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四庫全書     經部八   四書釋地       四書類   提要   【臣】等謹案四書釋地一卷釋地續一卷釋地又續二卷釋地三續三卷   國朝閻若璩撰若璩字百詩太原人流寓淮安因為山陽人康熙己未以監生薦舉博學鴻詞若璩因解四書者昧於地理往往致乖經義遂撰釋地一卷凡五十七條復摭所未盡為釋地續一卷因牽連而及人名凡八十條後因地理人名而及物類訓詁典制得一百六十三條謂之又續其他解釋經義者又得一百二十六條謂之三續總以釋地為名從其朔也大抵事必求其依據旁叅互證多所貫通雖其中過執己意如以鄒君假館謂曹國為復封以南蠻鴃舌指許行為永州人者亦間有之然四百二十一條之中可據者十之七八葢若璩博極羣書又精於考證百年以來自顧炎武以外罕能與之抗行者觀是書與尚書古文疏證可以見其大槩矣乾隆四十六年正月恭校上   總纂官【臣】紀昀【臣】陸熊熊【臣】孫士毅   總校官【臣】陸 費墀   欽定四庫全書   四書釋地   太原閻若璩撰   蓋   予少時習孟子疑蓋大夫王驩與兄戴蓋禄之蓋同音集註却於前云齊下邑後云陳氏食采邑當是二邑宋王伯厚謂漢泰山郡蓋縣故城在沂州沂水縣西北僅一處無二地頗不可解後讀左氏春秋傳趙衰為原大夫於時先軫亦稱原軫子趙同為原同於時先縠亦稱原縠唐孔氏曰蓋分原邑而共食之僖二十五年狐溱為温大夫文六年陽處父至自温故成十一年劉子單子曰襄王勞文公而賜之温狐氏陽氏先處之亦共食一邑者因悟蓋一也以半為王朝之下邑王驩治之以半為卿族之私邑陳氏世有之然則當時蓋亦大矣   嬴   余嘗愛京山郝氏解孟子為行三年之喪但以誤認邑名遂不合禮制以知地理益宜究既成辨一篇越二年覺其不安復成一篇幸學問之日新也並存之今録於此曰或問孟子歸葬於魯時未幾也充虞治木言前日耳輒反於齊豈不終喪而遂復為齊卿乎按喪禮三日成服杖拜君命及衆賓不拜棺中之賜禮凡尊者有賜則明日徃拜喪則孝子不忍遽死其親故贈襚之賜拜於其後孟子奉母仕于齊母卒王以卿禮含襚及歸魯三月而葬反於齊拜君賜也其止於嬴何也禮衰絰不入公門大夫去國踰竟為壇位鄉國而哭此喪禮也故自魯越國至齊境上為壇位成禮於嬴畢將遂反也解者不悉謂孟子勸人行三年喪而身違之又罪萬章之徒修文不善可謂逐臭李覯左袒臧倉者矣余考或問及解者二段俱出郎瑛七修類稾亦能疑人所未疑者而特不能辨釋郝氏從而辨釋之可為精矣少錯解止於嬴句嬴齊南邑春秋桓三年公㑹齊侯于嬴杜註云嬴今泰山嬴縣案嬴縣故城在萊蕪縣西北四十里北汶水之北去齊都臨淄尚三百餘里安有拜君賜於三百餘里之外者乎且衰絰不入公門未聞不入國門也為壇位而哭乃出亡禮非喪者所用蓋孟子母殁於齊及奉喪來歸皆哀戚匆遽無暇可語惟至徃齊拜賜舍於逆旅始得以一論匠事耳以論匠事於止嬴日故繫止於嬴亦猶與公孫丒論不受禄於居休日故繫以居休豈必别有義在乎禮斬衰唯而不對齊衰對而不言孟子居母喪正齊衰故猶答充虞以言而但不先發言於人耳夫一唯一對猶致謹不失如此曾謂孟子奪喪復仕若當時莫之行者一輩所為哉亦太誣矣郝氏之亟正也固宜又曰或問子以孟子奉母仕於齊其説亦有徴乎余曰徴之劉向列女傳傳云孟子處齊有憂色擁楹而歎孟母見之云云則知母蓋司在齊自齊葬於魯則知母即殁於齊也然則既殁而葬宜終喪於家曷為而遽反於齊余曰此蓋終三年喪復至齊而為卿耳非遽也果爾何以為前日解余曰孟子之書有以昔與今對言昔似在所遠而亦有指昨日者昔者辭以疾是也以前日與今對言前日似在所近而亦有指最遠者前日願見而不可得是也夫孟子久於齊而後去去齊之日上溯其未游齊之日猶目之為前日安在僅三年者而不可目以前日邪或訝曰充虞蓄一疑於心至三年始發之與余曰此尤足以見孟門弟子之好問也陳臻從於齊於宋於薛辭受之後而問屋廬子從居鄒處平陸以至見季任不見儲子之後而問其事之相距誠非止一二年而歴歴記憶反覆以究其師之用心者猶一日也夫充虞亦猶是爾且尤可證者孝子之喪親言不文今也援古論今幾於文矣三年之喪言而不語語為人論説也後魏孝文帝以與公卿徃復追用慟絶曰朕在不言之地不應如此喋喋然則孟子反喋喋邪見顧出孝文下邪故充虞問答㫁自於免喪之後者為得其實也或又訝曰向所稱郝氏之解非與曰非也曷徵乎爾曰徵之於儀禮士喪禮云三日成服杖拜君命及衆賓不拜棺中之賜註謂既殯之明日全三日始歠粥矣禮尊者加惠明日必徃拜謝之棺中之賜不施己也既夕記云主人乗惡車註謂拜君命拜衆賓及有故行所乗也然則當孟子母殁於齊必赴於王王使人弔與成服後往謝之所謂乗惡車者是王使人襚與則所謂棺中之賜不施己者禮明云不拜况葬後邪郝氏之誤解可足據邪總之孟子拜君命非拜君賜拜亦於殯後非葬後皆不出齊都城之事邱文莊濬家禮儀節有云世俗親友來弔其孝子必具衰絰躬造其門謂之謝孝使居喪者纍然衰絰奔走道塗信宿旅次甚至浹旬彌月考之古禮無有也夫文莊謂無有而孟子反有之邪嗚呼喪禮至近代廢闕不講甚矣宜郝氏之説紛紛也   雪官   齊宣王見孟子於雪宫解者謂雪宫孟子之館宣王就見於此因誇其禮遇之隆賢者指孟子與上文梁惠王賢者指人君言不同果爾孟子當正色而對以明不屑安得含胡曰有而即引之與民同也觀子思聞繆公友士之言不悦漢章帝祀闕里大㑹孔氏男子六十二人謂孔僖曰今日之㑹寧於卿宗有光榮乎對曰臣聞明王聖主莫不尊師貴道今陛下親屈萬乗辱臨敝里此乃崇禮先師增輝聖德至於光榮非所敢承僖尚能為斯言況巖巖之孟子邪賢者仍指人君言元和郡縣圖志齊雪宫故址在青州臨淄縣縣即齊故都東北六里晏子春秋所謂齊侯見晏子於雪宫【今晏子春秋無此語】然則先孟子雪宫又為晏嬰館舍邪蓋齊離宫之名游觀勝迹宣延見孟子於其地非就見之謂益信地理宜究又思管晏孟子羞稱兹以與民樂忽詳及晏子對景公一段故實蓋亦以此地曾為先齊君臣共游觀以近事為鑒則言易入此又須㑹於言外非拘儒所知   石門   地志之書宋人漸多傅㑹不似唐所以朱子註四書傳詩毎僅云邑名地名不詳其所在即有庳己云今道州鼻亭又云未知是否蓋其慎也然亦畢竟屬討便宜其實地有鑿然指實有助於經學不小者子路宿於石門是也或曰石門齊地隱公三年齊鄭㑹處即此非也讀太平寰宇記古魯城凡有七門次南第二門名石門案論語子路宿於石門註云魯城外門蓋郭門也因悟孔子轍環四方又使子路歸魯視其家甫抵城而門已闔只得宿於外之郭門次日晨興伺門入掌啓門者訝其太蚤曰汝何從來乎若城門既大啓後徃來如織焉得盡執人而問之此可想見一自孔氏言自孔氏處來也夫不曰孔某而曰孔氏以孔子為魯城中人舉其氏輒可識不必如答長沮之問為孔某此可想見二是知其不可而為之者與分明是孔子正栖栖皇皇歴聘於外若已息駕乎洙泗之上不必作是語此可想見三總從魯郭門三字悟出情蹤誰謂地理不有助於經學與   闕里   家語顔繇字季路少孔子六嵗孔子始教於闕里而受學焉朱子引入集註作孔子始教而受學焉削去闕里字面問讀集註者何以削去闕里字而人都不知余曰此朱子所以為精於地理也孔子時無闕里之名闕里首僅見漢書梅福傳東漢後方盛稱之蓋縁魯恭王徙魯於孔子所居之里造宫室有雙闕焉人因名孔子居曰闕里或曰有徵乎余曰一徵於水經注孔廟東南五百歩有雙石闕即靈光之南闕一徵於史晨饗孔廟後碑以令日拜【闕】孔子望見闕觀式路虔跽既至升堂爾時闕尚存尚可得其名里之由若後代迹既湮撰闕里志者有一能知者否曾告之朱彝尊錫鬯錫鬯為躍然顧氏肇域記於曲阜縣則引魯世家煬公築茅闕門謂已有闕之名不知此自魯兩觀魯象魏在雉門之旁者春秋所謂雉門及兩觀災是也豈孔子士庶而敢居於外朝之地哉比而同之誤矣讀集註者要須心知其意於此益悟家語果王肅私定以難鄭而非朱子所恨不見之古文家語何則古文家語那得有闕里字而有之應出王肅手豈非知其意者由於論其世也哉朱子削而存之有以夫   武城   曾子居武城即仲尼弟子列傳之南武城魯邊邑也在今費縣西南八十里石門山下吳未滅與吳鄰吳既滅與越鄰越王句踐嘗徙治琅邪起館臺又嘗與魯泗東地方百里此豈待浮海入寇而後至武城邪講義為是説者總縁朱子集註不詳及地理耳然考魯哀十三年吳會於黄池越亦曾遣舟師浮海入淮以邀之由吳之壤隔絶也今越既并吳商魯之間可以惟兵横行寇之興也何常之有余因又悟春秋四書穀而一書小穀者别於穀也明其為管仲之邑也史記加南於武城上者别於魯之北有東武城也明曾子之為費邑人也古人於地理無所苟而已矣   泰山北海   禹貢海岱惟青州故蘇秦説齊宣王齊南有太山北有渤海司馬遷言吾適齊自泰山屬之琅邪北被于海降至漢景帝猶置北海郡于營陵營陵舊營邱地左傳云君處北海是也髙帝置泰山郡領博縣縣有泰山廟岱在其西北禮記云齊人將有事泰山是也以知挾太山以超北海皆取齊境内之地設譬耳   淇河西   王豹處淇河西善謳集註略不及趙氏註之詳明當采入註曰王豹衞之善謳者淇水名衞詩竹竿之篇泉源在左淇水在右碩人之篇河水洋洋北流活活衞地濱於淇水在北流河之西故曰處淇水而河西善謳所謂鄭衞之聲也   漯滄浪   集註漯水名亦不核當云漯者河之枝流也出東郡東武陽東北至千乗入海不然止云水名安知非漢地理志髙唐之漯水乎集註滄浪水名殊非蓋地名也當云武當縣西北四十里漢水中有洲名曰滄浪漢水流經此地遂得名滄浪之水云善乎宋葉夢得言大抵禹貢水之正名可以單舉者若漢若濟之類是不可單舉者則以水足之若黑水弱水之類是非水之正名而因以為名則以水别之若滄浪之水者是滄浪之水四字成文未可直曰滄浪似預為朱子正其譌誤者   南陽   左傳晉於是始啓南陽杜註在晉山南河北故曰南陽余謂即今太行山之南河内濟源修武温縣地孟子遂有南陽趙註山南曰陽岱山之南謂之南陽也余謂史稱泰山之陽則魯其陰則齊南陽屬齊必齊之地深插入魯界中者魯故欲一戰有之二南陽所指各不同【公羊傳齊桓使髙子將南陽之甲立僖公而城魯註南陽齊下邑】   華嶽   中庸華山名嶽亦山名蓋舉二山下故對以二水在禹貢名岍在國語名西吳管子書作西虞在前漢志名吳山後漢志名吳嶽山實一山也周禮豫州山鎮曰華雍州山鎮曰嶽爾雅釋山河南曰華河西曰嶽皆並配對舉則中庸可知矣   海濱   孟子濱字未註濱水涯也古者海之濱便為政令所不及故舜竊父處於此伯夷太公辟紂居於此因悟執之而已矣即尚書盡執拘以歸于周之執非指法言下文竊字原從執字出   水滸   孟子大王去邠踰梁山邑于岐山之下居焉云山而不及水詩詠古公辟狄率西水滸至于岐下云水而不及山太史公生當其後而作周本紀曰遂去豳渡漆沮踰梁山止於岐下將自邠抵岐東南二百五十餘里登山渉水敘次如畫然程大昌雍錄謂渭水實在梁山下之南循渭西上可以達岐則詩水字又與漆沮無干似益精確矣   莘   耕於有莘之野集註莘國名未指其所在余謂元和郡縣志故莘城在汴州陳留縣東北三十五里古莘國地計其去湯都南亳【今商邱縣穀熟鎮】不過四百里所以湯使可三徃聘若太姒所産之莘國則在今西安府郃陽縣南二十里道遥遠矣   匡   禮記檀弓疏曰陽虎嘗侵暴於匡時又孔子弟子顔刻為陽虎御車後孔子亦使刻御車從匡過孔子與陽虎相似故匡人謂孔子為陽虎因圍欲殺之與漢包咸註同足解孔子世家顔刻為僕以䇿指匡曰昔吾入此由彼缺也一段不明處匡地名今大名府長垣縣西南一十五里有匡城   汶沂   曾氏曰汶有徐州之汶有青州之汶余謂沂亦有徐州之沂有青州之沂【周禮青州其浸沂此用周禮】論語在汶浴沂皆指徐州言以魯事也汶出泰山萊蕪縣原山西南入泲與出琅邪朱虚縣東泰山【即今東鎮沂山】至安邱入濰者别沂出魯魯縣尼邱山西北逕魯之雩門注于泗水與出泰山蓋縣艾山南至下邳入泗杜預所謂大沂水者别   晝   晝當作畫不待言齊西南近邑集註本趙氏及劉熈來但括地志以畫即㦸里城在臨淄城西北三十里一南一北殊判然余謂孟子去齊歸鄒鄒實在齊之西南上云南者是又因悟樂毅初入齊聞畫邑人王蠋賢令軍中環畫邑三十里無入則爾時齊都城西南隅無敢有闌出者矣   封疆之界   漢地理志言齊初封地舃鹵寡人民廼勸業通商而人物始輻湊先發端曰古者有分上亡分民顔注無分人者謂通徃來不常厥居也最是所以碩䑕之詩逝將去女論語之書襁負而至若至七國便不然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則當時封疆之界固以域其民矣君子於此亦可以觀世變云   東山   集註東山蓋魯城東之髙山蓋疑辭朱子生平足未至曲阜故作此言其實曲阜縣東二十里有防山孔子父母合葬處世家所謂防山在魯東絶不髙也或曰費縣西北蒙山正居魯四境之東一名東山孟子云孔子登東山而小魯指此疑近是   任   任國名太皥之後風姓漢為任城縣後漢為任城國今濟寧州東任城廢縣是去古鄒城僅百二三十里宜屋廬子明曰即可往問禮稱宰我無宿問連不誠有予之風哉   宋滅滕   漢地理志滕封三十一世為齊所滅杜氏釋例文王子錯叔繡之後十七世至宣公始見春秋隱公以下春秋後六世而齊滅之水經注並同竹書紀年於越滅滕惟戰國䇿作宋滅而通鑑繋之赧王二十九年乙亥上距孟子勸行仁政甚遠集註於宋初王時即曰嘗滅滕無乃驟與只當曰宋君偃立十一年自稱王敗齊楚魏之兵欲霸天下疑即此時云   齊滅薛   余向主孟子之滕與文公言當在赧王元二間丁未戊申爾時薛滅已久非至是齊始取其地而城之也或訝曰曷徴乎爾余曰六國表田齊世家孟嘗君傳並云湣王三年庚子封田嬰於薛實通鑑顯王四十八年事薛不滅無由以薛封靖郭名嬰不封無由薛城中有靖郭君冢此事理至易明者或曰奈滕文公恐何余曰薛滅已八九年齊方於此築城戰國䇿載靖郭君將城薛矣以客海大魚之諫乃輟城薛何妨至是復欲城且將之為辭事未定也孟獻城虎牢而鄭人懼晏弱城東陽而萊子服文公焉得而不恐哉余獨考薛之祖奚仲為夏禹掌車服大夫自兹受封歴商及周享國千九百年傳世六十四葉三代諸侯莫之與比而忽作庭堅之不祀先卜正而脣亡哀哉   轉附朝儛   趙註琅邪齊東南境上邑集註因之漢郊祀志作在齊東北非也今諸城縣東南一百五十里有琅邪山山下有城即其處余曾徧考轉附朝儛二山杳不知所在惟趙氏德南宋人有轉附附作鮒屬萊州之説殊無依據妄意此二山當在海之東盡頭如成山召石山之類登之可以觀海惟至海盡頭然後囘轍循海之濱西行以南至琅邪亦可觀海焉計其自齊都臨淄一千三百里抵於海復自海一千一百餘里至琅邪凡一千四五百里以春秋之侯封而騁其雄心肆其遠略如此真從前所未有後惟秦始皇二十八年竝【讀曰傍】勃海以東【往東也】過黄【今黄縣蓬萊縣】腄【今福山縣棲霞縣】窮成山【在文登縣封禪書成山斗入海】登之罘【在福山縣蓋囘鑾也】南留琅邪三月三十七年自琅邪北至榮成山【正義曰即成山】射巨魚之罘遂竝海西至平原津【今平原縣】漢武帝太始三年行幸琅邪禮曰成山登之罘浮大海司馬相如賦曰齊東陼鉅海南有琅邪觀乎成山射乎之罘正暗用秦皇之事或曰今青州為齊地若萊州則萊子國登州則牟子國皆非齊有景固可以任其車轍馬跡所之乎余曰萊子城在黄縣東南二十五里國已滅靈公十五年所以晏子對景公言聊【今聊城縣】攝【今博平縣】以東姑尤以西姑大沽河尤小沽河一出黄縣一出掖縣實齊之東界也指畫明析如是惟今寧海州文登縣尚屬牟子國要亦不過蕞爾附庸素服役於彊大者晏子所謂為諸侯憂正指此等何難登其山而臨其海乎當東行也雖陸路亦可謂之從流上西旋也雖陸路又可謂之從流下景公之志不幾荒乎晏子是以諷而止焉前惟周穆王欲周行天下祭公謀父為作祈招之詩故獲殁祗宫然僅保其身耳未聞有見之惠政播之聲詩如此其盛也雖季世之君臣烏可以不述而志哉   地方   蘇秦説齊宣王曰齊地方二千里趙肅侯曰趙地方三千里楚威王曰地方五千里魏襄王曰地方千里韓昭侯曰地方千里燕文侯曰地方二千里雖未言秦然當惠王時地方自二三千里加以范睢曰中山之地方五百里秦昭王曰孟嘗君之地方百里墨子曰宋方五百里共一萬八千里尚有二周魯衛鄒滕等未數中國之地不應如許其大則所謂方者非真方也若論語方六七十孟子地方百里而可以王海内之地方千里者九文王猶方百里起天子之制地方千里公侯皆方百里大國地方百里次國地方七十里小國地方五十里周公封於魯為方百里太公封於齊亦為方百里今魯方百里者五則所謂方者乃真方雖然亦不必其形方以周初雒邑與鎬京通封畿東西長而南北短短長相覆為千里第取實有此方數耳   棠   春秋三棠邑一宋魯之界上隱公五年春矢魚于棠【公羊稱為邑】是也今魚臺縣一楚邑伍奢長予尚為棠君是也今六合縣一齊邑齊棠公之妻杜註棠公齊棠邑大夫不言所在余謂棠萊邑也後漢志北海即墨縣有棠鄉齊靈公十五年滅萊邑故為齊有後孟子為發棠即此是也今即墨縣甘棠鄉   温泉   曲阜亦有温泉但在縣南七里流入于沂非沂水有温泉也朱子袛縁足未親至傅㑹為一然果其言信尤與上浴盥濯也今上巳祓除是之文相矛盾何則朱子蓋以韓昌黎李翺疑裸身川浴之非禮方註浴為盥濯祓除義較長忽又接曰有温泉焉是仍以為浴將青天之下白日之中㸃與童冠十餘人羣而浴乎抑將狂者獨浴也竊以時有伯子尚議其同人道於牛馬後如阮籍至憎之比裸袒於被髪聖門髙弟豈宜至此何讀集註者竟未聞一致疑邪大全辨載一説曰浴沂如後世上巳曰迎流盥手略潔衣以除垢非裸浴也季春即暮春即豳風春日載陽時蓋夏正也説堪羽翼朱子或問曰予於此亦有徵乎余曰沈約引蔡邕月令章句曰論語莫春浴沂古有斯禮今三月上巳祓於水濱蓋出此亦以浴為祓濯賈公彦疏周禮嵗時祓除曰見今三月三日水上戒浴是也何嘗定以浴為澡身朱子之註殆莫可易云   莊嶽   炳燭齋隨筆曰引而置之莊嶽之間註云莊嶽齊街里名疏别無一語案左傳襄二十八年得慶氏之木百車於莊昭十年又敗諸莊哀六年戰于莊即此莊也襄二十八年慶封反陳于嶽即此嶽也蓋皆齊城内街里之名此繫經典正文疏家全不引之足見其疏余謂朱子言疏乃邵武士人作不解名物制度書不似疏益為信然【近刻日知録並同】   墦間之祭   余毎讀東郭墦間之祭者趙註墦間郭外冡間也以為此古墓祭之切證不知何縁至東漢建寧五年蔡邕從車駕上陵謂同坐者曰聞古不墓祭魏文帝黄初二年詔曰古不墓祭自作終制曰禮不墓祭此言既興下到今紛紛撰述皆以墓祭為非古雖髙明如顧炎武寧人亦惑于其説余謂孟子且勿論請博徴之成陽靈臺碑慶都僊殁蓋葬于兹名曰靈臺上立黄屋堯所奉祠非墓祭之見於集乎韓詩外傳曾子曰椎牛而祭墓不如雞豚逮親存非墓祭之見於子乎周本紀武王上祭于畢畢文王墓地也非墓祭之見於史乎周禮冡人凡祭墓為尸非墓祭之見於經乎【朱子曰墓祭周禮上巳自有了指此】更有可言者孟子之前孔子卒葬魯城北泗上魯世世相傳以嵗時奉祠孔子冡豈有非禮之祭而敢輒上聖人之冡者哉   平陸   讀史記商君列傳持矛而操闟㦸者旁車而趨聶政列傳韓相俠累方坐府上持兵㦸而衞侍者甚衆因悟孟子持㦸之士亦然蓋為大夫守衞者非指戰士伍亦非行間七國時尚武僃多姦變生於不測而平陸又屬齊邊邑故雖治邑大夫亦日日陳兵自衞孟子即所見以為喻郝京山曰伍班次也失伍不在班也去之罷去也亦指守衛者言或問平陸之為齊邊邑者何也余曰六國表田齊世家康公貸十五年魯敗我平陸徐廣曰東平陸縣余謂漢屬東平國為古厥國孔子時為魯中都邑地爾時屬齊即今汶上縣是又有陶平陸則梁門不開張守節曰平陸唐兖州縣即中都在大梁東界故曰平陸齊邊邑也   靈邱   靈邱亦屬齊邊邑趙世家敬侯二年敗齊于靈邱六國表敬侯九年魏武侯九年韓文侯九年因齊喪共伐之至靈邱又趙世家惠文王十四年樂毅將趙秦韓魏燕攻齊取靈邱明年燕獨深入取臨菑加以蚳鼃去王遠無以箴王闕特辭靈邱請士師足徵為邊邑但實不知其所在爾時趙别有靈邱以葬武靈王得名即今靈邱縣孝成王以靈邱封黄歇絳侯擊破陳豨於靈邱皆其地註史記者以此之靈邱為齊之靈邱無論齊境不得至代北而敬侯時安得國有靈邱胡三省註齊靈邱又以漢清河郡之靈縣當之抑出臆度母寧闕疑   駢邑三百   集註引荀子與之書社三百而富人莫之敢距以證駢邑三百而三百字為數未明蓋孔子世家索隱曰古者二十五家為里里各立社書社者書其社之人名於籍楚以七百里書社之人封孔子也則書社三百乃七千五百家駢邑今臨朐縣是管仲所食之邑不止於此此特其一爾余因悟昭王將以書社地七百里封孔子朱子疑七百里恐無此理不知里也社也一也二十五家耳七百二十五家乃萬七千五百家非如古者路程以三百歩為里之里然孔子得之即足以王故子西以為不可今論語序説節其文為以書社地封孔子去七百字書社將何所著然則哀十五年齊與衞把書社五百晏子昔先君桓公以書社五百封管仲吕氏春秋越以書社三百封墨子苟去却五百三百字其可得通乎讀史不熟雖大儒亦不能無遺誤矣   畢郢   卒於畢郢卒即葬也括地志周文王墓在雍州萬年縣西南二十八里畢原上在唐名畢原在殷則名畢郢孫疏竟以郢為楚故都在南郡大非宋太祖詔祭文王於咸陽縣西北畢陌中大冡亦非此秦悼武王陵皇甫謐所謂葬畢者是   明堂靈臺   封禪書初天子封太山太山東北阯古時有明堂處是古明堂至漢武帝時猶有遺蹤括地志辟雍靈沼今悉無復處惟靈臺孤立髙二文周囘一百二十歩是周靈臺至唐太宗時猶存然則巋然獨存者豈直魯靈光殿而已哉   虞虢   虞虢二國杜註虞國在河東大陽縣余謂山西之平陸縣也虢西虢國農陜縣東南有虢城余謂河南之陜州也名雖二省而界相連莫妙於裴駰引賈逵註曰虞在晉南虢在虞南一言之下而形勢瞭然爾時為晉獻公十九年正都於絳絳在太平縣之南絳州之北土人至今呼故晉城遺址宛然余嘗徃觀因怪杜長於地志之學者于莊二十六年士蒍城絳註絳今平陽絳邑縣成六年不如新田又註新田今平陽絳邑縣竟為一地乎果為一地不應將遷新田之時名獻公所都曰故絳矣新田括地志在絳州曲沃縣南二里余亦徃土呼王官城距故晉城五十里曾告之黄儀子鴻子鴻曰于書亦有徴乎余曰明一統志平陽府古蹟載晉城在太平縣南二十五里晉士為所築獻公都焉者余蓋不獨以目驗而知之矣   溱洧   溱洧二水名説文引詩溱與洧作潧曰潧水出鄭國洧水出潁川陽城山東南入潁史記註引括地志以為古新鄭城南洧與溱合水經亦云余讀酈道元注於洧水相鄰者若丹水汝水潁水潩水渠水沙水皆不載有橋梁獨洧水一則曰又東逕陰坂北水有梁焉再則曰又屈而南流其水上有梁謂之桐門橋則洧水之宜置有梁孟子言殊非無因竊以諸葛武侯相蜀好治官府次舍橋梁道路所至井竈藩溷皆應繩墨子産治鄭何獨不然此亦不過偶於橋有未修以車濟人而孟子遂即其事以深論之云集註既音乗去聲又解乗輿為所乗之車音義都相反何與   陽城箕山之陰   陽城山名漢潁川有陽城縣以山得名洧水所出唐武后改曰告成後又曰陽邑五代周省入登封故此山在今登封縣北三十八里去嵩山幾隔三十里安得即云嵩山下之深谷與箕山為嵩髙之北而張守節云箕山一名許由山在洛州陽城縣南十三里括地志遂云陽城縣在箕山北十三里守節又云陽城縣在嵩山南二十三里括地志遂云嵩山一名外方山在洛州陽城縣西北二十三里足互相證明㫁㫁其非一山也集註誤由趙氏只觀鄜道元注先敘太室山次五渡水並屬崇髙縣又敘禹避商均於此及周公測日景處次箕山及上有許由冡並屬陽城縣雖同見潁水條内而山固區以别矣趙氏所以誤者註書在藏於複壁時想無多書冊可討尋又無交游以質問而虚理或可意㑹實跡豈容臆度地理多譌正生是爾善乎顧寧人言古人經史皆係寫本久客四方未必能攜一時用事之誤自所不免後人不必曲為諱如杜子美諸生老伏䖍本用濟南伏生事何顒好不忘本用南齊周顒事曾驚陶侃胡奴異忘却胡奴為侃之子小字胡舞白題斜忘却白題為西北邊國名雖然此猶文人也若鄭康成千載儒宗朱子稱其多精力事事都理㑹得者其解經誤且勿論而漢有徐州刺史荀文若問鄭周禮父讎辟海外當問時鄭已年老昏耄不復憶九夷八蠻六戎五狄謂之四海之文非忘却乎雖然此猶儒者也若孟子命世亞聖之大才其所著七篇於諸侯禮則未學於禹貢文則不合而獻子之友五猶且忘其三焉非彊記之難乎嗚呼吾于趙氏輩復何譏   文王囿七十里   從來説者皆以文王七十里之囿為疑曰那得有如許地大余亦疑者久之近考得其説蓋三輔黄圖云靈囿在長安縣西四十二里王伯厚以文王之囿方七十里註於下余謂在今鄂縣東三十里正漢地理志所謂文王作酆【注今長安西北界靈臺鄉豐水上是杜氏左傳注酆在鄠縣東有靈臺】有鄠杜竹林南山檀柘號稱陸海為九州膏腴者文王當日弛以與民恣其芻獵以徃但有物以蕃界之遂名之曰囿云爾此實作邑于豐時事非初岐山事也豐去岐三百餘里善乎榖梁傳云山林藪澤之利所以與民共也虞之非正也註虞典禽獸之官言規固而築之又置官司以守之是不與民共同利曾謂文王當日而如是乎後漢武帝建元中舉籍盩厔鄠杜除以為上林苑屬之南山即其處但武帝為己之禽荒較文王以利民者異一武帝為己之行幸更衣較文王以講武者異二武帝周袤三百里中容千乗萬騎且較文王三倍而贏矣異三武帝時盡化為腴産其賈畝一金規以為囿殊可惜故來東方朔之諫若文王則初闢土亦猶天作髙山大王荒之者縱民芻獵而不禁豈不適相宜異四説者不察乎囿之所在又不通古今情事之異徒執以岐山國僅百里不知文王由方百里起耳豈終於是者哉或曰以穀梁傳所云里數計今之六十二里遂當古之百里故左傳黄人謂自郢及我九百里今自江陵至光州僅七百里邾子謂吳二千里不三月不至今自蘇州至鄒縣僅一千五百里則周時七十里之囿今僅四十三里參以毛詩傳囿所以域養禽獸諸侯四十里恰合【此四十里又與今合古書籍所云里數原具有兩説】此又一説云   幽州   書孔疏云流四凶在治水前於時未作十二州則無幽州之名而云幽州者史據後定言之非也當流共工時此地已名幽州即今密雲縣是括地志故龔城在檀州燕樂縣界故老傳云舜流共工幽州居此城幽州其地狹及後肇十有二州取顓頊北至于幽陵堯典北方曰幽都之幽以名所分冀州東北地即今順天府遼東廣寧衞以西是幽州其地廣大抵帝王廢置理必相㳂舜立州名合因於古曾謂幽州而出于鑿空哉潁達殆過矣   崇山   書孔疏云禹貢無崇山不知其處蓋在衡嶺之南也亦非通典澧州澧陽郡理澧陽縣本漢零陽縣地有崇山即放驩兜之所宋則在慈利縣路史以為今有驩兜墓是然又引嶺外驩州圖經合之寰宇記並以驩州為放所頗疑其去崇山遠後楊升菴引沈佺期長流驩州詩嘗按九真圖崇山至越裳四十里杉谷起古崇山竹谿從道明國來於崇山北二十五里合故詩云朝發崇山下暮坐越裳陰西從杉谷度北上竹谿深竹谿道明水杉谷古崇岑越裳古國名重九譯者在秦為象郡兩漢為九真郡吳分置九德郡梁曰德州隋開皇十八年改驩州煬帝改日南郡唐兩因之理九德縣佺期又有移驩州廨詩云古來堯禪舜何必罪驩兜是真以州得名由驩兜也者不知漢九真郡治胥浦縣莽曰驩成又領有咸驩縣開皇十八年改州名實本此合之唐武德曾於咸歡縣置驩州則驩與歡同乃驩喜之驩于驩兜了不相渉佺期文人多不契勘然孔疏已微肇其端書經三寫烏焉成馬豈不信哉   屈産之乗   通典慈州文城郡理吉昌縣春秋時晉之屈邑獻公子夷吾所居漢河東北屈縣左傳云晉有屈産之乗此有駿馬與劉昭注後漢志同余謂今山西吉州是樂史傅會為石樓縣明一統志本之但石樓乃漢西河土軍縣非北屈地也至垂棘又見成五年杜但註云晉地   傅巖   集註説築傅巖傅氏之巖在虞虢之間今平陸縣東三十五里是俗名聖人窟為説所傭隱止息處非于此築也巖東北十餘里即左傳之顛軨坂有東西絶澗左右幽空窮深地壑中則築以成道指南北之路謂之為軨橋也説身負版築為人所執役正於此地至今澗猶呼沙澗水去傅巖一十五里墨子尸子並以傅巖在北海之洲者大非【説操築於傅巖兮為騷辭則可】   孫叔敖海濱   趙氏註孫叔敖隱處耕於海濱楚莊王舉之以為令尹此亦是隨文解之事實無所徵莊王時楚南境東境去海尚遠而史記稱孫叔敖楚之處士荀子呂氏春秋並以為期思之鄙人期思故城在今固始縣西北七十里固始本寢邱即莊王感優孟之言以封其子者傳十世不絶其得為令尹也或曰進自虞邱子【史記説苑列女傳】或曰沈尹莖力【吕氏春秋】或曰楚有善相人者招聘之【新序】皆無起家海濱説蓋孟子所據之書籍今不可考矣   余又考孫叔敖即宣十一年【楚莊王十六年】令尹蒍艾獵艾獵乃蒍賈之子賈字伯嬴宣四年【楚莊王九年】官司馬為子越椒所惡囚而殺之意者子遂式微竄處海濱不七八年莊知其賢擢為令尹與但蒍賈乃薳呂臣之子呂臣繼子玉官令尹出自公族自應為楚郢人何得遠在期思之鄙意者叔敖子實不才【襄十五年蒍子馮杜註叔敖從子】徒世守封土莫顯於朝後人遂以其子孫之占籍上繫諸先人與雖兩屬臆見要理有可原謹質之世之君子   莒父中牟   黄儀子鴻自京師囘告余論語地名有必不可考者莒父也中牟也余謂中牟誠不可考當如司馬貞註史記約略言之曰此趙中牟在河北非鄭之中牟為得莒父鄭康成謂舊説云莒父魯下邑明明見春秋定公十有四年秋經文城莒父及霄何得但云舊説杜氏註公懼而城二邑者以叛晉助范氏故是時荀寅士吉射據朝歌晉人圍之魯與齊衞謀救之朝歌在魯正西將八百里則莒父屬魯之西鄙子夏為宰邑去其家密邇要亦約略言之爾   南山   詩詠南山不必盡有指實而可指實者二焉一曹南之山郡縣志在曹州濟陰縣東二十里南山朝隮是也今曹縣一終南之山郡縣志在京兆府萬年縣南五十里如南山之壽幽幽南山節彼南山信彼南山是也今長安咸寧藍田盩厔四縣然同一南山也天則以祝君節南山則以刺師尹山亦有幸不幸哉   淇竹   詩集傳淇奥篇淇上多竹漢世猶然此自謂漢武帝下淇園之竹以塞決河寇恂伐淇園之竹為矢以給軍耳酈道元云今通望淇川無復此物又可證朱子止及漢之故然未遡其所由始惟晉戴凱之言淇園衞地殷紂竹箭園也見班彪志【今無此文】毛詩所詠瞻彼淇澳緑竹猗猗是北土寒冰至冬地凍竹根類淺故不能植唯䈛【音夫】竹根深故能晚生故曰根深耐寒茂被淇苑然則毛詩之所謂緑竹者乃䈛竹非常竹也亦可以偹異聞   邦畿千里   余嘗讀貨殖列傳至唐人都河東殷人都河内周人都河南夫三河在天下之中若鼎足王者所更居也不覺歎曰異哉三河皆不出殷家邦畿之内而世或未知蓋自湯居南亳以後紂居朝歌以前凡六百四十五年都河南者三焉都河北者四焉三者何一括地志云南亳故城在宋州穀熟縣西南三十五里即湯所都是一滎陽故城在鄭州滎澤縣西南十七里殷時敖地也即仲丁所遷是一亳邑故城在洛州偃師縣西十四里即盤庚所遷是四者何一故殷城在相州内黄縣東南十三里即河亶甲所築而都者是一耿城故耿國在絳州龍門縣東南十二里祖乙時圯是自祖乙前已為都矣一邢國故城在邢州外城内西南角即祖乙所遷是一朝歌故城在衞州東北七十三里本妹邑或曰武乙遷焉或曰武丁始都者是計南亳在極東耿城在極西相距雖未二千里要實不止千餘里則殷家之邦畿若是其遼廓乎余曰以周家鎬京方八百里顔師古云八八六十四為方百里者六十四也雒邑方六百里顔師古云六六三十六為方百里者三十六也二都共得方百里者百故詩云邦畿千里然則周所謂千里乃指國言豈如今路程之里數乎竊以周既然殷何獨不爾   周舊邦   周雖舊邦鄭箋云大王聿來胥宇而國於周周字貼大王不若詩集傳以周受封始自后稷為真舊左傳我自夏以后稷魏駘芮岐畢吾西土也言受此五國世為西土之長釋例土地名曰魏河東河北縣也芮馮翊臨晉縣芮鄉是畢在京兆長安縣西北駘在武功岐在美陽孔穎達曰今案其地芮在魏之西南百餘里耳岐在駘之西北無百里也詩稱后稷封邰與岐畢相近為之長可矣計魏在邰東六百餘里而令邰國與魏為長道路太遥公劉居豳又在岐西北四百餘里此傳極言遠竟而辭不及豳竝不解其故余謂穎達每好依阿康成元凱莫敢是正兹獨上攻及傳之正文殊可喜也宜亟標出之但云豳距岐四百餘里四當作二   垤澤之門   三衢毛氏曰呼喚也凡歎息招呼則平聲小爾雅烏呼吁嗟醫書一呼一吸為一息杜甫詩呼兒問煑魚之類也叫號而呼則去聲詩式號式呼左傳蒼葛呼之類也果爾魯君於垤澤之門自應如趙註云以城門不自肻夜開故君自發聲之呼為平聲不應如集註音去聲為叫號之呼明矣近講義又云有作魯君自呼之聲者陋甚試㸔呼於門於字是呵䕶傳呼來於垤澤之門尤非人之聲音關乎貴賤呵護傳呼乃賤者之役聲可習之而能若魯君與宋君聲為居髙養優所移豈他人能似仍屬倉卒自呼故為監門者所疑垤澤即襄十七年築者謳曰之澤門杜氏註宋東城南門是也或曰得毋以禹貢盟諸澤名其門乎案盟諸澤在故宋國微子所封之東北此自為南門耳【睢陽故城在今商邱縣南東南門曰垤澤門括地志所謂宋東城南門曰澤門是 王納諫曰聲即氣之宣於體中者故見移氣體】   