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製性理大全序   朕惟古昔聖王所以繼天立極而君師萬民者不徒在乎治法之明備而在乎心法道法之精微也執中之訓肇自唐虞帝王之學莫不由之言心則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言性則曰若有恆性克綏厥猷惟后盖天性同然之理人心固有之良萬善所從出焉本之以建皇極則為天德王道之純以牖下民則為一道同風之治欲修身而登上理舎斯道何由哉朕荷   太祖   太宗積累之休纘承   世祖章皇帝鴻業夙夜祗懼嘉與海内期登隆平每思二帝三王之治本於道二帝三王之道本於心辨析心性之理而羽翼六經發揮聖道者莫詳於有宋諸儒迨明永樂間命儒臣纂集性理大全一書朕常加繙閲見其窮天地隂陽之藴明性命仁義之旨揭主敬存誠之要微而律數之精意顯而道統之源流以至君德聖學政教   紀綱靡不大小兼該而表裏咸貫洵道學之淵藪致治之凖繩也嵗月既久版籍殘缺特命禮臣重加補訂以備觀覽爰製序於卷端朕方精思格言探討緒論以遐稽乎古帝王心法道法之微亦欲天下臣民究心兹編思降衷之理安物則之恆庻幾咸盡其性以復臻乎唐虞三代熙皥之治云爾   康熙十二年四月初九日   性理大全書   一先儒姓氏   周子【惇頤 濂溪茂叔】   程子【顥 伯淳 明道頤 正叔 伊川】邵子【雍  康節堯夫】   張子【載 横渠子厚】   安定胡氏【瑗 翼之】    涑水司馬氏【光 温公君實】眉山蘓氏【軾 子瞻 東坡轍 子由 頴濱】山谷黄氏【庭堅魯直】   滎陽吕氏【希哲原明】    嵩山晁氏【以道説之】   王氏【巖叟】      元城劉氏【良世器之】   廣平㳺氏【酢 定夫】    上蔡謝氏【良佐顯道】   鎦氏【質夫】      李氏【端伯】   藍田吕氏【大忠 進伯大臨 與叔】 京兆吕氏【大鈞和叔】   蘓氏【昞 季明】      范氏【育】   山楊氏【時 中立】    河東侯氏【仲良師聖】   壽安張氏【繹 思叔】    和靖尹氏【焞彦明】   華陽范氏【祖禹淳夫】    河間劉氏【立之安禮】   永嘉劉氏【安節元承】    河南朱氏【校光庭】   東平馬氏【伸】     邵氏【伯温】   河間邢氏【恕 和叔】    武夷胡氏【安國 文定康侯】   致堂胡氏【寅 明仲】    五峯胡氏【宏仁仲】   陳氏【恬 叔易】      陳氏【淵】   馮氏【忠恕】      祁氏【寛】   吕氏【稽中】      吕氏【堅中】   吕氏【本中】      章氏【憲】   張氏【崏】       歐陽氏【棐】   豫章羅氏【仲素】    延平李氏【侗愿中】   韋齋朱氏【松 喬年】    屛山劉氏【子翬】   朱子【熹 晦菴元晦】    樂菴李氏【衡多平】   南軒張氏【栻 敬夫】    象山陸氏【九淵子静】   黙齋㳺氏【九言】    東萊吕氏【祖謙伯恭】   勉齋黄氏【榦 直卿】    三山陳氏【祥道】   雲莊劉氏【爚 晦伯】    西山蔡氏【元定季通】   節齋蔡氏【淵 伯静】    九峯蔡氏【沈仲黙】   觀物張氏【行成文饒】    北溪陳氏【淳安卿】   果齋李氏【方子正叔】    潛室陳氏【填器之】   盤澗李氏【銖 叔重】    北山陳氏【孔碩膚仲】   范陽張氏【九成子韻】    廖氏【子晦】   呉氏【夀昌】      山陽度氏【正性善】   慈湖楊氏【簡 敬仲】    西山真氏【德秀景元】   鶴山魏氏【華父了翁】    平菴項氏【安世平甫】   彭山【長庚】      祝氏【涇】   進齋徐氏【幾 子與】    思齋翁氏【泳永叔】   覺軒蔡氏【模 仲覺】    萍鄉胡氏【安之叔器】   天台謝氏【無楙】    平巖葉氏【采仲圭】   雙峯饒氏【魯 仲元】    楊氏【復】   李氏【士英】      建安熊氏【剛大 勿軒】   臧氏【格】       孟氏【康】   魯齋彭氏      習軒呉氏   庸齋許氏【仲翔】    長樂陳氏【櫟】   鍾氏【過】       黄氏【巖孫】   黄氏【瑞節】      謝氏【方叔】   魯齋許氏【衡 平仲】    玉齋胡氏【方平】   董氏【訒】       呉郡李氏【韶】   陳氏【協】       雙湖胡氏【一桂庭芳】   髙氏        鄭氏   周氏【坦】       劉氏【垓孫】   劉氏【璋】       臨川呉氏【澄  草廬幼清】   李氏【希濂】      牧菴姚氏【燧】   元氏【明善】      邵菴虞氏【集伯生】   揭氏【徯斯】      古洲馬氏   耶律氏【有尚】     圭齋歐陽氏【元功】   陳氏【剛】       黃氏【溍晉卿】   性理大全書目錄   卷一   太極圗   卷二   通書一   卷三   通書二   卷四   西銘   卷五   正䝉一   卷六   正二   卷七   皇極經世書一   卷八   皇極經世書二   卷九   皇極經世書三   卷十   皇極經世書四   卷十一   皇極經世書五   卷十二   皇極經世書六   卷十三   皇極經世書七   卷十四   易學啟䝉一   卷十五   易學啟䝉二   卷十六   易學啟三   卷十七   易學啟䝉四   卷十八   家禮一   卷十九   家禮二   卷二十   家禮三   卷二十一   家禮四   卷二十二   律吕新書一   卷二十三   律吕新書二   卷二十四   洪範皇極内篇一   卷二十五   洪範皇極内篇二   卷二十六   理氣一   總論   太極   天地   天度【厯法附】   卷二十七   理氣二   天文   日月 星辰 雷電 風雨雪雹霜露   陰陽   五行   時令   地理【潮汐附】   卷二十八   神   總論   論在人神兼精神魂魄   論祭祀祖考神祗   論祭祀神祗   論生死   卷二十九   性理一   性命   性   人物之性   卷三十   性理二   氣質之性   卷三十一   性理三   氣質之性【命才附】   卷三十二   性理四   心   卷三十三   性理五   心性情【定性 情意 志氣志意 思慮附】   卷三十四   性理六   道   理   徳   卷三十五   性理七   仁   卷三十六   性理八   仁義   仁義禮智   卷三十七   性理九   仁義禮智信   誠   忠信   忠恕   恭敬   卷三十八   道統   聖賢   總論   孔子   顔子   曾子   子思   孟子   孔孟門人   卷三十九   諸儒一   周子   二程子   張子   邵子   卷四十   諸儒二   程子門人   羅從彦   李侗   胡安國【子寅宏附】   卷四十一   諸儒三   朱子   張栻   卷四十二   諸儒四   吕祖謙   陸九淵   朱子門人   眞德秀   魏華父   許衡   呉澄   卷四十三   學一   小學   總論為學之方   卷四十四   學二   總論為學之方   卷四十五   學三   總論為學之方   卷四十六   學四   存養【持敬附】   卷四十七   學五   存養【持敬 静】   省察   卷四十八   學六   知行【言行附】   致知   卷四十九   學七   力行【克巳 改過 雜論處心立事附】   卷五十   學八   力行【理欲義利君子小人之辨 論出處】   卷五十一   學九   敎人   卷五十二   學十   人倫【師友附】   卷五十三   學十一   讀書法   卷五十四   學十二   讀書法【讀諸經法 論解經 讀史附】   卷五十五   學十三   史學   字學   科舉之學   卷五十六   學十四   論詩   論文   卷五十七   諸子一   老子   列子   莊子   墨子   管子   孫子   孔叢子   申韓   荀子   董子   卷五十八   諸子二   揚子   文中子   韓子   歐陽子   蘇子【王安石附】   卷五十九   歴代一   唐虞三代   春秋戰國   秦   卷六十   歴代二   西漢   卷六十一   歴代三   西漢   卷六十二   歴代四   東漢   三國   卷六十三   歴代五   晉   唐   卷六十四   歴代六   五代   宋   卷六十五   君道   君徳   聖學   儲嗣   君臣   臣道   卷六十六   治道一   總論   禮樂   宗廟   卷六十七   治道二   宗法   謚法   封建   學校   用人   卷六十八   治道三   人才   求賢   論官【莅政附】   諫諍   法令   賞罰   卷六十九   治道四   王伯   田賦   理財   節儉   賑恤   禎異   論兵   論刑   夷狄   卷七十   詩   古詩   律詩   絶句   文   贊   箴   銘   賦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一   太極圖   【朱子曰太極圖者濓溪先生之所作也先生姓周氏名惇寔字茂叔後避英宗舊名改惇頤家世道州營道縣濓溪之上博學力行聞道甚早遇事剛果有古人風為政精宻嚴恕務盡道理嘗作太極圖通書易通數十篇襟懷飄灑雅有髙趣尤樂佳山水廬山之麓有溪焉先生濯纓而樂之因寓以濓溪之號而築書堂於其上又曰先生之學其妙具於太極一圖通書之言亦皆此圖之藴而程先生兄弟語及性命之際亦未嘗不因其説觀通書之誠動静理性命等章及程氏書李仲通銘程邵公志顔子好學論等篇則可見矣潘清逸誌先生之墓敘所著書特以作太極圖為稱首然則此圖當為先生書首不疑也然先生既手以授二程本因附書後者見其如此遂誤以圖為書之卒章不復釐正使先生立象盡意之微指暗而不明而驟讀通書者亦復不知有所縂攝此則諸本之失也又嘗讀朱内翰振進易説表謂此圖之自陳摶种放穆修而來而五峯胡氏作序又以為先生非止為种穆之學者此特其學之一師耳非其至者也夫以先生之學之妙不出此圖以為得之於人則决非种穆所及以為非其至者則先生之學何以加於此圖哉是以竊嘗疑之及得誌文考之然後知其果先生所自作而非有受於人者二公蓋有未嘗見此誌而云云耳】   此所謂無極而太極也所以動而陽靜而隂之本體也然非有以離乎陰陽也即隂陽而指其本體不雜乎隂陽而為言耳 此 之動而陽靜而陰也中者其本體也 者陽之動也 之用所以行也 者陰之靜也 之體所以立也 者 之根也 者之根也  此陽變隂合而生水火木金土也 者陽之變也 者陰之合也 陰盛故居右 陽盛故居左 陽穉故次火 隂穉故次水 冲氣故居中而水火之 交系乎上隂根陽陽根陰也水而木木而火火而土土而金金而復水如環無端五氣布四時   行也    五行一陰陽五殊二實無餘欠也陰陽一太極精粗本末無彼此也太極本無極上天之載無聲臭也五行之生各一其性氣殊質異各一其無假借也  此無極二五所以妙合而無間也乾男坤女以氣化者言也各一其性而男女一太   極也 萬物化生以形化者言也各一其性而萬物一太極也【此以上引説解剝圖體此以下據圖推盡説意】惟人也得其秀而最靈則所謂人 者於是乎在矣然形 之為也神之發也五性  之徳也善惡男女之分也萬事   萬物之象也此天下之動所以紛綸交錯而吉凶悔吝所由以生也惟聖人者又得夫秀之精一而有以全乎 之體用者也是以一動一靜各臻其極而天下之故常感通乎寂然不動之中蓋中也仁也感也所謂 也 之用所以行也正也義也寂也所謂也 之體所以立也中正仁義渾然全體而靜者常   為主焉則人 於是乎立而    天地日月四時鬼神有所不能違矣君子之戒愼恐懼所以修此而吉也小人之放僻邪侈所以悖此而凶也天地人之道各一 也陽也剛也仁也所謂 也物之始也陰也柔也義也所謂 也物之終也此所謂易也而三極之道立焉實則一 也故曰易有太極 之謂也   【朱子曰太極圖只是一箇寔理一以貫之○太極一圏便是一畫只是撒開了引敎長一畫○無極而太極上一圈則是太極但挑出在上○無極而太極此五字添減一字不得○無極而太極不是太極之外别有無極無中自有此理無極而太極此而字輕無次序故也○無極而太極只是説無形而有理所謂太極者只二氣五行之理非别有物為太極也○以理言之則不可謂之有以物言之則不可謂之無○無極而太極正謂無此形狀而有此道理耳○無極而太極正恐人將太極做一箇有形象底看故乂説無極言只是此理也○無極而太極只是一句如沖漠無朕畢竟是上面無形象然却寔有此理圖上自分曉○問無極且得做無形無象説曰雖無形却有理又問無極太極只是一物日本是一物被他恁地説却似両物○無極是有理而無形如性何嘗有形太極是五行陰陽之理皆有不是空底物事若是空時如釋氏説性相似○極是道理之極至總天地萬物之理便是太極○問無極而太極固是一物有積漸否曰無積漸曰上言無極下言太極竊疑上言無窮無極下言至此方極曰無極者無形太極者有理也周子恐人把作一物㸔故云無極曰太極既無形氣象如何曰只是理○太極只是極至更無去處了至髙至妙至精至神是没去處濓溪恐人道太極有形故曰無極而太極是無之中有箇極至之理問無極而太極因而字故生陸氏議論曰而字自分明下云動而生陽静而生陰説一生字便見其自太極來今曰而則只是一理○老子之言有無以有無為二周子之言有無以有無為一○謂之無極正以其無方所形狀以為在無物之前而未嘗不立於有物之後以為在陰陽之外而未嘗不行於陰陽之中以為通貫全體無乎不在則又初無聲臭影響之可言也○不言無極則太極同於一物而不足為萬化之根不言太極則無極淪於空寂而不能為萬物之根只此一句便見其下語精宻微妙無窮而向下所説許多道理條貫脈絡井井不亂只今便在目前而亘古亘今攧撲不破○天地之間只有動靜両端循環不已更無餘事此之謂易而其動其静則必有所以動靜之理是則所謂太極者也○無極而太極人都想像有箇光明閃爍㡳物在那裏却不知本是説無這物事只是有箇理能如此動靜而已○動静非太極而所以動靜者乃太極也故謂非動静外别有太極則可謂動靜便是太極之道則不可○問太極動而生陽是有這動之理便能動而生陽否曰有這動之理便是動而生陽有這靜之理便是靜而生陰既動則理又在動之中既静則理又在靜之中曰動靜是氣也有這理為氣之主氣便能如此否曰是也既有理便有氣則理又在乎氣之中○太極生陰陽理生氣也陰陽既生則太極在其中理復在氣之内也 所謂太極者便只在陰陽裏所謂陰陽者便只在太極裏今人説是陰陽上别有一箇無形無影底是太極非也○太極是箇藏頭物事動時屬陽而未動時又屬陰了○太極無方所無形體無地位可放若以未發時言之未發却只是靜動靜陰陽皆只是形而下者然動亦太極之動靜亦太極之靜但動靜非太極耳故周子以無極言之○謂太極含動靜以本體而言也謂太極有動靜以流行而言也若謂太極便是動靜則是形而上下者不可分而易有太極之言亦贅矣 太極分開只是両箇陰陽括盡了天下物事 問陰陽便是太極否曰某解圖云然非有以離乎陰陽也即陰陽而指其本體不雜乎陰陽而為言耳此句當仔細㸔今於某觧説句尚未通如何論太極問即陰陽而指其本體不雜乎陰陽而言之是於道有定位處指之否曰然一陰一陽之謂道亦是此意○性猶太極也心猶陰陽也太極只在陰陽之中非能離陰陽也然至論太極則太極自有太極陰陽自是陰陽惟性與心亦然所謂一而二二而一也○纔説太極便帶著陰陽纔説性便帶著氣不帶著陰陽與氣太極與性那裏收附然要得分明又不可不拆開○問孟子言性與伊川如何曰孟子是剔出言性之本伊川是兼氣質而言要之不可離也所以程子云論性不論氣不備論氣不論性不明而某於太極圖觧亦云所謂太極者不離乎陰陽而為言亦不雜乎陰陽而為言○無極只是無形狀太極只是至理理不外乎氣若説截然在陰陽五行之先及在陰陽五行之中便是理與氣判為二物矣○両邉生者即是陰根陽陽根隂這箇有對從中出者無對○問太極兼動靜而言曰不是太極兼動靜太極有動靜也○問動靜是太極動靜是陰陽動靜曰是理動靜曰如此則太極有模様曰無○問南軒云太極之體至靜如何曰不是問又云所至靜者貫乎已發未發而言如何曰如此却成一不正當尖斜太極○問太極理也理如何動静有形則有動静太極無形恐不可以動靜言曰理有動靜故氣有動靜若理無動静則氣何自而有動靜乎○未發者太極之静已發者太極之動○未發之前太極之靜而陰也已發之後太極之動而陽也其未發也敬為之主而義已具其已發也必主於義而敬行焉則何間㫁之有哉 太極只是天地萬物之理未有天地之先畢竞先有此理而生陽亦只是理静而生陰亦只是理○無極者只是説這道理當初元無一物只是有此理而已此箇道理便㑹動而生陽靜而生陰○問先有理抑先有氣日理未嘗離乎氣然理形而上者氣形而下者自形而上下言豈無先後理無形氣便有渣滓○問理在先氣在後曰理與氣本無先後之可言但推上去時却如理在先氣在後相似又問理在氣中發見處如何曰如陰陽五行錯綜不失端緒便是理若氣不結聚時理亦無所附著○問太極動而生陽靜而生陰見得理先而氣後曰二者有則俱有又問未有一物之時如何曰是有天下公共之理未有一物所具之理○動而生陽靜而生陰動即太極之動靜即太極之靜動而後生陽靜而後生陰生此陰陽之氣謂之動而生靜而生則有漸次也○太極動而生陽靜而生陰不是動後方生陽蓋纔動便属陽纔靜便属陰動而生陽其初本是靜靜之上又須動矣所謂動靜無端今且自動而生陽處㸔去○問動然後生陽則是以動為主矣曰纔動便生陽不是動了而後生陽箇只得且從動上説起其實此之所以動又生於靜上面之靜又生於動此理只循環生去○太極只是涵動靜之理却不可以動靜分體用葢靜即太極之體也動即太極之用也○太極未動之前便是陰陰靜之中自有陽之根陽動之中又有陰之根動之所以必靜者根乎陰故也靜之所以必動者根乎陽故也○陰陽只是一氣陰氣流行即為陽陽氣凝聚即陰非真有二物相對也此理甚明○問陽何以言變陰何以言合曰陽動而陰隨之故言變合○陽變陰合初生水火水火氣也流動閃爍其體尚虚其成形猶未定次生木金則確然而定形矣水火初是自生木金則資於土五行之属皆從土中旋生出來○天地生物先其輕清以及重濁天一生水地二生火二物在五行中最輕清金木又重於水火土又重於金木○就原頭定體上説則未分五行時只謂之陰陽未分五性時只謂之健順及分而言之則陽為木火陽為金水徤為仁禮順為義智○問陰盛何以居右陽盛何以居左曰左右但以陰陽之分耳又問木陽樨故次火金陰樨故次水豈以水生木土生金耶四以四時之序推之可見○水質陰而性本陽火質陽而性本陰水外暗而内明以其根於陽也火外明而内暗以其根於陰也太極圖陽動之中有黑底陰盡之中有白底是也横渠言陰陽之靜亙藏其宅正此意也○火中有黑陽中陰也水外黑而中却明者陰中陽也故水謂之陽亦得火謂之陰亦得○陰陽氣也生此五行之質天地生物五行獨先地即是土土便包容許多金木之類天地之間何事而非五行五行陰陽七者衮合便是生物底材料五氣順布四時生焉金木水火分屬春夏秋冬土則寄旺四季如春属木而清明後十八日即是寄土旺之時毎季寄旺十八日共七十二日惟夏季十八日土為氣最旺故能生秋金也以圖象攷之木生火金生水之類各有小畫相牽聨而火生土土生金獨穿乎土之内餘則從旁而過為可見矣○五行之生非有先後如數一二三四五自然有先後次序 總而言之只是陰陽分而言之有五○五行一陰陽也舎五行無别討陰陽處如甲乙属木甲便是陽乙便是陰丙丁属火丙便是陽丁便是陰不須更説陰陽而陰陽在其中矣○自見在事物而觀之則陰陽函大極推原其本則太極生陰陽○問既曰太極又有箇無極如何曰太極本無極要去就中看得這意出方見得○五行一陰陽陰陽一太極則非太極之後别生二五而二五之上先有太極也無極而太極太極本無極則非無極之後别生太極而太極之上先有無極也○五行一陰陽也陰陽一太極也太極本無極也此當思無有陰陽而無太極底時節若以為止是陰陽陰陽却是形而下者若専以理言則太極又不曾與陰陽相離正當沉潜玩索將圖象意思抽開細看又復合而觀之某觧此云非有離乎陰陽也即陰陽而指其本體不雜乎陰陽而為言也此句自有三節意思更宜深攷通書云靜而無動動而無靜物也動而無動靜而無靜神也當即此兼看○太極云者合天地萬物之理而一名之耳以其無器與形而天地萬物之理無不在是故曰無極而太極以其具天地萬物之物而無器與形故曰太極本無極是豈離乎生民日用之常而自為一物哉○問無極太極本非二物曰無極而太極而無極中萬象森列不可謂之無矣太極本無極則太極之體冲漠無朕不可謂之有矣○問先生答書言陰陽五行之為性各是一氣所禀而性則一也両性字同否曰一般又曰同者理也不同者氣也又曰他所以道五行之生各一其性又問莫是木自是木火自是火而其理則一曰且如這光也有在硯葢上底也有在墨上底其光則一也○纔生五行便被氣質拘定各為一物亦各有一性而太極無不在也問五行之生各一其性理同否曰同而氣質異曰既説氣質異則理不相通曰固然仁作義不得義作仁不得○問五行之生各一其性五性感動而善惡分此性字是兼氣禀言之否曰性離氣禀不得有氣禀性方存在裏面無氣禀性便無所寄搭了禀得氣清者性便在清氣之中這清氣不隔蔽那善禀得氣濁者性又在濁氣之中為濁氣所蔽五行之生各一其性這又隨物各具去了○金木水火土雖曰五行各一其性然一物又各具五行之理不可不知康節曾細推來○問五行均得太極否曰均曰人具五行物只得一行曰物亦具有五行只是得五行之徧者耳○氣是那初禀底質是成這模様子底○氣質之性只是此理墮在氣質之中故随氣質而自為一性周子所謂各一其性者向使元無本然之性則氣質之性從何處得來○問氣之所聚理亦聚焉然理終為主此即所謂妙合也曰然○成男成女萬物化生而無極之妙未嘗不在是焉○問萬物化生一太極此是以理言以氣言曰以理言○太極非是别為一物即陰陽而在陰陽即五行而在五行即萬物而在萬物只是一箇理而已因其極至故名曰太極○問太極便是人心之至理曰事事物物皆有箇極是道理之極至或曰如君之仁臣之敬便是極曰此是一事一物之極總天地萬物之理便是太極○太極只是箇極好至善底道理人人有一太極物物有一太極周子所謂太極是天地人物萬善至好底表徳○問自太極以至萬物化生只是一箇圏何嘗有異曰人物本同氣禀有異故不同○問靈處是心抑是性曰靈處只是心不是性性只是理○知覺是心之靈○形既生矣形體陰之為也神發知矣神知陽之為也蓋陰主翕凡歛聚成就者陰為之也陽主闢凡發暢揮散者皆陽為之也○在天只是陰陽五行在人得之只是剛柔五常之性而其氣便是春夏秋冬其物便是金木水火土其理便是仁義禮智信○仁義禮智信之性即水火金木土之理木仁金義火禮水智各有所主獨土無位又為四行之實故信亦無位而為四徳之實也○問仁義禮智之四徳又添信字謂之五性如何曰信是誠實此四者實有此仁實有此義與禮智皆然如五行之有土非土則不足以載四者又如土於四時各寄王十八日或謂王於戊巳然季夏乃土之本宫故尤王夏末月令載中央土者以此故也○天地之間陰陽而已以人分之則男女也以事言之則善惡也何適而不得其類哉○或以為善惡為男女之分或以為陰陽之事凡此両件相對説者無非陰陽之理分陰陽而言之或説善惡或説男女看他如何使故善惡可以言陰陽亦可以言男女○吉凶相對而悔吝在其中悔自凶而趨吉吝自吉以向凶○人之所禀又有昏明清濁之異故上知生知之資是氣清明純粹而無一毫昏濁所以生知安行不待學而能如堯舜是也○聖人之生其禀受渾然氣質清明純粹全是此理更不待脩為而與天為一○聖人表裏精粗無不昭徹其形骸雖是人只是一團天理○問周子言仁義中正亦甚大今乃自偏言止是属扵陽動陰靜曰不可如此看反覆皆可○問仁義禮智體用之别曰自陰陽看下來仁禮属陽義智属陰仁禮是用義智是體春夏是陽秋冬是陰只將仁義説則春作夏長秋歛冬蔵義也若將仁義禮智説則春仁也夏禮也秋義也冬智也仁禮是敷施出來底義是肅殺果斷底智便是收蔵底○中正仁義分属動靜而聖人則主於靜盖正所以能中義所以能仁克己復禮義也義故能仁易言利貞者性情也元亨是發動處必至於利貞乃見乾之寔體萬物到秋冬收歛成寔方見得他本質故曰性情此亦主靜之説也○主靜云者以其相資之勢言之則動有資於靜而靜無資於動如乾不専一則不能直遂坤不翕聚則不能發散龍蛇不蟄則無以奮尺蠖不屈則無以伸亦天理之必然也○太極首言性命之源用力處却在修吉悖㓙其本則主於靜○小而言之飢食渴飲出作入息大而言之君臣父子夫婦朋友無非是天地之事只是這一箇道理所以君子修之便吉小人悖之便㓙這物事機闗一下發轉後便攔它不住如水車相似才踏發這機便住不得所以聖賢一日二日萬機兢兢業業如臨深淵履薄氷只是大化恁地流行随得是便好随得不便是遏他不住存心養性所以事天也夭夀不貳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太極只是天地萬物之理在天地則天地中有太極在萬物則萬物中各有一太極○問仁是柔如何属剛義是剛如何却属柔曰仁剛陽是一様意思義柔陰是一様意思盖仁本是柔物事發出却剛但看萬物發生時便恁地奮出来有剛底意思義夲是剛底物事發出来却柔但看萬物肅殺時便恁他收歛憔悴有柔底意思又問楊子云於仁也剛於義也柔如何曰仁體柔而用剛義體剛而用柔曰此豈所謂陽根陰陰根陽耶曰然○極至也三極天地人之至理三才各一太極也○易者陰陽之變太極者其理也○易有太極者象数未形而其理已具之稱形器既具而其理無朕之目○太極之義正謂理之極致耳有是理即有是物無先後次第之可言故曰易有太極則是太極乃在陰陽之中而非在陰陽之外也○周子説太極和陰陽衮説易中便擡起説周子言太極動而生陽靜而生陰動時便是陽之太極靜時便是陰之太極盖太極即在陰陽裏如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則先從寔理處説若論其生則俱生太極依舊在陰陽裏但言其次序須有這寔理方始有陰陽也其理則一○易有太極便是下面両儀四象八卦自三百八十四爻總為六十四自六十四總為八卦自八卦總為四象自四象總為両儀自両儀總為太極以物論之易之有太極如木之根浮圖之頂是有形之極太極却不是一物無方所放是無形之極故周子曰無極而太極是他説得有功處夫太極之所以為太極却不離乎両儀四象八卦如一陰一陽之謂道指一陰一陽為道則不可而道則不離乎陰陽也○易變易也兼指一動一靜已發未發而言之也太極者性情之妙也乃一動一靜未發已發之理也故曰易有太極言即其動靜闔闢而皆有此理也○或問太極曰未發便是理已發便是情如動而生陽便是情○勉齋黃氏曰極之得名以屋之脊棟為一屋之中居髙處盡為衆木之總㑹四方之尊仰而舉一屋之木莫能加焉故極之義雖訓為至而實則以有方所形狀而指名也如北極皇極爾極民極之䫫皆取諸此然皆以物之有方所形狀適似於極而具極之義故以極明之以物喻物蓋無難曉惟大以易之至理在易之中為衆理之總㑹萬化之本原而舉天下之理莫能加焉其義莫可得名而有於極於是取極名之而係以太則其尊而無對又非它極之比也然則太極者特假是物以名是理雖因其有方所形狀以名而非有方所神狀之可求雖與他書所用極字取義略同而以實喻虚以有喻無所喻在於言外其意則異周子有見於此恐夫人以它書閑字之例求之則或未免滯於方所形狀而失聖人取喻之意故為之言曰無極而太極盖其措辭之法猶曰無形而至形無方而太方欲人知夫非有是極而謂之太極亦特托於極以明理耳又曰太極本無極也盖謂之極則有方所形狀矣故又反而言之謂無極云耳本非有極之寔欲人不以方所形狀求而當以意㑹於此其反覆推本聖人所以言太極之意最為明白後之讀者字義不明而以中訓極已為失之然又不知極字但為取喻而遽以理言故不惟理不可無於周子無極之語有所難通且太極之為至理其辭已足而加以無極則誠似於贅者矣因見象山論無極書正應不能察此而輒似於麤辨為之竊歎故著其説如此云○未有五行只得喚做陰陽既有五行則陰陽在五行之中矣○太極只是極至之理不可形容聖賢只説到一陰一陽處住只是箇一陰一陽底道理所以天地寒暑晝夜生死千變萬化都只是一様分而言之則一物各具一陰陽合而言之則萬物具一陰陽耳 北溪陳氏曰所謂無極而太極而字只輕接不可就此句中間截作両截看無極只是説理無形狀無方體正猶言無聲無臭之類太之為言甚也太極是極至之甚無可得而形容故以太名之○太極之所以為極至者言此理至中至正至精至粹至神至妙至矣盡矣不可以復加矣故強名之曰極○未有天地萬物先有此理然此理不是懸空在那裏纔有天地萬物之理便有天地萬物之氣纔有天地萬物之氣則此理便全在天地萬物之中周子所謂太極動而生陽靜而生陰是有這動之理便能動而生陽纔動而生陽則是理便已具於陽動之中有這靜之理便能靜而生陰纔靜而生陰則是理便已具於陰靜之中然則纔有理便有氣纔有氣則理便全在這氣裏面那相接處全無些小縫罅如何分得孰為先孰為後所謂動靜無端陰陽無始分别得先後便偏去一邊非渾淪極至之物○分而為五非有欠合而為一非有餘○言太極渾淪之妙用自無而入於有自有而於無又只是渾淪一無極也○五者謂之五常亦謂之五性然造化推原来只是五行之徳仁在五行為木之神在人性為仁義在五行為金之神在人性為義禮在五行為火之神在人性為禮智在五行為水之神在人性為智人性中只有仁義禮智四位却無信位如五行木位東金位西火位南水位北而土無定位只寄處於四位之中水属春火属夏金属秋水属冬而土無専氣只分王於四季之間四行無土便都無所該載猶仁義禮智無信便都不實了則仁義禮智之寔理便是信信却易曉仁義禮智須逐件㸔得分明又要合聚㸔得脈絡不亂○問智是知得確定在五行何以属水曰水清明可鑒似智又是造化之根本凡天地間萬物皆得水方生只看地下泉脈滋潤何物不資之以生亦猶萬事非智不可須知得確定方能成此水於萬物所以成始而成終而智亦萬事之所以成終而成始也○聖人一心渾淪太極之全體而酬酢萬變無非太極流行之用學問功夫須從萬事萬物中串湊合成一渾淪大本中散為萬事萬物使無少窒礙然後實體得渾淪至極者在我而大用不差矣○太極只是渾淪極至之理非可以氣形言古經書説太極惟見於易繫辭曰易有太極易只是陰陽變化其所以為陰陽變化之理則太極也○三極之道三極云者只是三才極至之理其謂之三極者以是三才之中各具一太極而太極之妙無不流行於三才之中也外此百家諸子都説属氣形去差了如漢志謂太極函三為一乃是指做天地人三箇氣形已具而渾淪未判底物老子説有物混成先天地生此正是指太極莊子謂道在太極之先所謂太極亦是指三才未判渾淪底物而道又别是一箇懸空底物在太極之先則道與太極分為二矣不知道即是太極道是以理之通行者而言太極是以理之極至者而言何嘗有二理耶○萍鄉胡氏曰先師文公有云無極即是無形太極即是有理今雖多為之詞無以易此言矣然則邵子所謂道為太極心為太極何耶曰先師所釋以名義言之也邵子道為太極以流行者言之也心為太極以統㑹者言之也流行者萬物各具一理統㑹者萬理同出一原不知統㑹無以操存不識流行無以處物○節齋蔡氏曰易有太極易變易也夫子所謂無體之易也太極至極也言變易無體而有至極之理也先儒皆以太極二字便為萬化之原而於易之一字但目為易書故周子太極圖説特以無極而太極發明易有太極之㫖其所謂無極而太極者蓋亦言其無體之易而有至極之理也是其無極之真寔有得於夫子之一言而或以為周子妄加者繆也○夫子言有者主易而為言也周子言無者主太極而為言也主易則易無體故曰有主太極則太極有朕故曰無曰有曰無由所主不同耳然其理未嘗不同也或曰夫子何為主易而周子何為主太極曰夫子賛易則當主易周子作太極圖則當主太極又何疑焉○西山真氏曰無極而太極豈太極之上别有所謂無極哉不過謂無形無象而至理存焉耳蓋極者至極之理也窮天下之物可尊可貴孰有加於此者故曰太極也世之人以北辰為天極以屋脊為屋極此皆有形而可見者周子恐人亦以太極為一物故以無極二字加於其上猶言本無一物只有此理也自陰陽以下則麗乎形氣矣陰陽未動之前則是此理豈有物之可名耶即吾一心而觀之方喜怒哀樂之未發也渾然一性而已無形無象之中萬理畢具非所謂無極而太極乎 黃氏巖孫曰通書云水陰根陽火陽根陰注水陰也而生於一則本乎陽火陽也而生於二則本乎陰正圖書相表裏之意又云五殊二實亦當與此参觀】   無極而太極   上天之載無聲無臭而實造化之樞紐品彚之根柢也故曰無極而太極非太極之外復有無極也【問太極解引上天之載無聲無臭此上天之載只是太極否朱子曰蒼蒼者是上天理在載字上○原極之所以得名葢取樞極之義聖人謂之太極者所以指夫天地萬物之根也周子因之而又謂之無極者所以著夫無聲無臭之妙也○問明道言人生而靜以上不容説則周子之所謂無極也不可容言也若太極則性之謂也太極固純是善自無極而言則只可謂之繼明道之言所以發明周子之意也曰周子所謂無極而太極非謂太極之上别有無極也但言太極非有物耳如云上天之載無聲無臭故下文云無極之真二五之精既言無極則不復别舉太極也若如今説則此處豈不欠一太極字耶○問無極而太極何如曰仔細看便見得問先生之意莫正是以無極太極為理曰此非某之説他道理自如此著自家私意不得太極無形象只是理他自有這箇道理自家私著一字不得○問無極而太極極是極至無餘之謂無極是無之至至無之中乃至有存焉故云無極而太極曰本只是太極只為這本來都無物事故説無極而太極如公説無極恁他説却好但太極説不去曰有字便是太字地位曰將有字訓太字不得太極只是箇理曰至無之中乃萬理之至有也曰亦得○問既曰易有太極則不可謂之無濓溪乃有無極之説何也曰有太極是有此理無極是無形器方體可求両儀有象太極則無象○問邵先生説無極之前無極如何説前曰邵子就圖上説循環之意自垢至坤是陰含陽自復至乾是陽分陰復坤之間乃無極自坤反垢是無極之前凡大讀書不要般涉但温尋舊底不妨不可將新底來攙○無極而太極不是説有箇物事光輝地在那裏只是説這裏當中皆無一物只有此理而已既有此理便有此氣既有此氣便分陰陽以此生許多物事惟其理有許多故物亦有許多○上天之載無聲無臭是就有中説無無極而太極是就無中説有若實見得説有説無或先或後都無妨礙○南軒張氏曰必曰無極而太極者所以明動靜之本著天地之根兼有無貫顯微該體用者也必有見乎此而後知太極之妙不可以方所求也其義深矣○勉齋黃氏曰太極圖説云無極而太極妄意謂無極而太極者非老氏之出無入有與佛之所謂空也乃斯道之本體萬化之領㑹而子思所謂天命之性而孟子所謂生之為性也通書統論之曰誠者聖人之本也大哉乾元萬物資始誠之源也乾道變化各正性命誠斯立焉純粹至善者也此所以發明無極而太極原始而要其終也既又引易之繫辭而明之曰一陰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元亨誠之通利貞誠之復大哉性命之源乎盖沖漠無朕之中萬象森然已具而無所欠天之所以覆地之所以載日月之所以照神之所以幽風雷之所以變江河之所以流性命之所以正倫理之所以著人之所以為聖人本末上下貫乎一理其實然而不可易者歟○北溪陳氏曰無極之説始於誰乎桞子曰無極之極康節先天圖説亦曰無極之前陰含陽也有極之後陽分陰也是周子以前已有無極之説矣但其主意各不同桞子康節是以氣言周子則専以理言之耳○理雖無形狀方體萬化無不以為之根柢樞紐以其渾淪極至之甚故謂之太極文公解此句所謂上天之載無聲無臭是解無極二字所謂萬化之樞紐品彚之根柢是解太極二字又結以非太極之外復有無極也多少是分明○無聲臭只是無形狀若少有聲臭便涉形狀落方體不得謂之無極矣文公解用無聲臭語是説二字之大義詞不廹切而其理自曉○或問所謂無極而太極者亦可得而聞其説之詳乎雙峯饒氏曰難言也姑以名義推之所謂太極者蓋天理之尊號云爾極者至極之義樞紐根柢之名世之常言所謂樞極根極是也聖人以陰陽五行闔闢不窮而此理為闔闢之主如户之有樞紐男女萬物生生不息而此理為生生之本如木之有根柢至其在人則萬善之所以生萬事之所以定者亦莫非此理為之根柢為之樞紐焉是故謂之極大者大無以加之稱言其為天下之大樞紐大根柢也然凡謂之極者如南極北極屋極商邑四方之極之類皆有形狀之可見方所之可指而此極獨無形狀無方所故周子復加無極二字以明之以其無樞紐根柢之形而實為天下之大樞紐大根柢也故曰無極而太極以其為天下之大樞紐大根柢而初非有樞紐根柢之形也故曰太極本無極也此雖名義之粗然先儒嘗云讀書之法當先曉其文義文義既通然後可以求其意學者茍知此義而於日用之間端莊靜一以養之於未發之時而驗之於已發之際則是理之妙或者亦可以黙識矣】   太極動而生陽動極而靜靜而生隂静極復動一動一靜互為其根分陰分陽兩儀立焉   太極之有動靜是天命之流行也所謂一陰一陽之謂道誠者聖人之本物之始終而命之道也其動也誠之通也繼之者善萬物之所資以始也其靜也誠之復也成之者性萬物各正其性命也動極而靜靜極復動一動一靜互為其根命之所以流行而不已也動而生陽靜而生陰分陰分陽兩儀立焉分之所以一定而不移也葢太極者本然之妙也動靜者所乘之機也太極形而上之道也陰陽形而下之器也是以自其著者而觀之則動靜不同時陰陽不同位而太極無不在焉自其微者而觀之則沖漠無朕而動靜陰陽之理已悉具於其中矣雖然推之於前而不見其始之合引之於後而不見其終之離也故程子動靜無端陰陽無始非知道者孰能識之   【朱子問太極動而生陽延平李氏曰此只是理做已發看不得又問既言動而生陽即與復卦一陽生而見天地之心何異竊恐動而生陽即天地之喜怒哀樂發處於此即見天地之心二氣交感化生萬物即人物之喜怒哀樂發處於此即見人物之心如此做兩節看不知得否曰太極動而生陽至理之源只是動靜闔闢至於終萬物始萬物亦只是此理一貫也到得二氣交感化生萬物時又就人物上推亦只是此理中庸以喜怒哀樂未發已發言之又就人身上推㝷只於見得大本達道處又衮同只是此理此理就人身上推尋若不於未發已發處看即何緣知之葢就天地之本源與人物上推來不得不異此所以於動而生陽難以為喜怒哀樂已發言之在天地只是理也今欲作両節看切恐差了復卦見天地之心先儒以為靜見天地之心伊川先生以為動乃見此恐便是動而生陽之理然於復卦發出此一段示人又於初爻以顔子不遠復為之此只要示人無間斷之意人與天理一也就此理上皆收攝來與天地合其徳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神合其吉㓙皆其度内耳○朱子曰靜者性之所以立也動者命之所以行也然其實則静亦動之息爾故一動一靜皆命之行而行乎動靜者乃性之真也故曰天命之謂性○隂陽迭運者氣也其理則所謂道○問一陰一陽之謂道是太極否曰陰陽只是陰陽道是太極葢所以一陰一陽者也○問一陰一陽之謂道陰陽氣也所以陰陽道也道也者陰陽之理也曰此説得之○陰陽何以謂之道當離合看○一陰一陽之謂道則陰陽是氣不是道所以為陰陽者乃道也若只言陰陽之謂道則陰陽是道今曰一陰一陽則是一陰了又一陽往來循環不已者乃道也○大傳既曰形而上者謂之道矣而又曰一陰一陽之謂道此豈直以陰陽為形而上者哉正所以見一陰一陽雖属形器然其所以一陰而一陽者是乃道體之所為也故語道體之至極則謂之太極語太極之流行則謂之道雖有二名初無両體○以理言之則天地之間至實而無一息之妄故自古至今無一物之不實而一物之中自始至終皆實理之所為也以心言之而聖人之心亦至實而無一息之妄故從生至死無一事之不實而一事之中自始至終皆實心之所為也此所謂誠者物之終始者然也○問誠者聖人之本曰此言本領之本聖人之所以聖者誠而已○問誠者物之終始而命之道也曰誠是實理徹上徹下只是這箇生物都從那上做來萬物流形天地之間都是那底做○有此理則有此物徹頭徹尾皆是此理所謂未有無此理而有此物也○太極如一本生上分而為枝又分而生花生葉生生不窮到得成果子裏面又有生生無窮之理生將出去 又是無限箇太極更無停息只是到成果寔時又却畧少歇也不是生到這裏自合少止所謂終始萬物莫盛於艮艮止是生息之意○誠者物之終始却是事物之實理始終無有間斷自開闢以來以至人物消盡只是如此在人之心茍誠實無偽則徹頭徹尾無非此理一有間斷處即非誠矣凡有一物則其誠也必有所始其壞也必有所終而其所以始者實理之至而向於有也其所以終者寔理之盡而向於無也此誠所以為物之終始○誠之通是造化流行未有成立之初所謂繼之者善誠之復是萬物已得此理而皆有所歸藏之時所謂成之者性在人則感而遂通者誠之通寂然不動者誠之復○流行造化處是善凝成於我處是性繼是接續綿綿之意成是凝成有主之意○繼之者善繼之為義接續之意言既有此道理其接續此道理以生萬物者莫非善而物之成形即各具此理而為性也○繼字便是動之頭若只一開一闢而無繼便是闔殺了○問繼是動靜之間否曰是靜之終動之始也且如四時到得冬月萬物都歸窠了若不㑹生來年便都息了葢是貞復生元無窮如此○只是這一箇物事所以萬物到秋冬時各自收歛閉藏忽然一下春來各自發越條暢這只是一氣一箇消一箇息只如人相似方其嘿時便是靜及其語時便是動那箇滿山青黃碧綠無非是這太極所以仁者見之謂之仁智者見之謂之智百姓日用而不知是那一陰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繼之者善是動處成之者性是靜處繼之者善是流行出來成之者性則各自成箇物事繼善便是元亨成性便是利貞及至成之者性各自成箇物事恰似造化都無可做了及至春來又流行出來又是繼之者善譬如禾穀則秋歛冬藏千條萬檖各自成一箇物事及至春又各自發生出以至人物以至禽獸皆是如此且人如方在胞胎中受父母之氣則是繼之者善及其生出又自成一箇物事則是成之者性也既成其性又自繼善只是這一箇物事今年一生了明年又生一副當物事來又繼之者善又成之者性只是這一箇物事衮將去所以仁者見之謂之仁只是見那發生處智者見之謂之智只是見那收斂處百姓日用而不知便是不知所謂發生亦不知所謂收斂醉生夢死而已周先生太極通書只是衮這幾句易之為義也只是如此只是陰陽交錯千變萬化皆從此出○太極動而生陽元未有物且是如此動盪所謂化育流行也便是繼之者善靜而生陰陰主凝結然後萬物各正性命方是成之者性○問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竊謂妙合之始便是繼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便是成曰動而生陽之時便有繼底意及至靜而生陰方是成六十四卦之序至復而繼○問太極圖解曰動而生陽誠之通也繼之者善萬物之所以資始也靜而生陰誠之復也成之者性萬物各正其性命也夫無極之真誠也動而生陽靜而生陰動靜不息而萬物繼此以出與因此以成者皆誠之著固無有不善者亦無非性也似不可分陰陽而為辭如以資始為繫於陽以正性命為繫於陰則若有獨陽而生獨陰而成者矣詳究先生之意必謂陽根於陰陰根於陽陰陽元不相離如此而非得於言表者不能喻此也曰繼善成性分属陰陽乃通書首章之意但讀之自可見矣葢天地變化不為無陰然物之未形則属乎陽物正其性不為無陽然形器已定則属乎陽嘗謂張忠定公語云公事未著字以前属陽著字以後属陰似亦窺見其意○問繼之者善之時此所謂性善至成之者性然後氣質各異方説得善惡曰既謂之性則終是未可分善惡○問太極解何以先動而後靜先體而後用先感而後寂曰在陰陽言則用在陽而體在陰然動靜無端陰陽無始不可分先後今此只是就起處言之畢竟動前又是靜用前又是體感前又是寂陽前又是陰而寂前又是感靜前又是動將何者為先後不可只道今日動便為始而昨日靜更不説也如鼻息言呼吸則辭順不可道吸呼畢竟呼前又是吸吸前又是呼○動極復靜靜極復動還當把那箇做劈初頭始得今説太極動而生陽是且把眼前即今箇動斬截便説起其實那動以前又是靜靜以前又是動如今日一晝過了便是夜夜過了又只是明日晝即今晝以前又有夜了昨夜以前又有晝了即今要説時日起也只是把今日建子説起其實這箇子以前豈是無子○當初元無一物只有此理有此理便㑹動而生陽静而生陰靜極復動動極復靜循環流轉其實理無窮氣亦與之無窮自有天地便有這物事在這裏流轉一日有一日之運一月有一月之運一嵗有一嵗之運只是這箇物事衮衮將出如水車相似一箇起一箇倒一箇上一箇下其動也便是仁是中其靜也便是正是義不動則動不靜則動如人不語則嘿不嘿則語中間更無空缺處○問太極始於陽動乎曰陰靜是太極之本然陰靜又自陽動而生一動一靜便是一箇闔闢之大者推而上之更無窮極不可以本始言○問理與氣曰有此理便有此氣但理是本而今且從理上説起如云太極動而生陽動極而靜靜而生陰不成動以前便是靜了程子曰動靜無端此亦且是自那動處説起若論著動以前又有靜靜以前又有動○問太極主靜之説是先靜後動否曰動靜無端陰陽無始雖是合下靜靜而後動若細推時未靜時須先動來所謂如環無端互為其根謂如在人人之動作及其成就却只在靜便如渾淪未判之時亦須曽明盛一畨来只是這道理層層流轉不可窮詰太極圖中盡之動極生靜亦非是又别有一箇靜來繼此動但動極則自然靜靜極則自動推而上之没理㑹處○問太極之有動靜是靜先動後否曰一動一靜循環無端無靜不成動無動不成靜譬如鼻息無時不嘘無時不吸嘘盡則生吸吸盡則生嘘理自如此○太極動而生陽靜而生陰非是動而後有陽靜而後有陰截然為両段先有此而後有彼也只太極之動便是陽靜便是陰方其動時則不見靜方其靜時則不見動然動而生陽亦只是且從此説起陽動以上更有在程子所謂動靜無端陰陽無始於此可見陰隂陽本無始但以陽動陰靜相對言則陽為先陰為後陽為始陰為終猶一嵗以正月為更端其實姑始於此耳嵗首以前非截然别為一段事則是其循環錯綜不可以先後始終言亦可見矣○動靜無端陰陽無始本不可以先後言然就中間截斷言之則不得不言其有先後也如太極動而生陽則其未動之前固已嘗靜矣靜極復動則已靜之後有必有動矣就此看又有先後也○太極動而生陽只是如一長物不免就中間截㫁説其實動之前未嘗無靜靜之前又未嘗無動如繼之者善也亦是就此説起譬之俗語謂今日為頭已前底更不受理意思○一動一靜互為其根動而靜静而動闔闢往來更無休息分陰分陽兩儀立焉兩儀是天地與畫卦兩儀意思又别動靜如晝夜陰陽如東西南北分從四方去一動一靜以時言分陰分陽以位言方渾淪未判陰陽之氣混合幽暗及其既分中間放得寛濶光朗而兩儀始立邵康節以十二萬九千六百年為一元則是十二萬九千六百年之前又是一箇大闔闢更以上亦復如此直是動靜無端陰陽無始小者大之影只晝夜便可見五峯所謂一氣大息震蕩無垠海宇變動山渤川湮人物消盡舊跡大滅是謂洪荒之世嘗見髙山有螺蚌殼或生石中此石即舊日之土螺蚌即水中之物下者却變而為髙柔者却變而為剛此事思之至深有可驗者○陰陽有箇流行底有箇定位底一動一靜互為其根是流行底寒暑往來是也分陰分陽兩儀立焉是定位底天地四方是也易有兩義一曰變易便是流行底一曰交易便是對峙底○隂陽若論流行底則只是一箇對峙底則兩箇○陰陽作一箇看亦得做兩箇看亦得若論流行底則只一箇消長而已如一動一靜互為其根是也若對峙底則有兩箇分陰分陽兩儀立焉是也若論對立底無一物無陰陽如至微之物也有箇背面若説流行處却只是一氣○問必至於互為其根方分陰陽曰從動靜便分問分隂分陽是帶上句曰然○問太極動而生陽靜而生陰靜極復動則動復生陽靜復生陰不知分陰陽以立両儀在靜極復動之前為復在後曰動而生陽靜而生陰則陰陽分而兩儀立焉靜極復動以後所以明混闢不窮之妙○程子所謂無截然為陰為陽之理即周子所謂互為其根也程子所謂升降生殺之大分即周子所謂分陰分陽也二句相須其義始備○問太極圖兩儀中有地五行中又有土如何分别曰地言其大槩土是地之形質○問分陰分陽兩儀立焉分之所以一定而不可移也不知名分之分性分之分曰分猶定位耳○問如何是所乘之機曰理搭於氣而行○問有此理然後有此氣曰此本無先後之可言然必推其所從來則須説先有此理然理又非别為一物即存乎是氣之中無是氣則是理亦無掛搭處○圖解云動靜者所乘之機識者謂此語最精葢太極是理陰陽是氣理無形而氣有迹氣既有動靜則所載之理亦安得無動靜○問太極只是理理不可以動靜言惟動而生陽靜而生陰理寓於氣不能無動靜所乘之機乘如乘載之乘其動靜者乃乘載在氣上不覺動了靜静了又動曰然○太極理也動靜氣也氣行則理亦行二者常相依而未嘗相離也○陽動陰靜非太極動靜只是理有動靜理不可見因陰陽而後知理搭在陰陽上如人跨馬相似馬所以載人人所以乘馬馬之一出一入人亦與之一出一入蓋一動一靜而太極之妙未嘗不在焉此所謂所乘之機無極二五所以妙合而凝也○問動靜者所乘之機曰機氣機也又曰機是闗捩子踏著動底機便挑撥得那靜底踏著靜底機便挑撥得那動底○某向以太極為體動靜為用其言固有病後已改之曰太極者本然之妙也動靜者所乘之機也此則庶幾近之○天地之間有理有氣理也者形而上之道也生物之本也氣也者形而下之器也生物之具也○問太極一陰一陽曰一陰一陽道也陰陽噐也○問陰陽氣也何以謂形而下者曰既曰氣便是有箇物事此謂形而下者○問形而上下如何以形言曰此言最的當設若以有形無形言之便是物與理相間斷了所以程子謂欄截得分明者只是上下之間分别得一箇界止分明器亦道道亦器有分别而不相離也○形而上者無形無影是理形而下者有形有狀是器然有此器即有此理有此理則有此器未嘗相離却不是於形氣之外别有所謂理○形而上底虚渾是道理形而下底實便是器這箇分别得精切明道説惟此語截得上下分明○問明道云陰陽亦形而下者而曰道只此両句截得上下分明截字莫作斷字誤曰正是截字形而上形而下只就形處離合分明此正是界至處若止説作在上在下便成両截矣○問伊川言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須著如此説曰這是伊川見得分明故云須著如此説形而上者是理形而下者是物如此開説方見分明如此了方説得道不離乎器器不遠乎道處如人君須止於仁為人臣止於敬為人子止於孝為人父止於慈這是道理合如此今人不解恁他説更不索性兩邊説怎生説得通○可見底是器不可見底是道理是道物是器○器亦道道亦器也道未嘗離乎器只是器之理如這人身是器語言動作便是人之理理只在器上理與器未嘗相離○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這箇在人看始得推器為道固不得離器於道亦不得且如此火是器自有道在裏○理則一而已矣其形者則謂之器然而道非器不形器非道不立葢陰陽亦器也而所以陰陽者道也是以陰陽往來不息而聖人指是以明道之全體也此一陰一陽之謂道之説也問道理也陰陽氣也何故以陰陽為道曰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氣明道以為須著如此説然道亦器器亦道也道未嘗離乎器道只是器之理如這交椅是器可坐便是交椅之理如這人身是器言語動作便是人之理理只是器理與器未嘗相離所以一陰一陽之謂道曰何謂一曰道如一闔一闢謂之變只是一陰了又一陽此便是道寒了又暑暑了又寒這道理循環不已維天之命於穆不已萬古只如此○道是道理事事物物皆有箇道理器是形迹事事物物亦皆有箇形迹有道須有器有器須有道物必有則○形而上者指理而言形而下者指事物而言事事物物皆有其理事物可見而其理難知即事即物便要見此理大學之道不曰窮理而曰格物只是使人就寔處究竟○天地形而下者乾坤形而 者天地乾坤之形殻乾坤天地之性情○形而上者是理纔有作用便是形而下者問陰陽如何是形而下者曰一物便有陰陽寒暖生殺皆見得事物雖大是形而下者理雖小是形而上者○凡有形有象者皆器也其所以為是器之理者則道也所謂始終晦明竒耦之屬皆陰陽所為之器獨其所以為是器之理如目之明耳之聰父之慈子之孝乃為道耳○動靜無端陰陽無始説道有有無底在前説道無有有底在前是循環物事動靜無端陰陽無始今以太極觀之雖曰動而生陽畢竟未動之前須靜靜之前又須動推而上之何自而見其端與始○問動靜無端陰陽無始那箇動又從上面靜生下上面靜又從上面動生來今姑把這箇説起曰然曰太極動而生陽靜而生陰未動以前是如何曰只是理曰固是理只不當對動言曰未動即是静未静又即是動未動又即是静伊川云動静無端陰陽無始惟知道者識之○問動靜無端陰陽無始曰這不可説道有箇始他那有始之前畢竟是箇甚麽○動之前有靜靜之前又有動推而上之其始無端推而下之以至未來之際其卒無終○動靜無端陰陽無始看來是一箇寔理○氣無始無終且從元處説起元之前又是貞了如子時是今日子之前又是昨日之亥無空缺時○仁為四端之首而智則能成終成始猶元雖四徳之長然元不生於元而生於貞葢天地之化不翕聚則不能發散理固然也仁智交際之間乃萬化之機軸此理循環不窮脗合無間程子所謂動静無端陰陽無始者此也○動靜無端陰陽無始天道也始於陽成於陰本於靜流於動人道也然陽復本於陰静復根於動其動靜亦無端其陰陽亦無始則人蓋未始離乎天而天亦未始離乎人也○勉齋黄氏曰太極動而生陽不成太極在一處陰陽在一處生動靜底便是陰陽陰陽都是這氣拍塞即無些子空缺處人愚見天在上地在下便道中間有空缺處不知天地間逼拶都實吾身之外都是氣如脱了衣服便覺寒冷是這氣襲入舊嘗寓一間屋两頭都垂簾掲起這一箇那一箇也掣動這是氣拶岀横渠云知虚空即氣無只是如此又云所以致中和使天地位萬物育只是如此○太極動而生陽靜而生陰太極不是㑹動靜底物動靜陰陽也所以圖解云動靜者所乘之機也所乘之機四字最難看舊蔡季通對朱先生問所乘之機如何下得恁地好先生微笑大抵只看太極乘著什麽機乘著動機便動乘著靜機便靜那太極却不自㑹動靜既是陰陽如何又説生陰生陽曰生陰生陽亦猶陽生陰生太極隨陰陽而為動靜隂陽則於動靜而見其生不是太極在這邊動陽在那邊生譬如蟻在磨盤上一般磨動則蟻随他動磨止則蟻随他止蟻随磨轉而因蟻之動靜可以見磨之動靜○天道是理陰陽五行是氣合而言之氣即是理一陰一陽之謂道也分而言之理自為理氣自為氣形而上下是也○一陰便是靜一陽便是動道是太極誠是太極其動也其静也二条上合動靜説此分動静説動極而靜以下又換形了一箇説流行底一箇説定分底葢太極而下上文解圖周匝此下文又衮説箇太極與陰陽自其著而觀之著是陰陽自其微而觀之微是太極問既太極陰陽不是二物如何又有微有著曰須看觀字是我去他裏面折看却非他有兩箇頭面又曰所乘之機一句最妙又曰此既言氣與理合雖然以下言雖是恁地却那裏見他入頭處所以不見他合不見他離正以其動靜無端陰陽無始下面若有縫這太極也須漏出了○太極動而生陽動極而靜靜而生陰靜極復動一動一靜互為其根分陰分陽兩儀立焉妄意謂此非老氏有生於無與佛氏之所謂妄也一必有兩體必有用動必有靜動靜迭興而分陰陽變化之所由生也即通書之言析而求之若曰元亨誠之通利貞誠之復葢元者始而亨者也太極之動也利貞者性情也動極而靜靜極復動也又曰聖人之道仁義中正而已矣又曰動而正曰道用而和曰徳觸類而長之其此之謂乎○太極本體難以形容緣氣察理遡流求源則可知矣一靜一動靜動初終此氣之流也是孰為之哉理也天其運乎地其處也日月其爭於其所乎孰主張是孰綱維是主張綱維理之謂乎有是理故有是氣理如此則氣亦如此此體用所以一源顯微所以無間也嗚呼深哉○北溪陳氏曰以造化言之如天地間生成萬物自古及今無一物之不實散殊上下自古有是到今亦有是非古有而今無皆是實理之所為大而觀之自太始而至萬古莫不皆然若就物觀之其徹始徹終亦只是一實理如此姑以一株花論來春氣流注到則萌蘖生花春氣盡則花亦盡又單就一花蘂論氣實行到此則花便開氣消則花便謝亦盡了方其花萌蘖此實理之初也至到謝而盡處此寔理之終也○誠者本就天道論維天之命於穆不已只是一箇誠天道流自古及今無一毫之妄暑往則寒來日往則月來春生了便夏長秋殺了便冬藏元亨利貞終始循環萬古常如此皆是真實道理為之主宰如天行一日一夜一周而又過一度與日月星辰之運行躔度萬古不差皆是真實道理如此又就果木觀之甜者萬古甜苦者萬古苦青者萬古常青白者萬古常白紅者萬古常紅紫者萬古常紫圓者萬古常圓缺者萬古常缺一花一葉文縷相等對萬古常然無一毫差錯便待人力十分安排撰作来終不相似都是真實道理自然而然○道只是人事之理耳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自有形而上者言之其隱然不可見底則謂之道自有形而下者言之其顯然可見底則謂之器其實道不離乎器道只是器之理人事有形狀處都謂之器人事中之理便是道道無形狀可見所以明道曰道亦器也器亦道也須著如此説乃截得上下分明○道非是外事物有箇空虚底其實不離乎物若離物則無所謂道且如君臣有義義底是道君臣是器若要看義底道理須就君臣上看不成脫了君臣之外别有所謂義父子有親親底是道父子是器若要看親底道理須就父子上看不成脱了父子之外别有所謂親即夫婦而夫婦在所别即長㓜而長㓜在所序即朋友而朋友在所信非外夫婦長㓜朋友而有所謂别序與信聖門之學無一不寔老氏清虚厭事佛氏屏棄人事都是把道理做事物頂頭妙底物看把人事做下面粗底便都要擺脱去了○理不外乎氣若説截然在陰陽五行之先及在陰陽五行之中便成理與氣為二物矣○節齋蔡氏曰形謂動而可見之時自此而無體故以道名之自此而下有體故以器名之○前謂太極形而上之道也陰陽形而下之器也此分道器而言也後謂動靜不同時陰陽不同位而太極無不在焉此乃所謂器即道也又謂沖漠無朕而動靜陰陽之理已悉具於中矣此乃所謂道即器也葢不分上下則恐人惟以可見者為始不合道器則恐人䧟老氏精粗之謬故須著如此説耳程子之意恐亦不過如此茍惟以為太極只在陰陽中而已則器亦道也一句已足又何必重複耶○主太極而言則太極在陰陽之先主陰陽而言則太極在陰陽之内葢自陰陽未生之時而言則所謂太極者其理已具自陰陽既生之時而言則所謂太極者即在乎陰陽之中也謂陰陽之上别有太極常為陰陽主者固為䧟於列子不生不化之謬而獨執夫太極只在陰陽之中之説者則又失其根柢樞之所為而大本有所不識其害有不可勝言者○西山真氏曰凡天地之物有形有狀者皆器也其理便在其中大而天地亦形而下者乾坤乃形而下者日月星辰風霜露亦形而下者其理即形而上者以身言之身之形體皆形而下者曰性曰心之理乃形而上者至於一物一器莫不皆然如燈燭者器也其所以能照物形而上之理也且如椅卓器也而其用理也天下未嘗有無理之器無器之理即器以求之則理在其中即如天地則有健順之理即形體則有性情之理精粗本末初不相離若舎器而求理未有不蹈於空虚之境非吾儒之實學也○平巖葉氏曰動而生陽動極而靜靜而生陰靜極復動者言太極流行之妙相推於無窮也一動一靜互為其根分陰分陽両儀立焉者言二氣對待之體一定而不易也邵子云用起天地先體立天地後是也然詳而分之則動而生陽静而生陰者是流行之中定分未嘗亂也一動一靜互為其根者是對待之中妙用實相流通也黄氏巖孫曰程子云離了陰陽便無道陰陽氣也所以陰陽者是道也氣是形而下者道是形而上者又云道非隂陽也所以一陰一陽者道也如一闔一闢謂之變又云陰陽形而下者而曰道者惟此語截得工下最分明元來只是此道要在人默而識之也又云形而上為道形而下為器須著如此説器亦道道亦器但得道在不繫今與後已與人又云誠者物之終始猶俗語徹頭徹尾胡氏云誠者命之道乎此言誠者即所謂太極也○臨川呉氏曰太極無動靜動靜者氣機也氣機一動則太極亦動氣機一靜則太極亦靜故朱子釋太極圖曰太極之有動靜是天命之流行也此是為周子分解太極不當言動靜以天命之有流行故只得以動靜言也又曰太極者本然之妙也動靜者所乘之機也機猶弩牙弩乘此機如乘馬之乘機動則發機靜則不發氣動則太極亦動氣靜則太極亦靜太極之乘此氣猶弩之乘機也故曰動靜者所乘之機謂其所乘之氣機有動靜而太極本然之妙無動靜也然弩與弩機却是両物太極與此氣非有両物只是主宰此氣者便是非别有一物在氣中而主宰之也機字是借物為喻不可以辭害意】   陽變陰合而生水火木金土五氣順布四時行焉有太極則一動一靜而兩儀分有陰陽則一變一合而五行具然五行者質具於地而氣行於天者也以質而語其生之序則曰水火木金土而水木陽也火金陰也以氣而語其行之序則曰木火土金水而木火陽也金水陰也又統而言之則氣陽而質陰也又錯而言之則動陽而靜陰也葢五行之變至於不可窮然無適而非陰陽之道至其所以為陰陽者則又無適而非太極之本然也夫豈有所虧欠間隔哉【朱子曰一片底便是分作両片底兩便底便是分作五片底做這萬物四時五行只是從那太極中來太極只是一箇理迤邐分作兩箇氣裏面動底是陽靜底是隂又分做五氣又㪚為萬物○問以質而語其生之序此豈就圖而指其序耶而水木何以謂之陽火金何以謂之陰曰天一生水地二生火天三生木地四生金一三陽也二四陰也問以氣而語其行之序則木火土金水此豈即其運用處而言之耶而木火何以謂之陽金水何以謂之陰曰此以四時而言春夏為陽秋冬為陰○問以質而語其生之序不是相生否只是陽變而助陰故生水陰合而陽盛故生火木金各從其類故在左右曰水陰根陽火陽根陰錯綜而生其端是天一生水地二生火天三生木地四生金到得運行處便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又生水水又生木循環相生又如甲乙丙丁戊巳庚辛壬癸都是這箇物事○陰陽二氣更無停息如金木水火土是五行分了又三属陽二属陰然而各又有一陰一陽如甲便是木之陽乙便是木之陰丙便是火之陽丁便是火之陰只是這箇陰陽更無休息形質属陰其氣属陽金銀坑有金礦銀礦便是陰其光氣為陽○統言陰陽只有両端而陰中自分陰陽陽中亦有陰陽乾道成男坤道成女男雖属陽而不可謂其無陰女雖属陰亦不可謂其無陽人身氣属陽而氣有陰陽血属陰而血有陰陽至如五行天一生水陽生隂也而壬癸属水壬是陽癸是隂地二生火隂生陽也而丙丁属火丙是陽丁是隂○隂陽靜動以大體言而春夏是動属陽秋冬是靜属陰就一日言之晝陽而動夜隂而盡就一時一刻言之無時而不動靜無時而不陰陽曰陰陽無處無之横看竪看皆可見横看則左陽而右陰竪看則上陽而下陰仰手為陽覆手則為陰向明處為陽背明處則為陰正䝉云陰陽之氣循環迭至聚散相盪升降相求絪緼相揉相兼相制欲一之不能蓋謂是也○陰陽雖是両字然只是一氣之消息一進一退一消一長進處便是陽退處便是隂長處便是陽消處便是隂只是這一氣之消長做出古今天地間無限事所以隂陽做一箇説亦得做兩箇説亦得○問聖人所以因陰陽説出許多道理而所説之理皆不離不隂陽者葢緣所以為隂陽者元本於實然之理曰隂陽是氣纔有此理便有此氣纔有此氣便有此理天下萬事萬物何者不出於此理何者不出於陰陽○南軒張氏曰新安朱熹云太極立則陽動隂靜而兩儀分兩儀分則陽變隂合而五行具五行者質具於地而氣行乎天者也語至於是則造化之㓛用無餘藴矣然此亦推本其所自來非以為至此而始具也○勉齋黄氏曰陽變隂合而生水火木金土五氣順布四時行焉妄意謂隂陽分両儀立矣陽中之陽隂中之隂變合相得而五位成質横渠先生云水火氣也故炎上潤下與隂陽相為升降土不得而制焉木金者土之華實其性有水火之雜故木之為物水漬而得生火然而不離葢得土之浮華於水火之交也金之為物得火之精於土之燥得水之精於土之濡故水火相得而不相害鑠之則反流而不耗葢得土之精華於水火之際也土者物之所以成始成終者也地之質也化之終也水火之所以升降物兼體而不遺者也即是而參之五行之生一陰陽之所為也木之氣盛於東於時為春火之氣盛於南於時為夏土之氣盛於中央而寄旺於四時之戊巳而獨盛於季夏之時金之氣盛於西而於時為秋水之氣盛於北而於時為冬春夏秋冬而氣以成此五物者同出而異名者也四時之行即五氣之流通五氣之流通即一氣之妙用非截然一彼一此也通書云動而無靜靜而無動物也動而無動靜而無靜神也動而無動靜而無靜非不動不靜也物則不通神妙萬物此以明太極動而生陽以至四時行焉無非神之所為也又云水隂根陽火陽根隂五行隂陽隂陽太極四時運行萬物終始混兮闢兮其無窮兮以明五行之生四時之行百物之産一太極而已矣其然乎豈其然乎○問陽變隂合而生水火木金土次序如何曰水與火對生木與金對生因云這裏有兩項看如作建寅看時則木火是陽金水是隂此以行之序論如作建子看時則水木是陽火金是隂此以生之序論大槩冬春夏可以謂之陽夏秋冬可以謂之隂因云太極圖解有一處可疑圖以水隂盛故居右火陽盛故居左金隂穉故次水木陽穉故次火此是説生之序下文却説水木陽也火金隂也却以此為陽彼為隂論來物之初生自是㓜嫩如陽始生為水尚柔弱到生木已強盛隂始生火尚微到生金已成質如此則水為陽穉木為陽盛火為隂穉金為隂盛不知圖解所指是如何後請問云圖解所分恐是解剝圖體言其居左居石之位次否晦庵先生云舊也如此看只是水而木木而火以下畢竟是説行之序這畢竟是説生之序畢竟是可疑○五行之序以質之所生而言則水本是陽之濕氣以其初動為隂所䧟而不得遂故水隂盛火本是隂之燥氣以其初動為陽所揜而不得達故火陽勝葢生之者微成之者盛生之者形之始成之者形之終也然各以偏勝也故雖有形而未成質以氣升降土不得而制焉木則陽之濕氣寖多以感於隂而舒故發而為木其質柔其性煖金則隂之燥氣寖多以感於陽而縮故結而為金其質剛其性柔土則隂陽之氣各盛相交相凝而成質以氣之行而言則一隂一陽往來相代木火金水云者各就其中而分老少耳故其序各由少而老土則分旺四季而位居中者也此五者序若參差而造化所以為發育之具實並行而不相悖葢質則隂陽交錯凝合而成氣則陰陽両端循環不已質曰水火木金葢以隂陽相間言猶曰東西南北所謂對待者也氣曰木火金水葢以隂陽相因言猶曰東南西北所謂流行者也質雖一定而不易氣則變化而無窮所謂易也○五行生之序則曰水火木金土行之序則曰木火土金水何故造物却有此兩様看來只是一理生之序便是行之序元初只是一箇水水煖後便成火此両箇是母木者水之子金者火之子冬是太隂春是少陽夏是太陽秋是少隂從冬起來故水木火金自成次序以水生木以火生金故生之序便是行之序也孔子言精氣為物精便是水氣便是火子產曰物生始化曰魄陽曰魂魄便是精之靈魂便是氣之靈水便生木火便生金在人一身初只是生腎水又生心火腎水上生木肝心火上生肺金造化只是如此何嘗有両様來天一生水地二生火天三生木地四生金此便是造化本原其後流行亦只如此四時之序不二天二地而已所以洪範亦只説水木火金土謂之五行則行之序亦是如此也以此可見造化之端倪物本生之始○五行有生數有行數不知何故初生是一様流行又是一様其為物不二則其生物不測易簡之義恐不如此故嘗疑其只是一様及以造化之本原參之人物之生育初無両様只是水木火金土便是次序古人欲分别隂陽造化之殊故以水火木金土為言耳自一至十之數特言竒耦多寡耳非謂次第如此也葢積實之數非次第之數也天得竒而為水故曰一生水一之極而為三故曰三生木一極為三以一運之圓而生三故一而為三也地得耦而為火故曰二生火二之極而為四故曰四生金二極為四以二周之方而為四故二而為四也水者初生之陽木者極盛之陽火者初生之隂金者極盛之隂陽極而生隂隂極而生陽故但當以水木火金土為次序也自初生至流行皆是如此若要看隂陽竒耦一初一盛則當曰水火木金土非謂次序如此也今以為第一生水第二生火第三生木第四生金以為次序則誤矣水木火金土五行之序也水火木金土分其竒耦初盛而為言也以此觀之只是一様初無両様也所謂一二三四但言一多一少多之極少之極也初非以次序而言猶人言一文兩之非謂苐一名第二名也果以次序而言之則一生水而未成水必至五行俱足猶待苐六而後成水二生火而未成火必待五行俱足又成就了水然後第七而後成火也如此則全不成造化亦不成義理矣六之成水也猶坎之為卦也一陽居中天一生水也地六包於外陽少隂多而水始成七之成火也猶離之為卦也一隂居中天七包於外隂少陽多而火始成坎属陽而離為隂以其在内者為生在外者成之也若以次序言全不成義理矣又曰五行之序某欲作三句㫁之曰論得數竒耦多寡則曰水火木金土論始生之序則曰水木火金土論相生之序則曰木火土金水如此其庶幾乎○太極不可名狀因隂陽而後見一動一靜一晝一夜以至於一生一死一呼一吸無往而非二也因隂陽之二而反以求之太極之所以為隂陽者亦不出乎二也非其本體之二何以使末流無往而不二哉然二也各有本末各有終始故故三分為四而五行立矣葢一陽分而為木火一隂分而為金水木者火之始火者木之終金者水之始水者金之終物名有終始未有有始而無終有終而無始者二各有終始則二分為四矣知二之無不四也則知其所以為是四者亦道之本體非其本體之四何以使之無不四哉故二與四天下之物無不然則一亦以見道體之本然也雖為太極不可名狀此亦可以見其端倪矣體用一原顯微無闇要當以是觀之塞天地貫古今無往不然仁義禮智特就人心而立名耳○北溪陳氏曰本只是一氣分來有隂陽又分來有五行二與五只管分合運行去萬古生生不息不止是箇氣必有主宰之者曰理是也理在其中為之樞紐故大化流行生生未嘗止息○平巖葉氏曰水火木金土者隂陽生五行之序也木火土金水者五行自相生之序也問五行之生與五行之相生其序不同何也曰五行之生也葢二氣之交變合而各成天一生水地二生火天三生木地四生金天五生土所謂陽變隂合而生水火木金土是也五行之相生也葢一氣之推循環相因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復生木所謂五氣順布四時行焉是也曰其所以有是二端何也曰二氣變合而生者原於對待之體也一氣循環而生者本於流行之用也○黃氏巖孫曰程子云凡有氣莫非天凡有形莫非地】   五行一陰陽也陰陽一太極也太極本無極也五行之生也各一其性   五行具則造化發育之具無不備矣故又即此而推本之以明其渾然一體莫非無極之妙而無極之妙亦未嘗不各具於一物之中也葢五行異質四時異氣而皆不能外乎隂陽隂陽異位動靜異時而皆不能離乎太極至於所以為太極者又初無聲臭之可言是性之本體然也天下豈有性外之物哉然五行之生隨其氣質而所稟不同所謂各一其性也各一其性則渾然太極之全體無不各具於一物之中而性之無所不在又可見矣   【朱子曰太極隂陽五行只將元亨利貞看甚好太極是元亨利貞都在上面隂陽是利貞是隂元亨是陽五行是元是木亨是火利是金貞是水○隂陽是氣五行是質有這質所以做得物事出來五行雖是質他又有五行之氣做這物事方自然却是隂陽二氣截做這五箇不是隂陽外别有五行○問太極圖所謂太極莫便是性否曰然此即理也○天下無性外之物有此物即有此性無此物則無此性○問程先生説道天下無性外之物曰如云天地間只是箇感應又如云誠者物之終始○問枯槁之物亦有性是如何曰惟是他合下有此理故云天下無性外之物○問各一其性固是指五行之氣質然水之潤下火之炎上木之曲直金之從革土之稼穡此但可見其氣質之性所禀不同却如何見得太極之全體無不各具於一物之中而性之無不在也曰氣質是隂陽五行所為性即太極之全體但論氣質之性則此全體堕在氣質之中非别為一性也又問反復思之誠非别有一性然觀聖賢説性有是指義理而言者有是指氣禀而言者却不容無分别敬謹誨語謂隂陽五行所為性即太極之全體始悟周子所謂各一其性専是主理而言葢五行之氣質不同人所共知也而太極之理無乎不具人所未必知也今文云五行之生隨其氣質而所禀不同所謂各一其性也這性字當指氣而言各一其性則渾然太極之全體無不具於一物之中而性之無所不在又可見矣這性字當指理而言一段之間文義頗相合恐讀者莫知所適從曰隂陽五行之為性各是一氣所禀而性則一也○南軒張氏曰五行生質雖有不同然太極之理未嘗不存也故曰各一其性五行各一其性則為仁義禮智信之理而五行各専其一焉○性之本一而已矣而其流行發見則人物所禀有萬不同焉葢何莫而不由於太極亦何莫而不具於太極是其本之一也然有太極則有二氣五行絪縕交感其變不齊故其發見於人物者未嘗不各具於其氣禀之内故原其性之本一而察其流行之各異知其流行之各異而本之一者初未嘗不究也而後可與論性矣故程子曰論性不論氣不備論氣不論性不明蓋論性而不及氣則昩夫人物之分而太極之用不行矣論氣而不及性則迷夫大本之一而太極之體不立矣○勉齋黄氏曰五行一隂陽也隂陽一太極也太極本無極也妄意謂此三者者即所謂混兮闢兮也懼學者支離其説故又舉而言之前之言原始而要其終今之言遡流而窮其源五行隂陽同一太極而不相妨也○北溪陳氏曰天下豈有性外之物而不統於吾心是理之中也哉理之所在大極於無際而無不通細入於無倫而無不貫前後乎萬古而無不徹○平巖葉氏曰此圖即繫辭易有太極是生両儀両儀生四象之義而推明之也但易以卦爻言圖以造化言卦爻固所以擬造化也】   無極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二氣交感化生萬物萬物生生而變化無窮焉   夫天下無性外之物而性無不在此無極二五所以混融而無間者也所謂妙合者也眞以理言無妄之謂也精以氣言不二之名也凝者聚也氣聚而成形也蓋性為之主而隂陽五行為之經緯錯綜又各以類凝聚而成形焉陽而徤者成男則父之道也隂而順者成女則母之道也是人物之始以氣化而生者也氣聚成形則形交氣感遂以形化而人物生生變化無窮矣自男女而觀之則男女各一其性而男女一太極也自萬物而觀之則萬物各一其性而萬物一太極也葢合而言之萬物統體一太極也分而言之一物各具一太極也所謂天下無性外之物而性無不在者於此尤可以見其全矣子思子曰君子語大天下莫能載焉語小天下莫能破焉此之謂也【問周子言無極之真却又不言太極如何朱子曰無極之真已該得太極在其中真字便是太極○無極之眞二五之精妙合而凝此數句甚妙是氣與理合而成性也○問太極圖曰以人身言之呼吸之氣便是隂陽軀體血肉便是五行其性便是理○眞者理也精者氣也理與氣合故能成形○天道流行發育萬物其所以為造化者隂陽五行而已而其所謂隂陽五行者又必有是理而後有是氣及其生物則又因是氣之聚而後有是形故人物之生必得是理然後可以為徤順仁義禮智之性必得是氣然後有以為魂魄五藏百骸之身周子所謂二五之精妙合而凝正謂是也○無極是理二五是氣無極之理便是性性為之主而二氣五行經緯錯綜於其間也凝只是此氣結聚自然生物若不如此結聚亦何由造化得萬物出來○先有理後有氣先有氣後有理皆不可得而推究以意度之則疑此氣是依傍這理行及此氣之聚則理亦在焉葢氣則能凝造作理却是情意無計度無造作即此氣凝聚處理便在其中○天以隂陽五行化生萬物氣以成形而理亦賦焉○氣化是當初一箇人無種後自生出來底形化却是有此一箇人後乃生生不窮底○問氣化形化男女之生在氣化否曰凝結成男女因甚得如此都是隂陽無物不是隂陽○問易言有萬物然後有男女此圖却先言乾成男坤成女方始萬物化生如何曰太極所説乃生物之初隂陽之精自凝結成両箇葢是氣化而生如蝨子自然暴出來既有此両箇一牝一牡後來却從種子漸漸生去便是以形化萬物皆然故曰二五之精妙合而凝○乾道成男坤道成女通人物言之在物如牝牡之類在植物亦有男女如有牝麻及竹有雌雄之類皆離隂陽剛柔不得○問氣化形化曰此是言人物物自有牝牡只是人不能察耳○天地之初如何討箇種自是氣蒸結成兩箇人後方生許多物事所以先説乾道成男坤道成女後方説化生萬物當初若無那兩箇人如今如何有許多人那兩箇人便似而今人身上蝨自然變化出來○天地生氣其序固如此遺書言氣化處可見○天下莫能載是無外天下莫能破是無内謂如物有至小而可破作兩者是中著得一物在若云無内則是至小更不容破了○南軒張氏曰朱元晦云有是性則有隂陽五行有隂陽五行則有人物生生而無窮焉凡此皆無極之具者也隂陽五行經緯錯混融無間其妙合矣於是隂陽又各以類凝結而成象焉陽而徤者父之道五行之所以布其氣也隂而順者母之道五行之所以成其質也是乃天地所以施生之本男女所以為男女者非指男女之身而言也男女雖分然貫一太極而已於是二氣交感陽施隂生而萬物各隨氣質以正性命隂陽五行之類有萬不同其本亦一太極而已○勉齋黃氏曰夫所謂五行之生各一其性者言五行之成質雖其别有五而各具一太極也無極之眞二五之精妙合而凝者無極之實理具於二氣五行之精相摩相盪而妙合凝聚也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二氣交感化生萬物者言無極之眞二五之精既妙合凝聚則男女之象已分而二氣交感化生萬物如易所謂天地絪緼萬物化醇男女搆精萬物化生也繼之曰萬物生生而變化無窮焉言天命流行而不息萬物形化而無窮也葢生生不窮之理沖漠於太極之先成象成形於化生之際而無一毫之間斷也通書云二氣五行化生萬物五殊二實二本則一是萬為一一實萬分萬一各正小大有定其此之謂乎○氣虚而形實虚者聚而後實者成如人氣嘘呵而後成水也○北溪陳氏曰總而言之只是渾淪一箇理是一箇太極分而言之則天地萬物各具此理是各各有一太極又都渾淪無欠缺處自其分而言成許多此道理似散了就萬物上總論則萬物體統渾淪又只是一箇太極人得此理聚於吾心則心為太極所以邵子曰道為太極又曰心為太極謂道為太極者言道即太極無二理也謂心為太極者只是萬理總㑹於吾心此心渾淪是一箇理爾只這道理流行出而應事接物千條萬緒各得其理之當然則是又各一太極就萬物言其實依舊只是一理是渾淪一太極也譬如一大塊水銀恁地圓散而為萬萬小塊箇箇皆圓合萬萬小塊復為一大塊依舊又恁地圓陳幾叟月落萬川處處皆圓之譬亦正如此此太極所以立乎天地萬物之表而行乎天地萬物之中在萬古無極之前而貫於萬古無極之後自萬古而上極萬古而下看來又只是渾淪一箇理為一太極耳此理流行處處皆圓無一處欠缺纔有一處欠缺便偏了不得謂之太極太極本體本自圓也○潜室陳氏曰氣化謂未有種類之初以隂陽之氣合而生形化謂既有種類之後以牝牡之形合而生皆兼人物言之○西山真氏曰萬物各具一理萬理同出一原所謂萬里一原者太極也太極者乃萬理㑹之名有理即有氣分而二則為隂陽分而五則為五行萬事萬物皆原於此人與物得之則為性性者即太極也仁義即隂陽仁義禮智信即五行也萬物各具一理是物物一太極也萬理同出一原是萬物統體一太極也○平巖葉氏曰繫辭天地絪緼萬化化醇氣化也男女搆精萬物化生形化也圖説葢本諸此○黄氏巖孫曰程子云隕石無種種於氣麟亦無種亦氣化厥初生民亦如是至如海濵露出沙灘便有百蟲禽獸草木無種而生此猶是人所見若海中島嶼稍大人不及者安知其無種之人不生於其間若已有人類則必無氣化之人或問人初生時還以氣化否曰此必燭理當徐論之且如海上忽露出一沙島便有草木生有土而生草木不足怪既有草木自然禽獸生焉問先生語錄中云焉知海島無氣化之人如何曰是近人處固無須是極遠處有不可知曰今天下未有無父母之人古有氣化今無氣化何也曰有兩般有全是氣化而生者若腐草化為螢是也既是氣化到合化時自化有氣化生之後而種生者且如人身上著新衣服過幾日便有蟣蝨生其間此氣化也氣既化後更不化便以種生去此理甚明又云萬物之始氣化而已既形氣相禪則形化長而氣化消】   惟人也得其秀而最靈形既生矣神發知矣五性感動而善惡分萬事出矣   此言衆人具動靜之理而常失之於動也葢人物之生莫不有太極之道焉然隂陽五行氣質交運而人之所禀獨得其秀故其心為最靈而有以不失其性之全所謂天地之心而人之極也然形生於隂神發於陽五常之性感物而動而陽善隂惡又以類分而五性之殊散為萬事葢二氣五行化生萬物其在人者又如此自非聖人全體太極有以定之則欲動情勝利害相攻人極不立而違禽獸不遠矣   【朱子曰得五行之秀者為人只説五行而不言隂陽者盖做這人須是五行方做得成然隂陽便在五行中所以周子云五行一隂陽也舎五行無别討隂陽處如甲乙属木甲便是陽乙便是隂丙丁属火丙便是陽丁便是隂不須更説隂陽而隂陽在其中矣或曰如言四時而不言寒暑耳曰然○問自太極一動而為隂陽以至於為五行為萬物無有不善在人則纔動便差是如何曰造化亦有差處如冬熱夏寒所生人有厚薄有善惡不知自甚處差將來便没理㑹了又問惟人纔動便有差故聖人主靜以立人極歟曰然○二氣五行交感萬變故人物之生有精粗之不同自一氣而言則人皆受是氣而生自精粗而言則人得其氣之正且精者物得其氣之偏且塞者惟人得其正故是理通而無所塞物得其偏故是理塞而無所知且如人頭圓象天足方象地平正端直以其受天地之正氣所以識道理有知識物受天地之偏氣所以禽獸横生草木頭生向下尾反在土物之間有知者不過只通得一路如烏之知孝獺之知祭犬但能守禦牛但能耕而已人則無不知無不能人所以與物異者所爭者此耳○問先生云論萬物之一原則理同而氣異觀萬物之異體則氣猶相近而理絶不同曰氣相近如知寒知煖識飢識飽好生惡死趍則避害人與物都一般理不同如蜂蟻之君臣只是他義上有一㸃子明虎狠之父子只是他仁上有一㸃子明其他便推不去○問人物皆禀天地之理以為性皆受天地之氣以為形若人禀之不同固是氣有昏明厚薄之異若在物言之不知是所禀之理便有不全耶亦是緣氣禀之昏蔽故如此耶曰惟其所受之氣只有許多故其理亦只有許多如犬馬形氣如此故只會得如此事又問物物各一太極則是理無不全也曰以理言之則無不全以氣言之則不能無偏○得其氣之精英者為人得其渣滓者為物生氣流行一滚而出初不道付其全氣與人減下一等與物也但稟受隨其所得物既昏塞矣而昏塞之中亦有輕重昏塞尤甚者於氣之查滓中又復禀得查滓之甚者耳○只一箇隂陽五行之氣衮在天地中精英者為人查滓者為物精英之中又精英者為聖為賢精英之中查滓者為愚不肖○有有血氣知覺者人獸是也有無血氣知覺而但有生氣者草木是也有生氣已絶而但有形質臭味者枯槁是也是雖其分之殊而其理則未嘗不同但以其分之殊則其理之在是者不能不異故人為最靈而備有五常之性禽獸則昏而不能備草木枯槁則又并與其知覺者而無焉但其所以為是物之理則未嘗不具耳○以氣言之則知覺運動人與物若不異也以理言之則仁義禮智之稟豈物之所得而與哉此人之性所以無不善而為萬物之靈也○草木之生自有一箇神他自不能生在人則心便是所謂形既生矣神發知矣是也○金木水火土各一其性則為仁義禮智信之理五行各専其一人則兼備北性而無不善及其感動則中節者為善不中節者為不善也○問通書多説幾太極圖却無此意曰五性感動善惡未分處便是○隂陽有以動靜言者有以善惡言者此箇通理在人如何看○問五性感動而善惡分曰天地之性是理也纔到有隂陽五行處便有氣質之性於是便有昏明厚薄之殊得其秀而最靈乃氣質以後之事○問隂陽都將做好説也得以陽為善隂為惡亦得曰陽善隂惡聖賢如此説處極多○以隂陽善惡論之則隂陽之正皆善也其沴皆惡也以象類言之則陽善而隂惡問孟子言乃若其情則可以為善而周子有五性感動而善惡分以善惡於動處並言不同如何曰情未必皆善然本則可以為善而不可以為惡惟反其情故為惡孟子言其正周子則兼其正與反者而言也○太極便是性動靜隂陽是心金木水火土是仁義禮智信化生萬物是萬物○或問有隂陽便有善惡曰隂陽五行皆善又曰隂陽之理皆善又曰合下只有善惡是後一截事又曰竪起看皆善横看後一截方有惡又曰氣有善惡理却皆善○孟子云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幾希人物之所以異只是爭些子若更不能存得則與禽獸無異矣○以氣質有蔽之心接乎事物無窮之變則其目之欲色耳之欲聲口之欲味鼻之欲臭四肢之欲安佚所以害乎其徳者又豈可勝言者哉二者相因反覆深固是以此徳之明日益昏昧而此心之靈其所知者不過情欲利害之私而已則是雖曰有人之形而實何以遠於禽獸○南軒張氏曰人之性不能不感物而動感物而動固性之常然而善惡自此分萬事自此出矣五性感動動而心不宰則情流而不知止性以䧟溺矣所以為惡也譬之水發而無泥滓之雜則固水之本然者泥滓或參焉則汩之矣雖汩之而水之本然者自在也故貴於澄之以復其初而已人雖流於惡其本然亦豈遂忘乎此聖人所以有敎也○太極渾淪生化之根闔闢二氣樞杻群動惟物由乎其間而莫之知惟人則能知之矣人之所以能知者以其為天地之心太極之動發見周流備乎已也然則心體不既廣大矣乎○北溪陳氏曰太極只是理理本圓故太極之理本渾淪理無形狀無界限間隔故萬物無不各具得太極而太極之本體各各無不渾淪惟人氣正且通為萬物之靈能通得渾淪之體物氣偏且塞不如人之靈雖有渾淪之體不能通耳然人類中亦惟聖人大賢然後真能通得渾淪之體一種下愚之人其昏頑却與物無異則又正中之偏通中之塞者一種靈禽仁獸其性與人甚相近則有偏中之正塞中之通者細推之有不能以言盡○問感物而動或發於理義之公或發於血氣之私這裏便分善惡曰非發於血氣之私便為惡乃發後流而為惡耳○若就人品類論則上天所付皆一般而人隨所值又各有清濁厚薄之不齊如聖人禀氣至清所以合下便能生知賦質至粹所以合下便能安行如堯舜既得其至清至粹為聰明神聖又得氣之清髙而寛厚者所以貴為天子富有四海至於享國皆百餘嵗是又得氣之最長者如夫子亦得至清至粹合下便生知安行然天地之氣到那時已衰微所以夫子禀得不髙不厚止栖栖為一旅人而所得之氣亦不甚長僅得中夀七十餘嵗不如堯舜之髙自聖人而下各有分數顔子亦清明純粹亞於聖人只緣禀氣得不長所以夭死太抵得氣之清者不隔蔽那理義便露呈昭著如銀盞中滿貯清水自然透見盞底銀花甚分明若未嘗有水然賢人得清氣多濁氣少清中微有些查滓在未嘗能昏蔽得他所以聰明也易開發自大賢以下或清濁相半或清底少濁底多昏蔽得厚了如盞底銀花子看不見欲見得須十分加澄治之功若能力學者觧變化氣質轉昏為明有一般人禀氣清明於理義上儘看得出而行為不篤不能乘載得道理多雜詭譎是又賦質不粹此如井泉甚清停在銀盞裏面亦透底清徹但泉脈從淤土惡木根中穿過來味不純甘以之煮白米則成赤飯煎白水則成赤湯煎茶則酸澀是有惡味夾雜了又有一般人生下來於世味一切簡淡所為甚純正但與説到道理處全發不來是又賦質純粹而禀氣不清此如井泉脈味純甘絶佳而有泥土渾濁了終不透瑩如温公恭儉力行篤信好古是甚次第正大資質只緣少那至清之氣識見不髙明二程屢將理義發他一向偏執固滯更發不上甚為二程所不滿又有一般甚好説道理只是執拗自立一家意見是禀氣清中被箇一條戾來衝拗了如泉脈出來甚清却被一條别水橫衝破了及或遭巉岩石頭横截衝激不帖順了又成險惡之流看來人生氣禀是有多少般様或相倍蓗或相千萬不可以一律齊畢竟清明純粹恰好底極為難得所以聖聖賢少而愚不肖者多】   聖人定之以中正仁義【聖人之道仁義中正而已矣】而主靜【無欲故靜】立人極焉故聖人與天地合其徳日月合其明四時合其序神合其吉凶   此言聖人全動靜之徳而常本之於靜也葢人禀隂陽五行之秀氣以生而聖人之生又得其秀之秀者是以其行之也中其處之也正其發之也仁其裁之也義葢一動一靜莫不有以全夫太極之道而無所虧焉則向之所謂欲動情勝利害相攻者於此乎定矣然靜者誠之復而性之貞也茍非此心寂然無欲而靜則又何以酬酢事物之變而一天下之動哉故聖人中正仁義動靜周流而其動也必主乎靜此其所以成位乎中而天地日月四時神有所不能違也葢必體立而後用有以行若程子論乾坤動靜而曰不専一則不能直遂不翕聚則不能發散亦此意爾   【問聖人定之以仁義中正而主静朱子曰此是聖人修道之謂敎處○人雖不能不動而立人極者必主乎靜惟主乎靜則其著於動也無不中節而不失其本然之體矣○性之分雖属乎靜而其藴則該動靜而不偏故樂記以靜言性則可遂以靜字形容天地之妙則不可○人性雖同禀氣不能無偏重有得木氣重者則惻隱之心常多羞惡辭譲是非之心為其所塞而不發有得金氣重者則羞惡之心常多而惻隱辭譲是非之心為其所塞而不發水火亦然唯隂陽合徳五性全備然後中正而為聖人也○聖人立人極不説仁義禮智却説仁義中正中正即禮智中正尤親切中是禮之得宜處正是智之正當處自氣化一節以下又節節應前靣圖説仁義中正應五行也○問周子不言禮智而言中正如何曰禮智説得猶寛中正則切而實矣且謂之禮尚或有不中節處若謂之中則無過不及無非禮之禮乃節文恰好處也謂之智尚或有正不正若謂之正則是非端的分明乃智之實也○問何以不言禮智而言中正莫是此圖本為發明易道故但言中正是否曰亦不知是如何但中正二字較有力○問中正即禮智何以不直言禮智而曰中正曰禮智字不似中正字却實且定中者禮之極正者智之體正是智親切處智於四徳属貞伊川解貞字謂正而固也一正字未盡必兼固字所謂智之實知斯二者弗去是也知即端的真知如此便是正弗去便是固所以正字較親切○問智與正何以相契曰只是真見得是非便是正不正便不喚做智字又問只是真見得是真見得非若以是為非以非為是便不是正否曰是○問處之也正裁之也義處與裁兩字義頗相近曰然處是居之裁是就事上裁度又曰處字作居字即分曉○動則此理行此動中之太極也靜則此理存此靜中之太極也○問聖人定之以仁義中正而主靜是聖人自定是定天下之人曰此承上文惟人也得其秀而最靈言之形生神發五性感動而善惡分故定之以中正仁義而主靜以立人極○元亨神之通動也利貞誠之復靜也元者動之端也本乎靜貞者靜之質也著乎動一動一靜循環無端而貞也者萬物之所以成終而成始也○問無欲故靜曰欲動情勝則不能靜○問中正仁義而主靜中仁是動正義是靜如先生觧曰非此心無欲而靜則何以酬酢事物之變而一天下之動哉今於此心寂然無欲而靜處欲見所謂正義者何以見曰見禮之定體便是○衆人所以失之者以其不能全得仁義中正之極而聖人全體太極無所虧缺故其定之也乃所以一天下之動而為之敎化制其情慾使之有以撿押相率而趍於善也○問聖人定之以中正仁義而主靜曰中正仁義皆謂發用處正者中之質義者仁之斷中則無過不及随時以取中正則當然之定理仁則惻隱慈愛之處義則裁制㫁决之事主靜者主正與義也正義便是利貞中是亨仁是元○問聖人定之以中正仁義曰本無先後此四字配金木水火而言中有禮底道理正有智底道理如乾之元亨利貞元即仁亨即中利即義貞即正皆是此理至於主靜是以正與義為體中與仁為用聖人只是主靜自有動底道理譬如人説話也須是沉黙然後可以説話葢沉黙中便有箇言語底意思○周子之言主靜乃就中正仁義而言以正對中則中為重以義配仁則仁為本非四者之外别有主靜一段事也○中正仁義這四箇物事常在這裏流轉然常靠著箇靜底做辟若無夜則此晝不分曉無秋冬則做得春秋不長茂且如人終日應接歸來歇霎時却出去則便分外精神如春夏生長若一向恁地去却有甚了期元氣也須解竭所謂復其見天地之心乎又曰中仁是動正義是靜通書都是恁地説如云禮先而樂後之類皆是○主靜看夜氣一章可見○問聖人定之以中正仁義所以主靜者以其本靜靜極而動動極復靜静也者物之終始也萬物始乎靜終乎靜故聖人主靜曰若如此則倚於一偏矣伊川云動靜無端隂陽無始動靜理均但靜字勢重耳更宜深玩之○問太極動而生陽是陽先動也今觧云必體立而後用有以行如何曰體自先有下言靜而生隂只是説相生無窮耳○中正仁義而已矣言生之序以配水火木金也又曰仁義中正而已矣以聖人之心言之猶孟子言仁義禮智也○問仁義中正竊謂仁義指實徳而言中正指體而言然嘗疑性之徳有四端而聖賢多獨舉仁義不及禮智何也曰中正即是禮智○問自太極之動言之則仁為剛義為柔自一物中隂陽言之則仁之用柔義之用剛不知如此説得否曰也是如此仁便有箇流動發越之意然其用則慈柔義便有箇商量從宜之義然其用則决裂○主靜二字乃言聖人之事葢承上文定之以中正仁義而言以明四者之中又自有賔主耳觀此則學者用功固自有次序須先有箇立脚處方可省察就此進歩非謂靜處全不用力但須如是方可用得力耳○大凡人須是沉靜周先生所以有主靜之説如蒙艮二卦皆有靜止之體○或説江西所説主靜看其語是要不消主這靜只我這裏動也靜靜也靜曰若如其言天自春了夏夏了秋秋了冬自然如此也不須要輔相裁成始得○或問知者動仁者靜如太極圖説則智為靜仁為動如何曰且自體當到不相礙處方是良久曰這物事直看一様横看一様子貢説學不厭為智敎不倦為仁子思却言成已為仁成物為智仁固有安靜意思然施行却有運動之意又曰智是潜伏淵深底道理至發出則有運動然至於運用各當其理而不可易處又不専於動○南軒張氏曰天地之徳日月之所以明四時之所以序神之所以吉凶皆是理也聖人得太極之道而備諸躬則其合也豈在外乎葢其理不越乎此而已學聖者盍亦勉夫修道之敎乎修之之要其惟敬乎太極之妙不可以臆度而力致也惟當一本於敬以涵飬之既發之際則因其端而致夫察之之功未發之時則即其體而不失其存之之妙則其所以省察者乃所以著存養之理而其所以存養者厚則其省察者益明矣此敬之功也所謂主靜者也○問聖人定之以中正仁義而主靜觧云正義是靜正義如何謂之静勉齋黄氏曰是向這裏裁一裁便住又問此是聖人主静工夫學者要主靜時豈是向事物上各得箇當然之則便是主靜否曰主靜下小注云無欲故靜須就裏面下工夫今人終日紛擾心不定疊也須著片時去那裏靜坐收這心不専一則不能直遂不翕聚則不能發散但看天地之間冬間纔温燠陽氣發洩得盡了来嵗生物必不十分暢茂也多有疫癘之氣若是凝肅藏閉大寒極凍方藏得許多氣一發出便自充塞萬物自是箇箇長茂人亦如此孟子言夜氣亦是如此日間固不可不存若於早晨清明未接物時纔存養得日間也自别○北溪陳氏曰禮者心之敬而天理之節文也仁中有箇敬油然自生便是理見於應接便自然有箇節文節則無太過文則無不及如作事太質無文采是失之不及末節繁文大盛是流於太過天理之節乃恰好處恰好處便是合當如此更無太過更無不及當然而然便即是中故太極圖説仁義中正以中字代禮字尤見親切○圖説中正仁義而注脚又言仁義中正互而言之以見此理之循環無端不可執定以孰為先孰為後也亦猶四時之春夏秋冬或言秋冬春夏以此見氣之動靜無端隂陽無始也○果齋李氏曰人生而靜性之本體湛然無欲斯能主靜此立極之要領也○西山真氏曰大凡有體而後有用如天地造化發生於春夏而斂藏於秋冬發生 用斂藏是體自十月純坤陽氣既盡不知者謂生氣已熄不知斂藏者乃所以為發生之根自此霜雪凝固草木凋落蟲蛇伏藏微陽雖生於下隱而未露一年造化實基於此惟冬問斂藏凝固然後春来發生有力所以冬暖無霜雪則來嵗五穀不登正以陽氣發洩之故也人之一心亦是如此須是平居湛然虚靜如秋冬之祕藏皆不發露渾然一理無所偏倚然後應事方不錯差如春夏之發生物物得所若静時先已紛擾則動時豈能中節故周子以主靜為本程子以主敬為本皆此理也○問周子不言禮智而言中正何也平巖葉氏曰此圖辭義悉出於易易本隂陽而推之人事其徳曰仁義其用曰中正要不越隂陽之両端而已仁義而匪中正則仁為姑息義為忍刻之類故易尤重中正○或問定之以仁義中正而主靜䨇峯饒氏曰中正仁義性之四徳中即理正即智也然不曰禮智而曰中正者葢仁義禮智専以性之未發者言如孟子之所云而中正仁義則以性之周流乎動靜者言若乾坤之元亨利貞也以未發者言則四者各専一徳而其發也為四端以周流動靜者言則名雖有四而實則一太極之流行也故中者動而無過不及之名極之用也正者靜而不偏不倚之謂極之體也中見於事正主乎中確乎其不可移易若户之有樞車之有管轄天之有南北極也定萬事以立人極莫先乎此仁者主於生育所以流通乎物我而發揮其功用故由靜而應於動由體而通於用者仁之事也義者主於收斂所以裁成夫事物而斷割乎彼我故動極而歸於靜用畢而反其體者義之事也二者中正之機括而極之妙用也四者之在吾心動靜周流如環無端亦猶天地之五氣順布而四時行也然是極之理根於所性其體本真而靜茍有一毫之私欲雜乎其中則利害相攻思慮錯擾而本然之體已失其正則何以能汎應曲當而使用之各得其中哉唯聖人之心天理渾然無少私欲故能寂然不動以為感而遂通之本此定之以中正仁義而主靜之説也學者不學聖人則已欲學聖人可不於此而用力哉○隂陽而五行具男女交而萬物生而太極之理無乎不在及乎形神感而五性動善惡分而萬事出非聖人定之以中正仁義則人極有所不立矣何則葢立天之道曰隂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隂陽氣也剛柔質也形而下者也仁義性也形而上者也故自天地言之則器即道道即器本無精粗之間善惡之殊而隂陽五行之運男女萬物之生隨其氣質之所在莫不各一太極至於人則禀氣有昏明賦質有淑慝而人欲之私或得以害其天理之正茍非有盡性者出乎其間以為天下之標的而使凡氣質之不齊者有所取則焉則人欲勝而天理滅矣此人極之立所以惟盡其性以盡人之性者能之而氣質有所不與歟元公周先生生於聖道不千五百年之後一旦建圖属書剖發幽秘直指無極太極以明道體而天地之所以運化人物之所以生育者莫不森然畢具於其中至於人極之立則蔽之以中正仁義而主靜之一言而天下之動亦得以貞夫一此其發明三極之藴以上繼洙泗之絶下啓河洛之使天下後世復見天地萬物之大全復聞聖賢修已治人之心法者幾於伏羲始畫八卦同功可謂盛矣○黄氏巖孫曰程子云乾陽也不動則不剛其靜也専其動也直不専一則不能直遂坤隂也不靜則不柔其靜也翕其動也闢不翕聚則不能發散】   君子修之吉小人悖之凶   聖人太極之全體一動一靜無適而非中正仁義之極葢不假修為而自然也未至此而修之君子之所以吉也不知此而悖之小人之所以凶也修之悖之亦在乎敬肆之間而已矣敬則欲寡而理明寡之又寡以至於無則靜虚動直而聖可學矣   【朱子曰以事言之則有動有靜以心言之則周流貫徹其工夫初無間斷也但以靜為本耳周子所謂主靜者亦是此意但言靜則偏故程子只説敬○濓溪言主靜靜字只好作敬字看故又言無欲故靜若以為虚靜則恐入釋老去○南軒張氏曰君子修之吉者順理之謂吉也小人悖之凶者逆理之謂凶也順理則平直坦易而無悔非吉乎逆理則艱難險阻而有礙非凶乎○西山真氏曰朱子嘗謂聖人定之以中正仁義而主靜要人静定其心自作主宰程子又恐只管靜去與事物不相交渉却説箇敬有問周先生説靜與程先生説敬義同而意異否曰程子是怕人不得他靜字意便似入禪坐定周子之説只是無欲故靜其意大抵以靜為主朱子發明二先生意如此至其為論有云明道敎人靜坐李先生亦敎人靜坐須靜坐始能收斂又云始學工夫須是靜坐則本原定又云心於未遇事時須是靜臨事方用便有氣力如當靜時不靜思慮散亂及至臨事已先倦了伊川觧靜専處云不専一則不能直遂閑時須是收斂做事便有精神又云心要精一方靜時便湛然在此不得困頓如鏡様遇事時方好又云為學工夫須要靜靜多不妨才靜事都見得然總是一箇敬又云主靜所以養其動又云靜者養動之根又云主靜夜氣一章可見以上數條葢祖周子主靜之説也至其門人以靜坐工夫與役役應接不同為問則答之云不必如此反成坐馳但收斂勿令放逸到窮理精後自然思量不至妄動凡所云為莫非至理亦何必兀然靜坐然後為持敬又云明道説靜坐可以為學上蔡亦言多著靜不妨此説終是少偏才偏便做病道理自有動時自有靜時學者只是敬以直内義以方外見得世間無處不是道理不必専於靜處求所以伊川謂只用敬不用靜便説得平又云不可特地將靜坐做一件工夫但著一敬字通貫動靜則於二者之間自無間㫁處又云存養之功不専在靜坐時須於日用動靜之間無處不下工夫乃無間㫁爾又云無事靜坐有事應酬随時随處無非自己身心運用但常自提撕勿與俱往便是工夫事物之來豈以漠然不應為是耶其答南軒書云來敎謂言靜則溺於虚無然此二字如佛老之論則誠有此患若以天理觀之則動之不能無静猶静之不能無動也静之不可不養猶動之不可察也但見得一動一靜互為其根敬義夾持不容間斷之意則雖下靜字元非死物至靜之中自有動之端焉是乃所以見天地之心者而先王之所以至日閉闗葢當此之時則安靜以養乎此爾固非遠事絶物閉目兀坐而偏於靜之謂但未接物時便有敬以主乎其中則事至物來善端昭著所以察之者益精明爾來教又謂某言以靜為本不若遂言以敬為本此固然也然敬字工夫通貫動靜而必以靜為本今若遂易為敬雖若完全然却不見敬之所施有先有後則亦未得為的當也至於來敎所謂要須靜以涵動之所本察夫動以見靜之所存動靜相須體用不離而後為無滲漏也此數言卓然意語俱到謹以書之左席出入觀省以上數條則又本程子主敬之説而不專主於靜也】   故曰立天之道曰隂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又曰原始反終故知死生之説   隂陽成象天道之所以立也剛柔成質地道之所以立也仁義成徳人道之所以立也道一而已隨事著見故有三才之别而於其中又各有體用之分焉其實則一太極也陽也剛也仁也物之始也陰也柔也義也物之終也能原其始而知所以生則反其終而知所以死矣此天地之間綱紀造化流行古今不言之妙聖人作易其大意葢不出此故引之以證其説【朱子曰立天之道曰隂與陽是以氣言立地之道曰柔與剛是以質言立人之道曰仁與義是以理言○隂陽以氣言剛柔則有形質可見矣至仁與義則又合氣與形而理具焉然亦一而已矣葢隂陽者陽中之隂陽剛柔者隂中之隂陽也仁義者隂陽合氣剛柔成質而是理始為人道之極也然仁為陽剛義為隂柔仁主發生義主收斂故其分属如此或問楊子雲云君子於仁也柔於義也剛葢取其相濟而相為用之意曰仁體剛而用柔義體柔而用剛○問立天之道曰隂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則仁當属隂曰仁何嘗属隂袁機仲力爭要以仁属隂引楊子之言為證殊不知仁之定體自是属陽至論君子所學則又就那地位上説如何拘得○如易中説立天之道曰隂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解者多以仁為柔義為剛非也却是以仁為剛義為柔葢仁是箇發出來底便硬而強義便為收歛向裏底外面見之便是柔○隂陽剛柔仁義看來當曰義與仁而以仁對陽仁若不是陽剛如何做得許多造化義雖剛却主收斂仁却主發舒這是陽中之隂隂中之陽互為其根之意且如今日用賞罰到賜予人自是無疑便做將去若是形殺時便遲疑不肯果决做這見得陽舒隂斂仁属陽義属隂處○仁義禮智四者之中仁義是箇對立底闗鍵葢仁仁也而禮則仁之著義義也而知則義之藏猶春夏秋冬雖為四時然春夏皆陽之属也秋冬皆隂之属也故曰立天之道曰隂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是知天地之道不兩則不能以立故端雖有四而立之者則両耳○陽主進而隂主退陽主息而隂主消進而息者其氣強退而消者其氣弱此隂陽之所以為柔剛也陽剛温厚居東南主春夏而以作長為事隂柔嚴凝居西北主秋冬而以歛藏為事作長為生斂藏為殺此剛柔之所以為仁義也以此觀之則隂陽剛柔仁義之位豈不曉然而彼楊子所謂於仁也柔於義也剛者乃自其用處未流言之葢亦所謂陽中之隂隂中之陽固不妨自為一義但不可離乎此而論之耳○問仁為用義為體若以體統論之仁却是用曰是仁為體義為用大抵仁義中又各有體用○仁存諸心性之所以為體也義制乎事性之所以為用也然又有説焉以其性而言之則皆體也以其情而言之則皆用也以隂陽言之則義體而仁用也以存心制事言之則仁體而義用也錯綜交羅惟其所當而莫不各有條理存焉○問原始反終故知死生之説曰人未死如何知得死之説只其原其始之理將後面摺轉來㸔便見得以此之有知彼之無○問原始反終之反曰反如摺轉來謂方推原其始却摺轉來看其終原字反字皆就人説反如回頭之意○且如造化周流未著形質便是形而上者属陽才麗於形質為人物為金木水火土便轉動不得便是形而下者属隂若是陽時自有多少流行變動在及至成物一成而不返謂如人之初生属陽只管有長及至長成便只有衰此氣逐漸衰減至於衰盡則死矣周子所謂原始反終只是衰盡處可見反終之理○周子太極之書如易六十四卦一一有定理毫髪不差自首至尾不出隂陽二端而已始處是有生之初終處是已定之理始有處説生已定處説死不復變動矣○問天地之化雖則生生不窮然而有聚必有散有生必有死能原始而知其聚而生則必知其後必散而死能知其生也得於氣化之自然初無精神寄寓於太虚之中則知其死也無氣而俱散無復更有形象尚留於㝠漠之内曰死便是都散無了○南軒張氏曰天之隂陽地之柔剛人之仁義皆太極之藴然也人而居仁由義則人道立而天道流行矣夫萬物本乎五行五行本乎隂陽隂陽本乎太極而太極本無極也則原始之義其趣味豈有窮乎始終一理也知始則知終矣古今死生晝夜語黙無不然也非謂死生之説别為一事也只此理而已○勉齋黄氏曰天之道不外乎隂陽寒暑往來之類是也地之道不外乎柔剛山川流峙之類是也人之道不外乎仁義事親從兄之類是也隂陽以氣言柔剛以質言仁義以理言雖若有所不同然仁者陽剛之理也義者隂柔之理也其實則一而已天地亦大矣人以藐然之身乃與天地立為三至其為道又與天地混然而無間其可不知所以自立哉非陽剛隂柔雖天地不能以自立不仁不義則亦不可謂之人矣不謂之人則與禽獸希異哉由仁義則與天地並立而無間由不仁不義則無以自别於禽獸學者其亦知所擇矣○惟人也得其秀而最靈形既生矣神知發矣五性感動而善惡分萬事出矣此即人而明太極之理與前之言一致也葢盈天地之間者惟萬物而人居萬物之一物之感人人之應物無時不然其擴充運用正三綱明五敎序萬事窮理盡性以至於命致中和賛化育參天地而相為無窮者聖人也故繼之曰聖人定之以仁義中正而主靜立人極焉又引易之辭以明之曰故聖人與天地合其徳日月合其明四時合其序神合其吉凶以此見聖人與太極為一也而其所以然之妙則原於主靜焉聖人立極固不假修為而後能然推本其經綸之所自因其用以言其體則有在乎是也主靜云者非不動也猶易所謂君子敬以直内義以方外敬義立而徳不孤敬義固未嘗相逆也而敬為之體也中庸曰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中和固未嘗相違也而中為之體也是亦無極而太極之意初非自先後次序也又懼夫學者指為聖人之事髙遠㣲妙而不可及則又繼之曰君子修之吉小人悖之凶庶乎其不自暴自棄改過遷善而趍吉避凶主一無適而克己復禮眞積力久行著習察忽不自知其自至於貫通處則是亦聖人矣吉孰大焉茍惟拘之以不信絶之以不為窮人欲滅天理其禍可勝言哉玩吉凶之二辭何其為天下後世憂之深言之切如是乎又引繫辭以明三才之本曰立天之道曰隂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於以見此理之所寓雖有隂陽柔剛仁義之名而其立處無以異也○原始要終故知生死之説此申無極而太極太極本無極之理使人知生死本非二事而老氏謂長生久視佛氏謂輪廻不息能脱是則無生滅者皆誕也横渠曰物之初生氣日至而滋息物之既盈氣日反而㳺散至之謂神以其伸也反之謂以其歸也此之謂夫○北溪陳氏曰人生得天地之氣以為體得天地之理以為性原其始而知所以生則要其終而知所以死古人謂得正而斃謂朝聞道而夕死可矣只緣受得許多道理須知得盡得便自無愧到死時亦只是這二五之氣聼其自消化而已所謂安死順生與天地同其變化這箇便是與造物為徒纔有私慾有私愛割捨不斷便與大化相咈○平巖葉氏曰一隂一陽之謂道道即太極也在天以氣言曰隂陽在地以形言曰柔剛在人以徳言曰仁義此太極之體所以立也死生者物之終始也知死生之説則盡二氣流行之妙矣此太極之用所以行也凡此二端發明太極之全體大用故引以結證一圖之義○黄氏巖孫曰程子云原始則足以知其終反終則足以知其始死生之説如是而已矣故以春為始而原之其必有冬為終而反之其必有春死生者其與是類也又云但窮得則自知死生之説不須將死生别做一箇道理求又云人能原始知得生理便能要終知得死理若不明得便雖千萬般安排著亦不濟事又云近取諸身百理皆其屈伸往來之義只於鼻息之間見之屈伸往來只是理不必將既屈之氣復為方伸之氣生生之理自然不息如復言七日來復其間元不斷續陽已復生物極必返其理須如此有生便有死有始便有終又云若謂既返之氣復將為方伸之氣必資於此則殊與天地之化不相似天地之化自然生生不窮更何復資於既斃之形既返之氣以為造化近取諸身其開闔往來見之鼻息然不必須假吸復入以為呼氣則自然生人氣之生生於真元天之氣亦自然生生不窮至如海水因陽盛而涸及隂盛而生亦不是將已涸之氣却生水自然能生往来屈伸只此理也盛則便有衰晝則便有夜往則便有來天地間如洪罏何物不銷鑠了又答或問神之理云理㑹得精氣為物㳺魂為變與原始要終之説便能知也須是於原字上用工夫】   大哉易也斯其至矣   易之為書廣大悉備然語其至極則此圖盡之其指豈不深哉抑嘗聞之程子昆弟之學於周子也周子手是圖以授之程子之言性與天道多出於此然卒未嘗明以此圖示人是則必有㣲意焉學者亦不可以不知也   【朱子曰太極圖明易中大概綱領意思而已○大哉易也只是言隂陽剛柔仁義及言原始反終故知死生之説而止人之生死亦只隂陽之氣屈伸往來耳 問太極圖周先生手授二程先生者也今二程先生之所講論答問獨未嘗及此圖何耶曰二程先生雖不及此圖然其説固多本之矣試嘗攷之當自可見也○問伊川因何而見道曰他説求之六經而得但也是於濓溪處見得箇大道理占地位了○太極圖説隂陽五行之變不齊二程因此始推出氣質之性○周子太極圖却有氣質底意思程子之論又自太極圖中見出來也○問明道濓溪俱髙不如伊川精切曰明道説話超邁不如伊川説得的確濓溪也精宻不知其他書如何但今説這些子無一字差錯○或言二程之於濓溪亦若横渠之於范文正耳先覺相傳之秘非後學所能窺測誦其詩讀其書則周范之造詣固殊而程張之契悟亦異如曰仲尼顔子所樂吟風詠月以歸皆是當時口傳心授的當親切處後来二先生舉似後學亦不將作苐二義看然則行狀所謂反求之六經然後得之者特語夫功用之大全耳至其入處則自濓溪不可誣也若橫渠之於文正則異於是葢當時粗發其端而已受學乃先生自言此豈自誣者耶○汪端明嘗言二程之學非全資於周先生葢通書人多忽畧不曾考究今觀通書皆是發明太極書雖不多而統紀已盡二程葢得其傳但二程之業廣耳○問明道之學後來固别但其本自濓溪發之只是此理進廣之耳但不如後来程門受業之多曰當時既未有人知無人往復只得如此○節齋蔡氏曰圖説皆本於易生隂生陽即兩儀之義也五行之用即天地數五之義也二氣之化萬物之生聖人與合之事三才立道之數始終生死之説無非取於易者】   論曰愚既為此説讀者病其分裂已甚辨詰紛然苦於酬應之不給也故而論之大抵難者或謂不當以繼善成性分隂陽或謂不當以太極隂陽分道器或謂不當以仁義中正分體用或謂不當言一物各具一太極又有謂體用一源不可言體立而後用行者又有謂仁為統體不可偏指為陽動者又有謂仁義中正之分不當反其類者是數者之説亦皆有理然惜其於聖賢之意皆得其一而遺其二也夫道體之全渾然一致而精粗本末内外賔主之分粲然於其中有不可以毫釐差者此聖賢之言所以或離或合或異或同而乃所以為道體之全也今徒知所謂渾然者之為大而樂言之而不知夫所謂粲然者之未始相離也是以信同疑異喜合惡離其論毎䧟於一偏卒為無星之稱無寸之尺而已豈不誤哉夫善之與性不可謂有二物明矣然繼之者善自其隂陽變化而言也成之者性自夫人物禀受而言也隂陽變化流行而未始有窮陽之動也人物禀受一定而不可復易隂之靜也以此辨之則亦安得無二者之分哉然性善形而上者也隂陽形而下者也周子之意亦豈直指善為陽而性為隂哉但語其分則以為當属之此耳隂陽太極不可謂有二理必矣然太極無象而隂陽有氣則亦安得而無上下之殊哉此其所以為道器之别也故程子曰形而上為道形而下為器須著如此説然器亦道也道亦器也得此意而推之則庶乎其不偏矣仁義中正同乎一理者也而析為體用誠若有未安者然仁者善之長也中者嘉之㑹也義者利之宜也正者貞之體也而元亨者誠之通也利貞者誠之復也是則安得為無體用之分哉萬物之生同一太極者也而謂其各具則亦有可疑者然一物之中天理完具不相假借不相陵奪此統之所以有宗㑹之所以有元也是則安得不曰各具一理哉若夫所謂體用一源者程子之言葢已宻矣其曰體用一源者以至微之理言之則沖漠無朕而萬象昭然已具也其曰顯微無間者以至著之象言之則即事即物而此理無乎不在也言理則先體而後用葢舉體而用之理已具是所以為一源也言事則先顯而後微蓋即事而理之體可見是所以為無間也然則所謂一源者是豈漫無精粗先後之可言哉况既曰體立而後用行則亦不嫌於先有此而後有彼矣所謂仁為統體者則程子所謂専言之而包四者是也然其言蓋曰四徳之元猶五常之仁偏言則一事專言則包四者則是仁之所以包夫四者固未嘗離夫偏言之一事亦未有不識天偏言之一事而可以驟語夫專言之統體者也况此圖以仁配義而復以中正參焉又與隂陽剛柔為類則亦不得為專言之矣安得遽以夫統體者言之而昧夫隂陽動靜之别哉至於中之為用則以無過不及者言之而非指所謂未發之中也仁不為體則亦以偏言一事者言之而非指所謂專言之仁也對此而言則正者所以為中之榦而義者所以為仁之質又可知矣其為體用亦豈為無説哉大抵周子之為是書語意峻潔而混成條理精宻而疎暢讀者誠能虚心一意反復潜玩而毋以先入之説亂焉則庶幾其有得乎周子之心而無疑於紛紛之説矣   【問以太極之動為誠之通麗乎陽而繼之者善属焉靜為誠之復麗乎隂而成之者性属焉其説本乎通書而或者又疑周子之言本無分之意朱子曰此義但虚心味之久當自見若以先入為主則辨説紛拏無時可通矣○仁義自分體用是一般説仁義中正分體用又是一般説偏言専言者只説仁便是體再説義便是用就中分出一箇道理如人家有兄弟只説户頭止言兄足矣再説弟便更别有一人仁義中正只属五行為其配元亨利貞也元是亨之始亨是元之盡利是貞之始貞是利之盡故曰元亨誠之通利貞誠之復○問中也仁也感也所謂陽者太極之用所以行正也義也寂也所謂隂者太極之體所以立或疑如此分配漸至於支離穿鑿曰但虚心味之久當自見○中仁言用正義言體義便有裁㫁一定之體○中正仁義之説若謂四者皆有動靜則周子於此更列四者之目為剩語矣熟玩四字指意自有動靜其於道理極是分明葢此四字便是元亨利貞一通一復豈得為無動靜乎近日深玩此理覺得一語一嘿起居無非太極之理正不須以分别為嫌也○體用一源者自理而觀則理為體象為用而理中有象是一源也顯微無間者自象而觀則象為顯理為㣲而象中有理是無間也且既曰有理而後有象則理象便非一物故伊川但言其一源與無間耳其寔體用顯微之分則不能無也○體用是両物而不相離故可以言一源○一心之中仁義禮智各有界限而其性情體用又自各有分别須是見得分明然後就此四者之中又見得仁義兩字是箇大界限如天地造化四序流行而其實不一隂一陽而已於此見得分明然後就此又見得仁字是箇生底意思通貫周流於四者之中仁固是仁之本體也義固是仁之㫁制也禮則仁之節文也智則仁之分别也正如春之生氣貫徹四時春則生之生也夏則生之長也秋則生之斂也冬則生之藏也故程子謂四徳之元猶五常之仁偏言則一事専言則包四者正謂此也孔子只言仁以其專言者言之也故但言仁而義禮智皆在其中孟子兼言義以其偏言者言之也然亦不是於孔子所言之外添入一箇義字但於一理之中分别出來耳其又兼言智禮亦是如此蓋禮是仁之著智是義之藏而仁之一字未嘗不流行乎四者之中也○太極本無極要去就中看這箇意出方得今只要去討他不是處與他鬭而今只管去檢㸃古人不是處道自家底是便是識見不長問要得理明不得不如此曰且可去放開胷懐讀書看淂道理明徹自然無歉吝之病無物我之私自然快活○西山真氏曰大率此理自文公盡發其秘已洞然無疑所慮學者欲自立一等新竒之論而於文公之言反致疑焉不知此老先生是用幾年之功沉潜反覆參貫融液然後發出以示人今讀其書未能究竟底藴已先疑其説之未盡所以愈惑亂而無所明也黄氏巖孫曰尹和靖問易序云至微者理也至著者象也體用一源顯微無間莫太洩露天機否程子曰如此分明説破猶自人不解悟又朱子云沖漠無朕萬象森然已具未應不是先已應不是後正説體用一源之意】   熹既為此説嘗録以寄廣漢張敬夫敬夫以書來曰二先生所與門人講論問答之言見於書者詳矣其於西銘蓋屢言之至此圖則未嘗一言及也謂其必有微意是則固然然所謂微意者果何謂耶熹竊謂以為此圖立象盡意剖析幽微周子蓋不得已而作也觀其手授之意蓋以為惟程子為能當之至程子而不言則疑其未有能受之者爾夫既未能黙識於言意之表則馳心空妙入耳出口其弊必有不勝言者【近年已覺頗有此弊矣】觀其答張閎中論易傳成書深患無受之者及東見錄中論横渠清虚一大之説使人向别處走不若且只道敬則其意亦可見矣若西銘則推人以之天即近以明遠於學者日用最為親切非若此書詳於性命之原而畧於進為之目有不可以驟而語者也孔子雅言詩書執禮而於易則鮮及焉其意亦猶此耳韓子曰堯舜之利民也大禹之慮民也深熹於周子程子亦云既以復於敬夫因記其説於此乾道癸巳四月既望熹謹書   【問先生謂程子不以太極圖授門人蓋以未有能受之者然而孔門亦未嘗以此語顔曽是如何朱子曰焉知其不曽説曰顔曽做工夫處只是切己做將去曰此亦何嘗不切己皆非在外乃我所固有也曰言此恐徒長人億度私想之見曰理㑹不得者固如此若理㑹得者莫非在我便可受用何億度之有○問程氏未嘗明以此圖示人今乃處為之説以傳之是豈先生之意也曰當時此書未行固可隱今日流布已廣若不説破却令後生枉生疑惑故不得已而為之説爾○太極圖未嘗隱於人然人之識太極者只是於禪學中認得箇昭昭靈靈能作用底便謂此是太極而不知所謂太極乃天地萬物自然之理亘古亘今攧撲不破者也○學者雖看易聖人不曾教學者看易詩書執禮皆以為教獨不及易於假我數年卒以學易乃是聖人自説非學者事葢易是箇極難理㑹底物事非他書比如古者先王順詩書禮樂以造士只是以此亦不及於易○易是箇無形影底物不如且先讀詩書禮却要○子所雅言詩書執禮未始及易夫子常所敎人只是如此今人便先為一種妙之説○黄氏巖孫曰張閎中以書問程伊川先生易傳不傳先生答云易傳未傳自量精力未衰尚冀有少進爾然亦不必直待身後覺老耄則傳矣書雖未出學未嘗不傳也第患無受之者爾又吕與叔東見程先生先生語之日横渠教人本只是謂世學膠固故説一箇清虚一大只圖得人稍損得没去就道理來然而人又更别處走今日且只道敬】   太極圖附錄   論   朱子曰伏羲作易自一畫以下文王演易自乾元以下皆未嘗言太極也而孔子言之孔子贊易自太極以下未嘗言無極也而周子言之先聖後聖豈不同條而共貫哉○無極二字乃周子灼見道體迥出常情勇往直前說出人不敢説底道理令後之學者曉然見得太極之妙不属有無不落方體真得千聖以來不傳之秘○先生之精因圖以示先生之藴因圖以發而其所謂無極而太極云者又一圖之綱領所以明夫道之未始有物而實為萬物之根柢也夫豈以為太極之上復有所謂無極哉近世讀者不足以識此而或妄議之既以為先生病史氏之先生者乃增其語曰自無極而為太極則又無所依据而重以病夫先生○戊申六月在玉山邂逅洪景盧内翰借得所修國史中有濓溪程張等盡載太極圖説蓋濓溪於是始得立傳作史者於此為有功矣然此説本語首句但云無極而太極不知其何所据而增此自為二字也夫以本文之意親切渾全明白如此而淺見之士猶或妄有譏議若增此字其為前修之累啓後學之疑益以甚矣謂當請而改之而或者以為不可昔蘓子容特以為父辯謗之故請刋國史所記草頭木脚之語神祖猶俯從之况此乃百世道術淵源之所繫耶正當援此為例則無不可改之理矣○濓溪太極圖首尾相因脈絡貫通首言隂陽變化之原其後即以人所禀受明之自惟人也得其秀而最靈純粹至善之性也是所謂太極也形生神發則隂動陽靜之為也五性感動則陽變隂合而生水火木金土之性也善惡分則成男成女之象也萬事出則萬物化生之象也至聖人定之以仁義中正而主靜立人極焉則又有得乎太極之全體而與天地混合無間矣故下文只言天地日月四時神四者無不合也○太極之㫖周子立象於前為説於後互相發明平正洞達絶無毫髪可疑而舊圖説皆有謬誤幸其失於此者猶或有存於彼是以向來得以參互考證改而正之凡所更改皆有據依非出於已意之私也○周子喫為人特著太極之書以明道體之極致而其所説用工夫處只説定之以中正仁義而主靜君子修之吉而已未嘗使人日用之間必求見此無極之真而固守之也蓋原此理之所自來雖極微妙萬事萬化皆自此中流出而實無形象之可指故曰無極耳若論工夫則只中正仁義便是理㑹此事處非是别有一段根原工夫又在講學應事之外也○凡看道理要見大頭腦處分明下面節節只是此理散為萬殊如孔子敎人雖是逐事説箇道理未嘗説出大頭腦處然四方八面合聚湊來也自見得箇大頭腦若孟子便已指出教人周子説出太極又是大分明指出矣且如惻隱之端從此處推將去則是此心之仁仁即四徳之元元即太極之動處如此節節推將去亦自見得大頭腦處若㸔得太極處分明則盡見得天下許多道理條件皆自此出事事物物上皆有此箇道理元無欠也○太極圖某若不分明别出許多節次出來如何㸔得但未知後人果能如此行細去㸔否○周子太極圖經許多人不與他思量出自某逐一與他思索方得他如此精宻○今人多疑濓溪之學出於希夷某曰濓溪書具存如太極圖希夷如何有此説   南軒張氏曰先生崛起千載之後獨得微指於殘編斷簡之中推本太極以及乎隂陽五行之流布人物之所以生化於是知人之為至靈而性之為至善萬物有其宗萬事循其則舉而措之可見先王之所以為治者非私知之所出孔孟之意于以復明   山陽度氏曰【正】始讀晦庵先生所釋太極圖説莫得其義然時時覽而思之不敢廢其後十有餘年讀之既久然後始知所謂上之一圏者太極本然之妙也及其動靜既分隂陽既形而其所謂上之一圏者常在乎其中葢本然之妙未始相離也至於隂陽變合而生五行水火木金土各具一圈者所謂分而言之一物一太極也水而木木而火火而土土而金復㑹於一圏者所謂合而言之五行一太極也然其指五行之合也總水火木金而不及土者葢土行四氣舉是四者以該之兩儀生四象之義也其下一圈為乾男坤女者所謂男女一太極也又其下之一圈為萬物化生者所謂萬物一太極也以見太極之妙流行於天地之間者無乎不在而無物不然也然太極本然之妙初無方所之可名無聲臭之可議學者之求之其將何以求之哉亦求之此心而已矣學者誠能自識其心反而求之日用之間則將有可得而言者夫寂然不動喜怒哀樂之未發者此心之體而太極本然之妙於是乎在也感而遂通喜怒哀樂之既發者此心之用而太極本然之妙於是而流行也然已發者可見而未發者不可見已發者可聞而未發者不可聞學者於此深體而黙識之因其可見以推其不可見因其可聞以推其不可聞庶乎融㑹貫通太極本然之妙可求而心極亦庶乎可立矣或者不知致察乎此而於所謂無極云者真以為無而以為周子立言之病失之遠矣先生嘗語【正】曰萬物生於五行五行生於隂陽隂陽生於太極其理至此而極【正】當時聞之心中釋然若有以見夫理之所以然名之所以立者先生又曰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何也此程子所謂海上無人之境而人忽生乎其間者此天地生物之始禮家所謂感生之道也又曰生天生地成成帝即太極動靜生隂陽之義蓋先生晚年表裏洞然事理俱融凡諸子百家一言一行之合於道者亦無不察况聖門之要㫖哉遂寧傅耆伯成未第時嘗從周子逰而接其議論先生聞之嘗令【正】訪其子孫而求其遺文焉在吾鄉時傅嘗有書謝其所寄姤説其後在永州又有書謝其所寄改定同人説但傅之書藁無恙而周子之易説則不可復見耳聞之先生今之通書本名易通則六十四卦疑皆有其説今考其書獨有乾損益家人睽復無妄䝉艮等説而亦無所謂姤説同人説者則其書之散逸亦多矣可不惜哉夫太極者所以發明此心之妙用也通書者又所以發明太極之妙用也然其言辭之髙深義理之微宻有非後學可以驟而窺者今先生既已反復論辯究極其説章通句解無復可疑者其所以望於後之學者至矣【正】也輒不自量併以其聞之先生者附之於此學者其亦熟復而深味之哉   謝氏【方叔】曰道之大原出於天而具於人心其大無外其小無内葢混然一太極也自伏羲繼天立極因河圖以畫八卦天地定位而乾坤列山澤通氣而艮兌列雷風相薄而震巽列水火不相射而坎離列自震而乾為數往自巽而坤為知來八倍為十六十六倍為三十二三十二倍為六十四天地鬼神之奥萬事萬物之理森然畢備此伏羲先天之易所以為萬古斯文之鼻祖也神農氏之取益噬嗑者以是黄帝堯舜之取乾坤至夬者以是夏連山商歸藏亦以是雖其作用不同其實同一太極也降及中古文王繫卦周公繫爻易於是乎有辭孔子生於周末晚作十翼先天後天互相發明其紀載於詩書其發揮於禮樂其筆削於春秋大本大原曾不外此去聖浸遠世之諸儒或汩於訓詁詞章之末或溺於權謀功利之習甚至薄蝕於虚無寂滅之敎其斵喪天理滋甚更千百年至我國朝天啟斯道始有濓溪周先生獨千載不傳之秘上祖先天之易著太極一圖所謂太極云者葢本於易有太極而隂陽五行人物由此而生即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之謂也自太極分隂陽隂陽分五行五行分四時皆指太極之在造化者自無極二五之妙合而推萬物之化生自人物之并生而别人心之最靈自五性之感動而明聖人之立極此皆指太極之在品彚者自其在造化者言之則即天地可以推太極動靜之妙故曰立天之道曰隂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自其在品彚者言之惟聖人㑹太極動靜之全故曰立人之道曰仁與義終始不窮流行今古此所謂六爻之動三極之道也六爻之中五上為天三四為人初二為地統而言之三極同一太極析而言之三極各一太極故周子於圖説之終斷之曰大哉易也斯其至矣此周子作圖之本意也至於易通之書則又與此圖相為表裏伊洛道喪傳者多失其真中興以來復有考亭朱先生上接聖賢相傳之道統著書立言私淑後學其本義啓蒙諸書皆所以闡乎太極之理言造化之樞紐所以明隂陽五行一太極言品彚之根柢所以明男女萬物一太極其曰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則周子無極而太極之意非駕空鑿虚之説也又曰非太極之外復有無極則周子本太極無極之意非叠牀架屋之説也太極得朱子表章而益明可謂有大造於萬世學者矣   黄氏【瑞節】曰朱子於書無不緒正而周子二書解在乾道九年已脱藁至淳熙十五日始出以授學者慶元五年三月將終之前五日猶為諸生講太極圖至夜分則其於是書葢終身焉然與陸氏兄弟往復爭辯以此與林侍郎栗論不合得劾以此最後臺臣排擊偽學有張貴謨者指論太極圖説之非遂决去以終其身亦以此嗚呼先生講授一意分更分漏開示學者惟恐一毫之不明且盡也而人之好異亦可畏哉後之讀是書者其知先生苦心云   論太極圖與諸書同異   朱子曰伏羲畫卦只就隂陽以下孔子又就隂陽上發出太極康節又道須信畫前元有易濓溪太極圖又有許多詳備○問太極自一而二自二而五即推至於萬物易則自一而二自二而四自四而八自八而十六自十六而三十二自三十二而六十四然後萬物之理備西銘則止言隂陽洪範則止言五行或略或詳皆不同何也曰理一也人所見有詳略耳然道理亦未始不相値也○問先天太極二圖曰先天乃伏羲本圖非康節所自作雖無言語而所該甚廣凡今易中一字一義無不自其中流出者太極却是濓溪自作發明易中大象綱領意思而已故論其格局則太極不如先天之大而詳論其義理則先天不如太極之精而約葢合下規模不同而太極終在先天範圍之内又不若彼之自然不假思慮安排也若以數言之則先天之數自一而二自二而四自四而八以為八卦太極之數亦自一而二【剛柔】自二而四【剛善剛惡柔善柔惡】遂加其一【中】以為五行而遂下及於萬物葢物理本同而象數亦無二致但推得有大小詳略耳○先天之説亦是太極散為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而一卦一爻莫不具一太極其各具一太極處又有許多道理須虚心平氣就事觀理不可只就圖想像思惟也○問劉子所謂天地之中即周子所謂太極否曰只一般但名不同中只是恰好處書惟皇上帝降于下民亦只是恰好處極不是中極之為物只是在中如這燭臺中央簪處便是極從這裏比到那裏也恰好不曾加些從那裏比到這裏也恰好不曾減些○問濓溪作太極圖發明造化之原横渠作西銘揭示進為之方然二先生之學不知所造為孰深曰此未易窺測然亦非學者所當輕議也○問近思録載横渠論氣二章其説與太極動靜隂陽之説相出入然横渠立論不一而足似不若周子之言有本末次第也曰横渠論氣與西銘太極各是發明一事不可以此而廢彼優劣亦不當輕議也○問横渠太虚之説本是説無極却只説得無字曰無極是該虚實清濁而言無極字落在中間太虚字落在一邊了便是難説聖人熟了説出便恁地平正而今把意思去形容他却有時偏了○太極是箇大底物事四方上下曰宇古往今來曰宙無一箇物似宇様大四方去無極上下去無極是多少大無一箇物似宙様長遠亘古亘今往來不窮自家心下須常認得這意思問此是誰語曰此是古今語象山常要説此語但他説便只是這箇又不用裏面許多節拍却只守得箇空蕩蕩底公更看横渠西銘初看有許多節拍却似狹充其量是甚麽様大○問康節所謂一陽初動處萬物未生時曰某嘗謂康節之學與周子程子所説小有不同康節與那隂陽相接處看得分曉故多舉此處為説不似周子説無極而太極與五行一隂陽隂陽一太極如此周遍若如周子程子之説則康節所説在其中矣康節是指貞元之間言之不似周子程子説得活體用一原顯微無間   性理大全書卷之一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二   通書一   通書者濓溪夫子之所作也夫子姓周氏名惇頥字茂叔自少即以學行有聞於世而莫或知其師傳之所自獨以河南兩程夫子甞受學焉而得孔孟不傳之正統則其淵源因可槩見然所以指夫仲尼顔子之樂而發其吟風㺯月之趣者亦不可得而悉聞矣所著之書又多散失獨此一篇本號易通與太極圖説並出程氏以傳於世而其為説實相表裏大抵推一理二氣五行之分合以紀綱道體之精㣲決道義文辭利禄之取舍以振起俗學之卑陋至論所以入徳之方經世之具又皆親切簡要不為空言顧其宏綱大用既非秦漢以來諸儒所及而其條理之宻意味之深又非今世學者所能驟而窺也是以程氏既沒而傳者鮮焉其知之者不過以為用意髙逺而已熹自蚤嵗即幸得其遺編而伏讀之初蓋茫然不知其所謂而甚或不能以句壯嵗獲遊延平先生之門然後始得聞其説之一二比年以來潜玩既乆乃若粗有得焉雖其宏綱大用所不敢知然於其章句文字之間則有以實見其條理之愈宻意味之愈深而不我欺也顧自始讀以至于今嵗月幾何倐焉三紀慨前哲之益逺懼妙㫖之無傳竊不自量輒為注釋雖知凡近不足以發夫子之精藴然創通大義以俟後之君子則萬一其庶幾焉淳熈丁未九月甲辰後學朱熹謹記   誠上第一   誠者聖人之本   誠者至實而無妄之謂天所賦物所受之正理也人皆有之而聖人之所以聖者無他焉以其獨能全此而已此書與太極圖相表裏誠即所謂太極也【朱子曰誠是實理自然不假脩為者也○誠自然然底實○此言本領之本聖人所以聖者誠而已○勉齋黄氏曰誠即是實如一箇物看頭透尾裏面充足無一毫空缺處○北溪陳氏曰誠字後世都説差了到程子方云無妄之謂誠字義始明至朱子又増兩字曰真實無妄之謂誠尤見分曉】   大哉乾元萬物資始誠之源也   此上二句引易以明之乾者純陽之卦其義為健乃天徳之别名也元始也資取也言乾道之元萬物所取以為始者乃實理流出以賦於人之本如水之有源即圖之陽動也   乾道變化各正性命誠斯立焉   此上二句亦易文天所賦為命物所受為性言乾道變化而萬物各得受其所賦之正則實理於是而各為一物之主矣即圖之隂静也   【朱子曰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乃繼之者善也乾道變化各正性命乃成之者性也這叚是説天地生成萬物之意却不是説人性上事○大哉乾元萬物資始誠之源也此統言一箇流行本源乾道變化各正性命誠之流行出來各自有箇安頓處如為人也是這箇誠為物也是這箇誠故曰誠斯立焉譬如水其出只是一源及其流出來千萬别也只是這箇水○問朱先生謂此書與太極相表裏誠即所謂太極也大哉乾元萬物資始誠之源也即圖之陽動乾道變化各正性命誠斯立焉即圖之隂静如何勉齋黄氏曰隂陽有以對待而言者一上一下一東一西此以對待言也有以流行言者一晝一夜一春一夏此以流行言也太極圖之言隂陽其以流行而言者歟故曰誠之源又曰圖之陽動曰誠斯立又曰圖之隂静誠理也隂陽氣也理與氣未甞相離故言誠而又言隂陽也○問誠之源也是説誠之用誠斯立焉是説誠之體却先言用而後言體何也曰體用不可分先後自不相妨如一語一黙一晝一夜春夏了方秋冬不成説秋冬了方説春夏今㸔箇物把隂做頭也不得○他這話是㸔得易精貫後故説出許多道理】   純粹至善者也   純不雜也粹無疵也此言天之所賦物之所受皆實理之本然無不善之雜也   【問純粹至善者也與繼之者善同否朱子曰此是繳上二句却與繼之者善不同○如説純粹至善却是統言道理通繳上文○問純粹至善者也至善二字與大學中至善同否曰純粹至善猶曰純粹而至善云耳至善與大學理同】   故曰一隂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此亦易文隂陽氣也形而下者也所以一隂一陽理也形而上者也道即理之謂也繼之者氣之方出而未有所成之謂也善則理之方行而未有所立之名也陽之屬也誠之源也成則物之已成性則理之已立者也隂之屬也誠之立也   【問誠上篇舉一隂一陽之謂道三句是證上文否朱子曰固是一隂一陽之謂道一句通證誠之源誠斯立焉二節繼之者善又證誠之源一節成之者性又證誠斯立焉一節○一隂一陽之謂道太極也繼之者善生生不已之意屬陽成之者性各正性命之意屬隂此書第一章可見○問此篇舉易一隂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三句曰繼成二字皆接那氣底意思説善性二字皆只説理但繼之者善方是天理流行處成之者性便是已成形有分叚了○問繼之者善屬陽成之者性屬隂曰方造化周流未著形質便是屬陽才麗形質為人物為金木水火土轉動不得便是屬隂若是陽時自有多少流行變動在及至成物一成而不返○道具於隂而行於陽繼言其發也蓋謂化育之功陽之事也成言其具也性謂物之所受言物生則有性而各具是道也隂之事也○問一一隂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曰以一日言之則晝陽而夜隂以一月言之則望前為陽望後為隂以一嵗言之則春夏為陽秋冬為隂自古至今恁地袞將去只是這箇隂陽是孰使之然也乃道也從此句下又分兩脚此氣之動為人為物渾是一箇道理故未生人物以前此理本善所以謂繼之者善此則屬陽氣質既定為人為物所以謂成之者性此則屬隂○問繼之者善成之者性注中何以分繼善成性為四截曰繼成屬氣善性屬理性已兼理氣善則専屬理○理受於太極氣受於隂陽五行○問繼善成性解云陽之屬隂之屬如何勉齋黄氏曰此言隂之分陽之分未説隂陽又問繼之者善是未有成立時於圖上見得否曰這裏本無時節只是要畫與人㸔便須如此其實動静無端隂陽無始那裏有箇時節如一日之間晝是陽夜是隂如子時前四刻晝繼善後四刻是成性如陽前隂後少間又隂在前陽在後這箇變化無窮所以伊川云天地之間只有箇感與應更有甚事且如自家亦恁地而今見箇事自家起念去做時這是繼之者善少間做後十分結褁得他了這是成之者性人便即是天天體物而不遺猶仁體事而無不在體物是為物之骨子一箇物裏都有一箇天人之於事無一箇事裏無一箇仁天之所以成萬物仁之所以成萬事都一般○問繼善成性朱先生以善者理之方行為陽之屬成則物之已成為隂之屬不知所謂曰但以四序觀之可見大哉乾元萬物資始春夏之謂也乾道變化各正性命秋冬之謂也春夏理之方生故為陽之屬秋冬物之已成故為隂之屬○北溪陳氏曰孟子道性善從何而來夫子易繫曰一隂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所以一隂一陽之理者為道止是統説箇太極之本體繼之者為善乃是就其間説造化流行生育賦予更無别物只是箇善而已此是太極之動而陽時所謂善者以實理言即道之方行者也至成此者為性是説一物受得此善成道理去各成箇性耳是太極之静而隂時此性字與善字相對是即所謂善而理之已定者也繼成字與隂陽字相應是指氣而言善性字與道字相應是指理而言此夫子所謂善是就一物未生之前造化原頭處説善乃重字為實物若孟子所謂性善則是就成之者性處説是生以後事善乃輕字言此性之純粹至善耳其實由造化原頭處有是繼之者善然後成之者性時方能如此之善則孟子之所謂善實淵源於夫子所謂善而非有二本也易二言周子此書及程子説已明備矣詳見太極圖解】   元亨誠之通利貞誠之復   元始亨通利遂貞正乾之四徳也通者方出而賦於物善之繼也復者各得而藏於巳性之成也此於圖已為五行之性矣   【問元亨誠之通便是陽動利貞誠之復便是隂静註却云此已是五行之性如何朱子曰五行便是隂陽但此處已分作四○繼之者善造化流行萬物方資以始而未實也成之者性物生已實造化與物各藏其用而無所為也在人則感物而動者通也寂然不動者復也以此推之圖象隠然不言而喻矣四徳則隂陽各二而誠無不貫安得不謂五行之性乎○陽動是元亨陰静是利貞但五行在隂陽之下人物在五行之下如何説繼善成性曰隂陽流於五行之中而出五行無非隂陽○誠之通是造化流行未有成立之初所謂繼之者善誠之復是萬物已得此理而皆有所歸藏之時所謂成之者性○問元亨誠之通利貞誠之復元亨是春夏利貞是秋冬生氣既散何以謂之收斂曰其氣既散收斂者乃其理耳曰冬間地下氣暖便也是氣收斂在内曰上面氣自散了下面暖底乃自是生來却不是已散之氣復為生氣也○繼之者善也元亨是氣之方行而未著於物也是上一截事成之者性也利貞是氣之能成一物也是下一截事○元亨利貞理也有這四叚氣也有這四叚理便在氣中兩箇不曾相離若是説時則有那未涉於氣底四徳要就於氣上看也得所以伊川説元者物之始亨者物之長利者物之實貞者物之成這雖是就氣上説然理便在其中伊川這説話改不得謂有是氣則理便具所以伊川只恁地説便可見得物裏面便有這理若要親切莫若只就自家身上看惻隠須有惻隠底根子羞惡須有羞惡底根子這便是仁義禮智便是元亨利貞孟子所以只得恁地説更無説處仁義禮智似一箇包子裏面合下都具了一理渾然非有先後元亨利貞便是如此不是道有元之時有亨之時○乾元者始而亨是生出去利貞是收斂凝聚方見性情所以周子言元亨誠之通利貞誠之復○元亨利貞無間㫁處貞了又元今日子時前便是昨日亥時物有夏秋冬生底是到這裏方感得生氣他自有箇小小元亨利貞氣無始無終且從元處説起元之前又是貞了○元字便是生物之仁到得亨便是彰著利便是結聚貞便是收斂既無形迹又須復生至如半夜子時此物雖存猶未動在到寅卯便生巳午便著申酉便結亥子丑便實及至寅又生也那箇只管運轉一嵗有一嵗之運一月有一月之運一日有一日之運一時有一時之運雖一息之㣲亦有四箇叚子恁地運轉但元只是始初未至於著如所謂怵愓惻隠存於人心自恁惻惻地未至大叚發出○元亨利貞是一箇道理之大綱目須當時復將來仔細研究如濓溪此書只是反覆説這一箇道理蓋那裏雖千變萬化千條萬緒只是這一箇做將去○元亨誠之通通即發用利貞誠之復復即本體也○問利貞誠之復如先生註下言復如伏藏曰復只是囬來這箇是周先生添這一句孔子只説乾道變化各正性命又曰這箇物事流行到這裏住著便立在這裏既立在這裏則又從這裏做起○濓溪與伊川説復字差不同濓溪就歸處説如云利貞誠之復誠心復其不善之動而已矣皆是就歸處説伊川却正就動處説如元亨利貞濓溪就利貞上説復字伊川就元字頭説復字二説只是所指地頭不同道理只一般○南軒張氏謂梁世榮曰㸔得此章如何世榮答以此又太極圖解之要㫖也曰元亨誠之通利貞誠之復通復二字尤為要方其通也是這箇及其復也是這箇今之人其動也未甞通其静也未甞復某只説得如此公自去推○北溪陳氏曰若就造化上論則天命之大目只是元亨利貞此四者就氣上論也得就理上論也得就氣上論則物之初生處為元於時為春物之發達處為亨於時為夏物之成遂處為利於時為秋物之斂藏處為貞於時為冬貞者正而固也自其生意之已定而言故謂之正自其斂藏者而言故謂之固就理上論則元者生理之始亨者生理之通利者生理之遂貞者生理之固○性之大目只是仁義禮智四者而已得天命之元在我謂之仁得天命之亨在我謂之禮得天命之利在我謂之義得天命之貞在我謂之智故文公云元亨利貞天道之常仁義禮智人性之綱○臨川吴氏曰元亨誠之通者春生夏長之時陽之動也於此而見太極之用焉利貞誠之復者秋收冬藏之時隂之静也於此而見太極之體焉此造化之體用動静也至若朱子所謂本然未發者實理之體善應而不測者實理之用此則就人身上言與造化之動静體用又不同蓋造化之運動極而静静極而動動静互振嵗嵗有常萬古不易其動静各有定時至若人心之或與物接或不與物接初無定時或動多而静少或静多而動少非如天地之動静有常度也】   大哉易也性命之源乎   易者交錯代換之名卦爻之立由是而已天地之間隂陽交錯而實理流行一賦一受於其中亦猶是也【朱子曰易字有二義有變易有交易問交易變易之義如何曰交易是陽交於隂隂交於陽是卦圖上底如天地定位山澤通氣云云是也變易是陽變隂隂變陽老陽變為少隂老隂變為少陽如晝夜寒暑屈伸往來是也○易有兩義一是變易便是流行底一是交易便是對待底○問正義云易者變化之總號代換之殊稱乃隂陽二氣生生不息之理此数句亦説得好曰天地之間别有甚事只是隂與陽兩箇字看是甚麽物事都離不得只就身上體看纔開眼不是隂便是陽不是仁便是義不是剛便是柔自家要做向前便是陽纔收退便是隂意思纔動便是陽纔静便是隂未消别㸔只一動一静便是隂陽伏羲只因此畫卦示人○説卦云窮理盡性以至於命言聖人作易窮天下之理盡人物之性而合於天道所以説性命之源○誠者聖人之本言太極大哉乾元萬物資始誠之源言隂陽五行乾道變化各正性命誠斯立焉言氣化純粹至善者通繳上文故曰一隂一陽之謂道解誠者聖人之本繼之者善也解大哉乾元以下成之者性也解乾變變化以下元亨誠之通言流行處利貞誠之復言學者用力處大哉易也性命之源又通繳上文○勉齋黄氏曰故曰以下三句是引易來説結上三節向後乃賛易之語又曰而今讀書須以身體之不可徒泥紙上語如此篇説誠只是實誠者聖人之本是言聖人之所以為聖以其全是實理而已下文又不説聖人只説箇實理大哉乾元以下只把春夏秋冬來看春夏之時萬物都有生意蕃育長茂這是那實理流行之源秋冬間萬物成實箇箇物裏面都是這實理各正性命是一箇物正一箇性命去如柑成柑橘成橘箇箇都實元亨誠之通是春夏生長意思利貞誠之復是秋冬成實意思一隂一陽之謂道隂便是秋冬陽便是春夏只這箇便是道隂陽流行道便在其中不成别有箇道繼之者善則是那誠之通未有成立只喚做善成之者性則是那誠之復已有成立方喚做性大哉易也性命之源乎易便是一隂一陽命則是繼之者性則是成之者看來繼善成性只是箇頭尾】   誠下第二   聖誠而已矣   聖人之所以聖不過全此實理而已即所謂太極者也   【朱子曰天無不實寒便是寒暑便是暑更不待使他恁地聖人仁便真箇是仁義便真箇是義無不實處○誠之為言實也然經傳用之各有所指周子所謂誠者聖人之本蓋指實理而言之也所謂聖誠而已矣即中庸所謂唯天下至誠者指人之實有此理而言也○聖人氣質清純渾然天理初無人欲之私以病之是以仁則表裏皆仁而無一毫之不仁義則表裏皆義而無一毫之不義○西山真氏曰天之春而夏夏而秋秋而冬晝而夜夜而晝循環運轉一息不停以其誠也聖人之自壯至老自始而終無一息之懈亦以其誠也】   誠五常之本百行之源也   五常仁義禮智信五行之性也百行孝悌忠信之屬萬物之象也實理全則五常不虧而百行脩矣【問誠是五常之本朱子曰誠是通體地盤○問誠五常之本此實理於其中又分此五者之用曰然】   静無而動有至正而明達也   方静而隂誠固未甞無也以其未形而謂之無耳及動而陽誠非至此而後有也以其可見而謂之有耳静無則至正而已動有然後明與達者可見也【問心本是箇動物不審未發之前全是寂然而静還是静中有動意朱子曰不是静中有動意周子謂静無而動有不是無以其未形而謂之無非因動而後有以其可見而謂之有耳方其静時動之理只在伊川謂當中時耳無聞目無見但見聞之理在始得及動時又只是這静底耳○某近看中庸神一章切謂此章正是發明顯㣲無問只是一理處且如神有甚形迹然人却自然有畏敬之心以承祭祀便如真有一物在上下左右此理亦有甚形迹然人却自然有秉彞之性才存主著這裏便自見得許多道理参前倚衡雖欲頃刻離而遁之而不可得只為至誠貫徹實有是理無端無方無二無雜方其未感寂然不動及其既感無所不通濓溪所謂静無而動有至正而明達者於此亦可以見之○人自有生即有知識事物交來應接不暇其間初無頃刻停息舉世皆然也然所謂未發之中寂然不動者豈以日用流行者為已發而指夫暫與休息不與事接為未發時耶甞試求之泯然無覺之中似非虚明應物之體而幾㣲之際一有覺焉則又便為已發而非寂然不動之謂於是退而驗之日用之間凡感之而通觸之而覺蓋有渾然全體應物而不窮者是乃天命流行生生不已之機雖一日之間常起常滅是其寂然之本體則未甞不寂然也所謂未發如是而已夫豈别有一物限於一時拘於一處而可以謂之中哉周子論至誠則曰静無而動有亦足以驗大本之無所不在矣】   五常百行非誠非也邪暗塞也   非誠則五常百行皆無其實所謂不誠無物者也静而不正故邪動而不明不達故暗且塞   【朱子曰誠茍不存則非正而邪非明而暗非達而塞學聖希天惟在存誠誠存則五常百行皆自然無一不備也○理一也以其實有故謂之誠以其體言則有仁義禮智之實以其用言則有惻隠羞惡恭敬是非之實故曰五常百行非誠非也蓋無其實矣又安得有是名乎】   故誠則無事矣   誠則衆理自然無一不備不待思勉而從容中道矣【北溪陳氏曰聖人純是天理合下無欠缺處渾然無變動徹内外本末皆是實無一毫之妄不待思而自得此生知也不待勉而自中此安行也且如人行路須是照管方行出路中不然則蹉向適去聖人如不看路自然在路中間行所謂從容無不中道此天道也】   至易而行難   實理自然故易人偽奪之故難   果而確無難焉   果者陽之決確者隂之守決之勇守之固則人偽不能奪之矣   【朱子曰徳輶如毛民鮮克舉之孔子所謂克己最難也周子亦曰至易而行難果而確無難焉蓋輕故易重故難知其易故行之必果知其難則守之宜確能果能確則又何難之有○問果而確果者陽決確者隂守曰此是一事而首尾相應果而不確即無所守確而不果則無所決二者不可偏廢猶隂陽不可相無也又因論良心與私欲交戰須立定脚根戰退他因舉濓溪説果而確無難焉須是果敢勝得私欲方確然守得這道理不遷變】   故曰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   克去己私復由天理天下之至難也然其機可一日而決其效至於天下歸仁果確之無難如此   【朱子曰克己復禮則事事皆是天下之人聞之見之莫不皆與其為仁也○仁者本心之全徳克勝也己謂身之私欲也復反也禮者天理之節文也為仁者所以全其心之徳也蓋心之全徳莫非天理而亦不能不壊於人欲故為仁者必有以勝私欲而復於禮則事皆天理而本心之徳復全於我矣歸猶與也又言一日克己復禮則天下之人皆與其仁極言其效之甚速而至大也○上章言太極隂陽五行下章言太極之在人者○上章言聖人之誠即天道之誠下章言思誠者人之道也】誠幾徳第三   誠無為   實理自然何為之有即太極也   幾善惡   幾者動之㣲善惡之所由分也蓋動於人心之㣲則天理固當發見而人欲亦已萌乎其間矣此隂陽之象也   【問看此一段與太極圖相表裏朱子曰然周子一書都是説這道理○問誠無為幾善惡如何曰誠是當然合有這道理所謂寂然不動者幾便是動了或向善或向惡○誠無為誠實理也無為猶寂然不動也實理該貫動静而其本體則無為也幾善惡幾者動之㣲動則有為而善惡形矣誠無為則善而已動而有為則有善有惡○誠是實理無所作為便是天命之謂性喜怒哀樂未發之謂中幾者動之㣲㣲動之初是非善惡於此可見一念之生不是善便是惡○誠無為只是常存得這箇道理在這裏方始見得幾方始識得善惡若此心放而不存一向反覆顛錯了如何别認得善惡濓溪言誠無為幾善惡纔誠便行其所無事而幾有善惡之分於此之時宜常窮察識得是非其初乃毫忽之㣲至其窮察之乆漸見充越之大天然有箇道理開裂在這裏此幾㣲之決善惡之分也若於此分明則物格而知至知至而意誠意誠而心正身脩而家齊國治天下平如激湍水自已不得如田單火牛自止不住○問既誠而無為則恐未有惡若學者之心其幾安得無惡曰當其未感五行具備豈有不善及其應事纔有照管不到處這便是惡古之聖賢戰戰兢兢過了一生正謂此也顔子有不善未甞不知亦是如此○幾是動之㣲是欲動未動之間便有善惡須就這處理㑹若至於發著之甚則亦不濟事矣所以聖賢説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又説慎其獨都是要就這處理㑹蓋幾㣲之際大是要切○濓溪説得的當數數拈出幾字要當如此又曰幾是要得且於日用處省察善便存放這裏惡便去而不為便是自家切已處○天理人欲之分只争些子故周子只管説幾字然辨之又不可不早故横渠毎説豫字○極力説箇幾字儘有警發人處近則公私邪正遠則廢興存亡只於此處看破便斡轉了此是日用第一親切功夫精粗隠顯一時穿透堯舜所謂惟精惟一孔子所謂克己復禮便是此事○問注云動於人心之㣲則天理固當發見而人欲亦已萌天理便是道心人欲便是人心否曰然○問周子曰誠無為幾善惡此明人心未發之體而指其未發之端蓋欲學者致察於萌動之㣲知所決擇而去取之以不失乎本心之體而已或疑以謂有類於胡子同體異用之云者遂妄以意揣量為圖如後】   【善惡雖相對當分賓主天理人欲雖分泒必省宗孽自誠之動而之善則如木之自本而榦自榦而末上下相達則道心之發見天理之流行此心之本主而誠之正宗也其或旁榮側秀若寄生疣贅者此雖亦誠之動而人心之發見私欲之流行所謂惡也非心之固有蓋客寓也非誠之正宗蓋庶孽也茍辦之不早擇之不精則客或乘主孽或代宗矣學者能於萌動幾㣲之間而察其所發之向背凡其直出者為天理旁出者為人欲直出者為善旁出者為惡直出者固有旁出者横生直出者有本旁出者無源直出者順旁出者逆直出者正旁出者邪而吾於直出者利導之旁出者遏絶之功力既至則此心之發自然出於一途而保有天命矣於此可以見未發之前有善無惡而程子所謂不是性中元有此兩物相對而生又云凡言善惡皆先善而後惡蓋謂此也若以善惡為東西相對彼此角立則天理人欲同出一源未發之前已具此兩端所謂天命之謂性亦甚汙雜矣此胡氏同體異用之意也曰此説得之○或問誠無為幾善惡誠為太極幾之動為隂陽陽為善隂如何便是惡潜室陳氏曰陽大隂小陽貴隂賤陽明隂暗陽清隂濁有善惡之類焉周子此言是以人心説太極當其誠實無妄此實理即為太極才動便善惡生焉幾者動之㣲蓋欲於其萌動而蚤辨之使之有善而無惡也】   徳愛曰仁宜曰義理曰禮通曰智守曰信   道之得於心者謂之徳其别有是五者之用而因以名其體焉即五行之性也   【問以誠配太極以善惡配隂陽以五常配五行此固然但陽變隂合而生水火木金土則五常必不可謂共出於善惡也此似只是説得善之一脚朱子曰此書從頭是配合但此處却不甚似如所謂剛善剛惡柔善柔惡則確然是也○幾善惡便是心之所發處有箇善有箇惡了徳便只是善底為聖為賢只是這材料做○問誠無為至守曰信曰誠是實理無所作為便是天命之謂性喜怒哀樂未發謂之中幾者動之㣲㣲動之初是非善惡於此可見一念之生不是善便是惡孟子曰道二仁與不仁而已矣是也徳者人之得於身有此五者而已仁義禮智信者徳之體愛宜理通守者徳之用理謂有條理通謂通達守謂確實此三句就人身而言誠信也幾情也徳兼情性而言也○當寂然不動時便是誠無為有感而動即有善惡幾是動處大凡人性不能不動但要䪺放得是於其所動處䪺放得是時便是徳愛曰仁宜曰義䪺放得不是時便一切反是人性豈有不動但須於中分得天理人欲時方是○元來誠幾徳便是太極二五此老些子活許盡在裏許前後知他讀了幾過都不曽見此意思於此益知讀書之難也】   性焉安焉之謂聖   性者獨得於天安者本全於已聖者大而化之之稱此不待學問勉强而誠無不立幾無不明徳無不備者也   復焉執焉之謂賢   復者反而至之執者保而持之賢者才徳過人之稱此思誠研幾以成其徳而有以守之者也   【問性者獨得於天如何言獨得朱子曰此言聖人合下清明完具無所虧欠此是人所獨得者此對了復字説復者已失而反其初便與聖人獨得處不同安字對了執字説執是執持安是自然○性此理而安焉者聖也復此理而執焉者賢也】   發㣲不可見充周不可窮之謂神   發之㣲妙而不可見充之周徧而不可窮則聖人之妙用而不可知者也   【朱子曰發㣲不可見充周不可窮之謂神言其發也㣲妙而不可見其充也周徧而不可窮發字充字就人看如性焉安焉復焉執焉皆是人如此㣲不可見周不可窮却是理如此神只是聖之事非聖外又有一箇神别是箇地位也○神即聖人之徳妙而不可測者也非聖人之上復有所謂神人也發動也㣲幽也言其不疾而速一念方萌而至理已具所以㣲而不可見也充廣也周徧也言其行行而至蓋隨其所寓而理無不到所以周而不窮也此三句就人所到地位而言即盡夫上三句之理而所到有淺深也性焉安焉之謂聖是就聖人性分上説發㣲不可見充周不可窮之謂神是他人見其不可測也○勉齋黄氏曰誠幾徳此一叚文理粲然只把體用二箇字來讀他便是誠是體幾是用仁義禮智信是體愛宜理通守是用誠幾只是徳擘來做在誠為仁則在幾為愛在誠為義則在幾為宜性焉復焉發㣲不可見是體安焉執焉充周不可窮是用性如堯舜性之也復如湯武反之也是既失了却再復得安而行之不恁地辛苦執則是擇善而固執須恁地把捉發其源頭底充是流出底其發也㣲而不可見其充也周而不可窮是謂神指聖而不可知者也○問誠者實然之理仁義禮智信五者皆實理也自然至善無所謂惡幾者動之㣲於是始有善惡之分善則得是五者之理惡則失是五者之理所謂徳者是理之得於心者也以實理言之無聖賢衆人之異幾有善惡然後有聖賢衆人之分徳者惟聖賢有之故於此下只説聖賢而不言衆人至於發之㣲充之周則又惟聖者能之故於此只言聖人之神而不及賢人也曰所説大槩得之但其間曲折更有合細講處誠性也未發也幾情也已發也仁義禮智信性也愛宜理通守情也曰者因情以明性性也復也發㣲也主性而言安也執也充周也主情而言聖賢體是徳於性情之間淺深之分如此周子之言簡實精要非知道者孰能言之○問周子言愛曰仁者愛情也仁性也情用也性體也此書解所謂因用以名其體也孟子既言惻隠之心仁之端也只此端字便見因用以明體謂之端則如木之有萌芽而已發也曰所解周子之意得之○問誠幾徳朱子解以誠無為比太極幾善惡配隂陽之象徳則曰即五行之性如此觀之理却貫通答曰以誠幾徳配太極隂陽五行此亦要看得活活則處處皆通不活則處處喚做不是不得喚做是亦不得在人自曉㑹耳○問之謂聖之謂賢之謂神三句曰聖賢神三字自是就所到之地位而言若曰此聖人此賢人此神人也】聖第四   寂然不動者誠也感而遂通者神也動而未形有無之間者幾也   本然而未發者實理之體善應而不測者實理之用動静體用之間介然有頃之際則實理發見之端而衆事吉凶之兆也   【朱子曰寂然不動者誠也又曰大哉乾元萬物資始誠之源也須知此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以上更有寂然不動○幾善惡者言衆人者也動而未形有無之間者言聖人毫釐發動處此理無不見寂然不動者誠也至其㣲動處即是幾幾在誠神之間○問誠神幾在學者則當如何曰隨處做工夫然本在誠著力在幾存主處是誠發用處是神幾則在二者之間幾最要○幾雖已感却是方感之初通則直到末梢皆是通也如推其極到協和萬邦黎民於變時雍亦只是通也幾只在起頭一些子○問幾如何是動静體用之間曰似有而未有之時在人識之爾○勉齋黄民曰太極圖中只説動而生陽静而生隂此又説箇幾此是動静之間又有此一項】   誠精故明神應故妙幾㣲故幽   清明在躬志氣如神精而明也不疾而速不行而至應而妙也理雖已萌事則未著微而幽也   誠神幾曰聖人   性焉安焉則精明應妙而有以洞其幽㣲矣   【問誠精故明先生引清明在躬志氣如神釋之却是自明而誠朱子曰便是看得文字麤踈周子説精字最好誠精者直是無些夾雜如一塊銀更無銅鉛便是通透好銀故只當以清明釋之志氣如神即是至誠之道可以前知之意○問言神者五其義同否曰當隨所在㸔曰神只是以妙言之否曰是且説感而遂通者神也横渠謂一故神兩在故不測曰指造化而言曰忽然在這裏又忽然在那裏便是神曰在人言之則如何曰知覺便是神觸其手則手知痛觸其足則足知痛便是神應故妙○節齋蔡氏曰誠寂也静也而具動静之理神感也動也而妙動静之機蓋誠為神本神為誠用本不動而用動故誠則静意多神則動意多要其實則各兼動静隂陽也幾者誠將發而為神之始也在静無動有之間雖動而㣲亦未可見實為神之端也】   慎動第五   動而正曰道   動之所以正以其合乎衆所共由之道也   用而和曰徳   用之所以和以其得道於身而無所待於外也【朱子曰動而正曰道言動而必正曰道否則非也用而和曰徳徳有熟而不喫力之意○問動而不正不可謂道用而不和不可謂徳曰此兩句要在正字和字上○問動而正曰道用而和曰徳却是自動用言曰者猶言合也若看做道徳題目却難通曰然是自人身上説○正是理動而得其正理便是道若動而不正便不是道和亦只是順理用而和順便是得此理於身若用而不和順則不得此理於身故下云匪仁匪義匪禮匪智匪信悉邪也只是此理故又曰君子慎動】   匪仁匪義匪禮匪智匪信悉邪也   所謂道者五常而已非此則其動也邪矣   邪動辱也甚焉害也   無得於道則其用不和矣   故君子慎動   動必以正則和在其中矣   【問動而正曰道用而和曰徳匪仁匪義匪禮匪智匪信悉邪也以太極圖配之五常配五行則道徳配隂陽徳隂而道陽也朱子曰亦有此理○勉齋黄氏曰主静審幾慎動三者循環與孟子夜氣平旦之氣旦晝所為相似○節齋蔡氏曰道即太極流行之道徳即五性之徳動而正即前所謂幾也用而和即後所謂中節也】   道第六   聖人之道仁義中正而已矣   中即禮正即智圖解備矣   守之貴   天徳在我何貴如之   行之利   順理而行何往不利   廓之配天地   充其本然並立之全體而已矣   豈不易簡豈為難知   道體本然故易簡人所固有故易知   不守不行不廓耳   言為之則是而嘆學者自失其幾也   師第七   或問曰曷為天下善曰師曰何謂也曰性者剛柔善惡中而已矣   此所謂性以氣禀而言也   【問性者剛柔善惡中而已朱子曰此性便是言氣質之性四者之中去却剛惡柔惡却於剛柔二善中擇中而主焉○太極之数自一而二剛柔也自一而四剛善剛惡柔善柔惡也遂加其一中也以為五行○所謂天命之謂性者是就人身中指出這箇是天命之性不雜氣禀者而言爾若纔説性時便是夾氣禀而言所以程子云纔説性時便已不是性也濓溪説性者剛柔善惡中而已矣濓溪説性只是此五者他又自有説仁義禮智底性時若論氣禀之性則不出五者然氣禀底性便只是那四端底性非别有一種性也所謂剛柔善惡中者天下之性固不出此五者然細推之極多般様千般百種不可窮究但不離此五者爾○問濓溪論性自氣禀言却是上面已説太極誠不妨如孔子云性相近習相遠不成是不識如荀楊便不可曰然他已説純粹至善○人之氣禀有偏而所見亦不同如氣禀剛底人則見事剛處多而處事失之太剛柔底人見事柔處多而處事失之太柔須先克治氣禀偏處○問惡是氣禀如何云亦不可不謂之性曰既是氣禀惡便牽引那性不好蓋性只是搭附在氣禀上○性只是理然無那天地氣質則此理沒安頓處但得氣之清明則不蔽固此理順發出來蔽固少者發出來天理勝蔽固多者則私欲勝便見得本原之性無有不善只被氣質來昏濁則隔了學以反之則天地之性存矣故説性須兼氣質方備○論天地之性則専指理而言論氣質之性則以理與氣雜而言之○問天地之性既善則氣禀之性如何不善曰理固無不善纔賦於氣質便有清濁偏正剛柔緩急之不同蓋氣强而理弱管攝他不得○天地間只有一箇道理性便是理人之所以有善有惡只縁氣質之禀各有清濁○問氣質之性曰性譬之水本皆清也以浄器盛之則清以汚濁之器盛之則臭濁然本然之清未嘗不在但既臭濁卒乍也難得他便清故雖愚必明雖柔必强也煞用氣力然後可至此○問形而後有氣質之性其所以有善惡之不同何也勉齋黄氏曰氣有偏正則所受之理隨而偏正氣有昏明則所受之理隨而昏明木之氣盛則金之氣衰故仁常多而義常少金之氣盛則木之氣衰故義常多而仁常少若此者氣質之性有善惡也曰既言氣質之性有善惡則不復有天地之性矣子思子又有未發之中何也曰性固為氣質所雜矣然方其未發也此心湛然物欲不生則氣雖偏而理自正氣雖昏而理自明氣雖有贏乏而理則無勝負及其感物而動則或氣動而理隨之或理動而氣挟之由是至善之性聴命於氣善惡由之而判矣此未發之前天地之性純粹至善而子思之所謂中也記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程子曰其本也真而静其未發也五性具焉則理固有寂感而静則其本也動則有萬變之不同焉愚甞以是質之先師矣答曰未發之前氣不用事所以有善而無惡至哉此言也○北溪陳氏曰天所命於人以是理本有善而無惡故人所受以為性亦本善而無惡孟子道性善是専就大本上説來説得極親切只是不曾發出氣稟一叚所以起後世紛紛之論蓋人之所以有萬殊不齊只縁氣禀不同這氣只是隂陽五行之氣如陽性剛隂性柔火性燥水性潤金性寒木性温土性厚七者夾雜便是参差不齊所以人隨所值便有許多般様然這氣運來運去参差不齊之時多真元會合之時少如一嵗之間極寒極暑隂晦之時多不寒不暑光風霽月之時少最難值好時節人生值此不齊之氣如有一等人非常剛烈是值陽氣多有一等人極是軟弱是值隂氣多有人躁暴忿戾又是值陽氣之惡者有人狡譎姦險此又值隂氣之惡者有人性圓一撥便轉也有一等極愚抝雖一句善言亦説不入都是氣禀如此陽氣中有善惡隂氣中亦有善惡如此書問剛善剛惡柔善柔惡之類不是隂陽氣本惡只是分合轉移齊不齊中便自然成粹駁善惡耳因氣有粹駁便有賢愚氣雖不齊而大本則一雖下愚亦可變而為善然工夫最難非百倍其功者不能故子思曰人一能之已百之人十能之已千之果能此道雖愚必明雖柔必强正為此耳○西山真氏曰性之不能離乎氣猶水之不能離乎土也雖不雜乎氣而氣汩之則不能不惡矣雖不雜乎土而土汩之則不能不濁耳然清者其先而濁者其後也善者其先而惡者其後也先善者本然之性也後惡者形而後有者也故所謂善者超然於降哀之初而所謂惡者雜出於有形之後其非相對而並出也昭昭矣張子曰形而後有氣質之性善反之則天地之性存焉故氣質之性君子有弗性者焉程子曰性即理也天下之理原其所自來未有不善喜怒哀樂未發何嘗不善發而皆中節則無往而不善凡言善惡皆先善而後惡言吉凶皆先吉而後凶言是非皆先是而後非觀二先生之言則本然之性與氣質之性其先後主賓純駁之辨皆判然矣】   不達曰剛善為義為直為㫁為嚴毅為幹固惡為猛為隘為彊梁柔善為慈為順為巽惡為懦弱為無㫁為邪佞   剛柔固隂陽之大分而其中又各有隂陽以為善惡之分焉惡者固為非正而善者亦未必皆得乎中也【朱子曰二氣五行始何甞不正只衮來衮去便有不正如陽為剛躁隂為重濁之類○問人有剛柔過於中如何曰只為見彼善於此剛果勝柔故一曰剛周子曰剛善為義為直為㫁為嚴毅為幹固惡為猛為隘為彊梁須如此别方可問何以制之使歸於善曰須於中求之○自暴者便是剛惡之所為自棄者便是柔惡之所為】   惟中也者和也中節也天下之達道也聖人之事也此以得性之正而言也然其以和為中與中庸不合蓋就已發無過不及者而言之如書所謂允執厥中者也   【朱子曰中也者和也天下之達道也别人不敢恁地説君子而時中便是恁地看○中庸之中是兼以其發而中節無過不及者得名故周子曰惟中也者和也中節也天下之達道也若不識得此理則周子之言更解不得所以程子謂中者天下之正道中庸章句以中庸之中實兼中和之義論語集註以中者不偏不倚無過不及之名皆此意也○問註中字處引允執厥中曰此只是無過不及之中書傳中所言皆如此只有喜怒哀樂未發之中一處是以體言到中庸字亦非専言體便有無過不及之意○或問子思子言中和如此而周子之言則曰中者和也中節也天下之達道也乃舉中而合之於和然則又將何以為天下之大本耶曰子思之所謂中以未發而言也周子之所謂中以時中而言也學者涵泳而别識之見其並行而不相悖焉者可也○北溪陳氏曰中有二義有已發之中有未發之中未發是就性上説已發是就事上説已發之中當喜而喜當怒而怒那恰好處無過不及便是中此中即所謂和也所以周子亦曰中也者和也是指已發之中而言也】   故聖人立教俾人自易其惡自至其中而止矣   易其惡則剛柔皆善有嚴毅慈順之徳而無彊梁懦弱之病矣至其中則其或為嚴毅或為慈順也又皆中節而無太過不及之偏矣   【朱子曰剛柔一叚亦須看且先易其惡既易其惡則至其中在人○人性本善然有生下來善底有生下來便惡底此是氣禀不同人之為學却是要變化那氣禀然極難變化如氣禀偏於剛則一向剛暴偏於柔則一向柔弱之類人一向推托道氣禀不好不向前又不得一向察這氣禀之害只昏昏地又不得須知氣禀之要害力去用功克治裁其勝而歸於中乃可○問子路不能變化氣質曰言之非難政懼行之不易是以難輕言爾周子有言聖人立教使人自易其惡自至其中而止矣切意如子路者可謂能易其惡矣若至其中一節工夫則難雖夫子毎毎提撕未見其有用力處也○所喻氣質過剛未能自克而欲求其所以轉移變化之道夫知其所偏而欲勝之在吾日用之間屢省而痛懲之耳故周子有自易其惡自至其中之説豈他人之所得而與於其間哉○黄氏巖孫曰張子云為學大益在自求變化氣質程子曰學至氣質變方是有功皆此意也】   故先覺覺後覺闇者求於明而師道立矣   師者所以攻人之惡正人之不中而已矣   師道立則善人多善人多則朝廷正而天下治矣此所以為天下善也○此章所言剛柔即易之兩儀各加善惡即易之四象易又加倍以為八卦而此書及圖則止於四象以為火水金木而即其中以為土蓋道體則一而人之所見詳畧不同但於本體不差則並行而不悖矣   【問四象剛柔善惡皆是隂陽朱子曰然○問解云剛柔即易之兩儀各加善惡即易之四象易又加倍以為八卦而此書及書則止於四象疑善惡二字是虚字如易八卦之吉凶也今先生解以善惡配四象如何曰凡物具兩端如此扇便有靣有背凡物皆然自一人之心言之則有善惡在其中便是兩物周子只説到五行住其理亦只消如此説自多説不得包括萬有舉歸於此康節却推到八卦太陽太隂少陽少隂太陽太隂各有一隂一陽少陽少隂亦有一隂一陽是分為八卦也觀此則此書所説可知矣○前輩所見各異邵康節須是二四八周子只是二四中添一土為五行如剛柔添善惡又添中於其間是也○問解云止於四象以為水火金木如何曰周子只推到五行如邵康節又從一分為二極推之至於八萬四千縱横變動無所不可如漢儒將十二辟卦分十二月康節推又别】   幸第八   人之生不幸不聞過大不幸無恥   不聞過人不告也無恥我不仁也   必有恥則可教聞過則可賢   有恥則能發憤而受教聞過則知所改而為賢然不可教則雖聞過而未必能改矣以此見無恥之不幸為尤大也   【朱子曰人之生不幸不聞過大不幸無恥此兩句是一項事知恥是由内心以生聞過是得之於外人須知恥方能聞過而改故恥為重】   思第九   洪範曰思曰睿睿作聖   睿通也   無思本也思通用也幾動於彼誠動於此無思而無不通為聖人   無思誠也思通神也所謂誠神幾曰聖人也   【問無思本也思通用也無思而無不通為聖人不知聖人是有思耶無思耶朱子曰無思而無不通是聖人必思而後無不通是睿又問聖人寂然不動是無思纔感便通特應之耳曰聖人也不是塊然由人撥後方動如莊子云推而行曳而止之類只是纔思便動不待大故地思索耳又問如此則是無事時都無所思事至時纔思而便通耳曰然】   不思則不能通㣲不睿則不能無不通是則無不通生於通㣲通㣲生於思   通㣲睿也無不通聖也   【朱子曰睿只訓通對智而言智是體睿是深通處】   故思者聖功之本而吉凶之機也   思之至可以作聖而無不通其次亦可以見幾通㣲而不䧟於凶咎   【朱子曰幾是事之端緒有端緒方有討頭處這方是用得思】   易曰君子見幾而作不俟終日   睿也   又曰知幾其神乎   聖也   【朱子曰思一章幾機二字無異義舉易一句者特㫁章取義以解上文○節齋蔡氏曰言學聖之事睿即通㣲也無思本也言聖人無思則自然幾動而至於神故曰本思通用也言學聖人者則當思誠然後知幾而至於神故曰用幾動於彼誠動於此無思而無不通為聖人言聖之幾自然而動不待思而無不通所謂神也通㣲幾也無不通神也此言君子思誠然後見幾幾動方能至神故思者作聖之功也言作聖之功全在幾神故學易合幾與神結之上兩句説幾字下一句説幾而神也舉易一句者特㫁章取義以解上文】   志學章第十   聖希天賢希聖士希賢   希望也字本作晞   【問聖希天若論聖人自然與天相似了得非聖人未甞自以為聖雖已至聖處而猶戒慎恐懼未嘗頃刻忘所法則否朱子曰天自是天人自是人人終是如何得似天自是用法天明王奉若天道無非法天者大事大法天小事小法天】   伊尹顔淵大賢也伊尹恥其君不為堯舜一夫不得其所若撻于市顔淵不遷怒不貳過三月不違仁   説見書及論語皆賢人之事也   【朱子曰遷移也貳復也怒於甲者不移於乙過於前者不復於後顔子克己之功至於如此又曰三月言其乆仁者心之徳心不違仁者無私欲而其有徳也】   志伊尹之所志學顔子之所學   此言士希賢也   【問志伊尹之所志學顔子之所學所謂志者便是志於行道否朱子曰志伊尹之所志不是志於私大抵古人之學本是欲行伊尹耕於有莘之野樂堯舜之道凡所以治國平天下者無不理㑹但方處畎畆之時不敢言必於大用耳及三聘幡然便一向如此做去此是堯舜事業看二典之書堯舜所以卷舒作用直如此熟因問向曽説用之則行舍之則蔵惟我與爾有是夫此非専為用舍行藏凡所謂治國平天下之具惟夫子顔子有之用之則抱持而往不用卷而懐之曰不敢如此説若如此説則是孔顔胷次無些洒落底氣象只是學得許多骨董將去治天下又如龜山説伊尹樂堯舜之道只是出作入息饑食渴飲而已即是伊尹在莘野時全無些能解及至伐夏救民遂旋呌喚起來皆説得一邉事今世又有一般人只是飽食煖衣無外慕便如此涵養去須是一一理會去○問志伊尹之志乃是志於行曰只是不志於私今人仕宦只為祿伊尹却祿之天下弗顧繫馬千駟弗視也又曰雖志於行道看自家所學元未有本領如何便能舉而措之天下又須有那地位若身處貧賤又如何行然亦必自修身始脩身齊家然後達之天下也又曰此箇道理緣為家家分得一分不是一人所獨得而專者經世濟物古人有這箇心若只是我自理㑹得自巻而懐之却是私○志伊尹之所志學顔子之所學志固是要立得大然其中又有先後緩急之序致廣大而盡精㣲若曰未到伊尹田地做未得不成塊然都不思量天下之事若是見州郡所行事有不可人意或民遭酷虐自家寧不惻然動心若是朝夕憂慮以天下國家為念又那裏教你怎地來或曰聖賢憂世之志樂天之誠蓋有並行而不相悖者如此方得曰然今人若不塊然不以天下為志便又切切理㑹不干已事如世間一様學問専理㑹典故世務便是如此古之欲明明徳於天下者合下學便是學此事既曰欲明明徳於天下不成只恁地空説裏面有幾多工夫○問學顔子之所學一本作顔淵孰是曰顔淵底須是○勉齋黄氏曰才説為學便以伊尹並言若非為己務實之論蓋人之心量自是有許多事不然則褊狹了然又不可不知輕重先後故伊尹則曰志顔子則曰學大學既言明徳便言新民聖賢無一偏之學又曰顔子是明徳伊尹是新民本非二事也】   過則聖及則賢不及則亦不失於令名   三者隨其所用之淺深以為所至之近遠不失令名以其有為善之實也○胡氏曰周子患人以發䇿決科榮身肥家希世取寵為事也故曰志伊尹之所志患人以廣聞見工文詞矜智能慕空寂為事也故曰學顔子之所學人能志此志而學此事則知此書之包括至大而其用無窮矣   【問過則聖及則賢若過於顔子則工夫又更純細此固易見不知過伊尹時如何説朱子曰只是更加些從容而已過之便似孔子伊尹終是有擔當底意思多】   順化第十一   天以陽生萬物以隂成萬物生仁也成義也   隂陽以氣言仁義以道言詳已見圖解矣   【朱子曰仁義如隂陽只是一氣陽是正長底氣隂是方消底氣仁便是方消底義義便是收回底仁○問春作夏長仁也秋斂冬藏義也此亦所謂天道人道之立歟曰此即此書二氣五行之説○舒而為陽惨而為隂孰非天地生物之心哉仁義之於人亦猶是已若仁義而有窮則是天道之隂陽亦有窮也而可乎】   故聖人在上以仁育萬物以義正萬民   所謂定之以仁義   天道行而萬物順聖徳脩而萬民化大順大化不見其迹莫知其然之謂神   天地聖人其道一也   故天下之衆本在一人道豈遠乎哉術豈多乎哉天下之本在君君之道在心心之術在仁義   治第十二   十室之邑人人提耳而教且不及況天下之廣兆民之衆哉曰純其心而已矣   純者不雜之謂心謂人君之心   【北溪陳氏曰凡物一色謂之純】   仁義禮智四者動静言貌視聴無違之謂純   仁義禮智五行之徳也動静隂陽之用而言貌視聴五行之事也徳不言信事不言思者欲其不違則固以思為主而必求是四者之實矣   心純則賢才輔   君取人以身臣道合而從也   賢才輔則天下治   衆賢各任其職則不待人人提耳而教矣   純心要矣用賢急焉   心不純則不能用賢不用賢則無以宣化   禮樂第十三   禮理也樂和也   禮隂也樂陽也   【黄氏巖孫曰禮記云樂由陽來者也禮由隂作者也即此意】   隂陽理而後和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婦婦萬物各得其理然後和故禮先而樂後   此定之以中正仁義而主静之意程子論敬則自然和樂亦此理也學者不知持敬而務為和樂鮮不流於慢者   【朱子曰禮樂必相須然所謂樂者亦不過胷中無事而自和樂爾非是著意放開一路欲其和樂也然欲胷中無事非敬不能故程子曰敬則自然和樂而周子亦以為禮先而樂後此可見也○問周子禮樂説如何曰也湏先是嚴敬方有和若直是盡得敬不㑹不和如臣子入朝自然極其恭敬也自和這不待勉强如此只是他情願如此便自和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婦朋友各得其位這自然和若君失其所以為君臣失其所以為臣這如何㑹和如諸公在此坐都恁地收斂這便是和若退去自放肆或乖争便是不和此章説得最好○問禮之用和為貴解者多以和為樂某思以和為樂恐未穏須於禮中自求所謂和乃可因問之長上或設喻曰所謂禮者猶天尊地卑而乾坤定卑髙以陳而貴賤位截然甚嚴也及其用則天道下濟而光明地道卑而上行此豈非和乎亦恐只是影説畢竟禮中之和不可見如曲禮條目甚詳不知何者為和曰和固不可便指為樂然乃樂之所由生所設喻亦甚當如曲禮之目皆禮也然皆理義之所宜人情之所安行之而上下親踈各得其所豈非和乎又曰無禮之節則無樂之和惟有節而後有和也○問周子以禮先於樂而樂記以樂為先與濓溪異曰他却將兩者分開了○北溪陳氏曰禮樂不是判然兩物不相干涉禮只是箇序樂只是箇和纔有序便順而和失序便乖戾而不和如父子君臣夫婦兄弟所以相戕相賊相怨相仇如彼其不和者都緣先無箇父子君臣兄弟夫婦之禮無親義序别便如此○禮樂無所不在所謂明則有禮樂幽則有神如何離得如盜賊至無道亦須上下有綂屬此便是禮意纔有綂屬便自相聴從這便是樂底意又如行路人兩箇同行纔存長少次序長先少後便相和順而無争其所以有争鬪處皆緣無箇少長之序於此却見禮先而樂後】   務實第十四   實勝善也名勝恥也故君子進徳脩業孳孳不息務實勝也徳業有未著則恐恐然畏人知遠恥也小人則偽而已故君子日休小人日憂   實脩而無名勝之恥故休名勝而無實脩之善故憂【程子曰學者須是務實不要近名有意近名則為偽也大本已失更學何事為名與為利清濁雖不同然其利心則一也又曰有實則有名名實一物也若夫好名者則徇名為虚矣如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謂無善可稱耳非徇名也】   愛敬第十五   有善不及   設問人或有善而我不能及則如之何   曰不及則學焉   答言當學其善而已   問曰有不善   問人有不善則何以處之   曰不善則告之不善且勸曰庶幾有改乎斯為君子答言人有不善則告之以不善而勸其改告之者恐其不知此事之為不善也勸之者恐其不知不善之可改而為善也   有善一不善二則學其一而勸其二   亦答詞也言人有善惡之雜則學其善而勸其惡   有語曰斯人有是之不善非大惡也則曰孰無過焉知其不能改改則為君子矣不改為惡惡者天惡之彼豈無畏耶烏知其不能改   此亦答言聞人有過雖不得見而告勸之亦當答之以此冀其或聞而自改也有心悖理謂之惡無心失理謂之過   【西山真氏曰過聖賢不能無知其為過而速改則無矣蓋無心而誤則謂之過有心而為則謂之惡不待别為不善方謂之惡只知過不改是有心便謂之惡】   故君子悉有衆善無弗愛且敬焉   善無不學故悉有衆善惡無不勸故不棄一人於惡不棄一人於惡則無所不用其愛敬矣   動静第十六   動而無静静而無動物也   有形則滯於一偏   動而無動静而無静神也   神則不離於形而不囿於形矣   動而無動静而無静非不動不静也   動中有静静中有動   物則不通神妙萬物   結上文起下意   【問動而無静静而無動物也静而無静動而無動神也所謂物者人在其中否朱子曰人在其中問所謂神者是天地之造化否曰神者即此理也問物則拘於有形人則動而有静静而有動如何却同萬物而言曰人固是静中動動中静亦謂之物凡言物者指形氣有定體而言然自有一箇變通底在其中須是知器即道道即器莫離道而言器可也凡物皆有此理且如這竹器固是一器到其適用處便有箇道在其中○此章動而無静静而無動物也此言形而下之器也形而下者則不能通故方其動時則無了那静方其静時則無了那動如水只是水火只是火就人言之語則不黙黙則不語以物言之飛則不植植則不飛是也動而無静静而無動非不動不静此言形而上之理也理則神而莫測方其動時未甞不静故曰無動方其静時未甞不動故曰無静静中有動動中有静静而能動動而能静陽中有隂隂中有陽錯綜無窮是也下曰水隂根陽火陽根隂水隂火陽物也形而下者也所以根隂根陽理也形而上者也黄幹云兼兩意言之方備言理之動静則静中有動動中有静其體也静而能動動而能静其用也言物之動静則動者無静静者無動其體也動者則不能静静者則不動其用也○問動而無動静而無静神也此理如何曰此説動而生陽動極而静静而生隂静極復動此自有箇神在其間不屬隂不屬陽故曰隂陽不測之謂神且如晝動夜静晝固是屬動然在晝間神不與之俱動亱固是屬静然在夜間神不與之俱静神又自是神神却管得晝夜晝夜却管不得那神盖神妙萬物自是超然於形器之表貫動静而言其體常如是而已矣如説水隂根陽火陽根隂已是有形象底是説粗底了○所謂神者初不離乎物如天地物也天之收斂豈専乎動地之發生豈専乎静此即神也○動静二字相對不能相無乃天理之自然非人力之所能為也若不與動對則不名為静不與静對亦不名為動矣但衆人之勤則流於動而無静衆人之静則淪於静而無動此周子所謂物則不通也惟聖人無人欲之私而全乎天理是以其動也静之理未嘗亡其静也動之機未嘗息此周子所謂神妙萬物也】   水隂根陽火陽根隂   水隂也而生於一則本乎陽也火陽也而生於二則本乎隂也所謂神妙萬物者如此   【或問神朱子曰神在天地間所以妙萬物者如水為隂則根陽火為陽則根隂】   五行隂陽隂陽太極   此即所謂五行一隂陽隂陽一太極者以神妙萬物之體而言也【一云承上文而言自五而一也】   四時運行萬物終始   此即所謂五氣順布四時行焉無極二五妙合而凝者以神妙萬物之用而言也【一云四時即五行也反上文而言自五而萬也朱子曰四時行焉萬物終始若道有箇物時又無形骸若道無箇物時又怎生㑹恁地】   混兮闢兮其無窮兮   體本則一故曰混用散而殊故曰闢一動一静其運如循環之無窮此兼舉其體用而言也【一云混合也自五而一動而静陽而隂也闢開也自五而萬静而動隂而陽一合一開如循環之無端而天地之造化無窮矣】此章發明圖意更宜參考   【朱子曰混言太極闢言為隂陽五行以後故末句曰其無窮兮既闢之後為隂陽五行以後為萬物無窮盡也○或問周子之語言合胡不自萬而一言開胡不自一而萬勉齋黄氏曰周子之言造化至五行處是一闗隔自五行而上屬乎造化自五行而下屬乎人物所以太極圖説到四時行焉却説轉從五行説太極又從五行之生説各一其性説出至變化無窮蓋天地造化分隂分陽至五行而止五行既具則由是而生人物也有太極便有隂陽有隂陽便有五行三者初無斷際至此若不説合却恐將作三件物事認了所以合而謂之妙合非昔開而今合莫之合而合也至於五行既凝而後有男女男女既交而後生萬物此却是有次第故有五行而下節節開説然其理氣未甞有異則恐未甞不合也】   樂上第十七   古者聖制禮法脩教化三綱正九疇敘百姓大和萬物咸若   綱網上大䋲也三綱者夫為妻綱父為子綱君為臣綱也疇類也九疇見洪範若順也此所謂理而後和也   乃作樂以宣八風之氣以平天下之情   八音以宣八方之風見國語宣所以達其理之分平所以節其和之流   【黄氏瑞節曰東北方條風東方明庶風東南方清明風南方景風西南方凉風西方閶闔風西北方不周風北方廣莫風】   故樂聲淡而不傷和而不滛入其耳感其心莫不淡且和焉淡則欲心平和則躁心釋   淡者理之發和者和之為先淡後和亦主静之意也然古聖賢之論樂曰和而已此所謂淡蓋以今樂形之而後見其本於莊正齊肅之意耳   【朱子曰欲於齊肅之意下添故希簡而寂寥六字】   優柔平中徳之盛也天下化中治之至也是謂道配天地古之極也   欲心平故平中躁心釋故優柔言聖人作樂功化之盛如此或云化中當化化成   【朱子曰優柔平中中字於動用上説明道云惟精惟一所以至之允執厥中所以行之即此意然只云於動用上説却覺未盡不若云於動用上該本體説】   後世禮法不脩政刑苛紊縱欲敗度下民困苦謂古樂不足聴也代變新聲妖滛愁怨導欲増悲不能自止故有賊君棄父輕生敗倫不可禁者矣   廢禮敗度故其聲不淡而妖滛政苛民困故其聲不和而愁怨妖滛故導欲而至於輕生敗倫愁怨故增悲而至於賊君棄父   嗚呼樂者古以平心今以助欲古以宣化今以長怨古今之異淡與不淡和與不和而已   【朱子曰此章極可觀有條理只是淡與不淡和與不和前輩所見各異】   不復古禮不變今樂而欲至治者逺矣   復古禮然後可以變今樂   樂中第十八   樂者本乎政也政善民安則天下之心和故聖人作樂以宣暢其和心達于天地天地之氣感而大和焉天地和則萬物順故神祗格鳥獸馴   聖人之樂既非無因而强作而其制作之妙又能真得其聲氣之元故其志氣天人交相感動而其效至此   【問聲氣之元朱子曰律厯家最重這元聲元聲定向下都定元聲纔差向下都差古人制度今皆無復存者只這些道理人尚説得去法度却杜撰不得且如樂今皆不可復考今人只㑹説得凡音之生由人心也人心之動物使之然也到得制度便説不去問註云制作之妙真有以得其聲氣之元不知今時尚可尋究否曰今所争秪是黄鍾一宫耳這裏髙則都髙這裏低則都低蓋難得其中耳】樂下第十九   樂聲淡則聴心平樂辭善則歌者慕故風移而俗易矣妖聲辭之化也亦然   【朱子曰聖王為政以寬為本而今反欲其嚴正如古樂以和為主而周子反欲其淡蓋今之所謂寬者乃縱弛所謂和者乃哇滛非古之所謂寛與和者故必以是矯之乃得其平耳】   聖學第二十   聖可學乎曰可曰有要乎曰有請聞焉曰一為要一者無欲也無欲則静虚動直静虚則明明則通動直則公公則明通公庶矣乎   此章之指最為要切然其辭義明白不煩訓解學者能深玩而力行之則有以知無極之真兩儀四象之本皆不外乎此心而日月間自無别用力處矣   【朱子曰一即所謂太極静虚即隂轉動直即陽動明通公漙便是五行大抵周子之書纔説起便都貫串太極許多道理○周子只説一者無欲也這話頭髙卒急難湊泊常人如何便得無欲故伊川只説箇敬字教人只就敬上睚去庶幾執捉得定有箇下手處○問周子云一為要一者無欲也如何曰一者無欲一便是無欲今試看無欲之時心豈不一又問比程子主一之謂敬如何曰無欲與敬字一般比敬字分外分明要之持敬頗似費力不如無欲撇脱人只為有欲此心便千頭萬緒此章之言甚為切要○問聖可學乎一為要曰這是分明底一不是鶻突底一問如何是鶻突底一曰須是理會得敬落著處若只塊然守一箇敬字便不成箇敬這箇亦只是説箇大槩明通在己也公漙接物也須是就静虚中涵養始得明通方能公漙若便要公漙定不解得静虚明通精義入神也動直公利用安身也○問一是純一静虚是心心如明鑑止水無一毫私欲填於中故其動也無非從天理流行無一毫私欲撓之静虚是體動直是用曰也是如此静虚易看動直難看静虚只是伊川云中有主則虚虚則邪不能入是也若物來奪之則實實則暗暗則塞動直則是其動也更無所礙若少有私欲便礙便曲要恁地做又不恁地做便自有窒礙便不是直曲則私私則狹又曰無繫累故虚無委曲故直○問明通公漙於四象何所配曰只是春夏秋冬模様曰明是配冬否曰似是就動虚説曰便是元否曰是然這處亦是偶然相合不是正恁地説○問明通公庶矣乎舊見劉砥所記先生説以明配水通配木公配火配金漙何以配金曰如何以配金正是配木此四字只依春夏秋冬之序相配將去明配木仁元通配火禮亨公配金義利配水智貞想是他記錯了○明通者静而動公漙者動而静○在人言之則明是曉得事物通是透徹無窒礙公是正無偏陂漙是漙偏萬事又曰所謂誠立明通意又别彼處以明字為重立如三十而立通則不感知天命耳順也○勉齋黄氏曰一為要一字有數様如作左右看則一為純一之一如作前後看則一為専一之一此所謂一是純一不雜之謂也譬如一物恁地光潔更無些物塵汚了他但㸔下文言無欲是一静虚虚也是一動直直也是一何謂無欲只是純然是箇天理無一㸃私欲此須作兩路看莫非欲也飲食男女人之大欲此不待説須看面前許多物茍有一念掛著底都是欲如一切嗜好之類此是一路又須識得欲不待沉溺其中而後謂之欲程子云纔有所向便是欲這箇甚㣲纔起念處便是欲譬如止水上打一動相似若到酒池肉林已狼當了無欲則自湛然一物不留故静便虚未發時這虚靈知覺如明鏡止水恁地虚動便直做事時只有一路直出那裏有偏曲路徑纔虚便明明則見道理透徹故通直便公公自是無物我故漙又曰通者明之極者公之極○静虚動直動字當就念慮之萌上看不可就視聴言動上看念慮之萌既直則視聴言動自無非禮今以視聴言動為動直則念慮之萌處有所略矣故動静當以心言也虚直兩字亦當仔細體認虚者此心湛然外物不能入故虚直者循理而發外邪不能撓故直敬則静虚亦能動直敬該動静者也今但言静虚則偏矣心在則動皆直心不在則動皆邪此兩句却得之○北溪陳氏曰一者是表裏俱一純徹無二少有纎毫私欲便二矣内一則静虚外一則動直而明通公漙則又無時不一矣一者此心渾然太極之體無欲者心體粹然無極之真静虚者體之未發豁然絶無一物之累隂之性也動直者用之流行坦然由中道而出陽之愔也】   性理大全書卷二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三   通書二   公眀第二十一   公於己者公於人未有不公於己而公於人也   此為不勝己私而欲任法以裁物者發   眀不至則疑生眀無疑也謂能疑為眀何啻千里此為不能先覺而欲以逆詐億不信為眀者發然眀與疑正相南北何啻千里之不相及乎   【朱子曰人有詐不信吾之明足以知之是之謂先覺彼未必詐未必不信而逆以詐不信待之此則不可周子云明則不疑凡事之多疑皆生於不明如以察為明皆主暗也唐徳宗之流是也如放齊稱子朱啓明而堯知其嚚訟堯之眀有以知之是先覺也】   理性命第二十二   厥彰厥微匪靈弗瑩   此言理也陽眀陰晦非人心太極之至靈孰能明之【朱子曰彰言道之顕微言道之隠匪靈弗瑩言彰興㣲湏靈乃能了然照見無滯礙也此三句是言理别一本靈作虚義短○厥彰厥㣲只是説理理有大小精粗如人事中自有難曉底道理如君仁臣忠父慈子孝此理甚顯然若陰陽性命神往来則不亦㣲乎】   剛善剛惡柔亦如之中焉止矣   此言性也説見第七篇即五行之理也   二氣五行化生萬物五殊二實二本則一是萬為一一實萬分萬一各正小大有定   此言命也二氣五行天之所以賦受萬物而生之者也自其末以縁本則五行之異本二氣之實二氣之實又本一理之極是合萬物而言之為一太極而已也自其本而之末則一理之實而萬物分之以為體故萬物之中各有一太極而小大之物莫不各有一定之分也○此章十六章同意   【問五殊二實朱子曰分而言之有五總而言之只是陰陽○自下推而上去五行只是二氣二氣又只是一理自上推而下来只是這一箇理萬物分之以為體萬物之中又各具一理所以乾道變化各正性命然總只是一箇理此理處處皆渾淪如一粒粟生為苗苗便生花花便結實又成氣還復本形一穗有百粒毎粒箇箇完全又将這百粒去種毎粒又各成百粒生生只管不已初間只是這一粒分去物物各有理縂只是一理○夫隂陽五行化生萬物五殊二實二本則一如千部文字字字如此好面靣如此好人道是聖人逐一冩得如此聖人告之曰不如此我只是一箇印板印将去○萬一各正小大有定言萬箇是一箇一箇是萬箇萬物體一太極然又一物各具一太極所謂萬一各正猶言各正性命也○問註云自其本以之末則一理之實而萬物分之以為體故萬物各具一太極如此説則是太極有分裂乎曰本只是一太極而萬物各有禀受又自各全具一太極爾如月在天只一而已及散在江湖則隨處而見不可謂月分也○問此章何以下分字曰不是割成片去只如月印萬川相似○中庸曰如天之無不覆盖如地之無不持載此是一箇大底包在中間又有四時錯行日月代明自有細小去處道並行而不相悖萬物並育而不相害並行並育便是那天地之覆載底不相悖不相害便是那錯行代明底小徳川流是説那細小底大徳敦化是説那大底大底包小底小底分大底千五百年間不知人如何讀書這都似不理會得這箇道理又曰一實萬分萬一各正便是理一分殊處○問五殊二實一實萬分二謂隂陽一謂太極然否曰二氣一理而皆以實目之者盖曰此皆實有之理而强為之名耳曰五二一萬皆實字殊實實分皆虚字以此推之則所謂二實一實者不相礙也○周子此章其首二句言理次三句言性次八句言命故其章内無此三字而特以三字名其章以表之則章内之言固已各有所屬矣盖其所謂靈所謂一者乃為太極而所謂中者乃氣禀之得中與剛善剛惡柔善柔惡者為五性而屬乎五行初未嘗以是為太極也】   顔子第二十二   顔子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而不改其樂説見論語   夫富貴人所愛也顔子不愛不求而樂乎貧者獨何心哉   設問以發其端   天地間有至貴至愛可求而異乎彼者見其大而忘其小焉爾   至愛之間當有富可二字所謂至貴至富可愛可求者即周子之教程子毎令尋仲尼顔子樂處所樂何事者也然學者當深思而實體之不可但以言語解㑹而已   【問顔子不改其樂是私欲既去一心之中便是天理流行無有止息此乃至富至貴之理舉天下之物無以尚之豈不大有可樂朱子曰周子所謂至貴至富乃是對貧賤而言今引此説恐淺只是私欲未去如口之於味耳之於聲皆是欲得其欲即是私欲反為所累何足樂若不得其欲只管求之其心亦不樂惟是私欲既去天理流行動静語黙日用之間無非天理胸中廓然豈不可樂此與貧窶自不相千故不以此而害其樂○問顔子之樂只是天地間至富至貴底道理樂去求之否曰非也此一下未可便知須是窮究萬理要極徹又曰程子謂将這身来放在萬物中一例看大小大快活又謂人於天地間並無窒礙處大小火快活此便是顔子樂處這道理在天地間須是直窮到底至纎至悉十分透徹無有不盡則與萬物為一無所窒礙胷中㤗然豈有不樂○顔子胷中自有樂地雖貧窶不以累其心不是将那不以貧窶累心底作樂○顔子不改其樂是他功夫到後自有樂處與富貴貧賤了不相闗自是改他不得○顔子之樂其實却只是平日許多功夫到此成就見處通透無隔礙行處純熟無齟齬便自然快活不是别有一項功夫理㑹此事也○問顔子不改其樂莫是樂箇貧否曰顔子私欲克盡故樂却不是専與箇貧須知他不于貧事元自有箇樂始得○問顔子樂處曰未到他地位如何便能知得他樂處且要得就他實下功夫處做下稍亦須㑹到他樂時節○問孔顔所樂何事曰不要去孔顔身上問只去自家身上討○要尋樂處只是自去尋尋却那極苦澁處這便是好消息来尋到那意思不好處這便是樂底意思来却無不做工夫自然樂底道理如今做工夫只是平常恁地理㑹不要把做差異了去做○問學者看文字如何對曰方思量顔子樂處曰不用思量他只是博我以文約我以禮然後見得天理分明日用間禮義純熟不被人欲来苦楚自恁地快活如今且去博文約禮便自見得若自索之杳㝠之際何益只要著實用功○問尋孔顔樂處曰先賢到樂處巳自成就向上了非幼學所能求况今師非濓溪友非二程所以説此事却似莽廣不如且就聖賢著實用功處求之如克己復禮致謹於視聽言動之間乆之當自純熟充違向上處○問程子云使顔子以道為樂則非顔子矣然而此章又却言以道為樂曰顔子之樂非是自家有箇道至富至貴只管把他弄後樂見得這道理後自然樂故曰見其大則心㤗心㤗則無不足無不足則富貴貧賤處之一也○問顔樂之説程子答鮮于侁之問其意何也曰程子葢曰顔子之心無少私欲天理渾然是以日用動静之問從容自得而無適不樂不待以道為可樂然後樂也○問周子令程子尋顔子所樂何事而周子程子終不言先生以為所樂何事曰人之所以不樂者有私意爾克己之私則樂矣故程子云人能克己則心廣體胖仰不愧俯不怍其樂可知有息則餒矣○程子之言但謂聖賢之心與道為一故無適而不樂若以道為一物而樂之則心與道二非所以為顔子爾○顔子之貧如此而處之㤗然不以害其樂故夫子深嘆美之程子云顔子之樂非樂簞瓢陋巷也不以貧窶累其心而改其所樂也故夫子稱其賢又云簞瓢陋巷非可樂葢自有其樂耳其字當玩味自有深意又云昔受學於周茂叔毎令尋仲尼顔子樂處所樂何事按程子之言引而不發葢欲學者深思而自得之今不敢妄為之説學者但當從事於博文約禮之誨以至於欲罷不能而竭其才則庶乎有以得之矣○問顔子之樂與浩然之氣如何曰也是此意但浩然之氣説得較麤又問説樂道便不是如何曰才説樂道只是胃罩説不曾説得親切又問伊川所謂其字當玩味是如何曰是元有此樂○西山真氏曰集註所引程子三説皆不説出顔子之樂是如何樂其末却令學者於博文約禮上用功愽文約禮亦有何樂程朱二先生似若有所隠而不以告人者其實無所隠而告人之深也又嘗有人謂顔子所樂者道程子以為非由今觀之所樂者道之言豈不有理而程子乃非之何也葢道只是當然之理而已非有一物事可以玩弄而娛恱也若云所樂者道則吾身與道各為一物未到混融無間之地豈足以語聖賢之樂哉顔子工夫乃從博文約禮上用力博文者言於天下之理無不窮究而用功之廣也約禮者言以禮檢束其身而用力之要也博文者格物致知之事也約禮者克己復禮之事也内外精粗二者並進則此身此心皆與理為一從容游泳於天理之中雖簞瓢陋巷不知其為貧萬鍾九鼎不知其為富此乃顔子之樂也程朱二先生恐人知想像顔子之樂而不知實用其功雖日談顔子之樂何益與我故程子全然不露只使人自思而得之朱先生又恐人無下手處特説出博文約禮四字令學者從此用功真積力乆自然有得至于欲罷不能之地而顔子之樂可以庶㡬矣】   見其大則心㤗心㤗則無不足無不足則富貴貧賤處之一也處之一則能化而齊故顔子亞聖   齊字意複恐㦯有誤曰化大而化也齊齊於聖也亞則将齊而未至之名也   【程子曰聖人則不思而得不勉而中顔子則必思而後得必勉而後中其與聖人相去一息所謂至者守之也非化之也○問見其大則心㤗周子何故就見上説朱子曰見便是識此味○問顔子能化而齊曰此與大而化之之化異但言消化却貧賤富貴之念方能齊齊亦一之意○大而化之只是謂理與己一其未化者如人操尺度量物用之尚未免有差若至於化者則已便是尺度尺度便是已顔子正在此若化則便是仲尼也】   師友上第二十四   天地間至尊者道至貴者徳而已矣至難徳者人人而至難得者道徳有於身而已矣   此略承上章之意其理雖眀然人心蔽於物欲鮮克知之故周子每言之詳焉   求人至難得者有於身非師友則不可得也已   是以君子必隆師而親友   師友下第二十五   道義者身有之則貴且尊   周子於此一意而屢言之非複出也其丁寕之意切矣   人生而䝉長無師友則愚是道義由師友有之   此處恐更有由師友字屬下句   而得貴且尊其義不亦重乎其聚不亦樂乎   此重此樂人亦少知之者   過第二十六   仲由喜聞過令名無窮焉今人有過不喜人規知䕶疾而忌醫寜滅其身而無悟也噫   【程子曰子路亦百世之師也人告之以有過則喜○朱子曰喜其得聞而改之其勇於自脩如此】勢第二十七   天下勢而已矣勢輕重也   一輕一重則勢必趨於重而輕愈輕重愈重矣【問太王剪商是有此事否朱子曰此不可考矣要之周自日前積累以来其勢日大又當商家無道之時天下趨周其勢自爾周子曰天下勢而已矣勢輕重也周家基業日大其勢已重民又趨之其勢愈重此重則彼自輕勢也】   極重不可反識其重而亟反之可也   重未極而識之則猶可反也   【問極重不可反識其重而亟反之何也朱子曰是説天下之勢如秦至始皇強大六國便不可適東漢之末宦官權重便不可除紹興初只斬陳少陽便成江左之勢極重則反之也難識其重之機而反之則易】   反之力也識不早力不易也   反之在於人力而力之難易又在識之早晚   力而不競天也不識不力人也   不識則不知用力不力則雖識無補   天乎人也何尤   問勢之不可反者果天之所為乎若非天而出於人之所為則亦無所歸罪矣   文辭第二十八   文所以載道也輪轅飾而人弗庸徒飾也况虚車乎文所以載道猶車所以載物故為車者必飾其輪轅爲文者必善其詞説皆欲人之愛而用之然我飾之而人不用則猶為虚飾而無益於實况不載物之車不載道之文雖羙其飾亦何為乎   【黄氏巖孫曰輪車輪轅車横木軛以駕牛者】   文辭藝也道徳實也篤其實而藝者書之美則愛愛則傳焉贒者得以學而至之是爲教故曰言之無文行之不逺   此猶車載物而輪轅飾也   然不賢者雖父兄臨之師保勉之不學也強之不從也此猶車已飾而人不用也   不知務道徳而第以文辭為能者藝焉而已噫弊也乆矣   此猶車不載物而徒羙其飾也○㦯疑有徳者必有言則不待藝而後其文可傳矣周子此章似猶别以文辭為一事而用力焉何也曰人之才徳偏有長短其或意中了了而言不足以發之則亦不能傳於逺矣故孔子曰辭達而已矣程子亦言西銘吾得其意但無子厚筆力不能作耳正謂此也然言或可少而徳不可無有徳而有言者常多有徳而不能言者常少學者先務亦勉於徳而已矣   【或問作文害道否程子曰害也凡為文不専意刖不工若専意則志局於此又安能與天地同其大也書曰玩物䘮志為文亦玩物也吕與叔有詩曰學如元凱方成癖文似相如始類俳獨立孔門無一事只輸顔子得心齋此詩甚好古之學者為務養性情其他則不學今為文者専務章句悦人耳日既務悦人非俳優而何問古者學為文否曰人見六經便謂聖人亦作文不知聖人亦攄發胸中之藴自成文耳所謂有徳者必有言也曰㳺夏稱文學何也曰㳺夏亦何嘗秉筆為詞章也且如觀乎天文以察時變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此豈詞章之文也○朱子曰此章大意輪轅飾而人弗庸徒飾也言有載道之實而人弗用也况虚車乎此不載道之文也自篤其實至行之不逺則是輪轅飾而人之庸之者也自不賢者至强之不從也是弗庸者也自不知務道徳至藝焉而已則虚車也】   聖藴第二十九   不憤不啟不悱不發舉一隅不以三隅反則不復也説見論語言聖人之教必當其可而不輕發也【朱子曰憤者心求通而未得之意悱者口欲言而未能之貌啟謂開其意發謂達其辭物之有四隅者舉一可知其三反者還以相證之義欲學者勉於用力以為受教之地也程子云憤悱誠意之見於色辭者也待其誠至而後告之既告之又必待其自得乃復告爾又云不待憤悱而發則知之不能堅固待其憤悱而發則沛然矣】   子曰予欲無言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   説亦見論語言聖人之道有不待言而顯者故其言如此   【朱子曰學者多以語言觀聖人而不察其天理流行之實有不待言而著者是以徒得其言而不得其所以言故夫子發此以警之又曰四時行百物生莫非天理發見流行之實不待言而可見聖人一動一静莫非妙道精義之發亦天而已豈待言而顯哉程子云孔子之道譬如日星之明猶患門人未能盡曉故曰子欲無言若顔子則便黙識其他則未免疑問故曰小子何述又曰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則可謂至明白矣○節齋蔡氏曰四時行百物生莫非天理發見流行之實學者玩此而有得焉不惟見聖人一動一静純乎天理之妙不待言而顯便當反之於踐履事為之實俛焉孶孶庻㡬有得乎希聖希天之事更玩四時行百物生尤見其體用一原隂陽之理運行不息而萬物各遂其生之妙聖人亦天而已】   然則聖人之藴微顔子殆不可見發聖人之藴教萬世無窮者顔子也聖同天不亦深乎   藴中所畜之名也仲尼無迹顔子微有迹故孔子之教既不輕發又未嘗自言其道之藴而學者唯顔子為得其全故因其進修之迹而後孔子之藴可見猶天不言而四時行百物生也   【朱子曰夫子之道如天惟顔子得之夫子許多大意思盡在顔子身上發見譬如天地生一瑞物即此物上盡可以見天地純粹之氣謂之發者乃亦足以發之發不必待顔子言而後謂之發也顔子所以發聖人之藴恐不可以一事言蓋聖人全體大用無不一一於顔子身上發見也】   常人有一聞知恐人不速知其有也急人知而名也薄亦甚矣   聖凡異品髙下懸絶有不待校而明者其言此者正以深厚之極警夫淺薄之尤耳然於聖人言深常人言薄者深則厚淺則薄上言首下言尾互文以眀之也   精藴第三十   聖人之精畫卦以示聖人之藴因卦以發卦不畫聖人之精不可得而見㣲卦聖人之藴殆不可悉得而聞精者精㣲之意畫前之易至約之理也伏羲畫卦專以眀此而已藴謂凡卦中之所有如吉凶消長之理進退存亡之道至廣之業也有卦則因以形矣【朱子曰聖人之精畫卦以示聖人之藴因卦以發濓溪看易却看得活○易未有許多道理因有此卦遂将許多道搭在上靣所謂因卦以發者也○精與藴字不同精者是精㣲之意藴是包許多道理問伏羲始畫而其藴亦已發見於此否曰謂之已具於此則可謂之已發見於此則不可方其初畫也未有乾四徳意思到文王始推出来然文王孔子雖能推出意思而其道理亦不出伏羲始畫之中故謂之藴藴如衣敝藴袍之藴是包得在裏靣○問序卦以為非聖人之藴信乎曰先儒亦以為非聖人之藴某以為非聖人之精則可謂之非聖人之藴則不可周子分精與藴字甚分明序卦却正是易之藴事事夾雜都在裏面曰何謂易之精曰如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便是易之精問如序卦中亦見消長進退之義喚作不是精不得曰此正是事事夹雜有在襄面正是藴須是自一箇生出来以至於無窮便是精○精是聖人本意藴是偏傍帶来道理如春秋聖人本意只是載那事要見世變禮樂征伐自諸侯出臣弑其君子弑其父如此而已就那事上見得是非美惡曲折便是因卦以發底如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皆是因陰陽之定自然如此畫出全無安排此是聖人本意底如彖辭文言繫辭等孔子之言皆是因卦而發底不可一例作重看○精謂心之精徵也藴謂得所藴載也】   易何止五經之源其天地神之奥乎   隂陽有自然之變卦畫有自然之體此易之為書所以為文字之祖義理之宗也然不止此蓋凡管於隂陽者雖天地之大鬼神之幽其理莫不具於卦畫之中焉此聖人之精藴必於此而寄之也   【朱子曰天地是體神是用神只是隂陽二氣屈伸如春夏是神秋冬是晝是神夜是息咸是神消底是生是神死是鼻息呼是神吸是語是神黙是】   乾損益動第三十一   君子乾乾不息於誠然必懲忿窒慾遷善改過而後至乾之用其善是損益之大莫是過聖人之旨深哉此以乾卦爻詞損益大象發眀思誠之方蓋乾乾不息者體也去惡進善者用也無體則用無以行無用則體無所措故以三卦合而言之或曰其字亦是莫字   【朱子曰此章第一句言乾乾不息而第二句言損第三句言益者蓋以解第一句若要不息須著去忿慾而有所遷改中問乾之用其善是其一字疑是莫字盖與下兩句相對若只是其字則無義理説不通○遷善改過是脩徳中要事葢只脩徳而不遷善改過亦不能得長進君子乾乾不息於誠便是修徳㡳事下面便是接説遷善改過底事與論語徳之不修意正相類又曰遷善改過却又是兩項遷便是有六七分是了遷而就教十分是者改過則是十分不是全然要改此遷善改過之别○損益之義大矣聖人獨有取於懲忿窒慾遷善改過何哉盖正心脩身者學問之大端而齊家治國平天下之本也古之學者無一念不在身心之中後之學者無一念不在身心之外此賢愚之所由分而聖賢之所為深戒也懲忿如摧山窒慾如填壑○遷善當如風之速改過當如電之決】   吉凶悔吝生乎動噫吉一而已動可不慎乎   四者一善而三惡故人之所值福常少而禍常多不可不謹○此章論易所謂聖人之藴   【問此章前靣懲忿窒慾遷善改過皆係自修底事後面怱説動者何故朱子曰所謂懲忿窒慾遷善改過皆是動上有這般過失須於方動之前審之方無凶悔吝所以再説箇動】   家人暌復无妄第三十二   治天下有本身之謂也治天下有則家之謂也   則謂物之可視以為法者猶俗言則例則様也   夲必端端夲誠心而已矣則必善善則和親而已矣心不誠則身不可正親不和則家不可齊   家難而天下昜家親而天下疏也   親者難處疏者易裁然不先其難亦未有能其易者   家人離必起於婦人故暌次家人以二女同居而志不同行也   暌次家人易卦之序二女以下暌彖傳文二女謂暌卦兑下離上兑少女離中女也隂柔之性外和悦而内猜嫌故同居而異志   堯所以釐降二女于媯汭舜可禪乎吾兹試矣   釐理也降下也嬀水名汭水北舜所居也堯理治下嫁二女於舜將以試舜而授之天下也   是治天下觀于家治家觀身而已矣身端心端之謂也誠心復其不善之動而已矣   不善之動息於外則善心之生于内者無不實矣【朱子曰誠心復其不善之動而已只是不善之動消於外則善心實於内操則存舎則亡只是操得此心便存○西山真氏曰心不誠則私意邪念紛紛交作欲身之修得乎親不和則閨門乖戾情意隔絶欲家之正得乎夫治家之難所以甚於治國者門内尚恩易于揜義世之人固有勉於治外者矣至其處家則或狃于妻妾之私或牽于骨肉之愛鮮克以正自檢者而人君尤甚焉漢髙帝能誅秦蹙項而不能割戚姬如意之寵唐太宗能取孤隋攘羣盗而閨門慙徳顧不免焉蓋疏則公道易行親則私情易溺此其所以難也不先其難未有能其易者漢唐之君立本作則既已如此何恠其治天下不及三代哉夫女子隂柔之性鮮不妬忌而險詖者故二女同居則猜問易生堯欲試舜必降以二女者能處二女則能處天下矣舜之身正而刑家如此故堯禪以天下而不疑也身之所以正者由其心之誠誠者無他不善之萌動于中則亟反之而已誠者天理之真妄者人為之偽妄去則誠存矣誠存則身正身正則家治推之天下猶運之掌也】   不善之動妄也妄復則無妄矣無妄則誠矣   程子曰無妄之謂誠   故無妄次復而曰先王以茂對時育萬物深哉   無妄次復小卦之序先王以下引無妄卦大象以明對時育物唯至誠者能之而贊其旨之深也○此章發眀四卦亦皆所謂聖人之蘊   富貴第三十三   君子以道充爲貴身安爲富故常㤗無不足而銖視軒冕塵視金玊其重無加焉爾   此理易眀而屢言之欲人有以真知道義之重而不為外物所移也   【朱子曰先生言道至貴者不一而足盖是見世間之愚輩為外物所揺動如墮在火坑中不忍見他故如是説不一世人心不在殻子裏靣如發狂相似只是自不覺也】   陋第三十四   聖人之道入乎耳存乎心藴之為徳行行之為事業彼以文辭而已者陋矣   意同上章欲人真知道徳之重而不溺於文辭之陋也   【程子曰聖賢之言不得已也盖有是言則是理明無是言則天下之理有闕焉如彼来耜陶冶之器一不制則生人之道有不足矣聖賢之言雖欲已得乎然其包涵盡天下之理亦甚約也後之人始執卷則一文章為先而其所為動多於聖人然有之無所補無之無所闕乃無用之贅言也不止贅而已既不得其要則離真失正反害於道心矣○朱子曰古之聖賢其文可謂盛矣然初豈有意學為如是之文哉有是實於中則必有是文於外如天有是氣則必有日月星辰之光耀地有是形則必有山川草木之行列聖賢之心既有是精明純粹之實以磅礴充塞乎其内則其著見於外者亦必自然條理分明光輝發越而不可掩盖不必托於言語著於簡冊而後謂之文但自一身接於萬事凡其語黙人所可得而見者無適而非文也姑舉其㝡而言則易之卦畫書之記言詩之詠歌春秋之述事與夫禮之威儀樂之節奏皆已列為六經而垂萬世其文之盛後世固莫能及然其所以盛而不可及者豈無所自来而世亦莫之識已○又嘗答學者曰諸詩固佳但此等亦是枉費工夫不切自巳底事莫論為學治巳治人有多少事在如天文地理禮樂制度軍旅刑法皆是著實有用事業無非自巳本分内事古人六藝之教所以游其心者正在於此其與空言以較工拙於篇牘之間者其損益相萬矣○黄氏巖孫曰此章當與文辭章参觀】   擬議第三十五   至誠則動動則變變則化故曰擬之而後言議之而後動擬議以成其變化   中庸易大傳所指不同今合而言之未詳其義或曰至誠者實理之自然擬議者所以誠之之事也【朱子曰動是方感動他變則已改其舊俗然尚有痕瑕在化則都消化了無復痕迹矣○問擬之而後言議之而後動是一言一行皆即易而擬之否曰然○這變化是就人動作處説】   刑第三十六   天以春生萬物止之以秋物之生也既成矣不止則過焉故得秋以成聖人之法天以政養萬民肅之以刑民之盛也欲動情動利害相攻不止則賊滅無倫焉故得刑以治   意與十一章略同   【朱子曰聖人之心涵養發生真與天地同徳品物或自逆于理以干天誅則夫輕重取舍之間亦自有决然不易之理如天地四時之運寒涼肅殺常居其半而涵育發生之心未始不流行乎其間】   情偽㣲曖其變千狀茍非中正明達果㫁者不能治也訟卦曰利見大人以剛得中也噬嗑曰利用獄以動而明也   中正本也眀斷用也然非明則斷無以施非斷則明無所用二者又自有先後也訟之中兼乎正噬嗑之明兼乎達訟之剛噬嗑之動即果斷之謂也   【南軒張氏曰夫中正者仁之所存而明達者知之所行果㫁者又勇之所施也以是詳刑本末具矣】   嗚呼天下之廣主刑者民之司命也任用可不愼乎   公第三十七   聖人之道至公而已矣或曰何謂也曰天地至公而已矣   孔子上第三十八   春秋正王道明大法也孔子爲後世王者而修也亂臣賊子誅死者於前所以懼生者於後也宜乎萬世無窮王祀夫子報徳報功之無盡焉   孔子下第三十九   道徳髙厚教化無窮實與天地参而四時同其惟孔子乎   道髙如天者陽也徳厚如地者陰也教化無窮如四時者五行也孔子其太極乎   【黄氏巖孫曰按周子邵州新遷學釋萊祝辭曰惟夫子道徳髙厚教化無窮實與天地参而四時同與此章全同】   䝉艮第四十   童䝉求我我正果行如筮焉筮叩神也再三則凟矣凟則不告也   此通下三節雜引䝉卦彖象而釋其義童稚也䝉暗也我謂師也筮揲蓍以决吉凶也言童䝉之人来求於我以發其䝉而我以正道果决彼之所行如筮者叩神以决疑而神告之吉凶以果决其所行也叩神求師専一則明如初筮則告二三則惑故神不告以吉凶師亦不當决其所行也   山下出泉静而清也汩則亂亂不决也   山下出泉大象文山静泉清有以全其未發之善故其行可果汩再三也亂凟也不决不告也盖汩則不静亂則不清既不能保其未發之善則告之不足以果其所行而反滋其惑不如不告之為愈也   【朱子曰泉水之始出者必行而有漸也】   慎哉其惟時中乎   時中者彖傳文教當其可之謂也初則告凟則不告静而清則决之汩而亂則不决皆時中也   艮其背背非見也静則止止非為也為不止矣其道也深乎   此一節引艮卦之象而釋之艮止也背非有見之地也艮其背者止於不見之地也止於不見之地則静静則止而無為一有為之之心則非止之道矣○此章發明二卦皆所謂聖人之藴而主静之意矣【問䝉學者之事始之之意也艮成徳之事終之之事也米子曰周子之意當是如此然於此亦可見主静之意○静者為主故以䝉艮終焉○問艮其背背非見也曰只如非禮勿視非謂耳無所聞目無所見也姦聲亂色不留聰明淫樂慝禮不接心術艮其背者只如此耳程子解艮其背謂止於其所不見恐如此説費力所謂背者只是所當止也看下文艮其止止字解背字所以謂之止其所艮其背只是止於其所當止如人君止於仁人臣止於敬之類人之四肢皆能動惟背不動有止之象艮其背是止於其所當止之地不獲其身行其庭不見其人萬物各止其所了便都純是理也不見有己也不見有人都只是箇理○問止非為也為不止矣何謂也曰止便是不作為為便不是止曰止是以心言否曰是又曰易傳内欲不萌外物不接亦即是這止○黄氏巖孫曰按傳耆家集濓溪在吾州常以姤説示之其後在零陵又以所改同人説寄之二説當即所謂易通易説者今其書獨有乾損益家人暌復無妄䝉艮等説則是諸卦之散逸者多矣豈不可惜也哉】   右周子太極圗并説一篇通書四十章世傳舊本遺文九篇遺事十五條事狀一篇熹所集次皆已校定可繕冩熹按先生之書近嵗以来其傳集益廣矣然皆不能無繆誤惟長沙建安板本為庶㡬焉而猶頗有所未盡也盖先生之學之奥其可以象告者莫備於太極之一圖若通書之言蓋皆所以發明其藴而誠動静理性命等章為尤著程氏之書亦皆祖述其意而李仲通銘程邵公誌顔子好學論等篇乃或并其語而道之故清逸潘公誌先生之墓而敘其所著之書特以作太極圖為首稱而後乃以易説易通繫之其知此矣【按漢上朱震子發言陳以太極圖种放放穆脩脩先生衡山胡宏仁仲則以种穆之特先生所學之一師而非其至者武當祁寛居之又謂圖象乃先生指畫以語二程而未嘗有所為書此盖皆未見潘誌而言若胡民之説則又未考乎先生之學之奥始卒不外乎此圖也先生易説久矣不於世向見両本皆非是其一卦説乃陳忠肅公所著其一繫辭説又皆佛老陳腐之談其甚陋而可笑者若曰易之冒天下之道也猶狙公之罔衆狙也觀此則其决非先生所為可知矣易通疑即通書盖易説既依經以解義此則通論其大㫖而不係於經者也特不知其去易而為今名始於何時爾】然諸夲皆附於通書之後讀者遂誤以為書之卒章使先生立象之微旨暗而不明驟而語夫通書者亦不知其綱領之在是也長沙本既未及有所是正而通書乃因胡氏所定章次先後輒頗有所移易又刋去章目而别以周子曰加之皆非先生之舊若理性命章之類則一去其目而遂不可曉其所附見銘碣詩文視他本則詳矣然亦㦯不能有以發明於先生之道而徒為重複故建安本特據潘誌置圖篇端而書之次序名章亦復其舊又即潘誌及蒲左丞孔司封黄太史所記先生行事之實刪去重参互考訂合為事状一篇【其大者如蒲碣云屠姦剪弊如快刀健斧而潘誌云精宻嚴恕務盡道理蒲碣但云母未葬而潘公所為鄭夫人誌乃為水齧其墓而改葬若此之類皆從潘誌而蒲碣又雲慨然欲有所施以見於世又云益思以奇自名又云以朝廷躐等見用奮發感厲皆非知先生者之言又載先生稱頌新政反覆數十言恐亦非實若此之類今皆削去】至於道學之㣲有諸君子所不及知者則又一以程氏及其門人之言為正以為先生之書之言之行於此亦略可見矣然後得臨汀楊方本以校而知其舛陋猶有未盡正者【如柔如之當作柔亦如之師友一章當為二字之類】又得何君營道詩序及諸嘗逰舂陵者之言而知事状所敘濓溪命名之説有失其本意者【何君序見遺事篇内又按廣漢張栻所䟦先生手帖據先生家譜云濓溪隠居在營道縣榮樂郷鍾貴里石塘橋西濓蓋溪之舊名先生寓之廬阜以示不忘其本之意而邵武鄒旉為熹言嘗至其處溪之原委自為上下保先生故居在下保其地又别自號為樓田而濓溪之為字則疑其出於唐刺史元結七泉之遺俗也今按江西濓溪之西亦有石塘橋見於陳令舉廬山記疑亦先生所寓之名云】覆校舊編而知筆削之際亦有當録而誤遺之者【如蒲碣自言初見先生于合州相語三日夜退而歎曰世乃有斯人邪而孔文仲亦有祭文序先生洪州時事曰公時甚少玉色金聲從容和毅一府盡傾之語蒲碣又稱其孤風逺操寓懐於塵埃之外常有髙棲遐遁之意亦足以證其前所謂以奇自見等語之謬】又讀張忠定公語而知所論希夷种穆之傳亦有未盡其曲折者【按張忠定公嘗從希夷學而其論公事之有隂陽頗與圖説意合竊疑是説之固有端緒至於先生而後得之於心而天地萬物之理鉅細幽明髙下精粗無所不貫於是始為此圖以發其秘耳】嘗欲别如是正以補其闕而病未能也兹乃被命假守南康遂獲嗣守先王之遺教於百有餘年之後顧徳弗類慙懼已深瞻仰髙山益切寤歎因取舊帙復加更定而附著其説如此鋟板學官以與同志之士共覽觀焉新安朱熹謹書   【五峰胡氏曰通書四十章周子之所述也粤若稽古孔子述三五之道立百王繼世之法孟軻氏□楊墨推明孔子之澤以為萬世不斬人謂孟氏功不在禹下今周子啟程子兄弟以千古不之妙其功盖在孔孟之間矣人見其書之約也而不知其道之大也見其文之質也而不知其義之精也見其言之淡也而不知其味之長也○此書皆發端以示人者度越諸子直與易書詩春秋語孟同流行乎天下○朱子曰通書文雖髙簡而體實淵慤且其所論不出乎修已治人之事未嘗劇談無極之先文字之外也○間通書便可以上接語孟曰此語孟較分曉精深結構得宻語孟較説得澗○周子通書此近世道學之原也而其言簡質如此與世之指天畫地喝風駡雨者氣象不侔○五峰刻通書却去了所有篇名而於毎篇首加一周子曰字有去了本篇名如理性命章者煞不可理㑹盖厥彰厥㣲匪靈弗瑩是説理剛善剛惡柔亦如之中馬止矣是説性自此以下却説命章内全無此三字及所加周子曰三字又却是本所無者問五峰於通書何故輒以巳意加損曰他病痛多○河圖出而八卦畫洛書呈而九疇敘孔子於斯文興䘮未嘗不推之於天若濓溪先生者其天之所畀而得乎斯道之者與不繇師傳黙契道體建圖屬書根極領要當時見而知之有程氏者遂擴大而推明之使夫天理之微人情之著事物之衆神之幽莫不洞然畢貫于一而周公孔子孟子之焕然復明於世○先生之言髙極乎無極太極之妙而其實不離乎日用之間幽探乎隂陽五行之而其實不離乎仁義禮智剛柔善惡之際其體用之一原顯㣲之無間秦漢以来誠未有臻斯理者而其實則不外之無間論語中庸大學七篇之所也○濓溪先生奮乎百世之下深探聖賢之奥疏觀造化之源而獨心得之立象著書闡發幽秘辭義雖約而天人性命之㣲修已治人之要莫不畢舉二程先生既親見之而得其於是其學遂行於世○濓溪之圖與書雖其簡古淵源來易究測然其大指則不過語諸學者講學致思以窮天地萬物之理而勝其私以復焉其施則善始扵家而達之天下其具則復古禮變今樂政以養民而刑以肅之也是乃所謂伊尹之志顔子之學而程氏傳之以覺斯人者亦豈有以外乎日用之間哉○通書一部皆是觧太極説這道理自一而二二而五如諴無為㡬善惡徳以下便配著太極隂陽五行須是仔細看○通書太極之㫖更宜虚心熟玩乃見鄙説一字不可易處政使濓溪復生亦必莞爾而笑也○周子之言稱得輕重極是合宜○近世知濓溪甚淺如吕氏童䝉訓記其嘗著通書而用意髙逺夫通書太極之説所以明天理之根源究萬物之始終豈用意而求之又何髙下逺近之可道哉○西山真氏曰自湯誥論降裏詩人賦物則人知性之出扵天而未知其為善也繼善成性見於繫易性無不善述扵七篇人知性之善而未知其所以善也周子因群聖之巳言而推其所未言者於圖發無極二五之妙於書闡諴源諴立之指昔也太極自為太極今知吾身自有太極矣昔也乾元自為乾元今知吾心即乾元矣有一性則有五常有五常則有百善循源而流不假人力道之全體焕然復明者周子之功也○黄氏瑞節曰周子二書真所謂吐辭為經者朱子之解是書也亦如解經然蓋朱子之追事周子也猶周子之追事吾孔孟也無一字不服膺焉耳嘗徧求其易説而不可得僅令門人度正訪周子之友傳耆之子孫求所寄姤説同人説亦已不可見矣世之相去百有餘年而其書散逸難合如此哉或謂無極二字出於老列或謂圖得之穆修或謂當時指畫以示二程而未嘗有所為書或謂二程言論文字至多未嘗一及無極字疑非周子所為或謂周子陸詵壻也説見司馬温公涑水記聞一篤實長厚人也安知無所傳授或謂周子與胡文定公同師鶴林寺僧夀涯是皆强求其所自出而於二書未知深信者朱子一言以斷之曰不由師黙契道體於是周子上承孔孟之説遂定而二與語孟並行矣】   通書後録   先生名張宗範之亭曰飬心而為之説曰孟子曰飬心莫善於寡欲其為人也寡欲雖有不存焉者寡矣其為人也多欲雖有存焉者寡矣予謂飬心不止於寡而存爾葢寡焉以至於無無則誠立明通誠立賢也明通聖也是聖賢非性生必養心而至之養心之善有大焉如此存乎其人而已   誠立謂實體安固明通則實用流行立如三十而立之立通則不惑知命而鄉乎耳順矣   【朱子曰周子恐人以寡欲為便了故言不止扵寡而已必至於無而 後可耳然無底工夫則由於能寡欲到無欲非聖人不能也或問欲字如何曰不同此寡欲則是合不當如此者如私欲之類若是飢而欲食渴而欲飲則此欲亦豈能無但亦是合當如此者】   荀子曰飬心莫善於誠先生曰荀子元不識誠明道程先生曰既誠矣心安用養耶   【朱子曰誠實也到這裏已成就了此心純一於理徹底皆實無夹雜亦無虗偽决定恁地又何用養耶】   明道先生曰昔受學於周茂叔毎令尋仲尼顔子樂處所樂何事   明道先生曰自再見周茂叔後呤風弄月以歸有吾與㸃也之意   明道先生曰吾年十六七時好田獵既見茂叔則自謂己無此好矣茂叔曰何言之易也但此心潛隠未發一日萌動復如初矣後十二年復見獵者不覺有喜心乃知果未也   明道先生曰周茂叔窻前草不除去問之云與自家意思一般子厚觀驢鳴亦謂如此   伊川程先生見康節邵先生伊川指食卓而問曰此卓安在地上不知天地安在何處康節為之極論其理以至六合之外伊川歎曰平生唯見周茂叔論至此此康節之子伯温所記但云極論而不言其所謂云何今按康節之書有曰天何依曰依乎地曰地何附曰附乎天曰天地何所依附曰自相依附天依形地附氣其形也有涯其氣也無涯竊恐當時康節所論與伊川所聞扵周先生者亦當如此   太史黄公庭堅曰春陵周茂叔人品甚髙胸中灑落如光風霽月   延平先生毎誦此言以為善形容有道者氣象   明道先王識其子端慤之壙曰夫動静者陰陽之本况五氣交運則益参差不齊矣賦生之類宜其雜揉者衆而精一者間㦯值焉以其間值之難則其數㦯不能長亦宜矣   此一節全用太極圗及通書中意故以附之後三節放此   明道先生銘其友李仲通之墓曰二氣交運分五行順施柔剛雜糅兮美惡不齊稟生之類兮偏駁其宜有鍾粹美兮㑹元之期聖雖學作兮所貴者資便儇皎厲兮去道逺而   伊川先生作顔子所好何學論曰天地儲精得五行之粹者為人其本也真而静其未發也五性具焉曰仁義禮智信形既生矣外物觸其形而動於中矣其中動而七情出焉曰喜怒哀懼愛惡欲情既熾而益蕩其性鑿矣故覺者約其情使合於中正其心養其性而已然必明諸心知所徃然後力行以求至焉若顔子之非禮勿視聽言動不遷怒不貳過則其好之之篤學之之道也   【黄氏瑞節曰此論乃程夫子十八嵗所作】   程先生曰二氣五行剛柔萬殊聖人所由惟一理人須要復其初   性理大全書卷三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四   西銘   【朱子曰横渠姓張名載字子厚秦人也學古力行篤志好禮為關中士子宗師嘗於學堂雙牗左書砭愚右書訂頑伊川先生曰是啟爭端改曰東銘西銘二銘雖同出於一時之作然其詞義之所指氣象之所及淺深廣狹判然不同是以程門專以西銘開示學者而於東銘則未嘗言蓋學者誠於西銘之言反復玩味而有以自得之則心廣理明意味自别若東銘則雖分别長傲遂非之失於毫釐之間所以開警後學亦不為不切然意味有窮而於下學功夫蓋猶有未盡者又安得與西銘徹上徹下一以貫之之旨同日語哉】   乾稱父坤稱母予兹藐焉乃混然中處   天陽也以至健而位乎上父道也地陰也以至順而位乎下母道也人禀氣於天賦形於地以藐然之身混合無間而位乎中子道也然不曰天地而曰乾坤者天地其形體也乾坤其性情也乾者健而無息之謂萬物之所資以始者也坤者順而有常之謂萬物之所資以生者也是乃天地之所以為天地而父母乎萬物者故指而言之   【朱子曰須子細看他説理一而分殊而今道天地不是父母父母不是天地不得分明是一理乾道成男坤道成女則凡天下之男皆乾之氣凡天下之女皆坤之氣從這裏便徹上徹下都即是一箇氣都透過了○自一家言之父母是一家之父母自天下言之天地是天下之父母○西銘自首至末皆是理一分殊乾父坤母固是一理分而言之便見乾坤自乾坤父母自父母惟稱字便見異也○乾稱父坤稱母厲聲言一稱字○混然中處言混合無間葢此身便是從天地來○人之一身固是父母所生然父母之所以為父母者即是乾坤若以父母而言則一物各一父母若以乾坤而言則萬物同一父母矣萬物既同一父母則吾體之所以為體者豈非天地之塞吾性之所以為性者豈非天地之帥哉古之君子惟其見得道理真實如此所以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推其所為以至於能以天下為一家中國為一人而非億之也今若必謂人物只是父母所生更與乾坤都無干涉其所以有取於西銘者但取其姑為宏濶廣大之言以形容仁體破有我之私而已則是所謂仁體者全是虚名初無實體而小己之私却是實理合有分别聖賢於此却初不見義理只見利害而妄以己意造作言語以增飾其所無破壞其所有也○某所論西銘之意正為長者以横渠之言不當謂乾坤實為父母而以膠固斥之故竊疑之以為若如長者之意則是人物實無所資於天地恐有所未安爾今來誨猶以横渠只是假借之言而未察父母之與乾坤雖其分之有殊而初未嘗有二體但其分之殊則又不得不辨也○西山真氏曰西銘推事親之心以事天葢父母生我者也而所以生之者天地也天賦以氣地賦以形父母固我之父母也天地亦我之父母也朱子曰父母者一身之父母也天地者人與物己與人皆共以為父母者也父母之生我也四肢百骸無一不全必能全其身之形然後為不忝於父母天地之生我也五常百善無一不備必然全其性之理然後為不負於天地故仁人事親如事天事天如事親此又西銘之妙指不可以不知也】   故天地之塞吾其體天地之帥吾其性   乾陽坤隂此天地之氣塞乎兩間而人物之所資以為體者也故曰天地之塞吾其體乾健坤順此天地之志為氣之帥而人物之所得以為性者也故曰天地之帥吾其性深察乎此則父乾母坤混然中處之實可見矣   【朱子曰西銘大要在天地之塞吾其體天地之帥吾其性兩句上塞是説氣孟子所謂以直養而無害則塞乎天地之間即用這箇塞字張子此篇大抵皆古人説話集來○塞只是氣吾之體即天地之氣帥是主宰乃天地之常理也吾之性即天地之理○問天地之塞如何是塞曰塞與帥字皆張子用字妙處塞乃孟子塞天地之間體乃孟子氣體之充者有一毫不滿之處則非塞矣帥乃志氣之帥而有主宰之意此西銘借用孟子論浩然之氣處若不是此二句為之闗鈕則下文言同胞言兄弟等句在他人中物皆與我初何干涉其謂之兄弟同胞乃是此一理與我相為貫通故上説父母下説兄弟皆是血脈過度處西銘觧塞帥二字只説大槩若要説盡須用起疏注可也○問天地之帥吾其性先生解以乾健坤順為天地之志天地安得有志曰復其見天地之心天地之情可見安得謂天地無心情乎或問福善禍淫天之志否曰程先生説天地以生物為心最好此乃是無心之心也○天地之塞似亦著擴充字未得但謂充滿乎天地之間莫非氣而吾所得以為形骸者皆此氣耳天地之帥則天地之心而理在其中也○問西銘之義曰他緊要血脈盡在天地之塞吾箕體天地之帥吾其性兩句上上面乾稱父至混然中處是頭下面民吾同胞物吾與也便是箇項下面便撒開説許多大君吾父母宗子云云盡是從民吾同胞物吾與也説來到得知化則善述其事窮神則善繼其志這志便只是那天地之帥吾其性底志為人子便要述得父之事而繼得父之志如此方是事親如事天便要述得天之事繼得天之志方是事天若是違了此道理便是天之悖徳之子若害了這仁便是天之賊子若是濟惡不悛便是天之不才之子若能踐形便是克肖之子這意思血脈都是從天地之塞吾其體天地之帥吾其性説緊要都是這兩句若不是此兩句則天自是天我自是我有何干涉或問此兩句便是理一處否曰然○問近見一士人云聞之先生吾其體吾其性其字有我去承當之意今考經中初無是説曰承當之説不記有無此語然實下承當字不得然當時只是説得禀受之意渠記得不仔細也○問天地之塞吾其體塞者日月之往來寒暑之迭更與夫星辰之運行山川之融結又五行質之所具氣之所行無非塞乎天地者曰塞字意得之○且逐日自把身心來體察便見得吾身便是天地之性吾性便是天地之帥○問先生解西銘天地之塞作窒塞之塞如何曰後來又改了只作充塞橫渠不妄下字各有來處○向要到雲谷自下上山半塗大雨通身皆濕得到地頭因思著天地之塞吾其體天地之帥吾其性時季通及某人同在郡裏某因各人解此兩句自亦作兩字解從來看也自説得著所以迤邐便作西銘等解○北溪陳氏曰性只是理人之生不成只空得箇理須有箇形骸方載得此理其實理不外乎氣得天地之氣成這形得天地之理成這性所以横渠曰天地之塞吾其體天地之帥吾其性塞字只是就孟子浩然之氣塞乎天地句掇一字來説氣帥字只是就孟子志氣之帥句掇一字來説理】   民吾同胞物吾與也   人物並生於天地之間其所資以為體者皆天地之塞其所得以為性者皆天地之帥也然體有偏正之殊故其於性也不無明暗之異惟人也得其形氣之正是以其心最靈而有以通乎性命之全體於並生之中又為同類而最貴焉故曰同胞則其視之也皆如己之兄弟矣物則得夫形氣之偏而不能通乎性命之全故與我不同類而不若人之貴然原其體性之所自是亦本之天地而未嘗不同也故曰吾與則其視之也亦如己之儕輩矣惟同胞也故以天下為一家中國為一人如下文之云惟吾與也故凡有形於天地之間者若動若植有情無情莫不有以若其性遂其宜焉此儒者之道所以必至於參天地贊化育然後為功用之全而非有所强於外也   【朱子曰通是一氣初無間隔民吾同胞物吾與也萬物雖皆天地所生而人獨得天地之正氣故人為最靈故民吾同胞物則亦我之儕輩孟子所謂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其等差自然如此大抵即事親者以明事天○問西銘理一分殊莫是民吾同胞物吾與也之意否曰民物固是分殊須是就民物中又各知得分殊不是伊川説破也難理㑹然看久自覺裏面有分别○問物吾與也莫是黨與之與否曰然○西山真氏曰凡生於天壤之間者莫非天地之子而吾之同氣者也是之謂理一然親者吾之同體民者吾之同類而物則異類矣是之謂分殊以其理一故仁愛之施無不徧以其分殊故仁愛之施則有差○黄巖孫曰程子云所以謂萬物一體者皆有此理只為從那裏來生生之謂易生則一時生皆完此理人則能推物則氣昏推不得不可道他物不得有也人只為自私将自家軀殼上頭起意故看得道理小了他底放這身來都在萬物中一例看大小大快活】   大君者吾父母宗子其大臣宗子之家相也尊髙年所以長其長慈孤弱所以幼其幼聖其合徳賢其秀也凡天下疲癃殘疾惸獨鰥寡皆吾兄弟之顚連而無告者也   乾父坤母而人生其中則凡天下之人皆天地之子矣然繼承天地統理人物則大君而已故為父母之宗子輔佐大君綱紀衆事則大臣而已故為宗子之家相   【朱子曰西銘状仁之體元自昭著以昧者不見故假父母宗子家相等名以曉譬之初未嘗謂與乾坤都無干涉而姑為是言以形容之也○人皆天地之子而大君乃其適長子所謂宗子有君道者也故曰大君者乃吾父母之宗子爾非如所謂既為父母又降而為子也問宗子如何是適長子曰此正以繼禰之宗為喻爾繼襧之宗兄弟宗之非父母之適長子而何】   天下之老一也故凡尊天下之髙年者乃所以長吾之長天下之幼一也故凡慈天下之孤弱者乃所以幼吾之幼聖人與天地合其徳是兄弟之合徳乎父母者也賢者才徳過於常人是兄弟之秀出乎等夷者也是皆以天地之子言之則凡天下之疲癃殘疾惸獨鰥寡非吾兄弟無告者而何哉   【朱子曰許多人物生於天地之間同此一氣同此一性便是吾兄弟黨與大小等級之不同便是親疎逺近之分○凡天下疲癃殘疾惸獨鰥寡吾兄弟顛連而無告者也君子之為政且要主張這一等人】   于時保之子之翼也樂且不憂純乎孝者也   畏天以自保者猶其敬親之至也樂天而不憂者猶其愛親之純也   【朱子曰西銘首論天地萬物與我同體之意固極宏大然其所論事天功夫則自于時保之以下方極親切○問西銘自乾稱父坤稱母至民吾同胞物吾與也處是仁之體于時保之以下是做工夫處曰若言同胞吾與了便説着博施濟衆却不是所以只教人做工夫處只在敬與恐懼故曰于時保之子之翼也能常敬而恐懼則這箇道理自在】   違曰悖徳害仁曰賊濟惡者不才其踐形惟肖者也不循天理而徇人欲者不愛其親而愛他人也故謂之悖徳戕滅天理自絶本根者賊殺其親大逆無道也故謂之賊長惡不悛不可教訓者世濟其凶增其惡名也故謂之不才若夫盡人之性而有以充人之之形則與天相似而不違矣故謂之肖   【朱子曰人之有形有色無不各有自然之理所謂天性也踐如踐言之踐蓋衆人有是形而不能盡其理故無以踐其形惟聖人有是形又能盡其理然後有以踐其形而無歉也○西山真氏曰天之予我以是理也莫非至善而我悖之即天之不才子也具人之形而能盡人之理即天之克肖子也】   知化則善述其事窮神則善繼其志   孝子善繼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聖人知變化之道則所行者無非天地之事矣通神明之徳則所存者無非天地之心矣此二者皆樂天踐形之事也【問知化則善述其事窮神則善繼其志其旨如何朱子曰聖人之於天地如孝子之於父母化者天地之用一過而無迹者也知之則天地之用在我如子之述父事也神者天地之心常存而不測者也窮之則天地之心在我如子之繼父志也得其心而後可以語其用故曰窮神知化而中庸曰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亦此之謂歟○如知得恁地便生知得恁地便死知得恁地便消知得恁地便長此皆是繼天地之志隨他恁地進退消長盈虚與時偕行小而言之飢食渴飲出作入息大而言之君臣便有義父子便有仁此都是述天地之事化底是氣故喚做天地之事神底是理故喚做天地之志窮神者窺見天地之志這箇無形無迹那化底却又都見得○陳氏曰神是天地之心化是天地之用窮神以至到言知化非見聞之知如知化育之知乃黙契之謂耳】   不愧屋漏為無忝存心養性為匪懈   孝經引詩曰無忝爾所生故事天者仰不愧俯不怍則不忝乎天地矣又曰夙夜匪懈故事天者存其心養其性則不懈乎事天矣此二者畏天之事而君子所以求踐夫形者也   惡旨酒崇伯子之顧養育英才穎封人之錫類   好飲酒而不顧父母之養者不孝也故遏人欲如禹之惡旨酒則所以顧天之養者至矣性者萬物之一源非有我之得私也故育英才如穎考叔之及莊公則所以永錫爾類者廣矣   不弛勞而底豫舜其功也無所逃而待烹申生其恭也舜盡事親之道而瞽叟底豫其功大矣故事天者盡事天之道而天心豫焉則亦天之舜也申生無所勞而待烹其恭至矣故事天者夭夀不貳而脩身以俟之則亦天之申生也   體其受而歸全者參乎勇於從而順令者伯奇也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歸之若曾子之啟手啟足則體其所受乎親者而歸其全也况天之所以與我者無一善之不備亦全而生之也故事天者能體其所受於天者而全歸之則亦天之曾子矣子於父母東西南北唯令之從若伯奇之履霜中野則勇於從而順令也况天之所以命我者吉凶禍福非有人欲之私故事天者能勇於從而順受其正則亦天之伯奇矣   【問自惡旨酒至勇於從令此六聖賢事可見理一分殊乎朱子曰惡旨酒育英才是事天顧養及錫類則是事親每一句皆存兩義推類可見○問穎封人之錫類申生其恭二子皆不能無失處豈能盡得孝道曰西銘本不是説孝只是説事天但推事親之心以事天耳二子就此處論之誠是如此蓋事親却未免有正不正處若天道純然則無正不正之處只是推此心以奉事之耳○問西銘無所逃而待烹申生未盡此道何故取之曰天不到得似獻公也人有妄天則無妄若教自家死便是理合如此只得聽受之耳○問申生之不去伯奇之自沈皆䧟父於惡非中道也而取之與舜曾同何也曰舜之底豫贊化育也故曰功申生待烹順受而已故曰恭曾子歸全全其所以與我者終身之仁也伯奇順令順其所以使我者一事之仁也伯奇尹吉甫之子其事不知據何書為實自沈恐未可盡信然彼所事者人也人則有妄故有䧟父之失此所事者天也天豈有妄而又何䧟邪西銘大率借彼以明此不可着迹論也○黄巖孫曰履霜操伯奇所作也吉甫聴後妻之言逐之伯奇編水荷而衣採楟花而食清朝履霜自傷無罪見逐乃援琴而歌曲終投河而死家語曰曾參遣妻告其子曰髙宗以後妻殺孝己尹吉甫以後妻殺伯奇伯奇事後母至孝而後母譖之伯奇乃亡走山林説苑王國子奇事與此正同必有一誤○又按程子遺書問舜與曾子之孝優劣如何曰家語載耘事雖不可信却有此義理曾子耘誤斬其根曾晳遂大杖以擊其背曾子仆地不知人事良久而蘇欣然起進曰大人用力教參得無疾乎乃退援琴而歌使知體康孔子聞而怒曾子至孝如此亦有這些失處若是舜百事事父母只殺他不得又問如申生待烹之事如何曰此只是恭若舜須逃也】   富貴福澤將厚吾之生也貧賤憂戚庸玉女於成也富貴福澤所以大奉於我而使吾之為善也輕貧賤憂戚所以拂亂於我而使吾之為志也篤天地之於人父母之於子其設心豈有異哉故君子之事天也以周公之富而不至於驕以顔子之貧而不改其樂其事親也愛之則喜而弗忘惡之則懼而無怨其心亦一而已矣   【朱子曰敬天當如敬親戰戰兢兢無所不至愛天當如愛親無所不順天之生我安頓得好令我富貴崇髙便如父母愛我當喜而不忘安頓得不好令我貧賤憂戚便如父母欲成就我當勞而不怨○西山真氏曰禍福吉凶之來當順受其正天之所福澤我者非私我也予之以為善之資乃所以厚其貴譬之事親則父母愛之喜而不忘也天之憂戚我者非厄我也将以拂亂其心志而增其所不能譬之事親則父母惡之懼而不怨也即此推之親即天也天即親也其所以事之者豈容有二哉】   存吾順事没吾寧也   孝子之身存則其事親者不違其志而已沒則安而無所愧於親也仁人之身存則其事天者不逆其理而已没則安而無所愧於天也蓋所謂朝聞夕死吾得正而斃焉者故張子之銘以是終焉   【問存吾順事沒吾寧也朱子曰二句所論甚當舊説誤矣然以上句富貴貧賤之語例之則亦不可太相連説今改云孝子之身存則其事親也不違其志而已沒則安而無所愧於親也仁人之身存則其事天也不逆其理而已沒則安而無所愧於天也蓋所謂夭夀不貳而修身以俟之者故張子之銘以是終焉似得張子之本意○黃巖孫曰其事親也兩也字今作者字所謂夭夀不貳而修身以俟之者今作朝聞夕死吾得正而斃焉者】   論曰天地之間理一而已然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二氣交感化生萬物則其大小之分親疎之等至於十百千萬而不能齊也不有聖賢者出孰能合其異而反其同哉西銘之作意蓋如此程子以為明理一而分殊可謂一言以蔽之矣蓋以乾為父以坤為母有生之類無物不然所謂理一也而人物之生血脉之屬各親其親各子其子則其分亦安得而不殊哉一統而萬殊則雖天下一家中國一人而不流於兼愛之敝萬殊而一貫則雖親疎異情貴賤異等而不梏於為我之私此西銘之大指也觀其推親親之厚以大無我之公因事親之誠以明事天之道蓋無適而非所謂分立而推理一也夫豈專以民吾同胞長長幼幼為理一而必黙識於言意之表然後知其分之殊哉且所謂稱物平施者正謂稱物之宜以平吾之施云爾若無稱物之義則亦何以知夫所施之平哉龜山第二書蓋欲發明此意然言不盡而理有餘也故愚得因其説而遂言之如此同志之士幸相與折衷焉   熹既為此解後得尹氏書云楊中立答伊川先生論西銘書有釋然無惑之語先生讀之曰楊時也未釋然乃知此論所疑第二書之説先生盖亦未之許也然龜山語録有曰西銘理一而分殊知其理一所以為仁知其分殊所以為義所謂分殊猶孟子言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其分不同故所施不能無差等耳或曰如是則體用果離而為二矣曰用未嘗離體也以人觀之四肢百骸具於一身者體也至其用處則首不可以加屨足不可以納冠蓋即體而言而分已在其中矣此論分别異同各有歸趣大非答書之比豈其年髙徳盛而所見始益精與因復表而出之以明答書之説誠有未釋然者而山所見蓋不終於此而已也乾道壬辰孟冬朔旦熹謹書   【龜山楊氏上程子書曰竊謂道之不明知者過之西銘之書其㡬於過乎昔之問仁於孔子者多矣雖顔子仲弓之徒所以告之者不過求仁之方耳至於仁之體未嘗言也孟子曰仁人之心義人路也言仁之最親無如此者然亦體用兩言之未聞如西銘之説也孔孟豈有隠哉蓋不敢過之以起後學之弊也且墨氏之兼愛固仁者之事也其流遂至於無父豈墨氏之罪哉孟子力攻之必歸罪於墨子者正其本也故君子言必慮其所終行必稽其所敝正謂此耳西銘發明聖人之徽意至深然而言體而不及用恐其流遂至於兼愛則後世有聖賢者出推本而論之未免歸罪於横渠也時竊妄意此書蓋西人共守而謹行之者欲得先生一言推明其用與西銘並行庶乎體用兼明使學者免於流蕩也横渠之學造極天人之藴非後學所能窺測然所疑如此故輒言之先生以謂如何程子曰前所寄史論十篇其意甚正才一觀便為人借去俟更子細西銘之論則未然横渠之言誠有過者乃在正䝉西銘之為書推理以存義擴先聖所未發與孟子性善養氣之論同功二者亦前聖所未發豈墨氏之比哉西銘明理一而分殊墨氏則二本而無分老幼及人理一也愛無差等本二也分殊之敝私勝而失仁無分之罪兼愛而無義分立而推理一以正私勝之流仁之方也無别而迷兼愛至於無父之極義之賊也子比而同之過矣且謂言體而不及用彼欲使人推而行之本為用也反謂不及不亦異乎龜山第二書曰辱示西銘㣲旨伏讀竞日曉然具悉如侍几席親訓誨也時昔從明道即授以西銘使讀之尋繹累日乃若有得於是始知為學之大方固将終身佩服豈敢妄疑其失比同於墨氏前書所論西銘之書以民為同胞長其長㓜其㓜以鰥寡孤獨為兄弟之無告蓋所謂明理一也然其辭無親親之殺非明者嘿識於言意之表烏知所謂理一而分殊哉故竊恐其流遂至兼愛非謂西銘之書為兼愛而發與墨氏同也古人之所以大過人者無他善推其所為而已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所謂推之也孔子曰老者安之少者懷之則無事乎推矣無事乎推者理一故也理一而分殊故聖人稱物平施兹所以為仁之至義之盡也歟何謂稱物逺近親疎各當其分所謂稱也何謂平施所以施之其心一焉所謂平也時昔者竊意西銘之書有平施之心無稱物之義故曰言體而不及用葢指仁義為説也故仁之過其敝無分無分則妨義義之過其流自私自私則害仁害仁則楊氏之為我也妨義則墨氏之兼愛也二者其失雖殊其得罪於聖人則均矣西銘之旨隱奥難知固前聖所未發也前書所論竊論過之者疑其辭有未達耳今得先生開論丁寧傳之學者自當釋然無惑也○延平李氏答朱子書曰來諭仁是心之正理能發能用底一箇端緒如胎育包涵其中生氣無不純備而流動發生自然之機又無頃刻停息憤盈發洩觸處貫通體用相循初無間斷此説推廣得甚好但又云人之所以為人而異乎禽獸者以是而已若犬之性牛之性則不得而與焉若如此説恐有礙葢天地中所生物本源則一雖禽獸草木生理亦無頃刻停息間斷者但人得其秀而最靈五常中和之氣所聚禽獸得其偏而已此其所以異也若謂流動發生自然之機與夫無頃刻停息間斷即禽獸之體亦自如此若以為此理惟人獨得之即恐推測體認處未精於他處便見差也又云須體認到此純一不雜處方見渾然與物同體氣象一段語却無病又云從此推出分殊合宜處便是義以下數句莫不由此而仁一以貫之葢五常百行無行而非仁也此説大槩是然細推之却似不曾體認得伊川所謂理一而分殊龜山云知其理一所以為仁知其分殊所以為義之意葢全在知字上用着力謝上蔡語録云不仁便是死漢不識痛癢了仁字只是有知覺了了之體若於此不下工夫令透徹即何因見得本源毫髮之分殊哉若於此不了了即體用不能兼舉處人道之立源體用兼舉處人道之立正在於此仁之一字正如四徳之元而仁義兩字正如立天道之陰陽立地道之柔剛借包攝在此二字爾○朱子問昨謂仁之一字乃人之所以為人而異乎禽獸者先生不以為然某因以先生之言思之而得其説竊謂天地生物本乎一源人與禽獸草木之生莫不各具此理其一體之中即無絲毫欠剰其一氣之運亦無頃刻停息所謂仁也延平李氏曰有有血氣者有無血氣者更體究此處又問氣有清濁故禀有偏正惟人得其正故能知其本具此理而存之而見其為仁物得其偏故雖具此理而不自知而無以見其為仁然則仁之為仁人與物不得不同知仁之為仁而存之人與物不得不異故伊川夫子既言理一分殊而龜山又有知其理一知其分殊之説而先生以為全在知字上用着力恐亦是此意否曰大槩得之又問詳伊川之語推測之竊謂理一而分殊此一句言理之本然故盡在性分之内本體未發時看曰須是兼本體已發未發時看合内外為可又問合而言之則莫非此理然其中無一物之不該便自有許多差别雖散殊錯揉不可名狀而纎毫之間同異畢顯所以理一而分殊也知其理一所以為仁知其分殊所以為義此二句乃是於發用處該攝本體而言因此端緒而下工夫以推尋之處也大抵仁者正是天理流動之機以其包容和粹涵肓融漾不可名貌故特謂之仁其中自然文理宻察各有定體處處便是義只此二字包括人道已盡義固不能出乎仁之外仁亦不離乎義之内也然則理一而分殊者乃是本然之仁義前此乃以從此推出分殊合宜處為義失之逺矣曰推測一甚密為得之加以涵養何患不見道也○或問西銘理一而分殊知其理一所以為仁知其分殊所以為義朱子曰仁只是流出來底便是仁各自成一箇物事底便是義仁只是那流行底義是合當做處仁只是發出來底及至發出來有截然不可亂處便是義且如愛其親愛兄弟愛親戚愛鄉里愛宗族推而大之以至於天下國家只是這一箇愛流出來而愛之中便有許多等差且如敬只是這一箇敬便有許多合當敬底如敬長敬賢便有許多分别○問龜山説知其理一所以為仁知其分殊所以為義仁便是體義便是用否曰仁只是流出來底義是合當做底如水流動處是仁流為江河匯為池沼便是義如測隱之心便是仁愛父母愛兄弟愛鄉黨愛朋友便有許多等差便是義且如敬只是一箇敬到敬君敬長敬賢便有許多般様禮也是如此如天子七廟諸五廟這箇便是禮其或七或五之不同便是義禮是理之節文義便是事之所宜處吕與叔説天命之謂性自斬而緦䘮服異等而九族之情無所憾自王公至皂儀章異制而上下之分莫敢爭自是天性合如此且如一堂有十房父子到得父各慈其子子各孝其父而人不嫌者自是合如此也其慈其孝這便是仁各親其親各子其子這便是義這箇物事分不得流出來便是仁仁打一動義禮智便隨在這裏了不是要仁使時義却留在後面少問放出来使其實只是一箇道理論着界分便有許多分别】   始予作太極西銘二解未嘗敢出以示人也近見儒者多議兩書之失或乃未嘗通其文義而妄肆詆訶予竊悼焉因出此解以示學徒使廣其傳庶㡬讀者由辭以得意而知其未可以輕議也淳熈戊申二月己巳晦翁題   西銘總論   程子曰訂頑之言極純無雜秦漢以來學者所未到訂頑一篇意極完備乃仁之體也學者其體此意令有諸己其地位已髙到此地位自别有見處不可窮髙極逺恐於道無補也   【問訂顔意極完備乃仁之體此篇只發明萬物為一之意如何見得仁體北溪陳氏曰非指與萬物為一處為仁之體乃言天理流行無問為仁之體也又問此下云實有諸己其地位已髙到此地位自别有見處不可窮髙極逺曰見得此理渾然無問實有諸己後日用酬酢無往而非此理更有何事更何用窮髙極逺】   訂頑立心便可達天徳   學者須先識仁仁者渾然與物同體義禮智信皆仁也識得此理以誠敬存之而已不須防檢不須窮索若心懈則有防心茍不懈何防之有理有未得故須窮索存久自明安待窮索此道與物無對大不足以名之天地之用皆我之用孟子言萬物皆備於我須反身而誠乃為大樂若反身未誠則猶是二物有對以己合彼終未有之又安得樂訂頑意思乃備言此體以此意存之更有何事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未嘗致纎毫之力此其存之之道若存得便合有得蓋良知良能元不䘮失以昔日習心未除却須存養此心久則可奪舊習此理至約惟患不能守旣能體之而樂亦不患不能守也   【朱子曰明道學者須先識仁一説話極好只是説得太廣學者難入○北溪陳氏曰明道此一段説話乃地位髙者之事學者取此甚逺在學者工夫只從克己復禮入為最要此工夫徹上徹下無所不宜問物字是人物是事物曰仁者與物同體只是言其理之一爾人物與事物非判然絶異事物只自人物而出凡己與人物接方有許多事物出來若於己獨立時初無甚多事此物字皆可以包言所謂訂頑備言此體者亦只是言其理之一爾○延平李氏答朱子曰所云見語錄中有仁者渾然與物同體一句即認得西銘意旨所見路脉甚正宜以是推廣求之然要見一視同仁氣象却不難須是理㑹分殊雖毫髪不可失方是儒者氣象】   西銘某得此意只是須得子厚如此筆力他人無縁做得孟子以後未有人及此得此文字省多少言語要之仁孝之理備乎此須㬰而不於此則便不仁不孝也   游酢於西銘讀之己能不逆於心言語外立得箇意思便能道中庸矣   【問游氏讀西銘曰此中庸之理也是言人物體性之所自來否北溪陳氏曰不止是言體性之所自來須兼事天節目言之皆是日用切巳之實無過無不及所以謂中庸之理也○西山真氏曰昔游先生見西銘即渙然不逆於心曰此中庸之理也明道先生稱其能求之語言之外近世學者或未諭其旨愚謂中庸綱領在性道教三言而終篇之義無非教人以全天命之性西銘綱領亦只在其體其性之二言而終篇反復推明亦欲人不失乾父坤母之所賦予者為天地克肖之子而已故游先生以為即中庸之理也豈不信哉】   孟子之後只有原道一篇其間言語固多病然大要儘近理若西銘則是原道之宗祖也原道却只説道元未到西銘意思據子厚之文醇然無出此文也自孟子後葢未見此書   【或問伊川謂西銘原道之宗祖如何朱子曰西銘更從上面説來原道言率性之謂道西銘連天命之謂性説了○問原道上數句如何曰首句極不是定名虚位却不妨有仁之道義之道仁之徳義之徳故曰虚位大要未説到上頭故伊川言西銘原道之宗祖○韓子於道見其大體規模極分明但未能究其所從來而體察操履處皆不細密其排佛老亦據其所見而言之耳程先生説西銘乃原道宗祖此言可以推其深淺也○韓退之却見得又較活亦只是見得第二層上面一層却不曾見得大㮣諸子之病皆是如此都只是見得下面一層源頭處都不曉所以伊川説西銘是原道之宗祖盖謂此也】   問西銘如何曰此横渠文之粹者也曰充得盡時如何曰聖人也横渠能充盡否曰言有兩端有有徳之言有造道之言有徳之言説自己事如聖人言聖人事也造道之言則知足以知此如聖人説聖人事也横渠道儘髙言儘醇自孟子後儒者都無他見識   西銘明理一而分殊   【朱子曰西銘要句句見理一而分殊○西銘本不曾説理一分殊因人疑後方説此一句○西銘通體是一箇理一分殊一句是一箇理一分殊只先看乾稱父三字一篇中錯綜此意○問西銘言理一處某頗見之言分殊處却未見曰有父有母有宗子家相此即分殊也○問看西銘覺得句句是理一分殊曰合下便有一箇理一分殊從頭至尾又有一箇理一分殊是逐句恁地又曰合下一箇理一分殊截作兩截只是一箇天人又問他説乾稱父坤稱母予兹藐焉乃混然中處如此則是三箇曰混然中處則便是一箇許多物事都在我身中更那裏去討一箇乾坤○問西銘理一而分殊曰今人只説得中問五六句理一而分殊據某看時乾稱父坤稱母直至存吾順事沒吾寧也句句皆是理一分殊喚做乾稱坤稱便是分殊如云知化則善述其事是我述其事窮神則善繼其志是我繼其志又如存吾順事沒吾寜也以自家父母言之生當順事之死當安寧之以天地言之生能順事而無所違拂死則安寜也此皆是分殊處逐句渾淪看便見理一當中横截斷看便見分殊因問如先生復論云推親親之厚以大無我之公因事親之誠以明事天之道看此二句足以包括西銘之統體可見得理一分殊處分曉曰然○西銘一篇始末皆是理一分殊以乾為父坤為母便是理一而分殊子兹藐焉混然中處便是分殊而理一天地之塞吾其體天地之帥吾其性分殊而理一民吾同胞物吾與也理一而分殊逐句推之莫不皆然某於篇末亦嘗發此意乾父坤母皆是以天地之大喻一家之小乾坤是天地之大父母是一家之小大君大臣是大宗子家相是小類皆如此推之舊嘗看此寫作旁通圗子分為二截上下推布亦甚分明○西銘大綱是理一而分自爾殊然有一説自天地言之其中固自有分别自萬殊觀之其中又自有分别不可認是一理了只衮做一看這裏各自有等級差别且如人之一家自有等級之别所以乾則稱父坤則稱母不可棄了自家父母却把乾坤做自家父母看且如民吾同胞與自家兄弟同胞又自别龜山疑其兼愛想亦未深曉西銘之意○問西銘理一而分殊若大君宗子大臣家相與民物等皆是分殊處否曰也是如此但這有兩種看這是一直看下更須横截看若只恁地看怕淺了且如乾稱父坤稱母道是父母】   【固是天氣而地質然與自家父母自是有箇親疏從這處便理一分殊了等而下之以至為大君為宗子為大臣為家相其理則一其分未嘗不殊民吾同胞同胞裏面便冇理一分殊底意物吾與也吾與裏面也有理一分殊底意無不如此看見伊川説這意較多龜山便正是疑同胞吾與為近於墨氏之兼愛不知他同胞吾與裏面便自分箇理一分殊了如公所説恁地分别分殊殊得也不多這處若不細分别直是與墨氏兼愛一般○問西銘句句是理一分殊亦只是事天事親分否曰是乾稱父坤稱母只下稱字便别這箇有直説底意思有横説底意思理一而分殊龜山説得又别他只是以民吾同胞物吾與及長長幼幼為理一分殊曰龜山是直説底意思否曰是然龜山只説得頭一小截伊川意則濶大統一篇言之曰何謂横説底意思曰乾稱父坤稱母便是這箇不是即那事親底便是事天底曰横渠只是借那事親底來形容那事天底做箇様子否曰是○西銘之書横渠先生所以示人至為深切而伊川先生又以理一而分殊者贊之言雖至約而理則無餘矣蓋乾之為父坤之為母所謂理一者也然乾坤者天下之父母也父母者一身之父母也則其分不得而不殊矣故以民吾同胞物吾與也自其天下之所父母者言之所謂理一者也然謂之民則非真以為吾之同胞謂之物則非真以為吾之同類矣此自其一身之父母者言之所謂分殊者也又况其曰同胞曰吾與曰宗子曰家相曰老曰幼曰聖曰賢曰顛連而無告則於其中問又有如是等差之殊哉但其所謂理一者貫乎分殊之中而未始相離耳此天地自然古今不易之理而二夫子始發明之○問謝艮齋説西銘理一分殊在上之人當理㑹理一在下之人當理㑹分殊如此是分西銘做兩節了艮齋看得西銘錯曰然】   横渠之言不能無失若西銘一篇誰説得到此今以管窺天固是見北斗别處雖不得見不可謂不是也【或問横渠清虚一大之説又要兼清濁虚實朱子曰渠初云清虚一大為伊川詰難乃云清兼濁虚兼實一兼二大兼小渠本要説形而上反成形而下最是於此處不分明如叄兩云以叁為陽兩為陰陽有太極陰無太極他要强索精思必得於己而其差如此又問横渠云太虚即氣乃是指理為虚似非形而下曰縱指理為虚亦如何夾氣作一處問西銘所見又的當何故却於此差曰伊川云譬如以管窺天四旁雖不見而其見處甚分明渠他處見錯獨於西銘見得】   而不毅則難立毅而不則無以居之西銘言之道觀張子厚所作西銘能養浩然之氣者也   和靖尹氏曰見伊川後半年方得大學西銘看   【道夫問尹彦明見伊川後半年方得大學西銘看此意如何朱子曰也是教他自就切己處思量自看平時箇是不是未便把那書與之讀耳又問如此則末後以此二書併授之還是以尹子已得此意還是以二書互相發故曰他好把西銘與學者讀也是教他知天地問有箇道理恁地開闊○尹和靖從伊川半年後方得見西銘大學不知那半年是在做甚麼想見只是教他聴説話曽光祖云也是初入其門未知次第驟時與他看未得曰豈不是如此】   人本與天地一般大只爲人自小了若能自處以天地之心爲心便是與天地同體西銘備載此意顔子克己便是能盡此道   龜山楊氏曰西銘只是發明一箇事天底道理所謂事天者循天理而已   西銘㑹古人用心要處為文正如杜順作法界觀様西銘只是要學者求仁而已   朱子曰西銘前一段如棊盤後一段如人下棊   【勉齋黄氏曰嘗記師説西銘自乾稱處以下至顛連無告如棊局子之翼也以下如人下棊未曉其意後因思之方知其意乾父坤母至混然中處此四句是綱領言天地人之父母人天地之子也天地之塞帥為吾之體性言吾所以為天地之子之實民吾同胞至顛連無告言民物並生天地之間則皆天地之子而吾之兄弟黨與特有差等之殊吾既為天地之子則必當全吾體養吾性愛敬吾兄弟黨與然後可以為孝子不然則謂之悖逆之子于時保之以下即言人子盡孝之道以明人之所以事天之道所以全吾體養吾性愛敬吾兄弟黨與之道盡於此矣】   西銘一篇首三句似人破義題天地之帥之塞兩句恰似做原題乃一篇緊要處民吾同胞至顛連而無吿者也乃統論如此于時保之以下是做工夫處   西銘有箇直劈下底道理又有箇横截斷底道理【勉齊黄氏曰竊意當時語意似謂每句直下而觀之事天事親之理皆在焉全篇中斷而觀之則上專是事天下專是事親各有攸屬】   問西銘仁孝之理曰他不是説孝是将這孝來形容這仁事親底道理便是事天底様子   