其方所為左右前後使進退有度各司其局則士無失伍離次矣 朱曰此章所謂旐者武也旟者朱雀也下章所謂旂者青龍也】 孔曰胡不何不也 毛曰斾斾旒垂貌【程曰斾斾垂委之狀 王曰未有事故不斾也 董曰記曰德車結旌武車綏旌綏謂垂舒之也昔晉治兵建而不斾壬申復斾之諸侯畏之則知垂旌所以為戰也 東萊曰軍禮雖無所考以左傳聘禮考之則治兵之時建而不斾受命則張而斾之在道之時則歛而不斾將戰之時則張而斾之左傳平丘之㑹晉治兵于邾南革車四千乗建而不斾壬申復斾之諸侯畏之杜預曰軍將戰則斾故曳斾以恐之此治兵不斾將戰張斾之驗也聘禮仗者載旜帥上介衆介以受命于朝遂行歛旜及所聘之境張旜而誓使之旜猶軍之旗旐也使聴命於朝猶軍聴命於野也使載旜而受命猶軍張斾而聴命也使既行而歛旜猶軍在道而斂斾也使及所聘之境而張旜猶軍將戰而張斾也】况兹也程曰此章既受命而行有旗章之盛見付與之重   憂勞其事也其憂念之深僕夫左右之人亦為之意瘁【鄭曰將帥既受命行而憂臨事而灈也御夫則兹益憔悴】 東萊曰言方欲治兵之時衆車並列於郊此車設旐彼車建旄【曹曰師既出郊則當設備故設旐建旄焉】各事整飭戎容既備肅然無譁為將者指其旟旐而言曰彼旟旐斯胡不斾斾而飛也【曹曰其心常如遇敵志在必戰故曰胡不斾斾】雖治兵之時建而不斾然以將士憂懼之心觀之亦若旌旗隨人意而不舒也古者出師以䘮禮處之命下之日士皆涕泣夫子之言行三軍亦曰臨事而懼皆此意也   王命南仲往城于方出車彭彭旂旐央央【於良反】天子命我城彼朔方赫赫南仲玁狁于襄   毛曰王殷王也南仲文王之屬【朱曰南仲文王之臣此時大將也】方朔方近玁狁之國也【朱曰今靈夏州西夏所據之地曹曰即六月所謂侵鎬及方也 劉曰往城于方者軍行而為番築之具也】 范曰往城于方所以守衛中國也非取玁狁之地而城之 蘇曰彭彭壯盛也毛曰文龍為旂央央鮮明也【王曰彭彭然張其車乗央央然斾其旂旐】 朱曰天子命我城彼朔方者文王以商王之命命南仲而南仲語其軍士以天子之命也 毛曰赫赫盛貌【程曰赫赫德名顯盛】襄除也 李曰牆有茨曰不可襄也則襄是除也朱曰襄上也與懐山襄陵之襄同 東萊曰言既治兵大將傳天子之命以令軍衆於是彭彭然張其車乗央央然斾其旂旐威靈氣熖赫然動人兵事以哀敬為本而所尚則威二章之戒懼三章之奮並行而不相悖也 程曰此章指元帥之名以顯其功主言城而勝玁狁禦戎之道守備為本不以攻擊為先 曹曰襄玁狁則師可以凱還矣故下章序其來歸之意   昔我往矣黍稷方華今我來思雨【于付反】雪載塗王事多難不遑啟居豈不懐歸畏此簡書   孔曰方華方生華也 李曰思語辭也 毛曰塗凍釋也【孔曰雪落而釋為塗泥是春凍始釋也】簡書戒命也【又曰鄰國有急以簡書相告則奔命救之 劉曰謂王命載之以竹簡也 朱曰或曰簡書冊命臨遣之辭也 孔曰古者無紙有事則書之於簡謂之簡書】 朱曰本其往時所見與今還時所遭以見其出之乆【鄭曰征伐玁狁因伐西戎至春凍始釋而來反】 東萊曰采薇之所謂往遣戍時也此詩之所謂往在道時也采薇之所謂來戍畢時也此詩之所謂來歸而在道時也【曹曰黍稷方華六月時也雪融而為塗正月時也采薇之始遣也春時而往期以冬歸故曰昔我往矣楊栁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南仲以春出師至則玁狁襄矣既而西戎薦興乃復以六月自北徂西而伐之比其勝之而歸當初春雪釋之時逮至于周則春深矣故如下文所云卉木萋萋等是也】劉曰王事多難言玁狁雖襄而西戎又入也自北而西不遑啟居也 曹曰南仲既襄玁狁則思歸矣繼得伐西戎之命不敢或違故曰畏此簡書也   喓喓【於遥反】草蟲趯趯【吐歴反】阜螽未見君子憂心忡忡【勑中反】既見君子我心則降赫赫南仲薄伐西戎   毛曰喓喓聲也草蟲常羊也趯趯躍也阜螽蠜也鄭曰君子斥南仲也 毛曰忡忡猶衝衝也降下也東萊曰薄語辭也【劉曰降者莫不欲下其心以自安也】 程曰此章   復言兵出而衆和為一方所徯望南仲之功於此尤盛草蟲阜螽其類相應民心之望王師猶是也此南仲之伐西戎也【鄭曰近西戍之國閒南仲既征玁狁將伐西戎皆跳躍而鄉望之如阜螽之聞草蟲鳴焉 東萊曰喓喓草蟲以下六句説者以草蟲之詩有之遂亦以為室家之語觀其㫁句曰赫赫南仲薄伐西戍其辭奮張豈室家思望之語乎母逝我梁母我笱我躬不閲遑恤我後兩見於谷風小弁之詩其一夫婦也其一父子也】 朱曰豈既却玁狁而還師以伐昆夷也歟薄之為言聊也蓋不勞餘力也   春日遲遲卉木萋萋【七西反】倉庚喈喈采蘩祁祁【巨移反】執訊【音信】獲醜薄言旋歸赫赫南仲玁狁于夷   毛曰卉草也 孔曰萋萋然茂美喈喈然和鳴采蘩之人祁祁然衆多 程曰訊問也其魁首當訊問者醜徒衆也 毛曰夷平也 歐陽曰述其歸時春日暄妍草木榮茂而禽鳥和鳴於此之時執訊獲醜而歸豈不樂哉【朱曰此章言其振旅而凱旋之時也】 曹曰征玁狁則西戎作伐西戎則玁狁平意者二虜相掎角而為冦歟鄭曰此時亦伐西戎獨言平玁狁者玁狁大故以   為始以為終   出車六章章八句   杕杜勞還役也   朱曰此詩首末皆述其室家思望之情以勞之【曹曰一章二章前四句俱序征夫之思其室家後三句俱序室家之思其夫三章前四句序征夫之思其父母後三句序父母之思其子四章序征夫過期之乆舉家思之也】 吕曰將帥君子也君子志在名節故出車述其憂勤王事以彰其義兵役小人也小人恤於私者多故杕杜道其思望以序其情此二詩之言所以為異也   有杕之杜有睆【華板切】其實王事靡盬繼嗣我日日月陽止女心傷止征夫遑止   毛曰杕特生貌杜赤棠也【孔曰陸疏云赤棠與白棠同耳但子有赤白美惡子白色為棠甘棠也少酢滑美赤棠子澁而酢無味】 毛曰睆實貌 鄭曰嗣續也十月為陽遑暇也 朱曰軍士在外其室家感時物之變而思之 吕曰杜之有實秋冬之交也嵗將暮矣猶歎其未至也 李曰繼嗣我日言其行役以日繼日無有休息之期也 范曰日月陽止嵗將暮矣女心傷止居者之思也【曹曰始遣之也以楊栁依依之時而出行期以雨雪霏霏之時而來歸今既十月期已至矣故其室家思念之乆而至於哀傷也】凡行役惟居者之憂為甚 鄭曰婦人思望憂傷征夫如今已閒暇且歸也而尚不得歸   有杕之杜其葉萋萋王事靡盬我心傷悲卉木萋止女心悲止征夫歸止   丘曰萋萋新葉 鄭曰傷悲者念其君子於今勞苦吕曰杜葉萋萋則春矣卉木亦萋然有葉則春將   暮矣嵗暮之期既不至將至春之暮猶未歸也   陟彼北山言采其杞王事靡盬憂我父母檀【徒丹反】車幝幝【尺善反】四牡痯痯【古緩反】征夫不逺   吕曰杞之可食春暮矣 孔曰伐檀云伐輪伐輻是檀可以為車之輪輻大明云檀車煌煌 毛曰幝幝敝貌痯痯疲貌 李曰陟彼北山言采其杞【曹曰以朔方而視岐周為南故陟北山以望之】猶草蟲之詩言陟彼南山言采其薇皆以見時物之變感其君子乆出思得以見之非有他義也 朱曰憂我父母詒我父母之憂也【丘曰我君子也父母君子之父母】 陳曰言夫之車乆而當敝矣四牡當罷矣諒亦不逺當歸也【朱曰檀車之堅而敝矣四牡之壯而罷矣則征夫之歸亦不逺矣 范曰檀車幝幝四牡痯痯若聞其將至也】   匪載匪來憂心孔疚【居乆反】期逝不至而多為恤卜筮偕止㑹言近止征夫邇止   鄭曰載装載也疚病也 毛曰逝往也 劉曰期逝者謂所期之日已逝 毛曰恤憂也 鄭曰偕俱㑹合也 毛曰邇近也 王曰庶㡬其歸且至不逺矣既而匪載匪來所以憂心孔疚也 毛曰逺行不必如期室家之情以期望之 朱曰期已過而猶不至則使我多為憂恤宜矣 王曰㑹卜筮之言皆言近矣則庶㡬征夫之歸近矣【朱曰且卜且筮其繇皆曰近矣則征夫其亦邇而將至也歟】 范曰以卜筮終之言思之無所不為也出車勞率故美其功杕杜勞衆故極其情先王以已之心為人之心故能曲盡其情使民忘其死以忠於上也【李曰觀此詩言王事靡盬憂我父母何以異於鴇羽王事靡盬不能藝稷黍父母何怗言期逝不至亦何異於采緑五日為期六日不詹然鴇羽采緑下之人自訴其勞苦此下之人勞苦而上知之】杕杜四章章七句   魚麗【力馳反】美萬物盛多能備禮也文武以天保以上治内采薇以下治外始於憂勤終於逸樂故美萬物盛多可以告於神明矣   程曰太平之時庶物繁盛故能備禮六月序云魚麗廢則法度缺矣物不足則不能備法度也 曹曰物之生子最多者莫如魚故牧人之夢以衆維魚矣為豐年之兆而魚藻之篇以魚在在藻為萬物皆得其性   魚麗於罶【音栁】鱨【音常】鯊【音沙】君子有酒㫖且多   毛曰麗歴也罶曲梁也寡婦之笱也【孔曰釋器云嫠婦之笱謂之罶郭璞曰以薄取魚者名為罶然則曲也以為魚笱其功易成號之寡婦笱耳非寡婦所作也】鱨也【陸䟽曰鱨一名黄今黄頰魚是也身形厚而長大頰骨正黄有力解飛】鯊鮀也【孔曰郭璞曰今吹沙也陸䟽曰兼狹而小常張口吹沙故曰吹沙 曹曰以簿為笱非工緻之器而魚之小大備有則他物可知】太平而後㣲物盛多【程曰罶魚笱之易作者簏於罶者亦美大之魚也見其盛多】古者不風不暴不行火【孔曰言風暴然後行火也風暴者謂氣寒其風疾即北風也自十月始】草木不折不芟斧斤不入山林【孔曰草木黄落斤斧乃入山林也霜勁風暴枝折葉隕謂之折芟益葉落而盡似芟之也】豺祭獸然後殺【孔曰豺殺獸聚而祭其先然後可田獵月令季秋豺祭獸而戮禽故夏小正云十月豺祭獸】獺祭魚然後漁【孔曰獺聚其魚以祭先然後可捔魚月令孟春獺祭魚】鷹隼擊然後罻【音畏】羅設【孔曰夏小正五月鳩化為鷹月令季夏鷹乃學習孟秋鷹乃祭烏司裘云仲秋王乃行羽】【物注云此羽物小鳥鶉雀之屬鷹所擊者罻捕鳥綱細宻者也自此以上是取之以時者也】是以天子不合圍諸侯不掩羣大夫不麝不卵【孔曰既言取之時又言取之節天子雖田獵不得圍之使匝諸侯言不掩羣大夫言不麝不卵各舉其力之所能以禁之耳恐盡物以長養之故也】士不隱塞庶人不數罟罟必四寸然後入澤梁【孔曰梁止司為防於兩邉不得當中皆隱塞罟目不得小使小魚不得過亦為盡物】故山不童澤不涸鳥獸魚鼈皆得其所然 朱曰凡此皆先王之政也然必有至誠惻怛之心仁厚愷悌之化使人不知其所以為之者然後可行耳不然則叢脞已甚矣豈得恃以為治者哉 蘇曰古之仁人交物有道取之有時用之有節則草木鳥獸繁殖無有求而不得者君子於是及其閒暇而為禮以燕樂之其酒既㫖且多言無所不備也   魚麗于罶魴鱧【音禮】君子有酒多且㫖   毛曰鱧鮦也【孔曰釋魚云鱧鯇舍人曰鱧名鯇 郭璞曰鱧鮦或作鱧䱰或作鱧鯇定作鮦】   魚麗于罶鰋【音偃】鯉君子有酒㫖且有   毛曰鰋鮎【乃兼反】也【孔曰釋魚有鰋鮎孫炎以為鰋鮎一魚鯉鯇一魚郭璞以四者各為一魚】   物其多矣維其嘉矣   曹曰物則非特魚而已 蘇曰多則患其不嘉   物其㫖矣維其偕矣   蘇曰偕齊也㫖則患其不齊 東萊曰㫖即所謂嘉也物雖嘉㫖然陸産或不如水産之盛澤物或不如山物之蕃猶未可以言偕也   物其有矣維其時矣   程曰盛而及時也【王曰若季冬薦魚春獻鮪之類是也 吕曰物常有而不乏則可以待時而取之故曰維其時矣物不常有不可必其時也】 蘇曰多而能嘉㫖而能齊有而能時言曲全也 東萊曰有即所謂偕也物雖盛多而偕有必適當其時然後盡善所謂時者不專為用之之時也茍非國家間暇内外無故則物雖盛不能全其樂矣   魚麗六章三章章四句三章章二句   南陔【古哀反】孝子相戒以養【餘尚反】也   白華孝子之絜白也   華黍時和嵗豐宜黍稷也   毛曰有其義而亡其辭 鄭曰鄉飲酒燕禮皆曰笙入奏南陔白華華黍孔子論詩雅頌各得其所時俱在耳篇第當在於此遭戰國及秦之世而亡之其義則與衆篇之義合編故存至毛公為詁訓傳乃分衆篇之義各置於其篇端云【張曰人或言亡詩六篇古無其詩既無詩安得有此篇必是有其辭所以亡者良由施之於笙非若歌之可習 董曰笙入者有聲而無詩也益詩有歌有聲其見於詩者歌也其寓於樂者聲也以其用於鄉人邦國故當是時人習其義工師肄業朝夕其事是以因其器識其聲而知其義之如是也然亡其辭云者非失亡之乃本亡也 朱曰此笙詩也鄉飲酒禮鼓瑟而歌鹿鳴四牡皇皇者華然後笙入堂下磬南北面立樂南陔白華華黍燕禮亦鼓瑟歌鹿鳴四牡皇華然後笙入立于縣中奏南陔白華華黍南陔以下今無以考其名篇之義然曰笙曰樂曰奏而不言歌則有聲而無詞明矣所以知其篇第在此者意古經篇題之下必有譜焉如投壺魯鼓薛鼓之節而亡之耳 曹曰今六篇無詩者皆笙也餘詩不亡而獨施於笙者盡亡之以此知其本無詩也雖無詩而工師肄習其聲不可以無義故有其義而已則亡當作有無之亡而非亡逸之亡也且歌則升堂而奏之貴人聲也笙入則奏于懸中懸在堂下貴賤有等安得有詩以漢制觀之太祝逆神于廟門奏嘉至皇帝入廟門奏永至升歌再終下奏休成之樂皇帝就洗東廂奏永安之樂皆未嘗冇詩至房中安世樂皆升歌而後有詩則此六篇者其嘉至休成之類歟 東萊曰董氏之言不為無理然國語叔孫穆子聘晉伶簫詠歌鹿鳴之三鹿鳴三篇既可與簫相和而歌則南陔以下豈不可與笙相和而歌乎】 鄭曰毛公闕其亡者以見在為數故推改什首遂通耳而下非孔子之舊【孔曰據六月之序由庚夲在華黍之下其義不備論於此而與崇丘同處者以其是成王之詩故下從其類 朱曰按儀禮鄉飲酒及燕禮前樂既畢皆間歌魚麗笙由庚歌南有嘉魚笙崇丘歌南山有臺笙由儀間代也言一歌一吹也然則此六者葢一時之詩而皆為燕饗賓客上下通用之樂毛氏分魚麗以足前什而説者不察遂分魚麗以上為文武詩嘉魚以下為成王詩其失甚矣】蘇或曰毛公推改什首予以為非古於是復為南   陔之什則小雅之什皆復孔子之舊【東萊曰六月序小雅諸篇魚麗之後次一曰南陔次二曰白華次三曰華黍次四曰由庚次五曰南有嘉魚次六曰崇丘次七曰南山有䑓次八曰由儀與鄉飲酒禮燕禮奏樂之序皆合此孔子之舊也蘇氏復南陔之什既得之矣而由庚崇丘尚仍毛氏之舊今釐正之】   鹿鳴之什十篇五十五章三百一十五句   毛詩集解卷十六 <經部,詩類,段氏毛詩集解>   欽定四庫全書   毛詩集解卷十七   宋 段昌武 撰   南有嘉魚之什   南有嘉魚樂與賢也大【音泰】平之君子至誠樂與賢者共之也   董曰文王大統未集武王繼伐方改定制度至成王然後治定功成傳曰太平治之至也然則非成王其得謂大平君子哉 陳曰大平之時得賢則未必有益於治矣失賢亦未必趨於亂是以賢者漸致踈棄不賢者漸致狎昵間有勉强與賢者共享其樂亦不能乆今也至誠樂與賢者共之非天資敦厚學與性成不能如是也 張曰與之共天位治天職食天禄而以燕樂終焉此之謂與賢者【段曰與則相與之義也主於心矣所以是詩皆不及爵禄之事而但言燕飲】   南有嘉魚烝然罩罩【張教反】君子有酒嘉賓式燕以樂朱曰興也【孔曰毛傳於三章曰興也傳文略舉中以明上下足知魚鵻皆興也】 毛曰江漢之間魚所産也【曹曰江漢為南國之紀故嘉魚多出於南方 孔曰南方魚之善者莫善於江漢之間 陸曰嘉魚鯉質鱒鱗肌肉甚美食乳泉出於丙穴在漢中沔陽縣北穴口向丙故曰丙也左太冲蜀賦曰嘉魚出於丙穴是也】釋文曰烝王肅云衆也【朱曰烝然發語之辭也】 毛曰罩籗【助角反】也【孔曰釋器云藿謂之罩李巡曰籗編細竹以為罩捕魚也】范曰罩罩取之不已也 丘曰君子成王也嘉賓新進之賢也 鄭曰式用也燕飲也 東萊曰嘉魚羣然入於網罩之又罩取之不竭興得賢之多也賢才多寡繫於君上之好惡樂與賢則衆多不樂與賢則亦從而衰少矣君子有酒嘉賓式燕以樂道其樂與賢之心也 釋文曰得賢置酒歡情怡暢故樂 王曰君子有酒而嘉賓式燕以樂此所謂樂與賢者共之也   南有嘉魚烝然汕汕【所諫反】君子有酒嘉賓式燕以衎【苦旦反】   毛曰汕樔【側交反】也【鄭曰樔者今之樔罟也 孔曰釋器曰樔謂之汕 李巡曰汕以薄取魚也】衎樂也 陸曰君子求賢上籠之如罩下撩之如汕 淮南子曰罩者抑之罾者舉之為之難易得魚一也【李曰以見求賢無方也】   南有樛【居求反】木甘瓠【音䕶】纍【力追反】之君子有酒嘉賓式燕綏之   毛曰木下曲曰樛纍蔓也【陳曰瓠蔓生 董曰瓠以得所附而纍也】 鄭曰綏安也 東萊曰瓠有甘有苦甘瓠則可食者也樛木下垂以興君瓠之甘以興賢者南有樛木甘瓠纍之言相與固結而不可解也 朱曰此興之取義者似比而實興也   翩翩者鵻【音佳】烝然來思君子有酒嘉賓式燕又思爾雅曰鵻鳺鴀也【郭璞云今乳鳩也 朱曰鵻俗字也當作隹凡鳥之短尾皆隹屬】李曰賢者羣然如鵻之來集也 曹曰以其類自至不待更如嘉魚之初勤勞以求之也初曰烝然罩罩烝然汕汕末曰烝然來思惟其始求之衆故其終能致來者之衆也【黄曰髙宗思賢佐而傅説夢文王善養老而太公歸火不與燥期而就水不與濕期而流人君茍有好賢之心則賢者將自至故曰烝然來思 段曰賢者之進退所以察人君好惡之深淺者精矣】 孔曰思皆為辭嘉賓既來用此酒與之燕又燕也頻與之燕言親之甚也【朱曰來思之思語辭也又思既燕而又思之以見其至誠有加而無已也凡思字為語助者上字協韻為思慮之思著本字協韻此章則來思字與末句思字協韻也】   南有嘉魚四章章四句   南山有臺樂得賢也得賢則能為邦家立太平之基矣南山有臺北山有萊樂【音洛】只【音止】君子邦家之基樂只君子萬壽無期   毛曰興也臺夫須也【陸疏曰夫須莎草可以簔笠都人士云臺笠】萊草也【陸疏曰萊草名其葉可食今兖州人烝以為茹謂之萊烝】 丘曰只辭也 孔曰無期無期竟也 歐陽曰髙山多草木如周大國多賢才【鄭曰山之有草木以自覆蓋成其髙大喻人君有賢才以自尊顯 曹曰未冠謂之童言其未成人也山無草木亦謂之童言其不成山也故山有草木乃秀茂而可觀國之得賢猶是也不有君子其何能國 李曰詩人之意只言山之有草木以喻國之有賢者若必一一為説則拘矣】 陳曰或疑孰為南孰為北蓋一句不成文詩人命辭如此爾邦家之基不必於臺萊上起興若以臺萊興基則萬壽無期不可得而興矣 范曰君用賢則天下頌之其用不賢則天下詛之賢人必為國行善政不賢人必為國行惡政故用賢則榮不用賢則辱用賢則有福不用賢則有禍用賢則壽不用賢則夭此天下之通道也【陳曰壽夭天也得賢何益於壽曰君子有四時朝夕晝夜節宣其氣勿羸其體茍不近賢則非鬼非食惑以喪志雖欲壽得乎】 東萊曰賢才之盛多如此樂哉王者誠可為邦家之基矣誠可以萬壽無期矣五章反覆詠歎之樂之至也   南山有桑北山有楊樂只君子邦家之光樂只君子萬壽無疆【居良反】   南山有杞北山有李樂只君子民之父母樂只君子德音不已   陸疏曰杞其樹如樗一名枸檵 鄭曰已止也不止者言長見稱頌也   南山有栲【音考】北山有杻【女乆反】樂只君子遐不眉壽樂只君子德音是茂   毛曰栲山樗杻檍也 鄭曰遐逺也【朱曰遐何通】 毛曰眉壽秀眉也 鄭曰茂盛也 程曰遐不眉壽猶云不遐逺眉壽乎   南山有枸【俱甫反】北山有楰【音庾】樂只君子遐不黄耉樂只君子保艾【五蓋反】爾後   毛曰枸枳枸【孔曰宋玉賦云枳枸來巢則枸木多枝而曲所以來巢也 陸疏云枸樹髙大似白楊有子著枝端大如指長数寸噉之甘美如飴八月熟今官園種之謂之木蜜 曹曰或云枸醬也然木蜜生蜀與江南枸醬出於西域皆非周南山之所有當是枸骨耳】楰䑕梓【孔曰郭璞云楸屬也陸疏曰其校葉木理如楸山楸之異者今人謂之苦楸是也】黄黄髪也【孔曰老人髮白復黄也】耇老也【孔曰孫炎云耇者面凍梨色如浮垢也】艾養保安也南山有臺五章章六句   由庚萬物得由其道也 崇丘萬物得極其髙大也由儀萬物之生各得其宜也有其義而亡其辭   鄭曰依六月序由庚在南有嘉魚前崇丘在南山有臺前今同在此者以其俱亡使相從耳 蘇曰三詩皆亡鄉飲酒燕禮亦用焉燕禮升歌鹿鳴下管新宫射禮諸侯以貍首為節新宫貍首皆正詩而詞義不見   蓼【音六】蕭澤及四海也   李曰鄭氏泥於爾雅曰九夷八狄七戎六蠻謂之四海遂以此詩為四夷之長此詩統言及天下之諸侯不必分别也   蓼彼蕭斯零露湑【息叙反】兮既見君子我心寫兮燕笑語兮是以有譽處兮   毛曰興也蓼長大貌蕭蒿也【孔曰郭璞曰即蔦也生民曰取蕭祭脂蕭香物也】湑湑然蕭上露貌 鄭曰既見君子者言朝見於天子也 毛曰冩者輸冩其心也【鄭曰冩者舒其情意無留恨也 劉曰寫者傾其瞻仰之心也】 蘇曰諸侯來朝王者推恩以接之無所不及如零露之於蕭故其既見天子也其心莫不傾盡天子又申之以燕禮於其燕也極其笑語而無間張曰有譽處兮謂君接之以温厚則下情得伸䜛   毁不入而美名可保也【劉曰有譽而無間言自處而不失位 鄭箋云天子與之燕而笑語則逺國之君各得其所是以稱德美使聲譽常處天子 李曰此詩末句皆稱贊天子之辭也】   蓼彼蕭斯零露瀼瀼【如羊反】既見君子為龍為光其德不爽壽考不忘   毛曰瀼瀼露蕃貌龍寵也【李曰昭子曰寵光之不宣是指此章也長發曰何天之龍亦以龍為寵】爽差也 鄭曰為龍為光言天子之恩澤光耀被及已也 東萊曰四海諸侯逺近大小親䟱亦不齊矣而王者德施之普各稱其分莫不滿足所謂其德不爽也茍有心於其間豈能無偏黨差忒哉丘曰見天子之德無有差爽故皆願其壽考而永   不忘於心也 曹曰彼且感恩慕義無有二心雖至老壽没齒不忘也   蓼彼蕭斯零露泥泥【乃禮反】既見君子孔燕豈【開在反】弟宜兄宜弟令德壽豈   毛曰泥霑濡也 鄭曰孔甚也 董曰燕燕諸侯也毛曰豈樂弟易也 蘇曰兄弟同姓諸侯也 李   曰天子既如是宜其有令善之德壽而且樂也 東萊曰天子之待諸侯甚燕樂而豈弟也兄弟自同姓諸侯親者而言之四海諸侯莫不在其中矣諸侯既被天子之燕樂於是祝頌之曰庶幾天子宜兄宜弟無不親睦有令善之德壽而且樂乎亦為同姓諸侯善頌之辭以見其踈也 朱曰諸侯朝於天子天子與之燕以示慈惠故歌此詩宜兄宜弟猶曰宜其家人盖諸侯繼世而立多疑忌其兄弟如晉詛無畜羣公子秦鍼懼選之類故以宜其兄弟美之亦所以警戒之也此詩曰既見蓋於其初燕而歌之後詩言不醉則不歸盖於其夜飲之終而歌之也【曹曰豈弟言樂易也天子以樂易待之彼皆安于天子之樂易則亦化而為樂易矣故能於兄弟之國無乖争陵犯之禍也 段曰諸侯朝於天子天子與之燕以示慈惠故歌此詩君子指諸侯也庭燎亦以君子目諸侯】   蓼彼蕭斯零露濃濃【奴同反】既見君子鞗【徒彫反】革沖沖【勑弓反】和鸞雝雝萬福攸同   毛曰濃濃厚貌鞗轡也革轡首也【孔曰郭璞云轡靶也馬轡所靶之外有餘而此者謂之革鞗皮為之故曰鞗革也】沖沖垂飾貌【曹曰冲冲者言其垂之和柔也】後漢志注曰干寳周禮注和鸞皆以金為鈴鸞者在衡和者在軾【魯訓曰和設軾者也鸞設衡音也 董曰韓詩曰在軾曰和在軛曰鸞 毛曰在鑣曰鸞 釋文曰鑣馬銜外鐡也 孔曰駟驖箋云置鸞於鑣異於乗車是鄭以乗車之鸞不當在鑣矣】馬動則鸞鳴鸞鳴則和應【曹曰以其鳴故曰鸞以其應故曰和】舒則不鳴疾則失音故詩云和鸞雍雍言得其和也【王曰沖沖雝雝有禮節故也】 鄭曰攸所也 王曰乗馬路車天子所以好諸侯也有車馬則有鞗革和鸞矣【東萊曰韓奕之二章曰王錫韓侯鞗革金厄三章曰其贈維何乗馬路車即其事也朱曰此但言諸侯車服之飾如庭燎之稱其鸞旂之美也】上下相遇以德而成以禮則萬福所同也 段曰天子諸侯休戚同也則福豈有尊卑之間哉故曰攸同言燕而並受其福也   蓼蕭四章章六句   湛【直减反】露天子燕諸侯也   左傳寗武子曰昔諸侯朝正於王土宴樂之於是乎賦湛露 鄭曰燕謂與之燕飲酒也諸侯朝覲㑹同天子與之燕所以示慈惠   湛湛露斯匪陽不晞【音希】厭厭【於兼反】夜飲不醉無歸毛曰興也湛湛露茂盛貌陽日也晞乾也厭厭安也【孔曰安閒也 蘇曰久也 程曰足意之義】夜飲私燕也宗子將有事則族人皆侍不醉而出是不親也醉而不出是渫宗也【鄭曰天子燕諸侯之禮亡此假宗子與族人燕為説耳 孔曰伏生書傳曰既侍其宗然後得燕燕私者何而與族人飲飲而不醉是不親醉而不出是不敬與此傳同諸侯燕禮曰宵則庶于執燭於阼階上甸人執大燭於庭開人為燭於門外賓醉北而坐取其薦脯以降奏陔夏取所執脯以賜鍾人於門外霤遂出】歐陽曰露以夜降者也因其夜飲故近取以為比   云湛湛之露潤霑於物非至曙則不乾厭厭之飲恩被於諸侯非至醉則不止【蘇曰天于燕諸侯而飲之酒如露之凝於物而無不需足者飲酒至夜非飲醉不出如露之得日而後乾也 曹曰不醉無歸則其醉乃出於天子眷顧勤厚之意】   湛湛露斯在彼豐草厭厭夜飲在宗載考   毛曰豐茂也【程曰豐草柔而茂者】夜飲必於宗室【丘曰言在所尊者之室朱曰宗室蓋路寢之屬】 鄭曰考成也夜飲之禮在宗室同姓諸侯則成之於庶姓其讓之則止昔者陳敬仲飲桓公酒而樂桓公命以火繼之敬仲曰臣卜其晝未卜其夜於是乃止此之謂不成也【程曰在宗成歡樂禮數也】 歐陽言曰在彼豐草棘者以露之被草木如王恩被諸侯爾曹曰露之霑濡無不均被而草之豐茂者得之最   多猶天子燕飲之澤均被於諸侯而同姓者遇之尤厚 范曰王者天下之宗諸侯之所主也在宗載考禮成而恩洽也   湛湛露斯在彼杞棘顯允君子莫不令德   孔曰顯允明信也 朱曰君子指諸侯為賓者也鄭曰令善也 歐陽曰令德令儀者言此與燕之臣皆有令德令儀爾【程曰忠順之心温克之容皆令德也 朱曰謂其飲多而不亂德黄曰上之所以䋲下者愈寛而下之所以自䋲者愈嚴君有餘恩臣有餘敬】 曽曰前兩章言厭厭夜飲後兩章言令德令儀然則雖過三爵亦可謂不繼以淫矣 程曰杞棘卑下之物【陳曰國有小大恩澤均及】 曹曰草性柔露多則其葉自低垂有沾醉之象至於杞棘則强直而不屈能勝重露猶言醉而能將之以德   其桐其椅【於宜反】其實離離豈弟君子莫不令儀   毛曰椅梓屬【陸䟽曰梓實桐皮曰椅】 毛曰離離垂也【程曰離離猶纍纍也】歐陽曰其桐其椅木之美者其實離離然亦喻諸侯在燕有威儀爾【孔曰言其藴藉自持威儀不至醉亂】詩人比事多於卒章别引他物 蘇曰桐椅雖實繁而枝不披【曹曰桐與椅皆柔材且又多實加之以重露而其枝亦能自持猶樂易之君子酒行無筭而終能以禮自克】湛露四章章四句   彤【徒冬反】弓天子錫有功諸侯也   朱曰此天子燕有功諸侯而錫以弓矢之樂歌也左傳寗武子曰諸侯敵王所愾而獻其功於是乎賜之彤弓一彤矢百玈弓矢千以覺報宴注愾恨怨也覺明也謂諸侯有四夷之功王賜之弓矢又為歌彤弓以明報功宴樂 鄭曰凡諸侯賜弓矢然後得專征伐 范曰先王知天下諸侯之不可無長故為之方伯連帥以維之其有功則賜之弓矢使專征伐以正諸夏此王室之所以尊也不然則强陵弱大并小而莫之制天子之政令有所不行故曰形弓廢則諸夏衰矣 東萊曰所謂專征伐者如四夷入邉臣子簒弑不容待報者其他則九伐之灋乃大司馬所職非諸侯所專也與後世强臣拜表輒行者異矣 李曰周室東遷之後賞罰無章然彤弓之賜惟及晉文侯文公二人則盛時可知   彤弓弨【尺昭反】兮受言藏之我有嘉賓中心貺之鐘鼓既設一朝饗之   毛曰彤弓朱弓也以講德習射【孔曰彤赤故言朱弓為弓著皆漆之以禦霜露彤弓漆之色赤玈弓漆之色黑也周尚赤賜弓赤一而黒十以赤為重耳周禮無彤弓之名傳言講德習射則彤弓其周禮之唐弓大弓乎夏官司弓矢唐弓大弓以授學射者使者勞者注往體寡來體多曰王弓弧弓皆逺射强弓也往體多來體寡曰夾弓曰庾弓皆近射弱弓也往體來體若一曰唐弓大弓學射者弓用中後習强弱則易也勞者勤勞王事若晉文侯文公受王弓矣之賜也講德謂射禮也】弨弛貌【孔曰説文云弨弓反謂弛之而體反也】 李曰言者語辭也 王曰受言藏之者工成而獻王王受而藏之以待賜也【朱曰諸侯受而藏之】毛曰貺賜也 鄭曰朝早朝也【孔曰燕或至夜饗則如其獻數禮成而罷左傳曰鄭饗趙孟禮終乃燕是饗不終日也】大飲賓曰饗【孔曰饗者烹太牢以飲賓殽牲爼豆盛於食燕周語曰王享有體薦宴有折爼公當享卿當宴是禮盛也】 范曰鐘鼓大樂也饗盛禮也【曹曰饗禮大是以有鐘鼓周官樂師凡樂事以鐘鼓奏九夏而三夏天子所以享元侯其盛可知矣 樂書曰天子之燕羣臣也其樂有及於琴瑟笙簧燕朋友故舊其樂有及於鼓舞然則饗樂固與燕同是詩特及鐘鼓者非不用琴瑟笙舞也所主者鐘鼓而已 劉曰行慶賞必與神人共之故行享禮於廟】 蘇曰其賜之也行之以饗禮 【曹曰晉文敗變師干城濮獻俘于王王享醴命晉侯宥賜以彤弓一彤矢百 劉曰湛露燕以示慈惠彤弓饗以訓恭儉慈惠以布政則貴舒緩故飲至夜而不為過所以致其厚而已恭儉以行禮則貴謹飭故饗在朝而不為速所以致其欽而已】 東萊曰彤弓弨兮受言藏之言其重也受弓人所獻藏之王府以待有功不敢輕予人如説命惟衣裳在笥之意也我有嘉賓中心貺之言其誠也中心實欲貺之非由外也鐘鼓既設一朝饗之言其速也以王府寳藏之弓一朝舉以畀之未嘗有遲留顧惜之意也【曹曰一朝云者言天子平昔保惜彤弓如此一朝以為好賜其意非淺也】後世視府藏為己私分至有以武庫兵賜弄臣者則與受言藏之者異矣賞賜非出於利誘則迫於事勢至有朝賜鐵劵而暮屠戮者則與中心貺之者異矣屯膏吝賞功臣解體至有印刓而不忍予者則與一朝饗之者異矣 吕曰必曰中心貺之喜之好之者言是錫也非以為儀也出於吾情而非勉也饗之右之醻之者言功之大者情必厚情之厚者賜必多賜之多者儀必盛所謂本末情文無所不稱者也   彤弓弨兮受言載之我有嘉賓中心喜之鐘鼓既設一朝右之   王曰其藏弓也載以抗之櫜以韜之【曹曰其藏之也必載之於髙燥之處其載之也必櫜之以韜鞮之物蓋言其甚寳惜之也】 毛曰右勸也【孔曰謂設饗禮勸其功也 曹曰右助也猶燕飲之有侑也 王曰尊而右之】   彤弓弨兮受言櫜【古刀反】之我有嘉賓中心好之鐘鼓既設一朝醻【市由反】之   毛曰櫜韜也【釋文曰弓衣也】 王曰醻之者既獻矣又醻之也主既獻賓既酢則報施足矣於是有醻焉則所以為厚也【鄭曰飲酒之禮主人獻賓賓酢主人主人既飲又酌賓謂之醻】 李曰醻毛氏以為報也盖錫之弓矢又饗之所以報其功也左傳以覺報宴是也   彤弓三章章六句   菁菁【子丁反】者莪【五何反】樂育材也君子能長【張丈反】育人材則天下喜樂之矣   鄭曰樂育材者歌樂人君教學國人秀士選士俊士造士進士養之以漸至於官之 朱曰先王盛時家有塾黨有庠術有序國有學其制見於周官孟子與夫禮記漢儒之説者皆不同也蓋其詳不可得而考矣至以為教之以孝弟忠信詩書禮樂養其良知良能之善以俟其成德而賴其用焉則其意未嘗不同也故孟子曰學則三代共之皆所以明人倫也此所謂長育人材者能如是則天下喜樂之矣 吕曰法度以成天下之治法度雖具矣而非得人材則不能以自存故由鹿鳴至于彤弓其法度見於政事者如此其悉非得人材衆多有繼而不乏則無以垂裕於後此正小雅所以終之以此篇也 陳曰小雅二十二詩皆因其事而歌之也菁菁者莪之詩則宜何歌其天子行禮於學校燕飲而歌之歟 黄曰成王樂與賢以持前日之功又樂得賢以為今日之用又樂育才以儲後日之用好賢之心無有窮已 又曰惟成王樂育人才故天下亦樂與成王心之所感有不能自已者文王之辟廱人樂之僖公之泮宫人亦樂之故菁莪一詩皆喜樂之辭   菁菁者莪在彼中阿既見君子樂且有儀   毛曰興也菁菁盛貌莪蘿蒿也【陸疏曰莪蒿也一名蘿蒿生澤田漸洳之處葉似邪蒿而細科生二月中莖可生食又可蒸】中阿阿中也大陵曰阿君子能長育人材如阿之長莪菁菁然【朱曰言其得所如此 昌黎曰君子之長育人材若大陵之長育㣲草能使之菁菁然盛也 曹曰凡人之材初不限於大小莪㣲而能長育之猶獲其用况如楠梓豫章乎】 昌黎曰既見君子樂且有儀者天下美之之辭也 歐陽曰謂此君子樂易而且有威儀耳【鄭曰以禮儀見接 曹曰古者天子有五學之游至於受成獻馘燕饗禮射未嘗不在焉親與多士揖遜於其間樂易而有威儀兹蓋以身教者材豈患其不成乎 范曰養天下之賢材莫如致敬以有禮則賢者出而風俗厚矣禮所以養天下之材樂且有儀所以為先也 吕曰長育人材之道固多術矣而莫先於禮儀禮儀者内外兼養非心過行無所從入此人材所以成也故曰菁菁者莪廢則無禮儀矣】   菁菁者莪在彼中沚【音止】既見君子我心則喜   毛曰中沚沚中也   菁菁者莪在彼中陵既見君子錫我百朋   毛曰中陵陵中也 鄭曰錫賜也古者貨貝五貝為朋【孔曰前漢食貨志王莽置貨貝五品大貝四寸八分以上二枚為一朋直錢二百一十壯貝三寸六分以上二枚為一朋直錢五十么貝二寸四分以上二枚為一朋直錢三十小貝一寸二分以上二枚為一朋直錢一十不成貝寸二分漏度不得為朋率枚直錢三文王莽多舉古事而行五貝故知古者貨貝焉】錫我百朋得禄多也【王曰彼厚之以禄則士之材成矣樂其成吾材而又能用我也豈特為厚禄乎哉 范曰錫我百朋言獲益於王之多也 曹曰中沚則有潤澤加焉中陵雖不如阿之大其所長育亦多矣位定然後爵之任官然後禄之受禄至於百朋之多則獲人材之用可知矣】   汎汎【芳劔反】楊舟載沈載浮既見君子我心則休   毛曰楊木為舟 孔曰載則也 鄭曰休者休休然朱曰載沈載浮猶言載清載濁載馳載驅之類以   比未見君子而心不定也既見君子心休休然安定也【韓曰君子之於人材無所不取若舟之於物浮沈皆載之云耳 曹曰楊舟汎汎然浮沈之物無所不載君子恢恢然小大之材無所不容則人材無遺者矣美之至也是以我心則休焉】   菁菁者莪四章章四句   變小雅   鄭曰詩譜曰小雅六月大雅民勞之後皆謂之變雅美惡各以其時正之次也 釋文曰從六月至無羊十四篇是宣王之變小雅【皇甫謐曰宣王三十年王伐魯諸侯從此而不睦蓋周衰自此而漸也大局宣王之美詩多是三十年前事箴規之篇當在三十年以後王德漸衰亦容美刺並行不可以限㫁也】從節南山至何草不黄四十四篇前儒申公毛公皆以為幽王之變小雅【孔曰鄭詩譜謂十月之交雨無正小旻小宛皆刺厲王詩毛氏移之於此若如鄭言毛詩為毛公所移四篇容可在此今韓詩亦在此王肅皇甫謐以為四篇正刺幽王孫毓曰毛公明於詁訓篇義誠自刺厲王無縁横移其第改為幽王 蘇曰小雅無厲王之詩鄭氏以為十月之交雨無正小旻小宛皆厲王之詩也毛公作故訓而遷其第因改之耳其言此詩所以非幽王者曰師尹皇父不得並政褒姒艶妻不得偕寵畨與鄭桓不得同位此其所挾以為厲王者也使幽王之世師尹皇父畨與鄭桓先後在事褒姒以色居位謂之艶妻其誰曰不可且漢之諸儒異師相攻甚於仇讎苟毛公誠改詩第則他師將不肯信而韓詩之次與毛詩合此足以明其非厲王詩也】從民勞至桑柔五篇是厲王之變大雅從雲漢至常武六篇是宣王之變大雅瞻卬及召旻二篇是幽王之變大雅   六月宣王北伐也鹿鳴廢則和樂缺矣四牡廢則君臣缺矣皇皇者華廢則忠信缺矣常棣廢則兄弟缺矣伐木廢則朋友缺矣天保廢則福禄缺矣采薇廢則征伐缺矣出車廢則功力缺矣杕杜廢則師衆缺矣魚麗廢則法度缺矣南陔廢則孝友缺矣白華廢則亷恥缺矣華黍廢則蓄積缺矣由庚廢則隂陽失其道理矣南有嘉魚廢則賢者不安下不得其所矣崇丘廢則萬物不遂矣南山有臺廢則為國之基隊【直類反】矣由儀廢則萬物失其道理矣蓼蕭廢則恩澤乖矣湛露廢則萬國離矣彤弓廢則諸夏【户雅反】衰矣菁菁者莪廢則無禮儀矣小雅盡廢則四夷交侵中國㣲矣   孔曰宣王所以北伐者由厲王小雅盡廢致四夷交侵 張曰小雅盡廢未必皆厲王之罪固亦有漸朱曰成康既没文武之政侵尋弛壊至于夷厲而小雅盡廢矣蓋其人亡其政息雖鐘鼓管之聲未廢然其實不舉則無所施之所謂廢也宣王中興内修政事外攘夷狄北伐南征以復文武之竟土故序詩者詳記其所由廢興者如此以發其端而小雅之見於經者於是變矣 曹曰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廢興也文武以天保以上治内采薇以下治外内外之政並舉此王室之所以興内外之政俱廢此中國之所以㣲故孟子曰國家閒暇明其政刑雖大國必畏之矣文武之興也以百里之地而能有天下幽厲之亂也以天下之大而不能復宗周猶唐太宗能以河北取天下而後世子孫不能以天下取河北無他故焉政之廢興即國之所由廢興也故變雅之初其説如此 黄曰文武所以經營天下之治與成王所以守文武之業者具載於小雅此如中庸之九經終始不可缺一   六月棲棲戎車既飭四牡騤騤載是常服玁狁孔熾【尺志反】我是用急王于出征以匡王國   朱曰六月建未之月也【段曰鄭言六月盛夏則意主夏正至箋十月之交又以正為周正七月詩數月皆用夏時然是時皆奉夏正朔周公推本上世之事未足為據按四月大夫刺幽王首章四月維夏六月徂暑則夏正數月無疑矣若以為周正則四月乃仲春不得言夏六月暑又未徂也盖三王既改正朔但服色朝㑹用之商建丑太甲元祀十有二月乙丑仍用夏正數月也漢初用秦正元年冬十月太史公去周未逺必有所按以為法班固仍之前兩詩既㫁以夏時則此詩六月無疑矣】 蘇曰棲棲不安也【李曰與論語栖栖同注栖栖猶皇皇言其不安也 曹曰季夏非興師動衆之時今所以棲棲然不遑安者以玁狁急耳】 鄭曰戎車其等有五【周禮車僕掌戎路之萃廣車之萃闕車之萃苹車之萃輕車之萃注萃猶副也此五者皆兵車所謂五戎戎路王在軍所乘廣車横陳之車闕車所用補闕之車也萃猶屏也所用對敵自隱蔽之車也輕車所用馳敵致師之車也五者之制及萃數未盡聞也】 孔曰飭齊正也【劉曰戎車既飭者謂甸出乗車必簡閲其車甲牛馬士卒干戈以為精強也 王曰既飭者言其蚤正素治以待之也】 王曰騤騤者馬之强而有節也 鄭曰戎車之常服韋弁服也【孔曰所乗四馬皆强壯乃載是常從戎韋弁之服以出征也司服云凡兵事韋弁服注云韋弁以韎韋為弁又以為衣春秋晉郤至衣韎韋之跗注是也周禮云韋弁皮弁服皆素裳白舄以淺赤韋為弁又以為衣而素裳白舄也 曹曰軍中上下同服韎韋左傳謂之均服此謂之常服其義一也】 朱曰孔甚也 毛曰熾盛也 鄭曰于曰也【董曰爾雅以于為曰則王于者謂王曰也如下章王于出征以佐天子豈王自征而又佐天子乎 李曰按左傳欒武子曰楚自克庸以求其君無日不討國人而訓之于民生之不易杜元凱以于為曰與此正同 孔曰按出車文王不親行而經專美南仲此篇亦專美吉甫若將率之從王而行則君統臣功安得言不及王孫毓亦以此篇王不自行鄭説為長】匡正也記六月者當夏出兵明其急也【李曰司馬法云冬夏不興師宣王六月出師以玁狁侵伐不得已也】 王曰今女出征玁狁以正王國之封畿【孔曰言王國以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要服之内是王國之封畿也】   比【毗志反】物四驪閑之維則維此六月既成我服我服既成于三十里王于出征以佐天子   釋文曰比齊同也 毛曰物毛物也【孔曰夏官校人云凡大事祭祀朝覲會同毛馬而頒之凡軍事物馬而頒之注云毛馬齊其色物馬齊其力傳以直言物則難解故連言毛物以曉人也然則比物者比同力之物】 蘇曰既比其物而又四驪言馬有餘也【孔曰戎車齊力尚强不取同色而言四驪者雖以齊力為主亦不厭其同色也故曰駟騵彭彭又曰乗其四騏田獵齊足而曰四黄既駕是皆同色也無同色者乃取其異毛耳騏騮是中騧驪是驂是也】 劉曰閑習之乆則進退馳驅不失其則言其教閲有素也 鄭曰服戎服也 毛曰師行三十里【漢文帝詔曰吉行五十里師行三十里 前漢律厯志武王伐紂師初發以殷十月戊子日在祈木箕七度故傳曰日在析木是夕也月在房五度房為天駟故傳曰月在天駟戊午渡于孟津孟津去周九百里師行三十里故三十一日而渡】 鄭曰王曰今汝出征伐以佐助我天子之事 王曰比物四驪閑之維則者既言四牡騤騤矣又追本其比物而閑之之事以美之也維此六月既成我服者既言載是常服矣又追本其成服之時以美之也 朱曰是月之中即成我服既成我服即日遂行不徐不疾盡舍而止又見其應變之速從事之敏而不失其常度也【曹曰治兵以出行三十里不窮其力也】 劉曰所以出征者以佐天子鎮撫四夷安中國非小事也   四牡修廣其大有顒【玉容反】薄伐玁狁以奏膚公有嚴有翼共武之服共武之服以定王國   毛曰修長廣大也顒大貌【曹曰修以言其身之長廣以言其腹之充顒以言其首之大説文曰顒大頭也三者相稱所以成其大也】奏為膚大公初也嚴威嚴也翼敬也 蘇曰有嚴有翼言將帥之德也 朱曰共與供同 鄭曰服事也 吕曰上三章皆言自治之備 范曰凡兵事莫尚於嚴莫先於敬【曹曰嚴則常整而敵莫敢犯敬則不懈而常有備如周亞夫細栁之軍嚴故也如楚子反鄢陵之敗不敬故也】共武之服者如此則足以定王國矣   玁狁匪茹整居焦穫【音䕶】侵鎬及方至于涇陽織【音志】文鳥章白斾央央元戎十乗以先啟行【户郎反】   【闕】 <經部,詩類,段氏毛詩集解,卷十七>   【曰啟行昭果毅也後世乃以元戎為元帥所乗其失亦甚矣】 劉曰言玁狁不度其力輕侮天子整居焦穫又侵于鎬漸進于方未已也遂至于涇陽觀其賊鋒可謂孔熾矣安得不飭勵我師以攘斥之乎 曹曰以匪茹之勢敢深入而為㓂可以必勝於是始戰則所謂先計而後戰者也 朱曰是以建旌旗選鋒鋭進聲其罪而致討焉直而壯律而臧有所不戰戰必勝矣   戎車既安如輊【竹二反】如軒四牡既佶【其乙反】既佶且閑薄伐玁狁至于大原文武吉甫萬邦為憲   朱曰輊車之覆而前也軒車之却而後也【後漢書馬援䟽云居前不能令人輊居後不能令人軒注言為人無所輕重也】 鄭曰佶壯健之貌 朱曰大原地名亦曰大鹵今在太原府陽曲縣 毛曰文武有文有武也吉甫尹吉甫也 鄭曰此時大將也 毛曰憲法也 孔曰戎車既安正矣從後視之如輊從前視之如軒是適調也四牡既壯健矣且復閑習【范曰凡兵之動莫善於馬之良故一章曰四牡騤騤二章曰比物四驪閑之維則三章曰四牡修廣五章曰四牡既佶既佶且閑 曹曰鼂錯以輕車突騎為中國勝匈奴之長枝故此詩尤侈其車馬焉】 毛曰薄伐玁狁至于太原言逐出之而已【吕曰治戎有備車馬安閑驅之出竟而不窮追也 前漢書嚴尤曰當周宣王時玁狁内侵至于涇陽命將征之盡竟而還其視戎狄之侵譬猶蟁蝱之螫敺之而已】 王曰能伐敵而攘之則吉甫之力於是美之曰文武吉甫萬邦為憲非文無以附衆非武無以勝敵能文能武則萬邦以為法矣 陳曰萬邦可以憲法辦一玁狁是其所優為者   吉甫燕喜既多受祉來歸自鎬我行永乆飲【於鴆反】御諸友炰【白交反】鼈膾鯉侯誰在矣張仲孝友   毛曰祉福也御進也 范曰諸友王之諸臣也王以羣臣為友【東萊曰酒誥曰矧大史友内使友君固以臣為友也蓋其親近者也】 毛曰侯維也張仲賢臣也善父母為孝善兄弟為友使文武之臣征伐與孝友之臣處内 鄭曰吉甫既伐玁狁而歸天子以燕禮樂之又多受賞賜也王以吉甫逺從鎬地來又日月長乆故飲之酒 孔曰進諸友與俱飲以盡其歡【鄭曰使其諸友恩舊者待之 孔曰言休兵飲至也】 鄭曰炰鼈膾鯉又加其珍美之饌所以極勸之也【孔曰燕禮其牲狗天子之燕不過有牢牲魚鼈非常膳故云加之】 陳曰於諸友之中維誰在矣獨舉其孝友之賢者曰張仲以顯孝友之臣處内 范曰宣王使吉甫征伐而與張仲居朝所以輔其德也茍無孝友忠信之臣養君之心則雖征伐有功於外而不善之政將出於内朝廷心腹也戎狄四支也故孝友之臣日納王於善而敦厚之然後戎狄可攘而外患可除矣【劉曰移孝而為忠移友而為順忠則無妒賢嫉善之心順則無妨功害能之行王曰吉甫為將於外而内無忠順之臣與之同志者輔王耳目而迪其心則妨功害能之人至矣妨功】   【害能之人至則若吉甫者身之不閲而何暇議勝敵哉 朱曰言其所與燕者之賢所以賢吉甫而善是燕也】   六月六章章八句   采芑【音起】宣王南征也   孔曰上言伐此云征便辭爾無義例也   薄言采芑于彼新田於此菑畆方叔涖【音利】止其車三千師干之試方叔率止乗其四騏四騏翼翼路車有奭簟茀【音弗】魚服鉤膺鞗【音條】革   毛曰興也 程曰薄言發語辭 毛曰芑菜也【陸疏曰芑菜似苦菜也莖青白色摘其葉白汁出脆可生食亦可蒸為茹青州人謂之芑西河鴈門芑尤美胡人戀之不出塞 朱曰此即今苦蕒菜宜馬食軍行采之人馬皆可食也曹曰或曰芑生民所謂糜芑爾雅曰芑白苗郭璞注今之白粱粟好榖也 李曰此詩曰新田菑畆則田中所生宜榖也然未有采之者既謂之采則不宜謂之榖姑缺之可也】先曰彼後曰此不遐遺之意也田一歳曰菑二歳曰新田三歳曰畬【孔曰釋地文菑者災也孫炎曰菑始災殺其草木也新田新成柔田也畬和也田舒緩也郭璞曰今江東呼初耕地反草為菑是也 曹曰田一嵗曰菑初反草也二嵗曰新田未成熟也三嵗曰畬始成熟矣故易曰不菑畬言其不勞力而可以享成功也】方叔卿士也受命而為將也涖臨也 鄭曰兵車一乗甲士三人歩卒七十二人【劉曰其車三千則為甲士九千歩卒二十一萬六千 蘇曰其車三千以荊蠻強盛不得不爾也 朱曰其車三千法當用三十萬衆蓋兵車一乗甲士三人歩卒七十二人又二十五人將重車在後凡百人也 計天子六鄉一鄉萬二千五百家通率上中下地一家有二卒半共有三萬一千二百五十人萬二千五百人為正卒萬八千七百五十人為羨卒正使盡起六鄉纔得十八萬七千五百人耳尚不足以方其數故孔氏以為兼起鄉遂公邑之兵而王氏謂不應虛内事外如此蓋㑹諸侯之師也愚謂此皆以文害辭辭害意之過詩人但極其盛而稱之爾豈必實有此數哉】 程曰師干猶今云兵甲也【劉曰師衆也干楯也言楯則戈矛弧矢在其中】試肄習也 鄭曰率者率其戎車士卒而行也 孔曰方叔自乗其四騏之馬翼翼然甚壯健【朱曰翼翼順序貌】 鄭曰奭赤貌 蘇曰路車金路也金路赤飾【孔曰瞻彼洛矣韎韐有奭以茅蒐染為奭故知赤貌也】 孔曰其車以方文竹簟之席為之蔽飾【曹曰以竹簟為車前後蔽也】 毛曰魚服魚皮也鄭曰魚服矢服也鉤膺樊纓也【孔曰巾車五路惟金路有鉤以金為】   【之馬頷之飾也在馬膺之飾惟有樊纓故引樊纓以解膺樊馬大帶膺馬鞅方叔不乗革路者以革路臨陣所乗 曹曰樊纓以革為之當膺】 毛曰鞗轡也革轡首也 程曰采芑于新田菑畆皆地力方盛處 毛曰宣王能新美天下之士然後用之【鄭曰士軍士也 黄曰宣王一興而謀臣勇士毛奮鱗集㑹諸侯之師其車三千有不可勝用者此如采芑者或取於新田或取於菑畆或取於中鄉雖其所不足之地而皆可獲焉 張曰采芑新田言豈徒治田習陣法也吕曰因治田而講武事古之法皆然如六月云我服既成于三十里與駿爾私終三十里之義同畎澮溝洫之法即行伍營陣也 曹曰芑榖也此後世屯田是也宣王北伐之事大矣然止見於六月之詩其所命者吉甫一人而已至於南征在小雅見於采芑者則命方叔在大雅見於江漢者則命召虎見於常武者則命大師皇父而各言其成功則蠻荆淮夷之作難非一時其所任非一人蓋其為日乆矣意當時必為持乆之計屯田積榖不事勞師窮討而坐制其如趙充國之於先零者故其詩中不甚序其攻伐之事而但言執訊獲醜意可見也】吕曰涖止則布其行陣故止曰其車三千率止則作而用之故言其車馬之盛服飾之美   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中鄉方叔涖止其車三千旂旐央央方叔率止約軧【祗支反】錯衡八鸞瑲瑲服其命服朱芾斯皇有瑲葱珩【音衡】   蘇曰中鄉民居在焉故其田尤治 鄭曰交龍為旂龜蛇為旐【董曰旂諸侯所建也旐縣鄙所建也九旗之物太常王所建旞旌象輅木輅所建其諸臣之旗旂為上旐為下此言上下所建則餘得兼舉矣】 毛曰軧長轂之軧也朱而約之【孔曰説文云軧長轂朱而約之謂以皮纒之而上加以朱漆也】錯衡文衡也【孔曰錯者雜也雜物在衡是有文飾其飾之物注無云焉】 孔曰四馬八鸞【朱曰鈐在鑣曰鸞馬口兩旁各一四馬故八也】 毛曰瑲瑲聲也【曹曰瑲瑲玉聲也馬行安徐故鸞聲和緩如玉】 朱曰命服所受命於天子之服【劉曰方叔出率則王命加等】 毛曰朱芾黄朱芾也【孔曰斯干傳云天子純朱諸侯黄朱】皇猶煌煌也瑲珩聲也葱蒼也三命葱珩【李曰葱珩乃蒼玉之珩也曹曰珩佩上之横梁以倉王為之 朱曰葱如葱之色 孔曰玉藻云三命赤韍葱珩三命至九命皆葱珩非謂方叔惟三命也】程曰其行也受服章之尊美言付之重【劉曰始行之時具命服與其芾佩所以示衆也 劉曰或曰吴起可謂知戰矣親與士卒最下者同其甘苦曰是何足以言知戰也子見夫乞人呼號偃付乎康莊之間其聲可哀也不若是不足以濟其身若乃家丈人者五十可以衣絲七十可以食肉子孫奉之耳父母之仇不共天下兄弟之仇不與同國非虛加之也然後稱于人情視民如子者民報之如父母視民如弟者民事之如兄無仇云耳有則争先致力焉子弟豈待父兄已均其苦然後為用哉故用民者矯之以身徇之以愛齊之以術茍一時之勝而已矣惡可以乆也詩云服其命服朱芾斯皇八鸞瑲瑲道上不失其度下不失其節也駕彼四牡四牡騤騤君子所依小人所腓君子之所依而小人以為已腓安在其毁上下之節哉 曹曰芾與佩皆非軍中之服路以金路則非戎路馬有和鸞則非戎馬所以然者蓋方叔克壯其猶用謀而不尚戰如呉起將戰不帶劔諸葛武侯臨陣不親戎服羊祐輕裘緩帶而盛著威名杜預身不跨馬而自能制勝故詩人言其車服之美而已】   鴥彼飛隼其飛戾天亦集爰止方叔涖止其車三千師干之試方叔率止鉦人伐鼓陳師鞠旅顯允方叔伐鼓淵淵振旅闐闐【徒顛反】   孔曰鴥鴥然而集也 陸疏曰隼鷂屬也或謂之雀鷹春化為布榖者是也 毛曰戾至也 鄭曰爰於也三稱其車三千者重師也 毛曰鉦以靜之鼓以動之伐擊也 