范   今東昌府濮州范縣本春秋晉大夫士會邑國語是以受隨范是又半屬魯後漢志東郡范縣有秦亭即莊三十一年築臺於秦地道記在縣西北是也孟子時則屬齊趙註云范齊邑王庶子所封食邑頗妙蓋齊王之子生長於深宫賜第於康衢貴仕於朝内豈容遠在七八百里之下邑而為孟子所見其在范者殆猶靖郭君孟嘗君之於薛乎既思孟子書法不曰之齊見王子於范而曰自范之齊望見齊王子下一望字意者當時最多交質此以王子出質敵國路經於范遂與孟子適相值乎亦未可定要之集註於此等處略矣   許行章自楚之滕自宋之滕與此自范之齊又少不同兩之滕皆重在滕上然必先書曰自楚以許行楚人先書自宋以陳相辛宋人字無虚設如是豈獨曰自范而虚設乎蓋孟子本徃齊都實從范邑起程未至齊都而於范邑望見齊王之子乃倒裝文法不然至齊方見齊王子自范字面無著落他如孟子之滕孟子之平陸皆不先書自某者以不必書也   魯昌平鄉陬邑   太史公生平所最宗尚者老子最尊服者孔子而於本朝開天之聖亦不敢略皆于其書址貫見之曰老子者楚苦縣厲鄉曲仁里人也是以國統縣以縣統鄉以鄉統里曰孔子生魯昌平鄉陬邑是以國統鄉以鄉統邑曰髙祖沛豐邑中陽里人是以縣統鄉以鄉統里他不必如是僃書縱僃書而人非其屬意矣昌平本山鄉蓋以山得名括地志云在兖州泗水縣南六十里故鄒城在泗水縣東南六十里故闕里又在縣南五十里此則以曲阜之闕里名其地非真闕里也真闕里伍緝之曰背洙面泗   至河而反   孔子既不用於衞將西見趙簡子至河而反益足見詩集傳河廣篇衞在河北之誤蓋衞本都河北懿為狄滅戴廬于漕通典漕邑滑州白馬縣也文遷楚邱通典楚邱滑州衞南縣也並在河南去宋都睢陽雖遠而無復河阻孔穎達疏曰此假有渡者之辭非喻夫人之嚮宋渡河也衞文公時國已在河南自衞適宋不渡河近劉曰珩曰詩作於宋襄公初立衞在河南已十一二年不必渡河而仍以故國之山川為言者其有深情歟抑大歸為婦人所諱也真可謂解頤新語   長府   左傳昭二十五年公居於長府杜註長府官府名九月戊戌伐季氏遂入其門長府今不知所在意其與季氏家實近公居焉出不意而攻之論語鄭註長府藏名也藏財貨曰府又意公微弱將攻權臣必先據藏財貨之府庶可結士心亦一解後反覆㝷究始得之蓋應劭曰曲阜在魯城中委曲長七八里酈道元曰阜上有季氏宅宅有武子臺臺西北二里為周公臺周公臺南四里許為孔廟即夫子之故宅也然則今知得孔廟所在則可以知季氏宫由季氏宫又可想像而得長府地信夫楊泉物理論引語云能理亂絲乃可讀詩竊以地理之書亦然   鄰里鄉黨   鄭康成註論語五家為鄰五鄰為里萬二千五百家為鄉五百家為黨朱子非不知五鄰為里乃周禮遂人之文但欲與上下文一例以家紀數故易曰二十五家為里此集註妙處至鄰里鄉黨有相周之義亦即大司徒比【五家】使之相保閭【二十五家】使之相受黨使之相救鄉使之相賓義耳   羿有窮之君   金仁山前編晉魏絳曰昔有夏方衰后羿自鉏遷于窮石註云鉏在今澶州衞南縣即元和郡縣志故鉏城在滑州衛南縣東十五里左氏后羿本國是也又云窮石不知所在闕疑最是蓋時夏都安邑鉏去夏都僅千里計窮石又近於安邑方能因夏民以代夏政若如朱子註騷經夕歸次於窮石兮云窮石山名在張掖即后羿之國則去夏都三千里遠在西北天一隅縱恃其射豈能及夏朱子蓋見王逸引淮南言弱水出於窮石入於流沙遂傅會此窮石為后羿所遷不知當别有窮石為國名者但不可考論語集註羿有窮之君與孔安國註同只渾淪言之得之矣【窮石即羿國洪興祖已然 晉地記云河南有窮谷蓋本有窮氏所遷】   微箕   微箕二國名鄭康成以為俱在圻内今潞安府潞城縣東北一十五里有微子城遼州榆社縣東南三十里有古箕城皆其所封地疑近是余獨慨有周御世文物一新微子國于宋箕子封於朝鮮雖各待以不臣而囘首故封頓成墟里此他日微箕二子咸有麥秀之悲也   河河内   太師摯適齊章集註河河内漢漢中海海島也並本邢疏貼入字作解以為妙矣而河内之解則大不可蓋古所謂河内者在冀州三面距河之内非若漢郡之但以懷汲為河内史記正義曰古帝王之都多在河東河北故呼河北為河内河南為河外又曰河從龍門南至華陰東至衞州東北入海曲繞冀州故言河内豈此鼓方叔當日去魯真入冀州河之北乎抑不過居於河之濱即曰入乎且認煞入字勢必如關關雎鳩在河之洲水中可居者曰洲又必如汎彼栢舟在彼中河中河河中也然後可此豈人所居處者哉疏義至此鑿矣拘矣或來詰曰國語昔殷武丁能聳其德至於神明以入於河自河徂亳韋昭解入於河曰遷於河内入字不嘗作如是解邪余獨以為否否蓋盤庚自河北而河南都亳殷皇甫謐以為今偃師是三傳至于武丁仍都亳殷白公所謂以入於河自河徂亳者乃武丁為王子時其父小乙欲其知民之艱苦使居民間遷徙不常故自河外入河内復自河内徃河外此入於河却確指河内言非同魯論孟子謂讀其書者當論其世余則謂并當論其地苟地之不知而謂能知其人身之所處心志之所寄焉者吾不信也   首陽   史記正義首陽山凡五所王伯厚攷曾子書以為在蒲坂舜都者得之余謂莫徴信於酈注然己兩説互存既云河北縣雷首山【今在蒲州】有夷齊廟闞駰十三州志曰山一名獨頭山夷齊所隱也山南有古冡陵柏蔚然攢茂邱阜俗謂之夷齊墓又云平縣故城有首陽山【今在偃師縣】春秋所謂首戴也夷齊之歌所矣曰登彼西山上有夷齊之廟蓋莫能定爾總之認餓為失國而餓兩地皆可遯迹認餓為恥食周粟則寧死乎唐虞揖遜區不知恥食周粟者必無之事也   四書釋地 <經部,四書類,四書釋地>   欽定四庫全書   四書釋地續   太原閻若璩撰   河注海   禹於帝堯八十載癸亥告成功河自右碣石入于海碣石山名在今永平府昌黎縣後一千六百七十六年為周定王五年己未周譜曰河徙水經注曰河徙故瀆竝不言所在惟漢地理志魏郡鄴縣下注云故大河在東北入海此河入海之一變也鄴縣城在今彰德府臨漳縣西逮漢武帝元封二年壬申既塞宣房後宣帝地節元年壬子前此四十一年間河復北決於館陶分為屯氏河東北至章武入海章武城在今河間府鹽山縣西北此河入海又一變也宋史河渠志神宗熈寧十年丁巳七月乙丒河大決於澶州曹村澶淵北流㫁絶河道南徙東匯于梁山張澤濼分為二派一合南清河入于淮一合北清河入于海北清河濟水故道南清河即今泗水淮安府清河縣之清口是此又一變矣洪武二十四年辛未河全入於淮而故道遂淤雖永樂九年辛卯復疏入故道而正綂十三年戊辰終合并于淮為河入海之又一變於是天壤間所謂四瀆者僅有二瀆耳殆氣運使然恐亦非人力之所能為矣【顧祖禹景范曰大抵河決而北則掩漳衞決而東則侵清濟決而南則凌淮泗昔人謂河不兩行某謂自漢以來河殆未嘗獨行矣】   淮注江   淮水入江自孟子一時誤記朱子所謂不必曲為解説最是然鄭夾漈已曲為之説曰按左傳哀九年吳城䢴溝通江淮自是江淮始相通孟子蓋據哀公後吳王夫差所掘之道以為禹迹而忘却禹貢不知亦非然也杜註明謂於䢴江築城穿溝東北通射陽湖西北至末口入淮乃引江達淮與孟子排淮入江者不合直至隋文帝開皇七年丁未開山陽瀆煬帝大業元年乙丒開䢴溝皆自山陽至揚子入江水流與前相反蓋至是孟子之言始驗余嘗謂孟子説錯了淮入江後九百餘嵗隋果引淮南入江若孟子預為之兆者亦屬異事憶顧景范説禹貢九水黒弱二水自荒裔之川渭水止在雍洛水止在豫濟水則滅沒難明當在闕疑之列迄今其條貫猶存而經緯可見者惟江淮河漢四水而已矣余戲語景范孟子當日言水由地中行不證以四瀆而曰江淮河漢者是得母亦預為今日之水之地也耶景范不覺笑   九河   九河之名見爾雅曰簡曰絜集註偶譌作潔書蔡傳遂認為簡潔河殊可笑甚且信程大昌程大昌信王横一家之言未詳考驗者謂九河包淪於海不知今濟南河間府界禹迹固可尋也嘗正其譌惟取孔穎達書疏元于欽齊乗二條補于九河既道下兹復載于此書疏曰漢書溝洫志成帝時河隄都尉許商上書言古記九河之名有徒駭胡蘇鬲津今見在成平東光鬲縣界中自鬲津以北至徒駭其間相去二百餘里是知九河所在徒駭最北鬲津最南蓋徒駭是河之本道東出分為八枝也許商上言三河下言三縣則徒駭在成平胡蘇在東光鬲津在鬲縣其餘不復知也爾雅九河之次從北而南既知三河之處則其餘六者太史馬頰覆釡在東光之北成平之南簡絜鉤盤在東光之南鬲縣之北也其河填塞時有故道齊乗曰漢世去古未遠河隄都尉許商言九河故道謂徒駭在成平胡蘇在東光鬲津在鬲縣曰太史曰馬頰曰覆釡在東光之北成平之南曰簡曰絜曰鉤盤在東光之南鬲縣之北斯言簡而近實後世圖志雖詳反見淆亂某嘗徃來燕齊西道河間東履清滄熟訪九河故道蓋昔北流衡漳注之河既東徙漳自入海安知北流之漳非古徒駭河歟踰漳而南清滄二州之間有古河隄岸數重地皆沮洳沙鹵太史等河當在其地滄州之南有大連澱西踰東光東至海此非胡蘇河歟澱南至西無棣縣百餘里間有曰大河曰沙河皆瀕古隄縣北地名八㑹口縣城南枕無棣溝兹非簡絜等河歟東無棣縣北有陷河闊數里西通德棣東至海兹非所謂鉤盤河歟濵州北有士傷河西踰德棣東至海兹非鬲津河歟士傷河最南比他河差狹是為鬲津無疑也蔡氏集傳乃曰自漢以來講求九河皆無依據祖王横之言引碣石為證謂九河已淪於海某案禹貢文北過洚水至於大陸又北播為九河同為逆河入於海大陸在邢趙深三州之地爾雅之廣河澤也去海岸已數百里又東至海中始敘九河則大陸與九河相離千里如是之遠而絶無表志不合禹貢之文其不可信一也王横謂海溢出浸數百里而青兖營平郡邑不聞有漂沒之處而獨浸九河其不可信二也今平原迤北清滄之間雖為樹藝城邑相望而地形河勢高隱曲折往往可尋但禹初為九厥後或三或五遷變多寡不同必欲按名而索故致後儒紛紛之論不得不辨少時疑潘季馴司空言河不兩行自古記之出何古後讀宋史河渠志載蘇轍疏黄河之性急則通流緩則淤澱既無東西皆急之勢安有兩河竝行之理乃知出此河不兩行真千古名言而禹却疏之為九或曰禹第穿成九道聽河自行其一耳此妄談豈有禹輕百姓力一至此者惟禹貢合註頗得其解夏氏引桓譚新論曰河水濁一石水六斗泥而民競引河溉田令河不通利至三月桃花水至則決以其噎不泄也可禁民勿復引河夫引河且不可況分為九乎然則禹之導為九河也何居葢河不可分謂其上流耳若入海之處泄之愈速則河愈通利又何害哉今九河之下即為逆河殆謂自此而下即海潮逆入矣蓋名雖為河其實即海也海水内吞九河外灌不惟藉水力以刷沙而海之潮汐亦藉河力以敵之禹之以水治水所為不可及也又曰要以入海之所固宜分疏之使速泄下流速泄則上流不壅河之利也若未及于海則流分力弱無以刷沙適壅之矣故曰河不兩行兩行且不可況九河歟   顧景范嘗告余夫黄河自塞外而來盤曲萬山之中滙合百川之水自鞏洛以東已出險就平大伾以北地勢益復廣衍大陸則又鍾水之區也乗建瓴之勢注沮洳之鄉奔騰横溢必不能免禹因而疏之順其性之所便從其地之所近而九河以名此在洚洞之時最為當機而扼要禹平成之烈亦莫著于此也自禹治河之後河遂得其所歸計初時汎濫乍平九河自必勢均力敵既而横流益殺更復冬春消減九河之或盈或涸或通或湮亦理所必有歴時既久後人但見安瀾之效而忘其弭患之功遂置九河于度外而任其升沈壅遏逾遠淫潦乗之河于是起而發大難之端矣凡九河之壞也非一朝一夕之故則九河之興也抑豈僅一手一足之烈哉故曰神禹也   汝   或謂漢賈讓言大禹治水辟伊闕與鑿龍門析厎柱破碣石同而伊闕之山禹貢不見余曰伊洛瀍澗既入于河伊水能順流非辟闕之功而何此禹貢之簡處或又謂禹廝二渠以引其河於禹貢亦不見余曰其一出貝邱即河之經流其一漯川漯即兖州之貢道也或又謂禹之行河水本隨西山下東北去又河西薄太山東薄金隄則金隄者乃禹作不謂禹復爾爾余曰九澤既陂陂亦隄也方當泛濫時鯀務多為隄防以堙之水性逆故其患不息禹導水由地中行向鯀所為隄防以障水者皆可用之以輔水事固有因敗以為功者存乎其人之善用耳故曰禹能修鯀之功惟汝水絶跡于禹貢而孟子言決汝得母近鑿空余曰觀爾雅從釋地已下至九河皆禹所制名中有曰水自汝出為濆又曰汝有濆此豈禹一無所事于汝而被以是名與又豈汝自天然入于淮而無須禹力與故決汝二字正可補經文之不僃善乎太史公言書缺有間矣其軼乃時時見於他説洵有味哉第難得會心人于千載之下耳   有庳   有庳之在今永州府零陵縣已成千古定所而集註云未知是否此最朱子妙處蓋一以經文為案也經文欲常常而見之故源源而來不及待一年之貢期五年之朝期以伸吾親愛情豈有兄居蒲坂弟居零陵陸阻太行水絶洞庭較諸驩兠放處尤遠千里之理且果零陵之是國也比嵗一至則往返幾將萬里其勞已甚數嵗而數至勢必日奔走於道路風霜之中而不少寧息親愛弟者固如是乎蓋有庳之封必近在帝都而今不可考爾或曰然則今零陵曷為傳有是名也按括地志云鼻亭神在營道縣北六十里故老傳言舜葬九疑象來至此後人立祠名為鼻亭神此為得之宋類苑云道永二州之間有地名鼻亭窮崖絶徼非人跡可歴舜封象於有庳蓋此地蓋疑辭亦與集註或曰同   歴山河濱雷澤   舜耕于歴山歴山所在多有吾終以宋河東縣今蒲州者為是陶于河濱陶之所在何必定陶且定陶以邱名吾故以括地志陶城在河東縣北三十里為是漁于雷澤雷澤與禹貢合自宋雷澤縣在今濮州之東南是獨怪書蔡傳於鳥䑕同穴曾不信而引山海經澤中有雷神龍身人頭鼓其腹則雷因名夏澤曰雷夏以實之豈非語怪之尤者然直至明萬厯間李之藻言澤底有巉石深壑冬至前水吸而入如巨雷鳴故名雷澤其怪始息   汶水泰山   汶水在齊之南魯之北二國之境以汶分諸汶水惟此為最大泰山之陽則魯其陰則齊二國之境以岱分東方之山惟岱為宗長此註汶水本邢疏得之前註泰山不本詩孔疏失其半   葉   葉楚縣名故城距今南陽府葉縣治二十里中有沈諸梁祠有方城山屈完曰楚國方城以為城即此越王無彊曰夏路以左劉氏注楚適諸夏路出方城人向北行以西為左故云夏路以左括地志楚嘗争霸中國連山累石於此以為固號曰方城一謂之長城蓋春秋時楚第一重地也宜以沈諸梁填撫焉   川上   子在川上相傳即泗水發源處今之泉林寺在泗水縣東五十里陪尾山下四源竝發寺之左右大泉十數渟澄澈互相灌輸會而成溪是為泗水茂樹深樾蔽虧曦景余曾徃遊惟有詠郭景純詩林無静樹川無停流覺神超形越猶未足以況爾時矣   青兖冀屬紂   天下歸文王者六州荆梁雍豫徐揚惟青兖冀尚屬紂此本邢昺疏余謂奄東方之國助紂為虐者奄在曲阜正徐州之域虞芮質厥成以所爭田為閒原今在平陽府平陸縣西五十里正冀州之域只此分屬已不甚確要須大概言之耳所以鄭氏詩譜曰紂命文王典治南國江漢汝旁之諸侯於時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故雍梁荆豫徐揚之人咸被其德而從之活潑潑地矣   河圖   鳳鳥河圖皆為帝王盛世之應故禮以天之膏露地之醴泉山之器車與馬圖竝言書與兑之戈和之弓垂之竹矢一時而竝陳原不必定伏羲時出袛縁集註如是加以世多歐公之徒不信祥異一似夫子思此不再見之物也者不知河圖黄帝時亦出堯舜禹時疉出成王周公時又出載諸史志即下至晚宋朱子表章四書有龍駒生於九峰山下龍首馬身狀若負河圖者父老來致賀於元晦以為與麟至同符誰謂天人相與之際不有冥通者耶   蠻貊   孔賈二疏每云對文則别散文則通最為讀書之妙解如集註蠻南蠻貊北狄此對文則别者也如武王之子封於韓韓侯城在涿郡方城縣【今順天府固安縣】追貊北方二國名賜之使為之伯詩詠之曰因是百蠻燕王對張儀曰寡人蠻夷僻處秦舞陽燕國人荆軻謂北蕃蠻夷之鄙人是北亦可曰蠻此散文則通者也   柳下   卞今泗水縣莊子為邑大夫子路即其治民武城今費縣子游為之宰曾晳父子澹臺滅明皆其治民展禽為魯公族居應于曲阜而食邑則在柳下柳下今不可的知所在以顔斶言秦攻齊令有敢去柳下季壟五十歩而樵採者死不赦證之古人多葬於食邑壟所在即邑所在則柳下者自當在齊之南魯之北二國壤接處方昔為魯地後為齊有也可以想見予獨怪集註于論語柳下既曰食邑矣于孟子柳下忽用莊子註居柳下而施德惠之文曰居柳下雖居含有食義而食邑不可徒言居意者展禽亦如李伯陽生而指李樹因以為姓又如晉五柳先生宅邊有五柳樹因以為號焉者耶   儀   孔子時衛都濮陽為今大名府開州生平凢五至衛焉第一去魯司宼輒適衛第二將適陳過匡過蒲皆不出衛境内而反衛第三過曹而宋而鄭而陳仍適衛第四將西見趙簡子未渡河而反衛第五如陳而蔡而葉復如蔡而楚仍反乎衛儀邑城在今開封府蘭陽縣西北二十里乃衛西南境距其國五百餘里不知孔子先至國而後儀邑或由儀邑而國都皆不可知要為第一次適衛時事則無疑何則封人曰二三子何患於喪乎喪失位去國也天將以夫子為木鐸使周流四方以行其教天生夫子豈為一魯國已乎其語與情踪正合   在陳   孔子在陳凡二次一居于魯定公十五年丙午哀公元年丁未二年戊申一居于哀公二年戊申三年己酉四年庚戌史記世家並載有歸與之辭一同孟子一同論語或疑孔子以司寇去魯不可以無故而復國何屢發是歎耶余曰三年己酉載者得之魯使使召冉求求將行孔子曰魯人召求非小用之將大用之也是日孔子曰歸乎歸乎吾黨之小子狂簡云云蓋興起於魯之召求之歸于情事為得惜乎猶錯簡複出於二年戊申云   在齊   孔子在齊止一次以昭公二十五年甲申魯亂遂適齊至丙戌復反魯則以景公有吾老不能用之言但考爾時為景公之三十三年距其薨於辛亥尚前二十五年奈何輙自謂老蓋景公母叔孫宣伯之女宣伯在齊為成十六年丙戌齊靈公納其女嬖生景公以景公生於成十七八年計即位改元已二十七八嵗加以三十三年遂歎老嗟衰時蓋六十嵗當補集註一句曰景公自言吾先時蓋年近六十云   適楚   集註孔子時將適楚故接輿歌而過其車前此不過以發端楚字遂作是解不知楚狂二字連讀乃楚國之狂者也顧麟士曰接輿必是不知姓名因其迎車而歌而彊名之以紀其人如荷蕢之類非真其人字接輿郉昺疏云爾殊附會余謂孔安國註已如是又莊子人間世篇如是豈惟邢昺按史記世家之文孔子在楚國都中事也【時都鄀括地志楚昭王故城在襄州樂鄉縣東北三十三里今襄陽府】果感是歌反乎衞下章集註自楚反蔡問津長沮意若以事續于上章者不知亦非然世家文乃葉字葉雖楚邑距蔡密邇故孔子哀公六年壬子嵗蔡而葉葉而蔡久之方至楚國都聖人過化之跡歴歴可稽而忍付諸若滅若沒不一為之用心耶   荆蠻吳   集註仲雍與泰伯同竄荆蠻又云仲雍居吳不逹者遂以吳與荆蠻為二地實則一地寰宇記今常州無鍚縣東南四十里有吳太伯城高忠憲所謂梅里平墟為泰伯端委之地是也下逮吳王僚二十三君並都此惟闔閭元年始築吳郡城徙都之今蘇州城通典吳之都其南百四十里與越分境余謂此必指檇李賈逵曰檇李越地班固曰故就李鄉吳越戰地今嘉興府西南有檇李城越王句踐既棲會稽後越語紀其地曰北至於禦兒此又指石門縣之語溪殆詩所謂今也日蹙國百里乎   許昌靳裁之   或問胡氏曰許昌靳裁之言士之品有三論甚偉然不識靳裁之何如人余曰宋史無列傳僅附見胡安國傳安國入太學以潁川靳裁之為師裁之與論經史大義深奇重之許昌宋潁昌府治長社縣今許州是胡氏名寅安國子著論語詳説者【裁之言純出晁氏客語但晁不為論語作】   居南宫   南容孔子弟子居南宮已將後南宮适南宫二字併註出古者命士以上父子皆異宫故儀禮言有東宫有西宫有南宫有北宫世之氏某宫者應各以所居之宫應劭或氏于居正謂此考周書文王時南宫括成王時南宫毛逸周書武王時南宫忽南宫百達左傳敬王時南宫極南宫嚚先此宋有南宫長萬南宫牛古今人表有南宫邊博古圖有南宫中紛紛氏南宫者不獨一仲孫氏之子巳也   牛山   牛山齊之東南山也本趙氏亦是岐在複壁中所註方向少錯無論今目驗在臨淄縣南一十里亦在唐臨菑縣南二十一里括地志所謂管仲與桓公連在牛山上是酈道元注牛山一名南郊山天齊淵出焉齊以此得名梁劉昭不知引何人孟子注云南小山曰牛山晉左思齊都賦云牛嶺鎮其南列子齊景公游於牛山北臨其國城而流涕夫臨曰北正以山實在其南若孟子疏託名孫奭者乃云葢以理推之亦自可見為齊之山此則不滿一笑者矣   北海東海   齊世家太公望吕尚者東海上人註未悉後漢琅邪國海曲縣劉昭引博物記注云太公吕望所出今有東吕鄉又釣于棘津其浦今存又於清河國廣川縣棘津城辯其當在琅邪海曲此城殊非余謂海曲故城通典稱在莒縣東則當日太公辟紂居東海之濱即是其家漢崔瑗晉盧無忌立齊太公碑以為汲縣人者誤伯夷孤竹國之世子也前漢遼西郡令支縣有孤竹城括地志孤竹古城在盧龍縣南十二里余謂今永平府治河入海從右碣石正古之北海在今昌黎縣西北亦是當日辟紂處去其國都不遠通志以居北海為濰縣者亦誤   去邠遷岐   馬氏序封建考曰古者之國至多後之國日寡國多則土宜促國少則地宜曠而彜考其故則不然試以殷周上世言之殷契至湯凡八遷周棄至文王亦屢遷史以為自邰而豳自豳而岐自岐而豐夫湯七十里之國也文王百里國也然以其所遷之地計蓋有出於七十里百里之外者矣又如泰伯之為吳箕子之為朝鮮其初不過自屏於荒裔之地後遂因以有國傳世竊意古之諸侯者雖曰受封天子然亦由其行義德化足以孚信於一方人心貪然歸焉故其子孫因之遂君其地或有災否則轉徙他之而人心歸久不能釋去隨其所居皆成都邑蓋古之帝王未嘗以天下為己私而古之諸侯亦未嘗視封内為己物上下之際均一至公非如後代分彊畫土爭城爭地必若是其截然也此一段議論致精   咸邱   古人以所居之地得姓氏不必定常於其地如咸邱魯地而蒙則齊人是咸邱二字見爾雅左高曰咸邱見春秋桓公七年焚咸邱杜註咸邱魯地高平國鉅野縣南有咸亭咸邱複氏自以此余最賞趙氏註此章於東字妙有體㑹曰東野東鄙田野之人所言耳咸邱䝉齊人也故聞齊野人之言書曰平秩東作謂治農事也不然何不云齊之西或北野人乎至今濟南府齊東縣則置於元憲宗三年以鎮而名于孟子無渉   南河之南   古帝王之都皆在冀州堯治平陽舜治蒲阪禹治安邑安邑在今夏縣西北十五里三都相去各二百餘里在大河之北其河之南則豫州地非帝畿矣舜避堯之子於此得母亦如左氏所云越竟乃免乎禹避於陽城益避於箕山之陰皆此意   葵邱   春秋有二葵邱一齊地近在臨淄縣西連稱管至父所戍者一宋地司馬彪云陳留郡外黄縣東有葵邱聚齊桓公會此城中遠在齊之西南故宰孔稱齊侯西為此會也是又曰東略之不知西則否矣後果七年會于淮謀鄫且東略也是宰孔之言驗然先未幾獻公卒晉亂齊侯以諸侯之師伐之及高梁而還髙梁晉地又在葵丘西北幾十里是宰孔之言亦不驗   梁山   雍州有二梁山一在今韓城郃陽兩縣境書治梁及岐詩奕奕梁山春秋梁山崩爾雅梁山晉望也皆是於孟子之梁山無渉孟子梁山則在今乾州西北五里其山横而長自邠抵岐二百五十餘里山適界乎一百三十里之間太王當日必踰此山然後可遠狄患營都邑改國曰周古諸侯國名雖曰受之天子傳之祖宗而隨在易名初不以為嫌如唐叔虞一傳而子燮改國為晉魏侯罃國于梁曰梁韓哀侯國于鄭曰鄭無後代所為同家異國之説後秦始皇幸梁山宫從山上見丞相車騎甚衆弗善亦此梁山也   石邱   集註止云石邱地名趙氏註宋牼宋人叅以荀子非十二子篇宋鈃註鈃與牼同宋人與孟子尹文子彭蒙慎到同時正合孫奭疏遂云石邱宋國地也蓋宋牼者宋人將欲徃楚而孟子游宋適相值於石邱之地又漢蓺文志尹文子一篇注云説齊宣王劉向曰與宋鈃俱游稷下宋子十八篇注云孫卿道宋子荀子宋子有見於少無見於多註宋子名鈃與孟子同時即見漢蓺文志者余因悟齊宣王喜文學游説之士自如騶衍淳于髠田駢接予慎到環淵之徒七十六人皆賜列第為上大夫不治而議論是以齊稷下學士復盛孟子固嘗與宋牼有雅故於齊别去久之忽邂逅石邱呼以先生請其所之殆非未同而言者比也獨怪所引莊子書有宋鈃者禁攻寢兵救世之戰本接以此周行天下一句為集註删存上説下教語不若删上説下教接以雖天下不取强聒而不舍為尤合云   之楚過宋   余向主孟子游宋當在慎靚王三年癸卯後宋稱王故也是時楚地久廣至泗上泗上十二諸侯者宋魯滕薛邾莒在淮泗之上國滕南與楚鄰苟有事于楚一舉足則已入其境何必迂而西南行三百五十餘里過宋都乎過宋都者以孟子在焉徃也如是反也如是不憚假道於宋之勞其賢可知顧麟士謂非世子迂道來見此不通地理之説也宋元諸儒註四書肯詳及地理者僅見金仁山一人仁山長于其學故元史載其一事襄樊之師日急宋坐視弗救履祥因進牽制擣虚之䇿請以重兵由海道直趨燕薊則襄樊之圍將不攻而自解旦僃敘海舶所經凡州郡縣邑下至巨洋别隖難易遠近歴歴可據以行宋終莫能用及後朱瑄張清獻海運之利而所由海道視履祥先所上書咫尺無異者然後人服其精確嗟呼古大儒之有用如此   齊滕之路   金仁山曰滕姬姓國今徐州北一百九十里所屬之滕縣有古滕城余考自臨淄抵滕不滿五百里路不為遠而一徃一還將千里路亦不為近朝暮接焉未一及使事故丒以為疑唐宋璟風度凝遠人莫涯其量開元初自廣州召入朝帝遣内侍楊思朂驛迓之未嘗交一言思朂自以將軍貴幸訴之帝帝獨嗟重嗟乎如明皇者豈不賢于宣王遠與【朱子疑孟子去齊由王驩積憾故】   得之平陸   平陸為今汶上縣去齊都臨淄凡六百里而儲子既相必朝夕左右為王辦政事非奉王命似亦未易出郊外何以孟子望其身親至六百里外之下邑方為禮稱其幣今解不出既思范睢列傳云秦相穰侯東行縣邑車騎至湖關湖今閿鄉縣去秦都咸陽亦幾六百里是當日國相皆得周行其境之内非令所禁也故曰儲子得之平陸   休   孟子致為臣而歸歸於鄒也中間經過地名休者少憩焉與丒論在齊事故曰居休故休城在今兖州府滕縣北一十五里距孟子家約百里【路史國名紀休在潁川或云介休介在膠西並非】   入國問禁   禮入國而問禁集註此一句引少錯蓋原文入竟而問禁竟者界首也如齊魯分界處在汶水或泰山皆是入國而問俗國者都城之内也與孟子問國之大禁國字殊不同孟子乃指齊言問齊之所大禁者何事耳   遊於囿   孔子與衛靈公遊於囿公仰視蜚鴈而後去之史記世家止云明日與孔子語見蜚鴈仰視之色不在孔子孔子遂行【家語並同】無遊於囿三字説不知何所自來或曰朱子博極羣書安知不别有據余曰朱子所讀之書今代現存無亡逸者不比唐代人惟左傳衛獻公戒孫文子惠子食日旰不召而射鴻於囿二子從之不釋皮冠而與之言意朱子偶忘遂撮合二事以為注   湍磯   湍説文云疾瀨也瀨水流沙上也即許氏作淮南註亦云湍水行疾也質以墜形訓湍水人輕遲水人重之文益覺波流瀠洄之貎為未安然實出於趙註蓋從來訓義有反覆用之者如以臭為香亂為治擾為安苦為快則湍為縈水何妨兩義並存獨磯水激石也余按説文云大石激水也廣韻云大石激水蓋其字從石非從水即正韻亦引孟子是不可磯也石激水曰磯解者不駮朱子倒易其文乃曲為説曰水激石猶言水激於石也何如仍古訓之為安嘗聞顧仲恭道宋儒解經字義不本爾雅説文好以意為之如哂大笑也即禮記笑不至矧何曾有微笑解余謂説文止作弞解云笑不壞顔曰弞故朱子渾用其意曰微笑也此最集註妙處豈容議獨不競不絿絿急也出毛傳杜註左亦然而以為緩余按説文云急也廣韻云急引即他字書亦云通作逑逑急廹也此則義竟違反不能為詩集傳曲䕶矣   郊關   杜子春曰五十里為近郊百里為遠郊白虎通近郊五十里遠郊百里則孟子郊關之郊自屬遠郊何者苟近郊豈能容方四十里之囿乎所以集註亦不加遠字但云國外百里為郊已明趙氏註却説得遼濶云齊四境之郊皆有關果爾齊地方二千里以二千里之地為䧟阱者四十里民亦不以病集註惟郊外有關外字當作上古天子九門此為第八層門又外此則第九層曰關門   都   邑有先君之廟曰都出莊二十八年築郿傳是春秋五十凡之一凡以説春秋則可引以註孟子少違講義皆能辯之余直取毛萇詩傳下邑曰都欲以易此句蓋都與邑雖有大小君所居民所聚有宗廟及無之别其實古多通稱如商邑翼翼四方之極既伐于崇作邑于豐此都稱邑之明徵也趙良曰君何不歸十五都孟子曰王之為都者此邑稱都之明徵也   有采地   問大夫之富曰有宰有宰則有采地矣是再命之大夫皆然何況大國之孤四命卿三命者其有采地不待言何以集註百乘之家有采地者也若獨以采地震而歸之雖本鄭註未允余欲易之曰百乘之家采地之至大者也且出漢刑法志一同百里提封萬井定出賦六千四百并戎馬四百匹兵車百乘此卿大夫采地之大者也是謂百乘之家或曰集註可若是其擅易與余曰鄭康成註三禮故嘗駮易經文傳文   三危羽山   羽山見禹貢班固志載東海郡祝其縣司馬彪志亦然今贛榆縣西北八十里唐崔國輔詩羽山一㸃青海岸雜光碎是三危山亦見禹貢班志失載司馬志未補此大闕亦直至隋地理志敦煌郡敦煌縣有三危山括地志三危山在沙州敦煌縣東南三十里舜殛鯀於此以變東夷即禹貢之東漸于海遷三苖於此以變西戎即禹貢之西被于流沙矣豈直刑加其身蔽厥辜已乎   天覆地載   余嘗謂東漸于海西被于流沙東西皆繫地名而朔南暨南北却闕欲以舜本紀北發息慎南撫交阯二地補註之以合於史遷書缺有間其軼見於他説之義息慎即肅慎為周北土詹桓伯與燕連言蓋在今燕之東北境三千二百四十二里在舜時則為營州交阯秦象郡地漢武分置交趾九真日南三郡今安南國在舜時則為州當時舜肇十有二州其域如此或曰子於上古帝世幅員若此其侈言之何與余曰後代儒生止緣見秦漢之君務勤遠畧開地斥境快其心志以為聖人必不爾不知聖人乃自然德化所感人盡來王非有心者觀顓頊本紀動静之物大小之神日月所照莫不砥屬嚳本紀日月所照風雨所至莫不從服以至中庸天之所覆地之所載日月所照霜露所隊皆無遠而不暨此豈後世德不及遠乃紀於近者所可髣髴其萬一與   康   康誥大學引者四孟子引者二皆未及康字何義孔安國書傳雖晚出却以康誥之康為圻内國名遠勝鄭康成作諡號解者嘗證以二事一定四年命以康誥而封於殷虚當既有誥文輒有篇名豈待身後之諡取以冠其篇乎一史記衛世家康叔卒子康伯代立父諡康子亦諡康將兩代同一易名之典乎故世本宋忠注曰封從畿内之康徙封衛衛即殷墟畿内之康不知所在也初以為良然後讀括地志云故康城在許州陽翟縣西北三十五里陽翟今禹州正周畿内地因再四慨歎前世之事無不可考者特學者觀書少而未見耳王銍之言殆謂是與   微仲   微畿内國名孔安國傳亦云嘗思微子既國于此其長子應曰微伯蚤卒有子名腯次子曰微仲名衍即後國於宋者以周禮適子死立適孫次子不得干焉微子則從其故殷之禮舍己之長子之子腯而立己次子衍故微仲實微子之第二子非其弟也此與子服伯子引以況公儀仲子者脗合其證一班固古今人表於微子下注曰紂兄宋微中下注曰啟子其證二啟既殷帝乙之元子衍果屬次子王畿千里豈少閒土斷無兄弟並封於一國之理其證三則知微仲也者子襲父氏上有伯兄字降而次氏者胙之土而命之氏字者五十以伯仲之字也不意包爾庚時文亦云微仲者微子之次子也無國邑而稱微從父爵也厥後襲封宋公終身止稱微仲忠孝之義也又云啓為長兄分稱元子仲為支庶屬則王孫不覺擊節如得一真珠船矣   虞仲   堯峰文鈔曰周有兩虞仲一為太伯弟仲雍吾吳人見左傳一為仲雍曾孫周章弟虞仲見史記當為河東大陽人論語之所稱逸民者果仲雍乎抑周章弟乎自漢孔安國至魏王肅何晏諸家俱不注虞仲何人近世始以仲雍實之此可疑者也太伯仲雍之逃周猶夷齊之以孤竹讓也孔子亦嘗推太伯至德矣及其詮次逸民則登夷齊兄弟於首而太伯獨不得援引此例與仲雍並列其義安在以時代考之仲雍前夷齊且百年論語序事之體亦不當先夷齊而後仲雍此又可疑者也仲雍雖翦髪文身以順荆蠻之俗固儼然繼世有土之君矣孔子逸之可也從而民之可乎春秋杞成公用夷禮則降其伯爵書子楚人猾夏當伐蔡之始則黜其國號書荆皆示貶也然則孔子之民仲雍者律之以春秋之法豈其為貶辭與此又可疑者也余謂可疑良是但漢地理志班固已以論語虞仲當仲雍先於集註矣汪氏未考及此   鄹人之子   鄹魯邑名今則在鄒縣界鄹人之子乃孔子少賤時之稱集註此蓋孔子始仕之時入而助祭也最當始仕即指孔子年二十為委吏二十一為乗田吏言方與少賤稱相關合或曰二者何等卑職敢駿奔走於廟中余曰觀祭綂煇者甲吏之賤者也胞者肉吏之賤者也翟者樂吏之賤者也閽者守門之賤者也皆以有事於宗廟尸以其餘畀之則委吏若周禮之委人共祭祀之薪蒸木材乘田吏周禮之牛人羊人牛人凡祭祀共其牛牲之互與其盆簝以待事羊人凡祭祀飾羔祭祀割羊牲登其首者也非無與於廟事其應在羣有司之列可知獨當祭時魯君在前卿大夫侍從雝雝肅肅安得容一少且賤者呶然致辭説哉故顧瑞屏以為子入廟當是隔日宿齊始可每事問者是不然作平日徃觀如荀子所載孔子觀於魯桓公廟有敧器問守廟者曰此為何器之類則非執事有恪時縱來不知禮之誚亦不必毅然立辨曰是禮也以明其敬謹之意此則吳愈亦韓語余云爾因并識之   