【朱子曰道理只是一箇道理中間句句段段只説事親事天○問西銘只是言仁孝繼志述事曰是以父母比乾坤主意不是説孝只是以人所易見者明其所難曉耳○因事親之誠以明事天之道只是譬喻出來下面一句事親一句事天如匪懈無忝是事親不愧屋漏存心養性是事天下面説事親兼常變而言如曾子是常舜伯奇之徒皆是變此在人事言者如此天道則不然直是順之無有不合者○徐子融曰先生曰事親是事天底様子只此一句説盡西銘之意矣】   西銘之書指吾體性之所自來以明父乾母坤之實極樂天踐形窮神知化之妙以至於無一行之不慊而而没身焉故伊川先生以為充得盡時便是聖人恐非專為始學者一時所見而發也   横渠之意直借此以明彼以見天地之間隨大隨小此理未嘗不同耳其言則固為學者而設若大賢以上又豈須説耶伊川嘗言若是聖人則乾坤二卦亦不消得正謂此也   所論西銘名虚而理實此語甚善名雖假借然其理則未嘗有少異也若本無此理則又如之何而可强假耶   横渠西銘初看有許多節却似狹充其量是甚麽様大合下便有箇乾健坤順意思自家身已便如此形體便是這箇物事性便是這箇物事同胞是如此吾與是如此主腦便是如此尊髙年所以長其長慈孤弱所以幼其㓜又是做工夫處後面節節如此于時保之子之翼也樂且不憂純乎孝者也其品節次第又如此横渠説這般話體用兼備豈似他人只説得一邊問自其節目言之便是各正性命充其量而言之便是流行不息曰然   又語林䕫孫曰公既久在此可将一件文字與衆人共理㑹䕫孫請所看文字曰且将西銘看及看畢䕫孫依先生所解説過先生曰而今解得分曉了便易看   南軒張氏曰西銘謂以乾為父坤為母有生之類無不皆然所謂理一也而人物之生血脉之屬各親其親各子其子則其分亦安得而不殊哉是則然矣然即其理一之中乾則為父坤則為母民則為同胞物則為吾與若此之類分固未嘗不具焉龜山所謂用未嘗離體者蓋有見於此也似更須説破耳   人之有是身也則易以私私則失其正理矣西銘之作唯患夫勝私之流也故推明理之一以示人理則一而其分森然自不可易惟識夫理一乃見其分之殊明其分殊則所謂理之一者斯周流而無敝矣此仁義之道所以常相須也學者存此意涵泳體察求仁之要也   天地位而萬物散殊其親疎皆有一定之勢然不知理一則私意將勝而其流敝將至於不相管攝而害夫仁故西銘因其分之立而明其理之本一所謂以止私勝之流仁之方也雖推其理之一而其分森然者自不可亂義蓋所以存也大抵儒者之道為仁之至義之盡者仁立則義存義精而後仁之體為無敝也   如以民為同胞謂尊髙年為老其老慈孤弱為幼其幼是推其理一而其分殊固自在也故曰分立而推理一以止私勝之流仁之方也若龜山以無事乎推為理一且引聖人老者安之少者懷之為説恐未知西銘推理一之指也   雙峯饒氏曰西銘一書規模宏大而條理精密有非片言之所能盡然其大指不過中分為兩節前一節明人為天地之子後一節言人事天地當如子之事父母何謂人為天地之子蓋人受天地之氣以生而有是性猶子受父母之氣以生而有是身父母之氣即天地之氣也分而言之人各一父母也合而言之舉天下同一父母也人知父母之為父母而不知天地之為夫父母故以人而視天地常漠然與巳如不相闗人於天地旣漠然如不相闗則其所存所發宜乎無適而非己私而欲其順天理遏人欲以全天地賦予之本然亦難矣此西銘之作所以首因人之良知而推廣之言天以至健而始萬物則父之道也地以至順而成萬物則母之道也吾以藐然之身生於其間禀天地之氣以為形而懷天地之理以為性豈非子之道乎其下繼之以民吾同胞物吾黨與而同胞之中復推其大君者為宗子大臣者爲宗子之家相髙年者爲兄孤弱者爲弟聖者爲兄弟之合德乎父母賢者為兄弟之秀出乎等夷疲癃殘疾惸獨鰥寡者爲兄弟之顛連而無吿者則皆所以著夫並生天地之間而與我同類者雖有貴賤貧富長幼賢愚之不齊而均之為天地之子也知並生天地之間而與我同類者均之為天地之子則天地為吾之父母也豈不昭昭矣乎故曰前一節明人為天地之子何謂人事天地當如子之事父母蓋子受父母之氣以生則子之身即父母之身人受天地之氣以生則人之性亦即天地之性子之身即父母之身故事親者不可不知所以保愛其身人之性即天地之性則事天者亦豈可不知所以保養其性耶此西銘之作所以旣明人為天地之子而復因事親之孝以明事天之道也樂天者不思不勉而順行乎此性猶人子愛親之純而能愛其身者也畏天者戰戰兢兢以保持乎此性猶人子敬親之至而能敬其身者也若夫狥私以違乎理縱欲以害其人無能改於氣稟之惡而復增益之則是反此性而為天地悖德賊親不才之子矣盡此性而能踐其形者其惟天地克肖之子乎窮神知化樂天踐形者之事也存心養性而不愧屋漏畏天以求踐乎形者之事也以此修身則爲顧養以此及人則為錫類以此處常而盡其道則為底豫為歸全以此處變而不失其道則爲待烹爲順令愛惡逆順處之若一生順死安兩無所憾事親而至於是則可以為孝子事天而至於是豈不可以為仁人乎故曰後一節言人之事天地當如子之事父母此篇之指大略如此朱夫子所謂推親親之厚以大無我之公因事親之誠以明事天之道亦此意也嗚呼繼志述事孝子之所以事親也存心養性君子之所以事天也事親事天雖若兩事然事親者即所以為事天之推而善事天者乃所以為善事其親者也   臨川呉氏曰天地者吾之父母也父母者吾之天地也天即父父即天地即母母即地人事天地當如事父母子事父母當如事天地保者持守此理而不敢違賢人也樂者從容順理而自然中聖人也蓋是理即天地之理而天地即吾之父母也持守而不敢違吾父母之理非子之翼敬者乎從容而自然順吾父母之理非孝之極純者乎不愛其親而愛他人者謂之悖徳天理者父母所以與我者也而乃違之是不愛其親也賊仁者謂之賊仁者父母所以與我之心徳也而乃害之是戕其親也世濟其惡增其惡名則是父母之不才子矣若能踐其所以得五行秀為萬物靈者之形則是與天地相似而克肖乎父母矣知者聖人踐形惟肖有以黙契乎是理非但聞見之知也化則天地化育之事乾道變化發育萬物各正性命者知得天地化育之事則吾亦能爲天地之事是善述吾父母所為之事矣窮者聖人窮理盡性有以究極乎是理而知之無不盡也神則天地神妙之心維天之命至誠無息於穆不已者窮得天地神妙之心則吾亦能心天地之心是善繼吾父母所存之志矣此造聖之終事踐形惟肖者之盛徳所謂樂且不憂純乎孝者也不愧屋漏者己私克盡心自然存性得其養雖於屋漏之奥尚無愧怍之事夫其無愧於天則是無忝辱所生之父母也存心養性者用力克己惕然惟恐有愧於天操而不舎其主於身之心順而不害其具於心之理存心養性所以事天夫其不怠於存養此天理則是不懈怠於事父母也此作聖之始事學踐形惟肖者之工夫所謂于時保之子之翼也然知化者必能窮神窮神然後能知化不愧屋漏者必能存心養性存心養性然後能不愧屋漏善述事者必能繼志善繼志者然後能述事無忝者必能匪懈匪懈然後能無忝存心養性然後有以不愧屋漏不愧屋漏然後可以至於窮神窮神然後有以知化匪懈然後有以無忝無忝然後可以至於善繼志善繼志者然後可以善述事也   性理大全書卷四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五   正蒙一   【問人范育序曰張夫子之為此書也有六經之所未載聖人之所未言蓋道一而已語上極乎高明語下渉乎形器語大至於無間語小入於無朕一有窒而不通則於理為妄正蒙之言高者抑之卑者舉之虚者實之礙者通之衆者一之合者散之要之立乎大中至正之矩天之所以運地之所以載日月之所以明神之所以幽風雲之所以變江河之所以流物理以辨人倫以正造端者微成能者著知徳者崇就業者廣本末上下貫乎一道過乎此者淫遁之狂言也不及乎此者邪詖之卑說也推而放諸有形而准推而放諸無形而准推而放諸至動而准推而放諸至靜而准無不包矣無不盡矣無大可過矣無細可遺矣言若是乎其極矣道若是乎其至矣聖人復起無有間乎斯言矣○門人蘇昞序曰先生著正蒙書數萬言一日從容請曰敢以區别成誦何如先生曰吾之作是書也譬之枯株根本枝葉莫不悉備充榮之者其在人功而已又如晬盤示兒百物具在顧取者如何爾於是輙就其編會歸義例略効論語孟子篇次章句以類相從為十七篇○吕汲公曰先生云此書吾積年致思之所得其言殆合於前聖與大要發端示人而已其觸廣之則有待於學者正如老木一株枝别固多所少者潤澤華葉爾○程子曰橫渠之言誠有過者乃在正蒙○子厚以清虚一大名天道是以器言非形而上者○橫渠立清虛一大為萬物之源恐未安須兼清濁虚實乃可言神道體物不遺不應有方所○山楊氏曰正蒙之書關中學者尊信之與論語等其徒未嘗輕以示人蓋恐未信者不惟無益徒増其鄙慢爾如西銘一篇伊川謂與孟子性善養氣之論同功皆前聖所未發也詳味之乃見其用意之深性命之說雖楊雄猶未能造其藩籬况他人乎而世儒易言之多見其妄也孔子曰五十而知天命以孔子之聖猶待五十而後知則所知蓋有未易言者非止如世儒之說也學者當求之聖人不當徒為空言而已○五峯胡氏曰先生極天地隂陽之本窮神化一天人所以息邪說而正人心故自號其書曰正蒙其志大其慮深且逺矣○朱子曰横渠作正蒙時或夜裏黙坐徹曉其勇如此故其書規模廣大欲盡窮萬物之理○正蒙精深難窺測要其本原則不出六經語孟且熟讀語孟以程門諸公之說求之涵泳其間當自有得然後此等文字可循次而及方見好處如今不須雜博却不濟事無收拾也若果於此有味則世間一種無緊要文字皆是妄言綺語自無工夫看得矣○正蒙所論道體覺得源頭有未是處故伊川云過處乃在正蒙答書之中云非明睿所照而考索至此蓋橫渠却只是一向苦思求將向前去却欠涵泳以待其義理自形見處如云由氣化有道之名說得是好終是生受辛苦聖賢便不如此說試教明道說便不同如以太虚太和為道體却只是說得形而下者皆是發而皆中節謂之和處○正蒙說道體處如太和太虚虚空云者止是說氣說聚散處其流乃是箇大輪廻蓋其思慮攷索所至非性分自然之知若語道理惟是周子說無極而太極最好如由太虚有天之名由氣化有道之名合虗與氣有性之名合性與知覺有心之名亦説得有理由氣化有道之名如所謂率性之謂道是也然使明道形容此理必不如此說伊川所謂橫渠之言誠有過者乃在正蒙以清虛一大為萬物之原有未安等語槩可見矣○黃瑞節曰朱子掇取周子張子程子之書為近思錄凡六百一十二條自正蒙來者二十六條又於正蒙中表章西銘自為一書嘗述靜春劉氏之說曰宋有四篇文字太極圖西銘易傳序者秋傳序是也二序伊川程子之筆云】   太和篇第一   太和所謂道中涵浮沉升降動靜相感之性是生絪縕相盪勝負屈伸之始其來也幾微易簡其究也廣大堅固起知於易者乾乎效法於簡者坤乎散殊而可象為氣清通而不可象為神不如野馬絪縕不足謂之太和語道者知此謂之知道學易者見此謂之見易不如是雖周公才美其智不足稱也已   【朱子曰此以太和狀道體與發而中節之和無異】   太虚無形氣之本體其聚其散變化之客形爾至靜無感性之淵源有識有知物交之客感爾客感客形與無感無形惟盡性者一之   【朱子曰客感客形與無感無形未免分截作兩段事聖人不如此說只說形而上形而下而已】   天地之氣雖聚散攻取百塗然其為理也順而不妄氣之為物散入無形適得吾體聚為有象不失吾常太虚不能無氣氣不能不聚而為萬物萬物不能不散而為太虛循是出入是皆不得已而然也然則聖人盡道其間兼體而不累者存神其至矣彼語寂滅者徃而不反徇生執有者物而不化二者雖有間矣以言乎失道則均焉   聚亦吾體散亦吾體知死之不亡者可與言性矣知虚空卽氣則有無隱顯神化性命通一無二顧聚散出入形不形能推本所從來則深於易者也若謂虛能生氣則虚無窮氣有限體用殊絶入老氏有生於無自然之論不識所謂有無混一之常若謂萬象為太虚中所見之物則物與虚不相資形自形性自性形性天人不相待而有陷於浮屠以山河大地為見病之說此道不明正由懵者略知體虚空為性不知本天道為用反以人見之小因緣天地明有不盡則誣世界乾坤為幻化幽明不能舉其要遂躐等妄意而然不悟一隂一陽範圍天地通乎晝夜三極大中之矩遂使儒佛老莊混然一途語天道性命者不罔於恍惚夢幻則定以有生於無為窮高極微之論入徳之途不知擇術而求多見其蔽於詖而䧟於淫矣   氣坱然太虚升降飛揚未嘗止息易所謂絪縕莊生所謂生物以息相吹野馬者歟此虛實動靜之機隂陽剛柔之始浮而上者陽之清降而下者隂之濁其感遇聚散為風雨為雪霜萬品之流形山川之融結糟粕煨燼無非教也   【朱子曰坱然太虛此張子所謂虛空即氣也蓋天在四畔地居其中減得一尺地遂有一尺氣但人不見耳此是未成形者及至浮而上降而下則己成形者若融結糟粕煨燼即是氣之查滓要之皆是示人以理○升降飛揚所以生人物者未嘗止息但人不見耳○問言機言始莫是說理否曰此本只是說氣理自在其中一動一靜便是機處○問始字之義如何曰始是如生物底母子相似萬物都從這裏生出去升降飛揚便合這虛實動靜兩句所以虚實動靜隂陽剛柔者便是這升降飛者為之非兩般也○無非教也教便是說理禮記中天道至教聖人至徳與孔子予欲無言天地與聖人都一般精底都從粗底上發見道理都從氣上流行雖至粗底物無非是道理發見天地與聖人皆然此等言語都是經煆煉底語須熟念細看】   氣聚則離明得施而有形氣不聚則離明不得施而無形方其聚也安得不謂之客方其散也安得遽謂之無故聖人仰觀俯察但云知幽明之故不云知有無之故盈天地之間者法象而已文理之察非離不相覩也方其形也有以知幽之因方其不形也有以知明之故【或問朱子曰離明何謂也曰此說似難也有作日光說有作目說看來只是氣聚則目得而見不聚則不得而見易所謂離為目是也○形之時其幽之因已在此不形之際其明之故已在此聚者散之因散者聚之故】   氣之聚散於太虚猶冰凝釋於水知太虚即氣則無無故聖人語性與天道之極盡於參伍之神變易而已諸子淺妄有有無之分非窮理之學也   太虚為清清則無礙無礙故神反清為濁濁則礙礙則形   【程子曰神氣相極周而無餘謂氣外有神神外有氣是兩之也清者為神濁者何獨非神乎○問太虚之說本是說無極却是說得無字朱子曰無極是該貫虚實清濁而言無極字落在中間太虚字落在一邊了便是難說聖人熟了說出便恁地平正而今把意思去形容他却有時偏了明道說氣外無神神外無氣謂清者為神則濁者非神乎後來亦有人與横渠說横渠却云清者可以該濁虚者可以該實却不知形而上者還他是理形而下者還他是氣旣說是虚便是與實對了既說是清便是與濁對了】   凡氣清則通昏則壅清極則神故聚而有問則風行而聲聞具逹清之驗與不行而至通之極與   由太虚有天之名由氣化有道之名合虚與氣有性之名合性與知覺有心之名   【朱子曰本只是一箇太虚漸細分得密爾且太虚便是四者之總體而不離乎四者而言由氣化有道之名氣化是隂陽造化寒暑晝夜露霜雪山川木石金水火土皆是只此便是太虚但雜却氣化說雖雜氣化說而實不離乎太虚未說到人物各具當然之理處合虚與氣有性之名有這氣道理便隨在裏面無此氣則道理無安頓處如水中月須是有此水方映得月心之知覺只是那氣之虚靈底聰明視聽作為運用皆是有這知覺方運用得這道理所以張子說人能道是心能盡性非道人是性不知檢其心邵子說心者性之郛郭此等語皆秦漢以下人道不到○由太虛有天之名都是箇自然底由氣化有道之名是虚底物在實上見無形底因有形而見氣有形而虚無迹以有形之氣具無迹之理故謂之性也○由太虚有天之名合虚與氣有性之名是天命之謂性管此兩句由氣化有道之名是率性之謂道管此一句合性與知覺有心之名此又是天命之謂性這下管此一句○濳室陳氏曰四者本是一理但所由之名異耳從太虚上看則謂之天天為太極是也從氣上看則謂之道一隂一陽之道是也從虚與氣合上看則謂之性天命之性是也從性與知覺合上看知覺是血氣動物則謂之心其實一理爾】   神者二氣之良能也聖者至誠得天之謂神者太虚妙應之目凡天地法象皆神化之糟粕爾   【朱子曰伊川謂神者造化之迹却不如横渠所謂二氣之良能蓋程說固好但只渾淪在這裏張說分明便見有箇隂陽在問良能之義曰只是二氣之自然者耳屈伸徃來是二氣自然能如此問伸是神屈是否曰氣之方來皆屬陽是神氣之反皆屬隂是午前是神午後是初一以後是神十六以後是草木方發生是神凋落是人自少至壯是神衰老是嘘是神吸是風雷鼓動是神收歛是○上蔡謝氏曰橫渠說得别這箇便是天地間妙用】   天道不窮寒暑已衆動不窮屈伸已神之實不越二端而已矣   兩不立則一不可見一不可見則兩之用息兩體者虛實也動靜也聚散也清濁也其究一而已   感而後有通不有兩則無一故聖人以剛柔立本乾坤毁則無以見易   游氣紛擾合而成質者生人物之萬殊其隂陽兩端循環不已者立天地之大義   【朱子曰此一叚專說氣未及言理游氣紛擾此言氣到此已是查滓麤濁者去生人物蓋氣之用也動靜兩端說氣之本上章言坱然太虚一叚亦是發明此意○隂陽即氣也豈隂陽之外復有游氣耶所謂游氣者指其所以賦與萬物一物各得一箇性命便有一箇形質此皆氣合而成之也○隂陽循環如磨游氣紛擾如磨中出者易曰隂陽相摩八卦相盪鼓之以雷霆潤之以風日月運行一寒一暑此隂陽之循環也乾道成男坤道成女此游氣之紛擾也○循環不已者乾道變化也合而成質者各正性命也○晝夜運而無息便是隂陽之兩端其四邊散出紛擾者便是游氣以生人物之萬殊如麵磨相似其四邊只管層層散出天地之氣運轉無巳只管層層生出人物其中有麤有細如人物有偏有正○游是散殊比如一箇水車一上一下兩邊只管衮轉這便是循環不已立天地之大義底一上一下只管衮轉中間帶得水灌漑得所在便是生人物之萬殊天地之間二氣只管運轉不知不覺生出一箇人不知不覺又生出一箇物即他這箇幹轉便是生物時節游氣是氣之發散生物底氣游亦流行之意紛擾者參錯不齊既生物便是游氣若是生物常運行而不息者二氣初無増損也○此固是一物但渠所說游氣紛擾合而成質恰是指隂陽交㑹言之隂陽兩端循環不已却是指那分開底說蓋隂陽只管混了闢闢了混故周子云混兮闢兮其無窮兮○游氣是裏面底譬如一箇扇相似扇便是立天地之大義底扇出風來便是生人物底】   日月相推而明生寒暑相推而歲成神易無方體一隂一陽隂陽不測皆所謂通乎晝夜之道也   晝夜者天之一息乎寒暑者天之晝夜乎天道春秋分而氣易猶人一寤寐而魂交魂交成夢百感紛紜對寤而言一身之晝夜也氣交為春萬物糅錯對秋而言天之晝夜也氣本之虛則湛本無形感而生則聚而有象有象斯有對對必反其為有反斯有仇仇必和而解故愛惡之情同出於太虚而卒歸於物欲倐而生忽而成不容有毫髮之間其神矣夫   造化所成無一物相肖者以是知萬物雖多其實一物無無隂陽者以是知天地變化二端而已   萬物形色神之糟粕性與天道云者易而已矣心所以萬殊者感外物為不一也天大無外其為感者絪緼二端而已   物之所以相感者利用出入莫知其鄉一萬物之妙者與氣與志天與人有交勝之理聖人在上而下民咨氣壹之動志也鳳凰儀志壹之動氣也   參兩篇第二   地所以兩分剛柔男女而效之法也天所以參一太極兩儀而象之性也   一物兩體氣也一故神【兩在故不測】兩故化【推行於一】此天之所以參也   【朱子曰此語極精一故神自註云兩在故不測只是這一物周行乎事物之間如隂陽屈伸往來上下以至於行乎十百千萬之中無非這一箇物事所以謂兩在故不測兩故化自註云推行於一凡天下之事一不能化惟兩而後能化且如一隂一陽始能化生萬物雖是兩要之亦惟行乎此一爾○一是一箇道理却有兩端用處不同譬如隂陽隂中有陽陽中有隂陽極生隂隂極生陽所以神化無窮○兩者隂陽消長進退非一則隂陽消長無自而見非隂陽消長則一不可得而見○一故神譬之人身四體皆一物故觸之而無不覺不待心使至此而後覺也此所謂感而遂通不行而至不疾而速也發於心達於氣天地與吾身共只是一團物事所謂神者只是自家氣自家心下思慮纔動這氣即敷於外自然有所感通】   地純隂凝聚於中天浮陽運旋於外此天地之常體也恒星不動純繫乎天與浮陽運旋而不窮者也日月五星逆天而行并包乎地者也地在氣中雖順天左旋其所繫辰象隨之稍遲則反移徙而右爾間有緩速不齊者七政之性殊也月隂精反乎陽者也故其右行最速日為陽精然其質本隂故其右行雖緩亦不純繫乎天如恒星不動金水附日前後進退而行者其理精深存乎物感可知矣鎭星地類然根本五行雖其行最緩亦不純繫乎地也火者亦隂質為陽萃焉然其氣比日而微故其遲倍日惟木乃歲一盛衰故歲歴一辰辰者日月一交之次有歲之象也   【黃瑞節曰此叚日月右行之說與後叚異同未詳】   凡圜轉之物動必有機旣謂之機則動非自外也古今謂天左旋此直至粗之論爾不考日月出没恒星昏曉之變愚謂在天而運者惟七曜而已恒星所以為晝夜者直以地氣乗機左旋於中故使恒星河漢因【一作囘】北為南日月因天隱見太虚無體則無以驗其遷動於外也   天左旋處其中者順之少遲則反右矣   【或問朱子曰天道左旋日月右行如何曰自䟽家有此說人皆守定張子說日月皆是左旋說得好盖天行甚健一日一夜周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又進過一度日行速健次於天一日一夜周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起度端終度端無贏縮正恰好被天進一度則日為退一度二日天進二度則日為退二度趕天不上積至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則天所進過之度又恰周得本數而日所退之度亦恰退盡本數遂與天㑹而成一年月行遲一日一夜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行不盡比天為退了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至二十七日半强而一周天與初躔合又行二日有竒為二十九日半强與日會進數為順天而左退數為逆天而右曆家以進數難筭只以退數筭之此是截法故謂之右行取其易見日月之度爾乃云日行遲月行速此錯說也曆家若順筭則筭著那相去處度數多今以其相近處言故易筭蔡季通云西域有九執曆是順筭○天無體二十八宿便是天體隨天而定日月與五星則皆隨天左轉而緩急各不同不隨天而定也横渠少遲則反右之說極精如以一大輪在外一小輪載日月在内大輪轉急小輪轉慢雖都是左轉只有急有慢便覺日月似右轉了禮記月令䟽云二十八宿及諸星皆循天左行一日一夜一周天一周天之外更行一度其說可證】   地物也天神也物無踰神之理顧有地斯有天若其配然爾   【朱子曰天包乎地天之氣又行乎地之中故横渠云地對天不過】   地有升降日有脩短地雖凝聚不散之物然二氣升降其間相從而不已也陽日上地日降而下者虛也陽日降地日進而上者盈也此一歲寒暑之候也至於一晝夜之盈虚升降則以海水潮汐驗之為信然間有小大之差則繫日月朔朢其精相感   【邵子曰海潮者地之喘息也所以應月者從其類也○朱子曰天地之間東西為緯南北為經故子午卯酉為四方之正位而潮之進退以月至此位為節爾○黃瑞節曰此段地有升降日有脩短及證以海水潮汐之候皆用舊說今考先儒皆謂地在天中水環地外四遊升降不越三萬里春遊過東方五千里其下降如其數秋遊過西方五千里其上升如其數夏遊在南故日在其上冬遊過北故日在其南此冬夏晝夜之長短因地有升降而然人處地上如在舟中但見岸之移而不知舟之轉也至於論潮則謂天包水水承地而一元之氣升降於太空之中地乗水力與元氣相為升降氣升而地沉則海水溢上而為潮氣降而地浮則海水縮而為汐一晝一夜隂陽之氣再升再降故一日之間潮汐皆再其說與地有四遊相為表裏然以渾天術觀之天形斜倚半在地上北極出地三十六度其南五十五度正當地之中又其南十二度為夏至之日道天在地上最高故晝長又其南二十四度為春秋分之日道天在地上稍低故晝夜平又其南二十四度為冬至之日道天在地上最低故晝短其南下入地纔三十一度而已此晝夜長短乃天體高低自然之理非因地之升降也潮汐消長則惟余襄公海潮圖序最明蓋潮之消息皆繫於月月臨卯酉則潮漲乎東西月臨子午則潮平乎南北晝夜之運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有竒故太隂西没之期常緩於太陽三刻有竒潮信之來率亦如是自朔至朢常緩一夜潮自朢至晦復緩一晝潮朔朢前後月行差疾故晦前三日潮勢長朔後三日潮勢大朢亦如之月之際月行差遲故潮之去來勢亦稍小一月則潮盛於朔朢之後一歲則潮盛於春秋之中春夏晝潮常大秋冬夜潮常大蓋歲之有春秋猶月之有朔朢天地之常數也此潮之消息乃繫乎月之進退亦非因地之浮沉也張子特用舊說而未之易耳因附見之】   日質本隂月質本陽故於朔朢之際精魄反交則光為之食矣   【朱子曰曆家說天有五道而今先將黃赤道說天正如一圓匣相似赤道是那匣子相合縫處在天之中黃道一半在赤道之内一半在赤道之外東西兩處與赤道相交度却是將天橫分為許多度數㑹時是日月在黃道赤道十字路頭相交處相撞著朢時是月與日正相向如一箇在子一箇在午日所以食於朔者月常在下日常在上旣是相會被月在下面遮了日故日食朢時月食謂之闇盧蓋火日外影其中實闇到朢時恰當著其中闇處故月食至明中有闇虚其闇至微朢時月與之正對無分毫相差月為闇虚所射故食○黃瑞節曰春秋䟽云日月同處則日被月映而形魄不見故食朔則交㑹故食必在朔然而毎朔皆會應毎月皆食杜預云日月動物雖行度有大量不能不小有盈縮故雖有交會而不食者或有頻交而食者又云日月異道交互相錯月之一周必半在日道裏從外而入内半在日道表從内而出外或六入七出或七入六出凡十三出入而與日㑹曆家謂之交道通而計之一百七十三日有餘而有一交唐一行日議云日行黃道月有九道其所行之道遇交則有薄蝕之變也至於合朔如合璧則不食其交不軌道則食也故驗日食者必以日躔月道之交驗之耳五代王朴云自古相傳皆謂近交則日月有食殊不知日月之相掩與闇虚之相射其理有異今據諸家之說所謂九道者青道二赤道二白道二黒道二與黃道而九也月不行黃道止行其餘八道但此八道皆斜出入於黃道之内外故謂之九道耳月一歲凡十三次經天則二十六次出入於黃道之内外一次經天則一次入一次出也或六次入七次出或七次入六次出各十三出入也此二十六次出入於黃道之時有二十四次皆不與日㑹惟有兩次輿日㑹故䟽云通計一百七十三日有餘而有一交也於此時方有食然而有食有不食者或日月同道之際道有分數故食亦有分數或小有盈縮遂從邊而過故有不食也吕記詩記十月之交篇載孔䟽之說亦然若以定法論之一歲兩交當兩食而春秋二百四十二年日食三十六唐二百九十年食百餘何也此杜預所謂有雖交㑹而不食者或有頻交而食者也朱子與王朴之說合日月之相掩與闇虚之所射是日月食之理也】   虧盈法月於人為近日遠在外故月受日光常在於外人視其終初如鈎之曲及其中天也如半璧然此虧盈之驗也   【朱子曰暦家舊說月朔則去日漸遠故魄死而明生旣朢則去日漸近故魄生而明死至晦而朔則又逺日而明復生所謂死而復育也此說誤矣若果如此則未朢之前西近東逺而始生之明當在月東旣朢之後東近西逺而未死之明却在月西矣安得未朢載魄於西既朢終魄於東而遡日以為明乎故惟近世沈括之說得之蓋括之言曰月本無光猶一銀丸日擢之乃光耳光之初生日在其旁故光側而所見纔如鈎日漸逺則斜照而光稍滿大抵如一彈丸以粉塗其半側視之則粉處如鈎對視之則正圓也近歲王普又申其說月生明之夕但見其一鈎至日月相朢而人處其中方得見其全明必有神人能凌倒景旁日月而徃參其問則雖晦之時亦復見其全明而與朢夕無異耳以此觀之則知月光常滿但自人所立處視之有偏有正故見其光有盈有虧非旣死而復生也○古今皆言月有闕惟沈存中云無闕蓋晦日則與日相疊了或從上過或從下過皆不受光至初三方漸漸離開了人在下面側看見則其光闕至朢日則月與日正相對人在中間正看見則其光方圓○問月中影是地影否曰前章有此說日月在天如兩鏡相照而地居其中四旁皆空水也故月中微黒之處乃鏡中天地之影略有形似而非其有物也○問之義曰上是月盈及一半如弓之上下是月虧了一半如弓之下又問是四分取半否曰二分二至亦是四分取半曆家謂紓前縮後近一逺三以天之圍言之上與下時月日相看皆四分天之一○黃瑞節曰紓前縮後云者曆家謂春分月東井日在奎秋分月南斗日在角月在前日在後也近一逺三云者曆家以周天為四分近一分遠三分也】   月所位者陽故受日之光不受日之精相朢中則光為之食精之不可以二也   日月雖以形相物考其道則有施受健順之差焉星月金水受光於火日隂受而陽施也   隂陽之精互藏其宅則各得其所安故日月之形萬古不變若隂陽之氣則循環迭至聚散相盪升降相求絪緼相揉蓋相兼相制欲一之而不能此其所以屈伸無方運行不息莫或使之不曰性命之理謂之何哉【或問程子曰隂陽之精互藏其宅然乎曰此言甚有味由人如何看水離物不得故水有離之象火能入物故火有坎之象】   日月得天得自然之理也非蒼蒼之形也   閏餘生於朔不盡周天之氣而世傳交食法與閏異術蓋有不知而作者爾   【朱子曰周天之氣謂二十四氣也月有大小朔不得盡此氣而一歲曰子足矣故置閏○天體至圓周圍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繞地左旋常一日一周而過一度日麗天而少遲一日繞地一周無餘而常不及天一度積三百六十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而與天會是一歲日行之數也月麗天而尤遲一日常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積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而與日會十二會得全日三百四十八餘分之積五千九百八十八如日法九百四十而一得六不盡三百四十八通計得日三百五十四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四十八是一歲月行之數也歲有十二月月有三十日三百六十日歲之常數也故日行而多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者為氣盈月行而少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五百九十二者為朔虚合氣盈朔虚而閏生焉一歲閏率則十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八百二十七三歲一閏則三十二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六百單一五歲再閏則五十四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七十五十有九歲七閏則氣朔分齊是為一章○黄瑞節曰曆家以一日為九百四十分所謂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者是一日内二百三十五分也所謂餘分之積五千九百八十八者一㑹餘四百九十九十二會乗之得五千九百八十八也所謂如日法九百四十而一者如筭日之法以九百四十分為一日也得六者得六日也不盡三百四十八者將餘分五千九百八十八除之六日外猶餘三百四十八分也日行積三百六十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與天㑹是一歲三百六十日而日行多五日又二百二十五分也月行積三百五十四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四十八為十二㑹是一歲三百六十日而月行少五日又五百九十二分也將日行所多五日又二百三十五分合月行所少五日又五百九十二分通得十日又八百二十七分一歲之閏率也三歲一閏合三歲之間日行所多月行所少通得三十二日又六百單一分也五歲再閏合五歲之間日行所多月行所少通得五十四日又三百七十五分也十九歲七閏合十九歲日行所多月行所少通得整日一百九十毎歲餘分八百二十七以十九乗之得一萬五千七百一十三以日法九百四十分而一除之得十六日猶餘六百七十三分并一百九十日通二百單六日又六日七十三分也今為七閏月毎月二十九日通二百單三日毎月餘分四百九十九分以七乗之得三千四百九十二以日法九百四十分而一除之得三日猶餘六百七十三分并二百單三日通二百單六日又六百七十三分也所謂氣朔分齊者十九年合氣盈朔虚得二百單六日不盡六百七十三分七閏月亦二百單六日不盡六百七十三分氣之分與朔之分至十九年而皆齊此所謂氣朔分齊而為一章也】   陽之徳主於遂隂之徳主於閉   隂性凝聚陽性發散隂聚之陽必散之其勢均散陽為隂累則相持為而降隂為陽得則飄揚為雲而升故雲物班布太虛者隂為風驅歛聚而未散者也凡隂氣凝聚陽在内者不得出則奮擊而為雷霆陽在外者不得入則周旋不舎而為風其聚有遠近虛實故雷風有小大暴緩和而散則為霜雪露不和而散則為戾氣曀霾隂常散緩受交於陽則風調寒暑正   【朱子曰此一段見得隂陽之情陽氣正升忽遇隂氣則相持而下為蓋陽氣輕隂氣重故陽氣為隂氣壓墜而下也隂氣正升忽遇陽氣則助之飛騰而上為雲也陽氣伏於隂氣之内不得出故爆開而為雷也隂氣凝結於内陽氣欲入不得故旋繞其外不已而為風至吹散隂氣盡乃已也戾氣飛雹之類曀霾黃霧之類皆隂陽邪惡不正之氣所以雹氷穢濁或青黑色】   天象者陽中之隂風霆者隂中之陽   雷霆感動雖速然其所由來亦漸爾能窮神化所從來徳之盛者歟   火日外光能直而施金水内光能闢而受受者隨材各得施者所應無窮神與形天與地之道歟   木曰曲直能旣曲而反申也金曰從革一從革而不能自反也水火氣也故炎上潤下與隂陽升降土不得而制焉木金者土之華實也其性有水火之雜故木之為物水漬則生火然而不離也蓋得土之浮華於水火之交也金之為物得火之精於土之燥得水之精於土之濡故水火相待而不相害鑠之反流而不耗蓋得土之精實於水火之際也土者物之所以成始而成終也地之質也化之終也水火之所以升降物兼體而不遺者也   【朱子曰五行之說正蒙一段說得最好不輕下一字○問隂陽五行如何曰康節說得法密横渠說得理透○問金木水火體質屬土曰正蒙有一說好只金與木之體質屬土水與火却不屬土○隂以陽為質陽以隂為質水内明而外暗火内暗而外明○西山眞氏曰日火外景金水内景本淮南子之說道家謂日火揚光於外故日有食火有滅金水潛光於内故無窮以此為養生之法收視反觀潛神不曜】   冰者隂凝而陽未勝也火者陽麗而隂未盡也火之炎人之蒸有影無形能散而不能受光者其氣陽也陽陷於隂為水附於隂為火   天道篇第三   天道四時行百物生無非至教聖人之動無非至徳夫何言哉   天體物不遺猶仁體事無不在也禮儀三百威儀三千無一物而非仁也昊天曰明及爾出王昊天曰旦及爾游衍無一物之不體也   【朱子曰此數句從赤心片片說出來荀揚豈能到體物猶言為物之體也蓋物物有箇天理體事謂事事是仁做出來如禮儀三百威儀三千須得仁以為骨子凡言體便是做他那骨子本是言物以天為體事以仁為體緣須著從上說故如此下語體物為物之體猶言幹事為事之幹也出王之王音徃言徃來游衍無非是理無一物之不體猶言無一物不將這箇做骨】   上天之載有感必通聖人之為得為而為之也   天不言而四時行聖人神道設教而天下服誠於此動於彼神之道與【成變化行神成行隂陽之氣而已矣韓本有此一叚】   天不言而信神不怒而威誠故信無私故威   天之不測謂神神而有常謂天   運於無形之謂道形而下者不足以言之   鼓萬物而不與聖人同憂天道也聖不可知也無心之妙非有心所及也   不見而章已誠而明也不動而變神而化也無為而誠為物不貳也   已誠而明故能不見而章不動而變無為而成   富有廣大不禦之盛與日新悠久無疆之道與   天之知物不以耳目心思然知之之理過於耳目心思天視聽以民明威以民故詩書所謂帝天之命主於民心而已焉   【或問朱子曰所謂帝天之命主於民心曰皆此理也民心之所向即天心之所存也】   化而裁之存乎變存四時之變則周歲之化可裁存晝夜之變則百刻之化可裁推而行之存乎通推四時而行則能存周歲之通推晝夜而行則能存百刻之通神而明之存乎其人不知上天之載當存文王黙而成之存乎徳行學者常存徳性則自然黙成而信矣存文王則知天載之神存衆人則知物性之神   谷之神也有限故不能通天下之聲聖人之神惟天故能周萬物而知   聖人有感無隱正猶天道之神   形而上者得意斯得名得名斯得象不得名非得象者也故語道至於不能象則名言亡矣   世人知道之自然未始識自然之為體爾   有天徳然後天地之道可一言而盡   正明不為日月所正觀不為天地所遷   神化篇第四   神天徳化天道徳其體道其用一於氣而已   神無方易無體大且一而已爾   虛明【一作靜】照鑒神之明也無逺近幽深利用出入神之充塞無間也   天下之動神鼓之也辭不鼓舞則不足以盡神   神徃來屈伸之義故天曰神地曰示人曰【神示者歸之始歸徃者來之終○朱子曰說文示字以有所示為義故視字從示天之氣生而不息故曰神地之氣顯然示人故曰示一說一而大謂之天二而小謂之地二而小即示字也天曰神地曰示者蓋其氣未嘗或息也人則其氣有所歸矣】   形而上者得辭斯得象矣神為不測故緩辭不足以盡神化為難知故急辭不足以體化   【朱子曰神自是急底物事緩辭如何形容之如隂陽不測之謂神神無方易無體皆是急辭化是漸漸而化若急辭以形容之則不可】   氣有隂陽推行有漸為化合一不測為神其在人也知義用利則神化之事備矣德盛者窮神則知不足道知化則義不足云天之化也運諸氣人之化也順夫時非氣非時則化之名何有化之實何施中庸曰至誠為能化孟子曰大而化之皆以其徳合隂陽與天地同流而無不通也所謂氣也者非待其蒸鬱凝聚接於目而後知之茍健順動止浩然湛然之得言皆可名之象爾然則象若非氣指何為象時若非象指何為時世人取釋氏銷礙入空學者舎惡趨善以為化此直可為始學遣累者薄乎云爾豈天道神化所同語也哉   【朱子曰神化二字雖程子說得亦不甚分明惟是橫渠推出來曰推行有漸為化合一不測為神又曰一故神兩在故不測言兩在者或在隂或在陽在隂時全體都是隂在陽時全體都是陽化是逐一挨將去底一日復一日一月復一月節節挨將去便成一年這是化○問象若非氣指何為象時若非象指何為時曰且如天地日月若無這氣何以撑拄得成這象象無晦明何以别其為晝夜無寒暑何以别其為冬夏】   變則化由粗入精也化而裁之謂之變以著顯微也谷神不死故能微顯而不揜   神常不死故誠不可揜人有是心在隱微必乗間而見故君子雖處幽獨防亦不懈   神化者天之良能非人能故大而位天徳然後能窮神知化   大可為也大而化不可為也在熟而已易謂窮神知化乃徳盛仁熟之致非智力能强也   大而化之能不勉而大也不已而天則不測而神矣先後天而不違順至理而推行知無不合也雖然得聖人之任者皆可勉而至猶不害於未化爾大幾聖矣化則位乎天德矣   大則不驕化則不吝   無我而後大大成性而後聖聖位天德不可致知謂神故神也者聖而不可知   見幾則義明動而不括則用利屈伸順理則身安而徳滋窮神知化與天為一豈有我所能勉哉乃徳盛而自致爾精義入神事豫吾内求利吾外也利用安身素利吾外致養吾内也窮神知化乃養盛自致非思勉之能强故崇德而外君子未或致知也   【朱子曰精熟義理而造於神事素定乎内而乃所以求利乎外也通達其用而身得其安素利乎外而乃所以致養其内也蓋内外相應之理○入神是入至於微妙處此却似向内做工夫非是作用於外然乃所以致用於外也故嘗謂門人曰吾學旣得於心則修其辭命辭無差然後斷事斷事無失吾乃沛然精義入神者豫而已横渠可謂精義入神】   神不可致思存焉可也化不可助長順焉可也存虚明久至徳順變化達時中仁之至義之盡也知微知彰不舎而繼其善然後可以成之性矣   聖不可知者乃天徳良能立心求之則不可得而知之聖不可知謂神莊生繆妄又謂有神人焉   惟神為能變化以其一天下之動也人能知變化之道其必知神之為也   見易則神其幾矣   知幾其神由經正以貫之則寜用終日斷可識矣幾者象見而未形也形則渉乎明不待神而後知也吉之先見云者順性命則所先皆吉也   知神而後能饗帝饗親見易而後能知神是故不聞性與天道而能制禮作樂者末矣   精義入神豫之至也   狥物喪心人化物而滅天理者乎存神過化忘物累而順性命者乎   敦厚而不化有體而無用也化而自失焉狥物而喪已也   大徳敦化然後仁智一而聖人之事備性性為能存神物物為能過化   【西山眞氏曰過化存神此四字本出孟子過化謂聖人凡所經歷處人皆化之存神謂其中所存神妙正意只是如此至横渠先生乃謂性性為能存神物物為能過化下性字指本然者而言上性字是謂我能全其性而不為情所蕩而失其性則其所存者神妙而不可測下物字指事物而言上物字指我之應物而言謂物物各自有理我隨其理以應之物各付物不以己之私意參乎其間則事過弗留如冰之釋如風之休後來諸老先生多本其說獨文公不以為然者蓋孟子之意未說到如此深故也文公解經毎務平實如此然横渠先生之說亦不可不知也】   無我然後得正巳之盡存神然後妙應物之感範圍天地之化而不過過則溺於空淪於靜旣不能存夫神又不能知夫化矣   旁行不流圓神不倚也百姓日用而不知溺於流也義以反經為本經正則精仁以敦化為深化行則顯義入神動一靜也仁敦化靜一動也仁敦化則無體義入神則無方   動物篇第五   動物本諸天以呼吸為聚散之漸植物本諸地以隂陽升降為聚散之漸物之初生氣日至而滋息物生旣盈氣日反而游散至之謂神以其申也反之為以其歸也   【朱子曰此息只是生息之息非止息之息孟子言日夜之所息程子謂息字有二義愚謂只是生息○至之謂神反之謂固是然雷風山澤亦有神今之廟貎亦謂之神亦以方伸之氣為言耳此處要錯綜周徧而觀之伸中有屈屈中有伸伸中有屈如人有魄是也屈中有伸如有靈是也○人死便是歸祖考來格便是神】   氣於人生而不離死而游散者謂魂聚成形質雖死而不散者謂魄   海水凝則冰浮則漚然冰之才漚之性其存其亡海不得而與焉推是足以究死生之說【伊川程子改與為有】   有息者根於天不息者根於地根於天者不滯於用根於地者滯於方此動植之分也   生有先後所以為天序小大高下相並而相形焉是謂天秩天之生物也有序物之旣形也有秩知序然後經正知秩然後禮行   凡物能相感者神施受之性也不能感者神亦體而化矣   物無孤立之理非同異屈伸終始以發明之則雖物非物也事有始卒乃成非同異有無相感則不見其成不見其成則雖物非物故一屈伸相感而利生焉   獨見獨聞雖小異怪也出於疾與妄也共見共聞雖大異誠也出隂陽之正也   賢才出國將昌子孫才族將大   人之有息蓋剛柔相摩乾坤闔闢之象也   寤形開而志交諸外也夢形閉而氣專乎内也寤所以知新於耳目夢所以緣舊於習心醫謂飢夢取飽夢與凡寤夢所感專語氣於五藏之變容有取焉爾   聲者形氣相軋而成兩氣者谷響雷聲之類兩形者桴鼓叩擊之類形軋氣羽扇敲矢之類氣軋形人聲笙簧之類是皆物感之良能人皆習知而不察者爾   形也聲也臭也味也溫涼也動靜也六者莫不有五行之别同異之變皆帝則之必察者歟   誠明篇第六   誠明所知乃天德良知非聞見小知而已   天人異用不足以言誠天人異知不足以盡明所謂誠明者性與天道不見乎小大之别也   義命合一存乎理仁智合一存乎聖動靜合一存乎神隂陽合一存乎道性與天道合一存乎誠   天所以長久不已之道乃所謂誠仁人孝子所以事天誠身不過不已於仁孝而已故君子誠之為貴   誠有是物則有終有始偽實不有何終始之有故曰不誠無物   自明誠由窮理而盡性也自誠明由盡性而窮理也性者萬物之一源非有我之得私也惟大人為能盡其道是故立必俱立知必周知愛必兼愛成不獨成彼自蔽塞而不知順吾理者則亦末如之何矣   【朱子曰所謂性者人物之所同得非惟己有是人亦有是非惟人有是物亦有是】   天能為性人謀為能大人盡性不以天能為能而以人謀為能故曰天地設位聖人成能   盡性然後知生無所得則死無所喪   未嘗無之謂體體之謂性   天所性者通極於道氣之昏明不足以蔽之天所命者通極於性遇之吉凶不足以戕之不免乎蔽之戕之者未之學也性通乎氣之外命行乎氣之内氣無内外假有形而言爾故思知人不可不知天盡其性然後能至於命   知性知天則隂陽神皆吾分内爾   天性在人正猶水性之在冰凝釋雖異為物一也受光有小大昏明其照納不二也   【問冰水之說何謂近釋氏朱子曰水性在冰只是凍凝成箇冰有甚造化及其釋則這冰復歸於水便有迹了與天性在人自不同猶程子器受日光之說便是否曰是除了器日光便不見却無形了】   天良能本吾良能顧為有我所喪爾【明天人之本無二】   上達反天理下達狥人欲者與   性其總合兩也命其受有則也不極總之要則不至受之分盡性窮理而不可變乃吾則也天所自不能已者謂命不能無感者謂性雖然聖人猶不以所可憂而同其無憂者有相之道存乎我也   【或問朱子曰物所不能無感謂性曰有此性自是因物有感見於君臣父子日用事物當然處皆感也所謂感而遂通是也此句對了天所不能自已謂命蓋此理自無息止時晝夜寒署無一時停故逝者如斯而程子謂與道為體這道理古今晝夜無須㬰息故曰不能已○問性只是理安能感恐此語只可名心否曰横渠此言雖未親切然感固是心所以感者亦是此心中有此理方能感】   湛一氣之本攻取氣之欲口腹於飲食鼻舌於臭味皆攻取之性也知徳者屬厭而已不以嗜欲累其心不以小害大末喪本焉爾   【問湛一氣之本攻取氣之欲朱子曰湛一是未感物之時湛然純一此是氣之本攻取如目之欲色耳之欲聲便是氣之欲曰攻取是攻取那物否曰是】   心能盡性人能道也性不知檢其心非道人也盡其性能盡人物之性至於命者亦能至人物之命莫不性諸道命諸天我體物未嘗遺物體我知其不遺也至於命然後能成已成物不失其道   以生為性旣不通晝夜之道且人與物等故告子之妄不可不詆   性於人無不善繫其善反不善反而已過天地之化不善反者也命於人無不正繫其順與不順而已行險以僥倖不順命者也   形而後有氣質之性善反之則天地之性存焉故氣質之性君子有弗性者焉   【朱子曰天地之性則太極本然之妙萬殊之一本也氣質之性則二氣交運而生一本而萬殊也○天地之性是理也纔到有隂陽五行處便有氣質之性於此便有昏明厚薄之殊○論天地之性則專指理而言論氣質之性則以理與氣雜而言之○氣質隂陽五行所為性即太極之全體但論氣質之性即此體墮在氣質之中爾非别有一性也○氣質之說起於張程極有功於聖門有補於後學前此未曾有人說到故張程之說立則諸子之說泯矣○勉齋黃氏曰自孟子言性善而荀卿言性惡楊雄言善惡混韓文公言三品及至横渠張子分為天地之性氣質之性然後諸子之說始定蓋自其理而言之不雜乎氣質而為言則是天地賦與萬物之本然者而寓乎氣質之中也故其言曰善反之則天地之性存焉蓋謂天地之性未嘗離乎氣質之中也其以天地為言特指其純粹至善乃天地賦予之本然也曰形而後有氣質之性其所以有善惡之不同何也曰氣有偏正則所受之理隨而偏正氣有昏明則所受之理隨而昏明木之氣盛則金之氣衰故仁常多而義常少金之氣盛則木之氣衰故義常多而仁常少若此者氣質之性有善惡也曰旣言氣質之性有善惡則不復有天地之性也子思子又有未發之中何也曰性固為氣質所雜矣然方其未發也此心湛然物欲不生則氣雖偏而理自正氣雖昏而理自明氣雖有贏乏而理則無勝負及其感物而動則或氣動而理隨之或理動而氣挟之由是至善之理聽命於氣善惡由之而判矣此未發之前天地之性純粹至善而子思之所謂中也記曰人生而靜天之性也程子曰其本也眞而靜其未發也五性具焉則理固有寂感而靜固其本也動則有萬變之不同焉愚嘗以是而質之先師矣答曰未發之前氣不用事所以有善而無惡至哉此言也○西山眞氏曰張子有言為學大益在自求變化氣質此即所謂善反之者也程子亦曰學至氣質變方是有功亦是張子之意】   人之剛柔緩急有才與不才氣之偏也天本參和不偏養其氣反之本而不偏則盡性而天矣性未成則善惡混故亹亹而繼善者斯為善矣惡盡去則善因以亡故含曰善而曰成之者性   徳不勝氣性命於氣徳勝其氣性命於徳窮理盡性則性天徳命天理氣之不可變者獨死生脩夭而已故論死生則曰有命以言其氣也語富貴則曰在天以言其理此大徳所以必受命易簡理得而成位乎天地之中也所謂天理也者能悅諸心能通天下之志之理也能使天下悅且通則天下必歸焉不歸焉者所乘所遇之不同如仲尼與繼世之君也舜禹有天下而不與焉者正謂天理馴致非氣稟當然非志意所與也必曰舜禹云者餘非乗勢則求焉者也   【朱子曰張子只是說性與氣皆從上面流下來自家之徳若不能有以勝其氣則秪是承當得他那所賦之氣若是徳有以勝其氣則我之所以受其賦予者皆是徳故窮理盡性則我之所受皆天之徳其所以賦予我者皆天之理氣之不可變者惟死生脩夭而已蓋死生脩夭富貴貧賤這却還他氣至義之於君臣仁之於父子所謂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謂命也這箇却須由我不由他○性命於氣是性命都由氣則性不能全其本然命不能順其自然性命於徳是性命都由徳則性能全天徳命能順天理○問先生舊說性命扵氣之命為聽命之命今以命與性字平説所以後靣分言性天徳命天理不知如何曰命字較輕問若將性命作兩字看當云性命皆由扵氣由扵徳曰横渠文字自如此○問窮理盡性則性天徳命天理這處性命如何分别曰性是以其定者而言命是以其流行者而言命便是水恁地流性便是將椀盛得来大椀盛得多小椀盛得少潔浄椀盛得清汙漫椀盛得濁○潜室陳氏曰義理不勝氣禀則性與命皆随氣禀中去所以多不善義理勝氣禀則性與命皆向義理中来所以為善徳謂義理之性氣謂血氣之性學問之道無他不過欲以義理勝血氣】   利者為神滯者為物是故風雷有象不速於心心禦見聞不於性   上智下愚習與性相遠旣甚而不可變者也   纖惡必除善斯成性矣察惡未盡雖善必粗矣   不識不知順帝之則有思慮知識則喪其天矣君子所性與天地同流異行而已焉   在帝左右察天理而左右也天理者時義而已君子教人舉天理以示之而已其行已也述天理而時措之也和樂道之端乎和則可大樂則可久天地之性久大而已矣   莫非天也陽明勝則徳性用隂濁勝則物欲行領惡而全好者其必由學乎   【朱子曰只將自家意思體驗便見得人心虚靜自然清明纔為物欲所蔽便暗了此隂濁所以勝也】   不誠不莊可謂之盡性窮理乎性之徳也未嘗偽且慢故知不免乎偽慢者未嘗知其性也   勉而後誠莊非性也不勉而誠莊所謂不言而信不怒而威者與   生直理順則吉凶莫非正也不直其生者非幸福於回則免難於茍也   屈信相感而利生感以誠也情偽相感而利害生雜之偽也至誠則順理而利偽則不循理而害順性命之理則所謂吉凶莫非正也逆理則凶為自取吉其險幸也莫非命也順受其正順性命之理則得性命之正滅理窮欲人為之招也   大心篇第七   大其心則能體天下之物物有未體則心為有外世人之心止於聞見之狹聖人盡性不以見聞梏其心其視天下無一物非我孟子謂盡心則知性知天以此天大無外故有外之心不足以合天心見聞之知乃物交而知非徳性所知徳性不知不萌於見聞   【朱子曰體猶仁體事而無不在言心理流行脉絡貫通無有不到茍一物有未體則便有不到處包括不盡是心為有外蓋私意間隔而物我對立則雖至親且未必能無外矣○問體之義曰此是置心在物中究見其理如格物致知之意與體用之體不同○問不以聞見梏其心曰此是說聖人盡性事今人理㑹學先於見聞上做工夫到然後脫然貫通蓋尋常見聞一事只知得一箇道理若到貫通便都是一理曾子是巳○盡心則只是極其大心極其大則知性知天而無有外之心矣然孟子之意只是說窮理之至則心自然極其全體而無餘非是要大其心而後知性知天也○問如何是有外之心曰只是有私意便内外扞格只見得自家身巳凡物皆不與巳相關便是有外之心○問如何是不足以合天心曰天大無外物無不包物理所在一有所遺則吾心為有外便與天心不相似○橫渠此說固好然只管如此說相將便無規矩無歸着此心便瞥入虚空裏去了夫子為萬世道徳之宗都說得語意平易從得夫子之言便是無外之實○西山眞氏曰朱子云云蓋慮其弊至此學者未可以是疑張子之說也】   由象識心狥象喪心知象者心存象之心亦象而已謂之心可乎   人謂巳有知由耳目有受也人之有受由内外之合也知合内外於耳目之外則其知也過人遠矣   天之明莫大於目故有目接之不知其幾萬里之高也天之聲莫大於雷霆故有耳屬之不知其幾萬里之逺也天之不禦莫大於太虚故心知廓之莫究其極也人病其以耳目見聞累其心而不務盡其心故思盡其心者必知心所從來而後能   耳目雖為性累然合内外之德知其為啓之之要也成吾身者天之神也不知以性成身而自謂因身發智貪天功為己力吾不知其知也民何知哉因物同異相形萬變相感耳目内外之合貪天功而自謂己知爾體物體身道之本也身而體道其為人也大矣道能物身故大不能物身而累於身則藐乎其卑矣   【朱子曰非以身體道蓋是主於義理只知有義理却將身只做物様看待謂如先理㑹身上利害是非便是以身體道如顔子非禮勿視便只知有禮不知有己耳只是有義理直把自家作無物看伊川亦云除却身只是理懸空只是箇義理】   能以天體身則能體物也不疑   成心忘然後可與進於道【成心者私意也】   化則無成心矣成心者意之謂與   無成心者時中而已矣   心存無盡性之理故聖不可知謂神【此章言心者亦指私心為言也】以我視物則我大以道體物我則道大故君子之大也大於道大於我者容不免狂而已   燭天理如向明萬象無所隱窮人欲如専顧影間區區於一物之中爾   釋氏不知天命而以心法起滅天地以小縁大以末緣本其不能窮而謂之幻妄眞所謂疑冰者歟【夏蟲疑冰以其不識】釋氏妄意天性而不知範圍天用反以六根之微因緣天地明不能盡則誣天地日月為幻妄蔽其用於一身之小溺其志於虚空之大此所以語大語小流遁失中其蔽於大也塵芥六合其蔽於小也夢幻人世謂之窮理可乎不知窮理而謂盡性可乎謂之無不知可乎塵芥六合謂天地為有窮也夢幻人世明不能究所從也   中正篇第八   中正然後貫天下之道此君子之所以大居正也蓋得正則得所止得所止則可以而至於大樂正子顔淵知欲仁矣樂正子不致其學足以為善人信人志於仁無惡而已顔子好學不倦合仁與智具體聖人獨未至聖人之止爾   學者中道而立則有位以之無中道而則窮大而失其居失其居則無地以崇其德與不及者同此顔子所以克己研幾必欲用其極也未至聖而不已故仲尼賢其進未得中而不居故惜夫未見其止也   【黃瑞節曰張子所引論語未見其止其說與舊解不同舊解對進而言則止為己義張子以止為聖人之極功故言顔子未至聖人之止未詳是否】   大中至正之極文必能致其用約必能感而通未至於此其視聖人恍惚前後不可為之像此顔子之嘆乎可欲之謂善志仁則無惡也誠善於心之謂信充内形外之謂美塞乎天地之謂大大能成性之謂聖天地同流隂陽不測之謂神   高明不可窮博厚不可極則中道不可識蓋顔子之嘆也君子之道成身成性以為功者也未至於聖皆行而未成之地爾   大而未化未能有其大化而後能有其大   知德以大中為極可謂知至矣擇中庸而固執之乃至之之漸也惟知學然後能勉能勉然後日進而不息可期矣體正則不待矯而未正必矯矯而得中然後可大故致曲於誠者必變而後化   極其大而後中可求止其中而後大可有   大亦聖之任雖非清和一體之偏猶未忘於勉而大爾若聖人則性與天道無所勉焉   無所雜者清之極無所異者和之極勉而清非聖人之清勉而和非聖人之和所謂聖者不勉不思而至焉者也   勉蓋未能安也思蓋未能有也   不尊徳性則學問從而不道不致廣大則精微無所立其誠不極高明則擇乎中庸失時措之宜矣   絶四之外心可存處蓋必有事焉而聖不可知也不得已當為而為之雖殺人皆義也有心為之雖善皆意也正己而物正大人也正己而正物猶不免有意之累也有意為善利之也假之也無意為善性之也由之也有意在善且為未盡况有意於未善耶仲尼絶四自始學至成德竭兩端之教也   不得已而後為至於不得為而止斯智矣夫   意有思也必有待也固不化也我有方也四者有一焉則與天地為不相似   天理一貫則無意必固我之鑿意必固我一物存焉非誠也四者盡去則直養而無害矣   妄去然後得所止得所止然後得所養而進於大矣無所感而起妄也感而通誠也計度而知昏也不思而得素也事豫則立必有教以先之盡教之善必精義以研之精義入神然後立斯立動斯和矣   志道則進據者不止矣依仁則小者可游而不失和矣志學然後可與適道强禮然後可與立不惑然後可與權博文以集義集義以正經正經然後一以貫天下之道   將窮理而不順理將精義而不徙義欲資深且習察吾不知其智也   知仁勇天下之達德雖本之有差及所以知之成之則一也蓋謂仁者以生知以安行此五者智者以學知以利行此五者勇者以困知以勉行此五者   中心安仁無欲而好仁無畏而惡不仁天下一人而已惟責己一身當然爾   行之篤者敦篤云乎哉如天道不已   君子於天下逹善逹不善無物我之私循理者共恱之不循理者共改之改之者過雖在人如在己不忘自訟共恱者善雖在己蓋取諸人而為必以與人焉善以天下不善以天下是謂逹善逹不善   善人云者志於仁而未致其學能無惡而已君子名之必可言也如是   善人欲仁而未致其學者也欲仁故雖不踐成法亦不䧟於惡有諸己也不入於室由不學故無自而入聖人之室也   惡不仁故不善未嘗不知徒好仁而不惡不仁則習不察行不著是故徒善未必盡義徒是未必盡仁好仁而惡不仁然後盡仁義之道   篤信好學篤信不好學不越為善人信士而已好德如好色好仁為甚矣見過而内自訟惡不仁而不使加乎其身惡不仁為甚矣學者不如是不足以成身故孔子未見其人必嘆曰巳矣乎思之甚也   孫其志於仁則得仁孫其志於義則得義惟其敏而已慱文約禮由至著入至簡故可使不得叛而去温故知新多識前言往行以蓄德繹舊業而知新蓋思昔未至而今至緣舊所見聞而察來皆其義也   責己者當知天下國家無皆非之理故學至於不尤人學之至也   聞而不疑則傳言之見而不殆則學行之中人之德也聞斯行好學之徒也見而識其善而未果於行愈於不知者爾世有不知而作者蓋鑿也妄也夫子所不敢也故曰我無是也   以能問不能以多問寡私淑艾以教人隱而未見之仁也為山平地此仲尼所以惜顔囘未至蓋與互鄉之進也   學者四失為人則失多好高則失寡不察則易苦難則止學者捨禮義則飽食終日無所猷為與下民一致所事不踰衣食之間燕游之樂爾   以心求道正猶以己知人終不若彼自立彼為不思而得也   考求迹合以免罪戾者畏罪之人也故曰考道以為無失儒者窮理故率性可以謂之道浮圖不知窮理而自謂之性故其說不可推而行   致曲不貳則德有定體體象誠定則文節著見一曲致文則餘善兼照明能兼照則必將徙義誠能徙義則德自通變能通其變則圓神無滯有不知則有知無不知則無知是以鄙夫有問仲尼竭兩端而空空易無思無為受命乃如響聖人一言盡天下之道雖鄙夫有問必竭兩端而告之然問者隨才分各足未必能兩端之盡也   教人者必知至學之難易知人之美惡當知誰可先傳此誰將後倦此若洒掃應對乃㓜而遜弟之事長後教之人必倦弊惟聖人於大德有始有卒故事無大小莫不處極今始學之人未必能繼妄大道教之是誣也知至學之難易知德也知其美惡知人也知其人且知德故能教人使入德仲尼所以問同而答異以此蒙以養正使蒙者不失其正教人者之功也盡其道其惟聖人乎   洪鐘未嘗有聲由扣乃有聲聖人未嘗有知由問乃有知有如時之化者當其可乘其間而施之不待彼有求有為而後教之也   志常繼則罕譬而喻言易入則微而臧   凡學官先事士先志謂有官者先教之事未官者使正其志焉志者教之大倫而言也   道以德者運於物外使自化也故諭人者先其意而遜其志可也蓋志意兩言則志公而意私爾   【朱子曰志者心之所之是一直去底意又是志之經營往來底凡營為謀度皆意也】   能使不仁者仁仁之施厚矣故聖人幷答仁智以舉直錯諸枉   以責人之心責己則盡道所謂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者也以愛己之心愛人則盡仁所謂施諸己而不願亦勿施於人者也以衆人望人則易從所謂以人治人改而止者也此君子所以責己責人愛人之三術也有受教之心雖蠻貊可教為道既異雖黨類難相為謀大人所存蓋必以天下為度故孟子教人雖貨色之欲親長之私逹諸天下而後已   子而孚化之衆好者翼飛之則吾道行矣   性理大全書卷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六   正䝉   至當篇第九   至當之謂徳百順之謂福徳者福之基福者徳之致無入而非百順故君子樂得其道   循天下之理之謂道得天下之理之謂徳故曰易簡之善配至徳   大徳敦化仁智合一厚且化也小徳川流淵泉時出之也大徳不踰閑小徳出入可也大者器則小者不器矣徳者得也凡有性質而可有者也   日新之謂盛徳過而不有不凝滯於心知之細也浩然無害則天地合徳照無偏繫則日月合明天地同流則四時合序酬酢不倚則神合吉凶天地合徳日月合明然後能無方體能無方體然後能無我   禮器則藏諸身用無不利禮運云者語其達也禮器云者語其成也達與成體與用之道合體與用大人之事備矣   禮器不泥於小者則無非禮之禮非義之義盖大者器則出入小者莫非時中也子夏謂大徳不踰閑小徳出入可也斯之謂爾   禮器則大矣修性而非小成者歟運則化矣達順而樂亦至焉爾   萬物皆備於我言萬物皆有素於我也反身而誠謂行無不慊於心則樂莫大焉   未能如玉不足以成徳未能成徳不足以孚天下修己以安人修己而不安人不行乎妻子况可愾於天下正己而不求於人不願乎外之盛者與   仁道有本近譬諸身推以及人乃其方也必欲博施濟衆擴之天下施之無窮必有聖人之才能其道制行以己非所以同乎人   必物之同者己則異矣必物之是者己則非矣   能通天下之志者為能感人心聖人同乎人而無我故和平天下莫盛於感人心   道逺人則不仁   易簡理得則知幾知幾然後經可正天下達道五其生民之大經乎經正則道前定事豫立不疑其所行利用安身之要莫先焉   性天經然後仁義行故曰有父子君臣上下然後禮義有所錯   仁通極其性故能致養而靜以安義致行其知故能盡文而動以變   義仁之動也流於義者於仁或傷體之常也也過於仁者於義或害   立不易方安於仁而已乎   安所遇而敦仁故其愛有常心有常心則物被常愛也大海無潤因暍者有潤至仁無恩因不足者有恩樂天知命所居而安不累於物也   愛人然後能保其身【助寡則親戚叛之】能保其身則不擇地而安【不能有其身則資安處以置之】不擇地而安盖所達者大矣大達於天則成性成身矣   上達則樂天樂天則不怨下學則治己治己則無尤不知来物不足以利用不通晝夜未足以樂天聖人成其徳不私其身故乾乾自强所以成之於天爾   君子於仁聖為不厭教不倦然且自謂不能盖所以為能也能不過人故與人争能以能病人大則天地合徳自不見其能也   君子之道達諸天故聖人有所不能夫婦之智淆諸物故大人有所不與   匹夫匹婦非天之聰明不成其為人聖人天聰明之盡者爾   大人者有容物無去物有愛物無徇物天之道然天以直養萬物代天而理物者曲成而不害其直斯盡道矣志大則才大事業大故曰可大又曰富有志乆則氣乆徳性乆故曰可乆又曰日新   清為異物和為徇物   金和而玉節之則不過知運而貞一之則不流道所以可乆可大以其肖天地而不離也與天地不相似其違道也逺矣   乆者一之純大者兼之富   大則直不絞方不劌故不習而無不利   易簡然後能知險阻易簡理得然後一以貫天下之道易簡故能悦諸心知險阻故能研諸慮知幾為能以屈為伸君子無所争彼伸則我屈知也彼屈則我不伸而伸矣又何争   無不容然後盡屈伸之道至虚則無所不伸矣君子無所争知幾於屈伸之感而已精義入神交伸於不争之地順莫甚焉利莫大焉   天下何思何慮明屈伸之變斯盡之矣   勝兵之勝勝在至柔明屈伸之神爾   敬斯有立有立斯有為   敬禮之輿也不敬則禮不行   恭敬撙節退譲以明禮仁之至也愛道之極也   己不勉明則人無從倡道無從教無從成矣   禮直斯清撓斯昏和斯利樂斯安   将致用者幾不可緩思進徳者徙義必精此君子所以立多凶多懼之地乾乾徳業不少懈於趨時也   動静不失其時義之極也義極則光明著見唯其時物前定而不疚   有吉凶利害然後人謀作大業生若無施不宜則何業之有   天下何思何慮行其所無事斯可矣   知崇天也形而上也通晝夜而知其知崇矣   知及之而不以禮性之非己有也故知禮成性而道義出如天地位而易行   知徳之難言知之至也孟子謂我於辭命則不能又謂浩然之氣難言易謂不言而信存乎徳行又以尚辭為聖人之道非知徳達乎是哉   闇然修於隠也的然著於外也   作者篇第十   作者七人伏羲神農黄帝堯舜禹湯制法興王之道非述於人者也   以知人為難故不輕去未彰之罪以安民為難故不輕變未厭之君及舜而去之堯君徳故得以厚吾終舜臣徳故不敢不䖍其始   稽衆舍己堯也與人為善舜也聞善言則拜禹也用人惟己改過不吝湯也不聞亦式不諫亦入文王也别生分類孟子所謂明庻物蔡人倫者與   象憂喜舜亦憂喜所過者化也與人為善也隠惡也所覺者先也   好問好察邇言隠惡善與人為善象憂亦憂象喜亦喜皆行其所無事也過化也不藏怒也不宿怨也舜之孝湯武之武雖順逆不同其為不幸均矣明庻物察人倫然後能精義致用性其仁而行湯放桀有慙徳而不敢赦執中之難也如是天下有道而已在人在已不見其間也立賢無方也如是   立賢無方此湯所以公天下而不疑周公所以于其身望道而必吾見也【疑周公上有坐以待旦四字】   【黄瑞節曰于與迂同出文王世子】   帝臣不蔽言桀有罪己不敢違天縱赦既已克之今天天下莫非上帝之臣善惡皆不可揜惟帝擇而命之已不敢不聴   虞芮質厥成訟獄者不之紂而之文王文王之生所以縻縶於天下由多助於四友之臣爾   以杞包瓜文王事紂之道也厚下以防中潰盡人謀而聴天命者與   上天之載無聲臭可象正惟儀刑文王當㝠契天徳而萬邦信悦故易曰神而明之存乎其人不以聲色為政不革命為有中國黙順帝則而天下自歸者其惟文王乎   【黄瑞節曰張子用詩語而以不革為不革命未詳是否】   可願可欲雖聖人之知不越盡其才以勉焉而已故君子之道四雖孔子自謂未能博施濟衆修己安百姓堯舜病諸是知人能有願有欲不能窮其願欲   周有八士記善人之富也   重耳婉而不直小白直而不婉   魯政之弊馭法者非其人而已齊因管仲遂併壞其法故必再變而後至於道   孟子以智之於賢者為有命如晏嬰知矣而獨不知於仲尼非天命耶   山楶藻棁為藏龜之室祀爰居之義同歸於不智宜矣使民義不害不能教愛猶衆人之毋不害使之義禮樂不興僑之病與   獻子者忘其勢五人者忘人之勢不資其勢而利其有然後能忘人之勢若五人者有獻子之勢則反為獻子之所賤矣   顓㬰主祀東䝉既魯地則是已在邦域之中矣雖非魯臣乃吾事社稷之臣也   三十篇第十一   三十器於禮非强立之謂也四十精義致用時措而不疑五十窮理盡性至天之命然不可自謂之至故曰知六十盡人物之性聲入心通七十與天同徳不思不勉從容中道   常人之學日益而不自知也仲尼學行習察異於他人故自十五至於七十化而知裁其徳進之盛者與窮理盡性然後至於命盡人物之性然後耳順與天地參無意必固我然後範圍天地之化從心而不踰矩老而安死然後不夢見周公   從心莫如夢夢見周公志也不夢欲不踰矩也不願乎外也順之至也老而安死也故曰吾衰也乆矣   困而不知變民斯為下矣不待困而喻賢者之常也困之進人也為徳辨為感速孟子謂人有徳慧術知者存乎疢疾以此自古困於内無如舜困於外無如孔子以孔子之聖而下學於困則其䝉難正志聖徳日躋必有人所不及知而天獨知之者矣故曰莫知我也夫知我者其天乎   立斯立道斯行綏斯来動斯和從欲風動神而化也仲尼生於周從周禮故公旦法壞夢寐不忘為東周之意使其繼周而王則其損益可知矣   滔滔忘反者天下莫不然如何變易之天下有道丘不與易知天下無道而不隠者道不逺人且聖人之仁不以無道必天下而棄之也   仁者先事後得先難後獲故君子事事則得食不以事事雖有粟吾得而食諸仲尼少也國人不知委吏乗田得而食之矣及徳備道尊至是邦必聞其政雖欲仕貧無從以得之今召我者而豈徒哉庻幾得以事事矣而又絶之是誠繫滯如匏瓜不食之物也   不待備而勉於禮樂先進於禮樂者也備而後至於禮樂後進於禮樂者也仲尼以貧賤者必待文備而後進則於禮樂終不可得而行矣故自謂野人而必為所謂不願乎其外也   功業不試則人所見者藝而已   鳯至圖出文明之祥伏羲舜文之瑞不至則夫子之文章知其已矣   魯禮文闕失不以仲尼正之如有馬者不借人以乗習不曰禮文而曰史之闕文者祝史所任儀章器數而已舉近者而言約也   師摰之始樂失其次徒洋洋盈耳而已焉夫子自衞反魯一嘗治之其後伶人賤工識樂之正及魯益下衰三桓僭妄自大師以下皆知散之四方逾河蹈海以去亂聖人俄頃之助功化如此用我者期月而可豈虚語哉與與如也君或在朝在廟容色不忘向君也君召使擯趨進翼如【此翼如左右在君也】没階趨進翼如【張拱而翔】賓不顧矣相君送賓賓去則白曰賓不顧而去矣紓君敬也   上堂如揖恭也下堂如授其容紓也   冉子請粟與原思為宰見聖人之用財也   聖人於物無畔援雖佛肸南子茍以是心至教之在我爾不為巳甚也如是   子欲居九夷不遇於中國庻遇於九夷中國之陋為可知欲居九夷言忠信行篤敬雖蠻貊之邦可行何陋之有   栖栖者依依其君而不能忘也固猶不囘也   仲尼應問雖叩兩端而竭然言必因人為變化所貴乎聖人之詞者以其知變化也   富而可求也雖執鞭之士吾亦為之不憚卑以求富求之有可致之道也然得乃有命是求無益於得也愛人以徳喻於義者常多故罕及於利盡性者方能至命未達之人告之無益故不以亟言仁大難名人未易及故言之亦鮮   顔子於天下有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行故怒於人者不使加乎其身愧於己者不輒貳之於後也顔子之徒隠而未見行而未成故曰吾聞其語而未見其人也   用則行舍則藏惟我與爾有是夫顔子龍徳而隠故遯世不見知而不悔與聖者同   龍徳聖修之極也顔子之進則欲一朝而至焉可謂好學也已矣   囘非助我者無疑問也有疑問則吾得以感通其故而達夫異同者矣   放鄭聲逺佞人顔囘為邦禮樂法度不必教之惟損益三代盖所以教之也法立而能守則徳可乆業可大鄭聲佞人能使為邦者喪所以守故放逺之   天下有道則見無道則隠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稱盖士而懷居不可以為士必也去無道就有道遇有道而貧且賤君子恥之舉天下無道然後窮居獨善不見知而不悔中庸所謂惟聖者能之仲尼所以獨許顔囘惟我與爾為有是也   仲由樂善故車馬衣裘喜與賢者共敝顔子樂進故願無伐善施勞聖人樂天故合内外而成其仁   子路禮樂文章未足盡為政之道以其重然諾言為衆信故片言可以折獄如易所謂利用折獄利用刑人皆非爻卦盛徳適能是而已焉   顔淵從師進徳於孔子之門孟子命世修業於戰國之際此所以潛見之不同   犁牛之子雖無全純然使其色騂且角縱不為太祀所取次祀小祀終必取之言大者茍立人所不棄也   有徳篇第十二   有徳者必有言能為有也志於仁而無惡能為無也行修言道則當為人取不務徇物强施以引取乎人故往教妄説皆取人之弊也   言不必信行不必果志正深逺不務硜硜信其小者辭取意達則止多或反害也   君子寧言之不顧不規規於非義之信寧身被困辱不徇人以非禮之恭寧孤立無助不失親於可賤之人三者知和而能以禮節之也與上有子之言文相属而不不相䝉者凡論語孟子發明前文義各未盡者皆挈之他皆放此   徳主天下之善善原天下之一善同歸治故王心一言必主徳故王言大   言有教動有法晝有為宵有得息有養瞬有存   【朱子曰此語極好君子終日乾乾不可食息問亦不必終日讀書或静坐存養亦是天地之生物以四時運動春生夏長固是不息及至秋冬凋落亦只藏於其中故明年復生若使秋冬已絶則来春無縁復有生意學者常喚令此心不死則日有進 一息之間亦有養一瞬之間亦有存如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之意伹説得大緊】   君子於民導使為徳而禁其為非不大望於愚者之道與禮謂道民以言禁民以行斯之謂爾   無徵而言取不信啓詐妄之道也杞宋不足徵吾言則不言周足徵則從之故無徵不信君子不言   便僻足恭善柔令色便佞巧言   節禮樂不使流離相勝能進反以為文也   【程子曰禮之與樂只在進反之間便得性情之利朱子曰樂記云禮主其減樂主其盈禮減而進以進為文樂盈而反以反為文減是退譲撙節收歛底意思是禮之體本如此然非人之所樂故須進步向前著力去做故以進為文盈是舒暢發越快滿底意思是樂之體本如此然易至於流蕩却須收拾向裏故以反為文】   驕樂侈靡宴樂宴安   言形則卜如響以是知蔽固之私心不能嘿然以達於性與天道   人道知所先後則恭不勞慎不葸勇不亂直不絞民化而歸厚矣   膚受陽也其行隂也象生法必效故君子重夫剛者歸罪為尤罪己為悔言寡尤者不以言得罪於人也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能恕己以仁人也在邦無怨在家無怨己雖不施不欲於人然人施於己能無怨也敬而無失與人接而當也恭而有禮不為非禮之恭也聚百順以事君親故曰孝者畜也又曰畜君者好君也事父母先意承志故能辨志意之異然後能教人【程子曰意與志異志是所存處意是發動處如先意承志自不同也】   藝者日為之分義涉而不有過而不存故曰游   天下有道道隨身出天下無道身隨道屈   安土不懷居也有為而重遷無為而輕遷皆懷居也老而不死是為賊幼不率教長無循述老不安死三者皆賊生之道也   樂驕樂則佚欲樂宴樂則不能徙義   不僭不賊其不忮不求之謂乎   不穿窬義也謂非其有而取之曰盗亦義也惻隠仁也如天亦仁也故擴而充之不可勝用   自養薄於人私也厚於人私也稱其才隨其等無驕吝之心斯得之矣   罪己則無尤   困辱非憂取困辱為憂榮利非樂忘榮利為樂   勇者不懼死且不避而反不安貧則其勇将何施耶不足稱也仁者愛人彼不仁而疾之深其仁不足稱也皆迷謬不思之甚故仲尼率歸之亂云   擠人者人擠之侮人者人侮之出乎爾者反乎爾理也埶不得反亦理也   克己行法為賢樂己可法為聖聖與賢迹相近而心之所至有差焉辟世者依乎中庸没世不遇而無嫌辟地者不懷居以害仁辟色者逺恥於将形辟言者免害於禍辱此為士清濁淹速之殊也辟世辟地雖聖人亦同然憂樂於中與賢者其次者為異故曰迹相近而心之所至者不同   進賢如不得已將使卑踰尊疏踰戚之意與表記所謂事君難進而易退則位有序易進而難退則亂也相表裏弓調而後求勁焉馬服而後求良焉士必慤而後智能焉不慤而多能譬之豺狼不可近   谷神能象其聲而應之非謂能報以律吕之變也猶卜筮叩以是言則應以是物而已易所謂同聲相應是也王弼謂命吕者律語聲之變非此之謂也   行前定而不疚光明也大人虎變夫何疚之有   言從作乂名正其言易知人易從聖人不患為政難患民難喻   有司篇第十三   有司政之綱紀也始為政者未暇論其賢否必先正之求得賢才而後舉之   為政不以徳人不附且勞   子之不欲雖賞之不竊欲生於不足則民盗能使無欲則民不為盗假設以子不欲之物賞子使竊其所不欲子必不竊故為政者在乎足民使無所不足不見可欲而盗必息矣   為政必身倡之且不愛其勞又益之以不倦   天子討而不伐諸侯伐而不討故雖湯武之舉不謂之討而謂之伐陳恒弑君孔子請討之此必因周制鄰有弑逆諸侯當不請而討孟子又謂征者上伐下敵國不相征然湯十一征非賜斧鉞則征討之名至周始定乎野九一而助郊之外助也國中什一使自賦郊門之内通謂之國中田不井授故使什而自賦其一也   道千乗之國不及禮樂刑政而云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言能如是則法行不能如是則法不徒行禮樂刑政亦制數而已爾   富而不治不若貧而治大而不察不若小而察   報者天下之利率徳而致善有勸不善有沮皆天下之利也小人私己利於不治君子公物利於治   大易篇第十四   大易不言有無言有無諸子之陋也   易語天地隂陽情偽至隠賾而不可惡也諸子馳騁説辭窮髙極幽而知徳者厭其言故言為非難使君子樂取之為貴   易一物而三才隂陽氣也而謂之天剛柔質也而謂之地仁義徳也而謂之人   易為君子謀不為小人謀故撰徳於卦雖爻有小大及繫辭其爻必諭之以君子之義【一本大作又無其爻二字】   一物而兩體其太極之謂與隂陽天道象之成也剛柔地道法之效也仁義人道性之立也三才兩之莫不有乾坤之道   隂陽剛柔仁義之本立而後知趨時應變故乾坤毁則無以見易   六爻各盡利而動所以順隂陽剛柔仁義性命之理也故曰六爻之動三極之道也   陽徧體衆隂衆隂共事一陽理也是故二君共一民一民事二君上與下皆小人之道也一君而體二民二民而宗一君上與下皆君子之道也   吉凶變化悔吝剛柔易之四象與悔吝由贏不足而生亦兩而已   尚辭則言無所茍尚變則動必精義尚象則法必致用尚占則謀必知来四者非知神之所為孰能與於此易非天下之至精則詞不足待天下之問非深不足通天下之志非通變極數則文不足以成物象不足以制器幾不足以成務非周知兼體則其神不能通天下之故不疾而速不行而至   示人吉凶其道顯矣知来藏往其徳行神矣語蓍龜之用也   顯道者危使平易使傾懼以終始其要無咎之道也神徳行者寂然不動㝠㑹於萬化之感而莫知為之者也受命如響故可與酬酧曲盡謀故可以佑神   開物於幾先故曰知来明患而弭其故故曰藏往極數知来前知也前知其變有道術以通之君子所以措於民者逺矣   潔静精㣲不累其迹知足而不賊則於易深矣   天下之理得元也㑹而通亨也説諸心利也一天下之動貞也   乾之四徳終始萬物迎之隨之不見其首尾然後推本而言當父母萬物   彖明萬物資始故不得不以天配乾坤其偶也故不得不以元配坤   仁統天下之善禮嘉天下之㑹義公天下之利信一天下之動   六爻擬議各正性命故乾徳旁通不失太和而利且貞也顔氏求龍徳正中而未見其止故擇中庸得一善則拳拳服膺嘆夫子之忽焉前後也   乾三四位過中重剛庸言庸行不足以濟之雖大人之盛有所不安外趨變化内正性命故其危其疑艱於見徳者時不得舍也九五大人化矣天徳位矣成性聖矣故既曰利見大人又曰聖人作而萬物覩亢龍以位畫為言若聖人則不失其正何亢之有   聖人用中之極不勉而中有大人之極不為其大大人望之所謂絶塵而奔峻極于天不可階而升者也乾之九五曰飛龍在天利見大人乃大人造位天徳成性躋聖者爾若夫受命首出則所性不存焉故不曰位乎天位而曰位乎天徳不曰大人君矣而曰大人造也【潜室陳氏曰横渠此説不要作得時位大人看要作孔子看所謂君有君用臣有臣用聖人有聖人用學者有學者用此善學易者若專指為堯舜湯武則不識易矣】   庸言庸行葢天下經徳逹道大人之徳施於是者溥矣天下之文明於是者衆矣然非窮變化之神以時措之宜則或陷於非禮之禮非義之義此顔子所以求龍徳正中乾乾進徳思處其極未敢以方體之常安吾止也惟君子為能與時消息順性命躬天徳而誠行之也精義時措故能保合太和健利且貞孟子所謂始終條理集大成於聖智者與易曰大明終始六位時成時乗六龍以御天乾道變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貞其此之謂乎   成性則躋聖而位天徳乾九二正位於内卦之中有君徳矣而非上治也九五言上治者言乎天之徳聖人之性故捨曰君而謂之天見大人徳與位之皆造也大而得易簡之理當成位乎天地之中時舍而不受命乾九二有焉及乎化而聖矣造而位天徳矣則富貴不足以言之   樂則行之憂則違之主於求吾志而己無所求於外故善世博化龍徳而見者也若潛而未見則為己而巳未暇及人者也   成徳為行徳成自信則不疑所行日見乎外可也乾九三修辭立誠非繼日待旦如周公不足以終其業九四以陽居隂故曰在淵能不忘於躍乃可免咎非為邪也終其義也   至健而易至順而簡故其險其阻不可階而升不可勉而至仲尼猶天九五飛龍在天其致一也   坤至柔而動也剛乃積大勢成而然也   乾至健無體為感速故易知坤至順不煩其施普故簡能坤先迷不知所從故失道後能順聴則得其常矣造化之功發乎動畢達乎順形諸明養諸容載遂乎説潤勝乎健不匱乎勞終始乎止   健動陷止剛之象順麗入説柔之體   㢲為木萌於下滋於上為繩直順以達也為工巧且順也為白所遇而從也為長為髙木之性也為臭風也入也於人為寡髪廣顙躁人之象也   坎為血卦周流而勞血之象也為赤其色也   離為乾卦於木為科上稿附且躁也   艮為小石堅難入也為徑路通或寡也【或一本作且字】   兑為附决内實則外附必决也為毁折物成則上柔者必折也   坤為文衆色也為衆容載廣也   乾為大赤其正色也為冰健極而寒甚也   震為萑葦為蒼莨竹為旉皆蕃鮮也   一陷溺而不得出為坎一附麗而不得去為離   艮一陽為主於兩隂之上各得其位而其勢止也易言光明者多艮之象著則明之義也   䝉無遽亨之理由九二循循行時中之亨也   不終日貞吉言疾正則吉也仲尼以六二以隂居隂獨無累於四故其介如石雖體柔順以其在中而静何俟終日必知幾而正矣   坎維心亨故行有尚外雖積險茍處之心亨不疑則雖難必濟而往有功也   中孚上㢲施之下悦承之其中必有感化而出焉者葢孚者覆乳之象有必生之理   物因雷動雷動不妄則物亦不妄故曰物與无妄静之動也無休息之期故地雷為卦言反又言復終則有始循環無窮人指其化而裁之爾深其反也幾其復也故曰反復其道又曰出入無疾   益長裕而不設益以實也妄加以不誠之益非益也井渫而不食强施行惻然且不售作易者之嘆與闔户静密也闢户動達也形開而目覩耳聞受於陽也辭各指其所之聖人之情也指之以趨時盡利順性命之理臻三極之道也能從之則不陷於凶悔矣所謂變動以利言者也然爻有攻取愛惡本情素動因生吉凶悔吝而不可變者乃所謂吉凶以情遷者也能深存繫辭所命則二者之動見矣又有義命當吉當凶當否當亨者聖人不使避凶趨吉一以貞勝而不顧如大人否亨有隕自天過涉滅頂凶无咎損益龜不克違及其命亂也之類三者情異不可不察   因爻象之既動明吉凶於未形故曰爻象動乎内吉凶見乎外   富有者大無外也日新者乆無窮也顯其聚也隠其散也顯且隠幽明所以存乎象聚且散推盪所以妙乎神變化進退之象云者進退之動也㣲必驗之於變化之著故察進退之理為難察變化之象為易   憂悔吝者存乎介欲觀易象之小疵宜存志静知所動之幾㣲也   往之為義有已往有方往臨文者不可不察   樂器篇第十五   樂器有相周召之治與其有雅太公之志乎雅者正也直巳而行正也故訊疾蹈厲者太公之事耶詩亦有雅亦正言而直歌之無隠諷譎諫之巧也   象武武王初有天下象文王武功之舞歌維清以奏之【成童學之】大武武王没嗣王象武王之功之舞歌武以奏之【冠者舞之】酌周公没嗣王以武功之成由周公告其成於宗廟之歌也【十三舞焉】   興己之善觀人之志羣而思無邪怨而止禮義入可事親出可事君伹言君父舉其重者也   志至詩至有象必可名有名斯有體故禮亦至焉幽賛天地之道非聖人而能哉詩人謂后稷之穡有相之道賛化育之一端也   禮矯實求稱或文或質居物後而不可常也他人才未美故絢飾之以文荘姜才甚美乃更絢之用質素下文繪事後素素謂其材字雖同而義施各異故設色之工材黄白者必繪以青赤材赤黒必絢以粉素   陟降庭止上下無常非為邪也進徳修業欲及時也在帝左右所謂欲及時者與   【潜室陳氏曰一陟一降初無定所此言上下無常而常若有所見於庭真有物臨之者豈非存誠無邪之驗邪在帝左右天理無時離吾身豈非進修欲及時邪】   江沱之婘以類行而欲喪朋故無怨嫡以類行而不能喪其朋故不以媵備數卒能自悔得安貞之吉乃終有慶而其嘯也歌   采枲耳議酒食女子所以奉賓祭厚君親者足矣又思酌使臣之勞推及求賢審官王季文王之心豈是過歟甘棠初能使民不忍去中能使民不忍傷卒能使民知心敬而不凟之以拜非善教寖明能取是於民哉振振勸使勉也歸哉歸哉序其情也   卷耳念臣下小勞則思小飲之大勞則思大飲之甚則知其怨苦嘘嘆婦人能此則險詖私謁害政之心知其無也綢直如髪貧者紒縰無餘順其髪而直韜之爾蓼蕭裳華有譽處兮皆謂君接已温厚則下情得伸讒毁不入而美名可保也   商頌顧予烝嘗湯孫之将言祖考来顧以助湯孫也鄂不韡韡兄弟之見不致文於初本諸誠也   采苓之詩舍旃則無然為言則求所得所譽必有所試厚之至也   簡略也無所難也甚則不恭焉賢者仕祿非廹於饑寒不恭莫甚焉簡兮簡兮雖刺時君不用然為士者不能無太簡之譏故詩人陳其容色之盛善御之强與夫君子由房由敖不語其材武者異矣   破我斧鈌我斨言四國首亂烏能有為徒破缺我斧斨而已周公征而安之愛人之至也   伐柯言正當加禮於周公取人以身也其終見書予小子其新逆   九罭言王見周公當大其禮命則大人可致也   狼跋美周公不失其聖卒能感人心於和平也   甫田歳取十千一成之田九萬畆公取十千畆九一之法也   后稷之生當在堯舜之中年而詩云上帝不寧疑在堯時髙辛子孫為二王後而詩人稱帝爾   唐棣枝類棘枝隨節屈曲則其華一偏一反左右相矯因得全體均正偏喻管蔡失道反喻周公誅殛言我豈不思兄弟之愛以權宜合義主在逺者爾唐棣本文王之詩此一章周公制作序己情而加之仲尼以不必常存而去之   【朱子曰唐棣自是一篇詩與常棣别且是兩般物夫子止是取下面兩句云人但不思思則何逺之有不與上文通漢儒合為一章故誤認偏其反而為反經合道也 黄瑞節曰張子誤以唐棣為常棣又誤襲漢儒之失然以為仲尼去之甚善葢刪詩也】   日出而隂升自西日迎而㑹之之也喻婚姻之得禮者也日西矣而隂生於東喻婚姻之失道者也鶴鳴而子和言出之善者與鶴鳴魚潜畏聲聞之不臧者與   鴥彼晨風鬱彼北林晨風雖摯擊之鳥猶時得退而依深林而止也   漸漸之石言有豕白蹢烝涉波矣豕之負塗曳泥其常性也今豕足皆白衆與涉波而去水患之多為可知也君子所貴乎道者三猶王天下有三重焉言也動也行也茍造徳降則民諴和而鳯可致故鳴鳥聞所以為和氣之應也   九疇次叙民資以生莫先天材故首曰五行君天下必先正己故次五事己正然後邦得而治故次八政政不時舉必昏故次五紀五紀明然後時措得中故次建皇極求大中不可不知權故次三徳權必有疑故次稽疑可徵然後疑決故次庻徵福極徵然後可不勞而治故九以嚮勸終焉五為數中故皇極處之權過中而合義者也故三徳處六   親親尊尊又曰親親尊賢義雖各施然而親均則尊其尊尊均則親其親為可矣若親均尊均則齒不可以不先此施於有親者不疑若尊賢之等則於親尊之殺必有權而後行急親賢為堯舜之道然則親之賢者先得之於疏之賢者為必然堯明峻徳於九族而九族睦章峻徳於百姓而萬邦協黎民雍臯陶亦以惇叙九族庻明勵翼為邇可逺之道則九族勉敬之人固先明之然後逺者可次叙而及大學謂克明峻徳為自明其徳不若孔氏之註愈   義民安分之良民而已俊民俊徳之民也官能則準牧無義民治昏則俊民用微   五言樂語歌詠五徳之言也   卜不習吉言卜官将占先決問人心有疑乃卜無疑則否朕志無疑人謀僉同故無所用卜神必依龜筮必從故不必卜筮玩習其吉以凟神也   愆忒未分有悔吝之防此卜筮之所由作也   王禘篇第十六   禮不王不禘則知諸侯歳闕一祭為不禘明矣至周以祠為春以禴為夏宗廟歳六享則二享四祭為六矣諸侯不禘其四享歟夏商諸夏特一祫王制謂礿則不禘禘則不嘗假其名以見時祀之數爾作記者不知文之害意過矣   禘於夏周為春夏嘗於夏商為秋冬作記者交舉以二氣對互而言爾   享嘗云者享為追享朝享禘亦其一爾嘗以配享亦對舉秋冬而言也夏商以禘為時祭知追享之必在夏也然則及商天子歳乃五享禘列四祭并祫而五也周改禘為禴則天子享六諸侯不禘又歳闕一祭則亦四而已矣王制所謂天子犆礿祫禘祫嘗祫烝既以禘為時祭則祫可同時而舉【礿以物薄而犆嘗從舊】諸侯礿犆【如天子】禘一犆一祫言於夏禘之時正為一祭特一祫而已然則不王不禘又著見於此矣下又云嘗祫烝祫則嘗烝且祫無疑矣若周制亦當闕一時之祭則當云諸侯祠則不禴禴則不嘗   【黄瑞節曰禘祫之説不一禮記方鄭二家皆非是往往因王制所説四時祭名有所謂禘遂例以大禘釋之張子云假其名以見時祀之數此語最明今考以禘為四時之祭之一惟王制有此葢禘天子大祭也祭始祖自出之帝於始祖之廟而以始祖配之只祭此二位其禮極嚴祫有二有時祫有大祫時祫者祭始祖與親廟而不及祧廟也大祫者三年而祫則合已毁未毁之廟而祭於始祖之廟也毁廟即祧廟也方氏分祧毁為二非也王制所謂祫禘與大禘之禘不同張子所云假禘之名以見數是已天子犆礿者春祭時物不備故毎廟特祭不遷主於祖廟也祫禘祫嘗祫烝者夏秋冬三時之祭禮物可備故皆合羣主於祖廟也天子之禮也諸侯下天子一等故春之礿犆秋之嘗祫冬之烝祫皆與天子同惟夏之禘則或一犆焉或一祫焉也張子云不王不禘又著見於此此釋王制説也 犆音特礿禴通】   庻子不祭祖【不止言王考而已】明其宗也【明宗子當祭也】不祭禰【以父為親之極甚者故又發此文】明其宗也庻子不為長子斬不繼祖與禰故也【此以服言不以祭言故又發此條】   庻子不祭殤與無後者註不祭殤者父之庻葢以殤未足語世數特以己不祭禰故不祭之不祭無後者祖之庻也雖無後以其成人備世數當祔祖以祭之巳不祭祖故不得而祭之也祖庻之殤則自祭之也言庻孫則得祭其子之殤者以巳為其祖矣無所祔之也凡所祭殤者唯適子此據禮天子下祭殤五皆適子適孫之類故知凡殤非適皆不當特祭惟當從祖祔食無後者謂昆弟諸父殤與無後者如祖廟在小宗之家祭之如在大宗【見曾子問註】   【黄瑞節曰禮記喪服小記篇庻子不祭祖者明其宗也庻子不為長子斬不繼祖與禰故也庻子不祭殤與無後者殤與無後者從祖祔食庻子不祭禰者明其宗也鄭氏註云不祭殤者父之庻也不祭無後者祖之庻也此二者當從祖祔食而已不祭祖無所食之也共其牲物而宗子主其禮焉祖庻之殤則自祭之凡所祭殤者惟適子耳無後者謂昆弟諸父也宗子之諸父無後者為墠祭之曾子問篇曰凡殤與無後者祭於宗子之家鄭氏註云言祭於宗子之家者有異居之道也凡祖廟在小宗之家祭之亦然 大宗小宗説見家禮】   殷而上七廟自祖考而下五并逺廟為祧者二無不遷之太祖廟至周有百世不毁之祖則三昭三穆四為親廟二為文武二世室并始祖而七諸侯無二祧故五大夫無不遷之祖則一昭一穆與祖考而三故以祖考通謂為太祖若祫則請於其君并髙祖于祫之【于祫之不當祫而特祫之也】孔註王制謂周制亦粗及之而不詳爾   朱子禘祫議曰王制天子七廟三昭三穆與太祖之廟而七諸侯大夫士降殺以兩而祭法又有適士二廟官師一廟之文大扺士無二祖而皆及其祖考也【鄭氏曰夏五廟商六廟周七廟今按商書已云七世之廟鄭説恐非顔師古曰父為昭子為穆孫復為昭昭明也穆美也後以晉室諱昭故學者改昭為韶】其制皆在中門外之左外為都宫内各有寝廟别有門垣太祖在北左昭右穆以次而南【晉博士孫毓議】天子太祖百世不遷一昭一穆為宗亦百世不遷【宗亦曰世室亦曰祧鄭註周禮守祧曰宗亦曰祧亦曰世室周禮有守祧之官鄭氏曰逺廟為祧周為文武之廟遷主藏焉又曰遷主所藏曰祧先公之遷主藏于太祖后稷之廟先王之遷主藏于文武之廟羣穆於文羣昭於武明明位有文世室武世室鄭氏曰世室者不毁之名也】二昭二穆為四親廟髙祖以上親盡則毁而遞遷昭常為昭穆常為穆【昭之二廟親盡則毁而遷其主于昭之宗曽祖遷于昭之二新入廟者祔于昭之三而髙祖及祖在穆如故穆廟親盡放此新死者如當為昭則祔于昭之近廟而自近廟遷其祖于昭之次廟而于主祭者為曽祖自次廟遷其髙祖于昭之世□葢於主祭者為五世而親盡故也其穆之兩廟如故不動其次廟於主祭者為髙祖其近廟於主祭者為祖也主祭者没則祔於穆之近廟而逓遷其上放此凡毁廟遷主改塗易檐示有所變非盡毁也見榖梁傳及註】諸侯則無二宗大夫又無二廟其遷毁之次則與天子同【但毁廟之主藏於太祖】儀禮所謂以其班祔檀弓所謂祔於祖父者也【曲禮云君子抱孫不抱子此言孫可以為王父尸子不可以為父尸廓氏云以孫與祖昭穆同也周制自后稷為太祖不窋為昭鞠為穆以下十二世至太王復為穆十三世至王季復為昭十四世至文王又為穆十五世至武王又為昭故書稱文王為穆考詩稱武王為昭考而左氏傳曰太伯虞仲大王之昭也虢仲虢叔王季之穆也又曰管蔡魯衛文之昭也䢴晉應韓武之穆也葢其次序一定百世不易雖文王在右武王在左嫌於倒置而諸廟别有門垣足以各全其尊初不以左右為尊卑也】三代之制其詳雖不得聞然其大略不過如此   鋪筵設同几疑左右几一云交神異於人故夫婦而同几求之或於室或於祊也   【黄瑞節曰禮記祭統篇曰鋪筵設同几為依神也詔祝於室而出於祊此交神明之道也鄭氏註云同之為言詷也祭者以其妃配亦不特几也詔祝告事於尸也出于祊謂索祭也 張子語録鋪筵設同几只設一位以其精神合也祊伯更反詷作貢反】   祭社稷五祀百神者以百神之功報天之徳爾故以天事神事之至也理之盡也   天子因生以賜姓諸侯以字為謚葢以尊統上卑統下之義   天子因生以賜姓難以命於下之人亦尊統上之道也【朱子曰姓是大總腦處氏是後来次第分别處如魯本姬姓其後有孟氏季氏同為姬姓而氏有不同諸侯以字為謚切恐謚本氏字傳冩之訛先儒承訛觧将去義理不通如舜生溈汭武王遂賜胡公滿為溈姓即因生賜姓如鄭之國氏本子國之後駟氏本子駟之後即以字為氏因以為族杜預㸃諸侯以字為句亦是强觧】   據玉藻疑天子聴朔於明堂諸侯則於大廟就藏朔之處告祖而行   受命祖廟作龜禰宫次序之宜   公之士及大夫之衆臣為衆臣公之卿大夫卿大夫之室老及家邑之士為貴臣上言公士所以别士於公者也下言室老士所以别士於家者也衆臣不以杖即位疑義與庻子同   適士疑諸侯薦於天子之士及王朝爵命之通名葢三命方受位天子之朝一命再命受職受服者疑官長自辟除未有位於王朝故謂之官師而已   小事則専達葢得自達於其君不俟聞於長者禮所謂達官者也所謂達官之長者謂自達之長也所謂官師者次其長者也然則達官之長必三命而上者官師則中士而再命者庻士則一命為可知   【黄瑞節曰周禮六官之屬皆曰大事則從其長小事則専達】   賜官使臣其屬也【若卿大夫以室老士為貴臣未賜官則不得臣其士也】   祖廟未毁教於公宫則知諸侯於有服族人亦引而親之如家人焉   下而飲者不勝者自下堂而受飲也其争也争為謙譲而已   君子之射以中為勝不必以貫革為勝侯以布鵠以革其不貫革而墜於地者中鵠為可知矣此為力不同科之一也   知死而不知生傷而不弔畏壓溺可傷尤甚故特致哀死者不弔生者以異之且如何不淑之詞無所施焉博依善依永而歌樂之也雜服雜習於制數服近之文也春秋大要天子之事也故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   苗而不秀者與下不足畏也為一説   乾稱篇第十七【取西銘首句為篇名今自為一書不復載】   凡可状皆有也凡有皆象也凡象皆氣也氣之性本虛而神則神與性乃氣所固有此神所以體物而不可遺也至誠天性也不息天命也人能至誠則性盡而神可窮矣不息則命行而化可知矣學未至知化非真得也【舍氣有象否非象有意否】   有無虚實通為一物者性也不能為一非盡性也飲食男女皆性也是烏可滅然則有無皆性也是豈無對荘老浮屠為此説乆矣果暢真理乎   天包載萬物於内所感所性乾坤隂陽二端而已無内外之合無耳目之引取與人物蕞然異矣人能盡性知天不為蕞然起見則㡬矣   有無一内外合【庸聖同】此人心之所自来也若聖人則不專以聞見為心故能不専以聞見為用無所不感者虚也感即合也咸也以萬物本一故一能合異以其能合異故謂之感若非有異則無合天性乾坤隂陽也二端故有感   一故能合天地生萬物所受雖不同皆無須㬰之不感故謂性即天道也   感者性之神性者感之體【在天在人其究一也】惟屈伸動静終始之能一也故所以妙萬物而謂之神通萬物而謂之道體萬物而謂之性   至虚之實實而不固至静之動動而不窮實而不固則一而散動而不窮則往且来   性通極於無氣其一物爾命禀同於性遇乃適然焉人一己百人十己千然有不至猶難語性可以言氣行同報異猶難語命可以言遇   浮屠明謂有識之死受生循環遂厭苦求免可謂知乎以人生為妄可謂知人乎天人一物輒生取舍可謂知天乎孔孟所謂天彼所謂道惑者指游魂為變為輪迴未之思也大學當先知天徳知天徳則知聖人知神今浮屠極論要歸必謂死生轉流非得道不免謂之悟道可乎【悟則有義有命均死生一天人惟知晝夜通隂陽體之不二】自其説熾中國儒者未容窺聖學門墻已為引取淪胥其間指為大道其俗達之天下致善惡知愚男女臧獲人人著信使英才間氣生則溺耳目恬習之事長則師世儒宗尚之言遂㝠然被驅因謂聖人可不修而至大道可不學而知故未識聖人心已謂不必求其迹未見君子志已謂不必事其文此人倫所以不察庻物所以不明治所以忽徳所以亂異言滿耳上無禮以防其偽下無學以稽其弊自古詖淫邪遁之詞翕然並興一出於佛氏之門者千五百年自非獨立不懼精一自信有大過人之才何以正立其間與之較是非計得失釋氏語實際乃知道者所謂誠也天徳也其語到實際則以人生為幻妄有為為疣贅以世界為䕃濁遂厭而不有遣而弗存就使得之乃誠而惡明者也儒者則因明致誠因誠致明故天人合一致學而可以成聖得天而未始遺人易所謂不遺不流不過者也彼語雖似是觀其發本要歸與吾儒二本殊歸矣道一而已此是則彼非此非則彼是固不當同日而語其言流遁失守窮大則淫推行則詖致曲則邪求之一卷之中此弊數數有之大率知晝夜隂陽則能知性命能知性命則能知聖人知神彼欲直語太虚不以晝夜隂陽累其心則是未始見易未始見易則雖欲免隂陽晝夜之累末由也已易且不見又烏能更語真際捨真際而談神妄也所謂實際彼徒能語之而已未始心觧也   易謂原始反終故知死生之説者謂原始而知生則求其終而知死必矣此夫子所以直季路之問而不隠也體不偏滯乃可謂無方無體偏滯於晝夜隂陽者物也若道則兼體而無累也以其兼體故曰一隂一陽又曰隂陽不測又曰一闔一闢又曰通乎晝夜語其推行故曰道語其不測故曰神語其生生故曰易其實一物指事異名爾大率天之為徳虛而善應其應非思慮聰明可求故謂之神老氏况諸谷以此   太虚者氣之體氣有隂陽屈伸相感之無窮故神之應也無窮其散無數故神之應也無數雖無窮其實湛然雖無數其實一而已隂陽之氣散則萬殊人莫知其一也合則混然人不見其殊也形聚為物形潰反原反原者其游魂為變與所謂變者對聚散存亡為文非如螢雀之化指前後身而為説也   益物必誠如天之生物日進日息自益必識如川之方至日増日得施之妄學之不勤欲自益且益人難矣哉易曰益長而不設信夫   将修己必先厚重以自持厚重知學徳乃進而不固矣忠信進徳惟尚友而急賢欲勝己者親無如改過之不吝戲言出於思也戲動作於謀也發乎聲見乎四支謂非己心不明也欲人無己疑不能也過言非心也過動非誠也失於聲繆迷其四體謂已當然自誣也欲他人已從誣人也或者以出於心者歸咎為己戲失於思者自誣為己誠不知戒其出汝者歸咎其不出汝者長傲且遂非不知孰甚焉   【程子答張子書云所論大槩有苦心極力之象而無寛裕温柔之氣非明睿所照而考索至此故意屢偏而言多窒小出入時有之明所照者如目所覩纎微盡識之矣考索至者如揣料於物見彷彿爾能無差乎更望完養思慮涵泳義理他日自當條暢又曰子厚謹嚴纔謹嚴便有廹切意象無寛舒之意 朱子曰此章即東銘正如今法書所謂故失兩字因作圖子與西銘對看 伊川云非明睿所照而考索至此葢横渠却是一向苦思求将向前去却欠涵泳以待其義理自形見處 答江仲謀論正蒙書曰道之極致物我固為一矣然豈獨物我之間驗之葢天地神幽明隠顯本末精粗無不通貫而為一也正䝉之㫖不外是然聖賢言之亦已多矣正䝉之作復何為乎恐須反覆研究其説求其所以一者而合之於其所謂一者必銖銖而較之至於鈞而必合寸寸而度之至於丈而不差然後為得也 黄瑞節曰張子有文集諸經説語録皆其門人記録之書朱子取以入近思録凡八十條惟正䝉乃其手所撰著云 又按東萊吕氏云知言勝正䝉朱子曰正䝉規模大知言小知言葢五峯胡氏所撰云】   性理大全書卷六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七   皇極經世書一   邵伯温曰皇極經世書凡十二卷其一之二則總元㑹運世之數易所謂天地之數也三之四以㑹經運列世數與歲甲子下紀帝堯至于五代厯年表以見天下離合治亂之迹以天時而驗人事者也五之六以運經世列世數與歲甲子下紀自帝堯至于五代書傳所載興廢治亂得失邪正之迹以人事而驗天時者也自七之十則以隂陽剛柔之數窮律吕聲音之數以律吕聲音之   數窮動植飛走之數易所謂萬物之數也   其十一之十二則論皇極經世之所以為書窮日月星辰飛走動植之數以盡天地萬物之理皇帝王覇之事以明大中至正之道隂陽之消長古今之治亂較然可見矣故書謂之皇極經世篇謂之觀物焉 西山蔡氏曰皇極經世之書康節先生以為先天之學其道一本於伏羲卦圖但其用字立文自為一家引經引義别為一説故學者多所疑惑要當且以康節之書反覆涵泳使倫類精熟脉絡通貫然後有得若其宗要則明道先生所謂加一倍法也是故由用而之體則自一而二自二而四自四而八自八而十六自十六而三十二自三十二而六十四即體而之用則自六十四而三十二自三十二而十六自十六而八自八而四自四而二自二而一一者太極也所謂一動一靜之間者也盖嘗謂體天地之撰者至於易而止矣不可以有加矣楊氏之太玄八十一首闗氏之洞極二十七象司馬氏之潜虚五十五行皆不知而作者也天竒地耦之畫陽九隂六之數四千九十有六之變萬有一千五百二十之䇿有以加乎此哉康節之學雖作用不同而其實則伏羲所畫之卦也故其書以日月星辰水火土石盡天地之體用以暑寒晝夜風露雷盡天地之變化以性情形體走飛草木盡萬物之感應以元㑹運世歲月日辰盡天地之終始以皇帝王覇易書詩春秋盡聖賢之事業自秦漢以來一人而已耳   【嵩山晁氏曰邵雍堯夫隠居慱學尤精於易能前知來物撰皇極經世書以元經㑹以運經世起於堯即位之元年甲辰終於周顯徳五年己未編年紀興亡治亂以符其學世稱康節之易先天之嗣也有觀物内外篇内篇解則其子伯温所著也○趙氏震曰皇極經世書元㑹運世六卷凡三十四篇如易之上經聲音律吕四卷凡十六篇如易之下經觀物十二篇之文所以暢二數之義如易之有繫辭焉夫道不囿於數而數實該乎道昔之負才氣者雖使十年不仕而事於數康節殆未之許吁是豈易言也哉】   【按本書六十二篇並門弟子所記外篇上下通六十有四篇其首三十四篇則以元㑹運世相經横列甲子繫嵗紀事以驗夫天時人事之得失其次十六篇則以聲音律吕更唱迭和為圖三千八百四十以窮夫萬物之數其後内外十四篇之文則皆所以敷暢前二數之義也然前之二數邵伯温氏嘗著一元消長等圖以括其要約後西山蔡氏因其圖而推衍之著為經世指要一書足以盡了五十篇之義而晦庵朱子謂其於康節之書推究縝宻矣故今不復具載康節全書但取蔡氏指要諸圖増以諸家釋例纂為二卷列於内外十四篇之首庻幾觀者即圖以明其數因文以求其理則由約可以該復以漁樵問答及無名公附於後者因其文意與是書有相發明故也】   纂圖指要上   西山蔡氏曰龍馬負圖伏羲因之以畫八卦重之為六十四卦初未有文字但陽竒隂耦卦畫次序而已今世所伏羲八卦圖以圓凾方者是也康節曰上古聖人皆有易但作用不同今之易文王之易也故謂之周易若然則所謂三易者皆本於伏羲之圖而取象繫辭以定吉㓙者名不同耳連山首艮歸藏首坤周易首乾連山歸藏雖不傳意其作用必與周易大異然作用雖異其為道則同一太極也皇極經世之書命數定象自為一家古所未有學者所未見然亦皆出於伏羲卦畫竒耦之序其為道亦同一太極也今以伏羲卦圖列之於前而以皇極經世䟽之於後則大略可見矣   西山蔡氏曰大曰易有太極是生兩儀两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業其法自一而二自二而四自四而八實則太極判而為隂陽隂陽之中又有隂陽出於自然不待智營而力索也其叙首乾而尾坤者以隂陽先後為數也   邵伯温曰先君云天地定位乾與坤對也山澤通氣艮與兌對也雷風相薄震與巽對也水火不相射離與坎對也此伏羲之易也乾之初交於坤之初得震故為長男坤之初交與乾之初得巽故為長女乾之二交於坤之二得坎故為中男坤之二交於乾之二得離故為中女乾之上交於坤之上得艮為少男坤之上交於乾之上得兌為少女乾坤大父母也故能生八卦復姤小父母也故能生六十四卦復之初九交於姤之初六得一陽姤之初六交於復之初九得一隂復之二交於姤之二得二陽姤之二交於復之二得二隂復之三交於姤之三得四陽姤之三交於復之三得四隂復之四交於姤之四得八陽姤之四交於復之四得八隂復之五交於姤之五得十六陽姤之五交於復之五得十六隂復之上交於姤之上得三十二陽姤之上交於復之上得三十二隂隂陽男女皆得順行此所以生六十四卦也○西山蔡氏曰大曰天地定位山澤通氣雷風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錯數徃者順知來者逆是故易逆數也其法自子中至午中為陽初四爻皆陽中前二爻皆隂後二爻皆陽上一爻為隂二爻為陽三爻為隂四爻為陽自午中至子中為隂初四爻皆隂中前二爻為陽後二爻為隂上一爻為陽二爻為隂三爻為陽四爻為隂在陽中上二爻則先隂而後陽陽生於隂也在隂中上二爻則先陽而後隂隂生於陽也其叙始震終坤者以隂陽消息為數也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七>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七>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七>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七>   坤    西山蔡氏曰八卦重而為六十四卦一卦之上各有八卦也實則自八而十六自十六而三十二自三十二而六十四也大曰因而重之爻在其中矣者是也此隂陽流行之數前三十二卦為陽後三十二卦為隂古往今来者也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七>   邵伯温曰先君曰上世聖人皆有易作用不同其道一也今之易經文王之易也故謂之曰周易伏羲之易無文字語言獨有卦畫次序而已孔子於繫辭實述之矣圓者為天方者為地天地之理皆在是也○西山蔡氏曰六十四卦圓布者乾盡午中坤盡子中離盡卯中坎盡酉中陽生於子中極於午中隂生於午中極於子中其陽在南其隂在北方布者乾始於西北坤盡於東南其陽在北其隂在南此二者隂陽對待之數圓於外者為陽方於中者為隂圓者動而為天方者靜而為地者也   陽九隂六用數圖   老陽用九數   老隂用六數   四因九得三十有六是為老陽之數   四因六得二十有四是為老隂之數   六因三十有六得二百一十有六是為乾卦之數六因二十有四得一百四十有四是為坤卦之數以二百一十有六合一百四十有四得三百六十為一朞之數   月日時同   陽爻一百九十二以三十二因二百一十有六得六千九百一十有二之數   隂爻一百九十二以三十二因一百四十有四得四千六百有八之數【六十四卦中三百八十四爻隂陽各居其半故用三十二因之】以六千九百一十有二合四千六百有八得萬有一千五百二十是為萬物之數   少陽數七   少隂數八   四因七得二十有八是為少陽之數   四因八得三十有二是為少隂之數   六因二十有八得一百六十有八是為乾卦之數六因三十有二得一百九十有二是為坤卦之數以一百六十有八合一百九十有二亦得三百六十是為一朞之數   陽爻一百九十二以三十二因一百六十有八得五千三百七十有六之數   隂爻一百九十二以三十二因一百九十有二得六千一百四十有四之數   以五千三百七十有六合六千一百四十有四亦得萬有一千五百二十是為萬物之數聖人所以不書者以周易用九六而不用七八也【朱子曰二篇之䇿當萬物之數者不是萬物盡於此數只是取象自一而萬以萬數來當萬物之數耳】   性理大全書卷七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八   皇極經世書二   纂圖指要下   西山蔡氏曰一動一靜之間者易之所謂太極也動靜者易所謂兩儀也隂陽剛柔者易所謂四象也太陽太隂少陽少隂少剛少柔大剛太柔者易所謂八卦也   太陽   日   暑   性   目   元   皇   太隂   月   寒   情   耳   㑹   帝   少陽   星   畫   形   鼻   運   王   少隂   辰   夜   體   口   世   伯   少剛   石   雷   木   色   嵗   易   少柔   土   露   草   聲   月   書   太剛   火   風   飛   氣   日   詩   太柔   水      走   味   辰   春秋   西山蔡氏曰動者為天天有隂陽【陽者動之始隂者動之極】隂陽之中又各有隂陽故有太陽太隂少陽少隂太陽為日太隂為月少陽為星少隂為辰是為天之四象日為暑月為寒星為晝辰為夜四者天之所變也暑變物之性寒變物之情晝變物之形夜變物之體萬物之所以感於天之變也靜者為地地有柔剛【柔者靜之始剛者靜之極】剛柔之中又有剛柔故有太剛太柔少剛少柔太柔為水太剛為火少柔為土少剛為石是為地之四象水為火為風土為露石為雷四者地之所以化也化物之走風化物之飛露化物之草雷化物之木萬物之所以應於地之化也暑變走飛草木之性寒變走飛草木之情晝變走飛草木之形夜變走飛草木之體化性情形體之走風化性情形體之飛露化性情形體之草雷化性情形體之木天地變化㕘伍錯綜而生萬物也萬物之感於天地之變性者善目情者善耳形者善鼻體者善口萬物應於地之化飛者善色走者善聲木者善氣草者善味盖其所感應有不同故其所善亦有異至於人則得天地之全暑寒晝夜無不變風露雷無不化性情形體無不感走飛草木無不應目善萬物之色耳善萬物之聲鼻善萬物之氣口善萬物之味盖天地萬物皆隂陽剛柔之分人則兼備乎隂陽剛柔故靈於萬物而能與天地㕘也人而能與天地參故天地之變有元㑹運世而人事之變亦有皇帝王伯元㑹運世有春夏秋冬為生長收藏皇帝王伯有易書詩春秋為道徳功力是故元㑹運世春夏秋冬生長收藏各相因而為十六皇帝王伯易書詩春秋道徳功力亦各相因而為十六十六者四象相因之數也凡天地之變化萬物之感應古今之因革損益皆不出乎十六十六而天地之道畢矣故物之巨細人之聖愚亦以一十百千四者相因而為十六千千之物為細物千千之民為至愚一一之物為巨物一一之民為聖人盖人者萬物之最靈聖人者又人倫之至也自天地觀萬物則萬物為萬物自太極觀天地則天地亦物也人而盡太極之道則能範圍天地曲成萬物而造化在我矣故其説曰一動一靜天地之至妙歟一動一靜之間天地人之至妙歟一動一靜之間者非動非靜而主乎動靜所謂太極也又曰思慮未起神莫知不由乎我更由乎誰所謂範圍天地曲成萬物造化在我者也盖超乎形氣非數之能及矣雖然是亦數也伊川先生曰數學至康節方及理康節之數先生未之學至其本原則亦不出乎先生之説矣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八>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八>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八>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八>   邵伯温曰陽一隂二故陽之生隂二而六之為十二隂之生陽三而十之為三十又曰以日經日為元之元其數一日之數一故也以日經月為元之㑹其數十二月之數十二故也以日經星為元之運其數三百六十星之數三百六十故也以日經辰為元之世其數四千三百二十辰之數四千三百二十故也西山蔡氏曰天地之數窮于八八故元㑹運世嵗月日辰之數極于六十四也陽數以三十起者一月有三十日一世有三十年也隂數以十二起者一日有十二辰一嵗有十二月也天地之數至于八八而遂窮乎曰窮則變變則生盖生生而不窮者也元㑹運世即歲月日辰日月星辰即水火土石猶形影聲響也故經世舉元㑹運世而不及歲月日辰舉日月星辰而不及水火土石也   【黄氏瑞節曰經世天地始終之數以十二三十反覆乗之也元之元一元之㑹十二是以十二乗一也元之運三百六十是以三十乗十二也元之世四千三百二十是以十二乗三百六十也㑹之元以下放此經世之元㑹運世嵗月日辰即易之乾兊離震巽坎艮坤也元之元即乾之乾元之㑹即乾之兊元之運即乾之離元之世即乾之震元之嵗即乾之巽元之月即乾之坎元之日即乾之艮元之辰即乾之坤㑹之元以下放此】   邵伯温曰乾之數一兌之數二離之數三震之數四巽之數五坎之數六艮之數七坤之數八交相重而為六十四焉乾兊離震在天為陽在地為剛在天則居東南在地則居西北巽坎艮坤在天為隂在地為柔在天則居西北在地則居東南隂陽相錯天文也剛柔相交地理也 西山蔡氏曰八卦之數乾一兊二離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先天之序也一一為乾以至八八為坤參伍錯綜無不備也圓者為天方者為地一二三四為陽五六七八為隂即先天圖也一一起于南八八終于北者以少為息多為消也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八>   邵伯温曰日為元元之數一月為㑹㑹之數十二星為運運之數三百六十辰為世世之數四千三百二十則是一元統十二㑹三百六十運四千三百二十世一世三十年則一十二萬九千六百年一十二萬九千六百年是為一元之數一元在大化之中猶一年也自元之元自辰之元自元之辰至辰之辰而後數窮矣窮則變變則生盖生生而不窮也經世但著一元之數舉一隅而已引而伸之則窮天地之數可知矣日甲日之數一嵗一周月子至亥月之數十二嵗十二周也星三百六十隨天而轉日一周嵗三百六十周也一日十二辰積一嵗之辰則嵗四千三百二十辰也自子至巳作息自午至亥作消作息則陽進而隂退作消則隂進而陽退開物於月之寅星之巳七十有六閉物於月之戌星之戊三百一十有五月至巳之終當辰之二千一百六十為陽極隂陽之餘空各六月至亥之終當辰之四千三百二十為隂極隂陽之餘空各六凡二十有四以當易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之數焉除四正卦凡六四六二十四三百八十有四去其二十有四則所存者三百六十也四正卦謂乾坤坎離居四方之正位反復不變故謂之四正經世一元之運數舉成數焉消息盈虧之法在其間矣所以藏諸用也唐堯起於月之巳星之癸一百八十辰之二千一百五十七推而上之堯得天地之中數也故孔子賛堯曰唯天為大唯堯則之蕩蕩乎民無得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煥乎其有文章楊雄亦謂法始乎伏羲而成乎堯盖自極治之盛莫過乎堯先乎此者有所未至後乎此者有所不及考之厯數稽之天時質之人事若合符節嗚呼盛哉西山蔡氏曰一元之數即一嵗之數也一元有十   二㑹三百六十運四千三百二十世猶一嵗十二月三百六十日四千三百二十辰也前六㑹為息後六㑹為消即一㑹之自子至巳為息自午至亥為消開物於星之七十六猶嵗之驚蟄也閉物於三百一十五猶嵗之立冬也一元有十二萬九千六百嵗一㑹有十二萬九千六百月一運有十二萬九千六百日一世有十二萬九千六百辰皆自然之數非有所牽合也或曰氣盈於三百六十六朔虚於三百五十四今經世之數槩以三百六十為率何也曰所以藏諸用也消息盈虚之法在其間矣唐堯始於星之癸一百八十辰之二千一百五十七何也曰以今日天地之運日月五星之形推而上之因以得之也嗟夫皇極一元之運始於日甲月子星甲辰子者豈特厯數之用而已哉一陽初動萬物未生是聖人所以見天地之心又以範圍天地曲成萬物者也非元氣之㑹聰明過人者其孰與此豈特厯數之用而已哉又曰元㑹運世之數大而不可見分釐絲毫之數小而不可察所可得而數者即日月星辰而知之也一世有三十嵗一月有三十日故嵗與日之數三十一嵗有十二月一日有十二辰故月與辰之數十二自嵗月日辰之數推而上之得元㑹運世之數推而下之得分釐絲毫之數三十與十二反覆相乗為三百六十故元㑹運世嵗月日辰八者之數皆三百六十以三百六十乗三百六十為十二萬九千六百故元有十二萬九千六百嵗㑹有十二萬九千六百月運有十二萬九千六百日世有十二萬九千六百辰嵗有十二萬九千六百分月有十二萬九千六百釐日有十二萬九千六百毫辰有十二萬九千六百絲皆天地自然非假智營力索而天地之運日月之行氣朔之盈虚五星之伏見朓朒屈伸交食淺深之數莫不由此由漢以來以厯數名家者惟太初大衍耳惟太初以四千六百一十七嵗為元以八十一為分大衍之厯乃以一百六十三億七千四百五十九萬五千二百為元三千四十為分皆附㑹牽合以此求天地之數安得無差   【朱子曰經世書以十二辟卦管十二㑹綳定時節却就中推吉凶消長堯時正是乾卦九五○論十二卦則陽始於子而終於己隂始於午而終於亥論四時之氣則陽始於寅而終於未隂始於申而終於丑此二説者雖若小差而所爭不過二位盖子位一陽雖生而未出乎地至寅位泰卦則三陽之生方出地上而温厚之氣從此始焉己位乾卦六陽雖極而温厚之氣未終故午位一隂雖生而未害於陽必至未位遯卦而後温厚之氣始盡也其午位隂已生而嚴凝之氣及申方始亥位六隂雖極而嚴凝之氣至丑方盡義亦放此盖地中之氣難見而地上之氣易識故周人以建子為正雖得天統而孔子之論為邦乃以夏時為正盖取其隂陽始終之著明也按圖以推其説可見○邵子皇極經世書以元統十二㑹為一元一萬八百年為一㑹初間一萬八百年而天始開又一萬八百年而地始成又一萬八百年而人始生邵子於寅上方始註一開物字盖初間未有物只是氣塞及天開些子後便有一塊查滓在其中漸漸凝結而成地初則溶軟後漸堅實今山形自髙而下便如水漾沙之勢以此知必是先有天方有地有天地交感方始生出物來○問天開於子地闢於丑人生於寅其説是如何曰此是邵子皇極經世中説今不可知他只是以數推得如此他説寅上生物是到其上方有人物也有一元十二㑹三十運十二世十二萬九千六百年為一元嵗月日時元㑹運世皆自十二而三十自三十而十二至堯時㑹在已午之間今漸及未矣至戌上説閉物到那裏則不復有人物矣問不知人物消磨盡時天地壊也不壊曰也湏一塲鶻突既有形氣如何得不壊但一箇壊了便有一箇生得來○黄氏瑞節曰一元消長圖盖以本書約之也今詳本書日甲一位為一元該十二萬九千六百年此一元總數也其所以得元之數者由十二㑹積之也月子一位為一㑹該一萬八百年至月亥十二位為十二㑹該十二萬九千六百年屬上日甲統之也其所以得十二㑹之數者由三十運積之也星甲一位為一運該三百六十年至三十位為三十運該一萬八百年属上月子統之過此属月丑統之其所以得三十運之數者由十二世積之也辰子一位為一世該三十年至辰亥十二位為十二世該三百六十年属上星甲統之過此属星乙統之盖由世積而為運運積而為㑹㑹積而為元即由時積而為日日積而為月月積而為嵗也邵伯温所謂一元之數在天地之閒猶一年是已然卲子此數何從而知其始何從而知其終耶善乎西山先生之言曰以今日天地之運日月五星之行推而上之因以得之也故曰堯得天地之中數斯言何謂也盖堯之時在日甲月巳星癸辰申當十二萬九千六百年之半以上為六萬四千八百年之已往以下為六萬四千八百年之方來是以謂中數也堯而後可遞而推矣○元氏明善曰禹即位後八年得甲子初入午㑹前至元元年甲子初入午㑹第十一運從天開甲子至泰定甲子得六萬八千八百二十一年○臨川呉氏曰一元凡十二萬九千六百嵗分為十二㑹一㑹計一萬八百嵗天地之運至戌㑹之中為閉物兩間人物俱無矣如是又五千四百年而戍㑹終自亥㑹始五千四百年當亥㑹之中而地之重濁凝結者悉皆融散與輕清之天混合為一故曰渾混清濁之混逐漸轉甚又五千四百年而亥㑹終昏暗極矣是天地之一終也貞下起元又肇一初為子㑹之始仍是混沌是謂太始言一元之始也是謂太一言清濁之氣混合為一而未分也自此逐漸開明又五千四百年當子㑹之中輕清之氣騰上有日有月有星有辰日月星辰四者成象而共為天又五千四百年當子㑹之終故曰天開於子濁氣雖搏在中間然未凝結堅實故未有地又五千四百年當丑㑹之終重濁之氣凝結者始堅實而成土石濕潤之氣為水流而不凝燥烈之氣為火顯而不隠水火土石四者成形而共為地故曰地闢於丑又五千四百年而丑㑹終又自寅㑹之始五千四百年當寅㑹之中兩間人物始生故曰人生於寅也】   經世四象體用之數圖【萬物之數】   日日聲平闢        水水音開清   多良千刀妻        古黒安夫卜東   宫心●●●        乃走思■■■日日聲七下唱地之用音   水水音九上和天之用聲一百五十二是謂平聲闢   一百一十二是謂開音清音平聲闢音一千六十四   聲開音清聲一千八   日月聲平之一闢      水水音開之一清【開音清和律】一之一【一音古字和 平聲闢一聲至十聲 唱呂】一之一【一音至十二音一聲多字唱】   一之二【二音黒字和一聲至十聲】    一之二【一音至十二音二聲良字唱】   一之三【三音安字和一聲至十聲】    一之三【一音至十二音三聲千字唱】   一之四【四音夫字和一聲至十聲】    一之四【一音至十二音四聲刀字唱】   一之五【五音卜字和一聲至十聲】    一之五【一音至十二音五聲妻字唱】   一之六【六音東字和一聲至十聲】    一之六【一音至十二音六聲宫字唱】   一之七【七音乃字和一聲至十聲】    一之七【一音至十二音七聲心字唱】   一之八【八音走字和一聲至十聲】    一之八【一音至十二音】   一之九【九音思字和一聲至十聲】    一之九【一音至十二音】   一之十               【一聲至十聲】    一之十【一音至十二音】一之十一【一聲至十聲】   一之十二【一聲至十聲】   日月聲平翕        水火音開濁   禾光元毛衰        囗黄囗父步兊   龍○●●●        内自寺■■■日月聲七下唱地之用音   水火音九上和天之用聲一百五十二是謂平聲翕   一百一十二是謂開音濁音平聲翕音一千六十四   聲開音濁聲一千八   日月聲平之二翕      水火音開之二濁【開音濁和律】二之一【一音囗字和 平聲翕一聲至十聲 唱吕】二之一【一音至十二音一聲禾字唱】   二之二【二音黄字和】     二之二                           【二聲光字唱】   二之三【三音囗字和】     二之三                           【三聲元字唱】   二之四【四音父字和】     二之四                           【四聲毛字唱】   二之五【五音步字和】     二之五                           【五聲衰字唱】   二之六【立音兊字和】    二之六【六聲龍字唱】   二之七【七音内字和】    二之七【七聲○字唱】   二之八【八音自字和】    二之八   二之九【九音寺字和】    二之九   二之十         二之十   二之十一   二之十二   日星聲平闢       水土音開清   開丁臣牛○       坤五母武普土   魚男●●●       老草囗■■■   日星聲七下唱地之用音  水土音九上和天之用聲一百五十二是謂平聲闢  一百一十二是謂開音清音平聲闢音一千六十四  聲開音清聲一千八   日星聲平之三闢     水土音開之三清【開音清和律】三之一【一音坤字和一聲至十聲】   三之一【一音至十二音一聲開字唱】   三之二【二音五字和】    三之二【二聲丁字唱】三之三【三音母字和】   三之三【三聲臣字唱】三之四【四音武字和】   三之四【四聲牛字唱】三之五【五音普字和】   三之五【五聲○字唱】三之六【六音土字和】   三之六【六聲魚字唱】三之七【七音老字和】   三之七【七聲男字唱】三之八【八音草字和】   三之八   三之九【九音囗字和】   三之九   三之十        三之十   三之十一   三之十二   日辰聲平翕      水石音開濁   回兄君○      口吾目文旁同   烏○●●●      鹿曹囗■■■   日辰聲七下唱地之用音  水石音九上和天之用聲一百五十二是謂平聲翕  一百一十二是謂開音濁音平聲翕音一千六十四  聲開音濁聲一千八   日辰聲平之四翕     水石音開之四濁【開音濁和律】四之一【一音囗字和 平聲翕一音至十聲 唱吕】四之一【一音至十二音一聲回字唱】   四之二【二音吾字和】    四之二【二聲兄字唱】   四之三【三音目字和】    四之三【三聲君字唱】   四之四【四音文字和】    四之四【四聲○字唱】   四之五【五音旁字和】    四之五【五聲龜字唱】   四之六【六音同字和】    四之六【六聲烏字唱】   四之七【七音鹿字和】    四之七【七聲○字唱】   四之八【八音曹字和】    四之八   四之九【九音口字和】    四之九   四之十         四之十   四之十一   四之十二   月日聲上闢       水火音發清   可兩典早子       甲花亞法百丹   孔審●●●       妳哉三山莊卓   月日聲七下唱地之用音  火水音十二上和天之用一百五十二是謂上聲闢  聲一百一十二是謂發音音上聲闢音一千六十四  清聲發音清聲一千三百   月日聲上之一闢      四十四   【發音清和律】一之一【一音甲字和一聲至十聲】 火水音發之一清一之二【二音花字和 上聲闢唱吕】一之一【一音至十二音一聲可字唱】   一之三【三音亞字和】    一之二【二聲兩字唱】   一之四【四音法字和】    一之三【三聲典字唱】   一之五【五音百字和】    一之四【四聲早字唱】   一之六【六音丹字和】    一之五【五聲子字唱】   一之七【七音妳字和】    一之六【六聲孔字唱】   一之八【八音哉字和】    一之七【七聲審字唱】   一之九【九音三字和】    一之八   一之十【十音山字和】    一之九   一之十一【十一音荘字】  一之十   一之十二【和十二音卓】   月月聲上翕       火火音發濁   火廣犬實○       口華爻凡百大   甬○●●●       南在口士乍宅   月月聲七下唱地之用音  火火音十二上和天之用一百五十二是謂上聲翕  聲一百一十二是謂發音音上聲翕音一千六十四  濁聲發音濁聲一千三百   月月聲上之二翕      四十四   【發音濁和律】二之一【一音口字和一聲至十聲】 火火音發之二濁二之二【二音華字和 上聲翕唱吕】二之一【一音至十二音一聲火字唱】   二之三【三音爻字和】     二之二                           【二聲廣字唱】   三之四【四音凡字和】     二之三                           【三聲犬字唱】   二之五【五音白字和】     二之四                           【四聲寳字唱】   二之六【六音大字和】     二之五                           【五聲○字唱】   二之七【七音南字和】     二之六                           【六聲甬字唱】   二之八【八音在字和】     二之七                           【七聲○字唱】   二之九【九音口字和】     二之八   二之十【十音士字和】    二之九   二之十一【十一音乍字和】  二之十   二之十二【十二音宅字和】   月星聲上闢      火土音發清   宰井引斗○      巧瓦馬晚扑貪   鼠坎●●●      冷采囗□又拆   月星聲七下唱地之用音 火土音十二上和天之用一百五十二是謂上聲闢 聲一百一十二是謂發音音上聲闢音一千六十四  清聲發音清聲一千三百   月星聲上之三闢      四十四   【發音清和律】三之一【一音巧字和一聲至十聲】 火土音發之三清三之二【二音瓦字和】   三之一【一音至十二音一聲宰字唱】   三之三【三音馬字和】    三之二【二聲井字唱】   三之四【四音晚字和】    三之三【三聲引字唱】   三之五【五音扑字和】    三之四【四聲斗字唱】   三之六【六音貪字和】    三之五【五聲○字唱】   三之七【七音冷字和】    三之六【六聲鼠字唱】   三之八【八音采字和】    三之七【七聲坎字唱】   三之九【九音口字和】    三之八   三之十【十音口字和】    三之九   三之十一【十一音义字】  三之十   三之十二【和十二音拆】   月辰聲上翕       火石音發濁   毎永允○水       囗牙兒萬排覃   虎○●●●       犖才囗囗崇茶   月辰聲七下唱地之用音  火石音十二上和天之用一百五十二是謂上聲翕  聲一百一十二是謂發音音上聲翕音一千六十四  濁聲發音濁聲一千三百   月辰聲上之四翕      四十四   【字和發音濁】四之一【和律一音口字和一聲至】 火石音發之四濁四之二【十聲二音牙 字和上聲翕】四之一【唱吕一音至十二音一聲毎】   四之三【字唱三音皃】    四之二【字和二聲永】   四之四【四音萬字和】    四之三【三聲允字唱】   四之五【五音排字和】    四之四【四聲○字唱】   四之六【六音覃字和】    四之五【五聲水字唱】   四之七【七音犖字和】    四之六【六聲虎字唱】   四之八【八音才字和】    四之七【七聲○字唱】   四之九【九音□字和】    四之八   四之十【十音□字和】    四之九   四之十一【十一音崇字和】  四之十   四之十二【十二音茶字】   星日聲去闢       土水音收清   个向旦孝四       九香乙□丙帝   衆禁●●●       女足星手震中   星日聲七下唱地之用音  土水音十二上和天之用一百五十二是謂去聲闢  聲一百一十二是謂收音音去聲闢音一千六十四  清聲收音清聲一千三百   星日聲去之一闢      四十四   【收音清和律】一之一【一音九字和一聲至十聲】 土水音収之一清一之二【二音香字和 去聲闢唱吕】一之一【一音至十二音一聲个字唱】   一之三【三音乙字和】    一之二【二聲向字唱】   一之四【四音□字和】    一之三【三聲旦字唱】   一之五【五音丙字和】    一之四【四聲孝字唱】   一之六【六音帝字和】    一之五【五聲四字唱】   一之七【七音女字和】    一之六【六聲衆字唱】   一之八【八音足字和】    一之七【七聲禁字唱】   一之九【九音星字和】    一之八   一之十【十音手字和】    一之九   一之十一【十一音震字】  一之十   一之十二【和十二音中】   星月聲去翕       土火音收濁   化况半報帥       近雄王□第   用○●●●       年匠象石□直   星月聲七下唱地之用音  土火音十二上和天之用一百五十二是謂去聲翕  聲一百一十二是謂收音音去聲翕音一千六十四  濁聲收音濁聲一千三百   星月聲去之二翕      四十四   【收音濁和律】二之一【一音近字和一聲至十聲】 土火音收之二濁二之二【二音雄字和 去聲翕唱吕】二之一【一音至十二音一聲化字唱】   二之三【三音王字和】    二之二【二聲况字唱】   二之四【四音□字和】    二之三【三聲半字唱】   二之五【五音字和】    二之四【四聲報字唱】   二之六【六音第字和】    二之五【五聲帥字唱】   二之七【七音年字和】    二之六【六聲用字唱】   二之八【八音匠字和】    二之七【七聲○字唱】   二之九【九音象字和】    二之八   二之十【十音石字和】    二之九   二之十一【十一音□字】  二之十   二之十二【和十二音直】   星星聲去闢       土土音收清   愛亘艮奏○       丘仰美□品天   去欠●●●       吕七□耳赤丑   星星聲七下唱地之用音  土土音十二上和天之用一百五十二是謂去聲闢  聲一百一十二是謂收音音去聲闢音一千六十四  清聲收音清聲一千三百   星星聲去之三闢      四十四   【收音清和律】三之一【一音丘字和一聲至十聲】 土土音收之三清三之二【二音仰字和 去聲闢唱吕】三之一【一音至十二音一聲愛字唱】   三之三【三音美字和】    三之二【二聲亘字唱】   三之四【四音□字和】    三之三【三聲艮字唱】   三之五【五音品字和】    三之四【四聲奏字唱】   三之六【六音天字和】    三之五【五聲○字唱】   三之七【七音吕字和】    三之六【六聲去字唱】   三之八【八音七字和】    三之七【七聲欠字唱】   三之九【九音□字和】    三之八   三之十【十音耳字和】    三之九   三之十一【十一音赤字和】  三之十   三之十二【十二音丑字和】   星辰聲去翕        土石音收濁   退瑩巽○貴        乾月眉□平田   兔○●●●        離全□二辰呈星辰聲七下唱地之用音  土石音十二上和天之用一百五十二是謂去聲翕  聲一百一十二是謂收音音去聲翕音一千六十四  濁聲収音濁聲一千三百   星辰聲去之四翕      四十四   【收音濁和律】四之一【一聲乾字和一聲至十聲】 土石音收之四濁四之二【二音月字和 去聲翕唱吕】四之一【一音至十二音一聲退字唱】   四之三【三音眉字和】    四之二【二聲瑩字唱】   四之四【四音□字和】    四之三【三聲巽字唱】   四之五【五音平字和】    四之四【四聲○字唱】   四之六【六音田字和】    四之五【五聲貴字唱】   四之七【七音離字和】    四之六【六聲免字唱】   四之八【八音全字和】     四之七                           【七聲○字唱】   四之九【九音□字和】     四之八   四之十【十音二字和】     四之九四之十一【十一音辰字和】   四之十四之十二【十二音呈字和】   辰日聲入闢        石水音閉清   舌○○岳日        癸血一飛必■   ○○●●●        ■■■■■■辰日聲七下唱地之用音   石水音五上和天之用聲一百五十二是謂入聲闢   一百一十二是謂閉音清音入聲闢音一千六十四   聲閉音清聲五百六十   辰日聲入之一闢      石水音閉之一清【閉音清和律】一之一【一音癸字和 入聲闢一聲至十聲 唱吕】一之一【一音至十二音一聲舌字唱】   一之二【二音血字和】     一之二                           【二聲○字唱】   一之三【三音一字和】     一之三                           【三聲○字唱】   一之四【四音飛字和】     一之四                           【四聲岳字唱】   一之五【五音必字和】     一之五【五聲日字唱】   一之六          一之六【六聲○字唱】   一之七          一之七【七聲○字唱】   一之八          一之八   一之九          一之九   一之十          一之十一之十一   一之十二   辰月聲入翕        石火音閉濁   八○○霍骨        揆賢寅吠鼻■   ○十●●●        ■■■■■■辰月聲七下唱地之用音   石火音五上和天之用聲一百五十二是謂入聲翕   一百一十二是謂閉音濁音入聲翕音一千六十四   聲閉音濁聲五百六十   辰月聲入之二翕      石火音閉之二濁【閉音濁和律】二之一【一音揆字和  入聲翕一聲至十聲  唱吕】二之一【一音至十二音一聲八字唱】   二之二【二音賢字和】    二之二【二聲○字唱】   二之三【三音寅字和】    二之三【三聲○字唱】   二之四【四音吠字和】    二之四【四聲霍字唱】   二之五【五音鼻字和】    二之五【五聲骨字唱】   二之六         二之六【六聲○字唱】   二之七         二之七【七聲十字唱】   二之八         二之八   二之九         二之九   二之十         二之十   二之十一   二之十二   辰星聲入闢      石土音閉清   ○○○六徳      弃□米尾匹■   ○○●●●      ■■■■■■   辰星聲七下唱地之用音  石土音五上和天之用聲一百五十二是謂入聲闢  一百一十二是謂閉音清音入聲闢音一千六十四   聲閉音清聲五百六十   辰星聲入之三闢      石土音閉之三清【閉音清和律】三之一【一音弃字和  入聲闢一聲至十聲  唱吕】三之一【一音至十二音一聲○字唱】   三之二【二音□字和】     三之二【二聲○字唱】   三之三【三音米字和】     三之三【三聲○字唱】   三之四【四音尾字和】     三之四【四聲六字唱】   三之五【五音匹字和】     三之五【五聲徳字唱】   三之六          三之六【六聲○字唱】   三之七          三之七                            【七聲○字唱】   三之八          三之八   三之九          三之九   三之十          三之十三之十一   三之十二   辰辰聲入翕        石石音閉濁   ○○○玉北        蚪堯民未瓶■   ○妾●●●        ■■■■■■辰辰聲七下唱地之用音   石石音五上和天之用聲一百五十二是入聲翕音   一百一十二是謂閉音濁   入聲翕音一千六十四    聲閉音濁聲五百六十   辰辰聲入之四翕      石石音閉之四濁【閉音濁和律】四之一【一音蚪字和  入聲翕一聲至十聲  唱吕】四之一【一音至十二音一聲○字唱】   四之二【二音堯字和】     四之二【二聲○字唱】   四之三【三音民字和】     四之三【三聲○字唱】   四之四【四音未字和】     四之四【四聲玉字唱】   四之五【五音瓶字和】     四之五【五聲北字唱】   四之六          四之六【六聲○字唱】   四之七          四之七【七聲妾字唱】   四之八          四之八   四之九          四之九   四之十          四之十四之十一   四之十二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八>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八>   邵伯温曰太陽之數十少陽之數十太剛之數十少剛之數十太陽少陽太剛少剛之數凡四十太隂之數十二少隂之數十二太柔之數十二少柔之數十二太隂少隂太柔少柔之數凡四十有八以四因四十得一百六十以四因四十八得一百九十二以一百六十因一百九十二得三萬七百二十是謂動植之全數一百六十内去太隂少隂太柔少柔之體數四十八得一百一十二一百九十二内去太陽少陽太剛少剛之體數四十得一百五十二是謂動植之用數以一百一十二唱一百五十二得一萬七千二十四以一萬七千二十四唱得一萬七千二十四得二萬八千九百八十一萬六千五百七十六是謂動植之通數物有聲色氣味可考而見唯聲為甚有一物則有一聲有聲則有音有律則有吕故窮聲音律吕以窮萬物之數數亦以四為本本乎四象故也自四象而為八卦自八卦而為六十四天地萬物之數備于其間矣此與前元㑹運世其法同日日聲即元之元日之日也日月聲即元之㑹日之月也日星聲則元之運日之星也日辰聲則元之世日之辰也自餘皆可以類推之也○西山蔡氏曰凡太陽太剛少陽少剛之體數皆十【康節曰陽數一衍之為十】又日月星辰四象相因而為十六以十因十六為一百六十凡太隂太柔少隂少柔之體數皆十二【康節曰隂數二衍之為十二】又水火土石四象相因亦為十六以十二因十六為一百九十二為日月星辰水火土石之體以一百六十因一百九十二得三萬七百二十為動以一百九十二因一百六十亦得三萬七百二十為植是謂動植之全數於一百六十中去太隂少隂太柔少柔之體數四十八得一百一十二為日月星辰之用數於一百九十二中去太陽少陽太剛少剛之體數四十得一百五十二為水火土石之用數以一百一十二因一百五十二得一萬七千二十四為動物之用數一百五十二因一百一十二亦得一萬七千二十四為植物之用數又以一萬七千二十四乗一萬七千二十四得二萬八千九百八十一萬六千五百七十六為動植通數凡日月星辰暑寒晝夜性情形體耳目口鼻元㑹運世皇帝王伯之數皆百六十水火土石風露雷走飛草木色聲氣味歳月日辰易書詩春秋之數皆一百九十二其去體得用宛轉相因同一法也物有色聲氣味唯聲為盛且可以書别故以正聲之平上去入正音之開發收閉列而為圖以見聲音之全數其○有其聲而無其字者也其□有其音而無其字者也但以上下聲音調之則自可通其●即所去之四十八其■即所去之四十也陽數用十隂數用十二者即易之陽數用九隂數用六也○鐘氏過曰右圖天之體數四十地之體數四十八天數以日月星辰相因為一百六十地數以水火土石相因為一百九十二於天數内去地之體數四十八得一百一十二是謂天之用聲於地數内去天之體數四十得一百五十二是謂地之用音凡日月星辰四象為聲水火土石四象為音聲有清濁音有翕闢遇竒數則聲為清音為闢遇偶數則聲為濁音為翕聲皆為律音皆為吕以律唱吕以吕和律天之用聲别以平上去入者一百一十二皆以開發收闢之音和之地之用音别以開發收閉者一百五十二皆以平上去入之聲唱之據圖觀之直看則第一字為日聲水音第二字為月聲火音第三字為星聲土音第四字為辰聲石音横看則第一行為日聲水音第二行為月聲火音第三行為星聲土音第四行為辰聲石音   【鍾氏過曰伊川丈人云音非有異同人有異同人非有異同方有異同謂風土殊而呼吸異故也東方之音在齒舌南方之音在唇舌西方之音在㗁舌北方之音在喉舌便于喉者不利于唇便于齒者不利于㗁由是訛正牽乎僻論是非出乎曲説繁然殽亂于天下矣不有正聲正音烏能正之哉噫聲音之生也久矣其必待人而後正者耶人能正而復有待者耶知其説者從天地之道而不為私焉始可與言聲音者矣天有隂陽地有剛柔律有闢翕呂有唱和一隂一陽交而日月星辰備焉一柔一剛交而金木水火備焉一闢一翕交而平上去入備焉一唱一和交而開發収閉備焉日月星辰備而萬情生焉金木水火備而萬形成焉平上去入備而萬聲生焉開發収閉備而萬音生焉律隨天而變吕隨地而化闢隨陽而出翕隨隂而入唱隨剛而上和隨柔而下然後律吕隨音宫徴角羽之道各得其正矣陽生日隂生月剛生星柔生辰剛生金柔生土陽生火隂生水日月星辰金土火水而天地正焉是知律吕聲音之道可以行天地矣日生目月生耳星生鼻辰生口金生氣土生味火生色水生聲目耳鼻口氣味色聲正而人道正焉是知律吕聲音之道可以行人事矣目之體數十耳之體數十二鼻之體數十口之體數十二氣之體數十味之體數十二色之體數十聲之體數十二進目鼻氣色之體數退耳口味聲之體數是為正律之用數進耳口味聲之體數退目鼻氣色之】   【骨體數是為正吕之用數以正律之用數協正吕之用數是謂正音之用數以正吕之用數和正律之用數是謂正聲之用數正律之用數一百一十二正吕之用數一百五十二正聲之用數萬有七千二十四正音之用數萬有七千二十四律感吕而聲生焉吕感律而音生焉律吕與天地同和聲音與律吕同順是故古之聖王見天地萬物之情暢然後作樂以崇之命工以和之以詩言志以歌永言以聲依永以律和聲此所謂八音克諧而百獸率舞人神以和而鳯凰來儀則是學也豈直言釋音文義而已哉○祝氏涇曰宫商角徴羽分太少為十聲管以十千六律六吕合為十二音管以十二支攝之以聲音之字母二百六十四聲分平上去入分開發収閉鋪布悉備為圖三千八百四十圖各十六聲十六音總三萬四千四十八音聲盖取天聲有字無字與無聲字一百六十位地音有字無字與無音字一百九十二位衍忒而成之聲之位去不用之四十八止百十二所以括唐韻之内外八轉而分平上去入也音之位去不用之四十止百五十二所以括切字母唇舌牙齒喉而分開發収閉也謂之無聲百六十位中有位而調不出者謂之無音百九十二位中有位而切不出者以聲音統攝萬物之變及於無聲無音則備矣其間有聲有音雖無字皆洪纎高下遂其生育者也若有聲而無音有音而無聲則天地不相唱和獨陽不生獨隂不成圖有其位實無其物也聲音字母二百六十四相交而互變始于一萬七千二十四極於二萬八千九百八十一萬六千五百七十六以取掛一之二百五十六卦以觀天地萬物之進退盈虚消長也○上官氏萬里曰自胡僧了義以三十六字為翻切母奪造化之巧司馬公指掌圖為四聲等字䝉古韻以一聲該四聲皆不出了義區域盖但欲為翻切用而未及於物理也惟皇極用聲音之法超越前古以聲起數以數合卦而萬物可得而推矣詳見祝氏鈴而祝氏又或與康節有異同處○彭氏長庚曰鄭夾際云四聲為經七音為緯江左之儒為韻書知縱有四聲而不知衡有七音縱成經衡成緯經緯不交所以失立韻之源今考經世書聲為律音為吕律為唱吕為和一經一緯一縱一横而聲音之全數具矣聲有十音有十二者如甲至癸十子至亥十二也於聲之用數中去音之體數四十八於音之用數中去聲之體數四十者如天數無十地數無一也以聲配音而切韻生焉翕闢清濁辨焉三萬四千四十八音聲在其中矣天下之聲既具而天下之色若臭若味皆在其中矣此所以為萬物之數也○黄氏瑞節曰邵子之書伯温畧發其㣲至祝氏而其説詳其用異蔡氏盖由博而之約也右四象體用圖取本書櫽括為凡例今以本書詳之日月星辰四象為聲日月星辰又自相加水火土石四象為音水火土石又自相加亦如八卦相加為六十四也其為圖凡三十二平上去入各聲為四圖共一十六圖開發收閉各音為四圖共一十六圖聲之數每圖一千六十四十六圖共一萬七千二十四音之數間有出入十六圖亦一萬七千二十四盖平上去入開發收閉分布細推以得之也蔡氏取十聲為十圖取十二音為十二圖如第一聲圖多字平聲而可个舌上去入三聲隨之矣第一音圖古字開音而甲九癸發收閉三音隨之矣至於一萬七千二十四之數但以一百十二因一百五十二以一百五十二因一百十二而得之亦合此其所以為自然之妙也若夫以聲起數以數合卦則具祝氏鈴而邵子未言蔡氏未用云】   邵伯温系述曰至大之謂皇至中之謂極至正之謂經至變之謂世大中至正應變無方之謂道以道明道道非可明以物明道道斯見矣物者道之形體也生於道而道之所成也道變而為物物化而為道由是知道亦物也物亦道也孰知其變哉故善觀道者必以物善觀物者必以道謂得道而忘物則可矣必欲遠物而求道不亦妄乎有物之大莫若天地然則天地安從生道生天地而太極者道之全體也太極生兩儀兩儀形之判也兩儀生四象四象生而後天地之道備焉立天之道曰隂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隂陽變於上而日月星辰生焉剛柔化於下而水火土石成焉日月星辰成象於天水火土石成體於地象動於上而萬時生焉體交於下而萬物成焉時有消長盈虚物有動植飛走消長盈虚者時之變也動植飛走者物之類也時以變起物以類應時之與物有數存焉數者何也道之運也理之㑹也隂陽之度也萬物之紀也定於幽而驗於明藏於㣲而顯於著所以成變化而行神者也道生一一為太極一生二二為兩儀二生四四為四象四生八八為八卦八卦生六十四六十四具而後天地萬物之道備矣天地萬物莫不以一為本原於一而衍之以為萬窮天下之數而復歸於一一者何也天地之心也造化之源也日為元元者氣之始也其數一月為㑹㑹者數之交也其數十二星為運運者時之行也其數三百六十辰為世世者變之終也其數四千三百二十觀一歲之數則一元之數覩矣以大運而觀一元則一元一嵗之大者也以一元而觀一歳則一嵗一元之小者也一元統十二㑹三百六十運四千三百二十世歳月日時各有數焉一嵗統十二月三百六十日四千三百二十時刻分毫釐絲忽眇沒亦有數焉皆統於元而宗於一終始往來而不窮在天則為消長盈虚在人則為治亂興廢皆不能逃乎數也太陽為日太隂為月少陽為星少隂為辰太剛為火太柔為水少剛為石少柔為土陽之數十隂之數十二剛之數十柔之數十二太陽少陽太剛少剛之本數凡四十太隂少隂太柔少柔之本數凡四十有八四而因之得一百有六十是謂太陽少陽太剛少剛之體數得一百九十有二是謂太隂少隂太柔少柔之體數以隂陽剛柔之體數互相進退是謂太陽少陽太剛少剛太隂少隂太柔少柔之用數太陽少陽太剛少剛之用數一百一十二太隂少隂太柔少柔之用數一百五十二以隂陽剛柔之用數更唱迭和各得萬有七千二十四是謂日月星辰水火土石變化之數日月星辰之變數水火土石之化數是謂動植之數以日月星辰水火土石變化之數再相唱和得二萬八千九百八十一萬六千五百七十六是謂動植之通數本數者數之始也體數者數之成也用數者數之變也致用則體數退矣體數退則本數藏矣體退而本藏則變化見矣故謂之變化之數變化者生生不窮之謂也萬物者動植之謂也故謂之動植之數萬物之數滋而生焉故謂之動植之通數有數則有物數盡則物窮矣有物則有數物窮則數盡矣然數無終盡數盡則復物無終窮物窮則變變故能通復故能久日月星辰變乎暑寒晝夜者也水火土石化乎風露雷者也暑寒晝夜天之變而唱乎地者也風露雷地之化而和乎天者也一唱一和而後物生焉暑寒晝夜變乎性情形體者也風露雷化乎走飛草木者也性情形體本乎天而感乎地者也走飛草木本乎地而應乎天者也一感一應而後物成焉一唱一和一感一應者天地之道萬物之情也天地之道萬物之情其唯誠之謂乎凡在天地之間蠻夷華夏皆人也動植飛走皆物也人各有品物各有類品類之間有理有數存焉推之於天地而後萬物之理昭焉之於隂陽而後萬物之數覩焉天氣下降地氣上騰陽唱於前隂和於後然後物生焉天地有至美隂陽有至精物之得者或粹或駮或淳或漓故萬物之類或巨或細或惡或良或正或邪或柔或剛咸其自取之耳至于聲色形氣各以其類而得焉可考而知聲音為甚聲者陽也而生於天音者隂也而出乎地知聲音之數而後萬物之數覩矣知聲音之理而後萬物之理得矣人之有類亦由物之有類也人類之數亦由物類之數也備天地兼萬物而合徳于太極者其唯人乎日用而不知者百姓也反身而誠之者君子也因性而由之者聖人也故聖人以天地為一體萬物為一身善救而不棄曲成而不遺以成能其中焉生物之道天類屬陽地類屬隂陽為動隂為植陽之陽為飛隂之隂為走動而飛者親上走而植者親下天有至粹地有至精人類得之則為明哲飛類得之則為鸞鳯走類得之則為麒麟介類得之則為龍草類得之則為芝蘭木類得之則為松栢石類得之則為金玉萬物莫不以其類而有得者焉天有至戾地有至幽人類得之則為妖孽飛類得之則為梟鴆走類得之則為虎狼介類得之則為虺蜴草類得之則為至毒木類得之則為不材石類得之則為礓礫萬物亦莫不以其類而有得者焉天地氤氲萬物化醇言致一也感應之不一則氣不粹氣不粹則生物不美是故致治之世則賢人衆多龍㳺於沼鳯鳥翔於庭天降甘露地出醴泉百榖用成庶草蕃廡順氣之應也衰亂之世則反此逆氣之應也逆順之應由人心之感焉故古之聖人自昭明徳協和萬邦災害不生禍亂不作日月星辰不忒其序風晦暘不失其常山川神以寧鳥獸魚鼈咸若天人之際安可忽哉大哉時之與事乎聖人所以極深而研幾也時者天也事者人也時動而事起天運而人從猶形行而影㑹聲發而響應歟時行而不留天運而不停違之則害逆之則凶故聖人與天並行而不逆與時俱逝而不違是以自天祐之吉無不利時不能違天物不能違時聖人不能違物時不能違天故天運而必變物不能違時故時變而必化聖人不能違物故物化而必順聖人唯不能違物故天亦不能違聖人是以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天之時由人之事乎人之事由天之時乎故天有是時則人有是事人有是事則天有是時興事而應時者其惟人乎有其時而無其人則時不足以應有其人而無其時則事不足以興有其人而無其時則有之矣有其時而無其人盖未之有也故消息虚虚者天之時也治亂興廢者人之事也有消長盈虚而後有春夏秋冬有治亂興廢而後有皇帝王伯唐虞者其中天而興乎堯舜者其應運而生乎何天時人事之相驗歟先之者則未之或至後之者則無以尚之其猶夏之將至日之向中乎故聖人刪書斷自唐虞時之盛也修經始於周平道之衰也故聖人懼之以二百四四十二年之事繫之以萬世之法法者何也君臣父子夫婦人道之大倫也性之者聖人也誠之者君子也違之者小人也亡之者禽獸也興之則為治廢之則為亂用之則為中國舎之則為夷狄五伯去王也逺矣不猶愈於狄乎當世之諸侯去伯也逺矣鄰於狄也不亦近乎㣲聖人之生春秋之作則天下後世之人其被髪左衽矣春秋有天道焉有地道焉有人道焉王者舉而用之則帝王之功豈難致哉   性理大全書卷八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九   皇極經世書三【邵伯温解】   觀物内篇之一   物之大者無若天地然而亦有所盡也   乾陽物也坤隂物也乾坤謂之物則天地亦物也天地有物之大者耳旣謂之物則亦有所盡也然有所謂悠久無疆者固未嘗盡也   天之大隂陽盡之矣地之大剛柔盡之矣   立天之道曰隂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天地之道不過隂陽剛柔而已   隂陽盡而四時成焉剛柔盡而四維成焉夫四時四維者天地至大之謂也   隂陽消長而為寒暑一寒一暑而四時成焉剛柔交錯而有夷險一夷一險而四維成焉四時者天之道四維者地之理也萬物由是而生由是而成也萬物由是而生由是而成斯所以為大者也   凡言大者無得而過之也亦未始以大為自得故能成其大豈不謂至偉至偉者歟   大哉乾元萬物資始至哉坤元萬物資生物之資始資生可謂大矣然不自以為大故能成其大也   天生于動者也地生于静者也一動一静交而天地之道盡之矣動之始則陽生焉動之極則隂生焉一隂一陽交而天之用盡之矣静之始則柔生焉静之極則剛生焉一剛一柔交而地之用盡之矣   天圓故主動地方故主静動之始則陽生本乎動者也天雖主動動之極則隂生有時而静矣静之始則柔生本乎静者也地雖主静静之極則剛生有時而動矣此所謂一動一静交而天地之道盡之矣葢言其體則天動而地静言其用則天有隂陽隂静而陽動也地有柔剛柔静而剛動也是天地皆有動静也此所謂一隂一陽交而天之用盡之矣一剛一柔交而地之用盡之矣   動之大者謂之太陽動之小者謂之少陽静之大者謂之太隂静之小者謂之少隂   統言之則曰隂陽剛柔隂陽剛柔又有小大則為太陽少陽太隂少隂太剛少剛太柔少柔也   太陽為日   日者至陽之精也故太陽為日在地則為火先天圗以乾為日乾之位在正南   太隂為月   月者至隂之精得日氣而有光故太隂為月在地則為水先天圗以兊為月兊之位在東南   少陽為星   星者日之餘有光而見故少陽為星在地則為石先天圗以離為星離之位在正東   少隂為辰日月星辰交而天之體盡之矣   辰者天之土不見而屬隂故少隂為辰在地則為土天圗以震為辰震之位在東北   太柔為水   水者天下至柔之物也其性潤下故太柔為水在天則為月先天圗以坤為水坤之位在正北   太剛為火   火者天下至剛之物也其性炎烈故太剛為火在天則為日先天圗以艮為火艮之位在西北   少柔為土   土之為物亦柔也其性輭緩故少柔為土在天則為辰先天圗以坎為土坎之位在正西   少剛為石   石亦剛物也其性堅故少剛為石在天則為星先天圗以巽為石巽之位在西南此圗繫辭所謂天地定位山澤通氣雷風相薄水火不相射是也此所謂伏羲八卦也或曰皇極經世舍金木水火土而用水火土石何也曰日月星辰天之四象也水火土石地之四體也金木水火土者五行也四象四體先天也五行後天也先天後天之所自出也水火土石五行之所自出也水火土石本體也金木水火土致用也以其致用故謂之五行行乎天地之間者也水火土石葢五行在其間矣金出於石而木生於土有石而後有金有土然後有木金者從革而後成木者植物之一類也是豈舍五行而不用哉五行在其間者此之謂也皇極經世用水火土石以其本體也洪範用金木水火土以其致用也皆有所主其歸則一或曰先天圗八卦次序與所為之物與周易不同何也曰先天圗八卦次序始於乾而終於坤此先天也伏羲八卦也周易自帝出乎震至成言乎艮此文王八卦也非獨八卦如此六十四卦亦不同也伏羲易無文字獨有卦圗隂陽消長而已孔子於繫辭亦嘗言之矣聖人立法不同其道則相為先後終始而未嘗不同也此皆有至理在乎信道者詳考焉   水火土石交而地之體盡之矣   混成一體謂之太極太極既判初有儀形謂之兩儀兩儀又判而為隂陽剛柔謂之四象四象又判而為太陽少陽太隂少隂太剛少剛太柔少柔而成八卦太陽少陽太隂少隂成象扵天而為日月星辰太剛少剛太柔少柔成形扵地而為水火土石八者具備然後天地之體備矣天地之體備而後變化生成萬物也所謂八者亦本乎四而已在天成象日也在地成形火也陽燧取扵日而得火火與日本乎一體也在天成象月也在地成形水也方諸取扵月而得水水與月本乎一體也在天成象星也在地成形石也星隕而成石石與星本乎一體也在天成象辰也在地成形土也自日月星之外髙而蒼蒼者皆辰也自水火石之外廣而厚者皆土也辰與土本乎一體也天地之間猶形影聲響之相應象見乎上體必應乎下皆自然之理也葢日月星辰猶人之有耳目口鼻水火土石猶人之有血氣骨肉故謂之天地之體隂陽剛柔則猶人之精神而所以主耳目口鼻血氣骨肉者也故謂之天地之用夫太極者在天地之先而不為先在天地之後而不為後終天地而未嘗終始天地而未嘗始與天地萬物圓融和會而未嘗有先後始終者也有太極則兩儀四象八卦以至於天地萬物固已備矣非謂今日有太極而明日方有兩儀後日乃有四象八卦也雖謂之曰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其實一時具足如有形則有影有一則有二有三以至於無窮皆然是故知太極者有物之先本已混成有物之後未嘗虧損自古及今無時不存無時不在萬物無所不稟則謂之曰命萬物無所不本則謂之曰性萬物無所不主則謂之曰天萬物無所不生則謂之曰心其實一也古之聖人窮理盡性以至于命盡心知性以知天存心養性以事天皆本乎此也   日為暑   太陽為日暑亦至陽之氣也   月為寒   太隂為月寒亦至隂之氣也   星為晝   少陽為星晝亦屬陽   辰為夜   少隂為辰夜亦屬隂   暑寒晝夜交而天之變盡之矣   日月星辰交而後有暑寒晝夜之變有暑寒晝夜之變而後歲成焉   水為   者水氣之所化   火為風   風者火氣之所化   土為露   露者土氣之所化   石為雷   雷者石氣之所化然四者又交相化焉故有水有火有土有石水雨則為霶霈之火則為苦暴之土則為霡霂之雨石則為雹凍之所感之氣如此皆可以類推也   風露雷交而地之化盡之矣   水火土石交而後有風露雷之化有風露雷之化而後物生焉   暑變物之性   物之性屬陽故為暑之所變   寒變物之情   物之情屬隂故為寒之所變   晝變物之形   形可見故屬陽為晝之所變   夜變物之體   體有質故屬隂為夜之所變   性情形體交而動植之感盡之矣   性情形體交而後有動植之感感者唱也陽唱乎隂也   化物之走   潤下故走之類感而化   風化物之飛   風飄揚故飛之類感風而化   露化物之草   露濡潤故草之類感露而化   雷化物之木   雷奮迅而出故木之類感雷而化然飛走草木又更相交錯而化如木之類亦有木之木有木之草木之飛木之走其他皆可以類推也   走飛草木交而動植之應盡之矣   走飛草木交而後有動植之應應者和也隂和乎陽也性情形體本乎天者也飛走草木本乎地者也本乎天者有感焉本乎地者有應焉一感一應天地之道萬物之理也   走感暑而變者性之走也感寒而變者情之走也感晝而變者形之走也感夜而變者體之走也飛感暑而變者性之飛也感寒而變者情之飛也感晝而變者形之飛也感夜而變者體之飛也草感暑而變者性之草也感寒而變者情之草也感晝而變者形之草也感夜而變者體之草也木感暑而變者性之木也感寒而變者情之木也感晝而變者形之木也感夜而變者體之木也性應而化者走之性也應風而化者飛之性也應露而化者草之性也應雷而化者木之性也情應而化者走之情也應風而化者飛之情也應露而化者草之情也應雷而化者木之情也形應而化者走之形也應風而化者飛之形也應露而化者草之形也應雷而化者木之形也體應而化者走之體也應風而化者飛之體也應露而化者草之體也應雷而化者木之體也   天地之生物所以萬殊而不同者以感應之交錯也感應之交錯所以謂之變化也易曰方以類聚物以羣分此之謂也   性之走善色情之走善聲形之走善氣體之走善味性之飛善色情之飛善聲形之飛善氣體之飛善味性之草善色情之草善聲形之草善氣體之草善味性之木善色情之木善聲形之木善氣體之木善味走之性善耳飛之性善目草之性善口木之性善鼻走之情善耳飛之情善目草之情善口木之情善鼻走之形善耳飛之形善目草之形善口木之形善鼻走之體善耳飛之體善目草之體善口木之體善鼻   物有聲色氣味人有耳目口鼻此又言人物之有所合也天地之生物皆以其類而有所合焉   夫人也者暑寒晝夜無不變風露雷無不化性情形體無不感飛走草木無不應所以目善萬物之色耳善萬物之聲鼻善萬物之氣口善萬物之味靈于萬物不亦宜乎   暑寒晝夜無所不變風露雷無所不化性情形體無所不感飛走草木無所不應然後能生而為人故唯人為能目善萬物之色耳善萬物之聲鼻善萬物之氣口善萬物之味不獨耳目口鼻能善萬物之聲色氣味而心之官又能善萬物之理此所以靈于萬物也蓋天地巨物也分而為萬物萬物各得天地之一端能備天地兼萬物者人之謂也故能與天地並立而為三才孟子曰萬物皆備扵我唯聖人然後能踐形能踐形則能反身而誠之求諸已而天下之理得矣衆人則日用而不知役扵萬物而喪其良貴雖謂之人曽何異扵物哉觀物内篇之二   人之所以能靈于萬物者謂其目能收萬物之色耳能收萬物之聲鼻能收萬物之氣口能收萬物之味聲色氣味者萬物之體也目耳鼻口者萬人之用也   人有耳目口鼻物有聲色氣味人之耳目口鼻能收物之聲色氣味者蓋以人之與物本乎天地之一氣同乎天地之一體也是故聖人盡已之性能盡人之性盡人之性能盡物之性已之與人人之與物本乎一道故也   體無定用惟變是用用無定體惟化是體體用交而人物之道于是乎備矣   體本無體故惟化是體用本無用故惟變是用體用變化天地之至妙者也自非聖人孰能與於此   然則人亦物也聖亦人也有一物之物有十物之物有百物之物有千物之物有萬物之物有億物之物有兆物之物生一一之物當兆物之物者豈非人乎有一人之人有十人之人有百人之人有千人之人有萬人之人有億人之人有兆人之人生一一之人當兆人之人者豈非聖乎是知人也者物之至者也聖也者人之至者也物之至者始得謂之物之物也人之至者始得謂之人之人也夫物之物者至物之謂也人之人者至人之謂也以一至物而當一至人則非聖而何人謂之不聖則吾不信也   物有巨細人有賢愚有一物之物有十物之物有百物之物有千物之物有萬物之物有億物之物有兆物之物物之巨細如此生一一之物能當兆物者人之謂也言人能兼兆物也有一人之人有十人之人有百人之人有千人之人有萬人之人有億人之人有兆人之人人之賢愚如此生一一之人能當兆人者聖人之謂也言聖人能兼兆人也聖人非徒能兼兆人又能兼兆物能兼兆物兆人又能兼天地者聖人之謂也兼兆物則謂之至物兼兆人則謂之至人至物者物之物也至人者人之人也以一至物當一至人則謂之聖人麒麟之扵走獸鳯凰之扵飛鳥物之至者也聖人之於人人之至者也天下之物或相倍蓰或相千萬物之不齊物之情也物之不齊如此唯聖人能盡之者以能兼兆物兼兆人又能兼天地故也   何哉謂其能以一心觀萬心一身觀萬身一物觀萬物一世觀萬世者焉   天下人之心一人之心是也故能以一心觀萬心天下人之身一人之身是也故能以一身觀萬身萬物之理一物之理是也故能以一物觀萬物萬世之事一世之事是也故能以一世觀萬世聖人能兼天地人物又能兼古今故能如此   又謂其能以心代天意口代天言手代天工身代天事者焉   聖人心合天意言行皆與天合故能以心代天意口代天言手代天工身代天事天地以無心為心天何所容心哉故唯能無心而後能代天意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故唯能無言而後能代天言雲行施品物流行天何為哉故唯能無為而後能代天工天事焉   又謂其能以上識天時下盡地理中盡物情通照人事者焉   知隂陽消長之道故能上識天時知剛柔夷險之理故能下盡地理知巨細品類之别故能中盡物情達利害成敗之幾故能通照人事   又謂其能以彌綸天地出入造化進退今古表裏人物者焉   能與天地參故能彌綸天地能顯諸仁藏諸用故能出入造化能通乎晝夜之道故能進退古今能盡人之性以盡物之性故能表裏人物   噫聖人者非世世而效聖焉吾不得而目見之也雖然吾不得而目見之察其心觀其迹探其體潛其用雖億萬千年亦可以理知之也   聖人不世出也故曰非世世而效聖焉察心觀迹探體潛用先聖後聖其道一也或見而知之或聞而知之故雖億千萬年亦可以理知之猶旦暮之間也   人或告我曰天地之外别有天地萬物異乎此天地萬物則吾不得而知之非唯吾不得而知之也聖人亦不得而知之也凡言知者謂其心得而知之也言言者謂其口得而言之也旣心尚不得而知之口又惡得而言之乎以心不可得知而知之是謂妄知也以口不可得言而言之是謂妄言也吾又安能從妄人而行妄知妄言者乎   天地萬物皆一本故雖萬殊理無異致乾坤之道簡易而已易簡而天下之理得矣妄言妄知者不知易簡之道奮私智肆邪説以滅天理孟子所謂惡夫鑿者也   觀物内篇之三   易曰窮理盡性以至於命所以謂之理者物之理也所以謂之性者天之性也所以謂之命者處理性者也所以能處理性者非道而何   理性命皆一也至於命則理性之所處矣三者皆在於道故曰所以能處理性者非道而何   是知道為天地之本   道生天地故道為天地之本   天地為萬物之本   天地生萬物故天地為萬物之本   以天地觀萬物則萬物為物以道觀天地則天地亦為萬物   道生天地故道為天地之本以道觀天地則天地為道之物也天地生萬物故天地為萬物之本以天地觀萬物則萬物為天地之物也道則無有邉際天地則有盡有盡則所以為道之物也天地則無不覆載物則有窮有窮則所以為天地之物也   道之道盡之于天矣   有道然後有天天本乎道者也   天之道盡之于地矣   有天然後有地地本乎天者也   天地之道盡之于物矣   有天地然後有萬物物本乎天地者也   天地萬物之道盡之于人矣   人者天地五行之秀氣受天地之中以生為萬物之至靈而備天地萬物者也故能配天地而命萬物   人能知其天地萬物之道所以盡于人者然後能盡民也唯聖人能知天地萬物之道皆備於我能知天地萬物之道皆備於我則能盡天下之理能盡天下之理則能盡民而後可以治民矣   天之能盡物則謂之曰昊天   天之於物無不發生故能盡物   人之能盡民則謂之曰聖人   聖人之於人也無不仁愛故能盡人   謂昊天能異乎萬物則非所以謂之昊天也謂聖人能異乎萬民則非所以謂之聖人也萬民與萬物同則聖人固不異乎昊天者矣然則聖人與昊天為一道聖人與昊天為一道則萬民與萬物亦可以為一道也一世之萬民與一世之萬物既可以為一道則萬世之萬民與萬世之萬物亦可以為一道也眀矣   昊天之與萬物同乎一道故不異乎萬物聖人之與萬民同乎一道故不異乎萬民萬民與萬物同乎一道則聖人與昊天亦同乎一道矣一世之萬物與一世之萬民同乎一道則萬世之萬物與萬世之萬民亦同乎一道矣天下無二道聖人無兩心物也民也聖人也天也其道一也故古之聖人以一心而推萬心以一物而觀萬物以一世而知萬世者蓋由斯道也   夫昊天之盡物聖人之盡民皆有四府焉昊天之四府者春夏秋冬之謂也隂陽升降于其間矣聖人之四府者易書詩春秋之謂也禮樂汚隆于其間矣春為生物之府夏為長物之府秋為收物之府冬為藏物之府號物之庶謂之萬雖曰萬之又萬其庶能出此昊天之四府者乎易為生民之府書為長民之府詩為収民之府春秋為蔵民之府號民之庶謂之萬雖曰萬之又萬其庶能出此聖人之四府者乎昊天之四府者時也聖人之四府者經也昊天以時授人聖人以經法天天人之事當如何哉   昊天以四府盡物聖人以四府盡民天之四府時也聖人之四府經也天時聖經相因而成天時則隂陽升降而為春夏秋冬聖經則禮樂汚隆而為易書詩春秋春夏秋冬易書詩春秋皆有生長收藏之道其道更相為消長汚隆萬物萬民盡于其間矣故皆謂之曰四府   觀物内篇之四   觀春則知易之所存乎   易者三皇之事業也三皇之時如春   觀夏則知書之所存乎   書者五帝之事業也五帝之時如夏   觀秋則知詩之所存乎   詩者三王之事業也三王之時如秋   觀冬則知春秋之所存乎   春秋者五伯之事業也五伯之時如冬   易之易者生生之謂也易之書者生長之謂也易之詩者生收之謂也易之春秋者生藏之謂也書之易者長生之謂也書之書者長長之謂也書之詩者長收之謂也書之春秋者長藏之謂也詩之易者收生之謂也詩之書者收長之謂也詩之詩者收收之謂也詩之春秋者收藏之謂也春秋之易者藏生之謂也春秋之書者藏長之謂也春秋之詩者藏收之謂也春秋之春秋者藏藏之謂也   天時迭為消長聖經更為汚隆其道如此可以意會不可以言求也   生生者修夫意者也生長者修夫言者也生收者修夫象者也生藏者修夫數者也長生者修夫仁者也長長者修夫禮者也長收者修夫義者也長藏者修夫智者也收生者修夫性者也收長者修夫情者也收收者修夫形者也收藏者修夫體者也藏生者修夫聖者也藏長者修夫賢者也藏收者修夫才者也藏藏者修夫術者也   意言象數言其本末仁義禮智言其先後性情形體言其大小聖賢才術言其優劣   修夫意者三皇之謂也修夫言者五帝之謂也修夫象者三王之謂也脩夫數者五伯之謂也   皇帝王伯之道如此   脩夫仁者有虞之謂也脩夫禮者有夏之謂也脩夫義者有商之謂也脩夫智者有周之謂也   仁義禮智在人則與性俱生在時則有先後之序   脩夫性者文王之謂也脩夫情者武王之謂也脩夫形者周公之謂也脩夫體者召公之謂也   徳有大小則化有淺深   脩夫聖者秦穆之謂也脩夫賢者晉文之謂也脩夫才者齊桓之謂也脩夫術者楚莊之謂也   秦穆改過自誓得聖之事而已   皇帝王伯者易之體也虞夏商周者書之體也文武周召者詩之體也秦晉齊楚者春秋之體也   易以道隂陽隂陽消長唯其時而已故皇帝王伯所以為易之體也書以道事帝王之迹存焉故虞夏商周所以為書之體也詩以道志始於二南而終於雅頌故文武周召所以為詩之體也春秋以道名分至於五伯名分亂矣仲尼以春秋正其名分春秋皆五伯之事也故秦晉齊楚者春秋之體也   意言象數者易之用也仁義禮智者書之用也性情形體者詩之用也聖賢才術者春秋之用也   三皇脩夫意五帝脩夫言三王脩夫象五伯脩夫數易具是四者故意言象數為易之用有虞脩夫仁有夏脩夫禮有商脩夫義有周脩夫智故仁義禮智為書之用文王脩夫性武王脩夫情周公脩夫形召公脩夫體故性情形體為詩之用秦穆脩夫聖晉文脩夫賢齊桓脩夫才楚莊脩夫術故聖賢才術所以為春秋之用也   用也者心也體也者迹也心迹之間有權存焉者聖人之事也   心無所在而無所不在故以用言迹有方所故以體言心迹體用之間有權存焉則所謂體無定用惟變是用用無定體唯化是體者也如是則心迹體用俱以泯矣文中子所謂適造者不知其殊也唯聖人為能盡之竊嘗論之心迹之義大矣哉聖人方其寂然不動則烏有所謂心迹者焉雖神莫得而窺也及其酬酧應變吉㓙與民同患則心迹於是乎判矣莊子所謂迹者人之所履豈其所履哉信斯言也徒徇聖人之迹而不達聖人之心是皆膠柱鼓瑟刻舟求劍者也葢天下之理一渉于事物則必有迹有迹則有方所若聖人之心則無所在亦無所不在無方所者也古之善學聖人者求其心而不求其迹如曽子謂孔子言喪欲速貧死欲速朽有子獨以謂非君子之言有為而言之也茍直以其言為然而不知其所以言則失聖人之心矣是泥乎迹者也若有子可謂能知聖人之心者也古人有以不學柳下惠而學栁下惠者亦此之類也嗚呼不知聖人之心而徒徇聖人之迹則害於道害於道者楊墨之徒是也學者宜有以辨之竊聖人之迹而為姦為惡者則害於國家害於國家者莽卓之徒是也人君宜有以辨之學者不知辨則卒至於無父無君人君不知辨則至於竊國弑君嗚呼自非聖智其孰能辨之哉   三皇同意而異化五帝同言而異教三王同象而異勸五伯同數而異率同意而異化者必以道以道化民者民亦以道歸之故尚自然夫自然者無為無有之謂也無為者非不為也不固為者也故能廣無有者非不有也不固有者也故能大廣大悉備而不固為固有者其惟三皇乎是故知能以道化天下者天下亦以道歸焉所以聖人有言曰我無為而民自化我無事而民自富我好静而民自正我無欲而民自朴其斯之謂歟容不顯之謂意意在理中未見乎迹者也任理則無為所以為三皇帝則有教有教則有言王則事功著故有象伯則任智力故曰同數而異率任理無為天何言哉以道化天下者也以道化天下故天下以道歸焉   三皇同仁而異化五帝同禮而異教三王同義而異勸五伯同智而異率同禮而異教者必以徳以徳教民者民亦以徳歸之故尚讓夫讓也者先人後己之謂也以天下授人而不為輕若素無之也受人之天下而不為重若素有之也若素無素有者謂不己無己有之也若己無己有則舉一毛以取與于人猶有貪鄙之心生焉而况天下者乎能知其天下之天下非己之天下者其惟五帝乎是故知能以徳教天下者天下亦以徳歸焉所以聖人有言曰垂衣裳而天下治盖取諸乾坤其斯之謂歟   并包徧覆之謂仁三皇之道也帝則有儀有物故曰同禮而異教王則有刑有政故曰同義而異勸伯則智力相尚故曰同智而異率有儀有物以徳教天下者也故天下以徳歸焉   三皇同性而異化五帝同情而異教三王同形而異勸五伯同體而異率同形而異勸者必以功以功勸民者民亦以功歸之故尚政夫政也者正也以正正夫不正之謂也天下之正莫如利民焉天下之不正莫如害民焉能利民者正則謂之曰王矣能害民者不正則謂之曰賊矣以利除害安有去王耶以王去賊安有弑君耶是故知王者正也能以功正天下之不正者天下亦以功歸焉所以聖人有言曰天地革而四時成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其斯之謂歟   皇盡性而已帝則見於事矣故曰同情王則法度備故曰同形伯則威力窮極矣故曰同體法度備則形見于天下矣形見于天下以功勸天下者也以功勸天下故天下以功歸焉   三皇同聖而異化五帝同賢而異教三王同才而異勸五伯同術而異率同術而異率者必以力以力率民者民亦以力歸之故尚争夫爭也者爭夫利者也取與利不以義然後謂之爭小爭交以言大爭交以兵爭夫強弱者也猶借夫名焉者謂之曲直名也者命物正事之稱也利也者養人成務之具也名不以仁無以守業利不以義無以居功利不以功居名不以業守則亂矣民所以必爭之也五伯者借虚名以爭實利者也帝不足則王王不足則伯伯又不足則夷狄矣若然則五伯不不謂無功于中國語其王則未也過夷狄則逺矣周之東遷文武之功徳于是乎盡矣猶能維持二十四君王室不絶如綫夷狄不敢屠害中原者猶五伯借名之力也是故知能以力率天下者天下亦以力歸焉所以聖人有言曰眇能視跛能履履虎尾咥人凶武人為于大君其斯之謂歟   三皇之治不見形迹莫得而名焉故不言而民自化其道則同其所以為化則異故曰同聖而異化五帝則有言有敎故曰同賢而異教五帝固聖矣而謂之同賢者其道則聖其事則己見乎迹方之於三皇之道則為賢也三王興事創業唯恐不及故曰同才而異勸五伯則詭譎相勝無所不至然猶假乎正也故曰同術而異率五伯以術以率則專用變詐威力矣故天下以力歸焉力有強弱故尚爭尚爭者爭乎利者也五伯爭利而猶假虚名者尚有所畏憚也然名不以仁利不以義此所以為伯也王者則唯仁義而己五伯雖不若王猶能有功于時過於夷狄逺矣周之東遷與滅亡無異尚能維持數百年者盖由五伯有尊王室之名也能以力率天下有尊王室之名是猶眇能視跛能履履虎尾咥人凶武人為于大君者也履之九三以剛處剛者也以剛處剛而不中故有武人為于大君之象伯者之事有類于此   夫意也者盡物之性也言也者盡物之情也象也者盡物之形也數也者盡物之體也仁也者盡人之聖也禮也者盡人之賢也義也者盡人之才也智也者盡人之術也盡物之性者謂之道盡物之情者謂之徳盡物之形者謂之功盡物之體者謂之力盡人之聖者謂之化盡人之賢者謂之教盡人之才者謂之勸盡人之術者謂之率   意言象數性情形體仁義禮智聖賢才術道徳功力化教勸率此皇帝王伯之事皆相因而成者也   道徳功力者存乎體者也化教勸率者存乎用者也體用之間有變存焉者聖人之業也夫變也者昊天生萬物之謂也權也者聖人生萬民之謂也非生物非生民而得謂之權變乎   有道徳功力而後有化教勸率道徳功力不同故化教勸率有異時使之然也存乎體者言乎其體也存乎用者言乎其用也體用之間有權存焉者變以随時也變以隨時者聖人之事也天道不變生成息矣聖人無權教化矣非生物非生民而謂之權變則一歸于詐而已矣惡孰大焉得謂之權變乎   觀物内篇之五   善化天下者止于盡道而已善教天下者止于盡徳而已善勸天下者止于盡功而已善率天下者止于盡力而已以道徳功力為化者乃謂之皇矣以道徳功力為教者乃謂之帝矣以道徳功力為勸者乃謂之王矣以道徳功力為率者乃謂之伯矣   化教勸率道徳功力皇帝王伯之事也時異則人異人異則事異故不同如此   以化教勸率為道者乃謂之易矣以化教勸率為徳者乃謂之書矣以化教勸率為功者乃謂之詩矣以化教勸率為力者乃謂之春秋矣此四者天地始則始焉天地終則終焉始終隨乎天地者也   皇帝王伯時也易書詩春秋經也天時聖經相為表裏皆相因而成也   夫古今者在天地之間猶旦暮也以今觀今則謂之今矣以後觀今則今亦謂之古矣以今觀古則謂之古矣以古自觀則古亦謂之今矣是知古亦未必為古今亦未必為今皆自我而觀之也安知千古之前萬古之後其人不自我而觀之也   有今故有古有古故有今以今觀今則謂之今以後觀今則今亦謂之古矣如是則今亦未必為今也以今觀古則謂之古矣以古自觀則古亦謂之今矣如是則古亦未必為古也古亦未必為古今亦未必為今皆自我而觀之也自我而觀之者觀之以道也以道觀之則何古今之有焉無古無今則古今猶旦暮之間也聖人通乎晝夜之道而知能通晝夜之道則能通古今能通古今則能通萬世故雖千古之前萬古之後皆可以自我而觀之也   若然則皇帝王伯者聖人之時也易書詩春秋者聖人之經也   天時聖經不異唯聖人爲能知時作經以為民極   時有消長經有因革時有消長否泰盡之矣經有因革損益盡之矣   時有消長故有否泰經有因革故有損益非聖人不能體消長知損益   否泰盡而體用分損益盡而心迹判體與用分心與迹判聖人之事業于是乎備   時有否泰之異故體用於是乎分事有損益之異故心迹於是乎判聖人之事業在乎體用心迹之間體用心迹之間蓋有權與變存焉知權與變然後能盡體用心迹體用心迹一也因時而有所分判然未嘗分判也卒歸乎一而已矣   所以自古當世之君天下者其命有四焉一曰正命二曰受命三曰改命四曰攝命正命者因而因者也受命者因而革者也改命者革而因者也攝命者革而革者也因而因者長而長者也因而革者長而消者也革而因者消而長者也革而革者消而消者也   正命天命之也受命人授之也人授之者受之於人也如書所謂正月上日受終于文祖是也改命有所改革如易所謂湯武革命是也其事雖不同皆天也攝命者以臣行君之事者也此明皇帝王伯之事也因而因則無為而已因而革舜循堯道而有所變以隨時也革而因者武王伐商乃反商政政由舊是也革而革者時變之極則一切變矣長而長為春長而消為夏消而長為秋消而消為冬時之消長其變如此   革而革者一世之事業也革而因者十世之事業也因而革者百世之事業也因而因者千世之事業也可以因則因可以革則革者萬世之事業也一世之事業者非五伯之道而何十世之事業者非三王之道而何百世之事業者非五帝之道而何千世之事業者非三皇之道而何萬世之事業者非仲尼之道而何是知皇帝王伯者命世之謂也仲尼者不世之謂也   伯以力服人以力服人者止于其身故其事業一世而已王者以功及民以功及民者其效逺故其事業可以至于十世帝以徳教民以徳教民者得其心漸民也深故其事業可以至于百世皇以道化民道久故其事業可以至于千世可因則因可革則革通萬世而無弊者孔子之事業也故孟子謂生民以來未有夫子也命世謂得位而在上者也不世謂不得位而在下者也雖然孔子不得位而在下其道實出帝王之上而能用乎皇帝王伯者也故孟子謂孔子集大成者也   仲尼曰殷因於夏禮所損益可知也周因於殷禮所損益可知也其或繼周者雖百世可知也夫如是則何止于百世而己哉億千萬世皆可得而知之也   商周革命者也而亦有所因故商因於夏禮周因於商禮禹湯武王皆聖人也其道則同不得不因其時則異不得不革故皆有所損益唯聖人不茍同亦不茍異與時偕行知所損益以一世而知萬世故雖億千萬年皆可得而知之何止于百世可知而已所以可得而知之者豈有他哉以理知之故也   人皆知仲尼之為仲尼不知仲尼之所以為仲尼不欲知仲尼之所以為仲尼則已如其必欲知仲尼之所以為仲尼則舍天地將奚之焉人皆知天地之為天地不知天地之所以為天地不欲知天地之所以為天地則已如其必欲知天地之所以為天地則舍動静將奚之焉仲尼之道不異天地欲知仲尼觀天地則知仲尼矣天地之道不過動静而已欲知天地觀動静則知天地矣立天之道曰隂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隂陽剛柔者動静之本也然天地何嘗有心扵動静哉盖時焉而已矣仲尼之不異天地亦時焉而已矣故孟子謂孔子聖之時者也   夫一動一静者天地至妙者歟夫一動一静之間者天地人之至妙者歟是故知仲尼之所以能盡三才之道者謂其行無轍迹也故有言曰予欲無言又曰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其斯之謂歟   一動一静者天地之妙用也一動一静之間者天地人之妙用也陽闢而為動隂闔而為静所謂一動一静者也不役乎動不滯乎静非動非静而主乎動静者一動一静之間者也自静而觀動自動而觀静則有所謂動静方静而動方動而静不拘扵動静則非動非静者也易曰復其見天地之心乎天地之心盖於動静之間有以見之夫天地之心於此而見之聖人之心即天地之心也亦於此而見之雖顛沛造次未嘗離乎此也中庸曰道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退藏於密則以此洗心焉吉㓙與民同患則以此齋戒焉夫所謂密所謂齋戒者其在動静之間乎此天地之至妙至妙者也聖人作易蓋本於此世儒昧於易本不見天地之心見其一陽初復遂以動為天地之心乃謂天地以生物為心噫天地之心何止於動而生物哉見其五隂在上遂以静為天地之心乃謂動復則静行復則止噫天地之心何止於静而止哉為虚無之論者則曰天地以無心為心噫天地之心一歸于無則造化息矣蓋天地之心不可以有無言而未嘗有無亦未嘗離乎有無者也不可以動静言而未嘗動静亦未嘗離乎動静者也故於動静之間有以見之然動静之間間不容髮豈有間乎唯其無間所以為動静之間也獨楊子雲知易之本以作始于中首象中孚次以周首象復中者天下之大本所謂天地之心也故其首辭曰陽氣潛萌于黄鐘之宫信無不在其中天地之道可謂至信矣所謂信者有以見天地之心乎在人則誠也故天地聖人之心至信至誠悠久而不息所以為天地人之至妙至妙者也雖然天地之心所可見者亦不過乎因時順理而已因時順理所以謂之道也聖人由道而行豈有轍迹哉嗚呼所謂動静之間者千聖之所歸萬生之所息能至此則可以知變化之道可以知死生之説不能至此則非所以謂之聖人也不能知此則非所以謂之賢人也外于此者皆邪説妄行也先君皇極經世書葢本於此所以觀物篇首明天地動静而此又眀動静之間天地人之至妙至妙者焉學者欲求其至在乎黙而識之不可以言傳也   觀物内篇之六   孔子賛易自羲軒而下序書自堯舜而下刪詩自文武而下脩春秋自桓文而下自羲軒而下祖三皇也自堯舜而下宗五帝也自文武而下子三王也自桓文而下孫五伯也   易書詩春秋皇帝王伯聖人之事業盡在于是矣仲尼祖三皇宗五帝子三王孫五伯其道大徳尊如此中庸曰仲尼祖述堯舜而不曰三皇尊之而不可以言名也憲章文武而不及五伯卑之而有所不足道也此則兼舉之矣孫五伯可謂卑之也然聖人作春秋雖五伯猶或取之以其有功于一時也故曰桓公九合諸侯不以兵車管仲之力也微管仲吾其被髮左袵矣聖人之心公天下也如此春秋者聖人之刑賞也五伯雖得罪於聖人及其有功亦在所不掩也嗚呼治天下者賞善刑惡如聖人之心以公天下則四海之内無思不服儻徇好惡之私則刑賞濫矣刑賞濫而天下未有不亂者也   祖三皇尚賢也宗五帝亦尚賢也三皇尚賢以道五帝尚賢以徳子三王尚親也孫五伯亦尚親也三王尚親以功五伯尚親以力   三皇五帝之治皆尚賢者也而三皇以道五帝以徳三王五伯之治皆尚親者也而三王以功五伯以力以道則為化以徳則為教以功則為勸以力則為率道徳則無親疎之間功力則有違從之異然而力率天下而親之則狹矣此皇帝王伯之所以分也   嗚呼時之既往億千萬年時之未來亦億千萬年仲尼中間生而為人何祖宗之寡而子孫之多邪所以重贊堯舜至禹曰禹吾無間然矣   時之既徃時之未來皆有億萬之數所以為古今也仲尼在古今之間何祖宗之寡子孫之多謂治世少而亂世多聖君少而庸君多也三王方三皇五帝時雖不同然固已鮮矣後世不止雜乎伯而伯亦有所不足也仲尼贊堯則曰唯天為大唯堯則之贊舜則曰君哉舜也無爲而治者其舜也歟至禹則曰菲飲食而致孝乎神惡衣服而致羙乎黻冕卑宫室而盡力乎溝洫禹吾無間然矣文王則曰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徳可謂至徳也己湯武則曰順乎天而應乎人嗚呼文王之徳與舜禹並可謂至矣   仲尼後禹千五百餘年今之後仲尼又千五百餘年雖不敢比仲尼上賛堯舜禹豈不敢比孟子上賛仲尼乎   仲尼後禹千五百餘年今之後仲尼又千五百餘年葢道之相傳無古今之異仲尼傳堯舜禹者也孟子傳仲尼者也吾先君子蓋學孔孟者也   人謂仲尼惜乎無土吾獨以為不然獨夫以百畆為土大夫以百里為土諸侯以四境為土天子以九州為土仲尼以萬世為土若然則孟子言自生民以來未有如孔子也斯亦未為之過矣   一夫之土百畝而已大夫之土百里而已諸侯之土四境而已天子之土九州而已皆有窮極者也仲尼之道通萬萬世而無弊萬世之所尊者也故曰仲尼以萬世為土非特萬世也亘古今窮天地一人而已故孟子曰自生民以來未有夫子也   夫人不能自富必待天與其富然後能富人不能自貴必待天與其貴然後貴若然則富貴在天也不在人也有求而得之者有求而不得者矣是繫乎天者也功徳在人也不在天也可脩而得之不脩則不得是非繫乎天也繫乎人者也夫人之能求而得富貴者求其可得者也非其可得者非所以能求之也昧者不知求而得之則謂其已之得也故矜之求而失之則謂其人之不與也故怨之如知其己之所以能得人之所以能與則天下安有不知量之人邪   富貴在天不可求而得功徳在人所可脩而至不可求而得故必曰有命所可脩而至故不可不勉世之人不務脩其所可至而務求其所不可得惑之甚也故未得之則患得之旣得之則患失之得之則矜誇失之則怨懟茍知己得之人與之皆天也如是則安有不知量之人哉   天下至富也天子至貴也豈可妄意求而得之也雖曰天命亦未始不由積功累行聖君艱難以成之庸君暴虐以壞之是天歟是人歟是知人作之咎固難逃已天降之災禳之奚益積功累行君子常分非有求而然也有求而然者所謂利乎仁者也君子安有餘事于其間哉然而有幸有不幸者始可以語命也已   聖人之大寶曰位天實命之故堯命舜天之歷數在爾躬舜亦以此命禹天位豈容求而得者不可求而得况可以不道而取之邪此篇戒亂臣賊子使之知天命之可畏也積功累行人之所當為君子豈有求而然必自積行累功以得之不積行累功以得之者或有之矣終亦必亡而已積行累功而不得者亦有之矣君子乃謂之命也已   夏禹以功有天下夏桀以虐失天下湯以功有天下紂以虐失天下周武以功有天下周幽以虐失天下三者雖時不同其成敗之形一也   夏禹商湯周武其功徳在民深矣其創法垂統至矣後世子孫雖中才之君能保惜其基業謹守其㳒度兢兢業業而勿失雖百世可也夏則太康已失邦而其後有桀商太甲巳不明而其後有紂周昭王已南征不返而其後有幽厲詩云赫赫宗周褎姒滅之蓋周至幽厲雖曰未亡其實亡矣獨以文武之澤未斬國之典刑尚存故至赧王而後失之其祖宗之艱難積累以得之其後亡國敗家之人庸愚暴虐以失之若出一塗書曰為善不同同歸于治為惡不同同歸于亂此之謂也   平王東遷無功以復王業赧王西走無虐以喪王室威令不逮一小國諸侯仰存于五伯而已此又奚足道哉平王東遷文武之業盡矣故無功以復王室赧王西走危亡之勢極矣故無虐以喪王室皆不足道也竊嘗論之桀紂幽厲皆暴君也自平王至赧皆庸君也庸暴雖殊皆足以亡其國然暴君身為不善其亡也速其為天下害也淺庸君未必能為大惡而天下之為惡者皆得以肆其惡其亡也緩其為天下害也深故桀紂身為不善湯武誅放而天下寧幽厲亦可謂暴矣獨以文武之澤未泯止亡其身而國之未亡幸也自平至赧無顯著之惡而其庸則甚矣其後有五伯有戰國有暴秦民墜塗炭五百餘年而天下受其害至漢而後始定考之歷代亦莫不然西漢自元成而下皆庸君也卒致新室之亂幸天下未厭漢光武中興東漢自桓靈而下皆庸君也卒致董卓之亂而後有三國有南北朝又分而為十六國羯胡腥羶瀆汚中原民墜塗炭又四百餘年而天下受其害至隋而後始定隋焬帝暴君也身為不善以亡其國不旋踵有唐以興而天下寧唐自肅宗而下多庸君也當時藩鎭固以暴横于外宦豎又且擅權于内其後有五季又分而為十國皆得以肆其惡民墜塗炭又二百年至本朝而後大定則暴君之為天下害也淺庸君之為天下害也深槩可見矣   但時無眞王者出焉雖有虚名與杞宋其誰曰少異是時也春秋之作不亦宜乎   當是時也天下無王矣孔子之作春秋所以明王道而存王者之禮㳒也使之得位則行之矣孟子告齊梁之君亦必以王道者以此也   仲尼脩經周平王之時書終于晉文侯詩列為王國風春秋始于魯隱公易盡于未濟卦   孟子曰王者之迹熄而後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周平之時王者之迹熄矣故春秋之所以作也書終於文侯之命周之東遷晉鄭焉依文侯猶知尊周有功于時故聖人取之始于典謨終之以文侯之命與秦誓則其時其事可知之矣王者之迹熄而雅頌不作周室之微不絶如綫四郊之外皆非己有與一小國亦何以異所存獨王者之虗名耳故黍離之詩列于國風也春秋始于魯隱魯周公之國周公之禮樂典章具在于魯至隱公之世周公之業衰矣此春秋之所以始隱又當周平之時也易終于未濟卦一治一亂而未始有窮也   予非知仲尼者學為仲尼者也禮樂征伐自天子出而出自諸侯天子之重去矣宗周之功徳自文武出而出自幽厲文武之基息矣由是犬戎得以侮中國周之諸侯非一獨晉攘去戎狄徙王東都洛邑用存王國為天下伯者之倡秬鬯圭瓉之錫其能免乎   聖人人倫之至能盡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婦婦之道正心誠身以治天下國家此葢孔子之志也禮樂征伐威福之大柄也臣下得而擅之則人君之權移于下矣葢由君非其君臣非其臣欲不亂其可得乎周之幽厲小人而乗君子之器者也盗斯奪之矣故犬戎得以侮中國晉文侯獨攘戎狄而遷周于洛知有君臣之義未同扵夷狄其功亦可尚矣此書所以有文侯之命也   傳稱子貢欲去魯告朔之餼羊孔子曰賜也爾愛其羊我愛其禮是知名存實亡者猶愈于名實俱亡者矣禮雖廢而羊存則後世安知有不復行禮者矣晉文王尊王雖用虗名猶能力使天下諸侯知有周天子而不敢以兵加之也及晉之衰也秦由是敢滅周斯愛禮之言信不誣矣   孔子之時魯國告朔之禮廢已久矣而餼羊猶存子貢獨見其禮已久廢餼羊徒有虚名故欲去之聖人用心深逺以謂爾愛其羊我愛其禮禮雖廢而羊猶存後世安知不有因其羊而行禮循其名而求其實者乎豈不愈於羊禮俱廢名實皆亡者也故晉文公有尊王之名而尚能有功一時所以聖人亦取之矣孟子謂好名之人能譲千乘之國好名之人於道雖為未至己讓千乗之國則與夫見利忘義貪取茍得無所顧藉者蓋有間矣或曰好名之人矯偽不情烏足貴哉愚獨不然矯偽為善豈不賢於矯偽為惡者乎竊嘗論之為人君者能知堯舜之名為可好則莫不願為堯舜好之而不已行之而彌乆是亦堯舜而已為人臣者能知稷契之名為可好則莫不願為稷契好之而不已行之而彌乆是亦稷契而已志於道者能知孔顔之名為可好好之而不己行之而彌久是亦孔顔而己嗚呼名者治世修身之具也烏可一日闕於天下但患人不知所以好之耳豈不貴哉   齊景公嘗一日問政于孔子孔子對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雖有粟吾得而食諸是時也諸侯僭天子陪臣執國命祿去公室政出私門景公自不能上奉周天子欲其臣下奉己不亦難乎厥後齊卒為田氏所移夫齊之有田氏者亦猶晉之有三家也亦猶周之有五伯也韓趙魏之于晉也旣立其功又分其地旣卑其主又專其國田氏之于齊也旣得其祿又專其政旣弑其君又移其祚其如天下之事豈無漸乎履霜之戒寧不思乎   君臣父子天下之達道人之大倫所以維持天下者以此用之則治舍之則亂古今一也周之衰三綱五常絶矣簒君弑父無所不至以君臣父子之道不眀故也諸侯既僭天子矣大夫安得不僭諸侯大夫旣僭諸侯矣陪臣安得不僭大夫故雖管仲邦君樹塞門管氏亦樹塞門邦君為兩君之好有反玷管氏亦有反玷管氏猶不知禮況其餘乎其甚則魯之三家以雍徹用八佾舞于庭是以陪臣僭天子也陪臣而僭天子況於執國命乎始於僭踰卒於攘奪勢必然也故田氏之於齊韓趙魏之於晉終逐其君而盜其國嚮使齊晉之君不敢僭周則所謂田氏與三大夫者其敢逐其君而盜其國乎上之所好下必有甚焉出乎爾者反乎爾不思之甚矣易曰履霜堅冰至君子方履霜之時固已知堅冰之必至宜辨之早也   傳稱王者往也徃天下者可以王也周之衰也諸侯不朝天子久矣及楚預中國會盟仲尼始進爵為子其僭王也不亦陋乎   楚蠻夷之國春秋書曰楚子而僭王僭之甚者也   夫以力勝人者人亦以力勝之吳嘗破越而有輕楚之心及其破楚又有驕齊之志貪婪攻取不顧徳義侵侮齊晉專以夷狄為事遂復為越所滅越又不監之其後復為楚所滅楚又不監之其後復為秦所滅秦又不監之其後復為漢所代恃強凌弱與虎豹何以異乎非所以謂之中國義理之師也   吳楚秦越皆蠻夷之國恃強凌弱不顧徳義方之齊晉有間矣   宋之為國也爵髙而力卑者乎盟不度徳會不量力區區與諸侯並驅中原恥居其後其于伯也不亦難乎宋襄公亦嘗主盟而衰弱無術不足道也   周之同姓諸侯而克永世者獨有燕在焉燕處北陸之地去中原特逺茍不隨韓趙魏齊楚較利刄爭虚名則足以養徳待時觀諸侯之變秦雖虎狼亦未易加害延十五六年後天下事未可知也   燕居朔方固為強大與齊趙相抗茍不與諸國争勝負而修召公之政以治其國有可以興王之理也而乃遣一刺客以入暴秦自取滅亡可哀也已   中原之地方九千里古不加多而今不加少然而有祚長祚短地大地小者攻守異故也自三代以降漢唐為盛秦界于周漢之間矣秦始盛于穆公中于孝公終于始皇起于西夷遷于岐山徙于咸陽兵瀆宇内血流天下吞吐四海更革今古雖不能比徳三代非晉隋可同年而語也其祚之不永得非用㳒太酷殺人之多乎所以仲尼序書終于秦誓一事其言不亦逺乎   秦穆公能改過自誓伯之優者也故序書上自典誥下及秦誓聖人猶取之而不廢是亦不得中行而與之必也狂狷乎之義也王者不作近於王道者雖一善必錄聖人之心如此然終于秦誓則世之盛衰道之汚隆可知之矣穆公有此一善可稱宜乎國以盛强其後始皇并吞海内而乃尚刑好殺止於二世以取滅亡蓋秦夷狄之國尚刑好殺乃其所習又況本以商鞅之法其貽謀刻少恩有自來矣   夫好生者生之徒也好殺者死之徒也周之好生也以義漢之好生也亦以義秦之好殺也以利楚之好殺也亦以利周之好生也以義而漢且不及秦之好殺也以利而楚又過之天之道人之情又奚擇于周秦漢楚哉擇乎善惡而已是知善也者無敵于天下而天下共善之惡也者亦無敵于天下而天下亦共惡之天之道人之情又奚擇于周秦漢楚哉擇于善惡而已   仁者好生不仁者好殺好生者王好死者亡好生者天祐之人愛之好殺者天怒之人惡之周漢以好生而興秦楚以好殺而廢天之興廢人之去就在乎仁與不仁而已   性理大全書卷九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十   皇極經世書四   觀物内篇之七   昔者孔子語堯舜則曰垂衣裳而天下治語湯武則曰順乎天而應乎人斯言可以該古今帝王受命之理也堯禪舜以徳舜禪禹以功以徳帝也以功亦帝也然而徳下一等則入于功矣湯伐桀以放武伐紂以殺以放王也以殺亦王也然而放下一等則入于殺矣是知時有消長事有因革前聖後聖非出於一途哉   堯舜禪讓湯武征伐其事則異其道則同以徳以功以放以殺時之消長事之因革不同如此至於征伐放殺非聖人之所欲葢有不得已者焉聖人所同者心所異者跡故前聖後聖非出於一途而聖人求乎心之所同而不求乎跡之所同茍姑同乎跡而不同乎心則為姦為惡何所不至不可不辨也然所謂下一等者孔子序書贊堯舜禹亦有詳畧謂韶盡美矣又盡善也武盡美矣未盡善也聖人葢有深意焉   天與人相為表裏天有隂陽人有邪正邪正之由繫乎上之所好也上好徳則民用正上好佞則民用邪邪正之由有自來矣雖聖君在上不能無小人是難其為小人雖庸君在上不能無君子是難其為君子自古聖君之盛未有如唐堯之世君子何其多邪時非無小人也是難其為小人也故君子多也所以雖有四凶不能肆其惡自古庸君之盛未有如殷紂之世小人何其多邪時非無君子也是難其為君子故小人多也所以雖有三仁不能遂其善是知君擇臣臣擇君者繫乎人者也君得臣臣得君者是非繫乎人也繫乎天者也   天與人常相須而成者也天有隂陽人有邪正正為君子邪為小人君子小人相為盛衰猶隂陽之相為消長聖人之於易否㤗言之詳矣且治世非無小人也亂世非無君子也君子在内小人在外所以為㤗而天下治矣君子在外小人在内所以為否而天下亂矣君子小人無世無之在乎人君所好所用而已人君好徳則民用正而君子進小人退矣人君好佞則民用邪而小人進君子退矣唐堯之時非無小人也君子在内而衆小人在外而寡則小人不勝君子也故雖有四凶亦不能害君子商紂之世非無君子也君子在外而寡小人在内而衆則君子不能勝小人也故雖有三仁而不能去小人所謂内外者不獨在位在野而已但信而任之則為内疎而逺之則為外上好正而信任君子則小人逺矣不必待屏絶誅竄而後為外也上好邪而信任小人則君子逺矣不必待斥逐放棄而後為外也所謂小人者聖人亦未嘗疾之已甚也但使君子在上小人在下各得其所而已君子在上則足以制小人小人在下則順以從君子如是則天下未有不治者也若夫疾惡而不能去去惡而無其術者適所以致禍亂之道也嗚呼君子小人用與不用實繫上之所好上之所好實繫天下治亂可不慎哉   賢愚人之本性利害民之常情虞舜陶于河濱傅説築于巖下天下皆知其賢而百執事不為之舉者利害使之然也吁利害叢于中而矛㦸森于外又安知有虞舜之聖而傅説之賢哉河濱非禪位之所巖下非求相之方昔也在億萬人之下而今也在億萬人之上相去一何逺之甚也然而必此云者貴有名者也   唐堯之舉舜商宗之用説葢有素矣猶厯試諸艱稽之夢卜所以厭天下之心也雖舜之聖説之賢茍為利害所蔽人亦安知其聖賢哉故堯髙宗不得不如此貴乎有名也   易曰坎有孚維心亨行有尚中正行險往且有功雖危無咎能自信故也伊尹以之是知古之人患名過實者有之矣其間有幸與不幸者雖聖人人力有不及者矣伊尹行冢宰居責成之地借使避放君之名豈曰不忠乎則天下之事去矣又安能正嗣君成終始之大忠者乎吁若委寄于匪人三年之間其如嗣君何則天下之事亦去矣又安有伊尹也坎有孚維心亨不亦近之乎有伊尹之位有伊尹之時有伊尹之徳有伊尹之心忠於社稷公於天下則可雖曰放君所不避也茍無其位無其時無其徳無其心不忠不公則為簒也烏可㢤故必如坎之維心亨行有尚而後可以濟乎坎也   易曰由豫大有得勿疑朋盍簪剛健主豫動而有應羣疑乃亡能自彊故也周公以之是知聖人不能使人無謗能處謗者也周公居總已當任重之地借使避滅親之名豈曰不孝乎則天下之事去矣又安能保嗣君成終始之大孝者乎吁若委寄于匪人七年之間其如嗣君何則天下之事亦去矣又安有周公也由豫大有得勿疑朋盍簪不亦近之乎   有周公之位有周公之時有周公之徳有周公之心忠於社稷公於天下則可雖曰誅兄放弟所不避也苟無其位無其時無其徳無其心不忠不公則是大惡也烏可哉故必如豫之大有得勿疑朋盍簮而後可以主豫也   夫天下将治則人必尚行也天下将亂則人必尚言也尚行則篤實之風行焉尚言則詭譎之風行焉天下将治則人必尚義也天下将亂則人必尚利也尚義則謙讓之風行焉尚利則攘奪之風行焉   治世務本故尚行亂世務末故尚言務本則君子之事也故篤實之風所以行也務末則小人之事也故譎詐之風所以行也治世樂與故尚義亂世樂取故尚利尚義則君子之事也故謙讓之風所以行也尚利則小人之事也故攘奪之風所以行也皆本乎上之所好與夫君子小人之進退而已   三王尚行者也五伯尚言者也尚行者必入于義也尚言者必入于利也義利之相去一何逺之如是耶三王用忠信以行實事故尚行五伯用譎詐以假虚名故尚言所尚不同如此王伯之所以異也   是知言之于口不若行之于身行之于身不若盡之于心言之於口人得而聞之行之于身人得而見之盡之于心神得而知之人之聰明猶不可欺况神之聰明乎是知無愧于口不若無愧于身無愧于身不若無愧于心無口過易無身過難無身過易無心過難既無心過何難之有吁安得無心過之人而與之語心哉是故知聖人所以能立于無過之地者謂其善事于心者也君子言之不出恥躬之不逮故徒言之不若躬行之行之者或安而行之或利而行之或勉强而行之安而行之者行之以無事盡于心者也孟子所謂舜由仁義行者是也利而行之勉强而行之者雖曰行之而心或有所未盡故不若盡心之為善也既能行之久而必有所至及其成功則一矣言之于口則人得而聞之行之于身則人得而見之盡之于心則神得而知之所謂盡之于心者黙而成之不言而信者也不言而信則神得而知之者也故君子不欺暗室不愧屋漏以神之聰明不可欺也無愧于口不若無愧于身無愧于身不若無愧于心謂之行于身不若盡之于心也無口過易能慎言語則無口過矣無身過難能踐履則無身過矣無身過易無心過難既無心過何難之有所謂心過者不必待見于事為之際思慮一萌茍離于道是為過矣既無心過何思何慮寂然不動感而而通何難之有也能無心過者其惟聖人乎聖人與天地合其徳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凶何過之有未至于聖人則未能無過故孔子謂顔淵為好學則曰不貳過又曰有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行始可以謂之無身過者也及其問仁則告之以非禮勿視非禮勿聴非禮勿言非禮勿動至於非禮勿動則使之進於無心過之地也故又曰回也其心三月不違仁夫心有一所動而在乎非禮則逺於仁矣顔子至於三月不違仁則幾于聖者也此道之妙不可以言傳學者當盡心焉觀物内篇之八   仲尼曰韶盡美矣又盡善也武盡美矣未盡善也又曰管仲相桓公霸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賜微管仲吾其被髪左袵矣是知武王雖不逮舜之盡善盡美以其解天下之倒懸則下于舜一等耳桓公雖不逮武之應天順人以其霸諸侯一匡天下則髙于狄亦逺矣以武比舜則不能無過比桓則不能無功以桓比狄則不能無功比武則不能無過漢氏宜立乎桓武之間矣此言帝王之異霸之於王固逺然亦有功于時故聖人猶取之漢不純乎王而雜乎霸者也舜武皆聖人也所以異者時不同故也   是時也非㑹天下民厭秦之暴且甚雖十劉季百子房其如人心未易何   人君所恃以安者人心而已人心既去一夫而已故書謂之獨夫紂也   且古今之時則異也而民好生惡死之心非異也自古殺人之多未有如秦之甚天下安有不厭之乎夫殺人之多不必以刃謂天下之人無生路可移也而又况以刃多殺天下之人乎   得民心以仁失民心以不仁仁者好生不仁者好殺以虐政殺之以白刃殺之其殺一也然白刃之所殺猶有能免者虐政之所殺則無所逃矣故虐政甚於白刃也已殺之使人殺之其殺一也已殺之所殺猶寡使人殺之則所殺者衆也故使人殺之甚於已殺之也使人殺之謂以虐政殺之也以虐政殺之者謂天下之人無生路可趨也故虐政甚於白刃也又况既以虐政殺之而又加之以白刃殺之耶于是時也天下之生靈墜于塗炭可知之矣   秦二世萬乗也求為黔首而不能得漢劉季匹夫也免為元首而不能己萬乗與匹夫相去有間矣然而有時而代之者謂其天下之利害有懸之耳   利民則匹夫可以為元首害民則元首欲為匹夫而不能利害之間如此可不畏哉可不慎哉   天之道非禍萬乗而福匹夫也謂其禍無道而福有道也人之情非去萬乗而就匹夫也謂其去無道而就有道也萬乗與匹夫相去有間矣然而有時而代之者謂其直以天下之利害有所懸之耳   天之禍福視民之去就民之去就視君之仁與不仁君之仁與不仁在乎利民害民而已利民則天降之福害民則天降之禍人君始于利民害民而天之禍福卒及其身及其子孫可不畏哉可不慎哉   日既沒矣月既望矣星不能不希矣非星之希是星難乎其為光矣能為其光者不亦希乎漢唐既創業矣吕武既擅權矣臣不能不希矣非臣之希是臣難乎其為忠矣能為其忠者不亦希乎   忠臣之節見於危難故曰不亦希乎   是知任天下事易死天下事難死天下事易成天下事難茍成之又何計乎死與生也如其不成雖死奚益况其有正與不正者乎與其死于不正孰若生于正與其生于不正孰若死于正在乎忠與智者之一擇焉死固可惜貴乎成天下之事也如其敗天下之事一死奚以塞責生固可愛貴乎成天下之事也如其敗天下之事一生何以收功   任天下之事易於死天下之事死天下之事易於成天下之事故聖人貴成天下之事而不計乎死與生也生而敗天下之事生以奚益死而不能成天下之事死以奚益生也死也君子未嘗有所擇所擇者正與不正而已不正而死不若正而生不正而生不若正而死君子無求生以害仁不貴乎茍生以敗天下之事也有殺身以成仁貴乎成天下之事而死之以正也至于死則非君子之所得已不得已而死死而能有所成則死猶生也故君子必死之雖然唯聖人無死地無死地者不獨能知幾而又且見于未萌也所以能見於未萌者以明乎理故也如舜不為象所害孔子不為匡人桓魋所殺是也凡能為人所害所殺者謂之仁謂之難則可不可以謂之聖也然聖人非臨難茍免葢不至於苟免之地也茍不能見於未萌不幸而至于難權輕重而義有所在死其所當死亦聖人之所許也若子路之死於蒯聵可以死可以無死死傷勇者也故孔子謂柴也其來乎由乎其死矣孔子不以柴之來為非則知由之死未為是也方子路之未死孔子已謂若由也不得其死然則知子路之死聖人之所不取也子畏於匡顔淵後孔子曰吾以女為死矣顔淵曰子在回何敢死使孔子死於匡則顔淵必死之矣若顔淵可謂知所事知所死矣後世之人不明義理不擇所事而死於其難者有之矣是特犬馬之忠而已比之賣主以為利者固有間然皆不得其死者也嗚呼君子之出處所與所事實死生之所繫可不擇哉   噫能成天下之事又能不失其正而生者非漢之留侯唐之梁公而何微斯二人則漢唐之祚或幾乎移矣豈若虚生虚死者焉夫虚生虚死者譬之蕭艾忠于智者不由乎其間矣   留侯梁公於漢唐其功大矣古之成大事者不務為區區之小忠以投人之耳目志於逺者大者而已觀物内篇之九   仲尼曰善人為邦百年亦可以勝殘去殺誠哉是言也自極亂至于極治必三變矣   變極亂為極治亦必有漸故必至于三變也   三皇之法無殺五伯之法無生伯一變至于王矣王一變至于帝矣帝一變至于皇矣其于生也非百年而何古者謂三十年為一世天時人事更一世則變變極治而為極亂變極亂而為極治皆有漸次世變至于三則幾百年也   是知三皇之世如春五帝之世如夏三王之世如秋五伯之世如冬如春温如也如夏燠如也如秋凄如也如冬冽如也   皇帝王伯春夏秋冬其時如此温燠凄冽其變如此   春夏秋冬者昊天之時也易書詩春秋者聖人之經也天時不差則嵗功成矣聖經不忒則君徳成矣   天時聖經其道一也嵗功君徳由此而成也   天有常時聖有常經行之正則正矣行之邪則邪矣邪正之間有道在焉行之正則謂之正道行之邪則謂之邪道邪正由人乎由天乎   君子則正小人則邪邪正在人而所以使邪正之得行則在天故曰由人乎由天乎君子小人正道邪道猶天之有消息盈虚消息盈虛莫非天也雖曰天亦由乎人也故聖人獨責於人盡人事而後可以言天也茍一切歸之於天則人事廢矣是猶未嘗播種耕耘而罪嵗者也   天由道而生地由道而成物由道而形人由道而行天地人物則異也其于由道一也   甞謂萬物莫不由之之謂道天地人物皆由乎道者也   失道也者道也道無形行之則見于事矣如道路之道坦然使千億萬年行之人知其歸者也   道無形跡故名之曰道以謂如道路之道名之曰道則已在乎形跡之間矣然則道果何在乎易曰一隂一陽之謂道孟子曰萬物莫不由之之謂道又曰道若大路然使天下之人由此而求之也聖人語道止可至此在學者潛心焉既由乎道則知所歸矣   或曰君子道長則小人道消君子道消則小人道長長者是則消者非也消者是則長者非也何以知正道邪道之然乎吁賊夫人之論也   有君子之道有小人之道君子小人之進退猶隂陽之消長也一隂一陽一消一長天之道也然聖人未嘗不助陽而抑隂進君子而退小人葢陽之與君子助而進之猶不足隂之與小人抑而退之猶不能人事不可以不盡人事既盡其成敗則繫乎天非人力之所及也故治亂天也君子不謂之天有人事存焉故也   不曰君行君事臣行臣事父行父事子行子事夫行夫事妻行妻事君子行君子事小人行小人事中國行中國事夷狄行夷狄事謂之正道君行臣事臣行君事父行子事子行父事夫行妻事妻行夫事君子行小人事小人行君子事中國行夷狄事夷狄行中國事謂之邪道   君行君事臣行臣事父行父事子行子事夫行夫事妻行妻事君子行君子事小人行小人事中國行中國事夷狄行夷狄事則上下各得其所而天下治矣故謂之正道反此則亂矣故謂之邪道   至于三代之世治未有不治人倫之為道也三代之世亂未有不亂人倫之為道也後世之慕三代之治世者未有不正人倫者也後世之慕三代之亂世者未有不亂人倫者也   所以謂之人倫者尊卑上下皆得其理而已得其理則治失其理則亂治則興亂則亡自古皆然也嗚呼人倫不明而欲治天下其可得乎堯以是傳之舜舜以是傳之禹三代之聖君莫不由此以治天下孔孟莫不以此垂教於萬世楊氏為我是無君也墨氏兼愛是無父也無父無君是禽獸也為我兼愛豈不美哉其弊則至於無父無君為天下之害也大矣   自三代而下漢唐為盛未始不由治而興亂而亡况其不盛于漢唐者乎   三代之盛王皆由明人倫而興其後世皆由廢人倫而亡漢唐不逮三代之盛其興也亦莫不由此而興其亡也亦莫不由此而亡如唐之太宗人倫已不甚明矣故其後世數致禍亂嗚呼有天下者人之大倫其可廢乎舍是則與禽獸夷狄奚擇夷狄之相殘禽獸之相食以無人倫也   其興也又未始不由君道盛父道盛夫道盛君子之道盛中國之道盛其亡也又未始不由臣道盛子道盛妻道盛小人之道盛夷狄之道盛   臣不尊君子不順父妻不從夫夷狄之凌中國小人之勝君子皆亂之道也   噫二道對行何故治世少而亂世多邪君子少而小人多邪曰豈不知陽一而隂二乎   亂世多而治世少小人多而君子少由天之隂陽陽數竒而隂數耦隂常多於陽而陽常少於隂故君子之進也常難而退也常易小人之進也常易而退也常難理如是也   天地尚由是道而生况其人與物乎人者物之至靈者也物之靈未若人之靈尚由是道而生又况人靈于物者乎是知人亦物也以其至靈故特謂之人也   天地人物皆由道而生人靈於物者也靈於物故能宰萬物   觀物内篇之十   日經天之元月經天之㑹星經天之運辰經天之世以日經日則元之元可知之矣以日經月則元之㑹可知之矣以日經星則元之運可知之矣以日經辰則元之世可知之矣以月經日則㑹之元可知之矣以月經月則㑹之㑹可知之矣以月經星則㑹之運可知之矣以月經辰則㑹之世可知之也以星經日則運之元可知之矣以星經月則運之㑹可知之矣以星經星則運之運可知之矣以星經辰則運之世可知之矣以辰經日則世之元可知之矣以辰經月則世之㑹可知之矣以辰經星則世之運可知之矣以辰經辰則世之世可知之矣   皇極經世則日月星辰元㑹運世以相經而皆有數存焉   元之元一元之㑹十二元之運三百六十元之世四千三百二十㑹之元十二㑹之㑹一百四十四㑹之運四千三百二十㑹之世五萬一千八百四十演運之元三百六十運之㑹四千三百二十運之運一十二萬九千六百運之世一百五十五萬五千二百世之元四千三百二十世之㑹五萬一千八百四十世之運一百五十五萬五千二百世之世一千八百六十六萬二千四百以日經日為元之元其數一日之數一故也以日經月為元之㑹其數十二月之數十二故也以日經星為元之運其數三百六十星之數三百六十故也以日經辰為元之世其數四千三百二十辰之數四千三百二十故也則是日為元月為㑹星為運辰為世此皇極經世一元之數也一元象一年十二㑹象十二月三百六十運象三百六十日四千三百二十世象四千三百二十時也葢一年有十二月三百六十日四千三百二十時故也經世一元十二㑹三百六十運四千三百二十世一世三十年是為一十二萬九千六百年是為皇極經世一元之數一元在大化之間猶一年也自元之元更相變而至于辰之元自元之辰更相變而至于辰之辰而後數窮矣窮則變變則生生而不窮也皇極經世但著一元之數使人引而伸之可至于終而復始也其法皆以十二三十相乗十二三十日月之數也其數見于前此不復詳其消息盈虧之説不著于書使人求而得之葢藏諸用也此易所謂天地之數也   元之元以春行春之時也元之㑹以春行夏之時也元之運以春行秋之時也元之世以春行冬之時也㑹之元以夏行春之時也㑹之㑹以夏行夏之時也㑹之運以夏行秋之時也㑹之世以夏行冬之時也運之元以秋行春之時也運之㑹以秋行夏之時也運之運以秋行秋之時也運之世以秋行冬之時也世之元以冬行春之時也世之㑹以冬行夏之時也世之運以冬行秋之時也世之世以冬行冬之時也   春夏秋冬一嵗之運其變如此在大運亦然不過乎隂陽消長而已   皇之皇以道行道之事也皇之帝以道行徳之事也皇之王以道行功之事也皇之伯以道行力之事也帝之皇以徳行道之事也帝之帝以徳行徳之事也帝之王以徳行功之事也帝之伯以徳行力之事也王之皇以功行道之事也王之帝以功行徳之事也王之王以功行功之事也王之伯以功行力之事也伯之皇以力行道之事也伯之帝以力行徳之事也伯之王以力行功之事也伯之伯以力行力之事也   皇帝王伯一世之事其道如此在萬世亦然不過乎因革而已   時有消長事有因革非聖人無以盡之所以仲尼曰可與共學未可與適道可與適道未可與立可與立未可與權是知千萬世之時千萬世之經豈可畫地而輕言哉時有消長事有因革消長之有變因革之有權千萬世之時千萬世之事非變非權其孰能盡之能盡權變者其惟聖人乎賢人則猶有所未盡也小人而曰權變則詐而已矣   三皇春也五帝夏也三王秋也五伯冬也七國冬之餘冽也漢王而不足晉伯而有餘三國伯之雄者也十六國伯之叢者也南五代伯之借乗也北五朝伯之傳舍也隋晉之子也唐漢之弟也隋季諸郡之伯江漢之餘波也唐季諸鎮之伯日月之餘光也後五代之伯日未出之星也   三皇不言而化故於時為春五帝典章備矣故於時為夏三王法度成矣故於時為秋五伯刑殺尚矣故於時為冬得時之正者皇帝王伯而已漢雜乎伯故王而不足晉劣於漢故伯而有餘三國伯之盛強者也自十六國至于南北朝皆不足乎伯者也隋方之於晉猶父子也唐方之於漢猶兄弟也皆不足於王而雜乎伯者也隋季諸郡唐季諸鎮及乎五季皆不足道也故曰江漢之餘波日月之餘光日未出之星也   自帝堯至于今上下三千餘年前後百有餘世書傳可明紀者四海之内九州之間或合或離或治或隳或强或羸或唱或隨未始有兼世而能一其風俗者吁古者謂三十年為一世豈徒然哉俟化之必洽教之必浹民之情始可以一變矣苟有命世之人繼世而興焉則雖民如夷狄三變而帝道可舉惜乎時無百年之世世無百年之人比其有代則賢之與不肖何止于相半也時之難不其然乎人之難不其然乎   上論歴代之治此又論治世少亂世多葢自堯舜以來一治一亂興廢之間不過一二世而其風已衰矣自極亂而至極治俟化之必洽教之必浹天下始一變矣古者謂三十年為一世不獨天時之變如此在人事一變亦非三十年則不可茍有命世之人繼世而興雖民如夷狄三變而帝道可舉三變則百年矣故必百年而後功成治定也然時無百年之世世無百年之人比其有代子孫又未必皆賢而不克嗣述者多矣時之難如此人之難又如此則治世所以少而亂世所以多也   觀物内篇之十一   太陽之體數十太隂之體數十二少陽之體數十少隂之體數十二少剛之體數十少柔之體數十二太剛之體數十太柔之體數十二進太陽少陽太剛少剛之體數退太隂少隂太柔少柔之體數是謂太陽少陽太剛少剛之用數進太隂少隂太柔少柔之體數退太陽少陽太剛少剛之體數是謂太隂少隂太柔少柔之用數太陽少陽太剛少剛之體數一百六十太隂少隂太柔少柔之體數一百九十二太陽少陽太剛少剛之用數一百一十二太隂少隂太柔少柔之用數一百五十二以太陽少陽太剛少剛之用數唱太隂少隂太柔少柔之用數是日月星辰之變數以太隂少隂太柔少柔之用數和太陽少陽太剛少剛之用數是謂水火土石之化數日月星辰之變數一萬七千二十四謂之動數水火土石之化數一萬七千二十四謂之植數再唱和日月星辰水火土石之變化通數二萬八千九百八十一萬六千五百七十六謂之動植通數日為太陽其數十月為太隂其數十二星為少陽其數十辰為少隂其數十二石為少剛其數十土為少柔其數十二火為太剛其數十水為太柔其數十二太陽少陽太剛少剛之本數四十太隂少隂太柔少柔之本數四十有八以四因四十得一百六十以四因四十八得一百九十二是謂太陽少陽太隂少隂太剛少剛太柔少柔之體數一百六十數之内退四十八得一百一十二一百九十二數内退四十得一百五十二是謂太陽少陽太隂少隂太剛少剛太柔少柔之用數也隂陽剛柔互相進退去其體數而所存者謂之用數隂陽剛柔所以相進退者陽中有隂隂中有陽剛中有柔柔中有剛天地交際之道也以一百一百二因一百五十二得一萬一千二十四謂之水火土石之化數以一百五十二因一百一十二得一萬七千二十四謂之日月星辰之變數變數謂之動數化數謂之植數以一萬七千二十四因一萬七千二十四得二萬八千九百八十一萬六千五百七十六是謂動植之通數此易所謂萬物之數也或曰經世之數與大衍之數不同何也曰易用九六經世用十十二用十十二用極數也十去其一則九矣十二分而為二則六矣故日陽也止于十月隂也止于十二此之謂極數大衍經世皆本於四四者四家之數也故大衍四四因九得三十六是為乾一爻之策數四因六得二十四是為坤一爻之策數六因三十六得三百一十有六是為乾一卦之策數六因二十四得百四十有四是為坤一卦之策數乾坤之策凡三百六十也三十二因二百一十六得六千九百一十有二是為三十二陽卦之策數三十二因百四十有四得四千六百有八是為三十二隂卦之策數合二篇之策凡萬有一千三百二十也如太之數則用三數聖賢立法不同其所以為數則一也   日月星辰者變乎暑寒晝夜者也水火土石者化乎風露雷者也暑寒晝夜者化乎性情形體者也風露雷者化乎走飛草木者也暑變飛走木草之性寒變飛走木草之情晝變飛走木草之形夜變飛走木草之體化性情形體之走風化性情形體之飛露化性情形體之草雷化性情形體之木   有日月星辰則有暑寒晝夜葢日為暑月為寒星為晝辰為夜也有水火土石則有風露雷葢水為火為風土為露石為雷也有暑寒晝夜則有性情形體葢暑變物之性寒變物之情晝變物之形夜變物之體也有風露雷則有飛走木草葢化物之走風化物之飛露化物之草雷化物之木也暑寒晝夜風露雷又相交感而變化焉此萬物之所以生也   性情形體者本乎天者也飛走木草者本乎地者也本乎天者分隂分陽之謂也本乎地者分柔分剛之謂也夫分隂分陽分柔分剛者天地萬物之謂也備天地萬物者人之謂也   天地隂陽萬物由之以生人備天地萬物而靈于萬物者也   觀物内篇之十二   有日日之物者也有日月之物者也有日星之物者也有日辰之物者也有月日之物者也有月月之物者也有月星之物者也有月辰之物者也有星日之物者也有星月之物者也有星星之物者也有星辰之物者也有辰日之物者也有辰月之物者也有辰星之物者也有辰辰之物者也   日日之物太陽之太陽者也日月之物太陽之太隂者也日星之物太陽之少陽者也日辰之物太陽之少隂者也月日之物太隂之太陽者也月月之物太隂之太隂者也月星之物太隂之少陽者也月辰之物太隂之少隂者也星日之物少陽之太陽者也星月之物少陽之太隂者也星星之物少陽之少陽者也星辰之物少陽之少隂者也辰日之物少隂之太陽者也辰月之物少隂之太隂者也辰星之物少隂之少陽者也辰辰之物少隂之少隂者也物之感化如此   日日物者飛飛也日月物者飛走也日星物者飛木也日辰物者飛草也月日物者走飛也月月物者走走也月星物者走木也月辰物者走草也星日物者木飛也星月物者木走也星星物者木木也星辰物者木草也辰日物者草飛也辰月物者草走也辰星物者草木也辰辰物者草草也   飛飛者飛之㨗者也飛走者飛而走者也飛木者飛而類乎木者也飛草者飛而類乎草者也走飛者走而飛者也走走者走而走者也走木者走而類乎木者也走草者走而類乎草者也木飛者木之類乎飛者也木走者木之類乎走者也木木者木之木者也木草者木之類乎草者也草飛者草之類乎飛者也草走者草之類乎走者也草木者草之類乎木者也草草者草之草者也物之氣類如此   有皇皇之民者也有皇帝之民者也有皇王之民者也有皇伯之民者也有帝皇之民者也有帝帝之民者也有帝王之民者也有帝伯之民者也有王皇之民者也有王帝之民者也有王王之民者也有王伯之民者也有伯皇之民者也有伯帝之民者也有伯王之民者也有伯伯之民者也   無為之謂皇尚徳之謂帝尚功之謂王尚力之謂伯皇皇之民者皇之皇者也皇帝之民者皇之帝者也皇王之民者皇之王者也皇伯之民者皇之伯者也帝皇之民者帝之皇者也帝帝之民者帝之帝者也帝王之民者帝之王者也帝伯之民者帝之伯者也王皇之民者王之皇者也王帝之民者王之帝者也王王之民者王之王者也王伯之民者王之伯者也伯皇之民者伯之皇者也伯帝之民者伯之帝者也伯王之民者伯之王者也伯伯之民者伯之伯者也均為皇也均為帝也均為王也均為伯也其世變汚隆不同如此   皇皇民者士士也皇帝民者士農也皇王民者士工也皇伯民者士商也帝皇民者農士也帝帝民者農農也帝王民者農工也帝伯民者農商也王皇民者工士也王帝民者工農也王王民者工工也王伯民者工商也伯皇民者商士也伯帝民者商農也伯王民者商工也伯伯民者商商也   由道之謂士務本之謂農興作之謂工趨利之謂商皇帝王伯世變不同如此故士農工商民俗之澆淳不同如此   飛飛物者性性也飛走物者性情也飛木物者性形也飛草物者性體也走飛物者情性也走走物者情情也走木物者情形也走草物者情體也木飛物者形性也木走物者形情也木木物者形形也木草物者形體也草飛物者體性也草走物者體情也草木物者體形也草草物者體體也   性情形體有同異所以物之有氣類也   士士民者仁仁也士農民者仁禮也士工民者仁義也士商民者仁智也農士民者禮仁也農農民者禮禮也農工民者禮義也農商民者禮智也工士民者義仁也工農民者義禮也工工民者義義也工商民者義智也商士民者智仁也商農民者智禮也商工民者智義也商商民者智智也   仁禮義智有等差民俗之所以不同也   飛飛之物一之一飛走之物一之十飛木之物一之百飛草之物一之千走飛之物十之一走走之物十之十走木之物十之百走草之物十之千木飛之物百之一木走之物百之十木木之物百之百木草之物百之千草飛之物千之一草走之物千之十草木之物千之百草草之物千之千   飛飛之物一之一謂為一物而兼兆物者也自此各有等差以至於草草之物物之極細者也故為千之千物之巨細如此   士士之民一之一士農之民一之十士工之民一之百士商之民一之千農士之民十之一農農之民十之十農工之民十之百農商之民十之千工士之民百之一工農之民百之十工工之民百之百工商之民百之千商士之民千之一商農之民千之十商工之民千之百商商之民千之千   士士之民一之一謂為一人而兼兆人者也自此各有等差以至於商商之民民之極細者也故為千之千人之賢愚如此   一一之飛當兆物一十之飛當億物一百之飛當萬物一千之飛當千物十一之走當億物十十之走當萬物十百之走當千物十千之走當百物百一之木當萬物百十之木當千物百百之木當百物百千之木當十物千一之草當千物千十之草當百物千百之草當十物千千之草當一物   此物之所以有巨細也   一一之士當兆民一十之士當億民一百之士當萬民一千之士當千民十一之農當億民十十之農當萬民十百之農當千民十千之農當百民百一之工當萬民百十之工當千民百百之工當百民百千之工當十民千一之商當千民千十之商當百民千百之商當十民千千之商當一民   此人之所以有賢愚也   為一一之物能當兆物者非巨物而何為一一之民能當兆民者非巨民而何為千千之物能分一物者非細物而何為千千之民能分一民者非細民而何   為一一之物能當兆物者謂以一物而可以兼兆物物之至者也為一一之民能當兆民者謂以一民而可以兼兆民人之至者也為千千之物而分一物者物之細者也為千千之民而分一民者人之細者也   固知物有大小民有賢愚移昊天生兆物之徳而生兆民則豈不謂至神者乎移昊天養兆民之功而養兆民則豈不謂至聖者乎吾而今而後知踐跡為大非大聖大神之人豈有不負於天地者矣   物有巨細民有賢愚皆由所禀而然萬物各得天地之一端萬物之中復有巨細人能兼萬物而亦有賢愚之異猶物之有巨細也聖人則既兼兆物矣又能兼兆民非獨兼人兼物也又能兼天地能兼天地故能彌綸天地能兼兆物故能曲成萬物能兼兆民故能通天下之志此所以能生兆物養兆民也人之一身實具天地萬物唯聖人則能反身而誠踐而履之如是則不負于天地矣   夫所以謂之觀物者非以目觀之也非觀之以目而觀之以心也非觀之以心而觀之以理也   以目觀物見物之形以心觀物見物之情以理觀物盡物之性   天下之物莫不有理焉莫不有性焉莫不有命焉所以謂之理者窮之而後可知也所以謂之性者盡之而後可知也所以謂之命者至之而後可知也此三知者天下之真知也雖聖人無以過之也而過之者非所以謂之聖人也   窮理盡性以至于命是謂真知聖人亦不過如是而已矣   夫鑑之所以能為明者謂其能不隠萬物之形也雖然鑑之能不隠萬物之形未若水之能一萬物之形也雖然水之能一萬物之形又未若聖人能一萬物之情也聖人之所以能一萬物之情者謂其聖人之能反觀也鑑以金為之工出人手鎔冶模範有所不同則其明之照物有時乎差矣故不若水之為明出於自然也水能照表不能照裏微風過之清明動於上重濁亂于下則不得大形之正矣故不若聖人之明也聖人之明表裏洞照幽明必燭天下之物無出之者以其能反觀也能反觀者以萬物皆備於我自我而觀之也自我而觀物則能物物而不物於物不物於物故能以物觀物能以物觀物者能無我故也   所以謂之反觀者不以我觀物也不以我觀物者以物觀物之謂也既能以物觀物又安有我於其間哉能明乎理則能反觀能反觀則能無我不以我觀物者能無我故也為天下之害者莫大乎有我有我則無自而可矣世之人所以至於以是為非以非為是以善為惡以惡為善以治為亂以亂為治以君子為小人以小人為君子顛倒錯亂無所不至者皆以我為之蔽也故君子之患在蔽於我衆人之患在蔽於物蔽於我蔽於物君子衆人雖不同其害道一也   是知我亦人也人亦我也我與人皆物也   人之生也同乎天地我之與人人之與物本乎一道故聖人盡己之性以盡人之性盡人之性以盡物之性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老吾老以及人之老㓜吾㓜以及人之㓜其趨利避害好生惡死之心我之與人人之與物未甞異也一有我於其間則責於己無所不恕責於人無所不備施於己無所不厚施於人無所不薄推是心以往則無所不至是皆聖人之罪人也   此所以能用天下之目為己之目其目無所不觀矣用天下之耳為己之耳其耳無所不聽矣用天下之口為己之口其口無所不言矣用天下之心為己之心其心無所不謀矣夫天下之觀其於見也不亦廣乎天下之聽其于聞也不亦逺乎天下之言其于論也不亦髙乎天下之謀其于樂也不亦大乎   聖人能同乎天能同乎天故能同乎人能同乎人故能用天下之目為己之目天下之耳為己之耳天下之口為己之口天下之心為己之心孟子曰大舜善與人同所以能明四目達四聰葢由斯道也   夫其見至廣其聞至逺其論至髙其樂至大能為至廣至逺至髙至大之事而中無一為焉豈不謂至神至聖者乎非唯吾謂之至神至聖者乎而天下謂之至神至聖者乎非唯一時之天下謂之至神至聖者乎而千萬世之天下謂之至神至聖者乎過此以往未之或知也已   此篇明觀物之大㫖所以謂之觀物者天地亦物也而况於己乎己亦物矣而况於人乎人亦物矣而况於物乎夫天地人物至於一己皆同乎物矣然後能觀物觀物之㫖不亦深乎天地之大有生之類皆物也物皆有理自非有道者其孰能觀之哉所以謂之觀物者非以目觀之而觀之以心也非觀之以心而觀之以理也以目觀物者見於前而忘其後得於近而遺於逺烏足以盡天下之物哉以心觀物者有所忿懥則不得其正有所恐懼則不得其正有所好樂則不得其正有所憂患則不得其正烏足以盡天下之物哉以理觀物則是是非非善善惡惡無逺無近無前無後無得而逃於吾之所觀矣無得而逃於吾之所觀則天下之理皆得矣天下之理皆得所以能窮理盡性以至於命也理者窮之而後知性者盡之而後知命者至之而後知此三知者聖人之真知也知是三者則其於天下之事何所不知矣夫鑑之能不隠萬物之形不若水之能一萬物之形水之能一萬物之形不若聖人之能一萬物之情聖人之能一萬物之情以其能反觀也所以謂之反觀者不以我觀物也不以我觀物者以物觀物之謂也如是則以身觀身以家觀家以國觀國以天下觀天下亦從而可知矣且我亦人也則烏有所謂我哉我與人皆物也則烏有所謂物哉無物無人無我矣然後能用天下之目為己之目用天下之耳為己之耳用天下之口為己之口用天下之心為己之心能合天下之耳目心口其於聞見謀論不亦廣大髙逺乎唯其用天下聞見謀論以為聞見謀論則夫何為哉無為而已矣故曰能為至廣至逺至髙至大之事而中無一為焉豈不謂至神至聖者乎如是則天下之能事畢矣故曰過此以往未之或知也   性理大全書卷十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十一   皇極經世書五   觀物外篇上   【邵伯温曰康節先君既捐館門弟子記其平生之言合二卷雖以次筆授不能無小失然足以發明成書者為多故名之曰觀物外篇○張氏崏曰先生觀物有内外篇内篇先生所著之書也外篇門弟子所記先生之言也内篇理深而數畧外篇數詳而理顯學先天者當自外篇始】   天數五地數五合而為十數之全也天以一而變四地以一而變四四者有體也而其一者無體也是謂有無之極也天之體數四而用者三不用者一也地之體數四而用者三不用者一也是故無體之一以况自然也不用之一以况道也用之者三以况天地人也   體者八變用者六變是以八卦之象不易者四反易者二以六卦變而成八也重卦之象不易者八反易者二十八以三十六變而成六十四也故爻止于六卦盡于八䇿窮于三十六而重卦極于六十四也卦成于八重于六十四爻成于六䇿窮于三十六而重于三百八十四也   天有四時一時四月一月四十日四四十六而各去其一是以一時三月一月三十日也四時體數也三月三十日用數也體雖具四而其一常不用也故用者止于三而極于九也體數常偶故有四有十二用數常竒故有三有九大數不足而小數常盈者何也以其大者不可見而小者可見也故時止乎四月止乎三而日盈乎十也是以人之支體有四而指有十也   天見乎南而潛乎北極于六而餘于七是以人知其前昧其後而畧其左右也   天體數四而用三地體數四而用三天尅地地尅天而尅者在地猶晝之餘分在夜也是以天三而地四天有三辰地有四行也然地之大且見且隐其餘分之謂耶天有二正地有二正而共用二變以成八卦也天有四正地有四正共用二十八變以成六十四卦也是以小成之卦正者四變者二共六卦也大成之卦正者八變者二十八共三十六卦也乾坤離坎為三十六卦之祖也兑震巽艮為二十八卦之祖也   乾七子兑六子離五子震四子巽三子坎二子艮一子坤全隂故無子乾七子坤六子兑五子艮四子離三子坎二子震一子巽剛故無子   乾坤七變是以晝夜之極不過七分也兑艮六變是以月止于六共為十二也離坎五變是以日止于五共為十也震巽四變是以體止于四共為八也   卦之正變共三十六而爻又有二百一十六則用數之䇿也三十六去四則三十二也又去四則二十八也又去四則二十四也故卦數三十二位去四而言之也天數二十八位去八而言之也地數二十四位去十二而言之也四者乾坤離坎也八者并頤孚大小過也十二者兑震泰既濟也   日有八位而用止于七去乾而言之也月有八位用止于六去兑而言之也星有八位用止于五去離而言之也辰有八位用止于四去震而言之也   日有八位而數止于七去泰而言之   月自兑起者月不能反日之數也故十二月常餘十二日也   陽無十故不足于後隂無一故不足于首   乾陽中陽不可變故一年止舉十二月也震隂中隂不可變故一日止十二時不可見也兑陽中隂離隂中陽皆可變故日月之數可分也是隂數以十二起陽數以三十起常存二六也   舉年見月舉月見日舉日見時陽統隂也是天四變含地四變日之變含月與星辰之變也是以一卦含四卦也日一位月一位星一位辰一位日有四位月有四位星有四位辰有四位四四有十六位此一變而日月之數窮矣   天有四變地有四變變有長也有消也十有六變而天地之數窮矣   日起於一月起於二星起於三辰起於四引而伸之陽數常六隂數常二而大小之運窮   三百六十變為十二萬九千六百十二萬九千六百變為一百六十七億九千六百一十六萬一百六十七億九千六百一十六萬變為二萬八千二百一十一兆九百九十萬七千四百五十六億以三百六十為時以一十二萬九千六百為日以一百六十七億九千六百一十六萬為月以二萬八千二百一十一兆九百九十萬七千四百五十六億為年則大小運之數立矣二萬八千二百一十一兆九百九十萬七千四百五十六億分而為十二前六為長後六為消以當一年十二月之數而進退三百六十日矣一百六十七億九千六百一十六萬分而為十以當一月十日之數隨大運之消長而進退六十日矣十二萬九千六百分而為十二以當一日十二時之數而進退六日矣三百六十以當一時之數隨小運之進退以當晝夜之時也十六變之數去其交數取其用數得二萬八千二百一十一兆九百九十一萬七千四百五十六億二萬八千二百一十一兆九百九十一萬七千四百五十六億分而為十二限前六限為長後六限為消每限得二十億九千九百六十八萬之一百六十七億九千六百一十六萬每一百六十七億九千六百一十六萬年開一分進六十日也六限開六分進三百六十日也猶有餘分之一故開七分進二百六十六日也其退亦若是矣十二萬九千六百去其三者交數也取其七者用數也用數三而成于六加餘分故有七也七之得九萬七百二十年半之得四萬五千三百六十年以進六日也日有晝夜數有朓胸以成十有二日也每三千六百年進一日凡四萬三千二百年進十有二日也餘二千一百六十年以進餘分之六合交數之二千一百六十年共進十有二分以為閏也故小運之變凡六十而成三百六十有六日也乾為一乾之五爻而為大有以當三百六十之數也乾之四爻分而為小畜以當十二萬九千六百之數也乾之三爻分而為履以當一百六十七億九千六百一十六萬之數也乾之二爻分而為同人以當二萬八千二百一十一兆九百九十萬七千四百五十六億之數也乾之初爻分而為姤以當七秭九千五百八十六萬六千一百一十垓九千九百四十六萬四千八京八千四百三十九萬一千九百三十六兆之數也是謂分數也分大為小皆自上而下故以陽數當之【如一分為十二十二分為三百六十也】   天統乎體故八變而終于十六地分乎用故六變而終于十二天起扵一而終于七秭九千五百八十六萬六千一百一十垓九千九百四十六萬四千八京八千四百三十九萬一千九百三十六兆地起於十二而終于二百四秭六千九百八十萬七千三百八十一垓五千四百九十一萬八千四百九十九兆七百二十萬億也一生二為夬當十二之數也二生四為大壯當四千三百二十之數也四生八為泰當五億五千九百八十七萬二千之數也八生十六為臨當九百四十四兆三千六百九十九萬六千九百一十五億二千萬之數也十六生三十二為復當二千六百五十二萬八千八百七十垓三千六百六十四萬八千八百京二千九百四十七萬九千七百三十一兆二千萬億之數也三十二生六十四為坤當無極之數也是謂長數也長小為大皆自下而上故以隂數當之   有地然後有二有二然後有晝夜二三以變錯綜而成故易以二而生數以十二而變而一非數也非數而數以之成也天行不急未嘗有晝夜人居地上以為晝夜故以地上之數為人之用也   天自臨以上地自師以上運數也天自同人以下地自剥以下年數也運數則在天者也年數則在地者也天自賁以上地自艮以上用數也天自明夷以下地自否以下交數也天自震以上地自晉以上有數也天自益以下地自豫以下無數也   天之有數起乾而止震餘入于無者天辰不見也地去一而起十二者地火常潛也故天以體為基而常隱其基地以用為本而常藏其用也一時止于三月一月止于三十日皆去其辰數也是以八八之卦六十四而不變者八可變者七七八五十六其義亦由此矣   陽爻晝數也隂爻夜數也天地相銜隂陽相交故晝夜相離剛柔相錯春夏陽也故晝數多夜數少秋冬隂也故晝數少夜數多   體數之䇿三百八十四去乾坤離坎之䇿為用數三百六十體數之用二百七十去乾與離坎之䇿為用數之用二百五十二也體數之用二百七十其一百五十六為陽一百一十四為隂去離之䇿得一百五十二陽一百一十二隂為實用之數也葢陽去離而用乾隂去坤而用坎也是以天之陽䇿一百一十二去其隂也地之隂䇿一百一十二陽䇿四十去其南北之陽也極南大暑極北大寒物不能生是以去之也其四十為天之餘分也陽侵隂晝侵夜是以在地也合之為一百五十二陽一百一十二隂也陽去乾之䇿隂去坎之䇿得一百四十四陽一百八隂為用數之用也陽三十六三之為一百八隂三十六三之為一百八三陽三隂隂陽各半也陽有餘分之一為三十六合之為一百四十四陽一百八隂也故體數之用二百七十而實用者二百六十四用數之用二百五十二也卦有六十四而用止于三十六爻有三百八十四而用止于二百一十有六也六十四分而為二百五十六是以一卦去其初上之爻亦二百五十六也此生物之數也故離坎為生物之主以離四陽坎四隂故生物者必四也陽一百一十二隂一百一十二去其離坎之爻則二百一十六也隂陽之四十共為二百五十六也是以八卦用六爻乾坤主之也六爻用四位離坎主之也故天之昬曉不生物而日中生物地之南北不生物而中央生物也體數何為者也生物者也用數何為者也運行者也運行者天也生物者地也天以獨運故以用數自相乗而以用數之用為生物之時也地耦而生故以體數之用陽乗隂為生物之數也天數三故六六而又六之是以乾之䇿二百一十六地數六故十二而十二之是以坤之䇿百四十有四也乾用九數三其八為二十四而九之亦二百一十有六兩其八為十六而九之亦百四十有四也坤用六故三其十二為三十六而六之亦二百一十有六也兩其十二為二十四而六之亦百四十有四也坤以十二之二十四六之六之一與半為乾之餘分則乾得一百五十二坤得一百八也   陽四卦十二爻八陽四隂以三十六乗其陽以二十四乗其隂則三百八十四也   卦之反對皆六陽六隂也在易則六陽六隂者十有二對也去四正者八陽四隂八隂四陽者各六對也十陽二隂十隂二陽者各三對也   體有三百八十四而用止於三百六十何也以乾坤坎離之不用也乾坤離坎之不用何也乾坤離坎之不用所以成三百六十之用也故萬物變易而四者不變也夫惟不變是以能變也用止於三百六十而有三百六十六何也數之贏也數之贏則何用也乾之全用也乾坤不用則離坎用半也乾全用者何也陽主贏也乾坤不用者何也獨陽不生專隂不成也離坎用半何也離東坎西當隂陽之半為春秋晝夜之門也或用乾或用離坎何也主陽而言之故用乾也主贏分而言之則陽侵隂晝侵夜故用離坎也陽主贏故乾全用也隂主虛故坤全不用也陽侵隂隂侵陽故離坎用半也是以天之南全見而北全不見東西各半見也離坎隂陽之限也故離當寅坎當申而數常踰之者盖隂陽之溢也然用數不過乎寅爻數不過乎申【或離當夘坎當酉】乾四十八而四分之一分為隂所尅坤四十八而四分之一分為所尅之陽也故乾得三十六而坤得十二也陽主進是以進之為三百六十日隂主消是以十二月消十二日也順數之乾一兑二離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逆數之震一離兑二乾三巽四坎艮五坤六也乾四十八兑三十離二十四震十坤十二艮二十坎三十六巽四十乾三十六坤十二離兑巽二十八坎艮震二十【兑離巽宜更思之】   圓數有一方數有二竒耦之義也六即一也十二即二也天圓而地方圓之數起一而積六方之數起一而積八變之則起四而積十二也六者常以六變八者常以八變而十二者亦以八變自然之道也八者天地之體也六者天之用也十二者地之用也天變方為圓而常存其一地分一為四而常執其方天變其體而不變其用也地變其用而不變其體也六者并其一而為七十二者并其四而為十六也陽主進故天并其一而為七隂主退故地去其四而止於十二也是陽常存一而隂常晦一也故天地之體止於八而天之用極於七地之用止於十二也圓者刓方以為用故一變四四去其一則三也三變九九去其三則六也方者引圓以為體故一變三并之四也四變十二并之十六也故用數成於二而極於六體數成於四而極於十六也是以圓者徑一而圍三起一而積六方者分一而為四分四而為十六皆自然之道也   一役二以生三三去其一則二也三生九九去其一則八也去其三則六也故一役三三復役二也三役九九復役八與六也是以二生四八生十六六生十二也三并一則為四九并三則為十二十二又并四則為十六故四以一為本三為用十二以三為本九為用十六以四為本十二為用【更思之】   陽尊而神尊故役物神故藏用是以道生天地萬物而不自見也天地萬物亦取法乎道矣   陽者道之用隂者道之體陽用隂隂用陽以陽為用則尊隂以隂為用則尊陽也隂㡬於道故以况道也六變而三十六矣八變而成六十四矣十二變而成三百八十四矣六六而變之八八六十四變而成三百八十四矣八八而變之七七四十九變而成三百八十四矣   圓者六變六六而進之故六十變而三百六十矣方者八變故八八而成六十四矣陽主進是以進之為六十也   圓者星也厯紀之數其肇於此乎方者土也畫州井地之法其倣於此乎盖圓者河圗之數方者洛書之文故羲文因之而造易禹箕敘之而作範也   蓍數不以六而以七何也并其餘分也去其餘分則六故䇿數三十六也是以五十者六十四卦閏嵗之䇿也其用四十有九六十四卦一嵗之䇿也歸竒卦一猶一嵗之閏也卦直去四者何也天變而地効之是以蓍去一則卦去四也   圓者徑一圍三重之則六方者徑一圍四重之則八也裁方而為圓天之所以運行分大而為小地之所以生化故天用六變地用四變也   一八為九裁為七八裁為六十六裁為十二二十四裁為十八三十二裁為二十四四十裁為三十四十八裁為三十六五十六裁為四十二六十四裁為四十八也一分為四八分為三十二十六分為六十四以至九十六分為三百八十四分   一生六六生十二十二生十八十八生二十四二十四生三十三十生三十六引而伸之六十變而生三百六十矣此運行之數也四生十二十二生二十二十生二十八二十八生三十六此生物之數也故乾之陽䇿三十六兑離巽之陽䇿二十八震坎艮之陽䇿二十坤之陽䇿十二也   圓者一變則生六去一則五也二變則生十二去二則十也三變則生十八去三則十五也四變則二十四去四則二十也五變則三十去五則二十五也六變則三十六去六則三十也是以存之則六六去之則五五也五則四而存一也四則三而存一也二則一而存一也故一生二去一則一也二生三去一則二也三生四去一則三也四生五去一則四也是故二以一為本三以二為本四以三為本五以四為本六以五為本也【更思之】方者一變而為四四生八并四而為十二八生十二并八而為二十十二生十六并十二而為二十八十六生二十并十六而為三十六也一生三并而為四也十二生二十并而為三十二也二十八生三十六并而為六十四也【更思之】   易之大衍何數也聖人之倚數也天數二十五合之為五十地數三十合之為六十故曰五位相得而各有合也五十者蓍之數也六十者卦數也五者蓍之小衍也故五十為大衍也八者卦之小成則六十四為大成也蓍徳圓以况天之數故七七四十九也五十者存一而言之也卦徳方以况地之數故八八六十四也六十者去四而言之也蓍者用數也卦者體數也用以體為基故存一也體以用為本故去四也圓者本一方者本四故蓍存一而卦去四也蓍之用數七并其餘分亦存一之義也卦其一亦去一之義也蓍之用數掛一以象三其餘四十八則一卦之䇿也四其十二為四十八也十二去三而用九四三十二所去之䇿也四九三十六所用之䇿也以當乾之三十六陽爻也十二去五而用七四五二十所去之䇿也四七二十八所用之䇿也以當兑離之二十八陽爻也十二去六而用六四六二十四所去之䇿也四六二十四所用之䇿也以當坤之半二十四陰爻也十二去四而用八四四十六所去之䇿也四八三十二所用之䇿也以當艮坎之二十四爻并上卦之八陰為三十二爻也是故七九為陽六八為隂也九者陽之極數六者隂之極數數極則反故為卦之變也震巽無䇿者以當不用之數天以剛為徳故柔者不見地以柔為體故剛者不生是震巽不用也【或先艮離後兑離】乾用九故其䇿九也四之者以應四時一時九十日也坤用六故其䇿亦六也   竒數四有一有二有三有四也䇿數四有六有七有八有九合而為八數以應方數之八變也歸竒合掛之數有六謂五與四四也九與八八也五與四八也九與四八也五與八八也九與四四也以應圓數之六變也竒數極於四而五不用䇿數極於九而十不用五則一也十則二也故去五十而用四十九也竒不用五䇿不用十有無之極也以况自然之數也   卦有六十四而用止六十者何也六十卦者三百六十爻也故甲子止于六十也六甲而天道窮矣是以䇿數應之三十六與二十四合之則六十也三十二與二十八合之亦六十也   乾四十八坤十二震二十巽四十離兑三十二坎艮二十八合之為六十蓍之數全故陽䇿三十六與二十八合之為六十四也卦數去其四故隂䇿二十四與三十二合之為五十六也   九進之為三十六皆陽數也故為陽中之陽七進之為二十八先陽而後隂也故為陽中之隂六進之為二十四皆隂數也故為隂中之隂八進之為三十二先隂而後陽也故為隂中之陽蓍四進之則百卦四進之則百二十百則十也百二十則十二也   歸竒合掛之數得五與四四則䇿數四九也得九與八八則䇿數四六也得五與八八得九與四八則䇿數皆四七也得九與四四得五與四八則䇿數皆四八也為九者一變以應乾也為六者一變以應坤也為七者二變以應兑與離也為八者二變以應艮與坎也五與四四去掛一之數則四八三十二也九與八八去掛一之數則四六二十四也五與八八九與四八去掛一之數則四五二十也九與四四五與四八去掛一之數則四四十六也故去其三四五六之數以成九八七六之䇿也   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參伍以變錯綜其數也如天地之相銜晝夜之相交也一者數之始而非數也故二二為四三三為九四四為十六五五為二十五六六為三十六七七為四十九八八為六十四九九為八十一而一不可變也百則十也十則一也亦不可變也是故數去其一而極于九皆用其變者也五五二十五天數也六六三十六乾之䇿數也七七四十九大衍之用數也八八六十四卦數也九九八十一範之數也   大衍之數其算法之源乎是以算數之起不過乎方圓曲直也   隂無一陽無十   乗數生數也除數消數也算法雖多不出乎此矣陽得隂而生隂得陽而成故蓍數四而九卦數四而十也猶幹支之相錯幹以六終而支以五終也   三四十二也二六亦十二也二其十二二十四也三八亦二十四也四六亦二十四也三其十二三十六也四九亦三十六也六六亦三十六也四其十二四十八也三其十六亦四十八也六八亦四十八也五其十二六十也三其二十亦六十也六其十亦六十也皆自然之相符也【此盖隂數分其陽數耳是以相應也如月初一全作十二也二十四氣七十二之數亦可因以明之】   四九三十六也六六三十六也陽六而又兼隂六之半是以九也故以數言之隂陽各三也以三爻言之天地人各三也隂陽之中各有天地人天地人之中各有隂陽故參天兩地而倚數也   太極既分兩儀立矣陽下交於隂隂上交於陽四象生矣陽交於隂隂交於陽而生天之四象剛交於柔柔交於剛而生地之四象於是八卦成矣八卦相錯然後萬物生焉是故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四分為八八分為十六十六分為三十二三十二分為六十四故曰分隂分陽迭用柔剛易六位而成章也十分為百百分為千千分為萬猶根之有幹幹之有枝枝之有葉愈大則愈小愈細則愈繁合之斯為一衍之斯為萬是故乾以分之坤以翕之震以長之巽以消之長則分分則消消則分也   乾坤定位也震巽一交也兑離坎艮再交也故震陽少而隂尚多也巽隂少而陽尚多也兑離陽浸多也坎艮隂浸多也是以辰與火不見也   一氣分而為隂陽判得陽之多者為天判得隂之多者為地是故隂陽半而形質具焉隂陽偏而性情分焉形質又分則多陽者為剛也多隂者為柔也性情又分則多陽者陽之極也多隂者隂之極也   兑離巽得陽之多者也艮坎震得隂之多者也是以為天地用也乾陽極坤隂極是以不用也   乾四分取一以與坤坤四分取一以奉乾乾坤合而生六子三男皆陽也三女皆隂也兑分一陽以與艮坎分一隂以奉離震巽以二相易合而言之隂陽各半是以水火相生而相尅然後既成萬物也   乾坤之名位不可易也坎離名可易而位不可易也震巽位可易而名不可易也兑艮名與位皆可易也離肖乾坎肖坤中孚肖乾頤肖離小過肖坤大過肖坎是以乾坤離坎中孚頤大過小過皆不可易者也離在天而當夜故陽中有隂也坎在地而當晝故隂中有陽也震始交隂而陽生巽始消陽而隂生兑陽長也艮隂長也震兑在天之隂也巽艮在地之陽也故震兑上隂而下陽巽艮上陽而下隂天以始生言之故隂上而陽下交泰之義也地以既成言之故陽上而隂下尊卑之位也乾坤定上下之位離坎列左右之門天地之所闔闢日月之所出入是以春夏秋冬晦朔望晝夜長短行度盈縮莫不由乎此矣   無極之前隂含陽也有象之後陽分隂也隂為陽之母陽為隂之父故母孕長男而為復父生長女而為姤是以陽始於復隂始於姤也   性非體不成體非性不生陽以隂為體隂以陽為體動者性也静者體也在天則陽動而隂静在地則陽静而隂動性得體而静體隨性而動是以陽舒而隂疾也【更詳之】   陽不能獨立必得隂而後立故陽以隂為基隂不能自見必待陽而後見故隂以陽為唱陽知其始而享其成隂効其法而終其勞   陽能知而隂不能知陽能見而隂不能見也能知能見者為有故陽性有而隂性無也陽有所不偏而隂無所不偏也陽有去而隂常居也無不徧而常居者為實故陽體虚而隂體實也   自下而上謂之升自上而下謂之降升者生也降者消也故陽生於下而隂生於上是以萬物皆反生隂生陽陽生隂隂復生陽陽復生隂是以循環而無窮也天地之本其起於中乎是以乾坤交變而不離乎中人居天地之中心居人之中日中則盛月中則盈故君子貴中也   本一氣也生則為陽消則為隂故二者一而已矣六者三而已矣八者四而已矣是以言天而不言地言君而不言臣言父而不言子言夫而不言婦也然天得地而萬物生君得臣而萬化行父得子夫得婦而家道成故有一則有二有二則有四有三則有六有四則有八隂陽生而分二儀二儀交而生四象四象交而成八卦八卦交而生萬物故二儀生天地之類四象定天地之體四象生八卦之類八卦定日月之體八卦生萬物之類重卦定萬物之體類者生之序也體者象之交也推類者必本乎生觀體者必由乎象生則未来而逆推象則既成而順觀是故日月一類也同出而異處也異處而同象也推此以往物曷逃哉   天變時而地應物時則隂變而陽應物則陽變而隂應故時可逆知物必順成則是以陽迎而隂隨隂逆而陽順語其體則天分而為地地分而為萬物而道不可分也其終則萬物歸地地歸天天歸道是以君子貴道也有變則必有應也故變於内者應于外變于外者應于内變于下者應于上變於上者應于下也天變而日應之故變者從天而應者法日也是以日紀乎星月㑹於辰水生於土火潛於石飛者棲木走者依草心肺之相聫肝膽之相屬無他變應之道也   本乎天者親上本乎地者親下故變之與應常反對也陽交於隂而生蹄角之類也剛交扵柔而生根核之類也隂交於陽而生羽翼之類也柔交於剛而生枝榦之類也天交於地地交於天故有羽而走者足而騰者草中有木木中有草也各以類而推之則生物之類不逃數矣走者便於下飛者利於上從其類也   陸中之物水中必具者猶影象也陸多走水多飛者交也是故巨于陸者必細于水巨于水者必細于陸也虎豹之毛猶草也鷹鸇之羽猶木也   木者星之子是以果實象之   葉陰也華實陽也枝葉軟而根榦堅也   人之骨巨而體繁木之榦巨而葉繁應天地之數也動者體横植者體縱人宜横而反縱也   飛者有翅走者有趾人之兩手翅也兩足趾也   飛者食木走者食草人皆兼之而又食飛走也故最貴於萬物也   體必交而後生故陽與剛交而生心肺陽與柔交而生肝膽柔與陰交而生腎與膀胱剛與陰交而生脾胃心生目膽生耳脾生鼻腎生口肺生骨肝生肉胃生髓膀胱生血故乾為心兌為脾離為膽震為腎坤為血艮為肉坎為體巽為骨泰為目中孚為鼻既濟為耳頥為口大過為肺未濟為胃小過為肝否為膀胱   天地有八象人有十六象何也合天地而生人合父母而生子故有十六象也   心居肺膽居肝何也言性者必歸之天言體者必歸之地地中有天石中有火是以心膽象之也心膽之倒懸何也草木者地之本體也人與草木反生是以倒懸也口目横而鼻縱何也體必交也故動者宜縱而反横植者宜横而反縱皆交也   天有四時地有四方人有四支是以指節可以觀天掌文可以察地天地之理具乎指掌矣可不貴之哉神統於心氣統於腎形統於首形氣交而神主乎其中三才之道也   人之四肢各有脉也一脉三部一部三以應天數也心蔵神腎蔵精脾蔵魂膽蔵魄胃受物而化之傳氣於肺傳血於肝而傳水穀於脬腸矣   天圓而地方天南髙而北下是以望之如倚盖焉地東南下西北髙是以東南多水西北多山也天覆地地載天天地相函故天上有地地上有天   