鄭曰鉦也鼓也各有人焉言鉦人伐鼓者互言爾【孔曰説文云鉦鐃也似鈴柄中上下通然則鉦即周禮之鐃也又云鐲鉦也鐃也則鐲鐃相類俱得以鉦名之故鼓人注云鐲鉦也形如小鍾是鐲亦名鉦也鐲似小鐘鐃似鈴是有大小之異耳凡軍進退皆鼓動鉦止非臨陣獨然此文在陳師鞠旅之上是未戰時事也 樂書曰周官鼓人以金鐲節鼓司馬職公司馬執鐲鼓行鳴鐲詩曰鉦人伐鼓國語曰鼓丁寧春秋傳曰射伏輈而著於丁寧説文曰鐲鉦也韋昭曰丁寧鉦也鄭康成曰鐲如小鐘軍行鳴之以為鼓節蓋自聲濁言之謂之鐲自其儆人言之謂之丁寧自其正人言之謂之鉦其實一也 董曰周官曰鳴鐃且却聞鉦而止則鉦鐃二物也但司馬有鐃鐸而不言鉦故前世疑之崔靈恩集注謂鉦人伐鼓則勇於戰也今詩謂陳師鞠旅則未戰矣安得鉦人為擊鼓使進哉就如此則亦亂於軍制矣】二千五百人為師五百人為旅 毛曰鞠告也【鄭曰陳師告旅亦互言之】 孔曰顯允明信也 毛曰淵淵鼓聲也【鄭曰謂戰時進士衆也王曰淵淵深也師衆則鼓逺鼓逺則聲深矣】入曰振旅復長㓜也【孔曰古者春教振旅秋教治兵以戎是大事又三年一教隱五年左傳曰三年而治兵入而振旅是征伐之時出軍至對陳用治兵禮戰止至還歸用振旅法名異而禮同也釋文云出為冶兵尚威武也入為振旅反尊卑也孫炎曰出則㓜賤在前貴勇力也入則尊老在前復常法也長㓜出入前後不同而云禮一者坐作進退如一也】 鄭曰戰止將歸又振旅伐鼓闐闐然【董曰闐闐衆行聲也】 程曰此章言雖將之才士之衆且勇進退得宜趨舍有節言隼之急疾亦集於所止【曹曰如王師之勇捷無敵而進退作止則惟方叔之命也 闕曰言士雖勇而闕 於行伍也】興兵雖强用之有節而不過也其伐鼓也淵淵平和不暴急其振旅也鼓聲闐闐整緩之狀【又曰振旅之行亦以鼓止行則以鉦此詩意者未戰耶方陳師鞠旅以伐鼓而已聞振旅矣故曰征伐玁狁蠻荆來威 曹曰方陳其師旅告以致討之意衆皆顯然信之而後方叔於此用其智謀焉始伐鼓以進衆俄振旅而退師偽遁以致之王者之師雖不尚詐然湯伐夏猶升句陑問道也】   蠢爾蠻荆大邦為讎方叔元老克壯其猶方叔率止執訊【音信】獲醜戎車嘽嘽【吐丹反】嘽嘽焞焞【吐雷反】如霆如雷顯允方叔征伐玁狁蠻荆來威   毛曰蠢動也【孔曰釋詁文也釋訓云不遜也 郭璞曰蠢動為惡不遜也 程曰蠢動而無知之義】蠻荆荆州之蠻也【王曰經或言蠻或言荆楚春秋之初曰荆而已後乃曰楚】朱曰大邦猶言中國也 毛曰元大也【李曰毛氏謂五官之長出於諸侯曰天子之老亦不必如此説但方叔為一時大老耳 曹曰凡謀則貴老决則貴壯此善謀而能决也】鄭曰猶謀也訊言也醜徒衆也 毛曰嘽嘽衆也焞焞盛也 爾雅曰疾雷為霆【郭璞曰雷之急疾者為霹靂】 程曰卒章言成功因言其致伐之由蠢爾之蠻乃與大邦為讎方叔克壯其猶【朱曰方叔元老克壯其猶言方叔雖老而謀則壯也】故征而執獲戎車之盛如霆如雷 吕曰四章方及南征之事不言戰而執訊獲醜者我武素備震疊奔北未嘗加兵也【陳曰南征北伐二事皆是班師時作六月之辭迫采芑之辭緩六月以討而定采芑以威而服也】 朱曰方叔蓋嘗與於北伐之功是以蠻荆聞其名而皆來畏服也   采芑四章章十二句   車攻宣王復古也宣王能内修政事外攘夷狄復文武之竟【音境】土修車馬備器械復【扶又反】㑹諸侯於東都因田獵而選車徒焉   程曰先王之政後嗣所當守失則罪也故春秋於復古之事不加美詞此詩但稱其復古也 朱曰周之文武以天保以上治内以采薇以下治外而宣王中興其事亦曰内修政事外攘夷狄而已無二道也茍政事之不修而囂囂然務以外攘夷狄為功亦見其敝内以事外而適所以為亂亡之資也此詩所賦自修車馬備器械以下其修政事攘夷狄則前乎此矣東都洛邑也周公營之而成王㑹諸侯焉 李曰成王有岐陽之蒐亦如宣王之㑹諸侯而與之田獵也東萊大事記曰周敬王二十八年考王封其弟揭   於河南是為河南桓公河南即郟鄏周武王遷九鼎周公營以為都是為王城洛誥所謂我乃卜澗水東瀍水西惟洛食者是也洛陽周公營下都以遷殷頑民是為成周洛誥所謂我又卜瀍水東亦惟洛食是也孔子序洛誥曰周公往營成周則成周乃東都之總名河南成周之王城也洛陽成周之下都也王城非天子時㑹則虚之下都則保釐大臣所居治事之地周人朝夕受事習見既乆遂指以為成周矣平王東遷定都于王城王子朝之亂其餘黨多在王城敬王畏之徙都成周至是考王以王城故地封其弟桓公焉稽古録謂桓公為東周桓公非也平王東遷之後所謂西周者豐鎬也所謂東周者東都也威烈王之後所謂西周者王國也所謂東周者洛陽也何以稱河南為西周自洛陽下都而視王城則在西也何以稱洛陽為東周自河南王城而視下都則在東也君陳畢公尸殷民盖在下都之地書皆謂之東郊則下都在王城之東明矣世本曰西周桓公居河南東周惠公居洛陽 黄曰武帝窮兵於四夷既服之時蕭俛段文昌銷兵於兩河甫定之初其失均也武帝敝内以事外不治中國而治夷狄不知内修政事外攘夷狄之説也蕭俛之徒知幸安而不知逺慮不知修車馬備器械因田獵而選車徒之説也宣王之於夷狄彼未服不忘其在我者之自備何宣王之能也   我車既攻我馬既同四牡龐龐【鹿同反】駕言徂東   毛曰攻堅也【程曰攻謂堅治 董曰考工記五工皆言攻則攻者治也治而成其良故曰攻】同齊也宗廟齊毫尚純也【孔曰齊其毫毛尚純色】戎事齊力【孔曰齊其馬力】尚强也田獵齊足【孔曰齊其馬足】尚疾也龐龐充實也【董曰按字書訓釋説文並以龎為髙屋蓋馬之髙大也】東洛邑也 吕曰言備車馬以如東都也   田車既好四牡孔阜東有甫草駕言行狩   孔曰田車田獵之車【曹曰上言適東都時車馬此選田獵時車馬也周官田僕掌馭田路以田以鄙設驅逆之車田車即田路即木路王所自乗而虞人則有驅禽逆禽之車】好善也阜盛大也【程曰阜謂肥壯也】 毛曰甫大也田者大芟草以為防【孔曰大芟殺野草以為防限作田獵之殺圍之處 曹曰古者田獵用車草多則車不可行故先芟除其草萊周禮若大田獵則山虞萊山田之野澤虞萊澤野是也】或舍其中【孔曰木田之前誓士戒衆在其間止舍也其防之廣狹無文】褐纒旃以為門【孔曰其防設周衛而立門以織毛褐布纒通帛旃之竿以為門之兩旁其門蓋南開並為二門用四旃四褐也】裘纒質以為槸【孔曰以裘纒椹質以為門中之闈闑車軏之裏兩邉約車輪者也】間容握【孔曰門之廣狹兩軸頭去旃竿之間各容一握握人四指為四寸是門廣於軸八寸也】驅而入【孔曰馳走而入門不得徐也以教戰試其能否故令驅焉周禮大司馬仲冬教大閲言前期虞人萊所田之野為三表田之日司馬建旗于後表之中羣吏以旗物各帥其民而致質明乃陳徒以旌為左右和之門羣吏各帥其車徒以叙和出注叙和出用次第出和門也此言驅而入不同者此據質明時初入和門既入同在後表之中將以教戰也禮畢當從是以出田故叙和出左右與此終始各舉其一】擊則不得入【孔曰其軸頭擊著門傍旃竿則不得入所以罰不工也】左者之左右者之右【孔曰以天子六軍分為左右雖同舍防内令三軍各在一方不得越離部伍以此故有二門也】然後焚而射焉【孔曰教戰既畢士卒出和門乃分地為後焚此防草而射之焚所芟之草 王制云火田放火田獵者】天子發然後諸侯發諸侯發然後大夫發天子發抗大綏諸侯發抗小綏獻禽於其下【孔曰舉綏為表因獻禽於其下】故戰不出頃【孔曰戰有頃數戰者不出其頃界】田不出防【孔曰不出所芟之防】不逐奔走【孔曰謂出於頃防者不逐之】古之道也 孔曰東都之界有廣大之草可以就而田獵焉【曹曰草盛處禽必多】曹曰是詩於狩言選車於苗言選徒惟舉田獵之名爾   之子于苗選徒囂囂【五刀反】建旐設旄搏【音博】獸于敖毛曰之子有司也【朱曰不敢斥王故以有司言之 曹曰從王于苗者】夏獵曰苗【孔曰此時宣王為夏田也上云駕言行狩狩者是獵之總名 劉曰大司馬中夏教芟舍遂以苗田張曰蒐苗獮狩使習軍行草木間事教茇舍亦然】囂囂聲也維數車徒者為   有聲也【朱曰選數也囂囂聲衆盛也數車徒者其聲囂囂則車徒之衆可知且車徒不譁而惟數者有聲又見其靜治也】 孔曰建立旐於車而設牛尾於旐之首【曹曰大司馬教治兵之法自王載大常以至百官載旟各書其事與其號焉旐者郊野所載而九旗皆注旄於竿首田獵當在郊野之間旐與旄列尊卑皆該矣】 曹曰徒手曰搏言其選徒之勇也 鄭曰敖鄭地今近滎陽【東萊曰敖山名晉師救鄭在敖鄗之間士季設七覆于敖前則敖山之下平曠可以屯兵翳薈可以設伏所謂東甫草即此地也 曹曰敖敖倉也有虎牢之險猛鷙所廬也】 孔曰此章言選車徒備器械搏獸于敖謂當往搏取禽獸于敖地未實行也 東萊曰宣王之往東都以㑹諸侯為主因田獵以選車徒而二章三章先言田獵者蓋有司先為戒具以待㑹同畢而田獵也   駕彼四牡四牡奕奕赤芾金舄㑹同有繹   朱曰奕奕連絡布散之貌 毛曰諸侯赤芾金舄舄達屨也【鄭曰金舄黄朱色也 孔曰加金為飾故謂之金舄天官屨人注舄有三等赤舄為上冕服之舄下有白舄黒舄逹屨者白舄黒舄猶有在其上者為尊未逹其赤舄所尊者莫是過故云逹屨言是屨之最上逹者也此舄也而曰屨屨舄通名 王曰諸侯人君宜朱芾而此赤芾者㑹同故也涖其臣庶則朱芾君道也故方叔服其命服則朱芾㑹同於王則赤芾臣道也故此㑹同有繹則赤芾也】時見曰㑹殷見曰同 朱曰繹陳列聨屬之貌【毛曰繹陳也王曰繹者言其屬連而不絶若繹絲然也】   决拾既佽【音次】弓矢既調射夫既同助我舉柴【子智反】毛曰决鉤也拾遂也【孔曰决著於右手大指所以鉤開體遂著於左臂所以遂周人繕人注云决天子用象骨拾韛扞也著左臂襄以韋為之 劉曰决謂䕶大指以鉤者也拾謂䕶左臂以利者也】 鄭曰佽謂以手指相次比也調調弓強弱與矢輕重相得 孔曰此章承諸侯之下射夫即諸侯以下也【曹曰自㑹同之諸侯以至從王之卿大夫皆在其中矣】夫者男子之總名 毛曰柴積也【鄭曰謂積禽也】 孔曰决之與拾既與手指相比次而和利矣弓之與矢既强弱相得而調適矣 程曰同謂同力如此故獲多【王曰同所謂手仇也】 朱曰使諸侯之人助舉之言獲多也【曹曰有餘力者又助我舉積禽言不爭也】   四黄既駕兩驂不猗【於綺反】不失其馳舍矢如破   孔曰四黄之馬 程曰不猗不偏倚也【王曰猗不正也】朱曰馳馳驅之法也【劉曰謂應五御之法】 鄭曰射者之弓矢發則中如椎【直追反】破物也 王曰向曰四牡則既言力之强今曰四黄則又言色之純也兩驂不猗言御之能正其馬也【曹曰駕馬以兩服為主兩驂所以助服馬耳今兩驂猶且皆不偏猗則御之正可知】不失其馳言車行節而法也舍矢如破言矢行巧而力也 孟子曰王良曰吾為之範我馳驅終日不獲一為之詭遇一朝而獲十詩云不失其馳舍矢如破【蘇曰不善射者為之詭遇則獲不然則不能中使御者不失其馳而舍矢如破然後為善射也】   蕭蕭馬鳴悠悠斾旌徒御不驚大庖不盈   朱曰徒歩卒也【孔曰釋訓云徒御不驚輦者也輦人輓行所以載任器也止以為蕃營】御車御也驚如漢書夜軍中驚之驚 孔曰大庖君之庖 毛曰蕭蕭馬鳴悠悠斾旌言不讙譁也【孔曰言軍旅齊肅惟聞蕭蕭然馬鳴之聲見悠悠然斾旌之狀無有讙譁者 李曰東坡詩曰令嚴鉦鼓三更月野宿貔貅萬竈煙效此也 朱曰蕭蕭悠悠皆閒暇之貌 曹曰獵罷而歸車徒衆矣猶無諠譁之聲終始静治也 張曰三十二里萬夫之地亦軍行之法故曰居谷滿谷居山滿山毎方百歩一人故曰蕭蕭馬鳴悠悠斾旌遇敵則當之者聚而攻之守之一車止則七十五人聚二車以上依此】董曰徒御不驚則號令有素矣【王曰武乆不講士氣惰怯則有事而易驚故於是言徒御不驚】朱曰大庖不盈言擇取而用之有度不極欲也【張曰大庖不盈者其饌雖多而無餘蓋由均及於衆而有法爾凡事有法則何患乎不均】 毛曰一曰乾豆【孔曰謂第一上殺者乾足以為豆實供宗廟也】二曰賓客【孔曰謂第二殺者别之以待賓客也】三曰充君之庖【孔曰謂第三下殺者取之以充實君之庖厨也】故自左膘【釋文曰音愚謂肩前也】為上殺【釋文曰何休注公羊自左膘射之逹于右腢中心死疾鮮潔也】射右耳本次之【孔曰箋云射當為逹亦自左射之達右耳本而死者為次殺以其逺心死稍遲肉已㣲惡】射左髀【釋文曰髀方爾反謂股外】達于右【餘繞反】為下殺【孔曰射左股髀而逹過於右脅為下殺以其中脅死最遲肉又益惡凡射獸皆遂後從左廂而射之】面傷不獻踐毛不獻【孔曰面傷謂當面射之踐毛謂在旁而逆射之不獻者嫌誅降之義】不成禽不獻【孔曰惡其害㓜小】禽雖多擇取三十焉【孔曰毎禽三十也】其餘以與大夫士以習射於澤宫田雖不得禽射中則得取禽古者以辭讓取不以勇力取【孔曰以大獸公之非復已物君賜使射故非中不取言嚮者田獵所取用勇力今射者禮樂所取用辭讓也】 朱曰此章言其終事嚴而頒禽均也   之子于征有聞【音問】無聲允矣君子展也大成   鄭曰允信展誠也 孔曰君子宣王也 程曰有聞無聲聞師之行而不聞其聲【鄭曰晉人伐鄭陳成子救之舍於栁舒之上去榖七里榖人不知所謂有聞無聲 曹曰夫有聲則有聞今無聲而有聞是我軍無所擾而名譽自歸之也】言至肅也 朱曰信矣其君子也誠哉其大成也此章序其事既畢而深美之也【曹曰之子如此則宣王之政事可知信所謂君國子民之道誠可謂治之大成也】   車攻八章章四句   吉日美宣王田也能慎㣲接下無不自盡以奉其上焉程曰宣王將田而卜吉日見其慎㣲詩人因美之更稱其接下得羣臣之自盡詩中所陳是也【朱曰得禽獸則為醴酒以御賓客而不專享足以見其接下矣從田之人悉左右以燕天子足以見無不自盡以奉其上矣宣王慎㣲接下得人自盡有大於此者此特美其田而序因詩文以發之耳】   吉日維戊既伯既禱田車既好四牡孔阜升彼大阜從其羣醜   鄭曰戊剛日也 劉曰田之前二日也【朱曰以下章推之是日也其戊辰歟】 毛曰伯馬祖也【孔曰釋文云既伯既禱馬祭也故知馬祖注云馬祖天駟釋文云天駟房也孫炎曰龍為天馬故房四星謂之天駟】 孔曰孔阜甚盛大也大阜大陵阜【曹曰大陵羣醜所聚】 鄭曰醜衆也從禽獸之羣衆也毛曰重物慎微將用馬力必先為之禱其祖 孔曰車牢馬健可以歴險從禽 朱曰蓋曰可以田矣   吉日庚午既差我馬獸之所同麀【音憂】鹿麌麌【愚甫反】漆沮之從天子之所   朱曰庚午亦剛日也 毛曰外事以剛日差擇也鄭曰同猶聚也 毛曰鹿牝曰麀麌麌衆多也【董曰廣訓云麌衆也】 蘇曰漆沮在渭北所謂洛水也【李曰禹貢所謂導渭自鳥䑕同穴束㑹于澧又東㑹于涇又東過漆沮即此漆沮是也故孔氏正義以謂漆沮在涇水之東一名洛水與詩古公自土沮漆者别也此漆沮正周禮職方氏所謂雍州其浸渭洛雍州之地非河南之洛也 朱曰漆沮二水名在西都畿内涇渭之北所謂洛水今自監韋流入鄜防至同州入河也 段曰漆沮有二皆出雍州皆東入于渭特有上流下流之别詩所謂漆沮者入於渭之上流者也書所謂漆沮既從又東過漆沮者入於渭之下流者也盖詩之自土沮漆言於岐周之間而書之漆沮言於東㑹于澧又東㑹于涇之下按張旭志云漆沮出扶風縣缺駟十三州志云漆沮出漆縣西北至岐山東入渭沮水不知所在此則詩之所謂自土沮漆者也河者至岐周而東入于渭則在澧水之上為渭之上流也又按水經沮水出北地直路縣東入洛鄭渠在太皇陵南原至白渠與澤泉合俗謂之漆水東流注洛此則書之所謂漆沮也何者二水之注洛乃雍州所謂其浸渭洛之洛非河南之洛也所謂漆沮二水者亦曰洛水也漆沮皆出於雍州洛汭而禹貢導渭謂之東過漆沮則漆沮既合在洛水而又入於渭也但渭水先入於澧又至於涇而後過漆沮則漆沮之水在澧水涇水之東為渭之下流也今吉日言田獵而有漆沮之文乃繼於東都㑹田獵之後則宜為下流之漆沮也蓋下流漆沮逺歴鄜防而鄜防比之東都為地近也】 程曰戊日祭禱庚午于田 曹曰既伯既禱而又差擇之則其謹微也無所不至矣 毛曰漆沮麀鹿所生也從漆沮驅禽而至天子之所【孔曰以驅逆之車驅之於漆沮之旁從彼以至天子之所 李曰與駟驖所謂奉時辰牡同意朱曰視獸之所聚麀鹿最多之處而從之惟漆沮之旁為盛宜為天子田獵之所也】 程曰漆沮之從天子之所悉率左右以燕天子皆羣下盡力奉上   瞻彼中原其祁孔有儦儦【表嬌反】俟俟【音士】或羣或友悉率左右以燕天子   毛曰祁大也趨則儦儦行則俟俟獸三曰羣二曰友蘇曰燕樂也 孔曰視彼中原之野其諸禽獸大   而甚有有趨者有行者或三三為羣或二二為友朱曰從王者視彼禽獸之多於是率其同事左右之人各共其事以樂天子也   既張我弓既挾【子洽反】我矢發彼小豝【音巴】殪【於計反】此大兕【徐履反】以御賓客且以酌醴   鄭曰豕牝曰豝 毛曰殪一發而死也 朱曰兕野牛也青色重千斤御進也 毛曰饗醴天子之飲酒也【孔曰醴不可專飲天子之於羣臣不徒設醴左傳天子饗諸侯毎曰饗醴命之宥舉醴言之也周官五齊二曰醴齊注云醴成而汁滓相將如今恬酒矣】 李曰既遂獸矣於是張弓挾矢而射之 毛曰發彼小豝殪此大兕言能中微而制大也【孔曰小者易斃而難中故小豝言發謂發則中之也大兕言殪者謂射著即斃也】鄭曰以所獲為爼實酌而飲羣臣也 程曰以御賓客且以酌醴道宣王接下之誠意也【曹曰以御賓客燕也燕則有折俎酌醴饗也饗則有體薦莊十八年左傳虢公晉侯朝王王饗醴命之宥杜預曰王覲羣后始則行饗禮先置醴酒示不忘古也燕則命以物宥之助懽敬也】 東萊曰車攻吉日皆以蒐狩為言何也蓋蒐狩之禮所以見王賦之復焉所以見軍實之盛焉所以見師律之嚴焉所以見上下之情焉所以見綜理之周焉欲明文武之功業者觀諸此足矣   吉日四章章六句   南有嘉魚之什十篇四十六章二百七十二句   毛詩集解卷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毛詩集解巻十八   宋 段昌武 撰   鴻鴈之什   鴻鴈美宣王也萬民離散不安其居而能勞【力報反】來【力代反】還安定集之至于矜【古頑反】寡無不得其所焉   王曰宣王之民勞者勞之來者來之往者還之擾者定之危者安之散者集之   鴻鴈于飛肅肅【所六反】其羽之子于征劬【其俱反】勞于野爰及矜【棘冰反】人哀此鰥寡   毛曰興也大曰鴻小曰鴈【孔曰鴻鴈俱是水鳥其形鴻大而鴈小春則避陽暑而北秋則避隂寒而南】肅肅羽聲也 歐陽曰之子使臣也朱曰征行也 毛曰劬勞病苦也 蘇曰矜人人之可憐者也 毛曰老而無妻曰鰥偏喪曰寡【孔曰偏喪之寡】蘇曰厲王之後人民離散譬如鴻之飛四方無所不往徒聞其羽聲肅肅未知所止也 劉曰宣王憂勤于上則使者劬勞于野不敢遑寧焉爰及可矜之人鰥寡孤獨皆得其養以天子哀困窮為急務也 東萊曰還定安集之政必不遺窮民然後為至故曰爰及矜人哀此鰥寡爰及者不遺之辭也孔氏謂既安集萬民然後及之則誤矣文王發政施仁必先斯四者   鴻鴈于飛集子中澤之子子垣【音袁】百堵【丁古反】皆作雖則劬勞其究【九又反】安宅   毛曰中澤澤中也 孔曰垣牆也 毛曰一丈為版五版為堵【鄭曰春秋傳曰五版為堵五堵為雉雉長三丈則版六尺也】 朱曰究終也 鄭曰鴻鴈之性安居澤中【曹曰鴻鴈之趾連蹄不能握木故易以鴻漸于木為失所不安之象書以彭蠡既豬陽鳥攸居為得其所也】今飛又集于澤中猶民去其居而離散今見還定安集 蘇曰使者所至招來流民使反其都邑築其牆垣而安處之【鄭曰徴民起屋舍築牆壁百堵同時而起】 鄭曰雖則劬勞其究安宅此勸萬民之辭女今雖病勞終有安居【孔曰欲使不憚勞也】   鴻鴈于飛哀鳴嗸嗸【五刀反】維此哲人謂我劬勞維彼愚人謂我宣驕   毛曰宣示也 范曰憂民之未得安集故曰哀鳴嗸嗸我所以勤而勞來之也【曹曰説文引此詩曰哀鳴嗸嗸衆口然也則嗸嗸者喻民哀訴之聲也民初得其所歸有所赴訴矣於是寒者求衣飢者求食凡不獲者求得則嗸嗸然赴訴於使者惟使者能周知民之疾苦故於是稱之曰維此哲人謂我劬勞哲人指使者言之若彼愚人不知我劬勞如此謂既為汝築室俾獲安居矣而猶號寒啼飢邀求無已是上愛恤之太過致民敢宣暢其驕恣之心也 朱曰之子以鴻鴈哀鳴自比而作此歌也知者聞我歌知其出於劬勞不知者謂我閒暇而宣驕也韓詩云勞者歌其事魏風亦云我歌且謡不知我者謂我士也驕大抵歌多出於勞苦而不知者常以為驕也】王曰維此哲人謂我劬勞者以我于征于垣為劬勞也維彼愚人謂我宣驕者以我矜憐撫奄為宣驕也【又曰民皆離散而不安其居必矜之甚深哀之甚切不爾則無告之民不足以自存矣哲者所懐有同於我是以知吾之劬勞愚者謂我宣驕而姑息於民而已 蘇曰興廢補敗不能自靖不知者以為宣驕耳 東萊曰此非以不知為愠蓋深歎此心知之者鮮也當時君臣其於民惻怛深厚如此斯其所以中興歟】   鴻鴈三章章六句   庭燎【力召反】美宣王也因以箴【之金反】之   董曰傳曰百官官箴王闕【曹曰箴者治疾自微而達之也】此詩其司烜之屬所為乎 程曰天下之事貴乎得中而可常是之謂宜茍以意之欲而已靡不勤於始而怠於終故其進鋭者其退必速宣王之於始不守法以治盡其力以勤於事固可知其不能於終也此所以方美其勤而遂以箴之也【陳曰君子有四時朝以聴政晝以訪問夕以修今夜以安身於是乎節宣其氣勿使有所壅閉湫底以露其體然後能有常而不變 黄曰使人愛君之深而欲全君於無過之地故因美而箴之】 孔曰此言美而箴之以下規誨為衰失之漸置斯干無羊於末見終善以隱之   夜如何其【音基】夜未央庭燎之光君子至止鸞聲將將【七羊反】   孔曰其語聲 胡曰説文云央中央也廣雅云央極中也秦風云宛在水中央央亦中也二章云未艾三章云鄉晨是從未央而至未盡從未盡而至鄉明也【孔曰毛傳言央旦者旦是夜屈之限言未央者謂夜未至旦非謂訓央為旦王肅曰央旦未旦夜半是也】毛曰庭燎大燭也【孔曰庭燎者樹之於庭燎之為明司烜云邦之大事共墳燭庭燎樹於門外曰大燭門内曰庭燎郊特牲曰庭燎之百由齊桓公始也注云僣天子也庭燎之差公蓋五十侯伯子男皆三十是天子庭燎用百古制未得而門要以物百枚并而纒束之今則用松葦竹灌以脂膏也釋文曰在地曰燎執之曰燭】 王曰設庭燎者謂將朝也光者燎盛也【曹曰玉藻曰朝辨色始入君日出而視之蓋辨色則羣臣入應門日出而後君乃視朝則門庭之内無事於設燎矣】晣晣則其衰也煇則其光散矣 毛曰君子諸侯也將將鸞鑣聲也 蘇曰宣王將視朝不安於寢而問夜之早晚曰夜如何矣則對曰夜未央庭燎光【朱曰夜雖未央而庭燎光矣】朝者至而聞其鸞聲矣 東萊曰宣王將朝而屢問其志雖勤然未能安定凝止躍然有喜事之心焉斯其所以不能常也【曹曰始焉中夜而起繼而夜將盡乃起終焉將明而起魏鄭公所謂漸不克終之意也】   夜如何其夜未艾庭燎晣晣【之世反】君子至止鸞聲噦噦【呼㑹反】   王曰未艾者未及盡也【李曰左傳秦后子曰一世無道國未艾也注曰盡也則艾為盡意】 朱曰晣晣小明也噦噦近而聞其徐行有節之聲也   夜如何其夜鄉【許亮反】晨庭燎有煇【音暉】君子至止言觀其旂   朱曰鄉晨近曉也有煇天明而光散也【又曰煇火氣也天欲明而見其煙光相雜也】 鄭曰上二章聞鸞聲爾今夜鄉明見其旂是朝之時也朝禮别色始入   庭燎三章章五句   沔【綿善反】水規宣王也   鄭曰規者正圓之器也春秋傳曰近臣盡規 孔曰物有不圓匝者規之使成圓人行有不周者規之使周備是匡諫之名   沔彼流水朝宗于海鴥【惟必反】彼飛隼【息尹反】載飛載止嗟我兄弟邦人諸友莫肯念亂誰無父母   毛曰興也 孔曰沔然而滿者彼流水也 鄭曰諸侯春見天子曰朝夏見曰宗隼鷂屬急疾之鳥 鄭曰載則也兄弟邦人諸友同姓異姓之諸侯 孔曰水之趨海猶諸侯之朝天子 歐陽曰鴥彼飛隼載飛載止者言諸侯之來者如隼之或飛或止其或來或不來不可常 東萊曰諸侯之於天子如沔水之朝宗其常理也所以如飛隼載飛載止去來不常者其必有所以矣【曹曰宣王自廢魯武公長子括而立其弟懿公戯國人不從乃殺戯而立括宣王於是伐魯立孝公諸侯從此不親睦王室】嗟我兄弟邦人諸友固皆願安寧莫肯念亂况誰無父母豈不顧惜乎然則其未服者蓋必有甚不得已也此深規宣王使之自反也 段曰懲羹者得虀而吹畏暑者見月而喘厲王之禍極矣故當時見諸侯有去來不常之形而憂念廢亂之意已迫嗟我兄弟邦人諸友歎當時之不思救亂縱不為踈逺計誰獨無父母乎奈何獨使我之憂也故此章曰莫肯念亂而下章曰念彼不蹟他人不念而已則念也兩章之後四句皆言意也   沔彼流水其流湯湯【失羊反】鴥彼飛隼載飛載念彼不蹟載起載行心之憂矣不可弭忘   鄭曰湯湯波流盛貌 毛曰不蹟不循道也弭止也其流湯湯言放縱無所入也載飛載言無所定止也 孔曰念彼不循道之諸侯 李曰載起載行言其起居之不忘也不可弭忘言心之憂而不可忘也此皆作詩者憂之   鴥彼飛隼率彼中陵民之訛言寧莫之懲我友敬矣䜛言其興   鄭曰率循也訛偽也 毛曰懲止也 鄭曰隼飛循陵阜者是其常也喻諸侯順法度者 李曰當時諸侯有朝有不朝者如第二章念彼不蹟則是不朝也如此言鴥彼飛隼率彼中陵則是朝王也 范曰凡為此詩者以䜛言其興也 東萊曰前章言諸侯之不服者可憂如是則其服從者保持之尤不可不力也當諸侯向背未定之際有恪守侯度如中陵之隼者夫豈易得民之訛言乃欲誣汙之寧可不深懲痛治以保持之乎若不懲之則諸侯皆不自堅各相語曰我友其敬戒矣䜛言其將興矣雖為諸侯相語之辭實則規宣王當屏絶䜛慝使忠順者安意肆志而無所懼也䜛人在朝乃諸侯疑畏之本故於卒章明言之   沔水三章二章章八句一章六句   鶴鳴誨宣王也   董曰此詩其師傅所作歟   鶴鳴子九臯聲聞【音問】于野魚潜在淵或在于渚樂彼之園爰有樹檀其下維蘀【音托】它山之石可以為錯【七落反】朱曰鶴鳥名長頸竦身髙脚頂赤身白頸尾黒 陸疏曰鶴其鳴髙亮聞八九里 鄭曰臯澤中水溢出所為坎自外數至九喻深逺也 范曰檀木之堅者是美木也 吕曰落葉穢雜【毛曰落蘀也】 釋文曰錯礪石也 李曰鶴鳴二章殊無一句序也意其詩最為難曉 毛曰誨宣王求賢之未仕者鶴鳴于九臯聲聞于野言身隱而名著也【鄭曰喻賢者雖隱居人咸知之】良魚在淵小魚在渚【鄭曰喻賢者亂世則隱治平則出】何樂於彼園之觀乎蘀落也尚有樹檀而下其蘀【鄭曰此猶朝廷之尚賢者而下小人是以往也】錯石也可以琢玉舉賢用滯則可以治國【王曰易曰鳴鶴在隂其子和之子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則千里之外應之况其邇者乎與此意同 陳曰鶴鳴以比人君之聲聞魚以比賢魚以時升降賢以道去就聲聞善則賢者至如魚之在渚也惡則賢者去如魚之在淵也魚潜而在淵則賢者去而之丘園矣可樂者有檀之美木也使其無檀其下有蘀有榖不足美也君子猶以為樂者甚言賢者之無不善也它山之石詩人自謂也石賤而可以錯利器猶言狂夫之言明主擇焉此所以誨宣王也 曹曰宣王欲求賢者豈可以不修身乎在身者纎芥不善不可為而在人者不當求備猶彼園之所可樂以有植檀也然其下亦有蘀與榖不以蘀榖而棄檀也它山之石猶可以錯利刃攻堅玉况賢者乎】 東萊曰此詩既不見所指諸家互有所長毛在衆説之先恐其傳有自 朱曰此詩之作不可知其所由然必陳善納誨之辭也蓋鶴鳴于九臯而聲聞于野言誠之不可揜也魚潛在淵而或在于渚言理之無定在也園有樹檀而其下維蘀言愛當知其惡也它山之石而可以為錯言憎當知其善也由是四者引而伸之觸類而長之天下之理其庶㡬乎   鶴鳴于九臯聲聞于天魚在于渚或潛在淵樂彼之園爰有樹檀其下維榖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毛曰榖惡木也【陸疏云荆人謂之穀中州人謂之楮今江南人績其皮以為布又擣以為紙】攻錯也 程曰玉之温潤天下之至美也石之粗厲天下之至惡也然兩玉相磨不可以成器以石磨之然後玉之為器得以成焉猶君子之與小人處也横逆侵加然後修省畏避動心忍性増益預防而義理生焉道德成焉吾聞諸邵子云   鶴鳴二章章九句   祈父刺宣王也   范曰讀詩至於庭燎未嘗不歎古之君子愛其君之至也知其將失也則就其美而箴之箴之而不可則規之規之不可故鶴鳴誨之誨之不可然後祈父刺之然則刺其君者豈詩人之心哉盖不得已也夫有宣王之功而不至於文武此詩人之所惜也故其先後淺深之序如此   祈父予王之爪牙胡轉予于恤靡所止居   毛曰祈父司馬也職掌封圻之兵甲【鄭曰書曰若疇圻父謂司馬孔曰司馬掌封畿兵甲古者祈圻畿同字得通用故此作祈尚書作圻 朱曰案左傳襄十六年穆叔見中行獻子賦圻父其字用酒誥若疇圻父之圻則知鄭説有據也】 鄭曰予我也 孔曰鳥用爪獸用牙此人自謂王之爪牙以鳥獸為喻也 鄭曰轉移也 毛曰恤憂也宣王之末司馬職廢戎為敗【孔曰常武美宣王命程伯休父為大司馬此詩所刺者盖休父卒後他人代之周語云宣王三十九年戰於千畆王師敗績於姜氏之戎 曹曰宣王料民於大原人不足用司馬乃驅此徒使從千畆之戰事非素習遂敗績于姜氏之戎】 鄭曰此責司馬之辭也我乃王之爪牙之士當為王閑守之衛女何移我於憂使我無所止居乎謂見使從軍也六軍之士出自六鄉法不取於王之爪牙之士【董曰案司馬之屬有司右虎賁旅賁皆奉事王之左右者也故司右曰凡國之勇力之士能用五兵者屬焉虎賁曰掌先後王而趨以卒伍旅賁曰掌執戈盾夾王車此所謂爪牙者也 張曰禁衛天子之爪牙而使之逺戍是詩所謂轉予於恤也古人容易出一句便不可及詩人造理深其辭儘難學】   祈父予王之爪士胡轉予于恤靡所底【之履反】止   王曰爪士爪牙之士也 毛曰底至也   祈父亶不聰胡轉予于恤有母之尸饔   毛曰亶誠也 劉曰尸主也 毛曰熟食曰饔 王曰勞役無有休息不得奉養而母反尸劬勞之事也東萊曰讀是詩見宣王變古制者二焉前兩章既   刺其以宿衛之士從征役矣末章復曰祈父亶不聰胡轉予于恤有母之尸饔有親老而無他兄弟其當免征役在古必有成法故責其不聰其意謂此法人皆聞之彼司馬獨不聞乎乃驅吾從戎使吾親不免薪水之勞也責司馬者不敢斥宣王也越勾踐伐呉大狥於軍曰有父母耆老而無兄弟者以告勾踐親命之曰我有大事子有父母耆老而子為我死子之父母將轉於溝壑子為禮已重矣子歸没而父母之世後若有事吾與子圖之【魏公子無忌救趙亦令獨子無兄弟者歸養】勾踐尚能辨此况周之盛時乎其有定制必矣太子晉諫靈王之辭曰厲始革典十四王矣又曰自我先王厲宣幽平而貪天禍至于今未弭宣王中興之主也至與幽厲並數之其辭雖過觀是詩所刺則子晉之言豈無所自歟   祈父三章章四句   白駒大夫刺宣王也   皎皎白駒食我苗縶【陟立反】之維之以永今朝所謂伊人於焉逍遥   釋文曰皎皎潔白也馬五尺以上為駒 孔曰苗宜云圃而云者以圃同地對則異名散則通 毛曰縶絆維繫也【孔曰在後曰絆謂絆其足維謂繫靷也】 鄭曰永乆也朱曰伊人指賢者也 鄭曰逍遥逰息也 毛曰宣王之末不能用賢賢者有乗白駒而去者 鄭曰使食我中之苗我則絆之繫之以乆今朝愛之欲留之【張曰白駒乗白駒之賢也不欲斥言車上之人故言車馬言白者又以表潔白之意詩人欲得賢者來上其家故言白駒食其苗籗庶㡬縶之維之 朱曰託以其所乗之駒食我場苗而縶維之若後人留客而投其轄於井中也】 吕曰賢者將去而不留我猶願縶維之以永今朝今夕而已【東萊曰知其不可乆留庶㡬得一日之欵以盡我心也】逍遥者徘徊少留之貌【蘇曰逍遥不事事也雖逍遥猶愈於去耳】   皎皎白駒食我藿【火各反】縶之維之以永今夕所謂伊人於焉嘉客   毛曰藿猶苗也夕猶朝也 吕曰嘉客者暫客於斯亦將去也【蘇曰客亦非執事者也】   皎皎白駒賁【彼義反】然來思爾公爾侯逸豫無期慎爾優游勉爾遁思   程曰賁然光彩 孔曰二思皆助語 吕曰詩人好賢之至故賢者賁然來思而在位者悠悠而不切也雖斯人也亦不能留賢故勉之使遁去也言爾公爾侯者不敢斥君也【陳曰於是責在位之人曰爾公爾侯但逸豫宴安無期度也】 朱曰慎勿過也勉毋决也遁思猶言去意也言此乗白駒者若其肯來則以爾為公以爾為侯而逸樂無期矣猶言横來大者王小者侯也豈可以過於優游决於遁思而終不我顧哉盖愛之切而不知好爵之不足縻留之苦而不恤其志之不得遂也   皎皎白駒在彼空谷生芻【楚俱反】一束其人如玉毋金玉爾音而有遐心   程曰此章言其逺遁而思之之意賢者逺遁空谷處困窮而享淡薄雖所享生芻一束而已然其人之美則如玉也賢者既逺遁矣國之好賢者猶望其相聞而不見絶也曰毋自貴重其音聲【孔曰毋得自愛音聲貴如金玉不以遺問我】而有逺棄我之心【朱曰歎其乗白駒入空谷束生芻以秣之而其人之德美如玉也蓋邈乎其不可親矣然猶兾其相聞而無絶也 王曰前章云勉爾遁思此章曰毋金玉爾音而有遐心雖勉其遁而又庶㡬其來反也】 東萊曰所謂伊人於焉逍遥於焉嘉客斯人也何人也蓋廊廟之人也所謂伊人乃於此而逍遥乎乃於此而為嘉客乎既幸其來以為榮復深歎其所處非其地也其言雖含蓄而未發其辭氣則慘然而不樂矣至三章明言之矣賢者賁然來我之舍去朝適野時事蓋可知矣爾公爾侯猶逸豫無期而不知懼乎於是乎與賢者决别慎爾優㳺言善自保䕶無以優游自逸而失衛生之節也勉爾遁思者言勉哉行矣自重也皆决别之辭也仰而慨然責公卿俯而眷然别賢者其情意至今可識也四章疑其遂忘世也故勉之曰毋金玉爾音而有遐心此雖祝其音問無絶亦以君臣之義㣲諷之   白駒四章章六句   黄鳥刺宣王也   朱曰自祈父至我行其野四詩之序皆不言所刺而祈父白駒詩辭明白故無容異説獨此與下篇詩辭不明説者不一今以文義求之或者民不安其居適異國而不見収恤之詩也歟   黄鳥黄鳥無集于榖無啄我粟此邦之人不我肯榖言旋言歸復我邦族   孔曰無集于榖無集於我之榖木也 毛曰不我肯榖榖善也 孔曰旋迴也 鄭曰復反也 東萊曰宣王之未民有失所者意他國之可居也及其至彼則又不若故鄉焉故思而欲歸使民如此亦異於還定安集之時矣 朱曰民適異國不得其所故呼黄鳥而告之曰爾無集于榖啄我之粟此邦之人不以善道相與我亦不乆於此而將歸矣無以侵迫為也范曰民之去其土離其親者不得已也人不相恤   是以懐其邦族而復之也【曹曰易曰傷於外者必反於家迫窮禍患惟天屬之至親乃肯相収】   黄鳥黄鳥無集于桑無啄我粱此邦之人不可與明言旋言歸復我諸兄   爾雅曰虋【亡昆反】赤苗芑白苗郭璞曰赤苗今之赤粱粟白苗今之白粱粟也 東萊曰人之所以相依者以其明足以知其緩急休戚故也不可與明則不可與處矣   黄鳥黄鳥無集于栩【况禹反】無啄我黍此邦之人不可與處言旋言歸復我諸父   毛曰栩杼【食汝反】 孔曰今柞櫟也   黄鳥三章章七句   我行其野刺宣王也   王曰此民不安其居而適異邦從其昏姻而不見収恤之時也先王之詩曰既有肥牡以速諸舅寧適不來微我有咎又曰籩豆有踐兄弟無逺其躬行仁義以道民厚矣猶以為未也又建官置師以孝友睦婣任恤六行教民為其有父母也故教以孝為其有兄弟也故教以友為其有同姓也故教以睦為其有異姓也故教以婣為其有鄰里鄉黨相保相愛也故教以任相賙相救也故教以恤以為徒教之或不率也故使官師以時書其德行而勸之以為徒勸之或不率也於是乎有不孝不睦不婣不弟不任不恤之刑焉方是時也安有如此詩所刺之民乎   我行其野蔽芾【方未反】其樗【敕書反】昏姻之故言就爾居爾不我畜復我邦族   范曰蔽芾盛也 毛曰樗惡木也【李曰樗者不才之木也莊子曰吾有大樹人謂之樗其大本擁腫不中䋲墨其小枝巻曲不中規矩】 爾雅曰婦之父母壻之父母相謂為昏姻【又曰婦之黨為昏壻之黨為姻】 毛曰畜養也王曰樗惡木尚可芘而息今以昏姻之故言就爾居而爾不我畜則樗之不如也 孔曰爾既不我畜養則當復反我之邦家矣與之自訣之辭   我行其野言采其蓫【勑六反】昏姻之故言就爾宿爾不我畜言歸斯復   鄭曰蓫牛蘈【徒雷反】也【陸疏云今人謂之牛蹄菜】 王曰蓫惡卉也尚可采以治疾今以昏姻之故言就爾宿而爾不我畜則蓫之不如也言就爾宿則託宿而已非就之居也言歸斯復則以不見畜而去也【段曰首章言居欲為乆居計也次章言宿則暫寓矣人情於其相待之薄者則望之也愈輕於其相待之厚者則望之之意日進矣】   我行其野言采其葍【音福】不思舊姻求爾新特成不以富亦祗【音支】以異   毛曰葍惡菜也【鄭曰葍䔰也 陸疏曰葍一名䔰幽州人謂之燕䔰其根正白可着熱灰中温噉之饑荒之歳可烝以禦飢】 蘇曰特匹也成依論語當作誠王曰葍野菜之惡者也然尚可采以禦飢昏姻之相與固為其窮則相収困則相恤也今不思舊姻而求爾新特則又葍之不如也【段曰夫昏姻相與舊則加親人情所同也】 朱曰爾之不思舊姻而求新匹也雖實不以彼之富而厭我之貧亦祗以其新而異故爾此見詩人責人忠厚之意【曹曰豈足以成富實之道適以自異於人而已不近人情所以為異也】   我行其野三章章六句   斯干宣王考室也   鄭曰考成也 孔曰路寢成則考之而不釁注曰路寢生人之所居不釁不神之也考者設盛飲食以落之 歐陽曰古人成室而落之必有稱頌禱祝之言如晉獻文子成室晉大夫發焉曰歌於斯哭於斯聚國族於斯謂之善頌善禱者是矣若知斯干為考室之辭則一篇之義簡易而通明矣 東萊曰斯干無羊皆宣王初年之詩乃次於刺詩之後何也蓋宣王晚嵗雖怠於政然中興周室之大德豈可以是而掩之乎故復取此二篇以終之也宣王之大雅有美無刺大雅言大體者也論其大體則宣王固一世之賢君也 黄曰鴻鴈之詩宣王所以勞來天下之民者無所不至然後可以樂吾樂而無愧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此聖人所取歟   秩秩【直乙反】斯干幽幽南山如竹苞矣如松茂矣兄及弟矣式相好【呼報反】矣無相猶矣   毛曰秩秩流行也【曹曰常也澗水常安流而不溢】 孔曰斯此也漸卦鄭注云干謂大水之旁 毛曰幽幽深逺也 劉曰南山鎬京之陽終南之山也 孔曰如竹之叢生根本之衆【董曰苞叢生而固也】鄭曰式用也 歐陽曰猶圖也謀也 董曰宣王作室後臨水前對山其盤基之厚如竹之苞其締䕃之廣如松之茂【朱曰其下之固如竹之苞其上之密如松之茂】兄及弟矣式相好矣無相猶矣所謂聚國族於斯也 李曰兄弟之居此室各相和好輯睦無有相圖【曹曰室固盛美矣然宗族不和不可以一朝居也朱曰張子曰猶似也人情大抵施之不報則輟故恩不能終兄弟之間各盡已之所宜施者無學其不相報而廢息也君臣父子朋友之間亦莫不用此道盡已而已愚按此於義或未必然然意則善矣或曰猶當作尤 吕曰猶者放傚之辭欲相故傚以相責望則兄弟不能相好矣】 曹曰首章總叙頌禱之大意也【吕曰保吾兄弟於斯繼吾祖妣於斯安吾身於斯傳吾子孫於斯故曰兄及弟矣式相好矣無相猶矣又曰似續妣祖又曰君子攸芋攸躋攸寧又曰乃占我夢男子之祥女子之祥也】   似續妣祖築室百堵西南其戸爰居爰處爰笑爰語毛曰似嗣也 曽曰似續妣祖以生民閟宫之詩考之豈謂姜嫄后稷歟【孔曰大司樂舞大濩以享先妣舞大武以享先祖姜嫄生稷以配天為周之王業特立廟用樂别祭】西南其戸西鄉戸南鄉戸也【孔曰天子之宫其室非一在北者南戸在東者西戸耳孫毓云猶南東其畆 曹曰舉西南則東北亦當然矣】 鄭曰爰於也 蘇曰厲王之亂而宫室敗壊宣王謀所以續其先妣先祖者故築其宫室【王曰築室百堵者言廣多也又曰居宫室則欲民有棟宇招集流民百堵皆作而後此曰築室百堵宣王所謂與民同其憂樂也】於是居處於是笑語焉   約之閣閣【音各】椓之橐槖【音託】風雨攸除【直慮反】鳥䑕攸去君子攸芋【香于反】   毛曰約束也閣閣猶歴歴也【曹曰作垣者将築之時以繩縮板 孔曰繩在板上歴歴然約謂繩約板直則牆端正也 蘇曰閣閣上下相乗也 曹曰積累而上如閣也】 孔曰椓如椓杙之椓正謂以杵築之也 蘇曰槖槖杵聲也【曹曰築土者欲其堅聚如橐之盛周密而不洩故曰槖橐】 朱曰除亦去也毛曰芋大也 孔曰作羣寢之時縮板築至羣寢既成其牆屋殺則風雨之所除【曹曰風雨不能凌】其築作堅緻則鳥䑕之所去【曹曰鳥䑕不能穿穴王 曰言上下四旁皆牢密也】 李曰其作室也將以除風雨而去鳥䑕則不失之侈矣 蘇曰君子於是居焉所以為尊且大也【曹曰君子雍容於其間心廣體胖是以大也所謂居移氣也】 曹曰此章叙其牆垣之美   如跂【音企】斯翼如矢斯棘如鳥斯革如翬【音輝】斯飛君子攸躋【子西反】   孔曰如跂如人跂足直立 歐陽曰翼敬也棘急也矢行緩則枉急則直謂亷隅繩直如矢行也革變也吕曰書云鳥獸希革 鄭曰伊雒而南雉素質五   色皆備成章曰翬 毛曰躋升也 朱曰言其大勢嚴正如人之竦立而其恭翼翼也其廉隅整飭如矢之急而直也其棟宇峻起如鳥之警而革也其簷阿華采而軒翔如翬之飛而矯其翼也 歐陽曰宜君子升而居之也【王曰君子攸躋則又樂其髙也】 曹曰此章叙其堂之美如此   殖殖【市力反】其庭有覺其楹噲噲【音快】其正噦噦其㝠【莫形反】君子攸寧   毛曰殖殖平正也【王曰殖殖其庭言庭地之實也】 孔曰庭宫寢之前庭也 朱曰覺髙大而直也【毛曰覺言髙大也鄭曰覺直也】 孔曰楹柱也 鄭曰噲噲猶快快也 吕曰正謂正寢朱曰正向明之處也 蘇曰噦噦深廣之貌 吕曰冥謂室之奥窔【鳥呌反】也【王曰噲噲其正則知噦噦其冥是偏也噦噦其冥則知噲噲其正是明也 鄭曰正晝也㝠夜也李曰坡詩云書明快夜堂深盖本此】 歐陽曰宜君子居之而安寧也【董曰噲噲其正所謂陽室者也噦噦其冥所謂隂室者也古者放隂陽以為宫室故其正為陽冥為隂夫負隂抱陽以安其神所以寧也 曹曰人之精神氣血常與隂陽流通故其居處也晦明適中乃無并毗之患晦淫感疾明淫心疾皆不得其中者也今也明晦各得其中内外愜適然後居之而安馬】 曹曰此章叙其室之美也 東萊曰一章總述其宫室之面勢而願其親睦二章三章述其作室之意與營築之狀至於風雨攸除鳥䑕攸去則宫室成矣故四章言望其外則雄壯軒翥如此五章言觀其内則髙明深廣如此望其外則未入也故曰君子攸躋言其方升也觀其内則已入也故曰君子攸寧言其既處也六章已下皆頌禱之辭   下莞【音官】上簟乃安斯寢乃寢乃興乃占我夢吉夢維何維熊維羆維虺【許鬼反】維蛇   【闕】   毛詩集解卷十八 <經部,詩類,段氏毛詩集解>   欽定四庫全書   毛詩集解卷十九   宋 段昌武 撰   節南山之什   節南山家父【音甫】刺幽王也   東萊曰按左傳韓宣子來聘季武子賦節之卒章杜氏謂取式訛爾心以畜萬邦之義然則此詩在古止名節也 鄭曰家父字周大夫【孔曰桓十五年天王使家父來求車上距幽王之卒七十五嵗古人字或累世同之桓公五年仍叔之子來聘仍氏或亦世字如趙氏世稱孟知氏世稱伯也】   節彼南山維石巖巖赫赫【許百反】師尹民具爾瞻憂心如惔【徒監反】不敢獻談國既卒【子律反】斬何用不監【古衘反】毛曰興也節髙峻貌巖巖積石貌赫赫顯盛貌師大師周之三公也尹尹氏為大師【李曰洪範曰師尹惟日此師尹不可指其人如此詩曰尹氏大師是尹氏為大師明矣春秋書曰尹氏卒譏世卿也其後又書尹氏立王子朝則尹氏之為世卿其來甚乆】具俱瞻視惔燔也【李曰雲漢曰如惔如焚惔焚之類也 王曰如惔者内熱之謂也】朱曰卒終也 蘓曰斬絶也 鄭曰監察也 陳曰南山國之望大師民之瞻民之瞻大師也見其所為如此憂之如火之燔灼苐畏其威不敢言爾國既至此終滅絶矣汝何不察也   節彼南山有實其猗【於宜反】赫赫師尹不平謂何天方薦【徂殿反】瘥【才何反】喪亂多民言無嘉憯【七感反】莫懲嗟蘓曰山之實草木是也 毛曰猗長也【李曰猗如緑竹猗猗是也】薦重也【孔曰薦與荐文異義同】瘥病大憯曽也 蘓曰山之生物其氣平均如一凡生於其上者無不猗猗其長也 鄭曰責三公之不均平不如山之為也謂何猶云何也【王曰不平謂何者問之辭也】 王曰薦瘥者乖氣之所生曰方薦瘥則以言其薦瘥之未艾 李曰喪亂多言喪亂之大而多也民言無嘉盖為民無善言但怨讟耳 蘓曰尹氏秉國之均而不平其心則人之榮瘁勞佚有大相絶者矣是以神怒而重之以喪亂人怨而謗讟其上然尹氏曽不懲創咨嗟求所以自改也【李曰憯莫懲嗟以見尹氏為惡常自若】   尹氏大【音泰】師維周之氐【丁禮反】秉國之均四方是維天子是毗【婢比反】俾民不迷不弔昊天不宜空我師   毛曰氐本也均平也 劉曰維持也 鄭曰毗輔也朱曰弔愍也 毛曰空窮也 鄭曰師衆也 孔   曰尹氏為大師之官是周根本之臣【王曰京師以大族為氐朝廷以尊官為氐氐者安危存亡所出也尹氏大族也大師尊官也故曰尹氏大師維周之氐】秉國之平居權衡之任 朱曰言尹氏大師維周之氐而秉國之均則宜有以維持四方毗輔天子而使民不迷乃其職也 李曰尹氏不能如此則其亂必矣故呼天而告之曰昊天不弔【歐陽曰昊天不弔哀此下民】不宜如是之空我師 東萊曰空我師如空其國空其地之類盖曰人之類將滅矣甚言之也   弗躬弗親庶民弗信弗問弗仕弗㒺君子式夷式已無小人殆【素火反】姻亞則無膴【音武】仕   張曰仕猶事也 蘓曰罔欺也 朱曰君子指王也毛曰夷平也 王曰已廢退也孟子所謂士師不   能治事則已之與此已同義 毛曰殆危也小貌兩壻相謂曰亞【孔曰劉熙釋名云兩壻相謂曰亞者言每一人取姊一人取妹相亞次也】膴厚也 朱曰言尹氏委政於小人而以未嘗問未嘗事者罔幽王而欺之故戒之曰汝之弗躬弗親庶民已不信矣其所弗問弗事則不可以罔君子也當平其心視所任之人有不當者則已之無以小人之故而至於危殆其國也 鄭曰婚姻之小人無厚任用之置之大位也 東萊曰式夷式已無小人殆謂尹氏所與圖事者也姻亞則無膴仕謂尹以親暱而置之髙位者也   昊天不傭【敕龍反】降此鞠【九六反】訩【音凶】昊天不惠降此大戾【音麗】君子如届【音戒】俾民心闋【苦穴反】君子如夷惡怒是違毛曰傭均也 朱曰鞠窮也訩亂也 鄭曰惠順也戾乖也届至也 毛曰闋息也 鄭曰夷平易也蘇曰違逺也 朱曰昊天不均而降此窮極之亂昊天不順而降此乖戾之變盖無所歸咎而歸之於天也雖然所以靖之者亦在夫人而已君子用其至則民之亂心息矣君子平其心則民之惡怒逺矣【又曰夫為政不平以召亂者人也而詩人以為天實為之者盖無所歸咎而歸之於天也抑有以見君臣隐諱之義焉有以見天人合一之理焉後皆放此】 東萊曰鞠訩大戾匪降自天皆尹氏為之也民懼其害無可奈何而歸之於天也在民視之則難在幽王為之則易進賢而退姦盖為國之至理而二者之情状惟平其心者則見之也幽王如幡然用其至則尹氏必不居位而民之怨息矣幽王如坦然平其心則尹氏自不能逃其罪而民之惡怒逺矣夫何難哉   不弔昊天亂靡有定式月斯生俾民不寧憂心如酲【音呈】誰秉國成不自為政卒勞百姓   鄭曰式用也言月月益甚也 毛曰病酒曰酲成平也【董曰國之有成其紀綱法令之所存此人主之所操也】 鄭曰卒終也 陳曰不愍弔昊天亂何時定方且與嵗月俱生而使民不寧 鄭曰我今憂之如病酒之酲矣 王曰秉國成者王之事也 歐陽曰責幽王不自為政而使此尹氏在位致百姓於憂勞也【孔曰王肅云言政不由王出也】 東萊曰前章既言去尹氏之易此章復言王終不能去反使之長惡不已或者其天意乎故曰不弔昊天亂靡有定式月斯生俾民不寧憂心如酲言亂之甚憂之極也秉國成者其誰乎何為不自為政卒使尹氏之勞我百姓也盖深尤幽王之任尹氏也誰云者不敢斥王之辭也   駕彼四牡四牡項領我瞻四方蹙蹙【子六反】靡所騁【敕領反】毛曰項大也 鄭曰蹙蹙縮小之貌騁馳騁也 歐陽曰我駕此大領之四牡四顧天下王室昏亂諸侯交争而四方皆無可徃之所 東萊曰此章言幽王既不悟賢者有去而已於是駕彼四牡而將行四牡項領則馬之肥壯固可惟意所適也然我瞻四方則蹙蹙靡所騁盖本根病則枝葉皆瘁是以無可徃之地也   方茂爾惡相爾矛矣既夷既懌【音亦】如相醻【市由反】矣朱曰茂盛也 鄭曰相視也視女矛矣言欲戰鬭相殺傷也【毛曰矛長二丈】醻如賔主飲酒相醻酢 朱曰言方盛其惡以相加則視其矛㦸如欲戰鬭及既夷平悦懌則相與歡然如賔主而相醻酢不以為怪也【孔曰言相惡既深和解又疾皆是無常小人 董曰此小人之常態也】 蘇曰小人喜怒之不可期如此是以君子不忍立于其側也 東萊曰此章言大臣私相疾惡則如矛盾及其好時則依舊相醻或好或惡皆是私情更不以國家為意   昊天不平我王不寧不懲其心覆【芳服反】怨其正   朱曰尹氏之不平若天使之故曰昊天不平若是則我王亦不得寧矣 蘇曰然尹氏猶不自懲艾乃反怨人之正己者言其為惡無有已也【鄭曰汝不懲止汝之邪心而反怨憎其正也】 東萊曰此章篇將終矣故復歎曰昊天其使尹氏不平乎我王其不得安寧乎今尹氏不懲創其惡覆怨正人之攻己者方且報復而未已吾是以憂吾君之不得寧也此憂豈為身哉   家父作誦以究王訩式訛【五戈反】爾心以畜【許六反】萬邦鄭曰究窮也訛化也畜養也 孔曰詩人之情不一或微加諷諭或指斥愆咎或隠匿姓名或自顯官字家父盡忠竭誠不憚誅罰故自載字焉寺人孟子亦此類也【陳曰尹氏厲威使人不得戲談而家父作誦乃復表其詩出於已以身當尹氏之怒而不辭者盖家父周之世臣 原闕義與國俱存亡故也】   尹氏之所以專恣而不平者其失在幽王幽王之所以致争訟之不息者其本在心術之不正耳於是誦言刺王以究窮其惡庶幾用化其心而反於正道也夫能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使逺近莫敢不一於正斯能均一以畜養萬邦而無偏陂不平之患矣豈復有空我師者耶【朱曰家父作為誦以窮究王政昏亂之所由冀其改心易慮以養萬邦也】 