去魯   去魯曰遲遲吾行也正道路低徊欲絶語何故前此助祭反舍未及脱所著之冕輒行以適他國不幾悻悻乎與接淅曷異乎且如集註云云仍是為肉為無禮何以見知與不知俱不足以知孔子乎蓋孔子為魯司宼既不用其道宜去一燔俎又不至宜去二其去之之故天下自知之但孔子不欲其失純在君相己亦帶有罪焉其所為有罪即在不税冕而行一句上蓋冕原祭服禮大夫冕而祭於公是今也戴於道路間尚非罪乎故當時不知者以孔子為為肉縱在知者亦以孔子為為無禮乃孔子之意則欲以己不税冕之罪行不欲為苟去苟去猶言徒去空空而去無己一㸃不是處是為徒去樂毅報燕王尚云忠臣去國不潔其名況孔子乎又禮大夫士去國不説人以無罪註己雖遭放逐不自以無罪解説於人過則稱己也史記世家孔子遂行宿乎屯而師已送曰夫子則非罪孔子曰吾歌可夫歌曰云云觀此似孔子當日自認一罪名而行【趙註燔肉不至吾黨從祭之禮不備有微罪乎乃聖人之妙㫖】師己則送而觧之孔子有不欲直荅者故但曰吾歌可夫千載而下猶可以情測云   主司城貞子   主司城貞子為陳侯周臣或曰哀七年曹亦有司城安知此司城非即陳之官名而必以宋諱故歸於宋余曰此最先儒苦心釋經處蓋史記孔子世家於適衛事初書曰主於子路妻兄顏濁鄒家再書曰主蘧伯玉家三書曰入主蘧伯玉家正以顔蘧皆衛之士大夫故書法直截如此若果司城貞子本為陳官孟子則當書曰是時孔子當阨主陳司城貞子與上文於衞主顔讎由同一書法矣何必先繫其官及諡然後歸於為陳之臣乎正以本為宋卿由宋而流於陳今為陳臣方得為孔子之居停主人所以書法繁重委折而下如是讀者須以意㑹也邵文莊寳曰臣云者志其非癰疽侍人之倫也或謂臣乃孔子為之孔子去魯後他國未嘗臣而獨臣陳乎哉他日孟子論行可際可公養三仕亦無及陳者則臣仍司城貞子也且惟官非陳官方明以臣為陳臣集註孔子為魯司寇以齊間之遂行適衛月餘去衛適宋月餘字面凡兩見史記總非由衞而宋時日朱子錯引來竊以孔子世家是太史公親見古文家語古文家語出其家子孫之手故能年經月緯由少而壯由壯而老而卒歴歴如此縱小有抵梧已經駮異而大綱具是不應可一切抹去而以意論之   列國官名變至春秋已極亦互相襲如楚有芋尹陳亦有芋尹宋有禇師鄭亦有褚師衛亦有褚師何妨宋有司城曹亦有司城但不可謂貞子司城為陳官者以孟子書法故也【不曰陳湣公而曰陳侯周亦合於禮記諸侯失地名之義】   西子子都   西子美婦人未詳何所惟劉昭注有之會稽郡餘暨縣引越絶曰西施之所出餘暨今蕭山縣唐孝明天寳元年更名者子都古之美人也亦未詳為男或女杜氏註左有之於隱十一年傳云子都鄭大夫公孫閼故鄭風當昭公時遂以為國中羙男之通稱曰不見子都   舅犯   晉獻公娶二女於戎大戎狐姬生重耳杜註大戎唐叔子孫别在戎狄者晉語云狐氏出自唐叔狐姫伯行之子也實生重耳又云父事狐偃狐偃其舅也當春秋時吾府交城縣為狄地距吾家西寨村所謂鼻祖汾隅者僅九十里按舅犯實生於其地余向乆游寓其父子兄弟合為祠廟祭賽最盛非同他志乘之傅會者   費惠公   齊乘云費城在費縣西北二十里魯季氏邑王伯厚謂費惠公孟子既稱為小國之君加以楚世家有鄒費郯邳意戰國時魯季氏以邑為國而僭稱公與同時金仁山註孟子與之不謀而合亦以為季孫氏僭引曾子書有費君費子之稱余更博考之呂氏春秋言以滕費則勞以鄒魯則逸劉向説苑言魯人攻鄪曾子辭於鄪君鄪君曰寡人之於先生也魯世家言悼公時三桓勝魯如小侯卑於三桓之家六國表並同則為季氏之彊僭以私邑為國號殆無復疑憶少讀黄藴生天下有道禮樂征伐全章文末云諸侯乘已盡之氣陪臣無先澤之貽其勢不折而入於大夫不止夫既折而入於大夫又豈五世所能限耶意君失其權天道亦有時而不應甚可懼也兹因有感季氏事歎息以為莫可易焉【集註費邑之君邑字譌】   曹交曹君之弟   楚簡王十四年越滅郯後八十四年楚滅越郯實為楚所有乃項襄王十八年有鄒費郯邳四國則郯係重封者薛任姓雖未知為誰所滅而齊湣王三年以封田嬰故紀年稱薛子嬰來朝其子文戰國䇿史記並稱薛公後中立為諸侯無所屬非薛滅之後復有薛乎又中山本鮮虞國一滅于魏文侯十七年癸酉再滅于趙惠文王三年乙丒相距百一十三年中雖末詳知何年復國及何以復國要中山之後有中山載世家列傳者斑斑也安知曹滅於宋在春秋哀八年下到孟子居鄒時已一百七十餘年不更有國於曹者交為其介弟觀其言願因鄒君假館舍備門徒儼然滕更挾貴之風孟子則麾而去之故趙岐以為曹君之弟朱子從之非無謂也【此辯王伯厚曹亡久矣之説】   白圭周人   史記貨殖傳白圭周人也當魏文侯時李克【當作悝】務盡地力而白圭樂觀時變云云蓋天下言治生者祖白圭此一白圭也圭其名孟子白圭曰吾欲二十而取一又曰丹之治水也愈於禹此一白圭也其名丹圭則字爾先後殊不同時自趙氏傅會為一人而集註林氏益以能薄飲食忍嗜欲居積致富欲以其術施之國且為岐設十層歩障矣余嘗斷之曰此兩人也韓非書白圭相魏鄒陽書白圭戰亡六城為魏取中山又白圭顯於中山中山人惡之魏文侯文侯投以夜光之壁魏拔中山在文侯十七年癸酉下逮孟子乙酉至梁凡七十三年為國之將相者尚能存於爾時乎縱存於爾時尚能為國築隄防治水害乎苟皆能之孟子與之晤對其爵之尊壽之高當何如隆禮而但日子之吾子之云乎我故斷其為兩人也或曰魏文侯世多壽樂記載子夏與文侯荅問為文侯二十五年事時子夏年一百八嵗文侯最為好古漢孝文得其樂人竇公獻其書乃周官之大司樂章也竇公年當二百五六十安知白圭不類是余笑而不敢應云   公孫衍張儀   公孫衍張儀皆魏人自出史記本傳蓋衍陰晉人陰晉今之華陰縣也秦本紀惠文君六年己丒魏納陰晉我更名曰寧秦漢地理志故陰晉秦惠文王五年戊子更名寧秦雖紀年小異要當公孫衍生長時尚屬魏故為魏陰晉人至儀則魏之攴庶見呂氏春秋者魏人又奚疑故太史公曰三晉多權變之士   市井   後漢劉寵列傳拜㑹稽太守山民愿朴乃有白首不入市井者父老自稱山谷鄙生未嘗識郡朝郡朝太守之㕔事也此可證市井貼在國都言注引風俗通義以井為井田則在野矣非市交易之處井共汲之所【張守節曰古人未有市及井若朝聚井汲水便將貨物於井邊貨賣故言市井】   市朝   市朝二字見論語者乃殺人陳尸之所左傳殺三郤皆尸諸朝董安于縊而死趙孟尸諸市是也見孟子者僅得一市字蓋古者撻人各有其所容有于市于市則辱之極矣是以斷斷無撻之于朝者苟撻人于朝則隋文帝之於殿廷打人高熲柳彧諫以為殿廷非決罰之地唐御史坐法詔決杖朝堂張廷珪執奏以為寧殺毋辱曾謂古者而有是事乎孟嘗君傳馮驩先言朝趨市者又言日暮之後過市朝者以市之行列有如朝位故曰市朝孟子解正合此或曰市朝乃連類而及之文若躬稼本稷而亦稱禹三過不入本禹而亦稱稷以紂為兄之子本指王子比干而亦及微子啟善哭其夫而變國俗本指杞梁之妻而亦及華周之妻皆因其一而并言其一古文體則有然者   曲防   曲防公羊傳作障谷穀梁傳作壅泉皆不若孟子二字為致確漢賈讓奏言蓋隄防之作近起戰國雍防百川各以自利齊與趙魏以河為竟趙魏瀕山齊地卑下作隄去河二十五里河水東抵齊隄則西泛趙魏趙魏亦為隄去河二十五里則是河水西抵趙魏隄亦東泛齊矣夫曰近起戰國豈非葵丘既㑹申明天子之禁諸侯猶有所憚而不敢為降至七雄地大勢專人人得自為鯀而不難以鄰國為壑也乎所以詩序於檜之卒篇曰思周道也傷天下之無王也于曹之卒篇曰思治也傷天下之無伯也諒哉   專封國邑   郝京山解無曲防三句以周禮大宗伯以凶禮哀邦國之憂分配之日以喪禮哀死亡即有封必告也封必告死葬相助也又曰封與窆同窆悲驗切塟下棺也禮記縣棺而封是凡諸侯告薨則同盟皆弔五月而塟則同盟皆會此獨言塟者葬則有賵有賻有贈有禭春秋天王塟且不會如武氏子來求賻之類友邦可知矣無不告者告則會也集註謂封建國邑必告天子非也封建大事豈贅之未簡無不者甚多之辭春秋二百四十二年間未聞有封國者命與恤災同其為死塟甚明也余謂左傳諸侯城楚邱而封衞焉國語翟人攻郉桓公築夷儀以封之何嘗無封國來第少耳無不者甚多之辭妙蓋三者皆屬交鄰國之事無尊王在内解自勝   於陵   顧野王輿地志齊城有長白山陳仲子夫妻所隱處鄜注魚子溝水南出長白山東抑泉口山即陳仲子夫妻之所隱志長白山者節去下山字若以抑泉口即其家於陵非也唐張説石泉驛詩目下自注於陵仲子宅漢於陵故城章懷太子賢曰在今淄州長山縣南與通典合張説詩云長白臨江上於陵入濟東我行弔遺跡感歎石泉空石泉非孟子所謂井者耶江繡江發源長白山南今章邱縣淯河是計於陵仲子家離其母所居幾二百里矣   麥邱   麥邱邑人祝齊桓公曰使主君無得罪於羣臣百姓蓋子得罪于父可以因姑姊叔父而解之父能赦之臣得罪於君可以因便辟左右而謝之君能赦之昔桀得罪於湯紂得罪於武王此則君之得罪於臣者也莫為謝至今得罪公曰善出劉向新序意或以為寓言及讀酈注汶水條云萊蕪谷出谷有平邱面山傍水土人悉以種麥云此邱不宜殖稷黍而宜麥齊人相承以殖之故謂麥邱乃知真有其地則亦真有其人矣而酈氏却辨麥邱愚公谷在齊不在魯蓋誌者之謬耳余謂劉向首言桓公田至於麥邱今萊蕪縣正齊魯二國之境彼桓氏好獵雙甄所指不避陵壑況桓公霸主越境而田其孰禦之逕此者乃必于此辨泥矣   互鄉   云互鄉所在者頗多獨王伯厚引王無咎云亳州鹿邑縣外有互鄉城邑人相傳謂童子見孔子即其處前代因立互鄉縣其城猶存余謂州縣建置事關朝廷名雖或革跡猶可尋因檢新舊唐書杜氏通典隋地理志鹿邑名縣始隋開皇十八年此後未見有析置互鄉事雖伯厚語恐未足慿   子華使齊   向嘗以子華使齊原思為宰並為魯司宼時事為聖人之用財既考赤少孔子四十二嵗當為司宼時赤甫八嵗應是自衛反魯後赤年將三十求仕李孫久已富而粟多耳獨怪孟子引林氏曰公西華受五秉之粟是傷亷也為冤却公西蓋求與粟在赤之適齊之後觀聖人語可見受之者乃其母也當以其母為傷亷然則公西華竟無過乎因憶朱子論尹和靖一事尹和靖日㸔金光明經或問之對曰母命不敢違朱子曰如此便是平日闕却諭父母於道一段工夫所以致此以此而責赤赤將何辭   魯為宗國   漢梅福有言諸侯奪宗如淳曰奪宗始封之君尊為諸侯則奪其舊為宗子之事也蓋大小宗法大夫士有之諸侯則絶然亦間有見於諸侯者如魯與邢凡蔣茅胙祭同出於周公故稱六國為同宗襄十二年凡諸侯之喪同宗臨於祖廟是管蔡郕霍衞毛聃郜雍曹滕畢原酆郇與魯同出於文王皆稱魯為宗國滕父兄百官所謂吾宗國魯先君是集註以為魯祖周公為長兄弟宗之余笑獨不記周公弟也之文耶又不記周公太姒之第七子為武王母弟第五人耶祝佗不嘗言先王尚德不尚年耶趙氏註則云魯周公之後滕叔繡之後敬聖人故宗魯者也真得其㫖矣   為魯司宼   孔子為魯司宼司宼魯官名在司徒司馬司空三桓世為之三卿之下侯國本無大稱史記世家作大司宼非也然司寇魯有以初命之大夫為者孔子是韓詩外傳猶載孔子為魯司宼命辭曰宋公之子弗甫何孫魯孔某命爾為司宼無大字有以再命之卿為之者臧孫紇是襄二十一年季孫謂武仲曰子為司宼及後二年出奔邾也書於經以為卿故若孔子雖與聞國政實止大夫而非卿故經沒而不見不然齊人來歸鄆讙龜陰田聖人未嘗以己功而諱之豈有孔某出奔載諸䇿書修春秋時竟削之哉蓋原非魯卿孔子生平官爵宜昭掲萬世余故質言之如此   適周   孔子世家載適周問禮於老子在昭公之二十年而孔子年三十莊子云孔子年五十一南見老聃是為定公九年水經注云孔子年十七適周是為昭公七年索隱謂孟僖子卒南宫敬叔始事孔子實敬叔言於魯君而得適周則又為昭公之二十四年是四説者宜何從余曰其昭公二十四年乎蓋曾子問孔子曰昔者吾從老聃助塟於巷黨及堩日有食之惟昭公二十有四年夏五月乙未朔日有食之【法推是年癸未嵗中積六十五萬六千七百○九日○七刻五月定朔三十一日三十七刻乙未日已時合朔交泛二十六日三十八刻恰入食限】見春秋此即孔子從老聃問禮時也他若昭二十年定九年皆不日食昭七年雖日食亦恰入食限而敬叔尚未從孔子游何由適周蓋余既通厯法而後為是定論云   廬於墓上   惟子貢廬於墓上索隱曰家語無上字且禮云適墓不登壟豈合廬於冡上乎蓋上者亦邊側之義余謂總不若孟子築室於場佳築室處在今孔墓之右十數歩户東向反云者子貢送諸弟子各歸去已獨還次於墓所或曰反復也【而諸儒亦講禮鄉飲大射於孔子家家誤寫作冡此家字與贊曰以時習禮其家合】   登太山   亡友趙石寅誦其亡友滿之章㢲元一絶句云天下不曾小仲尼眼界虚請君亦復去登泰山何如余為神徃者久之石寅㢲元俱萊州掖縣人   觀海   韓昌黎潮州詩云有海無天地酈注膠水條云北眺巨海杳冥無極天際雨分白黑方别竊以詩文道海者至上數語恐無復人有措手處   濟   四瀆水之易變者莫若河變而至于絶者莫若濟余嘗討論濟瀆積至五載始評以二言曰新莽後枯而復通唐高宗前通而復枯咸出天數夫豈人謀蓋後漢郡國志曰濟水王莽時大旱遂枯絶者此初絶也酈志濟水條曰其後水流逕通津渠勢改故杜釋春秋郭註山經並云今濟水至博昌入海者此復通也章懷太子賢循吏傳註曰濟水王莽末旱因枯涸但入河内而已似素不知有中間復通之事者此終絶也   淮   吾家自高高祖由晉之汾水遷楚之淮水所以二水之源及流皆曾窮歴之因怪蔡氏書傳於導淮自桐柏引水經云淮水出南陽平氏縣胎簪山禹只自桐柏導之按胎簪山在今桐柏縣西北三十里去縣東一里之桐柏山三十里餘耳禹當日豈惜此三十里之勞乎又導渭自鳥䑕同穴引酈道元云渭水出南谷山在鳥鼠山西北禹只自鳥䑕同穴導之按南谷山在今渭源縣西二十五里鳥鼠同穴山則在縣西二十里剛少五里禹豈惜此五里之勞也者道破真堪噴飯此非酈注本文蔡增出耳余嘗譬蔡氏宛如今童子作小題時文翻剔字眼以為新曾何當於經學或曰畢竟作何解曰禹主名山川正初治洪水多大概統名其山後代方漸於一山之間别標名目如桐柏之有胎簪鳥䑕同穴之有南谷禹之時豈有是哉止統為一山爾惟導河積石導洛熊耳皆非其源可如蔡氏解   邑姜   邑姜為十亂之一齊太公望女唐叔虞母即叔虞之封唐也亦發夢于其母故今晉水源有女郎祠實邑姜之廟去吾家西寨村一十八里毎遊而忘歸誠如北齊王晞之所賦者旁方為唐叔虞廟南向此子為母屈者也母封曰聖母子封曰汾東王祀典之譌翻自明洪武四年詔革天下神祗封號止稱以山水本名於是聖母廟改而為晉源神祠矣當時祠官不學如此余從草間搜出宋政和五年殘碑乃姜仲謙謝雨文首云致祭於顯靈昭應聖母汾東王之祠中云惟聖母之發祥兮肇晉室而開基王有文之在手兮其神靈之可知喜得一典證屬有司當上聞於朝以釐正之此鄉邦故蹟或曰既釐正矣則當别建晉源神祠余曰然豈惟晉源此間有臺駘廟當補入實沈以祀參神不然是只有地理而無天文或笑余為多事强知星宿   邱隅   邱隅詩集傳云隅角也與上文邱阿作曲下文邱側作旁者一例正合集註忽云邱隅岑蔚之處説文解邱為土之高岑為山小而高高同也而土與山殊不倫況蔚乃草木盛貎與隅益無交渉者乎推其故出鄭康成大學註就而觀之知其所止知鳥擇岑蔚安閒而止處之耳語原寛緩不切切貼邱隅孔潁達疏方云鳥止在於岑蔚邱隅之處又云鳥之知在岑蔚安閒之處朱子遂認作正解入集註幾郢書燕説矣大抵漢代相傳訓詁之學至宋而亡唐人名物制度之學亦至宋而亡要其理明義精則逈出前代數倍上矣余毎論此不勝三歎焉   置郵   顔師古漢書注云傳若今之驛古者以車謂之傳車其後單置馬謂之驛騎余因悟集註置驛也驛字上闕若今之三字然總不若用字書曰馬逓曰置歩逓曰郵馬逓指駕車之馬非徒馬也又郵馹也尤非師古黄霸列傳郵亭注云行書舍傳送文書所止處如今之驛館矣字書馹字下曰驛傳遞馬余謂或可當置字註耳   吳越   集註吳蠻夷之國也越蠻夷國名一指景公羞與為昏言一指非類而妄殺人言訓詁非漫下者   黄泉   黄泉濁水也不如杜氏左傳註云地中之泉故曰黄泉因憶爾雅從下上出者濫泉從上溜下者沃泉從旁出者氿泉與地中之泉曰黄泉正一例竟作濁水解似與泉源水也義少隔   丹朱   丹朱集註止云堯之子未詳漢律厯志引帝糸曰陶唐氏讓天下於虞使子朱處于丹淵為諸侯丹淵雖有范汪荆州記魏王泰括地志各言所在恐未足據信蓋世遠也因思堯在位七十載放齊曰子朱啓明夫止曰朱未有國也及後三載薦舜於天朱始出封丹故有丹朱之號其避堯之子則以朱奔父喪在平陽耳丹朱貍姓在周為傅氏見國語   三苗   三苗國名以杜元凱長於地學猶闕其所在惟張守節據吳起言昔三苗氏左洞庭右彭蠡洞庭湖名在岳州巴陵縣西南一里南與青草湖連彭蠡湖名在江州潯陽縣東南五十二里以天子在北故洞庭在西為左彭蠡在東為右今江州鄂州岳州三苖之地也杜氏通典則以潭州岳州衡州皆古三苗國地   岐周   岐周岐山下周之舊邑近畎夷本趙註孫氏無疏史漢匈奴傳並言周西伯昌伐畎夷氏師古注畎夷即畎戎也又云昆夷字或作混又作緄昆緄畎聲相近耳亦云犬戎自隴以西有之乃知畎夷即文王之所事者采薇序文王時西有昆夷之患是也   海隅   驅飛亷於海隅而戮之説者謂史稱蜚亷善走當武王誅紂并殺惡來飛亷獨以急足漏網竄伏海隅以為周無如我何豈知聖人除惡務盡于窮無復之之地仍執而戮之以彰天討此亦是隨文詮解而皇甫謐云河東彘縣【今霍州】十五里有飛亷冡民常祠之酈道元云霍太山上有飛亷墓皆與秦紀文合蓋殺者一處葬者又一處其詳不可得聞矣   東蒙   東蒙山名即書之蒙羽其藝詩之奄有蒙之蒙也自元和志誤析為二謂在沂州費縣西北八十里者蒙山在費縣西北七十五里者東蒙山相距僅五里覺論語與書詩遂各有所屬界若鴻溝昔嵗過其下土人承譌歴歴指㸃以示我余則舉漢地理志蒙陰縣注曰禹貢蒙山在西南有祠顓臾國在蒙山下證其為一山而土人仍不悟也   明堂趙註   明堂趙氏註謂泰山下明堂本周天子東廵狩朝諸侯之處也齊侵地而得有之集註以漢時遺址尚在易去齊侵地而得有之以合封禪書郊祀志不知趙氏此句特妙也蓋左傳隱八年鄭伯使宛來歸祊不祀泰山也註云鄭桓公封鄭有助祭泰山湯沐邑在祊祊在琅邪國費縣東南鄭以天子不能復廵狩故欲以祊易於魯以從魯所宜計爾時距東遷五十六年泰山下湯沐邑鄭尚能世守之則明堂仍為周天子所有齊焉敢侵不知幾何時而為齊得又至宣王時不復東廵狩者四百四十年矣人咸遂謂齊毁明堂無王愈可知趙氏此一句不可以觀世變哉衛康叔封亦於泰山下受相土之東都為湯沐邑今其地闕   大宰或吳或宋   孔氏曰大宰官名或吳或宋未可知也按孔子嘗曰長居宋應是年十九娶於宋之开官氏之女時後去曹適宋遭桓司馬之厄微服而去安得有六卿之長向子貢以問事故鄭康成註以為是吳大宰嚭蓋哀七年夏吳大宰嚭召季康子康子使子貢辭十二年夏吳子使大宰嚭請尋盟公使子貢對秋子服景伯謂子貢子盍見大宰大宰嚭説又史記子貢嘗南適吳鄭故以大宰屬吳余謂是固然矣獨忘却檀弓吳夫差侵陳陳大宰嚭使於師孔疏謂此陳大宰嚭與吳大宰嚭名號同而人異者是孔子先後兩居陳識防風氏之骨專車辯肅慎氏之砮長尺與測桓僖之廟災當日所為多聞而震矜之者皆在陳事故陳大宰以為問屬吳似尤不若陳縱多能不指上數事集註亦不當遺或陳二字可知也   四書釋地續 <經部,四書類,四書釋地>   四書釋地又續原序   余既成釋地續八十條間釋及人以地非人不傳也兹作釋地又續一百六十三條遂因人而及物矣或有請於余曰奈與集註異何余笑曰異集註則不利於屋吾老矣著書冀以垂後豈必同於應考諸生攢眉終日夜拘傳註摹語氣以投頭腦冬烘者之心目哉事有大不可解者朱子註孟子一曰記者之誤再曰或有誤字此正孟子也夫朱子可以正孟子而讀集註者不許其正朱子此何說也後人之見固萬不逮夫朱子而朱子之見抑豈真髙出乎孟子即謂兩誤處若以紂為兄之子且以為君啟比干並舉乃古人文章連類而及之之常華周之妻亦然孟子曷嘗誤㑹續二編徹簡爰次其語于簡端以待後之君子太原閻若璩序   四書釋地又續原序   欽定四庫全書   四書釋地又續卷上    山陽閻若璩撰闕里   余向從元王氏句解家語本顔繇孔子始教於闕里而受學焉證此書出於王肅以其有闕里字面及近讀北史宋板王肅注本七十二弟子解曰顔由回父字季路孔子始教學於閭里而受學少孔子六嵗乃是閭字非闕字不覺自失悔寃却子雍抑足證書雖私定増加猶能知孔子時斷無闕里之名不敢冐稱但曰教學於閭里云爾遂不覺大快嗟乎學須博書須善本又須叅前後之所見以歸於一定學者慎無易由言爾   闕黨   吾友胡渭生朏明北上過余家陶陶者三永夕問余闕里吾既得聞命矣但闕黨顧寧人謂即闕里之别稱載日知録方盛行子不可不撰一解焉余曰闕里里名闕黨黨名五百家為黨猶逹巷黨人逹巷亦黨名也今兖州府志闕黨在滋陽縣東北一里有泉焉名闕黨泉流入泗荀子儒效篇仲尼居於闕黨闕黨之子弟罔不分有親者取多孝悌以化之也居者暫居正所謂所過者化   窮石   或難余子向從金仁山謂窮石不知所在以意度當必近於夏都安邑方及代夏政今酈注河水條云平原郡鬲縣有鬲津河道元曰故有窮后國也現載之而子弗及非一大漏失與余曰否酈注有可從有不可從此則不可從者盖左氏襄四年傳靡奔有鬲氏杜預曰有鬲國名今平原國鬲縣是【今平原縣顧氏曰今徳平】司馬彪曰鬲侯國夏時有鬲君滅浞立少康應劭曰鬲偃姓咎繇後也然則此地當后相八嵗寒浞殺羿靡來奔時正為臯陶之孫有鬲氏國豈得羿舊國於此使非鬲君忠於夏安敢納夏之遺臣乎抑非鬲君與靡協力同心靡安能自其國遽收斟二國之燼以滅浞而立少康乎善乎張宣公曰若靡者可謂忠之盛矣余則謂若鬲君者益可謂忠之盛矣亟須表著之以為萬世人臣之標凖靡也鬲君也有仍與虞思及夏衆也皆大有功於祀夏配天復禹之績者也至窮石為國名非山名不在張掖又無問已   齊魯風俗   漢地理志論齊魯風俗曰大公治齊修道術尊賢智賞有功故其土多好經術矜功名舒緩闊逹而足智其失夸奢朋黨言與行繆虛詐不情封魯以為周公主其民有聖人之教化瀕洙泗之水其民渉度㓜者扶老而代其任俗既益薄長老不自安與㓜少相讓至斷斷如孔子迺修六經以述唐虞三代是以其民好學上禮義重亷恥集註功利夸詐云云悉取於此王伯厚謂魯政治雖濁風俗不衰與漢之東都同尤具眼語程子謂東漢之名節成於風俗雖非自得然一變可以至道亦有味哉   宋人   孫學翼九嵗時讀宋人揠苖助長笑問曰宋人若是其愚亦可概見乎余曰見莊列二書如資章甫而適越不知越人無所用者宋人也鬻不龜手之藥得百金不知有時用之以封者宋人也即曹商為宋王使秦得車至多莊子詆其同於䑛痔往問富於齊國氏得其為盜之言遂真為盜以贓獲罪仍大惑謂為罔己者宋之向氏也自曝於日顧其妻將以獻吾君邀重賞者宋之田夫也得人遺契歸數其齒告其鄰吾富可待者宋之游於道者也雖狙公籠衆狙以芧自以為智三年為其君成一葉國以為巧陽里華子中年病忘取喻與至理相似好行仁義者三世不懈取喻於禍福相倚皆含有至愚一則宋有蘭子再則宋有蘭子蘭妄也所謂蘭子以技妄遊者也何莫非宋人即謂宋多愚人也亦宜或曰莊列大抵率寓言竊以人必貪財而後疑其盜必好色而後疑其淫况七篇又居然事實也耶   河東河内   梁河東今之安邑等縣梁亦有河西六國表魏入河西地於秦是也梁河内今之河内濟源等縣梁亦有河外蘇秦傳大王之地北有河外註云謂河南地是也河東西亦謂之河内外左傳僖十五年賂秦伯以河外列城五内及解梁城魏世家無忌曰所亡於秦者河外河内是也至河内外則梁之河北河南地蘇代曰秦正告魏我陸攻則擊河内水攻則滅大梁是然則梁之地自河西逶迆而至河南㡬二千里何以蘇秦曰魏地方千里盖從長而横不足絶長補短算耳然己比韓猶大比趙實小是以文侯武侯用之則為天下彊惠王襄王用之則弱於天下國勢固在於主德哉   東齊西秦南楚   梁惠王自言東敗於齊西䘮地於秦南辱於楚皆及戰爭事張儀説其孫哀王言梁南與楚境西與韓境北與趙境東與齊境梁之地勢固戰場也梁南與楚而不與齊則齊攻其東東與齊而不與趙則趙攻其北不合於韓則韓攻其西不親於楚則楚攻其南此所謂四分五裂之道也則謂地在所必爭正可叅觀宋楊蟠金山詩天末樓䑓横北固夜深燈火見揚州王平甫譏之曰莊宅牙人語解量四至竊謂談地理者能量四至得確斯亦足矣即如隋煬帝汎龍舟曲借問揚州在何處淮南江北海西頭此豈詞人所易幾及   杞   杞不足徵人皆以杞行夷禮春秋貶而稱子之故不知此時之杞非復周武王初封東樓公之杞國也初封杞即今開封杞縣索隱曰至春秋時杞已遷東國雖未知的都何所要隠四年莒人伐杞取牟婁桓二年七月杞侯來朝九月伐杞入之與今之莒州及曲阜縣相鄰也可知逮桓五年淳于公即經所稱州公者其國亡杞似并之杜元凱曰遷都於淳于僖十四年杞辟淮夷諸侯為城焉杜元凱曰又遷於緣陵襄二十九年晉合諸侯以城杞即昭元年祁午數趙文子之功云城淳于者杜元凱曰杞又遷都淳于淳于漢置縣屬北海郡其故城一名杞城在今青州安邱縣東北三十里吾來張貞起元居之為余言其遺趾宛然緣陵杜預註杞邑臣瓚曰漢北海之營陵縣春秋謂之緣陵以余考殆今昌樂縣東南五十里營丘城是葢杞當春秋去初封已千有餘里而顛沛流離賴人之力以圗存史記一則杞小㣲其事不足稱述再則杞㣲甚不足數也故知杞文獻無徵豈直衛人曰夏肄晉人曰夏餘而即於夷禮也哉此句妙義解者都畧過   有宋存   余向謂聖人之言述於賢人口中少有改易便不如聖人之確如論語杞宋並不足徵中庸易其文曰有宋存案孔子七世祖正考父得商頌十二篇於周之大師歸以祀其先王而孔子録詩時亡其七篇此非宋不足徵之切證乎觀中庸其至矣乎及明乎郊社之禮分明是子思増損隠括論語之文此則改論語而失其意故不確知我罪我一聽世之君子余則信孔子過篤耳一時聞者駭而安焉越後二十餘年嵗寒夜永老鰥無睡忽憶孔子世家末言伯魚生伋字子思嘗困於宋子思作中庸不覺豁然以悟起坐歎曰中庸既作於宗易其文殆為宋諱乎荀子禮居是邑不非其大夫況宋為其宗國仲尼次春秋為有所褒諱貶損不可書見也口授弟子又定哀多㣲辭孔叢子雖偽書然載宋大夫樂朔與子思論尚書朔以為辱己起徒攻子思子思既免於是撰中庸之書似亦未必全無因則書中辭宜遜且爾時杞既亡而宋獨存易之亦與事實合   余因有感黄楚望之經學以積思自悟為主以自然的當不可移易為則其言曰聖經興廢上關天運苟有悟輙自以為天開其愚神啟其祕者此誠願與天下士交勉之哉   續考得陳留雍丘縣注云故杞國也先春秋時徙魯東北按今安邱縣正在魯東北惟先春秋而徙故入春秋邑輙為莒得明據至此以杜元凱之博洽曷不直引此文乃云推尋事跡始知之讀書無漏豈非大難   宗廟㑹同   季本宗廟㑹同四句文云時至春秋古禮盡廢人惟不見諸侯之朝天子而與祭也則所見者惟諸侯之宗廟而無復有相天子之宗廟者矣人惟不見諸侯之從天子而合謀也則所見者惟諸侯之㑹同而無復有相天子之㑹同者矣不知宗廟者天子之事也天子之宗廟則有序爵以辨貴序事以辨賢皆所以相也㑹同者天子之事也天子之㑹同則有聽禁於王都請命於方岳皆所以相也則宗廟㑹同之相非諸侯而何哉艾南英評曰須將禮記周禮春秋左傳融貫成片乃知此文之確余按相天子之宗廟乃大宗伯之職小宗伯佐之周禮大宗伯云治其大禮詔相王之大禮鄭註治猶簡習也豫簡習大禮至祭當以相詔王賈疏詔相王之大禮者謂未至之時詔告之及其行事則又相之小宗伯云詔相祭祀之小禮凡大禮佐大宗伯於諸侯何與相天子之㑹同上擯則大宗伯周禮朝覲㑹同則為上相鄭註相詔王禮也是也肆師為承擯小行人亦為承擯葢一佐大朝覲一將幣於四時常朝至末擯司空之屬嗇夫為之見覲禮又於諸侯曷與乎想季氏偶因論語相維辟公遂認相天子之宗廟為諸侯不知此句與肅雝顯相相予肆祀皆謂助祭者而非詔禮者之相邢昺論語疏聘禮云卿為上擯大夫為承擯士為紹擯玉藻云君入門介拂闑大夫中棖與闑之間士介拂棖則卿為上介大夫為次介士為末介也此云願為小相者謙不敢為上擯上介之卿願為承擯紹擯次介末介之大夫士耳妙已然漏却祭祀之小相左傳文二年夏父弗忌為宗伯魯語宗人夏父展祭統大宗執璋瓚亞祼其官一也是諸侯上相則宗伯小相必宗伯之屬若魯語所稱宗有司者赤謙而願為焉證據皆畫然奈何舍之而别為解復有髙心空腹如艾南英者從而和之耶端章甫即束帶立於朝願為小相焉即可使與賔客言也赤自思從政為大夫豈妄思周天子與之一諸侯非諸侯而何乃指諸侯之事言非人也題已認錯當春秋時禮不盡如古故僖二十八年傳鄭伯傅王用平禮也杜註傅相也以周平王享晉文侯仇之禮享晉侯葢時能相禮者亦希鄭伯素以知禮名故用以相王非合周制若宣十六年定王享士㑹原襄公相禮襄公周大夫豈屬五等諸侯哉胡朏明曰傳言用平禮則周東遷以前未必然可知   往送之門   門即父母家之門非女子所適之壻家之門今人祇緣俗有母送其女至壻家禮遂認作壻門不知婦人迎送不出門又内言不出於梱古豈有是耶然孟子此一禮與儀禮士昬禮記亦殊不同記云父在阼階上西靣戒女母戒諸西階上不降又云父送女命之曰戒之敬之夙夜毋違命母施矜結帨曰勉之敬之夙夜無違宫事庶母及門内施鞶申之以父母之命命之曰敬恭聽宗爾父母之言夙夜無愆視諸衿鞶是戒者非止母一人與所送亦非止門一處大扺孟子言禮多主大綱不暇及詳如諸侯之䘮禮可見抑儀禮定於周初而列國行之乆頗各隨其俗如衛人之祔也離之魯人之祔也合之雖孔子善魯而衛當日仍行自若意者孟子其本鄒之昬禮乎學者當識此變通處   益   益為臯陶之子見孔頴逹書疏陸德明音義邢昺論語疏張守節秦本紀注並同不獨曹大家髙誘鄭康成而已而集註書集傳反闕金仁山曰果如是則當楚滅六與蓼時伯翳之後嬴姓若秦若徐若趙見存何得臧文仲曰臯陶不祀乎明非屬父子非也臧文仲自傷楚彊盛日薦食上國而為上國之祖者祀亦廢非謂臯陶盡無後何以驗之臯陶偃姓羣舒皆偃姓則自出於臯陶滅六與蓼見文五年傳矣而文十二年不猶有羣舒叛楚乎或曰臯陶偃姓伯翳嬴姓將異姓乎余曰古者天子建徳因生以賜姓堯祁姓丹朱為其子却貍姓何父子同姓之有余因又悟舜五臣功皆髙德皆盛當禹讓於稷契暨臯陶而不及益實以益為臯陶之子也不然禹他年尚薦益於天豈此日不堪宅百揆乎葢子不可以並父後代為人子者三賜不及車馬及三命踰父兄非禮也之説皆緣於此   朱子曰孟子説益烈山澤而焚之是使之除去障翳驅逐禽獸未必使為虞官至舜命作虞然後使之養育其草木鳥獸耳洵是但謂未必使為虞官孟子明言益掌火陶唐氏掌火官名火正閼伯為堯火正居商邱見左傳襄九年舜登庸則益為之舜即帝位後益又遷作虞分明各為一職何必致疑葢緣朱子時已乆無火官【三代下惟漢武帝置别火令丞三中興省二晉職官志無】故亦不暇詳晰耳古者火官最重髙辛世祝融能昭顯天地之光明以生柔嘉材周禮司爟掌行火之政令四時變國火以救時疾火不數變疾必興聖人調燮㣲權正寓於此觀一藏冰啟冰間尚足和四時而免夭札况火乃民生不容一日廢者其出之内之所關於氣化何如乎噫後代庶官咸備火政獨缺飲知擇水烹不擇火民必有隂感其疾而莫之云救者其不幸可勝道哉   人皆知堯有壻不知舜亦有壻舜謂栢翳曰咨爾費贊禹功爾後嗣將大出乃妻之姚姓之玉女姚舜所受姓玉女見祭統言玉女者美言之君子於玉比德焉豈他庶姓女所可稱是益為舜壻臯陶與舜為㛰姻此亦古今所未經拈出者【唐詩云人主人臣是親家】   臯陶   舜五臣之中禹為最稷契次之臯陶次之益又次之此品第也或問孟子舜以不得禹臯陶為己憂上文無臯陶兹特補出一似惟臯陶始足以配禹者何與余曰顧麟士有云獨臯陶並列者亦大概之言不屑分配耳或古人原以並稱而順口因之或又問若禹臯陶則見而知之且以道統屬臯陶益明非臯陶不足配禹矣余曰讀歸熈甫孟子此章叙道統不及周公顔子論亦可恍然於其故矣葢古之聖賢有遺言而無遺意觀言者誠得其意太公望㪚宜生可以為見知則周公不居其下矣孟子以此自任則顔子不在其後矣吕散謂之見知非過也然而虎踞鷹揚視夫欣欣休休之氣象何如也其不叙周公者夫亦以文王言之則周公之所師即敬止之家學其視文王若一人焉父子一道舉乎此可以該乎彼矣易作於羲文周孔而班固曰易更三聖至於談之與遷同稱太史彪之與固同號班書葢昔人之恒辭也苟執其辭焉則武王何以不舉乎他日稱三王而繼之以思兼孟子之意可知也孟子之自任以道非僭也然而泰山巖巖視夫和風慶雲之氣象何如也其不叙顔子者夫亦以在我者言之則孟子之私淑葢自附於及門其視顔子猶儕輩焉彼此一道方自論則不暇於及人矣周有亂臣十人而君奭曰惟兹四人至於序大孝則稱曽子論好學則獨予顔淵葢昔人之專辭也苟執其辭焉則曽子子思又何以不舉乎他日論禹稷而歸之於同道孟子之意可知也妙哉論也豈惟禹臯陶並稱五臣中有以禹稷並稱者躬稼有天下當平世是也請竊如熈甫之論申之曰舜以不得禹臯陶為己憂若禹臯陶則見而知之禹臯陶並稱者恒辭也禹稷躬稼而有天下禹稷當平世三過其門而不入禹稷並稱者專辭也恒辭專辭所謂言固各有當與   