天渾渾於上而不可測也故觀斗數以占天也斗之所建天之行也魁建子杓建寅星以寅為晝也斗有七星是以晝不過乎十分也【更詳之】   天行所以為晝夜日行所以為寒暑夏淺冬深天地之交也左旋右行天日之交也   日朝在東夕在西隨天之行也夏在北冬在南隨天之交也天一周而超一星應日之行也春酉正夏午正秋夘正冬子正應日之交也   日以遲為進月以疾為退日月一㑹而加半日减半日是以為閏餘也日一大運而進六日月一大運而退六日是以為閏差也   日行陽度則贏行隂度則縮賔主之道也月去日則明生而遲近日則魄生而疾君臣之義也陽消則生陰故日下而月西出也隂盛則敵陽故日朢而月東出也天為父日為子故天左旋日右行日為夫月為婦故日東出月西生也   日月相食數之交也日朢月則月食月掩日則日食猶水火之相尅也是以君子用智小人用力   日随天而轉月随日而行星随月而見故星法月月法日日法天天半明半晦日半贏半縮月半盈半虧星半動半静隂陽之義也   天晝夜常見日見於晝月見於夜而半不見星半見於夜貴賤之等也   月晝可見也故為陽中之隂星夜可見也故為陰中之陽天竒而地耦是以占天文者觀星而已察地理者觀山水而已觀星而天體見矣觀山水而地體見矣天體容物地體負物是故體歸於道也   極南大暑極北大寒故南融而北結萬物之死地也夏則日隨斗而北冬則日随斗而南故天地交而寒暑和寒暑和而物乃生也   天以剛為隂故柔者不見地以柔為體故剛者不生是以震巽天之陽也地隂也有陽而隂效之故至隂者辰也至陽者日也皆在乎天而地則水火而已是以地上皆有質之物隂伏陽而形質生陽伏隂而性情生是以陽生隂隂生陽陽尅隂隂尅陽陽之不可伏者不見於地隂之不可尅者不見於天伏陽之少者其體必柔是以畏陽而為陽所用伏陽之多者其體必剛是以禦陽而為隂所用故水火動而随陽土石静而随隂也【一説云隂效陽而能㐲是以辰在天而地之四物皆有所主也】   陽生隂故水先成隂生陽故火後成隂陽相生也體性相須也是以陽去則隂竭隂盡則陽滅   金火相守則流火木相得則然從其類也   水遇寒則結遇火則竭從其所勝也   陽得隂而為隂得陽而為風剛得柔而為雲柔得剛而為雷無隂則不能為無陽則不能為雷柔也而屬隂隂不能獨立故待陽而後興雷剛也屬體體不能自用必待陽而後發也   有意必有言有言必有象有象必有數數立則象生象生則言著言著則意顯象數則筌蹄也言意則魚兔也得魚兔而謂必由筌蹄可也舍筌蹄而求魚兔則未見其得也天變而人效之故元亨利貞易之變也人行而天應之故吉凶悔吝易之應也以元亨為變則利貞為應以吉凶為應則悔吝為變元則吉吉則利應之亨則凶凶則應之以貞悔則吉吝則凶是以變中有應應中有變也變中之應天道也故元為變則亨應之利為變則應之以貞應中之變人事也故變則凶應則吉變則吝應則悔也悔者吉之先而吝者凶之本是以君子從天不從人元者春也仁也春者時之始仁者徳之長時則未盛而徳足以長人故言徳而不言時亨者夏也禮也夏者時之盛禮者徳之文盛則必衰而文不足救之故言時而不言徳故曰大哉乾元而上九有悔也利者秋也義也秋者時之成義者徳之方萬物方成而獲利義者不通於利故言時而不言徳也貞者冬也智也冬者時之末智者徳之衰正則吉不正則凶故言徳而不言時也故曰利貞者性情也   至哉文王之作易也其得天地之用乎故乾坤交而為泰坎離交而為既濟也乾生於子坤生於午坎終於寅離終於申以應天之時也置乾於西北退坤於西南長子用事而長女代母坎離得位兌艮為耦以應地之方也王者之法其盡於是矣   乾坤天地之本離坎天地之用是以易始於乾坤中於離坎終於既未濟而泰否為上經之中咸恒為下經之首皆言乎其用也   坤統三女於西南乾統三男於東北上經起於三下經終於四皆交泰之義也故易者用也乾用九坤用六大衍用四十九而潛龍勿用也大哉用乎吾於此見聖人之心矣   道生天天生地及其功成而身退故子繼父禪是以乾退一位也   乾坤交而為泰變而為雜卦也   乾坤坎離為上篇之用兌艮巽震為下篇之用也頥中孚大過小過為二篇之正也   易者一陰一陽之謂也震兌始交者也故當朝夕之位離坎交之極者也故當子午之位巽艮雖不交而隂陽猶雜也故當用中之偏位乾坤純隂陽也故當不用之位   乾坤縱而六子横易之本也震兌横而六卦縱易之用也   象起於形數起於質名起於言意起於用天下之數出於理違乎理則入於術世人以數而入術故失於理也天下之事皆以道致之則休戚不能致矣   天之陽在南而隂在北地之隂在南而陽在北人之陽在上而隂在下既交則陽下而隂上   天以理盡而不可以形盡渾天之術以形盡天可乎辰數十二日月交㑹謂之辰辰天之體也天之體無物之氣也   精義入神以致用也不精義則不能入神不能入神則不能致用也   為治之道必通其變不可以膠柱猶春之時不可行冬之令也   陽數一衍之為十十干之類是也隂數二衍之為十二十二支十二月之類是也   元亨利貞之徳各包吉凶悔吝之事雖行乎徳若違于時亦或凶矣   初與上同然上亢不及初之進也二與五同然二之隂中不及五之陽中也三與四同然三處下卦之上不若四之近君也   天之陽在南故日處之地之剛在北故山處之所以地髙西北天髙東南也   天之神棲乎日人之神發乎目人之神寤則棲心寐則棲腎所以象天也晝夜之道也   雲行施電發雷震亦各從其類也   吹噴嘘呵風雲霧雷言相類也   萬物各有太極兩儀四象八卦之次亦有古今之象雲有水火土石之異他類亦然   二至相去東西之度凡一百八十南北之度凡六十冬至之月所行如夏至之日夏至之月所行如冬至之日四正者乾坤坎離也觀其象無反覆之變所以為正也陽在隂中陽逆行隂在陽中隂逆行陽在陽中隂在隂中則皆順行此真至之理按圖可見之矣   自然而然不得而更者内象外數也他皆外象外數也草類之細入於坤   五行之木萬物之類也五行之金出乎石也故火水土石不及金木金木生其間也   得天氣者動得地氣者静   陽之類圓成形則方隂之類方成形則圓   天道之變王道之權也   夫卦各有性有體然皆不離乾坤之門如萬物受性于天而各為其性也在人則為人之性在禽獸則為禽獸之性在草木則為草木之性   天以氣為主體為次地以體為主氣為次在天在地者亦如之   氣則養性性則乗氣故氣存則性存性動則氣動也堯之前先天也堯之後後天也後天乃效法耳   天之象數則可得而推如其神用則不可得而測也木之支榦土石之所成所以不易葉花水火之所成故變而易也   自然而然者天也唯聖人能索之效法者人也若時行時止雖人也亦天   生者性天也成者形地也   日入地中搆精之象也   體四而變六兼神與氣也氣變必六故三百六十也凡事為之極㡬十之七則可止矣盖夏至之日止于六十兼之以晨昏分可辨色矣庻㡬乎十之七也   東赤南白西黄北黒此正色也騐之于曉午暮夜之時可見之矣   圖雖無文【先天圗也】吾終日言而未嘗離乎是盖天地萬物之理盡在其中矣   冬至之子中隂之極春分之夘中陽之中夏至之午中陽之極秋分之酉中隂之中凡三百六十中分之則一百八十此二至二分相去之數也   陽中有隂隂中有陽天之道也陽中之陽日也暑之道也陽中之隂月也以其陽之類故能見于晝隂中之陽星也所以見于夜隂中之隂辰也天壤也   氣一而已主之者乾也神亦一而已乗氣而變化能出入于有無死生之間無方而不測者也   干者幹之義陽也支者枝之義隂也干十而支十二是陽數中有隂隂數中有陽也   不知乾無以知性命之理   時然後言乃應變而言言不在我也   仁配天地謂之人唯仁者真可謂之人矣   生而成成而生易之道也   氣者神之宅也體者氣之宅也   魚者水之族也蟲者風之族也   天六地四天以氣為質而以神為神地以質為質而以氣為神唯人兼乎萬物而為萬物之靈如禽獸之聲以其類而各能得其一無所不能者人也推之他事亦莫不然唯人得天地日月交之用他類則不能也人之生真可謂之貴矣天地與其貴而不自貴是悖天地之理不祥莫大焉目口【舌也】凸而耳鼻竅竅者受臭嗅氣物或不能閉之凸者視色别味物則能閉之也四者雖象于一而各備其四矣燈之明暗之境日月之象也   月者日之影也情者性之影也心性而膽情性神而情水者火之地火者水之氣黒者白之地寒者暑之地心為太極又曰道為太極   形可分神不可分   草伏之獸毛如草之莖林棲之鳥羽如林之葉類使之然也   隂事太半盖陽一而隂二也   冬至之後為呼夏至之後為吸此天地一嵗之呼吸也木結實而種之又成是木而結是實木非舊木也此木之神不二也此實生生之理也   性理大全書卷十一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十二   皇極經世書六   觀物外篇下   以物喜物以物悲物此發而中節者也   石之花鹽消之類是也水之木珊瑚之類是也   水之物無異乎陸之物各有寒熱之性大較則陸為陽中之隂而水為隂中之陽   日月星辰共為天水火土石共為地耳目鼻口共為首髓血骨肉共為身此乃五之數   火生於無水生於有   不我物則能物物   辰至日為生日至辰為用盖順為生而逆為用也易有三百八十四爻真天文也   鷹鵰之類食生而雞鳬之類不専食生虎豹之類食生而猫犬之類食生又食榖以類推之從可知矣   馬牛皆隂類細分之則馬為陽而牛為隂   飛之類喜風而敏於飛上走之類喜土而利於走下禽蟲之卵果榖之類也榖之類多子蟲之類亦然蠶之類今嵗蛾而子來嵗則子而蠶菁蕪之類今嵗根而苖來嵗則苖而子   天地之氣運北而南則治南而北則亂亂乆則復北而南矣天道人事皆然推之厯代可見消長之理也任我則情情則蔽蔽則昏矣因物則性性則神神則明矣潜天潜地不行而至不為隂陽所攝者神也   在水者不瞑在風者暝走之類上睫接下飛之類下睫接上類使之然也   在水而鱗鬛飛之類也獺之類走之類也   夫四象若錯綜而用之日月天之隂陽水火地之隂陽星辰天之剛柔土石地之剛柔   天之孽十之一不可違人之孽十之九不可逭   陽主舒長隂主惨急日入盈度隂從於陽日入縮度陽從于隂   飛之走雞鳬之類是也走之飛龍馬之屬是也   先天之學心也後天之學迹也出入有無死生者道也神無所不在所不在至人與他心通者以其本于一也道與一神之強名也以神為神者至言也   身地也本乎静所以能動者氣血使之然也   天地生萬物聖人生萬民   生生長類天地成功别生分類聖人成能   神者人之主將寐在脾熟寐在腎將寤在肝【又言在膽】正寤在心   以物觀物性也以我觀我情也性公而明情偏而暗陽主闢而出隂主翕而入   日在于水則生離則死交與不交之謂也   隂對陽為二然陽來則生陽去則死天地萬物生死主于陽則歸之于一也   神無方而性有質   發于性則見于情發于情則見于色以類而應也天地之大寤在夏人之神則存于心   以天地生萬物則以萬物為萬物以道生天地則天地亦萬物也   水之族以隂為主陽次之陸之類以陽為主隂次之故水類出水則死風類入水則死然有出入之類者龜蠏鵝鳬之類是也   天地之交十之三   一變而二二變而四三變而八卦成矣四變而十有六五變而三十有二六變而六十四卦備矣   天火無體之火也地火有體之火也   人之貴兼乎萬類自重而得其貴所以能用萬類凡人之善惡形于言發于行人始得而知之但萌諸心發于慮神已得而知之矣此君子所以愼獨也氣變而形化   人之類備乎萬物之性   火無體因物以為體金石之火烈于草木之火者因物而然也   氣形盛則魂魄盛氣形衰則魂魄亦從而衰矣魂隨氣而變魄隨形而止故形在則魄存形化則魄散   人之神則天地之神人之自欺所以欺天地可不愼哉人之畏亦猶之畏人人積善而陽多益畏之矣積惡而隂多弗畏之矣大人者與神合其吉凶夫何畏之有   至理之學非至誠則不至   物理之學或有所不通不可以強通強通則有我有我則失理而入於術矣   星為日之餘辰為月之餘   星之至㣲如塵沙者隕而為堆阜   心一而不分則能應萬變此君子所以虚心而不動也藏者天行也府者地行也天地並行則配為八卦聖人利物而無我   明則有日月幽則有神   易有眞數三而已参天者三三而九两地者倍三而六八卦相錯者相交錯而成六十四也   夫易根於乾坤而生于姤復盖剛交柔而為復柔交剛而為姤自兹而無窮矣   素問隂符七國時書也   夫聖人六經渾然無跡如天道焉故春秋録實事而善惡形于其中矣   中庸之法自中者天也自外者人也   韻法開閉者律天清濁者吕地   韻法先閉後開者春也純開者夏也先開後閉者秋也冬則閉而無聲   素問宻語之類於術之理可謂至也   顯諸仁藏諸用孟子善藏其用乎   寂然不動反本復静坤之時也感而遂通天下之故陽動于中間不容髪復之義也   莊荀之徒失之辯   東為春聲陽為夏聲此見作韻者亦有所至也衘凡冬聲也   不見動而動妄也動于否之時是也見動而動則為無妄然所以有災者陽㣲而無應也有應而動則為益矣精氣為物形也遊魂為變神也又曰精氣為物體也遊魂為變用也   君子之學以潤身為本其治人應物皆餘事也   剸劇者才力也明辯者智識也寛者徳噐也三者不可闕一   無徳者責人怨人易滿滿則止也   龍能大能小然亦有制之者受制於隂陽之氣得時則能變化失時則不能也   伯夷義不食周粟至餓且死止得為仁而已   三人行亦有師焉至于友一鄉之賢天下之賢以天下為末足又至於上論古人無以加焉   義重則内重利重則外重   兑説也其他説皆有所害惟朋友講習無説於此故言其極者也   能循天理動者造化在我也   學不際天人不足以謂之學   君子於易玩象玩數玩辭玩意   能醫人能醫人之疾不得謂之良醫醫人之所不能醫天下之良醫也能處人所不能處之事則能為人所不能為之事也   人患乎自滿滿則止也故禹不自滿假所以為賢雖學亦當常若不足不可臨深以為高也   人茍用心必有所得獨有多寡之異智識之有淺深也理窮而後知性性盡而後知命命知而後知至   凡處失在得之先則得亦不喜若處得在失之先則失難處矣必至於隕穫   人必有徳噐然後喜怒皆不妄為卿相為匹夫以至學問高天下亦若無有也   人必内重内重則外輕茍内輕必外重好利好名無所不至   得天理者不獨潤身亦能潤心不獨潤心至於性命亦潤天下言讀書者不少能讀書少若得天理理眞樂何書不可讀何堅不可破何理不可精   厯不能無差今之學厯者但知厯法不知厯理能布筭者洛下閎也能推步者甘公石公也洛下閎但知厯法楊雄知厯法又知厯理   一歲之閠六隂六陽三年三十六日故三年一閠五年六十日故五嵗再潤天時地理人事三者知之不易資性得之天也學問得之人資性由内出者也學問由外入者也自誠明性也自明誠學也顔子不遷怒不貳過遷怒貳過皆情也非性也不至於性命不足以謂之好學伯夷桞下惠得聖人之一端伯夷得聖人之清栁下惠得聖人之和孔子時清時和時行時止故得聖人之時太九日當两卦餘一卦當四日半   楊雄作可謂見天地之心者也   用兵之道必待人民富倉稟實府庫充兵強名正天時順地利得然後可舉   易無體也曰既有常典則是有體也恐遂以為有體故曰不可為典要既有典常常也不可為典要變也莊周雄辯數千年一人而已如庖丁解牛曰踟蹰四顧孔子觀吕梁之水曰蹈水之道無私皆至理之言也老子五千言大抵皆明物理   今有人登两臺两臺皆等則不見其高一臺高然後知其卑下者也   學不至於樂不可謂之學   一國一家一身皆同能處一身則能處一家能處一家則能處一國能處一國則能處天下心為身本家為國本國為天下本心能運身茍心所不欲身能行乎人之精神貴藏而用之茍衒於外則鮮有不敗者如利刅物來則剸之若恃刅之利而求割乎物則刅與物皆傷矣言發于真誠則心不勞而逸人久而信之作為任數一時或可以欺人持久必敗   人貴有徳小人有才者有之矣故才不可恃徳不可有天地日月悠久而已故人當存乎逺不可見其近君子處畆則行畝之事居廟堂則行廟堂之事故無入不自得   智數或能施于一朝盖有時而窮惟至誠與天地同久天地無則至誠可息茍天地不能無則至誠亦不息也室中造車天下可行軌轍合故也茍順義理合人情日月所照皆可行也   中庸非天降地出揆物之理度人之情行其所安是為得矣   歛天下之智為智歛天下之善為善則廣矣自用則小漢儒以反經合道為權得一端者也權所以平物之輕重聖人行權酌其輕重而行之合其宜而已故執中無權者猶為偏也王通言春秋王道之權非王通莫能及此故權在一身則有一身之權在一鄉則有一鄉之權以至於天下則有天下之權用雖不同其權一也夫弓固有強弱然一弓二人張之則有力者以為弓弱無力者以為弓強故有力者不以己之力有餘而以為弓弱無力者不以己之力不足而以為弓強何不思之甚也一弓非有強弱也二人之力強弱不同也今有食一抔在前二人大餒而見之若相讓則均得食矣相奪則爭非徒爭之而已或不得其食矣此二者皆人之情也知之者鮮知此則天下之事皆如是也   夫易者聖人長君子消小人之具也及其長也闢之於未然及其消也闔之於未然一消一長一闔一闢渾渾然無跡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與於此   大過本末弱也必有大徳大位然後可救常分有可過者有不可過者有大徳大位可過者也伊周其人也不可懼也有大徳無大位不可過也孔孟其人也不可悶也其位不勝徳耶大哉位乎待才用之宅也   復次剥明治生於亂乎姤次夬明亂生於治乎時哉時哉未有剥而不復未有夬而不姤者防乎其防邦家其長子孫其昌是以聖人貴未然之防是謂易之大綱先天學心法也故圖皆自中起萬化萬事生乎心也先天學主乎誠至誠可以生神明不誠則不可以得道先天圖中環中也   事必量力量力故能久   所行之路不可不寛寛則少礙   知易者不可引用講解是為知易孟子之言未嘗及易其間易道存焉但人見之者鮮耳人能用易是為知易如孟子可謂善用易者也   學以人事為大今之經典古之人事也   春秋三之外陸淳啖助可以兼治   所謂皇帝王覇者非獨謂三皇五帝三王五覇而已但用無為則皇也用恩信則帝也用公正則王也用智力則覇也覇以下則夷狄夷狄而下是禽獸也   季札之才近伯夷   叔向子産晏子之才相等埒   管仲用智數晩識物理大抵才力過人也   五覇者功之首罪之魁也春秋者孔子之刑書也功過不相掩聖人先褒其功後貶其罪故聖人有功亦必録之不可不恕也   始作两觀始者貶之也誅其舊無也初獻六羽初者褒之也以其舊僭八佾也   某人受春秋於尹師魯師魯受於穆伯長某人後復攻伯長曰春秋無褒皆是貶也田述古曰孫復亦云春秋有貶而無褒曰春秋禮法廢君臣亂其間有能為小善者安得不進之也况五覇實有功於天下且五覇固不及於王不猶愈於夷狄乎安得不與之也治春秋者不辨名實不定五覇之功過則未可言治春秋先定五覇之功過而治春秋則大意立若事事求之則無緒矣凡人為學失於自主張太過   平王名雖王實不及一小國之諸侯齊晉雖侯而實僭王此春秋之名實也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羊名也禮實也名存而實亡猶愈於名實俱亡茍存其名安知後世無王者作是以有所待也   秦繆公有功於周能遷善改過為覇者之罪晉文侯世世勤王遷平王於洛次之齊桓公九合諸侯不以兵車又次之楚莊強大又次之宋襄公雖覇而力㣲㑹諸侯而為楚所執不足論也治春秋者不先定四國之功過則事無統理不得聖人之心矣春秋之間有功者未見大於四國者有過者亦未見大於四國者也故四國功之首罪之魁也人言春秋非性命書非也至于書郊牛之口傷改卜牛又死猶三朢此因魯事而貶之也聖人何容心哉無我故也豈非由性命而發言也又曰春秋皆因事而褒貶豈容人特立私意哉人但知春秋聖人之筆削為天下之至公不知聖人之所以為公也如因牛傷則知魯之僭郊因初獻六羽則知舊僭八佾因新作雉門則知舊無雉門皆非聖人有意於其間故曰春秋盡性之書也   春秋為君弱臣強而作故謂之名分之書   聖人之難在不失仁義忠信而成事業何如則可在於絶四   有馬者借人乗之舎己以從人也   或問才難何謂也曰臨大事然後見才之難也曰何獨言才曰才者天之良質也學者所以成其才也曰古人有不由學問而能立功業者何必曰學曰周勃霍光能成大事唯其無學故未盡善也人而無學則不能燭理不能燭理則固執而不通人有出人之才必以剛克中剛則足以立事業處患難若用於他反為邪惡故孔子以申棖為焉得剛既有慾心必無剛也   君子喻於義賢人也小人喻於利而已義利兼忘者唯聖人能之君子畏義而有所不為小人直不畏耳聖人則動不踰矩何義之畏乎   顔子不貳過孔子曰有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行是也是一而不再也韓愈以為將發於心而便能絶去是過於顔子也過與是為私意焉能至於道哉或曰與善不亦愈於與惡乎曰聖人則不如是私心過與善惡同矣   為學養心患在不由直道去利欲由直道任至誠則無所不通天地之道直而已當以直求之若用智數由逕以求之是屈天理而狥人欲也不易難乎   事無巨細皆有天人之理脩身人也遇不遇天也得失不動心所以順天也行險僥倖是逆天也求之者人也得之與否天也得失不動心所以順天也強取必得是逆天理也逆天理者患祸必至   魯之两觀郊天大禘皆非禮也諸侯茍有四時之禘以為常祭可也至於五年大禘不可為也   仲弓可使南靣可使從政也   誰能出不由户户道也未有不由道而能濟者也不由户者開穴隙之類是也   多聞擇其善者而從之雖多聞必擇善而從之多見而識之識别也雖多見必有以别之   或問顯諸仁藏諸用曰若日月之照臨四時之成嵗是顯諸仁也其度數之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是藏諸用也洛下閎改顓頊厯為太初厯子雲凖太初而作太凡八十一卦九分共二卦凡一五隔一四細分之則四分半當一卦氣起於中心故首中卦   叅天两地而倚數非天地之正數也倚者擬也擬天地正數而生也   元亨利貞變易不常天道之變也吉凶悔吝變易不定人道之應也   神者無形而有用其情狀可得而知也於用則可見之矣若人之耳目鼻口手足草木之枝葉華實顔色皆神之所為也福善禍淫主之者誰耶聰明正直有之者誰耶不疾而速不行而至任之者誰耶皆神之情狀也   易有意象立意皆所以明象統下三者有言象不擬物而直言以明事有像象擬一物以明意有數象七日八月三年十年之類是也   易之數窮天地終始或曰天地亦有終始乎曰既有消長豈無終始天地雖大是亦形噐乃二物也   易有内象理致是也有外象指定一物而不變者是也在人則乾道成男坤道成女在物則乾道成陽坤道成隂神無方而易無體滯於一方則不能變化非神也有定體則不能變通非易也易雖有體體者象也假象以見體而本無體也   一隂一陽之謂道道無聲無形不可得而見者也故假道路之道而為名人之有行必由乎道一隂一陽天地之道也物由是而生由是而成者也   事無大小皆有道在其間能安分則謂之道不能安分謂之非道顯諸仁者天地生萬物之功則人可得而見也所以造萬物則人不可得而見是藏諸用也   正音律數行至于七而止者以夏至之日出於寅而入於戌亥子丑三時則日入于地而目無所見此三數不行者所以比於三時也故生物之數亦然非數之不行也有數而不見也   月體本黒受日之光而白   水在人之身為血土在人之身為肉   經綸天地之謂才逺舉必至之謂志並包含容之謂道六虚者六位也虚以待變動之事也   有形則有體有性則有情   天主用地主體聖人主用百姓主體故日用而不知膽與腎同隂心與脾同陽心主目脾主鼻   陽中陽日也陽中隂月也隂中陽星也隂中隂辰也柔中柔水也柔中剛火也剛中柔土也剛中剛石也法始乎伏羲成乎堯革於三王極于五覇絶于秦萬世治亂之迹無以逃此矣   日為心月為膽星為脾辰為腎藏也石為肺土為肝火為胃水為膀胱府也   易之生數一十二萬九千六百總為四千三百二十世此消長之大數演三十年之辰數即其數也歳三百六十日得四千三百二十辰以三十乗之得其數矣凡甲子甲午為世首此為經世之數始于日甲月子星甲辰子又云此經世日甲之數月子星甲辰子從之也鼻之氣目見之口之言耳聞之以類應也   倚蓋之説崐崘四垂而為海推之理則不然夫地直方而静豈得如圓動之天乎   海潮者地之喘息也所以應月者從其類也   十干天也十二支地也支干配天地之用也   動物自首生植物自根生自首生命在首自根生命在根神者易之主也所以無方易者神之用也所以無體循理則為常理之外則為異矣   風類水類小大相反   震為龍一陽動於二隂之下震也重淵之下有動物者豈非龍乎   一十百千萬億為竒天之數二十百二十千二百萬二千億二萬為偶地之數也   天之陽在東南日月居之地之隂在西北火石處之火以性為主體次之水以體為主性次之   陽性而隂情性神而情   起震終艮一節明文王八卦也天地定位一節明伏羲八卦也八卦相錯者明交錯而成六十四也   數徃者順若順天而行是左旋也皆已生之卦也故云數徃也知來者逆若逆天而行是䂖行也皆未生之卦也故云知來也夫易之數由逆而成矣此一節直解圖意若逆知四時之謂也   堯典朞三百六旬有六日夫日之餘盈也六則月之餘縮也亦六若去日月之餘十二則有三百五十四乃日行之數以十二除之則得二十九日   五十分之則為十若三天两之則為六两地又两之則為四此天地分太極之數也天之變六六其六得三十六為乾一爻之數也積六爻之䇿共得二百一十有六為乾之䇿六其四得二十四為坤一爻之䇿積六爻之數共得一百四十有四為坤之䇿積二篇之䇿乃萬有一千五百二十也   數問肺主皮毛心脉脾肉肝筋腎骨上而下外而内也心血腎骨交法也交即用也   易始于三皇書始于二帝詩始于三王春秋始于五覇乾為天之類本象也為金之類列象也   易之首于乾坤中于坎離終于水火之交不交皆至理也天地並行則藏府配四藏天四府地也   自乾坤至坎離以天道也自咸恒至既濟未濟以人事也太極一也不動生二二則神也   火生濕水生燥   神生數數生象象生噐   太極不動性也發則神神則數數則象象則噐噐之變復歸於神也   復至乾凡百有二十陽姤至坤凡八十陽姤至坤凡百有二十隂復至乾凡八十隂   乾竒也陽也健也故天下之健莫如天坤耦也隂也順也故天下之順若如地所以順天也震起也一陽起也起動也故天下之動莫如雷坎䧟也一陽䧟於二隂䧟下也故天下之下莫如水艮止也一陽於是而止也故天下之止莫如山巽入也一隂入二陽之下故天下之入莫如風離麗也一隂離於二陽其卦錯然成文而華麗也天下之麗莫如火故又為附麗之麗兑説也一隂出於外而説於物故天下之説莫如澤   火内暗而外明故離陽在外火之用用外也水外暗而内明故坎陽在内水之用用内也   人謀人也謀天也天人同謀而皆可則事成而吉也湯放桀武王伐紂而不以為弑者若孟子言男女授受不親禮也嫂溺則援之以手權也故孔子既尊夷齊亦與湯武夷齊仁也湯武義也唯湯武則可非湯武是簒也   諸卦不交於乾坤者則生於否㤗否㤗乾坤之交也乾坤起自竒偶竒偶生自太極   自㤗至否其間則有蠱矣自否至㤗其間則有隨矣天使我有是之謂命命之在我之謂性性之在物之謂理變從時而便天下之事不失禮之大經變從時而順天下之理不失義之大權者君子之道也   朔易以陽氣自北方而生至北方而盡謂變易循環也春陽得權故多旱秋隂得權故多   元有二有生天地之始太極也有萬物之中各有始者生之本也   五星之説自甘公石公始也   天地之心者生萬物之本也天地之情者情狀也與神之情狀同   天有五辰日月星辰與天而為五地有五行金木水火與土而為五   有温泉而無寒火隂能從陽而陽不能從隂也   有雷則有電有電則有風   木之堅非雷不能震草之柔非露不能潤   人智強則物智弱   陽數於三百六十上盈隂數於三百六十上縮   人為萬物之靈寄類於走走隂也故百有二十   生於水露生於土雷生於石電生於火電與風同為陽之極故有電必有風   莊子與惠子遊於濠梁之上莊子曰鯈魚出遊從容是魚樂也此盡已之性能盡物之性也非魚則然天下之物皆然若莊子者可謂善通物矣   莊子著盗跖篇所以明至惡雖至聖亦莫能化盖上智與下愚不移故也   魯國之儒一人者謂孔子也   老子知易之體者也   天下之事始過於重猶卒於輕始過於厚猶卒於薄况始以輕始以薄者乎故鮮失之重多失之輕鮮失之厚多失之薄是以君子不患過乎重常患過乎輕不患過乎厚常患過乎薄也   莊子齊物未免乎較量較量則爭爭則不平不平則不和無思無為者神妙致一之地也所謂一以貫之聖人以此洗心退藏於宻   當仁不讓於師者進人之道也   秦穆公伐鄭敗而有悔過自誓之言此非止覇者之事幾於王道能悔則無過矣此聖人所以録扵書末也劉絢問無為對曰時然後言人不厭其言樂然後笑人不厭其笑義然後取人不厭其取此所謂無為也瞽瞍殺人舜視棄天下猶棄敝屣也竊負而逃遵海濵而處終身訢然樂而忘天下聖人雖天下之大不能易天性之愛   文中子曰易樂者必多哀輕施者必好奪或曰天下皆争利棄義吾獨若之何子曰舎其所爭取其所棄不亦君子乎若此之類禮義之言也心迹之判久矣若此之類造化之言也   莊子氣濠若吕梁之事言之至者也盗跖言事之無可奈何者雖聖人亦莫如之何漁父言事之不可強者雖聖人亦不可強此言有為無為之理順理則無為強則有為也金須百鍊然後精人亦如此   佛氏棄君臣父子夫婦之道豈自然之理哉   志於道者統而言之志者潛心之謂也徳者得於己有形故可據徳主於仁故曰依   莊子曰庖人雖不治庖尸祝不越樽爼而代之此君子思不出其位素位而行之意也   晉狐射姑殺陽處父春秋書晉殺其大夫陽處父上漏言也君不宻則失臣故書國殺   人得中和之氣則剛柔均陽多則偏剛隂多則偏柔人之為道當至於神不能窺處是為至矣   作易者其知盗乎聖人知天下萬物之理而一以貫之大羹可和酒可漓則是造化亦可和可漓也   有一日之物有一月之物有一時之物有一歳之物有十嵗之物至於百千萬皆有之天地亦物也亦有數焉【雀三年之物馬三十年之物凡飛走之物皆可以數推人百有二十年之物】   太極道之極也太道之也太素色之本也太一數之始也太初事之初也其成功則一也   易地而處則無我也   隂者陽之影者人之影也   氣以六變體以四分   以尊降卑曰臨以上觀下曰觀   毋意毋必毋固毋我合而言之則一分而言之則二合而言之則二分而言之則四始於有意成於有我有意然後有必必生於意有固然後有我我生於固意有心必先期固不化我有已也   記問之學未足以為事業   智哉留侯善藏其用   思慮一萌神得而知之故君子不可不愼獨   時然後言言不在我也   學在不止故王通云没身而已   誠者主性之具無端無方者也   性理大全書卷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十三   皇極經世書七   外書   漁樵問對   【嵩山晁氏曰邵雍堯夫設為問答以論隂陽化育之端性命道徳之奥云】   漁者垂鈎于伊水之上樵者過之弛檐息肩坐于磐石之上而問于漁者曰魚可鈎取乎曰然曰鈎非餌可乎曰否曰非鈎也餌也魚利食而見害人利魚而䝉利其利同也其害異也敢問何故曰子樵者也與吾異治安得侵吾事乎然亦可以為子試言之彼之利猶此之利也彼之害亦猶此之害也子知其小未知其大魚之利食吾亦利乎食也魚之害食吾亦害乎食也子知魚終日得食為利又安知魚終日不得食不為害如是則食之害也重而鈎之害也輕子知吾終日得魚為利又安知吾終日不得魚不為害也如是則吾之害也重魚之害也輕以魚之一身當人之一食則魚之害多矣以人之一身當魚之一食則人之害亦多矣又安知鈎乎大江大海則無異地之患焉魚利乎水人利乎陸水與陸異其利一也魚害乎餌人害乎財餌與財異其害一也又何必分乎彼此哉子之言體也獨不知用爾樵者又問曰魚可生食乎曰烹之可也曰必吾薪濟子之魚乎曰然曰吾知有用乎子矣曰然則子知子之薪能濟吾之魚不知子之薪所以能濟吾之魚也薪之能濟魚久矣不待子而後知茍世未知火之能用薪則子之薪雖積丘山獨且奈何哉樵者曰願聞其方曰火生于動水生于静動静之相生水火之相息水火用草木體也用生于利體生于害利害見乎情體用隠乎性一性一情聖人成能子之薪猶吾之魚微火則皆為腐臭朽壊而無所用矣又安能養人七尺之軀哉樵者曰火之功大於薪固已知之矣敢問善灼物何必待薪而後傳漁者曰薪火之體也火薪之用也火無體待薪然後為體薪無用待火而後為用是故凡有體之物皆可焚之矣曰水有體乎曰然曰火能焚水乎曰火之性能迎而不能隨故滅水之體能隨而不能迎故熱是故有温泉而無寒火相息之謂也曰火之道生於用亦有體乎曰火以用為本以體為末故動水以體為本以用為末故靜是火亦有體火亦有用也故能相濟又能相息非獨水火則然天下之事皆然在乎用之何如爾樵者曰用可得聞乎曰可以意得者物之性也可以言傳者物之情也可以象求者物之形也可以數取者物之體也用也者妙萬物為言者也可以意得而不可以言傳曰不可以言傳則子惡得而知之乎曰吾所以得而知之者固不能言傳非獨吾不能傳之以言聖人亦不能傳之以言也曰聖人既不能傳之以言則六經非言也耶曰時然後言何言之有樵者賛曰天地之道備於人萬物之道備於身衆妙之道備於神天下之能事畢矣又何思何慮吾而今而後知事心踐形之為大不及子之門幾至於殆矣乃析薪烹魚而食之飫而論易   漁者與樵者遊於伊水之上漁者歎曰熈熈乎萬物之多未始有雜吾知遊乎天地之間萬物皆可以無心而致之矣非子則吾孰與歸焉樵者曰敢問無心致天地萬物之方漁者曰無心者無意之謂也無意之意不我物也不我物然後能物物曰何謂我何謂物曰以我徇物則我亦物也以物徇我則物亦我也我物皆致意由是明天地亦萬物也何天地之有焉萬物亦天地也何萬物之有焉萬物亦我也何萬物之有焉我亦萬物也何我之有焉何物不我何我不物如是則可以宰天地可以司神而况於人乎况於物乎   樵者問漁者曰天何依曰依乎地地何附曰附乎天曰然則天地何依何附曰自相依附天依形地附氣其形也有涯其氣也無涯有無之相生形氣之相息終則有始終始之間天地之所存乎天以用為本以體為末地以體為本以用為末利用出入之謂神名體有無之謂聖唯神與聖能叅乎天地者也小人則日用而不知故有害生實䘮之患也夫名也者實之客也利也者害之主也名生於不足利䘮於有餘害生扵有餘實䘮扵不足此理之常也養身者必以利貪夫則以身徇利故有害生焉立身必以名衆人則以身徇名故有實䘮焉竊人之財謂之盗其始取之也唯恐其不多也及其敗露也唯恐其多矣夫賄之與一物也而两名者利與害故也竊人之羙謂之徼其始取之唯恐其不多也及其敗露也唯恐其多矣夫譽與毁一事也而两名者名與實故也凡言朝者萃名之所也市者聚利之地也能不以爭處乎其間雖一日九遷一貨十倍何害生實䘮之有耶是知爭也者取利之端也譲也者趨名之本也利至則害生名興則實䘮利至名興而無害生實䘮之患唯有徳者能之天依地地附天豈相逺哉   漁者謂樵者曰天下將治則人必尚行也天下將亂則人必尚言也尚行則篤實之風行焉尚言則詭譎之風行焉天下將治則人必尚義也天下將亂則人必尚利也尚義則謙譲之風行焉尚利則攘奪之風行焉三王尚行者也五覇尚言者也尚行者必入於義尚言者必入於利也義利之相去一何如是之遠耶是知言之于口不若行之于身行之于身不若盡之于心言之于口人得而聞之行之于身人得而見之盡之于心神得而知之人之聰明猶不可欺况神之聰明乎是知無愧于口不若無愧于身無愧于身不若無愧于心無口過易無身過難無身過易無心過難既無心過何難之有吁安得無心過之人與之語心哉   漁者謂樵者曰子知觀天地萬物之道乎樵者曰未也願聞其方漁者曰夫所以謂之觀物者非以目觀之也非觀之以目而觀之以心也非觀之以心而觀之以理也天下之物莫不有理焉莫不有性焉莫不有命焉所以謂之理者窮之而後可知也所以謂之性者盡之而後可知也所以謂之命者至之而後可知也此三知者天下之眞知也雖聖人無以過之也而過之者非所以謂之聖人也夫鑑之所以能為明者謂其能不隠萬物之形也雖然鑑之能不隠萬物之形未若水之能一萬物之形也雖然水之能一萬物之形又未若聖人之能一萬物之情也聖人之所以能一萬物之情者謂其聖人之能反觀也所以謂之反觀者不以我觀物也不以我觀物者以物觀物之謂也既能以物觀物又安有我於其間哉是知我亦人也人亦我也我與人皆物也此所以能用天下之目為己之目其目無所不觀矣用天下之耳為己之耳其耳無所不聽矣用天下之口為己之口其口無所不言矣用天下之心為己之心其心無所不謀矣夫天下之觀其于見也不亦廣乎天下之聼其于聞也不亦逺乎天下之言其于論也不亦高乎天下之謀其于樂也不亦大乎夫其見至廣其聞至逺其論至高其樂至大能為至廣至逺至高至大之事而中無一為焉豈不謂至神至聖者乎非唯吾謂之至神至聖者乎而天下謂之至神至聖者乎非唯一時之天下謂之至神至聖者乎而千萬世之天下謂之至神至聖者乎過此以徃未之或知也已   樵者問漁者曰子以何道而得魚曰吾以六物具而得魚曰六物具也豈由天乎曰具六物而得魚者人也具六物而所以得魚者非人也樵者未逹請問其方漁者曰六物者竿也綸也浮也沉也鈎也餌也一不具則魚不可得然而六物具而不得魚者非人也六物具而不得魚者有焉未有六物不具而得魚者也是知具六物者人也得魚與不得魚者天也六物不具而不得魚者非天也人也   樵者曰人有禱神而求福者福可禱而求耶求之而可得耶敢問其所以曰語善惡者人也祸福者天也天道福善而祸淫神其能違天乎自作之咎固難逃已天降之災禳之奚益修徳積善君子常分安有餘事於其間哉樵者曰有為善而遇祸有為惡而獲福者何也漁者曰有幸與不幸也幸不幸命也當不當分也一命一分人其逃乎曰何謂分何謂命曰小人之遇福非分也有命也當祸分也非命也君子之遇祸非分也有命也當福分也非命也   漁者謂樵者曰人之所謂親莫如父子也人之所謂踈莫如路人也利害在心則父子過路人逺矣父子之道天性也利害猶或奪之况非天性者乎夫利害之移人如是之深也可不愼乎路人之相逢則過之固無相害之心焉無利害在前故也有利害在前則路人與父子又奚擇焉路人之能相交以義又何况父子之親乎夫義者讓之本也利者爭之端也讓則有仁爭則有害仁與害何相去之逺也堯舜亦人也桀紂亦人也人與人同而仁與害異爾仁因義而起害因利而生利不以義則臣弑其君者有焉子弑其父者有焉豈若路人之相逢一日而交于中逹者哉   樵者謂漁者曰吾嘗負薪矣舉百斤而無傷吾之身加十斤則遂傷吾之身敢問何故漁者曰樵則吾不知之矣以吾之事觀之則易地皆然吾嘗鈎而得大魚與吾交戰欲棄之則不能捨欲取之則未能勝終日而後獲幾有没溺之患矣非直有身傷之患耶魚與薪則異也其貪而為傷則一也百斤力分之内者也十斤力分之外者也力分之外雖一毫猶且為害而况十斤乎吾之貪魚亦何以異子之貪薪乎樵者歎曰吾而今而後知量力而動者智矣哉   樵者謂漁者曰子可謂知易之道矣吾敢問易有太極太極何物也曰無為之本也太極生两儀两儀天地之謂乎曰两儀天地之祖也非止為天地而已也太極分而為二先得一為一後得一為二一二謂両儀曰两儀生四象四象何物也曰大象謂隂陽剛柔有隂陽然後可以生天有剛柔然後可以生地立功之本於斯為極曰四象生八卦八卦何謂也曰謂乾坤離坎兑艮震巽之謂也迭相盛衰終始於其間矣因而重之則六十四由是而生也而易之道始備矣   樵者問漁者曰復何以見天地之心乎曰先陽已盡後陽始生則天地始生之際中則當日月始周之際末則當星辰終始之際萬物死生寒暑代謝晝夜遷變非此無以見之當天地窮極之所必變變則通通則久故象言先王以至日閉闗商旅不行后不省方順天故也樵者謂漁者曰无妄災也敢問其故曰妄則欺也得之必有祸欺有妄也順天而動有禍及者非禍也災也猶農有思豊而不勤稼穡者其荒也不亦禍乎農有勤稼穡而復敗諸水旱者其荒也不亦災乎故象言先王以茂對時育萬物貴不妄也   樵者問曰姤何也曰姤遇也柔遇剛也與夬正反夬始逼壯姤始遇壯隂始遇陽故稱姤焉觀其姤天地之心亦可見矣聖人以徳化及此罔有不昌故象言施命誥四方履霜之愼其在此也   漁者謂樵者曰春為陽始夏為陽極秋為隂始冬為隂極陽始則温陽極則熱隂始則凉隂極則寒温則生物熱則長物凉則収物寒則殺物皆一氣其别而為四焉其生萬物也亦然   樵者問漁者曰人之所以能靈于萬物者何以知其然耶漁者對曰謂其目能収萬物之色耳能収萬物之聲鼻能収萬物之氣口能収萬物之味聲色氣味者萬物之體也目耳鼻口者萬人之用也體無定用惟變是用用無定體惟化是體體用交而人物之道於是乎備矣然則人亦物也聖人亦人也有一物之物有十物之物有百物之物有千物之物有萬物之物有億物之物有兆物之物生一一之物當兆物之物者豈非人乎有一人之人有十人之人有百人之人有千人之人有萬人之人有億人之人有兆人之人生一一之人當兆人之人者豈非聖乎是知人也者物之至者也聖人者人之至者也物之至者始得謂之物之物也人之至者始得謂之人之人也夫物之至者至物之謂也而人之至者至人之謂也以一至物而當一至人則非聖而何人謂之不聖則吾不信也何哉謂其能以一心觀萬心一身觀萬身一物觀萬物一世觀萬世者焉又謂其能以心代天意口代天言手代天工身代天事者焉又謂其能以上識天時下盡地理中盡物情通照人事者焉又謂其能以彌綸天地出入造化進退今古表裏人物者焉噫聖人者非世世而效聖焉吾不得而目見之也雖然吾不得而目見之察其心觀其迹探其體潜其用雖億萬年亦可以理知之也人或告我曰天地之外别有天地萬物異乎此天地萬物則吾不得而知已非唯吾不得而知己也聖人亦不得而知之也凡言知者謂其心得而知之也言之者謂其口得而言之也既心尚不得而知之口又惡得而言之乎以心不可得知而知之是謂妄知也以口不可得言而言之是謂妄言也吾又安能從妄人而行妄知妄言者乎   漁者謂樵者曰仲尼有言曰殷因於夏禮所損益可知也周因於殷禮所損益可知也其或繼周者雖百世可知也夫如是則何止千百世而已哉億千萬世皆可得而知之也人皆知仲尼之為仲尼不知仲尼之所以為仲尼不欲知仲尼之所以為仲尼則已如其必欲知仲尼之所以為仲尼則捨天地將奚之焉人皆知天地之為天地不知天地之所以為天地不欲知天地之所以為天地則已如其必欲知天地之所以為天地則捨動靜將奚之焉夫一動一靜者天地之至妙者與夫一動一靜之間者天地人之至妙至妙者與是知仲尼之所以盡三才之道者謂其行無轍跡也故有言曰予欲無言又曰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其此之謂與漁者謂樵者曰大哉權之與變乎非聖人無以盡之變然後知天地之消長權然後知天地之輕重消長時也輕重事也時有否㤗事有損益聖人不知隨時否㤗之道奚由知變之所為乎聖人不知隨時損益之道奚由知權之所為乎運消長者變也處輕重者權也是知權之與變聖人之一道耳   樵者謂漁者曰人謂死而有知有諸曰有之曰何以知其然曰以人知之曰何者謂之人曰目耳鼻口心膽脾脤之氣全謂之人心之靈曰神膽之靈曰魄脾之靈曰魂脤之靈曰精心之神發乎目則謂之視脤之精發乎耳則謂之聼脾之魂發乎鼻則謂之臭膽之魄發乎口則謂之言八者具備然後謂之人夫人者天地萬物之秀氣也然而亦有不中者各求其類也若全得人類則謂之曰全人之人夫全類者天地萬物之中氣也謂之曰全徳之人也全徳之人者人之人者也夫人之人者仁人之謂也唯全人然後能當之人之生也謂其氣行人之死也謂其形返氣行則神魂交形返則精魄存神魂行于天精魄返于地行于天則謂之曰陽行返于地則謂之曰隂返陽行則晝見而夜伏者也隂返則夜見而晝伏者也是故知日者月之形也月者日之影也陽者隂之形也隂者陽之影也人者之形也者人之影也人謂無形而無知者吾不信也   漁者問樵者曰小人可絶乎曰不可君子禀陽正氣而生小人禀隂邪氣而生無隂則陽不成無小人則君子亦不成唯以盛衰乎其間也陽六分則隂四分隂六分則陽四分隂陽相半則各五分矣由是知君子小人之時有盛衰也治世則君子六分君子六分則小人四分小人固不勝君子矣亂世則反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婦婦謂各安其分也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兄不兄弟不弟夫不夫婦不婦謂各失其分也此則由世治世亂使之然也君子常行勝言小人常言勝行故世治則篤實之士多世亂則縁飾之士衆篤實鮮不成事縁飾鮮不敗事成多國興敗多國亡家亦由是而興亡也夫興家興國之人與亡國亡家之人相去一何逺哉   樵者問漁者曰人所謂才者有利焉有害焉者何也漁者曰才一也利害二也有才之正者有才之不正者才之正者利乎人而及乎身者也才之不正者利乎身而害乎人者也曰不正則安得謂之才曰人所不能而能之安得不謂之才聖人所以惜乎才之難者謂其能成天下之事而歸之正者寡也若不能歸之以正才則才矣難乎語其仁也譬猶藥之療疾也毒藥亦有時而用也可一而不可再也疾愈則速已不已則殺人矣平藥則常日而用之可也重疾非所以能治也能驅重疾而無害人之毒者古今人所謂良藥也易曰大君有命開國承家小人勿用如是則小人亦有時而用之時平治定用之則否詩云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其小人之才乎樵者謂漁者曰國家之興亡與夫才之邪正則固得聞命矣然則何不擇其人而用之漁者曰擇臣者君也擇君者臣也賢愚各從其類而為奈何有堯舜之君必有堯舜之臣有桀紂之君必有桀紂之臣堯舜之臣生乎桀紂之世猶桀紂之臣生乎堯舜之世必非其所用也雖欲為禍為福其能行乎夫上之所好下必好之其若影響豈待驅率而然耶上好義則下必好義而不義者遠矣上好利則下必好利而不利者逺矣好利者衆則天下日削矣好義者衆則天下日盛矣日盛則昌日削則亡盛之與削昌之與亡豈其逺乎在上之所好耳夫治世何嘗無小人亂世何嘗無君子不用則善惡何由而行也樵者曰善人常寡而不善人常衆治世常少而亂世常多何以知其然耶曰觀之於物何物不然譬諸五榖耘之而不苖者有矣蓬莠不耘而猶生耘之而求其盡也亦末如之何矣由是知君子小人之道有自來矣君子見善則喜之見不善則逺之小人見善則疾之見不善則喜之善惡各從其類也君子見善則就之見不善則違之小人見善則違之見不善則就之君子見義則遷見利則止小人見義則止見利則遷遷義則利人遷利則害人利人與害人相去一何逺耶家與國一也其興也君子常多而小人常鮮其亡也小人常多而君子常鮮君子多而去之者小人也小人多而去之者君子也君子好生小人好殺好生則世治好殺則世亂君子好義小人好利治世則好義亂世則好利其理一也釣者談已樵者曰吾聞古有伏羲今日如覩其靣焉拜而謝之及旦而去   無名公傳   無名公生于冀方老于豫方終于豫方年十嵗求學扵里人遂盡里人之情已之滓十去其一二矣年二十求學于鄉人遂盡鄉人之情已之滓十去其三四矣年三十求學于國人遂盡國人之情已之滓十去其五六矣年四十求學于古人遂盡古人【一作今】之情已之滓十去其七八矣年五十求學于天地遂盡天地之情欲求已之滓無得而去矣始則里人疑其僻問于鄉人鄉人曰斯人善與人羣安得謂之僻既而鄉人疑其泛問于國人國人曰斯人不妄與人交安得謂之泛既而國人疑其陋問于四方之人四方之人曰斯人不【一有能字】噐安得謂之陋既而四方之人又疑之質之于古今之人古今之人終始無可與同者又問之于天地天地不對當是之時四方之人迷亂不復得知因號為無名公夫無名者不可得而名也凡物有形則可噐可噐斯可名然則斯人無體乎曰有體有體而無迹者也斯人無用乎曰有用有用而無心者也夫有迹有心者斯可得而知也無心無迹者雖神亦不可得而知不可得而名况於人乎故其詩曰思慮未起神莫知不由乎我更由乎誰能造萬物者天地也能造天地者太極也太極者其可得而名乎可得而知乎故強名之曰太極太極者其無名之謂乎故嘗自為之賛曰借爾靣貎假爾形骸弄丸餘暇【丸謂太極】閒徃閒來人告之以脩福對曰未嘗為不善人告之以禳災對曰未嘗妄祭故其詩曰禍如許免人須謟福若待求天可量乂曰中孚起信寕須禱旡妄生災未易禳性喜飲酒嘗命之曰太和湯所飲不多㣲醺而罷不喜過醉故其詩曰性喜飲酒飲喜㣲酡飲未㣲酡口先吟哦吟哦不足遂及浩歌浩歌不足無可奈何所寢之室謂之安樂窩不求過羙惟求冬燠夏凉遇有睡思則就枕故其詩曰墻高于肩室大于斗布被暖餘藜飽後氣吐胷中充塞宇宙其與人交雖賤必洽終身無甘壊未嘗作皺眉事故人皆得其歡心見貴人未嘗曲奉見不善人未嘗急去見善人未之知也未嘗急合故其詩曰風月情懐江湖性氣色斯其舉翔而後至無賤無貧無富無貴無將無迎無拘無忌聞人之謗未嘗怒聞人之譽未嘗喜聞人言人之惡未嘗和聞人言人之善則就而和之又從而喜之故其詩曰樂見善人樂聞善事樂道善言樂行善意聞人之惡如負芒刺聞人之善如佩蘭蕙家貧未嘗求于人人饋之雖寡必受故其詩曰窘未嘗憂飲不至醉収天下春歸之肝肺朝廷授之官雖不強免亦不強起晩有二子教之以仁義授之以六經舉世尚虚談未嘗掛一言舉世尚竒事未嘗立異行故其詩曰不倿禪伯不諛方士不出户庭直游天地家素業儒口未嘗不道儒言身未嘗不行儒行故其詩曰心無妄思足無妄走人無妄交物無妄受炎炎論之甘處其陋綽綽言之無出其右羲軒之書未嘗去手堯舜之談未嘗離口當中和天同樂易友吟自在詩飲歡喜酒百年升平不為不偶七十康強不為不夀此其無名公之行乎   附録   程子曰昔七十子學於仲尼其傳可見者惟曽子所以告子思而子思所以授孟子者耳其餘門人各以其材之所宜者為學雖同尊聖人所因而入者門户則衆矣况後此千餘嵗師道不立學者莫知適從獨康節先生之學為有傳也先生得之李挺之挺之得之穆伯長推其源流逺有端緒今穆李之言及其行事㮣可見矣而先生淳一不雜汪洋浩大乃其所自得多矣然而名其學者豈所謂門户之衆各有所因而而入者歟語成徳者昔難其居若先生之道就其至而論之可謂安且成矣先生有書六十卷命曰皇極經世   上蔡謝氏曰堯夫易數甚精自來推長厯者至久必差惟堯夫不然指一二近事當靣可騐明道云欲要傳與某兄弟某兄弟那得功夫要學須是二十年功夫明道聞説甚熟一日因監試無事以其説推筭之皆合出謂堯夫曰堯夫之數只是加一倍法以此知太元都不濟事堯夫驚撫其背曰大哥你恁聰明伊川謂堯夫知易數為知天知易理為知天堯夫云須還知易理為知天因説今年雷起甚處伊川云堯夫怎知某便知又問甚處起伊川云起處起堯夫愕然它日伊川問明道曰加倍之數如何曰都忘之矣因歎其心無偏繫如此   張氏【㟭】曰康節先生治易書春秋之學窮意言象數之藴皇帝王霸之道著書十餘萬言研精極思三十年觀天地之消長推日月之盈縮考隂陽之度數察剛柔之形體故經之以元紀之以㑹始之以運終之以世又㫁自唐虞訖于五代本諸天道質以人事興廢治亂靡所不載其辭約其義廣其書著其㫖嗚呼羙矣至矣天下之能事畢矣   龜山楊氏曰皇極之書皆孔子之所未言者然其論古今治亂成敗之變若合符節故不敢略之恨未得其門而入耳 康節先天之學不傳於世非妙天地之心不足以知此某盖嘗翫之而陋識淺聞未足以叩其闗鍵八卦有定位而先天以乾巽居南坤震居北離兑居東坎艮居西又以十數分配八卦獨艮坎同為三數此必有説也以爻當期其原出於繫辭而以星日氣候分布諸爻易未有也其流詳於緯書世傳稽覧圖是也子草元盖用此耳卦氣起於中孚冬至卦也太元以中凖之其次復卦太元以周凖之升大寒卦也大厯以干凖之今之厯書亦然則自漢迄今同用此説也而先生以復為冬至噬嗑為大寒又謂八卦與文王異若此類皆莫能曉也康節之學䆒極天人之藴翫味之久未能窺其端倪况敢議其是非耶   朱子曰皇極經世之書乃一元統十二㑹一㑹統三十運一運統十二世一世統三十年一年統十二月一月統三十日一日統十二辰是十二與三十迭為用也故季通以十二萬九千六百之數為日分○問易與經世書同異曰易是卜筮經世是推歩是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四分為八八分為十六十六分為三十二又從裏面細推去○問經世書水火土石石是金否曰它分天地間物事皆是四如日月星辰水火土石風露雷皆是相配又問金生水如石中出水是否曰金是堅凝之物到這堅實後自拶得水出來又問伯温解經世書如何曰它也只是説将去那裡靣曲折精㣲也未必曉得康節當時只説與王某不曽説與伯温模様 皇極經世紀年甚有法史家多言秦廢太后逐穰侯經世書只言秦奪宣太后權伯恭極取之盖實不曾廢 康節之書固自是好而季通推得來又甚縝宻若見於用不知果如何恐當絶勝諸家也 問康節數學曰且未須理㑹數自是有此理有生便有死有盛必有衰且如一朶花含蘂時是將開略放時是正盛爛熳時是衰謝又如看人即其氣之盛衰便可以知其生死盖其學本於明理故明道謂其觀天地之運化然後頺乎其順浩然其歸若曰渠能知未來事則與世間占覆之術何異其去道逺矣其知康節者末矣盖他玩得此理熟了事物到靣前便見更不待思量 康節以四起數疊疊推去自易以後無人做得一物如此整齊包括得盡想它毎見一物便成四片了但才到二分以上便怕乾卦方終便知有箇垢卦來盖縁它於起處推將來至交接處看得分曉輔廣云先生前日説康節之學與周子程子少異處莫正在此否若是聖人則處乾時自有箇處乾底道理處垢時自有箇處垢底道理否曰然又問先生説卲堯夫看天下物皆成四片如此則聖人看天下物皆成两片也曰也是如此只是隂陽而已 問康節云道為太極又云心為太極道指天地萬物自然之理而言心指人得是理以為一身之主而言曰固是但太極只是箇一而無對者 康節云一動一靜者天地之妙也一動一靜之間者天地人之妙也盖天只是動地只是靜到得人便兼動靜是妙於天地處故曰人者天地之心論人之形雖只是噐言其運用處却是道理 康節云無極之前隂含陽也有象之後陽分隂也陽占却隂分數 康節云思慮未起神莫知不由乎我更由乎誰此間有術者人來問事心下黙念則它説相應有人故意思别事不念及此則其説便不應問姓幾畫口中黙數則它説便著不數者説不著 問康節學到不感處否曰康節又别是一般聖人知天命以理它只是以術然到得術之精處亦非術之所能盡然其初只術耳 康節數學源流於陳希夷康節天資極高其學只是術數學後人有聰明能筭亦可以推建陽舊有一村僧宗元一日走上徑山住得七八十日悟禪而歸其人聰明能筭法看經世書皆略略領㑹得 康節看這人須極㑹處置事被它神間氣定不動聲氣須處置得分明它氣質本來清明又養得來純厚又不曽枉用了心它用那心時都在要上用被它靜極了看得天下之事理精明嘗於百原深山中闢書齋獨處其中王勝之常乗月訪之必見其燈下正襟危坐雖夜深亦如之若不是養得至靜之極如何見得道理如此精明只是它做得出來須差異季通嘗云康節若做定是四公八辟十六侯三十二卿六十四大夫都是加倍法想得是如此想見它看見天下之事才上手來便成四截了其先後緩急莫不有定動中機㑹事到靣前承處置得下矣康節甚喜張子房以為子房善藏其用以老子為得易之體以孟子為得易之用合二者而用之想見善處事問不知眞箇用時如何曰先時説了須差異須有些機權術數也 康節之學似子雲太元擬易方州部家皆自三數推之元為之首一以生三為三方三生九為九州九生二十七部九九乗之斯為八十一家首之以八十一所以凖六十四卦賛之以七百二十有九所以凖三百八十四爻無非以三數推之康節之數則是加倍之法 康節其初想只是看得太極生两儀两儀生四象心只管在那上靣轉久之理透想得一舉眼便成四片其法之之外又有四焉凡物才過到二之半時便煩惱了盖已漸趨於衰也謂如見花方蓓蕾則知其將盛既開則知其將衰其理不過如此謂如今日戌時從此推上去至未有天地之始從此推下去至人消物盡之時盖理在數内數又在理内康節是它見得一箇盛衰消長之理故能知之若只説它知得甚事如歐陽叔弼定謚之類此知康節之淺陋者也程先生有一柬説先天圖甚有理可試徃聼它説看觀其意甚不把當事然自有易以來只有康節説一箇物事如此齊整如子雲太元便令星補凑得可笑若不補又却欠四分之一補得來又却多四分之三如潜虚之數用五只似如今筭位一般其直一畫則五也下横一畫則為六横二畫則為七盖亦補凑之書也   鶴山魏氏曰邵子平生之書其心術之精㣲在皇極經世其宣寄情意在擊壌集凡歴乎吾前皇王帝霸之興替春秋冬夏之代謝隂陽五行之運化風雲月露之霽曀山川草木之榮悴惟意所驅周流貫徹融夜擺落盖左右逢源略無毫髪凝滯倚著之意鳴呼眞所謂風流人豪者與或曰揆以聖人之中若弗合也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聖人之動靜語黙無非至教雖常以示人而平易坦明不若是之多言也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懐之聖人之心量直與天地萬物上下同流雖無時不樂而寛舒和平不若是之多言也曰是則然矣宇宙之間飛潛動植晦明流峙夫孰非吾事若有以察之叅前倚衡造次顚沛觸處呈露凡皆精義妙道之發焉者脱斯湏之不在則芸芸並驅日夜雜揉相代乎前顧於吾何有焉若邵子者使猶從從游於舞雩之下浴沂詠歸毋寕使曽晳獨見稱於聖人也與洙泗已矣秦漢以來諸儒無此氣象讀者當自得之   黄氏瑞節曰邵子於氏太元嘗謂其見天地之心而其書逺過太元之上䆒而言之皆原於易書中引而不發邵伯温云古今之數皆始於一而皇極之數實本於伏羲之先天得之矣西山先生始終以易䟽其説於是㣲顯闡幽其説大著學者由蔡氏而知經世由經世而知易黙而通之可也   性理大全書卷十三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十四   易學啟蒙一   聖人觀象以畫卦揲蓍以命爻使天下後世之人皆有以决嫌疑定猶豫而不迷於吉凶悔吝之塗其功可謂盛矣然其為卦也自本而榦而支其勢若有所迫而自不能已其為蓍也分合進退從横逆順亦無往而不相值焉是豈聖人心思智慮之所得為也哉特氣數之自然形於法象見於圖書者有以啟於其心而假手焉耳近世學者類喜談易而不察乎此其專於文義者既支離散漫而無所根者其渉於象數者又皆牽合傳㑹而或以為出於聖人心思智慮之所為也若是者予竊病焉因與同志頗輯舊聞為書四篇以示初學使毋疑於其説云淳熈丙午莫春旣望雲臺真逸手記   【朱子曰易之一書最不易讀某作啓䝉正為見人説得支離竊謂易中所説象數聖人所已言者不過】   【如此今學者但曉得此數條則於易略通大體而象數亦皆有用此外紛紛皆不須理㑹矣其第二篇論太極兩儀四象之屬尤精誠得其説則知聖人畫卦不假纎毫思慮計度而所謂畫前有易者信非虚語也 某一生只看得大學啓蒙兩件文字透見得前賢所未到處 啟蒙初間只因㸔歐陽公集内或問易大衍遂將來考算得出 看啓䝉方見得聖人一部易皆是假借虚設之辭蓋天下之理若正説出便只作一件用唯以象言則當卜筮之時看是甚事都來應得 鶴山魏氏曰朱文公易得於邵子為多蓋不讀邵易則茫不知啓䝉本義之所以作】   易大傳曰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   孔安國云河圖者伏羲氏王天下龍馬出河遂則其文以畫八卦洛書者禹治水時神龜負文而列於背有數至九禹遂因而第之以成九類   【程子曰孔子感麟而作者秋麟不出春秋豈不作大抵須有發端處如畫八卦因見河圖洛書果無圖書八卦亦須作因見賣者曰聖人見河圖洛書而畫八卦然何必圖書只看此兎亦可作八卦數便在中可起古聖人只取神物之至者耳 朱子曰其以河圖洛書為不足信自歐陽公以來已有此説然終無奈顧命繫辭論語皆有此言而諸儒所二圖之數雖有交互而無乖戾順數逆推縱横曲直皆有明法不可得而破除也 河圖與易之天一地十者合而載天地五十有五之數則固易之所自出也洛書與洪範之初一至次九者合而具九疇之數則固範之所自出也繫辭雖不言伏羲受河圖以作易然所謂仰觀俯察遠求近取安知河圖非其中一事耶大抵聖人制作所由初非一端然其法象之規模必有最親切處如洪荒之世天地之間隂陽之氣雖各有象然初未甞有數也至於河圖之出然後有五十有五之數竒偶生成粲然可見此其所以深發聖人之獨智又非泛然氣象之所可得而擬也是以仰觀俯察遠求近取至此而後兩儀四象八卦之隂陽竒偶可得而言雖繫辭所論聖人作易之由者非一而不害其得此而後決之也 玉齋胡氏曰龍馬周禮夏官馬八尺以上為龍言馬之特異如龍也漢武帝元狩三年得神馬於渥洼水中亦此之類神龜大戴禮曰甲蟲三百六十而神龜為之長】   劉歆云伏羲氏繼天而王受河而畫之八卦是也禹治洪水錫洛書法而陳之九疇是也河圖洛書相為經緯八卦九章相為表裏   【濳室陳氏曰經緯之説非是以上下為經左右為緯大抵經言其正緯言其變而二圖互為正變主河圖而言則河圖為正洛書為變主洛書而言則洛書為正而河圖又為變要之天地間不過一隂一陽以兩其五行而太極常居其中二圖雖縦横變動要只是參互呈見此所以謂之相為經緯也表裏之説亦然蓋河圖不但可以畫卦亦可以明疇洛書不特可以明疇亦可以畫卦但當時聖人各因一事以垂法後世伏羲但據河圖而畫卦大禹但據洛書而明疇要知伏羲之畫卦其表為八卦而其裏固可以為疇大禹之叙疇其表為九疇而其裏固可以為卦此所以謂之相為表裏也】   闗子明云河圖之文七前六後八左九右洛書之文九前一後三左七右四前左二前右八後左六後右【朱子曰讀大戴禮書又得一證甚明其明堂篇有二九四七五三六一八之語而鄭氏註云法龜文也然則漢人固以九數者為洛書矣】   邵子曰圓者星也厯紀之數其肇於此乎【厯法合二始以定剛柔二中以定律厯二終以紀閏餘是所謂厯紀也】方者土也畫州井地之法其放於此乎【州有九井九百畆是所謂畫州井地也】蓋圓者河圖之數方者洛書之文故羲文因之而造易禹箕叙之而作範也【蔡元定曰古今傳自孔安國劉向父子班固皆以為河圖授羲洛書錫禹闗子明卲康節皆以十為河圖九為洛書蓋大傳旣陳天地五十有五之數洪範又明言天乃錫禹洪範九疇而九官之數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象肩六八為足正龜背之象也惟劉牧意見以九為河圖十為洛書託言出於希夷旣與諸儒舊説不合又引大傳以為二者皆出於伏羲之世其易置圖書並無明騐但謂伏羲兼收圖書則易範之數誠相表裏為可疑耳其實天地之理一而已矣雖時有古今先後之不同而其理則不容於有二也故伏羲但據河圖以作易則不必預見洛書而已逆與之合矣大禹但據洛書以作範則亦不必追考河圖而已暗與之符矣其所以然者何哉誠以此理之外無復它理故也然不特此耳律吕有五聲十二律而其相乗之數究扵六十日名有十幹十二支而其相乗之數亦究扵六十二者皆出扵易之後其起數又各不同然與易之隂陽䇿數多少自相配合皆為六十者若合符契也下至運氣参同太一之屬雖不足道然亦無不相通盖自然之理也假令今世復有圗書者出其數亦必相符可謂伏羲有取扵今日而作易乎大所謂河出圖洛出書者人則之者亦汎言聖人作易作範其源皆出扵天之意如言以卜筮者尚其占與莫大乎蓍龜之類易之書豈有龜與卜之法乎亦言其理無二而已爾】   【朱子曰二始者一二也一竒故為剛二偶故為柔二中者五六也五者十干六者十二辰也二終者九與十也閏餘之法以一十九嵗為一章姑借其説以明十數之為河圖耳又曰圓者星也圎者河圗之數言無那四角底其形便圓又曰河圖既無那四隅則比之洛書固亦為圓矣方者土也方者洛書之文言畫州井地之所依倣而作者也書禹貢禹别九州兾北揚南青東梁西兖東北雍西北徐東南荆西南豫中也孟子言周家井地之制井九百畆其中為公田八家皆私百畆同養公田是皆法洛書之九數也 西山蔡氏曰天下之萬聲出扵一闔一闢天下之萬理出扵一動一静天下之萬數出扵一竒一偶天下之萬象出扵一方一圓 平庵項氏曰戴九履一乃乾鑿度九宫之法自有易以來諸易師未有以為河圖者至宋劉牧方兩易之闗子明洞極經亦然按唐李鼎祚集觧易盡備前世諸儒之説獨無所謂闗子明者蓋宋阮逸偽作也其説見後山陳氏談叢 黄氏瑞節曰楊鼎彚六經為圖唐仲友輯經世圖譜並守劉牧之説猶未是正云 玉齋胡氏曰唐律厯志僧一行作厯本議云天數始於一地數始於二合二始以定剛柔天數中於五地數中於六合二中於定律厯天數終於九地數終於十合二終以紀閏餘天有五音所以司日也地有六律所以司辰也 前漢律厯志云天之中數五五為聲地之中數六六為律聲者宫商角徵羽也律有二陽律為律隂律為吕律以統氣物類曰黄鍾太簇姑洗㽔賔夷則無射是也其制裁竹為筒隂陽各六以節五聲之上下毎律吕以五聲加之則以五乘十二以十二乘五是為六十十干自甲至癸十二支自子至亥支干相乗亦為六十隂陽老少䇿數配合為六十者老陽䇿数三十六老隂䇿數二十四合為六十少陽䇿数二十八少隂】【策數三十二亦合為六十也運氣見黄帝素問五運者甲已化土乙庚化金丙辛化水丁壬化木戊癸化火是也六氣者子午少隂君火司天為主氣寅申少陽相火司天為主氣丑未太隂濕土司天為主氣卯酉陽明燥金司天為主氣辰戌太陽寒水司天為主氣己亥厥隂風木司天為主氣是也以運氣相乘言之甲丙戊庚壬為陽加於子午寅申辰戌計三十日乙丁巳辛癸為隂加於丑未卯酉己亥計三十日總隂陽支干是為六十也參同乃脩飬之書後漢魏伯陽所陽作以乾坤為爐鼎坎離為金刀大藥所用以為火者六十卦也大乙日家有太一統紀之書其説蓋亦主於六十也】   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天數五地數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天數二十有五地數三十凡天地之數五十有五此所以成變化而行神也   此一節夫子所以發明河圖之説也天地之間一氣而已分而為二則為隂陽而五行造化萬物始終無不管於是焉故河圖之位一與六共宗而居乎北二與七為朋而居乎南三與八同道而居乎東四與九為友而居乎西五與十相守而居乎中蓋其所以為數者不過一隂一陽一竒一偶以兩其五行而已所謂天者陽之輕清而位乎上者也所謂地者隂之重濁而位乎下者也陽數竒故一三五七九皆屬乎天所謂天數五也隂數偶故二四六八十皆屬乎地所謂地數五也天數地數各以類而相求所謂五位之相得者然也天以一生水而地以六成之地以二生火而天以七成之天以三生木而地以八成之地以四生金而天以九成之天以五生土而地以十成之此又其所謂各有合焉者也積五竒而為二十五積五偶而為三十合是二者而為五十有五此河圖之全數皆夫子之意而諸儒之説也   【朱子曰五行有以質而語其生之序者則曰水火木金土有以氣而語其行之序者則曰木火土金水水隂根陽火陽根隂錯宗而生其端是天一生水地二生火天三生木地四生金到得運行處便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又生水水又生木循環相生又曰陽變隂合初生水火水火氣也流動閃爍其體尚虚其成形猶未定次生木金則確然有定形矣又曰大抵天地生物先其輕清以及重濁天一生水地二生火二物在五行中最輕清金木復重於水火土又重於金木或曰土寄旺於四季各十八日何獨火生土而土生金也曰夏季十八日土氣為最旺故能生秋金也 勉齋黄氏曰自一至十特言竒偶之多寡爾初非以次序而言天得竒而為水故曰一生水一之極而為三故曰三生水地得偶而為火故曰二生火二之極而為四故曰四生金何也一極為三以一運之圓而成三故一而三也二極為四以二周之方而成四故二而四也如果以次序言則一生水而未成水必至五行俱足猶待第六而後成水二生火而未成火必待五行俱足然後第七而成火耶如此則全不成造化亦不成義理矣六之成水也猶坎之為卦也一陽居中天一生水也地六包於外陽少隂多而水始盛成七之成火也猶離之為卦也一隂居中地二生火也天七包於外隂少陽多而大始盛成坎属陽而離屬隂以其内者為主而在外者成之也又曰只以造化本原及人物之初生騐之便自可合天一生水水便有形人生精血湊合成體亦若造化之有水也地二生火火便有氣人有此體便能為聲聲者氣之所為亦若造化之有火也水隂而火陽貌亦屬隂而言亦屬陽也水火雖有形質然乃造化之初故水但能潤火但能炎其形質終是輕清至若天三生水地四生金則形質已全具矣亦如人身耳目旣具則人之形成矣木陽而金隂亦猶視陽而聴隂也又曰洪範五行五事皆以造化之初及人物始生言之也造化之初天一生水而三生木地二生火而四生金蓋以隂陽之氣一濕一燥而為水火濕極燥極而為木與金也人物始生精與氣耳大曰精氣為物子産曰物生始化曰魄旣生魄陽曰魄此皆精妙之語精濕而氣燥精實而氣虚精沉而氣浮故精為貌而氣為言精之盛者濕之極故為木為肝為視氣之盛者燥之極故為金為肺為聴大抵貌與視屬精故精衰而目暗言與聴屬氣故氣塞而耳聾此曉然易見者也又曰耳屬金是誠可疑醫家以耳屬腎以肺屬金然配與屬不同屬者管屬之謂配者比並之謂論其管屬則耳屬於腎取其並比則聴比於金也又曰水火木金有兩項㸔如作行之序看則水火是陽金水是隂行於春夏為陽行扵秋冬為隂如作生之序看則水木是陽火金是隂生於天一天三為陽生於地二地四為隂因云太極圖解自一處可疑圖以水隂盛故居右火陽盛故居左金隂穉故次水木陽穉故次火此是説生之序下文却説水木陽也火金隂也却以水為陽火為隂論來物之初生自是㓜嫩如陽始生為水尚柔弱到生木已強盛隂始生為火尚微到生金已成質如此則水為陽穉木為陽盛火為隂穉金為隂盛也 雲莊劉氏曰水隂也生扵天一火陽也生於地二是其方生之始隂陽互根故其運行水居子位極隂之方而陽已生扵子火居子位極陽之方而隂已生扵午若木生於天三專屬陽故其行於春亦屬陽金生於地四專屬隂故其行於秋亦屬隂不可以隂陽互言矣蓋水火未離乎氣隂陽交合之初其氣自有互根之妙木則陽之發達金則隂之収歛而有定質矣此其所以與水火不同也 思齋翁氏曰水火木金不得土不能各成一器何以見之且天一生水一得五便為水之成地二生火二得五便為火之成天三生木三得五便為木之成地四生金四得五便為金之成皆本於中五之土也又曰河圖隂陽之位生數為主而成數配之東北陽方則主之以竒而與合者偶西南隂方則主之以偶而與合者竒也 玉齋胡氏曰一隂一陽以生成言也一竒一偶一三五七九為竒二四六八十為偶也隂陽竒偶之合則一六為水二七為火三八為木四九為金五十為土故其在十干則木有甲乙火有丙丁土有戊己金有庚辛水有壬癸所謂兩其五行也五位相得謂一與二三與四五與六七與八九與十各以竒偶為類而相得各有合謂一與六二與七三與八四與九五與十皆兩相合也朱子云相得如兄弟有合如夫婦蓋以相得則取其竒偶之相為次第辦其類而不容紊也有合則取其竒偶之相為生成合其類而不容間相得有合四字該盡河圖之數又云相得有合在十干甲乙木丙丁火戊巳土庚辛金壬癸水便是相得甲與己合乙與庚合丙與辛合丁與壬合戊與癸合便是各有合也】   至於洛書則雖夫子之所未言然其象其説已具於前有以通之則劉歆所謂經緯表裏者可見矣或曰河圖洛書之位與數其所以不同何也曰河圖以五生數統五成數而同處其方蓋掲其全以示人而道其常數之體也洛書以五竒數統四偶數而各居其所蓋主於陽以統隂而肇其變數之用也【節齋蔡氏曰河圖數偶偶者静静以動為用故河圖之行合皆竒一合六二合七三合八四合九五合十是故易之吉凶生乎動蓋静者必動而後生也洛書數竒竒者動動以静為用故洛書之位合皆偶一合九二合八三合七四合六是故範之吉凶見乎静蓋動者必静而後成也 九峯蔡氏曰河圖體圓而用方聖人以之而畫卦洛書體方而用圓聖人以之而叙疇卦者隂陽之象也疇者五行之數也象非偶不立數非竒不行竒偶之分象數之始也隂陽五行固非二體八卦九疇亦非二致理一分殊非深於造化者安能識之又曰河圖非無竒也而用則存乎偶洛書非無偶也而用則存乎竒偶者隂陽之對待乎竒者五行之迭運乎對待者不能孤迭運者不可窮天地之形四時之行人物之生萬化之凝其妙矣乎 潜室陳氏曰河圖以生數統成數洛書以竒數統偶數若不相似也然一必配六二必配七三必配八四必配九五必居中而配十圖書未甞不相似也然同方者有内外之分是河圖猶洛書也異位者有比肩之義是洛書亦猶河圖也又如河圖則備數之全洛書則缺數之十此疑若相戾也然河圖之全數乃皆自五而來一得五而為六二得五而為七三得五而為八四得五而為九至其所謂十者乃五得五而為十其實未甞有十也八卦全不用十洛書雖曰缺十而皆有含十之義一對九而含十二對八而含十三對七而含十四對六而含十十常夾居五之兩端與河圖頗相類是亦未甞無十也 雲莊劉氏曰河圖者隂陽生成之合洛書者隂陽竒偶之分以質而論則分而各居其所是對待之定體也以氣而論則合而同處其方是流行之妙用也然氣質二者初不相離有分則必有合有合則必有分所謂推之於前不見其始之合引之於後不見其終之離又不可以拘泥而觀之也 黄氏瑞節曰九峯蔡氏譔皇極内篇數為一書以為易更四聖而象已著範錫神禹而數不傳於是有範數圖有八十一章六千五百六十一變西山真氏云蔡氏範數與三聖之易同功者是也 玉齋胡氏曰河圖以生成分隂陽以五生數之陽統五成數之隂而同䖏其方陽内隂外生成相合交泰之義也洛書以竒偶分隂陽以五竒數之陽統四偶數之隂而各居其所陽正隂偏竒偶旣分尊卑之位也河圖數十十者對待以立其體故為常洛書數九九者流行以致其用故為變也常變之説朱子特各舉所重為言非謂河圖專於常有體而無用洛書專於變有用而無體也自河圖四象之合者觀之象之列於四方者各當其所處之位此其體之常象之處於西南者不協夫所生之卦又為用之變矣伏羲則其變者以作易即横圖卦畫之成而究圓圖卦氣之運則知四象分為八卦隂之老少不動而陽之老少迭遷此主變也豈拘於常者乎自洛書四象之分者觀之象之居于西南者不當其所處之位此其用之變象之列於四方者悉協夫所生之卦又為體之常矣大禹則其常者以作範因武王彜倫攸叙之問以究箕子天錫禹疇之對則知四象分為九疇陽居四正則配四陽之卦以為隂之宰隂居四隅則配四隂之卦以為陽之輔此主常也豈撓於變者乎】   曰其皆以五居中者何也曰凡數之始一隂一陽而已矣陽之象圓圓者徑一而圍三隂之象方方者徑一而圍四圍三者以一為一故參其一陽而為三圍四者以二為一故兩其一隂而為二是所謂參天兩地者也三二之合則為五矣此河圖洛書之數所以皆以五為中也   【節齋蔡氏曰天數竒以一為一故三地數偶以二為一故兩卦畫亦然陽竒為一而隂偶為二也玉齋胡氏曰陽之數竒而屬乎天其象為圓圓者取其動也凡物之圓者其直徑則一而横圍則三若陽則其數以一為一而用其全擬之於象實圍三而二各一竒皆在所用故曰參天隂之數偶而屬乎地其象為方方者取其静也凡物之方者其直徑則一而横圍則四若隂則其數以二為一而用其半擬之於象實圍四而四合二偶半在所用故曰兩地夫數始於隂陽倚於參兩參兩之合則為五此圖書之數所以皆以五居中也陽大隂小陽饒隂乏故陽得用全而隂惟用半其尊陽之義實昉於此矣或問參天兩地舊説以為五生數中天參地兩不知其説如何朱子云如此却是三天二地不見參兩之意參天者參之以三兩地者兩之以二也又云一箇天參之而為三一箇地兩之而為二三三為九三二為六兩其三一其二為八兩其二一其三為七此又七八九六之數所由起也】   然河圖以生數為主故其中之所以為五者亦具五生數之象焉其下一㸃天一之象也其上一㸃地二之象也其左一㸃天三之象也其右一㸃地四之象也其中一㸃天五之象也洛書以竒數為主故其中之所以為五者亦具五竒數之象焉其下一㸃亦天一之象也其左一㸃亦天三之象也其中一㸃則天五之象也其右一㸃則天七之象也其上一㸃則天九之象也   【玉齋胡氏曰圖之五具五生數之象書之五具五竒數之象蓋皆以其所主者言之有主必有賔而圖之成數與書之偶數亦各具於中央之五數矣圖之中五下一㸃旣具天一之象則一與六合而地六之成數自不能離乎天之一矣以至二三四五皆然如是則河圖由一與六以至五與十生成相合而五十五之全數盡具於中央五數之中書之中五下一㸃旣具天一之象以至上一㸃旣具天九之象則一與二三與四七與六九與八竒偶亦相為脗合而四十五之全數亦盡具於中央之五數矣豈可惟以五數拘之哉】   其數與位皆三同而二異蓋陽不可易而隂可易成數雖陽固亦生之隂也   【雲莊劉氏曰圖之一三五七九皆竒數陽也而一三五之位不易七九之位易者亦以天地之間陽動主變故也然陽於北東則不動於西南則互遷者蓋北東陽始生之方西南陽極盛之方陽主進數又必進於極而後變也 玉齋胡氏曰數則河圖自一至十洛書自一至九之數位則東西南北之位之位皆三同而二異者圖書之一六皆在北三八皆在東五皆在中三者之位數皆同也圖之二七在南而書則二七在西圖之四九在西而書則四九在南二者之位數皆異也陽不可易専指一三五隂可易統指二七四九成數雖陽指七九固亦生之隂指七為二生數之隂九為四生數之隂也二四以生數言雖屬陽然以偶數言則屬隂不得謂之陽矣故可易七九以竒數言雖屬陽然以成數言只可謂之隂矣故可易其曰成數雖陽固亦生之隂不曰生數雖隂固亦成之陽者蓋但主隂可易而言也】   曰中央之五旣為五數之象矣然其為數也奈何曰以數言之通乎一圖由内及外固各有積實可紀之數矣然河圖之一二三四各居其五象本方之外而六七八九十者又各因五而得數以附於其生數之外洛書之一三七九亦各居其五象本方之外而二四六八者又各因其類以附於竒數之側盖中者為主而外者為客正者為君而側者為臣亦各有條而不紊也   【董銖問曰夫河圖之數不過一竒一偶相錯而已故太陽之位即太隂之數太隂之位即太陽之數見其迭隂迭陽隂陽相錯所以為生成也天五地十居中地十亦天五之成數蓋一二三四已含六七八九者以五乘之故也蓋數不過五也洛書之用一二三四以對九八七六其數亦不過十蓋太陽占第一位已含太陽之數少隂占第一位已含少隂之數少陽占第三位已含少陽之數太隂占第四位已含太隂之數雖其隂陽各自為數然五數居中太陽居一得五而成六少隂居二得五而成七少陽居三得五而成八太隂居四得五而成九則與河圖一隂一陽相錯而為生成之數者亦無以異也不知可如此㸔否朱子答曰所論甚當河圖相錯之説猶佳 覺軒蔡氏曰一二三四為四象之位六七八九為四象之數河圖位與數常相錯然五數居中一得五而為六二得五而為七三得五而為八四得五而為九各居其方雖相錯而未甞不相對也洛書位與數常相對然五數居中一得五而為後右之六二得五而為右之七三得五而為後左之八四得五而為前之九縱横交綜雖相對而未甞不相錯也 玉齋胡氏曰在圖者陽生隂成在書者陽竒隂偶而皆以陽為尊也圖之數十積之為五十有五書之數九積之為四十有五皆可以紀其實也然以中五計之圖之一二三四者生數之陽也各居其中五本來方位之外六七八九十者成數之隂也又各因五而得數以附於五生數之外中者為主則外者為客矣書之一三七九者四竒數之陽也各居其中五本來方位之外而二四六八者四偶數之隂也又各從其類以附于四竒數之側正者為君則側者為臣矣造化貴陽而賤隂假圖書以顯其理出於自然之妙非可容一毫智力抑揚於其間也】   曰其多寡之不同何也曰河圖主全故極於十而竒偶之位均論其積實然後見其偶贏而竒乏也洛書主變故極於九而其位與實皆竒贏而偶乏也必皆虛其中也然後隂陽之數均於二十而無偏耳【玉齋胡氏曰河圖偶贏而竒乏者地三十天二十五也洛書竒贏而偶乏者天二十五地二十也河圖虚其中之十五洛書虚其中之五則隂陽之數均於二十矣】   曰其序之不同何也曰河圖以生出之次言之則始下次上次左次右以復于中而又始于下也以運行之次言之則始東次南次中次西次北左旋一周而又始于東也其生數之在内者則陽居下左而隂居上右也其成數之在外者則隂居下左而陽居上右也洛書之次其陽數則首北次東次中次西次南其隂數則首西南次東南次西北次東北也合而言之則首北次西南次東次東南次中次西北次西次東北而究于南也其運行則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右旋一周而土復克水也是亦各有説矣【思齋翁氏曰河圖運行之序自北而東左旋相生固也然對待之位則北方一六水克南方二七火西方四九金克東方三八木而相克者已寓於相生之中洛書運行之序自北而西右轉相克固也然對待之位則東南方四九金生西北方一六水東北方三八木生西南方二七火其相生者已寓於相克之中蓋造化之運生而不克則生者無從而裁制克而不生則克者亦有時而間斷此圖書生成之妙未甞不各自全備也 玉齋胡氏曰河圖生出生成之序與洛書竒偶次序皆錯雜取義唯運行次序河圖則左旋相生洛書則右轉相克一六為水二七為火三八為木四九為金五十為土河圖則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左旋一周而金復生水也洛書則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右轉一周而土復克水也】   曰其七八九六之數不同何也曰河圗六七八九既附于生數之外矣此隂陽老少進退饒乏之正也其九者生數一三五之積也故自北而東自東而西以成於四之外其六者生數二四之積也故自南而西自西而北以成於一之外七則九之自西而南者也八則六之自北而東者也此又隂陽老少互蔵其宅之變也洛書之縱横十五而七八九六迭為消長虛五分十而一含九二含八三含七四含六則參伍錯綜無適而不遇其合焉此變化無窮之所以為妙也【玉齋胡氏曰此一節專言圖書七八九六之數以進隂陽之老少也七九為陽陽主進由少陽七而進七之上為八故踰八而進於九九則進之極更無去處了故九為老陽六八為隂隂主退由少隂八而退八之下為七故踰七而退於六六則退之極更無轉處了故六為老隂進則饒故老陽饒於八少陽饒於六退則乏故老隂乏於七少隂乏於九進而饒者陽之常退而乏者隂之常此所謂正也以言其變老陽數九由一三五積而成於四之外四老隂之位也老隂數六由二四積而成於一之外一老陽之位也此二老互蔵其宅之變也七八則非由積數而成七與九皆陽故少陽七自九来而居於二之上二少隂之位也八與六皆隂故少隂八自六來而居於三之上三少陽之位也此二少互蔵其宅之變也其在洛書雖縱横有十五之數實皆七八九六之迭為消長一得五為六而與南方之九迭為消長四得五為九而與西北之六迭為消長三得五為八而與西方之七迭為消長二得五為七而與東北之八迭為消長大抵數之進者為長退者為消長者退則又消消者進則又長六進為九則九長而六消九退為六則九反消而六又長矣七進為八則八長而七消八退為七則八反消而七又長矣虚五分十者虚中五之外則縱横皆十以其十者分之則九者十分一之餘八者十分二之餘七者十分三之餘六者十分四之餘也叄伍錯綜無適而不遇七八九六之合焉此所謂變化無窮之妙也又因是推之圖書之文七與八九與六毎相聮屬河圖則二少位東南二老位西北二居南内含東外之八三居東内含南外之七一居北内含西外之九四居西内含北外之六洛書則一得五成六而合九四得五成九而合六二得五成七而合八三得五成八而合七又如二四成六而九居中一八成九而六在旁二六成八而七處内三四成七而八在下是亦九六七八無適而不遇其合也】   曰然則聖人之則之也奈何曰則河圖者虛其中則洛書者總其實也河圖之虛五與十者太極也竒數二十偶數二十者兩儀也以一二三四為六七八九者四象也析四方之合以為乾坤離坎補四偶之空以為兑震巽艮者八卦也洛書之實其一為五行其二為五事其三為八政其四為五紀其五為皇極其六為三徳其七為稽疑其八為庶徵其九為福極其位與數尤曉然矣   【朱子曰洛書本文只有四十五㸃班固云六十五字皆洛書本文古字畫少恐或有模様但今無所考漢儒此説未是恐只是以義起之不是數如此蓋皆以天道人事參互言之五行最急故第一五事又参之故第二身旣脩可推之於政故八政次之政旣成又騐之於天道故五紀次之又繼之以皇極居五蓋能推五行正五事用八政脩五紀乃可以建極也六三徳乃是權衡此皇極者也徳旣脩矣稽疑庶徵繼之者著其騐也又繼之以福極則善惡之效至是不可加矣皇極非大中也皇乃天子極乃極至言皇建此極也 九峯蔡氏曰五行不言用无適而非用也皇極不言數非可以數眀也茍明乎此則大禹叙疇之㫖得矣 玉齋胡氏曰伏羲則河圖以作易也圖之數十積之為五十有五虚其中十與五者象太極也而其㪚布於外者凡四十以一三七九為陽儀者二十以二四六八為隂儀者二十此則之以生兩儀也以一二三四之位而為六七八九之象此則之以生四象也析二七之合則七居南為乾而二補東南隅之空以為兊析三八之合則八居東為離而三補東北隅之空以為震析四九之合則九居西為坎而四補西南隅之空以為巽析一六之合則六居北為坤而一補西北隅之空以為艮者此則之以成八卦也然聖人之則河圖也亦因横圖卦畫之成以發圓圖卦氣之運耳本河圖以為先天横圖則畫卦之成者老陽居一分之為乾兊少隂居二分之為離震少陽居三分之為巽坎老隂居四分之為艮坤本河圖以為先天圓圖則卦氣之運者老隂居北少隂居東所以分而為艮坤離震者此四卦固无以異於横圖也少陽居南宜為巽坎而乃為乾兌老陽居西宜為乾兑而乃為巽坎此四卦實有異扵横圖矣其故何哉盖河圗二象之居扵東北者隂之老少也隂主静而守其常故水木各一其象不能他有所兼一六居北為水其扵卦也為艮坤不得為離震矣二八居東為木其於卦也為離震不得為艮坤矣隂所以小也所以居窮冬相錯而為冬與春之卦也河圖二象之居於西南者陽之老少也陽主動而通其變故金火互通其象實能兩有所兼乾居南方火位説卦曰乾為金坎居西方金位而説卦曰坎為赤故四九居西為金其於卦也本為乾兊而亦得為巽坎矣二七居南為火其於卦也本為巽坎而亦得為乾兊矣陽所以為大也所以居大夏相錯而為夏與秋之卦也體河圖以為先天圖圖其卦氣之運分陰分陽有如此者聖人所以作易者寧不可見也哉大禹之則洛書以作範也未必拘拘扵書之位次以定疇之先後然自一至九之數實有以黙啓聖人作範之心故自初一之五行包天地自然之數餘八法則是大禹參酌天時人事而類之不必盡協於火木金土之位也】   曰洛書而虚其中則亦太極也竒偶各居二十則亦兩儀也一二三四而含九八七六縱横十五而互為七八九六則亦四象也四方之正以為乾坤離坎四隅之偏以為兊震巽艮則亦八卦也河圖之一六為水二七為火三八為木四九為金五十為土則固洪範之五行而五十有五者又九疇之子目也是則洛書固可以為易而河圖亦可以為範矣且又安知圖之不為書書之不為圖也耶   【玉齋胡氏曰四方為乾坤離坎四隅為兊震巽艮者葢一六老隂之數而畫卦為艮坤艮居六坤居一也三八少隂之數而畫卦為離震離居三震居八也四九老陽之數而畫卦為乾兊乾居九兊居四也二七少陽之数而畫卦為巽坎巽居二坎居七也此洛書亦可以為八卦也九疇子目者五行五五事五八政八五紀五皇極一三徳三稽疑七庶徴十福極十一總五十五也】   曰是其時雖有先後數有多寡然其為理則一而已但易乃伏羲之所先得乎圖而初無所待於書範則大禹之所獨得乎書而未必追考於圖耳且以河圖而虚十則洛書四十有五之數也虛五則大衍五十之數也積五與十則洛書縱横十五之數也以五乘十以十乘五則又皆大衍之數也洛書之五又自含五而得十而通為大衍之數矣積五與十則得十五而通為河圖之數矣茍明乎此則横斜曲直無所不通而河圖洛書又豈有先後彼此之間哉   【玉齋胡氏曰洛書之五又自含五而得十者下一㸃含天一之象上一㸃含地二之象左一㸃含天三之象右一㸃含地四之象中一㸃含天五之象所謂五自含五而得十通在外四十為大衍之數積五與十而得十五者以其所含之五積之則含五與十而為十五通在外四十而為河圖五十五也】   性理大全書卷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十五   易學啟䝉二   原卦畫第二   古者庖羲氏之王天下也仰則觀象於天俯則觀法於地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逺取諸物於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徳以類萬物之情   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大傳又言庖羲畫卦所取如此則易非獨以河圖而作也盖盈天地之間莫非太極隂陽之妙聖人於此仰觀俯察逺求近取固有以超然而黙契於其心矣故自兩儀之未分也渾然太極而兩儀四象六十四卦之理已粲然於其中自太極而分兩儀則太極固太極也兩儀固兩儀也自兩儀而分四象則兩儀又為太極而四象又為兩儀矣自是而推之由四而八由八而十六由十六而三十二由三十二而六十四以至於百千萬億之無窮雖其見於摹畫者若有先後而出於人為然其已定之形已成之勢則固已具於渾然之中而不容毫髪思慮作為於其間也程子所謂加一倍法者可謂一言以蔽之而邵子所謂畫前有易者又可見其真不妄矣世儒於此或不之察往往以為聖人作易盖極其心思探索之巧而得之甚者至謂凡卦之畫必由蓍而後得其誤益以甚矣【朱子曰伏羲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那時未有文字只是仰觀俯察而已想聖人心細雖以鳥獸羽毛之㣲也盡察得有隂陽今人心粗如何見得或曰伊川見免曰察此亦可以畫卦便是此義曰就這一端上亦可以見凡草木鳥獸無不有隂陽王昭素云與地之間諸本多有天字俯仰逺近所取不一然不過以驗隂陽消息兩端而已 太極兩儀四象八卦此乃學易綱領開卷苐一義孔子發明伏羲畫卦自然之形體孔子而後千載不傳惟康莭明道二先生知之盖康莭始傳先天之學而得其説且以此為伏羲之易也説卦天地㝎位一章先天圖乾一至坤八之序皆本於此然康節猶不肯大段説破易之心髓全在此處不敢容易輕説其意非偶然也明道以為加一倍法其發明孔子之言又可謂最切要矣 節齋蔡氏曰聖人之卦精可以通神明之徳粗可以類萬物之情神明之徳不可見者也故曰通萬物之情可見者也故曰類 雲荘劉氏曰易畫生於太極故其理為天下之至精易畫原於圖書故其數為天下之至變太極理也形而上者也必有所依而後立故雖不雜乎圖書之數而亦不離乎圖書之數則圖書之數以作易而太極之理行乎其中矣繫辭論聖人作易之由又有及於觀察求取則雖非獨以圖書而作其實因圖書之數而後决之耳太極為理之原圖書為數之祖理之與數本非有二致也合而觀之斯可矣 玉齋胡氏曰仰則觀象於天即所謂仰以觀于天文日月星辰皆是也俯則觀法于地即所謂俯以察于地理山林川澤皆是也鳥獸之文羽毛之屬地之宜草木之屬神明之徳如健順動止之性萬物之情如雷風山澤之象也朱子云畫卦只是一分為二莭節如此以至於無窮葢以凡一為極凡兩為儀所謂一者非専指生兩儀之太極所為兩者非専指太極所生之兩儀兩儀分為四象則兩儀為一而四象為兩矣四象分為八卦則四象為一而八卦又為兩矣自是推之以至于不窮皆此一之分為兩爾】   易有太極   太極者象數未形而其理已具之稱形器已具而其理无朕之目在河圖洛書皆虚中之象也周子曰无極而太極邵子曰道為太極又曰心為太極此之謂也   【玉齋胡氏曰畫前之易一太極耳横圖所該儀象卦以至六十四者皆自此而   生也象數未形者言圖書未出卦畫未立而其理已具者言所以為是兩儀四   象八卦之理已渾然備具所謂不雜乎隂陽之太極也形器已具者言圖書既   出卦畫既立而其理无朕者言雖有是儀象卦之畫而其所以然之理又初无   聲之可求所謂不離乎隂陽之太極也圖書虚中見前篇】   是生兩儀   太極之判始生一竒一偶而為一畫者二是為兩儀其數則陽一而隂二在河圖洛書則竒偶是也周子所謂太極動而生陽動極而靜靜而生隂静極復動一動一靜互為其根分隂分陽兩儀立焉邵子所謂一分為二者皆謂此也   【玉齋胡氏曰朱子答程可久云如所論兩儀有曰乾之畫竒坤之畫偶只此乾坤字   便未穏當葢儀匹也如俗語所謂一䨇一對云耳自此再變至苐三畫八卦已成方   有乾坤之名當其為一畫之時方有一竒一偶只可謂之隂陽未得謂之乾坤也】   兩儀生四象   兩儀之上各生一竒一偶而為二畫者四是為四象其位則太陽一少隂二少陽三太隂四其數則太陽九少隂八少陽七太隂六以河圖言之則六者一而得於五者也七者二而得於五者也八者三而得於五者也九者四而得於五者也以洛書言之則九者十分一之餘也八者十分二之餘也七者十分三之餘也六者十分四之餘也周子所謂水火木金邵子所謂二分為四者皆謂此也   【玉齋胡氏曰兩儀生四象者陽儀上生一畫陽二謂之太陽一象又生一畫隂   □謂之少隂一象隂儀上生一畫陽□謂之少陽一象又生一畫隂□謂之太   隂一象朱子云一隂一陽有各生一隂一陽之象或問其義云一物上自各有   隂陽如人之男女隂陽已具逐人身上又各有這隂陽血是隂氣是陽如晝夜   之間晝為陽夜為隂而晝自午後又為隂夜自子半後又屬陽此便是隂陽有   各生隂陽之象隂陽各生隂陽則是四象也其此之謂矣四象既立太陽居一   含九少隂居二舎八少陽居三含七太隂居四含六朱子云因一二三四便見   九八七六最妙盖數不過十無如此恰好這皆是造化自然都遏他不住惟此   義先儒未曽發圖書六七八九之象見前篇太極圖以水隂盛為太隂火陽盛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五>】   四象生八卦   四象之上各生一竒一偶而為三畫者八於是三才畧具而有八卦之名矣其位則乾一兑二離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在河圖則乾坤離坎分居四實兑震巽艮分居四虛在洛書則乾坤離坎分居四方兑震巽艮分居四隅周禮所謂三易經卦皆八大所謂八卦成列邵子所謂四分為八者皆指此而言也   【玉齋胡氏曰朱子云四象生八卦者太陽之上生一陽則為而名乾生一隂   則為而名兑少隂之上生一陽則為而為離生一隂則為而名震少陽   之上生一陽則為而名巽生一隂則為而名坎太隂之上生一陽則為   而名艮生一隂則為而名坤所謂乾一兑二離三震四巽五坎六艮坤八者   盖謂此也圖書分八卦詳見前篇周禮太卜掌三易之法夏曰連山商曰歸蔵   周曰周易其經卦皆八也 又按朱子云太隂太陽交而生艮兑少隂少陽交   而生震巽坎離不交各得本畫坎離之交在苐二畫兩儀生四象時交了老陽   過去交隂老隂過來交陽便是兑艮上苐三畫隂隂少陽交便是震巽上苐三   畫所以知其如此者他這位次相挨傍葢以太陽過去交太隂則生艮上爻之   陽太隂過來交太陽則生兑上爻之隂乾坤不言交而生者以上爻陽生於太   陽隂生于太隂於交之義無取也少隂交少陽則生震上爻之隂少陽交少隂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五>】   八卦之上各生一竒一偶而為四畫者十六於經无見邵子所謂八分為十六者是也又為兩儀之上各加八卦又為八卦之上各加兩儀也   【玉齋胡氏曰兩儀之上各加八卦者以八陽八隂為兩儀是苐一畫為兩儀也   兩儀之上各有八卦陽儀八卦隂儀八卦二八一十有六是為上三畫皆八卦   也八卦之上各加兩儀者乾兑離震巽坎艮坤各二卦毎二卦之上各有一竒   一偶為兩儀是自苐三畫為八卦八卦之上各有兩儀亦自八分為十六苐四   畫皆兩儀也】   四畫之上各生一竒一偶而為五畫者三十二邵子所謂十六分為三十二者是也又為四象之上各加八卦又為八卦之上各加四象也   【玉齋胡氏曰四象之上各加八卦者苐一畫十六陽十六隂為兩儀第二畫各   八陽八隂為四象四象之上各有八卦上三畫皆八卦也八卦之上各加四象   者下三畫乾兑離震巽坎艮坤各四卦上各有兩竒兩偶為兩儀苐四畫也毎   兩儀之上各有一竒一偶為四象苐五畫也】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五>   五畫之上各生一竒一偶而為六畫者六十四則兼三才而兩之而八卦之乘八卦亦周於是六十四卦之名立而易道大成矣周禮所謂三易之别皆六十有四大所謂因而重之爻在其中矣邵子所謂三十二分為六十四者是也若於其上各卦又生一竒一偶則為七畫者百二十八矣七畫之上又各生一竒一偶則為八畫者二百五十六矣八卦之上又各生一竒一偶則為九畫者五百十二矣九畫之上又各生一竒一偶則為十畫者千二十四矣十畫之上又各生一竒一偶則為十一畫者二千四十八矣十一畫之上又各生一竒一偶則為十二畫者四千九十六矣此焦貢易林變卦之數盖以六十四乘六十四也今不復為圖於此而畧見苐四篇中若自十二畫上又各生一竒一偶累至二十四畫則成千六百七十七萬七千二百一十六變以四千九十六自相乘其數亦與此合引而申之葢未知其所終極也雖未見其用處然亦足以見易道之無窮矣   【玉齋胡氏曰朱子荅袁機仲云第六畫者八卦之八卦也又云聖人當初亦不   恁地思量只是畫一個陽一箇隂只管恁地去自一而二二而四四而八八而   十六十六而三十二三十二而六十四既成箇物事自然如此齊整皆是天地   本然之妙元如此但畧假聖人手畫出來至哉言也】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五>   【朱子曰凡此非某之説乃康莭之説非康莭之説乃希夷之説非希夷之説乃孔子之説但當日諸儒既失其而方外之説隂相付受以為丹竈之術至於希夷康節乃反之于易而後其説始得復明於世然與今周易次苐行列多不同者故聞者創見而不之信但據見行周易縁文生義穿鑿破碎有不勝其杜譔者此啟蒙之書所為作也若能虛心遜志以求其通曉玩之久熟則天地變化之神隂陽消長之妙自将了然於心目之間而有以識其奥矣 易中七八九六之數向來只從揲蓍處推起雖亦脗合然終覺曲折太多不甚簡易疑非所以得數之原因㸔四象次第葢因一二三四㨗徑葢因一二三四便見六七八九老陽位一便含九少隂位二便含八少陽位三便含七老隂位四便含六數不過十惟此一義先儒未曽發先儒但説中間進退而已 太極兩儀四象八卦生出次第位置行列不待安排而粲然有序以至于第四分而為十六苐五分而為三十二苐六分而為六十四則其因而重之亦不待用意推排而與前之三分焉者未嘗不脗合也比之並累三以為乾連疊三隂以為坤然後以意交錯而成六子又先畫八卦於内復畫八卦於外以旋相加而為六十四卦者其出于天理之自然與人為之造作葢不同矣 四象之名所包甚廣大抵須以兩畫相重四位成列者為正而一二三四者其位之次也七八九六者其數之實也其以隂陽剛柔分之者合天地而言也其以隂陽太少分之者専以天道而言也若専以地道言之則剛柔又自有太少矣推而廣之縱横錯綜凡是一物無不各有四者之象不但此數者而已矣】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五>   【朱子曰自有易以來只有邵子説得此圖如此齊整如楊雄太便零星補凑得可笑若不補又却欠四分之一補得來又却多四分之三如潜虚之數用五只似如今算位一般其直一畫則五也下横一畫則為六横二畫則為七葢亦補凑之書也○先天圖真是精微不起於邵子希夷以前元有只是秘而不傳次苐是方士輩所相傳授參同契中所言亦有些意思○黄氏瑞節曰先天圖與太極圖同時而出周邵二子不相聞則二圖亦不相通此勿論也陳瑩中云司馬文正與康莭同時友善而未嘗有一言及先天之學邵伯温云伊川在康節時於先天之學非不問不語之也即二先生之論則先天圖在當時豈猶未甚著耶陳瑩中云先天之學以心為本其在經世書者康節之餘事耳又云闡先聖之幽微先天之顯不在康莭之書乎然朱子以前表章尊敬此圖者了翁為有見也又按㑹稽嚴氏譔先天圖義葢取先天之圓圖分為二十四又取方圖分為二十四其説曰乾一兑二離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大分小分内分外分横分直分左分右分正分斜分不差毫釐無往不合已撮取入諸圖書類云】   天地定位山澤通氣雷風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錯數往者順知來者逆是故易逆數也   雷以動之風以散之以潤之日以煊之艮以止之兑以説之乾以君之坤以藏之   邵子曰此一節明伏羲八卦也八卦相錯者明交相錯而成六十四也數往者順若順天而行是左旋也皆已生之卦也故云數往也知來者逆若逆天而行是右行也皆未生之卦也故云知來也夫易之數由逆而成矣此一節直解圖意若逆知四時之謂也【以横圖觀之有乾一而後有兑二有兑二而後有離三有離三而後有震四有震四而巽五坎六艮七坤八亦以次而生焉此易之所以成也而圓圖之左方自震之初為冬至離兑之中為春分以至於乾之未而交夏至焉皆進而得其已生之卦猶自今日而追數昨日也故曰數往者順其右方自巽之初為夏至坎艮之中為秋分以至於坤之末而交冬至焉皆進而得其未生之卦猶自今日而逆計來日也故曰知來者逆然本易之所以成則其先後始終如横圖及圓圖右方之序而已故曰易逆數也】   【朱子曰若自乾一横排至坤八此則全是自然故説卦云易逆數也皆自己生以得未生之卦若如圓圖則須如此方見隂陽消長次苐震一陽離兑二陽乾三陽巽一隂坎艮二隂坤三隂雖似稍渉安排然亦莫非自然之理自冬至至夏至為順葢與前逆數者相反皆自未生而反得已生之卦自夏至至冬至為逆葢與前逆數者同其左右與今天文説左右不同葢從中而分其初若有左右之勢耳自北而東為左自南而西為右 潜室陳氏曰卦圖始生只如横圖自乾一至坤八六十四卦皆用一倍法兩兩生去雖未生出數可逆如故曰易逆數也若交一轉過而為圓圖却従中間數去不従乾一數而従震四數自震至乾皆得其已生之卦卦本自乾生至震今却從震數至乾是數往也既交乾後自巽至坤這一半是元生次序仍是未生之卦故言知來者逆謂正合圖本生法可逆數而知也 玉齋胡氏曰邵子云易之數由逆而成若逆知四時之謂也此論横圖之序自乾至坤皆未生之卦也所謂未生者自卦之未畫者推之葢太陽未交以前乾未生也自其上生一竒則為乾而兑猶未生也然其生之勢不容已不必太陽上生一偶方知其為兑已可即乾而逆推兑于未生之前知其必為兑矣少隂未交以前離猶未生也自其上生一竒則為離而震猶未生也然其生之勢亦不容已不必少隂上生一偶方知其為震已可即離而逆推震於未生之前知其必為震矣自巽五至坤八其所推者亦然如自春而推夏知春之後必為夏自夏而推秋知夏之後必為秋自秋而推冬知秋之後必為冬所謂若逆知四時之謂者此也邵子據經文解釋則先圓圖而後及于横圖朱子釋邵子之説則先及横圖而論者誠以横圖可以見卦畫之立圓圖可以見卦氣之行所謂圓圖者其實即横圖規而圓之耳朱子嘗荅葉永卿云先天圖須先将六十四卦畫作一横圖則震巽復姤正在中間先自震復而却行以至於乾乃自巽姤而順行以至于坤便成圓圖而春夏秋冬晦朔望晝夜昏旦皆有次苐此作圖之大㫖也數往知來之説大抵以卦畫之已生者為往未生者為来亦當先以横圖觀之而後其義可見横圖之前一截列於前圖之左方者乾一兑二離三震四而運行之序則始於震既有震矣則乾兑離之已生者可見由是自震之初為冬至離兑之中為春分以至乾之末而交夏至焉是皆進而得其已生之卦也天道左行此四卦旋扵方之左若順天而行所以數之者豈不如今日追數昨日之順而易乎横圖之後一截列于圓圖之右方者巽五坎六艮七坤八而運行之序則始於巽方其有巽則坎艮坤之未生亦可見由是自巽之初為夏至坎艮之中為秋分以至坤之末而交冬至焉是皆進而得其未生之卦也天道非右行此四卦行扵方之右若逆天而行所以知之者豈不如今日逆計來日之難乎要之數往知來之説以隂陽之莭次苐觀之皆自微而至著以人之推測言之亦因微而識著何則震巽本同居横圖之中今以横圖中分而為圓圖則震乃居圓圖之北為陽之始巽乃居圓圖之南為隂之始各相對望而不復同處其中此隂陽之逆順自復姤而始其勢已於微而判矣况曰數曰知皆是就人而言亦皆是各據震巽地頭而論以此求之則往來順逆之㫖居然可見矣若論其初則易畫之所以成其先後始終不過如横圖之始乾終坤及圓圖右方自巽至坤之序而已是皆以逆而成也故曰此一莭直解圖意若逆知四時之謂也 嘗因卲子子半之説推之以卦分配莭復為冬至子之半頥屯益為小寒丑之初震噬嗑隨為大寒丑之半无妄明夷為立春寅之初賁既濟家人為水寅之半豊離革為驚蟄邜之初同人臨為春分邜之半損節中孚為清明辰之初歸妹暌兑為榖雨辰之半履泰為立夏已之初大畜需小畜為小滿已之半大壮大有夬為芒種午之初至乾之末交夏至午之半焉此三十二卦皆進而得夫震離兑乾已生之卦也姤為春分午之半大過鼎恒為小暑未之初巽井蠱為大暑未之半升訟為立秋申之半困未濟解為處暑申之半渙坎䝉為白露酉之初師遯為秋分酉之半咸旅小過為寒露戌之初蹇漸艮為霜降戌之半謙否為立冬亥之初萃晉豫為小雪亥之半觀比剥為大雪子之初至坤之末為冬至子之半焉此三十二卦皆進而得夫巽坎艮坤未生之卦也二分二至四立總為八莭毎節各計兩卦如坤復為冬至无妄明夷為立春同人臨為春分之類是也如十六氣毎氣各計三卦如頤屯益為小寒至觀比剥為大雪之類是也八節計十六卦十六氣計四十八卦合之為六十四卦此以卦配氣者然也 又按周謨問先天卦氣相接皆是左旋盖乾接以巽初姤復便是一隂生坤接以巽初復卦便是一陽生自復卦一陽生十一月盡震四離三一十六卦然後得臨卦十二月又盡兑二凡八卦然後得泰卦正月又隔四卦得大壮二月又隔大有一卦得夬三月夬接乾乾接姤自姤卦一隂生五月盡巽五坎六一十六卦然後得遯卦六月又盡艮七凡八卦然後得否卦七月又隔四卦得觀八月又隔比一卦得剝九月剝接坤十月坤接復周而復始循環无端卦氣左旋而一嵗十二月之卦皆得其序但隂陽初生各一十六卦而後一月又厯八卦再得一月至隂陽将極處只厯四卦為月又厯一卦遂一并三卦相接其初如此之踈其末如此之宻此隂陽盈縮當然之理與然此圖于復卦之下書曰冬至子中於姤卦之下書曰夏至午中此固无可疑者獨于臨卦之下書曰春分邜中則臨卦本為十二月之卦而春分合在泰卦之下於遯卦之下書曰秋分酉中則遯卦本為六月之卦而秋分合在否卦之下是固有不可曉者朱子答云伏羲易自是伏儀説話文王易自易文王説話固不可交互求合所㸔先天卦氣盈縮極子細某亦嘗如此理㑹來而未得其説隂陽初生其氣中固緩然不應如此之踈其後又却知此之宻大抵此圖布置皆出乎自然不應无説當更思之愚謂前説以復為冬至子半推之凡二十四氣在諸卦皆各有所屬此朱子所謂伏羲説話也周謨所問十二月卦氣不同朱子所謂文王説話不可交互求合之意也又嘗曰先天圖八卦各自為一節不論月氣先後斯言盡之矣尚何疑之有但朱子謂卦氣盈縮不應无説愚嘗反覆思之竊謂先即内八卦以推十二月之卦獨坎離各八卦无預于月分者坎苐三畫隂在陽上離第三畫陽在隂上非隂陽之以次苐而生者故不可當月分若夫震巽隂陽之初生者也一陽一隂在下故各八卦當十一月與五月艮兑隂陽之漸長者也工陽二隂在下故尚八卦當十二月與六月乾坤隂陽之極盛者也三陽三隂之全故乾八卦當正月至四月坤八卦當七月至十月隂陽之初生者宜緩矣又以坎離間之故不期疎而愈踈其浸長者宜稍速矣又踰於坎離之間故視震巽為稍宻至於三陽之乾陽氣方出地上温厚之氣浸浸用事故四陽盛之月皆聚于乾三隂之坤隂氣方入秋初嚴凝之氣浸浸用事故四隂盛之月皆聚于坤雖欲其疎亦不可得也此或可以見卦氣盈縮之由矣】   又曰太極既分兩儀立矣陽下交於隂隂上交於陽而四象生矣陽交於隂隂交於陽而生天之四象剛交於柔柔交於剛而生地之四象八卦相錯而後萬物生焉故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四分為八八分為十六十六分為三十二三十二分為六十四猶根之有榦榦之有枝愈大則愈小愈細則愈繁   【朱子曰程子云聖人始畫八卦三才之道備矣因而重之以盡天下之變故六畫而成卦或疑此説却是聖人始畫八卦毎卦便是三畫聖人因而重之為六畫似與邵一分為二而至六十四為六畫其説不同曰程子之意只云三畫上叠成六畫八卦上疊成六十四耳與邵子説誠異盖康節此意不曽説與程子程子亦不曽問之故一向只隨他所見去但程子説聖人始畫八卦不知聖人畫八卦時先畫甚卦此處便曉不得 玉齋胡氏曰此一莭申明八卦相錯而為六十四卦有此圎圖也卲子經世演易圖以一動一靜之間為太極以動靜分兩儀以隂陽剛柔分四象以太陽太隂少陽少隂分巽坎離艮為天四象以少剛少柔太剛太柔分巽坎離坤為地四象所謂八卦也動而陽靜而隂太極生兩儀也一竒為陽儀居圖左方一偶為隂儀居圖右方左為下故自下而上交于隂而生隂陽二象右為上故自上而下于陽陽而生剛柔二象兩儀生四象也隂交于陽而生乾一為太陽兑二為太隂陽交於隂而生離三為少陽震四為少隂此四卦者皆自陽儀中來故為天之四象柔交於剛而生巽五為少剛坎六為少柔剛交于柔而生艮七為太剛坤八為太柔此四卦者皆自隂儀中來故為地之四象四象生八卦也八卦相錯而後萬物主焉一卦之上各加八卦以相間錯則六十四卦成矣朱子云隂陽是陽中之隂陽剛柔是隂中之剛柔剛柔以質言是有了箇物見得剛底柔底隂陽以氣言 朱子又釋此以荅袁機仲云此下四節通論伏羲六十四卦圓圖太極既分兩儀立矣此一節以苐一爻而言左一竒為陽右一偶為隂所謂兩儀者也今此一奇為左三十二卦之初爻一偶為右三十二卦之初爻乃以累變而分非本即有此六十四段也後倣此陽上交於隂隂下交於陽而四象生矣此一節以苐一爻生苐二爻而言也陽下之半上交於隂上之半則生隂中苐二爻之一竒一偶而為少陽太隂矣隂上之半下交於陽下之半則生陽中苐二爻之一竒一偶而為太陽少隂矣所謂兩儀生四象也太陽一竒今分為左上十六卦之苐二爻少隂一偶今分為右下十六卦之苐二爻太陽太隂其分倣此而初爻之二亦分為四矣陽交於隂隂交於陽而生天之四象剛交於柔柔交於剛而生地之四象此一莭以苐二爻生苐三爻言也陽謂太陽隂謂太隂剛謂少陽柔謂少隂太陽之下半交於太隂之上半則生太隂中苐三爻之一竒一偶而為艮為坤矣太隂之上半交於太陽之下半則生太陽中苐三爻之一竒一偶而為乾為兑矣少陽之上半交於少隂之下半則生少隂中苐三爻之一竒一偶而為離為震矣少隂之下半交於少陽之上半則生少陽中苐三爻之一竒一偶而為巽為坎矣此所謂四象生八卦也乾一竒今分為八卦之苐三爻坤一偶今分為八卦之苐三爻餘皆倣此而初爻二爻之四今又分為八矣乾兑艮坤生於二太故為天之四象離震巽坎生於二少故為地之四象八卦相錯而後萬物生焉一卦之上各加八卦以相間錯則六十四卦成矣然苐三爻之相交則生苐四爻之一竒一偶於是一竒一偶各為四卦之第四爻而下三爻亦分為十六矣苐四爻又相交則生第五爻之一竒一偶於是一竒一偶各為二卦之苐五爻而下四爻亦分為三十二矣苐五爻又相交則生第六爻之一竒一偶於是一竒一偶各為二卦之第六爻而下五爻亦分為六十四矣葢八卦相乘為六十四而自三畫以上三加一倍以至六畫則三畫者亦加一倍而卦體横分亦為六十四矣二數殊塗不約而㑹如合符莭不差毫釐正是易之妙處又曰此段雖通論圎圖實先以横圖自兩儀至六十四者明之所謂二數者指横圖所生與圓圖所分而言二數相㕘皆不約而合也嘗合邵子朱子之説考之邵子以太陽為陽少隂為隂少陽為剛太隂為柔此四象也朱子釋之乃曰陽為太陽隂為太隂剛為少陽柔為少隂其言陽與剛同而言隂與柔異何也邵子以太陽為乾太隂為兑少陽為離少隂為震四卦天象四少剛為巽少柔為坎太剛為艮太柔為坤四卦地四象天地各四象此八卦也朱子釋之乃曰乾兑艮坤生於二太故為天四象離震坎巽生於二少故為地四象其言乾兑巽坎同而言離震艮坤異何也葢四象八卦之位邵子以隂陽剛柔四字分之朱子唯以隂陽二字明之其論四象既殊則論八卦亦異邵子以乾兑離震為天四象者以此四卦自陽儀中來以巽坎艮坤為地四象者以此四卦自隂儀中來朱子則以乾兑艮坤生於太陽太隂故屬其象於天離震巽坎生於少隂少陽故屬其象於地二者各有不同也但詳玩邵子本意謂隂陽相交者指陽儀之隂陽剛柔相交者指隂陽儀中之剛柔是以老交少少交老而生天地四象其機混然而無間朱子易陽為太陽隂為太陽剛為少陽柔為少隂二太相交而生天四象二少相交而生地四象其分粲然而有别朱子之説雖非邵子本意然因是可以知圖之分隂分陽者以交易而成象之或老或少初不易其分也朱子嘗言文王後天八卦震東兑西為長少相合於正方巽東南艮東北為長少相合於偏方以長少之合為非其偶必若伏羲先天八卦震以長男而合隂長之巽為風雷不相悖艮以少男而合隂少之兑為山澤通氣以長合長少合少為得其偶又言无伏羲底做文王底不成其歸却在伏羲上今邵子説四象之交即文王之説也朱子説四象之交即伏羲之説也觀朱子説實廣邵子未盡之意而觀邵子説者亦庶乎有折矣下文朱子復舉邵子説曰震兑在天之隂巽艮在地之陽則於彼處只據邵説而不以己意湛之者又可見也】   是故乾以分之坤以翕之震以長之巽以消之長則分分則消消則翕也乾坤定位也震巽一交也兑離坎艮再交也故震陽少而隂尚多也巽隂少而陽尚多也兄離陽浸多也坎艮隂浸多也   【玉齋胡氏曰震者長之始雷以動之也厯離兑而乾則長之極而為隂陽之分限矣乾以君之也巽者消之始風以散之也厯坎艮而坤則消之極而為絶隂之翕聚矣坤以藏之也此所以長則分分則消消則翕翕則復為長而循環無端也乾至陽也居上而臨下故曰君以震離兑之陽得乾而有所君宰坤至隂也居下而括終故曰藏以巽坎艮之隂得坤而有所藏宿然謂乾以分之則動而陽者乾也靜而隂者亦乾也乾實分隂陽而无不君宰也朱子嘗言天地之間本一氣之流行而有動靜耳以其流行之體統而言則但謂之乾而旡所不包以動靜分之然後有隂陽剛柔之别正此意也夫如是則諸卦皆乾之所君宰聖人特以君言之造化貴陽之大義聖人扶陽之至意昭昭矣乾坤以隂陽之純定上下之位震一交坎艮再交由一陽之交以至二陽之交也巽一交坎艮再交由一隂之交以至二隂之交也故初交為震則陽尚少再交為離兑則陽侵多也初交為巽則隂尚少再交為坎艮則隂浸多矣】   又曰無極之前隂含陽也有象之後陽分隂也隂為陽之母陽為隂之父故母孕長男而為復父生長女而為姤是以陽起於復而隂起於姤也   【或問無極如何説前朱子曰卲子就圗上説循環之意自姤至坤是隂含陽自復至乾是陽分隂坤復之間乃無極自坤至姤是無極之前問無極之前既有前後須有有無曰本無間斷問先天圖隂陽自兩邉生若将坤為太極與太極不同如何曰他自據他意思説即不曽契勘濓溪底若論他太極中間虚者便是他亦自説圖從中起他兩邉生即是隂根陽陽根隂這箇有對従中出者即無對○進齋徐氏曰無極之前隂含陽也言自巽消而至坤翕靜之妙也有象之後陽分隂也言自震長而至乾分動之妙也隂含陽故曰母孕陽分隂故曰父生朱子云坤復之間乃無極其論宻矣又詩曰忽然夜半一聲雷萬户千門次苐開若識無中含有象許君親見伏羲來無中含有象即坤復之間無極而太極也 玉齋胡氏曰朱子言就圖説説循環之理者盖以右一邉屬隂而隂中有陽故自一隂之姤至六隂之坤皆是以隂而含陽隂主闢其翕聚者所以含畜此隂也左一邉屬陽而陽中有隂故自一陽之復至六陽之乾皆是以陽而分隂陽主闢其發散者所以分布此隂也坤復之間乃為無極盖以一動一靜之間一無聲無臭之理而已自坤而反觀則推之於前以至於姤故為無極之前自復而順數則引之於後以至於乾故為有象之後四卦之循環葢未見其終窮也隂為陽之母謂坤為復之母故生復也陽為隂之父謂乾為姤之父故生姤也圖分隂陽復姤為隂陽之起處故曰乾坤為大父母復姤為小父母也】   又曰震始交隂而陽生巽始消陽而隂生兑長陽也艮長隂也震兑在天之隂也艮巽在地之陽也故震兑上隂而下陽巽艮上陽而下隂天以始生言之故隂上而陽下交泰之義也地以既成言之故陽上而隂下尊卑之位也乾坤定上下之位坎離列左右之門天地之所闔闢日月之所出入春夏秋冬晦朔朢晝夜短長行度盈縮莫不由乎此矣   【朱子曰震始交隂而陽生是説圎圖震與坤接而陽生也巽始消陽而隂生是説圓圖巽與乾接而隂生也 進齋徐氏曰一氣循環自復至乾為陽生物之始也故震兑隂上而陽下為交泰之義葢主動而言太極之用所以行自姤至坤為隂成物之終也故巽艮陽上而隂下為尊卑之位葢主靜而言太極之體所以立也 思齋翁氏曰邜為日門太陽所生酉為月門太隂所生不但日月出入於此大而天地之開物雖始於寅至邜而門彌闢閉物雖成於戌至酉而門已闔一嵗而春夏秋冬一月而晦朔朢一日而晝夜行度莫不由乎左右之門所以極賛坎離用功之大也 玉齋胡氏曰此一節先論震巽艮坎四維之卦而後及於乾坤坎離四正之位震始交隂而陽生以震接坤言也至兑二陽則為陽之長巽始消陽而隂生以巽接乾言也至艮二隂則為隂之長震兑在天之隂者邵子以震為天之少隂兑為天之太隂惟其為隂故隂爻皆在上而陽爻皆在下天以生物為主始生之初非交泰不能故隂上陽下而取交泰之義巽艮在地之陽者邵子以巽為地之少剛艮為地之太剛惟其為剛故陽爻皆在上而隂爻皆在下地以成物為主既成之後則尊卑定故隂下陽上而取尊卑之位乾坤定上下之位天地之所闔闢也坎離列左右之門日月之所出入也嵗而春夏秋冬月而晦朔朢日而晝夜行度莫不胥此焉出豈拘拘爻盡隂陽之間哉】   又曰乾四十八而四分之一分為隂所剋也坤四十八而四分之一分為所剋之陽也故乾得三十六而坤得十二也【兑離以下更思之 今按兑離二十八陽二十隂震二十陽二十八隂艮坎二十八隂二十陽巽二十隂二十八陽】   【玉齋胡氏曰乾四十八者内卦為乾自乾至泰八卦隂陽爻共四十八畫也四分之者以四十八分為四分毎分計十二畫也乾至泰計三十六畫陽十二畫隂是陽占四分之三内一分為隂所剋也坤四十八者内卦為坤自否至坤八卦隂陽爻共四十八畫也四分之者以四十八分為四分毎分計十二畫也否至坤計三十六畫隂十二畫陽是隂占四分之三内一分為所克之陽也故乾得三十六陽而坤得十二陽者葢乾固以陽為主而坤亦以陽為主也可見天道貴陽賤隂聖人扶陽抑隂之義邵子得之耳程子論復之陽長而曰隂亦然聖人不言者正與此合兑八卦自履至臨離八卦自同人至明夷各計二十八陽共五十六陽各計二十隂共四十隂則其四十者為隂所剋也震八卦自无妄至復計二十陽二十八隂則二十八為隂所克也艮八卦自遯至謙坎八卦自訟至師各計二十八隂共五十六隂各計二十陽共四十陽則其四十者為所克之陽也巽八卦自姤至升計二十隂二十八陽則二十八者為所克之陽也是兑離震得七十六陽巽艮坎得四十八陽也】   又曰乾坤縱而六子横易之本也   【玉齋胡氏曰圎圖南北為縦東西東南西北西南東北為横八卦對待以立其體易之本也】   又曰陽在隂中陽逆行隂在陽中隂逆行陽在陽中隂在隂中則皆順行此真至之理按圖可見之矣【朱子曰圓圖左屬陽右屬隂坤无陽艮坎一陽巽二陽為陽在隂中逆行乾无隂兑離一隂震二隂為隂在陽中逆行震一陽兑離二陽乾三陽為陽在陽中順行巽一隂坎艮二隂坤三隂為隂在隂中順行此皆以内八卦三畫隂陽言也若以外八卦推之隂陽逆順行亦然右方外卦四莭皆首乾終坤四坤无陽自四艮各一陽逆行而至於乾之三陽其陽皆自下而上亦陽在隂中陽逆行也左方外卦四節亦首乾終坤四乾无隂自四兑各一隂逆行而至於坤之三隂其隂皆自上而下亦隂在陽中隂逆行也左方外卦四坤无陽自四艮各一陽順行而至於乾之三陽其陽皆自下而上亦陽在陽中陽順行也右方外卦四乾无隂自四兑各一隂順行而至於坤之三隂皆自上而下亦隂在隂中隂順行也以順逆之説推之隂陽各居本方則陽自下而上隂自上而下皆為順若隂陽互居其方則陽自上而下隂自下而上皆為逆此自然之勢固自有真至之理也 思齋翁氏曰先天圓圖左陽右隂左三十二卦陽始於復之初九厯十六變而二陽臨又八變而三陽泰又三變而四陽大壮又一變而三陽夬而乾以君之陽之進也始緩而終速其進也以漸所謂陽在陽中順也陽主升自下而升亦順也復至无妄二十陽明夷至同人二十八陽臨至履亦二十八陽乾至泰三十六陽二十者陽之㣲二十八陽之著三十六陽之盛陽在北則微在東則著在南則盛亦順也陽順而隂逆不言可知矣陽在右方三十二卦則反是故曰真至之理按圖可見也】   又曰復至乾凡百一十有二陽姤至坤凡八十陽姤至坤凡百一十有二隂復至乾凡八十隂   【玉齋胡氏曰圖之隂陽在兩邉正相等自復至乾居圖之左陽方也故陽多而隂少自姤至坤居圖之右隂方也故隂多而陽少左邉一畫陽便對右邉一畫隂左邉一畫隂便對右邉一畫陽對待以立體而隂陽各居其半也由此觀之天地間隂陽各居其半本無截然為陽截然為隂之理但造化貴陽賤隂聖人扶陽抑隂故于消長之際淑慝之分又不能不致其區别耳豈容以槩論哉】   又曰坎離者隂陽之限也故離當寅坎當申而數常踰之者隂陽之溢也然用數不過乎中也【此更宜思離當邜坎當酉但以坤為子半可見】   【西山蔡氏曰此論隂陽往來皆以馴致不截然為隂為陽也以坎離而言離中當邜坎中當酉然離之所生已起於寅震中坎之所生已起於申巽中矣故邵子謂離當寅坎當申也坤當子半乾當午半即離邜坎酉之謂也 玉齋胡氏曰坎離隂陽之限者就寅申而言也以四時論之春為陽而始於寅是離當寅而為陽之限秋為隂而始於申是坎當申而為隂之限也數常踰之者離雖當寅而盡於邜中坎雖當申而盡於酉中是踰寅申之限而為隂陽之溢矣然用數不過乎中者葢邵子以邜酉為隂陽之溢則其所謂中者是取寅申而不取邜酉也陽之用始於寅隂之用始於申葢子位陽雖生而未出乎地至寅則温厚之氣始用事已位隂雖生而不害於陽至申則嚴凝之氣始用事是所謂用數仍不過乎寅申之中也夫以離當寅坎當申推之則乾當已坤當亥兑當邜辰震當子丑巽當午未艮當酉戌皆數之不及而邵子以為中者也又以離當邜坎當酉坤當子半推之則乾當午坤當子兑當辰巳震當丑寅巽當未申艮當戌亥皆四方之中四隅之㑹處而邵子以為數常踰之者也此即邵子怕處其盛之意】   又曰先天學心法也故圖皆自中起萬化萬事生於心也   【玉齋胡氏曰此明圖之所謂太極也圖從中起者心法也心為太極而萬化萬事生於心圖之中亦為太極而儀象卦生於中也林學履問圖皆従中起萬化萬事生於心何也朱子云其中間白處便是太極三十二陽三十二隂只是兩儀十六隂十六陽便是四象八隂八陽便是八卦】   又曰圖雖無文吾終日言而未嘗離乎是葢天地萬物之理盡在其中矣   【玉齋胡氏曰或問圖雖無文吾終日言而未嘗離乎是何也朱子云一日有一日之運一月有一月之運一嵗有一嵗之運大而天地之始終小而人物之生死逺而古今之世變皆不外乎此只是一箇盈虚消息之理本是一箇小底變成大底那大處又變成小底如納甲法乾納甲壬坤納乙癸艮納丙兑納丁震納庚巽納辛坎納戊離納已亦是這箇又如道家以坎離為真水火為六卦之主而六卦為坎離之用自月初三為震上為兑朢日為乾朢為巽下為艮晦日為坤亦不外此又云乾之一爻屬戊坤之一爻屬已留戊就已方成坎離葢乾坤是大父母坎離是小父母又如火珠林占得一屯卦則初九是庚子六二是庚寅六三是庚辰六四是戊申九五是戊戌上六是戊子亦都是這箇又云先天圖今所冩者是以一嵗之運言之推而至於元㑹運世十二萬九千六百嵗亦只是恁地道理小而一日一時亦只是這圏子都従復上推起去朱子之意葢謂自有先天圖以後如納甲法道家修養法下至火珠林占筮等書莫不自先天圖出此所謂天地萬物之理盡在其中也邵子嘗自贊云弄環餘暇時來時往又云自從㑹得環中意閒氣胸中一㸃無其有得於圖者如此朱子贊之云天挺人豪英邁葢世駕風鞭霆厯覧無際手探月窟足躡天根閒中今古静裏乾坤可謂形容盡之矣今厯引其言而終之以圖為心法圖皆従中起且以為天地萬物之理盡在其中則其學之得心心之根於理者又豈徒象數云乎哉○按易本義云伏羲四圖三畫六畫横圖圓圖其説皆出卲氏盖卲氏得之李之才之才得之穆修修得之希夷先生陳摶所謂先天之學也朱子答黄勉齋書云先天乃伏羲本圖非康節所自作雖无言語而所該甚廣今易中一字一義无不自其中流出以上縂論四圖○又云易是互相博易之義觀先天圖便可見東邉一畫隂便對西邉一畫陽葢東一邉本皆是陽西一邉本皆是隂東邉隂畫都自西邉來西邉陽畫都自東邉來姤在西是東邉五畫陽過復在東是西邉五畫隂過互相博易而成易之變雖多般然此是苐一變又云左邉百九十二爻本皆陽右邉百九十二爻本皆隂陽中有隂隂中有陽便是陽往交易隂隂來交易陽兩邉各各相對其實非此往彼來只是其象如此邵子詩云耳目聰明男子身洪鈞負予不為貧因探月窟方知物未躡天根豈識人乾遇巽時觀月窟地逢雷處見天根天根月窟間來往三十六宫都是春朱子贊之亦云手探月窟足躡天根池陽何巨源問詩并贊云莫是説隂陽否朱子答云先天圖自復至乾陽也自姤至坤隂也陽主人隂主物手探足躡亦無甚意義但復在下姤在上上故言手探下故言足躡天根月窟指姤復二卦乃是説他圖之所從起處三十六宫之説邵子嘗言八卦之象不易者四乾坤坎離反易者二震反為艮巽反為兑本是四卦以反易為二卦以六變而成八也重卦之象不易者八乾坤坎離頥中孚大小過反易者二十八如屯反為䝉之類本五十六卦反易只二十八卦以三十六變為六十四也張行成云天地間唯一无對唯中无對乾坤隂陽之一坎離隂陽之中頤大過似乾坤之一中孚小過似坎離之中所以皆无對其餘五十六卦不純乎一與中者則有對也劉砥問云都是春葢云天理流行而已常周流其間之意否朱子云是以上説圎圖○邵子又詩云天地定位否泰反類山澤通氣咸損見義雷風相薄恒益起意水火相射既濟未濟四象相交成十六事八卦相盪為六十四朱子釋之云此是釋方圖中兩交股底且如西北角乾東北角坤天地定位便對東南角泰西南角否次乾是兑次坤是艮是山澤通氣便對次否之咸次泰之損後四卦亦如此共十六事後四卦謂次兑是離次艮是坎是水火相射便對次損之既濟次咸之未濟次離是震次坎是巽是雷風相薄便對次既濟之益次未濟之恒是也以上説方圖○易本義云此圖圓布者乾盡午中坤盡子中離盡邜中坎盡酉中陽生于子中極于午中隂生于午中極于子中其陽在南其隂在北方布者乾始於西北坤盡于東南其陽在北其隂在南此二者隂陽對待之數圎扵外者為陽方於中者為隂圎者動而為天方者靜而為地也圎圖乾在南坤在北方圖坤在南乾在北乾位陽畫之聚為多坤位隂畫之聚為多此隂陽之各以類而聚也亦莫不有自然之法象焉又云圎圖象天一順一逆流行中有對待如震八卦對巽八卦之類方圖象地有逆无順定位中有對待四角相對如乾八卦對坤八卦之類此則方圓圖之辨也圓圖象天者天圓而動包乎地外方圖象地者地方而靜囿乎天中圎圖者天道之隂陽方圖者地道之剛柔震離兑乾為天之陽地之剛巽坎艮坤為天之隂地之柔地道承天西行以地之剛柔應天之隂陽同一理也特在天者一逆一順卦氣所以運在地者惟主乎逆卦畫所以成耳以上縂説方圓圖○此以上數條啟䝉未盡述今附見扵此亦可互相發矣】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五>   【朱子曰據邵氏説先天圖伏羲所書之易也後天者文王所演之易也伏羲之易初無文字只有一圖以寓其象數而天地萬物之理隂陽始終之變具焉文王之易即今之周易而孔子所為作者是也孔子既因文王之易以作則其所論固當専以文王之義為主然不推本伏羲始畫之易只從中半説起不識向上根原矣故十翼之中如八卦成列因而重之太極兩儀四象八卦而天地山澤雷風水火之類皆本伏羲畫卦之意而今啟蒙原卦畫一萹亦分兩義伏羲在前文王在後必欲知聖人作易之本則當考伏羲之畫若只欲知今易書文義則但文王之經孔子之足矣兩者初不相妨而亦不可以相雜也 自初未有畫時説到六畫滿處者卲子所謂先天之學也卦成之後各因一義推説邵子所謂後天之學也今如夫子繋辭説卦三才六位之説即所謂後天者也先天後天自各自為一義而後天説中取義又不同彼此自不相妨不可執一而廢百也如一索再索之説初間畫卦時也不是恁地只是畫成八卦後便見有此象耳皆所謂後天之學 潜室陳氏曰伏羲易以生出為次文王易以反對為次乾坤純體坎離正體頥大過小過中孚雜體中之正者此八卦不可反而兩相對餘五十六卦為襍體兩相反以為對于襍然紛錯之中自有井然不紊之統紀者此其所以為妙也】   帝出乎震齊乎巽相見乎離致役乎坤説言乎兑戰乎乾勞乎坎成言乎艮萬物出乎震震東方也齊乎巽巽東南也齊也者言萬物之潔齊也離也者明也萬物皆相見南方之卦也聖人南面而聽天下嚮明而治葢取諸此也坤也者地也萬物皆致養焉故曰致役乎坤兑正秋也萬物之所説也故曰説言乎兑戰乎乾乾西方之卦也言隂陽相薄也坎者水也正北方之卦也勞卦也萬物之所歸也故曰勞乎坎艮東北之卦也萬物之所成終而所成始也故曰成言乎艮神也者妙萬物而為言者也動萬物者莫疾乎雷撓萬物者莫疾乎風燥萬物者莫熯乎火説萬物者莫説乎澤潤萬物者莫潤乎水終萬物始萬物者莫盛乎艮故水火相逮雷風不相悖山澤通氣然後能變化既成萬物也   邵子曰此一節明文王八卦也 又曰至哉文王之作易也其得天地之用乎故乾坤交而為泰坎離交而為既濟也乾生於子坤生於午坎終於寅離終於申以應天之時也置乾於西北退坤於西南長子用事而長女代母坎離得位而兑艮為耦以應地之方也王者【文王也】其盡於是矣【此言文王改易伏羲卦圖之意也葢自乾南坤北而交則乾北坤南而為㤗矣自離東坎西而交則離西坎東而為既濟矣乾坤之交者自其所已成而反其所由生也故再變則乾退乎西北坤退乎西南也坎離之變者東自上而西西自下而東也故乾坤既退則離得乾位而坎得坤位也震用事者發生於東方巽代母者長養於東南也】   【朱子曰太極兩儀四象八卦者伏羲盡之法也説卦天地定位山澤通氣雷風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錯者伏羲所盡八卦之位也帝出乎震以下文王即伏羲已成之卦而推義類之辭也 上文兩説伏羲卦位自帝出乎震以下説文王卦位自神也者以下有兩段前一乃文王卦位後一乃伏義卦位恐夫子之意以為伏羲文王所定方位不同如此然生育萬物既如文王所次則其方位非如伏羲所定亦不能變化既成萬物但後段却除了乾坤恐着一句神也者妙萬物而為言引起則乾坤在其中矣蔡季通云伏羲八卦是數之自然文王八卦乃是見之於用或謂先天乃模冩天地之所以然純乎天理者也後天乃整頓天地所當然之理合以人事此意固自然先天豈非人事後天亦是天理之自然顧有明體致用之不同二者不可相無故夫子釋帝出乎震一章又以先天説六子之用也邵子以帝出乎震為文王所定今觀連山首艮以萬物成終成始恐亦古有此矣 雲荘劉氏曰八卦之象各一而水則有二合先後天卦位觀之實周於東南西北以天地之間水為最多也然坎為水而兑止為澤者以坎乃陽水陽主動江河之流是也兑乃隂水隂主静湖海之滙是也朱先生嘗謂坎水塞其下流則為兑澤愚亦謂兑澤疏其隄防則為坎水其實一水而已特以坎陽兑隂而有水澤之分也 玉齋胡氏曰乾南坤北離東坎西者先天卦位也乾坤由南北而交坤南乾北則坤上乾下故交而為泰也離坎由東西而交坎東離西則坎上離下故交而為既濟也先天卦乾居午而云生於子者以乾陽始生於復復子之半也坤居子而云生於午者以坤隂始生於姤姤午之半也午乾之所已成今下而交坤於子是反其所由生也子坤之所已成今上而交乾於午是反其所由生也故再變而為後天卦則乾退西北坤退西南也先天卦離當寅而云終于申者申乃坎之位離交坎而終於申也坎當申而云終於寅者寅乃離之位坎交離而終於寅也東者離之本位其變則交於坎而向西是東自上而西也西者坎之本位其變則交於離而向東是西自下而東也故再變而為後天卦乾坤既退則離上而得乾位坎下而得坤位也震代父始事而發生於東方巽代母繼事而長養於東南也先天主乾坤坎離之交其交也将變而无定位天時之不窮也故曰應天後天主坎離震兑之交其交也不變而有定位地方而有常也故曰應地由先天卦而為後天卦此文王作易所以得天地之用而邵子以至哉之辭贊之也雖然此邵子朱子之所已言者而其所未言者尤當竟也先天卦乾以君言則所主者在乾後天卦震以帝言則所主者又在震何哉此正夫子發明羲文尊陽之意也盖乾為震之父震為乾之子以統臨謂之君則統天者莫如乾而先天卦位宗一乾也此乾方用事則震居東北而緩其用也以主宰謂之帝主器者莫若長子而後天卦位宗一震也此乾不用則震居正東而司其用也先天所重者在正南後天所重者在正東如此則文王改易伏羲卦圖均一尊陽之心可見矣】   又曰易者一隂一陽之謂也震兑始交者也故當朝夕之位坎離交之極者也故當子午之位巽艮不交而隂陽猶襍也故當用中之偏乾坤純陽純隂也故當不用之位也   【西山蔡氏曰此一節論隂陽以易位為交陽本在上隂本在下艮一陽在上巽一隂在下故云不交震一陽在下兑一隂在上故為始交坎陽在中離隂在中故為交之極春陽之始故震居之秋隂之始故兑居之夏陽極隂生故離居之冬隂極陽生故坎居之艮一陽二隂巽二陽一隂猶有用乾純陽坤純隂不為用東方為陽主用西方為隂不用故乾坤居西隅艮巽居東隅也乾艮為陽坤巽為隂北為地之陽南為地之隂故乾艮居北而坤巽居南也 思齋翁氏曰坎離是乾坤中爻之交在八卦位中只有東西南北四正位位之極好先天則位坎以邜酉後天則位坎離以子午也只此四位陽中有隂隂中有陽皆是羲文微意 玉齋胡氏曰一隂一陽居正則相對而有交易之義居偏則不對而於交之義无取後天八卦正而對者震兑坎離偏而不對者乾坤艮巽故在東西南北者相對則取其交而在東北東南西北西南者不對則不取其交也自其交者論之震東兑西為交之始當邜酉之中朝夕之位也離南坎北為交之極當子午之位天地之中也自其不交者論之巽艮居南北之東比於乾坤隂陽為尤襍故巽稍向用而艮全未用所以為當用中之偏乾坤居南北之西比於巽艮為隂陽之純所謂父母既老而退處於不用之地也】   又曰兑離巽得陽之多者也艮坎震得隂之多者也是以為天地用也乾極陽坤極隂是以不用也【雲荘劉氏曰兑離巽隂卦宜多隂而反多陽艮坎震陽卦宜多陽而反多隂何也葢三男乃坤求於乾各得乾一陽而成本皆坤體故多隂三女乃乾求於坤各得坤一隂而成本皆乾體故多陽多陽多隂者各得乾坤之一體極隂極陽者乃乾坤之全體乾坤雖不用而六卦之用无往而非乾坤之用矣○玉齋胡氏曰此承上文而言六子得隂陽之多而致用乾坤隂陽之極而不用也隂卦多陽故兑離巽得陽之多陽卦多隂故艮坎震得隂之多是以各司天地之用而生成萬物也至於乾極陽坤極隂極則止而不復用矣然六子之用即乾坤之用也】   又曰震兑横而六卦縦易之用也【嘗考此圖而更為之説曰震東兑西者陽主進故以長為先而位乎左隂主退故以少為貴而位乎右也坎北者進之中也離南者退之中也男北而女南者互蔵其宅也四者皆當四方之正位而為用事之卦然震兑始而坎離終震兑輕而坎離重也乾西北坤西南者父母既老而退居不用之地也然母親而父尊故坤猶半用而乾全不用也艮東北巽東南者少男進之後而長女退之先故亦皆不用也然男未就傳女将有行故巽稍向用而艮全未用也四者皆居四隅不正之位然居東者未用而居西者不復用也故下文厯舉六子而不數乾坤至其水火雷風山澤之相偶則又用伏羲卦云】   【玉齋胡氏曰前論先天八卦有縦横為易之本故此論後天八卦亦有縦横為易之用也先天八卦圎圖乾南坤北于象為縦也離東坎西震東北巽西南兑東南艮西北於象皆為横矣後天八卦圖震東兑西於象為横也離南坎北艮東北巽東南坤西南乾西北於象皆為縱矣先後天縦横不齊者葢先天對待以立其本而所重在乾坤後天流行以致其用而所重在震兑先天有乾坤之縦以定南北之位然後六子之横布列于東西者倚之以為主是相為對待以立本也後天有震兑之横以當春秋之分然後六卦之縱其成全於冬夏者資之以為始是迭為流行以致用也本立用行先後天所以可相有而不可相無也故曰上文既以震兑離坎交而當用巽艮不交而未用乾坤純而而不用又統論六子致用乾坤不用至此則并乾坤皆以為易之用何也葢就後天八卦論乾坤則終於不用若合先後天八卦而論先天所以立易之本後天所以致易之用則皆謂之入用矣况後天乾坤雖云不用而有六子以致用則用者雖在六子不用而主其用者實在乾坤豈荒於无用哉故亦皆以用言也 自震東兑西至坎離重也為一節専論震兑離坎居四方之正位而為用事之卦震居東為陽主乎進兑居西為隂主乎退而東西之位以定離居南為退之中坎居北為進之中而南北之位以成離得乾位以隂卦居陽坎得坤位以陽卦居隂男女之互蔵其宅也震當生育之始兑當收成之始離當長養之終坎當歸蔵之終當其始者其責輕當其終者其責重也自乾西北至不復用也為一節專論四隅之卦乾坤以父母之老不復用巽艮以男女之長少而未用坤西南猶半用者謂其當長養收成之交母道當親也乾西北全不用者謂其當嚴凝主靜之後父道常尊也艮東北巽東南者以進退之先後定之男未就傳少而未習其事女将有行長而可以任其事也故巽稍用而艮全未用也然四卦固皆四隅而居東方生育之位者特未用居西方收成之位者全不用矣自故下文厯舉六子以下為一莭是總上兩節論六子致用而乾坤不用也謂之曰不數乾坤者以致用在六子故不復及之耳而其下文仍用伏羲卦數者沿流溯源不容以後天而遺先天也問且如雷風水火山澤自不可喚做神朱子云神也者乃其所以動所以撓者也又云水火相逮一與上面水火不相射同又自是伏羲卦又云上言六子用文王八卦之位者以六子之主時成用而言故以四時為序而用文王後天之序下言六子用伏羲八卦之位者推六子之所以主時成用而言故以隂陽交合為義而用伏羲八卦之序葢隂陽以其偶合即六子之用行所以能變化盡成萬物也盖後天八卦即四時進退為序先天八卦以隂陽交合為義四時進退者用之所以行也故不以卦位之非其偶為拘隂陽交合者體之所以立也故必以卦位之得其偶為主要之先天以其偶合而八卦之體立則後天雖不以其偶合而六子之用自行此變化既成萬物固歸之文王卦次而所以變化既成萬物者實歸之伏羲卦次也不然聖人論伏羲卦次之後何為必申之以然後能變化既成萬物與】   乾徤也坤順也震動也巽入也坎䧟也離麗也艮止也兑説也   程子曰凡陽在下者動之象在中者陷之象在上止之象隂在下者入之象在中者麗之象在上説之象【玉齋胡氏曰此以八卦之性情為言一陽起於二隂之下則為動墮於二隂之中則為䧟終於二隂之上則為止一隂伏於二陽之下則為入附於二陽之中則為麗見於二陽之上則為説純於陽為徤純於隂為順也】   乾為馬坤為牛震為龍巽為雞坎為豕離為雉艮為狗兑為羊   此逺取諸物之象   乾為首坤為腹震為足巽為股坎為耳離為目艮為手兑為口   此近取諸身之象   【朱子曰伏羲盡八卦只此數畫該盡天下萬物之理學者於言上㑹得者淺於象上㑹得者深王輔嗣伊川皆不信象伊川説象只似譬喻様説郭子和云不獨是天地雷風水火山澤謂之象只是卦畫便是象亦説得好鄭東卿専取象如以鼎為鼎革為爐小過為飛鳥亦有義理但盡欲如此牽合附㑹便疎脱學者須先理㑹得正當道理了然後於此等小零碎處收拾以相資益不為無補程沙隨以井卦有井谷射鮒一句遂説井有蝦蟆之象其穿鑿一至於此某嘗作易象説大率以簡治繁不以繁御簡然易之取象各有不同却亦有難理㑹者如乾為馬而乾之卦却専説龍之類是也或問孔子専以義理説易如何曰自上世流傳至此象數已分明不須更説故孔子只於義理上程伊川亦従孔子今人既不知象數但知孔子説只是説得半截不見上面來厯】   乾天也故稱乎父坤地也故稱乎母震一索而得男故謂之長男巽一索而得女故謂之長女坎再索而得男故謂之中男離再索而得女故謂之中女艮三索而得男故謂之少男兑三索而得女故謂之少女   今按坤求於乾得其初九而為震故曰一索而得男乾求於坤得其初六而為巽故曰一索而得女坤再求而得乾之九二以為坎故曰再索而得男乾再求而得坤之六二以為離故曰再索而得女坤三求而得乾之九三以為艮故曰三索而得男乾三求而得坤之六三以為兑故曰三索而得女   【玉齋胡氏曰朱子云乾索於坤而得女坤索於乾而得男初間畫卦時不是恁地只是畫卦後便見有此象耳愚謂三男陽也乾之似也乃歸之於坤求而後得三女隂也坤之似也乃歸之於乾求而後得何也葢三男本坤體各得乾一陽而成此陽根於隂故歸之坤也三女本乾體各得坤一隂而成此隂根於陽故歸之乾也邵子云母孕長男而為復父生長女而為姤隂陽互根之義可見矣】   凡此數節皆文王觀於己成之卦而推其未明之象以為説邵子所謂後天之學入用之位者也   【玉齋胡氏曰此總論乾徤也以下四莭之㫖也○嘗合先後天之見而㕘之圖書矣伏羲先天之易固以河圖為本而其卦位未嘗不與洛書合且以乾南兑東南則老陽四九之位也離東震東北則少陽二八之位也巽西南坎西則少陽三七之位也艮西北坤北則老隂一六之位也其卦實與洛書合焉文王後天之易雖但本之伏羲然亦未嘗不與河圖合且以坎離當南北之正子午之中則兩卦各當夫水火之一象離當地二天七之火而居南坎當天一地六之水而居北外此六卦則毎卦共當一象震者木之生當天三之木於東巽者木之成當地八之木於東南兑者金之生當地四之金於西乾者金之成當天九之金於西北艮者土之生當天五之土於東北坤者土之成當地十之土於西南坤艮所以獨配夫中宫之五十者以土實寄旺於四季无乎不在故配夫中數耳其卦實與河圖合焉原其初伏羲但據河圖以作易未必預見於書文王但據先天八卦以為後天八卦未必追考於圖而方位既成自黙相符合於以見天地之間河圖自然之數其與聖人心意之所為自有不期合而合者此理之所必同也不可不察焉】   性理大全書卷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十六   易學啟䝉三   明蓍策第三   大衍之數五十   河圖洛書之中數皆五衍之而各極其數以至於十則合為五十矣   【玉齋胡氏曰大云天生神物聖人則之又云是興神物以前民用又云聖人幽贊於神明而生蓍神物謂蓍蓍一根百莖可當大衍之數者二是五十者大衍之蓍數也以圖書中宫之數衍之亦為五十而與蓍數合圖書中數計五箇一衍而推極之為五箇十一者數之始十者數之終極即終也圖書中五下一㸃為第一本身已自是一數衍而極之後面只有箇九以一合九為十矣上一㸃為第二本身已自是二數衍而極之後面只有箇八以二合八為十矣左右中各一㸃皆然自一㸃小衍之為十合五㸃大衍之通為五十也盤澗董氏問云竊謂天地之數不過五而已五者數之祖也河圗洛書皆五居中而為數祖宗大衍之數五十者即此五數衍而乗之各極其數而合為五十也是五也於五行為土於五常為信水火木金不得土不能各成一器仁義禮智不實有之亦不能各成一徳此五所以為數之宗也不知是否朱子答云此説是】   河圖積數五十五其五十者皆因五而後得獨五為五十所因而自無所因故虛之則但為五十又五十五之中其四十者分為陰陽老少之數而其五與十者無所為則又以五乘十以十乘五而亦皆為五十矣洛書積數四十五而其四十者散布於外而分陰陽老少之數唯五居中而無所為則亦自含五數而并為五十矣   【朱子曰大衍之數五十云者以天地之數五十有五除出金木水火土五數并天一便用四十九數家之説多不同此説却分曉一説三天兩地則是已虛了天一之數便只用天三對地二一説五是生數之極十是成數之極以五乘十亦是五十以十乘五亦是五十一説數始於一成於五小衍之而成十大衍而成五十一説五竒五偶成五十五一説天三地二合而為五位毎位各衍之為十故曰大衍皆通大槩聖人説這數不只是説得一路自然有許多通透去今以前一説推之天地之所以為數不過五而已五者數之祖也蓋三天兩地三陽而二陰三二各陰陽錯而數之所以為數五也是故三其三三其二而為老陽老陰之數兩其三一其二而為少陰之數兩其二一其三而為少陽之數皆五數也河圖自天一至地十積數凡五十有五而其五十者皆因五而後得故五虛中若無所為而實乃五十之所以為五十也一得五而成六二得五而成七三得五而成八四得五而成九五得五而成十無此五數則五十者何自來耶洛書自一五行至九五福積數凡四十有五而其四十者亦皆因五而後得故五亦虛中若無所為而實乃四十之所以為四十也一六共宗而為太陽之位數二七共朋而為少陰之位數三八成友而為少陽之位數四九同道而為太陰之位數不得此五數何以成此四十耶即是觀之河圖洛書皆五居中而為數宗祖大衍之數五十者即此五數衍而乘之各極其十則合為五十也是故五數散布於外為五十而為河圖之數散布於外為四十而為洛書之數衍而極之為五十而為大衍之數皆自此五數始耳 玉齋胡氏曰河圖五十因五而後得者一得五為六一六合七二得五為七二七合九三得五為八三八合十一四得五為九四九合十三五得五為十總為五十是皆因五而後得也五自無所因故虛之則四圍之數但為五十以五乘十以十乘五而為五十者以五乘十是為五箇十以十乘五是為十箇五乘乘取義皆可以為五十洛書中五亦自含五而并為五十者天地間只有十數統舉中央五數自可以含得後面五數而成十并四圍四十亦合為五十也蓋言圖書之數無往而不與大衍之數合者如此】   其用四十有九   大衍之數五十而蓍一根百莖可當大衍之數者二故揲蓍之法取五十莖為一握置其一不用以象太極而其當用之策凡四十有九蓋兩儀體具而未分之象也   【雲莊劉氏曰蓍之數七七七而四十九卦之數八八八而六十四七數竒故其徳圓而神八數偶故其徳方以知以是知卦不自變因蓍而後變此四十九蓍必言用者有蓍之用乃可以用卦也乾坤二用為諸卦陰陽爻之通例亦因蓍而後有用耳若有卦而無蓍何以通其變而為事哉此庖羲氏畫卦之後必幽贊於神明而生蓍其以此歟 玉齋胡氏曰説文云蓍蒿屬易以為數天子九尺諸侯七尺大夫五尺士三尺龜策云天下和平王道得而蓍莖長丈其叢生滿百莖下有神龜守之上有雲氣覆之趙彦肅易解欲以四十九莖握而未分為太極之象朱子答云恐未穩當盖太極形而上者也兩三四五形而下者也若四十九蓍可合而命之曰太極之象則兩三四五亦可合而命之曰太極之體矣盖太極雖不外乎陰陽五行而亦不離乎陰陽五行與其以握而未分者象太極反不若以一策不用者象之為無病也又云虛天一故用四十九策又云參天兩地便是虚去天一只用天參對地二爾愚謂一為太極虛一所以見太極之無不存其不用者所以為用之原歟】   分而為二以象兩掛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時歸竒於扐以象閏五嵗再閏故再扐而後掛   掛者懸於小指之間揲者以大指食指間而别之奇謂餘數扐者扐於中三指之兩間也蓍凡四十有九信手中分各置一手以象兩儀而掛右手一策於左手小指之間以象三才遂以四揲左手之策以象四時而歸其餘數於左手第四指間以象閏又以四揲右手之策而再歸其餘數於左手第三指間以象再閏【五嵗之象掛一一也揲右二也扐左三也揲右四也扐右五也】是謂一變其掛扐之數不五即九   【扐掛扐掛扐掛】   【右左】      得五者三所謂竒也【五除掛一即   四以四約之為一故為竒即兩儀   之陽數也】   【右左】      得九者一所謂偶也【九除掛一即   八以四約之為二故為偶即兩儀   之陰數也】   【玉齋胡氏曰左手象天右手象地此象兩也掛一所以象人而配天地此象三也四四揲而數之此象四時也揲蓍五節内有再扐所以象五嵗内有再閏掛一象一嵗揲左象二嵗歸竒於左為一扐象三嵗一閏揲右象四嵗歸竒於右為再扐象五嵗再閏後掛者再扐之後復以所餘之蓍合而為一為第二變再分再掛再扐也不言分二揲四歸竒獨言而後掛者明第二變之不可以不掛也得五者三盖以第一變右手餘三則左手餘一右手餘二則左手餘二右手餘一則左手餘三以右手之三二一凑左手之一二三併掛一之數而各成其五則成五者凡三矣凡初揲而可得五者有此三様也得九者一葢以第一變右手餘四則左手亦餘四併掛一之數為九初揲而可得九者只有此一様也朱子云以四約之者揲之以四之義也又云凡四為竒是一箇四也凡八為偶是兩箇四也一箇四為一故為竒即兩儀之陽數兩箇四為二故為偶即兩儀之隂數也】   一變之後除前餘數復合其見存之策或四十或四十四分掛揲歸如前法是謂再變其掛扐者不四則八   【掛扐掛扐】   【右左】    得四者二所謂竒也【不去掛一餘同前義   右左】    得八者二所謂偶也【不去掛一餘同前義玊齋胡氏曰前餘數即一變掛扐之數見存之䇿即一變過揲之數掛扐除九則過揲存四十掛扐除五則過揲存四十四掛扐之數不四則八左三則右必一左一則右必三左三則右必四左四則右必三通掛一之數為四與八也 得四者二即右一左二通掛一為四右二左一通掛一亦為四是得四者凡有二様也得八者二則右四左三通掛一為八右三左四通掛一亦為八是得八者凡有二様也竒偶之説同上】   再變之後除前兩次餘數復合其見存之策或四十或三十六或三十二分掛揲歸如前法是謂三變其掛扐者如再變例   【玉齋胡氏曰前兩次餘數即一變再變掛扐之數見存之策即再變過揲之數掛扐若兩次除五四則過揲存四十掛扐若兩次除九四及五八則過揲存三十六掛扐若兩次除九八則過揲存三十二】   三變既畢乃合三變視其掛扐之竒偶以分所遇隂陽之老少是為一爻   【玉齋胡氏曰掛扐四五為竒九八為偶三竒為老陽遇老陽者其爻為 所謂重也二奇一偶為少陰遇少陰者其爻為所謂拆也二偶一竒為少陽遇少陽者其爻為所謂單也三偶為老陰遇老陰者其爻為□所謂交也】   三 二 一 三 二 一 三 二 一 三 二 一   右三竒為老陽者凡十有二掛扐之數十有三除初掛之一為十有二以四約而三分之為一者三一竒象圓而圍三故三一之中各復有三而積三三之數則為九過揲之數三十有六以四約之亦得九焉【掛扐除一四分四十有八而得其一也一其十二而三其四也九之母也過揲之數四分四十八而得其三也三其十二而九其四也九之子也皆徑一而圍三也】即四象太陽居一含九之數也   【黄氏瑞節曰此圖當分十二截看凡三竒有十二様後倣此圖解再言十二者是起别數 玉齋胡氏曰已下四圖别老少掛扐之數而圖説又兼及過揲之數也此圖明老陽掛扐之策一箇五兩箇四是為三竒凡十有二者言老陽之數其變凡十二揲也掛扐之數十有三除初掛之一為十有二以四約其十二策之數而以三變分之每一變計四數也為一者三謂一箇四策為一一即四也即竒也故不言四而言一合三變則為一者凡三謂為四者凡三也一竒象圓而圍三本參天之義是於四䇿之中取一策以象圓而以二策為圍三而用其全此一之中復有三也如是而象圓圍三者凡三焉合三竒用其全者而言則三一之中各復有三□□□積三三□□□為老陽之九以四約過揲三十六亦得四箇九也 掛扐除一四分四十八而得其一者以四十九䇿除初掛之一而四分四十八策計四箇十二於其中得一箇十二是為四分中之一分一其十二而三其四也一箇十二亦徑一之義三箇四亦圍三之義即上文三三之數只是一箇九故為九之母過揲之數以四十八而四分之亦計四箇十二於其中得三箇十二是得四分中之三分三其十二而九其四也即上文三十六之數以四約之却是四箇九故為九之子一箇十二亦徑一之義九箇四亦圍三之義即四象中太陽占第一位而含九之數特揲蓍逐爻各有老少之數觀其變與不變以為占而由太極加倍以生者則老少在第二爻方見此又不可不知也】   右兩竒一偶以偶為主為少陰者凡二十有八掛扐之數十有七除初掛之一為十有六以四約而三分之為一者二為二者一一竒象圓而用其全故二一之中各復有三二偶象方而用其半故一二之中復有二焉而積二三一二之數則為八過揲之數三十有二以四約之亦得八焉【掛扐除一四其四也自一其十二者而進四也八之母也過揲之數八其四也自三其十二者而退四也八之子也】即四象少隂居二含八之數也   【玉齋胡氏曰此圖明少隂掛扐之䇿一箇九兩箇四或一箇五一箇四一箇八是為兩竒一偶凡二十有八者言少隂之數其變凡二十八揲也掛扐之數十有七除初掛之一則為十有六以四約其十六䇿之數而以三變分之兩變計四數一變計八數也為一者二謂一箇四䇿為一一即四也即竒也故不言四而言一合二變則為一者凡二謂為四者凡二也為二者一謂二箇四䇿為二二即八也即偶也故不言八而言二只一變則為二者凡一謂為八者凡一也一竒象圓而用全亦本參天之義是於二變各四䇿全用而於其中各取一策以象圓而各以三䇿為圍三而用其全故二一之中各復有三□□二偶象方而用半亦本兩地之義是於一變八策中去其四不用而於所存四䇿中取二策以象方而以二䇿為圍四而用其半故二之中復有二□積二三一二□□□為少隂之八以四約過揲三十二亦得四箇八也○掛扐十七除初掛之一而以四約之則四其四為十六自一其十二而進四盖自老陽之十二進四而變為少隂即上文積二三一二之數只是一箇八故為八之母過揲三十二以四約之為四八三十二自三其十二者而退四亦自老陽之三十六退四而得三十二即上文四約三十二之數却是四箇八故為八之子即四象中少陰占第二位而含八之數餘悉同前義】   右兩偶一竒以竒為主為少陽者凡二十掛扐之數二十有一除初掛之一為二十以四約而三分之為二者二為一者一二偶象方而用其半故二二之中各復有二一竒象圓而用其全故一一之中復有三焉而積二二一三之數則為七過揲之數二十有八以四約之亦得七焉【掛扐除一五其四也自兩其十二者而退四也七之母也過揲之數七其四也自兩其十二者而進四也七之子也】即四象少陽居三含七之數也   【玉齋胡氏曰此圖明少陽掛扐之䇿兩箇八一箇五或一箇九一箇八一箇四是為兩偶一竒凡二十者言少陽之數其變凡二十様也掛扐之數二十一除初掛之一為二十以四約其二十䇿之數而以三變分之兩變計八數一變計四數也為二者二謂二箇四策為二二即八也即偶也故不言八而言二合二變則為二者凡二謂為八者凡二也為一者一謂一箇四為一一即四也即竒也故不言四而言一只一變則為一者凡一謂為四者凡一也二偶象方而用其半亦本兩地之義是於二變各八䇿中各去其四不用而於各存四策中各取二䇿以象方而各以二策為圍四而用半故二二之中各復有二□□一竒象圓而用其全亦本參天之義是一變四策全用而於其中取一策以象圓而以三策為圍三而用全故一一之中復有三□積二二一三□□□為少陽之七以四約過揲二十八亦得四箇七也 掛扐二十一除初掛之一而以四約之則四其五而為二十自兩其十二者而退四盖自老隂之二十四退四而變為少陽即上文積二二一三之數只是一箇七故為七之母過揲二十八以四約之為四七二十八自兩其十二者而進四亦自老隂之二十四進四而得二十八即上文以四約二十八之數却是四箇七故為七之子即四象中少陽占第三位而含七之數餘悉同前義】   右三偶為老陰者四掛扐之數二十有五除初掛之一為二十有四以四約而三分之為二者三二偶象方而用其半故三二之中各復有二而積三二之數則為六過揲之數亦二十有四以四約之亦得六焉【掛扐除一六之母也過揲之數六之子也四分四十有八而各得其二也兩其十二而六其四也皆圍四而用半也】即四象太隂居四含六之數也   【或問揲蓍之法虛一分二掛一揲四歸竒其第一揲不五則九第二揲不四則八計其竒數以定陰陽老少去其初掛之一何也西山蔡氏答曰虛一分二掛一揲四歸竒乃天地四時之生萬物也其竒數策數以定隂陽老少乃萬物正性命於天地也生蓍以分二掛一為體揲四歸竒為用立卦以竒數為體策數為用在天地則虚其一而用四十九在萬物則又掛其一而用四十八此聖人所以知變化之道也 蓍之竒數老陽十二老陰四少陽二十少陰二十八合六十有四三十二為陽老陽十二少陽二十三十二為陰老陰四少陰二十八其十六則老陽老陰也老陽十二老陰四其四十八則少陽少陰也少陽二十少陰二十八老陽老陰乾坤之象也二八也少陽少陰六子之象也六八也○老陽之變皆四也十三變老陰之變皆八也四變少陽之變一四十二變兩八八變少陰之變一八四變兩四二十四變老陽少陽得竒策之本數而老陰之竒二十四以少陽之竒損之則得四少陰之竒十六以老陽之竒益之則得二十八故陽者君道首出庶物陰者臣道無成而代有終也 玉齋胡氏曰此圖明老陰掛扐之策一箇九兩箇八是為三偶凡四者言老陰之數其變凡四様也掛扐之數二十五除初掛之一為二十四以四約其二十四數而以三變分之每一變計八數也為二者二謂四箇四䇿為二二即八也即偶也故不言八而言二合三變則為二者凡三謂為八者凡三也二偶象方而用半本兩地之義是於三變八策中各去四不用而於各所存四策中各取二策以象方而各以二策為圍四而用半此二之中復有二也如是而象方圍四者凡三焉合三偶用半者而言則三二之中各復有二□□□積三二□□□為老陰之六以四約過揲二十四亦得四箇六也○掛扐除一為六之母者積其三二之數為一箇六也過揲為六之子者四約過揲之數為四箇六也四分四十八掛扐得二分為兩箇十二過揲得二分亦兩箇十二六其四也兩其十二亦圍四之義六其四亦用半之義則四象中太陰占第四位而含六之數餘悉同前義○按本圖書篇有曰陽之象圓圓者徑一而圍三陰之象方方者徑一而圍四圍三者以一為一故參其一陽而為三圍四者以二為一故兩其一陰而為二以此參之揲蓍之法其三變之中掛扐之數一竒象圓而用其全是以四䇿皆用四而四䇿中以一竒象圓餘三竒為陽用其全陽以一為一故參其一陽而為三非參天與二偶象方而用其半是以八策只用四而四䇿中以二䇿象方餘二策為陰用其半陰以二為一故兩其一陰而為二非兩地歟及揲之三變也因掛扐以見過揲則參兩尤有可言者以參天言老陽掛扐三竒十二象圓用全參其三竒為九也過揲四九三十六亦參其十二也以兩地言老陰掛扐三偶二十四象方用半兩其三偶為六也過揲四六二十四則亦兩其十二也以參天兩地言少陽掛扐兩偶一竒為二十象方用半兩其二偶為四象圎用全參其一竒為三合而為七過揲四七二十八則亦兩其八參其四也以參天兩地言少隂掛扐兩竒一偶為十六象圓用全參其兩竒為六象方用半兩其一偶為二合而為八也過揲四八三十二則亦參其八兩其四也二老陰陽之純分參天兩地而得之二少陰陽之雜合參天兩地而得之此占法所以為妙也 又按前四圖皆因掛扐之數以論過揲之數已無可疑但掛扐之數尤有當辨者請得而究論之掛扐全數列於四圍者老陽十二而變數亦十二少陽二十而變數亦二十至於老陰則二十四而變數惟止於四少陰十六而變數乃有二十八此其故何哉嘗以西山蔡先生之説證之其論陰陽老少掛扐之數有曰老陽少陽得竒䇿之本數而老陰之䇿二十四以少陽之竒二十損之而得四少隂之竒十六以老陽之奇十二益之而得二十八故陽者君道首出庶物陰者臣道無成而代有終也其意葢謂老陽之掛扐本十二自老陽變為少隂也雖以其十二益之而仍得其本數之十二是老陽雖以其十二致益於少隂而竒之本數不見其或少少陽之掛扐本二十自少陽由老隂而變也雖得其十二之益而仍不越乎本數之二十焉是少陽雖受益於老隂之二十而竒之本數亦不見其或多此老陽少陽所以得竒策之本數也至於隂則有不可與陽等者矣老隂本二十四以其二十為少陽所損故其數之變僅存其四是為少陽所損而多者浸少也少隂本十六其餘十二為老陽所益故其數之變乃得二十有八是為老陽所益而少者浸多也此老隂少隂所以於竒策之本數有損益也是知陽者君道首出庶物其於竒䇿之本數不見其或盈而或縮隂者臣道無成而代有終其於竒䇿之本數未免因陽以為之損益矣此陽得制隂隂必從陽惟其從陽也故其數之多也或為陽所損其數之少也或為陽所益惟其制隂也故可以損隂之多而為少可以益隂之少而為多而其本數之一定者初未嘗有損益也以是觀之陽尊隂卑之義盖可見矣 又嘗觀掛扐之數極其變則六十四而其中實該八卦之象老陽三變皆奇乾三畫純陽之象也老隂三變皆偶坤三畫純隂之象也至於少隂則該三女之象其乾索於坤而變為巽離兑乎少陽則該三男之象其坤索於乾而變為震坎艮乎少隂者隂之穉其變則二十有八以四約而七分之初變得偶者凡一巽之一隂在下也第二變得偶者凡三離之一隂在中也第三變得偶者凡三兑之一隂在上也合其一一二三則七其四而為二十八矣少陽者陽之穉其變則有二十以四約而五分之初變得竒者凡三震之一陽在下也第二變得竒者凡一坎之一陽在中也第三變得竒者凡一艮之一陽在上也合其一三二一則五其四而為二十矣要之二老則陽實隂虚故老陽多而老隂少二少則陽少隂多故少陽少而少隂多也然陽固少矣而長男則未嘗少其變有三肖父而得陽實之義至於中少二男則惟各得一變之象是長男之陽不可少而所以成其少者男之中與少也隂固多矣而長女則未嘗多其變惟一肖母而得隂虚之義至於中少二女則反各得三變之象是長女之隂不可多而所以成其多者女之中與少也此長男代父而長女代母所以其變數皆擬乾坤而中與少則或不及乎父或有踰於母此又隂陽之變不可執一拘也此其一變而得兩儀之象再變而得四象之象三變而得八卦之象互之為六十四變而八卦之象又可以該六十四卦之象其自然之妙莫不各有法象也】   凡此四者皆以三變皆掛之法得之葢經曰再扐而後掛又曰四營而成易其指甚明注疏雖不詳説然劉禹錫所記僧一行畢中和顧彖之説亦已備矣近世諸儒乃有前一變獨掛後二變不掛之説考之於經乃為六扐而後掛不應五嵗再閏之義且後兩變又止三營葢已誤矣   【玉齋胡氏曰按王輔嗣註云分而為二一營也掛一象三二營也揲之以四三營也歸竒於扐四營也孔頴逹疏云再扐而後掛者既分天於左手地於右手乃四四揲天之數最末之餘歸之合於掛扐之一處是一扐也又以四四揲地之數最末之餘又合於前所歸之扐而總扐之是再扐而後掛也劉禹錫辨易九六論云畢中和之學其原於一行禪師一行唐開元時所作大衍暦本議云綜盈虛之數五嵗而再閏盖其衍法皆以再扐而後掛也畢中和有揲法其言三揲皆掛正合四營之義朱子亦謂畢氏揲法視疏義為詳顧彖之説未詳禹錫又自言揲法第一指餘一益三餘二益二餘三益一餘四益四第二指餘一益二餘二益一餘三益四餘四益三第三指與第二指同此可以見三變皆掛矣近世儒者若郭雍所著蓍卦辨疑專以前一變獨掛後一變不掛其載横渠先生之言曰再扐而後掛每成一爻而後掛也謂第二第三揲不掛也且謂横渠之言所以明註疏之失朱子辨之曰此説大誤恐非横渠之言也再扐者一變之中左右再揲而再扐也一掛再揲再扐而當五嵗盖一掛再揲當其不閏之年而再扐當其再閏之嵗也而後掛者一變既成只合見存之策分二掛一以起後變之端也今曰第一變掛而第二第三變不掛遂以當掛之變為掛而象閏以不掛之變為扐而當不閏之嵗則與大所云掛一象三再扐象閏者全不相應矣且不數第一變之再扐而以第二第三變為再扐又使第二第三變中止有三營而不足乎成易之數且於隂陽老少之數亦多有不合者其載伊川先生之言曰再以左右手分而為二更不重掛竒朱子辨之曰此説尤多可疑然郭氏云本無文字則其傳授之際不無差舛宜矣又云第二第三揲雖不掛亦有四八之變盖不必掛也朱子辨之曰所以不可不掛者有兩説盖三變之中前一變屬陽故其餘五九皆竒數後二變屬隂故其餘四八皆偶數屬陽者為陽三而為隂一皆圍三徑一之術屬隂者為隂二而為陽二皆以圍四用半之術也是皆以三變皆掛之法得之後兩變不掛則不得也三變之後其可為老陽者十二可為老隂者四可為少隂者二十八可為少陽者二十雖多寡之不同而皆有法象是亦以三變皆掛之法得之而後兩變不掛則不得也郭氏僅見第二第三變可以不掛之一端耳而遂執以為説夫豈知其掛與不掛之為得失乃如此哉大抵郭氏他説偏滯雖多而其為法尚無甚戾獨此一義所差雖小而深有害於成卦變爻之法尤不可不辨愚嘗考之第一變獨掛後二變不掛非特為六扐而後掛三營而成易於再扐四營之義不協且後二變不掛其數雖亦不四則八而所以為四八者實有不同盖掛則所謂四者左手餘一則右手餘二左手餘二則右手餘一不掛則左手餘一右手餘三左手餘二右手餘二左手餘三右手餘一此四之所以不同也掛則所謂八者左手餘四右手餘三左手餘三右手餘四不掛則左手餘四右手亦餘四此八之所以不同也三變之後隂陽變數皆參差不齊無復自然之法象矣其可哉】   且用舊法則三變之中又以前一變為竒後二變為偶竒故其餘五九偶故其餘四八餘五九者五三而九一亦圍三徑一之義也餘四八者四八皆二亦圍四用半之義也三變之後老者陽饒而隂乏少者陽少而隂多亦皆有自然之法象焉【蔡元定曰按五十之蓍虛一分二掛一揲四為竒者三為偶者二是天三地二自然之數而三揲之變老陽老隂之數本皆八合之得十六隂陽以老為動而隂性本静故以四歸于老陽此老隂之數所以四老陽之數所以十二也少陽少隂之數本皆二十四合之四十八隂陽以少為静而陽性本動故以四歸於少隂此少陽之數所以二十而少隂之數所以二十八也陽用老而不用少故六十四變所用者十二變十六變又以四約之陽用其三隂用其一盖一竒一偶對待者隂陽之體陽三隂一一饒一乏者隂陽之用故四時春夏秋生物而冬不生物天地東西南可見而北不可見人之瞻視亦前與左右可見而背不可見也不然則以四十九蓍虛一分二掛一揲四則為竒者二為偶者二而老陽得八老隂得八少陽得二十四少隂得二十四不亦善乎聖人之智豈不及此而其取此而不取彼者誠以隂陽之體數常均用數則陽三而隂一也朱子曰初一變得五者三得九者一故曰餘五九者五三而九一後二變得四者二得八者二故曰餘四八者四八皆二三變之後為老陽者十有二老隂四故曰陽饒而隂乏少陽二十少隂二十八故曰陽少而隂多 沈氏筆談云易象九為老陽七為少陽八為少隂六為老隂其九七八六之數皆有所從來得之自然非意之所配也凡歸餘之數有多有少多為隂如爻之偶少為陽如爻之竒三少乾也故曰老陽九揲而得之故其數九其策三十六兩多一少則一少為之主震坎艮也故皆謂之少陽少在初為震中為坎末為艮皆七揲而得之故其數七其策二十有八三多坤也故曰老隂六揲而得之故其數六其䇿二十有四兩少一多則一多為之主巽離兑也故皆謂之少隂多在初謂之巽中為離末為兑皆八揲而得之故其數八其策三十有二諸家揲蓍説惟筆談簡而盡孔頴逹非不曉揲法者但為之不熟故其言之易差然其於大數亦不差也畢中和視疏義為詳栁子厚詆劉夢得以為膚末於學者誤矣畢論三揲皆掛一正合四營之義惟以三揲之掛扐分措於三指間為小誤然於其大數亦不差也其言餘一益三之屬乃夢得立文大簡之誤使讀者疑其不出於自然而出於人意耳此與孔氏之説不可不正然恐亦不可不原其情也 蔡氏所謂以四十九蓍虛一分二掛一揲四者盖謂虚一外止用四十八分掛揲之餘為竒偶各二老陽老隂變數各八少隂少陽變數各二十四合為六十四八掛各得八焉然此乃奇偶對待加倍而得者體數也若天三地二衍而為五十者用數也盖體數常均用數則陽饒而隂乏也此正造化之妙若隂陽同科老少一例是體數非用數也 玉齋胡氏曰舊法與今所用之法四十九蓍虛一分二掛一揲四歸奇初元以異而三變之分得五者三得四者二得九者一得八者二亦莫不同但其於第一變以或五或九者皆為竒第二第三變以或四或八者皆為偶與今所論五四為竒九八為偶者有不同耳舊法所分盖以前一變在先而屬奇故其餘五九亦奇數也後二變在後而屬偶故其餘四八亦偶數也不過因其數以分奇偶初未嘗遽以此奇偶而定隂陽然以餘五九者為奇則五三九一亦有圍三徑一之義以餘四八者為偶則四八皆二亦有圍四用半之義况三變之後老陽十二老隂四少陽二十少隂二十八其饒乏多寡自然之法象初不害其本同也朱子特舉此説所以深明三變皆掛之得以證上文近世後二變不掛之失又以起下文若用近世之法三變之餘皆為圍三徑一之義而無復奇偶之分以辨明其誤也 揲蓍之法所謂奇三而偶二者朱子嘗釋之于卷末云卷内蔡氏説為奇者三為偶者二盖凡初揲左手餘一餘二餘三皆為竒餘四者為偶至再揲三揲則餘三者亦為偶故云竒三而偶二也二老本皆八二少本皆二十四者其實非揲蓍有此例盖亦以天地之間隂陽各居其半本無多寡之殊以六十四卦言之陽卦三十二隂卦三十二以三百八十四爻言之陽爻百九十二隂爻百九十二夫如是則以隂陽老少而均之二老皆八合之得十六二少皆二十四合之得四十八亦言其體數對待一奇一偶本如此而已至於揲蓍而見於用用二老而不用二少然其為數之饒乏多寡實有不可槩論者是以三揲之變老者陽饒而隂乏少者陽少而隂多二老以陽之動為主故老隂以其四歸于老陽而老陽得十二老隂得四也二少以隂之静為主故少陽以其四歸于少隂而少隂得二十八少陽得二十也合之計六十四變此則合老少之變以推二老之用因揲蓍而後見也體數常均者合隂陽老少之本數而言故一竒一偶對待者隂陽之體也用數則陽三而隂一者於六十四變之中取其十六變者為用又於十六變之中以四約之則老陽十二而用其三老隂四而用其一是一饒一乏為隂陽之用也即此推之蔡氏之言了然矣卲子云天有四時一時四月一月四十日四四十六而各去其一是以一時三月一月三十日也四時體數也三月三十日用數也體雖具四而其一常不用也故用者止于三而極于九也以此證蔡氏之説則一時必無四月一月必無四十日老陽老隂必無本皆八之數少陽少隂必無本皆二十八之數所以為此言者亦指其體數之常均耳至於用數則一時三月一月三十日陽用其三而隂用其一又豈可得而强同哉要之蔡氏損益之説視此又較明白云】   若用近世之法則三變之餘皆為圍三徑一之義而無復奇偶之分三變之後為老陽少隂者皆二十七為少陽者九為老隂者一又皆參差不齊而無復自然之法象此足以見其説之誤矣   【黄氏瑞節曰此乃沙隨程氏之説第二三變不掛則十八變之間多不得老隂也○玊齋胡氏曰舊法三變皆掛則初變五三□□□九一□為圍三徑一之義後二變四八皆二□□□□而為圍四用半之義今後二變不掛則皆四三□□□八一□並如前一變之五三九一而無復後二變之四八皆二故惟有圍三徑一之術而無圍四用半之術也尚安有奇偶之分哉是以三變之後老少變數雖有六十四而參差不齊無自然之法象矣今為圖以附于卷後庶觀者易見其誤云】   至於隂陽老少之所以然者則請復得而通論之盖四十九策除初掛之一而為四十八以四約之為十二以十二約之為四故其揲之一變也掛扐之數一其四者為奇兩其四者為偶其三變也掛扐之數三其四一其十二而過揲之數九其四三其十二者為老陽掛扐過揲之數皆六其四兩其十二者為老隂自老陽之掛扐而増一四則是四其四也一其十二而又進一四也自其過揲者而損一四則是八其四也三其十二而損一四也此所謂少隂者也自老隂之掛扐而損一四則是五其四也兩其十二而去一四也自其過揲而増一四則是七其四也兩其十二而進一四也此所謂少陽者也二老者隂陽之極也二極之間相距之數凡十有二而三分之自陽之極而進其掛扐退其過揲各至於三之一則為少隂自隂之極而退其掛扐進其過揲各至於三之一則為少陽   【朱子曰老陽掛扐之數十二而老隂二十四老陽過揲之數三十六而老隂二十四其相距之數凡十二而三分之老陽掛扐之數十二而少隂則十有六是少隂進其掛扐者四而於二老相距之數得二之一老陽過揲之數三十六而少隂三十二是少隂退其過揲者四而於二老相距之數亦得三之一若少陽之於老隂退其掛扐者四進其過揲者四而於二老相距之數亦得三之一焉○西山蔡氏曰四十九蓍去掛一之蓍則四十八以四約之為十二以十二約之為四四與十二十二與四宛轉相因為四十八四十八者蓍之所以變化故其數之成四與十二自然相為經緯也老陽奇數十二以十二約之得一則之象也以四約之得三則之象也老隂竒數二十四以十二約之得二則之象也以四約之得六則之象也老陽䇿數三十六以十二約之得三則三天之象也以四約之得九則用九之象也老隂䇿數二十四以十二約之得二則兩地之象也以四約之得六則用六之象也少陽竒數二十以十二約之得一餘八由老隂而息盖陽之未成者也以四約之得五則之象也少隂竒數十六以十二約之得一餘四由老陽而消盖隂之未成者也以四約之得四則之象也少陽䇿數二十八以十二約之得二餘四由老隂而息盖陽之未成者也以四約之得七則不用之七也少隂䇿數三十二以十二約之得二餘八由老陽而消盖隂之未成者也以四約之得八則不用之八也老陽之奇數進十二則老隂之竒數也䇿數退十二則老隂之䇿數也老隂之竒數退十二則老陽之竒數也䇿數進十二則老陽之策數也少陽之竒數進十二則少隂之䇿數也策數退十二則少隂之竒數也少隂之竒數進十二則少陽之策數也策數退十二則少陽之竒數也老陽之竒數進四則少隂之竒數也策數退四則少隂之策數也老隂之竒數退四則少陽之竒數也䇿數進四則少陽之䇿數也少陽之竒數退四則少隂之竒數也策數進四則少隂之䇿數也少隂之竒數進四則少陽之竒數也策數退四則少陽之䇿數也少陽之竒以十二約之餘八䇿數以十二約之餘四盖老隂之變陽未成也少隂之竒以十二約之餘四䇿數以十二約之餘八盖老陽之變隂未成也此易之所以用九用六不用七與八也或曰八卦乾坤即老陽老隂也震坎艮巽離兑即少陽少隂也八卦乾坤不用而震坎艮巽離兑致用蓍法乃不用七八而用九六何也曰八卦主尊卑蓍主動静故不同也玉齋胡氏曰老陽掛扐十二老隂掛扐二十四老陽過揲三十六老隂過揲二十四其間相距各隔十二也自老陽變為少隂以其掛扐十二進一四則為少隂掛扐十六以其過揲三十六退一四則為少隂過揲三十二自老隂變為少陽以其掛扐二十四退一四則為少陽掛扐二十以其過揲二十四進一四則為少陽過揲二十八此所謂二極之間相距之數凡十有二掛扐過揲皆進退以四而成二少者如此各至於三之一者以十二分為三分其進退各至於三分中一分而成二少也一分指四數言】   老陽居一而含九故其掛扐十二為最少而過揲三十六為最多少隂居二而含八故其掛扐十六為次少而過揲三十二為次多少陽居三而含七故其掛扐二十為稍多而過揲二十八為稍少老隂居四而含六故其掛扐二十四為極多而過揲亦二十四為極少盖陽竒而隂偶是以掛扐之數老陽極少老隂極多而二少者一進一退而交於中焉此其以少為貴者也陽實而隂虛是以過揲之數老陽極多老隂極少而二少者亦一進一退而交於中焉此其以多為貴者也   【朱子曰少隂掛扐十六比老陽十二為進四少陽掛扐二十比老隂二十四為退四少隂過揲三十二比老陽三十六為退四少隂過揲二十八比老隂二十四為進四故皆曰一進一退而交於中玉齋胡氏曰老陽居一含九少陽居三含七其位與數皆竒老隂居四含六少隂居二含八其位與數皆偶主陽之竒而言則掛扐以少為貴故老陽極少少隂次少而老隂掛扐極多少隂掛扐次多者不能以並乎陽之少也老陽少陽位數皆竒竒則一而實老隂少隂位數皆偶偶則二而虚主陽之實而言則過揲以多為貴故老陽極多少陽次多而老隂過揲極少少隂過揲次少者不能以並乎陽之多也壹皆以陽之竒與實者為主其尊陽之義可見矣二少掛扐過揲皆一進一退而交於二老之中者即上文二老進退各至於三之一以成二少之義】   凡此不唯隂之與陽既為二物而迭為消長而其一物之中此二端者又各自為一物而迭為消長其相與低昂如權衡其相與判合如符契固有非人之私智所能取舎而有無者   【玉齋胡氏曰隂陽二物指二老言迭為消長指掛扐過揲言同一掛扐也老陽以長而變為少隂老隂則以消而變為少陽同一過揲也老陽以消而變為少隂老隂則以長而變為少陽此迭為消長以成二少也一物指或為老陽一物或為老隂一物言二端指掛扐過揲言且以老陽一物論之老陽掛扐十二視少隂掛扐十六消矣少隂掛扐十六視老陽掛扐十二則為長焉老陽過揲三十六視少隂過揲三十二長矣少隂過揲三十二視老陽過揲三十六則為消焉掛扐長則過揲消過揲長則掛扐消推之老隂一物之中亦然相與低昂如權衡陽長則陽昂而隂低隂長則隂昂而陽低如權衡之有輕重也相與判合如符契合焉而隂陽二物迭為消長判焉而一物之中又各自有消長如符契之有判合也因其相與之義究其迭為之㫖其自然之妙豈容人力於其間哉】   而况掛扐之數乃七八九六之原而過揲之數乃七八九六之委其勢又有輕重之不同而或者乃欲廢置掛扐而獨以過揲之數為斷則是舎本而取末去約以就煩而不知其不可也豈不誤哉   【雲莊劉氏曰掛扐之數所以不可廢置者有兩儀三才四時閏餘之象焉使聖人當時若不以掛扐為之將四十有九之蓍分二之後去其一足矣何必掛之以象三才揲左之後去其所餘之竒足矣何必扐之以象閏揲右之後又去其所餘之竒足矣何必再扐之以象再閏所以然者正欲以掛扐為主也若夫乾坤之䇿以過揲紀之而不及掛扐者畢竟過揲之數皆四十九蓍中之䇿以掛扐定爻之老少復以過揲紀爻之䇿數則蓍之全數扵卦爻皆有用矣如必欲廢置掛扐盡用過揲是為不知本之論也其誤可勝言哉玉齋胡氏曰有過揲必先有掛扐掛扐所以為七八九六之原有掛扐而後有過揲過揲所以為七八九六之委朱子辨郭氏云四十九蓍蓍之全數也以其全數而揲之則其前為掛扐其後為過揲以四乗掛扐之數必得過揲之䇿以四除過揲之策必得掛扐之數其自然之妙如牝牡之相銜如符契之相合可以相勝而不可以相无且其前後相因固有次第而掛扐之數所以為七八九六又有非偶然者皆不可以不察也今於掛扐之䇿既不知其所自來而以為无所預於揲法徒守過揲之數以為正策而亦不知正䇿之所自來也其欲増損全數以明掛扐之可廢是又不知其不可相無之説其失益以甚矣又答郭氏書云過揲之數雖先得之然其數衆而繁歸竒之數雖後得之然其數寡而約紀數之法以約御繁不以衆制寡故先儒舊説專以多少决隂陽之老少而過揲之數亦冥㑹焉初非有異説也然七八九六所以為隂陽之老少者其説本於圖書定於四象其歸竒之數亦因揲而得之耳大抵河圖洛書者七八九六之祖也四象之形體次第者其父也歸竒之竒偶方圓者其子也過揲而以四乘之者其孫也今自歸竒以上皆棄而不録而獨以過揲四乘之數為説恐未究象數之本原也按此二條説掛扐過揲本末先後最為精密所以正郭氏之誤無餘説矣此節所謂或者正指郭氏言也】   卲子曰五與四四去掛一之數則四三十二也九與八八去掛一之數則四六二十四也五與八八九與四八去掛一之數則四五二十也九與四四五與四八去掛一之數則四四十六也故去其三四五六之數以成九八七六之策此之謂也   【朱子曰邵子此條是説隂陽老少掛扐之數啓䝉引之者盖以證掛扐之數乃七八九六之原以掛扐歸竒言之老陽得三四少隂得四四少陽得五四老隂得六四今不用三四五六之數而以竒偶取徑一圍三圍四用半之義者以成七八九六之䇿故也 玉齋胡氏曰老陽掛扐十三去初掛一為十二老隂掛扐二十五去初掛一為二十四少陽掛扐二十一去初掛扐為二十少隂掛扐十七去初掛一為十六此去初掛之一以騐竒偶多寡之所由分也竒偶既分用數斯判竒圓用全而徑一圍三偶方用半而徑一圍四是以老陽掛扐三竒十二全用又於三竒内去一策以象圓而三一之中各復有三積三三之數為九是去三以成九也少隂掛扐兩竒一偶十六兩竒全用故四䇿各全用一偶用半故八䇿只用四亦用十二於兩竒内去一數以象圓而二一之中各復有三於一偶内去二數以象方而一二之中復有二積二三一二之策為八是去四以成八也少陽掛扐兩偶一竒二十一竒用全故四䇿全用兩偶用半故八䇿各用四亦用十二於一竒内去一數以象圓而一之中復有三於兩偶内各去二數以象方而三二之中各復有二積一三二二之策為七是去五以成七也老隂掛扐三偶二十四用半亦只用十二又於三偶内各去二數以象方而三二之中各復有二積三二之策為六是去六以成六也此去三四五六之數以成九八七六之䇿也是知老少掛扐去初掛之後多寡雖不同而用全用半均不過十二之數以其十二者去三則成九去四則成八去五則成七去六則成六十二乃老陽掛扐之數也壹是皆以老陽之數為凖而去取以成九八七六焉其尊陽之意又可見於此矣】   一爻已成再合四十九䇿復分掛揲歸以成一變每三變而成一爻並如前法   【朱子曰今按四象之數乃天地之間自然之理其在河圖洛書各有定位故聖人畫卦自兩而生有畫以見其象有位以定其次有數以積其實其為四象也久矣至於揲蓍然後掛扐之竒偶方圓有以兆之於前過揲之數有以乗之於後而九六七八之數隱然於其中未畫之前先有此象數聖人畫卦時依様畫出揲蓍者又隨其所得掛扐過揲之數以合焉非是元無實體而畫卦揲蓍之際旋次安排出來也 老少於經固無明文然揲蓍之法以竒偶分之然後爻之隂陽可得而辨又於其中各以老少分之然後爻之隂陽變與不變可得而分經之用九用六正謂比也若其無此則終日揲蓍不知合得何卦正使得卦不知當用何爻九六之説甞謂五行成數去其地十之土而不用則七八九六而已陽竒隂偶故七九為陽六八為隂陽進隂退故九六為老而七八為少陽極於九則退八而為隂隂極於六則進七而為陽一進一退循環無端龜山所謂參之為三兩之為六乃康節以三為真數故以三兩乘之而得九六之數也多少之説雖不經見然其實以一約四以竒為少以偶為多而已九八者兩其四也隂之偶也故謂之多五四者一其四也陽之竒也故謂之少竒陽體圓其法徑一圍三而用其全故少之數三偶隂體方其法徑一圍四而用其半故多之數二歸竒積三三而為九則其過揲者四之而為三十六矣歸竒積三二而為六則其過揲者四之而為二十四矣 二老變之説無他到極處了無去處只得變九上更去不得了只得回來做八六下來便是五生數了亦去不得所以却去做七 揲蓍雖是一小事自孔子來千五百年人都理㑹不得唐人雖説得有病大體理㑹得是近來説得大乖自郭子和始子和以掛一為竒以揲之餘為扐又不用老少只用三十六三十二二十八二十四為策數以為聖人從來只説隂陽不曽説老少不知既無老少則七八九六皆無用又何以為卦又以第一揲扐為扐第二第三揲不掛為扐第四又掛如此則無五年再閏是六年再閏也 或問蓍之為用不知蓍是伏羲從來設是後之聖人設若謂伏羲只以心之所得者畫出元未有蓍則畫卦如何用曰想自有一物如蓍未可知但不可道伏羲將揲蓍來立卦如今時俗只把三銅錢求卦亦可也】   乾之策二百一十有六坤之䇿百四十有四凡三百有六十當期之日   乾之策二百一十有六者積六爻之策各三十六而得之也坤之䇿百四十有四者積六爻之䇿各二十有四而得之也凡三百六十者合二百一十有六百四十有四而得之也當期之日者每月三十日合十二月為三百六十也盖以氣言之則有三百六十六日以朔言之則有三百五十四日今舉氣盈朔虛之中數而言故曰三百有六十也然少陽之䇿二十八積乾六爻之䇿則一百六十八少隂之䇿三十二積坤六爻之䇿則一百九十二此獨以老隂陽之策為言者以易用九六不用七八也然二少之合亦三百有六十   【玉齋胡氏曰䇿指過揲之䇿乾坤二老之䇿足以當期之數二少之策亦足以當期之數易以九六名爻故言老而不言少朱子答程可久云不可專指乾坤之爻為老陽老隂其實六爻之為隂陽者老少錯雜大傳以六爻乘二老言故云乾之䇿二百一十六坤之策百四十四凡三百六十然為六子諸卦者亦互有老少焉以策數合之亦三百六十若便以乾坤皆為老隂陽六子皆為少隂陽則恐未安也三百六十當期之日期者周也謂周一嵗也以氣言則有三百六十六日以朔言則有三百五十四日今云三百六十者比之氣盈則少六日不得謂之盈比之朔虚則多六日不得謂之虛是盖於氣朔盈虛之間指其數之中者為言也乾坤之策合之為三百六十亦正足以當期之數也按閏法始於堯典云朞三百六旬有六日以閏月定四時成嵗朱子云天體至圓周圍三百六十】   【五度四分度之一繞地左旋常一日一周而過一度日麗天而少遲故日一日亦繞地一周而在天為不及一度積三百六十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而與天㑹是一嵗日行之數也月麗天而尤遲一日常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積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而與日㑹十二㑹得全日三百四十八餘分之積五千九百八十八如日法九百四十而二得六不盡三百四十八通計得三百五十四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四十八是一嵗月行之數也嵗有十二月月有三十日三百六十者一嵗之常數也故日與天㑹而多五日二百三十五分者為氣盈月與日㑹而少五日五百九十二分者為朔虛合氣盈朔虛而閏生焉故一嵗閏率十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八百二十七三嵗一閏則三十二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六百一五嵗再閏則五十四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七十五十九嵗七閏則氣朔分齊是為一章也愚謂天體圓如彈丸半覆地上半在地下以二十八宿分周天之度共為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朱子云天無體只二十八宿便是體是也四分度之一者天行每一度計九百四十分分為四分則計四箇二百三十五分而得其四分之一也天行過一度者天行健一日一夜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而又過一度也朱子云日月皆從角起日則一日運一周依舊只到那角上天則周了又過那角些子日日累將去到一年便與日㑹又云而今若就天裏看時只是行得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若把天外來説則是一日過了一度季通甞言論日月則在天裏論天則在太虛空裏若去那太虛空裏觀天自是日日袞得不在舊時處所謂日之二百三十五者在天為度在嵗為日天有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嵗亦有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也天一度有九百四十分嵗一日亦有九百四十分均以四分分之每分計二百三十五分是天與日所行之餘分也所謂二百三十五者即四分度之一耳日與天㑹者一朞内二十四氣必有三百六十六日雖遇置閏年亦同如自今年冬至至來年冬至前一日必三百六十六日也日與天在來年冬至三百六十六日上㑹而成一嵗也十九分度之七者以九百四十分分為十九分每分計四十九分四釐七毫六絲八秒十九分内中取七分總為三百四十六分三釐一毫五忽七絲六秒此月行一日不及天與日常度之餘分也如是則月行一日不及日十二度三百四十六分半每月積至二十九日四百九十九分上其不及日者三百六十五度二百三十五分則日所進過之度恰周得本數而月所不及之度亦退盡本數恰恰與日㑹而成一月合十二箇二十九日計全日三百四十八十二箇四百九十九分積五千九百八十八以日法九百四十分除之得六日零三百四十八通計三百五十四日三百四十八分此一嵗月行之常數也月與日㑹處係於每月二十九日四百九十九分上㑹如正月斗柄指寅寅與亥合日月則㑹於亥其辰為陬訾二月斗柄指卯卯與戌合日月則㑹於戌其辰為降婁積十二㑹皆於斗柄所指之宫合宫上㑹也三百六十為一嵗之常數者以五行之氣言之各旺七十二日則五其七十二為三百六十以六甲之數言之每甲六十六其六十亦三百六十以乾坤二篇之策言之乾二百一十六坤百四十四亦合三百六十所謂一嵗之常數也氣則二十四氣自今年冬至至來年冬至前一日計三百六十五日二百三十五分是於三百六十日外多五日二百三十五分者為氣盈朔則十二月朔自今年十一月初一至來年十一月初一前一日計三百五十四日三百四十八分是於三百六十日内少五日五百九十二分者為朔虛合氣盈朔虛而閏生者一嵗閏積氣朔之數計十日八百二十七分三嵗一閏積氣朔之數三箇十日八百二十七分計三十二日六百單一分五嵗再閏積氣朔之數五箇十日八百二十七分計五十四日二百七十五分但五嵗内無再閏而易繫乃有五嵗再閏之文者盖以氣盈六日朔虛六日而再閏在五嵗内者舉成數也氣盈五日二百三十五分朔虛五日五百九十二分而再閏在六嵗内者舉本數也十九嵗七閏為一章者盖九為天數之終十為地數之終十九嵗而天地之數俱終故當七閏也自一嵗餘十日零八百二十七分積十九年得全日一百九十日零分積一萬五千七百一十三分以日法九百四十分除之計成日一十六日零六百七十三分通前所得全日總計二百單六日零六百七十三分將此數於十九年内分作七箇閏月計三七二百一十日内少三日二百六十七分七閏月之中合除此三日二百六十七分均作三箇月小盡正恰好故氣朔分齊定是冬至在十一月朔是為至朔同日而為一章之嵗也甞論之日月皆麗乎天者也日之行比天只不及一度月之行乃不及日十二度何哉盖天秉陽而在上日為陽之精月為隂之精也造化之間陽大隂小陽饒隂乏陽得兼隂隂不得兼陽此日行所以常過月行所以常不及也且一嵗朔虚五日五百九十二分固月之所不及行者矣氣盈五日二百三十五分亦月之所不及行者也使日之運常有餘月之運常不足不置閏以齊之積之三年春之一月入于夏子之一月入于丑矣又至於三失閏則春季皆入於夏十二失閏子年皆入于丑矣何以成造化之功哉故聖人作厯必歸餘於閏以補月行不及於日之數則月之行也始可與一嵗日與天㑹之數相參為一至十九年而氣朔分齊無毫髪之差矣聖人裁成輔相之功豈淺淺哉或云歴家之説則以為日行遲一日行一度月行速一日行十二度十九分度之七何也曰陳安卿甞問天道左旋自東而西日月右行則如何朱子云横渠説日月皆是左旋説得好盖天行甚健一日一夜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而又過一度日行速健次於天一日一夜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正恰好被天進一度則日却成每日退了一度積至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則天所進過之度又恰周得本數而日所不及之度亦恰退盡本數遂與天㑹而成一年月行遲一日一夜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行不盡比之天却成退了十三度有竒進數為順天而左退數為逆天而右厯家以進數難筭只以退數筭之故謂之右行且曰日行遲月行速也然則日行却得其正愚謂欲知日速月遲其迹有易見者且日月㑹於晦朔之間初一日晩最好看起日纔西墜微茫之月亦隨之而墜矣至初二便相隔微闊初三生明以後相去漸逺一日逺似一日直至十五日月對望則是日行速進而逺至半天月行遲退而不及亦逺半天矣自十六至月晦日行全逺盡一天月行全不及亦盡一天即所謂日進盡本數月退盡半數而復相㑹也】   二篇之策萬有一千五百二十當萬物之數也   二篇者上下經六十四卦也其陽爻百九十二每爻各三十六策積之得六千九百一十二隂爻百九十二每爻二十四策積之得四千六百八又合二者為萬有一千五百二十也若為少陽則每爻二十八策凡五千三百七十六少隂則每爻三十二策凡六千一百四十四合之亦為萬一千五百二十也   【西山蔡氏曰此即過揲之蓍大衍之終也䇿即蓍也乾一爻三十六策六爻二百一十六策坤一爻二十四策六爻百四十有四䇿此隂陽自然之數聖人立大衍之法以倚之所謂參天兩地而倚數也天地之運大小皆極于三百六十大衍乾坤之策當期之日真所謂與天地相似者也陽爻一百九十二每爻三十六䇿積之得六千九百一十二策隂爻一百九十二每爻二十四策積之得四千六百八策二篇之策分隂爻陽爻為二也合之則萬有一千五百二十以當萬物之數此天地流行之數嵗月日時之積也詳見經世指要上篇 玉齋胡氏曰二篇之策足以當萬物之數二老之䇿固然二少之策亦然也】   是故四營而成易十有八變而成卦八卦而小成引而伸之觸類而長之天下之能事畢矣   四營者四次經營也分二者第一營也掛一者第二營也揲四者第三營也歸奇者第四營也易變易也謂揲之一變也四營成變三變成爻一變而得兩儀之象再變而得四象之象三變而得八封之象一爻而得兩儀之畫二爻而得四象之畫三爻而得八卦之畫四爻成而得其十六者之一五爻成而得其三十二者之一至於積七十二營而成十有八變則六爻見而得乎六十四卦之一矣然方其三十六營而九變也已得三畫而八卦之名可見則内卦之為貞者立矣此所謂八卦而小成者也自是而往引而伸之又三十六營九變以成三畫而再得小成之卦者一則外卦之為悔者亦備矣六爻成内外卦備六十四卦之别可見然後視其爻之變與不變而觸類以長焉則天下之事其吉凶悔吝皆不越乎此矣【朱子曰四營而成易易字只是箇變字四度經營方成一變若説易之一變却不可這處未下得卦字亦未下得爻字只下得易字 西山蔡氏曰易者未入用也變者已入用也 玉齋胡氏曰一變而得两儀之象至三變而得八卦之象盖一爻以三變而成猶八卦以三畫而成故以為象也一變而得兩儀之象謂得五者象陽儀得九者象隂儀也再變而得四象之象謂得五四者象太陽得五八者象少隂得九四者象少陽得九八者象太隂三變而得八卦之象謂得五四四者象乾得五四八者象兑得五八四者象離得五八八者象震得九四四者象巽得九四八者象坎得九八四者象艮得九八八者象坤其逐變皆彷彿近似於儀象卦而未有其畫故惟以其象言之一爻而得兩儀之畫謂初揲而得一者為陽之儀必自乾至復三十二卦得者為隂之儀必自姤至坤三十二卦也二爻而得四象之畫謂再揲而得□者為太陽必自乾至臨十六卦得□者為少隂必自同人至復十六卦得□者為少陽必自姤至師十六卦得□者為太隂必自遯至坤十六卦也三爻而得八卦之畫謂三揲而得者為乾必自乾至泰八卦得者為兑必自履至臨八卦也餘放此四爻而得十六者之一謂四揲而得四爻則得□者必自乾至大壯四卦得□者必自小畜至泰四卦餘放此所謂十六卦中一卦也五爻而得三十二者之一謂五揲而得五爻則得□者非乾則夬得□者非大有則大壯餘放此所謂三十二卦中一卦也以至六揲而得六爻則一卦於是乎成而六十四卦之中各隨所遇而得其一矣朱子屢言揲蓍求卦之法謂一爻成只有三十二卦二爻成只有十六卦三爻成只有八卦四爻成只有四卦五爻成只有二卦六爻既成一卦乃定者此之謂也或問内卦為貞外卦為悔如何朱子云貞悔出洪範貞看來是正悔是過意凡悔字都是過了方悔這悔字是過底意思下三爻便是正卦上三爻似過多了恐是如此又云内卦為貞外卦為悔因説生物只有初時好凡物皆然康節愛説又云康節看物事便成四箇渠只怕處其盛且如看花方其蓓蕾向盛也半開漸盛正開太盛則衰矣人之勢焰者必衰强壯者必死康節一見便能知之觸類以長朱子謂如占得這一卦則就上面推看如乾則推其為圜為君為父之類觸其類於彼而長其見於此則舉天下之事或吉或凶或自悔而趨吉或自吝而向凶者皆可以決諸此而無復疑矣】   顯道神徳行是故可與酬酢可與祐神矣   道因辭顯行以數神酬酢者言幽明之相應如賓主之相交也祐神者言有以佑助神化之功也 卷内蔡氏説為奇者三為偶者二盖凡初揲左手餘一餘二餘三皆為奇餘四為偶至再揲三揲則餘三者亦為偶故曰奇三而偶二也   【朱子曰道是無形底物事因卦詞説出來道這是吉這是凶這是可為這是不可為此道因詞顯也又曰徳行是人做底事因數推出來方知得這非是人硬恁地做都是神之所為又曰徳行是人事却須决於蓍此行以數神也幽明之相應如賓主之相交者幽言蓍也明言人也蓍與人之相應無異於賓主之交相酬酢也方揲之初則人為主而蓍為賓既揲之後則蓍為主而人為賓又曰神不能自説吉凶與人必待蓍而後見皆佑助於神也繋辭言蓍法大抵只是解其大略想别有文字今不可見但如天數五地數五此是舊文五位相得而各有合是孔子解文天數二十有五地數三十凡天地之數五十有五此是舊文此所以成變化而行鬼神此是孔子解文分而為二是本文以象兩是解掛一揲之以四歸竒於扐皆是本文以象三以象四時以象閏之類皆解文也乾之䇿二百一十有六坤之策百四十有四孔子則斷之以當期之日二篇之策萬有一千五百二十孔子則斷之以當萬物之數於此可見 黄氏瑞節曰大衍之説朱蔡可謂備矣武陵丁氏云朱子以五乗十之説於諸家為近至於四十有九率不過歸之虚一而已未有得夫五十數與四十九之全者於是萃五十七家之説為稽衍而自為原衍翼衍凡三卷其説曰有以先天兩儀四象八卦合四十九所虛之一是為太極者有謂四十九與五十皆天地之數各再自乗而以中數自乗除之者二説似矣而未也盖天地之數各五合而衍之通得九位一與二為三二與三為五三與四為七四與五為九五與六為十一六與七為十三七與八為十五八與九為十七九與十為十九九位各有竒而五位各有偶置其五位之偶是為五十大衍之體數也存其九位之竒則得四十有九大衍之用數也一居其中不用而左右之位各四有掛一分二揲四之象焉丁氏之説又出朱蔡之外備之備也已撮其圖入諸書圖類大略附此以見朱子所謂聖人説數不只説得一路自然有許多通透信矣】   性理大全書卷十六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十七   易學啓䝉四   考變占第四   【朱子曰易中先儒舊説皆不可廢但互體五行納甲飛伏之類未及致思耳卦變獨扵彖之詞有用故也 卦變所謂剛來柔進之類亦是就卦已成後用意推説以此為自彼卦而來耳非真先有彼而後方有此卦也古注説賁卦自泰卦而來先儒非之以為乾坤合而為泰豈冇泰復為賁之理殊不知若論伏羲畫卦則六十四卦一時都了雖乾坤亦無能生諸卦之理若如文王孔子之説則縱横曲直反復相生無所不可要在看得活路無所拘則無不通耳 潜室陳氏曰伊川正是破否泰卦變之説故以卦變皆從乾坤來葢易中卦變多是三陽三隂類於否泰與其主否泰寕主乾坤乾坤猶卦之母否泰則甚無義若知諸卦皆可變之説則知主乾坤者猶非况否泰乎葢卦變之法每一卦皆可變為六十四卦如賁之變或主内卦則自損而來或主外卦則自既濟而來此晦翁之通例不必三陽三隂皆可推程子之例可稱於三陽三隂之卦或三畫不等者即推之不通若曉通例即一卦可變為六十四卦卦卦皆然所謂易也若只乾坤二變則非變矣】   乾卦用九見羣龍无首吉象曰用九天徳不可為首也坤卦用六利永貞象曰用六永貞以大終也   用九用六者變卦之凡例也言凡陽爻皆用九而不用七隂爻皆用六而不用八用九故老陽變為少隂用六故老隂變為少陽不用七八故少陽少隂不變獨於乾坤二卦言之者以其在諸卦之首又為純陽純隂之卦也聖人因繋以辭使遇乾而六爻皆九遇坤而六爻皆六者即此而占之盖羣龍無首則陽皆變隂之象利永貞則隂皆變陽之義也餘見六爻變例【歐陽子曰乾坤之用九用六何謂也曰乾爻七九坤爻八六九六變而七八无為易道占其變故以其所占者名爻不謂六爻皆九六也及其筮也七八常多而九六常少有無九六者焉此不可以不釋也六十四卦皆然特於乾坤見之則餘可知耳 愚按此説發明先儒所未到最為有功其論七八多而九六少又見當時占法三變皆掛如一行説】   【朱子曰陽為大隂為小如大過小過之類皆是以隂陽而言坤六爻皆隂其始本小到此隂皆變為陽矣所以謂以大終也言始小而終大也 凡得乾而六爻純九得坤而六爻純六者皆當直就此例占其所繋之辭不必更看所變之卦左傳蔡墨所謂乾之坤曰見羣龍无首者可以見其一隅也葢羣龍无首即坤之牝馬先迷也利永貞即乾之不言所利也 見羣龍謂值此六爻皆九也无首謂陽變而隂也剛而能柔故吉而聖人因之以發明剛而不過為用剛之道也凡揲而六爻皆九者則以此辭占之蔡氏引此杜註亦如此説 七八九六雖是逐爻之數然全卦七八則當占本卦辭三爻七八則當占兩卦辭全卦九六則當占之卦辭 進齋徐氏曰六爻皆用九則乾變之坤九者剛徤之極天徳也天徳不可為首指卦變言即坤无首之義非謂乾剛有所不足也善用九者物極必變剛而能柔不為物先用坤道也 玉齋胡氏曰羣龍六龍也筮得六爻皆用老陽之九則變而之坤既變而坤故不可為首首先也坤為首則先迷矣永貞陽也筮得六爻皆用老隂之六則變而之乾既變而乾故以大終大陽也易中稱大為陽也乾爻七九坤爻八六者葢謂遇乾而變者為老陽之九其間亦有不變而為少隂之七者遇坤而變者為老隂之六其間亦有不變而為少隂之八者七八常多九六常少者七八毎易遇以其或竒或偶之不齊故常多也九六每難遇以其老陽必三奇老隂必三隅故常少也又見當時占法三變皆掛者蓋三變皆掛則少陽二十少隂二十八為易過老陽十二為難遇後二變不掛則老陽二十七遇之甚易矣】   凡卦六爻皆不變則占本卦彖辭而以内卦為貞外卦為悔【彖辭為卦下之辭孔成子筮立衛公子元遇屯曰利建侯秦伯伐晉筮之遇蠱曰貞風也其悔山也】   【潜室陳氏曰貞悔字皆從十 玊齋胡氏曰朱子云陽用九而不用七且如占得純乾卦皆七數這却不是變底他未當得九即在這爻裏面所以只就占上面彖辭他亦然以内卦為貞外卦為悔者朱子云貞是事之始悔是事之終貞是事之主悔是事之客貞是事在我底悔是應人底今統占本卦彖辭而分内外卦為貞悔者大抵筮法有變卦則以本卦為貞之卦為悔无變卦則以内卦為貞外卦為悔此又是兼内外卦體推㫁如貞風悔山之類是以貞為我悔為彼也論貞悔詳見前篇末左昭七年衛卿孔成子欲立公子元筮之遇屯以示子朝子朝曰元亨且其繋辭曰利建侯子其】   【建之成子遂立元即靈公也 僖十五年秦伯伐晉卜徒父筮之吉其卦遇蠱貞風也悔山也嵗云秋矣我落其實而取其材所以克也實落材亡不敗何待遂獲晉侯以歸】   一爻變則以本卦變爻辭占【沙隨程氏曰畢萬遇屯之比初九變也蔡墨遇乾之同人九二變也晉文公遇大有之睽九三變也陳敬仲遇觀之否六四變也南蒯遇坤之比六五變也晉獻公遇歸妹之睽上六變也】   【玉齋胡氏曰一爻變者凡六卦有圖在後如第一圖以乾為本卦一爻變自姤至夬以坤為本卦一爻變自復至剝是也餘放此沙隨所舉六事皆各得一爻變就本卦變爻占其例觀後注可見 左閔元年畢萬筮仕於晉遇屯之比辛廖占之曰吉就大焉其必蕃昌公之卦也 昭二十九年秋龍見於絳郊魏獻子問於蔡墨墨曰乾之同人九二變也 僖二十五年晉文公将納王使卜偃筮之遇大有之睽曰公用享于天子之卦戰克而王享吉孰大焉 莊二十二年陳厲公生敬仲使周史筮之遇觀之否曰是謂觀國之光利用賔于王此其代陳有國乎 昭十二年南蒯将叛筮遇坤之比曰黄裳元吉以為大吉子服恵伯曰忠信之事則可不然必敗後蒯果敗 僖十五年晉獻公筮嫁伯姬於秦遇歸妹之睽史蘇占之曰不吉其繇曰士刲羊亦无□也女承筐亦无貺也】   二爻變則以本卦二變爻辭占仍以上爻為主【經傳無文今以例推之當如此】   【玉齋胡氏曰二爻變者凡十五卦如第一圖以乾為本卦二爻變自遯至大壯以坤為本卦二爻變自臨至觀是也後放此朱子云凡變須就其變之極處看所以以上爻為主不變者是其常只順其先後所以以下爻為主亦如隂陽老少之義老者變之極少者只順其初又云二爻變者下至上而極一爻不變者下便是不變之本故以之為主又云卦是從下生占事都有一箇先後首尾】   三爻變則占本卦及之卦之彖辭而以本卦為貞之卦為悔前十卦主貞後十卦主悔【凡三爻變者通二十卦有圖在後 沙隨程氏曰晉公子重耳筮得國遇貞屯悔豫皆八葢初與四五凡三爻變也初與五用九變四用六變其不變者二三上在兩卦皆為八故云皆八而司空季子占之曰皆利建侯】   【玉齋胡氏曰三爻變者凡二十卦如第一圖以乾為本卦三爻變自否至泰以坤為本卦三爻變自泰至否是也後放此所以占本卦及之卦彖辭者葢變至三爻則所變爻與不變爻六爻平分故就兩卦彖辭占而以本卦為貞之卦為悔也前十卦主貞後十卦主悔者且如乾三爻變自否至恒為前十卦自益至泰為後十卦如坤三爻變自泰至益為前十卦自恒至否為後十卦若所得變卦在前十卦内雖占兩卦彖辭却以本卦貞為主是重在本卦彖辭占也若所得變卦在後十卦内雖亦占兩卦彖辭却以變卦悔為主是重在變卦彖辭占也司空季子所占屯豫皆利建侯其例可見朱子云三爻變則所主者不一故以兩卦象辭占又云所以到那三爻變第三十二卦以後占變卦彖辭者无也到這裏時離那本卦分數多了到四畫五畫則更多矣 國語晉公子重耳筮得國親筮之曰尚有晉國得貞屯悔豫皆八司空季子曰吉是在周易皆利建侯我命筮曰尚有晉國告我曰利建侯得國之務也】   四爻變則以之卦二不變爻占仍以下爻為主【經傳亦無文今以例推之當如此】   【玉齋胡氏曰四爻變凡十五卦如第一圖以乾為本卦四爻變自觀至臨以坤為本卦四爻變自大壯至遯是也後放此】   五爻變則以之卦不變爻占【穆姜徃東宮筮遇艮之八史曰是謂艮之隨葢五爻皆變唯二得八故不變也法宜以係小子失丈夫為占而史妄引隨之彖辭以對則非也】   【朱子曰艮之隨惟六二一爻不變餘五爻盡變變者遇九六也不變者遇八也筮法以少為卦主變者五而定者一故以八為占而曰艮之八 玊齋胡氏曰五爻變凡六卦如第一圖以乾為本卦五爻變自剝至復以坤為本卦五爻變自夬至姤是也後放此 左襄九年穆姜始徃東宫筮之遇艮之八史曰是謂艮之隨隨其出也君必速出姜曰亡是於周易曰隨元亨利貞有四徳者隨而無咎我皆無之豈隨也哉必死於此弗得出矣按穆姜魯成公母姜滛僑如欲廢成公故徙居太子宫也筮遇艮之八者艮五爻皆變惟六二少隂八不變不云之隨而云之八者八指隨之六二言也以之卦不變爻占則重在六二故云之八者史妄引隨之彖辭以對故又不云之八而云之隨耳】   六爻變則乾坤占二用餘卦占之卦彖辭【蔡墨曰乾之坤曰見羣龍无首吉是也然羣龍无首即坤之牝馬先迷也坤之利永貞即乾之不言所利也】   【玉齋胡氏曰六爻變只一卦如第一圖以乾為本卦六爻盡變則為坤以坤為本卦六爻盡變則為乾是也後放此乾坤占用九用六之辭餘卦无二用可占故占之卦彖辭也朱子云遇乾而六爻皆變則為隂故有羣龍无首之象即坤利牝馬之貞也言羣龍而却无頭剛而能柔則吉也牝馬順而徤行者故坤利此以為貞先迷陽先隂後以隂而先陽則迷矣又云遇坤而六爻皆變則為陽故有利永貞之象即乾之元亨利貞也不言所利者貞也 左昭二十九年蔡墨答魏獻子曰乾之坤曰見羣龍无首吉葢言六爻皆變之占也】   於是一卦可變六十四卦而四千九十六卦在其中矣所謂引而伸之觸類而長之天下之能事畢矣豈不信哉今以六十四卦之變列為三十二圖得初卦者自初而終自二而下得末卦者自終而初自下而上變在第三十二卦以前者占本卦爻之辭變在第三十二卦以後者占變卦爻之辭【凡言初終上下者據圖而言言第幾卦前後者從本卦起】   【朱子曰變在三十二卦以前占本卦辭變在三十二卦以後占之卦辭葢一爻二爻變在三十二卦之前四爻五爻六爻變在三十二卦之後此甚易見獨三爻變者凡二十卦十卦在三十二卦之前十卦在三十二卦之後然占法三爻變者雖占兩卦彖辭而變在前十卦者主貞變在後十卦者主悔貞是本卦悔是變卦故槩以三十二卦前後言之 雲莊劉氏曰筮法占卦爻之辭然其辭與事應者吉凶固自可見又有不相應者吉凶何自而决葢人於辭上㑹者淺於象上㑹者深伏羲教人卜筮亦有卦而已隨其所遇求之卦體卦象卦變无不應矣文王周公之辭雖以明卦然辭之所該終有限故有時而不應必如左傳及國語所載占卦體卦象卦變又推互體始足以濟辭之所不及而為吉凶之前知耳讀易者不可不察也 黄氏瑞節曰所謂初末上下前後者朱子借此以起例耳非卦有初末上下前後也假如得初卦者以初為初得末卦者又以末為初矣逆而觀之也又如前三十二卦以前為前後三十二卦又以後為前矣覆而觀之也此三十二圖所以反復為六十四圖也 玉齋胡氏曰三十二圖初終上下各主首末兩卦為本卦反復變易隨所遇老陽老隂而一卦可變六十四卦共四千九十六卦皆在六十四卦所變之中引伸觸類人謀謀百姓與能而天下之能事備於此矣得初卦者自初而終自上而下如得乾卦者自變姤初六至坤上六之類得末卦者自終而初自下而上如得坤卦者自變復初九至乾上九之類後放此三十二卦前後者如乾自姤至恒坤自復至益為三十二卦之前皆占本卦爻辭者即所謂一爻二爻以至三爻之變前十卦皆以本卦為占也如乾自益至坤坤自恒至乾為三十二卦之後皆占變卦爻辭者即所謂三爻之變後十卦以至四五上爻變皆以之卦為占也然而必以三十二卦為限以在前者主貞在後者主悔亦取其中也變在三十二卦之前則正適其中故皆主貞卦以為占變在三十二卦之後則便過其中故皆主悔卦以為占也】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七>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七>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七>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七>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七>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七>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七>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七>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七>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七>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七>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七>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七>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七>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七>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七>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七>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七>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七>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七>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七>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七>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七>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七>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七>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七>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七>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七>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七>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七>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七>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七>   以上三十二圖反復之則為六十四圖圖以一卦為主而各具六十四卦凡四千九十六卦與焦贑易林合然其條理精宻則有先儒所未發者覽者詳之【玉齋胡氏曰三十二圖反復其變悉如乾坤二卦變圖例每圖各以第一卦為本卦順變捋去則自初而終自上而下是由乾以至於坤反之則又以末一卦為本卦逆變轉来則自終而初自下而上是由坤以至於乾一順一逆毎圖遂以兩卦為本卦而成兩圖矣合三十二圖反復則為六十四圖矣然三十二圖先後次第皆本於乾坤卦變只以第一圖觀之可見如以乾為本卦則次姤次同人以至於恒計三十二卦今各為三十二圖之第一卦而次第不紊矣如以坤為本卦則次復次師以至於益計三十二卦今各為三十二圖之末一卦而次第亦不紊矣此乃卦畫變圖之妙也】   横圖者卦畫之成圓圖者卦氣之運以卦配數離震艮坤同而乾兌巽坎異者以隂之老少主静而守其常陽之老少主動而通其變故也   書洪範天乃錫禹洪範九疇彛倫攸序初一曰五行次二曰敬用五事次三曰農用八政次四曰協用五紀次五曰建用皇極次六曰乂用三徳次七曰明用稽疑次八曰念用庶徴次九曰嚮用五福威用六極洪範九疇配九宫之數朱子之論備矣詳見本圖書篇上同   先天八卦乾兑生於老陽之四九離震生於少隂之三八巽坎生於少陽之二七艮坤生於老隂之一六其卦未嘗不與洛書之位數合詳見原卦畫篇末下同   後天八卦坎一六水離二七火震巽三八木乾兑四九金坤艮五十土其卦未嘗不與河圖之位數合此圖書所以相為經緯而先後天亦有相為表裏之妙也朱子曰先天圖一邊本都是陽一邊本都是隂陽中有隂隂中有陽便是陽徃交易隂隂来交易陽兩邊各各相對其實非此徃彼来只其象如此又曰如乾夬大有大壯小畜需大畜泰内體皆乾是一貞外體八卦是八悔餘倣此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七>   嘗因卲子冬至子半之説推之則六十四卦分配節氣二至二分四立總為八節每節各兩卦外十六氣毎氣各三卦合之為六十四卦也詳見原卦畫篇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七>   朱子嘗欲取出圓圖中方圖在外庶圓圖虚中以象太極今考方圖乾坤艮兌坎離震㢲八卦之正也泰否咸損既未濟恒益即乾坤艮兌坎離震巽之交不交也圓圖乾居南今轉而居西北【内乾八卦居北外乾八卦居西】坤居北今轉而居西南【内坤八卦居南外坤八卦居西】而艮兌坎離震巽皆易其位于以見方圖不特有一定之位而有變動交易之義也詳見原卦畫篇末   此圓圖布者乾盡午中坤盡子中離盡夘中坎盡酉中陽生於子中極於午中隂生於午中極於子中其陽在南其隂在北方布者乾始於西北坤盡於東南其陽在北其隂在南此二者隂陽對待之數圓於外者為陽方於中者為隂圓者動而為天方者静而為地者也   邵子經世演易圖以太陽為乾太隂為兌少陽為離少隂為震此四卦自陽儀中来故為天四象少剛為巽少柔為坎大剛為艮太柔為坤此四卦自隂儀中来故為地四象詳見原卦畫篇下同   朱子釋邵子說以乾兌艮坤生於二太故為天四象離震巽坎生於二少故為地四象但以太陽為陽太隂為隂少陽為剛少隂為柔不復就八卦上分隂陽剛柔與邵子本意不同自為一説也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七>   【按朱子掛扐圖四圖説并及過揲之數今總為一圖之全數隂初掛一外粲然可見矣詳見明蓍策篇】此係近世之法前一變獨掛後二變不掛故老陽少隂變數皆二十七少陽變數九老隂變數一無復自然之法象也詳見明蓍策篇   按第一變獨掛後二變不掛非特為六扐而後掛三營而成易於再扐四營之義不協且後二變不掛其數雖亦不四則八而所以為四八者實有不同盖掛則所謂四者左手餘一則右手餘二左手餘二則右手餘一不掛則左手餘一右手餘三左手餘二右手餘二左手餘三右手餘一此四之所以不同也三變之後隂陽變動皆參差不齊無復自然之法象矣其可哉因為圖以明之   【三 二 一  三 二 一  三 二 一扐 扐 扐掛 扐 扐 扐掛 扐 扐 扐掛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七>】   右十圖附見于此初學得之以明篇内本文之義亦庶幾乎易見云   性理大全書卷十七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八>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八>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八>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八>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八>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八>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八>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八>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八>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八>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八>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八>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八>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八>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八>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八>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十八>   劉氏垓孫曰呂汲公家祭儀曰古者小宗有四有繼禰之宗繼祖之宗繼曾祖之宗繼髙祖之宗所以主祭祀而統族人後世宗法既廢散無所統祭祀之禮家自行之支子不能不祭祭不必告於宗子今宗法雖未易復而宗子主祭之義略可舉行宗子為士庶子為大夫以上牲祭於宗子之家故今議家廟雖因支子而立亦宗子主其祭而用其支子命數所得之禮可合禮意 先生曰祭祀須是用宗子法方不亂不然前面必有不可處置者 父在主祭子出仕宦不得祭父没宗子主祭庶子出仕宦祭時其禮亦合減殺不得同宗子 宗子只得立適雖庶長立不得若無適子則亦立庶子所謂世子之同母弟世子是適若世子死則立世子之親弟亦是次適也是庶子不得立也 大宗法既立不得亦當立小宗法祭自髙祖以下親盡則請出髙祖就伯叔位服未盡者祭之嫂則别處後其子私祭之今世禮全亂了   性理大全書卷十八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十九   家禮二   凡禮有本有文自其施於家者言之則名分之守爱敬之實其本也冠昏䘮祭儀章度數者其文也其本者有家日用之常體固不可以一日而不修其文又皆所以紀綱人道之始終雖其行之有時施之有所然非講之素明習之素熟則其臨事之際亦無以合宜而應節是亦不可一日而不講且習焉者也三代之際禮經備矣然其存於今者宫廬器服之制出入起居之節皆已不宜於世世之君子雖或酌以古今之變更為一時之法然亦或詳或略無所折衷至或遺其本而務其末緩於實而急於文自有志好禮之士猶或不能舉其要而困於貧窶者尤患其終不能有以及於禮也熹之愚盖兩病焉是以嘗獨究觀古今之籍因其大體之不可變者而少加損益於其間以為一家之書大抵謹名分崇愛敬以為之夲至其施行之際則又略浮文敷本實以竊自附於孔子從先進之遺意誠願得與同志之士熟講而勉行之庶㡬古人所以修身齊家之道謹終追逺之心猶可以復見而于國家所以崇化導民之意亦或有小補云【楊氏復曰先生服母喪參酌古今咸盡其變因成喪祭禮又推之於冠昏名曰家禮既成為一童行竊之以逃先生易簀其書始出行於世今按先生所定家鄉邦國王朝禮專以儀禮為經及自述家禮則又通之以古今之宜故冠禮則多取司馬氏昏禮則參諸司馬氏程氏喪禮本之司馬氏後又以高氏為最善及論祔遷則取横渠遺命治喪則以書儀踈畧而用儀禮祭禮兼用司馬氏程氏而先後所見又有不同節祠則以韓魏公所行者為法若夫明大宗小宗之法以寓愛禮存羊之意此又家禮之大義所繫盖諸書所未暇及而先生於此尤拳拳也惜其書既亡至先生没而後出不及再脩以幸萬世於是竊取先生平日去取折衷之言有以發明家禮之意者若昏禮親迎用温公入門以後則從伊川之類是也有後來議論始定若祭禮祭始祖初祖而後不祭之類是也有不用䟽家之説若深衣續衽鈎邊是也有用先儒舊義與經傳不同若喪服辟領婦人不杖之類是也凡此悉附於逐條之下云】   通禮【此篇所著皆所謂有家日用之常體不可一日而不脩者】   祠堂【此章本合在祭禮篇今以報本反始之心尊祖敬宗之意實有家名分之守所以開業傳世之本也故特著此冠于篇端使覽者知所以先立乎其大者而凡後篇所以周旋升降出入向背之曲折亦有所據以攷焉然古之廟制不見於經且今士庻人之賤亦有所不得為者故特以祠堂名之而其制度亦多用俗禮云】   【司馬温公曰宋仁宗時甞詔聴太子少傅以上皆立家廟而有司終不為之定制度惟文潞公立廟於西京他人皆莫之立故今但以影堂言之 朱子曰古命士得立家廟家廟之制内立廟中立正廟外立門四面牆圍之非命士止祭於堂上只祭考妣伊川謂無貴賤皆祭自髙祖而下但祭有豐殺踈數不同廟向南坐皆東嚮伊川於此不審乃云廟皆東向祖先位面東自㕔側直入其所反轉面西入廟中其制非是古人所以廟面東向坐者盖户在東牖在西坐扵一邊乃是奥處也 嘗欲立一家廟小五架屋以後架作一長龕堂以板隔截作四龕堂堂置位牌堂外用簾子小小祭祀時亦可只就其處大祭祀則請出或堂或㕔上皆可 唐大臣皆立廟於京師宋朝惟文潞公法唐杜佑制立一廟在西京雖如韓司馬家亦不曽立廟杜佑廟祖宗時尚在長安 劉氏垓孫曰伊川先生云古者庻人祭於寝士大夫祭於廟庻人無廟可立影堂今文公先生乃曰祠堂者葢以伊川先生謂祭時不可用影故改影堂曰祠堂云】   君子將營宫室先立祠堂於正寝之東【祠堂之制三間外為中門中門外為兩階皆三級東曰阼階西曰西階階下隨地廣狹以屋覆之令可容家衆敘立又為遺書衣物祭器庫及神厨於其東繚以周垣别為外門常加扄閍若家貧地狹則止立一間不立厨庫而東西壁下置立兩櫃西藏遺書衣物東藏祭器亦可正寝謂前堂也地狹則於㕔事之東亦可凡祠堂所在之宅宗子世守之不得分析凡屋之制不問何向背但以前為南後為北左為東右為西後皆放此】為四龕以奉先世   神主【祠堂之内以近北一架為四龕毎龕内置一卓大宗及繼高祖之小宗則髙祖居西曽祖次之祖次之父次之繼曽祖之小宗則不敢祭髙祖而虚其西龕一繼祖之小宗則不敢祭曾祖而虚其西龕二繼禰之小宗則不敢祭祖而虚其西龕三若大宗世數未滿則亦虚其西龕如小宗之制神主皆藏於櫝中置於卓上南向龕外各垂小簾簾外設香卓於堂中置香爐香盒於其上兩階之間又設香卓亦如之非嫡長子則不敢祭其父若與嫡長同居則死而後其子孫為立祠堂扵私室且随所繼世數為龕俟其出而異居乃備其制若生而異居則預於其地立齋以居如祠堂之制死則因以為祠堂 主式見喪禮及前圖】   【程子曰管攝天下人心收宗族厚風俗使人不忘本湏是明譜系收世族立宗子法宗子法壊則人不知來處以至流轉四方徃徃親未絶不相識又曰今無宗子故朝廷無世臣若立宗子法則人知尊祖重本人既重本則朝廷之勢自尊古者子弟從父兄今父兄從子弟由不知本也 宗子法廢後世譜牒尚有遺風譜牒又廢人家不知來處無百年之家骨肉無統雖至親恩亦薄 張子曰宗法若立則人各知來處朝廷大有所益或問朝廷何所益曰公卿各保其家忠義豈有不立忠義既立朝廷豈有不固 司馬温温公曰所以西上者神道尚右故也 或問廟主自西而列朱子曰此也不是古禮 問諸侯廟制太祖居北而南向昭廟二在其東南穆廟二在其西南皆南北相重不知當時毎廟一室或共一室各為位也曰古廟制自太祖而下各是一室陸農師禮象圖可考西漢時髙祖廟文帝顧成廟各在一處但無法度不同一處至東漢明帝謙貶不敢自當立廟祔於光武廟後遂以為例至唐太廟及羣臣家廟悉如今制以西為上也至禰處謂之東廟今太廟之制亦然大傳云别子為祖繼别為宗繼禰者為小宗有百世不遷之宗有五世則遷之宗何也君適長為世子繼先君正統自母弟以下皆不得宗其次適為别子不得禰其父又不可宗嗣君又不可無統屬故死後立為大宗之祖所謂别子為祖也其適子繼之則為大宗直下相百世不遷别子若有庶子又不敢禰别子死後立為小宗之祖其長子繼之則為小宗五世則遷别子者謂諸侯之弟别於正適故稱别子也為祖者自與後世為始祖謂此别子子孫為卿大夫立此别子為始祖也繼别為宗謂别子之世世長子當繼别子與族人為不遷之宗也繼禰者為小宗禰謂别子之庶子以庶子所生長子繼此庶子與兄弟為小宗也五世則遷者上從高祖下至孫之子高祖廟毁不復相宗又别立宗也然别子之後族人衆多或繼高祖者與三從兄弟為宗至子五世或繼曽祖者興再從兄弟為宗至孫五世或繼祖者與同堂兄弟為宗至曽孫五世或繼禰者與親兄弟為宗至孫五世皆自小宗之祖以降而言也魯季友乃桓公别子所自出故為一族之大宗滕文之昭武王為天子以次則周公為長故榺謂魯為宗國又有有大宗而無小宗者皆適則不立小宗也有有小宗而無大宗者無適則不立大宗也今法長子死則主父喪用次子不用姪若宗子法立則用長子之子 楊氏復曰先生云人家族衆或主祭者不可以祭及叔伯父之類則須令其嗣子别得祭之今且説同居同出於曾祖便有從兄弟及再從兄弟祭時主於主祭者其他或子不得祭其父母若恁地袞做一處祭不得要好則主祭之嫡孫當一日祭其曽祖及祖及父餘子孫與祭次日却令次位子孫自祭其祖及父又次日却令次位子孫自祭其父此却有古宗法意古今祭禮這般處皆有之今要如宗法祭祀之禮須是在上之家先就宗室及世族家行之做箇様子方可使以下士大夫行之 排祖先時以客位西邊為上髙祖第一髙祖母次之只是正排看正面不曽對排曾祖祖父皆然其中有伯叔伯叔母兄弟嫂婦無人主祭而我為祭者各以昭穆論 黄氏瑞節曰神主位次放宗法也今依本註姑以小宗法明之小宗有四繼高祖之小宗者身為孫及祀小宗之祖為高祖而曽祖祖父次之繼曽祖之小宗者身為曾孫及祀小宗之祖為曾祖而以上吾不得祀矣繼祖之小宗者身為孫及祀小宗之祖為祖而以上不得祀矣繼禰之小宗者身為子小宗之祖為禰而以上不得祀矣不得祀者以上為大宗之祖吾不得而祀之也大宗亦然先君世子大宗而下又不得而祀之也朱子云宗法須宗室及世族之家先行之方使以下士大夫行之然家禮以宗法為主所謂非嫡長子不敢祭其父皆是意也至於冠昏喪祭莫不以宗法行其間云】   旁親之無後者以其班祔【伯叔祖父母祔于高祖伯叔父母祔于曾祖妻若兄弟若兄弟之妻祔于祖子姪祔于父皆西向主櫝並如正位姪之父自立祠堂則遷而從之 程子曰無服之殤不祭下殤之祭終父母之身中殤之祭終兄弟之身長殤之祭終兄弟之子之身成人而無後者其祭終兄弟之孫之身此皆以義起者也】   【楊氏復曰按祔位謂旁親無後及卑㓜先亡者祭禮纔祭髙祖畢即使人酌獻祔于高祖者曽祖祖考皆然故祝文説以某人祔食尚饗詳見後祭禮篇四時祭條 劉氏垓孫曰先生云如祔祭伯叔則祔于曽祖之傍一邊在位牌西邊安伯叔母則祔曽祖母東邊安兄弟嫂妻婦則祔于祖母之傍伊川云曾祖兄弟無主者亦不祭不知何所據而云伊川云只是義起也 遇大時節請祖先祭于堂或㕔上坐次亦如在廟時排定祔祭旁親者右丈夫左婦女坐以就裏為大凡祔於此者不從昭穆了只以男女左右大小分排在廟却各從昭穆祔】   置祭田【初立祠堂則計見田每龕取其二十之一以為祭田親盡則以為墓田後凡正位祔位皆放此宗子主之以給祭用上世初未置田則合暮下子孫之田計數而割之皆立約聞官不得典賣】具祭器【牀席倚卓盥盆火爐酒食之器隨其合用之數皆具財於庫中而封鎖之不得他用無庫則貯於櫃中不可䝰者列於外門之内】主人晨謁於大門之内【主人謂宗子主此堂之祭者晨謁深衣焚香再拜】出入必告【主人主婦近出則入大門瞻禮而行歸亦如之經宿而歸則焚香再拜逺出經旬以上則再拜焚香告云某将適某所敢告又再拜而行歸亦如之但告云某今日歸自某所敢見經月而歸則開中門立於階下再拜升自阼階焚香告畢再拜降復位再拜餘人亦然但不開中門 凡主婦謂主人之妻 凡升降惟主人由阼階主婦及餘人雖尊長亦由西階 凡拜男子再拜則婦人四拜謂之俠拜其男女相答拜亦然】正至朔望則參【正至朔望前一日灑掃齋宿厥明夙興開門軸簾每龕設新果一大盤於卓上毎位茶盞托酒盞盤各一於神主櫝前設東茅聚沙於香卓前别設一卓於阼階上置酒注盞盤一於其上酒一瓶於其西盥盆悦巾各二於阼階下東南有臺架者在西為主人親屬所盥無者在束為執事者所盥巾皆在北主人以下盛服入門就位主人北面於阼階下主婦北面於西階下主人有母則特位於主婦之前主人有諸父諸兄則特位於主人之右少前重行西上有諸母姑嫂姊則特位主婦之左少前重行束上諸弟在主人之右少退子孫外執事者在主人之後重行西上主人弟之妻及諸妹在主婦之左少退子孫婦女内執事者在主婦之後重行東上立定主人盥帨升搢笏啓櫝奉諸考神主置於櫝前主婦盥帨升奉諸妣神主置于考東次出祔主亦如之命長子長婦或長女盥帨升分出諸祔主之卑者亦如之皆畢主婦以下先降復位主人詣香卓前降神搢笏焚香再拜少退立執事者盥帨升開瓶實酒于注一人奉注詣主人之右一人執盞盤詣主人之左主人跪執事者皆跪主人受注斟酒反注取盞盤奉之左執盤右執盞酹于茅上以盞盤授執事者出笏俛伏興少退再拜降復位與在位者皆再拜參神主人升搢笏執注斟酒先正位次祔位欠命長子斟諸祔位之卑者主婦升執茶筅執事者執湯瓶隨之㸃茶如前命長婦或長女亦如之子婦執事者先降復位主人出笏與主婦分立於香卓之前東西再拜降復位與在位者皆再拜辭神而退 冬至則祭始祖畢行禮如上儀 望日不設酒不出主主人㸃茶長子佐之先降主人立於香卓之南再拜乃降餘如上儀 準禮舅没則姑老不預於祭又曰支子不祭故今專以世嫡宗子夫婦為主人主婦其有母及諸父母兄嫂者則設特位於前如此 凡言盛服者有官則帺頭公服帶靴笏進士則幞頭襕衫帶處士則幞頭皁衫帶無官者通用㡌子衫帶又不能具則或深衣或凉衫有官者亦通服㡌子以下但不為盛服婦人則假髻大衣長裙女在室者冠子背子衆妾假髻背子】   【楊氏復曰先生云元旦則在官者有朝謁之禮恐不得專精於祭事某鄉里却止於除夕前三四日行事此亦更在斟酌也 劉氏璋曰司馬温公註影堂雜儀凡月朔則執事者於影堂裝香具茶酒常食數品主人以下皆盛服男女左右敘立如常儀主人主婦親出祖考以下祝版置於位焚香主人以下俱再拜執事者斟祖考前茶酒以授主人主人搢笏跪酹茶酒執笏俛伏興帥男女俱再拜次酹祖妣以下皆徧納祠版出徹月望不設食不出祠版餘如朔儀影堂門無事常閉毎旦子孫詣影堂前唱喏出外歸亦然若出外再宿以上歸則入影堂再拜將逺適及遷官凡大事則盥手焚香以其事告退各再拜有時新之物則先薦于影堂忌日則去華飾之服薦酒食如月朔不飲酒不食肉思慕如居喪禮君子有終身之喪忌日之謂也舊儀不見客受弔於禮無之今不取遇水火盜賊則先救先公遺文次祠版次影然後救家財】   俗節則獻以時食【節如清明寒食重午中元重陽之類凡鄉俗所尚者食如角黍凡其節之所尚者薦以大盤間以蔬果禮如正至朔日之儀】   【問俗節之祭如何朱子曰韓魏公處得好謂之節祠殺於正祭但七月十五日用浮屠設素饌祭某不用南軒張氏曰今日俗節古所無有故古人雖不祭而情亦自安今人既以此為重至於是日必具殽】   【羞相宴樂而其節物亦各有宜故世俗之情至於是日不能不思其祖考而復以其物享之雖非禮之正然亦人情之不能已者且古人不祭則不敢以燕况今於此俗節既已據經而廢祭而生者則飲食宴樂隨俗自如非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之意也又曰朔旦家廟用酒果望旦用茶重午中元元日之類皆名俗節大祭時毎位用四味請出木主俗節小祭只就家廟止二味朔旦俗節酒止一上斟一盃 楊氏復曰時祭之外各因郷俗之舊以其所尚之時所用之物奉以大盤陳於廟中而以告朔之禮奠焉則庶幾合乎隆殺之節而盡乎委曲之情可行於久逺而無疑矣】   有事則告【如正至朔日之儀但獻茶酒再拜訖主婦先降復位主人立於香卓之南祝執版立於主人之左跪讀之畢興主人再拜降復位餘並同 告授官祝版云維年歳月朔日孝子某官某敢昭告于故某親某官封謚府君故某親某封某氏某以某月某日䝉恩除某官奉承先訓獲霑禄位餘慶所及不勝感慕謹以酒果用伸䖍告謹告貶降則言貶某官荒墜先訓皇恐無地謹以後同若弟子則言某之某某餘同 告追贈則止告所贈之龕别設香卓於龕前又設一卓於其東置淨水粉盞刷子硯墨筆於其上餘並同但祝版云奉某月某日制書贈故某親某官故某親某封某奉承先訓竊位于朝祗奉恩慶有此褒贈禄不及養摧咽難勝謹以後同若因事特贈則别為文以敘其意告畢再拜主人進奉主置卓上執事者洗去舊字别塗以粉俟乾命善書者改題所贈官封陷中不改洗水以灑祠堂之四壁主人奉主置故處乃降復位後同 主人生嫡長子則滿月而見如上儀但不用祝主人立於香卓之前告曰某之婦某氏以某月某日生子名某敢見告畢立於香卓東南西向主婦抱子進立於兩階之間再拜主人乃降復位後同 冠昏則見本篇 凡言祝版者用版長一尺高五寸以紙書文黏於其上畢則掲而焚之其首尾皆如前但於故高祖考故高祖妣自稱孝元孫於故曾祖考故曾祖妣自稱孝曾孫於故祖考故祖妣自稱孝孫於故考故妣自稱孝子有官封謚則皆稱之無則以生時行第稱號加于府君之上妣曰某氏夫人凡自稱非宗子不言孝 告事之祝四代共為一版自稱以其最尊者為主止告正位不告祔位茶酒則并設之】   【朱子曰焚黄近世行之墓次不知於禮何據張魏公贈諡只告于廟疑為得體但今世皆告墓恐未免隨俗耳 楊氏復曰按先生文集有焚黄祝文告于家廟亦不云告墓也】   或有水火盜賊則先救祠堂遷神主遺書次及祭器然後及家財易世則改題主而遞遷之【改題遞遷禮見喪禮大祥章大宗之家始祖親盡則藏其主於墓所而大宗猶主其墓田以奉其墓祭歳率宗人一祭之百世不改其第二世以下祖親盡及小宗之家髙祖親盡則遷其主而埋之其墓田則諸位迭掌而歳率其子孫一祭之亦百世不改也或問而今士庶亦有始基之祖莫亦只祭得四代但四代以土則可不祭否朱子曰而今祭四代已為僣古者官師亦只祭得二代若是始基之祖想亦只存得墓祭 楊氏復曰此章云始祖親盡則藏其主於墓所喪禮大祥章亦云若有親盡之祖而其别子也則祝版云云告畢而遷于墓所不埋夫藏其主于墓所而不埋則墓所必有祠堂以奉墓祭】   深衣制度【此章本在冠禮之後今以前章已有其文又平日之常服故次前章朱子曰去古益遠其冠服制度僅存而可見者獨有此耳然遠方士子亦所罕見往往人自為制詭異不經近於服妖甚可數也】   裁用白細布度用指尺【中指中節為寸】   【司馬温公曰凡尺寸皆當用周尺度之周尺一尺當今省尺五寸五分弱 楊氏復曰説文云周制尺寸咫㝷皆以人之體為法】   長全四幅其長過脇下屬於裳【用布二幅中屈下垂前後共為四幅如今之直領衫但不裁破腋下其下過脇而屬於裳處約圍七尺二寸毎幅屬裳三幅】裳交觧十二幅上屬於衣其長及踝【用布六幅毎幅裁為二幅一頭廣一頭狹狹頭當廣頭之半以狹頭向上而連其縫以屬於衣其屬衣處約圍七尺二寸毎三幅屬衣一幅其下邊及踝處約圍丈四尺四寸】圓袂【用布二幅各中屈之如衣之長屬於衣之左右而縫合其下以為袂其本之廣如衣之長而漸圓殺之以至袂口則其徑一尺二寸】   【楊氏復曰左右袂各用布一幅屬於衣又按深衣篇云袂之長短反屈之及肘夫袂之長短以反屈及肘為凖則不以一幅為拘】   方領【兩襟相掩衽在腋下則兩領之會自方】曲踞【用布一幅如裳之長交解裁之如裳之制但以廣頭向上布邊向外左掩其右交映垂之如燕尾狀又稍裁其内旁太半之下令漸如魚腹而末為鳥喙内向綴於裳之右旁禮記深衣續衽鈎邊鄭註鈎邊若今曲裾】   【蔡氏淵曰司馬所載方領與續衽鈎邊之制引證雖詳而不得古意先生病之甞以理玩經文與身服之宜而得其説謂方領者只是衣領既交自有如矩之象謂續衽鈎邊者只是連續裳旁無前後幅之縫左右交鈎即為鈎邊非有别布一幅裁之如鈎而綴于裳旁也方領之説先生已修之家禮矣而續衽鈎邊則未及修焉 楊氏復曰深衣制度惟續衽鈎邊一節難考按禮記玉藻深衣䟽皇氏熊氏孔氏三説皆不同皇氏以喪服之衽廣頭在上深衣之衽廣頭在下喪服與深衣二者相對為衽孔氏以衣下屬幅而下裳上屬幅而上衣裳二者相對為衽此其不同者一也皇氏以衽為裳之兩旁皆有孔氏以衽為裳之一邊所有此其不同者二也皇氏所謂廣頭在上為喪服之衽者熊氏又以此為齊祭服之衽一以為吉服之衽一以為凶服之衽此其不同者三也家禮以深衣續衽之制兩廣頭向上似與皇氏喪服之衽熊氏齊祭服之衽相類此為可疑是以先生晩歳所服深衣去家禮舊説曲裾之制而不用葢有深意恨未得聞其説之詳也及得蔡淵所聞始知先師所以去舊説曲裾之曲復又取禮記深衣篇熟讀之始知鄭康成註續衽二字文義甚明特䟽家亂之耳按鄭註曰續猶屬也衽在裳旁者也屬連之不殊裳前後也鄭註之意葢謂凡裳前三幅後四幅夫既分前後則其旁兩幅分開而不相屬惟深衣裳十二幅交裂裁之皆名為衽見玉藻衽當旁註所謂續衽者指在裳旁兩幅言之謂屬連裳旁兩幅不殊裳前後也䟽家不詳考其文義但見衽在裳旁一句意謂别用布一幅裁之如鈎而垂於裳旁妄生穿鑿紛紛異同愈多愈亂自漢至今二千餘年讀者皆求之於别用一副布之中而註之本義為其掩葢而不可見夫䟽所以釋註也今推尋鄭註本文其義如此而皇氏熊氏等所釋其謬如彼皆可以一掃而去之矣先師晩歳知䟽家之失而未及修定愚故著鄭註於家禮深衣曲裾之下以破䟽家之謬且以見先師晚嵗已定之説云 劉氏璋曰深衣之制用白細布鍜濯灰治使之和熟其人肥大則布幅隨而闊瘦細則幅隨而狹不必拘於尺寸裳十二幅以應十有二月袂圜應規袂袖口也曲祫如矩應方曲祫者交領也負繩及踝應直負繩謂背後縫上下相當而取直如繩之正非謂用縫為負繩也踝足跟也及踝者裳止其足取長無被上之義下齊如權衡應平裳下曰齊音咨齊緝也取齊如字平若衡而無低昂參差也規矩繩權衡五法已施故聖人服之先王貴之可以為文可以為武可以擯相可以治軍旅自士以上深衣為之次庶人吉服深衣而已夫事尊者葢以多飾為孝具大父母衣純音準以繢胡對切純緣也繢畫也畫五采以為文相次而畫後人有以織錦為純以代繢文者具父母衣純以青孤子純以素今用黑繒以從簡易也】   黒縁【緣用黒繒領表裏各二寸袂口裳邊表裏各一寸半袂口布外别此縁之廣】大帶【帶用白繒廣四寸夾縫之其長圍腰而結於前再繚之為兩耳乃垂其餘為紳下與裳齊以黑繒飾其紳復以五采絛廣三分約其相結之處長與紳齊】緇冠【糊紙為之武高寸許廣三寸袤四寸上為五梁廣如武之袤而長八寸跨頂前後下著於武屈其兩端各半寸自外向内而黑漆之武之兩旁半寸之上竅以受笄笄用齒骨凡白物】幅巾【用黑繒六尺許中屈之右邊就屈處為横㡇左邊反屈之自㡇左四五寸間斜縫向左圓曲而下遂循左邊至于两末復反所縫餘繒使之向裏以㡇當額前褁之至两鬢旁各綴一帶廣二寸長二尺自巾外頂後相結而重之】黒履【白絇繶純綦】   【劉氏垓孫曰履之有絇謂履頭以絛為鼻或用繒一寸屈之為絇所以受繫穿貫者也繶謂履縫中紃音旬也以白絲為下縁故謂之繶純者飾也綦屬於跟所以繫履者也】   司馬氏居家雜儀【此章本在昏禮之後今按此乃家居平日之事所以正倫理篤恩愛者其本皆在扵此必能行此然後其儀章度數有可觀焉不然則節文雖具而本實無取君子所不貴也故亦列於首篇使覧者知所先焉】   凡為家長必謹守禮法以御羣子弟及家衆分之以職【謂使之掌倉廪廐庫庖厨舍業田園之類】授之以事【謂朝夕所幹及非常之事】而責其成功制財用之節量入以為出稱家之有無以給上下之衣食及吉凶之費皆有品節而莫不均壹裁省冗費禁止奢華常湏稍存贏餘以偹不虞   凡諸卑㓜事無大小毋得専行必咨禀於家長【易曰家人有嚴君焉父母之謂也安有嚴君在上而其下敢直行自恣不頋者乎雖非父母當時為家長者亦當咨禀而行之則號令出于一人家政始可得而治矣】   凡為子婦者毋得蓄私財俸禄及田宅所入盡歸之父母舅姑當用則請而用之不敢私假不敢私與【内則曰子婦無私貨無私蓄無私器不敢私假不敢私與婦或賜之飲食衣服布帛佩帨茝蘭則受而獻諸舅姑舅姑受之則喜如新受賜若反賜之則辭不得命如更受賜藏之以待乏鄭康成曰待舅姑之乏也不得命者不見許也又曰婦若有私親兄弟将與之則必復請其故賜而後與之夫人子之身父母之身也身且不敢自有况敢有財帛乎若父子異財互相假借則是有子富而父母貧者父母飢而子飽者賈所謂借父耰鉏慮有徳色母取箕箒立而誶語不孝不義孰甚於此茝昌改切耰音憂誶音卒】   凡子事父母【孫事祖父母同】婦事舅姑【孫婦亦同】天欲明咸起盥【音管洗手也】潄櫛【阻瑟切梳頭也】總【所以束髪今之頭】具冠帶【丈夫㡌子衫帶婦人冠子背子】昧爽【謂天明暗相交之際】適父母舅姑之所省問【丈夫唱喏婦人道萬福仍問侍者夜來安否何如侍者曰安乃退其或不安節則侍者以告此即禮之晨省也】父母舅姑起子供藥物【藥物乃関身之切務人子當親自檢数調煑供進不可但委婢僕脱若有誤即其祸不測】婦具晨羞【俗謂㸃心易曰在中饋詩云惟酒食是議凡烹調飲膳婦人之職也近年婦女驕倨皆不肯入庖厨今縱不親執刀匕亦當檢校監視務令精潔】供具畢乃退各從其事将食婦請所欲於家長【謂父母舅姑或當時家長也卑㓜各不得恣所欲】退具而供之尊長舉筯子婦乃各退就食丈夫婦人各設食於他所依長㓜而坐其飲食必均壹㓜子又食於他所亦依長㓜席地而坐男坐於左女坐於右及夕食亦如之既夜父母舅姑将寝則安置而退【丈夫唱喏婦女道安置此即禮之昏定也】居閑無事則侍於父母舅姑之所容貌必恭執事必謹言語應對必下氣怡色出入起居必謹扶衛之不敢涕唾喧呼於父母舅姑之側父母舅姑不命之坐不敢坐不命之退不敢退   凡子受父母之命必籍記而佩之時省而速行之事畢則返命焉或所命有不可行者則和氣柔聲具是非利害而白之待父母之許然後改之若不許茍於事無大害者亦當曲從若以父母之命為非而直行已志雖所執皆是猶為不順之子况未必是乎   凡父母有過下氣怡色柔聲以諌諌若不入起敬起孝悦則復諌不悦與其得罪於鄉黨州閭寕熟諌父母怒不悦而撻之流血不敢疾怨起敬起孝   【楊氏復曰父母有下氣怡聲以諫所謂㡬諫也父母怒而撻之猶不敢怨况下於此者乎諫不入起敬起孝諫而怒亦起敬起孝敬孝之外豈容有他念㢤是説也聖人著之論語矣】   凡為人子弟者不敢以貴富加於父兄宗族【加謂恃其富貴不率卑㓜之禮】   凡為人子者出必告反必面有賔客不敢坐於正㕔【有賔客坐於書院無書院則坐於㕔之旁側】升降不敢由東階上下馬不敢當㕔凡事不敢自擬於其父   【楊氏復曰告工毒反告與面同反言面者從外來宜知親之顔色安否為人親者無一念而忘其子故有倚門倚閭之望為人子者無一念而忘其親故有出告反面之禮生則出告反面沒則告行飲至事亡如事存也】   凡父母舅姑有疾子婦無故不離側親調嘗藥餌而供之父母有疾子色不滿容不戲笑不宴逰舍置餘事専以迎醫檢方合藥為務疾已復初【顔氏家訓曰父母有疾子拜醫以求藥盖以醫者親之存亡所繫豈可傲忽也】   凡子事父母父母所爱亦當爱之所敬亦當敬之至於犬馬盡然而况於人乎   【楊氏復曰孝子爱敬之心無所不至故父母之所爱敬者雖犬馬之賤亦爱敬之况人乎哉故舉其尤者言之若兄若弟吾父母之所爱也吾其可以不爱乎若薄之是薄吾父母也若親若賢吾父母之所敬也吾其可不敬之乎若嫚之是嫚吾父母也推類而長莫不皆然若晉武惑馮紞之䜛不思太后之言而疎齊王攸唐髙宗溺武氏之寵不念太宗顧託之命而殺長孫無忌皆禮經之罪人也】   凡子事父母樂其心不違其志樂其耳目安其寝處以其飲食忠養之㓜事長賤事貴皆倣此   【劉氏璋曰樂其心者謂左右侍養也晨昏定省也出入從逰也起居奉侍也必當討其心之所好者所惡者何在茍非悖乎大義則蔑不可從所以安固老者之行以適其氣也樂其耳目者非聲色之末也善言常入於親耳善行常悦於親目皆所以樂之也安其寝處者謂堂室庭除必完潔簟席氈褥衾枕帳幄必修治之類】   凡子婦未敬未孝不可遽有憎疾姑教之若不可教然後怒之若不可怒然後笞之屢笞而終不改子放婦出然亦不明言其犯禮也子甚宜其妻父母不悦出子不宜其妻父母曰是善事我子行夫婦之禮焉沒身不衰凡為宫室必辨内外深宫固門内外不共井不共浴堂不共厠男治外事女治内事男子晝無故不處私室婦人無故不窺中門男子夜行以燭婦人有故出中門必擁蔽其面【如盖頭面㡌之類】男僕非有繕修及有大故【謂水火盗賊之類】不入中門入中門婦人必避之不可避【亦謂如水火盗賊之類】亦必以䄂遮其面女僕無故不出中門有故出中門亦必擁蔽其面【雖小婢亦然】鈴下蒼頭但主通内外之言致内外之物毋得輒升堂室入庖厨   凡卑㓜于尊長晨亦省問夜亦安置【丈夫唱喏婦人道萬福安置】坐而尊長過之則起出遇尊長于則下馬不見尊長經再宿以上則再拜五宿以上則四拜賀冬至正旦六拜朔望四拜凡拜數或尊長臨時減而止之則從尊長之命吾家同居宗族衆多冬至朔望聚於堂上【此假設南面之堂若宅舍異制臨時従宜】丈夫處左西上婦人處右東上【左右謂家長之左右】皆北向共為一列各以長㓜為序【婦以夫之長㓜為序不以身之長㓜為序】共拜家長畢長兄立於門之左長姊立於門之右皆南向諸弟妹以次拜訖各就列丈夫西上婦人東上共受卑㓜拜【以宗族多若人人致拜則不勝煩勞故同列共受拜】受拜訖先退後軰立受拜於門東西如前軰之儀若卑㓜自逺方至見尊長遇尊長三人以上同處者先共拜敘寒暄問起居訖又三再拜而止【晨夜唱喏萬福安置若尊長三人以上同處亦三而止所以避煩也】   凡受女壻及外甥拜立而扶之【扶謂搊䇿】外孫則立而受之可也   凡節序及非時家宴上夀於家長卑㓜盛服序立如朔望之儀先拜子弟之最長者一人進立於家長之前㓜者一人搢笏執酒盞立於其左一人搢笏執酒注立於其右長者搢笏跪斟酒祝曰伏願某官傋膺五福保族宜家尊長飲畢授㓜者盞注反其故處長者出笏俛伏興退與卑㓜皆再拜家長命諸卑㓜坐皆再拜而坐家長命侍者徧酢諸卑㓜卑㓜皆起序立如前俱再拜就坐飲訖家長命易服皆退易便服還復就坐凡子始生若為之求乳母必擇良家婦人稍温謹者【乳母不良非惟敗亂家法兼令所飼之子性行亦類之】子能食飼之教以右手子能言教之自名及唱喏萬福安置稍有知則教之以恭敬尊長有不識尊卑長㓜者則嚴訶禁之【古有胎教况於己生子始生未有知固舉以禮况於巳有知孔子曰㓜成若天性習慣如自然顔氏家訓曰教婦初來教子嬰孩故於其始有知不可不使之知尊卑長㓜之禮若侮詈父母毆擊兄姊父母不加訶禁反笑而奬之彼既未辦好惡謂禮當然及其既長習以成性乃怒而禁之不可復制于是父疾其子子怨其父殘忍悖逆無所不至盖父母無深識逺慮不能防微杜漸溺於小慈養成其惡故也】六嵗教之數【謂一十百千萬】與方名【謂東西南北】男子始習書字女子始習女工之小者七嵗男女不同席不共食始誦孝經論語雖女子亦宜誦之自七嵗以下謂之孺子早寝晏起食無時八嵗出入門户及即席飲食必後長者始教之以謙譲男子誦尚書女子不出中門九嵗男子誦春秋及諸史始為之講解使曉義理女子亦為之講解論語孝經及列女傳女戒之類略曉大意【古之賢女無不觀圗史以自鍳如曺大家之徒皆精通經術議論明正今人或教女子以作歌詩執俗樂殊非所宜也】十嵗男子出就外傅居宿於外讀詩禮傅為之講觧使知仁義禮智信自是以往可以讀孟荀子博觀羣書凡所讀書必擇其精要者而讀之【如禮記學記大學中庸樂記之類他書倣此】其異端非聖賢之書傅宜禁之勿使妄觀以惑亂其志觀書皆通始可學文辭女子則教以婉娩【娩音晚婉娩柔順貌】聴從及女工之大者【女工謂蠶桑織績裁縫及為飲膳不惟正是婦人之職兼欲使之知衣食所來之艱難不敢恣為奢麗至於纂組華巧之物亦不必習也】未冠笄者質明而起總角靧【靧音悔洗靣也】靣以見尊長佐長者供養祭祀則佐執酒食若既冠笄則皆責以成人之禮不得復言童㓜矣   凡内外僕妾雞初鳴咸起櫛總盥潄衣服男僕灑掃㕔事及庭鈴下蒼頭灑掃中庭女僕灑掃堂室設倚卓陳盥潄櫛靧之具主父主母既起則拂牀襞【襞音壁叠衣也】衾侍立左右以備使令退而具飲食得間則浣濯紉縫先公後私及夜則復拂牀展衾當晝内外僕妾惟主人之令各從其事以供百役   凡女僕同軰【謂兄弟所使】謂長者為姊後軰【謂諸子舍所使】謂前軰為姨【内則云雖婢妾衣服飲食必後長者鄭康成曰人貴賤不可以無禮故使之序長㓜】務相雍睦其有鬪争者主父主母聞之即訶禁之不止即杖之理曲者杖多一止一不止獨杖不止者   凡男僕有忠信可任者重其禄能幹家事次之其専務欺詐背公徇私屢為盗竊弄權犯上者逐之   凡女僕年滿不願留者縱之勤奮少過者資而嫁之其兩面二舌飾虚造䜛離間肉者逐之屡為竊盗者逐之放蕩不謹者逐之有離叛之志者逐之   冠禮   冠   【楊氏復曰有言書儀中冠禮簡易可行者先生曰不獨書儀古冠禮亦自簡易】   男子年十五至二十皆可冠【司馬温公曰古者二十而冠皆所以責成人之禮盖將責為人子為人弟為人臣為人少者之行於其人故其禮不可以不重也近世以來人情輕薄過十歳而總角者少矣彼責以四者之行豈知之哉往往自㓜至長愚騃若一由不知成人之道故也今雖未能遽革且自十五以上俟其能通孝經論語粗知禮義然然冠之其亦可也】必父母無朞以上喪始可行之【大功未葬亦不可行】前期三日主人告于祠堂【古禮筮日今不能然但正月内擇一日可也主人謂冠者之祖父自為繼高祖之宗子者若非宗子則必繼高祖之宗子主之有故則命其次宗子若其父自主之告禮見祠堂章祝版前同但云某之子某若某之某親之子某年漸長成將以某月某日加冠於其首謹以後同若族人以宗子之命自冠其子其祝版亦以宗子為主曰使介子某 若宗子已孤而自冠則亦自為主人祝版前同但云某將以某月某日加冠於首謹以後同】戒賔【古禮筮賔今不能然但擇朋友賢而有禮者一人可也是日主人深衣詣其門所戒者出見如常儀啜茶畢戒者起言曰某有子某若某子某親有子某將加冠於其首願吾子之教之也對曰某不敏恐不能供事以病吾子敢辭戒者曰願吾子之終教之也對曰吾子重有命某敢不從地逺則書初請之辭為書遣子弟致之所戒者辭使者固請乃許而復書曰吾子有命某敢不從 若宗子自冠則戒辭但曰某將加冠於首後同】前一日宿賔【遣子弟以書致辭曰來日某將加冠於子某若某親某子某之首吾子將莅之敢宿某上某人答書曰某敢不夙興某上某人 若宗子自冠則辭之所改如其戒賔】陳設【設盥帨於㕔事如祠堂之儀以帟幕為房於㕔事之東北或㕔事無兩階則以堊畫而分之後放此】   【司馬温公曰古禮謹嚴之事皆行之於廟今人既少家廟其影堂亦褊隘難以行禮但冠於外㕔笄在中堂可也士冠禮設洗直於東榮南北以堂深水在洗東今私家無罍洗故但用盥盆帨巾而已盥濯手也帨手巾也㕔事無兩階則分其中央以東者為阼階西者為賔階無室無房則暫以帟幕截其北為室其東北為房此皆據㕔堂南向者言之 劉氏璋曰冠義曰冠禮筮日筮賔所以敬冠事冠者禮之始也嘉事之重者也是故古者重冠重冠故行之於廟者所以尊重事尊重事而不敢擅重事所以自卑而尊先祖也】   厥明夙興陳冠服【有官者公服帶靴笏無官者襕衫帶靴通用皁衫深衣大帶履櫛掠皆卓子陳于房中東領北上酒注盞盤亦以卓子陳于服北幞頭㡌子冠笄巾各以一盤盛之䝉以帕以卓子陳于西階下執事者一人守之長子則布席于阼階上之東少北西向衆子則少西南向 宗子自冠則如長子之席少南】   【程子曰今行冠禮若制古服而冠冠了又不常著却是偽也必須用時之服】   主人以下序立【主人以下盛服就位主人阼階下少東西向子弟親戚僮僕在其後重行西向北上擇子弟親戚習禮者一人為儐立於門外西向將冠者雙紒四䙆衫勒帛采履在房中南面若非宗子之子則其父立於主人之右尊則少進卑則少退宗子自冠則服如將冠者而就主人之位】賔至主人迎入升堂【賔自擇其子弟親戚習禮者為賛冠者俱盛服至門外東面立賛者在右少退儐者入告主人主人出門左西向再拜賔答拜主人揖賛者賛者報揖主人遂揖而行賔賛從之入門分庭而行揖讓而至階又揖讓而升主人由阼階先升少東西向賔由西階繼升少西東向賛者盥帨由西階升立於房中西向儐者筵于東序少北西面将冠者出房南面 若非宗子之子則其父從出迎賔入從主人後賔而升立於主人之右如前】賔揖將冠者就席為加冠巾冠者房服深衣納履出【賔揖将冠者出房立于席右向席賛者取櫛掠置于席左興立於將冠者之左賔揖将冠者即席西向跪賛者即席如其向跪為之櫛合紒施掠賔乃降主人亦降賔盥畢主人揖升復位執事者以冠巾盤進賔降一等受冠笄執之正容徐詣将冠者前向之祝曰吉月令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徳壽考維祺以介景福乃跪加之賛者以巾跪進賔受加之興復位揖冠者適房釋四䙆衫服深衣加大帶納履出房正容南向立良久 若宗子自冠則賔揖之就席賔降盥畢主人不降餘並同】   【楊氏復曰書儀始加以巾家禮又先以冠笄乃加巾者葢冠笄正是古禮】   再加帽子服皁衫革帶繫鞋【賔揖冠者即席跪執事者以帽子盤進賔降二等受之執以詣冠者前祝之曰吉月令辰乃申爾服謹爾威儀淑慎爾徳眉壽永年享受遐福乃跪加之興復位揖冠者適房釋深衣服皁衫革帶繫鞋出房立】   【楊氏復曰儀禮書儀再加賔盥如初】   三加幞頭公服革帶納靴執笏若襕衫納靴【禮如再加惟執事者以幞頭盤進賔降没階受之祝辭曰以歳之正以月之令咸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徳黄耇無疆受天之慶賛者徹㡌賔乃加幞頭執事者受㡌徹櫛入于房餘並同】   【楊氏復曰儀禮書儀三加賔盥如初】   乃醮【長子則儐者改席于堂中間少西南向衆子則仍故席賛者酌酒于房中出房立于冠者之左賔揖冠者就席右南向乃取酒就席前北向祝之曰㫖酒既清嘉薦令芳拜受祭之以定爾祥承天之休壽考不忘冠者再拜升席南向受盞賔復位東向答拜冠者進席前跪祭酒興就席末跪啐酒興降席授賛者盞南向再拜賔東向答拜冠者遂拜賛者賛者賔左東向少退答拜】   【司馬温公曰古者冠用醴或用酒醴則一獻酒則三醮今私家無醴以酒代之但改醴辭甘醴惟厚為㫖酒既清耳所以從簡 劉氏垓孫曰其曰醮者即禮記所謂醮於客位加有成也】   賔字冠者【賔降階東向主人降階西向冠者降自西階少東南向賔字之曰禮儀既備令月吉日昭告爾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嘏永受保之曰伯某父仲叔季唯所當冠者對曰某雖不敏敢不夙承祗奉賔或别作辭命以字之之意亦可】出就次【賔請退主人請禮賔賔出就次】主人以冠者見于祠堂【如祠堂章内生子而見之儀但改告辭曰某之子某若某親某之子某今日冠畢敢見冠者進立於兩階間再拜餘並同 若宗子自冠則改辭曰某今日冠畢敢見遂再拜降復位餘並同 若冠者私室有曽祖祖以下祠堂則各因其宗子而見自為繼曽祖以下之宗則自見】冠者見于尊長【父母堂中南面坐諸叔父兄在東序諸叔父南向諸兄西向諸婦女在西序諸叔母姑南向諸姊嫂東向冠者北向拜父母父母為之起同居有尊長則父母以冠者詣其室拜之尊長為之起還就東西序毎列再拜應答拜者笞若非宗子之子則先見宗子及諸尊於父者於堂乃就私室見于父母及餘親 若宗子自冠有母則見于母如儀族人宗之者皆來見於堂上宗子西向拜其尊長毎列再拜受卑幼者拜】   【司馬温公曰冠義曰見於母母拜之見於兄弟兄弟拜之成人而與為禮也今則難行但於拜時母為之起立可也下見諸父及兄倣此】   乃禮賔【主人以酒饌延賔及儐賛者酧之以幣而拜謝之幣多少隨宜賔賛有差】   【司馬温公曰士冠禮乃禮賔以一獻之禮註一獻者獻酢酧賔主人各兩爵而禮成又曰主人酧賔束帛儷皮註束帛十端也儷皮兩鹿皮也又曰賛者皆與賛冠者為介註介賔之輔以賛為之尊之也鄉飲酒禮賢者為賔其次為介又曰賔出主人送于門外再拜歸賔爼註使人歸諸賔家也今慮貧家不能辦故務從簡易】   冠者遂出見于鄉先生及父之執友【冠者拜先生執友皆答拜若有誨之則對如對賔之辭且拜之先生執友不答拜】   筓   女子許嫁笄【年十五雖未許嫁亦笄】母為主【宗子主婦則於中堂非宗子而與宗子同居則於私室與宗子不同居則如上儀】前期三日戒賔一日宿賔【賔亦擇親姻婦女之賢而有禮者為之以牋紙書其辭使人致之辭如冠禮但子作女冠作笄吾子作某親或某封 凡婦人自稱於己之尊長則曰兒卑幼則以屬於夫黨尊長則曰新婦卑㓜則曰老婦非親戚而往來者各以其黨為稱後倣此】陳設【如冠禮但於中堂布席如衆子之位】厥明陳服【如冠禮但用背子冠筓】序立【主婦如主人之位將笄者雙紒衫子房中南面】賔至主婦迎入升堂【如冠禮但不用賛者主婦升自阼階】賔為将笄者加冠笄適房服背子【畧如冠禮但祝用始加之辭不能則省】乃醮【如冠禮辭亦同】乃字【如冠禮但改祝辭髦士為女士】乃禮賔皆如冠儀   【程子曰冠禮廢天下無成人或欲如魯襄公十二而冠此不可冠所以責成人事十二年非可責之時既冠矣且不責以成人事則終其身不以成人望之也徒行此節文何益雖天子諸侯亦必二十而冠 劉氏璋曰笄今簪也婦人之首飾也女子笄則當許嫁之時然嫁止於二十以其二十而不嫁則為非禮】昏禮   議昏   男子年十六至三十女子年十四至二十【司馬温公曰古者男三十而娶女二十而嫁今令文男年十五女年十三以上並聴昏嫁今為此説所以參古今之道酌禮令之典順天地之理合人情之宜也】身及主昏者無朞以上䘮乃可議昏【大功未葬亦不可主昏 凡主昏如冠禮主人之法但宗子自昏則以族人之長為主】必先使媒氏往來通言俟女氏許之然後納采【司馬温公曰凡議昏姻當先察其壻與婦之性行及家法何如切茍慕其富貴壻茍賢矣今雖貧賤安知異時不富貴乎茍為不肖今雖富盛安知異時不貧賤乎婦者家之所由盛衰也茍慕其一時之富貴而娶之彼挾其富貴鮮有不輕其夫而傲其舅姑養成驕姑之性異日為患庸有極乎借使因婦財以致富依婦勢以取貴茍有丈夫之志氣者能無媿乎又世俗好於襁褓童幼之時輕許為昏亦有指腹為昏者及其既長或不肖無賴或身有惡疾或家貧凍餒或喪服相仍或從宦達方遂至棄信負約速獄致訟者多矣是以先祖太尉嘗曰吾家男女必俟既長然後議昏既通書不數月必成昏故終身無此悔乃子孫所當法也】   納采【納其采擇之禮即今世俗所謂言定也】   主人具書【主人即主昏者書用牋紙如世俗之禮若族人之子則其父具書告于宗子】夙興奉以告祠堂【如告冠儀其祝版前同但云某之子某若某之某親之子某年已長成未有伉儷已議娶某官某郡姓名之女今日納采不勝感愴謹以後同 