范曰攻其惡者正其心而已此所以為幽王變雅之首【李曰孟子曰人不足與適也政不足與間也惟大人為能格君心之非盖用人之失政事之過雖皆君之非然不必先論也惟格君心之非則政事無不善矣用人皆得其當矣】 東萊曰此章篇終矣故窮其亂本而歸之王心焉致亂者雖尹氏而用尹氏者則王心之蔽也   節南山十章六章章八句四章章四句   正【音政】月大夫刺幽王也   朱曰此詩刺幽王昏亂不能懲察訛言以謹天變而小人得志君子困廹將致滅亡也   正月繁【扶袁反】霜我心憂傷民之訛言亦孔之將念我獨兮憂心京京哀我小心癙【音䑕】憂以痒【音羊】   毛曰正月夏之四月【孔曰昭十七年六月日食太史謂之正月周六月是夏四月謂之正月者以乾用事正純陽之月 李曰夏之四月非建寅之正月也此所謂正月與左傳所謂正月同】繁多也 鄭曰訛偽孔甚將大也 毛曰京京憂不去也【王曰京京大也】吕曰癙憂幽憂也與下䑕思泣血文雖小異義亦同也 毛曰痒病也 范曰正月長養之月也繁霜肅殺之氣也 孔曰覩天災為之憂傷【曹曰履霜堅氷至霜者陰之凝也正月建已之月夏之四月周之六月也純陽用事不宜有霜陽微而為隂所勝則霜為之降 孔曰正陽之月而有繁多之霜是由王急酷之異以致傷萬物故憂傷】 歐陽曰降霜非時天災可憂而民之訛言以害於國又甚於繁霜之害物也【東萊曰凡譸張為幻以岡上惑衆者皆謂之訛言】 董曰霜降非時災降于上也訛言非常禍起于下也上下相應如此則國亡無日矣【李曰幽王君臣莫以為憂者盖亂亡之世常安其危而利其菑夏商之季至于漢唐之末天災謫見非不明甚民言謗讟非不深切而君臣未有覺悟蓋不如是則國不亡也】 歐陽曰念我獨兮憂心京京大夫言已獨為王憂耳以見幽王之朝多小人而君臣不知憂懼也劉曰哀哉我之夙夜憂國顧無助我者䑕病而憂在于穴内人所不知也我有癙憂至于痒病人所不知也   父母生我胡俾我瘉【音庾】不自我先不自我後好言自口莠【餘乆反】言自口憂心愈愈是以有侮   毛曰瘉病也 鄭曰自從也 王曰莠惡也盖榖謂之善則莠惡可知也【蘇曰莠不實也】 毛曰愈愈憂懼也【王曰愈愈憂甚之謂也】 王曰疾痛故呼父母而傷已適丁是時也 鄭曰此何不出我之前居我之後窮苦之情茍欲免身訛言之人善言從女口出惡言亦從女口出女口一耳善也惡也同出其中謂其可賤憂心愈愈我心憂如是與訛言者殊塗故見侵侮也【蘇曰小人傾詐反覆無愧使我憂心愈愈日以益甚而反以侮我曰何至是】   憂心惸惸【其營反】念我無禄民之無辜并【必政反】其臣僕哀我人斯于何從禄瞻烏爰止于誰之屋   毛曰惸惸憂意也【王曰惸惸獨也】 陳曰禄福也無禄猶言不幸也 鄭曰辜罪也 朱曰并俱也古者以罪人為臣僕亡國所虜亦以為臣僕故箕子曰商其淪喪我罔為臣僕言不幸遭國之將亡與此無罪之民將隨以淪陷而并為臣僕未知將復從何人而受禄如烏飛不知其將止于誰之屋也【王曰民有欲無主乃亂天生聰明時乂王不能乂民無所得禄則釋王而從禄于他烏之為物惟能食已則止其屋民之從禄將如此矣哀者哀其如此瞻者瞻其將然也 曹曰君子之仕行其義也今民無辜而陷於刑辟又并其臣僕而戮之欲救則不能欲言則不可義不得行豈非不幸歟民心無常惟惠之懐今幽王惟有淫刑濫罰而無惠養之意斯人何所從禄乎人無所得禄父母妻子尚不能相顧而况於君乎有食而無網羅者烏之所止有惠而無刑戮者民之所歸此所謂為湯武敺民者也】   瞻彼中林侯薪侯蒸【之丞反】民今方殆視天夢夢【莫紅反】旣克有定靡人弗勝【音升】有皇上帝伊誰云憎   毛曰中林林中也 鄭曰侯維也林中大木之處而維有薪蒸耳 爾雅曰夢夢亂也 朱曰皇大也上帝天之神也以其形體謂之天以其主宰謂之帝蘇曰中林之木莫不摧毁而維薪蒸在焉其殘之也甚矣幽王播其虐於天下大家世族散為皂亦猶是也【王曰君之剥削於民而至於盡猶人之侵伐林木以致薪蒸者也】民方在危殆之中視天之夢夢若無能為者不知此天理之未定故也【歐陽曰民今方危殆而仰瞻天則夢夢然而無所告】方其未定何所不至及其既定人未有不為天所勝者申包胥曰人衆則勝天天定亦能勝人不然天豈有所憎而禍之耶適當其未定故爾【曹曰中材宜有喬木朝廷宜有世臣今中林惟有薪蒸之小材而已喻王絶功臣之世棄賢者之類而惟聚羣小於朝廷之上也治生乎君子亂生乎小人小人聚於朝廷民欲不殆得乎】   謂山盖卑為岡為陵民之訛言寧莫之懲召彼故老訊【音信】之占夢具曰予聖誰知烏之雌雄   毛曰故老元老訊問也具曰予聖君臣俱自謂聖也歐陽曰凡禽鳥之雌雄多以其首尾毛色不同而   别之烏之首尾毛色雌雄不異人所難别故引以為言 李曰謂山為卑則有為山者有為大阿者而皆以為卑民之訛言變白為黒如此乃不懲艾之何也 孔曰王既任小人不止訛言而愛好鄙碎共信徴祥召彼元老宿舊有徳者但問之占夢之事言其侮慢長老也【朱曰方且召彼故老而問之以不急之事 前漢藝文志曰惑者不稽諸躬而忌妖之見是以詩刺召彼故老訊之占夢傷其舍本而憂末不能勝凶咎也 吕曰召彼故老訊之占夢執我仇仇亦不我力其車既載乃棄爾輔皆不信仁賢之實也】 王曰亂甚矣不知與故老圖此乃召而訊之占夢則其迷亦甚矣惟其迷甚故君臣皆自謂聖而上下同徳如烏雌雄無以相别也【孔叢子子思言於衛侯曰君之國事將日非矣公曰何故對曰有由然焉君出言自以為是而卿大夫莫敢矯其非卿大夫出言亦自以為是而士庶人莫敢矯其非君臣既自賢矣而羣下同聲賢之賢之則順而有福矯之則逆而有禍如此則善安從生詩曰具曰予聖誰知烏之雌雄抑亦似君之君臣乎 曹曰周禮占夢之官中士耳若朝廷故老更歴世事人君之所當尊欽乞言可也今不訊之以天災而乃訊之以占夢緩急倒置矣故老亦知王之不可以正言之也皆巽言避害具言其聖而已誰能復知烏之雌雄哉】   謂天蓋髙不敢不局【其欲反】謂地蓋厚不敢不蹐【井亦反】維號【音豪】斯言有倫有哀今之人胡為虺【暉鬼反】蝪【星歴反】毛曰局曲也【孔曰曲者曲身也】累足也【說文曰少歩也】脊理也董曰崔靈恩集註以虺為蝮 毛曰蜴螈也【孔曰釋魚】   【云蠑螈蜥蜴蝘蜓守宫也 李曰蠑螈一名蜥蜴蜥蜴名蝘蜓蝘蜓名守宫 董曰陸璣以虺蜴為蠑螈鄭康成以虺蜴為蜥蜴攷詩書無以虺為蜴者】 朱曰遭世之亂天雖髙而不敢不局地雖厚而不敢不【家語曰孔子讀詩于正月六章惕焉如懼曰彼不逹之君子豈不殆哉從上依世則道廢違上離俗則身危時不興善已獨由之則曰非妖即妄也故賢者既不遇大恐不終其命焉桀殺龍逄紂殺比干皆是類也詩曰謂天盖髙不敢不局謂地盖厚不敢不此言上下罪畏而無所自容也】 王曰人號呼而出斯局之言者非誕也乃有倫序有理 朱曰哀今之人胡為肆毒以害人而使之至此乎【王曰當是時也人之害人者則為虺畏人者則為蜴】   瞻彼阪【音反】田有菀【音鬰】其特天之扤【五忽反】我如不我克彼求我則如不我得執我仇仇亦不我力   鄭曰阪田崎嶇墝【若交反】埆【戸角反】之處而有菀然茂特之苖 毛曰扤動也仇仇猶謷謷【五報反】也【孔曰釋訓云仇仇敖敖傲也 郭璞曰皆傲慢賢者】朱曰力猶用力也 李曰視彼阪田崎嶇之處有菀然特盛之苗亦猶昏亂之朝有挺然特立之賢者特立之苗特生於阪田之中而天為風雨以扤動之惟恐其不勝【鄭曰謂其迅疾也】亦猶賢者之特立而小人成羣思有以中傷之惟恐其不及也【歐陽曰云天之扤我省君子居危推其命于天也】 蘇曰方其求我以為法也如恐失我爾 孔曰其得我則空執留我其禮待我謷謷然 蘇曰曽不力用我也書曰凡人未見聖若不克見既見聖亦不克由聖【朱曰求之甚艱而棄之甚易言其無常耳 鄭曰言其有貧賢之名無用賢之實】 歐陽曰此章大夫自傷獨立於昏亂之朝也大夫既傷獨立而知其無如之何故於下章遂及亡國之憂   心之憂矣如或結之今兹之正胡然厲矣燎【力詔反】之方寧或滅之赫赫宗周褒【補毛反】姒【音似】烕【呼恱反】之   孔曰結纒結也 歐陽曰正政古用字多通 毛曰厲惡也 鄭曰火田為燎燎之方盛之時炎熾熛怒也 毛曰宗周鎬京也褒國也姒姓也烕滅也【釋文曰烕齊人語也】 鄭曰心憂如有結之者 歐陽曰我心之憂如結而國之政何其惡也【王曰厲危也正危則以邪勝故也】 李曰火之燎于原寧有能滅之乎今也赫赫然之宗周而乃為褒姒所滅誠可駭也【朱曰赫赫之宗周而一褒姒足以滅之蓋傷之也】 毛曰幽王惑褒女以為后詩人知其必滅周也【孔曰宗周未滅詩人以褒姒淫妬知其必滅宗周也】 歐陽曰此詩上七章皆述王信訛言亂政至此始言滅周主於褒姒者謂王溺女色而致昏惑推其禍亂之本以歸罪也【曹曰邪正之本皆始于梱内文王之造周也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二南之化周之所以興也幽王反其道周之所以滅也夫火田為燎火之起滅有盛衰之勢方其勢之煽也誰能滅之周文武成康奕世積累之烈赫然方盛而褒姒獨以一婦人而滅之者成之難而敗之易幽王之嬖褒姒至于亂適庶進憸人用炮烙失信於諸侯以召犬戎之禍是以周雖未滅而滅之形成矣】   終其永懷又窘【求隕反】陰雨其車旣載乃棄爾輔載輸爾載【才再反下同】將【七羊反】伯助予   毛曰窘困也 孔曰輔是可解脱之物盖如今人縳杖於輻以防輔車 鄭曰輸墮【許規反】也 毛曰將請也伯長也 蘇曰幽王日為淫虐譬如行險而不知止君子永思其終知其必有大難故曰終其永懐又窘隂雨 朱曰隂雨則泥濘而車易以陷也 毛曰大車重載又棄其輔 鄭曰乃棄爾輔謂逺賢也棄女車輔則墮女之載乃請長者見助以言國危而求賢者已晚矣【蘇曰幽王不虞難之将至而棄賢臣焉故曰乃棄爾輔君子求助于未危故難不至茍其載之既墮而後號伯以助予則無及矣】東萊曰前章既言周之必亡矣此章懷不能已復誨幽王曰此何等時也乃棄賢者不以自助乎無至於傾覆而悔之也   無棄爾輔員【音云】于爾輻【方六反】屢【力住反】顧爾僕不輸爾載終踰絶險曽是不意   毛曰員益也 朱曰輔所以益輻也【孔曰當無棄爾之車輔益於爾之輪輻】 鄭曰屢數【音朔】也僕將車者也 歐陽曰戒其無棄爾輔而益其輻又顧其僕使不覆所載者謂駕車者當如此猶恐覆敗而今乃履絶險而不以為意則宜其覆矣 蘇曰告之而不信故又曰終踰絶險曽是不意【李曰不棄爾輔員于爾輻可謂慎矣猶以為未也而又屢顧爾僕然後不至於多難今幽王乃終然踰於絶險之地而不以為意其忽於禍難可知矣】 范曰治天下者任重道逺故以將車喻   魚在于沼【之紹反】亦匪克樂【音洛】潛雖伏矣亦孔之炤【音灼】憂心慘慘【七感反】念國之為虐   毛曰沼池也 鄭曰炤者易見也 毛曰慘慘猶戚戚也 王曰魚在于沼其為生已蹙矣是以匪克樂也 蘇曰君子立於衰亂之朝譬如魚之在沼非其所樂 王曰潛雖伏矣亦孔之炤以譬君子雖潛伏無所容也蹙而困之如此故君子憂心慘慘念國之為虐也慘慘則幽愁之至也【孔曰賢者在朝廷非能有樂退而隠居雖遁於山林之中又姓名聞徹不可以避莫知所處 劉曰魚雖然潜伏深淵亦為網罟者所獲士雖隠晦于山林亦為羅織者所麗言危亂之世有道君子在朝不可也在野不可也】文中子遊馬頰之谷遂至牛首之谿登降信宿從者樂姚義竇威進曰夫子遂得濳乎文中子曰濳雖伏矣亦孔之炤威曰朝廷有召子議矣文中子曰彼求我則如不我得執我仇仇亦不我力義曰其車既載乃棄爾輔威曰終踰絶險曽是不意文中子喟然遂歌正月終焉既而曰不可為矣   彼有㫖酒又有嘉殽【户交反】洽比【毗志反】其隣昏姻孔云念我獨兮憂心慇慇   毛曰洽合也 孔曰比親比也 毛曰云旋也慇殷然痛也 李曰小人有㫖酒嘉殽和洽其鄰里與其親戚周旋而我獨憂之昔人有言曰燕雀處堂母子相安自以為樂也突决棟焚而母子恬然不知禍之將及也今國勢如此而小人徒乃羣居飲酒以相樂殆燕雀之類也【王曰君子困蹙而小人得志有酒食以洽比其鄰里怡懌其昏姻而昏姻甚稱說其為善則君子失志窮獨其憂甚矣慇慇則疾痛之志也 歐陽曰大夫既自傷將及禍而又哀彼衆人不知危亡可憂而猶有以酒殽與其隣里親戚為樂者而我獨憂也】   佌佌【音此】彼有屋蔌蔌【音速】方有榖民今之無禄天夭【於遥反】是椓【陟角反】哿【哥我反】矣富人哀此惸獨   毛曰佌佌小也蔌蔌陋也 鄭曰榖禄也 朱曰椓害也 毛曰哿可獨單也 孔曰佌佌然之小人彼已有室屋之富矣其蔌蔌然窶陋者方有爵禄之貴矣 王曰佌佌者有家而蔌蔌者方且有禄未艾也而民反無禄 蘇曰民方無福故天之大孽並出而椓喪之【王曰佌佌蔌蔌者椓害之也】富人猶可勝也惸獨甚矣【李曰衰亂之世要其極也貧富俱受其禍言其一時之虐政富者之財猶可以勝其求貧者愈不堪也】 東萊曰勞役之甚者又就其間自較其輕重故曰土國城漕我獨南行困苦之甚者又就其間自較其淺深故曰哿矣富人哀此惸獨使民至是盖甚可憐矣正月十三章八章章八句五章章六句   十月之交大夫刺幽王也   曹曰鄭氏以十月之交雨無正小旻小宛皆厲王之詩毛公作傳時移其篇第在此而歐陽修蘇轍陳鵬飛皆以其説為非證據明甚當從本序   十月之交朔日辛卯日有食之亦孔之醜彼月而微此日而微今此下民亦孔之哀   毛曰交日月之交㑹【孔曰日月交㑹謂朔也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日月皆右行於天一晝一夜日行一度月行十二度十九分度之七二十九日有餘而月行天一周追及於日而與之㑹交㑹而日月同道則食月或在日道表或在日道裏則不食矣又歴家為交食之法大率以百七十三日有竒為限然月先在裏則依限而食者多若月在表雖依限而食者少杜預見其參差乃云日月動物雖行度有大量不能不少有盈縮故有雖交㑹而不食者或有頻交而食者此得之矣 鄭曰周之十月夏之八月也八月朔日月交㑹而食 李曰唐志云十月之交以歴推之在幽王之六年 什方張曰詩有夏正無周正獨此詩為周正乎漢歴幽王無八月朔食而唐歴則有之議者疑其傅㑹而為此也 蘇曰日食天變之大者也然正陽之月古尤忌之夏之四月為純陽故謂之正月十月為純隂故謂之陽月純隂而食陽弱之甚也純陰而食隂壯之甚也】 孔曰古之歴書亡矣今世有周歴魯歴者盖漢初為之其交無遲疾盈縮考日食之法而其年月徃徃參差是以漢世通儒未有以歴考此辛卯日食者 毛曰醜惡也 蘇曰交當朔則日食然亦有交而不食者交而食陽微而隂乘之也交而不食陽盛而隂不能掩也 朱曰此則係乎人事之感盖臣子背君父妾婦乘其夫小人陵君子夷狄侵中國所感如是則隂盛陽微而日為之食矣是以聖人於春秋毎食必書而詩人亦以為醜也【孔曰天之昭昭大明照臨下土忽爾殱亡俾晝作夜其為怪異莫斯之甚故有伐鼓用幣之儀貶膳去樂之數皆所以重天變警人君也】 王曰月有盈虧虧則微矣彼月而微則固其所此日而微則非其常 鄭曰災害將起故下民亦甚可哀【蘇曰天變既見君子知國之將亡國亡則民首被其患是以哀之也】   日月告凶不用其行四國無政不用其良彼月而食則維其常此日而食于何不臧   鄭曰告凶告天下以凶亡之徴也行道度也不用之者謂相干犯也【李曰望而正於黄道是謂臣干君明則陽斯蝕之矣朔而正於黄道是謂臣壅君明則隂為之食矣凡日月之食者皆不用其常道】不用其良不用善人也臧善也 孔曰猶言一何不善 王曰日月告凶不用其行則以四國無政不用其良故也月食非其常也然比日食則以陽侵隂猶為常也此日而食則為變大矣【李曰春秋日食三十有六月食則未嘗書豈月未嘗食也亦以為常故爾 曹曰日有中道月有九行行道也各由其道則雖交㑹而不相薄食今不用其道至於日食天所以譴告人君也災咎之應各以類至日月不用其行故薄食人君不用善人故無政良善也善人天地之紀也舜舍己而從之禹聞言而拜之樂正子好善猶足優於天下今幽王棄善人而不用則所用皆姦凶禍賊之徒逞私意而壞綱紀養主欲而害良民則四國無政矣無政所以為亂國亡隨之非常之變豈徒告哉】 左傳昭七年晉侯問於士文伯曰詩所謂此日而食于何不臧者何也對曰不善政之謂也國無政不用善則自取謫于日月之災   【于轍反】震電不寧不令百川沸【甫味反】騰山冡崒【徂恤反】崩髙岸為谷深谷為陵哀今之人胡㦧【七感反】莫懲毛曰震電貌震雷也 朱曰寧安也令善也【前漢李尋注雷電失序不安不善】 毛曰沸出騰乘也山頂曰冡 鄭曰崒崔嵬【爾雅注崒謂山峯頭巉巖者】㦧曽也 孔曰幽王之時不但日食又然有震雷之電其聲過常百川之水皆溢出而相乘山之冡頂髙峯之上崒然崔嵬者皆崩落髙大之岸陷為深谷深下之谷進出為陵【毛曰髙岸為谷深谷為陵言易位也 陳曰因山頂之髙者崩故陵谷由之以改易】所陳皆當時實事 朱曰災異之衆如是是宜恐懼修省改紀其政而幽王曽莫之懲也 董子曰國家將有失道之敗而天乃先出災異以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異以警懼之尚不知變而傷敗乃至此見天心仁愛人君而欲止其亂也【前漢劉向上䟽曰天變見於上地變動于下水泉沸騰山谷易處其詩曰百川沸騰山冡崒崩髙岸為谷深谷為陵哀今之人胡㦧莫懲 王曰哀而怪之也 曹曰天之于幽王未嘗不欲扶持而安全之也繁霜於正月以示正陽之氣微日食於十月之朔以示純隂之氣勝所謂先出災異以譴告之者也幽王不知畏天改過於是復示之以雷電山川陵谷之變所謂又出怪異以警懼之者也卒不能懲創亦末如之何矣】   皇父卿士畨維司徒家伯維宰仲允膳夫棸【側留反】子内史蹶【俱衛反】維趣【七走反】馬楀【音矩】維師氏豔【餘瞻反】妻煽【音扇】方處   鄭曰皇父家伯仲允皆字畨棸蹶楀皆氏【孔曰父及伯仲是字之義畨棸蹶楀單言又棸子以子配之若曽子閔子然故知皆氏】 朱曰卿士六卿之外更為都官以總六官之事也 鄭曰司徒之職掌天下土地之圗人民之數冢宰掌建邦之六典皆卿也【孔曰王肅以此宰為小宰鄭司農宰夫注云詩曰家伯維宰冢宰也小宰宰夫經傳之中未有單稱宰以此知家伯是冢宰也此大率以官髙為先而有不次者便文以取韻也】膳夫上士也掌王之飲食膳羞内史中大夫也掌爵禄廢置殺生予奪之法趣馬中士也掌王馬之政【孔曰序官趣馬下士一人此言中士者誤也】師氏亦中大夫也掌司朝得失之事 毛曰豔妻襃姒美色曰豔【前漢谷永云昔襃姒用國宗周以喪豔妻驕扇日以不臧注魯詩小雅十月之交篇曰此日而食于何不臧又曰豔妻扇方處言幽王無道内寵熾盛 班倢伃賦云悲晨婦之作戒兮哀襃閻之為郵】煽熾也 王曰求變異所生以用七子七子所以見寵用事則以豔妻煽方處故也豔妻言其配王以色而已非以徳也煽言其勢盛若火之煽然方處言方處勢未變徙也【鄭曰王淫於色七子皆用嬖寵方熾之時並處位言女謁行之甚也雖官有尊卑權寵相連朋黨於朝是以疾焉 李曰羣小人用事又有豔妻交結於内則其勢蟠結不可解也】   抑此皇父豈曰不時胡為我作不即我謀徹我墻屋田卒汙萊【音來】曰予不戕【在良反】禮則然矣   朱曰抑語辭 毛曰時是也 朱曰作動也即就也卒盡也 毛曰下則汙髙則萊【孔曰汙者池停水之名禮記曰汙其宫而豬焉是也萊者草穢之名楚辭云田萊多荒是也】鄭曰戕殘也 范曰前章備舉其朝之小人而皇父實尸之其餘則以類聚而已 王曰言皇父所為自以為是【鄭曰言其不自知惡也】故作我以徙而不即我謀乃徹我墻屋使我田不獲治卑者卒汙髙者卒萊【劉曰何為於我民居有大興作而不先即我民以謀之 朱曰或曰廢其田宅以為池為囿也】乃曰子不戕女下供上役禮則然矣然則皇父豈肯自以所為為不時乎【鄭曰言皇父既不自知不是反云我不殘敗女田業禮下供上役其道當然言文過也】   皇父孔聖作都于向【式亮反下同】擇三有事亶侯多藏【才浪反】不憖【魚覲反】遺一老俾守我王擇有車馬以居徂向毛曰向邑也【孔曰左傳説桓王與鄭十二邑向在其中杜預云河内軹縣西有地名向上則向在東都之畿内也】三有事國之三卿亶信也侯維也 爾雅曰憖强也且也【鄭曰憖者心不欲自强之辭也】 朱曰徂徃也 王曰皇父甚愚而自謂甚聖故詩人因其自聖而譏之曰孔聖也【鄭曰皇父專權足已自比聖人】作都于向徙民而作其邑也孔曰皇父封於畿内當二卿今立三有事是増一   卿以比列國也【鄭曰禮畿内諸侯二卿】 毛曰皇父擇其國之三卿信維貪淫多藏之人【鄭曰三卿皆取聚斂之臣王曰擇三有事亶侯多藏則其用人惟貨其吉也】 鄭曰盡將舊在位之人與之皆去 王曰不憖遺一老俾守我王者不自强留一老人以留衛王則又不忠敬之甚也【孔曰皇父矜形勢盡將王官列職徃向至向亦當反但去時盡將之耳 陳曰擇多藏之人以為三公懼故老在位盡出之不遺一人以保我王漢靈帝時西園有三公之錢在幽王時此錢歸之向矣】 鄭曰又擇民之富有車馬者以徃居向 董曰以實其邑也【朱曰以卿士出封而其國之故老與其富民無不從者其貪恣可知】   黽【民允反】勉從事不敢告勞無罪無辜讒口囂囂【五刀反】下民之孽【魚列反】匪降自天噂【子損反】沓【徒合反】背【蒲妹反】憎職競由人   鄭曰囂囂衆多貌 孔曰孽災害也 蘇曰噂聚也沓重復也【毛曰噂猶噂噂沓猶沓沓】 毛曰職主也 朱曰競力也鄭曰詩人賢者見時如是自勉以從王事雖勞不   敢自謂勞【朱曰黽勉從皇父之役未嘗敢以為勞也】 蘇曰無罪猶且見讒而况敢告勞乎【朱曰且無罪而見讒皆皇父詩人之怨辭也】下民之孽非天之所為也噂噂沓沓多言以相說而背相憎專力為此者人也而豈天哉【陳曰噂聚談也沓猥并也小人相見之狀如此背則憎疾也用如此小人在位所以興孽未可歸于天也】   悠悠我里亦孔之痗【莫背反】四方有羡【余箭反】我獨居憂民莫不逸我獨不敢休天命不徹我不敢傚我友自逸毛曰悠悠憂也痗病也羡餘也 王曰徹通也幽王之時天下病矣而我所居里則又甚病也【又曰此所謂譏小已之得失而其流及上者也】 孔曰四方之民盡有饒餘我獨居此憂民莫不得優㳺自逸我獨不敢休息【王曰凡民之不如也 李曰幽王之時豈四方之民盡皆饒羨優游大夫方言已之勤勞故為此辭學詩者當以意逆之】 王曰不通則以言其窮也其窮命也勉之而已故不敢傚我友自逸也【范曰時有潔身而去者已獨不去故曰我不敢傚我友自逸】 毛曰親屬之臣心不能已【陳曰不然則不應不去也】   十月之交八章章八句   雨無正【音政】大夫刺幽王也雨自上下者也衆多如雨而非所以為政也   歐陽曰古之人於詩多不命題而篇名徃徃無義例其或有命名者則必述詩之意如巷伯常武之類是也今雨無正之名據序曰雨自上下者也言衆多如雨而非政也今考詩七章都無此義與序絶異當缺其所疑【劉諌議曰嘗讀韓詩有雨無極篇序云雨無極正大夫刺幽王也比毛詩篇首多雨無其極傷我稼穡八字 董曰韓詩作雨無政正大夫刺幽王也章句曰無衆也書曰庶草繁蕪說文曰蕪豐也則雨多衆者其為政令不得一也故為正大夫之刺 曹曰序文於篇意無所當蘇轍說近之轍曰雨之至也不擇善惡而雨焉幽王時民之受禍者如受雨之無不被夫雨豈有所謂正雨哉】   浩浩【古老反】昊【胡老反】天不駿【音峻】其徳降喪饑饉【其靳反】斬伐四國旻【宻巾反】天疾威弗慮弗圗舍【音赦】彼有罪既伏其辜若此無罪淪【音倫】胥【息魚反】以鋪【普烏反】   王曰浩浩廣大通流之意 毛曰駿長也榖不熟曰饑蔬不熟曰饉 孔曰旻天上有昊天明此亦昊天【又曰定本作昊天俗本作旻天誤也釋文曰旻本有作昊天者非也】 鄭曰慮圖皆謀也 蘇曰舍置也淪陷也 鄭曰鋪徧也 蘇曰幽王之亂民之無罪而被禍災者無所歸咎矣天實為之天之生物浩然其若無窮者奈何不長其徳既生之而又降喪亂饑饉以斬伐之哉豈天怒之迅烈曽弗之慮而弗之圗乎彼有罪者則既伏其辜矣置而勿疑可也若此無罪而使之相與陷溺無不徧焉何也【前漢序傳云嗚呼史遷薫胥以刑師古注曰詩小雅雨無正之篇曰若此無罪淪胥以鋪韓詩淪字作薰薫者謂相薫蒸亦漸及之義耳】   周宗旣滅靡所止戾正大夫離居莫知我勩【夷世反】三事大夫莫肯夙夜邦君諸侯莫肯朝夕庶曰式臧覆【芳服反】出為惡   毛曰戾定也 鄭曰正長也【王曰周官八職一日正六官之長是也】 毛曰勩勞也 孔曰三事大夫王肅以三事為三公大夫謂其屬【李曰徐安道以謂周官曰三事暨大夫舉三公及大夫也】 朱曰臧善也毛曰覆反也 范曰周宗者周為天下之所宗也王曰方是時周未滅而曰既滅者其滅之形成故也【朱曰周宗姬姓之宗也既滅言將有易姓之禍其兆旣見矣】 范曰靡所止戾未知天之所命民之所定也正大夫離居去位也其下大夫勞於從事故曰莫知我勩三事大夫莫肯夙夜無在公之節也邦君諸侯莫肯朝夕無尊王之禮也幽王屏棄故老侮慢諸侯其大臣不使其諸侯不王故大夫憂之庶王之警懼而用善反出於為惡莫之懲焉【孔曰君臣解體國將滅亡我庶幾曰王今國危如此當改用善而王反出為惡 董曰至此則宜反善矣庶幾其日望之而覆出為惡 曹曰陳鵬飛以為此驪山之禍已成幽平之間所作竊以為不然驪山之禍鄭威公友死之秦襄公將兵救周戰甚力晉文侯衛武公迎太子宜臼而立之秦襄以兵送焉則與大夫莫肯夙夜諸侯莫肯朝夕之説不合此盖幽王之末皇父之徒在朝衆職俱廢王又失信於諸侯朝覲曠闕命令不行是以若此且篇中有云不可使得罪于天子若以為驪山之禍已成則此之天子當是平王安得復為刺幽王也】   如何昊天辟言不信如彼行邁則靡所臻凡百君子各敬爾身胡不相畏不畏于天   毛曰辟法也 朱曰臻至也 鄭曰凡百君子謂衆在位者 蘇曰幽王日益不悛君子呼天而告之曰奈何哉法度之言王終莫肯信者【鄭曰如何乎昊天痛而訴之也為陳法度之言不信之也 范曰辟言不信法語不從也】如人恣行而忘反我不知其所至矣既已憂之則又告其羣臣使皆敬其身王曰世雖昏亂君子不可以為惡自敬故也畏人故也畏天故也【朱曰凡百君子不可以王惡而自恣也亦各敬爾身而已不敬爾身不相畏也不相畏不畏天也 左傳季文子曰詩曰胡不相畏不畏于天君子之不虐㓜賤畏于天也 曹曰我所告于王者皆先王之法言今幽王法語之不從則其所為必倒行而逆施如北首適越南嚮之燕倀倀乎何所至哉故曰如彼行邁則靡所臻王之取舍如是當時必有希世茍合行險徼倖者矣故君子於此當敬其身敬所以直内也敬其身則不欺于暗室詎肯逢君之惡偷合茍容哉茍為不然是自欺也自欺者俯必怍於人仰必愧於天故曰凡百君子各敬爾身胡不相畏不畏于天所以戒之也】   戎成不退饑成不遂曽【在登反】我【思列反】御㦧㦧【子感反】日瘁【徂醉反】凡百君子莫肯用訊聽言則答譖言則退毛曰戎兵也遂安也【蘇曰遂進也易曰不能退不能遂】 鄭曰曽但也毛曰御侍御也【國語曰居寢有御之箴 說文曰狎習相慢 東萊曰】   【御如楊雄為郎於哀平之世是也】瘁病也 鄭曰訊告也 孔曰兵冦已成而不能禦而退之饑困已成而不能恤而安之 鄭曰曽但侍御左右小臣憯㦧憂之大臣無念之者【王曰患難如此則凡百君子宜任其憂責然慘慘然日瘁則我御而已盖王所親厚聽用御而已則患難之憂非其御誰肯任之】 朱曰凡百君子莫肯以是告王者雖王有問而欲聽其言則亦答之而已不敢盡言也一有譖言及已則皆退而離居莫肯夙夜朝夕於王矣其意若曰王雖不善而君臣之義豈可以若是之恝乎   哀哉不能言匪舌是出【尺遂反】維躬是瘁【徂醉反】哿矣能言巧言如流俾躬處休   鄭曰瘁病也 毛曰哿可也哀賢者不得言 鄭曰不能言言之拙也 李曰非出於舌之難出於舌則躬受其瘁矣【孔曰哀哉不能言之賢者意雖欲言言則忤物若出是舌小人惡直將共害之】毛曰可矣世所謂能言也巧言從俗如水轉流 朱曰使其身處於安樂之地 王曰言小人侫而獲福也【又曰忠實之人辭不能自達而病其躬巧言之人以能曲折應變無所礙止而俾躬處休矣 蘇曰言之忠者世所謂不能言也常可人意者佞人之言也此世所謂能言也 朱曰言此所以深歎之】   維曰于仕孔棘且殆云不可使得罪于天子亦云可使怨及朋友   毛曰于徃也 鄭曰棘急也 蘇曰人皆徃仕耳曽不知仕之急且危也何者幽王之世直道者王之所謂不可使而枉道者王之所謂可使也直道者得罪於君而枉道者見怨於友此仕之所以難【曹曰王以為不可使則是逆君之意故得罪于天子王以為可使則是逢君之惡故怨及於責善之朋友進退皆不免豈不急且危哉君子以為寧得罪於天子也茍得罪於朋友則為小人之歸矣 孔曰朋友之道相切以善今從君為惡故朋友怨之】   謂爾遷于王都曰予未有室家鼠思【音笥】泣血無言不疾昔爾出居誰從作爾室   王曰鼠思憂思也【范曰凡物之多畏惟鼠為甚】 毛曰無聲曰泣血蘇曰仕之多患也故君子有去者有居者不忍王   之無臣與已之無徒也則告之使復遷于王都去者不聽而以無家辭之居者於是憂思泣血患其出言而舉皆疾之無與和之者故詰之曰昔爾之去也誰為爾作室者而今以是辭我哉【曹曰君子立於羣枉之中孤立而無與畏禍之深欲其來而助己也 范曰君子閔周之將亡故招其在下之賢者使遷于王都以係天下之心孔曰以其拒已又責之云我所以憂思泣血欲汝還者以孤特在朝無所出言而不為小人所見憎疾故思汝爾何為拒我云無室家乎昔爾從王都出居於郊外之時誰復從汝作汝室也本汝自作之耳汝今若還王都亦可自作室家何當以無室為辭也】   雨無正七章二章章十句二章章八句三章章六句   小旻【宻巾反】大夫刺幽王也   吕曰小旻小宛小弁小明言小者篇在小雅恐與大雅相亂以别之今大雅止有大明餘篇疑亡【蘇曰小旻小宛小弁小明四詩皆以小名篇所以别其為小雅也其在小雅者謂之小其在大雅者謂之召旻大明獨宛弁闕焉意者孔子删之矣雖去其大而其小者猶謂之小盖即用其舊也】 朱曰此詩刺王惑於邪謀不能斷以從善將致亂也   旻天疾威敷于下土謀猶回遹【音聿】何日斯沮【在吕反】謀臧不從不臧覆用我視謀猶亦孔之卭【甚凶反】   爾雅曰秋曰是天【曹曰郭璞曰旻愍也愍萬物之彫落也】 毛曰敷布也朱曰猶謀也 毛曰回邪也遹辟也 鄭曰沮止   也臧善也 毛曰卭病也 蘇曰言天禍迅烈遍于下矣而王之邪謀終莫之改也【李曰幽王不畏天禍偃然自若信用邪謀朱曰或曰旻天疾威已敷于下土而王之邪謀益甚天之禍何時而止也】 朱曰謀之善   者不從其不善者反用也 朱曰謀臧不從不臧覆用故我視其謀猶亦甚病也【曹曰王者舉措移隂陽動作闗盛哀一嚬一笑尚不可不謹而况於謀猶乎謀國之道正直是與古人謀及乃心謀及卿士謀及庶人謀及卜筮公聽並觀擇善而從之無敢不用其至彼小人者謀止其身而不及國謀專於利而不顧義回邪僻遹不知何時而止也謀之臧者出於君子而不見從謀之不臧者出於小人乃反見用所謂臨亂之君各賢其臣者也謀國如此亦甚病矣】   潝潝【許急反】訿訿【音紫】亦孔之哀謀之其臧則具是違謀之不臧則具是依我視謀猶伊于胡底【之履反】   蘇曰潝潝言相和也訿訿言相詆也【曹曰潝潝然相和者黨同而無公是訿訿然相毁者伐異而無公非 爾雅曰潝潝訿訿莫供職也】 朱曰具猶俱也鄭曰底至也 王曰其俗如此亦孔之哀矣 鄭曰謀之善者俱背違之其不善者依就之 王曰謀猶如此則亦何所至乎至於亂而已   我既厭【於艶反】不我告猶謀夫孔多是用不集言盈庭誰敢執其咎如匪行邁謀是用不得于道   鄭曰猶圗也 毛曰集就也 鄭曰匪非也卜筮數而瀆厭之不復告其所圗之吉凶謀事者衆是非相奪莫適可從故所為不成訩訩满庭而無敢决當是非事若不成誰云已當其咎責者言小人争知而讓過【毛曰謀人之國國危則死之古之道也 范曰當其言盈庭莫不自以為能也使之執咎則莫適任患也】君臣之謀事如此與不行而坐圗逺近是於道路無進於跬歩何以異乎【孔曰謀而不行則於道不進言而無决則於事不成 曹曰謀之貴多斷之在獨凡謀于衆惟斷乃成今謀夫孔多而事不就者以其愚而無斷也】   哀哉為猶匪先民是程匪大猶是經維邇言是聽維邇言是争如彼築室于道謀是用不潰于成   朱曰先民古之聖賢也 毛曰程法也 鄭曰大猶大道也 毛曰經常也潰遂也 朱曰哀哉今之為謀不以先民為法不以大道為常其所聽而争者皆淺末之言以是相持如將築室而與行道之人謀之人人得為異論其能有成哉古語曰作舍道旁三年不成蓋出於此   國雖靡止或聖或否【方九反】民雖靡膴【火吴反】或哲或謀或肅或艾【音刈】如彼泉流無淪胥以敗   蘇曰止定也【范曰國雖靡止無所定也】膴大也【孔曰膴王肅讀為憮幠大也無大有人言少也幠喜呉反】 丘曰艾治也【朱曰艾與乂同治也】 朱曰淪陷也 鄭曰胥相也 蘇曰雖世亂民辟猶有賢者在焉茍能用之愚者可頼以皆濟也茍廢而不用而使愚者壅之於上則相與皆敗無能為矣譬如泉水茍䟽而流之則淤腐者從之而行茍不䟽其源而瀦蓄之雖其流者亦相與陷溺腐敗而已【吕曰今國與民皆有善有惡謀而擇其善可矣乃無所分别則善者亦混而同於惡如泉流之清淪而為濁也】   不敢暴虎不敢馮【符氷反】河人知其一莫知其他戰戰兢兢【已氷反】如臨深淵如履薄氷   毛曰徒搏曰暴虎徒渉曰馮河馮陵也他不敬小人之危殆也戰戰恐也兢兢戒也如臨深淵恐墜也如履薄氷恐陷也 范曰人皆知虎不可暴而河不可馮而不知小人之不可不畏也如臨深淵如履薄氷者懼之甚也【左傳昭元年晉樂王鮒曰小旻之卒章美矣吾從之注義取非惟暴虎馮河之可畏也不敬小人亦危殆王鮒從斯義故不敢譏議公子圍 荀子曰人不肖而不敬則是狎虎也狎虎則危災及其身詩曰不敢暴虎不敢馮河人知其一莫知其他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氷此之謂也】小旻六章三章章八句三章章七句   小宛大夫刺幽王也   宛【於阮反】彼鳴鳩翰【胡旦反】飛戾天我心憂傷念昔先人明不寐有懐二人   毛曰興也宛小貌 陸氏草木䟽曰鳴鳩斑鳩也蘇曰翰羽也 毛曰戾至也 孔曰夜地而闇至旦而明明地開故謂之明也【董氏以為王基】 蘇曰二人文武也 歐陽曰此鳩雖小鳥亦有髙飛及天之志而王不自勉强奮起曽飛鳩之不如以墜其先王之業蘇曰君子憂傷念其先王有懷文武哀其業之將   墜也【孔曰文武創業垂統有此天下今將滅亡故憂念之也我從夕至開不能寢寐所思者惟此文武二人將喪其業故思念之甚 曹曰宣王承厲王之亂夕至明憂勤不寐永懐文武之烈側身修行遂以中興此未必皆出於天資事在勉强而已幽王不能勉强為善宣王之業復墜於地故詩人憂傷而念之也 東萊曰念昔先人憫周室之將亡念其開創之人也其人孰謂即文武二人也】   人之齊聖飲酒温克彼昏不知壹醉日富各敬爾儀天命不又   毛曰齊正也 孔曰聖通也 毛曰克勝也 蘇曰彼昏斥幽王也 陳曰富益也【毛曰醉日而富矣】 毛曰又復也 朱曰言齊聖之人雖醉猶温恭自持以勝所謂不為酒困也【鄭曰中正通知之人飲酒雖醉猶能温藉自持以勝 曹曰齊則整肅而不亂聖則通達而不惑如是則雖惟酒無量而常能以温和自克矣】 劉曰彼昏而不醒壹志于酒日増其甚故曰壹醉日富 王曰壹醉日富則用燕喪威儀而臣下化之天命將改大福不再矣故戒以各敬爾儀天命不又言各則并戒其君臣也   中原有菽【音叔】庶民采之螟【忙丁反】蛉【音零】有子蜾【音果】蠃【力果反】負之教誨爾子式榖似之   毛曰中原原中也菽藿也【孔曰菽者大豆故禮記稱啜菽飲水菽葉謂之藿公食禮云鉶羮牛用藿是也】螟蛉桑蟲也蜾蠃蒲盧也【陸璣草木䟽曰螟蛉桑上青蟲似歩屈其色青而細小蜾蠃似蜂而小腰取桑蟲負之於木空中七日而化為其子】負持也孔曰教誨萬民而言子者王肅云王者作民父母   故以民為子 鄭曰式用榖善也 李曰上章既言天命不又故此申述天命無常之意 鄭曰藿生原中非有主也以喻王位無常家也【曹曰原中有菽莫適為主則庶民争采之喻當是時將有善養人者人所歸之也】毛曰力采者則得之 鄭曰蒲盧取桑蟲之子負持而去煦嫗養之以成其子喻有萬民不能治則能治者將得之【蘇曰菽生中原民無有不獲采者螟蛉之子蜾蠃負之以為己子無難也今王豈以天下之衆為王有也】今有教誨女之萬民用善道者亦似蒲盧將得而子也   題【大計反】彼脊令【音零】載飛載鳴我日斯邁而月斯征夙興夜寐無忝爾所生   毛曰題視也脊令雝渠也飛則鳴行則摇不能自舍耳 鄭曰載之言則也則飛則鳴翼也口也不有止息邁征皆行也 毛曰忝辱也 歐陽曰告其速自改悔云譬如脊令且飛且鳴自勤其身不少休息【前漢東方朔云士所以日夜孳孳敏行而不敢怠也譬若䳭鴒飛且鳴矣】今日月之行甚速不可失時【陳曰日兹徃矣月兹行矣日月不可易得王曰日邁月征所謂日月逝矣嵗不我與】王亦宜夙夜汲汲勉厲無忝辱於所生云所生者謂宣王也【曹曰君子進徳修業當終日乾乾如脊令然庶幾乎其可及也日月逝矣嵗不我與儻為玩嵗愒日茍朝夕之安而不知警戒以自勉豈不辱宣王垂裕後昆之意哉】   交交桑扈【音户】率【仲良反】啄【陟角反】粟哀我填【徒典反】寡宜岸宜獄握【於角反】粟出卜自何能榖   歐陽曰交交者叅離相亂之謂也 毛曰桑扈竊脂也 鄭曰竊脂肉食今無肉而循啄粟失其天性【孔曰郭璞云俗呼青雀觜曲食肉喜盜脂膏食之因以名云 淮南子曰馬不食脂桑扈不食粟也】 毛曰填盡也【鄭曰窮盡也】蘇曰岸亦獄也 劉曰榖善也歐陽曰此下二章則言君子小人所苦以見舉國之人皆失所也【吕曰五章言下民無告六章言善人不安也】彼桑扈食肉之鳥今無肉以食則相與羣飛雜亂循而争粟有如國人失其常業而至於窮寡乃相與争訟而入於岸獄云宜者謂其勢不得不然也【丘曰桑扈肉食者今循人之榖而啄粟喻肉食之貪也】鄭曰我窮寡之人有獄訟之事無可以自救但持粟行卜求其勝負【孔曰衰亂之世政以賄成史記曰千金之子不死於市是貧者無財自救但持粟以求卜者問其勝負】 朱曰言握粟以見其貧窶之甚卜之曰何自而能善乎【王曰方是時也填寡不能自直必矣則雖出卜自何能榖乎】 東萊曰獄事以輕為善以重為不善   温温恭人如集于木惴惴【之瑞反】小心如臨于谷戰戰兢兢如履薄氷   毛曰温温和柔貌如集于木恐墜也【董曰莊子以民木處則惴慄恂懼】如臨于谷恐隕也 鄭曰衰亂之世賢人君子雖無罪猶恐懼【曹曰集木則憂摧折臨谷則憂隕越履氷則憂陷溺夫温則不暴以忤物恭則不慢以侮人惴惴小心則能下人而事之戰戰兢兢則又常戒懼而不忽然其畏禍猶如此則其危可知矣】   小宛六章章六句   小弁【歩干反】刺幽王也大【音泰】子之傅【音付】作焉   趙氏孟子注曰小弁小雅之篇伯竒之詩也   弁彼鸒【音豫】斯歸飛提提【是移反】民莫不榖我獨于罹【力知反】何辜于天我罪伊何心之憂矣云如之何   毛曰興也弁樂也鸒卑居又名雅烏【孔曰雅烏性生羣聚郭璞曰雅烏小而多羣腹下白江東呼為鵯烏】 孔曰此鳥名鸒而云斯者語辭猶蓼彼蕭斯菀彼栁斯以劉孝標之博學而類苑鳥部立鸒斯之目是不精也【董曰師曠禽經有鸒斯非以為辭也爾雅亦曰鸒斯鵯鶋也 李曰子曰頻頻之黨甚於鸒斯】 毛曰提提羣貌 鄭曰榖養也罹憂也 毛曰幽王取申女生太子宜臼又說襃姒生子伯服立以為后而放宜臼將殺之 鄭曰樂乎彼雅烏出食在野甚飽羣飛而歸提提然喻凡人之父子兄弟出入宫庭相與飲食亦提提然樂傷今太子獨不 李曰凡民莫不得以相養而我獨見棄於父母曽鸒斯之不如也 毛曰何辜于天我罪伊何舜之怨慕日號泣于旻天于父母【趙氏孟子注曰親親而悲怨之辭也吕曰反於已而無罪父母之不我愛可哉求其說而不得則不能無怨故所以怨者乃所以慕也】 朱   曰心之憂矣云如之何則其無可奈何而安之辭也   踧踧【徒歴反】周道鞠【九六反】為茂草我心憂傷惄【乃歴反】焉如【丁老反】假寐永歎維憂用老心之憂矣疢【敕覲反】如疾首毛曰踧踧平易也周道周室之通道也鞠窮也惄思也 孔曰如有物之心也 鄭曰不脱冠衣而寐曰假寐疢猶病也 孔曰疾首頭痛也【曹曰周官疾醫春時有痟首疾】 李曰以周道之平易而盡鞠為茂草見其國之將亡也猶漢伍被謂淮南王曰臣將見宫中荆棘露沾衣也皆預言之耳【劉曰昔者周邦道路有四時之朝宗覲遇車轍馬蹄蹂踐如掌踧踧然坦平也今之諸侯無復來者故盡生茂草矣】 王曰惄焉如言憂傷中其心如此 朱曰精神憒眊至於假寐之中不忘永嘆憂之之深未老而老也【劉曰因憂而驟老也】疢如疾首則又憂之甚矣   維桑與梓必恭敬止靡瞻匪父靡依匪母不屬【音燭】于毛不離于裏天之生我我辰安在   朱曰桑梓以遺子孫給蠶食具器用者也 王曰尊父故言瞻親母故言依也 孔曰屬連屬也 朱曰毛體膚之餘氣末屬也 王曰離麗也 朱曰裏心腹也 鄭曰辰謂六物之吉凶【王曰言我初生之辰有所值故知謂六物也左傳晉侯謂伯叚曰何謂六物對曰嵗時日月星辰服䖍以為嵗嵗星也十二嵗而一周時四時也日十日也月十二月也星二十八宿也辰十二辰也】 蘇曰見父母之有所植猶不敢不敬况於父母之無不瞻依也哉然父母之不我愛豈我獨無所離屬乎【毛曰父之所樹已尚不敢不恭敬 朱曰然父母之不我愛豈我不屬于父母之毛乎豈我不離于父母之裏乎 曹曰骨肉之親同氣異息疾痛痒痾其性惟均我獨不然】 曹曰待父以教匪父則無所瞻待母以養匪母則無所依【孔曰太子為父所放爾非母放之而幷言母者以人皆得父母之恩故連言之】朱曰無所歸咎則推之於天曰豈我生之辰不善哉   何不祥至是也   菀【音鬰】彼栁斯鳴蜩【音條】嘒嘒【呼惠反】有漼【于罪反】者淵萑【音九】葦【音偉】淠淠【孚計反】譬彼舟流不知所届【音戒】心之憂矣不遑假寐   朱曰菀茂盛也 毛曰蜩蟬也嘒嘒聲也漼深貌淠淠衆也 鄭曰届至也遑暇也栁木茂盛則多蟬淵深而旁生雈葦言大者之旁無所不容【蘇曰物之大者無所不容而王獨不容其子】今太子不為王所容而見放逐狀如舟之流行無制之者不知終所至者也【王曰舟流者蕩漾而無所止也孟子所謂若窮人無所歸也】 劉曰初猶假寐此則不遑其禍亟矣   鹿斯之奔維足伎伎【其宜反】雉之朝雊【古豆反】尚求其雌譬彼壞【胡罪反】木疾用無枝心之憂矣寧莫之知   孔曰斯辭也 毛曰伎伎舒貌 鄭曰雊雉鳴也尚猶也 毛曰壞瘣也謂傷病也【孔曰爾雅云瘣木符蔞某氏曰詩云譬彼瘣木疾用無枝符蔞尫傴内疾瘣磊郭璞曰謂木病尫傴癭腫無枝條者】 鄭曰寜猶曽也鹿之奔走其勢宜疾而足伎伎然舒留其羣也雉之鳴猶知求其雌 蘇曰鹿走而留其羣雉鳴而求其雌物無不有恩於其親者親之不可去非獨以其愛亦以其助也今王獨棄后而逐太子兀然如壞木之無枝而曽莫之顧何也 王曰其憂如此王晏然莫知也   相【息亮反】彼投兎【他故反】尚或先【蘇薦反】之行有死人尚或墐【音覲】之君子秉心維其忍之心之憂矣涕既隕【音藴】之   鄭曰相視也行道也 孔曰墐埋藏之名【毛曰墐路塚也 孔曰墐於路傍故曰路左傳曰道墐相望是也】 鄭曰君子斥幽王也秉執也毛曰隕墜也 王曰兎見迫逐而投人人宜利而   取之也乃或先之使得逃避【劉曰兎為人所驅急投人人哀其窮則及驅者未至而先存之今俗猶言飛鳥入懷勿殺殺之不祥此投兎之比】行路之死人人宜惡而違之乃或墐之使免暴露者盖惻隠之心人所宜有故也 朱曰幽王信讒棄逐其子曽視投兎死人之不如則其秉心亦忍矣是以心憂而涕隕也曹曰所謂是可忍孰不可忍於所厚者薄則無所不薄矣心術不可不慎也   君子信讒如或醻【市由反】之君子不惠不舒䆒之伐木掎【寄彼反】矣析薪扡【敕氏反】矣舍【音捨】彼有罪予之佗【吐賀反】矣鄭曰醻旅醻也【孔曰酬酢皆作酬此作醻者古字得通用酬有二等既酢而酬賔者賔奠之不舉謂之奠酬至三爵之後乃舉嚮者所奠之爵以行之于後交錯相醻名曰旅酬此喻得讒即受而行之故知是旅酬非奠酬也】惠愛也 朱曰舒緩也䆒察也 孔曰掎者倚也畏木倒以物倚其巔也 鄭曰扡謂觀其理也【孔曰扡者施也言觀其裂而漸相施及】予我也 毛曰佗加也【曹曰皆伏曰佗有加之義 孔曰舎有罪而以罪與他人是從此而徃加也】孔曰幽王信襃姒之讒曽不思審得即用之如有人以酒相醻得即飲之幽王心不愛太子之故聞讒即逐不肯安舒【曹曰讒説殄行君子之所當堲今幽王乃與之勤厚紏結如主醻賔然】 朱曰茍舒緩而究察之則讒者之情得矣 毛曰伐木者掎其巔析薪者隨其理【鄭曰倚其巔者不欲妄踣之析薪必隨其理者不欲妄挫折之以言今王之遇太子不如伐木析薪】 王曰伐木析薪非愛之也然亦不可以無理言王以讒故遇己無理又伐木析薪之不如也【曹曰伐木者必偏倚其巔不然則或傷人析薪者必隨順其理不然則或傷刃幽王之欲殺太子所傷多矣】舍彼有罪子之佗矣者言以不舒䆒之故舍彼有罪之讒人而加已以非其罪此所謂無理也   莫髙匪山莫浚【蘇俊反】匪泉君子無易【夷豉反】由言耳屬【音燭】于垣【音袁】無逝我梁無我笱【音苟】我躬不閱遑恤我後毛曰浚深也 陳曰由言言之所由也 毛曰逝之也魚梁所以捕魚【孔曰周禮人掌以時為梁鄭司農云梁水堰堰水而為缺空以笱承其空然則梁者為堰以障水空中承之以笱】 朱曰山極髙矣而或陟其巔泉極深矣而或入其底 曹曰勿謂閨閫之言外人不可得而知 朱曰故君子不可易於其言恐耳屬于垣者有所觀望左右而生讒譖也【陳曰王無輕言小人之為讒者尚屬耳於垣壁間以窺伺之讒賊之生也亦伺君子之向背如何耳 東萊曰唐徳宗將廢太子李泌諌之且曰願陛下還宫勿露此意左右聞之將樹功於舒王太子危矣君子無易由言耳屬于垣之謂也小弁之作太子既廢矣而猶云爾者盖推本亂之所由生言語以為階也】 王曰無逝我梁無我笱者太子放逐而其憂終不忘國也【蘇曰恐襃姒伯服之害其成業故告之以無敗梁笱猶谷風之義也】我躬不閱遑恤我後者無如之何自訣之辭 毛曰念父孝也   小弁八章章八句   巧言刺幽王也大夫傷於讒故作是詩也   悠悠昊天曰父母且【七餘反】無罪無辜亂如此幠【火吳反】昊天已威予慎無罪昊天泰幠予慎無辜   李曰悠悠言天逺大之意 歐陽曰且語助 毛曰幠大也 鄭曰已泰皆言甚也 歐陽曰慎謹慎也大夫傷遭亂世被讒毁乃呼天而訴曰悠悠昊天為我父母我無罪辜而使我遭此大亂之世 李曰上天降喪亂亦甚威甚大矣然我其實畏謹無罪也朱曰此自訴之辭欲其察己也【曹曰昊天為人之父母所當以生育長養為得今人無罪辜也而亂降如此之大故呼天而訴之而怪其悠悠也】   亂之初生僭【側䕃反】始既涵【音含】亂之又生君子信讒君子如怒亂庶遄【市専反】沮【辭吕反】君子如祉【音耻】亂庶遄已朱曰僣始不信之端也【鄭曰僣不信也】毛曰涵容也 丘曰君子幽王也 毛曰遄疾也沮止也祉福也【朱曰祉猶喜也】蘇曰小人為讒於其君必以漸入之其始也進而嘗之君容之而不拒知言之無忌於是復進既而君信之然後亂成【陳曰小人以不根之言摇動君子以嘗人君之聽否人君不為之别白遂致並蓄於胷次而涵之於疑信之間日月既乆心志惑移猜忌之心不能不生猜忌既乆則心所疑惑者徃徃以為有騐】 朱曰君子見讒人之言若怒而責之則亂庶遄沮矣見賢者之言若喜而納之【鄭曰福者福賢者謂爵之禄之也】則亂庶遄已矣【蘇曰若人君一日覺悟大有所誅賞如楚莊齊威之事則亂猶庶幾可止也】今涵容不斷讒信不分是以讒者益勝而君子病也   君子屢【力住反】盟亂是用長【丁犬反】君子信盗亂是用暴盗言孔甘亂是用餤【言談】匪其止共【音恭】維王之卭【其恭反】鄭曰屢數也 毛曰凡國有疑㑹同則用盟而相要也【朱曰盟邦國有疑則殺牲㰱血告神以相要束也】 鄭曰盜謂小人也【孔曰讒者小人因以盗名之】毛曰餤進也 鄭曰卭病也 王曰不能如怒如祉以明是非好惡而誣罔誕謾衆至則任賢安能勿貳去邪安能勿疑旣貳且疑豈免屢盟屢盟而不知反本此亂之所以長也【李曰考之春秋如伯有之亂鄭伯與其臣下盟盖盟者生于君臣相疑而致也君臣相疑不能察其實而但為盟誓適所以長亂矣 曹曰為其不信也是以有盟至于屢盟是盟亦不可信也】穿窬之類伺隙抵巇以罔善人而君子信讒此亂之所以暴也 孔曰食之甘者使人嗜之而不厭險盗之人其言甚甘使人信之而不已【曹曰盗能竊人之隠幽王初得不信之言容受而未固已懷疑于胷中矣小人探知其隠而投之以讒言則無不中是以其亂暴戾而難救也】其亂用是之故而日益進也 朱曰然此讒人不能供其職事【李曰記曰為人臣止于敬止共即所謂止於敬者也】徒以為王病而已【曹曰夫讒言之行小人享其福而人君獨受其病】   奕奕【音亦】寢廟君子作之秩秩【音帙】大猷聖人莫之他人有心予忖【七損反】度【待洛反】之躍躍【他厯反】毚【士咸反】兎遇犬獲之朱曰興也 毛曰奕奕大貌 孔曰周禮注云前曰廟後曰寢則寢廟一物先寢後廟便文耳 朱曰秩秩序也 鄭曰猷道也 王曰莫定也 孔曰躍躍然跳疾 毛曰毚兎狡兎也【孔曰蒼頡解詀云毚大兎也大兎必狡猾又謂之狡兎戰國策曰東郭逡者海内之狡兎】 孔曰遇犬者言逢犬則被獲耳王肅云言其雖騰躍逃隠其迹或適與犬遇而見獲 鄭曰此四事者言各有所能也因已能忖度讒人之心故列道之爾 朱曰此章言讒人之心我既皆得之無所隠情而前後六句皆反覆此耳【曹曰奕奕大也秩秩常也猷道也莫定也寢所以聚室家廟所以寧祖考實宣王所營故曰君子作之也大猷大道之典常也丕顯文王之謨丕承武王之烈故曰聖人莫之也今幽王信用小人之讒則將壊寢廟亂典常矣晉陸納望宫室而歎曰好家居纎兒欲撞壊之耶此憂寢廟之類也漢汲黯數張湯曰何空取髙帝約束紛更之為此惜大猷之類也 