余昔往來洪洞縣見道有豐碑曰臯陶故里側有祠及墓雖躬拜祠下心殊不以為然盖帝王世紀云臯陶生於曲阜曲阜偃地故帝因之而以賜姓曰偃皇覽云臯陶冡在廬江六縣括地志云故六城在夀州安豐縣南一百三十里安豐今廢入夀州為安豐鄉塟固於所封國唐宗室世系表臯陶上溯自顓頊下訖數十代皆於洪洞了不相渉不知何緣誤至此為正於此   後漢書楊賜傳出為廷尉賜自以代非法家言曰三后成功惟殷于民臯陶不與焉葢吝之也北史髙允傳允以獄者人命所係常歎曰臯陶至德也其後英蓼先亡劉項之際英布黥而王經世雖乆猶有刑之餘釁况凡人能無咎乎此等議論興於是有刑官無後之説葢不知益為其子者也苟知之益後有天下何莫非臯陶後有天下然亦至秦莊襄王而止嚴華谷曰秦興而帝王之影響盡矣余亦曰秦政立而臯陶庭堅之祀真斬此尤為哀哉   外丙仲壬   外丙仲壬自程子謂年為嵗始為異説後聚訟爭要程説亦本書序書傳朱子曰二書皆後人所撰者豈可慿是也余謂一代有一代之禮唐虞禪夏后殷周繼此帝王之殊禮也殷道親親立弟周道尊尊立子周道太子死立適孫殷道太子死立其弟【見史記梁孝王世家又曰方今漢家法周周道不得立弟當立子】此殷周之殊禮也故文王當伯邑考死雖有伯邑考之子在舍之而立武王先儒以為殷禮者是孔子曰立孫自為周言之也善乎艾千子有言果商必世嫡則孟子此二語為贅辭果其為二嵗四嵗而不之立乃及於太甲也此特伊尹意中未形事何緣流傳至戰國時而待孟子乃言之耶湯之夀數誠不可考皇甫謐謂其夀百嵗太丁既死而外丙仲壬均湯之子僅二嵗四嵗長㓜相去如此懸絶乎且即以齒序而先外丙於仲壬乎姑存吾説以俟來學余謂程復起亦當從此説   武子   武子俞莊子速之子仕衛當文公成公時集註如是備考謂武子未嘗事文公古者公族世為大夫父死子繼成元年速猶㑹盟於向至三年俞始盟宛濮可知有道無道均屬成公朝陸稼書則謂春秋父子並時在朝者甚多只當依註然亦未有事以指實之余請實以事如鄢陵之役欒書將中軍適子黶如魯乞師次子鍼為厲公車右故皆大夫也佐中軍者父士燮為公族大夫者其子匄將下軍者父韓厥為公族大夫者其子無忌【後二年悼公即位事】季孫宿執政為司徒適子紇雖蚤卒猶得諡曰悼子以大夫故庶子彌出為公之左宰皆並時復何疑於氏父子乎葢文公末年俞己歴仕大夫值衛無事故曰有道則知成公三年俞繼父正卿備罹艱險故曰則愚集註以有道屬文無道屬成先文後成其次第固不紊矣   襄   孔子在衛年五十九時學鼓琴師襄子世家一則曰師襄子再則曰師襄子三則曰師襄子與論語曰襄者自别一人且論語之襄乃魯伶官日以擊磬為職守當未入海前豈容抽身以至於衛俾孔子從之學乎註本家語云襄即孔子所從學琴者非爾   孟施舎   四書辨疑曰集註孟姓舎名施發語聲也此本因舎豈能為必勝哉單稱舎字故以施為發語聲然於姓與名中間揷一字為發語聲不成語矣意舎字上合有施字葢傳寫脱爾余謂集註亦同趙註原趙氏之意以古人二字名無單稱一字者今曰舎則舎其名也古未見有複姓孟施者則孟其姓也遂以發音當施字不知發在首如吳曰句吳越曰於越若在中則語助辭多用之字未聞以施字者且孔子時魯有少施氏安知孟施非少施一例乎   淳于髠   淳于髠齊之辯士集註云爾似不若太史公次淳于髠傳於孟子後荀卿前曰淳于髠齊人也又次於滑稽傳之首樂人優孟前曰淳于髠者齊之贅壻也贅壻人之賤如疣贅者也其各叙址貫處便見史記之㣲㫖余謂不若删見於孟荀者存冠諸滑稽者葢髠者俳優之流也觀其與孟子曰賢者無益人國焚坑之禍基於此矣豈待始皇三十四五年哉   奄飛亷   有童子從其師師令之誦王文恪周公兼夷狄文者余入其塾特前問曰猛獸指上虎豹犀象而夷狄將何指余曰即文恪所指若奄若飛亷者是秦本紀中衍之孫曰中潏在西戎保西垂實生蜚廉又前言栢翳子孫或在中國或在夷狄飛亷非夷狄耶鄭康成曰奄國在淮夷之北觀後屢與淮浦之夷徐州之戎並叛則正為一類安國傳晚出然言成王遷奄君於蒲姑蒲姑齊地近中國教化之中國則正與夷狄對葢奄亦夷也王文信為有徵林次崖謂五十國中必有夷狄丘瓊山謂非獨奄飛亷又有夷狄者皆臆説   亡人   王伯厚史記正誤無瑕不攻有隙必入真可為發千古之覆者矣仍有一大誤未正者盖遷多妄説晉世家獻公即位重耳年一十一奔狄年四十三反國年六十二是也按左傳昭十三年叔向曰我先君文公生十七年亡十九年國語僖負羈曰晉公子生十九年而亡此則文公在狄舅犯稱亡人時年甫二十一嵗入國年三十六即薨亦只四十有四耳故杜氏註城濮之戰云晉侯至此四十矣安得有如陳際泰譎而不正文老而舉事故慮日暮而計挺者耶際泰號時文中博古者而猶若此憶向曽題其集曰時文一軰名士能兼古學語便渉誇如羅萬藻傳陳大士稱其善持論十三經二十一史無從説起之書祗以代寒暄酒茗之談陳大士自撰陳氏三世傳云嘗讀五代史朱温稱觴母前曰朱五經有子乃為三道節度使母曰汝為三道節度使考朱全忠以僖宗中和三年三月拜宣武軍節度使七月歸宣武即遣人迎母置酒上夀於前尚未兼淮南節度使况三道乎後又兼宣義兼天平兼䕶國除淮南旋罷不領外實為四鎮節度使即以忠武易天平亦四鎮節度使復以天平易忠武亦四鎮節度使故兄全昱謂其為四鎮節度使無三道之説也豈酒間語固應謬誤耶經史昔人以全力注而不足者時文名士以餘力及之那得精耶【黄子鴻向聞此論難曰杲爾重耳居蒲城莊二十八年也為晉獻公十二年重耳年甫七嵗余曰古諸侯之子生於深宫之中長於婦人之手即藉其名以鎮外事皆掌於師傅如六朝有典籖故襁褓無礙不見梁書南康王績天監八年封邑二千戸出為輕車將軍領石頭戍軍事時年尚五嵗乎子鴻悦】   大夫僎   陪臣至春秋時亦稱大夫公叔文子之臣大夫僎大夫僎者家臣之稱也非有如洪註僎本家臣薦之方並為大夫之説或訝焉余曰請徴之檀弓陳子車死於衛其妻與其家大夫謀以殉陳子亢后至子亢曰妻與宰宰即家大夫非齊與衛之通稱乎更徵之魯孟獻子之䘮司徒旅歸四布司徒孟孫氏家臣官名故少儀適公卿之䘮則曰聽役於司徒是叔孫氏之司馬鬷戾司馬叔孫氏家臣官名故襄二十三年以公鉏為馬正註云馬正家司馬是也更徵之晉趙簡子疾大夫皆懼董安于問於扁鵲趙簡子每聽朝不悦諸大夫請辠簡子曰不聞有臣如周舎之鄂鄂者且南蒯費邑宰而司徒老祁慮癸又南氏家臣是陪臣之下復有陪臣矣故論語集註佛肸晉大夫趙氏之中牟宰孟子集註陽貨於魯為大夫孔子為士皆確甚不必有貨非大夫而以大夫自處之説或曰然則仕於家曰僕與家僕雜居齊齒非禮也又仕於家者出郷不與士齒大夫之臣之賤若此將若之何余曰此古制也春秋時迥不侔矣大夫儼然比諸侯陪臣儼然比大夫所由來者漸君子於此正可以觀世變矣   江漢   胡朏明客京師余時以書求助於朏明乆之方肯草數條以應中有余百思所不到者悉載於此其江漢曰江出岷山漢出嶓冡皆在梁州之域漢至大别入於江二水合為一則總名江漢故禹貢荆州曰江漢朝宗于海職方氏荆州曰其川江漢葢源異而流同實一水也曽子稱江漢亦指合流者言之下固以秋陽對於此益信我友釋中庸之華嶽以河海對者斷為二山至確葢各以竒偶相對爾【書纂言曰漢水源逺流大可亞於江兩相匹敵與他小水入大水例不同故漢得分江之名而為北江又曰三凟皆自為一凟惟江與漢共為一凟經不以漢附於江而冺其入海之實故於漢於江並言入海而同為凟也】   羽山   羽山曰書有二羽山一舜典殛鯀於羽山傳云羽山東裔在海中一禹貢蒙羽其藝疏引地理志羽山在東海祝其縣南今漢祝其故城在贛榆縣西山即在縣之西北説者以為舜殛鯀處山下有羽潭即左氏所云其神化為黄熊入於羽淵者某謂此地較三㓙殊近恐非放流之宅安國言在海中似確今登州府蓬萊縣有羽山北直沙門島寰宇記在縣東十五里即殛鯀處有鯀城在縣南六十里以近殛鯀地而名此與傳云在海中者合齊乗蓬萊縣九目山東北二十里有龍山又北即羽山縣志羽山在縣東南三十里然則禹貢之羽在徐域舜典之羽在青域登州古萊夷地三靣距海故謂之海中殛鯀於此正荒服所謂二百里流者乎   畢郢   畢郢曰畢原實有二處在渭水南之畢原一名畢郢周文王墓在焉武王墓在焉周公薨成王於畢史稱畢在鎬東南杜中地廹終南韓愈南山詩前尋徑杜墅坌蔽畢原陋是在渭水北之畢原則名畢陌秦惠文王陵在焉悼武王陵亦在焉隔僅一里元和郡國圖志畢原即咸陽縣所理也原南北數十里東西二三百里無山川陂湖井深五十文亦謂之畢陌漢氏諸陵在其上故劉滄咸陽懐古詩渭水故都秦二世咸原秋草漢諸陵是正文王庶子髙所封畢左氏註云在長安縣西北是畢郢通典云在咸陽縣是畢陌兩杜氏之言吾從預   四海   胡朏明執爾雅四海解以解凡云四海者曰九夷八狄七戎六蠻謂之四海郭璞註九夷在東八狄在北七戎在西六蠻在南次四荒者某按古書所稱四海皆以地言不以水言故爾雅此條繋釋地不繋釋水禹貢九州之外益稷州十有二外皆即是四海不以水之逺近為限説苑辨物篇八荒之内有四海四海之内有九州是也自宋人撥棄舊詁直以海為海水而古書所稱四海之義始有不可得通者矣余曽以書往質孟子放乎四海禹以四海為壑此得謂不以水言耶朏明不覺欣然大扺四海之義有二有宜從爾雅解者四海遏宻八音是却少有宜從康成周禮註四海猶四方也解者最多如上云天下慕之下云溢乎四海上云中天下而立下云定四海之民盖四海即天下字面也猶古書百姓有二義六藝亦有二義當如朱子所云此就此説彼就彼説不得執此以礙彼者斯得之   中國夷狄   中國夷狄曰大學唯仁人放流之迸諸四夷不與同中國中庸聲名洋溢乎中國施及蠻貊孟子上莅中國而撫四夷孟子下東夷之人也西夷之人也得志行乎中國左氏成七年季文子曰中國不振旅蠻夷入伐昭十七年仲尼曰天子失官學在四夷昭二十三年沈尹戍曰古者天子守在四夷天子卑守在諸侯以上經傳所言其曰中國與諸侯者即禹貢甸侯綏方三千里之地其曰四夷及蠻貊者即要荒二千里夷蠻之地也今人言中國必盡九州之域言四夷輙以為夷狄戎蠻不登版圗之區失其指矣誠作是解則四夷安肯為天子守蠻貊之下何以復有舟車人力等語流放竄殛皆在九州之内又何以云投諸四裔耶   放勲   古帝王有名有號如堯舜禹其名也放勲重華文命皆其號也非史臣之贊辭孟子引古堯典曰放勲乃徂落許氏説文正同他日引堯之言為放勲曰則可知其以是為號也矣朱子祗緣偽古文重華協于帝文命敷于四海不將重華文命二字各斷為句與今文放勲字靣一例而竟連下文既連下文自不得解作號并解非堯之號矣是謂以偽亂真屈原賦二十五篇最近古離騷曰就重華而敶詞九章渉江曰吾與重華遊兮瑶之圃懐沙曰重華不可遌兮重華凡三見皆實謂舜豈得如集註云重華本史臣贊舜之辭屈子因以為舜號也乎   履葢湯名   履殷湯名孔安國論語註也朱子易殷為盖不過以成湯名天乙既見史記不應於此而復名履故作疑辭請問紂名辛亦既見史記何牧誓曰商王受無逸曰殷王受豈非一人而有二名乎盖必以生日名子者殷之質處間錫嘉名又殷之文且告天自稱名播衆呼其名豈尚復有可疑乎哉   㪚宜生   㪚氏宜生名集註本易孫疏姓作氏最是亦與書孔傳合但按大戴禮記帝繋篇堯娶於㪚宜氏之女謂之女皇漢書古今人表女皇堯妃㪚宜氏女則當以㪚宜為氏不惟此也孔子弟子若卜商若陳亢若端木賜若言偃若顔回若仲由若顓孫師若宓不齊若冉雍若公西赤若申棖若冉耕若澹臺滅明若巫馬施若琴牢若髙柴非弟子者若鬭榖於莬若㣲生髙若公明賈若㣲生畆上一字或二字皆氏也非姓古男子無稱姓者今集註云云是以女子之所生冠諸男子之首矣   師尹   師尹周太師尹氏也不知於吉甫為何人而其姓實曰姞故都人士之詩彼君子女謂之尹吉鄭箋云吉讀為姞周室昏姻之舊姓也余謂上為氏下為姓猶之齊姜云爾宋子云爾非同晉之王謝唐之崔盧單以氏稱者鄭夾漈譏史記莫辨姓與氏   君陳   鄭康成禮記註君陳盖周公之子伯禽弟也疏引康成詩譜曰元子伯禽封魯次子君陳世守采地書音義亦據鄭註明確至此奈何因朱子未及蔡傳所不言概從抹煞   啓   王元美歴數古今創業之君皆不利於長子自帝嚳之於摯始嗣後凡正統閏統及外裔猶然其為嫡長子而得傳位及後人者僅禹子啟也亦異矣余謂啟之後便多故此則所謂與子之後皆不祥二世者尤歴數之不爽   呉孟子   少讀陳大士君取於呉為同姓二句文云人主之令有所行亦有所不行曰必無敢為顯言之攻此令之必行者也曰必無敢為㣲言之刺此令之必不行者也於是一國之中有呉孟子之號矣孟子昭公所自為稱也冠呉於孟子之上則非昭公所自為稱也後讀孔穎達疏左傳論語謂之吳孟子葢時人常言疏禮坊記謂之吳孟子是當時之言有稱呉也乃知陳大士文本此予尤愛疏魯春秋猶去夫人之姓曰吳云春秋無此文坊記云然者禮夫人初至必書於䇿若娶齊女則曰夫人姜氏至自齊娶宋女則曰夫人子氏至自宋此孟子初至時亦當書曰夫人姬氏至自吳同姓不得稱姬舊史所書葢直云夫人至自吳是去夫人之姓直書曰呉而已仲尼修春秋以犯禮明著全削其文故經今無其事加以死但曰孟子卒則呉之一字當日不出自昭公口决矣   子程子   或傳嘗熟諸公與人論學曰讀書某不敢言只童而習之之四書四書而又大學大學又開卷之第一二行子程子曰四字既程子矣曷又子之且程子明道乎伊川乎何不明標出此四字已不能解矣人多莫能應余曽代應之曰公羊傳隱公十有一年子沈子何休註云沈子稱子冠氏上者著其為師也其不冠子者他師也列子天瑞篇子列子張湛註云載子於姓上者首章是弟子之所記故也朱子自以淵源於程子故復加以子字朱子初著書引明道語則曰明道引伊川語則曰伊川後來真見其兄弟學術之同言辭之合盡去明道伊川字面總一程子曰迄今讀近思録者可知大學初學入徳之門其他莫如論孟語出伊川先生而集註則渾然所謂彼一時此一時耳於答是也何有   閔子騫   湛園未定槀曰夫子作春秋賢之書字僅十二人弟子未有以字稱者稱閔子騫是直述時人之辭當時其父母昆弟皆謂之孝矣而時人亦同稱之曰孝哉閔子騫此所謂不間於其父母昆弟之言也若其他則固無有是稱矣   匡章   顧麟士曰匡章當名章字章子是公都子稱其名而孟子稱其字也蔡虚齋曰匡章又曰章子者葢章子是字今去却子字猶之曰顔淵耳是孟子稱其兩字字而公都子稱其一字字也皆非也按戰國策齊宣王與羣臣皆稱為章子葢於人名下繋以子字當時多有此稱謂田盼人稱為盼子田嬰人稱為嬰子田文人稱為文子以及秦魏冉亦稱為冉子皆此類   戴盈之   孫學翼讀集註盈之亦宋大夫也來質盈之似是前戴不勝之字勝音升名與字正以相反知為一人余檢孫奭疏宛同賞其能言又今兹杜註左氏云今兹此嵗集註亦畧   莊暴   莊暴齊臣君前臣名禮也莊暴對孟子猶三稱名而孟子於王前不一斥其名曰莊子此為記者之誤集註亦畧余最賞宋陳善曰莊暴一章皆言悅樂之樂而世讀為禮樂之樂誤矣惟鼓樂當為禮樂其他獨樂之與衆樂樂亦悅樂之樂也不然則方言禮樂而又及田獵無乃非類乎真通人之言也葢孟子曽告齊宣以先王無流連之樂荒亡之行一旦語及其心病故不覺變色答以云云若果為好禮樂莊暴庸臣縱不能對其所以亦何至向孟子而猶咨詢何如乎正縁好歡樂與好貨好色一例事耳今樂古樂之異子夏對魏文侯辯之甚悉即齊音敖辟喬志與韶樂之在齊者可比而同耶不可比而同豈孟子之言先順其君以非道而後轉之於當道耶應不至此必讀為悅樂字文義方協大扺詩書無口寃直難明後人多為先儒成說所壓折而不暇自伸其心思目力以追尋聖賢㣲文奥義於千載之上遂相率而為矮人見耳悲夫旋檢郝氏孟子解亦曰樂樂猶言樂其樂上樂謂好下樂謂所樂之事也至所樂之事即下文鼔樂其一也田獵又其一也故特曰臣請為王言樂   瞽瞍象   孟子或問著於淳熈丁酉後以不復釐正遂不得與學庸並傳其實有勝集註者如父母使舜完廩是也其辭曰林氏謂司馬公以為是時堯將以天下禪舜瞽象雖愚亦豈不利其子與兄之為天子而欲殺之乎借使殺之堯必誅己宜亦有所不敢矣蘇氏以為舜之側㣲己能使瞽象之不格姦矣豈至此而猶欲害之哉以此皆疑孟子之誤惟程子以為此非孟子之言乃萬章傳聞之誤而孟子有不暇辯耳是數說者恐其皆未安也葢天下之事有不可以常情測度者使瞽象而猶知利害之所在則亦未為甚頑且傲而舜之所處亦未足為天下之至難矣不格姦者但能使之不陷於刑戮若家語所謂索而殺之未嘗可得即此焚廩揜井之事也且聖賢於世俗傳聞之事有非實者必辯而明之以曉天下後世豈有其不然而不暇辯者哉余謂世誣舜以瞽瞍朝己孟子則辯其必無誣舜以放象則辯其未嘗有凡於傳譌之迹未有不辯而明之以曉天下後世者豈有知其不然而故設言其理若金氏謂只在發明聖人處變之心苟得其心則事迹有無都不必辯殆幾於戲矣人固習而不察耳【父母使舜完廩七十九字疑為古舜典之文詳尚書古文疏證】   瞽瞍㡳豫   㡳豫集註以書所謂不格姦亦允若者實之非也余嘗以五帝紀舜之踐帝位載天子旗往朝父瞽瞍䕫䕫唯謹如子道此方是瞽瞍亦允若瞽瞍㡳豫時候較舜之身為庶人僅云不格姦者殊有淺深次第之不同只觀帝使其子九男二女節有為不順於父母語天下大悦而將歸已節有不得乎親於此皆試舜於畝之中事也况前此雖云克諧以孝舜猶不告而娶以為告則不得娶是子不能得之於父也堯亦知告焉則不得娶是君并不能得於臣也其頑至此則既娶之後猶復欲殺之而分其室萬章斷非傳聞史遷斷非無據可知而諸儒或疑之或傅㑹之概未嘗設身乎處地與為按文切理者也大扺親但不至於姦惡其格淺親能諭之於道其格深以舜之聖年踰六十始臻斯境豈易言哉余特標而出之以與上條瞽瞍象參觀焉   為王留行者   當日為王留行者豈有不通姓名之理為其人可畧作七篇時遂從而畧之止曰客而章中煞有妙義未經拈出葢嘗讀朱子跪坐拜說曰儀禮禮記老子所言坐皆謂跪也然記有授立不跪授坐不立則跪與坐又不同疑跪有危義兩膝著地伸腰及股而勢危者為跪兩膝著地以尻著蹠而少安者為坐小雅不遑啓居傳【當作箋】云啓跪也爾雅妥為安坐疏云安定之坐也夫以啓對居而訓啓為跪則居之為坐可見以妥為安定之坐則跪之為危坐亦可知葢兩事相似但一危一安為小不同耳因恍悟趙氏註於坐而言曰危坐於坐我明語子單曰坐葢危坐者客跪而言留孟子之言迨不聽然後變色而起孟子於是命之以安坐以聽我語此兩坐字殊不同而孟子文字止於前後著兩坐字中間絶不叙客起立之狀而起立自見此文章家草蛇灰線之法趙氏註則於勿敢見下先補一筆曰言而遂起退欲去請絶也為下文坐字張本漢註精妙至此宋儒不能及也復檢郝氏解亦曰請勿復敢見者起而告退之辭   蒯聵輒   蕭松齡木公夫子為衛君乎全章文云衛之亂所謂以淫始以兵終非乎聵不子而負故惡於前輒不子而起大惡於後聵與輒兩不仁厥罪惟均而君子尤重惡乎輒何以言之宋朝召而艾豭興歌聵之欲刃其母動於恥也動於恥則猶有母存焉簡子送而發兵以拒輒之不納其父昬於利也昬於利則是終無父也猶有母者聵終無父者輒由是觀之兩人之獄定矣君子而不忍為聵也忍為輒乎癸卯交木公於京師曾舉此段議論今忽已三十八年能無慨然   泰伯   太王有翦商之志而泰伯不從譲主君臣立說者近夫己氏尤加傅㑹余取歸熈甫泰伯論為尚論編刪竄本出以正之曰辭取之際惟聖人者為能盡乎天下之至情何也伯夷叔齊天下之義士也伯夷順其父之志而以國與其弟然終於叔齊之不敢受則是其父之志終不遂矣夫家人父子之間豈無幾㣲見於顔色必待君終無嫡嗣之日相與褰裳去之民將得因而稱之故聖人以為賢人而已至泰伯則不然不讓於傳位之日而讓於採藥之時是葢有伯夷之心而無其迹然後可以行伯夷之事遂伯夷之心古今之譲從未有曲而盡如此焉者此夫子所以深歎其不可及也蓋大王之欲傳季歴及昌也非如晉獻漢髙徒少子之是愛也亦非為昌之終必翦商為數世後伏革除之謀也不過曰代有殊徳天下將長享其福云耳是固為天下之公心也使泰伯知其意而猶與之並立於此大王賢者即心為天下而終以長㓜之節不忍言吾即明言而公譲之弟亦將終為叔齊不忍受是亦夷之終不獲遂其父之志而已矣夫父有志而吾順而成之且如是其曲而盡也世之說者不深晰其父子之情而彊謂其全君臣之義夫弟於商獨非君臣而乃以蔑義之事推而付之也乎且又何以為傳之者地乎而子乃曰至徳乎夫徳莫先於孝先意承志孝子之事也故泰伯之所為乃匹夫匹婦之為當然者夫惟匹夫匹婦以為當然是天下之至情也而非聖人則固不能盡也   則之野   古人文字叙事未有無根者惟馮婦之野然後衆得望見馮婦若如宋周密明楊慎斷士則之為句以與末其為士者笑之相照應而野字遂屬下野但有衆耳何由有馮婦來此為無根或曰固己恐從未見則之野此句法余曰周書則至于豐   不教子   古人文字簡須讀者㑹其意所指如君子之不教子子謂不肖子也猶左傳叔向曰又無子子謂賢子也不然當日楊食我見存觀孟子直承曰勢不行也則知丑所問原非為周公之於伯禽孔子之於伯魚一輩子言矣西安葉秉敬全章文得之   吾有所受之   吾有所受之也為世子答父兄百官語吾與下謂然友曰吾字正一人此解首發於趙氏繼申於三原王端毅公實勝集註讀昭元年傳晉使后子與子干齒辭曰鍼懼選楚公子不獲是以皆來亦唯命且臣與羈齒無乃不可乎史佚有言曰非羈何忌恍悟父兄百官兩引古後截然而止不復措一辭尤有餘味文法何其與左氏類也   懐寳迷邦二段   懐其寳而迷其邦可謂仁乎曰不可好從事而亟失時可謂知乎曰不可兩曰字仍是陽貨語非孔子直至孔子曰諾始為孔子余葢讀史記留侯世家而悟出世家云昔者湯伐桀而封其後於杞者度能制桀之死命也今陛下能制項籍之死命乎曰未能也其不可一也武王伐紂封其後於宋者度能得紂之頭也今陛下能得項籍之頭乎曰未能也其不可二也武王入殷表商容之閭釋箕子之拘封比干之墓今陛下能封聖人之墓表賢者之閭式智者之門乎曰未能也其不可三也發鉅橋之粟散鹿臺之錢以賜貧窮今陛下能散府庫以賜貧窮乎曰未能也其不可四矣殷事已畢偃革為軒倒置干戈覆以虎皮以示天下不復用兵今陛下能偃武行文不復用兵乎曰未能也其不可五矣休馬華山之陽示以無所為今陛下能休馬無所用乎曰未能也其不可六矣放牛桃林之隂以示不復輸積今陛下能放牛不復輸積乎曰未能也其不可七矣七曰字皆子房自為問答語於漢王無涉又云且天下游士至陛下事去矣一段亦是子房直至漢王輟食吐哺罵曰豎儒始為漢王語宛與論語文法同   五十而貢三句   古人書有蒙上文下文不復詳者法莫著於禹貢如兗州貢道浮于濟漯達于河下文青州便浮于汶達于濟不復言達于河矣又下文徐州浮于淮泗達于荷【此從說文不作河】荷者澤名為濟水所經亦不復言達于濟矣至揚州則沿于江海達于淮泗且不復言達于荷不復言者蒙上文也此古人省言之體也又有下文㸃明上文且渾然者法莫著于豳七月篇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戸十月蟋蟀入我牀下在野在宇在户皆蟋蟀也然勿遽露直至牀下句方㸃出既見倒揷之竒又省却上三蟋蟀字面又一省言之體也今日讀夏后氏五十而貢殷人七十而助周人百畝而徹三句各宜有畝字只末用一畝字以總承上明從毛詩得來孟子文法等閒拈出矣   顔淵季路侍   顔淵季路侍季路長顔淵二十一嵗而先顔淵者尚徳也冉有季路見於孔子冉有少季路二十嵗而先冉有者重首事也只此叙法已具衮鉞云   令尹子文   鬭榖於菟為令尹始於莊三十年丁巳代子元終於僖二十三年甲申子玉代凡二十八年此二十八年間有三已三仕之事不知代之者何人傳文不備及楚世家所未詳只宜以論語為信至孫叔敖為令尹見宣十一年癸亥叔敖死於楚莊王手約令尹僅七八年以莊王之賢豈肯暫己叔敖意莊子孫叔敖三為令尹而不榮華三去之而無憂色荀子孫叔敖曰吾三相楚而心愈卑原係子文事傳譌而為叔敖耳大全辯載一說謂孫叔敖實三仕三己傳譌而為令尹子文不信論語真顛倒見矣   子羽公孫揮   憶王源崑繩讀左傳來問鄭有七穆謂罕氏駟氏國氏良氏游氏豐氏印氏也又有羽氏雖穆公子以非卿故不在七穆之列行人子羽為公孫揮他若公孫輒公孫蠆公孫舍之見㐮九年傳者皆穆公之孫故稱公孫然則子羽亦當為某公之孫不可考乎余曰杜元凱以公孫揮為雜人見世族譜因笑公孫揮辨於四國大夫之族姓而不能俾己之族姓流傳於後亦一異   顔回   仲尼弟子列傳顔回少孔子三十嵗余謂三十下脫七字葢生於魯昭公二十八年丁亥卒於哀公十二年戊午方合三十二嵗之數是年伯魚亦卒在前不然則如王肅注鯉也死有棺而無椁為設事之辭豈不笑滚了人   宰我   史稱宰我與田常作亂以夷其族孔子恥之小司馬大蘇皆各為辯正引闞止字李斯上書以證余獨愛洪容齋一說曰孟子載三子論聖人賢於堯舜等語疑是夫子殁後所談不然師在而各出意見議之無復質正恐非也然則宰我不死於田常更可見矣此為尤妙葢從虚㑹出云   冉有   冉有以哀公三年己酉季康子召至魯十一年丁巳與康子問答中間既從陳蔡又使之荆自不仕季氏意者家臣員輕故可暫捨師門誼重仍須省侍乎亦可謂服勤者矣又爾時子游年十八子夏年十九赫然以文學名此文學豈後代文人學者所畧能髣髴而年纔如許異哉   子游   魏華父曰檀弓不知何人所作而一篇之書獨於子游極其稱譽雖於孔門諸子率多譏評又以言曾並列其是言而非曾者非一幾若偏於抑揚然即其書以考之大扺當典禮譌闕無所考訂之時人之有疑弗决者以質諸子游故前後典禮所闗者十有四皆以言游一言為可否亦足以見其為時人之耳目雖汰哉叔氏之語若譏之而實尊之然則游以習禮列於文學兹其為文為學葢三代典章之遺賴游以有存者信如朱子所謂豪傑之士矣   顔讎由   顔讎由子路妻兄則亦彌子瑕妻兄彌子瑕見主其妻兄之家遂謂主我衛卿可得語亦非無因云   申詳   申詳子張之子子游之壻是陳之顓孫氏與吴之言氏逺為婚姻曽西即曽申曽元之弟曽子次子以為孫者非公明儀見檀弓註子張弟子見祭義註又曽子弟子公明高亦曽子弟子也疑髙與儀為昆弟段干木史稱受業於子夏之倫之倫承上文子路子張澹臺子羽子夏子貢言而段干木與子夏皆客魏則為子夏之弟子可知   史魚   哀九年晉有史趙史墨史龜史皆官名非氏也襄二十九年衛有史狗史鰌並史朝之子史為氏非如集註云官名余嘗愛仲尼論史鰌曰直能曲於人猶吳公子札論樂曰曲而有直體併妙   告子   浩生複氏不害其名與見公孫丑之告子及以告子題篇者自各一人趙氏偶於告子篇誤註曰名不害且臆度其嘗學於孟子執弟子問者朱子亦沿其誤移註於公孫丑篇此釐革之未盡者也   百姓   百姓義二有指百官言者書百姓與黎民對禮大傳百姓與庶民對是有指小民言者不必後代亦始自唐虞之時百姓不親五品不遜是四書中百姓凡二十五見惟百姓如䘮考妣三年指百官葢有爵土者為天子服斬衰三年禮也孟子已明下註脚曰舜帥諸侯為堯三年䘮䘮並平聲持服曰䘮如䘮考妣三年即檀弓方䘮三年耳豈如蔡傳之云云者哉   少艾   炳燭齋隨筆曰慕少艾以艾為美好集註雖本趙氏殊若不甚確葢古人呼男色為艾左傳既定爾婁豬盍歸吾艾豭國語國君好艾大夫殆好内適子殆戰國策魏年謂趙王曰今為天下之工而王不以予工乃與㓜艾此數艾字正可解孟子少艾之義【楚辭少司命幼艾指女色戰國策幼艾指建信君男色各不同】   武丁至紂   殷本紀自武丁至紂凡九世集註云七世者得毋以祖甲為祖庚之弟庚丁為廩辛之弟并兄弟於一世乎然則國語何以云帝甲亂之七世而殞仍數庚丁此紀上文自武丁以來比九世亂皆數其弟乎古所謂世者葢指在帝位歴年而言無論其行輩集註實誤   武王末受命   武王末受命末猶老也說者遂真信文王世子武王九十三而終爾時受命有天下嵗在己卯年八十七金仁山極辯之以為果爾則文王十五嵗而生武王前此己生伯邑考矣武王八十一而生成王後此又生唐叔虞焉人情事理所必不然者孔疏亦云年夀之數賦命自然不可延之寸隂不可減之晷刻陳澔又云聖人雖愛其子豈能減己之年而益之哉快哉論也但仁山從竹書紀年武王年五十四崩則有天下方四十八與文王受命之年同中身耳而得謂之老乎總不若周本紀載武王初得天下告周公旦曰維天不饗殷自發未生於今六十年是武王之生生當於殷帝乙十一年庚辰受命有天下年六十又七年而崩乙酉年六十六故曰老庶幾近之   四書釋地又續卷上 <經部,四書類,四書釋地>   欽定四庫全書   四書釋地又續卷下    山陽閻若璩撰弟子盖三千焉   孔子世家孔子以詩書禮樂教弟子盖三千焉身通六藝者七十有二人嘗舉此段以示此古今學問大關鍵處朱子刪孔子以詩書禮樂教八字自弟子葢三千起載論語序說中不知太史公重提叙教法正為下通六藝者張本刪之殊失其意請故余曰古者樂正崇四術立四教順先王詩書禮樂以造士故孔子亦曰興於詩立於禮成於樂又子所雅言詩書執禮如是四者而已至周易者卜筮之繇辭春秋者侯國之史記掌於大卜職於大史非士子之所肄習惟孔子晚年喜贊易懼修春秋始合所刪之詩書所定之禮樂而成六經一名六藝故曰言六藝者折衷於夫子當日之時教只以正業正業者詩書禮樂其能兼通易春秋二經者七十有二子耳弟子列傳引首孔子曰受業身通者七十有七人皆異能之士是也若以六藝與周官同則禮樂射御書數司徒以之教萬民保氏以之養國子豈必異能之士哉集註弟子章於文云謂詩書六藝之文六藝本屬射御等而冠之以詩書精矣備矣   陳蔡臣服於楚   論語序說如蔡及葉朱子註曰是時陳蔡臣服於楚若楚王來聘孔子陳蔡大夫安敢圍之金仁山謂陳蔡從楚耳非為之臣兼蔡又兩屬於呉考圍孔子乃哀公六年壬子事先是元年楚子圍蔡蔡叛楚即吳請遷二年蔡遷吳之州來州來今壽州所謂下蔡者是三年蔡放其大夫于吳四年蔡昭侯將如呉為公孫翩所弑公孫辰出奔吳并不見屬於楚六年吳伐陳楚昭王救之卒軍中止陳屬楚前編之辨核矣而猶未精也   少正卯   少正卯之誅朱子素極辨其無而論語序說猶載此又釐革之未盡者也陳幾亭曰盖聖人行誅必其人有顯罪與衆棄之未有出人不意但為其宿昔奸雄案未具而遽行大戮者也此穰苴孫武行兵立威之法豈聖人為政之道耶   曾㸃鼓瑟   陳幾亭曰某毎怪曾㸃鼓瑟三子之撰一一入聽聖容微哂明見無遺耳目交用不妨手揮大是異事後世訖無疑其故者何哉余謂仍有口歌盖古人琴瑟之用皆與歌並奏有自鼓而自歌者孔子取瑟而歌趙氏靈王夢見處女鼓瑟而歌是也有一人鼓瑟一人歌者漢文帝使慎夫人鼓瑟上自倚瑟而歌是也有二人鼓瑟二人歌者鄉飲酒禮工四人二瑟是也無徒瑟者當㸃承夫子爾何如之問口已罷歌手亦停揮但微有瑟音故曰希鏗爾則投瑟之聲粘下文史稱劉穆之目覽辭訟手答牋書耳行聽受口並酬應劉炫左畫方右畫圓口誦目數耳聽五事同舉為千百載來異人豈知聖門已有其人   曾晳倚門而歌   己未余以薦舉留京師乆日以論學為事有以季武子之䘮曾㸃倚其門而歌為朱子採入集註似可信來問者余曰此子虛烏有之言也春秋昭公七年季孫宿卒孔子年十七曾㸃少孔子若干嵗未可知然論語叙其坐次於子路則必少九嵗以上也可知孔子年十七時子路甫八嵗㸃實不過六嵗七嵗孩童耳烏得有倚國相之門臨䘮而歌之事檀弓多誣莫此為甚石室陳普極其辨駁猶未及此因聊為補之云爾   秦楚之路   孟子此章次於牛山章無惑乎齊王章之後似是在齊一時所言齊都臨淄距秦西都咸陽路二千里而遥楚南都鄀路二千里而遥故皆曰逺也他若朝秦楚以其大國言撻秦楚以其强國言秦楚構兵以所聞之時局言夫言固各有當也   淳于髠前章   孟子與淳于髠問答僅兩章後章是去齊之後不待言前章似相值於梁惠王朝何則魏世家明云卑禮厚幣以招賢者鄒衍淳于髠孟軻皆至梁孟子素不見諸侯祇因惠王延禮始至其國又未嘗仕真有孔子循道彌乆温温無所試之象髠故發問夫子何不援天下不然於齊則仕矣髠將譏其援之無效與或力不能援詎肯作是語千載而下殆可以情測哉   孟懿子之兄   集註南容諡敬叔孟懿子之兄也此不過以昭七年孟僖子曰我若獲沒必屬說與何忌於夫子使事之而學禮焉云敬叔在懿子之上故然下文又云故孟懿子與南宫敬叔師事仲尼亦未見其定為兄且昭十一年孟僖子宿于薳氏生懿子及南宫敬叔於泉丘人註云二子似雙生畢竟何忌在先嗣父位諡稱子說在後仕為大夫諡稱叔而已二子或生於昭十二年師仲尼學禮時年十三嵗【南容名适一名縚與敬叔名說載寶而朝者當二人】   孟獻子魯賢大夫   余讀左氏至宣八年東門襄仲卒而歎魯自是以後政歸三桓矣周公其遂衰乎故宣十八年歸父謀於公欲去三桓以張公室成十六年宣伯告於晉曰魯之有季孟猶晉之有欒范也政令於是乎成季則文子行父實為權姦之首不待其子武子宿始專國政如註所云孟則獻子蔑與季共事者三十四年亦不得如註所稱為魯之賢大夫此春秋之義也大凡下而盗上者必立賢行美名以外收人譽故能隂操國柄自古簒竊之臣皆階此以濟若二子者非其人乎且大學之取人之言也於楚及王孫圉於晉及狐偃其引畜馬乗八言也猶之乎前志也豈真謂其人能知平天下之大道哉縱之知亦行與言違矣彼盖實歛君之政而擅於己巳不有聚歛之臣實盜國之利而均於私家家不有盗臣將見家日强國日削為君者其何以堪余著此論自覺頗取駭世聽然誅姦諛於既死辨弑逆之最早以為臣子之大防者豈獲己哉豈獲己哉【論語因孟莊子及其賢孟子因有友五人稱為賢尚可】   