若宗子自昏則自告】乃使子弟為使者如女氏女氏主人出見使者【使者盛服如女氏女氏亦宗子為主主人盛服出見使者非宗子之女則其父位於主人之右尊則少進卑則少退啜茶畢使者起致辭曰吾子有惠貺室某也某之某親某官有先人之禮使某請納采從者以書進使者以書授主人主人對曰某之子若妹姪孫惷愚又弗能教吾子命之某不敢辭北向再拜使者避不答拜使者請退俟命出就次若許嫁者於主人為姑姊則不云惷愚又弗能教餘辭並同】遂奉書以告于祠堂【如壻家之儀柷版前同但云某之第幾女若某親某之第幾女年漸長成已許嫁某官某郡姓名之子若某親某今日納采不勝感愴謹以後同】出以復書授使者遂禮之【主人出延使者升堂授以復書使者受之請退主人請禮賔乃以酒饌禮使者使者至是始與主人交拜揖如常日賔客之禮其從者亦禮之别室皆酧以幣】使者復命壻氏主人復以告于祠堂【不用祝】   納幣【古禮有問名納吉今不能盡用止用納采納幣以從簡便】   納幣【幣用色繒貧富隨宜少不兩多不踰十今人更用釵釧羊酒果實之屬亦可】具書遣使如女氏女氏受書復書禮賔使者復命並同納采之儀【禮如納采但不告廟使者致辭改采為幣從者以書幣進使者以書授主人主人對曰吾子順先典貺某重禮某不敢辭敢不承命乃受書執事者受幣主人再拜使者避之復進請命主人授以復書餘並同楊氏復曰昏禮有納采問名納吉納徴請期親迎六禮家禮略去問名納吉止用納采納幣以從簡便但親迎以前更有請期一節有不可得而略者今以倒推之請期具書遣使如女氏女氏受書復書禮賔使者復命並同納采之儀使者致辭曰吾子有賜命某既申受命矣使某也請吉日主人曰某既前受命矣惟命是聴賔曰某命某聴命於吾子主人曰某固惟命是聴賔曰某受命吾子不許某敢不告期曰某日主人曰某敢不謹須餘並同】   親迎   【朱子曰親迎之禮恐從伊川之説為是近則迎於其國逺則迎於其館 今妻家逺要行禮一則令妻家就近處設一處却就彼往迎歸館行禮一則妻家出至逺處壻即就彼迎歸至家成禮 有問昏禮今有士人對俗人結姻士人欲行昏禮而彼家不從如何曰這也只得宛轉使人去與他商量但古禮也省徑人何苦不行】   前期一日女氏使人張陳其壻之室【世俗謂之鋪房然所張陳者但氈褥帳幔帷幙應用之物其衣服鎖之篋笥不必陳也 司馬溫公曰文中子曰昏娶而論財夷虜之道也夫昏姻者所以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廟下以繼後世也今世俗之貪鄙者將娶婦先問資裝之厚薄將嫁女先問聘財之多少至於立契約云某物若干某物若干以求售其女者亦有既嫁而復欺紿負約者是乃駔儈賣婢鬻奴之法豈得謂之士大夫昏姻哉其舅姑既被欺紿則殘虐其婦以攄其忿由是愛其女者務厚其資裝以悦其舅姑者殊不知彼貪鄙之人不可盈厭資裝既竭則安用汝女哉於是質其女以責貨於女氏貨有盡而責無窮故昏姻之家往往終為仇讎矣是以世俗生男則喜生女則戚至有不舉其女者用此故也然則議昏姻有及於財者皆勿與為昏姻可也】厥明壻家設位于室中【設倚卓子兩位東西相向蔬果盤盞匕筯如賔客之禮酒壺在東位之後又以卓子置合一於其南又南北設二盥盆勺於室東隅又設酒壺盞注於室外或别室以飲從者 音謹以小匏一判而兩之】女家設次于外○初昏壻盛服【世俗新壻帶花勝擁蔽其面殊失丈夫之容體勿用可也】   【朱子曰昏禮用命服乃是古禮如士乗墨車而執鴈皆大夫之禮也冠帶只是燕服非所以重正昏禮不若從古之為正 黄氏瑞節曰士昏禮謂之攝盛葢以士而服大夫之服乗大夫之車則當執大夫之贄也】   主人告于祠堂【如納采儀祝版前同但云某之子某若某親之子某將以今日親迎于某官某郡某氏不勝感愴謹以後同 若宗子自昏則自告】   【朱子曰儀禮雖無娶妻告廟之文而左傳曰圍布几筵告於莊共之廟是古人亦有告廟之禮問今婦人入門即廟見葢舉世行之近見鄉里諸賢頗信左氏先配後祖之説豈後世紛紛之言不足據莫若從古為正否曰左氏固難盡信然其後説親迎處亦有布几筵告廟而來之説恐所謂後祖者譏其失此禮耳】   遂醮其子而命之迎【先以卓子設酒注盤盞於堂上主人盛服坐於堂之東序西向設壻席於其西北南向壻升自西階立於席西南向賛者取盞斟酒執之詣壻席前壻再拜升席南向受盞跪祭酒興就席末跪啐酒興䧏席西授賛者盞又再拜進詣父坐前東向跪父命之曰往迎爾相承我宗事勉率以敬若則有常壻曰諾惟恐不堪不敢忘命俛伏興出非宗子之子則宗子告于祠堂而其父醮于私室如儀但改宗事為家事 若宗已孤而自昏則不用此禮】   【司馬温公曰賛者兩家各擇親戚婦人習於禮者為之凡壻及婦人行禮皆賛者相導之】   壻出乘馬【以二燭前導】至女家俟于次【壻下馬于大門外入俟于次】女家主人告于祠堂【如納采儀祝版前同但云某之第幾女若某親某之第幾女将以今日歸于某官某郡姓名不勝感愴謹以後同】遂醮其女而命之【女盛飾姆相之立於室外南向父坐東序西向母坐西序東向設女席扵母之東北南向賛者醮以酒如壻禮姆導女出於母左父起命之曰敬之戒之夙夜無違舅姑之命母送至西階上為之整冠歛帔命之曰勉之敬之夙夜無違爾閨門之禮諸母姑嫂姊送至於中門之内為之整裙衫申以父母之命曰謹聴爾父母之言夙夜無愆非宗子之女則宗子告于祠堂而其父醮於私室如儀】主人出迎壻入奠鴈【主人迎壻于門外揖讓以入壻執鴈以從至于㕔事主人升自阼階立西向壻升自西階北向跪置鴈於地主人侍者受之壻俛伏興再拜主人不答拜若族人之女則其父從主人出迎立於其右尊則少進卑則少退 凡贄用生鴈左首以生色繪交絡之無則刻木為之取其順陰陽往來之義程子曰向某不再偶也】   【問主人揖壻入壻北面而拜主人不答拜何也朱子曰乃為尊鴈而拜主人自不應答拜】   姆奉女出登車【姆奉女出中門壻揖之䧏自西階主人不降壻遂出女從之壻舉轎簾以俟婦盤曰未教不足與禮也女乃登車】壻乘馬先婦車【婦車亦以二燭前導】   【司馬温公曰男率女女從男夫婦剛柔之義自此始也】   至其家導婦以入【壻至家立于㕔事俟婦下車揖之導以入】壻婦交拜【婦從者布壻席扵東方壻從者布婦席於西方壻盥于南婦從者沃之進帨婦盥于北壻從者沃之進悦壻揖婦就席婦拜壻答拜】   【司馬温公曰從者皆以其家女僕為之女從者沃壻盥于南壻從者沃女盥於北夫婦始接情有亷恥從者交導其志 女子與丈夫為禮則俠音夾拜男子以再拜為禮女子以四拜為禮古無壻婦交拜之儀今從俗】   就坐飲食畢壻出【壻揖婦就坐壻東婦西從者斟酒設饌壻婦祭酒舉殽人斟酒壻揖婦舉飲不祭無殽又取分置壻婦之前斟酒壻揖婦舉飲不祭無殽壻出就他室姆與婦留室中徹饌置室外設席壻從者餕婦之餘婦從者餕壻之餘】   【司馬温公曰古者同牢之禮壻在西東面婦在東西面葢古人尚右故壻在西尊之也今人既尚左且從俗 劉氏璋曰儀禮疏云謂牢瓢以一匏分為兩瓢謂之壻之與父各執一片以酳故云合而酳昏義曰婦至壻揖婦以入共牢而食合而酳所以合體同尊卑以親之也】   復入脱服燭出【壻脱服婦從者受之婦脱服壻從者受之 司馬温公曰古詩云結髪為夫婦言自小年束髪即為夫婦猶李廣所言結髪與匃奴戰也今世俗昏姻乃有結髪之禮謬誤可笑勿用可也】主人禮賔【男賔於外㕔女賔于中堂古禮明日饗從者今從俗】   【司馬温公曰不用樂註云曾子問曰娶婦之家三日不舉樂思嗣親也今俗昏禮用樂殊為非禮】   婦見舅姑   明日夙興婦見于舅姑【婦夙興盛服俟見舅姑坐於堂上東西相向各置卓子於前家人男女少於舅姑者立於兩序如冠禮之叙婦進立於阼階下北面拜舅升奠贄幣于卓子上舅撫之侍者以入婦降又拜畢詣西階下北面拜姑升奠贄幣姑舉以授侍者婦降又拜 若非宗子之子而與宗子同居則先行此禮於舅姑之私室與宗子不同居則如上儀】   【司馬温公曰古者拜于堂上今拜于下恭也可從衆】   舅姑禮之【如父母醮女之儀】婦見于諸尊長【婦既受禮降自西階同居有尊於舅姑者則舅姑以婦見於其室如見舅姑之禮還拜諸尊長于兩序如冠禮無贄小郎小姑皆相拜非宗子之子而與宗子同居則既受禮詣其堂上拜之如舅姑禮而還見于兩序其宗子及尊長不同居則廟見而後往】若冡婦則饋于舅姑【是日食時婦家具盛饌酒壼婦從者設蔬果卓子于堂上舅姑之前設盥盆于阼階東南帨架在東舅姑就坐婦盥升自西階洗盞斟酒置舅卓子上降俟舅飲畢又拜遂獻姑進酒姑受飲畢婦降拜遂執饌升薦于舅姑之前侍立姑後以俟卒食徹飯侍者徹饌分置别室婦就餕姑之餘婦從者餕舅之餘壻從者又餕婦之餘非宗子之子則扵私室如儀】   【司馬温公曰士昏禮婦盥饋特豚合升側載註側載者右胖載之舅爼左胖載之姑爼今恐貧者不辦殺特故但具盛饌而已】   舅姑饗之【如禮婦之儀禮畢舅姑先降自西階婦降自阼階】   廟見   三日主人以婦見于祠堂【古者三月而廟見今以其太逺改用三日如子冠而見之儀但告辭曰子某之婦某氏敢見餘並同】   壻見婦之父母   明日壻往見婦之父母【婦父迎送揖讓如客禮拜即跪而扶之入見婦母婦母闔門左扉立于門内壻拜于門外皆有幣婦父非宗子即先見宗子夫婦不用幣如上儀然後見婦之父母】次見婦黨諸親【不用幣婦女相見如上儀】婦家禮壻如常儀【親迎之夕不當見婦母及諸親及設酒饌以婦未見舅姑故也】   【程子曰昏禮不用樂幽陰之義此説非是昏禮豈是幽陰但古人重此大禮嚴肅其事不用樂也昏禮不賀人之序也此説却是婦質明而見姑舅成婦也三日而後宴樂禮畢也宴不以夜禮也 朱子曰人著書只是自入些己意便做病司馬與伊川定昏禮都依儀禮只略改一處便不是古人意司馬云親迎奠鴈見主昏者即出伊川却敎拜了又入堂拜大男小女伊川非是伊川云婦至次日見舅姑三月廟見司馬即説婦入門即拜影堂司馬非是葢親迎不見妻父母者婦未見舅姑也入門不見舅姑者未成婦也今親迎用温公入門以後用伊川三月廟見改為三日云】   性理大全書卷十九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二十   家禮三   喪禮   初終   疾病遷居正寢【凡疾病遷居正寝内外安静以俟氣絶男子不絶於婦人之手婦人不絶於男子之手】既絶乃哭   【司馬温公曰疾病謂疾甚時也近世孫宣公臨薨遷于外寝葢君子謹終不得不爾也 髙氏曰廢牀寝於地注人始生在地故廢牀寝於地庻其生氣之復也本出儀禮及禮記喪大記 劉氏璋曰凡人病危篤氣㣲難節乃屬纊以俟氣絶纊乃今之新綿易為搖動置口鼻之上以為也】   復【侍者一人以死者之上服嘗經衣者左執領右執要自前榮升屋中雷北靣招以衣三呼曰某人復畢卷衣降覆尸上男女哭擗無數 上服謂有官則公服無官則襕衫皂衫深衣婦人大䄂背子呼某人者從生時之號】   【司馬温公曰士喪禮復者一人升自前東榮中屋北靣招以衣曰皋某復三注皋長聲也今升屋而號慮其驚衆但就寝庭之南男子稱名婦人稱字或稱官封或依常時所稱 髙氏曰今淮南風俗民有暴死則使數人升其居室及於路傍遍呼之亦有蘓活者豈復之餘意歟 劉氏璋曰喪大記曰凡復男子稱名女人稱字復聲必三者禮成於三也】   立喪主【凡主人謂長子無則長孫承重以奉饋奠其與賓客為禮則同居之親且尊者主之司馬温公曰奔喪曰凡喪父在父為主註與賓客為禮宜使尊者 父没兄弟同居各主其喪註各為妻子之喪為主也 親同長者主之註昆弟之喪宗子主之 不同親者主之註從父昆弟之喪也雜記曰姑姊妹其夫死而夫黨無兄弟使夫之族人主喪妻之黨雖親弗主夫若無族矣則前後家東西家無有則里尹主之喪大記曰喪有無後無無主若子孫有喪而祖父主之子孫執喪祖父拜賓】   主婦【謂亡者之妻無則主喪者之妻】䕶喪【以子弟知禮能幹者為之凡喪事皆禀之】司書司貨【以子弟或吏僕為之】乃易服不食【妻子婦妾皆去冠及上服被髪男子扱上衽徒跣餘有服者皆去華餙為人後者為本生父母及女子已嫁者皆不被髪徒跣諸子三日不食期九月之喪三不食五月三月之喪再不食親戚隣里為糜粥以食之尊長强之少食可也 扱上衽謂揷衣前襟之帶華餙謂錦繡紅紫金玉珠翠之類】治棺【䕶喪命匠擇木為棺油杉為上栢次之土杉為下其制方直頭大足小僅取容身勿令髙大及為虚簷髙足内外皆用灰漆内仍用瀝青溶㵼厚半寸以上以煉熟秫米灰鋪其㡳厚四寸許加七星板底四隅各釘大鐵環動則以大索貫而舉之司馬温公曰棺欲厚然太厚則重而難以致逺又不必髙大占地使壙中寛易致催毁宜深戒之椁雖聖人所制自古用之然板木嵗乆終歸腐爛徒使壙中寛大不能牢固不若不用之為愈也孔子鯉有棺而無椁又許貧者還而無椁今不欲用非為貧也乃欲保安亡者爾 程子曰雜書有松脂入地千年為茯苓萬年為琥珀之説葢物莫乆於此故以塗棺古人已有用之者髙氏曰伊川先生謂棺之合縫以松脂塗之則縫固而木堅註云松脂與木性相入而又利水葢今人所謂瀝青者是也湏以少蚌粉黄蠟清油合煎之乃可用不然則裂矣其棺椁之間亦宜以此灌之 胡氏泳曰松脂塗縫之説未然先生時蔡氏兄弟主用松脂嘗問用黄蠟麻油否答云用油蠟則松脂不得全其性矣此言有理但彭止堂作訓䝉云灌以松脂宜於北方江南用之適為蟻房彭必有攷更詳之劉氏璋曰凡送死之道唯棺與椁為親身之物孝子所宜盡之初喪之日擇木為棺恐倉卒未得其木灰漆亦未能堅完或值署月尸難久留古者國君即位而為稗蒲力切歳一漆之今人亦有生時自為夀器者此乃猶行其道非豫凶事也其木油杉及栢為上母事髙大以圖羙觀惟棺周於身椁周於棺足矣棺内外皆用布裘漆務令堅實余嘗見前人塟墓掩壙之後即以松脂溶化灌於棺外其厚尺餘後為人侵掘松脂歲久凝結愈堅斧斤不能加得免大患今有者用之可謂宜矣】   訃告于親戚僚友【䕶喪司書為之發書若無則主人自訃親戚不訃僚友自餘書問悉停以書來弔者並須卒哭後答之】   沐浴 襲 奠 為位 飯含   執事者設幃及牀遷尸掘坎【執事者以韓障卧内侍者設牀於尸牀前縦置之施簀去薦設席枕遷尸其上南首覆以衾掘坎于屏處潔地】陳襲衣【以桌子陳于堂前東壁下西領南上幅巾一充耳二用白纊如棗核大所以塞耳者也幎目帛方尺二寸所以覆面者也握手用帛長尺二寸廣五寸所以裹手者也深衣一大帶一履二袍襖汗衫袴襪勒帛裹肚之類隨所用之多少】   【楊氏復曰儀禮士喪襲三稱衣單複其曰稱三稱者爵弁服皮弁服禒衣設冐櫜之註云冐韜尸者制如直囊上曰質下曰殺其用之先以殺韜足而上後以質韜首而下齊手君錦冐黼殺綴旁七大夫玄冐黼殺綴旁五士緇冐經殺綴旁三凡冐質長與手齊殺三尺 劉氏璋曰古者人死不冠但以帛裹其首謂之掩士喪禮掩練帛廣終幅五尺析其末註掩裹首也析其末為將結於頥下又還結於項中葢以襲歛主於保庇肌體貴於柔軟緊實冠則磊嵬難安况今幞頭以鐵為脚長三四尺帽用漆紗為之上有虛簷置於棺中何由安帖莫若襲以常服上加幅巾深衣大帶及履既合於古又便於事幅巾所以當掩也其制如今之暖㡌深衣帶履自有制度若無深衣帶履止用衫勒帛鞋亦可其幞頭腰帶靴笏俟葬時安於棺上可也 幎日用緇方尺二寸充之以絮四角有繫於後結之握手用纁長尺二寸廣五寸令裏親膚據從手内置之長尺二寸中掩之手纔相對也兩端各有繫先以一端統掔一匝還從上自貫又以一端向上鉤中指反與繞掔者結於掌後節也】   沐浴飯含之具【以桌子陳于堂前西壁下南上錢三實於小箱米二升以新水浙令精實於盌櫛一沭巾一浴巾二上下體各用其一也】乃沐浴【侍者以湯入主人以下皆出帷外北面侍者沐髪櫛之晞以巾撮為髻抗衾而浴拭以巾剪爪其沐浴餘水并巾櫛棄于坎而埋之】襲【侍者别設襲牀於幃外施薦席褥枕先置大帶深衣袍襖汗衫袴襪勒帛裹肚之類於其上遂舉以入置浴牀之西遷尸於其上悉去病時衣及復衣易以新衣但未著幅巾深衣履】徙尸牀置堂中間【卑㓜則各於室中間餘言在堂者放此】乃設奠【執事者以桌子置脯醢升自阼階祝盥手洗盞斟酒奠於尸東當肩巾之 祝以親戚為之】   【劉氏璋曰士喪禮復者降禊齒綴足即奠脯醢與酒於尸東鄭註神無象設奠以慿依之開元禮五品以上如士喪禮六品以下襲而後奠今不以官品髙下沐浴正尸然後設奠於事為宜奠謂斟酒奉至桌上而不酹主人虞祭然後親奠酹巾者以辟塵蠅也】   主人以下為位而哭【主人坐於牀東奠北衆男應服三年者坐其下皆藉以槀同姓期功以下各以服次坐於其後皆西向南上尊行以長㓜坐於牀東北壁下南向西上藉以席薦主婦衆婦女坐於牀西藉以槀同姓婦女以服為次坐於其後皆東向南上尊行以長㓜坐於牀西北壁下南向東上藉以席薦妾婢立於婦女之後别設幃以障内外異姓之親丈夫坐於幃外之東北向西上婦人坐於帷外之西北向東上皆藉以席以服為行無服在後 若内喪則同姓丈夫尊卑坐于幃外之東北向西上異姓丈夫坐於帷外之西北向東上 三年之喪夜則寝於尸旁藉稾枕塊羸病者藉以草薦可也期以下寢於側近男女異室外親歸家可也】乃飯含【主人哭盡哀左袒自前扱於腰之右盥手執箱以入侍者一人揷匙於米盌執以從置於尸西徹枕以幎巾入覆面主人就尸東由足而西牀上坐東面舉巾以匙抄米實於尸口之右并實一錢又於左於中亦如之主人襲所袒衣復位】侍者卒襲覆以衾【加幅巾充耳設幎目納履乃襲深衣結大帶設握手乃覆以衾】   【司馬温公曰古者死之明日小歛又明日大歛顛倒衣裳使之正方束以絞紟韜以衾冐皆所以保其肌體也今世俗有襲而無大小歛所闕多矣然古者士襲衣三稱大夫五稱諸七稱公九稱小歛尊卑通用十九稱大歛士三十稱大夫五十稱君百稱此非貧者所辦也今從簡易襲用衣一稱小大歛則據死者所有之衣及親友所禭之衣隨宜用之若衣多不必盡用也高氏曰禮士襲衣三稱而子羔之襲也衣三稱孔子之喪公西赤掌殯葬焉襲衣十一稱加朝服一雜記曰士襲九稱葢襲數之不同如此大抵衣衾惟欲其厚耳衣衾之所以厚者豈徒以設餙哉葢人死斯惡之矣聖人不忍言也但制為典禮使厚其衣衾而已今世之襲者不知此意或止用單祫一稱雖富貴之家衣衾畢偹皆不以襲歛又不能謹藏古人遺衣裳必置於靈座既而藏於廟中乃或相與分之甚至輒計直貿易以充喪費徒加功於無用擯財於無謂而所以附其身者曾不之慮嗚呼又孰若用以襲歛而使亡者獲厚芘於九泉之下哉 楊氏復曰按高氏一用禮絰而襲歛用衣之多故襲有胃小歛有布絞大歛有布絞布紟所以保其肌體者固矣司馬公欲從簡易而襲歛用衣之少故小歛雖有布絞而襲則無冐大歛則無絞紟此為踈略先生初述家禮皆取司馬公書儀後與學者論禮以高氏喪禮為最善遺命治喪俾用儀禮此可以見其去取折衷之意矣况夫古者襲歛用衣之多故古有禭禮衣服曰禭士喪禮親者禭庻兄弟禭朋友禭又君使人禭今世俗冇襲而無大小歛故禭禮亦從而廢惜哉然欲悉從高氏之説則誠非貧者所能辦冇如司馬公之所慮者但當量其力之所及可也愚故於襲小斂大斂之下悉述儀禮并髙氏之説以備参考】   靈座 魂帛 銘旌   置靈座設魂帛【設於尸南覆以帕置椅卓其前結白絹為魂帛置倚上設香爐合盞注酒果於卓子上侍者朝夕設櫛頮奉飬之具皆如平生 司馬温公曰古者鑿木為重以主其神今令式亦有之然士民之家未嘗識也故用束帛依神謂之魂帛亦古禮之遺意也世俗皆畫影置於魂帛之後男子生時有畫像用之猶無所謂至於婦人生時深居䦌門出則乗輜軿擁蔽其面既死豈可使畫工直入深室揭掩面之帛執筆訾相畫其容貌此殊為非禮又世俗或用冠㡌衣履裝餙如人狀此尤鄙俚不可從也】   【問重朱子曰三禮圖冇畫像可攷然且如司馬公之説亦自合時之宜不必泥於古也 楊氏復曰禮大夫無主者束帛依神司馬公用魂帛葢取束帛依神之意高氏曰古人遺衣裳必置於靈座既而藏於廟中恐當從此説以遺衣裳置於靈座而加魂帛於其上可也】   立銘旌【以絳帛為銘旌廣終幅三品以上九尺五品以下八尺六品以下七尺書曰某官某公之柩無官即隨其生時所稱以竹為杠如其長倚於靈座之右】   【司馬温公曰銘旌設跗立於殯東註跗杠足也其制如傘架】   不作佛事【司馬温公曰世俗信浮屠誑誘於始死及七七日百日朞年再朞除喪飯僧設道塲或作水陸大㑹寫經造像修建塔廟云為死者滅彌天罪惡必生天堂受種種快樂不為者必入地獄剉燒舂磨受無邉波吒之苦殊不知人生含氣血知痛飬或剪剃髪從而燒斫之已不知苦况扵死者形神相離形則入於黄壤朽腐消滅與木石等神則飄若風火不知何之借使剉燒舂磨豈復知之且浮屠所謂天堂地獄者計亦以勸善而懲惡也茍不以至公行之雖可得而治乎是以唐廬州刺史李舟與妹書曰天堂無則已有則君子登地獄無則已冇則小人入世人親死而禱浮屠是不以其親為君子而為積惡有罪之小人也何待其親之不厚哉就使其親實積惡有罪豈賂浮屠所能免乎此則中智所共知而舉世滔滔信奉之何其易惑而難曉也甚者至有傾家破産然後已與其如此曷若早賣田營墓而葬之乎彼天堂地獄若果有之當與天地俱生自佛法未入中國之前人死而復生者亦有之矣何故無一人誤入地獄見閻羅等十王者耶不學者固不足與言讀書知古者亦可以少悟矣】執友親厚之人至是入哭可也【主人未成服而來哭者當服深衣臨尸哭盡哀出拜靈座上香再拜遂弔主人相向哭盡哀主人以哭對無辭】小歛袒 括髪 免 髽 奠 代哭   厥明【謂死之明日】執事者陳小歛衣衾【以卓子陳於堂東壁下據死者所有之衣隨宜用之若多則不必盡用也衾用複者絞横者三縱者一皆以細布或綵一幅而析其两端為三横者取足以周身相結縱者取足以掩首至足而結於身中】   【髙氏曰襲衣所以衣尸歛衣則包之而已此襲歛之辨也 小歛衣尚少但用全幅細布析其末而用之凡歛欲方半在尸下半在尸上故㪚衣有倒者惟祭服不倒凡鋪歛衣皆以絞紟為先小歛美者在内故次布㪚衣後布祭服大歛羙者在外故次布祭服後布㪚衣也 歛以衣為主小歛之衣必以十九稱大歛之衣多至五十稱夫既襲之後而歛衣若此之多故非絞以束之則不能以堅實矣凡物束練緊急則細小而堅實夫然故衣衾足以朽肉而形體深秘可以使人之勿惡也今之喪者衣歛既薄絞冐不施懼夫形體之露也遽納之於棺乃以入棺為小歛葢棺為大歛入棺既在始襲之時葢棺又在成服之日則是小歛大歛之禮皆廢矣 楊氏復曰按儀禮士喪小歛衣十九稱絞横三縮一廣終幅析其末注云絞所以收束衣服為堅急也以布為之縮縱也横者三幅縱者一幅析其末令可結也】   設奠【設卓子于阼階東南置奠饌及盞注於其上巾之設盥盆帨巾各二于饌東其東有臺者祝所盥也其西無臺者執事者所盥也别以卓子設潔滌盆新拭巾於其東所以洗盞拭盞也此一節至遣並同】具括髪麻免布髽麻【括髪謂麻䋲撮髻又以布為頭也免謂裂布或縫絹廣寸自項向前交於額上卻遶髻如著掠頭也髽亦用麻繩撮髻竹木為簮也設之皆於别室】設小歛牀布絞衾衣【設小歛牀施薦席褥于西階之西鋪絞衾衣舉之升自西階置於尸南先布絞之横者三於下以備周身相結乃布縱者一於上以備掩肯及足也衣或顛或倒但取正方唯上衣不倒】乃遷襲奠【執事者遷置靈座西南俟設新奠乃去之後凡奠皆放此】遂小歛【侍者盥手畢尸男女共扶助之遷於小歛牀上先去衴而舒絹疊衣以藉其首仍卷兩端以兩肩空處又巻衣夾其兩脛取其正方然後以餘衣掩尸左祍不紐裹之以衾而未結以絞未掩其面葢孝子猶俟其復生欲時見其面故也歛畢别覆以衾】主人主婦憑尸哭擗【主人西向憑尸哭擗主婦束向亦如之凡子於父母憑之父母於子夫於妻執之婦於舅姑奉之舅於婦撫之於昆弟執之凡憑尸父母先妻子後】袒括髪免髽於别室【男子斬衰者袒括髪齊衰以下至同五世祖者皆袒免於别室婦人髽於别室】   【司馬温公曰古禮袒者皆當肉袒免者皆當露髪今袒者止袒上衣免者惟主人不冠齊衰以下去㡌著頭中加免於其上亦可也婦人髽也當去冠梳 楊氏復曰小仲變服斬衰者祖括髪今人無袒括髪一節何也緣世俗以襲為小歛故失此變服一節在禮聞喪奔喪入門詣柩前再拜哭盡哀乃就束方去冠及上服被髮徒跣如始喪之儀詣殯東面坐哭盡哀乃就東方祖括髪又哭盡哀如小歛之儀明日後日朝夕哭猶祖括髪至家四日乃成服夫奔喪禮之變也猶謹其序而况處禮之常可欠小歛一節又無袒括髪乎此則孝子知禮者所當謹而不可忽也】   還遷尸牀於堂中【執事者徹襲牀遷尸其處哭者復位尊長坐卑㓜立】乃奠【祝帥執事者盥手舉饌升自阼階至靈座前祝焚香洗盞斟酒奠之卑㓜者皆再拜侍者巾之】主人以下哭盡哀乃代哭不絶聲   大歛   厥明【小歛之明日死之第三日也 司馬温公曰禮曰三日而歛者俟其復生也三日而不生則亦不生矣故以三日為之禮也今貧者喪具或未辦或漆棺未乾雖三日亦無傷也世俗以隂陽拘忌擇日而歛盛暑之際至有汁出蟲流豈不悖哉】執事者陳大歛衣衾【以卓子陳於堂東壁下衣無常數衾用有綿者】   【髙氏曰大歛之絞縮者三葢取一幅布裂為三片也横者五葢取布二幅裂為六片而用五也以大歛衣多故每幅三析用之以為堅之急也衾凡二一覆之一藉之 楊氏復曰儀禮士喪大歛衣三十稱紟不在筭不必盡用注云紟單被也小歛衣數自天子逹大歛則異矣大歛布絞縮者三横者五】   設奠具【如小歛之儀】舉棺入置於堂中少西【執事者先遷靈座及小歛奠於旁側役者舉棺以入置於牀西承以兩凳若卑紉則於别室役者出侍者先置衾於棺中垂其裔於四外 司馬温公曰周人殯於西階之上今堂室異制或狹小故但於堂中少西而已今世俗多殯於僧舍無人守視徃徃以年月未利踰數十年不葬或為盗賊所發或為僧所棄不孝之罪孰大於此】乃大歛【侍者與子孫婦女俱盥手掩首結絞共舉尸納於棺中實生時所落齒髪及所剪爪於棺角又揣其空缺處卷衣塞之務令充實不可揺動謹勿以金玉珍玩置棺中啟盗賊心收衾先掩足次掩首次掩左次掩右令棺中平滿主人主婦憑哭盡哀婦人退入幕中乃召匠加葢下釘徹牀覆柩以衣祝取銘旌設跗於柩東復設靈座於故處留婦人兩人守之 司馬温公曰凡動尸舉棺哭擗無算然殯歛之際亦當輟哭臨視務令安固不可但哭而已按古者大歛而殯既大歛則累之今或漆棺未乾又南方土多螻蟻不可殯故從其便】設靈   牀於柩東【牀帳薦席屛枕衣被之屬皆如平生時】乃設奠【如小歛之儀】主人以下各歸喪次【中門之外擇樸陋之室為大夫喪次斬衰寢苫枕塊不脱經帶不輿人坐焉非時見父母也不及中門齊衰寝席大功以下異居者既殯而歸居宿於外三月而復寝婦人次於中門之内别室或居殯側去帷帳衾褥之華麗者不得輒至男子喪次】止代哭者   成服   厥明【大歛之明日死之第四日也】五服之人各服其服入就位然後朝哭相弔如儀   【楊氏復曰三日大歛可以成服矣必四日而後成服何也大歛雖畢人子不忍死其親故不忍據成服必四日而後成服也禮生與來日死與徃日取此義也】   其服之制一曰斬衰三年【斬不緝也衣裳皆用極粗生布旁及下際皆不緝也衣縫向外裳前三幅後四幅縫内向前後不連毎幅作三㡇㡇謂屈其兩邉相著而空其中也衣長腰足以掩裳上際縫外向背有負版用布方尺八寸綴於領下垂之前當心有衰用布長六寸廣四寸綴於左衿之前左右有辟領各用布方八寸屈其兩頭相著為廣四寸綴於領下在負版兩旁各攙負版一寸兩腋之下有衽各用布三尺五寸上下各留一尺正方一尺之外上於左旁裁入六寸下於右旁裁入六寸便於盡處相望斜裁却以兩方左右相沓綴於衣兩旁垂之向下状如燕尾以掩裳旁際也冠比衣裳用布稍細紙糊為材廣三寸長足跨頂前後裹以布為三㡇皆向右縱縫之用麻䋲一條從額上約之至項後交過前各至耳結之以為武屈冠兩頭入武内向外反出之縫於武武之餘䋲垂下為纓結於頥下首經以有子麻為之其圍九寸麻本在左從額前向右圍之從頂過後以其未加於本上又以繩為纓以固之如冠之制腰經大七寸有餘兩股相交兩頭結之各存麻本㪚垂三尺其交結處兩旁各綴細繩繫之絞帶用有子麻繩一條大半腰經中屈之為兩股各一尺條乃合之其大如絰圍腰從左過後至前乃以其右端穿兩股間而反揷於右在絰之下 苴杖用竹髙齊心本在下屨亦粗麻為之婦人則用極粗生布為大䄂長裙葢頭皆不緝布頭竹釵麻屨衆妾則以背子代大袖凡婦人皆不杖其正服則子為父也其加服則嫡孫父卒為祖若曽髙祖承重者也父為嫡子當為後者也其義服則婦為舅也夫承重則從服也為人後者為所後父也為所後祖承重也夫為人後則妻從服也妻為夫也妾為君也】   【問周制有大宗之禮立嫡以為後故父為長子三年今大宗之禮廢無立嫡之法而子各得以為後則長子少子不異庶子不得為長子三年不必然也父為長子三年亦不可以嫡庻論也朱子曰宗法雖未能立然服制自當從古是亦愛禮存羊之意不可妄有改易也如漢時宗子法已廢然其詔令猶云賜民當為父後者爵一級是此禮猶在也豈可謂宗法廢而庻子皆得為父後者乎 楊氏復曰喪服制度惟辟領一節沿襲差誤自通典始按喪服記云衣二尺有二寸葢指衣身自領至腰之長而言之也用布八尺八寸中斷以分左右為四尺四寸者二又取四尺四寸者二中摺以分前後為二尺二寸者四此即尋常度衣身之常法也合二尺二寸者四疊為四重從一角當領處四寸下取方裁入四寸乃記所謂適慱四寸註䟽所謂辟領四寸是也按鄭注云適辟領也則兩物即一物也今記曰適注䟽又曰辟領何為而異其名也辟猶開也從一角當領處取方裁開入四寸故曰辟領以此辟領四寸反摺向外加兩肩上以為左右適故曰適乃䟽所謂兩相向外各四寸是也辟領四寸既反摺向外加兩肩上以為左右適故後之左右各有四寸虚處當脊而相並謂之闊中前之左右各有四寸虛處當肩而相對亦謂之闊中乃䟽所謂闊中八寸是也此則衣身所用布之處與裁之之法也注又云加辟領八寸而又倍之者謂别用布一尺六寸以塞前後之闊中也布一條縱長一尺六寸横闊八寸又縱摺而中分之其下一半裁斷左右兩端各四寸除去不用只留中間八寸以加後之闊中元裁辟領各四寸處而塞其缺當脊之相並處此所謂加辟領八寸是也其上一半全一尺六寸不裁以布之中間從項上分左右對摺向前垂下以加於前之闊中與元裁斷處當肩相對處相接以為左右領也夫下一半加於後之闊中者用布八寸而上一半從頃而下以加前之闊中也又倍之而為一尺六寸焉此所謂而又倍之者是也此則衣領所用之布與裁之之法也古者衣服吉凶異制故衰服領與吉服領不同而其制如此也注又云凡用布一丈四寸者衣身八尺八寸衣領一尺六寸合為一丈四寸也此是用布正數又當少寛其布以為針縫之用然此即衣身與衣領之數若負衰帶下及兩衽又在此數之外矣但領必有祫此布何從出乎曰衣領用布闊八寸而長一尺六寸古者布幅闊二尺二寸除衣領用布闊八寸之外更餘闊一尺四寸而長一尺六寸可以分作三條施於祫而適足無餘欠也通典以辟領為適本用注䟽又自謂喪服記文難曉而用臆説以參之既别用布以為辟領又不言制領所用何布又不計衣身衣領用布之數失之矣但知衣身八尺八寸之外又别用布一尺六寸以為領凡用布共一丈四寸則文義不待辨而自明矣 又按喪服記及注云袂二尺二寸縁衣身二尺二寸故左右兩袂亦二尺二寸欲使縱横皆正方也喪服記又云祛尺二寸祛者袖口也袂二尺二寸縱合其下一尺留上一尺二寸以為䄂口也 又按喪服記云衣帶下尺縁古者上衣下裳分别上下不相侵越衣身二尺二寸僅至腰而止無以掩裳上際故於衣帶之下用縱布一尺上屬於衣横繞於腰則以腰之闊狹為凖所以掩裳上際而後綴兩衽於其旁也 度用指尺中指中節為寸首絰腰絰圍九寸七寸之類亦同 菅屨儀禮注菅屨非履也家禮云屨以粗麻為之恐當從儀禮為正 儀禮妻為夫妾為君女子子在室為父布總箭笄髽衰三年以家禮參攷之儀禮小歛婦人髽於室以麻為髽家禮小歛婦人用麻繩撮髻為髽其制同儀禮婦人成服布總六寸謂出紒後所垂者六寸箭筓長尺家禮婦人成服布頭竹釵所謂布頭即儀禮之布總也所謂竹釵即儀禮之箭笄也凡喪服上曰衰下曰裳儀禮婦人但言衰不言裳者婦人不殊裳衰如男子衰下如深衣無帶下尺無衽夫衰如男子衰未知備負版辟領之制與否下如深衣未知裳用十二幅與否此雖無文可明但衣身必二尺二寸袂必屬幅裳必上屬於衣裳旁兩幅必相連屬此所以衣不用帶下尺裳旁不用衽也今攷家禮則不用此制婦人用大䄂長裙葢頭男子衰服純用古制而婦人不用古制此則未詳儀禮婦人有經帶絰首絰也帶腰帶也圍之大小無明文大約與男子同卒哭丈夫去麻帶服葛帶而首絰不變婦人以葛為首絰而麻帶不變既練男子除絰婦人除帶其謹於絰帶變除之節若此家禮婦人並無絰帶之文當以禮經為正 喪服斬衰傳曰童子何以不杖不能病也婦人何以不杖不能病也䟽曰童子不杖此庻童子也問喪云童子當室則免而杖矣謂適子也婦人不杖亦謂童子婦人若成人婦人正杖喪大記云二日子夫人杖五日大夫世婦杖諸經皆有婦人杖又如姑在為夫杖母為長子杖按喪服小記云女子子在室為父母其主喪者不杖則子一人杖鄭云女子子在室亦童子也無男昆弟使同姓為攝主不杖則子一人杖謂長女也許嫁及二十而笄笄為成人成人正杖也是其童女為喪主則亦杖矣愚按家禮用書儀服制婦人皆不杖與問喪喪大記喪服小記不同恨未得質正 劉氏璋曰衰服之制前言已載惟裳制則未之詳按司馬温公曰古者五服皆用布以升數為别其以八十縷為一升又衰裳記曰凡衰外削幅裳内削幅幅三袧䟽曰衰外削幅者謂縫之邊幅向外裳内削幅者謂縫之邊幅向内有幅三袧者據裳而言用布七幅幅二尺二寸兩畔各去一寸為削幅則二七十四丈四尺若不辟積其腰中則束身不得就故一幅布凡三處屬之又禮惟斬衰不緝餘衰皆緝之緝必外向所以别其吉服也 又杖屨一節按三家禮云斬衰苴杖竹也為父所以杖用竹者父是子之天竹圖亦象天内外有節象子為父亦有内外之痛又貫四時而不變子之為父亦經寒温而不改故用之也菅屨謂以菅草為屨毛云野菅也已漚為菅又云菅菲外納則周公時謂之屨子夏時謂菲外納者外其餙向外編之也 黄氏瑞節曰先生長子塾卒以斷體服斬衰禮謂之加服俗謂之報服也】   二曰齊衰三年【齊緝也其衣裳冠制並如斬衰但用次等麄生布緝其旁及下際冠以布為武及纓首絰以無子麻為之大七寸餘本在右末繫本下布纓腰絰大五寸餘絞帶以布為之而屈其右端尺餘杖以桐為之上圓下方婦人服同斬衰但布用次等為異後皆倣此其正服則子為母也士之庻子為其母同而為父後則降也其加服則嫡孫父卒為祖母若曽髙祖母承重者也母為嫡子當為後者也其義服則婦為姑也夫承重則從服也為繼母也為慈母謂庻子無母而父命他妾之無子者慈已也繼母為長子也妾為君之長子也】   【楊氏復曰按儀禮補服條當增祖父卒而後為祖母後者也為所後者之妻若子也 劉氏璋曰齊衰削杖桐也為母按三家禮云桐者言同也取内心悲痛同於父也以外無節象家無二尊外屈於天削之使下方者取母象於地也䟽屨者粗屨也䟽讀如不熟之䟽草也斬衰重而言菅以見草體舉其惡貎齊衰輕而言䟽舉草之總稱也不杖章言麻屨齊衰三月與大功同繩屨小功緦麻輕又没其屨號麻屨注云不用草 凡言杖者皆下本順其性也髙下各齊其心其大小如腰絰】   杖期【服制同上但又用次等生布其正服則嫡孫父卒祖在為祖母也其降服則為嫁母出母也其義服則為父卒繼母嫁而已從之者也夫為妻也子為父後則為出母嫁母無服繼母出則無服也】   【楊氏復曰按齊衰杖期恐當添為所後者之妻若子也祖父在嫡孫為祖母也据先生儀禮經傳補服條脩首一條已具齊衰三年下】   不杖期【服制同上但不杖又用次等生布其正服則為祖父母女雖適人不降也庻子之子為父之母而為祖後則不服也為伯叔父也為兄弟也為衆子男女也為兄弟之子也為姑姊妹女在室及適人而無夫與子者也婦人無夫與子者為其兄弟姊妹及兄弟之子也妾為其子也其加服則為嫡孫若曽孫當為後者也女適人者為兄弟之為父後者也其降服則嫁母出母為其子子雖為父後猶服也妾為其父母也其義服則繼母嫁母為前夫之子從已者也為伯叔母也為夫兄弟之子也繼父同居父子皆無大功之親者也妾為女君也妾為君之衆子也舅姑為嫡婦也】   【楊氏復曰按不杖期注正服當添一條姊妹既嫁相為服也 其義服當添一條父母在則為妻不杖也按為人後者為其父母報女子子適人者為其父母此是不杖期大節目何以不書也葢此條在後凡男為人後者與女適人者為其私親皆降一等中故不見於此】   五月【服制同上其正服則為曽祖父母女適人者不降也】三月【服制同上其正服則為髙祖父母女適人者不降也其義服則繼父不同居者謂先同今異或雖同居而繼父有子已有大功以上親者也其元不同居者則不服】   【楊氏復曰按儀禮補服條當增為所後者之祖父母若子也】   三曰大功九月【服制同上但用稍粗熟布無負版衰辟領首絰五寸餘腰絰四寸餘其正服則為從父兄弟姊妹謂伯叔父之子也為衆孫男女也其義服則為衆子婦也為兄弟子之婦也為夫之祖父母伯叔父母兄弟子之婦也夫為人後者其妻為本生舅姑也】   【楊氏復曰儀禮注云前有衰後有負版左右有辟領孝子哀戚之心無所不在䟽云衰者孝子有哀摧之志負者負其悲哀適者指適縁於父母不念餘事又按注䟽釋衰負版辟領三者之義惟子為父母用之旁親則不用也家禮至大功乃無衰負版辟領者葢家禮乃初年本也後先生之家所行之禮旁親皆無衰負版辟領若此之類皆從後來議論之定者為正 大功九月恐當添為同母異父之昆弟也或曰為外祖母也据先生儀禮經傳補服條脩同母異父之昆弟本子游答公叔木之問以同父同母則服期今但同母而是親者血屬故降一等葢㤙繼於母不繼於父若子夏答狄儀以為齊衰則過矣故注䟽家以大功為是外祖母只据魯莊公為齊王服大功檀弓或曰外祖母也今家禮以外祖父母為小功正服則當以家禮為正 劉氏垓孫曰沈存中説喪服中曽祖齊衰服曾祖以上皆謂之曾祖恐是如此如此則皆合有齊衰三月服㸔來髙祖死豈有不為服之禮須合行齊衰三月也伊川頃言祖父母喪須是不赴舉後來不曽行今法令雖無明文㸔來為士者為祖父母期服内不當赴舉今人齊衰用布大細又大功小功皆用苧布恐皆非禮大功須用市中所賣火麻布稍細者或熟麻布亦可小功須用䖍布之屬古者布帛精粗皆用升數所以説布帛精粗不中數不鬻於市今更無此制聼民之所為所以倉卒難得中度者只得買來自以意擇製之耳】   四曰小功五月【服制同上但用稍熟細布冠左縫首絰四寸餘腰絰三寸餘其正服則為從祖祖父從祖祖姑謂祖之兄弟姊妹也為兄弟之孫為從祖父從祖姑謂從祖祖父之子父之從父兄弟姊妹也為從父兄弟之子也為從祖兄弟姊妹謂從祖父之子所謂再從兄弟姊妹者也為外祖父母謂母之父母也為舅謂母之兄弟也為甥也謂姊妹之子也為從母謂母之姊妹也為同母異父之兄弟姊妹也其義服則為從祖祖母也為夫兄弟之孫也為從祖母也為夫從兄弟之子也為夫之姑姊妹適人者不降也女為兄弟姪之妻已適人亦不降也為娣姒婦謂兄弟之妻相名長婦謂次婦曰娣婦娣婦謂長婦曰姒婦也庻子為嫡母之父母兄弟姊妹嫡母死則不服也母出則為繼母之父母兄弟姊妹也為庻母慈巳者謂庻母之乳養己者也為嫡孫若曽孫之當為後者之婦其姑在則否也為兄弟之妻也為夫之兄弟也】   【楊氏復曰按儀禮補服條當增為所後者妻之父母若子也姑為適婦不為舅後者也諸為適孫之婦也】   五曰緦麻三月【服制同上但用極細熟布首絰三寸腰絰二寸並用熟麻纓亦如之其正服則為族曾祖父族曾祖姑謂曾祖之兄弟姊妹也為兄弟之曾孫也為族祖父族祖姑謂族曾祖父之子也為從父兄弟之孫也為族父族姑謂族祖父之子也為從祖兄弟之子也為族兄弟姊妹謂族父之子所謂三從兄弟姊妹也為曾孫孫也為外孫也為從母兄弟姊妹謂從母之子也為外兄弟謂姑之子也為内兄弟謂舅之子也其降服則庻子為父後者為其母而為其母之父母兄弟姊妹則無服也其義服則為族曽祖母也為夫兄弟之曽孫也為族祖母也為夫從兄弟之孫也為族母也為夫從祖兄弟之子也為庻孫之婦也士為庻母謂父妾之有子者也為乳母也為壻也為妻之父母妻亡而别娶亦同即妻之親母雖嫁出猶服也為夫之曾祖髙祖也為夫之從祖祖父母也為兄弟孫之婦也為夫兄弟孫之婦也為夫之從祖父母也為從父兄弟子之婦也為夫從兄弟子之婦也為夫從父兄弟之妻也為夫之從父姊妹適人者不降也為夫之外祖父母也為夫之從母及舅也為外孫婦也女為姊妹之子婦也為甥婦也】   【楊氏復曰當增為同㸑也為朋友也為改也大夫為貴妾也士為妾有子也按通典漢戴徳云以朋友有同道之恩故加麻三月晉曹述初問有仁人義士矜㓜携養積年為之制服當無疑耶徐邈答曰禮縁情耳同㸑緦朋友麻又按儀禮補服條同㸑謂以同居生於禮可許既同㸑而食合有緦麻之親改葬謂墳墓以他故崩壊将亡失尸柩也言改葬者明棺物毁敗改設之如葬時也此臣為君也子為父也妻為夫也餘無服必服緦者親見尸柩不可以無服緦三月而除之謂時服之又按通典戴德云制緦麻具而而除謂子為父妻妾為夫臣為君孫為祖後者也其餘親皆弔服魏王肅云非父母無服無服則弔服加麻士妾有子而為之緦無子則已謂士卑妾無男女則不服不别貴賤也大夫貴妾雖無子猶服之故大夫為貴妾緦是别貴賤也 劉氏垓孫曰司馬公書儀斬衰古制而功緦又不古制此却可疑葢古者五服皆用麻但布有差等皆用冠絰但功緦之絰小耳今人吉服不古而凶服古亦無意思今俗䘮服之制下用横布作襕惟斬衰用不得】   凡為殤服以次降一等【凡年十九至十六為長殤十五至十二為中殤十一至八歲為下殤應服期者長殤降服大功九月中殤七月下殤小功五月應服大功以下以次降等不滿八歲為無服之殤哭之以日易月生未三月則不哭也男子已娶女子許嫁皆不為殤】凡男為人後女適人者為其私親皆降一等私親之為之也亦然【女適人者降服未滿被出則服其本服已除則不復服也 凡婦服夫黨當䘮而出則除之 凡妾為其私親則如衆人司馬温公曰喪服小記云為父母喪未練而出則三年既練而出則已未綀而返則期既綀而返則遂之】   成服之日主人及兄弟始食粥【諸子食粥妻妾及期九月䟽食水飲不食菜果五月三月者飲酒食肉不與宴樂自是無故不出若以喪事及不得已而出入則乗樸馬布鞍素轎布簾】凡重喪未除而遭輕喪則制其服而哭之月朔設位服其服而哭之既畢返重服其除之也亦服輕服若除重喪而輕服未除則服輕服以終其餘日   【問從母之夫舅之妻皆無服何也朱子曰先王制禮父族四故由父而上為從曾祖服緦麻姑之子姊妹之子女子之子皆有服皆由父而推之故也母族三母之父母之母母之兄弟恩止於舅故從母之夫舅之妻皆不為服推不去故也妻族二妻之父妻之母乍㸔時似乎雜亂無紀子細㸔則皆有義存焉又言吕與叔集中一婦人墓誌凡遇功緦之喪皆蔬食終其月此可為法 問喪禮衣服之類逐時換去如葬後換葛衫小祥後換練布之類今之墨縗可便於出入而不合於禮經如何曰若能不出則不服之亦好但要出外治事則只得服之 問居喪為尊長强之以酒當如何曰若不得辭則勉徇其意亦無害但不可至沾醉食已復初可也問坐客有歌唱者如之何曰當起避 楊氏復曰心喪三年按儀禮父在為母期注子於母雖為父屈而期心喪猶三年唐前上元元年武后上表請父在為母終三年之喪 禮記師心喪三年 今服制令庻子為後者為其母緦亦觧官申心喪三年 母出及嫁為父後者雖不服申心喪三年 為人後者為其父母不杖期亦觧官申心喪三年 嫡孫祖在為祖母齊衰杖期雖期除仍心喪三年先生曰喪禮須從儀禮為正如父在為母期非是薄於母只為尊在其父不可復尊在母然亦須心喪三年這般處皆是大項事不是小節目後來都失了而今國家法為所生父母皆心喪三年此意甚好 又按先生此書雖自儀禮中出其於國家之法未嘗遺也前章所論為所生父母心喪㮣可見矣五服年月之制既已備載則式假一條恐亦當補入今喪葬假寕格非在職遭喪期三十日大功二十日小功十五日緦麻七日降而絶服三日無服之殤期五日大功三日小功二日緦麻一日葬期五日大功三日小功二日緦麻一日除服期三日大功二日小功緦麻一日○在職遭䘮期七日大功五日小功緦麻三日降而絶服之殤一日本宗及同居無服之親之䘮一日改葬期以下親一日私忌在職非在職祖父母父母並一日建事髙曽同】   朝夕哭奠 上食   朝奠【每日晨起主人以下皆服其服入就位尊長坐哭卑者立哭侍者設盥櫛之具于靈牀側奉魂帛出就靈座然後朝奠執事者設蔬果脯醢祝盥手焚香斟酒主人以下再拜哭盡哀】   【劉氏璋曰凡奠用脯醢者葢古人家常有之如無别具饌數器亦可夫朝夕奠者謂隂陽交接之時思其親也朝奠将至然後徹夕奠夕奠将至然後徹朝奠各用罩子若暑月恐臭敗則設饌如食頃去之止留茶酒果屬仍罩之】   食時上食【如朝奠儀】夕奠【如朝奠儀畢主人以下奉魂帛入就靈座哭盡哀】哭無時【朝夕之間哀至則哭於䘮次】朔日則於朝奠設饌【饌用肉魚麫米食羮飯各一器禮如朝奠之儀】   【問母䘮朔祭子為主朱子曰凡喪父在父為主則父在子無主喪之禮也又曰父没兄弟同居各主其喪注云各為妻子之喪為主也則是凡妻之䘮夫自為主也今以子為喪主似未安 髙氏曰若遇朔望節序則具盛饌其品物比朝夕奠差衆禮䟽曰士則月望不盛奠唯朔奠而已 楊氏復曰按初喪立䘮主條凡主人謂長子無則長孫承重以奉饋奠今乃謂父在父為主父在子無主喪之禮二説不同何也葢長子主喪以奉饋奠以子為母喪恩重服重故也朔奠則父為主者朔殷奠以尊者為主也喪服小記曰婦之喪虞卒哭其夫若子主之虞卒哭皆是殷祭故其夫主之亦謂父在父為主也朔祭父為主義與虞卒哭同】   有新物則薦之【如上食儀】   【劉氏璋曰孝子之心事死如事生斯湏不忘其親也如遇五榖百果一應新熟之物必以薦之如上奠儀凡靈座之間除金銀酒器之外盡用素器不用金銀錢餙以主人有哀素之心故也】   弔 奠 賻   凡弔皆素服【幞頭衫帶皆以白生絹為之】   【問今弔人用横烏此禮如何朱子曰此是玄冠以弔正與孔子所謂羔裘玄冠不以弔者相反】   奠用香茶燭酒果【有状或用食物即别為文】賻用錢帛【有状惟親友分厚者有之司馬温公曰東漢徐穉每為諸公所辟雖不就有死喪負笈赴弔嘗於家豫炙雞一隻以一兩綿絮漬酒中暴乾以裹雞徑到所赴家隧外以水漬絮使有酒氣汁米飯白茅為藉以雞置前醊酒畢留謁則去不見喪主然則奠貴哀誠酒食不必豊腆也】   具刺通名【賔主皆有官則具門狀否則名紙題其隂面先使人通之與禮物俱入】入哭奠訖乃弔而退【既通名喪家炷火燃燭布席皆哭以俟䕶喪出迎賔賔入至㕔事進揖曰竊聞某人傾背不勝驚怛敢請入酹并伸慰禮䕶喪引賔入至靈座前哭盡哀再拜焚香跪酹茶酒俛伏興䕶喪止哭者祝跪讀祭文奠賻状於賔之右畢興賔主皆哭盡哀賔再拜主人哭出西向稽顙再拜賔亦哭東向答拜進曰不意凶變某親某官奄忽傾背伏惟哀慕何以堪處主人對曰某罪逆深重禍延某親伏蒙奠酹并賜臨慰不勝哀感又再拜賔答拜又相向哭盡哀賔先止賔慰主人曰脩短有數痛毒奈何願抑孝思俯從禮制乃揖而出主人哭而入䕶喪送至㕔事茶湯而退主人以下止哭 若七者官尊即云薨逝稍尊即云捐館生者官尊則云奄棄榮養存亡俱無官即云色養若尊長拜賔禮亦同此惟其辭各如啟狀之式見卷末】   【司馬温公曰凡弔人者必昜去華盛之服有哀戚之容若賔與亡者為執友則入酹婦人非親戚與其子為執友嘗升堂拜母者則不入酹凡弔及送喪者問其所乏分導營辦貧者為之執綍負土之類母擾及其飲食財貨可也 髙氏曰既謂之奠而乃燒香酹酒則非奠矣世俗承習久矣非禮也 又曰喪禮賔不答拜凡非弔喪無不答拜者胡先生書儀曰若弔人是平交則落一膝展手䇿之以表半答若孝子尊弔人卑則側身避位孝子伏次卑者即跪還湏詳緩去就無令跪伏與孝子齊 楊氏復曰按程子張子與朱先生後來之説奠謂安置也奠酒則安置於神座前既獻則徹去奠而有酹者初酌酒則傾少酒於茅代神祭也今人直以奠為酹而盡傾之於地非也髙氏之説亦然與此條所謂入酹跪酹似相牴牾葢家禮乃初年本當以後來已定之説為正詳見祭禮降神條 又曰按弔禮主人拜賔賔不答拜此何義也葢弔賔來有哭拜或奠禮主人拜賔以謝之此賔所以不答拜也故髙氏書有半答跪還之禮凡禮必有義不可茍也書儀家禮從俗有賔答拜之文亦是主人拜賔賔不敢當乃答拜今世俗弔賔來見几筵哭拜主人亦拜謂代亡者答拜非禮也既而賔弔主人又相與交拜亦非禮也】   聞喪 奔喪 治葬   始聞親喪哭【親謂父母也以哭答使者又哭盡哀問故】易服【裂布為四脚白布衫繩帶麻屨】遂行【日行百里不以夜行雖哀戚猶辟害也】道中哀至則哭【哭避市邑喧繁之處 司馬温公曰今人奔喪及從柩行者遇城邑則哭過則止是飾詐之道也】望其州境其縣境其城其家皆哭【家不在城望其鄉哭】入門詣柩前再拜再變服就位哭【初變服如初喪柩東西向坐哭盡哀又變服如大小歛亦如之】後四日成服【與家人相弔賔至拜之如初】若未得行則為位不奠【設椅子十枚以代尸柩左右前後設位哭如儀但不設奠若喪側無子孫則此中設奠如儀】變服【亦以聞後之第四日】在道至家皆如上儀【若喪側無子孫則在道朝夕為位設奠至家但不變服其相弔拜賔如儀】若既則先之墓哭拜【之墓者望墓哭至墓哭拜如在家之儀未成服者變服於墓歸家詣靈座前哭拜四日成服如儀已成服者亦然但不變服】齊衰以下聞喪為位而哭【尊長於正堂卑㓜於别室 司馬温公曰今人皆擇日舉哀凡悲哀之至在初聞喪即當哭之何暇擇日但法令有不得於州縣公廨舉哀之文則在官者當哭於僧舍其他皆哭於本家可也】若奔喪則至家成服【奔喪者釋去華盛之服装辦即行既至齊衰望鄉而哭大功望門而哭小功以下至門而哭入門詣柩前哭再拜或服就位哭弔如儀】若不奔喪則四日成服【不奔喪者齊衰三日中朝夕為位㑹哭四日之朝成服亦如之大功以下始聞喪為位㑹哭四日成服亦如之皆毎月朔為位㑹哭月數既滿次月之朔乃為位㑹哭而除之其間哀至則哭可也】   三月而葬前期擇地之可葬者【司馬温公曰古者天子七月諸五月大夫三月士踰月而葬今五服年月敕王公以下皆三月而葬然世俗信葬師之説既擇年月日時又擇山水形勢以為子孫貧富貴賤賢愚夀夭盡繫於此而其為術又多不同爭論紛紜無時可决至有終身不或累世不或子孫衰替忘失處所遂棄捐不者正使殯實能致人禍福為子孫者亦豈忍使其親腐暴露而自求其利邪悖禮傷義無遇於此然孝子之心慮患深逺恐淺則為人所抇音骨深則濕潤速朽故必求土厚水深之地而之所以不可不擇也或問家貧鄉逺不能歸則如之何公曰子㳺問喪具夫子曰稱家之有無子游曰有無惡音烏乎齊子細切夫子曰有母過禮茍無矣歛手足形還懸棺而彼歛切人豈有非之者哉昔亷范千里負喪郭平自賣營基豈待豐富然後其親哉在禮未不變服食粥居廬寝苫枕塊葢閔親之未有所歸故寢食不安奈何之出游食稻衣錦不知其何以為心哉世人又有遊宦没於逺方子孫火焚其柩收燼歸者夫孝子愛親之肌體故歛而藏之殘毁他人之尸在律猶况子孫乃悖謬如此其始葢出於羗夷之俗浸染中華行之既乆習以為常見者恬然曽莫之怪豈不哀哉延陵季子適齊其子死於嬴慱之間孔子以為合禮必也不能歸於其地可也豈不猶愈於焚之哉 程子曰卜其宅兆卜其地之羙惡也非隂陽家所謂禍福者也地之羙則其神靈安其子孫盛若培壅其根而枝葉茂理固然矣地之惡者則反是然則曷謂地之羙者土色之光潤草木之茂盛乃其驗也父祖子孫同氣彼安則此安彼危則此危亦其理也而拘忌者惑以擇地之方位决日之吉凶不亦泥乎甚者不以奉先為計而專以利後為慮尤非孝子安厝之用心也惟五患者不得不謹須使他日不為道路不為城郭不為溝池不為貴勢所奪不為耕犂所及也一本云所謂五患者溝渠道路避村落逺井窑 按古者地日皆决於卜筮今人不曉占法且從俗擇之可也】擇日開塋域祠后土【主人既朝哭帥執事者於所得地掘穴四隅外其壤掘中南其壤各立一標當南門立兩標擇逺親或賔客一人告后土氏祝帥執事者設位於中標之左南向設盞注酒果脯醢於其前又設盥盆帨巾二於其東南其束有䑓架告者所盥其西無者執事者所盥也告者吉服入立於神位之前北向執事者在其後東上皆再拜告者與執事者皆盥帨執事者一人取酒注西向跪一人取盞東向跪告者斟酒反注取盞酹于神位前俛伏興少退立祝執版立於告者之左東向跪讀之曰維某年歲月朔日子某官姓名敢告於后土氏之神今為某官姓名營建宅兆神其保佑俾無後艱謹以清酌脯醢祗薦於神尚饗訖復位告者再拜祝及執事者皆再拜徹出主人若歸則靈座前哭再拜後倣此】   【司馬温公曰莅卜或命筮者擇逺親或賔客為之及祝執事者皆吉冠素服注云非純吉亦非純凶素服者但徹去華采珠金之飾而已】   遂穿壙【司馬温公曰今人有二法有穿地直下為壙而懸棺以窆者冇鑿隧道旁穿土室而擸柩於其中者按古者唯天子得為隧道其他皆直下為壙而懸棺以窆今當以此為法其穿地宜狹而深狹則不崩損深則盗難近也】   【問合夫妻之位朱子曰某初亡室時只存東畔一位亦不曾考禮是如何陳安卿云地道以右為尊恐男當居右曰祭時以西為上則時亦當如此方是 人家墓壙棺槨切不可太大當使壙僅能容槨槨僅能容棺乃善去年此間陳家墳墓遭發掘者皆縁壙中太濶其不能發者皆是壙中狹小無著脚手處此不可不知也此問墳墓山脚低卸故盜易入問墳與墓何别曰墓想是塋域墳即封土隆起者光武紀云為墳但取其稍髙四邊能走水足矣古人墳極髙大壙中容得人行也没意思今法令一品以上墳得髙一丈二尺亦自儘髙矣李守約云墳墓所以遭發掘者亦隂陽家之説有以啓之葢凡發掘者皆以淺之故若深一二丈自無此患古禮亦許深曰不然深有水嘗見興化漳泉間墳墓甚髙問之則曰棺只浮在土上深者僅有一半入地半在地上所以不得不髙其封後來見福州人舉移舊墓稍深者無不有水方知興化漳泉淺者葢防水爾北方地土深厚深不妨豈可同也】   作灰隔【穿壙既畢先布灰末於壙底築實厚二三寸然後布石灰細沙黄土拌匀者於其上灰三分二者各一可也築實厚二三尺别用薄板為灰隔如椁之狀内以青塗之厚三寸許中取容棺墻髙於棺四寸許置於灰上乃於四旁旋下四物亦以薄极隔之炭末居外三物居内如底之厚築之既實則旋抽其板近上復下炭灰等而築之及墻之平而止葢既不用椁則無以容瀝青故為此制又炭禦木根辟水蟻石灰得沙而實得土而黏歲久結而為全石螻蟻盗賊皆不得進也程子曰古人之欲比化者不使土親膚今竒玩之物尚保藏固宻以防損汙况親之遺骨當何如哉世俗淺識惟欲不見而已又冇求速化之説者是豈知必誠必信之義且非欲求其不化也未化之間保藏當如是爾】   【問槨外可用灰雜沙土否朱子曰只純用炭末置之槨外槨内實以和沙石灰或曰可純用灰否曰純灰恐不實須雜以篩過細沙久之灰沙相乳入其堅如石槨外四圍上下一切實以炭末約厚七八寸許既辟濕氣免水患又截樹根不入樹根遇炭皆生轉去以此見炭灰之妙葢炭是死物無情故樹根不入也抱朴子曰炭入地千年不變問范家用黄泥拌石灰實槨外如何曰不可黄泥久之亦能引樹根又問古人用瀝青恐地氣蒸熱瀝青溶化棺有偏陷却不便曰不曾親見用瀝青利害但書傳間多言用者不知如何 禮壙中用生體之屬久之必潰爛却引蠱蟻非所以為亡者慮久逺也古人壙中置物甚多以某觀之禮文之意大備則防患之意反不足要之只當防慮久逺母使土親膚而已其他禮文皆可略也又如古者棺不釘不用漆粘而今灰漆如此堅密猶有蟻子入去何况不使釘漆此皆不可行 楊氏復曰先生答廖子晦曰所問法後來講究木槨瀝青似亦無益但於穴底先鋪炭屑築之厚一寸許其上即鋪沙灰四傍即用炭屑側厚一寸許下與先所鋪者相接築之既平然後安石槨於其上四傍又下三物如前槨底及棺四傍上面復用沙灰實之俟滿加葢復布沙灰而加炭屑於其上然後以土築之盈坎而止葢沙灰以隔螻蟻愈厚愈佳項嘗見籍溪先生説嘗見用灰者後因遷則見灰已化為石矣炭屑則以隔木根之自外至者亦里人改所親見故須令常在沙灰之外四面周密都無縫罅然後可以為固但法中不許用石槨故此不敢用全石只以數片合成庻幾不戾法意耳】   刻誌石【用石二片其一為葢刻云某官某公之墓無官則書其字曰某君某甫其一為底刻云某官某公諱某字某某州某縣人考諱某某官母氏某封某年月日生叙歴官遷次某年月日終某年月日於某鄉某里某處娶某氏某人之女子男某某官女適某官某人婦人夫在則葢云某官姓名某封某氏之墓無封則云妻夫無官則書夫之姓名夫亡則云某官某公某封某氏夫無官則云某君某甫妻某氏其底叙年若干適某氏因夫子致封號無則否之日以二石字面相向而以鐵束束之埋之壙前近地面三四尺間葢慮異時陵谷變遷或誤為人所動而此石先見則人有知其姓名者庻能為掩之也】造明器【刻木為車馬僕從侍女各執奉養之物象平生而小准令五品六品三十事七品八品二十事非陞朝官十五事】下帳【謂牀帳茵席椅卓之類亦象平生而小】苞【竹掩一以盛遣奠餘脯】   【劉氏璋曰既夕禮苞二所以裹奠羊豕之肉注云用便昜者謂茅長難用裁取三尺一道編之】   筲【竹器五以盛五穀】   【司馬温公曰今但以小甕貯五榖各五升可也 劉氏璋曰既夕禮筲三容與簋同盛黍稷麥其實皆瀹注云皆湛之以湯神之所享不用食道所以為敬】   甖【甆器三以盛酒醯醢 司馬温公曰自明器以下俟實土及半乃於其旁穿便房以貯之 按此雖古人不忍死其親之意然實非有用之物且脯肉腐敗生蠱娶蟻尤為非便雖不用可也】大轝【古者桞車制度甚詳今不能然但從俗為之取其牢固平穏而已其法用兩長杠杠上加伏兎附杠處為圓鑿别作小方床以載柩足高二寸旁立兩柱柱外施圓柄令入鑿中長出其外柄鑿之間湏極圓滑以膏塗之使其上下之際柩常適平兩柱近上更為方鑿加横扄扄兩頭出柱外者更加小扄杠兩頭施横杠横杠上施短杠短杠上或更加小杠仍多作新麻大索以備扎縛此皆切要實用不可闕者但如此制而以衣覆棺亦足以少華道路或更欲加飾則以竹為之格以綵結之上如撮蕉亭施帷幔四角垂流蘇而已然亦不可太高恐多罣礙不湏大華徒為觀羙若道路逺决不可為此虚飾但多用油單裹柩以防水而已】   【朱子曰某舊為先人飾棺考制度作帷㡛延平先生以為不切而今禮文覺繁多使人難行後聖有作必是裁減了方始行得】   翣【以木為筐如扇而方兩角高廣二尺高二尺四寸衣以白布柄長五尺黼翣畫黼黻翣畫黻畫翣畫雲氣其縁皆為雲氣皆畫以紫准格】作主【程子曰作主用栗跌方四寸厚一寸二分鑿之洞底以受主身身高一尺二寸博三寸厚寸二分剡上五分為圓首寸之下勒前為頷而判之四分居前八分居後頷下陷中長六寸廣一寸深四分合之植於跌下齊竅其旁以通中圓徑四分居三寸六分之下下距趺面七寸二分以粉塗其前面 司馬温公曰府君夫人共為一櫝按吉者虞主用桑将練而後易之以栗今於此便作栗主以從簡便或無栗止用木之堅者櫝用黑漆且容一主夫婦俱入祠堂乃如司馬氏之制】   【程子曰庻母亦當為主但不可入廟子當祀於私室主之制庻則一葢冇法象不可益損益損則不成矣朱子曰伊川制士庻不用主只用牌子㸔來牌子當如古制只不消二片相合及竅其旁以通中且如】   【今人未仕只用牌子到任後不中換了若是士人只用主亦無大利害主式乃伊川先生所制初非朝廷立法固無官品之限萬一繼世無官亦難遽易但繼此不當作耳牌子亦無定制竊意亦湏似主之大小髙下但不為判合陷中可也凡此皆是後賢義起之制今復以意斟酌於古禮未有考也今詳伊川主式書屬稱本注屬謂髙曽祖考稱謂官或號行如處士秀才幾郎幾公之類如此則士庻可通用周尺當省尺七寸五分弱程集與書儀誤注五寸五分弱温公圖以謂三司布帛尺即省尺程沙隨尺即布帛尺今以周尺校之布帛尺正是七寸五分弱然非有聲律髙下之差亦不必屑屑然也得一書為據足矣】遷柩 朝祖 奠 賻 陳器 祖奠   發引前一日因朝奠以遷柩告【設饌如朝奠祝斟酒訖北面跪告曰今以吉辰遷柩敢告俛伏興主人以下哭盡哀再拜葢古有啓殯之奠今既不塗殯則其禮無所施又不可全無節文故為此禮也】   【楊氏復曰古禮自啓殯至卒哭更有兩變服之節啓殯斬衰男子括髪婦人髽葢小歛括髪髽今啓殯亦見尸柩故變同小歛之節也此是一節今既不塗殯則亦不啓雖不變服可也古禮啓殯之後斬衰男子免至虞卒哭皆此又是一節開元禮主人及諸子皆去冠絰以斜布巾帕頭亦放古意家禮今皆不用何也司馬公曰自啓殯至於卒哭日數甚多若使五服之親皆不冠而袒免恐其驚俗故但各服其服而已】   奉柩朝於祖【將遷柩役者入婦人退避主人及衆主人輯杖立視祝以箱奉魂帛前行詣祠堂前執事者奉奠及椅卓次之銘旌次之役者舉柩次之主人以下從哭男子由右婦人由左重服在前輕服在後服各為叙侍者在末無服之親男居男右女居女左皆次主人主婦之後婦人皆葢頭至祠堂前執事者先布席役者致柩於其上北首而出婦人去葢頭祝帥執事者設靈座及奠于柩西東向主人以下就位立哭盡哀止此禮蓋象平生将出必辭尊者也】   【楊氏復曰按儀禮朝祖正柩之後遂匠始納載柩之車于階間即家禮所謂大轝也方其朝祖時又别冇輁軸注云輁軸狀如長牀夫輁狀如長牀則僅可承棺轉之以軸輔之以人故得以朝祖既正柩則用夷牀葢朝祖時載柩則有輁軸正柩則有夷牀後世皆闕之今但使役者舉柩柩既重大如何可舉恐非謹之重之之意若但魂帛朝于祖亦失遷柩朝祖之本意恐當從儀禮别制輁軸以朝祖至祠堂前正柩用夷牀北首祝帥執事者設靈座及奠于柩西東向主人以下就位立哭盡哀止 輯歛也謂舉之不以拄地也 既夕禮遷于祖正柩于兩楹問席升設于柩西奠設如初注奠設如初東面也不統於柩神不西面也不設柩東東非神位也】   遂遷於㕔事【執事者設帷於㕔事役者入婦人退避祝奉魂帛導柩右旋主人以下男女哭從如前詣㕔事執事者布席役者置柩于席上南首而出祝設靈座及奠于柩前南向主人以下就位坐哭藉以薦席】乃代哭【如未歛之前以至發引】親賔致奠賻【知初喪儀】陳哭【方相在前役夫為之冠服如道士執戈揚盾四品以上四目為方相以下兩目為魌頭次明器下帳苞筲甖以牀舁之次銘旌去跗執之次靈車以奉魂帛香火次大轝轝旁有翣使人執之】   【劉氏璋曰司馬温公喪禮陳器篇内於下帳之下有曰上服二字者注云有官則公服靴笏幞頭無官則襕衫鞋履之類又大轝旁有翣貴賤有數庻人無之今書雖不曽載姑附此亦備引用】   日晡時設祖奠【饌如朝奠祝斟酒訖北向跪告曰永遷之禮靈辰不留今奉柩車式遵祖道俛伏興餘如朝夕奠儀 司馬温公曰若柩自他所歸則行日但設朝奠哭而行至乃備此及下遣奠禮】   遺奠   厥明遷柩就轝【轝夫納大轝扵中庭脱柱上横扄執事者徹祖奠祝北向跪告曰今遷柩就轝敢告遂遷靈座置傍側婦人退避召役夫遷柩就轝乃載施肩加楔以索維之令極牢實主人從柩哭降視載婦人哭於帷中載畢祝帥執事者遷靈座于柩前南向】   【司馬温公曰啓殯之日備布三尺以盥濯灰治之布為之祝御柩執此以指麾役者 劉氏璋曰儀禮云啇祝拂柩用功布幠火呉切用侇衾注曰啇祝祝習啇禮者啇人教之以敬於接神功布拂去棺上塵土幠覆之為其形露也侇之言尸也侇衾覆尸之衾也】   乃設遣奠【饌如朝奠有脯惟婦人不在奠畢執事者徹脯納苞中置舁牀上遂徹奠】   【楊氏復曰髙氏禮祝跪告曰靈輀既駕徃即幽宅載陳遣禮永訣終天 載謂升柩於轝也以新組左右束柩於轝乃以横木楔柩足兩旁使不動揺】   祝奉魂帛升車焚香【别以箱盛主置帛後至是婦人乃葢頭出帷降階立哭守舍者哭辭盡哀再拜而歸尊長則不拜】   發引   柩行【方相等前導如陳器之叙】主人以下男女哭歩從【如朝祖之叙出門則以白幕夾障之】尊長次之無服之親又次之賔客又次之【皆乗車馬親賔或先待於墓所或出郭哭拜辭歸】親賔設幄於郭外道旁駐柩而奠【如在家之儀】塗中遇哀則哭【若墓逺則毎舍設靈座於柩前朝夕哭奠食時上食夜則主人兄弟皆宿柩旁親戚共守衛之】   及墓 下棺 祠后土 題木主 成墳   未至執事者先設靈幄【在墓道西南向有椅卓】親賔次【在靈幄前十數歩男東女西次北與靈幄相直皆南向】婦人幄【在靈幄後壙西】方相至【以戈擊壙四隅】明器等至【陳於壙東南北上】靈車至【祝奉魂帛就幄座主箱亦置帛後】遂設奠而退【酒果脯醢】柩至【執事者先布席於壙南柩至脱載置席上北首執事者取銘旌去杠置柩上】主人男女各就位哭【主人諸丈夫立於壙東西向主婦諸婦女立於壙西幄内東向皆北上如在塗之儀】賔客拜辭而歸【主人拜之賔答拜】乃窆【先用木杠横於灰隔之上乃用索四條穿柩底鐶不結而下之至杠上則抽索去之别摺細布若生絹兜柩底而下之更不抽出但截其餘棄之若柩無鐶即用索兜柩底兩頭放下至杠上乃去索用布如前大凡下柩最須詳審用力不可誤有傾墜動揺主人兄弟宜輟哭親臨視之已下再整柩衣銘旌令平正】主人贈【玄六纁四各長丈八尺主人奉置柩旁再拜稽顙在位者皆哭盡哀家貧或不能具此數則玄纁各一可也其餘金玉寶玩並不得入壙以為亡者之累】加灰隔内外葢【先度灰隔大小制薄板一片旁距四墻取令脗合至是加於柩上更以油灰彌之然後旋旋少灌瀝靑於其上令其速凝即不透板約已厚二寸許乃加外葢】實以灰【三物拌勻者居下炭末居上各倍於底及四旁之厚以酒灑而躡實之恐震柩中故未敢築但多用之以俟其實耳】乃實土而漸築之【下土每尺許即輕手築之勿令震動柩中】祠后土於墓左【如前儀祝版同前但云今為某官封謚窆兹幽宅神其後同】   【劉氏璋曰為父母形體在此故禮其神以安之】   藏明器等【實土及半乃藏明器下帳苞筲甖扵便房以版塞其門】下誌石【墓在平地則於壙内近南先布磚一重置石其上又以磚四圍之而覆其上若墓在山側峻處則於壙南數尺間掘地深四五尺依此法埋之】復實以土而堅築之【下土亦以尺許為凖但須密杵堅築】題主【執事者設卓子於靈座東南西向置硯筆墨對卓置盥盆帨巾如前主人立於其前北向祝盥手出主卧置卓上使善書者盥手西向立先題陷中父則曰故某官某公諱某字某第幾神主粉面曰考某官封謚府君神主其下左旁曰孝子某奉祀母則曰故某封某氏諱某字某第幾神主粉面曰妣某封某氏神主旁亦如之無官封則以生時所稱為號題畢祝奉置靈座而藏魂帛於箱中以置其後炷香斟酒執版出於主人之右跪讀之日子同前但云孤子某敢昭告于考某官封謚府君形歸窀穸神返室堂神主既成伏惟尊靈舍舊從新是慿是依畢懷之興復位主人再拜哭盡哀止母喪稱哀子後放此凡有封謚皆稱之後皆放此】   【問夫在妻之神主宜書何人奉祀朱子曰旁注施於所尊以下則不必書也 高氏曰觀木主之制旁題主祀之名而知宗子之法不可廢也宗子承家主祭有君之道諸子不得而抗焉故禮支子不祭祭必告於宗子宗子為士庶子為大夫則以上牲祭於宗子之家其祝詞曰孝子某為介子某薦其常事若宗子居于他國庶子無廟則望墓為壇以祭其祝詞曰孝子某使介子某執其常事若宗子死則稱名不稱孝葢古人重宗如此自宗子之法壊而人不知所自來以至流轉四方徃徃親未絶而有不相識者是豈教人尊祖收族之道哉】   祝奉神主升車【魂帛箱在其後】執事者徹靈座遂行【主人以下哭從如來儀出墓門尊長乗車馬去墓百歩許卑㓜亦乗車馬但留子弟一人監視實土以至成墳】墳髙四尺立小石碑於其前亦髙四尺趺髙尺許【司馬温公曰按令式墳碑石獸大小多寡雖各有品數然者當為無窮之規後世見此等物安知其中不多藏金玉邪是皆無益於亡者而反有害故令式又有貴得同賤賤不得同貴之文然則不若不用之為愈也 今按孔子防墓之封其崇四尺故取以為法用司馬公説别立小碑但石湏闊尺以上其厚居三之二圭首而刻其面如誌之葢乃略述其世系名字行實而刻於其左轉及後右而周焉婦人則俟夫乃立面如夫亡誌葢之刻云】   【司馬温公曰古人有大勲徳勒銘鍾鼎藏之宗廟其則有豐碑以下棺耳秦漢以來始命文士褒賛功徳刻之於石亦謂之碑降及南朝復有銘誌埋之墓中使其人果大賢邪則名聞昭顯衆所稱頌流播終古不可掩蔽豈待碑誌始為人知若其不賢也雖以巧言麗詞强加采飾功侔吕望徳比仲尼徒取譏笑其誰肯信碑猶立於墓道人得見之誌乃藏於壙中自非開發莫之睹也隋文帝子秦王俊薨府僚請立碑帝曰欲求名一卷史書足矣何用碑為徒與人作鎮石耳此實語也今既不能免依其誌文但可直叙鄉里世家官簿始終而已季札墓前有石世稱孔子所篆云嗚呼有呉延陵季子之墓豈在多言然後人知其賢也今但刻姓名於墓前人自知之耳】   反哭   主人以下奉靈車在塗徐行哭【其反如疑為親在彼哀至則哭】至家哭【望門即哭】祝奉神主入置於靈座【執事者先設靈座于故處祝奉神主入就位櫝之并出魂帛箱置主後】主人以下哭於㕔事【主人以下及門哭入升自西階哭于㕔事婦人先入哭于堂】   【朱子曰反哭升堂反諸其所作也主婦入于室反諸其所養也湏知得這意思則所謂踐其位行其禮等事行之自安方見得繼志述事之事 楊氏復曰按先生此言葢謂古者反哭于廟反諸其所作謂親所行禮之處反諸其所養謂親所饋食之處皆指反哭于廟而言也先生家禮反哭于㕔事婦人先入哭于堂又與古異者後世廟制不立祠堂狹隘所謂㕔事者乃祭祀之地主婦饋食亦在此堂也】   遂詣靈座前哭【盡哀止】有弔者拜之如初【謂賔客之親宻者既歸待反哭而復予檀弓曰反哭之弔也哀之至也反而亡焉失之矣於是為甚】期九月之喪者飲酒食肉不與宴樂小功以下大功異居者可以歸   性理大全書卷二十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一   家禮四   喪禮   虞祭【之日日中而虞或墓逺則但不出是日可也若去家經宿之上則初虞於所館行之鄭氏曰骨肉歸於土䰟氣則無所不之孝子為其彷徨三祭以安之】   【朱子曰未時奠而不祭但酌酒陳饌再拜虞始用祭禮卒哭謂之吉祭】   主人以下皆沐浴【或已晚不暇即畧自澡潔可也】執事者陳器具饌【盥盆帨巾各二於西階西南上東盆有臺巾有架西者無之凢喪禮皆放此酒瓶并架一於靈座東南置卓子於其東設注子及盤盞於其上火爐湯瓶於靈座西南置卓子於西設祝版於其上設蔬果盤盞於靈座前卓上匕筯居内當中酒盞在其西醋楪居其東果居外蔬果居内實酒于瓶設香案居堂中炷火于香爐束茅聚沙於香案前具饌如朝奠陳於堂門外之東】祝出神主于座主人以下皆入哭【主人及兄弟倚杖於室外及與祭者皆入哭于靈座前其位皆北面以服為列重者居前輕者居後尊長坐卑㓜立丈夫處東西上婦人處西東上逐行各以長㓜為序侍者在後】降神【祝止哭者主人降自西階盥手帨手詣靈座前焚香再拜執事者皆盥帨一人開酒實於注西面跪以注授主人主人跪受一人奉卓上盤盞東面跪於主人之左主人斟酒於盞以注授執事者左手取盤右手執盞酹之茅上以盤盞授執事者俛伏興少退再拜復位】祝進饌【執事者佐之其設之叙如朝奠】初獻【主人進詣注子卓前執注北向立執事者一人取靈座前盤盞立于主人之左主人斟酒反注于卓子上與執事者俱詣靈座前北向立主人跪執事者亦跪進盤盞主人受盞三祭於茅束上俛伏興執事者受盞奉詣靈座前奠於故處祝執版出於主人之右西向跪讀之前同但云日月不居奄及初虞夙興夜處哀慕不寧謹以潔牲柔毛粢盛醴齊哀薦祫事尚饗祝興主人哭再拜復位哭止牲用豕則曰剛鬛不用牲則曰清酌庶羞祫合也欲其合於先祖也】亞獻【主婦為之禮如初但不讀祝四拜】終獻【親賓一人或男或女為之禮如亞獻】侑食【執事者執注就添盞中酒】主人以下皆出祝闔門【主人立于門東西向卑㓜丈夫在其後重行北上主婦主于門西東向卑㓜婦女亦如之尊長休於他所如食間】   【楊氏復曰士虞禮無尸者祝闔牖户如食間詳見後四時祭禮】   祝啟門主人以下入哭辭神【祝進當門北向噫歆告啟門三乃啟門主人以下入就位執事者㸃茶祝立于主人之右西向告利成歛主匣之置故處主人以下哭再拜盡哀止出就次執事者徹】祝埋魂帛【祝取䰟帛帥執事者埋于屏處潔地】罷朝夕奠【朝夕哭哀至哭如初】遇柔日再虞【乙丁巳辛癸為柔日其禮如初虞惟前期一日陳器具饌厥明夙興設蔬果酒饌質明行事祝出神主于座祝詞改初虞為再虞祫事為虞事為異若墓逺途中遇柔日則亦於所館行之】遇剛日三虞【甲丙戊庚壬為剛日其禮如再虞惟改再虞為三虞虞事為成事若墓逺亦途中遇剛日且闕之湏至家乃可行此祭】   卒哭【檀弓曰卒哭曰成事是日也以吉祭易喪祭故此祭漸用吉禮】   三虞後遇剛日卒哭前期一日陳器具饌【並同虞祭惟更設酒瓶一於酒瓶之西】厥明夙興設蔬果酒饌【並同虞祭惟更取井花水充酒】質明祝出主【同再虞】主人以下皆入哭降神【並同虞祭】主人主婦進饌【主人奉魚肉主婦悦奉麺米食主人奉羮主婦奉飯以進如虞祭之設】初獻【並同虞祭惟祝執版出于主人之左東向跪讀為異詞並同虞祭但改三虞為卒哭哀薦成事下云来日隮祔于祖考某官府君尚饗 按此云祖考謂亡者之祖考也】   【朱子曰温公以虞祭讀祝於主人之右卒哭讀祝於主人之左蓋得禮意 楊氏復曰髙氏禮記進讀祝文曰日月不居奄及卒哭叩地號天五情糜潰謹以清酌庶羞哀薦成事尚饗】   亞獻終獻侑食闔門啟門辭神【並同虞祭惟祝西階上東面告利成】自是朝夕之間哀至不哭【猶朝夕哭】主人兄弟䟽食水飲不食菜果寢席枕木   【楊氏復曰按古者既虞卒哭有受服綀祥禫皆有受服蓋服以表哀哀漸殺則服漸輕然受服數更近於文繁今世俗無受服自始死至大祥其哀無變非古也書儀家禮從俗而不泥古所以從簡】祔【檀弓曰殷既綀而祔周卒哭而祔孔子善殷註曰期而神之人情然殷禮既亡其本末不可考今三虞卒哭皆用周禮次第則此不得獨從殷禮】   卒哭明日而祔卒哭之祭既徹即陳器具饌【器如卒惟陳之於祠堂堂狹即扵㕔事隨便設亡者祖考妣於中南向西上設亡者位扵其東南西向母喪則不設祖考位酒瓶酒瓶於阼階上火爐湯瓶於西階上具饌如卒哭而三分母喪則兩分祖妣二人以上則以親者 雜記曰男子袝于王父則配女子祔于王母則不配註有事於尊者可以及卑有事於卑者不敢援尊也髙氏曰若祔妣則設祖妣及妣之位更不設祖考位若父在而祔妣則不可遞遷祖妣宜别立室以藏其主待考同祔若考妣同祔則並設祖考及祖妣之位胡氏泳曰髙氏别室藏主之設恐未然先生内子之喪主只祔于祖妣之傍此當為㨿楊復曰父在祔妣則父為主乃是夫祔妻于祖妣三年喪畢未遷尚祔于祖妣待父他日三年喪畢遞遷祖考妣始考妣同遷也髙氏父在不可遞遷祖妣之説亦是但别室蔵主説則非也】   厥明夙興設蔬果酒饌【並同卒哭】質明主人以下哭於靈座前【主人兄弟皆倚杖于階下入哭盡哀止 按此謂繼祖宗子之喪其世嫡當為後者主喪乃用此禮若喪主非宗子則皆以亡者繼祖之宗主此祔祭 禮註云祔于祖廟宜使尊者主之】詣祠堂奉神主出置於座【祝軸簾啟櫝奉所祔祖考之主置於座内執事者奉祖妣之主置於座西上若在他所則置於西階上卓子上然後啟櫝 若喪主非宗子而與繼祖之宗異居則宗子為告於祖而設虚位以祭祭訖除之】還奉新主入祠堂置於座【主人以下還詣靈座所哭祝奉主櫝詣祠堂西階上卓子上主人以下哭從如從柩之叙至門止哭祝啟櫝出主如前儀若喪主非宗子則惟喪主主婦以下還迎】叙立【若宗子自為喪主則叙立如虞祭之儀若喪主非宗子則宗子主婦分立兩階之下喪主在宗子之右喪主婦在宗子婦之左長則居前少則居後餘亦如虞祭之儀】參神【在位者皆再拜參祖考妣】降神【若宗子自為喪主則喪主行之若喪主非宗子則宗子行之並同卒哭】祝進饌【並同虞祭】初獻【若宗子自為喪主則喪主行之若喪主非宗子則宗主行之並同卒哭但酌獻先詣祖考妣前日子前同卒哭祝版但云孝子某謹以潔牲柔毛粢盛醴齊適於某考某官府君隮祔孫某官尚饗皆不哭内喪則云某妣某封某氏隮祔孫婦某封某氏次詣亡者前若宗子自為喪主則祝版同前但云薦祔事于先考某官府君適于某考某官府君尚饗若喪主非宗子則隨宗子所稱餘儀同若亡者於宗子為卑㓜則宗子不拜】亞獻終獻【若宗子自為喪主則主婦為亞獻親賓為終獻若喪主非宗子則喪主為亞獻主婦為終獻並同卒哭及初獻儀惟不讀祝】侑食闔門啟門辭神【並同卒哭但不哭】祝奉主各還故處【祝先納祖考妣神主于龕中匣之次納亡者神主西階卓子上匣之奉之反于靈座出門主人以下哭從如来儀盡哀止若喪主非宗子則哭而先行宗子亦哭送之盡哀止若祭于他所則考妣之主亦如新主納之】   【程子曰喪須三年而祔若卒哭而祔則二年却都無事禮卒哭猶存朝夕哭無主在寝哭于何處 朱子曰古者廟有昭穆之次昭常為昭穆常為穆故祔新老者于其祖父之廟則為告其祖父以當遷他廟而告新死者以當入此廟之漸也今公私之廟皆為同堂異室以西為上之制而無復左昭右穆之次一有遞遷則羣室皆遷而新死者當入于其禰之故室矣此乃禮之大節與古不同而為禮者猶執祔于祖父之文似無意義然欲遂變而祔于禰廟則又非變禮存羊意 楊氏復曰司馬禮家禮並是既祔之後主復於寝所謂奉主各還故處也】   小祥【鄭氏云祥吉也】   朞而小祥【自喪至此不計閏凡十三月古者卜日而祭今止用初忌以從簡易大祥倣此】前期一日主人以下沭浴陳器具饌【主人率衆丈夫灑掃滌濯主婦率衆婦人滌釡鼎具祭饌他皆如卒哭之禮】設次陳練服【丈夫婦人各設次於别所置練服於其中男子以練服為冠去首經負版辟領衰婦人截長裙不令曵地應服期者改吉服然猶盡其月不服金珠錦繡紅紫惟為妻者猶服禫盡十五月而除】   【楊氏復曰按儀禮喪服記載喪負版辟領之制甚詳但有闕文不言衰負版辟領何時而除司馬公書儀云既練男子去首絰負版辟領衰故家禮㨿書儀云小祥去首絰負版辟領衰但禮經既練男子除首經婦人除腰帶家禮於婦人成服時並無婦人經帶之文此為踈略故既綀亦不言婦人除帶當以禮經為正】   厥明夙興設蔬果酒饌【並同卒哭】質明祝出主主人以下入哭【皆如卒哭但主人倚杖于門外與期親各服其服而入若已除服者来預祭亦釋去華盛之服皆哭盡哀止】乃出就次易服復入哭【祝止之】降神【如卒哭】三獻【如卒哭之儀祝版同前但云日月不居奄及小祥夙興夜處小心畏忌不惰其身哀慕不寧敢用潔牲柔毛粢盛醴齊薦此常事尚饗】侑食闔門啟門辭神【皆如卒哭之儀】止朝夕哭【惟朔望未除服者㑹哭其遭喪以来親戚之未嘗相見者相見雖已除服猶哭盡哀然後叙拜】始食菜果   【問妻喪踰期主祭朱子曰此未有考但司馬氏大小祥祭已除服者皆與祭則主祭雖已除服亦何害於於與祭乎但不可純用吉服須如吊服及忌日之服可也】   大祥   再朞而大祥【自喪至此不計閏凡二十五月亦止用第二忌日祭】前期一日沐浴陳器具饌【皆如小祥】設次陳禫服【司馬温公曰丈夫垂脚黲紗幞頭黲布衫布裏角帶未大祥間暇以出謁者婦人冠梳假髻以鵞黄青碧皁白為衣履其金珠紅繡皆不可用】   【問子為母大祥及禫夫已無服其祭當如何朱子曰今禮几筵必三年而除則小祥大祥之祭皆夫主之但小祥之後夫即除服大祥之祭夫亦恐湏素服如巾服可也但改其祝詞不必言為子而祭也】   告遷於祠堂【以酒果告如朔日之儀若無親盡之祖則祝版云云告畢改題神主如加贈之儀遞遷而西虚東一龕以俟新主若有親盡之祖而其别子也則祝版云云告畢而遷於墓所不埋其支子也而族人有親未盡者則祝版云云告畢遷於最長之房使主其祭其餘改題遞遷如前若親皆已盡則祝版云云告畢埋于兩階之間其餘改題遞遷如前】厥明行事皆如小祥之儀【惟祝版改小祥曰大祥常事曰祥事】畢祝奉神主入于祠堂【主人以下哭從如祔之叙至祠堂前哭止】徹靈座斷杖棄之屏處奉遷主埋于墓側始飲酒食肉而復寢   【問祧主朱子曰天子諸侯有太廟夾室則祧主藏于其中今士子無此祧主無可置處禮記説藏于兩階間今不得已只埋于墓所 李繼善問曰納主之儀禮經未見書儀但言遷祠版匣於影堂别無祭告之禮周舜㢸以為昧然歸匣恐未為得先生前云諸侯三年喪畢皆有祭但其禮亡而大夫以下又不可考然則今當何所㨿耶曰横渠說三年後祫祭于太廟因其告祭畢還主之時遂奉祧主歸于夹室遷主新主皆歸於其廟此似為得禮鄭氏周禮註大宗伯享先王處似亦有此意而舜㢸所疑與熹所謂三年喪畢有祭者似亦暗與之合但既祥而徹几筵其主且當祔于祖父之廟俟祫畢然後遷耳 楊氏復曰家禮祔與遷皆祥祭一時之事前期一日以酒果告訖改題遞遷而西虚東一龕以俟新主厥明祥祭畢奉神主入于祠堂又按先生與學者書則祔與遷是兩項事既祥而徹几筵其主且當祔于祖父之廟俟三年喪畢合祭而後遷蓋世次迭遷昭穆繼序其事至重豈可無祭告禮但以酒果告行迭遷乎在禮喪三年不祭故横渠説三年喪畢祫祭于太廟因其祭畢還主之時迭遷神主用意婉轉此為得禮而先生從之或者又以大祥除喪而新主未得祔廟為疑竊嘗思之新主所以未遷廟者正為體亡者尊敬祖考之意祖考未有祭告豈敢遷也况禮辨昭穆孫必祔祖凡合祭時孫尚祔祖今以新主且祔于祖父之廟有何所疑當俟告祭前一夕以薦告遷主畢乃題神主厥明合祭畢奉神主埋于墓所奉遷主新主各歸于廟故並述其説以俟考 髙氏告祔遷祝文曰年月日孝曽孫某罪積不滅嵗及免喪世次迭遷昭穆繼序先王制禮不敢不至】   禫【鄭氏曰澹澹然平安之意】   大祥之後中月而禫【間一月也自喪至此不計閏凡二十七月】   【司馬温公曰士虞禮中月而禫鄭註云中猶間也禫祭名也白喪至此凡二十七月按魯人有朝祥而暮歌者子路笑之夫子曰踰月則其善也孔子既祥五日弹琴而不成聲十日而成笙歌檀弓曰祥而縞註縞冠素紕也又曰禫徒月樂三年問曰三年之喪三十五月而畢然則所謂中月而禫者蓋禫祭在祥月之中也歴代多從鄭説今律勅三年之喪皆二十七月而除不可違也 朱子曰二十五月祥後便禫看来當如王肅之説於是月禫徙月樂之説為順而今從鄭氏之説雖是禮宜從厚然未為當】   前一月下旬卜日【下旬之首擇来月三旬各一日或丁或亥設卓子于祠堂門外置香爐香盒杯珓盤子于其上西向主人禫服西向衆主人次之少退北上子孫在其後重行北上執事者北向東上主人炷香熏珓命以上旬之日曰某將以来月某日祗薦禆事于先考某官府君尚饗即以珓擲于盤以一俯一仰為吉不吉更命中旬之日乂不吉則用下旬之日主人乃入祠堂木龕前再拜在位者皆再拜主人焚香祝執辭于主人之左跪告曰孝子某將以来月某日祗薦禫事于先考某官府君卜既得吉敢告主人再拜降與在位者皆再拜祝闕門退若不得吉則不用卜既得吉一句】前期一日沐浴設位陳器具饌【設神位于靈座故處他如大祥之儀】厥明行事皆如大祥之儀【但主人以下詣祠堂祝奉主櫝置于西階卓子上出主置于座主人以下皆哭盡哀三獻不哭改祝版大祥為禫祭祥事為禫事至辭神乃哭盡哀送神主至祠堂不哭】   【朱子曰薦新告朔吉凶相襲似不可行未可廢既葬則使輕服或已除者入廟行禮可也四時大祭既葬亦不可行如韓魏公所謂節祠者則如薦新行之可也又曰家間頃年居喪於四時正祭則不敢舉而俗節薦享則以墨衰行之蓋正祭三獻受胙非居喪所可行而俗節則惟普同一獻不讀祝不受胙也 又曰喪三年不祭但古人居喪衰麻之衣不釋于身哭泣之聲不絶于口其出入居處言語飲食皆與平日絶異故宗廟之祭雖廢而幽明之間兩無憾焉今人居喪與古人異卒哭之後遂墨其衰凡出入居處言語餘食與平日之所為皆不廢也而獨廢此一事恐亦有所未安竊謂欲處此義者但當自省所以居喪之禮果能始卒一一合於曲禮即廢祭無可疑若他時不免墨衰出入或其他有所未合者尚多即卒哭之前不得已準禮且廢卒哭之後可以畧做左傳杜註之説遇四時祭日以衰服特祀于几筵用墨衰常於家廟可也 楊氏復曰先生以子喪不舉盛祭就祠堂内致薦用深衣幅巾祭畢反喪服哭奠子則至慟】   居喪雜儀   檀弓曰始死充充如有窮既殯瞿瞿如有求而弗得既皇皇如有望而弗至練而慨然祥而廓然顔丁善居喪始死皇皇如有求而弗得及殯望望焉如有從而弗及既慨然如不及其反而息雜記孔子曰少連大連善居喪三日不怠三月不觧期悲哀三年憂喪服四制曰仁者可以觀其愛焉知者可以觀其理焉彊者可以觀其志焉禮以治之義以正之孝子弟弟貞婦皆可得而察焉曲禮曰居喪未讀喪禮既讀祭禮喪復常讀樂章檀弓曰大功廢業或曰大功誦可也【今居喪但勿讀樂章可也】雜記三年之喪言而不語對而不問【言言已事也為人説為語】喪大記父母之喪非喪事不言既與人立君言王事不言國事大夫士言公事不言家事檀弓髙子臯執親之喪未嘗見齒【言笑之微】雜記䟽衰之喪既人請見之則見不請見人小功請見人可也又凡喪小功以上非虞祔練祥無沐浴曲禮頭有創則沐身有瘍則浴喪服四制百官偹百物具不言而事行者扶而起言而後事行者杖而起身自執事而後行者面垢而已凡此皆古禮今之賢孝君子必有能盡之者自餘相時量力而行之可也   致賻奠狀   具位姓某   某物若干   右謹專送上 某人靈几聊偹 賻儀【香茶酒食云奠儀】伏惟歆納謹狀 年月日具位姓某狀   封皮狀上某官靈筵具位姓某謹封   【劉氏璋曰司馬公書儀云亡者官尊其儀乃如此若平交及降等即狀内無年封皮上用面簽題曰某人靈筵下云狀謹封】   謝狀【三年之喪未卒哭只令子侄發謝書】   具位姓某   某物若干   右伏䝉 尊慈以某【發書者名】某親違世【大官云薨沒】特賜 賻儀【襚奠隨事】下誠【平交不用此二字】不任哀感之至謹具狀上謝謹狀【餘並同前但封皮不用靈筵二字】   【劉氏璋曰司馬公云此與所尊敬之儀如平交則狀内改尊慈為仁私賜為貺去下誠字後云謹奉狀陳謝謹狀無年封皮上用面簽題云某人下云狀謹封】   慰人父母亡䟽【慰嫡孫承重者同】   某頓首再拜言【降等止云頓首平交但云頓首言】不意凶變【亡者官尊云邦國不不幸後皆放此】先某位【無官即云先府君有契即加幾丈於某位府君之上 母云先某封無封即云先夫人 承重則云尊祖考某位尊祖妣某封餘並同】奄棄榮飬【亡者官尊即云奄捐館舍或云奄忽薨逝母封至夫人者亦云薨逝若生者無官即云奄違色養】承訃驚怛不能己己伏惟【平交云恭惟降等云緬惟】孝心純至思慕號絶何可堪居日月流邁踰旬朔【經時即云已忽經時已即云經襄奉卒哭小祥大祥禫除各隨其時】哀痛奈何罔極奈何不審自罹荼毒【父在母亡即云憂苦】氣力何如【平交云何似】伏乞【平交云伏願降等云惟□】强加粥【已則云䟽食】俯從禮制某役事所縻【在官即云職業有守】未由奔慰其於憂戀無任下誠【平交已下但云未由奉慰悲係增深】謹奉䟽【平交云狀】伏惟鍳察【平交以下去此四字】不備謹䟽【平交云不宣謹狀】月日具位【降等用郡望】姓某䟽上【平交云】某官大孝【苫前母亡即云至孝平交以下云苫次】封皮䟽上某官大孝【苫前】具位姓某謹封【降等即用面簽云某官大孝苫次郡望姓名狀謹封若慰人母亡即云至孝劉氏璋曰裴儀云父母亡日月逺云哀前平交以下云哀次劉儀云百日内云苫次百日外服次如尊則稱苫前服前今從劉儀】   重封䟽上【平交云狀】某官具位姓某謹封   父母亡答人慰䟽【嫡孫承重者同】   某稽顙再拜言【降等云叩首去言字】   【劉氏璋曰劉儀某叩首泣血言按稽顙而後拜以頭觸地曰稽顙三年之禮也雖于平交降等者亦如此但去言字何則古禮受弔必拜之不問㓜賤故也】   某罪逆深重不自死滅禍延先考【母云先妣承重則祖父云先祖考祖母云先祖妣】攀號擗踊五内分崩叩地呌天無所逮及日月不居奄踰旬朔【隨時同前】酷罰罪苦【父在母亡即云偏罰罪深父先亡則母與父同】無望生全即日䝉恩【平交以下去此四字】祗奉几筵茍存視息伏䝉尊慈俯賜慰問哀感之至無任下誠【平交云仰承仁恩俯垂慰問其為哀感但切下懐降等云特承慰問哀感良深 司馬温公曰凡遭父母喪知舊不以書来弔問是無相恤之心於禮不當先發書不得已須至先發即刪此四句】未由號訴不勝隕絶謹奉䟽【降等云狀】荒迷不次謹䟽【降等云狀】月日孤子【母喪稱哀子俱亡即稱孤哀子承重者稱孤孫哀孫孤哀孫】姓名䟽上某位【座前謹空 平交以下去此二字】   【朱子曰父喪稱孤子母喪稱哀子温公所稱蓋因今俗以别父母不欲混并之也且從之亦無害】   封皮重封並同前【但改具位為孤子】   慰人祖父母亡啟狀【謂非承重者伯叔父母姑兄姊弟妹妻子姪孫同】   某啟不意凶變【子孫不用此句】尊祖考某位奄忽違世【祖母曰尊祖妣某封無官封有契巳見上 伯叔父母姑即加尊字兄姊弟妹加令字降等皆加賢字若彼一等之親有数人即加行第云幾某位無官云幾府君有契即加幾大幾兄扵某位府君之上姑姊妹則稱以夫姓云某宅尊姑令姊妹 妻則云賢閤某封無封則但云賢閤 子即云伏承令子幾某位姪孫並同降等則曰賢無官者稱秀才】承訃驚怛不能巳已【妻改怛為愕子孫但云不勝驚怛】伏惟【恭惟緬惟見前】孝心純至哀慟摧裂何可勝任【伯叔父母姑云親愛加隆哀慟沉痛何可堪勝兄姊弟妹則云友愛加隆 妻則云伉儷義重悲悼沉痛 子姪孫則云慈愛隆深悲慟沉痛餘與伯叔】   【父母姑同】孟春猶寒【寒温隨時】不審尊體何似【稍尊云動止何如降等云所履何似】伏乞【平交以下如前】深自寛抑以慰慈念【其人無父母即但云逺誠連書不上平】某事役所縻【在官如前】未由趨慰其於憂想無任下誠【平交以下如前】謹奉狀伏惟鑒察【平交如前】不備【平交如前】謹狀月日具位姓名狀上某位【服前平交云服次】   封皮重封同前   祖父母亡答人啟狀【謂非承重者伯叔父母姑兄姊弟妹妻子姪孫同】   某啟家門凶禍【伯叔父母姑兄姊弟妹云家門不幸妻云私家不幸 子姪孫云私門不幸】先祖考【祖母云先祖妣 伯叔父母云幾伯叔父母姑云幾家姑 兄姊云幾家兄幾家姊 弟妹云幾舍弟幾舍妹 妻云室人 子云小子某 姪云從子某 孫云㓜孫某】奄忽棄背【兄弟以下云喪逝子子姪孫云爾天折】痛苦摧裂不自勝堪【伯叔父母姑兄姊弟妹云摧痛酸苦不自堪忍 妻改催痛為悲悼 子姪孫改悲悼為悲念】伏䝉尊慈特賜慰問哀感之至不任下誠【平交降等如前】孟春猶寒【寒温隨時】伏惟【恭惟緬惟如前】某位尊體起居萬福【平交不用起居䧏等但云動止萬福】某即日侍奉【無父母即不用此句】幸免他苦未由面訴徒増哽塞謹奉狀上【平交云陳】謝不備【平交如前】謹狀月日某郡姓名狀上某位【座前謹空平交如前】封皮重封如前   【劉氏璋曰司馬公云自伯叔父母以下今人多只用平時徃來啟狀止于小簡中言之雖亦可行但裴儀有此式古人風義敦篤當如此不敢輙刪】   祭禮   四時祭   【司馬温公曰王制大夫士有田則祭無田則薦註祭以酋時薦以仲月 髙氏曰何休云有牲曰祭無牲曰薦大夫牲用羔士牲持豚庶人無常牲春薦韭夏薦麥秋薦黍冬薦稻韭以邯麥以魚黍以豚稲以雁取其新物相宜几庶羞不踰牲若祭以羊則不以牛為羞也今人鮮用牲惟設庶羞而已】   時祭用仲月前旬卜日【孟春下旬之首擇仲月二旬各一日或丁或亥主人盛服立於祠堂中門外西向兄弟立于主人之南少退北上子孫立于主人之後重行西向北上置卓子于主人之前設香爐香盒杯珓及盤于其上主人搢笏焚香熏珓而命以上旬之日曰某将以来月某日諏此歲時適其祖考尚饗即以珓擲于盤以一俯一仰為吉不吉更卜中旬之日又不吉則不復卜而直用下旬之日既得日祝開中門主人以下北向立如朔望之位皆再拜主人升焚香再拜祝執詞跪于主人之左讀曰孝孫某將以来月某日祗薦歳事于祖考卜既得吉敢告用下旬日則不言卜既得吉主人再拜降復位與在位者皆再拜祝闔門主人以下復西向位執事者立于門西皆東面北上祝主于主人之右命執事者曰孝孫某將以来月某日祗薦嵗事于祖考有司具脩執事者應曰諾乃還】   【司馬温公曰孟詵家祭儀用二至二分然今仕宦者職業既繁但時至事暇可以祭則卜筮亦不必亥日及分至也若不暇卜日則止依孟儀用分至于事亦便也 問舊當収得先生一本祭儀時祭皆用卜日今問却用二至二分祭是如何朱子曰卜日無定慮有不虔司馬公云只用分至亦可】   前期三日齊戒【前期三日主人帥衆丈人致齊于外主婦帥衆婦女致齊于内沐浴更衣飲酒不得至亂食肉不得茹葷不吊喪不聼樂凡凶穢之事皆不得預】   【司馬温公曰主婦主人之妻也禮舅沒則姑老不與扵祭主人主婦必使長男長婦為之若或自欲與祭則特位于主婦之前叅神畢升立于酒壺之北監視禮儀或老疾不能乆立則休於他所俟受胙復來受胙辭神而已 劉氏璋曰祭義云齊之日思其居處思其笑語思其志意思其所樂思其所嗜齊三日乃見其所以為齊者專致思于祭祀也】   前一日設位陳器【主人帥衆丈夫深衣及執事灑掃正寢洗拭椅卓務令蠲潔設髙祖考妣位于西堂北壁下南向考西妣東各用一倚一皁而合之曽祖考妣祖考妣考妣以次而東皆如髙祖之位世各為位不屬祔位皆于東序西向北上或兩序相向其尊者居西妻以下則于階下設香案于堂中置香爐香盦于其上束茅聚沙于香案前及逐位前地上設酒架于東階上别置卓子于其東設酒注一酹酒盞一盤一受胙盤一一巾一茶盒茶筅茶盞托鹽楪醋瓶于其上火爐湯瓶香匙火筯於西階上别置卓子於其西設祝版於其上設盥盆帨巾各二於阼階下之束其西者有臺架又設陳饌大牀于其東】   【問今人不祭髙祖如何程子曰髙祖自有服不祭甚非某家却祭髙祖又曰自天子至于庶人五服未嘗有異皆至髙祖服既如是祭祀亦須如是 朱子曰考諸程子之言則以為髙祖有服不可不祭雖七廟五廟亦止于髙祖雖三廟一廟以至祭寢亦必及於髙祖但有䟽數之不同耳疑此最為得祭祀之本意今以祭法考之雖未見祭必及髙祖之文然有月祭享嘗之别則古者祭祀以逺近為䟽數亦可見矣禮家又言大夫有事省於其君于祫及其髙祖此則可為立三廟而祭及髙祖之驗 古人宗子承家主祭仕不出鄉故廟無虚主而祭必於廟惟宗子越在他國則不得祭而庻子居者代之祝曰孝子某使介子某執其常事然猶不敢入廟特望墓為壇以祭蓋其尊祖敬宗之嚴如此今人主祭者逰宦四方或貴仕於朝又非古人越在他國之比則以其田祿脩其薦享尤不可闕不得以身去國而使支子代之也泥古則闇于事情徇俗則無所品節必欲酌其中制適古今之宜則宗子所在奉二主以從之於事為宜蓋上不失萃聚祖考精神之義二主常相從則精神不分矣下使宗子得以田祿薦享祖宗處禮之變而不失其中所謂禮雖先王未之有可以義起者蓋如此但支子所得自主之祭則當留以奉祀不得隨宗子而徙也或謂留影於家奉祀版而行恐精神分散非鬼神所安而支子私祭上及髙曽又非所以嚴大宗之正也兄弟異居廟初不異只合兄祭而弟與執事或以物助之為宜而相去逺者則兄家設主弟不立主只於祭時旋設位以紙榜標記逐位祭畢焚之如此是亦得禮之變也】   省牲滌器具饌【主人帥衆丈夫深衣省牲莅殺主婦帥衆婦女背子滌濯祭器潔釡鼎具祭饌每位果六品蔬菜及脯醢各三品肉魚饅頭糕各一盤羮飯各一碗肝各一串肉各二串務令精潔未祭之前勿令人先食及為猫犬蟲鼠所汚】   【朱子嘗書戒子塾曰吾不孝為先公棄捐不及供飬事先妣四十年然愚無識知所以承顔順色甚有乖戾至今思之常以為終天之痛無以自贖惟有歳時享祀致其謹潔猶是可著力處汝軰及新婦等切宜謹戒凡祭肉臠割之餘及皮毛之屬皆當存之勿令殘穢䙝慢以重吾不孝 劉氏璋曰徃者士大夫家婦女皆親滌祭器造祭饌以供祭祀近来婦女驕倨不肯親入庖厨雖家有使令之人效役亦須身親監視務令精潔按古禮有省牲陳祭器等儀今人祭其先祖未必皆殺牲司馬公祭儀用時蔬時果各五品膾生肉炙乾肉羮炒肉殽骨頭軒音獻白肉脯乾脯醢肉醬庶羞珎異之味麫食餅饅頭之米食糍糕之類共不過十五品今先生品饌異同者蓋恐一時不能辦集或家貧則隨鄉土所有惟蔬果肉麫米食數品亦可祭器簠簋籩豆鼎爼壘洗之類豈私家所有但宜用平日飲食之器滌濯潔竭其孝敬之心亦足矣】   厥明夙興設蔬果酒饌【主人以下深衣及執事者俱詣祭所盥手設果楪於逐位卓子南端蔬菜脯醢相間次之設盞盤醋于北端盞西楪東匙筯居中設酒及酒各一瓶於架上酒其日取井花水充在酒之西熾炭于爐實水于瓶主婦背子炊煖祭饌皆令極以金盛出置東階下大牀上】質明奉主就位【主人以下各盛服盥手帨手詣祠堂前衆大夫叙立如告日之儀主婦西階下北向立主人有母則特位于主婦之前諸伯叔母諸姑繼之嫂及弟婦姊妹在主婦之左其長于主母主婦者皆少進子孫婦女内執事者在主婦之後重行皆北向東上立定主人升自阼階搢笏焚香出笏告曰孝孫某今以仲春之月有事于髙祖考某官府君髙祖妣某封某氏曽祖考某官府君曽祖妣某封某氏祖考某官府君祖妣某封某氏考某官府君妣某封某氏以某親某官府君某親某封某氏祔食敢請神主出就正恭伸奠獻告辭仲夏秋冬各隨其時祖考有無官爵封謚皆如題主之文祔食謂旁親無後者及早逝先亡者無即不言告訖搢笏歛櫝正位祔位各置一笥各以執事者一人捧之主人出笏前道主婦從後卑㓜在後至正置于西階卓子上主人搢笏啟櫝奉諸考神主出就位主婦盥帨升奉諸妣神主亦如之其祔位則子弟一人奉之既畢主人以下皆降復位】參神【主人以下叙位如祠堂之儀立定再拜若尊長老疾者休于他所司馬温公曰古之祭者不知神之所在故灌用鬰鬯臭隂逹于淵衆蕭合黍稷臭陽逹于墻屋所以廣求神也今此禮既難行于士民之家故但焚香酹酒以代之 北溪陳氏曰廖子晦廣州所刋本降神在參神之前不若臨漳傳本降神在參神之後為得之蓋既奉主于其位則不可虚視其主而必拜而肅之故參神宜居于前至灌則又所以為将獻而親饗其神之始也故降神宜居于後然始祖先祖之祭只設虚位而無主則又當先降而後參亦不容以是為拘】   降神【主人升搢笏焚香出笏少退立執事者一人聞酒取巾拭瓶口實酒于注一人取東階卓子上盤盞立於主人之左一人執注立於主人之右主人搢笏跪奉盤盞者亦跪進盤盞主人受之執注者亦跪斟酒于盞主人左手執盤右手執盞灌于茅上以盤盞授執事者出笏俛伏興再拜降復位】   【問既奠之酒何以置之程子曰古者灌以降神故以茅縮酌謂求神于隂陽有無之間故酒必灌于地若謂奠酒則安置在此今人以澆在地上甚非也既獻則徹去可也 張子曰奠酒奠安置也若言奠摯奠枕是也謂注之于地非也 朱子曰酹酒有兩説一用鬰鬯灌地以降神則惟天子諸侯有之一是祭酒葢古者飲食必祭今以鬼神自不能祭故代之祭也今人雖存其禮而失其義不可不知 問酹酒是少傾是盡傾曰降神是盡傾 楊氏復曰此四條降神酹酒是盡傾三獻奠酒不當澆之于地家禮初獻取髙祖妣盞祭之茅上者代神祭也禮祭酒少傾于地祭食于豆間皆代神祭也】   進饌【主人升主婦從之執事者一人以盤奉魚肉一人以盤奉米麫食一人以盤奉羮飯從升至髙祖位前主人搢笏奉肉奠于盤盞之南主婦奉麫食奠于肉西主人奉魚奠于醋楪之南主婦奉米食奠于魚東主人奉羮奠于醋楪之東主婦奉飯奠于盤盞之西主人出笏以次設諸正位使諸子弟婦女各設祔位皆畢主人以下皆降復位】初獻【主人升詣髙祖位前執事者一人執酒注立于其右冬月即先煖之主人搢笏奉髙祖考盤盞位前東向立執事者西向斟酒于盞主人奉之奠于故處次奉髙祖妣盤盞亦如之出笏位前北向立執事者二人奉髙祖考妣盤盞立于主人之左右主人搢笏跪執事者亦跪主人受髙祖考盤盞右手取盞祭之茅上以盤盞授執事者反之故處受髙祖妣盤盞亦如之出笏俛伏興少退立執事者炙肝于爐以楪盛之兄弟之長一人奉之奠于髙祖考妣前匙筯之南祝取版立于主人之左跪讀曰維年嵗月朔日子孝孫某官某敢昭告于髙祖考某官府君髙祖妣某封某氏氣序流易時維仲春追感嵗時不勝永慕敢以潔牲柔毛牲用彘則曰剛鬛粢盛醴齊祗薦嵗事以某親某官府君某親某封某氏祔食尚饗畢興主人再拜退詣諸位獻祝如初每逐位讀祝畢即兄弟衆男之不為亞終獻者以次分詣本位所祔之位酌獻如儀但不讀祝獻畢皆降復位執事者以他器徹酒及肝置盞故處○曽祖前稱孝曾孫考前稱孝子故不勝永慕爲昊天罔極 凡祔者伯叔祖父祔于髙祖伯叔父祔于曽祖兄弟祔于祖子孫祔于考餘皆倣此如本位無即不言以某親祔食 祖考無宫及改夏秋冬字皆已見上】   【楊氏復曰司馬公書儀主人升自阼階詣酒注所西向立執事一人左手奉曽祖考酒盞右手奉曽祖妣酒盞一人奉祖考妣酒盞一人奉考妣酒盞皆如髙祖考妣之次就主人所主人搢笏執注以次斟酒執事者奉之徐行反置故處主人出笏詣曽祖考妣神座前北向執事者一人奉曽祖考酒盞立于主人之左一人奉曽祖妣酒盞立于主人之右主人搢笏跪取曽祖考妣酒酹之授執事者盞反故處乃讀祝此其禮與虞禮同家禮則主人升詣神位前主人奉祖考妣盤盞一人執注立于其右斟酒此則與虞禮異窃詳虞禮神位維一時祭則神位多家禮主人升詣神位前奉盤盞位前東向立執事者斟酒主人奉之奠于故處次奉祖妣盤盞亦如之如此則禮嚴而意専若書儀則時祭與虞祭同主人詣酒注卓子前執事者左右手奉兩盤盞則其禮不嚴主人執注盡斟諸神位酒則其意不専此家禮所以不用書儀之禮而又以義起之也】   亞獻【主婦為之諸婦女奉炙肉及分獻如初獻儀但不讀祝】   【朱子曰祭禮主人作初獻未有主婦則弟得為亞獻弟婦為終獻 楊氏復曰按亞獻如初儀潮州所刋家禮云惟不祭酒于茅潮本所云不祭酒于茅是乎曰所謂祭酒于茅者為神祭也古者飲食必祭及祭祖考祭外神亦為神祭少牢饋食禮主人初獻尸尸祭酒而後啐酒卒爵主婦亞獻尸尸祭酒而後卒爵賔長三獻尸尸祭酒而後卒爵士虞特牲禮亦然凡三獻尸皆祭酒為神祭也郷射大射獲者獻侯先右箇次中次左箇皆祭酒為侯祭也以此觀之三獻皆當祭酒扵茅潮本葢或者以意改之故與他本不同失之矣】   終獻【兄弟之長或長男或親賓為之衆子弟奉炙肉反分獻如亞獻儀】侑食【主人升搢笏執注就斟諸位之酒皆滿立于香案之東南主婦升扱匙飯中西柄正筯立于香案之西南皆北向再拜降復位】闔門【主人以下皆出祝闔門無門處即降簾可也主人立于門東西向衆丈夫在其後主婦立于門西束向衆婦女在其後如有尊長則少休于他所此所謂獻也】   【楊氏復曰士虞禮無尸者祝闔牖户如食間註如尸一食九飯之傾也又曰祝聲三啟户註聲者噫歆也今祭即無尸故須設此儀】   啓門【祝聲三噫歆乃啟門主人以下皆入其尊長先休于他所者亦入就位主人主婦奉茶分進于考妣之前祔位使諸子弟婦女進之】受胙【執事者設席于香案前主人就席北面祝詣髙祖考前舉酒盤盞詣主人之右主人跪祝亦跪主人搢笏受盤盞祭酒啐酒祝取匙并盤抄取諸位之飯各少許奉以詣主人之左嘏于主人曰祖考命工祝承致多福于汝孝孫來汝孝孫使汝受祿于天宜稼于田眉夀永年勿替引之主人置酒于席前出笏俛㐲興再拜搢笏跪受飯嘗之實于左袂掛袂于季指取酒卒飲執事者受盞自右置注旁受飯自左亦如之主人執笏俛伏興立于東階上西向祝立于東階上東向告利成降復位與在位者皆再拜主人不拜降復位】   【劉氏璋曰韓魏公家祭云凡祭飲福受胙之禮久已不行今但以祭餘酒饌命親屬長幼分飲食之可也】   辭神【主人以下皆再拜】納主【主人主婦皆升各奉主納于櫝主人以笥歛櫝奉歸祠堂如來儀】徹【主婦還監徹酒之在盞注他器中者皆入于瓶緘封之所謂福酒果蔬肉食並傳于燕器主婦監滌祭器而藏之】餕【是日主人監分祭胙品取少許置于盒并酒皆封之遣僕執書歸胙于親友遂設席男女異處尊行自為一列南面自堂中東西分首若止一人則當中而坐其餘以次相對分東西向尊者一人先就生衆男敘立世為一行以東為上皆再拜子弟以長者一人少進立執事者一人執注立于其右一人執盤盞立于其左獻者搢笏跪弟獻則尊者起立子姪則坐受注斟酒反注受盞祝曰祀事既成祖考嘉饗伏願某親備膺五福保族宜家授執盞者置于尊者之前長者出笏尊者舉酒畢長者俛伏興退復位與衆男皆再拜尊者命取注及長者之盞置于前自斟之祝曰祀事既成五福之慶與汝曹共之命執事者以次就位斟酒皆徧長者進跪受飲畢俛伏興退立衆男進揖退立飲長者與衆男皆再拜諸婦女獻女尊長於内如衆男之儀但不跪既畢乃就坐薦肉食諸婦女詣堂前獻男尊長夀男尊長酢之如儀衆男詣中堂獻女尊長夀女尊長酢之如儀乃就坐薦麫食内外執事者各獻内外尊長夀如儀而不酢遂就斟在坐者徧俟皆舉乃再拜退遂薦米食然後泛行酒間以祭饌酒饌不足則以他酒他饌益之将罷主人頒胙于外僕主婦頒胙于内執事者徧及微賤其日皆盡受者皆再拜乃徹席】   【楊氏復曰司馬温公書儀曰禮祭事既畢兄弟及賓迭相獻酬有無筭爵所以因其接㑹使之交恩定好優勸之今亦取此儀】   凡祭主於盡愛敬之誠而已貧則稱家之有無疾則量筋力而行之財力可及者自當如儀   初祖【惟繼始祖之宗得祭】   【問始祖之祭朱子曰古無此伊川先生以義起某當初也祭後來覺得似僭今不敢祭始祖之祭似禘先祖之祭似祫今皆不敢祭】   冬至祭始祖【程子曰此厥初生民之祖也冬至一陽之始故象其類而祭之】前期三日齋戒【如時祭之儀】前期一日設位【主人衆丈夫深衣帥執事者灑掃祠堂滌濯器具設神位于堂中間北壁下設屏風于其後食牀于其前】陳器【設火爐于堂中設炊烹之具于束階下盥東炙具在其南束茅以下並同時祭主婦衆婦女背子帥執事者滌濯祭器潔釡鼎具果楪六盤三杅六小盤三盞盤匙筯各二脂盤一酒注酹酒盤盞一受胙盤匙一按比本合用古祭器今恐私家或不能辦且用今器以從簡便神位用薄薦加草席皆有縁或用紫褥皆長五尺濶二尺有半屏風如枕屏之制足以圍席三面食牀以版為面長五尺闊三尺餘四圍亦以版髙一尺二寸二寸之下乃施版面皆黑漆】具饌【晡時殺牲主人親割毛血為一盤首心肝肺為一盤脂雜以蒿為一盤皆腥之左胖不用右胖前足為三段脊為三段脅為三條後足為三段去近竅一節不用凡十二體飯米一杅置于一盤蔬果各六品均肝一小盤切肉一小盤】厥明夙興設蔬果酒饌【主人深衣帥執事者設酒瓶於架上酒注酹酒盤盞受胙盤匙各一于東階桌子上祝版及脂盤于西階卓子上匙筯各一于食牀北端之東西相去二尺五寸盤盞各一于筯西果在食牀南端蔬在其北毛血腥盤切肝肉皆陳于階下饌牀上米實階下炊具中十二體實烹具中以火㸑而熟之盤一杅六置于饌牀上】質明盛服就位【如時祭儀】降神叅神【主人盥升奉脂盤詣堂中爐前跪告曰孝孫某今以冬至有事于始祖考始祖妣敢請尊靈降居神位恭伸奠獻遂燎脂于爐炭上俛伏興少退立再拜執事者開酒主人跪酹酒于茅上如時祭之儀】   【劉氏璋曰茅盤用甆匾盂廣一尺餘或黑漆小盤截茅八寸餘作束束以紅立于盤内】   進饌【主人升詣神位前執事奉毛血腥肉以進主人受設之於蔬北西上執事者出熟肉置于盤奉之以進主人受設之腥盤之東執事者以杅二盛飯杅二盛肉湆不和者又以杅二盛肉湆以菜者奉以進主人受設之飯在盞西大羮在盞東鉶羮在大羮東皆降復位】初獻【如時祭之儀但主人既俛伏興兄弟炙肝加鹽實于小盤以從祝詞曰維年嵗月朔日子孝孫姓名敢昭告于初祖考初祖妣今以仲冬陽至之始追惟報本禮不敢忘謹以潔牲柔毛粢盛醴齊祇薦嵗事尚饗】亞獻【如時祭之儀但衆婦炙肉加鹽以從】終獻【如時祭及上儀】侑食闔門啓門受胙辭神徹餕【並如時祭之儀】先祖【繼始祖髙祖之宗得祭繼始祖之宗則自初祖而下繼髙祖之宗則自先祖而下】   立春祭先祖【程子曰初祖以下髙祖以上之祖也立春生物之始故象其類而祭之】前三日齋戒【如祭始祖之儀】前一日設位陳器【如祭初祖之儀但設祖考神位于堂中之西祖妣神位于堂中之東蔬果楪各十二大盤六小盤六餘並同】   【問祭禮立春云祭髙祖而上只設二位若古人祫祭須是逐位祭朱子曰本是一氣若祠堂中各有牌子則不可 諸侯有四時之祫畢竟是祭有不及處方如此如春秋有事于太廟太廟便是羣祧之主皆在其中】   具饌【如祭初祖之儀但毛血為一盤首心為一盤肝肺為一盤脂蒿為一盤切肝兩小盤切肉四小盤餘並同】厥明夙興設蔬果酒饌【如祭初祖之儀但每位匙筯各一盤盞各二置階下饌牀上餘並同】質明盛服就位降神叅神【如祭始祖之儀但告詞改始為先餘並同】進饌【如祭初祖之儀但先詣祖考位瘞毛血奉首心前足上二節脊三節後足上一節次詣祭妣位奉肝肺前足一節脅三節後足下一節餘並同】初獻【如祭初祖之儀但獻兩位各俛伏興當中少位兄弟炙肝兩小盤以從祝詞改初為先仲冬陽至為立春生物餘並同】亞獻終獻【初祭祖祖之儀但從炙肉各二小盤】侑食闔門啓門受胙辭神徹餕【並如祭初祖儀】   禰【繼禰之宗以上皆得祭惟支子不祭】   季秋祭禰【程子曰季秋成物之始亦象其類而祭之】前一月下旬卜日【如時祭之儀惟告辭改孝孫為孝子又改祖考妣為考妣若母在則只云考而告于本龕之前餘並同】前三日齋戒前一日設位陳器【如時祭之儀但止于正寢合設兩位于堂中兩上香案以下並同】具饌【如時祭之儀二分】厥眀夙興設蔬果酒饌【如時祭之儀】質眀盛服詣祠堂奉神主出就正寢【如時祭扵正寝之儀但告詞云孝子某今以季秋成物之始有事于考某官府君妣某封某氏】叅神降神進饌初獻【如時祭之儀但祝辭云孝子某官某敢昭告扵考某官府君妣某封某氏今以季秋成物之始感時追慕昊天㒺極餘並同】亞獻終獻侑食闔門啟門受胙辭神納主徹餕【並如時祭之儀朱子曰某家舊時時祭外有冬至立春季秋三祭後以冬至立春二祭以僭覺得不安遂已之季秋依舊祭禰而用某生日祭之適值某生日在季秋】   忌日   前一日齋戒【如祭禰之儀】設位【如祭禰之儀但止設一位】陳器【如祭禰之儀】具饌【如祭禰之饌一分】厥眀夙興設蔬果酒饌【如祭禰之儀】質眀主人以下變服【禰則主人兄弟黪紗幞頭黪布衫布裏角帶祖以上則黪紗衫旁親則皁紗衫主婦特髻去飾白大衣淡黄帔餘人皆去華盛之服】   【問忌日何服朱子曰某只著白絹涼衫黪巾問黪巾以何為之曰紗絹皆可某以紗又問黪巾之制曰如帕複相似有四隻帶若當幞頭然 楊氏復曰先生母夫人忌日著黪墨布衫其巾亦然問今日服色何謂曰豈不聞君子有終身之喪】   詣祠堂奉神主出就正寢【如祭禰之儀但告辭云今以某親某官府君逺諱之辰敢請神主出就正寢恭伸追慕餘並同】叅神降神進饌初獻【如祭禰之儀但祝辭云嵗序遷易諱日復臨追逺感時不勝永慕考妣改不勝永慕為天㒺極旁親云諱日復臨不勝感愴若考妣則祝興主人以下哭則盡哀餘並同】亞獻終獻侑食闔門啟門【並如祭禰之儀但不受胙】辭神納主徹【並如祭禰之儀但不器】是日不飲酒不食肉不聴樂黲巾素服素帶以居夕寢于外   墓祭   三月上旬擇日前一日齋戒【如家祭之儀】饌【墓上毎分如時祭之品更設魚肉米麺食各一大盤以祭后土之神】厥明洒掃【主人深衣帥執事者詣墓所再拜奉行塋域内外環繞哀省三周其有草棘即用刀斧鋤斬蒦夷洒掃訖復位再拜又除地于墓左以祭后土】布席陳饌【用新潔席陳于墓前設饌如家祭之儀】叅神降神初獻【如家祭之儀但祝辭云某親某官府君之墓氣序流易露既濡瞻掃封塋不勝感慕餘並同】亞獻終獻【並以子弟親朋薦之】辭神乃徹遂祭后土布席陳饌【四盤于席南端設盤盞匙筋于其北餘並同上】降神參神三獻【同上但祝辭云某官某名敢昭告于后土氏之神某恭修嵗事于某親某官府君之墓惟時保佑實頼神休敢以酒饌敬伸奠獻尚饗】辭神乃徹而退   【朱子曰祭儀以墓祭莭祠為不可然先正皆言墓祭不害義理又莭物所尚古人未有故止于時祭今人時莭随俗燕飲各以其物祖考生存之日盖嘗用之今子孫不廢此而能恝然于祖宗乎 改塟須告廟而後告墓方啟墓以塟塟畢奠而歸又告廟哭而後畢事方穏當行塟更不必出主祭告時却出主于寢祭祀之禮亦只得依本子做誠敬之外别未有著力䖏也 籩豆簠簋之器乃古人所用故當時祭享】   【皆用之今以燕器代祭器常饌代俎肉楮錢代幣帛是亦以平生所用是謂從宜也 嘗書戒子云比見墓祭土神之禮全然滅裂吾甚懼焉既為先公託體山林而祀其主者豈可如此今後可與墓前一様菜果鮓脯飯茶湯各一器以盡吾寧親事神之意勿令其有隆殺 劉氏璋曰周元陽祭録曰唐開元勑許寒食上墓同拜掃禮若拜掃非寒食則先期卜日古者宗子去他國庶子無廟孔子許望墓為壇以時祭祀即今之寒食上墓義或有慿依不卜日耳今或覊宦寓于他邦不及此時拜掃松檟則寒食在家亦可祠祭 夫人死之後塟形于原野之中與世隔純孝子追慕之心何有限極當寒暑變移之際益用増感是宜省謁墳墓以寓時思之敬今寒食上墓之祭雖禮經無文世代相寖以成俗上自萬乗有上陵之禮下逮庶人有上墓之祭田野道路士友徧滿皁庸丐之徒皆得以登父母丘壠馬醫夏畦之無有不受子孫追養者凡祭祀品味亦稱人家貧富不貴豐腆貴在修潔罄極誠慤而已事亡如事存祭祀之時此心致敬常在乎祖宗而祖宗洋洋如在安得不格我之誠而歆我之祀乎 黄氏瑞莭曰南軒張氏次司馬公張子程子三家之書為冠昏䘮祭禮五卷家禮盖叅三家之説酌古今之宜而大意隠然以宗法為主不可以弗講也然禮書之備有儀禮經傳集解亦朱子所輯次云】   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二   律吕新書一   古樂之亡乆矣然秦漢之間去周未逺其器與聲猶有存者故其道雖不行於當世而其為法猶未有異論也逮於東漢之末以接西晉之初則已浸多説矣厯魏周齊隋唐五季論者愈多而法愈不定爰及我朝功成治定理宜有作建隆皇祐元豐之間蓋亦三致意焉而和胡阮李范馬劉楊諸賢之議終不能以相一也而况於崇宣之季姦諛之㑹黥湼之餘而能有一語夫天地之和哉丁未南狩今六十年神人之憤猶有未攄是固不皇於稽古禮文之士然學士大夫因仍簡陋遂無復以鐘律為意者則已甚矣吾友建陽蔡君元定季通當此之時乃獨心好其説而力求之旁搜逺取巨細不捐積之累年乃若㝠契著書両卷凡若干言予嘗得而讀之愛其明白而淵深縝密而通暢不為牽合附㑹之談而横斜曲直如珠之不出於盤其言雖多出於近世之所未講而實無一字不本於古人已試之成法蓋若黄鍾圍徑之數則漢斛之積分可攷寸以九分為法則淮南太史小司馬之説可推五聲二變之數變律半聲之例則杜氏之通典具焉變宫變徵之不得為調則孔氏之禮疏因亦可見至於先求聲氣之元而因律以生尺則尤所謂卓然者而亦班班雜見於両漢之制蔡邕之説與夫國朝㑹要以及程子張子之言顧讀者不深考其間雖或有得於此而又不能無失於彼是以晦蝕紛拏無復定論大抵不拘攣於習熟見聞之近即肆其胷臆妄為穿穴而無所㨿依季通乃能奮其獨見超然逺覧爬梳剔抉参互攷㝷用其半生之力以至於一旦豁然而融㑹貫通焉斯亦可謂勤矣及其著論則又能推原本根比次條理撮取機要闡䆒精微不為浮詞濫説以汩亂於其間亦庶㡬乎得書之體者予謂國家行且平定中原以開中天之運必將審音協律以諧神人當是之時受詔典領之臣能得此書而奏之則東京郊廟之樂將不待公孫述之瞽師而後備而参摹四分之書亦無待乎後世之子雲而後知好之矣抑季通之為此書詞約理明初非難讀而讀之者徃徃未及終篇輙已欠伸思睡固無由了其歸趣獨以予之頑鈍不敏乃能熟復數過而僅得其指意之彷彿季通於是亦許予為能知己志者故屬予以序引而予不得辭焉季通更欲均調節族被之管别為樂書以䆒其業而又以其餘力發揮武侯六十四陳之圖緒正邵氏皇極經世之厯以大備乎一家之書其用意亦健矣予雖老病儻及見之則亦豈非千古之一快也哉淳熙丁未正月朔旦新安朱熹序   【朱子曰荼神與名發博學强記高簡廓落不能與世俗相俯仰因去遊四方聞見益廣遂於易象天文地理三式之説無所不通而皆能訂其得失杜門掃執専以讀書教子為事季通生十年即教使讀西銘稍長則示以程氏語録邵氏絰世張氏正䝉而語之曰此孔孟正脉也季通承厥志學行之餘尤䆳律厯討論定著遂成一家之言使千古之誤曠然一新而遡其源流皆有成法是以足以顯其親於無窮矣○季通律書法度甚精近世諸儒皆莫能及○季通律書分明是好却不是臆說自有按據○季通理㑹樂律大段有心力看得許多書○劉文簡公爚曰先生天資高聞道早於書無所不讀於事無所不講明陰陽消長之運逹古今盛衰之理上稽天時下攷人事文公嘗曰人讀易書難季通讀難書易又曰造化㣲妙惟深於理者識之吾與季通言而未甞厭也○西山真氏曰先生嘗特召堅辭不起世謂之聘君聘君以師事文公而文公顧曰季通吾老友也凡性與天道之妙他弟子不得聞者必以語季通焉異篇粤傳微辭䆳㫖先今討究而後親折之先生於經無不通嘗語三子曰淵汝宜紹吾易學曰沉汝宜演吾皇極數而春秋則以屬知方焉○黄瑞節曰按蔡氏祖子孫於斯文可知也而盛時逵引三世一轍朱子云蔡神與所以教其子不干利祿而開之以聖賢之學其志識髙逺非世人所及西山先生辭聘不起九峯先生三十嵗即棄舉子業一以聖賢為師九之子抗始擢進士第理宗寳祐參政云○律呂書蓋朱恭師弟子相與成之者朱子與西山書云但用古書古語或注疏而以巳意附其下方甚簡約而極周盡學者一覧可見梗槩其他推說之泛濫旁正之異同不盡載也】   律吕本原   黄鐘第一【以漢志斛銘文定】   長九寸空圍九分積八百一十分   按天地之數始於一終于十其一三五七九為陽九者陽之成也其二四六八十為隂十者隂之成也黄鐘者陽聲之始陽氣之動也故其數九分寸之數具于聲氣之元不可得而見及斷竹為管吹之而聲和之而氣應而後數始形焉均其長得九寸審其圍得九分【此章凡言分者皆十分寸之一】積其實得八百一十分長九寸圍九分積八百一十分是為律本度量衡權於是而受法十一律由是而損益焉【算法置八百一十分分作九重毎重得九分圓田術三分益一得一十二以開方法除之得三分四釐六毫强為實徑之數不盡二毫八絲四忽今求圓積之數以徑三分四釐六毫自相乗得十一分九釐七毫一絲六忽加一開方不盡之數二毫八絲四忽得一十二分以管長九十分乗之得一千八十分為方積之數四分取三為圓積得八百一十分朱子曰本原第一章圍徑之數此是最大節目不可草草又曰古者只説空圍九分不説徑三分蓋不啻三分猶有竒也 魯齊彭氏曰黄鐘律管有周有徑有面羃有空圍内積有從長如史記論從長律厯志論從長及積東漢鄭氏注月令論羃東漢蔡氏月令章句論從長皆不易之論獨周徑之説漢以前俱無明文漢律厯志聞端未竟東漢蔡氏始創為徑三分之説晉孟氏以後諸儒續為徑三分圍九分之説宋胡氏蔡氏乂為徑三分四釐六毫圍十分三釐八毫之説然攷之古方圍周徑羃積率皆未有合嘗依東漢蔡氏所言徑三分以九章少廣内祖氏密率乗除止得空圍内面羃七分七釐竒乃少一分九十二釐竒空圍内積實止得六百三十六分竒乃少一百七十三分竒如此則黄鐘之管無乃太狹蓋黄鐘空積忽微若徑内差一忽即面羃及積所差忽數至多此東漢蔡氏之説所以不合也晉孟氏諸儒言徑三分圍九分又用徑一圍三之法雖是古率然古人大約以此圓田若以密率推之徑一則圍三有竒假如徑七則圍當二十有二今依孟氏所言徑三分則圍長當九分四釐二毫一秒彊不但止於九分也若依九分圍長之數則徑當止有二分八釐六毫二秒六忽彊又不及三分也此晉孟氏諸儒之説所以不合也宋胡氏不主徑三圍九之説大意疑其管狹耳然所言徑長三分四釐六毫圍長十分三釐八毫亦用徑一圍三之率若依所言三分四釐六毫徑當得圍長十分八釐七毫六秒二忽彊不但止於十分三釐八毫也若依十分三釐八毫圍長之數則徑止得三分三釐竒又不及三分四釐六毫也此宋胡氏之説所以不合也宋蔡氏説徑圍分數與胡氏同至於筭法用圓田術三分益一得一十二開方除之求徑又以徑相乗以管長乗之用三分益一四分退一之法求羃積今姑依其説以九分平置囲又三分益一以三方分割置於九方分之外如此□共積十二方分其從横可得三分四釐六毫彊不盡二毫八絲四忽的如蔡氏之説但依此徑以密率相乗則空圍内面羃不但止得九方分乃得九方分零四十釐六十毫五十七秒十四忽竒空圍内積實不但止得八百一十分乃得八百四十六分五百四十五釐一百四十二秒六百忽竒如此則黄鐘之管無乃太大細考之方内之圓所占者不止四分三圓外之方所當退者又不及四分一以此之三分益一四分退一乃虚加實退筭家大約之法此宋蔡氏之説所以又不能以盡合也今欲求黄鐘律管從長周徑羃積的實定數者須依蔡氏多截管氣之説又以祖氏冲之密率乗除方可昰祖冲之乃古今筭家之最而蔡氏多截管氣之説實得造律本原其説有前人未發者今宜依此説先多截竹以擬黄鐘之管或短或長長短之内毎差纎微各為一管悉以此諸管埋地中俟冬至時驗之若諸管之中有氣應者即取其管而計之知此管合於造化自然非人力可為即以此管分作九寸寸作九分分作九釐釐作九毫毫作九秒秒作九忽以合八十一終天之數及元氣運行自子至亥得十七萬七千一百四十七之數凡用此管三分損益上下相生由此又取此管九寸寸作十分分作十釐釐作十毫毫作十秒秒作十忽以合天地五位終於十之數乃以十乗八十一得八百一十分以八百一十分配九十分管知此管長九十分空圍中容八百一十分即十分管長空圍中容九十分一分管長空圍中容九分凡求度量衡由此乃以此管面空圍中所容九分以平方羃法推之知一分有百釐釐有百毫毫有百秒秒有百忽積而計之一平方分通有面羃一萬萬忽九平方分通有面羃九萬萬忽乃以此九萬萬忽依筭經少廣章所載宋祖冲之密率乗除得圓周長的計十分六釐三毫六秒八忽萬分忽之六千三百一十二又一圓周求徑計三分三釐八毫四秒四忽萬分忽之五千六百四十五又以半徑半周相乗仍得九萬萬忽内一忽弱通得而羃九平方分也既以周徑相乗復得面羃如此則黄鐘之廣與長及空圍内積實皆可計矣故而羃計九方分深一分管則空圍内當有九立方分深九十分管計九寸則空圍内當有八百一十立方分此即黄鐘一管之實其數與天地造化無不相合此算法所以成也算法既成之後或以竹或以銅别為之依其長各作八十一分以為十二律相生之法又依其長作九十分乃取九十分之分計三分三釐八毫四秒四忽萬分忽之五千六百四十五以合孔徑如此則圓長面羃與夫空圍内積自然無不諧㑹特徑數自八毫以下非可細分而算法積忽與秒不容不然】黄鐘之實二【以淮南子漢前志定其寸分釐毫】   子一    黄鐘之律 丑三   為絲法   寅九    為寸數  卯二十七 為毫法辰八十一  為分數   已二百四十三     為釐法   午七百二十九     為釐數   未二千一百八十七      為分法   申六千五百六十一      為毫數   酉一萬九千六百八十三    為寸法   戌五萬九千  四十九    為絲數   亥一十七萬七千一百四十七  黄鐘之實   按黄鐘九寸以三分為損益故以三厯十二辰得一十七萬七千一百四十七為黄鐘之實其十二辰所得之數在子寅辰午申戌六陽辰為黄鐘寸分釐毫絲之數【子為黄鐘之律寅為九寸辰為八寸一分午為七百二十九釐申為六千五百六十一毫戌為五萬九千四十九絲】在亥酉未己卯丑六隂辰為黄鐘寸分釐毫絲之法【亥為黄鐘之實酉之一萬九千六百八十三為寸未之二千一百八十七為分巳之二百四十三為釐卯之二十七為毫丑之三為絲】其寸分釐毫絲之法皆用九數故九絲為毫九毫為釐九釐為分九分為寸為黄鐘蓋黄鐘之實一十七萬七千一百四十七之數以三約之為絲者五萬九千四十九以二十七約之為毫者六千五百六十一以二百四十三約之為釐者七百二十九以二千一百八十七約之為分者八十一以一萬九千六百八十三約之為寸者九由是三分損益以生十一律焉或曰徑圍之分以十為法而相生之分釐毫絲以九為法何也曰以十為法者天地之全數也以九為法者因三分損益而立也全數者即十而取九相生者約十而為九即十而取九者體之所以立約十而為九者用之所以行體者所以定中聲用者所以生十一律也【或問算到十七萬有餘之數當何用朱子曰以定管之長短而出是聲大抵考究其法是如此】   黄鐘生十一律第三   子一分   一為九寸   丑三分二   一為三寸   寅九分八   一為一寸   卯二十七分十六   三為一寸 一為三分   辰八十一分六十四   九為一寸 一為一分   巳二百四十三分一百二十八   二十七為一寸 三為一分 一為三釐   午七百二十九分五百一十二   八十一為一寸 九為一分 一為一釐   未二千一百八十七分一千二十四   二百四十三為一寸 二十七為一分 三為一釐一為三毫   申六千五百六十一分四千九十六   七百二十九為一寸 八十一為一分 九為一釐一為一毫   酉一萬九千六百八十三分八千一百九十二   二千一百八十七為一寸 二百四十三為一分二十七為一釐 三為一毫 一為三絲   戌五萬九千四十九分三萬二千七百六十八   六千五百六十一為一寸 七百二十九為一分八十一為一釐 九為一毫 一為一絲   亥一十七萬七千一百四十七分六萬五千五百三十六一萬九千六百八十三為一寸 二千一百八十七為一分 二百四十三為一釐 二十七為一毫 三為一絲 一為三忽   按黄鐘生十一律子寅辰午申戌穴陽辰皆下生丑卯巳未酉亥六隂辰皆上生其上以三歴十二辰者皆黄鐘之全數其下隂數以倍者【即筭法倍其實】三分本律而損其一也陽數以四者【即筭法四其實】三分本律而増其一也六陽辰當位自得六隂辰則居其衝其林鐘南吕應鐘三吕在隂無所増損其大吕夾鐘仲吕在陽則用倍數方與十二月之氣相應盖隂之從陽自然之理也   【習軒吳氏曰子一分者數起子得一也丑三分二者三其法為三分両其實為二也寅九分八者三其法為九分四其實為八也以下生者倍其實一上生者四其實也其法以子析為三分毎分五萬九千四十九丑於三分之中得其二為十一萬八千九十八積六寸為林鐘此黄鐘之實三分損一下生林鐘也以子一析為九分每分得萬九千六百八十三寅於九分之中得其八為十五萬七千四百六十四積八寸為太簇此林鐘之實三分益一上生太簇也自卯而下放此 黄瑞節曰其上云者十二辰分字以上如子一分丑三分是也其下云者十二辰分字以下如二八十六是也其上為黄鐘全數其下為損益相生之數 此損益數即下章十二律實數呉氏算法全載圖類今舉二律起例附此 子為陽辰黄鐘當位自得也丑為未衝林鐘以未而居丑居其衝也他放此衝二作衝餘載後辦證】   十二律之實第四   子黄鐘十七萬七千一百四十七   全九寸 半無   丑林鐘十一萬八千□□九十八   全六寸 半三寸不用   寅太簇十五萬七千四百六十四   全八寸 半四寸   卯南吕十□萬四千九百七十六   全五寸三分 半二寸六分不用   辰姑洗十三萬九千九百六十八   全七寸一分 半三寸五分   已應鐘九萬三千三百一十二   全四寸六分六釐 半二寸三分三釐不用   午㽔賔十二萬四千四百一十六   全六寸二分八釐 半三寸一分四釐   未大吕十六萬五千八百八十八   全八寸三分七釐六毫 半四寸一分八釐三毫   申夷則十一萬□□五百九十二   全五寸五分五釐一毫 半二寸七分二釐五毫   酉夾鐘十四萬七千四百五十六   全七寸四分三釐七毫三絲   半三寸六分六釐三毫六絲   戌無射九萬八千三百□□四   全四寸八分八釐四毫八絲   半二寸四分四釐二毫四絲   亥仲吕十三萬一千□□七十三   全六寸五分八釐三毫四絲六忽【餘二筭】   半三寸二分八釐六毫二絲二忽   按十二律之實約以寸法則黄鐘林鐘太簇得全寸約以分法則南吕姑洗得全分約以釐法則應鐘㽔賔得全釐約以毫法則大吕夷則得全毫約以絲法則夾鐘無射得全絲至仲吕之實十三萬一千七十二以三分之不盡二筭其數不行此律之所以止於十二也   變律第五   黄鐘十七萬四千七百六十二【小分四百八十六】   全八寸七分八釐一毫六絲二忽不用   半四寸三分八釐五毫三絲一忽   林鐘十一萬六千五百□□八【小分三百二十四】   全五寸八分二釐四毫一絲一忽三初   半二寸八分五釐六毫五絲六初   太簇十五萬五千三百四十四【小分四百三十二】   全七寸八分二毫四絲四忽七初不用   半三寸八分四釐五毫六絲六忽八初   南吕十 萬三千五百六十三【小分四十五】   全五寸二分三釐一毫六絲一初六秒   半二寸五分六釐七絲四忽五初三秒   姑洗十三萬八千  八十四【小分六十】   全七寸一釐二毫二絲一初二秒不用   半三寸四分五釐一毫一絲一初一秒   應鐘九萬二千  五十六【小分四十】   全四寸六分七毫四絲三忽一初四秒   半二寸三分三毫六絲六忽六秒彊不用   按十二律各自為宫以生五聲二變其黄鐘林鐘太簇南吕姑洗應鐘六律則能具足至㽔賔大吕夷則夾鐘無射仲吕六律則取黄鐘林鐘太簇南吕姑洗應鐘六律之聲少下不和故有變律變律者其聲近正而少高於正律也然仲吕之實一十三萬一千□□七十二以三分之不盡二筭既不可行當有以通之律當變者有六故置一而六三之得七百二十九以七百二十九因仲吕之實十三萬一千□□七十二為九千五百五十五萬一千四百八十八三分益一再生黄鐘林鐘太簇南吕姑洗應鐘六律又以七百二十九歸之以從十二律之數紀其餘分以為忽秒然後洪纎高下不相奪倫至應鐘之實六千七百一十□萬八千八百六十四以三分之又不盡一筭數又不可行此變律之所以止於六也變律非正律故不為宫也【朱子曰自黄鐘至仲吕相生之道至是窮矣遂復變而上生黄鐘之宫再生之黄鐘不及九寸只是八寸有餘然黄鐘君象也非諸宫之所能役故虚其正而不復用所用只再生之變者就再生之變又缺其半所謂缺其半者盖若大吕為宫黄鐘為變宫時黄鐘管長最所以只得用其半其餘宫亦放此】   律生五聲圖第六   宫聲八十一   商聲七十二   角聲六十四徵聲五十四   羽聲四十八   按黄鐘之數九九八十一是為五聲之本三分損一以下生徵徵三分益一以上生商商三分損一以下生羽羽三分益一以上生角至角聲之數六十四以三分之不盡一筭數不可行此聲之數所以止於五也或曰此黄鐘一均五聲之數他律不然曰置本律之實以九九因之三分損益以為五聲再以本律之實約之則宫固八十一商亦七十二角亦六十四徵亦五十四羽亦四十八矣【假令應鐘九萬三千三百一十二以八十一乗之得七百五十五萬八千二百七十二為宫以九萬三千三百一十二約之得八十一三分宫損一得五百□□三萬八千八百四十八為徵以九萬三千三百一十二約之得五十四三分㣲益一得六百七十一萬八千四百六十四為商以九萬三千三百一十二約之得七十二三分商損一得四百四十七萬八千九百七十六為羽以九萬三千三百一十二約之得四十八三分羽益一得五百九十七萬一千九百六十八為角以九萬三千三百一十二約之得六十四】   變聲第七   變宫聲四十二【小分六】 變徵聲五十六【小分八】   按五聲宫與商商與徵徵與羽相去各一律至角與徵羽與宫相去乃二律相去一律則音節和相去二律則音節逺故角徵之間近徵収一聲比徵少下故謂之變徵羽宫之間近宫収一聲少高於宫故謂之變宫也角聲之實六十有四以三分之不盡一筭既不能行當有以通之聲之變者二故置一而両三之得九以九因角聲之實六十有四得五百七十六三分損益再生變徵變宫二聲以九歸之以徵五聲之數存其餘數以為强弱至變徵之數五百一十二以三分之又不盡二筭其數又不行此變聲所以止於二也變宫變徵宫不成宫徵不成徵古人謂之和繆又曰所以濟五聲之不及也變聲非正故不謂調也【朱子曰五聲之序宫最大而沉濁羽最細而輕清商之大次宫徵之細次羽而角居四者之中焉然世之論中聲者不以角而以宫何也曰凡聲陽也自下而上未及其半則屬于隂而未暢故不可用上而及半然後屬于陽而始和故即其始而用之以為宫因其毎變而益上則為商為角為變徵為徵為羽為變宫而皆以為宫之用焉是以宫之一聲在五行為土在五常為信在五事為思盖以其正當衆聲和與未和用與未用隂陽際㑹之中所以為盛若角則雖當五聲之中而非衆聲之㑹且以七均論之又有變徵以居焉亦非五聲之所取正也然自其聲之始和者推而上之亦至於變宫而止耳自是而上則又過乎輕清而不可以為宫於是就其両間而細分之則其别又十有二以其最大而沉濁者為黄鐘以其極細而輕清者為應鐘反其旋相為宫而上下相生以盡五聲二變之用則宮聲常不越乎十二之中而四聲者或時出於其外以取諸律半聲之管然後七均偮而一調成也黄鐘之與餘律其所以為貴賤者亦然若諸半聲以上則又過乎輕清之外而不可以為樂矣盖黄鐘之宫始之始中之中也十律之宫始之次而中少過也應鐘之宫始之中而中已盡也諸律半聲過乎輕清始之外而中之上也半聲之外乎輕清之甚則又外之外上之上而不可為樂者也正如子時初四刻屬前一日正四刻屬後日其両日之間即所謂始之始中之中也然則聲自屬隂以下亦當黙有十二正變半律之地以為中聲之前段如子初四刻之為者但無聲氣之可紀耳由是論之則審音之難不在於聲而在於律不在於宮而在於黄鐘蓋不以十二律節之則無以著夫五聲之實不得黄鐘之正則十一律者又無所受以為本律之宫也】八十四聲圖第八【正律墨書 半聲朱書變律朱書 半聲墨書】   十一月 黄鐘宫   六月 林鐘宫 黄鐘徵   正月 太簇宫 林鐘徴 黄鐘商   八月 南吕宫 太簇徵 林鐘商 黄鐘商   三月 姑洗宫 南吕徴 太簇商 林鐘羽 黄鐘角十月 應鐘宫 姑洗徵 南吕商 太簇羽 林鐘角 【黄鐘變宫】五月 㽔賔宫 應鐘徴 姑洗商 南吕羽 太簇角 【林鐘 黄鐘變宫 變徵】十二月大吕宫 㽔賔徴 應鐘商 姑洗羽 南吕角 【太簇 林鐘變宫 變徵】七月 夷則宫 大吕徵 㽔賔商 應鐘羽 姑洗角 【南吕 太簇變宫 變徵】二月 夾鐘宫 夷則徴 大吕商 㽔賔羽 應鐘角 【姑洗 南吕變宫 變徴】九月 無射宫 夾鐘徵 夷則商 大吕羽 㽔賔角 【應鐘 姑洗變宫 變徵】四月 仲吕宫 無射徴 夾鐘商 夷則羽 大吕角 【㽔賔 應鐘變宫 變徴】黄鐘變 仲吕徵 無射商 夾鐘羽 夷則角 【大吕 㽔賔變宫 變徵】   林鐘變     仲吕商 無射羽 夾鐘角 【夷則 大吕變宫 變徵】   太簇變         仲吕羽 無射角 【夾鐘 夾射變宫 變徵】   南吕變             仲吕角 【無射 夾鐘變宫 變徵】   姑洗變                 【仲吕 無射變宫 變徵】   應鐘變                    【仲吕變徵】   按律吕之數徃而不返故黄鐘不復為他律役所用七聲皆正律無空積忽㣲自林鐘而下則有半聲【大吕太簇一半聲夾鐘姑洗二半聲㽔賔林鐘四半聲夷則南吕五半聲無射應鐘六半聲仲吕為十二律之窮三半聲】自㽔賔而下則有變律【㽔賔一變律大吕二變律夷則三變律夾鐘四變律無射五變律仲吕六變律】皆有空積忽微不得其正故黄鐘獨為聲氣之元雖十二律八十四聲皆黄鐘所生然黄鐘一均所謂純粹中之純粹者也八十四聲正律六十三變律二十一六十三者九七之數也二十一者三七之數也【或問聲氣之元朱子曰律歴家最重這元聲元聲一定向下都定元聲差下都差】   六十調圖第九【以周禮淮南子禮記鄭氏註孔氏正義定】   宫  商  角  變徵 徵  羽  變 宫   黄鐘宫 黄 【正】大 【正】姑 【正】㽔 【正】林 【正】南 【正】應 【正】無射商 無 【正】黄 【變半】太 【變半】姑 【變半】仲 【半】林 【變半】南 【變半】夷則角 夷 【正】無 【正】黄 【變半】太 【變半】夾 【半】仲 【半】林 【變半】仲吕徵 仲 【正】林 【變】南 【變】應 【變】黄 【變半】太 【變半】姑 【變半】夾鐘羽 夾 【正】仲 【正】林 【變】南 【變】無 【正】黄 【變半】太 【變半】大吕宫 大 【正】夾 【正】仲 【正】林 【變】夷 【正】無 【正】黄 【變半】應鐘商 應 【正】大 半夾 【半】仲 【半】㽔 【半】夷 【半】無 【半】南吕角 南 【正】應 【正】大 【半】夾 【半】姑 【半】㽔 【半】夷 【半】㽔賔徵 㽔 【正】夷 【正】無 【正】黄 【變半】大 【半】夾 【半】仲 【半】姑洗羽 姑 【正】㽔 【正】夷 【正】無 【正】應 【正】大 【半】夾 【半】太簇宫 太 【正】姑 【正】㽔 【正】夷 【正】南 【正】應 【正】大 【半】黄鐘商 黄 【正】大 【正】姑 【正】㽔 【正】林 【正】南 【正】應 【正】無射角 無 【正】黄 【變半】太 【變半】姑 【變半】仲 【半】林 【變半】南 【變半】林鐘徵 林 【正】南 【正】應 【正】大 【半】太 【半】姑 【半】㽔 【半】仲吕羽 仲 【正】林 【變】南 【變】應 【變】黄 【變半】太 【變半】姑 【變半】夾鐘宫 夾 【正】仲 【正】林 【變】南 【變】無 【正】黄 【變半】太 【變半】大吕商 大 【正】夾 【正】仲 【正】林 【變】夷 【正】無 【正】黄 【變半】應鐘角 應 【正】大 【半】夾 【半】仲 【半】㽔 【半】夷 【半】無 【半】夷則徵 夷 【正】無 【正】黄 【變半】太 【變半】夾 【半】仲 【半】林 【變半】㽔賔羽 㽔 【正】夷 【正】無 【正】黄 【變半】大 【半】夾 【半】仲 【半】姑洗宫 姑 【正】㽔 【正】夷 【正】無 【正】應 【正】大 【半】夾 【半】太簇商 太 【正】姑 【正】㽔 【正】夷 【正】南 【正】應 【正】大 【半】黄鐘角 黄 【正】太 【正】姑 【正】㽔 【正】林 【正】南 【正】應 【正】南吕徵 南 【正】應 【正】大 【半】夾 【半】姑 【半】㽔 【半】夷 【半】林鐘羽 林 【正】南 【正】應 【正】大 【半】太 【半】姑 【半】㽔 【半】仲吕宫 仲 【正】林 【變】南 【變】應 【變】黄 【變半】太 【變半】姑 【變半】夾鐘商 夾 【正】仲 【正】林 【變】南 【變】無 【正】黄 【變半】太 【變半】大吕角 大 【正】夾 【正】仲 【正】林 【變】夷 【正】無 【正】黄 【變半】無射徵 無 【正】黄 【變半】太 【變半】姑 【變半】仲 【半】林 【變半】南 【變半】夷則羽 夷 【正】無 【正】黄 【變半】太 【變半】夾 【半】仲 【半】林 【變半】㽔賔宫 㽔 【正】夷 【正】無 【正】黄 【變半】大 【半】夾 【半】仲 【半】姑洗商 姑 【正】㽔 【正】夷 【正】無 【正】應 【正】大 【半】夾 【半】太簇角 太 【正】姑 【正】㽔 【正】夷 【正】南 【正】應 【正】大 【半】應鐘徵 應 【正】太 【半】夾 【半】仲 【半】㽔 【半】夷 【半】無 【半】南吕羽 南 【正】應 【正】大 【半】夾 【半】姑 【半】㽔 【半】夷 【半】林鐘宫 林 【正】南 【正】應 【正】大 【半】太 【半】姑 【半】㽔 【半】仲吕商 仲 【正】林 【變】南 【變】應 【變】黄 【變半】黄 【變半】姑 【變半】夾鐘角 夾 【正】仲 【正】林 【變】南 【變】無 【正】黄 【變半】太 【變半】黄鐘徵 黄 【正】太 【正】姑 【正】㽔 【正】林 【正】南 【正】應 【正】無射羽 無 【正】黄 【變半】太 【變半】姑 【變半】仲 【半】林 【變半】南 【變半】夷則宫 夷 【正】無 【正】黄 【變半】太 【變半】夾 【半】仲 【半】林 【變半】㽔賔商 㽔 【正】夷 【正】無 【正】黄 【變半】大 【半】夾 【半】仲 【半】姑洗角 姑 【正】㽔 【正】夷 【正】無 【正】應 【正】太 【半】夾 【半】大吕徵 大 【正】夾 【正】仲 【正】林 【變】夷 【正】無 【正】黄 【變半】應鐘羽 應 【正】大 【半】夾 【半】仲 【半】㽔 【半】夷 【半】無 【半】南吕宫 南 【正】應 【正】大 【半】夾 【半】姑 【半】㽔 【半】夷 【半】林鐘商 林 【正】南 【正】應 【正】大 【半】太 【半】姑 【半】㽔 【半】仲吕角 仲 【正】林 【變】南 【變】應 【半】黄 【變半】太 【變半】姑 【變半】太簇徵 太 【正】姑 【正】㽔 【正】夷 【正】南 【正】應 【正】大 【半】黄鐘羽 黄 【正】太 【正】姑 【正】㽔 【正】林 【正】南 【正】應 【正】無射宫 無 【正】黄 【變半】太 【變半】姑 【變半】仲 【半】林 【變半】南 【變半】夷則商 夷 【正】無 【正】黄 【變半】太 【變半】夾 【半】仲 【半】林 【變半】㽔賔角 㽔 【正】夷 【正】無 【正】黄 【變半】太 【半】夾 【半】仲 【半】夾鐘徵 夾 【正】仲 【正】林 【變】南 【變】無 【正】黄 【變半】太 【變半】大吕羽 大 【正】夾 【正】仲 【正】林 【變】夷 【正】無 【正】黄 【變半】應鐘宫 應 【正】大 【半】夾 【半】仲 【半】㽔 【半】夷 【半】無 【半】南吕商 南 【正】應 【正】大 【半】夾 【半】姑 【半】㽔 【半】夷 【半】林鐘角 林 【正】南 【正】應 【正】大 【半】太 【半】姑 【半】㽔 【半】姑洗徵 姑 【正】㽔 【正】夷 【正】無 【正】應 【正】大 【半】夾 【半】太簇羽 太 【正】姑 【正】㽔 【正】夷 【正】南 【正】應 【正】大 【半】按十二律旋相為宫各有七聲合八十四聲宫聲十二商聲十二角聲十二徵聲十二羽聲十二凡六十聲為六十調其變宫十二在羽聲之後宫聲之前變徵十二在角聲之後徵聲之前宫不成宫徵不成徵凡二十四聲不可為調黄鐘宫至夾鐘羽並用黄鐘起調黄鐘畢曲大吕宫至姑洗羽並用大吕起調大吕畢曲太簇宫至仲吕羽並用太簇起調太簇畢曲夾鐘宫至㽔賔羽並用夾鐘起調夾鐘畢曲姑洗宫至林鐘羽並用姑洗起調姑洗畢曲仲吕宫至夷則羽並用仲吕起調仲吕畢曲㽔賔宫至南吕羽並用㽔賔起調㽔賔畢曲林鐘宫至無射羽並用林鐘起調林鐘畢曲夷則宫至應鐘羽並用夷則起調夷則畢曲南吕宫至黄鍾羽並用南吕起調南吕畢曲無射宫至大吕羽並用無射起調無射畢曲應鐘宫至太簇羽並用應鐘起調應鐘畢曲是為六十調六十調即十二律也十二律即一黄鐘也黄鐘生十二律十二律生五聲二變五聲各為綱紀以成六十調六十調皆黄鐘損益之變也宫商角三十六調老陽也其徵二十四調老隂也調成而隂陽備也或曰日辰之數由天五地六錯綜而生律吕之數由黄鐘九寸損益而生二者不同至數之成則日有六甲辰有五子為六十日律吕有六律五聲為六十調若合符節何也曰即上文之所謂調成而隂陽備也夫理必有對待數之自然者也以天五地六合隂與陽言之則六甲五子究於六十其三十六為陽二十四為隂以黄鐘九寸紀陽不紀隂言之則六律五聲究於六十亦三十六為陽二十四為隂盖一陽之中又自有隂陽也非知天地之化育者不能與於此【朱子曰律吕有十二個月時只使七個若更挿一聲便拗了旋宫且如大吕為宫則大吕用黄鐘八十一之數而三分損一下生夷則乂用林鐘五十四之數而三分益一上聲夾鐘其餘皆然○旋相為宫若到應鐘為宫則下四聲都當低去所以有半聲亦謂之子聲近時所謂清聲是也○樂家大率最忌臣民陵君故商聲不得過宫聲○如應鐘為宫其聲最短而清或㽔賔為之商則是商聲髙似宮聲為臣陵君不可用遂乃用㽔賔律減半為清聲以應之雖然减半只是此律故亦能相應也○若以黄鐘為宫則餘律皆順若以其他律為宫便有相陵處今且以黄鐘言之自第九宫後四宫則或為角或為羽或為商或為徵若以為角則是民陵其君若以為商則是臣陵其君徵為事羽為物皆可類推故製黄鐘四清聲用之清聲短其律之半是黄鐘清長四寸半也若後四宫用黄鐘為角徵商羽則以四清聲代之不可用黄鐘本律以避陵慢沈存中云唯君臣民不可相陵事物則不必避】   候氣第十   氣之法為室三重户閉塗釁必周宻布緹縵室中以木為按每律各一按内卑外高從其方位加律其上以葭灰實其端覆以緹素按歴而之氣至則吹灰動素小動為氣和大動為君弱臣强専政之應不動為君猛之應其升降之數在冬至則黄鐘九寸【升五分一釐三毫】大寒則大吕八寸三分七釐六毫【升三分七釐六毫】水則太簇八寸【升四分五釐一毫六絲】春分則夾鐘七寸四分三釐七毫三絲【升三分三釐七毫三絲】榖雨則姑洗七寸一分【升四分□□五毫四絲三忽】小滿則仲吕六寸五分八釐三毫四絲六忽【升三分□□三毫四絲六忽】夏至則㽔賔六寸二分八釐【升二分八釐】大暑則林鐘六寸【升三分三釐四毫】處暑則夷則五寸五分五釐五毫【升二分五釐五毫】秋分則南吕五寸三分【升三分□□四毫一絲】霜降則無射四寸八分八釐四毫八絲【升一分二釐四毫八絲】小雪則應鐘四寸六分六釐   按陽生於復隂生於姤如環無端今律吕之數三分損益終不復始何也曰陽之升始於子午雖隂生而陽之升于上者未巳至亥而後窮上反下隂之升始于午子雖陽生而隂之升于上者亦未巳至巳而後窮上反下律於隂則不書故終不復始也是以升陽之數自子至已差彊在律為尤彊在吕為少弱自午至亥漸弱在律為尤弱在吕為差彊分數多寡雖若不齊然其絲分毫别各有條理此氣之所以飛灰聲之所以中律也或曰易以道隂陽而律不書隂何也曰易者盡天下之變善與惡無不備也律者致中和之用止於至善者也以聲言之大而至於雷霆細而至於蠛蠓無非聲也易則無不備也律則寫其所謂黄鐘一聲而已矣雖有十二律六十調而實一黄鐘也是理也在聲為中聲在氣為中氣在人則喜怒哀樂未發與發而中節也此聖人所以一天人賛化育之道也【魯齋彭氏曰西山蔡氏所述禮記月令章句蔡邕說也如邕所云則是為十二月律有室内十二辰若其月氣至則辰之管灰飛而管空也然則十二月各當其辰斜埋地下入地處庳出地處髙故云内庳外髙黄鐘之管埋于子位上頭向南以外諸管推之可悉知又律書云以河内葭莩為灰宜陽金門山竹為管熊氏云灰實律管以羅縠覆之氣至則吹灰動縠矣又長樂陳氏曰氣之法造室三重各啟門為門之位外之以子中之以午内復以子楊子所謂九閉之中也盖布緹縵室中上圓下方依辰位埋律管使其端與地齊而以薄紗覆之中秋白露䧏採葭莩為灰加管端以氣至灰去為氣所動者灰散為物所動者灰聚今採諸說具圖云】   審度第十一   度者分寸尺丈引所以度長短也生於黄鐘之長以子榖秬黍中者九十枚度之一為一分【凡黍實於管中則十三黍三分黍之一而滿一分積九十分則千有二百黍矣故此九十黍之數與下章千二百黍之數其實一也】十分為寸十寸為尺十尺為丈十丈為引數始於一終於十者天地之全數也律未成之前有是數而未見律成而後數始得以形焉度之成在律之後度之數在律之前故律之長短圍徑以度之寸分之數而定焉   嘉量第十二   量者龠合升斗斛所以量多少也生於黄鐘之容以子榖秬黍中者一千二百實其龠以井水准其槩以度數審其容【一龠積八百一十分】合龠為合【両龠也積一千六百二十分】十合為升【二十龠也積一萬六千二百分】十升為斗【百合二百龠也積十六萬二千分】十斗為斛【二千龠千合百升也積一百六十二萬分】   謹權衡第十三   權衡者銖両斤鈞石所以權輕重也生于黄鐘之重以子榖秬黍中者一千二百實其龠百黍一銖一龠十二銖二十四銖為一両【両龠也】十六両為斤【三十二龠三百八十四銖也】三十斤為鈞【九百六十龠一萬一千五百二十銖四百八十両也】四鈞為石【三千八百四十龠四萬六千八十銖一萬九百二百両也】   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二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三   律吕新書【二】   律吕證辨   造律第一   班固漢前志曰黄帝使伶倫自大夏之西昆侖之隂取竹之解谷生其竅厚均者斷兩節間而吹之以為黄鐘之宫制十二筩以聽鳯之鳴其雄鳴為六雌鳴亦六比黄鐘之宫而皆可以生之是為律本至治之世天地之氣合以生風天地之風氣正十二律定 劉昭漢後志曰伏羲作易紀陽氣之初以為律法建日冬至之聲以黄鐘為宫太簇為商姑洗為角林鐘為徵南吕為羽應鐘為變宫㽔賔為變徴此聲氣之元五音之正也又曰截管為律吹以攷聲列以氣道之本也 國朝會要曰古者黄鐘為萬事根本故尺量權衡皆起於黄鐘至晉隋間累黍為尺而以制律容受卒不能合及平陳得古樂遂用之唐興因聲以制樂其器雖無法而其聲猶不失於古五代之亂大樂淪散王朴始用尺定律而聲與器皆失之故太祖患其聲高特減一律至是又減半律然太常樂比唐之聲猶高五律比今燕樂高三律帝雖勤勞於制作而未得其當者有司失之於以尺而生律也【按此皆范蜀公之説】○河南程氏曰黄鐘之聲亦不難定世自有知音者將上下聲攷之既得正便將黍以實其管看管實得幾粒然後推而定法可也古法律管當實千二百粒黍今羊頭黍不相應則將數等騐之看如何大小者方應其數然後為正昔胡先生定樂取羊頭山黍用三等篩子篩之取中等者特未定也又曰以律管定尺乃是以天地之氣為準非秬黍之比也秬黍積數在先王時惟此適與度量合故可用今時則不同○横渠張氏曰律吕有可求之理徳性淳厚者必能知之按律吕㪚亡其器不可復見然古人所以制作之意則猶可攷也太史公曰細若氣微若聲聖人因神而存之雖妙必効言黄鐘始於聲氣之元也班固所謂黄帝使伶倫取竹斷兩節間吹之以為黄鐘之宫又曰天地之風氣正而十二律定劉昭所謂伏羲紀陽氣之初以為律法又曰吹以攷聲列以氣皆以聲之清濁氣之先後求黄鐘者也是古人制作之意也夫律長則聲濁而氣先至極長則不成聲而氣不應律短則聲清而氣後至極短則不成聲而氣不應此其大凡也今欲求聲氣之中而莫適為準則莫若且多截竹以擬黄鐘之管或極其短或極其長長短之内每差一分以為一管皆即以其長權為九寸而度其圍徑如黄鐘之法焉如是而更迭以吹則中聲可得淺深以列則中氣可騐茍聲和氣應則黄鐘之為黄鐘者信矣黄鐘者信則十一律與度量衡權者得矣後世不知出此而唯尺之求晉氏而下則多求之金石梁隋以來又叅之秬黍下至王朴剛果自用遂專恃累黍而金石亦不復攷矣夫金石真偽固難盡信者秬黍則嵗有凶豐地有肥種有長短小大圓妥不同尤不可恃况古人謂子榖秬黍中者實其龠則是先得黄鐘而後度之以黍不足則易之以大有餘則易之以小為九十黍之長中容千二百黍之實以見周徑之廣以生度量衡權之數而已非律生於黍也百世之下欲求百世之前之律者其亦求之於聲氣之元而毋必之於秬黍則得之矣   律長短圍徑之數第二   司馬遷律書   本文          改正   黄鐘八寸七分一宫    八寸十分一   林鐘五寸七分四角    五寸十分四   太簇七寸七分二商    七寸十分二   南宫姑寸七分八徴    四寸十分八   姑洗六寸七分四羽    六寸十分四   應鐘四寸二分三分二羽  四寸二分三分二㽔賔五寸六分三分一   五寸六分三分二【强四百八十六】大宫七寸四分三分一   七寸五分三分二【强四百□□五】夷則五寸四分三分二商  五寸□□三分二【弱二百一十六】夾鐘六寸一分三分一   六寸七分三分一【强一百九十八】無射四寸四分三分二   四寸四分三分二【强六百□□二】仲吕五寸九分三分二徴  五寸九分三分二【强五百八十一】按律書此章所記分寸之法與他記不同以難曉故多誤葢取黄鐘之律九寸一寸九分凡八十一分而又以十約之為寸故云八寸十分一本作七分一者誤也今以相生次序列而正之其應鐘以下則有小分小分以三為法如厯家太少餘分强弱耳其法未密也今以二千一百八十七為全分七百二十九為三分一一千四百五十一為三分二餘分之多者為强少者為弱列於逐律之下其誤字悉正之隋志引此章中黄鐘林鐘太簇應鐘四律寸分以為與班固司馬彪鄭氏蔡邕杜䕫荀朂所論雖尺有増減而十二律之寸數並同則是時律書尚未誤也及司馬貞索隠始以舊本作七分一為誤其誤亦未久也沈括亦曰此章七字皆當作十字誤屈中畫耳大要律書用相生分數相生之法以黄鐘為八十一分今以十為寸法故有八寸一分漢前後志及諸家用審度分數審度之法以黄鐘之長為九十分亦以十為寸法故有九十分法雖不同其長短則一故隋志云寸數並同也【其黄鐘下有宫太簇下有商姑洗下有羽林鐘下有角南吕下有徴字晉志論律書五音相生而以宫生角角生商商生徵徵生羽羽生宫求其理用罔見通達者是也仲吕下有徵夷則下有商應鐘下有羽字三者未詳亦疑後人誤増也下云上九商八羽七角六宫五徴九者即是上文聲律數太簇八寸為商姑洗七寸為羽林鐘六寸為角南吕五寸為徴黄鐘九寸為宫其曰宫五徴九誤字也】   漢志曰易曰參天兩地而倚數天之數始於一終於二十五其義紀之以三故置一得三又二十五分之六凡二十五置中天之數得八十一以天地五位之合終於十者乗之為八百一十分應厯一統【孟康曰十九嵗為一章一統凡八十一章】千五百三十九嵗之章數黄鐘之實也繇此之義起十二律之周徑【孟康曰律孔徑三分參天數也圍九分終天數也】地之數始於二終於三十其義紀之以兩故置一得二凡三十置終地之數得六十以地中六數乗之為三百六十分當期之日林鐘之實也【孟康曰林鐘長六寸圍六分以圍乗長得三百六十分】人者繼天順地序氣成物統八卦調八風理八政正八節諧八音舞八風監八方被八荒以終天地之功故八八六十四其義極天地之變以天地五位之合終於十者乗之為六百四十分以應六十四卦太簇之實也【孟康曰太簇長八寸圍八分為積六百四十分也】   按漢志以黄鐘林鐘太簇三律之長自相乘又因之以十也黄鐘長九寸九九八十一又以十因之為八百一十林鐘長六寸六六三十六又以十因之為三百六十太簇長八寸八八六十四又以十因之為六百四十黄鐘應厯一統林鐘當期之日太簇應六十四卦皆倚數配合為説而已獨黄鐘云繇此之義起十二律之周徑葢黄鐘十其廣之分以為長十一其長之分以為廣故空圍九分積八百一十分其數與此相合長九寸積八百一十分則其周徑可以數起矣即胡安定所謂徑三分四釐六毫圍十分二釐八毫者是也孟康不察乃謂凡律圍徑不同各以圍乗長而得此數者葢未之攷也   後漢鄭康成月令註曰凡律空圍九分【孔穎達疏曰諸律雖短長有差其圍皆以九分為限】 蔡邕銅龠黄鐘之宫之宫宫長九寸空圍九分容秬黍一千二百粒稱重十二銖兩之為一合三分損益轉生十一律【月令章句曰古之為鐘律者以耳齊其聲後人不能則假數以正其度度正則音已正矣鐘以斤兩尺寸中所容受升斗之數為法律亦以寸分長短為度故曰黄鐘之管長九寸徑三分其餘皆稍短雖大小圍數無増減以度量者可以文載□與衆共知然不如耳决之明也】 韋昭周語註曰黄鐘之變也管長九寸徑三分圍九分因而九之九九八十一故黄鐘之數立焉   按鄭康成月令註云凡律空圍九分蔡邕銅龠銘亦云空圍九分葢空圍中廣九分也東都之亂樂律㪚亡蔡邕之時未亂當親見之又曉解律吕而月令句云徑三分何也孟康韋昭之時漢斛雖在而律不存矣康昭等不通律吕故康云黄鐘林鐘太簇圍徑各異昭云黄鐘徑三分皆無足怪者隋氏之失豈康昭等有以啟之與不知而作宜聖人所深戒也   魏徴隋志曰開皇元年平陳後牛辛彦之鄭譯何妥等參考古律度合依時代制律其黄鐘之管俱徑三分長九寸度自有損益故聲有高下圍徑長短與度而差故容黍不同今列其數云   晉前尺黄鐘容黍八百八粒   法法尺黄鐘容黍百二十八   梁表尺黄鐘三其一容九百二十五其一容九百一十其一容一千一百二十   漢官尺黄鐘容九百三十九   古銀錯題黄鐘龠容一千二百   宋氏尺即鐵尺黄鐘凡二其一容一千二百其一容一千四十七   後魏前尺黄鐘容一千一百一十五   後周玉尺黄鐘容一千二百六十七   後魏中尺黄鐘容一千五百五十五   後魏後尺黄鐘容一千八百一十九   東魏尺黄鐘容二千八百六十九   萬寳常水尺律母黄鐘容黍一千三百二十   梁寳鐵尺律黄鐘副别者其長短及口空之圍徑並同而容黍或多或少皆是作者旁庣其腹使有盈虚   按梁表尺三律與宋氏尺二律容授不同史謂作者旁庣其腹使有盈虚則當時制作之疎亦可見矣晉前尺律黄鐘止容八百八黍者失在於徑三分也古銀錯與玉尺玉斗合玉斗之容受與晉前尺徑三分四釐六毫者不甚相逺但玉尺律徑不及三分故其律遂長而尺長於晉前尺一寸五分八釐葢自漢魏而下造律竟不能成而度之長短量之容受權衡之輕重皆戾於古大率皆由徑三分之説誤之也   本朝胡安定律吕議曰按厯代律吕之制黄鐘之管長九十黍之廣積九寸度之所由起也容千二百黍積八百一十分量之所由起也重十有二銖權衡之所由起也既度量權衡皆出於黄鐘之龠則黄鐘之龠圍徑容受可取四者之法交相酬騐使不失其實也今驗黄鐘律管每長一分内實十三黍又三分黍之一圍中容九方分也後世儒者執守孤法多不能貫知權量之法但制尺求律便為堅證因謂圍九分者取空圍圓長九分爾以是圍九分之誤遂有徑三分之説若從徑三圍九之法則黄鐘之管止容九百黍積止六百七分半如此則黄鐘之聲無從而正權量之法無從而生周之嘉量漢之銅斛皆不合其數矣   按十二律圍徑自先以以前傳記並無明文惟班志云黄鐘八百一十分繇此之義起十二律之周徑然其説乃是以律之長自乗而因之以十葢配合為説耳未可以為據也惟審度章云一黍之廣度之九十分黄鐘之長一為一分嘉量章則以千二百黍實其龠分衡權章則以千二百黍為十二銖則是累九十黍以為長積千二百黍以為廣可見也夫長九十黍容千二百黍則空圍當有九方分乃是圍十分三釐八毫徑三分四釐六毫也毎一分容十三黍又三分黍之一以九十因之則一千二百也又漢斛銘文云律加量方尺圓其外庣旁九釐五毫羃百六十二寸深尺積一千六百二十寸容十斗嘉量之法合龠為合十合為升十升為斗十斗為石一石積一千六百二十寸為分者一百六十二萬一斗積一百六十二寸為分者十六萬二千一升積十六寸二分為分者一萬六千二百一合積一寸六分二釐為分者一千六百二十則黄鐘之龠為八百一十分明矣空圍八百一十分則長累九十黍廣容一千二百黍矣葢十其廣之分以為長十一其長之分以為廣自然之數也自孟康以律之長十之一為圍之謬其後韋昭之徒遂皆有徑三分之説而隋志始著以為定論然累九十黍徑三黍止容黍八百有竒終與一千二百黍之法兩不相通而律竟不成唐因聲制樂雖近於古而律亦非是本朝承襲皆不能覺獨胡安定以為九分者方分也以破徑三分之法然所定之律不本於聲氣之元一取之秬黍故其度量權衡皆與古不合又不知變律之法但見仲吕反生不及黄鐘之數乃遷就林鐘以下諸律圍徑以就黄鐘清聲以夷則南吕為徑三分圍九分無射為徑二分八釐圍八分四釐應鐘為徑二分六釐五毫圍七分九釐五毫夫律以空圍之同故其長短之異可以定聲之高下而其所以為廣狹長短者又莫不有自然之數非人之所能為也今其律之空圍不同如此則亦不成律矣遂使十二律之聲皆不當位反不如何峴舊樂之為條理亦可惜也房庻以徑三分周圍九分累黍容受不能相通遂廢一黍為一分之法而增益班志八字以就其説范蜀公乃從而信之過   黄鐘之實第三   淮南子曰規始於一一不生故分而為隂陽隂陽合和而萬物生故曰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天地三月而為一時故祭祀三飯以為禮喪紀三踊以為節兵重三罕以為制三叅物三三如九故黄鐘之九寸而宫音調因而九之九九八十一故黄鐘之數立焉黄者土徳之色鐘者氣所種也日冬至徳氣為土土色黄故曰黄鐘律之數六分為雌雄故曰十二分以副十二月十二各以三成故置一而十一三之為積分十七萬七千一百四十七黄鐘大數立焉○前漢志曰太極元氣函三為一極中也元始也行於十二辰始動於子參之於丑得三又參之於寅得九又參之於邜得二十七又參之於辰得八十一又參之於已得二百四十三又參之於午得七百二十九又參之於未得二千一百八十七又參之於申得六千五百六十一又參之於酉得萬九千六百八十三又參之於戌得五萬九千□□四十九又參之於亥得十七萬七千一百四十七此隂陽合徳氣鐘於子化生萬物者也○律書曰置一而九三之以為法實如法得長一寸凡得九寸命曰黄鐘之律   按淮南子謂置一而十一三之以為黄鐘之大數即此置一而九三之以為寸法者其術一也夫置一而九三之既為寸法則七三之為分法五三之為釐法三三之為毫法一三之為絲法從可知矣律書獨舉寸法者葢已生於鐘分内黙具律寸分釐毫絲之法而又於此律數之下指其大者以明凡例也一三之而得三三三之而得二十七五三之而得二百四十三七三之而得二千一百八十七九三之而得一萬九千六百八十三故一萬九千六百八十三以九分之則為二千一百八十七二千一百八十七以九分之則為二百四十三二百四十三以九分之則為二十七二十七以九分之則為三三者絲法也九其三得二十七則毫法也九其二十七得二百四十三則釐法也九其二百四十三得二千一百八十七則分法也九其二千一百八十七得一萬九千六百八十三則寸法也一寸九分一分九釐一釐九毫一毫九絲以之生十一律以之生五聲二變上下乗除參同契合無所不通葢數之自然也顧自淮南太史公之後即無識其意者如京房之六十律雖亦用此十七萬七千一百四十七之數然乃謂不盈寸者十之所得為分又不盈分者十之所得為小分以其餘為强弱不知黄鐘九寸以三損益數不出九茍不盈分者十之則其竒零無時而能盡雖泛以强弱該之而卒無以見强弱之為幾何則其數之精㣲固有不可得而紀者矣至於杜佑胡瑗范蜀公等則又不復知有此數而以意强為之法故通典則自南吕而下各自為法固不可以見分釐毫絲之實胡范則止用八百一十分乃是以積實生量之數為律之長而其因乗之法亦用十數故其餘筭亦皆棄而不録葢非有意於棄之實其重分累析至於無數之可紀故有所不得而録耳夫自絲以下雖非日力之所能分然既有其數而或一算之差則法於此而遂變不以約十為九之法分之則有終不可得而齊者故淮南太史公之書其論此也已詳特房等有不察耳【司馬貞史記索隱註黄鐘八寸十分一云律九九八十一故云八寸十分一漢書云長九寸者九分之寸也此則古人論律以九分為寸之明騐也】   三分損益上下相生第四   吕氏春秋曰黄鐘生林鐘林鐘生太簇太簇生南吕南吕生姑洗姑洗生應鐘應鐘生㽔賔㽔賔生大吕大吕生夷則夷則生夾鐘夾鐘生無射無射生仲吕三分所生益之一分以上生三分所生去其一分以下生黄鐘大吕太簇夾鐘姑洗仲吕㽔賔為上林鐘夷則南吕無射應鐘為下 淮南子曰黄鐘位子其數八十一主十一月下生林鐘林鐘之數五十四主六月上生太簇太簇之數七十二主正月下生南吕南吕之數四十八主八月上生姑洗姑洗之數六十四主三月下生應鐘應鐘之數四十二主十月上生㽔賔㽔賔之數五十六主五月上生大吕大吕之數七十六主十二月下生夷則夷則之數五十一主七月上生夾鐘夾鐘之數六十八主二月下生無射無射之數四十五主九月上生仲吕仲吕之數六十主四月極不生   按吕氏淮南子上下相生與司馬氏律書漢前志不同雖大吕夾鐘仲吕用倍數則一然吕氏淮南不過以數之多寡為生之上下律吕隂陽皆錯亂而無倫非其本法也   律書生鐘分   子一分 丑三分二 寅九分八 夘二十七分十六 辰八十一分六十四 巳二百四十三分一百二十八 午七百二十九分五百一十二 未二千一百八十七分一千口口二十四 申六千五百六十一分四千口口九十六 酉一萬九千六百八十三分八千一百九十二 戌五萬九千口口四十九分三萬二千七百六十八 亥一十七萬七千一百四十七分六萬五千五百三十六   按此即三分損益上下相生之數其分字以上者皆黄鐘之全數【子律數寅寸數辰分數午釐數申毫數戌絲數其丑夘巳未酉亥則三分律寸分釐毫絲之法也】其分字以下者諸律所取於黄鐘長短之數也【假令子一分則一為九寸是黄鐘之全數丑三分二則一為三寸三三如九亦是黄鐘之九寸二分取其二故林鐘得六寸寅九分八則一為一寸亦是黄鐘之九寸九分取其八故太簇得八寸】其上下相生之叙則晉志所謂在六律為陽則當位自得而下生於隂六吕為隂則得其所衝而上生於陽者是也【丑為林鐘夘為南吕巳為應鐘未為大吕酉為夾鐘亥為仲吕】大吕夾鐘仲吕止得半聲必用倍數乃與天地之氣相應其寸分釐毫絲皆積九以為法詳見上章   漢前志曰黄鐘三分損一下生林鐘三分林鐘益一上生太簇三分太簇損一下生南吕三分南吕益一上生姑洗三分姑洗損一下生應鐘三分應鐘益一上生㽔賔三分㽔賔損一下生大吕三分大吕益一上生夷則三分夷則損一下生夾鐘三分夾鐘益一上生無射三分無射損一下生仲吕隂陽相生自黄鐘始而左旋八八為伍○律書曰術曰以下生者倍其實三其法上生者四其實三其法【假令黄鐘九寸下生則倍其實為一尺八寸三其法乃為六寸而得林鐘林鐘六寸上生則四其實為二尺四寸三其法乃為八寸而得太簇他皆倣此】○漢後志曰術曰陽以圖為形其性動隂以方為節其性静動者數三静者數二以陽生隂倍之以隂生陽四之皆三而一陽生隂曰下生隂生陽曰上生上生不得過黄鐘之清濁下生不得及黄鐘之數實皆參天兩地圓葢方覆六耦承竒之道也黄鐘律吕之首而生十一律者也   和聲第五   漢前志曰黄鐘為宫則太簇姑洗林鐘南吕皆以正聲應無有忽㣲不復與他律為役者同心一統之義也非黄鐘而他律雖當其月自宫者則其和應之律有空積忽㣲不得其正此黄鐘至尊亡與並也   按黄鐘為十二律之首他律無大於黄鐘故其正聲不為他律役其半聲當為四寸五分而前乃云無者以十七萬七千一百四十七之數不可分乂三分損益上下相生之所不及故亦無所用也至於大吕之變宫夾鐘之羽仲吕之徵㽔賔之變徵夷則之角無射之商自用變律半聲非復黄鐘矣此其所以最尊而為君之象然亦非人之所能為乃數之自然他律雖欲役之而不可得也此一節最為律吕旋宫用聲之綱領古人言之已詳唯杜佑通典再生黄鐘之法為得之而他人皆不及也【右説見下條】   漢後志京房六十律   黄鐘   【子】 黄鐘生林鐘【未】林鐘生太簇【寅】太族生南吕【酉】 南吕生姑洗【辰】姑洗生應鐘【亥】應鐘生㽔賔【午】 㽔賔生大吕【丑】大吕生夷則【申】夷則生夾鐘【夘】夾鐘生無射【戌】 無射生仲吕【巳】仲吕生執始【子】執始生去滅【未】 去滅生時息【寅】時息生結躬【酉】結躬生變虞【辰】 變虞生遲内【亥】遲内生盛變【午】盛變生分否【丑】 分否生觧形【申】觧形生開時【夘】開時生閉掩【戌】 閉掩生南中【巳】南中生丙盛【子】丙盛生安度【未】 安度生屈齊【寅】屈齊生歸期【酉】歸期生路時【辰】 路時生未育【亥】未育生離宫【午】離宫生凌隂【丑】 凌隂生去南【申】去南生族嘉【夘】族嘉生鄰齊【戌】 鄰齊生内負【巳】内負生分動【子】分動生歸嘉【未】 歸嘉生隨時【寅】隨時生未夘【酉】未夘生形始【辰】 形始生遲時【亥】遲時生制時【午】制時生少出【丑】 少出生分積【申】分積生争南【夘】争南生期保【戌】 期保生物應【巳】物應生質未【子】質未生否與【未】 否與生形晉【寅】形晉生惟汗【酉】惟汗生依行【辰】 依行生包育【亥】包育生謙待【未】謙待生未知【寅】 未知生白吕【酉】白吕生南授【辰】 南授生分烏【亥】 分烏生南事【午】按世之論律者皆以十二律為循環相生不知三分損益之數往而不返仲吕再生黄鐘止得八寸七分有竒不成黄鐘正聲京房覺其如此故仲吕再生别名執始轉生四十八律其三分損益不盡之筭或棄或增夫仲吕上生不成黄鐘京房之見則是矣至於轉生四十八律則是不知變律之數止於六者出於自然不可復加雖强加之而亦無所用也况律學㣲妙其生數立法正在毫釐秒忽之間今乃以不盡之筭不容損益遂或棄之或増之則其畸贏贅虧之積亦不得為此律矣又依行在辰上生包育編於黄鐘之次乃是隔九其黄鐘林鐘太簇南吕姑洗毎律統五律㽔賔應鐘毎律統四律大吕夾鐘仲吕夷則無射毎律統三律三五不周多寡不例其與反生黄鐘相去五十百步之間耳意者房之所出于焦氏焦氏卦氣之學亦去四而為六十故其推律亦必求合卦氣之數不知數之自然在律者不可増而於卦者不可減也何承天劉焯譏房之病葢得其一二然承天與焯皆欲增林鐘已下十一律之分使至仲吕反生黄鐘還得十七萬七千一百四十七之數如此則是惟黄鐘一律成律他十一律皆不應三分損益之數其尖又甚於房矣可謂目察秋毫而不見其睫也   杜佑通典曰陳仲儒云調聲之體宫商宜濁徵羽宜清若依公孫崇止以十二律而云還相為宫清濁悉足非惟未練五調調器之法至於五聲次第自是不足何者黄鐘為聲氣之元其管最長故以黄鐘為宫太簇為商林鐘為徵則一相順若均之八音猶湏錯採衆聲配成其美若以應鐘為宫大吕為商㽔賔為徵則徵濁而宫清雖有其韻不成音曲若以無射為宫則十二律中惟得取仲吕為徵其商角羽並無其韻若以仲吕為宫則十二律内全無所取何者仲吕為十二律之窮變律之首也依京房書仲吕為宫乃以去滅為商執始為徵然後成韻而崇乃以仲吕為宫猶用林鐘為商黄鐘為徵何由可諧   按仲儒所以攻公孫崇者當矣其論應鐘為宫大吕為商㽔賔為徴商徵皆濁於宫雖有其韻不成音曲又謂仲吕為宫則十二律内全無所取由為的切然仲儒所主是京氏六十律不知依行為宫包育為徵果成音曲乎果有其韻乎盖仲儒知仲吕之反生不可為黄鐘而不知變至扵六則數窮不生雖或增或棄成就使然之數强生餘律亦無所用也   通典曰十二律相生之法自黄鐘始【黄鐘之管九寸】三分損益下生林鐘林鐘上生太簇太簇下生南吕南吕上生姑洗姑洗下生應鐘應鐘上生㽔賔㽔賔上生大吕大吕下生夷則夷則上生夾鐘夾鐘下生無射無射上生仲吕【仲吕之管長六寸一萬九千六百八十三分寸之萬二千九百七十四】此謂十二律長短相生一終於仲吕之法又制十二鐘以准十二律之正聲又鳬氏為鐘以律計自倍半以子聲比正聲則正聲為倍以正聲比子聲則子聲為半但先儒釋用倍聲有二義一義云半十二律正律為十二子聲之鐘二義云從於仲吕之管寸數以三分益一上生黄鐘以所得管之寸數然後半之以為子聲之鐘其為變正聲之法者以黄鐘之管正聲九寸子聲則四寸半又上下相生之法者以仲吕之管長六寸一萬九千六百八十三分寸之萬二千九百七十四上生黄鐘三分益一得八寸五萬九千□□四十九分寸之五萬一千八百九十六半之得四寸五萬九千□□四十九分寸之二萬五千九百四十八以為黄鐘又上下相生以至仲吕皆以相生所得之律寸數半之以為子聲之律   按此説黄鐘九寸生十一律有十二子聲所謂正律正半律也又自仲吕上生黄鐘黄鐘八寸五萬九千□□四十九分寸之五萬一千八百九十六又生十一律亦有十二子聲即所謂變律變半律也正變及半凡四十八聲上下相生最得漢志所謂黄鐘不復為他律役之意與律書五聲大小次第之法但變律止於應鐘雖設而無所用則其實三十六聲而已其間陽律不用變聲而黄鐘又不用正半聲隂吕不用正半聲而應鐘又不用變半聲其實又二十八聲而已其詳見於前篇之八章   五聲小大之次第六   國語曰大不踰宫細不過羽夫宫音之生也第以及羽律書曰律數九九八十一以為宫三分去一五十四   以為徴三分益一七十二以為商三分去一四十八以以為羽三分益一六十四以為角○通典曰古之神瞽攷律均聲必先立黄鐘之均也【聲十二律起黄鐘之氣數】黄鐘之管以九寸為法【度其中氣明其陽數之極】故用九自乗為管絲之數【九九八十一數】其增減之法又以三為度以上生者皆三分益一下生者皆三分去一宫生徴【三分宫數八十一則分各二十七下生者去一去二十七餘有五十四以為徴故徴數五十四也】徴生商【三分徴數五十四則分各十八上生者益一加十八於五十四得七十二以為商故商數七十二也】商生羽【三分商數七十二則分各二十四下生者去其一去二十四得四十八以為羽故羽數四十八也】羽生角【三分羽數四十八則分各十六上生者益一加十六於四十八則得六十四以為角故角數六十四也】此五聲小大之次也是黄鐘為均用五聲之法以下十一辰辰各有五聲其為宫商之法亦如之辰各有五聲合為六十聲是十一律之正聲也   按宫聲之數八十一商聲之數七十二角聲之數六十四徴聲之數五十四羽聲之數四十八是黄鐘一均之數而十一律於此取法焉通典所謂以下十一辰辰各五聲其為宫為商之法亦如之者是也夫以十二律之宫長短不同而其臣民事物尊卑莫不有序而不相陵犯良以是耳沈括不知此理乃以為五十四在黄鐘為徴在夾鐘為角在仲吕為商者其亦誤矣俗樂之有清聲葢亦畧知此意但不知仲吕反生黄鐘黄鐘又自林鐘再生太簇皆為變律已非黄鐘太簇之清聲耳胡安定知其如此故於四清聲皆小其圍徑則黄鐘太簇二聲雖合而大吕夾鐘二聲又非本律之半且自夷則至應鐘四律皆以次小其圍徑以就之遂使十二律五聲皆有不得其正者則亦不成樂矣若李照蜀公正用十二律則又全然不知此理者也葢樂之和者在於三分損益樂之辨者在於上下相生若李照蜀公之法其合於三分損益者則和矣自夷則已降則其臣民事物豈能尊卑有辨而不相陵犯乎晉荀朂之笛梁武帝之通亦不知此而有作者也   變宫變徴第七   春秋左氏傳晏子曰先生之齊五味和五聲也以平其心成其政也聲亦如味一氣二體三類四物五聲六律七音八風九歌以相成也○漢前志曰書曰予欲聞六律五聲八音七始詠以出納五言汝聽○淮南子曰宫生徴徴生商商生羽羽生角角生應鐘不比於正音故為和應鐘生㽔賔不比於正音故為繆○通典注曰按應鐘為變宫㽔賔為變徴自殷以前但有五音自周以來加文武二聲謂之七聲五聲為正二聲為變變者和也   按宫與商商與角徴與羽相去皆一律角與徴羽與宫相去獨二律一律則近而和二律則逺而不相及故宫羽之間有變宫角徴之間有變徴此亦出於自然左氏所謂七音漢前志所謂七始是也然五聲者正聲故以起調畢曲為諸聲之綱至二變聲則宫不成官徴不成徴不比於正音但可以濟五聲之所不及而已然有五音而無二變亦不可以成樂也   六十調第八   周禮曰春官大司樂凡樂圜鐘為宫黄鐘為角太簇為徴姑洗為羽雷鼓雷鼗孤竹之管雲和之琴瑟雲門之舞冬日至於地上之圜丘奏之若樂六變則天神皆降可得而禮矣凡樂函鐘為宫太簇為角姑洗為徴南吕為羽靈鼓靈鼗孫竹之管空桑之琴瑟咸池之舞夏日至於澤中之方丘奏之若樂八變則地示皆出可得而禮矣凡樂黄鐘為宫大吕為角太簇為徴應鐘為羽路鼓路鼗隂竹之管龍門之琴瑟九徳之歌九磬之舞於宗廟之中奏之若樂九變則人可得而禮矣   按此祭祀之樂不用商聲只有宫角徴羽四聲無變宫變徴葢古人變宫變徴不為調也左氏傳曰中聲以降五降之後不容彈矣夫五降之後更有變宫變徴而曰不容彈者以二變之不可為調也【或問周禮大司樂説宫角徴羽與七聲不合如何朱子曰此是降神之樂如黄鐘為宫大吕為角大簇為徴應鐘為羽自是四樂各舉其一者而言之以大吕為角則南吕為宫太簇為徴則林鐘為宫應鐘為羽則太簇為宫以七聲推之合如此注家之説非也】   禮記禮運曰五聲六律十二管還相為宫也鄭氏注曰五聲宫商角徴羽也其管陽曰律隂曰吕布十二辰始於黄鐘管長九寸下生者三分去一上生者三分益一終於仲吕更相為宫凡六十也孔氏疏曰黄鐘為第一宫下生林鐘為徴上生太簇為商下生南吕為羽上生姑洗為角林鐘為第二宫上生太簇為徴下生南吕為商商上生姑洗為羽下生應鐘為角太簇為第三宫下生南吕為徴上生姑洗為商下生應鐘為羽上生㽔賔為角南吕為第四宫上生姑洗為徴下生應鐘為商上生㽔賔為羽下生太吕為角姑洗為第五宫下生應鐘為徴上生㽔賔為商上生大吕為羽下生夷則為角應鐘為第六宫上生㽔賔為徴上生大吕為商下生夷則為羽上生夾鐘為角㽔賔為第七宫上生大吕為徴下生夷則為商上生夾鐘為羽下生無射為角大吕為第八宫下生夷則為徴上生夾鐘為商下生無射為羽上生仲吕為角夷則為第九宫上生夾鐘為徴下生無射為商上生仲吕為羽上生黄鐘為角夾鐘為第十宫下生無射為徴上生仲吕為商上生黄鐘為羽下生林鐘為角無射為第十一宫上生仲吕為徴上生黄鐘為商下生林鐘為羽上生太簇為角仲吕為第十二宫上生黄鐘為徴下生林鐘為商上生太簇為羽下生南吕為角是十二宫各有五聲凡六十聲 淮南子曰一律而五音十二律而為六十音因而六之六六三十六故三百六十音以當一嵗之日故律厯之數天之道也   按聲者所以起調畢曲為諸聲之綱領禮運所謂還相為宫所以始於黄鐘終於南吕也後世以變宫變徴參而八十四調其亦不攷矣   氣第九   後漢志氣之法為室三重户閉塗釁必周密布緹縵室中以木為按毎律各一内庳外髙從其方位加律其上以葭莩灰抑其内端按厯而之氣至者灰去其為氣所動者其灰㪚人及風所動者其灰聚○隋志後齊神武覇府田曺㕘軍信都芳深有巧思能以管氣仰觀雲色嘗與人對語即指天曰孟春之氣至矣人往驗管而飛灰已應毎月所言皆無爽又為輪扇二十四埋地中以測二十四氣每一氣感則一扇自動他扇自住與管灰相應若符契焉開皇九年平陳後髙祖遣毛爽及蔡子元于普明等以節氣依古於三重宻室之内以木為按十有二具毎取律吕之管隨十二辰位置于按上而以土埋之上平於地中實葭莩之灰以輕緹素覆律口毎其月氣至與律冥符則灰飛衝素散出于外而氣應有早晩灰飛有多少或初入月其氣即應或至中下旬間氣始應者或灰飛出三五夜而盡或終月纔飛少許者高祖異之以問牛牛對曰灰飛半出為和氣吹灰全出為猛氣吹灰不能出為衰氣吹和氣應者其政平猛氣應者其臣縱衰氣應者其君暴高祖駁之曰臣縱君暴其政不平非日别而月異也今十二月於一嵗之内應用不同安得暴君縱臣若斯之甚也宏不能對令爽等草定其法爽因稽諸故實以著于篇名曰律譜其畧云漢興張蒼定律乃推五勝之法以為水徳實因戰國官失其守後秦滅學其道浸㣲蒼補綴之未獲詳究及孝武創制乃置協律之官用李延年以為都尉頗解新聲變曲未達音律之源至于元帝自曉音律郎官京房亦達其妙於後劉歆典領奏著其始末理漸研精班氏漢志盡歆所出也司馬彪志並房所出也至於後漢尺度稍長魏代杜䕫亦制律吕以之氣灰悉不飛晉光禄大夫荀朂得古銅管校䕫所制長古四分方知不調事由其誤乃依周禮更造古尺用之定管聲韻始調左晉之後漸又訛謬至梁武帝時猶有汲冢玉律宋蒼梧時鑽為横吹然其長短厚薄大體具存臣先人栖誠學筭祖暅問律於何承天沈研三紀頗達其妙後為太常丞典司樂職乃取玉管及宋太史尺並以聞奏詔付大匠依様制管自斯以後律又飛灰侯景之亂臣兄喜於大樂得之後陳宣帝詣荆州為質俄遇梁元帝敗喜没於周適欲上聞陳武帝立遂以十二管衍為六十律私氣序并有徴應至太建乃與均鐘器合   按律者陽氣之動陽聲之始必聲和氣應然後可以見天地之心今不此之先而乃區區於黍之縱横古錢之大小其亦難矣然非精於厯數則氣節亦未易正也   度量權衡第十   周禮典瑞璧羡以起度玉人璧羡度尺好三寸以為度按爾雅曰肉倍好謂之璧羡延也此璧本圓徑九寸好三寸肉六寸而裁其兩旁各半寸以益上下也其好三寸所以為璧也裁其兩旁以益上下所以為羡也袤十寸廣八寸所以為度尺也以為度者以為長短之度也則周家十寸八寸皆為尺矣陳氏曰以十寸之尺起度則十尺為丈十丈為引以八寸之尺起度則八尺為㝷倍㝷為常【説文曰人手却十分動脉為寸口十寸為尺周制寸咫尺㝷常仞皆以人體為法又曰婦人手八寸謂之咫周尺也又曰丈丈夫也周制以八寸為尺十尺為丈人長八尺故曰丈夫】   淮南子曰秋分蔈定蔈定而禾熟律之數十二故十二蔈而當一粟十二粟而當一寸律以當辰音以當日日之數十故十寸而為尺十尺而為丈○説苑曰度量權衡以粟生之一粟為一分十分為一寸十寸為一尺十尺為一丈○易緯通卦驗以十馬尾為一分○孫子筭術曰蠶所吐絲為忽十忽為一絲十絲為一毫十毫為一釐十釐為一分十分為一寸十寸為一尺十尺為一丈○漢前志曰度者分寸尺丈引也所以度長短也本起黄鐘之長以子榖秬黍中者一黍【房庶云得古本漢書一黍字下有之起積一千二百黍八字今本漢書闕之】之廣度之九十分黄鐘之長一為一分十分為寸十寸為尺十尺為丈十丈為引而五度審矣   按一黍之廣為分故累九十黍為黄鐘之長積千二百黍為黄鐘之廣古人葢三五以存法也自晉宋以來儒者論律圍徑始有同異至隋因定圍徑三分之説茍徑三分則九十黍之長止容黍八百有竒與千二百黍之廣兩不相通矣房庻不知徑三分之為誤乃欲增益漢志之文以就其説范蜀公又從而信之其過益又甚矣   隋志十五等尺   一周尺【前漢志王莽時劉歆銅斛尺○後漢建武銅尺○晉荀朂律尺為晉前尺○祖冲之所傳銅尺】晉武帝泰始九年中書監荀朂校太樂八音不和始知為後漢至魏尺長於古尺四分有餘朂乃部著作郎劉恭依周禮制尺所謂古尺也依古尺更鑄銅律吕以調聲韻以尺量古器與本銘尺寸無差又汲郡盗發魏襄王冢得古周時玉律及鐘磬與新律聲韻闇同于時郡國或得漢時故鐘吹新律命之皆應梁武鐘律緯云祖冲之所銅尺其銘曰晉泰始十年中書考古器揆校今尺長四分半所校古法有七品一曰姑洗玉律二曰小吕玉律三曰西京銅望臬四曰金錯望臬五曰銅斛六曰古錢七曰建武銅尺姑洗㣲强西京望臬㣲弱其餘與此尺同【銘八十二字】此尺者朂新尺也今尺者杜䕫尺也 按此尺出於汲冡之律與劉歆之斛最為近古葢漢去古未逺古之律度量權衡獨在也故班氏所志無諸家異同之論王莽之制作雖不足據然律度量衡當不敢變於古也自董卓之亂而樂律㪚亡故杜䕫之律圍徑差小而尺因以長荀朂雖定此尺然其樂聲高急不知當時律之圍徑又果何如也後周以玉斗生律玉斗之容受則近古矣然當時以斗制律圍徑不及三分其尺遂長於此尺一寸五分八釐意者後世尺度之差皆由律圍徑之誤也今司馬公所此尺者出於王莽之法錢葢丁度所奏高若訥所定者也雖其年代久逺輪郭不無消毁然其大約當尚近之後之君子有能驗聲氣之元以求之古之律吕者於此當有考而不可忽也○二晉田父玉尺【梁法尺】實比晉前尺一尺七釐世説稱有田父於野地中得周時玉尺便是天下正尺荀朂試以校已所造金石絲竹皆短校一米梁武帝鐘律緯稱從上相傳有周時銅尺一枚古玉律八枚檢周尺東昏用為章信尺不復存玉律一口簫餘定七枚夾鐘有昔題刻廼制為尺以相叅驗取細毫中黍積次訓定最為詳密以新尺制為四器名曰通又依新尺為笛以命古鐘 按此兩尺長短近同○三梁表尺實比晉前尺一尺二分二釐一毫有竒蕭吉云出於司馬法梁朝刻其度於影表以測影 按此即祖暅所筭造銅圭影表者也○四漢官尺【晉時始平掘地得古銅尺】實比晉前尺一尺三分七毫蕭吉云漢章帝時零陵文學史奚景於冷道縣舜廟下得玉律度為此尺傳暢晉諸公讚云荀勗新造鐘律時人並稱其精密惟陳留阮咸譏其聲高後始平掘地得古銅尺嵗久欲腐以校荀勗今尺短校四分時人以咸為神解此兩尺長短近同○五魏尺杜䕫所用調律實比晉前尺一尺四分七釐 按劉徽九章註云此尺長於王莽斛尺四分五釐然即其斛分以二千龠約之知其律止容七百二十分六釐六毫六絲有竒則其徑為三分三釐弱爾然則其斛分數與王莽斛分雖不同而其容受多寡相去未懸逺也○六晉後尺實比晉前尺一尺六分二釐蕭吉云晉氏江東所用○七後魏前尺實比晉前尺一尺二寸七釐○八中尺實比晉前尺一尺二寸一分一釐○九後尺實比晉前尺一尺二寸八分一釐【後周市尺開皇官尺即鐵尺一尺二寸】 此後魏初及東西分國後周未用玉尺之前雜用此等尺○十東後魏尺實比晉前尺一尺五寸八毫魏史律歴志云公孫崇永平中更造新尺以一黍之長累為寸法㝷太常卿劉芳受詔脩樂以秬黍中者一黍之廣即為一分而中尉元以一黍之廣度黍二縫以取一分三家分競久不能决太和十九年高祖詔以一黍之廣用成分體九十之黍黄鐘之長以定銅尺有司奏從前詔而芳尺同高祖所置故遂典脩金石迄武定未有論律者○十一蔡邕銅龠尺【後周玉尺】實比晉前尺一尺一寸五分八釐從上相承有銅龠一以銀錯題其銘【見制律篇中】祖孝孫云相承傳是蔡邕銅龠後周武帝保定中詔遣盧景宣長孫紹逺斛斯徴等累黍造尺從横不定後因脩倉掘地得古玉斗以為正噐據斗造律度量衡因用此尺大赦改元天和百司行用終於大象之未其律與蔡邕古龠同 按銅龠玉斗二者當是古之嘉量當時據斗造尺但以容受乗除求之然自魏而下論律者多成於三分之徑今以隋志所載玉斗容受析之為一十一萬八百分有竒一斗計二百龠以二百約之得五百五十四分有竒為一龠之分以筭法攷之其徑不及三分故其尺律遂長然權量與聲尚相依近也唐之度量權衡與玉斗相符即此尺爾○十二宋氏尺【錢樂之渾天儀尺後周鐵尺】實比晉前尺一尺六分四釐開皇初調鐘律尺及平陳後調鐘律水尺此宋代人間所用尺傳入齊梁陳以制樂制與晉後尺及梁時俗尺劉曜渾儀尺畧相依近當由人間常用增損訛替之所致也周建徳六年平齊後即以此同律度量頒于天下其後宣帝時達奚震及牛等議曰竊惟權衡度量經邦懋軌誠須詳求故實考校得謹㝷今之鐵尺是太祖遣尚書故蘇綽所造當時檢勘用為前周之尺驗其長短與宋尺符同即以調鐘律并用均田度地今以上黨羊頭山黍依漢書歴志度之若以大者稠黍依數滿尺實於黄鐘之律須撼乃容若以中者累尺雖復小稀實於黄鐘之律不動而滿計此二事之殊良由消息未善其於鐵尺終有一㑹且上黨之黍有異他鄉其色至烏其形圓重用之為量定不徒然正以時有水旱之差地有肥瘠之異取黍大小未必得中按許慎解秬黍體大本異於常疑今之大者正是其中累百滿尺即是會古實龠之外纔剰十餘此恐圍徑或差造律未妙就如撼動取滿論理亦通今勘周漢古錢大小有合宋氏渾儀尺度又依淮南累粟十二成寸明先王制法索隠鉤深以律計分義無差異漢書食貨志云黄金方寸其重一斤今鑄金校驗鐵尺為近依文據理符㑹處多且平齊之始已用宣布今因而為定彌合時宜至於玉尺累黍以廣為長累既有剰實復不滿㝷訪古今恐不可用其晉梁尺量過為短小以黍實管彌復不容據律調聲必致高急且八音克諧明王盛軌同律度量哲后通規臣等詳校前經斟量時事謂用鐵尺於理為便未及詳定高祖受終牛辛彦之鄭譯何妥等久議不决既平陳一以江東樂為善曰此華夏舊聲雖隨俗改變大體猶是古法祖孝孫云平陳後廢周玉尺律便用此鐵尺律以一尺二寸即為市尺 按此即本朝和峴所用影表尺也平陳以後葢用此尺范蜀公以為即今大府帛尺誤矣○十三開皇十年萬寳常所造律吕水尺實比晉前尺一尺一寸八分六釐今大樂庫及内出銅律一部是萬寳常所造名水尺律説稱其黄鐘律當鐵尺南吕倍聲南吕黄鐘羽也故謂之水尺律 按萬寳常之律與祖孝孫相近然亦皆徑三分之法也○十四雜尺【劉暉渾天儀土圭尺】實比晉前尺一尺五分○十五梁朝俗間尺實比晉前尺一尺七分一釐 按十五等尺其間多無所取證所以存而不削者要見諸代之不同多由於累黍及圍徑之誤也   五代王朴準尺比漢前尺一尺二分【見丁度表】○本朝和峴用景表石尺比漢前尺一尺六分【見丁度表】   太府布帛尺【李照尺】比漢前尺一尺三寸五分【見温公尺圖】○阮逸胡瑗尺横累一百黍【比太府布帛尺七寸八分六釐與景表尺同見胡瑗樂義】○鄧保信尺縱累百黍【短於太府尺九分長於胡瑗尺九分五釐見鄧保信奏議】○大晟樂尺徽宗皇帝指三節為三寸【長於王朴尺二寸一分和峴尺一寸八分弱阮逸胡瑗尺一寸七分短於鄧保信尺三分太府帛尺四分見大晟樂書】   仁宗景祐三年丁度等詳定黍尺鐘律丁度等言鄧保信所製尺用上黨秬黍圓者一黍之長累百而成又律管一據尺裁九十黍之長空徑三分圍九分容秬黍千二百遂用黍長為分再累成尺校保信尺律不同其龠合升斗深闊推以筭法類皆差舛不同周漢量法阮逸胡瑗所製亦上黨秬黍中者累廣求尺制黄鐘之律今用再累成尺比逸所製又復不同至於律管龠合升斗斛豆區鬴亦率類是葢黍有圓長大小而保信所用者圓黍又首尾相銜逸等止用大者故再攷之即不同尺既有差故難以定鐘磬謹詳古今之制自晉至隋累黍之法但求尺管不以權量叅校故歴代黄鐘之管容黍之數不同惟後周掘地得古玉斗據斗造律兼制權量亦不同周漢制度故漢志有備數和聲審度嘉量權衡之説悉起於黄鐘今欲數器之制參伍無失則班志積分之法為近逸等以大黍累尺小黍實龠自戾本法保信黍尺以長為分雖合後魏公孫崇説然當時已不施用况保信今尺以圓黍累之及首尾相銜又與實龠之黍再累成尺不同其量器分寸既不合古即權衡之法不可獨用詔悉罷之 又詔丁度等詳定太府寺并鄧保信阮逸胡瑗所制四尺度等言漢志審度之法云一黍之廣為分十分為寸十寸為尺先儒訓解經籍多引以為義厯世祖襲著之定令然而嵗有豐儉地有磽肥就令一嵗之中一境之内取黍檢驗亦復不齊是葢天之生物理難均一古人立法存其大槩爾故前代制尺非特累黍必求古雅之器以黍校焉晉泰始十年荀公魯等校定尺度以調鐘律是為晉之前尺前史稱其意精密隋志所載諸代尺度十有五等以晉之前尺為本以其與姬周之尺劉歆銅斛尺建武銅尺相合竊惟周漢二代享年永久聖賢制作可取則焉而隋氏鑄毁金石典正之物罕復存者矣夫古物之有分寸明著史籍可以酬驗者惟有法錢而已周之圜法厯代曠逺莫得而詳察之半兩實重八銖漢初四銖其文亦曰半兩孝武之世始行五銖下洎隋朝多以五銖為號既厯代尺度屢改故小大輕重鮮有同者惟劉歆制銅斛之世所鑄錯刀并大泉五十王莽天鳯元年改鑄貨布貨錢之類不聞後世復有鑄者臣等檢詳漢志通典唐六典大泉五十重十二銖徑一寸二分錯刀環如大泉身形如刀長二寸貨布重二十五銖長二寸五分廣一寸首長八分有竒廣八分足枝長八分間廣二分圓好徑二分半貨錢重五銖徑一寸今以大泉錯刀貨布貨帛四物相叅校分寸正同或有小大輕重與本志微差者葢當時盗鑄既多不必皆中法度但當校其首足肉好長廣分寸皆合正史者用之則銅斛之尺從而可知矣有唐享國三百年其制作法度雖未逮周漢然亦可謂治安之世矣今朝廷必求尺度之中當依漢錢分寸若以為太祖膺圖受禪創制垂法甞詔和峴等用景表尺典脩金石七十年間薦之郊廟稽合唐制以示詒謀則可且依景表舊尺俟有妙達鐘律之學者俾攷正以從周漢之制王朴律準尺比漢錢尺寸長二分有竒比景表尺短四分既前代未甞施用復經太祖朝更易其逸瑗保信照所用太府寺尺其制彌長去古彌逺不可依用謹攷舊文再造景表尺一校漢錢尺二并大泉錯刀貨布貨泉總十七枚上進而高若訥卒用漢貨泉度一寸依隋書定尺十五種上之藏于太常寺○周禮㮚氏為量改煎金錫則不耗不耗然後權之權之然後準之準之然後量之量之以為鬴深尺内方尺而圓其外其實一鬴【鄭氏注曰以其容為之名也四升曰豆四豆曰區四區曰鬴鬴六斗四升也鬴十則鐘方尺積千寸於今粟米法少二升八十一分升之二十二其數必容鬴此言方耳圜其外者為之唇】其臋一寸其實一豆【故書臋作唇杜子春云當為臋謂覆之其底深一寸也】其耳三寸其實一升【耳在旁可舉也】重一鈞【三十斤】聲中黄鐘之宫   按周鬴容六斗四升實一千二百八十龠計一百三萬六千八百分為一千三十六寸八分甞攷漢斛容十斗實二千龠計一百六十二萬分為一千六百二十寸葢方尺圓其外庣旁九釐五毫故羃百六十二寸深尺積一千六百二十寸今攷周家八寸十寸皆為尺范蜀公曰周鬴方尺者八寸之尺深尺者十寸之尺方八寸圓其外庣其旁則羃一百三寸六分八釐深十寸則積一千三十六寸八分與漢斛同法無疑也鄭氏云方尺積千寸又云圓其外者為之唇二説皆非是方鄭氏之世漢斛尚在豈偶不及見歟抑鄭氏以為周鬴之制異於漢斛歟   漢志曰量者龠合升斗斛也所以量多少也本起於黄鐘之龠用度數審其容以子榖秬黍中者千有二百實其龠以井水準其槩合龠為合十合為升十升為斗十斗為斛而五量嘉矣其法用銅方尺而圜其外旁有庣焉其上為斛其下為斗左耳為升右耳為合龠其狀似爵上三下二參天兩地圜而函方左一右二隂陽之象也其圜象規其重二鈞備氣物之數合萬有一千五百二十聲中黄鐘之宫始於黄鐘而反覆焉○隋志載斛銘曰律嘉量斛方尺而圓其外庣旁九釐五毫羃百六十二寸深尺積一千六百二十寸容十斗○魏陳留王景元四年劉徽注九章商功曰當今大司農斛圍徑一尺三寸五分五釐深一尺積一千四百四十一寸十分寸之三王莽銅斛於今寸為深九寸五分五釐徑一尺三寸六分八釐七毫以徽計之於今斛為容九斗七升四合有竒比魏斛大而尺長王莽斛小而尺短也○祖冲之以圜率攷之此斛當徑一尺四寸三分六釐一毫九秒二忽庣旁一分九毫有竒劉歆庣旁少一釐四毫有竒歆數術不精之所致也   按斛銘文云方尺者所以起數也圜其外循四角而規圜之其徑當一尺四寸有竒也庣旁九釐五毫者徑一尺四寸有竒之數猶未足也羃百六十二寸者方尺羃百寸圜其外毎旁約十五寸合六十寸庣其旁約二寸也深尺積一千六百二十者以十而登也容十斗者一寸羃百六十二寸為容一斗積十寸容一千六百二十寸為容十斗也漢志止言旁有庣焉不言九釐五毫者數猶有未足也祖冲之所筭云少一釐四毫有竒是也胡安定之法積一千六百二十寸其律是也范蜀公之法積一千二百五十寸其律非也蜀公惑乎徑三分之説遂生圓分之法自古筭法無所謂圓分也圓其外以為之唇與安定之深一尺六寸二分蜀公之深一尺二寸五分其制皆非也律之圍徑古無明文向非因量之積分則黄鐘之龠亦無由可得其實自漢以下律之所以不成者其失皆此之由也   淮南子曰十二粟而當一分十二分而當一銖十二銖而當半兩衡有左右因倍之故二十四銖為一兩天有四時以成一嵗因而四之四四十六故十六兩為一斤三月而為一時三十日為一月故三十斤為一鈞四時而為嵗故四鈞為石○漢前志曰衡權者衡平也權重也衡所以任權而均物平輕重也本起於黄鐘之重一龠容千二百黍重十二銖兩之為兩二十四銖為兩十六兩為斤一十六斤為鈞四鈞為石忖為十八易有十八變之象也五權之制以義立之以物鈞之其餘小大之差以輕重為宜圜而環之令之肉倍好者周旋無端終而復始無窮已也○隋開皇中以古斗三升為一升以古稱三斤為一斤以一尺二寸為一尺大業中依復古法○大唐貞觀中張文收鑄銅斛稱尺升合咸得其數詔以其副藏於樂署至武延秀為太常卿以為竒玩以律與古玉尺玉斗升合獻焉開元十七年將攷宗廟樂有司請出之勑唯以銅律付太常而亡其九管今正聲有銅律三百五十六銅斛二銅稱二銅甌十四斛左右耳與臋皆正方積十而登以至於斛銘云大唐貞觀十年嵗次枵月旅應鐘依新令累黍尺定律校龠成兹嘉量與古玉斗相符同律度量衡協律郎張文收奉勑脩定稱磬銘云大唐貞觀稱同律度權衡匣上有朱漆題稱尺二字尺亡其跡猶存以今常用度量校之尺當六之五衡量皆三之一一斛一稱是文收總章年所造斛正圓而小與稱相符也   按萬寳常之樂當時以為近前漢之樂則是隋代漢律管雖亡而樂聲猶在也魏延陵得玉律當時以漢律較之所謂黄鐘乃當太簇肅宗之時不應更有漢律葢律之聲調耳張文收所定度量衡權與玉斗相符者即此聲也夫後周玉斗意者必古之嘉量但無寸分之數當時造律特以容受乘除取之自魏而降律之圍徑不得其真多惑於徑三分之説故當時據斗造律圍徑既小其律必長律長則尺亦長矣今以隋志所載玉斗分數求之其黄鐘之管止徑二分七釐七毫有竒圍八分一釐有竒羃五分五釐四毫有竒積五百五十四分有竒夫容受同則量與權當與古無異而樂之聲亦必依近焉故會要云唐樂器雖無法而聲不失於古自王朴以黍定尺以尺生律又惑於三分之徑聲與器始皆失之矣好古博雅君子於此葢不能無憾焉【朱子曰禮記注疏説五聲六律十二管還相為宫處極分明漢書所載甚詳然不得其要史記所載甚畧却是要處如説律數葢自然之理與先天圖一般更無安排但數到窮處又須變而生之却生變律國語有七聲之説但韋昭解得無理㑹杜佑通典所筭分數極精葢唐以前樂律尚有制度可攷唐以後都無可攷胡安定與阮逸李照議不合仁宗以胡安定阮逸樂書令天下名山藏之意思甚好司馬公與范蜀公議又不合司馬比范又低諸公於通典皆似未曽看只如沈存中筆談所攷器數甚精亦似未曽看筆談所論過於范馬逺甚今世人無曉音律只憑器論造器又紛紛如此是故季通之書諸儒莫能及也○廖子晦曰河出圖洛出書而起八卦九疇之數聽鳯鳴而生六律六吕之序然則黄帝造律一事與伏羲畫卦大禹錫疇同功况度量權衡皆起於律而衡運生規規生圓圓生矩䋲直準平至於定四時興六樂悉由是出故曰律者萬事之根本學者詎可廢而不講哉】   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三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二十四   洪範皇極内篇一   九峯蔡氏自序曰體天地之撰者易之象紀天地之撰者範之數數者始於一象者成於二一者奇二者偶也奇者數之所以行偶者象之所以立故二而四四而八八者八卦之象也一而三三而九九者九疇之數也由是重之八而六十四六十四而四千九十六而象備矣九而八十一八十一而六千五百六十一而數周矣易更四聖而象已著範錫神禹而數不後之作者昩象數之原窒變通之妙或即象而為數或反數而擬象洞極用書潛虚用圖非無作也而牽合附㑹自然之數益晦蝕焉嗟夫天地之所以肇者數也人物之所以生者數也萬事之所以失得者亦數也數之體著於形數之用妙乎理非窮神知化獨立物表者曷足以與此哉然數之與象若異用也而本則一若殊途也而歸則同不明乎數不足以語象不明乎象不足與語數二者可以相有不可以相無也先君子曰洛書者數之原也余讀洪範而有感焉上稽天文下察地理中參人物古今之變窮義理之精微究興亡之徴兆微顯闡幽彛倫所叙秩然有天地萬物各得其所之妙嵗月侵尋粗述所見辭雖未備而義則著矣其果有益於世教否乎皆所不敢知也雖然余所樂而玩者理也余所言而者數也若其所以數之妙則在乎人之自得焉爾【黄氏瑞節曰易更四聖而象已著範錫神禹而數不九峯蔡氏撰皇極内篇數為一書於是有範數圖有八十一章六千五百六十一變西山真氏云蔡氏範數與三聖之易同功者是也】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二十四>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二十四>   九九行數圖   一一【冬至】   一二   一三   一四   一五   一六   一七   一八   一九   二一   二二【立春】   二三   二四   二五   二六   二七   二八   二九   三一   三二   三三【春分】   三四   三五   三六   三七   三八   三九   四一   四二   四三   四四【立夏】   四五   四六   四七   四八   四九   五一   五二   五三   五四   五五【夏至】   五六   五七   五八   五九   六一   六二   六三   六四   六五   六六【立秋】   六七   六八   六九   七一   七二   七三   七四   七五   七六   七七【秋分】   七八   七九   八一   八二   八三   八四   八五   八六   八七   八八【立冬】   八九   九一   九二   九三   九四   九五   九六   九七   九八   九九【冬至】   洪範皇極内篇上   造化之為造化者幽明屈信而已天者明而信者也地者幽而屈者也暑者明而信者也寒者幽而屈者也晝者明而信者也夜者幽而屈者也天地也寒暑也晝夜也幽明屈信以成變化者也是故陽者吐氣隂者含氣吐氣者施含氣者化陽施隂化而人道立矣萬物繁矣陽薄隂則繞而為風隂囚陽則奮而為雷陽和隂則為為露隂和陽則為霜為雪隂陽不和則為戻氣沖漠無眹萬象具矣動静無端後則先矣器根於道道著器矣一實萬分萬復一矣混兮闢兮其無窮矣是故數者計乎此者也疇者等乎此者也行者運乎此者也微而顯費而幽神應不測所以妙乎此者也   有理斯有氣有氣斯有形形生氣化而生生之理無窮焉天地絪緼萬物化醇男女搆精萬物化生化生者塞化醇者覆土之陵積水之澤草木魚蟲孰形孰色無極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化化生生莫測其神莫知其能   理之所始數之所起微乎微乎其小無形昭乎昭乎其大無垠微者昭之原小者大之根有先有後孰離孰分成性存存道義之門老氏為虚釋氏為無刑名失實隂陽多拘異端曲學烏乎不渝哉   有理斯有氣氣著而理隠有氣斯有形形著而氣隠人知形之數而不知氣之數人知氣之數而不知理之數知理之數則㡬矣動静可求其端隂陽可求其始天地可求其初萬物可求其紀神知其所幽禮樂知其所著生知所来死知所去易曰窮神知化徳之盛也智者君子所以成徳之終始也是故欲知道不可以不知仁欲知仁不可以不知義欲知義不可以不知禮欲知禮不可以不知數數者禮之序也分於至微等於至著聖人之道知序則㡬矣   人非無知也而真知為難人非無見也而真見為難義之質人所知也而犯義者多禮之文人所見也而越禮者衆以其知之非真知見之非真見爾真者精之極精則明明則誠誠則為其所為不為其所不為如水之寒火之熱亦性之而已矣   物窒而理虚暗窒而明虚萬物生於虚明而死於窒暗也萬事善於虚明而惡於窒暗也虚明則神神則聖聖者數之通也窒暗則惑惑則愚愚者數之塞也   隂陽五行其體而用用而體者耶渾渾淪淪而出入異門繩繩井井而形色俱泯合之而知其異析之而知其同微之而知其顯充之而知其不可窮者其庶矣哉隂陽相為首尾者耶是故陽順而隂逆陽長而隂消陽進而隂退順者吉而逆者凶耶長者盛而消者衰耶進者利而退者鈍耶周流不窮道之體失得相形事之紀也   隂陽非可一言盡也以清濁言則清陽而濁隂以動静言則動陽而静隂以升降言則升陽而降隂以奇偶言則奇陽而偶隂小大髙卑左右後先向背進退逆順醜妍靡物不爾無時不然愈析愈微愈窮愈廵【音沿】隂陽之精互藏之營隂陽之氣循環迭至隂陽之質縱横曲直莫或使之莫或禦之   變者化之漸化者變之成變化者隂陽之消長屈伸也非二則不能久非一則不能神   昔者天錫禹洪範九疇也初一曰五行次二曰敬用五事次三曰農用八政次四曰協用五紀次五曰建用皇極次六曰乂用三徳次七曰明用稽疑次八曰念用庶徴次九曰嚮用五福威用六極   無形者理也有形者物也隂陽五行其物也歟所以隂陽五行其理也歟無形之中而具有形之實有形之實而體無形之妙故君子語上而不墮於虚無語下而不泥於形器中立而不倚旁行而不流樂天知命而不憂形氣之元極實先焉極無不中也氣或偏矣形又偏矣中無不善偏不善矣氣之善者十之五形之善者十之三三五之中又有至焉有不至焉純乎極者一而已矣漸偏則漸駁氣使然也形使然也氣有方形有體故中者少而偏者多也此天下善惡之所由出失得之所由分吉凶禍福之所由著歟   理其至妙矣乎氣之未形物之未生理無不具焉氣之既形物之既生理無不在焉渾然一體而不見其有餘物各賦命而不見其不足無形影可度也無聲臭可聞也主萬化妙萬物人知其神而不知其所以神   邵子曰性者道之形體也道妙而無形性則仁義禮智具而體著矣程子曰天運而不已日徃則月来寒往則暑来水流而不息物生而不窮皆與道為體者也非性無以見道非不息亦無以見道是以君子盡性而自強不息焉   朱子曰太極者本然之妙也動静者所乘之機也太極形而上之道也隂陽形而下之器也自形而下者觀之則動静不同時隂陽不同位而太極無不在焉自形而上者觀之則沖漠無眹而動静隂陽之理已悉具於其中矣雖然推之於前而不見其始之合引之於後而不見其終之離也程子曰動静無端隂陽無始非知道者孰能識之   張子曰神者二氣之良能也神者氣之伸陽之動也者氣之屈隂之静也静不能以不動動則萬物之所從生動不能以不静静則萬物之所由復一往一復其機蓋有不能自己者焉   非一則不能成兩非兩則不能致一兩者可知而一者難知也兩者可見而一者難見也可知可見者體乎難知難見者微乎   仁義禮智信者義理之公也人之所固有視聽言貌思者形氣之私也我之所自生公者千萬人之所同私者一人之所獨是以君子貴同而賤獨   極建則大本立極明則大用著以之齊家而家無不齊以之治國而國無不治以之平天下而天下無不平若是者天地其合神其依龜筮其從立百世之下等百世之上而莫能違也立百世之上俟百世之下而亦莫能違也   天地之位也四時之運也隂陽感而五行播矣五行隂陽也隂陽五行也   數始㝠㝠妙於無形非體非用非静非動動實其幾用因以隨動極而静清濁體正天施地生品彚咸亨各正性命小大以定斯數之令既明而神是曰聖人   人心至靈也虚明之頃事物之来是是非非無不明也少則昏矣久則怠矣又久則棄之矣無他形氣之私溺之也人能超乎形氣抜乎物欲逹其初心則天下之理得矣   天下之理動者奇而静者偶行者奇而止者偶得友者致一而生物者不二也   數者彛倫之叙也無叙則彜倫斁矣其如禮樂何哉人心動静情性具焉性者理之形體情者性之發動善其本然惡其過不及也存心莫善於敬進學莫善於知二者不可廢一也   人之一心實為身主其體則有仁義禮智之性其用則有惻隠羞惡辭遜是非之情方其寂也渾然在中無所偏倚與天地同體雖神不能窺其幽及其感也隨觸隨應範圍造化曲成萬物雖天地不得與其能天地之大人猶有憾故君子語大天下莫能載焉語小天下莫能破焉至小無内至大無外無内不可分也孰分之歟無外不可窮也孰窮之歟斯之斯之式顯其微度之度之莫或其遺匪神之為而妙於斯   程子曰天地之常以其心普萬物而無心聖人之常以其情順萬事而無情常之時義大矣哉   禮義交際其萬化所入之門耶東北萬物之所出也出則育神西南萬物之所入也入則復命其出也順而生其入也拂而遂不觀其初無以知物之育不觀其入無以知物之復火之克金水之生木出入循環生克嗣續老彭得之以養身君子得之以養民聖人得之而天下和平   周子曰厥彰厥微匪靈弗瑩剛善剛惡柔亦如之中焉止矣二氣五行化生萬物五殊二實二本則一一實萬分萬一各正小大有定   明禮而後可與適道守禮而後可與治民逹禮而後可與言數非禮之道老佛之道也非禮之治荒唐之説也非禮之數京房郭璞之技也君子所不由不為不言也至一而精至虚而靈有動有静動直静凝静已而動動已而静一静一動為屈為伸為為神人心至妙萬物之窌動静之徼   天地之化不翕聚則不能發散仁智交際萬化之機軸也   氣之消息也以漸氣之息也形之生也氣之消也形之毁也潤萬物者莫澤乎水化萬物者莫疾於火水火者未離乎氣者也   數運無形而著有形智者一之愚者二焉數之方生化育流行數之已定物正性命圓行方止為物終始隨之而無其端也迎之而無其原也渾之惟一析之無極惟其無極是以惟一   二氣之初理妙於無【無極而太極也】五運迭至理藏於智或為之先大本其原或為之後復往之間大本太始復往無已二者不同一而已矣二氣之神隂精陽明消息變化有立有行立則形具行則氣著上下其儀先後其施一行一立為闢為翕何千萬年無終窮焉   洪範皇極内篇中   河圖體圓而用方聖人以之而畫卦洛書體方而用圓聖人以之而叙疇卦者隂陽之象也疇者五行之數也象非耦不立數非奇不行奇耦之分象數之始也是故以數為象則奇零而無用【太是也】以象為數則多耦而難通【經世書是也】隂陽五行固非二體八卦九疇亦非二致理一用殊非深於造化者孰能識之   河圖非無奇也而用則存乎耦洛書非無耦也而用則存乎奇耦者隂陽之對待乎奇者五行之迭運乎對待者不能孤迭運者不可窮天地之形四時之成人物之生萬化之凝其妙矣乎   象以耦為用者也有應則吉數以奇為用者也有對則凶上下相應之位也隂陽相求之理也中五特立而當時者獨盛也是故天地定位山澤通氣木盛而金衰水寒而火囚理有相須而物不兩大也數者動而之乎静者也象者静而之乎動者也動者用之所以行静者體之所以立清濁未判用實先焉天地巳位體斯立焉用既為體體復為用體用相仍此天地萬物所以生化而無窮也   流行者其陽乎成性者其隂乎陽者數之生也隂者象之成也陽以三至隂以倍乘生生不窮各以序升自然而然有不容已非智與仁曷究終始   言天下之静者存乎正言天下之動者存乎時正者道之常也時者因之綱也是故君子立正以俟時   數者所以順性命之理也一為水而腎其徳智也二為火而心其徳禮也三為木而肝其徳仁也四為金而肺其徳義也五為土而脾其徳信也   一者九之祖也九者八十一之宗也圓之而天方之而地行之而四時天所以覆物也地所以載物也四時所以成物也散之無外卷之無内體諸造化而不可遺者乎   一數之周一嵗之運也九數之重八節之分也一一陽之始也五五隂之萌也三三陽之中也七七隂之中也二二者陽之長四四者陽之壯五則陽極矣六六者隂之長八八者隂之壯九則隂極矣一九首尾為一者一歲首尾於冬至也蓋冬至二而餘則一也   一者數之始也九者數之終也一者不變而九者盡變也三五七者變而少者也二四六八者變而偶者也變之偶者不能以及乎竒變之少者不能以該乎物奇偶相參多寡相函其惟九數乎   順數則知物之所始逆數則知物之所終數與物非二體也始與終非二致也大而天地小而毫末明而禮樂幽而神知數即知物也知始即知終也數與物無窮其誰始而誰終   數始于一參於三究於九成於八十一備於六千五百六十一八十一者數之小成也六千五百六十一者數之大成也天地之變化人事之始終古今之因革莫不於是著焉是故一九而九九九而八十一八十一而七百二十九二九十八十八而百六十二百六十二而一千四百五十八三九二十七二十七而二百四十三二百四十三而二千一百八十七四九三十六三十六而三百二十四三百二十四而二千九百一十六五九四十五四十五而四百有五四百有五而三千六百四十五六九五十四五十四而四百八十六四百八十六而四千三百七十四七九六十三六十三而五百六十七五百六十七而五千一百有三八九七十二七十二而六百四十八六百四十八而五千八百三十二九九八十一八十一而七百二十九七百二十九而六千五百六十一列而次之自一而九自九而一一逆一順一九二八三七四六互相變通五則常中有吉無凶禍亡而福隆君子之所為宫是故一變始之始二變始之中三變始之終四變中之始五變中之中六變中之終七變終之始八變終之中九變終之終數以事立亦以事終酬酢無常與時偕通   中者天下之大本乎自一而九自九而一雖厯萬變而五常中焉   洛書數九而用十何也十者數之成也數成而五行備也非九不生非十不成九以通之十以節之九以行之十以止之九者變通之機十者五行之叙也方隅對待中五含五而十數已具於九數之中矣以見其體用之不相離而圖書所以相為經緯也   九者生數也十者成數也生者方發而未形成者已具而有體未形而有形者變化見也有體而無體者其用藏也是故以潤之暘以熯之寒以歛之燠以散之風以動之其生物也不測其成物也不忒生居物先成居物後故能為奇故能為耦   天下之數九而究矣十者一之變也百者十之變也千者百之變也萬者千之變也十百千萬皆一也   先子曰天數中於五地數中於六天有隂陽故二其五為一十合三與七一與九亦十也地有柔剛故二其六為十二合四與八二與十亦十二也十為干十二為支十干者五行有隂陽也十二支者六氣有柔剛也十干實五行也十二支實六氣也五行六氣實一氣也清濁未判乃天地之所以立上下定位又萬物之所以生故自體言之則對待而不可缺自用言之則徃来而不可窮盖造化之幾微聖人之能事也   物有其則數者盡天下之物則也事有其理數者盡天下之事理也得乎數則物之則事之理無不在焉不明乎數不明乎善也不誠乎數不誠乎身也故静則察乎數之常而天下之故無不通動則逹乎數之變而天下之幾無不獲   正數者天地之正氣也其吉凶也確間數者天地之間氣也其吉凶也雜其進退消長之道歟   數由人興數由人成萬物皆備於我咸自取之也中人以上達於數者也中人以下囿於數者也聖人因理以著數天下因數以明理然則數者聖人所以敎天下後世者也國家将興必有禎祥國家将亡必有妖孽善必先知之不善必先知之因天下之疑定天下之志去惡而就善舍凶而趨吉謁焉而無不告也求焉而無不獲也利民而不費濟世而不窮神化而不測數之用其大矣哉   禮儀三百威儀三千皆天道之流行也   箕子曰皇建其有極歛時五福用敷錫厥庶民惟時厥庶民于汝極錫汝保極凡厥庶民無有淫朋人無有比徳惟皇作極無偏無陂遵王之義無有作好遵王之道無有作惡遵王之路無偏無黨王道蕩蕩無黨無偏王道平平無反無側王道正直㑹其有極歸其有極上焉者安於數者也其次守焉其下悖焉安焉者謂之聖守焉者謂之賢悖之者愚而已矣是故厯數在躬不思而得不勉而中聖人也體數之常不易其方順時而行賢人也逆數越理亂天之紀小人之無忌憚也義之所當為而不為者非數之所能知也義之所不當為而為者亦非數之所能知也非義不占非疑不占非疑而占謂之侮非義而占謂之欺虚其心和其志平其氣一其聽有不占也而事無不應有不謀也而用無不成誠之至焉神亦至焉是謂動之以天   敬者聖學始終之要未知則敬以知之已知則敬以行之不敬則心無管攝顛倒瞀安能有所知有所行乎義利不可不明也不明則以利為義心雖公亦私耳天下正理若大路然一而已旁蹊曲徑皆私意也故曰遵王之道無有黨偏偏陂反側云   命之流行而不已者道也道於天其陽乎道於地其隂乎道於人其仁義乎人者兼天地而參之者也是故天覆地承非聖人不形天施地生非聖人不成天神地靈非聖人而誰為貞   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别長幼有序朋友有信五品遜而大和合皇極之世也堯舜父子之衰也湯武君臣之缺也伏羲神農日之中乎堯舜三代時之中乎五行在天則為五氣燠寒風也在地則為五質水火木金土也天之五氣質也地之五質水火氣也天交於地而為質地交於天而水火為氣二變而三不變者二得隂陽之正而三得隂陽之雜也故二能變而三不能變也   五行二氣之分也二氣交感絪緼雜揉開闔動盪相生則水木火土金相克則水火金木土出明入幽千變萬化四時之運生克著焉自隂而陽也順自陽而隂也逆木之盛也水實生之金之成也火實制之【水之潤下火之炎上木之曲直其徳以順而成金之從革其徳因制而成自然之理也】順而生者易知逆而克者難見曰伏焉【厯書曰庚伏】曰伐焉【律書曰罰伐】土居其中因時致旺四序成功而無名稱焉其至徳矣夫【月令増置土行雖曰中央土然繫於夏月之後是以土生於火矣三季皆一行而夏之三月獨二行也近代以一朞之日而五分之行各七十有二日以辰戌丑未為上寄旺之月之方似矣然猶未免刻舟之固是豈足語造化之微也哉】善養生者以氣而理形以理而理氣理順則氣和氣和則形和形和則天地萬物無不和矣不善養生者反是理昏於氣氣梏於形耳目口鼻徇而私慾勝好惡哀樂淫而天理亡其能茍生者禽歟而已矣   耳目口鼻手足之用皆五也或曰支指五矣耳目口鼻何有焉曰耳聽五聲目辨五色口甞五味鼻别五臭不具於此何有於彼手足以形用耳目口鼻以神用形用者易知而神用者難識也   原者氣之始也冲者形之始也中者治之極也用者物之窒也終者事之畢也原者仁之先也用者義之端也公者禮之閑也戎者智之刓也中者信之完也原者近乎中也伏者逺乎中也近者進而逺者退也近者息而逺者消也原始反終故知死生之説也   原元吉㡬君子有終數曰原誠之源也㡬繼而善也君子見㡬有終吉也潛勿用有攸往正静吉數曰潛藏也勿用有攸往陽微也正静吉正而静所以吉也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故無不利也   原之一一曰君子見幾不俟終日數曰知至至之可與幾也中之五五曰㑹其有極歸其有極數曰各正性命合太和也終之九九曰君子令終萬福攸降數曰知終終之可與存義也   原之一一者繼之善也原之九九者逆而凶也當時者盛夫時者窮也厥相休囚以類従也君子時之為貴時止時行時晦時明萬夫之望   數終而復乎一其生生而不窮者也隂之終陽之始也夜之終晝之始也嵗之終春之始也萬物之終萬物之始也是故入乎幽者所以出乎明極乎静者所以根乎動前天地之終其後天地之始乎【一者以乘數終而言九九八十一也八十一其八十一而六千五百六十一也六千五百六十一其六千五百六十一而四千三百○○四萬六千七百二二十一也餘倣此】   一者數之原也九者數之究也十者行之隂陽也十二者氣之柔剛也原其所始究其所終隂陽柔剛分合錯綜粲然於天地之間矣   洪範皇極内篇下   溟漠之間兆眹之先數之原也有儀有象判一而兩數之分也日月星辰垂於上山嶽川澤奠于下數之著也四時迭運而不窮五氣以序而流通風雷不測露之澤萬物形色數之化也聖人繼世經天緯地立兹人極稱物平施父子以親君臣以義夫婦以别長幼以序朋友以信數之教也分天為九野【中央曰鈞天其星曰北極上規七十二度東方曰蒼天其星亢氐房心尾東北曰旻天其星箕斗北方曰天其星牛女虚危室西北曰幽天其星壁奎婁西方曰昊天其星胃畢西南曰朱天其星觜參井南方曰炎天其星栁星張翼東南曰陽天其星翼軫角皆四十有五度半彊】别地為九州【東南曰揚州其山鎮曰㑹稽其澤藪曰具區其川三江其浸五湖其利金錫竹箭其民二男五女其畜宜鳥獸其榖宜稻正南曰荆州其山鎮曰衡山其澤藪曰雲夢其川江漢其浸潁湛其利丹銀齒革其民一男二女其畜宜鳥獸其榖宜稻河南曰豫州其山鎮曰嶽山其澤藪曰圃田其川滎雒其浸波溠其利林漆絲枲其民二男三女其畜宜六擾其榖宜五種正東曰青州其山鎮曰沂山其澤藪曰望諸其川淮泗其浸沂沐其利蒲魚其民二男二女其畜宜雞狗其穀宜稻麥河東曰兖州其山鎮曰岱山其澤藪曰大野其川河泲其浸盧維其利蒲魚其民二男三女其蓄宜六擾其穀宜四種正西曰雍州其山鎮曰華山其澤藪曰蒲其川涇汭其利玉石其民三男二女其畜宜牛馬其榖宜稷東北方曰幽州其山鎮曰醫無閭其澤藪曰貕飬其川河泲其浸菑時其利魚鹽其民一男三女其畜宜四擾其穀宜三種河内曰冀州其山鎮曰霍山其澤藪曰楊紆其川漳其浸汾潞其利松栢其民五男三女其畜宜牛羊其榖宜黍稷正北曰并州其山鎮曰恒山其澤藪曰昭餘祁其川滹沱嘔夷其浸淶易其利布帛其民三男二女其畜宜五擾其榖宜五種】制人為九行【臯陶謨曰亦行有九徳亦言其人有徳寛而栗柔而立愿而恭亂而敬擾而毅直而温簡而㢘剛而塞強而義彰厥有常吉哉日宣三徳夙夜浚明有家曰嚴祇敬六徳亮采有邦翕受敷施九徳咸事】九品任官【正一品從正二品從正三品從正四品從正五品從正六品從正七品從正八品從正九品從從並同外官各降一等内外文武官自一品以下並給職田京官諸司及郡縣又給公廨田並有差】九井均田【經土地而并牧其田野九夫為井四井為邑四邑為丘四丘為甸四甸為縣四縣為都以任地事而令貢賦凡税歛之事】九族睦俗【九族髙祖至孫之親舉近以該逺五服之外異姓之親亦在其中也】九禮辨分【冠昏喪祭朝宗軍賔學】九變成樂【凡樂圜鐘為宫黄鐘為角大簇為徴姑洗為羽靁鼔靁鼗孤竹之管雲和之琴瑟雲門之舞冬日至於地上之圜丘奏之若樂八變天神皆䧏可得而禮矣凡樂函鐘為宫大簇為角姑洗為徴南宫為羽靈鼓靈鼗絲竹之管空桑之琴瑟咸池之舞夏日至於澤中之方丘奏之若樂八變則地示皆出可得而禮矣凡樂黄鐘為宫大吕為角大簇為徴應鐘為羽路鼔路鼗隂竹之管龍門之琴瑟九徳之歌九磬之舞於宗廟之中奏之若樂九變則人可得而禮矣】八陣制兵【八陣四為正四為竒餘奇為握竒或總稱之先出遊軍定兩端天有衡地有軸前後有衝風附於天雲附於地衡有重列各四隊前後之衝各二隊風居四維故有圓軸有單列各三隊前後之衝各三隊雲居四角故有方天居兩端地居中間總為八陣陣訖逰軍從後躡敵或驚其左或驚其右聽音望麾以出四竒天地之前衝為虎翼風為蛇蟠圍繞之義也虎居於中張翼以進蛇居兩端向敵而蟠以應之天地之後衝為飛龍雲為鳥翔突擊之義也龍居於中張翼以進鳥掖兩端向敵而翔以應之虚實二壘皆逐天文氣山川向背利害隨時而行以正合以奇勝黄帝立井田之法因以制兵以八為法八八六十四而軍制備矣用八而不用九所以藏其用也】九刑禁姦【九刑曰大辟曰宫曰剕曰劓曰墨曰流曰鞭曰扑曰贖】九寸為律【黄鐘長九寸空圍九分積八百一十分子一丑三寅九卯二十七辰八十一巳二百四十三午七百二十九未二千一百八十七申六千五百六十一酉一萬九千六百八十三戌五萬九千○○四十九亥一十七萬七千一百四十七蓋黄鐘九寸以三分為損益故以三厯十二辰得一十七萬七千一百四十七為鐘之實其十二辰所得之數在子寅辰午申戌六陽辰為黄鐘寸分釐毫絲之數在亥酉未巳卯丑六隂辰為黄鐘寸分釐毫絲之法其寸分釐毫絲之法皆用九數】九分造厯【以律起厯故統元日法八十一盖元始黄初九自乘一龠之數得日法】九筮稽疑【一曰巫更二曰巫咸三曰巫式四曰巫目五曰巫易六曰巫比七曰巫祠八曰巫參九曰巫環以辨吉凶】九章命算【一曰方田以御田疇界域二曰粟米以御交質變易三曰衰分以御貴賤禀稅四曰少廣以御積羃方圓五曰商功以御功程積實六曰均輸以御逺近勞費七曰盈朏以御隠雜互見八曰方程以御錯□正負九曰勾股以御髙深廣逺】九職任萬民【一曰三農生九榖二曰園圃毓草木三曰虞衡作山澤之材四曰藪牧飬蕃鳥獸五曰百工飭化八材六曰商賈阜通貨賄七曰嬪婦化治絲枲八曰臣妾聚斂䟽材九曰間民無常職轉移執事】九賦斂財賄【一曰邦中之賦二曰四郊之賦三曰邦甸之賦四曰家削之賦五曰邦縣之賦六曰邦都之賦七曰關市之賦八曰山澤之賦九曰幣餘之賦】九式節財用【一曰祭祀之式二曰賔客之式三曰喪荒之式四曰羞服之式五曰工事之式六曰幣帛之式七曰芻秣之式八曰匪頒之式九曰好用之式】九府立圜法【太府王府内府外府京府天府職内職金職幣圜者謂均而通也】九服辨邦國【王畿之外方五百里曰侯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甸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男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采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衛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蠻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夷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鎮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藩服】九命位邦國【一命受職再命受服三命受位四命受器五命賜則六命賜官七命賜國八命作牧九命作伯】九儀命邦國【上公之禮執桓圭九寸繅藉九寸冕服九章建常九斿樊纓九就貳車九乘介九人禮九牢其朝位賔主之間九十步立當車軹擯者五人廟中将幣三享王禮再祼而酢享禮九獻食禮九舉出入五積三問三勞諸侯之禮執信圭七寸繅藉七寸冕服七章建常七斿樊纓七就貳車七乘介七人禮七牢朝位賔主之間七十歩立當前疾擯者四人廟中将幣三享王禮一祼而酢享禮七獻食禮七舉出入四積再問再勞諸伯執躬圭其他皆如諸侯之禮諸子執榖璧五寸繅藉五寸冕服五章建常五斿樊纓五就貳車五乘介五人禮五牢朝位賔主之間五十歩立當車衡擯者三人廟中将幣三享王禮一祼不酢享禮五獻食禮五舉出入二積一問一勞諸男執蒲璧其他皆如諸子之禮】九法平邦國【制畿封國以正邦國設儀辨位以等邦國進賢興功以作邦國建牧立監以維邦國制軍詰禁以糾邦國施貢分職以任邦國簡稽鄉民以用邦國均守平則以安邦國比小事大以和邦國】九伐正邦國【馮弱犯寡則之賊賢害民則伐之暴内陵外則壇之野荒民散則削之負固不服則侵之賊殺其親則正之放弑其君則殘之犯令陵政則杜之外内亂禽獸行則滅之】九貢致邦國之用【一曰祀貢二曰嬪貢三曰器貢四曰幣貢五曰財貢六曰貨貢七曰服貢八曰斿貢九曰物貢】九兩繫邦國之民【一曰牧以地得民二曰長以貴得民三曰師以賢得民四曰儒以道得民五曰宗以族得民六曰主以吏得民七曰吏以治得民八曰友以任得民九曰藪以富得民】營國九里制城九雉九階九室九經九緯【匠人營國方九里旁三門國中九經九緯經塗九軌左祖右社面朝後市市朝一夫夏后氏世室堂脩二七廣四脩一五室三四歩四三尺九階四旁兩夾窻白盛門堂三之二室三之一殷人重屋堂脩七尋堂崇三尺四阿重屋周人明堂度九尺之筵東西九筵南北七筵堂崇一筵五室凡室二筵室中度以几堂中度以筵宫中度以尋野度以歩涂度以軌廟門容火扄七个闈門容小扄三个路門不容乘車之五个應門二徹三个内有九室九嬪居之外有九室九卿朝焉九分其國以為九分九卿治之正宫門阿之制五雉宫隅之制七雉城隅之制九雉經涂九軌環涂七軌野涂五軌門阿之制以為都城之制宫隅之制以為諸侯之城制環涂以為諸侯經涂野涂以為都經涂】數之度也孔子曰為天下國家有九經曰脩身也尊賢也親親也敬大臣也體羣臣也子庶民也来百工也柔逺人也懷諸侯也脩身則道立尊賢則不惑親親則諸父昆弟不怨敬大臣則不體羣臣則士之報禮重子庶民則百姓勸来百工財財用足柔逺人則四方歸之懐諸侯則天下畏之齊明盛服非禮不動所以脩身也去讒逺色賤貨而貴徳所以勸賢也尊其位重其祿同其好惡所以勸親親也官盛任使所以勸大臣也忠信重禄所以勸士也時使薄斂所以勸百姓也日省月試既廪稱事所以勸百工也送往迎来嘉善而矜不能所以柔逺人也繼絶世舉廢國治亂持危朝聘以時厚徃而薄来所以懐諸侯也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所以行之者一也   昔黄帝使伶倫自大夏之西昆侖之隂取竹之解谷生其竅厚均者㫁兩節吹之以為黄鐘之宫制十二筩以聽鳯之鳴其雄鳴為六雌鳴亦六比黄鐘之宫而皆可以生之是為律本度其長以子榖秬黍中者九十枚度之一為一分十分為寸十寸為尺十尺為文十文為引審其容以千二百黍實之合龠為合十合為升十升為斗十斗為斛權其重百黍為一銖千二百黍為十二銖二十四銖為兩十六兩為斤三十斤為鈞四鈞為石書曰同律度量衡曰黄鐘為萬事根本也   昔者聖人之原數也以決天下之疑以成天下之務以順性命之理析事辨物彰往察来是故天數五地數六五六者天地之中和也五為五行六為六氣陽性隂質五行之性曰木曰火曰土曰金曰水六氣之質曰胎曰生曰壯曰老曰死曰化木之質也曰楊栁曰梅李曰松栢曰竹葦曰禾麥曰蕈火之質也曰木火曰石火曰雷火曰水火曰蟲火曰粼土之質也曰砂曰石曰玉曰土曰壤曰泥金之質也曰汞曰銀曰金曰銅曰鐵曰鉛水之質也曰澗水曰井水曰水曰溝渠曰陂澤曰湖海木之物也曰鯪鯉曰蛇曰龍曰鯉魴曰小魚曰鰍火之物也曰雞曰雉曰鳳曰鷹隼曰燕雀曰蠛蠓土之物也曰蟾蜍曰蠶曰人曰蜘蛛曰蚓曰鰻金之物也曰鹿曰馬曰麟曰虎曰獺曰毛蟲水之物也曰蠏曰黌曰龜曰蝦曰蚌曰蠣木之器也曰䟽器門窻曰琴瑟曰規曰筭篩曰耒耜曰網罟火之器也曰登器梯棚曰文書曰繩曰冠冕曰臺棹曰履蹋土之器也曰腹器筐筥曰圭璧曰量曰舟車曰盤盂曰棺槨金之器也曰方器斧鉞曰印節曰矩曰弓矢曰簡冊曰械校水之器也曰平器權衡曰輪磨曰準曰鏡匳曰研椎曰厠圂逆順者事之幾也吉凶者事之著也順而吉者木為徴召為科名為赦恩為婚姻為産孕為財帛火為燕集為朝覲為文書為言語為歌舞為燈燭土為工役為循常為盟約為田宅為福夀為墳墓金為賜予為按察為更革為軍旅為錢貨為刑法水為交易為遷移為征行為酒食為田獵為祭祀逆而凶者木為杌為驚憂為醜惡為壓墜為夭折為産死火為公訟為顛狂為口舌為炙灸為災焚為震燬土為反覆為欺詐為離散為貧窮為疾病為死亡金為征役為罷免為責降為争闘為傷損為殺戮水為盗賊為囚獄為徒流為淫亂為呪咀為浸溺   筮者神之所為乎其蓍五十虚一分二掛一以三揲之左右手歸餘於扐兩竒為一【初揲三一再揲三三】兩偶為二【初揲二二再揲四二】奇偶為三【初揲四三再揲二一】初揲綱也再揲目也綱一函三以虚待目目一為一以實從綱兩揲而九數具八操而六千五百六十一之數備矣分合變化如環無端天命人事由是較焉吉凶禍福由是彰焉大人得之而申福小人得之而避禍君子曰筮者神之所為乎大事用年其次用月其次用日其次用時【十二木徑九分厚一分陽刻一隂刻二者四陽刻二隂刻三者四陽刻三陽刻一者四雜取其八自上而下自左而右縦二横四縦者九也横者一十百千也餘四不用者不用之用也前後相乘而數備矣】   數者理之時也辭者數之義也吉凶者辭之㫁也恵迪從逆者吉凶之決也氣有醇漓故數有失得一成于數天地不能易之能易之者人也   一吉而九凶三祥而七災八休而二咎四吝而六悔八數周流推類而求五中則平四害不親厥或是攖雜而不純承平之世視主廢置凶咎災吝有命不摯   性理大全書卷二十四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五   洪範皇極内篇二   【天台謝氏無楙曰圖出河書出洛圖為易書為範易以象範以數象以偶數以竒知有數竒而不知有象偶是有書而無圖池知是象偶而不知有數竒是有圖而無書也易更四聖其象已著範錫神禹其數不於是有以數為象而竒零無用矣於是有以象為數而多偶難通矣夫推其極則卦與疇象與數相因為用固也原其初則卦自卦疇自疇象自象數自數其可混而一之乎九峯先生廣西山之家學暢考亭之師著皇極内篇與大易並行嘗即之而求其數矣始於一參於三究於九成於八十一備於六千五百六十一散之無外卷之無内體諸造化而不可遺其變化無窮未易以綱舉而條列也然其吉凶其悔吝其災祥休咎莫不粲然具見於八十有一章大抵以性命為端以禮義為準因占設教即事示戒欲正而不欲邪欲中而不欲偏為君子謀而不為小人謀凡所以掲天理叙民彛袪世迷障人欲者雖不與易同象而未嘗不與易同歸也其言曰天地所以肇人物所以生萬事所以得失皆數也數之體著於形數之用妙乎理非窮神知化獨立物表者曷足以與此嗚呼窮神知化獨立物表未易言也九峯先生其㡬是歟不然将不知而作為元包為洞極為潜虚程子謂有之無所補無之靡所闕矣其何以閘範數配易象補前古之闕文垂将來之大法乎享數弗遐輝數未備尚不能無俟於後之君子是則猶有遺恨焉耳】   皇極内篇數總名   【丨丨】原        【□丨】潜   【□丨】守        【□丨】信   【□丨】直        【丅丨】䝉   【□丨】閑        【□丨】須   【□丨】厲        【丨□】成   【□□】冲        【□□】振   【□□】祈        【□□】常   【丅□】柔        【□□】易   【□□】親        【□□】華   【丨□】見        【□□】獲   【□□】從        【□□】交   【□□】育        【□□】壯   【□□】興        【□□】欣   【□□】舒        【丨□】比   【□□】開        【□□】晉   【□□】公        【□□】益   【丅□】章        【□□】盈   【□□】錫        【□□】靡   【丅□】庶        【□□】决   【□□】豫        【□□】升   【□□】中        【丅□】伏   【□□】過        【□□】疑   【□□】寡        【丨丅】飾   【□丅】戾        【□丅】虚   【□丅】昧        【□丅】損   【丅丅】用        【□丅】卻   【□丅】翕        【□丅】逺   【丨□】迅        【□□】懼   【□□】除        【□□】弱   【□□】疾        【丅□】競   【□□】分        【□□】訟   【□□】収        【丨□】實   【□□】賓        【□□】危   【□□】堅        【□□】革   【丅□】報        【□□】止   【□□】戎        【□□】結   【丨□】養        【□□】遇   【□□】勝        【□□】囚   【□□】壬        【丅□】固   【□□】移        【□□】墮   【□□】終   今列八十一圖于后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五>   古者包犠氏之王天下也仰則觀象於天俯則觀法於地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逺取諸物於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徳以類萬物之情   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業   天地定位山澤通氣雷風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錯數往者順知來者逆是故易逆數也   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天數五地數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天數二十有五地數三十凡天地之數五十有五此所以成變化而行神也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五>   昔者天錫禹洪範九疇也彞倫攸叙初一曰五行次二曰敬用五事次三曰農用八政次四曰協用五紀次五曰建用皇極次六曰乂用三徳次七曰明用稽疑次八曰念用庶徵次九曰嚮用五福威用六極   冲漠無眹萬象具矣動静無端後則先矣器根於道道著器矣一實萬分萬復一矣混兮闢兮其無窮矣是故數者計乎此者也疇者等乎此者也行者運乎此者也微而顯費而幽神應不測所以妙乎此者也   一者九之祖也九者八十一之宗也圓之而天方之而地行之而四時天所以覆物也地所以載物也四時所以成物也散之無外卷之無内體諸造化而不可遺者乎   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二十六   理氣一   總論   程子曰有形總是氣無形只是道○離隂陽則無道隂陽氣也形而下也道太虚也形而上也   朱子曰天地之間有理有氣理也者形而上之道也生物之本也氣也者形而下之器也生物之具也是以人物之生必稟此理然後有性必稟此氣然後有形○有是理後生是氣自一隂一陽之謂道推來此性自有仁義○天下未有無理之氣亦未有無氣之理○先有箇天理了却有氣氣積為質而性具焉○人之所以為人其理則天地之理其氣則天地之氣理無迹不可見故於氣觀之○問先有理抑先有氣曰理未甞離乎氣然理形而上者氣形而下者自形而上下言豈無先後理無形氣便粗有查滓○理氣本無先後之可言然必欲推其所從來則須說先有是理然理又非别為一物即存乎是氣之中無是氣則是理亦無掛搭處氣則為金木水火理則為仁義禮智○問理與氣曰伊川說得好曰理一分殊合天地萬物而言只是一箇理及在人則又各自有一箇理又曰有是理便有是氣但理是本而今且從理上說氣如云太極動而生陽動極而静静而生隂不成動已前便無静程子曰動静無端葢此亦是且自那動處說起若論著動以前又有静静以前又有動如云一隂一陽之為道繼之者善也這繼字便是動之端若只一開一闔而無繼便是闔殺了又問繼是動静之間否曰是静之終動之始也且如四時到得冬月萬物都歸窠了若不生來年便都息了葢是貞復生元無窮如此○問有是理而後有是氣未有人時此理何在曰也只在這裏如一海水或取得一杓或取得一擔或取得一椀都是這海水但是他為主我為客他較長久我得之不久耳○問理在氣中發見中如何曰如隂陽五行錯綜不失條緒便是理若氣不結聚時理亦無所附著○問先有理後有氣之說曰不消如此說而今知得他合下是先有理後有氣邪後有理先有氣邪皆不可得而推究然以意度之則疑此氣是依傍這理行及此氣之聚則理亦在焉葢氣則能凝結造作理却無情意無計度無造作只此氣凝聚處理便在其中且如天地間人物草木禽獸其生也莫不有種定不會無種了白地生出一箇物事這箇都是氣若理則只是箇淨潔空闊底世界無形迹他却不會造作氣則能醖釀凝聚生物也○問有是理便有是氣似不可分先後曰要之也先有理只不可說是今日有是理明日却有是氣也須有先後○問未有天地之先畢竟是先有理如何曰未有天地之先畢竟也只是理有此理便有此天地若無此理便亦無天地無人無物都無該載了有理便有氣流行發育萬物曰發育是理發育之否曰有此理便有此氣流行發育理無形體曰所謂體者是強名否曰是曰理無極氣有極否曰論其極將那處做極○所謂理與氣決是二物但在物上看則二物渾淪不可分開各在一處然不害而物之各為一物也若在理上看則雖未有物而已有物之理然亦但有其理而已未甞實有是物也○問天地之間有理有氣理常不移而氣不常足大德必得名位夀理固如此然孔子無位顔子夭死豈非氣使之然耶竊疑氣雖不同然聖人在上以和召和則氣亦醇正而隨於理春秋戰國刑殺慘酷則氣亦隨之而變而理反不能勝此處亦當關於人事否曰雖是所感不同亦是元氣薄了○問理氣先後曰有此理後方有此氣旣有此氣然後此理有安頓處大而天地細而螻蟻其生皆是如此又何慮天地之生無所付受耶要之理之一字不可以有無論未有天地之時便已如此了也   勉齋黄氏曰天道是理隂陽五行是氣合而言之氣即是理一隂一陽之謂道也分而言之理自為理氣自為氣形而上下是也○理無迹而氣有形理無際而氣有限理一本而氣萬殊故言理之當先乎氣深思之則無不通也○天地生出人物如大芋頭生出小芋頭大底有理與氣一下生出無限小底却都與他去   北溪陳氏曰二氣流行萬古生生不息不成只是箇空氣必有主宰之者曰理是也理在其中為之樞紐故大化流行生生未甞止息所謂以理言者非有離乎氣只是就氣上指出箇理不離乎氣而為言耳○理不外乎氣若說截然在隂陽五行之先及在隂陽五行之中便成理與氣為二物矣   太極   朱子曰太極只是一箇理字 問太極不是未有天地之先有箇渾成之物是天地萬物之理總名否曰太極只是天地萬物之理在天地言則天地中有太極在萬物言則萬物中各有太極未有天地之先畢竟是先有此理動而生陽亦只是理静而生隂亦只是理○萬物四時五行只是從那太極中來太極只是一箇氣迤邐分做兩箇氣裏面動底是陽静底是隂又分做五氣又散為萬物○問太極解何以先動後静先用而後體先感而後寂曰在隂陽言則用在陽而體在隂然動静無端隂陽無始不可分先後今只就起處言之畢竟動前又是静用前又是體感前又是寂陽前又是隂而寂前又是感静前又是動將何者為先後不可只道今日動便為始而昨日静更不說也如鼻息言呼吸則辭順不可道吸呼畢竟呼前又是吸吸前又是呼○太極非是别為一物即隂陽而在隂陽即五行而在五行即萬物而在萬物只是一箇理而已因其極至故名曰太極若無太極便不翻了天地○太極理也動静氣也氣行則理亦行二者常相依而未甞相離也當初元無一物只有此理有此理便會動而生陽静而生隂静極復動動極復静循環流轉其實理無窮氣亦與之無窮自有天地便是這物事在這裏流轉一日有一日之運一月有一月之運一歲有一歲之運只是這箇物事衮將去○太極未動之前便是隂隂静之中自有陽之根陽動之中又有隂之根動之所以必静者根乎隂故也静之所以必動者根乎陽故也○太極者象數未形而其理已具之稱形器已具而其理無眹之目○太極自是函動静之理却不可以動静分體用葢静即太極之體也動即太極之用也○太極之有動静是天命之流行也或疑静處如何流行曰惟是一動一静所以流行如秋冬之時謂之不流行可乎若謂不能流行何以謂之静而生隂也觀生之一字可見○自太極至萬物化生只是一箇道理包括非是先有此而後有彼但統是一箇大原由體而達用從㣲而至著○動静無端隂陽無始本不可以先後言然就中間截斷言之則亦不害其有先後也觀周子所言太極動而生陽則其未動之前固已甞静矣又言静極復動則己静之後固必有動矣如春秋冬夏元亨利貞固不能無先後然不冬則何以為春而不貞又何以為元就此看之又自有先後也   節齋蔡氏曰主太極而言則太極在隂陽之先主隂陽而言則太極在隂陽之内時旣不同所主皆異不可執一而廢一也葢自隂陽未生之時而言則所謂太極者即在乎隂陽之中也   西山真氏曰萬物各具一理萬理同出一原所謂萬物一原者太極也太極者乃萬理統會之名有理即有氣分而為二則為隂陽分而為五則為五行萬物萬事皆原於此人與物得之則為性性者即太極也仁義即隂陽也仁義禮智信即五行也萬物各具一理是物物一太極也萬理同出一原是萬物統體一太極也太極非有形有器之物只是理之至者故曰無極而太極   北溪陳氏曰太極之所以為極至者言此理至中至正至精至粹至神至妙至矣盡矣不可以復加矣故強名曰極○太極只是以理言也理緣何又謂之極極至也以其在中有樞極之義如皇極北極等皆有在中之義不可便訓極為中葢極之為物常在物之中四面到此都極至都去不得如屋脊梁謂之屋極者亦只是屋之衆材四面湊合到此處皆極其中就此處分出去布為衆材四面又皆停匀無偏剰偏欠之處如塔之尖處便是極如北極四面星宿皆運轉惟此不動所以為天之樞若太極云者乃是就理論天之所以萬古常運地之所以萬古常存人物之所以萬古生生不息不是各各自恁地都是理在其中為之主宰便自然如此就其為天地萬物主宰處論恁地渾淪極至故以太極名之葢總天地萬物之理到此湊合更無去處及散而為天地為人為物又皆一一停匀無少虧欠所以謂之太極○太極只是總天地萬物之理而言不可離天地萬物之外而别為之論纔說離天地萬物而有箇理便成兩截去了○未有天地萬物先有是理然此理不是懸空在那裏纔有天地萬物之理便有天地萬物之氣纔有天地萬物之氣則此理便全在天地萬物之中周子所謂太極動而生陽静而生隂是有這動之理便能動而生陽纔動而生陽則是理便已具於陽動之中有這静之理便能静而生隂纔静而生隂則是理便已具於隂静之中然則纔有理便有氣纔有氣理便全在這氣裏面那相接處全無些子縫罅如何分得孰為先孰為後所謂動静無端隂陽無始若分别得先後便偏在一邊非渾淪極至之物   臨川呉氏曰太極本無體用之分其流行變化者皆氣機之闔闢有静時有動時當其静也太極在其中以其静也因以為太極之體及其動也太極亦在其中以其動也因以為太極之用太極之冲漠無朕聲臭泯然者無時而不然不以動静而有間而亦何體用之分哉○開物之前渾沌太始混元之如此者太極為之也開物之後有天地有人物如此者太極為之也閉物之後人銷物盡天地又合為渾沌者亦太極為之也太極常常如此始終一般無增無減無分無合故以未判巳判言太極者不知道之言也【此類詳見周子太極圖下】   天地   程子曰凡有氣莫非天凡有形莫非地○天地之中理必相直則四邊常有空闕處空闕處如何地之下豈無天今所謂地者特於【一作為】天中一物爾如雲氣之聚以其久而不散也故為對凡地動者只是氣動凡所指地者【一作損闕處】只是土土亦一物爾不可言地更須要知坤元承天是地之道也○天地動静之理天圜則須轉地方則須安静南北之位豈可不定下所以定南北者在坎離也坎離又不是人安排得來莫非自然也○天地之化一息不留疑其速也然寒暑之變甚漸○冬至之前天地閉塞可謂静矣日月運行未甞息也則謂之不動可乎故曰動静不相離○天只主施成之者地也○天地生物之氣象可見而不可言善觀於此者必知道也○道則自然生萬物今夫春生夏長了一畨皆是道之生後來生長不可道却將旣生之氣後來却要生長道則自然生生不息○天理生生相續不息無為故也使竭智巧而為之未有能不息也○地氣不上騰則天氣不下降天氣降而至於地地中生物者皆天氣也惟無成而代有終者地之道也○萬物始生也鬱結未通則實塞於天地之間至於暢茂則塞意亡矣○天之所以為天本何為哉蒼蒼焉耳矣其所以名之曰天葢自然之理也○詩書中凡有箇主宰意思者皆言帝有一箇包函偏覆底意思則皆言天○天地之化雖蕩然無窮然隂陽之度寒暑晝夜之變莫不有常久之道所以為中庸也○天地所以不已有常久之道也人能常於可久之道則與天地合○天地以虚為徳至善者虚也虚者天地之祖天地從虚中來○或問天帝之異曰以形體謂之天以主宰謂之帝以至妙謂之神以功用謂之鬼神以性情謂之乾其實一而已所自而名之者異也夫天専言之則道也○以氣明道氣亦形而下者耳○萬物之始氣化而已旣形氣相禪則形化長而氣化消○天地之化旣是二物必動已不齊譬之兩扇磨行便其齒齊不得齒齊旣動則物之出者何可得齊轉則齒更不復得齊從此參差萬變巧厯不能窮也○氣之所鍾有偏正故有人物之殊有清濁故有智愚之等○造化不窮葢生氣也近取諸身於出入息氣見闔闢往來之理呼氣旣往往則不反非吸旣往之氣而後為呼也○凡物之散其氣遂盡無復歸本原之理天地間如紅鑪雖生物銷鑠亦盡况旣散之氣豈有復在天地造化又焉用此旣散之氣其造化者自是生氣此氣之終始開闢便是易一闔一闢謂之變○時所以有古今風氣人物之異者何也氣有淳漓自然之理有盛則必有衰有終則必有始有晝則必有夜譬之一片地始開荒田則其收穀倍及其久也一嵗薄於一嵗氣有盛衰故也至如東西漢以來人才文章皆别所尚異也尚所以異亦由心所以為心所以然者只為生得來如此至如春夏秋冬所生之物各異其栽培澆灌之宜亦須各以其時不可一也只如均是春生之物春初生得又别春中又别春盡時所生又别○西北與東南人才不同氣之厚薄異也○問太古之時人物同生乎曰然純氣為人繁氣為物乎曰然其所生也無所從受則氣之所化乎曰然   致堂胡氏曰夫天非若地之有形也自地而上無非天者昔人以積氣名其象以倚葢名其形皆非知天者莊周氏曰天之蒼蒼其正色邪言天無色也無色則無聲無臭皆舉之矣日月星辰之繫乎天非若山川草木之麗乎地也著明森列躔度行止皆氣機自運莫使之然而然者無所託也若其有託則是以形相屬一麗乎形能無壊乎   朱子曰天地初間只是隂陽之氣這一箇氣運行磨來磨去磨得急了便拶許多查滓裏面無處出便結成箇地在中央氣之清者便為天為日月為星辰只在外常周環運轉地便只在中央不動不是在下○天運不息晝夜輥轉故地在中間使天有一息之停則地須䧟下惟天運轉之急故凝結得許多查滓在中間地者氣之查滓所以道輕清者為天重濁者為地○問天有形質否曰只是箇旋風下輭上堅道家謂之剛風人常說天有九重分九處為號非也只是旋有九耳但下面氣較濁而暗上面至髙處則至清至明耳○天地始初混沌未分時想只有水火二者水之滓脚便成地今登髙而望群山皆為波浪之狀便是水泛如此只不知因甚麽時凝了初間極輭後來方凝得硬問想得如潮水湧起沙相似曰然水之極濁便成地火之極清便成風霆雷電日星乏屬○問自開闢以來至今未萬年不知已前如何曰已前亦須如此一畨明白來又問天地會壊否曰不會壊只是相將人無道極了便一齊打合混沌一畨人物都盡又重新起又問生第一箇人時如何曰以氣化二五之精合而成形釋家謂之化生如今物之化生者甚多如虱然○方渾淪未判隂陽之氣混合幽暗及其旣分中間放得寛闊光朗而兩儀始立邵康節以十二萬九千六百年為一元則是十二萬九千六百年之前又是一箇大闔闢更以上亦復如此直是動静無端隂陽無始小者大之影只晝夜便可見五峯所謂一氣大息震蕩無垠海宇變動山勃川湮人物消盡舊迹大滅是謂鴻荒之世嘗見髙山有螺蚌殻或生石中此石即舊日之土螺蚌即水中之物下者却變而為髙柔者却變而為剛此事思之至深有可驗者○問天地未判時下面許多都已有否曰只是都有此理天地生物千萬年古今只不離許多物○地却是有空缺處天却四方上下都周匝無空缺逼塞滿皆是天地之四向底下却靠著那天天包地其氣無不通恁地看來渾只是天了氣却從地中迸出又見地廣處○天包乎地天之氣又行乎地之中故横渠云地對天不過○問晉志論渾天以為天外是水所以浮天而載地是如何曰天外無水地下是水載○問天地之所以髙深曰天只是氣非獨是髙只今人在地上便只見如此髙要之連地下亦是天又云世間無一箇物事大故地恁地大地只是氣之查滓故厚而深也○天地但隂陽之一物依舊是隂陽之氣所生也○康節言天依形地附氣所以重複而言不出此意者惟恐人於天地之外别尋去處故也天理無外所以其形有涯而其氣無涯也為其氣極故能扛得他住不然則墜矣氣外更須有軀殻甚厚所以固此氣也若夫地動只是一處動動亦不至逺也古今厯家只是推得箇隂陽消長界分爾如何得似康節說得那天依地地附天天地自相依附天依形地附氣底幾句○問天依地地附氣曰恐人道下面有物天行急地閣在中○問康節天地自相依附之說某以為此說與周子太極圖程子動静無端隂陽無始之義一致非厯家所能窺測曰康節之説大體固如是矣然厯家之說亦須考之方見其細密處如禮記月令疏及晉天文志皆不可不讀也○天明則日月不明天無明夜半黒淬淬地天之正色○天只是一箇大底物須是大著心腸看他始得以天運言之一日固是轉一匝然又有大轉底時不可如此偏滯求也○天轉也非自東而西也非旋環磨轉却是側轉○伊川云測景以三萬里為準若有窮然有至一邊已及一萬五千里者而天地之運蓋如初也此言蓋誤所謂升降一萬五千里中者謂冬夏日行南陸北陸之間相去一萬五千里耳非謂周天只三萬里○天之外無窮而其中央空處有限天左旋而星拱極仰觀可見四逰之說則未可知然厯家之說乃以算數得之非鑿空而言也若果有之亦與左旋拱北之說不相妨如虚空中一圓毬自内而觀之其坐向不動而常左旋自外而觀之則又一面四逰以薄四表而止也○問康節論六合之外恐無外否曰理無内外六合之形須有内外日從東畔升西畔沉明日又從東畔升這上面許多下面亦許多豈不是六合之内厯家算氣只算得到日月星辰運行處上去更算不得安得是無内外○問天地之心亦靈否還只是漠然無為曰天地之心不可道是不靈但不如人恁地思慮伊川曰天地無心而成化聖人有心而無為○問天地之心天地之理理是道理心是主宰底意否曰心固是主宰底意然所謂主宰者即是理也不是心外别有箇理理外别有箇心又問此心字與帝字相似否曰人字似天字心字似帝字○問天地無心仁便是天地之心若使其有心必有思慮有營為天地曷嘗有思慮來然其所以四時行百物生者蓋以其合當如此便如此不待思惟此所以為天地之道曰如此則易所謂復其見天地之心正大而天地之情可見又如何如所說祗說得他無心處耳若果無心則須牛生出馬桃樹上發李花他又却自定程子曰以主宰謂之帝以性情謂之乾他這名義自定心便是他箇主宰處所以謂天地以生物為心○天地之間品物萬形各有所事惟天確然於上地隤然於下一無所為只以生物為事故易曰天地之大徳曰生而程子亦曰天只是以生為道其論復見天地之心又以動之端言之其理亦已明矣然所謂以生為道者亦非謂將生來做道也○天地别無勾當只是以生物為心一元之氣運轉流通略無停間只是生出許多萬物而已問程子謂天地無心而成化聖人有心而無為曰這是說天地無心處且如四時行百物生天地何所容心至於聖人則順理而已復何為哉所以明道云天地之常以其心普萬物而無心聖人之常以其情順萬事而無情說得最好問普萬物莫是以心周徧而無私否曰天地以此心普及萬物人得之遂為人之心物得之遂為物之心草木禽獸接著遂為草木禽獸之心只是一箇天地之心爾今須要知得他有心處又要見得他無心處只恁定說不得○萬物生長是天地無心時枯槁欲生是天地有心時○造化之運如磨上面常轉而不止萬物之生似磨中撒出有粗有細自是不齊又曰天地之形如人以兩盌相合貯水於内以手常常掉開則水在内不出稍住手則水漏矣○或問大鈞播物還是一去便休也還有去而復來之理曰一去便休耳豈有散而復聚之氣   西山真氏曰按楊倞註荀子有曰天無實形地之上空虚者皆天也   庸齋許氏曰天地之大乃隂陽自虚自實前無始後無終者也大槩有時而混沌有時而開闢耳伏羲之前吾不知其㡬混沌㡬開闢矣所為混沌而開闢者以隂陽之運有泰否隂陽之氣有通塞方其泰而通也天以清而浮於上地以凝而填於下人物生息繁滋於其中復有英君誼辟相繼為主而人極以立以兩間之開闢者如此宜不至於再為混沌矣然隂陽之運不能以常泰隂陽之氣不能以常通上下或厯千萬百年或厯數萬年泰者有時而否通者有時而塞至于否塞之極也則天之清以浮者濁而低地之凝以填者裂而洩人物之生息繁滋者亦歇滅而萎敗當此之時五行之用皆廢而水火之性獨悖逆焉火不為離虚之明而偏於沈伏水不為坎䧟之滿而偏於沸騰二者雖皆反常而成天地之混沌者水也前日之開闢者至此又成一混沌矣天地每成一混沌所不死者有元氣焉惟其元氣不死故隂陽之否者終以泰隂陽之塞者終以通或厯數百年或厯數千年天之低以濁者又復清而浮地之裂以洩者又復凝而填人物之歇滅萎敗者又復生息而繁滋此隂陽之運氣已泰而通則前日之混沌者復為之開闢矣然天地由開闢而混沌者固以其漸由混沌而開闢者亦以其漸方開闢之初又必有聰明神聖者繼天為主而人極以復立伏羲蓋當一開闢之初也   魯齋許氏曰天道常於不足處行將去亦屈伸消長乘除對待之理天之道損有餘補不足人則不能合天道也○天有寒暑晝夜物有生榮枯瘁人有富貴貧賤風露雷無非教也富貴福澤貧賤憂戚亦無非教也此天地所以造化萬物日新無敝者也○天道二氣此一氣消縮彼一氣便發達此一氣來彼一氣便往無俱往並發之理隂氣方長陽便伏又嚴霜以肅之使陽氣必伏   天度【厯法附】   朱子曰天有三百六十度只是天行得過處為度天之過處便是日之退處日月會為辰○天道與日月五星皆是左旋天道日一周天而常過一度日亦日一周天起度端終度端故比天道常不及一度月行不及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今人却云月行速日行遲此錯說也但厯家以右旋為說取其易見日月之度耳○天行健一日一夜一周天過一度日稍遲一度月又遲十三度有竒耳因舉陳元滂云只似在圓地上走一人過急一步一人差不及一步又一人甚緩差數步也天行只管差過故厯法亦只管差堯時昏旦星中於午月令差於未漢晉以來又差今比堯時似差及四分之一古時冬至日在牽牛今却在斗○辰天壤也每一辰各有㡬度謂如日月宿於角㡬度即所宿處為辰○日月所㑹是謂辰注云一嵗日月十二會所會為辰十一月辰在星紀十二月辰在元枵之類是也然此獨在天之位耳若以地而言之則南面而立其前後左右亦有四方十二辰之位焉但在地之位一定不易而在天之象運轉不停惟天之鶉火加于地之午位乃與地合而得天運之正耳○或問天道左旋自西而東日月右行則如何曰横渠說日月皆是左旋說得好蓋天行甚健一日一夜周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又進過一度日行速健次於天一日一夜周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正恰好比天進一度則日為退一度二日天進二度則日為退二度積至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則天所進過之度又恰周得本數而日所退之度亦恰退盡本數遂與天會而成一年月行遲一日一夜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行不盡比天為退了十三度有竒進數為順天而左退數為逆天而右厯家以進數難算只以退數算之故謂之右行且曰日行遲月行速然則日行却得其正○問天道左旋日月星辰右轉曰自疏家有此說人皆守定某看天上日月星不曾右轉只是隨天轉天行健這箇物事極是轉得速且如今日日與月星都在這度上明日旋一轉天却過了一度日遲些便欠了一度月又遲些又欠了十三度如嵗星須一轉爭了三十度要看厯數子細只是璇璣玊衡數中載王蕃渾天說一叚極精密便是說一箇現成天地了其說曰天之形狀似鳥卵地居其中天包地外猶殻之裹黄圓如彈丸故曰渾天言其形體渾渾然也其術以為天半覆地上半在地下其天居地上見者一百八十二度半强地下亦然北極出地上三十六度南極入地下亦三十六度而嵩髙正當天之中極南五十五度當嵩髙之上又其南十二度為夏至之日道又其南二十四度為春秋分之日道又其南二十四度為冬至之日道南下去地三十一度而已是夏至日北去極六十七度春秋分去極九十一度冬至去極一百一十五度此其大率也南北極持其兩端其天與日月星宿斜而廻轉也○問或以為天是一日一周日則不及一度非天過一度也曰此說不是若以為天是一日一周則四時中星如何解不同更是如此則日日一般却如何紀嵗把甚麽時節做定限若以為天不過而日不及一度則䟎來䟎去將次午時便打三更矣因取禮記月令疏指其中說早晚不同及更行一度兩處曰此說得甚分明其他厯書都不如此說蓋非不曉但習而不察更不去子細檢㸃而今若就天裏看時只是行得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若把天外來說則是一日過了一度蔡季通嘗有言論日月則在天裏論天則在太虚空裏若去太虚空裏觀那天自是日月衮得不在舊時處了天無體只二十八宿便是天體日月皆從角起天亦從角起日則一日運一周依舊只到那角上天則一周了又過角些子日日累上去則一年便與日會蔡仲黙天說亦云天體至圓周圍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繞地左旋常一日一周而過一度日麗天而少遲故日行一日亦繞地一周而在天為不及一度積三百六十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而與天會是一嵗日行之數也月麗天而尤遲一日常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積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而與日會十二㑹得全日三百四十八餘分之積又五千九百八十八如日法九百四十而一得六不盡三百四十八通計得日三百五十四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四十八是一歲月行之數也嵗有十二月月有三十日三百六十日者一嵗之常數也故日與天會而多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者為氣盈月與日會而少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五百九十二者為朔虚合氣盈朔虚而閏生焉故一嵗閏率則十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八百二十七三嵗一閏則三十二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六百單一五嵗閏則五十四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七十五十有九嵗七閏則氣分分齊是為一章也此說也分明○問周天之度是自然之數是强分曰天左旋一晝一夜行一周而又過了一度以其行過處一日作一度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方是一周只將南北表看今日恁地看時有甚星在表邊明日恁時看這星又差逺或别是一星了○問同度同道曰天有黄道有赤道天正如一圓匣相似赤道是那匣子相合縫處在天之中黄道一半在赤道之内一半在赤道之外東西兩處與赤道相交度却是將天横分為許多度數會時是日月在那黄道赤道十字路頭相交處厮撞著朢時是月與日正相向如一箇在子一箇在午皆同一度謂如月在畢十一度日亦在畢十一度雖同此一度却南北相向日所以蝕於朔者月常在下日常在上旣是相㑹被月在下面遮了日故日蝕朢時月蝕固是隂敢與陽敵然厯家又謂之暗虚蓋火日外影其中實暗到朢時恰當著其中暗虚故月蝕○或言嵩山本不當天之中為是天形欹側遂當其中耳曰嵩山不是天之中乃是地之中黄道赤道皆在嵩山之北南極北極天之樞紐只有此處不動如磨臍然此是天之中至極處如人之臍帶也○問天有黄赤二道沈存中云非天實有之特厯家設色以記日月之行耳夫日之所由謂之黄道史家又謂月有九行黒道二出黄道北赤道二出黄道南白道二出黄道西青道二出黄道東并黄道而九如此即日月之行其道各異况陽用事則日進而北晝進而長隂用事則日退而南晝退而短月行則春東從青道夏南從赤道秋西從白道冬北從黒道日月之行其不同道又如此然每月合朔不知何以同度而會於所會之辰又有或蝕或不蝕及其行或髙而出黄道之上或低而出黄道之下或相近而偪或差逺而不相值則皆不蝕如何曰日月道之說所引皆是日之南北雖不同然皆隨黄道而行耳月道雖不同然亦常隨黄道而出其旁耳其合朔時日月同在一度其朢日則日月極逺而相對其上下則日月近一而逺三【如日在午則月或在卯或在酉之類是也】故合朔之時日月之東西雖同在一度而月道之南北或差逺於日則不蝕或南北雖亦相近而日在内月在外則不蝕此正如一人秉燭一人執扇相交而過一人自内觀之其兩人相去差逺則雖扇在内燭在外而扇不能掩燭或秉燭者内而而執扇者在外則雖近而扇亦不能掩燭以此推之大略可見○問北辰之為天樞何也曰天圓而動包乎地外地方而静處乎天中故天之形半覆地上半繞地下而左旋不息其樞紐不動之處則為南北極謂之極者猶屋脊謂之屋極也然南極低入地三十六度故周圍七十二度常隠不見北極髙出地三十六度故周圍七十二度常見不隠北極之星正在常見不隠七十二度之中常居其所而不動其傍則諸星隨天左旋更迭隠見皆若環繞而歸向之知此則知天樞之說矣○問經星左旋緯星與日月右旋是否曰今諸家是如此說横渠說天左旋日月亦左旋看來横渠之說極是只恐人不曉所以詩傳只載舊說或曰此亦易見如以一大輪在外一小輪載日月在内大輪轉急小輪轉慢雖都是左轉只有急有慢便覺日月似右轉了曰然但如此則厯家逆字皆著改做順字退字皆著改做進字   象山陸氏曰書疏云周天三百六十有五度四分度之一天體圓如彈丸北髙南下北極出地上三十六度南極入地下三十六度南極去北極直徑一百八十二度强天體隆曲正當天之中央南北二極中等之處謂之赤道去南北極各九十一度春分日行赤道從此漸北夏至行赤道之北二十四度去北極六十七度去南極一百一十五度從夏至以後日漸南至秋分還行赤道與春分同冬至行赤道之南去南極六十七度去北極一百一十五度其日之行處謂之黄道又有月行之道與日相近交路而過半在日道之裏半在日道之表其當交則兩道相合去極逺處兩道相去六度此其日月行道之大略也○黄道者日所行也冬至在斗出赤道南二十四度夏至在井出赤道北二十四度秋分交於角春分交於奎月有九道其出入黄道不過六度當交則合故曰交蝕交蝕者月道與黄道交也   或問晦翁嘗疑日月右轉不是以為天行至健一日一夜一周却剰一度日一日一夜恰好月則不及十三度有竒與厯家所推大叚相反不知何所見而云爾潛室陳氏曰天行日剰一度出鄭康成日月俱左旋聞横渠有此語但厯家用簡㨗超徑法巧算須用作右旋却取他背後欠天零數起算故日只作行一度月作行十三度有竒庶乎簡㨗超徑易布算也   臨川呉氏曰天與七政八者皆動今人只將天做硬盤却以七政之動在天盤上行古來厯家葢非不知七政亦左行但順行不可數只得將其逆退與天度相直處算之因此後遂謂日月五星逆行也譬如兩船使風皆趨北其一船行緩者見前船之快但覺自己之船如倒退南行然其實只是行緩赶前船不著故也今當以太虚中作一空盤却以八者之行較其遲速天行最速一日過了太虚空盤一度鎮星之行比天稍遲於太虚盤中雖略過了些子而不及於天積二十八箇月則不及天三十度嵗星之行比鎮星尤遲其不及於天積十二箇月與天争差三十度熒惑之行比嵗星更遲其不及於天積六十日争差三十度太陽之行比熒惑又遲但在太虚之盤中一日行一周匝無餘無欠比天之行一日不及天一度積一月則不及天三十度太白之行稍遲於太陽但有疾時遲疾相準則與太陽同辰星之行又稍遲於太白但有疾時遲速相準則與太白同太隂之行最遲一日所行比天為差十二三四度其行遲故退度最多今人不曉以為逆行則謂太隂之行最疾也今次其行之疾遲天一土二木三火四日五金六水七月八天土木火其行之速過於日金水月其行之遲又不及日此其大率也   