陳曰寢廟天下之正位也大猷天下之大道也正位君子之所作大道聖人之所定今王若居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私心不生而小人之情狀自見矣故曰他人有心子忖度之】   荏【而甚反】染柔木君子樹之徃來行言心焉【於䖍反】數【所主反】之蛇蛇【以攴反】碩言出自口矣巧言如簧【音黄】顔之厚矣毛曰荏染柔意也柔木椅桐梓漆也 朱曰行言行道之言也 歐陽曰蛇蛇乃舒遲安閒之貌 鄭曰碩大也 歐陽曰柔木比柔善之人王宜愛護使得樹立勿從讒邪傷害之也徃來行言心焉數之云者謂徃來行路之言焉足聽納於心也【東萊曰善人易摇而難立護之當如䕶柔木讒言易入而難忘聴之當如聽行路之言人之聽徃來行路之言者或歌或詈如風過耳心焉嘗數之乎蛇蛇碩言出自口矣巧言如簧顔之厚矣既不為其所惑坐見其情態也】 蘇曰小人蛇蛇然徐為大言【朱曰小人之情不可測安聞而為大言也】 王曰讒人言巧其聽之可樂如笙簧然頑不知耻其顔厚矣孟子曰為機變之巧者無所用恥焉此之謂也   彼何人斯居河之麋【音眉】無拳【音權】無勇職為亂階既微且尰【市勇反】爾勇伊何為猶將多爾居徒幾何   鄭曰何人者斥讒人也賤而惡之故曰何人 毛曰水草交謂之麋【李曰左氏所謂吾賜汝孟諸之麋是也】拳力也 鄭曰職主也 毛曰骭【户諌反】【音羊】為微腫足為尰【鄭曰居下濕之地故生㣲尰之疾】 鄭曰猶謀也將大也 蘇曰時有是人也朱曰居河之麋則非髙明爽塏之地也 孔曰既無拳力又無勁勇亦易誅除耳而敢主為此亂之階梯也此人既脚骭有微之疾而足跗【音敷】有尰之疾爾假有勇伊何能為汝作為讒佞之謀大多汝所與聚居之徒衆幾何許人而能為此【東萊曰詩人指讒人言曰彼何人也其居至陋其力至怯乃主為亂階况加以微尰之病則其所謂勇者亦何所至哉為謀雖曰大且多爾所居之徒幾何則為之謀者亦不衆也此非特賤讒人之辭盖言其本易驅除特王不悟耳】   巧言六章章八句   何人斯蘇公刺暴公也暴公為卿士而譖蘇公焉故蘇公作是詩而絶之   鄭曰暴也蘇也皆畿内國名 孔曰左傳曰昔周克商使諸侯撫封蘇忿生以温為司冦則蘇國在温【杜預曰今河南温縣是東都畿内也】春秋時蘇稱子此云公者盖子爵而為三公也【李曰正猶祭伯祭公祭之所以稱伯者爵也稱公者乃三公也】 王曰暴公為卿士而讒譖蘇公不忠於其君不義於其友所謂大故也故蘇公作是詩絶之其絶之也不斥暴公也言其從行而已不著其譛也示以所疑而已盖交際之道其絶也當如此而已既絶矣又告之以及爾如貫諒不我知欲出三物要之以詛而作為好歌以極反側不殆於棄言乎哉盖君子之遇人也仁而不忮暴公之譖我則喪其本心諒不我知故也使其由此悔悟更以善意從我固我所願也雖其不能如此我固不為已甚也我豈小丈夫哉一與人絶則醜詆固拒惟恐其復合也   彼何人斯其心孔艱胡逝我梁不入我門伊誰云從維暴之云   鄭曰孔甚逝之也梁魚梁也在蘇國之門外【蘇曰梁橋梁也説文曰梁水橋乃蘇公所居】 朱曰彼何人斯不欲斥其人而言也孔曰其心孔艱其持心甚難知也 朱曰逝我梁   則必過我門然而不入者其必有故矣既而詰其所從者則暴公也夫以從暴公而不入我門則暴公之譖已也明矣【段曰當其逝梁也其從之者誰乎惟云有暴公而已盖其為譛也必有不可與人知者矣是以不容人之相從迹也下章所謂二人同行者乃是原已與暴公同事之時也即伯氏吹壎仲氏吹篪及爾如貫之時也 吕曰託過門不入之喻以道其反側之情情之不直讒我必矣】   二人從行誰為此禍胡逝我梁不入唁【音彦】我始者不如今云不我可   鄭曰二人謂暴公與其侣也女相隨而行見王誰作【以下原闕】   之北何近之我梁   適亂我之心使我疑汝【朱曰自北自南則與我不相值也今乃逝我之梁則適所以攪亂我心而已】   爾之安行亦不遑舎爾之亟【紀力及】行遑脂【音支】爾車壹者之來云何其盱【況于反】   鄭曰遑暇亟疾盱病也 孔曰極其情以疑之我止欲言汝之安舒而行乎亦不見汝閒暇而舍息止欲言汝之急疾而行乎汝又閒暇而脂汝之車【東萊曰謂汝行之緩乎何為不少舍息而見我也謂汝行之急乎何為復有暇而脂車也】 朱曰今脂其車則非急也乃託以亟行而不及見我則非其情矣鄭曰極其情求其意終不得壹者之來見我於汝亦何病乎【蘇曰壹來見我于汝何病哉 朱曰盱望也字林云盱張目也盱豫悔三都賦云盱衡而語是也何不壹來見我如何而使我望汝之切乎】   爾還而入我心易【以豉反】也還而不入否【方九反】難知也壹者之來俾我祗也   鄭曰還行反也祗安也 朱曰爾之徃也既不入我門矣 丘曰儻爾還而入則我心平易無疑【段曰爾還而入我心即為之平易則蘇公之怨良易解也其心之忠厚可知矣】今還而不入謂不譖我則難知【董曰過我門矣而不入雖曰不為譛害其可得而知乎 曹曰暴公之徃也甞過蘇公之門而不入矣容有可諉者比其還也而不入則其心可知矣否難知者非有難知也】又 朱曰其或壹來見我而使我心安乎 董曰是詩至此辭益緩若不知其為譖者   伯氏吹壎【况袁反】仲氏吹篪【音池】及爾如貫【古亂反】諒不我知出此三物以詛【側助反】爾斯   鄭曰仲伯喻兄弟也 毛曰土曰壎竹曰篪【孔曰壎周禮小師職作塤古今字異耳注云壎六孔燒土為之爾雅釋樂云大塤謂之嘂郭璞云如鵝子銳上平底形似稱錘小者如鷄子釋樂又云大篪謂之沂郭璞云篪以竹為之長尺四寸圍三寸八孔一孔上出徑三分横吹之小者尺二寸小師注篪七孔盖不數其上出者故七也世本云暴辛公作塤蘇成公作篪譙周古史考云古有塤篪尚矣周幽王時暴辛公善塤蘇成公善篪嘂居弔反稱尺證反錘直危反 樂書曰壎之為器平底六孔水之數也中虛上銳火之形也壎以水火相合然後成器然以水火相和然後成聲故大者聲合黄鐘大吕小者聲合太簇夾鐘一要諸中聲之和而已先儒謂圍五寸有半長三寸有半盖取諸此篪之為器大者尺有四寸隂數也其圍三寸陽數也小者尺有二寸則全於隂數而已要皆有竅焉塤則六孔交鳴而諠譁篪則出于一孔而其聲清以辨也土王於長夏而壎土音也有伯氏之意焉竹王於仲春而篪竹音也有仲氏之意焉周官小師教塤瞽矇播之笙師兼篪而教之詳於壎畧於篪者以塤主倡始不得不詳篪主和中而已不得不畧壎篪異器而同樂伯仲異體而同氣故詩人取以況焉 李曰世本古史考見此詩言伯氏吹壎仲氏吹篪遂為此説皆求詩之過也】如貫如物之在繩索之貫也【董曰如貫弁貫珠皆以繩結之曹曰貫之為物異以為一】 朱曰諒誠也 毛曰三物豕犬鷄也民不相信則盟詛之【王曰出此三物蓋若鄭莊公令出鷄犬豭以詛毛遂取鷄狗馬之血以盟也盖古盟詛如此也 孔曰詛小於盟左傳襄十一年季武子將作三軍盟諸僖閎詛諸五父之衢定六年既逐陽虎盟國人於亳社詛諸五父之衢】 蘇曰與女義如兄弟和如壎篪【朱曰言其心相親愛而聲相應和也】勢相次比如物之在貫【鄭曰俱為王臣其相比次如物之在貫也】女豈誠不我知而譖我哉茍誠不我知也則出犬豕鷄三物以詛之可也【孔曰出此三物以詛盟使讒否有决令我不疑】   為鬼為蜮【音彧】則不可得有靦【土典反】面目視人罔極作此好歌以極反側   毛曰蜮短狐也【孔曰洪範五行傳蜮如鼈三足生於南越 陸䟽云一名射影江淮水皆有之人在岸上影見水中投人影則殺之或曰含沙射人皮肌其瘡如疥是也】靦姡也【孔曰說文云靦面見人姡面靦也然則靦與姡皆面見人之貌李曰國語曰面靦然注曰面目之貌後世用此句者以為愧恥其實非也】 鄭曰好善也 孔曰反側者翻覆不正直之義 歐陽曰汝隠匿形迹能使我不見不覺如鬼蜮之肆害於人乎【曹曰鬼禍人而無形蜮射影而無迹】我則不得而知汝今汝乃人爾日以面目與我相視無窮極不可隠藏我安得不知汝之譛我乎 孔曰作此八章之善歌窮極爾反側之情【王曰作是詩將以絶之也而曰好歌者惟其好也是以極求其反側極其反側非惡之也有欲其悔悟之心焉爾】 朱曰上篇先刺聽者此篇專責讒者耳   何人斯八章章六句   巷伯刺幽王也寺人傷於讒故作是詩也   孔曰後宫稱永巷伯長也主宫内道官之長【陳曰詩名巷伯以寺人解之明巷伯即寺人也寺人被宫刑者盖因讒而被刑也 吕曰寺人近習也近習日見于君然猶傷于讒則幽王之不明可知 董曰當幽王之世大臣傷于讒如蘇公小臣傷于讒如寺人孟子則上下其得以免乎兼列於此著其所以亂也】   萋【七西反】兮斐【孚匪反】兮成是貝錦彼譖人者亦已大【音泰】甚毛曰萋斐文章相錯也貝錦錦文也【鄭曰錦文者文如餘泉餘蚳之貝文也蚳直基反 孔曰錦而連貝故知為貝之文釋魚說貝文狀云餘蚳黄白文餘泉白黄文李巡曰餘蚳貝甲黄為質白為文彩餘泉貝甲以白為質黄為文彩陸璣䟽云貝水介蟲也其文彩之異小大之殊甚衆古者貨貝是也今九真交趾以為杯盤寳物】 鄭曰喻讒人集作已過以成於罪猶女工之集采色以成錦文 李曰喻讒人織其罪也 朱曰萋斐小文之貌貝水介蟲也有文彩似錦則文之盛也言因萋斐之形而文致之以成貝錦以比讒人者因人之小過而飾成大罪也彼為是者亦已大甚矣   哆【昌者反】兮侈【尺是反】兮成是南箕彼譖人者誰適與謀蘇曰哆侈皆張也【毛曰哆大貌 說文曰侈張口也張曰侈者因物而大之名禮於衣袂半而益一謂之侈袂】 毛曰南箕箕星也【鄭曰箕星哆然踵狹而舌廣 孔曰箕四星二為踵二為舌】鄭曰適徃也 陳曰南箕之星本非箕張大其口以成其名爾貝錦南箕皆曰成是者我本無是實因萋斐張大以成之爾 鄭曰誰徃就汝謀乎怪其言多且巧   緝緝【七立反】翩翩【音篇】謀欲譖人慎爾言也謂爾不信毛曰緝緝舌聲翩翩徃來貌【劉曰緝緝言能縷析萋斐以成經緯也翩翩言念念為譛如髙飛之禽翩翩不能自己也】 孔曰口舌緝緝然徃來翩翩然謀欲為讒譖以害人 李曰此言讒人之意惟欲譖人爾無它營為也 陳曰譖人者自謂得意更宜保慎爾言 王曰不慎爾言則聽者有時而悟亦謂爾不信矣   捷捷幡幡【芳煩反】謀欲譖言豈不爾受既其女遷   毛曰捷捷猶緝緝也幡幡猶翩翩也【陳曰捷捷儇利貌幡幡反覆貌】王曰豈不爾受既其女遷者上好譛則固將受汝然   好譛不已則遇譛之禍既而遷及汝矣【董曰譛人者人亦譛之使王好讒故得譛人以自逞然人誰不欲逞乎則其移于女也不久矣】 曽曰謂爾不信旣其女遷皆君子忠告之辭   驕人好好勞人草草蒼天蒼天視彼驕人矜此勞人毛曰好好善也 蘇曰草草憂也 王曰驕人好好勞人草草者驕人譛行而得意勞人遇譛而失度其狀如此也 李曰呼天而告之曰察此驕人之有罪乎憫此勞人之無辜乎   彼譖人者誰適與謀取彼譖人投畀【必二反】豺【士皆反】虎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投畀有昊   毛曰投棄也 說文曰豺狼屬狗聲 毛曰北方寒凉而不毛【孔曰擲于有北寒郷使凍殺之】昊昊天也 朱曰再言彼譛人者誰適與謀者甚嫉之故重言之也不食不受言讒譛之人物所共惡也 鄭曰有北不受投畀有昊付與昊天制其罪也 孔曰緇衣曰惡惡如巷伯言欲其死亡之甚【子曰好賢如緇衣惡惡如巷伯則爵不瀆而民作愿刑不試而民咸服】   楊園之道猗【於綺反】于畆丘寺人孟子作為此詩凡百君子敬而聽之   毛曰楊園園名猗加也畆丘丘名【孔曰釋丘云如畆畆丘李廵曰謂丘如田畆曰畆丘也】 孔曰寺人字孟子 王曰楊園下地以况卑人畆丘髙地以况大臣欲陵畆丘則必道楊園言將譛大臣必始於卑人也 孔曰於時王都之側盖有此畆丘詩人見之而為辭也 劉曰讒人罔極不獨譛已而已必將上及大臣骨肉但先自已始也故曰凡百君子敬而聽之其后王后太子及大夫果多以讒廢者   巷伯七章四章章四句一章五句一章八句一章六句   節南山之什十篇七十九章五百五十二句   毛詩集解卷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毛詩集解卷二十   宋 段昌武 撰   谷風之什   谷風刺幽王也天下俗薄朋友道絶焉   劉曰天子之於天下無他職也厚其人倫皇建厥極人君之所以夙夜也是故朋友道絶則琢磨之義不行琢磨之義不行則人不㑹其有極而歸其有極矣於是君得以遂其不君臣得以遂其不臣父得以遂其不父子得以遂其不子兄得以遂其不兄弟得以遂其不弟夫得以遂其不夫婦得以遂其不婦皆由琢磨之義不行而習以成俗莫知以為耻也乃至人倫悖亂亡國喪身而不可救天下俗薄而朋友道絶非天子之職歟其曰刺之不亦宜哉【吕曰急則相求緩則相棄恩厚不知怨小必記皆小人之交也天下俗薄朋友道絶則莫非小人之交】   習習谷風維風及雨將恐【丘勇反】將懼維子與女【音汝】將安將樂【音洛】女轉棄予   毛曰興也 鄭曰習習和調之貌東風謂之谷風將且也 孔曰谷風生長之風取其朋友相長益也毛曰風雨相感朋友相須【鄭曰風而有雨則潤澤行孔曰潤澤是雨之事但雨得風乃行則潤澤亦由風故易曰潤之以風雨是風雨共為潤也 東萊曰朋友之義出於天其相求本非以利害也故窮逹若一不知其義則利害而已耳離合安可常哉玩習習谷風維風及雨之辭其義蓋可識也】 丘曰在危難恐懼則相親愛曰維予與女謂與已厚也 孔曰纔得且安且樂汝便轉更棄我乎 毛曰言朋友趨利窮達相棄【鄭曰棄恩忘舊薄之甚】   習習谷風維風及頽【徒雷反】將恐將懼寘【之䜴反】予于懐將安將樂棄予如遺   毛曰頽風之焚輪者也【孔曰釋文云焚輪謂之頽扶摇謂之焱孫炎曰廻風從上下曰頽迴風從下上曰焱焱必遥反】 鄭曰寘置也 毛曰風薄相扶而上喻朋友相須而成【孔曰頽風從上而下力薄不能更升谷風與相遇二風并力乃相扶而上以喻朋友相率而成也 東萊曰叔向見司馬侯之子撫而泣之曰自此其父之死吾蔑與比而事君矣昔者此其父始之我終之我始之夫子終之無不可所謂維風及頽此其一端也 王曰風之扇物則因其勢而相髙朋友相汲引則徳義相髙】 鄭曰寘我於懐言至親已也如遺者如人行道遺忘物忽然不省存也   習習谷風維山崔【徂回反】嵬【五囘反】無草不死無木不萎【於危反】忘我大徳思我小怨   毛曰崔嵬山巔也雖盛夏萬物茂壯草木無有不死葉萎枝者【孔曰長物之盛莫過夏時不能無小萎死者】 鄭曰喻朋友安能不時有小訟【孔曰良朋成就之徳雖大然無能使色不有忿者無能使辭不有訟者】 朱曰習習谷風維山崔嵬言其所被者廣然猶無不死之草無不萎之木况於友朋豈可以忘大徳而思小怨乎【劉曰天地之功有所不足奈何忘我大徳思我小怨乎 吕曰生物之恩及于崔嵬之山不知以為徳一草一木偶然死絶則怨其恩之不足此忘我大徳思我小怨也 鄭曰大徳切磋以道相成之謂也】   谷風三章章六句   蓼【音六】莪【五河反】刺幽王也民人勞苦孝子不得終養【余亮反】爾   朱曰晉王裒以父死非罪毎讀詩至哀哀父母生我劬勞未嘗不三復流涕受業者為廢此篇詩之感人也如此 李曰凱風母不安其室之詩也小弁太子見棄之詩也蓼莪孝子不得終養之詩也故其咎責怨慕哀痛如此茍不為母所棄不為父所逐不困於行役而得終養則其歡欣可知矣觀詩者當以此類求之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呼毛反】哀哀父母生我劬勞   毛曰興也蓼蓼長大也莪蘿蒿也蒿菣也 歐陽曰周人苦于勞役不得養其父母者見彼蓼蓼然長大者非莪即蒿皆草木之微者其茂盛如此由天地生育之功也思我之生也父母養我者亦劬勞矣而我不得終養以報也 東萊曰莪蒿不能報天地之生育猶人子不能報父母之劬勞也孟郊詩云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李曰昔謂之為莪而今非莪也特蒿而已莪美菜也蒿賤草也以比父母生我以為美材可頼以終其身而今乃不得其養以死【蘇曰猶采莪者得蒿也】於是言父母生我之劬勞而重自哀傷也 曹曰爾雅曰莪蘿注云盖蒿之叢生者也又曰蒿菣【去刄反】注云今人呼為青蒿香中炙啖盖蒿之特生者也又曰蔚牡菣盖蒿之無子者也莪本叢生蓼蓼然長茂猶民之父母俱存兄弟無故骨肉團聚之時甚可樂也今乃變而為特生之蒿故曰匪莪伊蒿猶之可也征役既乆不得從其室家以有子息了然無嗣尤所苦也故曰匪莪伊蔚   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勞瘁【似醉反】   毛曰蔚牡菣【去刄反】也【陸云牡蒿也三月始生七月華華似胡麻華而紫赤八月為角角似小豆角銳而長一名馬新蒿】 鄭曰瘁病也   缾【蒲丁反】之罄矣維罍【音雷】之恥鮮民之生不如死之乆矣無父何怙無母何恃出則銜恤入則靡至   毛曰缾小而罍大【孔曰罍形似壺大者受一斛】罄盡也鮮寡也鄭曰恤憂靡無也 朱曰言缾資於罍而罍資缾猶父母與子相依為命也故缾之罄矣乃罍之耻猶父母不得其所乃子之責所以窮獨之民生不如死也【王曰缾譬則民也罍譬則君也缾之罄則罍之耻民之窮則君之羞】 呂曰鮮猶窮獨之義【曹曰以無怙恃故謂之鮮民言其薄徳而寡祜也】言窮獨而從役其生不如死也 孔曰所以然者以無父何所依怙無母何所倚恃 劉曰出則銜無窮之恤 曽曰入則靡至無所歸役也【曹曰孝子出必告反必面今出而無所告故銜恤上堂入室而不見故靡至也】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音撫】我畜【喜郁反】我長我育我顧我復我出入腹我欲報之徳昊天罔極   毛曰鞠養也 孔曰拊拊循也【劉曰防其驚也則拊之】 朱曰畜亦養也 鄭曰育覆育也【孔曰謂其寒暑或身體嫗之覆近而愛育焉】顧旋視也【孔曰謂去之而反顧也】復反覆也【丘曰顧旋視復反覆不能暫捨也】腹懐抱也【孔曰謂置之於懐抱 毛曰腹厚也】父兮生我者本其氣也李曰拊我育我而下皆重復言生育之恩也 王曰出入腹我雖至於壯大尚然也 朱曰父母之恩如此欲報之以徳而父母之恩如天之無窮不知所以為報也   南山烈烈飄【避遥反】風民莫不榖我獨何害   王曰南山之氣烈烈 丘曰烈烈氣之寒 毛曰疾貌 鄭曰榖養也 蘇曰虐政之病人如大寒之視南山而聞飄風 歐陽曰南山烈烈望之可畏也飄風暴急而中人也【鄭曰民人自苦見役視南山則烈烈然飄風然寒且疾也】朱曰民莫不善而我獨何為遭此害也哉曹曰周民皆然而乃云民莫不榖者勞苦之民身受其害自以為夫人而不若耳   南山律律飄風弗弗民莫不榖我獨不卒   王曰南山之勢律律盖崒【子恤反】嵂【音律】之謂也 毛曰律律猶烈烈也弗弗猶也【陳曰弗弗動貌】 鄭曰卒終也我獨不得終養父母重自哀傷也   蓼莪六章四章章四句二章章八句   犬東刺亂也東國困於役而傷於財譚大夫作是詩以告病焉   孔曰譚國在京師之東【杜氏左傳注譚國在濟南平陵縣西南】   有饛【音蒙】簋【音軌】飱【音孫】有捄【音虯】棘匕【必履反】周道如砥【之履反】其直如矢君子所履小人所視睠【音眷】言顧之澘【所姦反】焉出涕【音體】   毛曰興也饛滿簋貌飱熟食謂黍稷也【孔曰禮之通例皆簠盛稻粱簋盛黍稷】捄長貌匕所以載鼎實棘赤心也【孔曰雜記云匕用桑長三尺謂喪祭也吉禮用棘鼎實煮肉也煮肉必實之於鼎必載之者以古之祭祀享食必體解其肉之胖既大故須以匕載之謂出之於鼎升之於爼棘木赤心】 孔曰砥謂礪石言其平也禹貢曰礪砥砮【音奴】丹矢則言其直君子小人在位與民庶也 毛曰睠反顧也澘涕下貌 蘇曰思先王之世諸侯富足其簋之飱饛然其鼎之匕捄然【孔曰言有饛然滿者簋中黍稷之飱也有捄然長者棘木載肉之匕也】 歐陽曰周道平直而賦役均【曹曰什一而税所謂平也損上益下所謂直也】 李曰在位之君子則履而行之在下之小人則瞻而視之【陳曰周道平直賦役均調而易供君子茍有所履行其國之小人視而從之故君子不勞小人易治】 鄭曰此事在乎前世過而去矣從今顧視之為之出涕傷今不如古也   小東大東杼【直吕反】柚【音逐】其空糾糾葛屨可以履霜佻佻【徒彫反】公子行彼周行【户郎反】既徃既來使我心疚【音救】蘇曰自周視諸侯皆東也【曹曰是時周都於雍在西所取於諸侯之國皆為東矣後世有以關西為横關東為從言東則所舉者廣矣】 孔曰杼持緯者也【説文曰盛緯器】董曰柚卷織者【朱曰柚受經者也 曹曰用梭以行緯用柚以卷織】 毛曰空   盡也 董曰糾糾䟽貌 鄭曰葛屨夏屨也【曹曰凡屨冬皮而夏葛糾糾則而糾之又糾其寠甚矣】 朱曰佻輕薄不耐勞苦之貌毛曰行即道也周行周之道路【朱曰周行大路也】 鄭曰疚病也賦斂小亦於東大亦於東 蘇曰小大皆取於東東人之杼柚空矣【董曰譚為東方小國土地之出麻絲其重也】 歐陽曰至於窮乏以葛屨而履霜 王曰公子不宜服役今公子行彼周之道則餘人可知矣【曺曰小司徒凡國之大事致民大故致餘子說者謂大事者戎事也則召聚百姓大故曰災冦也則召聚卿大夫之餘子守於王宫皆國中之事耳】朱曰奔走往來不勝其勞使我心憂而病也   有洌【音列】氿【音軌】泉無浸穫薪契契【苦計反】寤歎哀我憚【丁佐反】人薪是穫薪尚可載也哀我憚人亦可息也   毛曰洌寒意也側出曰氿泉穫艾也契契憂苦也憚勞也 鄭曰尚庶幾也 朱曰載載以歸也 歐陽曰此告病之辭也 孔曰洌洌寒氣之氿泉無得浸清我所穫之樵薪以浸之則濕腐不中用也譚大夫契契憂苦而寤寐之中嗟哀憐我譚國勞苦之民極斂之則困病也 蘇曰薪已艾矣而復浸之則腐民已勞矣而復事之則病 曹曰懼薪之腐敗者猶將載而徙之知民之窮瘁者亦可息而安之也   東人之子職勞不來【音賚】西人之子粲粲衣服舟人之子熊羆是裘私人之子百僚【力彫反】是試   朱曰東人諸侯之人也 鄭曰職主也【朱曰職専主也】 毛曰來勤也【孔曰來勤釋詁文以不被勞來為不見勤故采薇序曰杕杜以勤歸即是勞來也】西人京師人也【曹曰敢指宗周為西人而自稱東人以敵之無尊君畏上之心矣自此而後降為國風于以見王室之不競也】粲粲鮮盛也舟人舟檝之人 孔曰私人皂之屬私居家之小人也 毛曰試用也鄭曰東人勞苦而不見謂勤【孔曰東國之子主為勞苦盡財以供王賦而曽不見謂以為勤以譚人空竭為常不愧之也】 歐陽曰周人方事侈富潔其衣服以相誇至於操舟之賤亦衣熊羆之裘而私家之人皆備百官而禄食【王曰私人之子試於百僚則是絶功臣之世棄賢者之類寠賤者用事而貴也】 朱曰此言賦役不均羣小得志也   或以其酒不以其漿鞙鞙【胡犬反】佩璲【音遂】不以其長維天有漢監【古蹔反】亦有光跂【丘豉反】彼織女終日七襄   毛曰鞙鞙玉貌璲瑞也【鄭曰佩璲者以瑞玉為佩後漢輿服志曰古者君臣佩玉五霸迭興戰兵不息解去紱佩留其係璲以為章表故詩曰鞙鞙佩璲此之謂也紱佩既廢秦乃以采組連結於璲轉相結受故謂之綬漢承秦制而弗改故加之以雙印佩刀之飾至孝明皇帝乃為大佩衝牙雙瑀璜皆以白玉】漢天河也有光而無所明【孔曰楊泉物理論云漢水之精也氣而升精華浮上宛轉隨流名曰天河一曰雲漢】 鄭曰監視也 毛曰跂隅貌 朱曰織女星名在漢旁【孔曰孫毓云織女三星跂然如隅則三星鼎足而成三角望之跂然】 鄭曰襄駕也駕謂更其肆也從旦至暮七辰一移因謂之七襄【孔曰肆謂止舎處天有十二次日月星辰所止舎也在天為次在地為辰星之行晝夜雖各六辰數者舉其終始故七即自夘至酉也】 毛曰或醉於酒或不得漿佩之鞙鞙然居其官職非其才之所長也【曹曰既以私人為百僚則名實亂矣故當飲漿者反飲之以酒無寸長者乃使之佩瑞玉也】朱曰維天之有漢則庶乎其有以監我而織女之七襄則庶乎其能成文章以報我矣無所赴愬而言惟天庶乎其恤我耳【歐陽曰譚人仰訴於天言我民困矣天之雲漢有光亦能下監我民乎其不言日月之明而言雲漢之光者謂不能下監也】 曹曰晝夜行役不得休息重以飢渴寒暑因夜行仰見星漢而託興焉   雖則七襄不成報章睆【華板反】彼牽牛不以服箱東有啓明西有長庚有捄天畢載施之行【户郎反】   毛曰報章反報成章也睆明星貌【孔曰睆然而明】河鼓謂之牽牛【孔曰爾雅以河鼓牽牛為一星李廵孫炎以為二星不知其同異】 丘曰服箱猶言駕車也【朱曰易曰服牛乘馬】 毛曰箱大車之箱也【孔曰兩較之内謂之箱甫田曰乃求萬斯箱書傳曰長幾充箱是車内容物之處】日旦出謂明星為啓明日既入謂明星為長庚庚續也【劉曰金星朝在東所以啓日之明夕在西所以續日之長 李曰鄭樵云啓明金星長庚水星金在日西故日將出則東見水在日東故日將沒則西見】捄畢貌所以掩也【孔曰鴛鴦曰畢之羅之月令禁羅罔畢翳母出九門是田器也】天畢畢星也 鄭曰行行列也 歐陽曰天雖有織女不能為我織而成章【鄭曰織女有織名爾駕則有西無東不如人織相反報成章 孔曰織之用緯一來一去是報反成章 曹曰今徒左旋而不反】雖有牽牛不能為我駕車而輸物雖有啓明長庚不能助日為晝俾我營作【鄭曰啓明長庚皆有助日之名而無實光也】雖有天畢不能為我掩捕鳥獸【孔曰在天之畢徒施于二十八宿之行列而已何曽見其掩乎】李曰此數星者皆取人間器用之物為有其名而無其實 朱曰至是則天亦無若我何矣 曹曰地利盡矣人力竭矣維自天而降或可以佐之所謂天雨鬼輸也   維南有箕不可以簸【波我反】維北有斗不可以挹【音揖】酒漿維南有箕載翕【許急反】其舌維北有斗西柄【彼病反】之揭【居竭反】   朱曰箕星夏秋之間見於南方斗北斗也 毛曰挹㪺【矩于反廣雅云酌也】也 鄭曰翕猶引也 董曰箕其踵似箕且有舌斗其方如斗且有柄箕四星二為踵二為舌踵狹而舌廣故曰翕斗四星為斗三星為柄垂而下揭故曰揭 朱曰斗西柄亦秋時也 歐陽曰雖有箕不能為我簸糠粃雖有斗不能為我挹酌酒漿箕斗非徒不可用而已箕引其舌反若有所噬斗西其柄反若有所挹取於東也 朱曰是天非徒無若我何乃亦若助西人而見困甚怨之辭也 曹曰此詩縁困於役而傷於財故其所兾望而不足者皆衣服飲食之事由其迫於飢渴寒窘而後興也大東七章章八句   四月大夫刺幽王也在位貪殘下國構【古又反】禍怨亂並興焉   四月維夏六月徂暑先祖匪人胡寧忍予   朱曰興也 李曰乃夏之四月六月也 毛曰徂徃也六月火星中暑盛而徃矣 鄭曰匪非也 朱曰四月維夏則六月徂暑矣先祖豈非人乎而何忍使我遭此禍也無所歸咎之辭也 王曰先祖匪人乎亦人耳則不宜忍其後使之遇亂世也 曹曰四月始夏夏者萬物盛大之時然盛大者不可乆也俄而六月大火既中則暑徂而徃矣暑徂則萬物衰瘁之候以比周之昔盛而今衰也【李曰此詩三章頗有次第一章則言其夏時二章則言其秋日三章則言其冬日四月之時陽氣方盛至六月而暑徃矣是其萬物衰微之漸其後遂為秋又其後遂為冬其暴虐愈甚也】   秋日淒淒【匕西反】百卉具腓【芳非反】亂離瘼【音莫】矣爰其適歸東萊曰秋日冬日猶云秋時冬時也 毛曰淒淒凉風卉草也 鄭曰具猶皆也 毛曰腓病也 丘曰離離散也 毛曰瘼病也 杜氏左傳注曰爰於也毛曰適之也 鄭曰凉風用事則衆草皆病 杜   氏左傳注曰禍亂於何所歸乎歎之   冬日烈烈飄風民莫不榖我獨何害   鄭曰烈烈猶栗烈也疾貌 朱曰榖善也 李曰幽王虐政愈甚如冬日烈烈然而虐飄風然而疾也 朱曰民莫不善而我獨何以遭此害乎夏則暑秋則腓冬則烈禍亂日進無時而息也   山有嘉卉侯栗侯梅廢為殘賊莫知其尤   鄭曰嘉善也侯維也尤過也 李曰嘉美卉草也諸家徒見詩以栗梅為嘉卉遂以生於栗梅之下據詩言山有嘉卉是栗是梅也且如考工記言天下之大獸脂者膏者臝者羽者鱗者正猶此詩所謂嘉卉也民猶嘉卉也今君忍而殘虐之曽莫知其所以得罪之由也【曹曰嘉卉皆廢為殘賊則焚林竭澤之喻也蘇曰廢為殘賊言幽王暴而剥下下無完民也】   相【息亮反】彼泉水載清載濁我日構禍曷【何葛反】云能榖鄭曰相視也 朱曰載則也 鄭曰構猶合集也曷之言何也 丘曰我視彼泉水則有清時則有濁時不一於濁也幽王之時皆濁無有或清之時 朱曰相彼泉水猶有時而清有時而濁而我乃日日構害則曷云能善乎   滔滔【吐刀反】江漢南國之紀盡瘁【似醉反】以仕寧莫我有毛曰滔滔大水貌 鄭曰江漢南國之大水 朱曰紀綱紀也謂經帶包絡之也【曹曰江漢受百川之水而注之海使無泛溢之患所以紀理南國也】 鄭曰瘁病也 朱曰有識有也 蘇曰王者如江漢之紀衆水使天下有所宗而人有所頼朱曰盡瘁以仕而王何其不我有哉【曹曰此詩指江漢而言盡瘁者有意也以漸漸之石之詩考之幽王時荊舒甞叛命將徂征有武人東征不遑出矣之辭則盡瘁以從征役之事者固多矣而幽王曽不知有其勤勞也仕者事也】   匪鶉【徒丸反】匪鳶【以專反】翰飛戾天匪鱣【張連反】匪鮪【于軌反】濳逃于淵   毛曰鶉鵰也【孔曰說文云鶉鵰也從鳥敦聲字異於鶉也 李曰若以為鶉鵲之鶉則無戾天之理鵰似鷹而大其飛上雲漢】 爾雅曰鳶烏醜其飛也翔【䟽云鳶鴟也鴟烏之類說文云鳶鷙鳥也】 鄭曰翰髙戾至也 毛曰鱣鯉也鮪鮥也【孔曰郭璞云鯉今赤鯉也鱣大魚似鱏而短鼻口在頷下體有邪行甲無鱗大者長二三丈今江東呼為黄魚陸璣云鮪魚形似鱣而青黒頭小而尖似鐡兠鍪大者不過七八尺一名鮥以今騐之則鯉鮪鱣鮥皆異魚】 劉曰言怨亂並興憂之辭也曽不為鶉鳶乎翰飛戾天曽不為鱣鮪乎潜逃于淵言非此四者則皆罹其患矣   山有蕨【居曰反】薇隰有杞桋【音夷】君子作歌維以告哀毛曰杞枸檵也桋赤栜【所革反】也【孔曰釋木云桋赤栜郭璞云赤栜樹葉細而岐鋭皮理錯戾好叢生山中為車輞】 鄭曰此章言草木尚各得其所人反不得其所傷之也告哀言勞病而愬之【蘇曰桋或作荑幽王之亂大夫有退而食蕨荑杞桋以免於禍者作此詩以告其哀憐天下之志非以為其身也】四月八章章四句   北山大夫刺幽王也役使不均已勞於從事而不得養其父母焉   【李曰孔子曰公則說若不均則雖征役未甚勞苦而人亦將怨矣觀大東之詩則有粲粲衣服者有葛屨履霜者北山之詩則有息偃在牀者有不已于行者則天下安得而說服哉 王曰經營四方出入風議皆大夫之事也】   陟彼北山言采其【音起】偕偕【音皆】士子朝夕從事王事靡盬【音古】憂我父母   李曰枸也左昭十二年有圃生之杞杜元凱注云世所謂枸者 毛曰偕偕彊壯貌【説文曰偕偕彊也】 朱曰大夫行役陟彼北山采杞而食也 毛曰士子有王事者也 鄭曰朝夕從事言不得休息 朱曰王事靡盬憂我父母言以王事而貽親憂也   溥【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濵【音賔】莫非王臣大夫不均我從事獨賢   毛曰溥大率循濵厓也【孔曰九州海環之濵是四畔近水之處】 王曰取數多者謂之賢禮記曰某賢於某若干與此同義【孔叢子曰我從事獨賢勞獨事多也】 朱曰言土之廣臣之衆而王不均平使我從事獨勞也不斥王而曰大夫詩人之忠厚如此【孔曰作者言王道之衰傷境界之削則云蹙國百里蹙蹙靡所騁恨其有人衆而不使即以廣大言之所怨情異故設辭不同】   四牡彭彭王事傍傍【布彭反】嘉我未老鮮【息淺反】我方將旅力方剛經營四方   毛曰彭彭然不得息傍傍然不得已 鄭曰嘉鮮皆善也 毛曰將壯也 朱曰旅與膂同【李曰毛氏以旅為衆按桑柔曰靡有旅力秦誓曰旅力既愆若桑柔之詩以謂衆力方盛猶可也如秦誓及此詩但指作詩者及良士耳不得解為衆也旅亦訓陳左氏庭實旅百杜元凱以旅訓陳此旅力亦是陳力也 後漢傅毅詩曰哀我經營旅力靡及注旅陳也】 李曰四牡彭彭然不得休息王事傍傍然不得已盖王之意善我之未老善我之方壯以我之力方且剛强可以經營四方而使之   或燕燕居息或盡瘁事國或息偃在牀或不已于行毛曰燕燕安息貌盡瘁事國盡力勞瘁以從國事鄭曰不已猶不止也【李曰有不止於行而馳驅于道路者】 李曰自此以下皆言役使不均【劉曰彼或不知呌號我則慘慘劬勞彼或棲遲偃仰我則王事鞅掌彼或湛樂飲酒我則慘慘畏咎彼或出入風議我則靡事不為以彼為賢也則國事待我而集以我為賢耶則厚禄居彼為多】 左氏傳晉伯瑕曰詩曰或燕燕居息或憔悴事國   或不知呌號【户刀反】或慘慘【七感反】劬勞或棲【音西】遲偃仰或王事鞅【於兩反】掌   李曰有棲遲於家而偃仰者 毛曰鞅掌失容也【孔曰鞅掌頻勞之狀言事煩鞅掌不暇為容儀也今俗語以職煩為鞅掌其言出于此】 東萊曰號呼也或不知呌號謂深居安逸雖外之呌呼亦不知也   或湛【都南反】樂【音洛】飲酒或慘慘畏咎或出入風【音諷】議或靡事不為   王曰出入風議親信而優游也【陳曰出入風議從事口舌也】北山六章三章章六句三章章四句   無將大車大夫悔將小人也   鄭曰是時小人衆多賢者與之從事自悔與小人並   無將大車祗【音支】自塵兮無思百憂祗自疷【都禮反】兮鄭曰將猶扶進也 孔曰大車平地載任之車其車駕牛祗適也 毛曰疷病也 蘇曰將大車則塵汙之思百憂則病及之 李曰猶小人不可與之共事與之共事難及其身不可逃也   無將大車維塵㝠㝠【莫庭反】無思百憂不出于熲【古逈反】朱曰㝠㝠昏晦也熲與耿同小明也在憂中耿耿然不能出也 荀子云君人者不可以不慎取臣匹夫者不可以不慎取友友者所以相有也道不同何以相友也均薪施火火就燥平地注水水流濕夫類之相從也如此之著也以友觀人焉所疑取友求善人不可不慎是徳之基也詩曰無將大車維塵㝠㝠言無與小人處也   無將大車維塵雝【於勇反】兮無思百憂祗自重【直用反】兮鄭曰雝猶蔽也重猶累也【王曰凡物之行不為物所累則輕而速為物所累則重而遲】   無將大車三章章四句   小明大夫悔仕於亂世也   歐陽曰鄭謂名篇曰小明者言幽五日小其明損其政事據詩終篇但述征行勞苦畏於得罪不敢懐歸之事乃是大夫悔仕之辭如序之說是也了無幽王日小其明之意大雅明明在下謂之大明小雅明明上天謂之小明自是名篇者偶為誌别爾了不闗詩義苟如鄭說則小旻小宛之類有何義乎   明明上天照臨下土我征徂西至于艽【音求】野二月初吉載離寒暑心之憂矣其毒大【音泰】苦念彼共【音恭】人涕零如雨豈不懐歸畏此罪罟【音古】   蘇曰艽地名也【毛曰艽野逺荒之地】 朱曰二月建夘也 毛曰初吉朔日也 孔曰離厯也 毛曰罟網也 朱曰此大夫以二月西征至于嵗莫而未得歸故呼天而訴之其毒大苦謂憂之甚 丘曰共人謂温恭之人隠居不仕者也賢者乆不得歸於是悔仕進退既難恐不免於禍念彼不仕之人閒居自樂欲似之而不得故涕零如雨也 王曰豈不懷歸畏此罪罟世亂矣欲去而畏離罪也【李曰方其未仕不仕可也既仕則欲歸而不得亂世常如此也】   昔我徃矣日月方除【直慮反】曷云其還嵗聿云莫【音暮】念我獨兮我事孔庶心之憂矣憚我不暇念彼共人睠睠【音眷】懐顧豈不懐歸畏此譴怒   毛曰除除陳生新也【孔曰上云二月初吉謂始行之時故言除陳生新謂二月也下云日月方奥曰煖即春温亦謂二月也】 鄭曰孔甚也庶衆也 毛曰憚勞也 曹曰除嵗除也周以十一月為正則除在十月矣唐蟋蟀曰蟋蟀在堂嵗聿其莫今我不樂日月其除是嵗莫而後除也鄭以四月為除則以蟋蟀之義不通當是嵗莫也下章所謂奥則入室之書所謂厥民隩是也盖大夫以去嵗十月啓行二月而至艽野故於方除言往於艽野言至此而問歸期焉則茫然無日今嵗又莫矣乃復使我獨以一身而當衆事 孔曰悔仕於亂故念彼共人睠睠然情懐反顧恨不隠而遭此勞也我誠思歸畏此譴怒而不敢歸耳   昔我徃矣日月方奥【於六反】曷云其還政事愈蹙【子六反】嵗聿云莫采蕭穫【户郭反】菽【音叔】心之憂矣自詒伊戚念彼共人興言出宿豈不懐歸畏此反覆【芳福反】   毛曰奥煖也 鄭曰愈猶益也 毛曰蹙促也 鄭曰詒遺也 毛曰戚憂也 鄭曰興起也 朱曰今未知還期而政事益以促急是以至此嵗莫采蕭穫菽之時而不得歸也【劉曰采蕭穫菽者冬之事也董曰采蕭所以祭也穫菽所以畜也觀時之晚所以為畜為祭不得有備故憂之而感 曹曰蕭以供祭菽以致養此思歸之心尤切也】鄭曰自貽伊戚我冐亂世而仕自遭此憂【朱曰不能見幾逺去而自遺此憂】悔仕之辭 蘇曰念彼共人興言出宿不安寢也 朱曰畏此反覆王政險側不可知也   嗟爾君子無恒安處【昌慮反】靖共爾位正直是與神之聽之式榖以女   毛曰恒常也 王曰靖静也 毛曰式用也 丘曰榖禄也 朱曰以猶與也 歐陽曰嗟爾君子無恒安處乃是大夫自相勞苦之辭云無茍偷安【朱曰無以安處為恒言當有勞時勿懐安也】但靖共爾位之職惟正直是與則神將佑爾以福也 鄭禮記注曰神聽汝之所為用禄與汝 東萊曰上三章皆悔仕亂世厭於勞役欲安處休息而不可得故每章有懐歸之歎至是知不可去矣則與其同列自相勞苦曰嗟爾君子無恒欲安處也茍靖共於位惟正直之道是與則神將佑之矣何必去哉卒章又申言之也   嗟爾君子無恒安息靖共爾位好【呼報反】是正直神之聽之介爾景福   毛曰息猶處也 朱曰好是正直愛此正直之人也毛曰介景皆大也   小明五章三章章十二句二章章六句   鼓鐘刺幽王也   孔曰鄭氏於中候握河紀注云昭王時鼓鐘之詩所為作者鄭時未見毛詩依三家為說也   鼓鐘將將【七羊反】淮水湯湯【音傷】憂心且傷淑人君子懐允不忘   孔曰鼓擊也 釋文曰將將聲也 禹貢曰導淮自桐柏東㑹於泗沂東入于海【孔曰桐柏山在南陽之東 朱曰淮水出信陽軍桐柏山至楚州漣水軍入海】 釋文曰湯湯流盛也 鄭曰淑善也允信也 張曰必是為淮水盛害而不恤作樂不止故刺之【曹曰宣王征淮夷南至江漢四方既平則淮夷内屬乆矣當幽王時淮水泛濫為害幽王無救災恤患之心方且作樂不已此詩所謂刺也歐陽曰考詩書史記皆無幽王東廵之事無由逺出淮上而作樂】 王曰為流連之樂乆而忘反故人憂傷淑人君子懐允不忘者傷今而思古也【李曰言今我思古之善人君子念而信之未嘗忘也】   鼓鐘喈喈【音皆】淮水湝湝【户皆反】憂心且悲淑人君子其徳不回   毛曰喈喈猶將將也 蘇曰湝湝水流也 毛曰回邪也 王曰湝湝則既不溢矣淑人君子其徳不回亦思古也   鼓鐘伐鼛【古毛反】淮有三洲憂心且妯【勑留反】淑人君子其徳不猶   毛曰鼛大鼓也【周禮鼓人以鼛鼓鼓役事注云鼛鼓長一丈二尺韗人云臯鼓長尋有四尺鼓四尺倨勾磬折則鼛鼓中髙而兩頭下矣 孔曰鼛即臯也古今字異耳今且伐於鼛則凡樂無所不用之矣】 孔曰水中可居曰洲 毛曰妯動也猶若也張曰言水之大其上而露者惟有三洲耳【曹曰幽王當減膳徹樂以答災譴方且作樂愈加而大 東萊曰淮有三洲作詩者賦其所見也 蘇曰言水落而洲見也】孔曰憂結於心為之變動容貌念古之善人君子其   徳不若幽王也【朱曰言不若今王之荒亂 王曰作樂當水之溢至淮水之降以言其乆也其流連亦甚矣 董曰用于淮上則其地遠也用于三洲則其役乆也其地逺其役久則民怨而音變悽苦之氣貫金石入陶匏故聞之者憂傷也】   鼓鐘欽欽鼓瑟鼓琴笙磬同音以雅以南以籥【以灼反】不僭【七念反】   孔曰欽欽亦鐘聲也【毛曰欽欽言使人樂進也孔曰人聞而樂進其善】 爾雅曰禮圗舊云雅瑟長八尺二寸廣一尺八寸二十三其常用者十九頒瑟長七尺二寸廣尺八寸二十五盡用之廣雅云琴長三尺六寸六分五後加文武二笙以匏為底列十三管匏中笙筦有簧故或謂笙為簧磬以石為之其制在考工記磬氏【樂書周官眡瞭掌擊笙磬笙師掌共鐘笙之樂儀禮大射樂人宿縣于阼階東笙磬西其南笙鐘是笙磬作于堂之上下異器而同音同為陽聲也笙鏞均作于堂之下異音而同樂其音一隂而一陽也】 蘇曰雅二雅南二南 毛曰籥六孔【孔曰郭璞曰籥如笛三孔而短小廣雅云七孔釋文曰以竹為之長三尺 歐陽曰季札見舞南籥者曰美哉猶有憾盖以為文王之樂詩又以文王之詩為周南召南以雅以南者不知南為何樂當闕所未詳 程曰春秋戰國以來諸侯卿大夫士賦詩道志者凡詩雜取無擇至考其入樂則惟南雅頌之三者盖享之用鹿鳴鄉飲酒之笙由庚鵲巢射之奏騶虞采蘋諸如此類未有或出南雅頌之外也則是三者皆樂詩也故鼓鐘之詩曰以雅以南以籥不僭季札觀樂有舞象箾南籥者詳而推之南籥二南之籥也雅二雅也象舞頌之維清也其在當時親見鼓樂者凡雅頌率參以南其后文王世子又有所謂胥鼓南者則南之為樂信矣論語曰孔子自衛反魯然後樂正雅頌各得其所】 朱曰僭亂也 孔曰先言鐘者先擊金以奏諸樂左傳謂之金奏 朱曰琴瑟在堂笙磬在下同音言其和也 曹曰上下諧和猶云依我磬聲也籥舞者所執也以二雅二南播之文舞而無僭差凡此皆先王之正樂也【樂書曰鼓瑟鼓琴笙磬同音以致其和以雅以南以籥不僭以致其節】 蘇曰言幽王之不徳豈其樂非古歟樂則是而人則非也   鼓鐘四章章五句   楚茨【徐咨反】刺幽王也政煩賦重田萊多荒饑饉降喪民卒流亡祭祀不饗故君子思古焉   吕曰楚茨極言祭祀所以事神受福之節致詳致備所以推明先王致力於民者盡則致力於神者詳觀其威儀之盛物品之豐所以交神明逮羣下至于受福無疆者非徳盛政修何以致之 蘇曰凡詳言之者皆思而不得見之辭也   楚楚者茨言抽【勑留反】其棘自昔何為我蓺【魚世反】黍稷我黍與與【音餘】我稷翼翼我倉既盈我庾維億以為酒食以享以祀以妥【湯果反】以侑以介景福   毛曰楚楚茨棘貌 鄭曰茨蒺藜也【孔曰郭璞曰布地蔓生細葉子有三角刺 董曰鄭康成謂趨以采薺當為楚薺之薺慮後世誤也 說文曰薺蒺藜也而茨則以茅葺屋覆之名然則當康成世字猶為薺其為茨者後人誤也】 朱曰抽謂其條抽鄭曰與與翼翼蕃蕪貌 毛曰露積曰庾【孔曰甫田言曽孫之稼如茨如梁此聚稼又曰曽孫之庾如坻如京此積粟也下言乃求千斯倉乃求萬斯箱欲以萬箱載稼千倉納庾是庾未入倉矣故曰露積周語云野有庾積】 鄭曰十萬曰億 毛曰妥安坐也侑勸也 孔曰介大也 鄭曰景大也王曰今棘茨之所生乃自昔我蓺黍稷之地 孔曰我所種之黍與與然我所種之稷翼翼然蕃茂盛大皆得成就 王曰及其收也則我倉既盈無所藏之則露積為庾其數至億【劉曰古者内自鄉遂外薄要荒皆成井邑與與然比隣之黍皆豐也翼翼然左右之稷皆實也故我人倉盈于州都而我庾充於億兆】其成民如此然後可以致力於鬼神於是以為酒食以享以祀以妥以侑【鄭曰以黍稷為酒食獻之以祀先祖既又迎尸使處神坐而食之恐其不飽祝以主人之辭勸之 少牢饋食禮尸升筵祝主人皆拜妥尸尸答拜遂坐尸告飽祝侑曰皇尸未實侑尸又食主人不言拜侑尸又三飯注祝言而不拜主人不言而拜親疎之宜 朱曰郊特牲曰詔妥尸盖祭祀筮族人之子為尸既奠迎之使處神坐而拜以安之也又懼其不敢飽也使祝進而勸之食所以侑之也】以介景福也 曹曰首章之意言昔人能治茨棘而為良田今人乃廢良田而為茨棘時政之得失宗廟興廢之由也 陳曰此章與豐年之詩相類   濟濟【子禮反】蹌蹌【七羊反】絜爾牛羊以徃烝嘗或剥或亨【普庚反】或肆或將祝祭于祊【補彭反】祀事孔明先祖是皇神保是饗孝孫有慶報以介福萬夀無疆   毛曰濟濟蹌蹌言有容也【孔曰曲禮云大夫濟濟士蹌蹌是有容也祭祀之禮主人自慤而趨其賔客則有容儀故濟濟蹌蹌也】 劉曰絜者在滌而芻之也鄭曰冬祭曰烝秋祭曰嘗【董曰自黍稷成為酒醴至其為祭乃烝嘗之時】   【也】剥解剥其皮也 毛曰亨飪之也【孔曰亨謂煮之使熟故云亨飪之也】肆陳也【蘇曰肆陳其骨體于爼也 朱曰鄭氏讀肆為剔謂剔其醴骨而升之爼也亦通】鄭曰將奉持而進之也 毛曰祊門内也【孔曰孫炎云祊謂廟】   【門也彼直言門知門内者以正祭之禮不宜出廟門也而郊特牲云直祭祝于主注云直正也又曰祝祭索于祊注云廟門外曰祊又注祊之禮宜于廟門外之西室與此不同者以彼祊對正祭是祭之明日故禮器曰為祊于外祭統曰而出于祊對設祭于堂為正是以明日之繹故皆在門外以廟門謂之祊知内外皆有祊之稱也】 鄭曰孔甚也 朱曰明猶備也著也 毛曰皇大也 朱曰神保鬼神之嘉號楚詞曰思靈保兮賢姱【匈于反】盖古語云然 劉曰孝孫謂天子也孔曰介大也 鄭曰疆境界也 孔曰古之明王其助祭之臣其儀濟濟然蹌蹌然乃絜所祀之牛羊為烝嘗之祭【又曰周禮祭祀之聫事司徒奉牛司馬奉羊各有司也】既絜此牲其治之亦各有職或解剥之者或亨煮之者或陳之者或奉持而進之者【孔曰内饔云凡宗廟之祭祀掌割亨之事則觧剥其肉是内饔也亨人云掌共鼎鑊以給水火之齊職外内饔之爨亨煮則煮熟之者是亨人也外饗掌陳其鼎爼實之牲體則肆其骨體于爼是外饔也大司徒云祀五帝奉牛牲羞其肆享先王亦如之注云肆進所解骨體又小子掌祭祀羞羊肆羊殽肉豆則奉持進之是司徒小子之類】 鄭曰孝子不知神之所在故使祝博求之平生門内之旁待賔客之處祀禮於是甚明【王曰凡祭祼鬯求諸隂焫蕭求諸陽索祭祝于祊求于隂陽之間夫逰魂為變無不之無不在求之不可一所 曹曰然後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祀事乃甚明也正祭之祊不出廟門繹祭之祊在廟門外内外禮備則向也不知神之所在者至此為甚明矣 王曰孔明即見所祭之謂】 王曰夫然故先祖是皇神保是饗而孝孫有慶矣【曹曰神即先祖之神也推其統業所始則謂之祖著其感格之靈則謂之神】 丘曰孝孫有慶者神報以大福萬夀無疆也   執爨【七亂反】踖踖【七夕反】為爼孔碩或燔【音煩】或炙【之列反】君婦莫莫【音麥】為豆孔庶為賔為客獻醻【市由反】交錯禮儀卒度笑語卒獲神保是格報以介福萬夀攸酢   毛曰爨饔爨廪爨也【孔曰祭祀之禮饗爨以煮肉廪爨以炊米少牢云饔爨在門東南北上廪爨在饔爨之北】踖踖言爨竈有容也【孔曰執爨竈之人皆踖踖然敬慎】丘曰為爼孔碩謂載牲體於爼甚大也 鄭曰燔燔肉也炙肝炙也【孔曰量人云凡祭祀制其從獻脯燔之數然言從獻者謂既獻酒即以此燔炙從之知燔肉炙肝者特牲主人獻尸賔長以肝從主婦獻尸兄弟以燔從彼燔同則彼肝與此炙同燔者火燒之名炙者逺火之稱以難熟者近火易熟者逺之故肝炙而肉燔也 東萊曰為爼孔碩謂薦熟也或燔或炙謂從獻也鄭氏以為一事誤矣燔肉與炙肝豈得謂之孔碩乎】君婦謂后也【孔曰凡適妻稱君婦故妾稱之為女君也】 毛曰莫莫言清穆而敬至也孔曰九嬪賛后薦徹豆籩是后主共籩豆由后能清静篤敬故能為豆甚多若簡躁不恭則不能也 毛曰豆謂内羞庶羞也【孔曰以言孔庶則非一故為兼二羞也有司徹云宰夫羞房中之羞司士羞庶羞注云房中之羞其籩則糗餌粉餈其豆則食糝食庶羞羊臐豕膮皆有胾醢房中之羞内羞也彼大夫賔尸尚有二羞明天子之正祭有二羞矣天子庶羞百有二十品内羞亦多矣】 朱曰為賔為客言既以豆獻尸又與賔客相獻酬也【曹曰二羞品物甚衆非特以供祭祀而已祭終有燕及賔尸之禮不可以不豫備也尸飲五以王爵獻卿尸飲七以瑶爵獻大夫尸飲九以散爵獻士至羣有司皆以齒 孔曰或以為三章别陳繹祭賔尸之事而知不然者以此篇上下共論一祭首尾連接則所用必廣其文不主繹也】 鄭曰始主人酌賔為獻賔既酢主人主人又自飲酌賔曰醻至旅而爵交錯以徧【孔曰特牲少牢皆有其事】 毛曰東西為交邪行為錯鄭曰卒盡也 毛曰度法度也 鄭曰古者於旅   也語 朱曰獲得其宜也 毛曰格來也酢報也孔曰執爨有俯仰之容君婦有清静之徳爼豆肥美獻酬得法以事鬼神鬼神安之報以多福 孔曰三章獻酬笑語事在祭末當處嘏辭工祝之下今在先者以獻酬是賔客之事因說羣臣助祭而言之耳坊記子云七日戒三日齋承一人焉以為尸過之者趨走以教敬也醴酒在室醍酒在堂澄酒在下示民不淫也尸飲三衆賔飲一示民有上下也因其酒肉聚其宗族以教民睦也故堂上觀乎室堂下觀乎上詩云禮儀卒度笑語卒獲 東萊曰味坊記之言則三代之祭祀洋洋乎其可識矣【以下原闕】 <經部,詩類,段氏毛詩集解,卷二十>   【少宰云主人出立于阼階上西面是尊者出稍逺也此云徂位明逺於大夫故知至堂下也特牲少牢皆西面故知天子之位亦西面也】 毛曰致告告利成也【少牢注云利猶養也成畢也言孝子之養禮畢 孔曰特牲告利成即云尸謖祝前主人降少牢祝告利成即云祝入尸謖主人降几若此之二者皆祝告主人以利成是致尸意也孝子之事尸有尊親及賔客之義命當由尊者出讓當從賔客來禮畢義由于尸非主人所當先 東萊曰孔氏論特牲少牢禮祝致尸意告主人以利成之說既得之矣其下又云天子尊節文備祝先致尸意於主人乃致主人意告尸此乃牽合以附鄭說初無據也】鄭曰具皆也【孔曰言皆醉者所祭羣廟非止一神故也】 朱曰鬼神無形言   其醉而歸者誠敬之至如見之也 毛曰皇大也朱曰皇尸者尊稱之也 鄭曰載則也 孔曰鳴鼓鐘以送尸謂奏肆夏也【大司樂尸出入奏肆夏】 鄭曰尸節神者也神醉而尸謖送尸而神歸【釋文曰謖起也 孔曰尸與神為節度者也神無形故尸象焉 曹曰少牢饋食禮云尸謖主人降拜于阼階東西面祝先尸從遂出于廟門】廢去也尸出而可徹諸宰徹去諸饌君婦籩豆而已【孔曰周禮九嬪云祭祀賛后徹豆籩然周禮宰夫無徹饌之文膳夫徹王之胙爼最尊也其餘則其屬徹之然則言諸宰者以膳夫是宰之屬官膳夫上士二人中士四人下士八人故言諸也】祭祀畢歸賔客之爼同姓則留與之燕所以尊賔客親骨肉也【孔曰特牲少牢禮皆曰祝執其爼以出是歸賔客之爼也又特牲曰祝命徹胙爼豆籩設于東序下所以留同姓燕也 曹曰自尸祝至兄弟之庶羞宗子以與族人燕飲于堂内賔宗婦之庶羞主婦以燕飲于房親之義也】 孔曰此受嘏之後言祭畢告利成送尸徹饌與同姓燕之事   樂具入奏以綏後禄爾殽既將莫怨具慶既醉既飽小大稽首神嗜飲食使君壽考孔惠孔時維其盡之子子孫孫勿替【天帝反】引之   