燕毛   祭畢而燕則以毛髪之色别長㓜為坐次亦本鄭康成註來却為世所口實顧麟士曰盖昭穆既序則分定分定則分之尊者必是年髙而頒白者多其位在上少而黎黒者多在下也亦非按毛老也周禮司儀職曰王燕則諸侯毛鄭司農註謂老者在上也老者二毛故曰毛毛一本作耄此以經解經第一義也朱子博極羣書猶未及此向謂訓詁之學至宋失之者如心廣體胖鄭註胖猶大也與肥多肉也解别後代多混為一朱子意清修之士豈必盡肥遂易註曰安舒也不知安舒乃泰字之解矣聽其言也厲鄭註厲嚴正也從不聞有確也解且惟嚴正方與上温義反故曰變若果確也子温而確可乎自作孽不可活書作逭逭猶緩也亦從不聞有此解何如仍鄭註逭逃也本爾雅說文古人下字不嫌重複後代必以有淺深虗實之别者鑿也如辭亦說也集註辭者說之詳然則說者辭之畧可知上節放淫辭是放說之詳者邪說者不得作僅辭之畧者不得作而已其可通乎或曰大儒間出著書明道其小小訓釋可以自我作古譬之天子考文一般余曰亦有别馬援當漢光武朝以所假伏波將軍印書伏字犬外嚮并縣長吏印文不同恐天下不正者多所宜齊同薦曉古文字者奏上以為可此一考文也唐開元十三年敕曰朕每讀洪範至無偏無頗惟頗一字於韻不協宜改作陂盖為陂則文亦㑹意為頗則聲不成文亟須刋正以免魯魚此又考文也然則宜何從   王子母死   以經解經莫合於䘮服記公子為其母章以解王子為其母此厭於父在本無服權為制練冠麻【集註脫此字】麻衣縓緣既葬而除之服鄭康成曰不奪其恩也無厭於嫡母之說厭嫡母誤自趙岐沿於孔䟽至宋闌入集註遂為世所口實明初大明令載庶子為其所生母齊衰期注曰謂嫡母在室者後孝慈録成益定制讀自製序文真有冠履倒置之歎推其失集註實不能辭余嘗欲請於朝為早加刋正者此類是也或曰子攻舉子業兢兢焉惟集註之是遵莫敢或爽何獨著書不爾余曰今用之吾從周又言郁郁乎文哉吾從周此經生家遵註說也若吾輩窮聖人經自當博考焉精擇焉不必規規然於一先生之言則有行夏之時乗殷之輅服周之冕等法在聖人當日盖亦並行不悖者且註為集註傳為集傳大儒原不敢以一己之說盡經也故名曰集但所集之時說有不備所集之見容有未定豈無望於後之人乎故每欲重整頓易本義易簀前三日手自更定誠意章其不自滿假如此奈何今之學者猶苦以舉業之見施之窮經朱子有靈吾恐未必以之為知言也矣善乎司馬文正曰經猶的也一人射之不若衆人射之其中者多也虞集言蚤嵗從呉文正公學清河元公復初為行省掾談諸經要義某悉以關洛以來之說答明日復初告吳公曰伯生經學殆未博也某始聞之不以為然繼取古今百世傳註之說旁午錯綜而究觀之然後知不能博通於彼而遽以為有得於此者非愚則妄是則復初教我也此皆吾輩窮經之說也   秦誓   秦誓篇史繫於封殽尸為發䘮哭之後書序則謂敗殽還歸而作王伯厚亦莫能折衷但云二書各不同金仁山竟從史余以左氏傳考之誓當作於僖三十三年夏秦伯素服郊次嚮師而哭之日不作於文三年夏封殽尸將霸西戎之時盖霸西戎則其志業遂矣豈復作悔痛之辭哉殽晉之南境從秦嚮鄭路必經之括地志云二殽山一名嶔崟山在洛州永寧縣西北二十里即古之殽道蘇代謂之殽塞淮南王安謂之殽阪司馬遷謂之殽阨馮異謂之殽底孔頴逹謂之殽關元和志謂東崤至西崤三十五里在秦關之東漢關之西是也穀梁子曰秦之為狄自殽之戰始也余則曰秦穆公之遂霸西戎自殽之敗悔過始也曷為乎悔過遂霸也葢悔過是人生第一事以悔實進德修業之第一念也人必悔始克自强自强矣大足以王小亦不失乎霸觀穆公之言曰我心之憂日月逾邁若弗云來時在位三十有三載岌岌乎恐死之將及也余向著論一篇論天子之悔過者商太甲尚矣周穆王次之諸侯之悔過者衛叡聖武公尚矣秦穆公次之   凱風   宋說之以道詩序之論曰孟子凱風親之過小者也而序詩者曰衛之淫風流行雖有七子之母猶不能安其室是七子之母者於先君無妻道於七子無母道過孰大焉孟子之言妄與孟子之言不妄則序詩非也黄太冲亟取其說載孟子師説余按序又曰故美七子能盡其孝道以慰其母心而成其志爾成志成母守節之志非如鄭箋指孝子自責言因檢孔疏亦言母遂不嫁為之快絶復憶東漢姜肱性篤孝事繼母恪勤母既年少又嚴厲肱感凱風之孝兄弟同被而寢不入房室以慰母心焉歎作詩者能安母於千載之上感詩者亦能安母於千載之下詩之有益人倫如此當日採詩者親覩其事序詩者申美其事遂不為聖人所刪序曷可非也盖七子之母徒有欲嫁之志云爾若果嫁矣則真於先君無妻道於七子無母道是之謂惡豈僅僅過而已乎   溝洫   溝洫田間水道也止可當史記河渠書渠字不可以當河字班固取以名其志誤矣禹當日止二句先决九川之水使各通於海次濬畎瞺之水使各通於川如是而已【賈讓奏大川無防小水得入】盖方其治水輙随手治民間之田治水所以救溺也治田所以救飢也上世純以民事為主豈若後代有在官在民之别哉   掘地注海   朱子語類禹貢曰禹治水乃是自下而上了又自上而下後人以為自上而下此大不然不先從下泄水却先從上理㑹下水泄未得上當愈甚是恁治水如此又曰禹治水先就土低處用工又曰禹只是先從低處下手若下靣之水盡殺則上靣之水漸淺方可下手禹掘地而注之海正所謂下靣之水盡殺也在所先水由地中行江淮河漢是也則所謂上靣之水漸淺在所後禹當日治水方略等閒為孟子拈出今人治水專與此三言相反兩漢平當以經明禹貢使行河王景遣脩汴渠賜山海經河渠書禹貢圖今之治水者只宜勸其熟讀孟子耳   麋鹿   余釋地既釋及人矣宜亦間釋及物葢物亦地之所生也如大曰鴻小曰雁出毛傳說文因而例之曰大曰麋小曰鹿註云麋鹿之大者似不可說文麋鹿之屬耳其别處在麋澤獸屬隂鹿山獸屬陽至哀十四年逢澤有介麋焉麋一本作麋介大也介麇謂麋之大者非謂麋大於鹿此亦訓詁之未精者   狐貉   狐性好疑貉性好睡皆穴獸也毛深厚温滑皆可為裘說者必以一之日于貉謂自為裘取彼狐狸為公子裘以供尊者孔穎逹遂有禮無貉裘之文唯孔子賤故服以居不知衣敝緼袍與衣狐貉者立此豈賤者之服非禮之製而聖人盛言之耶讀書不深說多泥獨狐貉之厚以居滿巽元解若作裘與上狐裘複作燕居又與䙝裘複盖居即居吾語女之居詩秦風文茵暢轂文茵車中所坐虎皮褥也夫子亦取此二獸皮為坐褥以其温厚可適體耳   熊掌   熊掌即左傳之熊蹯也或疑掌從手蹯從足在人有别獸何以相同余按爾雅釋獸狸狐貒貈醜其足蹯䟽引說文云蹯掌也釋鳥鳧雁醜其足蹼鳥鵲醜其掌縮疏云掌亦足也可知其相通也既思字書掌指本也手有指足亦有指故其本皆可曰掌   黄鳥白鳥   緡蠻黄鳥毛傳緜蠻小鳥貎雖朱子前有長樂劉氏訓緜蠻作鳥聲終當從毛傳及韓詩薛君章句緜蠻文貎為是白鳥鶴鶴毛傳翯翯肥澤也雖朱子前有五臣文選註㿥㿥白貎終當從毛傳及說文鳥白肥澤貎字林鳥白肥澤曰翯為是固不得以偶有一說而廢歴來相傳之訓詁者也至宵爾索綯爾雅綯絞也謂夜而繩索糾絞也廣韻綯謂糾絞繩索也朱子註孟子正同何詩集傳忽云索絞也綯索也文義違反一至此幾令人疑傳註非一手安得謂立學官課士子之書而無復有遺憾者與或曰然則立學官課士子為何余曰此先王一道德以同俗意也宋神宗告王安石曰談經者今人人殊將何以一道德神宗之慮是也但不當以安石之三經矯誣天下朱子出理醇義正自足以壓折之且人尤能重其言苐間有漏失處豈容習為固然余嘗慨唐自義䟽行舉天下惟主一說無復漢人之宏博有寧道孔聖誤諱言鄭服非之陋逮宋慶厯間劉原父敞七經小傳作而經始一變宋大儒傳註淳祐一詔已盛行而元代遂以取士明用以攻制義祇蹈虛不蹠實陋尤不可勝言逮成間楊文懿公守陳自以所見立說務求其是故五經四書私抄成而經又一變是二公者誠皆有功於聖人之經者也   蹝   蹝草履也本趙岐註其實止解履也與史記虞卿躡蹻之蹻别徐廣曰蹻草履也又屝亦草履   杠   杠方橋也又非本趙註其實止解橋也字有從石者盖聚石水中以為渡若從木則衡木以度矣且徒行者奚必用方而後濟哉余嘗謂居居究究爾雅具有明訓雖未必真出子夏輩要逺有所承而朱子不信趙岐複壁中作訓詁多不暇案書之籍如蹝草履也之類而朱子却信   盤   盤沐浴之盤也用孔頴逹疏說者謂古者五日一浴三日一沐甚或過三日五日之期非同盥潄為每日晨興所必須此與銘不合所以雅愛鄭康成内則注槃承盥水者韋昭吳語注槃承盥器也直取以易集註   柝   何焯屺瞻曰集註柝行夜所擊木也本用趙氏註今皆訛為夜行雖監本亦然余謂行夜夜行何啻霄壤陸德明左傳釋文柝以兩木相擊以行夜也說文作一作夜行所擊者恐亦本是行夜   伯成子髙   楊子為我集註列子稱其言曰伯成子髙不以一毫利物是也此於楊朱何與當取下文禽子問楊朱曰去子體之一毛以濟一世汝為之乎楊子曰世固非一毛之所濟禽子曰假濟為之乎楊子弗應一段方合向謂孟子以餘力為之者正指此不惟此也伯子不衣冠而處是說苑而非家語伯玉行年五十而知四十九年非是淮南子而非莊周不對而出譌甯喜而為甯殖農家者流譌班固而為史遷獨任管仲四十餘年餘當作一孔子卒至孟子遊梁百四十餘年餘當作四自文武至此七百餘年當作八百四十餘年程子生乎千四百年後當作千三百四十餘年後定公十三年適齊當作十四年適衛此初至衛也哀公之十年自楚反衛當作六年此終至衛也凡皆集註之宜釐正者   太公   集註分析姓與氏莫確於太公一條曰太公姜姓吕氏名尚而齊宣王不曰姓媯氏乃曰姓田氏何與豈真如太史公書混姓氏而為一者耶史稱禹姒姓契子姓棄姬姓伯翳賜姓嬴皆是又曰禹之後契之後及秦後分封各用國為姓故有扈氏男氏殷氏來氏徐氏郯氏等又認氏作姓既曰造父封趙城族由此為趙氏頗是又曰非子以造父之寵蒙趙城姓趙氏却非盖終不了了然然較北宫黝以下盆城括以上或複氏或單氏盡註作姓者猶差勝耳   老子   陳幾亭曰使孔子與佛相晤佛必不滿孔子孔子必與佛佛老雖皆至人然皆自大者也惟聖人終不自大者也所以一晤老子虚懐求教老子頗加譏訕聖人歎以猶龍使晤釋迦逹摩之倫見其虛曠妙明嘉賞必又在猶龍之上後人見孔子歎服老子而釋氏廣大實又過之遂疑孔不及老老不及佛不知道同者未至之人必服至人顔孟服孔是也道不同者大能服小小不能服大老子不能服孔子者也非過之也孔子能服老子者也非不及之也仁人以大事小亦此意余謂即以詩人論甫能服白白不能服甫也   曾子易簀   陳幾亭曰改過真是第一善事改過徹底不懈尤是人生第一難事或言曾子易簀只是臨死不憚改過此意甚好若考其義尤有進焉大夫所賜之簀士生前可用猶之園亭别館生時未嘗不可居而考終必於正寢故當乗未絶而易之然則初用原未嘗過及聞而即易乃精義入神之學徹始徹終非但改過不懈也觀其呼小子時自言戰戰兢兢直貫至死方獲僅免若當時姑從曽元幾乎臨去一刻又有不免處惟不放過此刻存順保得無彊没寧余謂此足正朱子季孫之賜曽子之受皆為非禮之説   伯夷柳下惠   郝氏解曰處世自有中行不善不入而亦有包荒之量無道不校而亦有不屑之教若拒之使不可近則隘矣玩之為不足數則不恭矣不為隘故欲同天下於善不為不恭故不忍棄天下於惡陳幾亭曰二聖人盖皆於萬物一體有未至處信哉   墨翟   或問墨子人方擬之以孔子而孟子至比於禽獸得母甚與余曰莊子稱其教曰死無服盖以服則傷生而害事曰相率强不食而為飢不衣而為寒使面目䧟顔色黧黒耳目不聰明手足不勁强不可用也又曰使王公大人行此則必不能早朝五官六府辟草木實倉廪使農夫行此則必不能早出夜入耕稼樹藝使百工行此則必不能修舟車為器皿使婦人行此則必不能夙興夜寐紡績織絍是何言之悖也竊以大鳥獸苟失䘮其羣匹越月踰時焉則必反廵過其故鄉鳴號蹢躅然後乃能去之小者至於燕雀猶有啁噍之頃焉然後乃能去今墨子教若此是禽獸之弗若矣吾固以孟子猶寛言之也   莊周   莊周史稱為蒙人劉向别録云宋之蒙人也今歸德府商邱縣南二十里有蒙城即周之本邑朱子謂莊子自是楚人當時南方多異端者非周嘗為蒙漆園吏括地志漆園故城在曹州冤句縣北十七里冤句城在今曹州西南界内曹州春秋之曹國為宋景公滅於魯哀公八年地故為宋有莊周故亦宋之官也不比苦縣屬陳老子生長時地尚楚未有陳滅於惠王在春秋獲麟後三年孔子已卒况老聃乎史冠楚於苦縣上以老子為楚人者非也   號曰三晉   齊桓始伯天下莫强焉齊衰而晉强晉衰而楚强楚衰而呉强此邵文莊之言春秋形勢括於此王澤之斬自秦併天下始秦併天下自三家分晉而力不足以禦秦始此尹起莘之言發明初命晉大夫魏斯趙籍韓虔為諸侯者戰國形勢由於此金仁山曰春秋之所憂在楚史記之所憂在秦二者居天下之大勢矣真皆天下名言也   都大梁   蘇子曰周之失計未有如東遷之甚者也余亦曰魏之失計未有如都大梁之甚者也去河山之險而就平衍四逹之地棄文侯武侯兩代之霸迹而為新造之邦當是時使蚤聘孟子必為王定不遷之計有如後世所謂天子守邊者君誠守於邊則一國之人心繫於此一國之甲兵財賦聚於此秦雖强烏能以一口氣而吞安邑哉惟安邑既去後四十五年遂獻安邑於秦未幾而秦兵至大梁矣又未幾而秦伐我圍大梁矣蒍賈曰我能往寇亦能往者不信然乎盖始也不過偷旦夕之安卒不振以底於亡我故於魏號為梁之日即謂畢萬之後已滅不待徴諸河水灌王假降之日矣   少梁   惠王九年己未秦魏戰於少梁少梁故城在同州韓城縣南二十二里古梁國也當時魏全有河西之地故戰於此六國表秦云虜其太子魏云虜我太子此太子即名申後死於齊者中相距二十二年必虜後復歸魏為太子復令之將龎涓兵嗟夫罃非唯不仁且不知甚矣   與楚將昭陽戰   事有承偽歴五百載莫辨辨之實自今日始者南辱於楚是也南辱於楚事本不可考祗宜闕疑雖孫奭䟽亦然奈何以楚世家懐王六年戊戌使柱國昭陽將兵攻魏破之於襄陵得八邑即魏世家襄王十二年楚敗我襄陵事以當之襄王事豈容出自惠王口或曰綱目通鑑並以襄之年併於惠之下為其所後改年然孟子適梁與王問答的在乙酉王豈容預及十三年後事集註譌至於此或曰事具戰國䇿甘茂曰梁君身布冠而拘於秦蘇秦曰魏王跣行按兵於國而東次於齊即其辱之事也然而於楚復何與焉   西䘮地於秦七百里   西䘮地於秦七百里即惠王三十一年辛巳割河西之地獻於秦以和者非數獻也班固曰魏界自髙陵以東此距安邑指東西言張守節曰自華州北至同州並魏河西之地此指南北言其地四至固可按又有上郡襄王七年癸巳始入秦守節曰今丹鄜延綏等州北至固陽並其地又即惠文君十年魏納上郡十五縣者也盖至是而魏河西濵洛之地築長城以界秦者盡失之矣自屬兩截事潏水李氏總認為惠王誤亦與集註同嘗思秦新都咸陽與魏界髙陵最宻邇商鞅曰非魏并秦秦即并魏不信然乎使魏當日常得吳起其人者守於此則吾恐秦人食之不得下咽也   齊擊魏破其軍   惠王三十年庚辰齊擊魏破其軍虜太子申孫臏傳韓告急於齊齊使田忌將而往直走大梁魏將龎涓聞之去韓而歸齊軍既已過而西矣爾時魏雖未徙大梁要屬其一都會若韓之南陽走大梁者攻其所必救也龎涓與韓戰南陽南陽今汝州在大梁之西南六百里涓果舍之歸救大梁獨齊軍既已過而西矣一句殊不可解曽按輿圖窮日夜思之恍悟是相承傳冩之譌原本應是齊軍既已退而東矣退而東者誘敵之計也下文孫子謂田忌曰云云盖聞涓之信即商量退師於是從魏地第一日退為十萬竈二日退為五萬竈三日退為二萬竈以見士卒之散亡略盡涓見之果大喜倍日并行逐之又已入敵境矣臏生阿堙之間熟其山川形勝不待鄉導而知濮州鄄城縣東北六十里有馬陵澗谷深峻可以置伏阿今東阿縣鄄城今省入濮州即州所理是地也兵法所謂無所往者也誘之於此始可萬鏃齊集尤異者預刻其到期又自令其舉火行兵至此驚猶鬼神雖有飛鳥曽不能逃况龎涓哉通鑑亦知過而西之不可通也削此句削之誠是但以時正都安邑易大梁為魏都不知齊與魏兩都相距幾二千里千里襲人希有得利者齊雖强寜敢蹈之逾河度陘孤軍無繼臏之智又不肯出此以知與前桂陵之役仍皆大梁字靣易魏都者不知兵者也囘憶亡友陳祺芳子夀之言天下事莫難於讀書莫竒於用兵餘俱平且易耳余此條不識於讀書談兵亦有合乎否也   固而近於費   前漢志顓臾國在泰山郡蒙隂縣蒙山下費縣為魯季氏邑則屬東海郡杜氏通典總收於沂州費縣下曰有蒙山有東蒙山有顓臾城又有子游所宰之武城余讀酈注沂水條云治水從臨沂縣東流逕蒙山下又東南逕顓臾城北又東南流逕費縣故城南按其里程相距纔七十里耳故曰近   逺人謂顓臾   徐文長極駁集註逺人謂顓臾曰在邦域中社稷臣曰近於費曰邦内則非逺人也明甚又曰不取為後世子孫憂則非今有不服事當以淮夷徐戎當之余亦不謂然淮夷徐戎並興乃伯禽之時非哀公也考哀公元年冬伐邾二年春伐邾三年冬圍邾六年冬伐邾七年秋伐邾遂入之以邾子益來八年夏以呉將伐我乃歸邾子逺人似即謂邾或曰魯擊柝聞於邾相距僅七十六里何以為逺曰敵國則逺人矣以魯與邾世為仇讎嵗尋干戈彊界雖邇邈若山河此吳起所謂君不修德則舟中之人皆敵國耳   句繹   句繹有二一為邾子地名見哀公二年春王二月經一為小邾子地名見哀十四年獲麟以後傳   鄒與魯鬨   鄒本邾也當魯隠公元年猶為附庸以從霸主奬王室王命為子是其爵次於魯者僅二等耳哀公七年魯貢八百乗之賦於吳邾亦六百乗是其賦减於魯者二百乗耳故以比鄰構怨勢不下魯竟與春秋相終始何怪乎至孟子時而猶有與魯鬨之事哉   堯䘮   後漢書李固傳昔堯殂之後舜仰慕三年坐則見堯於牆食則覩堯於羮此則舜居堯䘮之實事註疏皆未之及而前編亦不引   居廬   馬貴與曰滕文公五月居廬未有命戒盖孟子雖誨以三年之䘮而文公僅能五月未葬之前守諒隂之制耳然亦當時所無也最解得確考戰國二百四十五年間齊宜王欲短䘮見孟子聶政母死既已葬除服見史記兩事而已   獻陵之對   胡三省註髙祖獻陵在京兆三原縣東十八里文德皇后昭陵在京兆醴泉縣西此六十里相距不甚逺當太宗登層觀以望后也原可並見獻陵祗緣觀為后作為后登故魏徴譎諫曰臣以為陛下望獻陵若昭陵則臣固見之矣考此年十一月庚午葬后前一年十月庚寅葬髙祖以三年之䘮雖貴遂服論妻䘮固未除而父䘮亦未踰大祥孰為輕重乎此徴之對誠哉曹子桓所謂好語動人心也   桐湯墓所在   殷本紀伊尹放太甲於桐宫註似引鄭康成註書序語曰桐地名也有王離宫焉初不指為湯葬地余以後漢志梁國虞縣有空桐地有桐地有桐亭太甲所放處應即在於此虞今歸德虞城縣距湯都南亳僅七十里方可伊尹既攝國政復時時往桐訓太甲三年不然如人言湯亳為偃師偃師去虞城八百餘里尹豈有縮地之術分身以應乎湯都仍屬穀熟鎮為是至湯墓劉向博極羣書者也告成帝云殷湯無葬處盖直至哀帝建平元年大司空御史長卿案行水災因行湯冡始得之於汾隂亳【疑衍】縣北東郭去縣三里冡四方方各十步髙七尺上平處平地馬端臨曰今河中府是故宋太祖乾德四年著諸祀典迄今不易雖有杜預湯冡在亳城中魏王泰又在偃師縣東兩說吾未敢以為據集註云云亦偶誤本孔安國書傳耳詳余尚書古文䟽證卷第四   文王之囿   文王治岐不過曰澤梁無禁詎容有囿至七十里任樵者獵者以往自是在位四十九年乙丒徙都豐豐在岐山東南三百餘里於豐作靈臺臺之少右作靈囿囿之中作沼皆倐忽而成故有三靈之名盖原就南山下一片土為之林木茂宻禽獸繁多方克如是朱子生平未一至關陜與人言讀書玩理外考證别是一種工夫某向來不甚做所以既不知文王之囿為即靈囿又於詩靈臺不註的在何所但想像以為三分天下有其二之後踈矣昔伊川程子親至五丈原曰兵自髙地來可勝當時非此地殆不可據司馬懿所謂亮當出武功依山而東若西上五丈原則諸軍無事矣者此偽言安軍心耳余嘗歎其確識夫耳聞之不如目見之目見之不如足踐之魏侯斯言豈直為西門豹治鄴已乎註經書者亦宜然矣   都   向謂都與邑可通稱今不若只以曲沃證莊二十八年云宗邑無主閔元年云分之都城更證以費昭十三年云誰與居邑定十二年云將墮三都是非爾雅宫謂之室室謂之宫一例語乎因思齊威王朝諸縣令長七十二人樂毅傳下齊七十餘城田單傳復齊七十餘城齊都邑衆多如是而孟子認得其大夫僅僅五人焉亦可謂寡交也矣   曾子言曰   毛傳直言曰言【說文郉疏並同】論難曰語頴達䟽直言曰言謂一人自言答難曰語謂二人相對以知論語註兩改直為自亦有本但宜註於寢不言之下不宜註於曾子言曰下註曽子言為自言似孟敬子來問疾曽子曽不照顧之矣曾子以捷魯卿也徑告以君子修身為政之道不及病勢云何其實人將死言也善已疾之不可為亦具見焉言之無不周徧如此   紾招   紾戾也本趙註其實戾當作捩音列拗也折也韻會引孟子紾兄之臂而奪之食於捩字下招罥也亦本趙氏羈其足也則集註增出雖用周禮翨氏註然實支離不如用說文罥本作□□綰也余謂綰繫也盖又從而繫之耳   夔夔   炳燭齋随筆曰夔夔齋栗䕫一足之物也凡人之立常時則兩足舒布有所畏則兩足並有若一足之物故曰夔夔也史記使天下之士重足而立亦此意余按酷吏義縱傳南陽吏民重足一迹語尤顯白   蹙頞脅肩   折枝之即折腰也人皆知之無庸贅獨頞鼻頸【說文作莖】也作額非額即顙矣孫奭䟽云民皆蹙其鼻頸而愁悶也且按史記蔡澤傳蹙齃齃即頞謂鼻蹙眉也吳書諸葛恪傳折頞廣額分明頞與額異脅肩竦體本趙註來亦非按漢書外戚傳上官太皇太后親霍后之姊子故常霍后朝竦體敬而禮之豈謟之謂乎吴王濞傳脅肩絫足鄒陽傳脅肩低首師古注竝云脅翕也謂歛之也揚雄傳則作翕肩注即云翕歛也盖歛其兩肩為卑縮之狀小人之事人者耳   歸如字   歸孔子豚齊人歸女樂註並云歸如字一作饋按歸如字解則云入也還也杜預解歸者不反之辭此於蒸豚女樂何涉而下此字乎自當作饋孟子書正作饋孔子世家作遺魯君女樂文馬饋餉也遺饋贈也康成註以物有所饋遺賈公彦釋此是將物與人也故羣天下童而習之時皆讀作匱訓詁不精於此又可見云   辭逹   聘禮記辭多則史少則不逹辭苟足以逹義之至也世皆不知辭逹而已矣出於此李騰芳辭逹而已矣文云彼千夫並慮而一語忽得其樂可以忘憂若萬變盈前而毫髪有礙其憂甚於廢食固屬名言而金正希徑引入古文中亦僅見   專對   專擅也即公羊傳聘禮大夫受命不受辭出竟有可以安社稷利國家者則專之可也專之大全辨載一說曰通義理識時勢不拘君命不執成規正得其解集註專獨也本何晏說者遂謂使有正有介正使自能致辭不假衆介之助果爾先王遣聘只使者一人為上賔足矣胡為而從以上介及衆介耶盖應對之事使者固多而上介次介末介亦非噤無語者聘禮一篇可見專擅也亦與上文逹字關合   徃遷於豳   公劉徃遷於豳史漢並稱由避桀前編故繫於桀在位二十二年甲子紀内以公劉當此上遡夏凡四百有八年自不止后稷不窋鞠三世即下遡殷至紂立六百一十二年抑豈止慶節以下十世已乎大抵國無史官家無譜牒其後系不可得詳矣噫國既爾奈何家强欲求詳余每遇人家子孫自述其先代祖考之事娓娓及察之頗有逗漏與之辨其子孫定合口云   諸侯會者八百   或問周本紀武王東觀兵至於盟津不期而會者八百諸侯皆曰紂可伐武王曰未可乃還師歸此即所謂觀兵說也直至伊川程子出始辨其無大有功名教亦即張子天命未絶則是君臣當日命絶則為獨夫意耳何集註既載張子曰復繼以諸侯不期而會者八百武王安得止之語余曰此自出劉敬列傳八百諸侯皆曰可伐遂滅殷與本紀齊世家抵捂者朱子亦偶忘却誤引前後違反不顧集註之當早加刋正者又此類   公劉七月   自胡仁仲大紀以公劉篇為當夏代作升諸首金仁山併附以七月篇謂皆豳之遺詩其說曰詩小序以公劉為召康公之所獻以豳七月為周公之所陳召公獻之以備燕享之樂使成王知立國勤勞之故周公陳之以為矇工之誦使成王知故國夜食之原故公劉列於雅而豳七月自為風或者顧謂公劉時夏道將墜國介戎狄之間計無文物此公劉七月之詩盖出周召之筆追述先公之事爾是獨不思生民以來天下未嘗一日而不趨於文夏當三聖後文章尤為盛其雜見傳記者可想見也公劉詩下視商頌諸作同一蹈厲七月詩上視夏小正之屬與夏令時儆之辭皆同一文軌也豈必待周召出而後始有如此之文哉且周詩固有追述先公之事者然皆明著其出後人手生民之詩述后稷事也而終之曰以迄於今緜之詩述古公事也而係之以文王之事此皆後人之作也若公劉之詩極道岡阜佩服物用里居之詳七月之詩上至天文氣候下至草木昆蟲其聲音名物圖畫所不能及安有去之七百嵗而言情狀物如此之悉若身親見之者又其末曾無一語為追述意某是以知其决為豳之舊詩也况史氏已明言詩人歌樂思其德乎雖然七月為豳舊詩固已何以不居二南前而居變風之末與曰詩皆采之當世而前世之詩存者不可冺也故豳七月附於十五國風之後猶商那附於三頌之末也或因問於余曰何以一編之雅而一編之風與余曰先儒固有成論矣公劉言政事也七月言風俗也既曰風自不得編入於雅矣余以公劉七月皆被引於孟子喜仁山合而論之者如此   禹貢   宋張九成集余取其禹貢論有曰此一篇以為史官所紀耶而其間治水曲折固非史官所能知也竊意禹敷土随山刋木奠髙山大川此史辭也禹錫圭告厥成功此史辭也若夫自冀州至訖于四海皆禹具述治水本末與夫山川之主名草木之生遂貢賦之髙下土色之黒白山之首尾水之分派其所以弼成五服聲教四訖者盡載以奏於上藏之史官略加刪潤叙結成書取以備一代之制作而謂之夏書然其間稱祇台德先不距朕行此豈史辭哉此禹之自言也自稱祇我之德不違我之行而不知退讓安在其為不矜伐哉曰古之所謂不矜伐者非如後世心夸大而外辭遜也其不矜伐者在心其情性退然如無能之人不言而天下知其為聖賢至於辭語之間當叙述而陳白者亦不可切切然校計防閑如後世之巧詐彌縫也使其如後世之人中外不相應豈能變移造化成此大功哉某因以發之然此書所紀事亦衆矣而謂之禹貢其間言賦亦詳矣乃不畧及之何哉曰此史官名書之深意也其意以謂昔者洪水茫茫九州不辨民皆昬墊今一旦平定四海使民安居樂土自然懐報上之心以其土地所有獻於上若人子具甘㫖温凊之奉於慈親焉此民喜恱之心也名篇之意其在兹乎故不及賦以言名雖曰賦亦非彊為科率使民不聊生也其喜悦願輸亦若貢物然此所以統名之曰貢也意其深哉嗚呼山川道里水土細微事亦大矣而其名篇乃以民心為言則聖賢之心盖可知矣其意如此豈班馬所能及哉   旱麓   詩大雅旱麓之篇毛傳朱子集傳並云旱山名不指所在詩地理考亦止及前地理志而未及後郡國志南鄭下引華陽國志曰有池水從旱山來酈注沔水條云南鄭縣漢水右合池水水出旱山山下有祠池即沱字也更按明一統志旱山在漢中府治西南六十五里一名山上有雲輙雨此即旱山之所由得名歟然鄭箋云旱山之足林木茂盛者得山雲雨之潤澤固已見及此   周南召南   南樂名詩所謂以雅以南是非南國諸侯之謂此論發自程大昌大昌平生論多異此却正周南十一篇召南十四篇相承以為正風實雜有淫奔之詩若野有死麕雜有東遷以後或王風或齊風若何彼穠矣是此論發自王栢栢為朱子三傳弟子却不苟同者竊以程氏人尚有從者而王氏則知之亦鮮噫要當俟諸百世後之聖耳   秦誓   秦誓謂正當作於郊次郷師哭不當如史記作於封殽尸之時似足證其譌今長夏多暇共繙秦紀愛張守節正義此一段妙絶補杜註左氏所不備杜於文三年秦伯伐晉濟河焚舟取王官及郊但云王官郊晉地不指其所在正義云王官故城括地志實有二一在同州澄城縣西北九十里一在蒲州猗氏縣南二里皆為秦伯取者上文時秦地東至河盖猗氏王官城是余謂晉正都於絳絳在今太平縣南二十五里去猗氏宻邇既取王官矣及郊猶哀十三年越伐吳先及郊之郊非晉之逺郊則近郊地可知晉人震恐皆城守不敢出秦可謂勝任而愉快矣於是繆公乃自茅津正義云茅津在陜州河北縣大陽縣余謂此漢二縣名並今平陸縣渡河封殽中尸正義云自茅津南渡河也㸃出一南字尤妙因悟初濟河是自西而東及茅津濟河則自北而南按之輿圖宛然如覩當是時秦如入無人之地矣安得不遂霸西戎哉至左氏曰而還殆從陸路而還於其居雍城云   慶以地   王制方千里者封方百里之國三十云云名山大澤不以封其餘以為附庸閒田諸侯之有功者取於閒田以禄之其有削地者歸之閒田則孟子所謂慶以地與上文有功德於民者加地即取於此一州之内也故當其屢有所慶天子不見其不足或屢有所削天子亦不見其有餘盖原在王畿千里外而天子初無所與焉豈若周惠王四年廵虢公守與之酒泉之邑而自損其封畧漢景帝連削楚趙膠西郡縣以入已而致激七國變者哉   載書   襄九年晉士莊子為載書杜註載書盟書也按周禮司盟掌盟載之法註曰載盟辭也盟者書其辭於䇿殺牲取血坎其牲加書於上而埋之謂之載書可見載書二字是實字非如今人解以載為加趙氏註束縛其牲但加載書不復歃血得之矣   遏糴   酈注温水條曰交土象林縣【兩漢屬日南郡】自知耕以來六百餘年米不外散恒為豐國此不待遏而自無糴者也今之災黎安得逺生長於其地哉   拜下   拜而受之如今之一揖折腰而已再拜而送之則兩揖至拜下之拜乃再拜稽首也古者臣與君行禮再拜稽首於堂下君辭之然後升堂復再拜稽首故曰升成拜見燕禮大射儀聘禮公食大夫禮覲禮及禮記燕義僖九年王使宰孔賜齊侯胙齊侯將下拜孔曰且有後命天子使孔曰以伯舅耋老加勞賜一級無下拜對曰天威不違顔咫尺敢不下拜下拜登受下拜再拜稽首於堂下也登升成拜也受受胙也即其事也因思此距襄二十二年孔子生僅一百有一年而以桓公之强重以天子之寵命猶且不敢越焉何一變而徑自拜乎上冠履倒置江河日下可不為之寒心哉   賈公彦燕禮疏曰臣拜君凡有三等初受獻拜於堂下君辭乃升堂復再拜稽首此禮之正也酬酒時雖下堂實未即拜君辭即升再拜稽首其禮殺也至無算爵受公賜爵則下席就堂上再拜稽首不復下堂禮又殺也孔子時臣行禮皆禮之最殺者故曰泰大抵禮以漸而失失遂忘其所由來矣故聖人謹於初   臣拜君又有二等公命徹冪皆降西階下北靣東上再拜稽首公命小臣辭公答再拜康成註小臣辭不升成拜明雖醉正臣禮也不言賓賓彌臣也公彦䟽臣之禮當下拜為正今不言升成拜者於下已拜是雖無算爵已醉而不倦行臣禮禮之正也此一等也公食大夫禮公拜至賔降西階東北靣答拜公降一等辭賔歴階升不拜命之成拜階上北靣再拜稽首康成註升不拜者自以己拜也賔降拜主君辭之賓雖終拜於主君之意猶為不成公彦䟽主君雖辭賔猶終拜於下盡臣之禮為成拜故堂上不拜主君意猶以為不成而命之升成拜賓遂主君之意故更拜也此又一等也余嘗欲補註䟽者以此昔歸熈甫言人患宋史多某正患其少耳前人極稱賞為通人之言余於註䟽亦云爾   子思稽首再拜   孫學翼問子思北靣稽首再拜而不受孟子言再拜稽首而受其拜與稽首次第各不同何也曰此從未經拈出者周禮吉拜是拜而后稽顙凶拜是稽顙而后拜則凡先稽首後再拜凶拜之類也先再拜後稽首吉拜之類也吉拜拜之常故主於受凶拜拜之異故主不受   執玉髙卑   孫學翼讀執玉髙卑其容俯仰之類註疑何古驗而今不驗來問余取游氏桂解曲禮鄭氏解禮運二條以示之是子讀罷不覺悚然游氏曰古之觀人者於一指顧一瞻視一謦欬之間其人之賢不肖是非禍福皆可得而分盖古人以禮為常一失其節則為改常則人之禍福宜可得而知也後世之禮不明舉無以為之節舉無以為節者後世之常也有一人焉而失其節亦是行乎其常而非禍福之所及也此古今所以為異鄭氏曰三百之經三千之儀雖若不勝其繁要皆此心之用撡而常存者則委蛇曲折不失尺寸一念之差則視而弗見聽而弗聞食而不知其味語黙動止皆非故態矣觀於草木則一葉之黃一枝之瘁皆本根之病也觀於天地則一星之隕一泉之决皆元氣之病也聖人為禮以制天下之心威儀之中否以驗其神明精爽之存亡詎可指登降興俯獻酬裼襲以為末節而不之察乎先王盛時禮教達於天下士無賢不肖皆周旋於禮文之中其節奏度數耳目習焉手足安焉不得而少差也於安且習之中而忽乖其度是必其神明精爽之不在是也三代之衰列國公侯卿大夫猶知奉禮以從事一不中節則有死生禍福之說若越椒之執幣傲叔仲惠伯知其必滅若敖氏之宗郤錡乞師於魯而將事不敬孟獻子知郤氏之必亡若此類者不可勝舉而其應信若筴葢先王所以制人心之意猶未冺滅而秉禮君子既能以自檢其身故能以身察乎人也序穀梁者以為左失之誣而後世學者不究其本遂以左氏死生禍福之說近於神怪而力排之聖人制禮精微之意替矣惜哉   南蠻鴃舌   孫學翼令之讀柳子厚與蕭翰林俛書訖來質書中曰楚越間聲音特異鴃舌啅譟家生小童皆自然嘵嘵晝夜滿耳意許行或是今永州一帶人故其聲如此苟居近楚都為今襄陽之人聲不至此余頷之   