程子曰厯象之法大抵主於日日一事正則其他皆可推落下閎作厯言數百年後當差一日其差理必然何承天以其差遂立嵗差法其法以所差分數攤在所厯之年看一嵗差著㡬分其差後亦不定獨邵堯夫立差法冠絶古今却於日月交感之際以隂陽虧盈求之遂不差大抵隂常虧陽常盈故只於這【一作漲】裏差了厯上若是通理所通為多堯夫之學大抵似楊雄然亦不盡如之嘗窮味有二萬八千六百此非人所合和是自然也色有二萬八千六百又非人所染畫得亦是自然也獨聲之數只得一半數不行蓋聲陽也只是於日出地上數得到日入地下遂數不行此皆有理譬之有形斯有影不可謂今日之影却收以為來日之影【此以下論厯法】   元城劉氏與馬永卿論厯法曰古今厯法各不同其閏法亦從而異秦用顓帝之厯水徳王天下以十月為嵗首故遇閏年即閏九月而謂之後九月蓋取左氏歸餘於終之意至於漢初因而不改永卿曰書云以閏月定四時成嵗謂之定四時則是四時之間有閏也曰非也蓋謂無閏月則以春為夏以夏為秋矣故曰定四時非謂四時之間有閏月也   朱子曰古今厯家只推算得箇隂陽消長界分耳○太史公厯書是說太初然却是顓頊分四厯劉歆作三統厯唐一行大衍厯最詳備五代王朴司天考亦簡嚴然一行王朴之厯皆止用之二三年即差王朴厯是七百二十加去蔡季通所用却依康節三百六十數○今之造厯者無定法只是赶趂天之行度以求合或過則損不及則益所以多差因言古之鐘律細算寸分毫釐絲忽皆有定法如合符契皆自然而然莫知所起古之聖人其思之如是之巧然皆非私意撰為之也意古之厯書亦必有一定之法而今亡矣三代而下造厯者紛紛莫有定議愈精愈密而愈多差由不得古人一定之法也蔡季通嘗言天之運無常日月星辰積氣皆動物也其行度遲速或過不及自是不齊使我之法能運乎天而不為天之所運則其疎密遲速或過不及之間不出乎我此虛寛之大數縱有差忒皆可推而不失矣何者以我法之有定而律彼之無定自無差也季通言非是天運無定乃其行度如此其行之差處亦是常度但後之造厯者其為數窄狹而不足以包之爾○閏餘生於朔不盡周天之氣周天之氣謂二十四氣也月有大小朔不得盡此氣而一嵗日子足矣故置閏○中氣只在本月若䟎得中氣在月盡後月便當置閏○厯法蔡季通說當先論天行次及七政此亦未善要當先論太虚以見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一一定位然後論天行以見天度加損虚度之嵗分嵗分旣定然後七政乃可齊耳○或說厯四廢日曰只是言相勝者春是庚辛日秋是甲乙日温公潛虛亦是此意○問厯所以數差古今豈無人考得精者曰便是無人考得精細而不易所以數差若考得精密有箇定數永不會差伊川說康節厯不會差或問康節何以不造厯曰他安肯為此古人厯法疎濶而差少今厯愈密而愈差因以兩手量卓邊云且如這許多闊分作四叚被他界限濶便有差不過只在一叚界限之内縱使極差出第二三叚亦只在此四界之内所以容易推測便有差容易見今之厯法於這四界内分作八界内又分作十六界界限愈密則差數愈逺何故以界限愈密而踰越多也其差則一而古今厯法疎密不同故爾看來都只是不曾推得定只是移來湊合天之運行所以當年合得不差明後年便差元不曾推得天運定只是旋將厯去合那天之行不及則添些過則減些以合之所以一二年又差如唐一行大衍厯當時最謂精密只一二年後便差只有季通說得好當初造厯便合併天運所蹉之度都算在裏㡬年後蹉㡬分㡬年後蹉㡬度將這蹉數都算在正數直推到盡頭如此庶㡬厯可以正而不差今人都不曾得箇大統正只管說天之運行有差造厯以求合乎天而厯愈差元不知天如何會有差自是天之運行合當如此此說極是不知當初因甚不曾算在裏但堯舜以耒厯至漢都喪失了不可考縁如今是這大總紀不正所以都無是處蔡季通算得康節厯康節厯十二萬九千六百分大故密今厯家所用只是萬分厯萬分厯已自是多了他如何肯用十二萬分只是今之厯家又說季通底用不得不知如何又曰一行大衍厯比以前厯他只是做得箇頭勢大敷衍得闊其實差數只一般正如百貫錢脩一料藥其不能治病一也○問厯法何以推月之大小曰只是以毎月二十九日半九百四十分日之二十九計之觀其合朔為如何如前月大則後月初二日月生明前月小則後月初三日月生明   象山陸氏曰厯家所謂朔虚氣盈者葢以三十日為準朔虚者自前合朔至後合朔不滿三十日其不滿之分曰朔虚氣盈者一節一氣共三十日有餘分而為中分中即氣也   潛室陳氏曰左傳正義曰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日一日行一度月一日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計二十七日有餘月已行天一周至二十九日過半【即月法二十九日四百九十九分也】又逐及日而與之㑹是為一月十二月而成嵗一嵗氣周有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今十二月惟三百五十四日是少十一日四分之一未得氣周細而言之一嵗正少十二日少弱所以然者一月有餘分二十九【日法九百四十分四百七十分為半日今有四百九十九分是餘二十九分】合十二月餘分三百四十八是一嵗旣得三百五十四日又餘三百四十八分一日九百四十分其二百三十五分為四分日之一今於餘分三百四十八内取二百三十五以當四分日之一仍有一百一十三其餘整日惟有十一日又以餘分一百一十三減之是一年正餘十日八百二十七分不成十一日【故謂十一日少弱】一年少十日八百二十七分積十九年少二百六日六百七十三分少弱足以當之古厯十九年為一章章有七閏入章三年閏九月六年閏六月九年閏三月十一年閏十一月十四年閏八月十七年閏四月十九年閏十二月此據元首初章若於後漸積餘分大率三十二月則置閏不必同初章日月運轉於天如人之行步故推厯謂之步厯步厯之始謂之上元必以日月全數為始於前更無餘分以此日為端首【即十一月甲子夜半朔旦冬至也】故言履端用始也分一周之日為十二月則每月當三十日餘以日月會為一月則毎月惟二十九日餘毎月㕘差氣漸不正但觀中氣所在以為此月之正取中氣以為正月閏前之月中氣在晦閏後之月中氣在朔無中氣則謂之閏月故言舉正於中也月朔之與月節每月剰一日有餘以所有餘日歸之於終積成一月則置閏故言歸餘於終也○問漢武帝命唐都洛下閎推算星厯以為合於夏正改用太初厯按自黄帝以前調厯有上元太初等厯今以合夏正而用太初厯然則夏亦用太初厯乎否也曰厯家推上元太初謂四千六百十七嵗已盡都無絲髪餘重新起厯是時定十一月甲子朔旦夜半冬至日月如合璧五星如連珠乃新厯之第一日故謂之厯元漢元封七年適當其時故改秦厯用漢厯改秦正用夏正非謂夏亦然也   性理大全書卷二十六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七   理氣二   天文   日月   程子曰日月之為物隂陽發見之尤盛者也 日月之在天猶人之有目目無背見日月無背照也 天地日月一也月受日光而日不為之虧然月之光乃日之光也 日月薄蝕而旋復者不能奪其常也 或問日月有定形還自氣散别有聚否曰此理甚難曉究其極則此二說歸于一也問月有定魄而日逺於月月受日光以人所見為有盈虧然否曰日月一也豈有日髙於月之理月若無盈虧何以成嵗葢月一分光則是魄虧一分也 問日蝕有常數者也然治世少而亂世多豈人事乎曰天人之理甚微非燭理明其孰能識之曰無乃天數人事交相勝負有多寡之應耶曰似之未易言也   朱子曰月體常圓無闕但常受日光為明初三四是日在下照月西邊明人在這邊望只見在光十五六則日在地下其光由地四邊而射出月被其光而明月中是地影月古今人皆言有闕惟沈存中云無闕月無盈闕人看得有盈闕葢晦日則月與日相疊   了至初三方漸漸離開去人在下面側看見則其光闕至朢日則月與日正相對人在中間正看見則其光方圓 程子謂日月只是氣到寅上則寅上自光氣到卯上則卯上自光者亦未必然旣曰日月則自是各有一物方始各有一名星光亦受於日但其體微爾五星之色各異觀其色則金木水火之名可辨衆星光芒閃爍五星獨不如此衆星亦皆左旋唯北辰不動在北極五星之傍一小星是也葢此星獨居天軸四面如輪盤環繞旋轉此獨為天之樞紐是也日月薄蝕只是二者交㑹處二者緊合所以其光掩没在朔則為日蝕在朢則為月蝕 卲康節謂日太陽也月太隂也星少陽也辰少隂也辰非星也又曰辰弗集於房房者舎也故十二辰亦謂之十二舎上辰字謂日月也所謂三辰北斗去辰爭十二來度日蝕是日月㑹合處月合在日之下或反在上故蝕月蝕是日月正相照伊川謂月不受日光意亦相近葢隂盛亢陽而不少讓陽故也又曰日月㑹合故初一初二月全無光初三漸開方微有上光是哉生明也開後漸有光至朢則相對故圓此後復漸相近至晦則復合故暗月之所以虧盈者此也 厯家舊說月朔則去日漸逺故魄死而明生旣朢則去日漸近故魄生而明死至晦而朔則又逺日而明復生所謂死而復育也此說誤矣若果如此則未朢之前西近東逺而始生之明當在月東旣朢之後東近西逺而未死之明却在月西矣安得未朢載魄於西旣朢終魄於東而遡日以為明乎故唯近世沈括之說乃為得之葢括之言曰月本無光猶一銀丸日耀之乃光耳光之初生日在其傍故光側而所見纔如鈎日漸逺則斜照而光稍滿大抵如一彈丸以粉塗其半側視之則粉處如鈎對視之則正圓也近嵗王普又補其說月生明之夕但見其一鈎至日月相朢而人處其中方得見其全明必有神人能凌倒景傍日月而往參其間則雖晦之時亦復見其全明而與朢夕無異耳以此觀之則知月光常滿但自人所立處視之有偏有正故見其光有盈有虧非旣死而復生也若顧兔在腹之間則世俗桂樹蛙兔之其惑久矣或者以為日月在天如兩鏡相照而地居其中四傍皆空水也故月中微黒之處乃鏡中大地之影略有形似而非真有是物也斯言有理足破千古之疑矣或問朢之義曰上是月盈及一半如弓之上   下是月虧了一半如弓之下又問是四分取半否曰如二分二至也是四分取半因說厯家謂紓前縮後近一逺三以天之圍言之上與下時日月相看皆四分天之一 問月本無光受日而有光蔡季通云日在地中月行天上所以光者以日氣從地四傍周圍空處迸出故月受其光曰若不如此月何緣受得日光方合朔時日在上月在下則月面向天者有光向地者無光故人不見及至朢時月面向人者有光故見其圓滿若至時所為近一逺三只合有許多光又曰月常有一半光月似水日照之則水面光倒射壁上乃月照也 問月中黒影是地影否曰前軰有此說看來理或有之然非地影乃是地形倒去遮了他光耳如鏡子中被一物遮住其光故不甚見也葢日以其光加月之魄中間地是一塊實底物事故光照不透而有此黒暈也問日光從四邊射入月光何預地事而礙其光曰終是被這一塊實底物事隔住故微有礙耳 問月受日光只是得一邊光曰日月相㑹時日在月上不是無光光都載在上面一邊故地上無光到得日月漸漸相逺時漸擦挫月光漸漸見於下到得朢時月光渾在下面一邊朢後又漸漸光向上去 日蝕是為月所掩月蝕是與日爭敵月饒日些子方好無蝕 厯家謂日光以朢時遥奪月光故月蝕日月交㑹日為月掩則日蝕然聖人不言月蝕日而以有蝕為文者闕於所不見問日月隂陽之精氣所謂終古不易與光景常新   者其判别如何非以今日已昳之光復為來日將升之光固可略見大化無息而不資於已散之氣也然竊嘗觀之日月虧蝕隨所蝕分數則光没而魄存是魄常在而光有聚散也所謂魄者在天豈有形質耶或乃氣之所聚而所謂終古不易者耶曰日月之說沈存中筆談中說得好日蝕時亦非光散但為物掩耳若論其實須以終古不易者為體但其光氣常新耳然亦非但一日一箇葢頃刻不停也 問自古以日月之蝕為災異如今厯家却自預先算得是如何曰只大約可算亦自有不合處厯家有以為當蝕而不蝕者有以為不當蝕而蝕者 問月蝕如何曰至明中有暗虚其暗至微朢之時月與之正對無分毫相差月為暗虚所射故蝕雖是陽勝隂畢竟不好若隂有退避之意則不相敵而不蝕矣   或問日蝕之變精於數者皆於數十年之前知之以為人事之所感召則天象亦當與時盈虧潛室陳氏曰日月交㑹日為月掩則日蝕日月相望月與日亢則月蝕自是行度分道到此交加去處應當如是厯家推算專以此定踈宻本不足為變異但天文才遇此際亦為隂陽厄會於人事上必有災戻故聖人畏之側身修行庶幾可弭災戻也   西山眞氏曰月太隂也本有質而無光其盈虧也以受日光之多少月之朔也始與日合越三日而明生八日而上其光半十五日而朢其光滿此所謂三五而盈也旣朢而漸虧二十三日而下其虧半三十日而晦其光盡此所謂三五而闕也方其晦也是謂純隂故魄存而光泯至日月合朔而明復生焉   魯齋許氏曰天地隂陽精氣為日月星辰日月不是有輪郭生成只是至精之氣到處便如此光明隂精無光故逺近隨日所照日月行有度數人身血氣周流亦有度數天地六氣運轉亦如是到東方便是春到南方便是夏行到處便主一時日行十二時亦然萬物都隨他轉過去便不屬他   臨川呉氏曰古今人率謂月盈虧葢以人目之所覩者言而非月之體然也月之體如彈丸其遡日者常明常明則常盈而無虧之時當其朢也日在月之下而月之明向下是以下之人見其體之盈及其也日在月之側自下而觀者僅得見其明之半於是以之月為半虧及其晦也日在月之上而月之明亦向上自下而觀者悉不見其明之全於是以晦之月為全虧儻能飛步太虚傍觀于側則之月如朢乗凌倒景俯視于上則晦之月亦如朢月之體常盈而人之目有所不見以目所不見而遂以為月體之虧可乎知在天有常盈之月則知人之曰盈曰虧皆就所見而言爾曾何損於月哉   星辰   程子曰北辰不動只不動便是為氣之主故為星之最尊者   張子曰五緯五行之精氣也所以知者以天之星辰獨此五星動以色言之又有驗以心取之亦有此理   朱子曰帝坐惟在紫微者據北極七十二度常見不隠之中故有北辰之號而常居其所葢天形運轉晝夜不息而此為之樞如輪之轂如磑之臍雖欲動而不可得非有意於不動也若太微之在翼天市之在尾攝提之在亢其南距赤道也皆近其北距天極也皆逺則固不容於不動而不免與二十八宿同其運行矣故其或東或西或隠或見各有定數仰而觀之葢無晷刻之或停也今曰是與在紫微者皆居其所而為不動者四則是一天而四樞一輪而四轂一磑而四臍也分寸一移則其輻裂而瓦碎也無日矣若之何而能為運轉之無窮哉此星家淺事不足深辨然或冩之誤則不可以不正也 緯星是隂中之陽經星是陽中之隂葢五星皆是地上木火土金水之氣上結而成却受日光經星却是陽氣之餘凝結者疑得也受日光但經星則閃爍開闔其光不定緯星則不然縱有芒角其本體之光亦自不動細視之可見 水星貼著日行故半月日見 天道左旋日月星並左旋星不是貼天天是隂陽之氣在上面下人看見星隨天去耳 星有墮地其光燭天而散者有變為石者 横渠言日月五星亦隨天轉如二十八宿隨天而定皆有光芒五星逆行而動無光芒 問星辰有形質否曰無只是氣之精英凝聚者或云如燈光否曰然 問極星只在天中而東西南北皆取正於極而極星皆在其上何也曰只是極星便是北而天則無定位 南極上下七十二度常隠不見唐書說有人至海上見南極下有數大星甚明此亦在七十二度之内 或問北辰曰北辰是天之樞紐中間些子不動處緣人要取此為極不可無箇記認所以就其傍取一小星謂之極星天之樞紐如門簨子相似又似箇輪藏心藏在外面動心却不動又問極星動不動曰極星也動只是他近那辰故雖動而不覺如射糖盤子様北辰便是中心樁子極星便是樁底㸃子雖是也隨盤轉緣近樁子便轉得不覺向來人說北極便是北辰皆只說北極不動至本朝人方推得是北極只在北辰邊頭而極星依舊動   雷電   程子曰電者隂陽相軋雷者隂陽相擊也 問人有死於雷霆者無乃素積不善常歉然於其心忽然聞震則懼而死乎曰非也雷震之也然則雷孰使之曰夫為不善者惡氣也赫然而震者天地之怒氣也相感而相遇故也曰雷電相因何也曰動極則陽形也是故鑚木戞竹皆可以得火夫二物者未嘗有火也以動而取之故也擊石火出亦然惟金不可以得火至隂之精也然軋磨旣極則亦能熱矣陽未嘗無也   或問雷霆何為而然者有形耶有神耶致堂胡氏曰古人未之言也然先達大儒亦嘗明其理矣葢天地之間無非隂陽聚散闔闢之所為也可以神言不可以形論非如異端所謂龍車石斧鼓火鞭怪誕之難信也故其言曰隂氣凝聚陽在内而不得出則奮擊而為雷霆雖聖人復起不能易矣凡聲陽也光亦陽也光發而聲隨之陽氣奮擊欲出之勢也電緩小則震亦緩小電迅大則震亦迅大震電交至則必有震而不電電而不震則無由隂氣凝聚之有疎緩迅密也曰世人所得雷斧者何物也曰此猶星隕而為石也本乎天者氣而非形偶隕于地則成形矣然而不盡然也曰雷之破山壊廟折樹殺人者何也曰先儒以為隂陽之怒氣也氣鬱而怒方爾奮擊偶或值之則遭震矣然而不盡然也曰電之閃爍激疾如金蛇飛騰之状何謂也曰光之發也惟光耳適映雲際則如是不當乎雲之際而在同雲之中則無是矣凡天地造化之迹茍不以理推之必入于幻怪偽誕之說而終不能明故君子窮理之為要也   朱子曰雷如今之爆杖葢鬱積之極而迸散者也 雷雖只是氣但有氣便有形如蝃蝀本只是薄為日所照成影然亦有形能吸水吸酒人家有此或為妖或為祥 或問程子謂雷電只是氣相摩軋是否曰然或以為有神物曰氣聚則須有然纔過便散如雷斧之類亦是氣聚而成者但已有查滓便散不得此亦屬成之者性張子云其來也㡬微易簡其究也廣大堅固即此理也 問十月雷鳴曰恐發動了陽氣所以大雪為豐年之兆者雪非豐年葢為凝結得陽氣在地來年發達生長萬物   問雷者隂陽擊搏之氣然有時而擊人是豈氣之所為乎且擊人之時有所謂石與火又有書背字曰某人有此惡者豈其氣又有神物主之耶南軒張氏曰横渠有言陽在内者為隂氣所䝉而不得出則震擊而為雷霆葢雷霆是天地間義氣人為不善又適與之感㑹則雷震之有所謂火者氣之擊搏自有火生也有所謂石斧者氣之墜則為石星隕亦然若所謂書字則無是理曰神物主之者繆悠之說也   問雷者隂陽二氣相摩而成聲春秋有所謂震夷伯之廟不知隂陽二氣亦能震物也耶潛室陳氏曰雷震固是隂陽相搏而成聲然以隂陽之怒氣與沴氣適相值故震要之此等隂陽自虚而有自氣而形自聲而發皆摩盪之甚也故人或見其形或拾其物此二氣極摩盪處小而言之則人間之灼火大而言之則虹霓之氣化若蛟龍之生物皆無而為有也   西山真氏曰雷霆雖威初非為殺物設也易稱鼓萬物者莫疾乎雷其與日之烜之潤風之散同於生物而已世人惡戻之氣適與之㑹而震死者有之非雷霆求以殺之也   風雪雹霜露   程子曰長安西風而終未曉此理須是自東自北而風則自南自西則不何者自東自北皆屬陽【坎卦本陽】陽唱而隂和故自西自南隂也隂唱則陽不和蝃蝀之詩曰朝隮于西崇朝其是陽來唱也故易言密雲不自我西郊言自西則是隂先唱也故雲雖密而不今西風而恐是山勢使然 雹者隂陽相搏之氣葢沴氣也聖人在上無雹雖有不為災   朱子曰風只如天相似不住旋轉今此處無風葢或旋在那邊或旋在上面都不可知如夏多南風冬多北風此亦可見 如飯甑有葢其氣蒸鬱而汗下淋漓則為如飯甑不葢其氣散而不收則為霧 龍水物也其出而與陽氣交蒸故能成但尋常自是隂陽氣蒸鬱而成非必龍之為也密雲不尚往也葢止是下氣上升所以未能必是上氣蔽葢無發洩處方能有横渠正蒙論風雷雲之說最分曉 虹非能止也而氣至是已薄亦是日色射散氣了 雪花所以必六出者葢只是霰下被猛風拍開故成六出如人擲一爛泥於地泥必䟎開成稜瓣也又六者隂數大隂精石亦六稜葢天地自然之數 伊川說世間人說電是蜥蜴做初恐無是理看來亦有之只謂之全是蜥蜴做則不可耳自有是上面結作成底也有是蜥蜴做底昔聞王參議云嘗登五臺山見蜥蜴含水吐之為雹及夷堅志載劉法師嘗在隆興府西山見多蜥蜴如手臂大一日無限入井中飲水皆盡即吐為電葢蜥蜴形狀亦如龍是隂屬是這氣相感應使作得他如此正是隂陽交争之時所以下雹時必寒今雹之兩頭皆尖有稜疑得初間圓上面隂陽交争打得如此碎了雹字從從包是這氣包住所以為雹也 霜只是露結成雪只是結成古人說露是星月之氣不然今髙山頂上雖晴亦無露露只是自下蒸上人言極西髙山上亦無雪 髙山無霜露却有雪某甞登雲谷晨起穿林薄中並無露水沾衣但見煙霞在下茫然如大洋海衆山僅露峯尖煙雲環繞往來山如移動天下之竒觀也或問髙山無霜露其理如何曰上面氣漸清風漸緊雖微有霧氣都吹散了所以不結若雪則只是遇寒而凝故髙寒處雪先結也 或問伊川云露是金之氣如何曰露自是有清肅之氣古語云露結為霜今觀之誠是然露氣與霜氣不同露能滋物而霜殺物也雪霜亦有異霜能殺物而雪不殺物也與露不同氣昏而露氣清也露與霧不同露氣肅而霧氣昏也 天氣降而地氣不接則為霧地氣升而天氣不接則為雺   勉齋黄氏曰隂陽和則澤作詩不云乎習習谷風以隂以亦以隂陽和而春之所以多者以當春之時地氣上騰天氣下降故蒸滃而成秋亦然夏則陽亢冬則隂過是以多晴   隂陽   程子曰隂陽之氣有常存而不散者日月是也有消長而無窮者寒暑是也 老氏言虚能生氣非也隂陽之開闔相因無有先也無有後也可謂今日有陽而後明日有隂則亦可謂今日有形而後明日有影也隂陽於天地間無截然為隂為陽之理須去參錯   然一箇升降生殺之分不可無也 冬至一陽生却須寒正如欲曉而反暗也隂陽之際亦不可截然不相接厮侵過便是道理天地之間如是者極多艮之為義終萬物始萬物此理最妙須玩索這箇理【潛室陳氏曰大率隂陽消長之理一氣不頓消不頓長欲消之氣却侵帶些在初長之中初長之氣却侵帶些在欲消之中大凡寒暑晦明之交接頭處須兩下侵帶些所以艮居八卦之中宜只是止萬物然分於東北之間一頭接坎之殺氣固是終萬物一頭接震之生氣又為始萬物葢震豈能頓生惟於殺氣未盡之時已是侵帶些子氣了故至震方發生也】 早梅冬至已前發方一陽未生然則發生者何也其榮其枯此萬物一箇隂陽升降大節也然逐枝自有一箇榮枯分限不齊此各有一乾坤也各自有箇消長只是箇消息惟其消息此所以不窮至如松柏亦不是不彫只是後彫彫得不覺怎少得消息方夏生長時却有夏枯者則冬寒之際有發生之物何足怪也 問張子云隂陽之精互藏其宅然乎曰此言甚有味由人如何看水離物不得故水有離之象火能入物故火有坎之象   五峯胡氏曰觀日月之盈虚知隂陽之消息觀隂陽之消息知聖人之進退   延平李氏曰隂陽之精散而萬物得之凡麗于天附于地列于天地之兩間聚有類分有群生者形者色者莫不分繫於隂陽 陽以燥為性以竒為數以剛為體其為氣炎其為形圓浮而明動而吐皆物於陽者也隂以濕為性以耦為數以柔為體其為氣其為形方沈而晦静而翕皆物於隂者也   朱子曰隂陽是氣五行是質有這質所以做得物事出來五行雖是質他又有五行之氣做這物事方得然却是隂陽二氣截做這五箇不是隂陽外别有五行如十千甲乙甲便是陽乙便是隂 五行相為隂陽又各自為隂陽 天地統是一箇大隂陽一年又有一年之隂陽一月又有一月之隂陽一日一時皆然隂陽只是一氣陽之退便是隂之生不是陽退了   又别有箇隂生 隂陽做一箇看亦得做兩箇看亦得做兩箇看是分隂分陽兩儀立焉做一箇看只是一箇消長 隂陽各有清濁偏正 隂陽之理有㑹處有偏處 隂陽只是一氣隂氣流行即為陽陽氣凝聚即為隂非直有二物相對也 隂陽生殺固無間斷而亦不容並行 天地間無兩立之理非隂勝陽即陽勝隂無物不然無時不然【寒暑晝夜君子小人天理人欲】隂陽不可分先後說 陽氣只是六層只管上去上盡後下面空闕處便是隂 方其有陽那裏知道有隂天地間只是一箇氣自今年冬至到明年冬至是他一氣周布把來切做兩截時前面底便是陽後面底便是隂又切做四截也如此便是四時天地間只有六層陽氣到地面上時地下便冷了只是這六位陽長到那第六位時極了無去處上面只是漸次消了上面消了些箇時下面便生了些箇那便是隂這只是箇嘘吸嘘是陽吸是隂喚做一氣固是如此然看他日月男女牝牡處方見得無一物無隂陽如至微之物也有箇背面若說流行處却只是一氣 盈天地之間所以為造化者隂陽二氣之終始盛衰而已陽生於北長於東而盛於南隂始於南中於西而終於北故陽常居左而以生育長養為功其類則為剛為明為公為義而凡君子之道屬焉隂常居右而以夷傷慘殺為事其類則為柔為暗為私為利而凡小人之道屬焉 以隂陽善惡論之則隂陽之正皆善也其沴皆惡也以象類言則陽善而隂惡以動静言則陽客而隂主又曰天地之間隂陽而已以人分之則男女也以事言之則善惡也何適而不得其類哉 隂陽有相對言者如夫婦男女東西南北是也有錯綜言者晝夜春夏秋冬朢晦朔一箇間一箇輥去是也 問自十一月至正月方三陽是陽氣自地上而升否曰然只是陽氣既升之後看看欲絶便有隂生隂氣将盡便有陽生其已升之氣便散矣所謂消息之理其來無窮又問雷出地奮豫之後六陽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地下是天與地平分否曰若謂平分則天却包著地在此不必論   魯齋許氏曰萬物皆本於隂陽要去一件去不得天依地地附天如君臣父子夫婦皆然   臨川呉氏曰陽本實隂本虚也陽為氣隂為精陽成象隂成形陽主用隂主體則陽反似虚隂反似實是不然天之積氣雖似虚然其氣急勁如鼓皮物之大莫能禦故曰健曰剛曰静專曰動直則實莫實於天地之成形雖似實然其形疎通如肺氣升降出入其中故曰順曰柔曰静翕曰動闢則虚莫虚於地然則陽實隂虛者正說也陽虚隂實者偏説也   五行   周子曰五行之序以質之所生而言則水本是陽之濕氣以其初動為隂所䧟而不得遂故水隂勝火本是隂之燥氣以其初動為陽所揜而不得達故火陽勝葢生之者微成之者盛生之者形之始成之者形之終也然各以偏勝也故雖有形而未成質以氣升降土不得而制焉木則陽之濕氣浸多以感於隂而舒故發而為木其質柔其性暖金則隂之燥氣浸多以感於陽而縮故結而為金其質剛其性寒土則隂陽之氣各盛相交相搏凝而成質以氣之行而言則一隂一陽往來相代木火金水云者各就其中而分老少耳故其序各由少而老土則分旺四季而位居中者也此五者序若參差而造化所以為發育之具實並行而不相悖葢質則隂陽交錯凝合而成氣則隂陽兩端循環不已質曰水火木金葢以隂陽相間言猶曰東西南北所謂對待者也氣曰木火金水葢以隂陽相因言猶曰東南西北所謂流行者也質雖一定而不易氣則變化而無窮所謂易也   程子曰動静者隂陽之本也五氣之運則參差不齊矣或曰五行一氣也其本一物耳曰五物也五物備   然後生猶五常一道也無五則亦無道然而既曰五矣則不可混而為一也   朱子曰氣之精英者為神金木水火土非神所以為金木水火土者是神在人則為理所以為仁義禮智信者是也 金木水火土雖曰五行各一其性然一物又各具五行之理 天一自是生水地二自是生火生水只是合下便具得濕底意思木便是生出得一箇輭底金便是生出得一箇硬底五行之說正蒙中說得好又曰木者土之精華也又記曰水火不出於土正䝉一叚說得最好不胡亂下一字 水火清金木濁土又濁 五行之序木為之始水為之終而土為之中以河圖洛書之數言之則水一木三而土五皆陽之生數而不可易者也故得以更迭為主而為五行之綱以徳言之則木為發生之性水為貞静之體而土又包育之母也故木之包五行也以其流通貫徹而無不在也水之包五行也以其歸根反本而藏於此也若夫土則水火之所寄金木之所資居中而應四方一體而載萬類者也故孔子賛乾之四德而以貞元舉其終始孟子論人之四端而不敢以信者列序於其間葢以為無適而非此也 隂以陽為質陽以隂為質水内明而外暗火内暗而外明 清明内影濁明外影清明金水濁明火日 火中有黒陽中隂也 外黒洞洞地而中却明者隂中之陽也故水謂之陽火謂之隂亦得 得五行之秀者為人只說五行而不言隂陽者葢做這人須是五行方做得成然隂陽便在五行中所以周子云五行一隂陽也舎五行無别討隂陽處如甲乙屬木甲便是陽乙便是隂丙丁屬火丙便是陽丁便是隂不須更說隂陽而隂陽在其中矣或曰如言四時而不言寒暑爾曰然 或問隂陽五行之為性各是一氣所稟而性則一也兩性字同否曰一般又曰同者理也不同者氣也復問這箇莫是木自是木火自是火而其理則一曰且如這箇光也有在硯葢上底也有在墨上底其光則一也 問金木水火體質屬土曰横渠說得好只說金與木之體質屬土水與火則不屬土問火附木而生莫亦屬土曰火自是箇虚空中物事問只温暖之氣便是火否曰然【正䝉云本曰曲直能旣屈而返伸也金曰從革一從革而不能自返也水火氣也故炎上潤下與隂陽升降土不得而制焉木金者土之華實也其性有水火之雜故木之為物水漬則生火然而不離也葢得土之浮華於水火之交也金之為物得火之精於土之燥得水之精於土之濡故水火相待而不相害爍之反流而不耗也葢得土之精實於水火之際也土也者物之所以成始而成終也地之質也化之終也水火之所以升降物兼體而不遺者也】 問以質而語其生之序不是相生否只是陽變而助隂故生水隂合而陽盛故生火木金各從其類故在左右曰水隂根陽火陽根隂錯綜而生其端是天一生水地二生火天三生木地四生金到得運行處便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又生水水又生木循環相生又如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都是這箇物事以氣而語其行之序則木火土金水而木火陽也   金水隂也此豈即其運用處而言之耶而木火何以謂之陽金水何以謂之隂曰此以四時而言春夏為陽秋冬為隂 問木之神為仁火之神為禮如何見得曰神字猶云意思也且如一枝柴却如何見得他是仁只是他意思却是仁火那裏見得他是禮却是他意思是禮 問二氣五行造化萬物一闔一闢萬變是生所謂五行之氣即雷風水火之運耶又即二氣之參差散殊者耶先儒謂物物皆具則人之氣禀有偏重者謂之皆具可乎或謂雖物皆具而就五行之中有得其多者有得其少者於此思之殊茫然未曉曰五行之氣如温涼寒暑燥濕剛柔之類盈天地之間者皆是舉一物無不具此五者但其間有多少分數耳 隂陽播而為五行五行中各有隂陽甲乙木丙丁火春屬木夏屬火年月日時無有非五行之氣甲乙丙丁又屬隂屬陽只是二五之氣人之生適遇其氣有得清者有得濁者貴賤夀夭皆然故有參差不齊如此   李氏希濓曰近見勉齋黄氏論五行多所未解其曰生之序便是行之序而以太極圖解氣質之說為不然以洪範五行一曰二曰為非有次第但言其得數之多寡以夏後繼以秋為火能生金惟其能生是以能尅夫五行一也而以為有生與行之異則誠若近於支離者然天地之間未有不以兩而化成者也以二氣言則互為其根者氣也分隂分陽者質也以五行言則有形體而分峙於昭昭之間者其質也無形體而黙運於㝠㝠之表者其氣也夫豈混然而無别哉故就質而原其生出之始則水火以隂陽之盛而居先木金以隂陽之穉而居後此質之序然也就氣而探其運行之常則木火以陽而居先金水以隂而居後此氣之序然也質雖以氣而成然其體一定而不可易氣雖行乎質之内而其用則循環而不可窮二者相須以成造化今必混而一之則是天地之間不過輪一死局而無經緯錯綜之妙其為造化亦小矣此其一也五行之生同出於隂陽有則俱有誠若不可以次第言然水火者隂陽變合之初氣之至精且盛者也故為五行之先水隂而根於陽火陽而根於隂故水又為火之先也有水火而木金生焉木華而疏金寔而固故木金次於水火而木又為金之先也土則四者之所成終而成始也故次五焉易大自天一至地十以為五位相得而各有合正指五行生成之數而言按之河圖可見而洪範五行亦以是為次此河圖洛書所以相為經緯也今必削其次第而但以得多寡為說則是以五行之質水木皆陽之所為而無與乎隂火金皆隂之所為而無與乎陽旣乖生成之序復戻變合之㫖所謂五行一隂陽者皆為虚語矣然勉齋亦云初只是一箇水水暖後便是火此兩箇是母木是水之子金是火之子是四者之序亦未嘗無但所謂水暖後便是火與金是火之子亦未詳其義而恐其未安耳【按水暖是火葢取旣生魄陽曰䰟之意但二者恐自不同】此其二也若火生金之說則尤不可曉若以相生為序則曰木火土金水若以相尅為序則當曰水火金木土未有其四以生相受而其一獨以尅相生也禮運曰播五行於四時周子亦曰五氣順布四時行焉是四時之内固備五行之氣也惟土無定位寄旺於四季辰未戌丑之月土之所旺也土旺則皆可以生金矣然辰未陽也戌丑隂也陽則生隂則成辰未固皆陽也春木之氣盛則土為之傷夏火之氣盛則土為之息故季夏本土旺之月而又加之以火則為尤旺故能生金而為秋此其相生之序豈不瞭然甚明也哉【按五行家金生於己葢辰之所生也但孕育方微必至季夏然後成體而為壯耳】今但見夏之後便繼以秋思而不得其說遽斷之曰火能生金竊恐其為疎矣月令以中央土繼於季夏之後素問於四時之外以長夏屬土皆是此意與十干之序脗合自炎黄以迄于今未之有改周子朱子葢皆取之今一旦創立孤論以行其獨見愚恐其不合乎造化本然之體也   或問氣行於天質具於地則是有氣便有是質氣如是質便如是以氣而語其行之序則木火土金水以質而言其生之序則水火木金土氣之序如此質之序如此潛室陳氏曰五行始生謂太極流行之後自氣而成質自柔而成剛水最柔故居一火差剛故居次至木至金至土則浸堅剛故洪範與易言所生之序皆如是氣則成四時之序即五行之序也   臨川呉氏曰十幹十二支之名立而相配為六十不知其所始世黄帝命大撓作甲子或然也漢之時術家以六十之四十八配周易八純卦之六爻謂之渾天納甲不過以寅卯二支為木巳午二支為火申酉二支為金亥子二支為水辰戌丑未四攴為土而已後世所謂納音者每支五行備而每行周乎十二支幹則否壬癸各二水而四金四木丙丁各二火而四土四水戊己各二土而四木四火庚辛各二金而四木四土甲乙不為木而四火四水四金焉予嘗謂納甲之五行猶先天之卦納音之五行猶後天之卦也且納音始于誰乎五行之上曰某水某火某土某金某木者又始於誰乎疑末世術家猥之所為也四時   朱子曰天有春夏秋冬地有金木水火人有仁義禮智皆以四者相為用也 春為感夏為應秋為感冬為應若統論春夏為感秋冬為應明歳春夏又為感只是一箇道理界破看以一歳言之有春夏秋冬以乾言之有元亨利貞以一月言之有晦朔朢以一日言之有旦晝暮夜 天地只是一箇春氣發生之初為春氣長得過便為夏收歛便為秋消縮盡便為冬明年又復從春處起渾然只是一箇發生之氣   魯齋許氏曰長生長春如何長得春夏秋冬寒暑代謝天之道也如春可長亦不足貴矣 南北東西是定體相對春夏秋冬是流行運用却便相循環一體一用   臨川呉氏曰風木冬春之交北東之維艮震也君火春夏之交東南之維震㢲也相火正夏之時正南之方離也濕土夏秋之交南西之維坤兊也燥金秋冬之交西北之維兊乾也寒水正冬之時正北之方坎也此主氣之定布者也地初正氣子中而丑中震也地後間氣丑中而卯中離也天前間氣卯中而巳中兊也天中正氣巳中而未中乾㢲也天後間氣未中而酉中坎也地前間氣酉中而亥中艮也地終正氣亥中而子中坤也此客氣之加臨者也主氣土居二火之後客氣土行二火之間終艮始艮後天卦位也始震終坤先天卦序也世以歳氣起大寒者似協後天終艮始艮之文然而非也楊子建以嵗氣起冬至者冥契先天始震終坤之義子午歳之冬至起燥金而生丑中之寒水丑未歲之冬至起寒水而生丑中之風木寅申歲起風木卯酉歲起君火辰戌歲起濕土己亥歲起相火皆肇端於子半六氣相生循環不窮豈嵗嵗間斷於承之際哉然則終始乎艮者可以分主氣所居之位而非可以論客氣所行之序也天地隂陽之運往過來續木火土金水始終終始如環斯循六氣相生之序也歲氣起於子中盡於子中故曰冬至子之半天心無改移子午之嵗始冬至燥金三十日然後襌於寒水以至相火日各六十者五而小雪以後其日三十復終於燥金丑未之嵗始冬至寒水三十日然後禪於風木以至燥金日各六十者五而小雪以後其日三十復終於寒水寅申以下皆然如是六十年至千萬年氣序相生而無間非小寒之末無所於授大寒之初無所於承隔越一氣不相接續而截自大寒為次年初氣之首也此造化之妙内經秘而未發啟元子闕而未言近代楊子建昉推而得之   地理【潮汐附】   朱子曰山河大地初生時須尚輭在 河圖言崐崘者地之中也素問曰天不足西北地不滿東南註云中原地形西北髙東南下今百川滿湊東之滄海則東西南北髙下可知矣 水經云崐崘去嵩山五萬里看來不會如此逺葢中國至于闐二萬里于闐去崐崘無縁更有三萬里文昌雜録記于闐遣使來貢獻使者自言其西千三百餘里即崑崙山今中國在崐崘之東南而天竺諸國在其正南大抵地形如饅頭其撚尖則崐崘也 冀都是正天地中間好箇風水山脉從雲中發來雲中正髙脊處自脊以西之水則西流入于龍門西河自脊以東之水則東流入于海前面一條黄河環繞右畔是華山聳立為虎自華來至中為嵩山是為前案遂過去為泰山聳于左是為龍淮南諸山是第二重案江南諸山及五嶺又為第三四重案 堯都中原風水極佳左河東太行諸山相繞海島諸山亦皆相向右河南繞直至太山湊海第二重自蜀中出湖南出廬山諸山第三重自五嶺至明越又黑水之類自北纒繞至南海 河東地形極好乃堯舜禹故都今晉州河中府是也左右多山黄河繞之嵩華列其前 河東河北皆繞太行山堯舜禹所都皆在太行下 太行山一千里河北諸州皆旋其趾潞州上黨在山脊最髙處過河時便見太行在半天如黒雲然 上黨即今潞州春秋赤狄潞氏即其地也以其地極髙與天為黨故曰上黨上黨太行山之極髙處平陽晉州蒲坂山之盡頭堯舜之所都也河東河北諸州如太原晉陽等處皆在山之兩邊窠中山極髙濶【伊川云太行千里一塊石】山後是忻代諸州泰山却是太行之虎山或問平陽蒲坂自堯舜後何故無人建都曰其地磽瘠不生物人民朴陋儉嗇故惟堯舜能都之後世侈泰如何都得 前代所以都關中者以黄河左右旋繞所謂臨不測之淵是也近東獨有函谷關一路通山東故可據以為險又關中之山皆自蜀漢而來至長安而盡【他錄作關中之山皆自西而東】若横山之險乃山之極髙處【横山皆黄石山不生草木】 東南論都所以必要都建康者以建康正諸方水道所湊一望則諸要害地都在面前有相應處臨安如入屋角房中坐視外面殊不相應武昌亦不及建康然今之武昌非昔之武昌呉都武昌乃今武昌縣地勢廹窄只恃前一水為險耳鄂州正今之武昌亦是好形勢上可以通關陜中可以向許洛下可以通山東若臨安進只可通得山東及淮北而已 天下之山西北最髙自關中一支生下函谷以至嵩少東盡泰山此是一支又自嶓冡漢水之北生下一支至揚州而盡江南諸山則又自岷山分一支以盡乎兩浙閩廣 大凡兩山夾行中間必有水兩水夾行中間必有山江出岷山岷山夾江兩岸而行那邊一支去為江北許多去處這邊一支為湖南又一支為建康又一支為福建二廣 岷山之脈其一支為衡山者已盡於九江之西其一支又南而東度桂嶺者則包湘源而北經袁潭之境以盡於廬阜其一支又南而東度庾嶺者則包彭蠡之源以北盡於建康其一支則又東包淛江之源而北其首以盡㑹稽南其尾以盡乎閩粤也 仙霞嶺在信州分水之右其脊脈發去為臨安又發去為建康 江西山皆自五嶺贑上來自南而北故皆逆閩中却是自北而南故皆順 閩中之山多自北來水皆東南流江淛之山多自南來水多北流故江淛冬寒夏熱 荆襄山川平曠得天地之中有中原氣象為東南交㑹處耆舊人物多最好卜居但有變則正是兵交之衝 蔡伯靖言山本同而末異水本異而末同 西北地至髙地之髙處又不在天之中 地有絶處唐太宗收至骨利幹置堅昆都督府其地夜易曉夜亦不甚暗葢當地絶處日影所射也其人髪皆赤至鐵勒則又北矣極北之地人甚少所傳有二千里松木禁人斫伐此外龍蛇交雜不可去 通鑑說有人適外國夜熟一羊胛而天明此是地之角尖處日入地下而此處無所遮蔽故常光明及從東出而為曉其所經遮蔽處亦不多耳 自古無人窮至北海想北海只挨著天殻邊過緣北邊地長其勢北海不甚濶地之下與地之四邊皆海水周流地浮在水上與天接天包水與地 海那岸便與天接或疑百川赴海而海不溢曰葢是乾了有人見海邊作旋渦吸水下去者 海水無邊那邊只是氣蓄得在 海水未甞溢者莊周所謂沃焦土是也栁子云歸墟之泄非出之天地之外也但水入於   東而復繞於西又滲縮而升乃復出於髙原而下流於東耳此其說亦近似矣然以理驗之則天地之化往者消而來者息非以往者之消復為來者之息也水流東極氣盡而散如沃焦釜無有遺餘故歸墟尾閭亦有沃焦之號非如未盡之水山澤通氣而流注不窮也 女真起處有鴨綠江云天下有三處大水曰黄河曰長江并鴨綠是也若以浚儀與潁川為中則今之襄漢淮西等處為近中 問周公定豫州為天地之中東西南北各五千里今北邊無極而南方交趾便際海道里長短敻殊何以云各五千里曰此但以中國地段四方相去言之未說到極邊與際海處南邊雖近海然地形則未盡如海外有島夷諸國則地猶連屬彼處海猶有底至海無底處地形方盡周公以土圭測天地之中則豫州為中而南北東西際天各逺許多至於北逺而南近則地形有偏爾所謂地不滿東南也禹貢言東西南北各二千五百里不知周公何以言五千里今視中國四方相去無五千里想他周公且恁大說教好看如堯舜所都冀州之地去北方甚近是時中國土地甚狹想只是略覊縻至夏商已後漸漸開闢如三苖只在今洞庭彭蠡湖湘之間彼時中國已不能到三苗所以也負固不服   東萊吕氏曰關中是形勢之地洛是都㑹之中欲據形勢須都關中欲施政令須都洛   問阻三面而守之以一面東制諸此關中之形勢然漢髙道南陽過酈祈以叩武關而關中無擊柝之限旣而從山東之師稍益以關中之士固守謹關而項羽破圍入之及其領漢蜀之封地形少痿矣乃由故道以定三秦之壤夫以天險不可升之勢而楚漢分争之始或自東南而入武關或自西南而抵陳倉或自東方而越殽函何耶潛室陳氏曰自古入關有三道一自河北入為正道【項羽漢光武安禄山】一自河南入為間道【漢髙祖桓温檀道濟劉裕】一自蜀入為險道【漢髙祖關中由中道入巴蜀為漢王已而又從此路出定關中諸葛亮亦從此出師】關中雖號天險豈無可入之道第不比他戰場可長驅而進耳 聞巴蜀四塞非進取之地惟一江陵然諸葛亮不勸先主都之及關羽之危又不聞救之何也曰江陵屬荆州武侯首陳取荆州之䇿先主不能用其後争之於呉而不得呉止分數郡以與之至關羽之敗并數郡而失之况得而都之邪况荆襄為南北咽喉在三國為必争之地乃戎馬之場非帝之都也   九峯蔡氏曰河北諸山根本脊脈皆自代北寰武嵐憲諸州乘髙而來其脊以西之水則西流以入龍門西河之上流其脊以東之水則東流而為桑乾幽冀以入于海其西一支為壺口太岳次一支包汾晉之源而南出以為析城王屋而又西折以為雷首又次一支乃為太行又次一支乃為恒山此大河北境之山也其江漢南境之山則岷山之脈其北一支為衡山而盡於洞庭之西其南一支度桂嶺北經袁筠之地至徳安之敷淺原二支之間湘水間斷衡山在湘水西南敷淺原在湘水東北孔氏以為衡山之脈連延而為敷淺原者非也   臨川呉氏曰天下之山脈起於崐崘山脈之所起即水原之所發也水之發自崐崘者其原為最逺惟中國之河為然漢之發原於嶓冡江之發原於岷山以西視他水亦可謂逺而非極於山脈初起之處則不得與河原並也故天下有原之水河為第一古人祭川先河後海重其原也   程子曰今夫海水潮日出則水涸是潮退也其涸者已無也月出則潮水復生却不是將已涸之水為潮水自然能生也【以下論潮汐】   邵子曰海潮者地之喘息也所以應月者從其類也朱子曰潮汐之說余襄公言之尤詳大抵天地之間東西為緯南北為經故子午卯酉為四方之正位而潮之進退以月至此位為節耳以氣之消息言之則子者隂之極而陽之始午者陽之極而隂之始卯為陽中酉為隂中也【余襄公安道曰潮之漲退海非增減葢月之所臨則水往從之日月右轉而天左轉一日一周臨於四極故月臨卯酉則水漲乎東西月臨子午則潮平乎南北彼竭此盈往來不絶皆繫於月何以知其然乎夫晝夜之運日東行一度月行十三度有竒故太隂西没之期常緩於日三刻有竒潮之日緩其期率亦如是自朔至朢常緩一夜潮自朢而晦復緩一晝潮朔朢前後月行差疾故晦前三日潮勢長朔後三日潮勢大朢亦如之月之際其行差遲故潮之去來亦合沓不盡盈虚消息一之於月隂陽之所以分也夫春夏晝潮常大秋冬夜潮常大葢春為陽中秋為隂中歲之有春秋猶月之有朔朢也故潮之極漲常在春秋之中潮之極大常在朔朢之後此又天地之常數也】 潮之遲速大小自有常舊見明州人說月加子午則潮長自有此理沈存中筆談說亦如此謂月在地子午之方初一卯十五酉   問晦翁謂月加子午則潮長未識其說潛室陳氏曰此說不可曉今海居者但云月上潮長月落潮退誠驗其言是乃月加卯酉方位非子午也朔日之潮可驗朔日月與日會日才出卯方即潮長才入酉方即潮又長是月與日相隨出没   古洲馬氏曰禮祀日曰朝致月曰夕江海之水朝生為潮夕至為汐日太陽也厯一次而成月月太隂也合於日以起朔隂陽消息晦朔朢潮汐應焉由朔至朢明生而為息自朢及晦魄見而為消水隂物也而生於陽潮汐依日而滋長隨月而漸移日起於朔月盈於朢一朔一朢天西運一周有竒月東行迎日之所次月合於地下之中則日之所次也故潮平于地下之中而㑹於月潮於寅則汐於申潮於巳則汐於亥兩辰而盈兩辰而縮日百刻刻為三分時得八刻三分刻之一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分十二次次得三十度八十分度之三十五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有竒漸逺於日故潮汐之期浸移日後六刻三分刻之一一朝夕而再至故一晦朔而再周朔後三日明生而潮壯朢後三日魄見而汐湧每歳仲春月落水生而汐微仲秋月明水落而潮倍減於大寒極隂而凝弱於大暑畏陽而縮隂陽消長不失其時故曰潮信   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七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二十八   神   總論   程子曰聚為精氣㪚為游魂聚則為物㪚則為變觀聚㪚則神之情狀著矣萬物之終始不越聚㪚而已神者造化之功也 是往而不反之義物形有大小精粗之不同神則一而已 或問神之有無曰吾為爾言無則聖人有是言矣為爾言有爾得不於吾言求之乎   張子曰天地變化至著至速者目為神所謂吉凶害福誅殛窺伺豈天所不能耶必有耳目口鼻之象而後能之耶   藍田吕氏曰萬物之生莫不有氣氣也者神之盛也莫不有魄魄也者之盛也故人亦神之會爾神者周流天地之間無所不在雖寂然不動而有感必通雖無形無聲而有所謂昭昭不可欺者   朱子曰天下大底事自有箇大底根本小底事亦自有箇切處若見得天下亦無甚事如神之事聖賢説得甚分明只將禮熟讀便見二程初不説無神但無而今世俗所謂神耳古來聖人所制皆是察見得天地之理如此 神伸也屈也如風雷電初發時神也及至風止過雷住電息則也 神不過隂陽消長而已亭毒化育風晦冥皆是在人則精是魄魄者之盛也氣是魂魂者神之盛也精氣聚而為物何物而無神游魂為變游魂則魄之降可知 神只是氣屈伸往來者氣也天地間無非氣人之氣與天地之氣常相接無間斷人自不見人心纔動必達於氣便與這屈伸往來者相感通如卜筮之類皆是心自有此物只説你心上事纔動必應也 問神有無曰此豈卒乍可説便説公亦豈能信得及須於衆理看得漸明則此惑自解樊遲問知子曰務民之義敬神而逺之可謂知矣人且理會合當理會底事其理會未得底且推向一邊待日用常行處理會得透則神之理將自見得乃所以為知也未能事人焉能事意亦如此 問神便只是此氣否曰又是這氣裏面神靈相似 問先生説神自有界分如何曰如日為神夜為生為神死為豈不是界分 問先生前説日為神夜為所以夜出如何曰間有然者亦不能皆然夜屬隂且如妖鳥皆隂類皆是夜鳴 風露雷日月晝夜此神之迹也此是白日公平正直之神若所謂有嘯于梁觸于胷此則所謂不正邪暗或有或無或去或來或聚或㪚者又有所謂禱之而應祈之而獲此亦所謂神同一理也世間萬事皆此理但精粗大小之不同爾又曰以功用謂之神即此便見神死生之理定不如世俗所見然又有其事昭   昭不可以理推者此等處且莫要理會 問理有明未盡處如何得意誠且如神事今是有是無張仲隆曽至金沙堤見巨人迹此是如何或謂册子説并人傳説皆不可信須是親見某平昔見册子上并人説得滿頭滿耳只是都不曾自見曰只是不曾見畢竟其理如何張南軒亦只是硬不信有時戯説一二如禹鼎鑄魑魅魍魎之屬便是有這物深山大澤是彼所居處人往占之豈不為崇問敬神而逺之則亦是言有但當敬而逺之自盡其道便不相闗曰聖人只便是如此説嘗以此理問李先生曰此處不須理會   南軒張氏曰神之説合而言之來而不測謂之神往而不返謂之分而言之天地山川風雷之屬凡氣之可接者皆曰神祖考祠饗於廟曰就人物而言之聚而生為神㪚而死為又就一身而言之魂氣為神體魄為凡六經所稱葢不越是數端然一言以蔽之莫非造化之迹而語其徳則誠而已昔者季路葢嘗問事神之説矣夫子之所以告之者將使之致知力行而自得之故示其理而不詳語也至於後世異説熾行譸張為幻莫可致詰流俗於怪誕怵於畏懼胥靡而從之聖學不明雖襲儒衣冠號為英才敏識亦徃往習熟崇尚而不以為異至於其説之窮則曰焉知天地間無有是事委諸茫昧而已耳信夫事之妄而不察夫理之真於是神之説淪於空虚而所為交於幽明者皆失其理禮而樂廢人心不正浮偽日滋其間所為因其説而為善者亦莫非私利之流亂徳害教孰此為甚故河南二程子横渠張子與學者反復講論而不置夫豈好辯哉葢有所不得已也若夫程子發明感通之妙張子推極聚㪚之藴所以示來世深矣學者誠能致知以窮其理則不為衆説所咻克己以去其私則不為血氣所動於其有無是非之故毫分縷析了然於中各有攸當而不亂然後昔人事神之精意可得而求徳可立而經可正也不然辨之不明守之不固於外而怵於内一理之蔽則為一事之礙一念之差則為一物之誘聞見雖多亦鮮不為異説所溺矣   北溪陳氏曰程子云神者造化之迹張子云神者二氣之良能二説皆精切造化之迹以隂陽流行著見於天地間言之良能言二氣之屈伸往來自然能如此大抵神只是隂陽二氣主屈伸往來者言之神是陽之靈是隂之靈靈云者只是自然屈伸往來恁地活爾自一氣言之則氣之方伸而來者屬陽為神氣之已屈而往者屬隂為是春夏是氣之方長屬陽為神秋冬是氣之方退屬隂為其實二氣亦只是一氣耳天地間無物不是隂陽隂陽無所不在則神亦無所不有大抵神之為言伸也伸是氣之方長者也之為言歸也歸是氣之已退者也 自天地言之天屬陽神也地屬隂也就四時言之春夏氣之伸屬神秋冬氣之屈屬又自晝夜分之晝屬神夜屬就日月言之日屬神月屬又如鼓之以雷霆潤之以風雨是氣之伸屬神及至收歛後帖然無蹤跡是氣之歸屬以一日言之則早起日方升屬神午以後漸退屬以月言之則月初三生來屬神到十五以後屬如草木生枝生葉時屬神衰落時屬如潮之來屬神潮之退屬凡氣之伸者皆為陽屬神凡氣之屈者皆為隂屬古人論神大槩如此更在人自體究   問先儒謂神造化之迹又曰二氣之良能潛室陳氏曰神只隂陽屈伸之氣所以為寒為暑為晝為夜為榮為枯有迹可見此處便是神葢隂陽是氣神是氣之良能流轉活動處故曰良能 天地造化萬物露生於天地之間者皆造化之迹也是孰為之耶神也造化之迹猶言造化之可見者非粗迹之迹于今一禽一獸一花一木鍾英孕秀有雕斲繪畫所不能就者倐忽見于人間是孰為之耶即造化之迹神也   西山真氏曰神之理雖非始學者所易窮然亦須識其名義若以神示三字言之則天之神曰神【以其造化神妙不測也】地之神曰示【以其山川草木有形可見顯然示人也示古祇字】人之神曰【謂氣之已屈者也】若以神二字言之則神者氣之伸者氣之屈氣之方伸者屬陽故為神氣之屈者屬隂故為神者伸也者歸也且以人之身論之生則曰人死則曰此生死之大分也然自其生而言之則自㓜而壯此氣之伸也自壯而老自老而死此又伸而屈也自其死而言之則魂游魄降寂無形兆此氣之屈也及子孫享祀以誠感之則又能來格此又屈而伸也姑舉人一端如此至若造化之神則山澤水火雷風是也日與電皆火也月與雨亦水也此數者合而言之又只是隂陽二氣而已隂陽二氣流行於天地之間萬物頼之以生頼之以成此即所謂神也今人只以塑像畫像為神及以幽暗不可見者為神殊不知山峙川流日照雨潤雷動風㪚乃分明有迹之神伊川云神者造化之迹又云神天地之功用横渠云神二氣之良能凡此皆指隂陽而言天地之氣即人身之氣人身之氣即天地之氣也   鶴山魏氏曰神之説尚矣自聖賢不作正塗壅底士不知道民罔常心非置諸茫昧則怵於竒衺或又諉曰夫子所不語也季路所弗知也吁是難言也其果難言也而聖謨孔彰實理莫掩其有獨不可見者乎天有四時地載神氣亘古今薄宇宙盪摩而罔息者熟非神之功用乎反之吾身而嘘吸之屈伸視聽之往來浩乎愽哉妙萬物而無不在也 宇之間氣之至而伸者為神反而歸者為其在人焉則陽魂為神隂魄為二氣合則魂聚魄凝而生離則魂升為神魄降為易所謂精氣游魂記所謂禮樂神夫子所謂物之精神之著而子思所謂徳之盛誠之不可掩者其義葢若此而古之聖賢所貴乎知者亦惟知此而已   論在人神兼精神魂魄   程子曰心所感通者只是理也知天下事有即有無即無無古今前後至如夢寐皆無形只是有此理若言渉於形聲之類則是氣也物生則氣聚死則㪚而歸盡有聲則須是口既觸則須是身其質既壞又安得有此乃知無此理便不可信 古之言神不過著於祭祀亦只是言如聞嘆息之聲亦不曾道聞如何言語亦不曾道見如何形狀如漢武帝之見李夫人只為道士先説與在甚處使端目其地故想出也然武帝作詩亦曰是耶非耶嘗聞好談神者皆所未曾聞見皆是見説燭理不明便以為信也假使實所聞見亦未足信或是心病或是目病如孔子言人之所信者目目亦有不足信者邪此言甚善 楊定神之説只是道人心有感通如有人平生不識一字一日病作却念得一部杜甫詩却有此理天地間事只有一個有一個無既有即有無即無如杜甫詩者是世界上實有杜甫詩故人之心病及至精一有個道理自相感通以至人心在此託夢在復亦有是理只是心之感通也 世間有神馮依言語者葢屢見之未可全不信此亦有理莫現乎隱莫顯乎微而已 神與氣未嘗相離不以生存不以死亡 魂謂精魂其死也魂歸於天消㪚之意   張子曰范巽之嘗言神姦物怪某以言難之謂天地之雷霆草木至怪也以其有定形故不怪人之陶冶舟車亦至怪也以其有定理故不怪今言者不可見其形或云有見者且不定一難信又以無形而移變有形之物此不可以理推二難信又嘗推天地之雷霆草木人莫能為之人之陶冶舟車天地亦莫能為之今之言神以其無形則如天地言其動作則不異於人豈謂人死之反能兼天人之能乎 今更就世俗之言評之如人死皆有知則慈母有深愛其子者一旦化去獨不日日憑人言語託人夢寐存恤之耶言能福善禍淫則或小反遭重罰而大憝反享厚福不可勝數又謂人之精明者能為厲秦皇獨不罪趙高唐太宗獨不罰武后耶又謂衆人所傳不可全非自古聖人獨不傳一言耶聖人或容不言自孔孟而下荀况楊雄王仲淹韓愈學未能及聖人亦不見畧言者以為有數子又或偶不言今世之稍信實亦未甞有言親見者   朱子曰二氣之分即一氣之運所謂一動一静互為其根分隂分陽兩儀立焉者也在人者以分言之則精為隂而氣為陽故魄為而魂為神以運言之則消為隂而息為陽故伸為神而歸為然魂性動故當其伸時非無魄也而必以魂為主魄性静故方其歸時非無魂也而必以魄為主則亦初無二理矣 問生死神之理【一云問神生死雖知得是一理然未見得端的曰精氣為物游魂為變便是生死底道理未達曰精氣凝則為人㪚則為又問精氣凝時此理便附在氣上否】曰天道流行發育萬物有理而有氣雖是一時都有畢竟以理為主人得之以有生氣之清者為氣濁者為質【一云清者屬陽濁者屬隂】知覺運動陽之為也形體隂之為也氣曰魂體曰魄高誘淮南子註曰魂者陽之神魄者隂之神所謂神者以其主乎形氣也人所以生精氣聚也人只有許多氣須有個盡時【一云醫家所謂隂陽不升降是也】盡則魂氣歸於天形魄歸於地而死矣人將死時熱氣上出所謂魂升也下體漸冷所謂魄降也此所以有生必有死有始必有終也夫聚㪚者氣也若理則只泊在氣上初不是凝結自為一物但人分上所合當然者便是理不可以聚㪚言也然人死雖終歸於㪚然亦未便散盡故祭祀有感格之理先祖世次逺者氣之有無不可知然奉祭祀者既是他子孫畢竟只是一氣所以有感通之理然已㪚者不復聚至如伯有為厲伊川謂别是一般道理葢其人氣未當盡而强死自是能為厲子産為之立後使有所歸遂不為厲亦可謂知神之情狀矣問伊川言神造化之迹此豈亦造化之迹乎曰皆是也葢論正理則似樹上忽生出花葉此便是造化之迹又如空中忽然有雷霆風雨皆是也但人所常見故不之怪忽聞嘯火之屬則便以為怪不知此亦造化之迹但不是正理故為怪異如家語云山之怪曰䕫魍魎水之怪曰龍罔象土之怪羵羊皆是氣之雜揉乖戾所生亦非理之所無也專以為無則不可如冬寒夏熱此理之正也有時忽然夏寒冬熱豈可謂無此理但既非理之常便謂之怪孔子所以不語學者亦未須理會也問伯有之事别是一理如何曰是别是一理人之   所以病而終盡則其氣㪚矣或遭刑或忽然而死者氣猶聚而未㪚然亦終於一㪚銜寃憤者亦然故其氣皆不㪚 伯有為厲之事自是一理謂非生死之常理人死則氣㪚理之常也他却用物宏取精多族大而强死故其氣未㪚耳 問來而伸者為神往而屈者為凡隂陽魂魄人之嘘吸皆然不獨死者為生者為神故横渠云神祇者歸之始歸往者來之終曰此二句正如俗語駡云你是已死我我是未死你楚詞中説終古亦是此義【楚詞云去終古之所之兮今逍遥而來東羗靈魂之欲歸兮何須臾而忘反】問既屈之中恐又自有屈伸曰祭祀致得神來格便是就既屈之氣又能伸也 問魂氣則能既屈而伸若祭祀來格是也若魄既死恐不能復伸矣曰也能伸葢他來則俱來如祭祀報魂報魄求之四方上下便是皆有感格之理問游魂為變聖愚皆一否曰然又問人之禱天地山川是以我之有感彼之有子孫之祭先祖是以我之有感他之無曰神祇之氣常屈伸而不已人之氣則消㪚而無餘矣其消㪚亦有久速之異人有不伏其死者所以既死而此氣不㪚為妖為怪如人之凶死及僧道既死多不㪚【僧道務養精神所以凝聚不㪚】若聖賢則安於死豈有不㪚而為神怪者乎如黄帝堯舜不聞其既死而為靈怪也甞見輔漢卿説某人死其氣温温然熏蒸滿室數日不㪚是他氣盛所以如此劉元城死時風雷轟于正室雲霧晦㝠少頃辨色而公已端坐薨矣他是什麽様氣魄曰莫是元城忠誠感動天地之氣否曰只是元城之氣自㪚爾他養得此氣剛大所以㪚時如此祭義云其氣發于上為昭明焄蒿悽愴此百物之精也此數句説盡了人死時其魂氣發于上昭明是人死時自有一般光景焄蒿即前所云温温之氣也悽愴是一般肅然之氣令人悽愴如漢武帝時神君來則風肅然是也此皆萬物之精既死而㪚也 問神便是精神魂魄如何曰然且就這一身看自會笑語有許多聦明知識這是如何得恁地虚空之中忽然有風有雨忽然有雷有電這是如何得恁地這都是隂陽相感都是神看得到這裏見一身只是個軀殻在這裏内外無非天地隂陽之氣所以説道天地之塞吾其體天地之帥吾其性思量來只是一個道理又曰如魚之在水外面水便是肚裏面水鱖魚肚裏水與鯉魚肚裏水只一般問魂魄如何是隂陽曰魂如火魄如水 只今人生便自一半是神一半是了但未死以前則神為主已死之後則為主縱横在這裏以屈伸往來之氣言之則來者為神去者為以人身言之則氣為神而精為然其屈伸往來也各以漸 問魂魄曰氣質是實底魂魄是半虚半實底神是虚分數多實分數少底 魄是一㸃精氣氣交時便有這神魂是發出來底如氣之出入息魄是如水人之視能明聽能聦心能强記底有這魄便有這神不是外面入來魄是精魂是氣魄主静魂主動又曰草木之生自有個神他自不能生在人則心便是所謂形既生矣神發知矣是也 問生魄死魄曰古人只説三五而盈三五而闕近時人方推得他所以圓闕乃是魄受光處魄未甞無也人有魄先衰底有魂先衰底如某近來覺得重聽多忘便是魄先衰先儒言口鼻之嘘吸為魂耳目之聰明為魄也只説得大槩都更有個母子這便是坎離水火煖氣便是魂冷氣便是魄魂便是氣之神魄便是精之神會思量計度底便是魂會記當去底便是魄又曰見於目而明耳而聰者是魄之用又曰無魂則魄不能以自存今人多思慮役役魂都與魄相離了 隂陽之始交天一生水物生始化曰魄既生魄煖者為魂先有魄而後有魂故魄常為主為幹又曰先輩説魂魄多不同左傳説魄先魂而有看來也是以賦形之初言之必是先有此體象方有陽氣來附也 動者魂也静者魄也動静二字括盡魂魄凡能運用作為皆魂也魄則不能也今人之所以能運動都是魂使之耳魂若去魄則不能也月之黒暈便是魄其光者乃日加之光耳他本無光也所以説哉生魄旁死魄莊子曰日火外影金水内影此便是魂魄之説 問氣之出入者為魂耳目之聰明為魄然則魄中復有魂魂中復有魄耶曰精氣周流充滿於一身之中嘘吸聰明乃其發而易見者耳然既周流充滿於一身之中則鼻之知臭口之知味非魄乎耳目之中皆有煖氣非魂乎推之遍體莫不皆然 問先生甞言體魄自然二物然則魄氣亦為兩物耶曰將魂氣細推之亦有精粗但其為精粗也甚微非若體魄之懸殊耳問以目言之目之輪體也睛之明魄也耳則何如曰竅即體也聰即魄也又問月魄之魄豈只指其光而言之而其輪則體耶曰月不可以體言只有魂魄耳月魄即其全體而光處乃其魂之發也 魂屬木魄屬金所以説三魂七魄是金木之數也 問人有盡記得一生以來履厯事者此是智以藏往否曰此是魄强所以記得多 問魂氣升於天莫只是消㪚其實無物歸于天上否曰也是氣㪚只是才㪚便無如火將滅也有烟上只是便㪚葢縁木之性已盡無以繼之人之將死便氣㪚即是這裏無個主子一㪚便死大率人之氣常上且如説話氣都出上去 魂㪚則魄便自沉了今人説虎死則眼光入地便是如此 問或云氣㪚而非無某竊謂人禀得隂陽五行之氣以生到死後其氣雖散只反本還原去曰不須如此説若説無便是索性無了惟其可以感格得來故只説得㪚要之㪚也是無了又問燈熖衝上漸漸無去要之不可謂之無只是其氣在此一室之内曰只是他有子孫在便是不可謂之無 死而氣㪚泯然無迹者是其常道理恁地有托生者是偶然聚得氣不㪚又怎生去凑著那生氣便生然非其常也 問游魂為變間有為妖孽者是如何得未㪚曰游字是漸漸㪚若是為妖孽者多是不得其死其氣未㪚故欝結而成妖孽若是尫羸病死底人這氣消耗盡了方死豈復更欝結成妖孽然不得其死者久之亦㪚如今打麵做糊中間自有成小塊核不㪚底久之漸漸也自會㪚横渠云物之初生氣日至而滋息物之既盈氣日反而游㪚至之謂神以其伸也反之謂以其歸也天下萬物萬事自古及今只是個隂陽消息屈伸横渠將屈伸説得貫通上蔡説却似不説得循環意思 萇死三年而化為碧此所謂魄也如虎威之類以忠死故其氣凝結如此 問神魂魄就一身而總言之不外乎隂陽二氣而已然既謂之神又謂之魂魄何耶某竊謂以其屈伸往來而言故謂之神以其靈而有知有覺而言故謂之魂魄或者乃謂屈伸往來不足以言神葢合而言之則一氣之往來屈伸者是也分而言之則神者陽之靈者隂之靈也以其可合而言可分而言故謂之神以其可分而言不可合而言故謂之魂魄或又執南軒陽魂為神隂魄為之説乃謂神魂魄不容更有分别某竊謂如中庸或問雖曰一氣之屈伸往來然屈者為隂伸者為陽往者為隂來者為陽而所謂陽之靈者隂之靈者亦不過指屈伸往來而為言也曰神通天地間一氣而言魂魄主於人身而言方氣之伸精魂固具然神為主及氣之屈魂氣雖存然為主氣盡則魄降而純於矣故人死曰南軒説不記首尾云何然只據二句亦不得為别矣 問聖人凡言神皆只是以理之屈伸者言也者屈也神者伸也屈者往也伸者來也屈伸往來之謂也至言神禍福凶吉等事此亦只是以理言葢人與神天地同此一理而理則無有不善人能順理則吉逆理則凶其於禍福亦然此豈謂天地神一一下降于人哉且如書稱天道福善禍淫易言神害盈而福謙亦只是這個意思葢盈者逆理者也自當得害謙者順理者也自應獲福自是道理合如此安有所謂神降之哉甞讀禮記祭義宰我曰吾聞神之名不知其所謂孔子曰神也者氣之盛也鬼也者魄之盛也又曰衆生必死死必歸土是之謂骨肉斃于下隂為野土其氣發于上為昭明焄蒿悽愴百物之精神之著也魄既歸土此則不同其曰氣曰精曰昭明又似有物矣既只是理則安得有所謂氣與昭明者哉及觀禮運論祭祀則曰以嘉魂魄是謂合莫注謂莫無也又曰上通無莫此説又似與祭義不合曰如子所論是無神也神固是以理言然亦不可謂無氣所以先王祭祀或以燔燎或以鬱鬯以其有氣故以類求之爾至如禍福吉凶之事則子之言是也 横渠所謂物怪神姦不必辨且只守之不失如精氣為物游魂為變此是理之常也守之勿失者以此為正且恁地去他日當自見也若要之無窮求之不可知此又溺於茫昧不能以常理為主者也伯有為厲别是一種道理此言其變如世之妖妄者也   南軒張氏曰向在淮上宿一小寺中夜聞小雞聲以數萬計起視之見彌空燈明滿地問之寺僧云此舊戰場也遇天氣隂晦則有此夫氣不㪚則因隂陽蒸薄而有聲氣自為聲於人何預又曰神之説須自窮究真是無疑方得不然他人説得分明亦不濟事   勉哉黄氏曰夫人之生惟精與氣為毛骨肉血者精也為呼吸冷熱者氣也然人為萬物之靈非木石故其精其氣莫不各有神焉精之神謂之魄氣之神謂之魂耳目之所以能視聽者魄為之也此心之所以能思慮者魂為之也合魄與魂乃隂陽之神而理實具乎其中惟其魂魄之中有理具焉是以静則為仁義禮智之性動則為惻隠羞惡恭敬是非之情胥此焉出也人須如此分作四節看方體認得著實或問朱文公但將理與氣對看今先生分作四節何也曰理與氣對是自天地生物而言今之説是自人禀受而言若但言氣大易何以謂精氣為神但言理横渠何以謂合性與知覺為心耶此意玩味當自知之若以語人徒起紛紛也 因論虚靈知覺曰人只有個魂與魄人記事自然記得底是魄如會恁地搜索思量底這是魂魂日長一日魄是禀得來合下恁地如月之光彩是魂無光處是魄魄亦有光但是藏在裏面又曰氣之呼吸為魂耳目之精明為魄耳目精明是光藏在裏面如今人聽得事何甞是去聽他乃是他自入耳裏面來因透諸心便記得此是魄魄主受納魂主經營故魄屬隂魂屬陽隂凝静陽發㪚 易云精氣為物精是精血氣是煖氣有這兩件方始成得個好物出來如人在胞胎中只是這兩個物骨肉肌體是精血一路做出會呼吸活動是煖氣一路做出然而精血煖氣則自有個虚靈知覺在裏面精血之虚靈知覺便是魄煖氣之虚靈知覺便是魂這虚靈知覺又不是一個虚浮底物裏面却又具許多道理故木神曰仁是虚靈知覺人受木之氣其虚靈知覺則具仁之理木便是氣血神便即是魂魄仁便是個道理如此看方是   北溪陳氏曰禮運言人者隂陽之交神之會説得亦親切此真聖賢之遺言非漢儒所能道也葢人受隂陽二氣而生此身莫非隂陽如氣陽血隂脉陽體隂頭陽足隂上體為陽下體為隂至於口之語黙目之寤寐鼻息之呼吸手足之屈伸皆是隂陽分屬不特人如此凡萬物皆然中庸所謂體物而不遺者言隂陽二氣為物之體而無不在耳天地間無一物不是隂陽則無一物不是神 子産謂人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陽曰魂斯言亦眞得聖賢之遺旨所謂始化是胎中畧成形時人初間纔受得氣便結成個胚胎模様是魄既成魄便漸漸會動屬陽曰魂及形既生矣神發知矣故人之知覺屬魂形體屬魄陽為魂隂為魄魂者陽之靈而氣之英魄者隂之靈而體之精如口鼻呼吸是氣那靈處便屬魂視聽是體那聰明處便屬魄 就人身上細論大槩隂陽二氣會在吾身之中為神以寤寐言則寤屬陽寐屬隂以語黙言則語屬陽黙屬隂及動静進退行止皆有隂陽凡屬陽者皆為魂為神凡屬隂者皆為魄為人自孩提至於壯是氣之伸屬神中年以後漸漸衰老是氣之屈屬以生死論則生者氣之伸死者氣之屈就死上論則魂之升者為神魄之降者為魂氣本乎天故騰上體魄本乎地故降下書言帝乃殂落正是此意殂是魂之升上落是魄之降下者也 易云精氣為物游魂為變故知神之情狀言隂精陽氣聚而生物乃神之伸也而屬乎陽魂游魄降㪚而為變乃之歸也而屬乎隂神情狀大槩不過如此   西山真氏曰人之生也精與氣合而已精者血之類是滋養一身者故屬隂氣是能知覺運動者故屬陽二者合而為神精即魄也目之所以明耳之所以聰者即精之為也此之為魄氣充乎體凡人心之能思慮有所識身之能舉動與夫勇决敢為者即氣之所為也此之為魂人之少壯也血氣强血氣强故魂魄盛此所謂伸及其老也血氣既耗魂魄亦衰此所謂屈也既死則魂升於天以從陽魄降於地以從隂所以各從其類也魂魄合則生離則死故先王制祭享之禮使為人子孫者盡誠致敬以蕭之屬求之於陽灌鬯之屬求之於隂求之既至則魂魄雖離而可以復合故禮記曰合與神敬之至也神指魂而言指魄而言此所謂屈而伸也   論祭祀祖考神祗   程子曰致敬乎神者理也暱神而求焉斯不智矣古人祭祀用尸極有深意不可不深思葢人之魂氣既㪚孝子求神而祭無尸則不享無主則不依故易於渙萃皆言王假有廟即渙㪚之時事也魂氣必求其類而依之人與人既為類骨肉又為一家之類已與尸各既以㓗齊至誠相通以此求神宜其享之後世不知此直以尊卑之勢遂不肯行耳 祖考來格者惟至誠為有感必通   上蔡謝氏曰隂陽交而有神形氣離而有知此者為智事此者為神推仁智之合者可以制祀典祀典之意可者使人格之不使人致死之不可者使人逺之不使人致生之致生之故其神致死之故其不神則神之情狀豈不昭昭乎 動而不已其神乎滯而有迹其乎往來不息神也推仆歸根也致生之故其神致死之故其不神何也人以為神則神以為不神則不神矣知死而致生之不智知死而致死之不仁聖人所以神明之也 問死生之説曰人死時氣盡也曰有神否曰余當時亦曾問明道先生明道云待向你道無來你怎生信得及待向你道有來你但去尋討看此便是答底語又曰横渠説得來别這箇便是天地間妙用須是將來做個題目入思議始得講説不濟事曰沉魂滯魄影響底事如何曰須是自家看得破始得曰先王祭享神則甚曰是他意思别三日齋五日戒求諸隂陽四方上下葢是要集自家精神所以假有廟必於萃與渙言之如武王伐啇所過名山大川致禱山川何知武王禱之者以此雖然如是以為有亦不可以為無亦不可這裏有妙理於若有若無之間須斷置得去始得曰如此却是鶻突也曰不是鶻突自家要有便有自家要無便無始得神在虚空中辟塞滿觸目皆是為他是天地間妙用祖考精神便是自家精神   朱子曰自天地言之只是一個氣自一身言之我之氣即祖先之氣亦只是一個氣所以纔感必應○問何故天曰神地曰祇人曰曰此又别氣之清明者為神如日月星辰之類是也此變化不可測祇本示字以有跡之可示山河草木是也比天象又差著至人則死為矣又問既曰往為何故謂祖考來格曰此以感而言所謂來格亦畧有些神祇意思以我之精神感彼之精神葢謂此也祭祀之禮全是如此且天子祭天地諸侯祭山川大夫祭五祀皆是自家精神抵當得他過方能感召得他來如諸侯祭天地大夫祭山川便沒意思了 問祖宗是天地間一個統氣因子孫祭享而聚㪚曰這便是上蔡所謂若要有時便有若要無時便無是皆由乎人矣神是本有底物事祖宗亦只是同此一氣但有個總腦處子孫這身在此祖宗之氣便在此他是有個血脉貫通所以神不歆非類民不祀非族只為這氣不相闗如天子祭天地諸侯祭山川大夫祭五祀雖不是我祖宗然天子者天下之主諸侯者山川之主大夫者五祀之主我主得他便是他氣又總統在我身上如此便有個相闗處 問上蔡説神云道有便有道無便無初看此二句與有其誠則有其神無其誠則無其神一般而先生言上蔡之語未稳如何曰有其誠則有其神無其誠則無其神便是合有底我若誠則有之不誠則無之道有便有道無便無是合有的當有無的當無上蔡而今都説得麤了合當道合有底從而有之則有合無底自是無了便從而無之今却只説道有便有道無便無則不可 上蔡言神我要有便有以天地祖考之類要無便無以非其而祭之者你氣一正而行則彼氣皆㪚矣 神上蔡説得好只覺得隂陽交而有神之説與後神字有些不同只是他大綱説得極好如曰可者使人格之不使人致死之可者是合當祭如祖宗父母這須著盡誠感格之不要人便做死人看待他不可者使人逺之不使人致生之不可者是不當祭如閑神野聖人便要人逺之不要人做生人看待他可者格之須要得他來不可者逺之我不管他便都無了 問上蔡云隂陽交而有神形氣離而有知此者為智事此者為仁上兩句只是説伸而為神歸而為底意思曰是如此問事此者為仁只是説能事神者必極其誠敬以感格之所以為仁否曰然問禮謂致生為不知此謂致生為知曰那只是説明器如三日齋七日戒直是將做個生底去祭他方得問謝又云致死之故其不神曰你心不嚮他便無了又問齋戒只是要團聚自家精神然自家精神即祖考精神不知天地山川神亦只以其來處一般否曰是如此天子祭天地諸侯祭封内山川是他是主如古人祭墓亦只以墓人為尸 問神之義來教云只思上蔡祖考精神便是自家精神一句則可見其苖脉矣某甞讀太極圖義有云人物之始以氣化而生者也氣聚成形則形交氣感遂以形化而人物生生變化無窮是知人物在天地間其生生不窮者固理也其聚而生㪚而死者則氣也有是理則有是氣氣聚於此則其理亦命於此今所謂氣者既已化而無有矣則所謂理者抑於何而寓耶然吾之此身即祖考之遺體祖考之所具以為祖考者葢具於我而未甞亡也是其魂升魄降雖已化而無有然理之根於彼者既無止息氣之具於我者復無間斷吾能致精竭誠以求之此氣既純一而無所雜則此理自昭著而不可掩此其苖脉之較然可睹者也上蔡云三日齋七日戒求諸隂陽上下只是要集自家精神葢我之精神即祖考之精神在我者既集即是祖考之來格也然古人於祭祀必立之尸其義精甚葢又是因祖考遺體以凝聚祖考之氣氣與質合則其㪚者庻乎復聚此教之至也故曰神不歆非類民不祀非族曰所喻神之説甚精密大抵人之氣傳於子孫猶木之氣傳於實也此實之傳不泯則其生木雖枯毁無餘而氣之在此者猶自若也 神二事古人誠實於此處直是見得幽明一致如在其上下左右非心知其不然而姑為是言以設教也 問性即是理不可以聚㪚言聚而生㪚而死者氣而已所謂精神魂魄有知有覺者氣也故聚則有㪚則無若理則亘古今常存不復有聚㪚消長也曰只是這個天地隂陽之氣人與萬物皆得之氣聚則為人㪚則為然其氣雖已㪚這個天地隂陽之理生生而不窮祖考之精神魂魄雖已㪚而子孫之精神魂魄自有些小相屬故祭祀之禮盡其誠敬便可以致得祖考之魂魄這個自是難説看既㪚後一似都無了能盡其誠敬便有感格亦縁是理常只在這裏也 問神以祭祀而言天地山川之屬分明是一氣流通而兼以理言之人之先祖則大槩以理為主而亦以氣魄言之若上古聖賢則只是專以理言之否曰有是理必有是氣不可分説都是裡都是氣那個不是理那個不是氣又問上古聖賢所謂氣者只是天地間公共之氣若祖考精神則畢竟是自家精神否曰祖考亦只是此公共之氣此身在天地間便是理與氣凝聚底天子統攝天地負荷天地間事與天地相闗此心便與天地相通不可道他是虚氣與我不相干如諸侯不當祭天地與天地不相闗便不能相通聖賢道在萬世功在萬世今行聖賢之道傳聖賢之心便是負荷這物事此氣便與他相通如釋奠列許多籩豆設許多禮儀不成是無此姑謾為之人家子孫負荷祖宗許多基業此心便與祖考之心相通祭義所謂春禘秋甞者亦以春陽來則神亦來秋陽退則神亦退故於是時而設祭初間聖人亦只是畧為禮以達吾之誠意後來遂加詳密 問人之死也不知魂魄便㪚否曰固是㪚又問子孫祭祀却有感格者如何曰畢竟子孫是祖宗之氣他氣雖㪚他根却在這裏盡其誠敬則亦能呼召得他氣聚在此如水波漢後水非前水後波非前波然却通只是一水波子孫之氣與祖考之氣亦是如此他那個當下自㪚了然他根却在這裏根既在此又却能引聚得他那氣在此此事難説只要人自看得問下武詩三后在天先生解云在天言其既沒而精神上合于天此是如何曰便是又有此理問恐只是此理上合於天耳曰既有此理便有此氣又問想是聖人禀得清明純粹之氣故其死也其氣上合于天曰也是如此這事又微妙難説要人自看得世間道理有正當易見者又有變化無常不可窺測者如此方看得這個道理活又如云文王陟降在帝左右如今若説文王真個在上帝之左右真個有上帝如世間所塑之像固不可然聖人如此説便是有此理問先生答廖子晦書云氣之已㪚者既化而無有矣而根於理而日生者則固浩然而無窮也故上蔡謂我之精神即祖考之精神葢謂此也且根於理而日生者浩然而無窮此是説天地氣化之氣否曰此氣只一般周禮所謂天神地示人雖有三様其實只一般若説有子孫底引得他氣來則不成無子孫底他氣便絶無了他血氣雖不流傳他那個亦自浩然日生無窮如禮書諸侯因國之祭祭其國之無主後者如齊大公封於齊便用祭甚爽鳩氏季萴逢伯陵蒲姑氏之屬葢他先主此國來禮合祭他然聖人制禮惟繼其國者則合祭之非在其國者便不當祭便是理合如此道理合如此便有此氣如衛侯夢康叔云相奪予饗葢衛徙都帝丘夏后相亦都帝丘則都其國自合當祭不祭宜其如此又如晋侯夢黄熊入寢門以為鯀之神亦是此類不成説有子孫底方有感格之理便使其無子孫其氣亦未甞亡也如今祭勾芒他更是逺然既合當祭他便有些【一作此】氣要之通天地人只是這一氣所以説洋洋然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虚空偪塞無非此理自要人看得活難以言曉也 問死者精神既㪚必須生人祭祀盡誠以聚之方能凝聚若相奪予饗事如伊川所謂别是一理否曰他夢如此不知是如何或是他有這念便有這夢也不可知 問人祭祖先是以己之精神去聚彼之精神可以合聚葢為自家精神便是祖考精神故能如此諸侯祭因國之主與自家不相闗然而也呼喚得他聚葢為天地之氣便是他氣底母就這母上聚他故亦可以感通曰此謂無主後者祭時乃可以感動若有主後者祭時又也不感通問若理不相闗則聚不得他若理相闗則方可聚得他曰是如此又曰若不是因國也感他不得葢為他元是這國之主自家今主他國土地他無主後合是自家祭他便可感通 問神恐有兩様天地之間二氣氤氲無非神祭祀交感是以有感有人死為祭祀交感是以有感無曰是所以道天神人神便是氣之伸此是常在底便是氣之屈便是已㪚了底然以精神去合他又合得在問不交感時常在否曰若不感而常有則是有餒矣 神以主宰言然以物言不得又不是如今泥塑底神之類只是氣且如祭祀只是你聚精神以感祖考是你所承流之氣故可以感 問事神曰古人交神明之道無些子不相接處古人立尸便是接神之意問祭祀之理還是有其誠則有其神無其誠則無其神否曰神之理即是此心之理 祭祀之感格或求之隂或求之陽各從其類來則俱來然非有一物積于空虚之中以待子孫之求也但主祭祀者既是他一氣之流傳則盡其誠敬感格之時此氣固寓此也 問子孫祭祀盡其誠意以聚祖考精神不知是合他魂魄只是感格其魂氣曰焫蕭祭脂所以報氣灌鬱鬯所以招魂便是合他所謂合與神教之至也又問不知常常恁地只是祭祀時恁地曰但有子孫之氣在則他便在然不是祭祀時如何得他聚人死雖是魂魄各自飛㪚要之魄又較定須是招   魂來復這魄要他相合復不獨是要他活是要聚他魂魄不教㪚了聖人教人子孫常常祭祀也是要去聚得他 問祖考精神既㪚必須三日齊七日戒求諸陽求諸隂方得他聚然其聚也倐忽其聚到得禱祠既畢誠敬既㪚則又忽然而㪚曰然 問祖考精神便是自家精神故齊戒祭祀則祖考來格若祭旁親及子亦是一氣猶可推也至於祭妻及外親則其精神非親之精神矣豈於此但於心感之而不以氣乎曰但所祭者其精神魂魄無不感通葢本從一源中流出初無間隔雖天地山川神亦然也 問死者魂氣既㪚而立主以主之亦須聚得些子氣在這裏否曰古人自始死弔魂復魄立重設主便是常要接續他些子精神在這裏古有釁用牲血便是覺見那久後不靈了又用些子生氣去接續他史記上筮傳占春將雞子就上面開卦便也是將生氣去接他便是釁之意又曰古人立尸也是將生人生氣去接他   勉齋黄氏曰古人奉先追逺之誼至重生而盡孝則此身此心無一念不在其親及親之歿也升屋而號設重以祭則祖考之精神魂魄亦不至於遽㪚朝夕之奠悲慕之情自有相為感通而不離者及其嵗月既逺若未易格則祖考之氣雖㪚而所以為祖考之氣未甞不流行於天地之間祖考之精神雖亡而吾所受之精神即祖考之精神以吾受祖考之精神而交於所以為祖考之氣神氣交感則洋洋然在其上在其左右者葢有必然而不能無者矣學者但知世間可言可見之理而稍幽㝠難曉則一切以為不可信是以其説率不能合於聖賢之意也   北溪陳氏曰古人祭祀以魂氣歸于天體魄歸于地故或求諸陽或求諸隂如祭義曰燔燎羶【音馨】薌【音香】見以蕭光以報氣也薦黍稷羞肝肺首心加以鬱鬯以報魄也郊特牲曰周人尚臭灌用鬯臭鬱合鬯臭隂達於淵泉既灌然後迎牲致隂氣也蕭合黍稷臭陽達於牆屋故既奠然後焫蕭合羶薌凡祭謹諸此又曰祭黍稷加肺祭齊加明水報隂也取膟膋燔燎升首報陽也所以求神之義大槩亦不過如此 人與天地萬物皆是兩間公共一個氣子孫與祖宗又是就公共一氣中有個脉絡相闗繫尤親切謝上蔡曰祖考精神便只是自家精神故子孫能極盡其誠敬則己之精神便聚而祖宗之精神亦聚便自來格今人於祭自已祖宗正合著實處却都鹵莽只管外面祀他神必極其誠敬不知他神與己何相干涉假如極其誠敬備其牲牢若是正神不歆非類必無相交接之理若是淫邪茍簡竊食而已亦必無降福之理 范氏謂有其誠則有其神無其誠則無其神此説得最好誠只是真實無妄雖以理言亦以心言須是有此實理然後致其誠敬而副以實心方有此神茍無實理雖有實心亦不歆享且如季氏不當祭泰山而冒祭是無此實理矣假饒極盡其誠敬之心與神亦不相干涉㤗山之神决不吾享大槩古人祭祀須是有此實理相闗然後三日濟七日戒以聚吾之精神吾之精神既聚則所祭者之精神亦聚必自有來格底道理   鶴山魏氏曰或曰盈宇宙之間其生生不窮者理也其聚而生㪚而死者氣也氣聚於此則其理亦命於此今氣化而無有矣而理惡乎寓曰是不然先儒謂致生之故其神致死之故其不神古人修其祖廟陳其宗器設其裳衣薦其時食者將以致其如在之誠庻幾享之其昭明焄蒿悽愴洋洋乎承祀之際者是皆精誠之攸寓而實理之不可揜也   論祭祀神祇   程子曰俗人酷畏神久亦不復敬畏 問易言知神情狀果有情狀否曰有之又問既有情狀必有神矣曰易説神便是造化也又問如名山大川能興雲致何也曰氣之蒸成耳又問既有祭則莫須有神否曰只氣便是神也今人不知此理纔有水旱便去廟中祈禱不知露是甚物從何處出復於廟中求邪名山大川能興雲致却都不説著却只於山川外木土人身上討露木土人身上有露邪又問莫是人自興妖曰只妖亦無皆人心興之也世人只因祈禱而有遂指為靈騐耳豈知適然   張子曰所謂山川門霤之神與郊社【一作祀】天地隂陽之神有以異乎易謂天且不違而况於神乎仲尼以何道而異其稱耶又謂遊魂為變魂果何物其遊也情狀何如試求之使無疑然後可以拒怪神之説知亡者之歸此外學素所援據以質成其論者不可不察以自祛其疑耳   或問神事伊川以為造化之迹但如敬與逺字却似有跡不知逺個甚底和靖伊氏正色曰非其而祭之謟也又如今人將神來邀福便是不敬不逺又曰神事無他却只是個誠吕堅中曰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曰然   朱子曰地祇者周禮作示字只是示見著見之義 地之神只是萬物發生山川出雲之類 神若是無時古人不如是求七日戒三日齊或求諸陽或求諸隂須是見得有如天子祭天地定是有個天有個地諸祭境内名山大川定是有個名山大川大夫祭五祀定是有個門行户竈中霤今廟宇有靈底亦是山川之氣會聚處久之被人掘鑿損壞於是不復有靈亦是這些氣過了 問祭天地山川而用牲帛酒醴者只是表吾心之誠耶抑真有氣來格也曰若道無物來享時自家祭甚底肅然在上令人奉承敬畏是甚物若道真有雲車擁從而來又妄誕 問天神地示之義曰注疏謂天氣常伸謂之神地道常㸃以示人謂之示 問者隂之靈神者陽之靈司命中霤竈與門行人之所用者有動有静有作有止故亦隂陽神之理古人所以祀之然否曰有此物便有此神葢莫非隂陽之所為也五祀之神若細分之則户竈屬陽門行屬隂中霤兼統隂陽就一事之中又自有隂陽也 問子之祭先祖固是以氣而求若祭其他神則如之何有來享之意否曰子之於祖先固有顯然不易之理若祭其他亦祭其所當祭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如天子則祭天是其當祭亦有氣類鳥得而不來歆乎諸侯祭社稷故今祭社亦是從氣類而祭烏得而不來歆乎今祭孔子必於學其氣類亦可想問天地山川是有個物事則祭之其神可致人死氣已㪚如何致之曰只是一氣如子孫有個氣在此畢竟是因何有此其所自來葢自厥初生民氣化之祖相傳到此只是此氣問祭先賢先聖如何曰有功徳在人人自當報之古人祀五人帝只是如此後世有個新生底神道縁衆人心邪向他他便盛如狄仁傑只留吳泰伯伍子胥廟壞了許多廟其亦不能為害縁是他見得無這物事了上蔡云可者欲人致生之故其神不可者欲人致死之故其不神 問道理有正則有邪有是則有非神之事亦然世間有不正之神謂其無此理則不可曰老子謂以道蒞天下者其不神若是王道脩明則此等不正之氣都消鑠了【一云老子云以道治世則其不神此有理行正當事人自不作怪棄常則妖興】   北溪陳氏曰古人祭天地山川皆立尸誠以天地山川只是隂陽二氣用尸要得二氣來聚這尸上不是徒然歆享所以用灌用燎用牲用幣大要盡吾心之誠敬誠敬既盡則天地山川之氣便自聚 天子是天地之主天地大氣闗繫於一身極盡其誠敬則天地之氣闗聚有感應處諸侯是一國之主只祭境内之名山大川極盡其誠敬則山川之氣便聚於此而有感應皆是各隨其分限小大如此 敬神而逺之此一語説得圓而盡如正神能知敬矣又易失之不能逺邪神能知逺矣又易失之不能敬須是都要敬而逺逺而敬始兩盡幽明之義文公論解説專用力於人道之所宜而不惑於神之不可知此語示人極為親切未能事人焉能事須是盡事人之道則事之道斷無二致所以發子路者深矣   論生死   程子曰死生存亡皆知所從來胷中瑩然無疑止此理爾孔子言未知生焉知死葢畧言之死之事即生是也更無别理 凡物參和交感則生離㪚不和則死合而生非來也盡而死非往也然而精氣歸於天   形魄歸於地謂之往亦可矣 原始則足以知其終反終則足以知其始死生之説如是而已矣故以春為始而原之必有冬以冬為終而反之其必有春死生者其與是類也   五峯胡氏曰物之生死理也理者萬物之貞也生聚而可見則為有死㪚而不可見則為無見者物之形也物之理則未甞有無也   朱子曰氣聚則生氣㪚則死 問死生一理也死而為猶生而為人也但有去來幽顯之異耳如一晝一夜晦明雖異而天理未甞變也曰死者去而不來其不變者只是理非有一物常在而不變也 問人死時只當初禀得許多氣氣盡則無否曰是曰如此則與天地造化不相干曰死生有命當初禀得氣時便定了便是天地造化只有許多氣能保之亦可延   魯齋許氏曰人生天地間生死常有之理豈能逃得却要㝷個不死寧有是理   性理大全書卷二十八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九   性理一   性命   程子曰在天曰命在人曰性循性曰道性也命也道也各有所當 天所賦為命物所受為性 天之付與之謂命稟之在我之謂性見於事物之謂理理也性也命也三者未嘗有異窮理則盡性盡性則知天命矣天命猶天道也以其用而言之則謂之命命者造化之謂也   張子曰天授於人則為命人受於天則為性   山楊氏曰性天命也命天理也道則性命之理而已孟子道性善蓋原於此   華陽范氏曰性者天所賦於人命者人所受於天朱子曰理者天之體命者理之用性是人之所受情是性之用 命猶誥勑性猶職事情猶施設心則其人也 天所賦為命物所受為性賦者命也所賦者氣也受者性也所受者理也 聖賢説性命皆是就實事上説如言盡性便是盡得此君臣父子三綱五常之道而無餘言養性便是養得此道而不害至微之理至著之事一以貫之略無餘欠非虚語也 問性命曰氣不可謂之性命但性命因此而立耳故論天地之性則專指理言論氣質之性則以理與氣雜而言之非以氣為性命也 問天與命性與理四者之别天則就其自然者言之命則就其流行而賦於物者言之性則就其全體而萬物所得以為生者言之理則就其事事物物各有其則者言之到得合而言之則天即理也命即性也性即理也是如此否曰然問看道理湏尋根原來處只是就性上看否曰如   何曰天命之性萬理完具總其大目則仁義禮智其中遂分别成許多萬善大綱只如此然就其中湏件件要徹曰固是如此又湏看性所因是如何曰當初天地間元有這箇渾然道理人生稟得便是性曰性只是理萬理之總名此理亦只是天地間公共之理稟得來便為我所有天之所命如朝廷指揮差除人去做官性如官職官便有職事   北溪陳氏曰性即理也何以不謂之理而謂之性蓋理是汎言天地間人物公共之理性是在我之理只這道理受於天而為我所有故謂之性性字從生從心是人生來具是理於心方名之曰性其大目只是仁義禮智四者而已得天命之元在我謂之仁得天命之亨在我謂之禮得天命之利在我謂之義得天命之貞在我謂之智性與命本非二物在天謂之命在人謂之性故程子曰天所賦為命人所受為性文公曰元亨利貞天道之常仁義禮智人性之綱 命一字有二義有以理言者有以氣言者其實理不外乎氣蓋二氣流行萬古生生不息不成只是箇空氣必有主宰之者曰理是也理在其中為之樞紐故大化流行生生未甞止息所謂以理言者非有離乎氣只是就氣上指出箇理不雜乎氣而為言耳如天命之謂性五十知天命窮理盡性至於命此等命字皆是專指理而言天命即天道之流行而賦予於物者就元亨利貞之理而言則謂之天道即此道之流行賦予於物者而言則謂之天命如就氣説却亦有兩般一般説貧冨貴賤夀夭禍福如所謂死生有命與莫非命也之命是乃就受氣之短長厚薄不齊上論是命分之命又一般如孟子所謂仁之於父子義之於君臣命也之命是又就禀氣之清濁不齊上論是説人之智愚賢否若就造化上論則天命之大目只是元亨利貞此四者就氣上論也得就理上論也得就氣上論則物之初生處為元於時為春物之發達處為亨於時為夏物之成遂處為利於時為秋物之斂藏處為貞於時為冬貞者正而固也自其生意之已定者而言故謂之正自其斂藏者而言故謂之固就理上論則元者生理之始亨者生理之通利者生理之遂貞者生理之固 命猶令也天無言做如何命只是大化流行氣到這物便生這物氣到那物又生那物便是分付命令他一般   魯齋許氏曰凡言性者便有命凡言命者便有性臨川吳氏曰夫善者天之道也人之徳也天之道孰為善元亨利貞流行四時而謂之命者也人之徳孰為善仁義禮智備具一心而謂之性者也是善也天所付於人人所受於天也天之付於人者公而無私人之受於天也同而不異雖或氣質之不齊而其善則一也不必皆自誠而明之聖也不必皆自明而誠之賢也夫所生之民無不有是則人所秉之彞無不好是徳也人之善也猶水之下人之樂於為善猶水之樂於就下也無他順其自然而已矣   性   程子曰民受天地之中以生天命之謂性也孟子言性之善是性之本孔子言性相近謂其禀受處不相逺也人性皆善所以善者於四端之情可見 人之性果惡耶則聖人何為能反其性以至於斯也 稱性之善謂之道道與性一也以性之善如此故謂之性善性之本謂之命性之自然者謂之天自性之有形者謂之心自性之有動者謂之情凡此數者皆一也聖人因事以制名故不同若此而後之學者隨文析義求竒異之説而去聖人之意逺矣 自性而行皆善也聖人因其善也則為仁義禮智信以名之以其施之不同也故為五者以别之合而言之皆道别而言之亦皆道也舎此而行是悖其性也是悖其道也而世人皆言性也道也與五者異其亦弗學歟其亦未體其性也歟其亦不知道之所存歟 或曰某欲以金作器比性成形曰金可以比氣不可以比性   邵子曰性者道之形體也道妙而無形性則仁義禮智具而體著矣   延平李氏曰動靜真偽善惡皆對而言之是世之所謂動靜真偽善惡非性之所謂動靜真偽善惡也惟求靜於未始有動之先而性之靜可見矣求真於未始有偽之先而性之真可見矣求善於未始有惡之先而性之善可見矣 天下之理無異道也天下之人無異性也性惟不可見孟子始以善形之惟能自性而觀則其致可求茍自善而觀則理一而見二   朱子性圖   朱子曰性即理也在心喚做性在事喚做理 生之理謂性 性則純是善底 性是天生成許多道理散在處為性 性是實理仁義禮智皆具 性天理也理之所具便是天徳在人識而體之爾 問性固是理然性之得名是就人生稟得言之否曰繼之者善成之者性這箇理在天地間時只是善無有不善者生物得來方始名曰性只是這理 問先生謂性是未發善是已發何也曰纔成箇人影子許多道理便都在那人上其惻隠便是仁之善羞惡便是義之善到動極復靜處依舊只是理曰這善也是性中道理到此方見否曰這湏就那地頭看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在天地言則善在先性在後是發出來方生人物發出來是善生人物便成箇性在人言則性在先善在後或舉孟子道性善曰此則性字重善字輕非對言也 問性既無形復言以理理又不可見曰父子有父子之理君臣有君臣之理 世間只是這箇道理譬如晝日當空一念之間合著這道理則皎然明白更無纎毫窒礙故曰天命之謂性不只是這處有處處皆有只是尋時先從自家身上尋起所以説性者道之形體也此一句最好蓋是天下道理尋討將去那裏不可體騐只是就自家身上體騐一性之内便是道之全體千人萬人一切萬物無不是這道理不特自家有他也有不特甲有乙也有天下事都恁地 性者道之形體心者性之郛郭康節這數句極好蓋道即理也如父子有親君臣有義是也然非性何以見理之所在故曰性者道之形體仁義禮智性也理也而具此性者心也故曰心者性之郛郭問性者道之形體曰性者人所禀受之實道者事   物當然之理也事物之理固具於性但以道言則冲漠散殊而莫見其實惟求之於性然後見其所以為道之實初不外乎此也中庸所謂率性之謂道亦以此而言耳 因言性如何是道之形體陳淳曰道是性中之理曰道是泛言性是就自家身上説道在事物之間如何見得只就這裏騐之【一作反身而求】性之所有則道之所在也道是在物之理性是在己之理然物之理都在我此理之中道之骨子便是性劉砥問性物我皆有恐不可分在己在物否曰道雖無所不在湏是就己驗之而後見如父子有親君臣有義若不就已驗之如何知得是本有天叙有典典是天底自我驗之方知得五典五惇天秩有禮禮是天底自我騐之方知得五禮有庸陳淳問心是郛郭便包了性否曰是也如横渠心統性情一句乃不易之論孟子説心許多皆未有似此語端的子細看便見其他諸子等書皆無依稀似此 問所謂道之形體如何曰諸先生説這道理却不似邵子説得最著實這箇道理纔説出只是虚空更無形影惟是説性者道之形體却見得實有不湏談空説逺只反諸吾身求之是實有這箇道理還是無這箇道理故甞曰欲知此道之實有者當求之吾性分之内邵子忽地自説出幾句最説得好又曰天之付與其理本不可見其總要却在此蓋人得之於天地元無欠闕只是其理却無形象不於性上體認如何知得程子謂其體謂之道其用謂之神而其理屬之人則謂之性其體屬之人則謂之心其用屬之人則謂之情又曰道是發用處見於行者方謂之道性是那道骨子性是體道是用如云率性之謂道亦此意 答張敬夫曰性不可以善惡名蓋善者無惡之名夫其所以有好有惡者特以好善而惡惡耳初安有不善哉然則名之以善又何不可之有 答胡廣仲曰天命之性只以仁義禮智四字言之最為端的率性之道便是率此之性無非是道亦離此四字不得如程子所謂仁性也孝弟是用也性中只有仁義禮智而已曷甞有孝弟來此語亦可見矣蓋父子之親兄弟之受固性之所有然在性中只謂之仁而不謂之父子兄弟之道也君臣之分朋友之交亦性之所有然在性中只謂之義而不謂之君臣朋友之道也推此言之曰禮曰智無不然者又曰伊川云天地儲精得五行之秀者為人其本也真而靜其未發也五性具焉曰仁義禮智信形既生矣外物觸其形而動於中矣其中動而七情出焉曰喜恕哀樂愛惡欲情既熾而益蕩其性鑿矣詳味此數語與樂説之説指意不殊所謂靜者亦指未感時言耳當此之時心之所存渾是天理未有人欲之偽故曰天之性及其感物而動則是非真妄自此分矣然非性則亦無自而發故曰性之欲動字與中庸發字無異而其是非真妄特決於有節與無節中節與不中節之間耳來教所謂正要此處識得真妄是也至謂靜字所以形容天性之妙不可以動靜真妄言却有疑焉蓋性無不該動靜之理具焉若專以靜字形容則反偏却性字矣既以靜為天性只謂未感物之前私欲未萌渾是天理耳不必以靜字為性之妙也真妄又與動靜不同性之為性天下莫不具焉但無妄耳今乃欲并與其真而無之此韓公道無真假之言所以見譏於明道也伊川所謂其本真而靜者真靜兩字亦自不同蓋真則指本體而言靜但言其初未感乎物明道云人生而靜之上不容説纔説性時便已不是性矣蓋人生而靜只是靜之未發但於此可見天性之全非真以靜狀性也書藁後復補其意曰如廣仲之言既以靜為天地之妙又論性不可以真妄動靜言是知言所謂歎羙之善而不與惡對者云爾應之宜曰善惡也真妄也動靜也一先一後一彼一此皆以對待而得名者也不與惡對則不名為善不與動對則不名為靜矣既非妄又非真則亦無物之可指矣今不知性之善而未始有惡也真而未始有妄也主乎靜而涵乎動也顧曰善惡真妄動靜凡有對待皆可以言性而對待之外别有無對之善與靜焉然後可以形容天性之妙不亦異乎當時酬對既不出此而他所自言亦多曠闕如論性無不該不可專以靜言此固是也然其説當云性之分雖屬乎靜而其蘊則該動靜而不偏故樂記以靜言性則可如廣仲遂以靜字形容天性之妙則不可如此則語意圓矣如論程子真靜之説以真為本體靜為未感此亦是也然當云下文所謂未發即靜之謂也所謂五性即真之謂也然則仁義禮智信云者乃所謂未發之蘊而性之真也歟如此則文義備矣人生而靜天之性者言人生之初未有感時便是   渾然天理也感物而動性之欲者言及其有感便是此理之發也 人生而靜天之性未甞不善感物而動性之欲此亦未是不善至於物至知知然後好惡形焉好惡無節於内知誘於外不能反躬天理滅矣方是惡故聖賢説得惡字煞遲 答林擇之曰靜字乃指未感本然言蓋人生之初未感於物一性之真湛然而已豈非當體本然未甞不靜乎惟感於物是以有動然所感既息則未有不復其常者故甞以為靜者性之真也 諸儒論性不同非是於善惡上不明乃性字安頓不著 聖人只是識得性百家紛紛只是不識性字子鶻鶻突突荀子又所謂隔靴爬痒 韓子説所以為性者五而今之言性者皆雜佛老而言之所以不能不異在諸子中最為近理蓋如吾儒之言則性之本體便只是仁義禮智之實如老佛之言則先有箇虚空底性後方旋生此四者出來不然亦説性是一箇虚空底物裏面包得四者今人却為不曾曉得自家道理只見得他説得熟故如此不能無疑又纔見説四者為性之體便疑實有此四塊之物磊塊其間皆是錯看了也湏知性之為體不離此四者而四者又非有形象方所可撮可摩也但於渾然一理之中識得箇意思情狀似有界限而實亦非有墻壁遮欄分别處也然此處極難言故孟子亦只於發處言之如言四端又言乃若其情則可以為善之是於發處教人識取不是本體中元來有此如何用處發得此物出來但本體無著摸處故只可於用處看便省力耳   南軒張氏答胡伯逄曰性善之説詳程子之言謂人生而靜以上更不容説才説性時便已不是性繼之曰凡人説性只是説繼之者善也孟子言人性善是也但請詳味此語意自可見大抵性固難言而惟善可得而名之此孟子之言所以為有根底也但所謂善者要人能明之耳若曰難言而遂不可言曰不容説而遂不可説却恐渺茫而無所止也   東萊吕氏曰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天命之謂性也若有恒性率性之謂道也   或問性中具仁義禮智道徳如何潛室陳氏曰行是四者即為道得是四者即為徳   北溪陳氏曰孟子道性善從何而來孔子繫辭曰一隂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所以一隂一陽之理者為道此是統説箇太極之本體繼此者為善乃是就其間説造化流行生育賦予更無别物只是箇善而已此是太極之動而陽時所謂善者以實理言即道之方行者也到成此者為性是説人物受得此善底道理去各成箇性耳是太極之靜而隂時此性字與善字相對是即所謂善而理之已定者也繼成字與隂陽字相應是指氣而言性善字與道字相應是指理而言此夫子所謂善是就人物未生之前造化原頭處説善乃重字為實物若孟子所謂性善則是就成之者性處説是人生以後事善乃輕字言此性之純粹至善耳其實由造化原頭處有是繼之者善然後成之者性時方能如是之善則孟子之所謂善實淵源於夫子所謂善者而來而非有二本也易三言周子通書及程子説已明備矣至明道又謂孟子所謂性善者只是説繼之者善也此又是借易語移就人分上説是指四端之發處言之而非易之本㫖也   西山真氏曰仁義禮智信之性古人謂之五常君臣父子夫婦昆弟朋友之道古人亦謂之五常以性之體而言則曰仁義禮智信以性之用而言則曰君臣之義父子之仁夫婦之别長㓜之序朋友之信其實則一而已天下豈有性外之理哉   人物之性   程子曰天降之謂性率性之謂道者天降是於下萬物流形各正性命是所謂性也各正性命而不失是所謂道也此亦通人物而言循性者馬則為馬之性又不做牛底性牛則為牛之性又不為馬底性此所謂率性也人在天地之間與萬物同流天幾時分别出是人是物 無妄天性也萬物各得其性一毫不加損矣 禽獸與人絶相似只是不能推然禽獸之性却自然不待學不待教如營巢養子之類是也人雖是靈却斲喪處極多只有一件嬰兒飲乳是自然非學也其他皆誘之也 孟子言性當隨文看不以告子生之謂性為不然者此亦性也被命受生之後謂之性爾故不同繼之以犬之性猶牛之性牛之性猶人之性歟然不害為一若乃孟子之言善者乃極本窮源之性 鉛鐡性殊㸃化為金則不辨鉛鐡之性人之於性猶器之受光於日日本不動之物   張子曰天下凡謂之性者如言金性剛火性熱牛之性馬之性也莫非固有 凡物莫不有是性由通蔽開塞所以有人物之别由蔽有厚薄故有智愚之别塞者牢不可開厚者可以開而開之也難薄者開之也易開則逹于天道與聖人一   藍田吕氏曰人受天地之中其生也具有天地之徳柔强昏明之質雖異其心之所然者皆同特蔽有淺深故别而為昏明禀有多寡故分而為强柔至於理之所同然雖聖愚有所不異盡己之性則天下之性皆然故能盡人之性蔽有淺深故為昏明蔽有開塞故為人物禀有多寡故為强柔禀有偏正故為人物故物之性與人異者幾希惟塞而不開故知不若人之明偏而不正故才不若人之羙然人有近物之性者物有近人之性者亦繫乎此於人之性開塞偏正無所不盡則物之性未有不能盡也己也人也物也莫不盡其性則天地之化成矣   河東侯氏曰萬物資始於天天所賦與者為命命天之所命也物受命於天者為性性物之自有也草木之不齊飛走之異禀然而動者動植者植天機自完豈非性乎馬之性健而健牛之性順而順犬吠盜雞司晨不待教而知之豈非率性乎   朱子曰天之生物也一物與一無妄 天下無無性之物蓋有此物則有此性無此物則無此性 問性具仁義禮智曰此猶是説成之者性上面更有一隂一陽繼之者善只一隂一陽之道未知做人做物已具是四者雖尋常昆蟲之類皆有之只偏而不全濁氣間隔 人物之生其賦形偏正固自合下不同然隨其偏正之中又自有清濁昏明之異 性者物之所受言物生則有性而各具是道也 物物運動蠢然若與人無異而人之仁義禮智之粹然者物則無也【當時所記改人之之字為性字姑兩存之】 問人物之性一源何以有異曰人之性論明暗物之性只是偏塞暗者可使之明也偏塞者不可使之通也横渠言凡物莫不有是性由通蔽開塞所以有人物之别而卒謂塞者牢不可開厚者可以開而開之也難薄者開之也易是也又問人之習為不善其溺已深者終不可復反矣曰勢極重者不可反亦在乎識之淺深與其用力之多寡耳 論萬物之一原則理同而氣異觀萬物之異體則氣猶相近而理絶不同或問理同而氣異此一句是説方付與萬物之初以其天命流行只是一般故理同以其二五之氣有清濁純駁故氣異下句是就萬物已得之後説以其雖有清濁之不同而同此二五之氣故氣相近以其昏明開塞之甚逺故理絶不同中庸是論其方付之初集註是看其已得之後曰氣相近如知寒煖識飢飽好生惡死趨利避害人與物都一般理不同如蜂蟻之君臣只是他義上有一㸃子明虎狼之父子只是他仁上有一㸃子明其他更推不去恰似鏡子其他處都暗了中間只有一兩㸃子光大凡物事禀得一邊重便占了其他底如慈愛底人少斷制斷制之人多殘忍蓋仁多便遮了義義多便遮了那仁問所以婦人臨事多怕亦是氣偏了曰婦人之仁只流從愛上去 問人物皆禀天地之理以為性皆受天地之氣以為形若人品之不同固是氣有昏明厚薄之異若在物言之不知是所禀之理便有不全耶亦是縁氣禀之昏蔽故如此耶曰惟其所受之氣只有許多故其理亦只有許多如犬馬他這形氣如此故只㑹得如此事又問物物具一太極則是理無不全也曰謂之全亦可謂之偏亦可以理言之則無不全以氣言之【一作以不能推言之】則不能無偏故吕與叔謂物之性有近人之性者【如猫相乳之類】人之性有近物之性者【如世上昏愚人】 問性為萬物之一源曰所謂性者人物之所同得非惟已有是而人亦有是非惟人有是而物亦有是 問吕與叔云性一也流形之分有剛柔昏明者非性也有三人焉皆一目而别乎色一居乎密室一居乎帷箔之下一居乎廣廷之中三人所見昏明各異豈目不同乎隨其所居蔽有厚薄爾竊謂此言分别得性氣甚明若移此語以喻人物之性亦好頃甞以日為喻以為大明當天萬物咸覩亦此日耳蔀屋之下容光必照亦此日耳日之全體未甞有小大只為隨其所居而小大不同耳不知亦可如此喻人物之性否曰亦善 問氣質有昏濁不同則天命之性有偏全否曰非有偏全謂如日月之光若在露地則盡見之若在蔀屋之下有所蔽塞有見有不見昏濁者是氣昏濁了故自蔽塞如在蔀屋之下然在人則蔽塞有可通之理至於禽獸亦是此性只被他形體所拘生得蔽隔之甚無可通處至於虎狼之仁豺獺之祭蜂蟻之義却只通這些子譬如一隙之光至於獼猴形狀類人便最靈於他物只不㑹説話而已到得夷狄便在人與禽獸之間所以終難改 性如日光人物所受之不同如隙竅之受光有大小也人物被形質局定了也是難得開廣如螻蟻如此小便只知得君臣之分而已 或説人物性同曰人物性本同只氣禀異如水無有不清傾放白椀中是一般色及放黑椀中又是一般色放青椀中又是一般色又曰性最難説要説同亦得要説異亦得如隙中之日隙之長短大小自是不同然却只是此日 人物之生天賦之以此理未甞不同但人物之禀受自有異耳如一江水你將杓去取只得一杓將椀去取只得一椀至於一桶一缸各自隨器量不同故理亦隨以異 問人則能推物則不能推曰謂物無此理不得只是氣昏一似都無了 或問人物之性有所謂同者又有所謂異者知其所以同又知其所以異然後可以論性矣夫太極動而二氣形二氣形而萬化生人與物俱本乎此則是其所謂同者而二氣五行絪縕交感萬變不齊則是其所謂異者同者其理也異者其氣也必得是理而後有以為人物之性則其所謂同然者固不得而異也必得是氣而後有以為人物之形則所謂異者亦不得而同也是以先生於大學或問因謂以其理而言之則萬物一原固無人物貴賤之殊以其氣而言之則得其正且通者為人得其偏且塞者為物是以或貴或賤而有所不能齊者蓋以此也然其氣雖有不齊而得之以有生者在人物莫不皆有理雖有所謂同而得之以為性者人則獨異於物故為知覺為運動者此氣也為仁義為禮智者此理也知覺運動人能之物亦能之而仁義禮智則物固有之而豈能全之乎告子乃欲指其氣而遺其理梏於其同者而不知其所謂異者此所以見闢於孟子而先生於集註則亦以為以氣言之則知覺運動人物若不異以理言之則仁義禮智之禀非物之所能全也於此則言氣同而理異者所以見人之為貴非物之所能並於彼則言理同而氣異者所以見太極之無虧欠而非有我之所得私也以是觀之尚何疑哉有以集註或問異同為疑者答之如此未知是否曰此論得甚分明且有條理 二氣五行交感萬變故人物之生有精粗之不同自一氣而言之則人物皆受是氣而生自精粗而言則人得其氣之正且通者物得其氣之偏且塞者惟人得其正故是理通而無所塞物得其偏故是理塞而無所知且如人頭圓象天足方象地平正端直以其受天地之正氣所以識道理有知識物受天地之偏氣所以禽獸横生草木頭生向下尾反在上物之間有知者不過只通得一路如烏之知孝獺之知祭犬但能守禦牛但能畊而已人則無不知無不能人所以與物異者所爭者此耳 問虎狼之父子蜂蟻之君臣豺獺之報本雎鳩之有别物雖得其一偏然徹頭徹尾得義理之正人合下具此天命之全體乃為物欲氣禀所昏反不能如物之能通其一處而全盡何也曰物只有這一處通便却專人却事事理㑹得些便却泛泛所以易昏 問人與物以氣禀之偏全而不同不知草木如何曰草木之氣又别他都無知了 或問通蔽開塞張横渠吕與叔説孰為親切曰與叔倒分明似横渠之説看來塞中也有通處如猿狙之性即靈猪則全然蠢了便是通蔽不同處本乎天者親上本乎地者親下如人頭向上所以最靈草木頭向下所以最無知禽獸之頭横了所以無知猿狙稍靈為他頭有時也似人故稍向得上 問程子云人與物共有此理只是氣昏推不得此莫只是大綱言其本同出若論其得此理莫己不同而曰同曰既同則以分人物之性者却是於通塞上别如人雖氣禀異而終可同物則終不可同然則謂之理同則可謂之性同則不可曰固然但隨其光明發見處可見如螻蟻君臣之類但其禀形既别則無復與人通之理如獼猴形與人略似則便有能解野狐能人立故能為怪如猪則極昏如草木之類荔枝牡丹乃發出許多精英此最難曉 一草一木皆天地和平之氣 答徐子融曰程子言性即理也此一句自古無人敢如此道心則知覺之在人而具此理者也張子又言由太虚有天之名由氣化有道之名合虚與氣有性之名合性與知覺有心之名其名義亦甚密皆不易之至論也蓋天之生物其理固無差别但人物所禀形氣不同故其心有明暗之殊而徃有全不全之異耳若所謂仁則是性中四徳之首非在性外别為一物而與性並行也然唯人心至靈故能全此四徳而發為四端物則氣偏駁而心昏蔽固有所不能全矣然其父子之相親君臣之相統間亦有僅存而不昧者然欲其克己復禮以為仁善善惡惡以為義則有所不能矣然不可謂無是性也若生物之無知覺者則又其形氣偏中之偏者故理之在是物者亦隨其形氣而自為一物之理雖若不可復論仁義禮智之彷彿然亦不可謂無是性也此理甚明無難曉者又謂枯槁之物只有氣質之性而無本然之性此語猶可笑若果如此則是物只有一性而人却有兩性矣此語非常醜差蓋由不知氣質之性只是此性墮在氣質之中故隨氣質而自為一性正周子所謂各一其性者向使元無本然之性則此氣質之性又從何處得來耶况亦非獨周程張子之言為然如孔子言成之者性又言各正性命何甞分别某物是有性底某物是無性底孟子言山之性水之性山水何甞有知覺耶若於此看得通透即知天下無無性之物除是無物方無此性若有此物即如來喻木燒為灰灰隂為土亦有此灰土之氣既有灰土之氣即有灰土之性安得謂枯槁無性也 徐子融謂枯槁之中有性有氣故附子熱大黄寒此性是氣質之性陳才卿謂即是本然之性曰子融認知覺為性故以此為氣質之性性即是理有性即有氣是他禀得許多氣故亦只有許多理才卿謂有性無仁此説亦是是他元不曾禀得此道理惟人則得其全如動物則又近人之性矣故吕與叔云物有近人之性人有近物之性蓋人亦有昏愚之甚者然動物雖有知覺才死其形骸便腐壊植物雖無知覺然其質却堅乆難壊 問曾見答徐方叔書以為枯槁有理不知枯槁瓦礫如何有理曰且如大黄附子亦是枯槁然大黄不可為附子附子不可為大黄 問枯槁之物亦有性是如何曰是他合下有此理故云天下無性外之物因行街云階磚便有磚之理因坐云竹椅便有竹椅之理枯槁之物謂之無生意則可謂之無生理則不可如朽木無所用止可付之㸑竈是無生意矣然燒甚麽木則是甚麽氣亦各不同這是理元如此 問竊謂仁義禮智信元是一本而仁為統體故天下之物有生氣則五者自然完具無生氣則五者一不存焉只是説及本然之性先生以為枯槁之物亦皆有性有氣此又是以氣質之性廣而備之使之兼體洞照而不偏耳曰天之生物有有血氣知覺者人獸是也有無血氣知覺而但有生氣者草木是也有生氣已絶而但有形質臭味者枯槁是也是雖其分之殊而其理則未甞不同但以其分之殊則其理之在是者不能不異故人為最靈而備有五常之性禽獸則昏而不能備草木枯槁則又并與其知覺者而亡焉但其所以為是物之理則未甞不具耳若如所謂纔無生氣便無此理則是天下乃有無性之物而理之在天下乃有空闕不滿之處也而可乎問理是人物同得於天者如物之無情者亦有理   否曰固是有理如舟只可行之於水車只可行之於陸 草木都是得隂氣走飛都是得陽氣各分之草是得隂氣木是得陽氣木堅走獸是得隂氣飛鳥是得陽氣故獸伏草而鳥棲木然獸又有得陽氣者如猿猴之類是也鳥又有得隂氣者如雉鵰之類是也唯草木都是得隂氣然却有隂中陽陽中隂者 問動物有知植物無知何也曰動物有血氣故能知植物雖不可言知然一般生意亦可黙見若戕賊之便枯悴不復悦懌【他本作澤】亦似有知者甞觀一般花樹朝日照耀之時欣欣向榮有這生意皮包不住自迸出來若枯枝老葉便覺憔悴蓋氣行已過也問此處見得仁意否曰只看戕賊之便彫悴亦是義底意思看茄子内一粒是一生性   樂庵李氏曰天地之性人為貴宇宙之間一切所有之物皆具天地之性虎狼有父子之仁螻蟻有君臣之義雎鳩有夫婦之别鴻鴈有兄弟之序鶬鶊有朋友之情若此者豈非天地之性而人獨為貴者何哉物得其偏人得其全也   南軒張氏曰太極動而二氣形二氣形而萬物化生人與物俱本乎此者也原物之始亦豈有不善者哉其善者天地之性也而孟子道性善獨歸之人者何哉蓋人禀二氣之正而物則其繁氣也人之性善非被命受生之後而其性旋有是善也性本善而人禀夫氣之正初不隔其全然者耳若物則為氣所昏而不能以自通也惟人全夫天地之性故有所主宰而為人之心所以異乎庻物者獨在於此也   北溪陳氏曰人物之生不出乎隂陽五行之氣本只是一氣分來有隂陽隂陽又分來為五行二與五則管分合運行便有參差不齊有清有濁有厚有薄且以人物合論同是一氣但人得氣之正物得氣之偏人得氣之通物得氣之塞且如人形骸却與天地相應頭圓居上象天足方居下象地北極為天中央却在北故人百㑹穴在頂心却向後日月來徃只在天之南故人之兩眼皆在前海鹹水所歸在南之下故人之小便亦在前下此所以為得氣之正如物則禽獸頭横植物頭向下枝葉却在上此皆得氣之偏處人氣通明物氣壅塞人得五行之秀故為萬物之靈物氣塞而不通如火煙鬱在裏許所以理義皆不通性命只是一箇道理不分看則不分曉只管分看不合看又離了不相干渉湏是就渾然一理中看得有界分不相亂所以謂之命謂之性者何故大抵性只是理然人之生不成只空得箇理湏有箇形骸方載得此理其實理不外乎氣得天地之氣成這形得天地之理成這性所以横渠張子曰天地之塞吾其體天地之帥吾其性塞字只就孟子浩然之氣塞乎天地句掇一字來説氣帥字只就孟子志氣之帥句掇一字來説理人與物同得天地之氣以生天地之氣只一般因人物受去各不同人得五行之秀正而通所以仁義禮智粹然都與物異物得氣之偏為形骸所拘所以其理閉塞而不通人物所以為理只一般只是氣有偏正故理隨之而有通塞耳   性理大全書卷二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三十   性理二   氣質之性   程子曰生之謂性性即氣氣即性生之謂也人生氣禀理有善惡然不是性中原有此兩物相對而生也有自㓜而善有自㓜而惡【后稷之克岐克嶷食我始生人知其必滅若敖氏之類】是氣禀有然也善固性也然惡亦不可不謂之性也蓋生之謂性人生而靜以上不容説纔説性時便已不是性也凡人説性只是説繼之者善也孟子言人性善是也夫所謂繼之者善也者猶水流而就下也皆水也有流而至海終無所汚此何煩人力之為也有流而未逺固已漸濁有出而甚逺方有所濁有濁之多者有濁之少者清濁雖不同然不可以濁者不為水也如此則人不可以不加澄治之功故用力敏勇則疾清用力緩怠則遲清及其清也則却只是元初水也亦不是將清來換却濁亦不是取出濁來置在一隅也水之清則性善之謂也固不是善與惡在性中為兩物相對各自出來此理天命也順而循之則道也循此而修之各得其分則教也自天命以至於教我無加損焉此舜有天下而不與焉者也 問生之謂性與天命之謂性同乎曰性字不可一槩論生之謂性止訓所禀受也天命之謂性此言性之理也今人言天性柔緩天性剛急皆生來如此此訓所禀受也若性之理也則無不善曰天者自然之理也氣之所鍾有偏正故有人物之殊有清濁故有智   愚之等 形易則性易性非易也氣使之然也 問人性本明其有蔽何也曰性無不善其偏蔽者由氣禀清濁之不齊也 韓退之説叔向之毋聞食我之生知其必滅宗此無足怪其始便禀得惡氣便有滅宗之理所以聞其聲而知之也使其能學以勝其氣復其性可無此患   廣平游氏曰氣之所值有全有偏有邪有正有粹有駁有厚有薄然後有上智下愚中人之不同也猶之大塊噫氣其名為風風之所出無異氣也而呼者吸者呌者號者其聲若是不同以其所託者物物殊形爾因其聲之不同而謂有異風可乎   山楊氏曰人所資禀固有不同者若論其本則無不善然而善者其常也亦有時而惡矣猶人之生也氣得其和則為安樂人及其有疾也以氣不和而然也然氣不和非其常治之而使其和則反常矣其常者性也此孟子所以言性善也横渠説氣質之性亦云人之性有剛柔緩急强弱昏明而已非謂天地之性然也今夫水之清者其常然也至於湛濁則沙泥渾之矣沙泥既去其清者自若也是故君子於氣質之性必有以變之其澄濁而求清之義歟   或問人有智愚之品不同何也上蔡謝氏曰氣禀異耳聖人不忿疾于頑者憫其所遇氣禀偏駁不足疾也然則可變歟曰其性本一安不可變之有   朱子曰有天地之性有氣質之性天地之性則太極本然之妙萬殊之一本也氣質之性則二氣交運而生一本而萬殊也 天命之謂性命便是誥劄之類性便是合當做底職事如主簿銷注縣尉巡捕心便是官人氣質便是官人所習尚或寛或猛情便是當㕔處斷事性只是仁義禮智所謂天命之與氣質亦相衮同才有天命便有氣質不能相離若闕一便生物不得既有天命湏是有此氣方能承當得此理若無此氣則此理如何頓放天命之性本未嘗偏但氣質所禀却有偏處氣有昏明厚薄之不同然仁義禮智亦無闕一之理但若惻隱多便流為始息柔懦若羞惡多便有羞惡其所不當羞惡者且如言光必有鏡然後有光必有水然後有光光便是性鏡水便是氣質若無鏡與水則光亦散矣謂如五色若頓在黑多處便都黑了入在紅多處便都紅了却看你稟得氣如何然此理却只是善既是此理如何得惡所謂惡者却是氣也 天命之性若無氣質却無安頓處且如一勺水非有物盛之則水無歸著程子云論性不論氣不備論氣不論性不明二之則不是所以發明千古聖賢未盡之意甚為有功 問天命之謂性只是主理言纔説命則氣亦在其間矣非氣則何以為人物理何所受曰是 人之所以生理與氣合而已天理固浩浩不窮然非是氣則雖有是理而無所湊泊故必二氣交感凝結生聚然後是理有所附著凡人之能言語動作思慮營為皆氣也而理存焉故發而為孝弟忠信仁義禮智皆理也然就人之所稟而言又有昏明清濁之異故上智生知之資是氣清明純粹而無一毫昏濁所以生知安行不待學而能如堯舜是也其次則亞於生知必學而後知必行而後至又其次者資禀既偏又有所蔽湏是痛加工夫人一已百人十已千然後方能及亞於生知者及進而不已則成功一也 性只是理然無那天地氣質則此理没安頓處但得氣之清明則不蔽固此理順發出來蔽固少者發出來天理勝蔽固多者則私欲勝便見得本原之性無有不善孟子所謂性善周子所謂純粹至善程子所謂性之本與夫反本窮源之性是也只被氣質有昏濁隔了故氣質之性君子有弗性者焉學以反之則天地之性存矣故説性湏兼氣質説方備又曰臯陶謨中所論寛而栗等九徳皆是論反氣質之意只不曾説破氣質耳或問寛而栗等而下一字便是工夫曰然 性非氣質則無所寄氣非天性則無所成 問氣質之性曰纔説性時便有些氣質在裏若無氣質則這性亦無安頓處所以繼之者只説得善到成之者便是性 論天地之性則專主理言論氣質之性則以理與氣雜而言之未有此氣已有此性氣有不存而性却常在雖其方在氣中然氣自是氣性自是性亦不相夾雜至論其徧體於物無處不在則又不論氣之精粗莫不有是理若論本原既有理然後有氣若論禀賦則有是氣而後理隨以具故有是氣則有是理無是氣則無是理性即理也當然之理無有不善者故孟子之言性   指性之本而言然必有所依而立故氣質之禀不能無淺深厚薄之别孔子曰性相近也兼氣質而言問天理變易無窮由一隂一陽生生不窮繼之者善全是天理安得不善孟子言性之本體以為善者是也二氣相軋相取相合相乖有平易處有傾側處自然有善有惡故禀氣形者有惡有善何足怪語其本則無不善也曰此却無過 問人之徳性本無不備而氣禀所賦鮮有不偏將性對氣字看性即是此理理無不善者因堕在形氣中故有不同所謂氣質之性者是如此否曰固是但氣禀偏則理亦欠闕了氣質之性生而知者氣極清而理無蔽也學知以下則氣之清濁有多寡而理之全闕繫焉 問氣質有清濁不同曰氣禀之殊其類不一非但清濁二字而已今人有聰明事事曉者其氣清矣而所為未必皆中於理則是其氣不醇也有謹厚忠信者其氣醇矣而所知未必皆達於理則是其氣不清也推此求之可見 人所禀之氣雖皆是天地之正氣但衮來衮去便有昏明厚薄之異蓋氣是有形之物纔是有形之物便自有美有惡也 問所謂美惡恐即通書所謂剛柔善惡竊疑清濁以氣言剛柔美惡以氣之為質言清濁恐屬天剛柔美惡恐屬地清濁屬知美惡屬才清濁分智愚美惡分賢不肖上智則清之純而無不美大賢則美之全而無不清上智恐以清言大賢恐以美言其實未嘗有偏若中庸稱舜智回賢是也下此則所謂智者是得清之多而或不足於美所謂賢者是得剛柔一偏之善而或不足於清於是始有賢智之偏故其智不得為上智其賢不得為大賢雖愚不肖恐亦自有差等蓋清濁美惡似為氣質中隂陽之分陽清隂濁陽善隂惡故其氣錯糅萬變而大要不過此四者但分數參互不齊遂有萬殊曰陳了翁云天氣而地質前軰已有此説矣又問氣之始有清無濁有美無惡濁者清之變惡者美之變以其本清本美故可易之以反其本然則所謂變化氣質者似亦所以復其初也曰氣之始固無不善然騰倒到今日則其雜也乆矣但其運行交錯則其善惡却各自有㑹處此上智下愚之所以分也 氣升降無時止息理只附氣惟氣有昏濁理亦隨而間隔 人之氣稟有清濁偏正之殊故天命之性亦有淺深厚薄之異要亦不可不謂之性 問氣禀在於人身既復天理氣禀還去得否曰天理明則彼如何著得問理無不善則氣禀胡為有清濁之殊曰纔説著氣便自有寒有熱有香有臭 氣質之性便只是天地之性只是這箇天地之性却從那裏過好底性如水氣質之性如著些醬與䀋便是一般滋味 性譬之水本皆清也以淨器盛之則清以不淨器盛之則臭以汚泥之器盛之則濁本然之清未嘗不在但既臭濁猝難得便清故雖愚必明雖柔必强也煞用氣力然後能至 有是理而後有是氣有是氣則必有是理但氣禀之清者為聖為賢如寳珠在清泠水中禀氣之濁者為愚為不肖如珠在濁水中所謂明明徳者是就濁水中揩拭此珠也物亦有是理又如寳珠落在至汚濁處然其所禀亦間有些明處就上面便自不昧問物之塞得甚者雖有那珠如在深泥裏面更取不出曰也是如此 問性如日月氣濁者如雲霧曰然 人性如一團火煨在灰裏撥開便明 人性雖同禀氣不能無偏重有得木氣重者則惻隠之心常多而羞惡辭讓是非之心為其所塞而不發有得金氣重者則羞惡之心常多而惻隠辭讓是非之心為其所塞而不發水火亦然唯隂陽合徳五性全備然後中正而為聖人也 問人有敏於外而内不敏又有敏於内而外不敏莫是禀氣强弱曰不然淮南子云金水内明日火外明氣偏於内故内明氣偏於外則外明 氣禀所拘只通得一路極多様或厚於此而薄於彼或通於彼而塞於此有人能盡通天下利害而不識義理或工於百工技藝而不解讀書或知孝於親而薄於他人如明皇友愛諸弟長枕大被終身不變然而為君則殺其臣為父則殺其子為夫則殺其妻便是有所通有所蔽是他性中只通得一路故於他處皆礙也是氣禀也是利害昏了 問以堯為父而有丹朱以鯀為父而有禹如何曰這箇又是二氣五行交際運行之際有清濁人適逢其㑹所以如此 問天地之氣當其昏明駁雜之時則其理亦隨而昏明駁雜否曰理却只恁地只是氣自如此又問若氣如此理不如此則是理與氣相離矣曰氣雖是理之所生然既生出則理管他不得如這理寓於氣了日用間運用都由這箇氣只是氣强理弱理管攝他不得 沈僴問或謂性所發時無有不善雖氣禀至惡者亦然但方發之時氣一乘之則有善有不善耳僴以為人心初發有善有惡所謂幾善惡也初發之時本善而流入於惡者此固有之然亦有氣禀昏愚之極而所發皆不善者如子越椒之類是也且以中人論之其所發之不善者固亦多矣安得謂之無不善邪曰不當如此説如此説得不是此只當以人品賢愚清濁論有合下發得善底也有發得不善底也有發得善而為物欲所奪流入於不善底極多般様今有一様人雖無事在這裏坐他心裏也只思量要做不好事如蛇虺相似只欲咬人他有甚麽發得善明道説水處最好皆水也有流而至海終無所汚有流而未遠固已漸濁有流而甚遠方有所濁有濁之多者濁之少者只可如此説 人之性皆善然而有生下來善底有生下來便惡底此是氣禀不同且如天地之運萬端而無窮其可見者日月清明氣和正之時人生而禀此氣則為清明渾厚之氣湏做箇好人若是日月昏暗寒暑反常皆是天地之戾氣人若禀此氣則為不好底人何疑人之為學却是要變化氣禀然極難變化如孟子道性善不言氣禀只言人皆可以為堯舜若勇猛直前氣禀之偏自消功夫自成故不言氣禀看來吾性既善何故不能為聖賢却是被這氣禀害如氣禀偏於剛則一向剛暴偏於柔則一向柔弱之類人一向推托道氣禀不好不向前又不得一向不察氣禀之害只昏昏地去又不得湏知氣禀之害要力去用功克治裁其勝而歸於中乃可濓溪云性者剛柔善惡中而已故聖人立教俾人自易其惡自至其中而止矣 問蔡季通主張氣質太過曰形質也是重且如水之氣如何似長江大河有許多洪流金之氣如何似一塊鐡恁地硬形質也是重被此生壊了後理終是拗不轉來又曰孟子言人所以異於禽獸者幾希不知人何故與禽獸異又言犬之性猶牛之性牛之性猶人之性與不知人何故與犬羊異此兩處似欠中間一轉語湏著説是形氣不同故性亦少異始得恐孟子見得人性同處自是分曉直截却於這些子未甚察又曰陳了翁云氣質之用狹道學之功大與季通説正相反若論其至不可只靠一邉如了翁之説則何故自古只有許多聖賢如季通之説則人皆委之於生質更不修為湏是看人工夫多少如何若工夫未到則氣質之性不得不重若工夫至則氣質豈得不聽命於義理也湏著如此説方盡 孔孟言性之異畧而論之則夫子雜乎氣質而言之孟子乃專言其性之理也雜乎氣質而言之故不曰同而曰近蓋以為不能無善惡之殊但未至如其所習之遠耳以理而言則上帝之降衷人心之秉彛初豈有二理哉但此理在人有難以指言者故孟子之告公都子但以其才與情者明之譬如欲觀水之必清而其源不可到則亦觀諸流之未逺者而源之必清可知矣此二義皆聖賢所罕言者而近世大儒如河南程先生横渠張先生嘗發明之其説甚詳 問孟子言性與伊川如何曰不同孟子是剔出而言性之本伊川是兼氣質而言要之不可離也 邵浩問曰趙書記嘗問浩如何是性浩對以伊川云孟子言性善是極本窮原之性孔子言性相近是氣質之性趙云安得有兩様只有中庸説天命之謂性自分明曰公當初不曾問他既謂之善固無兩般纔説相近湏有兩様便自説不得因問天命之謂性還是極本窮原之性抑氣質之性曰是極本窮原之性天之所以命只是一般縁氣質不同遂有差殊孟子分明是於人身上挑出天之所命者説與人要見得本原皆善 孟子言性只説得本然底論才亦然荀楊韓諸人雖是論性其實只説得氣荀子只見得不好人底性便説做惡楊子見半善半惡底人便説善惡混韓子見天下有許多般人所以立為三品之説就三子中韓子説又較近他以仁義禮智為性以喜怒哀樂為情只是中間過接處少箇氣字 問氣質之説起於何人曰此起於張程某以為極有功於聖門有補於後學讀之使人深有所感前此未曾有人説到此如韓退之原性中説三品説得也是但不曾分明説是氣質之性耳性那裏有三品來孟子説性善但説得本原處下靣却不曾説得氣質之性所以亦費分䟽諸子説性惡與善惡混使張程之説早出則這許多説話自不用紛爭故張程之説立則諸子之説泯矣因舉横渠形而後有氣質之性善反之則天地之性存焉故氣質之性君子有弗性者焉又舉明道云論性不論氣不備論氣不論性不明二之則不是且如只説箇仁義禮知是性世間却有生出來便無狀底是如何只是氣禀如此若不論那氣這道理便不周匝所以不備若只論氣禀這箇善這箇惡却不論那一原處只是這箇道理又却不明此自孔子曾子子思孟子理㑹得後都無人説這道理 程子云生之謂性性即氣氣即性生之謂也蓋天之付與萬物者謂之命物之禀受於天者謂之性然天命流行必二氣五行交感凝聚然後能生物也性命形而上者也氣則形而下者也形而上者一理渾然無有不善形而下者則紛紜雜糅善惡有所分矣故人物既生則即此所禀以生之氣而天命之性有焉此程子所以發明告子生之謂性之説而以性即氣氣即性者言之也又曰生之謂性是生下來喚做性底便有氣禀夾雜便不是理底性了如椀盛水後人便以椀為水水却本清椀却有淨有不淨問生之謂性他這一句且是説禀受處否曰是性即氣氣即性他這且是衮説性便是理氣便是氣是未分别説其實理無氣亦無所附又問性即氣氣即性此言人生性與氣混合者曰有此氣為人則理具於身方可謂之性又曰性者渾然天理而已纔説性時則已帶氣矣所謂離了隂陽更無道此中最宜分别 程子云人生氣禀理有善惡然不是性中元有此兩物相對而生也有自㓜而善有自㓜而惡是氣禀有然也善固性也然惡亦不可不謂之性也蓋所禀之氣所以必有善惡之殊者亦性之理也氣之流行性為之主以其氣之或純或駁而善惡分焉故非性中本有二物相對也然氣之惡者其性亦無不善故惡亦不可不謂之性也故先生嘗云善惡皆天理謂之惡者本非惡但或過或不及便如此蓋天下無性外之物本皆善而流於惡耳又曰人生氣禀理有善惡此理字不是説實理猶云理當如此只作合字看問善固性也固是若云惡亦不可不謂之性則此理本善因氣而鶻突雖是鶻突然亦是性也曰他原頭處都是善因氣偏這性便偏了然此處亦是性如人渾身都是惻隠而無羞惡都羞惡而無惻隠這箇便是惡徳這箇喚做性邪不是如墨子之心本是惻隠孟子推其弊到得無父處這箇便是惡亦不可不謂之性也又問惡是氣禀如何云亦不可不謂之性曰既是氣禀惡便牽引得那性不好蓋性只是搭附在氣禀上既是氣禀不好便和那性壊了又曰性本善而今乃惡亦是此性為惡所汩如水為泥沙所混不成不喚做水 程子云蓋生之謂性人生而靜以上不容説纔説性時便已不是性也凡人説性只是説繼之者善也孟子言人性善是也夫所謂繼之者善也者猶水流而就下也蓋性則性而已矣何言語之可形容哉故善言性者不過即其發見之端而言之而性之韞因可黙識矣如孟子之論四端是也觀水之流而必下則水之性下可知觀性之發而必善則性之韞善亦可知也又曰人生而靜以上即是人物未生時人物未生時只可謂之理説性未得此所謂在天曰命也纔説性時便已不是性者言纔謂之性便是人生以後此理已堕在形氣之中不全是性之本體矣故曰便已不是性也此所謂在人曰性也大抵人有此形氣則是此理始具於形氣之中而謂之性纔是説性便已渉乎有生而兼乎氣質不得為性之本體也然性之本體亦未嘗雜要人就此上面見得其本體元未嘗離亦未嘗雜耳又曰性湏是箇氣質方説得箇性字若人生而靜以上只説得箇天道下性字不得所以子貢曰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便是如此所謂天命之謂性者是就人身中指出這箇是天命之性不雜氣禀者而言爾若纔説性時則便是夾氣禀而言所以説時便已不是性也濓溪説性者剛柔善惡中而已矣濓溪説性只是此五者他又自有説仁義禮智底性時若論氣禀之性則不出此五者然氣禀底性便是那四端底性非别有一種性也然所謂剛柔善惡中者天下之性固不出此五者然細推之極多般様千般萬種不可窮究但不離此五者爾問人生而靜以上不容説人生而靜是説那初生時更説向上去便只是天命了曰所以大哉乾元萬物資始只説是誠之源也至乾道變化各正性命方是性在凡人説性只是説繼之者善也便兼氣質了問恐只是兼了情曰情便兼質了所以孟子答告子問性却説乃若其情則可以為善矣説仁義禮智却説惻羞惡恭敬是非去蓋性無形影情却有實事只得從情上説入去又曰夫所謂繼之者善也者猶水流而就下也此繼之者善指發處而言之也性之在人猶水之在山其清不可得而見也流出而見其清然後知其本清也所以孟子只就見孺子入井皆有怵惕惻隠之心處指以示人使知性之本善者也易所謂繼之者善也在性之先此所引繼之者善也在性之後蓋易以天道之流行者言此以人性之發見者言唯天道流行如此所以人性發見亦如此若水之就下處當時只是衮説了蓋水之就下便是喻性之善如孟子所謂過顙在山雖不是順水之性然不謂之水不得這便是前面惡亦不可不謂之性之説 程子云皆水也有流而至海終無所汚此何煩人力之為也有流而未遠固已漸濁有出而甚遠方有所濁有濁之多者有濁之少者清濁雖不同然不可以濁者不為水也如此則人不可以不加澄治之功故用力敏勇則疾清用力緩怠則遲清及其清也則却只是元初水也亦不是將清來換却濁亦不是取出濁來置在一隅也水之清則性善之謂也固不是善與惡在性中為兩物相對各自出來此又以水之清濁譬之水之清者性之善也流至海而不汚者氣禀清明自㓜而善聖人性之而全其天者也流未遠而已濁者氣禀偏駁之甚自㓜而惡者也流既遠而方濁者長而見異物而遷焉失其赤子之心者也濁有多少氣之昏明純駁有淺深也不可以濁者不為水惡亦不可不謂之性也然則人雖為氣所昏流於不善而性未嘗不在其中特謂之性則非其本然謂之非性則初不離是以其如此故人不可以不加澄治之功惟能學以勝氣則知此性渾然初未嘗壊所謂元初水也雖濁而清者存固非將清來換濁既清則本無濁固非取濁置一隅也如此則其本善而已矣性中豈有兩物對立而並行也哉問以水喻性謂天道純然一理便是那水本來清隂陽五行交錯雜糅而有昏濁便是那水被泥汚了昏濁可以復清者只因他母子清曰然那下愚不移底人却是那臭穢底水問也湏可以澄治曰也減得些分數因言舊時人嘗裝惠山泉去京師或時臭了京師人會洗水將沙石在筧中上靣傾水從筧中下去如此十數畨便漸如故問物如此更推不去却是那臭泥相似曰是如此 程子云此理天命也順而循之則道也循此而脩之各得其分則教也自天命以至於教我無加損焉此舜有天下而不與焉者也蓋此理天命也該始終本末而言也脩道雖以人事而言然其所以脩者莫非天命之本然非人私智所能為也然非聖人有不能盡故以舜明之問此理天命也他這處方提起以此理説則是純指上靣天理而言不雜氣説曰固是又曰理離氣不得而今講學用心著力却是用這氣去尋箇道理又問水之清則性善之謂也至於舜禹有天下而不與焉者也一節是言學者去求道不是外靣添聖人之教人亦不是强人分外做曰此理天命也一句亦可見又曰程子生之謂性一叚當作三節看其間有言天命者有言氣質者生之謂性是一節水流就下是一節清濁又是一節横渠云形而後有氣質之性善反之則天地之性存焉將此兩箇性字分别自生之謂性以下凡説性字者孰是天地之性孰是氣質之性則其理自明矣   性理大全書卷三十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三十一   性理三   氣質之性【命才附】   南軒張氏曰原性之理無有不善人物所同也論性之存乎氣質則人禀天地之精五行之秀固與禽獸草木異然就人之中不無清濁厚薄之不同而實亦未嘗不相近也 學者湏是變化氣質或偏於剛或偏於柔必反之如禽獸是其氣質之偏不能反也人若不知自反則去本性日以逺矣若變化得過來只是本性所有初未嘗増添故言性者湏分别出氣質之性 問人之性其氣禀有清濁何也曰二氣迭運参差萬端而萬物各正性命夫豈物物而與之哉氣禀之不同也雖其氣禀之不同而其本莫不善故人貴於能反也 太極無不善故性亦無不善人欲初無體也傳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物而動性之欲也直至物至知知好惡形焉然後有流而為惡者非性所本有也   或問自孟子言性善而荀卿言性悪雄言善惡混韓文公言三品及至横渠張子分為天地之性氣質之性然後諸子之說始定性善者天地之性也餘則所謂氣質者也然嘗疑之張子所謂氣質之性形而後有則天地之性乃未受生以前天理之流行者故又以為極本窮源之性又以為萬物一源如此則可以謂之性而不可以謂之性也程子又有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說之語又於好學論言性之本而後言形既生矣則疑若天地之性指命而言命固善矣於人性果何預乎勉齋黄氏曰程張之論非此之謂也葢自其理而言之不雜乎氣質而為言則是天地賦與萬物之本然者而寓乎氣質之中也故其言曰善反之則天地之性存焉葢謂天地之性未嘗離乎氣質之中也其以天地為言特指其純粹至善乃天地賦予之本然也曰形而後有氣質之性其所以有善惡之不同何也曰氣有偏正則所受之理随而偏正氣有昬明則所受之理随而昬明木之氣盛則金之氣衰故仁常多而義常少金之氣盛則木之氣衰故義常多而仁常少若此者氣質之性善善惡也曰既言氣質之性有善惡則不復有天地之性矣子思子又有未發之中何也曰性固為氣質所雜矣然方其未發也此心湛然物欲不生則氣雖偏而理自正氣雖昏而理自明氣雖有贏乏而理則無勝負及其感物而動則或氣動而理随之或理動而氣挾之由是至善之理聴命於氣善惡由之而判矣此未發之前天地之性純粹至善而子思之所謂中也記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程子曰其本也真而静其未發也五性具焉則理固有寂感而静則其本也動則有萬變之不同焉愚嘗以是而質之先師矣答曰未發之前氣不用事所以有善而無惡至哉此言也 氣有清濁譬如著些物蔽了發不出如柔弱之人見義不為為義之意却在裏面只是發不出如燈火使紙罩了光依舊在裏面只是發不出來折去了紙便自是光 天地之間只是箇陰陽五行其理則為徤順五常貫徹古今充塞宇宙捨此之外别無一物亦無一物不是此理以人心言之未發則無不善已發則善惡形焉然原其所以為惡者亦自此理而發非是别有箇惡與理不相干也若别有箇惡與理不相干却是有性外之物也易以陰陽分君子小人周子謂性者剛柔善惡君子小人不同而不出於陰陽善惡不同而不出於剛柔葢天下未有性外之物也人性本善氣質之禀一昏一明一偏一正故有善惡之不同其明而正者則發無不善昏而偏者則發有善惡然其所以為惡者亦自此理而發也故曰惡亦不可不謂之性也然人性本善若自一條直路而發則無不善故孟子不但言性善雖才與情亦皆只謂之善及其已發而有善有惡者氣禀不同耳然其所以為惡者亦自此理而發故惡亦不可不謂之性孟子所謂莫非命也程子所謂思慮動作皆天也張子所謂莫非天也陽明勝則徳性用陰濁則物欲行亦是此意 天命之謂性是天分付與人底謂之性惟皇上帝降于民是也所降之何嘗不善此性本無不善天将箇性與人便夾了氣與人氣褁這性性纔入氣裏面去便有善有惡有清有濁有偏有正清濁偏正雖氣為之然著他夾了則性亦如此譬如一之水本清流在沙石上去其清自若流在濁泥中去這清底也濁了不可以濁底為不是水   北溪陳氏曰天所命於人以是理本只善而無惡故人所受以為性亦本善而無惡孟子道性善是専就大本上説来説得極親切只是不曽發出氣禀一段所以啟後世紛紛之論葢人之所以有萬殊不齊只縁氣禀不同這氣只是陰陽五行之氣如陽性剛陰性柔火性燥水性潤金性寒木性温土性遲重七者夾雜便有参差不齊所以人間所值便有許多般様然這氣運來運去自有箇真元之㑹如厯法筭到本數凑合所謂日月如合璧五星如連珠時相似聖人便是禀得這真元之㑹來然天地間参差不齊之時多真元㑹合之時少如一嵗間極寒極暑陰晦之時多不寒不暑光風霽月之時極少最難得恰好時節人生多是值此不齊之氣如有一等人非常剛烈是值陽氣多有一等人極是軟弱是值陰氣多有人躁暴忿厲是又值陽氣之惡者有人狡譎姦陰此又值陰氣之惡者有人性圓一撥便轉也有一等極愚抝雖一句善言亦說不入與禽獸無異都是氣禀如此陽氣中有善惡陰氣中亦有善惡如通書所謂剛善剛惡柔善柔惡之類不是陰陽氣本惡只是分合轉移齊不齊中便自然成粹駁善惡耳因氣有駁粹便有賢愚氣雖不齊而大本則一雖下愚亦可變而為善然工夫最難非百倍其功者不能故子思曰人一能之已百之人十能之已千之果能此道雖愚必明雖柔必强正為此耳自孟子不說到氣禀所以荀子便以性為惡楊子便以性為善惡混韓文公又以為性有三品都只是說得氣近世東坡蘇氏又以為性未有善惡五峯胡氏又以為性無善惡都只含糊就人與天相接處捉摸說箇性是天生自然底物更不曽說将性端的指定是甚底物直至二程得濓溪先生太極圖發端方始説得分明極至更無去處其言曰性即理也理則自堯舜至於塗人一也此語最是簡切端的如孟子說善善亦只是理但不若指認理字下得較確定胡氏㸔不徹便謂善者只是贊嘆之辭又誤了既是贊嘆便是那箇是好物方贊嘆豈有不好物而贊嘆之邪程子於本性之外又發出氣禀一段方見得善惡所由來故其言曰論性不論氣不備論氣不論性不明二之則不是也葢只論大本而不及氣禀則所論有欠闕未備若只論氣禀而不及大本便只說得粗底而道理全然不明千萬世而下學者只得按他說更不可改易 氣禀之說従何而起夫子曰性相近也習相逺也惟上智與下愚不移此正是說氣質之性子思子所謂三知三行及所謂雖愚必明雖柔必强亦是說氣質之性但未分明指出氣質字為言耳到二程子始分明指認說出甚詳備横渠因之又立為定論曰形而後有氣質之性善反之則天地之性存焉故氣質之性君子有弗性者焉氣質之性是以氣禀言之天地之性是以大本言之其實天地之性亦不離氣質之中只是就那氣質中分别出天地之性不與相雜為言耳 若就人品類論則上天所賦皆一般而人隨其所值又各有清濁之不齊如聖人得氣至清所以合下便能生知賦質至粹所以合下便能安行大抵得氣之清者不隔蔽那義理便呈露昭著如銀盞中滿貯清水自透見盞底銀花子甚分明若未嘗有水然賢人得清氣多而濁氣少清中㣲有些查滓止未便能昏蔽得他所以聰明也易開發自大賢而下或清濁相半或清底少濁底多昏蔽得厚了如盞底銀花子㸔不見欲見得湏十分加澄治之功若能力學也解變化氣質轉昏為明有一般人禀氣清明於理義上儘㸔得出而行為不篤不能承載得道理多雜詭譎去是又賦質不粹此如井泉甚清貯在銀盞裏面亦透底清徹但泉脉従淤土惡木根中穿過來味不純甘以之煮白米則成赤飯煎白水則成赤湯煎茶則酸澁是有惡味夾雜了又有一般人生下來於世味一切簡淡所為甚純正但與說到道理處全發不來是又賦質純粹而禀氣不清此如井泉脉味純甘絶佳而有泥土渾濁了終不透瑩如温公恭儉力行篤信好古是甚次第正大資質只縁少那至清之氣識見不高明二程屡将理義發他一向偏執固滯更發不上甚為二程所不滿又有一般人甚好說道理只是執抝自立一家意見是禀氣清中被一條戾氣來衝抝了如泉出來甚清却被一條别水横衝破了及或遭巉巖石頭横截衝激不帖順去反成險惡之流㸔來人生氣禀是有多少般様或相倍蓰或相什百或相千萬不可以一律齊畢竟清明純粹恰好底極為難得所以聖賢少而愚不肖者多   潛室陳氏曰性者人心所具之天理以其禀賦之不齊故先儒分别出來謂有義理之性有氣質之性仁義禮智者義理之性也知覺運動者氣質之性也有義理之性而無氣質之性則義理必無附著有氣質之性而無義理之性則無異於枯死之物故有義理以行乎血氣之中有血氣以受義理之體合虚與氣而性全孟子之時諸子之言性往往皆於氣質上有見而遂指氣質作性但能知其形而下者耳故孟子答之只就義理上說以攻他未曉處氣質之性諸子方得於此孟子所以不復言之義理之性諸子未通於此孟子所以及覆詳說之程子之說正恐後學死執孟子義理之說而遺失氣質之性故并二者而言之曰論性不論氣不備論氣不論性不明程子之論舉其全孟子之論所以矯諸子之偏人能即程子之言而達孟子之意則其不同之意不辯而自明矣 識氣質之性善惡方各有著落不然則惡従何處生孟子専說義理之性専說義理則惡無所歸是論性不論氣孟子之說為未備専說氣禀則善為無别是論氣不論性諸子之論所以不明夫本也程子兼氣質論性 問目視耳聴此氣質之性也然視之所以明聴之所以聰抑氣質之性邪抑義理之性邪曰目視耳聴物也視明聴聰物之則也來問可施於物則不可施於言性若言性當云好聲好色氣質之性正聲正色義理之性義理只在氣質中但外義理而獨徇氣質則非也   西山真氏曰人之氣質有至善而不可移奪者有善少惡多而易於移奪者有善多惡少而難於移奪者又曰性之不能離乎氣猶水之不能離乎土也性雖不雜乎氣而氣汩之則不能不惡矣水雖不雜乎土而土汩之則不能不濁矣然清者其先而濁者其後也善者其先而惡者其後也先善者本然之性也後惡者形而後有也故所謂善者超然於降之初而所謂惡者雜出於有形之後其非相對而並出也昭昭矣   平岩葉氏曰論性之善而不推其氣禀之不同則何以有上智下愚之不移故曰不備論氣質之異而不原其性之皆善則是不達其本也故曰不明然性氣二者元不相離判而二之則亦非矣   臨川吳氏曰人得天地之氣而成形有此氣即有此理所有之理謂之性此理在天地則元亨利貞是也其在人而為性則仁義禮智是也性即天理豈有不善但人之生也受氣於父之時既有或清或濁之不同成質於母之時又有或美或惡之不同氣之極清質之極美者為上聖葢此理在清氣美質之中本然之真無所汚壊此堯舜之性所以為至善而孟子之道性善所以必稱堯舜以實之也其氣之至濁質之至惡者為下愚上聖以下下愚以上或清或濁或美或惡分數多寡有萬不同惟其氣濁而質惡則理在其中者被其拘礙淪染而非復其本然矣此性之所以不能皆善而有萬不同也孟子道性善是就氣質中挑出其本然之理而言然不曽分别性之所以有不善者因氣質之有濁惡而汚壊其性也故雖與告子言而終不足以解告子之惑至今人讀孟子亦見其未有以折倒告子而使之心服也葢孟子但論得理之無不同不曽論到氣之有不同處是其言之不備也不備者謂但說得一邊不曽說得一邊不完備也故曰論性不論氣不備此指孟子之言性而言也至若荀楊以性為惡以性為善惡混與夫世俗言人性寛性褊性變性急皆是指氣質之不同者為性而不知氣質中之理謂之性此其見之不明也不明者謂其不曉得性字故曰論氣不論性不明此指荀楊世俗之說性者言也程子性即理也一語正是鉞砭世俗錯認性字之非所以為大有功張子書形而後有氣質之性善反之則天地之性存焉故氣質之性君子有弗性者焉此言最分曉而觀者不能解其言反為所惑将謂性有兩種葢天地之性氣質之性兩性字只是一般非有兩等性也故曰二之則不是言人之性本是得天地之理因有人之形則所得天地之性局在本人氣質中所謂形而後有氣質之性也氣質雖有不同而本性之善則一但氣質不清不美者其本性不免有所汚壊故學者當用反之之功反之如湯武反之也之反謂反之於身而學焉以至變化其不清不美之氣質則天地之性渾然全備具存於氣質之中故曰善反之則天地之性存焉氣質之用小學問之功大能學者氣質可變而不能汚壊吾天地本然之性而吾性非復如前汚壊於氣質者矣故曰氣質之性君子有弗性者焉 或問今世言人性善性悪性緩性急性昏性明性剛性柔者何也曰此氣質之性也葢人之生也天雖賦以是理而人得之以為仁義禮智之性然是性也實具於五藏内之所謂心者焉故必賦以是氣而人得之以為五藏百骸之身然後所謂性者有所寓也是以人之生也禀氣有厚薄而形體運動有肥瘠强弱之殊禀氣有清濁而材質知覺有愚智昏明之異是則告子所謂生之謂性而朱子謂其指人之知覺運動為性者是也是性也實氣也故張子謂氣質之性君子有弗性者焉程子亦謂有自幼而善有自幼而惡是氣禀有然也斯豈天地本然之性云乎哉若論天地本然之性則程子曰性即理也斯言盡之 天下之清莫如水先儒以水之清喻性之善人無有不善之性則世無有不清之水也然黄河之水渾渾而流以至于海竟莫能清者何也請循其初原者水之初也水原於天而附於地原之初出曷嘗不清也哉出於岩石之地者瑩然湛然得以全其本然之清出於泥塵之地者自其初出而混於其滓則原雖清而流不能不濁矣非水之濁也地則然也人之性亦猶是性原於天而附於人局於氣質之中人之氣質不同猶地之岩石泥塵有不同也氣質之明粹者其性自如岩石之水也氣質之昏駁者性従而變泥塵之水也水之濁於泥塵者由其地而原之所自則清也故流雖濁而有清之之道河之水甚濁貯之以器投之以膠則泥沉於底而其水可食甚濁固可使之清也沉其濁不如河之甚者乎世之學者非惟無以清之而又有以濁之性之汚壊豈専係乎有生之初哉有生之後目随所接而増其滋穢外物之淈多於氣質之滓者奚翅千萬不復其原之清而反益其流之濁非其性之罪也雖然原之清天也流之濁人也人者克則天者復亦在乎用力以清之者何如爾   程子曰在天曰命在人曰性貴賤夀夭命也仁義禮智亦命也【以下兼論命】○夫動静者陰陽之本況五氣交運則益参差不齊矣賦生之類宜其雜揉者衆而精一者間或值焉以其間值之難則其數不能長亦宜矣世之服食欲夀者其亦大愚矣夫命者受之於天   不可増損加益而欲服食而夀悲哉 問富貴貧賤夀夭固有分定君子先盡其在我者則富貴貧賤夀夭可以命言若在我者未盡則貧賤而天理所當然富貴而夀是為僥倖不可謂之命曰雖不可謂之命然富貴貧賤夀夭是亦前定孟子曰求則得之舍則失之是求有益於得也求在我者也求之有道得之有命是求無益於得也求在外者也故君子以義安命小人以命安義 或問命與遇異乎曰遇不遇即命也曰長平死者四十萬其命齊乎曰遇白起則命也有如四海九州之人同日而死也則亦常事爾世之人以為是駭然耳所見少也   張子曰富貴貧賤者皆命也今有人均為勤苦有富貴者有終身窮餓者其富貴者即是幸㑹也求而有不得則是求無益於得也道義則不可知命是求在我者也人一已百人十已千如此不至者猶難罪性語氣可也同行報異猶難語命語遇可也氣與遇性與命切近矣猶未易言也 問智愚之識殊疑於有性善惡之報差疑於有命曰性通極於無氣其一物爾命禀同於性遇乃適然爾   五峯胡氏曰貴賤命也仁義性也人固有逺跡江湖念絶於名利者矣然世或求之而不得免人固有置身市朝心屬於富貴者矣然世或舍之而不得進命之在人分定于天不可變也是以君子貴知命   朱子曰性者萬物之原而氣禀則有清濁是以有聖愚之異命者萬物之所同受而陰陽交運参差不齊是以五福六極值遇不一 問命字有専以理言者有専以氣言者曰也都相離不得葢天非氣無以命於人人非氣無以受天所命 問先生說命有兩種一種是貧富貴賤死生夀夭一種是清濁偏正智愚賢不肖一種屬氣一種屬理以某觀之兩種皆似屬氣葢智愚賢不肖清濁偏正亦氣之為也曰固然性則是命之理而已  問性分命分何以别曰性分是以理言之命分是兼氣言之命分有多寡厚薄之不同若性分則又都一般此理聖愚賢否皆同 問天命謂性之命與死生有命之命不同何也曰死生有命之命是帶氣言之氣便有禀得多少厚薄之不同天命謂性之命是純乎理言之然天之所命畢竟皆不離乎氣但中庸此句乃是以理言之孟子謂性也有命焉此性是兼氣禀食色言之命也有性焉此命是帶氣言之性善又是超出氣說 問顔淵不幸短命伯牛死曰命矣夫孔子得之不得曰有命如此之命與天命謂性之命無分别否曰命之正者出於理命之變者出於氣質要之皆天所付予孟子曰莫之致而至者命也但當自盡其道則所值之命皆正命也因問如今數家之學如康節之說謂皆一定而不可易如何曰也只陰陽盛衰消長之理大數數可見然聖賢不曽主此說如今人説康節之數謂他說一事一物皆有成敗之時都說得膚淺了 問亡之命矣夫此命字是就氣禀上說曰死生夀夭固是氣之所禀只㸔孟子說性也有命焉處便分曉又問不知命與知天命之命如何曰不同知天命謂知其理之所自來譬之於水人皆知其為水聖人則知其發源處如不知命處却是說死生夀夭貧富貴賤之命也問子罕言命若仁義禮智五常皆是天所命如貴   賤死生夀夭之命有不同如何曰都是天所命禀得精英之氣便為聖為賢便是得理之全得理之正禀得清明者便英爽禀得敦厚者便温和禀得清高者便貴禀得豊厚者便富禀得長久者便夀禀得衰頽薄濁者便為愚不肖為貧為賤為夭天有那氣生一箇人出來便有許多物隨他來天之所命固是均一到氣禀處便有不齊只㸔其禀得來如何耳又問得清明之氣為聖賢昏濁之氣為愚不肖氣之厚者為富貴薄者為貧賤此固然也然聖人得天地清明中和之氣宜無所欠而夫子反貧賤何也豈時運使然也抑其所禀亦有不足邪曰便是禀得來有不足他那清明也只管得做聖賢却管不得那富貴禀得那高底則貴禀得厚底則富禀得長底則夀貧賤夭者反是夫子雖得清明者以為聖人然禀得那低底薄底所以貧賤顔子又不如孔子又禀得那短底所以又夭又問一陰一陽宜若停匀則賢不肖宜均何故君子常少而小人常多曰自是他那物事駁雜如何得齊且以撲錢譬之純者常少不純者常多自是他那氣駁雜或前或後所以抝不能得他恰好如何得均平且以一日言之或仁或晴或風或或寒或熱或清爽或鶻突一日之間自有許多變便可見矣又問雖是駁雜然畢竟不過只是一陰一陽二氣而已如何㑹恁地不齊曰便是不如此若只是兩箇單底陽陰則無不齊縁是他那物事錯糅萬變所以不能得他恰好又問如此則天地生聖賢又只是偶然不是有意矣曰天地那裏說我特地要生箇聖賢出來也只是氣數到那裏恰相凑著所以生出聖賢及至生出則若天之有意焉耳又問康節云陽一而陰二所以君子少而小人多此語是否曰也說得來自是那物事好底少而惡底多且如面前事也自是好底事少惡底事多其理只一般 問人生有夀夭氣也賢愚亦氣也今觀盗跖極愚而夀顔子極賢而夭如是則夀夭之氣與賢愚之氣容或有異矣明道誌程邵公慕云以其間遇之難則其數或不能長亦宜矣吾兒其得氣之精一而數之局者歟詳味此說氣有清濁有短長其清者固所以為賢然雖清而短故於數亦短其濁者固所以為愚然雖濁而長故其數亦長不知果然否曰此說得之貴賤貧富亦是如此但三代以上氣數醇濃故氣之清者必厚必長而聖賢皆富且夀且富以下反是 問富貴有命如後世鄙夫小人當堯舜三代之世如何得富貴曰當堯舜三代之世不得富貴在後世則得富貴便是命曰如此則氣禀不一定曰以此氣遇此時是他命好不遇此時便是背所謂資適逢世是也如長平死者四十萬但遇白起便如此只他相撞著便是命 人之禀氣富貴貧賤長短皆有定數寓其中禀得盛者其中有許多物事其來無窮亦無盛而短者若木生於山取之或貴而為棟梁或賤而為厠料皆其生時所禀氣數如此定了 或指屋柱問云此理也曲直性也所以為曲直命也曲直是說氣禀曰然 問遺書論命處注云聖人非不知命然於人事不得不盡如何曰人固有命只是不可不順受其正如知命者不立乎巖墻之下是也若謂其有命却去巖墻之下立萬一到覆壓處却是専言命不得人事盡處便是命問伊川横渠命遇之說曰所謂命者如天子命我作甚官其官之簡易繁難甚處做得甚處做不得便都是一時命了自家只得去做故孟子只說莫非命也却有箇正與不正所謂正命者葢天之始初命我如事君忠事父孝便有許多條貫在裏至於有厚薄淺深這却是氣禀了然不謂之命不得只不是正命如桎梏而死喚做非命不得葢縁他當時禀得箇乖戾之氣便有此然謂之正命不得故君子戰兢如臨深履薄葢欲順受其正者而不受其不正者且如說當死於水火不成便自赴水火而死而今只恁地看不必去生枝節說命說遇說同說異也   潛室陳氏曰有氣質之性命有義理之性命由徳上發者為義理由氣上發者為氣質雖其禀賦不同茍能學問以充之【謂窮理盡性】則向之得於氣質者今也性皆天徳命皆天理所謂善反之則天地之性存焉   魯齋許氏曰貧賤富貴死生脩短禍福禀於氣皆本乎天也是一定之分不可求也其中有正命有非正命者盡其道而不立乎巖墻之下脩身以待之然此亦有禍福吉凶死生脩短來當以順受所謂莫之致而至者皆正命也乃係乎天之所為也非正命者行險徼倖行非禮義之事致於禍害桎梏死者命亦随焉人之自召也   程子曰性無不善其所以不善者才也受於天之謂性禀於氣之謂才才之善不善由氣之有偏正也乃若其性則無不善矣今夫本之曲直其性也或可以為車或可以為輪其才也然而才之不善亦可以變之在飬其氣以復其善爾故能持其志飬其氣亦可以為善故孟子曰人皆可以為堯舜【以下兼論才】 性出於天才出於氣氣清則才清氣濁則才濁譬猶木焉曲直者性也可以為棟梁可以為榱桶者才也才則有善與不善性則無不善惟上智與下愚不移非謂不可移也而有不移之理所以不移者只有兩般為自暴自棄不肯學也使其肯學不自暴自棄安不可移哉 氣清則才善氣濁則才惡禀得至清之氣生者為聖人禀得至濁之氣生者為愚人如韓愈所言公都子所問之人是也然此論生知之聖人若夫學而知之氣無清濁皆可至於善而復性之本所謂堯舜性之是生知也湯武反之是學而知也 今人說有才乃是言才之美者也才乃人資質循性脩之雖至惡可勝而為善 徳性謂天賦天資才之美者也少成若天性習慣成自然雖聖人復出不易此言孔子曰性相近也習相逺也唯上智與下愚不移愚非性也不能盡其才也 問上智下愚不移是性否曰此是才湏理㑹得性與才所以分處又問中人以上可以語上中人以下不可以語上是才否曰固是然此只是大綱説言中人以上可以與之説近上話中人以下不可與之説近上話也生之謂性凡言性處湏看立意如何且如言人性善性之本也生之謂性論其所禀也孔子言性相近若論其本豈可言相近只論其所禀也告子所云固是為孟子問他他説便不是也乃若其情則可以為善若夫為不善非才之罪此言人䧟溺其心者非闗才事才猶言才料曲可以為輪直可以為梁棟若是毁鑿壊了豈闗才事或曰人才有美惡豈可言非才之罪曰才有美惡者是舉天下之言也若説一人之才如因富嵗而頼因凶嵗而暴豈才質之本然耶 問人性本明因何有蔽曰此湏索理㑹也孟子言人性善是也雖荀楊亦不知性孟子所以獨出諸儒者以能明性也性無不善而有不善者才也性即理理則自堯舜至于塗人一也才禀於氣氣有清濁禀其清者為賢禀其濁者為愚又問愚可變否曰可孔子謂上智與下愚不移然亦有可移之理惟自暴自棄者則不移也曰下愚所以自暴自棄者才乎曰固是也然却道他不可移不得性只一般豈有不可移却被他自暴棄不肯去學故移不得使肯學者亦有可移之理 問韓文公楊雄言性如何曰其所言者才耳   朱子曰性者心之理情者心之動才便是那情之㑹恁地者情與才絶相近但情是遇物而發路陌曲折恁地去底才是那㑹如此底要之千頭萬緒皆是從心上來問如此則才與心之用相類曰才是心之力是有氣力去做底心是管攝主宰者此心之所以為大也心譬水也性水之理也性所以立乎水之静情所以行乎水之動欲則水之流而至於濫也才者水之氣力所以能流者然其流有急有緩則是才之不同伊川謂性禀於天才禀於氣是也 問性之所以無不善者以其出於天也才之所以有善不善以其出於氣也要之性出於天氣亦出於天何故便至於此曰性是形而上者氣是形而下者形而上者全是天理形而下者只是那查滓至於形又是查滓至濁者也 問才出於氣徳出於性曰不可才也是性中出徳也是有是氣而後有是徳人之有才者出來做得事業也是他性中有了便出來做得但温厚篤實便是徳剛明果敢便是才只為他氣之所禀者生到那裏多故為才 問能為善使是才曰能為善而本善者是才若云能為善便是才則能為惡亦是才也問人有强弱由氣有剛柔若人有技藝之類如何曰亦是氣如今人看五行亦推測得些小又問如才不足人明得理可為否曰若明得盡豈不可為所謂克念作聖是也然極難若只明得一二如何做得 孟子説才皆是指其資質可以為善處伊川所謂才禀於氣氣清則才清氣濁則才濁此與孟子説才小異而語意尤密不可不考乃若其情非才之罪以若訓順者未是猶言如論其情非才之罪也葢謂情之發有不中節處不必以為才之罪爾退之論才之品有三性之品有五其說勝荀楊諸公多矣說性之品便以仁義禮智言之此尤當理說才之品若如此推究則有千百種之多始言其大槩如此此正是氣質之說但少一箇氣字耳 問伊川論才與孟子言才有曰非才之罪也又曰不能盡其才者也又曰非天之降才爾殊也又曰以為未嘗有才焉如孟子之意未嘗以才為不善而伊川却說才有善不善其言曰氣清則才善氣濁則才惡又曰氣清則才清氣濁則才濁意者以氣質為才也以氣質為才則才固有善不善之分矣而孟子却止以才為善者何也曰孟子與伊川論才則皆是孟子所謂才止是指本性而言性之發用無有不善處如人之有才事事做得出來一性之中萬善完具發将出來便是才也便如惻隠羞惡是心也能惻隠羞惡者才也如伊川論才却是指氣質而言也氣質之性古人雖不曽與人說著考之經典却有此意如書云人惟萬物之靈亶聰明作元后與夫天乃錫王勇智之說皆此意也孔子謂性相近也習相逺也孟子辯告子生之謂性亦是說氣質之性近世被濓溪拈掇出來而横渠二程始有氣質之性之說此伊川論才所以云有善不善者葢主此而言也   或問曰韓愈所謂上中下三品者乃孟子所謂才也才雖不同而所以性則一孟子論性善固極本窮源之論至謂非天之降才爾殊豈才果不殊邪抑所謂才者乃所謂性也才是資禀性是所以然性固行乎才之中要不可指才便謂之性然孟子所以謂之不殊者何也南軒張氏曰孟子之論才與退之上中下三品之說不同退之所分三品只是據氣禀而言耳孟子論才曰非天之降才爾殊也又曰若夫為不善非才之罪也葢善者性也人之可以為善者才也此自不殊   北溪陳氏曰才是才質才能才質猶言才料質幹是以體言才能是㑹做事底同這件事有人㑹發揮得有人全發揮不去便是才不同是以用言孟子所謂非才之罪及天之降才非爾殊等語皆把才做善底物他只是以其従性善大本上發來便見都一般要說得全備湏如伊川氣清則才清氣濁則才惡之論方盡   平岩葉氏曰性本乎理理無不善才本乎氣氣則不齊故或以之為善或以之為惡   性理大全書卷三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三十二   性理四   心   程子曰心一也有指體而言者寂然不動是也有指用而言者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是也惟觀其所見何如耳 一人之心即天地之心 問仁與心何異曰於所主曰心名其徳曰仁曰謂仁者心之用乎曰不可曰然則猶五榖之種待陽氣而生乎曰陽氣所發猶之情也心猶種焉其生之徳是謂仁也 心生道也有是心斯具是形以生惻隠之心人之生道也雖桀跖不得無是以生但戕賊之以㓕天耳始則不知愛物俄而至於忍安之以至扵殺充之以至於好殺豈人理也哉 理與心一而人不能㑹之為一 問心有限量乎曰天下無性外之物以有限量之形氣用之不以其道安得廣大其心也心則性也在天為命在人為性所主為心實一道也通乎道則何限量之有必曰有限量是性外有物乎 耳目能視聴而不能逺者氣有限也心無逺近 問心有善否曰在天為命在義為理在人為性主於身為心其實一也心本善發於思慮則有善有不善若既發則可謂之情不可謂之心譬如水至於流而為派或行於東或行於西却謂之流也 問捨則亡心有亡何也曰否此只是説心無形體纔主著事時便在這裏纔過了便不見如出入無時莫知其鄉此句亦須人理㑹心豈有出入亦以操捨而言也放心謂本善而流流於不善是放也 問雜説中以赤子之心為已發是否曰已發而去道未逺也曰大人不失赤子之心若何曰取其純一近道也曰赤子之心與聖人之心若何曰聖人之心明鏡止水 聖人之心未嘗有在亦無不在蓋其道合内外體萬物 體㑹必以心謂體㑹非心於是有心小性大之説聖人之心與天為一或者滯心於智識之間故自見其小耳 有主則虚無主則實必有所事 人之身有形體未必能為主若有人為係虜将去随其所處已有不得與也唯心則三軍之衆不可奪也若并心做主不得則更有甚或問多怒多驚何也曰主心不定也 人心作主不定正如一箇翻車流轉動揺無須㬰停所感萬端又如懸鏡空中無物不入其中有甚定形不學則却都不察及有所學便覺察得是為害著一箇意思則與人成就得箇甚好見識心若不做一箇主怎生奈何張天祺昔常言自約數年自上著牀便不得思量事後須强把他這心來制縳亦須寄寓在一箇形象皆非自然司馬君實自謂吾得術矣只管念箇中字此則又為中繫且中字亦何形象若愚夫不思虞冥然無知此又過與不及之分也有人胷中常若有两人焉欲為善如有以為之間欲為不善又若有羞之心者本無二人此正交戰之驗也持其志使氣不能亂此大可騐 心定者其言重以舒不定者其言輕以疾 人心必有所止無止則聴於物惟物之聴何所往而不妄也或曰心在我既已入於妄矣将誰使之曰心實使之 人心不得有所繫 人心常要活則周流無窮而不滯於一隅 人必有仁義之心然後仁與義之氣睟然達於外故不得於心勿求於氣可也 嘗喻以心知天猶居京師往長安但知出西門便可到長安此猶是言作兩處若要誠實只在京師便是到長安更不可别求長安只心便是天盡之便知性知性便知天【一作性便是天】當處便認取更不可外求 心具天徳心有不盡處便是天徳處未能盡何縁知性知天盡己心則能盡人盡物與天地叅賛化育賛則直飬之而已 有人説無心曰無心便不是只當云無私心 心要在腔子裏   張子曰虚心然後能盡心又曰虚心則無外以為累心既虚則公平公平則是非較然易見當為不當為之事自知 心大則百物皆通心小則百物皆病心清時常少亂時常多其清時即視明聴聰四體不待覊束而自然恭謹其亂時反是如此者何也葢用心未熟客慮多而常心少也習俗之心未去而實心未全也有時如失者只為心生若熟後自不然心不可勞當存其大者存之熟後小者可略   上蔡謝氏曰心本一支離而去者乃意爾   和靖尹氏曰横渠云由知覺有心之名葢由其知覺强名曰心又曰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若只寂然不動與木石等也只為感而遂通便是知覺知覺即心也至於揺扇得凉是知覺也譬如睡中人喚己名則矍然而起呼他人名則不應是知覺也   藍田吕氏曰赤子之心良心也天之所以降衷民之所以受天地之中也寂然不動虚明純一與天地相似與神明為一傳曰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其謂此歟此心自正不待人而後正而賢者能勿喪不為物欲之所遷動如衡之平不加以物如鑑之明不蔽以垢乃所謂正也惟先立乎大者則小者不能奪如使忿懥恐懼好憂患一奪其良心則視聴食息從而失守欲區區脩身以正其外難矣 我心所同然即天理天徳孟子言同然者恐人有私意蔽之茍無私意我心即天心   延平李氏曰虚一而静心方實則物乗之物乗之則動心方動則氣乗之氣乗之則惑惑斯不一矣則喜怒哀樂皆不中節矣   朱子曰惟心無對 心者氣之精爽 心之理是太極心之動静是隂陽 趙致道謂心為太極林正卿謂心具太極致道舉以為問曰這般處極細難説㸔来心有動静其體則謂之昜其理則謂之道其用則謂之神葉賀孫問其體則謂之昜體是如何曰體不是體用之體恰似説體質之體猶云其質則謂之昜理即是性這般所在當活㸔如心字各有地頭説如孟子云仁人心也仁便是人心這説心是合理説如説顔子其心三月不違仁是心為主而不違乎理就地頭㸔始得 問五行在人為五臓然心却具得五行之理以心虚靈之故否曰心屬火縁是箇光明發動底物所以具得許得道理 問人心形而上下如何曰如肺肝五臓之心却是實有一物若今學者所論操舍存亡之心則自是神明不測故五臓之心受病則可用藥補之這箇心則非菖蒲茯苓所可補也問如此則心之理乃是形而上否曰心比性則微有迹比氣則自然又靈 問先生嘗言心不是這一塊某竊謂滿體皆心也此特其樞紐耳曰不然此非心也乃心之神明升降之舍人有病心者乃其舍不寧也凡五臓皆然豈無運用須常在軀殻之内 問靈處是心抑是性曰靈處只是心不是性性只是理 虚靈自是心之本體非我所能虚也耳目之視聴所以視聴者即其心也豈有形象然有耳目以視聴之則猶有形象也若心之虚靈何嘗有物 心官至靈藏往知来問先生前日以揮扇是氣某後思之心之所思耳之所聴目之所視手之持足之履似非氣之所能到氣之所運必有以主之者曰氣中自有箇靈底物事 問知覺是心之靈固如此抑氣之為邪曰不專是氣是先有知覺之理理未知覺氣聚成形理與氣合便能知覺譬如這燭火是因得這脂膏便有許多光問心之發處是氣否曰也只是知覺又曰所知覺者是理理不離知覺知覺不離理 問心是知覺性是理心與理如何得貫通為一曰不須去貫通本来貫通問如何本来貫通曰理無心則無著處所覺者心之理也能覺者氣之靈也 人心但以形氣所感者而言爾具形氣謂之人合義理謂之道有知覺謂之心又曰知覺便是心之徳 答㳺誠之曰心一而已所謂覺者亦心也今以覺求心以覺用心紛拏廹切恐其為病不但揠苖而已不若日用之間以敬為主而勿焉則自然本心不昧隨物感通不待致覺而無不覺矣故孔子只言克己復禮而不言致覺用敬孟子只言操存舍亡而不言覺存昧亡謝先生雖喜以覺言仁然亦曰心有知覺而不言知覺此心也請推此以驗之所論得失自可見矣 問覺是人之本心不容泯沒故乗間發見之時直是昭著不與物雜於此而自識則本心之體即得其真矣上蔡謂人須是識其真心竊恐謂此然此恐亦随在而有葢此心或昭著於燕閒静一之時【如孟子言平旦之氣】或發見於事物感動之際【如孟子言人乍見孺子将入井皆有怵惻隠之心】或求之文字而怡然有得【如伊川先生所謂有讀論語了後其中得一兩句喜者】或索之講論而恍然有悟【如夷子聞孟子極論一本之説遂憮然為間而受命】凡此恐皆是覺處若素未有覺之前但以為己有是心而求以存之恐昏隔在此不知實為何物必至覺時方始識其所以為心者既嘗識之則恐不肯甘心以其虛明不昧之體迷溺於卑汙苟賤之中此所以汲汲求明益不能已而其心路已開亦自有可進歩處與夫茫然未識指趣者大不侔矣故某竊疑覺為小學大學相承之機不知是否曰所論甚精但覺似少渾厚之意 答王子合曰心猶鏡也但無塵垢之蔽則本體自明物来能照今欲自識此心是猶欲以鏡自照而見夫鏡也既無此理則非别以一心又識一心而何 心字一言以蔽之曰生而已天地之大徳曰生人受天地之氣而生故此心必仁仁則生矣心須兼廣大流行底意㸔又須兼生意㸔且如程先生言仁者天地生物之心只天地便廣大生物便流行生生不窮 問生物之心我與那物同便㑹相感曰這生物之心只是我底觸物便自然感非是因那物有此心我方有此心且赤子不入井牛不觳觫時此心何之須常粧箇赤子入井牛觳觫在面前方有此惻隠之心無那物時便無此心乎 問程子云心生道也人有是心斯具是形以生惻隠之心生道也如何曰天地生物之心是仁人之禀賦接得此天地之心方能有生故惻隠之心在人亦為生道也又曰惻隠之心乃是得天之心以生生物便是天之心問心生道也一段上面心生道莫是指天地生物之心下面惻隠之心人之生道莫是指人所得天地之心以為心葢在天只有此理若無那形質則此理無安頓處故曰有是心斯具是形以生上面猶言繼善下面猶言成性曰上面心生道也全然做天底也不得葢理只是一箇渾然底人與天地渾合無間 有是心斯具是形以生是心乃屬天地未屬我底此乃是衆人者至下面各正性命則方是我底故又曰惻隠之心人之生道也仁者天地生物之心而人物之所得以為心人未得之此理亦未嘗不在天地之間只是人有是心便自具是理以生又不可道有心了却討一物来安頓放裏面似恁地處難㸔須自體認得 問程子謂有主則虚又謂有主則實曰有主於中外邪不能入便是虚有主於中理義甚實便是實中有主則實實則外患不能入此重在主字上有   主則虚虚則外邪不能入重在敬字上言敬則自虚静故邪不得而奸之也 問有主則實又曰有主則虚如何分别曰只是有主於中外邪不能入自其有主於中言之則謂之實自其外邪不入言之則謂之虚又曰若無主於中則目之欲也從這裏入耳之欲也從這裏入鼻之欲也從這裏入大凡有所欲皆入這裏便滿了如何得虚【一云皆入這裏来這裏面便滿了以手指心曰如何得虚】因舉林擇之作主一銘云有主則虚神守其都無主則實闞其室又曰有主則實既言有主便已是實了却似多了一實字㸔来這箇實字謂中有主則外物不能入矣 問有主則實謂人具此實然之理故實無主則實謂人心無主私欲為主故實曰心虗則理實心實則理虚有主則實此實字是好葢指理而言也無主則實此實字是不好葢指私欲而言也以理為主則此心虚明一毫私意著不得譬如一清水有少許砂土便見 人心活則周流無偏係即活憂患樂好皆偏係也 心要活活是生活之活對著死説活是天理死是人欲【一云天理在則活人欲用則死】周流無窮活便能如此 問人心要活則周流無窮而不滯於一隅如何是活曰心無私便可推行活者不死之謂人心之動變態不一所謂五分天理五分人欲者   特以其善交戰而言爾有先發於天理者有先發於人欲者葢不可以一端盡也 與張敬夫曰某謂感於物者心也其動者情也情根乎性而宰乎心心為之宰則其動也無不中節矣何人欲之有惟心不宰而情自動是以流於人欲而每不得其正也然則天理人欲之判中節不中節之分特在乎心之宰與不宰而非情能病之亦已明矣葢雖曰中節然是亦情也但其所以中節者乃心爾今夫乍見孺子入井此心之感也必有怵愓惻之心此情之動也内交要譽其聲者心不宰而情之失其正也怵愓惻隠乃仁之端又可以其情之動而遽謂之人欲乎大抵未感物時心雖為已發然苖裔發見却未嘗不在動處凡舍是而别求却恐無下功處也 問心有善否曰心是動底物事自然有善且如惻隠是善也見孺子入井而無惻隠之心便是矣離著善便是然心之本體未嘗不善又却不可説全不是心若不是心是甚麽做出来古人學問便要窮理致知直是下工夫消磨去善自然漸次可復操存是後面事不是善時事 心無間於已發未發徹頭徹尾都是那處截做已發未發如放僻邪侈此心亦在不可謂非心 問形體之動與心相闗否曰豈不相闗自是心使他動曰喜怒哀樂未發之前形體亦有運動耳目亦有視聴此是心已發抑未發曰喜怒哀樂未發又是一般然視聴行動亦是心向那裏若形體之行動心都不知便是心不在行動都没理㑹了説甚未發未發不是漠然全不省亦常醒在這裏不恁地困 問惻隠羞喜怒哀樂固是心之發曉然易見處如未惻隠羞喜怒哀樂之前便是寂然静時然豈得塊然如槁木其耳目亦必有自然之聞見其手足亦必有自然之舉動不審此時喚作如何曰喜怒哀樂未發只是這心未發耳其手足運動自是形體如此 問人心是箇靈底物如日間未應接之前固是寂然未發於未發中固常恁地惺不恁瞑然不省若夜間有夢之時亦是此心之己動猶晝之有思如其不夢未覺正當大寐之時此時謂之寂然未發則全沉沉瞑瞑萬事不知不省與木石葢無異與死相去亦無㡬不可謂寂然未發不知此時心體何所安存所謂靈底何所寄寓聖人與常人於此時所以異者如何而學者工夫此時又何以為騐也曰寤寐者心之動静也有思無思者又動中之動静也有夢無夢者又静中之動静也但寤陽而寐隂寤清而寐濁寤有主而寐無主故寂然感通之妙必於寤而言之又問竊謂人生具有隂陽之氣神發於陽魄根於隂心也者則麗隂陽而乗其氣無間於動静即神之所㑹而為魄之主也晝則隂伏藏而陽用事陽主動故神運魄隨而為寤夜則陽伏藏而隂用事隂主静故魄定神蟄而為寐神之運故虚靈知覺之體然呈露有苗裔之可㝷如一陽復後萬物之有春意焉此心之寂感所以為有主神之蟄故虗靈知覺之體沉然潛悄無蹤跡如純坤之月萬物之生性不可窺其朕焉此心之寂感所以不若寤之妙而於寐也為無主然其中實未嘗泯而有不可測者存呼之則應驚之則覺則是亦未嘗無主而未嘗不妙也故自其大分言之寤陽而寐隂而心之所以為動静也細而言之寤之有思者又動中之動而為陽之陽也無思者又動中之静而為陽之隂也寐之有夢者又静中之動而為隂之陽也無夢者又静中之静而為隂之隂也又錯而言之則思之有善與者又動中之動陽明隂濁也無思而善應與妄應者又動中之静陽明隂濁也夢中有正與邪者又静中之動陽明隂濁也無夢而易覺與難覺者又静中之静陽明隂濁也一動一静循環交錯聖人與衆人則同而所以為陽明隂濁則異聖人於動静無不一於清明純粹之主而衆人則雜焉而不齊然則人之學力所係於此亦可以騐矣曰得之 問覺得間嘗心存時神氣清爽是時視必明聴必聰言則有倫動則有序有思慮則必專一若身無所事則一身之内如鼻息出入之粗細緩急血脉流行間或凝滯者而有纎微疾癢之處無不分明覺得當時别是一般精神如醉醒寐覺不知可以言心存否曰理固如此然亦不可如此屑屑計功效也 問遺書云心本善發於思慮則有善不善如何曰疑此段微有未穏處葢凡事莫非心之所為雖放僻邪侈亦是心之為也善但如反覆手耳翻一轉便是止安頓不著也便是不善如當惻隠而羞當羞而惻隠便不是又問心之用雖有不善亦不可謂之非心否曰然 問心本善發於思慮則有善不善程子之意是指心之本體有善而無及其發處則不能無善也胡五峯云人有不仁心無不仁先生以為下句有病如顔子其心三月不違仁是心之仁也至三月之外未免少有私欲心便不仁豈可直以為心無不仁乎某近以先生之意推之莫是五峰不曾分别得體與發處言之否曰只為他説得不備若云人有不仁心無不仁心有不仁心之本體無不仁則意方足耳 問心既發則可謂之情不可謂之心如何曰心是貫徹上下不可只於一處看既發則可謂之情不可謂之心此句亦未稳問程子云心一也有指體而言者有指用而言者   曰此語與横渠心統性情相似 心主扵身其所以為體者性也所以為用者情也是以貫乎動静而無不在焉 心體固本静然亦不能不動其用固本善然亦能流而入於不善夫其動而流於不善者固不可謂心體之本然然亦不可不謂之心也但其誘於物而然耳故先聖只説操則存【存則静而其動也無不善矣】舍則亡【於是乎有動而流於不善者】出入無時莫知其鄉【出者亡也入者存也本無一定之時亦無一定之處持係於人之操如何耳】只此四句説得心之體用始終真妄邪正無所不備又見得此心不操即舍不出即入别無閑處可安䪺之意 胡文定公所謂不起不滅心之體方起方滅心之用能常操而有則雖一日之間百起百滅而心固自若者自是好語但讀者當知所謂不起不滅者非是塊然不動無所知覺也又非百起百滅之中别有一物不起不滅也但此心瑩然全無私意是則寂然不動之本體其順理而起順理而滅斯乃所以感而遂通天下之故者云耳問心該誠神備體用故能寂而感感而寂其寂然   不動者誠也體也感而遂通者神也用也體用一源顕微無間唯心之謂歟曰此説甚善 問心無私主有感皆通曰無私主也不是慏悻沒理㑹只是公善則好之則之善則賞之則刑之此是聖人至公至神之化心無私主如天地一般寒則徧天下皆寒熱則徧天下皆熱便是有感皆通又問心無私主最難曰亦是克去己私心便無私主心有私主只是相契者便應不相契者便不應如好讀書人見書便愛不好讀書人見書便不愛 問大學或問中論心處每每言虚言靈或言虚明或言神明孟子盡心注云心人之神明竊以為此等專指心之本體而言又見孟子舉心之存亡出入集註以為心之神明不測竊以為此兼言心之體用而盡其始終反覆變態之全夫其本體之通靈如此而其變態之神妙又如此則所以為是物者必不囿於形體而非粗淺血氣之為竊疑是人之一身神氣所聚所以謂之神舍人而無此則身與偶人相似必有此而後有精神知覺做得箇活物恐心又是身上精靈底物事不知可以如此㸔否又嘗求所以存是心者竊見伊川言人心作主不定如破屋中禦冦又云如一箇翻車每每教學者做箇主或云立箇心又云人心須要定使他思時方思乃是明道云人有四病四病皆不由自家則是心須教由自家以此似見得心雖是活物神明不測然是自家身上物事所主在我收住後放去放去後又復收回自家可以自作主宰但患不自做主若自家主張著便在不主張著便走去及纔㝷求著又在故學者須自為之主使此心常有管攝方得又嘗求所以為主之實竊見伊川論如何為主敬而已矣又似見得要自做主宰須是敬葢敬便收束得来謹密正是著力做主處不敬便掉放踈散不復做主了某於存心工夫又粗見如此不知是否曰理固如此然須用其力不可只做好話説過又當有以培飬之然後積漸純熟向上有進歩處 問心具衆理心雖昏蔽而所具之理未嘗不在但當其蔽隔之時心自為心理自為理不相贅屬如一物未格便覺此一物之理與心不相入似為心外之理而吾心邈然無之及既格之便覺彼物之理為吾心素有之物夫理在吾心不以未知而無不以既知而有然則所以若内若外者豈其見之異耶抑亦本無此事而某所見之謬耶曰極是 心與理一不是理在面前為一物理便在心之中心包蓄不住随事而發恰似那藏相似除了經函裏面㸃燈四方八面皆如此光明燦爛但今人亦少能㸔得如此 問心之為物衆理具足所發之善固出於心至所發不善皆氣禀物欲之私亦出於心否曰固非心之本體然亦是出於心也又問此所謂人心否曰是問人心亦兼善否曰亦兼説問程子以心使心之説竊謂此二心字只以人心道心判之自明白葢上心字即是道心專以理義言之也下心字即是人心而以形氣言之也以心使心則是道心為一身之主而人心其聴命也不審是否曰亦是如此然觀程先生之意只是説自作主宰耳自人心而收之則是道心自道心而放之便是人心人心如卒徒道心如将 飢欲食渇欲飲者人心也得飲食之正者道心也須是一心只在道上少間那人心自降伏得不見了人心與道心為一恰似無了那人心相似只是要得道心純一道心都發見在那人心上 問人心道心如飲食男女之欲出於其正即道心矣又如何分别曰這箇畢竟是生於血氣心定者其言重以舒言發於心心定則言必審故的確而舒遲不定則内必紛擾有不待思而發故淺易而急廹此亦志動氣之騐也 心大則百物皆通通只是透得那道理去病則是窒礙了問如何是心小則百物皆病曰此言狹隘則事有窒礙不行如仁則流於姑息義則入於殘暴皆見此不見彼 問横渠云心要洪放又曰心大則百物皆通心小則百物皆病孫思邈云膽欲大而心欲小竊謂横渠之説是言心之體思邈之説是言心之用未知是否曰心自有合要大處有合要小處若只著題目㫁了則便無可思量矣 問心如何能通以道使無限量曰心不是横門硬迸教大得須是去物欲之蔽則清明而無不知窮事物之理則脱然有貫通處横渠曰不以聞見梏其心大其心則能體天下之物所謂通之以道便是脱然有貫通處若只守聞見便自然狹窄了 横渠所謂立得心只是作得主底意思 問横渠説客慮多而常心少習俗之心勝而實心未完所謂客慮與習俗之心有分别否曰也有分别客慮是泛泛底思慮習俗之心便是從来習染偏勝底心實心是義理底心 問某嘗著心説云維天之命於穆不已所以為生物之主者天之心也人受天命而生因全得夫天之所以生我者以為一身之主渾然在中虚靈知覺常昭昭而不昧生生而不可已是乃所謂人之心其體則即所謂元亨利貞之道具而為仁義禮智之性其用則即所謂春夏秋冬之氣發而為測隠羞辭讓是非之情故體雖具於方寸之間而其所以為體則實與天地同其大萬物葢無所不備而無一物出乎是理之外用雖發乎方寸之間而其所以為用則實與天地相流通萬事葢無所不貫而無一理不行乎事之中此心之所以為妙貫動静一微徹表裏始終無間者也人惟拘於隂陽五行所值之不純而又重以耳目口鼻四肢之欲為之累於是此心始梏於形器之小不能廓然大同無我而其靈亦無以主於心矣人之所以欲全體此心而常為一身之主者必致知之力到而主敬之功專使胷中光明瑩浄超然於氣禀物欲之上而吾本然之體所與天地同大者皆有以周徧昭晣而無一理之不明本然之用與天地流通者皆無所隔絶間㫁而無一息之不生是以方其物之未感也則此心澄然惺惺如鑑之虚如衡之平蓋真對越乎上帝而萬理皆有定於其中矣及夫物之既感也則妍髙下之應皆因彼之自爾而是理固周流該貫莫不各止其所如乾道變化各正性命自無分數之差而亦未嘗與之俱往矣静而天地之體存一本而萬殊動而天地之用逹萬殊而一貫體常涵用用不離體體用渾淪純是天理日常呈露於動静間夫然後向之所以全得於天者在我真有以復其本而維天於穆之命亦與之為不已矣此人之所以存夫心之大略也所謂體與天地同其大者以理言之耳葢通天地間惟一實然之理而已為造化之樞紐古今人物之所同得但人為物之靈極是體而全得之總㑹於吾心即所謂性雖㑹在吾之心為我之性而與天固未嘗間此心之所謂仁即天之元此心之所謂禮即天之亨此心之所謂義即天之利此心之所謂智即天之貞其實一致非引而譬之也天道無外此心之理亦無外天道無限量此心之理亦無限量天道無一物之不體而萬物無一之非天此心之理亦無一物之不體而萬物無一之非吾心【那箇不是心做那箇道理不具於心】天下豈有性外之物而不統於吾心是理之中也哉但以理言則為天地公共不見其切於己謂之吾心之體則即理之在我有統屬主宰而其端可㝷也此心所以至靈至妙凡理之所至其思随之無所不至大極於無際而無不通細入於無倫而無不貫前乎上古後乎萬世而無不徹近在跬歩逺在萬里而無不同雖至於位天地育萬物亦不過充吾心體之本然而非外為者此張子所謂有外之心不足以合天心者也所謂用與天地相流通者以是理之流行言之耳葢是理在天地間流行圓轉無一息之停凡萬物萬事小大精粗無一非天理流行吾心全得是理而天理之在吾心亦本無一息不生生而不與天地相流行人惟欲浄情逹不隔其所流行然後常與天地流通耳且如惻隠一端近而發於親親之間親之所以當親是天命流行者然也吾但與之流行而不虧其所親者耳一或少有虧焉則天理隔絶於親親之間而不流行矣次而及於仁民之際如老者之所以當安少者之所以當懐入井者之所以當怵惕亦皆天命流行者然也吾但與之流行而不失其所懐所安所怵惕者耳一或少有失焉則天理便隔絶於仁民之際而不流行矣又逺而及於愛物之際如方長之所以不折胎之所以不殺殀之所以不夭亦皆天命流行者然也吾但與之流行而不害其所長所胎所殀者耳一或少有害焉則天理便隔絶於愛物之際而不流行矣凡日用間四端所應皆然但一事不到則天理便隔絶於一事之下一刻不貫則天理便隔絶於一刻之中惟其千條萬緒皆随彼天則之自爾而心為之周流貫通無人欲之間焉然後與元亨利貞流行乎天地之間者同一用矣此程子所以指天地變化草木蕃以形容恕心充擴得去之氣象也然亦必有是天地同大之體然後有是天地流通之用亦必有是天地流通之用然後有是天地同大之體則其實又非两截事也或謂天命性心雖不可謂異物然各有界分不可誣也今且當論心體便一向與性與天衮同説去何往而不可若見得脱灑一言半句亦自可見更宜涵飬體察某思之體與天地同大用與天地流通自原頭處論竊恐亦是如此然一向如此則又渉於過髙而有不切身之不若且只就此身日用見定言渾然在中者為體感而應者為用為切實也又覺聖賢説話如平常然曰此説甚善更寛著意思涵泳則愈見精密矣然又不可一向如此向無形影處追㝷更宜於日用事物經書指意史傳得失上做工夫即精粗表裏融㑹貫通而無一理之不盡矣 問心存時也有邪處故有人心道心如佛氏所謂作用是性也常常心存曰人心是箇無揀擇底心道心是箇有揀擇底心佛氏也不可謂之邪只是箇無揀擇的心到心存時已無大段不是處了   南軒張氏曰人受天地之中以生有是心也天命之謂性精微深奥非言所可窮極而妙其藴者心也   象山陸氏曰人心至靈此理至明人皆有是心心皆具是理   勉齋黄氏曰古人以心配火此義最精 説虚靈知覺便是理固不可説虚靈知覺與理是两項亦不可須當説虚靈知覺上見得許多道理且如孩提之童知愛其親長而知敬其兄愛敬處便是道理知愛知敬便是知覺雖然如此説若㸔不分明又錯㸔成两項不若只将怵惕惻隠一句㸔為尤切葢怵惕惻隠因情以見理也能怵惕惻隠則知覺也 心之能為性情之主宰者以其虚靈知覺也此心之理烱然不昧亦以其虚靈知覺也自當随其所指各自體認其淺深各自不同心能主宰則如謝氏常惺惺之謂此只是能持敬則便能如此若此心之理烱然不昧如大學所謂明徳須是物格知至方能如此正不須安排併合也 人惟有一心虚靈知覺者是也心不可無歸藏故有血肉之心血肉之心不可無歸藏故有此身體身體不可無所蔽故須裘葛不可無所寄故須棟宇其主則在心而已今人於屋宇身體衣服反切切求過人而心上却全不理㑹   北溪陳氏曰心者一身之主宰也人之四肢運動手持足履與夫飢思食渴思飲夏思葛冬思裘皆是此心為之主宰如今心恙底人只是此心為邪氣所乗内無主宰所以日用飲食動作失其常度與平人異理義都喪了只空有箇氣往来於脈息之間未絶耳大抵人得天地之理為性得天地之氣為體理與氣合方成箇心有箇虚靈知覺便是身之所以為主宰處然這虚靈知覺有從理而發者有從氣而發者又各不同也 心只似箇器一般裏面貯底物便是性康節謂心者性之郛郭説雖粗而意極切葢郛郭者心也郛郭中許多人煙便是心中所具之理相似所具之理便是性即這所具的便是心之本體理具於心便有許多妙用知覺從理上發来便是仁義禮智之心便是道心若知覺從形氣上發来便是人心便易與理相違人只有一箇心非有兩箇知覺只是所以為知覺者不同且如飢而思食渴而思飲此是人心至於食所當食飲所當飲便是道心如有飢餓濵死而蹴爾嗟来等食皆不肯受這心從何處發来便是就裏面道理上發来然其嗟也可去其謝也可食此等處禮義又隠微難曉須是識見十分明徹方辨别得 心有體有用具衆理者其體應萬事者其用寂然不動者其體感而遂通者其用體即所謂性以其静者言也用即所謂情以其動者言也聖賢存飬工夫至到方其静而未發也全體卓然如鑑之空如衡之平常定在這裏及其動而應物也大用流行姸媸髙下各因物之自爾而未嘗有絲毫銖两之差而所謂鑑空衡平之體亦嘗自若而未嘗與之俱往也性只是理全是善而無心含理與氣理固全是善氣尚含两頭在未便全是善底物纔動便易從不善上去心是箇活物不是帖静死定在這裏常愛動心之動是乗氣動故文公感興詩曰人心妙不測出入乗氣機正謂此也心之活處是因氣成便㑹活其靈處是因理與氣合便㑹靈所謂妙者非是言至好是言其不可測忽然出忽然入無有定時忽在此忽在彼亦無定處操之便存在此舍之便亾失了故孟子曰操則存舍則亾出入無時莫知其鄉者惟心之謂與存便是入亡便是出然出非是裏面本體走出外去只是邪念感物逐他去而本然之正體遂不見了入非是自外面已放底牽入来只一念提撕警覺便在此人須是有操存涵飬之功然後本體常卓然在中為此身主宰而無亡失之患所貴於學問者為此也故孟子曰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矣此意極為人深切 心雖不過方寸大然萬化皆從此出正是原頭處故子思以未發之中為天下之大本已發之和為天下之逹道 仁者心之生道也敬者心之所以生也 此心之量極大萬理無所不包萬事無所不統古人每言學必欲其愽孔子所以學不厭者皆所以極盡乎此心無窮之量也孟子所謂盡心者須是盡得箇極大無窮之量無一理一物之或遺方是真能盡得心然孟子於諸侯之禮未之學豈非爵禄法制之未詳聞畢竟是於此心無窮之量終有所欠缺未盡處 心至靈至妙可以為堯舜參天地格神雖萬里之逺一念便到雖千古人情事變之秘一照便知雖金石至堅可貫雖物類至幽至微可通 横渠曰合虚與氣有性之名合性與知覺有心之名虚是以理言理與氣合遂生人物受得去成這性於是乎方有性之名性從理来不離氣知覺從氣来不離理合性與知覺遂成這心於是乎方有心之名   潛室陳氏曰人心如鏡物来則應物去依舊自在不曾迎物之来亦不曾送物之去只是定而應應而定問明道言中有主則實實則外患不能入伊川云心有主則虛虚則邪不能入無主則實實則物来奪之所主不同何也曰有主則實謂有主人在内先實其屋外客不能入故謂之實有主則虚謂外客不能入只有主人自在故又謂之虛知惟實故虛葢心既誠敬則自然虚明 問伊川説心本善發於思慮則有善有不善思慮從心生心若善思慮因何有不善曰思慮以交物而蔽故有不善 問赤子之心與未發之中同否曰赤子之心只是真實無偽然喜怒哀樂已是倚向一邉去了如生下時便有嗜慾不如其意便要號啼雖是真實已是有所倚著若未發之中却渾然寂然喜怒哀樂都未形見只有一片空明鏡界未有倚靠此時只可謂之中要之赤子之心不用機巧未發之中乃存飬所致二者實有異義   西山真氏曰北辰常不移故能為列宿之宗人心常不動故能應萬物之變不動非無所運用之謂也順理而應不随物而遷雖動猶静也 收之使入者大本之所以立推之使出者逹道之所以行不收是謂無體不推是謂無用太極之有動静人心之有寂感一而已矣 大舜十六字開萬世心學之源後之聖賢更相授受雖若不同然大抵教人守道心之正而遏人心之流耳孟子於仁義之心則欲其存而不放本心欲其勿喪赤子之心欲其不失凡此皆所謂守道心之正也易言懲忿窒慾孔子言克己大學言好樂憂患則不得其正孟子言寡欲以小體之飬為戒以飢渴之害為喻凡此皆所謂遏人心之流也心一而已爾由義理而發無以害之可使與天地參由形氣而發無以檢之至於違禽獸不逺始也特毫毛之間終焉有霄壌之隔此精一之功所以為理學之要歟   鶴山魏氏曰人之一心至近而逺至小而大至微而著所以包括神明管攝性情者也   臨川吴氏曰心學之妙自周子程子發其秘學者始有所悟以致其存存之功周子云無欲故静程子云有主則虗此二言者萬世心學之綱要也不為外物所動之謂静不為外物所實之謂虚静者其本虚者其効也   性理大全書卷三十二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三十三   性理五   心性情【定性 情意 志氣志意 思慮附】   程子曰自性之有形者謂之心自性之有動者謂之情問喜怒出於性否曰固是纔有生識便有性有性   便有情無性安得有情 問喜怒出於外如何曰非出於外感於外而發于中也問性之有喜怒猶水之有波否曰然湛然平靜如鏡者水之性也及遇沙石地勢不平便有湍激或風行其上便為波濤洶洶此豈水之性也哉人性中只有四端人豈有許多不善底事然無水安得波浪無性安得情也 問性善而情不善乎曰情者性之動也要歸之於正而已亦何得以不善名之   張子曰心統性情者也 有形則有體有性則有情發于性則見於情發於情則見於色以類而應也   龜山楊氏曰六經不言無心惟佛氏言之亦不言修性惟楊雄言之心不可無性不假修故易止言洗心盡性記言正心尊德性孟子言存心飬性   河東氏曰性之動便是情主宰處便是心   五峯胡氏曰探視聴言動無息之本可以知性察視聴言動不息之際可以㑹情視聴言動道義明著孰知其為此心視聴言動物欲引取孰知其為人欲是故誠成天下之性性立天下之有情效天下之動心妙性情之徳性情之徳庸人與聖人同聖人妙而庸人之所以不妙者拘滯於有形而不能通爾今欲通之非致知何適哉 氣之流行性為之主性之流行心為之主   朱子曰性猶太極也心猶隂陽也太極只在陰陽之中非能離隂陽也然至論太極自是太極隂陽自是隂陽惟性與心亦然所謂一而二二而一也仁義禮智性也惻隐羞惡辭讓是非情也以仁愛以義惡以禮讓以智知者心也性者心之理也情者性之動也心者性情之主也 未動為性已動為情心則貫乎動静而無不在焉 性對情言心對性情言合如此是性動處是情主宰是心大抵心與性似一而二似二而一此處最當體認 在天為命禀於人為性既發為情此其脈理甚實仍更分明易曉惟心乃虚明洞徹統前後而為言耳據性上說寂然不動處是心亦得據情上説感而遂通處是心亦得故孟子説盡其心者知其性也文義可見性則具仁義禮智之端實而易察知此實理則心無不盡盡亦只是盡曉得耳如云盡曉得此心者由知其性也 問心性之别曰這箇極難説且是難為譬喻如伊川以水喻性其説本好却使曉不得者生病心大槩似箇官人天命便是君之命性便如職事一般此亦大槩如此要自理㑹得如邵子云性者道之形體葢道只是合當如此性則有一箇根苖生出君臣之義父子之仁性雖虚都是實理心雖是一物却虚故能包含萬理這箇要人自體察始得又曰性是心之道理心是主宰於身者四端便是情是心之發見處四者之萌皆出于心而其所以然者則是此性之理所在也 問未發之前心性之别曰心有體用未發之前是心之體已發之際乃心之用如何指定説得葢主宰運用底便是心性便是㑹恁地做底理性則一定在這裏到主宰運用却在心情只是㡬箇路子隨這路子恁地做去底却又是心 問靜是性動是情曰大扺都主於心性字從心從生情字從心從青性是有此理且如天命之謂性要須天命箇心了方是性 人多說性方説心看來當先説心古人制字亦先制得心字性與情皆從心以人之生言之固是先得這道理然纔生這許多道理却都具在心裏且如仁義自是性孟子則曰仁義之心惻隐羞惡自是情孟子則曰惻隠之心羞惡之心葢性即心之理情即性之用今先說一箇心便教人識得箇情性底總腦教人知得箇道理存著處若先説性却似性中别有一箇心横渠心統性情語極好顛倒不破 問心性情曰孟子説惻隐之心仁之端也一叚極分曉惻隐羞惡是非辭讓是情之發仁義禮智是性之體性中只有仁義禮智發之為惻隐羞惡辭讓是非乃性之情也 問性情心仁曰性無不善心所發為情或有不善説不善非是心亦不得却是心之本體本無不善其流為不善者情之遷於物而然也性是理之總名仁義禮智皆性中一理之名惻隐羞惡辭讓是非是情之所發之名此情之出於性而善者也其端所發其㣲皆從此心出故曰心統性情者也性不是别有一物在心裏心具此性情心失其主却有時不善如我欲仁斯仁至我欲不仁斯失其仁矣回也三月不違仁言不違仁是心有時乎違仁也出入無時莫知其鄉存養主一使之不失仁乃善 性情心惟孟子横渠説得好仁是性惻隐是情須從心上發出來心統性情者也性只是合如此底只是理非有箇物事若是有底物事則既有善亦必有惡惟其無此物只是理故無不善心統性情者也寂然不動而仁義禮智之理具焉   動處更是情有言静處是性動處是心如此則是將一物分作兩處了心與性不可以動静言凡物有心而其中必虚如鷄心猪心之屬切開可見人心亦然只這些虚處便包蔵許多道理彌綸天地該括古今推廣得來葢天葢地莫不由此此所以為人心之妙歟理在人心是之謂性性如心之田地充此中虚莫非是理而已心是神明之舍為一身之主宰性便是許多道理得之於天而具於心者發于智識念慮處皆是情故曰心統性情者也 問明道云禀於天為性感為情動為心伊川則又云自性之有形者謂之心自性之有動者謂之情如二程説則情與心皆自夫一性之所發彼問性而對以情與心則不可謂不切所問者然明道以動為心伊川以動為情自不相侔不知今以動為心是耶以動為情是耶㦯曰情對性言静者為性動者為情是説固然也今若以動為情是則明道何得却云感為情動為心哉横渠云心統性情者也既是心統性情伊川何得却云自性之有形者謂之心自性之有動者謂之情耶如伊川所云却是性統心情者也不知以心統性情為是耶性統心情為是耶此性情心三者未有至當之論也曰近思録中一叚云心一也有指體而言者注云寂然不動是也有指用而言者注云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是也夫寂然不動是性感而遂通是情故横渠云心包性情者也此説最為穏當如前二程先生說話恐是記録者誤耳如明道感為情動為心感與動如何分得若伊川云自性之有形者謂之心某直理㑹他說不得以此知是門人記録之誤也 問人當無事時其中虚明不昧此自氣自然動處便是性曰虚明不昧便是心此理具足於中無少欠缺便是性感物而動便是情横渠説得好由太虚有天之名由氣化有道之名此是總説合虚與氣有性之名合性與知覺有心之名是就人物上説 看横渠心統性情之說乃知此話大有功始尋得箇情字著落與孟子説一般孟子言惻隐之心仁之端也仁性也惻隐情也此是情上見得心又曰仁義禮智根於心此是性上見得心葢心便是包得那性情性是體情是用 五峯云心妙性情之徳妙是主宰運用之意五峯此説不是曽去研窮深體如何直見得恁地 問論性有已發之性有未發之性曰性纔發便是情情有善惡性則全善心又是一箇包總性情底大抵言性便須見得是元受命於天其所禀賦自有本根非若心可以一概言也却是漢儒解天命之謂性云木神仁金神義等語却有意思非茍言者學者要體㑹親切又曰若不用明破只恁涵養自有到處亦自省力 性是未動情是已動心包得已動未動葢心之未動則為性已動則為情所謂心統性情者也欲是情發出來底心如水性猶水之静情則水之流欲則水之波瀾但波瀾有好底有不好底欲好底如我欲仁之類不好底則一向奔馳出去若波濤翻浪大叚不好底欲則滅却天理如水之壅决無所不害孟子謂情可以為善是說那情之正從性中流出來者元無不好也 心主宰之謂也動静皆主宰非是静時無所用及至動時方有主宰也言主宰則混然體統自在其中心統攝性情非儱侗與性情為一物而不分别也心者主乎性而行乎情故喜怒哀樂未發則謂之   中發而皆中節則謂之和心是做工夫處 心之全體湛然虚明萬理具足無一毫私欲之間其流行該徧貫乎動静而妙用又無不在焉故以其未發而全體者言之則性也以其已發而妙用者言之則情也然心統性情只就渾淪一物之中指其已發未發而為言耳非是性是一箇地頭心是一箇地頭情又是一箇地頭如此懸隔也 問心性情之辨曰程子云心譬如榖種其仁具生之理是性陽氣發生處是情推而論之物物皆然 性具許多道理昭昭然者屬性未發理具已發理應則屬心發動則情所以存其心則養其性心該備通貫主宰運用吕云未發時心體昭昭程云有指體而言者有指用而言者李先生云心者貫幽明通有無 心性指其寂然不動處情指其發動處 有是形則有是心而心之所得乎天之理則謂之性【仁義禮智是也】性之所感於物而動則謂之情【惻隐羞惡辭讓是非是也】是三者人皆有之不以聖凡為有無也但聖人則氣清而心正故性全而情不亂耳學者則當存心以養性而節其情也今以聖人為無心而遂以為心不可以須臾有事然則天之所以與我者何為而獨有此贅物乎 性只是理情是流出運用處心之知覺即所以具此理而行此情者也以智言之所以知是非之理則智也性也所以知是非而是非之者情也具此理而覺其為是非者心也此處分别只在毫釐之間精以察之乃可見耳 問横渠言由太虚有天之名由氣化有道之名合虚與氣有性之名合性與知覺有心之名所謂性者恐兼天地之性氣質之性而言否所謂心者併人心道心言否曰非氣無形無形則性善無所賦故凡言性者皆因氣質而言但其中自有所賦之理耳人心道心亦非有兩物也 性是理心是包含該載敷施發用底 康節云性者道之形體心者性之郛郭身者心之區宇此語雖說得粗畢竟大概好 問心之動性之動曰動處是心動底是性又問先生謂動處是心動底是性竊推此二句只在底處兩字上如糓種然生處便是糓生底却是那裏面些子曰若以糓譬之榖便是心那為粟為菽為禾為稻底便是性康節所謂心者性之郛郭是也包裹底是心發出不同底是性 心以性為體心將性做饀子模様葢心之所以具是理者以有性故也 心有善惡性無不善若論氣質之性亦有不善 心性理拈著一箇則都貫穿惟觀其所指處輕重如何如養心莫善於寡欲雖有不存焉者寡矣存雖指理言然心自在其中操則存此存雖指心言然理自在其中 問人之生禀乎天之理以為性其氣清則為知覺而心又不可以知覺言當如何曰難說以天命之謂性觀之則命是性天是心心有主宰之義然不可無分别亦不可太説開成兩箇當熟玩而黙識其主宰之意可也 有這性便發出這情因這情便見得這性因今日有這情便見得本來有這性 性不可言所以言性善者只看他惻隐辭讓四端之善則可以見其性之善如見水流之清則知源頭必清矣四端情也性則理也發者情也其本則性也如見影知形之意 性不可説情却可説所以告子問性孟子却答他情葢謂情可為善則性無有不善所謂四端者皆情也仁是性惻隠是情惻隠是仁發出來底端芽如一箇榖種相似榖之生是性發為萌芽是情所謂性只是那仁義禮智四者而已四件無不善發出來則有不善何故殘忍便是那惻隠反底冐昧便是那羞惡反底 仁義者天理之目而慈愛羞惡者天理之施於此看得分明則性情之分可見   北溪陳氏曰情與性相對情者性之動也在心裏面未發動底是性事物觸著便發動出來底是情寂然不動是性感而遂通是情這動底只是就性中發出來不是别物其大目則為喜怒哀懼愛惡欲七者中庸只説喜怒哀樂四箇孟子又指惻隠羞惡辭讓是非四端而言大抵都是情性中有仁動出為惻隠性中有義動出為羞惡性中有禮智動出為辭讓是非端是端緒裏面有這物其端緒便發從外靣來若内無仁義禮智則其發也安得有許四端大概心是箇物貯此性發出底便是情孟子曰惻隠之心仁之端也羞惡之心義之端也辭讓之心禮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惻羞惡等以情言仁義等以性言必又言心在其中者所以統情性而為之主也   問明道云在人為性主於身為心心發於思慮謂之情如此則性乃心情之本而横渠則以為心統性情如何潛室陳氏曰心居性情之間向裏即是性向外即是情心居二者之間而統之所以聖賢工夫只在心裏著到一舉而兼得之横渠此語大有功   西山真氏曰誠者真實無妄之理天之命於人人之受于天性此而已故曰誠成天下之性凡天下所有之理莫不具于一性之中故曰性立天下之有情者性之動也效如爻者效也之效天下之理不能無變動卦之有爻所以像之性之有情亦猶是也未發則理具于性既發則理著於情情之動須因乎物所以不能無動則理也故曰情效天下之動仁義禮智性之徳惻隠以下情之徳性情之徳雖具而發揮運用則在此心而已故中庸論大本達道必以戒懼慎獨為主葢該寂感貫動静者心也心得其正然後性之本然者全而情之發亦中節矣故曰心妙性情之徳   張子問定性未能不動猶累於外物何如程子曰所謂定者動亦定静亦定無將迎無内外茍以外物為外牽已而從之是以己性為有内外也且以性為隨物于外則當其在外時何者為在内是有意於絶外誘而不知性之無内外也既以内外為二本則又烏可遽語定哉夫天地之常以其心普萬物而無心聖人之常以其情順萬事而無情故君子之學莫若廓然而大公物來而順應易曰貞吉悔亡憧憧徃來朋從爾思茍規規於外誘之除將見滅於東而生於西也非惟日之不足顧其端無窮不可得而除也人之情各有所蔽故不能適道大率患在於自私而用智自私則不能以有為為應迹用智則不能以明覺為自然今以惡外物之心而求照無物之地是反鑑而索照也易曰艮其背不獲其身行其庭不見其人孟氏亦曰所惡於智者為其鑿也與其非外而是内不若内外之兩忘也兩忘則澄然無事矣無事則定定則明明則尚何應物之為累哉聖人之喜以物之當喜聖人之怒以物之當怒是聖人之喜怒不繫於心而繫於物也是則聖人豈不應於物哉烏得以從外者為非而更求在内者為是也今以自私用智之喜怒而視聖人喜怒之正為如何哉夫人之情易發而難制者惟怒為甚第能於怒時遽忘其怒而觀理之是非亦可見外誘之不足惡而於道亦思過半矣【已下論性】   問定性書也難理㑹朱子曰也不難定性字説得也詫異此性字是箇心字意明道言語甚圓轉初讀未曉得都沒理㑹子細看却成叚相應此書在鄠時作年甚少 明道定性書自胷中瀉出如有物在後面逼逐他相似皆寫不辦黄直卿曰此正所謂有造道之言曰然只是一篇之中都不見一箇下手處童蜚卿曰廓然而大公物來而順應這莫是下工處否曰這是説已成處且如今人私欲萬端紛紛擾擾無可奈何如何得他大公所見與理皆是背馳如何便得他順應楊道夫曰這便是先生前日所謂也須存得這箇在曰也不由你存此心紛擾者著甚方法也不能得他住這須是見得須是知得天下之理都著一毫私意不得方是所謂知止而後有定也不然只見得他如生龍活虎相似更把捉不得 定性一章明道言不惡事物亦不逐事物今人惡則全絶之逐則又為物引將去惟不拒不流泛應曲當則善矣葢横渠有意於絶外物而定其内明道意以為須是内外合一動亦定靜亦定則應物之際自然不累於物茍只静時能定則動時恐却被物誘去矣 問聖人動亦定静亦定所謂定者是體否曰是曰此是惡物來感時定抑善惡來皆定曰惡物來不感這裏自不接曰善物則如何曰當應便應有許多分數來便有許多分數應這裏自定曰子哭之慟而何以見其為定曰此是當應也須是廓然而大公物來而順應再三誦此語以為説得圓 問聖人定處未詳曰知止而後有定只看此一句便了得萬物各有當止之所知得則此心自不為物動曰舜號泣於旻天象憂亦憂象喜亦喜當此時何以見其為定曰此是當應而應當應而應便是定若不當應而應便是亂了當應而不應則又是死了 問天地之常以其心普萬物而無心聖人之常以其情順萬事而無情故君子之學莫若廓然而大公物來而順應學者卒未到此奈何曰雖未到此規模也是恁地廓然大公只是除却私意事物之來順他道理應之且如有一事自家見得道理是恁地却有箇偏曲底意思要為那人便是不公便逆了這道理不能順應聖人自有聖人大公賢人自有賢人大公學者自有學者大公又問聖賢大公固未敢請學者之心當如何曰也只要存得這箇在克去私意這兩句是有頭有尾説話大公是包說順應是就裏面細説公是忠便是維天之命於穆不已順應便是乾道變化各正性命 廓然而大公是寂然不動物來而順應是感而遂通 問定性書云大率患在於自私而用智自私則不能以有為為應迹用智則不能以明覺為自然曰此一書首尾只此兩頃伊川文字叚數分明明道多只恁成片説將去初看似無統子細理㑹中間自有路脈貫串將去君子之學莫若廓然而大公物來而順應自後許多説話都只是此二句意艮其背不獲其身行其庭不見其人此是説廓然而大公孟子曰所惡於智者為其鑿也此是説物來而順應第能於怒時遽忘其怒而觀理之是非是應物來而順應這須子細去看方始得問自私則不能以有為為應迹用智則不能以明   覺為自然所謂天地之常以其心普萬物而無心聖人之常以其情順萬事而無情所謂普萬物順萬事者即廓然而大公之謂無心無情者即物來而順應之謂自私則不能廓然而大公所以不能以有為為應迹用智則不能物來而順應所以不能以明覺為自然曰然 明道云不能以有為為應迹應迹謂應事物之迹若心則未嘗動也 問定性書所論固是不可有意於除外誘然此地位高者之事在初學恐亦不得不然否曰初學也不解如此外誘如何除得有當應者亦只得順他便看理如何理當應便應不當應便不應此篇大綱只在廓然而大公物來而順應兩句其他引昜孟子皆是如此末謂第能於怒時遽忘其怒而觀理之是非一篇著力要只在此一句遽忘其怒便是廓然大公觀理之是非便是物來順應明道言語渾淪子細看節節有條理曰内外兩忘是内不自私外應不鑿否曰是大抵不可以在内者為是而在外者為非只得隨理順應 人情易發而難制者惟怒為甚惟能於怒時遽忘其怒而觀理之是非舊時謂觀理之是非纔見已是而人非則其争愈力後來看不如此如孟子所謂我必不仁也其自反而仁矣其横逆由是也則曰此亦妄人而已矣人情易發而難制明道云人能於怒時遽忘其怒   亦可見外誘之不足畏而於道亦思過半矣此語可見然有一説若知其理之曲直不必校却好若見其直而又怒則愈甚大抵理只是此理不在外求若於外復有一理時却難為只有此理故 問聖人恐無怒容否曰怎生無怒容合當怒時必亦形於色如要去治那人之罪自為笑容則不可曰如此則恐涉忿厲之氣否曰天之怒雷霆亦震舜誅四凶當其時亦須怒但當怒而怒便中節事過便消了更不積 問定性書是正心誠意工夫否曰正心誠意以後事 定性者存養之功至而得性之本然也性定則動静如一而内外無間矣天地之所以為天地聖人之所以為聖人不以其定乎君子之學亦以求定而已矣故廓然而大公者仁之所以為體也物來而順應者義之所以為用也仁立義行則性定而天下之動一矣所謂貞也夫豈急於外誘之除而反為是憧憧哉然常人之所以不定者非其性之本然也自私以賊夫仁用智以害夫義是以情有所蔽而憧憧耳不知自反以去其所蔽顧以惡外物為心而反求照於無物之地亦見其用力愈勞而燭理愈昧益以憧憧而不自知也艮其背則不自私矣行無事則不用知矣内外兩忘非忘也一循於理不是内而非外也不是内而非外則大公而順應尚何事物之為累哉聖人之喜怒大公而順應天理之極也衆人之喜怒自私而用知人欲之盛也忘怒則公觀理則順二者所以為自反而去蔽之方也夫張子之於道固非後學所敢議然意其强探力取之意多涵養之功少故不能無疑於此程子以是發之其㫖深哉   勉齋黄氏曰定性字當作定心看若以心有内外則不惟未可語定亦且不識心矣問天地之常至而順應是第二段此書大意不過此二句而已廓然大公是不絶乎物物來順應是不累乎物曰固是如此然自心普萬物情順萬事便是不絶乎物無情無心便是不累乎物只是此兩意貫了一篇又曰自易曰貞吉悔亡至而除也是第三段此乃引易以結上段之意貞吉則虚中無我不絶乎物而亦不累乎物也憧憧則累乎物矣自人之情至索照也是第四只是與前二段意相反自私便是求絶乎物不能以明覺為自然故反累乎物自易曰艮其背至應物為累哉是第五段亦引易以結上文艮不獲其身則無我無我則不自私用智而鑿則不以明覺為自然故不若内外之兩忘也自聖人之喜至為如何哉是第六段以聖人喜怒明其廓然大公物來順應也後靣是第七叚未嘗無怒而觀理是非則未至於聖人而於道思過半矣以此讀之則自粲然明白矣又曰未一叚専説順應一邊然未嘗不怒則是大公朱文公舊説亦兼大公順應而言葢以遽忘其怒為大公也   西山真氏曰定性者理定於中而事不能惑也理定於中則當静之時固定也動之時亦未嘗不定也不隨物而徃不先物而動故曰無將迎理自内出而周於事事自外來而應以理理即事也事即理也故曰無内外夫能定能應有寂有感皆心之妙也所以然者性也若以定與寂為是而應與感為非則是以性為有内外也事物之來以理應之猶鑑懸於此而形不能遁也鑑未嘗隨物而照性其可謂隨物而在外乎故事物未接如鑑之本空者性也事物既接如鑑之有形者亦性也内外曷嘗有二本哉如此則知事物不能累吾之性雖酬酢萬變未嘗不定也   䨇峯饒氏曰君子之學惟其知性之無内外也故其存於中者常豁然而大公知應事接物各有當然之理莫非吾性之理也故其感於外者常因事物之來而順理以應之此其所以能定也衆人惟其不知此理故不能豁然大公而常梏於自私不能物來順應而每事常鑿智以為用此其所以不能定也   問意是心之運用處是發處朱子曰運用是發了問情亦是發處何以别曰情是性之發情是發出恁地意是主張要恁地如愛那物是情所以去愛那物是意情如舟車意如人去使那舟車一般【已下論情意】 心意猶有痕跡如性則全無兆朕只是許多道理在這裏問意是心之所發又説有心而後有意則是發處   依舊是心主之到私意盛時心也隨去曰固然 問情意之别曰情是㑹做底意是去百般計較做底意因有是情而後用 問情意如何體認曰性情則一性是不動情是動處意則有主向如好惡是情好好色惡惡臭便是意 未動而能動者理也未動而欲動者意也   北溪陳氏曰意者心之所發也有思量運用之義大扺情者性之動意者心之發情是就心裏靣自然發動改頭換面出來底正與性相對意是心上發起一念思量運用要恁地底情動是就全體上論意是就一念處論合數者而觀纔應接事物時便都呈露在靣前且如一件事物來接著在内主宰者是心動出來或喜或怒是情裏靣有箇物能動出來底是性運用商量要喜那人要怒那人是意心向那所喜所怒之人是志喜怒之中節處又是性中道理流出來即其當然之則處是理其所以當然之根原處是命一下許多物事都在靣前未嘗相離亦粲然不相紊亂以意比心則心大意小以全體言意是就全體上發起一念慮處 毋意之意是就私意説誠意之意是就好底意説 人常言意思【去聲】思者思【平聲】也思慮念慮之類皆意之屬   程子曰志御氣則治氣役志則亂人忿慾勝志者有矣以義理勝氣者鮮矣【已下論志氣志意】 問人有少而勇老而怯少而亷老而貪何為其然也曰志不立為氣所使故也志勝氣則一定而不可變也曽子易簀之際其氣微可知也惟其志既堅定則雖死生之際亦不為之動也况老少之異乎 問志意之别曰志自所存主言之發則意也發而當理也發而不當私也   朱子曰性者即天理也萬物禀而受之無一理之不具心者一身之主宰意者心之所發情者心之所動志者心之所之比於情意尤重氣者即吾之血氣而充乎體者也比於他則有形噐而較粗者也 心之所之謂之志日之所之謂之時志字從之從心時字從之從日志是心之所之一直去底意又是志之經營往來底是那志底脚凡營為謀度往來皆意也所以横渠云志公而意私 問意志曰横渠云以意志兩字言則志公而意私志剛而意柔志陽而意陰 志是公然主張要做事底意是私地潛行間發處志如伐意如侵   北溪陳氏曰志者心之所之之猶向也謂心之正面全向那裏去如志於道是心全向於道志於學是心全向於學一直去求討要必得那箇物事便是志若中間有作輟或退轉底意便不得謂之志 志有趣向期必之意趣向那裏去期料要恁他决然必欲得之便是志人若不立志只泛泛地同流合汙便做成甚人須是立志以聖賢自期便能卓然拔出於流俗之中不至隨波逐浪為碌碌庸軰之歸若甘心於自暴自棄便是不能立志 立志須是髙明正大人多有好資質純粹静淡甚近道却甘心為卑陋之歸不肯志於道只是不能立志 孟子曰士尚志立志要髙不要卑 論語曰博學而篤志立志要定不要雜要堅不要緩如顔了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為者亦若是若曰文王我師也周公豈欺我哉皆以聖人自期皆是能立志孟子曰舜為法於天下可傳於後世我猶未免為鄉人也是則可憂也憂之如何如舜而已矣孟子以舜自期亦是能立志   西山真氏曰志者心之用也心無不正而其用則有正邪之分志者進徳之基若聖若賢莫不發軔乎此志之所趨無逺不達穹山窮海不能限也志之所向無堅不入鋭兵精甲不能禦也善惡二途惟道與利而已志乎道則理義為之主而物欲不能移志乎利則物欲為之主而理義不能入堯桀舜蹠之所繇以異也可不謹乎   魯齋許氏曰雲從龍風從虎氣從志龍虎所在而風雲從之志之所在而氣從之   程子曰思慮不得至於苦【已下論思慮】 要息思慮便是不自思慮 不深思則不能造於道不深思而得者其得易失 欲知得與不得於心氣上驗之思慮有得中心悦豫沛然有裕者實得也思慮有得心氣勞耗者實未得也强揣度耳 人多思慮不能自寧只是做他心主不定 未有不能體道而能無思者故坐忘則坐馳有忘之心是則思而已矣 泛乎其思不若約之可守也思則來舎則去思之不熱也 吕與叔嘗言患思慮多不能驅除曰此正如破屋中禦㓂東靣一人來未逐得西面又一人至矣左右前後驅逐不暇葢其四面空疎盗固易入無縁作得主定又如虚器入水水自然入若以一器實之以水置之水中水何能入來葢中有主則實實則入患不能入自然無事   問思可去否上蔡謝氏曰思如何去思曰睿睿作聖思豈可去問遇事出言毎思而發是否曰雖不中不逺矣   問程子云要息思慮便是不息思慮朱子曰思慮息不得只敬便都沒了 問思慮紛擾曰公不思慮時不識箇心是何物須是思慮時知道這心如此紛擾漸漸見得却有下工夫處 問知與思於人身最要曰然二者也只是一事知如手相似思是教這手去做事也思所以用夫知也 人心無不思慮之理若當思而思自不當苦苦排抑却反成不静也   魯齋許氏曰慎思視之所見聴之所聞一切要箇思字君子有九思思曰睿是也要思無邪目望見山便謂之青可乎惟知故能思 或問心中思慮多奈何曰不知所思慮者何事果求所當知雖千思萬慮可也若人欲之萌即當斬去在自知之耳人心虚靈無槁木死灰不思之理要當精於可思慮處   臨川呉氏曰常人非無思而不見其有得何也不思其則是謂妄思惡有妄思而可以有得者哉思必于其則而後為思之正則必于其得而後為思之成則也者帝之衷民之彛性分所固有事理之當然也稽諸夫子之言則無邪其綱九思其目也無邪者心之則曰明曰聰曰温曰恭曰忠曰敬者視聴色貎言事之則也思之思之其有不得之者乎   性理大全書卷三十三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三十四   性理六   道   程子曰道未始有天人之别但在天則為天道在地則為地道在人則為人道 天之自然謂之天道 天以生為道天命猶天道也以其用言也則謂之命觀生理可以知道 繫辭云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又云立天之道曰隂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又曰一隂一陽之謂道隂陽亦形而下者也而曰道者惟此語截得上下最分明元來只此是道要在人黙而識之或者以清虚一大為天道此乃以器言而非道也 道即性也若道外尋性性外尋道便不是 書言天叙天秩天有是理聖人循而行之所謂道也 道之外無物物之外無道是天地之間無適而非道也即父子而父子在所親即君臣而君臣在所嚴以至為夫婦為長㓜為朋友無所為而非道此道所以不可須㬰離也故君子之於天下也無適也無莫也義之與比若有適有莫則於道為有間非天地之全也 冲漠無眹萬象森然已具未應不是先已應不是後如百尺木自根本至枝葉皆是一貫不可道上面一叚事無形無兆却待人旋要安排引入來教入塗轍既是塗轍却只是一箇塗轍 今語道則須待要寂滅湛静形使如槁木心使如死灰豈有真做墻壁木石而謂之道所貴乎智周天地萬物而不遺又㡬時要如死灰所貴乎動容周旋中禮又㡬時要如槁木論心術無如孟子也只謂必有事焉今既如槁木死灰則却於何處有事 謂張子厚曰道者天下之公也而學者欲立私説何也子厚曰心不廣也曰彼亦是羙事好而為之不知廼所當為强私之也 問道無真假曰既無真則是假耳既無假則是真矣真假皆無尚何有哉必曰是者為真非者為假不亦顯然而易明乎問何謂誠何謂道曰自性言之謂之誠自理言之謂之道其實一也   張子曰道所以可久可大以其肖天地而不雜也與天地不相似其違道也逺矣 人知道為自然而未識自然之為軆 天地之道無非以至虚為實人須於虚中求出實聖人虚之至故擇善自精心之不能虚由有物榛礙金鐵有時而腐山岳有時而摧凡有形之物即易壊惟太虚處無動揺故為至實詩云徳猶如毛毛猶有倫上天之載無聲無臭至矣 太虚者自然之道行之要在思故又曰思誠 事無大小皆有道在其間能安分則謂之道不能安分謂之非道顯諸仁天地生萬物之功則人可得而見也所以造萬物則人不可得而見是藏諸用也   藍田吕氏曰人受天地之中以生良心所發莫非道也在我者惻隠羞惡辭遜是非皆道也在彼者君臣父子夫婦昆弟朋友之交亦道也在物之分則有彼我之殊在性之分則合乎内外一體而已是皆人心所同然乃吾性之所固有也   上蔡謝氏曰聖人之道無顕㣲無内外由灑掃應對進退而上達天道本末一以貫之   和静尹氏謂吕堅中曰吾道甚平易明白須行到無内外無思慮方得   五峯胡氏曰隂陽成象而天道著矣剛柔成質而地道著矣仁義成徳而人道著矣 道者體用之總名仁其體義其用合體與用斯為道矣 堯舜禹湯文王仲尼之道天地中和之至非有取而後為之者也是以周乎萬物通乎無窮日用而不可離也 道不能無物而自道物不能無道而自物道之有物猶風之有動水之有流也夫孰能間之故離物求道者妄而已矣   延平李氏曰道之可以治心猶食之充飢衣之禦寒也身有迫於飢寒之患者遑遑焉為衣食之謀造次顛沛未始忘也至於心之不治有沒世不知慮者豈愛心不若口體哉弗思甚矣然飢而思食不過乎菽粟之甘寒而求衣不過乎綈布之温道之所可貴亦不過君臣父子夫婦長㓜朋友之間行之以仁義忠信而已耳捨此之不務而必求夫誣詭譎恠可以駭人耳目者而學之是猶飢寒切身者不知菽粟綈布之為羙而必期乎珍異侈靡之奉焉求之難得享之難安終亦必亡而已矣   朱子曰這道體浩浩無窮 聖人之道如飢食渴飲聖人之道有高逺處有平實處 合内外平物我此見道之大端盖道只是致一公平之理而已 道之常存初非人所能預只是此箇自是亘古亘今常在不滅之物雖被人作壊終殄滅他不得 鳶飛魚躍道體随處發見 天高地下人位乎中天之道不出乎隂陽地之道不出乎柔剛是則舍仁與義亦無以立人之道矣然而仁莫大於父子義莫大於君臣是謂三綱之要五常之本人倫天理之至 通天下只是一箇天機活物流行發用無間容息據其已發者而指其未發者則已發者人心而凡未發者皆其性也亦無一物而不備矣夫豈别有一物拘於一時限於一處而名之哉即夫日用之間渾然全體如川流之不息天運之不窮耳此所以體用精粗動静本末洞然無一毫之間而鳶飛魚躍觸處朗然也存者存此而已養者養此而已 問昔有問伊川如何是道伊川曰行處是又問明道如何是道明道令於君臣父子兄弟上求諸先生之言不曾有髙逺之説曰明道之説固如此然君臣父子兄弟之間各有當然之理此便是道 問韓持國言道上無克此説猶可至説道無真假則誤甚矣曰正縁其謂道無真假所以言無克若知道有真假則知假者在所當克也 道之大本豈别是一物但日用中随事觀省久當自見然亦須是虚心游意積其功力庶幾有得 道是統名理是細目 道訓路大槩説人所共由之路理各有條理界瓣因舉康節云夫道也者道也道無形行之則見於事矣如道路之道坦然使千億萬年行之人知其歸者也 問道與理如何分曰道便是路理是那文理問如木理相似曰是問如此却似一般曰道字包得大理是道字裏面許多理脉又曰道字宏大理字精宻 問程子云冲漠無眹萬象森然已具未應不是先已應不是後如百尺之木自根本至枝葉皆是一貫不可道上面事無形無兆却待人旋安排引入來教入途轍他所謂途轍者莫只是以人所當行者言之凡所當行之事皆是先有此理却不是臨行事時旋去尋討道理曰此言未有這事先有這理如未有君臣已先有君臣之理未有父子已先有父子之理不成元無此理直待有君臣父子却旋將道理入在裏靣又問既是塗轍却只是一箇塗轍是如何曰是這一箇事便只是這一箇道理精粗一貫元無兩様今人只見前面一叚事無形無兆將謂是空蕩蕩却不知道冲漠無眹萬象森然已具又問未應不是先已應不是後應字是應務之應否曰未應是未應此事已應是已應此事未應固是先却只是後來事已應固是後却只是未應時理 問冲漠無眹一叚曰未有事物之時此理已具少間應處只是此理所謂塗轍即是所由之路如父之慈子之孝只是一條路從源頭下來 問未應不是先一條曰未應如未有此物而此理已具到有此物亦只是這箇道理塗轍是車行處且如未有塗轍而車行必有塗轍之理 答吕子約曰道之得名只是事物當然之理元徳直以訓行則固不可當時若但以當行之路答之則因彼之説發吾之意而冲漠之云亦自通貫矣今且以來示所引一隂一陽君臣父子形而上下冲漠氣象等説合而析之則隂陽也君臣父子也皆事物也人之所行也形而下者也萬象紛羅者也是數者各有當然之理即所謂道也當行之路也形而上者也冲漠之無眹者也若以形而上者言之則冲漠者固為體而其發於事物之間者為之用若以形而下者言之則事物又為體而其理之發見者為之用不可槩謂形而上者為道之體天下達道為道之用也 問伊川云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須着如此説曰這是伊川見得分明故云須着如此説形而上者是理形而下者是物如此開説方見分明如此了方説得道不離乎器器不違乎道處如為君須止於仁這是道理合如此為人臣止於敬為人子止於孝為人父止於慈這是道理合如此今人不解恁地説便不索性兩邉説怎生説得通 問形而上下如何以形言曰此言最的當設若以有形無形言之便是物與理相間㫁了所以明道謂截得分明者只是上下之間分别得一箇界止分明器亦道道亦器有分别而不相離也 道須是合理與氣㸔理是虚底物事無那氣質則此理無安頓處易説一隂一陽之謂道這便兼理與氣而言隂陽氣也一隂一陽則是理矣猶言一闔一闢謂之變闔闢非變也一闔一闢則是變也盖隂陽非道所以隂陽者道也道是道理事事物物皆有箇道理器是形迹事事   物物亦皆有箇形迹有道須有器有器須有道凡有形有象者皆器也其所以為是器之理者則道也這箇在人㸔始得指器為道固不得離器於道亦不得須知形而上者指理而言形而下者指事物而言道即理也以人所共由而言則謂之道以其各有條理而言則謂之理其目則不出乎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之間而其實無二物也 經書中所言只是這一箇道理都重三疊四説在裏只是許多頭面出來如語孟所載也只是這許多話一箇聖賢出來説一畨了一箇聖賢又出來從頭説一畨如書中堯之所説也只是這箇舜之所説也只是這箇以至於禹湯文武所説也只是這箇又如詩中周公所賛頌文武之盛徳亦只是這箇便若桀紂之所以危亡亦只是反了這箇道理若使别撰得出來古人須自撰了惟其撰不得所以只共這箇道理 道者古今共由之理如父之慈子之孝君仁臣忠是一箇公共底道理徳便是得此道於身則為君必仁為臣必忠之類皆是自有得於己方解恁地堯所以脩此道而成堯之徳舜所以脩此道而成舜之徳自天地以先羲黄以降都只是這一箇道理亘古今未嘗有異只是代代有一箇人出來做主做主便即是得此道理於已不是堯自是一箇道理舜又是一箇道理文王周公孔子又别是一箇道理老子説失道而後徳他都不識分做兩箇物事便將道做一箇空無底物事㸔吾儒説只是一箇物事以其古今公共是這一箇不着人身上説謂之道徳即是全得此道於己他説失道而後徳失徳而後仁失仁而後義若離了仁義便是無道理了又更如何是道 道不須别去尋討只是這箇道理非是别有一箇道被我忽然㸔見攫拏得來方是見道只是如日用底道理恁地是恁地不是事事理㑹得箇是處便是道 道者兼體用該費隠而言也 道體用雖極精㣲聖人之言則甚明白問汎觀天地間日往月來寒往暑來四時行百物生這是道之流行發見處即此而總言之其往來生化無一息間㫁處便是道體否曰此體用説得是但總字未當總便成兼用説了只就那骨處便是體如水之或流或止或激成波浪是用即這水骨可流可止可激成波浪處便是體如這身是體目視耳聼手足運動處便是用如這手是體指之運動提掇處便是用因舉語論集注曰往者過來者續無一息之停乃道體之本然也曰即是此意 問前説體用無定所是隨處説如此若合萬事為一大體用則如何曰體用也定見在底便是體後來生底便是用此身是體動作處便是用天是體萬物資始處便是用地是體萬物資生處便是用就陽言則陽是體隂是用就隂言則隂是體陽是用 體是這箇道理用是他用處如耳聼目視自然如此是體也開眼看物着耳聼聲便是用人只是合當做底便是體人做處便是用譬如此扇子有骨有柄用紙糊此則體也人揺之則用也如尺與秤相似上有分寸星銖則體也將去秤量物事則用也 問去歲聞先生曰只是一箇道理其分不同所謂分者莫只是理一而其用不同如君之仁臣之敬子之孝父之慈與國人交之信之類是也曰其體已畧不同君臣父子國人是體仁敬慈孝與信是用   樂菴李氏曰道非事不形事非道不行 道一而已而以脩身為本自脩身以及於治國平天下皆是道也或問如何是道曰世所謂學道者往往外求不知   向外去又那得道若能於父子親於君臣義於夫婦和於兄弟敬於朋友信只此便是道何必他求今人更不去人倫上尋討但曰吾學道亦惑矣   南軒張氏曰道者天命之全體流行無間貫乎古今通乎萬物者也衆人自昧之而是理也何嘗有間㫁聖人盡之而亦非有所増益也未應不是先已應不是後立則俱立達則俱逹蓋公天下之理非有我之得私此仁之道所以為大而命之理所以為㣲也 當其可即是道蓋事事物物之間道無往而不存然無適而不為中也 凡一飲食一起居之間莫不有其道焉賢者隨時而循理在聖人則如影之隨形道固不離乎聖人也   象山陸氏曰此道充塞宇宙天地順此而動故日月不過而四時不忒聖人順此而動故刑罰清而民服古人所以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也   東萊吕氏曰夫道非窮天以為髙非極地以為深人之所性之中固有之矣其體則純而不雜其用則施之無方   勉齋黄氏曰隂陽分而五行具人物生而萬事出太極之妙為之根底而周流其間充塞宇宙貫徹古今不可㬰離也形交氣感而禀受不齊慾動情勝而好惡無節心以形役志以氣移理以慾昏性以情鑿鄉之不可離者梏亡茅塞莫之存矣圖書出而天文始兆聖賢生而人文始開二儀肇分仁義著矣五氣順布五事備矣禮以天秩典以天叙而教行焉因至顯之象驗至㣲之理即人事之當然察天命之本然加之以操存持養則動容周旋無適而不由於斯道之中矣聖賢之功與天無間凡有血氣莫不尊親心之秉彛不可已也 三才之植立萬化之流行自一息至於不可終窮自一毫至於不可限量所以綱維主宰者道而已道非他行乎天理之當然不雜以人欲之私而已自古帝王參天地賛化育更堯舜禹湯六七君上下數百千年致治之盛常如一日豈有出於此道之外哉詩書載籍之傳其詳可睹也春秋戰國以來異論滋熾其術愈工其説愈巧其效愈邈彼豈不知聖帝明王豐功偉績之可慕哉䧟人欲之私而昧天理之正帝王體統卒以泯沒而民生不見隆古之盛千有餘年於此矣可勝歎哉循乎道者如此戾乎道者如彼然則有志於世者其轍迹可考也然道之在天下與三才並立萬化並行雖顯晦不同未嘗亡也神而明之其惟人乎 或問某在匡山時聞饒師魯言道必三節看方宻如洒掃應對是事必有當然之理又必有所以然之故以事對當然則事是粗當然者是精以當然對所以然則當然者是粗所以然者是精某既疑道之難以三節分又疑道之不可以粗言也遂求質於胡文伯量胡文云朱文公嘗謂心之神靈妙衆理而宰萬事者也此乃精中之精粗中之精精中之精粗中之精八字朱文公語也以此論之則師魯之言未為不然今敢以質之先生曰昔人之言道惟以道對器體對用道對器則器可以包用洒掃應對即精義入神之類是也體對用則用可以包器中庸之言費隠孟子之言仁義禮智惻隐羞惡恭敬是非之類是也又何嘗分三節道亦豈可以粗言今師魯之言既不是伯量之舉例又不類二者皆失之也至於粗中之精精中之精八字往往朱文公之意亦不如此前一叚恐以魂魄為粗義理為精後一叚則知又能運用此理者也噫㣲言之絶而大義之乖只在目前矣可懼也哉   北溪陳氏曰道猶路也當初命此字是從路上起意人所通行方謂之路一人獨行不得謂之路道之大綱只是日用間人倫事物所當行之理衆人所共由底方謂之道大槩是就日用人事上説方見得人所通行底意親切若就此推原來厯不是就人事上剗然有箇道理如此其根原皆是從天來故横渠謂由太虚有天之名由氣化有道之名此便是推原來厯天即理也古聖賢説天多是就理上論理無形狀以其自然而致故謂之天若就天之形體論也只是箇積氣恁蒼蒼茫茫實有何形質但横渠此天字是説理理不成死定在這裏一元之氣流出來生人生物便有箇路脉恁地便是人物所通行之道此就造化推原其所從始如此至子思説率性之謂道只是就人物已受得來處説随其所受之性便自然有箇當行之路不待人安排着其實道之得名須就人所通行處説只是日用人事所當然之理古今所共由底路所以名之曰道 道只是人事之理耳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自有形而上者言之其隐然不可見底則謂之道自有形而下者言之其顯然可見底則謂之器其實道不離乎器道只是器之理人事有形狀處都謂之器人事中之理便是道道無形狀可見所以明道曰道亦器也器亦道也須着如此説方截得上下分明 道流行乎天地之間無所不在無物不有無一處欠缺子思言鳶飛魚躍上下察以證之有以見道無不在甚昭著分曉在上則鳶飛戾天在下則魚躍于淵皆是這箇道理程子謂此子思喫為人處活潑潑地所謂喫云者只是切為人説所謂活潑潑云者只是實真見這道理在面前如活底物相似此正如顔子所謂卓爾孟子所謂躍如之意都是真見得這道理分明故如此説 易説一隂一陽之謂道隂陽氣也形而下者也道理也只是隂陽之理形而上者也孔子此處是就造化根原上論大凡字義須是隨本文看得透方可如志於道可與適道道在邇等類又是就人事上論聖賢與人説道多是就人事上説惟此一句乃是贊易時説來厯根原儒中竊禪學者又直指隂陽為道便是指氣為理了 學者求道須從事物千條萬緒中磨錬當來若就事事物物上看亦各有箇當然之理且足容重足是物重是足當然之理手容恭手是物恭是手當然之理如視思明聼思聰明與聰便是視聼當然之理又如坐如尸立如齊如尸如齊便是坐立當然之理以類而推大小髙下皆有箇當然恰好道理古今所通行而不可廢者道之大原自是出扵天自未有天地之先固是先有此理然纔有理便有氣纔有氣此理便在乎氣之中而不離乎氣氣無所不在則理無所不通其盛著見於造化發育而其實流行乎日用人事千條萬緒人生天地之内物類之中全具是道與之俱生不可須㬰離故欲求道者須是就人事中盡得許多千條萬緒當然之理然後可以全體是道而實具於我非可舍吾身人事超乎二氣之表只管去窮索未有天地始初之妙為道體則在我此身有何干渉 道非是外事物有箇虚空底其實道不離乎物離物則無所謂道且如君臣有義義底是道君臣是器若要看義底道理須就君臣上看不成脱了君臣之外别有所謂義父子有親親底是道父子是器若要看得親底道理須就父子上看不成脱了父子之外别有所謂親即夫婦而夫婦在所别即長㓜而長㓜在所序即朋友而朋友在所信亦非外夫婦長㓜朋友而有所謂别序與信   或問形而上者謂之道何以言形潜室陳氏曰一物必有一理道即器中之理器既有形道即因而顯分開不得先聖欲開悟後學不柰何指開示人所以俱言形者見本是一物若除了此字止言上者謂之道下者謂之器却成二片矣 道只是當行底理天下事事物物與自家一身凡日用常行那件不各有當行㡳道理那曾一歇走離得才離得則物非物事非事吾身日用常行者皆非是矣故道即路之謂也之燕之越無非是路才無路便是荆棘草莽聖人之道只是眼前當然底一時走離不得後學求道只就此上看不用窈窈㝠㝠探索深逺如此為道皆日用而不知者也   西山真氏曰器者有形之物也道者無形之理也明道先生曰道即器器即道兩者未嘗相離蓋凡天下之物有形有象者皆器也其理便在其中大而天地亦形而下者乾坤乃形而上者天地以形體言乾坤以性情言乾健也坤順也即天地之理日月星辰風霜露亦形而下者其理即形而上者以身言之身之形體皆形而下者曰性曰心之理乃形而上者至於一物一器莫不皆然且如燈燭者器也其所以能照物形而上之理也且如椅桌器也而其用理也天下未嘗有無理之器無器之理即器以求之則理在其中如即天地則有健順之理即形體則有性情之理精粗本末初不相離若舍器而求理未有不蹈於空虚之見非吾儒之實學也   䨇峯饒氏曰道者天下當然之理原於天之所命根於人之所性而著見於日用事物之間如大路然本無難知難行之事學者患不得其門而入耳茍得其門而入則由愚夫愚婦之可知可能以至於盡性至命之地無逺之不可到也   理   程子曰萬物各具一理而萬理同出一原所以可推而無不通也 一物之理即萬物之理 物物皆有理如火之所以熱水之所以寒至於君臣父子間皆是理 理則天下只是一箇理故推至四海而凖須是質諸天地考諸三王不易之理故敬則只是敬此者也仁是仁此者也信是信此者也 理與心一而人不能㑹為一者有己則喜自私私則萬殊宜其難一也 隨時觀理而天下之理得矣 詩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則民之秉彛好是懿徳萬物皆有理順之則易逆之則難各循其理何勞於己力哉 所以謂萬物一體者皆有此理只為從那裏來生生之謂易生則一時生皆完此理人則能推物則氣昏推不得不可道他物不與有也 或問太虚曰亦無太虚遂指虚曰皆是理安得謂之虚天下無實於理者 天理云者這一箇道理更有甚窮已 寂然不動感而遂通者天理具備元無少欠不為堯存不為桀亡父子君臣常理不易是不曾動來因不動故言寂然雖不動感便通感非自外也 視聼思慮動作皆天也人但於其中要識得真與妄尔 天理自然之理也莫之為而為莫之致而致便是天理 觀天理亦須放開意思開闊得心胷便可見 有徳者得天理而用之既有諸己所用莫非中理 物有自得天理者如蜂蟻知衛其君豺獺知祭禮亦出於人情而已天地生物各無不足之理常思天下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有多少不盡分處 天地萬物之理無獨必有對皆自然而然非有安排也 萬物莫不有對一隂一陽一善一惡陽長則隂消善增則惡减斯理也推之其逺乎人只要知此耳 質必有文自然之理也理必有對生生之本也有上則有下有此則有彼有質則有文一不獨立二必為文非知道者孰能識之   張子曰所謂天理也者能説諸心能通天下之志之理也   上蔡謝氏曰天理也人亦理也循理則與天為一與天為一我非我也理也理非理也天也唯文王有純徳故曰在帝左右帝謂文王帝是天之作用處或曰意必固我有一焉則與天地不相似矣曰然理上怎安得箇字易曰與天地相似故不違相似猶自是語   朱子曰萬物各具一理萬理同出一原萬物皆有此理理皆同出一原但所居之位不同則其理之用不一如為君須仁為臣須敬為子須孝為父須慈物物各具此理而物物各異其用然莫非理之流行也 問萬理粲然還同不同曰理只是這一箇道理則同其分不同君臣有君臣之理父子有父子之理 問既是一理又謂五常何也曰謂之一理亦可謂之五理亦可以一包之則一分之則五問分為五之序曰渾然不可分 理只是一箇理理舉著全無欠闕且如言著仁則都在仁上言著誠則都在誠上言著忠恕則都在忠恕上言著忠信則都在忠信上只為只是這箇道理自然血脉貫通 理是有條理有文路子當文路子從那裏去自家也從那裡去文路子不從那裏去自家也不從那裏去須尋文路子在何處只挨著理了行 只是這箇理分做四叚又分做八叚又細碎分將去【四叚者意其為仁義禮智】 理如一把線相似有條理如這竹籃子相似指其上行篾曰一條子恁地去又别指一條曰一條恁地去又如竹木之文理相似直是一般理横是一般理有心便存得許多理 理便是心之所有之理心便是理之所㑹之地 至㣲之理至著之事一以貫之 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形而上者指理而言形而下者指事物而言事事物物皆有其理事物可見而其理難知即事即物便要見得此理只是如此看但要真實於事物上見得這箇道理然後於已有益為人君止於仁為人子止於孝必湏就君臣父子上見得此理大學之道不曰窮理而謂之格物只是使人就實處窮竟事事物物上有許多道理窮之不可不盡也 天下之理至虚之中有至實者存至無之中有至有者存夫理者寓於至有之中而不可以目擊而指數也然而舉天下之事莫不有理且臣之事君便有忠之理子之事父便有孝之理目之視便有明之理耳之聽便有聰之理貎之動便有恭之理言之發便有忠之理只是常常恁地省察則理不難知也 問性即理如何曰物物皆有性便皆有其理曰枯槁之物亦有理乎曰不論枯槁他本來都有道理因指案上花瓶便有花瓶道理書燈便有書燈道理水之潤下火之炎上金之從革木之曲直土之稼穡一一都有性都有理人若用之又着順他理始得若把金來削做木用把木來鎔做金用便無此理 天理既渾然然既謂之理則便是箇有條理底名字故其中所謂仁義禮智四者合下便各有一箇道理不相混雜以其未發莫見端緒不可以一理名是以謂之渾然非是渾然裏面都無分别而仁義禮智却是後來旋次生出四件有形有狀之物也須知天理只是仁義禮智之縂名仁義禮智便是天理之件數 問理有能然有必然有當然有自然處皆湏兼之方於理字訓義為備否且舉其一二如惻隐者氣也其所以能是惻隐者理也蓋在中有是理然後能形諸外為是事外不能為是事則是其中無是理矣此能然處也又如赤子之入井見之者必惻隠蓋人心是箇活底然其感應之理必如是雖欲忍之而其中惕然自有不能以己也不然則是槁木死灰理為有時而息矣此必然處也又如赤子入井則合當為惻隠蓋人與人類其待之理當如此而不容不如此也不然則是為悖天理而非人類矣此當然處也當然亦有二一就合做底事上直言其大義如此入井當惻隠與夫為父當慈為子當孝之類是也一泛就事中又細㨂别其是是非非當做與不當做處如視其所當視而不視其所不當視聽其所當聽而不聽其所不當聽則得其正而為理非所當視而視與當視而不視非所當聽而聽與當聽而不聽則為非理矣此亦當然處也又如所以入井而惻隠者皆天理之真流行發見自然而然非有一毫人為預乎其間此自然處也其他又如動静者氣也其所以能動静者理也動則必静静必復動其必動必静者亦理也事至則當動事過當静者亦理也而其所以一動一静又莫非天理之自然矣又如親親仁民爱物者事其所以能親親仁民愛物者理見其親則必親見其民則必仁見其物則必愛者亦理也在親則當親在民則當仁在物則當愛其當親當仁當愛者亦理也而其所以親之仁之愛之又無非天地之自然矣凡事皆然能然必然者理在事先當然者正就事而言其理自然則貫事理言之也四者皆不可不兼該而止就事言者必見理直截親切在人道為有力所以大學章句或問論難處惟専以當然不容己者為言亦此意熟則其餘自可類舉矣曰此意甚備大學本亦更有所以然一句後來看得且要見得所當然是切要處若果得不容己處即自可黙㑹矣 問程子云視聽思慮動作皆天也人但於中要識得真與妄耳真妄是於那發處别識得天理人欲之分如何曰皆天也言視聽思慮動作皆是天理其順發出來無非當然之理即所謂真其妄者却是反乎天理者也雖是妄亦無非天理只是發得不當地頭譬如一草木合在山上此是本分今却移在水中其為草木固無以異只是那地頭不是恰如善固性也惡亦不可不謂之性之意 問天地萬物之理無獨必有對對是物也理安得有對曰如髙下小大清濁之類皆是曰髙下小大清濁又是物也如何曰有髙必有下有大必有小皆是理必當如此如天之生物不能獨隂必有陽不能獨陽必有隂皆是對這對處不是理對其所以有對者是理合當恁地 天地萬物之理無獨必有對問如何便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曰真箇是未有無對者看得破時真箇是差異好笑且如一隂一陽便有對至於太極却對甚底曰太極有無極對曰此只是一句如金木水火土即土亦似無對然皆有對太極便與隂陽相對此是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便對過却是横對了土便與金木水火相對蓋金木水火是有方所土却無方所亦對得過【一云四物皆資土故也】胡氏謂善不與惡對惡是反善如仁與不仁如何不可對若不相對覺説得天下事故尖斜了沒箇是處【一云湖南學者云善無對不知悪乃善之對惡者反乎善者也】 問天下之理無獨必有對有動必有静有隂必有陽以至屈伸消長盛衰之類莫不皆然還是他合下便如此邪曰自是他合下來如此一便對二形而上便對形而下然就一言之一中又自有對且如眼前一物便有背有面有上有下有内有外二有各自為對雖説無獨必有對然獨中又自有對且如某盤路兩兩相對末稍中間只空一路若似無對然此一路對了三百六十路此所謂一對萬道對器也 天下之物未嘗無對有隂便有陽有仁便有義有善便有惡有語便有嘿有動便有動然又却只是一箇道理如人行出去是這脚行歸亦是這脚譬如口中之氣嘘則為温吸則為寒耳蔡季通云理有流行有對待先有流行後有對待   曰難説先有後有季通舉太極説以為道理皆然且執其説   東萊吕氏曰天下事有萬不同然以理觀之則未嘗異君子湏當於異中而求同則見天下之事本未嘗異   勉齋黄氏曰此身只是形氣神理理精於神神精於氣氣精於形形則一定氣能呼吸能冷暖神則有知覺能運用理則知覺運用上許多道理然有形則斯有氣有氣斯有神有神斯有理只是一物分出許多名字知此則心性情之類皆可見矣   或問伊川有云在物為理處物為義又曰在義為理何如潜室陳氏曰理對義言則理為體而義為用理對道言則道為體而理為用 又問遺書云天地生物各無不足之理常思天下君臣父子有多少不盡分處既曰無不足如何又有不盡分處曰天理本無不足人自虧欠他底   北溪陳氏曰理與義對説則理是體義是用理是在物當然之則義是所以處此理者故程子曰在物為理處物為義 如君臣父子夫婦兄弟朋友等類若不是實理如此則便有時廢了惟是實理如此所以萬古常然雖更亂離變故終有不可得而殄滅者 理與性字對説理乃是在物之理性乃是在我之理在物底便是天地人物公共底道理在我底乃是此理已具得為我所有者 道與理大槩只是一件物然拆為二字亦須有分别道是就人所通行上立字與理對説則道字較寛理字較實理有確然不易底意故萬古通行者道也萬古不易者理也理無形狀如何見得只是事物上一箇當然之則便是理則是凖則法則有箇確定不易底意只是事物上正當合做處便是當然無過些亦無不及些如為君止於仁仁便是為君當然之則為臣止於敬敬便是為臣當然之則為父止於慈為子止於孝孝慈便是父子當然之則又如足容重重便是足容當然之則手容恭恭便是手容當然之則如尸便是坐中當然之則如齊便是立中當然之則古人格物窮理要就事物上窮箇當然之則亦不過只是窮到那合做恰好處而已   或問心也性也天也一理也何如魯齋許氏曰便是一以貫之又問理出於天天出於理曰天即理也有則一時有本無先後 有是理而後有是物譬如木生知其誠有是理而後成木之一物表裏精粗無不到如成果實相似如水之流滿出東西南北皆可體立而用行積實於中發見於外則為惻隐為羞惡内無而外自不應凡物之生必得此理而後有是形無理則無形孟子所謂非人者無此理何異於禽獸哉事物必有理未有無理之物兩件不可離無物則理何所寓讀史傳事實文字皆已往粗迹但其中亦有理在聖人觀轉蓬便知造車或觀擔夫争道得運筆意亦此類也但不可泥於迹而不知變化雖淺近事物亦必有形而上者但學者能得聖神功用之妙以觀萬事萬物之理可也則形而下者事為之間皆粗迹而不可廢   臨川呉氏曰理之在人心猶水之在地中晝夜生生而不竭是之謂有原心理之發見猶原泉之初出毋滑壊毋閼絶將混混乎其常活而常清矣 夫凡物必有所以然之故亦必有所當然之則所以然者理也所當然者義也程子曰在物為理處物為義理之有義猶形影聲響也世豈有無義之理哉理如玉之膚也至㣲而至宻有旁通廣取其義不一而足者是以聖人之學必精義而入神   徳   程子曰徳者得也須是實到這裏須得 一徳立而百善從之 存諸中為徳發於外為行徳之成其可見者行也 得之於心謂之有徳自然睟然見於面盎於背施於四體四體不言而喻豈待勉强也 徳性者言性之可貴與言性善其實一也性之徳者言性之所有 有徳者得天地而用之既有諸己所以莫非中理 心是天徳心有不盡處便是天徳處未能盡人心莫不有知惟蔽於人欲則亡天徳也 聖賢   論天徳蓋謂自家元是天然完全自足之物若無所汙壊即當直而行之若小有汙壊即敬以治之使復如舊   張子曰徳主天下之善善原天下之一 接物處皆是小徳統㑹處便是大徳 富貴之得不得天也至於道徳則在己求之而無不得也 循天下之理之謂道得天下之理之謂徳故曰易簡之善配至徳   山楊氏曰仁義而足乎已斯謂之徳   上蔡謝氏曰徳可以易言耶動容周旋中禮聖人之事也止曰盛徳之至具天下之至善止曰有徳為天下之大惡止曰失徳故禮樂皆得謂之有徳   五峯胡氏曰徳有本故其行不窮孝悌也者徳之本歟朱子問呉必大如何是徳曰只是此道理因講習躬行後見得是我之所固有故守而勿失耳曰尋常看據於徳如何説必大以横渠得寸守寸得尺守尺對曰須先得了方可守如此説時依舊認徳字未着今且説只是這道理然湏長長提撕令在己者决定是做得如此如方獨處黙坐未曽事君親接朋友然在我者已渾全是一箇孝悌忠信底人以此做出事來事親則必孝事君則必忠與朋友交則必信不待旋安排蓋存於中之謂徳見於事之謂行易曰君子以成徳為行正謂以此徳而見諸事耳 存之於中謂理得之於心謂徳發見於行事為百行 徳是得於天者講學而得之得自家本分底物事 問韓子道與徳為虚位如何曰亦説得通蓋仁義禮智是實此道徳字是通上下説却虚如有仁之道義之道仁之徳義之徳此道徳只随仁義上説是虚位他又自説道有君子小人徳有凶有吉謂吉人則為吉徳凶人則為凶徳君子行之為君子之道小人行之為小人之道如道二仁與不仁君子道長小人道消之類若是志於道據於徳方是好底方是道徳之正 中庸分道徳曰父子君臣以下為天下之達道智仁勇為天下之達徳君有君之道臣有臣之道徳便是箇行道底故為君主於仁為臣主於敬仁敬可喚做徳不可喚做道   東萊吕氏曰至徳以道為本至徳者精粹而不可名者之謂道體博淵深無聲無臭無下手處惟至徳以道為本則有所依據識得體叚 今人不識徳字往往見一事之善則謂之徳殊不知此乃行也實有諸己之謂徳見諸行事之謂行既實有於已矣須見於行事之間然後吾之行全進   或問道也徳也仁也三者所處不同潜室陳氏曰道謂事事物物當然之理徳乃行是道實得於心仁謂本心之徳愛之理乃諸徳之總㑹處在一人身上只是一箇物事但一節宻一節耳   北溪陳氏曰徳者得也不能離得一箇得字古經書雖是多就做工夫實有得上説然亦有就本原來厯上論如所謂明徳者是人生所得於天本來光明之理具在吾心者故謂之明徳如孩提之童無不知愛親敬兄此便是得於天本明處有所謂達徳者是古今天下人心之所同得故以達言有所謂懿徳者是得天理之粹羙故以懿言之又有所謂徳性者亦只是在我所得於天之正理故謂之徳性 道是天地間本然之道不是因人做工夫處論徳便是就人做工夫處論徳是行是道而實有得於吾心者故謂之徳何謂行是道而實有得於吾心如實能事親便是此心實得這孝實能事兄便是此心實得這悌大槩徳之一字是就人做工夫已到處論乃是做工夫實有得於已了不是就方做工夫時説 道與徳不是判然二物道是公共的徳是實得於身為我所有的所謂天徳者自天而言則此理公共在天得之為天徳其道流行賦予為物之所得亦謂之天徳若就人論則人得天之理以生亦謂之天徳其所為純得天理之真無人偽之雜亦謂之天徳   西山真氏曰徳者何仁義禮智是也此所謂體也徳専以其本體而言才兼言其著於用者聖人之所謂才有與徳合言之者才難之才即所謂徳也徳全則才亦全矣中庸謂天下至聖為能聰明睿知足以有臨也寛裕温柔足以有容也發彊剛毅足以有執也齊莊中正足以有敬也文理宻察足以有别也蓋惟聖人為能兼五者之全非五者之全不足以言聖 臯陶謨有六徳三徳之分小大不同而皆適於用   性理大全書卷三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三十五   性理七   仁   程子曰天地之大徳曰生天地絪緼萬物化醇生之謂性萬物之生意最可觀此元者善之長也斯所謂仁也又曰非仁則無以見天地 仁者以天地萬物為一體莫非我也如其皆我何所不盡不能有諸己則其與天地萬物豈特相去千萬而已哉 自古不曾有人解仁字之義須是道與他分别出五常若只是兼體却只有四也且譬一身仁頭也其他四端手足也至如易雖言元者善之長然亦須通四徳以言之問仁曰此在諸公自思之将聖賢所言仁處類聚   觀之體認出来孟子曰惻隠之心仁也後人遂以愛為仁惻隠固是愛也愛自是情仁自是性豈可專以愛為仁孟子言惻隠為仁盖為前已言惻隠之心仁之端也既曰仁之端則不可便謂之仁退之言博愛之謂仁非也仁者固博愛然便以博愛為仁則不可仁者必愛指愛為仁則不可不仁者無所知覺指   知覺為仁則不可 觀物於静中皆有春意切脉最可體仁 觀雞雛此可觀仁 仁之道要之只消道一公字公只是仁之理不可将公便喚做仁 公而以人體之故為仁只為公則物我兼照故仁所以能恕所以能愛恕則仁之施愛則仁之用也 人之一肢病不知痛癢謂之不仁人之不仁亦猶是也盖不知人道之在己也知仁道之在己而由之乃仁也視聴言動一於禮謂之仁 仁則一不仁則二 大率把捉不定皆是不仁去不仁則仁存 學者識得仁體實有諸己只要義理栽培如求經義皆栽培之意 仁者渾然與物同體義禮智信皆仁也識得此理以誠敬存之而已 至仁則天地為一身而天地之間品物萬形為四肢百體夫人豈有視四肢百體而不愛者哉聖人仁之至也獨能體是心而已曷嘗支離多端而求之自外乎故能近取譬者仲尼所以示子貢以為仁之方也醫書有以手足風頑謂之四體不仁為其疾痛不以累其心故也夫手足在我而疾痛不與知焉非不仁而何世之忍心無恩者其自棄亦若是而已 孟子云仁也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中庸所謂率性之謂道是也仁者人此者也敬以直内義以方外仁也若以敬直内則便不直矣行仁義豈有直乎必有事焉而勿正則直也夫能敬以直内義以方外則與物同矣故曰敬義立而徳不孤是以仁者無對放之東海而凖放之西海而凖放之南海而凖放之北海而凖醫家言四體不仁最能體仁之名也   張子曰虚者仁之原禮義者仁之用 虚則生仁仁在理以成之 敦厚虚静仁之本敬和接物仁之用   山楊氏曰論語言仁處皆仁之方也若正所謂仁則未之甞言也故曰子罕言利與命與仁要道得親切惟孟子言仁人心也最為親切 李似祖問何以知仁曰孟子以惻隠之心為仁之端平居但以此體究乆乆自見因問似祖尋常如何説隠似祖云如有隠憂勤恤民隠皆疾痛之謂也曰孺子将入井而人見之者必有惻隠之心疾痛非在己也而為之疾痛何也似祖曰出於自然不可已也曰安得自然如此若體究此理知其所從来則仁之道不逺矣   上蔡謝氏曰心者何也仁是已仁者何也活者為仁死者為不仁今人身體麻痺不知痛癢謂之不仁桃杏之核可種而生者謂之桃仁杏仁言有生之意推此仁可見矣 問一日静坐見一切事平等皆在我和氣中此是仁否曰此只是静中工夫只是心虚氣平也須是應事時有此氣象方好 仁者天之理非杜撰也故哭死而哀非為生也經徳不回非干祿也言語必信非正行也天理當然而已矣當然而為之是為天之所為也聖門學者大要以克己為本克己復禮無私心焉則天矣   和靖尹氏曰鮑某嘗問伊川仁者愛人便是仁乎伊川云愛人仁之事耳焞時侍坐歸因取論語中説仁事致思乆之忽有所得遂見伊川請益曰某以仁惟公可盡之伊川沉思乆之云思而至此學者所難及也天心所以至仁者惟公爾人能至公便是仁 謝收嘗問學於伊川伊川云學之大無如仁汝謂仁是如何謝乆之無入處一日再問愛人是仁否伊川云愛人乃仁之端非仁也謝收去焞因曰某謂仁者公而已伊川云何謂也焞曰能好人能惡人伊川云善涵養不易見得到此   延平李氏答朱元晦書曰仁字難説論語一部只是説與門弟子求仁之方知所以用心庶㡬私欲沈天理見則知仁矣如顔子仲弓之問聖人所以答之之語皆其切要用力處也孟子曰仁人心也心體通有無貫幽明無不包括與人指示於發用處求之也又曰仁者人也人之一體便是天理無所不備具若合而言之人與仁之名亡則渾是道理也来諭以謂仁是心之正理能發能用底一箇端緒如胎育包涵其中生氣無不純備而流動發生自然之機又無頃刻停息憤盈發洩觸處貫通體用相循初無間㫁此説推擴得甚好但又云人之所以為人而異乎禽獸者以是而已若犬之性牛之性則不得而與焉若如此説恐有礙盖天地中所生物本源則一雖禽獸草木生理亦無頃刻停息間㫁者但人得其秀而最靈五常中和之氣所聚禽獸得其偏而已此其所以異也若謂流動發生自然之機與夫無頃刻停息間㫁即禽獸之體亦自如此若以為此理唯人獨得之即恐推測體認處未精於他處便有差也又云須體認到此純一不雜處方見渾然與物同體氣象一段語却無病又云從此推出分殊合宜處便是義以下數句莫不由此而仁一以貫之盖五常百行無往而非仁也此説大槩是然細推之却似不曾體認得伊川所謂理一分殊山云知其理一所以為仁知其分殊所以為義之意盖全在知字上用着力也謝上蔡語錄云不仁便是死漢不識痛癢了仁字只是有知覺了了之體段若於此不下工夫令透徹即何縁見得本源毫髪之分殊哉若於此不了了即體用不能兼舉矣此正是本源體用兼舉處人道之立正在於此仁之一字正如四徳之元而仁義二字正如立天道之隂陽立地道之柔剛皆包攝在此二字爾大抵學者多為私欲所昏故用力不精不見其效若欲於此進步須把㫁諸路頭静坐黙識使之泥滓漸漸消去方可不然亦只是説也更熟思之   朱子曰天地以生物為心者也而人物之生又各得夫天地之心以為心者也故語心之徳雖其總攝貫通無所不備然一言以蔽之則曰仁而已矣盖天地之心其徳有四曰元亨利貞而元無不統其運行焉則為春夏秋冬之序而春生之氣無所不通故人之為心其徳亦有四曰仁義禮智而仁無不包其發用焉則為愛恭宜别之情而惻隠之心無所不貫故論天地之心者則曰乾元坤元則四徳之體用不待悉數而足論人心之妙者則曰仁人心也則四徳之體用亦不待遍舉而該盖仁之為道乃天地生物之心即物而在情之未發而此體已具情之既發而其用不窮誠能體而存之則衆善之源百行之本莫不在此此孔門之教所以必使學者汲汲於求仁也其言有曰克己復禮為仁言能克去己私復乎天理則此心之體無不在而此心之用無不行也又曰居處恭執事敬與人忠則亦所以存此心也又曰事親孝事兄弟及物恕則亦所以行此心也又曰求仁得仁則以讓國而逃諫伐而餓為能不失乎此心也又曰殺身成仁則以欲甚於生惡甚於死為能不害乎此心也此心何心也在天地則坱然生物之心在人則温然愛人利物之心包四徳而貫四端者也或曰若子之言則程子所謂愛情仁性不可以愛為仁者非歟曰不然程子之所謂以愛之發而名仁者也吾之所論以愛之理而名仁者也盖所謂情性者雖其分域之不同然其脉絡之通各有攸属者則曷嘗判然離絶而不相管哉吾方病夫學者誦程子之言而不求其意遂至於判然離愛而言仁故特論此以發明其遺意而子顧以為異乎程子之説不亦誤哉或曰程氏之徒言仁多矣盖有謂愛非仁而以萬物與我為一為仁之體者矣【陳淵問楊山曰萬物與我為一其仁之體乎曰然】亦有謂愛非仁而以心有知覺釋仁之名者矣【上蔡謝氏曰心有所覺謂之仁仁則心與事為一草木五榖之實謂之仁取名于生也生則有所覺矣四體之偏痺謂之不仁取名于不知覺也不知覺則死矣事有感而隨之以喜怒哀樂應之以酬酢萬變者非知覺不能也身與事接而心漠然不省者與四體不仁無異也然則不仁者雖生無以異于死雖有心亦鄰于無心雖有四體亦弗為吾用也故視而弗見聴而弗聞食而不知其味此善學者所以急急于求仁也】今子之言若是然則彼皆非歟曰彼謂物我為一者可以見仁之無不愛矣而非仁之所以為體之真也彼謂心有知覺者可以見仁之包乎智矣而非仁之所以得名之實也觀孔子答子貢博施濟衆之問與程子所謂覺不可以訓仁者則可見矣予尚安得復以此而論仁哉抑泛言同體者使人含糊昏緩而無警切之功其或至於認物為己者有之矣専言知覺者使人張皇迫躁而無沉潜之味其或至於認欲為理者有之矣一忘一助二者盖胥失之而知覺之云者於聖門所云樂山能守之氣象尤不相似予尚安得復以此而論仁哉因并記其語作仁説   ○問仁者天地生物之心曰天地之心只是箇生凡物皆是生方有此物如草木之萌芽枝葉條榦皆是生方有之人物所以生生不窮者以其生也才不生便乾枯死了這箇是統論一箇仁之體○仁也者天地所以生物之心而人物之所得以為心者也惟其得夫天地生物之心以為心是以未發之前四徳具焉曰仁義禮智而仁無不統已發之際四端著焉曰惻隠羞惡辭遜是非而惻隠之心無所不通此仁之體用所以涵育渾全周流貫徹專一心之妙而為衆善之長也 問四徳之元猶五常之仁偏言則一事專言則包四者曰須先識得元與仁是箇甚物事更就自家身上看甚麽是仁甚麽是義禮智既識得這箇便見得這一箇能包得那數箇元只是初底便是如木之萌如草之芽其在人如惻然有隠初来底意思便是所以程子謂看雞雛可以觀仁為是那嫩小底便是仁底意思在楊道夫曰如先生之言正是程子説復其見天地之心復之初爻便是天地生物之心也曰今只將公所見看所謂心譬如榖種生之性便是仁陽氣發處乃情也觀之便見 問仁者心之徳愛之理曰仁者心之徳猶言潤者水之徳燥者火之徳愛之理猶言水之根木之源試以此意思之仁者愛之理理是根愛是苗仁之愛如糖之甜醋之酸愛是那滋味 仁是根愛是苗不可便喚苗做根然而這箇苗却定是從那根上来 愛是惻隠惻隠是情其理則謂之仁心之徳徳又只是愛謂之心之徳却是愛之本柄 心之徳是統言愛之理是就仁義禮智上分説如義便是宜之理禮便是别之理智便是知之理但理㑹得愛之理便理㑹得心之徳又曰愛雖是情愛之理是仁也仁者愛之理愛者仁之事仁者愛之體愛者仁之用愛是箇動物事理是箇静物事理便是性緣裏面有這愛之理所以發出来無不愛程子曰心如榖種其生之性乃仁也生之性便是愛之理 問渾然無私便是愛之理行仁而有得於己便是心之徳否曰如此解釋文義亦可但恐本領上未透徹爾 又問一性禀於天而萬善皆具仁義禮智所以分統萬善而合為一性者也方寂然不動此理完然是為性之本體及因事感發而見於中節之時則一事所形一理隨著一理之當一善之所由得仁固性也而見於事親從兄之際莫非仁之發也有子謂孝弟行仁之本説者於是以愛言仁而愛不足以盡之以心喻仁而心實宰之必曰仁者愛之理然後仁之體明曰仁者心之徳然後仁之用顯學者識是愛之理而後可以全此心之徳如何曰大意固如此然説得未明只看文字意脉不接續處便是見得未親切曰莫是不合分體用言之否曰然只是一箇心便自具了仁之體用喜怒哀樂未發處是體發於惻隠處便却是情因舉天地萬物同體之意極問其理曰須是近裏著身推究未干天地萬物事也須知所謂心之徳者即程先生榖種之説所謂愛之理者則正謂仁是未發之愛愛是已發之仁爾只以此意推之不須外邊添入道理若於此處認得仁字即不妨與天地萬物同體若不㑹得便将天地萬物同體為仁却轉無交涉矣孔門之教説許多仁却未曾正定説出盖此理直是難言若立下一箇定説便該括不盡且只於自家身分上體究乆之自然通達程子謂四徳之元猶五常之仁偏言則一事専言則四者須是統看仁如何却包得數者又却分看義禮智信如何亦謂之仁大抵於仁上見得盡須知發於剛果處亦是仁發於辭遜是非亦是仁且欵曲研究識盡全體正猶觀山所謂横看成嶺直看成峰若自家見他不盡初謂只是一嶺及少時又見一峯出来便是未曾盡見全山到底無定據也 問仁者以天地萬物為一體此即人物初生時騐之可見人物均受天地之氣而生所以同一體如人兄弟異形而皆出父母胞胎所以皆當愛故推老老之心則及人之老推幼幼之心則及人之幼惟仁者其心公溥實見此理故能以天地萬物為一體否曰人與萬物均受此氣均受此理所以皆當愛便是不如此愛字不在同體上説自不属同體事他那物事自是愛這箇是説那無所不愛了方能得同體若愛則是自然愛不是同體了方愛惟其同體所以無所不愛所以愛者以其有此心也所以無所不愛者以其同體也仁者愛之理只是愛之道理猶言生之性愛則是理之見於用者也盖仁性也性只是理而已愛是情情則發於用性者指其未發故曰仁者愛之理情則已發故曰愛者仁之用 問仁者愛之理曰這一句只将心性情看便分明一身之中渾然自有箇主宰者心也有仁義禮智則是性發為惻隠羞惡辭遜是非則是情惻隠愛也仁之端也仁是體愛是用又曰愛之理愛自仁出也然亦不可離了愛去説仁問韓愈博愛之謂仁曰是指情為性了問周子説愛曰仁與博愛之説如何曰愛曰仁猶曰惻隠之心仁之端也是就愛處指出仁若博愛之謂仁之謂便是把博愛做仁了終不同 以生字説仁生自是上一節事當来天地生我底意我而今須要自體認得試自看一箇物堅硬如頑石成甚物事此便是不仁藹乎若春陽之温汎乎若醴酒之醇此是形容仁底意思 仁是根惻隠是萌芽親親仁民愛物便是推廣到枝葉處 問伊川云萬物之生意最可觀曰物之初生其夲未逺固好㸔及榦成葉茂便不好看如赤子入井時惻隠怵惕之心只些子仁見得時却好看到得發政施仁其仁固廣便看不見得何處是仁 萬物之生天命流行自始至終無非此理但初生之際淳粹未散尤易見爾只如元亨利貞皆是善而元則為善之長亨利貞皆是那裏来仁義禮智亦皆善也而仁則為萬善之首義禮智皆從這裏出爾 仁自是箇和柔底物事譬如物之初生自較和柔及至夏間長茂方始稍堅硬秋則収結成實冬則斂藏然四時生氣無不該貫如程子説生意處非是説以生意為仁只是説生物皆能發動死物則都不能譬如榖種蒸殺則不能生也又曰以糓種譬之一粒糓春則發生夏則成苗秋則結實冬則収藏生意依舊包在裏面每箇榖子裏有一箇生意藏在裏面種而後生也仁義禮智亦然又曰仁與禮自是有箇發生底意思義與智自是有箇收斂底意思 或問仁有生意如何曰只此生意心是活物必有此心乃能知辭遜必有此心乃能知羞惡必有此心乃能知是非此心不生又烏能辭遜羞惡是非且如春之生物也至於夏之長則是生者長秋之遂亦是生者遂冬之成亦是生者成也百榖之熟方及七八分若斬㫁其根則生者䘮矣其榖亦只得七八分若生者不䘮須及十分収而藏之生者似息矣只明年種之又復有生 問曩者論仁包四者䝉教以初底意思看仁昨觀孟子四端處似頗認得此意曰如何曰仁者生之理而動之機也惟其運轉流通無所間㫁故謂之仁故能貫通四者曰這自是難説他自活今若恁地看得来只見得他用處不見他體了問生之理便是體否曰若要見得分明只看程先生説心譬如榖種生之性便是仁便分明若更要真實識得仁之體只看夫子所謂克己復禮克去己私如何便喚得做仁曰若如此看則程子所謂公字愈覺親切曰公也只是仁底殻子盡他未得在畢竟裏面是箇甚物事生之性也只是状得仁之體 問仁包四徳如元者善之長從四時生物意思觀之則隂陽都偏了曰如此則秋冬都無生物氣象但生生之意至此退了到得退未盡處則陽氣依舊在 問周子牕前草不除去即是謂生意與自家一般曰他也只是偶然見與自家意思相契又問横渠驢鳴是天機自動意思曰固是他也是偶然見他如此如謂草與自家意一般木葉便不與自家意思一般乎如驢鳴與自家呼喚一般馬鳴便不與自家一般乎問程子觀天地生物氣象也是如此曰他也只是偶然見如此便説出来示人而今不成只管去守看生物氣象 問程子謂切脉可以體仁莫是心誠求之之意否曰還是切脉底是仁那脉是仁曰切脉是仁曰若如此則當切脉時又用着箇意思去體仁復問童蜚卿曰切脉體仁又如何曰脉是那血氣周流切脉則便可以見仁曰然恐只是恁地脉理貫通乎一身仁之理亦是恁地又問雞雛如何是仁楊道夫曰先生嘗謂初與嫩底便是曰如此㸔較分明盖當是時飲啄自如未有所謂争鬪侵凌之患者只此便是仁也 問觀雞雛此可觀仁何也曰凡物皆可觀此偶見雞雛而言耳【小小之物生理悉具】 問聖賢言仁有專指體而言者有包體用而言者曰仁對義禮智言之則為體専言之則兼體用 孔子説仁多説體孟子説仁多説用如克己復禮惻隠之心之類 以心之徳而專言之則未發是體已發是用以愛之理而偏言之則仁便是體惻是用 問程子云仁道難言唯公近之非以公訓仁當公之時仁之氣象於此固可嘿識然學者之於仁非徒欲識之而已 仁是愛底道理公是仁底道理故公則仁仁則愛公却是仁發處無公則仁行不得 公之為仁公不可與仁比並看公只是無私纔無私這仁便流行程先生云唯公為近之却不是近似之近纔公仁便在此故云近猶云知所先後則近道矣不是道在先後上只知先後便近於道如去其壅塞則水自流通水之流通却不是去壅塞底物事做出來水自是元有只被塞了纔除了塞便流仁自是元有只被私意隔了纔克去己私做底便是仁葉賀孫問公是仁之體仁是理曰不用恁地説徒然不分曉只公是無私無私則理無或蔽今人喜也是私喜怒也是私怒哀也是私哀懼也是私懼愛也是私愛惡也是私惡欲也是私欲茍能克去己私擴然大公則喜是公喜怒是公怒哀懼愛惡欲莫非公矣此處煞係利害顔子所授於夫子只是克己復禮為仁 或問仁與公之别曰仁在内公在外又曰惟仁然後能公又曰仁是夲有之理公是克己工夫極至處故惟仁然後能公理甚分明故程子曰公而以人體之則是克盡己私之後只就自身上看便見得仁也 公而以人體之故為仁盖公猶無塵也人猶鏡也仁則猶鏡之光明也鏡無纎塵則光明人能無一毫之私欲則仁然鏡之明非自外求也只是鏡元来自有這光明今不為塵所昏耳人之仁亦非自外得也只是人心元来自有這仁今不為私欲所蔽耳故人無私欲則心之體用廣大流行而無時不仁所以能愛能恕仁之道只消道一公字非以公為仁須是公而以人體之伊川自曰不可以公為仁世有以公為心而刻不恤者須公而有惻隠之心此功夫却在人字上盖人體之以公方是仁若以私欲則不仁矣 仁是人心所固有之理公則仁私則不仁未可便以公為仁須是體之以人方是仁公恕愛皆所以言仁者也公在仁之前恕與愛在仁之後公則能仁仁則能愛能恕故也問公而以人體之故為仁竊謂此段之意人字只   是指吾此身而言與中庸言仁者人也之人自不同不必重看緊要却在體字上盖仁者心之徳主性情宰萬事本是吾身至親至切底物公只是仁之理専言公則只虚空説著理而不見其切於己故必以身體之然後我與理合而謂之仁亦猶孟子合而言之道也然公果如之何而體如之何而謂之仁亦不過克盡己私至於此心豁然瑩净光潔徹表裏純是天理之公生生無間㫁則天地生物之意常存故其寂而未發惺惺不昧如一元之徳昭融於地中之復無一事一物不涵在吾生理之中其隨感而動也惻然有隠如春陽發達於地上之豫無一事非此理之貫無一物非此生意之所被矣此體公之所以為仁所以能恕所以能愛雖或為義為禮為智為信無所往而不通也不審是否曰此説得之 問公所以能恕所以能愛恕則仁之施愛則仁之用愛是仁之發處恕是推其愛之之心以及物否曰如公所言亦非不是只是自是凑合不著都無滋味又問莫是帶那上文公字説否曰然恕與愛本皆出於仁然非公則安能恕安能愛又問愛只是合下發處便愛未有以及物在恕則方能推己以及物否曰仁之發處自是愛恕是推那愛底愛是恕之所推者若不是恕去推那愛也不能及物也不能親親仁民愛物只是自愛而已若裏面元無那愛又只推箇甚麽如開相似是裏面元有這水所以開着便有水來若裏面元無此水如何㑹開着便有水若不是去開溝縱有此水也如何得他流出来愛水也開之者恕也又問若不是推其愛以及物縱有此愛也無可得及物否曰不是無可得及物若不能推則不能及物 或問恕則仁之施愛則仁之用施與用如何分别曰恕之所施施其愛爾不恕則雖有愛而不能及人也又曰施是從這裏流出用是就事説推己為恕恕是從己流出去及那物愛是才調恁地愛如水恕如水之流又問先生謂愛如水恕如水之流退而思有所未合竊謂仁如水愛如水之潤恕如水之流不審如何曰説得好昨日説過了又曰恕是分俵那愛底如一桶水愛是水恕是分俵此水何處一杓故謂之施愛是仁之用恕所以施愛者又曰施用两字移動全不得這般處惟有孔孟能如此下自荀楊諸人便不能便不移易者昔有言盡己之謂忠盡物之謂恕伊川言盡物只可言信推己之謂恕盖恕是推己只可言施如此等處極當細看 上蔡以知覺言仁只知覺得那應事接物底如何便喚做仁須是知覺那裏方是且如一件事是合做與不合做覺得這箇方是仁喚着便應抉着便痛這是心之流注在血氣上底覺得那理之是非這方是流注在理上底喚着不應抉着不痛這固是死人固是不仁喚得應抉着痛只這便是仁則誰箇不㑹如此須是分作三截看那不聞痛癢底是不仁只覺得痛癢不覺得理底雖㑹那一等也不便是仁須是覺這理方是 或問謝上蔡以覺言仁是如何曰覺者是要覺得箇道理須是分毫不差方能全得此心之徳這便是仁若但知得箇痛癢則凡人皆覺得豈盡是仁者耶醫者以頑痺為不仁以其不覺故謂之不仁不覺固是不仁然便謂覺是仁則不可 問程門以知覺言仁克齋記乃不取何也曰仁離愛不得上蔡諸公不把愛做仁他見伊川言博愛非仁也仁是性愛是情伊川也不是道愛不是仁若當初有人㑹問必説道愛是仁之情仁是愛之性如此方分曉惜門人只領那意便專以知覺言之於愛之説若将凂焉遂蹉過仁地位去説将仁更無安䪺處見孺子匍匐将入井皆有怵惕惻隠之心這處見得親切聖賢言仁皆從這處説又問知覺亦有生意曰固是将知覺説来冷了覺在知上却多些小搭在仁邉仁是和底意然添一句又成一重須自㸔得便都理㑹得 答張敬夫書曰胡廣仲引孟子先知先覺以明上蔡心有知覺之説己自不倫其謂知此覺此亦未知指何為説要之大本既差勿論可也今觀所示乃直以此為仁則是以知此覺此為知仁覺仁也仁本吾心之徳又将誰使知之而覺之邪若據孟子本文則程子釋之已詳矣曰知是知此事【知此事當如此也】覺是覺此理【知此事之所以當如此之理也】意已分明不必更求妙且其意與上蔡之意亦初無干涉也上蔡所謂知覺正謂知寒暖飽飢之類耳推而至於酬酢佑神亦只是此知覺無别物也但所用有小大爾然此亦只是智之發用處但惟仁者為能兼之故謂仁者心有知覺則可謂心有知覺謂之仁則不可盖仁者心有知覺乃以仁包四者之用而言猶云仁者知所羞惡辭讓云爾若曰心有知覺謂之仁則仁之所以得名初不為此也今不究其所以得名之故乃指其所兼者便為仁體正如言仁者必有勇有徳者必有言豈可遂以勇為仁言為徳哉又答曰来教云夫其所以與天地萬物一體者以夫天地之心之所有是乃生生之藴人與物所公共所謂愛之理也熹詳此數句似頗未安盖仁只是愛之理人皆有之然人或不公則於其所當愛者反有所不愛惟公則視天地萬物皆為一體而無所不愛矣若愛之理則是自然本有之理不必為天地萬物同體而後有也熹向所呈似仁説其間不免尚有此意方欲改之而未暇来教以為不如克齋之云是也然於此却有所未察竊謂莫若将公字與仁字且各作一字㸔得分明然後却看中間两字相近處之為親切也若遽混而言之乃是程子所以訶以公便為仁之失此毫釐間正當子細也又㸔仁字當并義禮智字看然後界限分明見得端的今舍彼三者而獨論仁字所以多説而易差也又謂體用一源内外一致為仁之妙此亦未安盖義之有羞惡禮之有恭敬智之有是非皆内外一致非獨仁為然也【南軒張氏與朱子書曰仁之為説推原其本人與天地萬物一體也是以其愛無所不至猶人之身無分寸之膚而不貫通則無分寸之膚不爱也故以惟公近之之語形容仁體最為親切欲人體夫所以愛者言仁然爱字只是明得其用必曰仁者愛之理乃更親切夫其所以與天地一體者以夫天地之心之所存是乃生生之藴人與物所公共所謂愛之理者此也故探其本則未發之前愛之理存乎性是乃仁之體察其動則已發之際愛之施被乎物是乃仁之用體用一源内外一致此仁之所以為妙也】又答曰程子言仁本末甚備今撮其大要不過數言盖曰仁者生之性也而愛其情也孝悌其用也公者所以體仁猶言克己復禮為仁也學者於前三言者可以識仁之名義於後一言者可以知其用力之方矣今不深考其本末指意之所在但見其分别性情之異便謂愛之與仁了無干涉見其以公為近仁便謂直指仁體最為深切殊不知仁乃性之徳而愛之本因其性之有仁是以其情能愛但或蔽於有我之私則不能盡其體用之妙惟克己復禮廓然大公然後此體渾全此用昭著動静本末血脉貫通爾程子之言意盖如此非謂愛之與仁了無干涉也【此説前書言之已詳今請復以两言决之如熹之説則性發為情情根於性未有無性之情無情之性各為一物而不相管攝二説得失此亦可見】非謂公之一字便是直指仁體也【細觀来喻所謂公天下而無物我之私則其愛無不溥矣不知此两句甚處是直指仁體處若以愛無不溥為仁之體則陷於以情為性之失髙明之見必不至此若以公天下而無物我之私便為仁體則恐所謂公者漠然無情但如虚空木石雖其同體之物尚不能有以相愛况能無所不溥乎然則此两句中初未嘗有一字説着仁體須知仁是夲有之性生物之心惟公為能體之非因公而後有也故曰公而以人體之故為仁細㸔此語却是人字裏面帶得仁字過来】由漢以来以愛言仁之正為不察性情之辨而遂以情為性爾今欲矯其反使仁字汎然無所歸宿而性情遂至於不相管可謂矯枉過直是亦枉而已矣其将使學者終日言仁而實未嘗識其名義且又并與天地之心性情之徳而昧焉竊謂程子之意必不如此【南軒書云仁説如天地以生物為心之語平㸔雖不妨然不若只云天地生物之心人得之為人之心似完全仁道難明惟公近之然不可便以公為仁又曰公而以人體之故為仁此意指仁之體極為深切愛只是情盖公天下而無物我之私焉則其愛無不溥矣如此看乃可由漢以来言仁者盖未嘗不以愛為言也】 問愛之理實具于心心之徳發而為愛否曰解釋文義則可實下工夫當如何曰據其已發之愛則知其為心之徳指其未發之仁則知其為愛之理曰某記少時與人講論此等道理見得未真又不敢㫁定觸處問人自為疑惑皆是臆度所致至今思之可笑須是就自己實做工夫處分明見得這箇道理意味自别如克己復禮則如何為仁居處恭執事敬與出門如見大賓之類亦然克己復禮本非仁却須從克己復禮中尋究仁在何處親切貼身體驗出来不須向外處求周謨曰平居持養只克去己私便是本心之徳流行發見無非愛而已曰此語近正如䟽導溝渠初為物所壅蔽才䟽導得通則水自流行克己復禮便是䟽導意思流行處便是仁 問敦厚虚静者仁之本曰敦厚虚静是為仁之本又問虛者仁之原曰虚只是無欲故虚虚明無欲此仁之所由生也又問此虚字與一大清虚之虚如何曰這虚也只是無欲渠便将這箇喚做道體然虚對實而言却不似形而上者 程子云大率把捉不定皆是不仁問心之本體湛然虚明無一毫私欲之累則心徳未嘗不存矣把捉不定則為私欲所亂是心外馳而其徳亡矣曰如公所言則是把捉不定故謂之不仁今此但曰皆是不仁乃是言惟其不仁所以致把捉不定也 余正叔謂無私欲是仁曰謂之無私欲然後仁則可謂無私便是仁則不可盖惟無私欲而後仁始見如無所壅底而後水方行方叔曰與天地萬物為一體是仁曰無私是仁之前事與天地萬物為一體是仁之後事唯無私然後仁惟仁然後與天地萬物為一體要在二者之間識得畢竟仁是甚模様欲曉得仁名義須并義禮智三字看欲真箇見得仁底模様須是從克己復禮做工夫去今人説仁如糖皆道是甜不曾喫着不知甜是甚滋味聖人都不説破在學者以身體之而已矣問程子云敬以直内義以方外仁也如何以此便   謂之仁曰亦是仁也若能到私欲净盡天理流行處皆可謂之仁 問存得此心便是仁曰且要存得此心不為私欲所勝遇事每每着精神照管不可隨物流去須要緊緊守着若常存得此心應事接物雖不中不逺思慮紛擾于中都是不能存此心此心不存合視處也不知視合聴處也不知聴或問莫在於敬否曰敬非别是一事常喚醒此心便是人每日只鶻鶻突突過了心都不曾収拾得在裏面又曰仁雖似有剛直意畢竟本是箇温和之物但出来發用時有許多般須得是非辭遜㫁制三者方成仁之事及至事定三者各退仁仍舊温和緣是他本性如此人但見有是非節文㫁制却謂都是仁之本意則非也春本温和故能生物所以説仁如春 問求仁曰看來仁字只是箇渾淪底道理如大學致知格物所以求仁也中庸博學審問謹思明辨力行亦所以求仁也學者須是求仁所謂求仁者不放此心聖人亦只   教人求仁盖仁義禮智四者仁足以包之若是存得仁自然頭頭做着不用逐事安排故曰茍志於仁矣無惡也今看大學亦要識此意所謂顧諟天之明命無他求其放心而已 前軰教人求仁只説是淵深温粹義理飽足 問仁曰聖賢説話有説自然道理處如仁人心是也有説做工夫處如克己復禮是也二程先生之前學者全不知有仁字凡聖賢説仁   處不過只作愛字看了自二先生以來學者始知理㑹仁字不敢只作愛説然其流復不免有弊者盖専務説仁而於存涵泳之功不免有所忽略故無復優柔厭飫之味克己復禮之實不但其蔽也愚而已而又一向離了愛字懸空揣摸既無真實見處故其為説恍惚驚怪病百端殆反不若全不知有仁字而只作愛字看却之為愈也某竊嘗謂若實欲求仁固莫若力行之近但不學以明之則有摘埴㝠行之患故其蔽愚若主敬致知交相為助則自無此蔽矣若且欲曉得仁之名義則又不若且將愛字推求若見得仁之所以愛而愛之所以不能盡仁則仁之名義意思瞭然在目矣初不必求之於恍惚有無之間也   南軒張氏曰仁者天下之正理此言仁乃天下之正理也天下之正理而體之於人所謂仁也若一毫之偏則失其正理而為不仁矣   勉齋黄氏曰仁包四者包字須看得出嘗記朱先生云未發則有仁義禮智之性而仁則包四徳已發則有惻隠羞惡恭敬是非之情而惻隠則貫四端貫字如一箇物串在四箇物裏面過包字如四箇物都合在一箇物裏面   北溪陳氏曰仁道甚廣大精微可以用處只為愛而發見之端為惻又曰仁是此心生理全處常生生不息故其端緒方從心中萌動發出來自然惻然有隠由惻隠而充及到那物上遂成愛故仁乃是愛之根而惻則根之萌芽而愛則又萌芽之長茂已成者也觀此則仁者愛之理愛者仁之用自可見得脉絡相闗處矣 孔門教人求仁為大只専言仁以仁包萬善能仁則萬善在其中矣至孟子乃兼仁義對言之猶四時之隂陽也 自孔門後人都不識仁漢人只把做恩愛説是又太泥了愛又就上起樓起閣将仁看得全粗了故韓子遂以博愛為仁至程子始分别得明白謂仁是性愛是情然自程子此言一出門人又将愛全掉了一向求髙逺去不知仁是愛之性愛是仁之情愛雖不可以正名仁而仁亦豈能離得愛上蔡遂専以知覺言仁夫仁者固能知覺謂知覺為仁則不可若轉一步看只知覺純是理便是仁也山又以萬物與我為一為仁體夫仁者固能與萬物為一謂與萬物為一為仁則不可此乃是仁之量若能轉来看只於與物為一之前徹表裏純是天理流行無間便是仁也吕氏克己銘又欲克去有己須與物合為一體方為仁認得仁都曠蕩在外了於我都無統攝必已與物對時方下得克己工夫若平居獨處不與物對時工夫便無可下手處可謂踈濶之甚據其實已如何得與物合一洞然八方如何得皆在我闥之内此不過只是箇想像仁中大底氣象如此耳仁實何在焉殊失向来孔顔傳授心法本㫖其他門人又淺皆無有説得親切者 仁有以理言者有以心言者有以事言者以理言則只是此心全體天理之公如文公所謂心之徳愛之理此是以理言者也心之徳乃専言而其體也愛之理乃偏言而其用也程子曰仁者天下之公善之本也亦以理言者也以心言則知此心純是天理之公而絶無一毫人欲之私以間之也如夫子稱回心三月不違仁程子謂只是無毫私欲少有私欲便是不仁及雍也不知其仁等類皆是以心言者也以事言則只是當理而無私心之謂如夷齊求仁而得仁殷有三仁及子文之忠文子之清皆未知焉得仁等類是也若以用工言則只是去人欲復天理以全其本心之徳而已矣如夫子當時荅羣弟子問仁雖各隨其才質病痛之不同而其㫖意所歸大槩不越乎此   問明道謂學者能識仁體實有諸己只要義理栽培如講求經義皆栽培之意若仁之在人心一耳不學之人獨無仁乎潜室陳氏曰識得仁體謂滿腔子是惻隠之心既體認得分明無私意夹雜又須讀書涵泳義理以灌溉滋養之 問周子曰愛曰仁程子云愛自是情仁自是性豈可専以愛為仁程子學周子者也何故議論迥别曰善言性者必有騐於情故孟子以惻隠為仁之端周子以愛言仁皆是借情以明性若便以愛為仁則是指情作性語死不圓矣韓子博愛之仁是 問仁者有知覺知覺何可以盡仁哉仁者特有之耳竊以為纔言知覺已入智中来曰程子雖有以覺言仁然不専主此説其他話頭甚多上蔡專主此説所以晦翁絶口不言只説愛之理心之徳此一轉語亦含知覺在中可更思求 問仁者偏言之只一事兼言之則包四端四端皆心之徳頭面逈異仁既是愛之理則義禮智亦當謂之理四者皆當用工夫然孔門大率多去仁上着力何邪曰所謂愛之理是偏言之将四端分作四去看截然界限不可相侵心之徳是兼言之將四端只作仁字看仁為善之長猶家之嫡長子包貫得諸子故獨以理言以心徳言須見移在諸位上用不同方是詣理 問晦翁説仁為愛之理心之徳如何曰愛是情理是性心統情性者也单説愛字與心字猶是就情上看必曰愛之理心之徳方和性在裏面是愛之所以為愛而心之所以為心者也是之謂仁前軰謂心為榖種能生處即是他所以為榖種處故桃杏之核皆曰仁孔門不曾正説仁之體段只説求仁為仁之方孟子方説怵惕惻隠處以状仁之體段又説仁人心也須認得仁為人心方見仁着落所以不仁之人全無人心既無人心問他恁麽羞惡恭敬是非仁包四端即此可見心如榖種所以生處是性生許多枝葉處便是情心亦是有形影底物事情亦是有形影底物事獨性無形影 問程子云把捉不定皆是不仁者曰仁人心也心走作不在腔子裏則人形雖具而所以為形者死矣故謂之不仁   西山真氏曰仁之一字從古無訓且如義訓宜禮訓理又訓履智訓知皆可以一字名其義惟仁不可以一字訓孟子曰仁者人也亦只是言仁者乃人之所以為人之理亦不是以人訓仁盖縁仁之道大包五常貫萬善所以不可以一言盡之自漢以後儒者只将愛字説仁殊不知仁固主乎愛然愛不足以盡仁孟子曰惻隠之心仁之端也惻隠者此心惻然有隠即所謂愛也然只是仁之發端而已韓文公言博愛之謂仁程先生非之以為仁自是性愛自是情以愛為仁是以情為性也至哉言乎朱文公先生始以愛之理心之徳六字形容之所謂愛之理者言仁非止乎愛乃愛之理也盖以體言之則仁之道大無所不包發而為用則主乎愛仁者愛之體也愛者仁之用也愛者如見赤子入井而惻然欲有以救之以至矜憐憫惜慈祥恩恵愛之謂也性中既有仁發出来便是愛如根上發出苗以苗為出於根則可以苗便為根則不可以愛出於仁則可以愛便作仁則不可故文公以愛之理三字言之方説得盡又曰心之徳何也盖心者此身之主而其理則得於天仁義禮智皆此心之徳而仁又為五常之本如元亨利貞皆乾之徳而元獨為四徳之長天之元即人之仁也元為天之全徳故仁亦為人心之全徳然仁之所以為心之徳者正以主乎愛故也仁所以能愛者盖天地以生物為心而人得之以為心是以主乎愛也愛之理心之徳六字之義乃先儒所未發而朱文公始發之其有功於學者至矣豈可不深味之乎 自非聖人未有不由恕而至仁者故孟氏亦曰強恕而行求仁莫近焉恕以強言盖明用力之難學者當以強矯自厲云爾夫恕之所以難者何也道心惟㣲物欲易錮私見一立人已異觀天理之公於是遏絶而不行矣有志扵仁者當知穹壤之間與吾並生莫非同體體同則性同性同則情同公其心平其施必均齊而無偏吝必方正而無頗邪帥是以往將無一物不獲者所以謂絜矩之道也然大學既言絜矩而繼以義利者豈異指哉利則惟己是營義則與人同欲世之君子平居論説孰不以平物我公好惡為當然而私意横生莫能自克者以利焉爾利也者其本心之螟蟊正塗之榛莽歟大學丁寧扵絶簡孟子懇激扵首章聖賢深切為人未有先乎此者然則士之求仁當自絜矩始而推其端又自明義利之分始凡天下至㣲之物皆有箇心發生皆從此出縁是禀受之初皆得天地發生之心以為心故其心無不能發生者一物有一心自心中發出生意又成無限物且如蓮實之中有所謂么荷者便儼然如一根之荷他物亦莫不如是故上蔡先生論仁以桃仁杏仁比之謂其中有生意纔種便生故也惟人受天地之中以生全具天地之理故其為心又最靈於物故其所藴生意纔發出則近而親親推而仁民又推而愛物無所不可以至於覆冐四海恵利百世亦自此而推之爾此人心之大所以與天地同量也然一為利祿所汩則私意横生遂流而為殘忍為刻薄則生意消亡頑如鐵石便與禽獸相去不逺豈不可畏也哉今為學須要常存此心平居省察覺得胷中盎然有慈祥惻怛之意無忮忍刻害之私此即所謂本心即所謂仁也便當存之養之使之不失則萬善皆從此而生 人得天地生物之心以為心其心本無不仁只因有私欲便有違仁之時能克去私欲則心常仁矣心者指知覺而言也仁者指心所具之理而言也盖圓外竅中者是心之體【謂形質也此乃血肉之心】虚靈知覺者是心之靈【靈謂精爽也言其妙則謂神明不測】仁義禮智信是心之理【理即性也】知覺屬氣凡能識痛癢識利害識義理者皆是也【此所謂人心】若仁義禮智信則純是義理【此所謂道心】人能克去私欲則所知覺者皆義理不能克去私欲則所知覺者物我利害之私而已純是理即是不違仁雜以私欲便是違仁手足不仁者非曰手足自不仁也盖手足本吾一體緣風痺之人血氣不貫於手足便與不屬己相似人與物亦本吾一體縁頑忍之人此心不貫於人物亦與不屬已相似風痺之人不仁於手足頑忍之人不仁於民物皆以其不屬已故也殊不知天地吾之父母與人雖有彼我之異與物亦有貴賤之殊要本同一體只緣私意一生天理冺絶便以人己為二致亦如手足本是吾身之物只縁風邪所中血氣隔塞遂以手足為外物手足民物之比也風邪私意之比也人無私意之害則民物之休戚自然相闗一見赤子入井則此心為之怵惕無風邪之病則手足之痒痾亦自然相闗雖小小疾苦此心亦為之痛楚當如此玩味方曉程子痿痺不仁之意   魯齋許氏曰仁為四徳之長元者善之長前人訓元為廣大直是有理心胷不廣大安能愛敬安能教思容保民無疆 仁與元俱包四徳而俱列並稱所謂合之不渾離之不散仁者性之至而愛之理也愛者情之發而仁之用也公者人之所以為仁之道也元者天之所以為仁之至也仁者人心之所固有而私或蔽之以陷於不仁故仁者必克己克己則公公則仁仁則愛未至於仁則愛不可以充體若夫知覺則知之用而仁者之所兼也元者四徳之長故兼亨利貞仁者五常之長故兼義禮智信此二者所以必有知覺不可便以知覺名仁也   臨川吴氏曰天之為天也元而已人之為人也仁而已四序一元也五常一仁也人之有仁如木之有本木有本枝榦所由生也人有仁萬善所由出也人而賊其仁猶木戕其本也木無本則其枝瘁而榦枯人不仁則其心死而身雖生也奚取 仁者夀非聖人之言乎天地生物之心曰仁惟天地之夀最乆聖人之仁如天地亦惟上古聖人之夀最乆人所禀受有萬不齊豈能人人如聖人之仁哉夫人全徳固未易全然禮儀三百威儀三千無一而非仁者得三百三千之一亦可謂仁則亦可以得夀矣予嘗執此觀天下之人凡氣之温和者夀質之慈良者夀量之寛洪者夀貌之重厚者夀言之簡黙者夀盖温和也慈良也寛洪也重厚也簡黙也皆仁之一端其夀之長决非猛厲殘忍褊狹輕薄淺躁者之所能及也 夫東南西北地之四方也而東為先元亨利貞天之四徳也而元為長地之東天之元時之春人之仁也易曰體仁足以長人仁者何人之心也茍能體此則有我之私纎芥不留及物之春洞徹無間真足為人之長矣不然失其本心沒於下流而不能自㧞也又奚長之云   性理大全書卷三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三十   性理八   仁義   程子曰仲尼言仁未甞兼義獨於易曰立人之道曰仁與義孟子言仁必以義配蓋仁者體也義者用也知義之為用而不外焉者可與論道矣世之論仁義者多外之不然則混而無别非知仁義之説也 昔者聖人立人之道曰仁曰義孔子曰仁者人也親親為大義者宜也尊賢為大唯能親親故老吾老以及吾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唯能尊賢故賢者在位能者在職唯仁與義盡人之道則謂之聖人 人必有仁義之心然後仁義之氣睟然達於外   朱子曰仁義如隂陽只是一氣陽是正長底氣隂是方消底氣仁便是方生底義義便是収回頭底仁要之仁未能盡得道體道則平有地散在裏仁固未能盡得然仁却是足以該道之體若識得陽便識得隂識得仁便識得義識得一箇便曉得其餘箇 問於仁也柔於義也剛曰仁體柔而用剛義體剛而用柔又問此豈所謂陽根陽隂根陽邪曰然 問自太極之動言之則仁為剛而義為柔自一物中隂陽言之則仁之用柔義之用剛曰是如此仁便有箇流動發越之意然其用則慈柔義便有箇商量從宜之義然其用則決裂 問仁義體用動靜何如曰仁固為體義固為用然仁義各有體用各有動靜 仁義互為體用動靜仁之體本靜而其用則流行不窮義之用本動而其體則各止其所 義之嚴肅即是仁底収斂尋常人施恩惠底心便發得易當刑殺時此心便   疑可見仁屬陽屬剛義屬隂屬柔黄直卿云只將舒斂二字看便見喜則舒怒則斂 問義者仁之質曰義有裁制割斷意是把定處便發出許多仁來如非禮勿視聴言動便是把定處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便是流行處 問孟子以惻隱為仁之端羞惡為義之端周子云愛曰仁宜曰義然以其存於心者而言則惻隱與愛固為仁心之發然羞惡乃就恥不義上反説而非直指義之端也宜字只是就事物上説不知義在心上其體段如何曰義之在心乃是決裂果斷者也 或曰存得此心即便是仁曰此句甚好但下面説合於心者為之不合於心者勿為却又從義上去了不干仁事今且只以孟子仁人心也義人路也便見得仁義之别蓋仁是此心之徳才存得此心即無不仁如説克己復禮亦只是要得私欲去後此心常存耳未説到行處也纔説合於心行之便侵過義人路底界分矣然義之所以能行却是仁之用處學者須是此心常存方能審度事理而行其所當行也此孔門之學所以必以求仁為先蓋此是萬理之原萬事之本且要先識認得先存養得方有下手立脚處耳 克己復禮為仁善善惡惡為義 仁只是那流行底義是那合當做處仁只是發出來底及至發出來有截然不可亂處便是義 仁存諸心性之所以為體也義制夫事性之所以為用也 天命之性流行發用見於日用之間無一息之不然無一物之不體其大端全體即所謂仁而於其間事事物物莫不各有自然之分如方維上下定位不易毫釐之間不可差謬即所謂義立人之道不過二者而二者則初未甞相離也 問龜山説知其理一所以為仁知其分殊所以為義仁便是體義便是用否曰仁只是流出來底義是合當做底如水流動處是仁流為江河匯為池沼便是義如惻隱之心便是仁愛父母愛兄弟愛鄉黨愛朋友故舊有許多等差便是義   問心無内外心而有内外是私心也非天理也故愛吾親而人之親亦所當愛敬吾長而人之長亦所當敬今吾有親則愛焉而人有親不愛有長則敬焉而人之長不敬是心有兩也是二本也且天之生物使之一本而二本可乎南軒張氏曰此要處不可毫釐差蓋愛敬之心由一本而施有差等此仁義之道所以未甞相離也易所謂稱物平施稱物之輕重而吾施無不平焉此吾儒所謂理一而分殊也   勉齋黄氏曰論語一書未甞以仁義對言而孟子言仁義者不一而足聖賢之教宜無異指而若是不同何也仁義性所有也夫子言性不可得聞而孟子道性善也夫子教人無非仁義之道使人油然入於仁義而不自知也孟子憫斯世之迷惑故開闗啓鑰直指人心而明告之五常百行皆性所有而獨言仁義又何也仁義蓋總其名而五常百行其支派也孟子提綱挈領使人由是而推之無往而非仁義也孟子之言仁義也其强為是名耶抑亦有自來也且何以知其為性所有而五常百行之總名也夫子固甞言之矣立天之道曰隂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三才之道一而已隂陽以氣言剛柔以質言仁義以理言也人受氣於天賦形於地禀隂陽剛柔氣質以為體則具仁義之理以為性此豈人之所能强名而五常百行孰有出於仁義之外哉 仁義之道不在他求孟子曰惻隱之心仁之端也羞惡之心義之端也又曰孩提之童無不知愛其親者及其長也無不知敬其兄也親親仁也敬長義也仁義之道根於吾心之固有初非有甚髙難能之事也存之於虚靜純一之中推之於動作應酬之際則仁義之道在我矣試以吾平日設心者思之果能事親而孝乎果能處宗族而睦乎果能交於鄉黨朋友而兼所愛乎果能視人如己乎果能視民如傷乎即是心而充之以至於無一念之不公則仁之道盡矣果能從兄而順乎果能事上而敬乎果能應事接物而求其是乎果能見利不趨乎果能見害不避乎即是心而充之以至於無一事之不宜則義之道盡矣盡仁義之道則仰不愧俯不怍而上下與天地同流矣   北溪陳氏曰仁義起發是惻隱羞惡及到那人物上方見得愛與宜故曰愛之理宜之理   仁義禮智   問仁義禮智立名還有意義否朱子曰説仁便有慈愛底意思説義便有剛果底意思聲音氣象自然如此黄直卿云六經中専言仁者包四端也言仁義而不言禮智者仁包禮義包智 生底意思是仁殺底意思是義發見㑹通是禮収【一作深】藏不測是智 仁與義是柔軟底禮智是堅實底仁義是頭禮智是尾一似説春秋夏冬相似仁義【一作仁禮】是陽底一截禮智【一作義智】是隂底一截 問仁義禮智體用之别曰自隂陽上看下來仁禮屬陽義智屬隂春夏是陽秋冬是隂只將仁義説則春作夏長仁也秋斂冬藏義也若將仁義禮智説則春仁也夏禮也秋義也冬智也仁禮是敷施出來底義便是肅殺果斷底智便是収藏底如人肚臟有許多事如何見得其智愈大其臟愈深正如易中道立天之道曰隂與陽立地之道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觧者多以仁為柔以義為剛非也却是以仁為剛以義為柔蓋仁是箇發出來了便硬而强義便是収斂向裏底外面見之便是柔仁禮屬陽義智屬隂袁機仲却説義是剛底物合屬陽仁是柔底物合屬隂殊不知舒暢發達便是那剛底意思収斂藏縮便是那柔底意思他只念得於仁也柔於義也剛兩句便如此説殊不知正不如此又云以氣之呼吸言之則呼為陽吸為隂吸便是収斂底意鄉飲酒義云温厚之氣盛於東南此天地之仁氣也嚴凝之氣盛於西北此天地之義氣也 仁禮屬陽屬健義智屬隂屬順問義則截然有定分有収斂底意思自是屬隂順不知智如何解曰智更是截然更是収斂如知得是知得非知得便了更無作用不似仁義禮三者有作用知只是知得了便交付惻隱羞惡辭遜三者他那箇更収斂得快 人只是此仁義禮智四種心如春夏秋冬千頭萬緒只是此四種心發出來 仁義禮智便是元亨利貞若春間不曽發心得到夏無緣得長秋冬亦無可収藏 問仁是天地之生氣義理智又於其中分别然其初只是生氣故為全體曰然問肅殺之氣亦只是生氣曰不是二物只是斂些春夏秋冬亦只是一氣 問仁包義禮智惻隱包羞惡辭讓是非元包亨利貞春包夏秋冬以五行言之亦如木是包得火金水曰木是生氣有生氣然後物可得而生若無生氣則火金水皆無自而能生矣故木能包此三者仁義禮智性也性無形影可以摸索只是有這理耳惟情乃可得而見惻隱羞惡辭遜是非是也故孟子言性曰乃若其情則可以為善矣蓋性無形影惟情可見觀其發處既善則知其性之本善必矣 或問論語言仁處曰理難見氣易見但就氣上看便見如看元亨利貞是也元亨利貞也難看且看春夏秋冬春時盡是温厚之氣仁便是這般氣象夏秋冬雖不同皆是陽春生育之氣行乎其中故偏言則一事専言則包四者明道謂義禮智皆仁也若見得此理則聖人言虚處或就仁上説或就事上説皆是這一箇道理程正叔云滿腔子是惻隱之心曰仁便是惻隱之母又曰若曉得此理便見得克己復禮私欲盡去便純是温和沖粹之氣乃天地生物之心其餘人所以未仁者只是心中未有此氣象論語但云求仁之方者是其門人必甞理㑹得此一箇道理今但問其求仁之方故夫子隨其人而告之趙致道云李先生云仁是天理之體統曰是 仁有兩般有作為底有自然底看來人之生便自然如此不待作為如説父子欲其親君臣欲其義是他自㑹如此不待欲也父子自㑹親君臣自㑹義既自㑹恁地便活潑潑地便是仁孟子説乍見孺子入井時皆有怵惕惻隱之心最親切人心自是㑹如此不是内交要譽方如此大凡人心中皆有仁義禮智然元只是一物發用出來自然成四派如破梨相似破開成四片如東對著西便有南北相對仁對著義便有禮智相對以一嵗言之便有寒暑以氣言之便有春夏秋冬以五行言之便有金木水火土且如隂陽之間儘有次第大寒後不成便熱須是且做箇春温漸次到熱田地大熱後不成便寒須是且做箇秋涼漸次到寒田地所以仁義禮智自成四派各有界限仁流行到義處便成義禮智處便成禮智且如萬物収藏何甞休了都有生意在四面如穀種桃仁杏仁之類種著便生不是死物所以名之曰仁見得都是生意如春之生物夏是生物之盛秋是生意漸漸収斂冬是生意収藏又曰春夏是行進去秋冬是退後去正如人呵氣呵出時便熱吸入時便冷○問仁是生底意義禮智則如何曰只是一元之氣春生時全見是生到夏時長也只是這底到秋天來成遂也只是這底到冬天藏斂也只是這底仁義禮智割做四段一箇便是一箇渾淪看只是一箇問先生以為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四分為八又細分將去程子説性中只有仁義禮智四者而已只分到四便住何也曰周先生亦只分到五行住若要細分則如易様分 若説仁義便如隂陽若説四端便如四時若分四端八字便如八節蓋甞言仁義禮智只是一箇道理分為兩箇兩箇分為四箇一箇是仁一箇是義一箇是禮一箇是智這四箇便是箇種子惻隱羞惡恭敬是非便是種子所生底苗 問以愛名仁是仁之迹以覺言仁是仁之端程子云仁道難名惟公近之不可便以公為仁畢竟仁之全體如何識認克己復禮天下歸仁孟子所謂萬物皆備於我是仁之體否曰覺決不可以言仁雖足以知仁自屬智了愛分明是仁之迹曰惻隱是仁情之動處要識仁須是兼義禮智看有箇宜底意思是義有箇讓底意思是禮有箇别白底意思是智有箇愛底意思是仁仁是天理公是天理故伊川謂惟公近之又恐人滯著隨即曰不可便以公為仁萬物皆備固是仁然仁之得名却不然 問元亨利貞有次第仁義禮智因發而感則無次第曰發時無次第生時有次第○仁義禮智性之大目皆是形而上者豈可分也 問仁得之最先蓋言仁具義禮智曰先有是生理三者由此推之 仁渾淪言則渾淪都是一箇生意義禮智都是仁對言則仁與義禮智一般 仁與智包得義與禮包不得 仁所以包三者蓋義禮智皆是流動底物所以皆從仁上漸漸推出仁智元貞是始終之事這兩頭却重如坎與震是始萬物終萬物處艮則是中間接續處 問孟子説仁義禮智義在第二太極圖以義配利則在第三曰禮是陽故曰亨仁義禮智猶言東西南北元貞利貞猶言東南西北一箇是對説一箇是從一邊説起 四端猶四徳逐一言之則各自為界限分而言之則仁義又是一大界限故曰仁人心也義人路也如乾文言既曰四徳又曰乾元者始而亨者也利貞者性情也 或言性之四端迭為賓主然仁智其總統也恭而無禮則勞是以禮為主也君子義以為質是以義為主也蓋四徳未甞相離遇事則迭見層出要在人黙而識之曰説得是仁義禮智才去尋討他時便動了便不是本來底   又曰心之所以㑹做許多蓋具得許多道理又曰何以見得有此四者因其惻隱知其有仁因其羞惡知其有義又曰伊川穀種之説最好又曰冬飲湯是宜飲湯夏飲水是宜飲水冬飲水夏飲湯便不宜 童蜚卿問仁恐是生生不已之意人惟為私意所汩故生意不得流行克去己私則全體大用無時不流行矣曰此是衆人公共説底畢竟緊要處不知如何今要見仁字意思須將仁義禮智四者共看便見仁字分明如何是義如何是禮如何是智如何是仁便仁字自分明若只㸔仁字越看越不出曰仁字恐只是生意故其發而為惻隱為羞惡為辭遜為是非曰且只得就惻隱字上看楊道夫問先生甞説仁字就初處看只是乍見孺子入井而怵惕惻隠之心蓋有不期然而然便是初處否曰恁地靠著也不得大抵人之徳性上自有此四者意思仁便是箇温和底意思義便是箇慘烈剛斷底意思禮便是箇宣著發揮底意思智便是箇収斂無痕迹底意思性中有此四者聖門却只以求仁為急者緣仁却是四者之先若常存得温厚底意思在這裏到宣著發揮時便自然㑹宣著發揮到剛斷時便自然㑹剛斷到収斂時便自然㑹収斂若將别箇做主便都對副不著了此仁之所以包四者也直卿問此恐如五行之木若不是先有箇木便亦自生下面四箇不得曰若無木便無火無火便無土無土便無金無金便無水又曰仁字如人釀酒酒方㣲發時帶些温氣便是仁到發得極熱時便是禮到得熟時便是義到得成酒後却只與水一般便是智又如一日之間早間天氣清明便是仁午間極熱時便是禮晚下漸涼便是義到夜半全然収斂無些形迹時便是智只如此看甚分明 當來得於天者只是箇仁所以為心之全體却自仁中分四界子一界子上是仁之仁一界子上是仁之義一界子是仁之禮一界子是仁之智一箇物事四脚撑在裏面唯仁兼統之心裏只有此四物萬物萬事皆由此出 問如温和之氣固是見得仁若就包四者意思㸔便自然有節文自然得宜自然明辨曰然 禮者仁之發智者義之藏且以人之資質言之温厚者多謙遜通曉者多刻剝 仁字専言之則混然而難名必以仁義禮智四者兼舉而並觀則其意味情狀互相形比乃為易見仁義禮智同具於性而其體渾然莫得而見至於感物而動然後見其惻隱羞惡辭遜是非之用而仁義禮智之端於此形焉乃所謂情而程子以謂陽氣發處者此也但此四者同在一處之中而仁乃生物之主故雖居四者之一而四者不能外焉此易傳所以有偏言則一事専言則包四者之説固非獨以仁為性之統體而謂三者必已發而後見也大抵仁義禮智性也惻隱羞惡辭遜是非情也心則統乎性情者也以此觀之則區域分辯而不害其同脈絡貫通而不害其别庶乎其得之矣 人之為人孰不具是性若非是四端則亦非人之道矣然分而論之其别有四猶四體然其位各置不容相奪而其體用互為相須合而言之則仁蓋可兼包也故言其未發則仁之體立而義禮智即是而存焉循其既發則惻隱之心形而其羞惡辭讓是非亦由是而著焉故孟子首舉不忍人之心而後復詳於四端也人有之而自謂不能是自賊其良心者也 性是太極渾然之體本不可以名字言但其中含具萬理而綱領之大者有四故命之曰仁義禮智孔門未甞備言至孟子而始備言之者蓋孔子時性善之理素明雖不詳著其條而説自具至孟子時異端蠭起往往以性為不善孟子思有以明之於是别而言之蓋四端之未發也雖寂然不動而其中自有條理自有間架不是儱侗都無一物所以外邊纔感中間便應如赤子入井之事感則仁之理便應而惻隱之心於是乎形如過廟過朝之事感則禮之理便應而恭敬之心於是乎形蓋由其中間衆理渾具各各分明故外邊所遇隨感而應所以四端之發各有面貌之不同是以孟子析而為四以示學者使知渾然全體之中而粲然有條若此則性之善可知矣然四端之未發也所謂渾然全體無聲臭之可言無形象之可見何以知其粲然有條如此蓋是理之可驗乃依然就他發處驗得凡物必有本根性之理雖無形而端的之發最可驗故由其惻隱所以必知其有仁由其羞惡所以必知其有義由其恭敬所以必知其有禮由其是非所以必知其有智使其本無是理於内則何以有是端於外由其有是端於外所以必知有是理於内而不可誣也故孟子言乃若其情則可以為善矣乃所謂善也是則孟子之言性善蓋亦遡其情而逆知之耳 問仁兼四端意思理會不透曰謝上蔡見明道先生舉史文成誦明道謂其玩物喪志上蔡汗流浹背面發赤色明道云此便見得惻隱之心且道上蔡聞得過失恁地慙惶自是羞惡之心如何却説道見得惻隱之心公試思久之先生曰惟是有惻隱之心方㑹動若無惻隱之心却不㑹動惟是先動了方始有羞惡方始有恭敬方始有是非動處便是惻隱若不㑹動却不成人若不從動處發出所謂羞惡者非羞惡所謂恭敬者非恭敬所謂是非者非是非天地生生之理這些動意未甞止息看如何梏亡亦未甞盡消滅自是有時而動學者只怕間㫁了   南軒張氏曰四者具於性而根於心猶木之著本水之發源由是而生生不息也仁義禮智根於心而生色於外充盛著現自不可揜故其睟然之和見於面盎於背施於四體四體不言而喻涵養擴充積久而熟天理融㑹動用周旋無非此理 人之性仁義禮智四徳具焉其愛之理則仁也宜之理則義也讓之理則禮也知之理則智也是四者雖未形見而其理固根於此則體實具於此矣性之中只有是四者萬善皆管乎是焉而所謂愛之理者是乃天地生物之心而其所由生者也故仁為四徳之長而又可以兼包焉惟性之中有是四者故其發見於情則為惻隱羞惡是非辭讓之端而所謂惻隱者亦未甞不貫通焉此性情之所以為體用而心之道則主乎性情者也人惟己私蔽之以失其性之理而為不仁甚至於為忮為忍豈人之情也哉其陷溺者深矣是以為仁莫要乎克己己私既克則廓然大公而其愛之理素具於性者無所蔽矣愛之理無所蔽則與天地萬物血脈貫通而其用亦無不周矣故指愛以名仁則迷其體【程子所謂愛是情仁是性謂此】而愛之理則仁也指公以為仁則失其真【程子所謂仁道難名惟公近之不可便指公為仁謂此】而公者人之所以能仁也夫静而仁義禮智之體具動而惻隱羞惡辭讓是非之端達其名義位置固不容相奪倫然而惟仁者為能推之而得其宜是義之所存者也惟仁者為能恭讓而有節文是禮之所存者也惟仁者為能知覺而不昧是智之所存者也此可見其兼能而貫通者矣是以孟子於仁統言之曰仁人心也亦猶在易乾坤四徳而統言乾元坤元也   勉齋黄氏曰道固莫大於仁義而孟子又曰惻隱之心仁也羞惡之心義也恭敬之心禮也是非之心智也向之二者分而為四又何也天固不外乎隂陽矣隂陽互分而為老少則為四矣隂陽互分而為老少金木水火之所以流行也木神則仁金神則義火神則禮水神則智五行既不外乎隂陽則五性亦不外乎仁義也嗟夫人禀五行隂陽之秀氣以生而具有仁義禮智之性所以與天地並立而為三也自其氣禀所昏物慾所汩則惻隱者變而為殘忍矣羞惡者變而為鄙賤矣恭敬者變而為傲慢矣是非者變而為昏愚矣如是則雖具人之形而亦何異於禽獸哉   北溪陳氏曰人性之有仁義禮智只是天地元亨利貞之理仁在天為元於時為春乃生物之始萬物於此方萌芽發露如仁之生生所以為衆善之長也禮在天為亨於時為夏萬物到此時一齊盛長衆美所㑹聚如經禮三百曲禮三千燦然文物之盛亦衆美所㑹聚也義在天為利於時為秋萬物到此時皆成遂各得其所如義斷制萬事亦各得其宜秋有肅殺氣義亦有嚴肅底意智在天為貞於時為冬萬物到此時皆歸根復命収斂都定了如智見得萬事是非都一定確然不可易便是貞固道理貞後又生元元又生亨亨又生利利又生貞只管如此去循環無端總而言之又只是一箇元蓋元是箇生意亨只是此生意之通利只是此生意之遂貞也只是此生意之藏此元所以兼通四徳故曰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乃統天謂統乎天則終始周流都是一箇元如仁兼統四者義禮智都是仁至其為四端則所謂惻隱一端亦貫通乎羞惡辭讓是非之端而為之統焉今即就四端不覺發動之初真情懇切時便自見惻隱貫通處故程子曰四徳之元猶五常之仁偏言則一事専言則包四者可謂示人親切萬世不易之論矣 問何謂義禮智都是仁曰仁者此心渾是天理流行到那禮儀三百威儀三千亦都渾是這天理流行到那義之裁斷千條萬緒各得其宜亦都渾是這天理流行到那智之分别萬事是非各定亦都渾是這天理流行 仁義禮智四者判作兩邊只是仁義兩箇如春夏秋冬四時分來只是隂陽兩箇春夏為陽秋冬為隂夏之通暢只是春之發生盛大處冬之斂藏只是秋之肅殺歸根處   潛室陳氏曰性是太極渾然之全體本不可以名字言但其中含具萬理而綱領之大者有四故命之曰仁義禮智孔門未甞備言至孟子始備言之茍但曰渾然本體則恐為無星之秤無寸之尺而終不足以曉天下於是别而言之界為四破而四端之説於是乎立孟子之言亦遡其情而逆知之耳仁義禮智既見得他界分分明又須知四者之中仁義是一箇對立底闗鍵蓋仁仁也而禮者則仁之著義義也而智者則義之藏猶春夏秋冬雖為四時然春夏皆陽之屬也秋冬皆隂之屬也故曰立天之道曰隂與陽立人之道曰仁與義是知天地之道不兩則不能以立故端有四而立之兩耳仁義雖對立而成兩然仁實通乎四者之中蓋偏言則一事専言則包四者故仁者仁之本禮者仁之節文義者仁之節制智者仁之分别猶春夏秋冬雖不同而同出於春春則春之生夏則春之長秋則春之収冬則春之藏也自四而兩自兩而一則統之有宗㑹之有元矣故曰五行一隂陽一太極是天地之理固然也仁包四端而智居四端之末者蓋冬者藏也所以終萬物而始萬物者也智有藏之義焉有終始之義焉是惻隱羞惡恭敬三者皆有可為之事而智則無事可為但分别其為是為非耳是以謂之藏也又惻隱羞惡恭敬皆是一面底道理而是非則有兩面既别其所是又别其所非終始萬物之象也故仁為四端之首而智則或終而或始猶元為四徳之長然元不生於元而生於貞蓋天地之化不翕聚則不能發散理固然也仁智交際之間乃萬化之機軸循環不窮脗合無間程子所謂隂陽無端動靜無始者此也   西山真氏曰人之為人所以與天地並立而為三者蓋形有大小之殊而理無大小之間故也理者何仁義禮智是也人之有是理者天與之也自天道而言則曰元亨利貞自人道而言則曰仁義禮智其實一而已人與天地本一無二而其所以異者天地無心而人有欲天地惟無心也是以於穆之命終古常新元而亨亨而利利而貞貞而又元一通一復循環而無間人之生也初皆全具此理惟其有形體之累則不能無物欲之私故當其惻隱之發而有以撓之則仁不能充矣當其羞惡之發而有以奪之則義不能充矣恭敬是非之發亦然此孟子所以惓惓扵充之一言也盖善端之發其始甚㣲亦猶隂陽之   氣兆於二至初皆眇然而未著也迨陽浸而長至于正月則天地之氣和而物皆發達矣隂浸而長至于七月則天地之氣肅而物皆収斂矣天地無心其生成萬物之理皆自㣲至著無一嵗不然者人能體天地之心以為心因其善端之發保養扶持去其所以害之者若火之然因而嘘之若泉之達因而導之則一念之惻隱可以澤百世一念之羞惡可以正萬民堯舜之仁湯武之義所以與天地同其大者以其能充之也   性理大全書卷三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三十七   性理九   仁義禮智信   程子曰仁者公也人此者也義者宜也權量輕重之極也禮者别也智者知也信者有此者也萬物皆有性此五常性也 仁義禮智信於性上要言此五事湏要分别出仁則固一一所以為仁惻隐則屬愛乃情也非性也恕者入仁之門而恕非仁也因其惻隠之心知其有仁惟四者有端而信無端只有不信更無信如東西南北已有定體更不用信若以東為西以南為北則有不可信如東即東西即西則無信 仁載此四事由行而宜之謂義履此之謂禮知此之謂智誠此之謂信 仁義禮智信五者性也仁者全體四者四支仁體也義宜也禮别也智知也信實也 凡有血氣之類皆具五常但不知充而已矣   張子曰仁不得義則不行不得禮則不立不得智則不知不得信則不能守此致一之道也   朱子曰在天只是陰陽五行在人得之只是剛柔五常之徳 或問仁義禮智性之四徳又添箇信字謂之五性如何曰信是誠實此四者實有是仁實有是義禮智皆然如五行之有土非土不足以載四者 仁只是一箇渾然天理義字如一横劍一利刃相似凡事物到前便兩分去胷中許多勞勞攘攘到此一齊割斷了君子義以為質義以為上義不食也義弗乘也精義入神以致用也此是義十分精熟用便見也禮者節文也智主含蔵分别有知覺無運用信是義理之全體本質不可得而分析者故明道言四端不言信 得此生意以有生然後有禮智義信以先後言之則仁為先以大小言之則仁為大 問䝉喻仁意思云義禮智信上著不得又湏見義禮智上上少不得方見得仁統五常之意今以樹為喻夫樹之根固有生氣然貫徹首尾豈可謂榦與枝花與葉無生氣也曰固然只如四時春為仁有箇生意在夏則見其有箇亨通意在秋則見其有箇成實意在冬則見其有箇貞固意在夏秋冬生意何嘗息本雖凋零生意則常存大抵天地間只一理隨其到處分許多名字出來四者於五行各有配惟信配土以見仁義禮智實有此理不是虚説又如乾四徳元最重其次貞亦重以明始終之義非元則無以生非貞則無以終非終則無以為始不始則不能成終矣如此循環無窮也 或問人之所以為性者五而獨舉仁義何也曰天地之所以生物者不過乎陰陽五行而五行實一陰陽也故人之所以為性者雖有仁義禮智信之殊然其曰仁義則其大端已舉矣葢以陰陽五行而言則木火皆陽金水皆陰而土無不在以性而言則禮者仁之餘知者義之歸而信亦無不在也 人禀五行之秀以生故木神曰仁則愛之理也而其發為惻隠火神曰禮則敬之理也而其發為恭遜金神曰義則宜之理也而其發為羞惡水神曰智則别之理也而其發為是非土神曰信則實有之理也而其發為忠信是皆天理之固然人心之所以為妙也 答袁機仲曰所論仁義禮智分屬五行四時葢天地之間一氣而已分陰分陽便是兩物故陽為仁而陰為義然陰陽又各分而為二故陽之初為木為春為仁陽之盛為火為夏為禮陰之初為金為秋為義陰之極為水為冬為智葢仁之惻隠方自中出而禮之恭敬則已盡發於外義之羞惡方自外入而智之是非則已全伏於中故其象類如此非是假合附㑹若能黙㑹於心便自可見元亨利貞其理亦然五行之中四者既各有所屬而土居中宫為四行之地四時之主在人則為信為真實之義而為四徳之地衆善之主也【五聲五色五臭五味五蔵五蟲其分倣此】葢天人一物内外一理一通貫徹初無間隔若不見得則雖生於天地間而不知所以為天地之理雖有人之形貌而亦不知其所以為人之理矣 程珙問論語多是説仁孟子却兼説仁義意者夫子説元氣孟子説陰陽仁恐是體義恐是用先生嘗曰孔孟之言有同有異固所當講然今且當理㑹何者為仁何者為義如何説箇仁義二字底道理大凡天之生物各付一性性非有物只是一箇道理之在我者耳故性之所以為體只是仁義禮智信五字天下道理不出於此韓文公云人之所以為性者五其説最為得之却為後世之言性者多雜所以將性字作知覺心意看了非聖賢所説性字本指也五者之中所謂信者是箇真實無妄底道理如仁義禮智皆真實而無妄者也故信字更不湏説只仁義禮智四字於中各有分别不可不辯葢仁則是箇温和慈愛底道理義則是箇斷制裁割底道理禮則是箇恭敬撙節底道理智則是箇分别是非底道理凡此四者具於人心是乃性之本體方其未發漠然無形象之可見及其發而為用則仁者為惻義者為羞惡禮者為恭敬智者為是非隨事發見各有苗脈不相殽亂所謂情也故孟子曰惻隠之心仁之端也羞惡之心義之端也恭敬之心禮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謂之端者猶有物在中而不可見必因其端緒發見於外然後可得而尋也葢一心之中仁義禮智各有界限而其性情體用又自各有分别湏是見得分明然後就此四者之中又自見得仁義兩字是箇大界限如天地造化四序流行而其實不過於一陰一陽而已於此見得分明然後就此又自見得仁字是箇生底意思通貫周流於四者之中仁固仁之本體也義則仁之斷制也禮則仁之節文也智則仁之分别也正如春之生氣貫徹四時春則生之生也夏則生之長也秋則生之收也冬則生之蔵也故程子謂四徳之元猶五常之仁偏言則一事專言則包四者正謂此也孔子只言仁以其専言者言之也故但言仁而仁義禮智皆在其中孟子兼言義以其偏言者言之也然亦不是於孔子所言之外添入一箇義字但於一理之中分别出來耳其又兼言禮智亦是如此葢禮又是仁之著智又是義之蔵而仁之一字未嘗不流行乎四者之中也若論體用亦有兩説葢以仁存於心而義形於外言之則曰仁人心也義人路也而以仁義相為體用若以仁對惻隠義對羞惡而言則就其一理之中又以未發已發相為體用若認得熟看得透則玲瓏穿穴縱横顚倒無處不通而日用之間行著習察無不是著工夫處矣曰孔門方説仁字則是列聖相傳到此方漸次説親切處爾夫子所以賢於堯舜於此亦可見其一端也或問仁義禮智信有本耶曰亦孝弟而已矣但以   愛親而言則為仁之本也其順乎親則為義之本也敬乎親則為禮之本也其知此者則為智之本其誠此者則為信之本也葢人之所以為五常百行之本無不在此孟子之論仁義禮智樂之實者正為是爾此其所以為至徳要道也歟   北溪陳氏曰仁者心之全徳兼統四者義禮智信無仁不得葢仁是心中箇生理常流行生生不息徹終始無間斷茍無這生理則心便死了其待人接賔恭敬何自而發必無所謂禮處事之際必不解裁制而無所謂義其於是非也亦頑然無所知覺而無所謂智既無是四者又烏有所謂實理哉就事物言父子有親便是仁君臣有義便是義夫婦有别便是禮長㓜有序便是智朋友有信便是信此是竪觀底意若横而觀之以仁言則所謂親義别序信皆莫非此心天理流行又是仁以義言則只那合當親合當義合當别合當序合當信底皆各當乎理之宜又是義以禮言則所以行乎親義别序信中之節文又是禮以智言則所以知是五者當然而不昩又是智以信言則所以實是五者誠然而不妄又是信若又錯而言之親親仁也所以愛親之誠則仁之仁也所以誎乎親則仁之義也所以温凊定省之節文則仁之禮也自良知無不知是愛則仁之智也所以為事親之實則仁之信也從兄義也所以愛兄之誠則義之仁也所以常敬在兄則義之義也所以徐行後長之節文則義之禮也自良知無不知是敬則義之智也所以為從兄之實則義之信也敬賔禮也所以懇惻於中則禮之仁也所以接待之宜則禮之義也所以周旋之節文則禮之禮也所以酬酢而不亂則禮之智也所以為敬賔之實則禮之信也察物智也是是非非之懇惻則智之仁也是是非非之得宜則智之義也是是非非之中節則智之禮也是是非非之一定則智之智也所以為是非之實則智之信也復言信也由乎天理之公則信之仁也發而皆天理之宜則信之義也出而中節則信之禮也所以有條而不紊則信之智也所以為是言之實則信之信也 仁義禮智信五者謂之五常亦謂之五性就造化上推原來只是五行之徳仁在五行為木之神在人性為仁義在五行為金之神在人性為義禮在五行為火之神在人性為禮智在五行為水之神在人性為智人性中只有仁義禮智四位却無信位如五行木位東金位西火位南水位北而土無定位只寄處於四位之中木屬春火屬夏金屬秋水屬冬土無專氣只分寄旺於四季之間四行無土便都無所該載猶仁義禮智無信便都不實了只仁義禮智之實理便是信信却易曉仁義禮智湏逐件看得分明乂要合聚看得脈絡都不亂 四者端緒日用間常常發見只是人看理不明故茫然不知得且如一事到面前便自有箇是有箇非湏是知得此便是智若是也不知非也不知便是心中頑愚無知覺了既知得是非已明便湏判斷只當如此做不當如彼做有可否從違便是義若要做此又不能割捨得彼只管半間不界便是心中頑鈍而無義既斷定了只如此做便看此事如何是太過如何是不及做得正中恰好有箇節文無過無不及此便是禮做事既得中更無些子私意夾雜其間便都純是天理流行此便是仁事做成了從頭至尾皆此心真實所為便是信此是從下説上去若從上説下來且如與箇賔客相接初問纔聞之便自有箇懇惻之心怛然動於中是仁此心既怛然動於中便肅然起敬去接見他是禮既接見畢便湏合作如何待輕重厚薄處之合宜便是義或輕或重或厚或薄明白一定是智從首至末皆真實是信此道理循環無端若見得熟則大用小用皆宜横説䜿説皆通 程子論心譬如榖種生之性便是仁此一語説得極親切只按此為凖去看更兼所謂仁是性愛是情及仁不可訓覺與公而以人體之故為仁等數語相叅照體認出來則主意不差而仁可得矣義就心上論則是心之裁制决斷處宜字乃裁斷後事裁斷當理然後得宜凡事到面前便湏有剖判是可是否文公謂義之在心如利刃然物來觸之便成兩片若可否都不能剖判便是此心頑鈍無義了且如有一人來邀我同出去便湏能剖判當出不當出若要出又不要出於中遲疑不能决斷更何義之有此等處湏是自㸔得破如韓文公以行而宜之之謂義則是就外面説成義外去了禮者天理之節文而人事之儀則朱子以此兩句對言之何也蓋天理只是人事中之理而具於心者也天理在中而著見於事人事在外而根於中天理其體而人事其用也儀謂容儀而形見於外者有粲然可象底意與文字相應則謂法則凖則是箇骨子所以存於中者乃確然不易底意與節字相應文而後儀節而後則必有天理之節文而後人人事之儀則禮者心之敬而天理之節文也心中有箇敬油然自生便是禮見於應接便自有箇節文節則無太過文則無不及如做事太質無文彩是失之不及末節繁文太盛是流於太過天理之節文乃其恰好處便是理合當如此更無太過更無不及當然而然便即是中智只是心中一箇知覺處知得是是非非恁地確定是智孟子謂知斯二者弗去是也知是知識弗去便是確定不易之意信在性只是四者都實底道理及發出來便為忠信之信由内面有此信故發出來方有忠信之信忠信只是一物而判作二者便是信之端緒是就外面應接事物發原處説   魯齊許氏曰五常性也天命之性性分中之所固有君臣父子夫婦長㓜朋友所行之道也率性之道職分之所當然   誠   程子曰無妄之謂誠不欺其次也【一本云李邦直云不欺之謂誠便以不欺為誠徐仲車云不息之謂誠中庸言至誠無息非以無息解誠也或以問先生先生遂云然】○勤以天為無妄動以人欲則妄矣無妄者至誠也至誠者天之道也 信不足以盡誠猶愛不足以盡仁閑邪則誠自存不是外面捉一箇誠將來存著 不誠則有累誠則無累 誠則無不敬未至於誠則敬然後誠 主一者謂之敬一者謂之誠 誠之為言實而已矣   張子曰誠則實也太虚者天之實也萬物取足於太虚人亦出於太虚太虚者心之實也 誠者虚中求出實   藍田吕氏曰誠者理之實然一而不可易者也 實理不二則其體無雜其體不雜則其行無間故至誠無息   上蔡謝氏曰誠是實理非專一也   朱子曰誠者實有此理 誠實理也亦誠慤也由漢以來専以誠慤言誠至程子乃以實理言後學皆棄誠慤之説不觀中庸亦有言實理為誠處亦有言誠慤為誠處不可只以實為誠而以誠慤為非誠也 問無妄之謂誠不欺其次也曰非無妄故能誠無妄便是誠無妄是四方八面都去得不欺猶是兩箇物事相對 無妄是兼天地萬物所同得底渾淪道理不欺是就一邉人身説 問無妄誠之道不欺則所以求誠否曰無妄者聖人也謂聖人為無妄則可謂聖人為不欺則不可又問此正所謂誠者天之道思誠者人之道否曰然無妄是自然之誠不欺是著力去做底 無妄自是我無妄故誠不欺者對物而言之故次之 上蔡云誠是實理不是専説是理後人便只於理上説不於心上説未是 問誠與信如何分曰誠是箇自然之實信是箇人所為之實中庸説誠者天之道也便是誠若誠之者人之道也便是信上是下不是誠是自然底實信是人做底實故曰誠者天之道這是聖人之信若衆人之信只可喚做信故信未可喚做誠誠是自然無妄之謂如水只是水火只是火仁徹底是仁義徹底是義 誠者實有之理自然如此忠信以人言之湏是人體出來方見得誠字以心之全體而言忠字以其應事接物而言此義理之本名也至曾子所言忠恕則是聖人之事故其忠與誠仁與恕得通言之 問性誠曰性是實誠是虚性是理底名誠是好處的名性譬如這扇子誠譬則這扇子做得好又曰五峯云誠者命之道乎中者性之道乎仁者心之道乎此語分得輕重虚實處却好某以為道字不若改做徳字更親切 問誠是體仁是用否曰理一也以其實有故謂之誠以其體言則有仁義理智之實以其用言則有惻隠羞惡恭敬是非之實故曰五常百行非誠非也葢無其實矣又安得有是名乎 問一心之謂誠盡心之謂忠其分如何又謂忠天道也其與盡心之義同否曰一心之謂誠專以體言盡心之謂忠是當體之用忠天道也對恕推己而言正指盡心之義 誠字在道則為實有之理在人則為實然之心而其維持主宰全在敬字今但實然用力於敬則日用工夫自然有總㑹處而道體之中名實異同先後本末皆不相礙若不以敬為事而徒曰誠則所謂誠者不知其將何所錯且五常百行無非可願雜然心目之間又将何所擇而可乎問誠敬二字如何看輔廣云先敬然後誠曰且莫理㑹先後敬是如何誠是如何廣曰敬是把捉工夫誠則到自然處曰敬也有把捉時也有自然時誠也有勉為誠時亦有自然誠時且説此二字義敬只是箇收歛畏懼不縱放誠只是箇朴直慤實不欺誑初時湏著如此不縱放不欺誑到得工夫到時則自然不縱放不欺誑矣 誠是不欺妄底意思敬是不放肆底意思 妄誕欺詐為不誠怠惰放肆為不敬此誠敬之别   勉齋黄氏曰無妄之謂誠不欺其次矣無妄便是誠者天之道不欺便是誠之者人之道 誠字也隨人看如説誠自不妄語入不妄語只是不欺裏面一路未及躬行底話假如天下雷行物與無妄天地這一副當道理與你都恁實剥剥地仁便實是仁義便實是義更無一㸃虚乂如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循環不已曷嘗有些子挫過今年冬至一陽來復明年冬至亦一陽來復這是真實無妄人體這實理便莫以欺偽存心所為不欺是外面為事裏面湏實是如此纔有七分為善更有兩三分為不善底意便是不實如顔子三月不違仁是三月間無不實三月之後未免有之即是有些不實便屏去了   北溪陳氏曰誠字後世都説差了到伊川方云無妄之謂誠字義始明至晦翁又增兩字曰真實無妄之謂誠道理分曉易明後世説至誠兩字動不動輒加諸人只成箇謙恭敬謹底意思不知誠者真實無妄之謂至誠乃是真實極至而無一毫之不盡惟聖人可以當之如何可容易以加諸人 誠字本就天道論維天之命於穆不已只是一箇誠天道流行自古及今無一毫之妄暑往則寒來日往則月來春生了便夏長秋殺了便冬蔵元亨利貞終始循環萬古常如此皆是真實道理為之主宰如天行一日一夜一周而又過一度與日月星辰之運行躔度萬古不差皆是誠實道理如此又就果木觀之甜者萬古甜苦者萬古苦靑者萬古常青白者萬古常白紅者萬古常紅紫者萬古常紫圓者萬古常圓缺者萬古常缺一花一葉文縷相等對萬古常然無一毫差錯便待人力十分安排撰造來終不相似都是真實道理自然而然此中庸所以謂其為物不貳其生物不測而五峯亦曰誠者命之道乎皆形容得親切就人論則只是這實理流行付與於人自然發見出來底未説到做工夫處且誠之一字不成受生之初便具這理到賦形之後未死之前這道理便無了在吾身日用常常流行發見但人之不察耳如孩提之童無不知愛親敬兄都是這實理發見出來乃良知良能不待安排又如乍見孺子將入井便有怵惕之心至行道乞人饑餓瀕死而蹴爾嗟來等食乃不屑就此皆是降秉彞真實道理自然發見出來雖極惡之人物慾昏蔽之甚及其稍息則良心之實自然發見終有不可殄滅者此皆天理自然流行真實處雖曰見於在人而亦天之道也及就人做工夫處論則又是慤實不欺之理是乃人事之當然此人之道也故存心全體慤實固誠也若一言之實亦誠也一行之實亦誠也 誠與信相對論則誠是自然信是用力誠是理信是心誠是天道信是人道誠是以命言信是以性言誠是以道言信是以徳言   西山真氏曰唐虞之時未有誠字舜典所謂允塞即誠之義也至伊尹告太甲乃曰神無常享享于克誠誠字始見於此   臨川呉氏曰誠者中之實也純乎天理之實為誠徇人欲則妄矣   忠信   程子曰盡己無歉為忠體物無違為信表裏之義也盡己為忠盡物為信極言之盡己者盡己之性也盡物者盡物之性也信者無偽而已於天性有所損益則為偽矣易無妄曰天下雷行物與無妄動以天理故也 忠信者以人言之要之則實理也   朱子曰盡己之謂忠盡物之謂信只是一理但忠是盡己信却是於人無所不盡猶曰忠信内外也 忠自裏靣發出信是就事上説忠是要盡自家這箇心信是要盡自家這箇道理 信者忠之驗忠只是盡己因見於事而為信又見得忠如此 忠信只是一事但自我而觀謂之忠自彼而觀謂之信此程子所以有盡己為忠盡物為信之論也 忠信只是一理自中心發出來便是忠著實便是信謂與人説話時説到底見得恁地了若説一半不肯盡説便是不忠有這事説這事無這事便説無便是信只是一箇理自其發於心謂之忠驗於事謂之信 問發己自盡為忠循物無違為信所謂發己莫是奮發自之意否循物無違未曉其義曰發己自盡但謂凡出於己者必自竭盡而不使其有茍簡不盡之意耳非奮發之謂也循物無違謂言語之發循其物之真實而無所背戾如大則言大小則言小言循於物而無所違耳   問明道云發己自盡為忠循物無違為信表裏之謂也又曰盡己之謂忠以實之謂信忠信内外也葢因其理之有定當其可而無違是之謂忠信忠信本無二致自其發於内而言之之謂忠自其因物應之之謂信故曰表裏之謂也明道以此釋曾子之言曰為人謀而不忠與朋友交而不信為人謀則謀在我是亦發於中之意與朋友交則朋友在外是亦遇事而應之之意明道論忠信内外大槩如此否南軒張氏曰盡於己為忠形於物為信忠信可以内外言亦可以體用言也要之形於物者即其盡於己者也玩程子之辭意義葢包涵矣   北溪陳氏曰忠信二字從古未有人解得分曉諸家説忠都只以事君不欺而言夫忠固能不欺而以不欺名忠則不可如此則忠之一字只事君方使得説信又只以不疑而言信固能不疑而以不疑解信則不可如此則所謂不疑者不疑何事説字骨不出直至程子曰盡已之謂忠以實之謂信方説得確定盡己是盡自家心裏面以所存主者而言湏是無一毫不盡方是忠如十分底話只説得七八分猶留兩三分便是不盡不得謂之忠以實是就言上説有話只據此實物説無便曰無有便曰有若以無為有以有為無便是不以實不得為之信忠信非判然二物從内面發出無一不盡是忠發出外來皆以實是信明道發得又明暢曰發已自盡為忠循物無違為信從己心中發出無一不盡是忠循物之實而言無些子違背他如是便曰是不與是底相背非便曰非不與非底相背便是信伊川説得簡要確實明道説得發越條暢信有就言上説是發言之實有就事上説是做事   之實有以實理言有以實心言 忠信兩字近誠字忠信只是實誠也只是實但誠是自然實的忠信是做工夫實底誠是就本然天賦真實道理上立字忠信是就人做工夫上立字 問忠信之信與五常之信如何分别曰五常之信以心之實理而言忠信之信以言之實理而言湏是逐一㸔得透徹古人言語有就忠信之信言者有就五常之信言者不可執一看若泥著則不通 聖人分上忠信便只是誠是天道賢人分上忠信只是思誠是人道 誠與忠信對則誠天道忠信人道忠與信對則忠天道信人道孔子云主忠信主與賔相對賔是外人出入無常主人是吾家之主常在這屋裏以忠信為吾心之主是心中常要忠信葢無時而不在是也心中所主者忠信則其中許多道理便都實在這裏若無忠信則一切道理都虚了主字下得極有力 忠信等字骨看得透則無往而不通如事君之忠亦只是盡己之心以事君為人謀之忠亦只是盡己之心以為人謀耳忠信是就人用工夫上立字大抵性中只有仁義   禮智四位萬善皆從此而生四位實為萬善之總括如忠信如孝弟等類皆在萬善之中孝弟便只是仁之實但到那事親事兄處方始目之曰孝弟忠信便只是五常實理之發但到那接物發言處方始名之曰忠信   忠恕   上蔡謝氏曰昔人有問明道先生云如何斯可謂之恕心明道曰充廣得去則為恕心如何是充廣得去底氣象曰天地變化草木蕃充廣不去時如何曰天地閉賢人隠察此可以見盡不盡矣 忠恕猶形影也無忠做恕不出來   河東侯氏曰無恕不見得忠無忠做不出恕來誠有是心之謂忠見於功用之謂恕   朱子曰主於内為忠見於外為恕忠是無一毫自欺處恕是稱物平施處 忠因恕見恕由忠出 忠只是一箇忠做出百千萬箇恕來 忠恕只是體用便是一箇物事猶形影要除一箇除不得若未曉且看過去却時復潛玩忠與恕不可相離一歩 忠是本根恕是枝葉非是别有枝葉乃是本根中發出枝葉枝葉即是本根 忠恕猶曰中庸不可偏舉 人謂盡己之謂忠盡物之謂恕盡己之謂忠固是盡物之謂恕則未盡推己之謂恕盡物之謂信 忠者天下大公之道恕所以行之也忠言其體天道也恕言其用人道也 維天之命於穆不已不其忠乎天地變化草木蕃不其恕乎 問忠恕之别曰猶形影也無忠則不能為恕矣 忠恕両字在聖人有聖人之用在學者有學者之用又曰就聖人身上説忠者天之天恕者天之人就學者身上説忠者人之天恕者人之人要之只是箇小徳川流大徳敦化意思 問程子言如心為恕如心之義如何曰萬物之心便如天地之心天下之心便如聖人之心天地之生萬物一箇物裏面便有一箇天地之心聖人於天下一箇人裏面便有一箇聖人之心聖人之心自然無所不到此便是乾道變化各正性命聖人之忠恕也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便是推己之心求到那物上賢者之忠恕也又曰恕只是推得去推不去底人只要理㑹自己不管别人别人底事便説不闗我事今如此人便為州為縣亦只理㑹自己百姓盡不管他直是推不去又問恕字恁地闊曰所以道一言而可以終身行之者其恕乎又曰也湏是忠無忠把甚麽推出來忠者盡己之心無少偽妄以其必於此而本焉故曰道之體恕者推己及物各得所欲以其必由是而之焉故曰道之用 問孔子言恕必兼忠如何對子貢只言恕曰不得忠時不成恕説恕時忠在裏面   南軒張氏曰忠體也恕用也體立而用未嘗不存其中用之所形體亦無乎不具也   北溪陳氏曰忠信是以忠對信而論忠恕又是以忠對恕而論伊川謂盡己之謂忠推己之謂恕忠是就心説是盡己之心無不真實者恕是就待人接物處説只是推己心之所真實者以及人物而已字義中心為忠是盡己之中心無不實故為忠如心為恕是推己心以及人要如己心之所欲者便是恕夫子謂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只是就一邉論其實不止是勿施己所不欲者凡己之所欲者湏要施於人方可如己欲孝人亦欲孝己欲弟人亦欲弟必推己之所欲孝欲弟者以及人使人亦得以遂其欲孝欲弟之心己欲立人亦欲立己欲達人亦欲達必推己之所欲立欲達者以及人使人亦得以遂其欲立欲達之心便是恕只是己心流底去到那那而已然恕道理甚大在士人只一門之内應接無㡬其所推者有限就有位者而言則所推者大而所及者甚廣茍中天下而立則其所推者愈大如吾欲以天下養其親却使天下之人父母凍餓不得以遂其孝吾欲長吾長㓜吾㓜却使天下之人兄弟妻子離㪚不得以安其處吾欲享四海之富却使海内困窮無告者不得以遂其生生之樂如此便是全不推己便是不恕 大槩忠恕只是一物就中截作兩片則為二物上蔡謂忠恕猶形影説得好葢存諸中者既忠則發出外來便是恕應事接物不恕則在我者必不十分真實故發出忠底心便是恕底事做成恕底事便是忠底心 有天地之忠恕至誠無息而萬物各得其所是也有聖人之忠恕吾道一以貫之是也有學者之忠恕己所不欲勿論於人是也皆理一而分殊 聖人本無私意此心豁然大公物來而順應何待於推學者未免有私意錮於其中視物未能無爾汝之間湏是用力推去方能及到那物上既推得去則亦豁然大公矣所以子貢問一言可以終身行之者其恕乎葢學者湏是著力推己以及物則私意無所容而仁可得矣自漢以來恕字義甚不明至有謂善恕己量主者   而范忠宣公亦謂以恕己之心恕人不知恕之一字就己上著不得據他説恕字只是箇饒人底意思如此則是己有過且自恕己人有過又并恕人是相率為不肖之歸豈古人推己如心之義乎故忠宣公謂以責人之心責己一句説得是以恕己之心恕人一句説得不是其所謂恕恰似今人説且恕不輕之意字義不明為害非輕   西山真氏曰忠之為義先儒以為中心釋之又以盡己言之葢本諸心而無偽者忠也發乎已而必盡者亦忠也然未有本諸心而不盡於己盡乎己而不本諸心者其亦一而已爾聖賢之言忠不顓於事君也為人謀必忠也於朋友必告告也事親必忠養也至於以善教人以利教民無適而非忠也平居有一之可媿而能盡忠其君無是道也恕者如心之謂非寛厚之謂也如我能為善亦欲他人如我之善我無惡亦欲人如我之無惡我欲立亦欲人之立我欲達亦欲人之達大槩是視人如己推己及物之謂 忠者盡己之心也恕者推己之心以及人也忠盡乎内者也恕形於外者也己之心既無一毫之不盡則形之於外亦無一毫之不當【如事親當孝事兄當悌處朋友當信事事物物各盡其所以當然之理以處之即是恕也】有忠而後有恕忠者形也恕者影也【如有形而後有影也】在聖人則曰誠在學者則曰忠誠是自然而然忠是湏用著力在聖人則不必言恕在學者則當言恕葢聖人不待乎推學者先盡己而後能及人故有待乎推也然學若能於忠恕二字上著力於盡己盡人之間無不極其至久之亦可以到至誠地位恭敬   程子曰發於外者謂之恭有諸中者謂之敬   朱子嘗因言恭敬二字如忠信或云敬主於中者也恭發於外者也曰凡言發於外比似主於中者較大葢必充積盛滿而後發於外則發於外者豈不如主於中者然主於中者却是本不可不知 恭主容敬主事有事著心做不易其心而為之是敬恭形於外敬主於中自誠身而言則恭較緊自行事而言則敬為切初學則不如敬之切成徳則不如恭之安敬是主   事然專言則又如修己以敬敬以直内只偏言是主事恭是容貌上説 問恭敬二字恭在外工夫猶淺敬在内工夫大段細宻曰二字不可以深淺論恭敬猶忠信兩字問恭即是敬之發見曰本領雖在敬上若論那大處恭反大於敬若不是裏靣積盛無縁發出來做得恭 問恭敬二字語孟之言多矣如敬而無失與人恭而有禮居處恭執事敬行已也恭事上也敬責難於君謂之恭陳善閉邪謂之敬伊川先生言發於外者謂之恭有諸中者謂之敬葢恭敬只一理曰恭主容敬主事自學者而言則恭不如敬之力自成徳而言則敬不如恭之安 問恭與敬如何曰恭是主容貌而言【貌曰恭手容恭】敬是主事而言【執事敬事思敬】問敬如何是主事而言曰而今做一件事湏是專心在上面方得不道是不好事而今若讀論語心又在孟子上如何理㑹得若做這一件事心又在那事永做不得又曰敬是畏底意思又曰敬是就心上説恭是對人而言又曰若有事時則此心便即專在這一事上無事則此心湛然又曰恭是謹敬是畏荘是嚴嚴威儼恪非所以事親是荘於這處使不得若以臨下則湏是荘臨之以荘則敬不荘以蒞之則民不敬人常恭敬則心常光明   北溪陳氏曰恭有嚴底意敬字較實 身體嚴整容貎端荘此是恭底意但恭是敬之見於外者敬是恭之存於中者敬與恭不是二物如形影然未有内無敬而外能恭者亦未有外能恭而内無敬者此與忠信忠恕相闗一般 坐如尸立如齊便是敬之容正其衣冠尊其瞻視儼然人望而畏之便是恭之容敬工夫細宻恭氣象闊大且如恭敬古人皆如此著力如堯之欽明舜之温恭湯之聖敬日躋文王之緝熈敬止都是如此做工夫 誠與敬字不相闗恭與敬字却相闗   性理大全書卷三十七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三十八   道統   朱子曰道之在天下者未嘗亡惟其託於人者或絶或續故其行扵世者有眀有晦是皆天命之所爲非人智力之所能及也夫天髙地下而二氣五行紛紜錯糅升降往來於其間其造化發育品物散殊莫不有固然之理而其最大者則仁義禮智之性君臣父子昆弟夫婦朋友之倫是已而其周流充塞無所虧間夫豈以古今治亂爲存亡者哉然氣之運也則有醇漓判合之不齊人之稟也則有清濁昏眀之或異是以道之所以託於人而行於世者惟天所畀乃得與焉河圗出而八卦畫洛書呈而九疇叙而孔子於斯文之興喪亦未嘗不推之扵天自周衰孟軻氏沒而此道之傳不屬至宋受命五星集奎開文眀之運而周子出焉不由師傳黙契道體建圗屬書根極領要當時見而知之有程氏者遂擴大而推明之而周公孔子孟氏之傳煥然復眀於時非天所畀其孰能與於此 天不生仲尼萬古如長夜唐子西嘗於一郵亭梁間見此語蔡季通云天先生伏羲堯舜文王後不生孔子亦不得後又不生孟子亦不得二千年後又不生二程亦不得此道更前後聖賢其説始備自堯舜以下若不生箇孔子後人去何處討分曉孔子後若無箇孟子也未有分曉孟子後數千載乃始得程先生兄弟發明此理今㸔來漢唐以下諸儒説道理見在史策者直是説夢只有箇韓文公依稀説得畧似耳 自鄒孟氏沒而聖人之道不傳世俗所謂儒者之學内則局於章句文詞之習外則雜於老子釋氏之言而其所以脩己治人者遂一出於私智人爲之鑿淺陋乖離莫適主統使其君之徳不得比於三代之隆民之俗不得躋扵三代之盛若是者盖已千有餘年於今矣濓溪周子奮乎百世之下乃始深探聖賢之奥疏觀造化之原而獨心得之立象著書闡發幽秘詞義雖約而天人性命之微脩己治人之要莫不畢舉河南兩程先生既親見之而得其傳於是其學遂行於世士之講於其説者始得以脱於俗學之陋異端之惑而其所以脩己治人之意亦往往有能卓然不惑於世俗利害之私而慨然有志於堯舜其君民者盖三先生者其有功於當世於是爲不小矣   勉齋黄氏曰道原於天具於人心著於事物載於方策眀而行之存乎其人聖賢迭興體道經世三綱既正九疇既叙則安且治聖賢不作道術分裂邪説誣民充塞仁義則危且亂世之有聖賢其所闗繫者甚大生而榮死而哀秉彛好徳之良心所不能自已也堯舜禹湯文武周公生而道始行孔子孟子生而道始明孔孟之道周程張子繼之周程張子之道文公朱先生又繼之此道綂之傳歴萬世而可考也 有太極而隂陽分有隂陽而五行具太極二五妙合而人物生賦於人者秀而靈精氣凝而爲形魂魄交而爲神五常具而爲性感於物而爲情措諸用而爲事物之生也雖偏且塞而亦莫非太極二五之所爲此道原之出於天者然也聖人者又得其秀之秀而最靈者焉於是繼天立極而得道綂之傳故能叅天地贊化育而統理人倫使人各遂其生各全其性者其所以發明道統以示天下後世者皆可考也堯之命舜則曰允執厥中中者無所偏倚無過不及之名也存諸心而無偏倚措之事而無過不及則合乎太極矣此堯之得於天者舜之得統於堯也舜之命禹則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舜因堯之命而推其所以執中之由以爲人心形氣之私也道心性命之正也精以察之一以守之則道心爲主而人心聽命焉則存之心措之事信能執其中曰精曰一此又舜之得統於堯禹之得統於舜者也其在成湯則曰以義制事以禮制心此又因堯之中舜之精一而推其制之之法制心以禮制事以義則道心常存而中可執矣曰禮曰義此又湯之得統於禹者也其在文王則曰不顯亦臨無射亦保此湯之以禮制心也不聞亦式不諫亦入此湯之以義制事也此文王之得統於湯者也其在武王受丹書之戒則曰敬勝怠者吉義勝欲者從周公繫易爻之辭曰敬以直内義以方外曰敬者文王之所以制心也曰義者文王之所以制事也此武王周公之得統於文王者也至於夫子則曰博學於文約之以禮又曰文行忠信又曰克己復禮其著之大學曰格物致知誠意正心脩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亦無非數聖人制心制事之意焉此又孔子得統於周公者也顔子得於博文約禮克己復禮之言曾子得之大學之義故其親受道統之傳者如此至於子思則先之以戒懼謹獨次之以知仁勇而終之以誠至於孟子則先之以求放心而次之以集義終之以擴充此又孟子得統於子思者然也及至周子則以誠爲本以欲爲戒此又周子繼孔孟不傳之緒者也至二程子則曰涵養湏用敬進學則在致知又曰非眀則動無所之非動則明無所用而爲四箴以著克己之義焉此二程得統於周子者也先師文公之學見之四書而其要則尤以大學爲入道之序盖持敬也自格物致知誠意正心脩身而見於齊家治國平天下外有以極其規模之大而内有以盡其節目之詳此又先師之得其統於二程者也聖賢相傳埀世立教粲然明白若天之埀象昭昭然而不可易也故嘗撮其要指而明之居敬以立其本窮理以致其知克己以滅其私存誠以致其實以是四者而存諸心則千聖萬賢所以傳道而教人者不越乎此矣   北溪陳氏曰粤自羲皇作易首闡渾淪神農黄帝相與繼天立極而宗統之傳有自來矣堯舜禹湯文武更相授受中天地爲三綱五常之主臯陶伊傅周召又相與輔相施諸天下爲文明之治孔子不得行道之任乃集羣聖之法作六經爲萬世師而囬參伋軻實傳之上下數千年無二説也軻之後失其傳天下騖於俗學葢千數百餘年昏昏冥冥醉生夢死不自覺也及濓溪先生與河南二程先生卓然以先知先覺之資相繼而出濓溪不由師傳獨得於天提綱啟鑰其妙具在太極一圗而通書四十章又以發圗之所未盡上與羲皇之易相表裏而下以振孔孟不傳之墜緒所謂再闢渾淪二程親受其旨又從而光大之故天理之微人倫之著事物之衆鬼神之幽與凢造道入徳之方脩己治人之術莫不秩然有條理備見於易傳遺書使斯世之英才志士得以探討服行而不失其所歸河洛之間斯文洋洋與洙泗並聞而知者有朱文公又即其遺言遺旨益精明而瑩白之上以達羣聖之心下以統百家而㑹於一葢所謂集諸儒之大成而嗣周程之嫡統粹乎洙泗濓洛之淵源者也   果齋李氏曰太極之妙立乎形氣未具之先而行乎氣形已具之内葢造化之樞紐品彚之根柢也人之生也全而得之其體則有仁義禮智之性其用則有惻隱羞惡辭讓是非之情而心兼統焉以之應事接物莫不各有當然之則而自不容己者是則所謂道也斯道也無物不有大而至於天地之運小而至於一塵之微不能外也無時不然逺而至於古今之變近而至於一息之頃不能違也分而言之一物各具一太極也合而言之萬物體統一太極也是故自一而萬則體統燦然而不可亂自萬而一則根本渾然而未嘗離體用一源也隱顯無間也朱子之道之至其與太極爲一者歟葢自夫子設教洙泗以博文約禮授學者顔子子思孟子相與共守之未嘗失墜其後正學失傳士各以意爲學其務於該洽者既以聞見積累自矜而流於泛濫駁雜之歸其溺於徑約者又謂不立文字可以識心見性而䧟於曠蕩空虚之域寥寥千載而後周程張子出焉歴時未久浸失其真朱子出而後合伊洛之正傳紹鄒魯之墜緒前賢後賢之道該徧全體其亦可謂盛矣葢古者易更三古而混於八索詩書煩亂禮樂散亡而莫克正也夫子從而正之贊之定之刪之又作春秋六經始偹以爲萬世道徳之宗主秦火之餘六經既已爛脱諸儒各以己見妄穿鑿爲説未嘗有知道者也周程張子其道眀矣然於經言未暇釐正一時從游之士或殊其旨遁而入於異端者有矣朱子於是考訂訛謬探索深微總裁大典勒成一家之言仰包純古之載籍下採近世之文獻集其大成以定萬世之法然後斯道大明如日中天有目者皆可觀也夫子之經得先生而正夫子之道得先生而明起斯文於將墜覺來裔於無窮雖與天壤俱敝可也後世雖有作者其不可及也夫   西山眞氏曰道之大原出於天其用在天下其傳在聖賢此子思子之中庸所以有性道教之别也葢性者智愚所同得道者古今所共由而明道闡教以覺斯人則非聖賢莫能與故自堯舜至於孔子率五百嵗而聖人出孔子既沒曾子子思與孟軻氏復先後而推明之百有餘年之間一聖三賢更相授受然後堯舜禹湯文武周公之所以開天常立人紀者粲然昭陳埀示㒺極然則天之生聖賢也夫豈偶然哉不幸戰國嬴秦以後學術渙散無所統盟雖以董相韓文公之賢相望於漢唐而於淵源之正體用之全猶有未究其極者故僅能著衛道之功於一時而無以任傳道之責於萬世迨至我宋大儒繼出以主張斯文爲己任葢孔孟之道至周子而復明周子之道至二程子而益明二程之道至朱子而大明其視曾子子思鄒孟氏之傳若合符節豈人之所能爲也哉天也   臨川吴氏曰道之大原出於天羲農黄帝繼天立極是謂三皇道統之實始於此黄帝而後少皥顓帝髙辛繼之通堯舜謂之五帝堯舜禹臯君臣也而並生唐虞之際所以爲盛也成湯伊尹生於商之初興而傅説生於商之中世文武周召生扵周之盛際而孔子生扵周之既衰夫子以來始不得位而聖人之道不行扵是始教授弟子而惟顔曾得其顔子早死曽子之子思子思之孟子孟子沒而不得其焉至周子始有以接乎孟子之扵千載之下二程子則師扵周子而其學後又有朱子集周程之大成是皆得夫道統之者也聖賢繼作前後相承吾道正脉賴以不墜   聖賢   總論   程子曰氣化之在人與在天一也聖人扵其間有功用而已 問楊子云觀乎天地則見聖人曰不然觀乎聖人則見天地 聖人即天地也天地中善惡一切函容覆載故聖人之志止欲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懷之 聖人天地之用也 聖人之心如天地之造化生養萬物而不尸其功應物而見於彼復何存於此乎 聖人一言即全體用不期然而然也 因是人有可喜則喜之聖人之心本無喜也因是人有可怒則怒之聖人之心本無怒也 聖人之徳無所不盛古之稱聖人者自其尤盛而言之尤盛者見於於遇也而或以爲聖人有能有不能非知聖人者也惟聖人善通變 一行豈所以名聖人至於聖則   自不可見何嘗道聖人孝聖人亷 聖人濟物之心無窮而力或有所不及 聖人之責人也常緩便見只欲事正無顯人過惡之意 聖人無優劣有則非聖人也 凡人有己必用才聖人忘己何才之足言聖人責已感處多責人應處少 聖人之心未嘗   有志亦無不在盖其道合内外體萬物 聖人之心雖當憂勞未嘗不安靜其在安靜亦有至憂而未嘗勞也 元氣㑹則生賢聖 體道少能體即賢盡能體即聖 人多昏其心聖賢則去其昏 或曰賢聖氣象何自而見之曰姑以其言觀之亦可也 聖賢之處世莫不於大同之中有不同焉不能大同者是亂常拂理而已不能不同者是隨俗習汚而已 學者必識聖賢之體聖人猶化工也賢人猶巧工也翦綵以爲花設色以畫之非不宛然肖之而欲觀生意之自然則無之也 聖人愈自卑而道自高賢人不髙則道不尊聖賢之分也 合天人通義命此大賢以上事 或謂賢者好貧賤而惡富貴是反人之情也所以異於人者以守義安命焉耳   張子曰賢人當爲天下知聖人當受命雖不受知不受命然爲聖爲賢乃吾性分當勉爾 洪鐘未嘗有聲由扣乃有聲聖人未嘗有知由問乃有知或謂聖人無知則當不問之時其猶木石乎曰有不知則有知無不知則無知故曰聖人未嘗有知由問乃有知也聖人無私無我故功髙天下而無一介累於其心葢有一介存焉未免乎私己也   五峰胡氏曰聖人之應事也如水由於地中未有可止而不止可行而不行者也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者大賢之分也達則兼善天下窮則兼善萬世者聖人之分也   朱子曰聖人萬善皆備有一毫之失此不足爲聖人聖人不知己是聖人 問聖人憂世覺民之心終其身至死而不忘耶抑當憂世覺民非其時此意亦常在懷但不戚戚發露也若終其身常不忘則不見聖人胸中休休焉和樂處若時或恬然不戚戚發露則又不見聖人於斯人其心相闗甚切處若憂世之心與和樂之心並行而不悖則二者氣象又爲如何曰聖人之心樂天知命者其常也憂世之心則有感而後見爾 聖賢之心正大光明洞然四達故能春生秋殺過化存神而莫知爲之者學者湏識得此氣象而求之庶無差失若如世俗常情支離巧曲瞻前顧後之不暇則又安能有此等氣象   魯齋許氏曰聖人以中道公道應物而已無我無人無作爲以天下才治天下事應之而已但精微之理聖人之能事也 天運時刻不暫停聖人明睿所照見於無形非常人智慮所及者 先賢言語皆格言然亦有一時一事有爲而言者故或不可爲後世法或行之便生弊唯聖人言語萬世無弊雖有爲而言皆可通行無弊   孔子   周子曰道徳高厚教化無窮實與天地㕘而四時同其惟孔子乎   程子曰孔子之道著見於行如鄉黨之所載者自誠而眀也   朱子曰孔子天地間甚事不理㑹過若非許大精神亦吞許多不得 問孔子不是不欲仕只是時未可仕曰聖人無求仕之義君不見用只得且恁地做 問孔子當衰周時可以有爲否曰聖人無有不可爲之事只恐權柄不入手若得權柄在手則兵隨印轉將逐符行近温左氏傳見定哀時煞有可做的事問固是聖人無不可爲之事聖人有不可爲之時否曰便是聖人無不可爲之時若時節變了聖人又自處之不同又問孔子當衰周豈不知時君必不能用已曰聖人却無此心豈有逆料人君能用我與否到得後來說吾不復夢見周公與鳳鳥不至河不出圗吾已矣夫時聖人亦自知其不可爲矣但不知此等話是幾時說據陳恒弑其君孔子沐浴而朝請討之時是獲麟之年那時聖人猶欲有爲也 問看聖人汲汲皇皇不肯沒身逃世只是急扵救世不能廢君臣之義至於可與不可臨時依舊裁之以義曰固是但未湏說急於救世自不可不仕又問若據危邦不入亂邦不居有道則見無道則隠等語却似長沮桀溺之徒做得是曰此爲學者言之聖人做作又自不同又問聖人亦明知世之不可爲否曰也不是明知不可但天下無不可爲之時茍可以仕則仕至不可處便止   東萊呂氏曰禹稷思天下饑溺由己饑溺孔子歴聘諸國以至誨人不倦皆是合當做事自古聖人之於天下皆如此   顔子   程子曰聖人之徳行固不可得而名狀若顔子底一箇氣象吾曹亦心知之欲學聖人且湏學顔子 學者要學得不錯湏是學顔子有凖的 問顔子如何學孔子到此深䆳曰顔子所以大過人者只是得一善則拳拳服膺與能屢空耳 問顔子勇乎曰孰勇於顔子觀其言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爲者亦若是孰勇於顔子如有若無實若虚犯而不校之類抑可謂大勇矣 孔子弟子少有㑹問者只顔子能問又却終日如愚 顔子作得禹稷湯武事功若徳則别論 問陋巷貧賤之人亦有以自樂何獨顔子曰貧賤而在陋巷俄然處富貴則失其本心者衆矣顔子簞瓢由是萬鐘由是 問顔子得淳和之氣何故天曰衰周天地和氣有限養得仲尼已是多也   張子曰顔子知當至而至焉故見其進也不極善則不處焉故未見其止也知必至者如志於道致廣大極髙明此則儘逺大所處則直是精約極善者湏以中道方謂極善盖過則便非善不及亦非善此極善是顔子所求也所以瞻之在前忽焉在後夫子高逺處又要求精約處又要至顔子之分必是入神處又未能精義處又未至然顔子雅意則直要做聖人 學不能推究事理只是心麤至如顔子未至於聖人處猶是心麤   問顔子初時只是天資明睿而學力精敏於聖人之言皆深曉黙識未是於天下之理廓然無所不通至於所謂卓爾之地乃是廓然貫通而知之至極與聖人生知意味相似矣不審是否朱子曰是如此 問顔子之學莫是先於性情上着工夫否曰然 問顔子比湯如何曰顔子只據見在事業未必及湯使其成就則湯又不得比顔子前軰說禹與顔子雖是同道禹比顔子又粗些顔子比孟子則孟子當粗㸔磨稜合縫猶有未盡處問先生舊云顔子優於湯武如何見得曰這般處說不得據自㸔覺得顔子渾渾無㾗迹   南軒張氏曰顔子之所至亞於聖人孔門高弟莫得而班焉及考魯論師友之所稱有曰不遷怒不貳過而已有曰以能問於不能以多問於寡有若無實若虚犯而不校而已自學者觀之疑若近而易識然而顔子之所以善學聖人者實在乎此則聖門之學其大略亦可見矣   問張子云顔子未到聖人處猶是心粗如何潛室陳氏曰聖人心如百分秤體統光明查滓渾化故分毫處皆照顔子未到查滓渾化地位猶未免有暗處故謂之心粗   曾子   程子曰曾子傳聖人學其徳後來不可測安知其不至聖人如言吾得正而斃且休理㑹文字只㸔他氣象極好被他所見處大後人雖有好言語只被氣象卑終不類道 曾子傳聖人道只是一箇誠篤語曰參也魯如聖人之門子游子夏之言語子貢子張之才辯聦明者甚多卒傳聖人之道者乃質魯之人人只要一箇誠實聖人說忠信處甚多曾子孔子在時甚少後來所學不可測且易簀之事非大賢以上作不得曽子之後有子思便可見 曾子易簀之際志於正而已矣無所慮也與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得天下不爲者同心   朱子曰曾子之爲人敦厚質實而其學專以躬行爲主故其真積力久而得以聞乎一以貫之之妙然其所以自守而終身者則固未嘗離乎孝敬信讓之規而其制行立身又專以輕富貴守貧賤不求人知爲大是以從之游者所聞雖或甚淺亦不失爲謹厚脩潔之人所記雖或甚疎亦必有以切於日用躬行之實曾子說話盛水不漏 曾子父子相反參合下不   曾見得只從日用間應事接物上積累做去及至透徹那小處都是自家的了㸃當下見得甚高做處却又欠闕 曾子之學大抵力行之意多   子思   山楊氏曰孔子殁羣弟子離散分處諸侯之國雖各以所聞授弟子然得其傳者葢寡故子夏之後有田子方子方之後爲莊周其去本寖逺矣獨曾子之後子思孟子之傳得其宗子思之學中庸是也   朱子曰曾子大抵偏於剛毅這終是有立脚處所以其他日諸子皆無傳惟曾子獨得其傳到子思也恁地剛毅孟子也恁地剛毅惟是有這般人方始凑合得著惟是這剛毅等人方始立得定子思别無可考只孟子所稱如摽使者出諸大門之外北靣再拜稽首而不受如云事之云乎豈曰友之云乎之類這是甚麽様剛毅   孟子   程子曰孟子言己志有徳之言也論聖人之事造道之言也   張子曰孟子於聖人猶是麤者   山楊氏曰道之不行久矣自周衰以來處士横議儒墨異同之辨起而是非相勝非一日也孟子以睿智剛明之材出於道學陵夷之後非堯舜之道不陳於王前非孔子之行不行於身思以道援天下紹復先王之令緒其自任可謂至矣當是之時人不知存亡之理恃强威弱挾衆暴寡以謂久安之勢在此而已夫由其道則七十里而興不由其道雖天下而亡古今之常理也彼方恃强挾衆而驟以仁義之言誘之動逆其所順則不悟其理者宜其迂闊而不足用也故轍環於齊魯晉宋之郊而道終不行亦其勢然矣雖膏澤不下於民其志不施於事業而世之賴其力亦豈鮮哉方世衰道微使儒墨之辨息而姦言詖行不得逞其志無君無父之教不行於天下而民免於禽獸則其爲功非小矣古人謂孟子之功不在禹下亦足爲知言也   和靖尹氏曰趙岐謂孟子通五經尤長於詩書岐未爲知孟子者某謂孟子精通於易孟子踐履處皆是易也試讀易一遍然後㸔孟子便見楊子謂孟子知言之要知徳之奥非茍知之亦允蹈之此最善論孟子者   五峰胡氏曰孟子生世之大弊承道之至衰藴經綸之大業進退辭受執極而不變用極而不亂屹然獨立於横流使天下後世曉然知强大威力之不可用士所以立身大夫所以立家諸侯所以立國天王所以保天下必本諸仁義也偉哉 孟子云萬物皆偹於我矣反身而誠樂莫大焉自孟子而後天下之人能立身建功就事者其言其行豈不皆有合於道然求如孟子知性者不可得也   朱子曰孟子比之孔門原憲謹守必不似他然他不足以及人不足以任道孟子便擔當得事孟子不甚細膩如大匠把得䋲墨定千門萬户自在 荅林擇之曰近略整頓孟子說見得此老直是把得定但常放教到極險處方與一斡轉斡轉後便見天理人欲直是判然非有命世之才見道極分明不能如此然亦只此便是英氣害事處便是才高無可依據處學者亦不可不知也 問孟子露其才盖亦時然而已豈孟子亦有戰國之習否曰亦是戰國之習如三代人物自是一般氣象左氏所載春秋人物又是一般氣象戰國人物又是一般氣象 答呂伯恭曰如孟子論愛牛制産本末雖殊然亦聲其說於立談之間大抵聖賢之言隨機應物初無理事精粗之别其所以格君心者自其精神力量有感動人處非爲恐彼逆疑吾說之迂而姑論無事之理以嘗試之也若必如此則便是世俗較計利害之私何處更有聖賢氣象耶   南軒張氏曰孟子在戰國多眷眷於齊宣王其去也又遲遲而不去只爲齊宣王有好善之資難爲棄之耳   程子曰仲尼元氣也顔子春生也孟子并秋殺盡見仲尼無所不包顔子示不違如愚之學於後世有自然之和氣不言而化者也孟子則露其才時然而已仲尼天地也顔子和風慶雲也孟子㤗山巖巖之氣象也觀其言皆可以見之矣仲尼無迹顔子微有迹孟子其迹著【以下論孔顔曾思孟】 孔子儘是明快人顔子豈弟孟子儘雄辯 或謂孔子尊周孟子欲齊王行王政何也曰譬如一樹有可栽培之理則栽培之不然湏種聖賢何心視天命之改與未改爾 魯衛齊梁之君不足與有爲孔孟非不知也然自任以道則無不可爲者也 孔子爲宰則爲宰爲陪臣則爲陪臣皆能發明大道孟子必得賔師之位然後能明其道猶之有許大形象然後爲㤗山許多水然後爲海以此未及孔子 孔子沒曾子之道日益光大孔子之道者曾子而已曾子之子思子思之孟子孟子死不得其至孟子而聖人之道益尊 孔孟之分只是要别箇聖人賢人如孟子若爲孔子事業則儘做得只是難似聖人譬如翦綵以爲花花則無不似處只是無他造化功綏斯來動斯和此是不可及處仲尼聖人其道大當定哀之時人莫不尊之後弟   子各以其所學行異端遂起至孟子時不得不辨也問使孔孟同時將與孔子並駕其説于天下耶將   學孔子耶曰安能並駕雖顔子亦未達一間耳顔孟雖無大優劣觀其立言孟子終未及顔子 顔子黙識曽子篤信得聖人之道者二人也 顔回在陋巷淡然進徳其聲氣若不可聞者有孔子在焉若孟子安得不以行道爲己任哉 孟子有功於道爲萬世之師其才雄只見雄才便是不及孔子處人湏當學顔子便入聖人氣象 孟子之於道若温淳淵懿未有如顔子者於聖人幾矣後世謂之亞聖容有取焉顔子具體顧微耳在充之而已孟子生而大全顧   未粹耳在養之而已 人有顔子之徳則有孟子之事功孟子之事功與禹稷並 傳經爲難如聖人之後纔百年傳之己差聖人之學若非子思孟子則幾乎息矣道何嘗息只是人不由之道非亡也幽厲不由也   上蔡謝氏曰孔子曰天之將喪斯文也後死者不得與於斯文也天之未喪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於天之將喪斯文下便言後死者不得與於斯文則是文之興喪在孔子與天爲一矣葢聖人徳盛與天爲一出此等語自不覺耳孟子地位未能到此故曰天未欲平治天下也如欲平治天下當今之世舎我其誰聽天所命未能合一 孔子曰事君盡禮人以爲謟當時諸國君相怎生當得他聖人恁地禮數是他只管行禮又不與你計較長短與上夫夫言便誾誾如也與下大夫言便侃侃如也冕者瞽者見之便作過之便趨葢其徳全盛自然到此不是勉强做出來氣象與孟子渾别孟子說大人則藐之勿視其巍巍然猶自㕘較彼我未有合一底氣象 人之氣禀不同顔子似弱孟子似强顔子具體而微所謂具體者合下來有恁地氣象但未彰著耳㣲如易知㣲知彰㣲顯闡幽之微孟子强勇以身任道後車數十乘從者數百人所至王侯分庭抗禮壁立萬仞誰敢正覷著非孟子恁地手脚也撑拄此事不去雖然猶有大底氣象未能消磨得盡不然藐大人等語言不說出來所以見他未至聖人地位 顔子充擴其學孟子能爲其大孟子之才甚高顔子之學粹羙   或問古來誰好學和靖尹氏曰惟孔子好學曰孔子猶好學乎曰孔子言我非生而知之好古敏以求之又言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學也豈不是惟孔子好學孔子又非妄言以欺天下後世者其次莫如顔子 問晁以道謂以孔子賢於堯舜私孔子者也以孟子配孔子卑孔子也此語如何曰不湏如此較優劣惟韓退之說得最好自堯舜相傳至孔子孟子軻死不得其傳便是   五峰胡氏曰皇皇天命其無息也體之而不息者聖人也是故孔子學不厭教不倦顔子晞夫子欲罷而不能孟子承先聖周旋而不舍我知其久於仁矣 學之道莫過乎繹孔子孟軻之遺文孔子定書刪詩繫易作春秋何區區於空言所以上承天意下憫斯人故丁寧反覆三四不倦使人知所以正心誠意脩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本也孟軻氏閑先聖之道慨然憂世見齊梁之君開陳理義提世大綱一掃東周五霸之弊發興廢撥亂之心其傳聖人之道純乎純者也   朱子曰觀聖賢代作未有孔子便無論語之書未有孟子便無孟子之書 問顔子合下完具只是小要漸漸恢廓孟子合下大只是未粹要索學以克之此莫是才具有異曰然孟子覺有動蕩底意思 問伊川云聖人與理爲一無過不及中而已敢問顔子擇乎中庸未見其止嘆夫子瞻前忽後則過不及雖不見於言行而亦嘗動於心矣此亦是失否曰此一叚說得好聖人只是一箇中底道理問若使曾子爲邦比顔子如何曰想得不似顔子熟然曾子亦大故有力曾子子思孟子大略皆相似 孔門弟子如子貢後來見識煞高然終不及曾子今人只見曾子唯一貫之㫖遂得道統之傳此雖固然但曾子平日是箇剛毅有力量壁立千仞底人觀其所謂士不可以不毅可以託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臨大節而不可奪晋楚之富不可及也彼以其富我以吾仁彼以其爵我以吾義吾何慊乎哉底言語可見雖是做工夫處比顔子覺粗然緣他資質剛毅先自把捉得定故得卒傳夫子之道後來有子思孟子其傳永逺孟子氣象尤可見 曾子本是魯拙後既有所得故守得夫子規矩定其教人有法所以有傳若子貢則甚敏見得易然又雜往往教人亦不似曾子守定䂓矩故其後無傳 問顔淵仲弓不同曰聖人之徳自是無不備其次則自是易得不備如顔子已是煞周全了只比之聖人更有些未完如仲弓則偏於淳篤而少顔子剛明之意 孔門只一箇顔子合下天資純粹到曾子便過於剛與孟子相似世衰道微人欲横流不是剛勁有脚跟底人定立不住 孟子才高學之無可依據爲他元來見識自高顔子才雖未嘗不高然其學却細膩切實所以學者有用力處孟子終是麤 伊川曰學者湏是學顔子孟子說得麤不甚子細只是他才高自至那地位若學者學他或㑹錯認了他意思若顔子說話便可下手做孟子底更湏解說方得 問孟子無可依據學者當學顔子如養氣處豈得謂無可依據曰孟子皆是要用顔子曾就己做工夫所以學顔子則不錯 問顔子春生孟子并秋殺盡見曰仲尼無不包顔子方露出春生之意如無伐善無施勞是也使此更不露便是孔子孟子便如秋殺都發出來露其才如所謂英氣是發用處都見 孟子明則動矣未變也顔子動則變矣未化也   潛室陳氏曰顔子一身渾是義理不知有人孟子見義理之無窮惟知反已顔子之量無涯孟子之言有迹問謝顯道謂顔子學得親切如孟子不知顔子所   學甚處與孟子相似曰學顔子有依據孟子才高難學葢顔子之學親切勝如孟子也   䨇峰饒氏曰顔孟均之爲大賢也而一可學一難學者顔子如和風慶雲人皆可以即之孟子如泰山巖巖可望而不可攀其規模氣象之不同亦以氣禀之有異故也   魯齋許氏曰陽貨以不仁不智劫聖人聖人應得甚閒暇他人則或以卑遜取辱或以剛直取禍或不能禦其勃然之勢必不得停當聖人則辭遜而不卑道存而不亢或曰孟子遭此如何曰必露精神   孔孟門人   程子曰子貢之知亞於顔子知至而未能至之者也强者易抑子路是也弱者難强宰我是也   或問孔子許子路升堂其品第甚高何以見山楊氏曰觀其死猶不忘結纓非其所養素定何能爾耶茍非其人則遑遽急廹之際方寸亂矣   朱子曰曾㸃之志如鳯凰翔於千仞之上 曾㸃見得事事物物上皆是天理流行良辰羙景與幾箇好朋友行樂他㸔見日用之間莫非天理在在處處莫非可樂他自見得那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處此是可樂天理 曾㸃見道無疑心不累事其胷次灑落有非言語所能形容者 曾㸃有康節的意思將那一箇物玩弄曾㸃開闊漆雕開深穏 問曽㸃氣象曰曾㸃氣象固是從容灑落然湏見得他因甚得如此始得若見得如此自然見得他做得堯舜事業處 子路全義理 孟子極尊敬子路 夫子乘桴之嘆獨許子路之能從而子路聞之果以爲喜且㸔此等處聖賢氣象是如何世間許多紛紛擾擾如百千蚊蚋鼓發狂閙何嘗入得他胷次耶若此等處放不下更說甚克己復禮直是無交渉也 子路仕衛之失前輩論之多矣然却是見不到非知其非義而茍爲也 問孔門學者如子張全然務外不知如何地學却如此曰也干他學甚事他在聖門亦豈不曉得爲學之要只是資質是箇務外的人所以終身只是這意思子路是箇好勇底人終身只是說出那勇底話而今學者閑時都㑹說道理當如何只是臨事時依前只是他那本來底靣目出來都不如那閑時所說者 子張過高子夏窄狹 子張是箇務外之人子㳺是箇高簡虚曠不屑細務的人子夏是箇謹守䂓矩嚴毅底人 子貢俊敏子夏謹嚴但將論語子夏之言㸔甚嚴毅孔子門人自顔曾而下惟二子後來想大故長進 吳公言偃恱周公仲尼之道而北學於中國身通受業遂因文學以得聖人之一體豈不可謂豪傑之士哉今以論語考其話言類皆簡易疎通高暢宏達其曰本之則無者雖若見詘於子夏然要爲知有本也則其所謂文學固宜有以異乎今世之文學矣既又考其行事則武城之政不小其邑而必以詩書禮樂爲先務其視有勇足民之效葢有不足爲者至使聖師爲之莞爾而笑則其與之之意豈淺淺哉及其取人則又以二事之細而得滅明之賢亦其意氣之感黙有以相契者以故近世論者意其爲人必當敏於聞道而不滯於形器豈所謂南方之學得其精華者乃自古而已然也耶 問孟子恁地而公孫萬章之徒皆無所得曰他只是逐孟子上上下下不曾自去理㑹又曰孔子於門人恁地提撕警覺尚有多少病痛   西山真氏曰閔子言行見於論語者唯四章合而言之見其躬至孝之行辭不義之祿氣和而正言謹而確此其所以亞於顔淵而與曾子並稱也歟   性理大全書卷三十八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三十九   諸儒一   周子【名惇頥字茂叔號濂溪】   山谷黄氏曰茂叔人品甚高胷中洒落如光風霽月好讀書雅意林初不為人窘束短於取名而惠於求志薄於徼福而厚於得民菲於奉身而燕及嫠陋於希世而尚友千古   程子曰自再見茂叔後吟風弄月以歸有吾與㸃也之意又曰茂叔䆫前草不除問之云與自家意思一般   延平李氏曰黄山谷謂周子洒落如光風霽月此善形容有道者氣象   朱子曰山谷謂周子洒落者只是形容一箇不疑所行清明高逺之意若有一毫私吝心何處更有此等氣象耶只如此有道者胸懷表裏亦自可見 先生在當時人見其政事精絶則以為宦業過人見其有山林之志則以為襟懷洒落有仙風道氣無有知其學者惟程太中知之宜其生兩程夫子也 先生博學力行聞道甚早遇事剛果有古人風為政精宻嚴恕務盡道理 先生信古好義以名節自砥礪奉己甚約俸禄盡以周宗族奉賔友家無百錢之儲襟懷飄洒雅有髙趣尤樂佳山水遇適意處或徜徉終日廬山之麓有溪焉發源於蓮華峯下潔清紺寒下合於湓江先生濯纓而樂之因寓以濂溪之號 濂溪清和季通云其學精慤深宻孔經甫嘗祭以文曰公年壯盛玉色金聲從容和毅一府皆傾墓碑亦謂其精宻嚴恕氣象可想矣 周子看得這理熟縱横妙用只是這數箇字都括盡了周子從理處看邵子從數處看都只是這理劉砥曰畢竟理較精粹曰從理上看則用處大數自是細碎 問周子是從上靣先得曰也未見得是恁地否但是周先生天資高想見下靣工夫也不大故費力 今人多疑濂溪出於希夷鄭可學曰濂溪書具存如太極圖希夷如何有此說曰張忠定公嘗云公事有隂陽此說全與濂溪同忠定見希夷蓋亦有些來歷但當時諸公知濂溪者未嘗言其有道曰此無足怪程太中獨知之曰然又問明道之學後來故别但其本自濂溪發之只是此理推廣之耳但不如後來程門授業之多曰當時既未有人知無人徃復只得如此 秦漢以來天下之士莫知所以為學是以天理不明而人欲熾道學不傳而異端起人挾其私智以馳騖一世宋興有濂溪者作然後天理明而道學之傳復續盖以闡夫太極隂陽五行之奥而天下之為中正仁義者得以知其所自來言聖學之有要而下學者知勝私復禮之可以馴致於上逹明天下之有本而言治者知誠心端緒之可以舉而措之於天下其所以上接洙泗千載之統下啓河洛百世之傳者脉絡分明而䂓模亦宏逺矣 先生之學性諸天誠諸己而合乎前聖授受之統又得二程以傳之而其流遂及於天下非有爵賞之勸刑辟之威而天下學士靡然鄉之 賛先生像曰道䘮千載聖逺言堙不有先覺孰開我人書不盡言圖不盡意風月無邉庭草交翠   南軒張氏曰濂溪始學陳希夷後來自有所見其學問如此而舉世不知為南安獄掾日惟程太中始知之可見無分毫矜誇此方是朴實頭下工夫底人 自孟子没聖學失傳歷世乆逺其間儒者非不知尊敬孔孟而講習六經至攷其所得則不越於詁訓文義之間而止矣於所謂聖人之心所以本諸天地而措諸天下與來世者蓋鮮克渉其藩而况睹其大全者哉惟周先生出乎千載之後而有得於太極之妙今其圖與書具存道學有傳實在乎此 自秦漢以來言治者汩於五伯功利之習求道者淪於異端空虚之說故言治者若無預於學而求道者反不渉於事孔孟之書僅傳而學者莫得其門而入生民不克睹乎三代之盛可勝歎哉惟濂溪先生崛起於千載之後獨得微㫖於殘編斷簡之中推本太極以及乎隂陽五行之流布人物之所以生化於是知人之為至靈而性之為至善萬理有其宗萬事循其則舉而措之則可見先王之所以為治者皆非私智之所出孔孟之意于以復明 先生之學淵源精粹寔自得於其心而其妙乃在太極一圖窮二氣之所根極萬物之所行而明主静之為本以見聖人之所以立人極而君子之所當修為者故其所養内充闇然而日章雖不得大施於時而蒞官所至如春風和氣隨時發見被飾萬物百世之下聞其風者猶將咨嗟興起之不暇 去古益逺儒學陵夷先生起於逺方乃超然有所自得於其心本乎易之太極中庸之誠以極乎天地萬物之變化其教人使之志伊尹之志學顔子之學推之於治先王之禮樂刑政可舉而行如指諸掌於是河南二程先生兄弟從而得其說推明究極之廣大精微殆無餘藴學可以至於聖治不可以不本於學而道徳性命初不外乎日用之實而詖滛邪遁之說皆無以自隠其形可謂盛矣然則先生發端之功顧不大哉   北山陳氏曰昔夫子之道其精微在易而所以語門人者皆日用常道未嘗及易也夫子殁門人各以所聞傳道于四方者其流或少差獨曽子子思之傳得其正子思復以其學授孟軻氏斯時也百氏之說昌矣孟軻氏殁又曠千載而泯不傳濂溪周子出始發明孔子易道之藴提其要以授哲人旣又手為圖筆為書然後孔氏之傳復續凢今之學知有孔氏大易之藴大學中庸七篇之㫖歸者皆自先生發之先生之功在後學深長且逺者以此也   鶴山魏氏曰周子奮自南服超然獨得以上承孔孟氏垂絶之緒河南二程子神交心契相與疏瀹闡明而聖道復著曰誠曰仁曰太極曰性命曰隂陽曰神曰義利綱條彪列分限曉然學者始有所凖的於是知身之貴果可以位天地育萬物果可以為堯舜爲周公仲尼而其求端用力又不出乎暗室屋漏之隠躬行日用之近亦非若異端之虚寂百氏之支離也濂溪奪乎百世之下始探造化之至賾建圖著書   闡發幽秘即斯人日用常行之際示學者窮理盡性之歸使誦其遺言者始得以曉然於洙泗之正傳而知世之所謂學者非滯於俗師則淪於異端蓋有不足學者於是二程親得其傳而聖學益以大振雖三人於時皆不及大用而嗣徃聖開來哲發天理正人心使孔孟絶學獨盛於宋朝而超出乎百代功用所關誠為不小   臧氏格曰先生所得之奥不俟師傳匪由知索神交心契固已得其本流不然嗜溪流之紺寒愛庭草之交翠體夫子之無言窮顔淵之所以樂是果何味而獨嚅嚌之耶故能發前聖之所未發覺斯人之所未覺使高逺者不墮於荒忽循守者不淪於滯固私意小智何所容其巧詭經僻說何所肆其誣功用豈不偉哉   程子【名顥字伯淳號明道】   伊川序先生行實曰先生資禀旣異而充養有道純粹如精金温潤如良玉寛而有制和而不流忠誠貫於金石孝弟通於神明視其色其接物也如春陽之温聽其言其入人也如時之潤胸懷洞然徹視無間測其藴則浩乎若滄溟之無際極其徳羙言蓋不足以形容其行已内主於敬而行之以恕見善若出諸己不欲弗施於人居廣居而行大道言有物而動有常自十五六時聞汝南周茂叔論道遂厭科舉之業慨然有求道之志未知其要泛濫於諸家出入於老釋者㡬十年反求諸六經而後得之明於庶物察於人倫知盡性至命必本於孝悌窮神知化由通於禮樂辨異端似是之非開百代未明之惑秦漢而下未有臻斯理也謂孟子没而聖學不傳以興起斯文為己任其言曰道之不明異端害之也昔之害近而易知今之害深而難辨昔之惑人也乗其迷暗今之入人也因其高明自謂之窮神知化而不足以開物成務言為無不周徧實則外於倫理窮深極微而不可入堯舜之道天下之學非淺陋固滯則必入於此自道之不明也邪誕妖異之說競起塗生民之耳目溺天下於汚濁雖髙才明智膠於見聞醉生夣死不自覺也是皆正路之蓁蕪聖門之蔽塞闢之而後可以入道先生進將覺斯人退將明之書不幸早世皆未及也其言平易易知賢愚皆獲其益如群飲於河各充其量其教人自致知至於知止誠意至於平天下洒掃應對至於窮理盡性循循有序其接物辨而不間感而能通教人而人易從怒人而人不怨賢愚善惡咸得其心狡偽者獻其誠暴慢者致其恭聞風者誠服覿徳者心醉   藍田吕氏曰先生負特立之才知大學之要博聞強記躬行力究察倫明物極其所止渙然心釋洞見道體其造於約也雖事變之感不一應之以是心而無窮雖天下之理至衆知反之吾身而自足其致於一也異端並立而不能移聖人復起而不與易其養之成也和氣充浹見于聲容然望之崇深不敢慢也遇事優為從容不迫然誠心懇惻弗之措也其自任之重也寧學聖人而未至不欲以一善成名寧以一物不被澤為己病不欲以一時之利為己功其自信之䔍也吾志可行不茍潔其去就吾義所安小官有所不屑也   廣平游氏曰時有同明道先生在䑓列者志未必同然心慕其為人嘗語人曰他人之賢者猶可得而議也乃若伯淳則如羙玉然反覆視之表裏洞徹莫見疵瑕   或曰中心安仁者天下一人而已如伯淳莫將做天下一人看山楊氏曰固是   上蔡謝氏曰先生坐如泥塑人接人則渾是一團和氣學者湏是胸懷擺脫得開始得有見先生在鄠縣   作簿時詩云雲淡風輕近午天傍花随栁過前川旁人不識予心樂將謂偷閑學少年看他胸懷直是好與曾㸃底事一般又詩云閑来無事不從容睡覺東牎日已紅萬物静觀皆自得四時佳興與人同道通天地有形外思入風雲變態中富貴不滛貧賤樂男兒到此是豪雄明道門擺脫得開為他所過者化   華陽范氏曰先生以獨智自得去聖人千有餘嵗發其關鍵直覩堂奥一天地之理盡事物之變故其貎肅而氣和志定而言厲望之可畏即之可親叩之者無窮從容以應之其出愈新真學者之師也   河間劉氏曰先生徳性充完粹和之氣盎於靣背樂易多恕終日怡恱未嘗見其忿厲之容   河南朱氏曰先生之學以誠為本仰觀乎天清明穹窿日月之運行隂陽之變化所以然者誠而已俯察乎地廣博持載山川之融結草木之蕃殖所以然者誠而已人居天地之中㕘合無間純亦不已者其在兹乎先生得聖人之誠者也才周萬物而不自以為髙學濟三才而不自以為足行貫神明而不自以為異識照古今而不自以為得至於六經之奥義百家之異說研窮搜抉判然胸中天下之事雖萬變交於前而燭之不失毫釐權之不失輕重凡貧賤富貴死生皆不足以動其心非所得之深所養之厚能至是歟盖其所知上極堯舜三代帝王之治其所以包涵博大悠逺纎悉上下與天地同流下至行師用兵戰陣之法皆造其極外之夷狄情狀山川道路之險易邊鄙防戍厈堠控帶之要靡不究知其吏事操決文法簿書又皆精宻詳練而所有不試其萬一   河間邢氏曰先生徳性絶人外和内剛眉目清峻語聲鏗然恕早從先生之弟學初見先生於磁州其氣貎清明夷粹其接人和以有容其斷義剛而不犯其思索妙造精義其言近而測之益逺恕盖始怳然自失而知天下有成徳君子所謂完人者若先生是已   武夷胡氏曰聖人志在天下國家與常人志在功名全别孟子傳聖人之道故曰予豈若是小丈夫哉諫於其君而不受則悻悻然見於其靣去則窮日之力且看聖人氣象則别明道却是如此元豊中有詔起吕申公司馬温公温公不起明道作詩送申公又詩寄温公其意直是眷眷在天下國家雖然如此於去就又却分明不放過一歩   范陽張氏曰明道書牎前有草茂覆砌或勸之芟明道曰不可欲常見造物生意又置盆池畜小魚數尾時時觀之或問其故曰欲觀萬物自得意草之與魚人所共見惟明道見草則知生意見魚則知自得意此豈流俗之見可同日而語   陳恬賛曰賢哉先生始於孝弟孝䔍於親弟友其弟推以治人不為而化民靡有争揖譲于野移之事君讜言忠謨姦邪之言感動欷歔舉以教人粹然王道天下英材躬服允蹈本以正身惟徳温温如冬之日如夏之雲終其黙識洞暢今古鈎深窮微該世之務賢哉先生超然絶倫大用甚邇胡奪之年先生之道不在其弟方其初起天下咸喜今其西矣天下懐矣誰為有力進之君矣俾行其道覺斯民矣   朱子曰明道說話渾淪煞髙學者難看 明道說底話恁地動彈流轉 賛先生像曰休山立玉色金聲元氣之㑹渾然天成瑞日祥雲和風甘龍徳正中厥施斯普   程子【名頥字正叔號伊川】   司馬光吕公著嘗言於朝曰程頥之為人言必忠信動遵禮義實儒者之髙蹈聖世之逸民又曰頥道徳純備學問淵博有經天緯地之才有制禮作樂之具實天民之先覺聖代之真儒也公著又言曰程頥年三十四有特力之操出群之姿洞明經術通古今治亂之要實有經世濟物之才非同拘士曲儒徒有偏長使在朝廷必為國器   王巖叟嘗言於朝曰程頥學極聖人之精微行全君子之純粹與其兄顥俱以徳名顯於時又曰頥抱道養徳之日乆而濳神積累之功深静而閱天下之義理者多必有嘉言以新聖聽   明道嘗曰異日能尊師道是吾弟若接引後學隨人才而成就之則不敢譲   或謂自秦漢以下卓乎天下之習不能蔽也程正叔而已觀正叔所言未嘗務脫流俗只是一箇是底道理自然不墮流俗中龜山楊氏曰然觀其論婦人不再適人以謂寧餓死若不是見得道理分明如何敢說這様話   邵氏【伯温】曰先生嘗渡漢中中流船㡬覆舟中人皆懼先生獨正襟安坐如常問之曰心存誠敬爾   河南朱氏曰伊川先生以言乎道則貫徹三才而無一毫之為間以言乎徳則并包衆美而無一善之或遺以言乎學則博通古今而無一物之不知以言乎才則開物成務而無一理之不緫   胡安國言於朝曰程頥脩身行法䂓矩凖繩獨出諸儒之表雖崇寧間曲加防禁學者私相傳習其後門人稍稍進用傳者浸廣士大夫爭相淬勵而其間志利禄者託其說以自售分黨相排衆論洶洶深誚其徒而乃上及於頥竊以為過矣夫聖人之道所以垂訓萬世無非中庸然中庸之義不明乆矣自頥兄弟始發明之然後其義可思而得也不然則或謂高明所以處已中庸所以應事接物本末上下析為二途而其義不明矣士學宜師孔孟此其至論也然孔孟之道不傳久矣自頥兄弟始發明之而後其道可學而至也不然則或以六經語孟之書資口耳取世資以干禄愈不得其門而入矣今欲使學者蹈中庸師孔孟而禁使不得從頥之學是入室而不由户也不亦誤乎   范陽張氏曰伊川之學自踐履中入故能深識聖賢氣象如曰孔子元氣也顔子景星慶雲也孟子有泰山巖巖氣象自非以心體之安能别白如此   朱子曰先生遊太學時胡翼之方主教導嘗以顔子所好何學論試諸生得先生所試大驚即延見處以學職吕希哲與先生鄰齋首以師禮事焉旣而四方之士從游者日益衆 先生年十八上書闕下勸仁宗以王道為心生靈為念黜世俗之論期非常之功問前輩多言伊川似孟子曰不然伊川謹嚴雖大故以天下自任其實不似孟子 問程先生當初進說只以聖人之說為可必信先王之道為可必行不狃滯於近䂓不遷惑於衆口必期致天下如三代之世何也曰也不得不恁地說如今說與學者也只得教他依聖人言語恁地做去待他就裏面做工夫有見處便自知得聖人底是確然恁地 有咎伊川著書不以示門人者再三誦之先生不以為然也因坐復嘆曰公恨伊川著書不以示人某獨恨當時提撕也不緊故當時門人弟子布在海内炳如日星自今觀之皆不滿人意只今易傳一書散滿天下家置而人有之且道誰曾看得他箇果有得其意者否果曽有行得他箇否 問伊川臨終時或曰平生學底正要今日用伊川開目曰說要用便不是此是如何曰說要用便是兩心 書伊川帖曰近世學者閱理不精正坐讀書太草草耳况春秋大義數十炳若日星固已見於傳序而所謂不容遺忘者又非先生决不能道也夫三綱五常大倫大法有識以上即能言之而臨小利害輙以失其所守正以學不足以全其本心之正是以無所根著而忘之耳旣有以自信其不容遺忘又不覺因事而形於筆札之間非先生之徳盛仁熟左右逢原能及是耶 賛先生像曰䂓圓矩方繩直凖平允矣君子展也大成布帛之文菽粟之味知徳者希孰識其貴   張子曰昔嘗謂伯淳優於正叔今見之果然其救世之志甚誠切亦於今日天下之事儘記得熟【以下緫論二程】 學者不可謂少年自緩便是四十五十二程從十四嵗時便銳然欲學聖人今盡及四十未能及顔閔之徒伊川可如顔子然恐未如顔子之無我   榮陽吕氏曰二程之學以聖人為必可學而至而已必欲學而至於聖人   嵩山晁氏曰伊川嘗謂明道云吾兄弟近日說話太多明道云使見吕晦叔則不得不少見司馬君實則不得不多   武夷胡氏曰程氏之文於易則因理以明象而知體用之一源於春秋則見諸行事而知聖人之大用於諸經語孟則發其微指而知求仁之方入徳之序程氏之行其行已接物則忠誠動於州里其事親從兄則孝悌顯於家庭其辝受取舍非其道義則一介不以取與諸人雖禄之千鍾不顧也 昔嘗見鄒志完論近世人物因問程明道如何志完曰此人得志使萬物各得其所又問伊川如何曰却不得比明道又問何以不得比曰為有不通處曰伊川不通處必有言行可證願聞之志完色動徐曰有一二事恐門人或失其傅後來在長沙再論二先生學術志完却曰伊川見處極髙因問何以言之曰昔鮮于侁曾問顔子在陋巷不改其樂不知所樂者何事伊川却問曰尋常道顔子所樂者何侁曰不過是說顔子所樂者道伊川曰若說有道可樂便不是顔子以此知伊川見處極髙   五峯胡氏曰二程倡久絶之學於今日其功比於孔子作春秋孟子闢楊墨   馮氏【忠恕】曰王霖言明道伊川随侍太中知漢州宿一僧寺明道入門而右從者皆随之伊川入門而左獨行至法堂上相㑹伊川自謂此是頥不及家兄處盖明道和易人皆親近伊川嚴重人不敢近也   朱子曰明道伊川先生之學以大學論語孟子中庸為標指而達於六經使人讀書窮理以誠其意正其心脩其身而自家而國以及於天下其道坦而明其說簡而通其行端而實是盖將有以振百代之沉迷而内之聖賢之域其視一時之事業詞章論議氣節所繫孰為輕重所施孰為短長當有能辨之者 明道徳性寛大䂓模廣濶伊川氣質剛方文理宻察其道雖同而造徳各異故明道嘗為條例司官不以為凂而伊川所作行狀乃獨不載其事明道猶謂青苗可且放過而伊川乃於西監一狀較計如此此可謂不同矣然明道之放過乃孔子之獵較為兆而伊川之一一理㑹乃孟子之不見諸侯也此亦何害其為同耶但明道所處是大賢以上事學者未至而輕議之恐失所守伊川所處雖髙然實中人皆可跂及學者只當以此為法則庶乎寡過矣然又當觀用之淺深事之大小裁酌其意難執一意此君子所以貴窮理也 濂溪在當時無有知其學者惟程太中獨知之明道當初想明得煞容易便無查滓只一再見濂溪當時又不似而今有許多言語出來不是他天資髙見得易如何便明得或問遺書中載明道語便自然洒落明快曰自是他見得容易伊川易傳却只管脩改晩年方出其書若是明道作想無許多事嘗見門人有祭明道文云先生欲著樂書有志未就不知其書要如何作 問明道濂溪俱髙不如伊川精切曰明道說話超邁不如伊川說得的確濂溪也精宻不知其他書如何但今所說這些子無一字差錯明道之言發明極致通透洒落善開發人伊川之言即事明理質慤精深尤耐咀嚼然明道之言一見便好久看愈好所以賢愚皆獲其益伊川之言乍見未好久看方好故非久於玩索者不能識其味此其自任所以有成人材尊師道之不同 明道渾然天成不犯人力伊川功夫造極可奪天巧 明道語宏大伊川語親切 明道所見甚俊偉故說得較快初看時便好子細看亦好 明道言語儘寛平伊川言語初難看細讀有滋味某說大處自與伊川合小處却時有意見不同 問明道曽看釋老書伊川則莊列亦不曽看曰後来湏著看不看無縁知他道理 伊川好學論十八時作明道十四五便學聖人二十及第出去做官一向長進定性書是二十二三時作是時遊山許多詩甚好 問明道可比顔子伊川可比孟子否曰明道可比顔子孟子才髙恐伊川未到孟子處然伊川收束檢制處孟子却不能到 問明道到處響應伊川入朝成許多事此亦可見二人用處曰明道從容伊川都挨不行問伊川做時似孟子否曰孟子較活絡問孟子做似伊川否先生首肯 或謂二程之於濂溪亦若横渠之於范文正公耳曰先覺相之秘非後學所能窺測誦其詩讀其書則周范之造詣固殊而程張之契悟亦異如曰仲尼顔子所樂吟風弄月以歸皆是當時口傳心授的當親切處後來二先生舉似後學亦不將作第二義看然則行狀所謂反求之六經然後得之者特語夫功用之大全耳至其入處則自濓溪不可誣也若横渠之於文正則異於是葢當時粗發其端而已受學乃先生自言此豈自誣者耶大抵近世諸公知濓溪甚淺如吕氏童䝉訓記其嘗著通書而曰用意髙逺夫通書太極之說所以明天理之根源究萬物之終始豈用意而為之又何髙下逺近之可道哉 問學於明道恐易開發學於伊川恐易成就曰在人用力若不用力恐於伊川無向傍處明道却有悟人處 聞伯夷栁下惠之風者頑亷薄敦皆有興起此孟子之善想象者也孔子元氣也顔子和風慶雲也孟子泰山巖嚴之氣象也此程夫子之善想象者也今之想象大程夫子者當識其明快中和處小程夫子者當識其初年之嚴毅晩年又濟以寛平處豈徒想象而已哉必還以驗之吾身者如何也若言論風㫖則誦其詩讀其書字字而訂之句句而議之非惟求以得其所言之深㫖將併與其風範氣象皆得之矣 某自十四五時讀程張書至今四十餘年但覺其義之深指之逺而近世紛紛所謂文章議論者殆不足復過眼信乎孟氏以來一人而已然非用力之深者亦無以自信其必然也   南軒張氏曰二程先生始嘗受學于周先生而其自得之深充養之至精粹純宻更益光大聖門之大全至是發明無遺憾矣 讀諸先生之書惟覺二程先生完全精粹愈讀愈無窮不可不詳味也 二先生所以教學者不越於居敬窮理二事取其書反覆讀之則可以見盖居敬有力則其所窮者愈精窮理浸明則其所居益有地二者盖互相發也 二先生其猶一氣之周流乎何其理之該而不偏辭之平而有味也讀遺書易傅他書真難讀也   張子名【載字子厚號横渠】   程子曰子厚以禮教學者善使學者先有所據守某接人治【一作談】經論道者亦甚多肯言及治體者誠未有如子厚 子厚才髙其學更先從雜博中過来問子厚立言得無有㡬於迫切者乎曰子厚之為   人謹且嚴是以其言似之方之孟子則寛宏舒泰有不及也然孟子猶有英氣存焉是以未若顔子之懿渾然無圭角之可見也 某接人多矣不雜者三人張子厚邵堯夫司馬君實 子厚之氣似明道 答横渠書曰所論大槩有苦心極力之象而無寛裕温柔之氣非明睿所照而考索至此故意屢偏而言多窒小出入時有之明睿所照者如目所睹纎㣲盡識之矣考索至者如揣料於物約見彷彿耳能無差乎更望完養思慮涵泳義理他日自當條暢   吕晦叔薦先生于朝曰張載學有本原西方之學者皆宗之神宗即命召見問治道皆以復三代為對他日見執政執政語之曰新政之更懼不能任事求助於子何如先生曰朝廷將大有為天下士願與下風若與人為善則孰敢不盡如教玉人追琢則人亦故有不能執政嘿然   藍田吕氏曰先生志氣不群少孤自立無所不學與邠人焦寅游寅喜談兵先生說其言當康定用兵時年十八慨然以功名自許上書謁范文正公公一見知其逺器欲成就之乃責之曰儒者自有名教何事於兵因勸讀中庸先生讀其書雖愛之猶未以為足也於是又訪諸釋老之書累年盡究其說知無所得反而求之六經嘉祐初見洛陽程伯淳正叔昆弟于京師共語道學之要先生渙然自信曰吾道自足何事旁求乃盡棄異學淳如也間起從仕日益乆學益明方未第時文潞公以故相判長安聞先生名行之美聘以束帛延之學宫異其禮際士子矜式焉晩自崇文移疾西歸終日危坐一室左右簡編俯而讀仰而思有得則識之或終夜起坐取燭以書其志道精思未始湏㬰息亦未嘗湏㬰忘也學者有問多告以知禮成性變化氣質之道學必如聖人而後已聞者莫不動心有進而自得之者窮神知化一天人立大本斥異學自孟子以來未之有也 先生氣質剛毅徳盛貎嚴然與人居乆而日親其治家接物大要正己以感人人未之信反躬自治不以語人雖有未喻安行而無悔故識與不識聞風而畏聞人之善喜見顔色答問學者雖多不倦有不能者未嘗不開其端有可語者必丁寧以誨之惟恐其成就之晩   廣平游氏曰子厚學成徳尊與孟子比然猶秘其學明道曰處今之時當隨其資教之雖識有明暗亦各有得焉子厚用其言故關中學者躬行之多與洛人並   或論横渠山楊氏曰正叔先生亦自不許他曰先生嘗言自孟子之後無他見識何也曰如彼見識秦漢以來何人到此   和靖尹氏曰横渠昔在京坐虎皮說周易聽從甚衆一夕二程先生至論易次日撤去虎皮曰吾平日與諸公說者皆亂道有二程近到深明易道吾所弗及汝輩可師之乃歸陜西   或問横渠言十五年學恭而安不成明道曰可知是學不成有多少病在莫是如伊川說若不知得只是覷却堯學他行事無堯許多聦明睿知怎生得似他動容周旋中禮朱子曰也是如此更有多少病良乆曰人便是被一箇氣質局定變得些子了又有些子變得些子又更有些子問横渠只是硬把捉故不安否曰他只是學箇恭自驗見不曽熟不是學箇恭又學箇安 横渠云吾學旣得於心則脩其辭命辭無差然後斷事斷事無失吾乃沛然看來理㑹道理須是說得出一字不穩便無下落所以横渠中夜便筆之於紙只要有下落而今理㑹得有下落底臨事尚脚忙手亂况不曽理㑹得下落横渠如此若論道理他却未熟然他地位却要如此髙明底則不必如此横渠之學是苦心得之乃是致曲與伊川異以孔子為非生知渠葢執好古敏以求之故有此說不知好古敏以求之非孔子做不得 問横渠之教以禮為先某恐謂之禮則有品節每遇事須用秤停當禮方可遵守初學者或未嘗識禮恐無下手處敬則有一念之肅便已改容更貎不費安排事事上見得此意如何曰古人自幼入小學便教以禮及長自然在䂓矩之中横渠却是以官法教人禮也易學今人乍見往往以為難某嘗要取三禮編成一書事多蹉過若有朋友只兩年工夫可成 横渠教人道夜間自不合睡只為無可應接他人皆睡了己不得不睡他做正䝉時或夜裏黙坐徹曉他直是恁地勇方做得因舉曽子任重道逺一叚曰子思曽子直恁地方被他打得透 問程張之門於六經多指說道之精㣲學之要領與夫下手處雖甚精切易見然被他開了四至便覺規模狹了曰横渠最親切程氏規模廣大學者少有能如横渠輩用功者近看得横渠用工最親切直是可畏 問横渠似孟子否曰横渠嚴宻孟子宏闊又問孟子平正横渠高處太高僻處太僻曰是又曰横渠之於程子猶伯夷伊尹之於孔子 或云諸先生說話皆不及小程先生雖大程亦不及曰不然明道說話儘高邵張說得端的處儘好且如伊川說仁者天下之公善之本也大叚寛而不切如横渠說心統性情這般所在說得的當又如伊川謂神者造化之迹却不如横渠所謂二氣之良能也 明道之學從容涵泳之味洽横渠之學苦心力索之功深 曾子剛毅立得墻壁在而後可傳之子思孟子伊川横渠甚嚴游楊之門倒塌了若天資大叚高則學明道若不及明道則且學伊川横渠 賛先生像曰早恱孫呉晚逃佛老勇撒臯比一變至道精思力踐妙契疾書訂頑之訓示我廣居   西山真氏曰張子有言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極為前聖繼絶學為萬世開太平又曰此道自孟子後千有餘嵗若天不欲此道復明則不使今人有知者既使人有知者則必有復明之理此皆先生以道自任之意   邵子【名雍字堯夫號康節】   程子曰邵堯夫先生始學於百原堅苦刻厲冬不爐夏不扇夜不就席者數年衛人賢之先生歎曰昔人尚友於古而吾未嘗及四方遽可已乎於是走呉適楚過齊魯客梁晉乆之而歸曰道其在是矣葢始有定居之意先生少時自雄其材慷慨有大志既學力慕髙逺謂先王之事為可必致及其學益老徳益邵玩心髙明觀於天地之運化隂陽之消長以達乎萬物之變然後頺然其順浩然其歸在洛㡬三十年始至蓬蓽環堵不蔽風躬㸑以養其父母居之如講學於家未嘗强以語人而就問者日衆鄉里化之逺近尊之士人之道洛者有不之公府而必之先生之廬先生徳氣粹然望之可知其賢然不事表暴不設防畛正而不諒通而不汙清明坦夷洞徹中外接人無貴賤親疎之間群居燕飲笑語終日不敢甚異於人顧吾所樂何如耳病畏寒暑常以春秋時行遊城中士大夫家聴其車音倒屣迎致雖兒童奴皆知懽喜尊奉其與人言必依於孝弟忠信樂道人之善而未嘗及其惡故賢者恱其徳不賢者服其化所以厚風俗成人材者先生之功多矣又曰先生之學得之於李挺之挺之得之於穆伯長推其源流逺有端緒今穆李之言及其行事槩可見矣而先生純一不雜汪洋浩大乃其所自得者多矣 謂周純明曰吾從堯夫先生游聴其議論振古之豪傑也惜其無所用於世周曰所言何如曰内聖外王之道也 堯夫襟懐放曠如空中樓閣四通八達也 堯夫於物理上儘說得亦大叚漏泄他天機 堯夫詩雪月風花未品題他便把這些事便與堯舜三代一般此等語自孟子後無人曽敢如此言來直是無端又如言湏信畫前元有易自從刪後更無詩這箇意思元古未有人道來 堯夫詩云梧桐月向懐中照楊栁風來面上吹真風流人豪也又詩云頻頻到口微成醉拍拍滿懐都是春不止風月言皆有理萬事皆出於理自以為皆有理故要得從心妄行緫不妨堯夫又得詩云聖人喫緊些兒事其言太急迫此道理平鋪地放着裏何必如此 世之博文强識者衆矣其終未有不入於禪學者特立不惑子厚堯夫而已然其說之流亦未免於有弊也 子厚堯夫之學善自開大者也堯夫細行或不謹而其卷舒運用亦熟矣 邵堯夫病革且言試與觀化一遭子厚言觀化他人便觀得自家自家又如何觀得化嘗觀堯夫詩意纔做得識道理却於儒術未見所得   上蔡謝氏曰邵堯夫直是豪才嘗有詩云當年志氣欲横秋今日看來甚可羞事到強為終屑屑道非心得竟悠悠鼎中龍虎忘看守碁上山河廢講求又有詩云斟有淺深存爕理飲無多少繫經綸卷舒萬古興亡手出入千重雲水身此人在風塵時節偏是偏霸手叚學須是天人合一始得又有詩云萬物之中有一身一身中有一乾坤能知造化備於我肯把天人别立根天向一中分體用人於心上起經綸天人安有兩般義道不虚行只在人問此詩如何曰說得大體亦是但不免有病不合說一中分體用又問曰此句何故有病曰昔富彦國問堯夫云一從甚處起曰公道從甚處起富曰一起於震邵曰一起於乾問兩說如何曰兩說都得震謂發生乾探本也若㑹得天理更說甚一二 問堯夫所學如何曰與聖門却不同問何故却不同曰他也只要見物理到逼眞處不下工夫便差却問何故却不着工夫曰為他見得天地進退萬物消長之理便敢做大於聖門下學上逹底事更不施功堯夫精易之數事物之成敗始終人之禍福脩短筭得來無毫髪差錯如指此屋便知起於何時至某年月日而壞無不如其言然二程不貴其術堯夫喫不過一日問伊川曰今歲雷從甚處起伊川曰起處起如堯夫必用推筭某更無許多事邵即黙然   和靖尹氏曰康節之學本是經世之學今人但知其明易數知未來事却小了他學問如陳叔易賛云先生之學志在經綸最為盡之   吕氏家塾記曰邵堯夫先生居洛四十年安貧樂道自云未嘗皺眉所居寢息處為安樂窩自號安樂先生又為甕牖讀書燕居其下旦則焚香獨坐晡時飲酒三四甌微醺便止不使至醉也中間州府以更法不餉餽寓賔乃為薄粥以代之好事者或載酒以濟其乏嘗有詩曰莫道山翁拙於用也能康濟自家身喜吟詩作大字書然遇興則為之不牽強也大寒暑則不出毎出乘小車用一人挽之為詩以自詠曰花似錦時高閣望草如茵處小車行司馬公贈以詩曰林間髙閣望已久花外小車猶未來隨意所之遇主人喜客則留三五宿又之一家亦如之或經月忘返雖性高潔而接人無賢不肖貴賤皆懽然如親嘗自言若至大病自不能支其遇小疾得有客對話不自覺疾之去體也學者來從之問經義精深浩博應對不窮思致幽逺妙極道數間與相知之深者開口論天下事雖乆存心世務者不能及也   張氏【㟭】曰先生少受學於北海李之才挺之又游河汾之曲以至淮海之濵渉於濟汶逹於梁宋茍有逹者必訪以道無常師焉乃退居共城廬於百原之上大覃思於易經夜不設寢日不再食三年而學以大成大名王豫天恱慱逹之士尤長於易聞先生之篤志愛而欲教之既與之語三日得所未聞始大驚服卒捨其學而學焉北面而尊師之衛人乃知先生之為有道也年三十餘來游于洛以為洛邑天下之中可以觀四方之士乃定居焉先生清而不激和而不流遇人無貴賤賢不肖一接以誠長者事之少者友之善者與之不善者矜之故洛人乆而益尊信之四方之學者與大夫之過洛者莫不慕其風而造其廬先生之教人必隨其才分之髙下不驟語而强益之或聞其言若不適其意先生亦不屑也故來者多而從者少見之者衆而知之者尚寡及接之乆察其所處無不中於理叩其所有愈乆而愈新則皆心恱而誠服先生未嘗有求於人或餽之以禮者亦不苟辭洛人為買宅丞相富公為買園以居之年六十始為隠者之服隆寒盛暑閉門不出曰非退者之宜也其於書無所不讀諸子百家之學皆究其本原而釋老技術之說一無所惑其志晩尤喜為詩平易而造於理   歐陽氏 曰康節邵先生嘗以為學者之患在於好惡先成乎心而挾其私智以求於道則敝於所好而不得其真故求之至於四方萬里之逺天地隂陽屈伸消長之變無所不可而必折衷於聖人雖深於象數先見黙識未嘗以自名也其學純一而不雜居之而安行之而成平夷渾大不見圭角其自得深矣   朱子曰康節本是要出來有為底人然又不肯深犯手做凡事直待可做處方試為之纔覺難便拽身退正張子房之流 康節學於李挺之請曰願先生微開其端毋竟其說此意極好學者當然須是自理㑹出來便好 伊川之學於大體上瑩徹於小小節目上猶有疎處康節能盡得事物之變却於大體上有未瑩處劉用之云康節善談易見得透徹曰然伊川又輕之嘗有簡與横渠云堯夫說易好聴今夜試來聴他說看某嘗說此便是伊川不及孔子處只觀孔子便不如此 程邵之學固不同然二程所以推尊康節者至矣葢以其信道不惑不雜異端班於温公横渠之間則亦未可以其道不同而遽貶之也又曰康節之學抉摘窈微與佛老之言豈無一二相似而卓然自信無所汚染此其所見必有端的處比之温公欲䕶名教而不言者又有間矣 或言康節心胸如此快活如此廣大如何得似他曰他是甚麽様做工夫 問近日學者有厭拘檢樂舒放惡精詳喜簡便者皆欲慕邵堯夫之為人曰邵子這道理豈易及哉他腹裏有這箇學能包括宇宙終始古今如何不做得大放得下今人却恃箇甚後敢如此因誦其詩云日月星辰髙照曜皇王帝伯大鋪舒可謂人豪矣康節之學其骨髓在皇極經世其花草便是詩黄直卿云其詩多說閑静樂的意思大煞把箇事了曰這箇未說聖人只顔子之樂亦不恁地看他詩篇篇只管說樂次第樂得來厭了聖人得底如喫飲相似只飽而已他却如喫酒又曰他都是有箇自私自利底意所以明道有要之不可以治天下國家之說 康節詩儘好看楊道夫問舊張無垢引心賛云廓然心境大無倫盡此規模有幾人我性即天天即性莫於㣲處起經綸不知如何曰是殆非康節之詩也林少云朱内翰作問何以辨曰若是真實見得必不恁地張皇道夫曰舊看此意似與性為萬物之一原而心不可以為限量同曰固是但只是摸空說無着實處如康節云天向一中分造化人從心上起經綸多少平易實見得者自别又問一中分造化曰本是一箇而消息盈虚便生隂陽事事物物皆恁地有消便有息 問康節之嘗有荘老之說如何曰便是他有些子這箇曰如此莫於道體有異否曰他嘗說老子得易之體孟子得易之用體用自分作兩截曰他又說經綸如何曰看他只是以術去處得這事恰好無過如張子房相似他所以極口稱賛子房也二程謂其粹而不雜以今觀之亦不可謂不雜曰他說風花雪月莫是曽㸃意思否曰也是見得眼前這箇好曰意其有與自家意思一般之意曰也是他有這些子若不是却淺陋了 邵堯夫詩雪月風花未品題此言事物皆有造化 邵堯夫六十嵗作首尾吟百三十餘篇至六七年間終渠詩玩侮一世只是一箇四時行焉百物生焉之意 或問康節詩曰施為欲似千鈞弩磨礪當如百鍊金問千鈞弩如何曰只是不妄發如子房在漢謾説一句當時承當者者便須百碎 康節詩云幽暗巖崖生魅清平郊野見鸞凰聖人道其常也只是就那光明處理㑹說與人那幽暗處知得有多少怪異 康節以品題風月自負然實强似皇極經世書 問先生須得邵堯夫先知之術先生久之曰吾之所知者惠迪吉從逆凶滿招損謙受益若是明日晴後日吾又安能知耶 賛先生像曰天挺人豪英邁蓋世駕風鞭霆厯覧無際手探月窟足躡天根閑中今古醉裏乾坤   性理大全書卷三十九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四十   諸儒二   程子門人   程子曰吕與叔閑居中某嘗窺之必見其儼然危坐可謂敦篤矣學者湏恭敬但不可令拘廹拘廹則難乆也 吕和叔任道擔當其風力甚勁然深潜縝密有所不逮於與叔 游酢非昔日之游酢也固是頴然資質温厚讀西銘已能不逆於心言語外立得箇意思便道中庸矣楊時雖不逮酢然煞頴悟 游酢楊時是學得靈利髙才也楊時於新學極精今日一有所問能盡知其短而持之介甫之學大抵支離某甞與楊時讀了數篇其後盡能推類以通之 林大節雖差魯然所問便能躬行 劉質夫乆於其事自小來便在此聖學不傳乆矣吾生百世之後將明斯道興斯學於既絶力小任重而懼其難者亦有冀矣以謂茍能使知之者廣則用力者衆何難之不易也游吾門者衆矣而信之篤得之多行之果守之固若質夫者幾希他人之學敏則有矣未易保也質夫之至吾無疑焉 李端伯相聚雖不乆未見他操履然才識頴悟自是不能已也 吕進伯可愛老而好學理㑹直是到底 邢明叔明辦有才氣其於世務練習蓋美材也晩溺於佛所謂日月至焉而已者豈不可惜哉 范淳夫色温而氣和其人如玉尤可以開陳是非導人主之意 謝顯道為切問近思之學其才能充而廣之者也吾道有望矣 謝良佐因論求舉於方州與就試於大學得失無以異遂不復計較明且勇矣 謝良佐記問甚博曰賢却記得許多可謂玩物䘮志良佐身汗面赤曰此便是惻隠之心 與范巽之語聞而多礙者先入也與吕與叔語宜礙而信者致誠也 尹焞魯張繹俊俊恐過之魯者終有守也 楊應之在交游中英氣偉度過絶於人未見其比可望以託吾道者   吕氏【大忠】曰蘇季明徳性純茂强學篤志   山楊氏曰游定夫與兄醇俱以文行知名於時所交皆天下豪英定夫雖少而一時老師宿儒咸推先之伊川以事至京師一見謂其資可適道時明道知扶溝縣兄弟方以倡明道學為己任設庠序聚邑人子弟教之召定夫来職學事定夫欣然徃從之得其微言於是盡棄其學學焉 伊川稱游定夫徳宇睟然問學日進政事亦絶人逺甚於師門見稱如此其所造可知矣 定夫筮任之初縣有疑獄十餘年不决公攝邑事一問得其情而釋之精練如素官者人服其明 定夫自幼不羣讀書一過目輙成誦比壯益自力心傳目到不為世儒之習誠於中形諸外儀容辭令燦然有文望而知為成徳君子也其事親無違交朋友有信蒞官遇僚吏有恩意人樂於自盡而無敢慢其令者恵政在民戴之如父母故去則見思愈乆而不忘若其道學足以覺斯人餘潤足以澤天下遭時清明不究所用士論共惜之   河東侯氏曰明道先生謂謝子雖少魯直是誠篤理㑹事有不透其顙有泚其憤悱如此 明道先生平和簡易惟劉絢庶幾似之   上蔡謝氏曰昔在二程先生門下明道最愛中立伊川最愛定夫觀二人氣象亦相似   和靖尹氏曰謝顯道習舉業已知名徃扶溝見明道先生受學志甚篤明道一日謂之曰爾輩在此相從只是學某言語故其學心口不相應盍若行之請問焉曰且静坐伊川每見人静坐便嘆其善學 周恭叔未三十見伊川持身嚴苦塊然一室未嘗窺牗㓜議母黨之女登科後其女雙瞽遂娶焉愛過常人伊川曰頥未三十時亦做不得此事 馮忠恕問陳叔易言伊川嘗許良佐有王佐才有諸曰無此語先生晩年顯道来見留十餘日先生謂焞如見顯道試問此來所得如何焞即徃問焉謝曰良佐每常聞先生語多疑惑今次見先生聞語判然無疑所得如此焞具以告先生曰某見得他也是如此不聞有此語爾   華陽范氏曰吕與叔修身好學行如古人 朱光庭初受學於安定先生告以為學之本主於忠信既終身力行之及見二程先生而聞格物致知為進道之門正心誠意為入徳之方服行其教造次不忘甞謂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者惟孔孟為然故力排異端以扶聖道   武夷胡氏曰河南二程先生得孟子不傳之學於遺經以倡天下而升堂覩奥號稱髙弟在南方則廣平游定夫上蔡謝顯道山楊中立三人是也 山天資夷曠濟以問學充養有道徳噐早成積於中者純粹而宏深見於外者簡易而平澹閒居和樂色笑可親臨事裁處不動聲氣與之游者雖羣居終日嗒然不語飲人以和而鄙薄之態自不形也推本孟子性善之説發明中庸大學之道有欲知方者為指其攸趣無所隠也當時公卿大夫之賢者莫不尊信之又曰先生造養深逺燭理甚明混迹同塵知之者鮮【知之者知其文學而已不知者以為蔡氏所引此公無求於人蔡氏焉能凂之】行年八十志氣未衰精力少年殆不能及朝廷方嚮意儒學日新聖徳延禮此老置之經席朝夕咨訪禆補必多至於裁决危疑經理世務若燭照數計而卜也 侯師聖安於覊苦守節不移固所未有至於講論經術則通貫不窮商確時事則纎微皆察   陳氏【淵】曰明道在頴昌時山先生因徃從學明道甚喜毎言曰楊君最㑹得容易及歸送之出門謂坐客曰吾道南矣又曰謝顯道為人誠實但聰悟不及先生 明道每言楊君聰明謝君如水投石然亦未甞不稱其善伊川自涪歸見學者凋落多從佛學獨先生與謝文不變因歎曰學者皆流於夷狄矣惟有楊謝二君長進   馮氏【忠恕】曰和靖言甞侍坐伊川問曰張繹每聞先生語徃徃言下觧悟焞聞先生語湏再三尋思或更請問然後觧悟然他日持守恐繹不及焞伊川以為然伊川殁未幾思叔亦殁和靖被召嘗曰思叔若在到今自當召用必能有為於世   祁氏【寛】曰張思叔三十歳方見伊川後伊川一年卒初以文聞於鄉曲後来作文字甚少伊川每云張繹朴茂   吕氏【稽中】曰尹和靖應進士舉䇿問議誅元祐貴人和靖曰噫尚可以干禄乎哉不對而出告於程子曰吾不復應進士舉矣程子曰子有母在和靖歸告其母母曰吾知汝以為善養不知汝以禄養於是退不復就舉程子聞之曰賢哉母也 大觀中新學日興有言者曰程頥倡為異端尹焞張繹為之左右和靖遂不欲仕而聲聞益盛徳益成同門之士皆尊畏之伊川曰我死而不失其正尹氏子也   吕氏【本中】曰山天資仁厚寛大能容物又不見其涯涘不為崖異絶俗之行以求世俗名譽與人交終始如一性至孝㓜喪母哀毁如成人事繼母尤謹熈寕中既舉進士得官聞河南兩程先生之道即徃從學既歸閑居累年沉浸經書推廣師說窮探力索務極其趣涵蓄廣大而不敢輕自肆也本中嘗聞於先輩長者以為明道先生温然純粹終身無疾言遽色先生實似之   章氏【憲】曰山先生嘗云程門後来成就莫踰王信伯胡安國嘗薦其學有師承識通世務使司獻納必有補於聖時   朱子曰吕與叔惜乎壽不永如天假之年必所見又别程子稱其深潛縝密可見他資質好又能㴠養某若只如吕年亦不見得到此田地矣與叔本是箇剛底氣質涵養得到所以如此故聖人以剛之徳為君子柔為小人若有其剛矣湏除去那剛之病全其為剛之徳相次可以為學若不剛終是不能成 問與叔論選舉狀立士規以養徳厲行更學制以量才進藝定貢法以取賢歛才立試法以試用養才立辟法以興能備用立舉法以覆實得人立考法以責任考功曰其論甚高使其不死必有可用 與叔後来亦㸔佛書朋友以書責之吕云某只是要看他道理如何其文集上雜記亦多不純想後来見二程了却好游定夫清徳重望皎如日星雖奴之賤皆知之其流風餘韻足以師世範俗 定夫事業不得大施獨有中庸論孟說垂於世考其師友所稱味其話言所傳則夫造道之深流風之逺有可得而推者矣 山天資高朴實簡易然所見一定更不湏窮究某甞謂這般人皆是天資出人非假學力 山觧文字著述無綱要詩文説道理之類才說得有意思便無收殺包揚曰是道理不透否曰雖然亦是氣質弱問山晩年出處不可曉其召也以蔡京然在朝亦無大建明曰以今觀之則可以追咎當時無大建明若自家處之不知當時所當建明者何事或云不過擇將相為急曰也只好説擇將相固是急然不知當時有甚人可做當時將只説种師道相只説李伯紀然固皆嘗用之矣又况自家言之彼亦未便見聽據當時事勢亦無可為者不知有大聖賢之才如何爾問山當時何意出来曰山做人也茍且是時   未免禄仕故胡亂就之茍可以少行其道山之志也然来得已不是及至又無可為者只是説得那没要底事當此之時茍有大力量咄嗟間眞能轉移天下之事来得也不枉既不能然又只是隨衆鶻突又曰他當時一出追奪荆公王爵罷配享夫子且欲毁劈三經板士子不樂遂相與聚問三經有何不可輙欲毁之當時山亦謹避而已問或者疑山此出為無補於事徒爾紛紛或以為大賢出處不可以此議如何曰山此行固是有病但只後人又何曾夢到他地位在惟胡文定以柳下恵援而止之而止比之極好 山之出人多議之惟胡文定之言曰當時若能聽用决湏救得一半此語最公 上蔡為人英果明决强力不倦克己復禮日有課程所著論語説及門人所記遺語皆行於世如以生意論仁以實理論誠以常惺惺論敬以求是論窮理其命意皆精當而直指窮理居敬為入徳之門則又最得明道教人之綱領嘗宰徳安府之應城胡文定以典學使者行部過之不敢問以職事顧因介紹請以弟子禮見入門見吏卒植立庭中如土木偶人肅然起敬遂禀學焉其同時及門之士亦皆稱其言論閎肆善啟發人今讀其書尚可想見也某自少時妄意為學即頼先生之言以發其趣而平生所聞先生行事又皆高邁卓絶使人興起凛然常懼其一旦冺沒而無傳也 上蔡語雖不能無過然都是確實做工夫来問人之病痛不一各隨所偏處去上蔡才高所以病痛盡在矜字曰此說是 明道以上蔡記誦為玩物喪志蓋為其意不是理㑹道理只是誇多闘靡為能若明道㸔史不蹉一字則意思自别此正為己為人之分 問上蔡説横渠以禮教人其門人下稍頭低只溺於刑名度數之間行得来困無所見處如何曰觀上蔡說得又自偏了這都㸔不得禮之大體所以都易得偏如上蔡説横渠之非以為欲得正容謹節這自是好如何廢這箇得如專去理㑹刑名度數固不得又全廢了這箇也不得 尹彦明見伊川後半年方得大學西銘㸔此意思也好也有病蓋且養他氣質淘潠去了那許多不好底意思如學記所謂未卜禘不視學游其志也之意此意思固好然也有病者蓋天下有多少書若半年間都不教他看一字幾時讀得天下許多書所以彦明終竟後来工夫少了或曰想得當時大學亦未成倫緒難㸔在曰然彦明㸔得好想見煞著日月㸔臨了連格物也㸔錯了所以深不信伊川今日格一件明日格一件之説是㸔箇甚 和靖持守有餘而格物未至故所見不精明無活法 和靖在程門直是十分鈍底被他只就一箇敬字上做工夫終被他做得成 自其上者言之有明未盡處自其下者言之有明得一半便謂只是如此尹氏亦只是明得一半便謂二程之教止此孔孟之道亦只是如此惟是中人之性常常要著力照管自家這心要常在湏是窮得透徹方是 和靖只是一箇篤實守得定如涪州被召祭伊川文云不背其師則有之有益於世則未也因言學者只守得某言語已自不易少間又自轉移了 和靖主一之功多而窮理之功少故説經雖簡約有益學者但推説不去不能大發明在經筵進講少開悟啟發之功紹興初入朝滿朝注想如待神明然亦無大開發處是時高宗好㸔山谷詩尹云不知此人詩有何好處陛下㸔他作什麽只説得此一言然只如此説亦何能開悟人主大抵觧經固要簡約若告人主湏有反覆開導推説處使人主自警省蓋人主不必學者可以令他去思量如孔子答哀公顔子好學之問與答季康子詳略不同此告君之法也 和靖當經筵都說不出張魏公嘗問人有不為也而後可以有為此孟子至論和靖曰未是張曰何者為至和靖曰好善優於天下為至張初不喜伊洛之學此語極中其病然正好發明惜但此而止耳 尹子之學有偏處渠初見伊川將朱公掞所抄語録去呈想是他為有㸔不透處故伊川云某在何必觀此書蓋謂不如當面與他説耳尹子後来遂云語録之類不必㸔不知伊川固云某在不必觀今伊川既不在如何不觀又如云易傳是伊川所自作者其他語録是學者所記故謂只當㸔易傳不當㸔語録然則夫子所自作者春秋而已論語亦門人所記也謂學夫子者只當㸔春秋不當㸔論語可乎 朱公掞文字有幅尺是見得明也南軒云朱公掞奏狀說伊川不著曰不知如何方是説著大意只要説得實便好如伊川説物便到四凶上及吕與叔中庸皆説實話也 范淳夫純粹精神短雖知尊敬程子而於講學處欠缺如唐鑑極好讀之亦不無憾又曰淳夫資質極平正㸃化得是甚次第 李朴先之大槩是能尊尚道學但恐其氣剛亦未能遜志於學問 問郭冲晦何如人曰西北人氣質重厚淳固但見識不及如兼山易中庸義多不可曉不知伊川晚年接人是如何問游楊諸公早見程子後来語孟中庸說猶踈略何也曰游楊諸公皆才髙又博洽略去二程處參較所疑及病敗處各能自去求雖其說有踈略處然皆通明不似兼山輩立論可駭也 問伊川門人如此其衆不知何故後来更無一人見得親切或云游楊亦不乆親炙曰也是諸人無頭無尾不曾盡心在上面也各家去奔走仕宦所以不能理㑹得透如卲康節從頭到尾極終身之力而後得之雖其不能無偏然就他這道理所謂成而安矣如茂叔先生資禀便較髙他也去仕宦只他這所學自是從合下直到後来所以有成某㸔来這道理若不是生盡死去理㑹終不觧得又曰吕與叔髙於諸公大叚有筋骨惜其早死若不早死却湏理㑹得到 與叔文集煞有好處他文字極是實説得好處如千兵萬馬飽滿伉壯上蔡雖有過當處亦自是説得透山文字却怯弱似是合下㑹得易游楊謝諸公當時已與其師不相似却似别立一   家謝氏發明得較精彩然多不穏貼和靖語却實然意短不似謝氏發越山語録與自作文又不相似其文大叚照管不到前面説如此後面又都反了縁他只依傍語句去皆是不透山年髙與叔年四十七他文字大綱立得脚来健多有處説得好又切若有夀必煞進游定夫學無人傳無語録 學者氣質上病最難救如程門謝氏便如師也過游與楊便如商也不及皆是氣質上病 上蔡之學初見其無礙甚喜之後細觀之終不離禪底見觧如灑掃應對處此只是小子之始學程先生因發明雖始學然其終之大者亦不離乎此上蔡於此類處便說得大了道理自是有小有大有初有終若如此説時便是不安於其小者初者必知其中有所謂大者方安為之如曾子三省處皆只是實道理上蔡於小處説得亦大了如游楊觧書之類多使聖人語来反正如觧不亦樂乎便云學之不講為憂有朋友講習豈不樂乎之類亦不自在大率諸公雖親見伊川皆不得其師之説 上蔡多説過了山巧又别是一般巧得又不好范諫議説得不巧然亦好和靖又忒不巧然意思好 伊川之門上蔡自禪門来其說亦有差張思叔最後進然深惜其早世使天予之年殆不可量其他門人多出仕宦四方研磨亦少山最老其所得亦深 思叔持守不及和靖乃伊川語非特為品藻二人蓋有深意和靖舉以語人亦非自是乃欲人識得先生意耳若以其自是之嫌而不言則大不是將無處不窒礙矣 問上蔡議論莫太過曰上蔡好於事上理㑹理却有過處又問和靖專於主敬集義處少曰和靖主敬把得定亦多近傍理山說話頗淺狹范淳夫雖平正而亦淺又問嘗見震澤記善錄彼親見伊川何故如此之差曰彼只見伊川面耳 問和靖立朝議論曰和靖不觀他書只是持守得好他語録中説涵養持守處分外親切有些朝廷文字多是吕稽中輩代作問山立朝却有議多議論曰山雜博是讀多少文字山少年未見伊川時先去㸔莊列等文字後来雖見伊川然而此念熟了不覺時發出来游定夫尤甚羅仲素時復亦有此意 一日論伊川門人云多流入釋氏陳文蔚曰只是游定夫如此恐山輩不如此曰只論語序便可見 㸔道理不可不子細程門高弟如謝上蔡游定夫楊山輩下梢皆入禪學去必是程先生當初説得髙了他門只晫見上一截少下面著實工夫故流弊至此問程門誰真得其傳曰也不盡見得如劉質夫朱公掞劉思叔輩又不見他文字㸔程門諸公力量見識比之康節横渠皆趕不上 韓退之云孔子之道大而能博門弟子不能徧觀而盡識也故學焉而皆得其性之所近此説甚好㸔来資質定了其為學也只就他資質所尚處添得些小好而已所以學貴公聽並觀求一個是當處不貴徒執已自用今觀孔子諸弟子只除了曾顔之外其他説話便皆有病程子諸門人上蔡有上蔡之病山有山之病和靖有和靖之病無有無病者問也是後来做工夫不到故如此曰也是合下見得不周徧差了又曰而今假令親見聖人説話盡傳得聖人之言不差一字若不得聖人之心依舊差了何况猶不得其言若能得聖人之心則雖言語各别不害其為同如曾子説話比之孔子又自不同子思傳曾子之學比之曾子其言語亦自不同孟子比之子思又自不同然自孔子以後得孔子之心者惟曾子子思孟子而已後来非無能言之士如楊子雲法言模倣論語王仲淹中說亦模倣論語言愈似而去道亦逺及至程子方略明得四五十年為得聖人之心然一傳之門人則已皆失其眞矣其終卒歸於擇善固執明善誠身博文約禮而已只是要人自去理㑹   南軒張氏曰磨而不磷湼而不緇湏還孔子吾人只當學子路如山晚年一出不是道要官職當時意思亦是要去其間救正直到後来圍城不知救正得如何磨不磷湼不緇是聖人事山自處地位太高爾吳晦叔言上蔡自見二先生為克己之學有一研   平生極愛惜遂去之然猶徃来於心其天資最高尚且如此以見克己之難也程裿因言上蔡自謂後来於噐物之類置之只為合要用卻無健羡心此工夫極至處可謂勇矣曰上蔡偏處雖多惟其勇故工夫亦極至山天資粹美矯厲之工少而涵養之工多問游先生如何曰亞於二公   覺軒蔡氏近思後録曰楊應之勁挺不屈自為布衣以至官於朝未嘗有求於人亦未嘗假人以言色篤信好學至死不變 劉質夫氣和而體莊持論不茍合跬歩不忘學 李端伯胷中閎肆開發與人交洞照其情和而不流時靡有爭遇事如控轡逐曲舞交屈折如意 吕和叔明善志學性之所得者盡之於心心之所知者踐之於身妻子刑之朋友信之鄉黨宗之可謂至誠敏徳矣 和叔與人語必因其可及而喻諸義治經説得於身踐而心解其文章不作於無用 楊遵道孝友和易中外無間言平居無喜愠色與人辨論綱振條析發微指極氷觧的破聞者欽聳退而察其私言若不能出諸口蓋度不身踐不茍言也 劉安節貎温望之知其有容過人無貴賤小大一以誠雖忤己者未嘗見其怒色恚辭其與人遊常引其所長而隂覆其不及 張思叔因讀孟子志士不忘在溝壑勇士不忘䘮其元始有得處後更窮理造微少能及之者 馬時中天資重厚雖勇於為義而恥以釣名居朝凡所建明輙削其藁故人少知者   西山眞氏讀書記曰吕希哲從安定胡先生於太學與程先生並舎察程先生學問淵源非他人比首以師禮事之由是知見日益廣大然未嘗專主一說不私一門務略去枝葉一意涵養直截徑㨗以造聖人為說書二年日夕勸道人主以脩身為本脩身以正心誠意為主心正意誠天下自化不假他術身不能脩左右之人且不能喻况天下乎其行已務自省察校量以自進益晩年甞言十餘年前在楚州橋壞墮水中時覺心動數年前大病已稍勝前今次疾病全不動矣其自力如此甞曰攻其惡無攻人之惡蓋自攻其惡日夜且自㸃檢絲毫不盡則慊於心矣豈有工夫㸃檢他人耶 范淳夫甞與伊川論唐事及為唐鑑盡用先生之意先生謂門人曰淳夫乃能相信如此元祐中客有見伊川者几案無他書惟唐鑑一部先生謂客曰三代以来無此議論 劉質夫自髫齓即事明道先生程氏兄弟受學焉所授有本末所知造淵微知所止矣孜孜焉不知其他也天性孝悌樂善而不為異端所惑故其履也安内日加重而無交戰之病故其行也果 劉安節天資近道而敏於學問甞從當世賢而有道者游始以致知格物發其材沉涵熟復存心養性乆之於是有得常曰堯舜之道不過孝悌天下之理有一無二廼若異端則有間矣尹和靖莊正仁實不欺闇室其於聖人六經之言   耳順心得如出諸己 吕和叔為人質厚剛正以聖門事業為己任所知信而力可及則身遂行之不復疑畏故識者方之季路潛心玩理望聖賢之致尅期可到自身及家自家及鄉人旁及親戚朋友皆紀其行而述其事 游定夫甞問謝顯道公於外物一切放得下否曰實在上面做工夫来人要富貴要他做甚必湏有用處尋討用處病根將来斬㫁便沒事平生未甞干人在書局亦不謁政府或勸之曰他安能陶鑄我自有命在 馬伸時中崇寧中禁元祐學姦人用事出其黨為諸路學使專糾其事伊川之門學者無幾雖宿素從遊間以趨利叛去時中方自吏部求為西京司法曹事銳然為親依之計至則因張繹求見先生辭焉時中曰使伸得聞道雖死何憾况不至於死乎先生聞而歎曰此眞有志者遂引而進之自爾出入凡三年公暇雖風必一造焉靖康初為御史以論汪黄誤國貶濮州監酒死嘗曰志士不忘在溝壑勇士不忘䘮其元今日何時溝壑乃吾死所也故其臨事奮不顧身如此又甞曰志在行道使吾以富貴為心則為富貴所累使吾以妻子為念則為妻子所累是道不可行也   羅從彦【字仲素號豫章】   延平李氏曰羅先生少從審律先生吳國華學後見山廼知舊學之差三日驚汗浹背曰幾枉過了一生於是謹守山之學數年後方心廣體胖 先生性明而脩行全而潔充之以廣大體之以仁恕精深微妙多極其至漢唐諸儒無近似者至於不言而飲人以和與人並立而使人化如春風發物蓋亦莫知其所以然也凡讀聖賢之書粗有見識者孰不願得授經門下以質所疑   朱子曰山先生唱道東南士之游其門者甚衆然語其潛思力行任重詣極如羅公蓋一人而已 羅先生嚴毅清苦殊可畏 李先生言羅仲素春秋說不及文定蓋文定才大設張羅落者大 楊道夫言羅先生教學者靜坐中㸔喜怒哀樂未發謂之中未發作何氣象李先生以為此意不惟於進學有力兼亦是養心之要而遺書有云既思則是已發昔甞疑其與前所舉有礙細㸔亦甚要不可以不攷黄直卿曰此問亦甚切但程先生剖析毫釐體用明白羅先生探索本原洞見道體二者皆有大功於世善觀之則亦並行而不相悖矣况羅先生於靜坐觀之乃其思慮未萌虚靈不昧自有以見其氣象則初無害於未發蘇季明以求字為問則求非思慮不可此伊川所以力辨其差也曰公雖是如此分觧羅先生説終恐做病如明道亦説靜坐可以為學謝上蔡亦言多著静不妨此説終是小偏才偏便做病道理自有動時自有静時學者只是敬以直内義以方外見得世間無處不是道理雖至微至小處亦有道理便以道理處之不可專要去靜處求所以伊川謂只用敬不用静便説得平也是他經歷多故見得恁地正而不偏若以世之大紛擾人觀之若㑹静得固好若講學則不可有毫髪之偏也如天雄附子冷底人喫得也好如要通天下喫便不可   陳氏【恊】曰先生可謂有徳有言之隠君子矣當徽廟時居鄉授徒守道尤篤而同郡李公侗傳其學厥後朱子又得李公之傳其道遂彰明於世學者仰之如㤗山北斗者其端皆自公發之公沒之後既無子孫及其遺言不多見於世嘉定七年郡守劉允濟始加搜訪得公所著遵堯録八卷進之於朝其書四萬言大要謂藝祖開基列聖繼統若舜禹遵堯而不變至元豐改制皆自王安石作俑創為功利之圗浸兆裔夷之侮是其畎畆不忘君之心豈若沮溺輩素隠行怪之比邪   周氏【坦】曰先生不求聞逹於世胷次抱負不少槩見獨得其大者所謂道徳問學之淵源上承伊洛之正派下開中興以後諸儒之授受昭然不可冺也公受學山之門其潛思力行任重詣極同門皆推敬之義理之學正鬱於時一綫之緒頼是得以僅存觀其在羅浮山靜坐三年所以窮天地萬物之理切實若此著遵堯録一篇述皇朝相傳宏規懿範及名臣碩輔論建謨畫下及元豐功利之人紛更憲度貽患國家撮要提綱無非理亂安危之大者公之學其明體適用略可推矣   李侗【字愿中號延平】   朱子曰先生少遊鄉校有聲已而聞郡人羅仲素得河洛之學於山之門遂徃學焉羅公清介絶俗雖里人鮮克知之見先生從遊受業或頗非笑先生若不聞從之累年受春秋中庸語孟之説從容潜玩有㑹于心盡得其所傳之奥羅公少然可亟稱許焉於是退而屏居山里結茅水竹之間謝絶世故餘四十年簞瓢屢空怡然自適中間郡將學官聞其名而招致之或遣子弟從遊受學州郡士人有以矜式焉又曰先生從羅仲素學講誦之餘危坐終日以驗夫喜怒哀樂未發之前氣象為何如而求所謂中者若是者蓋乆之而知天下之大本眞有在乎是也蓋天下之理無不由是而出既得其本則凡出於此者雖品節萬殊曲折萬變莫不該攝洞貫以次融釋而各有條理如川流脈絡之不可亂大而天地之所以高厚細而品彚之所以化育以至於經訓之㣲言日用之小物折之於此無一不得其焉由是操存益固涵養益熟精明純一觸處洞然泛應曲酬發必中節又曰其接後學答問窮晝夜不倦隨人淺深誘人各不同而要以反身自得而可以入於聖賢之域 先生喜黄太史稱濓溪胷中灑落如光風霽月為善形容有道者氣象甞諷誦之而顧謂學者曰存此於胷中庶幾遇事廓然而義少進矣 先生姿禀勁時氣節豪邁而充養完粹無復圭角精純之氣逹於面目色温言厲神定氣和語黙動靜端詳閑泰自然之中若有成法平居恂恂於事若無甚可否及其酬酢事變㫁以義理則有截然不可犯者 先生之道徳純備學術通明求之當世殆絶倫比然不求知於世而亦未甞輕以語人故上之人既莫之知而學者亦莫之識是以進不獲施之於時退未及傳之於後而先生方且玩其所安樂者於畎畝之中悠然不知老之將至蓋所謂依乎中庸遯世不見知而不悔者先生庶幾焉 先君子吏部府君亦從羅公問學與先生為同門友雅敬重焉甞與沙縣鄧廸天啟語及先生鄧曰愿中如氷壺秋月瑩徹無瑕非吾曹所及先君子深以為知言亟稱道之 先生終日危坐而神彩精明略無隤墮之氣 問先生言行曰他却不曾著書充養得極好凡為學也不過是恁地涵養將去初無異義只是先生晬面盎背自然不可及 先生初間也是豪邁底人到後来也是磨琢之功 先生少年豪勇夜醉馳馬數里而歸後来養成徐緩雖行二三里路常委蛇緩歩如從容室中也問先生如何飬曰先生只是潛養思索他涵養得自是别眞所謂不為事物所勝者古人云終日無疾言遽色他眞個是如此尋常人去近處必徐行出逺處行必稍急先生出近處也如此出逺處亦只如此尋常人呌一人呌之一二聲不至則聲必厲先生呌之不至聲不加於前也又如坐處壁間有字某每常亦湏起頭一㸔若先生則不然方其坐時固不㸔也若是欲㸔則必起就壁下視之其不為事物所勝大率如此 先生居處有常不作費力事所居狹隘屋宇卑小及弟子漸長逐間接起又接起㕔屋亦有小書室然甚整齊瀟灑安物皆有常處其制行不異於人亦嘗為任希純教授延入學作職事居常無甚異同頽如也眞得山法門 先生説一歩是一歩如説仁者其言也訒某當時為之語云聖人如天覆萬物曰不要如是廣說湏窮其言也訒前頭如何要得一進歩處 先生不要人强行湏有見得處方行所謂灑然處然猶有偏在灑落而行固好未到灑落處不成不行亦湏按本行之待其著察 先生當時説學已有許多意思只為説敬字不分明所以許多時無捉摸處 先生好㸔論語自明而已謂孟子早是説得好了使人愛㸔了他其居在山間亦殊無文字㸔讀辨正更愛㸔春秋左氏初學於仲素只㸔經後侯師聖来沙縣羅邀之至問伊川如何㸔云亦㸔左氏要見曲折故始㸔左氏 先生有為只用蠱卦但有决烈處 先生嘗云人之念慮若是於顯然過惡萌動此却易見易除却怕於匹似閑底事爆起来纒繞思念將去不能除此尤害事熹向来亦是如此 問先生所作李先生行狀云終日危坐以驗夫喜怒哀樂之前氣象為如何而求所謂中者與伊川之說若不相似曰這處是舊日下得語太重今以伊川之語格之則其下工夫處亦是有些子偏只是被李先生靜得極了便自見得是有箇覺處不似别人今終日危坐只是且收歛在此勝如奔馳若一向如此又似坐禪入定 問延平先生何故驗於喜怒哀樂未發之前而求所謂中曰只是要見氣象陳後之曰持守良乆亦可見未發氣象曰延平即是此意又問此與楊氏體驗於未發之前者異同如何曰這箇亦有些病那體驗字是有箇思量了便是已發若觀時恁著意㸔便也是已發問此體驗是著意觀只恁平常否曰此亦是以不觀觀之 論李先生之學常在目前曰只是君子戒謹所不覩恐懼所不聞便自然常存顔子非禮勿視聽言動正是如此 問延平静坐之説聞先生頗不以為然如何曰此亦難説靜坐理㑹道理自不妨只是討要静坐則不可若理㑹得道理明透自然是靜常見先生説舊見羅先生説春秋頗覺不甚好不知到羅浮極静後又理㑹得如何某心常疑之以今觀之是如此蓋心下熱閙如何㸔得道理出 人若著些利害便不免開口告人却與不學之人何異向見李先生説若大段排遣不去只思古人所遭患難有大不可堪者持以自比則亦可以少安矣始者甚卑其説以為何至如此後来臨事却覺有得力處不可忽也舊見先生說少從師友幸有所聞中間無講習之   助幾成廢墮然頼天之靈此箇道理時常在心目間未甞敢忘此可見其持守之功矣然則所見安得而不精所養安得而不熟耶 某舊見先生時説得無限道理也曾去學禪先生云汝恁地懸空理㑹得許多面前事却又理㑹不得道亦無妙只在日用間著實做工夫處理㑹便自見得後来方曉得他說故今日不至無理㑹耳 祭先生文曰道喪千載兩程勃興有的其緒山是承山之南道則與俱有覺其徒望門以趨惟時豫章傳得其宗一簞一瓢凛然髙風猗歟先生果自得師身世兩忘惟道是資精義造約窮深極微凍觧冰釋發於天機乾端坤倪秘神彰風霆之變日月之光爰暨山川草木昆蟲人倫之正王道之中一以貫之其外無餘縷析毫差其分則殊體用渾圓隠顯昭融萬變並酬浮雲太空仁孝友弟灑落誠明清通和樂展也大成婆娑丘林世莫我知優哉游哉卒歳以嬉迨其季年徳盛道尊有来摳衣發其蔽昏侯伯聞風擁篲以迎大本大經是度是程税駕云初講議有端疾病乗之醫窮技殫嗚呼先生而止於斯命之不融誰實尸之合散屈伸消息滿虚廓然大公與化為徒古今一息曷計短長物我一身孰為窮通嗟惟聖學不絶如綫先生得之既厚以全進未獲施退未及傳殉身已歿孰云非天熹也小生丱角趨拜恭惟先君實共源派誾誾侃侃歛袵推先冰壺秋月謂公則然施及後人敢渝斯志從遊十年誘掖諄至春山朝榮秋堂夜空即事即理無幽不窮相期日深見勵彌切蹇歩方休鞭䋲以掣安車署行過我衡門返斾相遭凉秋已分熹於此時適有命召問所宜言反覆教詔最後有言吾子勉之凡茲衆理子所自知奉以周旋幸勿失墜歸裝朝嚴訃音夕至失聲長號淚落懸泉何意斯言而决終夭病不舉扶沒不飯含奔走後人死有餘憾儀刑永隔卒業無期墜緒茫茫孰知我悲伏哭柩前奉奠以贄不忘者存鍳此誠意   胡安國【字康侯諡文定 子寅字明仲號致堂宏字仁仲號五峯附】   上蔡謝氏嘗語朱震曰胡康侯正如大冬嚴雪百草萎死而松柏挺然獨秀也使其困阨如此乃天將降大任焉耳   河東侯氏曰視不義富貴如浮雲者當今天下胡康侯一人耳   朱子曰公傳道伊洛志在春秋著書立言格君垂後所以明天理正人心扶三綱叙九法者深切著明體用該貫而其正色危言據經論事剛大正直之氣亦無所愧於古人 問文定却是卓然有立所謂非文王猶興者曰固是資質好然在太學多聞先生師友之訓所以能然其學問多得頴昌靳裁之啟發又曰後来得之上蔡者多 文定公傳家録議論極有力可以律貪起懦但以上功夫不到 文定云知至故能知言意誠故能養氣此語好又云豈有見理已明而不能處事者此語亦好 問文定之學與董仲舒如何曰文定却信得於己者可以施於人學於古者可以行於今其他人皆謂得於己者不可施於人學於古者不可行於今所以淺陋然文定比之仲舒較淺仲舒比似古人又淺 文定大綱説得正微細處五峯尤精大綱却有病 致堂議論英發人物偉然向甞侍之坐見其數盃後歌孔明出師表誦張才叔自靖人自獻于先王義陳了翁奏狀等可謂豪傑之士也讀史管見乃嶺表所作當時並無一冊文字隨行只是記憶所以其間有牴牾處 致堂説道理無人及得他以他才氣甚麽事做不得只是不通檢㸃如何做得事成我欲做事事未起而人已檢㸃我矣五峯善思然思過處亦有之知言疑議大端有八性無善惡心為己發仁以用言心以用盡不事涵養先務知識氣象廹狹語論過髙 問知言論中誠仁如何曰中者性之道言未發也誠者命之道言實理也仁者心之道言發動之端也問道字疑可改為徳字曰亦可【一云但言其自然則謂之道言其實體則謂之徳】徳字較然他是特地下此寛字伊川答吕與叔書亦云中者性之徳近之吕伯恭云知言勝正䝉似此等處誠然但不能純如此處爾又問中誠仁一而已何必别言曰理固未嘗不同但聖賢說一箇物字時且隨處説他那一箇意思自是他一箇字中便有箇正意義如此不可混説聖賢書初便不用許多了學者亦宜各隨他說處㸔之方得見他所説字本相【如誠如中如仁】若便只混㸔則下梢都㸔不出 問誠者性之徳曰何者不是性之徳如仁義禮智皆是恁地説較不切不如胡氏誠者命之道乎説得較近傍 問誠者物之終始而命之道曰誠是實理徹上徹下只是這箇生物都從那上做来萬物流形天地之間都是那底做 誠者命之道中者性之道仁者心之道此數句說得密如何大本處却含糊了以性為無善惡天理人欲都混了故把做同體問同行語如何曰此却是只就事言之黄直卿曰他既以性無善惡何故云中者性之道曰他也把中做無善惡 人有不仁心無不仁此語有病且如顔子其心三月不違仁若纔違仁其心便不仁矣豈可謂心無不仁 伊川初嘗言曰凡言心者皆指已發而言後復曰此説未當五峯却守其前說以心為已發性為未發將心性二字對説知言中如此處甚多 知言固有好處然亦大有差失如論性却曰不可以善惡辨不可以是非分既無善惡又無是非則是告子湍水之說爾如曰好惡性也君子好惡以道小人好惡以已則是以好惡説性而道在性外矣不知此理却從何而出問所謂探視聽言動無息之際可以㑹情此猶告子生之謂性之意否曰此語亦有病下文謂道義明著孰知其為此心物欲誘引孰知其為人欲便以道義對物欲却是性中本無道義逐旋扵此處攙入兩端則是性亦可以不善言矣如曰性也者天地神之奥也善不足以名之况惡乎孟子説性善云者歎美之辭不與惡對其所謂天地神之奥言語亦大故誇逞某嘗謂聖賢言語自是平易如孟子尚有些險處孔子則直是平實不與惡對之説本是山與總老相遇因論孟子説性曾有此言文定往往得之山故有是言然總考當時之語猶曰渾然至善不與惡對猶未甚失性善之意今去其渾然至善之語而獨以不與惡對為歎美之辭則其失逺矣如論齊王之愛牛此良心之苗裔因私欲而見者以答求放心之問然雞犬之放則固有去而不可收之理人之放心只知求之則良心在此矣何必等待天理發見扵物欲之間然後求之如此則中間空闕多少去處正如屋下失物直待去城外求也愛牛之事孟子只就齊王身上説若施之他人則不可况操存涵養皆是平日工夫豈有等待發見然後操存之理今胡氏子弟議論每每好髙要不在人下纔説心便不説用心以為心不可用至如易中有連使用心字處皆塗去用字某以為孟子所謂堯舜之治天下豈無所用其心哉何獨不可以用言也 黄直卿言五峯説性云好惡性也本是要説得高不知却反説得低了曰依舊是氣質上説某常要與他改云所以好惡者性也 好惡性也既有好即具善有惡即具惡若只云有好惡而善惡不定扵其中則是性中理不定也既曰天便有天命天討知言云凡人之生粹然天地之心道義全具無適無莫不可以善惡辨不可以是非分無過也無不及也此中之所以名也即告子性無善無不善之論也唯伊川性即理也一句甚切至 問五峯言天命不囿扵善不可以人欲對曰天理固無對然有人欲則天理便不得不與人欲對為消長善亦本無對然既有惡則善便不得不與惡對為盛衰且謂天命不囿於物可也謂不囿扵善則不知天之所以為天矣謂惡不足以言性可也謂善不足以言性則不知善之所從來矣 好善而惡惡人之性也為有善惡故有好惡善惡字重好惡字輕君子順其性小人拂其性五峯言好惡性也君子好惡以道小人好惡以欲是好人之所惡惡人之所好亦是性也而可乎 問天理人欲同體異用之説如何曰當然之理人合恁地底便是體故仁義禮智為體如五峯之説則仁與不仁義與不義禮與不禮智與不智皆是性如此則性乃一箇大人欲窠子其説乃與東坡子由相似是大鑿脱非小失也同行異情一句却説得去又曰胡氏之病在扵説性無善惡體中只有天理無人欲謂之同體則非也同行異情蓋亦有之如口之於味目之於色耳之於聲鼻之於臭四肢之於安佚聖人與常人皆如此是同行也然聖人之情不溺於此所以與常人異耳問聖賢不視惡色不聼惡聲此則非同行者曰彼亦就其同行處説耳某謂聖賢立言處處皆通必不若胡氏之偏也龜山云天命之謂性人欲非性也胡氏不取其説是以人欲為性矣此其甚差者也又曰天理人欲如何同體得如此却是性可以為善亦可以為惡却是一團人欲窠子將甚麽做體却是韓愈説性自好言人之為性有五仁義禮智信是也指此五者為性却説得是性只是一箇至善道理萬善總名才有一毫不善自是情之流放處如何却與人欲同體今人全不去看 人學當勉不可據見定盖道理無窮人之思慮有限若只守所得以為主則其所墮扵偏者不復能自明也如五峯只就其上成就所學亦只是忽而不詳細反復也 明仲嘗畏五峯議論精確五峯亦嘗不有其兄嘗欲焚其論語解并讀史管見以今觀之殊不然如論語管見中雖有粗處亦多明白至五峯議論反以好高之過得一説便説其實與這物事都不相干渉便説得無着落五峯辨疑孟子之説周遮全不分曉若是恁地分䟽孟子剗地沈淪不能得出世 明仲甚畏仁仲議論明仲亦自信不及盖人不可不遇敵己之人仁仲當時無有能當之者故恣其言説出來然今觀明仲説較平正   南軒張氏曰文定雖不及河南之門然與㳺楊謝逰而講扵其説其自得之奥在於春秋被遇明時執經入侍正大之論竦動當世所以扶三綱明大義抑邪説正人心亦可謂有功於斯文矣 五峯先生優游南山之下餘二十年玩心神明不捨晝夜力行所知親切至到析太極精㣲之旨窮皇王制作之原綜事物扵一原貫古今於一息指人欲之偏以見天理之全即形而下者而發無聲無臭之妙使學者驗端倪之不逺而造髙深之無極體用該備可舉而行先生之扵斯道可謂見之明而擴之至矣 知言一書乃其平日之所自著其言約其義精誠道學之樞要制治之蓍龜也 序五峯文集曰先生非有意於為文者也其一時歌咏之所發葢所以紓寫其性情而其他述作與夫問答往來之書又皆所以明道義而參異同非若世之為文者徒従事扵言語之間而已也粤自蚤嵗服膺文定公之教至于没齒惟其進徳之日新故其發見扵詞氣議論之間者亦月異而嵗不同雖然以先生之學而不得大施扵時又不幸僅得中夀其見扵文字間者復止扵此豈不甚可歎息至其所志之逺所造之深綱領之大義理之精後之人亦可以推而得焉   性理大全書卷四十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四十一   諸儒三   朱子【名熹字仲晦號晦庵】   屏山劉氏作元晦字詞曰木晦於根春容敷人晦於身神明内腴昔者曽子稱其友曰有若無實若虚不斥厥名而傳于書雖百世之逺揣其氣象知顔如愚自諸子言志回欲無伐一宣於言終身弗越陋巷闇然其光烈烈從事於兹惟參也無慚貫道雖一省身則三夾輔孔門翺翔兩驂學的欲正吾知斯之為指南惟先吏部文儒之粹彪炳育珍又華其繼來兹講磨融融憙熹真聰廓開如源之方駛望洋渺瀰老我縮氣古人不云乎純亦不已子徳不日新則時予之耻勿謂此耳充之益充借曰合矣宜養於䝉言而思毖動而思躓凛乎惴惴惟顔曽是畏【其後以元為四徳之首不敢當遂更曰仲】   延平李氏與其友羅文書曰元晦進學甚力樂善畏義吾黨鮮有晩得此人商量所疑甚慰又云此人極頴悟力行可畏講學極造其微處論辯某因此追求有所省渠所論難處皆是操戈入室須從原頭體認來所以好說話某昔於羅先生得入處後無朋友幾放倒了得渠如此極有益渠初從謙開善處下工夫來故皆就裏面體認今既論難見儒者路脉極能指其差誤之處自見羅先生來未見有如此者又云此子别無他事一味潛心於此初講學時頗為道理所縳今漸能融釋於日用處一意下工夫若於此漸熟則體用合矣此道理全在日用處熟若静處有而動處無即非矣   朱子自題畫像曰從容乎禮法之塲沈潛乎仁義之府是予盖将有意焉而力莫能與也佩先師之格言奉前烈之遺矩惟闇然而日脩或庶幾乎斯語   勉齋黄氏曰先生自少厲志聖賢之學自韋齋得中原文獻之聞河洛之學推明聖賢遺意日誦大學中庸以用力於致知誠意之地先生早嵗已知其說而心好之韋齋病且亟屬曰籍溪胡原仲白水劉致中屏山劉彦冲三人吾友也學有淵源吾所敬畏吾即死汝徃事之而惟其言之聴則吾死不恨矣先生既孤則奉以告三君子而禀學焉時年十有四慨然有求道之志愽求之經徧交當世有識之士雖釋老之學亦必究其歸趣訂其是非延平於韋齋為同門友先生歸自同安不逺數百里徒歩徃從之延平稱之曰樂善好義鮮與倫比又曰頴悟絶人力行可畏其所論難體認切至自是從遊累年精思實體而學之所造者益深矣其為學也窮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踐其實居敬者所以成始成終也謂致知不以敬則昏惑紛擾無以察義理之歸躬行不以敬則怠惰放肆無以致義理之實持敬之方莫先主一既為之箴以自儆又筆之書以為小學大學皆本於此終日儼然端坐一室討論典則未嘗少輟自吾一心一身以至萬事萬物莫不有理存此心於齊莊静一之中窮此理於學問思辨之際皆有以見其所當然而不容己與其所以然而不可易然充其知而見於行者未嘗不反之於身也不暏不聞之前所以戒懼者愈嚴愈敬隠㣲幽獨之際所以省察者愈精愈宻思慮未萌而知覺不昩事物既接而品節不差無所容乎人欲之私而有以全乎天理之正不安於偏見不急於小成而道之正統在是矣其為道也有太極而隂陽分有隂陽而五行具禀隂陽之氣以生則太極之理各具於其中天所賦為命人所受為性感於物為情統性情為心根於性則為仁義禮智之徳發於情則為惻隱羞惡辭讓是非之端形於身則為手足耳目口鼻之用見於事則為君臣父子夫婦兄弟朋友之常求諸人則人之理不異於己參諸物則物之理不異於人貫徹古今充塞宇宙無一息之間斷無一毫之空闕莫不析之極其精而不亂然後合之盡其大而無餘先生之於道可謂建諸天地而不悖質諸聖賢而無疑矣故其得於己而為徳也以一心而窮造化之原盡性情之妙逹聖賢之藴以一身而體天地之運備事物之理任綱常之責明足以察其㣲剛足以任其重足以致其廣毅足以極其常其存之也虚而静其發之也果而確其用之也應事接物而不窮其守之也厯變履險而不易本末精粗不見其或遺表裏初終不見其或異至其養深積厚矜持者純熟嚴厲者和平心不待操而存義不待索而精猶以為義理無窮嵗月有限常慊然有不足之意盖有日新又新不能自已者而非後學之所可擬議也其可見之行則修諸身者其色莊其言厲其行舒而恭其坐端而直其閑居也未明而起深衣幅巾方履拜於家廟以及先聖退坐書室几案必正書籍器用必整其飲食也羮食行列有定位匕箸舉措有定所倦而休也暝目端坐休而起也整歩徐行中夜而寝既寝而寤則擁衾而坐或至逹旦威儀容止之則自少至老祁寒盛暑造次顛沛未嘗有須㬰之離也行於家者奉親極其孝撫下極其慈閨庭之間内外斬斬恩義之篤怡怡如也其祭祀也事無鉅細必誠必敬小不如儀則終日不樂已祭無違禮則油然而喜死喪之際哀戚備至飲食衰絰各稱其情賔客徃來無不延遇稱家有無常盡其歡於親故雖疎逺必致其愛於鄉閭雖㣲賤必致其恭吉凶慶弔禮無所遺賙䘏問遺恩無所闕其自奉則衣取蔽體食取充腹居止取足以障風人不能堪而處之裕如也若其措諸事業則州縣之施設立朝之言論經綸䂓畫正大宏偉亦可槩見雖逹而行道不能施之一時然退而明道足以傳之萬代謂聖賢道統之傳散在方冊聖賢之㫖不明則道統之傳始晦於是竭其精力以研窮聖賢之經訓於大學中庸則補其闕遺别其次第綱領條目粲然復明於語孟則深原當時荅問之意使讀而味之者如親見聖賢而面命之於易與詩則求其本義攻其末失深得古人遺意於數千載之上凡數經者見諸傳註其闗於天命之微人心之奥入徳之門造道之閾者既以極深研幾探賾索隠發其㫖趣而無所遺矣至於一字未安一詞未備亦必沈潛反復或逹旦不寐或累日不倦必求至當而後已故章㫖字義至微至細莫不理明辭順易知易行於書則疑今文之艱澁反不若古文之平易於春秋則疑聖心之正大決不類傳註之穿鑿於禮則病王安石廢罷儀禮而傳記獨存於樂則憫後世律尺既亡而清濁無據是數經者亦嘗討論本末雖未能著為成書然其大㫖固已獨得之矣若厯代史記則又考論西周以來至於五代取司馬公編年之書緝以春秋紀事之法綱舉而不繁目張而不紊國家之理亂君臣之得失如指諸掌周程張邵之書所以繼孔孟道統之傳厯時未久㣲言大義鬱而不章先生為之裒集發明而後得以盛行於世太極先天圖精㣲廣愽不可涯涘為之解剥條畫而後天地本原聖賢藴奥不至於泯沒程張門人祖述其學所得有淺深所見有疏宻先生既為之區别以悉取其所長至或識見小偏流於異端者亦必研窮剖析而不沒其所短南軒張公東萊吕公同出其時先生以其志同道合樂與之友至或識見少異亦必講磨辨難以一其歸至若求道而過者病註誦習之煩以為不立文字可以識心見性不修修為可以造道入徳守虚靈之識而昩天理之真借儒者之言以文佛老之說學者利其簡便詆訾聖賢捐棄經典猖狂呌呶側僻固陋自以為悟立論愈下者則又崇奨漢唐比附三代以便其計功謀利之私二說並立髙者陷於空無下者溺於卑陋其害豈淺淺哉先生力排之俾不至亂吾道以惑天下於是學者靡然向之教人以大學語孟中庸為入道之序而後及諸經以為不先乎大學則無以提綱挈領而盡語孟之精㣲不參之論孟則無以融㑹貫通而極中庸之㫖趣然不㑹其極於中庸則又何以建立大本經綸大經而讀天下之書論天下之事哉其於讀書也必使之辯其音釋正其章句玩其辭求其義研精覃思以究其所難平心易氣以聴其所自得然為已務實辯别義利毋自欺謹其獨之戒未嘗不三致意焉盖亦欲學者窮理反身而持之以敬也從遊之士迭誦所習以質其疑意有未喻則委曲告之而未嘗倦問有未切則反覆戒之而未嘗隠務學篤則喜見於言進道難則憂形于色講論經典商略古今率至夜半雖疾病支離至諸生問辯則脫然沈痾之去體一日不講學則惕然常以為憂摳衣而來逺自川蜀文詞之傳流及海外至於夷鹵亦知慕其道竊問其起居窮鄉晩出家蓄其書私淑諸人者不可勝數先生既沒學者傳其書信其道者益衆亦足以見理義之感於人者深矣繼徃聖将㣲之緒啟前賢未發之機辨諸儒之得失闢異端之訛繆明天理正人心事業之大又孰有加於此者至若天文地志律厯兵機亦皆洞究淵㣲文詞字畫騷人才士疲精竭神常病其難至先生未嘗用意而亦皆動中䂓繩可為世法是非姿禀之異學行之篤安能事事物物各當其理而造其極哉學脩而道立徳成而行尊見之事業者又如此秦漢以來迂儒曲學既皆不足以望其藩墻而近代諸儒有志乎孔孟周程之學者亦豈能以造其閫域哉嗚呼是殆天所以相斯文焉篤生哲人以大斯道之傳也道之正統待人而後傳自周以來任傳道之責得統之正者不過數人而能使斯道章章較著者一二人而止耳由孔子而後曽子子思繼其微至孟子而始著由孟子而後周程張子繼其絶至先生而始著盖千有餘年之間孔孟之徒所以推明是道者既已煨燼殘闕離析穿鑿蠧壊之後扶持植立厥功偉然未及百年蹐駮尤甚先生出而自周以來聖賢相傳之道一旦豁然如大明中天昭晰呈露先生平居惓惓無一念不在於國聞時政之闕失則戚然有不豫之色語及國勢之未振則感慨以至泣下然謹難進之禮則一官之拜必抗章而力辭厲易退之節則一語不合必奉身而亟去其事君也不貶道以求售其愛民也不徇俗以茍安故其與世動輙齟齬自筮仕以至屬纊五十年間厯仕四朝仕於外者僅九考立於朝者四十日道之難行也如此然紹道統立人極為萬世宗師則不以用舍為加損也   果齋李氏曰先生之道之至原其所以臻斯閾者無他焉亦由主敬以立其本窮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踐其實而敬者又貫通乎三者之間所以成始而成終也故其主敬也一其内以制乎外齊其外以養其内内則無二無適寂然不動以為酬酢萬變之主外則儼然肅然終日若對神明而有以保其其中心之所存及其久也静虚動直中一外融而人不見其持守之力則篤敬之驗也其窮理也虚其心平其氣字求其訓句索其㫖未得乎前則不敢求乎後未通乎此則不敢志乎彼使之意定理明而無躁易淩躐之患心専慮一而無貪多欲速之蔽始以熟讀使其言皆若出於吾之口繼以精思使其意皆若出於吾之心自表而究裏自流而遡源索其精㣲若别黒白辯其節目若數一二而又反復以㴠泳之切己以體察之必若先儒所謂沛然若河海之浸膏澤之潤渙然冰釋怡然順順而後為有得焉若乃立論以驅率聖言鑿說以妄求新意或援引以相紏紛或假借以相混惑麄心浮氣意象匆匆常若有所廹逐而未嘗徘徊顧戀如不忍去以待其浹洽貫通之功深以為學者之大病不痛絶乎此則終無入徳之期葢自孔孟以降千五百年之間讀書者衆矣未有窮理若此其精者也先生天姿英邁視世之所屑者不啻如草芥翛然獨與道俱卓然獨與道立固已逈出庶物之表及夫理明義精養深積盛充而為徳行發而為事業人之視之但見其渾灝磅礴不可涯涘而莫知為之者又曰先生入以事君則必思堯舜其君出以治民則必欲堯舜其民言論風㫖之所傳政教條令之所布固皆可為世法而其考諸先聖而不繆建諸天地而不悖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者則以訂正羣書立為凖則使學者有所據依循守以入於堯舜之道此其勲烈之尤彰明盛大者語孟二書世所誦習為之說者亦多而析理未精釋言未備大學中庸至程子始表章之然大學次序不倫闕遺未補中庸雖為完篇而章句渾淪讀者亦莫知其條理之粲然也先生蒐輯先儒之說而斷以己意彚别區分文從字順妙得聖人之本㫖昭示斯道之標的又使學者先讀大學以立其規模次及語孟以盡其藴奥而後㑹其歸於中庸尺度權衡之既定由是以窮諸經訂羣史以及百氏之書則将無理之不可精無事之不可處矣又嘗集小學使學者得以先正其操履集近思錄使學者得以先識其門庭羽翼四子以相左右盖此六書者學者之飲食裘葛凖繩䂓矩不可以須臾離也聖人復起不易斯言矣其於易也推卦畫之本體辨三聖之㫖歸専主筮占而實該萬變以還潔静精㣲之舊其於詩也深玩辭氣而得詩人之本意盡削小序以破後儒之臆說妄言美刺悉就芟夷以復温柔敦厚之教其於禮也則以儀禮為經而取禮記及諸經史書所載有及於禮者皆以附於本經之下具列註疏諸儒之說補其闕遺而析其疑晦雖不克就而宏綱大要固已舉矣謂書之出於口授者多艱澁得於壁藏者反平易學者當沉潛反復於其易而不必穿鑿附㑹於其難謂春秋正義明道尊王賤霸尊君抑臣内夏外夷乃其大義而以爵氏名字日月土地為褒貶之例若法家之深刻乃傳者之鑿說謂周官徧布周宻周公運用天理熟爛之書學者既通四子又讀一經而遂學焉則所以治國平天下者思過半矣謂通鑑編年之體近古因就繩以䇿牘之法以綱提其要以目紀其詳綱倣春秋而兼採羣史之長目倣左氏而稽合諸儒之粹褒貶大義凛乎烈日秋霜而繁簡相發又足為史家之矩範謂諸子百家其言多詭於聖人獨韓子論性専指五常最為得之因為之考訂其集之同異以于世而屈原忠憤千古莫白亦頗為發明其㫖樂律久亡清濁無據亦嘗討論本末探測幽眇雖未及著為成書而其大㫖固已獨得之矣若夫析世學之繆辯異教之非擣其巢穴砭其隠微使學者由於大中至正之則而不躓於荆棘擭穽之塗摧陷肅清之功固非近世諸儒所能髣髴其萬一也自夫子設教洙泗以慱文約禮授學者顔曽思孟相與守之未嘗失墜其後正學失傳士各以意為學其騖於該洽者既以聞見積累自矜而流於泛濫駁雜之歸其溺於徑約也又謂不立文字可以識心見性而陷於曠蕩空虚之域學者則知所傳矣亦或恱於持敬之約而憚於觀理之煩先生身任道統而廣覧載籍先秦古書既加考索厯代史記國朝典章以及古今儒生學士之作靡不徧觀取其所同而削其不合稽其實用而翦其煩蕪參伍辨證以扶經訓而詰其舛差秋毫不得遁焉數千年間世道學術議論文詞之變皆若身親厯於其間而耳接目覩焉者大本大根固已上逹直遂柯葉散殊亦皆隨其所至究其所窮條分别經緯萬端本末巨細包羅囊括無所遺漏故所釋諸書悉有依據不為臆度料想之說外至文章字畫亦皆髙絶一世盖其包㴠停蓄博淵泉故其出之者自若是其無窮也學者據經辨疑隨問隨析固皆極其精要暇而辨難古今其應如響愈扣愈深亹亹不絶及詳味而細察之則方融貫於一理而已矣嘗有言曰學者望道未見固必即書以窮理茍有見焉亦當考諸書有所證驗而後實有所禆助而後安不然則徳孤而與枯槁寂滅者無以異矣潛心大業何有哉矧自周衰教失禮樂養徳之具一切盡廢所以維持此心者惟有書耳謂可躪躒經傳遽指為糟粕而不觀乎要在以心體之以身踐之而勿以空言視之而已矣以是存心以是克己仁豈逺乎哉至於晩歳徳尊言立猶以義理無窮嵗月有限慊然有不足之意洙泗以還文約禮兩極其至者先生一人而已先生教人規模廣大而科級甚嚴循循有序不容躐等淩節而進至於切已務實辨别義利毋自欺謹其獨之戒未嘗不丁寕懇到提耳而極言之毎誦南軒張公無所為而然之語必三歎焉晩見諸生繳繞於文義之間深慮斯道之無傳始頗指示本體使深思而自得之其望於學者益切矣嗚呼道之在天下未嘗亡也而統之相傳茍非其人則不得而與自孟子沒千有餘年而後周程張子出焉厯時未久浸失其真及先生出而後合濓溪之正傳紹鄒魯之墜緒前聖後賢之道該徧全備其亦可謂盛矣盖昔者易更三古而混於八索詩書煩亂禮樂散亡而莫克正也夫子從而賛之定之刪之正之又作春秋六經始備以為萬世道徳之宗主秦火之餘六經既已爛脫諸儒各以己見妄穿鑿為說未嘗有知道者也周程張子其道明矣然於經言未暇釐正一時從遊之士或昧其㫖遁而入於異端者有矣先生於是考訂訛繆探索深微總裁大典勒成一家之言仰包粹古之載籍下採近世之文獻集其大成以定萬世之法然後斯道大明如日中天有目者皆可睹也夫子之經得先生而正夫子之道得先生而明起斯文於将墜覺來裔於無窮雖與天壤俱敝可也   呉氏壽昌曰先生毎觀一水一石一草一木稍清隂處竟日目不瞬飲酒不過兩三行又移一處大醉則跌坐髙拱經史子集之餘雖記錄雜說舉輙成誦微醺則吟哦古文氣調清壮某所聞見則先生毎愛誦屈原楚騷孔明出師表淵明歸去來詞并杜子美數詩而已   北溪陳氏曰先生道巍而徳尊義精而仁熟立言平正温潤清巧的實徹人心洞天理逹羣哲㑹百聖粹乎洙泗伊洛之緒凡曩時有發端而未竟者今悉該且備凡曩時有疑辨而未瑩者今益信且白宏綱大義如指諸掌掃千百年之繆誤為後學一定不易之凖則辭約而理盡㫖明而味深而其心度澄朗瑩無查滓工夫縝宻渾無隙漏尤可想見於辭氣間故孔孟周程之道至先生而益明所謂主盟斯世獨惟先生一人而已   鶴山魏氏曰天生斯民必有出乎其類者為之君師以任先覺之責然而非一人所能自為也必並生錯出交脩五發然後道章而化成是故有堯舜則有禹臯陶有湯文則有伊尹萊朱太公望散宜生各當其世觀其㑹通以盡其所當為之分然後天衷以位人極以立萬世之標凖以定雖氣數詘信之不齊而天之愛人閱千古如一日也自比閭節授之法壊射飲讀法之禮無所於行君師之道移於孔子則又有冉閔顔曽羣弟子左右羽異之微言大義天開日掲萬物咸覩自孔子沒則諸子已有不能盡得其傳者於是子思孟子又為之闡幽明微著嫌辨似而後孔氏之道厯萬世而亡弊嗚呼是不曰天之所命而誰為之秦漢以來諸儒生於籍去書焚師異指殊之後不惟孔道晦蝕孟氏之說亦鮮知之千數百年間何可謂無人則徃徃孤立寡儔倡焉莫之和也絶焉莫之續也乃至國朝之盛南自湖湘北至河洛西極闗輔地之相去何翅千餘里而大儒軰出聲應氣求若合符節曰極曰誠曰仁曰道曰中曰恕曰性命曰氣質曰天理人欲曰隂陽神若此等類凡皆聖門講學之樞要而千數百年習浮踵漏莫知其說者至是脫然如沈痾之間大寐之醒至于吕謝游楊尹張侯胡諸儒切磋究之分别白之亦幾無餘藴矣然而絶之久而復之難傳者寡而咻者衆也朱文公先生始以彊志博見淩髙厲空自受學延平李先生退然如将弗勝於是歛華就實反歸約迨其蓄久而思渾資深而行熟則貫精粗合外内羣獻之精藴百家之異指毫分縷析如示諸掌張宣公吕成公同心恊力以閑先聖之道而僅及中身論述靡竟惟先生巍然獨存中更學禁自信益篤盖自易詩中庸大學論語孟子悉為之推明演繹以至三禮孝經下迨屈韓之文周程邵張之書司馬氏之史先正之言行亦各為之論著然後帝王經世之䂓聖賢新民之學粲然中興學者習其讀推其義則知三才一本道器一致幽探乎無極大極之妙而實不離乎匹夫匹婦之所知大至於位天地育萬物而實不外乎暗室屋漏之無愧盖至近而逺至顯而微非若棄倫絶學者之慕乎髙而譁世取寵者之安於卑也徛其盛歟嗚呼帝王不作而洙泗之教興微孟子吾不知大道之與異端果孰為勝負也聖賢既熄而闗洛之學興㣲朱子亦未知聖傳之與俗學果孰為顯晦也韓子謂孟子之功不在禹下予謂朱子之功不在孟子下   張栻【字敬夫號南軒】   朱子曰南軒張公生有異質頴悟夙成忠獻愛之自其㓜學而所以教者莫非忠孝仁義之實既長命徃從胡仁仲之門問程氏學先生一見知其大器即以所聞孔門論仁親切之指告之公退而思若有得也以書質焉而先生報之曰聖門有人吾道幸矣公以是益自奮勵直以古之聖賢自期作希顔録一篇蚤夜觀省以自警䇿所造既深逺矣猶未敢自以為足則又取友四方益務求其所未至盖玩索講評踐行體驗反覆不置者十有餘年然後昔之所造愈深逺而反以得乎簡易平實之地其於天下之理盖皆瞭然心目之間而實有以見其不能已者是以決之勇行之力而守之固其所以篤於君親一於道義而沒世不忘者初非有所勉慕而强為之也公為人坦蕩明白表裏洞然詣理既精信道又篤其樂於聞過而勇於徙義則又奮厲明決無毫髪滯吝意故其徳日新業日廣而所以見於論說行事之間者上下信之至於如此雖小人以其好惡之私或能壅塞於一時然至於公論之久長盖亦莫得而揜之也公之教人必使之先有以察乎義利之間而後明理居敬以造其極其剖析開明傾倒切至必竭兩端而後已平生所著書唯論語說最後出而洙泗言仁諸葛忠武侯傳為成書其他如書詩孟子太極圖說經世編年之屬則猶欲稍更定焉而未及也然其提綱挈領所以開悟後學使不迷於所郷其功則已多矣盖其常言有曰學莫先於義理之辯而義也者本心之所當為而不能自已非有所為而為之者也一有所為而為之則皆人欲之私而非天理之所存矣嗚呼至哉言也其亦可謂擴前聖所未發而同於性善養氣之功者歟又曰靖康之變國家之禍極矣小大之臣奮不顧身以任其責者盖無幾人而其承家之孝許國之忠判決之明計慮之審又未有如公者雖降命不長不克卒就其業然其志義偉然死而後已則質諸神而不可誣也 某嘗竊病聖門之學不傳而道術遂為天下裂士之醇慤者拘於記誦其敏秀者於詞章既皆不足以發明天理而見諸人事於是言理者歸於老佛而論事者騖於管商則於理事之正反皆有以病焉而去道益逺矣中間河洛之間先生君子得其不傳之緒而推明之然今不能百年而學者又失其指近歳乃幸得吾友敬夫焉而天下之士乃有以知理之未始不該於事而事之未始不根於理也孟子沒而義利之說不明於天下董相仲舒諸葛武侯兩程先生屡發明之而世之學者莫之能信是以其所以自為者鮮不溺於人欲之私而其所以謀人之國家則亦曰功利焉而已爾自魏國張忠獻公唱明大義以斷國論南陽胡文定公誦說遺經以開聖學其託於空言見諸行事雖若不同而於孟子之言董葛程氏之意則皆有所謂千載而一轍者張公敬夫則又忠獻公之嗣子而胡公季子五峯先生之門人也自其㓜壮不出家庭而固已得夫忠孝之傳既又講於五峯之門以㑹其歸則其所以黙契於心者人有所不得而知也獨其見於論說則義利之間豪釐之辨盖有出於前哲之所欲言而未及究者措諸事業則凡宏綱大用鉅細顯微莫不洞然於胷次而無一毫功利之雜是以論道於家而四方學者爭卿徃之入侍經帷出臨藩屏則天子亦味其言嘉其績且将倚以大用而敬夫不幸死矣 敬夫最不可得聴人說話便肯改 敬夫見識純粹踐行純實使人望而敬之 敬夫學問愈髙所見卓然議論出人意表近讀其語說不覺胷中洒然誠可歎服 敬夫見處卓然不可及從游之久反復開益為多但其天姿明敏從初不厯階級而得之故今日語人亦多失之太高 南軒見處高如架屋相似大間架已就只中間少装折 問先生舊與南軒反復論仁後來畢竟合否曰亦有一二處未合敬夫說本出胡氏胡氏之說惟敬夫獨得之其餘門人皆不曉但云當守師之說向來徃長沙正與敬夫辨此 敬夫髙明他将謂人都似他纔一說時便更不問人曉㑹與否且要說盡他箇故他門人敏底秪學得他說話若資質不逮依舊無着摸某則性鈍讀書極是辛苦故尋常與人言多不敢為髙逺之論盖為是身曽親經厯過故不敢以是責人爾學記曰進而不顧其安使人不由其誠今教者之病多是如此 學者於理有未至處切不可輕易與之說而敬夫為人明快毎與學者說話一切傾倒說出此非不可但學者見未到這裏見他如此說便不復致思亦甚害事某則不然非是不與他說盖不欲與學者語未至之理耳 敬夫見識極髙却不耐事吕伯恭學耐事却有病 南軒伯恭之學皆疎略南軒疎略從髙處去伯恭疎略從卑處去伯恭說道理與作為自是兩件事如云仁義道徳與度數刑政介然為兩塗不可相通他在時不曽見與某說他死後諸門人弟子此等議論方漸漸說出來乃云皆原於伯恭也 賛先生像曰擴仁義之端至於可以彌六合謹義利之判至於可以析秋毫拳拳乎其致主之功汲汲乎其幹父之勞仡仡乎其任道之勇卓卓乎其立心之髙知之者識其春風沂水之樂不知者以為湖海一世之豪彼其休山立之姿既與其不可傳者死矣觀於此者尚有以卜其見伊吕而失蕭曹也耶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四十二   諸儒四   吕祖謙【字伯恭號東萊】   朱子曰伯恭説義理大多傷巧未免杜撰 問東萊學多識則有之矣守約恐未也曰然 某嘗謂人讀書寕失之拙不可失之巧寜失之低不可失之髙伯恭之盡在於巧 問東萊之學曰伯恭於史分外子細於經却不甚理㑹 東萊聰明看文理却不子細向嘗與較程易到噬嗑卦和而且治一本治作洽據治字於理為是他硬執要做洽字和已有洽意更下洽字不得縁他先讀史多所以看麄着眼讀書湏是以經為本而後讀史 伯恭教人看文字也麄有以論語是非問者伯恭曰公不㑹看文字管他是與非做甚但有益於我者切於我者看之足矣且天下湏有一箇是與不是是處便是理不是處便是咈理如何不理㑹得東萊文鑑編得泛然亦見得淺伯恭所編奏議皆優柔和緩者亦未為全是今丘宗卿作序者是舊所編後修文鑑不止乎此更添入東萊自不合做這大事記他那時自感疾了一日要做一年若不死自漢武至五季只千來年他三年自可了此文字人多云其觧題煞有工夫其實他當初作題目却煞有工夫只一句要包括一叚意觧題只見成檢令諸生寫伯恭病後既免人事應接免出做官若不死大叚做得文字 問伯恭少儀外傳多碎處曰人之所見不同某只愛看人之大體大節磊磊落落處這般碎便懶看伯恭又愛理㑹這處其間多引忍恥之説最害義縁他資質弱與此意有合遂就其中推廣得大想其於忠臣義士死節底事都不愛他亦有詩説張廵許逺那時不應出來 伯恭宗太史公之學以為非漢儒所及某嘗痛與之辨子由古史言馬遷淺陋而不學疎略而輕信此二句最中馬遷之失伯恭極惡之古史序云古之帝王其必為善如火之必熱水之必寒其不為不善如騶虞之不殺竊脂之不糓此語最好某嘗問伯恭此豈馬遷所能及然子由此語雖好又自有病處如云帝王之道以無為為宗之類他只説得箇頭勢大下靣工夫又皆空踈亦猶馬遷禮書云大哉禮樂之道洋洋鼓舞萬物役使羣動説得頭勢甚大然下靣亦空踈却引荀子諸説以足之又加諸侯年表盛言形勢之利有國者不可無末却云形勢雖強要以仁義為本他上文本意主張形勢而其末却如此説者盖他也知仁義是箇好底物事不得不説且説教好看如禮書所云亦此意也伯恭極喜渠此等説以為遷知行夏之時乘殷之輅服周之冕為得聖人為邦之法非漢儒所及此亦衆所共知何必馬遷然遷嘗從董仲舒游史記中有余聞之董生云此等語言亦有所自來也遷之學也説仁義也説詐力也用權謀也用功利然其本意却只在於權謀功利孔子説伯夷求仁得仁又何怨他一傳中首尾皆是怨辭盡説壊了伯夷子由古史皆删去之盡用孔子之語作傳豈可以子由為非馬遷為是聖賢以六經垂訓炳若丹青無非仁義道徳之説今求義理不於六經而反取踈略淺陋之子長亦惑之甚矣 賛先生像曰以一身而備四氣之和以一心而㴠千古之秘推其有足以尊主而庇民出其餘足以範俗而埀世然而狀貎不踰於中人衣冠不詭於流俗迎之而不見其來随之而莫覩其躅矧是丹青孰形心曲惟嘗見之者於此而復見之焉則不但遺編之可續而已   西山真氏曰吕成公所傳中原之文獻也其所闡繹河洛之㣲言也扶持絶學有千載之功教育英材有數世之澤及慶元初孽臣始竊大柄大愚以一太府丞抗䟽顯斥其姦孤忠凜然之死不悔迨其晚年義精仁熟有成公之風焉   陸九淵【字子靜號象山】   朱子曰陸子静説只是一心一邊属人心一邊属道心那時尚説得好在 子靜説克己復禮云不是克去己私利欲之類别自有箇克處又却不肯説破某嘗代之下語云不過是要言語道斷心行路絶耳因言此是䧟溺人之深坑學者切不可不戒 問子静不喜人説性曰怕只是自理㑹不曽分曉怕人問難又長大了不肯與人商量故一截截斷了然學而不論性不知所學何事 某向與子靜説話子靜以為意見某曰邪意見不可有正意見不可無子靜説此是閑議論某曰閑議論不可議論合議論則不可不議論又曰大學不曽説無意而説誠意若無意見将何物去擇乎中庸將何物去察邇言論語無意只是要無私意若是正意則不可無又曰他之無意見則是不理㑹理只是胡撞將去若無意見成甚麽人在這裏 問告子不得於言勿求於心曰子靜不著言語其學正似告子故常諱這些子又問陸嘗云人不惟不知孟子髙處也不知告子髙處曰試説看陸只鶻突説過又曰陸子靜説告子也髙也是他尚不及告子告子将心硬制得不動陸遇事未必皆能不動向來見子靜與王順伯論佛云釋氏與吾儒所見亦同只是義利公私之間不同此説不然如此却是吾儒與釋氏同一箇道理若是同時何縁得有義利不同只彼源頭便不同吾儒萬理皆實釋氏萬理皆空又曰他尋常要説集義所生者其徒包敏道至説成襲義而取却不説義集而取之他説如何陳正淳曰他説湏是實得如義集只是强探力取曰謂如人心知此義理行之得宜固自内發人性質有不同或有魯鈍一時見未到得别人説出來反之於心見得為是而行之是亦内也人心所見不同聖人方見得盡今陸氏只是要自渠心裏見得底方謂之内若别人説底一句也不是才自别人説出便指為義外如此乃是告子之説如生而知之與學而知之困而知之安而行之與利而行之勉強而行之及其知之行之則一也豈可一一湏待自我心而出方謂之内所以指文義而求之者皆不為内故自家才見得如此便一向執著将聖賢言語便亦不信更不去講貫只是我底是其病痛只在此只是專主生知安行而學知以下一切皆廢又只管理㑹一貫理㑹一且如一貫只是萬理一貫無内外本末隱顯精粗皆一以貫之此政同歸殊塗百慮一致無所不備今却不教人恁地㑹却只尋箇一不知去那裏討頭處 子靜之學看他千般萬般病只在不知有氣稟之雜把許多麄惡底氣都做心之妙理合當恁地自然做將去向在鉛山得他書云看見佛之所以與儒異者止是他底全是利吾儒止是全在義某答他云公亦只見得第二著看他意只説吾儒絶斷得許多利欲便是千了百當一向任意做出都不妨不知初自受得這氣稟不好今才任意發出許多不好底也只都做好啇量了只道這是胷中流出自然天理不知氣有不好底夾雜在裏一齊衮將去道害事不害事看子靜書只見他許多麄暴底意思可畏其徒都是這様才説得㡬句便無大無小無父無兄只我胷中流出底是天理全不著得些工夫看來這錯處只在不知有氣稟之性 或説象山説克己復禮不但只是欲克去那利欲忿懥之私只是有一念要做聖賢便不可曰聖門何嘗有這般説話人要去學聖賢此是好底念慮有何不可若以為不得則堯舜之兢兢業業周公之思兼三王孔子之好古敏求顔子之有為若是孟子之願學孔子之念皆當克去矣看他意思只是禪誌公云不起纎毫修學心無相光中常自在他只是要如此然豈有此理又曰子靜説話常是兩頭明中間暗或問暗是如何曰是他那不説破處他所以不説破便是禪家所謂鴛鴦繡出從君看莫把金針度與人他禪家自愛如此子靜説良知良能四端等處且成片舉似經語不可謂不是但説人便能如此不假修為存飬此却不得譬如旅寓之人自家不能送他回鄉但與説云你自有田有屋大叚快樂何不便回去那人既無資送如何便回去得又如脾胃傷弱不能飲食之人却硬将飯将肉塞入他口不問他喫得與喫不得若是一頓便理㑹得亦豈不好然非生知安行者豈有此理便是生知安行也湏用學大抵子思説率性孟子説存心飬性大叚説破夫子更不曽説只説孝弟忠信篤敬蓋能如此則道理便在其中矣 子靜云㴠飬是主人翁省察是奴婢陳正已力排其説曰子靜之説無定常要云今日之説自如此明日之説自不如此大抵他只要拗才見人説省察他便反而言之謂湏是㴠養若有人向他説涵養他又言湏是省察以勝之自渠好為訶佛罵祖之説致令其門人以夫子之道反害夫子 問象山道當下便是曰看聖賢教人曽有此等語無聖人教人皆從平實地上做去所謂克己復禮天下歸仁湏是先克去己私方得孟子雖云人皆可以為堯舜也湏是服堯之服誦堯之言行堯之行方得聖人告顔子以克己復禮告仲弓以出門如見大賔使民如承大祭告樊遲以居處恭執事敬與人忠告子張以言忠信行篤敬這箇是説甚底話又平時告弟子也湏道是學而時習行有餘力則以學文又豈曽説箇當下便是底語大抵今之為學者有二病一種只當下便是底一種便是如公平日所習底却是這中間一條路不曽有人行得而今人既不能知但有聖賢之言可以引路聖賢之言分分曉曉八字打開無些子回互隱伏説話 因説子靜云這箇只爭些子才差了便如此他只是差過去了更有一項却是不及若使過底拗轉来却好不及底䟎向上去却好只縁他纔髙了便不肯下纔不及了便不肯向上過底便道只是就過裏靣求箇中不及底也道只就不及裏靣求箇中初間只差了些子所謂差之毫釐繆以千里又曰某看近日學問髙者便説做天地之外去卑者便只管䧟溺髙者必入於佛老卑者必入於管商定是如此定是如此 陸氏㑹説其精神亦能感發人一時被他聳動底亦便清明只是虚更無底簟思而不學則殆正謂無底簟便危殆也山上有木漸君子以居賢徳善俗有階梯而進不患不到今其徒徃徃進時甚鋭然其退亦速纔到退時便如墜千仞之淵 問子靜君子喻於義口義曰子靜只是拗伊川云惟其深喻是以篤好子靜必要云好後方喻看來人之於義利喻而好者多若全不曉又安能好然好之則喻矣畢竟伊川説占得多   朱子門人   朱子曰蔡神與慱學強記髙簡廓落易象之文地理之説無所不通季通承父志學行之餘尤邃律歴討論定著遂成一家之言使千古之誤曠然一新而遡其源流皆有成法 季通有精詣之識卓絶之才不可屈之志不可窮之辯 南軒云亡吾道益孤朋友亦難得十分可指擬者黄直卿明睿端莊造詣純篤斯道有望於直卿者不輕 輔漢卿身在都城俗學聲利塲中而能閉門自守味衆人之所不味更㡬勉力卒究大業 陳安卿論顔子卓爾之説甚善論大本達道意甚備若得不容己處即自可黙㑹矣 陳才卿一室蕭然有以自樂令人敬歎日用工夫精進如此尤為可喜若知此心此理端的在我則參前倚衡自有不容舍者 徐子融志趣操守非他人所及大率志氣剛决痛快無支離纒繞之余正叔在此無日不講説終是葛藤不斷也方叔看得道理儘自稳實 廖徳明學有根據為政能舉先王已墜之典以活中路無告之人固學道愛人之君子所樂聞而願為者 方賔王為學之意親切的當而不失其序近日所見朋友講習未有能及此者 鄭子上説易中庸甚子細論人心道心之説比舊益精宻矣 晏亞夫進學意氣頗多激昂而心志未甚凝定於日用之間益加持敬工夫則見得本來明徳之體用動靜如一矣   勉齋黄氏曰晦翁先生之門從遊者多矣季通之來先生必留數日徃徃通夕對床不暇寢從先生遊者歸必過其家聼其言論不忍去去皆充然有所得也其負英邁之氣藴該洽之學智極乎道徳性命之原行謹乎家庭唯諾之際於先生之門可謂傑然者矣   西山真氏曰季通師事文公文公顧曰季通吾老友也凡性與天道之妙他弟子不得聞者必以語季通焉異篇奥傳㣲辭䆳㫖先令討䆒而後折先生於經無所不通嘗語三子曰淵汝宜紹吾易學曰沉汝宜演吾皇極數而春秋則以屬知方焉 仲黙自勝衣趣拜入則服父教出則從晦庵游晦庵晚年訓傳諸經略備獨書未及為環眂門下生求可付者遂以屬仲黙洪範之數學者乆失其傳西山獨心得之然未及論著亦曰成吾書者沉也   雲莊劉氏曰季通天資髙聞道早於書無所不讀於事無所不講明隂陽消長之運逹古今盛衰之理上稽天時下考人事皆有明證若禮樂兵制度數皆正其流而㑹于一方技曲學異端邪説悉㧞其根而辨其非凡古書竒辭奥㫖人所不能讀者一見即觧文公甞曰人讀易書難季通讀難書易又曰造化㣲妙惟深於理者能識之吾與季通言而未甞厭也先生處家以孝弟忠信儀刑子孫而其教人也以性與天道為先自本而支自源而流聞者莫不興起甞言文公教人以訓詁文義為先下學上達固是常序然世衰道㣲邪説交作學者未知本原未必不惑於異端之説也故文公晚年接引後學亦無隱焉   李士英言行録曰西山從晦翁㳺最乆精識慱聞同輩皆不能及義理大原固已心通意觧尤長於天文地理樂律厯數兵陣之説凡古書盤錯肯綮學者讀之不能以句元定爬梳剖析細入秋毫莫不暢達晦翁論易推本河圖洛書邵氏皇極經世書先天圖徃徃多與元定徃復而有發焉 仲黙年僅三十即屏去舉子業一以聖賢為師平居仰觀俯察黙坐終晷瞭然有見於天地之心萬物之情反求諸躬衆理具偹信前聖之言不予欺也 仲黙父師之託凛凛焉常若有負盖沉潜反復者數十年然後克就其於書也考序文之誤訂諸儒之説以發明二帝三王羣聖賢用心洪範洛誥秦誓諸篇徃徃有先儒所未及者其於洪範數也謂體天地之撰者易之象紀天地之撰者範之數數始於一竒象成於二偶竒者數之所以立偶者象之所以在故二四有八八卦之象也三三而九九疇之數也由是八八而又八之為四千九十六而備矣九九而又九之為五百六十一而數周矣易更四聖而象已著範錫神禹而數不傳後之作者昧象數之源窒變通之妙或即象而為數或反數而擬象洞極有書潜虚有圖非無作也牽合傅㑹自然之數益晦焉嗟夫天地之所以肇人物之所以生萬事之所以得失莫非數也數之體著於形數之用妙於理非窮神知化者曷足以語此仲黙於二書闡發幽㣲至於如此真不媿父師之託哉   董氏䚮曰勉齋先生得紫陽之正傳造詣精深而見於講説者特簡易明白的當痛快讀之使人興起   黄氏瑞節曰蔡氏祖子孫三世一轍朱子云蔡神與所以教其子者不干利禄而開之以聖賢之學其志識髙逺非人所及   真徳秀【字景元後更希元號西山】   勉齋黄氏曰西山在朝屢進危言力扶大義公論藉以開明善類為之踊躍   吴郡李氏曰子朱子沉潜乎性命而發越乎詞章先生心得其傳汪洋乎翰墨沉浸乎仁義所入雖不同其見於道一也子朱子之道不盡行於時故私淑諸其徒先生之道方大顯於世盖将公利澤於民物所遭雖不同其衣被萬世亦一也   邵庵虞氏曰先生大學衍義之書本諸聖賢之學以明帝王之治據已徃之跡以待方來之事慮周乎天下憂及乎後世君人之軌範盖莫偹於斯焉董仲舒曰人主而不知春秋前有讒而不知後有賊而不見此雖未敢上比於春秋然有天下國家者誠反覆於其言則治亂之别得失之故情偽之變其殆庻㡬無隱者矣   史傳云自韓侂胄立偽學之名以錮善類凡近世大儒之書皆顯禁以絶之徳秀晚出獨慨然以斯文自任講習而服行之黨禁既開而正學遂明于天下後世多其力也   魏華父【字了翁號鶴山】   邵庵虞氏曰孔子顔子殁其學不傳曽子以其傳授子思而孔子之精㣲益以明著孟子得以擴而充之後千五百年以至于宋汝南周氏始有以繼顔子之絶學傳之程伯淳氏而正叔氏又深有取於曽子之學以成已而教人而張子厚氏又多得於孟子者也顔曽之學均出於夫子豈有異哉固其資之所及而用力有不同焉者爾朱元晦氏論定諸君子之言而集其成一時小人用事惡其厲已倡邪説以為之禁士大夫身蹈其禍而學者公自絶以茍全論世道者能無䀌然于兹乎方是時臨卭魏華父起於白鶴山下奮然有以倡其説於摧廢之餘極其於口耳之末故其立朝惓惓焉以周程張朱四君子易名為請尊其統而接其傳非直為之名也又曰魏氏之為學即物以明義反身以求仁審夫小學文藝之細以推乎典禮㑹通之大本諸平居屋漏之隐而充極於天地神之著巖巖然立朝之大節不以夷險而少變而立言垂世又足以作新乎斯人盖庻㡬乎不悖不惑者矣若夫聖賢之書實由秦漢以來諸儒誦而傳之得至于今其師弟子之所授受以顓門相尚雖卒莫得其要然而古人之遺制前哲之緒言或者存乎其間盖有不可廢者自濓洛之説行朱氏祖述而發明之於是學者知趨乎道徳性命之本廓如也而從事於斯者誦習而成言惟日不足所以文多識之事若将略焉則亦有所未盡者矣况乎近世之好為鹵莽其求於此者或未切於身心而攷諸彼者曾弗及於詳於是傳注之所存者其舛譌牴牾之相承既無以明辨其非是而名物度數之幸在者又不察其本原誠使有為於世何以徵聖人制作之意而為因革損益之器哉魏氏又有憂於此也故其致知之日加意於儀禮周官大小戴之記及取九經注䟽正義之文據事别類而録之謂之九經要義其志将以見夫道器之不離而有以正其臆説聚訟之惑世此正張氏以禮為教而程氏所以有徹上徹下之語者也   許衡【字平仲號魯齋】   牧庵姚氏曰先生之學一以朱子之言為師窮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踐其實始而行其家中而及之人故于魏于輝于秦摳衣其門所在林立盛徳之聲昭聞于時官諸胄學其教也入徳之門始惟由小學而四書講貫之精而後進于易書詩春秋耳提靣命者莫不以孝弟忠信為本四方化之雖吏為師刀筆筐篋之流父以之訓其子兄以之勗其弟者亦惟以是為先語述作固不及朱子之富而扶植人極開世太平之功不慚徳焉   耶律氏有尚曰雪齋姚樞隠蘓門傳伊洛之學於南士趙復仁甫先生即詣蘓門訪求之得伊川易傳晦庵論孟集註大學中庸章句或問小學等書讀之深有黙契于中遂一一手寫以還聚學者謂之曰昔所授受殊孟浪也今始聞進學之序若必欲相從當悉棄前日所學章句之習從事於小學洒掃應對以為進學之基不然則當求他師衆皆唯遂悉取向來簡帙焚之使無大小皆自小學入先生亦旦夕精讀不輟篤志力行以身先之雖隆寒盛暑不廢也 先生自得伊洛之學冰釋理順羙如芻豢甞謂終夜以思不知手之舞足之蹈 先生天資毅卓然有守其恭儉正直出於天性雖艱危窮阨之際所守益堅而好學不倦聞一善言見一善行不啻飢渴於名利紛華畏若探湯誠心自然人皆信之建元以來十被召㫖未甞不起然卒不肯枉尺直尋而去毎入對則衆皆注意而聼之衛士或舉手加額曰是欲澤被生民者也   圭齋歐陽氏曰先生自謹獨之功充而至於天徳王道之藴故告世祖治天下之要惟曰王道及問其功則曰三年有成是以啟沃之際務以堯舜其君堯舜其民為己任由其真積力乆至誠交孚言雖剴切終無以忤至於其身之進退則凛若萬夫之勇何可以利祿誘而威武屈也晚年義精仁熟躬偹四時道出萬物之表無事而靜則大空晴雲舒卷自如物而動則雷滿盈草木甲拆事至而不凝事過而無迹四方之人聞之而知敬望之而知畏親之而知愛逺之而知慕求其所以然則惟見其胷中磅礴浩大人欲淨盡天理流行動靜語黙無徃而非斯道之著形也又曰先生天資之髙固得不傳之妙於聖賢之遺言然淳篤似司馬君實剛果似張子厚光霽似周茂叔英邁似邵堯夫窮理致知擇善固執似程叔子朱元晦至於體用兼該表裏洞徹超然自得於不動而敬不言而信之域者又有濓洛數君子所未發者焉宜夫抗萬鈞之勢而道不危擅四方之名而行無毁   邵庵虞氏曰南北未一許文正公先得朱子之書伏讀而深信之持其説以事世祖而儒者之道不廢許公實啟之是以世祖以來不愛名爵以起天下之處士雖所學所造各有以自見其質諸聖賢而不悖俟乎百世而不惑者論者尚慊然也   陳氏剛曰魏國文正公出學者翕然師之其學尊信朱子而濓洛之道益明使天下之人皆知誦習程朱之書以至於今者公之力也   吳澄【字㓜清號草廬】   邵庵虞氏曰孟子歿千五百年而周子出河南兩程夫子為得其傳時則有若張子精思以致其道其逈出千古則又有邵子焉邵子之學既無傳而張子之歿門人徃徃卒業於程氏程門學者篤信師説各有所奮力以張皇斯道柰何世運衰㣲民生寡佑而亂亾随之矣悲夫斯道之南豫章延平髙明純㓗又得朱子而屬之百有餘年間師弟子之言折無復遺憾求之書盖所謂集大成者時則有若陸子靜氏超然有得於孟子先立乎其大者之㫖其於斯文互有發明學者於焉可以見其全體大用之盛而二家門人區區異同相勝之淺見盖無足論也先生之生炎運垂息自其髫齡特異常人得斷簡於衆遺發新知於卓識盛年英邁自任以天下斯文之重盖不可禦也摧折窮山壮志莫遂艱難避地垂十數年其所以自致於聖賢之道者日就月将矣厯觀近代進學之勇其孰能過之 許文正公為祭酒門人守其法乆之䆮失其舊先生繼至深閔乎學者之日就荒唐而徒從事於利誘也思有以作新之於是六舘諸生以次授業晝退堂後寓舍則執經者随而請問先生懇懇循循其言明白痛切因其才質之髙下聞見之淺深而開導誘掖之使其刻意研窮以究乎精㣲之藴反身克治以踐乎進修之實講論不倦毎至夜分寒暑不廢於是一時㳺觀之彦雖不列在弟子員者亦皆有所觀感而興起矣甞與人書曰天生豪傑之士不數也夫所謂豪傑之士以其知之過人度越一世而超出等夷也戰國之時孔子徒黨盡矣充塞仁義若楊墨之徒又㴞㴞也而孟子生乎其時獨願學孔子而卒得其傳當斯時也曠古一人而已真豪傑之士哉孟子歿千有餘年溺於俗儒之陋習淫於老佛之異教無一豪傑之士生於其間至于周程張邵一時迭出非豪傑其孰能與於斯乎又百年子朱子集數子之大成則中興之豪傑也以紹朱子之統自任者果有其人乎   揭氏傒斯曰先生磨研六經䟽滌百氏綱明目張如禹之治水雖未獲任君之政而著書立言師表百世又豈一才一藝所得並哉其學之源則見于易書春秋禮記諸纂言其學之叙則見於學基學統諸書而深造極詣尤莫尚於邵子其所著書及文章皆行于世公隱居時有草屋數間程文憲公過而署之曰草廬元文敏公明善以學自命問易詩書春秋歎曰與   吳先生言如探淵海   性理大全書卷四十二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四十三   學一   小學   程子曰古人雖胎教與保傅之教猶勝今日庠序鄉黨之教古人自㓜學耳目游處所見皆善至長而不見異物故易以成就今日自少所見皆不善纔能言便習穢惡日日銷鑠更有甚天理 古之人自能食能言而教之是故大學之法以豫為先盖人之㓜也智愚未有所主則當以格言至論日陳於前盈耳充腹久自安習若固有之者日復一日雖有讒説摇惑不能入也若為之不豫及乎稍長意慮偏好生於内衆口辨言鑠於外欲其純全不可得已 人多以子弟輕俊為可喜而不知其可憂也有輕俊之質者必教以通經學使近本而不以文辭之末習則所以矯其偏質而復其徳性也 勿謂小兒無記性所厯事皆能不忘故善養子者當其嬰孩鞠之使得所養全其和氣乃至長而性美教之示以好惡有常至如養犬者不欲其升堂則時其升堂而扑之若既扑其升堂又復食之於堂則使孰雖日撻而求其不升不可得也養異類且爾况人乎故養正者聖人也   朱子曰古者初年入小學只是教之以事如禮樂射御書數及孝弟忠信之事自十六七入大學然後教之以理如致知格物及所以為忠信孝弟者 古人自入小學時已自知許多事了至入大學時只要做此工夫今人全未曽知此古人只去心上理㑹至去治天下皆自心中流出今人只去事上理㑹 古人小學養得小兒子誠敬善端發見了然而大學等事小兒子不㑹推将去所以又入大學教之 古人便都小學中學了所以大來都不費力如禮樂射御書數大綱都學了及至長大也更不大叚學便只理㑹窮理致知工夫而今自小失了要補填實是難但須荘敬誠實立其基本逐事逐物理㑹道理待此通透意誠心正了就切身處理㑹旋旋去理㑹禮樂射御書數今則無所用乎御如禮樂射書數也是合當理㑹底皆是切用但不先就切身處理㑹得道理便教考究得些禮文制度又干自家身己甚事 古人小學教之以事便自養得他心不知不覺自好了到得漸長漸更厯通達事物将無所不能今人既無本領只去理㑹許多閑汩董百方措置思索反以害心問大學與小學不是截然為二小學是學其事大學是窮其理以盡其事否曰只是一箇事小學是學事親學事長且直理㑹那事大學是就上面委曲詳究那理其所以事親是如何所以事長是如何古人於小學存養已熟根基已深厚到大學只就上面㸃化出些精彩古人自能食能言便已教了一嵗有一嵗工夫到二十時聖人資質已自有二三分大學只出治光彩又曰如今全失了小學工夫今只教人且把敬為主收歛身心却可可下工夫或云敬當不得小學某看來小學却未當得敬敬已是包得小學敬是徹上徹下工夫雖做得聖人田地也只放下這敬不得如堯舜也終始是一箇敬如説欽明文思頌堯之徳四箇字獨将這箇敬做擗初頭如説恭已正南面而已如説篤恭而天下平皆是 陸子壽言古者教小弟子自能言能食即有教以至洒埽應對之類皆有所習故長大則易語今人自小即教做對稍大即敎作虚誕之文皆壞其性質 天命非所以敎小兒敎小兒只説箇義理大槩只眼前事或以洒掃應對之類作叚子亦可毎嘗疑曲禮衣毋撥足毋蹶将上堂聲必将入户視必下等叶韻處皆是古人初敎小兒語列女傳孟母又添兩句曰将入門問誰存敎小兒讀詩不可破章又曰授書莫限長短但文理斷處便住若文勢未斷者雖多授數行亦不妨盖兒時讀書終身改口不得甞見人教兒讀書限長短後來長大後都念不轉如訓詁則當依古註問向謂小兒子讀書未須把近代解説底音訓敎之却不知解時如何若依古註恐他不甚曉曰解時却須正説始得若大叚小底又却只是粗義自與古註不相背了甞訓其子曰起居坐立務要端荘不可傾倚恐至   昏怠出入歩趨務要凝重不可票輕以害徳性以謙遜自牧以和敬待人凡事切須謹飭無故不須出入少説閑話恐廢光隂勿觀雜書恐分精力早晩頻自㸃檢所習之業毎旬休日将一旬内書溫習數過勿令心少有放逸則自然漸近道理講習易明矣 問女子亦當有敎自孝經之外如論語只取其面前明白者敎之如何曰亦可如曺大家女戒溫公家範亦好 問小學載樂一叚不知今人能用得否曰姑使知之古人自小即以樂敎之乃是人執手提誨到得大來涵養已成稍能自立便可今人既無此非志大有所立因何得成立 因論小學曰古者敎必以樂後世不復然問此是作樂使之聽或其自作曰自作若自理㑹不得自作何益古者國君備樂士無故不去琴瑟日用之物無時不列於前 弟子職所受是極云受業去後須窮究道理到盡處也毋驕恃力如恃氣力欲胡亂打人之類盖自小便敎之以徳敎之以尚徳不尚力之事 後生初學且看小學之書那是做人底様子 小學多說那恭敬處少説那防禁處又曰前賢之言須是真箇躬行佩服方始有功不可只如此説過不濟事 問小學父慈而敎子孝而箴曰人既自有箇良知良能了聖賢又恁地説直要人尋敎親切父慈而敎子孝而箴看我是能恁地不恁地小學所説教人逐一去上面尋許多道理到著大學亦只是這道理又教人看得親切實如此不是胡亂恁地説去 問某今看大學如小學中有未曉處亦要理㑹曰相兼看亦不妨學者於文為度數不可存終理㑹不得之心須立箇大規模都要理㑹得至於其明其暗則係乎人之才如何耳   東萊吕氏曰教小兒當以正不可便使之情竇日開問教小兒以何為先曰先敎以恭謹不輕忽不躐等讀書乃餘事今之有資質者父兄便敎以科舉之文不容不躐等皆因父兄無識見至有以得一第便為成材者 後生學問且須理㑹曲禮少儀儀禮等學洒掃應對進退之事及先理㑹爾雅訓詁等文字然後可以語上下學而上達自此脫然有得自然度越諸子也不如此則是躐等犯分凌莭終不能成孰先傳焉孰後倦焉不可不察也   西山真氏曰小學之書先載胎教之法而後以内則之文繼之列女傳曰古者婦人姙子寢不側坐不邊立不蹕不食邪味割不正不食席不正不坐目不視惡色耳不聽淫聲夜則令瞽頌詩道正事如此則生子形容端正才過人矣此言姙子之時必慎所感感於善則善感於惡則惡也合列女傳與内則二篇觀之則小學之敎略備矣   魯齋許氏曰小學内明父子之親言凡為人子為人婦幼男與未嫁女子皆當盡愛盡敬不敢自專事親之道也 凡人㓜小時不引得正後便難了如字畫端楷之類是也   臨川吳氏曰古之敎者子能食而教之食子能言而敎之言欲其有别也而敎之以異處欲其有譲也而教之以後長因其良知良能而導之而未及乎讀誦也敎之數敎之方敎之日與夫學書計學㓜儀則既辨名物矣而亦非事夫讀誦也弟子之職曰孝曰弟曰謹曰信曰愛曰親行之有餘力而後學文今世童子甫能言不過敎以讀誦而已其視古人之敎何如也然古人豈廢讀誦哉戴氏記拾曲禮遺經句三言或四言管氏書載弟子職一篇句四言或五言六言皆韻語句短而音諧盖取其讀誦之易而便於童習也古書闕而敎法泯俗閒教子率以周興嗣千文李瀚䝉求開其先讀誦雖易而竟何所用士大夫之家頗欲知其無用而舎旃童習之初遽授小學孝經等書字語短長参差不齊往往不能以句教者強揠而學者苦其難又胡能使之樂學哉程子甞欲作詩略言敎童子洒掃應對事長之節而不果作陳氏五言禮詩近之而有未備君子病焉   總論為學之方   程子曰學也者使人求於内也不求於内而求於外非聖人之學也何謂求於外以文為主者是也學也者使人求於本也不求於本而求於末非聖人之學也何謂求於末考詳略採同異者是也是二者無益於徳君子弗之學也 名數之學君子學之而不以為本也言語有序君子知之而不以為始也 義之精者須是自求得之如此則善求義也 學莫貴於自得得非外也故曰自得學而不自得則至老而益衰自得者所守不變自信者所守不疑 觧義理若   一向靠書冊何由得居之安資之深不惟自失兼亦誤人 古之學者優柔厭飫有先後次序今之學者却只做一場話説務髙而已常愛杜元凱語若江海之浸膏澤之潤渙然冰釋怡然理順然後為得也今之學者往往以游夏為小不足學然游夏一言一事却總是實 知之必好之好之必求之求之必得之古人此箇學是終身事果能顛沛造次必於是豈有不得道理 問何如學可謂之有得曰大凡學問聞之知之皆為有得得者須黙識心通學者欲有所得須是要誠意燭理上知則頴悟自别其次須以義理涵養而得之 凡志於求道者可謂誠心矣欲速助長而不中理反不誠矣故求道而有廹切之心雖得之必失之觀天地之化一息不留疑於速也然寒暑之變極微曷甞遽哉 學者須要知言 凡人纔學便須知著力處既學便須知得力處 多聞識者猶廣儲藥物也知所用為貴 進學莫大於致知養心莫大於理義古人所養處多若聲音以養其耳舞蹈以養其血脉今人都無只有箇義理之養人又不知求 耻不知而不問終於不知而已以為不知而必求之終能知之矣 學而未有所知者譬猶人之方醉也亦何所不至及其既醒必愓然而耻矣醒而不以為耻末如之何也 學者必知所以入徳不知所以入徳未見其能進也故孟子曰不明乎善不誠其身易曰知至至之 學者自治極於剛則守道愈固勇於進則遷善愈速 今之學者如登山麓方其迤邐莫不濶歩及到峻處便逡廵【一云或以峻而遂止或以難而稍緩茍能遇難而益堅聞過則改何逺弗至也】 人少長須激昻自進中年已後自至成徳者事方可自安 君子之學必日新日新者日進也不日新者必日退未有不進而不退者唯聖人之道無所進退以其所造者極也 君子莫進於學莫止於畫莫病於自足莫罪於自棄進而不止湯武所以反之而聖 學者所見所期不可不逺且大然行之亦須量力有漸志大心勞力小任重恐終敗事 學貴乎成既成矣将以行之也學而不能成其業用而不能行其學則非學矣 百工治器必貴於有用器而不可用工不為也學而無所用學将何為也 力學而得之必擴充而行之不然者局局其守耳 學者有所聞而不著於心不見乎行則其所聞故自他人之言耳於已何與焉 學莫大於平心平莫大於正正莫大於誠 問有因苦學失心者何也曰未之聞也善學者之於其心治其亂收其放明其蔽安其危曽謂為心害乎 古之人十五而學四十而仕其未仕也優游養徳無求進之心故其所學必至於有成後世之人自其為兒童従父兄之所敎與其壮長追逐時習之所尚莫不汲汲於勢利也善心何以不喪哉 學而為名内不足也 根本須是先培壅然後可以趨向也趨向既正【一作立】所造有淺深則由勉與不勉也 守之必嚴執之必定少怠而縦之則存者亡矣 君子之學要其所歸而已矣有志於道而學不加進者是無勇也 博奕小技也不專心致志猶不可得况學聖人之道悠悠焉何能自得也孔子曰吾嘗終日不食終夜不寢以思無益不如學也又曰朝聞道夕死可矣夫聖人何所為而廹切至於如是其極哉善學者當求其所以然之故不當誦其文過目而已也學如不及猶恐失之茍曰姑俟來日斯自棄也 無好學之志則雖聖人復出亦無益矣 不知性善不可以言學知性之善而以忠信為本是曰先立乎其大者也 問人有日記萬言或妙絶技藝者是可學乎曰不可才可勉而少進鈍者不可使利也惟積學明理既久而氣質變焉則暗者必明弱者必立矣 質之美者一明即盡濁滓渾化斯與天地同體矣荘敬持養抑其次也及其至則一也 氣質沉静於受學為易意必固我既亡之後必有事焉此學者所宜盡心也夜氣之所存者良知也良能也茍擴而充之化旦晝之所害為夜氣之所存然後可以至於聖人 學禮義考制度必求聖人之意得其意則可以沿革矣 人之於學避其所難而姑為其易者斯自棄也已夫學者必志於大道以聖人自期而猶有不至者焉 人皆可以為聖人而君子之學必至於聖人而後已不至於聖人而已者皆自棄也孝其所當孝悌其所當悌自是而推之是亦聖人而已矣 學者不學聖人則已欲學之須是熟玩聖人氣象不可止於名上理㑹如是只是講論文字 今之學者有三溺於文辭牽於詁訓惑於異端茍無是三者則必求歸於聖人之道矣人之學當以大人為標凖然上面更有化爾人當學顔子之學【一作事】 君子之學貴乎一一則明明則有功 學要在敬也誠也中閒便【一作更】有箇仁博學而篤志切問而近思仁在其中矣之意【敬主事】 不思故有惑不求故無得不問故莫知 學不貴博貴於正而已正則博言不貴文貴於當而已當則文 能盡飲食言語之道則可以盡去就之道能盡去就之道則可以盡死生之道飲食言語去就死生小大之勢一也故君子之學自微而顯自小而章 問立徳進徳先後曰此有二有立而後進有進而至於立立而後進則是卓然定後有所進立則是三十而立進則是吾見其進也有進而至於立則進而至於立道處也此進是可與適道者也立是可與立者也   張子曰在始學者得一義須固執粗入精也如孝事親忠事君一種是義然其中有多少義理也 聞見之善者謂之學則可謂之道則不可須是自求己能尋見義理則自有㫖趣自得之則居之安矣 學者只是於義理中求譬如農夫是穮是蓘雖有饑饉必有豐年盖求之則須有所得發源端本處既不誤則義可以自求 人欲得正已而物正大抵道義雖不可緩又不欲急廹在人固須求之有漸於已亦然盖精思潔慮以求大功則其心隘惟是得心宏放得如天地易簡易簡然後能應物皆平正 玩心未熟可求之平易勿迂也若始求太深恐自茲愈逺 為學所急在於正心求益若求之不已無有不獲惟勉勉不忘為要耳 人若志趣不逺心不在焉雖學無成人惰於進道無自得達自非成徳君子必勉勉至心所欲不踰矩方可放下徳薄者終學不成也 學之不勤者正猶七年之病不蓄三年之艾今之於學加之數年自是享之無窮人多是耻於問人假使今人問於人明日勝於人有何不可如是則孔子問於老聃萇宏郯子賔牟賈有甚不得聚天下衆人之善者是聖人也豈有得其一端而便勝於聖人也 義理有疑【一作礙】則濯去舊見以來【一作求】新意心中茍有所開即便劄記不思則還塞之矣更須得朋友之助一日閒朋友論著則一日閒意思差别須日日如此講論久則自覺進也 慕學之始猶聞都㑹紛華盛麗未見其美而知其有美不疑歩歩進則漸到畫則自棄也觀書解大義非聞也必以了悟為聞人之好強者以其所知少也所知多則不自強滿學然後知不足有若無實若虚此顔子之所以進也 變化氣質孟子曰居移氣養移體况居天下之廣居者乎居仁由義自然心和而體正更要約時但拂去舊日所為使動作皆中禮則氣質自然全好禮曰心廣體胖心既宏廣則自然舒㤗而樂也若心但能宏廣不謹敬則不立若但能謹敬而心不宏廣則入於隘須寛而敬大抵有諸中者必形諸外故君子心和則氣和心正則氣正其始也固亦須矜持古之為冠者以重其首為履者以重其足至於盤盂几杖為銘皆所以慎戒之 人之氣質美惡與貴賤夭壽之理皆是所受定分如氣質惡者學即能移今人所以多為氣所使而不得為賢者盖為不知學 為學大益在自能變化氣質不爾卒無所發明不得見聖人之奥故學者先須變化氣質變化氣質與虚心相表裏大中天地之道也得大中隂陽神莫不盡之矣 天資美不足為功惟矯惡為善矯惰為勤方是為功人必不能便無是心須是思慮但使常游心於義理之閒立本處以易簡為是接物處以時中為是易簡而天下之理得時中則要博學素備 有志於學者都更不論氣之美惡只看志如何匹夫不可奪志也惟患學者不能堅勇 多求新意以開昏䝉吾學不振非強有力者不能自奮惟信篤持謹何患不至 書多閲而好忘者只為理未精耳理精則須記了無去處也仲尼一以貫之盖只著一義理都貫却學者但養心識明静自然可見 下學而上達者兩得之人謀又得天道又盡任私意以求是未必是虚心以求是方為是夫道仁與不仁是與不是而已 既學而先有以功業為意者於學便相害既有意必穿鑿創意作起事也徳未成而先以功業為事是代大匠斵希不傷手也 學者大不宜志小氣輕志小則易足易足則無由進氣輕則虚而為盈約而為㤗亡而為有以未知為已知未學為已學人之有耻於就問便謂我勝於人只是病在不知求是為心故學者當毋我明善為本固執之乃立擴充之則大昜視之則小在人能宏之而已 富貴之得不得天也至於道徳則在已求之而無不得者也   上蔡謝氏曰學須是熟講學不講用盡工夫只是舊時人學之不講是吾憂也仁亦在夫熟而已 今之學須是如飢之須食寒之須衣始得若只欲彼善於此則不得 人須先立志立志則有根本譬如樹木須先有箇根本然後能培養成合抱之木若無根本又培養箇甚 顔子工夫真百世之範舎此應無入路無住宅   龜山楊氏曰今之學者只為不知為學之方又不知學成要何用此事體大須是曽著力來方知不昜夫學者學聖賢之所為也欲為聖賢之所為須是聞聖賢所得之道若只要博通古今為文章作忠信愿慤不為非義之士而已則古來如此等人不少然以為聞道則不可且如東漢之衰處士逸人與夫名節之士有聞當世者多矣觀其作處責之以古聖賢之道則畧無毫髪髣髴相似何也以彼扵道初無所聞故也今時學者平居則曰吾當為古人之所為纔有一事到手便措置不得盖其所學以博通古今為文章或志於忠信愿慤不為非義而已而不知須是聞道故應如此由是觀之學而不聞道猶不學也 為己之學正猶飢渴之於飲食非有悦乎外也以為弗飲弗食則飢渇之病必至於致死人而不學則失其本心不足以為人其病盖無異於飢渴者此固學之不可已也然古之善學者必先知所止知所止然後可以漸進倀倀然莫知所之而欲望聖賢之域多見其難矣此理宜切求之不可忽也 六經之義騐之於心而然施之於行事而順然後為得騐之於心而不然施之於行事而不順則非所謂經義今之治經者為無用之文徼幸科第而已果何益哉 學者必以孔孟為師學而不求諸孔孟之言亦末矣昜曰君子多識前言往行以蓄其徳孟子博學而詳説之将以反説約也世之學者欲以雕繪組織為工誇多鬭靡以資見聞而已故摭其華不茹其實未嘗蓄徳而反約也彼亦焉用學為哉 自孟子殁聖學失傳荀卿而下皆未得其門而入者也七篇之書具在終始考之不過道性善而已知此則天下之理得而諸子之失其傳皆可見也夫學道者捨先聖之書何求哉譬之適九達之衢未知所之六經能指其攸趣而已因其所指而之焉則庻乎其有至也徒精神於章句之間則末矣 古之學者以聖人為師其學有不至故其徳有差焉人見聖人之難為也故凡學者以聖人為可至則必以為狂而竊笑之夫聖人固未昜至若舎聖人而學是将何所取則乎以聖人為師猶學射而立的然的立於彼然後射者可視之而求中若其中不中則在人而已不立之的何以為凖 顔淵請問其目學也請事斯語則習矣學而不習徒學也譬之學射而志於彀則知所學矣若夫承梃而目不瞬貫虱而懸不絶由是而求盡其妙非習不能也習而察故説久而性成之則説不足道也 學者當有所疑乃能進徳然亦須著力深方有疑今之士讀書為學盖自以為無可疑者故其學莫能相尚如孔子門人所疑皆後世所謂不必疑者也子貢問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子貢疑所可去答之以去兵於食與信猶有疑焉故能發孔子民無信不立之説若今之人問政答之足食與兵何疑之有樊遲問仁子曰愛人問知子曰知人是盖甚明白而遲猶曰未達故孔子以舉直錯諸枉能使枉者直教之由是而行之於知之道不其庻矣乎然而退而見子夏猶再問舉直錯諸枉之義於是又得舜舉臯陶湯舉伊尹之事為證故仁知兼盡其説如使今之學者方得其初問之答便不復疑矣盖嘗謂古人以為疑者今人不知疑也學何以進   和靖尹氏曰凡問問切忌閒斷便不是學一日暴之十日寒之奚可哉 學問不可有私心私心人欲也人欲去天理還 問如何仕而優則學曰學豈有休時書曰念終始典於學荀子曰學至死乃已是也   涑水司馬氏曰學者所以求治心也學雖多而心不治安以學為 問蘧伯玉五十而知四十九年非信乎曰何啻其然也古之君子好學者有垂死而知其未死之前所為非者况五十乎夫道如山也愈升而愈髙如路也愈行而愈逺學者亦盡其力而止耳自非聖人有能窮其髙逺者哉   五胡氏曰學欲博不欲雜守欲約不欲陋雜似博陋似約學者不可不察也 學貴大成不貴小用大成者參於天地之謂也小用者謀利計功之謂也 人之生也良知良能根於天拘於已汩於事誘於物故無所不用學也學必習習則熟熟則久久則天天則神天則不慮而行神則不期而應 以反求諸己為要法以言人不善為至戒 静觀萬物之理得吾心之悦也昜動處萬物之分得吾心之樂也難是故知仁合一然後君子之學成 有之在已知之在人有之而人不知而與人較者非能有者也 學道者正如學射纔持弓矢必先知的然後可以積習而求中的矣若射者不求知的不求中的則何用持弓矢以射為列聖諸經千言萬語必有大體必有要妙人自少而有志尚恐奪於世念日月蹉跎終身不見也若志不在於的茍欲玩其辭而已是謂口耳之學曽何足云夫滯情於章句之末固逺勝於博奕戯豫者矣特以一斑自喜何其小也何不志於大體以求要妙譬如游山必上東岱至於絶頂坐使天下髙峰逺岫卷阿大澤悉來獻状豈不偉歟 修身以寡欲為要行已以恭儉為先自天子至於庻人一也   延平李氏曰講學切在深潜縝宻然後氣味深長蹊徑不差若槩以理一而不察乎其分之殊此學者所以流於疑似亂真之説而不自知也 學問之道不在多言但黙坐澄心體認天理若真有所見雖一毫私欲之發亦退聽矣久久用力於此庻㡬漸明講學始有力耳 學者之病在於未有洒然冰釋凍解處縦有持守不過茍免顯然尤悔而已若此者恐未足道也 孔門諸子羣居終日交相切磨又得夫子為之依歸日用之閒觀感而化者多矣恐於融釋而脱落處非言説所及也不然子貢何以言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耶 大率有疑處須静坐體究人倫必明天理必察於日用處著力可見端緒在勉之爾   朱子曰聖門日用工夫甚覺淺近然推之理無有不包無有不貫及其充廣可與天地同其廣大故為聖為賢位天地育萬物只此一理而已 常人之學多是偏於一理主於一説故不見四旁以起争辯聖人則中正和平無所偏倚 聖賢所説工夫都只一般只是一箇擇善固執論語則説學而時習之孟子則説明善誠身只是隨他地頭所説不同下得字來各自精細其實工夫只是一般須是盡知其所以不同方知其所謂同也 學者工夫但患不得其要若是尋究得這箇道理自然頭頭有箇著落貫通浹洽各有條理如或不然則處處窒礙學者常談多説持守未得其要不知持守甚底説擴充説體騐説涵養皆是揀好底言語做箇説話必有實得力處方可所謂要於本領上理㑹者盖縁如此 為學須先立得箇大腔當了却旋去裏面修治壁落教綿宻今人多是未曽知得箇大規模先去修治得一閒半房所以不濟事 識得道理源頭便是地盤如人要起屋須是先築教基址堅牢上面方可架屋若自無好址基空自今日買得多少木去起屋少閒只起在别人地上自家身已自没頓放處 學問須是大進一畨方始有益若能於一處大處攻得破見那許多零碎只是這一箇道理方是快活然零碎底非是不當理㑹但大處攻不破縦零碎理㑹得些少終不快活曽㸃膝雕開已見大意只縁他大處看得分曉今且道他那大底是甚物事天下只有一箇道理學只要理㑹得這一箇道理這裏纔通則凡天理人欲義利公私善惡之辨莫不皆通 或問氣質之偏如何救得曰纔説偏了又著一箇物事去救他偏越見不平正了越討頭不見要只是看教大底道理分明偏處自見得如暗室求物把火來便照得若止管去摸索費盡心力只是摸索不見若見得大底道理分明有病痛處也自㑹變移不自知不消得費力 成已方能成物成物在成已之中須是如此推出方能合義理聖賢千言萬語教人且近處做去如灑掃大㕔大廊亦只是如洒掃小室模様掃得小處浄潔大處亦然若有大處開拓不去即是於小處便不曽盡心學者貪髙慕逺不肯近處做去如何理㑹得大頭項底而今也有不曽裏做得底外面也做得好此只是才髙以智力勝将去中庸説細處只是謹獨謹言謹行大處是武王周公達孝經綸天下無不載小者便是大者之驗須是要謹行謹言細處做起方能充得如此太又曰如今為學甚難縁小學無人習得如今却是従頭起古人於小學小事中便皆存箇大學大事底道理在大學只是推将開闊去向来小時做底道理存其中正似一箇坯素相似 學者做工夫莫説道是要待一箇頓叚大項目工夫後方做得即今逐些零碎積累将去纔等得大項目後方做即今便蹉過了學者只今便要做去斷以不疑神避之需者事之賊也 如今學問未識箇入路就他自做倒不覺惟既識得箇入頭却事事須著理㑹且道世上多多少少事既識得路頭許多事都自是合著如此不如此不得自是天理合下當然 若不見得入頭處也不可慢也不得若識得些路頭須是莫斷了若斷了便不成待得再新整頓起来費多少力如雞抱卵看来抱得有甚煖氣只被他常常恁地抱得成若把湯去湯便死了若抱纔住便冷了然而實是見得入頭處也自不解住了自要做去他自得些滋味了如喫果子相似未識滋味時喫也得不消喫也得到識滋味了要住自住不得 為學切須收斂端嚴就自家身心上做工夫自然有所得 為學工夫固當有先後然亦不是今日截然為此明日為彼也且如所謂先明性之本體而敬以持之固是如此然従初若都不敬亦何由得有見耶 或言學者工夫多閒斷曰聖賢教人只是要救一箇閒斷 收拾放心乃是切下功夫處講學乃其中之一事今但專一於此下功不須思前筭後計較得失講學亦且看直截明白處不要支蔓 學問要是見處要得透徹然不自主敬致知上著功夫亦無入頭處也 為學不厭卑近愈卑愈近則功夫愈實而所得愈髙逺其直為髙逺者則反是此不可不察也 持敬讀書表裏用力切須實下功夫不可徒為虚説然表裏亦非二事但不可取此而舎彼耳其實互相為用只是一事 人須做功夫方有疑初做時定是觸著相礙沒理㑹處只如居敬窮理始初定分作兩叚居敬則執持在此纔動則便忘了問始學必如此否曰固然要知居敬在此動時理便自窮只是此話功夫未到時難説又曰但能無事時存養教到動時也㑹求理學者精神短底看義理只到得半途便以為前面沒了或曰若功夫不已亦須有向進曰須知得前面有方肯做功夫今之學者大槩有二病一以為古聖賢亦只此是了故不肯做功夫一則自謂做聖賢事不得不肯做功夫 學者須於主一上做功夫若無主一功夫則所講義理無安著處都不是自家物事若有主一功夫則外面許多義理方始為我有都是自家物事功夫到時纔主一便覺意思好卓然精明不然便緩㪚消索了沒意思做功夫只自脚下便做将去固不免有㪚緩時但纔覺便收歛将来漸漸做去但得收歛時節多㪚緩之時少便是長進處故孟子説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所謂求放心者非是别去求箇心来存著只纔覺放心便在此孟子又曰雞犬放則知求之心放則不知求某嘗謂雞犬猶是外物纔放了須去外面捉将来若是自家心更不用别求纔覺便在這裏雞犬放猶有求不得時自家心則無求不得之理因言横渠説做功夫處更精切似二程二程資禀髙㓗净不大叚用工夫横渠資禀有偏駁夾雜處他大叚用工夫来觀其言曰心清時少亂時多其清時視明聼聰四體不待覊束而自然恭謹其亂時反是説得来大叚精切 人生與天地一般無些欠缺處且去子細看秉彛常性是何如将孟子言性善處看是如何善須精細看来 質敏不學乃大不敏有聖人之資必好學必下問若就自家杜撰更不學更不問便已是凡下了聖人之所以為聖也只是好學下問舜自耕稼陶漁以至於帝無非取諸人以為善孔子説禮吾聞諸老聃這也是學於老聃方知得這一事 或問東莱謂變化氣質方可言學曰此意甚善但如鄙意則以為學乃能變化氣質耳若不讀書窮理主敬存心而徒切切計較於昨非今是之間恐亦勞而無補也 待文王而後興者凡民也若夫豪傑之士雖無文王猶興豪傑質美生下来便見這道理何用費力今人至於沉迷而不反聖人為之屢言方始肯来已是下愚了况又不知求之則終於為禽獸而已盖人為萬物之靈自是與物異若迷其靈而昏之則與禽獸何異 學問是自家合做底不知學問則是欠闕了自家底知學問則方無所欠闕今人把學問来做外面添底事看了 聖賢只是做得人當為底事盡今做到聖賢止是恰好又不是過外 凡人須以聖賢為己任世人多以聖賢為髙而自視為卑故不肯進抑不知使聖賢本自髙而已别是一様人則早夜孜孜别是分外事不為亦可為之亦可然聖賢禀性與常人一同既與常人一同又安得不以聖賢為己任自開闢以来生多少人求其盡已者千萬人中無一二只是衮同枉過一世詩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則今世學者往往有物而不能有其則中庸曰尊徳性而道問學極髙明而道中庸此數句乃是徹首徹尾人性本性只為嗜慾所迷利害所逐一齊昏了聖賢能盡其心故耳極天下之聰目極天下之明為子極其孝為臣極其忠或問明性須以敬為先曰固是但敬亦不可混淪説須是毎事上檢㸃論其大要只是不放過耳大抵為已之學於他人無一毫干預聖賢千言萬語只是使人反其固有而復其性耳 學者大要立心所謂志者不道将這些意氣去盖他人只是直截要學堯舜孟子道性善言必稱堯舜此是真實道理世子自楚反復見孟子孟子曰世子疑吾言乎夫道一而已矣這些道理更無走作只是一箇性善可至堯舜别沒去處了下文引成覸顏子公明儀所言便見得人人皆可為也學者立志須敎勇猛自當有進志不足以有為此學者之大病 世俗之學所以與聖賢不同者亦不難見聖賢直是真箇去做説正心直要心正説誠意直要意誠修身齊家皆非空言今之學者説正心但将正心吟詠一餉説誠意又将誠意吟詠一餉説修身又将聖賢許多説修身處諷誦而已或掇拾言語綴緝時文如此為學却於自家身上有何交渉這裏須用著意理㑹今之朋友固有樂聞聖賢之學而終不能去世俗之陋者無他只是志不立爾學者大要立志纔學便要做聖人是也 問人氣力怯弱於學有妨否曰為學在立志不干氣禀強弱事又曰為學何用憂惱但放令平昜寛快去或舉聖門弟子唯稱顔子好學其次方説及曽子以此知事大難曰固是如此某看来亦有甚難有甚昜只是堅立著志順義理做去他無蹺欹也 這箇物事要得不難如飢之欲食渴之欲飲如救火如追亡似此年嵗閒看得透活潑潑地在這裏流轉方是 學者做工夫當忘寢食做一上使得些入處自後方滋味接續浮浮沉沉半上落下不濟得事 而今要且看聖人是如何常人是如何自家因甚便不似聖人因甚便只是常人就此理㑹得透自可超凡入聖 為學須覺今是而昨非日改月化便是長進 今之學者全不曽發憤 為學不進只是不勇 不可倚靠師友 今人做工夫不肯便下手皆是要等待如今日早間有事午間無事則午間便可下手午間有事晚間便可下手却須要待明日今月若尚有數日必直待後月今年尚有數月不做工夫必曰今年嵗月無㡬直須来年如此何縁長進 凡人便是生知之資也須下困學勉行底工夫方得盖道理縝宻去那裏捉摸若不下工夫如何㑹了得 大抵為學雖有聰明之資必須做遲鈍工夫始得既是遲鈍之資却做聰明底様工夫如何得 今人不肯做工夫有是覺得難後遂不肯做有自知不可為公然遜與他人如退産相似甘伏批退自己不願做 為學勿責無人為自家剖析出来須是自家去裏面講究做工夫要自見得小立課程大作工夫 且理㑹去未須計其得纔   計於得則心便二頭便低了 嚴立功程寛著意思久之自當有味不可求欲速之功 人多言為事所奪有妨講學此為不能使船嫌溪曲者也遇富貴就富貴上做工夫遇貧賤就貧賤上做工夫兵法一言甚佳因其勢而利導之也人謂齊人弱田單乃因其弱以取勝又如韓信特地送許多人安於死地乃始得勝學者若有絲毫氣在必須進力除非無了此氣只口不㑹説話方可休也 為學極要求把篙處著力到工夫要斷絶處又更増工夫著力不妨令倒方是向進處為學正如撑上水船方平稳處儘行不妨及到灘脊急流之中舟人来這上一篙不可放緩直須著力撑上不得一歩不放退一歩則此船不得上矣 學者理㑹道理當深沉潛思又曰讀書如煉丹初時烈火煆煞然後漸漸慢火養又如煑物初時烈火煑了却須慢火養讀書初勤敏著力子細窮究後来却須緩緩温尋反復玩味道理自出又不得貪多欲速直須要熟工夫自熟中出 大要須先立頭緒頭緒既立然後有所持守書曰若藥弗瞑厥疾弗瘳今日學者皆是養病 須磨厲精神去理㑹天下事非燕安暇豫之可得 陽氣發處金石亦透精神一到何事不成 人氣須是剛方做得事如天地之氣剛故不論甚物事皆透過人氣之剛其本相亦如此若只遇著一重薄物事便退轉去如何做得事進取得失之念放輕却将聖賢格言處研窮考究   若悠悠地似做不做如捕風捉影有甚長進今日是這箇人明日也是這箇人 學者只是不為已故日間此心安頓在義理上時少安頓在閑事上時多於義理却生於閑事却熟 今學者要且要分别箇路頭要是為已為人之際為已者直㧞要理㑹這箇物事欲自家理㑹得不是漫恁地理㑹且恁地理㑹做好看教人説道自家也曽理㑹来這假饒理㑹得十分是當也都不闗自身已事要須先理㑹這箇路頭若分别得了方可理㑹文字 今之學者直與古異今人只是強探上向去古人則逐歩歩實做将去 為學須是切實為已則安静篤實承載得許多道理若輕揚淺露如何探討得道理縦使探討得説得去也承載不住 入道之門是将自家身已入那道理中去漸漸相親久之與已為一而今人道理在這裏自家身在外面全不曽相干渉 或問為學曰今人将作箇大底事説不切已了全無益一向去前人説中乘虚接渺接取許多枝蔓只見逺了只見無益於已聖賢千言萬語儘自多了前軰説得分曉了如何不切已去理㑹如今看文字且要以前賢程先生等所觧為主看他所説如何聖賢言語如何将已来聼命於他切已思量體察就日用常行中著衣喫飯事親兄盡是學問若是不切已只是説話今人只憑一已私意瞥見些子説話便立箇主張硬要去説便要聖賢従我言語路頭去如何㑹有益此其病只是要説髙説妙将来做箇好看底物事做弄如人喫飯方知滋味如不曽喫只要攤出在外面與人看濟人濟已都不得 或問為學如何做工夫曰不過是切已便的當此事自有大綱亦有節目常存大綱在我至於節目之間無非此理體認省察一毫不可放過理明學至件件是自家事物然亦須各有倫序問如何是倫序曰不是安排此一件為先此一件為後此一件為大此一件為小隨人所為先其昜者闕其難者将来難者亦自可理㑹且如讀書二禮春秋有制度之難明本末之難見且放下未要理㑹亦得如詩書直是不可不先理㑹又如詩之名數書之盤誥恐難理㑹且先讀典謨之書雅頌之詩何嘗一言一句不説道理何嘗深潜諦玩無有滋味只是人不曽子細看若子細看裏面有多少倫序須是子細參研方得此便是格物窮理如遇事亦然事中自有一箇平平當當道理只是人討不出只隨事衮将去亦做得却有掣肘不中節處亦緣鹵莽了所以如此聖賢言語何曽誤天下後世人自學不至耳 為學須是專一吾儒惟專一於道理則自有得 須是在已見得只是欠闕他人見之却有長進方可 為學之道須先存得這箇道理方可講究事情 今人口略依稀説過不曽心曉 博學謂天地萬物之理修已治人之方皆所當學然亦各有次序當以其大而急者為先不可雜而無統也 今之學者多好説得髙不喜平殊不知這箇只是合當做底事 譬如登山人多要至髙處不知自低處不理㑹終無至髙處之理 於顯處平昜處見得則幽微底自在裏許 學者須是直前做去莫起計獲之心如今説底恰似畫卦影一般吉㓙未應時一塲鶻突知他是如何到應後方始如元来是如此 學者須是熟熟時一喚便在目前不熟時須著旋思索到思索得来意思已不如初了   性理大全書卷四十三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四十四   學二   總論為學之方   朱子曰學問不只於一事一路上理㑹 未有耳目狹而心廣者其説甚好 學者若有本領相次千枝萬葉都來凑著這裏看也須易曉讀也須易記○學問須嚴宻理㑹銖分毫析又曰愈細宻愈廣大愈謹確愈髙明 開闊中又著細宻寛緩中又著謹嚴 如其窄狹則當涵泳廣大氣象頽惰則當涵泳振作氣象 學者須養教氣宇開闊宏毅 常使截斷嚴整之時多膠膠擾擾之時少方好 