毛曰綏安也將行也 鄭曰小大猶言長幼也 董曰稽首謂頭拜至地也 鄭曰惠順也甚順於禮甚得其時 爾雅曰替廢引長也子子孫孫引無極也孔曰上章云備言燕私故此章即陳燕私之事祭   時在廟燕當在寢故言祭時之樂皆復來入於寢而奏之【又曰燕祭不得同樂而云皆入者歌詠雖異樂器則同故皆入也 朱曰凡廟之制前廟以奉神後寢以藏衣冠祭於廟而燕於寢】朱曰且於祭既受禄矣故以燕為將受後禄而綏之也【鄭曰骨肉歡而君之福禄安】爾殽既進與燕之人無有怨者【劉曰莫有怨而不足者】而皆歡慶醉飽稽首而言曰向者之祭神既嗜君之飲食矣【曹曰凡祭必欲其饗之故工祝致告宗族具慶皆以神嗜飲食歸美焉】是以使君壽考也又言君之祭祀甚順甚時無所不盡【董曰維其盡之則内盡志外盡物】子子孫孫當不廢而引長之也【爾雅注云世世昌盛長無窮是勿廢長行之】 孔曰神嗜飲食以下是慶辭也   楚茨六章章十二句   信南山刺幽王也不能修成王之業疆理天下以奉禹功故君子思古焉   劉曰天下之土昔為水之所汨而禹决九川距四海濬畎澮距川暨稷播奏庶艱食烝民乃粒萬邦作乂弼成五服至于五千州十有二師外薄四海咸建五長是田法成於禹稷乆矣夏道衰微而公劉紹興后稷之業商道廢墜而太王王季緒理公劉之遺文武既有天下而周公輔弼成王廣五服為九服推后稷之法以踐禹功而遂成畎澮於天下至于幽王政煩賦重田萊多荒饑饉降喪民卒流亡則畎澮不修於天下是以夫間之遂不距于溝畛下之溝不距于洫涂下之洫不距于澮道下之澮不距于川路下之川不距于海是所謂不能修成王之業疆理天下以奉禹功也疆理者川自六鄉而距于海路自荒服而達于畿之謂也【東萊曰劉氏釋序之意善矣但詩之曽孫盖泛指周之盛王周自后稷教民播種故詩言後王務農者皆本之后稷而謂之曽孫也】   信彼南山維禹甸【田見反】之畇畇【音勻】原隰曽孫田之我疆我理南東其畆   董曰南山終南山也 毛曰甸治也【鄭曰禹治而丘甸之六十四井為甸甸方八里居一成之中成方十里出兵車一乗以為賦法 孔曰四井為邑四邑為丘四丘為甸丘十六井甸六十四井也知方八里者以孟子云方里而井計之則邑方二里丘方四里甸方八里也匠人既云十里為成即云成間廣八尺深八尺謂之洫是甸在其中傍一里以治洫成出兵車十乗為七十五人而左傳説夏少康有田一成有衆一旅十里有五百人者計成方十里其地有九百夫之田授民田有不易一易再易通率二而當一有四百五十人矣其中土地差多則容得五百人也傳說少康盡舉大數故與出賦異禹盡力乎溝洫與匠人井間有洫同也畎澮距川與匠人田間有澮専達于川同也是則丘甸之法禹之所為 曹曰禹嘗曰予决九川距四海濬畎澮距川暨稷播奏庶艱食鮮食烝民乃粒萬邦作乂水土既平稷乃得敎民蓺五榖是稷之功因于治水故孟子以為禹稷同道至成王能遵后稷之業以終禹之功乃井牧其田野什伍其人民而田制備矣故詩繫后稷之言而謂曽孫為成王也】畇畇墾辟貌【孔曰墾耕其地辟除草萊以成柔田也釋訓云畇畇田也】 毛曰髙平曰原下濕曰隰 孔曰曽者重也自曽祖以至無窮皆得稱曽孫 王曰疆者為之大界理者衡從其溝涂【劉曰疆謂有夫有畛有涂有道有路以經界之也理者謂有遂有溝有洫有澮有川以疏通之也】 毛曰南東或南或東【劉曰其遂東入于溝則畆南矣其遂南入于溝則畆東矣 王曰或南或東各順地勢所宜言南以廬在其北而鄉南故也言東以廬在其西而鄉東故也】 孔曰信乎彼南山之野本禹所治【董曰雍州之小荊岐既旅終南惇物則禹固治之矣 劉曰周京于鎬南距于山其田獨廣也 曹曰鄭氏謂丘甸之法自禹已然按禹貢王畿謂之甸服者主為天子服治田而已其貨財貢賦則咸取則于三壤未有丘甸之法也至周而後丘甸之法行于侯服之外蓋可考也】 朱曰將言原隰墾闢之事故推其始 王曰言信彼者以見幽王之時王政衰矣不明乎得失之迹者聞有道先王之事則疑其不能如彼故也 曹曰於禹言南山見其治水之功大也於曽孫言原隰見其井田之制備也 左傳齊國佐曰先王疆理天下物土之宜而布其利故詩曰我疆我理南東其畆劉曰南東其畆者順地勢及水之所趨也   上天同雲雨【于付反】雪雰雰【芬云反】益之以霡【音麥】霂【音木】既優既渥既霑既足生我百榖   爾雅曰冬為上天 朱曰同雲雲一色也將雪之候如此 毛曰雰雰雪貌 爾雅曰小雨謂之霡霂毛曰豐年之冬必有積雪 鄭曰冬有積雪春而益之以小雨潤澤則饒洽【陸曰三農之亊雪則欲盛而徧故於雪言雰雰雨則欲微而潤故于雨言霡霂 曹曰季冬行夏令則時雪不降當冬而雪至春而益以霡霂之小雨無愆陽無伏隂二氣既和萬物得矣】 曹曰榖之别五而已而其屬有百者盖五榖乃種之美者也然水旱凶荒未必皆收故凡草木之實可以備凶荒水旱而充民食者亦咸務焉故稱百榖也   疆場【音亦】翼翼黍稷彧彧【於六反】曽孫之穡以為酒食畀我尸賔壽考萬年   毛曰埸畔也【前漢書張晏注至此易主故曰易】 孔曰翼翼然閒整毛曰彧彧茂盛貌 鄭曰斂穫曰穡畀予也 丘曰與尸謂獻熟食并酌齊獻尸是也與賔謂助祭之賔酌齊獻尸尸因酌以酢賔并祭末燕同姓於燕寢是也此祭始終用酒食之事 劉曰疆場翼翼謂八家一井各有疆埸萬井縱横左右翼翼也黍稷彧彧謂萬井棊布廣野彧彧成文也曽孫之穡以為酒食畀我尸賔【曹曰厚尸賔所以重先祖也】壽考萬年者公田所收以為酒食祭祀隂陽和萬物遂而人心歡悦以奉宗廟則神降之福故壽考萬年也   中田有廬【力居反】疆埸有是剥是菹【側居反】獻之皇祖曽孫壽考受天之祜   鄭曰中田田中也農人作廬焉以便其田事【後漢注春秋井田記人受田百畆公田十畆廬舍在内貴人也公田次之重公也私田在外賤私也 丘曰公田百畆内除二十畆為八家治田之廬 董曰井九百畆其中為公田八家毎家廬舍二畆半于畔上種前漢書食貨志匏果蓏植于疆】 毛曰剥為菹也【鄭曰剥削淹漬以為菹】鄭曰祜福也 孔曰古者宅在都邑田於外野農時則出而就田須有廬舍【曹曰邑則聚居廬則各在田中所以疆埸有爪】 於田中種榖於畔上種所以便地也【王曰疆場有爪則地無遺利矣】新熟獻於天子乃為菹以供祭祀【曹曰郊特牲之說曰天子樹華不斂藏之種而周官埸人掌國之場圃而植之果蓏珍異之物以時斂而藏之祭祀賔客則供之是則祭時雖有菹之薦非歛之於民也而此乃云爾者豈農夫敏於本業有餘力以蓺瓠之屬而田大夫毎先場人而有獻得以薦新因美之歟此本孔氏之說】 鄭曰獻於先祖者貴四時之異物順孝子之心也   祭以清酒從以騂【息營反】牡享于祖考執其鸞刀以啓其毛取其血膋【音聊】   丘曰清酒清潔之酒也言祭則惟鬰鬯并五齊是用若酒示不忘古而已三酒諸臣之所酢非祭用也【孔曰鬰金香草煮之以和鬯鬯釀秬為酒也五齊一泛齊二醴齊三盎齊四緹齊五沈齊三酒一事酒二昔酒三清酒】 毛曰騂牡周尚赤也【孔曰三代祭其廟各用其所尚之毛色周尚赤故郊廟用騂牧人云陽祀用騂牡注以陽祀為宗廟】鸞刀刀有鸞者言割中節也【孔曰鸞即鈴也謂刀環有鈴其聲中節曹曰割欲其正故必聲和而後斷也】毛以告純也【孔曰郊特牲曰毛血告幽全之物貴純之道也注幽謂血也楚語觀射父云毛以示物韋昭曰物色也是毛以告純】血以告殺【孔曰亦楚語文若不殺則無血韋昭曰明不因故也】膋以升臭合之黍稷實之於蕭合馨香也【孔曰膋者腸間脂也以脂膏合之黍稷置之蕭乃以火燒之合其馨香之氣是升臭也郊特牲曰取膟膋燔燎升首報陽也】 鄭曰祭之禮先以鬰鬯降神然後迎牲享于祖考乃納亨時【孔曰大宰云及納亨賛王牲事牽牲入廟將殺授亨人故謂之納亨也納亨而謂之獻于祖考者充人云碩牲則贊注云助君牽牲入告肥是獻之也】 劉曰王躬執鸞刀以啓牲耳之毛豆薦其血蕭爇其膋【王曰執其鸞刀者以親殺也子孫之養其祖考當自致其力故也祭義曰祭之日君牽牲既入廟門麗于碑卿大夫而毛牛尚耳鸞刀以刲取膟膋乃退注麗猶係也毛牛尚耳以耳毛為尚也】 郊特牲曰周人尚臭灌用鬯臭鬰合鬯臭隂達於淵泉灌以圭璋用玉氣也既灌然後迎牲致隂氣也蕭合黍稷臭陽達於牆屋故既奠然後焫蕭合羶薌凡祭慎諸此魂氣歸于天形魄歸于地故祭求諸隂陽之義也   是烝是享苾苾芬芬祀事孔明先祖是皇報以介福萬壽無疆   毛曰烝進也【朱曰或曰冬祭名】 董曰苾苾芬芬香氣上達也鄭曰既有牲物而進獻之苾苾芬芬然香祀禮於   是則甚明也 孔曰先祖於是美大之報以大福張文潜曰受莫大之福而其君有安寧夀考之樂此天下之至美極治之際也而其本出於倉廪之盈原隰之治田廬之修相禮之時而後反於祭祀禮樂之事也盖衣食不足於下則禮樂不備於上禮樂廢則亂隨之而起惟田事修則衣食豐衣食豐則禮樂備禮樂備則和平興和平興則人君有安樂壽考之盛此詩人深探其本要其終而言之其序如此也信南山六章章六句   谷風之什十篇五十四章三百五十六句   毛詩集解卷二十 <經部,詩類,段氏毛詩集解>   欽定四庫全書   毛詩集解卷二十一   宋 段昌武 撰   甫田之什   甫田刺幽王也君子傷今而思古焉   倬彼甫田取十千我取其陳食【音嗣】我農人自古有年今適南畆或耘或耔黍稷薿薿【魚起反】攸介攸止烝我髦【音毛】士   毛曰倬明貌 孔曰甫大也 朱曰十千公田所取之數【鄭曰嵗取十千于井田之法則一成之數也九夫為井井税一夫其田百畆井十為通通税十夫其田千畆通十為成成方十里成税百夫其田萬畆欲見其數從井通起故言十千上地榖畆一鍾孔曰鍾容六斛四㪷 張曰一成之田九萬畆公取十千畆九一之法也 曹曰甫田大田也毛公所謂天下田是矣十千盈數也大田之所收多矣而嵗所取者十千而已言其取之廉也頌曰豐年多黍多稌亦有髙廪萬億及秭廪之多至于萬億及秭而官止取其十千以為税可謂廉矣鄭氏以十千為一成之税百夫其田萬畆以合十千之數且見其數從井通起此據司馬法而言之也且如噫噫頌曰駿爾私終三寸里亦服爾耕十千維耦鄭康成以為萬夫有川川上有路計萬夫之地方三十二里半耜廣五寸二耜為耦一川之間萬夫故有萬耦且去其二里半以求合于萬耦之說猶之可也至於載芟言千耦其耘徂隰徂畛畛隰之間十夫之地而容千耦則不能為之說矣大抵詩人情性之言或多或寡未必一一皆稽于度數執庭數以求之豈不時有合者然不合者亦多矣】 朱曰陳舊粟也 毛曰耘除草也耔雝本也【孔曰前漢食貨志云后稷始畎田以二耜為耦廣尺深尺田畆長終畆一畆三畎一夫三百畎而播種於畎中苗葉以上稍耨壟草因壝其土以附苗根比成壟盡而根深能風與旱故薿然而盛也附根即此雝本也】 朱曰薿茂盛貌 王曰介助也止息也 毛曰烝進也髦俊也 蘇曰一成之田嵗取萬畆以為國用 朱曰取其陳以食農人言積之乆而有餘於是存其新而散其舊以補不足助不給也盖以自古有年【鄭曰自古者豐年之法如此】是以陳陳相因所積如此然其用之之節又合宜而有序如此則無紅腐而不可食之患矣 蘇曰是以親適南畆而視其耘耔助其勤力止其怠惰【曹曰于是曽孫助其不足而止舍于田間以察焉其有俊髦之士則登而進之】 朱曰進我俊士而勞之也【毛曰治田得榖俊士以進 蘇曰進其髦俊者如漢寵力田之類歟】 東萊曰今者指周盛王之時也言周王適南畆以勞農見農夫散布田野或耘或耔而其黍稷薿薿然而盛乃相助而休息之又於間進其俊髦者以勞勉之古者士出於農而工商不與焉管仲曰農之子恒為農野處而不暱其秀民之能為士者必足頼也秀民即詩所謂髦士也   以我齊【音資】明與我犧羊以社以方我田既臧農夫之慶琴瑟擊鼓以御【牙稼反】田祖以祈甘雨以介我稷黍以榖我士女   朱曰齊與粢同曲禮曰稷曰明粢此言齊明便文以協韻耳【毛曰器實曰齊在器曰盛 孔曰肆師祭之日表齍盛告潔注云粢六榖也器實曰齊指榖體也在器曰盛據已盛於器也 季曰王氏讀齊明為齊明盛服之齊按禮記曰齊者精明之至也則齊明亦可以為齊戒然齊明二字對犧羊為文則當從毛氏之説也】 孔曰羊言犧謂純色【又曰郊特牲曰社稷大牢則四方之神亦大牢此獨言羊以㑹句】 毛曰社后土也【孔曰中庸云郊社相對郊是天則社是地后土者地之大名也鄭駁異義以為社者五士之神能生萬物者以舌之有大功者配之祭法曰共工氏之霸九州也其子曰后土能平九州故祀以為社勾龍職主土地故謂其官為后土死以配神社而祭之 左傳蔡墨曰共工氏有子曰勾龍為后土后土為社稷田正也有烈山氏之子曰桂為稷自夏而上祀之周棄亦為稷自商以來祀之 前漢郊祀志云帝王建立社稷百王不易社者土也稷者百榖之主所以奉宗廟供粢盛人所食以生活也王者莫不尊重親祭自為之主禮如宗廟詩曰乃立冢土又曰以御田祖以祈甘雨注冢大也土土神謂大社也田祖稷神也 胡曰古者祭祖于社猶祭天於郊也故秦誓曰郊社不修而周之祀于新社亦先用二牛于郊復用大牢于社也記曰天子將出類于上帝宜于冢土又曰郊所以明天道社所以明地道周禮以禋祀祀昊天上帝以血祭祭社稷而别無地示之祀四圭有邸舞雲門以祀天兩圭有邸舞咸池以祀地而别無社稷之説則以郊對社可知矣後世既立社又立北郊失之矣】方迎四方氣於郊也【孔曰曲禮云天子祭四方嵗徧注云祭四方謂祭五官之神于四郊也勾芒在東祝融后土在南蓐收在西㝠在北是也此祀在秋而倂言四方盖秋成報功則總祭社為隂祀其犧用純黒色其方祀則各以其方之色也 朱曰四時逝五行氣于郊以五帝五官配焉木之帝曰太皥官曰句芒火之帝曰炎帝官曰祝融土之帝曰黄帝官曰后土金之帝曰少皥官曰蓐水之帝曰顓頊官曰㝠】鄭曰臧善也御迎也 毛曰田祖先嗇也【孔曰郊特牲注云先嗇若神農春官籥章注云田祖始耕田者謂神農始教造田謂之田祖先為稼穡謂之先嗇神其農業謂之神農名殊而實同也王曰田祖者生而為田畯死而為田祖若樂工之死而為樂祖也 樂書曰古者有事于釋奠祭先師有事于瞽宗祭樂祖養老祭先老執爨祭先炊馬祭先牧食祭先飯然則於田祭田祖亦示不忘本始而已】孔曰甘雨者以長物則為甘害物則為苦 毛曰榖善也 鄭曰以絜齊豐盛與我純色之羊秋祭社與四方為五榖成熟報其功也 丘曰所以祭社與方者由我田盡善農夫喜慶之故也【朱曰言奉其齊盛犧牲以祭方社而曰我田之所以臧善者非我之所以致也乃頼農夫之福而致之耳】 孔曰至前孟春又以琴瑟及擊其土鼓以迎田祖之神而祭之以祈甘澍之雨王肅云大得我稷黍以善我男女言倉廪實而知禮節也【王曰既已報成復作樂以御田祖祈甘雨農事終則有始也祈甘雨所以介稷黍介稷黍所以榖士女樂嵗則士女多頼故也 樂書曰周官籥章凡國祈年于田祖龡豳雅擊土鼓以樂田畯國祭蜡則龡豳頌擊土鼓以息老物又曰國索鬼神而祭祀則以禮屬民而飲酒于序 段曰予謂以社以方我田既臧報本之祀也以御田祖以祈甘雨祈年之祀也於報本之祀言禮以見樂于祈年之祀言樂以見禮】   曽孫來止以其婦子饁【于轍反】彼南畆田畯至喜攘【如羊反】其左右嘗其㫖否禾易【以鼓反】長畆終善且有曽孫不怒農夫克敏   鄭曰饁饋也 王曰畆大抵以南為正故每曰南畆鄭曰田畯司嗇今之嗇夫也【漢百官表鄉有嗇夫職聽訟收賦税】 蘇   曰攘取也 毛曰易治也【王曰禾易禾生樂易也】長畆竟畆也長畆者古者百畆為畆從一步數至百歩非取方也凡一畆濶一步長一百歩若濶三十畆則長三千畆矣故曰禾易長畆【已上徐筠周禮微言】 朱曰有猶多也 毛曰敏疾也 孔曰王肅云曽孫來止親循畎畆勸稼穡也農夫務事使其婦子並饁饋也 蘇曰於是田畯至而喜之取其左右之饋而嘗之以知其㫖否 朱曰言上下相親之甚也 蘇曰民盡力於禾其生竟畆如一庶幾終善且有於是王無所譴者曰農夫敏矣 東萊曰此章言省耕之時王者在上耕者在下田畯徃來其間勸勞而撫摩之熙然其若一家也攘其左右嘗其㫖否曰攘者喜之甚而取之疾以言其相親無間也見其禾之易治竟畆如一預知其收穫終當善而且多矣曽孫不怒農夫克敏者言農夫能敏於田事如此王者無由譴怒也不曰喜而曰不怒者若不敏於農則怒矣盖其喜怒欣戚專在於農也洛人稱張全義曰張公他無所好見嘉榖大繭則喜耳正此意也   曽孫之稼如茨【徐私反】如梁曽孫之庾【羊主反】如坻【直基反】如京乃求千斯倉乃求萬斯箱黍稷稻梁農夫之慶報以介福萬壽無疆   鄭曰稼禾也謂有藁者也茨屋蓋也【孔曰墨子稱茅茨不翦謂以茅覆屋故箋以茨為屋盖言其積聚髙大如屋茨耳 王曰茨者如束茅而積之者也】 毛曰梁車梁也【孔曰孟子十二月輿梁成梁謂水上横橋橋有廣狹得容車渡則髙廣者也故以比禾之積】鄭曰庾露積榖也坻水中之髙地也【孔曰釋水云水址曰坻】 毛   曰京髙丘也 朱曰箱車箱也如茨言其宻比也如梁言其穹然也 董曰如坻則鱗比而出也如京則絶髙者亦非一矣 曹曰古之税法近者納總故有曽孫之稼逺者納粟米故有曽孫之庾若農夫之慶則所頼者衆矣 鄭曰見禾榖委積之多於是求千倉以處之萬箱以載之 蘇曰言黍稷稻粱無所不有也【曹曰黍稷以實簋稻粱以實簠】 東萊曰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王土所生莫非曽孫之稼也鄭氏以税言之陋矣執訊獲醜戰士之慶也黍稷稻粱農夫之慶也盖農夫視黍稷稻粱之豐以為天下之美盡在此矣不知其他也此詩後二章皆述前二章之意三章所言述首章今適南畆勞農之事也故曰曽孫來止田畯至喜四章所言述二章以御田祖祈福之事也故曰報以介福萬壽無疆自曽孫之稼以下所謂大福也   甫田四章章十句   大田刺幽王也言矜【古頑反】寡不能自存焉   孔曰序不言思古者楚茨至此文指相類承上篇而畧之也   大田多稼既種【章勇反】既戒既備乃事以我覃【以冉反】耜俶載南畆播厥百榖既庭且碩曽孫是若   孔曰地官司稼注云種榖曰稼種擇其種也 朱曰戒飭其具也 毛曰覃利也繫辭曰神農氏作斵木為耜揉木為耒【釋文曰京云耜耒下耓也廣五寸耒耜上勾木也 說文曰耜耒端木也耒手耕曲木也】 孔曰王肅以俶為始載為事 毛曰庭直也鄭曰碩大也若順也將稼者必先相地之宜而擇   其種月令季冬命民出五種【曹曰田之大則其種不一或宜髙燥或宜下濕或利先種或利後種惟其所宜不可以不豫備也周官舍人以嵗時懸穜稑之種以共王后之春獻種司稼掌廵邦野之稼而辨穜稑之種周知其名與其所宜地以為法而懸于邑閭】計耦耕事【孔曰耕必二耜相對共一尺之地故計而耦之也】修耒耜具田器【孔曰鎡基之屬】此之謂戒是既備矣至孟春土長冒橛陳根可拔而事之【孔曰此出于農書以冬土定故椓橛於地與地平至孟春土氣升長而胃覆於橛則舊陳之根可拔】 曹曰兩者俱備乃可以從事於耕 蘇曰取其利耜而始有事於南畆既耕而播之其耕之也勤而種之也時故其生者皆直而大以順王之所欲【李曰凡民之所以勤于農功如是者則以曽孫是若故也言民皆順曽孫之意 鄭曰順民事不奪其時也】 東萊曰大田多稼總言之也既種既戒以下至于卒章自始及末以次陳之也稼雖有如嫁女有所生之訓不必訓稼為種也   既方既皁【才老反】既堅既好不稂【音郎】不莠【餘乆反】去其螟螣【徒得反】及其蟊【莫侯反】賊無害我田穉田祖有神秉畀【必二反】炎火   鄭曰方房也謂孚甲始生而未合時也【孔曰穗上已有孚甲也孚者米外之粟皮故秠者一孚二米言一皮之内有兩米也甲者以在米外若鎧甲之在人表其種於地則開甲始生】 毛曰實未堅熟曰皁稂童粱也【釋文曰童稂草也禾粟之秀生而不成者】莠似苗【孔曰仲虺之誥曰若苗之有莠若粟之有粃粃似粟莠似苗也 國語注云莠似稷而無實】 朱曰皆害苗之草也 毛曰食心曰螟食葉曰螣食根曰蟊食節曰賊【孔曰陸䟽云螟似子方而頭不赤螣蝗也賊似桃李中蠧蟲赤頭身長而細耳或説云蟊螻蛄也食苗根為人患舊説螟螣蟊賊一種蟲也如言冦賊姦宄内外言之耳故犍為文學曰此四種蟲皆蝗也】 朱曰皆害苗之蟲也 説文曰穉幼禾也 釋文曰秉執持也畀與也 鄭曰盡生房矣盡成實矣盡堅熟矣盡齊好矣【劉曰榖粒之生先有房甲而後充實既實矣而未充满曰皁既皁矣而未黄綻曰堅既堅矣而咸可翦刈曰好】而無稂莠【孔曰稂莠苗既似禾實亦類粟若擇種去其細粒鋤禾除其非類則無復稂莠矣】擇種之善民力之專時氣之和所致之 孔曰蟲災禾穉者偏甚【王曰田穉再生之稻也去其害苗稼之物而可以養再生之稻】 朱曰田祖有神乎則為我持此四蟲而付之炎火之中使消亡也此禱辭也【蘇曰仁人在上則蟲蝗不作人以為田祖投之於火耳】姚崇遣使捕蝗引此為證夜中設火火邉掘坑且焚且瘞【張曰三代盛時必無蟲蠱天下之田盡墾何處不種縱或有之亦人衆覺察必豫早能去其害雖有山林陂澤亦人以時出入瀦停水陂不得生也且不論盛時故災害不作直人謀足以勝之蝝螟之類其去易于蝗又况古人除田害亦易得人只於采芑使三千乘要以百井之民除一井之民患計之為不難】   有渰【於檢反】萋萋興雨祁祁雨【于付反】我公田遂及我私彼有不穫【户郭反】穉此有不斂穧【才計反】彼有遺秉此有滯穗【音遂】伊寡婦之利   毛曰渰雲興貌【劉曰天將降雨則地氣上騰蒸為濕潤渰浸萬物】萋萋雲行貌祁祁徐也 孟子曰方里而井井九百畆其中為公田八家皆私百畆同養公田詩曰雨我公田遂及我私惟助為有公田 孔曰穧者禾之鋪而未束者秉刈禾之把也【又曰聘禮云四秉筥注云此秉謂刈禾盈手之秉筥穧名也若今萊易之間刈稻聚把有名為筥者掌客注云米禾之秉筥字同數異禾之秉手把耳筥謂一穧然則禾之秉一把耳米之秉十六斛禾之筥四把耳米之筥則五升】滯穗滯漏之禾穗也 鄭曰古者隂陽和風雨時其來祁祁然而不暴疾【王曰雲欲盛盛則多雨雨欲徐徐則入土】其民之心先公後私今天正雨於公田因及私田耳此言民怙君徳蒙其餘惠【朱曰冀怙君徳而蒙其福耳書所謂一人有慶兆民頼之也 孔曰民見雲行雨降歸之于君曰此雨本為雨我公田耳因及我之私田也】百榖齊熟收刈促遽力皆不足而有不穫不斂遺秉滯穗故聽寡婦取之以為利【劉曰穉謂穗之低小刈穫之所不及者穧謂刈而遺忘束縳之所不及者秉謂束而輦載之所不盡者滯謂成而折亂秉穫之所不通者皆縁豐稔農夫之力所不能盡取而矜寡得以享其遺利 朱曰此見其豐成有餘而不盡取又與矜寡其之盖既足為不費之惠而亦不棄於地也不然則粒米狼戾不殆於輕視天物而慢棄之乎】   曽孫來止以其婦子饁彼南畆田畯至喜來方禋祀以其騂黒與其黍稷以享以祀以介景福   國語内史過曰精意以享禋也 鄭曰騂用騂牲也黒用黝牲也【孔曰周禮牧人云陽祀用騂牲隂祀用黝牲陽祀南郊及宗廟隂祀北郊及社稷毛分騂黒為二牲鄭以騂黒為二色故引牧人騂黝以明騂黒為别方之牲非為四方之祭在陽祀隂祀之中也】 劉曰王以其西成乃出郊省民之斂也【曹曰上四句已見於甫田矣甫田所言省耕時也大田所言省斂時也】 孔曰時耕者皆以其婦之與子同饁彼農人於南畆之中田畯之官至喜樂其勤故得成穫【王曰喜其趨穫事也】 陳曰王所來之方致其禋祀以為報【董曰康成以來方為四方不知來方禋祀則以其所至之方而禋祀也 東萊曰來南方則用騂牲來北方則用黒牲獨舉騂黒者孔氏所謂畧舉二方以為韻句是也 李曰大宗伯皆有牲幣各放其器之色】 孔曰其牲或赤或黒與其黍稷之粢盛以獻以祀神饗之而報以大福【劉曰王者所出山川原隰之有神䕶民之稼穡者靡不祭之示愛其民而為之祈福也朱曰以介景福農夫欲曽孫之受福也】   大田四章二章章八句二章章九句   瞻彼洛矣刺幽王也思古明王能爵命諸侯賞善罰惡焉   瞻彼洛矣維水泱泱【於良反】君子至止福禄如茨韎【音昧】韐【音閤】有奭以作六師   毛曰興也 王曰洛水東都之所在也 東萊曰職方氏河西曰雍州其浸渭洛故毛傳以洛為宗周之浸水洛水雖出於京兆上洛西山然其流尚微此詩所謂洛盖指東都也 毛曰泱泱深廣貌 孔曰君子諸侯也 鄭曰茨屋蓋也如屋盖喻多也 毛曰韎韐者茅蒐染草也一曰韎韐所以代韠也【鄭曰韎韐者茅蒐染也茅蒐韎韐聲也孔曰韎韐是蔽膝之衣合韋為之駮異義云韎草名齊魯之間言韎韐聲如茅蒐陳留人謂之蒨 朱曰韎茅蒐所染色也韐韠也】天子六軍 孔曰奭赤貌王曰瞻彼洛矣而思古之明王見其地而不見其   人也先王㑹諸侯於東都於是爵命諸侯君子至止福禄如茨者言能爵命之厚也韎韐有奭以作六師者使服韎韋之韐而作六師也周官凡有兵事韋弁服先儒以為左傳所謂韎韋之附注是也【朱曰言諸侯至此洛水之上受寵錫之厚而又帥天子之六師以討有罪也 陳曰諸侯來朝天子適有征伐之事故寵之以卿佐之任 曹曰其用命而至者獲爵秩之福賞賜之禄如茨之厚其違命而不至者或黜爵或削地甚則六師移之韎韐戎服也將帥服之以行天子之六師】   瞻彼洛矣維水泱泱君子至止鞞【補頂反】琫有珌【賔一反】君子萬年保其家室   毛曰鞞容刀鞞也琫上飾珌下飾【孔曰鞞今刀鞘也容者容飾珌琫即容飾也】天子玉琫而珧珌諸侯璗琫而璆珌大夫鐐【音遼】琫而鏐【力幽反】珌士珕【力計反】琫而珕珌【孔曰珧似琫說文曰珧蜃甲也爾雅曰黄金謂之璗其美者謂之鏐鏐即紫磨金也白金美者謂之鐐珕蜃屬而不及於蜃用其甲以飾物 董曰此本出于三朝禮故許慎以此證書】 王曰鞞琫有珌者言既爵命又其賜予備物如此【曹曰此其加賜之備物也】 劉曰天子尊賢樂善非徒爵命之於一時又將延永逮其子孫俾克安於封土焉   瞻彼洛矣維水泱泱君子至止福禄既同君子萬年保其家邦   朱曰同猶聚也【丘曰同猶俱也謂俱聚於諸侯之身與諸侯共之】 丘曰家邦猶家室也【曹曰同均也一章賞罰兼用既而賞當賢則臣下勸罰當罪則姦邪止故一章有賞而無罰至三章則天下諸侯皆知勸而為善則均受其福禄而已】   瞻彼洛矣三章章六句   裳裳者華刺幽王也古之仕者世禄小人在位則讒諂並進棄賢者之類絶功臣之世焉   孔曰古者有世禄復有世位世禄者直食其先人之禄而不居其位子若復賢則居父位矣【曹曰葵丘之盟士無世官禮稱大夫不世爵春秋譏世卿自卿大夫至士皆不可世所可世者禄而已 葉曰古者有世臣無世官如所謂象賢世美自一世之選如伊尹之後有伊陟巫咸之後有巫賢太公之後有吕伋到得春秋之時世臣之説遂變而為世官是以三家世為魯卿六卿世將晉軍田氏專齊氏專衛盖自春秋以來所以治世官者甚嚴然而當時也縁一二私家專擅國政故使舊族世官淪落殆盡當時大臣已病之如叔向說晉欒郤胥原狐續慶伯降在皁隷七姓從王後皆為蓽門圭竇加此類世臣自淪落也縁當時人見世臣之禍故盡用一時傾巧新進之人亦世變至此看六國時士大夫無復有扶持國家之意者用他國之人以為相如秦使張儀相楚齊使孟嘗相秦國不自信其臣至求他國之人而相之當時世臣貴戚一至于此匹夫徒步便可以傾其位范睢蔡澤之徒以徒步攘臂取丞相之尊於時葢無復有世官之臣也】朱曰此詩四章皆美賢者之類功臣之世徳譽文章   威儀之盛似其先人以見不可廢絶之意盖周之先王於國之子弟盡其教養之方故其成就若此雖更幽厲之衰而不亡也 陳曰小人在位欲引進其私人故不使賢者之後復居其位而棄絶之   裳裳者華其葉湑【思叙反】兮我覯之子我心寫兮我心寫兮是以有譽處兮   毛曰興也裳裳猶堂堂也湑盛也 鄭曰覯見也劉曰之子謂賢者功臣之子孫也 丘曰寫喜而舒冩也譽處美名可保也 陳曰華葉上下相承而俱茂以興賢者前後相繼而榮顯也【蘇曰譬如堂堂之華而附以湑然之葉 曹曰葉之茂盛者以其根本深固也根本則賢者功臣之譬也華葉則其世類之譬也】 朱曰夫能使見者悦慕如此則其有譽處宜矣   裳裳者華芸其黄矣我覯之子維其有章矣維其有章矣是以有慶矣   毛曰芸黄盛也 蘇曰黄色之上也有章有文也其文粲然如華之盛也【曹曰毛公釋苕之華芸其黄矣以為苕華將落則黄鄭氏釋何草不黄以為草嵗晚則黄至于裳裳者華芸其黄矣獨以為芸黄盛也義恐未安按老子曰夫物芸芸各歸其根則芸者遷逝不停之意也華之穠厚俄芸然而黄則衰瘁之時也此言賢者功臣之子孫不見收恤俄而衰瘁矣幸而見焉必當賜命服以尊顯之庶彼獲其慶頼也章書所謂五服五章也 段曰上章言華裳裳而葉湑以見賢者之類之盛也受爵受服之事在其中矣故但言見此人則我心傾冩而喜也此章及後章始及章服車馬之事以衰瘁故也言黄及白皆衰瘁之象也此盖我心之所願欲而未能者】朱曰有文章斯有福慶矣   裳裳者華或黄或白我覯之子乘其四駱【音洛】乘其四駱六轡沃若   丘曰言白者韻便也【曹曰或黄則既衰矣或白則尚有餘芳焉】白馬黒鬛曰駱 朱曰言其車馬威儀之盛【曹曰凡仕者一命而受爵再命而受服三命而受車馬前章言章服此章言車馬欲其賜之備物也】   左之左之君子宜之右之右之君子有之維其有之是以似之   鄭曰君子斥其先人也 朱曰言其先世之君子才全徳備以左之則無所不宜以右之則無所不有是以其子孫肖似之而如此也【曹曰似之猶云象賢也】   裳裳者華四章章六句   桑扈【音户】刺幽王也君臣上下動無禮文焉   劉曰君臣以言其朝廷也上下以言其風俗也朝廷風俗之禮而謂之文者尊卑異位也親踈異情也長幼異序也内外異宜也徃來異守也動而相交合而相紀莫不成文而中於義理序其品則曰人倫也序其義則曰禮文也朝廷所以綱天下之風俗不可以一日無之也 吕曰桑扈之詩作則君臣肆其心易其事矣   交交桑扈有鶯其羽君子樂胥受天之祜   毛曰興也 鄭曰交交徃來貌桑扈竊脂也【李曰桑扈有二種爾雅曰桑扈竊脂鳩鷯剖葦此一種也桑扈竊脂棘扈竊丹此一種也對剖葦言之則竊脂者竊其肉也對竊丹言之則竊脂者竊其色也爾雅有竊毛皆謂淺色淺色淺白也交交桑扈有鶯其羽者正以其色之竊脂者言之此則陸農師之説也】 毛曰鶯然有文章 蘇曰胥辭也【毛曰胥皆也】 鄭曰祜福也竊脂飛而徃來有文章人觀視而愛之喻君臣以禮法威儀升降於朝廷則天下亦觀視而仰樂之 蘇曰幽王直情而恣行無復以禮文法度思古之君子樂循禮義以受天福【毛又曰以其有文粲然以相接君臣所以相樂也】   交交桑扈有鶯其領君子樂胥萬邦之屏【畢郢反】   毛曰領頸也【劉曰領所以首出于身者欲有作為未動其羽而先奮其領文采四張鶯然可愛也】屏蔽也【王曰屏之為物禦外以蔽内也】 蘇曰樂循禮義則足以屏萬邦矣【曹曰屏塞門所以蔽外者也魯秉周禮而晉不敢圗何屏如之】   之屏之翰百辟為憲不戢【莊立反】不難受福不那   毛曰翰榦也【孔曰釋詁云楨翰榦也舍人曰楨正也築牆所立兩木也榦所以當牆兩邉障土者也】憲法也 鄭曰辟君也戢斂也 毛曰不戢戢也不難難也那多也不多多也 蘇曰王者屏翰四方而為諸侯法【曹曰禮非獨為屏又且為翰也翰則垣屏之所恃以立也君臣率禮于上諸侯儀刑于下君臣上下之交如此也】茍不以禮自戢難而求肆情焉則亦不足以受多福矣【王曰戢則不肆難則不易肆則放逸易則傲慢動不以禮非所以受福故戢而難然後受福多也】   兕觥其觩㫖酒思柔彼交匪敖【五報反】萬福來求   鄭曰兕觥罰爵也 朱曰觩角上曲貌頌作捄春秋榖梁傳作觓與此字同【榖梁注曰觓球球然角貌董曰字書作兕觥其觓說文曰兕角可以為飲者也後世作觥誤也許慎説文作兕觵其觓觓角貌】㫖美也思語辭也 蘇曰㫖酒之和柔而兕觥之設所以常自戢難也【鄭曰其罰爵徒觩然陳設而已 李曰所以設而不用者以其㫖酒而思柔之和也 東萊曰兕觥如卷耳罍觥並陳則不必指為罰爵也如此詩則指為罰爵彼指古人】 朱曰交際之間無所傲慢則無事於求福而福反求之矣 李曰以湛露觀之則知桑扈之思古以賔之初筵觀之則知桑扈之傷今   桑扈四章章四句   鴛鴦刺幽王也思古明王交于萬物有道自奉養有節焉   東萊曰自楚茨至鴛鴦八篇皆陳古以刺今也 孔曰幽王殘害萬物奉養過度是以思古明王   鴛鴦于飛畢之羅之君子萬年福禄宜之   毛曰興也【鄭曰此交萬物之實也而言興者廣其義也獺祭魚而後漁豺祭獸而後田此亦皆其將縱散時也 孔曰舉一物以興其餘】鴛鴦匹鳥【鄭曰匹鳥言其止則相耦飛則為雙性馴耦也】 孔曰月令云羅罔畢翳注罔小而柄長謂之畢釋器云鳥罟謂之羅畢羅異器 鄭曰君子謂明王也毛曰太平之時交于萬物有道取之以時於其飛   乃畢掩而羅之【孔曰小者未能飛待其能飛而後取之羅則張以待鳥畢則執以掩物故言畢掩 王曰於其飛然後畢之羅之則不取其卵弋不射宿故也 曹曰鴛鴦匹鳥也其飛止必以其偶於其止而取之則無遺者於其飛而加畢羅庶幾其一脱焉】 鄭曰交於萬物其徳如是則宜壽考受福禄也【劉曰先王之制禽蟲之微如鴛鴦者凡民取之亦有禁令不可常取也必遂其生育種類煦養既就然後于飛于飛之時乃可手畢以網之張羅以待之也苟非禮樂刑政之治于其民而中和浹于風俗則仁民恤物之道其能及於是耶是以舟車所至人力所通天之所覆地之所載日月所照霜露所隊凡有血氣者莫不尊親故曰配天以言萬物之戴乎其徳與天無二也君子萬年福禄宜之者謂貴為天子富有四海人以為宜也】   鴛鴦在梁戢其左翼君子萬年宜其遐福   鄭曰梁石絶水之梁戢斂也遐逺也逺猶久也鴛鴦休息於梁明王之時人不驚駭斂其左翼以右翼掩之自若無恐懼【孔曰斂其左翼以右翼掩之舉其雄者而言耳 張曰禽鳥並棲一正一倒戢其左翼以相依于内舒其右翼以防患于外盖左不用而右便故也 曹曰戢其左翼則雄者方安其匹也寧忍加畢羅哉 劉曰戢翼在梁人無害禽之心禽亦不疑于人】 蘇曰惟俟其飛而後取故其在梁者戢翼而安 東萊曰此詩獨以鴛鴦為興者詩人偶見人之掩捕適有所感耳梁橋梁魚梁皆是不必專以為石絶水之梁也   乘【繩證反】馬在廏【音救】摧【采卧反】之秣【音末】之君子萬年福禄艾之   毛曰摧莝也【鄭曰摧今莝字也釋文曰摧蒭也】秣粟也【釋文曰秣榖馬也】艾養也 鄭曰古者明王所乗之馬繫於廏無事則委之以莝有事乃子之以榖【蘇曰將用其力則加之以秣也】愛國用也【劉曰王所乗之馬猶或節儉如此其他服用從可推矣】奉養之節如此故宜乆為福禄所養也【蘇曰艾老也言以福禄終其身也】   乘馬在廏秣之摧之君子萬年福禄綏之   鄭曰綏安也   鴛鴦四章章四句   頍【缺婢反】弁諸公刺幽王也暴戾無親不能宴樂同姓親睦九族孤危將亡故作是詩也   曹曰諸公王之同姓也義親而爵尊有與國存亡之道作詩雖有所主而其情則同故以諸公目之   有頍者弁實維伊何爾酒旣㫖爾殽既嘉豈伊異人兄弟匪他蔦【音鳥】與女蘿【力多反】施【以豉反】于松栢未見君子憂心奕奕旣見君子庶幾説懌【音亦】   毛曰興也頍弁貌【說文曰頍舉首貌 董曰頍者圍項而結之也禮緇布冠有頍凡冠無笄者着頍圍髮際結項中隅四綴弁當有笄而又頍者亦以為之固歟】弁皮弁也【孔曰弁者冠之大名稱弁者多矣但爵弁則士之祭服韋弁則服以即戎冠弁則服以從禽非常服也惟皮弁則上下通服之故知皮弁也】 鄭曰實猶是也㫖嘉皆美也 毛曰蔦寄生也【陸䟽云蔦一名寄生葉似當蘆子如覆盆子赤黒甜美】女蘿兎絲松蘿也【孔曰釋草云唐蒙女蘿女蘿絲毛意以絲為松蘿故言松蘿也陸䟽云今絲蔓連草上黄赤如金今合藥絲子是也非松蘿松蘿自蔓松上生枝正青與絲殊異 釋文曰在草曰絲在木曰松蘿】 鄭曰君子斥幽王也 毛曰奕奕然無所薄也【孔曰憂則心逰不定】 鄭曰言幽王服是皮弁之冠是維何為乎言其宜以宴而弗為也禮天子諸侯朝服以宴天子皮弁以日視朝【孔曰燕禮者諸侯燕臣子之禮其經云燕朝服諸侯用朝服燕則知天子亦自以朝服燕也 曹曰五冕皆祭服也其次則有弁故弁為冠之大名以士冠禮考之其陳服於房也爵弁皮弁端及其加也先加端次加皮弁後加爵弁三加而後成人之道備矣士之爵弁服之以祭皮弁服之以朝其在王者常朝則服皮弁而燕同姓亦服之所謂皮弁者以白鹿皮為冠其衣十五升布其裳素積王者服之以朝則正君臣之義雖諸父諸兄必北面而就臣列服之以燕則惇骨肉之恩雖兄弟甥舅猶縁親而等慈惠】女酒已美矣女殽已美矣何以不用與族人燕也【王曰無以為禮君子弗非也有以為禮而不用是乃君子所非也】言王當所與燕者豈有異人踈逺者乎皆兄弟至親 朱曰非他人也 孔曰蔦與女蘿依於松栢【朱曰以比兄弟親戚纒緜依附之意 王曰萬物之性固然而况于人乎】松栢存而茂松栢殞而亡是存亡在松栢 蘇曰兄弟之於王譬如蔦與女蘿之託於松栢耳不見則憂見則庶幾王樂之王柰何獨不顧哉   有頍者弁實維何期爾酒既㫖爾殽既時豈伊異人兄弟具來蔦與女蘿施于松上未見君子憂心怲怲【兵命反】既見君子庶幾有臧   鄭曰何期猶伊何也期辭也 楊曰爾殽既時君子之食惟其時物如春則食麥與羊之類是也 王曰今適不來尚當速之使來而不能以恩接之 毛曰怲怲憂盛滿也臧善也   有頍者弁實維在首爾酒既㫖爾殽既阜豈伊異人兄弟甥舅如彼雨雪先集維霰【蘇薦反】死喪無日無幾【居豈反】相見樂酒今夕君子維宴   鄭曰阜猶多也 劉曰甥舅謂母姑姊妹妻族也鄭曰將大雨雪始必微温雪自上下遇温氣而謂之霰乆而寒勝則大雪矣【孔曰大戴禮曽子云陽之專氣為霰隂之專氣為雹盛陽之氣在雨水則温暖為隂氣薄而脅之不相入則為雹也盛隂之氣在雨水則凝滯而為雪陽氣薄而脅之不相入則消散而下因水而為霰是霰由陽氣所薄而為之也】 王曰有頍者弁實維在首則言弁在首而不知用禮以稱之則刺之甚矣 陳曰霰雨雪之兆王踈兄弟甥舅亡之兆也【歐陽曰國將亡必先離其九族 朱曰言霰集則將雪之以比老至則將死之也故卒章言死喪無日無幾相見矣但當樂飲以盡今夕之歡篤親親之義也 段曰古人勸人燕樂多為此言逝者其亡他人是保之類且漢魏以來樂府猶多如此如少壯幾時人生幾何之類是也】 蘇曰君子以是知死之無日相見之無幾無所復頼而相告曰茍今夕有酒也君子維以相宴而已不知其他矣【王曰言今夕則不謀來夕之存否】   頍弁三章章十二句   車舝【胡轄反】大夫刺幽王也襃姒嫉妬無道並進讒巧敗國徳澤不加於民周人思得賢女以配君子故作是詩也   董曰叔孫婼聘于宋宋公享昭子賦新宫昭子賦車轄考其時將為季孫迎宋公女   間闗車之牽兮思孌【力兖反】季女逝兮匪飢匪渴徳音來括【音活】雖無好【呼報反】友式燕且喜   毛曰興也間闗設牽也【孔曰舝無事則脱行乃設之朱曰間闗設舝聲也 董曰按説文舝鞬也故謂之闗又曰舝車聲也車鞬而行則有聲故古人以間闗為聲又為驅駞其說本此】釋文曰舝車軸頭鐡也【李曰昏禮親迎者乘也】 毛曰孌美貌   鄭曰逝徃也 毛曰括㑹也 鄭曰式用也燕飲也丘曰昏君之心維婦人是從故思得盛徳美色之女徃迎之以配幽王也 朱曰匪飢也匪渴也望其徳音來㑹而心如飢渴耳 孔曰凡人之燕飲喜樂須賢友共之疾襃姒之甚思賢女之切若迎得此女雖無朋友亦將獨喜也【曹曰雖無好友尚有賢妃之助不猶愈乎】   依彼平林有集維鷮【音驕】辰彼碩女令徳來教式燕且譽好【呼報反】爾無射【音亦】   毛曰依茂木貌平林林木之在平地者也鷮雉也【孔曰說文曰鷮長尾雉陸䟽曰鷮微小于翟也走而且鳴曰鷮鷮其尾長肉甚美故語曰四足之美有麃兩足之美有鷮】辰時也 孔曰碩大也 丘曰爾碩女也 鄭曰射厭也 丘曰茂盛之林集者維雉興王宫之貴宜有碩女居之 朱曰以令徳來配君子而教誨之是以式燕且譽而悦慕之無厭也   雖無㫖酒式飲庶幾雖無嘉殽式食庶幾雖無徳與女式歌且舞   朱曰㫖嘉皆美也言得賢女以配君子則其喜如此雖無㫖酒嘉殽美徳以及賔客然飲食歌舞有所不能自己【曹曰季女之徳音碩女之令徳亦人之所願也而不可必得雖無此徳以與女茍非襃姒之無道尚可以歌舞而樂之蓋深惡褒姒之辭也飢者易為食渴者易為飲其在斯時乎】 王曰樂賢女如此則厭惡襃姒甚矣   陟彼高岡析【星厯反】其柞【子洛反】薪析其柞薪其葉湑【思叙反】兮鮮我覯爾我心寫兮   鄭曰陟登也 孔曰析伐其柞木以為薪其葉湑湑然茂盛【丘曰柞葉最盛】 鄭曰鮮善也覯見也 陳曰析薪者以興昏姻【曹曰詩人常以婚娶比析薪欲析薪者必之髙岡欲娶妻者必求大國髙岡之柞必偉大國之女多賢襃姒者異類之妖孽匪由聘娶遂以亂國故詩人之託意如此】善乎我之得見爾賢女則心輸寫而無所憂矣   髙山仰止景行【下孟反】行止四牡騑騑六轡如琴覯爾新昏以慰我心   毛曰景大也 朱曰景行大道也【記曰小雅曰髙山仰止景行行止子曰詩之好仁如此郷道而行中道而廢忘身之老也不知年數之不足也俛焉日有孳孳斃而後已】孔曰四牡之馬騑騑行而不息六轡緩急調和如琴瑟之相應 歐陽曰髙山仰止景行行止者勉其不已之辭也以謂賢雖難得求之不已將有得也【段曰大行之可行亦猶髙山之可仰也其為人所嗟慕如此故我欲具此車馬以聘之】   車舝五章章六句   青蠅【餘仍反】大夫刺幽王也   營營青蠅止于樊【音煩】豈弟君子無信讒言   毛曰營營徃來貌【歐陽曰營營然徃來之飛聲】樊藩也【孔曰孫炎云樊圃之藩】鄭曰豈弟樂易也 孔曰君子謂王者也 鄭曰蠅之為蟲汙白使黒汙黒使白喻佞人變亂善惡也【前漢昌邑王傳云王夢青蠅之矢積西階東可五六石以問郎中令龔遂曰詩不云乎營營青蠅止于藩豈弟君子無信讒言陛下左側讒人衆多如是青蠅惡矣注惡即矢也 劉曰蛆蟲所變而成者青蠅也其飛之聲則營營然亂人之聽其止于物則穢敗之又從而生蛆復變為蠅其穢敗于物無有紀極也陳曰青蠅穢不潔之物驅之使去而復還以比小人態状可惡而又難逺】 程曰讒人之情常欲汙白以為黒而其言不可以直逹故必營營徃來 孔曰讒人為害如此樂易君子無得信受之東萊曰營營青蠅止于樊行且至于几席盤杅之間矣盖憂之也 陳曰讒言多由持心傾險而後入故君子當持心樂易不聽讒   營營青蠅止于棘讒人罔極交亂四國   丘曰棘謂植棘為藩也【孔曰棘榛即為藩之物】 鄭曰極猶已也李曰四國四方也 前漢注曰樂易之君子不當   信讒人若讒言無極則四國亦以交亂宜深察也   營營青蠅止于榛【土巾反】讒人罔極構【古豆反】我二人毛曰榛所以為藩也 鄭曰構合也合猶交亂也朱曰已與聽者為二人 孔曰謂見讒之人與人君也 李曰當是時小人得志凡賢者無不被讒矣而獨曰構我二人者盖主見讒者而言也   青蠅三章章四句   賔之初筵衛武公刺時也幽王荒廢媟【息列反】近小人飲酒無度天下化之君臣上下沈湎【莫衍反】淫液【音亦】武公既入而作是詩也   孔曰酒誥注云齊色曰湎沈湎者飲酒過乆若沈沒然使湎然俱醉顔色齊同也 鄭曰淫液者飲態也武公入者入為王卿士也 孔曰樂記說樂之遲云咏嘆之淫液之則淫液遲乆之意也 後漢孔融傳注韓詩曰賔之初筵衛武公飲酒悔過也 歐陽曰詩人之作常陳古以刺今此詩五章其前二章陳古如彼其後三章刺時如此   賔之初筵左右秩秩【直乙反】籩豆有楚殽【户交反】核【卢革反】維旅酒既和㫖飲酒孔偕鐘鼓既設舉醻【市由反】逸逸大侯既抗【苦浪反】弓矢斯張射夫既同獻爾功彼有的以祈爾爵   鄭曰筵席也初即席也【孔曰司几筵注云鋪陳曰筵藉之曰席】 丘曰左右謂據筵上左右之人 毛曰秩秩然肅敬也【蘇曰秩秩有序也】楚列貌殽豆實也【鄭曰豆實葅醢也 孔曰殽是總名此文殽核與籩豆相對故分之耳其實核亦為殽魏風曰園有桃其實之殽是在籩之物亦為殽也】 鄭曰核籩實桃梅之屬【孔曰桃梅有核之物籩人云饋食之籩其實栗乾乃是乾梅也内則有桃諸梅諸謂乾者也】 毛曰旅陳也 鄭曰和㫖猶調美也孔甚也偕齊一也 曹曰鐘鼓非特以為燕亦所以為射節也【曹曰樂人宿懸于阼階東其南笙鐘其南鏄建鼓在阼階西西階之西其南鐘其南鏄一建鼓在南一建鼓在西階之東此設鐘鼓之法也 樂書曰周官樂師燕射帥射夫以弓矢舞眡瞭掌凡樂事賔射皆奏其鐘鼓笙師凡饗射共其鐘笙之樂鏄師凡祭祀鼓其金奏之樂饗食賔射亦如之典庸器及祭祀帥其屬而設筍簴饗食賔射亦如之由此觀之射有五一曰大射二曰燕射三曰饗射四曰賔射五曰鄉射其射雖不同至于循聲而發以鐘鼓為節一也】 鄭曰鐘鼓於是言既設者將射改縣也【孔曰天子宫縣階間妨射位故改縣以避射也郷射禮將射乃云樂正命弟子賛工遷樂于下琴瑟之樂尚遷之明鐘鼓之縣改之矣大射不言改縣者諸侯與臣行禮畧三面而已不具軒縣東西縣在兩階之外兩階之間有二建鼓耳東近東階西近西階又無鐘磬不足以妨射不須改也】 朱曰舉醻舉所奠之醻爵【又曰按儀禮主人酌賔曰獻賔既酢主人主人又自飲而酌賔曰醻賔受之奠于席前而不舉至旅而遂舉所奠之爵交錯以徧也】 毛曰逸逸徃來次序也大侯君侯也【鄭曰天子諸侯之射皆張三侯故君侯謂之大侯孔曰鄭以此為大射故云張三侯射人云王大射張三侯司裘云王大射則共虎侯熊侯豹侯設其鵠是天子之射張三侯也大射巾車張三侯是諸侯之射張三侯也司裘又曰諸侯則共熊侯豹侯不三侯者注云諸侯謂三公及王子弟封于畿内者是内諸侯屈于天子故二侯也若燕射則天子諸侯皆張一侯而已燕射之禮曰天子至士皆一侯上下共射之梓人云張獸侯則王以息燕是燕射惟射獸侯故郷射記云天子熊侯白質諸侯麋侯赤質大夫布侯畫以虎豹士布侯畫以鹿豕注云此所謂獸侯也燕射則張之白質赤質者皆謂采其地不采者白布也熊麋虎豹鹿豕皆正面畫其頭象于正鵠之處几畫者丹質賔射燕射之侯其中三分居一畫獸于外則丹地畫以雲氣凡侯道毎弓二十以為射侯之中】抗舉也【孔曰按大射前期三日司馬命量人巾車張三侯射人云若王大射則以貍歩張三侯則天子亦前射三日其侯射人張之矣此舉醻之下始言大侯既抗者郷射之初雖言張侯而以事未至經云不繫左下綱中掩束之至于將射以司正為司馬乃云司馬命張侯弟子脱束遂繫左下綱是將射始張之東萊曰按大射儀雖前期三日張大侯然不繋左下綱與郷射同雖不言將射命張侯遂繫左下綱亦】   【可互見也鄭氏偶忘互相備之例遂以為舉鵠而棲之于侯殊不知舉二尺之鵠安得謂之大侯既抗乎】鄭曰大侯張而弓矢亦張節也 朱曰射夫既同比   其耦也【孔曰大司馬職云若大射則合諸侯之六耦射人說賔射之禮云王以六耦則天子大射賔射皆六耦也 郷射禮司射比三耦于堂西命上射曰某御于子命下射曰子與某子射注云比選次其才相近者也】 鄭曰獻猶猶奏也各奏其發矢中的之功 毛曰的質也【孔曰毛于射侯之事正鵠不明惟猗嗟傳云二尺曰正周禮鄭衆馬融注皆云十尺為侯鄭以周禮上下驗之以為大射之侯其中則制度為鵠賔射之侯其中采畫為正正大如鵠皆居侯中三分之一其燕射則侯中畫為獸形其中射處皆二尺射義云循聲而發而不失正鵠者其惟賢者乎詩云彼有的以祈爾爵則以的為正鵠也司裘注說皮侯之狀云以虎豹熊麋之皮飾其側又方制之以為質謂之鵠是鄭意以侯中所射之處為質也程曰賈公彦循鄭此說謂還以熊虎等皮為鵠于其上其說恐未然也射之設鵠以為的也若以熊虎等皮為侯又以熊虎等皮為的則侯與鵠兩無别異恐不如此鄭氏又自覺不安又從而為之説曰鵠小鳥難中是以中之為雋其義近之而不敢自主何也鵠之為物飛楊迅駛射之難中故古人言射中者徃徃及之孟子曰一心以為有鴻鵠將至思援弓繳而射之漢帝曰鴻鵠髙飛一舉千里羽翼已就横絶四海雖有矰繳尚安所施又梓人張皮侯而棲鵠其在皮侯則曰張在鵠則曰棲是鵠非方制其皮而真為鵠形審矣】祈求也 朱曰爵射不中者飲豐上之觶也射者與其耦拾發發矢之時各心競云我以此求爵女也 蘇曰先王將祭必大射以擇士將射必先行燕禮【鄭曰將祭而射謂之大射下章言烝衎烈祖其非祭歟 王曰先王將祭擇士豫焉其行同能耦無以别也則使射以擇之 曹曰射必有禮樂所以觀徳也天子將有郊廟之事與其來朝及畿内諸侯湏王之子弟卿大夫士若諸侯所貢士先行大射禮于以選擇其人必容節比於禮樂而中多者乃得與于祭然射不可以徒行也又先燕以合之射義曰諸侯之射必先行燕禮由諸侯以推天子亦當然耳 樂書曰周衰禮廢尚主皮之射而不知有禮樂天子之制無用其所存者特諸侯及大射儀而已惜哉】既安賔然後改縣以避射【孔曰行燕至安賔之後而行大射】既旅然後張侯及弓【孔曰既旅之後止飲而行射事君之所射大侯既舉而張之其衆射之弓矢于斯亦張】比其射夫而耦之既耦然後拾【孔曰大射禮上射既挾矢而後下射射拾以將乘矢拾更也將行也四矢謂之乗言射者更代以行此四矢也】求勝以爵其不勝【曹曰其禮勝者之子弟洗觶酌散奠于豐上勝者皆决遂執張弓先升堂不勝者皆襲脱决拾郤左手右手加弛弓其上升堂北面坐取豐上之觶卒之而先降 王曰射有旌以詔之有鼓以節之有扑以戒之定其位則有物課其功則有筭】 禮記射義曰彼有的以祈爾爵祈求也求中以辭爵也酒者所以養病也求中以辭養也【戴曰射不中而飲者非以為罰爵也是乃所以養之也的以求辭爵者非懼罰也謙遜卑下不敢當人之養也此所謂其爭也君子】   籥舞笙鼓樂既和奏烝衎【苦旦反】烈祖以洽百禮百禮既至有壬有林錫爾純嘏子孫其湛【答南反】其湛曰樂各奏爾能賔載手仇【音求】室人入又酌彼康爵以奏爾時鄭曰籥管也 毛曰秉籥而舞與笙鼓相應也【劉曰籥舞文舞也干舞武舞也言文則武見矣言笙鼓則八音舉矣 曹曰大射禮主人獻工畢乃管新宫三終則有笙矣而無籥舞則籥舞笙鼓者祭時樂耳既射以檡士矣于是乎乃祭也】 鄭曰烝進也衎樂也 王曰烈業也【孔曰有功烈之祖】鄭曰洽合也 孔曰百禮事神之衆禮也【蘇曰百禮九州諸侯所獻以助祭者所謂庭實旅百也】王曰壬大也 丘曰林衆也【鄭曰壬任也謂卿大夫也林諸侯也】 朱曰   錫神錫之也 鄭曰純大也 朱曰嘏福也【鄭曰嘏謂尸與主人以福】 鄭曰湛樂也 蘇曰載則也 董曰仇匹也所謂耦也 王曰室人主黨也 蘇曰康安也【毛曰酒所以安體也 朱曰康讀曰抗記曰崇玷康圭謂玷上之爵】 董曰崔靈恩集注以一章為大射二章為燕射 