法度   一部十三經除大禹謨晚出公羊傳漢始著竹帛外法度字僅二見一見盤庚上一見論語末要二處不可同一解論語權有五謂銖兩斤鈞石也量有五謂龠合升斗斛也度有五謂分寸尺丈引也三者居治天下之大端也昔舜一嵗四廵守皆同律度量衡月令兩日夜分皆同度量正權概周禮大行人十有一嵗同度量同數器大傳立權度量商君傳平斗桶權衡丈尺始皇紀秦初并天下一法度衡石丈尺盖未有舉權量而遺夫度者抑未有知長短而不與知輕重及多少並急者特以度一字未足成句配以法字易曰制而用之謂之法是也始皇紀亦名法度師古注邢昺疏正同中庸言天子之制度下即驗之以轍迹廣狹相距如一此真所謂度也武王有天下初豈容不審此祇緣宋儒好精言性命視此等為粗迹於度字别作解余嘗讀隋經籍唐藝文志見漢以來經解詳於名物度數而宋藝文志則眇有存者葢義理勝也又宋史儒林傳求其援經徴實如唐儒學傳中人物者尤屬寥寥說者遂譬之圖畫宋以前畫多尚故事宋以後畫專取氣韻於是實體難工空摹易善人誰肻舍其所易而難是圖誠為古今學術技藝遷變之大關與   御法   藝則禮樂之文射御書數之法朱子儀禮經傳目録既詳禮亦畧及射於樂云大樂遺聲其絶乆矣今取世傳唐開元十二詩譜補之以粗見其彷彿又云書數日用所須不可不講故取說文解字序説及九章筭經為此篇以補其闕至御法則云廢不可考矣余嘗歎鄭司農衆生當漢厪能註保氏五馭名目出曰鳴和鸞逐水曲過君表舞交衢逐禽左後此恐名亦不復識時代使然也陳氏禮書曰或者謂晉人以什共車必克房琯以車戰取敗遂以為用車不若用人與騎不知荀吳之克非什之利用什之幸也房琯之敗非車之不利用車之罪也古者教民以射御為藝君子以射御為能故孔子曰吾執射乎執御乎詩稱叔段之多才則曰叔善射忌又良御忌古人相率以給射御如此則登車而不能御参乗而不能射者鮮矣房琯之用車而是人乎不然巫臣教吳以乗車而能取勝於楚何也   此語必有所受   楊氏曰此語孟子必有所受然不可考矣余謂夏本紀明載帝舜薦禹於天為嗣十七年而帝舜崩三年䘮畢禹辭辟舜之子商均於陽城天下諸侯皆去商均而朝禹帝禹舉益而任之政十年帝禹東廵狩至於會稽而崩以天下授益三年之䘮畢益讓帝禹之子啓而辟居箕山之陽禹子啓賢天下屬意焉及禹崩雖授益益之佐禹日淺天下未洽故諸侯皆去益而朝啓曰吾君帝禹之子也如何云不可考盖山史學不熟而朱子緣同時伯恭篤上史記每力排之不覺亦忘而同山或曰史記果如是之足信乎余曰不足信固多若史記與孟子宛同者鳥容有疑之之理   魯地七百里   孟子一則公侯皆方百里再則大國地方百里證以周公太公其封齊魯不過各方百里耳而孟子時魯地且五倍之以為有王者作魯必在所損安得有成王封周公於曲阜地方七百里之說哉為此說者乃明堂位篇中多誣不可勝舉余嘗上稽周易雷聞百里公侯國制厥象取此下徴魯頌革車千乗惟百里國數適相應子産曰昔天子之地一圻列國一同同方百里也今晉地多數圻矣皆侵小故管仲曰昔賜我先君履南至於穆陵北至於無棣穆陵山名今在沂水縣無棣溝名今為海豐慶雲兩縣南北相距七百里亦應是後來侵小所至管仲尚不難自誣其先君以夸楚而作明堂位者彼何人哉宜其白撰出惜也採入集註顯與孟子悖   召陵   召陵故城在今開封郾城縣東四十五里括地志並同齊桓公曰寡人南伐至召陵登熊耳山以望江漢小顔小司馬並云熊耳山在順陽縣北【闕】陽縣東山有兩峰狀若熊耳因名順陽唐武德二年置旋省入臨湍臨湍故城在南陽鄧州西北六十里余謂既非導洛自熊耳在盧氏縣者亦非積甲與熊耳山齊在宜陽縣者又非逹摩所葬之熊耳在陜州者盖别一熊耳山距召陵約六百餘里江漢楚之望也故望之   召陵於楚齊之不大得志也以子文為令尹城濮於楚晉之大得志也以子玉為令尹   戎狄是膺   詩孔疏曰魯當春秋用兵於戎狄荆舒者唯有僖公耳僖四年經書公會齊侯宋公等侵蔡蔡潰遂伐楚楚一名荆羣舒又楚之與國故連言荆舒其伐戎狄則無文唯十年經書齊侯許男伐北戎其時盖魯使人助之帥賤兵少故不書此說非也按左氏僖十三年秋為戎難故諸侯戍周齊仲孫湫致之十六年秋王以戎難告於齊齊徴諸侯而戍周齊桓舉義兵僖公無役不從况勤王戍周尤第一義豈有兩諸侯而無魯在中者講義云彼入冦而我當之謂之膺我伐彼而彼畏之謂之懲以上二事解戎狄是膺其猶庶㡬   遭䘮之禮   文六年秋季文子将聘於晉使求遭䘮之禮以行是禮也即聘禮所載聘遭䘮入竟則遂也不郊勞不筵几不禮賔主人畢歸禮賔唯饔餼之受不賄不禮玉不贈又曰遭䘮将命於大夫主人長衣練冠以受孔頴達疏號詳博亦未及此吾特為補之云耳   八蜡   八蜡之神先嗇一司嗇二農三郵表畷四貓虎五坊六水庸七昆蟲八鄭註與蔡邕獨斷同余獨以昆蟲乃蜡辭中所祝者與草木一類耳當以經文為斷主先嗇先嗇一神也祭司嗇司嗇二神也祭百種百種三神也饗農農四神也郵表畷郵表畷五神也禽獸即貓虎之屬禽獸六神也祭坊坊七神也水庸水庸八神也【此與陳氏禮書暗合】   公儀子   公儀子名休為魯相史記循吏列傳公儀休者魯博士也以髙第為魯相博士名官始見於此秦因之陳渉亦有之至漢成帝陽朔二年詔曰儒林之官四海淵源宜皆明於古今温故知新通達國體故謂之博士後漢朱浮建武七年上書亦曰尋博士之官為天下宗師使孔聖之言傳而不絶何其重也竊以文帝時賈生景帝時董生差足當之   醫   周禮瘍醫掌腫潰瘍之祝【祝當為注】藥腫氣聚而不散者潰血溢而將破者雖癰淺於疽而二瘍皆有之戰國䇿衛靈公時癰疽彌子瑕專君之勢以蔽左右盖亦下士之職云   程子為講官   程子為講官論經筵三劄子朱子采第一劄一日之間接賢士大夫之時多語於無惑乎章註余尤愛第二劄後世作事無本知求治而不知正君知規過而不知養德真可續孟子格心章之後亦宜采入註至潞公四世大臣事㓜主不得不恭吾以布衣職輔導亦不敢不自重也與曽子師子思臣也合族子至愚不足責故人情厚不敢疑孟子既知天焉能尤臧氏與焉能使予不遇哉合其於孟子非徒誦之實允蹈之   明道得於遺經   明道墓表曰先生得不傳之學於遺經或問伊川既以此推其兄奈濓溪何余曰豈惟推兄且自任之矣觀上太皇太后書竊以聖人之學不傳乆矣臣幸得之於遺經又為兄行狀曰先生自十五六時受學於汝南周茂叔慨然有求道之志未知其要泛濫於諸家出入於老釋者幾十年返求諸六經而後得之即明道亦曰吾學雖有所受天理二字却是自家體貼出來故世以其兄弟繼徃聖倡絶學稱之曰周程以其教人實實有下手做工夫處且歴乆而無弊又稱之曰程朱   三里之城   左傳䟽云天子之城方九里諸侯禮當降殺則知公七里侯伯五里子男三里尚書大傳云古者七十里之國三里之城然則孟子盖謂伯子男之城云   有馬十乘   凡地以開方之法計之方十里者為方一里者百方百里者為方一里者萬方一里者百其賦十乗方一里者萬則其賦千乗然則陳文子采邑殆為方一里者百云一傳而桓子無宇請得髙唐陳氏始大   兩馬   集註於兩馬曰一車所駕也古之駕車通以四馬大夫以上皆然惟士則駕二改作士之車所駕方與兩馬合陳氏禮書曰儀禮公賵士以馬兩春秋時衛良夫乘衷甸兩牡【哀十七年】陳成子以乗車兩馬賜顔涿聚之子【哀二十七年】魯君以一乗車兩馬與孔子【史記】盖諸侯之大夫大事駕四小事駕二觀春秋傳以兩牡為衷甸則四牡為上乗矣後世有大駕中駕小駕之說盖此類也【杜預以衷甸兩牡為卿車誤】余謂是説當矣然細按孟子所云兩馬亦未必指士之車盖偶舉之何則言其轍迹深為日乆車多所致則當以通用之車曰四馬如駟不及舌是即以馬之少者亦當用安車之一馬今乃云兩馬之力殆猶子曰后稷天下之為烈也豈一手一足哉云爾古人文義有從實證出者有從虚會出者此等處固宜虚會耳   大全辯載一說曰兩即車非一二之兩盖兩一車也一車兩輪故謂之兩此言豈一車四馬之力所使然與亦通   有馬千駟   余讀郝氏解益决齊景公有馬千駟盖指公馬之畜於官者非國馬之散在民間者也何則周禮校人掌馬政天子十有二閑良馬十閑二千一百六十匹駑馬二閑千二百九十六匹共三千四百五十六匹降而諸侯六閑猶千二百九十六匹皆所以給公用備賜予也當齊景公時地大於王畿盛時性又惟狗馬是好故畜多如是至出自民間則說苑所稱我長轂三千乗是非此數也豈惟景公即衞文公之賢亦奢踰制倌人所駕者至騋牝三千秦后子以富而出奔私車有千乗不然孟子禄之以天下猶富有四海之說也繫馬千駟必馬之在廐中者與十有二閑同方相稱若在民間直一大國能有耳語意不倫乃爾乎故孟子之千駟與論語之千駟一而已矣   臨雍拜老   明帝臨雍拜老是永平二年冬十月幸辟雍初行養老禮拜李躬為三老桓榮為五更盖用三公及次卿止二人據陳用之禮書言古者建國必立三卿鄉飲酒必立三賔而養老必立三老故禮曰三公在朝三老在學三公非一人則三老五更非各一人矣盖自續漢志以行年耆髙者一為老一為更失之而鄭氏以為此三代之制誤矣余謂蔡邕明言三老三人五更五人意古者三老五更或如設四輔及三公不必備唯其人傳至漢遂以各一人當之云   西伯善養老   馬貴與言古人養老之禮有養於鄉者有養於國者余謂孟子制其田里教之樹畜節便是西伯養老於鄉若伯夷太公往歸暨鬻熊辛甲大夫之徒自養於國學則西伯親袒割牲執醬而饋執爵而酳祝鯁在前祝噎在後又不待云矣   王宫有學   大學章句序三代之隆王宫有學惟王伯厚取蔡邕明堂月令論曰王居明堂禮門東南稱門西北稱闈故周官有門闈之學師氏教以三德守王門保氏教以六藝守王闈然則師氏居東門南門保氏居西門北門也序盖謂此余按周禮師氏居虎門之左不獨以教國子弟凡國之貴遊子弟學焉貴遊子弟謂宿衛王宫者想保氏亦復爾朱子此語真湛深經術魏華父學朱子之學者也其瀘州學記曰古者國子舍於王宫教於師氏萬民居於比閭教於塾師皆謂小學云   庠序校皆鄉學   陳氏禮書曰孟子論井地而及夏曰校商曰序周曰庠盖校庠序者鄉學也鄉飲酒主人迎賓於庠門之外鄉簡不帥教耆老皆朝於庠則庠鄉學名也周官州長會民射於州序熏正屬民飲酒於序則序亦鄉學名也鄭人之所欲毁者謂之鄉校則校亦鄉學名也然鄉曰庠記言黨有庠州曰序記言遂有序何也古之致仕者教子弟於閭塾之基則家有塾云者非家塾也合二十五家而教之於閭塾謂之家有塾則合五黨而教之鄉庠謂之黨有庠可也周禮遂官各降鄉官一等則遂之學亦降鄉一等矣降鄉一等而謂之州長其爵與遂大夫同則遂之學其名與州序同可也按小戴本雜記之書陳氏能將儀禮周官左氏及孟子而融會於一無少牴牾真經術之文也   連諸侯三句   連諸侯是封建之將盡也辟草萊任土地是井田之將盡也有此二盡戰國烏能乆存哉故孟子卒未百年而天下并於秦   不得於言四句   鍾伯敬述其座主雷何思檢討之言不得於言勿求於心不得於心勿求於氣告子是箇大受用人萬厯己酉閩闈先叅議以湖司李聘往領房雷何思為正考共事甚歡亦偶及是語故余家世實聞之余曾率爾對之曰寧我負人無人負我曹操亦是箇大受用人   墨之治䘮   余嘗謂宋儒説理未嘗不是而特於引書籍也多踈或舛要當為之諍子不當為其佞臣莫甚於蔡氏書集傳而四書亦未能免如註墨之治䘮以薄當引其本書節葬篇墨子制為葬埋之法曰棺三寸足以朽骨衣三領足以朽肉掘地之深下無菹漏氣無發洩於上壟足以期其所則止矣不當引莊子曰墨子生不歌生不歌是謂其平日非聖王之音樂於葬無涉余獨怪孟子之䘮其親也以時以力凡附於身者必誠必信自勿之有悔乃充虞猶問其木大美豈非爾時墨道大行殯皆從薄見合乎禮者反以為踰禮此與孔子時事君盡禮人以為謟者何異   百里奚   百里奚此事當孟子時已無所據註非也夫曰虞人也址貫見矣不諫之秦行踪見矣年已七十齒亦見矣又曰舉於市仕宦見矣獨秦之號為五羖大夫也傳至孝公時猶嘖嘖於趙良之口則當以秦本紀補之盖其由虞之秦不知又何故亡秦而走宛宛今南陽府南陽縣秦穆公時地屬楚楚鄙人執之繆公聞百里奚賢欲重贖之恐楚人不與乃使人謂楚曰吾媵臣百里奚在焉請以五羖羊皮贖之楚人遂許與之繆公釋其囚授之國政故有五羖大夫之號其云吾媵臣亦係託詞以誑楚左氏媵秦穆姬者乃虞大夫井伯非百里奚也朱子已辨其非一人漢表已次之於各等矣或問謂之舉於市者何故余曰論語市脯註云市買也説文云買市也孟子盖謂百里奚從買得來耳或驚曰此解竒確子亦有所受之乎余曰受之父執杜于皇二丈當三十五載前遇於維揚作長歌贈余中一段曰城南荒草寓城北古旗亭君來我往談六經出未日出歸戴星白頭老子陡一驚今世乃復有閻生不貴子博觀貴子秉確識吾子必自愛如子實難得臨岐時復諄諄以確字見誨余盖有志焉而愧未逮也   細讀孟子合左傳奚之去虞當於僖二年宫之竒諫不聽之日不待僖五年宫之竒復諌以其族行之日故曰先去安得如史記奚為晉虜以媵於秦之妄說益證朱子井伯乃另一人非奚也為不易妙理確義仍在此數本故書中耳   說大人章   孟子以己之長方人之短猶有此等氣象在孔子則無之矣此楊龜山語何苛論孟子如曾子之彼以其富我以吾仁彼以其爵我以吾義吾何慊乎哉曾子何獨不然子思事之云乎豈曰友之云乎推其意且有子我相校奚可以與我友之語子思又何獨不然善乎髙忠憲言自古以來聖賢成就俱有一個脉絡余謂孟子原從思曾來於顔少别故曰顔予沒而聖人之學不傳   子貢問政章   陳㡬亭曰由也果於天下事無一不喜其大全故問君子則以為未盡於修己問政則以為未盡於先勞賜也達於天下事無一不思其究竟故問士則必窮其次問政則必窮所去尋常視之似子貢之志卑矣然實不卑此條可補入此章集註程子後   見音現   韓昌黎曰凡為文辭宜略識字若作時文者何須識字但取熱閙以恱觀者之目斯足矣如見而民莫不敬集註見音現見顯也露也與相見之見音義都别金正希此題文云天下時入而見天子焉天子時出而見天下焉竟認作相見字解可乎憶初晤陸元輔翼王語及其師黄陶庵曲肱而枕之文余曰凡字有體有用如枕上聲體也實也去聲用也虛也此題集註云枕去聲奈何通篇俱作實物解翼王曰題雖去聲之枕而文以上聲之枕伴説似亦無礙余曰只緣承題至曲肱以為之枕㸃題稱此而為枕則枕必以曲肱矣知其通篇俱錯認此字耳或曰樂正子入見祇載見瞽瞍吾見亦罕矣俱當如字而音現不敢見於諸侯繆公亟見於子思俱當音現而如字陽貨欲見孔子而惡無禮集註欲見孔子欲召孔子來見己也故音現妙己奈何止註孟子而不註論語且孺悲欲見孔子可如字陽貨欲見孔子不可如字以下有孔子不見故是朱子於見字識猶不真例不畫一又何譏乎金黄   臯陶為士   按有虞氏刑官曰士故舜典汝作士吕刑士制百姓於刑之中夏曰大理周曰大司寇若士師特司寇之屬下大夫耳猶鄉士遂士縣士為士師之屬在周禮掌士之八成凡四方之有治於士者造焉則周之士師容或可稱為士而有虞氏之士斷不可稱為士師奈何桃應問曰章文盡稱士為士師或曰漢景帝中二年秋七月更郡守為太守而史記於景帝前上溯至戰國輙名太守是亦以後之制加前之人也想以官名二字為壯聽明之作時文者與此復何異   臧武仲以防節   黄蘊生以防求為後於魯一節文起講云昔魯之臣有得罪以死而仍為之立後者叔牙是也有得罪以奔而亦為之立後者臧紇是也是兩者皆成於季氏而武仲之事則尤有可論焉可謂能自斷案然按公孫敖以淫奔而魯人立文伯文伯者名穀敖之長子也猶可解曰此成於襄仲也若叔孫僑如出奔齊召叔孫豹於齊而立之非季文子乎臧昭伯從公伐季氏不克而出奔乃立臧會非季平子乎祇緣起講尺幅狹不容如春秋之屬辭比事歴歴陳之故僅取上二事黄蘊生郊社之禮二句文中比云郊之禮有二正月行之為祈穀十一月行之為報本按仲夏之月大雩帝非又一祈乎季秋之月大饗帝非又一報乎不皆於郊行之乎參以陳用之言古嵗祭天者四詩序曰春夏祈穀於上帝又曰豐年秋冬報則春祈穀左氏所謂啓蟄而郊是夏祈穀所謂龍見而雩是秋報月令所謂季秋大饗帝是冬報周禮所謂冬日至於地上之圜丘是凡此正祭也二為藴生之所及二為余之所補對云社之禮亦有二后土之祭在北郊社稷之祭在國中按王為羣姓立社曰大社王自為立社曰王社王社所在先儒或謂在大社之西或謂在籍田參以陳用之言王與諸侯之社皆三其二社所以盡祈報之誠其勝國之社所以示鑒戒之理是社亦有四二為藴生所遺想當日藴生博雅寧不記憶及此祇緣中比尺幅有限故只得各以二事立義其體使之然也善乎魏氷叔有言八股之法病在於排比有定式夫題之義理有博衍數十端然後足以盡者有舉其一端扼要而無遺者今必勒為排比則是多端者不可盡而得其一說而畢者必將强為一說以對之其對之又必摹其出比之語斤斤然櫛句比字而不敢或亂以之而譯聖經賢傳其陋可知故愚嘗發憤歎息時文之法不變而謂其不枉人之材壊人之學者吾不信也   生之者衆二句   初交何屺瞻年甫二十四嵗日與之上下論議一日偶及時文曰吾欲將有明三百年名家制義凡看題錯用事誤者盡標出為一帙盖此乃代聖賢語氣豈有聖賢口中而使别字用譌事者乎因歴數之得數十百條屺瞻擊節曰如此而後見時文之難如此而後見時文之尊今忽忽十有八年遺忘殆盡不意屺瞻歸而抄撰制義悉彷彿鄙意而實為余識解所不逮者喜而亟録於此李光元生之者衆二句文前半幅云王者非能生之也天下皆生之者也不衆則其源隘矣故有九職之任焉徒以耕天下猶有不耕之民非衆也必三農而下所以各自為職者孰非開不竭之源各以職天下猶有失職之民非衆也必臣妾而外所以相與執事者孰非攻自然之利後半幅云内官自九御而下則異數也此其食而不制甚於冗員吾不以寵故加比儗之號而内食者寡矣外官自九品而外則倖位也此其食而無功甚於墨吏吾不以恩故拜權宜之爵而外食者寡矣屺瞻評上句據天官之九職下句據冬官之九室其文既煩簡不同難於屬對此故化去兩扇舊局艾千子盡直三農而下臣妾而外内官九御外官九品諸句批曰生之食之其人甚多獨舉此則隘矣噫九職自三農而下凡園圃虞衡藪牧百工商賈嬪婦臣妾及無常職之閒民皆在矣故曰以任萬民猶可謂之隘耶大司徒頒職事十有二於邦國都鄙先鄭解則加九職者三事後鄭解則加四事然學藝世事服事非生財之人不知千子所謂甚多者又何人耶國語内官不過九御外官不過九品韋嗣注周禮内有九室九嬪居之外有九室九卿朝焉此引匠人營國文也先鄭解九室如今朝堂諸曹治事處六卿三孤為九卿則舉九品而三百六十屬統是正集註所謂朝無倖位者矣况又兼婦官言之并詳集註所略豈其隘也千子習見同時不學之徒用經往往舛錯而已實亦未嘗窮經遂并集矢於前輩學有根柢之文多見其不知量耳且歸太僕一節文中亦有自三農生九穀以迄閒民轉移執事之語千子獨不敢批為隘豈非惟憑耳鑒以名之輕重為文之是非者乎   陳其宗器   又鍾惺陳其宗器文中四比云或式貢以資用物有手澤之存焉或幣餘以供玩好有耳目之寄焉彼所為列之東序西序東房西房者豈徒為不失舊物想其仰觀俯視之際其器猶在其人已非有所恫然深悲者而以此思哀哀可知矣有共典謨而傳者天苞地符之所出焉有同度數而列者帶礪山川之所鎮焉彼所為出之外府内府典玉典瑞者豈以為玩物䘮志想其卜世卜年之乆其人己往其器猶新有所穆然深思者而以此思守守可知己當其時繁弱以賜同姓楛矢以賜異姓桓圭琮圭以禮天地百靈而天球璧之屬獨不在分物薦幣之數者曰是官府之守器也與犧牲黍稷嵗享烝嘗者也當是時琬玉以象德大璋以聘女執冒執籩以視朝廵守而大貝赤刀之類獨不列於服物采章之内者曰是天府之守藏也與朱絃玉戚世供清廟者也掉尾云不然不腆先君之敝器玉人尚璽之屬也守府之為多將焉用陳薦以彰賄哉屺瞻評其用經亦所謂天吳紫鳳顛倒裋褐者耳今試摘其數句論之周禮大府凡式貢之餘財以供玩好之用謂先給上文九式及弔用與充府庫所餘者乃以其財共玩好今節去餘財又不曰玩好而曰用物則九式弔用孰非用物而謂皆手澤之存乎幣餘之賦以待賜予此以九賦給九式之一事賜予即好用之式盖燕好所賜予臣下者乃因好用好字譌為玩好乎大宗伯王執鎮圭鄭氏註鎮安也以四鎮之山為瑑飾盖象職方之山鎮以為飾安得譌為山川之所鎮又以帶礪二字妄加塗澤乎天府掌祖廟之守藏凡國之玉鎮大寶器藏焉若有大祭大䘮則出而陳之至内府主良貨賄外府主泉布典瑞猶漢之符璽郎所掌玉器玉瑞與天府之玉鎮其用各異於宗器何涉又天官有玉府冬官有玉人典玉則一部周禮無此官安得杜撰也四圭有邸以祀天旅上帝兩圭有邸以祀地旅四望今錯記大宗伯蒼璧禮天黄琮禮地之文而譌為桓圭琮圭不知桓圭乃公所執也穀圭七寸天子以聘女琬圭九寸而繅以象德今改圭為玉又誤因下文諸侯聘女之文譌榖圭為大璋可乎天子廵狩有事山川大者用大璋以灌中者用中璋小者用邊璋以代圭瓚也今三璋獨截用邊璋且因執冒而例曰執邊言執則昧灌之義舉邊則失璋之名可乎玉人攻玉者耳周官有掌節無尚璽尚寶司明之官也典玉尚璽其鍾氏增定周官耶且皆非守藏之人而云守府之為多何也鍾氏更有薦其時食文其援據尤多譌以此篇獨為人所拾誦故不可以不辨按仍有漏者朱出樂記此處當用朱干   如會同   有持辛未房書宗廟之事如會同四句文見示者稱為汪鈍翁弟子鈍翁評玩一如字宗廟會同分對不得向來習解俱未了此惟此文中段云至於時聘以結同盟之好殷頫以除邦國之慝皆廟見而廟受之如會如同孰非有事於宗廟者哉如字方醒余曰陳用之禮書明明言朝覲宗遇之禮行於廟朝會同之禮行於國外凡時見殷見皆王為壇合諸侯而命事或政於宗廟無涉即諸侯相見於郤地曰會郤地閒隙之地也如定公十年夏公會齊侯於夾谷何從有宗廟來且時聘以結諸侯之好二語乃大行人之職文不切會同切會同則上文時會以發四方之禁殷同以施天下之政是大抵時文講典制何啻捕風說夢只惜其師多一番附會耳   寛則得衆四句   天下有明知其不然而心眯目以從者時文是也前己卯南闈寛則得衆四句墨莫髙於第十二名顧震分兩截做上截做寛信敏公下截做得衆民任有功與說各以舜禹湯武事實配之既典切亦古亦新又得結語之體余亦曾誦習來心竊謂此章具載堯舜咨命之言湯武誓師之意文當首做堯然後及舜以下奈堯無如許事實舍之而做禹是乃牽題以就我圖觀者熱閙而不顧理路之背馳也悲夫   四書釋地又續卷下 <經部,四書類,四書釋地>   欽定四庫全書   四書釋地三續卷上   太原閻若璩撰   舉直錯諸枉四句   困學紀聞曰孫季和謂舉直而加之枉之上則民服枉固服於直也舉枉而加之直之上則民不服直固非枉之所能服也若諸家解何用加二諸字余謂此尤與子夏舜有天下選於衆舉臯陶不言錯四凶引證合   龍子曰節   胡朏明曰龍子言貢者校數嵗之中以為常樂嵗粒米狼戾多取之而不為虐則寡取之凶年糞其田而不足則必取盈焉此貢之所以為不善也某謂貢異於助唯無公田耳其取民之制雖云於一夫受田五十畝之中税其五畝之所然亦毎嵗各視其豐凶以為所入之多寡與助法無異非上之人科定此五畝者出榖若干斗斛以為常也藉令樂嵗不多取凶年必取盈賦何以有上上錯乎然則龍子之言非與曰龍子蓋有為言之也夏氏僎曰戰國諸侯重歛掊克立定法以取民不能因豐凶而損益且託貢法以文過故孟子有激而云其所謂不善者特救戰國之失耳禹法實不然也柯山此解甚妙蓋自魯宣公税畝以後諸侯廢公田而行貢法取民數倍於古樂嵗猶可勉供凶年則不勝其誅求之苦而皆藉口於夏后氏以文其貪暴龍子所以痛心疾首而為是言孟子方勸滕君行助以革當時之弊意在伸助不得不抑貢故舉龍子之言以相形而未暇深求其義理其實龍子所謂莫不善者乃戰國諸侯之貢法非夏后氏之貢法也   又曰或問禹取民果如助法因豐凶以為多寡則九州之賦何以有定等曰此有其説也消息盈虚天行自然之理州境廣大一嵗之中豐凶竝見荒於東則稔於西贏於高則絀於下彼此乗除相去不遠故分而言之則民之所供於上者參差不齊此國不同於彼國此鄉不同於彼鄉合而計之則上之所得于民者自有定數此州常多於彼州彼州常少於此州雖或有升降之時而要以多者為正少者為雜此其所以有定等也苟曰五畝之税歲有常科不問其豐凶則真有如孟子所云凶年必取盈使民稱貸而益之者矣曾謂堯舜在上大禹成賦而有如是之敝法乎哉   兵以鼓進   兵以鼔進以金退集註亦本趙氏東陽許氏據周禮大司馬之職以辨正不知杜註左氏亦同斯文孔頴達疏曰周禮是教戰法其臨敵之時欲戰則先擊鼓以動之欲退則先聲金以静之故長勺之役公將鼓之是欲戰擊鼓也艾陵之役吾聞鼓而已不聞金矣是欲退撃金也【荀子聞鼓聲而進聞金聲而退】   井地   井地即井田也集註云爾惟趙氏順孫纂疏曰井地則言其始以地而畫井耳井田則因其田既已成井而言之也亦辨析又曰滄浪地名漢水至其地因以名之尤足證前説之非誣   後車   詩緜蠻講義云古人惟尊貴有後車微賤則無之故孟子前一箇後車即弟子所乗首不然從者徒歩矣亦非孟子之輜重後一箇後車即隨以田獵者周禮田僕謂之佐車馭夫謂之從車當時王之所乗以田則木路而已司馬相如子虚賦車駕千乗選徒萬騎揚雄羽獵賦方馳千駟狡騎萬帥可為孟子作註脚   魯平公將出   孟子書叙法有案伏於前而後隨照應之者若陳良之徒陳相為孟子將責相之兄弟倍其師是有首勿叙出留至未吐露之者若魯平公將出孟子之平陸兩章是蓋魯平公何人其肯就見孟子也實以樂正子言樂正子之言逮事不諧時方露出於其口最有味孟子之平陸首但及其人之官職耳至其名維何自露出於其人之口其氏維何又補出於孟子之口一層一層方足亦他書中無此法也余向謂古人省言之體者于此尤可驗云   胡氏曰一段   高氏拱春秋正㫖或問胡氏曰仲尼作春秋以寓王法惇典庸禮命德討罪其大要皆天子之事也知孔子者謂此書之作遏人欲於横流存天理於既滅為後世慮至深遠也罪孔子者以謂無其位而託二百四十二年南面之權使亂臣賊子禁其欲而不得肆則戚矣其義然否曰自孟子之有斯言也而聖人之志益以明自後人之不得乎其言也而聖人之志益以晦何以故曰洪範有言惟辟作福惟辟作威臣無有作福作威臣之有作福作威其害於而家凶於而國故賤不得以自専雖有其德苟無其位不敢作禮樂焉此孔門明訓也乃自託南面之權以行賞罰是作福作威躬蹈無君之罪亂賊且自我始而又何以懼天下之亂賊乎曰周室陵夷諸侯僭亂孔子不得已而假權以行事正以明君臣之分也曰所謂諸侯之僭也者得非謂若吳楚等之僭王者歟曰然曰孰與夫以匹夫而假天子之柄匹夫假天子之柄而乃以誅人之僭王也天下其孰信之所謂諸侯之亂也者得非謂其變禮樂專征伐歟曰然曰孰與夫以匹夫而行天子之事匹夫行天子之事而乃以誅人之變禮樂専征伐也天下其孰信之固知其必不然也且春秋孔氏之書歟抑魯國之書歟曰其事則齊桓晉文其文則史是魯史也曰謂魯史也者則國之公書也謂公書也者必其可以獻之天子傳之四方垂之後世者也周天子在而乃改其正朔議禮制度以定一王之法而修之以為魯史是可謂國之公書歟是可以獻之天子傳之四方垂之後世歟固知其必不然也曰然則何為天子之事曰孟子不云乎王者之迹熄而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蓋西周盛時文武之典制天下所共守也天子之號令行於天下罔敢有弗遵也故其朝會宴饗之樂與夫受釐陳戒之辭皆有以發先德盡下情王政粲然具在是之謂雅及其變也雖事或不同而王政得失猶自可見亦尚有雅焉至幽王為犬戎所殺平王東遷周室遂弱然其初典制猶有存號令猶有行者迨其末年衰微益甚天下不復尊周天子虚器而已朝會禮廢公卿大夫亦靡所獻納黍離遂降為風與列國無異而雅亡矣蓋至是禮樂征伐自諸侯出矣又其降政在於大夫矣又其降陪臣執國命矣邪暴交作臣弑君子弑父者接迹於天下矣孔子為是懼以為今日之域中誰家之天下周德雖衰天命固未改也文武之典制雖不共守然有可攷知也天子之號令雖不行於天下然天子固在也於是據文武之典制以明天子之號令而春秋作焉春秋始諸魯隐公隱公元年平王之四十九年也是王迹熄而詩亡之時也詩至是而亡故春秋自是而作王迹至是而熄故春秋自是而始乃以繼二雅表王迹續接成周之命脉耳蓋當是時天下皆曰周雖有王猶無王也而孔子則曰周固有王也其典制其號令固在有可取而行也故曰春秋天子之事蓋謂周天子事猶今人稱我太祖舊制云爾非謂孔氏之為天子也是故取桓文者為其能尊周也書王正者存周之正朔也尊王人以抑諸侯者明周之等衰也故曰其義則某竊取之矣正謂此也若曰春秋行天子之事則是平王以前政教號令天子自行之也平王以後政教號令孔子另行之也而文武安在哉而時王安在哉曰桓文豈誠尊周者乎胡乃取之曰固也不曰彼善於此則有之乎五霸桓文為盛孔子之取桓文也即其取管仲者也彼天下不知有王久矣而桓文者乃猶能率約諸侯攘夷狄以尊周室雖其假之不猶愈於不知有王者乎故有取爾也夫以但能尊周即有取焉而不暇計其誠與假則聖人不得已之苦心亦自可見又烏有倍時王之制而自為天子以行事反出于桓文之所不然者哉曰然則春王正月固周正歟曰何為其非周正也曰胡氏謂以夏時冠周月而引顏淵問為邦孔子答以行夏之時為證似亦有據也然非歟曰孔子之答顏淵也以議道以立法故斟酌四代禮樂無不可者蓋孔子之私言也春秋魯國紀事之書也紀事而用夏正則其所紀者夏事歟周事歟用前代之正朔以紀當代之事則不可以成文改當代之正朔以紀當代之事則不可以成史聖莫盛於孔子孔子之事莫大乎春秋春秋之事莫大乎正朔而乃任意為之以為國史將為私言乎將為公言乎且左傳僖公五年正月辛亥朔日南至使用夏正則正月安得日南至也經書二月無冰使用夏正則二月雨水舟楫既通矣何以書無冰也秋大水無麥苗使用夏正則秋安得有麥也十月隕霜殺菽使用夏正則十月安得有菽隕霜猶謂遲也冬大雨雪使用夏正則冬正雨雪之侯而何以為災也諸若此者昔人曾辨之世儒亦多稱述之者其理自明斷非夏正無疑也【胡氏仍謂是周月只當引襄二十八年春無冰莊七年秋大水無麥苗僖十年冬大雨雪之書時者以辨不必及月髙氏析猶未精】曰孔子不云我欲託之空言不如見諸行事之深切著明乎曰然有是言也獨不觀孔子之所欲見諸行事者乎子貢曰文武之道未墜於地在人賢者識其大者不賢者識其小者夫子焉不學子思曰仲尼憲章文武而孔子之告哀公曰文武之政布在方䇿其人存則其政舉自言則曰吾學周禮今用之吾從周曰如有用我者吾其為東周乎曰夢見周公是孔子之所欲見諸行事者亦止是行周公之道以興東周之治非欲於文武之政之外别立一代之制如行夏之時云者而後為見諸行事也曰然則何以曰吾志在春秋曰孔子之修春秋也是魯哀公十四年也是時孔子年已七十一矣以為吾欲行周公之道以興東周之治乃竟不可得而今則衰已甚矣無復可為之時矣志靡所託故託之乎春秋使今王能行文武之政即可據而行也使後王能行文武之政則亦於此取之而已矣而無俟乎他求也而吾志亦可畢故曰志在春秋也   或問春秋固天子之事而筆則筆削則削豈亦天子歟曰然孔子以文武之道與法筆削之也可指言歟曰魯史之舊文無存故筆削之新義莫攷然亦有可知者焉如據事直書即所謂筆也如楚子吳子皆稱王其赴報之書皆王也魯史舊文固皆若是書也孔子於楚王吳王則皆削而為子曰是吾天子之命子也即所謂削也而其他以不合王度削者固可例知也己曰滕侯爵經書滕子來朝亦所謂削歟曰非也此傳者之謬也彼其謂魯桓篡弑乃天下大惡而滕侯首朝之是黨惡也春秋惡黨惡故降而為子則安有此理夫孔子安得降人之侯又安得與人以子若謂惡其黨惡直惡之而已乃遂降而為子豈以黨惡者不可為侯止可為子歟夫大惡魯桓也於大惡者曾去其所稱之公否乎而顧於朝之者去其本稱之侯於大惡者曾有所降之爵否乎而顧於朝之者降而為子抑何舛也且滕子來朝二百年前事也彼二百年來其子孫世承侯爵乃縁其曾高以上之祖曾有朝魯桓之事遂於二百年間皆稱為子彼固侯焉吾固子焉豈不可笑之甚歟曰然則孰降之曰是周天子之降之也周天子雖弱然亦豈曾無一事之行於微小之國者乎傳曰杞侯爵魯莊公二十七年書杞伯來朝其後又稱子蓋為時王所黜薛侯爵莊公三十一年書薛伯卒蓋為時王所黜滕侯爵隱公七年書滕侯卒其後稱子蓋為時王所黜固有記之者矣此何不足據而必以為孔子降之乎且孔子降滕侯為子也其杞侯之伯之子薛侯之伯亦皆孔子降之乎杞侯之伯之子薛侯之伯果時王所黜也則滕侯之子獨非時王黜之乎孔子作春秋只可明是非以定褒貶斷不得自行予奪降人之侯而又與之以子也曰若是則知我罪我謂何曰知我者謂我為尊周也罪我者天子之法明則僭亂之罪著諸侯惡其害己也且有王者起在所賞乎在所罰乎在所命乎在所討乎如此乎而後亂臣賊子懼也曰若然則春秋之事孔子固無與歟曰修則孔子修之事非孔子之事也曰經書齊人來歸鄆讙陰田而傳則云聖人以天自處不嫌於自叙其績不然歟曰不然也聖人之心蕩蕩平平而其立言也大公至正既不嫌於自敘亦不以天自處有此事只直書此事其事如何只直書如何行所無事而已非有意也有意非聖人也且宣公時書公如齊後即書曰齊人歸我濟西田是歸濟西田者由公之如齊也使公不如齊固不歸也哀公時書歸邾子益于邾後即書曰齊人歸讙及闡是歸讙及闡者由歸益于邾也使不歸益于邾固不歸也兹書曰及齊平公會齊侯于夾谷後即書曰齊人來歸鄆讙龜陰田是歸鄆讙龜陰田者由公之及齊平也使不及齊平固不歸也三者義一而已若以歸鄆讙龜陰田為孔子之績則歸濟西田者誰之績歟歸讙及闡者又誰之績歟且歸田小事也夫子之得邦家者所謂立之斯立道之斯行綏之斯來動之斯和如之何其可及也而乃以區區歸田稱聖人之神化又設為以天自處之説而謂其不嫌自敘則亦非所以語聖人矣且孟子只云春秋天子之事而已而後人則遂謂其以天子自處也以天子自處之未足又謂其以天自處也惟其謂為以天自處是故於天子亦可行賞罰焉噫亦甚矣欲尊聖人而不知所以尊乃為論至此使夫子可作其亦謂之何矣   