易曰學以聚之問以辨之寛以居之仁以行之語曰執徳不信道不篤焉能為有焉能為亡學問之後斷以寛居信道篤而又欲執徳者人之為心不可促迫也人心須令著得一善又著一善善之來無窮而吾心受之有餘地方好若只著得一善第二般來又未便容得如此無縁心廣而道積也 自家猶不能快自家意如何他人却能盡快我意要在虚心以從善 虚心順理學者當守此四字 聖人與理為一是恰好其它以心處這裏却是未熟要將此心處理 今人言道理説要平易不知到那平易處極難被那舊習纒繞如何便擺脱得去譬如作文一般那箇新巧者易作要平淡便難然須還他新巧然後造於平淡又曰自髙險處移下平易處甚難 學者當常令道理在胷中流轉 今學者之於大道其未及者雖有遲鈍却湏終有到時唯過之者便不肯復回來耳 師友之功但能示之於始而正之於終耳若中間二十分工夫自用喫力去做既有以喻之於始又自勉之於中又其後得人啇量是正之則所益厚矣不爾則亦何補於事 或論人之資質或長於此而短於彼曰只有長善救失或曰長善救失不特教者當如此人自為學亦當如此曰然 凡言誠實都是合當做底事不是説道誠實好了方去做不誠實不好了方不做自是合當誠實 有一分心向裏得一分力有兩分心向裏得兩分力 世間萬事須㬰變滅皆不足置胷中惟有窮理修身為究竟法耳 大凡人只合講明道理而謹守之以無愧於天之所與者若乃身外榮辱休戚當一切聼命而已 聖人千言萬語只是要教人做人 為學只要至誠耐乆無有不得不須别生計較思前算後也 為學之要只在著實操存宻切體認自己身心上理㑹切忌輕自表襮引惹外人辯論枉費酬應分却向裏工夫 人須打疊了心下閑思雜慮如心中紛擾雖求得道理也沒頓處須打疊了後得一件方是一件兩件方是兩件 人固有終身為善而自欺者【不特外靣有心中欲為善而常有箇不肯底意思便是自欺也】須是要打疊得盡葢意誠而後心可正過得這一闗後方可進 學者須是培養今不做培養工夫如何窮得理程子言動容貌整思慮則自生敬敬只是主一也存此則自然天理明又曰整齊嚴肅則心便一一則自是無非僻之干此意但涵養乆之則天理自然明今不曽做得此工夫胷中膠擾駁雜如何窮得理一如他人不讀書是不肯去窮理今要窮理又無持敬工夫從陸子静學如揚敬仲輩持守得亦好若肯去窮理須窮得分明然他不肯讀書只任一已私見有似箇稊稗今若不做培養工夫便是五穀不熟又不如稊稗也 為學之道更無他法但能熟讀精思乆乆自有見處尊所聞行所知則乆乆自有至處書不記熟讀可記義不精細思可精唯有志不立   直是無著力處只如而今貪利禄而不貪道義要作貴人而不要作好人皆是志不立之病直須反復思量究見病痛起處勇猛奮躍不復作此等人一躍躍出見得聖賢所説千言萬語都無一字不是實語方始立得此志就此積累工夫迤邐向上去大有事在為一之道無他只是要理㑹得目前許多道理世   間事無大無小皆有道理如中庸所謂率性之謂道也只是這箇道理道不可須㬰離也只是這箇道理見得是自家合當做底便做將去不當做底斷不可做只是如此 為學無許多事只是要持守身心研究道理分别得是非善惡直是如好好色如惡惡臭到這裏方是踏著實地自住不得 為學當以存主為先而致知力行亦不可以偏廢縱使已有一長未可遽視以輕彼而長其驕吝克伐之私况其有無之實又初未可定乎凡日用之間此一病而欲去之則即此欲去之心便是能去之藥但當堅守常自警覺不必妄意推求必欲舍此拙法而必求妙觧也 為學之實固在踐履茍徒知而不行誠與不學無異然欲行而未明於理則所踐履者又未知其果何事也故大學之道雖以誠意正心為本而必以格物致知為先所謂格物致知亦曰窮盡物理使吾之知識無不精切而至到耳夫天下之物莫不有理而其精藴則已具於聖賢之書故必由是以求之然欲其簡而易知約而易守則莫若大學論語中庸孟子之篇也○學必貴於知道而道非一聞可悟一超可入也循下學之則加窮理之工由淺而深由近而逺則庶乎其可矣 自家既有此身必有主宰理㑹得主宰然後隨自家力量窮理格物而合做底事不可放過些子因引程子言如行兵當先做活計 主敬者存心之要而致知者進學之功二者交相發焉則知日益明守日益固而舊習之非自將日改月化於㝠㝠之中矣 講學貴於實見義理要在熟讀精思潛心玩味不可貪多務得搜獵敷衍便為究竟也 為學之要先須持已然後分别義利兩字令趨向不差是大節目其他隨力所及為之務在精審而不貴於泛濫涉獵也 聖賢之教不過博文約禮四字博文則須多求博取熟講而精擇之乃可以浹洽而通貫約禮則只敬之一字已是多了日用之間只以此兩端立定程課不令間斷則乆之自有進步處矣 問横渠張氏云義理有疑即濯去舊見以來新意曰此説甚當最有理若不濯去舊見何處得新意來今學者有二種病一是主自家意思一是舊有先入之説雖欲擺脱亦被他自來相尋 看道理須要就那大處看便前靣開濶不要就壁角裏地步窄一步便觸無去處了而今且要看天理人欲義利公私分别得明將自家日用底與他勘騐須漸漸有見處前頭漸漸開濶那箇大壇塲不去上靣做不去上靣行只管在壁角裏縱理㑹得一句只是一句透道理小了如破斧詩須看那周公東征四國是皇見得周公用心始得天下無不可説底道理如為人謀而忠朋友交而   信傳而習亦都是眼前事皆可説只有一箇熟處説不得除了熟之外無不可説者未熟時頓放這裏又不穏帖拈放那邊又不是然終不成住了也須從這裏更著力始得到那熟處頓放這邊也是頓放那邊也是七顛八倒無不是所謂居之安則資之深資之深則左右逢其原譬如梨柿生時酸澁喫不得到熟後自是一般甘美相去大逺只在熟與不熟之間書有合講處有不必講處如主一處定是如此了不用講只是便去下工夫不要放肆不要戲慢整齊嚴肅便是主一便是敬聖賢説話多方百靣須是如此説但是我恁他説他箇無形無狀去何處證驗只去切已理㑹此等事乆自㑹得 學則處事都是理不學則看理便不恁地周匝不恁地廣大不恁地細宻然理亦不是外靣硬生道理只是自家固有之理堯舜性之此理元無失湯武反之已有些子失但復其舊底學只是復其舊底而已葢向也交割得來今却失了可不汲汲自脩而反之乎此其所以為急不學則只是硬隄防處事不見理一向任私意平時却也强勉去得到臨事變便亂了 為學之道莫先於窮理窮理之要必在於讀書讀書之法莫貴於循序而致精而致精之本則又在於居敬而持志此不易之理也夫天下之事莫不有理為君臣者有君臣之理為父子者有父子之理為夫婦為兄弟為朋友以至於出入起居應事接物之際亦莫不各有理焉有以窮之則自君臣之大以至事物之微莫不知其所以然與其所當然而無纎芥之疑善則從之惡則去之而無毫髪之累此為學所以莫先於窮理也至論天下之理則要妙精微各有攸當亘古亘今不可移易唯古之聖人為能盡之而其所行所言無不可為天下後世不易之大法其餘則順之者為君子而吉背之者為小人而㓙吉之大者則能保四海而可以為法㓙之甚者則不能保其身而可以為戒是其粲然之跡必然之效葢莫不具於經訓史冊之中欲窮天下之理而不即是而求之則是正墻靣而立爾此窮理所以必在乎讀書也若夫讀書則其不好之者固怠忽間斷而無所成矣其好之者又不免乎貪多而務廣住往未啟其端而遽已欲探其終未究乎此而忽已志在乎彼是以雖復終日勤勞不得休息而意緒忽忽常若有所奔趨迫逐而無從容涵泳之樂是又安能深信自得常乆不厭以異於彼之怠忽間斷而無所成者哉孔子所謂欲速則不逹孟子所謂進鋭者退速正謂此也誠能鍳此而有以反之則心潛於一乆而不移而所讀之書文意接連血脉貫通自然漸漬浹洽心與理㑹而善之為勸者深惡之為戒者切矣此循序致精所以為讀書之法也若夫致精之本則在於心而心之為物至虚至靈神妙不測常為一身之主以提萬事之綱而不可有頃刻之不存者也一不自覺而馳騖飛揚以徇物欲於軀殻之外則一身無主萬事無綱雖其俯仰顧盼之間葢已不自覺其身之所在而况能反覆聖言參考事物以求義理至當之歸乎孔子所謂君子不重則不威學則不固孟子所謂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矣正謂此也誠能嚴恭寅畏常存此心使其終日儼然不為物欲之所侵亂則以之讀書以之觀理將無所往而不通以之應事以之接物將無所處而不當矣此居敬持志所以為讀書之本也 生知之聖不待學而自至若非生知須要學問學問之先止是致知所知果至自然透徹不患不進問知得須要踐履曰不真知得如何踐履得若是真知自住不得不可似他們只把來説過了又問今之言學者滿天下家誦中庸大學語孟之書人習中庸大學語孟之説究觀其實不惟應事接物與所學不相似而其為人舉足動步全不類學者所為或做作些小氣象或自治一等議論専一欺人此豈其學使然歟抑踐履不至歟抑所學之非歟曰此何足以言學某與人説學問止是説得大槩要人自去下工譬如寳蔵一般其中至寳之物何所不有某止能指與人説此處有寳若不下工夫自去討終不濟事今人為學多是為名不肯切已 向見前輩有志於學而性猶豫者其内省甚深下問甚切然不肯沛然用力於日用間是以終身抱不決之疑此為可戒而不可為法也 與東萊吕氏書曰承諭整頓收斂則入於著力從容游泳又堕於悠悠此正學者之通患然程子嘗曰亦須且自此去到徳盛後自然左右逢其原今亦當且就整頓收斂處著力但不可用意安排等即成病耳 人看文字多有淺迫之病淺則於其文義多所不盡迫故於其文理亦或不暇周悉兼義理精微縱橫錯綜各有意脉今人多是見得一邊便欲就此執定盡廢他説此乃古人所謂執徳不者非但讀書為然也要須識破此病隨事省庶幾可以深造而自得也 橫渠未能立心惡思多之致疑此説甚好便見有次序處【一云事固當考索然心未有主却泛然理㑹不得】若是思慮紛然趨向未定未有箇主宰如何地講學 問理有未窮且只持敬否曰不消恁地説持敬便只管持將去窮理便只管窮將去如説前靣萬一有持不得窮不得處又去别生計較這箇都是枉了思量然亦只是不曽真箇持敬窮理若是真箇曽持敬窮理豈有此説譬如出路要乘轎便乘轎要乘馬便乘馬要行便行都不消思量前靣去不得時又著如何但當勇猛堅決向前那裏要似公説居敬不得處又著如何窮理不得處又著如何古人所謂心堅石穿葢未嘗有箇不得底事又曰聖人之言本是直截若裏靣有屈曲處聖人亦必説在上靣若上靣無底又何必思量從那屈曲處去都是枉了工夫 問學者曰公今在此坐是主静是窮理乆之未對曰便是公不曽做工夫若不是主静便是窮理只有此二者既不主静又不窮理便是心無所用閑坐而已如此做工夫豈有長進之理夫子嘗云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須是如此做工夫方得公等每日只是閑用心問閑事説閑話底時節多問要事究竟自己事底時節少若是真箇做工夫底人他自是無閑工夫説閑話問閑事聖人言語有幾多要大節目都不曽理㑹小者固不可不理㑹然大者尤要 日用之間隨事隨處提撕此心勿令放逸而於其中隨事觀理講求思索沈潛反復庶於聖賢之教漸有黙相契處則自然見得天道性命真不外乎此身而吾之所謂學者舍是無有别用力處 人無英氣固安於卑陋而不足以語上其或有之而無以制之則又反為所使而不肯遜志於學此學者之通患也所以古人設教自灑掃應對進退之莭禮樂射御書數之文必皆使之抑心下首以從事於其間而不敢忽然後可以消磨其飛揚倔强之氣而為入德之階今既皆無此矣則唯有讀書一事尚可以為攝伏身心之助然不循序而致謹焉則亦未有益也 主一之功固須常切提撕不令間斷窮理之事又在細心耐煩將聖賢遺書從頭循序就平實明白處玩味不須貪多但要詳熟自然見得意緒讀書固不可廢然亦須以主敬立志為先方可就   此田地上推尋義理見諸行事若平居泛然略無存養之功又無實踐之志而但欲曉解文義説得分明則雖盡通諸經不錯一字亦何所益况又未必能通而不誤乎 學問根本在日用間持敬集義功夫直是要得念念省察讀書求義乃其間之一事耳近日學者之苦其説之太髙太多如此只見意緒叢雜都無玩味工夫不唯失却聖賢本意亦分却日用實功不可不戒也 窮理涵養要當並進葢非稍有所知無以致涵飬之功非深有所存無以盡義理之奥正當交相為用而各致其功耳 今之學者不知古人為己之意不以讀書治已為先而急於聞道是以文勝其質言浮於行而終不知所底止也 讀書須嚴立課程思慮亦不可過苦但虚心游意時時玩索乆之當自見縫罅意味持守亦不必著意安排但亦只且如此從容纔覺放慢即便提撕即自常在此矣學者須虚心涵泳未要生説却且就日用間實下   持敬工夫求取放心然後却看自家本性元是善與不善自家與堯舜元是同與不同若信得及意思自然開明持守亦不費力矣 問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不但終食之間而已也雖造次必於是不但造次而已也雖顛沛必於是葢欲此心無頃刻須㬰之間斷也及稱顔子則曰三月不違於衆人則曰日月至焉而已今學者於日月至焉且茫然不知其所謂況其上者乎克己工夫要當自日月至焉推而上之至終食之間以至造次至顛沛一莭密一莭去庶幾持養純熟而三月不違可學而至不學則已欲學聖人則純亦不已此其進步之階歟曰下學之功誠當如此其資質之髙明者自應不在此限但我未之見耳為學雖有階漸然合下立志亦須略見義理大槩   規模於自己方寸間若有箇惕然愧懼奮然勇决之志然後可以加之討論玩索之功存飬省察之力而期於有得夫子所謂志學所謂發憤正為此也若但悠悠泛泛無箇發端下手處而便謂可以如此平做將去則恐所謂莊敬持飬必有事焉者亦且若存若亡徒勞把捉而無精明的確親切至到之效也 人之為學當知其何所為而為學又知其何所事而可以為學然後循其次第勉勉而用力焉必使此心之外更無異念而舊習之能否世俗之毁譽身計之通塞自無一毫入於其心然後乃可幾耳 道之體用雖極淵微而聖賢言之則甚明白學者誠能虚心静慮而隨以求之日用躬行之實則其規模之廣大曲折之詳細固當有以得之燕閒静一之中其味雖淡而實腴其㫖雖淺而實深矣然其所以求之者不難於求而難於養故程夫子之言曰學莫先於致知然未有能致知而不在敬者而邵康莭之告章子厚曰以君之材於吾之學頃刻可盡但須相從林下一二十年使塵慮銷散胸中豁豁無一事乃可相授正為此也 為學工夫不在日用之外檢身則動静語黙居家則事親事長窮理則讀書講義大抵只要分别一箇是非而去彼取此耳無他妙之可言也論其至近至易則即今便可用力論其至急至切則即今便當用力莫更遲疑且隨深淺用一日之力便有一日之效致有疑處方好尋人啇量則其長進通逹不可量矣若即今全不下手必待他日逺求師友然後用力則目下蹉過却合做底親切工夫虛度了難得底少壯時莭正使他日得聖賢而師之亦無積累憑藉之資可受鉗錘未必能真受益也 夫義利之間所差毫末而舜跖之歸異焉是以在昔君子之為學也莊敬涵飬以立其本而講於義理以發明之則其口之所誦也有正業而心之所處也有常分矣至於希世取寵之事不惟有所愧而不敢實亦有所急而不暇焉 問致知以明之持敬以飬之此學之要也不致知則難於持敬不持敬亦無以致知曰二者交相為用固如此然亦當各致其力不可恃此而責彼也 大抵思索義理到紛亂窒塞處須是一切掃去放教胸中空蕩蕩地了却舉起一看便自覺得有下落處此説向見李先生曽説來今日方真實驗得如此非虚語也 天下之物無一物不具夫理是以聖門之學下學之序始於格物以致其知不離乎日用事物之間别其是非審其可否由是精義入神以致其用其間曲折纎悉各有次序而一以貫通無分限無時莭無方所以為精也而不離乎粗以為末也而不離乎本必也優㳺潛玩饜飫而自得之然後為至固不可以自畫而緩亦不可以欲速而急譬如草木自萌芽生長以至於枝葉華實不待其日至之時而揠焉以助之長豈不無益而反害之哉 人之所以為學者以吾之心未若聖人之心故也心未能若聖人之心是以燭理未明無所凖則隨其所好髙者過卑者不及而不自知其為過且不及也若吾之心即與天地聖人之心無異矣則尚何學之為哉故學者必因先達之言以求聖人之意因聖人之意以逹天地之理求之自淺以及深至之自近而及逺循循有序而不可以欲速迫切之心求也夫如是是以浸漸經厯審熟詳明而無躐等空言之弊馴致其極然後吾心得正天地聖人之心不外是也非固欲畫於淺近而忘深逺舍吾心以求聖人之心棄吾説以徇先儒之説也 鄉道之勤衛道之切不若求其所謂道者而修之於已之為本用力於文詞不若窮經觀史以求義理而措諸事業之為實也葢人有是身則其秉彛之則初不在外與其鄉往於人孰若反求諸已與其以口舌馳説而欲其得行於世孰若得之於已而一聼其用舍於天耶至於文詞一小伎耳以言乎邇則不足以治已以言乎逺則無以治人是亦何所與於人心之存亡世道之隆替而校其利害勤懇反復至於連篇累牘而不厭耶 為學之序必先成已然後可以成物此心此理元無間斷虧欠聖賢遺訓具在方冊若果有意何用遲疑等待何用凖擬安排只從今日為始隨處提撕隨處收拾隨時體究隨事討論但使一日之間整頓得三五次理㑹得三五事則日積月累自然純熟自然光明矣若只如此立得箇題目頓在靣前又却低徊前却不肯果决向前真實下手則悠悠嵗月豈肯待人恐不免但為自欺自誣之流而終無得力可恃之地也 觀浮圖者仰首注視而髙談不若俯首厯階而漸進葢觀於外者雖足以識其崇髙鉅麗之為美孰若入於其中者能使真為我有而又可以深察其層累結架之所由哉自今而言聖賢之言具在方冊其所以幸教天下後世者固已不遺餘力而近世一二先覺又為之指其門户表其梯級而後學者由是而之焉宜亦甚易而無難矣而有志焉者或不能以有所至病在一觀其外粗覘彷彿而便謂吾已見之遂無復入於其中以為真有而力究之計此所以驟而語之雖知可悦而無以深得其味遂至半途而廢而卒不能以有成耳問今之學者不是忘便是助長曰這只是見理不明耳理是自家固有底從中而出如何忘得使他見之之明如饑而必食渴而必飲則何忘之有如食而至於飽則止飲而至於滿腹則止又何助長之有此皆是見理不明之病 問工夫有間斷亦是氣質之偏使然曰固是氣質然大患是不子細嘗謂今人讀書得如漢書亦好漢儒各專一家看得極子細今人纔看這一件又要看那一件下梢都不曽理㑹得 今須先正路頭明辨為己為人之别直見得透却旋旋下工夫則思慮自通知識自明踐履自正積日累月漸漸熟漸漸自然若見不透路頭錯了則讀書雖多為文日工終做事不得 自天降衷萬理皆具仁義禮智君臣父子兄弟朋友夫婦自家一身都擔在這裏須是理㑹了體認教一一周足略欠闕些子不得須要緩心直要理㑹教盡須是大作規模闊開其基廣闢其地少間到逐處即看逐處都有頓放處日用之間只在這許多道理裏靣轉更無些子空闕處堯舜湯武也只是這道理 大凡學問不可只理㑹一端聖賢千言萬語看得雖似紛擾然却都是這一箇道理而今只就要處做固好然别箇也須一一理㑹凑得這一箇道理都一般方得天下事硬就一箇做終是做不成如莊子説風之疾也不厚則其負大翼也無力須是理㑹得多方始襯簟得起且如籩豆之事各有司存非是説籩豆之事置之度外不用理㑹動容貌三句亦只是三句是自家要合做底籩豆是付與有司做底其事為輕而今只理㑹三句籩豆之事都不理㑹萬一被有司喚籩做豆若不曽曉得便被他瞞所以中庸先説箇博學之孟子曰博學而詳説之且看孔子雖曰生知是事去問人若問禮問喪於老之類甚多只如官名不曉得莫也無害聖人亦汲汲去問郯子葢是我不識底須是去問人始得因説南軒洙泗言仁編得亦未是聖人説仁處固是仁然不説處不成非仁天下只有箇道理聖人説許多説話都要理㑹豈可只去理㑹説仁處不説仁處便掉了不管 問如古人詠歌舞蹈到動盪血脉流通精神處今既無之専靠義理去研究恐難得悦樂不知如何曰只是看得未熟耳若熟看待浹洽則悦矣而今且放置閑事不要閑思量只専心去玩味義理便㑹心精心精便㑹熟涵飬當用敬進學則在致知無事時且存飬在這裏提撥警覺不要放肆到那講習應接便當思量義理用義理做將去無事時便著存飬收拾此心 問為學工夫以何為先曰亦不過如前所説専在人自立志既知這道理辦得堅固心一味向前何患不進只患立志不堅只恁聼人言語看人文字終是無得於已或云須是做工夫方覺言語有益曰别人言語亦當子細窮究孟子説我知言我善飬吾浩然之氣知言便是窮理别人言語他自邪説何與我事被他謾過理㑹不得便有䧟溺所謂生於其心害於其政作於其政害於其事葢謂此也 問講學須當志其逺者大者曰固是然細微處亦須研窮若細微處不研窮所謂逺者大者只是揣作一頭詭怪之語果何益須是知其大小測其淺深又别其輕重因問平時讀書因見先生説乃知只得一模様耳曰模様亦未易得恐只是識文句問未知學問知有人欲不知有天理既知學問則克已工夫有著力處然應事接物之際茍失存主則心不在焉及既知覺已為間斷故因天理發見而收合善端便成片叚雖承見教如此而工夫最難曰此亦學者常理雖顔子亦不能無間斷正要常常檢㸃力加持守使動静如一則工夫自然接續 學問無賢愚無大小無貴賤自是人合理㑹底事且如聖賢不生無許多書冊無許多發眀不成不去理㑹也只當理㑹今有聖賢言語有許多文字却不去做師友只是發明得人若不自己前師友如何著得力 問所觀書滕璘以讀告子篇對曰古人興於詩詩可以興又曰雖無文王猶興人須要奮發興起必為之心為學方有端緒古人以詩吟詠起發善心今既不能曉古詩某以為告子篇諸處讀之可以興發人善心者故勸人讀之且如理義之悦我心猶芻豢之悦我口讀此句須知義理可以悦我心否果如芻豢悦口否方是得璘謂義理悦心亦是臨事見得此事合理義自然悦懌曰今則終日無事不成便廢了理義便無悦處如讀古人書見其事合理義思量古人行事與吾今所思慮欲為之事纔見得合理義則自悦纔見不合理義自有羞愧憤悶之心不須一一臨事時看問程子云且省外事但明乎善唯進誠心只是教人鞭辟近裏切謂明善是致知誠心是誠意否曰知至即便意誠善纔明誠心便進又問其文章雖不中不逺矣便是應那省外事一句否曰然外事所可省者即省之所不可省者亦强省不得善只是那每事之至理文章是威儀制度所守不約汎濫無功説得極切這般處只管將來玩味則道理自然都見 問為學大端曰且如士人應舉是要做官故其工夫勇猛念念不忘竟能有成若為學須立箇標凖我要如何為學此志念念不忘工夫自進葢人以眇然之身與天地並立而為三常思我以血氣之身如何配得天地且天地之所以與我者色色周備人自汚壊了因舉萬物皆備於我反身而誠樂莫大焉一章今之為學須是求復其初求全天之所以與我者始得若要全天之所以與我者便須以聖賢為標凖直做到聖賢地位方是全得本來之物而不失如此則工夫自然勇猛臨事觀書常有此意自然接續若無求復其初之志無必為聖賢之心只見因循荒廢了 學問只要理㑹一箇道理天生烝民有物有則有一箇物便有一箇道理所以大學之道教人去事物上逐一理㑹得箇道理若理㑹一件未得直須反復推究研窮行也思量坐也思量早上思量不得晚間又把出思量晩間思量不得明日又思量如此豈有不得底道理若只畧畧地思量思量不得便掉了如此千年也理㑹不得 問人固欲事事物物理㑹然精力有限不解一一都理㑹得曰固有做不盡底但立一箇綱程不可先自放倒也須静着心實着意沈潛反覆終乆自曉得去 問人之思慮有邪有正若是大叚邪僻之思却容易制惟是許多無頭面不要底思慮不知何以制之曰此亦無他只是覺得不當思量底便莫要思便從脚下做將去乆乆純熟自然無此等思慮矣譬如人坐不定者兩脚常要行但纔要行時便自省覺莫要行乆乆純熟亦自然不要行而坐得定矣前輩有欲澄治思慮者於坐處置兩器每起一善念則投白豆一粒於器中每起一惡念則投黒豆一粒於器中初時黒豆多白豆少後白豆多黒豆少後來遂不復有黒豆最後則雖白豆亦無之矣然此只是箇死法若更加以讀書窮理底工夫則去那般不正當底思慮何難之有又如人有喜做不要事如寫字作詩之屬初時念念要做更遏捺不得若能將聖賢言語來玩味見得義理分曉則漸漸覺得此重彼輕乆乆不知不覺自然剥落消殞去何必横生一念要得别㝷一㨗徑盡去了意見然後能如此此皆是不奈煩去修治他一箇身心了作此見解譬如人做官則當至誠去做職業却不奈煩去做須要㝷箇倖門去鑚道鑚得這裏透時便可以超等將去今欲去意見者皆是這箇心學者但當就意見上分真妄存其真者去其妄者而已若不問真妄盡欲除之所以游游蕩蕩虚度光隂都無下工夫處因舉中庸曰喜怒哀樂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莭謂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和也者天下之達道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只如喜怒哀樂皆人之所不能無者如何要去得只是要發而中莭爾所謂致中如孟子之求放心與存心養性是也所謂致和如孟子論平旦之氣與充廣其仁義之心是也今却不奈煩去做這様工夫只管要求㨗徑去意見只恐所謂去意見者正未免為意見也聖人教人如一條大路平平正正自此直去可以到聖賢地位只是要人做得徹做得徹時也不大驚小怪只是私意剥落浄盡純是天理融明爾又曰興於詩立於禮成於樂聖人做出這一件物事來使學者聞之自然歡喜情願上這一條路去四方八靣攛掇他去這路上行又曰所謂致中者非但只是在中而已纔有些子偏倚不可須是常在那中心十字上立方是致中譬如射雖射中紅心然在紅心邊側亦未當須是正當紅心之中乃為中也輔廣云此非常存戒謹恐懼底工夫不可曰固是只是箇戒謹恐懼便是工夫又曰博我以文約我以禮聖門教人只是兩事須是互相發明約禮底工夫深則博文底工夫愈明博文底工夫至則約禮底工夫愈宻 學者最怕因循莫説道一下便要做成今日知得一事亦得行得一事亦得只不要間斷積累之乆自解做得徹去若有疑處且須自去思量不要倚靠人道待去問他若無人可問時不成便休也人若除得箇倚靠人底心學也須㑹進 人説道頓叚做工夫亦難得頓叚工夫莫説道今日做未得且待來日做若做得一事便是一事工夫若理㑹得這些子便有這些子工夫若見處有積累則見處自然貫通若存飬處有積累則存養自然透徹 問横渠言得尺守尺得寸守寸先生却云湏放寛地歩如何曰只是且放寛看將去不要守殺了横渠説自好但如今日所論却是大局促了 問動容周旋未能中禮於應事接物之間未免有礙理處如何曰只此便是學但能於應酬之頃逐一㸃檢使一一合於理乆乆自能中禮也 語萬人傑曰平日工夫須是做到極時四邊皆黒無路可入方是有長進處大疑則可大進若自覺有些長進便道我已到了是未足以為大進也顔子仰髙鑚堅瞻前忽後及至雖欲從之末由也已直是無去處了至此可以語進矣 洪慶將歸先生召入與語曰此去且存養要這箇道理分明常在這裏乆自有覺覺後自是此物洞然通貫圓轉乃舉孟子求放心操則存兩莭及明道語録中聖人教人千言萬語下學上逹一條云自古聖賢教人也就就這理上用工所謂放心者不是走作向别處去葢一瞬目間便不見纔覺得便又在面前不是苦難收拾公且自去撕撕便見得又曰如今要下工夫且須端莊存飬獨觀昭曠之原不須枉費工夫鑚紙上語待存飬得此中昭明洞逹自覺無許多窒礙恁時方取文字來看則自然有意味道理自然透徹遇事時自然迎刃而解皆無許多病痛此等語不欲對諸人説恐他不肯去看文字又不實了且教他看文字撞來撞去將來自有撞著去 為學之道須先存得這箇道理方可講究若居處必恭執事必敬與人必忠要如顔子直須就視聼言動上警戒到復禮處仲弓出門如見大賓使民如承大祭是無時而不主敬如今亦不須較量顔子仲弓如何㑹如此只將他那事就自家切已處便做他底工夫然後有益又曰為學之道如人耕種一般先須辦了一片地在這裏了方可在上耕種今却就别人地上鋪排許多種作底物色這田地元不是我底又如人作啇亦須先安排許多財本方可運動若財本不贍則運動不得到論道處如説水只説是冷不能以不熱字説得如説湯只説是熱不能以不冷字説得又如飲食喫著酸底便知是酸底喫著鹹底便知是鹹底始得 今學者不㑹看文字多是先立私意自主張己説只借聖人言語做起頭便自把已意接説將去病痛専在這上不可不戒 問治心修身之要以為雖知事理之當為而念慮之間多與日間所講論者相違曰且旋恁地做去只是如今且説箇熟字這熟字如何便得到這地位到得熟地位自有忽然不可知處不是被你硬要得直是不知不覺得如此 問學者忌先立標凖如何曰如必有事焉而勿正之謂而今雖道是要學聖人亦且從下頭做將去若日日恁地比較也不得雖則是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若只管將來比較不去做工夫又何益   性理大全書卷四十四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四十五   學三   總論為學之方   朱子曰為學之道聖經賢傳所以告人者已竭盡而無餘不過欲人存此一心使自家身有主宰今人馳騖紛擾一箇心都不在軀殻裏孟子曰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又曰存其心養其性所以事天也學者須要識此 涵養工夫如一粒菜子中間含許多生意亦須是培㙲澆灌方得成不成説道有那種子在此只待他自然生根生苖去若只見道理如此便要受用去則一日止如一日一年止如一年不㑹長進正如菜子無糞去培㙲無水去澆灌也須是更将語孟中庸大學中道理來涵養 人之為學惟患不自知其所不足既知之則亦即此而加勉焉耳為人由已豈他人所能與惟讀書窮理之功不可不講也涵養致知力行三者便是以涵養做頭致知次之   力行次之不涵養則無主宰如做事須用人纔放下或困睡這事便無人做主都由别人不由自家既涵養又須致知既致知又須力行若致知而不力行與不知同亦須一時並了非謂今日涵養明日致知後日力行也要當皆以敬為本敬却不是将來做一箇事今人多先安一箇敬字在這裡如何做得敬只是提起這心莫敎放散恁地則心便自明這裏便窮理格物見得當如此便是不當如此便不是既見了便行将去今且将大學來讀便見為學次第初無許多屈曲又曰某於大學中所以力言小學者以古人於小學中已自把捉成了故於大學之道無所不可今人既無小學之功却當以敬為本 問程子云看雞雛可以觀仁如何曰既通道理後這般箇久久自知之記曰善問者如攻堅木先其易者後其節目所以游先生問隂陽不測之謂神而程子問之曰公是揀難底問是疑後問故昨曰與公説讀書須看一句後又看一句讀一章後又讀一章格物須格一物後又格一物見這箇物事道理既多則難者道理自然識得童蜚卿曰程子謂近思只是此類推去曰程子説得推字極好又曰此類莫是比這一箇意思推去否曰固是如為子則當止於孝為臣則當止於忠自此節節推去然只一愛字雖出於孝畢竟千頭萬緒皆當推去須得 人之為學五常百行豈能盡常常記得人之性惟五常為大五常之中仁尤為大而人之所以為是仁者又但當守敬之一字只是常求放心晝夜相承只管提撕莫令廢惰則雖不能常常盡記衆理而義禮智信之用自然隨其事之當然而發見矣子細思之學者最是此一事為要所以孔門只是敎人求仁也 為學無許多事只是要持守身心研究道理分别得是非善惡直是如好好色如惡惡臭到這裏方是踏著實地自住不得 問持敬豈不欲純一於敬然自有不敬之念固欲與已相反愈制則愈甚或謂只自持敬雖念慮妄發莫管他久将自定還如此得否曰要之邪正本不對立但恐自家胸中無箇主若有主邪自不能入又問不敬之念非出於本心如忿慾之萌學者固當自克雖聖賢亦無如之何至於思慮妄發欲制之而不能曰纔覺恁地自家便挈起了但莫先去防他然此只是自家見理不透做主不定所以如此大學者物格而後知至知至而後意誠纔意誠則自然無此病 為學大要只在求放心此心流濫無所收拾将甚處做管轄處其他用工總閑慢須先就自心上立得定决不雜則自然光明四逹照用有餘凡所謂是非美惡亦不難辨况天理人欲决不兩立須得全在天理上行方見人欲消盡義之與利不待分辨而明至若所謂利者凡有分毫求自利便處皆是便與克去不待顯著方謂之利此心須令純純只在一處不可令有外事參差遇事而發合道理處便與果决行去勿顧慮若臨事見義方復遲疑則又非也仍須勤勤把将做事不可俄頃放寛日日時時如此便須見驗人之精神習久自成大凡人心若勤收拾莫令寛縱逐物安有不得其正者若真箇提得雖半月見驗可也 凡看文字非是要理㑹文字正要理㑹自家性分上事學者須要主一主一常要心存在這裏方可做工夫如人須尋箇屋子住至扵為農工商賈方惟其所之主者無箇屋子如小人趂得百錢亦無歸宿孟子説求其放心已是兩截如常知得心存這裏則心自不放又云無事時須要知得此心不知此心恰似睡困都不濟事今看文字又理㑹理義不出亦只縁主一工夫欠闕學者若不為已看做甚事都只是為别人雖做得   好亦不闗已自家去從師也不是要理㑹身已自家去取友也不是要理㑹身已只是漫恁地只是要人説道也曽如此要人説道好自家又識得甚麽人自家又有幾個朋友這都是徒然説道看道理不曽著自家身已如何㑹曉得世上如此為學者多只看為已底是如何他直是苦切事事都是自家合做底事如此方可不如此定是不可今有人苦學者他因甚恁地苦只為見這物事是自家合做底事如人喫飯是自家肚饑定是要喫又如人做家主要錢使在外靣百方做計壹錢也要将歸這是為甚如此只為自家身上事若如此為學如何㑹無所得 學問之功無内外身心之間無粗細隠顯之分初時且要大綱持守勿令放逸而常切提撕漸加嚴宻更讀聖賢之書逐句逐字一一理㑹從頭至尾不要揀擇如此久之自當見得分明守得純熟矣 學道做工夫須是奮厲警發悵然如有所失不尋得則不休如自家有一大光明寳藏被人偷将去此心還肯放捨否定是去追捕尋捉得了方休做工夫亦須如此 或問理㑹應變處曰今且當理㑹常未要理㑹變常底許多道理未能理㑹得盡如何便要理㑹變聖賢説話許多道理平鋪在那裏且要闊著心胸平去看通透後自能應變不是硬捉定一物便要討常便要討變今也須如僧家行脚接四方之賢士察四方之事情覽山川之形勢觀古今興亡治亂得失之迹這道理方見得周徧士而懐居不足以為士矣不是塊然守定這物事在一室闗門獨坐便了便可以為聖賢自古無不曉事情底聖賢亦無不通變底聖賢亦無闗門獨坐底聖賢聖賢無所不通無所不能那箇事理㑹不得如中庸天下國家有九經便要理㑹許多物事如武王訪箕子陳洪範自身之視聴言貎思極至於天人之際以人事則有八政以天時則有五紀稽之於卜筮驗之於庶徵無所不備如周禮一部書載周公許多經國制度那裏便有國家當自家做只是古聖賢許多規模大體也要識蓋這道理無所不該無所不在且如禮樂射御書數許多周旋升降文章品節之繁豈有妙道精義在只是也要理㑹理㑹得熟時道理便在上面又如律歴刑法天文地理軍旅官職之類都要理㑹雖未能洞究其精微然也要識箇規模大槩道理方浹洽通透若只守箇些子捉定在這裡把許多都做閑事便都無事了如此只理㑹得門内事門外事便了不得所以聖人敎人要博學須是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子曰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文武之道布在方冊在人賢者識其大者不賢者識其小者夫子焉不學而亦何常師之有聖人雖是生知然也事事理㑹過無一之不講這道理不是只就一件事上理㑹見得便了學時無所不學理㑹時却是逐件上理㑹去凡事雖未理㑹得詳宻亦有箇大要處縱詳宻處未曉得而大要處已被自己見了今只就一線上窺見天理便説天理只恁地了便要去通那萬事不知如何得萃百物然後觀化工之神聚衆材然後知作室之用於一事一義上欲窺聖人之用心非上智不能也須開心胸去理㑹天理大所包得亦大且如五常之敎自家而言只有箇父子夫婦兄弟纔出外便有朋友朋友之中事已煞多及身有一官君臣之分便定這裏面又煞多事事事都合講過他人未做工夫底亦不敢向他説如吾友於已分上已自見得若不説與公又可惜了他人於已分上不曽見得泛而觀萬事固是不得而今已有箇本領却只捉定這些子便了也不得如今只道是持敬收拾身心日用要合道理無差失此固是好然出而應天下事應這事得時應那時又不得學之大本中庸大學已説盡了大學首便説格物致知為甚要格物致知便是要無所不格無所不知物格知至方能意誠心正身修推而至於家齊國治天下平自然滔滔去都無障礙 古人學問只是為已而已聖賢敎人具有倫理學問是人合理㑹底事學者須是切已方有所得今人知為學者聴人説一席好話亦解開悟到切已工夫却全不曽做所以悠悠嵗月無可理㑹若使切已下工聖賢言語雖散在諸書自有箇通貫道理須實有見處自然休歇不得今人事無大小皆潦草過了只如讀書一事頭邊看得兩叚便揭過後面或看得一二叚或看得三五行殊不曽子細理㑹如何㑹有益為學大端在於求復性命之本然求聖賢之之極致須是便立志如此便做去始得若曰我之志只是要做箇好人識些道理便休宜乎工夫不進日夕漸漸消靡今須思量天之所以與我者必須是光明正大必不應只如此而止就自家性分儘做得去不到聖賢地位不休如此立志自是歇不住自是儘有工夫可做如顔子之欲罷不能如小人之孳孳為利念念自不忘若不立志終不得力因舉程子云學者為氣所勝習所奪只可責志又舉云立志以定其本居敬以持其志此是五峯議論好處又舉士尚志何謂尚志曰仁義而已矣又舉舜為法於天下可傳於後世我猶未免為鄉人也是則可憂也憂之如何如舜而已矣又舉三軍可奪帥匹夫不可奪志也如孔門亦有不能立志者如冉求非不説子之道力不足也是也所以其後志於聚歛無足怪 問下學與上逹固相對是兩事然下學却當大叚多著工夫曰聖賢敎人多説下學事少説上逹事説下學工夫要多也好但只理㑹下學又局促了須事事理㑹過将來也要知箇貫通處不去理㑹下學只理㑹上逹即都無事可做恐孤單枯燥程先生云但是自然更無玩索既是自然便都無可理㑹了譬如耕田須是種下種子便去耘鋤灌溉然後到那熟處而今只想像那熟處却不曽下得種子如何㑹熟如一以貫之是聖人論到極處了而今只去想像那一不去理㑹那貫譬如討一條錢索在此都無錢可穿又問為學工夫大槩在身則有箇心心之體為性心之用為情外則目視耳聴手持足履在事則事親事長以至於待人接物洒掃應對飲食寝處件件都是合做工夫處聖賢千言萬語便只是其中細碎條目曰講論時是如此講論做工夫時須是著實去做道理聖人都説盡了論語中有許多詩書中有許多須是一一與理㑹過方得程先生謂或讀書講明道義或論古今人物而别其是非或應接事物而處其當否如何而為孝如何而為忠以至天地之所以髙厚一物之所以然都逐一理㑹不只是箇一便都了又問下學莫只是就切近處求否曰也不須恁地揀事到面前便與他理㑹且如讀書讀第一章便與他理㑹第一章讀第二章便與他理㑹第二章今日撞著這事便與他理㑹這事明日撞著那事便理㑹那事萬事只是一理不成只揀大底要底理㑹其他都不管譬如海水一灣一曲一洲一渚無非海水不成道大底是海水小底不是程先生云窮理者非謂必盡窮天下之理又非謂只窮得一理便到但積累多厚自當脱然有悟處又曰自一身之中以至萬物之理理㑹得多自當豁然有箇覺處今人務博者却要盡窮天下之理務約者又謂反身而誠則天下之物無不在我此皆不是且如一百件事理㑹得五六十件了這三四十件雖未理㑹也大槩可曉了 問為學道理日用間做工夫所以要歩歩縝宻者蓋縁天理流行乎日用之間千條萬緒無所不在故不容有所欠缺若工夫有所欠缺便於天理不凑得著曰也是如此理只在事物之中做工夫須是宻然亦須是那疎處斂向宻又就那宻處展放開若只拘要那縝宻處又却局促了問放開底様子如何曰亦只是見得天理是如此人欲是如此便做将去或云無時不戒謹恐懼則天理無時而不流行有時而不戒謹恐懼則天理有時而不流行此語如何曰不如此也不得然也不須得戒謹恐懼説得太重也不是恁地驚恐只是常常提撕認得這物事常常存得不失今人只見他説得此四箇字重便作臨事驚恐看了如臨深淵如履薄氷曽子也只是順這道理常常恁地把捉去【一云恁地兢謹把捉去不成便恁地驚恐學問只是要此心常存】若不用戒謹恐懼而此理常流通者惟天地與聖人耳聖人不勉而中不思而得從容中道亦只是此心常存理常明故能如此賢人所以異於聖人衆人所以異於賢人亦只争這些子境界存與不存而已嘗謂人無有極到處便是堯舜周孔不成説我是從容中道不要去戒謹恐懼那工夫亦自未嘗得息子思説尊徳性又却説道問學致廣大又却説盡精微極髙明又却説道中庸温故又却説知新敦厚又却説崇禮這五句是為學用工精粗全體説盡了如今所説却只偏在尊徳性上去揀那便宜多底占了無道學問底許多工夫只恐是占便宜自了之學出門動歩便有礙做一事不得今人之患在於徒務末而不究其本然只去理㑹那本而不理㑹那末亦不得時變日新而無窮安知他日之事非吾輩之責乎若是少間事勢之來當應也只得應若只是自了便待工夫做得二十分到終不足以應變到那時却怕人説道不能應變也牽强去應應得便只成杜撰便只是人欲又有誤認人欲作天理處若應變不合義理則平日許多工夫依舊都是錯了一日之間事變無窮小而一身有許多事一家又有許多事大而一國又大而天下事業恁地多都要人與他做不是人做却敎誰做不成我只管得自家若将此様學問去應變如何通得許多事情做出許多事業學者須是立定此心汎觀天下之事精粗巨細無不周徧下梢打成一塊亦是一箇物事方可見於用不是揀那精底放在一邊粗底放在一邊所謂天理人欲只是一箇大綱如此下面煞有條目須是就事物上辯剖那箇是天理那箇是人欲不可恁地空説将大綱來罩却籠統無界分恐一向暗昧更動不得如做器具固是敎人要做得好不成要做得不好好底是天理不好底是人欲然須是較量所以好處如何様做方好做得   南軒張氏曰人之性善然自非上智生知之資其氣禀不容無所偏學也者所以化其偏而若其善也氣禀之偏其始甚微惟夫習而不察日以滋長非用力之深末由返也 古人所以從事於學者其果何所為而然哉天之生斯人也則有常性人之立於天地之間也則有常事在身有一身之事在家有一家之事在國有一國之事其事也非人之所能為也性之所有也弗勝其事則為弗有其性弗有其性則為弗克若天矣克保其性而不悖其事所以順乎天也然則捨講學其能之哉凡天下之事皆人之所當為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之際人事之大者也以至於視聴言動周旋食息至纎至悉何莫非事者一事之不貫則天性以之陷溺也然則講學其可不汲汲乎學所以明萬事而奉天職也雖然事有其理而著於吾心心也者萬事之宗也惟人放其良心故事失其統紀學也者所以收其放而存其良也夏葛而冬裘饑食而渴飲理之所固有而事之所當然者凡吾於萬事皆見其若是也而後為當其可學者求乎此而已嘗竊怪今世之學者其所從事徃徃異乎是鼓篋入學抑亦思吾所謂學者果何事乎聖人之立敎者果何在乎而朝廷建學羣聚而敎養者又果何為乎嗟夫此獨未之思而已矣使其知所思則必竦然動于中而其朝夕所接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之際視聴言動之間必有不得而遁者庶乎可以知入徳之門矣 入徳有門户得其門而入然後有進也夫子之敎人循循善誘始學者聞之即有用力之地而至於成徳亦不外是今欲求所持循而施吾弗措之功其可不深考之於夫子之遺經乎試舉一端而論夫子之言曰弟子入則孝出則弟謹而信汎愛衆而親仁行有餘力則以學文嗟乎是數言者視之若易而為之甚難驗之不逺而測之愈深聖人之言化工也學者如果有志盍亦於所謂入孝出弟所謂謹而信所謂汎愛親仁者學之而弗措乎學然後知不足其間精微曲折未易盡也其亦問之而弗措乎思之未至終不為己物盍亦思之而弗措乎思之而有疑盍亦辨之而弗措乎思而得辨而明又盍行之而弗措乎是五者蓋同體以相成相資而互相發也真積力久所見益深所履益固而所以弗措者蓋有不可以己髙明博厚端可馴而識矣噫學不躐等也譬如燕人適越其道里之所從城郭之所經山川之阻修風之晦㝠必一一實履焉中道無畫然後越可幾也若坐環堵之室而望越之茫車不發軔而欲乗雲駕風以遂抵越有是理哉且夫為孝必自冬温夏凊昏定晨省始為弟必自徐行後長者始故善言學者必以洒掃應對進退為先焉惟夫弗措之為貴也學必有序故自洒掃應對進退而徃皆序也由近以及逺自粗以至精學之方也如適千里者雖歩歩實亦須循次而進今欲濶歩一蹴而至有是理哉自欺自誤而已 講究義理須要看得如饑食渴飲只是平常事若談髙説妙便是懸空揣度去道逺矣近日學者論仁字多只是要見得仁字意思縱使逼真亦終非實得看論語中聖人所言只欲人下工夫升髙自下陟遐自邇循序積習自有所至存養省察固當並進存養是本工夫固不越於敬敬固在主一此事惟用力者方知其難 講學不可以不精也毫釐之差則其弊有不可勝言者故夫専於考索則有遺本溺心之患而騖於髙逺則有躐等憑虚之憂二者皆其弊也考聖人之敎固不越乎致知力行之大端患在人不知所用力耳莫非致知也日用之間事之所遇物之所觸思之所起以至於讀書考古茍知所用力則莫非吾格物之妙也其為力行也豈但見於孝悌忠信之所發形於事而後為行乎自息養瞬存以至於三千三百之間皆合内外之實也行之力則知愈進知之深則行愈逺 如今一輩學者徃徃希慕髙逺畢竟終無所得要之仁之實事親是也義之實從兄是也當於事親從兄之際踐履中體察之此最親切若升髙必自下若陟遐必自邇須是下學而上逹雖洒掃應對其中自有妙理至如禮經三百威儀三千在吾儒為之雖若遲緩然為之不已雖至聖人可也更當博親伊洛議論涵泳於中使之自得且如聴人説他處市井如何山川如何比之親到氣象殊别 責己須要備人有片善皆當取之古人之學只是為己如晏平仲其事君臨政未必皆是然善與人交聖人便取之子産有君子之道四焉其不合道處想多只此四者便是吾之師責己而取人不惟養吾之徳亦與人為善也   象山陸氏曰學者大病在於師心自用師心自用則不能克己不能聴言雖使羲皇唐虞以來羣聖人之言畢聞於耳畢熟於口畢記於心祗益其私増其病耳為過益大去道愈逺非徒無益而又害之 為學但當孜孜進徳修業使此心於日用間戕賊日少光潤日著則聖賢垂訓向以為盤根錯節未可遽解者将渙然氷釋怡然理順有不加思而得之者矣 學者且當大綱思省平時雖號為士人雖讀聖賢書其實何曽篤志於聖賢事業徃徃從俗浮沉與時俯仰徇情縱欲汩没而不能以自振日月逾邁而有冺然與草木俱腐之恥到此能有愧懼大决其志乃求涵養磨礪之方若有事役未得讀書未得親師亦可隨處自家用力檢㸃見善則遷有過則改所謂心誠求之不中不逺若事役有暇便可親書册無不有益者   東萊吕氏曰静多於動踐履多於發用涵養多於講説讀經多於讀史工夫至此然後可久可大 問人之格局卑者不知能進否曰中人以下固不可以語上然如人坐暗室久必自明若人果有志積以嵗月之久亦自有見又問必有所見然後能立否曰人之初學豈能一一自有所見須去下工夫工夫既深其久乃有所見 為學須先識得大綱模様使志趣常在這裏到做工夫却隨節次做去漸漸行得一節又問一節方能見衆理所聚今學者病多在閑邊問人路頭尚不知大率問人須是就實做工夫處商量方是凡勤學須是出於本心不待父母先生督責造次   不忘寢食在念然後見功茍有人則作無人則輟此之謂為父母先生勤學非為己修終無所得 持養之久則氣漸和氣和則温裕婉順望之者意消忿解而無招咈取怒之患矣體察之久則理漸明理明則諷導詳欵聴之者心諭慮移而無起争見卻之患矣更須參觀物理深察人情體之以身揆之以時則無偏蔽之失也 持養察識之功要當並進更當於事事物物試驗學力若有窒礙齟齬處即深求病源所在而鋤去之 士生於三代之後所見未必皆正人也所聞未必皆正言也一日之十日寒之其為善難矣哉處此者有道善者以為法不善者以為戒善者以為法是見其善而從其善也不善者以為戒是因其不善而知其善也在人者雖有善不善之殊在我者一歸於善而已矣如此則所遇之人無非碩師所聴之言無非法語何入而不自得哉 凡見人有一行之善則當學之勿以其同時同處貴耳賤目焉○為人立基址須是堅實既堅實須是就充擴所謂士不可以不毅 為學必須於平日氣禀資質上騐之如滯固者疎通顧慮者坦蕩智巧者易直茍未如此轉變要是未得力耳 須要公平觀理而撤户牖之小嚴敬持身而戒防範之踰周密而非發於避就精察而不安於小成此病痛皆所素共㸃檢者耳義理無窮才智有限非全放下終難凑泊然放下政自非易事也 培養克治殊不可緩私意之根若尚有忽未去異日遇事接物助發滋養便張皇不可剪截其害非特一身也要須著實省察令毫髪不留乃善 羣居以和肅為上若為學之志専則自無暇及他事   勉齋黄氏曰静處下工誠為長䇿然居敬集義博文約禮皆不可廢朋友切磨固欲相觀而善然講習一事尤為至切須将聖賢言語逐一研究不可以為非切己若不自此用工則義理不明生出無限病痛 人能於虚静處認得分曉又於閒静時存得純固此乃萬理之宅萬事之原看到惺惺處則於一二疑義合商量處肯細心磨講則洞然無疑矣 致知持敬兩事相發人心如火遇木即焚遇事即應惟於世間利害得䘮及一切好樂見得分明則此心亦自然不為之動而所謂持守者始易為力若利欲為此心之主則雖是强加控制此心隨所動而發恐亦不易遏也便使强制得下病根不除如以石壓草石去而草復生矣此不可不察也 學問須是就險難窮困處試一過真能不動方是學者人生最難克是利欲利欲之大是富貴貧賤吾夫子只許顔淵子路兩箇若是處打不過便敎説得天花亂墜盡是閑話也 進道之要固多端且刋落世間利欲外慕見得榮辱是非得失利害皆不足道只有直截此心無愧無懼方且見之動静語黙皆是道理不然則浮湛出入渾殽膠擾無益於己見窺於人甚可畏也 為學須隨其氣質察其所偏與其所未至擇其最切者而用吾力焉譬如用藥古人方書亦言其大法耳而病證多端則亦須對證而謹擇之也 古先聖賢言學無非就身心上用工人心道心直内方外都未説近講學處夫子恐其識見易差於是以博文約禮對言博文先而約禮後博文易而約禮難後來學者専務其所易而常憚其所難此道之所以無傳須是如中庸之㫖戒懼慎獨為終身事業不可須臾廢離而講學窮理所以求其明且正耳若但務學而於身心不加意恐全不成學問也 人之為學但當操存涵養使心源純静探賾索隠使義理精熟力加克制使私意不生三者並行而日勉焉則學進矣 為學只要收拾身心勿令放逸如臨深淵如履薄氷如見大賔如承大祭蓋理義非由外鑠我固有之也此心放逸則固有之理先已昏惑紛擾而失其正矣便説得天花亂落亦於我何有干渉况亦未見心不純静而能理明義精者理義無窮如登嵩華如渉溟渤且要根脚純實深厚然後可以承載初渉文義便跳踉有自喜之意又安能任重而致逺耶世間固有全不識學問而能質實厚重小心謹畏者不害為君子亦有親師取友講明道義而輕獧浮薄者未免為小人此等處皆後生所當别識先以戒謹厚重為心然後可以言學也 古人為學大抵先於身心上用工如危微精一之㫖制心制事之語敬勝怠義勝欲之戒無非欲人檢㸃身心存天理去人欲而已然學問之方難以人人口授故必載之方䇿而義理精微亦難以意見揣度故必參之聖賢故初學之法且令格物窮理考古驗今者蓋欲知為學之方求義理之正使知所以居敬集義而無毫釐之差亦卒歸於檢㸃身心而已年來學者但見古人有格物窮理之説但馳心於辨析講論之間而不務持養省察之實所以辨析講論者又不原切問近思之意天之所以與我與吾之所以全乎天者大本大原漫不加省而尋行數墨入耳出口以為即此便是學問退而察其胸中之所存與夫應事接物無一不相背馳聖人敎人决不若是 留意講習若是實體之於心見吾一身之中實具此理操而存之實有諸己則不至流於口耳之學 今世知學者少都以易説了學問但能斂束身心便道㑹持敬但曉文義便道㑹明理俯視世之不學者既有間仰觀昔者聖賢之言學條目又不過如此便道為學都了不知後面都不是惟孔子全不如此逐日只見不足如曰學而不厭誨人不倦乃曰何有於我哉如曰徳之不修學之不講乃曰是吾憂也豈聖人不情之語哉此心直是歉然今之學者須當體得此心切實用功逐日察之念慮心術之微驗之出入起居之際體之應人接物之間真箇無歉益當加勉豈可一説便了著 問孟子才髙學之無所依據學者當學顔子入聖人為近有用力處如何曰如博文約禮克己復禮不遷怒不貳過等皆用力處就務實切已下工所以入聖人為近 問濓溪曰聖希天聖希聖士希賢一條曰纔説為學便以伊尹顔子並言若非為己務實之論蓋人之心量自是有許多事不然則褊狹了然又不可不知輕重先後故伊尹曰志顔子曰學大學既言明徳便言新民聖賢無一偏之學   北溪陳氏曰道之浩浩何處下手聖門用工節目其大要亦不過曰致知力行而已致者推之而至其極之謂致其知者所以明萬理於心而使之無所疑也力者勉焉而不敢怠之謂力其行者所以復萬善於己而使之無不偹也知不致則真是真非無以辨其行将何所適從必有錯認人欲作天理而不自覺者矣行不力則雖精義入神亦徒為空言而盛徳至善竟何有於我哉此大學明明徳之功必以格物致知為先而誠意正心修身繼其後中庸擇善固執之目必自夫博學審問慎思明辨而篤行之而顔子稱夫子循循善誘亦惟在於博我以文約我以禮而已無他説也然二者亦非截然判先後為二事猶之行者目視足履動輒相應蓋亦交進而互相發也故知之明則行愈逺而行之力則所知又益精矣其所以為致知力行之地者必以敬為主敬者主一無適之謂所以提撕警省此心使之惺惺乃心之生道而聖學所以貫動静徹終始之功也能敬則中有涵養而大本清明由是而致知則心與理相涵而無頑㝠之患由是而力行則身與事相安而不復有扞格之病矣雖然人性均善均可與適道而鮮有能從事於斯者由其二病一則病於安常習故而不能奮然立志以求自㧞二則病於偏執私主而不能豁然虚心以求實見蓋必如孟子以舜為法於天下而我猶未免為鄉人者為憂必期如舜而後已然後為能立志必如顔子以能問於不能以多問於寡有若無實若虚然後能為虚心既能立志而不肯自棄又能虚心而不敢自是然後聖門用工節目循序而進日有維新之益升堂入室惟吾之所欲而無所阻矣此又學者所當深自警也   西山真氏曰學者觀聖人論人之得失皆當反而觀己之得失然後為有補云 程子云涵養須用敬進學則在致知蓋窮理以此心為主必須以敬自持使心有主宰無私意邪念之紛擾然後有以為窮理之基本心既有所主宰矣又須事事物物各窮其理然後致盡心之功欲窮理而不知持敬以養心則私慮紛紜精神昏亂於義理必無所得知持敬以養心矣而不知窮理則此心雖清明虚静又只箇空蕩蕩底物事而無許多義理以為之主其於應事接物必不能皆當釋氏禪學正是如此故必以敬涵養而又講學審問慎思明辨以致其知則於清明虚静之中而衆理悉備其静則湛然寂然而為未發之中其動則泛應曲當而為中節之和天下義理學者工夫無以加於此自伊川發出而文公又從而闡明之中庸尊徳性道問學章即此意也 學問之道有三曰省察也克治也存養也是三者不容以一闕也夫學者之治心猶其治疾然省察焉者視脉而知疾也克治焉者用藥以去疾也而存養者則又調虞愛䕶以杜未形之疾者也 聖賢大道為必當繇異端邪徑為不可蹈此明趨向之要也非義而富貴逺之如垢汚不幸而賤貧甘之如飴蜜志道而遺利重内而輕外此審取舍之要也欲進此二者非學不能學必讀書然書不可以汎讀先大學次論孟而終之以中庸經既明然後可觀史此其序也沈潜乎訓義反覆乎句讀以身體之以心驗之循序而後進熟讀而精思此其法也然所以維持此心而為讀書之地者豈無要乎亦曰敬而已矣子程子所謂主一無適者敬之存乎中者也整齊嚴肅者敬之形於外者也平居齊慄如對神明言動酧酢不失尺寸則心有定主而理義入矣蓋操存固則知識明知識明則操存愈固子朱子之所以敎人大略如此   潛室陳氏曰横渠云未知立心患思多之致疑蓋立心持敬之謂先立箇主人翁了方做得窮理格物工夫問伊川云盡性至命必本於孝弟窮神知化由通   於禮樂不知孝弟何以能盡性至命不知禮樂何以能窮神知化曰盡性至命窮神至化皆聖人事欲學聖人皆從實地上做起升髙必自下陟遐必自邇此聖門切實之學積累之久将自有融液貫通處非謂一蹴便能 問明道以記誦博識為玩物䘮志如何曰徒記誦該博而理學不明不造融㑹貫通處是逐其小者忘其大者反以無用之物累其空明之心是為玩物䘮志 問明道謂學不言而自得者乃自得也有安排布置者皆非自得也安排布置須是見於施設以安排布置為非自得如何曰安排布置非是見於設施謂此心此理未到純熟兩忘地位必有營度計慮之勞逆施偷作之病纔到自得處則心便是口理便是心心與理忘口與心忘處處安行自在黙識心通不用安排布置也 記問之學雖博而有限【中窒故也】義理之學至約而無窮【中明故也】   鶴山魏氏曰氣質之禀自非生知上知寧能無偏學則所以矯其偏而復於正也然今之學者有二繇博以致約則歛華而就實故志為之主愈歛則愈實愈久則愈明或者唯博之趨若可以譁世取榮然氣為之主氣衰則志索於是有始鋭而終惰始明而終闇者矣   雙峯饒氏曰為學之方其大略有四一曰立志二曰居敬三曰窮理四曰反身若夫趨向卑陋而此志之不立特養疎略而此心之不存講學之功不加而所知者昏蔽反身之誠不篤而所行者悖戾将見人欲愈熾天理愈微本心一亡亦将何所不至哉 人之為學莫先於立志立志之初當先於分别古今人品之髙下孰為可尊可慕而可法孰為可賤可惡而可戒此入徳之先務也此志既立然後講學以明志力行以充之則徳之進也浩乎其不可禦矣 君子之學不守諸約則汎濫支離固無以為體道之本不知其其博則陿陋偏黨亦無以盡道體之全存養省察致知力行闕一不可 誠之為道無所不體自學者言之敬所以存心也敬立則内直義所以制事也義形則外方二者皆學者切己之事茍非有誠意以為之則敬非真敬而其為敬也必疎畧義非實義而其為義也必駁雜所謂不誠無物也 今之學者所以不能學為聖賢者其大患在於無志其次在於無所守蓋人而無志則趨向卑陋不足與議髙明光大之事業勉之以道義則曰難知難行期之以聖賢則曰不可企及不過終身汩汩為鄉里之庸人而已何足與有為哉人而無守則見利必趨見害必避平居非不粗知義理至於臨事則為利欲所驅而有所不暇顧何足與有所立哉 仁者天地生物之心而人得之以為心義禮智信之理皆具於中而為心之全徳者也此雖人心之所固有然學者茍無存養體驗之功則氣質物欲有以蔽之而無以識其體之實有於已矣幸而有以識其體之實有於已矣然或不能博學於文講求義理以栽培之則如孤根獨立而無所㙲培非特無以助其生長而使之進於盛大亦恐風霜彫摧而其根将不能以自存也   魯齋許氏曰凡為學之道必須一言一句自求已事如六經語孟中我所未能當勉而行之或我所行不合於六經語孟中便須改之先務躬行非止誦書作文而已   臨川吳氏曰學者之於道其立志當極乎逺大而用功必循夫近小逺大者何究其源也近小者何有其漸也漸者自流遡源而不遽以探原為務也道之有原如水之有原人之學道如禹之治水禹之治水也治河必自下流始兖州之功為多而冀川次之河之外名川三百支川三千無所不理若畎若澮田間水道爾亦濬之以距于川其不遺近小也如是聖門敎人自庸言庸行之常至一事一物之微諄切平實未嘗輕以道之大原示人也仁道之大子所罕言聖人豈有隠哉三百三千之儀流分别殆猶三千三百之川雖細繁雜然無一而非道之用子貢之頴悟曽子之誠篤皆俟其毎事用力知之既徧行之既周而後引之㑹歸于一以貫之之地無子貢曽子平日積累之功則一貫之㫖不可得而聞也近世程子受學於周子太極一圖道之大原也程子之所手授而終身秘藏一語曽莫之及寧非有深慮乎朱子演繹推明之後此圖家傳人誦宋末之儒髙談性命者比比誰是真知實行之人蓋有不勝其弊者矣夫小徳之川流道之也大徳之敦化道之原也未周徧乎小徳而欲窺覘乎大徳舍而尋原者也 所貴乎學者以其能變化氣質也學而不足以變化氣質何以學為哉世固有率意而建功立業者矣亦有肆情而敗國殄民者矣彼其或剛或柔或善或惡任其氣質之何如而無復矯揉克治以成今學者則不如是昏可變而明也弱可變而强也貪可變而亷也忍可變而慈也學之為用大矣哉凡氣質之不美皆可變而美况其生而美者乎 為學而逐逐於欲役役於利汩没於卑汚茍賤以終其身與彼不學者曽不見其少異是何也所學非吾所謂學也夫今之學者之學不過二端讀書與為文而已矣讀書所以求作聖人之路徑而或徒以資口耳為文所以述垂世之訓辭而或徒以華采如是而學欲以變化其氣質不亦難乎宜其愈學而無益雖皓首没世猶夫人也 勉生於不足不勉生於足不足則勉勉則進足則不勉不勉則止昔之聖賢兢兢業業孜孜汲汲不自足故也世之自以為有餘者反是 敏不敏天也學不學人也天者不可恃而人者可勉也蟹不如螾駑可以及驥何也敏而不學猶不敏也不敏而學猶敏也夫子上聖也而好學顔子大賢也而好學古之人不恃其天資之敏也如此既敏且學則事半而功倍   性理大全書卷四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四十六   學四   存養【持敬附】   程子曰學之而不養養之而不存是空言也 學在知其所有又養其所有 見之既明養之既熟泰然而行之其進曷禦焉 學至涵養其所得而至於樂則清明髙逺矣 或曰惟閉目静坐為可以養心曰豈其然乎有心於息慮則思慮不可息矣 問君子存之如何其存也曰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乃存之之道也 問有言求中於喜怒哀樂未發之前可乎曰求則是有思也思則是已發也然則何所據依何以用功哉曰存養而已矣及其久也喜怒哀樂之發不期中而自中矣 今志于義理而心不安樂者何也此則正是剩一箇助之長雖則心操之則存捨之則亡然而持之太甚便是必有事焉而正之也亦須且恁去如此者只是徳孤徳不孤必有鄰到徳盛後自無窒礙左右逢其原也 問每常遇事即能知操存之意無事時如何存養得熟曰古之人耳之於樂目之於禮左右起居盤盂几杖有銘有戒動息皆有所養今皆廢此獨有理義之養心耳但存此涵養意久則自熟矣敬以直内是涵養意言不荘不敬則鄙詐之心生矣貌不荘不敬則怠慢之心生矣要修持他這天理則在徳須有不言而信者言難   為形状養之則須直不愧屋漏與慎獨這是箇持養底氣象也 或謂張繹曰吾至於閒静之地則洒然心悦吾疑其未善也繹以告程子程子曰然社稷宗廟之中不期敬而自敬是平居未嘗敬也使平居無不敬則社稷宗廟之中何敬之改修乎然則以静為悦者必以動為厭方其静時所以能悦静之心又安在哉 徳盛者物不能擾而形不能病形不能病以物不能擾也故善學者臨死生而色不變疾痛慘怛而心不動由養之有素也非一朝一夕之力也 心之躁者不熱而煩不寒而慄無所惡而怒無所悦而喜無所取而起君子莫大於正其氣欲正其氣莫若正其志其志既正則雖熱不煩雖寒不慄無所怒無所喜無所取去就猶是死生猶是夫是之謂不動心聖人不記事所以常記得今人忘事以其記事不   能忘事處事不精皆出於養之不完固 問獨處一室或行暗中多有憂懼何也曰只是燭理不明若能燭理則知所懼者妄又何懼焉有人雖知此然不免懼心者只是氣不充須是涵養久則氣充自然物動不得然有懼心亦是敬不足   張子曰正心之始當以己心為嚴師凡所動作則知所懼如此一二年間守得牢固則自然心正矣 求心之始如有所得久思則茫然復失何也夫求心不得其要鑚研太甚則惑心之要只是欲平曠熟後無心如天簡易不已今有心以求其虚則是已起一心無由得虚切不得令心煩求之太切則反昬惑孟子所謂助長也孟子亦只言存養而已此非可以聰明思慮力所能致也   山楊氏曰古之學者視聴言動無非禮所以操心也至於無故不徹琴瑟行則聞佩玉登車則聞和鸞盖皆欲收其放心不使惰慢邪僻之氣得而入焉   延平李氏答朱元晦書曰常存此心勿為他事所勝即欲慮非僻之念自不作矣孟子有夜氣之説更熟味之當見涵養處也於涵養處著力正是學者之要若不如此存養終不為己物也 今之學者雖能存養知有此理然旦晝之間一有懈焉遇事應接舉處不覺打發機械即離間而差矣唯存養熟道理明習氣漸爾消鑠道理油然而生然後可進亦不易也   朱子曰自古聖賢皆以心地為本 聖賢千言萬語只要人不失其本心 古人言志帥心君須心有主張始得 心若不存一身便無所主宰 纔出門便千岐萬轍若不是自家有箇主宰如何得是 心在羣妄自然退聴 人只有箇心若不降伏得更做甚麽人【一云如何做得事成】 人只一心識得此心便無走作雖不加防閑此心常在 人精神飛揚心不在殻子裏面便害事 未有心不定而能進學者人心萬事之主走東走西如何了得 只外面有些隙罅便走了問莫是功夫間斷心便外馳否曰只此心纔向外便走了 人昬時便是不明纔知那昬時便是明也 今人心聳然在此尚無惰慢之氣况心常能惺惺者乎故心常惺惺自無客慮 人常須收斂箇身心使精神常在這裏似擔百十斤擔相似須硬著筋骨擔大抵是且收斂得身心在這裏便已有八九分了却看道理有窒礙處却於這處理㑹為學且要專一理㑹這一件便只且理㑹這一件若行時心便只在行上坐時心便只在坐上 學者為學未問真知與力行且要收拾此心令有箇頓放處若收斂都在義理上安頓無許多胡思亂想則久久自於物欲上輕於義理上重須是教義理心重於物欲如秤令有低昂即見得義理自端的自有欲罷不能之意其於物欲自無暇及之矣茍操舎存亡之間無所主宰縱説得亦何益 存得此心便是要在這裏常常照管若不照管存養要做甚麽用 今於日用間空閑時收得此心在這裏截然這便是喜怒哀樂未發之中便是渾然天理事物之來隨其是非便自見得分曉是底便是天理非底便是逆天理常常恁地收拾得這心在便如執權衡以度物 人若要洗刷舊習都浄了却去理㑹此道理者無是理只是收放心把持在這裏便須有箇真心發見從此便去窮理 大槩人只要求箇放心日夕常照管令在力量既充自然應接從容 存心只是知有此身謂如對客但知道我此身在此對客 但操存得在時少間他喜怒哀樂自有一箇則在 心存時少亡時多存養得熟後臨事省察不費力 平日涵養之功臨事持守之力涵養持守之久則臨事愈益精明平日養得根本固善若平日不曽養得臨事時便做根本工夫從這裏積将去若要去討平日涵養幾時得又曰涵養之則凡非禮勿視聴言動禮儀三百威儀三千皆是 明底人便明了其他須是養養非是如何椎鑿用功只是心虚静久則自明 問静中常用存養曰説得有病一動一静無時不養 平居須是儼然若思 須敬守此心不可急迫當栽培深厚栽只如種得一物在此但涵養持守之功繼繼不已是謂栽培深厚如此而優游涵泳於其間則浹洽而有以自得矣茍急迫求之則此心已自躁迫紛亂只是私己而已終不能優游涵泳以達於道 大凡氣俗不必問心平則氣自和惟心麤一事學者之通病横渠云顔子未至聖人猶是心麤一息不存即為粗病要在精思明辨使理明義精而操存涵養無須㬰離無毫髮間則天理常存人欲消去其庶幾矣哉 人能操存此心卓然而不亂亦自可與入道况加之學問探討之功豈易量耶 人心本明只被物事在上盖蔽了不曽得露頭面故燭理難且徹了盖蔽底事待他自出來行兩匝看他既喚做心自然知得是非善惡 心須常令有所主做一事未了不要做别事心廣大如天地虚明如日月要閑心却不閑隨物走了不要閑心却閑有所主 心得其正方能知性之善 學者工夫且去剪截那浮泛底思慮 學者常用提省此心使如日之升則羣邪自息他本自光明廣大自家只著些子力去提省照管他便了不要苦著力著力則反不是大抵心體通有無該動静故工夫亦通有無該動   静方無透漏若必待其發而後察察而後存則工夫之所不至多矣惟涵養於未發之前則其發處自然中節者多不中節者少體察之際亦甚明審易為著力 問心要在腔子裏若慮事應物時心當如何曰思慮應接亦不可廢但身在此則心合在此曰然則方其應接時則心在事上事去則此心亦合管著曰固是要如此 人一箇心終日放在那裏去得幾時在這裏孟子所以只管教人求放心今人終日放去一箇身恰似箇無梢工底船流東流西船上人皆不知某嘗謂人未讀書且先收斂得身心在這裏然後可以讀書求得義理而今硬捉在這裏讀書心飛揚那裏去如何得㑹長進 問心如何得在腔子裏曰敬便在腔子裏又問如何得㑹敬曰只管恁地衮做甚麽纔説到敬便是更無可説 以敬為主則内外肅然不忘不助而心自存不知以敬為主而欲存心則不免将一箇身把捉一箇心外面未有一事時裏面已是三頭兩緒不勝其擾擾矣就使實能把捉得住只此已是大病况未必真能把捉得住乎 涵養本原之功誠易間斷然纔覺得間斷便是相續處只要常自提撕分寸積累将去久之自然接續打成一片耳講學工夫亦是如此莫論事之大小理之淺深但到目前即與理㑹到底久之自然浹洽通貫也今之人知求雞犬而不知求其放心固為大惑然茍知其放而欲求之則即此知求之處一念悚然是亦不待别求入處而此心體用之全已在是矣由是而持敬以存其體窮理以致其用則其日増月益自将有欲罷而不能者矣 學者日用之間以敬為主不論感與未感平日常是如此涵養則善端之發自然明著少有間斷而察識存養擴而充之皆不難乎為力矣 涵養須用敬進學則在致知無事時且存養在這裏提撕警覺不要放肆到講習應接時便當思量義理 問涵養須用敬涵養甚難心中一起一滅如何得主一曰人心如何教他不思如周公思兼三王以施四事豈是無思但不出於私則可曰某多被思慮紛擾思這一事又牽走那事去雖知得亦自難止曰既知得不是便當絶斷了 涵養此心須用敬譬之養赤子方血氣未壮實之時且須時其起居飲食養之於屋室之中而謹顧守之則有向成之期纔方乳保却每日暴露於風日之中偃然不顧豈不致疾而害其生耶 問伊川謂敬是涵養一事敬不足以盡涵養否曰五色養其目聲音養其耳義理義其心皆是養也 古人直自小學中涵養成就所以大學之道只從格物做起今人從前無此工夫但見大學以格物為先便欲只以思慮知識求之更不於操存處用力縱使窺測得十分亦無實地可據大抵敬字徹上徹下之意格物致知乃其間節次進步處耳或謂人心紛擾時難把捉曰真箇是難把持不能   得久又被事物及閑思慮引将去孟子牛山之木一章最要看操之則存舎之則亡或又謂把持不能久勝物欲不去曰這箇不干别人事雖是難亦是自著力把持常惺惺不要倣倒覺得物欲來便著緊不要隨他去這箇須是自家理㑹若説把持不得勝他不去是自壞了更説甚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又曰把心不定喜怒憂懼四者皆足以動心 問心自不能把促曰自是如此盖心便能把促自家自家却如何把促得他唯有以義理涵養耳 問某平時所為把捉這心教定一念忽生則這心返被他引去曰這箇亦只是認教熟熟了便不如此今日一念纔生有以制之明日一念生又有以制之久後便無此理只是這邉較少那邉較多便被他勝了如一車之火以少水勝之水撲處纔滅而火又發矣 問學者於已發處用工此却不枉費心力曰存養於未發之前則可求中於未發之前則不可然則未發之前固有平日存養之功矣不必須待已發然後用功也 問涵養於未發之初令不善之端旋消則易為力若發後則難制曰聖賢之論正要就發處制惟子思説喜怒哀樂未發謂之中孔孟教人多從發處説未發時固當涵養不成發後便都不管或云這處最難因舉横渠戰退之説曰此亦不難只要明得一箇善惡每日遇事須是體驗見得是善從而保養却自然不肯走在惡上去 聖人之心如明鏡止水天理純全者即是存處但聖人則不操而常存耳衆人則操而存之方其存時亦是如此但不操則不存耳存者道心也亡者人心也心一也非是實有此二心各為一物不相交涉也但以存亡而異其名耳方其亡也固非心之本然亦不可謂别是一箇有存亡出入之心却待反本還原别求一箇無存亡出入之心來換却只是此心但不存便亡不亡便存中間無空隙處所以學者必汲汲於操存而雖舜禹之間亦以精一為戒也 問心思擾擾曰程先生云嚴威整肅則心便一一則自無非僻之干只纔整頓起處便是天理别無天理但常常整頓起思慮自一 求放心不須注解只日用十二時中常切照管不令放出即久久自見功效義理自明持守自固不費氣力也 答胡季隨書曰近有問以放心求心者嘗欲别下一語云放而知求則此心不為放矣此處間不容息如夫子所言克已復禮功夫要切處亦在為仁由已一句也豈藉外以求之哉 答張敬夫書曰來喻所謂學者先須察識端倪之發然後可加存養之功則熹於此不能無疑盖發處固當察識但人自有未發時此處便合存養豈可必待於發而後察察而後存耶且從初不曽存養便欲隨事察識竊恐浩浩茫茫無下手處而毫釐之差千里之謬将有不可勝言者此程子所以每言孟子才髙學之無可依據人須是學顔子之學則入聖人為近有用力處其微意亦可見矣且如洒掃應對進退此存養之事也學者将先於此而後察之耶抑将先察識而後存養也以此觀之則用力之先後判然可覩矣來教又謂言静則溺於虚無此固所當深慮若以天理觀之則動之不能無静猶静之不能無動也静之不能無養猶動之不可不察也但見得一一静互為其根敬義夾持不容間斷之意則雖下静字元非死物至静之中盖有動之端焉是乃所以見天地之心者而先王之所以至日閉闗盖當此之時則安静以養乎此爾固非逺事絶物閉目兀坐而偏於静之謂但未接物時便有敬以主乎其中則事至物來善端昭著而所以察之者益精明爾伊川先生所謂却於已發之際觀之者正謂未發則只有存養而已發則方有可觀也周子之言主静乃就中正仁義而言以正對中則中為重以義配仁則仁為本爾非四者之外别有主静一段事也來教又謂熹言以静為本不若遂言以敬為本此固然也然敬字工夫通貫動静而必以静為本故熹向來輒有是語今若易為敬雖若完全然却不見敬之所施有先有後則亦未得為諦當也至如來教所謂要須動以見静之所存静以涵動之所本動静相須體用不離而後為無滲漏也此數句卓然意語俱到謹以書之座右出入觀省 此心此性人皆有之所以不識者物欲昬之耳欲識此本根亦須合下且識得箇持養功夫次第而加功焉方始見得見得之後又不舎其持養之功方始守得盖初不從外來只持養得便自著見但要窮理功夫互相發耳   象山陸氏曰古先聖賢未嘗艱難其途徑支離其門户夫子曰吾道一以貫之孟子曰夫道一而已矣曰塗之人可以為禹曰人皆可以為堯舜曰人有四端而自不能者自賊者也人孰無心道不外索患在人戕賊之耳放失之耳古人教人不過存心養心求放心此心之良人所固有惟不知保養而反戕賊放失之耳有知其如此而防閑其戕賊放失之端日夕保養灌溉使之暢茂條達如手足之捍頭面則豈有艱難支離之事今日向學而又艱難支離遲回不進則是未知其心未知其戕賊放失未知所以保養灌溉此乃為學之門進徳之地得其門不得其門有其地無其地兩言而决耳   勉齋黄氏曰静養工夫且認得性情部分識得虚靈本體端居黙養令根本完固則成性存存而道義自明矣   程子曰君子之遇事無巨細一於敬而已簡細故以自崇非敬也飾私智以為竒非敬也要知無敢慢而已語曰居處恭執事敬雖之夷狄不可棄也然則執事敬者固為人之端也推是心而成之則篤恭而天下平矣【以下論持敬】 入道莫如敬未有能致知而不在敬者今人操心不定視心如冦賊而不可制不是事累心乃是心累事當知天下無一物是合少得者不可惡也 學者先務固在心志有謂欲屏去聞見知思則是絶聖棄智有欲屏去思慮患其紛亂則是須坐禪入定如明鑑在此萬物畢照是鑑之常難為使之不照人心不能不交感萬物亦難為之不思慮若欲免此惟是心有主如何為主敬而已矣有主則虚虚謂邪不能入無主則實實謂物來奪之今夫瓶甖有水實内則雖江海之浸無所能入安得不虚無水於内則停注之水不可勝注安得不實大凡人心不可二用用於一事則他事更不能入者事為之主也事為之主尚無思慮紛擾之患若主於敬又焉有此患乎所謂敬者主一之謂敬所謂一者無適之謂一且欲涵泳主一之義一則無二三矣言敬無如聖人之言易所謂敬以直内義以方外須是直内乃是主一之義至於不敢欺不敢慢尚不愧于屋漏皆是敬之事也 執事須是敬又不可矜持太過 嚴威儼恪非敬之道但致敬須自此入 敬而無失便是喜怒哀樂未發謂之中敬不可謂中但敬而無失即所以為中也 一不敬則私欲萬端生焉害仁此為大動容貌整思慮則自然生敬敬只是主一也主一則既不之東又不之西如此則只是中既不之此又不之彼如此則只是内存此則自然天理明學者須是将敬以直内涵養此意直内是本 或問燕處倨肆心不怠慢有諸曰無之入徳必自敬始故容貌必恭也言語必謹也雖然優游涵泳而養之可也拘迫則不能入矣   張子曰學者欲其進須敬其事則有立有立則有成未有不敬而能立不立則安可望有成   上蔡謝氏曰敬是常惺惺法心齊是事事放下其理不同 問敬之貌如何曰於儼若思時可見問學為敬不免有矜持如何曰矜持過當却不是尋常作事用心過當便有失要在勿忘勿助長之間耳 問敬慎有異否曰執輕如不克執虚如執盈慎之至也敬則慎在其中矣敬則外物不能易學者須去却不合做底事則於敬有功敬換不得方其敬也甚物事換得因指所坐亭子曰這箇亭子須只喚做白岡院亭子却著甚底換得曰學者未能便窮理莫須先省事否曰非事上做不得工夫也須就事上做工夫如或人説動中有静静中有動有此理然静而動者多動而静者少故多著静不妨人雖是卓立中塗不得執一邉 或問正其衣冠端坐儼然自有一般氣象某嘗行之果如其説此是敬否曰不如就事上尋便更分明事思敬居處恭執事敬若只是静坐時有之却只是坐如尸也   和靖尹氏曰某初見伊川時教某看敬字某請益伊川曰主一則是敬當時雖領此語然不若近時看得更親切祁寛問如何是主一曰敬有甚形影只收斂身心便是主一且如人到神祠中致敬時其心收斂更著不得毫髮事非主一而何   朱子曰聖人相傳只是一箇字堯曰欽明舜曰温恭聖敬日躋君子篤恭而天下平 堯是初頭出治第一箇聖人尚書堯典是第一篇典籍説堯之徳都未下别字欽是第一箇字如今看聖賢千言萬語大事小事莫不本於敬收拾得自家精神在此方看見道理盡看道理不盡只是不曽專一或云主一之謂敬敬莫只是主一曰主一又是敬字注解要知事無小無大常令自家精神思慮盡在此遇事時如此無事時也如此 敬字工夫乃聖門第一義徹頭徹尾不可頃刻間斷 敬之一字真聖門之綱領存養之要法一主乎此更無内外精粗之間 敬則萬理具在聖人言語當初未曽闗聚如説出門如見大賓使民如承大祭等類皆是敬之目到程子始闗聚説出一箇敬來教人然敬有甚物只如畏字相似不是塊然兀坐耳無聞目無見全不省事之謂只收斂身心整齊純一不恁地放縱便是敬孔子之所謂克已復禮中庸所謂致中和尊徳性道問學大學所謂明明徳書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聖賢千言萬語只是教人明天理滅人欲人性本明如寳珠沉溷水中明不可見去了溷水則寳珠依舊自明自家若得知是人欲蔽了便是明處只是這上便緊著力主定一面格物今日格一物明日格一物正如游兵攻圍拔守人欲自消鑠去所以程先生説敬字只謂我自有一箇明底物事在這裏把箇敬字抵敵常常存箇敬在這裏則人欲自然來不得夫子曰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要處正在這裏 聖賢言語大約似乎不同然未始不貫只如夫子言非禮勿視聴言動出門如見大賓使民如承大祭言忠信行篤敬這是一副當説話到孟子又却説求放心存心養性大學則又有所謂格物致知正心誠意至程先生又專一發明一箇敬字若只恁看似乎參錯不齊千頭萬緒其實只一理楊道夫曰泛泛於文字間祗覺得異實下工則貫通之理始見曰然只是就一處下工夫則餘者皆兼攝在裏聖賢之道如一室然雖門户不同自一處行來便入得但恐不下工夫爾因歎敬字工夫之妙聖賢之所以成始成終者皆由此故曰修己以敬下面安人安百姓皆由於此只縁子路問不置故聖人復以此答之要之只是箇修己以敬則其事可了或曰自秦漢以來諸儒皆不識這敬字直至程子方説得親切學者知所用力曰程子説得如此親切了近世程沙隨猶非之以為聖賢無單獨説敬字時只是敬親敬君敬長方著箇敬字全不成説話聖人説修己以敬曰敬而無失曰聖敬日躋何嘗不单獨説來若説有君有親有長時用敬則無君親無長之時将不敬乎 敬之一字學者若能實用其力則雖程子兩言之訓猶為剩語如其不然則言愈多心愈雜而所以病乎敬者益深矣 敬不是萬慮休置之謂只要隨事專一謹畏不放逸耳非專是閉目静坐耳無聞目無見不接事物然後為敬整齊收斂這身心不敢放縱便是敬嘗謂敬字似甚字恰似箇畏字相似 敬只是收斂來程夫子亦説敬孔子説行篤敬敬以直内義以方外聖賢亦是如此只是工夫淺深不同聖賢説得好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物而動性之欲也物至知至然後好惡形焉好惡無節於内知誘於外不能反躬天理滅矣 為學則自有箇大要所以程子推出一箇敬字與學者説要且将箇敬字收斂箇身心放在模匣子裏面不走作了然後逐事逐物看道 學固不在乎讀書然不讀書則義理無由明要知無事不要理㑹無書不要讀若不讀這一件書便闕了這一件道理不理㑹這一事便闕這一事道理要他底須著些精彩方得然泛泛做又不得故程先生教人以敬為本然後心定理明孔子言出門如見大賓使民如承大祭也是散説要人敬但敬便是箇闗聚底道理嘗愛古人説得學有緝熙于光明此句最好但心地本自光明只被利欲昬了今所以為學者要令其光明處轉光明所以下緝熙字【緝如緝麻之緝連緝不己之意熙則訓明字】心地光明則此事有此理此物有此理自然見得且如人心何嘗不光明見他人做得是便道是做得不是便知不是何嘗不光明然只是纔明便昬了又有一種人自謂光明而事事物物元不曽照見似此光明亦不濟得事周先生只説一者無欲也然這話頭髙卒急難湊   泊尋常人如何便得無欲故伊川只説箇敬字教人只就這敬字上捱去庶幾執促得定有箇下手處縱不得亦不至失要之皆只要人於此心上見得分明自然有得爾然今之言敬者乃皆装㸃外事不知直截於心上求功遂覺累墜不快活不若眼下於求放心處有功則尤省力也但此事甚易只如此提醒莫令昏昧一二日便可見效且易而省力只在念不念之間耳何難而不為 敬字前輩多輕説過了唯程子看得重人只是要求放心何者為心只是箇敬人纔敬時這心便在身上了 人之為學千頭萬緒豈可無本領此程先生所以有持敬之語只是提撕此心教他光明則於事無不見久之自然剛健有力程先生所以有功於後學者最是敬之一字有力人之心性敬則常存不敬則不存 今人皆不肯於根本上理㑹如敬字只是将來説更不做将去根本不立故其他零碎工夫無湊泊處明道延平皆教人静坐看來須是静坐 問敬者徳之聚曰敬則徳聚不敬則都散了 只敬則心便一 敬只是此心自做主宰處 敬是箇扶䇿人底物事人當放肆怠惰時纔敬便扶策得此心起常常㑹恁地雖有些放僻邪侈意思也退聴 敬不是只恁坐地舉足動步常要此心在這裏 敬且定下如東西南北各有去處此為根本然後可明若與萬物並流則如眯目播糠上下四方易位矣如伊川説聰明睿知皆由是出問敬中有誠立明通道理曰然 敬則天理常明自然人欲懲窒消治 人能存得敬則吾心湛然天理粲然無一分著力處亦無一分不著力處 心走作不在此便是放夫人終日之間如是者多矣博學審問謹思明辯力行皆求之之道也須是敬 持敬之説不必多言但熟味整齊嚴肅嚴威儼恪動容貌整思慮正衣冠尊瞻視此等數語而實加工焉則所謂直内所謂主一自然不費安排而身心肅然表裏如一矣問敬曰一念不存也是間斷一事有差也是間斷問敬何以用工曰只是内無妄思外無妄動 問   二程專教人持敬持敬在主一熟思之若能每事加敬則起居語嘿在規矩之内久久精熟有從心所欲不踰矩之理顔子請事四者亦只是持敬否曰學莫要於持敬故伊川謂敬則無己可克省多少事然此事甚大亦甚難須是造次顛沛必於是不可須㬰間斷如此方有功所謂敏則有功若還今日作明日輟放下了又拾起幾時得見效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都少箇敬不得如湯之聖敬日躋文王小心翼翼之類皆是只是他便與敬為一自家須用持著稍緩則忘了所以常要惺惺地久之成熟可知道從心所欲不踰矩顔子止是持敬 問敬之一字初看似有兩體一是主一無適心體常存無所走作之意一是遇事小心謹畏不敢慢易之意近看得遇事小心謹畏是心心念念常在這一事上無多岐之惑便有心廣體胖之氣象此非主一無適而何動而無二三之雜者主此一也静而無邪妄之念者亦主此一也主一盖兼動静而言静而無事惟主於往來出入之息耳未審然否曰謂主一兼動静而言是也出入之息此句不可曉 問主一曰做這一事且做一事做了這一事却做那一事今人做這一事未了又要做那一事心下千頭萬緒 問主一如何用工曰不當恁地問主一只是主一不必更於主一上問道理如人喫飯喫了便飽却問人如何是喫飯先賢説得甚分明也只得恁地説在人自體認取主一只是專一 問或人專守主一曰主一亦是然程子論主一却不然又要有用豈是守塊然之主一吕與叔問主一程子云只是專一今欲主一而於事乃處置不下則與程子所言自不同 或謂主一不是主一事如一日萬機須要並應曰一日萬機也無並應底道理須還他逐一件理㑹但只是聰明底人却見得快 問閑邪則固一矣主一則更不消言閑邪曰只是覺見邪在這裏要去閑他則這心便一了所以説道閑邪則固一矣既一則邪便自不能入更不消説又去閑邪恰如知得外面有賊今夜須用防他則便惺了既惺了不須更説防賊 或問閑邪主一如何曰主一似持其志閑邪似無暴其氣閑邪只是要邪氣不得入主一則守之於内二者不可有偏此内外交相養之道也 問伊川云主一之謂敬無適之謂一又曰人心常要活則周流無窮而不滯於一隅或者疑主一則滯滯則不能周流無窮矣切謂主一則此心便存心存則物來順應何有乎滯曰固是然所謂主一者何嘗滯於一事不主一則方理㑹此事而心留於彼這却是滯於一隅又問以大綱言之有一人焉方應此事未畢而復有一事至則當如何曰也須是做一件了又理㑹一件亦無雜然而應之理但甚不得已則權其輕重可也 人有躁妄之病者殆居敬之功有所未至故心不能宰物氣有以動志而致然耳若使主一不二臨事接物之際真心現前卓然而不可亂則又安有此患哉或謂子程子曰心術最難執持如何而可程子曰敬又嘗曰操約者敬而已矣惟其敬足以直内故其義有以方外義集而氣得所養則夫喜怒哀樂之發其不中節者寡矣孟子論養吾浩然之氣以為集義所生而繼之曰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長也盖又以居敬為集義之本也夫必有事焉者敬之謂也若曰其心儼然常若有所事云爾夫其心儼然肅然常若有所事則雖事物紛至而沓來豈足以亂吾之知思而宜不宜可不可之幾已判然於胸中矣如此則此心晏然有以應萬物之變而何躁妄之有哉 問下手工夫曰只是要收斂此心莫要走作若看見外面風吹草動去看覷他那得許多心去應他便也是不收斂問莫是主一之謂敬曰主一是敬表徳只是要收斂處宗廟只是敬處朝廷只是嚴處閨門只是和便是持敬 問静時多為思慮紛擾曰此只為不主一人心皆有此病不如且将讀書程課繫縳此心逐旋行去到節目處自見功效淺深大凡理只在人身中不在外面只為人役役於不可必之利名故本原固有者日加昬蔽豈不可惜問程子以身教人自言主一之謂敬不之東又不   之西不之此又不之彼如此則何時而不存故近日又稍體究禮樂不可斯須去身之説盖禮則嚴謹樂則和樂兩者相須而后能故明道先生既以敬教人又自謂於外事思慮儘悠悠又曰既得後便須放開不然却只是守故謝子因之為展托之論又恐初學勢雖把持未敢便習展托於斯二者孰從孰違曰二先生所論敬字須該貫動静看方得夫方其無事而存主不懈者固敬也及其應物而酬酢不亂者亦敬也故曰毋不敬儼若思又曰事思敬執事敬豈必以攝心坐禪而謂之敬哉禮樂固必相須然所謂樂者亦不過謂胷中無事而自和樂耳非是著意放開一路而欲其和樂也然欲胸中無事非敬不能故程子曰敬則自然和樂而周子亦以為禮先而樂後此可見也既得後須放開不然却只是守者此言既自得之後則自然心與理㑹不為禮法所拘而自中節也若未能如此則是未有所自得纔方是守禮法之人爾亦非謂既自得之又却須放教開也 問敬而無失則不偏不倚斯能中矣曰説得慢了只敬而無失便不偏不倚只此便是中 問敬而無失莫是心純於敬在思慮則無一毫之不敬在事為則無一事之不敬曰只是常敬敬即所以中 問和靖論敬以整齊嚴肅然專主於内上蔡專於事上作工夫故云敬是常惺惺法之類曰謝尹二説難分内外皆是自已心地工夫事上豈可不整齊嚴肅静處豈可不常惺惺乎 問主敬只存之於心少寛四體亦無害否曰心無不敬則四體自然收斂不待十分著意安排而四體自然舒適著意安排則難久而生病矣 今所謂持敬不是将箇敬字做箇好物事様塞放懷裏只要胷中常有此意而無其名耳 問持敬患不能久當如何下工夫曰某舊時亦曽如此思量要得一箇直截道理元來都無他法只是習得熟熟則自久問先持敬令此心惺惺了方可應接事物何如曰不然又問須是去事物上求曰不然若無事物時不成須去求箇事物來理㑹且無事物之時要你做甚麽動出時也要整齊平時也要整齊問乃是敬貫動   静曰到頭底人言語無不貫動静者 問敬通貫動静而言然静時少動時多恐易得撓亂曰如何都静得有事須著應人在世間未有無事時節若事至前而自家却要主静頑然不應便是心都死了無事時敬在裏面有事時敬在事上有事無事吾之敬未嘗間斷也且如應接賓客敬便在應接上賓客去後敬又在這裏若厭苦賓客而為之心煩此却是自撓亂非所謂敬也故程子説學到專一時方好盖專一則有事無事皆是如此程子此段這一句是要處近世學者之病只是合下欠却持敬工夫所以事事滅裂其言敬者又只説能存此心自然中理至於容貌詞氣往往全不加工又况心慮荒忽未必真能存得耶程子言敬必整齊嚴肅正衣冠尊瞻視為先又言未有箕踞而心不慢者如此乃是至論 答胡廣仲書曰敬之一字真聖學始終之要向來之論謂必先致其知然後有以用力於此疑若未安盖古人由小學而進於大學其於洒掃應對進退之間持守堅定涵養純熟固已久矣是以大學之序特因小學已成之功而以格物致知為始今人未嘗一日從事於小學而曰必先致其知然後敬有所施則未知其以何為主而格物以致其知也故程子曰入道莫如敬未有能致知而不在敬者又論敬云但存此久之則天理明推而上之凡古昔聖賢之言亦莫不如此者試考其言而以身驗之則彼此之得失見矣 問人如何發其誠敬消其欲曰此是極處了誠只是去了許多偽敬只是去了許多怠惰欲只是要窒 誠敬寡欲不可以次序做工夫數者雖則未嘗不串然其實各是一件事不成道敬則欲自寡却全不去做寡欲底工夫則是廢了克己之功也但恐一旦發作又却無理㑹譬如平日慎起居節飲食養得如此了固是無病但一日意外病作豈可不服藥敬只是養底工夫克己是去病須是俱到無所不用其極 敬如治田而灌溉之功克己則是去其惡草也 問持敬與克己工夫曰敬是涵養操持不走作克己則和根打併了教他盡浄 問且如持敬豈不欲純一於敬然自有不敬之念固欲與己相反愈制則愈甚或謂只自持敬雖念慮妄發莫管他久将自定還如此得否曰要之邪正本不對立但恐自家胸中無箇主若有主邪自不能入 問嘗學持敬讀書心在書為事心在事如此頗覺有力只是瞑目静坐時支遣思慮不去或云只瞑目時已是生妄想之端讀書心在書為事心在事只是收聚得心未見敬之體曰静坐而不能遣思慮便是静坐時不曽敬敬只是敬更尋甚敬之體似此支離病痛愈多更不做得工夫只了得安排杜撰也 大凡學者須先理㑹敬字敬是立脚去處常要自省得纔省得便在此或以為此事甚難曰患不省察爾覺得間斷便已接續何難之有操則存舎則亡只在操舎兩事之間要之只消一箇操字到要處全不消許多文字言語若此意成熟雖操字亦不須用 問一向把捉待放下便覺恁衰颯不知當如何曰這箇也不須只管恁地把捉若要去把捉又添一箇要把捉底心是生許多事若知得放下不好便提掇起來便是敬曰静坐久之一念不免發動當如何曰也須看一念是要做甚麽事若是好事合當做底事須去幹了或此事思量未透須著思量教了若是不好底事便不要做自家纔覺得如此這敬便在這裏 敬莫把做一件事看只是收拾自家精神專一在此今看來學者所以不進縁是但知説道格物却於自家根骨上煞欠闕精神意思都恁地不專一所以工夫都恁地不精銳未説道有甚底事分自家志慮只是觀山玩水也煞引出了心那得似教他常在裏面好如世上一等閑物事一切都絶意雖似不近人情要之如此方好 敬有死敬有活敬若只守著主一之敬遇事不濟之以義辯其是非則不活若熟後敬便有義義便有敬静則察其敬與不敬動則察其義與不義如出門如見大賓使民如承大祭不敬時如何坐如尸立如齊不敬時如何須敬義夾持循環無端則内外透徹 涵養須用敬處事須是集義 敬義只是一事如兩脚立定是敬纔行是義合目是敬開眼見物便是義 方未有事時只得説敬以直内若事物之來當辨别一箇是非不成只管敬去敬義不是兩事 敬者守於此而不易之謂義者施於彼而合宜之謂 敬要回頭看義要向前看 問讀大學已知綱目次第了然大要用工夫恐在敬之一字前見伊川説敬以直内義以方外處曰能敬以直内矣亦須義以方外能知得是非始格得物不以義方外則是非好惡不能分别物亦不可格又問恐敬立則義在其中伊川所謂弸諸中彪諸外是也曰雖敬立而義在也須認得實方見得今有人雖胸中知得分明説出來亦是見得千了百當及應物之時顛倒錯謬全是私意亦不知聖人所謂敬義全是天理安得有私意 問持敬曰但因其良心發見之微猛省提撕使心不昧則是做工夫底本領本領既立自然下學而上達矣若不察於良心發見處即渺渺茫茫恐無下手處也 問主一工夫兼動静否曰若動静收斂心神在一事上不胡亂思想東去西去便是主一又問由敬可以至誠否曰誠自是真實敬自是嚴謹如今正不要如此看但見得分曉了便下工夫做将去如整齊嚴肅其心收斂常惺惺數條無不通貫 或以此心不放動為主敬之説曰主敬二字只恁地做不得須是内外交相養盖人心活物須是窮理 問敬先於知然知至則敬愈分明曰此正如配義與道 以身騐之乃知伊洛拈出敬字真是學問始終日用親切之妙近與朋友商量不若只於此處用力而讀書窮理以發揮之直到聖賢究竟地位亦不出此 答何鎬書曰持敬之説甚善但如所諭則須是天資儘髙底人不甚假修為之力方能如此若顔曽以下尤須就視聴言動容貌辭氣上做工夫盖人心無形出入不定須就規矩繩墨上守定便自内外帖然豈曰放僻邪侈於内而姑正容謹節於外乎且放僻邪侈正與荘整齊肅相反誠能荘整齊肅則放僻邪侈决知其無所容矣【既無放僻邪侈然後到得自然荘整齊肅地位豈容易可及哉】此日用工夫至要約處亦不能多談請以一事驗之儼然端荘執事恭恪時此心如何怠惰頽靡渙然不收時此心如何試於此審之則知内外未始相離而所謂荘整齊肅正所以存其心也又曰此心操之則存而敬者所以操之之道也今乃於覺而操之之際指其覺者便以為存而於操之之道不復致力此所以不惟立説之偏而於日用功夫亦有所間斷而不周也愚意竊謂正當就此覺處敬以操之使之常存而常覺是乃乾坤易簡交相為用之妙若便以覺為存而不加持敬之功則恐一日之間存者無幾何而不存者什八九矣 劉黻因説學者先立心志為難曰無許多事只是一箇敬徹上徹下只是這箇道理到剛健便自然勝得許多物欲之私【温公謂人以為如制悍馬如斡盤石之難也静而思之在我而已如轉户樞何難之有】   性理大全書卷四十六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四十七   學五   存養【持敬 靜附】   南軒張氏曰持敬乃是切要工夫然要將箇敬來治心則不可葢主一之所謂敬敬是敬此也【只敬便在此】若謂敬為一物將一物治一物非惟無益而反有害乃孟子所謂必有事焉而正之卒為助長之病【以下論持敬】誠者天之道敬者人事之本敬道之成則誠而天矣然則君子之學始終乎敬者也人之有是心也其知素具也意亂而欲汩之紛擾臬兀不得湏臾以寧而正理益以蔽塞萬事失其統矣於此有道焉其惟敬而已乎伊川先生曰主一之謂敬又曰無適之謂一夫所謂一者豈有可玩而執者哉無適乃一也盖不越乎此而已嘗試於平居暇日深體其所謂無適者則庶乎可識於意言之表矣故儼若思雖非敬之道而於此時可以體敬焉即是而存之由是以察之則事事物物不得遁焉涵泳不舍思慮將日以清明而其知不蔽矣知不蔽則敬之意味無窮而功用日新矣天地之心其在兹與學者舍是而求入聖賢之門難矣哉至於所進有淺深則存乎其人用力敏勇與緩急之不同耳 答潘叔昌曰所謂思慮時擾之患此最是合理㑹䖏其要莫若主一遺書中論此䖏甚多湏反復玩味據目下看底意思用工譬如汲井漸汲漸清如所謂未應事前此事先在既應之後此事尚存正緣主一工夫未到之故湏是思此事時只思此事做此事時只做此事莫教别底交互出来久久自别看時似乎淺近做時極難又曰所諭收歛則失於拘迫從容則失於悠緩此學者之通患於是二者之間必有事焉其惟敬乎拘迫則非敬也悠緩則非敬也但當常存乎此本原深厚則發見必多而發見之際察之亦必精矣若謂先識所謂一者而後可以用力則用力未篤所謂一者只是想象何由意味深長乎   勉齋黄氏曰敬是束得箇虚靈如覺住如火炬束得時那燄頭直上不束則散滅了 主敬致知兩事互為經緯但言敬而不能有所見者恐亦於此有所未思耳 持守之方無出主敬前輩所謂常惺惺法已是將持敬人心胸内事摸寫出了更要去上靣生支節只恐支離無緣脱灑 問前輩說主一無適是説得已發時敬如惺惺收歛是説得未發時敬曰未湏要辨未發已發且就自家心一息之間幾畨已發未發雖數千萬變豈無可辨認且如一箇大鏡相似恁地光皎在這裏人來照着便随他賦形人過去後這光皎者自若 敬是人之本體人惟胡思亂想便失了夲然之體恐懼警畏正欲收拾他依元恁地 人禀隂陽五行之氣以生其為是氣也莫不各有是理人得是氣以為體則亦具是理以為性又必有虚靈如覺者存乎其間以為心事物未接思慮未萌虚靈知覺者感而遂通一寂一感而是理亦為之寂感焉使夫虚靈知覺者常肅然而不亂炯然而不昏則寂而理之體無不存感而理之用無不行矣惟夫虚靈知覺既不能不囿於氣而又不能不動於欲也則將為氣所昬為欲所亂而理之體用亦随之而昏且亂矣此敬之說所由以立也虚靈如覺我所有也吾惟慢怠而無以檢之則為氣所昏為欲所亂矣惕然悚然常若神父師之臨其上常若深淵薄氷之䖏其下則虚靈知覺者自不容於昬且亂矣故嘗聞之先師曰敬字之説惟畏為近之誠能以所謂畏者驗之則不昬不亂可見矣曰然則諸説之不同何也曰惺惺者不昬之謂也主於一而不容一物撓亂之謂也整齊嚴肅則制於外以飬其中也是皆可以體夫敬之意矣然而不昬不亂者必先敬而後能如此制於外以養其中者必如此而後能敬以之體敬之義必欲真見夫所謂敬者惟畏為近之也葢畏即敬也能敬則能整齊嚴肅整齊嚴肅則能敬能敬則不昏不亂矣此朱子不得不取夫諸説以明夫敬而又以畏字為最近也   北溪陳氏曰程子謂主一之謂敬無適之謂一文公合而言之曰主一無適之謂敬尤分曉敬一字從前經書説䖏儘多只把做閑慢説過到二程方拈出来就學者做工夫䖏説見得這道理尤切所闗㝡大敬字本是箇虚字與畏懼等字相似今把做實工夫主意重了似箇實物一般 人心妙不可測出入無時莫知其鄉惟敬便存在這裏所謂敬者無他只是此心常存在這裏不赱作不散漫常恁地惺惺便是敬上蔡所謂常惺惺却是就心地上做工夫䖏說得   亦親切盖心常醒在這裏便常惺惺恁地活若不在便死了心纔在這裏則萬理森然於其中古人謂敬徳之聚正如此 禮謂執虚如執盈入虚如有人只就此二句體認持敬底工夫意象最親切且如人捧箇至盈底物心若不在這上纔移一歩便傾了惟執之拳拳心常在這上雖行到那裏也不傾倒入虚如有人雖無人境界此心常嚴肅如對大賓然此便是主一無適底意 格物致知也湏敬正心誠意也湏敬齊家治國平天下也湏敬敬者一心之主宰萬事之根本 程子説人心做工夫䖏特注意此字盖以此道理貫動靜徹表裏一始終本無界限閑靜無事時也用敬應事接物時也用敬心在裏靣也如此動出外來做事也如此初頭做事也如此做到末稍也如此此心常無間斷纔間斷便不敬   西山真氏曰伊川先生言主一之謂敬又恐人未曉一字之義又曰無適之謂一適往也主於此事則不移於他事是之謂無適也主者存主之義伊川又云主一之謂敬一者之謂誠主則有意在學者用功湏當主於一主者念念守此而不離之意也及其涵飬既熟此心湛然自然無二無雜則不待主而自一矣不待主而自一即所謂誠也敬是人事之本學者用功之要至於誠則達乎天道矣此又誠敬之分也 所謂主一者靜時要一動時亦要一平居暇日未有作為此心亦要主於一此是靜時敬應事接物有所作為此心亦要主於一此是動時敬靜時能敬則無思慮紛紜之患動時能敬則無舉措煩擾之患如此則夲心常存而不失為學之要莫先於此 端莊靜一乃存飬工夫端莊主容貎而言靜一主心而言葢表裏交正之功合而言之則敬而已 秦漢以下諸儒皆不知敬為學問之本自程子始指以示人而朱子又發明之極其切至二先生有功於聖門此其㝡大者也 往昔百聖相傳敬之一言實其心法盖天下之理惟中為至正惟誠為至極然敬所以中不敬則無中也敬而後能誠非敬則無以為誠也氣之决驟軼於奔駟敬則其衘轡也情之横放甚於潰川敬則其隄防也故周子主靜之言程子主一之訓皆其為人㝡切者而子朱子又丁寧反復之學者倘於是而知勉焉戒於思慮之未萌恭於事物之既接無少間斷則徳全而欲冺矣   鶴山魏氏答張大監曰敬字之義甚大孔門説仁䖏大抵多有敬意如四勿二如之類是也左傳敬徳之聚能敬必有徳此義極精自聖學不傳人多以擎跽曲拳正坐拱嘿之類為敬至周程以後如誠字敬字仁字方得聖賢本指其所謂主一無適之謂敬此㝡精切   魯齋許氏曰聖人之心如明鏡止水物來不亂物去不留用工夫主一也主一是持敬也 東萊嘗云南軒言心在焉則謂之敬且如方對客談論而他有所思雖思之善亦不敬也才有間斷便是不敬   臨川呉氏曰易書詩禮之言敬者非一及夫子答子路之問則其辭重以専而子路莫之悟也再問三問意若有所不聖人語以堯舜猶病雖能已其問而子路猶未悟也嗚呼子路聖門髙第弟子也果於從人勇於治己當時許其升堂後人尊之為百世之師親承修己以敬之誨於夫子而未能心受也况後聖人千數百載而掇拾其遺言者乎伊洛大儒嗣聖傳於己絶提敬之一字為作聖之梯階漢唐諸儒所不得而聞也新安大儒繼之直指此為一心之主宰萬事之根本其示學者切矣夫人之一身心為之主人之一心敬為之主主於敬則心常虚虚者物不入也主於敬則心常實實者我不出也敬也者當若何而用力耶必有事焉非但守此一言而可得也 仁義禮智之得於天者謂之徳是徳也雖同得於有生之初而或失於有生之後能得其所得而不失者君子也盖徳具於心者也欲不失其心豈有他術哉敬以持之而已矣昔子路問君子夫子以修己以敬為荅敬也者所以成君子之徳也堯舜禹之欽即敬也傳之於湯為日躋之敬傳之於文王為緝熙之敬夫子修己以敬之言傳自堯舜禹湯文王而傳之於顔曽子思孟子者也至於程子遂以敬字該聖功之始終敬之法主一無適也學者遽聞主一無適之說儻未之能且當由謹畏入事事知所謹而於所不當為者有不肯為念念知所畏而於所不當為者有不敢為充不肯為不敢為之心而進退焉凡事主於一而不二乎彼凡念無所適而専在乎此程子敬字之法不過如是敬則心存心存而一靜一動皆出於正仁義禮智之得於心者庶其得於心而不失矣乎   程子曰惟靜者可以為學【以下論静】 學者患心慮紛亂不能寧靜此則天下公病學者只要立箇心此上頭儘有商量 尹和靖孟敦夫張思叔侍坐伊川指靣前水盆語曰清靜中一物不可著纔著物便揺動   張子曰靜有言得大䖏有小䖏如仁者靜大也靜而能慮則小也始學者亦要靜以入徳至成徳亦只是靜   上蔡謝氏曰近道莫如靜齋戒以神明其徳天下之至靜也   延平李氏答朱晦翁書曰某曩時從羅先生學問終日相對靜坐只説文字未嘗及一雜語先生極好靜坐某時未有知退入室中亦只靜坐而已先生令靜中看喜怒哀樂未發之謂中未發時作何氣象此意不唯於進學有力兼亦是飬心之要   朱子曰明道教人靜坐李先生亦教人靜坐盖精神不定則道理無湊泊䖏又云湏是靜坐方能收歛 靜坐無閑雜思慮則養得来便條暢 或問不拘靜坐與應事皆要専一否曰靜坐非是要如坐禪入定斷絶思慮只收歛此心莫令赱作閑思慮則此心湛然無事自然専一及其有事則随事而應事已則復湛然矣不要因一事而惹出三件兩件如此則雜然無頭項何以得他専一只觀文王雝雝在宫肅肅在廟不顯亦臨無射亦保便可見敬只是如此古人自少小時便做了這工夫故方其洒掃時加帚之禮至於學詩學樂舞學誦皆要専一且如學射時心若不在何以能中學御時心若不在何以使得他馬書數皆然今既自小不曽做得不奈何湏著從今做去方得若不做這工夫却要讀書看義理恰似要立屋無基地且無安頓屋柱䖏今且説那營營底心㑹與道理相入否㑹與聖賢之心相契否今求此心正為要立箇基址得此心光明有箇存主䖏然後為學便有歸著不錯若心雜然昏亂自無頭當却學從那頭去又何䖏是收功䖏故程先生湏令就敬字上做工夫正為此也 人也有靜坐無思念底時節也有思量道理底時莭豈可畫為兩途説靜坐時與讀書時工夫迥然不同當靜坐涵飬時正要體察思繹道理只此便是涵飬不是説喚醒提撕將道理去却那邪思妄念只自家思量道理時自然邪念不作言忠信行篤敬立則見其參扵前在輿則見其倚於衡只是常常見這忠信篤敬在眼前自然邪妄無自而入非是要存這忠信篤敬去除那不忠不敬底心今人之病正在於靜坐讀書時二者工夫不一所以差 問存養多用靜否曰不必然孔子却都就用處教人做工夫今雖説主靜然亦非棄事物以求靜既為人自然用事君親交朋友撫妻子御僮僕不成捐棄了只閉門靜坐事物之来且曰我存養又不可只茫茫随他事物中走二者湏有箇思量倒斷始得頃之復曰動時靜便在這裏動時也有靜順理而應則雖動亦靜也故曰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靜事物之来若不順理而應則雖塊然不交於物以求靜心亦不能得靜惟動時能順理則無事時能靜靜時能存則動時得力湏是動時也做工夫靜時也做工夫兩莫相靠使工夫無間斷始得若無間斷靜時固靜動時心亦不動動亦靜也若無工夫則動時固動靜時雖欲求靜亦不可得而靜靜亦動也動靜如船之在水潮至則動潮退則止有事則動無事則靜【一云事来則動事過了靜如潮頭髙船也髙潮頭下船也下】雖然動靜無端亦無截然為動為靜之理如人之氣吸則靜嘘則動又問答之際答則動也止則靜矣凡事皆然且如涵飬致知亦何所始但學者湏自截一䖏做去程子謂學莫先於致知是知在先又曰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則敬也在先從此推去只管恁地 心於未遇事時湏是靜及至臨事方用便有氣力如當靜時不靜思慮散亂及至臨事先已倦了伊川解靜専䖏云不専一則不能直遂閑時湏是收歛定做得事便有精神 心要精一方靜時湏湛然在此不得困頓如鏡様明遇事時方好心要拾得如顔子請事斯語便直下承當及犯而不校却别 靜便定熟便透 靜為主動為客靜如家舍動如道路 靜中動起念時動中靜是物各付物 人身只有箇動靜靜者飬動之根動者所以行其靜動中有靜如發而皆中節䖏便是動中之靜問動靜兩字人日間靜時煞少動時常多曰若聖   人動時亦未嘗不靜至衆人動時却是攪擾亂了如今人欲為一事未嘗能専此一事䖏之容不亂其思慮之發既欲為此又欲為彼此是動時却無那靜也 為人君止於仁為人臣止於敬止於仁敬者靜也要止於仁與敬者便是動只是一動一靜循環無端所以謂動極復靜靜極復動如人嘘吸若嘘而不吸則湏絶吸而不嘘亦必壅滯著不得嘘者所以為吸之基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龍蛇之蟄以存身也精義入神以致用也利用安身以崇徳也大凡這箇都是一屈一信一消一息一往一来一闔一闢大底有大底闔闢消息小底有小底闔闢消息皆只是這道理 問伊川常教人靜坐如何曰亦是他見人要多思慮且以此教人收拾此心耳若初學者亦當如此 主敬存飬雖說必有事焉然未有思慮作為亦靜而已所謂靜者固非槁木死灰之謂而所謂必有事者亦豈求中之謂哉 答呉伯豐書曰學問臨事不得力固是靜中欠却工夫然欲舍動求靜又無此理盖人之身心動靜二字循環反覆無時不然但常存此心勿令忘失則随動随靜無䖏不是用力䖏矣明道在扶溝時謝游諸公皆在彼問學明道一日   曰諸公在此只是學某説話何不去力行二公云某等無可行者明道曰無可行時且去靜坐盖靜坐時便涵飬得夲原稍定雖是不免逐物及自覺而收歛歸来也有箇着落譬如人出外去才歸家時便自有箇着身䖏若是不曽存飬得箇本原茫茫然逐物在外便要收歛歸来也無箇着身䖏也 伊川見人靜坐如何便歎其善學曰這却是一箇總要䖏 問而今看道理不出只是心不虚靜否曰也是不曽去看㑹看底就看䖏自虚靜這箇互相發 問汪長孺所讀何書長孺誦大學所疑曰只是輕率公不惟讀聖賢之書如此凡說話及論人物亦如此只是不敬又云長孺氣粗故不子細為今工夫湏要靜靜多不妨今人只是動多了靜靜亦自有説話程子曰為學湏是靜又曰靜多不妨才靜事都見得然總亦只是一箇敬 問初學精神易散靜坐如何曰此亦好但不専在靜䖏做工夫動作亦當體驗聖賢教人豈専在打坐上要是随䖏着力如讀書如待人䖏事若動若靜若語若黙皆當存此無事時只合靜心息念且未説做他事只自家心如何令把捉不定恣其散亂赱作何有於學孟子謂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矣不然精神不收拾則讀書無滋味應事多齟齬豈能求益乎 問伯羽如何用功曰且學靜坐痛抑思慮曰痛抑也不得只是放退可也若全閉眼而坐却有思慮矣又言也不可全無思慮無邪思耳 問滕徳粹近作何工夫徳粹云靜坐而已曰横渠云言有教動有法晝有為宵有得息有飬瞬有存此語極好君子終日乾乾不可食息閑亦不必終日讀書或靜坐存飬亦是天地之生物以四時運動春生夏長固是不息及至秋冬凋落亦只藏於其中故明年復生若使至秋冬已絶則來春無緣復有生意學者常喚令此心不死則日有進 問武侯寧靜致逺之説曰靜便養得根本深固自可致逺 問宋傑尋常覺得資質昬愚但持敬則此心虚靜覺得好若敬心稍不存則裏靣固是昬雜而發於外亦鶻突所以専於敬而無失上用功曰這裏未消說敬與不敬在葢敬是第二節事而今便把来夾雜説則鶻突了愈難理㑹且只要識得那一是一二是二便是虚靜也要識得這物事不虚靜也要識得這物事如未識得這物事時則所謂虚靜亦是箇黒底虚靜不是白底虚靜而今湏是要打破那黒底虚靜換做箇白淨底虚靜則八窓玲瓏無不融通不然則守定那裏底虚靜終身黑淬淬地莫之通曉也 問每日暇時畧靜坐以飬心但覺意自然紛起要靜越不靜曰程子謂心自是活底物事如何窒定教他不思只是不可胡亂思纔着箇要靜底意思便是添了多少思慮且不要恁地拘迫他湏自有寧息時又曰要靜便是先獲便是助長便是正 問延平先生靜坐之説如何曰這事難説靜坐理㑹道理自不妨只是討要靜坐則不可理㑹得道理明透自然是靜今人都是討靜坐以省事則不可盖心下熱閙如何看得道理出湏是靜方看得出所謂靜坐只是打疊得心下無事則道理始出道理既出則心下愈明靜矣   勉齋黄氏曰寂然不動心之體也事物未接思慮未萌湛然純一如水之止如衡之平則其夲靜矣蔽交於前其中則遷情慾熾而益蕩感物而動者既失其節寂然不動者亦且紛紜膠擾而不能以頃刻寧動靜相因展轉迷亂天理日微人欲日肆矣故主靜者所以制乎動無欲者所以全乎靜此周子之意而亦有所自来也艮其背不獲其身行其庭不見其人主乎靜也旦晝之梏亡則夜氣不以存無欲則靜也   問程子云靜後見萬物皆有春意如何此還是指聖賢而言否潛室陳氏曰觀物内㑹靜者能之固是聖賢如此吾人胷次豈可不見此境界靜却不分聖賢省察   程子曰人為不善於幽隱之中者謂人莫已知也而天理不可欺何顯如之或曰是猶楊震所謂四知者乎曰幾之矣然人我知之猶有分也天地則無二知也尸居却龍見淵黙却雷聲 妄動由有欲妄動而   得者其必妄動而失一失也其得之必失之二失也况有㐫咎随之乎是故妄得之福災亦随焉妄得之得失亦繼焉苟或知此亦庶幾乎不由欲而動矣學始於不欺闇室   張子曰求養之道心只求是而已盖心則是不則不是心大則百物皆通心小則百物皆病悟後心常觸理皆在吾術内覩一物又敲㸃着此心臨一事又記着此心常不為物所牽引去視燈燭亦足以警道大率因一事長一智只為持得術博凡物常不能出博大之中 慎喜怒此只矯其末而不知治其夲宜矯輕警惰   廣平游氏曰曽子云三省其身若夫學者之所省又不止此事親有不於孝事長有不足於敬歟行或愧於心而言或浮於行歟慾有所未窒而忿有所未懲歟推是類而日省之則曽子之誠身庶乎可以跂及矣 人所不睹可謂隱矣而心獨見之不亦見乎人所不聞可謂微矣而心獨聞之不亦顯乎知莫見乎隱莫顯乎微而不能慎獨是自欺也其離道逺矣   和靖尹氏曰莫大之禍起於湏臾之不忍不可不謹延平李氏曰凡蹈危者慮深而獲全居安者患生於所忽此人之常情也   朱子曰要知天之與我者只如孟子説無惻隱之心非人也無羞惡之心非人也無是非之心非人也無辭讓之心非人也今人非無惻隱羞惡是非辭讓發見䖏只是不省察了若於日用間試省察此四端者分明迸賛出来就此便操存涵飬將去便是下手䖏只為前不省察了此端纔見又被物欲汩了所以秉彛不可磨滅䖏雖在而終不能光明正大如其本然就日用間實下持敬工夫求取放心然後却看自   家本性元是善與不善自家與堯舜元是同與不同若信得及意思自然開明持守亦不費力矣 道體流行初無間斷是以無所不致其戒懼非謂獨戒懼乎隱微而忽畧其顯著也 天下之事非艱難多事之可憂而宴安酖毒之可畏政使功成事定無一事之可為尚當朝兢夕惕居安慮危而不可以少怠審微於未形御變於將来非知道者孰能 人不自知其病者是未嘗去體察警省也 古人瞽史誦詩之類是規戒警誨之意有時不然便被他恁地炒自是使人住不着大抵學問湏是警省 今説求放心吾輩却要得此心主宰得定方賴此做事業如中庸說天命之謂性即此心也率性之謂道亦此心也修道之謂教亦此心也以至於致中和賛化育亦只此心也致知即心致也格物即心格也克己即心克也非禮勿視聴言動勿與不勿只爭毫髪地爾所以明道説聖賢千言萬語只是欲人將已放之心收拾入身来自能尋向上去今且湏就心上做得主定方驗得聖賢之言有歸着自然有契如中庸所謂尊徳性致廣大極髙明盖此心本自如此廣大但為物欲隔塞故其廣大有虧本自髙明但為物欲係累故於髙明有蔽若能常自省察警覺則髙明廣大者常自若非有所増損之也其道問學盡精微道中庸等工夫皆自此做儘有商量也若此心上工夫則不待啇量睹當即今見得如此則更無閑時行時坐時讀書時應事接物時皆有着力䖏大抵只要見得收之甚易而不難也 學者湏是求放心然後識得此性之善人性無不善只緣自放其心遂流於惡天命之謂性即天命在人便無不善䖏發而中節亦是善不中節便是惡人之一性完然具二氣五行之所禀賦何嘗有不善人自不向善上去兹其所以為惡爾韓愈論孟子之後不得其傳只為後世學者不去心上理㑹堯舜相傳不過論人心道心精一執中而已天下只是善惡兩端譬如陰陽在天地間風和日暖萬物發生此是善底意思及羣陰用事則萬物彫瘁惡之在人亦然天地之理固是抑遏陰氣勿使常勝學者之於善惡亦要於兩夾岸䖏攔截分曉勿使纎惡間絶善端動靜日用時加體察持飬久之自然成熟許多言語雖随䖏説得有淺深大小然而下工夫只一般如存其心與持其志亦不甚爭存其心語雖大却寛持其志語雖小却只持其志便收歛只持其志便内外肅然又曰持其志是心之方漲䖏便持着問存心曰非是别將事物存心【一云非是活捉一物来存着】孔   子曰居處恭執事敬與人忠便是存心之法如説話覺得不是便莫説做事覺得不是便莫做亦是飬心之法 靜中私意横生此學者之通患能自省察至此甚不易得此當以敬為主而深察私意之萌多為何事就其重䖏痛加懲窒久之純熟自當見效不可計功於旦暮而多為説以亂之也 文字講説得行而意味未深者正要本源上加功湏是持敬持敬以靜為主此意湏要於不做工夫時頻頻體察久而自熟但是着實自做工夫不干别人事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此語的當更看有何病痛知有此病必去其病此便是療之之藥如覺言語多便用簡黙意思踈闊便加細宻覺得輕浮淺易便湏深沉重厚程先生所謂矯輕警惰盖如此 人有此心便知有此身人昏昧不知有此心便如人困睡不知有此身人雖困睡得人喚覺則此身自在心亦如此方其昏蔽得人警覺則此心便在這裏 學者工夫只在喚醒上問人放縱時自去收歛便是喚醒否曰放縦只為昏昧之故能喚醒則自不昏昧不昏昧則自不放縦矣心只是一箇心非是以一箇心治一箇心所謂存所謂收只是喚醒 人心常炯炯在此則四體不待覊束而自入規矩只為人心有散緩時故立許多規矩来維持之但常常提警教身入規矩内則此心不放逸而炯然在矣心既常惺惺又以規矩繩檢之此内外交相飬之道也 心不専靜純一故思慮不精明要湏飬得此心令虚明専靜使道理従裏靣流出便好問何以能如此莫只在靜坐否曰自去檢㸃且一日間試看此㡬箇時在内㡬箇時在外小説中載趙公以黒白豆記善惡之起此是古人做工夫䖏如此檢㸃則自見矣 李先生嘗云人之念慮若是於顯然過惡萌動此却易見易除却怕於匹似閑底事爆起来纒繞思念將去不能除此尤害事某向来亦是如此 問凡人之心不存則亡而無不存不亡之時故一息之頃不加提省之力則淪於亡而不自覺天下之事不是則非而無不是不非之䖏故一事之微不加精察之功則䧟扵惡而不自知近見如此不知如何曰道理固是如此然初學後亦未便如此也問進徳之方曰大率要修身窮理若修身上未有   工夫亦無窮理䖏又問修身如何曰且先收放心如心不在無下手䖏要去體察你平日用心是為己為人若讀書計較利禄便是為人 問發於思慮則有善不善看来不善之發有二有自思慮上不知不覺自發出来者有因外誘然後引動此思慮者閑邪之道當無所不用其力於思慮上發時便加省察更不使形於事為於物誘之際又當於視聴言動上理㑹取然其要又只在持敬惟敬則身心内外肅然交致其功則自無二者之病曰謂發䖏有兩端固是然畢竟思慮上發者也只是外来底天理渾是一箇只不善便是不從天理出来不従天理出来便是出外底了視聴言動該貫内外亦不可謂専是外靣功夫若以為在内自有一件功夫在外又有一件功夫則内外支離無此道理湏是誠之於思守之於為内外交致其功可也 問人之手動足履湏還是都覺得始得看来不是䖏都是心不在後挫過了曰湏是見得他合當是恁地問立則見其參於前在輿則見其倚於衡只是熟後自然見得否曰也只是随䖏見得那忠信篤敬是合當如此又問舊見敬齋箴中云擇地而蹈折旋蟻封遂欲如行歩時要歩歩覺得他移動要之無此道理只是常常提撕曰這箇病痛湏一一識得方得且如事父母方在那奉飬時又自著注脚解説道這箇是孝如事兄長方在那順承時又自著注脚解説道這箇是弟便是兩箇了問只是如事父母當勞苦有倦心之際却湏自省覺説這箇是當然曰是如此 問居常苦私意紛擾雖即覺悟而痛抑之然竟不得潔靜不起曰惟其此心無主宰故為私意所勝若常加省察使良心常在見破了這私意只是從外靣入縱饒有所發動只是以主待客以逸待勞自家這裏亦容他不得此事湏是平日著工夫若待他起後方省察殊不濟事 問不敬之念非出扵心如忿慾之萌學者固當自克雖聖賢亦無如之何至於思慮妄發欲制之而不能曰纔覺恁地自家便挈起了但莫先去防他然此只是自家見理不透做主不定所以如此大學曰物格而后知至如至而后意誠纔意誠則自然無此病 問橫渠先生謂范巽之云吾輩不及古人病源何在巽之請問横渠云此非難悟設此語者盖欲學者存意之不妄庶游心浸熟有一日脱然如大寐之得醒耳曰横渠先生之意正要學者將此題目時時省察使之積久貫熟而自得之耳非謂只要如此説殺也 或曰毎常䖏事或思慮之發覺得發之正者心常安其不正者心常不安然義理不以勝私欲之心少間安者却容忍不安者却依舊被私欲牽將去及至事過又却悔悔時依舊是本心發䖏否曰然只那安不安䖏便是本心之徳孔子曰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求生如何便害仁殺身如何便成仁只是箇安與不安而已又曰不待接事時方流入於私欲只那未接物時此心已自流了湏是未接物時也常剔抉此心教他分明少間接事便不至於流上蔡觧為人謀而不忠云為人謀而忠非特臨事而謀至於平居靜慮思所以䖏人者一有不盡則非忠矣此雖於本文說得來太過然却如此今人未到為人謀時方不忠只平居靜慮閑思念時便自懷一箇利便於己將不好處推與人之心矣湏是於此䖏常常照管得分明方得 問於私欲未能無之但此意萌動時却知用力克除覺方寸累省頗勝前日更當如何曰此只是強自降伏若未得天理純熟一旦失覺察病痛出來不可知也問五峯所謂天理人欲同行異情莫湏這裏要分别否曰同行異情只如飢食渇飲等事在聖賢無非天理在小人無非私慾所謂同行異情者如此此事若不曽尋著本領只是説得他名義而已説得明義儘分曉畢竟無與我事湏就自家身上實見得私欲萌動時如何天理發見時如何其間正有好用功夫處盖天理在人亘古今而不冺選甚如何蔽錮而天理常自若無時不自私意中發出但人不自覺正如明珠大貝混雜沙礫中零零星星逐時出来但只於這箇道理發見處當下認取打合零星漸成片段到得自家好底意思日長月益則天理自然純固向之所謂私欲者自然消磨退散久之不復萌動矣若専務克治私欲而不能充長善端則吾心所謂私欲者日相闘敵縦一時按伏得下又當復作矣初不道隔去私欲後别尋一箇道理主執而行纔如此又只是自家私意只如一件事見得如此為是如此為非便從是䖏行將去不可只恁休誤了一事必湏知悔只這知悔䖏便是天理孟子説牛山之木既曰若此其濯濯也又曰萌蘖生焉既曰旦晝梏亡又曰夜氣所存如説求放心心既放了如何又求得只為這些道理根於一性者渾然至善故發於日用者多是善底道理只要人自識得雖至惡人亦只患他頑然不知省悟若心裏稍知不穩便從這裏改過亦豈不可做好人孟子曰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幾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去只是去著這些子存只是存得這些子學者所當深戒也   呉晦叔言省克二字不可廢南軒張氏曰然纔省了便克既克了又省當如循環然   范陽張氏曰一念之善則天神地祗祥風和氣皆在於此一念之惡則妖星癘凶荒札瘥皆在於此是以君子慎其獨   象山陸氏曰人之資禀不同有沉滯者有輕揚者古人有韋之義固當自覺不待人言但有恣縱而不自克者有能自克而用功不深者 念慮之正不正在頃刻之間念慮之不正者頃刻而知之即可以正念慮之正者頃刻而失之即是不正此事皆在其心書曰惟聖㒺念作狂惟狂克念作聖   勉齋黄氏曰理義之精微心術之隱奥所差甚微而天理人欲之分君子小人之判自此而决不可不察也   魯齋許氏曰凡事一一省察不要逐物去了雖在千萬人中常知有已此持敬大畧也 日用間若不自加提策則怠惰之心生焉怠惰心生不止於悠悠無所成而放僻邪侈随至矣 耳目聞見與心之所發各以類應如有種焉今日之所出者即前日之所入也同聲相應同氣相求未嘗少差不可不慎也 庸人之目見利而不見害見得而不見失以縱情極欲為益已以存心飬性為桎梏不䘮徳殞身而不已惟君子為能見微而知著遏人欲於將萌   臨川呉氏曰夫易以溺人汚人者色與貨也非禮非義之事雖甚不良之人往往畏人之知而不敢肆苟人所不知之地一時不勝其利欲之私則於所不當為能保其不為之乎若顔叔子之達旦秉燭若楊伯起之暮夜却金若司馬君實趙閲道之所為無一不可與人言無一不可與天知真能慎獨者也   性理大全書卷四十七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四十八   學六   知行【言行附】   程子曰須是識在所行之先譬如行路須得光照 力行先須要知非特行難知亦難也 君子以識為本行次之今有人焉力能行之而識不足以知之則有異端者出彼将流蕩而不知反内不知好惡外不知是非雖有尾生之信吾弗貴矣 如眼前諸人要特立獨行煞不難得只是要一箇知見難人只被這箇知見不通透人謂要力行亦只是淺近語人既能知見豈有不能行一切事皆所當為不必待著意做纔著意做便是有箇私心這一㸃意氣能得㡬時了始於致知智之事也行所知而極其至聖之事也古人言知之非艱者吾謂知之亦未易也今有人   欲之京師必知所出之門所由之道然後可往未甞知也雖有欲往之心其能進乎後世非無美材能力行者然鮮能明道盖知之者難也○未有知之而不能行者謂知之而未能行是知之未至也 能明善斯可謂明也己能守善斯可謂誠也己 學者識得仁體實有諸己只要義理栽培如求經義皆栽培之意 問學者於聖人之門非願其有異也惟其不能知之是以流於不同敢問持正之道曰知之而後可守無知則何所守也故學莫先乎致知窮理格物則知無不盡知之既盡則守無不固 問致知力行其功並進乎曰人謂非禮勿為則必強勉而從之至於言穿窬不可為不必強勉而後能也故知有淺深則行有逺近此進學之效也循理而至於樂則己與理一殆非勉強之可能也   張子曰尊其所聞則髙明行其所知則光大凡未理㑹至實處如空中立終不曾踏著實地 盡得天下之物方要窮理窮得理又須要實到孟子曰萬物皆偹於我矣反身而誠樂莫大焉實到其間方可言知未知者方且言識之而已既知之又行之惟艱萬物皆偹於我矣又却要強恕而行求仁為近   和靖尹氏曰觀理須要通㑹得一件便與行一件朱子曰學之之博未若知之之要知之之要未若行之之實 知行常相須如目無足不行足無目不見論先後知為先論輕重行為重 論知之與行曰方其知之而行未及之則知尚淺既親厯其域則知之益明非前日之意味 聖賢説知便説行大學說如切如磋道學也便說如琢如磨自脩也中庸說學問思辨便說篤行顔子說博我以文謂致知格物約我以禮謂克己復禮 致知力行用功不可偏偏過一邊則一邊受病如程子云涵養須用敬進學則在致知分明自作兩脚說 問須是先知後行否曰不成未明理便都不持守了且如曾㸃與曾子便是兩箇様子曾㸃便是理㑹得底而行有不揜曾子便是合下持守旋旋明理到一唯處 聖賢千言萬語只是要知得守得 學者以玩索踐履為先又曰操存與窮格不解一上做了如窮格工夫亦須銖積寸累工夫到後自然貫通若操存工夫豈便能常操其始也操得一霎旋旋到一食時或有走作亦無如之何能常常警覺久久自能常存自然光明矣 操存涵養則不可不緊進學致知則不可不寛 涵養中自有窮理工夫窮其所養之理窮理中自有涵養工夫養其所窮之理兩項都不相離纔見成兩處便不得 思索義理涵養本原 所謂窮理大底也窮小底也窮少間都成一箇物事所謂持守者人不能不牽於物欲纔覺得便收將來久之自然成熟非謂截然今日為始也 人之為學如今下相似既下後到處濕潤其氣易得蒸鬰纔略晴被日頭畧照又䒱得雨来前日亢旱時只緣久無下四面乾枯縦有些少都滋潤不得故更不能蒸鬰得成人之於義理若見得後又有涵養底工夫日日在這裏面便意思自好理義也容易得見正如蒸鬰得成後底意思若是都不去用力日間只恁悠悠都不曾有涵養工夫設或理㑹得些小道理也滋潤他不得少間私欲起来又間㫁去正如亢旱不能得雨相似也 學者工夫唯在居敬窮理此二事互相發能窮理則居敬工夫日益進能居敬則窮理工夫日益宻譬如人之兩足左足行則右足止右足行則左足止又如一物懸空中右抑則左昂左抑則右昂其實只是一事 人須做工夫方有礙初做工夫時欲做此一事又礙彼一事只如居敬窮理兩事居敬是箇收歛執持底道理窮理是箇推尋究竟底道理此二者便是相妨若是熱時則自不相礙矣 持敬是窮理之本窮得理明又是養心之助 學者若不窮理又見不得道理然去窮理不持敬又不得不持敬看道理便都散不聚在這裏 致知敬克己此三事以一家譬之敬是守門户之人克己則是拒盗致知却是去推察自家與外来底事伊川言涵養須用敬進學則在致知不言克己盖敬勝百邪便自有克如誠則便不消言閑邪之意猶善守門户則與拒盗便是一等事不消更言别有拒盗底若以涵養對克己言之則各作一事亦可涵養則譬將息克己則譬如服藥去病盖將息不到然後服藥將息到則自無病何消服藥能純於敬則自無邪僻何用克己若有邪僻只是敬心不純只可責敬故敬則無己可克乃敬之效若初學則須是工夫都到無所不用其極 見不可謂之虚見見無虚實行有虚實見只是見見了後却有行有不行若不見後只要硬做便所成者窄狹 士患不知學知學矣而知所擇之為難能擇矣而勇足以行之内不顧於私己外不牽於俗習此又難也 程子言學者識得仁體實有諸己只要義理栽培識得與實有湏做兩句看識得是知之也實有是得之也若只識得只是知有此物却須實有諸己方是己物也 問大抵學便要踐履如何曰固然是易云學以聚之問以辨之既探討得是當又且放頓寛大田地待觸類自然有㑹合處故曰寛以居之何甞便説仁以行之答吴晦叔書曰夫泛論知行之理而就一事之中以觀之則知之為先行之為後無可疑者【如孟子所謂知皆擴而充之程子所謂譬如行路湏得光照及易文言所謂知至至之知終終之之類是也】然合夫知之淺深行之大小而言則非有以先成乎其小亦將何以馴致乎其大者哉【如子夏教人以洒掃應對進退為先程子謂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又易文言知至知至知終皆在忠信脩辭之後之類是也】盖古人之教自其孩幼而教之以孝弟誠敬之實及其少長而博之以詩書禮樂之文皆所以使之即夫一事一物之間各有以知其義理之所在而致涵養踐履之功也【此小學之事知之淺而行之小者也】及其十五成童學於大學則其洒掃應對之間禮樂射御之際所以涵養踐履之者畧己小成矣於是不離乎此而教之以格物以致其知焉致知云者因其所己知者推而致之以及其所未知者而極其至也是必至於舉天地萬物之理而一以貫之然後為知之至而所謂誠意正心脩身齊家治國平天下者至是而無所不盡其道焉【此大學之道知之深而行之大者也】今就其一事之中而論之則先知後行固各有其序矣誠欲因夫小學之成以進夫大學之始則非涵養踐履之有素亦豈能居然以去雜亂紛糾之心而格物以致其知哉且易之所謂忠信修辭者聖學之實事貫始終而言者也以其淺而小者言之則自其常視毋誑男唯女俞之時固己知而能之矣知至至之則由行此而又知其所至也此知之深者也知終終之則由知至而又進以終之也此行之大者也故大學之物雖以格物致知為用力之始然非謂初不涵養履踐而直事於此也又非謂物未格知未至則意可以不誠心可以不正身可以不脩家不以不齊也但以為必知之至然後所以治己治人者始有以盡其道耳若曰必俟知至而後可行則夫事親兄承上接下乃人生之所不能一日廢者豈可謂吾知未至而暫輟以俟其至而後行哉抑聖賢所謂知者雖有淺深然不過如前所論二端而已但至廓然貫通則内外精粗自無二致也 荅程允夫書曰窮理之要不必深求此語有大病殊駭聞聴行得即是固為至論然窮理不深則安知所行之可否哉宰予以短喪為安是以不可為可也子路以正名為迂是以可為不可也彼親見聖人日聞善誘猶有是失况於餘人恐但不如此而已窮理既明則理之所在動必由之無論髙而不可行之理但世俗以茍且淺近之見謂之不可行耳如行不由徑固世俗之所謂迂不行私謁固世俗之所謂矯又豈知理之所在言之雖若甚髙而未甞不可行哉理之所在即是中道惟窮之不深則無所凖則而有過不及之患未有窮理既深而反有此患也易曰精義入神以致用也盖惟如此然後可以應務未至於此則凡所作為皆出於私意之鑿㝠行而已 問致知後湏持養方力行曰如是則今日致知明日持養後日力行只持養便是行正心誠意豈不是行但行有逺近治國平天下則行之逺耳 程子言涵養湏用敬進學則在致知下須字在字便是皆要齊頭著力不可道知得了方始行有一般人儘聦明知得而行不及是資質弱又有一般人儘行得而知不得 問南軒云致知力行互相發曰未湏理㑹相發且各項做将去若知有未至則就知上理㑹行有未至則就行上理㑹少間自是互相發 未能博學便要約禮窮理處不曾用功守約處豈免有差若差之毫忽便有不可勝言之   南軒張氏曰致知力行互相發也然知常在先博學審問慎思明辨皆致知之道學者要當據所知便體而行之由粗而至精由著而至微也 荅吴晦叔書曰所謂知之在先此固不可易之論但只一箇知字用處不同盖有輕重也如云知有是事則用得輕匹夫匹婦可以與知之類是也如説知底事則用得重知至至之之知是也在未識大體者且當據所與知者為之則漸有進歩處工夫若到則知至知至矣當至之知終矣當終之則工夫愈有所施而無窮矣所示有云譬如行路須識路頭誠是也然要識路頭親去路口尋求方得只端坐于室想象跂而曰曰吾識之矣則無是理也元晦所論知字乃是謂知至之知要之此非躬行實踐則莫有至但所謂躬行實踐者先湏隨所見端確為之此謂之知常在先則可也知有精粗行有淺深然知常在先固有知之而不能行者矣未有不知而能行者也語所謂知及之仁不能守之是知而不能行者也所謂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是不知則無由能好而樂也且以孝於親一事論之自其粗者知有冬温夏凊昏定晨省則當行温清定省行之而又知其有進於此者則又從而行之知之進則行愈有所施行之力則知愈有所進以至於聖人人倫之至其等級固逺其曲折固多然亦必由是而循循可至焉耳盖致知力行此兩者工夫互相發也尋常與朋友講論欲其據所知者而行之行而思之庶㡬所踐之實而思慮之開明不然貪髙慕逺莫能有之果何為哉然有所謂知之至者則其行自不能已然湏致知力行工夫至到而後及此如顔子是也彼所謂欲罷不能者知之至而自不能以己也若學者以想象臆度或一知半解為知道而曰知之則無不能行是妄而已曾晳詠歸之語亦可謂見道體矣而孟子猶以其行不掩為狂而况下此者哉 問吕伯恭說近日士人只務聞見不務踐履湏是去踐履上做工夫曰此言雖好只是少精神湏是致知力行互相發明始得若不致知将人欲做天理亦不可知安知所謂私而去之湏是知而後能行行而後有所知互相發明方可 問聖門當學誰曰學顔子為有凖的顔子為人聖人教之不過博文約禮博文所謂致知也約禮所謂力行也又問向上一節如何曰只恐不能致知力行耳果能致知力行久而不息當自知之譬如登山只説得從此處去至此山上則在人努力耳如真箇到山上則許多景致自見得不待先説也 致知力行要湏自近歩歩踏實地乃有所進不然貪慕髙逺終恐無益   勉齋黄氏曰盖甞求其所以為學之綱領者曰致知曰力行而已大學曰物格而後知至知至而後意誠意誠而後心正心正而後身修物格知至者知之事也意誠心正者行之事也中庸曰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學問思辨者知之事篤行者行之事也書之所謂惟精惟一易之所謂知崇禮卑論語之所謂知及仁守孟子所謂始終條理無非始之以致知終之以力行盖始之以致知則天下之理洞然於吾心而無所蔽終之以力行則天下之理渾然於吾身而無所虧知之不至則如擿埴索塗而有可南可北之疑行之不力則如車羸馬而有中道而廢之患然則有志於聖賢之域者致知力行之外無他道也 學問之道知與行而已自昔聖人繼天立極不曰知而曰精不曰行而曰一知不精行不一猶不知不行也聖賢相傳唘悟後學言知必曰知至言意必曰意誠至則事物之理無不通誠則念慮之發無不實曰至與誠其精一之謂歟知與行者學之塗轍至與誠者學之歸宿有志於道者可不孳孳求止於是歟 聖賢一言一字皆可師法之則吉違之則凶緊要一著只要信得篤行得力耳   魯齋許氏曰二程子以格物致知為學朱子亦然此所以度越諸子大學孔氏之遺書也其要在此凡行之所以不力只為知之不真果能真知行之安有不力者乎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只是一箇知得真然後道篤行之一句 聖人教人只是兩字學而時習為始便只是說知與行兩字不惑知命耳順是箇知字只是精粗淺深之别耳耳順是並無逆於心者到此則何思何慮不思而得也従心不踰矩則不勉而中   程子曰聖人之言冲【一作中】和之氣貫徹上下【以下論言行】聖人之言逺如天近如地其逺也若不可得而及其近也亦可得而行揚子曰聖人之言逺如天賢人之言近如地非也 有有徳之言有造道之言有迷事之言有徳者止言已分事造道之言如顔子言孔子孟子言堯舜止是造道之深所見如是 問人言語緊急莫是氣不定否曰此亦當習習到言語自然緩時便是氣質變也學至氣質變方是有功 徳盛者言傳文盛者言亦傳 凡立言欲涵蓄意思不使知徳者厭無徳者惑 言愈多於道未必明故言以簡為貴言而不行自欺孰甚焉言行不足以動人臨事而倦且怠皆誠不至也 行踐其言而人不信者有矣未有不踐言而人信之者 凡諫說於君論辨於人理勝則事明氣忿則招拂   張子曰天地之道要一言而道盡亦可有終日善言而只在一物者當識其要總其大體一言而乃盡爾   涑水司馬氏曰言不可不重也子不見鐘鼓乎夫鐘鼓叩之然後鳴鏗訇鏜鞳人不以為異也若不叩自鳴人孰不謂之妖邪可以言而不言猶叩之而不鳴也亦為廢鐘鼓矣 言而無益不若勿言為而無益不若勿為余久知之病未能行也   五峯胡氏曰先道而後言故無不信之言先義而後行故無不果之行 行慎則能堅其志言慎則能崇其徳   延平李氏曰古之徳人言句皆自胷襟流出非頷頰拾来如人平居談話不慮而發後之學者譬如鸚鵡學人語言所不學者則不能耳   朱子曰夫子云不學詩無以言先儒以為心平氣和則能言易繫辭曰易其心然後語謂平易其心而後語也明道先生曰凡為人言者理勝則事明氣忿則招拂告子云不得於言勿求於心孟子以為不可孟子之意以言有不順理不自得處即是心有不順理不自得處故不得於言湏求之於心就心上理㑹也心氣和則言順理矣然亦湏就言上做工夫始得伊川曰發禁躁妄内斯静専是也内外表裏照管無少空闕始得相應   臨川吴氏曰言心聲也故知言者觀言以知其心世亦有巧偽之言險也而言易躁也而言澹貪戀也而言閑適意其言之可以欺人也然人觀其易澹閑適之言而洞照其險躁貪戀之心則人不可欺也而言豈可偽哉   致知   程子曰致知則有知有知則能擇 知者吾之所固有然不致則不能得之而致之必有道故曰致知在格物 問人之學非原有差只為不知之故遂流於不同不知如何持守曰且未說到持守持守甚事湏先在致知致知盡知也○窮理格物便是致知 問今有志於學而知識蔽力不能勝其任則如之何曰致知則明明則無不勝其任者在勉強而已 問學者多流於釋氏之説何也曰不致知也知之既至孰得而移之知玉之為寳則人不能以石亂之矣知醴之為甘則人不能以糵亂之矣知聖人之為大中至正則釋氏不能以説惑之矣 無物無理惟格物可以盡理 人要明理若止一物上明之亦未濟事湏是集衆理然後脱然自有悟處 閱天下之事至於無可疑亦足樂矣 凡人於事有少自快則其喜懌之意猶浹洽於心而發見於外至於窮理切切焉而不得其所可悦者則亦何以養心也 多識於鳥獸草木之名所以明理也 至顯者莫如事至微者莫如理而事理一致微顯一源古之君子所以善學者以其能通於此而已 世之人務窮天地萬物之理不知反之一身五臟六腑毛髮筋骨之所存鮮或知之善學者取諸身而已自一身以觀天地 問格物是外物是性分中物曰不拘凡眼前無非是物物物皆有理如火之所以熱水之所以寒至於君臣父子間皆是理又問只窮一物見此一物便還見得諸理否曰湏是徧求雖顔子亦只能聞一知十若到後来逹理了雖億萬亦可通 造道深處雖聞常人語言淺近事莫非義理   張子曰知徳斯知言己甞自知其徳然後能識言也人雖言之已未甞知其徳豈識其言湏知已知是徳然後能識是言猶曰知孝之徳則知孝之言也 窮理亦當有漸見物多窮理多如此可盡物之性   上蔡謝氏曰聞見之知非真知也知水火自然不蹈真知故也真知自然行之不難不真知而行未免有意意有盡時 學者湏是且窮理物物皆有理窮理則能知天之所為知天之所為則與天為一與天為一無往而非理也窮理則是尋箇是處 問天下多少事如何見得是處曰窮理便見得事不勝窮理則一也 所謂有知識湏是窮物理只如黄金天下至寳先湏辨認得他體性始得不然被人将鍮石来喚作黄金辨認不過便生疑惑便執不定故經曰物格而後知至知至而後意誠   龜山楊氏曰學者以致知格物為先知之未至雖欲擇善而固執之未必當於道也夫鼎鑊陷阱之不可蹈人皆知之也世之人未有蹈鼎鑊䧟阱者以其知之審故也致身下流天下之惡皆歸焉固無異於鼎鑊陷阱也而士或蹈之而莫之避以其未甞真知故也使其真知為不善如蹈鼎鑊陷阱則人孰有為不善耶若夫物格而知至則目無全牛游刃自有餘地矣   致堂胡氏曰君子之知貴乎至知之至者如知水之濕知火之熱知美色之可愛知惡臭之可惡雖不幸瞽而瞶此知不可亂也知之不至者猶士而言學言善言道言中言誠言性言仁言恕言神得其形影之似而已㫁學以記誦㫁善以柔弱㫁道以妙㫁中以隨俗㫁誠以椎撲斷性以静㫁仁以愛㫁恕以寛宥㫁神以幽㝠是皆形影之似而非其至也窮理不至則在我者有蔽而不盡在我者有蔽而不盡在人者安能洞達而無惑乎   朱子曰為學先要知得分曉 致知格物只是一事非是今日格物明日又致知格物以理言致知以心言致知工夫亦既且據所己知者玩索推廣将去且   於心者本自無不足也 問致知涵養先後曰湏先致知而後涵養問伊川言未有致知而不在敬如何曰此是大綱説要窮理湏是著意不著意如何會理㑹得分曉 學聚問辯明善擇善盡心知性此皆是知皆始學之功也人為學湏是要知箇是處千定萬定知得這箇徹底是那箇徹底不是方是見得徹見得是則這心裏方有所主且如人學射若志在紅心上少間有時只射得那帖上志在帖上少間有時只射得那垜上志在垜上少間都射在别處去了 只争箇知與不知争箇知得切與不切且如人要做好事到得見不好事也似乎可做方要做好事又似乎有箇做不好事底心從後面牽轉去這只是知不切學者湏常存此心漸将義理只管去灌溉若卒乍   未有進即且把見成在底道理将去看認認来認去更莫放著便只是自家底縁這道理不是外来物事只是自家本来合有底只是常常要㸃檢 聖賢教人雖以恭敬持守為先而於其中又必使之即事即物考古騐今體㑹推尋内外叅合盖必如此然後見得此心之真此理之正而於世間萬事一切言語無不洞然了其黑白大學所謂知至意誠孟子所謂知言養氣正謂此也 問窮理莫如隨事致察以求其當然之則曰是如此問人固有非意於為過而終䧟於過者此則不知之失然當不知之時正私意物欲方蔽固切恐雖欲致察而不得其真曰却恁地兩相擔閣不得湏是察問程子所謂涵養湏用敬進學則在致知不可除一句曰如此方始是又曰知與敬是先立底根脚 問窮理集義孰先曰窮理為先然亦不是截然有先後曰窮是窮在物之理集是集處物之義否曰是 萬事皆在窮理後經不正理不明看如何地持守也只是空 痛理㑹一番如血戰相似然後涵養将去因自云某如今雖便静坐道理自見得未能識得涵養箇甚 問或有只教人踐履者曰義理不明如何踐履曰他說行得便見得曰如人行路不見便如何行今人多教人踐履皆是自立標致去教人自有一般資質好底人便不湏窮理格物致知聖人作箇大學便使人齊入於聖賢之域若講得道理明時自是事親不得不孝事兄不得不弟交朋友不得不信 心包萬理萬理具於一心不能存得心不能窮得理不能窮得理不能盡得心 窮理以虛心静慮為本而今看道理不見不是不知只是為物塞了而今粗法湏是打疊了胷中許多惡雜方可張子云義理有疑則濯去舊見以来新意人多是被那箇舊見戀不肯舍除是大故聦明見得不是便翻了 理不是在面前别為一物即在吾心人湏是體察得此物誠實在我方可譬如修養家所謂鈆汞龍虎皆是我身内之物非在外也 問窮事物之理還當窮究箇緫㑹處如何曰不消説總㑹凡是眼前底都是事物只管恁地逐段窮教到極至處漸漸多自貫通然為之總㑹者心也 今之學者自是不知為學之要只要窮得這道理便是天理雖聖人不作這天理自在天地間天髙地下萬物散殊流而不息合同而化天地間只是這箇道理流行周徧不應說道聖人不言這道理便不在這道理自是常在天地間只借聖人来説一遍過且如易只是一箇隂陽之理而已伏羲始畫只是畫此理文王孔子皆是發明此理吉凶悔吝亦是従此推出孔子言之則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則千里之外應之出其言不善則千里之外違之言行君子之樞機樞機之發榮辱之至也言行君子之所以動天地也可不慎乎聖人只要人如此且如書載堯舜禹許多事業與夫都俞吁咈之言無非是至理 這道理若見得到只是合當如此如穿牛鼻絡馬首這也是天理合當如此若絡牛首穿馬鼻定是不得如説克己伊川只説箇敬今人也知道敬只是不常如此常常如此少間自見得是非道理分明若心下有些子不安穏便不做到得更有一項心下習熟底事却自以為安外来卒未相入底却有不安這便著将前賢所説道理做様子看教心下是非分明 心熟後自然有見理處熟則心精㣲不見理只縁是心粗 學者理㑹道理當深沉潜思不可去名上理㑹湏求其所以然 義理儘無窮前人恁地説亦未必盡湏是自把来横看豎看儘入深儘有在 道理既知縫罅但當窮而又窮不可安於小成而遽止也 大凡義理積得多後貫通了自然見效不是今日理㑹得一件便要做一件用譬如富人積財積得多了自無不如意又如人學作文亦湏廣看多後自然成文可觀不是讀得這一件却将来排湊做韓昌黎論為文便也要讀書涵咏多後自然好栁子厚云本之於六經之意便是要将這一件做那一件便不及韓 大著心胷不可因一説相礙看教平闊四方八面都見 理㑹道理到紛然處却好定著精神看一看 看道理湏是見得實方是有功効處若於上面添些妙竒特便是見他實理未透今之學者不曾親切見得而臆度揣摸為説皆助長之病也道理止平看意思自見不湏先立説 看義理難又要寛著心又要緊著心這心不寛則不足以見其規模之大不緊則不足以察其文理【一作義】之細宻若拘滯於文義少間又不見他大規模處 以聖賢之意觀聖賢之書以天下之理觀天下之事人多以私見自去求理只是你自家所見去聖賢之心尚逺在 自家既有此身必有主宰理㑹得主宰然後隨自家力量窮理格物而合做底事不可放過些子因引程子言如行兵當先做活計 思索譬如穿井不解便得清水先亦湏是濁漸漸刮将去却自㑹清 只是見不透所以千言萬語費盡心力終不得聖人之意大學説格物都只是要人見得透且如楊氏為我墨氏兼愛他欲以此教人他豈知道是不是只是見不透此學所以貴窮理也 務反求者以博觀為外馳務博觀者以内省為狭隘墮於一偏此皆學者之大病也 窮理者欲知事物之所以然與其所當然而已知其所以然故志不惑知其所當然故行不謬非謂取彼之理而歸諸此也程子所謂物我一理纔明彼即曉此 湏是事事心上理㑹起舉止動歩事事有箇道理一豪不然便是欠闕了他道理固是天下事無不當理㑹只是有先後緩急之序湏先立其本方以次推及其餘 世上萬般皆下品若見得這道理髙見世間萬般皆低故這一段緊要處只在先明諸心上盖先明諸心了方知得聖之可學有下手處方就這裏做工夫若不就此如何地做 明諸心知所徃窮理之事也力行求至踐履之事也窮理非是要専明在外之理如何而為孝弟如何而為忠信推此類通之求處至當即窮理之事也問所謂窮理不知是反己求之於心惟復逐物而   求於物曰不是如此事事物物皆有箇道理窮得十分盡方是格物不是此心如何去窮理不成物自有箇道理心又有箇道理枯槁其心全與物不接却使此理自見萬無是事不用自家心如何别白物上求一般道理不知物上道理誰去窮得 窮理就事物上看窮得這箇道理到底了又却窮那箇道理如此積之以久窮理益多自然貫通窮理湏是窮得到底方始是問莫致知在格物否曰固是大學論治國平天下許多事却歸在格物上凡事事物物各有一箇道理若能窮得道理則施之事物莫不各當其位如人君止於仁人臣止於敬之類各有一至極道理又曰凡萬物莫不各有一道理若窮理則萬物之理皆不出此問此是萬物皆備於我曰極是 未甞隨事以觀理故天下之理多所未察未甞即理以應事故天下之事多所未明 無事時此理存有事時此理亡無他只是把事作等閑湏是於事上窮理方可理於事本無二今見事来别把做一般看自然錯了凡看道理湏要求箇根源来處如為人父如何便   止於慈為人子如何便止於孝為人君為人臣如何便止於仁止於敬如論孝湏窮箇孝根源来處慈湏窮箇慈根源来處仁敬亦然凡道理皆根源来處窮究方見得確定不可只道我操守踐履便了又曰道理要見得真湏是表裏首末極其透徹無有不盡真見得是如此决然不可移易始得不可只窺見一斑半㸃便以為是如為人父湏真知是决然止於慈而不可易為人子湏真知是决然止於孝而不可易善湏真見得是善方始决然必做惡湏真見得是惡方始决然必不做如看不好底文字固是不好湏自家真見得是不好好底文字固是好湏自家真見得是好聖賢言語湏是真看得十分透徹如他肚裏穿過一字或輕或重移易不得始是看理徹則我與理一然一下未能徹湏是浹洽始得這道理甚活其體渾然而其中粲然上下數千年真是昭昭在天地間前聖後聖相傳所以㫁然而不疑夫子之所教者教乎此也顔子之所樂者樂乎此也圓轉處儘圓轉直截處儘直截先知所以覺後知先覺所以覺後覺問顔子之樂只是天地間至富至貴底道理樂去樂可求之否曰非也此一下未可便知湏是窮究萬理要令極徹程子謂将這身来放在萬物中一例看大小大快活又謂人於天地間湏是直窮到底至纎至悉十分透徹無所不盡則與萬物為一無所窒礙胷中泰然豈有不樂 看道理若只恁地説過一遍則都不濟事湏是常常把来思量始得看過了後無時無又把起来思量一遍十分思量不透又且放下待意思好時又把起来看恁地将久自然解透徹延平先生甞言道理湏是日中理㑹夜裏却去静處坐地思量方始有得某依此説去做真個是不同 這道理湏是見得是如此了騐之於物又如此騐之吾身又如此以至見天下道理皆端的如此了方得知某所見所言又非自㑹説出来亦是當初聖賢與二程所説推之而又騐之於己見得真實如此 窮理亦無他法只日間讀書應事處毎事理㑹便是雖若無大頭段増益然亦只是積累久後不覺自浹洽貫通正欲速不得也 答王欽之書曰所謂窮理不必泥古人言句固是也然亦豈可盡捨古人言句哉程夫子曰窮理亦多端或讀書講明道理或論古今人物别其是非或應事接物求其當否皆窮理也夫講道明理别是非而察之於應接事物之際以克去己私求乎天理循循而進無廹切陵節之則亦何患夫與古人背馳也若欲盡舍古人言句道理之不明是非之不别泛然無所决擇雖欲惟出處語黙之察譬之適越者不知東西南北之殊而僕僕然奔走於途其不北入燕則東入齊西入秦耳 道理無形影唯因事物言語乃可見得是非理極子細即道理極精微古人所謂物格知至者不過是就此下工夫近日學者説得太髙了意思都不確實不曾見理㑹得一書一事徹頭徹尾東邊綽得㡬句西邊綽得㡬句都不曾貫穿浹洽此是大病有志之士尤不可以不深戒也 問以類而推之説曰是己理會得處推将去如此便不隔越若逺去尋討則不切於己 問程子言覺悟便是信如何曰未覺悟時不能無疑便半信半不信己覺悟了别無所疑即是信 聖賢所謂博學無所不學也自吾身所謂大經大本以至天下之事事物物甚而一字半字之義莫不在所當窮而未始有不消理㑹者雖曰不能盡究然亦只得隨吾聰明力量理㑹将去久久湏有所至豈不勝全不理㑹者乎若截然不理㑹者雖物過乎前不識其名彼亦不管豈窮理之學哉   象山陸氏曰凡人之病患不能知若真知之病自去矣亦不待費力驅除真知之却知説得勿忘兩字所以要講論者乃是辨明其未知處耳   勉齋黄氏曰致知乃入道之方而致知非易事要湏黙認實體方見端的不然則只是講論文字終日譊譊而真實體段元不曾識故其説易差而其見不實動静表裏有未能合一則雖曰為善而卒不免於自欺也   問伊川謂致知在所養養知莫過於寡慾二字徃徃寡慾則知無不盡如何潜室陳氏曰程子以持敬為入徳之門盖欲格物致知湏是心常存在方可所以有寡慾之説恐引出心向外去也 問伊川言窮理非必盡窮天下之理又謂非窮得一理便到又云格物者非必謂欲盡格天下之物但於一物上窮得盡其他可以類推如何曰只格一物便是致知雖曾顔不敢如此道晦翁云日格一物積久自有豁然貫通處此道儘著玩索日格一物豈是只格一物積久貫通到此境界即明睿洞照不待物物盡窮矣   問窮理至於天下之物必有所以然之故與其所當然之則所謂理也魯齋許氏曰博學審問慎思明辨此解説箇窮字其所以然與其所當然此説箇理字所以然者是本原也所當然者是末流也所以然者是命也所當然者是義也毎一事毎一物湏有所以然與所當然   臨川吴氏曰夫見聞者所以致其知也夫子曰多聞闕疑多見闕殆又曰多聞擇其善者而従之多見而識之盖聞見雖得於外而所聞所見之理則具於心故外之物格則内之知至此儒者内外合一之學故非如記誦之徒博覽於外而無得於内亦非如釋氏之徒専求於内而無事於外也   性理大全書卷四十八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四十九   學七   力行 【克己 改過 雜論處心立事附】   程子曰居之以正行之以和 言而不行是欺也君子欺乎哉不欺也 知過而能改聞善而能用克己以從義其剛明者乎   上蔡謝氏曰人須識其真心見孺子将入井時是真心也非思而得也非勉而中也予嘗學射到一把處難去半把處尤難去則恁地放了底多昔有一人學射摸得鏃與把齊然後放學者纔有些所得便住人多易住唯顔子善學故孔子有見其進未見其止之歎須是百尺竿頭更進始得   和靖尹氏曰學貴力行不貴空言   東平馬氏曰吾志在行道使吾以富貴為心則為富貴所累使吾以妻子為念則為妻子所累是道不可行也   朱子曰善在那裏自家却去行他行之久則與自家為一為一則得之在我未能行善自善我自我 凡日用之間動止語黙皆是行處且須於行處警省須是戰戰兢兢方可若悠悠泛泛地過則又不可 若不用躬行只是説得便了則七十子之従孔子只用兩日説便盡何用許多年随著孔子不去不然則孔門諸子皆是獃無能底人矣恐不然也古人只是日夜皇皇汲汲去理㑹這箇身心到得做事業時只随自家分量以應之如由之果賜之達冉求之藝只此便可以従政不用他求若是大底功業便用大聖賢做小底功業便用小底賢人做各隨他分量做出來如何強得 人於道理不能行只是在我之道理有未盡耳不當咎其不可行當反而求盡其道 為學就其偏處著工夫亦是其平正道理自在若一向矯枉過直又成偏去如人偏於柔自可見只就這裏用工須存平正底道理雖要致知然不可恃書曰知之非艱行之惟艱工夫全在行上 嘗誨學者曰某此間講説時少踐履時多事事都用人自去理㑹自去體察自去涵養書用自去讀道理用自去究索某只是做得箇引路底人做得箇證明底人有疑難處同商量而已 人所以易得流轉立不定者只是脚跟不㸃地【㸃平聲】 問學如登塔逐一層登将去上面一層雖不問人亦自見得若不去實踏過却懸空妄想便和最下底層不曾理㑹得 學問亦無箇一超直入之理直是銖積寸累做将去某是如此喫辛苦從漸做來若要得知亦是喫辛苦了做不是可以坐談僥倖而得 問向因子夏大徳小徳之説遂只知於事之大者致察而於小者茍且放過徳之不脩實此為病張子云纎惡必除善斯成性矣察惡未盡雖善必粗學者須是毫髪不得放過徳乃可進曰若能如此善莫大焉以小惡為無傷是誠不可 而今只理㑹得於做工夫處莫問他氣禀與習只是是底便做不是底莫做一直做将去任你氣禀物欲我只是不恁地如此則雖愚必明雖柔必強氣習不期變而變矣人之一身應事接物無非義理之所在人雖不能盡知然要在力行其所己知而勉求其所未至則自近及逺由粗至精循循有序而日有可見之功矣 問力行如何説是淺近語曰不明道理只是硬行又問何以為淺近曰他只是見聖賢所為心下愛硬依他行這是私意不是當行若見得道理時皆是當恁地行 學者實下工夫須是日日為之就事親従兄接物處事理㑹取其有未能益加勉行如此之久則日化而不自知遂只如常事做将去 務實一事觀今日學者不能進歩病痛全在此處但就是做工夫自然有得未須遽責效騐也   東萊吕氏曰賢士大夫盖有學甚正識甚明而其道終不能孚格逺近者只為實地欠夫夫耳   南軒張氏曰學貴力行然所謂力行者煞有事聖門教人循循有序始終條理一毫潦草不得工夫盖無窮也 學者若能務實便有所得或問務實之説曰於踐履中求之仁之實事親是也義之實從兄是也日用常行之際無非實用   象山陸氏曰聖人教人只是就人日用處開端如孟子言徐行後長者可為堯舜不成在長者後行便是堯舜怎生做得堯舜様事須是就上面著工夫   程子曰難勝莫如己私學者能克之非大勇乎【以下論克己】多驚多怒多憂只去一事所偏處自克克得一件   其餘自正 目畏尖物此事不得放過便與克下室中率置尖物須以理勝他尖必不刺人也何畏之有   張子曰凡所當為一事意不過則推類如此善也一事意得過以為且休則百事廢其病常在謂之病者為其不虚心也病根不去随所居所接而長人須一事事消了病則常勝故要克己克己下學也下學上達交相養盖不行則成何徳行哉 人當平物我合内外如是以身鑒物便偏見以天理中鑒則人與己皆見猶持鏡在此但可鍳彼於己莫能見也以鏡居中則盡照只為天理常在身與物灼見則自不私己亦是一物人常脱去己身則自明然身與心常相隨不奈何有此身假以接物則舉措須要是今見人意我固必以為當絶於己乃不能絶即是私己是以大人正己而物正須待自已者皆是著見於人物自然而正以誠而明者既實而行之明也明則民斯信矣己未正而正人便是有意我固必鍳己與物皆見則自然心洪而公平意我固必只為有身便有此   上蔡謝氏曰某與伊川别一年往見之伊川曰别又一年做得甚工夫曰也只是去箇矜字曰何故曰子細㸃檢得來病痛盡在這裏若按伏得這箇罪過方有向進處伊川㸃頭因語在坐同志者曰此人為學切問近思者也或問矜字罪過何故恁地大曰今人做事只管要誇耀别人耳目渾不闗自家受用事有底人食前方丈便向人前喫只蔬食菜却户裏喫為甚恁地   和靖尹氏曰克己唯在克其所好便是下手處然人未有不自知所好處而能克之者若不自知却克箇甚如好財即於財上克好酒即於酒上克今人只為事事皆好便沒下手處然須擇其偏好甚處先克   五胡氏曰自反則裕責人則蔽君子不臨事而恕己然後有自反之功自反者修身之本也本得則用無不利   朱子曰克己亦别無巧法譬如孤軍猝遇彊敵只得盡力舎死向前而已尚何問哉 克己固學者之急務亦須見得一切道理了了分明方見日用之間一言一動何者是正何者是邪便於此處立定脚跟凡是己私不是天命者便克将去 問明道曰目畏尖物某未曉其説曰人有目畏尖物者明道先生教以室中率置尖物便見之熟而知尖之不刺人也則知畏者妄而不復畏矣 問前軰説治懼室中率置尖物曰那箇本不能害人心下要恁地懼且習教不如此妄怕問習在危堦上行底亦此意否曰那箇分明是危只教習教不怕著問習得不怕少間到危疑之際心亦不動否曰是如此 問克己功夫要當自日月至焉推而上之至終食之間以至造次以至顚沛一節宻一莭去庻幾持養純熟而三月不違可學而至不學則己欲學聖人則純亦不已如此做功夫可否曰下學之功誠當如此其資質之髙明者自應不在此限但我未之見耳 問某欲克己而患未能曰此更無商量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 問每常遇事時也分明知得理之是非這是天理那是人欲然到做處又却為人欲引去及至做了又却悔此是如何曰此便是無克己工夫這様處極要與他掃除打疊如一條大路又有一條小路自家也知得合行大路然被小路有箇事物引著不知不覺走從小路去及至前面荆棘蕪穢又却生悔此便是天理人欲交戰之機須是遇事時便欲克下不得茍且放過明理以先之勇猛以行之若是上智聖人底資質他不用著力自然循天命而行不流於人欲若賢人之資次於聖人者到得遇事時固不曽錯只是先也用分别教是而後行之若是中人之資須大叚著無一時一刻不照管克治始得曽子曰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後已不亦逺乎須是如此做工夫其言曰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氷而今而後吾知免夫小子直是恁地用功方得 問子張云以心克己即是復性復性便是行仁義竊謂克己便是克去私心却云以心克己莫剩却以心兩字否曰克己便是此心克之公但㸔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非心而何言忠信行䔍敬立則見其㕘於前在輿則見其倚於衡這不是心是甚麽凡此等皆心所為但不必更著心字所以夫子不言心但只説在這裏教人做又問復性便是行仁義復是方復得此性如何便説行得曰既復得此性便恁地行纔去得不仁不義則所行便是仁義那得一箇在不仁不義與仁義之中底物事不是人欲便是天理不是天理便是人欲所以謂欲知舜與蹠之分者無他利與善之間也所隔甚不多但聖賢把得這界定爾   南軒張氏曰克己之偏之難當用大壮之力然而力貴於壮而工夫貴於宻若工夫不宻雖勝於暫而終不能持於久而銷其端觀顔子沈潜積習之功為如何哉有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行非工夫䔍至久且熟也其能若是乎   魯齋許氏曰責得人深者必自恕責得己深者必薄責於人盖亦不暇責人也自責以至於聖賢地面何暇有工夫責人見人有片善早去倣學他善不見其人之可責惟責己也顔子有之以衆人望人則皆可以聖賢望人則無完人矣子曰賜也賢乎哉夫我則不暇 責己者可以成人之善責人者適以長己之惡喜怒哀樂愛惡欲一有動於心則氣便不平氣既   不平則發言多失七者之中惟怒為難治又偏招患難須於盛怒時堅忍不動俟心氣平時審而應之庻幾無失忿氣劇炎火焚如徒自傷觸來勿與競事過心清涼   程子曰凡夫之過多矣改改之者猶無過也惟格趣汙下之人其改之為最甚難故其過最【以下論改過】 行之失莫甚於惡則亦改之而已矣事之失莫甚於亂則亦治之而已矣茍非自暴自棄者孰不可與為君子有過必改罪己是也改而已矣常有歉悔之意則反為心害 罪己責躬不可無然亦不當長留在心胸為悔   涑水司馬氏曰去惡而從善捨非而従是人或知之而不能徙以為如制駻馬如斡磻石之難也静而思之在我而已如轉户樞何難之有   朱子曰知得如此是病即便不如此是藥若更問何由得如此則是騎驢覔驢只成一塲閒說話矣 荅蔡季通書曰所謂一劒兩叚者改過之勇固當如此改過貴勇而防患貴怯二者相須然後真可以脩慝辨惑而成徙義崇義之功自今以往設使真能一劒兩叚亦不可以此自恃而平居無事常存祗畏警懼之心以防其源則庶乎其可耳 問氣質昬蒙作事多悔有當下便悔時有過後思量得不是方悔時或因久所為因事機觸得悔時方悔之際惘然自失此身若無所容有時恚恨至於成病不知何由可以免此曰既若悔時苐二次莫恁地便了不消得常常地放在心下那未見能見其過而内自訟底便是不悔底今若信意做去後蕩然不知悔固不得若既知悔後次便改了何必常常恁地悔又曰悔字難説既不可常存在胸中以為悔又不可不悔若只説不悔則今畨做錯且休明畨做錯又休不成説話問如何是著中底道理曰不得不悔但不可留滯既做錯此事他時更遇此事或與此事相類更須懲戒不可再做錯了   南軒張氏曰著是去非改過遷善此經語也非不去安能著是過不改安能遷善不知其非安能去非不知其過安能改過自謂知非而不能去非是不知非也自謂知過而不能改過是不知過也真知非則無不能去真知過則無不能改人之患在不知其非不知其過而已所貴乎學者在致其知改其過也   象山陸氏曰學者不長進只是好己勝出一言做一事便道全是豈有此理古人惟貴知過則改見善則遷今各自執是被人㸃破便愕然所以不如古人   西山真氏曰過雖聖賢不能無盖過者過誤之謂也真知為過而速改則無過矣故論語曰過而不改是謂過矣左傳曰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子貢曰君子之過如日月之食焉過也人皆見之更也人皆仰之孟子曰古之君子過則改之今之君子過則順之成湯之聖猶且改過不吝顔子之賢猶曰不貳過以此可見雖聖賢必以改過為貴若知其為過不肯速改則是文過遂非而流於惡矣盖無心而誤則謂之過有心而為則謂之惡不待别為不善方謂之惡只知過不改是有心便謂之惡易曰風雷益君子以見善則遷有過則改天下之至迅疾者莫如風雷故聖人以此為遷善改過之象即是過勿憚改之意也   程子曰欲當大任須是䔍實【以下雜論處心立事】 有志之士不以天下萬物撓己巳立矣則運天下濟萬物必有餘 厚責於吾所感薄責於人所應惟君子能之天下之事茍善處之雖悔可以成功不善處之雖利反以為害 人當審己如何不必恤浮議志在浮議則心不在内不可應卒處事 大凡利害禍福亦須致命始得致之為言直如人以力自致之謂也得之不得命固已定君子須知他命方得不知命無以為君子盖命茍不知無所不至故君子於困窮之時須致命便遂得志其得禍得福皆以自致只要申其志而已 人之於患難只有一箇處置盡人謀之後却湏泰然處之有人遇一事則心心念念不肯捨畢竟何益若不㑹處置了放下便是無義無命也 人莫不知命之不可遷也臨患難而能不懼處貧賤而能不變視富貴而能不慕者吾未見其人也 處患難知其無可奈何遂放意而不反非安於義命者 當為國之時既盡其防慮之道矣而猶不免則命也茍惟致其命安自然則危塞險難無足以動其心者行吾義而已斯可謂之君子 儒者只合言人事不得言有數直到不得已處然後歸之扵命可也 或謂人莫知和柔寛緩然臨事則反至扵厲曰只是志不勝氣氣反動其心也又曰事以急而反者十常七八君子不欲才過徳不欲名過實不欲文過質才過   徳者不祥名過實者有殃文過質者莫與之長 有實則有名名實一物也若夫好名者則狥名為虚矣如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謂無善可稱耳非狥名也   張子曰天下事大患只是畏人非笑不養車馬食粗衣惡居貧賤皆恐人非笑不知當生則生當死即死今日萬鐘明日棄之今日富貴明日饑飢亦不䘏惟義所在 欲事立須是心立心不敬則怠惰事無由立况聖人誠立故事無不立也道義之功甚大又極是尊貴之事 某平生於公勇於私怯於公道有義真是無所懼大凡事不惟於法有不得更有義之不可尢所當避   上蔡謝氏曰懐固蔽自欺之心長虚驕自大之氣皆好名之故   山楊氏曰物有圭角多刺人眼目亦易玷缺故君子處世當渾然天成則人不厭棄矣 士不患無名患實之不至   和靖尹氏曰後世人臨事多錯只為不知事若知道了臨事安得錯 人有避事欲不為者曰事當為者豈可不為事便是人道荘子猶曰匿而不可不為者事也   五峯胡氏曰一身之利無謀也而利天下者則謀之一時之利無謀也而利萬物者則謀之○處已有道則行艱難險危之中無所不利失其道則有不能堪而忿慾興矣是以君子貴有徳也   延平李氏曰受形天地各有定數治亂窮通斷非人力惟當守吾之正而已然而愛身明道修己俟時則不可一日忘於心此聖賢傳心之要法或者放肆自佚惟責之人不責之己非也   朱子曰耳目口鼻之在人尚各有攸司况人在天地間自農啇工賈等而上之不知其幾階其所當盡者小大雖異界限截然本分當為者一事有闗便廢天職居處恭執事敬與人忠推是心以盡其職者此固為不易之論但必知夫所處之職乃天職之自然而非出於人為則各司其職以辦其事不出於勉強不得已之意矣 有是理方有這物事如草木有箇種子方生出草如人有此心去做這事方始成這事若無此心如何㑹成這事 世事無要底不要做先去其粗却去其精磨去一重又磨一重天下事都是如此且如中庸説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不聞先且就睹處與聞處做了然後就不睹不聞處用工方能細宻而今人每每跳過一重做事睹處與聞處元不曽有工夫却便去不睹不聞處做不成可知是做不下梢一齊擔閣且如屋漏暗室中工夫如何便做得須従十目所視十手所指處做起方得 且須立箇粗底根脚却正好著細處工夫今人於無義理底言語儘説了無義理底事儘做了是於粗底根脚猶未立却求深㣲縦理㑹得干己甚事 人多是要求濟事而不知自身己不立事决不能成人自心若一毫私意未盡皆足以敗事如上有一毫差下便有尋丈差今若見得十分透徹待下梢遇事轉移也只做得五六分若今便只就第四五者理㑹下梢如何 常先難而後易不然則難将至矣如樂毅用兵始常懼難乃心謹畏不敢忽易故戰則雖大國堅城無不破者及至勝則自驕膽大而恃兵強因去攻二城亦攻不下 作事若頋利害其終未有不䧟於害也 古人臨事所以要回互時是一般國家大事係死生存亡之際有不可直情徑行處便要權其輕重而行之今則事事用此一向回互至於枉尋直尺而利亦可為與是甚意思 問學者講明義理之外亦湏理㑹時政凡事要一一講明使先有一定之説庶他日臨事不至墻面曰學者若得胸中義理明従此去量度事物自然泛應曲當人若有堯舜許多聰明自做得堯舜許得事業若要一一理㑹則事變無窮難以逆料隨機應變不可預定今世文人才士開口便説國家利害把筆便述時政得失終濟得甚事只是講明義理以淑人心使世間識義理之人多則何患政治之不舉耶 其㸔人也須是剛雖則是偏然較之柔不同易以陽剛為君子隂柔為小人若是柔弱不剛之質少間都不㑹振奮只困倒了 天下事亦要得危言者亦要得寛緩者皆不可少隨其人所見看其人議論如狄梁公辭雖緩意甚懇切如中邉皆緩則不可翕受敷施九徳咸事聖人便如此做 今人大抵皆先自立一箇意見若其性寛大便只管一向見得一箇寛大底路若性嚴毅底人便只管見得一箇亷介底路更不平其心看事物自有箇合寛大處合嚴毅處 人最不可曉有人奉身儉嗇之甚充其操上食槁壤下飲黄泉底却只愛官職有人奉身清苦而好色他只緣私欲不能克臨事只見這箇重都不見别箇了或云似此等人分數勝已下底曰不得如此説纔有病便不好更不可以分數論他只愛官職便弑父與君也敢 古人尊貴奉之者愈備則其養徳也愈善後之奉養備者賊之而已矣 為血氣所使者只是客氣惟於性理説話涵泳自然臨事有别處 須是慈祥和厚為本如勇决剛果雖不可無然用之有處所 事至於過當便是偽 學常要親細務莫令心麤 問避嫌是否曰合避豈可不避如田不納履李下不慗冠豈可不避如君不與同姓同車與異姓同車不同服皆是合避處 問程子説避嫌之事賢者且不為况聖人乎若是有一項合委曲而不可以直遂者這不可以為避嫌曰自是道理合如此如避嫌者却是又怕人道如何這却是私意如十起與不起便是私這便是避嫌只是他見得這意思己是大叚做工夫大叚㑹省察了又如人遺之千里馬雖不受後來薦人未嘗㤀之後亦竟不薦不薦自是好然於心終不㤀便是喫他取奉意思不過這便是私意又如如今立朝明知這箇是好人當薦舉之却緣平日與自家有恩意往來遂避嫌不舉他又如有某人平日與自家有怨到得當官彼却有事當治却怕人説道因前怨治他遂休了如此等皆蹉過多了 問人心不可狹小其待人接物胸中不可先分厚薄有所别異否曰唯君子為能通天下之志放令規模寛濶使人人各得盡其情多少快活問待人接物隨其情之厚薄輕重而為酧酢邪一切不問而待之以厚邪曰知所以處心持己之道則所以接人待物自有凖則 事有不當耐者豈可全學耐事學耐事其至於茍賤不亷 學者須要有亷隅牆壁便可擔負得大事去如子路世間病痛却沒了親其身為不善直是不入此大者立也 恥有當忍者有不當忍者 人湏有亷恥孟子曰恥之於人大矣耻便是羞惡之心人有耻則能有所不為今有一様人不能安貧其氣銷屈以至立脚不住不知亷耻亦何所不至因舉吕舎人詩云逢人即有求所以百事非如論語必先説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貧與賤是人之所惡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然後説君子去仁惡乎成名必先教取舍之際界限分明然後可做工夫不然則立脚不定安能有進又云學者不於富貴貧賤上立定則是入門便差了也人之所以戚戚於貧賤汲汲於富貴只緣不見這箇道理若見得這箇道理貧賤不能損得富貴不曽添得只要知這道理 學者常常以志士不在溝壑為念則道義重而計較死生之心輕矣况衣食至微末事不得未必死亦何用犯義犯分役心役志營營以求之邪某觀今人因不能咬菜根而至於違其心者衆矣可不戒㢤 困厄有輕重力量有大小若能一日十二辰㸃檢自己念慮動作都是合宜仰不愧俯不怍如此而不幸填溝壑喪軀殞命有不暇恤只得成就一箇是處如此則方寸之間全是天理雖遇大困厄有致命遂志而已亦不知有人之是非向背惟其是而已 問死生是大闗莭處須是日用間雖小事亦不放過一一如此用工夫當死之時方打得透曰然 以利害禍福言之此是至粗底此處人都信不及便講學得待如何亦要安頓處今人開口亦解説一飲一啄自有定分及遇小小利害便生趨避計較之心古人刀鋸在前鼎鑊在後視之如無物者盖緣只見得這道理不見那刀鋸鼎鑊 身勞而心安者為之利少而義多者為之 惟君子然後知義理之所必當為與義理之必可恃利害得失既無所入於其心而其學又足以應事物之變是以氣勇謀明無所懾憚不幸蹉跌死生以之小人之心一切反是 人有此身便有所以為人之理與生俱生乃天之所負而非人力之所能為也所以凡為人者只合講明此理而謹守之不可昬棄若乃身外之事榮悴休戚即當一切聴天所為而無容心焉 問事有最難底奈何曰亦有數等或是外面阻遏做不得或是裏面紛亂處不去亦有一種紛拏時及纎毫委曲微細處難處全只在人自去理㑹大槩只是要見得道理分明逐事上自有一箇道理易曰採賾索隠賾處不是奥是紛亂時隠是隠奥也全在探索上紛亂是他自紛亂我若有一定之見安能紛亂得我問事來斷制不下當何以處之曰也只得随力量做去又問事有至理理有至當十分處今己看得七八分待窮來窮去熟後自解到那分數足處曰雖未能従容只是熟後便自㑹只是熟只是熟 問貧者舉事有費財之浩瀚者不能不計度繁約而為之裁處此與正義不謀利意相妨否竊恐謀利者是作這一事更不看道理合當如何只論利便於己與不利便於己得利便則為之不得則不為若貧而費財者只是目下恐口足不相應因斟酌裁處而歸之中其意自不同否曰當為而力不及者量宜處乃是義也力可為而計費吝惜則是謀利而非義矣 問欲窮理而事物紛紜未能有洒落處近惟見得富貴果不可求貧賤果不可迯耳曰此是就命上理㑹須更就義上看當求與不當求當避與不當避更看自家分上所以求之避之之心是欲如何且其得喪榮辱與自家義理之得失利害孰為輕重則當有以處此矣大抵事只有一箇是非是非既定却揀一箇是處行将去必欲回互得人人道好豈有此理然事之是非久却自定時下須是在我者無慊仰不愧俯不怍别人道好道惡管他 讀書則實究其理行己則實踐其迩念念郷前不輕自恕則在我者雖甚孤髙然與他人元無干預亦何必私憂過計而䧟於同流合汙之地乎   南軒張氏曰義之所在君子蹈之如飢之必食渴之必飲不可改也若一毫私意亂之則顧藉牽滯而卒失其正矣 論伊川説子貢貨殖便生計較纔計較便是不受命只計較便不是因言人逐日自思量如何是計較處纔有計較作為便不是若都不計較則是無所為如何應事接物要得不計較又要得應事接物於此可以涵泳本心   東萊吕氏曰大凢人資質各有利鈍規模各有大小此難以一律齊要須常不失故家氣味所向者正【凡聖賢軰學問操履我力雖未能為而心向慕之是謂所向者正若随俗輕笑以為世法不湏如此不當如此則所向者不正矣】所存者實【如已雖未免有過而不敢久飾遮蔵又如處親戚朋友間不敢不用情之類】信其所當信【謂以聖賢語言前軰敎戒為必可信而以世俗茍且便私之論為不可信】耻其所當耻【謂以學問操履不如前軰為耻而不以官職不如人服飾資用不如人巧詐小數不如人為耻】持身謙遜而不敢虚驕遇事審細而不敢容易如此則雖難到或遠或近要是君子路上人也   西山真氏曰一事有一事之理人能安定其心順其理以應之則事既得所心亦不勞苦擾擾焉以私心處之則事必不得其當而其心亦無須㬰之寧人徒知為事之累心不知乃心之累事也   魯齋許氏曰天地間當大著心不可拘於氣質局於一已貧賤憂戚不可過為隕穫貴為公相不可驕當知有天地國家以來多少聖賢在此位賤為匹夫不必恥當知古昔志士仁人多少屈伏甘於貧賤者無入而不自得也何忻戚之有 凡事物之際有兩件有由自己的有不由自己的由自己的有義在不由自己的有命在歸於義命而已 世人懐智挾詐而欲事之善豈有此理必盡去人偽忠厚純一然後可善其事至於死生禍福則一歸之天命而已人謀孔臧亦可以保天命人能攝生亦可以保神氣自暴自棄   而有凶禍皆自取之也 巧言令色人欲勝天理滅矣人但當修心自理不問與他人合與不合果能自修天下人皆能合若只以巧言令色求則其所合者可知矣 汲汲焉毋欲速也循循焉毋敢惰也非止學問如此日用事為之間皆當如此乃能有成 禍福榮辱死生貴賤如寒暑晝夜相代之理若以私意小智妄為迎避大不可也 不聼父母命者則為不孝不聴君命者則為不敬其或不聴天命者獨無責耶君父之命或時可否之間設教者猶曰勿逆勿怠况乎天命大公至正無有不善何苦而不受命乎 毁不可遽譽亦不可遽喜不可遽怒亦不可遽處人須要重厚待人須要久逺顧嵗晏何如耳一時一暫便動揺去従他做毁譽後叚便難收拾 有不虞之譽有求全之毁不虞之譽無故而致譽也無實而得譽可乎大譽則大毁至小譽則小毁至必然之理也惟聖賢得譽則無所可毁大名之下難處在聖賢則異於是無難處者無實而得名故難處名羙器也造物者忌多取非忌多取忌夫無實而得名者   性理大全書卷四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五十   學八   力行【理欲義利君子小人之辨 論出處附】   程子曰人心莫不有知惟蔽於人欲則亡天理也【以下理欲義利君子小人之辨】 欲利己者必損人欲利財者必斂怨人放天理昬者是只為嗜欲亂著他莊子言其嗜欲深者其天機淺此言却最是 利者衆人之所同欲也専欲益己其害大矣貪之甚則昬蔽而㤀理義求之極則爭奪而致怨仇 大凡出義則入利出利則入義天下之事惟義利而已 孟子辨舜跖之分只在義利之間言間者謂相去不甚逺所爭毫末耳義與利只是箇公與私也出義便以利言也只那計較便是為有利害若無利害何用計較利害者天下之常情也人皆知趨利而避害聖人則更不論利害惟看義當為不當為便是命在其中也 所謂利者不獨財利之利凡有利心便不可如作一事須尋自家穏便處皆利心也聖人以義為利義安處便為利守道當確然而不變得正則逺邪就非則違是無兩從之理 雖公天下事若用私意為之便是私 人能放這一箇身公共放在天地萬物中一般看則有甚妨礙雖萬身曾何傷 公則同私則異同者天心也 公則一私則萬殊至當歸一精義無二人心不同如面只是私心 可欲莫如善以有諸己為貴若存若亾焉而不為物所誘俗所移者吾未之見也堯舜之為善與桀跖之為惡其自信一也 天下善惡皆天理謂之惡者本非惡但或過或不及便如此如楊墨之類又曰天理中物須有美惡盖物之不齊物之情也但當察之不可自入於惡流於一物 何以謂之君子何以謂之小人君子則所見者大且逺小人則所見者小且近君子之志所慮者豈止其一身直慮及天下千萬世小人之慮一朝之忿曾不遑恤其身 天地之間皆有對有隂則有陽有善則有惡君子小人之氣常相停但六分君子則治六分小人則亂七分君子則大治七分小人則大亂如是則【一無此三字作雖字】堯舜之世不能無小人盖堯舜之世只是以禮樂法度驅而之善盡其道而已然言比屋可封者以其有教雖欲為惡不能成其惡 君子好成物故吉小人好敗物故凶 義理與客氣常相勝只看消長分數多少為君子小人之别義理所得漸多則自然知得客氣消散得漸少消盡客氣者是大賢問君子之與小人處也必有侵陵困辱之患則如之何曰於是而能反己兢謹以逺其禍則徳益進矣詩不曰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張子曰人多言安於貧賤其實只是計窮力屈力短不能營畫耳若稍動得恐未肯安之須是誠知義理之樂於利欲也乃能 天下之富貴假外者皆有窮己葢人欲無饜而外物有限惟道義則無爵而貴取之無窮矣 利利於民則可謂利利於身利於國皆非利也利之言利猶言美之為美利誠難言不可以槩而言   藍田吕氏曰辭受有義得不得有命皆理之所必然有命有義是有可得可受之理故舜可以受堯之天下無命無義是無可得可受之理故孔子不主彌子以受衛卿二者義命有自合之理無從而間焉有義無命雖有可受之義而無可得之命究其理安得而受之是謂義合於命故益避啟而不受禹之天下有命無義雖有可得之命而無可受之義亦安得而受之是謂命合於義故中國受室養弟子以萬鍾為孟子之所辭二者義命有正合之理時中而已焉   上蔡謝氏曰格物窮理須是識得天理始得所謂天理者自然底道理今人乍見孺子将入井皆有怵惕惻隠之心方乍見時其心怵惕所謂天理也要譽於鄉黨朋友内交於孺子父母惡其聲而然即人欲耳天理與人欲相對有一分入欲即滅却一分天理存一分天理即勝得一分人欲   和靖尹氏曰君子之心不係於利害惟其是而已五峯胡氏曰人欲盛則天理昬天理素明則無欲矣處富貴與天地同其通處貧賤與天地同其否安死順生與天地同其變化又何宫室妻妾衣服飲食存亡得喪而以介意乎 君子畏天命順天時故不行驚衆駭俗之事而常中小人不知天命以利而動肆情妄作故行驚衆駭俗之事必其無忌憚而然也 知人之道騐之以事而觀其辭氣從人反躬者鮮不為君子任己葢非者鮮不為小人   朱子曰有箇天理便有箇人欲盖縁這箇天理須有箇安䪺處纔安頓得不恰好便有人欲出来 天理人欲分數有多少天理本多人欲也便是天理裏面做出来雖是人欲人欲中自有天理問莫是本来全是天理否曰人生都是天理人欲却是後来沒巴鼻生底 人之一心天理存則人欲亾人欲勝則天理滅未有天理人欲夾雜者學者須要於此體認省察之大抵人能於天理人欲界分上立得脚住則儘長   進在 天理人欲之分只爭些子故周先生只管説幾字然辯之又不可不早故横渠每説豫字 天理人欲幾微之間 問飲食之間孰為天理孰為人欲曰飲食者天理也要求美味人欲也 不為物欲所昬則渾然天理矣 天理人欲無硬定底界至是兩界上工夫這邊工夫多那邊不到占過来若這邊工夫少那邊必侵過来 人只有箇天理人欲此勝則彼退彼勝則此退無中立不進退之理凡人不進便退也譬如劉項相拒於滎陽成皋間彼進得一步則此退一步此進一步則彼退一步初學者則要牢劄定脚與他捱捱得一毫去則逐旋捱将去此心莫退終須有勝時勝時甚氣象 人只是此一心今日是明日非不是将不是底換了是底今日不好明日好不是将好底換了不好底只此一心但看天理欲欲之消長如何爾以至千載之前千載之後與天地相為始終只此一心 學者須是革盡人欲復盡天理方始是學又曰人欲與天理此長彼必短此短彼必長 未知學問此心渾為人欲既知學問天理自然發見而人欲漸漸消去者固是好矣然克得一層又有一層大者固不可有而纎微尤要密察 凡一事便有兩端是底即天理之公非底乃人欲之私須事事與剖判極處即克治擴充工夫隨事著見然人之氣禀有偏所見亦往往不同如氣禀剛底人則見剛處多而處事必失之太剛柔底人則見柔處多而處事必失之少柔須先就氣禀偏處克治 義理身心所自有失而不知所以復之富貴身外之物求之惟恐不得縱使得之於身心無分毫之益况不可必得乎若義理求則得之能不喪其所有可以為聖為賢利害甚明人心之公每為私欲所蔽所以更放不下但常常以此兩端體察若見得時自須猛省急擺脱出来 問水火明知其可畏自然畏之不待勉强若是人欲只縁有愛之之意雖知之而不能不好之奈何曰此亦未能真知而已又問真知者還當真知人欲是不好物事否曰如克伐怨欲却不是要去就克伐怨欲上面要知得到只是自就道理這邊看得透則那許多不待除而自去若實是看得大底道理要去求勝做甚麽要去矜誇他人做甚麽求仁而得仁又何怨怨箇甚麽耳目口鼻四肢之欲惟分是安欲箇甚麽見得大處分明這許多小小病痛都如氷消凍解無有痕迹矣 今人日中所為皆茍而已其實只将講學做一件好事求異於人然其設心依舊只是為利其視不講者又何以大相逺天下只是善惡兩言而已於二者始分之中須著意看教分明及其流出去則善者一向善但有淺深爾如水清泠便有極清處有稍清處惡者一向惡惡有淺深如水渾濁亦有極渾處有稍渾處問此善惡分處只是天理之公人欲之私耳曰此却是己有説後方有此名只執此為説不濟事須要騐之此心真知得如何是天理如何是人欲㡬微間極索理㑹此心常常要醒覺莫令頃刻悠悠憒憒問此只是持敬為要曰敬不是閉眼黙坐便為敬須是隨事致敬方其當格物時便敬以格之當誠意時便敬以誠之以致正心修身以後節節常要惺覺執持令此心常在方是能持敬今之言持敬者只是説敬非是持敬若此心常在軀殻中為主便須常如烈火在身有不可犯之色事物之来便成兩畔去又何至如是纒繞 氣不從志處乃是天理人欲交戰處也 天理人欲並行論其本然之妙則唯有天理而無人欲是以聖人之教必欲其盡去人欲而復全天理所謂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者堯舜禹相傳之密㫖也夫人自有生而梏於形體之私則固不能無人心矣然而必有得乎天地之正則又不能無道心矣日用之間二者並行迭為勝負而一身之是非得失天下之治亂安危莫不係焉是以欲其擇之精而不使人心得以雜乎道心欲其守之一而不使天理得以流於人欲則凡其所行無一事之不得其中而於天下國家無所處而不當夫豈任人心之自危而以有時而冺者為當然任道心之自微而幸其須臾之不泯也㢤 聖賢千言萬語只是明天理滅人欲天理明自不消講學人性本明如寳珠沈溷水中明不可見去了溷水則寳珠依舊自明自家若得知是人欲蔽了便是明珠只從這上便緊著力主定一面格物今日格一物明日格一物正如遊兵攻圍拔守人欲自銷鑠将去所以程子説敬字只是謂我身有一箇明底物事在這裏把箇敬字抵敵常常存箇敬在這裏則人欲自然来不得夫子曰為仁由己而由人乎㢤緊要處正在這裏 問五峯言天理人欲同行而異情同體而異用兩句頗疑同體異用之説然猶未見真有未安處今者得之天理乃自然之理人欲乃自欺之情不順自然即是私偽不是天理即是人欲二者面目自别發於人心自不同常騐之舉動間茍出於天理之所當為胷中自是平正無有慊愧自是寛泰無有不足接人待物自是無乖迕學者雖不常㑹如此要是此心存時便如此此心不存則不如此須是讀書講義理常令此心不間斷則天理常存矣若有放慢時節任人欲發去則胷中自是急迫麤率自是不公不正為不善事雖不欲人之知胷中自是有愧赧然亦自不可揜如何要去天理中見得人欲人欲中見得天理二者夐然判别恐説同體不可亦恐無同行之理若曰心本為利却假以行與那真於為義者其迹相似如此説同行猶可今下天理人欲字似少分别未審是然否曰頃與敬夫商量此兩句謂同行異情者是同體異用者非 學無淺深並要辨義利看道理須要就那箇大處看須要前面開闊不要   就那箇壁角裏去如今須要天理人欲義理公私分别得明白将自家日用底與他勘騐須是漸漸有見處若不去那大壇上行理㑹得一句透只是一句道理小了 人貴剖判心下令其分明善理明之惡念去之若義理若善惡若是非毋使混淆不别於其心譬如取一家之事取善舍惡又如取一國之事取得舍失處天下之事進賢退不肖蓄疑而不决者其終不成 或問義利之别曰只是為己為人之分纔為己這許多便自做一邊去義也是為己天理也是為己若為人那許多便自做一邊去 須於日用間令所謂義了然明白或言心安處便是義亦有人安其所不當安豈可以安為義也 義利之辨初時尚相對在若少間主義功深後那利如何著得如小小竊盜不勞而却矣 事無大小皆有義利今做好底事了其間更包得有多少利私在所謂以善為之而不知其道皆是也 纔有欲順適底意思即是利以敬義二字隨處加功久久自當得力義利之間只得著力分别不當預以難辨為憂聖門只此便是終身事業 利是那義裏面生出来底凡事處制得合宜利便隨之所以云利者義之和盖是義便兼得利若只理㑹利却是從中間半截做下去遺了上面一截義底小人只理㑹後面半截君子從頭来 問程子言義安處便為利只是當然而然便安否曰是也只萬物各得其分便是利君得其為君臣得其為臣父得其為父子得其為子何利如之此利字即易所謂利者義之和利便是義之和處義初是不和而却和截然不可犯似不和分别後萬物各得其所便是和不和生於其義義則和而無不利矣【一云義則無不和和則無不利矣】 學者做切己工夫要得不差先須辨義利所在如思一事非特財利利欲只每事求自家安利處便是推此便不可入堯舜之道切須勤勤提省察之於纎微毫忽之間不得放過如此便不㑹錯用工夫人只有一箇公私天下只有一箇邪正 将天下正大底道理去處置事便公以自家私意去處之便私凡事只去看箇是非假如今日做得一件事自心   安而無疑便是是處一事自不信便是非處 閑居無事且試自思之其行事有於所當是而非當非而是當好而惡當惡而好自察而知之亦是工夫 講學固不可無須是更去自己分上做工夫若只管説不過一兩日都説盡了只是工夫難且如人雖知此事不是不可為忽然無事又自起此念又如臨事時雖知其不義不要做又却不知不覺自去做了是如何又如好事初心本自要做又却終不可做是如何盖人心本善方其見善欲為之時此是真心發見之端然纔發便被氣禀物欲隨即蔽固之不教他發此須自去體察存養看得此是一件大工夫 學者工夫只求一箇是天下之理不過是與非兩端而已從其是則為善徇其非則為惡事親須是孝不然則非事親之道事君須是忠不然則非事君之道凡事皆用審箇是非擇其是而行之聖人教人諄諄不已只是發明此理 事事物物上都有箇道理都有是有非所以舜好問而好察邇言雖淺近閑言語中莫不有理都要見得破隠惡而揚善自家這裏善惡便分明然以聖明昭鑒纔見人便不好便説出来也不得只是揚善那惡底自有不得掩之理纔説揚善自家已自分明這亦聖人與人為善之意又云一件事走過眼前譬似閒也有箇道理有箇是非縁天地之閒上蟠下際都無别事都只是這道理 天下事只有一箇是一箇非是底便是非底便非問是非自有公論曰如此説便不是了是非只是是非如何是非之外更有一箇公論纔説有箇公論便又有箇私論也此却不可不察 天下只有一理此是即彼非此非即彼是不容並立故古之聖賢心存目見只有義理都不見有利害可計較日用之間應事接物直是判斷得直截分明而推以及人吐心吐膽亦只如此更無回互若信得及即相與俱入聖賢之域若信不及即在我亦無為人謀而不盡底心而此理是非昭著明白 凡事都分做兩邊是底放一邊非底放一邊是底是天理非底是人欲是即守而勿失非即去而勿留此治一身之法也治一家則分别一家之是非治一邑則分别一邑之是非推而一州一路以至天下莫不皆然此直上直下之道若其不分黒白不辨是非而猥曰無黨是大亂之道也 學大抵只是分别箇善惡而去就之爾 論隂陽則有隂必有陽論善惡則一毫著不得 凡事莫非心之所為雖放僻邪侈亦是此心善惡但如反覆手翻一轉便是惡只安頓不著亦便是不善 好惡是情好善惡惡是性性中當好善當惡惡泛然好惡乃是私也 天理有未純是以為善常不能充其量人欲有未盡是以除惡常不能去其根為善而不能充其量除惡而不能去其根是以雖以一念之頃而公私邪正是非得失之幾未嘗不朋分角立而交戰於其中 答何叔京書曰人欲云者正天理之反耳謂因天理而有人欲則可謂人欲亦是天理則不可蓋天理中本無人欲惟其流之有差遂生出人欲来程子謂善惡皆天理【此句若甚可駭】謂之惡者本非惡【此句便都轉了】但過與不及便如此所引惡亦不可不謂之性意亦如此 問程子云天下善惡皆天理何也曰惻隠是善於不當惻隠處惻隠即是惡剛斷是善於不當剛斷處剛斷即是惡雖是惡然原頭若無這物事却如何做得本皆天理只是被人欲翻了故用之不善而為惡耳問天下下善惡皆天理楊墨之類只是過不及皆出於仁義謂之天理則可如世之大惡謂之天理可乎曰本是天理只是翻了便如此如人之殘忍便是翻了惻隠如放火殺人可謂至惡若把那大去炊飯殺其人之所當殺豈不是天理只縁翻了道理有背有面順之則是背之則非縁有此理方有此惡如溝渠至惡當初若無清泠底水縁何有此 問既是翻了天理如何又説皆天理也莫是殘賤底惡初從羞惡上發滛溺貪慾底惡初從惻隠上發後来多過差了原某初發都是天理曰如此説亦好但所謂翻者亦是四端中自有相反處如羞惡自與惻隠相反是非自與辭讓相反如公説也是好意思因而看得舊一句不通處出如用人之智去其詐用人之勇去其暴這兩句意分曉惟是用人之仁去其貪一句没分曉今公説貪是愛上發来也是思之是淳善底人易得含故茍且姑息貪戀 善只是當恁地底惡只是不當恁地底善惡皆是理但善是那順底惡是翻轉来底然以其反而不善則知那善底自在故善惡皆理也然却不可道有惡底理 知人之難堯舜以為病而孔子亦有聴言觀行之戒然以予觀之此特為小人設耳若皆君子則何難知之有哉盖天地之間有自然之理凡陽必剛剛必明明則易知凡隂必柔柔必暗暗則難測故聖人作易遂以陽為君子隂為小人其所以通幽明之故類萬物之情者雖百世不能易也予嘗竊推易説以觀天下之人凡其光明正大踈暢洞達如青天白日如高山大川如雷霆之為威而露之為澤如龍虎之為猛而麟鳯之為祥磊磊落落無纎芥可疑者必君子也而其依阿淟涊回互隠伏糾結如蛇蚓瑣細如蟣虱如鬼蜮狐蠱如盜賊詛呪閃倐狡獪不可方物者必小人也君子小人之極既定於内則其形於外者雖言談舉止之微無不發見而况於事業文章之際尤所謂粲然者彼小人者雖曰難知而亦豈得而逃哉   南軒張氏曰人欲横流强止遏之未有不奔潰湍決者此鯀治水也水之性無有不下禹能順而治之行其所無事也自然平治人之良心豈能發見之時引而伸之養而擴充之天理明人欲自消伊川所謂明得一分天理滅却一分人欲 問程子謂視聴思慮動作皆天也但其中要識得真與妄耳胡伯逢疑云既是天安得妄某以謂此六者人生皆備故知均禀扵天促順其理則是真違其理則是妄妄即人為之私耳如此言之知不謬否曰有物必有則此天也若非其則則是人為亂之妄而已矣 道二義與利而已矣義者亘古今通天下之正逵而利者犯荆棘入險阻之私徑也人之秉彞固有坦然正逵之可遵而乃不由之而反犯荆棘冒險阻顛㝠終身而不悔獨何歟血氣之動扵欲也動扵聲色動扵貨財以至扵爵禄之可慕則進以求達知名之可利則鋭扵求名不寧惟是凡一日夕之間起居飲食遇事接物茍私己自便之事意之所向無不趨之則天理滅而人道或幾乎息矣其胷次營營豈得須臾寧處於斯世亦僥倖以茍免耳徒知有六尺血氣之軀而不知其體元與天地相周流也豈不可惜乎雖然義内也本其良心之不可以自己者反而求之夫豈逺㢤 學者潛心孔孟必得其門而入愚以為莫先扵義理之辨葢聖學無所為而然也無所為而然者命之所以不己性之所以不偏而教之所以無窮也凡有所為而然者皆人欲之私而非天理之所存此義利之分也自未嘗省察者言之終日之間鮮不為利矣非特名位貨殖而後為利也斯須之頃意之所向一涉於有所為雖有淺深之不同而其徇己自私則一而已如孟子所謂内交要譽惡其聲之類是也是心日滋則善端遏塞欲爾聖賢之門墻以求自得豈非却行以望及前人乎使談高説妙不過渺茫臆度譬猶無根之木無本之水其何益乎學者當立志以為先持敬以為本而精察扵動靜之間毫釐之差審其為霄壤之判則有以用吾力矣學然後知不足平時未覺吾利欲之多也灼然有見扵義理之辨将日救過不暇由是而不舍則趨益深理益明而不可己也孔子曰古之學者為己今之學者為人為人者無適而非利為己者無適而非義嗟乎義利之辨大矣豈特學者治己之所當先施之天下國家一也王者所以建立邦本垂裕無疆以義故也而伯者所以陷溺人心貽毒後世以利故也孟子當戰國横流之時發揮天理遏止人欲深切著明撥亂反正之大綱也 人之所以不正大者果何由哉有所偏黨則不正矣有所係吝則不大矣是二者皆私也纎毫之萌則正大之體亡矣是當涵泳乎義理之中敬恭乎動静之際察夫偏黨係吝而克去之則所謂正大者盖可存其體而得其用矣   勉齋黄氏曰人禀隂陽五行之秀氣以生而太極之理已具其根於心也未發則為仁義禮智之性已發則為惻隠羞惡辭讓是非之情其施於身也則為貌之恭言之從視之明聴之聰思之睿其見於事也則為君臣之義父子之恩夫婦之别長㓜之序朋友之信與凡百行之當然者是其禀賦之初内外之分固莫非天理之所具然少有不謹則人欲得以間之合乎天理則順直端方而無邪曲偏詖之累人欲間之則反是矣是故存養省察於幾微之間其惟敬義乎主一之謂敬合宜之謂義主於一則思慮不雜天理常存而内直矣合於宜則品節不差天理常行而外方矣内直外方則所謂具衆理宰萬事有以全吾心本然之妙矣   潛室陳氏曰五峯云天理人欲同行異情此語儘當玩味如飲食男女之欲堯舜與桀紂同但中理中節即為天理無理無節即為人欲   西山真氏曰義者天理之公也利者人欲之私也二者如氷炭之相反然一於義則利自在其中盖義者宜也利亦宜也茍以義為心則事無不宜矣不惟宜於己亦且宜於人人己兩得其宜何利如之若以徇利為心則利於己必害於人爭鬭奪攘於是乎興己亦豈能享其利哉 大學所謂利専指財利而言伊川先生云利不獨財利之利凡有一豪自便之心即是利此論尤有補於心術之微至南軒先生又謂無為而為皆義也有所為而為即利也其言愈精且微學者不可不知也且如見赤子入井有惻隠之心此乃天理自然形見非有所為而然此即義也若有一毫納交要譽之心即是有所為而為即利心也二者去相去毫釐之間而公私邪正之分則天淵矣故朱子謂南軒此語乃發先賢所未發有功於聖門學者所宜深味也 學者存心行事只當以義理為主義所當然雖害不䘏義所不當然雖利不計如此方合乎天理之正若此心一出一入於義利之間終是為利所勝正如白黒相和黒必揜白薫蕕共器蕕必揜薫立志之初不可不察也   程子曰賢者在下豈可自進以求於君茍自求之必無能信用之理【以下論出處】擇才而用雖在君以身許國則在已道合而後進得正則吉矣汲汲以求遇者終必自失非君子自重之道也故伊尹武侯救世之心非不切必待禮至而後出者以此 賢聖於亂世雖知道之将廢不忍坐視而不救也必區區致力於未極之間强此之衰難彼之進圖其暫安而冀其引乆茍得為之孔孟之屑為也王允之於漢謝安之於晉亦其庻矣 問家貧親老應舉求仕不免有得失之累何修而可以免此曰此只是志不勝氣若志勝自無此累家貧親老須為禄仕然得之不得為有命曰在己固可為親柰何曰為己為親止是一事若不得其如命何孔子曰不知命無以為君子人茍不知命見患難必避遇得喪必動見利必趨其何以為君子古之仕者為人今之仕者為己士之處高位則有拯而無随在下位則有當拯有當随拯之不得而後隨問聖人有為貧之仕乎曰為委吏乗田是也或曰   抑為之兆乎曰非也為魯司冦則為之兆也或人因以是勉程子從仕曰至於飢餓不能出門戸之時又徐為之謀耳   龜山楊氏曰方太公釣於渭不遇文王特一老漁父耳及一朝用之乃有鷹揚之勇非文王有獨見之明誰能知之學者須體此意然後進退隠顯各得其當正叔云古之學者四十而仕未仕以前二十餘年得盡力於學問無他營也故人之成材可用今之士十四五以上便學綴文覓官豈嘗有意為己之學夫以不學之人一旦授之官而使之事君長民治事宜其效不如古也故今之在仕路者人物多凡下不足道以此 仕道與禄仕不同常夷甫家貧既召入朝神宗欲優厚之令兼數局如登聞鼓染院之類庻幾俸給可贍其家夷甫一切受之不辭及正叔以白衣擢為勸講之官朝廷亦使之兼他職則固辭盖前日所以不仕者為道也則今日之仕須其官足以行道乃可受不然是茍禄也然後世道學不明君子之辭受取舍人鮮能知之故常公之不辭人不以為非而程公之辭人亦不以為是   和靖尹氏曰君子或出或處歸潔其身而已矣人之行已各有其志出處去就雖有不同要看所存如何耳   東平馬氏曰人之利鈍自有時但當行直道無用干人也   致堂胡氏曰古之君子不茍就不俯從使去就從違之重在我而不在人在義而不在利庻乎招不来麾不去足以取信於其上也   朱子曰士大夫之辭受出處又非獨其身之事而已其所處之得失乃闗風俗之盛衰故尤不可以不審也聖賢固不能自為時然其仕止乆速皆當其可則   其所以自為時者亦非他人之所能奪矣豈以時之不合而變吾所守以徇之哉 今人皆不能修身方其為士則役役求仕既仕則復患禄之不加趨走奔馳無一日閑何如山林布衣之士道義足於身道義既足於身則何物能嬰之哉 諸葛武侯未遇先主只得退蔵一向休了也没奈何孔子弟子不免事季氏亦事勢不得不然捨此則無以自活如今世之科舉亦然如顔閔之徒自把得住自是好不可以一律看人之出處最可畏如漢魏之末漢末則所事者止有箇曹氏魏末所事者止有箇司馬氏耳 名義不正則事不可行無可為者有去而已然使聖人當之又不知如何恐於義未精也 今人只為不見天理本源而有汲汲以就功名之心故其議論見識往往卑陋多方遷就下梢頭只是成就一箇私意更有甚好事 當官勿避事亦勿侵事   南軒張氏曰廷對最是直言盖士人初見君父此是第一步此時可欺則無往而非欺須是立得脚教是   勉齋黄氏曰古之君子非仁不存非禮不立非義不行所貴者良貴所樂者真樂人之知不知世之用不用於我何與焉貧富貴賤生死禍福日交乎前不暇顧也後之君子心之所固有事之所當行何者為禮何者為義何者為智懵然莫覺也功名而已耳利禄而已耳以區區之私意小智汲汲然求售於人慮人之不已用也委曲遷就以求順於人幸而得志哆然以為莫已若也小不如意則戚戚然㡬不能以終日矣   魯齋許氏曰志伊尹之所志學顔子之所學出則有為處則有守丈夫當如此出無所為處無所守所志所學將何為   性理大全書卷五十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五十一   學九   教人   程子曰君子之敎人或引之或拒之各因其所虧者成之而已孟子之不受曹交以交未嘗知道固在我而不在人也故使歸而求之 語學者以所見未到之理不惟所聞不深徹人将理㸔了 人之知識未嘗不全其䝉者猶寐也呼而覺之斯不䝉矣 射中鵠舞中莭御中度皆誠也古人敎人以射御象勺所養之意如此 以書傳道與口相傳煞不相干相見而言因事發明則并意思一時傳了書雖言多其實不盡 禁人之惡者獨治其惡而不絶其為惡之原則終不得止易曰獖豕之牙言見聖人處機㑹之際也 聖人責人緩而不迫事正則已矣 胡安定在湖州置治道齋學者有欲明治道者講之於中如治兵治民水利算數之類嘗言劉彛善治水利後累為政皆興水利有功 問人之於善也必其誠心欲為然後有所得其不欲不可以強人也曰是不然任其自為聽其不為則中人以下自棄自暴者衆矣聖人所以貴於立敎也 賢人君子未得其位無所發施其素藴則推其道以淑諸人講明聖人之學開道後進使其敎益明其傳益廣故身雖隠而道光跡雖處而敎行出處雖異推已及人之心則一也   張子曰聖人設敎便是人人可以至此人人可以為堯舜若是言且要設敎在人有所不可到則聖人之語虚設耳 敎之而不受則雖强告之無益莊子謂内無受者不入外無正者不行 常人敎小童亦可取益絆己不出入一益也授人數次己亦了此文義二益也對之必正衣冠尊瞻視三益也嘗以因己而壊人之才為憂則不敢隋四益也   藍田吕氏曰自洒掃應對上達乎天道性命聖人未嘗不竭以敎人但人所造自有淺深故所得亦有小大也仲尼曰吾無隠乎爾又曰有鄙夫問於我我叩其兩端而竭焉然子貢髙弟猶未聞乎性與天道非聖人之有隠而人自不能盡耳如天降時百果草木皆甲折其盛衰小大之不齊膏澤豈私於物哉 横渠張子敎學者多告以知禮成性變化氣質之道學必如聖人而後己聞者莫不動心有自得之者   上蔡謝氏曰横渠敎人以禮為先大要欲得正容謹莭其意謂世人汗漫無守便當以禮為地敎他就上面做工夫然其門人下梢頭溺於刑名度數之間故其學無傳之者明道先生則不然先使學者有知識却従敬入 或問横渠敎人以禮為先與明道使學者従敬入何故不同曰既有知識窮得物理却従敬上涵養出來自然是别正容謹莭外面威儀非禮之本又曰横渠以禮敎人明道以忠信為先   廣平游氏曰張子厚學成徳尊然猶其秘學不多為人講之其意若曰雖復多聞不務蓄徳徒善口耳而已故不屑與之言明道先生謂之曰道之不明於天下久矣人善其所習自謂至足必欲如孔門不憤不啟不悱不發則師資勢隔而先王之道或幾乎熄矣趨今之時且當随其資而誘之雖識有明暗志有淺深亦各有得焉而堯舜之道庻可馴致子厚用其言故闗中學者躬行之多與洛人並推其所自先生發之也   問昔人敎人必因其才之所可而敎之不以其所不可而強之如陳圖南之敎錢若水是也近世師匠不論人材所可只一律以其所見敎之是以有不得盡其材者和靖尹氏曰固是初學之人豈可便説與十分話然亦不可以逆料其才之不可而不以盡告只看他志趣所向氣質如何随量而得也如陳希夷之於錢是因其氣質志趣以教之非謂其才不可也如公孫丑萬章之徒不是不信孟子豈不願為聖人亦豈其才之不可只為他見得未如孟子又志趣不同氣質或異所見膚淺便差七差八謂告之者其言太髙若不可及大率人未嘗有箇入處便語以髙者大者徒令驚疑以止其進學之心固非善敎者然謂其才不可而不以告之得為善敎歟如公孫丑曰道則髙矣羙矣宜若登天然似不可及何不使彼為可幾及而日孳孶也又豈是才不迨者是未見得便知才不堪可乎孟子曰大匠不為拙工改廢繩墨羿不為拙射變其彀率君子引而不發躍如也中道而立能者従之又曰聖人只是引得他只顔子便㑹此意謂夫子循循然善誘人也   東萊吕氏曰前軰嘗敎少年母輕議人母輕説事惟退而自修可也學記曰㓜者聽而弗問皆使人自修不敢輕發養成徳器也 衣服之制飲食之度字畫之别以至音聲笑語之髙下行步進趨之遲速當一以古人為法古之善敎人者必以此為本所以養誠閑邪而反人道之正也若於此數事少有舛異若不能自克久久之間必至喪志失身   朱子曰聖人敎人大槩只是説孝弟忠信日用常行底話人能就上面做将去則心之放者自收性之昏者自著如心性等字到子思孟子方説得詳 聖人敎人有定本舜使契為司徒敎以人倫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别長㓜有序朋友有信夫子對顔淵曰克己復禮為仁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皆是定本 自昔聖賢敎人之法莫不使之以孝弟忠信荘敬存養為下學之本而後博觀衆理近思宻察因踐履之實以致其知其發端啟要又皆簡易明白初若無難解者而及其至也則有學者終身思勉而不能至焉盖非思慮揣度之難而躬行黙契之不易故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聞也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也夫聖門之學所以従容積累涵養成就随其淺深無非實學者其以此與 聖賢敎人下學上達循循有序故従事其間者博而有要約而不孤無妄意凌躐之今之言學者類多反此故其髙者淪於空幻卑者溺於見聞倀倀然未知其将安所歸宿也 聖門敎學循循有序無有先求頓悟之理但要持守省察漸久漸熟自然貫通 周禮師氏之官以三徳敎國子一曰至徳以為道本二曰敏徳以為行本三曰孝徳以知逆惡至徳云者誠意正心端本清源之事道則天人性命之理事物當然之則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術也敏徳云者彊志力行崇徳廣業之事行則理之所當為日可見之跡也孝徳云者尊祖愛親不㤀其所由生之事知逆惡則以得於己者䔍實深固有以真知彼之逆惡而自不忍為也凡此三者雖曰各以其才品之髙下資質之所宜而敎之然亦未有専務其一而可以為成人者也是以别而言之以見其相須為用而不可偏廢之意盖不知至徳則敏徳者散漫無統固不免乎䔍學力行而不知道之譏然不務敏徳而一於至則又無以廣業而有空虚之不知敏徳則孝徳者僅為匹夫之行而不足以通乎神明然不務孝徳而一於敏則又無以立本而有悖徳之累是以兼陳備舉而無所遺此先王之敎所以本末相資精粗兩盡而不倚於一偏也其又曰敎三行一曰孝行以親父母二曰友行以尊賢良三曰順行以事師長盖徳也者得於心而無所勉者也行則其所行之法而已盖不本之以其徳則無所自得而行不能以自修不實之以其行則無所持循而徳不能以自進是以既敎之以三徳而必以三行繼之則雖其至末至粗亦無不盡而徳之修也不自覺矣然是三者似皆孝徳之行而己至於至徳敏徳則無與焉盖二者之行本無常師必協於一然後有以獨見而自得之固非敎者所得而預言也唯孝徳則其事為可指故又推其類而兼為友順之目以詳敎之以為學者雖或未得於心而事亦可得而勉使其行之不已而得於心焉則進乎徳而無待於勉矣况其又能即是而充之以周於事而沂其源則孰謂至徳敏徳之不可至哉或曰三徳之敎大學之學也三行之敎小學之學也鄉三物之為敎也亦然 周人以鄉三物敎萬民而賔興之其徳六曰智仁聖義中和其行六曰孝友睦婣任恤其藝六曰禮樂射御書數是於學者日用起居飲食之間既無事而非學於其羣居蔵修游息之地亦無學而非事至於所以開發其聰明成就其徳業者又皆交相為用而無所偏廢 孟子敎人多言理義大體孔子則就切實做工夫處教人 學者議論工夫當因其人而示以用功之實不必費辭使人知所適従以入於坦易明白之域可也若泛為端緒使人迫切而自求之適恐資學者之病 博文約禮博文功夫雖頭項多然於其中尋将去自将有箇約處聖人敎人有序未有不先於博者孔門三千人顔子固不須説只曽子子貢得聞一貫之誨謂其餘人不善學固可罪然夫子亦不呌來罵一頓敎便省悟則夫子於其門人告之亦不忠矣是夫子亦不善敎人致使宰我冉求之徒後來狼狽也要之無此理只得且待他事事理㑹得了方可就其上欠闕處告語之如子貢事亦不是許多時只教他多學使他枉做功夫直到後來方傳以此秘妙正是待他多學之功到了方可以言此耳 敎後進須是嚴毅然亦須有以興起開發之方得只恁嚴徒拘束之亦不濟事  某嘗喜那鈍底人他若是做得工夫透徹時極好却煩惱那敏底只是畧綽㸔過不曽深去思量當下説也理㑹得只是無滋味工夫不耐久敏底人又却用做那鈍底工夫方得 南軒之敎人必使之先有以察乎義利之間而後明理居敬以造其極其剖析精明傾倒切至必竭兩端而後已 籍溪敎諸生於功課餘暇以片紙書古人懿行或詩文銘賛之有補於人者粘置壁間俾往來誦之咸令精熟 學者之志固不可不以逺大自期然觀孔門之敎則其所従言之者至為卑近不過孝弟忠信持守誦習之間而於所謂學問之全體初不察察言之也若其髙苐弟子多亦僅得其一體夫以夫子之聖諸子之賢其於道之全體豈不能一言盡之以相授納而頋為是拘拘者以狹道之傳畫人之志何哉盖所謂道之全體雖髙且大而其實未嘗不貫乎日用細微切近之間茍悦其髙而忽於近慕其大而畧於細則無漸次經由之實而徒有懸相跂望之勞亦終不能以自達矣故聖人之敎循循有序不過使人反而求之至近至小之中博之以文以開其講學之端約之以禮以嚴其踐履之實使之得寸則守其寸得尺則守其尺如是久之日滋月益然後道之全體乃有所鄉望而漸可識有所循習而漸可能自是而往俛焉孳孳斃而後已而其所造之淺深所就之廣狹亦非可以必詣而預期也故夫子嘗謂先難後獲為仁又以先事後得為崇徳盖於此小差則心失其正雖有鑚堅仰髙之志而反為謀利計功之私矣仁何自而得徳何自而崇哉 因學者少寛舒意曰公讀書恁地縝宻固是好但恁地逼截成一團此氣象最不好這是偏處如一項人恁地不子細固是不成道理若一向蹙宻下梢却展拓不去明道一見謝顯道曰此秀才展拓得開下梢可望又曰於詞氣間亦見得人氣象如明道語言固無甚激昻㸔來便見寛舒意思龜山人只道恁地寛㸔來不是寛只是不解理㑹得不能理㑹得范純夫語解比諸公説理最平淺但自有寛舒氣象儘好 賢軰但知有營營逐物之心不知有真心故識慮皆昏觀書察理皆草草不精眼前易曉者亦㸔不見皆由此心雜而不一故也所以前軰語初學者必以敬曰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今未知反求諸心而胸中方且叢雜錯亂未知所守持此雜亂之心以觀書察理故凡工夫皆従一偏一角做去何緣㑹見得全理某以為諸公莫且收歛身心盡掃雜慮令其光明洞逹方能作得主宰方能見理不然亦終嵗而無成耳 天下道理自平易簡直人於其間只是為剖析人欲以復天理敎明白洞達如此而已今不於明白處求却求之於偏旁處縦得些理其能幾何 某煞有話要與諸公説只是覺次序未到而今只是面前小小文義尚如此理㑹不透如何説得到其他事這個事須是四方上下小大本末一齊貫穿在這裡一齊理㑹過其操存踐履處固是要不可間斷至於道理之大原固要理㑹纎悉委曲處也要理㑹制度文為處也要理㑹古今治亂處也要理㑹精粗大小無不當理㑹四邉一切合起工夫無些罅漏東邉見不得西邉須見得這下見不得那下須見得既見得一處則其他處亦可類推而今只従一處去攻擊他又不曽着力濟得甚事這箇須是勇猛奮厲直前不頋做去四方上下一齊著到方有箇入頭孔子曰仁逺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這箇全要人自去做孟子所謂奕秋只是争些子一箇進前要做一箇不把當事某八九嵗時讀孟子到此未嘗不慨然奮發以為為學須如此做工夫當初便有這箇意思如此只是未知得那碁是如何著是如何做工夫自後便不肯休一向要去做工夫今學者不見有奮發意思只是如此悠悠地過今日見他是如此明日見他亦是如此 學者悠悠是大病今覺諸公都是進寸退尺每日理㑹些小文義都是輕地拂過不曽動得皮毛上這箇道理規模大體面濶須是四面去包括方無走處今只従一面去又不曽著力如何可得且如曽㸃漆雕開兩處漆雕開事言語少難理㑹曽㸃底須子細㸔他是樂箇甚底是如何地樂不只是聖人説箇事可樂便信著他須是自見得箇可樂底依人口説不得又曰而今持守便打疊敎浄潔㸔文字須着意思索應接事物都要是當四面去討他自有一面通處 聖門之教下學上達自平易處講究討論積慮潜心優柔饜飫久而漸有得焉則日見其髙深逺大而不可窮矣程夫子所謂善學者求言必自近易於近者非知言者也亦謂此耳 答葉賀孫書曰學者須是理㑹到十分是始得是底直是是非底直是非少間做出便㑹是若依希底也喚作是便了下梢只是非須是要做苐一等人若决是要做苐一等人若才力不逮也只做得苐四五等人今合下便要做苐四五等人説道就他才地如此下梢成甚麽物事又曰須是先理㑹本領端正其餘事物漸漸理㑹到上面若不理㑹本領了假令一你百靈百㑹若有些子私意便粉碎了只是這私意如何卒急除得如顔子天資如此孔子也只敎他克己復禮其餘弟子雖告之不同莫不以此意望之公書所説冉求仲由當初他是只要做到如此聖人敎由求之徒莫不以曽顔望之無奈何他才質只做到這裏如可使治其賦可使為之宰他當初也不止是要恁地又曰胡氏開治道齋亦非獨只理㑹這些如所謂頭容直足容重手容恭許多説話都是本原又曰人須是理㑹身心如一片地相似須是用力子細開墾未能如此只管説種東種西其實種得甚麽物事又曰公今且收拾這心下勿為事物所勝且如一日全不得去講明道理不得讀書只去應事也須使這心常常在這裏若不先去理㑹得這本領只要去就事上理㑹雖是理㑹得許多骨董只是添得許多雜亂只是添得許多驕吝某這説的定是恁地雖孔子復生不能易其説這道理只一而已 學問者理㑹文字又却昏了若不去㸔恐又無路可入曰便是難且去㸔聖賢氣象識他一箇規模若欲盡窮天下之理亦甚難且随自家規模大小做去若是迫切求益亦害事豈不是私意 今人所以懶未必是真箇怯弱自是先有畏事之心纔見一事便料其難而不為緣先有個畏縮之心所以習成怯弱而不能有所為也問其平生自覺血氣弱日用功夫多只㨂易底事做或尚論人物亦只取其與已力量相近者學之自覺難處進歩不得也曰便當因這易處而益求其所謂難因這近處而益求其所謂遠不可只守這箇而不求進步縦自家力量到那難處不得然不可不勉慕而求之今人都是未到那做不得處便先自懶怯了雖是怯弱然豈可不向前求其難者逺者但求之無有不得若真箇著力求而不得則無如之何也 今人做一件沒要底事也著心去做方始㑹成如何悠悠㑹做得事且如好冩字底人念念在此則所見之物無非是冩字底道理又如賈島學作詩只思推敲兩字在驢上坐把手作推敲勢大尹出有許多車馬人従渠更不見不覺犯了莭只此推敲二字計甚利害他直得恁地用力所以後來做得詩來極是精髙今吾人學問是大小大事却全悠悠若存若亡更不着用力反不如他人做沒要底事可謂倒置 學如不及猶恐失之此君子所以孜孜焉愛日不倦而競尺寸之隂也今或聞諸生晨起入學未及日中而已散去此豈愛日之意也哉夫學者所以為己而士者或患貧賤勢不得學與無所於學而已勢得學又不為無所於學而猶不勉是亦未嘗有志於學而已矣然此非士之罪也敎不素明而學不素講也今之世父所以詔其子兄所以勉其弟師所以敎其弟子弟子之所以學舎科舉之業則無為也使古人之學止於如此則凡可以得志於科舉斯已耳所以孜孜焉愛日不倦以至乎死而後己果何為而然哉今之士唯不知此以為茍足以應有司之求矣則無事乎汲汲為也是以至於隋遊而不知反終身不能有志於學而君子以為非士之罪也使敎素明於上而學素講於下則士者固将有以用其力而豈有不勉之患哉 古之學者八嵗而入小學學六甲五方書記之事十五而入大學學先聖之禮樂焉非獨敎之固将有以養之也盖理義以養其心聲音以養其耳采色以養其目舞蹈降登疾徐俯仰以養其血脈以至於左右起居盤盂几杖有銘有戒其所以養之之具可謂備至爾矣夫如是故學者有成材而庠序有實用此先王之敎所以為盛也自學絶而道喪至今千有餘年學校之官有敎養之名而無敎之養之之實學者挾䇿而相與嬉其間其傑然者乃知以干禄蹈利為事至於語聖賢之餘㫖究學問之本源則㒺乎莫知所以用其心者其規為動息舉無以異於凡民而有甚焉者嗚呼此敎者過也而豈學者之罪哉然君子以為是亦有罪焉耳何則今所以異於古者特聲音采色之盛舞蹈降登疾徐俯仰之容左右起居盤盂几杖之戒有所不及為至推其本則理義之所以養其心者固在也諸君日相與誦而傳之頋不察耳然則此之不為而彼之久為又豈非學者之罪哉 君子之學以誠其身非直為觀聽之羙而已古之君子以是行之其身而推之以敎其子弟莫不由此此其風俗所以淳厚而徳業所以崇髙也近世之俗不然自父母所以敎其子弟固已使之假手程文以欺㒺有司矣新學小生自為兒童時習見其父兄之誨如此因恬不為愧而安受其空虚無實之名内以傲其父兄外以驕其閭里終身不知自力以至卒就小人之歸者未必不由此也故為今之父兄有愛其子弟之心者當為求明師良友使之究義理之指歸而習為孝弟馴謹之行以誠其身而已爵禄之不至名譽之不聞非所憂也何必汲汲使之俯心下首務欲因人成事以幸一朝之得而貽終身之羞哉 與長子受之書曰早晩受業請益随衆例不得怠慢日間思索有疑用册子随手劄記見質問不得放過所聞誨語歸安下處思省要切之言逐日劄記歸日要㸔見好文字亦録取歸來不得自擅出入與人往還初到問先生有合見者見之不令見則不必往人來相見亦啟禀然後往報之此外不得出入一步居處須是恭敬不得倨肆惰慢言語須要諦當不得戱笑諠譁凡事謙恭不得尚氣凌人自取耻辱不得飲酒荒思廢業亦恐言語差錯失已忤人尤當深戒不可言人過惡及説人家長短是非有來告者亦勿酧荅於先生之前尤不可説同學之短交游之間尤當審擇雖是同學亦不可無親踈之辨此皆當請於先生聽其所敎大凡敦厚忠信能攻吾過者益友也其謟諛輕薄傲慢䙝狎人為惡者損友也推此求之亦自合見得五七分更問以審之百無所失矣但恐志趣卑凡不能克己従善則益者不期疏而日逺損者不期近而日親此須痛加檢㸃而矯革之不可荏苒漸習自趍小人之域如此則雖有賢師長亦無救㧞自家處矣見人嘉言善行則敬慕而紀録之見人好文字勝己者則借來熟㸔或傳録之而咨問之思與之齊而後已不拘長少惟善是取以上數條切宜謹守其所未及亦可據此推廣大抵只是勤謹二字循之而上有無限好事吾雖未敢言而竊為汝之反之而下有無限不好事吾雖不欲言而未免為汝憂之也盖汝若好學在家足可讀書作文講明義理不待逺離膝下千里従師汝既不能如此即是自不好學已無可望之理然今遣汝者恐汝在家汩於俗務不得専意又父子之間不欲晝夜督責及無朋友聞見故令汝一行汝若到彼能奮然勇為力改故習一味勤謹則吾猶有望不然則徒勞費只與在家一般他日歸來又只是舊時伎倆人物不知汝将何面目歸見父母親戚鄉黨故舊耶念之念之夙興夜寐無添爾所生在此一行千萬努力 白鹿洞規 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别長㓜有序朋友有信【右五敎之目堯舜使契為司徒敬敷五敎即此是也學者學此而已而其所以學之之序亦有五焉其别如此】慱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右為學之序學問思辨四者所以窮理也若夫䔍行之事則自修身以至於處事接物亦各有要其别如左】言忠信行䔍敬懲忿窒慾遷善改過【右修身之要】正其義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右處事之要】已所不欲勿施於人行有不得反求諸已【右接物之要】熹竊觀古昔聖賢所以敎人為學之意莫非使之講明義理以修其身然後推以及人非徒欲務記覽為詞章以釣聲名取利禄而已也今人之為學者則既反是矣然聖賢所以敎人之法具存於經有志之士固當熟讀深思而問辨之茍知其理之當然而責其身以必然則夫規矩禁防之具豈待他人設之而後有所持循哉近世於學有規其待學者為已淺矣而其為法又未必古人之意也故今不復以施於此堂而特取凡聖賢所以敎人為學之大端條列如右而揭之楣間諸君其相與講明遵守而責之於身焉則夫思慮云為之際其所以戒謹而恐懼者必有嚴於彼者矣其有不然而或出於此言之所棄則彼可謂規者必将取之固不得而畧也諸君其亦念之哉 増損吕氏鄉約 凡鄉之約四一曰徳業相勸二曰過失相規三曰禮俗相交四曰患難相恤衆推一人有齒徳者為都約正有學行者二人副之約中月輪一人為直月【都副正不與之】置三籍凡入約者書於一籍徳業可觀者書於一籍過失可規者書於一藉直月掌之月終則以告於約正而授於其次徳業相勸徳謂見善必行聞過必改能治其身能治其家能事父兄能敎子弟能御童僕能肅政教能事長上能睦親故能擇交遊能守㢘介能廣施恵能受寄託能救患難能導人為善能規人過失能為人謀事能為衆集事能解鬭争能决是非能興利除害能居官舉職業謂居家則事父兄敎子弟待妻妾在外則事長上接朋友敎後生御童僕至於讀書治田營家濟物畏法令謹租賦好禮樂射御書數之類皆可為之非此之類皆為無益右件徳業同約之人各自進修互相勸勉㑹集之日相與推舉其能者書於籍以警其不能者 過失相規過失謂犯義之過六犯約之過四不修之過五犯義之過一曰酗博鬬訟【酗謂縦酒喧競博謂賭博財物鬬謂闘敺罵詈訟謂告人罪惡意在害人誣賴争訴得已不已若事于負累及為人侵損而訴之者非】二曰行止踰違【踰禮違法衆惡皆是】三曰行不恭遜【侮慢齒徳者持人短長者恃強凌人者知過不改聞諫愈甚者】四曰言不忠信【或為人謀事䧟人於惡或與人要約退即背之或妄説事端熒惑衆聴者】五曰造言誣毁【誣人】   【過惡以無為有以小為大面是背非或作嘲咏匿名文書及發揚人之私隠無状可求及喜談人之舊過者】六曰營私太甚【與人交易傷於掊克者専務進取不恤餘事者無故而好干求假貸者受人寄託而有所欺者】犯約之過一曰徳業不相勸二曰過失不相規三曰禮俗不相成四曰患難不相恤不修之過一曰交非其人【所交不限士庶但凶惡及游惰無行衆所不齒者而已朝夕與之游處則為交非其人若不得己而暫往還者非】二曰游戯怠惰【游謂無故出入及謁見人止務閑適者戲謂游笑無度及意在侵侮或馳馬擊鞠而不賭財物者怠惰謂不修事業及家事不治門庭不潔者】三曰動作無儀【謂進退太踈野及不恭者不當言而言及當言而不言者衣冠太華飾及全不完整者不衣冠而入街市者】四曰臨事不恪【主事廢期㑹後時臨事怠慢者】五曰用度不莭【謂不計有無過為多費者不能安貧非道營求者】右件   過失同約之人各自省察互相規戒小則宻規之大則衆戒之不聽則㑹集之日直月以告於約正約正以義理誨諭之謝過請改則書籍於俟其争辨不服   與終不能改者皆聽其出約以禮俗相交禮俗之交一曰尊㓜軰行三曰造請拜揖三曰請召送迎四曰   慶弔贈遺尊㓜軰行凡五等曰尊者【謂長已己三十嵗以上在父母者】曰長者【謂長於已十嵗以上在兄行者】曰敵者【謂年上下不滿十嵗者長者謂稍長㓜者謂稍㓜】曰少者【謂少於已十嵗以下者】曰㓜者【謂少於已二十嵗以下者】造   請拜揖凡三條曰凡少者㓜者於尊者長者嵗首冬至四孟月朔辭見賀謝皆為禮見【皆具門状用幞頭公服腰帯龍笏無官具名紙用幞頭襴衫腰帶繫鞋唯四孟通用帽子皂衫腰帯凡當行禮而有恙故皆先使人白之或遇雨雪則尊長先使人來喻止來者】此外問起居質疑白事及赴請召   皆為燕見【深衣涼衫皆可尊長令免即去之】尊長受謁不報【嵗首冬至具已名榜子令子弟報之如其服】長者嵗首冬至具榜子報之如其服   餘令子弟以已名榜子代行凡敵者嵗首冬至辭見賀謝相往還【門狀名紙同上唯止服㡌子】凡尊者長者無事而至少者㓜者之家唯所服【深衣涼衫道服背子可也敵者燕見亦然】曰凡見尊者長者門外下馬俟於外次乃通名【凡往見人入門必問主人食否有他客否有他幹否度無所妨乃命展刺有妨則少俟或且退後皆放此】主人使将命者先出迎客客趨入至廡間主人出降階客趨進主人揖之升堂禮見四拜而後坐燕見不拜【旅見則旅拜少者㓜】   【者自為一列幼者拜則跪而扶之少者拜則跪扶而荅其半若尊者長者齒徳殊絶則少者幼者堅請納拜尊者許則立而受之長者許則跪而扶之拜訖則揖而退主人命之坐則致謝訖揖而坐】退【凡相見主人語終不更端則告退或主人有倦色或方幹事而有所俟者皆告退可也後皆倣此】則主   人送於廡下若命之上馬則三辭許則揖而退出大門乃上馬不許則従其命凡見敵者門外下馬使人通名俟於廡下或㕔側禮見則再拜【稍少者先拜旅見則特拜】退則主人請就階上馬【徒行則主人逆於門外】凡少者以下則先遣人通名主人具衣冠以俟客入門下馬則趨出迎揖升堂來報禮則再拜謝【客止之則止】退則就階上馬【客徒行則迎於大門之外送亦如之仍隨其行數歩揖之則止望其行逺乃入】曰凡遇尊長於   道皆徒行則趨進揖尊長與之言則對不則立於道側以俟尊長已過乃揖而行或皆乘馬於尊者則回避之於長者則立馬道側揖之俟過乃揖而行若已徒行而尊長乘馬則回避之【凡徒行遇所識乘馬皆倣此】若已乘馬而尊長徒行望見則下馬前揖已避亦然過既逺乃上馬若尊長令上馬則固辭遇敵者皆乘馬則分道相揖而過彼徒行而不及避則下馬揖之過則上馬遇少者以下皆乘馬彼不及避則揖之而過彼徒行不及避則下馬揖之【於幼者則不必下可也】請召迎送凡四條曰凡請尊長飲食親往投書【禮薄則不必書專召他客則不可兼召尊長】既來赴明日親往謝之召敵者以書簡明日交使相謝召少者用客目明日客親往謝曰凡聚㑹皆鄉人則坐以齒【非士類則不】若有親則别序若有他客有爵者則坐以爵【不相妨者猶以齒】若有異爵者雖鄉人亦不以齒【異爵謂命士大夫以上今陞朝官是】若特請召或迎勞出餞皆以専召者為上客如婚禮則姻家為上客皆不以齒爵為序曰凡燕集初坐别設卓子於兩楹間置大盃於其上主人降序立於卓東西向上客亦降序立於卓西東向主人取盃親洗上客辭主人置盃卓子上親執酒斟之以器授執事者遂執盃以獻上客上客辭之復置卓子上主人西向再拜上客東向再拜興取酒東向跪祭遂飲以盃授賛者遂拜主人答拜【者少者以下為客飲畢而拜則主人跪受如常】上客酢主人如前儀主人乃獻衆賔如前儀唯獻酒不拜【若衆賔中有齒爵者則特獻如上客之儀不酢】若婚㑹姻家為上客則雖少亦答其拜曰凡有逺出逺歸者則送迎之少者幼者不過五里敵者不過三里各期㑹於一處拜揖如禮有飲食則就飲食之少者以下俟其既歸又至其家省之慶弔贈遺凡四條曰凡同約有吉事則慶之【冠子生子預薦登第進官之屬皆可賀婚禮雖曰不賀然禮有曰賀娶妻者葢但以物助其賔容之費而已】有凶事則弔之【䘮水火之類】每家只家長一人與同約者俱往其書問亦如之若家長有故或與所慶弔者不相接則其次者當之曰凡慶禮如常儀有贈物【用幣帛酒食果實之屬衆議量力定數多不過三五千少至一二百如情分厚薄不同則從其厚薄】或其家力有不足則同約為之借助器用及為營幹曰凡弔禮聞其初䘮【聞䘮同】未易服則率約者深衣而往哭弔之【凡弔尊者則為首者致辭而旅拜敵以下則不拜主人拜則荅之少者以下則扶之不識生者則不弔不識死者則不哭】且助其凡百經營之事主人既成服則相率素幞頭素襴衫素帯【皆以白生紗絹為之】具酒果食物而往奠之【死者是敵以上則拜而奠以下則奠而不拜主人不易服則亦不易服主人不哭則亦不哭情重則雖主人不變不哭亦變而哭之賻禮用錢帛衆議其數如慶禮】及又相率致俟發引則素服而送之【如賻禮或以酒食犒具役夫及為之幹事】及卒哭及小祥及大祥皆常服弔之曰凡䘮家不可具酒果衣服以待弔客弔客亦不可受曰凡聞所知之喪或逺不能往則遣使致奠就外次衣弔服再拜哭而送之【唯至親䔍友為然】過期年則不哭情重則哭其墓右禮俗相交之事直月主之有期日者為之期日當紏集者督其違慢凡不如約者以告於約正而詰之且書於籍 患難相恤患難之事七一曰水火【小則遣人救之甚則親往多率人救且弔之】二曰盗賊【近者同力追捕有力者為告之官司其家貧則為之助出募賞】三曰疾病【小則遣人問之甚則為訪醫藥貧則助其養疾之費】四曰死䘮【闕人則助其幹辦乏財則賻贈借貸】五曰孤弱【孤逍無依者若能自贍則為之區處稽其出入或聞於官司或擇人教之及為求婚姻貧者協力濟之無令失所若有侵欺之者衆人力為之辨理若稍長而放逸不檢亦防察約束之無令䧟之於不義】六曰誣枉【有為人誣枉過惡不能自仲者勢可以聞於官府則為言之有方畧可以解救則為解之或其家因而失所者衆共以財濟之】七曰貧乏【冇安貧守分而生計大不足者衆以財濟之或為之假貸置産以嵗月償之】右患難相恤之事凡當救恤者者其家告於約長急則同約之近者為之告約正命直月徧告之且為之紏集而程督之凡同約者財物器用車馬人僕皆有無相假若不急之用及有所妨者則不必借可借者不借及踰期不還及損壊借物者論如犯約之過書於籍隣里或有緩急雖非同約而先聞知者亦當救助或不能救助則為之告於同約而謀之有能如此者則亦書其善於籍以告鄉人以上鄉約四條本出藍田吕氏今取其他書及附已意稍増損之以通於今而又為月旦集㑹讀約之禮如左方曰凡預約者月朔皆㑹【朔日有故則前期三日别定一日直月報㑹者所居逺者唯赴孟朔又逺者嵗一再至可也】直月率錢具食【每人不過一二百孟朔其酒果三行麵飯一㑹餘月則去酒果或直設飯可也】㑹日夙興約正副正直月本家行禮若㑹族罷皆深衣俟於鄉校設先聖先師之像於北壁下【無鄉校則别擇一寛閑處】先以長少序拜於東序【凡拜尊者跪而扶之長者跪而荅其半稍長者俟其俯伏而荅之】同約者如其服而至【有故則先一日使人告於直月同約之家子弟雖未能入籍亦許隨衆序拜未能序拜亦許侍立觀禮但不與飲食之㑹或别率錢畧設㸃心於他處】俟於外次既集以齒為序立於門外東向北上約正以下出門西向南上【約正與齒最尊者正相向】揖迎入門至庭中北面皆再拜約正升堂上香降與在位者皆再拜【約正升降皆自阼階】揖分東西向立【如門外之立】約正三揖客三讓約正先升客従之【約正以下升自阼階餘人升自西階】皆北面立【約正以下西上餘人東上】約正少進西向立副正直月次其右少退直月引尊者東向南上長者西向南上【皆以約正之年推之後放此西向者其位在約正之右少進餘人如故】約正再拜凡在位者皆再拜【此拜尊者】尊者受禮如儀【唯以約正之年為受禮之莭】退北壁下南向東上立直月引長者東靣如初禮退則立於尊者之西東上【此拜長者拜時唯尊者不拜】直月又引稍長者東向南上約正與在位者皆再拜稍長者荅拜退立於西序東向北上【此拜稍長者拜時尊者長者不拜】直月又引稍少者東面北上拜約正約正答之稍少者退立於稍長者之南直月以次引少者東北向西北上拜約正約正受禮如儀拜者復位又引幼者亦如之既畢揖各就次【同列未講禮者拜於西序如初】頃之約正揖就坐【約正坐堂東南向約中年最尊者坐堂西南向副正直月次約正之東南向西上餘人以齒為序東西相向以北為主若有異爵者則坐于尊者之西東向東上】直月抗聲讀約一過副正推説其意未達者許其質問於是約中有善者衆推之有過者直月糾之約正詢其實状於衆無異辭乃命直月書之直月遂讀記羙一過命執事以記過籍徧呈在坐各黙觀一過既畢乃食食畢少休復㑹於堂上或説書或習射講論従容【講論須有益之事不得輙道神怪邪僻悖亂之言及私議朝廷州縣政事得失及揚人過惡違者直月糾而書之】至晡方退   南軒張氏曰二程先生所以敎學者不越於居敬窮理二事取其書反覆讀之則可以見盖居敬有力則其所窮者愈精窮理浸明則其所居者益有地二者實互相發也 謂學者曰謹飭則有餘且放敎胸襟開闊又曰不要強自開闊只涵泳義理便自然開闊去   勉齋黄氏曰孔孟之敎人曰守死善道曰舎生取義夫死生亦大矣至於道義之可樂則生不足戀而死不足頋生不足戀而死不足頋則於聖賢之道如飢者不㤀食渴者不㤀飲行者不歸病者不㤀起猶未足以諭其意也 讀書且摸得心路直方有商量每學者來且敎他磨勵了箇心歸去譬如入持一箇鑿石錐來如何鑚得入且寄他兩面磨得恁地十分尖利㸔去甚處都破開了他便自㑹去尋揣得不恁地見聞儘多也不濟事 學者初且令識得性情部伍認得虚靈體面庶幾於讀書存養不至全無著落然學者之患在於志卑氣弱度量淺狹規模陋則雖與之細講恐終無任道之意故須是有大規模又有細工夫方且成箇人物故常以此提撕之恐中庸所謂髙明中庸廣大精微亦此意也   問明道以記誦博識為玩物䘮志謝顯道聞之不服是邪非邪潜室陳氏曰明道是明睿内照故書無不記却不是記問上做工夫此語正欲㸃化顯道惜其為記問所障領㑹不去   西山真氏曰孔子答門人問仁孝皆是隨其資質而成就之聖人之敎人猶化工之生物因材而䔍於此可見   魯齋許氏曰聖人是因人心固有良知良能上扶接将去他人心本有如此意思愛親敬兄藹然四端隨感而見聖人只是與發達推廣就他元有的本領上進将去不是将人心上元無的強安排與他後世却将良知良能去斵喪了却将人性上元無的強去安排裁接如雕蟲小技以此學校廢壊壊却天下人才及去做官於世事人情殊不知逺近不知何者為天理民彛似此民何由嚮方如何養得成風俗他於風化人倫本不曽學他家本性己自壊了如何化得人稱人之善宜就迩上言議人之失宜就心上言盖   人之初心本自無惡特以利欲驅之故失正理其始甚微其終至於不可救仁人雖惡其去道之逺然亦未嘗不愍其昏暗無知誤至此極也故議之必従始失之地言之使其人聞之足以自新而無怨而吾之言亦自為長厚切要之言善迹既著即従而羙之不必更求隠微主為一定之論在人聞則樂於自勉在我則為有實驗而又無他日之也 善惡消長善少惡多則長其善而不敢攻其惡善多惡少然後敢攻治病亦然痼病之人且當扶䕶元氣至於聖人於門弟子敎養之際亦如此 敎人使人必先使有耻無耻則無所不為既知此又湏養䕶其知恥之心督   責之使有所畏榮耀之使有所慕督責榮耀皆非所以為敎也到無所畏不知慕時都行将不去   性理大全書卷五十一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五十二   學十   入倫【師友附】   問盡其道謂之孝弟夫以一身推之則身者資父母血氣以生者也盡其道者則能敬其身敬其身者則能敬其父母矣不盡其道則不敬其身不敬其身則不敬父母其斯之謂歟程子曰今士大夫受職於君期盡其職受身於父母安可不盡其道 問第五倫視其子之疾與兄子之疾不同自謂之私如何曰不特安寢與不安寢只不起與十起便是私也父子之愛本是公纔著些心做便是私也又問視已子與兄子有間否曰聖人立法曰兄弟之子猶子也是欲視之猶子也又問天性自有輕重疑若有間然曰只為今人以私心看了孔子曰父子之道天性也此只就孝上説故言父子天性若君臣兄弟賓主朋友之類亦豈不是天性只為今人小看却不推其本所由來故爾已之子與兄之子所争幾何是同出於父者也只為兄弟異形故以兄弟為手足人多以異形故親已之子異於兄弟之子甚不是也 問人子事親學醫如何曰最是大事今有璞玉於此必使玉人雕琢之葢百工之事不可使一人兼之故使玉人雕琢之也若更有珍寳物須是自看却必不肯任其自為也今人視父母疾乃一任醫者之手豈不害事必須識醫藥之道理别病是如何藥當如何故可任醫者也或曰己未能盡醫者之術或偏見不到適足害事奈何曰且如識圗畫人未必畫得如畫工然他却識别得工拙如自己曾學令醫者説道理便自見得或已有所見亦要説與他啇量 君臣朋友之際其合不正未有乆而不離者故賢者順理而安行智者知幾而固守 問妻可出乎曰妻不賢出之何害如子思亦嘗出妻今世俗乃以出妻為醜行遂不敢為古人不如此妻有不善便當出也只為今人將此作一件大事隠忍不敢發或有隠惡為其陰持之以至縱恣養成不善豈不害事人修身刑家最急纔修身便到刑家上也又問古人出妻有以對姑叱狗藜蒸不熟者亦無甚惡而遽出之何也曰此古人忠厚之道也古之人交絶不出惡聲君子不忍以大惡出其妻而以微罪去之以此見其忠厚之至也且如叱狗於親前者亦有甚大故不是處只為他平日有故因此一事出之爾或曰彼以此細故見逐安能無辭兼他人不知是與不是則如之何曰彼必自知其罪但自己理直可矣何必教他人知然有識者當自知之也如必待彰暴其妻之不善使他人知之是亦淺丈夫而已君子不如此大凡人説話多欲令彼曲我直若君子自有一箇含容意思或曰古語有之出妻令其可嫁絶友令其可交乃此意否曰是也 問再娶皆不合禮否曰大夫以上無再娶禮凡人為夫婦時豈有一人先死一人再娶一人再嫁之約只約終身夫婦也但自大夫以下有不得已再娶者葢縁奉公姑或主内事爾如大夫以上至諸侯天子自有嬪妃可以供祀禮所以不許再娶也 世人多慎於擇壻而忽於擇婦其實壻易見婦難知所繫甚重可忽哉 問事兄盡禮不得兄之歡心奈何曰但當起敬起孝盡至誠不求伸已可也曰接弟之道如何曰盡友愛之道而已 周公之於兄舜之於弟皆一類觀其用心為何如哉推此心以待人亦只如此然有差等耳   涑水司馬氏曰某事親無以踰於人能不欺而已矣其事君亦然 受人恩而不忍負者其為子必孝為臣必忠   滎陽吕氏曰孝子事親須事事躬親不可委之使令也嘗觀穀梁言天子親耕以供粢盛王后親蠶以供祭服國非無良農工女也以為人之所盡事其祖禰不若以已所自親者也此説最盡事親之道又説為人子者視於無形聼於無聲未嘗頃刻離親也事親如天頃刻離親則有時而違天天不可得而違也   藍田吕氏曰君子之道莫大乎孝孝之本莫大乎順親故仁人孝子欲順乎親必先乎妻子不失其好兄弟不失其和室家宜之妻孥樂之致家道成然後可以養父母之志而無違也故身不行道不行於妻子文王刑於寡妻至于兄弟則治家之道必自妻子始   豫章羅氏曰君明君之福臣忠臣之福君明臣忠則朝廷治安得不謂之福乎父慈父之福子孝子之福父慈子孝則家道隆盛得不謂之福乎俗人以富貴為福陋哉   韋齋朱氏曰父子主恩君臣主義是為天下之大戒無所逃於天地之間如人食息呼吸於元氣之中一息之不屬理必至於斃是以自昔聖賢立法垂訓所以維持防範於其間者未嘗一日而少忘   朱子曰聖人之於天地猶子之於父母 人之所以有此身者受形於母而資始於父雖有強暴之人見子則憐至於襁褓之兒見父則笑果何為而然哉初無所為而然此父子之道所以為天性而不可解也然父子之間或有不盡其道者是豈為父而天性有不足於慈亦豈為子而天性有不足於孝者哉人心本明天理素具但為物欲所昏利害所蔽故小則傷恩害義而不可開大則滅天亂倫而不可救也 君臣父子之大倫天之經地之義而所謂民彛也故臣之於君子之於父生則敬養之歿則哀送之所以致其忠孝之誠者無所不用其極而非虚加之也以為不如是則吾以盡吾心云爾 父子欲其親君臣欲其敬非是欲其如此葢有父子則便自然有親有君臣則便自然有敬 問父母之於子有無窮之憐愛其聰明欲其成立此之謂誠心邪曰父母愛其子正也愛之無窮而必欲其如此則邪矣此天理人欲之間正當審决 問人不幸處繼母異兄弟不相容當如何曰從古來自有這樣子只看舜如何後來此様事多有只是為人子止於孝 問妻有七出此却是正當道理非權也曰然 葉賀孫問朋友之義自天子至於庶人皆須友以成而陳安卿只説以類聚莫未該朋友之義否曰此亦只説本來如此自天子至于庶人未有不須友以成乃是後來事説朋友功效如此人自與人同類相求牛羊亦各以類相從朋友乃彛倫之一今人不知有朋友之義者只縁但知有四箇要而不知朋友亦不可闕又曰朋友之於人倫所關至重 問與朋友交後知其不善欲絶則傷恩不與之絶則又似慝怨而友其人曰此非慝怨之謂也心有怨於人而外與之交則為慝怨若朋友之不善情意自是當疏但疏之以漸若無大故則不必峻絶之所謂親者毋失其為親故者毋失其為故者也人之大倫其别有五自昔聖賢皆以為天之所叙   而非人之所能為也然以今考之則惟父子兄弟為為天而以人合者居其三馬是則若有可疑者然夫婦者天屬之所由以續者也君臣者天屬之所頼以全者也朋友者天屬之所頼以正者也是則所以紀綱人道建立人極不可一日而偏廢雖或以人而合其實皆天理之自然有不得不合者此其所以為天之所叙而非人之所能為者也然是三者之於人或能具其形矣而不能保其生或能保其生矣而不能存其理必欲君臣父子兄弟夫婦之間交盡其道而無悖焉非有朋友以責其善輔其仁其孰能使之然哉故朋友之於人倫其勢若輕而所繫為甚重其分若疏而所闗為至親其名若小而所職為甚大此古之聖人修道立教所以必重乎此而不敢忽也然自世敎不明君臣父子兄弟夫婦之間既皆莫有盡其道者而朋友之倫廢闕為尤甚世之君子雖或深病其然未必深知其所以然也予嘗思之父子也兄弟也天屬之親也非其乖離之極固不能輕以相棄而夫婦君臣之際又有雜出于物情事勢而不能自己者以故雖或不盡其道猶得以相牽聨比合而不至於盡壊至於朋友則其親不足以相維其情不足以相固其勢不足以相攝而為之者初未嘗知其理之所從職之所任其重有如此也且其於君臣父子兄弟夫婦之間猶或未嘗求盡其道則固無所藉於責善輔仁之益此其所以恩踈而義薄輕合而易離亦無恠其相視漠然如行路之人也夫人倫有五而其理則一朋友者又所藉以維持是理而不使悖焉者也由夫四者之不求盡道而朋友以無用廢然則朋友之道盡廢而責善輔仁之職不舉彼夫四者又安得獨立而乆存哉   南軒張氏曰天地位而人生乎其中其所以為人之道者以其有父子之親長㓜之序夫婦之别而又有君臣之義朋友之交也是五者天之所命而非人之所能為有是性則具是道初不為聖愚而加損也聖人能盡其性故為人倫之至衆人則有所蔽奪而淪失之耳然聖人有教焉所以化其欲而反其初也舜之命契曰敬敷五教在寛寛云者漸濡涵養之使其所固有者自發也而咎繇亦曰天叙有典敕我五典五惇哉敕云者所以正其綱而惇云者所以厚其性也降及三代庠序之教尤詳故孟子曰學則三代共之皆所以明人倫也明云者講明之而使之識其性之所以然也然則人之所以為聖賢與夫聖賢之教人舍是五者其何以哉   勉齋黄氏曰五典者天叙之常理人道之大端也析而言之則君臣夫婦朋友者人之屬而天屬之親惟父子兄弟為然其四肢百體皆一氣之所生其入孝出弟為萬善之根本則兄弟之義可不謂重乎 朋友者人類之中志同而道合者也故曰天叙有典豈人力也哉君臣父子夫婦長㓜一失其序則天典不立人道化為夷狄矣朋友道絶則此四者雖欲各居其分不可得也善而莫予告也過而莫予規也觀感廢而怠心生講習疏而實理晦則五常百行顛倒錯繆而不可勝救矣然則朋友者列於人倫而又所以紀綱人倫者也所可重者若此而世莫之重焉可不為之屢歎也邪   西山真氏曰夫之道在敬身以帥其婦婦之道在敬身以承其夫故父之醮子必曰勉帥以敬親之送女必曰敬之戒之夫婦之道盡於此矣   魯齋許氏曰學則三代共之皆所以明人倫也人倫明於上則小民親於下舜明於庶物察於人倫後世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此五者禍亂相尋只是人倫不明故致如此且如大舜處頑嚚傲三者之間孜孜如此只是人之大倫合如此故無怨尤愛之則喜而弗忘惡之則勞而弗怨人只於此處明得然後盡得人道 事親大節目是養體養志致愛致敬四事中致愛敬尤急所以孝只是愛親敬親兩事耳天子之孝推愛敬之心以及天下亦惟此二事為能刑於四海固結人心舍此則法術矣其效與聖人不相似父母在不逺遊為子者恃血氣何所不往但父母思念之心宜深體當以父母之心為心 父子之親君臣之義與夫夫婦長㓜朋友亦莫不各有當然之則此天倫也茍無學問以明之則違逺人道與禽獸殆無少異 自古及今天下國家唯有箇三綱五常君知君道臣知臣道則君臣各得其所矣父知父道子知子道則父子各得其所矣夫知夫道婦知婦道則夫婦各得其所矣三者既正則他事皆可為之此或未正則其變故不可測知者又奚暇他為也 正倫理篤恩義家人之道也人之處家在骨肉父子之間大抵以情勝理以恩奪義惟剛立之人則能不以私愛失其正理故家人卦大要以剛為善 兄弟同受父母一氣所生骨肉之至親者也今人不明理義悖逆天性生雖同胞情同吴越居雖同室迹如路人以至計分毫之利而棄絶至恩信妻子之言而結為死怨豈知兄弟之義哉   程子曰學者必求其師記問文章不足以為人師以所學者外也故求師不可不慎所謂師者何也曰理也義也【以下兼論師友】 古之人得其師傳故因經以明道後世失其師傳故非明道不能以知經 朋友講習更莫如相觀而善工夫多 人之於朋友修身誠意以待之踈戚在人而已不巧言令色曲從茍合以求人之與已也雖鄉黨親戚亦然 孔子弟子自孔子沒後各自離散只有曽子便别如子夏子張欲以所事孔子事有若獨曽子便道不可自子貢以上必皆不肯某自涪陵歸見門人皆已支離不知他日身後又如何也但得箇信時便自有長進處孔子弟子甚多亦不能皆合於孔子如子路言子之迂也又曰末之也已及其退思終合於孔子只為他信便自然思量到也 問某與人居視其有過而不告則於心有所不安告之而人不受則奈何曰與之處而不告其過非忠也要使誠意之交通在於未言之前則言出而人信矣不信誠不至也   張子曰師不立服不可立也當以情之厚薄事之大小處之如顔閔於孔子雖斬衰三年可也其成已之功與君父並其次各有淺深稱其情而已下至曲藝莫不有師豈可一槩制服 聖人不制師之服師無定體如何是師見彼之善而已效之便是師也故有得其一言一義如朋友者有相親炙而如兄弟者有成就已身而恩如天地父母者豈可一概服之故聖人不制其服心喪之可也孔子死弔服加麻亦是服也却不得謂無服也   華陽范氏曰與賢於已者處則自以為不足與不如已者處則自以為有餘自以為不足則日益自以為有餘則日損   藍田吕氏曰古者憲老而不乞言憲者儀刑其徳而已無所事於問也其次則有問有答問答之間然猶不憤則不啓不悱則不發又其次則有講有聼講者不待問也聼者不致問也學至於有講有聼則師益勤而道益輕學者之功益不進矣又其次則有講而未必聼學至於有講而未必聼則無聼可矣 人之患在好為人師故舍我而去者不追呼之使來有教無類故從我而來者不拒逆之使去但能以此求道之心至則受而教之論語稱互鄉難與言童子見門人惑子曰與其進也不與其退也人潔己以進與其潔也不保其往也故聖賢在下其所以取人茍有向善之心皆取之亦以進人為善不為異日之不保而廢其今日與人為善之意   上蔡謝氏曰申顔自謂不可一日無侯無可或問其故曰無可能攻人之過一日不見則吾不得聞吾過矣   廣平游氏曰孟子之論尚友也以一鄉之善士為未足而求之一國以一國之善士為未足而求之天下以天下之善士為未足而求之古人無友不如已者尚友之道也求得賢者尚而友之則聞其所不聞見其所不見而徳日起矣此仲尼所以期子夏之日進也   山楊氏曰古之人其道足以師世範俗惟孔孟足以當之東漢而下師道益嚴然稽其所知所行皆不足以勝其任也唐之韓愈固嘗欲以師道自居矣其視李翺張籍輩皆謂從吾㳺今翺籍之文具在考其言未嘗以弟子自列則師果可好為乎茍其道未足以成徳達財雖欲為之而人不與也愈且如是况其下者乎   和靖尹氏曰學問雖是要從師然頼朋友相成處甚多師只是開其大端又體貌嚴重若於從容閑暇之際委曲論難須是朋友便發明得子細   河東侯氏曰朱公掞來見明道於汝歸謂人曰光庭在春風中坐了一箇月游楊初見伊川伊川瞑目而坐二子侍立既覺顧謂曰賢輩尚在此乎今既晩且休矣及出門門外之雪深一尺   五峯胡氏曰能攻人實病者至難也能受人實攻者為尤難人能攻我實病我能受人實攻朋友之義其庶幾乎不然其不相䧟而為小人者幾希矣   延平李氏曰某聞之天下有三本焉父生之師教之君治之闕其一則本不立古之聖賢莫不有師其肄業之勤惰涉道之淺深求益之先後若存若亡其詳不可得而考惟洙泗之間七十二弟子之徒議論問答具在方冊有足稽焉是得夫子而益明也孟子之後道失其傳枝分派别自立門户天下真儒不復見於世其聚徒成羣所以相傳授者句讀文義而已耳謂之熄焉可也夫巫醫樂師百工之人其術淺其能小猶且莫不有師儒者之道可以善一身可以理天下可以配神明而參造化一失其傳而無所師可不謂之大哀邪 大率今人與古人學殊不同如孔門弟子羣居終日相切磨又有夫子為之依歸日用間相觀感而化者甚多恐於融釋而脱落處非言説可及也不然子貢何以謂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邪   朱子曰夫道雖若大路然非上知生知之質亦豈能不藉師友而獨得之哉要當有以發其端倪然後有餘師者可得而求耳 朋友之交責善所以盡吾誠取善所以益吾徳非以相為賜也然各盡其道而無所茍焉則麗澤之益自有不能已者 問人倫不及師曰師與朋友同類而勢分等於君父唯其所在則致死焉或云如在君旁則為君死在父旁則為父死曰也是如此如在君雖父有罪不能為父死又曰人倫不及師者朋友多而師少以其多者言之問服中不及師何也曰正是難處若論其服則當與君父等故禮謂若喪父而無服又曰平居則絰   東萊吕氏曰歐陽修有云古之學者必嚴其師師嚴然後道尊道尊然後篤敬篤敬然後能自守能自守然後果於用果於用然後不畏而不遷三代之衰學校廢至兩漢師道尚存故其學者各守其經以自用是以漢之政理文章與其當時之事後世莫及者其所從來深矣後世師法漸壊而今世無師學者不尊嚴故自輕其道輕之則不能至不至則不能篤信信不篤則不知所守守不固則有所畏而物可移是故學者惟俯仰徇時以希禄利為急至於忘本趨末流而不返夫以不信不固之心守不至之學雖欲果於自用莫知其所以用之之道又况有祿利之誘刑禍之懼以遷之哉   象山陸氏曰人生而不知學學而不求師其可乎哉秦漢以來學絶道喪世不復有師以至於唐曰師曰弟子云者反以為笑韓退之桞子厚猶為之屢歎惟本朝理學逺過漢唐始復有師道雖然學者不求師與求而不能虚心不能退聼此固學者之罪學者知求師矣能退聼矣所以導之者乃非其道此則師之罪也 吾嘗謂楊子雲韓退之雖未知道而識度非常人所及其言時有所到而不可易者楊子雲謂務學不如務求師師者人之模範也模不模範不範為不少矣韓退之謂古之學者必有師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孰能無惑惑而不求師其為惑也終不解矣近世諸儒反不及此然後知二公之識不易及也吾亦謂論學不如論師得師而不能虚心委己則又不可以罪師 天下若無著實師友不是各執己見便是恣情縱欲 道廣大學之無窮古人親師求友之心亦無有窮已以夫子之聖猶曰學不厭况在常人其求師友之心豈可不汲汲也然師友㑹聚不可必得有如未得㑹聚則隨己知識隨己力量親書冊就事物豈皆然懵然畧無毫髪開明處曽子曰尊其所聞則髙明行其所知則光大非欺人也   勉齋黄氏曰斯道之顯晦係於人物之盛衰葢義理以講習而明徳性以相觀而善孑然獨立而無與為侣則學問廢而識見淺繩約弛而怠慢生古之人所以重朋來之樂者豈不以此歟   雙峯饒氏曰師道立則天下之不善者皆可變而為善天下之不中者皆可化而為中而善人豈不衆哉善人衆則國家之用隨取隨足上焉可以格君心中焉可以立政事下焉可以移風俗而朝廷豈有不正天下豈有不治者哉若昔唐虞五典之敷掌之於契寛栗直温之教典之於䕫至于成周順先王詩書禮樂以造士而教之中和者亦惟擇有道有徳者主之皆所以立師道也是以天下後世稱人才之盛美治功之盛者必曰唐虞成周及周之衰則學校之政不修而師道闕矣於是洙泗之間有吾夫子者出而任其責焉一時及門之士如顔曽冉閔之流固已如時雨之化矣故其徳行政事言語文學莫不卓然皆有可稱使夫子而得時行道引其類而進之則唐虞成周之治有不難致者夫子既沒而得其道者或以傳授於來嗣或以友教於諸侯隨其大小亦皆於世道有所補焉後世師道不立學者無復講明道義磨礲氣質之益矣至本朝安定胡公首倡體用之學以淑其徒使學者明於經義講於時務篤於踐履而不為口耳之習故一時賢士大夫多出其門而散在四方者亦皆循循雅飭師道之立葢昉乎此是後周子復得孔孟不傳之道於遺經建圗屬書以覺來學而程子兄弟實紹其傳於是益推古者大學教人之法以淑諸人以傳諸後而我文公先生又從而光大之淵源所漸徧及海内有志之士探討服行而推其所得以正主庇民者不絶于時能使大義既乖而復正公道乆屈而復伸者皆夫人之力也師道之立於是為盛   魯齋許氏曰凡取友必須趨向正當切磋琢磨有益於已者若乃邪僻卑汚與夫柔佞不情相誘為非者謹勿近之 凡在朋儕中切戒自滿惟虚故能受滿則無所容人不我告則止於此爾不能日益也故一人之見不足以兼十人我能取之十人是兼十人之能矣取之不已至於百人千人則在我者可量也哉凡求益之道在於能受盡言或議論經旨有見不到或撰文字有所未工以至凡在已者或有未善人能為我盡言之我則致㳟盡禮虚心而納之果有可從則終身服膺而不失其或不可從則退而自省也   性理大全書卷五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五十三   學十一   讀書法一   程子曰讀書将以窮理将以致用也今或滯心於章句之末則無所用也此學者之大患 凡觀書不可以相類泥其義不爾則字字相梗當觀其文勢上下之意如充實之謂美與詩之美不同 嘗觀讀書有令人喜時有令人手舞足蹈時或問莫是古人之意與先生之意相合後如此否曰是也 論語孟子只剰讀著便自意足學者湏是玩味若以語言觧著意便不足 問世有以讀書為文為藝者曰為文謂之藝猶之可也讀書謂之藝則求諸書者淺矣   張子曰觀書必總其言而求作者之意 讀書少則無由考校得義精盖書以維持此心一時放下則一時徳性有懈讀書則此心常在不讀書則終看義理不見書湏成誦精思多在夜中或静坐得之不記則思不起但通貫得大原後書亦易記所以觀書者釋已之疑明已之未達每見每加新益則學進矣於不疑處有疑方是進   上蔡謝氏曰學者先學文鮮有能至道至如博觀泛覽亦自為害故明道先生敎余嘗曰賢讀書慎不要尋行數墨   龜山楊氏語羅仲素曰某嘗有數句敎學者讀書之法云以身體之以心驗之從容黙㑹於幽閒静一之中超然自得於書言象意之表此盖某所自為者如此   和靖尹氏曰吕獻可嘗言讀書不湏多讀得一字行取一字伊川亦嘗言讀得一尺不如行得一寸行得便是㑹讀書二公之意正同 讀書湏是㸔聖人用心處自家臨事時一一要使   延平李氏曰讀書者知其所言莫非吾事而即吾身以求之則凡聖賢所至而吾所未至者皆可勉而進矣若直以文字求之説其詞義以資誦説其不為玩物䘮志者㡬希   朱子曰讀書湏是虚心切已虚心方能得聖賢意切已則聖賢之言不為虚説 讀書湏且虚心静慮依傍文義推㝷句脈看定此句指意是説何事略用今人言語襯貼替換一兩字説得古人意思出來先敎自家心裏分明厯落如與古人對面説話彼此對答無一言一字不相肯可此外都無閒雜説話方是得箇入處 讀書先要虚心平氣熟讀精思令一字一句皆有下落諸家注觧一一通貫然後可以較其是非以求聖賢立言之本意雖已得之亦且更如此反復玩味令其義理浹洽於中淪肌浹髄然後乃可言學耳 觀書但當虚心平氣以徐觀義理之所在如其可取雖世俗庸人之言有所不廢如有可疑雖或傳以為聖賢之言亦湏更加審擇自然意味平和道理明白脚踏實地動有據依無籠罩自欺之患矣 讀書湏是優游玩味徐觀聖賢立言本意所向如何然後随其逺近淺深輕重緩急而為之説如孟子所謂以意逆志者庶乎可以得之若便以吾先入之説横於胷次而驅率聖賢之言以從已意設使義理可通已涉私意穿鑿而不免於郢書燕説之誚况又義理窒礙亦有所不可行者乎 嘗見人云大凡不公底人讀書不得今看来是如此如觧説聖經一向都不有自家身已全然虚心只把他道理自看其是非恁地看文字猶更自有牽於舊習失㸃檢處全然把一己私意去看聖賢之書如何看得出 讀書有箇法只是刷刮净了那心後去看若不曉得又且放下待他意思好時又将來看而今却説要虚心心如何觧虚得而今正要将心在那上面 讀書湏是要身心都入在這一段裏面更不問外面有何事方見得一段道理出如博學而篤志切問而近思如何却説箇仁在其中盖自家能常常存得此心莫敎走作則理自然在其中今人却一邉去看文字一邉去思量外事只是枉費了工夫不如放下了文字待打疊敎意思静了却去看 觀書當平心以觀之不可穿鑿看從分明處不可尋從隐僻處去聖賢之言多是與人説話若是嶢﨑却敎當時人如何曉 聖賢立言本自平易而平易之中其㫖無窮今必推之使髙鑿之使深是未必真能髙深而固已離其本指䘮其平易無窮之味矣 問方讀書時覺得無静底工夫須有讀書之時有静虚之時曰某舊見李先生嘗教令静坐後来看得不然只是一箇敬字好方無事時敬於自持及應事時敬於應事讀書時敬於讀書便自然該貫動静心無時不存 初學於敬不能無間斷只是纔覺間斷便提起此心只是覺處便是接續某要得人只就讀書上體認義理日間常讀書則此心不走作或只去事物中衮則此心易得汩沒知得如此便就讀書上體認義理便可喚轉来 本心陷溺之久義理浸灌未透且宜讀書窮理常不間㫁則物欲之心自不能勝而本心之義理自安且固矣 學者觀書多走作者亦恐是根本上工夫未齊整只是以紛擾雜亂心去看不曽以湛然凝定心去看不若先涵養本原且将已熟底義理玩味待其浹洽然後去看書便自知只是如此老蘇自述其學為文處有云取古人之文而讀之始覺其出言用意與已大異及其久也讀之益精胷中豁然以明若人之言固當然者此是他於學文上工夫有見處可取以喻今日讀書其工夫亦合如此又曰看得一兩段却且放心胷寛閒不可貪多 放寛心以他説看他説以物觀物無以己觀物 張子云書所以維持此心一時放下則一時徳性有懈也是説得維持字好盖不讀書則此心便無用處今但見得些子便更不肯去窮究那許多道理䧟溺其心於清虚曠蕩之地却都不知豈可如此 昔陳烈先生苦無記性一日讀孟子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矣忽悟曰我心不曽收得如何記得書遂閉門静坐不讀書百餘日以收放心却去讀書遂一覽無遺 讀書固收心之一助然今只讀書時收得心而不讀書時便為事所奪則是心之存也常少而其放也常多矣且胡為而不移此讀書工夫向不讀書處用力使動静兩得而此心無時不存乎 學問就自家身己上切要處理㑹方是那讀書底已是第二義自家身上道理都具不曽外面添得来然聖人教人湏要讀這書時盖為自家雖有這道理湏是經厯過方得聖人説底是他曽經厯過来 讀書以觀聖賢之意因聖賢之意以觀自然之理 人之為學固是欲得之於心體之於身但不讀書則不知心之所得者何事 讀書窮理當體之於身凡平日所講貫窮究者不知逐日常見得在心目間否不然則随文逐義趕趂期限不見恱處恐終無益 讀書不可只専就紙上求義理湏反来就自家身上推究秦漢以後無人説到此亦只是一向去書冊上求不就自家身上理㑹自家見未到聖人先説在那裏自家只借他言語来就身上推究始得如説仁義禮智曽認得自家如何是仁自家如何是義如何是禮如何是智湏是著已體認方得如讀學而時習之自家曽如何學自家曽如何習不亦説乎曽見得如何是説湏恁地認始得若只逐段觧過去觧得了便休也不濟事 讀聖人書當反身而求亦湏是講學不講學遇事便有嵲屼不自安處講學明則坦坦地行将去此道理無出聖人之言但當熟讀深思且如人看生文字與熟文字自是兩般既熟時他人説底便是我底讀其他書不如讀論語最要盖其中無所不有若只躬行而不講學只是箇鶻突底好人問平日讀書時似亦有所見既釋書則别是一般   又每苦思慮紛擾雖持敬亦未免弛慢不知病根安在曰此乃不求之於身而専求之於書固應如此古人曰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凡吾身日用之間無非道書則所以接凑此心耳故必先求之於身而後求之於書則讀書方有味 大凡讀書且要讀不可只管思口中讀則心中閒而義理自出某之始學亦如是爾更無别法 