王曰大射禮為將祭擇士故也既祭矣於是乎燕燕則又射先王用酒常以祭祀其飲也常以射射必有禮樂有大禮斯有大樂以和之有備樂斯有備禮以成之籥舞笙鼓樂既和奏則所謂有備樂也烝衎烈祖以洽百禮則所謂有備禮也朱曰百禮禮之備也言其禮之盛大也既錫爾福   及爾子孫皆獲湛樂也 王曰其湛曰樂各奏爾能則於是又射矣賔載手仇室人入又則賔主皆善射矣賔黨射則手敵主黨入射則又手敵【丘曰手敵對手之耦】曹曰主人既拜湛樂之賜故於其祭終留族人以燕於是復命樂人改縣於寢俾各奏其所能之技而以異姓為賔膳夫為主人盖同姓無相賔主之道故賔必取膳夫為耦對之行禮然後宗室之人入而又燕也盖射嘗燕矣故以此為又燕也手取也仇耦也祭則在廟燕則在寢故曰入也初擯者之請射也公使司正命賔及諸卿大夫曰以我安皆對曰諾敢不安及射畢而燕於是公以賔及卿大夫皆坐乃安說者曰曏命以我安臣於其君尚猶踧踖至此始敢安焉盖君欲親同姓乃酌以安之 孔曰酌彼安體養病之爵以飲不中者也【丘曰以其養老養病故曰安爵也】 蘇曰以奏爾時薦之以時物也   賔之初筵温温其恭其未醉止威儀反反曰既醉止威儀幡幡舍其坐遷屢舞僊僊其未醉止威儀抑抑曰既醉止威儀怭怭【毗必反】是曰既醉不知其秩   毛曰反反重慎也【蘇曰反反顧禮也】幡幡失威儀也【蘇曰幡幡輕數也】遷徙也屢數也 王曰僊僊軒舉之狀 毛曰抑抑慎宻也【孔曰謂慎禮而宻静】怭怭媟嫚也【董曰字書以怭為儀毛以為媟嫚盖溺於儀而不知禮此宜其以媟嫚終也】 董曰秩叙也 孔曰此章陳幽王燕賔失禮之事賔初升筵尚温温然和柔而恭敬未醉之時威儀猶能反反然重慎至於既醉幡幡然失威儀【鄭曰賔初即筵之時能自勑戒以禮至于旅酬而小人之態出】舍其本坐遷嚮他處【劉曰君臣賔主各有定位以象天地日月之各居其所也今則舍其坐而遷其位是君臣可得而亂也賔主可得而易也】數數起舞僊僊然【劉曰舞之奏各有其時非可以屢也】武公疾之又重言之云其未醉尚守威儀已醉威儀乃怭怭然而媟嫚是曰既醉不自知其常禮昏亂無次【董曰犯貴朝廷犯齒祍席所謂不知其秩也】   賔既醉止載號【胡毛反】載呶【女交反】亂我籩豆屢舞僛僛【起其反】是曰既醉不知其郵【音尤】側弁之俄【五何反】屢舞傞傞【素多】既醉而出並受其福醉而不出是謂伐徳飲酒孔嘉維其令儀   毛曰號呶號呼讙呶也【孔曰唱呌也】僛僛舞不能自正也【說文曰醉舞貌 王曰僛僛傾側之貌】 鄭曰郵過也側傾也俄傾貌毛曰傞傞不止也 鄭曰出猶去也孔甚令善也蘇曰此章申言其亂而終誨之也【王曰言人之始未嘗不治終至於亂】歐陽曰刺王之君臣上下飲酒既失威儀又號呶雜   亂籩豆亦無次序至於屢舞 孔曰已醉則不自知其過矣 劉曰但見側其弁傾然而頺矣 孔曰數起屢舞傞傞然又不能止 劉曰福謂徹爼歸胙也上下皆醉受福而歸可也 鄭曰賔醉則出與主人俱有美譽醉至若此是誅伐其徳也【東萊曰燕禮賔醉北面坐取其薦脯以降奏陔賔所執脯以賜鐘人于門内霤遂出卿大夫皆出所謂既醉而出也並受其福當取劉執中鄭康成兩說觀之其義乃足】 朱曰飲酒之所以甚美者以其有令儀耳今若此則無復有令儀矣   凡此飲酒或醉或否既立之監或佐之史彼醉不臧不醉反恥式勿從謂無俾大怠匪言勿言匪由勿語【魚據反】由醉之言俾出童羖【音古】三爵不識矧敢多又   毛曰立酒之監佐酒之史【董曰立之監以監之佐之史以書之古之慎禮如此監史司正之屬燕禮郷射恐有懈倦失禮者立司正以監之察儀法也 東萊曰淳于髠說齊威王曰】   【賜酒大王之前執法在傍御史在後秦王趙王㑹澠池秦王請趙王鼓瑟秦御史前書曰某年某月日秦王與趙王㑹飲趙王鼓瑟藺相如請秦王擊缻顧召趙御史書之曰某年某月日秦王為趙王擊缻此古人君燕飲之制猶存于戰國者也或立之監即執法也郷射注立司正以監察儀法者也或佐之史即御史也董氏所謂佐之史以書之者也】式聲也 朱曰謂告也 鄭曰由從也 毛曰羖羊不童也【鄭曰羖羊之性牝牡有角】 鄭曰三爵者獻也酬也酢也【孔曰禮有獻酢有旅酬及無筭爵旅與無筭不止三爵而已故知三爵是獻也酬也酢也 又曰禮主人獻賔賔飲而又酢主人主人飲而又酌以酬賔賔則奠之而不舉則賔主皆不飲三爵矣而指獻酬為三爵 者言於飲三爵禮之時非謂人飲三爵也】 王曰凡此飲酒則非特幽王之朝而已 孔曰飲酒初時或有醉者或有不醉者復設法以逼之 鄭曰立監使視之又助以史使督酒欲令皆醉也 王曰立監史本防人之失禮儀也不醉者正其禮儀則善也醉者失其禮儀則不善也今反以醉者為善耻彼不醉者而强之以酒 孔曰不醉者監與史反恥而罰之是使之小大盡醉舉坐皆猶狂也 朱曰安得從而告之使勿至於大怠乎告之若曰所不當言者勿言所不當從者勿語醉而妄言則當罰汝使出童羖矣設言必無之物以恐之也【孔曰使汝出童首無角之羖羊脅其無然之物欲使之息也】女飲至三爵已昏然無所識矣况敢又多飲乎又丁寧以戒之也 曹曰又戒監史見醉者勿從而謂之令毋至於大怠其非所宜言非所宜行皆縱之而勿以告如此則賔主昏迷至用醉人之言使出無有之物矣   賔之初筵五章章十四句   甫田之什十篇三十九章二百九十六句   毛詩集解卷二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毛詩集解卷二十二   宋 段昌武 撰   小雅【闕】   毛詩集解卷二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毛詩集解卷二十三   宋 段昌武 撰   大雅【闕】   毛詩集解卷二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毛詩集解卷二十四   宋 段昌武 撰   生民之什   生民尊祖也后稷生於姜嫄文武之功起於后稷故推以配天焉   孔曰周公成王致太平制禮以王功起於后稷故推舉之以配郊天焉禮記稱萬物本乎天人本乎祖俱為其本可以相配是故王者皆以祖配天 蘇曰周公制禮推尊后稷以配天故為此詩言其所以尊之朱曰此詩未詳所用豈郊祀之後亦有受釐頒胙   之禮也歟 段曰配天樂歌己見於頌祀主於嚴肅故其辭簡此殆大臣因祀事之餘推原其所以尊者與七月之辭相類   厥初生民時維姜嫄生民如何克禋克祀以弗無子履帝武敏歆攸介攸止載震載夙載生載育時維后稷鄭曰厥其也初始也 朱曰民人也謂周人也 毛曰生民本后稷也 鄭曰時是也姜姓者炎帝之後有女名嫄 毛曰后稷之母 鄭曰克能也 孔曰外傳云精意以享曰禋禋祀祀郊禖也【毛曰古者必立郊禖焉鳥至之日以大牢祠于郊禖天子親徃后妃率九嬪御乃禮天子所御帶以弓韣授以弓矢于郊禖之前段曰弓矢者男子之事使之帶弓衣執弓矢冀其所生為男也 朱曰蓋祭天於郊而以先禖配也】   【鄭曰二王之後得用天子之禮 孔曰燕來主為産乳蕃滋故重其初至之日用牛羊豕之大牢祀於郊禖之神蓋祭天而以先禖者配之變媒言禖者神之也】鄭曰弗之言祓也【毛曰弗去也去無子求有子 孔曰周語云祓除其心周禮女巫云祓除釁浴左傳曰祓社釁鼓檀弓云巫先祓柩皆祓除凶惡之義祓與去意亦同】 毛曰履踐也 鄭曰帝上帝也爾雅曰履帝武敏武迹也敏拇也【郭璞曰拇迹大指處 朱曰以敏字繋於履帝武之下則歆字加於攸介攸止全句之上皆不成文也】 毛曰歆饗也 孔曰孫炎曰介者相助之義 釋文曰震有娠也【毛曰震動也 孔曰動謂懷妊而身動也左傳曰邑姜方震太叔后緍方震皆謂有身為震也】 毛曰夙早也育長也 王曰緜所謂民之初生則本由大王之興此所謂厥初生民則本其由后稷而起也【鄭曰民頼五穀以生其初生此民者誰歟是維姜嫄也以后稷生於姜嫄故也】 鄭曰姜嫄當堯之時為高辛氏之世妃【孔曰謂其為後世子孫之妃也未知其為㡬世故直以世言之大戴禮史記諸書皆以姜嫄為帝嚳正妃稷為嚳子張融云即如諸書之説則帝嚳聖夫姜嫄正妃配合生子人之常道詩何以但歎其母不美其父周魯何特立姜嫄之廟乎 朱曰毛氏謂后稷為帝嚳之子與史記等書合鄭謂帝嚳子孫之子則據緯書運厯序言髙辛傳十世四百年為説 李曰毛氏以稷契為帝嚳子後世諸儒以世次考之契十四世而為湯稷十六世而為武王則是湯與王季為兄弟武王與太甲亦兄弟也其相去者乃六百年而後為兄弟之列也世代緜邈不可得而知也】姜嫄之生后稷如何乎乃禋祀上帝於郊禖以祓除其無子之疾而得其福也【孔曰姜嫄得祈郊禖者是二王之後得祭天也】祀郊禖之時時則有大神之迹姜嫄履之足不能滿履其拇指之處王曰列子曰后稷生乎巨跡姜嫄履巨跡之拇以歆郊禖之神助祭而止則娠而生育其所生育是為后稷載夙則言其疾而不遲也 朱曰推本其始生之祥明其受命於天固有以異於常人也然巨跡之説先儒或頗疑之而張子曰天地之始固未嘗先有人也則人固有化而生者矣蓋天地之氣生之也蘇氏亦曰凡物之異於常物者其取天地之氣多故其生也或異麒麟之生異於犬羊蛟龍之生異於魚鼈物固有然者矣神人之生而有以異於人何足怪哉學者以耳目之陋而不信萬物之變聖人則不然河圖洛書稷契之生見於詩易不以為怪其説蓋廣如此【曹曰夏之始祖由吞薏苡而生故姓姒氏商之始祖由鳥遺子而生故姓子氏夫子之生亦由禱於尼丘形貌肖似遂以為名字焉 朱曰毛公説姜嫄出祀郊禖履帝嚳之跡而行將事齊敏鄭氏説姜嫄見大人跡而履其拇二家之説不同古今諸儒多是毛而非鄭然按史記亦云姜嫄見大人跡心忻然欲踐之踐之而身動如孕則亦非鄭之臆説矣】   誕彌厥月先生如達【他末反】不坼【勑宅反】不副【孚逼反】無菑【音災】無害以赫厥靈上帝不寜不康禋祀居然生子   毛曰誕大也【朱曰此篇多誕字皆訓為大後有不甚通者疑但語辭耳】彌終也【鄭曰彌滿也】 鄭曰終十月而生 朱曰先生首生也【毛曰姜嫄之子先生者也】 鄭曰達羊子也【孔曰説文曰達小羊也從羊大聲薛琮答韋昭曰羊子初生達小名羔未成羊曰羜大曰羊 王曰達之字從羍從辵 曹曰南州異物志云南海中有一種水鳥頭似鳥形乃蝦類婦人難産割裂而出者手握此物則如羊之易也】 孔曰羊子以生之易故比之坼副皆裂也【楚世家云陸終娶於鬼方氏曰女潰孕三年不乳乃剖其左脇獲三人焉剖其右脇獲三人焉禮記曰為天子削者副之是副為裂也 曹曰若簡狄剖胷而生契修已坼背而生禹則坼副者有之】毛曰赫顯也 鄭曰康寜皆安也朱曰居然猶徒然也 孔曰婦人之生首子其産   多難此后稷雖是最先生者其生之易如羊子之生其生之時不坼剖不副裂其母故其母無菑殃無患害天既祐令有身又使之易生是天意以此顯其有神靈也 朱曰上帝豈不寜不康我之禋祀乎而使我無人道而徒然生是子也   誕寘【之豉反】之隘【於懈反】巷牛羊腓【符非反】字之誕寘之平林㑹伐平林誕寘之寒冰鳥覆翼之鳥乃去矣后稷呱矣毛曰寘置也腓辟也字愛也 朱曰㑹值也 蘇曰覆蓋也翼藉也呱泣聲也 朱曰無人道而生子或者以為不祥故棄之 孔曰嬰兒未有所知當為牛羊所踐今乃避而愛之 毛曰牛羊而辟人者理也置之平林又為人所収取【王曰平林非人所徃來則又適㑹伐平林者収而生之】人而収取之又其理也故又置之於寒冰【王曰猶以為適與人㑹而収之未足以為異也則又誕寘之寒冰孔曰姜嫄以鳥至月而禋祀在母十月而生稷其生正當冰月故得棄之冰也】大鳥來一翼覆之一翼藉之 王曰寘之寒冰而鳥覆翼之則為異甚矣 朱曰有此異也故収而養之 孔曰人徃収取鳥乃飛去矣后稷遂呱呱然而泣矣   實覃實訏厥聲載路誕實匍【音蒲】匐【蒲北反】克岐克嶷【魚極反】以就口食蓺【魚世反】之荏【而甚反】菽荏菽斾斾禾役穟穟麻麥幪幪【莫孔反】瓞【田節反】唪唪【布孔反】   毛曰覃長也訏大也 陳曰載路滿路也 説文曰匍手行也匐伏地也 毛曰岐知意也嶷識也【蘇曰岐岐嶷嶷峻茂也】 朱曰口食自能食也【鄭曰謂六七嵗時】 鄭曰蓺樹也毛曰荏菽戎菽也【鄭曰戎菽大豆也】斾斾然長也【王曰枝旟楊起也】孔曰禾是諸禾之總名 毛曰役列也【孔曰種禾則使有行列】穟穟苗好美也【王曰成秀也】幪幪然茂盛也【王曰蒙密也】唪唪然多實也 孔曰上既言収取后稷此説其長養之事 蘇曰后稷之生其體實長且大其聲則載於路也【朱曰滿路言其聲之大】 鄭曰能匍匐則岐岐然意有所知【以下原闕】 <經部,詩類,段氏毛詩集解,卷二十四>   曰治去豐草然後嘉穀得殖故種之黄茂【曹曰凡田一歲曰菑初反草也二歲曰新田始為田也三嵗曰畬乃成熟也今后稷於豐草荒穢之地茀治而播種焉而其生則黄而且茂若有神相之也】 孔曰種之黄茂以下皆説嘉穀茂盛故言黄茂以總之 朱曰后稷之穡如此堯以其有成功於民封於邰使即其母家而居之以主姜嫄之祀故周人亦世祀姜嫄焉【孔曰邰國應自有君此或絶滅或遷徙故以其地封后稷也 曹曰姜嫄蓋有邰氏女炎帝之後姜姓所封也本其所自出所以彰其慶也 李曰以邰為姜嫄父母之國於經無所考據】   誕降嘉種維秬維秠【孚鄙反】維穈【音門】維芑恒【古鄧反】之秬秠是穫是畆恒之穈芑是任【音壬】是負以歸肇祀   毛曰秬黑黍也秠一稃二米也【孔曰郭璞云秠亦黑黍也巾米異耳秬是黒黍之大者秠是黒黍之中有二米者】穈赤苗也芑白苗也【孔曰釋草穈作虋者同郭璞云虋今之赤梁粟芑今之白梁粟皆好穀也】恒徧也【孔曰言種之廣多故以恒為徧】 王曰任者肩任之也【蘇曰任擔也】負者背負之也 毛曰肇始也 王曰后稷既即有邰家室矣則又擇嘉種而誕降之以教民蓺【孔叢子魏王問子順曰寡人聞昔者上天神異后稷而為之下嘉穀周遂以興答曰天雖至神自古及今未聞下穀與人也詩美后稷能大教民種嘉穀以利天下故詩曰誕降嘉種猶書所謂稷降播種農殖嘉穀也 黄曰意后稷以前未嘗無黍稷之種也特未别其維秬維秠維穈維芑后稷教民稼穯而為之别其類以時其耕種也故曰誕降嘉種言后稷降之於民也】所謂嘉種則秬也秠也穈也芑也 蘇曰徧種之旣成穫而棲之於畆負任以歸而始祭天【朱曰秬秠言穫畆穈芑言任負互文耳】王曰后稷始受國為祭主故曰肇祀   誕我祀如何或舂【傷容反】或揄【音由】或簸【波我反】或蹂【音柔】釋之叟叟【所留反】烝之浮浮載謀載惟取蕭祭脂取羝【都禮反】以軷【蒲末反】載燔【音煩】載烈以興嗣歲   毛曰揄抒【食汝反】也【孔曰謂抒米以出也】 劉曰蹂以脱其穗毛曰釋淅【星歴反】米也【孔曰淅米謂洮米也】叟叟聲也浮浮氣   也【孔曰傳以洮米則有聲烝飯則有氣】鄭曰惟思也 孔曰釋草云蕭荻今人所謂荻蒿可作燭有香氣故祭祀以脂爇之也脂祭牲之脂也 毛曰羝羊牡羊也【孔曰祭不用牝釋畜云羊牡㸮牝䍧 郭璞曰㸮謂呉羊白羝者也是亦以牡為羝也】軷道祭也【鄭周禮注曰行山曰軷封土為山象以菩芻棘栢為神主既祭以車轢之而去 孔曰犬人云伏瘞亦如之鄭司農云伏為伏犬以王車轢之此用羝亦伏體軷上 曹曰其牲天子以大牢則諸侯以羊卿大夫用酒脯】傅火曰燔【孔曰謂加火燒之】貫之加于火曰烈【孔曰即今之炙肉也】 朱曰我祀承上章而言后稷之祀也 孔曰此言將祭之事以所得秬秠穈芑之粟或使人在碓而舂之或使人就而杼之 劉曰或簸以揚其糠 朱曰或蹂禾取穀以繼之 孔曰旣蹂舂得米乃浸之於盆淅而釋之其聲叟叟然又炊之於甑㸑而烝之其氣浮浮然 鄭曰釋之烝之以為酒及簠簋之實 朱曰謀惟戒祭祀之事也【劉曰載謀謂卜日擇士也載惟謂致齊滌慮也】於是或取蕭以祭脂【毛曰取蕭合黍稷臭逹牆屋既奠而後爇蕭合馨香也 王曰取蕭祭脂則宗廟之祭非臭也 曹曰其後周人宗廟之祭尚臭蓋本諸此】或取羝以祀軷或燔之或烈之【曹曰宗廟與軷皆有尸載燔載烈所以為尸羞也】四者皆泛言祭祀之事 毛曰以興嗣歲興來歲繼徃歲也【孔曰欲以興起來嵗使之繼嗣徃歲而常得豐年也】   卬【五郎反】盛【音成】于豆于豆于豋其香始升上帝居歆胡臭亶時后稷肇祀庶無罪悔以迄于今   毛曰卬我也木曰豆瓦曰豋豆薦菹醢也豋大羮也【孔曰釋噐云木豆謂之豆瓦豆謂之豋天官醢人掌四豆之實皆有葅醢是豆為薦羞葅醢也公食大夫禮云大羮湆不和實於豋是豋為盛大羮也大古之羮不調以鹽菜湆者肉汁也 王曰釋之烝之簠簋尊爵之實也羝俎實也豆豋則實以葅醢大羮之噐也或言其噐或言其實亙相備也】 鄭曰始升其馨香始上行也居安也歆饗也【董曰傳曰鬼神食氣謂之歆】胡何也 朱曰臭香也 鄭曰亶誠也 毛曰迄至也 王曰我今盛於豆豋謂周室尊祖以配天之祭也【李曰前章言后稷肇祀為祭宗廟此章言後世既有天下郊天配以后稷也先儒謂后稷祀天殊不知魯郊上帝成王之賜伯禽之受皆非禮也而謂堯與稷亦然乎 董曰先儒謂后稷得祭天者二王之後也后稷於舜不得為二王之後况主堯祀者虞賔既立豈后稷得祀天耶】 曹曰大羮不和陶瓦無文至薄也【王曰於郊祀言豆豋則不以多品為貴也】然其香始升而上帝則居然歆之【朱曰言應之疾也】胡氣臭而信能若是乎【鄭曰何芳臭之誠得其時乎 朱曰此何但芳臭之薦信得其時哉蓋自后稷之肇祀則庻無罪悔以得至于今】自后稷肇祀宗廟社稷以來世修其業是以上天眷顧無窮也【曽曰自后稷肇祀以來前後相承兢兢業業惟恐有一罪悔獲戾于天閲數百年而此心不易故曰庻無罪悔以迄于今言周人世世用心如此也】 李曰因郊天之際而念后稷之始得百穀以肇祀 曹曰天相后稷以稼穯之道后稷能奉天意而成之民被無窮之澤則后稷自當配天非由子孫有天下始膺推尊之禮也   生民八章四章章十句四章章八句   行葦忠厚也周家忠厚仁及草木故能内睦九族外尊事黄耉養老乞言以成其福禄焉   黄曰周家忠厚仁及草木乃合言周家之君而非謂成王也自故能以下則言成王因其祖宗之忠厚而能以忠厚繼之也故能蓋因彼而能此之辭惟周家世積忠厚則成王之所以耳聞目見者皆忠厚之事也薰陶漸漬者皆忠厚之風也其所躬行其所發見者豈能外此而為治乎内睦而盡其歡外尊事而盡其敬此皆忠厚之遺餘也 東萊曰自周家忠厚以下論成周盛德至治則得之然非此詩之義也意者講師見序有忠厚之語而附益之歟【朱曰序以詩有勿踐行葦而曰仁及草木有以祈黄耉而曰尊事黄耉養老乞言則序之誤也】   敦【徒端反】彼行葦牛羊勿踐履方苞方體維葉泥泥【乃禮反】戚戚兄弟莫逺具爾   朱曰興也 毛曰敦聚也【朱曰勾萌之時】行道也 孔曰釋草云葦葭也初生為葭長大為蘆成則名為葦 朱曰勿戒止之辭也 丘曰苞抱籜也 鄭曰體成形也 毛曰葉初生泥泥【朱曰柔澤貌】戚戚内相親也【孔曰親親起於心内故言内相親 東萊曰毛氏以戚戚為内相親惟體之深者為能識之】 鄭曰莫無也【朱曰莫猶勿也】具猶俱也 蘇曰爾近也 鄭曰敦敦然道旁之葦牧牛羊者母使躐履折傷之 李曰此葦方苞方體其葉又泥泥而美又孰忍傷之哉 陳曰兄弟不可相逺 東萊曰敦彼行葦方苞方體維葉泥泥其可使牛羊踐履之乎戚戚兄弟其可踈逺而不親近之乎忠厚之意藹然見於言語之外矣【朱曰此方其開宴設席之初而慇懃篤厚之意藹然已見於言語之外矣】下章之燕樂皆所以樂乎此也   或肆之筵或授之几肆筵設席授几有緝【七習反】御毛曰肆陳也 鄭周禮注曰鋪陳曰筵藉之曰席【孔曰在下為鋪陳在上人所蹈籍故在下者稱筵在上者稱席】毛曰設席重席也 鄭曰緝猶續也御侍也【毛曰緝御踧踖之容也】劉曰肆之筵所以行燕禮也授之几者優尊也【李曰重席者即周官司几筵所謂設筦筵加繅席蒲筵加筦席重席是也 鄭曰年稚者為設筵而已老者加之以几 曹曰几尊者所憑以為安】鄭曰老者既為設重席授几又有相續代而侍【劉曰更其僕御所以優老不暫闕其侍從也主曰緝之則御者得以更勞逸】 陳曰非特肆筵而已又有重席非特授几而已又有侍御之人   或獻或酢洗爵奠斝【古推反】醓【他感反】醢以薦或燔或炙嘉殽脾臄【渠略反】或歌或咢【五洛反】   毛曰斝爵也夏曰醆殷曰斝周曰爵【孔曰謂之斝者明堂位注謂畫禾稼也】 蘇曰醓醢蓋醢之多汁者也【鄭曰薦之禮韭葅則醓醢也 孔曰醓肉汁也蓋用肉為醢特有多汁故以醓為名其無汁者自以所用之肉魚鳫之屬為之名也醢所以擩葅禮籩豆偶有醢必有葅醢人云朝事之豆韭葅醓醢是也】 鄭曰燔用肉炙用肝毛曰臄函也【孔曰服䖍通俗云口上曰臄口下曰函 説文云函舌也又云口裏肉也】   歌者比於琴瑟也【孔曰經傳諸言歌者皆以和之】徒擊鼓曰咢鄭曰進酒於客曰獻客答曰酢主人洗爵醻客客受而奠之不舉也【孔曰所洗所奠一物也儀禮飲觶者亦云卒爵是爵為總稱作詩者因洗奠之别變其文耳 曹曰按文王世子曰若公與族人燕則異姓為賔膳宰為主人異姓為賔者以同姓無相賔客之道也膳宰為主人者以君尊不親獻酒也如是則獻與酢皆非宗族親行之禮推諸侯以見王者當亦然耳斝商爵也舉商爵者見周之親親尚矣】 孔曰於獻酒之時則用醓醢以薦之或燔其肉或炙其肝以為羞所謂嘉殽則脾之與臄【曹曰脾與臄以為嘉羞故謂之嘉殽】酒殽既備又作樂助歡 曹曰由親親而後尊賢由尊賢而後敬老此二章序親親也   敦【音彫】弓既堅四鍭【音侯】既鈞舎【音捨】矢既均序賔以賢毛曰敦弓畫弓也天子敦弓【孔曰敦與彫古今字之異彫是畫飾之義弓人為弓惟言用漆不言畫則漆上又畫之 李曰荀子云天子彫弓諸侯彤弓大夫黒弓何休公羊注亦曰天子彫弓諸侯彤弓大夫嬰弓士慮弓此言敦弓即所謂天子彫弓也】 爾雅曰金鏃剪羽謂之鍭【孔曰方言云關西曰箭江淮謂之鍭則鍭者鐡鏃之矢名也 後漢南蠻傳其民户出雞羽三十鍭】 毛曰鍭矢參亭【孔曰鍭是矢參亭者也矢人為鍭矢三分一在前二在後彼注云三訂之而平者前有鐡重也四矢皆輕童鈞亭故言四鍭既鈞】 鄭曰舍釋也【孔曰釋謂既射放矢也】 丘曰均徧也謂四鍭徧釋之射以中多者為賢【鄉射禮曰若右勝則曰右賢於左若左勝則曰左賢於右】 朱曰既燕而射以為樂也【孔曰王肅以此為燕射於燕旅酬之後乃為之】 鄭曰序賔以賢謂以射中多少為次序 東萊曰此兩章鄭以為將養老大射擇士王肅以為燕射以詩之所序考之儀禮王肅之說是也孔頴逹難王肅燕射之說謂燕射旅酬之後乃為之不當設文於曾孫維主之上豈先為燕射而後酌酒哉遂從鄭氏以為大射抑不知此篇乃成周燕宗族兄弟之詩非大射擇士時也按儀禮燕射如鄉射之禮射雖畢而飲未終舉觶無筭爵獻酌尚多言酌大斗祈黄耉於既射之後亦豈不可乎然學者讀此詩當深挹順弟和樂之風以自陶冶若一一拘牽禮文則其味薄矣   敦弓旣句【古豆反】旣挾【子協反】四鍭四鍭如樹序賔以不侮孔曰旣句是引滿時也【又曰彀與句字雖異音義同説文云彀張弓也二京賦曰彫弓斯彀】 鄭曰射禮搢三挾一箇言已挾四鍭則已徧釋之【孔曰搢者揷也挾謂手挾之射用四矢故揷三於帶間挾一以扣而射也射禮毎挾一矢今言挾四鍭故知己徧釋之也按大射禮搢三挾一箇謂卿大夫若其君則使人屬矢不親挾也】 丘曰四鍭如樹言皆著於侯如以手植之也【曹曰言其巧且力也】 朱曰不侮不以中病不中者也射以中多為雋以不侮為德【朱曰不侮敬也令弟子辭所謂無憮無傲無偝立無踰言者也】 東萊曰四鍭旣鈞泛言射者也故繼之曰序賔以賢四鍭如樹専言勝者也故繼之曰序賔以不侮 曹曰此二章序尊賢也若公與族人齒族食世降一等則不以賢否為序故知其為尊賢耳   曾孫維主酒醴維醹【如主反】酌以大斗以祈黄耉   毛曰曾孫成王也【朱曰此詩作於成王之時則蓋謂成王也而説者於他詩所謂曾孫皆以為成王則誤矣】 王曰醴酒正所謂醴齊也成而汁滓相將如今甜酒也以養老故兼設甜酒 毛曰醹厚也【說文曰醹厚酒也】大斗長三尺也【孔曰謂其柄也漢禮噐制度注勺五升徑六寸長三尺是也】孔曰祈訓為求黄黄髪也耉老也 王曰序賔以賢人以不侮矣而為之主者則曾孫也【孔曰周之先王皆親親而敬老成王承先王之法度而為主人言曾孫明先王亦然也】曹曰三章言燕族人故以膳夫為獻主此章言養老養老必成王親之故復言曾孫維主也 李曰成王之為主人而酒醴皆厚矣遂酌以大斗以祈求黄耉而乞言也【朱曰祈黄耉頌禱之辭按古噐物欵識多此語如云用蘄萬壽用蘄眉壽永命多福用蘄眉壽萬年無疆皆此類也 王曰以祈黄耉則序所謂養老乞言也】 東萊曰酌大斗而祈黄耉飲之也頌禱與乞言皆在其中矣不必專指一端也   黄耉台背以引以翼壽考維祺以介景福   毛曰台背大老也【鄭曰台之言鮐也大老則背有鮐文 舎人曰老人氣衰皮膚消瘠背若鮐魚也】董曰引謂引之以美翼謂輔翼之也 毛曰祺吉也 釋文曰介大也 鄭曰景福大福也 東萊曰前章言成王厚酒醴以酌黄耉此章言黄耉相導左右成王庻其登壽考而介景福也 段曰此詩毛氏七章二章章六句五章章四句鄭氏析為八章以文考之當從毛氏一章以行葦興兄弟冝作六句二章言陳設宜作四句三章言燕樂宜作六句後四章則不可增損毛鄭所同也   行葦七章一章六句次章四句三章六句後四章章四句   旣醉太平也醉酒飽德人有士君子之行【下孟反】焉丘曰成王之時天下太平無所施為但燕羣臣而已陳曰君臣沉湎於上而天下之民穀粟不繼饑窮   無聊朝夕相聚欲為戎首君雖有酒豈能獨樂夫惟民俗安靖於下君臣肅恭於上於是因祭祀之餘旅酬徧及非夫太平之時能若是乎 東萊曰醉酒飽德以下皆講師附益之辭 朱曰序亦與詩不協疑此詩乃族人相燕答行葦之詩若小雅之天保云耳族人親親故所以祝王皆室家子孫之事   旣醉以酒旣飽以德君子萬年介爾景福   朱曰德王之德也 鄭曰君子斥成王也 朱曰爾亦指王也 鄭曰景大也 蘇曰周自文武至于成王而天下平無所復事故君子作詩言王與羣臣祭畢而燕於寢旅酬至無筭爵醉之以酒而飽之以德【吕曰既飽以德熟觀是禮而有得也 陳曰燕接之間恩澤充足故言旣飽以德 黄曰聞醉酒之能敗德未聞醉酒之能飽德也孔子曰吾食於少施氏而飽少施氏食我以禮 段曰孔子之所以飽者以待已有禮也至食於季氏不食肉而飽其待已不以禮耳】 曹曰君子萬年介爾景福此羣臣祝君之辭也   旣醉以酒爾殽旣將君子萬年介爾昭明   鄭曰殽俎實也【孔曰歸俎者以牲體實之於俎也楚茨篇為俎孔碩或燔或炙 國語晋獻公令司正實爵與史蘇曰賞女以爵罰女以無殽】 毛曰將行也【朱曰亦奉持而進之意黄曰以將其厚意之將】王曰昭明明德也 李曰成王之待臣下如此故欲其君有萬年之夀 孔曰天又光大汝成王與之以昭明使之永作明君也【丘曰謂其志慮也 黄曰猶錫王勇智之意 曹曰老將至而耄及之古人所病天既錫成王以夀考又助之以昭明則受福無窮】   昭明有融高朗令終令終有俶公尸嘉告   朱曰融明之盛也【春秋傳曰明而未融 曹曰明而融則得中和之美而不流於太察也】毛曰朗明也【朱曰虛明也 曹曰卓然有以周物然後謂之高明也】 鄭曰令善也 東萊曰周之追王止於太王則宗廟之祭尸之尊者乃公尸也【曹曰祭綂曰祭之道孫為王父尸所使為尸者於祭者子行也父北面而事之所以明子事父之道也注云若祭祖則用孫為尸皆取於同姓之嫡孫也曲禮曰凡為人子者祭祀不為尸注云必卜筮無父者是則尸當用嫡孫而無父者矣若非宗廟之尸則不必同姓曾子曰王者宗廟以卿為尸公近則嫌故避而不用今曰公尸者公君也謂后稷羣公之尸也其有曰皇尸者皇王也謂大王王季文武之尸也詩人互舉之耳】 毛曰俶始也 鄭曰嘉告以善言告之謂嘏辭也【黄曰有祝辭有嘏辭祝以孝告嘏以慈告公尸嘉告先儒以為奉牲以告之意愚以為此非祝辭也嘏辭也宗祝傳公尸之辭以告主人】 丘曰言羣臣願王明聖而又獲善終也【朱曰高朗而又善終所謂攸好德考終命也】 陳曰王之所以能高明善終者何由知之蓋有其始矣【朱曰欲善其終者必善其始今固未終也而旣有其始矣於是公尸又嘉告之】 東萊曰自旣醉以酒至高朗令終皆祭畢而燕頌禱之辭也自令終有俶至於卒章皆追道祭之受福以明頌禱之實也   其告維何籩豆静嘉朋友攸攝攝以威儀   爾雅曰竹豆謂之籩木豆謂之豆 鄭曰静嘉潔清而美也【劉曰静言其滌濯且敬也嘉言其新美而時也】 朱曰朋友指助祭者【陳曰共事之人 蘇曰王之友人也】鄭曰攸所也 蘇曰攝撿也 孔曰公尸以善言告者是何故乎由祭饌則潔清而美【鄭曰籩豆之物潔清而美政平氣和所致 王曰其設之也不譁而為之也至美與執㸑踖踖為俎孔碩君婦莫莫為豆孔庶同意 陳曰傳所謂馨香而無讒慝之意也】助祭者又相歛攝以威儀當神之意也【孔曰各自収歛以相佐助為威儀之事祭義所謂濟濟漆漆是也 王曰攝以威儀則其助祭也莫或敢慢與旣齊旣稷旣匡旣勑同意】   威儀孔時君子有孝子孝子不匱【求位反】永錫爾類鄭曰孔甚也 孔曰時謂時節【曹曰宗廟之祭也主人則其親也慤其行也趨趨以数賔客則濟濟漆漆然各致其至故威儀甚得其時也】 朱曰孝子主人之嗣子也儀禮祭祀之終有嗣舉奠【吕曰祭祀之終有嗣舉奠所以致其傳付祖考徳澤之意深矣】 毛曰匱竭也類善也 東萊曰成王與助祭者威儀旣得其宜又有嗣子之孝舉奠於後其孝可謂源源不竭矣神之錫汝以善宜其永永不替也【曹曰子孫各以孝敬之道轉錫予其族類其施豈有窮哉是以不匱也叔向語單靖公曰類也者不忝前哲之謂其言得之 黄曰洪範所謂錫厥庻民謂人君以中道錫之民也則所謂錫者何必曰天孟子謂聖人之於民亦類也書所謂别生分類則所謂類者何必曰善如頴考叔愛母而施及莊公如斯而已】   其類維何室家之壼【苦本反】君子萬年永錫祚【羊刄反】爾雅曰宮中巷謂之壼【董曰壼者内也自内以達外也 黄曰猶言家室之中也】朱曰祚福也子孫也錫之以善孰大於此   其維何天被【皮寄反】爾禄君子萬年景命有僕   鄭曰被覆被也 毛曰僕附也【王曰屬也 孔曰以僕御必附近於人故以僕為附】 孔曰前章言永錫祚謂祚及後也此章因其句末而轉之故云其維何其實先言祚耳 朱曰言將使爾有子孫者先當使爾被天禄而為天命之所附屬下章乃言子孫之事   其僕維何釐【力之反】爾女士釐爾女士從以孫子   毛曰釐予也 鄭曰女士女而有士行者從隨也天旣予女以女而有士行者謂生淑媛【于眷反】使為之妃又使生賢知【音智】之子孫以隨之謂傳世也【蘇曰予之以女士而其子孫無不賢者矣 曹曰如謂未嫁之女未娶之士】   既醉八章章四句   鳬鷖守成也太平之君子能持盈守成神祗祖考安樂之也   孔曰物極則反或將䘮之成之旣難守亦不易故所以美其能守之也【黄曰有可持之資必有自恃之心當至足之時必有自足之志此人之情也可恃而不自恃愈足而愈不足此非知進退存亡之理者能之乎天下之理極則必反盛則必衰日之中也昃月之盈也虧其時極其數窮也聖人知進之必有退存之必有亡是以無虞焉而儆無難焉而畏苞桑之繋當戒於無事之時薄氷之履常謹於安强之後天下之治已休休而聖人之心愈兢兢此非固為矯激之行也聖人之心若曰我祖我父夙夜憂懼不敢康寧基天命於宥宻成王業於艱難則盈成之功豈一朝一夕之所能致哉旣盈矣予不能持旣成矣予不能守豈我祖我父之心與豈天地神人之心與人皆以盈成為可喜而聖人以盈成為可懼蓋盈者傾之㡬而成者敗之漸也故天下雖有泰山之安而聖人常以累卵為心不敢驕也懼其驕而不能持也不敢怠也懼其怠而不能守也持守之誠盡於吾心之中而神祗祖考安樂於冥冥之際蓋幽明一理也神人一心也冥冥之中雖不可知然以理推之以心求之其安樂也必矣豈特脩物而後饗哉髙而不危滿而不溢聖人以為諸侯之孝則盈而能持成而能守豈非天子之孝與聖人以孝祭非以物祭神明非饗其物饗其心神祗祖考安樂之説冝求於此】 李曰人茍不安神何所依惟能持盈守成神祗亦得安矣   鳬鷖在涇公尸來燕來寧爾酒旣清爾殽旣馨公尸燕飲福禄來成   朱曰興也 毛曰鳧水鳥也【孔曰釋鳥鸍一名沈鳧郭璞云似鴨而小長尾背上有文今江東亦呼為鸍 陸疏云大小如鴨青色卑脚短喙水鳥之謹愿者也】鷖鳥屬【孔曰蒼頡解詁云鷖鷗也】 孔曰地理志云涇水出今安定涇陽 張曰鳧鷖言天子之祭而言公尸何也當成王之時為王尸者有文王武王其上皆公尸也故言公尸之尊者【曹曰天曰神地曰祗人曰祖考皆有尸尸蓋神祗祖考之所依者也神祗祖考安樂之狀不可得而見也旣祭而燕尸於廟其事尸之禮猶事神也觀公尸安樂之狀則神祗祖考從可知矣】 鄭曰爾者成王也 毛曰馨香之逺聞也 歐陽曰鳧鷖在涇在沙謂公尸和樂如水鳥在水中及水旁得其所爾在渚在潨在亹皆水旁耳鄭氏曲為分别以譬在宗廟等處者皆臆説也 黄曰詩人以為神之安樂可知也而神之格思不可度思或在天或在廟或在其上或在其左右此不可知也是以廣託之在涇在沙在渚在潨在亹以為况所以見神之無所不在而祭者之心以為如在也祭必立尸禮也尸旣安樂而後神得以燕饗之降之福 李曰公尸來燕來寧言公尸來燕飲而安寧 孔曰福禄來成汝孝子也   鳧鷖在沙公尸來燕來冝爾酒既多爾殽旣嘉公尸燕飲福禄來為【于偽反】   毛曰沙水旁也 劉曰冝冝之也 鄭曰為猶助也【毛曰厚為孝子也】   鳧鷖在渚公尸來燕來處爾酒旣湑【息汝反】爾殽伊脯公尸燕飲福禄來下   毛曰渚沚也【孔曰水中高地為渚】處止也湑酒之泲者也【釋文曰與左傳縮酒同義】   鳧鷖在潨【在公反】公尸來燕來宗旣燕于宗福禄攸降公尸燕飲福禄來崇   毛曰潨水㑹也【説文曰小水入大水也】宗尊也 鄭曰于宗宗廟也 吕曰崇積而高大也   鳧鷖在亹【音門】公尸來止熏熏【許云反】㫖酒欣欣燔炙芬芬公尸燕飲無有後艱   毛曰亹山絶水也【孔曰謂山當水路令水勢斷絶也後漢書馬援傳浩亹注云浩水名也亹者水流峡山間兩岸深若門也】熏熏和説也欣欣然樂也芬芬香也 鄭曰令王自今無有後艱   鳧鷖五章章六句   假【音暇】樂嘉成王也   假樂君子顯顯令德宜民宜人受禄于天保右命之自天申之   毛曰假嘉也【朱曰中庸春秋傳皆作嘉】 陳曰民在下之民也人在位之人也【臯陶謨曰知人則哲能官人安民則惠黎民懷之 黄曰宜民宜人特以形容其得民之深如此不必分民與人也】 毛曰申重也 歐陽曰詩人嘉樂成王有顯顯之德【黄曰假釋文云音暇與閒暇之意通則所謂假樂君子者猶太平君子豈弟君子之稱也】以冝其民人而受天之禄【曹曰人之所欲天必從之 黄曰君有是徳民有是情天有是理】 朱曰天之於成王反覆眷顧之不厭旣保之右之命之而又申重之也   干禄百福子孫千億穆穆皇皇宜君宜王不愆不忘率由舊章   鄭曰干求也十萬曰億 爾雅曰穆穆敬也皇皇美也【鄭曰天子穆穆諸侯皇皇】 孔曰君諸侯也王天子也 鄭曰愆過也率循也 劉曰舊章先王之禮樂政刑也 蘇曰成王干禄而得百福【曹曰福者百順之名成王以百福求禄】故其子孫之蕃至於千億適為天子庻為諸侯無不穆穆皇皇以遵成王之法者【曹曰冝君冝王皆詩人形容其子孫之盛而樂其有天下云耳】   威儀抑抑德音秩秩無怨無惡【烏路反】率由羣匹受福無疆四方之綱   鄭曰抑抑密也 毛曰秩秩有常也 鄭曰羣匹羣類也【鄭曰匹耦也 朱曰羣臣也 曹曰易於君臣之際常以夫婦為象者有配之義焉故謂之羣匹也】 歐陽曰言成王有威儀有令德其臨下無有怨惡於人率用羣臣以共治之【黄曰威儀之抑抑德音之秩秩蓋所以使其君臣之間歡欣和睦各不相怨各不相惡率由其匹耦而守職也】王享其福禄總其綱紀而已【李曰旣率用其羣臣於是無為在上而但總其大綱】 蘇曰從衆之欲而已不自為是以能受無疆之福為四方之綱   之綱之紀燕及朋友百辟卿士媚【眉備反】干天子不解【佳賣反】于位民之攸墍   董曰大作綱小作紀綱為統紀為目 鄭曰燕者燕飲也 毛曰朋友羣臣也【東萊曰泰誓曰友邦君酒誥曰太史友内史友則朋友者合百辟卿士言之也】 董曰百辟諸侯也卿士諸臣也 鄭曰媚愛也 毛曰墍息也 黄曰國之存亡厯數之短長亦觀其所以綱紀天下者如何耳 李曰綱紀旣正無為在上與臣下燕飲而樂之 朱曰百辟卿士媚而愛之維欲其不解于位而為民所安息也【曹曰當燕安無事之日可以自逸矣然猶不解于位則以愛天子之故思所以盡心焉耳 黄曰卷阿之詩前一章曰媚于天子後一章曰媚于庻人所以見媚于天子之道特在於媚于庻人而已】 東萊曰君燕其臣臣媚其君此上下交而為泰之時也泰之時所憂者怠荒而已此詩所以終於不解于位民之攸墍也方嘉之又規之者蓋臯陶賡歌之意也民之勞逸在下而樞機在上上逸則下勞矣上勞則下逸矣不解于位乃民所由以休息也   假樂四章章六句   公劉召康公戒成王也成王將涖政戒以民事美公劉之厚於民而獻是詩也   孔曰周本紀云后稷生不窋不窋生鞠陶鞠陶生公劉是后稷之曾孫也后稷本封於邰【史記曰夏后氏政衰去稷不務不窋失其官而奔戎狄之間不窋孫公劉雖在乎戎狄之間復修后稷之業】 王曰周之有公劉言乎其時則甚㣲言乎其事則甚勤稱時之㣲以戒其盈稱事之勤以懲其逸蓋召公之志也 黄曰推美公劉者蓋以乃祖乃父之事乃人情之所素信也七月之詩必以后稷公劉為戒無逸之書必以大王王季文王為說善進戒於君者皆如是也 陳曰公劉之詩相類七月之詩七月言先公之風化而公劉則言建國君民之事風雅之不同如此 劉濟曰周公師道也故於鴟鴞則曰遺召公臣道也故於是詩則曰獻   篤公劉匪居匪康廼埸【音亦】廼疆廼積廼倉廼裹【音果】餱糧于橐于囊思輯用光弓矢斯張干戈戚揚爰方啟行毛曰篤厚也 鄭曰康安也 董曰埸畔也疆界也積委積也【朱曰露積也】餱食也糧糗也 毛曰小曰橐大曰囊【孔曰左傳稱趙盾見靈轍餓為之簞食與肉寘諸橐以與之橐惟盛食而已是其小也公羊傳稱陳乞欲立公子陽生盛之巨囊内可以容人是其大也 董曰無底曰橐有底曰囊】 毛曰輯和也 鄭曰干盾也戈勾矛㦸也 毛曰戚斧也揚【孔曰廣雅曰戚斧也則戚揚皆斧之别名傳以戚為斧以揚為大而斧小太公六韜云大柯斧重八斤一名天是鉞大於斧也左傳工尹路曰君王命剥圭以為鏚柲注鏚斧也柲柄也】 朱曰方猶始也 蘇曰后稷始封於邰傳子不窋而失其官犇於戎狄之間再世不顯其孫公劉復修后稷之業始居於豳故召公稱之以教成王 朱曰言厚哉公劉之於民也其在西戎不敢寧居以治其田疇實其倉廪旣富且彊廼裹其餱糧思以輯和其人民而光顯其國家於是以其弓矢斧之備爰始啓行而遷國於豳焉【曹曰于橐于囊則糧聚矣干戈戚揚則兵治矣足食足兵於是乃可以遷黄曰公劉不輕於用民也必先有以蓄民之財洽民之情而後用民之力史記曰公劉修后稷之業耕】   【種治地行者有資居者有蓄即此詩之證孟子論此章曰居者有積倉行者有裹糧然後可以爰方啓行然後可三字足以見公劉厚民之心】 東萊曰毛鄭以公劉居於邰而遭夏人亂避難遷於豳且以為在邰有疆埸積倉為夏人迫逐乃棄而去考之是章意象整暇不見迫逐之事以國語史記叅之蓋自不窋已竄于西戎至公劉而復興疆埸積倉内治旣備然後裹糧治兵拓大境土而遷都于豳焉國都雖遷向之疆埸積倉固在其封内也【曹曰然則公劉之遷固非倉卒逃難也意者戎狄地寒瘠确不冝農事而豳土廣美可以修后稷之業歟若以為公劉避難而遷則不得如是之安詳矣】   篤公劉于胥斯原旣庻旣繁旣順廼宣而無永嘆【他安反】陟則在巘【魚輦反】復降在原何以舟之維玉及瑶【音遥】鞞【必頂反】琫【必孔反】容刀   曹曰于於也 毛曰胥相也 鄭曰廣平曰原 朱曰順猶安也 毛曰宣徧也【朱曰居之徧也曹曰導也】 曹曰陟則自高以視下降則由下以望高 毛曰巘小山别於大山也【孔曰郭璞曰山形如累兩甑上大下小】舟帶也 孔曰瑶是玉之别名 毛曰下曰鞞上曰琫【孔曰鞞者刀鞘之名琫者鞘之上飾曹曰琫天子以玉諸侯以金 朱曰容刀容飾之刀也或曰容刀如言容受謂鞞琫之中容此刀耳】   朱曰此章言至豳而相土也 鄭曰厚乎公劉之相此原以居民民旣衆矣旣多矣旣順矣皆安今之居而無長歎思其舊也【曹曰公劉相廣平之地民之從公劉而遷者十有八國可謂衆且繁矣然皆順公劉之意而無或違者夫以盤庚之遷猶率籲衆慼協此讒言于一人而公劉之遷乃無不順民樂從其上如此公劉於是宣導其情從其所欲使無念舊而起歎息愁恨之聲焉】公劉之相此原地也由原而升巘復下而在原言反覆之重居民也 孔曰公劉帶美玉及瑶并鞞琫容飾之刀朱曰言帶此佩而上下山原以相邑居之所也   東萊曰躋攀跋渉賤者之事非貴者所能堪也公劉陟巘降原其勞如此視其何所佩服乎則維玉及瑶鞞琫容刀也以如是之佩服親如是之勞苦斯其所以為厚於民歟 蘇曰民愛之於是相與進玉瑶容刀之佩以帶之   篤公劉逝彼百泉瞻彼溥原廼陟南岡廼覯于京京師之野于時處處于時廬旅于時言言于時語語   鄭曰逝徃瞻視溥廣也山脊曰岡 毛曰覯見也鄭曰絶高謂之京 朱曰京師髙山而衆居之也董曰所謂京師者始於此其後世因以所都為京師曰嬪于京依其在京則岐周之京也王配于京則鎬京也春秋所書京師則洛邑也皆仍其本號而稱之猶晉之言新絳故絳也愚按洛邑謂之洛師正京師之意也 鄭曰于於時是也 毛曰直言曰言論難曰語 孔曰上言居民此言相都邑【王曰先定民居而後相宇厚於民故也】鄭曰徃之彼百泉之間視其廣原可居之處【張曰逝百泉瞻溥原只㸔百泉之注處便知地形也自禹後可知地形以洪水之後觀天下形勢亦不難只水之所歸嚮者便見地之髙下 曹曰百泉在漢為朝那縣屬安定郡在唐為百泉縣屬平涼郡魏於其地置原州唐因之百泉溥原即其處也】乃升南山之脊乃見其可居者於京謂可營立都邑京地乃衆民所宜居之野也 蘇曰公劉之營京邑也審矣自下觀之則徃百泉而望廣原自上觀之則陟南岡而覯京師審其可處矣則經畫以定之曰此可以居民此可以廬賔旅此可以施教令此可以議政事【黄曰言言語語者見斯民懽忻笑語之情而非强從也此喜色相告也】蓋自遷豳至此而始有朝廷邑居之正焉   篤公劉于京斯依蹌蹌濟濟俾筵俾几旣登乃依乃造其曹執豕于牢酌之用匏【歩交反】食【音嗣】之飲【於鴆反】之君之宗之   毛曰依安也 陳曰蹌蹌濟濟者禮容之盛也【孔曰曲禮下云凡行容大夫濟濟士蹌蹌】 鄭曰俾使也 朱曰登登筵依依几曹曰牢羣牧之處也以豕為殽用匏為爵宗尊也   朱曰此章言宫室旣成而落之 鄭曰公劉居於此京依而築宫室【曰至此而營建之迹泯矣但見其宫室之依於髙京】其旣成也與羣臣飲酒以落之 李曰其朝㑹之儀蹌蹌濟濟 孔曰公劉使人為之設筵設几 毛曰賔已登席坐矣乃依几矣【曹曰登席而各依其几筵之次也】執豕于牢新國則殺禮也【曹曰乃造其曹者羣有司之執事者皆至也】酌之用匏儉以質也君之宗之者為之君為之大宗也【朱曰飲食其羣臣而羣臣君之宗之也 曹曰雖酒殽儉薄而臣下不敢不盡敬也東萊曰食之飲之君之宗之謂旣饗燕而定經制使上下相維也公劉之為君乆矣於此始曰君之者言公劉之整屬其民上則皆統於君下則各統於宗其相維蓋如此也古者建國立宗其事相須春秋之末晉執蠻子以畀楚司馬致邑立宗焉以誘其遺民而盡俘以歸當典刑廢壞垂盡之時暫為詐諼之計猶必立宗焉前乎此者可知矣 朱曰宗主也嫡子孫主祭祀而族人尊之以為主焉】   篤公劉旣溥旣長旣景廼岡相【息亮反】其隂陽觀其流泉其軍三單【音丹】度【待各反】其隰原徹田為糧度其夕陽豳居允荒   朱曰溥廣也言其芟夷墾闢土地旣廣而且長也景考日景以正四方也岡登髙以望也相視也隂陽向背寒暖之冝也流泉水泉灌漑之利也 鄭曰單者無羡卒也【孔曰小司徒云凡起徒役無過家一人以其餘為羡羡謂家之副丁也今言其軍三單則是單而無副以周禮言三軍三萬七千五百人】 孔曰度量也 鄭曰什一而税之徹【孔曰徹與孟子百畆而徹同孟子説三代税法其實皆什一也 朱曰徹通也一井之田九百畆八家皆私百畆同養公田耕則通力而作収則計畆而分也周之徹法自此始其後周公蓋因而修之耳】毛曰山西曰夕陽 鄭曰允信也 毛曰荒大也 蘇曰宫室旣成則治其田原旣廣且長矣於是考之日景參之髙岡以相其隂陽寒暖之冝水泉灌漑之利辨其土冝以授野人【孔曰民居田畆或南或北皆湏正其方面故以日景定之大名則山南為陽山北為隂但廣谷大川有寒有暖不同所冝則異故相之也流泉所以灌漑 曹曰農事自是興矣】 鄭曰大國之制三軍以其餘卒為羡今公劉遷於豳民始從之丁夫適滿三軍之數度其隰與原田之多少徹之使出税以為國用【曹曰其軍適滿三單之數而無羡卒則大國之制也於是量其地利之所出以制國用焉隰原有上下則田畆有美惡度其土物之冝而以什一之法取之則兵食皆足矣】 蘇曰於是又度其山西之田以廣之而豳人之居於此益大【曹曰豳在梁山之西其東蓋迫於山乃復自西而度之以益其封域於是信大矣】 朱曰民至此始受田有常産矣王曰度其隰原徹田為糧則言其經野之有法度   其夕陽豳居允荒則言其體國之有制   篤公劉于豳斯館渉渭為亂取厲取鍛【丁亂反】止基廼理爰衆爰有夾其皇澗遡其過【古禾反】澗止旅廼密芮鞠【居六反】之卽   毛曰館舎也【孔曰禮有公館私館館者宗室之名止舎其中故曰舎也】 毛曰正絶流曰亂【朱曰亂舟之截流横度者也】 朱曰厲砥石鍛鐵也 毛曰皇澗名遡鄉也過澗名 孔曰職方氏雍州其川涇汭注云汭在豳地詩大雅公劉曰芮鞠之即【蘇曰芮水出吳山西北東入涇芮鞠芮水之外也 毛曰芮水涯也 鄭曰芮之言内也】 鄭曰水之外曰鞠 朱曰此章又總叙其始終言其始來未定居之時【曹曰公劉所以治内者旣善且備矣至於列國交聘之賔四方阜通之旅不可以無歸也於是復治館舎焉 王曰周官遺人之職十里有廬五十里有館廬者館也所以待行旅前言廬旅後言館】渉渭取材而為舟以來徃取厲取鍛【鄭曰可以利噐用蘇曰物有其處厲鍛之㣲皆有所取】而成宫室【李曰史記云后稷自漆沮渡渭取材用即此章渉渭取鍛之事】旣止基於此矣乃疆理其田野則日益繁庻富足其居有夾澗者有遡澗者【張曰夾澗遡澗直是谷谷皆人居徧】其止居之衆日以益密乃復即芮鞠而居之而豳地日以廣矣東萊曰止旅廼密芮鞠之即風氣日開民編日衆   規模日廣有方興未艾之象焉周之王業旣兆於此公劉六章章十句   泂【音迥】酌召康公戒成王也言皇天親有德饗有道也泂酌彼行潦【音老】挹彼注兹可以餴【甫云反】饎【尺志反】豈弟君子民之父母   毛曰泂逺也行潦流潦也【孔曰行者道也潦者雨水也行道上雨水流聚故云流潦】餴餾也【孔曰孫炎曰烝之曰餴均之曰餾説文曰餴一烝米也餾飯氣流也然則烝米謂之餴餴必餾而熟之 朱曰餴烝米一熟而以水沃之乃再烝也】饎酒食也豈弟君子民之父母樂以彊教之易以説安之民皆有父之尊有母之親 朱曰逺酌彼行潦挹之於彼而注之於此尚可以餴饎【曹曰雨後行道上流潦黄濁而不可飲然逺而取之蓄諸大噐之中澄停既乆挹取其清者而注之於此也】況豈弟君子豈不為民之父母乎 李曰夫以行潦之水其為物也㣲矣以薄陋之物薦之於天而天乃饗之者則以樂易之君子可以為民父母故也民之視聽乃天之視聽民旣從之矣則天安得而違之乎【蘇曰孟子曰雖有惡人齊戒沐浴則可以祀上帝此所以戒成王也】   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以濯罍豈弟君子民之攸歸毛曰濯滌也【曹曰曲禮注曰漑者陶梓之噐不漑者雈竹之噐濯之所以致潔也】罍祭噐【孔曰司尊彛云四時之祭皆有罍是罍為祭噐也卷耳云我姑酌彼金罍則饗燕亦有罍以此論祭事故言祭耳】 張曰皇天親有德饗有道民之攸歸之類也   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可以濯漑【古愛反】豈弟君子民之攸墍   孔曰特牲注云濯漑也則漑亦是洗名 鄭曰墍息也   泂酌三章章五句   卷【音權】阿召康公戒成王也言求賢用吉士也   有卷者阿飄風自南豈【開改反】弟【待易反】君子來游來歌以矢其音   毛曰興也卷曲也 鄭曰大陵曰阿 毛曰飄風迴風也 朱曰豈弟君子指成王也【蘇曰言賢者也】 毛曰矢陳也 王曰有卷者阿則虛中屈體之大陵飄風自南則化養萬物之迴風不虛中則風無自而入不屈體則風無自而留其為陵也不大則其化養也不博王之求賢則亦如此而已【鄭曰有大陵卷然而曲迴風從長養之方入之喻王當屈體以待賢者 曹曰如南風之入曲阿委蛇盤旋而不能去飄風則以言其感召之速也】 曹曰豈弟君子樂於循理而以平易近民人君之德也故詩人凡美人君之德必以豈弟君子稱之如泂酌旱麓皆指人君也湛露雖指為諸侯則亦有君道焉惟其有豈弟君子在上謙虛降屈以求賢於是賢者來游以觀其光來歌以發其志謀猷則入告諌諍則竭忠不得金玉爾音矣 朱曰疑召公從成王游於卷阿之上而賦其事因遂歌以為戒也 東萊曰此章具賦比興三義其作詩之由當從朱氏其因卷阿飄風而發興當從毛氏以卷阿飄風而興求賢因以虛中屈體化養萬物為比則當如鄭氏王氏之説也三説相須其義始備   伴奐爾游矣優游爾休矣豈弟君子俾爾彌爾性似先公酋【在由反】矣   朱曰伴奐優游閒暇之意爾指王也 王曰彌者充而成之使無間之謂也若易彌綸之彌同 毛曰似續也酋終也 東萊曰自此章以下皆召公陳其歌詠之辭也國家閒暇君臣游衍可謂伴奐而優游矣所願乎成王者惟充其性似先公之克終而已俾爾者祝辭也彌爾性者祝其進益成就至於無虧闕之地也似先公者召公周之尊老故其祝成王逺本先公不忘舊也祝之所以戒之也 朱曰自此至第四章皆極言壽考福禄之盛以廣王心而歆動之五章以後乃告以所以致此之由也【蘇曰人君伴奐優游若無事者惟得樂易之君子以終成其性則能肖先君而就其業矣性之在人莫不固有之也然不得夫賢者不能以自成】   爾土宇昄【符版反】章亦孔之厚矣豈弟君子俾爾彌爾性百神爾主矣   