或問春秋之説何紛紛也曰天子之事之説未明也天子之事之説明則諸説可不辯而定矣曰子何所據乃獨違衆論而力㫁之也曰理有在也吾懼夫聖人之志晦而君臣之道乖也君臣之道乖則亂臣賊子得以借口仍復接迹於天下故必若臣之道正而後聖人之志明聖人之志明而後春秋之法可行於萬世俾亂臣賊子無復可借口者而永有懼焉斯予明之之意也蓋天之經也地之義也人之紀也其理本如是也聖人復起不易吾言者也   王者之迹熄節   詩之世次必不可信也昔人辨之已詳羅文止此題文猶以大雅十八篇小雅十六篇為正經而自民勞六月以下為變雅自屬作時文者伎倆其末幅并結則妙絶云詩降自黍離而苕華諸篇猶存之雅之末不忍其遽也矣王絶於東遷而載筆之權復遲之平之終其庸有兾也矣兾之深不忍之至故憂之亟挽之力六經於治亂之際則未有如春秋之志者也即朱子所謂聖人晚年痛哭流涕筆為此書豈恁地不濟事者也按苕之華何草不黄木作於幽王世豈容不編諸雅余欲改之云詩降自黍離而正月諸篇猶存之雅之中不忍其遽也矣蓋正月有赫赫宗周褒姒烕之雨無正有周宗既滅靡所止戾説者皆謂其道已然事似周東遷後之詩云   魯大師   集註於魯大師云大師樂官名於師冕云師樂師瞽者余謂前註不備按鄭康成周禮大師註凡樂之歌必使瞽矇為焉命其賢知者以為大師小師晉杜蒯云曠也大師也賈公彦疏以其無目無所覩見則心不移於音聲故不使有目者為之也就瞽之中命大賢知為大師其次賢知小者為小師其餘為瞽矇也又曰大師是瞽人之中樂官之長故凡國之瞽矇屬焉而受其政教故註為未備或曰大師下大夫二人小師上士四人不比瞽矇直云上瞽四十人中瞽百人下瞽百有六十人安知當時有目而審於音者不以之充乎且大師一則曰大祭祀帥瞽再則曰大射帥瞽三則曰大喪帥瞽帥之云爾未見其身之為瞽也余請儀禮以證曰大射儀曰僕人正正者長也相大師僕人師師者佐也相少師僕人士士者吏也相上工瞽方有相不比樂正猶周禮大司樂小樂正猶樂師不復言相此有目無目之别也且鄉射禮曰工不興註謂瞽矇禮略也則後曰大師不興亦以瞽矇故或曰然則大師摯以下凡八人皆羣無目者相率而去魯乎余曰亦不盡爾如播鼗周禮瞽矇掌之眡瞭亦掌之磬師掌教撃磬即教眡瞭也書稱日食瞽奏鼓而眡瞭亦於賓射奏焉想見當日有目者自操其樂器而去無目者憑人扶持之而去安得工畫者畫此一幅伶官去國之圖哉   禹貢   又續載張子韶禹貢論微嫌其中段解釋處未當胡朏明作禹貢錐指改正之曰或問如張氏説則祇台德先不距朕行乃禹之自言也曰台曰朕功歸於己安在其為不矜不伐哉曰是無足疑也非獨斯二語臯陶謨言之屢矣予乗四載隨山刋木暨益奏庶鮮食予決九川距四海濬畎澮距川暨稷播奏庶艱食鮮食懋遷有無化居烝民乃粒萬邦作乂此非禹之自言于帝前者乎娶于塗山辛壬癸甲啓呱呱而泣予弗子惟荒度土功弼成五服至于五千州有十二師外薄四海咸建五長各廸有功此又非禹之自言于帝前者乎以常情觀之於善則稱君之義無乃有違而禹曾不以為嫌臣曰祗台德君曰廸朕德聖人之心浩浩其天又焉知德之在上與在下也哉程子曰凡人避嫌者皆内不足也聖人自至公何避嫌之有即此可以知禹矣問者唯唯而退總之虞夏君臣同心同德元首股肱聨為一體其更相告語有如此者不可以叔季之人情妄為測度也   父為大夫八句   湯若士文云今夫葬用爵生乎由是死乎由是者所以之死也祭用禄不及其生猶逮其死者所以之生也是故諸侯而世其貴也有諸侯之禮相世焉必不肯降而自卑庶人而世其賤也有庶人之禮相世焉必不敢引而自尊然則周公之所以别嫌疑也必于大夫士矣故葬以大夫祭以夫夫父子世為大夫者而後可也使父為大夫而子則士焉云云葬以士祭以士父子世為士者而後可也使父為士而子則大夫焉云云   無諸己而后非諸人   吕成公曰觀書者要當忘言而得意大學之意在於無諸己而不在於非諸人也欲學者將非人之時常思無諸己之戒不欲學者持無已之論用為非人之資也故先曰無諸己次曰非諸人其意主於攻已過而不主於攻人過明矣吾恐説經者以文害辭故力辨之以告吾黨之士云   三讓謂固遜   金仁山前編曰儀禮三遜謂之終遜然則三以天下讓謂終以天下遜也余謂此足補集註固遜之説案士冠禮鄭氏註禮辭一辭而許也再辭而許曰固辭三辭曰終辭不許也故韓昌黎送幽州李端公序某禮辭曰此一辭也某又曰此再辭也卒不得辭則三辭不許矣苦儀禮難讀者其熟於禮乃爾   所以勸親親也   余嘗謂所以勸親親也上親字宜衍以有勸字故子張問善人之道之道二字宜衍以答不貼道字故宼退曾子反宼退二字宜衍以重上文故去他國之道也不宜云重出此句萬章下篇所無故存之以備後人叅考   爭民施奪   新鄭高氏曰此謂爭氏之財而先施其奪於民也民豈不以奪報我乎故下文即曰貨悖而入者亦悖而出張爾公曰如此看方於下兩是故有理會   予所否者   集註所誓辭也如云所不與崔慶者之類因思僖二十四年所不與舅氏同心者有如白水文十三年所不歸爾帑者有如河宣十七年所不此報無能渉河襄十九年所不嗣事于齊者有如河襄二十三年所不請於君焚丹書者有如日襄二十五年嬰所不唯忠於君利社稷者是與有如上帝昭三十一年已所能見夫人者有如河定三年余所有濟漢而南者有若大川定六年所不以為中軍司馬者有如先君哀十四年所不殺子者有如陳宗又所難子者上有天下有先君皆有所字足徴其確但何以用所字未解曰所指物之辭余欲易此註曰所指物之辭凡誓辭皆有   鼻之於臭   凡字有三義一總説二相反惟臭字為然臭氣之總名也又香易繫辭其臭如蘭是也又惡氣戰國䇿其似惡聞王之臭是也若鼻之於臭則専指香蓋以下文安佚字例出集註畧講義指香臭非【趙註鼻之喜芬香】   攻乎異端二句   孫奕示兒編曰攻如攻人惡之攻已如末之也已之己已止也謂攻其異端使吾道明則異端之害人者止後明太祖亦暗同此解   子路問成人   顧涇陽曰子路問成人高存之云此恐是子路商論人物之語非為自家發問也某聞而豁然余謂此蓋以答處知之不然聖人不如此答曰今之成人者何必然當以圈外胡氏曰解為確不然聖人不以子路所已能者教之第難為作時文者道耳何則作時文者必守註尤必守圈内註黄太冲言六經之道昭如日星科舉之學力能亡經悲夫   鼈   國語里革曰登川禽韋昭注川禽鼈蜃之屬按鼈介蟲也是亦可謂之禽猶考工記天下之大獸五有鱗者鱗水蟲也亦可謂之獸乃知禽獸所包甚廣不必二足而羽四足而毛者而後謂之也   天時不如二句   業師吳太易先生謂此節兩地利字殊不同上地利是舉偏而言之已足勝天時下地利是舉全而言之仍不能及人和語此時嵗在庚子距今四十有二年墓木徒拱著書莫遂恐有名字翳然之感為識于此【先生諱一清大河衛人丁酉北闈舉人甲辰擬曾元後二年卒】   而有宋朝之美   而字固發端之辭又因辭抑辭學而時習之因又之辭也其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鮮矣反上之辭也此章而字則因又之辭言不有佞又不有色也或曰鄭康成箋詩予豈不知而作云而猶與也作與字解辭尤顯此蓋孔子在衛日久見衛之風俗好尚如是故發是歎與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一般   以禮食   孫奭疏所謂禮食者案坊記云故食禮主人親饋則客祭主人不親饋則客不祭故君子苟無禮雖美不食焉凡此之謂致妙今講義云以餽請之禮食似不如孫疏之典切   澤流風餘韻   新鄭高氏曰端毅王公云澤色澤也謂容貌色澤也兹言為是猶禮所謂手澤口澤者也夫五世之内其人雖不可見然曾見其人者猶有存焉其形容音響尚有稱述之者至於五世則見其人者亦皆已殁而形容音響不復可知矣故不論君子小人澤皆五世而斬也若如註謂流風餘韻孟子曰奮乎百世之上百世之下聞者莫不興起也名之曰幽厲雖孝子慈孫百世不能改也夫流風餘韻安得五世斬乎且孟子專為孔子言孔子之道萬世如一日何流風餘韻之足云而小人直遺臭耳又何流風餘韻之有【時講小人謂無位者】   斯民也三代節   黄勉齋朱子之子壻也親見朱子改訂註文直至通宵又謂此句難得簡潔然宜挑出直道獨解而後及句意其辭若曰直道而行謂善善惡惡無所私曲也吾之於民所以無毁譽者蓋以此民即三代之時所用以直道而行之民故我今亦不得而枉其是非之實也實勝今集註   以文王為所出之帝   或問成王以周公賜魯重祭故得禘於周公之廟以文王為所自出而周公配之其説何據余曰此出陸淳春秋纂例而集註引之第意似信明堂位季夏六月以禘禮祀周公於大廟謂魯止有周公廟不知襄十二年臨於周廟杜註云周廟文王廟也周公出文王故魯立其廟孔疏云文二年鄭祖厲王立所出王廟也哀二年蒯瞶禱曰敢昭告皇祖文王衛亦立文王廟也此以有功德王命立之與諸侯不敢祖天子大夫不敢祖諸侯者禮不同竊以魯既廟文王矣又安得以文王為所自出之帝哉淳名為通春秋而實汨之或曰然則自出帝奈何余曰今不可得考矣以臆度之周祖稷殷祖契而所自出者則其父嚳也不逺也有虞夏后竝祖顓頊而其所自出則顓頊之祖黄帝也亦不遠也經傳固無明文事以類推魯其以王季乎或太王乎為文王所自出也或歎曰佳余獨愛宋神宗元豐五年與宰臣論禘者本以審諦祖之所自出故禮不王不禘蓋王者竭四海之有以奉神明力大可以及遠故於祖禰之外又及其遠祖猶以為未足也推而上之及其祖之所自出自秦漢以來譜諜不明莫知祖之所自出其禘禮固可廢也神宗聖學高明方能發此萬古不磨之論較之同時儒者欲人於冬至祀其初祖者僭矣晚宋儒者益以木有本水有源必推至於厥初生民之祖後己者荒矣習其説遂於十年十五年兩設皇初祖帝神牌祀之卒罹火災上視其祖自稱僅知德懿熙仁四代者其識見豈不萬相懸絶哉   天命命   陳幾亭曰四子言命凡貫以天者皆理也專言命者皆數也天之明命理也其命維新峻命不易即數矣天命之謂性維天之命理也居易俟命大德受命即數矣五十而知天命畏天命理也不幸短命賜不受命道之行廢由命不知命無以為君子也即數矣然亦只言得學庸兩論若孟子永言配命不貫以天者何嘗非理耶天命靡常貫以天者又何嘗非數邪幾亭聞此想亦應失笑   兵   日知錄謂古之言兵皆指器無有指人言者余證以四書如足兵去兵不以兵車棄甲曵兵兵也堅甲利兵王興甲兵動天下之兵兵革非不堅利不以兵革之利為兵餽之兵甲不多秦楚構兵果皆器也可謂確絶夫必作是解而後可免近日講義去兵是不召募之胡説但謂秦漢以下始謂執兵之人為兵如信陵君得選兵八萬人項梁收下縣得精兵八千人項王自以精兵三萬人擊漢軍見於太史公之書請問孫子曰兵衆孰彊蘇秦曰五家之兵章子將五都之兵荀子曰仁人之兵聚則成卒散則成列豈得謂兵不指執兵之人言邪奚待秦漢下邪要謂五經中無此語則合   以皮冠節   余既篤信左傳亦間以孟子較之則以孟子為據如昭二十年齊侯田于沛是也傳言招虞人以弓不合孟子者一旃以招大夫弓以招士不合孟子者二不引志士不忘在溝壑二語而撰守道不如守官為仲尼曰為栁子厚之所駮不合孟子者三此三者既不可信則言昔我先君田各招大夫士以其物又豈可信哉襄十四年衛獻公射鴻於囿不釋皮冠昭十二年楚子皮冠執鞭以出則皮冠者乃諸侯田獵之冠故即以皮冠招掌田獵之人虞人既至先示以期日即告以田於某所庶幾虞人芟除其草萊為可陣之地招之須及早若庶人士大夫皆從公于狩之人周禮大司馬至期立熊虎之旗於期所以集衆故曰以旗致民又曰質明弊旗誅後至者此豈待招而後至者哉孟子緣答虞人以皮冠遂連類而及庶人士大夫平日之招以明各有等威不然世且不識虞人之何故不至而下叚議論亦無由發作時文者不體會孟子反據左氏而謂此四招者皆田制拘矣過矣   吾不惴焉   不豈不也猶經傳中敢為不敢如為不如之類   七八月之間旱   春秋時晉獨用夏正僖五年卜偃曰襄三十年絳縣人曰是著見左氏傳戰國魏分自晉故亦用夏正著見竹書紀年可知當孟子游梁其通國中正用夏正也乃孟子對襄王仍以周正蓋于時周之天命未改而孟子又未曾臣梁故此亦從來未經拈出者   四書釋地三續卷上   欽定四庫全書   四書釋地三續卷中   太原閻若璩撰   君子疾沒世章   余每讀南史劉峻傳其自序曰余聲塵寂寞世不吾知魂魄一去將同秋草何其言之悲也   人無遠慮章   京山郝氏曰居安而不慮危危即生于安處治而不慮亂亂即伏于治故曰慮不遠憂必近也慮者預備非虚慮也凡造化人事憂樂相循利害相倚日中則昃月盈則虧自然之數能慮則神明常醒灼見消息盈虚之理不敢為貫盈履滿之事兢業早圖則造化可回雖氣數有固然而意外卒至之患無矣   誰毁誰譽   仲尼弟子列傳太史公曰學者多稱七十子之徒譽者或過其實毁者或損其真集註本此   王宫有學   蒙引云王宫王朝之内也大戴記保傅篇註云大學在王宮之東朱子蓋本於此   詩云實始翦商   陶元淳紫司交游中亦稱有才者亦好詆宋儒來告余曰爾雅釋詁明云翦勤也大王翦商即王季之其勤王家耳柰何作斷商解害理余曰字固有兩義却相反者如翦勤也亦云斷也子治毛詩平日讀至于牧之野及敦商之旅猶得解作大王勤勞於商乎紫司猶彊辯余笑曰子之契交沈秋士嘗贈子詩十年以長慚兄事萬巻初開羡後生子不記憶乎子方當開巻之時尚未到開口地於是面赤屈服而去   唯諾   集註唯者應之速而無疑者也諾應辭也字書云諾徐應聲而劉夢吉集有唯諾説唯恭於諾何也曰各有所施也呼之則其音必内故唯以趨赴之若取物而奉之也命之則其聲必外故諾以承受之若與物而納之也失其所施則文理從而亂矣亦佳   展獲字禽   左傳僖十五年震夷伯之廟罪之也於是展氏有隱慝焉杜註夷伯魯大夫展氏之祖父吾意必魯孝公之子公子展其人不知有何隱慝死猶為天所降罰既如是惡之矣又何以子孫生有栁下惠出計爾時惠且長矣禮焚其先人之室則三日哭又不知如何恐懼修省以答天譴此皆人所未經拈出者   夫然後之中國   帝堯本紀夫而後之中國踐天子位焉是為帝舜劉熙註曰帝王所都為中故曰中國註精絶當補入孟子獸蹄鳥跡之道交於中國當如致為臣章註中國當國之中也以註方與下中國别又中國為諸夏稱而中國之義凡有三   楚狂接輿歌而過孔子   王復禮草堂曰論語止云楚狂其名氏原不傳然前云楚狂接輿後云孔子下不特兩相照應抑且記事書法之妙正見接輿而歌所以欲下其不復用車字者以有輿字在前也自莊子以接輿為名又稱為狂接輿演其歌辭至二十八句多不用韻此何足信而註家從之竟以為名非也若皇甫謐高士傳又遠出作論語者之後撰其人姓名曰陸通益無足辨矣   惜乎夫子之説三句   黄東發曰集註謂棘子成之言乃君子之意某按上文棘子成曰君子質而已矣故子貢指其説君子恐非其所言别有君子之意也張惟適曰惜乎夫子之説君子也二句十三字作一氣讀君子即上文君子説字即指上二句謂其論君子專主質不合文質不可相無道理總是惜其失言無兩層意   文身   留青日札曰某幼時及見㑹城住房客名孫禄者父子兄弟各於兩臂背足刺為花卉葫蘆鳥獸之形因國法甚禁皆在隱處不令人見某命解衣歴歴按之亦有五彩填者分明可玩及詢其故乃曰業下海為鮮者必須黥體然後能辟蛟龍鯨鯢之害也方知揃髪文身古亦有自按漢地理志于粤已云錄此者見今猶信耳   楚狂歌   詩本音曰凡詩中語助之辭皆以上文一字為韻如兮也之只矣而哉止思焉我斯且忌猗之類皆不入韻余謂亦有以兮為韻者如鳳兮鳳兮與下衰追韻是又曰古無平上去入四聲通為一音余謂故下己殆二字與上衰追韻且即謂已而殆而二而字通與上兮衰追已殆為一韻亦無不可此古人韻而又韻之法也或問亦見諸三百篇否余曰齊風南山篇崔綏歸歸懷為韻即謂歸止懐止二止字通與上崔綏等為一韻陳風墓門篇已矣與上斯知韻即謂斧以斯之國人知之二之字通與斯知等為一韻亦無不可顧寧人曰當知古人詩無處無韻不必以後人五言詩兩句一韻法求之   女安則為之節   徐方廣此節文結尾云噫吾由是而知縱有大無道之事不能勝天下之安之者矣直説到楚大子商臣曰能一輩人上   法外意   晉書陶侃傳謝安每言陶公雖用法而恒得法外意最稱妙語顔淵問為邦註張子曰禮樂治之法也放鄭聲遠佞人法外意也語尤令人深長思蓋必有闗雎麟趾之意然後可以行周官之法度此存乎其先者放鄭聲遠佞人此持乎其後者   子退朝冉子退朝   子退朝是退魯君所日視之内朝一名治朝在雉門之内路門之外者冉子退朝是退季氏所庀家政之内朝一名私朝在寢門之外者陳用之誤會國語之文謂卿以下有二朝不知其一仍屬公朝敬姜明言子將業君之官職焉君之官職豈令議於私家乎為正於此   韶舞   新安陳氏曰韶舞以樂聲兼樂容而言也固是而陳氏禮書曰學者之事始乎書立乎禮成乎樂而舞又樂之成焉故大司樂言樂德樂語而終於樂舞樂師言樂成告備而終於臯舞孟子言仁義智禮樂之實而終於不知手之舞之記言詩言志歌咏聲而終於舞動容此舞之所以為樂之成也余謂吳公子札之觀樂以歌始以舞終即舞亦以文武始以韶箾終   在邦在家   讀書劄記曰在邦必達矣何以又云在家必達其實在家難達甚於在邦余謂亦即齊家難於治國之説   析羽而注於旂干之首曰旌   交龍為旂析羽為旌周官之文也有鈴曰旂注旄首曰旌爾雅之文也集註既用交龍為旂則當註旌曰析羽為五采繫之於旌之上爾雅所謂注旄於干【竿同】首也蓋有羽又有旄孟子云羽旄之美范宣子假羽毛於齊晉人假羽旄於鄭是陳氏禮書賈公彦言大常而下干首皆旄羽蓋干首注以旄旄首注以旌則羽毛所以為旗飾也旗皆有羽旄集註混用旂字又脱旄字竝非   益烈山澤而焚之   胡朏明曰書言刋木而孟子云舜使益掌火益烈山澤而焚之其説不同何也蓋刋乃常法間有深林窮谷薈蔚蒙蘢斧斤不可勝除者則以炬空之殊省人力此聖人變通之智余按集註烈熾也不如用廣韻烈火也為直㨗   不多食   不多食諸家俱不承薑説余謂不撤薑食不多食正與惟酒無量不及亂一例語耳通章不食俱專指一物何獨此而忽泛及邪亦不倫矣   侍坐侍侍側   子路曾晳冉有公西華侍坐是以齒序顔淵季路侍則以德序論當日坐次自子路第一顔淵第二故夫子問志而由先對而回後對也閔子侍側一節亦是以德序閔子少子路六嵗但長冉有十四嵗子貢十六嵗耳蔡虚齋以為此蓋齒序者非   吾何修十二句   董其昌文講巡狩云彼其五載而一觀有若此者講述職云彼其三載而一觀有若此者講省耕省歛云彼其春秋而一觀有若此者愚謂五載而一觀是已三載而一觀是何事案今文堯典羣后四朝乃五載之事王制諸侯之於天子也五年一朝古文周官六年五服一朝周禮大行人六服有嵗壹見以至六嵗壹見中有三嵗一朝者此不得藉口惟左傳昭十三年叔向言明王之制間朝以講禮是三年一朝然又是十二年一巡狩所謂再會而盟以顯昭明亦不得藉口且此非董氏所知意不過見明制外官三年一朝覲遂臆斷古諸侯朝於天子制亦如此也   石子嵐曰述職為三載一觀董或据間朝之説鄭康成以為不知何代之禮晏子不當舍周禮而泛舉以對也   曲肱而枕之   愚幼讀黄淳耀文輙笑其不識字或以為過予曰凡字有體有用如枕字上聲體也實也去聲用也虚也此字集註明云去聲奈何通篇俱作卧而薦首者之物解或曰題雖去聲之枕而文以上聲之枕伴講亦自無礙予曰只緣承題云至曲肱以為之枕㸃題云稱此而為枕則枕必以曲肱矣知其通篇俱錯認此字耳須改却題句作曲肱以為枕以合此文而後免不識字之誚   君子實黄二句   鍾伯敬言天啓初湯臨川之仲子大耆偕朱如容掌垣游長安如容盛談特蓺稱臨川文如杜詩無一字無出處坐客有面折之者曰左傳陰飴甥曰小人慼謂之不免君子恕以為必歸臨川君子實黄二句文云周師入君子怒可也改恕為怒有何出處豈時文應使别字乎仲子曰嘗有人問家先生家先生曰君子如怒亂庶遄沮吾此文以毛詩左傳作對也如容鼓掌曰吾謂無一字無來處豈非誠證乎其人俛首而去如容語余先輩文不可輕易彈駮如此愚謂以恕為怒明係湯氏一時誤用而其子代為文過取給於口試思此詩乃君子見讒人而怒責之之詞於周師入何渉乎然則若何而可余曰西伯既戡黎祖伊恐奔告于王僖二十六年傳小人恐矣君子則否兼此二義改作周師入君子恐可也斯無一字無出處矣   晉文公   史記晉世家重耳奔狄是時年四十三又云重耳出亡凡十九嵗而得入時年六十二矣果爾誠可為老然遷多妄説不若左傳國語足信左傳昭十三年叔向曰我先君文公生十七年亾十九年國語僖負覉曰晉公子生十七年而亾按此則文公入國甫三十六嵗即薨亦只四十四耳杜元凱言戰城濮文公年四十安得有如陳際泰譎而不正文老而舉事故慮日暮而計挺者邪   無求生以害仁二句   屈原懐沙賦曰知死不可讓願勿愛兮洪興祖補註屈子以為知死之不可讓則舍生而取義可也所惡有甚於死者豈復愛此七尺之軀哉朱子謂其言偉然可立懦夫之氣   敬忠以勸   韓文考異亦有歎息知其為賢以否下云以與通用之例韓文屢見此為最明白者余因悟論語敬忠以勸蓋康子欲使民敬使民忠與使民勸於善也宜補註曰以與也   巽與之言三句   集註以法語巽言作對而與字之神不出惟左蘿石文云言也者所以匡救人也人之流於失者或有萬端而我之匡救之者止持一法則其勢必窮於是法語之言不得不巽以與言之而言者之心亦大非獲已矣   必也射乎   南園漫錄曰集註以惟於射而後有爭解必也射乎蓋以決辭為義屬上句及必也聖乎則云疑辭屬下句二句文氣皆同通作疑辭為順余謂亦非必也決辭乎疑辭一句中具有二義不寧惟是必也使無訟乎必也正名乎必也狂狷乎必也親喪乎皆然   論語之書獨二子以子稱   魏華父曰昔栁宗元謂論語所載弟子必以字惟曾子有子不字遂謂是書出於曾門蓋字與子皆得兼稱如門人之於孔子進而稱子不敢氏退而稱仲尼不言子其次亦有既子且字如閔子之等不一二人或字或子者又數人然淵弓至游夏最號高弟字而不能子也有子曾子子而不得字也就二者而論則字為尊蓋子雖有師道之稱係於氏者不過男子之美稱耳故孝經字仲尼而子曾子禮運字仲尼而名言偃至於子思字其祖孟子字其師之祖相傳至今人之字仲尼者無敢以為疑仲尼作春秋二百四十年間字而不名者僅十有二人而游夏諸子之門人亦各字所師相承至於漢初猶未敢輕以字許之則知字不易於子也此亦妙論足廣序説之未備   湍水   後漢列女傳孝女叔先雄者其父泥和徃謁巴郡太守乗船墮湍水物故尸喪不歸湍為水行疾者此亦一證   桃應問曰章   黄藴生有此全章文後四小比云蓋以一夫之命為輕於天子父之命者此三代以下之論非所施於上古以父子之樂為不如有天下之樂者此豪傑以下之情非所出於聖人法申於宫禁則人不可妄殺而海内刑措矣親重於天下則力無所不竭而大孝錫類矣從此㸔出以天下養養之至來尤稱真經術也   入公門章   汪武曹文講首節云嘗考魯有三門曰路門曰雉門而其最外者曰庫門其制儗於天子之臯門者是也凡庫門與雉門路門皆可曰公門而此誌夫子入朝之始則所謂公門者蓋庫門也夫此門也不惟遠于治朝之堂抑且未及外朝之位講三節四節云曰此君之外朝也云云過此則為雉門畧而不書何也與入庫門同也入乎雉門而君治朝之堂在焉蓋魯有三門亦有三朝外朝在庫門之内治朝在雉門之内燕朝在路門之内而治朝者乃曰所常朝之地也其堂之高凡七尺故其階為七等諸有位于朝者其位列於中庭之左右而有北面東面西面之别焉夏官司士所為正其位者也夫子於此兩手摳衣厯階以升宻邇至尊在斯時也彼其視過位之時其森嚴固已有間而況較之入門之始乎講五節既畢總收云至若所謂燕朝者蓋君退自治朝則聽政於斯而羣臣不從入焉其在公族則常朝于斯而異姓者不與焉故其事不復書也蓋兹之所書者人臣常朝之儀故於治朝之事書之獨詳而必先之以過位又先之以入門以其為常朝所必歴之地而連類以及之所以見其處之各有其節而不敢苟也其自記云古者天子諸侯皆有三朝以魯制言之庫門之内為外朝雉門之内為治朝路門之内為燕朝治朝與燕朝皆可謂之内朝文王世子公族朝于内朝謂燕朝也玉藻朝服以日視朝於内朝謂治朝也然以治朝對燕朝言之則亦曰外朝文王世子外朝以官是也庫門内之外朝載於周禮三公孤卿以下設位於庭中所謂面三槐而左右九棘者也然非君所常御之朝故曰君之虚位惟國有非常之事然後御於此致萬民而詢謀之焉而所謂燕朝者玉藻則云君日視朝退適路寢聽政使人視大夫大夫退然後適小寢路寢即燕朝也以此見羣臣不從君入也周禮王眡燕朝則大僕正位掌擯相註云王圖宗人之嘉事則燕朝疏云君燕羣臣則在寢燕亦有朝但因燕而朝燕禮已有成文故鄭必以王圖宗人嘉事為燕朝以此合之公族朝于内朝之文益知異姓之臣不得常在燕朝也蓋羣臣日所常朝之地乃在治朝此章記夫子在朝之容則所謂攝齊升堂者當必在此存疑誤以過位為治朝而以升堂為路寢之内朝集註位君之虚位若以此為治朝則羣臣方日朝於此何緣人君乃有虚位何緣不行朝禮而反過之況朱子語類引周禮所謂外朝不引文王世子所謂外朝且言三公九卿以下有三槐九棘云云此非最外之外朝而何既知此為最外之外朝庭有三槐九棘者則過此所升之堂雖先儒無明文可以知為治朝無疑也存疑惟誤以文王世子所謂外朝即周禮外朝而以治朝當之故遂以堂為路寢之内朝而不知其非耳余按成六年韓獻子將新中軍且為僕大夫公揖而入獻子從公立於寢庭此足見韓厥卿也得從景公入至燕朝以兼大僕故   曾子養曾晳兩段   黄藴生文中段云蓋至請所與而懼可知也懼中饋之不潔而親以為不必頒至問有餘而喜可知也喜餕食之和甘而親以為有可共則疾應之日有而已不必其果有餘也親以為有餘即有餘也真入神之語   其待我以横逆   陳幾亭曰横逆二字不可輕看前此湏消盡惡機之感若有一毫感召即為自取直是當然豈名横逆試看目前感應作一事到足色妥當便人人愜意出一語到十分的確便箇箇㸃頭為人到得顔曾方説得横逆大賢以下無横逆   匡章通國章   陳大士文本戰國䇿云章子諫父無殺其母而父卒以殺其妻章子諫父無殺其母而父卒以遂其子責善貼諫殺母上非也余少曾有一作云天下有父責善於子而子不受而父逐之而人絶之可也有子責善於父而父不受而父逐之而人絶之未可也與饒雙峰見合   寳珠玉者   此謂以珠玉作耳目之玩者耳若楚語王孫圉曰國之寳六而已玉足以庇蔭嘉穀使無水旱之災則寳之珠足以禦火災則寳之蓋一以祀神一以禳災方獲福矣何殃之有物一也顧所用之何如耳   行其所無事也   禹貢錐指曰孔書傳言禹之治水或鑿山或穿地以通水此不必到處皆然綿亘千百里遠其實當時有其地不得不用此法者尸子吕覽淮南子水經注衆口一辭豈欺我哉賈讓曰昔大禹治水山陵當路者毁之故鑿龍門辟伊闕析底柱破碣石此鑿山之事也孟子曰禹掘地而注之海太史公曰禹厮二渠以引其河北載之高地過降水至于大陸此穿地之事也儒者蔽於一己之意見凡耳目所不曾及皆以為妄開章壺口梁山第一功便説得全無精彩亦由過泥禹之行水行所無事之言謂禹絶無所穿鑿殊不知堯之水災非尋常之水災禹之行水非尋常之行水審如蔡傳所云則後世築隄置埽開渠減水之人皆得與禹功竝垂天壤矣鯀何以績用弗成禹何以配天無極哉余謂如此讀孟子真可謂通人之識矣   以樂侑食   或問以樂侑食古不獨卿大夫以上且下逮士得毋太驕樂已乎余按顔氏家訓書證篇古樂府歌詞先述三子次及三婦婦是對舅姑之稱其末章云丈人且安生調未遽央古者子婦供事舅姑旦夕在側與兒女無異故有此言夫古樂府出漢代長老猶以樂侑食復何疑於古   射不主皮   陳氏禮書有主皮之射有貫革之射析為二主皮之射四字見儀禮鄉射禮記貫革之射四字見禮記樂記各不相蒙而集註以貫革解主皮恐非蓋周禮鄉大夫以鄉射五物詢衆庶三曰主皮果如集註解則是以軍士武射陷堅穿札之才而興賢能矣豈其然胡不考至此因考鄉射禮記曰禮射不主皮主皮之射者勝者又射不勝者降鄭註禮射謂以禮樂射也大射賓射燕射是矣不主皮者貴其容體比於禮其節比於樂不待中為雋也言不勝者降則不復升射也主皮者庶人無侯張獸皮而射之主於獲也不待中為雋非是要不中即不中亦可但取其容體比於禮其節比於樂便可得與於祭以天生有一等文弱之人力不逮遠不能射於百歩外何必定主於獲先王蓋深為此等慮故純乎尚德而不尚力陳用之曰主皮之射庶人之禮也鄉大夫或用之於澤宫鄉大夫或用之以詢衆庶用之以詢衆庶在一曰和二曰容之後則主皮之射雖君子之所不廢亦非其所尚也晚周之時射尚主皮故孔子譏之曰云云妙在融會二禮而為言不至執此以病彼真通儒也陳用之又曰自天子至於卿大夫皆有大射賓射燕射士無大射而有賓射燕射庶人無賓射燕射特有主皮之射而已   國無遊民   遊民二字出王制即游手謂失棄本業者與周禮以九職任萬民九曰閒民者殊不同蓋閒民第無常職耳實為九職之一轉移執事謂傭作於人轉徙不定也世豈容無此輩來説周禮此一條者曰養生者無一物之可闕治生者無一夫之可怠先王於民隨其所能而任之此國之所以無游民而天下所以富庶也國無游民原不指人盡務農所包者廣故歸太僕文云率天下之人以生天下之財自三農生九穀以至於閒民轉移執事莫非興事造業之徒而欲為浮民不可得得之矣   王宫有學   學記古之王者建國君民教學為先鄭氏註内則設師保以教使國子學焉外則有大學庠序之官劉芳曰由斯而言國學在内太學在外明矣故洛陽記國子學宫與天子宮對大學在開陽門外此又可為王宮有學及王制大學在郊之切證   虞人   虞人守苑囿之吏也周禮山虞每大山中士四人澤虞每大澤大藪中士四人迹人掌田獵者亦中士四人餘皆下士及府史等自不敢上儗乎大夫招以旌寧敢進此守官也而即守道也左氏生六國初孟子之前不知于何聞之所傳尹公佗學射於庾公差齊侯田于沛二事與孟子輒駮異   一介不以二句   熊次侯此題文謂上句成物下句成已出比尤佳云人必自忘其㢘恥而後謂他人之亷恥不足惜與者無幾悔悟之餘遂令無以自處非所以成物也惟道與義可以服人留一物而羞惡辭讓之良留於人心者無盡雖欲與之而有所不能矣   羣居終日章   通鑑晉紀懷帝永嘉三年初何曾侍武帝宴退謂諸子曰主上開創大業吾每宴見未嘗聞經國遠圖惟説平生常事非貽厥孫謀之道也及身而已後嗣其殆乎宴見即羣居惟説平生常事即言不及義後嗣其殆乎即難矣哉也   曲肱而枕之   何屺瞻評黄淳耀文云此句枕字釋文集註悉音去聲傍搜篇韻俱上聲訓枕席去聲則引論語此句毛晃曰衾枕之枕上聲詩角枕粲兮之類是也以首據物曰枕去聲論語曲肱而枕之是也徃顧子寧人亦云枕是虚擁非以肱代陶庵不當使别字惜其博辨故曾棄而終錄之   闕黨闕里   闕黨黨名亦猶逹巷亦黨名也闕里里名亦猶史記孔子世家有孔里亦里名也闕黨按兖州府志在府城東北一里有泉亦以此名荀子稱仲尼居於關黨闕黨之子弟以化是也闕里在曲阜縣城中至聖廟之東梅福稱今仲尼之廟不出闕里是也然闕里亦有二一在魯城中一在泗水縣南五十里以孔子生於此遂以闕里名之見史記索隱正義可訝高明博洽如顧寧人先生亦以闕黨即闕里   謂當棖闑之間   陳介睂曰門兩扉扉兩旁各有木謂之棖當兩扉之合處又樹一木以當扉常設而不動謂之闑因有闑則凡出入不能當兩扉之中只就一扉内取中是在棖闑之間矣君出入則就棖闑之間取中而行臣不敢當中只靠邉行立亦如之也明確之至又曰曲禮大夫士出入君門由闑右闑右者自外而言門之東扉也出入皆由此却非蓋天下東西有定而左右無定當其自外而視内也闑向北則門之東扉為闑右不待言及自内而視外也闑向南則闑右不又在門之西扉乎安得謂出入皆由一處今之屬吏謁上官由東角門入謁既畢輒從西角門出猶遺意也朱子言古人常闔左扉所謂中門者謂右扉之中也尤非蓋玉藻閠月則闔門左扉立于其中聽朔此在國之陽之明堂豈屬平常朝門若朝門未有不洞啓兩扉者觀鄰國來聘卿大夫公事自闑西私事自闑東可證余因悟來聘者所謂闑西乃本國大夫士所出之闑右所謂闑東乃本國大夫士所入之闑右哉至賓入不中門不履閾與本國臣子全無異此又異邦人稱之亦曰君夫人云爾   