毛曰昄大也【朱曰或曰昄當作版版章猶版圖也】 蘇曰章著也 李曰成王承文武之緒其土宇大而且著其厚甚矣不可以有加也 東萊曰土宇旣厚惟祝其彌爾性長為百神之主而已天子者百神之主也茍以逸欲虧其性則天位難保將無以主百神矣上二句歎而美之下三句祝而戒之也前後兩章亦然   爾受命長矣茀禄爾康矣豈弟君子俾爾彌爾性純嘏爾常矣   鄭曰茀福也【曹曰草多謂之茀茀禄言得福之蕃茂也】康安也純大也蘇曰嘏福也常常享此福也 陳曰爾受天命累世已乆福禄已安矣 東萊曰自三章至此章皆歎美祝戒之辭雖未及於求賢然成王所以彌爾性而似先公主百神而常純嘏者果何以致之乎其意蓋在其中矣   有馮【符冰反】有翼有孝有德以引以翼豈弟君子四方爲則   毛曰有馮有翼馮依輔翼也【蘇曰在前則有馮在側則有翼】 朱曰孝謂能事親者德謂得於已者引導其前也翼相其左右也 鄭曰則法也 東萊曰是詩雖戒求賢然詠歌以道之故其辭從容不迫至此章始明言賢者之益焉有馮有翼自成王言之也成王之左右前後當有所馮依有所輔翼必多得有孝者有德者然後可也以引以翼自賢者言之也有孝有德之人在王左右以引以翼然後王德㒺愆可以為四方之法也賢者之行非一端必曰有孝有德者何也蓋人主常與慈祥篤實之人處其所以興起善端涵養德性鎮其躁而消其邪日改月化有不在言語之間者矣故宣王之在内者惟云張仲孝友而蕭望之亦謂張敞材輕非師傅之噐皆此意也   顒顒卬卬如圭如璋令聞令望豈弟君子四方爲綱毛曰顒顒温貌卬卬盛貌【朱曰顒顒卬卬尊嚴也】 朱曰如圭如璋純潔也令聞善譽也令望威儀可觀法也 鄭曰令善也王有賢臣與之以禮義相切磋體貌則顒顒然敬順志氣則卬卬然髙朗如玉之圭璋也人聞之則有善聲譽人望之則有善威儀德行相副 蘇曰逺之則有令聞近之則有令望 陳曰為四方之綱紀 東萊曰此章與前章相承有馮有翼有孝有德以引以翼則顒顒卬卬如圭如璋令聞令望矣   鳳凰于飛翽翽【呼㑹反】其羽亦集爰止藹藹王多吉士維君子使媚于天子   毛曰鳳凰靈鳥也雄曰鳳雌曰凰 鄭曰翽翽羽聲也因時鳳凰至故以喻焉 蘇曰藹藹衆多也 鄭曰媚愛也 朱曰鳳凰于飛則翽翽其羽而集於所止矣【東萊曰亦集爰止言其萃聚也】藹藹王多吉士則維王之所使而皆媚于天子矣媚媚愛也非邪媚之謂也旣曰君子又曰天子猶曰王于出征以佐天子云爾 東萊曰自此以下廣言人才之盛也 曹曰説文曰翽翽飛聲也飛而有聲則衆羽也鳳凰希見之鳥【山海經云丹穴之山有鳥焉其狀如鶴五采而文名曰鳳見則天下太平 劉濟曰隠見以時類賢者之出處也】不應羣飛之衆如此則翽翽其羽者乃鳳凰飛而衆鳥從之也説文曰鳳飛羣鳥從之以萬數古之制字則然矣鳳凰為羽蟲之長故鳳凰飛而有所集衆鳥亦集焉鳳凰飛而傅於天衆鳥亦傅焉猶得一賢者在朝更相汲引則吉士吉人布於列位者藹藹然其多矣故序詩者言求賢而用吉士蓋以求賢為主而吉士則從賢者而來皆可得而用也【黄曰吉士吉人之多者以有君子者在上也此所以實其鳳凰飛而衆羽從之之意也】   鳳凰于飛翽翽其羽亦傅于天藹藹王多吉人維君子命媚于庻人   鄭曰傅猶戾也【東萊曰亦傅于天言布㪚也】命猶使也親愛庻人謂撫擾之 黄曰媚于天子所以媚于庻人愛君故愛民也   鳳凰鳴矣于彼高岡梧桐生矣于彼朝陽菶菶【布孔反】萋萋【七西反】雝雝喈喈   朱曰興下章之事也【鄭曰山脊曰岡】 孔曰釋木云櫬梧郭璞曰今梧桐又曰榮桐木郭璞曰即梧桐也然則梧桐一木耳 毛曰山東曰朝陽【孔曰孫炎曰朝先見日也】 鄭曰鳳凰之性非梧桐不棲 黄曰鳳凰鳴于髙山之脊者以有梧桐之木生于朝陽之地也 毛曰菶菶萋萋梧桐盛也雝雝喈喈鳳凰鳴也 東萊曰髙岡顯地也梧桐嘉木也鳳凰棲鳴其間可謂得其所矣故極言菶菶萋萋之盛雝雝喈喈之樂以形容之 劉曰萬物之理類之所感有不召而自應惟其梧桐菶菶萋萋是以鳳凰雝雝喈喈非類之自應不期然而然耶由此觀之則君臣感㑹之機可想矣   君子之車旣庻且多君子之馬旣閑且馳矢詩不多維以遂歌   鄭曰庻衆閑習也 東萊曰今王之車馬既多旣閑【曹曰閑而馳則賢者雜遝而至安於寵榮如此】茍得衆賢載之【曰車馬雖君子之車馬要必使賢者得而駕之者天子之意也】其光華和樂殆非形容之所能及也有其時有其具【曰旣庻且多故謂之具】召公所以欲成王勉乎此也矢詩不多維以遂歌者召公言初陳詩以戒王其辭本不多也意不能已遂歌而至於累章耳【朱曰遂歌蓋繼王之聲而遂歌之猶書所謂賡載歌也 曹曰遂專也使工師專以歌誦而進於成王】卷阿十章六章章五句四章章六句   變大雅   民勞召穆公刺厲王也   鄭曰厲王成王七世孫【孔曰世本及周本紀皆云成王生康王康王生昭王昭王生穆王穆王生共王共王生懿王及孝王孝王生夷王夷王生厲王凡九王從成王言之不數成王又不數孝王故七世也】 李曰召穆公者召康公十六世孫也【朱曰名虎李曰考之國語王行暴虐多傲國人謗王召公諫曰民不堪命矣王怒使人監謗召公諫曰是障之也】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川壅而潰傷人必多民亦如之則知穆公在厲王之世其忠諫屢矣非獨民勞與蕩二篇也其後厲王奔於彘太子静匿召公之家國人聞之乃圍之召公曰昔吾驟諫王王之不從以及此難也今殺王太子王其以我為怒乎乃以其子代太子太子卒得脱穆公旣脱太子於難乃與周公行政謂之共和共和十四年厲王死於彘乃立太子静為王夫以十四年之間朝廷無王召穆公乃與周公行政於天下天下不以為專宣王不以為疑此非其才如伊尹者必不能也】   民亦勞止汔【許一反】可小康惠此中國以綏四方無縱詭隨以謹無良式遏宼虐憯【七感反】不畏明柔逺能邇以定我王   朱曰賦也 鄭曰汔幾也【李曰易之井卦曰汔至亦未繘井汔訓幾】康綏皆安也惠愛也 毛曰中國京師也四方諸夏也朱曰詭隨不顧是非而妄隨人也【曹曰猶云詭遇詭言也】謹歛束之意 毛曰㦧曾也 吕曰㦧不畏明不畏天明也 毛曰柔安也 朱曰能順習也 鄭曰今周民罷勞矣王幾可以小安之乎【李曰言小安者未敢望厲王大安斯民但冀其少康之使得休息足矣】愛京師之人以安天下京師者諸夏之根本 曹曰故惠此中國而後可以綏四方也 蘇曰人未有無故而妄從人者也維無良之人將悦其君而竊其權以為冦虐則為之故無縱詭隨則無良之人肅無良之人肅則冦虐無畏之人止然後柔遠能邇而王室定矣 李曰不於詭隨之時而禁止之至於為冦虐而欲遏止之亦已晚矣【東萊曰一言而䘮邦曰惟予言而莫予違則詭隨之人誠覆邦家之人也無縱詭随乃所以謹無良而遏冦虐也】東萊曰小人不畏天明苟縱而不遏其為惡無所極也【曹曰不畏天明則青天白日之下公為蔽欺曾無畏憚】 劉曰遠邇皆治則王無為矣吕曰五章之始皆言民亦勞止惠此中國者欲王   息民而固根本也中言無縱詭随式遏冦虐者欲王謹察小人將恐害政也章末之言皆丁寧反覆勸王之辭使之去危即安去惡從善也   民亦勞止汔可小休惠此中國以為民逑無縱詭隨以謹惛【音昏】怓【女交反】式遏冦虐無俾民憂無棄爾勞以為王休   鄭曰休止息也逑聚也【曹曰逑匹也周官太宰以九兩繋邦國之民自牧長師儒宗主吏友藪皆所以協耦萬民而繋屬之使不離散所謂民逑者如此】惛怓猶讙譁也勞猶功也無廢汝始時勤政事之功以為汝王之美述其始事者誘掖之也 曹曰自二章而下皆衍而成篇以暢其意不甚相遠也   民亦勞止汔可小息惠此京師以綏四國無縱詭隨以謹罔極式遏宼虐無俾作慝【吐得反】敬慎威儀以近有德毛曰息止也 鄭曰罔無極中也【李曰不中也】 毛曰慝惡曹曰其本在王而已王誠能親近有德之人則詭   隨者不戒而自戢冦虐者不遏而自退此舜湯遠不仁之道也 李曰敬慎其威儀則能親近有德之人蓋禮貌茍衰則有德之人必去之矣觀厲王之世所親者惟榮夷公之徒安能近有德哉 東萊曰此章諫厲王遠小人近君子也   民亦勞止汔可小愒【起例反】惠此中國俾民憂泄【以世反】無縱詭隨以謹醜厲式遏冦虐無俾正敗戎雖小子而式大   毛曰愒息泄去也【曹曰泄冩也 孔曰月令謂泄天地之氣是發出處】醜衆也鄭曰厲惡也敗壞也戎猶女也式猶用也猶廣   也 鄭曰今王女雖小子自遇而女用事於天下甚廣大也【吕曰戎雖小子言王尚幼也抑詩亦言小子後云借曰未知亦既抱子言漸長也古者謂童子為子記云小子侯是也 曹曰凡伯作板衛武公作抑與召穆公作此詩三人皆王同姓之親或為尊屬故稱之不嫌猶洛誥之書周公稱成王為孺子冲子也】易曰君子出其言善則千里之外應之況其邇者乎出其言不善則千里之外違之況其邇者乎是以此戒也   民亦勞止汔可小安惠此中國國無有殘無縱詭隨以謹繾【音遣】綣【起阮反】式遏冦虐無俾正反王欲玉女是用大諫   曹曰殘賊也 蘇曰繾綣小人之固結其君者也【曹曰纒綿牢密之意】朱曰正反反於正也 曹曰至此則不復望其康寧休息也僅得無相殘賊亦幸矣 王曰正敗者敗而已未盡反而為不正也正反則無正矣 鄭曰王乎我欲令女如玉然【蘇曰欲使王德純備如玉也】故作是詩用大諌正女此穆公至忠之言【曹曰於其過惡已甚則極言而痛刺之不止於諷而已】東萊曰民勞皆諫辭也   民勞五章章十句   板凡伯刺厲王也   鄭曰凡伯周同姓周公之也入為王卿士【孔曰畿内之國李曰左氏傳曰凡蔣邢茅胙祭周公之也凡伯周公之後也入為王朝卿士春秋書天王使凡伯來】   【聘則凡伯亦其苗裔世為王臣也 曹曰周公之後封於凡而入為王卿士】 朱曰此詩切責其寮友用事之人而義歸於刺王也   上帝板板下民卒癉【常但反】出話不然爲猶不逺靡聖管管不實於亶猶之未逺是用大諫   毛曰賦也板板反也【曹曰爾雅曰板板僻也板築墻所用障塞而不得通則僻可知也】鄭曰卒盡也 毛曰癉病也話善言也 鄭曰猶謀也 毛曰管管無所依也【曹曰管小物也】亶誠也 李曰愛民者天之常道爾今天使下民皆病則反其常道矣【朱曰世亂乃人所為而曰上帝板板者無所歸咎之辭耳】天降禍如此可畏可不謹哉吾出話以告之厲王不以為然而且肆於民上則其所謀皆不逺矣【曹曰所謂愚而好自用者也】惟知耽樂於目前不知禍之將至也管管無所依恃也【鄭曰言王無聖人之法度管管然以心自恣也】人茍知有聖人之法度則必戰戰兢兢不敢茍作【曹曰今蔑棄聖人則必管管然自用其私智故其所見之小也】其心旣無聖人矣則矯誣詐偽何所不至哉【朱曰其心以為無復聖人恣已妄行無所依據又不實之於誠信】惟其謀猶如此不逺我是用大諫也上言為猶不逺此又言猶之未逺蓋反覆言之矣自下文以至末章皆是大諫也【曹曰厲王監謗小雅無刺詩惟召穆凡伯以親賢之故極言而救之故皆云是用大諫也】   天之方難無然憲憲天之方蹶【俱衛反】無然泄泄【以世反】辭之輯【音集】矣民之洽矣辭之懌【音亦】矣民之莫矣   蘇曰難艱難也 毛曰憲憲猶欣欣也【曹曰法令數易之意也】蹶動也【蘇曰震動也】泄泄猶沓沓也【朱曰泄泄蓋弛緩之意】 鄭曰辭辭氣謂政教也 毛曰輯和洽合懌説莫定也 蘇曰厲王暴虐恣行故告之曰天方為艱難以震動周室【曹曰天道常易今人乃遇險難者天實難之也】無為是憲憲而不顧沓沓而不已是不能以服民祗以速亂而已民之不順非有異志也畏王之無厭而求以自免耳王茍於是而出好言以動之則民洽而定矣 曹曰厲王茍能改過如此是推其至誠之意修為播告之辭以見一人之情以鼓天下之動孰不歡欣鼓舞從風而靡哉是以和輯之辭感民則乖爭之意可合悦懌之辭感民則怨亂之情可定故辭不可以已也   我雖異事及爾同寮我即爾謀聽我囂囂【五刀反】我言維服勿以爲笑先民有言詢于芻【初俱反】蕘【如謠反】   【原闕】   毛曰懠怒也夸毗以體柔人也【孔曰李巡曰屈己卑身求得於人曰體柔然則夸毗者便僻其形體以順從於人 蘇曰夸大也毗附也小人之於人不以大言夸之則以諛言毗之者也】 王曰善人載尸則不言不為飲食而己畏禍故也 毛曰殿屎呻吟也【釋文曰殿説文作念屎説文作吚】 鄭曰葵揆也 毛曰蔑無資財也 朱曰惠順師衆也 陳曰天方怒女軰女宜誠實以應天無為便辟 鄭曰君臣之威儀盡迷亂賢人君子則如尸矣不復言語王曰民方疾痛呻吟而莫敢揆其事者【朱曰莫敢揆度其所以然】以王監謗故也故民䘮亂無資王曾莫惠我師【鄭曰民窮如此曾不施惠以周贍衆民】多瘠罔詔也   天之牖民如壎【許元反】如篪【音池】如璋如圭如取如攜【下圭反】攜無曰益牖民孔易民之多辟【匹亦反】無自立辟【婢亦反】毛曰牖道也【朱曰牖開明也猶言天啟其心也】土曰壎竹曰篪 孔曰半圭為璋合二璋則成圭 蘇曰攜取言其易也【毛曰如壎如篪言相和也如圭如璋言相合也 朱曰壎唱而篪和璋判而圭合取求攜得而無所費皆言其易然也】李曰益者言無所求多也 朱曰辟邪僻也李曰茍能順天之理以牖民則其教不肅而成其政不嚴而治【蘇曰聖人之道民如暗者之願明而為之牖馬導其天也是以託於天 劉濟曰開其明者君也而曰天之牖民者以人君因其性之自明而開導之耳 朱曰言天之開民其易如此以明上之化下其易如此也】特言攜者以帶上文言之耳 蘇曰其導之也攜之而己不求多於民是以其導之甚易【東萊曰亂雖極矣道之者固有簡易之理不作聰明為邪僻以亂之行其所無事斯可矣】 朱曰民旣多邪僻矣豈可又自立邪僻以導之耶【蘇曰方世之盛也天下咸聽於上而有一不從故刑足以勝今天下皆不順雖有刑辟尚何從而立之哉】   价人維藩大【音泰】師維垣大邦維屏大宗維翰懷徳維寜宗子維城無俾城壞無獨斯畏   毛曰价善也【李曰价人或以為大人或以為善人或以為掌軍事者無所經見今姑兼存之】孔曰藩者園圃之籬 王曰大師大衆也 孔曰垣者小牆之名 朱曰大邦彊國也屏樹也所以為蔽也【鄭曰漢輿服志云天子外屏諸侯内屏大夫以簾士以帷】王曰大宗巨室也毛曰翰榦也 王曰宗子同姓也 李曰王所恃以為藩垣屏翰蔽其國家者在此數者茍懷之以德則無有不寧矣宗子維城言同姓之宗子亦當以德懷之也左氏曰君其修德以固宗子何城如之所謂宗子維城是也【曹曰藩垣屏翰備宫室可以安矣若夫城則周乎其外而為固守宗子之譬也國之枝葉休戚同之藩垣屏翰恃以為固故大封同姓以為磐石之宗此周之所以宗彊也 朱曰懷徳維寧則得是五者之助不然則親戚畔之而城壞城壊則藩垣屏翰皆壞而獨居獨居而所可畏者至矣】東萊曰前章告以為治之本此章告以為治之輔也   敬天之怒無敢戲豫敬天之渝【用朱反】無敢馳驅昊天曰明及爾出王昊天曰旦及爾游衍   毛曰戲豫謂逸豫也 鄭曰渝變也 毛曰馳驅自恣也 鄭曰及與也王徃也【朱曰王徃通言出而有所徃也】旦明游行衍溢也【朱曰衍寛縱之意】 朱曰言天之聰明無所不及不可以不敬也板板也難也蹶也虐也懠也其怒而變也甚矣而王之君臣不之敬也亦知其有日監在兹者乎 鄭曰昊天在上仰之皆謂之明常與女出入徃來游溢相從可不慎乎【張曰天體物而不遺猶仁體事而無不在也禮儀三百威儀三千無一事而非仁也昊天曰明及爾出王昊天曰旦及爾游衍無一物之不體也】李曰未章所言文王在帝左右是也而凡伯亦告厲王以此者蓋古人責難於君以孔孟之時其君皆庸主耳孔孟告之無非堯舜禹湯文武之道乃知古人之事君無有不然也   板八章章八句   生民之什十篇六十四章四百三十三句   毛詩集解卷二十四 <經部,詩類,段氏毛詩集解>   欽定四庫全書   毛詩集觧卷二十五   宋 段昌武 撰   蕩之什   蕩【唐黨反】召穆公傷周室大壞也厲王無道天下蕩蕩無綱紀文章故作是詩也   歐陽曰穆公見厲王無道知其必亡而自傷周室爾所以言不及厲王而逺思文主殷商也 蘇曰蕩之所以為蕩由詩有蕩蕩上帝也詩序以為天下蕩蕩無綱紀文章則非詩之意兵   蕩蕩上帝下民之辟【必亦反】疾威上帝其命多辟【匹亦反】天生烝民其命匪諶【市林反】靡不有初鮮克有終   歐陽曰蕩蕩廣大也 毛曰辟君也 鄭曰多辟多邪辟也烝衆也 朱曰諶信也 鄭曰鮮寡也克能也 吕曰蕩蕩乎上帝吾王非下民之君乎疾威乎上帝吾王之命何多辟乎窮而呼天之辭也 李曰疾威上帝者因厲王之疾威又呼天而告之也 朱曰天生衆民其命有不可信其降命之初無不善者而人少能以善道自終是以致此大亂蓋始為無所歸咎之辭而卒自解之如此 王曰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謂命也能者養之以福不能者敗以取禍受天地之中一也則靡不有初敗以取禍者衆則鮮克有終則命靡諶矣   文王曰咨咨女【音汝下同】殷商曾是彊禦曾是掊【蒲侯反】克曾是在位曾是在服天降慆【他刀反】徳女興是力   毛曰咨嗟也彊禦彊梁禦善也掊克自伐而好勝人也服服政事也慆慢也 歐陽曰此章以下乃條陳王者之過惡言此等事皆殷紂所行文王咨嗟以戒於初而厲王踐而行之於終也 王曰所使在位在服皆彊禦掊歛好勝之人也彊禦掊克是謂慆徳蘇曰天降是人以妖孽天下女又興而任之何哉東萊曰力言任之之堅也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而秉義類彊禦多懟【直類反】流言以對冦攘式内侯作【側慮反】侯祝【周救反】靡届靡䆒   朱曰而亦女也義類猶善道也懟怨也 鄭曰侯維也 朱曰作讀為詛詛祝怨謗也 毛曰届極也䆒窮也 王曰女為人君以秉義類為事乃彊禦多懟有忠告善道則以流言對所為如此非所以秉義類也 鄭曰㓂盗攘竊為姦宄者而王信之使用事於内 鄭曰王與羣臣乖争相疑而詛祝無極 東萊曰無道之君雄猜忌克不責己而怨人故曰彊禦多懟其聞規諫謾為浮語以應之而心不在焉故曰流言以對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女炰【白交反】烋【火交反】于中國歛怨以為徳不明爾徳時無背【布内反】無側爾徳不明以無陪【蒲回反】無卿   毛曰炰烋猶彭亨也【鄭曰炰烋自矜氣徤之貎】陳曰紂虚驕作氣於中國 朱曰歛怨以為徳多為可怨之事自以為徳而力行之也 毛曰無背無側後無臣側無人也無陪無卿無陪貳無卿士也 李曰亂世之君是非顛倒邪正錯亂無人以輔弼之故也故曰不明爾徳時無背無側爾徳不明以無陪無卿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天不湎【面善反】爾以酒不義從式既愆爾止靡明靡晦式號式呼俾晝作夜   毛曰湎沉湎也【孔曰酒誥注云飲酒齊色曰湎然則湎者湎然齊一之辭】朱曰式用也 蘇曰止容止也 陳曰天之立君以為民也未嘗使女沉湎如此 朱曰天不使爾沉湎於酒而惟不義是從是用也 孔曰既愆女之容止又無明無晦而飲酒不息呌號讙呼使晝日作夜未嘗視事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如蜩如螗【音唐】如沸如羮小大近喪人尚乎由行内奰【皮器反】于中國覃及鬼方   毛曰蜩蟬也螗蝘也【蝘音偃孔曰釋蟲云蜩蜋蜩螗舍人曰皆蟬也方語不同三輔以西為蜩梁宋以東謂蜩為蝘然則螗蝘亦蟬之别名耳】奰怒也 孔曰覃及延及也 毛曰鬼方逺方也【孔曰易既濟髙宗伐鬼方】鄭曰飲酒號呼之聲如蜩螗之鳴其笑語沓沓又如湯之沸羮之方熟殷紂之時君臣失道如此且䘮亡矣時人化之甚尚欲從而行之不知其非 王曰昏亂如此故内自中國外及鬼方莫不怒也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匪上帝不時殷不用舊雖無老成人尚有典刑曾是莫聽大命以傾   朱曰非上帝為此不善之時但以殷不用舊致此禍耳老成人舊臣典刑舊法也 王曰雖無老成人與圖先王舊政然典刑尚在可循守也曾是莫聽此大命所以傾也 東萊曰大命國命也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人亦有言顛沛之掲【紀竭反】枝葉未有害本實先撥【蒲末反】殷鑒不逺在夏后之世   毛曰顛仆沛㧞也 鄭曰掲蹶貎撥絶也言大木掲然將蹶枝葉未有折傷其根本實先絶 歐陽曰枝葉未有害本實先撥者謂紂時宗廟社稷猶在天下諸侯未盡叛但王自為惡盈滿而禍敗爾蓋穆公作詩時周室尚存然知其必亡者以王為無道根本先壞爾王者國之本也又曰殷鍳不逺在夏后之世者言非獨文王之鍳殷殷之初興亦鍳夏之亡矣謂今既然則後之興者當又鍳厲王也此言傷之尤深者蕩八章章八句   抑衛武公刺厲王亦以自警也   朱曰楚語左史倚相曰昔衛武公年数九十有五矣猶箴儆於國曰自卿以下至於師長士茍在朝者無謂我老髦而舎我必恭恪於朝夕以交戒我在與有旅賁之規位宁有官師之典倚几有誦訓之諌居寢有御之箴臨事有瞽史之導宴居有師工之誦史不失書矇不失誦以訓御之於是作懿戒以自儆【韋昭注曰懿字讀為抑】及其没也謂之睿聖武公然以年考之武公即位於宣王之三十六年不逮事厲王明甚此云刺厲王者蓋傷厲王之事因自警省而作此詩使人誦之以自戒云爾詩之所謂爾汝小子者從誦者而指武公也左史所云箴諌之辭或即誦此詩耳   【闕】   董為愚其罪在此也【歐陽曰謂哲人不自修飾則習為昏愚矣如書言惟聖罔念作狂也】   無競維人四方其訓之有覺徳行四國順之訏謨定命逺猶辰告敬慎威儀維民之則   鄭曰競彊也 李曰訓效也 毛曰覺直也【歐陽曰覺警動也 曹曰覺明也猶左以覺報宴之覺】訏大也謨謀也 朱曰定審定不改易也命號令也 鄭曰猶圖也 毛曰辰時也朱曰告戒也辰告謂以時播告也 鄭曰則法也   人君為政無彊於得賢人得賢人則天下化 李曰茍能得人則四方皆訓效之矣【曹曰人而茍能自強則四方訓之矣】歐陽曰徳行修著可以動人則四國服從矣 李曰治道在修己任賢無競維人得賢也有覺徳行修身也蘇曰人君必先任賢臣内秉直徳以服天下然後   先事而大謀以定政命逺圗而時告之政事既修又能敬其威儀以為民則所以為國者略備矣 東萊曰動民以行不以言徳行者不言而信覺民之大者也故曰有覺徳行四國順之所謀不止于一身而計天下之安危所謀不止于一時而鍳百世之損益所謂大其謀也既大而謀以定其命矣猶未敢輕出復長慮却顧思其所終稽其所敝然後以時而播告焉故曰訏謨定命逺猶辰告用人也修徳也出命也治道之大端既備又終之以威儀者蓋本其切近者言之以承前章之意也   其在于今興迷亂于政顛覆厥徳荒湛于酒女雖湛樂從弗念厥紹罔敷求先王克共明刑   鄭曰于今謂今厲王也 蘇曰興起也 劉曰迷昏也 鄭曰荒廢湛樂也【黄曰廢事謂之荒無厭謂之湛】朱曰紹謂所繼之緒 鄭曰敷廣也 毛曰共執刑法也【王曰克共者不敢慢之謂】歐陽曰一章二章皆泛論此章乃専以刺王王曰今厲王興而迷亂于政顛覆厥徳以荒湛于酒女雖湛樂之從弗念為人子孫當紹祖宗言當念之也 朱曰敷求先王廣求先王所行之道也【王曰惟弗念厥紹故罔敷求先王】黄曰乃祖乃父所以貽厥子孫者典刑昭然具在也爾其可不敬之乎   肆皇天弗尚如彼泉流無淪胥以亡夙興夜寐洒掃廷内維民之章修爾車馬弓矢戎兵用戒戎作用逷蠻方鄭曰肆故今也 朱曰弗尚厭棄之也 毛曰淪率胥相洒灑章表也 朱曰戒備戎兵作起逷逺也鄭曰蠻方九州之外不服者 王曰厲王所為如上所刺故今皇天弗尚也 朱曰天所不尚則淪䧟相與以亡如泉流之易矣言無者戒之欲其不至是也【歐陽曰君臣皆將滅亡也 曹曰君臣相與共政如衆泉之流更相灌注一處决潰則衆流相率而俱竭矣】陳曰正宜早夜自為潔除以為民之章修戎噐以防内外【李曰洒掃廷内只是修潔其朝廷爾 黄曰武公之意非止于洒掃云耳廷内云者㣲辭也去讒逺色賤貨而貴徳豈非洒掃廷内之意乎如墻有茨之詩則知洒掃廷内之意 李曰當時沈荒于酒貪目前之樂而忘意外之變故又戒之以修武備也 鄭曰用戒戎作用此備兵事之起 王曰用攘蠻夷而逖之也 朱曰内自廷除之近外及蠻方之逺細而寢興洒掃之常大而車馬戎兵之變慮無不周備無不飭也】   質而人民謹爾侯度用戒不虞慎爾出話敬爾威儀無不柔嘉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為也毛曰質成也【歐陽曰定也 陳曰質爾人民之風俗】蘇曰侯度天子所以御諸侯之度也 朱曰不虞不億度而至之禍也話言也 東萊曰柔者遜順之辭也 鄭曰嘉善也毛曰玷闕也 蘇曰天子茍内失其人民而外慢   其諸侯則將有不虞之禍起 歐陽曰謹出話敬威儀教王自修也【蘇曰怨不在大言語之不慎威儀之不敬禍之所從起也】鄭曰玉雖闕尚可磨鑢而平 朱曰玉玷尚可磨言語一失莫能救之其戒深切矣 王曰出話如此則行可知矣【叚曰言行均不可以有失而言之失尤易能謹其易者則行可知也故此惟戒夫斯言之玷】   無易由言無曰苟矣莫捫朕舌言不可逝矣無言不讎無徳不報恵于朋友庻民小子子孫繩繩萬民靡不承朱曰易輕易 東萊曰由言言之所由也 毛曰莫無捫持也 孔曰釋詁云朕我也自周以前朕為通言 鄭曰逝往也 朱曰讎答也 孔曰朋友謂諸侯及卿大夫等下及庻民之子弟小子 蘇曰繩繩不絶也 朱曰承奉也 孔曰王無得輕易於言語無得言茍且如是假有不善人無執持我舌者言往則不可復改故湏慎之【朱曰言語由己易出而難反常當執守不可放去也】曹曰有言以為怨亦有言以為徳【黄曰言悖而出亦悖而入故曰無言不讎撫我則后虐我則讎故曰無徳不報】朱曰若爾能恵于朋友庶民小子【叚曰此小子止謂庶民與後章不同】則子孫繩繩而萬民靡不承而奉之矣皆謹言之效也【李曰言出乎身加乎民行乎邇見乎逺出其言善則千里之外應之不善則千里之外違之言行君子之樞機其施報必然不可掩也王苟能恵于朋友以及庶民小子此子孫䋲䋲而萬民亦莫不承順之恵之所施子孫且受其福則怨之所積子孫亦必受其禍矣】   視爾友君子輯柔爾顔不遐有愆相在爾室尚不愧於屋漏無曰不顯莫予云覯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   李曰友親【曹曰王者亦有所友内則大史友内史友外則友邦冡君】毛曰輯和鄭曰遐逺 歐陽曰不遐遐也詩人語常如此 朱曰愆過尚庶幾也 毛曰西北隅謂之屋漏覯見格至 朱曰度測 鄭曰矧況射厭也 東萊曰思語辭此章戒厲王以内外交修也 朱曰言視爾友於君子之時和樂爾之顔色其戒懼之意常若自省曰豈不至於有過乎【曹曰豈不逺於有愆乎逺有愆則曽子逺暴慢之意】此言其修於顯也然視爾獨居於室中之時亦當庶幾不愧于屋漏然後可爾無曰此非顯明之處而莫予見也當鬼神之妙無物不體其至於是有不可得而測者不顯亦臨猶懼有失况可厭射而不敬乎此言不但修之於外又當戒謹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而謹其獨也是則修之至也【曹曰爾雅曰西北隅謂之屋漏蓋厞隠之處也凡祭設饌于奥奥室西南隅尊者所居也既畢然後改設饌于西北隅佐食闔户牖降所以求神于幽也今祭畢而設饌于屋漏矣厞隠之處禮煩力倦或有惰容人雖不覩神實臨之可得而欺耶故神之至也幽明上下不可測度要當終始精一以承焉不宜以其幽隠而遂厭射也】陳曰前二章戒以謹言故此以下又戒以謹威儀也   辟爾為徳俾臧俾嘉淑慎爾止不愆于儀不僭不賊鮮【息淺反】不為則投我以桃報之以李彼童而角實虹小子李曰辟君臧善嘉美也 鄭曰止容止也 陳曰僭差賊害則法也 毛曰童無角者也虹潰也 東萊曰厲王不君故戒以君爾為徳俾臧俾嘉欲其盡君徳之善也 陳曰慎其容止不過愆於威儀不僭差且不賊害則未有不可以為法者【東萊曰此詩以威儀為主故所以屢言之】張曰不僭不賊則人當效之猶投桃報李之必然東萊曰彼小人日導王為不善而欲民應之以不   悖是猶童牛童羊而求其角天下寧有此理哉潰亂王聽使至傾覆者實此曹耳【王曰童無角理譬我施惡無報我以善之理謂童而角實惑小子耳非其理也】黄曰武公極言君民相應之機又即物理之易見者言之   荏【而甚反】染【音冉】柔木言緡之絲温温恭人維徳之基其維哲人告之話言順徳之行其維愚人覆謂我僭民各有心   朱曰荏染柔貎 毛曰柔木柔忍之木緡被也【孔曰緍綸也綸則䋲之别名謂以絲為䋲被之于木故云緍被不訓緍為被】朱曰基本也 毛曰話言古之善言也 鄭曰覆反僭不信也 毛曰柔忍之木荏染然人則被之為弓【横渠曰柔和之木乃弓之材温恭之人乃徳之質 曹曰有其基矣故可以進徳至於和順積中而英華外則日進而無疆矣】歐陽曰人必先觀其質性之如何也 鄭曰語賢知之人以善言則順行之告愚人反謂我不信民各有心二者意不同也 東萊曰此章言人之質有美有惡故有可告語者有不可告語者若厲王蓋不可告語矣武公猶拳拳不能自己焉下章所言是也   於【音烏】乎【音呼】小子未知臧否【音鄙】匪手携之言示之事匪面命之言提其耳借曰未知亦既抱子民之靡盈誰夙知而莫【音暮】成   鄭曰臧善 毛曰借假 歐陽曰靡盈不自滿 毛曰莫晚 東萊曰武公之於厲王厚矣故不忍遽斷以為不可告語猶疑其未知臧否也 鄭曰於乎傷王不知善否我非但以手携掣之親示以其事之是非【陳曰且取已驗之事而示之矣】我非但對面語之親提撕其耳此言以教道之熟不可啓覺假令人云王尚㓜少未有所知亦己抱子長大矣不㓜少也 陳曰然則王之所失者自盈滿而不受教耳李曰言民者蓋論凡民皆如此 朱曰人若不自盈滿能受教戒則豈有早知而反晚成者乎   昊天孔昭我生靡樂視爾夢夢【莫空反】我心惨惨【七感反】誨爾諄諄聽我藐藐【美角反】匪用為教覆用為虐借曰未知亦聿既耄   鄭曰孔甚昭明 朱曰夢夢不明亂意也 毛曰惨惨憂不樂也 朱曰諄諄詳熟也 鄭曰藐藐忽略貎 毛曰耄老也鄭曰昊天乎乃甚明察我生無可樂也【孔曰以其明察庶知已情故以我生訴之王曰吴天孔明於人善惡無所不察無所不察則王為如此必致禍罰故我生靡樂】爾雅惨惨愠也 鄭曰王之意夢夢然我心之憂悶惨惨然我告戒王口語諄諄然王聽之藐藐然忽略 王曰非以我諄諄為教之也覆以我為虐之也【歐陽曰君暗于上臣憂于下臣言甚至而而君聽甚忽不以為徳而反以為罪也】東萊曰既耄非謂其老也猶今人責未更事者曰既老大矣甚言之也【曹曰前云借曰未知亦既抱子是方壯時也今云偕曰未知遂至於耄則終無所知所謂老將知而耄及之也聿遂也】   於呼小子告爾舊止聽用我謀庶無大悔天方艱難曰䘮厥國取譬不逺昊天不忒【他得反】回遹【于橘反】其徳俾民大棘   鄭曰止辭也 朱曰庶幸悔恨 鄭曰不忒不差忒朱曰遹僻 鄭曰大棘大困急也歐陽曰我所告   爾者非我妄言皆據舊事之已然者【李曰舊乆也其告戒非一口也其來乆矣】庶幾聽我猶可以不至於大悔也【王曰於是不復冀其無悔也庶無大悔而已】蘇曰天方艱難周室曰吾將䘮其國辟如夏商其類不逺天豈復有差忒不然者哉【朱曰我之取譬夫豈逺哉觀天道禍福之不羞忒則知之矣】然王曽不悟益為邪僻之行使民至於困急而無告也   抑十二章三章章八句九章章十句   桑柔芮伯刺厲王也   鄭曰芮伯畿内諸侯王卿士也字良夫【孔曰書序注云芮伯周同姓國在畿内則芮伯姬姓也杜預云芮國在馮翊臨晉縣則在西都之畿内也左引大風有隧以為芮良夫之詩知字良夫也 李曰孔氏之序書曰巢伯來朝芮伯作旅巢命武王時也顧命同召六卿芮伯在焉成王時也桓九年王使虢仲芮伯伐曲沃桓王時也此又厲玉之時蓋以其世在王朝為内卿士也】   菀【音鬰】彼桑柔其下侯旬捋【力活反】采其劉瘼【音莫】此下民不殄心憂倉【音創】兄【音况】填【音塵】兮倬彼昊天寧不我矜   毛曰興也菀茂盛貎旬言隂均 李曰劉或曰殺或曰殘要皆桑葉剥盡之意 毛曰瘼病 鄭曰殄絶毛曰倉䘮兄滋【釋文曰兄本作况 朱曰倉兄與愴怳同悲憫之意】填久也   【孔曰古者塵填字同故填得為乆 朱曰填病也】鄭曰倬明大貎 李曰矜憐 孔曰菀然而茂盛者彼桑也其葉稚而柔濡故菀然茂盛於此之時人息其下維均得䕃 王曰及采其劉則下民為日所暴不見芘䕃而瘼矣上失徳剥䘮無以芘䕃其民之譬也 歐陽曰他木皆有枝葉而詩人獨以桑為譬者惟桑以葉用於人常見捋采為空枝而人不得息其下故以為喻【蘇曰桑之為物其葉最盛然及其采之也一朝而盡無黄落之漸故取以比周之盛時如桑之方茂其隂無所不徧至於厲王肆行暴虐以敗其成業王室忽焉彫獘如桑之既采民失其䕃而受其病故可憂也 曹曰奕世惠澤一旦埽地而盡如桑之一朝捋取而盡人失其所芘也】蘇曰君子憂之不絶於心悲之益久而不已【王曰愴則滋乆】號天而訴之也 東萊曰此詩本厲王之亂在於用小人故於聽任之際屢致意焉一章至四章皆極言其亂   四牡騤騤旟旐有翩亂生不夷靡國不冺民靡有黎具禍以燼於乎有哀國歩斯頻   毛曰騤騤不息也鳥隼曰旟蛇曰旐 孔曰翩翩行而舒緩之貎 毛曰夷平冺滅 王曰黎黒也周曰黎民秦曰黔首黎則黔首之謂也 鄭曰具猶俱也 蘇曰燼灰燼也 朱曰歩猶運也頻急蹙 蘇曰厲王之亂天下征伐不息故其民見其車馬旗旐而厭苦之 鄭曰亂日生不平無國不見殘滅也王曰民靡有黎則是黔首靡有孑遺也 鄭曰民俱遇禍皆為灰燼 陳曰嗚呼可哀乎國運如此之頻促也   國歩蔑資天不我將靡所止疑云徂何往君子實維秉心無競誰生厲階至今為梗【古杏反】   朱曰蔑滅 李曰資頼也【朱曰資與咨同嗟歎聲】鄭曰將養【李曰助也】朱曰疑讀如儀禮疑立之疑【魚乞反】定也此本毛音鄭曰徂行也 朱曰競争也 毛曰厲惡梗病也陳曰國運困窮天不我飬 王曰欲避禍亂疑於   所往天下皆是也則靡所止疑云徂何往也【叚曰此蓋讀為疑字朱曰徂亦往也云徂耳而果何所往也 李曰無所逃于天地間矣】歐陽曰君子實維秉心無競誰生厲階至今為梗者民歸咎於上之辭也言君子本無争彊之心而何人生此禍亂之階為今人之病意若禍有根原其來也逺而今人適遭之耳其實刺禍由王致也   憂心慇慇念我土宇我生不辰逄天僤【都但反】怒自西徂東靡所定處多我覯痻【武巾反】孔棘我圉   朱曰土鄉宇居 鄭曰辰時 毛曰僤厚 朱曰覯見 鄭曰痻病 朱曰棘急 毛曰圉垂也 孔曰言人之憂其心慇慇然顧念己之鄉土居宅也我生不得時正逄天之厚怒使我從西而往於東無所安定而居處【歐陽曰不知逃亂之所】是逄天之怒時故遭此勞役也又自歎傷多矣我之所遇之病也甚急矣我之在邉垂之勞也   為謀為毖亂况斯削告爾憂恤誨爾序爵誰能執熱逝不以濯其何能淑載胥及溺   毛曰毖慎 鄭曰恤亦憂也序爵次序賢能之爵【朱曰辨别賢否之道 曹曰外之公侯伯子男内之孤卿大夫士皆爵也其序則賢者當在上而用事不肖者當在下而聽命有功者當進無功者當退】執熱手持熱物逝猶去也淑善胥相及與也 蘇曰王豈不為謀且慎哉然而不得其道適所以長亂而自削耳【王曰為謀為毖反更亂况斯削則以不與君子為謀而乃専與小人為毖故也故遂誨爾序爵】故告之以其所當憂誨之以序爵曰誰能執熱而不濯者賢者之能已亂猶濯之能解熱也【李曰孟子曰欲無敵於天下而不以仁是猶執熱而不以濯也遂引詩然則可以類推矣】今王之所任者其何能善哉則相與入於䧟溺而已【王曰則亦與小人胥及于溺而已然則為小人者亦何利哉】東萊曰告之以聽任之道而憂其不能改也   如彼遡風亦孔之僾【音愛】民有肅心荓【普耕反】云不逮好是稼穡力民代食稼穡維寶代食維好   毛曰遡嚮僾唈【曹曰爾雅云唈也注謂嗚唈短氣貎】荓使也 鄭曰逮及今王之為政見之使人唈然如嚮疾風不能息也【孔曰風唈人氣使人不能喘息】李曰民有肅然之心本無怠慢而王乃使之至於不逮民得以趨事於畎畆之間則其不逮者非民之罪也王使之也故芮伯告王曰好是稼穡言不敢輕於民力也其有功於民者則使之代食歐陽曰稼穡可寶當以禄飬賢才而刺王不然也   東萊曰此章復告以息民務農而居位食禄者不可不審擇也 蘇曰君子視厲王之亂悶然如遡風之人唈而不能息雖有欲進之心皆曰世亂矣非吾所能及也於是退而稼穡盡其筋力與民同事以代禄食而已當是時也仕進之憂甚於稼穡之勞故曰稼穡維寶代食維好言雖勞而無患也   天降䘮亂滅我立王降此蟊賊稼穡卒痒【音羊】哀恫【音通】中國具贅【之芮反】卒荒靡有旅力以念穹蒼   曹曰災沴為䘮兵冦為亂 鄭曰蟲食苖根曰蟊食節曰賊耕種曰稼収歛曰穡卒盡痒病恫痛具皆也毛曰贅屬也【朱曰言危也春秋曰君若綴旒然與此贅同】荒虚也 朱   曰旅與膂同 王曰穹蒼天也穹言形蒼言色 朱曰言天降䘮亂固已滅我所立之王矣又降此蟊賊則我之稼穡又病矣哀此中國皆危盡荒是以危困之極無力以念天禍也【曹曰具位之臣但如贅疣無補於治卒至荒亂無有一人為國陳力以念穹蒼之變】東萊曰此章因前章息民務農之言而深歎䘮亂饑饉之可哀也   維此恵君民人所瞻秉心宣猶考慎其相維彼不順自獨俾臧自有肺腸俾民卒狂   鄭曰恵順宣徧猶謀 朱曰相輔也 鄭曰臧善朱曰狂惑也 李曰古者順道之君為百姓所瞻仰者以其内能秉持其心外則宣其謀猶於衆故能考察慎擇其相【朱曰順者順於義理也夫心之所同然者理也義也合乎此則天下莫不以為善而豈一己獨見之私哉】朱曰自獨俾臧自以為善也自有肺腸自有意見也 東萊曰善惡出於天下之同然者蓋曉然易見不順之君其所施為其所任用皆非天下之所謂善乃自獨使之善耳其肺腸不與人同不可曉解此民所以惑亂也 又曰此章言治亂之分蓋其君嚮背用舎所由異路思古而傷今也   瞻彼中林甡甡【所巾反】其鹿朋友已譖【子念反】不胥以糓人亦有言進退維谷   朱曰興也甡甡衆多並行之貎譖不信【曹曰譖訴也】鄭曰胥相糓善 毛曰谷窮 孔曰墜谷是窮困之義鄭曰視彼林中其鹿軰耦行甡甡然衆多【曹曰鹿性善羣得食則相呼而共之慮患則環居以禦之】蘇曰朋友相譖不能相善曾鹿之不如是以進退無不䧟焉者【曹曰欲進而恐争名而謗興欲退又懼身逺而讒就】東萊曰此章言君暗于上故譖毁之俗成于下自傷處斯世之難也   維此聖人瞻言百里維彼愚人覆狂以喜匪言不能胡斯畏忌   朱曰賦也下同 鄭曰胡之言何也 毛曰瞻言百里逺應也 李曰聖人則能逺知禍福于未萌其所瞻視而言者至於百里無逺而不察若夫愚人則反狂惑以為喜所謂抱火厝之積薪之下火未及然猶謂之安者也 朱曰我非不能言也如此畏忌何言王暴虐人莫敢諫也 秉萊曰言朝皆小人安其危而利其菑欲諫而不敢也   維此良人弗求弗廸維彼忍心是顧是復民之貪亂寜為荼毒   鄭曰良善也 毛曰廸進也 朱曰忍殘忍顧念復重 孔曰荼苦菜毒螫蟲皆惡物故比惡行【朱曰荼苦菜味苦氣辛能殺物故謂之荼毒也】鄭曰貪猶欲也國有善人王不求索不進用之【曹曰無則不求有則不進也】有忍為惡之心者王反顧念而重復之言其忽賢者而愛小人天下之民苦王之政欲其亂亡故安為荼毒之行【王曰王于忍心之人是顧復故民從上所好而貪亂 曹曰民之嗜亂者】東萊曰此章言王棄君子而厚小人民不堪命而王不知也   大風有隧【音遂】有空大谷維此良人作為式糓維彼不順征以中垢【古口反】   毛曰隧道也 鄭曰作起式用 朱曰糓善也 鄭曰征行也 毛曰中垢言闇冥也【朱曰中隠暗垢汚穢也】鄭曰大風之行有所從而來必從大空谷之中 陳曰大風其徑隧由空谷而起以興人之為善為不善皆有所從來也【朱曰以興下文君子小人所行亦各有道】蘇曰言善人之作也以用其善小人之行也以播其穢中垢其中之所有于外也【曹曰爾雅西風謂之泰風注引此詩鄭箋云西風謂之泰風則鄭時亦為泰風後人訛也西風摧毁萬物則小人之譬也泰風有道乃自大空谷中而來有空大谷則厲王之譬也厲王不能秉心則中無主如空谷然泰風由之以入物俱敗壞或有善良之人作起有為而用善道以救之則違小人之意而反征以中垢矣不順言其相違也中垢猶内汚也若王鳯之誣毁王商是也征猶討也以此罪討之也】東萊曰此章言治亂皆有所自來治由君子而亂由小人也   大風有隧貪人敗類聽言則對誦言如醉匪用其良覆俾我悖【蒲對反】   毛曰類善也 鄭曰聽言道聽之言 蘇曰誦言先王之言也【劉曰所謂堯言天下誦之是也】毛曰覆反也 朱曰悖眊也 蘇曰風之起也有道類之敗也有自貪人在上則類之所由敗也 李曰王之性本善但以貪人敗之故耳道聽之言則答之誦詩書之言以告之則如醉【朱曰意不在言】此所以見王先入於貪人之言故也厲王既已不用其良反使我為悖逆之行而從貪人之所為也以是知芮伯自傷不獨不見用於王又為王之所使殊可憫也朱曰由王不用善人而反使我悖眊也厲王說榮夷公芮良夫曰王室其將卑乎夫榮公好専利而不備大難夫利百物之所生也天地之所載也而或専之其害多矣此詩所謂貪人其榮公也歟芮伯之憂非一日矣 東萊曰此章言王之所以踈棄君子者由小人之先入也   嗟爾朋友予豈不知而作如彼飛蟲時亦弋獲既之隂女反予來赫   蘇曰朋友其僚友也 鄭曰鳥飛亦時為弋射者所得也之往也隂覆䕃也赫本亦作嚇莊子曰以梁國嚇我是也【朱曰威怒之貎】嗟爾朋友意欲親而切磋之也東萊曰厲王之朝舉無信芮伯之言者故告之曰予豈不知而妄哉如彼飛蟲時亦弋獲豈無一二或中者乎【張曰猶云千慮一得也既往宻告於汝反謂予來相恐也】東萊曰此章至終章皆託與公卿儕軰言以反覆諷切之也【朱曰我以此言告女是往隂覆于女女反來加赫然之怒于己也】   民之罔極職凉善背為民不利如云不克民之回遹職競用力   鄭曰職主【朱曰専也】毛曰凉薄 朱曰善背工為反覆鄭曰克勝 朱曰回遹邪僻也民之所以貪亂不知止者由此善背之人【李曰鄭以凉為信不如毛以為薄言民之罔中由所主者薄徳之人善相棄背也】為民所不利之事如恐不勝而力為之也民之所以邪僻者由此軰競用力而然也反覆其言所以深惡之也   民之未戾職盜為㓂凉曰不可覆背善詈【力智反】雖曰匪予既作爾歌   毛曰戻定也 蘇曰民之未定職上有盜賊之臣為之㓂也 陳曰我薄告之以不可以為爾反背而見詈矣【李曰是亦上文反予來嚇之意】朱曰雖汝能自文飾言此亂非我所致然我已作爾歌矣言已得其情其事已著明不可揜覆也   桑柔十六章八章章八句八章章六句   雲漢仍叔美宣王也宣王承厲王之烈内有撥亂之志遇烖而懼側身修行【下孟反】欲銷去【起吕反】之天下喜於王化復【扶又反】行百姓見憂故作是詩也   鄭曰仍叔周大夫【孔曰仍氏叔字春秋之例公卿稱爵大夫則稱字】朱曰烈暴虐百姓見憂恤於王也 黄曰不可揜者一人之誠意不可欺者天下之民心此意一誠雖紀綱未及振法度未及修内難未及息外患未及平天下之民己若躋登於熈然之境矣宣王踐阼未見其有大設施以慰民望而天下喜治之情已决於遇烖之日何哉蓋内志既立其誠心實意隨寓而顯所謂遇烖修行者固非飾情于譽者比也 東萊曰宣王之小雅始於六月言其功也其大雅始於雲漢言其心也無是心安得有是功哉   倬彼雲漢昭回于天王曰於乎何辜今之人天降䘮亂饑饉薦【在見反】臻靡神不舉靡愛斯牲圭璧既卒寜莫我聽   孔曰倬然明大彼天之雲漢 鄭曰雲漢天河也昭光 毛曰回轉 朱曰言其光隨天而轉也薦讀曰荐重也 毛曰臻至 鄭曰靡無 朱曰圭璧禮神之玉也【孔曰大宗伯以蒼璧禮天黄琮禮地青圭禮東方赤圭禮南方白琥禮西方璜禮北方典瑞云四圭有邸以禮天兩圭有邸以祀地祼圭有瓚以祀先王圭璧以祀日月星辰璋邸射以祀山川皆祭神所用言圭璧為其總稱】卒盡也寧猶何也或曰安也此述王仰訴於天之辭也 鄭曰宣王時旱渇雨故宣王夜仰視天河望其焉【叚曰夜未央之勤此其時歟】朱曰夜晴則天河明【曹曰或謂水氣在天為雲水象在天為漢或謂箕斗間為漢津雲出漢津謂之雲漢皆非也夫雲合散不常漢則常隨天而轉漢之在天似雲而非雲故曰雲漢也若雲與漢并出則不見其昭回若雲出漢津則當雨之也何憂懼之有史遷曰漢者金之散氣其本曰水張衡曰水精為漢也左昭十七年星孛及漢梓慎曰漢水祥也漢實水之祥也而雨者水之施也天将雨其兆先見于漢故閔雨則望雲漢而占之也天漢起于東方經尾箕之間是為漢津委蛇向西南行至七星南而没此其回之度也宣王占雨於雲漢之間而見其倬然昭回于上則其非雨之可知矣】王曰瞻仰昊天不見雨候於是歎傷人之無辜而遇此䘮亂饑饉也【王曰旱能致饑饉而曰天降䘮亂者天欲平治天下則時和嵗豐以應之】朱曰靡神不舉所謂國有㓙荒則索鬼神而祭之也【鄭司農云索者求廢祀而修之】鄭曰無所愛於三牲【孔曰天地用特牲諸神或用太牢少牢故言之 曹曰左氏謂天災有幣無牲此諸侯之禮耳若祭法所謂禳祈於坎壇雩禜祭水旱皆用少牢則天子有牲矣】禮神之圭璧又已盡矣 王曰神晏然莫我聽 叚曰先王所以徧走羣望如此勤渠豈不知水旱自有定数惟盡其誠心庶幾感格憂民如此雖有暴戾之氣必潛消於冥冥之中况憂民之憂者民亦憂其憂上下互相體恤而民心亦將安之而無戾矣   旱既大【音泰】甚藴隆蟲蟲不殄禋祀自郊徂宫上下奠瘞靡神不宗后稷不克上帝不臨耗斁【丁故反】下土寜丁我躬   朱曰藴蓄隆盛 説文曰蟲蟲旱氣【曹曰隂陽和則雨隂不上升而偏陽獨盛則愆而為旱藴者陽氣之鬰積也隆者陽氣之驕亢也蟲蟲者鬰積驕亢之氣熏炙而病人者也故爾雅曰蟲蟲熏也 毛曰藴藴而暑隆隆而雷蟲蟲而熱】朱曰殄絶郊祀天地宫宗廟也 毛曰上祭天下祭地奠其禮瘞其物【孔曰奠謂置之于地瘞謂埋之于土】宗尊也 朱曰克勝也言稷欲救此旱災而不能勝也臨享也 鄭曰斁敗 毛曰丁當王曰自郊徂宫上下奠瘞則天神地祗人鬼内外上下無不禋祀矣 曹曰宫之神莫尊於后稷固肯臨我而其力不足以勝旱災郊之神莫尊於上帝其力能勝旱災而不肯臨我【朱曰稷以親言帝以尊言】劉濟曰前曰靡神不舉則秩而祭之後曰靡神不宗則尊而事之蘇曰窮而無告故曰與其耗敗下土寜使我躬當之無使人人被其患也【曹曰君者心也民猶肢體體傷則心惨怛夫至誠惨怛于心則寜丁我躬非虗言也】   旱既大甚則不可推兢兢業業如霆如雷周餘黎民靡有孑遺昊天上帝則不我遺胡不相畏先祖于摧【在雷反】蘇曰推遷也【横渠曰如字謂不可推䆒其故】毛曰兢兢恐也業業危也 朱曰如霆如雷言畏之甚也 鄭曰黎衆也孔曰孑然孤獨之貎【曹曰說文曰子無右臂曰孑言其獨也】朱曰遺餘也摧滅也 曹曰上章言寜丁我躬是不忍其民而欲遷其禍於己也既而不可則畏天威怒而兢兢然懼業業然危常如雷霆在其上而不敢安也 朱曰言大亂之後周之餘民僅有遺者而上天又降旱災使孑然而無復有遺 蘇曰天將不復使我有遺餘【李曰民無孑遺則上天不我遺乎蓋無民則無君】胡為尚不相畏哉先祖之業將於是摧落矣【曹曰宣王自謂不足以當天意而庻幾以先祖之靈冀尚存其宗社】   旱既大甚則不可沮【在吕反】赫赫炎炎云我無所大命近止靡瞻靡顧羣公先正則不我助父母先祖胡寜忍予毛曰沮止赫赫旱氣炎炎熱氣 朱曰無所無所容也【陳曰未知死所也】大命近止死将至也瞻仰顧望也 毛曰先正百辟卿士也【鄭曰百辟卿士雩祀所及者孔曰正者長也先世為官之長月令仲夏乃命百官雩祀百辟卿士有益于民者以祈穀實注云百辟卿士古之上公以下勾龍后稷之類】鄭曰旱氣太盛人皆不堪言我無所芘䕃而處衆民之命近將死亡曽無視顧而哀閔之 朱曰於羣公先正但言其不見助至父母先祖則以恩望之矣所謂垂涕泣而道之也 李曰宣王之旱告於上天又告於父母先祖又告於百官以見情之切念之深也   旱既大甚滌滌【徒力反】山川旱魃【蒲末反】為虐如惔【音談】如焚我心憚【徒旦反】暑憂心如熏羣公先正則不我聞昊天上帝寧俾我遯   毛曰滌滌旱氣【王曰山枯川竭如滌濯然也】魃旱神惔燎之也朱曰憚勞也畏也 毛曰熏灼也 朱曰遯逃也鄭曰旱氣生魃而害益甚草木燋枯如見焚燎然李曰我心之憂暑如為火所熏灼於身焉 蘇曰宣王所以祈旱也至矣而莫之答故曰茍吾之不善不當天心則寜使我遯去以避賢者無以我故苦庶民也【朱曰天以已無徳而下旱災何若使我遯去而雨此下民乎】李曰前謂寜丁我躬今曰寜俾我遯不敢有其身又不敢居其位以見祈天之至也   旱既大甚黽勉畏去胡寜瘨【都田反】我以旱憯【七感反】不知其故祈年孔夙方社不莫【音暮】昊天上帝則不我虞敬恭明神宜無悔怒   朱曰黽勉畏去出無所之也 鄭曰瘨病也 朱曰憯曽也 孔曰祈年月令孟春祈榖于上帝孟冬祈來年于天宗是也【曹曰月令祈榖注云謂以上辛郊祭天也天宗注云天宗謂日月星辰也周官籥章氏凡國祈年于田祖龡豳雅擊土鼔以樂田畯注云田祖如耕田者謂神農也后稷配食焉】曹曰社者祭五土之神主司稼穡者也方者祭五方之神於四郊也 鄭曰虞度 毛曰悔恨 蘇曰始以旱故欲遯去以避賢者既又以為棄位以避憂患非人主之義故黽勉不去以求濟斯難畏不敢也鄭曰天何曾病我以旱曾不知為政所失而致此害王曰胡寜瘨我以旱憯不知其故則王之自反也   蓋已至矣 鄭曰我祈豐年甚早祭四方與社又不晚【曹曰夫自去嵗之孟冬以祈今嵗之豐稔其祀至於上帝日月星辰神農后稷無不徧及可謂夙矣載芟之詩云春籍田而祈社稷曲禮曰天子祭四方嵗徧則方與社亦不莫矣】天曾不度知我之心肅事明神如是明神宜不恨怒於我我何由當遭此旱也   旱既大甚散無友紀鞫【居六反】哉庶正疚【音救】哉冡宰趣【七口反】馬師氏膳夫左右靡人不周無不能止瞻卬昊天云如何里   朱曰友紀猶言綱紀 横渠曰友疑作有 鄭曰鞫窮也庶正衆官之長也疚病也 朱曰冡宰又衆長之長也趣馬掌馬之官師氏掌以兵守王門者膳夫掌食之官也周救也 鄭曰里憂也【朱曰里與漢書季布無俚之俚同當為無聊頼之義】蘇曰旱既太甚國用空竭無以紀綱羣臣朋友【王曰人道相友則吉凶慶弔有紀以合之旱太甚財不足以為禮則無友紀則人散矣曹曰大宰以九雨係邦國之民人曰友以任得民注云友謂同井相合耦耕作者孟子鄉田同井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則百姓親睦今嵗凶不収兄弟妻子且將離散尚何朋友之綱紀哉民散則瓦解之勢成矣】鄭曰窮哉病哉者念此諸臣勤於事而勞倦也 毛曰嵗凶年榖不登則趣馬不秣【孔曰趣馬之官不以粟秣飬其馬】師氏弛其兵【孔曰師氏掌使其屬帥四夷之各以其兵服守王之門外且蹕朝在野外則守内列】馳道不除【孔曰天子所行謂之馳道除治也】祭事不縣【孔曰不縣樂也】膳夫徹膳左右布而不修【孔曰布列於位不令有所修造】大夫不食粱士飲酒不樂 横渠曰靡人不周無不能止自庶正而下皆使周急於民若供御之物則凡皆可止去【孔曰言諸臣無有一人不賙救百姓無有自言不能而遂止而不為者】鄭曰王愁悶於不雨但仰天曰當如我之憂何 蘇曰里居也宣王遭旱始欲以身當之而不得中欲以身逃之而不能故於其終仰而訴之於天曰將使我如何其居哉   瞻卬昊天有嘒【音恵】其星大夫君子昭假【音格】無贏大命近止無棄爾成何求為我以戾庶正瞻卬昊天曷恵其寜毛曰嘒衆星貎【朱曰明貎】吕曰昭明也 毛曰假至也吕曰贏餘也所以亊神者無餘矣 朱曰乆旱而仰天以望雨則有嘒然之明星【王曰始曰倬彼雲漢則夜也今曰有嘒其星則鄉晨也以見宣王憂災通夕不寐】未有雨徴也然羣臣竭其精誠而助王以昭假于天者已無餘矣雖今死亡將近然不可以棄其前功當益求所以昭假于上者而修之若此者非求為我之一身而已乃所以定衆正也於是語終又仰天而訴之曰果何時而恵我以安寜乎蘇曰我亦何求為哉將以定爾庶正而已未有民不寜而庶官定者也 鄭曰瞻卬昊天曷恵其寜渇雨之至也【張曰不敢斥言雨者畏懼之甚且不敢必爾】   雲漢八章章十句   崧髙尹吉甫美宣王也天下復【音服】平能建國親諸侯褒【保毛反】賞申伯焉   朱曰申伯出封于謝尹吉甫送其行之詩也 鄭曰尹吉甫申伯皆周之卿士尹官氏【孔曰以官為氏明其先嘗為尹官而因氏焉曹曰以官為氏故節南山稱尹氏大師】申國名【曹曰封于申而職為侯伯猶召伯也】李曰易比卦先王以建萬國親諸侯蓋既立萬國又在乎有以親之【王曰王命召伯定申伯之宅徹其土田營其城邑及申伯入謝則周邦咸喜戎有良翰此之謂能建國王命傅御遷其私人錫之以四牡蹻蹻鉤膺濯濯遣之以路車乘馬告之以我圖爾居莫如南土又錫之介圭以作爾寳又餞于郿且命召伯以峙其粻以遄其行此之謂能親諸侯】   崧髙維嶽駿極于天維嶽降神生甫及申維申及甫維周之翰四國于蕃四方于宣   毛曰崧髙貎山大而髙曰崧嶽山之尊者東岱南衡西華北恒是也駿大極至神靈也 朱曰甫甫侯也即穆王時作吕刑者或曰此是宣王時人而作吕刑者之子孫也申申伯也皆姜姓之國也【東萊曰甫申意者皆宣王時賢諸侯同有功於王室者甫雖不見於經以文意考之蓋當如此鄭氏乃逺取訓夏贖刑之甫侯非也】毛曰翰榦也 王曰蕃言捍蔽宣言敷播 朱曰嶽山髙大【李曰爾雅山大而髙曰崧郭璞注云今中嶽崧髙山盖依此名則知凡大而髙者皆可名之曰崧非専指中嶽也】而降其神靈和氣以生甫侯申伯【毛曰堯之時姜氏為四伯掌四嶽之祀述諸侯之職於周則有申有甫有齊有許也 曹曰嶽為四方之鎮其祭祀之典禮侯國之政事則設官以主之於内因號為四岳堯嘗欲遜之以位知其為一人而兼主四岳之事也周官曰唐虞建官内有百揆四岳外有州牧侯伯蓋是時禹宅百揆主平水土伯夷典天神人鬼地示之三禮實主四岳之祀而佐禹治水及其有功于是賜禹姓曰姒氏曰有夏胙四嶽國曰侯伯氏曰有吕杜預謂大嶽出自神農之後神農居姜水故以姜為姓至是復賜之氏曰吕所謂天子建徳因生以賜姓胙之土而命以氏者也夏啇之際吕或為甫而申也齊也許也皆其支庶所别封之地故王風揚之水言平王遣兵屯戍于母家申氏而下章及甫與許説者以為申姜姓之國而甫許為諸姜又周語曰齊許申吕曲大姜蓋可知也】實能為周家之楨榦屏蔽而宣其徳澤於天下也蓋申伯之先神農之後為唐虞四岳總領方岳諸侯而奉岳神之祭能修其職岳神享之故此詩推本申伯之所以生以為岳降神而為之也 黄曰維嶽降神乃詩人形容之辭以見上天興周之意不必泥其有無也   亹亹申伯王纉之事于邑于謝南國是式王命召伯定申伯之宅登是南邦世執其功   鄭曰亹亹勉也纉繼也 曹曰于邑曰邑也于謝於謝也 朱曰邑國都之處也【王曰為建國而曰邑者國之所都亦曰邑作邑于豐商邑翼翼是也】孔曰杜預云申在南陽宛縣 蘇曰南陽有申城申伯國也 朱曰謝在今鄧州南陽縣是在洛邑之南也作邑于謝蓋申伯本國近謝【曹曰後漢地理志南陽宛縣有申伯國棘陽縣東北百里有謝城其地盖相近】鄭曰式法也 朱曰召伯穆公虎也 毛曰登成也 鄭曰申伯亹亹然勉於徳以賢入為王之卿士佐王有功王又欲使繼其故諸侯之事改大其邑使為侯伯【曹曰申伯先封于申厲王之亂國或弗嗣宣王以申伯能亹亹然自彊以從王事故使之紹封於謝也】南方之國皆統理孔曰申伯之賢當使南國法之【曹曰謝於周為南陳曰南國是式】   【者命為州牧也】又曰王乃命召伯先營謝邑以定申伯之居【王肅曰召公為司空主繕治按黍苖序云卿士不能行召伯之職然則營築城郭召伯所主其事也】李曰必命召伯者欲以尊大申伯【朱曰或曰大封之禮召公之世職也】曹曰將以成是南邦之政而使其子孫得以世守其業焉【朱曰世執其功言使申伯後世常守其功也 陳曰以南邦傳嗣也】   王命申伯式是南邦因是謝人以作爾庸王命召伯徹申伯土田王命傅御遷其私人   鄭曰庸功也【毛曰庸城也】徹者正其井牧定其賦稅【孔曰沃衍之地九夫為井隰臯之地九夫為牧二牧當一井正井牧者觀其地之肥磽為等級以授民也定賦稅者預制其所出之多少也 曹曰徹什一之法也孟子曰夏后氏五十而貢商人七十而助周人百畆而徹其實皆什一也貢者自治其所受田貢其租榖而已孟子所謂國中什一使自賦是也助者借民力以治公田又使収歛焉孟子所謂請野九一而助惟助為有公田是也周家之制畿内用夏之貢法稅夫而無公田蓋畿内王所自治得以校嵗之豐凶而為稅之多少故也邦國用商之助法制公田而不稅夫蓋諸侯得以専治其民恐其多取故王為之立徹法焉】蘇曰傅御王治事之臣也【張曰諸侯之傅御 朱曰傅御申伯家臣之長私人家臣漢明帝送侯印與東平王蒼諸子而以手詔賜其國中傅蓋古制如此】孔曰私人者對王朝之臣為公人家臣為私屬也有司徹云主人降獻私人 鄭曰召公既定申伯之居王乃親命之使為法於南邦因是故謝邑之人而為國以起女之功【叚曰起其功使之彰顯庸民功也申伯維周之翰功既多矣復封之於謝以作其民功】王曰遷其私人使就國也   申伯之功召伯是營有俶其城寢廟既成既成藐藐王錫申伯四牡蹻蹻【渠畧反】鉤膺濯濯【直角反】   毛曰俶作也【王曰始也】藐藐美貎【王曰藐然大也孟子曰說大人則藐之則小彼之意小彼則自大也】蹻蹻壯貎鉤膺樊纓也【曹曰鉤者馬婁頜之鉤也纓者馬當胸纓之飾削革為之飾以采罽所謂馬鞅也 孔曰按巾車金路鉤樊纓九就同姓以封申伯異姓而得此賜者以其命為侯伯故得車如上公 曹曰以親同姓之禮賜王舅也】濯濯光明 李曰申伯之功言城謝之事乃召伯所營詩云肅肅謝功召伯營之【曹曰申伯之功宜以建國召伯營之得其時制故并美之也】鄭曰作城郭及寢廟定其人神所處 曹曰凡營國宗廟為先宫室為後至寢與廟俱成則藐然髙大矣 鄭曰已成告王王乃賜申伯為將遣之   王遣申伯路車乘馬我圖爾居莫如南土錫爾介圭以作爾寶往近【音記】王舅南土是保   孔曰路車大路之車 毛曰乘馬四馬也 鄭曰圭長尺二寸謂之介非諸侯之圭故以為寶諸侯之瑞圭自九寸而下【孔曰申伯受侯伯之封當信圭七寸王曰介圭非諸侯所宜有也寶玉非所以分異姓也錫爾介圭以作爾寳則加賜焉非常禮也】李曰所謂賜之以夏后氏之璜封父之繁弱以為魯國之寶也【曹曰王所以加賜之者亦以元舅故親之如同姓也】東萊曰介圭在周官雖天子所服韓奕曰以其介圭入覲于王則當是諸侯之瑞圭【毛曰寳瑞也】蓋介之為言大也詩人特羙大其圭而稱之非周官之介圭也 毛曰近己也【鄭曰近辭也讀如彼記之子之記 王曰近親親也錫爾介圭則以往親親也】申伯宣王之舅 鄭曰保守也安也孔曰皆命遣之辭 鄭曰王以正禮遣申伯之國   故復有車馬之賜因告之曰我謀汝之所處無如南土之最善 吕曰古之封建營其城邑寢廟遷私人徹土田必其所封諸侯自為之天子有所不與申伯以親且賢王欲褒賞而尊顯之皆使召伯先為營之然後以禮遣之所以建國親侯者恩禮無不曲盡   申伯信邁王餞【賤淺反】于郿【芒悲反】申伯還南謝于誠歸王命召伯徹申伯土疆以峙【音耻】其粻【音張】式遄其行   鄭曰邁行餞送行飲酒時王蓋省岐周故于郿【孔曰郿于漢屬右扶風在鎬京之西岐周之東申在鎬京之東南自鎬適申塗不經郿時宣王蓋省視岐周故餞之于郿 朱曰郿在今鳯翔府郿縣 曹曰祭統曰明君爵有徳而禄有功必賜爵禄于太廟示不敢専也按漢地理志郿古扶風之縣地近岐周先王之廟在岐申伯之受封則冊命于先王之廟故王在岐而飲餞于郿也江漢言召虎之封亦曰于周受命于此可見】毛曰還南者北就王命子岐周而還反也【曹曰申伯既封于謝則南土為申伯之所宜有故以南為還】謝于誠歸誠歸于謝【孔曰古人之語多倒】朱曰峙積也 鄭曰粻糧式用遄速也 王曰王既餞之則申伯於是實歸其國也言信邁言誠歸蓋以見王之數留疑於行之不果故也 鄭曰王使召公治申伯土界之所至峙其糧者令廬市有止宿之委積用是速申伯之行【孔曰申伯未之時王豫命召伯職此矣在道無闕乏則得疾至 曹曰徹通逹之意自郿以往逹于申伯之疆其市廬止宿之所餱糧委積之蓄使召伯豫備而無乏則其行可以遄至矣】王曰前曰徹申伯土田者乃始疆之也今曰徹申伯土疆則其疆定矣 東萊曰是詩載封申伯如遷其私人以峙其粻莫不曲盡宣王之待元舅其恩意周浹綜理㣲宻蓋如此也   申伯畨畨【音波】既入于謝徒御嘽嘽【吐丹反】周邦咸喜戎有良翰不顯申伯王之元舅文武是憲   毛曰畨畨勇武貎【曹曰畨畨良士旅力既愆我尚有之仡仡勇夫射御不違我尚不欲孔安國以畨畨為勇武貌然下文以仡仡勇夫為所不欲則不當以畨畨為勇武葢耆艾之狀也】徒御徒行者御車者 朱曰嘽嘽衆盛也 鄭曰戎猶汝也 毛曰不顯申伯顯矣申伯也 朱曰元長憲法也 蘇曰申伯入于謝周人皆以為喜而相謂曰女今有良翰矣【李曰申伯為四國之蕃故其所至之國莫不喜其有良翰也 曹曰邦人相慶之辭也】文武是憲言其文武皆足法   申伯之徳柔恵且直揉【汝又反】此萬邦聞【音問】于四國吉甫作誦其詩孔碩其風肆好以贈申伯   朱曰揉治也 毛曰作是工師之誦也 孔曰詩者工師樂人誦之以為樂曲 鄭曰碩大也 蘇曰肆極也 曾曰前章所謂文武後章所謂柔恵且直辭雖異而實則同皆羙其全徳耳非謂既文武又柔直也【李曰柔而不直則懦直而不恵則訐書曰直而温易曰柔順利正】孔曰以此順直之徳揉服萬邦不順之國使之皆順其聲譽聞逹於四方【曹曰漢公孫曰揉曲木者不累日顔師古注曰揉謂矯而正之也說文曰矯揉箭之箝也則揉者蓋揉曲而使之直耳曰正曲為直又日能使枉者直申伯以柔恵且直故枉者能揉而正之也】王曰此雅也而謂之風則以辭不廹切而能感動人之善心故謂之風也【東萊曰其風肆好盖詩有六義是篇雖雅其間固有風之體也】鄭曰以此贈申伯者送之令以為樂 孔曰如此言則此詩之作主美申伯而已申伯有徳王能建之美申伯亦所以美宣王故為宣王詩也   崧髙八章章八句   烝民尹吉甫美宣王也任賢使能周室中【張仲反】興焉朱曰仲山甫奉使築城于齊尹吉甫送其行而作是詩也 陳曰崧髙烝民二詩皆尹吉甫贈行之詩而序詩者皆以為美宣王何也盖人君委任得人而僚友之間賦詩以相娱樂則人君之美莫大焉 孔曰太宰八統三曰進賢四曰使能注云賢有徳行者也能多才藝者也是賢能相對為小别   天生烝民有物有則民之秉彛好【呼執反】是懿徳天監有周昭假于下保兹天子生仲山甫   毛曰烝衆則法也 朱曰秉執也 毛曰彛常懿美也 鄭曰監視也 朱曰昭明也 鄭曰假至也朱曰保祐也 毛曰仲山甫樊侯也【孔曰爵為侯而字仲山甫也周語稱樊仲山甫諌宣王是山甫為樊國之君也韋昭云食采于樊僖二十五年左說晉文公納定襄王王賜之樊邑則樊在東都之畿内也】孟子曰孔子曰為此詩者其知道乎故有物必有則民之秉彛也故好是懿徳 楊曰近取諸身百體五藏逹之於君臣父子夫婦長㓜朋友皆物也而各有則視聽言動必由禮焉此一身之則也為君而止於仁為臣而止於忠為父而止於慈為子而止於孝此君臣父子之則也夫婦有别長㓜有序朋友有信此夫婦長㓜朋友之則也皆天理之常故曰民之秉彛也故好是懿徳 朱曰是乃民所執之常性故其情無不好此美徳者【黄曰有生之初具物則者均有生之後好懿徳者鮮故上歸之天下則由于民之自用其力】而况天之監視有周能以昭明之徳感格于下故保祐之而為之生此賢佐【李曰董仲舒曰上天佑之為生賢佐此之謂也】曰仲山甫焉則所以鍾其秀氣而全其美徳者又非特如凡民而已也【東萊曰惟皇上帝降于下民固莫不秉彛好徳也盖有鍾氣之粹者焉故曰天監有周昭假于下保兹天子生仲山甫黄曰尹吉甫之美山甫而先及于凡民者以見山甫之出乎其類拔乎其萃也】   仲山甫之徳柔嘉維則令儀令色小心翼翼古訓是式威儀是力天子是若明命使賦   鄭曰嘉美令善儀威儀色顔色容貎翼翼恭敬古訓先王之遺典也式法也 蘇曰力勉也 毛曰若順賦布也 東萊曰柔嘉維則不過其則也過其則斯為弱不得謂柔嘉矣令儀令色小心翼翼言其表裏柔嘉也【李曰表裏如一異於色厲而内荏者矣】古訓是式威儀是力言其學問進修天子是若明命使賦【王曰天子有明命則使仲山甫賦之黄曰天子是若而必曰明命盖順君而不至于逢君矣】言其而措之事業也   此章盖備舉仲山甫之徳   王命仲山甫式是百辟纉戎祖考王躬是保出納王命王之喉舌賦政于外四方爰發   東萊曰式云者表率儀法之謂 鄭曰百辟百君戎猶女也 東萊曰保云者保其身體之徳義之謂也 朱曰出承而布之也納行而復之也【孔曰太宰職云王眡治朝則贊聽治是出王命也及嵗終則令百官府各正其治受其㑹聽其致事而詔王廢置是納王命也】喉舌所以出言也【曹曰如喉為氣息之管轄如舌為言語之樞機而無蔽塞壅遏之患】而應之也 李曰王命仲山甫曰我以汝為百辟之長而繼汝之祖考保我之王躬觀此則知仲山甫之祖考嘗居是官矣為山甫者乃世其家也【朱曰王躬是保謂保其身體者也然則仲山甫盖以冢宰兼太保而太保抑其世官也歟 黄曰纉戎祖考而繼以王躬是保盖使之以其孝於祖父者而忠於君】黄曰惟其當出納之職而能任順民之責故敷政于外而四方應之【孔曰即易所謂出其言善則千里之外應之是也】東萊曰仲山甫之職外則總領諸侯内則輔飬君徳入則典司政本出則經營四方此章盖備舉仲山甫之職   肅肅王命仲山甫將之邦國若否仲山甫明之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夙夜匪解以事一人   朱曰肅肅嚴也 鄭曰將奉行若順也順否猶臧否謂善惡也 朱曰明謂明於理哲謂察於事保身盖順理以守身非趨利避害而偷以全軀之謂也 鄭曰夙早也 朱曰解怠也一人天子也 李曰王之命肅肅然而嚴仲山甫將而行之 黄曰王命之嚴吾將而行之然有君命而不知有民情則非也今山甫於民情之違順又能明之 東萊曰明亦哲也並言之則明者哲之哲者明之實也既明且哲而後可以保身甚矣保身之難也說者或謂仲山甫事宣王則保身者非全身逺害之謂盖誤矣保身乃己事豈為治亂而増損哉身體髪膚受之父母不敢毁傷本非末節也至於偷生狥私飬小失大如是而全身逺害則君子賤之耳仲山甫在宣王之時羣臣之任遇莫先焉而省察其身奉事其主者無一毫怠忽信所謂小心翼翼矣 曹曰身安而後國家可保故夙夜匪解以事一人所以保兹天子也   人亦有言柔則茹之剛則吐之維仲山甫柔亦不茹   剛亦不吐不侮矜寡不畏彊禦   朱曰人亦有言世俗之言也茹納也【曹曰茹者吞啗之名若茹草茹毛然凡魚肉柔也則吞啗之骨鯾剛也則吐棄之】孔曰人有常言人之常性莫不柔者則茹食之剛者則吐出之喻見寡弱者則侵侮之彊盛者則畏避之維仲山甫則不然不侮不畏即是不茹不吐既言其喻又言其實以充之 朱曰不茹柔故不侮矜寡不吐剛故不畏彊禦以此觀之則仲山甫之柔嘉非軟美之謂而其保身未嘗枉道以狗人可知矣 東萊曰此言仲山甫之徳剛柔不偏也而二章首舉仲山甫之徳獨以柔嘉維則蔽之崧髙稱申伯畨畨終論其徳亦曰柔恵且直然則入徳之方其可知矣 黄曰柔亦不茹所以不畏彊禦剛亦不吐所以不侮矜寡蓋此所謂剛柔者山甫一身之剛柔非天下剛柔之人凡物之性有失之過柔者有失之過剛者杞栁可為桮棬此柔之可茹者也金石之不可食此剛之可吐者也是皆剛柔之偏也山甫柔不至於可茹則柔而非懦也彊禦者吾奚畏剛不至於可吐則剛而非暴也矜寡者吾奚侮   人亦有言徳輶【餘乆反】如毛民鮮克舉之我儀圖之維仲山甫舉之愛莫助之衮職有闕維仲山甫補之   鄭曰輶輕也【劉濟曰駟驖曰輶車者亦耻其馳逐之輕故輶有輕之意】我吉甫自謂也 朱曰儀度也 陳曰圖謀也 毛曰衮冕君之上服也【鄭曰衮冕者不敢斥王之言也】朱曰言人皆言徳甚輕而易舉然人莫能舉也【李曰徳輕如鴻毛豈有不能舉之哉但人自不舉之耳山甫能不以世人之所忽而忽之故能舉如毛之徳也 黄曰細行之不矜則大徳之累也】我於是謀度其能舉之者則維仲山甫而已然以我之不能舉也故雖愛之而不能有以助之【朱曰為徳在已舉之則是人雖愛之而曷由助之乎 黄曰助者生于有所不足今山甫能舉衆人不能舉之徳則無所不足何助之有故雖愛之而莫能助之也】其徳如是故能補衮職之闕孟子曰惟大人為能格君心之非仲山甫有焉   仲山甫出祖四牡業業征夫㨗㨗每懷靡及四牡彭彭八鸞鏘鏘【七羊反】王命仲山甫城彼東方   蘇曰祖行祭【曹曰顔師古注漢書曰祖者送行之祭因饗飲焉昔黄帝之子纍祖好逺逰而死于道故後人祀以為行神其祭設軷于門外是出門而後祖祭故云仲山甫出祖】朱曰業業健貎【曹曰爾雅曰危也以四牡駕車馬行疾則車之動業業然危也】㨗㨗疾貎 鄭曰彭彭行貎鏘鏘鳴聲 孔曰仲山甫受王命將適齊出於國門而為祖道之祭 蘇曰馬健徒敏猶常恐不及事也【曹曰車徒之行如是其速而山甫每以恐不及事為懷盖言其忠也】鄭曰以此車馬命仲山甫使行言其盛也 孔曰下言徂齊故知東方齊也 毛曰古者諸侯之居逼隘則王者遷其邑而定其居蓋去薄姑而遷於臨緇也【孔曰史記齊世家云獻公元年徙薄姑都治臨緇計獻公當夷王之時與此不合 曹曰毛公以為齊獻公去薄姑而遷于臨緇至是始城之而王命仲山甫董其役理或然也 黄曰此喻也所謂賢于長城者也】   四牡騤騤八鸞喈喈仲山甫徂齊式遄其歸吉甫作誦穆如清風仲山甫求懷以慰其心   毛曰騤騤猶彭彭也喈喈猶鏘鏘也遄疾也【朱曰式遄其歸不欲其乆于外也】朱曰穆深長 毛曰清風清微之氣化飬萬物者也 朱曰永懷以其逺行而有所懐思 曹曰仲山甫奉王命總衆以出當有節度故雖行疾而有威儀且和也 曾曰賦政于外雖亦仲山甫之職然保王躬補王闕尤其所急城彼東方其心永懷【曹曰蓋山甫乆勞於外乃心無不在王室故永懷】盖有所不安者尹吉甫深知之作誦而告以遄歸所以安其心 鄭曰述其美以慰安其心   烝民八章章八句   韓奕尹吉甫美宣王也能錫命諸侯   鄭曰韓姬姓之國也後為晉所滅幽王九年史伯對鄭桓公曰武王之子應韓不在【左傳曰䢴晉應韓武之穆也】李曰言錫命者盖錫韓侯以命耳如春秋書來錫公命之類曰能者蓋錫之者非妄予而得之者非妄受 叚曰詩非命辭詩人舉所命之意如此   奕奕梁山維禹甸之有倬其道韓侯受命王親命之纉戎祖考無廢朕命夙夜匪解䖍共【音恭】爾位朕命不易榦【古旦反】不庭方以佐戎辟   毛曰奕奕大也 朱曰梁山韓之鎮也 曹曰禹貢梁岐在雍州漢地理志云梁山在馮翊【蘇曰在今同州韓城縣李曰春秋時梁山崩乃晉地也爾雅曰梁山晋望也盖滅韓者晉故為晉之望也】毛曰甸治也【鄭曰梁山之野堯時俱遭洪水禹甸之者决除其災使成平田定貢賦 孔曰治為平田治山旁之地】釋文曰倬明貎 朱曰韓國名侯爵受命盖即位除䘮以士服入見天子而聽命也纘繼也 鄭曰戎猶女也朕我也 朱曰䖍敬也 鄭曰古之恭字或作共 朱曰易改也朕命不易猶所謂朕言不再也榦正也不庭方不來庭之方也 鄭曰戎辟女君也朱曰韓侯初立來朝始受王命而歸詩人作此詩   以送之 蘇曰將言韓侯故先叙其國曰梁山之下有倬然之道此韓侯所從朝周以受命者也【陳曰禹治水其功有被于此山者自禹之後無焉韓侯被寵靈于其國可謂倬然光大其道矣】孔曰王親自命之云當紹繼汝祖考之舊職復為侯伯【叚曰使繼世為諸侯】無得廢棄我之命也 朱曰此又戒之以修其職業之辭 黄曰朕命不易盖君之於臣任之不專信之不篤則彼亦將苟且以自安   四牡奕奕孔修且張韓侯入覲以其介圭入覲于王王錫韓侯淑旂綏章簟茀錯衡衮赤舄【音昔】鉤膺鏤【音漏】【音羊】鞹【苦郭反】鞃【苦反】淺幭【莫厯反】鞗【音條】革金厄   毛曰修長張大覲見也 朱曰覲禮執圭贄所以合瑞也介圭封介也執之為贅以合瑞于王也【孔曰毛氏於崧髙以介圭為所執之瑞則此言介圭亦為瑞也介圭入覲正行覲禮 鄭曰覲于王而奉享禮貢其國所出之寶書曰黒水西河厥貢璆琳琅玕 孔曰箋以入覲于王為行享禮介圭則是為所享之物大行人陳諸侯見王之禮云廟中將幣三享 曹曰周官典瑞五等諸侯各執其圭璧公執桓圭侯執信圭伯執躬圭子執穀璧男執蒲璧以朝覲宗遇㑹同于王故覲禮曰侯氏入門右坐奠圭再拜稽首三享皆束帛加璧庭實惟國之所有然介圭非五等之瑞意者韓侯馬同姓之國得以寶玉為分故贄介圭以入覲也】毛曰淑善也交龍為旂綏大綏也【孔曰即王制所謂天子殺下大綏者夏采注云徐州貢夏翟之羽有虞氏以馬綏後世或無染鳥羽而用之或以旄牛尾為之綴于幢上所謂注旄於竿首者然則綏者即交龍旂竿所建與旂共一竿馬貴賤之表章故云綏章 曹曰有鈴曰旂注旄首曰旌旂畫蛟龍而垂綏于竿首也】鄭曰簟茀漆簟以為車蔽今之藩也【孔曰巾車云漆車藩蔽注云漆席以為之】毛曰錯衡文衡也【孔曰錯衡錯置文采為車之衡】孔曰衮以為衣而畫以衮龍赤舄赤色之舄 鄭曰鉤膺樊纓也眉上曰刻金飾之今當盧也【曹曰鉤者馬婁頷之鉤也膺者馬當胸之樊纓也者馬之當盧刻金以為飾者也 孔曰按金車玉路樊纓金路鉤樊纓注云金路無有鉤此言鉤膺必金路矣而得有鏤者蓋特賜之也】毛曰鞹革也鞃軾中也【孔曰鞹者去毛之皮軾者為兩較之間有横木可憑者也鞹鞃者蓋以去毛之皮施于軾之中央持車使牢固也】毛曰淺虎皮淺毛也懱覆式也【孔曰幭禮記作幦周禮作玉藻言有羔幦鹿幦春官巾車言犬䄙豻皆以有毛之皮為幦幦是盖覆之名覆在式上也】鄭曰鞗革謂轡也以金為小環往往纒搤之【孔曰轡首謂之革往往者言其非一二處也 曹曰以鞗皮為轡其有餘而垂者謂之革】王曰淑旂綏章於紼後建之簟茀在後衡在左右鉤膺鏤鞹鞃淺幭鞗革金厄則皆在前 鄭曰此覲乃受命先言受命者顯其美也 曹曰既覲則王班圭而復之乃以車馬旂服賜焉【李曰如春秋書錫命者皆非諸侯親至京師而天子錫之皆其遣使以錫也惟來請而錫之然後為得禮之正也】   韓侯出祖出宿于屠【音徒】顯父【音甫】餞之清酒百壺其殽維何炰鼈鮮魚其蓛【音速】維何維筍【恤尹反】及蒲其贈維何乗馬路車籩豆有且【子余反】侯氏燕胥   鄭曰祖将去而祀軷也既覲而反國必祖者尊其所往去則如始行焉祖於國外畢乃出宿 毛曰屠地名 鄭曰顯父周之卿士也【曹曰顯父稱字者蓋周之大夫也】餞送之故有酒 孔曰清酒百壺多也殽饌 鄭曰炰鼈以火熟之也鮮魚魚中鱠也 毛曰蓛菜殽 鄭曰筍竹萌蒲深蒲【孔曰謂蒲蒻入水深醢人注云深蒲蒲姑生水中】贈送也且多貌 鄭曰人君之車曰路車所駕之馬曰乗馬蘓曰侯氏諸侯之與餞者也【束萊曰覲禮稱來朝之諸侯皆曰侯氏然則此所謂侯氏或者専指韓侯也歟】鄭曰胥皆也 曹曰因其祖祭而與饑送之賔飲酒焉 鄭曰王既使顯父餞之又使送以車馬【蘓曰王寵韓侯故使顯父餞之 曹曰以王命賜之】所以贈厚意也諸侯在京未去者於顯父餞之時皆來相與燕其籩豆且然榮其多也 王曰言侯氏燕胥不特韓侯之身而已宣王之初䘮亂饑饉散無友紀至是乃能餞贈諸侯備物如此故賦而美之也   韓侯取妻汾王之甥蹶【俱衛反】父之子韓侯迎止于蹶之里百兩彭彭八驚鏘鏘不顯其光諸娣從之祁祁如雲韓侯顧之爛其盈門   鄭曰汾王厲王也厲王流于彘彘在汾水之上【孔曰彘于漢則河東永安縣也永安西臨汾水蘇曰晉霍邑是也在汾水之上】故時人因以號之猶言莒郊公黎比公也姊妹之子為甥 毛曰蹶父卿士也【曹曰蹶父姞姓為王卿士說文曰黄帝之後百䱔姓姞后稷妃家也然則蹶盖其氏也】鄭曰百兩百乘也 孔曰每車皆有八鸞之聲鄭曰不顯顯也光猶榮也 毛曰諸娣衆妾也【曹曰諸侯一娶九女二國媵之以娣姪從娣女弟也姪兄子也此獨言娣者舉女娣以該之歸妹之義也】毛曰祁祁徐靚也 朱曰如雲衆而美也言韓侯既覲而還遂以親迎也 鄭曰王之甥卿士之子言尊貴也【曹曰詩人言人之貴必叙其内外親族如碩人之詩是也】孔曰其妻出於蹶父之門諸娣隨而從之如雲韓侯於是回顧而視之見其鮮明粲爛然其盈满於蹶父之門也此韓侯取妻未必受命之後始取因言其可美之事故及之耳   蹶父孔武靡國不到為【于偽反】韓姞【其一及】相攸莫如韓樂孔樂韓土川澤訏訏【况甫反】魴鱮【音序】甫甫麀鹿噳噳【愚甫反】有熊有羆有貓有虎慶既令居韓姞燕譽   毛曰姞蹶父姓【朱曰韓姞蹶父之子韓侯妻也 孔曰以婦人稱姓今以姓配夫之國謂之韓姞】鄭曰相視攸居【朱曰擇可嫁之所也】毛曰訏訏大也甫甫然大噳噳然衆也貓似虎淺毛者也 朱曰慶喜令善喜其有此善居也燕安譽樂也 鄭曰蹶父甚武健為王使於天下國國皆至【東萊曰靡國不到特言渉厯邦國之多非必國國皆至也】為其女視其所居韓國最樂川澤寛然衆魚禽獸備有言富饒也【曹曰其國之深山大澤廣土衆民可知也碩人有云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鱣鮪發葭菼揭揭亦與此詩意同齊近河韓多山各賦其所有也】韓姞則安之盡其婦道有顯譽 王曰韓侯取妻何預於王政而詩言及此葢汾王失道為諸侯所卑侮則王甥亦安能相攸惟宣王任賢使能然後汾王之甥更為樂國賢君之所願取而威儀備具光顯如此乃所謂邦之榮懐也 東萊曰古者任遇方面之臣既盡其禮復恤其私使之内外光顯體安志平然後能展布自竭為王室之屏翰詩人述宣王能錫命諸侯而因道其娶之盛其意葢在於此而王室尊安人情暇樂亦莫不在其中矣   溥彼韓城燕師所完以先祖受命因時百蠻王錫韓侯其追其貊【武伯反】奄受北國因以其伯實墉實壑實畆實籍獻其貔【音毗】皮赤豹黄羆   鄭曰溥大也 董曰燕召公之國 毛曰師衆先祖韓侯之先祖武王之子也【鄭曰受命封韓為侯伯其州界外接蠻服】因時百蠻長是蠻服之百國也【孔云臯陶謨云外薄四海咸建五長則蠻夷自有長牧以統之而云長是蠻服之百國者夷中雖有長而國在九州之外其貢獻往來之莭皆請於所近州牧而後至京師以非専屬故云因以其統之故稱長】追貊戎狄國奄撫也 蘇曰墉城也壑池也【毛曰實墉實壑言高其城深其壑也】鄭曰籍税【孔曰公羊曰什一而籍是籍為税之義也】孔曰釋獸云貔白狐郭璞曰一名執夷虎豹之屬陸璣曰似虎或曰似熊赤豹毛赤而文黒羆大於熊有黄羆赤羆貔言皮則豹羆亦獻皮也 朱曰疑韓初封時召公為司空王命以其衆為築此城如召伯營謝山甫城齊春秋諸侯城邢城楚丘之類也【東萊曰春秋之時城邢城楚丘城縁陵城之類皆合諸侯為之覇令尚如此則周之盛時命燕城韓固常政也 曹曰當是武王子初封於韓其時召康公封於北燕實為司空王命以燕衆城之及宣王封申伯于謝復使召穆公營焉則召公在周世為司空矣】蘇曰王以韓侯之先因是百蠻而長之故錫之以追人貊人授之以北方之國【鄭曰錫以蠻服追貊之戎狄令撫柔其所受北面之國】使復為之伯焉【孔曰言韓侯之賢能復先祖舊職也 李曰即上文纉戎祖考也】韓侯於是命諸侯各修其城池【孔曰所部諸國之城壑】治其田畆正其税法以時貢其所有於王 孔曰禹貢梁州貢熊羆狐狸是中國之常貢此則北夷所自有而獻之所謂各以貴寳此一章葢言韓侯受賜歸國行政之事   韓奕六章章十二句   江漢尹吉甫美宣王也能興衰撥亂命召公平淮夷鄭曰召公召穆公名虎 陳曰淮夷之地不一徐州在淮北徐州有夷則淮夷之在北者也州在淮南州有夷則淮夷之在南者也江漢常武二篇同為宣王之詩而同言淮夷召虎既平淮夷而告成于王矣常武又曰鋪敦淮濆仍執醜虜故知淮夷之地不一以地理考之曰江漢之滸王命召虎者是淮南之夷也【叚曰自江漢之間出師征之】若在淮北則江漢非所由入之路矣曰率彼淮浦省此徐土者是淮北之夷也若在淮南則徐土非聨接之地矣 黄曰江漢一詩乃召公還師奏凱之日所作也初則整而往非為邀功特以淮夷作患不能自安耳次則淮夷之患除而其功成次則安民之政舉而其功廣次則即功而論賞次則論定而賞行次則人臣報塞之義也   江漢浮浮武夫滔滔【吐刀及】匪安匪遊淮夷來求既出我車既設我旟匪安匪舒淮夷來鋪   朱曰浮浮水盛貌滔滔順流貌淮夷夷之在淮上者也 鄭曰車戎車鳥隼曰旟 孔曰旌斾無事則納之於弢將戰乃建之 朱曰鋪陳也陳師以伐之也陳曰江漢去周為最逺不應親臨江漢之逺而始   命召虎也尹吉甫謂召虎所伐之淮夷自江漢之滸而入故逺指江漢以名篇 鄭曰江漢之水合而東流浮浮然【孔曰禹貢嶓冡導漾東流為漢又東為滄浪之水過三澨至于大别南入干江是到大别之南漢與江合東流也漢地理志大别在廬江安農縣界則江漢合處在州之境也如此則召公伐淮夷當在淮水之南魯僖所伐淮夷應在淮水之北當淮之南北皆有夷也 胡曰杜預云禹貢漢水至大别南入江在江夏界疏謂大别在廬江安農縣按漢水入江乃今漢陽軍之大别山山之漢口是也漢口亦曰沔口亦曰夏口即江夏鄂州江夏郡也至安農一千五百里豈江漢相合古今有不同哉 東萊曰胡氏辨江漢合流既得之矣但去淮夷絶逺于今文頗不合或者㑹江漢諸侯之師以伐之歟】王曰武夫滔滔則以其衆逝也 蘇曰行者皆莫敢安徐曰吾之來也惟淮夷是求是鋪言用命也 林賢良事要曰古者畿兵不出所以重内卒有四方之役即用諸侯人耳或遣上公帥王賦亦不過元戎十乘以先啓行而已而調兵諸侯又各從其方之便髙宗伐楚葢裒荆旅武王伐商實用西土至于征徐以魯平淮夷以江漢畧見於經可考也平王出戍逺以見刺當時周都洛由洛戌申許無乃未甚逺而周人已不能堪况後世有勞師萬里之外者哉   江漢湯湯【音商】武夫洸洸【音光】經營四方告成於王四方既平王國庻定時靡有争王心載寜   孔曰湯湯然流盛貎 毛曰洸洸武貌 鄭曰庻幸時是 孔曰時無有叛戾乖争者 鄭曰載之言則也 朱曰此章言既伐而成功也 曹曰宣王之初四夷交侵於是厲志恢復始則北伐玁狁次則南徂蠻荆至於常武江漢而夷之居淮南北者悉已討定之矣故召伯於是以經營四方之武功告成于王也【李曰鄭氏以召公既受命伐淮夷服之復經營四方之叛國從而伐之蘇氏王氏皆以為然予竊以為不然所謂經營四方但猶後世征伐夷狄則曰有事於四方夷狄耳】李曰四方平王國定則王亦可以安寜矣觀   此則知宣王之心在於安天下其戰争出於不得已【劉曰所謂憂以天下樂以天下】   江漢之滸【音虎】王命召虎式辟四方徹我疆土匪疚【音救】匪棘王國來極于疆于理至于南海   鄭曰滸水涯 朱曰辟與闢同徹井其田也 鄭曰疚病棘急極中也 朱曰極中之表也居中而為四方所取正也 蘇曰疆畫經界理分土地朱曰此章四章皆述王册命召穆公與公復于王之辭首尾大抵類今人所藏古器物銘識葢古人文字之常體也再言江漢之滸者繋上事起下事也 陳曰王命召虎自彼江漢之滸而伐之非謂宣王臨江漢之地而命召虎也 蘇曰王命召公辟四方之侵地而治其疆界非以病之非以急之也使來于王國取中焉耳【朱曰但使其來取正于王國而已】召公於是疆理其地至南海而止東萊曰淮夷在南故極其逺而言之曰至於南海 李曰以此見復文武之竟土也   王命召虎來旬來宣文武受命召公維翰無曰予小子召公是似肇敏戎公用錫爾祉   毛曰旬徧也【李曰十日為旬則旬訓徧明甚】蘇曰宣布也 朱曰自江漢之滸言之故曰來 鄭曰召公康公奭召虎之始祖也 朱曰翰幹予小子王自稱也 毛曰似嗣也 東萊曰肇始也 毛曰敏疾 鄭曰戎猶女毛曰公事也【朱曰功也】朱曰言王命召虎來此江漢之滸徧治其事以布王命【蘇曰南方既平王命召公來歸於周徧治四方而布行其政】謝曰昔文武受命召康公為之楨榦之臣故述其祖之功以勸之 陳曰汝不必言事我小子之故自當繼似汝先祖康公【朱曰但自為似女召公之事耳李曰女今無以我為小子不足與有為當繼女召公之功也 曹曰女但思似康公周室其庶幾焉】東萊曰自召康公之後其風烈寂寥無聞矣至穆公始復敏於從事以繼其烈 朱曰我是以嘉女之功而錫女以福   釐【力之反】爾圭瓚【才旱反】秬鬯一卣告于文人錫山土田于周受命自召祖命虎拜稽首天子萬年   毛曰釐賜也九命錫圭瓚秬鬯【孔曰賜汝以圭柄之玉瓚 曹曰周官典瑞云祼圭有瓚以肆先王以祼賔客明堂位曰裸用玉瓚大圭注云灌酌鬰尊以獻也瓚形如槃容五升以大夫圭為柄謂之圭瓚】鄭曰秬鬯黑黍酒也謂之鬯者芬香條鬯也【曹曰謂秬鬯即鬯人所謂掌共秬鬯而飾之是也又取鬱金十葉為貫百二十貫為築煮之以和鬯酒謂之鬱鬯即鬰人所謂祭祀賔客之裸事和鬱鬯以實彛而陳之是也】孔曰釋噐云卣中尊按鬱人掌和鬱鬯以實彛而陳之則鬯當在彛而此及尚書左傳皆云秬鬯一卣者當祭之時乃在彛賜時未祭故卣盛之 蘇曰文人先祖之有文徳者 鄭曰周岐周自用也【蘇曰自從也】王賜召虎以鬯酒一尊使以祭其宗廟告其先祖【曹曰祭統曰君賜爵禄於太廟祭之日君降立於阼階南南鄉所命北面史由君右執䇿命之再拜稽首受䇿以歸而舎奠于其廟故召虎受山川土田之錫則併釐以圭瓚秬鬯使歸告于召公之廟也】用其祖康公受封之禮岐周周之所起為其先祖之靈故就之【孔曰時實周世而特言于周受命明非京師以虎祖康公在岐周事文武有功而受采地今虎嗣其業功與之等故往岐周命之祭統曰賜爵禄必于太廟以岐是周之所起有别廟在焉 朱曰古者爵人必于祖廟示不敢專也又使往受命于岐周從其祖康公受命于文王之所以寵異之】拜稽首者受王命䇿書也人臣受恩無可以報謝者但言使君夀考而已   虎拜稽首對揚王休作召公考天子萬夀明明天子令聞不已矢其文徳洽此四國   鄭曰對答也【毛曰遂也】稱休美也陳曰王休王之休命鄭曰作為也 毛曰考成矢施洽和洽也 陳曰   召虎受此休命上以對於王下以告成於召公【劉濟曰以召祖所成之業而對宣王也在昔康公所以弼亮邦家文武實有頼焉其後經厲王之壞而幾於墜矣召虎可不作而成之乎 曹曰宣王以康公之事命召虎虎即以康公之事成之使宣王求有令聞而文徳普洽是所謂以康公之事成之者也朱曰言穆公既受賜遂答稱天子之美命作康公之廟噐而勒王冊命之辭以考其成且祝天子以萬夀也古噐物銘云拜稽首敢對天子休命用作朕皇考龔伯尊敦其眉夀萬年無疆語正相類但彼自祝其夀而此祝君夀耳】朱曰繼又美其君之令聞而進之以不已勸其君以文徳而不欲其極意於武功古人愛君之心於此可見矣【朱曰言武功之不可恃亦所以戒之也】   江漢六章章八句   常武召穆公美宣王也有常徳以立武事因以為戒然朱曰詩中無常武字召穆公特名其篇蓋有二義有常徳以立武則可以武為常則不可此所以有美而有戒也 叚曰詩中摘其字而名則名未必有意詩有特立其名則名有其意   赫赫明明王命卿士南仲大【音泰下同】祖大師皇父整我六師以修我戎既敬既戒恵此南國   孔曰赫赫明明者宣王命將之顯也 朱曰卿士即皇甫之官也 鄭曰南仲文王時武臣也 朱曰大祖始祖也大師皇父之兼官也 鄭曰整齊修治朱曰戎兵噐也 孔曰敬恭戒懼也 王曰所命之卿士言其世則以南仲為大祖言其官則大師言其字則皇父也【蘇曰皇父以卿士而兼大師 陳曰自冡宰而下謂之六卿大師而下謂之三公既曰王命卿士又曰大師皇父古者三公官不常有或以卿士之長者上行其事春秋之時所謂宰周公是也周家不特設三公皆兼職而已如周公以冡宰兼大師也】鄭曰命將必本其祖者因有世功於是尤顯【蘇曰稱其世功以褒大之】孔曰天子六軍軍各有將今獨命皇父使整六師蓋中軍之將尊為元帥故特命之使總攝諸軍也 曹曰今復為大將整頓六師修飭戎事以討淮夷之叛命者 孔曰師嚴噐備當恭敬以臨之戒懼以處之 董曰伐其暴亂所以恵之也   王謂尹氏命程伯休父左右陳行【户剛反】戒我師旅率彼淮浦省此徐土不留不處三事就緒   毛曰尹氏掌命卿士【孔曰即内史也凡命諸侯及孤卿大夫則册命之是也注云冊謂以簡冊書王命 又曰此時尹氏當是尹吉甫吉甫卿士而掌命臣者蓋為卿而兼内史】程伯休父始命為大司馬【李曰楚語云重黎氏世叙天地其在周程伯休父其後也當宣王時央其官守而為司馬氏則是宣王始命程伯休父為司馬也】鄭曰率循也 毛曰浦涯也 朱曰徐土徐州之土淮北之夷也下章所謂徐方徐國亦即此爾【曹曰按禹貢海岱及淮為徐州東至海北至岱南及淮其地廣人衆矣若淮夷則東夷之種散處於淮浦者耳費誓云徂兹淮夷徐戎並興孔安國謂此戎夷帝王所覊縻統緒故錯居九州之内今此詩所叙先伐淮夷次征徐國盖先其小而易者後其大而難者用兵之法當然也 陳曰費誓所云二國之亂其來則有所自矣】鄭曰三事三農之事也【孔曰大宰九職一曰三農生九穀注云三農原隰及平地也 朱曰三農謂上中下農夫也】緒業也 孔曰上命元帥此命司馬王謂其内史大夫尹氏汝當為册書命此程國之伯字休父者為大司馬 朱曰上章既命皇父而此章又命程伯休父者盖王親命大師以三公出將而謂内史命司馬以六卿副之耳 鄭曰軍禮司馬掌其誓戒【孔曰大司馬職云大師掌其戒令是也】蘇曰故使之左右陳其行列而戒令之曰往循淮之上而視徐土無乆留處其地以患苦其民鄭曰三農之事皆就其業【王曰所謂耕者不變也曹曰師之所處荆棘】   【生焉故必不留不處然後三農得以就緒】   赫赫業業有嚴天子王舒保作匪紹匪逰徐方繹【音亦】騷震驚徐方如雷如霆徐方震驚   王曰赫赫顯也業業大也 朱曰嚴威也 毛曰舒徐保安也 鄭曰作行也【朱曰言王師舒徐而安行也】蘇曰紹急也【說文曰紹紏緊也 曹曰役不再舉則匪紹】毛曰逰遨逰 朱曰繹連絡也 毛曰騷動也 曹曰雷能震物而霆則雷之迅擊者也 蘇曰王之南征也人望其赫赫業業之威而畏之曰有嚴哉天子也 曹曰雖以天子之威重如此亦必安徐詳諦而後動 蘇曰王則徐而安行不急不緩而徐方之人莫不震動【王曰徐方既繹騷則王師從而震驚之】如雷霆作於上不遑安矣 王曰此章但言徐方則知宣王之兵及淮而未及徐方而徐方已震驚也此以見先聲也次章則言征淮五章則言征徐末章則言徐方之服其次序皆可考也   王奮厥武如震如怒進厥虎臣闞如虓虎鋪敦淮濆仍執醜虜截彼淮浦王師之所   朱曰進鼓而進之也闞奮怒之貎虓虎之自怒也鋪布其師旅也敦厚集其陳也仍就也老子曰攘臂而仍之截截然不可犯之貎 孔曰既到淮浦臨陣將戰王乃奮其威武如天之震雷如人之勃怒言嚴威之可懼也即進而前其虎臣之將闞然如虓怒之虎令布陳敦厚之陣於淮水濆涯之上就執其衆虜【又曰此篇上下不言其戰則是見敵即服故就執之】蘇曰王師之所在截然無侵掠者 曹曰成王之時淮夷嘗叛伯禽之世亦與徐戎並興今徐方雖皆震驚而猶未肯屈服則以習亂故也   王旅嘽嘽如飛如翰如江如漢如山之苞如川之流緜緜翼翼不測不克濯征徐國   孔曰王旅王之師旅 毛曰嘽嘽然盛也疾如飛摯如翰【朱曰翰羽也 孔曰鳥飛已疾翰又疾於飛若鷹鸇之類摯擊衆鳥者也】孔曰江漢其廣長似之也 毛曰苞本也 孔曰兵法有動有静静則不可驚動故以山喻動則不可禦故以川喻李曰緜緜不可得而絶【曹曰緜緜其密不可測也】翼翼不可得而亂【曹曰翼翼其整不可克也】蘇曰不測不可知測不克不可克勝也 毛曰濯大也   王猶允塞徐方既來徐方既同天子之功四方既平徐方來庭徐方不回王曰還歸   蘇曰猶道也 鄭曰允信 朱曰塞充實 陳曰允塞豈尚詐哉 鄭曰既來已來告服 孔曰既同與他國同服於王 鄭曰來庭來王庭也回猶違也朱曰還歸班師而歸也 又曰言王道甚大而逺方懷之非獨兵威然也序所謂有常徳以立武事因以為戒者是也 曹曰宣王待夷狄以誠實之道不用詭謀詐計徐方於是服而來歸來未必同也至於上下内外咸服而無二心然後謂之同徐方來同則由宣王推赤心置其腹中故也故以徐方既同為天子之功【李曰此雖將臣之功原其所本乃天子之功也】宣王北伐玁狁西征羗戎南威蠻荆獨徐方未服今徐方來朝於王庭則四方既平矣於是王命凱旋而行飲至䇿勲之禮焉劉曰武成則戒黷故曰還歸者止於義也   常武六章章八句   瞻卬【音仰】凡伯刺幽王大壞也   瞻卬昊天則不我恵孔填【音塵】不寧降此大厲邦靡有定士民其瘵【側界反】蟊【音牟】賊蟊疾靡有夷届罪罟不收靡有夷瘳【勑留反】   毛曰填乆厲惡瘵病也【朱曰厲亂也】食根曰蟊食節曰賊孔曰蟊賊是害禾稼之蟲疾是害禾稼之狀 王   曰夷平也 鄭曰届極也 歐陽曰述民呼天而仰訴之辭也言天不恵養我使乆不安而降此大惡謂命此幽王為君故使邦靡有定而士民病也 鄭曰如蠡賊之害禾稼無有止息時施刑罪以羅網天下而不収歛亦無止息時 蘇曰國有所定則民受其福無所定則民受其病於是有小人為之蟊賊刑罰為之㒺罟凡此皆民之所以病也   人有土田女反有之人有民人女覆奪之此宜無罪女反收之彼宜有罪女覆說【音梲】之   鄭曰人有土田女反有之人有民人女覆奪之此言王削黜諸侯及卿大夫無罪者 毛曰収拘也 鄭曰說赦也   哲夫成城哲婦傾城懿厥婦為梟【古堯反】為䲭【處之反】婦有長舌維厲之階亂匪降自天生自婦人匪教匪誨時維婦寺   毛曰哲知也 朱曰傾覆也 鄭曰城猶國也 歐陽曰士多才智者則能興人之國 王曰婦人以無非無儀為善無所事哲哲則足以傾城而已 陳曰懿美也 鄭曰厥其也梟鴟惡聲之鳥喻褒姒之言李曰漢谷永舉懿厥哲婦顔師古注云言幽王以   哲婦為美 鄭曰長舌喻多言 李曰婦人之多言乃為禍亂之階 歐陽曰婦寺者謂婦人與寺人言婦寺者舉類而言爾 蘇曰言王不用教誨之言維婦寺是聽也 王曰幽王如上所刺則荒昏故也其荒昏則婦言是用故也   鞫人忮【之䜴反】忒譖是竟背【音佩】豈曰不極伊胡為慝如賈【音古】三倍【蒲罪反】君子是識婦無公事休其蠶織   鄭曰鞫窮也 毛曰忮害忒變也 鄭曰譖不信也竟猶終也 陳曰極至也 鄭曰胡何慝惡識知也朱曰賈居貨者也三倍獲利之多也 鄭曰婦人   之長舌者好窮屈人忮害轉化其言無常 李曰其始也譖是人其終也又從而背之葢其好惡予奪惟其口之出而已 陳曰如是而窮人豈曰不至矣乎何尚為惡而未已也 鄭曰賈物而有三倍之利者小人所宜知也君子反知之非其宜也今婦人休其蠶桑織紝之職而與朝廷之事其為非宜猶是也【孔曰婦人不宜與朝廷公事而休止蠶織惟干預男子之政】   天何以刺何神不富舍爾介狄維予胥忌不弔【音的】不祥威儀不類人之云亡邦國殄瘁   毛曰刺責也 蘇曰介大也弔閔也 毛曰類善殄盡瘁病也 蘇曰天何用責王神何用不富王哉凡以王信用婦人之故王曽不悟将有夷狄之大患舍之不忌而忌君子之正王者【王曰王乃舍狄不治顧與予胥忌而已凡伯大臣之忠賢者也與忠賢之大臣胥忌則孰與王為善者乎】夫天之降不祥庻㡬王懼而自修今王遇災而不弔不慎其威儀 朱曰今王遇災而不弔不慎其威儀又無善人以輔之則國之殄瘁宜矣   天之降㒺維其優矣人之云亡心之憂矣天之降㒺維其㡬矣人之云亡心之悲矣   鄭曰降㒺下羅㒺 蘇曰天降禍以執有罪如㒺之執禽也優多於前也 毛曰㡬危也【鄭曰㡬近也】   【闕】   朱曰此刺幽王任用小人以致饑饉侵削之詩也   天降罪罟蟊賊内訌【户工反】昬椓【丁角反】靡共【音恭】潰潰回遹【音聿】實靖夷我邦   東萊曰天降罪罟所謂天之降罔也 毛曰訌潰也朱曰昬椓昬亂椓䘮之人也【鄭曰昬椓言閽人也椓毁其隂者也 曹】   【曰閽寺人之守門者】靡共無肯共敬於職事 毛曰潰潰亂也孔曰回遹邪僻也 朱曰靖治夷平也 蘇曰小   人為蟊賊以潰其内 朱曰言此蟊賊昬椓者皆潰亂邪僻之人而王乃使之治平我邦所以致亂也【王曰靖與俾予靖之同意夷與亂生不夷同意】   臯臯訿訿【音紫】曽不知其玷兢兢業業孔填【音塵】不寧我位孔貶   朱曰臯臯頑慢之意 王曰訿訿然以茍訾為事朱曰玷闕也 鄭曰兢兢戒業業危也 朱曰填病也 毛曰貶墜也 朱曰言小人在位所為如此而王不知其闕至於戒謹恐懼甚病而不寧者其位乃更見貶黜其顛倒錯亂之甚如此   如彼歲旱草不潰茂如彼棲【音西】苴【七如反】我相此邦無不潰止   毛曰漬遂也【曹曰潰訓㪚訓亂草㪚亂則茂盛也】苴水中浮草也 鄭曰潰亂也 朱曰相視水中浮草棲於木上者言枯槁無潤澤也 王曰民蕩析離㪚無復生理故如棲草也 孔曰我視此邦無有不亂   維昔之富不如時維今之疚不如兹彼䟽斯粺【皮賣反】胡不自替職兄【音况】斯引   鄭曰時今時也【朱曰時是也】毛曰疚病也 鄭曰兹此也朱曰疏糲也粺則精矣【鄭曰米之率糲十粺九鑿八侍御七 孔曰九章粟】   【米之法云粟率五十糲米三十粺二十七鑿二十四侍御二十一言粟五升為糲米三升以下則米漸細故數益少四種之米皆以三約之得此數也言此明糲麄於粺】毛曰替廢也 鄭曰職主也 毛曰兄兹也【朱曰兄怳同】引長也 朱曰言昔之富未嘗若是之疚也而今之疚又未嘗若是之甚也【李曰但是言昔者富實未有如是今之困疾亦未有如是】曹曰夫何故厚取於民而耗之於小人也 毛曰彼宜食䟽今反食精粺【李曰見小人食君子之禄】鄭曰小人何不自廢退使賢者得進乃兹復主長此為亂之事乎【朱曰曷不自替以避君子乎而使我心専為此故至於愴怳引長而不能自已也】   池之竭矣不云自頻泉之竭矣不云自中溥【音普】斯害矣職兄【音况】斯不烖【音哉】我躬   毛曰頻厓也【曹曰說文云頻水厓人所賔附頻盛不前而止徐曰今俗作濵】蘇曰池水之鍾也泉水之也 鄭曰溥猶徧也 朱曰大也 蘇曰池之竭由外之不入泉之竭由内之不出 鄭曰今時徧有此内外之害矣【曹曰内外俱竭為害徧矣】朱曰言禍亂有所從起而今不云然也此其為害亦已廣矣是使我心專為此故至於愴怳日益大而早夜憂之曰是豈不烖及我躬也乎 李曰其害廣矣小人猶復主此禍亂之事日以洪大   昔先王受命有如召公日辟【音闢】國百里今也日蹙【居六反】國百里於乎哀哉維今之人不尚有舊   鄭曰先王文武也召公康公也言有如者時賢多非獨召公也 毛曰辟開蹙促也 蘇曰文王之世周公治内召公治外故周人之詩謂之周南諸侯之詩謂之召南所謂日辟國百里云者言文王之化自北而南至於江漢之間服從之國日以益衆及虞芮質成而其旁諸侯聞之相率歸周者四十餘國焉 朱曰今謂幽王之時促國蓋犬戎内侵諸侯外叛也又歎惜哀痛而言今世雖亂豈不猶有舊徳之人可用哉言有之而不用耳【曹曰當是時禍亂雖已窮極然去宣王中興之日未逺其舊臣故老無尚存者乎】   召旻七章四章章五句三章章七句   蕩之什十一篇九十二章七百六十九句   毛詩集解卷二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毛詩集解卷二十六   宋 段昌武 撰   頌   周頌清廟之什【闕】   毛詩集解卷二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毛詩集解卷二十七   宋 段昌武 撰   周頌臣工之什【闕】   毛詩集解卷二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毛詩集解卷二十八   宋 段昌武 撰   周頌閔予小子之什【闕】   毛詩集解卷二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毛詩集解卷二十九   宋 段昌武 撰   魯頌【闕】   毛詩集解卷二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毛詩集解卷三十   宋 段昌武 撰   商頌【闕】   毛詩集解卷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