侍食於君節   禮君賜食以客禮待臣則無膳宰在旁君故先自祭後命臣以祭祭訖品嘗食所謂後祭先飯也孔子之異於人在不待君命之祭輒自同於膳宰避客禮云集註不本玉藻而引周禮甚不合   若為君嘗食然   集註此句本鄭氏最妙蓋正嘗食則膳宰自取君前之食嘗之此臣侍君乃臣自嘗已前食非正嘗食故曰若也鄭氏又云於君祭則先飯矣即余不待君命之祭之意但殊覺渾含誰謂康成學支離哉   見齊衰者見冕者   有齊衰服之人或三年或期年或三月服不暫釋於其身此見之是真見其服此者冕孤卿大夫之冠也或希或惟朝聘天子及助祭於公始服豈孔子所得燕見哉此見之不必真見其服但當服此者故郉昺以見大夫三字疏見冕者得之矣【孫學翼曰冕字活】   有一言   字作文字解始於秦古謂之言有一言是也亦謂之文史闕文是也亦謂之名中庸集註文書名是也秦漢以來始有句稱古謂之言一言以蔽之是也亦謂之辭不以文害辭是也亦謂之章左傳宣十二年武王克商又作武其卒章曰是也   其恕乎   此恕字與所藏乎身不恕恕字朱子大學或問分别最精曰一以及人為主一以自治為主二者之間毫釐之異正學者所當深察而明辨也詳見本書   漆雕開   讀漢藝文志孔子弟子漆雕啟則知史列傳漆雕開字子開上開本啓字避景帝諱也一部論語敘事及門人無直稱其名者惟問於有若對君之辭憲問恥疑憲所記南官适或曰本名縚陳亢前後皆稱子禽兹獨曰子使漆雕開仕則開為其字復何疑蓋自安國註論語開名流俗本家語開宇子若者失之   弟子門人   後漢賈逵傳始析弟子與門生為二註未備歐陽公孔宙碑陰題名䟦云漢世公卿多自教授聚徒嘗數百人其親受業者為弟子轉相傳授者為門生今宙碑殘缺其稱弟子者十人門生者四十三人余按鄭康成傳在馬融門下三年不得見廼使高業弟子傳授於是其證也然論語稱門人者八弟子者三門弟子者二孟子稱弟子者三門人者二皆正屬一人此則古今稱謂之不同耳   使民以時   吳亦韓來問時謂農隙之時朱子亦嘗云古者四時之田皆於農隙以講武事是四時皆有農隙也徒杠輿梁成註則云九十月農功已畢可用民力二説不同將孰是余曰隙字不是當改作畢字蓋左傳春蒐夏苗秋獮冬狩可各於農隙以講習若力役之事惟自九月農務畢起冬至而止無有於春夏者莊二十九年云凡土功龍見而畢務戒事也火見而致用水昏正而栽日至而畢周語單襄公曰雨畢而除道水涸而成梁清風至而修城郭宫室皆謂秋冬際也叅以鄭註王制用民之力嵗不過三日云治宫室城郭道渠益徴其用民力於農畢時此等處亦係集註偶未檢不必過泥也   六尺之孤   周禮鄉大夫之職有六尺字賈公彦疏云六尺謂年十五鄭康成註論語六尺謂年十五已下增二字妙蓋寄託者何必定十五嵗即十四十三等亦可然以此解周禮野尚為未成丁者經固各有解與以例孟子適市之童李密應門之童皆曰五尺則謂年十嵗者柰何但以幼小混解過至後人動稱三尺童子此又不可以升降皆五年者解矣   宗廟之禮二句   陳介睂自記曰昭穆二字昭取其昭明穆取其幽穆本從廟主之左右南北而名此章序昭穆句雖兼祖考言亦無不可而朱子以祭統羣昭羣穆咸在與凡賜爵昭與昭齒穆與穆齒之故集註單屬子姓亦未始不是但所云序者不過别其班次耳子姓祼將有宗祝有司之事則各以事序其無事者列在阼階之下則序以昭穆而世次秩然此以前後為班非如祖考以左右為别也先輩文多不深考如王守溪文云太祖而下有列北牖而南面者其子孫之位亦皆因之以為南有列南牖而北面者其子孫之次亦皆因之而居北殊不知祭在室中太祖之主東向九獻之禮王與后各四諸侯為賓者一而衆兄弟不與焉九獻之後加爵者長賓長兄弟而羣子姓不與焉若子姓凡弟主人之黨則位在堂下阼階之東皆北面而立周禮司士凡祭祀及賜爵呼昭穆而進之則又在兩階之間迭相酬酢故凡在室行禮時子姓之羣昭羣穆不入焉何得如守溪所云因之以為南因之以居北乎艾東鄉又曰子姓昭穆似當以西向太祖祭者之左右為昭穆否則子姓無向太祖者矣抑殊不知子姓未嘗入室也夫室中之地有限徧列羣廟之尸主已恐不能容況合一姓之子孫昭皆在北穆皆在南雜遝讙譁神人擾雜此成何禮乎先王之制天子之禮各有義例豈如後世家人常祭合族子姓一時共為拜起者耶何相沿而不覺也陶朴菴文又曰昭穆之次非特以治祖考也而實所以治子孫以其南面也故謂之昭使昭與昭齒而不混于穆以其北面也故謂之穆使穆與穆齒而不混于昭則又合講祖考子孫混而無别皆未明此題之意者也竊以四書中典制因為時文壊盡豈過於此故介睂所作文後半幅云凡以祖考有祖考之昭穆子姓亦有子姓之昭穆而竝存于宗廟之中乃定子姓之昭穆無殊于定祖考之昭穆而不出于宗廟之禮之外由其禮以繹其意非所以序昭穆而何蓋昭穆者本從祖考以得名在各廟則左昭而右穆在太廟則南穆而北昭幽明之義也故附必以班尸必以孫而使昭不混穆穆不混昭者上下有常固合都宫而咸秩乃序昭穆者更由子姓以起義昭繼以穆而穆之後更有昭穆間以昭而昭之後又有穆父子之倫也故就列異其行賜爵分其等而使昭與昭齒穆與穆齒者尊卑不紊尤因入廟而加嚴武周于此見遠近之别焉見長㓜之殊焉見親疏之殺焉蓋仰承者七廟之尊崇旁列者天潢之蹌濟而一以昭穆序之則凡在昭穆者皆得與于祭所為繋姓綴食以聨其情且各為昭穆者無敢越其班所為别嫌明微以定其分余謂定其分聯其情亦即傅錦泉文中族繁則易亂世遠則易疏之義耳   天下英才   天下英才極言之非廣言之猶施伯謂管子曰天下才司馬懿謂諸葛武侯曰天下奇才也云爾若集註盡得一世明睿之才便説似王天下矣   今曰舉百鈞   陳幾亭亦有發人所不到處謂孟子忽舉百鈞人情難推蓋言人之不為非不能只宜取喻於徐行後長方與前為長者折枝一例不宜取喻於力人皆可以為堯舜不聞人皆可以為烏獲也言辭小失正不必為孟子諱   仁者無不愛二句   顧朗仲曰孟子原以急親賢為急當務故下節只説不知務可見論仁即是論知無二項也此等須融會章㫖始得者何屺瞻曰何待看下節上云當務之為急本題云急親賢之為務語脈正相承故許獬二句文起講云善治天下者則莫不有所務矣而當務之急孰急於親賢此非知者不能知也亦非仁者不能行蓋自古稱至仁固從大知中出也   湯居亳與葛為鄰   太平寰宇記亳城在榖熟縣西南三十五里春秋莊公十二年宋公子御説奔亳孟子云湯居亳與葛為鄰今寧陵縣北十五里有葛城相去八十里   云乎   事之云乎豈曰友之云乎此外惟公羊莊公二十四年傳然則曷用棗栗云乎腵修云乎何休註曰云乎辭也   周公弟也二句   朱子曰想見武庚日夜去説誘三叔以為周公弟也却在周作宰相管叔兄也却出監商故管叔生起不肖之心如此   或問子産章   艾千子評張元或問子産章云閒閒開説似史三小傳汪鈍翁駮之云史記兩人合傳如亷藺范蔡之類三人合傳如田竇灌夫之類甚至十一人合傳如酷吏之類無有不穿敘者其他如孟荀如屈賈如刺客滑稽佞幸之類無事可穿則用文章聨絡之若一篇中毎人閒閒開説者甚少後進讀書當自出手眼萬勿隨人脚跟也   公孫拔   何屺瞻云公孫拔釋文作皮八反王厚齋謂集註蓋傳寫之誤明初人不加是正今毛氏所開十三經中并孔註反改為枝矣是可一拊掌也   誦詩   湛園劄記曰孔子曰誦詩孟子亦曰誦詩誦之者抑揚高下其聲而後可以得其人之性情與其貞滛邪正憂樂之不同然後聞之者亦以其聲之抑揚高下也而入於耳而感於心其精微之極至於降鬼神致百物莫不由此而樂之盛衰莫逾焉當時教人誦詩必各有其度數莭奏而今不傳矣詩之度數節奏既失則八音之器雖設亦具文耳於是後之説詩者泛泛焉無所主而耑求之文字之間其説支離畔散理義多而性情少此詩之所以益亡也   四書釋地三續巻中   欽定四庫全書   四書釋地三續卷下   太原閻若璩撰   子游子夏   按孔子厄於陳蔡年六十三時子游年纔十八子夏年十九耳而既以文學名   樲棘   孟子集註樲棘小棗非也案爾雅樲酸棗説文棘小棗惟詩詁方合而一之實酸者為樲棘然亦曰酸棗非小棗也趙岐註樲棘小棘所謂酸棗是也   舜禹益避位   蘇子由古史疑舜禹益避位之説為妄孟子或問亦嘗辯之然不及所作餘論為尤精愚故備錄焉朱子曰舜禹避朱均而天下歸之蘇子慮其避之足以致天下之逆至益避啓而天下歸啓蘇子又譏其避之為不度而無恥於是凡孟子史遷之所傳者皆以為誕妄而不之信今固未暇質其有無然蘇子之所以為説者類皆以世俗不誠之心度聖賢則不可以不之辯也聖賢之心淡然無欲豈有取天下之意哉顧辭讓之發則有根於所性而不能已者苟非所據則雖巵酒豆肉猶知避之況乎東權據重而天下有歸己之勢則亦安能無所惕然於中而不遠引以避之哉避之而彼不吾釋則不獲已而受之何病於逆避之而幸其舍則固得吾本心之所欲而又何恥焉唯不避而强取之乃為逆儼然當之而彼不吾歸乃可恥耳如蘇子之言則是凡世之為辭讓者皆陰欲取之而陽為遜避是以其言反於事實至於如此而不自知其非也舜禹之事世固不以為疑今不復論至益之事則亦有不能無惑于其説者殊不知若太甲賢而伊尹告歸成王冠而周公還政宣王有志而共和罷此類多矣當行而行當止而止而又何恥焉蘇子蓋賢共伯而尚何疑於益哉若曰受人之寄則當遂有之而不可歸歸之則為不度而無恥則是王莽曹操司馬懿父子之心而楊堅夫婦所謂騎虎之勢也乃欲以是而言聖賢之事其誤甚矣   序説註趙氏曰   趙氏曰孟子通五經尤長於詩書程子以為孟子云可以仕則仕可以止則止可以久則久可以速則速孔子聖之時者也故知易者莫如孟子又云王者之迹熄而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與春秋無義戰春秋天子之事故知春秋者莫如孟子尹氏曰以此而言則趙氏謂孟子長於詩書而已豈知孟子者哉愚謂是固然矣然終未及孟子之知禮請舉孟子之知禮者當以何語人多未應愚曰觀任人有問屋廬子一章可謂知禮者莫如孟子矣   狗彘食人食二句   陳止齋曰人多言常平出漢耿中亟顔師古以壽昌為權道豈知常平蓋古制孟氏言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檢塗有餓莩而不知發今文作檢班氏食貨志贊作斂是也夫豐嵗不斂饑嵗不發豈所謂無常平乎愚謂從此㸔出常平法可謂妙解然苦未確古雖豐穰未有以人食予狗彘者狗彘食人食二語即下章庖有肥肉四語意註所謂厚斂於民以養禽獸者耳正不必泥班志   徐氏曰下士二句   集註徐氏曰下士與庶人在官者田百畝可食九人至五人按禮王制曰諸侯之下士禄食九人中士食十八人云云又曰諸侯之下士視上農夫禄足以代其耕中士倍下士云云可見下士之禄有定數不比庶人在官者受禄於官其祿之多寡則視事之煩簡也至惟士無田則亦不祭此自㫁主圭田而言朱子引入此註中似誤   牽牛章   寧都魏叔子禧手評孟子牽牛章一篇又曰此篇得力從哀公問政章來問政章結穴在一誠字有許多含蓄頓挫如前説五達道三達德却下一句所以行之者一也便住後説九經又下一句所以行之者一也便住更特起峰巒添出凡事豫則立一節然後從獲上信友一路推出誠字牽牛章前後兩箇則盍反其本矣及贊嘆明君制民之産處正與相似特聖人規模氣象又不同耳然作用才情到孟子方發皇精采學致君者當以孟子此篇為本   今兹未能   兹年也左傳僖十六年今兹魯多大喪明年齊有亂杜註云今兹此嵗吕氏春秋今兹美禾來兹美麥史記蘇秦傳今兹効之明年又復求割地後漢明帝紀昔嵗五穀登衍今兹蠶麥善收劉敬叔異苑太康二年冬鶴言曰今兹寒不減堯崩年【按趙註亦云今年未能盡去】   易耨   趙氏注易耨芸苗令簡易也愚謂即朱虚侯劉章為高后言田立苗欲疏之意與上深耕字相對趙説為長【按吕氏春秋載后稷曰耨柄尺此其度也其耨六寸所以間稼也亦此意】   巫匠亦然   漢書刑法志引諺曰鬻棺者欲嵗之疫非憎人欲殺之利在於人死也即孟子巫匠亦然意又云今治獄吏欲陷害人亦猶此矣是豈術驅之乎抑法使之然嗟乎柰何治天下而用此等法哉   昔者   昔者有昨日解無前日解解之自樂正子章始非也趙氏註謂昔者徃也數日之間也尤非蓋昔者仍昨日耳弟子於先生自宜朝至而朝見暮至而暮見越翼日已不恭豈有樂正子而至遲三日者乎猶不自覺乎   孟子將朝王   古者雞鳴而起朝辨色始入君日出而視之以知孟子將朝王蓋雞鳴之後辨色之前朝將之朝則日出時也愚初解如此復閲趙註云寡人若就孟子之館相見也有惡寒之疾不可以風儻可來朝欲力疾臨視朝因得見孟子不知可使寡人得相見否視朝内仍帶有力疾不得已之意頗妙不然既惡寒大廷之上與道塗奚别焉而為此日出視朝之常語邪【案此上朝字當讀住齊王以孟子肯來朝方視朝不然仍以疾罷語頗婉切孟子則不悦其來召以疾辭語頗直切一時情事可想】   五伯   崑山顧寧人炎武謂五伯有二有三代之五伯杜元凱註左傳成二年者是【昆吾大彭承韋齊桓晉文】有春秋之五伯趙臺卿註孟子五霸章是今焦註竝列二説而無折衷非是當止存趙註蓋孟子止就東周後言之而以桓為盛如嚴安所謂周之衰三百餘嵗而五伯更起者也然寧人欲去宋襄而進句踐亦未允襄雖未成霸然當時以其有志承桓故竝數為五有是稱謂云爾豈惟趙氏即董仲舒亦云然矣仲舒云仲尼之門五尺童子皆羞稱五伯夫惟宋襄輩在仲尼之前故言羞稱不然句踐也霸且不出仲尼後哉   孟子置博士   趙歧序孟子孝文皇帝欲廣遊學之路論語孝經孟子爾雅皆置博士後罷傳記博士獨立五經朱子謂此事在漢書并無可考愚謂漢書固有是説但未見儒林傳不觀劉歆移書太常博士乎書云孝文世尚書初出於屋壁詩始萌牙天下衆書往往頗出皆諸子傳説猶廣立於學宮為置博士諸子傳説即孟子等書也後罷之則以董仲舒對䇿専崇六藝云【案皮日休亦云漢得孟子置博士以專其學】   讒諂面諛   魏叔子日錄曰與諸生論讒諂面䛕四字面䛕者稱譽順從而已諂則加甚焉卑汚曲媚無廉恥矣讒則又甚焉亂是非排忠良害人誤國矣然其端皆自面䛕始人只一好人順已流弊便無所不至其在己身也初好面諛久之性習驕恣好諂矣又久之蒙蔽昏昧好讒矣其在衆人也初面䛕者得售聞風而諂者來矣諂者得售聞風而讒者來矣其在一人也初投我以面䛕我安其諛而彼更進其諂矣我安其諂而彼更進其讒矣此皆人已必至之勢故君子慎其端焉或問何以不言面䛕諂讒曰讒諂面諛其猶恆言天下國家之義乎   東里   東里子産當補註曰列禦㓂稱東里多才其被子産之流風乎   奄飛亷   鄭康成曰奄國在淮夷之北成王初猶與三監淮夷徐戎竝叛至復與淮夷叛故書數其罪至于再至于三蓋奄夷也秦本紀柏翳子孫或在中國或在夷狄中潏在西戎實生蜚亷則飛亷亦夷也當於周公相武王節註出以為下文兼之張本   子見南子節   金仁山曰按聖人道大德全其見惡人固謂在我有可見之禮彼之不善我何與焉而此意有難以明言者蓋孔子居是邦不非其大夫況其君夫人乎且此行也在聖人則可苟明言其為可則側媚由徑之人皆可借此説以藉口矣故但重言以誓之其誓之以天何也夫事一也而在聖人則可在他人則不可者亦論其心而已聖人此心光明正大上通乎天故無不可彼無是心而假是事以自文者其如天何哉聖人指天以為誓欲學者知反此心也   見南子禮之所有故孔子可以久則久為次乗禮之所無故孔子可以速則速雖然孔子去魯為女樂也而以膰肉去孔子去衛為次乗也而以問陳行皆不欲昭其君之惡而以微罪行爾此夫子義之盡而仁之至也   曾西   王伯厚困學紀聞曰曾西注以為曾子之孫集注因之經典序録曾申字子西曾參之子子夏以詩傳曾申左邱明作傳以授曾申【曾西之學於此可攷】楚鬬宜申公子申皆字子西則曾西之為曾申無疑愚謂按此足正集註之誤以齊桓為兄亦然   問津   水經注南陽葉邑方城西有黄城山是長沮桀溺耦耕之所有東流水則子路問津處註宜採入   今之樂由古之樂   或謂愚子解今之樂由古之樂為歡樂之樂但古之樂三字别未見愚曰左傳昭二十年晏子曰古而無死則古之樂也非與因憶韓文考異送孟東野序三子者之鳴信善矣下朱子曰方本無信字或作善鳴皆非是蓋左傳克已復禮仁也信善哉公似偶用此語朱子之博極羣書而復細緻如此   而居堯之宮   炳燭齋隨筆曰陸德明論語音之失曰北人則而如靡異今經傳中多有之孟子而居堯之宫而當作如小雅綢直如髪如當作而是也   不挾兄弟而友   魏叔子日錄曰與諸生論不挾兄弟而友可見兄弟不但天倫樂事亦是勢利妙物竟與長貴一般可挾阿柴折箭之喻最為明確   五畝之宅   炳燭齋隨筆曰五畝之宅説者皆云古者受宅二畝半在田二畝半在邑此説之極不通者古今皆習聞而莫知其非可笑也匠人營國不過方九里九九八十一為方一里者八十一方一里之地為九百畝以八十一倍笇不過七萬二千九百畝耳其中有王宫有左祖右社面朝後市又道涂九經九緯每經涂濶九軌又六卿以至於三百六十官各有公署自公卿而下至於上中下士各有館舍如詩所云退食自公適子之館兮者又有賓館神祠作坊倉庫獄囚以上諸項處於王國之中必三分去二所存不過二三萬畝耳而六鄉之民已七萬五千家工商各不下萬家即人受半畝勢必不給況二畝半乎孟子云願受一㕓而為氓禮記云儒有一畝之宮參觀之足知二畝半之説為妄矣以今世數目驗之民有地二十歩便可造屋三四間足以成家矣則古者一畝百歩之地當必容四五家二畝半之地當必容十餘家也愚案此説煞是可疑存之以待博雅君子【案古者歩百為畝古之百畝為今四十一畝一百六十歩則古之五畝僅當今二畝零二十歩耳仲恭似未曉此又案歩有二義一舉足日歩司馬法六尺為歩仲恭有地二十歩乃一舉足歩之歩非古司馬法田用司馬法建歩立畮正其經界見漢食貨志】   集註援引多誤   按張南軒有言為治者多不本於學而為道者反不渉於事説者謂括盡漢以來俗吏儒生之病余謂儒生不獨如是即生平所撰之傳註一渉事援引多誤朱子猶不能免故余少嘗習集註時心生疑議今老矣當為世歴數之如季文子實始專國不待武子蘧伯玉不對而出無關殖子糾兄而非弟曾西子而非孫武丁至紂凡九世而非七世昭陽敗魏亡八邑而非七邑桓公獨任管仲四十餘年餘當作一孔子卒至孟子遊梁百四十餘年餘當作四自文武至此七百餘年當作八百五十年程子生乎千四百年後當作千三百四十餘年定公十三年去魯三當作四哀公之十年自楚十當作六勞心四句皆古語四當作六梁惠上下本一篇一譌作二七尺曰仭用包咸説柰與趙歧八尺曰仭不合二十兩為鎰用趙歧説柰與國語二十四兩為鎰不合六尺之孤謂年十五今但曰㓜五尺之童謂年十嵗今但曰㓜小不衣冠處譌説苑而為家語農家者流譌班固而為史遷至于文武改文武而為文王行年五十同六十而為莊周先發後聞胡傳原非謂仲尼練冠縓縁儀禮何曾以嫡母滅夏后相乃寒浞而非羿去魯司㓂則適衛而非齊蹙頞之頞謂鼻莖折枝之枝謂肢體北牖宜依儀禮牖作墉麻衣宜依儀禮上增麻晝邑宜依史記為畫潔河宜依爾雅為絜沂水之内無温泉魯城之東無高山史魚史氏也非官名柳下惠柳下食邑也非居周公以聖人為兄弟所宗故曰宗國云為長者非虞仲非仲雍為句吳君長者故曰逸民疑别一人是曹交以國為氏非君弟也恵公小國之君非費邑也盈之為戴不勝字勝音升見孫氏疏公叔文子為公孫㧞寫作枝見陸氏釋文儲子齊人也與後齊相也幾二人所從學琴者本衛師襄子乃二人敬叔弟也非懿子之凡顓臾近也非遠人之謂盤沐浴之盤本孔疏何如用韋昭註槃承盥噐邑有先君之廟曰都本左傳何如用毛萇詩傳下邑曰都磯石激水改作水激石非蓧芸田器相承為竹器非毛老也見周禮非髪色之謂胖大也見鄭註非安舒之謂厲者辭之確厲嚴正也字訓無確義也辭者説之詳辭亦説也古語不厭複也㦸有枝兵戈平頭㦸其器各别不得即以戈作㦸解麋澤獸陰鹿山獸陽其類各别不得如鴻雁作大小解符節本二不盡以玉為之輅名起虞不待至商有之中庸帑指子孫孟子帑指妻子此隨文解之為得楚辭㓜艾指女色戰國䇿㓜艾指男色義與此同烏乎同中庸期月指一月論語期月指一嵗各隨文解之為得上孟昔者指昨日下孟昔者亦指昨日忽易作前日失之莊子引墨生不歌於治喪何與列子引伯成子高於楊朱何與宰我短喪章已止也齊宣短喪章已猶止也猶字不必子謂子貢章愈勝也子貢問師章愈猶勝也猶字不必未信以為厲已厲猶病也厲民而以自養厲病也猶字不可省民之從之也輕輕猶易也輕千里告以善輕易也猶字不可省杠方橋也方字宜衍蹝草履也草字宜衍何事非君宜註前不宜註後擇不處仁何註孟異乎註論散宜為古二字之氏非名宜生子叔為魯文公之族自宜註出不害非告子之名叔父豈微子之誤以魯有少施氏安知孟施非其氏謂施發語聲非至子夏氏卜子禽氏陳子游氏言子貢氏端木子張氏顓孫子華氏公西皆非姓古男子無稱姓者獨不聞乎甚至有明明姓可考而仍以氏作姓總緣不識姓與氏之别若令尹子文姓不曰芈而曰鬬齊宣王之姓不曰嬀而曰田是也   孟子生卒年月考   按孔子生卒出處年月具見史記孔子世家而孟子獨略於是説者紛紜余嘗以七篇為主參以史記等書然後歴歴可考蓋生為鄒人晚始游梁繼仕齊為卿久之歸鄒又如宋以樂正子故至魯終之滕道不行歸而作書七篇卒當在赧王之世卒後書為門人所敘定故諸侯王皆加諡焉   又按史記孟子列傳孟軻鄒人也鄒為今山東兖州府鄒縣張爾公大全辨載一説曰孟子所生之鄒非戰國穆公之鄒國乃春秋孔子之鄒邑也故説文云郰孔子之鄉索隱云鄒魯地名又云本邾人徙鄒故其證也又曰史記稱孟子鄒人猶稱子路卞人也之類又引自齊葬於魯為魯人之證余請一言以折之曰吾之不遇魯侯豈有本國之臣民而敢斥言其國與爵哉兒子詠方十嵗前對曰祇云近聖人之居未嘗云生聖人之鄉殆又一切證云   或難余曰鄒在春秋為邾左氏僖二十一年成風曰蠻夷猾夏謂邾也昭二十三年叔孫婼曰邾又夷也杜註云邾雜有東夷之風然則孟子亦生於夷乎余曰三代以下華與夷有定三代以上華與夷無定蓋三代以上唯其人不惟其地地本華也而人夷則從而夷之如陸渾伊雒之為戎是也地本夷也而人華則能變夷焉如太伯適荆蠻端委以治周禮是也故舜與文王為東夷西夷之人不必曲為解説舜生卒地名猶莫有的據若文王則實在今鳳翔西安兩府矣非當日西夷地乎當日所純乎中國者僅兖豫二州冀雖為帝畿猶島夷錯處況雍州之僻遠哉總之有聖人出得志大行雖以江漢極南之國猶風俗茂美比於諸華否則世衰教泯雖以二王之後有終行夷禮而不克自拔者矣夫何常之有學者得是説而通之則於古今天下局勢亦思過半矣   又按大興王源崐繩謂余子旣證孟子為鄒人非魯人曷為母葬於魯何不并為辨析焉余曰孟子蓋魯公族孟孫之後不知何時分適鄒遂為鄒人猶葬歸於魯者大公子孫反葬周之義也然考今孟母墓碑墓在鄒縣北二十里馬鞍山陽又非魯地疑古為魯地猶魯鄒邑今亦在鄒縣界内二國密邇左魯擊柝聞於邾是也又按史記六國表魏世家並云惠王在位三十六年始辛亥終丙戌襄王十六年始丁亥終壬寅哀王二十三年始癸卯終乙丑竹書紀年則以襄王十六年上繫於惠成王以為其改元後之年而自癸卯以後記二十年事謂之今王今王者杜預以為哀王是是竹書紀年有哀王而無襄王史記有襄王又有哀王世本則又有襄王而無哀王通鑑從竹書紀年而不從史記故以惠王在位凡五十二年始辛亥終壬寅又不從杜預所云之哀王而從世本所有之襄王故以襄王在位為二十三年始癸卯終乙丑其説己僃載於考異矣獨余以孟子證之而覺史記為近是者何也魏世家云惠王三十一年辛巳徙都大梁三十五年乙酉卑禮厚幣以招賢者孟軻等至梁故六國表於三十五年特書曰孟子來王問利國對曰君不可言利三十六年丙戌惠王卒子嗣立是為襄王孟子入而見王出而告人有不似人君之語蓋儲君初即位之辭不然必如通鑑五十二年壬寅惠始卒而襄立孟子入見豈孟子竟久淹於梁如是邪不然以襄王之庸豈能以禮聘孟子而復至梁邪不以禮聘孟子而孟子肻枉見邪果受其禮聘至而初見時即譏議之邪皆非人情朱子曰七篇之中無更與襄王言者豈孟子自是不復久於梁邪余謂不特不久於梁實生平未嘗復至梁也史記所以可信也或曰竹書紀年彼旣魏史所書魏事司馬公以為必得其真故從焉余曰不然紀年云惠成王九年四月甲寅徙都大梁不知是年秦孝公甫立衛公孫鞅未相魏公子卬未虜地不割秦不偪魏何遽徙都以避之邪即一徙都事如此尚謂其生卒年月盡足信邪此余之所以信史記以信孟子也【按六國表魏世家並云子罃生於魏文侯二十五年辛巳三十八年文侯卒武侯立凡十六年而後惠王立是年已三十矣若如紀年文侯五十年卒武侯二十六年卒以生辛巳訃之恵王元年已五十三立三十六年卒已八十八更以襄王十六年為改元後之年不一百有四嵗乎紀年之不可信如此】   又按吕成公大事記周赧王元年孟軻致為臣而歸通鑑綱目亦因之余謂孟子去齊明云由周而來七百有餘嵗若果在赧王元年丁未逆數至武王有天下嵗在己卯當得八百有九年孟子方欲言其多豈肎少言之也然則不獨不在赧王時亦不在慎靚王時當在顯王四十五年丁酉未滿八百嵗以前耳孟子於顯王三十三年乙酉至梁明年丙戌惠卒而襄立而即去梁是為齊宣王之八年孟子游事齊當即從丙戌起何則由大梁至臨淄千有餘里故曰千里而見王若由鄒以徃僅得半耳既仕齊中間遭三年之喪歸鄒喪卑復仕齊終不合而去須在此十二年内孟子於齊行蹤嵗月約略可知者如此【按齊宣王在位十九年史記通鑑並同但史始己卯終丁酉鑑始己丒終丁未較後十年此從史記說詳見後】   又按史記與孟子不同者惟伐燕一事史記以為湣王孟子以為宣王然就史記燕世家載噲初立有齊宣王復用蘇代之文是噲與宣王同時與孟子合而與六國表異通鑑從孟子不從史記是矣但繫伐燕事於宣王十九年當赧王元年丁未余謂此時孟子去齊已久安得見其取之與復畔也且以宣王為卒是年故改元己丑當顯王三十七年於是上而威王立三十六年淳于髠傳所謂威行二十六年者增為四十六年矣下而湣王立四十年世家所謂四十年燕秦楚三晉各出銳師以伐我者減為三十年矣紛紛遷就湊合綱目曰未詳所據也余謂此不過欲以伐燕事屬諸宣王以信孟子耳然與屈齊之年數以從燕曷若屈燕之年數以從齊為尤信孟子乎何則六國表燕王噲五年乙巳讓國於子之當湣王八年七年丁未噲及子之死當湣王十年後二年己酉燕立太子平是為昭王當湣王十二年若移此五年事置於宣王八年丙戌後丁酉前以合孟子游齊之嵗月則戰國䇿載儲子謂宣王宜仆燕而儲子正為相者也王令章子將五都兵以伐燕而章子正與遊者也三十日而舉燕國即五旬而舉之之謂五偶譌為三也種種皆合安得起文正於九原而面告之又按京山郝氏解尹士章有曰孟子仕齊喪母歸魯終喪復之齊與齊王相習久故尹士譏孟子不明也然且至遷就顧望也余謂此孟子復至齊之切證聞所未聞按繼而有師命乃復至齊後國被兵革不可以請遂爾淹留若以一至齊而分兩截則當作既而不當作繼而文義甚别不然齊宣就孟子之辭今又棄寡人而歸胡為乎又之哉   或問於余曰養弟子以萬鍾齊宣亦自侈其厚矣而孟子又云曾辭十萬鍾然則齊卿之禄厚至此與余應之曰此蓋孟子通計仕齊所辭之數非一嵗有也或訝余為無稽余曰蓋嘗以臆度之以古參之而後為是説也請為子僃陳之晏子曰齊舊四量豆區釡锺四升為豆各自其四以登於釜釜十則鍾然則區一斗六升也釜六斗四升也鍾六石四斗也萬鍾則六萬四千石矣十萬鍾則六十四萬石矣此豈齊卿一嵗所能有哉或又問曰子知古之量與今同邪異邪余曰古量甚小漢二斗七升當今五升四合然則古之五纔當今之一也即古五當今一而六萬四千石猶一萬二千八百石也六十四萬石猶十二萬八千石也此亦豈齊卿一嵗所能有哉或問孟子仕齊之嵗幾何果得其嵗數則齊卿之禄可坐而定也余曰今不可的考矣姑以孟子所云陳戴蓋禄萬鍾戴為齊公族禄所入如此而孟子在三卿之中使其禄同於陳戴邪則仕齊當十年矣倍於陳戴邪則仕齊當五年矣或少倍於陳戴邪當亦不下六七年矣夫燕噲讓國君臣被戮太子復興俱孟子仕齊所見聞者則固已歴五年矣又況於崇見王喪母後歸又必有一二年故曰當不下六七年也至古今禄秩或粟或米或麥或錢與或名存而未必實給【漢三公號嵗食萬石實月俸三百五十斛斛即石也】紛錯難齊要就米訃之一嵗當一萬八九千石視周大國之君食二千八百八十人者足食四千人有奇【照周禮廩人人月食三鬴算鬴即釜也】此豈非孟子所謂滅古踰制奢侈成風而百姓雖竭廬空柚猶不足以供其求嗚呼古今之變至戰國可勝慨哉   或問於余曰齊餽兼金一百鎰趙岐註云古者以一鎰為一金一鎰是為二十四兩也按古所謂金乃黄金非今之銀黄金至二千四百兩無乃過於厚與余應之曰否淮南子曰秦以一鎰為一金而重一斤漢以一斤為一金考之漢律厯志斤十六兩然則秦之斤溢漢之斤三之一也又考漢食貨志黄金一斤直錢萬是直今之銀十兩然則秦之一鎰直今之銀十五兩可知也當戰國時淳于髠傳梁送黄金百鎰孟嘗君傳秦載黄金百鎰虞卿傳趙賜黄金百鎰聶政傳嚴仲子奉黄金百鎰荆軻傳夏無且賜黄金二百鎰至越世家陶朱公以黄金千鎰進莊生蘇秦傳趙肅侯以黄金千鎰約諸侯田單傳即墨富豪以金千鎰遺燕將即平原君為魯連壽亦以千金吕不韋令能增損其書一字予千全固尚有什倍於齊餽者安在其遂過於厚邪或又問曰子知古之權與今同邪異邪金之價視今輕邪重邪余曰漢四十斤當宋十五斤孔穎逹曰今一百二十斤於古稱三百六十斤亦各説不同要秦之斤雖重於漢而較唐宋以後猶懸殊也何休註公羊傳百金之魚亦謂古金重一斤若今萬錢則知自三代以迄兩漢金價一律如此若在今日漢黄金一斤重當六兩金重至六兩足直錢六十緡奚啻倍蓰於萬錢豈非古黄金多而價亷故贈遺者亦多今黄金少而價昻故贈遺者亦少與【按滑稽列傳齊威王使淳于髠之趙齎金百斤車馬十駟髠仰天大笑威王乃益齎黄金千鎰車馬百駟蓋十倍也則知齊亦以一鎰為一斤】   又按朱子謂孟子之所以去齊其事雖不可考意王驩為齊王幸臣嘗欲自託於孟子以取重而王亦使驩為介與徃弔公行子皆未嘗與言即從之來者亦正言以折焉則所以絶之者深矣疑驩以是積憾而去之余謂是固然矣然繫致為臣章於燕畔王慙之後蓋君臣之隙既開有不可以復合者矣故孟子決然請去集註云王庶幾改之改必指一事言今不可考矣竊謂改之即前章過則改之之改恐指燕人事豈必别有一事乎郝仲輿亦曰孟子去齊在宣王伐燕後湣王之禍實兆於此湣王死而齊遂不振孟子之見幾早矣又曰取燕一事尤不改興兵構怨之習燕人已畔而邪臣猶為文飾孟子知齊禍始此故致臣去王能改圖援止猶可而不悟焉殆哉   又按大全辨載一説曰或問一見思去出晝何獨遲遲答曰聖賢之救亂世如慈母之伏死子一息未絶尚冀復甦豈忍恝置此便是孔子知不可為而為之家法此段取喻悲閔可為刺心   又按金仁山本大事記謂孟子赧王元年自齊歸鄒二耳即如宋有與宋臣戴不勝語按繫如宋於去齊後固是但即在元二間殊無據所可據者宋初稱王於慎靚王三年癸卯孟子謂戴不勝為子之王不似在滕謂畢戰為子之君則應在癸卯後可知越明年甲辰魯景公卒子平公旅立平公欲見孟子又應在甲辰後至在宋與滕世子言世子繼世即位然後之滕又應為赧王初年事説者疑孟子或卒於赧王之初亦有故云【按魯平公之年六國表魯世家差互此從通鑑詳見安王二十五年下考異】   又按春秋公羊傳君存稱世子君薨稱子某旣葬稱子踰年稱公左氏例則未葬稱子既葬稱君不待踰年始稱君此二傳之同異也及余以孟子證而又有異君存稱世子滕文公為世子是君薨亦稱世子滕定公薨世子謂然友是未葬稱子不獨既葬為然至於子之身而反之是若孟子所稱子力行之則在既葬之後但未踰年耳何以驗之滕文公既定為三年喪五月居廬未有命戒則亦無禮聘賢人之事可知惟至葬後始以禮聘孟子至滕而問國事焉故孟子猶稱之為子直至踰年改元然後兩稱為君曰君如彼何哉曰君請擇於斯二者然則孟子於滕行蹤嵗月亦略可覩矣   或獻疑曰魏惠卑禮招賢孟子徃答齊宣質美好士孟子久游滕文則受其幣聘而館上宫者雖以區區之宋偃初年號行王政亦嘗一處其國焉若當時之賢君固未有愈於燕昭者也雖其志趣或殊然鄒衍自齊徃矣劇辛自趙徃矣樂毅自魏徃矣紛紛皆見尊禮何孟子裹足而不一至燕乎余應之曰燕昭之禮士以復讎也復讎則於齊矣孟子曾為齊卿宣雖薨而湣尚存所謂復得罪在他國終身不敢謀趙之奴況子孫乎故寧終不遇而不一至燕也與   又按孟子於梁惠王卒後猶譏其不仁梁襄王初即位譏其不似人君蓋梁未嘗為之臣也至于滕不特非臣且不自稱臣第曰吾分益亢矣朱子註楚辭渉江篇此多以余吾並稱詳其文意余平而吾倨是也   又按左氏非左邱明先儒辨之已悉然莫妙於朱子曰觀左邱明所恥如此而左傳必非其所作余亦有一證左邱其氏也明其名也猶春秋之閭邱明閭邱明不單氏閭則單氏左自非左邱明七篇為孟子自作止韓昌黎故亂其説亦莫妙於朱子曰觀七篇筆勢如鎔鑄而成非綴緝可就余亦有一證論語成于門人之手故記聖人容貌甚悉七篇成于己手故但記言語或出處耳   四書釋地三續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