或問讀書未知統要曰統要如何便㑹知得近来學者有一種則舍去冊子却欲於一言半句上便要見道理又有一種則一向汎濫不知歸著處此皆非知學者湏要熟看熟思久久之間自然見箇道理四停八當而所謂統要者自在其中矣書只貴讀讀多自然曉今只思量得寫在紙上底   也不濟事終非我有只貴乎讀這箇不知如何自然心與氣合舒暢發越自是記得牢縱饒熟看過心裏思量過也不如讀讀来讀去少間曉不得底自然曉得已曉得者越有滋味若是讀不熟都沒這般滋味而今未説讀得注且只熟讀正經行住坐臥心常在此自然曉得嘗思之讀便是學夫子説學而不思則㒺思而不學則殆學便是讀讀了又思思了又讀自然有意若讀而不思又不知其意味思而不讀縱使曉得終是臲不安一似倩得人来守屋相似不是自家人終不屬自家使喚若讀得熟而又思得精自然心與理一永逺不㤀某舊苦記文字不得後来只是讀今之記得者皆讀之功也老蘇只取孟子論語韓子與諸聖人之書安坐而讀之者七八年後来做出許多文字如此好他資質固不可及然亦湏著如此讀只是他讀時便只要摸寫他言語做文章若移此心與這様資質去講究義理那裏得来是知書只貴讀别無方法 讀書湏是成誦方精熟今所以記不得説不去心下若存若亡皆是不精不熟之患若曉得義理又皆記得固是好若曉文義不得只背得少間不知不覺自然相觸發曉得這義理盖這一段文義横在心下自是放不得必曉而後已若曉不得又記不得更不消讀書矣横渠云讀書湏是成誦今人所以不如古人處只争這些子古人記得故曉得今人鹵莽記不得故曉不得緊要處慢處皆湏成誦自然曉得也 韓退之謂沉潜乎訓義反復乎句讀湏有沉潜反復之功方得所謂審問之湏是表裏内外無一毫之不盡方謂之審恁地竭盡心力猶有見未到處却不奈何如今人不曽竭盡心力只見得三兩分了便草草揭過少間只是鶻突無理㑹枉著日月依舊似不曾讀相似只如退之老蘇作文章本自沒要緊事然他大段用功少間方㑹漸漸掃去那許多鄙俗底言語換了箇心胷説這許多言語出来如今讀書湏是加沉潜之功将義理去澆灌胷腹漸漸盪滌去那許多淺近鄙陋之見方㑹見識髙明因説如今讀書多是不曾理㑹得一處通透了少間却多牽引前面疑難来説此最學者大病 講論一篇書湏是理㑹得透把這一篇書與自家衮作一片方是去了本子時許多節目次第都厯厯落落在心中皆説得去方好 為學雖是立志然書亦不可不讀湏将經傳本文熟復若専一静坐如浮屠氏塊然獨處更無酬酢然後為得吾徒之學正不如此遇無事則静坐有書則讀書以至接物處事常放此心光□□地便是存心豈可凡百放下秪是静坐 古人讀書與今人異如孔門學者於聖人纔問仁問知終身事業已在此今人讀書仁義禮智總識而却無落泊處此不熟之故也昔五峯於京師問山讀書法山云先讀論語五峯問論語二十篇以何為緊要山曰事事緊要看此可見 讀書工夫莫草略近日學者多縁草略過了故下梢頭儧無去處一齊棄了大凡看書粗則心粗看書細則心細若研窮不熟得些義理以為是亦得以為非亦得湏是見得差之毫釐繆以千里方可 聖人千言萬語只是説箇當然之理恐人不曉又筆之於書自書契以来二典三謨伊尹武王周公箕子孔孟都只是如此可謂盡矣只就文字間求之句句皆是做得一分便是一分工夫非茫然不可測也但患人不子細求索之耳湏要思量聖人之言是説箇甚麽要将何用若只讀過便休又何必讀 問讀書之法如今看来聖賢言行本無相違其間所以有可疑者只是不逐處研究得通透所以見得牴牾若真箇逐處逐節逐段見得精切少間却自到貫通地位曰固是如今若茍簡看過只一處便自未曽理㑹得了却要别生疑義徒勞無益 讀書湏是子細逐句逐字要見去著若用工粗鹵不務精思只道無可疑處非無可疑理㑹未到不知有疑爾 觀書湏静著心寛著意思沉潜反覆将久自㑹曉得去 聖賢之言湏常将来眼頭過口頭轉心頭運 讀書之法先要熟讀湏是正看背看左看右看看得是了未可便説道是更湏反覆玩味 讀書當擇先儒舊説之當於理者反覆玩味朝夕涵泳便與本經正言之要通貫浹洽於胷中然後有益不必段段立説徒為觀美而實未必深有得於心也講學正要反復研窮方見義理歸宿處不可只略説過便休也 讀書玩味其意理㑹未得處且記著時時拈起看久之湏有得力處 為學讀書湏是耐煩細意去理㑹切不可粗心若曰何必讀書自有箇㨗径法便是悞人底深坑也未見道理時恰如數重物色包裹在裏許無縁可以便見得湏是今日去了一重又見得一重明日又去了一重又見得一重去盡皮方見肉去盡肉方見骨去盡骨方見髄使粗心大氣不得聖人言語一重又一重湏入深去看若只要皮膚   便有差錯湏深沉方有得 讀書理㑹一件了又一件不止是讀書如遇一件事且就這事上思量合當如何做處得来當方理㑹别一件書不可只就皮膚上看事亦不可只就皮膚上理㑹天下無書不是合讀底無事不是合做底若一箇書不讀這裏便闕此一書之理一件事不做這裏便闕此一事之理大而天地隂陽細而昆蟲草木皆當理㑹一物不理㑹這裏便闕此一物之理 讀書是格物一事今且湏逐段子細玩味反来覆去逐旋捱得多後却見頭頭道理都到這工夫湏用行思坐想或将已曉得者再三思省却自有一箇曉悟處出不容安排書之句法義理雖只是如此觧説但一次看有一次見識所以某書一畨看有一畨改亦有已説定一畨看一畨見得稳當愈加分曉 或問先生謂講論固不可無湏是自去體認如何是體認曰體認是把那聴得底自去心裏重復思繹過伊川曰時復思繹浹洽於中則説矣某向来從師曰間所聞説話夜間如温習一般一一子細思量過纔有疑明日又問 學者當以聖賢之言反求諸身一一體察湏是曉然無疑積日既久當自有見但恐用意不精或貪多務廣或得少為足則無由明耳 讀書湏要切已體驗不可只作文字看又不可助長 學者讀書湏要斂身正坐緩視㣲吟虚心涵泳切已省察讀一句書湏體察這一句我将来甚處用得 觀書以已體驗固為親切然亦湏遍觀衆理而合其歸趣乃佳若只據已見却恐於事理有所不周欲急而反疎緩也 讀書湏是以自家之心體驗聖人之心少間體驗得熟自家之心便是聖人之心某自二十時看道理便要看那裏面嘗看上蔡語録其初将紅筆抹出後又用青筆抹出又要黄筆抹出三四畨後又用黒筆抺出是要尋那精底看道理湏是漸漸向裏尋到那精英處方是 山谷與李㡬仲帖云大率學者喜博而常病不精汎濫百書不若精於一也有餘力然後及諸書則涉獵諸篇亦得其精盖以我觀書則處處得益以書博我則釋卷而茫然某深喜之以為有補於學者 學者只知觀書都不知有四邉方始有味 嘗看横渠成誦之説最為㨗径盖未論看得義理如何且是收得此心有歸著處不至走作然亦湏是専一精研使一書通透爛熟都無記不起處方可别換一書乃為有益若但輪流通念而覈之不精則亦未免枉費工夫也湏是都通透後又却如此温習乃為佳耳 讀書湏讀到不忍舍處方是見得真味若讀之數過畧曉其義即厭之欲别求書看則是於此一卷書猶未得趣也葢人心之靈天理所在用之則愈眀只提醒精神終日著意看得多少文字窮得多少義理徒為懶倦則精神自是憒憒只恁昏塞不通可惜舊見李先生説理㑹文字湏令一件融釋了後方更理㑹一件融釋二字下得極好此亦伊川所謂今日格一件明日又格一件格得多後自脱然有貫通處此亦是他真曾經厯來便説得如此分明今若一件未能融釋而又欲理㑹一件則第二件又不了推之萬事事事不了何益 讀書之法湏是從頭至尾逐句玩味看上字時如不知有下字看上句時如不知有後句看得都通透了又却從頭看此一段令其首尾通貫然方其看此段時亦不知有後段也如此漸進庶㡬心與理㑹自然浹洽非惟㑹得聖賢言語意脈不差且是自已分上身心義理日見純熟若只如此匆匆檢閲一過便可随意穿鑿排布硬説則不唯錯㑹了經意於已分上亦有何干涉 讀書之法當循序而有常致一而不懈從容乎句讀文義之間而體驗乎操存踐履之實然後心静理明漸見意味不然則雖廣求博取日誦五車亦奚益於學哉故程子曰善學者求言必自近易於近者非知言者也此言殊有味 夫學非讀書之謂然不讀書又無以知為學之方故讀之者貴専而不貴博葢唯専為能知其意而得其用徒博則反苦於雜亂淺略而無所得必也致精一書優柔厭飫以求聖學工夫次第之實俟其心通意觧書冊之外别有實下工夫處然後更易而少進焉則得尺得寸雖少而皆為吾有矣 學者且将一件書讀聖人之言即聖人之心聖人之心即天下之理且逐段看令分曉一段分曉又看一段如此至一二十段亦未觧便見箇道理但如此心平氣定不東馳西騖則道理自逐段分明去得自家心上一病便是一箇道理明也道理固是自家本有但如今隔一隔了湏逐旋揩磨呼喚得歸然無一喚便見之理如金溪只要自得若自得底是固善若自得底非却如何不若且虚心讀書切不可自謂理㑹得了便理㑹得且只做理㑹不得方有長進 學者理㑹文義只是要先理㑹難底遂至於易者亦不能曉學記曰善問者如攻堅木先其易者後其節目所謂攻瑕則堅者瑕攻堅則瑕者堅不知道理好處又却多在平易處觀書湏從頭循序而進不以淺深難易有所取舍自然意味詳宻至於浹洽貫通則無緊要處所下工夫亦不落空矣今人多是揀難底好底看非惟聖賢之言不可如此間别且是只此心意便不定疊縱然用心探索得到亦與自家這裏不相干突兀聱牙無田地可安頓此病不可不知也 讀書且就那一段本文意上看不必又生枝節看一段湏反復看来看去要十分爛熟方見意味方快活令人都不愛去看别段始得人多是向前䟎去不曾向後反復只要去看明日未讀底不曽去紬繹前日已讀底湏玩味反復始得用力深便見意味長意味長便受用牢固亦不可信口依希略綽説過便是心曉 讀書不可貪多常使自家力量有餘萬正淳云欲将諸書循環看曰不可如此湏看得一書徹了方再看一書若雜然並進却反為所困如射弓有五斗力且用四斗弓便可拽滿已力欺得他過今學者不忖自已力量去觀書恐自家照管他不過 讀書只恁逐段子細看積累去則一生讀多少書若務貪多則反不曾讀得湏是緊著工夫不可悠悠又不湏忙只常抖擻得此心醒則看愈有力 讀書小作課程大施功力如㑹讀得二百字只讀得一百字却於百字中猛施工夫理㑹子細讀誦敎熟如此不㑹記性人自記得無識性人亦理㑹得若泛泛然念多只是皆無益耳 書宜少看要極熟小兒讀書記得大人多記不得者只為小兒心専一日授一百字則只是一百字二百字則只是二百字大人一日或看百板不恁精専人多看一分之十今宜看十分之一寛著期限緊著課程 今人讀書看未到這裏心已在後面纔看到這裏便欲舎去了如此只是不求自家曉觧湏是徘徊顧戀如不欲去方㑹認得 讀書湏是徧布周滿某嘗以為寜詳毋略寜下毋髙寜拙毋巧寜近毋逺 書雖是古人書今日讀之所以蓄自家之徳却不是欲這邉讀得些子便搬出做那邉用 讀書将以求道不然讀作何用今人不去這上理㑹道理皆以涉獵該博為能所以有道學俗學之别 學者讀書湏是於無味處當致思焉至於羣疑並興寝食俱廢乃能驟進因歎驟進二字最下得好湏是如此若進得些子或進或退若存若亡不濟事如用兵相殺争得些兒小可一二十里地也不濟事湏大殺一畨方是善勝為學之要亦是如此 讀書湏見得有曉不得處方是長進又更就此闕其所疑而反復其餘則庶㡬得聖人之意識事理之真而其不可曉者不足為病矣某向時與朋友説讀書也敎他去思索求所疑近方見得讀書只是且恁地虚心就上面熟讀久之自有所得亦自有疑處葢熟讀後自有窒礙不通處是自然有疑方好較量今若先去尋箇疑便不得這般也有時舊日看論語合下便有疑葢自有一様事被諸先生説成數様所以便著疑今却有集注了且可傍本看敎心熟少間或有説不通處自見得疑只是今未可先去疑著又曰讀書無疑者湏敎有疑有疑者却要無疑到這裏方是長進 讀書若有所見未必便是不可便執著且放在一邉益更讀書以来新見若執著一見則此心便被此見遮蔽了譬如一片浄潔田地若上面纔安一物便湏有蔽了處聖人七通八達事事説到極致處學者湏是多讀書使互相發明事事窮到極致處所謂本諸身徵諸庶民考諸三王而不謬建諸天地而不悖質諸神而無疑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直到這箇田地方是語云執徳不易云寛以居之聖人多説箇廣大寛之意學者要湏體之 讀書之法無他唯是篤志虚心反復詳玩為有功耳近見學者多是卒然穿鑿便為定論或即信所傳聞不復稽考所以日誦聖賢之書而不識聖賢之意其所誦説只是據自家見識杜撰成耳如此豈復能有長進前輩盖有親見有道而其所論終不免背馳處者想亦正坐此耳 近日讀書人少也縁科舉時文之也纔把書来讀便先立箇意思要討新竒都不理㑹他本意著實纔討得新竒便準擬作時文使下梢㺯得熟只是這箇将来使雖是朝廷甚麽大典禮也胡亂信手捻合出来使不知一撞百碎 某嘗謂為學老少不同年少精力有餘湏用無書不讀無不究竟其義若年齒向晩却湏擇要用功讀一書便覺後来難得工夫再去理㑹湏沉潜玩索究極至處可也葢天下義理只有一箇是與非而已是便是是非便是非既有著落雖不再讀自然道理浹洽省記不譬如飲食從容咀嚼其味必長大嚼大咽終不知味也 精神長者博取之所得多精神短者但以詞義簡易者涵飬終年以後之人讀書不要多只少少玩索自見道理 温公答一學者書説為學之法舉荀子四句云誦數以貫之思索以通之為其人以處之除其害以持養之荀子此説亦好誦數云者想是古人誦書亦記遍數貫字訓熟如習貫如自然又訓通誦得熟方能通曉若誦不熟亦無可得思索 讀書不可不先立程限政如農功如農之有畔為學亦然今之始學者不知此理初時甚鋭漸漸懶去終至都不理㑹了此只是當初不立程限之故 問嘗聞先生為學者言讀書湏有箇悦處方進又嘗自言某雖如此屢覺有所悦因請曰此先生進徳日新工夫不知學者如何到得悦處曰亦只是時習時習故悦 讀書之道用力愈多收功愈逺先難而後獲先事而後得皆是此理 讀書看義理湏是胷次放開磊落明快恁地去第一不可先責效纔責效便有憂愁底意只管如此胷中便結聚一餅子不散今且放置閑事不要閑思量只専心去玩味義理便㑹心精心精便㑹熟 人言讀書當從容玩味此乃自怠之一説若是讀此書未曉道理雖不可急迫亦不放下猶可也若徜徉終日謂之從容却無做工夫處譬之煎藥湏是以大火煑滚然後以慢火飬之却不妨 讀書不可有欲了底心纔有此心便心只在背後白紙處了無益 讀書湏是看著他那縫罅處方尋得道理透徹若不見得縫罅無由入得看見縫罅時脈絡自開 讀書閑暇且静坐敎他心平氣定見得道理漸次分曉這箇却是一身總㑹處且如看大學在明明徳一句湏常常提醒在這裏他日長進亦只在這裏人只是一箇心做本湏存得在這裏識得他條理脈絡自有貫通處 讀書湏是有精力楊至之曰亦湏是聰明曰雖是聰明亦湏是静方運得精神昔見延平説羅先生觧春秋也淺不似胡文定後来随人入廣在羅浮山住三兩年去那裏心静湏看得較透某初疑觧春秋干心静甚事後来方曉盖静則心虚道理方看得出 看書與日用工夫皆要放開心胷令其平易廣濶方可徐徐旋看道理浸灌培飬切忌合下便立已意把捉得太緊了即氣象急迫田地陿隘無處著工夫也 凡讀書處事當煩亂疑惑之際正當虚心博采以求至當或未有得亦當且以闕疑闕殆之意處之若遽以已所粗通之一説而盡廢已所未究之衆論則非惟所處之得失或未可知而此心之量亦不宏矣 讀書且當随文熟看俟其詞㫖曉析貫通然後自有發明未可遽捨本文别立議論徒長虚見無益於實也 讀書先且虚心考其文詞指意所歸然後可以要其義理之所在近見學者多是先立已見不問經文向背之勢而横以義理加之其説雖不背理然非經文本意也如此則但據已見自為一書亦可何必讀古聖賢之書哉所以讀書政恐吾之所見未必是而求正於彼耳惟其闕文㫁簡名器物色有不可考者則無可奈何其他在義理中可推而得者切湏字字句句反復精詳不可草草説過也 今人觀書先自立了意後方觀盡率古人語言入做自家意思中来如此只是推廣得自家意思如何見得古人意思湏是虚此心将右人語言放前面看他意思倒殺向何處去如此玩心方可得古人意有長進處且如孟子説詩要以意逆志是為得之逆者等待之謂也如前途等待一人未来時且湏耐心等待将来自有来時他未来其心急切又要進前尋求却不是以意逆志是以意捉志也如此只是牽率古人言語入做自家意中来終無進益 讀書理㑹道理只是将勤苦捱将去不觧得不成文王猶勤而况寡徳乎今世上有一般議論成就後生懶惰如云不敢輕議前輩不敢妄立論之類皆中怠惰者之意前輩固不敢妄議然論其行事之是非何害固不可鑿空立論然讀書有疑有所見自不容不立論其不立論者只是讀書不到疑處耳将諸家説相比並以求其是便自有合辨處 學者觀書病在只要向前不肯退步看愈向前愈看得不分曉不若退步却看得審大槩病在執著不肯放下正如聴訟心先有主張乙底意思便只尋甲底不是先有主張甲底意思便只見乙底不是不若姑置甲乙之説徐徐觀之方能辨其曲直横渠云濯去舊見以来新意此説甚當若不濯去舊見何處得新意來今學者有二種病一是主私意一是舊有先入之説雖欲擺脱亦被他自来相尋 讀書湏是知貫通處東邉西邉都觸著這闗捩子方得而今説已前不曽做得又怕遲晩又怕做不及又怕那箇難又怕性格遲鈍又怕記不起都是閑説只認下著頭去做莫問遲速少間自有至處既是已前不曽做得今便用工夫去補填莫要瞻前顧後思量東西少間檐閣一生不知年嵗之老 如今看一件書湏是著力至誠去看一畨将聖賢説底一句一字都理㑹過直要見聖賢語脉所在這一句一字是如何道理及看聖賢因何如此説直是用力理㑹敎分曉然後将来玩味方盡見得意思出来若是泛濫看過今次又見是好明次又見是好終是無工夫不得力 東坡敎人讀書小簡某取以示學者曰讀書要當如是【東坡與王郎書云少年為學者每一書皆作數次讀之當如入海百貨皆有人之精力不能兼收盡取但得其所欲求者爾故願學者每次作一意求之如欲求古今興亡治亂聖賢作用且只作此意求之勿生餘念又别作一次求事迹文物之類亦如之他皆放此若學成八面受敵與涉獵者不可同日而語】 問伊川説讀書當觀聖人所以作經之意與聖人所以用心一條曰此條程先生説讀書最為親切今人不㑹讀書是如何只縁不曽求聖人之意纔拈得些小便把已意硬入放裏面胡説亂説故敎他就聖人意上求看如何 講習孔孟書孔孟往矣口不能言湏以此心比孔孟之心将孔孟心作自已心要湏自家説時孔孟㸃頭道是方得不可謂孔孟不㑹説話一向任已見説将去 今人所以讀書茍簡者縁書皆有印本多了如古人皆用竹簡除非大段有力底人方做得若一介之士如何置所以後漢呉恢欲殺青以寫漢書其子呉祐諌曰此書若成則載之兼兩昔馬援以薏苡興謗王陽以衣囊徼名正此謂也如黄覇在獄中從夏侯勝受書凡再踰冬而後傳盖古人無本除非首尾熟背得方得至於講誦者也是都背得然後從師受學如東坡作李氏山房藏書記那時書猶自難得以道嘗欲得公穀傳遍求無之後得一本方傳寫得今人連寫也自厭煩了所以讀書茍簡 讀書便是做事凡做事有是有非有得有失善處事者不過稱量其輕重耳讀書而講究其義理判别其是非臨事即此理 學得此事了不可自以為了恐怠意生如讀得此書湏終身記之 讀書推類反求固不害為切已但却又添了一重事不若且依文看逐處各自見箇道理久之自然貫通不湏如此費力也   性理大全書卷五十三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五十四   學十二   讀書法二   朱子曰讀書先讀大學以定其規模次讀論語以立其根本次讀孟子以觀其發越次讀中庸以求古人之微妙處大學一篇有等級次第總作一處易曉宜先看論語却實但言語散見初看亦難孟子有感激興發人心處中庸亦難讀看三書後方宜讀之又曰中庸工夫密規模大讀書且從易曉易解處去讀四書道理粲然人只是不去看若理㑹得此四書何書不可讀何理不可究何事不可處 學者於庸學論孟四書果然下工夫句句字字涵泳切已看得透徹一生受用不盡只怕人不下工雖多讀古人書無益書只是明得道理却要人做出書中所說聖賢工夫來若果看此數書他書可一見而决矣 大學一篇乃入徳之門户學者當先講習知得為學次第規模乃可讀語孟中庸先見義理根源體用之大畧然後徐攷諸經以極其趣庶㡬有得盖諸經條制不同工夫浩博若不先讀大學論孟中庸令胷中開明自有主宰未易可遽求也為學之初尤當深以貪多躐等好髙尚異為戒耳然此猶是知見邉事若但入耳出口以資談說則亦何所用之既已知得便當謹守力行乃為學問之實耳 論孟中庸待大學通貫浹洽無可得看後方看乃佳道學不明元來不是上面欠却工夫乃是下面元無根脚若信得及脚踏實地如此做去良心自然不放踐履自然純熟非但讀書一事也 問初學當讀何書曰六經語孟皆聖賢遺書皆當讀但初學且須知緩急大學語孟最是聖賢為人切要處然語孟却是隨事答問難見要領唯大學是曽子述孔子說古人為學之大方門人又傳述以明其㫖體統都具玩味此書知得古人為學所鄉讀語孟便易入後面工夫雖多而大體已立矣 為學須是先立大本其初甚約中間一節甚廣大到末梢又約孟子曰博學而詳說之将以反說約也故必先觀論孟大學中庸以考聖賢之意讀史以考存亡治亂之迹讀諸子百家以見其駁雜之病其節目自有次序不可踰越近日學者多喜從約而不於博求之不知不求於博何以考驗其約 論孟中庸大學乃學問根本尤當專一致思以求其指意之所在今乃或此或彼泛然讀之此則尤非所以審思明辨而究聖學之淵源也此四書者當以序進每畢一書首尾通貫意味浹洽然後又易一書乃能有益其餘亦損其半然後可以研味從容深探其立言之㫖而無迫切泛濫之累矣 某嘗說讀書之序須是且著力去看大學又著力去看論語又著力去看孟子看得三書了這中庸半截都了不用問人只略略恁看過不可掉了易底却先去攻那難底中庸多說無形影如神如天地參等類說得髙說下學處少說上達處多若且理㑹文義則可矣 程氏教人以論孟大學中庸為本學者須於此數書熟讀詳味有㑹心處方自見得如其未然讀之不厭熟講之不厭煩非如指理為障而兀然坐守無義之語以俟其僥倖而一得也看孟子與論語不同論語要冷看孟子要熟看論   語逐文逐義各是一義故用子細静觀孟子成大段首尾通貫熟讀文義自見不可逐一句一字上理㑹也 講學莫先於語孟而讀論孟者又須逐章熟讀切已深思不通然後考諸先儒之說以發明之如二程先生說得親切處直須看得爛熟與經文一般成誦在心乃可加省察之功盖與講學互相發明但日用應接思慮隠微之間每每加察其善端之發慊於吾心而合於聖賢之言則勉勵而力行之其邪志之萌愧於吾心而戾於聖賢之訓則果決而速去之大抵見善必為聞惡必去不使有頃刻悠悠意態則為學之本立矣異時漸有餘力然後以次漸讀諸書旁通當世之務盖亦未晚 或問讀書之法其用力也奈何曰循序而漸進熟讀而精思可也曰然則敢問循序漸進之說曰以論孟二書言之則先論而後孟通一書而後及一書以一書言之其篇章文句首尾次第亦各有序而不可亂也量力所至約其程課而謹守之字求其訓句索其㫖未得乎前則不敢求其後未通乎此則不敢志乎彼如是循序而漸進焉則意定理明而無疎易凌躐之患矣不惟讀書之法是乃操心之要尤學者不可不知曰其熟讀精思者何耶曰論語一章不過數句易以成誦成誦之後反復玩味於燕閒静一之中以須其浹洽可也孟子每章或千百言反復論辨雖若不可涯者然其條理疎通語意明潔徐讀而以意隨之出入往來以十百數則其不可涯者将可以得於指掌間矣大抵觀書先須熟讀使其言皆若出於吾之口繼以精思使其意皆若出於吾之心然後可以有得至於文義有疑衆說分錯則亦虚心静慮勿遽取舎於其間先使一說自為一說而隨其意之所之以驗其通塞則其尤無義理者不待觀於他說而先自屈矣復以衆說互相詰難而求其理之所安以考其是非則似是而非者亦将奪於公論而無以立矣大抵徐行却立處静觀動如攻堅本先其易者而後其節目如解亂繩有所不通則姑置而徐理之此讀書之法也 為學之序為已而後可以及人達理然後可以制事故程夫子教人先讀論孟次及諸經然後看史其序不可亂也若恐其徒務空言但當就論孟經書中教以躬行之意庶不相逺至於左氏奏疏之言則皆時事利害而非學者切身之急務也 凡讀書須看上下文義是如何不可泥著一字如揚子於仁也柔於義也剛到易中又将剛來配仁柔來配義如論語學不厭智也教不倦仁也到中庸又謂成己仁也成物智也此等須是各隨本文意看便自不相礙 凡看文字少看熟讀一也不要鑚研立説但要反復體驗二也埋頭理㑹不要求效三也三者學者所當守 看文字傷太快看不子細須是理㑹得底更須将來看此不厭熟熟後更看方始滋味出 看文字須是如猛将用兵直是鏖戰一陣如酷吏治獄直是推勘到底决是不恕他方得 大凡文字有未曉處須下死工夫直要見得道理是自家底方佳 看文字當如髙艤大艑順風張帆一日千里方得如今只纔離小港便著淺了濟甚事文字不當如此看 問看文字為衆說雜亂如何曰且要虚心逐一說看去看得一說却又看一說看來看去是非長短皆自分明譬如人欲知一箇人是好人是惡人且隨他去看隨來隨去見他言語動作便自知他好惡 凡人看文字初看時心尚要走作道理尚見得未定猶没奈他何到看得定時方入規矩又只是在印板上面說相似都不活不活則受用不得須是玩味反復到得熟後方始㑹活方始㑹動方有得受用處若只恁生記去這道理便死了 看文字若便以為曉得則便住了須是曉得後更思量後面尚有也無且如今有人把一篇文字來看也未解盡知得他義况於義理前輩說得恁地雖是易曉但亦未解便得其意須是看了又看只管看只管有 看文字有兩般病有一等性鈍底人向來未曽看看得生卒急看不出固是病又有一等敏鈍底人多不肯仔細易得有忽略之意不可不戒 看文字須仔細雖是舊曽看過重温亦須子細每日可看三兩段不是於那疑處看正須於那無疑處看盖工夫都在那上 看文字要急迫不得有疑處且漸漸思量若一下便要理㑹得也無此理 看文字須是退步看方可見得若一向近前迫看反為所遮蔽轉不見矣 看文字先有意見恐只是私意謂如粗厲者觀書必以勇果强毅為主柔善者觀書必以慈祥寛厚為主書中何所不有 看文字不可過於疎亦不可過於密盖太謹密則少間看道理從那窮處去更揷不入不若且放下放開濶看 看文字須逐字看得無去處譬如前後門塞定更去不得方始是文字大節目痛理㑹三五處後當迎刄而解學者   所患在於輕浮不沈著痛快 學者初看文字只見得箇渾淪物事久久看作三兩片以至於十數片方是長進如庖丁解牛目視無全牛是也 看文字且自用工夫先己切至方可舉所疑與朋友講論假無朋友久之能自見得盖蓄積多者忽然爆開便自然通此所謂何天之衢亨也盖蓄極則通須是蓄之極則通 問看文字只就本句固是見得古人本意然不推廣之則用處又易得不相浹如何曰須是本句透熟方可推若本句不透熟不惟推便錯於未推時已錯了 凡看文字諸家說異同處最可觀某舊日看文字專看異同處如謝上蔡之說如彼楊龜山之說如此何者為得何者為失所以為得者是如何所以為失者是如何 看文字須大段著精彩看聳起精神豎起筋骨不要困如有刀劒在後一般就一段中須要透擊其首則尾應擊其尾則首應方始是不可按冊子便在掩了冊子便忘却 凡看文字專看細宻處而遺却緩急之間者固不可專看緩急之間而遺却細密者亦不可今日之看所以為他日之用須思量所以看者何為非只是空就言語上理㑹得多而已也須是切已用功使将來自得之於心則視言語誠如糟粕然今不可便視為糟粕也但當自期向到彼田地爾 看文字不可落於偏僻須是周匝看得四通八達無些窒礙方有進益某解語孟訓詁皆存學者觀書不可只看要處閑慢處要都周匝今說求放心未問其他只此便是博學而篤志切問而近思仁在其中矣博學而篤志切問而近思方是讀書却說仁在其中盖此便是求放心也 看文字且依本句不要添字那裏元有縫罅如合子相似自家只去抉開不是渾淪底物硬去鑿亦不可先立說牽古人意來湊 看文字專要看做裏面去如何裏面也更無去處不著得許多言語這裏只主一無適敬以直内涵養去嘗謂文字寧是看得淺不可太深寧是低看不可太髙盖淺近雖未能到那切近處更就上面推尋却有見時節若太深逺更無回頭時凡看文字先須曉其文義然後可求其意未有文義不曉而見意者也 某嘗說文字不難看只是讀者心自嶢崎了看不出若大著意思反復熟看那正當道理自湧出來不要将那小意智私見識去間亂他如此無縁看得出如千軍萬馬從這一條大路去行伍紀律自是不亂若撥數千人從一小路去空攪亂了正當底行陣無益於事 凡看文字須看古人下字意思是如何且如前輩作文一篇中須看他用意在那裏如杜子羙詩云更覺良工用心苦一般人看畫只見得是畫一般識底人看便見得他精神妙處知得他用心苦也 看注解時不可遺了要字盖解中有極散緩者有緩急之間者有極要者某下一字時直是稱輕等重方敢寫出 讀書須是将本文熟讀字字咀嚼教有味若有理㑹不得處深思之又不得然後却将註脚看方有意味如人飢而後食渇而後飲方有味不飢不渇而强飲食之終無益也又曰某所集註論語至於訓詁皆仔細者葢要人字字與某着意看字字思索到莫要只作等閑看過了凡人讀書若窮得到道理透處心中也替他【一本作潜他】快活若有疑處須是參諸家解熟看看得有差互時此一段終是不穏在心頭不要放過 前輩解說恐後學難曉故集註盡撮其要已說盡了不須更去註脚外又添一段說話只把這箇熟看自然曉得莫枉費心去外面思量看講解不可專徇他說不求是非便道前賢言語   皆的當如遺書中語豈無過當失實處亦有說不及處又云初看時便先斷以己意前聖之說皆不可入此正當今學者之病不可不知 聖人言語本自明白不須解說只為學者看不見所以做出註解與學者省一半力若註解上更看不出却如何看得聖人意出又曰凡看文字端坐熟讀久久於正文邉自有細字註解迸出來方是自家見得只於外面捉摸箇影子說終不濟事 問明道說話曰最難看須是輕輕地挨傍他描摸他意思方得若将來解解不得須是看得道理大段熟方可看   東萊吕氏曰讀書有思索人往往不茍不曽讀書與曾讀書識理趣者觀其所為便可見 凡讀書必務精熟若或記性遲鈍則多誦遍數自然精熟記得堅固若是遍數不多只務强記今日成誦來日便忘其與不曽讀誦何異 凡為學之道必先至誠不誠未有能至焉者也何以見其誠居處齊荘志意凝定不妄言不茍笑開卷伏讀必起恭敬如對聖賢掩卷沉思必根義理以閑邪僻行之悠久習與性成便有聖賢前輩氣象 為學之本莫先於讀書讀書之法須令日有課程句讀有未曉大義有未通不惜與人商確不惜就人授讀凡人多以此為恥曽不知不如是則有終身之耻也 後學讀書未曽識得目前大略便要說性命此極是害事為學自有等級 後生學問聰明强記不足畏惟思索尋究者為可畏耳   象山陸氏曰大抵讀書訓詁既通之後但平心讀之不必勉加揣量則無非浸灌培益鞭䇿磨勵之功或有未通曉處姑缺之無害且以其明白昭晰者日加涵泳則自然日充日明後日本原深厚則向來未曉者将亦有渙然冰釋者矣 讀書作文亦是吾人事但讀書本不為作文作文其末也有其本必有其末未聞有本盛而末不茂者若本末倒置則所謂文者亦可知矣   勉齋黄氏曰平居當以敬自持令心慮寧静至於讀書則平心定氣端荘儼肅須以吾心黙觀聖賢之語常使聖賢之意自入於吾心如以鏡照物妍醜自見鏡何心哉今人所以不善讀書非是聖賢之意難明乃是吾心紛擾反以汩亂聖賢之意讀書只是沉静精密則自然見得分明切不可萌輕易自喜之心便解得六經通徹亦何足自喜亦豈敢輕易纔如此便不足以任重後生且收歛静退慊然常若不足方能有進 觀書者最怕氣不平且如公冶長一章謝上蔡則謂聖人擇婿驚人如此楊龜山則謂聖人所以求於人者薄可免於刑戮而不累其家皆可妻也上蔡氣髙者也山氣弱者也故所見各别如此要之當隨文平看方見得聖人之本意此觀書之大法   北溪陳氏曰讀四書之法毋過求毋巧鑿毋旁搜毋曲引亦惟平心以玩其㫖歸而切己以察其實用而已爾果能於是四者融㑹貫通而義理昭明胸襟灑落則在我有權衡尺度由是而稽諸經與凡讀天下之書論天下之事皆莫不冰融湅釋而輕重長短截然一定自不復有錙銖分寸之或紊矣   范陽張氏曰朋友講習固天下樂事不幸獨學則當尚友古人可也故讀論語如對孔門聖賢讀孟子如對孟子讀杜子羙詩蘓文則又凝神静慮如目擊二公如此用心雖生千載之下可以見千載人矣   程子曰凡看書各有門庭詩易春秋不可逐句看尚書論語可以逐句看【以下讀諸經法】 六經之言在含蓄中黙識心通精義為本 讀書者當觀聖人所以作經之意與聖人所以為聖人而吾之所以未至者求聖人之心而吾之所以未得焉者晝誦而味之中夜而思之平其心易其氣闕其疑其必有見矣 古之學者皆有傳授如聖人作經本欲明道今人若不先明義理不可治經盖不得傳授之意云爾如繫辭本欲明易若不先求卦義則看繫辭不得 聖人之道如河圖洛書其始止於畫上便出義後之人既重卦又繫辭求之未必得其理至如春秋是其所是非其所非不過只是當年數人而已學者不觀他書只觀春秋亦可盡道 卦爻始立義既具即聖人别起義以錯綜之如春秋已前既已立例到近後來書得全别一般事便書得别有意思若依前例觀之殊失之也蘓季明嘗以治經為傳道居業之實居常講習只是空言無益質之兩先生伯淳先生曰脩辭立其誠不可不子細理㑹言能脩省言辭便是要立誠若只是脩飾言辭為心只是為偽也若脩其言辭正為立己之誠意乃是體當自家敬以直内義以方外之實事道之浩浩何處下手惟立誠纔有可居之處有可居之處則可以脩業也終日乾乾大小之事却只是忠信所以進徳為實下手處脩辭立其誠為實脩業處正叔先生曰治經實學也譬諸草木區以别矣道之在經大小逺近髙下精粗森列於其中譬如日月在上有人不見者一人指之不如衆人指之自見也如中庸一卷書自至理便推之於事如國家有九經及厯代聖人之迹莫非實學也如登九層之臺自下而上者為是人患居常講習空言無實者盖不自得也為學治經最好茍不自得則盡治五經亦是空也今有人心得識達所得多矣雖亦好讀書却患在空虚者未免此弊   張子曰經籍亦須記得雖有舜禹之智吟而不言不如聾盲之指麾故記得便說得便行得故始學亦不可無誦數   龜山楊氏因言秦漢以下事曰亦須是一一識别得過欲識别得過須用著意六經六經不可容易看了今人多言要作事須看史史固不可不看然六經先王經世之迹在焉是亦足用矣必待觀史未有史書以前人以何為據盖孔子不存史而作春秋春秋所以正史之失得也今人自是不留意六經故就史求道理是以學愈博而道愈逺若經術明自無工夫及之使有工夫及之則取次提起一事便須斷遣處置得行何患不能識别   朱子曰讀六經時只如未有六經只就自家身上討道理其理便易曉 人惟有私意聖賢所以留千言萬語以掃滌人私意使人人全得惻隠羞惡之心六經不作可也裏面著一㸃私意不得 看經書與看史書不同史是皮外物事没要可以劄記問人若是經書有疑這箇是切己病痛如人負痛在身欲斯須忘去而不可得豈可比之看史遇有疑則記之紙邪問為學只是看六經語孟其他史書雜學皆不必   看如何曰如此即不見古今成敗便是荆公之學書那有不可讀者只怕無許多心力讀得六經是三代以上之書曾經聖人手全是天理三代以下文字有得失然而天理却在這邉自若也要有主覷得破皆是學 看經傳有不可曉處且要旁通待其浹洽則當觸類而可通矣 治經者必因先儒已成之說而推之借曰未必盡是亦當究其所以得失之故而後可以反求諸心而正其繆此漢之諸儒所以專門名家各守師說而不敢輕有變焉者也但其守之太拘而不能精思明辨以求真是則為病耳然以此之故當時風俗終是淳厚近年以來習俗茍偷學無宗主治經者不復讀其經之本文與夫先儒之傳註但近近時科舉中選之文諷誦摹倣擇取經中可為題目之句以意扭揑妄作主張明知不是經意但取便於行文不暇恤也 大抵所讀經史切要反復精詳方能漸見㫖趣誦之宜舒緩不迫令字字分明更須端荘正坐如對聖賢則心定而義理易究不可貪多務廣涉獵鹵莽纔看過了便為已通小有疑處即便思索思索不通即置小冊子逐日抄記以時省閲俟後日逐一理㑹切不可含糊䕶短恥於資問而終身受此黯暗以自欺也今之談經者往往有四者之病本卑也而抗之使髙本淺也而鑿之使深本近也而推之使逺本明也而必使至於晦此今日談經之大患也 六經浩渺乍難盡曉且見得路逕後各自立得一箇門庭問如何是門庭曰是讀書之法如讀此一書須知此書當如何讀伊川教人看易以王輔嗣胡翼之王介父三人易解看此便是讀書之門庭縁當時諸經都未有成說學者乍難捉摸故教人如此或問如詩是吟詠情性讀詩者便當以此求之否曰然讀書只就一直道理看剖析自分曉不必去偏曲   處看易有箇隂陽詩有箇邪正書有箇治亂皆是一直路逕可見别無嶢﨑 學者只是要熟工夫純一而已讀時熟看時熟玩味時熟如孟子詩書全在讀時工夫孟子每章說了又自解了盖他直要說得盡方住其言一大片故後來老蘓亦拖他來做文章說須熟讀之便得其味今觀詩既未寫得傳且除了小序而讀之亦不要将做好底看亦不要将做惡底看只認本文語意亦須得八九 聖人作經以詔後世将使讀者誦其文思其義有以知事理之當然見道義之全體而身力行之以入聖賢之域也其言雖約而天下之故幽明巨細靡不該焉欲求道以入徳者舎此為無所用其心矣然去聖既逺講誦失傳自其象數名物訓詁凡例之間老師宿儒尚有不能知者况於新學小生驟而讀之是亦安能遽有以得其大指要歸也哉故河南程夫子之教人必先使之用力乎大學論語中庸孟子之書然後及乎六經盖其難易逺近大小之序固如此而不可亂也 問看易曰未好看易自難看易本因卜筮而設推原隂陽消長之理吉凶悔吝之道先儒講解失聖人意處多待用心力去求是費多少時光不如且先讀論語又問讀詩曰詩固可以興然亦自難先儒之說亦多失之某枉費許多年工夫近來於詩易略得聖人之意今學者不如且看大學語孟中庸四書且就見成道理精心細求自應有得待讀此四書精透然後去讀他經却易為力 問近看胡氏春秋初無定例止說歸忠孝處便為經義不知果得孔子意否曰某嘗說詩書是隔一重兩重說易春秋是隔三重四重說春秋義例易爻象雖是聖人立下今說者用之各信已見然於人倫大綱皆通但未知曽得聖人當初本意否且不如讓渠如此說且存取大意得三綱五常不至廢墜足矣今欲直得聖人本意不差未須理㑹經先須於論語孟子中庸意看他切不可忙虚心觀之不須先自立見識徐徐以俟之莫立課程 問左傳疑義曰公不求之於六經語孟之中而用功於左傳且左傳有甚麽道理只看聖人所説無不是這箇大本如云天髙地下萬物散殊而禮制行矣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樂興焉不然子思何故説箇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此三句是怎如此説是乃天地萬物之大本大根萬化皆從此出人若能體察得方見得聖賢所説道理皆從自己胸襟流出不假他求又曰人須是於大原本上看得透自然心胷開濶見世間事皆不足道矣又曰每日開眼便見這四箇字在面前仁義禮智這四箇字若看得熟於世間道理沛然若决江河而下莫之能禦矣若看得道理透方見得每日所看經書無一句一字一㸃一畫不是此理之流行見天下事無大無小無一名一件不是此理之發見如此方見得這箇道理渾淪周遍不偏枯方見得所謂天命之謂性底全體今人只是隨所見而言或見得一二分或見得二三分都不曽見那全體不曽到那極處所以不濟事 學者觀書先須讀得正文記得註解成誦精熟註中訓釋文意事物名義發明經指相穿紐處一一認得如自己做出來底一般方能玩味反復向上有透處若不如此只是虚設議論如舉業一般非為己之學也曾見汪端明說沈元用問和靖伊川易傳何處是切要尹云體用一源顯微無間此是切要處後舉似李先生先生曰尹說固好然湏是看得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都有下落方始說得此話若學者未曽子細理㑹便與他如此說豈不誤他某聞之悚然始知前日空言無實不濟事自此讀書益加詳細云   魯齋許氏曰講究經㫖須是且将正本反復誦讀求聖人立言指意務於經内自有所得若反復讀誦至於二三十遍以至五六十遍求其意義不得然後以古註證之古註訓釋不明未可通曉方攷諸家解義擇其當者取一家之說以為定論不可汎汎莫知所適從也 誦經習史須是專志屏棄外物非有父母師長之命不得因他而輟   程子曰凡解文字但易其心自見理理只是義理甚分明如一條平坦底道路且如隨卦言君子向晦入宴息解者多作遵養時晦之晦或問作甚晦字曰此只是隨時之大者向晦則宴息也更别無甚義或曰聖人之言恐不可以淺近看他曰聖人之言自有近處自有深處如近處怎生强要鑿教深逺得【以下論解經】漢儒之談經也以三萬餘言明堯典二字可謂知要乎惟毛公董相有儒者氣象東京士人尚名節加之以明禮義則皆賢人之徳業矣   朱子曰經之有解所以通經經既通自無事於解借經以通乎理耳理得則無俟乎經今意思只滯在此則何時得脫然㑹通也且所貴乎簡者非謂欲語言之少也乃在中與不中爾若句句親切雖多何害若不親切愈少愈不達矣某嘗說讀書須細看得意思通融後都不見註解但見有正經幾箇字在方好 聖經字若箇主人解者猶若奴僕今人不識主人且因奴僕通名方識得主人畢竟不如經字也 解經當如破的 經書有不可解處只得闕若一向去解便有不通而謬處 後世之解經者有三一儒者之經一文人之經東坡陳少南輩是也一禪者之經張子韶輩是也 解經須先還他成句次還他文義添無要字却不妨添重字不得今人新添者恰是重字某解書如訓詁一二字等處多有不必解處只是   解書之法如此亦要教人知得看文字不可忽略問解經有異於程子説者如何曰程子説或一句自有兩三説其間必有一説是兩説不是理一而已安有兩三説皆是之理盖其説或後嘗改之今所以與之異安知不曽經他改來盖一章而衆説叢然若不平心明白自有主張斷入一説則必無衆説皆是之理 程先生經解理皆在解語内某集註論語只是發明其辭使人玩味經文理皆在經文内易傳不看本文亦自成一書杜預左傳解不看傳經文亦自成一書鄭箋不識經大㫖故多隨句解 解經不必做文字止合解釋得義文通則理自明意自足今多去上做文字少間説來説去只説得他自一片道理經意却蹉過了要之經之於理亦猶傳之於經傳所以解經也既通其經則傳亦可無經所以明理也若曉得理則經雖無亦可 解經已是不得已若只就註解上説将來何濟如畫那人一般畫底却識那人别人不識須因這畫去求那人始得今便以畫喚做那人不得 凡學者解書切不可與他看本看本則心死在本子上只教他恁地説則他心便活亦且不解失忘了   程子曰某每讀史到一半便掩卷思量料其成敗然後却看有不合處又更精思其間多有幸而成不幸而敗今人只見成者便以為是敗者便以為非不知成者煞有不是敗者煞有是底【以下讀史】 讀史須見聖賢所存治亂之機賢人君子出處進退便是格物今人只将他見成底事便做是使不知煞有誤人處 凡讀史不徒要記事跡須要識治亂安危興廢存亡之理且如讀髙帝一紀便須識得漢家四百年終始治亂當如何是亦學也   朱子曰今人讀書未多義理未至融㑹處若便去看史書攷古今治亂理㑹制度典章譬如作陂塘以溉田須是陂塘中水已滿然後決之則可以流注滋殖田中禾稼若是陂塘中水方有一勺之多遽決之以溉田則非徒無益於田而一勺之水亦復無有矣讀書既多義理已融㑹胷中尺度一一已分明而不看史書攷治亂理㑹制度典章則是猶陂塘之水已滿而不決以溉田若是讀書未多義理未有融㑹處而汲汲焉以看史為先務是猶決陂塘一勺之水以溉田也其涸也可立而待也 讀史當觀大倫理大機㑹大治亂得失 凡觀書史只有箇是與不是觀其是求其不是觀其不是求其是然後便見得義理 史且如此看讀去待知首尾稍熟後却下手理㑹讀書皆然 讀書有不可曉處劄出待去問人便且讀過有時讀别處撞著有文義與此相闗便自曉得 先看語孟中庸更看一經却看史方易看先讀史記史記與左傳相包次看左傳次看通鑑有餘力則看全史只是看史不如今之看史有許多嶢崎看治亂如此成敗如此與治同道罔不興與亂同事罔不亡知得次第 凡讀書先讀語孟然後觀史則如明鑑在此而妍醜不可逃若未讀徹語孟中庸大學便去看史胸中無一箇權衡多為所惑 讀史之法先讀史記及左氏却看西漢東漢及三國志次看通鑑温公初作編年起於威烈王後又添至共和後又作稽古錄始自上古然共和以上之年已不能推矣獨邵康節却推至堯元年皇極經世書中可見温公又作大事記若欲看本朝事當看長編若精力不及其次則當看國紀國紀只有長編十分之二耳 史亦不可不看看通鑑固好然須看正史一部却看通鑑一代帝紀更逐件大事立箇綱目其間節目疏之于下恐可記得 通鑑難看不如看史記漢書史記漢書事多貫穿紀裏也有傳裏也有表裏也有志裏也有通鑑是逐年事逐年過了更無討頭處【一云更無蹤跡】問通鑑厯代具偹看得大槩且未免求速耳曰求速却依舊不曽看得須用大段有記性者方可且如東晉以後有多少小國夷狄姓名頭項最多若是看正史後却看通鑑見他姓名却便知得他是某國人某舊讀通鑑亦是如此且草草看正史一遍然後却來看他觀史只是以自家義理斷之大槩自漢以來只是私意其間有偶合處爾只如此看他已得大槩范唐鑑亦是此法然稍疎更看得密如他尤好然得似他亦得了 問陳芝史書記得熟否蘓丞相頌看史都在手上輪得他那資性直是㑹記芝曰亦緣多忘曰正縁如此也須大約記得某年有甚麽事某年有甚麽事纔記不起無縁㑹得浹洽芝曰正縁是不浹洽曰合看兩件且看一件若兩件是四百字且看二百字有何不可 人讀史書節目處須要背得始得如讀漢書髙祖辭沛公處義帝遣沛公入闗去韓信初説漢王處與史賛過秦論之類皆用背得方是若只是略踔看過心下似有似無濟得甚事讀一件書須心心念念只在這書上令徹首徹尾讀教精熟這説是如何那説是如何這説同處是如何不同處是如何安有不長進 楊至之患讀史無記性須三五遍方記得而後又忘了曰只是一遍讀時須用功作相别計止此更不再讀便記得有一士人讀周禮疏讀第一板訖則焚了讀第二板則又焚了便作焚舟計若初且草讀一遍準擬三四遍讀便記不牢 士居平世處下位視天下之事意若無足為者及居大位遭事㑹便覺無下手處信乎義理之難窮而學問之不可已也病中信手亂抽得通鑑一兩卷看正值難處置處不覺骨寒毛聳心膽墮地向來只作文字看過却全不自覺真是枉讀了他古人書也 匡衡傳司馬温公史論稽古録范唐鑑不可不讀   南軒張氏曰觀史工夫要當考其治亂興壞之所以然察其人之是非邪正至於幾微節目與夫疑似取舎之間尤當三復也若以博聞見助文辭抑末矣 于定國為廷尉天下無寃民史氏将誰欺趙盖韓楊之死皆在定國之手寃莫大焉大凡看史不可被史官謾過張釋之為廷尉有驚乗輿馬者上欲誅之釋之以為當罰金且曰法者天下之公共也且方其時上使誅之則已今已下廷尉廷尉天下之平也釋之知廷尉為天下之平而不知人君為天下之平 問讀通鑑之法曰治亂得失源流人才邪正是非財賦本末用兵法制嘉言善行皆當熟究之   東萊吕氏曰觀史先自書始然後次及左氏通鑑欲其體統源流相承接耳   范陽張氏曰如看唐朝事則身若預其中人主情性如何所命相如何當時在朝士大夫孰為君子孰為小人其處事孰為當孰為否皆令胸次曉然可以口講而指畫則機㑹圓熟他日臨事必過人矣凡前古可喜可愕之事皆當蓄之於心以此發之筆下則文章不為空言矣   魯齋許氏曰閲子史必須有所折衷六經語孟乃子史之折衷也譬如法家之有律令格式賞功罰罪合於律令格式者為當不合於律令格式者為不當諸子百家之言合於六經語孟者為是不合於六經語孟者為非以此夷考古之人而去取之鮮有失矣 閲史必且專意於一家其餘悉屏去閲一史畢厯厯黙記然後别取一史而閲之如此有常不數年諸史可以偹記茍閲一史未了雜以他史紛然交錯於前則皓首不能通一史矣惟是讀三傳當叅以史記讀史記當叅以前漢文辭繁要亦各有法不可不知看史書當先看其人之大節然後看其細行善則效之惡則以為戒焉所以為吾躬行之益徒記其事而誦其書非所謂學也   性理大全書卷五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五十五   學十三   史家   程子曰古者諸侯之國各有史記故其善惡皆見於後世自秦罷侯置守令則史亦從而廢矣其後自非傑然有功徳者或記之循吏與夫凶忍殘殺之極者以酷見傳其餘則泯然無聞矣如漢唐之有天下皆數百年其間郡縣之政可書者宜亦多矣然其見書者率纔數十人使賢者之政不幸而無傳其不肖者復幸而得葢其惡斯與古史之意異矣 司馬遷為近古書中多有前人格言如作紀本尚書但其間有曉不得書意有錯用却處李嘉仲問項籍作紀如何曰紀只是有天下方可作又問班固嘗議遷之失如何曰後人議前人固甚易 史遷云天與善人伯夷善人非也此以私意度天道也必曰顔何為而天跖何為而夀指一人而較之非知天者也 君實修資治通鑑至唐事正叔問曰敢與太宗肅宗正簒名乎曰然又曰敢辨魏徵之罪乎曰何罪魏徵事皇太子太子死遂㤀戴天之讎而反事之此王法所當誅後世特以其後来立朝風節而掩其罪有善有惡安得相掩曰管仲不死子糾之難而事桓公孔子稱其能不死曰豈若匹夫匹婦之為諒也自經於溝瀆而莫之知也與徵何異曰管仲之事與徵異齊侯死公子皆出小白長而當立子糾少亦欲立管仲奉子糾奔魯小白入齊既立仲納子糾以抗小白以少犯長又所不當立義已不順既而小白殺子糾管仲以所事言之則可死以義言之則未可死故春秋書齊小白入于齊以國繫齊明當立也又書公伐齊納糾糾去子明不當立也至齊人取子糾殺之此復係子者罪齊大夫既盟而殺之也與徵之事全異 客有見伊川者凡案間無他書惟印行唐鑑一部曰近方見此書三代以後無此議論   涑水司馬氏曰李延夀之書亦近世之佳史也雖於機祥詼嘲小事無所不載然叙事簡徑比於南北正史無煩冗蕪穢之辭竊謂陳夀之後唯延夀可以亞之但恨延夀不作志使數代制度沿革皆没不見耳   和靖尹氏曰太史公不明理只是多聞如伯夷序傳引盗跖是也若孔子雖顔子之夭只説不幸短命死則知盗跖乃㒺之生也幸而免者也   元城劉氏問馬永卿近讀何書對曰讀西漢到酷吏傳曰班氏特恕杜張何也曰太史公時湯周之後未顯至班氏獨以為有子孫以贖父罪故入列傳曰孟子云名之曰幽厲雖孝子慈孫百世不能改也而班氏固輙沒其酷吏之名何也曰世之論者以謂二人皆有意太史公之意欲以敎後世人臣之忠班氏之意欲以教後世人子之孝曰此固然也然班固於此極有深意張湯之後至後漢猶盛有恭侯純者雖王莽時亦不失爵至建武中厯位至大司空故班固不使入酷吏傳以張純之故也曰是時杜氏之絶已乆而亦不入酷吏傳何也曰杜張一等人也若獨令張湯入列傳則世得以議已故并貸杜周此子産立公孫洩之義也永卿退而檢左氏鄭卿良霄字伯有既死為厲國人大懼子産以謂有所歸乃不為厲乃立公孫洩良止以止之公孫洩子孔之子也良止良霄之子也鄭殺子孔子孔雖不為厲故亦立之且伯有以罪死立後非義也恐惑民故立洩使若自以大義存誅絶之後不因其為厲也 新唐書叙事好簡畧其辭故其事多鬱而不明此作史之也且文章豈有繁簡也意必欲多則冗長而不足讀必欲其簡則僻澁令人不喜讀假令新唐書載卓文君事不過止曰少嘗竊卓氏以逃如此而已班固載此事乃近五百字讀之不覺其繁也且文君之事亦何補於天下後世哉然作史之法不得不如是故可謂之文如風行水上出於自然也若不出於自然而有意於繁簡則失之矣唐書進表云其事則増於前其文則省於舊且新唐書所以不及兩漢文章者其病正在此兩句也又反以為工何哉然新唐書史各有長短未易優劣也   朱子曰司馬遷才髙識亦髙但粗率 太史公書疎爽班固書宻塞 或謂五帝紀所取多古文尚書及大戴禮為主為知所考信者然伏羲神農見易大傳乃孔聖之言而八卦列於六經為萬世文字之祖不知史遷何故乃獨遺而不録遂使史記一書如人有身而無首此尚為知所考信耶 司馬子長動以孔子為證不知是見得亦且是如此説所以吕伯恭發明得非細只恐子長不敢承領耳 史記亦疑當時不曾得刪改脱藳髙祖紀記迎太公處稱髙祖此様處甚多髙帝未崩安得髙祖之號漢書盡改之矣左傳只有一處云陳桓公有寵於王 或謂史遷不可謂不知孔子然亦知孔子之粗耳厯代世變即六國表序是其極致乃是俗人之論知孔子者固如是耶正朔服色乃當時論者所共言如賈生公孫臣新垣平之徒皆言之豈獨遷也 問伯夷傳得孔子而名益彰曰伯夷當初何嘗指望孔子出来發揮他又問黄屋左纛朝以十月長陵此是大事所以書在後曰某嘗謂史記恐是箇未成底文字故記載無次序有疎濶不接續處如此等是也 伯夷傳辨許由事固善然其論伯夷之心正與求仁得仁者相反其視蘇氏之古史孰為能考信於孔子之言耶 或以史遷能貶卜式與桑羊為伍又能不與管仲李克為深知功利之為害不知六國表所謂世異變成功大議卑易行不必上古貨值傳譏長貧賤而好語仁義為可羞者又何謂耶 或謂遷言公孫以儒顯為譏之不足為儒不知果有此意否彼固謂儒者博而寡要勞而少功是以其事難盡從然則彼所謂儒者其意果何如耶 班固作漢書不合要添改史記字行文亦有不識當時意思處如七國之反史記所載甚疎畧却都是漢道理班固所載雖詳便却不見此意思吕東莱甚不取班固如載文帝建儲詔云楚王季父也春秋髙閱天下之義理多矣明於國家之大體吳王於朕兄也恵仁以好徳淮南王弟也秉徳以陪朕豈不為豫哉固遂節了吳王一段只於淮南王下添皆字云皆秉徳以陪朕葢陪字訓貳以此言弟則可言兄可乎今史記中却載全文又曰屏山却云固作漢紀有學春秋之意其叙傳云為春秋考紀又曰遷史所載皆是随所得者載入正如今人草藳如酈食其踞洗前面已載一段末後又載與前説不同葢是兩處説已寫入了又據所得寫入一段耳 漢書有秀才做底文章有婦人做底文字亦有載當時獄辭者秀才文章便易曉當時文字多碎句難讀尚書便有如此底周官只如今文字太齊整了 孔明治蜀不曽立史官陳夀檢拾而為蜀志故甚畧孔明極是子細者亦恐是當時經理王業之急有不暇及此 晉書皆為許敬宗胡寫入小説又多改壊了東坡言孟嘉傳陶淵明之自然今改云使然更有一二處【一作此類甚多】東坡此文亦不曽見包揚因問晉書説得晉人風流處好曰世説所載説得較好今皆改之矣載記所紀夷狄祖先之類特甚此恐其故臣追   記而過譽之 問班史通鑑二氏之學如何曰讀其書自可見又曰温公不取孟子取揚子至謂王伯無異道夫王伯之不侔猶碔砆之於美玉故荀卿謂粹而王駁而伯孟子與齊梁之君力判其是非者以其有異也 史記功臣表與漢史功臣表其户數先後及姓名多有不同二史各有是非當以傳實證之不當全以史記所傳為非真也如淮隂為連敖典客漢史作票客顔師古謂其票疾而以賔客之禮禮之夫淮隂之亡以其不見禮於漢也蕭何追之而薦於漢王始為大将若已以賔禮禮之淮隂何為而亡哉此則史記之所載為是三代表是其疎謬處無可疑者葢他説行不得若以為堯舜俱出黄帝是為同姓之人堯固不當以二女嬪于虞舜亦豈容受堯二女而安於同姓之無别又以為湯與王季同世由湯至紂凡十六傳王季至武王纔再世爾是文王以十五世之祖事十五世孫紂武王以十四世祖而伐之豈不甚謬戾耶通鑑先後之不同者却不必疑史家叙事或因時而記之或因事而見之田和遷康公通鑑載於安王十一年是因時而紀之也史記載於安王十六年是因事而見之也何疑之有只有伐燕一節史記以為湣王通鑑以為宣王史記却是攷他源流来通鑑只是凴信孟子温公平生不喜孟子到此又却信之不知其意如何張敬夫説通鑑有未盡處似此一節亦是可疑 遷固之史大槩只是計較利害范更低只主張做賊底後来他自做却敗温公通鑑凡涉智數險詐底事往往不載却不見得當時風俗如陳平説髙祖間楚事亦不載上一段不若全載了可以見當時事情却於其下論乃佳佳又如亞夫得劇孟事通鑑亦節去意謂得劇孟不足道不知當時風俗事勢劇孟輩亦係輕重如周休且能一夜得三萬人只縁呉王敗後各自散去其事無成温公於此事却不知不覺載之葢以周休名不甚顯不若劇孟耳想温公平日尀耐劇孟不知温公為将設遇此人奈得他何否又如論唐太宗事亦殊未是吕氏大事記周赧後添繫秦亦未當當如記楚漢事並書之項籍死後方可専書漢也 通鑑文字有自改易者仍皆不用漢書上古字皆以今字代之南北史除了通鑑所取者其餘只是一部好笑底小説 胡明仲看節通鑑文定問當是温公節否明仲云豫讓好處是不以死生二其心故簡子云真義士也今節去之是無見識必非温公節也 通鑑例毎一年或數次改年號者只取後一號故石晉冬始簒而以此年繫之曽問吕丈吕丈曰到此亦湏悔然多了不能改得某只以甲子繫年下面注所改年號 或謂温公舊例年號皆以後改者為正此殊未安如漢建安二十五年之初漢尚未亡今便作魏黄初元年奪漢太速與魏太遽大非春秋存陳之意恐不可以為法此類尚一二條不知前賢之意果何如爾 問温公論才徳如何曰他便専把朴者為徳殊不知聰明果敢正直中和亦是才亦是徳 才有好底有不好底徳有好底有不好底徳者得之於己才者能有所為如温公所言才是不好底既才是不好底又言才徳兼全謂之聖人則聖人一半是不好底温公之言多説得偏謂之不是則不可 問温公言聰察彊毅之謂才聰明恐只是才不是徳曰温公之言便是有病堯舜皆曰聰明又曰欽明又曰文明豈可只謂之才如今人不聰明更将何者喚作徳也 問温公以正直中和為徳聰明彊毅為才曰皆是徳也聖人以仁智勇為徳聰察便是智彊毅便是勇 問諸儒才徳之説曰合下語自不同如説才難湏是那有徳底才髙陽氏才子八人這湏是有徳而有才底若是将才對徳説則如周公之才之美様便有是才更要徳這箇合下説得自不同又問智伯五賢曰如説射御足力之類也可謂之才 通鑑告姦者與斬敵首同賞不告姦者與降敵同罰史記商君議更法首便有斬敵首降敵兩條賞罰後面方有此兩句比類之法其實秦人上戰功故以此二條為更法之首温公却節去之只存後兩句比類之法遂使讀之者不見来厯温公修書凡與己意不合者即節去之不知他人之意不如此通鑑此類多矣 問温公通鑑不信四皓輔太子事謂只是叔孫通諌得行意謂子房如此則是脅其父曰子房平生之術只是如此唐太宗從諌亦只是識利害非誠實髙祖只是識事機明利害故見四人者輔太子便知是得人心可以為之矣叔孫通嫡庶之説如何動得他又謂髙祖平生立大功業過人只是不殺人温公乃謂髙祖殺四人甚異【事見攷異】其後一處所在又却載四人又不信劇孟事意謂劇孟何以為輕重然又載周休其人極無行自請於吳去呼召得數萬人助吳如子房劇孟皆温公好惡所在然著其事而立論以明之可也豈可以有無其事為褒貶温公此様處議論極純因論章惇言温公義理不透曰温公大處占得多章小㸃何足以知大處 胡致堂云通鑑久未成書或言温公利餐錢故遲遲温公遂急結末了故唐五代多繁冗【見管見後唐莊宗六月甲午條下】○温公之言如桑麻穀粟且如稽古錄極好看常思量教太子諸王恐通鑑難看且看一部稽古録人家子弟若先看得此便是一部古今在肚裏了 稽古録有不備者當以通鑑補之温公作此書想在忙裏做成原無義例 稽古録一書可備講筵官僚進讀小兒讀六經了令接續讀去亦好末後一表其言如蓍一一皆騐宋莒公厯年通譜與此書相似但不如温公之有法也 唐鑑欠處多看底辨得出時好唐鑑多説得散開無收殺如姚崇論擇十道使患未得人他自説得意好不知范氏何故却貶其説 或謂史賛唐太宗止言其功烈之盛至於功徳兼隆則傷夫自古未之有曰恐不然史臣正賛其功徳之美無貶他意其意亦謂除隋之亂是功致治之美是徳自道學不明故言功徳者如此分别以聖門言之則此兩事不過是功未可謂之徳 范唐鑑首一段専是論太宗本原然亦未盡太宗後来做處儘好只為本領不是與三代便别問歐陽以除隋之亂比迹湯武致治之美庶㡬成康贊之無乃太過曰只為歐公一輩人尋常亦不曽理㑹本領處故其言如此 范氏以武王釋箕子封比干事比太宗誅髙徳儒此亦據他眼前好處恁地比並也未論到他本原處似此様且寛看若一一責以全則後世之君不復有一事可言 范唐鑑第一段論守臣節處不圓要做一書補之不曽做得范此文草草之甚其人資質渾厚説得都如此平正只是疎多不入理終守臣節處於此亦湏有些處置豈可便如此休了如此議論豈不為英雄所笑 唐鑑白馬之禍歐公論不及此 唐鑑意正有疎處孫之翰唐論精練説利害如身處親厯之但理不及唐鑑耳 吕伯恭晩年謂人曰孫之翰唐論勝唐鑑要之也是切於事情只是大綱却不正了唐鑑也有緩而不精確處如言租庸調及楊炎二税之法説得都無收殺只云在於得人不在乎法有這般茍且處審如是則古之聖賢徒法云爾他也是見熙寧間詳於制度故有激而言要之只那有激便不平正 五代舊史温公通鑑用之歐公葢以此作文因有失實處如宦者張居翰當時但言緩取一日則一日固二日則二日固歐公直将作大忠説得太好了 致堂管見方是議論唐鑑議論弱又有不相應處前面説一項事末又説别處去 子由古史舜紀所論三事其一許由者是已然當全載史遷本語以該卞随務光之流不當但斥一許由而已也然太史公又言箕山之上有許由則又明其實有是人亦當世之髙士但無堯讓之事耳此其曲折之意蘇子亦有所未及也其一瞽象殺舜葢不知其有無今但當知舜之負罪引慝號泣怨慕象憂亦憂象喜亦喜與夫小杖則受大杖則走父母欲使之未嘗不在側欲求殺之則不可得而已爾不必深辨瞽象殺舜之有無也其一舜禹避丹朱商均而天下歸之則蘇子慮其避之足以致天下之逆至益避啓而天下歸啓則蘇子又譏其避之為不度而無耻於是凡孟子史遷之所傳者皆以為誕妄而不之信今固未暇質其有無然蘇子之所以為説者類皆以世俗不誠之心度聖賢則不可以不之辨也聖賢之心淡然無欲豈有取天下之意哉顧辭讓之發則有根於所性而不能已者茍非所據則雖巵酒豆肉猶知避之况乎秉權據重而天下有歸已之勢則亦安能無所惕然於中而不逺引以避之哉避之而彼不吾釋則不獲已而受之何病於逆避之而幸其見舎則固得吾本心之所欲而又何耻焉唯不避而强取之乃為逆偃然當之而彼不吾歸乃可耻耳如蘇子之言則是凡世之為辭讓者皆隂欲取之而陽為遜避是以其言反於事實至於如此則不自知其非也舜禹之事世固不以為疑今不復論至益之事則亦有不能無惑於其説者殊不知若太甲賢而伊尹告歸成王冠而周公還政宣王有志而共和罷此類多矣當行而行當止而止而又何耻焉蘇子葢賢共和而尚何疑於益哉若曰受人之寄則當遂有之而不可歸歸之則為不度而無耻則是王莽曺操司馬懿父子之心而楊堅夫婦所謂騎虎之勢也乃欲以是而語聖賢之事其亦誤矣 古史言馬遷淺陋而不學疎畧而輕信此二句最中馬遷之失吕伯恭極惡之古史序云古之帝王其必為善如火之必熱水之必寒其不為不善如騶虞之不殺竊脂之不穀此語最好某嘗問伯恭此豈馬遷所能及然子由此語雖好又自有病處如云帝王之道以無為為宗之類他只説得箇頭勢大下面工夫又皆空踈亦猶馬遷禮書云大哉禮樂之道洋洋乎鼓舞萬物役使羣動説得頭勢甚大然下面亦空疎却引荀子諸説以足之又如諸侯年表盛言形勢之利有國者不可無末却云形勢雖强要以仁義為本他上文本意主張形勢而其末却如此説者葢他也知仁義是箇好底物事不得不説且説教好看如禮書所云亦此意也伯恭極喜渠此等説以為遷知行夏之時乗殷之輅服周之冕為得聖人為邦之法非漢儒所及此亦衆所共知何必馬遷然遷嘗從董仲舒游史記中有余聞之董生云此等語言亦有所自来也遷之學也説仁義也説詐力也用權謀也用功利然其本意却只在於權謀功利孔子説伯夷求仁得仁又何怨他一傳中首尾皆是怨辭盡説壊了伯夷子由古史皆刪去之盡用孔子之語作傳豈可以子由為非馬遷為是聖賢以六經垂訓炳若丹青無非仁義道徳之説今求義理不於六經而反取疎畧淺陋之子長亦惑之甚矣 温公通鑑以魏為主故書蜀丞相亮宼何地從魏志也其理都錯某所作綱目以蜀為主後劉聰石勒諸人皆晉之故臣故東晉以君臨之至宋後魏諸國則兩朝平書之不主一邉年號只書甲子 問正統之説自三代以下如漢書亦未純乎正統乃變中之正者如秦西晉隋則統而不正者如蜀東晉則正而不統者曰何必恁地論只天下為一諸侯朝覲獄訟皆歸便是得正統其有正有不正是随他做如何恁地論有始不得正統而後方得者是正統之始有始得正統而後不得者是正統之餘如秦初猶未得正統及始皇并天下方始得正統晉初亦未得正統自㤗康以後方始得正統隋初亦未得正統自滅陳後方得正統如本朝至太宗并了太原方是得正統又有無統時如三國南北五代皆天下分裂不能相君臣皆不得正統【一作此時便是無統】某嘗作通鑑綱目有無統之説此書今未及修後之君子必有取焉温公只要編年號相續此等處湏把一箇書帝書崩而餘書主書殂既不是他臣子又不是他史官只如旁人立看一般何故作此尊奉之態此等處合只書甲子而附註年號於其下如魏黄初㡬年蜀章武㡬年吳青龍㡬年之類方為是又問南軒謂漢後當以蜀漢年號繼之此説如何曰如此亦得他亦以蜀漢是正統之餘如東晉亦是正統之餘也又問東周如何曰畢竟周是天子又問唐後来多藩鎮割據【一云唐末天子不能有其土地亦可謂正統之餘否】則如何曰唐之天下甚濶所不服者只河北數鎮之地而已【一云安得謂不能有其土地】 問宋齊梁陳正統如何書曰自古亦有無統時如周亡之後秦未帝之前自是無所統屬底道理南北亦只是並書又問東晉如何書曰宋齊如何比得東晉又問三國如何書曰以蜀為正蜀亡之後無多年便是西晉中國亦權以魏為正又問後唐亦可以繼唐否曰如何繼得 問綱目主意曰主在正統問何以主在正統曰三國當以蜀漢為正而温公乃云某年某月諸葛亮入宼是冠屨倒置何以示訓縁此遂欲起意成書推此意修正處極多若成書當亦不下通鑑許多文字但恐精力不逮未必能成耳若度不能成則湏焚之 綱目無正統處並書之不相主客通鑑於無統處湏立一箇為主某又㕘取史法之善者如權臣擅命多書以某人為某主某公范即書曹操自立為魏公綱目亦用此例 揚雄荀彧二事按温公舊例凡莽臣皆書死如太師王舜之類獨於揚雄匿其所受莽朝官稱而以卒書似涉曲筆不免却按本例書之曰莽大夫揚雄死以為足以警夫畏死失節之流而初亦未改温公直筆之正例也荀彧却是漢侍中光禄大夫而㕘丞相軍事其死乃是自殺故但據實書之曰某官某人自殺而系於曺操擊孫權至濡湏之下非故以彧為漢臣也然悉書其官亦見其實漢天子近臣而附賊不忠之罪非與其為漢臣也此等處當時極費區處不審竟得免於後世之公論否胡氏論彧為操謀臣而刼遷九錫二事皆為董昭先發故欲少緩九錫之議以俟他日徐自發之其不遂而自殺乃劉穆之之類而宋齊丘於南唐事亦相似此論竊謂得彧之情 因説通鑑提綱例凡逆臣之死皆書曰死至狄仁傑則甚疑之李氏之復雖出於仁傑然畢竟是死於周之大臣不奈何也教相随入死例書云某年月日狄仁傑死也 伯恭大事記辨司馬遷班固異同處最好渠一日記一年渠大抵謙退不敢任作書之意故通鑑左傳已載者皆不載其載者皆左傳通鑑所無者耳有太纎巧處如指出公孫張湯姦狡處皆説得羞愧人伯恭少時被人説他不曉事故其論事多指出人之情偽云我亦知得有此意思不好   東莱吕氏曰史官者萬世是非之權衡也禹不能褒鯀管蔡不能貶周公趙盾不能改董之書崔氏不能奪南史之簡公是公非舉天下莫之能移焉自古有國家者皆設史官典司言動凡出入起居發號施令必九思三省奠而後發兢兢慄慄恐播於汗簡貽萬世之譏是豈以王者之利勢而下制於一臣哉亦以公議所在不得不畏耳漢紹堯運置太史令以紀信書而司馬氏仍父子纂其軄軼材博識為史臣首遷述黄帝以来至于麟止勒成一家世號實錄武帝乃惡其直筆刋落其書嗚呼亦惑矣公議之在天下抑則揚塞則决窮則通縱能削一史官之書安能盡柅天下之筆乎   問馬遷既漢武時人必能詳記武帝故實及觀武紀止言封禪禱祠神仙方士等事他全不及至八書中固有畧及武帝者然封禪書不過又述武紀所言平準書又何獨詳述武帝生財法至律書言兵又言文帝而不及武帝遷謂夫子春秋於定哀也則微亦湏畧舉宏綱而或詳載或不載既自不同若武紀猶可疑者潛室陳氏曰史記不専為漢史乃厯代之史故其紀漢事畧於漢書而紀武帝事獨詳若封禪平準二書雖謂之南史家風可也 問漢史上自天文地理下至溝洫刑法皆為立志而選士之法最為近古何乃不為立志曰漢書缺典處兵無志選舉無志為太史公未作得此書故孟堅因陋就簡 問太史公作史記上自唐虞而八書之作止言漢事班孟堅作漢史合紀漢一代事而乃作古今人表何耶曰八書未必皆言漢事獨平準書専言武帝其賛却説古今漢志雖為一代作然皆自古初述起獨古今人表専説古而不説今自悖其名先輩嘗譏之中間科等分别人物又煞有可議此却班史之贊畫蛇添足   字學   程子曰某寫字時甚敬非是要字好只此是學 問張旭學草書見檐夫與公主争道及公孫大娘舞劒而後悟筆法莫是心常思念至此而感發否曰然湏是思方有感悟處若不思怎生得如此然可惜張旭留心於道若移此心於道何所不至   張子曰草書不必近代有之必自筆劄已来便有之但寫得不謹便成草書其傳已久只是法備於右軍附以己書為説既有草書則經中之字傳寫失其真者多矣以此詩書之中字儘有不可通者   問蒼頡作字亦非細人朱子曰此亦非自撰出自是理如此如心性等字未有時如何撰得只是有此理自流出 二王書某曉不得看著只見俗了今有箇人書得如此好俗法帖上王帖中亦有寫唐人文字底亦有一釋名底此皆偽者 字被蘇黄胡亂寫壊了近見蔡君謨一帖字字有法度如端人正士方是字山谷不甚理㑹得字故所論皆虚米老理㑹得故   所論皆實嘉祐前前輩如此厚重胡安定於義理不分明然是甚氣象 南海諸蕃書煞有好者字畫遒勁如古鐘鼎欵識諸國各不同風氣初開時此等事到處皆有開其先者不獨中國也或問古今字畫多寡之異曰古人篆籕筆畫雖多然無一筆可减今字如此簡約然亦不可多添一筆便是世變自然如此問何謂書窮八法曰只一㸃一畫皆有法度人   言永字體具八法蔡行夫問張于湖字何故人皆重之曰也是好但是不把持愛放縱本朝如蔡忠恵以前皆有典則及至米元章黄魯直諸人出来便不肯恁地要之這便是世態衰下其為人亦然 問明道先生云某寫字時甚敬非是要字好只此是學意謂此正在勿㤀勿助之間也今作字怱怱則不復成字是㤀也或作意令好則愈不能好是助也以此知持敬者正勿㤀勿助之間也曰若如此説則只是要字好矣非明道先生之意也 問禮樂射御書數書莫只是字法否曰此類有數法如日月字是象其形也江河字是諧其聲也考老字是假其類也如此數法若理㑹得則天下之字皆可通矣   臨川呉氏曰聲音用三十六字毋尚矣俗本傳訛而莫或正也羣當易以芹非當易以威知徹牀娘四字宜廢圭缺羣威四字宜増樂安陳晉翁以指掌圖為之節要卷首有切韻湏知於照穿牀娘下註曰已見某字母下於經堅輕牽檠䖍外别出扄涓傾圏瓊拳則宜廢宜増葢已瞭然矣 倉頡字世謂之古文其别出者謂之古文竒字自黄帝以来至于周宣王二千年間中國所通行之字惟此而已史籕始畧變古法謂之大篆李斯又畧變籕法謂之小篆小篆大篆古文名則三實則小異而大同今世字書惟許氏説文最先然所纂皆秦小篆爾古文大篆僅存一二宋薛氏集古鐘鼎之文為五聲韻雖其所據有可信者有不可信者然使學者因是頗見三代以前之遺文其功實多 秦丞相斯燔滅聖經負罪萬世而能損益倉史二家文字為篆書至今與日月相昺煥是固不可以罪掩其功也斯誅之後工其書以名世者誰歟七八百年僅見唐李陽氷又二百年僅見宋初徐鉉而已宋人能者多於唐而表表者不一二噫何其孤也哉葢亦有其故矣秦人茍簡煩碎峻迫以為治壹惟刀筆吏是任至以衡石程其書厭篆書繁難省徑為以便官府人惟便之趨則孰肯背時所向而甘心繁難者哉篆學之孤殆其勢之所必至噫篆之興繇於秦而篆之廢實亦繇於秦推所從来任吏之過也 自興於秦而篆廢於漢其初不過圖簡便以適己而已漢之流為晉則又専務姿媚以悦人妍巧千状見者無不愛學者竭其精力以模擬之而患不似也夫字者所以傳經載道述史記事治百官察萬民貫通三才其為用大矣縮之以簡便華之以姿媚偏旁㸃畫浸浸失真弗省弗顧惟以悦目為姝何其小用之哉漢晉而後若唐若宋聲明文物之盛各三百年頗有肯尋斯籕之緒上追科斗鳥迹之遺者視漢晉為優然亦間見爾不易得也就二代而論唐之能者超於宋宋之能者多於唐   科舉之學   程子曰漢䇿賢良猶是人舉之如公孫者猶强起之乃就對至如後世賢良乃自求舉耳若果有曰我心只望廷對欲直言天下事則亦可尚矣若志在富貴則得志便驕縱失志則便放曠與悲愁而已 人有習他經既而舎之習戴記問其故曰决科之利也某曰汝之是心已不可入於堯舜之道矣夫子貢之髙識何嘗規規於貨利哉特於豐約之間不能無留情耳且貧富有命彼乃留情於其間多見其不信道也故聖人謂之不受命有志於道者要當去此心而後可語也【一云明道知扶溝縣事伊川侍行謝顯道将歸應舉伊川曰何不止試於太學顯道對曰蔡人尠習禮記决科之利也先生因云顯道乃止】 人多説某不教人習舉業某何嘗不教人習舉業也人若不習舉業而望及第却是責天理而不修人事但舉業既可以及第即已若更去上面盡力求必得之道是惑也 或謂科舉事業奪人之功是不然且一月之中十日為舉業餘日即可為學然人不志於此必志於彼故科舉之事不患妨功惟患奪志   龜山楊氏曰試教授宏辭科乃是以文字自售古人行己似不如此今之進士使豪傑者出必不肯就然以謂舎此則仕進無路故為不得已之計或是為貧或欲縁是少試其才既得官矣又以僥求榮達此何義哉   朱子曰今来専去理㑹時文少間身已全做不是這是一項人又有一項人不理㑹時文去理㑹道理少間所做底事却與所學不相闗又有依本分就所見定是要躬行也不湏去講學這箇少間只是做得㑹差亦不至大狼狽只是如今這般人已是大段好了義理人心之所同然人去講求却易為力舉業乃分外事倒是難做可惜舉業壊了多少人 士人先要分别科舉與讀書兩件孰輕孰重若讀書上有七分志科舉上有三分猶自可若科舉七分讀書三分将来必被他勝却况此志全是科舉所以到老全使不著葢不闗為己也聖人教人只是為己 或以不安科舉之業請教曰道二仁與不仁而已二者不能兩立知其所不安則反其所不安以就吾安爾聖賢千言萬語只是敎人做人而已前日科舉之習葢未嘗不談孝弟忠信但用之非爾若舉而反之於身見於日用則安矣 専做時文底人他説底都是聖賢説話且如説亷他且㑹説得好説義他也㑹説得好待他身做處只自不廉只自不義縁他将許多話只是就紙上説廉是題目上合説廉義是題目上合説義都不闗自家身已些子事 告或人曰看今人心下自成兩様如何却専向功名利禄底心去却全背了這箇心不向道理邉来公今赴科舉是㡬年公文字想不為不精以公之専一理㑹做時文宜若一舉便中髙科登顯仕都了到今又却不得亦可自見得失不可必如此若只管没溺在裏面都出頭不得下梢只管衰塌若将這箇自在一邉湏要去理㑹道理是要緊待去取功名却未必不得 専一做舉業工夫不待不得後枉了氣力便使能竭力去做又得到状元時亦自輸却這邉工夫了人於此事從来只是强勉不能捨命去做正似今人强勉来學義理然某平生窮理惟不敢自以為是士人亦有畧知向者然那下重掉不得如何知此下事如今凝神静慮積日累月如此尚只今日見得一件明日見得一件未有廓然貫通處况彼千頭萬緒支離其心未嘗一日用其力於此者耶 科舉累人不淺人多為此所奪但有父母在仰事俯育不得不資於此故不可不勉爾其實甚奪人志 以科舉為為親而不為為己之學只是無志以舉業為妨實學不知曾妨飲食否只是無志也 或以科舉作舘廢學自咎者曰不然只是志不立不曽做工夫爾孔子曰不怨天不尤人自是不當怨尤要你做甚耶伊川曰學者為氣所勝習所奪只可責志正為此也若志立則無處無工夫而何貧賤患難與夫夷狄之間哉 舉業亦不害為學前輩何嘗不應舉只縁今人把心不定所以有害纔以得失為心理㑹文字意思都别了 嘗論科舉云非是科舉累人自是人累科舉若髙見逺識之士讀聖賢之書據吾所見而為文以應之得失利害置之度外雖日日應舉亦不累也居今之世使孔子復生也不免應舉然豈能累孔子耶自有天資不累於物不湏多用力以治之者某於科舉自小便見得輕初亦非有所見而輕之也正如人天資有不好啖酒者見酒自惡非知酒之為害如何也又有人天資不好色者亦非是有見如何自是他天資上看見那物事無緊要若此者省得工夫去治此一項今或未能如此湏用力勝治方可 問許叔重太貪作科舉文字曰既是家貧親老未免應舉亦當好與他做舉業舉業做不妨只是先以得失横置胷中却害道 或問科舉之學曰做舉業不妨只是把格式櫽括自家道理都無那追逐時好回避忌諱底意思便好   北溪陳氏曰聖賢學問未嘗有妨於科舉之文理義明則文字議論益有精神光采躬行心得者有素則形之商訂時事敷陳治體莫非溢中肆外之餘自有以當人情中物理藹然仁義道徳之言一一皆可用之實也   潛室陳氏曰應舉求合程度此乃道理當爾乃若不合程度而萌僥倖之心不守尺寸而起冒為之念此則妄矣應舉何害義理但克去此等妄念方是真實舉子   雙峯饒氏曰義理與舉業初無相妨若一日之間上半日将經傳討論義理下半日理㑹舉業亦何不可况舉業之文未有不自義理中出者若講明得義理通透則識見髙人行文條暢舉業當益精若不通義理則識見凡下議論淺近言語陋俗文字中十病九痛不自知覺何縁做得好舉業雖没世窮年從事於此亦無益也   性理大全書卷五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五十六   學十四   論詩   問詩可學否程子曰既學時湏是用功方合詩人格既用功甚妨事古人詩云吟成五箇字用破一生心又謂可惜一生心用在五字上此言甚當某素不作詩亦非禁止不作但不欲為此閑言語 邵堯夫詩云梧桐月向懐中照楊桞風來面上吹真風流人豪也石曼卿詩云樂意相闗禽對語生香不斷樹交花   此語形容得浩然之氣   龜山楊氏曰作詩不知風雅之意不可以作詩詩尚譎諫唯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以戒乃為有補若諫而涉於毁謗聞者怒之何補之有觀蘇東坡詩只是譏誚朝廷殊無温柔敦厚之氣以此人故得而罪之若是伯淳詩則聞者自然感動矣因舉伯淳和温公諸人禊飲詩云未湏愁日暮天際是輕隂又泛舟詩云只恐風花一片飛何其温柔敦厚也 君子之所養要令暴慢邪僻之氣不設於身體陶淵明詩所不可及者冲淡深粹出於自然若曾用力學詩然後知淵明詩非著力之所能成私意去盡然後可以應世   朱子曰詩者志之所之在心為志發言為詩然則詩者豈復有工拙哉亦視其志之所向者髙下如何耳是以古之君子徳足以求其志必出於髙明純一之地其於詩固不學而能之至於格律之精粗用韻屬對比事遣詞之善否今以魏晋以前諸賢之作考之葢未有用意於其間者而况於古詩之流乎近世作者乃始留情於此故詩有工拙之論而葩藻之詞勝言志之功隠矣 或言今人作詩多要有出處曰闗闗雎鳩出在何處 古樂府只是詩中間却添許多泛聲後来人怕失了那泛聲逐一聲添箇實字遂成長短句今曲子便是 作詩間以數句適懐亦不妨但不用多作葢便是䧟溺爾當其不應事時平淡自攝豈不勝如思量詩句至其真味發溢又却與尋常好吟者不同 古詩湏㸔西晋以前如樂府諸作皆佳杜甫䕫州以前詩佳䕫州以後自出規模不可學蘇黄只是今人詩蘇才豪然一衮説盡無餘意黄費安排 選中劉琨詩髙東晋詩已不逮前人齊梁益浮薄鮑明逺才徤其詩乃選之變體李太白専學之如腰鎌刈葵藿倚杖牧鷄豚分明説出箇倔強不肯甘心之意如疾風衝塞起砂礫自飄揚馬毛縮如蝟角弓不可張分明説出邊塞之狀語又俊健  陶淵明詩平淡出於自然後人學他平淡便相去逺矣某後生見人做得詩好鋭意要學遂将淵明詩平側用字一一依他做到一月後便觧自做不要他本子方得作詩之法 蘇子由愛選詩亭臯木葉下隴首秋雲飛此正是子由慢底句法某却愛寒城一以眺平椘正蒼然十字却有力 齊梁間人詩讀之使人四肢皆懶慢不収拾 晉人詩惟謝靈運用古韻如祜字恊燭字之類唐人惟韓退之桞子厚白居易用古韻如毛頴傳牙字資字毛字皆恊魚字韻是也 唐明皇資稟英邁只看他做詩出來是什麽氣魄今唐百家詩首載明皇一篇早渡蒲津闗多少飄逸氣概便有帝王底氣燄越州有石刻唐朝臣送賀知章詩亦只有明皇一首好有曰豈不惜賢達其如髙尚何 李太白詩不専是豪放亦有雍容和緩底如首篇大雅乆不作多少和緩陶淵明詩人皆説是平淡據某看他自豪放但豪放得來不覺耳其露出本相者是詠荆軻一篇平淡底人如何説得這様言語出來 杜詩初年甚精細晩年横逆不可當只意到處便押一箇韻如自秦州入蜀諸詩分明如畫乃其少作也李太白詩非無法度乃從容於法度之中葢聖於詩者也古風两卷多効陳子昂亦有全用其句處太白去子昂不逺其尊慕之如此然多為人所亂有一篇分為三篇者有二篇合為一篇者 李太白終始學選詩所以好杜子美詩好者亦多是傚選詩漸放手䕫州諸詩則不然也 問李白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前軰多稱此語如何曰自然之好又不如芙蓉露下落楊桞月中疎則尤佳 人多説杜子美䕫州詩好此不可曉魯直一時固自有所見今人只見魯直説好便却説好如矮人㸔耳問韓退之潮州詩東坡海外詩如何曰却好東坡晩年詩固好只文字也多是信筆胡説全不㸔道理 文字好用經語亦一病老杜詩致逺思恐泥東坡寫此詩到此句云此詩不足為法 杜子美暗飛螢自照語只是巧韋蘇州云寒暗深更流螢度髙閣此景色可想但則是自在説了因言國史補稱韋為人髙㓗鮮食寡欲所至之處掃地焚香閉閤而坐其詩無一字做作直是自在其氣象近道意常愛之問比陶如何曰陶却是有力但語徤而意閑隠者多是帶性負氣之人為之陶欲有為而不能者也又好名韋則自在其詩則有做不著處便倒塌了底晋宋間詩多閑淡杜工部等詩常忙了陶云身有餘勞心有常閑乃禮記身勞而心閑則為之也 韋蘇州詩髙於王維孟浩然諸人以其無聲色臭味也 韓詩平易孟郊吃了飽飯思量到人不到處聫句中被他牽得亦著如此做 人不可無戒謹恐懼底心莊子説庖丁觧牛神妙然纔到那族必心怵然為之一動然後觧去心動便是懼處韓文闘鷄聨句云一噴一醒然再接再礪乃謂雖困了一以水噴之便醒一噴一醒即所謂懼也此是孟郊語也説得好又曰爭觀雲填道助呌波翻海此乃退之之豪一噴一醒然再接再礪乃此是東野之工 李賀較恠得些子不如太白自在又曰賀詩巧 詩湏是平易不費力句法混成如唐人玉川子軰句語雖險恠意思亦自有混成氣象因舉陸務觀詩春寒催唤客嘗酒夜静卧聴見讀書不費力好 白樂天琵琶行云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這是和而淫至凄凄不似向前聲滿座重聞皆掩泣這是淡而傷 行年三十九嵗暮日斜時孟子心不動吾今其庻幾此樂天以文滑稽也然猶雅馴非若今之作者村裏雜劇也 唐文人皆不可曉如劉禹錫作詩説張曲江無後及武元衡被刺亦作詩快之白樂天亦有一詩暢快李徳樂天人多説其清髙其實愛官職詩中凡及富貴處皆説得口津津底涎出杜子美以稷契自許未知做得與否然子美却髙其救房琯亦正 偶誦寒山數詩其一云城中蛾眉女珠佩何鸚鵡花間㺯琵琶月下彈長歌三日響短舞萬人看未必長如此芙蓉不耐寒云如此煞有好䖏詩人未易到此 石曼卿詩極有好處如仁者雖無敵王師固有征無私乃時不殺是天聲 曼卿詩極雄豪而縝宻方嚴極好如籌筆驛詩意中流水逺愁外舊山青之句極佳可惜不見其全集多於小説詩話中略見一二爾曼卿胷次極髙非諸公所及其為人豪放而詩詞乃方嚴縝宻此便是他好處可惜不曾得用 山谷詩精絶知他是用多少工夫今人卒乍如何及得可謂巧好無餘自成一家矣但只是古詩較自在山谷則刻意為之又曰山谷詩忒巧了陳後山初見東坡時詩不甚好到得為正字時筆   力髙妙如題趙大年所畫髙軒過圖云晚知書畫真有益却悔嵗月來無多極其筆力 張文潜詩有好底多但頗率爾多重用字如梁甫吟一篇筆力極徤如云永安受命堪垂涕手挈庸見是天意等處説得好但結末差弱耳又曰張文潜大詩好崔徳符小詩好古人詩中有句今人詩更無句只是一直説将去這般詩一日作百首也得如陳簡齋詩亂雲交翠壁細濕青林暖日薫楊桞濃隂醉海棠他是甚麽句法 今時婦人能文只有李易安與魏夫人李有詩大畧云两漢本繼紹新室如贅疣所以嵇中㪚至死薄周中㪚非湯武得國引之以比王莽如此等語豈女子所能 近世諸公作詩費工夫要何用元祐時有無限事合理㑹諸公却盡日唱和而已今言詩不必作且道恐分了為學工夫然到極處當自知作詩果無益 今人所以事事做得不好者縁不識之故只如箇詩舉世之人盡命去奔【去聲】做只是無一箇人做得成詩他是不識好底将做不好底不好底将做好底這箇只是心裏閙不虚静之故不虚不静故不明不明故不識若虚静而明便識好物事雖百工技藝做得精者也是他心虚理明所以做得來精心裏閙如何見得 詩社中人言詩皆原於賡歌今觀其詩如何有此意 作詩先用㸔李杜如士人治本經本既立次第方可㸔蘇黄以次諸家詩 今人不去義理只去學詩文已落第二義况又不去學好底却只學去做那不好底作詩不學六朝又不學李杜只學那嶢﨑底今便學得十分好後把作甚麽用莫道更不好如近時人學山谷詩然又不學山谷好底只學那山谷不好處林擇之云後山詩恁的深他資質儘髙不知如何肯去學山谷曰後山雅健強似山谷然氣力不似山谷較大但却無山谷許多輕浮的意思然若論序事又却不及山谷山谷善叙事情叙得盡後山叙得較有疎處若㪚文則山谷大不及後山 或謂梅聖俞長於詩曰詩亦不得謂之好或曰其詩亦平淡曰他不是平淡乃是枯槁 江西之詩自山谷一變至楊庭秀又再變楊大年雖巧然巧之中猶有混成底意思便巧得來不覺及至歐公早漸漸要説出來然歐公詩自好所以他喜梅聖俞詩葢枯淡中有意思歐公最喜一人送别詩两句云曉日都門道㣲凉草樹秋又喜王建詩曲徑通幽處禅房花木深歐公自言平生要道此語不得今人都不識這意思只要嵌事使難字便云好 明道詩旁人不識余心樂將謂偷閑學少年此是後生時氣象露無含蓄   南軒張氏曰作詩不可直説破湏如詩人婉而成章椘詞最得詩人之意如言沅有芷兮澧有蘭思公子兮未敢言思是人也而不言則思之之意深而不可以言語形容也若説破如何思如何思則意味淺矣   象山陸氏曰詩之學尚矣原於賡歌委於風雅風雅之變壅而溢焉者也湘纍之騷又其流也子虚長楊之賦作而騷㡬亡矣黄初而降日以澌薄惟彭澤一源來自天稷與衆殊趣而淡薄平夷玩嗜者少隋唐之間否亦極矣杜陵之出愛君悼時追躡騷雅而才力宏厚偉然足以鎮浮靡詩家為之中興   西山真氏曰古者雅頌陳於閒燕二南用之房中所以閑邪辟而飬中正也衞武公作抑戒以自警卒為時賢相以椘靈王之無道一聞祁招愔愔之語凛焉為之弗寜詩之感人也如此于後斯義浸亡凡日接其君之耳者樂府之新聲棃園之法曲而已其不蕩心而溺志者㡬希 古今詩人吟諷弔古多矣斷煙平蕪凄風澹月荒寒蕭瑟之状讀者往往慨然以悲工則工矣而於世道未有云補也惟杜牧之王介甫髙才逺韻超邁絶出其賦息媯留侯等作足以訂千古是非   臨川吳氏曰詩之變不一也虞廷之歌邈矣弗論余觀三百五篇南自南雅自雅頌自頌變風自變風以至於變雅亦然各不同也詩亡而椘騷作騷亾而漢五言作訖扵魏晋顔謝以下雖曰五言而魏晋之體已變變而極扵陳隋漢五言至是㡬亡唐陳子昂變顔謝以下上復晉魏漢而沈宋之體别出李杜繼之因子昂而變桞韓因李杜又變變之中有古體有近體體之中有五言有七言有雜詩詩之體不一人之才亦不一各以其體各以其才各成一家言如造化生物洪纎曲直青黄赤白均為大巧之一巧自三百五篇已不可一概齊而况後之作者乎宋時王蘇黄三家各得杜之一體涪翁於蘇逈不相同蘇門諸人其初略不之許坡翁獨深器重以為絶倫眼髙一世而不必人之同乎己者如此近年乃或清圎倜儻之為尚而極詆涪翁噫羣兒之愚爾不㑹詩之全而該夫不一之變偏守一是而悉非其餘不合不公何以異漢世專門之經也哉 詩雅頌風騷尚矣漢魏晋五言迄于陶其適也顔謝而下弗論浸㣲浸滅至唐陳子昂而中興李韋桞因而因杜韓因而革律雖始於唐然深逺蕭㪚不離於古為得非但句工語工字工而可 詩以道情性之真十五國風有田夫閨婦之辭而後世文士不能及者何也發乎自然而非造作也漢魏迨今詩凡幾變其間宏才實學之士縱横放肆千彚萬状字以鍊而精句以琢而巧用事取其切模擬取其似功力極矣而識者乃或舍旃而尚陶韋則亦以其不錬字不琢句不用事而情性之真近乎古也今之詩人随其能而有所尚各是其是孰有能知真是之歸者哉   論文   程子曰聖賢之言不得已也葢有是言則是理明無是言則天下之理有闕焉如彼耒耜陶冶之器一不制則生人之道有不足矣聖賢之言雖欲己得乎然其包涵盡天下之理亦甚約也後之人始執卷則以文章為先平生所為動多於聖人然有之無所補無之靡所闕乃無用之贅言也不止贅而已既不得其要則離真失正反害於道必矣 問作文害道否曰害也凡為文不專意則不工若專則志局於此又安能與天地同其大也書曰玩物䘮志為文亦玩物也吕與叔有詩云學如元凱方成癖文似相如殆類俳獨立孔門無一事只輸【一作惟】顔氏得心齋此詩甚好古之學者惟務飬情性其他則不學今為文者専務章句悦人耳目既務悦人非俳優而何曰古者學為文否曰人見六經便以為聖人亦作文不知聖人亦【一作只】攄發胷中所藴自成文耳【一作章】所謂有徳者必有言也曰游夏稱文學何也曰游夏亦何嘗秉筆學為詞章也且如觀乎天文以察時變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此豈詞章之文也 聖人文章自然與學為文者不同如繫詞之文後人决學不得譬之化工生物且如生出一枝花或有剪裁為之者或有繪畫為之者㸔時雖似相類然終不若化工所生自有一般生意孟子論王道便實徒善不足為政徒法不能自行便先從飬生上説将去既庻既富然後以飽食暖衣而無教為不可故教之也孟子而後却只有原道一篇其間語固多病然要之大意儘近理若西銘則是原道之宗祖也原道却只説到道元未到得西銘意思據子厚之文醇然無出此文也自孟子後葢未見此書 韓退之文不可漫觀晩年所見尤髙 退之晩年為文所得處甚多學本是修徳有徳然後有言退之却倒學了因學文日求所未至遂有所得如曰軻之死不得其傳似此言語非是蹈襲前人又非鑿空撰得出必有所見若無所見不知言所傳者何事【原性等文皆少時作】 退之作琴操有曰臣罪當誅兮天王聖明此善道文王意中事者前後文人道不到也   山楊氏曰作文字要只説目前話令自然分明不驚怛人不能得然後知孟子所謂言近非聖賢不能也為文要有温柔敦厚之氣對人主語言及章疏文   字温柔敦厚尤不可無如子瞻詩多所譏玩殊無惻怛愛君之意荆公在朝論事多不循理惟是爭氣而已何以事君 六經先聖所以明天道正人倫致治之法也其文自堯舜厯夏商周之季興衰治亂成敗之跡救敝通變因時損益之理皆焕然可考網羅天地之大文理象器幽明之故死生終始之變莫不詳諭曲譬較然如數一二宜乎後世髙明超卓之士一撫卷而盡得之也予竊恠唐虞之世六籍未具士於斯時非有誦記操筆綴文然後為學也而其藴道懐徳優入聖賢之域者何多耶其達而位乎上則昌言嘉謨足以亮天工而成大業雖困窮在下而潜徳隠行猶足以經世勵俗其芳猷美績又何其章章也自秦焚詩書坑術士六藝殘缺漢儒収拾補綴至建元元狩之間文詞粲如也若賈誼董仲舒司馬遷相如楊雄之徒繼武而出雄文大筆馳騁古今沛然如決江漢浩無津涯後雖有作者未有能渉其波流也然賈誼明申韓仲舒陳灾異馬遷之多愛相如之浮侈皆未足與議惟楊雄為庶㡬於道然尚恨其有未盡者積至於唐文籍之備葢十百前古元和之間韓桞輩出咸以古文名天下然其論著不説於聖人葢寡矣自漢迄唐千餘嵗而士之名能文者無過是數人及考其所至卒未有能唱明道學窺聖人閫奥如古人者然則古之時六籍未具不害其善學後世文籍雖多亾益於得也   人有語及為文者和靖尹氏曰嘗聞程先生云聖人文章載為六經自左丘明作傳文章始壊文勝質也   朱子曰有治世之文有衰世之文有亂世之文六經治世之文也如國語委靡繁絮真衰世之文耳是時語言議論如此宜乎周之不能振起也至於亂世之文則戰國是也然有英偉氣非衰世國語之文之比也椘漢間文字真是竒偉豈易及也 椘詞不甚怨君今被諸家解得都成怨君不成模様九歌是托神以為君言人間隔不可企及如已不得親近於君之意以此觀之他便不是怨君至山篇不可以君為山又倒説山欲親人而不可得之意今人解文字不㸔大意只逐句解意却不貫 問離騷卜居篇内字曰字義從來曉不得但以意㸔可見如突梯稽只是軟熟迎逄随人倒隨人起底意思如這般文字更無些小窒礙想只是信口恁地説皆自成文林艾軒嘗云班固楊雄以下皆是做文字已前如司馬遷司馬相如等只是恁地説出今㸔來是如此古人有取扵登髙能賦這也湏是敏湏是㑹説得通暢如古者或以言揚説得也是一件事後世只就紙上做如就紙上做則班楊便不如已前文字當時如蘇秦張儀都是㑹説史記所載想皆是當時説出又云漢末以後只做屬對文字直至後來只管弱如蘇頲著力要變變不得直至韓文公出來盡掃去了方做成古文然亦止做得來屬對合偶以前體格然當時亦無人信他故其文亦變不盡纔有一二大儒畧相効以下並只依舊到得陸宣公奏議只是雙闗做去又如子厚亦自有雙闗之文向來道是他初年文字後将年譜看乃是晩年文字葢是他效世間模様做則劇耳文氣衰弱直至五代竟無能變到尹師魯歐公㡬人出來一向變了其間亦有欲變而不能者然大概都要變所以做古文自是古文四六自是四六却不滚雜 椘些沈存中以些為咒語如今釋子念娑婆訶三合聲而巫人之禱亦有此聲此却説得好盖今人只求之於雅而不求之於俗故下一半都曉不得【離騷叶韻到篇終前面只發两例後人不曉却謂只此两韻如此】古人文章大率只是平説而意自長後人文章務意多而酸澁如離騷初無竒字只恁説將去自是好後來如魯直恁地著力做却自是不好 古賦湏熟㸔屈宋韓桞所作乃有進歩處 椘詞平易後人學做者反艱深了都不可曉 漢初賈誼之文質實晁錯説利害處好荅制䇿便亂道董仲舒之文緩弱其荅賢良䇿不荅所問切處至無緊要處又累數百言東漢文章尤更不如漸漸趋於對偶如楊震輩皆尚䜟緯張平子非之然平子之意又却理㑹風角鳥占何愈於䜟緯陵夷至於三國两晋則文氣日卑矣古人作文作詩多是模倣前人而作之葢學之既乆自然純熟如相如封禪書模倣極多桞子厚見其如此却作貞符以反之然其文體亦不免乎蹈襲也 司馬遷文雄徤意思不帖帖有戰國文氣象賈誼文亦然老蘇文亦雄徤似此皆有不帖帖意仲舒文實劉向文又較實亦好無些虚氣象比之仲舒仲舒較滋潤發揮大抵武帝以前文雄徤武帝以後便實到杜欽谷永書又太弱無歸宿了匡衡書多有好處漢明經中皆不似此 司馬遷史記用字也有下得不是處賈誼亦然如治安䇿説教太子處云太子少長知妃色則入于學這下面承接便用觧説此義忽然掉了却説上學去云學者所學之官也又説帝入東學上親而貴仁一叚了却方説上太子事云及太子既冠成人免扵保傅之嚴都不成文義更無叚落他只是乗才快胡亂寫去這般文字也不可學董仲舒文字却平正只是又困善仲舒匡衡劉向諸人文字皆善弱無氣燄司馬遷賈生文字雄豪可愛只是逞快下字時有不穏處叚落不分明匡衡文字却細宻他㸔得經書極子細能向裏做工夫只是做人不好無氣節仲舒讀書不如衡子細踈畧甚多然其人純正開闊衡不及也荀子云誦數以貫之思索以通之誦數即今人讀書記遍數也古人讀書亦如此只是荀卿做得那文字不帖律處也多 仲舒文大概好然也無精彩 孔子書序不類漢文似李陵答蘇武書問董仲舒三䇿文氣亦弱與賈諸人文章殊不同何也曰仲舒為人寛緩其文亦如其人大抵漢自武帝後文字要入細皆與漢初不同 林艾軒云司馬相如賦之聖者揚子雲班孟堅只填得他腔子【一作腔子滿】如何得似他自在流出左大冲張平子竭盡氣力又更不及 問吕舍人言古文衰自谷永曰何止谷永鄒陽獄中書已自皆作對子了又問司馬相如賦似作之甚易曰然又問髙適焚舟决勝賦甚淺陋曰文選齊梁間江揔之徒賦皆不好了 問西漢文章與韓退之諸公文章如何曰而今難説便説某人優某人劣亦未必信得及湏是自㸔得這一人文字某處好某處有病識得破了却㸔那一人文字便見優劣如何若㸔這一人文字未破如何定得優劣便説與公優劣公亦如何便見其優劣處但子細自㸔自識得破而今人所以識古人文字不破只是不曾子細㸔又兼是先将自家意思横在胸次所以見從那偏處去説出來也都是横説又曰人做文章若是子細㸔得一般文字熟少間做出文字意思語脉自是相似讀韓文熟便做出韓文底文字讀得蘇文熟便做出蘇文底文字若不曾子細㸔少間却不得用大率古人文章皆是行正路後來杜撰底皆是行狹隘邪路去了而今只是依正底路脉做将去少間文章自㑹髙人又云蘇子由有一段論人做文章自有合用底字只是下不著又如鄭齊叔云做文字自有穏底字只是人思量不著横渠云發明道理惟命字難要之做文字下字實是難不知聖人説出來的也只是這㡬字如何鋪排得恁地安穏【或曰子瞻云都來這㡬字只要㑹安排】然而人之文章也只是三十嵗以前氣格都定但有精有未精耳然而掉了底便荒踈只管用功底又較精向見韓無咎説他晩年做底文字與他二十嵗以前做底文字不甚相逺此是自騐得如此人到五十嵗不是理㑹文章時節前面事多日子少了若後生時毎日便偷一两時閑做這般工夫若晚年如何有工夫及此或曰人之晩年知識却㑹長進曰也是後生時都定便長進也不㑹多然而能用心於學問底便㑹長進若不學問只縱其客氣底亦如何㑹長進日見昏了有人後生氣盛時説盡萬千道理晚年只恁地闒靸底或引程先生曰人不學便老而衰曰只這一句説盡了又云某人晩年日夜去讀書某人戯之曰吾丈老年讀書也湏還讀得入不知得入如何得出謂其不能發揮出來為做文章之用也其説雖粗似有理又云人晩年做文章如禿筆冩字全無鋒鋭可觀又云某四十以上尚要學人做文章後來亦不暇及此矣然而後來做底文字便只是二十左右嵗做底文字又曰劉季章近有書云他近來㸔文字覺得心平正某答他令更掉了這箇虚心看文字葢他向來便是硬自執他説而今又是将這一説來罩正是未理㑹得大率江西人都是硬執他底横説如王介甫陸子静都只是横説且如陸子静説文帝不如武帝豈不是横説又云介甫諸公取人如資質淳厚底他便不取㸔文字穏底他便不取如那决裂底他便取説他轉時易大率都是硬執他底 韓文力量不如漢之漢文不如先秦戰國 某方修韓文考異而學者至因曰韓退之議論正規模闊大然不如桞子厚較精宻如辨鶡冠子及説列子在荘子前及非國語之類辨得皆是黄達才言桞文較古曰桞文是較古但却易學學便似他不似韓文規模闊學桞文也得但㑹衰了人文字 因論韓文公謂如何用功了方能辨古書之真偽曰鶡冠子亦不曾辨得桞子厚謂其書乃寫賈誼鵬賦之類故只有此處好其他皆不好桞子厚㸔他文字精以其人刻深故如此韓較有些王道意思毎事較含宏便不能如此 退之要説道理又要則劇有平易處極平易有險竒處極險竒且教他在潮州時好止住得一年桞子厚却得永州力也 桞學人處便絶似平淮西雅之類甚似詩詩學陶者便似陶韓亦不必如此自有好處如平淮西碑如 問韓桞二家文體孰正曰桞文亦自髙古但不甚醇正又問子厚論封建是否曰子厚説封建非聖人意也勢也亦是但説到後面有偏處後人辨之者亦失之太過如廖氏所論封建排子厚太過且封建自古便有聖人但因自然之理勢而封之乃見聖人之公心且如周封康叔之類亦是古有此制因其有功有徳有親當封而封之却不是聖人有不得已處若如子厚所説乃是聖人欲貪之而不可得乃無可奈何而為此不知所謂勢者乃自然之理勢非不得已之勢也 有一等人専於為文不去讀聖賢書又有一等人知讀聖賢書亦自㑹作文到得説聖賢書却别做一箇詫異模様説不知古人為文大抵只如此那得許多詫異韓文公詩文冠當時後世未易及到他上宰相書用菁菁者莪詩注一齊都寫在裏面若是他自作文豈肯如此作最是説載沈載浮沈浮皆載也可笑載是助語分明彼如此説了他又如此用 問韓文李漢序頭一句甚好曰公道好某㸔來有病曰文者貫道之器且如六經是文其中所説皆是這道理如何有病曰不然這文皆是從道中流出豈有文反能貫道之理文是文道是道文只如吃飯時下飯耳若以文貫道却是把本為末以末為本可乎其後作文者皆是如此因説蘇文害正道甚於老佛且如易所謂利者義之和却觧為義無利則不和故必以利濟義然後合於人情若如此非惟失聖言之本指又且䧟溺其心 桞子厚文有所模倣者極精如自解諸書是倣司馬遷與任安書劉原父作文便有所倣 韓千變萬化無心變歐有心變杜祁公墓誌説一件未了又説一件韓董晋行状尚稍長權徳輿作宰相神道碑只一板許歐蘇便長了蘇體只是一類桞伐原議極局促不好東萊不知如何喜之陳後山文如仁宗飛白書記大叚好曲折亦好墓誌亦好有典有則方是文章其他文亦有太局促不好者 東坡文字明快老蘇文雄渾儘有好處如歐公曾南豊韓昌黎之文豈可不㸔桞文雖不全好亦當擇合數家之文擇之無二百篇下此則不湏㸔恐低了人手叚但採他好處以為議論足矣若班馬孟子則是大底文字韓文髙歐陽文可學曾文一字挨一字謹嚴然太   廹又曰今人學文者何曾作得一篇枉費了許多氣力大意主乎學問以明理則自然發為好文章詩亦然 國初文章皆嚴重老成嘗觀嘉祐以前誥詞等言語有甚拙者而其人才皆是當世有名之士葢其文雖拙而其辭謹重有欲工而不能之意所以風俗渾厚至歐公文字好底便十分好然猶有甚拙底未㪚得他和氣到東坡文字便馳騁忒巧了及宣政間則窮極華麗都㪚了和氣所以聖人取先進於禮樂意思自是如此 劉子澄言本朝只有四篇文字好太極圗西銘易傳序春秋傳序因傷時文之弊謂張才叔書義好自靖人自獻于先生義胡明仲醉後毎誦之又謂劉棠舜不窮其民論好歐甚喜之其後姚孝寜易義亦好【一云或問太極西銘曰自孟子已後方見有此两篇文章】 嘗以伊川答方道輔書示學者曰他只恁平鋪無緊要説出來只是要移易他一两字也不得要改動他一句也不得 李泰伯文實得之經中雖淺然皆自大處起議論首巻潜書民言好如古潜夫論之類周禮論好如宰相掌人主飲食男女事某意如此今其論皆然文字氣象大叚好甚使人愛之亦可見其時節方興如此好老蘇父子自史中戰國䇿得之故皆自小處起議論歐公喜之李不軟貼不為所喜范文正公好處歐不及 嘗讀宋景文張巡贊曰其文自成一家景文亦服人嘗見其寫六一瀧岡阡表二句云求其生而不得則死者與我皆無恨也 六一文一唱三嘆今人是如何作文 六一文有斷續不接處如少了字模様如祕演詩集序喜為歌詩以自娱十年間两節不接六一居士傳意凡文弱仁宗飛白書記文不佳制誥首尾四六皆治平間所作非其得意者恐當時亦被人催促加以文思緩不及子細不知如何然有紆餘曲折辭少意多玩味不能已者又非辭意一直者比黄夢升墓誌極好某所喜者豊樂亭記歐公文字鋒刄利文字好議論亦好嘗有詩云玉   顔自古為身累肉食何人為國謀以詩言之是第一等好詩以議論言之是第一等議論 問歐公文字愈改愈好曰亦有改不盡處如五代史宦者傳末句云然不可不戒當時必是載張承業等事在此故曰然不可不戒後既不欲載之於此而移之於後則此句當改偶㤀削去故也 歐公為蒋頴叔軍所誣既得辨明謝表中自叙一叚只是自胷中流出更無些窒礙此文章之妙也又曰歐公文亦多是修改到妙處頃有人買【一作見】得他醉翁亭記藁初説滁州四面有山凡數十字末後改定只曰環滁皆山也五字而已如尋常不經思慮信意所作言語亦有絶不成文理者不知如何 歐公文章及三蘇文好處只是平易説道理初不曾使差異底字换却那尋常底字文章到歐曾蘇道理到二程方是暢荆公文暗 歐公文字敷腴温潤曽南豊文字又更峻潔雖議論有淺近處然却平正好到得東坡便傷於巧議論有不正當處後來得中原見歐公諸人了文字方稍平老蘇尤甚大抵已前文字都平正人亦不㑹大叚巧説自三蘇文出學者始日趨於巧如李泰伯文尚平正明白然亦已自有些巧了輔廣問荆公之文如何曰他却似南豊文但比南豊文亦巧荆公曾作許氏世譜寫與歐公看歐公一日因曝書見了将看不記是誰作意中以為荆公作又云介甫不觧做得恁地恐是曽子固所作廣又問後山文如何曰後山煞有好文字如黄樓銘館職䇿皆好廣又問後山是宗南豊文否曰他自説曾見南豊于㐮漢間後見一文字説南豊過荆㐮後山携所作以謁之南豊一見愛之因留欵語適欲作一文字事多因托後山為之且授以意後山文思亦澁窮日之力方成僅數百言明日以呈南豊云大畧也好只是冗字多不知可為畧刪動否後山因請改竄但見南豊就坐取筆抹數處毎抹處連一两行便以授後山凡削去一二百字後山讀之則其意尤完因嘆服遂以為法所以後山文字簡潔如此 歐公文字大綱好處多晩年筆力亦衰曾南豊議論平正耐㸃檢李泰伯文亦明白好看錢木之問老蘇文議論不正當曰議論雖不是然文字亦自明白洞達 歐陽子云三代而上治出於一而禮樂達於天下三代而下治出於二而禮樂為虚名此古今不易之至論也然彼知政事禮樂之不可不出於一而未知道徳文章之尤不可使出於二也夫古之聖賢其文可謂盛矣然初豈有意學為如是之文哉有是實於中則必有是文於外如天有是氣則必有日月星辰之光耀地有是形則必有山川草木之行列聖賢之心既有是精明純粹之實以旁薄充塞乎其内則其著見於外者亦必自然條理分明光輝發越而不可揜葢不必託於言語著於簡冊而後謂之文但自一身接於萬事凡其語黙動静人所可得而見者無所適而非文也姑舉其最而言則易之卦畫詩之詠歌書之記言春秋之述事與夫禮之威儀樂之節奏皆已列為六經而垂萬世其文之盛後世固莫能及然其所以盛而不可及者豈無所自來而世亦莫之識也故夫子之言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葢雖已决知不得辭其責矣然猶若逡廵顧望而不能無所疑也至於推其所以興衰則又以為是皆出於天命之所為而非人力之所及此其體之甚重夫豈世俗所謂文者所能當哉孟軻氏沒聖學失傳天下之士背本趨末不求知道養徳以充其内而汲汲乎徒以文章為事業然在戰國之時若申商孫吳之術蘇張范蔡之辨列禦㓂荘周荀况之言屈平之賦以至秦漢之間韓非李斯陸生賈傅董相史遷劉向班固下至嚴安徐樂之流猶皆先有其實而後託之於言唯其無本而不能一出扵道是以君子猶或羞之及至宋玉相如王褒揚雄之徒則一以浮華為尚而無實之可言矣雄之太法言葢亦長楊較獵之流而粗變其音節初非實為明道講學而作也東京以降訖于隋唐數百年間愈下愈衰則其去道益逺而無實之文亦無足論韓愈氏出始覺其陋慨然號於一世欲去陳言以追詩書六藝之作而其精神糜嵗月又有甚於前世諸人之所為者然猶幸其畧知不根無實之不足恃因是頗泝其原而適有㑹焉於是原道諸篇始作而其言曰根之茂者其實遂膏之沃者其光燁仁義之人其言藹如也其徒和之亦曰未有不深於道而能文者則亦庶幾其賢矣然今讀其書則其出於謟䛕戯豫放浪而無實者自不為少若夫所原之道則亦徒能言其大體而未見有探討服行之效使其言之為文者皆必由是以出也故其論議古人則又直以屈原孟軻馬遷相如揚雄為一等而猶不及於董賈其論當世之則但以詞不己出而遂有神徂聖伏之嘆至於其徒之論亦但以剽掠潜竊為文之病大振頽風教人自為為韓之功則其師生之間傳受之際蓋未免裂道與文以為两物而於其輕重緩急本末賔主之分又未免於倒懸而逆置之也自是以來又復衰歇數十百年而後歐陽子出其文之妙葢已不愧於韓氏而其曰治出於一云者則自荀楊以下皆不能及而韓亦未有聞焉是則疑若㡬扵道矣然考其終身之言與其行事之實則恐其亦未免於韓氏之病也抑又嘗以其徒之説考之則誦其言者既曰吾老将休付子斯文矣而又必曰我所謂文必與道俱其推尊之也既曰今之韓愈矣而又必引夫文不在兹者以張其説由前之説則道之與文吾不知其果為一耶為二耶由後之説則文王孔子之文吾又不知其與韓歐之文果若是其班乎否也嗚呼學之不講乆矣習俗之謬其可勝言也哉吾讀唐書而有感因書其説以訂之因言文士之失曰今曉得義理底人少間被物欲激摶猶自一強一弱一勝一負如文章之士下稍頭都靠不得且如歐陽公初間做本論其説已自大叚拙了然猶是一片好文章有頭尾他不過欲封建井田與冠婚䘮祭蒐田燕饗之禮使民朝夕從事於此少間無工夫被佛氏引去自然可變其計可謂拙矣然猶是正當議論也到得晩年自做六一居士傳宜其所得如何却只説有書一千卷集古録一千卷琴一張酒一壺棊一局與一老人為六更不成説話分明是自納敗闕如東坡一生讀盡天下書説無限道理到得晩年過海做昌化峻靈王廟碑引唐肅宗時一尼恍惚升天見上帝以寳玉十三枚賜之云中國有大灾以此鎮之今此山如此意其必有寳更不成議論似䘮心人説話其他人無知如此説尚不妨你平日自視為如何説盡道理却説出這般話是可怪否觀於海者難為水游於聖人之門者難為言分明是如此了便㸔他們這般文字不入 問東坡文不可以道理并全篇㸔但當㸔其大者曰東坡文説得透南豊亦説得透如人㑹相論底一齊指摘説盡了歐公不説盡含蓄無盡意又好因謂張定夫言南豊秘閣諸序好曰那文字正是好峻靈王廟碑無見識伏波廟碑亦無意思伏波當時踪跡在廣西不在彼中記中全無發明或曰不可以道理㸔他然二碑筆徤曰然又問潜真閣銘好曰這般閑戲文字便好雅正底文字便不好如韓文公廟碑之類初㸔甚好讀子細㸃檢踈漏甚多 人老氣衰文亦衰歐陽公作古文力變舊習老來照管不到為某詩序又四六對偶依舊是五代文習東坡晩年文雖徤不衰然亦䟽魯如南安軍學記海外歸作而有弟子揚觶序㸃者三之語序㸃是人姓名其䟽如此 老蘇之文髙只議論乖角 老蘇文字初亦喜㸔㸔後覺得自家意思都不正當以此知人不可㸔此等文字固宜以歐曽文字為正 坡文雄徤有餘只下字亦有不貼實處東坡墨君堂記只起頭不合説破竹字不然便似毛頴傳 東坡歐陽公文集序只恁地文章儘好但要説道理便㸔不得首尾皆不相應起頭甚麽様大未後却説詩賦似李白記事似司馬遷 統領商榮以温公神道碑為餉因命吏約楊道夫同視且曰坡公此文説得來恰似山搉石裂道夫問不知既説誠何故又説一曰這便是他㸔道理不破䖏頃之黄直卿至復問若説誠之則説一亦不妨否曰不用恁地説葢誠則自能一問大凡作這般文字不知還有布置否曰㸔他也只是據他一直恁地説将去初無布置如此䓁文字方其説起頭時自未知後面説甚麽在以手指中間曰到這裏自説盡無可説了却忽然説起來如退之南豊之文却是布置某舊㸔二家之文復㸔坡文覺得一叚中欠了句一句中欠了字又曰向嘗聞東坡作韓文公廟碑一日思得頗乆【一云不能得一起頭起行百十遭】忽得两句云匹夫而為百世師一言而為天下法遂掃将去道夫問㸔老蘇文似勝坡公黄門之文又不及東坡曰黄門之文衰逺不及也只有黄樓賦一篇爾道夫因言歐陽公文平淡曰雖平淡其中却自美麗有好處有不可及䖏却不是闒葺無意思又曰歐文如賔主相見平心定氣説好話相似坡公文如説不辦後對人閙相似都無恁地安詳童蜚卿問范太史文曰他只是據見定説将去也無甚做作如唐鑑雖是好文字然多照管不及評論緫意不盡只是文字夲體好然無精神所以有照管不到處無氣力到後面多脱了道夫問黄門古史一書曰此書儘有好處道夫曰如他論西門豹投巫事以為他本循良之吏馬遷列之於滑稽不當似此議論甚合人情曰然古史中多有好處如論荘子三四篇譏議夫子處以為决非荘子之書乃是後人截斷荘子本文攙入此其考據甚精宻但今觀之莊子此數篇亦甚鄙俚 問蘇子由之文比東坡稍近理否曰亦有甚道理但其説利害處東坡文字較明白子由文字不甚分曉要之學術只一般 㸔子由古史序説聖人其為善也如水之必寒火之必熱其不為不善也如騶虞之不殺竊脂之不穀此等議論極好程張以後文人無有及之者 因説灤城集曰舊時㸔他議論亦好近日㸔他文字煞有害處如劉原父髙才傲物子由與他書勸之謙遜下人此意甚好其間却云天下以吾辯而以辯乗我以吾巧而以巧困我不如以拙養巧以訥養辯如此則是怕人來困我故卑以下之此大叚害事如東坡作刑賞忠厚之至論却説懼刑賞不足以勝天下之善惡故舉而歸之仁如此則仁只是箇鶻突無理㑹底物事故又謂仁可過義不可過大抵今人讀書不子細此两句却縁疑字上面生許多道理若是無疑罪湏是罰功湏是賞便湏更如此或曰此病原起於老蘇曰㸔老蘇六經論則是聖人全是以術欺天下也子由晚年作待月軒記想他大叚自説見得道理髙而今㸔得甚可笑如説軒是人身月是人性則是先生下一箇人身却外面尋箇性來合湊 范淳夫文字純粹下一箇字便是合當下一箇字東坡所以伏他東坡輕文字不将為事若做文字時只是胡亂寫去如後面恰似少後添劉原父才思極多湧将出來毎作文多法古絶相   似有㡬件文字學禮記春秋説學公穀文勝貢父貢父文字工於摹倣 問南豊文如何曰南豊文却近質他初亦只是學為文却因學文漸見些子道理故文字依傍道理做不為空言只是闗鍵緊要處也説得寛緩不分明縁他見處不徹本無根本工夫所以如此但比之東坡則較質而近理東坡則華處多曽所以不及歐處是紆徐曲折處曾喜模擬人文   字擬峴臺記是放醉翁亭記不甚似 南豊擬制内有數篇雖雜之三代誥命中亦無愧 南豊作宜黄筠州二學記好説得古人教學意出 南豊列女傳序説二南處好 南豊范貫之奏議序氣脉渾厚説得仁宗好東坡趙清獻神道碑説仁宗處其文氣象不好第一流人䓁句南豊不説子由挽南豊詩甚服之 問嘗聞南豊令後山一年㸔伯夷傳後悟文法如何曰只是令他㸔一年則自然有自得處 江西歐陽永叔王介甫曾子固文章如此好至黄魯直一向求巧反累正氣 陳後山之文有法度如黄樓銘當時諸公都歛袵【一云便是今人文字都無他抑揚頓挫】因論當時人物有以文章記問為能而好㸃檢他人不自㸃檢者曰所以聖人説益者三樂樂節禮樂樂道人之善樂多賢友 李清臣文比東坡較實 論胡文定公文字字皆實但奏議毎件引春秋亦有無其事而遷就之者大抵朝廷文字且要論事情利害是非令分曉今人多先引故事如論青苖只是東坡兄弟説得有精神他人皆説從别處去 張子韶文字沛然猶有氣開口見心索性説出使人皆知近來文字開了又闔闔了又開開闔七八畨到結末處又不説只恁地休了 諸公文章馳騁好異止緣好異所以見異端新竒之説從而好之這也只是見不分曉所以如此㸔仁宗時制誥之文極朴固是不好㸔只是他意思氣象自恁地深厚乆長固是拙只是他所見皆實㸔他下字都不甚恰好有合當下底字却不下也不是他識了不下只是他當初自思量不到然氣象儘好非如後來之文一味纎巧不實且如進卷方是二蘇做出恁地壮偉發越已前不曾如此㸔張方平進䇿更不作文只如説鹽鐵一事他便從鹽鐵原頭直説到如今中間却載著甚麽年甚麽月後面便不説措置如今只是将虚文漫演前面説了後面又将這一叚翻轉這只是不曾見得所以不曾見得只是不曾虚心㸔聖賢之書固有不曾虚心㸔聖賢書底人到得要去㸔聖賢書底又先把他自一副當排在這裏不曾見得聖人意待做出又只是自底 今人作文皆不足為文大抵専務節字更易新好生面辭語至説義理處又不肯分曉觀前軰歐蘇諸公作文何嘗如此聖人之言坦易明白因言以明道正欲使天下後世由此求之使聖人立言要教人難曉聖人之經定不作矣若其義理精奥處人所未曉自是其所見未到耳學者湏玩味深思乆之自可見何嘗如今人欲説又不敢分曉説不知是其所見畢竟是自家所見不明所以不敢深言且鶻突説在裏 前軰文字有骨氣故其文壮浪歐公東坡亦皆於經術本領上用功今人只是於枝葉上粉澤爾如舞訝鼔然其間男子婦人僧道雜色無所不有但都是假的舊見徐端立言石林嘗云今世安得文章只有箇減字换字法爾如言湖州必湏去州字只稱湖此減字法也不然則稱霅上此换字法也【一云今來文字至無氣骨向來前軰稱是作時文亦是朴實頭鋪字朴實頭引援朴實頭道理著著雖不入眼然有骨氣今人文字全無骨氣便似舞訝鼓者塗眉盡眼只不是本様人然皆足以惑衆真好笑也或云此是禁懐挾所致曰不然自是時莭所尚如此只是人不知學全無本柄被人引動尤而效之且如而今作件物事一箇做一人學起有不崇朝而遍天下者本來合當理㑹底事全不理㑹直是可惜】 貫穿百氏及經史乃所以辨騐是非明此義理豈特欲使文詞不陋而已義理既明又能力行不倦則其存諸中者必也光明四達何施不可發而為言以宣其心志當自發越不凢可愛可傳矣今執筆以習研鑚華采之文務悦人者外而已可耻也已 道者文之根本文者道之枝葉惟其根本乎道所以發之於文皆道也三代聖賢文章皆從此心冩出文便是道今東坡之言曰吾所謂文必與道俱則是文自文而道自道待作文時旋去討箇道來入放裏面此是他大病處只是他毎常文字華妙色籠将去到此不覺漏逗説出他本根病痛所以然處縁他都是因作文却漸漸説上道理來不是先理㑹得道理了方作文所以大夲都差歐公之文則稍近於道不為空言如唐禮樂志云三代而上治出於一三代而下治出於二此等議論極好葢猶知得只是一本如東坡之説則是二本非一本矣纔要作文章便是枝葉害著學問反两失也 問要㸔文以資筆勢言語湏要助發義理曰可㸔孟子韓不用科叚直便説起去至終萹自然純粹成體無破綻如歐曾却各有一箇科叚舊曽學曽為其節次定了今覺得要説一意湏待節次了了方説得到及這一路定了左右更去不得因言陳阜卿教人㸔桞文了却㸔韓文不知㸔了桞文便自壊了如何更㸔韓文 作文字湏是靠實説得有條理乃好不可駕空細巧大率要七分實只二三分文如歐公文字好者只是靠實而有條理如張承業及宦者等傳自然好東坡如靈壁張氏園亭記最好亦是靠實秦少游龍井記之類全是駕空説去殊不起發人意思 文章要理㑹本領【謂理】前軰作者多讀書亦隨所見理㑹毎論著述文章皆要有綱領【文定文字有綱領山無綱領如字説三經辨之類】 前軰用言語古人有説底固是好如世俗常説底亦用後來人都要别撰一般新竒言語下梢與文章都差異了 要作好文字湏是理㑹道理更可以去韓文上一截如西漢文字用工問史記如何曰史記不可學學不成却顛了不如且理㑹法度文字問後山學史記曰後山文字極有法度幾於太法度了然做許多碎句子是學史記又曰後世人資禀與古人不同今人去學左傳國語皆一切踏踏地説去沒収煞 文字竒而穏方好不竒而穏只是闒靸 作文何必苦留意又不可太頽塌只畧教整齊足矣前軰作文者古人有名文字皆模擬作一萹故後有所作時左右逢原 嘗見傅安道説為文字之法有所謂筆力有所謂筆路筆力到二十嵗許便定了便後來長進也只就上面添得些子筆路則常拈㺯時轉開拓不拈㺯便荒廢此説本出於李漢老㸔来作詩亦然 因説吕伯恭所批文曰文章流轉變化無窮豈可限以如此某因説陸教授謂伯恭有箇文字腔子纔作文字時便将來入箇腔子故文字氣脉不長曰他便是眼髙見得破 東萊教人作文當㸔獲麟觧也是其間多曲折又曰某舊最愛㸔陳無己文他文字也多曲折諸生曰韓桞文好者不可不㸔嘗與後生説若㑹将漢書及韓桞文熟讀不到不㑹做文章舊見某人作馬政䇿云觀戰竒也觀戰勝又竒也觀騎戰勝又大竒也這雖是粗中間却有好意思如今時文一两行便做萬千屈曲若一句題也要立两脚三句題也要立两脚這是多少衰氣 人有才性者不可令讀東坡等文有才性人便湏収入規矩不然蕩将去 凡人作文字不可太長照管不到寜可説不盡歐蘇文皆説不曽盡東坡雖是宏闊瀾翻成大片衮将去他裏面自有法今人不見得他裏面藏得法但只管學他一衮做将去 前軰云文字自有穏當底字只是始者思之不精又曰文字自有一箇天生成腔子古人文字自貼這天生成腔子今世士大夫好作文字論古今利害比並為説曰不必如此只要明義理義理明則利害自明古今天下只是此理所以今人做事多暗與古人合者只為理一故也 人做文字不著只是説不著説不到説自家意思不盡 文章湏正大湏教天下後世見之明白無疑 㸔前人文字未得其意便容易立説殊害事葢既不得正理又枉費心力不若虚心静㸔即涵養究索之功一舉而两得之也   或誦退之聖徳頌至婉婉弱子赤立傴僂牽頭曵足先㫁腰膂處梁世榮舉子由之説曰此李斯誦秦所不忍言而退之自謂無媿於風雅何其陋也此説如何南軒張氏曰退之筆力髙得斬截處即斬截他豈不知此所以為此言者必有説葢欲使藩鎮聞之畏罪懼禍不敢叛耳今人讀之至此猶且寒心况當時藩鎮乎此正是合於風雅處只如墻有茨枽中諸詩或以為不必載而山乃曰此衛為夷狄所㓕之由退之之言亦此意也退之之意過於子由逺矣大抵前軰不可輕議   象山陸氏曰文以理為主荀子於理有蔽所以文不馴雅   慈湖楊氏曰孔子謂巧言鮮仁又謂辭達而已矣而後世文士之為文也異哉琢切雕鏤無所不用其巧曰語不驚人死不休又曰惟陳言之務去夫言惟其當而已矣繆用其心䧟溺其意至此欲其近道豈不大難雖曰無斧鑿痕如太羮酒乃巧之極工心外起意益深益苦去道益逺如堯之文章孔子之文章由道心而達始可以言文章若文士之言止可謂之巧言非文章   魯齋許氏曰凡立論必求事之所在理果如何不當馳騁文筆如程試文字揑合抑揚且如論性説孟子却繳得荀子道性惡又繳得楊子道善惡混又繳出性分三等之説如此等文字皆文士馳騁筆端如䇿士説客不求真是只要以利害惑人若果真見是非之所在只當主張孟子不當説許多相繳之語 宋文章近理者多然得實理者亦少世所謂弥近理而大亂真宋文章多有之讀者直湏明著眼目 論古今文字曰二程朱子不説作文但説明徳新民明明徳是學問中大節目此處明得三綱五常九法立君臣父子井井有條此文之大者細而至於衣服飲食起居洒掃應對亦皆當於文理今将一世精力専意於文鋪叙轉换極其工巧則其於所當文者闕漏多矣今者能文之士道堯舜周孔曾孟之言如出諸其口由之以責其實則霄壌矣使其無意於文由聖人之言求聖人之心則其所得亦必有可觀者文章之為害害於道優孟學孫叔敖楚王以為真叔敖也是寕可責以叔敖之事文士與優孟何異上世聖人何嘗有意於文彼其徳性聦明聲自為律身自為度豈後世小人筆端所能模放徳性中發出不期文而自文所謂出言有章者也在事物之間其節文詳備後人極力為之有所不及何者無聖人之心為聖人之事不能也 讀魏晋唐以來諸人文字其放曠不覉誠可喜身心即時便得快活但湏思慮究竟是如何果能終身為樂乎果能不隳先業而澤及子孫乎天地間人各有職分性分之所固有者不可自泯也職分之所當為者不可荒慢也人而慢人之職雖曰飽食暖衣安樂終身亦志士仁人所不取也故昔人謂之幸民凡無檢束無法度麗不覉諸文字皆不可讀大能移人性情聖人以義理誨人力挽之不能廻而此等語一見之入骨髓使人情志不可収拾從善如登從惡如崩古語有之可不慎乎 或論凡人為詩文出於何而能若是曰出於性詩文只是禮部韻中字已能排得成章葢心之明徳使然也不獨詩文凡事排得著次第大而君臣父子小鹽米細事緫謂之文以其合宜又謂之義以其可以日用常行又謂之道文也義也道也只是一般   性理大全書卷五十六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五十七   諸子一   老子   程子曰老氏之言雜權詐秦愚黔首其術蓋有所自老子語道徳而雜權詐本末舛矣申韓蘇張皆其流之弊也申韓原道徳之意而為刑名後世猶或師之蘇張得權詐之説而為縱横其失益遠矣是以無傳焉 老子言甚雜如隂符經却不雜然皆窺測天道之未盡者也 老子曰無為又曰無為而無不為當有為而以無為為之是乃有為為也聖人作易未嘗言無為惟無思也無為也此戒夫作為也然下即曰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是動静之理未嘗為一偏之説矣 老氏言虚能生氣非也隂陽之開闔相因無有先也無有後也可謂今日有陽而後明日有隂則亦可謂今日有形而後明日有影也 予奪翕張理所有也而老子之言非也與之之意乃在乎取之張之之意乃在乎翕之權詐之術也 老子曰失道而後徳失徳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則道徳仁義禮分而為五也 君子之學也使先知覺後知使先覺覺後覺而老子以為非以明民将以愚之其亦自賊其性歟 問老子言天地不仁聖人不仁如何曰謂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是也謂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非也聖人豈有不仁所患者不仁也天地何意於仁鼓舞萬物而不與聖人同憂聖人則仁此其為能道也 老子書其言自不相入處如氷炭其初意欲談道之極妙處後來却入做權詐者上去【如将欲取之必固與之之類】然老子之後有申韓看申韓與老子道甚懸絶然其原乃自老子來蘇秦張儀則更是取道遠   朱子曰老子之術謙冲儉嗇全不肯役精神須自家占得十分穏便方肯做纔有一毫於己不便便不肯做老子之學只要退歩柔伏不與你争纔有一毫主   張計較思慮之心這氣便麤了故曰致虚極守静篤又曰專氣致柔能如嬰兒乎又曰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谿知其白守其黒為天下谷所謂谿所謂谷只是低下處讓你在高處他只要在卑下處全不與你争他這工夫極難常見畫本老子便是這般氣象笑嘻嘻地便是箇退歩占便宜底人雖未必肖他然亦是他氣象也只是他放出無狀來便不可當如曰以正治國以竒用兵以無事取天下他取天下便是用此道 老子之學大抵以虚静無為沖退自守為事故其為説常以懦弱謙下為表以空虚不毁萬物為實其為治雖曰我無為而民自化然不化者則亦不之問也其為道每每如此非特載營魄一章之指為然也若曰旁日月挟宇宙揮斥八極神氣不變者是乃莊生之荒唐其曰光明寂照無所不通不動道塲徧周沙界者則又瞿曇之幻語老子則初曷嘗有是哉今世人論老子者必欲合二家之似而一之以為神嘗載魄而無所不之則是莊釋之所談而非老子之意矣 問老子與鄉原如何曰老子是出人理之外不好聲不好色又不做官然害倫理鄉原猶在人倫中只是箇無見識的好人 人皆言孟子不排老子老子便是楊氏問楊氏愛身其學亦淺近而舉世崇尚之何也曰其學也不淺近自有好處便是老子之學今觀老子書自有許多説話人如何不愛其學也要出來治天下清虚無為所謂因者君之綱事事只是因而為之如漢文帝曹參便是用老氏之效然又只用得老子皮膚凡事只是包容因循将去老氏之學最忍他閒時似箇虚無卑弱底人若教要處發出來更教你支吾不住如張子房是也子房皆老氏之學 問楊朱似老子頃見先生如此説看來楊朱較放退老子又要以此治國以此取天下曰大槩氣象相似如云致虚極守静篤之類老子初間亦只是要放退未要放出那無狀來及至反一反方説以無事取天下如云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之類問程子云老子之言竊弄闔闢者何也曰如将欲取之必固與之之類是他亦窺得些道理将來竊弄如所謂代大匠斲則傷手者謂如人之惡者不必自去治他自有别人與他理㑹只是占便宜不肯自犯手做 程子論老子隂符經可謂言約而理盡括盡二書曲折 康節嘗言老氏得易之體孟子得易之用非也老子自有老子之體用孟子自有孟子之體用将欲取之必固與之此老子之體用也存心養性充廣其四端此孟子之體用也 問横渠云言有無諸子之陋也曰無者無物却有此理有此理則有矣老氏乃云物生於有有生於無和理也無便錯了 老子之術自有退後一著事也不攙前去做説也不曽説将出但任你做得狼狽了自家徐出以應之如人當紛争之際自出僻静處坐任其如何彼之利害長短一一都冷看破了從旁下一著定是的當此固是不好底術數然較之今者浮躁胡説亂道底人彼又較勝因舉老子語豫兮若冬渉川猶兮若畏四鄰儼若客涣若氷将釋子房深於老子之學曹参學之有體而無用 問老子道可道章或欲以常無常有為句讀而欲字屬下句者如何曰先儒亦有如此做句者不妥貼不若只作常有欲無欲㸃 問道可道如何解曰道而可道則非常道名而可名則非常名又問之義曰只是深遠而至於黒地處那便是衆妙所在又問寵辱若驚貴大患若身曰從前理㑹此章不得 常有欲以觀其徼徼之義是那邊徼如邊界相似説那應接處谷神谷只是虚而能受神謂無所不應他又云虚而不屈動而愈出有一物之不受則虚而屈矣有一物之不應是動而不能出矣牝或云是衆妙之門牝是萬物之祖不是牝只是木孔承筍能受底物事如今門謂之牡鐶則謂之牝鎖管便是牝鎖鬚便是牡雌雄謂之牝牡可見者謂是至妙底牝不是那一様底牝問谷神不死曰谷之虚也聲達焉則響應之乃神化之自然也是謂牝妙也牝是有所受而能生物者也至妙之理有生生之意焉程子所以取老氏之説也又曰牝蓋言萬物之感而應之不窮【又言受而不先】如言聖人執左契而不責於人契有左右左所以銜右言左契受之義也 問三十輻共一轂當其無有車之用無是車之坐處否曰恐不然若以坐處為無則上文自是就輻轂而言與下文户牖埏埴是一例語某嘗思之無是轂中空處惟其中空故能受軸而運轉不窮猶傘柄上木管子衆骨所㑹者不知名何緣管子中空又可受傘柄而開闔下上車之轂亦猶是也莊子所謂樞始得其環中以應無窮亦此意也 載營魄抱一能無離乎一便是魄抱便是載蓋以火養水也魄是水以火載之營字恐是熒字光也古字或通用不可知蘇潁濵解云神載魄而行言魄是箇沉滯之物須以神去載他令他升舉其説云聖人則以魄随神而動衆人則神役於魄他全不曉得老子大意他解神載魄而行便是箇剛强升舉底意思老子之意正不如此只是要柔伏退歩耳觀他這一章盡説柔底意思云載營魄抱一能無離乎專氣致柔能無嬰兒乎天門開闔能無雌乎老子一書意思都是如此他只要退歩不與你争如一箇人叫哮跳躑我這裏只是不做聲只管退歩少間叫哮跳躑者自然而屈而我之柔伏應自有餘老子心最毒其所以不與人争者乃所以深争之也其設心措意都是如此閒時他只是如此柔伏遇著那剛强底人他便是如此待你如云惟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又云以無為取天下便是他柔之發用功效處又曰魄是一魂是二一是水二是火二抱一火守水魂載魄動守静也專氣致柔只看他這箇甚麽様工夫專非守之謂也只是專一無間㫁致柔是到那柔之極處纔有一毫發露便是剛這氣便粗了 豫兮若冬渉川猶兮若畏四隣儼若客老子説話大抵如此只是欲得退歩占强不要與事物接如治人事天莫若嗇迫之而後動不得已而後起皆是這様意思故為其學者多流於術數如申韓之徒皆是也其後兵家亦祖其説如隂符經之類是也 問柔能勝剛弱能勝强之説曰他便揀便宜底先占了若這下則剛柔寛猛各有用時 問他云禮忠信之薄而亂之首孔子又却問禮於他不知何故曰他曉得禮之曲折只是他説這是箇無要底物事不将為事某初間疑有兩箇老聃横渠亦意其如此今看來不是如此他曽為柱下史故禮自是理㑹得所以與孔子説得如此好只是他又説這箇物事不用得亦可一似聖人用禮時反若多事所以如此説 問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曰老子説話都是這様意思緣他看得天下事變熟了都於反處做起且如人剛强咆哮跳躑之不已其勢必有時而屈故他只務為弱人纔弱時却蓄得那精剛完全及其發也自然不可當故張文潜説老子惟静故能知變然其勢必至於忍心無情視天下之人皆如土偶爾其心都冷氷氷地了便是殺人也不䘏故其流多入於變詐刑名太史公将他與申韓同傳非是强安排其源流實是如此 一便生二二便生四老子却説二生三便是不理㑹得 多蔵必厚亡老子也是説得好 儉徳極好凡事儉則鮮失老子言治人事天莫若嗇夫惟嗇是謂早服早服是謂重積徳被他説得曲盡早服者言能嗇則不遠而復便在此也嗇只是吝嗇之意是要收斂不要放出重積徳者言先已有所積復養以嗇是又加積之也如脩養者此身未有所損失而又加以嗇養是謂早服而重積若待其已損而後養則養之方足以補其所損不得謂之重積矣所以貴早服早服者早覺未損而嗇之也 敬夫言老子云不善人善人之資善人不善人之師與孔子見賢思齊見不賢内省之意不同為老子不合有資之之意不善也   或問如何是天得一以清樂庵李氏曰夫物不一而各有其一如日月之照臨星辰之輝粲風雷之鼔舞露之渗漉各有其一而不相亂天惟得此不一之一是以清浄無為而化推此言之地得一以寧神得一以靈谷得一以盈萬物得一以生侯王得一以為天下正亦只是這箇道理且如人君治天下亦何容心哉公卿大夫各依其等列士農工商各就其職分如此則尊卑貴賤不相混殽好惡取舍不相貿亂天下自然而治   鶴山魏氏曰道家者流其始不見於聖人之經自老聃氏為周柱下史著書以自明其説亦不過恬養虚應以自淑其身者之所為爾世有為老氏而不至者初無得於其約而徒有慕乎其高直欲垢濁斯世妄意於六合之外求其所謂道者於是神仙荒誕之術或得以乗間抵巇而蕩揺人主之侈心厯世窮年其説猶未泯也   或問黄老清浄無為之學也申韓之學出於黄老流入於刑名慘刻前輩謂無情之極至於無恩然否潛室陳氏曰纔無情便無恩意脈如此   魯齋許氏曰老氏言道徳仁義禮智與吾儒全别故其為教大異多隐伏退縮不肯光明正大做得去吾道大公至正以天下公道大義行之故其法度森然明以示人雖然三代以前人忠厚篤實必不如老氏所説老氏衰世之書也其流必變詐刻薄知老氏之所長復知老氏之所短可也後世澆薄不如三代篤實或可以老氏濟之如文帝子房之所為是也 老氏以道徳仁義皆失然後至於禮禮為忠信之薄而亂之首又謂以智治國國之賊不以智治國國之福孟子曰智之實知斯二者弗去是也又謂若禹之行水行其所無事非老氏所見之智也孟子開口便説仁義蓋不可須㬰離也道指鴻荒之世又謂上徳不徳皆所見之異不必槩舉   臨川吳氏曰老子云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萬物者指動植之類而言有字指隂陽之氣而言無字指無形之道體而言此老子本㫖也理在氣中元不相離老子以為先有理而後有氣横渠張子詆其有生於無之非晦庵先生詆其有無為二之非其無字是説理字有字是説氣字   列子   朱子曰列子平淡疎曠 列子所謂生之所生者死矣而生生者未嘗終形之所形者實矣而形形者未嘗有爾豈子思中庸之㫖哉其言精神入其門骨骸反其根我尚何存者即佛書四大各離今者妄身當在何處之所由出也他若此類甚衆聊記其一二於此可見剽掠之端云   莊子   問莊周何如程子曰其學無禮無本然形容道理之言則亦有善者 問商開之事信乎曰大道不明於天下莊列之徒窺測而言之者也 問齊物論如何曰莊子之意欲齊物理邪物理從來齊何待莊子而後齊若齊物形物形從來不齊如何齊得此是莊子見道淺不奈胷中所得何遂著此論也 學者後來多耽莊子若謹禮者不透則是他須看莊子為他極有膠固纒縳則須求一放曠之説以自適譬之有人於此乆困纒縳則須覓一箇出身處如東漢末尚節行太甚須有東晉放曠其勢必然   五峰胡氏曰莊周云伯夷死名於首陽之下非知伯夷者也若伯夷可謂全其性命之情者矣謂之死名可乎周不為一世用以保其身可矣而未知天下之大本也   朱子曰莊周書都讀來所以他説話都説得也是但不合没拘撿便九百了或問康節近似莊周曰康節較穏 問莊子孟子同時何不一相遇又不聞相道及如何曰莊子當時也無人宗之他只在僻處自説然亦止是楊朱之學但楊氏説得大了故孟子力排之問孟子與莊子同時否曰莊子後得㡬年然亦不   争多或云莊子都不説著孟子一句曰孟子平生足跡只在齊魯滕宋大梁之間不曽過大梁之南莊子自是楚人想見聲聞不相接大抵楚地便多有此様差異底人物學問所以孟子説陳良之非曰如今看許行之説如此鄙陋當時亦有數十百人從他是如何曰不特此也如莊子書中説恵施鄧析之徒與夫堅白異同之論是甚麽學問然亦自名家或云他恐是借此以顯理曰便是禅家要如此凡事須要倒説如所謂不管夜行投明要到如人上樹口銜樹枝手足懸空却要答話皆是此意 因者君之綱道家之説最要這因萬件事且因來做史記老子傳贊云虚無因應變化於無窮虚無是體與因應字當為一句蓋因應是用因而應之之義云爾 因論庖丁解牛一段至恢恢乎其有餘刄曰理之得名以此所見無全牛熟 莊子云各有儀則之謂性此謂各有儀則如有物有則比之諸家差善 問野馬也塵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是如何曰他是言九萬里底風也是這箇推去息是鼻息出入之氣 問莊子實而不知以為忠當而不知以為信此語似好曰以實當言忠信也好只是他意思不如此雖實而我不知以為忠雖當而我不知以為信問莊生他都曉得只是却轉了説曰其不知處便在此 莊子云天其運乎地其處乎日月其争於所乎孰主張是孰綱維是孰居無事推而行是意者其有機緘而不得已邪意者其運轉一能自止邪雲者為乎者為雲乎孰隆施是孰居無事淫樂而勸是這數語甚好是他見得方説到此其才高如老子天下篇言詩以道志書以道事禮以道行樂以道和易以道隂陽春秋以道名分若見不分曉焉敢如此道要之他病我雖理㑹得只是不做又曰莊老二書解注者甚多竟無一人説得他本義出只據他臆説某若拈出便别只是不欲得為善無近名為惡無近刑緣督以為經督舊以為   中蓋人身有督脈循脊之中貫徹上下故衣背當中之縫亦謂之督皆此意也老莊之學不論義理之當否而但欲依阿於其間以為全身避害之計正程子所謂閃姦打訛者故其意以為為善而近名者為善之過也為惡而近刑者亦為惡之過也唯能不大為善不大為惡而但循中以為常則可以全身而盡年矣然其為善無近名者語或似是而實不然蓋聖賢之道但教人以力於為善之實初不教人以求名亦不教人以逃名也蓋為學而求名者自非為己之學蓋不足道若畏名之累已而不敢盡其為學之力則其為心亦已不公而稍入於惡矣至謂為惡無近刑則尤悖理夫君子之惡惡如惡惡臭非有所畏而不為也今乃擇其不至於犯刑者而竊為之至於刑禍之所在巧其途以避之而不敢犯此其計私而害理又有甚焉乃欲以其依違茍且之兩間為中之所在而循之其無忌憚亦益甚矣客嘗有語予者曰昔人以誠為入道之要恐非易行不若以中易誠則人皆可行而無難也予應之曰誠而中者君子之中庸也不誠而中則小人之無忌憚耳今世俗茍偷恣睢之論蓋多類此不可不深察也或曰然則莊子之意得無與子莫之執中者類耶曰不然子莫執中但無權耳蓋猶擇於義理而誤執此一定之中也莊子之意則不論義理專計利害又非子莫比矣蓋即其本心實無以異乎世俗鄉原之所見而其揣摩精巧校計深切則又非世俗鄉原之所及是乃賊徳之尤者所以清談盛而晉俗衰蓋其勢有所必至而王通猶以為非老莊之罪則吾不能識其何説也   魯齋許氏曰莊子好将未大見趣及義理粗淺處徹説得不知大小無邊際緘縢得深宻教人窺測不著讀此等書便須大著眼目與看破休教被他瞞了引了   或問史記稱莊子作漁父盜跖胠篋以詆訾孔子之徒當時去戰國未遠也而己莫辨其書之異同矣且其書汪洋恣縱乎繩墨之外而乃規規焉局局焉議其篇章得無陋哉臨川吳氏曰得意固可以忘言将欲既其實而謂不必既其文欺也   程子曰莊生形容道體之語儘有好處老氏谷神不死一章最佳【已下總論老莊列】 問學者何習老莊之衆也曰謹禮而不達者為其所膠固焉放情而不莊者畏法度之拘已也必資其放曠之説以自適其勢則然   朱子曰老子猶要做事在莊子都不要做了又却説道他㑹做只是不肯做 莊周是箇大秀才他都理㑹得只是不肯做事觀其第四篇人間世及漁父篇以後多是説孔子與諸人語只是不肯學孔子所謂知者過之者也如説易以道隂陽春秋以道名分等語後來人如何下得他直是似快刀利斧劈截将去字字有著落李公晦曰莊子較之老子較平帖些曰老子極勞攘莊子得些只也乖莊子跌蕩老子收斂齊脚斂手莊子却将許多道理掀飜説不拘繩墨 問老子與莊子似是兩般説話曰莊子於篇末自説破矣問先儒論老子多為之出脱云老子乃矯時之説以某觀之不是矯時只是不見實理故不知禮樂刑政之所出而欲去之曰渠若識得寂然不動感而遂通天下之故自不應如此他本不知下一節欲占一簡言之然上節無實見故亦不脱洒 問原壤看來也是學老子曰他也不似老子老子却不恁地周莊仲曰却似莊子曰是便是夫子時已有這様人了莊仲曰莊子雖以老子為宗然老子之學尚要出來應世莊子却不如此曰莊子説得較開闊較高逺然却較虚走了老子意思若在老子當時看來也不甚喜他如此説 莊子比老子便不同莊子又轉調了精神發出來麤列子比莊子又較細膩問御風之説亦寓言否曰然 問程先生謂莊生形容道體之語儘有好處老氏谷神不死一章最佳莊子云嗜欲深者天機淺此言最善又曰謹禮不透者深看莊子然則莊老之學未可以為異端而不講之耶曰君子不以人廢言言有可取安得而不取之如所謂嗜欲深者天機淺此語甚的當不可盡以為虚無之論而妄訾之也周謨曰平時慮為異教所汩未嘗讀莊老等書今欲讀之如何曰自有所主則讀之何害要在識其意所以異於聖人者如何爾 楊朱之學出於老子蓋是楊朱曽就老子學來故莊列之書皆説楊朱孟子闢楊朱便是闢莊老了 莊子全寫列子又變得峻竒列子語温純 列莊本楊朱之學故其書多引其語莊子説子之於親也命也不可解於心至臣之於君則曰義也無所逃於天地之間是他看得那君臣之義却似是逃不得不奈何須著臣服他更無一箇自然相胥為一體處可怪故孟子以為無君此類是也 儒教自開闢以來二帝三王述天理順人心治世教民惇典庸禮之道後世聖賢遂著書立言以示後世及世之衰亂方外之士厭一世之紛拏畏一身之禍害耽空寂以求全身於亂世而已及老子唱其端而列禦宼莊周楊朱之徒和之孟子嘗闢之以為無父無君比之禽獸然其言易入其教易行當漢之初時君世主皆信其説而民亦化之雖以蕭何曹參汲黯太史談輩亦皆主之以為真足以先於六經治世者不可以莫之尚也及後漢以來米賊張陵海島寇謙之之徒遂為盜賊曹操以兵取陽平陵之孫魯即納降款可見其虚謬不足稽矣   西山真氏曰魏正始中何晏等祖述老莊以清談相尚至晉此風益甚晏嘗立論以天地萬物皆以無為本由是士大夫皆以浮誕為美裴頠著崇有論以釋其蔽然不能救也陳頵嘗遺王導書以老莊之俗傾惑朝廷今宜改張然後大業可舉導不能從一時名士如庾亮輩皆以清談為風流之宗國子祭酒袁瓌嘗請立太學而士大夫習尚莊老儒術終以不振㑹稽王昱等又從而扇之雖謝安石之賢不免為習俗所移終於晉亡而不能革至梁武帝好佛而太子又講莊老詹事何敬容歎曰西晉尚浮虚使中原淪於胡羯今江東復爾江南其為戎乎其後元帝好談於龍光殿講老子胡氏論之曰老子之言其害非釋氏比也然棄仁義捐禮樂以為道遺物離人趨於淡泊而生人之治忽矣或問曹参治齊師蓋公其相漢也以清淨文景之治大率依本黄老約躬省事薄斂緩獄不言兵而天下富老子之教亦何負歟曰蓋公之語参曰治道貴清淨而民自定此在老子書中一語爾此一語非有槌提仁義絶滅禮樂之失也故参用之務為休息不擾至於文景斯極功矣雖然庶矣富矣而未及於教也比之二帝三王化民成俗之道可同日語哉又况掇拾其談清論而不切於事理有如西晉至使胡羯氐腥薫岱華㡬三百年仲尼之道豈有此禍哉彼蕭繹曽何足云然方在漂揺隉杌中不思保國之計而講老子近有簡文不知監也其亦愚蔽之甚矣又曰自何晏王弼以老莊之書訓釋大易王衍葛競相慕效專事清談糟粕五經蔑棄本實風流波蕩晉遂以亡又曰為清談者以心與迹二道與事殊形器法度皆芻狗之餘視聽言動非性命之理此其所以大失而不自知也何晏王衍自喪其身喪人之國者如出一軌胡氏之論至矣而文中子乃曰清談盛而晉室衰非老莊之罪也夫清談之弊正祖於老莊謂非其罪可乎近嵗文士又謂自正始以風流相命賞好成俗士雖坐談觧不畏臨戎紈袴子弟能破百萬兵矣清言致效而非喪邦也夫卻敵者臨戎之功而喪邦由清談所致其得失自不相掩而曰清言致效可乎此所謂反理之評不得不辨   墨子   程子曰墨子之徳至矣而君子弗學也以其舍正道而之他也 問韓退之讀墨篇如何曰此篇意亦甚好但言不謹嚴便有不是處且孟子言墨子愛其兄之子猶鄰之子墨子書中何嘗有如此等言但孟子拔本塞源知其流必至於此大凡儒者學道差之毫釐繆以千里楊朱本是學義墨子本是學仁但所學者稍偏故其流遂至於無父無君孟子欲正其本故推至此退之樂取人善之心可謂忠恕然持教不知謹嚴故失之   朱子曰楊墨皆是邪説但墨子之説尤出於矯偽不近人情而難行孔墨並稱乃退之之繆然亦未見得其原道之作孰先孰後也   管子   朱子曰管子之書雜管子以功業著者恐未必曽著書如弟子職之篇全似曲禮他篇有似莊老又有説得太卑直是小意智處不應管仲如此之陋其内政分鄉之制國語載之却詳 管仲當時任齊國之政事甚多稍閒時又有三歸之溺決不是閒工夫著書底人著書者是不見用之人也其書想只是戰國時人收拾仲當時行事言語之類著之幷附以他書 問管子中説辟雍言不是學只是君和也曰既不是學君和又是箇甚物事而今不必論禮記所謂疑事毋質蓋無所考據不必恁地辨析且如辟雍之義古不可考或以為學名或以為樂名無由辨證某初觧詩亦疑放那裏但今説作學亦説得好了亦有人説辟雍是天子之書院太學又别   或問内政何名寓軍令潛室陳氏曰自伯圗之興大抵兵不詭則不能謀人國政不詭則不能自謀其國故春秋善戰者兵有所不交善詭者城有所不守詭道相高求以得志乃於治民之中而黙寓治兵之法陽為治民以欺其人隂為治兵以壯其勢其言於桓公曰君欲正卒伍修甲兵大國亦将修之而小國設備則難以速得志不若隐其事而寄其政於是作内政而寓軍令焉今觀自五家為軌軌有長積而至十連之鄉鄉有良人以為内政自伍人為伍軌長率之積而至於萬人為軍五鄉之帥帥之以為軍令名為内政實則軍令寓焉寓之云者猶旅之有寓非其所居而暫居之謂也夷吾志在强國内政之作豈在於民乎特假内政之名以行軍令耳是故外假王政之名内脩强國之利夷吾巧於用詭固如是哉嗟夫有為為善雖善實利有意為公雖公實私成周自五家為比至五州為鄉居民之法也自五人為伍至五師為軍㑹萬民之法也其事暴白於天下而無非王道之公夷吾之法能髣髴其一二矣獨奈何以詭道行之以欺其隣國則安得不為伯者之私哉   孫子   朱子曰鄭厚藝圃折衷云孫子十三篇不惟武人之根本文士亦當盡心焉其詞約而縟易而深暢而可用論語易大傳之流孟荀楊著書皆不及也以正合以竒勝非善也正變為竒竒變為正非善之善也即竒為正即正為竒善之善也而余隐之辨曰昔吾夫子對衛靈公以軍旅之事未之學答孔文子以甲兵之事未之聞及觀夹谷之㑹則以兵加萊人而齊侯懼費人之亂則命将士以伐之而費人北嘗曰我戰則克而冉有亦曰聖人文武並用孔子豈有真未學未聞哉特以軍旅甲兵之事非所以為訓也乃謂孫子十三篇不惟武人根本文士所當盡心其詞可用論語易大傳之流孟荀楊著書皆不及是啓人君窮兵黷武之心庸非過歟叛吾夫子已甚矣何立言之不審也以予觀之此段本不必辨但其薄三王罪孟子而尊堯舜似矣乃取孫武之書厠之易論語之列何其駮之甚歟予嘗謂鄭氏未能真知堯舜而好為太高之論以駭世若商鞅之談帝道於是信矣   孔叢子   朱子曰家語雖記得不純却是當時書孔叢子是後來白撰出 家語只是王肅編古錄雜記其書雖多疵然非肅所作孔叢子乃其所註之人偽作讀其首㡬章皆法左傳句己疑之及讀其後序乃謂渠好左傳便可見 孔叢子鄙陋之甚理既無足取而詞亦不足觀 孔叢子説話多類東漢人文其氣軟弱又全不似西漢人文兼西漢初若有此等話何故不略見於賈誼董仲舒所述恰限到東漢方突出來皆不可曉   申韓   或問史記云申子卑卑施於名實韓子引繩墨切事情明是非其極惨覈少恩皆原於道徳之意朱子曰張文潜之説得之【宋齊化書序中所論也】楊道夫曰東坡謂商鞅韓非得老子所以輕天下者是以敢為殘忍而無疑曰也是這意要之只是孟子所謂楊氏為我是無君也   荀子   周子曰荀子云養心莫善於誠荀子元不識誠既誠矣心安用養邪   程子曰荀子謂博聞多見可以取道欲力行堯禹之所行其所學皆外也 有學不至而言至者循其言可以入道門人曰何謂也曰真積力乆則入荀卿之言也優而柔之使自求之饜而飫之使自趨之若江河之浸膏澤之潤涣然氷釋怡然理順杜預之言也思之思之又重思之思而不通鬼神将通之非鬼神之力也精誠之極也管子之言也此三者循其言皆可以入道而三子初不能及此也   朱子曰荀子説能定而後能應此是荀子好話 或言性謂荀卿亦是教人踐履曰須是有是物而後可踐履今於頭段處既錯又如何踐履天下事從其是曰同須求其真箇同曰異須求其真箇異今則不然只欲立異道何由明 問荀子言性惡禮偽其失蓋出於一大要不知其所自來而二者亦互相資也其不識天命之懿而以人慾横流者為性不知天秩之自然而以出於人為者為禮所謂不知所自來也至於以性為惡則凡禮文之美是聖人制此以返人之性而防遏之則禮之偽明矣以禮為偽則凡人之為禮皆反其性矯柔以就之則性之惡明矣此所謂互相資也告子杞栁之論則性惡之意也義外之論則禮偽之意也曰亦得之   西山真氏曰荀子云水火有氣而無生草木有生而無知禽獸有知而無義人有氣有生有知亦且有義故最為天下之貴也其論似矣至其論性則以為惡論禮則以為偽何其自相戾耶 荀子論心如君子大心則天而道小心則畏義而節等語皆可取若所謂湛濁在下而清明在上則有可疑蓋心之虚靈知覺者萬理具焉初豈有一毫之汙濁哉自夫汩於物欲而後有汙濁耳學者必盡去物慾之害則本然之清明自全今曰湛濁在下而清明在上是物欲之害初未嘗去但伏而未作耳其可恃以為安耶水不能不遇風長川巨浸澄無底雖大風不能使之濁心不能不應物慾盡理明表裏瑩徹雖酬酢萬變不能使之昏無風則清有風則濁者塵滓之伏于下也静之則明動之則昏者利欲之蔵於中也   董子   程子曰董子言仁人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度越諸子逺矣 漢儒近似者三人董仲舒大毛公揚雄   朱子曰董仲舒資質純良摸索道得數句著【如正誼不謀利之類】然亦非他真見得這道理 仲舒識得本原如云正心修身可以治國平天下如説仁義禮樂皆其具此等説話皆好 問仲舒云性者生之質也曰不是只當云性者生之理也氣者生之質也問其以情為人之欲如何曰也未害蓋欲為善欲為惡皆人之情也問董仲舒見道不分明處曰也見得鶻突如命者   天之令性者生之質情者人之欲命非聖人不行性非教化不成情非制度不節等語似不識性善模様又云明於天性知自貴於物知自貴於物然後知仁義知仁義然後重禮節重禮節然後安處善安處善然後樂循理又似見得性善模様終是説得騎墻不分明端的 仲舒言命者天之令性者生之質如此説固未害下云命非聖人不行便牽於對句説開去了如正誼明道之言却自是好問或謂此語是有是非無利害如何曰是不論利害只論是非理固然也要亦當權其輕重方盡善無此亦不得只被今人只知計利害於是非全輕了 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誼必正非是有意要正道必明非是有意要明功利自是所不論仁人於此有不能自已者師出無名事故不成明其為賊敵乃可服此便是有意立名以正其誼 問諸葛誠之云仁人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仲舒説得不是只怕不是誼是誼必有利只怕不是道是道必有功曰才如此人必求功利而為之非所以為訓也固是得道誼則功利自至然而有得道誼而功利不至者人将惟功利之徇而不顧道誼矣 仲舒所立甚高後世之所以不如古人者以道誼功利闗不透耳其議匈奴一節婁敬賈誼智謀之士為之亦不過如此 問正其誼明其道道誼如何分别曰道誼是箇體用道是大綱説誼是就一事上説誼是道中之細分别功是就道中做得功效出來 問正其誼者凡處此一事但當處置使合宜而不可有謀利占便宜之心明其道則處此事便合義是乃所以為明其道而不可有計後日功效之心正義不謀利在處事之先明道不計功在處事之後如此看可否曰恁地説也得他本是合掌説看來也須微有先後之序 仲舒本領純正如説正心以正朝廷與命者天之令也以下諸語皆善班固所謂醇儒極是至於天下國家事業恐施展未必得 三䇿説得稍親切終是脱不得漢儒氣味   西山真氏曰仲舒醇正近理之言見稱於諸老先生外如曰彊勉學問則聞見博而智益明彊勉行道則徳日起而大有功又引曽子尊聞行知之説此二條最有功於學者蓋學道之要致知力行而已虞書之精一論語之知及仁守中庸之博學篤行皆是也秦漢以下未有識之者而仲舒能言之此豈諸儒所可及哉其曰道之大原出於天則天命率性之意尤所謂知其本源者至謂有國者不可不知春秋其言亦有補於世本傳稱其進退容止非禮不行兩相驕主正身率下方公孫以阿意容悦取相位仲舒獨終始守正卒老于家以其質之美守之固使得從㳺於聖人之門淵源所漸當無慚於游夏矣惜其生於絶學之後雖潜心大業終未能窺大道之全至或流於災異之術吁可歎哉   性理大全書卷五十七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五十八   諸子二   揚子   程子曰林希嘗謂揚雄為祿隐揚雄後人只為見他著書便須要做他是怎生做得是因問如劇秦文莫不當作曰或云非是美之乃譏之也然王莽将來族誅之亦未足道又何足譏譏之濟得甚事或云且以免死然己自不知明哲煌煌之義何足以保身作太本要明易却尤晦如易其實無益真屋下架屋牀上疊牀他只是於易中得一數為之於厯法雖有合只是無益 太中首中陽氣潜萌於黄宫信無不在乎中養首一蔵心于淵美厥靈根測曰蔵心于淵神不外也揚子雲之學蓋嘗至此地位也 問太之作如何曰是亦贅矣必欲撰不如明易邵堯夫之數似而不同數只是一般但看人如何用之雖作十亦可况一乎 漢儒之中吾必以揚子雲為賢然於出處之際不能無過也其言曰明哲煌煌旁燭無疆孫于不虞以保天命孫于不虞則有之旁燭無疆則未也光武之興使雄不死能免誅乎觀于朱泚之事可見矣古之所謂言遜者迫不得已如劇秦美新之類非得已者乎 揚子雲云明哲煌煌旁燭無疆悔其蹈亂無先知之明也其曰孫于不虞以保天命欲以茍容為全身之道也使彼知聖賢見㡬而作其及是乎 世之議子雲者多疑其投閣之事以法言觀之蓋未必有又天祿閣世傳以為高百尺宜不可投然子雲之罪特不在此黽勉於莽賢之間畏死而不敢去是安得為大丈夫哉 揚子謂老子言道徳則有取至如搥提仁義絶滅禮樂則無取若以剖斗折衡聖人不死大盜不止為救時反本之言為可取却尚可恕如言失道而後徳失徳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則自不識道已不成言語却言其言道徳有取此自是揚子不見道處又謂學行之上也名譽以崇之皆揚子之失   山楊氏曰揚雄云多聞則守之以約多見則守之以卓其言終有病不如孟子言博學而詳説之将以反説約也為無病蓋博學詳説所以趨約至於約則其道得矣謂之守以約卓於多聞多見之中将何守見得此理分明然後知孟子之後其道不傳知孟子所謂天下可運於掌為不妄 揚子雲作太只據他立名便不是既定却三方九州二十七部八十一家不知如何相錯得八卦所以可變而為六十四者只為可相錯故可變耳惟相錯則其變出於自然也   朱子曰揚子雲出處非是當時善去亦何不可 問揚子避礙通諸理之説是否曰大槩也似只是言語有病問莫是避字有病否曰然少間處事不看道理當如何便先有箇依違閃避之心矣 學之為王者事不與上文屬只是言人君不可不學底道理所以下文云堯舜禹湯文武汲汲仲尼皇皇以數聖人之盛徳猶且如此問仲尼皇皇如何曰夫子雖無王者之位而有王者之徳故作一處稱揚 徳隆則晷星星隆則晷徳晷影也猶影之随形也蓋徳隆則星随徳而見星隆則人事反随星而應 揚子云月未朢則載魄于西既朢則終魄于東其遡於日乎載者加載之義如老子云載營魄左氏云從之載正是這箇載字諸家都亂説只有古注解云月未朢則光始生於西面以漸東滿既望則光消虧於西面以漸東盡此兩句略通而未盡此兩句盡在其遡於日乎一句上蓋以日為主月之光也日載之光之終也日終之載猶加載之載【又訓上如今人上光上采色之上】蓋初一二間時日落於酉月是時同在彼至初八九日落在酉則月已在午至十五日相對日落於酉而月在夘此未朢而載魄于西蓋月在東而日在西日載之光也及日與月相去逾逺則光漸消而魄生少間月與日相蹉過日却在東月却在西故光漸至東盡則魄漸復也當改古注云日加魄於西面以漸東滿日復魄於西面以漸東盡其載也日載之其終也日終之皆繫於日又説秦周之士貴賤拘肆皆繫于上之人猶月之載魄終魄皆繫於日也故曰其遡於日乎其載其終皆向日也温公云當改載魄之魄作朏都是曉其説不得雄之學似出於老子如太曰潜心于淵美厥靈   根測曰潜心于淵神不昧也乃老氏説話問太分賛於三百六十六日下不足者乃益以踦贏固不是如易中卦氣如何曰此出於京房亦難曉如太中推之蓋有氣而無朔矣問伊川亦取雄太中語如何曰不是取他言他地位至此耳 問太如何曰聖人説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甚簡易今太説得却支離太如他立八十一首却是分隂陽中間一首半是隂半是陽若看了易後去看那不成物事又問揚雄也是學焦延夀推卦氣曰焦延夀易也不成物事今人説焦延夀卦氣不好是取太不知太却是學他 天地間只有隂陽二者而已便㑹有消長今太有三箇了如冬至是天元到三月便是地元七月便是人元夏至却在地元之中都不成物事 太甚拙嵗是方底物他以一數乗之皆算不著 太紀日而不紀月無朢晦朔 太中高處只是黄老故其言曰老子之言道徳吾有取焉 太之説只是老莊康節深取之者以其書亦挨傍隂陽消長來説道理   或問易與太數有何不同潛室陳氏曰易是加一倍法太加三倍法易卦六十四太卦八十一太模放周易只起數不同耳先儒謂将易變作十部太亦得但無用耳   西山真氏曰揚子黙而好深湛之思故其言如此潛之一字最宜玩味天惟神明故照知四方惟精粹故萬物作類人心之神明精粹本亦如此惟不能潜故神明者昏而精粹者雜不能燭理而應物也   臨川吴氏曰揚子雲擬易以作太易自一而二二而四四而八八而十六十六而三十二三十二而六十四太則自一而三三而九九而二十七二十七而八十一易之數乃天地造化之自然一毫知力無所與於其間也異世而同符惟邵子皇極經世一書而已至若焦延夀易林魏伯陽参同契之屬雖流而入於伎術尚不能外乎易之為數子雲太名為擬易而實則非易矣其起數之法既非天地之正又强求合於厯之日每首九賛二賛當一晝夜合八十一首之賛凡七百二十九僅足以當三百六十四日有半外増一踦賛以當半日又立一贏賛以當四分日之一吁亦勞且拙矣   文中子   程子曰文中子本是一隐君子世人往往得其議論傅㑹成書其間極有格言荀楊道不到處又有一件事半截好半截不好如魏徴問聖人有憂乎曰天下皆憂吾獨得不憂問疑曰天下皆疑吾獨得不疑徴退謂董常曰樂天知命吾何憂窮理盡性吾何疑此言極好下半截却云徴所問者迹也吾告女者心也心迹之判乆矣便亂道 王通當時有些言語後來被人傅㑹若續經之類皆非其作 文中子續經甚謬恐無此如續書始於漢自漢以來制詔又何足記續詩之備六代如晉宋後魏北齊後周隋之詩又何足采 問文中子云圓者動方者静曰此正倒説了静體圓動體方 文中子言古之學者聚道不知道如何聚得   朱子曰文中子他當時要為伊周事業見道不行急急地要做孔子他要學伊周其志甚不卑但不能勝其好高自大欲速之心反有所累二帝三王却不去學却要學兩漢此是他亂道處 問文中子好處與不好處曰見得道理透後從高視下一目瞭然今要去揣摩不得 文中子其間有見處也即是老氏又其間被人夾雜今也難分别但不合有許多事全似孔子孔子有荷蕢等人他也有許多人便是粧㸃出來其間論文史及時事世變煞好 文中子中説被人亂了説治亂處與其他好處極多但向上事只是老釋問過法言否曰大過之 文中子論時事及文史處儘有可觀於文取陸機史取陳夀曽将陸機文來看也是平正 房杜於河汾之學後來多有議論且如中説只是王氏子孫自記亦不應當時開國文武大臣盡其學者何故盡無一語言及其師兼記其家世事攷之傳記無一合者 文中子看其書忒裝㸃所以使人難信如説諸名卿大臣多是隋末所未見有者兼是他言論大綱雜伯凡事都要硬做如説禮樂治體之類都不消得從正心誠意做出又如説安我所以安天下存我所以厚蒼生都是為自張本做雜伯鎡基問續書天子之義制詔志䇿有四大臣之義命訓對讃議誡諫有七如何曰這般所在極膚淺中間説話大綱如此但看世俗所稱道便喚做好都不識如云晁董公孫之對據道理看只有董仲舒為得如公孫已是不好晁錯是説箇甚麽又如自叙許多説話盡是夸張考其年數與唐煞遠如何唐初諸名卿皆與説話若果與諸名卿相處一箇人恁地自標致史傳中如何都不見説 文中子議論多是中間暗了一段無分明其間弟子問答姓名多是唐輔相恐亦不然蓋諸人更無一語及其師人以為王通與長孫無忌不足故諸人懼無忌而不敢言亦無此理如鄭公豈畏人者哉七制之主亦不知其何故以七制名之此必因其續書中曽採七君事迹以為書而名之曰七制如二典體例今無可攷大率多是依倣而作如以董常為顔子則是以孔子自居謂諸公可為輔相之類皆是撰成要安排七制之君為他之堯舜考其事迹亦多不合劉禹錫作歙池江州觀察王公墓碑乃仲淹四代祖碑中載祖諱多不同及阮逸所注幷載闗朗等事亦多不實王通大業中死自不同時如推説十七代祖亦不應遼遠如此唐李翺已自論中説可比太公家教則其書之出亦已乆矣伊川謂文中子有些格言被後人添入壊了看來必是阮逸諸公増益張大復借顯顯者以為重耳 問文中子之學曰他有箇意思以為堯舜三代也只與後世一般也只是偶然做得著問他續詩續書意是如此因舉答賈瓊數處説曰近日陳同父便是這般説話他便忌程先生説帝王以道治天下後世只是以智力把持天下正緣這話説得他病處問元經尤可疑只緣獻公奔北便以為天命已歸之遂帝魏曰今之注本是阮逸注龔鼎臣别有一本注後面叙他祖都與文中子所説不同説他先已仕魏不是後來方奔去又問他説權義舉而皇極立如何曰説權義不是義是活物權是稱錘義是稱星義所以用權今似他説却是以權為嫂溺援之之義以義為授受不親之禮問義便有随時底意思曰固是問他只緣以元經帝魏生此説曰便是他大本領處不曽理㑹縱有一二言語可取但偶然耳其續經猶小兒竪瓦屋然世儒既無高明廣大之見因遂尊崇其書 問文中子説動静見天地之心説得似不然曰他意思以方圓為形動静為理然亦無意思而今自家若見箇道理了見他這説話都似不曽説一般 天下皆憂吾獨得不憂天下皆疑吾獨得不疑又曰樂天知命吾何憂窮理盡性吾何疑蓋有當憂疑者有不當憂疑者然皆心也文中子以為有心迹之判故伊川非之又曰惟其無一己之憂疑故能憂疑以天下惟其憂以天下疑以天下故無一己之憂疑 道之在天下未嘗亡而其明晦通塞之不同則如晝夜寒暑之相反故二帝三王之治詩書六藝之文後世莫能及之蓋非功效語言之不類乃其本心事實之不侔也雖然維天之命於穆不已彼所謂道者則固未嘗亡矣而大學之教所謂明徳新民止於至善者又已具有明法若可階而升焉後之讀其書攷其事者誠能深思熟講以探其本謹守力行以踐其實至於一旦豁然而晦者明塞者通則古人之不可及者固已倐然而在我矣夫豈患其終不及哉茍為不然而但為模放假竊之計則不惟精粗懸絶終無可似之理政使似之然於其道亦何足以有所發明此有志為己之士所以不屑而有所不暇為也王仲淹生乎百世之下讀古聖賢之書而粗識其用則於道之未嘗亡者蓋有意焉而於明徳新民之學亦不可謂無其志矣然未嘗深探其本而盡力於其實以求必得夫至善者而止之顧乃挟其窺覘想像之彷彿而謂聖之所以聖賢之所以賢與其所以修身所以治人而及夫天下國家者舉皆不越乎此是以一見隋文而陳十二䇿則既不自量其力之不足以為伊周又不知其君之不可以為湯武且不待其招而往不待其問而告則又輕其道以求售焉及其不遇而歸其年蓋亦未為晚也若能於此反之於身以益求其所未至使明徳之方新民之具皆足以得其至善而止之則異時得君行道安知其卒不逮於古人政使不幸終無所遇至於甚不得已而筆之於書亦必有以發經言之餘藴而開後學於無窮顧乃不知出此而不勝其好名欲速之心汲汲乎日以著書立言為己任則其用心為己外矣及其無以自託乃復捃拾兩漢以來文字言語之陋功名事業之卑而求其天資之偶合與其竊取而近似者依倣六經次第采輯因以牽挽其人强而躋之二帝三王之列今其遺編雖不可見然考之中説而得其規模之大略則彼之賛易是豈足以知先天後天之相為體用而高文武宣之制是豈有精一執中之傳曹劉沈謝之詩是豈有物則秉彛之訓叔孫通公孫述曹褒荀朂之禮樂又孰與伯夷后䕫周公之懿至於宋魏以來一南一北校功度徳蓋未有以相君臣也則其天命人心之向背統緒繼承之偏正亦何足論而欲攘臂其間奪彼予此以自列於孔子之春秋哉蓋既不自知其學之不足以為周孔又不知兩漢之不足以為三王而徒欲以是區區者比而效之於形似影響之間傲然自謂足以承千聖而詔百王矣而不知其初不足以供兒童之一戲又適以是而自納於吴楚僣王之誅使夫後世知道之君子雖或有取於其言而終不能無恨於此是亦可悲也已至於假卜筮象論語而强引唐初文武名臣以為弟子是乃福郊福畤之所為而非仲淹之雅意然推原本始乃其平日好高自大之心有以啟之則亦不得為無罪矣或曰然則仲淹之學固不得為孟子之倫矣其視荀楊韓氏亦有可得而優劣者耶曰荀卿之學雜於申商子雲之學本於黄老而其著書之意蓋亦姑託空文以自見耳非如仲淹之學頗近於正而粗有可用之實也至於退之原道諸篇則於道之大原若有非荀楊仲淹之所及者然考其平生意鄉之所在終不免文士浮華放浪之習時俗富貴利達之求而其覽觀古人之變将以措諸事業者恐亦未若仲淹之致懇惻而有條理也是以予於仲淹獨深惜之而有所不暇於三子是亦春秋責備賢者之遺意也可勝歎哉 王通也有好處只是也無本原工夫却要将秦漢以下文飾做箇三代他便自要比孔子不知如何比得他那斤兩輕重自定你如何文飾得如續詩續書元經之作盡要學箇孔子重做一箇三代如何做得如續書要載漢以來詔令他那詔令便載得發明得甚麽義理發明得甚麽政事只有高帝時三詔令稍好然已不純如曰肯從我㳺者吾能尊顯之此豈所以待天下之士哉都不足錄三代之書誥詔令皆是根源學問發明義理所以粲然可為後世法如秦漢以下詔令濟得甚事緣他都不曽将心子細去讀聖人之書只是要依他箇模子見聖人作六經我也學他作六經只是将前人腔子自做言語填放他腔中便説我這箇可以比並聖人聖人做箇論語我便做中説如揚雄太法言亦然不知怎生比並 問王氏續經説荀卿固不足以望之若房杜輩觀其書則固嘗往來于王氏之門其後來相業還亦有得於王氏之道否曰房杜如何敢望文中子之萬一其規模事業無文中子髣髴某常説房杜只是箇村宰相文中子不干事他那制度規模誠有非後人之所及者   韓子【總論荀揚王韓附】   程子曰古之君子修徳而已徳成而言則不期於文而自文矣退之乃因學為文章力求其所未至以至於有得也其曰軻死不得其傳非卓然見其所傳者語不及此 韓愈道他不知又不得其言曰易竒而法詩正而葩春秋謹嚴左氏浮誇其名理皆善 韓退之頌伯夷甚好然只説得伯夷介處要知伯夷之心須是聖人語曰不念舊惡怨是用希此甚説得伯夷心也 原道之作其言雖未盡善然孟子之後識道之所傳者非誠有所見不能㫁然言之如是其明也其識大矣 韓愈亦近世豪傑之士如原道中言語雖有病然自孟子而後能将許大見識㝷求者纔見此人至如㫁曰孟子醇乎醇又曰荀與揚擇焉而不精語焉而不詳若不是他見得豈千餘年後便能㫁得如此分明也   朱子曰韓退之却有些本領非歐公比原道其言雖不精然皆實大綱是 問博愛之謂仁曰程先生之説最分明只是不子細看要之仁便是愛之體愛便是仁之用後段云以之為人則愛而公愛公二字却甚有義 問原道起頭四句恐説得差且如博愛之謂仁愛如何便盡得仁曰只為他説得用又遺了體問由是而之焉之謂道曰此是説行底非是説道體問足乎已無待於外之謂徳曰此是説行道而有得於身者非是説自然得之於天者 問仁與義為定名道與徳為虚位虚位之義如何曰亦説得通蓋仁義禮智是實此道徳字是通上下説却虚如有仁之道義之道仁之徳義之徳此道徳只隨仁義上説是虚位他又自説道有君子小人徳有凶有吉謂吉人則為吉徳凶人則為凶徳君子行之為君子之道小人行之為小人之道如道二仁與不仁君子道長小人道消之類若是志於道據於徳方是好底方是道徳之正 自古罕有人説得端的惟退之原道庶㡬近之却説見大體程子謂能作許大識見㝷求真箇如此他資才甚高 原性人多忽之却不見他好處如言所以為性者五曰仁義禮智信此語甚實 問韓文公説人之所以為性者五是他實見得到後如此説邪為復是偶然説得著曰看他文集中説多是閒過日月初不見他做工夫處想只是才高偶然見得如此及至説到精微處又却差了 問原性三品之説是否曰退之説性只将仁義禮智來説便是識見高處如論三品亦是但以某觀人之性豈獨三品須有百千萬品退之所論却少了一氣字程子曰論性不論氣不備論氣不論性不明此皆前所未發如夫子言性相近若無習相遠一句便説不行如人生而静静固是性只着一生字便是帶着氣質言了但未嘗明説着氣字惟周子太極圗却有氣質底意思程子之論又自太極圗中見出來也 原鬼不知鬼神之本只是在外説箇影子 問讀墨篇言孔子尚同兼愛與墨子同曰未論孔墨之同異只此大小便不相敵不可以對待言也以此而論則退之全未知孔子所以為孔子者 問孟子謂楊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著韓文公推尊孟氏闢楊墨之功以為不在禹下而讀墨一篇却謂孔子必用墨子墨子必用孔子者何也曰韓文公第一義是去學文字第二義方去窮究道理所以看得不親切如云其行己不敢有愧於道他本只是學文其行己但不敢有愧於道爾把這箇做第二義似此様處甚多 問觀昌黎與孟簡書其從大顛是當時已有議論而與之分解不審有崇信之意否曰真箇是有崇信底意他是貶從那潮州去無聊後被他説轉了黄義剛曰韓公雖有心學問但於利禄之念甚重曰他也是不曽去做工夫他於外面皮殻子上都見得安排位次是恁地如原道中所謂寒然後為之衣飢然後為之食為宫室為城郭等皆説得好只是不曽向裏面省察不曽就身上細宻做工夫只從麄處去不見得原頭來處如一港水他只見得是水却不見那源頭來處是如何把那道别做一件事道是可以行於世我今只是恁地去行故立朝議論風采亦有可觀却不是從裏面流出平日只以做文吟詩飲酒博戲為事及貶潮州寂寥無人共吟詩無人共飲酒又無人共博戲見一箇僧説道理便為之動如云所示廣大深逈非造次可喻不知大顛與他説箇什麽得恁地傾心信向韓公所説底大顛未必曉得大顛所説底韓公亦見不破但是他説得恁地好後便被他動了陳安卿曰博愛之謂仁等説亦可見其無原頭處曰以博愛為仁則未有博愛之前不成是無仁黄義剛曰他説明明徳却不及致知格物緣其不格物所以恁地曰他也不曉那明明徳若能明明徳便是識原頭來處了又曰孟子後荀楊淺不濟得事只有箇王通韓愈好又不全安卿曰他也只是見不得十分不能止於至善也曰也是 問韓子稱孟子醇乎醇荀與楊大醇而小疵程子謂韓子稱孟子甚善竊謂韓子既以失大本不識性者為大醇則其稱孟氏醇乎醇亦只是説得到未必真見得到曰韓子説荀楊大醇是泛説與田騈慎到申不害韓非之徒觀之則荀楊為大醇韓子只説那一邊湊不着這一邊若是㑹説底説那一邊亦自湊着這一邊程子説荀子極偏駮楊子雖少過此等語皆是就分金秤上説下來今若不曽看荀子楊子則所謂偏駮雖少過等處亦見不得 問昌黎學者莫是李翺最識道理否曰也只是從佛中來問渠有去佛齋文闢佛甚堅曰只是麄迹至説道理却類佛又問退之見得不甚分明曰他於大節目處又却不錯亦未易議問莫是説傳道是否曰亦不止此他氣象大抵大又歐陽只説韓李不曽説韓栁韓退之著書立言觝排佛老不遺餘力然讀其謝潮州表答孟簡書及張籍侑奠之詞則其所以處於禍福死生之際有愧於異學之流者多矣其不能有以深服其心也宜哉 韓退之歐陽永叔所謂扶持正道不雜釋老者也然到得要處更處置不行更説不去便説得來也拙不分曉緣他不曽去窮理只是學作文所以如此 韓退之及歐蘇諸公議論不過是主於文詞少間却是邊頭帶説得些道理其本意終自可見   北溪陳氏曰韓公學無原頭處如原道一篇鋪叙許多節目亦可謂見得道之大用流行於天下底分曉但不知其體本具於吾身故於反身内省處殊無細宻工夫只是與張籍輩吟詩飲酒度日其中自無所執守致得後來潮陽之貶寂寞無聊中遂不覺為大顛説道理動了故俛首與之從逰而忘其平昔排佛老之説   西山真氏曰唐史韓愈本傳云其原道原性師説等數十篇皆奥衍閎深與孟軻楊雄相表裏而佐佑六經云又曰自晉迄隋老佛顯行諸儒倚天下正議助為恠神愈獨喟然引聖争四代之惑雖䝉訕笑跲而復奮始若未之信卒大顯于時昔孟軻拒楊墨去孔子才二百年愈排二家乃去千載餘撥衰反正功與齊而力倍之所以過况雄為不少矣自愈没其言大行學者仰之如泰山北斗云史氏之稱愈者如此而程朱二先生議論乃或是非相半蓋史氏存乎奨善而二先生講學明道則雖毫釐必致其察此所以不同歟又曰昔者聖人言道必及器言器必及道盡性至命而非虚也灑掃應對而非末也自清静寂滅之教行乃始以日用為粃糠天倫為疣贅韓子憂之於是原道諸篇相繼而作其語道徳也必本於仁義而其分不離父子君臣之間其法不過禮樂刑政之際飲食裘葛即正理所存斗斛權衡亦至教所寓道之大用粲然復明者韓子之功也   程子曰荀楊性已不識更説甚道【已下總論荀楊王韓】 荀卿才高學陋以禮為偽以性為惡不見聖賢雖曰尊子弓然而時相去甚遠聖人之道至卿不傳楊子雲仕莽謂之旁燭無疆可乎隐可也仕不可也 荀卿才高其過多楊雄才短其過少韓子稱其大醇非也若二子可謂大駮矣然韓子責人甚恕 楊子無自得者也故其言蔓衍而不㫁優柔而不决其論性則曰人之性也善惡混修其善則為善人修其惡則為惡人荀子悖聖人者也故列孟子於十二子而謂人之性惡   朱子曰荀子儘有好處勝似楊子然亦難看 諸子百家書亦有説得好處如荀子曰君子大心則天而道小心則畏義而節此二句説得好問荀子資質也是箇剛明底人曰只是麄他那物事皆未成箇模様便将來説問楊子工夫比之荀子恐却細膩曰楊子説到深處止是走入老莊窠窟裏去如清静寂寞之説皆是也又如中所説靈根之説之類亦只是老莊意思止是説那養生底工夫爾 問東坡言三子言性孟子已道性善荀子不得不言性惡固不是然人之一性無自而見荀子乃言其惡他莫只是要人修身故立此説曰不須理㑹荀卿且理㑹孟子性善渠分明不識道理如天下之物有黒有白此是黒彼是白又何須辯荀楊不惟説性不是從頭到底皆不識當時未有明道之士被他説用於世千餘年韓退之謂荀楊大醇而小疵伊川曰韓子責人甚恕自今觀之他不是責人恕乃是看人不破今且於自已上作工夫立得本本立則條理分明不待辯 問楊子與韓文公優劣如何曰各自有長處韓文公見得大意已分明但不曽去子細理㑹如原道之類不易得也楊子雲為人深沉㑹去思索如隂陽消長之妙他直是去推求然而如太之類亦是拙底工夫道理不是如此蓋天地間只有箇竒耦竒是陽耦是隂春是少陽夏是太陽秋是少隂冬是太隂自二而四自四而八只恁推去都走不得而楊子却添兩作三謂之天地人事事要分作三截又且有氣而無朔有日星而無月恐不是道理亦如孟子既説性善荀子既説性惡他無可得説只得説箇善惡混若有箇三底道理聖人想自説了不待後人説矣看他裏面推得辛苦却就上面説些道理亦不透徹看來其學似本於老氏如惟清惟静惟淵惟黙之語皆是老子意思韓文公於仁義道徳上看得分明其綱領已正却無他這箇近於老子底説話又問文中子如何曰文中子之書恐多是後來人添入真偽難見然好處甚多但一一似聖人恐不應恰限有許多事相湊得好如見其荷蓧隐者之類不知如何得恰限有這人若道他都是粧㸃來又恐粧㸃不得許多然就其中惟是論世變因革處説得極好又問程子謂楊子之學實韓子之學華是如何曰只緣韓子做閒雜言語多故謂之華若楊子雖亦有之不如韓子之多 楊子雲韓退之二人也難説優劣但子雲所見處多得之老氏在漢末年難得人似他亦如荀子言語亦多病但就彼時亦難得一人如此子雲所見多老氏者往往蜀人有嚴君平源流問温公最喜太曰温公全無見處若作太何似作厯老泉嘗非太之數亦説得是又問與康節如何曰子雲何敢望康節康節見得高又超然自得退之却見得大綱有七八分見識如原道中説得仁義道徳煞好但是他不去踐履玩味故見得不精微細宻伊川謂其學華者只謂愛作文章如作詩説許多閒言語皆是華也看得來退之勝似子雲 問程子言近世豪傑楊子雲豈得如愈如何曰只以言性論之則楊子善惡混之説所見僅足以比告子若退之見得到處却甚峻絶性分三品正是説氣質之性至程門説破氣字方有去著此退之所以不易及也 嘗令學者論董仲舒楊子雲王仲淹韓退之四子優劣曰董仲舒自是好人楊子雲不足道這兩人不須説只有文中子韓退之這兩人疑似學者多主退之曰看文中子根脚淺然却是以天下為心分明是要見諸事業天下事他都一齊入思慮來雖是卑淺然却是循規蹈矩要做事業底人其心却公如韓退之雖是見得箇道之大用是如此然却無實用功處他當初本只是要討官職做始終只是這心他只是要做得言語似六經便以為傳道至其每日工夫只是做詩博奕酣飲取樂而已觀其詩便可見都襯貼那原道不起至其做官臨政也不是要為國做事也無甚可稱其實只是要討官職而已問荀楊王韓四子曰凡人著書須自有箇規模自   有箇作用處或流於申韓或歸於黄老或有體而無用或有用而無體不可一律觀且如王通這人於世務變故人情物態施為作用處極見得分曉只是於這作用曉得處却有病韓退之則於大體處見得而於作用施為處却不曉如原道一篇自孟子後無人似他見得郊焉而天神格廟焉而人鬼享以之為人則愛而公以之為心則和而平以之為天下國家無所處而不當説得極無疵只是空見得箇本原如此下面工夫都空疎更無物事撑柱襯簟所以於用處不甚可人意如論文章云自屈原荀卿孟軻司馬遷相如楊雄之徒却把孟軻與數子同論可見無見識荀卿則全是申韓觀成相一篇可見他見當時庸君暗主戰鬬不息憤悶惻怛深欲提耳而誨之故作此篇然其要卒歸於明法制執賞罰而已他那做處粗如何望得王通楊雄則全是黄老某嘗説揚雄最無用真是一腐儒他到急處只是投黄老如反離騷幷老子道徳之言可見這人更無足説自身命也奈何不下如何理㑹得别事如法言一卷議論不明快不予决如其為人荀楊二人自不可與王韓同日語問王通病處如何曰這人於作用處曉得急欲見之於用故便要做周公底事業便去上書要興太平及知時勢之不可為做周公事業不得則急退而續詩續書元經又要做孔子底事業殊不知孔子之時接乎三代有許多典謨訓誥之文有許多禮樂法度名物度數數聖人之典章皆在於是取而纘述方做得這箇家具成王通之時有甚麽典謨訓誥有甚麽禮樂法度乃欲取漢魏以下者為之書則欲以七制命議之屬為續書詩則欲取曹劉沈謝者為續詩續得這般詩書廢明得箇甚麽道理自漢以來詔令之稍可觀者不過數箇如高帝求賢詔雖好已自不純文帝勸農武帝薦賢制䇿輪臺之悔只有此數詔略好此外盡無那一篇比得典謨訓誥便求一篇如君牙冏命秦誓也無曺劉沈謝之詩又那得一篇如鹿鳴四牡大明文王闗雎鵲巢亦有學為四句古詩者但多稱頌之詞言皆過實不足取信樂如何有雲英咸韶濩武之樂禮又如何有伯夷周公制作之禮他只是急要做箇孔子又無佐證故裝㸃㡬箇人來做堯舜湯武皆經我刪述便顯得我是聖人如中説一書都是要學孔子論語説泰伯三以天下讓他便説陳思王善讓論語説殷有三仁他便説荀氏有二仁又捉㡬箇公卿大夫來相答問便比當時門人弟子正如梅聖俞説歐陽永叔他自要做韓退之却将我來比孟郊王通便是如此便胡亂捉别人來為聖為賢殊不知秦漢以下君臣人物斤兩已定你如何能加重中説一書固是後人假託非王通自著然畢竟是王通平生好自夸大續詩續書紛紛述作所以起後人假託之過後世子孫見他學周公孔子學不成都冷淡了故又取一時公卿大夫之顯者纉緝附㑹以成之畢竟是王通有這様意思在雖非他之過亦他有以啟之也如世人説坑焚之禍起於荀卿荀卿著書立言何嘗教人焚書坑儒只是觀他無所顧藉敢為異論則其末流便有坑焚之理然王通比荀楊又夐别王通極開爽説得廣闊緣他於事上講究得精故於世變興亡人情物態更革沿襲施為作用先後次第都曉得識得箇仁義禮樂都有用處若用於世必有可觀只可惜不曽向上透一著於大體處有所欠闕所以如此若更曉得高處一著那裏得來只細看他書便見他極有好處非特荀楊道不到雖韓退之也道不到然王通所以如此者其病亦只在於不曽子細讀書若是子細讀書知聖人所説義理之無窮自然無工夫閑做他死時只三十餘嵗他却火速要做許多事問若少假之年必有可觀曰不然他氣象局促只如此了他做許多書時方只二十餘嵗孔子七十嵗方繫易作春秋而王通未三十皆做了聖人許多事業氣象去不得了又曰中説一書如子弟記他言行也煞有好處雖云其書是後人假託不㑹假得許多須真有箇人坯模如此方裝㸃得成假使懸白撰得一人如此則能撰之人亦自大有見識非凡人矣   歐陽子   蘇氏【軾】曰自漢以來道術不出於孔氏而亂天下者多矣晉以老莊敗梁以佛亡莫或正之五百餘年而後得韓愈學者以配孟氏蓋庶㡬焉愈之後三百有餘年而後得歐陽子其學推韓愈孟子以達於孔氏故天下翕然師尊之曰歐陽子今之韓愈也宋興七十餘年民不知兵富而教之至天聖景祐極矣而斯文終有愧於古士亦因陋守舊論卑而氣弱自歐陽氏一出天下争自濯磨以通經學古為高以救時行道為賢以犯顔納諫為忠長育成就至嘉祐末號稱多士歐陽子之功為多   蘇氏【轍】曰公權知貢舉是時進士為文以詭異相高號太學體文體大壊公患之所取率以詞義近古為貴比之險恠知名者黜去殆盡牓出怨議紛然乆之乃服然文章自是變而復古   山楊氏曰孟子一部書只是要正人心教人存心養性收其放心至論仁義禮智則以惻隐羞惡辭讓是非之心為之端論邪説之害則曰生於其心害於其政論事君則欲格君心之非千變萬化只説從心上來人能正心則事無足為者矣大學之脩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其本只是正心誠意而已心得其正然後知性之善孟子遇人便道性善永叔却言聖人之教人性非所先永叔論别是非利害文字上儘去得但於性分之内全無見處更説不行人性上不可添一物堯舜所以為萬世法亦只率性而已所謂率性循天理是也外邊用計用數假饒立得功業只是人欲之私與聖賢作處天地懸隔   問歐公如何朱子曰淺乆之又曰大槩皆以文人自立平時讀書只把做考究古今治亂興衰底事要做文章都不曽向身上做工夫平日只是以吟詩飲酒戲謔度日 歐公文字大綱好處多晚年筆力亦衰言行錄曰公於古文得之自然非學所至超然獨騖衆莫能及譬夫天地之妙造化萬物動者植者無細與大不見痕迹自極其工   蘇子【王安石附】   朱子曰嘗聞之師云二蘇聰明過人所説語孟儘有好處蓋天地間道理不過如此有時便見得到皆聰明之發也但見到處却有病若欲窮理不可不論也蘇氏之學以雄深敏妙之文煽其傾危變幻之習以故被其毒者淪肌浹髓而不自知今日正當拔本塞源以一學者之聽庶乎其可以障狂瀾而東之若方且懲之而又遽有取其所長之意竊恐學者未知所擇一取一舍之間又将與之俱化而無以自還 或謂蘇學以為世人讀之止取文章之妙初不於此求道則其失自可置之夫學者之求道固不於蘇氏之文矣然既取其文則文之所述有邪有正有是有非是亦皆有道焉固求道者之所不可不講也講去其非以存其是則道固於此乎在矣而何不可之有若曰惟其文之取而不復議其理之是非則是道自道文自文也道外有物固不足以為道且文而無理又安足以為文乎蓋道無適而不存者也故即文以講道則文與道兩得而一以貫之否則亦将兩失之矣中無主外無擇其不為浮誇險詖所入而亂其如思也者㡬希况彼之所以自任者不但曰文章而已既亡以考其得失則其肆然而談道徳於天下夫亦孰能禦之 答汪尚書書曰蘇學邪正之辨終不能無疑於心蓋熹前日所陳乃論其學儒不至而流於詖滛邪遁之域竊味來教乃病其學佛未精而滯於智慮言語之間此所以多言而愈不合也夫其始之闢禪學也豈能明天人之藴推性命之原以破其荒誕浮虚之説而反之正哉如大悲閣中和院記之屬直掠彼之粗以角其精據彼之外以攻其内是乃率子弟以攻父母信枝葉而疑本根亦安得不為之詘哉近世攻釋氏者如韓歐孫石之正山猶以為一杯水救一車薪之火况如蘇氏以邪攻邪是束緼灌膏而往赴之也直以身為燼而後已耳來教又以為蘇氏乃習氣之弊雖不知道而無邪心非若王氏之穿鑿附㑹以濟其私邪之學也熹竊謂學以知道為本知道則學純而心正見於行事發於言語亦無往而不得其正焉如王氏者其始學也蓋欲陵跨揚韓掩迹顔孟初亦豈遽有邪心哉特以不能知道故其學不純而設心造事遂流入於邪又自以為是而大為穿鑿附㑹以文之此其所以重得罪於聖人之門也蘇氏之學雖與王氏若有不同者然其不知道而自以為是則均焉學不知道其心固無所取則以為正又自以為是而肆言之其不為王氏者特天下未被其禍而已其穿鑿附㑹之巧如來教所稱論成佛説老子之屬蓋非王氏所及而其心之不正至乃謂湯武簒弑而盛稱荀彧以為聖人之徒凡若此類皆逞其私邪無復忌憚不在王氏之下借曰不然而原情以差其罪則亦不過稍從末減之科而已豈可以是為當然而莫之禁乎書曰天討有罪五刑五用哉此刑法之本意也若天理不明無所準則而屑屑焉惟原情之為務則無乃徇情廢法而縱惡以啓姦乎楊朱學為義者也而偏於為我墨翟學為仁者也而流於兼愛本其設心豈有邪哉皆以善而為之耳特於本原之際微有毫釐之差是以孟子推言其禍以為無父無君而陷於禽獸辭而闢之不少假借孟子亦豈不原其情而過為是刻核之論哉誠以其賊天理害人心於㡬微之間使人陷溺而不自知非若刑名狙詐之術其禍淺切而易見也是以拔本塞源不得不如是之力書曰予畏上帝不敢不正又曰予弗順天厥罪惟均孟子之心亦若是而已爾以此論之今日之事王氏僅足為申韓儀衍而蘇氏學不正而言成理又非楊墨之比愚恐孟子復生則其取舍先後必将有在矣 答程允夫書曰來書謂熹之言乃論蘇氏之粗者不知如何而論乃得蘇氏之精者此在吾弟必更有説然熹則以為道一而已正則表裏皆正譎則表裏皆譎豈可以析精粗為二致此正不知道之過也又謂洗垢索瘢則孟子以下皆有可論此非獨不見蘇氏之失又幷孟子而不知也夫蘇氏之失著矣知道愈明見之愈切雖欲為之覆藏而不可得何待洗垢而索之耶若孟子則如青天白日無垢可洗無瘢可索今欲掩蘇氏之疵而援以為比豈不適所以彰之耶黄門比之乃兄似稍簡静然謂簡静為有道則與子張之指清忠為仁何以異第深考孔子所答之意則知簡静之與有道蓋有間矣况蘇公雖名簡静而實隂險元祐末年規取相位力引小人楊畏使傾范忠宣公而以己代之既不效矣則誦其彈文於坐以動范公此豈有道君子所為哉此非熹之言前輩固己筆之於書矣吾弟乃謂其躬行不後二程何其考之不詳而言之之易也二程之學始焉未得其要是以出入於佛老及其反求而得諸六經也則豈固以佛老為是哉如蘇氏之學則方其年少氣豪固嘗妄觝禪學及其中嵗流落不耦鬱鬱失志然後匍匐而歸焉始終迷惑進退無據以比程氏正傷子先病後瘳先瘳後病之説吾弟比而同之是又欲洗垢而索孟子之瘢也又謂程氏於佛老之言皆陽抑而隂用之夫竊人之財猶謂之盜况程氏之學以誠為宗今乃隂竊異端之説而公排之以蓋其跡不亦盜憎主人之意乎必若是言則所謂誠者安在而吾弟之所以裁抑之意果何謂也挟天子以令諸侯乃權臣䟦扈借資以取重於天下豈真尊主者哉若儒者論道而以是為心則亦非真尊六經者此其心跡之間反覆畔援去道已不啻百千萬里之遠方且自為邪説詖行之不暇又何暇攻百氏而望其服於己也凡此皆蘇氏心術之蔽故其吐辭立論出於此者十而八九吾弟讀之愛其文辭之工而不察其義理之悖日往月來遂與之化如入鮑魚之肆乆則不聞其臭矣而此道之傳無聲色臭味之可娯非若侈麗閎衍之辭縱横捭闔之辨有以世俗之耳目而蠱其心自非真能洗心滌慮以入其中真積力乆卓然自見道體之不二不容復有毫髪邪妄雜於其間則豈肯遽然舍其平生之所尊敬向慕者而信此一夫之口哉故伊川為明道墓表曰學者於道知所向然後見斯人之為功知所至然後見斯名之稱情蓋為此也然世衰道微邪偽交熾士溺於見聞之陋各自是其所是若非痛加剖析使邪正真偽判然有歸則學者将何所適從以知所向况欲望其至之乎又曰蘇氏文辭偉麗近世無匹若欲作文自不妨模範但其辭意矜豪譎詭亦有非知道君子所欲聞是以平時每讀之雖未嘗不喜然既喜未嘗不厭往往不能終帙而罷非故欲絶之也理勢自然蓋不可曉然則彼醉於其説者欲入吾道之門豈不猶吾之讀彼書也哉亦無恠其一胡一越而終不合矣又曰東坡善議論有氣節 蘇子由云學聖人不如學道他認道與聖人做兩箇物事不知道便是無軀殻底聖人聖人便是有軀殻底道學道便是學聖人學聖人便是學道如何将做兩箇物事看 或謂蘇程之學二家當時自相排斥蘇氏以程氏為姦程氏以蘇氏為縱横以某觀之只有荆公脩仁宗實錄言老蘇之書大抵皆縱横者流程子未嘗言也如遺書賢良一段繼之以得志不得志之説却恐是説他坡公在黄州猖狂放恣不得志之説恐指此而言楊道夫問坡公苦與伊洛相排不知何故曰他好放肆見端人正士以禮自将却恐他來檢㸃故恁詆訾道夫曰坡公氣節有餘然過處亦自此來曰固是又云老蘇辨姦初間只是私意如此後來荆公做不著遂中他説然荆公氣習自是一箇要遺形骸離世俗底模様喫物不知飢飽嘗記一書載公於飲食絶無所嗜唯近者必盡左右疑其為好也明日易以他物而置此品於遠則不食矣往往於食未嘗知味也至如食釣餌當時以為詐其實自不知了近世吕伯恭亦然面垢身汙似所不䘏飲食亦不知多寡要之即此便是放心辨姦以此等為姦恐不然也老蘇之出當時甚敬崇之惟荆公不以為然故其父子皆切齒之然老蘇詩云老態盡從愁裏過壯心偏旁醉中來如此無所守豈不為他荆公所笑如上韓公書求官職如此所為又豈不為他荆公所薄至如坡公著述當時使得盡行所學則事亦未可知從其逰者皆一時輕薄輩無少行檢就中如秦少㳺則其最也諸公見他説得去更不契勘當時若使盡聚朝廷之上則天下何由得平更是坡公首為無稽游從者從而和之豈不害事但其用之不乆故他許多敗壊之事未出兼是後來羣小用事又費力似他故覺得他箇好 又曰蘇黄門謂之近世名卿則可以顔子方之某不得不論也大抵學者貴於知道蘇公早拾蘇張之緒餘晚醉佛老之糟粕謂之知道可乎古史中論黄帝堯舜禹益子路管仲曽子子思孟子老聃之屬皆不中理未易槩舉但其辯足以文之世之學者窮理不深因為所耳某數年前亦嘗惑焉近嵗始覺其繆 問荆公與坡公之學曰二公之學皆不正但東坡之徳行那裏得似荆公東坡初年若得用未必其患不甚於荆公但東坡後來見得荆公狼狽所以都自改了初年論甚生財後來見青苖之法行得狼狽便不言生財初年論甚用兵如曰用臣之言雖北取契丹可也後來見荆公用兵用得狼狽更不復言兵他分明有兩截底議論   性理大全書卷五十八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五十九   厯代一   唐虞三代   堯 舜   程子曰得天理之正極人倫之至者堯舜之道也 堯舜知他㡬千年其心至今在 泰山雖髙矣絶頂之外無預乎山也唐虞事業自堯舜觀之亦猶一㸃浮雲過於太虚爾   山楊氏曰舜在側微堯舉而試之慎徽五典則五典克從納于百揆則百揆時叙賔于四門則四門穆穆以至以天下授之而不疑觀其所施設舜之所以為舜其才其徳可謂大矣宜非深山之中所能乆處而為舜者當堯未之知方且飯糗茹草若将終身若使今人有才氣者雖不得時其能自已其功名之心乎以此見人必能不為然後能有為也非有為之難其不為尤難矣   禹   南軒張氏曰禹之有天下也無所與於己又曰禹之為聖本由學而成皆其工夫至到者也   湯 文 武   程子曰聖人無過湯武反之也其始未必無過所謂如日月之食乃君子之過 或問高宗之於傅説文王之於太公知之素矣恐民之未信也故假夢卜以重其事曰然則是偽也聖人無偽   或問湯之伐桀也衆以為我后不恤我衆舍我穡事而割正夏而湯告以必往是聖人之任者也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商是聖人之清者也山楊氏曰非也湯之伐桀雖其衆有不悦之言憚勞而已若夏之人則不然曰時日曷喪予及汝偕亡故攸徂之民室家相慶簞食壺漿以迎王師湯雖欲不往不可得矣文王之時紂猶有天下三分之一民猶以為君則文王安得而不事之至於武王而受㒺有悛心賢人君子不為所殺則或為囚奴或去國紂之在天下為一夫矣故武王誅之亦不得已也由此觀之湯非樂為任而文王非樂為清也㑹逢其適而已   宣   華陽范氏曰昔周宣王任賢使能吉甫征伐於外而王之所與處者張仲孝友也夫使文武之臣征伐而左右前後得正良之士善其君心則䜛言不至而忠謀見用此所以能成功也茍使憸邪之人從中制之則雖吉甫無以成其功宣王能復文武之業以致中興者内順治而外威嚴也   伊尹 傅説   程子曰伊尹之耕于莘傅説之築于巖天下之事非一一而學之天下之賢才非人人而知之也明其在我者而已   朱子曰伊尹是兩截人方其耕于莘野若将終身焉是一截人及湯三聘翻然而往便以天下之重為己任是一截人   總論   程子曰五帝公天下故與賢三王家天下故與子論善之盡則公而與賢不易之道也然賢人難得而争奪興焉故與子以定萬世是亦至公之法也 堯與舜更無優劣及至湯武便别孟子言性之反之自古無人如此説只孟子分别出來便知得堯舜是生而知之湯武是學而能之文王之徳則似堯舜禹之徳則似湯武要之皆是聖人 聖人無優劣堯舜之譲禹之功湯武之征伐伯夷之清栁下惠之和伊尹之任周公在上而道行孔子在下而道不行其道一也   張子曰稽衆舍己堯也與人為善舜也聞善言則拜禹也用人惟已改過不吝湯也不聞亦式不諫亦入文王也皆虚其心以為天下也   華陽范氏曰象日以殺舜為事舜為天子則封之管蔡啓商以叛周周公為相也則誅之其迹不同其道一也舜知象之将殺己也故象憂亦憂象喜亦喜盡其誠以親之而已矣象得罪於舜故封之管蔡流言於國将危周公以間王室得罪於天下故誅之非周公誅之天下之所當誅也周公豈得而私之哉後世如有王者不幸而有害兄之弟如象則當如舜封之是也不幸而有亂天下之兄如管蔡則當如周公誅之是也舜處其常周公處其變此聖人所以同歸于道也   五峰胡氏曰堯舜以天下與人而無人徳我之望湯武有人之天下而無我取人之嫌是故天下無大事我不能大則以事為大而處之也難矣   庸齋許氏曰五帝之禪三代之繼皆數然也其間如堯舜有子之不肖變也堯舜能通之以揖遜而不能使己子之不朱均湯武遇君之無道變也湯武能通之以征伐而不能使夏商之無桀紂聖人遇變而通之亦惟達於自然之數一毫之己私無與也   春秋戰國   魯衛   程子曰蒯聵得罪於父不得復立輙亦不得背其父而不與共國委於所可立使不失先君之社稷而身從父則義矣   五峰胡氏曰欲撥亂興治者當正大綱知大綱然後本可正而末可定大綱不知雖或善於條目有一時之功終必於大綱不正之處而生大亂然大綱無定體各随其時事故魯莊之大綱在於復讎也衛國之大綱在於正名也讎不復名不正雖有仲尼之徳亦不能聽魯衛之政矣   管仲   或言使管仲而未死内嬖復六人何傷桓公之霸乎程子曰管仲為國政之時齊之心未蠱也既蠱矣雖兩管仲将如之何未有蠱心於女色而能盡心於用賢也   涑水司馬氏曰孔子稱管仲之器小哉先儒以為管仲得君如此不勉之以王而僅止於霸此其所以為小也愚以為周天子存而管仲勉齊桓公以王是教之簒也此管仲所耻而不為孔子顧欲其為之邪夫大人者顧時不用則已用則必以禮樂正天下使綱紀文章粲然有萬世之安豈直一時之功名而已邪管仲相桓公霸諸侯禹迹所及冠帶所加未能使之皆率職也而偃然自以天下為莫己若也朱紘而鏤簋反玷而三歸此其器豈不小哉楊子曰大器其猶䂓矩準繩乎先自治而後治人斯言得之矣   荀息   涑水司馬氏曰晉獻公使荀息傅奚齊荀息曰臣竭其股肱之力不濟則以死繼之及里克殺奚齊荀息死之君子曰詩所謂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為也荀息有焉杜元凱以為荀息有此詩人重言之義以愚觀之元凱失左氏之意多矣彼生與君言死而背之者是小人穿窬之行君子所不譏也夫立嫡以長正也獻公溺於嬖寵廢長立少荀息為國正卿君所倚信不能明白禮義以格君心之非而遽以死許之是則荀息之言玷於獻公未没之前而不可救於己没之後也然則左氏之志所以貶荀息而非所以為褒也   狐偃 趙衰   西山真氏曰狐偃趙衰晉文之以父師事之者也從亡十有九年其所以輔翼扶持者不遺餘力矣然聖賢脩身治國之道二子蓋未嘗講也故其始霸也請王者之隧圍天子之邑勤天子之狩使二子嘗從事於格心之學素以義禮迪其君詎至於是哉以行事考之惟用人一節頗得古人推賢遜能之意其餘則皆孔門之所羞言者也然自二人而觀則子餘之言論風㫖又非舅犯可及   趙文子   東萊吕氏曰趙文子其中退然如不勝衣其言呐呐然如不出諸其口及宋之盟談笑當衷甲之變神閑氣定而不亂晏子長不滿六尺及崔慶之盟白刃在前毅然賁育不能奪蓋其怯者血氣也其勇者義也   西山真氏曰趙文子之賢出於天資而未嘗輔之學故志不能帥氣年未及耄而偷惰形焉其視畢公弼四世而克勤小物衛武過九十而以禮自防何相去之遠耶此無他有理義以養其心則雖老而神明不衰茍為不然則昏於豢養敗於戕賊未老而已然矣有志之士可不戒諸   子産   或問子産相鄭鑄刑書作丘賦時人不以為然是他不達為國以禮底道理徒恃法制以為國故鄭國日以衰削朱子曰是他力量只到得這裏觀他與韓宣子争時似守得定及到伯有子晳之徒撓他時則度其可治者治之若治他不得便只含糊過亦然當時列國世卿每國須有三兩族强大根株盤互勢力相依倚卒急動他不得不比如今大臣才被人論便可逐去故當時自有一般議論如韓獻子分謗之説只是要大家含糊過不要見得我是你不是又如魯以相忍為國意思都如此後來張文潜深取之故其所著雖連篇累牘不過只是這一意   西山真氏曰鄭子産以鄭簡公十二年為卿明年得政簡公在位三十六年乃卒又厯事定公獻公聲公合凡四十餘年方其始也内則有諸大夫之争權互相誅殺外則晉楚之兵無嵗不至城下國之危且弱㡬不可為矣子産於此從容回斡皆有次第其於内也務息諸大夫之争而去其猶不可令者然根之難拔者不輕動以激其變惡之既稔者不緩治以失其機有勸懲之公而無忿疾之過故自子南逐子晳死豪宗大姓弭然聽順無復有梗其政者其於外也事大國以禮而不茍徇其求故終其身免於諸侯之討而鄭能以弱為强考其所為惟作丘賦鑄刑書見譏當世其餘鮮不合於理者然大人格心之業則未之聞焉豈其所事四公皆凡庸之主不足與有進耶不然何其無有以一善著者至於用人各以所長蓋得聖門所謂器使之道春秋卿大夫未有能及之者後之以權衡人物為職者當觀法焉   商鞅   或問商鞅説孝公帝王道不從乃説以霸道鞅亦不曉帝王道但是先将此説在前者渠知孝公决不能從且恁地説庶可以堅後面霸道之説耳朱子曰鞅又如何理㑹得帝王之道但是大拍頭去揮那孝公耳他知孝公是行不得他恁地説只是欲人知道我無所不曉 問開阡陌曰阡陌便是井田陌百也阡千也東西曰阡南北曰陌或問南北曰阡東西曰陌未知孰是但却是一箇横一箇直且如百夫有遂遂上有涂這便是陌若十箇涂恁地直在横頭又作一大溝謂之洫洫上有路這便是阡阡陌只是疆界自阡陌之外有空地則只恁地閑在那裏所以先王要如此者也只是要正其疆界怕人相侵互而今商鞅却開破了遇可做田處便墾作田更不要恁地齊整這開字非開創之開乃開闢之開也   或問商君初變法秦民不悦言不便者以千數令行之後秦道不拾遺鄉邑大治秦民後來言令便潜室陳氏曰始言不便猶是三代直道之民終復言便則戰國刑戮之民矣不下毒手如何得他合口當看商鞅行法始末 問秦謫戍法先發吏有謫籍及贅壻賈人又父母有市籍者所以重困商賈何故曰秦自商君立法欲民務農力戰故重耕戰之賞以商賈務末不能耕戰故重為謫罰以抑之所以立致富彊   樂毅 孫臏   或問樂毅伐齊文中子以為善藏其用東坡則責其不合妄效王者事業以取敗二説孰是朱子曰這只是他每愛去立説後都不去攷教子細這箇是那田單㑹守後不奈他何當時樂毅自是兼秦魏之師又因人怨湣王之暴故一旦下齊七十餘城及既殺了湣王則人心自是休了他又怕那三國來分他底連忙發遣了他以燕之力量也只做得恁地更是那田單也忠義盡死節守那二城樂毅不是不要取他也煞費氣力被他善守後不奈他何樂毅也只是戰國之士又何嘗是王者之師他當時也恣意去鹵掠政如孟子所謂毁其宗廟遷其重器不過如此舉措他當時那鼎也去扛得來他豈是不要他底但是田單與他皆㑹兩箇相遇智勇相角至相持三年便是樂毅也煞費氣力但取不得及騎刼用則是大段無能後被田單使一箇小術數子便乗勢殺将去便是國不可以無人如齊但有一田單盡死節恁地守便不奈他何 樂毅莒即墨之圍乃用師之道適當如此用速不得又齊湣王人多叛之及死而其子立于莒則人復惜之不忍盡亡其國即墨又有田單故下之難使毅得盡其䇿必不失之   或問孫臏料龐涓暮當至馬陵如何料得如此好沈僴曰使其不燭火看白書則如之何曰臏料龐涓是箇絮底人必看無疑此有三様上智底人他曉得必不看下智獃底人亦必不看中智底人必看看則墮其機矣嘗思古今智士之謀略詭譎固不可及然記之者能如此曲折書之而不失其意則其智亦不可及矣   毛遂 趙括 魯仲連   潛室陳氏曰毛遂上不數於其主下不齒於其徒而卒能奮身决起著名楚趙茍非見棄於人安能以有激乎吾觀戰國㳺士所以䇿名當時致身将相快平生之憤酬夙昔之願往徃皆因所激而能致之蘇秦之相六國其家激之也張儀之相秦其友激之也范睢談笑而取秦柄其讎激之也故善用人者於其凌厲頓挫之時而乗其感慨奮激之氣則雖㝷常之人皆能以自效於尺寸如其習安於豢養之餘而生平之意願已足則雖竒人節士亦或無以自見也   趙括虚張無實言大而才疎其父母知之趙廷之臣知之而敵國之人亦知之獨其君不之知者蓋當是時應侯行千金於趙以為反間是必左右近臣隂受秦賂相與䝉蔽主知故其君不悟至此人多以名用人失之趙括不知括之在趙未嘗以名聞也使括而以名聞於趙則秦當忌之矣而胡為利括之為将也是括虚張疎繆之實已乆聞於隣國其主不知之耳問趙長平之敗曰長平之敗豈不哀哉此不惟一   趙括為之兵端一開平原君實為之也蓋當是時秦嘗有事於魏韓而馮亭欲嫁禍於隣國故以上黨自歸於趙夫秦拔野王而上黨路絶是上黨之在韓也有已亡之形而秦有垂得之勢今韓以空名歸趙實欲嫁秦兵於趙此蓋馮亭狙詐之術耳夫秦日夜勞心苦力以蠶食於韓今上黨有垂得之勢而趙乃欲安坐而利之則雖彊大不能得之弱小而弱小顧能得之彊大乎且無故之獲有道之所深憂也非望之福哲人之所甚禍也平原不見天下之大勢暗於狙詐之術棄鑑之名言而自速危亡之禍則長平之敗豈獨趙括為之哉   魯仲連亦戰國䇿士耳而竒氣疎節憤激陳義有非䇿士所能及者鷹隼高飛於雲漢虎豹長嘯於山林其頡頏飛騰之氣豈人之所能近哉一旦受人之覊縶而豢養於韝圏之中則與雞犬何異何者惟其有所欲故也戰國㳺士大抵不勝其利欲之私心擔簦而往鼔箧而逰夫孰非有富貴之心者故一受人之覊縻甘人之豢養則雖有竒氣疎節将無所用之而俛首帖尾碌碌人下者往往而是也尚何望其憤激陳義哉仲連惟不見其所欲故不受人之覊縻不甘人之豢養是以高飛長嘯而足以頡頑於一世雖未必為天下士而人固以天下士竒之矣   藺相如   山楊氏曰周室之季天下分裂為戰國㳺談之士出於其間各挟術以干時君視其喜怒悲懼而捭闔之徼名射利固無足道者間有感憤激昂以就一時之功其材力有足過人而鮮克自重其身者何多耶予讀藺相如傳未嘗不壯其為人而惜其如此也夫秦藉累世之資肆虎狼之暴摶噬天下有幷吞諸侯之心非可與義禮接而論曲直也相如區區掉三寸舌入睚眦不測之秦卒能以完璧歸亦足壯哉然當其捧璧睨柱示以必死蓋亦摩虎牙矣夫死非難死不失義不傷勇君子所難也且秦趙之不敵蓋雄雌之國也身之存亡非特一璧之重而社稷安危之機亦不在夫璧之存亡也然則趙之有璧存可也亡可也初相如捧璧入秦趙之君臣計議非有親秦之心特迫其威彊耳夫以小事大古之人有以皮幣犬馬珠玉而不得免者至棄國而逃况一璧乎雖與之可也相如計不出此乃以孤單之使逞螳怒之威抗臂秦庭當車轍之勢其危如一髪引千鈞豈不殆哉當是時使秦知趙璧終不可得則欲徼幸不死難矣若是則尚安得為不失義不傷勇乎不三數年趙卒有覆軍陷城之禍者徒以璧為之祟也然則全璧歸趙何益哉至於澠池之㑹則其危又甚矣方趙王之西也廉頗約以一月不返則立太子以絶秦望則是行也非有萬全之計雖無往可也傳曰智者慮義者行仁者守然後可以㑹三者一闕焉則危事矣挟萬乗之君蹈危事非得計也相如為趙卿相其智勇不足重趙使秦不敢惴焉乃欲以頸血濺之豈孔子所謂暴虎馮河死而無悔者歟嗚呼周道衰士無中行乆矣區區戰國之際尚足追議其失哉予於相如惜其雄傑俊偉於戰國士有足稱者而其失如此故特為之論著云   或曰藺相如其始能勇於制秦其終能和以待廉頗可謂賢矣以某觀之使相如能以待頗之術待秦乃為善謀蓋柔乃能制剛弱乃能勝强今乃欲以匹夫之勇恃區區之趙而鬬强秦若秦奮其虎狼之威将何以處之今能使秦不加兵者特幸而成事耳朱子曰子由有一段説大故取他説他不是戰國之士此説也太過其實他只是戰國之士山亦有一説大槩與公説相似説相如不合要與秦争那璧要之恁地説也不得和氏璧也是趙國相傳以此為寳若當時驟然被人将去則國勢也解不振古人傳國皆以寳玉之屬為重若子孫不能謹守便是不孝當時秦也是强但相如也是料得秦不敢殺他後方恁地做若其他人則是怕秦殺了便不敢去如藺相如豈是孟浪恁地做他須是料度得那秦過了戰國時如此等也多黄歇取楚太子也是如此當時被他取了秦也不曽做聲只恁休了   㢘頗 蘇秦 張儀   東萊吕氏曰趙使武襄君樂乗代廉頗頗怒攻武襄君㢘頗出犇魏以是推之則向者肉袒負荆之悔特感相如之義而非真悔也悔不發於己而發於人烏可乆邪 蘇秦約從説齊王曰夫韓魏所以畏秦者為其與秦接境壤也韓魏戰而勝秦則兵半折四境不守戰而不勝國已危亡故韓魏所以重與秦戰而輕為之臣也吾不知蘇秦之説韓魏敢出此語乎此蘇秦之所以為蘇秦也 蘇秦張儀同門友也蘇秦将止秦兵不以情而遣儀乃以術而激儀何邪蓋平昔師友之間未嘗用情故臨事不可以情告也   屈原   朱子曰屈原之心其為忠清潔白固無待於辨論而自顯若其為行之不能無過則亦非區區辨説所能全故君子之於人取其大節之純全而略其細行之不能無弊則雖三人猶必有師者况如屈子乃千載而一人哉孔子曰人之過也各於其黨觀過斯知仁矣此觀人之法也夫屈原之忠忠而過者也屈原之過過於忠者也故論其大節則其他可以一切置之不問論其細行而必其合於聖賢之榘度則吾固已言其不能皆合於中庸矣尚何説哉   范雎   涑水司馬氏曰穰侯相秦秦益彊宰制諸侯如嚴主之役僕夫左右前後無不如志此穰侯之功也范睢非能為秦忠謀亦非有怨於穰也欲行其説而穰侯適妨其路故控其喉拊其背而奪之位秦王視聽之不明遂至於遷逐母弟况穰侯何有哉穰侯雖擅權未至如睢之所言孔子惡夫佞者豈以此夫   總論   庸齋許氏曰春秋上下二百餘年其間人材有一節一行之可稱者固難以指而數若夫宏碩之器明敏之識端實之行正大之議論未嘗不相望于世今試舉其材美之著者言之如齊之鮑叔管仲晉之舅犯先軫卻克趙衰宋之華元楚之子文蒍賈秦之百里奚鄭之子産吴之季札此十數輩者皆足以尊主而庇民皆足以捍災而制變皆足以繼絶世而興治平若較之三代王佐之才固未可同日語若求之漢唐全盛之際未見有出其右者然考諸人之事業其大者僅能輔其君以主夏盟餘皆保全境内幸免社稷之變遷而已遂使後之議者謂其規模淺狭皆無能用於天下而止足以用一國斯言也果足以病諸人乎愚竊以為春秋之時吾道與元氣㑹合者皆支離於光岳之分裂天綱地維一墜而難振民彛國政一壊而難修事物統類一紛亂而未易以整齊當是之時隂陽氣運之厄方有以成吾道之厄雖有偉人特起欲以天下為己任吾知其材力無所施   秦   始皇   或云秦始皇用王翦将兵伐楚翦請田宅甚衆或者非之翦曰王怛中而不信人今空國中之甲士盡以委我儻不多請田宅為子孫業則王疑我矣范陽張氏曰君臣至於此衰世之風也君不信其臣故以術而御其臣臣不信其君故以術而防其君君臣上下無非以術相與欲其終始無間難矣然當此時三綱五常既已淪斁使秦皇不疑其臣則臣下必移其權使王翦不防其君則後日必被其禍君臣之風喪至此天下可知矣   或問自秦始皇變法之後後世人君皆不能易之何也朱子曰秦之法盡是尊君卑臣之事所以後世不肯變且如三皇稱皇五帝稱帝三王稱王秦則兼皇帝之號只此一事後世如何肯變又問賈生仁義攻守之説恐秦如此亦難以仁義守之曰他若延得數十年亦可扶持整頓只是犯衆怒多下面逼得來緊所以不旋踵而亡如三皇五帝三王以來皆以封建治天下秦一切掃除不留種子秦視六國之君如坑嬰兒今年捉一人明年捉兩人絶滅都盡所以犯天下衆怒當時但聞秦字不問智愚男女盡要起而亡之陳渉便做陳王張耳便做趙王更阻遏他不住漢高祖自小路入秦由今襄陽金商藍田入闗項羽自河北大路入闗及項羽盡殺秦人想得秦人亦悔不且留取子嬰在也   茅蕉 陳勝   潜室陳氏曰秦遷太后於離宫諫死者二十七人而後來之輸忠者猶未已夫秦無道極矣而在廷何多直節臣也且其諫者非必皆社稷之臣皆貴戚之卿也非必皆析秦之圭皆儋秦之爵也又非必皆秦之所産皆直言之士也而為是奮死而不顧蓋生乎戰國之世無一而非口舌之士仕於危亡之朝無一而非口舌之功故常喜出於波濤洶湧之間㳺人之所不能泳與濟俱没與汩俱出而幸不死焉是其所以為工耳若夫潢汙行潦弱翁稚子可褰裳而濟彼豈以是而動其心哉此所以積尸秦庭而後來者愈出而愈竒也雖然亦危矣逆驪龍之頷下而取其珠料虎口而奪之食若茅蕉者亦幸矣   陳渉之王也其事至微淺然縉紳先生抱祭器而往歸之張耳陳餘房君之徒又皆以興王之業説之舊史按其行事謂其不幸如是而致敗設不如是其事當復如何耶至其再三致意也猶曰其所置王侯将相竟足以亡秦且渉所置王将相微矣而史誇之若曰夫渉起謫戍而首事志在免死而已其大要不過偷一時之欲其用軍行師未嘗有一日之規徒不勝其憤憤之心决一旦之死為天下首事蓋未知烏止誰屋也在天下後世正不當以興王之事責之舊史猶復云云至今尚論渉事者猶惜其孰得而孰失也吁亦悲矣天下苦秦之禍故家遺俗豪人俠士喪氣略盡乃其所不慮之戍卒猶能為天下而首事雖其人物卑陋事至微淺而古今猶幸之蓋積萬年之憾而發憤於陳王猶曰此秦民之湯武耳   總論   五峰胡氏曰一氣太息震蕩無垠海宇變動山勃川湮人消物盡舊迹亡滅是所以為鴻荒之世歟氣復而滋萬物化生日以益衆不有以道之則亂不有以齊之則争敦倫理所以道之也飭封井所以齊之也封井不先定則倫理不可得而敦堯為天子憂之而命舜舜為宰臣不能獨任憂之而命禹禹周視海内奔走八年辨土田肥瘠之等而定之立井牧多寡之制而授之定公侯伯子男之封而建之然後五典可敷而兆民治矣此夏后氏之所以王天下也後王才不出庶物大侵小强侵弱智詐愚禹之制浸隳浸紊以至于桀天下大亂而成湯正之明其等申其制正其封以復大禹之舊而人紀脩矣此殷之所以王天下也後王才不出庶物大侵小强吞弱智詐愚湯之制浸隳浸壊以至于紂天下大亂而周武王征之明其等申其制正其封以復成湯之舊而五教可行矣此周之所以王天下也後王才不出庶物大吞小强侵弱智詐愚武王之制浸隳浸亂先變於齊後變於魯大壊於秦而仁覆天下之政亡矣仁政既亡有天下者漢唐之盛其不王人也非天也其後亡天也非人也噫孰謂而今而後無繼三王之才者乎病在世儒不知王政之本議三王之有天下不以其道而反以亡秦為可法也   或問闗中形勝周用以興到得後來秦又用以興朱子曰此亦在人做當春秋時秦亦為齊晉所軋不得伸到戰國時六國又皆以夷狄擯之使不得與中國㑹盟及孝公因此發憤致得商鞅而用之遂以强大後來又得惠文武昭襄皆是㑹做底故相繼做起來若其間有一二君昏庸則依舊做壊了以此見得形勝也須是要人相副因言昭王因范睢傾穰侯之故却盡收得許多權柄秦遂益强豈不是㑹 問温公稽古錄秦論謂知及之仁不能守之雖得之必失之秦之謂矣又引賈生之論曰仁義不施而攻守之勢異也某竊謂秦以虎狼幷天下設使守之以道且不可保况又非其道耶論者不當徒咎其守之非道而不論其攻之己不善也曰賈生温公之論若究其極固為有病然彼其立論非為攻取者謀以為可以如是取之而無害也乃為既得之後而謀以為如是則或可以守耳今且試以身處胡亥子嬰之地而自謀所以處之之宜則彼前日取之之逆者既不可及矣吾乃可以拱手安坐以待其亡耶   性理大全書卷五十九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六十   歴代二   西漢   髙帝   程子曰髙祖其勢可以守闗不放入項王然而須放他入來者有三事一是有未阬二十萬秦子弟在外恐内有父兄為變二是漢王父母妻子在楚三是有懐王   元城劉氏與馬永卿論圍棊曰棊中有一事今與公論之某嘗見髙棊云髙低棊不甚相逺但髙棊識先後着耳若低棊即以後着為先着故敗昔有髙棊曰漢髙帝方黥布以窮來歸故洗足不起以挫其鋭布欲自殺後見張御從官如漢王則又大喜過望此識先後着也又有低棊曰梁武帝方侯景以窮來歸遽裂地而王之其後景凡有所須輙痛挫抑之故景反而梁亡此以後著為先着也又曰圍棊有過行者必須皆是髙棊而當局者為利害所昏故藉傍人指之爾若低棊雖是提耳而明告之亦不悟也昔漢髙帝聞韓信欲為假王輙大怒慢罵良平躡足此過行法也且髙帝見處不甚相逺但髙帝當局而迷爾使良平遇暗主雖累千萬言亦何益哉   或問髙祖為義帝發䘮是詐後如何却成事朱子曰只縁當時人和詐也無如五伯假之亦是諸侯皆不能假故也 漢髙祖取天下所謂仁義者豈有誠心哉其意本謂項羽背約及到新城遇三老董公遮道之言方假此之名以正彼之罪所謂縞素發䘮之舉其意何在似此之謀看當時未必不是欲項羽殺之而後罪之也 廣武之㑹太公既已為項羽所執髙祖若去求告他定殺了只得以兵攻之他却不敢殺時髙祖亦自知漢兵已強羽亦知殺得無益不若留之庶可結漢之懽心【一云使髙祖屈意事楚則有俱斃而已惟其急於攻楚所以致太公之歸也】問舜棄天下猶敝屣曰如此則父子俱就戮爾亦救太公不得若分羮之語自是髙祖説得不是髙祖斬丁公赦季布非誠心欲伸大義特私意耳季布所以生蓋欲示天下功臣是時功臣多故不敢殺季布既是明大義陳平信布皆項羽之臣信布何待反而誅之   南軒張氏曰惟仁義足以得天下之心三王是也髙帝之興亦有合乎此是以能剪暴秦滅强項而卒基漢業方懐王遣將入闗諸老將固以為沛公素寛大長者而心歸之至於三章之約其所以得乎民者深矣此非其所謂仁者歟予每愛三老董公之説以為順徳者昌逆徳者亡兵出無名事故不成名其為賊敵可乃服三軍之衆為義帝縞素聲項羽之罪而討之於是五十六萬之師不謀而來從義之所感也使斯時髙帝不入彭城置酒髙㑹率諸侯窮羽所至而誅之天下即定矣惜其誠意不篤不能遂收湯武之功然漢卒勝楚卒亡者良由於此名正義立故也 問髙祖規模宏逺何事可驗曰約法三章用三老董公仁義之説此二事可驗 嘗讀漢史至平城之圍内外不通者七日用陳平秘計僅而獲免未嘗不為髙帝危之班固號良史於陳平之計亦莫得聞意必猥陋可羞之甚故平亦恥諱不欲自貽笑於後世也猶幸有平計可用耳脱或無䇿則漢家社稷豈不寒心雖欲斬十使封婁敬尚及為乎一聼之誤為禍如此幸免而悔所失已多曷若審聽於初而不輕用以取辱乎又曰髙祖平生好謀能聽自起布衣以有天下用人之言鮮有誤者至此忽輕信十軰之言其病安在蓋由急於功利之過惟帝貪易擊之利遂欲邀功於逺夷此念既萌利害倒置故十軰之言得以入之雖有婁敬之忠反怒其妄言沮軍也是故為人主者又當端其一心勿以小功淺利自惑其聰明則臣下是非之言可以坐照而挾功利之説者亦無隙之可乗矣   潛室陳氏曰楚懐王之立也夫將以興漢乎懐王之死也天將以亡楚乎夫懐王項氏所立此冝深徳於項今觀懐王在楚曽無絲粟之助於楚而獨屬意於沛公方其議遣入闗也羽有父兄之怨於秦所遣冝莫如羽者顧不遣羽而遣沛公曰吾以其長者不殺也沛公之帝業蓋於是乎興矣至其與諸將約也曰先入闗者王之沛公先入闗而羽有不平之心使人致命於懐王蓋以為懐王為能右己也而懐王之報命但如約而已以草莽一時之言而重於山河丹書之誓羽雖欲背其約其如負天下之不直何是沛公之帝業又於此乎定矣夫項氏之興本假於亡楚之遺孽顧迫於亞父之言起民間牧羊子而王之蓋亦謂其易制無他而豈料其賢能若是邪始而為項氏之私人而今遂為天下之義主始以為有大造於楚而今則視羽蔑如也則羽此心之鬱鬱悔退豈能乆居人下者自我立之自我廢之或生或殺羽以為此吾家事而不知天下之英雄得執此以為辭也故自三軍縞素之義明沛公之師始堂堂於天下而羽始奄奄九泉下人矣懐王之立曽不足以重楚而懐王之死又適足以資漢然則范増之謀欲為楚也而秪以為漢也嗚呼此豈沛公智慮所能及哉其所得為者天也此豈范増項羽智慮之所不及哉其所不得為者亦天也 髙帝之為義帝發䘮也三軍縞素天下之士歸心焉雖然帝亦詭而用之耳夫帝之於懐王也君臣之分未定也生則嘗以天下之義主而事之死則以為天下之義主而䘮之此蓋項氏之短而大其辭以執之是三老董公之善謀豈出於帝之本情哉 問髙帝約法三章如何曰沛公之始入闗也與秦父老約法三章是時沛公猶未王闗中也而輒與其民私約如此殆類於兒曹嘔咆之為者當雌雄未定之時務為寛大長者以媚悦其民孰不能者及項氏既滅天下一家正髙帝創法定令之時也而三章之法不移如山豈兒軰咆嘔之恩姑以媚悦於一時者哉使其仁心仁聞出於至誠憐恤之意雖草莽私約遂以為漢世不刋之典真主一言其利愽哉 問髙祖大封同姓卒有尾大不掉之患髙祖明逹何不慮此曰懲戒亡秦孤立之弊故大封同姓聖人謂百世損益可知此類是也周以封建亡故秦必損之秦以不封建亡故漢必益之事勢相因必至於此兼漢初戸口减少封諸王時計地故封三庶孽分天下半其後戸口日蕃所以彊大 問漢髙人謂其寛仁長者韓彭英盧曽未免於誅死何耶曰方事之殷能奪諸公死力是髙祖善將將處及事之定置諸公於死即將將之餘習未忘寛仁其天資殘忍是無學問問漢髙祖為義帝發䘮與曹操挾天子以令天下未審如何曰為義帝發䘮因人之短而執之挾天子以令天下負己之有而挾之雖皆詭之為名但一則豪傑起事舉動光明一則奸雄不軌蹤跡暗昧為義帝發䘮無君之罪在項羽挾天子以令諸侯無君之責在曹操   魯齋許氏曰髙祖自有取天下才量如推車子須是自推得六七分則人扶領二三分雖峻處都行得若全推不得全仰别人平地上也行不得况險乎諸功臣但輔翼之也躡足不悟後大害事   文帝   程子曰漢文帝殺薄昭李徳以為殺之不當温公以為殺之當説皆未是據史不見他所以殺之之故須是權事勢輕重論之不知當時薄昭有罪漢使人治之因殺漢使也還是薄昭與漢使飲酒因忿怒而致殺之也漢文帝殺薄昭而太后不安柰何既殺之太后不食而死柰何若漢治其罪而殺漢使太后雖不食不可免也須權他那箇輕那箇重然後論他殺得當與不當也   山楊氏曰文帝以竇廣國有賢行欲相之恐天下以為私不用用申屠嘉此乃文帝以私意自嫌而不以至公處己也廣國果賢邪雖親不可廢果不賢邪雖踈不可用吾何容心哉當是時承平日乆英才間出擇可用者用之可也必曰髙帝舊臣過矣   朱子曰三代以下漢之文帝可謂恭儉之主 問文帝好黄老亦不免有慘酷處莫是纔好清浄便至於法度不立必至慘酷而後可以服人曰自清浄至慘酷中間大有曲折却如此説不得惟是自家好清浄便一付之法有犯罪者都不消問自家但看法如何只依法行自家這裏更不與你思量得此所以流而為慘酷或曰黄老之教本不為刑名只要理㑹自己亦不説要慘酷但用之者過耳曰縁黄老之術凡事都先退一着做教人不防他到得逼近利害也便不讓别人寕可我殺了你定不容你殺了我他術多是如此所以文景用之如此文帝猶善用之如南越反則卑辭厚禮以誘之呉王不朝賜以几杖等事這退一着都是術數到他教太子晁錯為家令他謂太子亦好學只欠識術數故以晁錯傅之到後來七國之變弄成一塲紛亂看文景許多慈祥愷悌處都只是術數然景帝用得不好如削之亦反不削亦反 問文帝欲短䘮或者要為文帝遮䕶謂非文帝短䘮乃景帝之過曰恐不是恁地文帝當時遺詔教大功十五日小功七日纎三日或人以為當時當服大功者只服十五日當服小功者只服七日當服纎者只三日恐亦不解恁地臣為君服不服則已服之必斬衰三年豈有此等級或者又説古者只是臣為君服三年服如諸侯為天子大夫為諸侯及畿内之民服之於天下吏民無三年服道理必不可行此制必是秦人尊君卑臣却行這三年至文帝反而復之耳   南軒張氏曰文帝初政良有可觀蓋制事周密為慮深逺懇惻之意有以得人之心三代而下亦未易多見也文帝以庶子居藩國入踐大綂知己之立為漢社稷非為己也故不敢以為己私有司請建太子則先示愽求賢聖之義而又推之於呉王淮南王有司請王諸子則先推諸兄之無後者而立之其辭氣温潤不迫其義誠足以感人也凡所以施惠於民者類非虚文皆有誠意存乎其間千載之下即事而察之不可掩也史於其編年曰帝既施惠天下諸侯四夷逺近驩洽乃修代來功觀諸此又可見其明先後之宜而不敢私己記史者亦可謂善發明矣其待夷狄蓋亦有道以南越尉佗之強恣自髙帝猶難於服之而帝特施恩惠遣使遺以一書而佗即自去帝制下令國中稱漢皇帝賢天子皇恐報書不敢慢予嘗詳味帝所與書則知忠信之可行於蠻貃也如此書之首辭曰朕髙皇帝側室子也棄外奉北藩于代蓋後世之待夷狄徃徃好為夸辭於是等皆在所蓋覆矯飾以示之者也而帝一以其實告語之彼亦豪傑也見吾推誠如此則又安得不服故其報書首曰老夫故越吏也文帝不以髙帝側室之子為諱則佗敢以越吏為歉哉若吾以驕辭蓋之則彼亦且慢以應我必然矣推此一端忠信可行於蠻貃可不信哉以文帝天資之羙初政小心畏忌之時得道學之臣佐之治功之起豈不可追三代之餘風惜其大臣不過絳灌申屠嘉之徒獨有一賈誼為當時英俊而誼之身蓋自多所可恨而卒亦不見庸也故以帝之賢僅能為一時之小康無以垂法於後世如淮南薄昭之事未免䧟於刑名之家衰世之事至於即位歳乆怠肆亦萌新垣平之邪説故得以入之然終以其天資之髙旋即悟也其終詔有曰惟年之乆長懼于不終蓋可見帝之能察乎此矣嗚呼亦賢矣哉故予猶重惜其諸臣之無以佐下風也   或問肉刑始于苖堯因之而不革更虞夏商周而又不革漢文以一女子之言而革之何唐虞三代不知出此也文帝除之而刑亦措何邪潛室陳氏曰先儒謂井田學校封建肉刑四者廢一不可不知秦變古法凡古人教民養民處掃地不存單獨留肉刑以濟其虐雖微文帝必有變之者此蓋損益盈虚理勢必至能通變宜民雖成康復起不能易也 問漢文平生所為大抵出於黄老至其得力處亦是黄老不聞有無情少恩之病何邪曰文帝天資粹羙却能轉得黄老不好處作好處景帝天資刻忍却將黄老好處轉作不好處 問漢文殺薄昭李徳以為殺之不當温公以為殺之當未知孰是曰雖未免少恩然以文帝仁厚之資為之乃是借一人以行法於仁厚中有神武焉 問漢文時呉王不朝賜以几杖此與唐之陵夷藩鎮邀節旄者何異不幾於姑息之政歟曰文帝是純任徳教權綱在上伸縮由巳唐一向姑息權柄倒持于下予奪由人兩事不可同日語 問晦翁以三代而下皆人欲而非天理且如漢文帝資禀純粹如何斷以人欲曰晦翁此語止謂秦漢而下不曾有徹底理㑹學問人其中好者只是天資粹羙暗合聖賢元不從學問中來【文帝是】若似此人主更從學問中徹底理㑹便是湯文以上人 問天下之患莫大於本小末大周之内輕外重宜若難乆而卒綿逺漢之内重外輕宜若足以相制而猶有七國之禍何邪曰周雖諸侯彊大猶能支吾數百年先史喻為百足蟲所以難死者扶之者多也漢七國之禍亦自外重自此以後日以輕矣   景帝   五峰胡氏曰漢景以郅都寗成為中尉以嚴酷治宗室貴戚人人惴恐夫親親尊尊之道必選天下有節行賢徳之人為之師傅為之交遊則將有大人君子可為天下用何有憂其犯法耶治百姓亦然修崇學校所以教也刑以助教而已非為治之正法也   武帝   朱子曰武帝病痛固多然天資髙志向大足以有為使合下便得箇真儒輔佐豈不大有可觀惜乎無真儒輔佐不能勝其多欲之私做從那邊去了欲討匈奴便把吕后嫚書做題目要來揜蓋其失他若知得此豈無修文徳以來道理又如討西域初一畨去不透又再去只是要得一馬此是甚氣力若移來就這邊做豈不可末年海内虚耗去秦始皇無幾若不得霍光收拾成甚麽輪臺之悔亦是天資髙方如此嘗因人言太子仁柔不能用武答以正欲其守成若朕所為是襲亡秦之迹可見他當時已自知其罪向若能以仲舒為相汲黯為御史大夫豈不善   南軒張氏曰武帝奢侈窮黷之事與秦皇相去何能尺寸然不至於亂亡者有四事焉髙帝寛大文景惠養其得民也深流澤滲漉未能遽泯非若秦自商鞅以來根本已蹶民獨迫於威而强服耳此一也武帝所為每與六經戾夫豈真能尚儒者然猶表章六經聘召儒生為稽古禮文之事未至蕩然盡棄名教如秦之為此二也輪臺之詔雖云已晩然詳味其辭蓋真知悔者誠意所動固足以回天人之心自詔下之後不復萌前日之為思與民休息矣與卒死於行而不之悟者蓋甚有間秦穆之誓聖人取其悔過列之於書予於輪臺之詔每三復焉蓋以為存亡之幾所係耳此三也惟其能悔過也故自是之後侈欲之機息而清明之慮生是以能審於付託昭帝之初霍光當政述文景之事以培植本根於是興利之源窒而惠澤復流有以祈天永命矣此四也以四者相須而維持是以能保其祚然向使武帝老不知悔死於熾然私欲之中則决不能善處其後雖使頼髙文景之澤以免其身旋即殆矣故予深有取於輪臺之詔以為存亡之幾所係也然其能卒知悔者則以其平日猶知誦習六經之言習儒生之論至於力衰而意怠則善端有時而萌故耳然則其所以不至亂亡者亦豈偶然也哉   潛室陳氏曰武帝之伐匈奴也不絶大漠不襲王庭則不足以泄其怒其通西域也不窮河源不歴懸度則不足以快其欲其事土木也不千門萬戸則不息其聚歛也不告緡則不休其深刑也不根株則不已其崇儒也不辟雍則不樂其務農也不代田則不為至其老而悔過不下輪臺之詔則不足蓋天地之間凡可以力致者武帝皆能以力致之而有不容於力致者獨其終身用力於神仙曾不獲如其意蓋嘗凝神於蓬萊蜕形於海上魂交黄帝而夢接安期矣亦嘗父事少君師事文成五利公孫卿而賔齊魯之士矣而卒莫能致也豈其力尚不足耶嗚呼武帝窮奢極欲以從富貴之樂使神仙道家之事為不無蓋非帝之所可冀矧其實無有哉今徒狃於力之所可為而謂神仙可以力致曾不察其理之有無也使天下而有是理則須帝之力而可致如其無是理也則雖帝之力何所用哉觀諸此世之言神仙者亦可以已矣問漢法宰相必出於列侯武帝變而通之是耶非   耶曰漢法非軍功不侯非列侯不相儒者既無軍功可論永無入相之路此髙祖馬上之陋規非三代之宏規至武帝元朔中始下詔嘉先聖之道招四方之士遂以御史大夫公孫代薛澤為丞相封平津侯丞相封侯自始也其後遂為故事夫武帝崇儒之君子厭文吏武功之不學無識陋國初淺近之規以為儒道不能光顯遂革其故習不吝厚爵重封以激厲儒者則武帝之羙意人亦孰得而非之也然公孫起自徒歩之中以明春秋一經不四年而超取相位貴至封則論者不能不於是而有憾焉蓋武帝以利而用儒儒者見利而求用自以明經而為相後之為儒者孰不欲競章句之末習以僥倖於一遇利禄之門一開而士大夫之心術自兹蠱壊矣况漢家以軍功立國必以列侯為相雖漢之陋規然而非軍功不侯則漢之良法使儒者而不相則已使儒者而可相則自版築而遽登相位乎何慊而猶欲假封侯以為重此又武帝之不善變也故自之侯平津也而由相封侯者漢史自為恩澤侯自是以恩澤侯者相望於前後使恩澤而可則無復軍功之足竸矣故自侯法之既壊至元成之間士大夫之氣習豢養於富貴之餘無復剛心鋭氣之可畏而委靡巽懦之風猶婦人女子生長于閨房之中求欲如周昌趙堯申屠嘉張蒼軰愈不可得矣夫相者既非真儒侯者又非軍功是武帝更張之善意不免一舉而兩失蓋自命相之法變而儒者之心術壊自封侯之法變而士大夫之氣習壊更張之善者猶若此更張而不善則柰何此變法之所以難也   宣帝   豫章羅氏曰漢宣帝詰責杜延年治郡不進乃善識治體者夫治郡不進非人臣之大罪而宣帝必欲詰責之何耶蓋中興之際内之朝廷外之郡縣法度未備政事未修民人未安堵或治郡不進則百職廢矣烏可不責之夫一郡尚爾况天下乎予謂漢宣帝識治勢   或問宣帝言漢雜王伯此説也似是朱子曰這箇先須辨别得王伯分明方可去論他是與不是胡叔器云如約法三章為義帝發䘮之類做得也似好曰這箇是他有意無意叔器曰有意曰既是有意便不是王又曰宣帝也不識王伯只是把寛慈底便喚做王嚴酷底便喚做伯   南軒張氏曰宣帝謂漢家雜伯固其所趨若此然在漢家論之則蓋亦不易之論也自髙祖取天下固以天下為己利而非若湯武弔民伐罪之心故其即位之後反者數起而莫之禁利之所在固其所趨也至其立國規模大抵皆因秦舊而無復三代封建井田公共天下之心矣其合於王道者如約法三章為義帝發䘮要亦未免有假之之意其誠不孚也則其雜伯固有自來夫王道如精金羙玉豈容雜也雜之則是亦伯而已矣惟文帝天資為近之然其薫習操術亦雜於黄老刑名考其施設動皆有術但其資羙而術髙耳深攷自可見至於宣帝則又伯之下者桓文之罪人也西京之亡自宣帝始蓋文景養民之意至是而盡消靡矣且宣帝豈真知所謂徳教者哉而以為不可用也如元帝之好儒生蓋竊其近似之名委靡柔懦敗壊天下者其何徳教之云夫惟王者之政其心本乎天理建立人紀施於萬事仁立義行而無偏弊不舉之處此古人之所以制治保邦而垂裕乎無疆者後世未嘗真知王道顧曰儒生之説迂闊而難行蓋亦未之思矣   或問孝宣綜覈名實而王成以為増戸口褒賞遂起天下俗吏之偽然綜覈者安在潛室陳氏曰刑名術數之家各是執一實以御百虚老蘇所謂人服吾之識其一而不知吾之不識其九也宣帝殆用此術間有受人欺處不害他大體也   元帝   涑水司馬氏曰甚矣闇君之不可與言也天實剥䘮漢室而昏塞孝元之心使如木石不可得入至於此乎哀哉京房之言如此其深切著明也而曾不能喻何哉詩云匪靣命之言提其耳匪手携之言示之事又云誨爾諄諄聽我藐藐噫後之人可不以孝元為監乎   項羽【范増附】   涑水司馬氏曰世皆以項羽不能用韓生之言棄闗中之險故失天下竊謂不然夫秦據函谷東嚮以制天下然孝惠昭襄以之興而二世子嬰以之亡顧所以用之之道何如耳地形不足議也項羽放殺其君不義之名明於日月宰制天下王諸侯廢公義而任私意逐其君以置其臣其受封者爭奪不服踈斥忠良猜忌有功使臣下皆無親附之意推此道以行之雖重金襲湯不能以一日守也况三秦之險哉   山楊氏曰予讀漢紀至髙祖謂項王有一范增不能用故為我禽常以為信然及讀項羽傳觀范增所以佐羽者然後知羽雖用增無益於敗亡也夫秦人齮齕其民天下背而去之莫肯反顧當是時民之就有道正猶飢者之嗜食不必芻豢稲粱而皆可於口也項籍以閭閻匹夫之資首天下豪傑西向而並爭視秦車之覆曾不知戒猶蹈其故轍欲以力致天下所過燒夷殘滅是以秦攻秦也范增曾無一言及此乃區區欲立楚後為足以懐民望何其謬哉其後項王卒有弑義帝之名為敵國之資增實兆之也增之得計不過數欲害沛公耳使項王不改其轍則前日之亡秦是也借令沛公死天下其無沛公乎   或問髙祖言項羽有一范增不能用所以亡夫項羽之失無數初未聞范增之有誎使項羽而終用范增又將如何潛室陳氏曰係興亡處但看人物有無是第一節范增豈三傑比耶但就項羽人物言之有此人耳   董公   庸齋許氏曰方楚漢爭雄之時能使沛公激發天下之大機括者誰歟三老董公説之以三軍素服共誅楚之弑義帝者順徳逆徳之辭昭然與日月爭光人心稍知義者其從順去逆已於此决擇矣董公之説又豈蕭何文墨議論之比以子房號為帝師籌幄之間亦未見有此大計當時仗義而西天下為之響應者董公力也   蕭何   山楊氏曰髙帝收民於秦傷殘之餘而蕭何秉國鈞盡革秦苛法與之更始天下宜之作畫一之歌其法令終漢世守之莫能損益也班固謂為一代宗臣豈虚語哉然髙皇帝既平天下於功臣猶多忌刻何為宰輔至出私財以助軍費買田宅以自汙以是媚上僅能免其甚至於械繫之猶不知引去豈工於為天下而拙於謀身耶蓋不學無聞暗於功成身退之義貪冐榮寵惴惴然如持重寳惟恐一跌然而幾踣者亦屢矣蓋髙帝慢而侮人而輕與人爵邑故不得亷節之士而一時頑鈍嗜利無恥者多歸之以何之賢猶不免是惜夫   元城劉氏曰蕭何治未央宫之意深矣髙帝項王皆楚人豐沛臨淮相去至近二人之心豈一日忘山東哉羽見秦地皆已燒殘乃思東歸使其如昔日之盛未必不都闗中也漢五年夏雖自雒陽駕之闗中然長安宫殿未成寄治櫟陽又髙帝之在闗中無幾時矣五年秋親征臧荼復至雒六年十二月取韓信還至雒陽七年冬十月自征韓信又自雒陽至長安時宫闕已成乃自櫟陽徙都長安則髙帝都長安之心方定矣然何欲順適其意以就大事不欲令窺其秘也故假辭云爾此何之深意也而史氏見蕭何之意又不欲明言之又不欲不言之乃書上説兩字以見髙帝在何術中而且樂都闗中也   南軒張氏曰蕭何佐髙帝定一代規模亦宏逺矣髙帝征伐多在外何守闗中營緝根本漢所以得天下者以闗中根本先壯故也此何相業之大者又何為相之初首薦韓信為大將而三秦之計遂定此亦得為相用人之體曹參雖不逮何然以摧鋒䧟陣勇敢果鋭之氣而施之治民乃能盡歛芒角以清淨為道遵何約束不務變更其人亦寛裕有識矣此參相業也然二子惜皆未之學以髙帝之資質何不能賛助逺追三代之法創業垂統貽之後嗣一時所定未免多襲秦故如井田封建等事皆不能復古在髙帝之世反者固已數起此在何為可憾也至參但知以清淨不擾為善而不知吕氏之禍已復著見當逆為之處以折其謀惠帝憂不知所出但為滛樂不聽政而曾不能引義以强其君心為可罪也矣   東萊吕氏曰蕭何治未央但欲髙帝安於此不欲之他爾要之創業之君自當以儉為先何慮不及此也   潛室陳氏曰沛公之入闗也諸將爭走金帛財物之府庫蕭何獨先入收丞相府圖籍藏之以故沛公得知天下阨塞戸口多少强弱之處世常以刀筆吏少何此特書生之論耳何非刀筆吏何以知丞相府之有圖籍耶然刀筆吏多矣而何獨知丞相府之有圖籍則自其為郡縣小吏時固已習於國家之體要若此此其器已不在人下矣况當草莽角逐之時見秦氏府庫宫室之盛雖沛公不能不垂涎者而何之器度越人如此沛公之有愧多矣及項羽王沛公於漢中也沛公意大不滿自絳灌以下莫不勸攻項羽何獨諌曰能屈於一人之下而伸於萬乗之上者湯武是也願大王王漢中養其民以致賢人收用巴蜀還定三秦天下可圖也嗚呼何之器度若此其位當不在人下矣昔者晉重耳之亡也從亡三人者皆相國之器也夫以覉旅䘮亡之餘而其從者皆可以相國君子曰用臣如三人公子何患於䘮乎吁此固沛公所以興也 問蕭何未央之營前殿建北闕周匝二十重九十五歩街道周廻七十里臺殿四十三所宫門闥凡九十五壯麗如此宜髙帝之所以怒温公譏其非元城乃以為蕭何堅漢髙都長安之深意當從何説為正曰髙帝都闗中之意猶豫未决蓋嫌殘破故也何大建宫室以轉其機至其自夸壯麗今人皆譏其無識不知何不欲以據形勢定根本正言於髙帝恐費分踈姑假世俗之言以順適其意【與買田宅自汚意同】   韓信   山楊氏曰韓信以機變之才因思歸之衆以臨江東而燕代趙齊之間無堅城彊敵矣其用竒無窮所向風靡自漢興名將未有倫儗也至其軍脩武也又輔以張耳二人皆勇略蓋世余竊怪漢王自稱漢使晨馳入壁即卧内奪其印符麾召諸將易置之而耳信未之知也此其禁防闊踈與棘門覇上之軍何異耶使敵人投間竊發則二人者可得而虜也豈古所謂有制之兵者信亦有未逮歟   或問太史公書項籍垓下之敗實被韓信布得陣好是以一敗而竟斃朱子曰不特此耳自韓信左取燕齊趙魏右取九江英布收大司馬周殷而羽漸困于中而手足日翦則不待垓下之敗而其大勢蓋已不勝漢矣   張良   程子曰張良亦是箇儒者進退間極有道理人道漢髙祖能用張良却不知是張良能用髙祖良計謀不妄發發必中如後來立太子事皆是能使髙祖必從使之左便左使之右便右豈不是良用髙祖乎   或言正叔云人言沛公用張良沛公幾曾用得張良張良用沛公耳良之從沛公以為韓報秦也既滅秦於是置沛公闗中辭歸韓已而見沛公有可以取天下之勢故又從之已取天下便欲棄人間事從赤松子遊良不為髙祖之臣可見矣此論甚好以前無人及此山楊氏曰此論亦未盡張良蓋始終為韓者方沛公為漢王之國遣良歸韓良因説沛公燒絶棧道此豈復有事漢之意及良歸至韓聞項羽以良從漢王故不遣韓王成之國與俱東至彭城殺之先是良説項梁以韓諸公子横陽君成可立梁遂使良求韓成立為韓王良為韓司徒良以韓見殺之故於是又間行歸漢其意蓋欲為韓報項羽也至漢髙祖用其謀已破項羽平定天下從髙祖西都闗中於是始道引辟榖有從赤松子之語蓋為韓報仇之心於是方已故也據良當時説髙祖燒絶棧道然後歸韓此亦似有意使韓王成若在良輔之并天下未可知良意以謂可與之爭天下者獨髙祖髙祖既阻蜀不出其他不足慮矣不幸韓王成為項羽所殺故無以自資而卒歸漢也如髙祖亦自用張良不盡良之術亦不止於如此須更有事在其臣髙祖非其心也不得已耳 子房起布衣徒歩以三寸舌為帝者師其竒謀秘計轉敗為成出於困急之中者數矣故髙祖稱之配蕭韓為三傑天下既平功髙者徃徃以才見忌疑釁一開雖韓信有解衣推食之誠猶不克終竟以葅醢蕭何雖能以功名自全而見疑亦屢矣是三人者惟子房功成智隠不邇權勢視去權利如脱敝屣雖寄身朝市而翛然如江湖萬里之逺鴻㝠鳳舉矰繳不及方諸范蠡其優矣哉夫漢興將相於去就之際皆中機㑹而不違理義者吾獨於子房得之矣   或問養虎自遺患事張良當時若放過恐大事去矣如何朱子曰若只計利害即無事可言者當時若放過未取亦不出三年耳問幾㑹之來間不容髪况沛公素無以繫豪傑之心放過即事未可知曰若要作此事先來便莫與項羽講解既已約和即不可為矣大抵張良多隂謀如入闗中初賂秦將之為賈人者此類甚多問伊川却許以有儒者氣象豈以出處之際可觀耶曰為韓報仇事亦是是為君父報仇 三代以下人品皆稱子房孔明子房今日説了脱空明日更無愧色畢竟只是黄老之學及後疑戮功臣時更尋討他不著 問子房孔明人品曰子房全是黄老皆自黄石一編中來又問一編非今之三略乎曰又有黄石公素書然大率是這様説話輔廣云觀他慱浪沙中事也甚竒偉曰此又忒煞不黄老為君報仇此是他資質好處後來事業則都是黄老了凡事放退一歩若不得那些清髙之意來縁飾遮蓋則其從衡詭譎殆與陳平軰一律耳問邵子云智哉留侯善藏其用如何曰只燒絶棧道其意自在韓而不在漢及韓滅無所歸乃始歸漢則其事可見矣   南軒張氏曰子房蓋有儒者氣象三代之後未易得也五世相韓篤春秋復讎之義始終以之其狙擊嬴政非輕舉也其復讎之心茍得以一擊而遂焉則亦慊矣此其大義根諸心建諸天地而不可泯者也子房之心非以功利也始終為韓而漢之爵禄不足以覉縻之故予以為有儒者之氣象三代之後未易多得此其出處大致也至於從容髙帝之旁其計䇿不汲汲於售而所發動中節㑹使髙帝從之有不庸釋者蓋子房非有求於髙帝故能屈伸在已而動無不得此豈獨可以知計名哉 髙帝之英武慢侮士大夫其視隨何酈食其陸賈軰皆撫而忽之至如蕭相國之功一旦下之廷尉亦不顧也獨於子房蓋敬而不敢慢順而不可强則以子房所守在義而不以利故爾嗟乎秦漢以來士賤君肆正以在下者急於爵禄而上之人持此以為真足以驕天下之士故也若子房者其可得而驕之哉雖然以髙帝之英武而能虛己以聽信子房蓋亦可謂明也已矣可謂逺也已矣   或問髙帝暮年猜忌功臣張良不能開釋帝意及見諸將沙中偶語乃指示曰此屬相聚謀反毋乃益其猜忌之心而温公反謂因事納忠何也潛室陳氏曰子房言無虚發平生智謀都因事方用所以撥轉主心如轉戸樞 問子房之於漢髙言無不盡晩年廢立乃不敢言至四皓之來而後定豈天下既定子房之言不足以動帝之聼耶曰此事子房自度不能得之於口舌之間故於人主機括中撥轉來伊川生平不喜人用智獨喜子房此著具見易傳可玩味自是轉移君心一道理未可以一筆勾斷 沛公有三傑故雖遷漢中而卒定三秦項羽無三傑故雖王三將而終不能有三秦嗚呼羽非失險也失人也夫項羽遷沛公於巴蜀而王三降將以拒漢漢勢若己屈矣吁彼豈知巴蜀果非死地也耶羽以巴蜀為死地而謀遷沛公沛公亦以死地視巴蜀而忿嫉項羽當是時也取捨屈伸之理惟蕭何知之故何勸王王漢中收用巴蜀還定三秦及其既就國也項羽肺肝之謀惟張良知之故良説王燒絶棧道以示項羽無東意此蕭何之所以强沛公之行也而張良所以安沛公之心也使巴蜀而果能為死地也則蕭何張良之謀是置沛公於死也蕭何張良可謂見之明計之熟矣至於韓信登壇之日畢陳平生之畫略論楚之所以失及漢之所以得漢一日舉兵而東秦民其為沛公耶為三降將耶此三秦還定之謀所以卒定於韓信之手也噫三傑宜人傑也向也蕭何張良有卓越之見而始勸沛公之入今也韓信乗罅漏之餘而徑勸沛公之出其入也所以養其出也其出也所以用其入也三子之見智謀略同故蹙楚之效同熟謂闗中非沛公囊中物耶善乎史臣之論髙祖曰從諫如轉圜也夫天下之勢成敗未易料也見近者昧其勢而慮逺者審其勢蓋勢者成敗之所係也一舉措之不謹則俄頃之間大事去矣方羽之王三降將於三秦而王髙祖於漢中也髙祖蓋不勝其忿而欲奮於一擊之間周勃等又從而協賛之當是時髙帝死固未可定而何以成敗為也及蕭相國進諫而髙祖翻然改悟罷兵就國徐起而還定之如取諸寄此豈有他術也知成敗之勢在己而已己能屈之亦能伸之是以髙帝之還定三秦也不在於引兵故道之時而在於不攻項羽之日不在於拜將之後而在於聽諫之初   彭越   山楊氏曰天下之禍莫大乎不明分分之不明由較材程力之過也予觀韓彭之亡皆以此歟蓋西漢之初髙皇帝以匹夫起阡陌之中一時名將非屠販亡命輕猾之徒則里巷齠齓布衣之交也其平居握手素非有君臣等威也論其材力亦豈足相過哉天下未平而大者已王小者已皆連城數郡一揺足則秦項之爭復搆矣漢方收民於百戰凋瘵之餘而臨諸王之上凛乎其猶蹈春氷而常恐其潰也故疑隙一開則葅醢隨之矣嗚呼是豈知先王所以維持天下者哉雖朝委裘植遺腹而不亂者亦有名義以正其分耳故君君臣臣而天下治如將較材程力以彊弱勝負為君臣則天下之禍何時已哉漢之君臣不知出此卒至相夷而不悟悲夫   或問司馬温公言漢之所以得天下者大抵皆韓信之功則知彭越又其次耶今考其本末二子各有所長其功一也故張漢家之勢者信之功多於越破魏取代仆趙脅燕擊齊滅楚是也困項氏之勢者越之功多於信焚楚積聚而項氏敗擾梁地而項氏急是也未審如何潛室陳氏曰彭越人物功勲皆非信比但其常以㳺兵出入梁楚間為項氏腹心之疾所以有功於漢   曹參   程子曰曹參去齊以獄市為託後之為政者留意於獄者則有之矣未聞有治市者   山楊氏曰曹參從髙帝起豐沛間與之並馳者皆一時熊羆之士而䧟敵攻堅必以參為首宜其勇悍彊鷙果於繫斷天下已定參為齊相乃退然不自用盡召長老諸先生問所以安集百姓者既得蓋公避正堂舎之尊用其言而齊大治其後為漢相亦以治齊者治天下故其効如之觀參所為其始以戰闘為功而終則以清淨無為自守何其不相侔也非其資務學樂用人言而勇於自克其何能爾若參者可不謂賢矣夫初參與蕭何有隙何且死所推賢唯參參代何為相國舉事無所變更一遵用何法二人者茍無體國之誠心忘一己之私忿則排䧟紛更將無所不至推之以為賢守之而勿失尚何有哉其卒為一代宗臣蓋有以也 後世如曹參可謂能克己者觀參本武人攻堅䧟敵是其所長至其治國為天下乃以清淨無為為事氣質都變了   婁敬   山楊氏曰婁敬建和親之䇿欲以適長公主妻單于以謂冐頓在固為子壻子壻死外孫為單于豈聞孫敢與大父亢禮哉可毋戰以漸臣也其説何謬哉且子壻之與外孫孰與父子親也彼且殺父以代立况妻之父乎其何足恃哉然屬人主厭兵故以一言之謬而遂成千載之患惜夫   周勃   程子曰周勃入北軍問曰為劉氏左袒為吕氏右袒既知為劉氏又何必問若不知而問設或右袒當如之何已為將乃問士卒豈不謬哉當誅諸吕時非陳平為之謀亦不克成及迎文帝至覇橋曰願請間此豈請間時耶至於罷相就國每河東守行縣至絳必令家人被甲執兵而見此欲何為可謂至無能之人矣   或問周勃雖則重厚少文可屬大事然其畏誅令家人持兵自衛似未得人臣事君之義而班固以為漢伊周何耶潛室陳氏曰周勃處事煞有周章處如既入軍復問左右袒迎文帝至渭橋却欲入私謁皆非召之不來麾之不去舉動安劉事特幸成耳   性理大全書卷六十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六十一   歴代三   西漢   陳平   或問陳平當王諸吕時何不諫程子曰王陵廷爭不從則去其位平自意復諫者未必不激吕氏之怒也夫漢初君臣徒以智力相勝勝者為君其臣之者非心説而臣事之也當王諸吕時而責平等以死節庸肯茍死乎 陳平只是幸而成功當時順却諸吕亦只是畏死漢之君臣當恁時豈有樸實頭為社稷者使後來少主在事變那時他也則隨却如令周勃先入北軍陳平亦不是推功讓能底人只是占便宜令周勃先試難也其謀甚拙其後成功亦幸如人臣之義當以王陵為正 陳平雖不知道亦知學如對文帝以宰相之職非知學安能此   山楊氏曰吕后問宰相髙祖曰陳平智有餘難以獨任王陵少戇可以佐之則髙祖固有疑平之心矣然終其世不見其隙蓋天下初定國家多故諸内叛夷狄外陵平為䕶軍常從征代不據重兵不親國柄故能免也然髙祖謂平難獨任王陵可以佐之而陵終以戇見踈無益於國其後平專為丞相天下無間言卒以功名終不其反歟知人惟帝難之信矣夫   或問文帝問陳平錢榖刑獄之數而平不對乃述所謂宰相之職或以為錢榖刑獄一得其理則隂陽和萬物遂而斯民得其所矣宰相之職莫大於是惜乎平之不知此也朱子曰平之所言乃宰相之體此之所論亦是一説但欲執此以廢彼則非也要之相得其人則百官各得其職擇一戸部尚書則錢榖何患不治而刑部得人則獄事亦清平矣   或問良平漢之功臣也十八侯之次良平何以不與髙后四年差次功臣其位愈下何歟潛室陳氏曰漢封功臣其誓盟之辭曰非軍功不侯於軍功中又三事最重一曰從起豐沛二曰從入闗中破秦三曰從定三秦十八侯位次全論此三事良平皆後附【良雖從沛公但其時自有故君韓氏】所以不在此數又良平皆帷幄謀議不履行陣所以諸軍功者率在先   王陵   或問王陵周勃陳平處吕后之事如何南軒張氏曰夫以吕氏之凶欲王諸吕其誰扼之獨問此三人者蓋亦有所憚也非特憚此三人蓋實憚髙帝之餘威流澤之在天下也陵引髙帝白馬之盟以對其言明切固足以折其姦心如砥柱之遏横流也使二子者對復如陵吾知吕氏將悚焉若髙帝臨之在上且懼天下之變或縮而不敢未可知也彼二子者乃唯然從之反有以安其邪志而遂其凶謀既分王諸吕而吕氏羽翼成就氣燄增長然則吕氏之欲簒漢二子實助之予謂二子方對吕氏時其心特畏死耳未有安漢之謀也退而聞王陵之責顧髙帝之眷思天下後世之議於是而不遑則有卒安社稷之言耳雖然使二子未及施計先吕氏而死則是乃畔漢輔吕不忠之臣尚何道哉抑二子安劉氏之計亦踈矣不遏之於爪牙未就之初而捄之於搏擊磔裂之後觀其間居深念與刼麗寄入北軍等事亦可謂窘迫僥倖之甚夫豈全謀哉麗寄不可刼北軍不可入吕之謀行則亦殆矣忠於人國者固如是哉人臣之立朝徇義而已利害所不當顧也功業之成不必蘄出於吾身也義理茍存則國家可存矣借使王陵以正對平勃又以正對吕氏一日而尸三子於朝三子雖死而大義固已皎然如白日轟然如震霆天下之義士將不旋踵四面並起而亡吕氏矣安劉氏者豈獨三子為能哉使人臣當變故之際畏死貪生不知徇義而曰吾欲用權以濟事于後此則國家何所頼焉亂臣賊子所以接踵於後世也其弊至於如荀彧馮道之徒而論者猶或賢之豈不哀哉夫所貴乎權者謂其委曲以行其正也若狄仁傑是已其始終之論皆以母子天性為言拳拳然日以復廬陵王為事然其所以紆餘曲折而卒成其志者則用功深矣潛授五龍夾日以飛仁傑豈必功業於其身者哉人臣之義當以王陵為正濟大事者當以狄仁傑為法   叔孫通   朱子曰叔孫通為綿蕝之儀其效至於群臣震恐無敢喧譁失禮者比之三代燕享群臣氣象更大不同蓋只是秦人尊君卑臣之法魯二生之不至亦是見得如此未必能傳孔孟之道只是他深知叔孫通之為人不肯從他耳   或問叔孫通定禮樂召兩生不至曰禮樂積徳百年而後可興漢初朝廷無禮群臣㧞劒擊柱若從兩生無救於目前從叔孫則又因陋就簡揚子雲獨以大臣許兩生如何潛室陳氏曰人有所不為也而後可以有為叔孫通盜儒稍有節操人便不因之而進兩生不是欲待百年但以叔孫通非興禮樂之人故設辭以拒之耳子雲以其自重難進有所不為故以大臣許之蓋因其出處之間可卜其事業也   四皓   朱子曰漢之四皓元稹嘗有詩譏之意謂楚漢分爭却不出只為吕氏以幣招之便出來只定得一箇惠帝結裹小了然觀四皓恐不是儒者只是智謀之士問四皓是如何人品曰是時人材都没理㑹學術權謀混為一區如安期生蒯通蓋公之徒皆合做一處四皓想只是箇權謀之士觀其對髙祖言語重如願為太子死亦脅之之意又問髙祖欲易太子想亦是知惠帝人才不能負荷曰固是然便立如意亦了不得蓋題目不正諸將大臣不心服到後來吕氏横做了八年人心方憤悶不平故大臣誅諸吕之際因得以誅少帝少帝但非張后子或是後宫所出亦不可知史謂大臣隂謀以少帝非惠帝子意亦可見少帝畢竟是吕氏黨不容不誅耳杜牧之詩云南軍不袒左邊袖四老安劉是滅劉   趙堯 季布 劉章 張蒼 酈寄   山楊氏曰予讀漢史至吕戚之事未嘗不為之廢卷太息也以髙帝之明惓惓於趙王其念深矣然卒用趙堯之䇿可謂以金注也且吕后以堅忍之資濟之以深怨積怒其於趙王也欲得而甘心焉乆矣雖韓彭之强有弗利於己去之猶發耳一貴强相何足以重趙哉善為髙皇計者盍亦反諸己而已不以衽席燕好之私亂嫡妾之分使貴者不陵賤者不逼夫夫婦婦而家道正矣是將化天下以婦道如闗雎之詩豈特無母禍而已哉   桓公殺公子紏召忽死之管仲不死孔子稱其仁管仲之不死繩以春秋之法則其義固有在矣世莫有能窺之者方季布髠鉗奴辱於朱家非有深計遠慮也期以免死而已班固謂賢者誠重其死夫死非其所固賢者所重也然君子固有舎生而取義者固之為此説豈非以管仲之事與之乎是皆未明春秋之法也揚子曰明哲不終事項其義得之矣   予讀髙五王傳至劉章言田事及誅諸吕一人亡酒者未嘗不為之寒心也方髙后欲强諸吕雖大臣平勃等皆俛首取容而已其志非忘漢也觀王陵之事則可鑑矣使章以才見忌不得宿衛禁中則後雖欲有為也尚何及哉   張蒼吹律調樂定律令若百工作程品其有意乎推本之也當是時漢廷公卿皆武夫軍吏無能知書者惟蒼自秦時為柱下史明習天下圖書尤邃於律歴有所建明宜無不從也然其術學踈陋猶以漢當水徳之盛正朔宜因秦弗革卒以此絀惜夫   諸吕之王非漢約天下莫與也産禄擅兵欲危劉氏忠臣所共切齒而酈寄固與之友善而商亦莫之禁何也其謀吕禄也刼之而後從則商寄之罪均矣雖絳侯頼之以入北軍功不足以贖其罪也使商不就刼而吕氏得志則寄之父子得無非望乎其賣友非其本心也   張釋之   山楊氏曰君子欲訥於言而敏於行利口㨗給古人賤之若上林尉居其位不知其任至十餘問不能對是謂不任職非訥於言者也張釋之以絳侯張相如方之過矣文帝問絳侯天下一歳决獄幾何絳不能對又問天下錢榖一歳出入幾何又不能對帝以問陳平平條析甚辨文帝善之絳愧汗洽背自以其能不及平遠甚若是以絳為賢平為喋喋可乎予謂上林尉真亡頼而虎圏嗇夫雖口對響應亡窮然上所問乃其職事非利口㨗給也豈足深過之歟   或問張釋之為廷尉天下無寃民于定國為廷尉民自以不寃二者何以異東萊吕氏曰以史氏之辭論之則民自以為不寃者勝於天下無寃民蓋天下無寃民者所斷皆當其罪罪人未必皆心服也然以實攷之則定國實不勝釋之   或問張釋之為廷尉天下無寃民于定國為廷尉民自以不寃若趙蓋韓楊之死謂之不寃可乎或者説宣帝時廷尉不獨一于定國雖不獨在定國而定國坐視四子之死亦不能效張釋之之守法如何潛室陳氏曰漢卿有罪未必悉下廷尉自有詔獄多丞相御史大夫治之或下中二千石雜議廷尉所謂平者非必皆寛縦之謂剛不吐柔不茹者平也趙蓋韓楊之死今作文人但浪説耳   周亞夫   五峰胡氏曰周亞夫霍光不學不知道能進不能退殺身亡宗是功名富貴誤之也知道者屈伸通變與天地相似功名富貴何足以病之張子房進於是矣   或問周亞夫軍中聞將軍令不聞天子詔不知是否朱子曰此軍法又問大凡為將之道首當使軍中尊君親上若徒知有將而不知有君則將皆亞夫固無害也設有姦將一萌非意則軍中之人豈容不知有君曰若説到反時更無説凡天子命將既付以一軍只當守法   賈誼   或問賈誼程子曰誼之言曰非有孔子墨翟之賢孔與墨一言之其識末矣其亦不善學矣   山楊氏曰賈誼以少年英鋭之資抱負其器頗見識拔慨然遂以身任天下而絳灌之徒出於織薄販繒之武夫先王之典章文物彼烏足與議哉髙帝所與平天下定法令又皆其身親見之也誼以踈逖晚進之人欲一日悉更奏之彼其心豈能恝然耶此纔釁之所由起也古之君子自重其身常若不得已而後進非固要君也蓋天下重器不可易為之王業之大必遲乆而後成故人君非有至誠不惓之心則不足以有為也其尊徳樂義一有不至則引而去之萬鍾於我何加焉非忘天下道固然也誼之草具儀法與夫三表吾鉺其術固踈矣當是時人君方且謙讓未遑也誼身非宰輔及汲汲然自進其説蓋亦不自重矣在我者不重故人聽之也輕及夫以才見忌不容於朝出為王傅其論國事猶曰陛下曾不與如臣者議之則是欲嬰撫在廷之臣而出其上也豈不召禍歟孔子曰為國以禮其言不讓於誼有之 漢之儒者若賈誼用力亦勤矣其文宏妙殆非後儒能造其域然稽其道學淵源論篤者終莫之與也   朱子曰賈誼之學雜他本是戰國縦横之學只是較近道理不至如儀秦蔡范之甚爾他於這邉道理見得分數稍多所以説得較好然終是有縱横之習縁他根脚只是從戰國中來故也漢儒惟董仲舒純粹其學甚正非諸人比只是困苦無精彩極好處也只有正義明道兩句下此諸子皆無足道如張良諸葛亮固正只是太麄   南軒張氏曰賈生英俊之才若董相則知學者也治安之䇿可謂通逹當世之務然未免乎有激發暴露之氣其才則然也天人之對雖若緩而不切然反復誦味淵源純粹蓋有餘意以其自學問涵養中來也讀其奏篇則二子氣象如在目中而其平生出處語黙亦可驗於是矣以武帝好大喜功多欲之心使其聽仲舒之言則天下蒙其福矣孰謂緩而不㘦也耶   或問賈誼陳冶安䇿論民俗奢侈盗賊乗時而發夫文帝躬修黙移風易俗以誼言觀之所謂移風易俗者安在潛室陳氏曰誼煞有踈密太過處惟文帝能受盡言史臣謂誼之言亦略施行文帝風俗好處誼不為無助   袁盎 賈山 馮唐 鄒陽 枚乗   山楊氏曰淮南王之驕恣其荏禍乆矣然徴之即至則反形未具以檻車遷之是將置之必死也不早辨之養成其禍卒至乎敗國亡身文帝不無罪也鄭共叔不義得衆詩人以刺莊公而春秋交譏之正謂此也然則人君不幸有弟如淮南者冝奈何若舜之於象放之有庳可也袁盎不能明義以正其君乃以無稽之言謂之不亦過乎若七國之反聞晁錯之欲治已也反以竒禍中之此戰國䇿士之常也然二人之相賊其志一也特繫其發之先後耳不念國家之大計乃欲因禍以釋一己之私怨若二人又何足誅哉而班固謂盎仁心為質誤矣   孝文之恭儉仁慈而賈山乃借秦為喻盛言其侈靡貪狠虐冝若過矣然君臣儆戒正在無虞之時故舜之臣猶以丹朱戒其君則山之借秦不為過也後世驕君諛臣恃天下無虞而不知儆戒有聞斯言必以為訕矣其取禍敗不亦冝乎   馮唐謂文帝不能用頗牧其言雖有激然亦深中其病也夫李牧之為趙將也軍市之租皆自用賞賜皆决於外不從中覆故能有成功魏尚守雲中上功首虜差六級文吏即以法繩之以是較之文帝不能用李牧信矣揚雄謂文帝親詘帝尊以信亞夫之軍為不能用頗牧夫孫武斬吳王之寵姫穰苴斬齊君之寵臣與其使者僕車之左駙馬之左驂皆在軍不受君令也古之為將者皆然豈獨亞夫乎然則文帝未嘗詘而亞夫之軍未嘗信也謂之有激云爾則得矣   呉王怨望隂有邪謀鄒陽枚乗之徒不能明義以導其君而區區以利説之宜乎其無益也及呉兵西嚮而枚乗猶以民之輕重國之大小為言則是使吳重大而漢輕小則呉兵可得而進也吳亡乗不及禍而卒以取重於世幸矣夫   田叔   山楊氏曰班固謂田叔隨張敖赴死如歸彼誠知所處予謂田叔之隨王雖以身死之何益於趙此與婢妾賤人感慨自殺者何以異哉烏在其為知所處孟舒為雲中守而士爭臨城死敵此誠長者而田叔乃以隨張王事首稱之斯言豈特為舒而發抑亦自賢耳夫譽人以自賢是豈長者之言乎   五峯胡氏曰田叔悉燒梁獄詞空手來見可謂善處人子母兄弟之間者也漢景忌刻之君也而能賢田叔有過人之聰明越人之度量者何歟以太后在上不敢肆故也天理存亡在敬肆之間耳孔子作春秋必記災異警乎人君萬世不死也   晁錯   山楊氏曰晁錯云人君必知術數又云五帝神聖其臣莫能及而自親事操是説蓋未嘗知治體也夫天下大器非智力所能勝也舜之惇五典庸五禮用五刑皆因天而已未嘗自為也雖股肱耳目付之臣而不自用况以術數而自親事乎使後世懐謟者誤其君挾術以自用必資是言也其為禍豈淺哉若吳楚之反不在錯天下戸知之矣景帝用䜛邪之謀以誅錯其失計不已甚乎當是時兵之勝負國之安危未可知也而誅其謀首豈不殆哉而在廷之臣無一人為錯言者蓋變起倉卒各欲僥倖於無事而莫敢以身任之也然而錯亦有以取之矣夫漢之有七國未若魯之三家也孔子墮三都之城而三家無敢不受命者則其處之必有道矣孟子曰子以為有王者作則魯在所損乎在所益乎使孟子而得志固將損之也錯無碩徳重望以鎮服其心而强為之謀其召亂而取禍蓋無足怪者武帝時淮南王欲反獨畏汲黯之節義視公孫軰如發䝉耳則天下果非智力可為也以一汲黯猶足以寢淮南之謀况不為黯者乎   南軒張氏曰晁錯在當時只合使居論思獻納之職觀其言之是者行之不是者置之而使之為御史大夫則過其才矣至如馬謖不是孔明錯看他亦是用過其才謖平生㕘軍事煞有籌畫一但使之自將兵所以敗耳使㕘謀為都綂如何做得   竇嬰 灌夫 田蚡   山楊氏曰景帝燕兄弟欲以天位傳梁王竇嬰以漢約直之忤大后㫖可謂不阿矣及為丞相推轂士類尊用儒術雖籍福之辨不能遷惑其所守直己以徃不撓權貴其節義有足稱者至晩節末路失位不得志而與灌夫相為引重二人者並位公侯顯名當世其平生意氣何其壯哉田蚡以外戚進顯滛奢無度尊己以下人壯夫義士宜恥出其門而二人者乃幸其臨况以為名髙其志慕又何其汙也蓋騖勢榮者勢窮則辱而氣隨以奪其理然矣若灌夫者勇悍不遜有死之道焉終以一朝之忿亡其身非自取歟竇嬰區區復鋭於為救果何益哉故卒與俱滅是亦不知量也田蚡規利賣國其不族幸矣   卜式   潛室陳氏曰漢方事匈奴而卜式願輸助邉方事南越而式願父子俱死天下方事匿財而式猶欲就助公家之費凡式之所樂為者皆衆人之所難為而武帝之所欲為者式輒揣其意而逆為之故天下因式獲罪者十室而九而式之褒寵眷遇自以為有用於天下及武帝當封禪而式獨以不習文章見棄式乎式乎何不先衆人而為之乎   公孫   程子曰觀武帝問賢良禹湯水旱厥咎何由公孫曰堯遭洪水不聞禹世之有洪水也而不對所由姦人也   元城劉氏曰公孫姦詐人也亦有長處諫罷西南夷不用卜式郭解是也且武帝之好征伐天下皆欲諫而止之而式身為庶人乃願以家財助邉以迎合人主其後又欲父子死南越帝由是移怒列侯不肯從軍坐酎金失侯者百六人實式激其怒也故以式為非人情不軌之臣不可以為化而亂法且郭解以匹夫而奪人主死生之權且聖人之作五刑固有輕重今一言不中意而立殺之此何理也考其唱此悖亂之風解實為之魁故之言解布衣為任俠行權以睚眦殺人解不知此罪甚於解知此二事得大臣之體   張湯   涑水司馬氏曰或稱張湯矯偽刻薄而後嗣顯榮七葉不絶意者積善餘慶積惡餘殃近虚語耶應之曰不然所謂積者繼世相因之謂也故傳稱八元八凱世濟其美饕餮三族世濟其凶此非積善積惡之謂耶欒書有惠於晉晉人思之黶雖剛愎猶得保其宗廟至盈無徳卿族遂亡然則黶之所以存書之餘慶也盈之所以亡黶之餘殃也祖父有徳子孫為不善未免禍敗慶何有焉祖父不善而子孫有徳福禄將集殃何有焉祖父為不善而子孫又無徳以蓋前人之愆則餘殃被之是以堯舜雖至徳朱均不能免其災瞽鯀雖大惡舜禹無所虧其聖若張湯者雖險詖人也而有子安世保輔漢室寔有大功子孫嗣之率皆忠格信厚恭儉周密邦有道不廢邦無道免於刑戮以是光顯於後彌歴永世固其宜矣又何異焉   霍光   朱子曰霍光臨大節亦有大虧欠處 問君臣之變不可不講且如霍光廢昌邑正與伊尹同然尹能使太甲自怨自艾而卒復辟光當時被昌邑説天子有爭臣七人兩句後他更無轉側萬一被他更咆勃時也惡模様曰到這裏也不解恤得惡模様了又問光畢竟是做得未宛轉曰做到這裏也不解得宛轉了良乆又曰人臣也莫願有此萬一有此時也十分使那宛轉不得 問霍光小心謹厚而許后之事不可以為不知馬援戒諸子以口過而裹屍之禍乃口過之所致二人之編在小學無亦取其一節耶曰采葑采菲無遺下體取人之善為己師法正不當如此論也   南軒張氏曰霍光天資重厚如朝謁進止常不差尺寸似乎知學者後人徃徃輕加詆毁使之當大事必不能然立君豈易事吕氏之難或言齊王可立大臣以為王舅駟鈞虎而冠即立齊王復為吕氏矣遂定議立文帝須謹擇於其初至如昌邑王在國素狂縱光不能察知而輕立之豈得無罪其後幸而能立宣帝劉元城謂取其無黨此則未然 霍光天資重厚故可以當大事而其所以失則由於不學之故也人臣之功至於周公無以加矣而詩人形容其盛徳則曰公孫碩膚赤舄几几夫何其温恭謙厚也是則雖以天子叔父之尊處人臣之極位有蓋世之功業而玩其氣象豈有一毫權勢之居而人之視之也但見其道徳之可尊而亦豈覺權勢之可憚哉孟子曰事親若曾子可也而後之君子亦曰事君若周公可也如曾子之事親適為人子之能盡其分者耳非有加也如周公之事君亦然蓋在其身所當為者而何一毫有於己也周公惟無一毫有於己也是故徳盛而愈恭事業為無窮也光之所建立想負於其身横於其心而不能以弭忘惟其不能以弭忘故其氣燄不可掩威勢日以盛權利之途人爭趨之非惟家人子弟門生故吏馴習驕縱而不可戢光之身亦不自知其安且肆矣此凶于乃國敗于乃家之原也可不畏哉故其一時用舎進退例出於私意以蘇武之忠節進不由己僅得典屬國而大司馬長史雖如楊敞之庸謬亦得為宰相至於如魏相蕭望之之才皆擯不用田千秋小不當意則其壻即論死作威作福蓋如此隂妻之邪謀未論其不能白發於後使其妻邪謀至此而人敢為之助而無復言其姦則履霜堅氷馴致其道夫豈一日之故哉光至此亦無全理矣原其始皆由於其心以寵利居成功不知為人臣之分故曰不學之過也雖然後之儒生如班固軰蓋知以不學病光矣然使其當小利害僅如毫髪鮮不䘮其所守望其如光凛然當大事屹如山嶽其可得哉然則光雖有不學之病而其自得於天資者蓋有不可及後之儒生雖自號為學者譏議前人而反無以自立則亦何貴乎學哉子謂人才如光軰學者要當觀其大節先取其所長而後議其所蔽反身而察焉則庶幾為蓄徳之要不然所論雖似髙亦為虚言而已矣   或問周勃霍光在漢均有擁立之功優劣如何潛室陳氏曰霍光仗忠義舉動光明平勃任智術蹤跡踈昧   汲黯   山楊氏曰周勃起布衣蓋椎朴鄙人以其重厚故可屬大事則天下重任固非狷忿褊迫者所能勝也武帝時淮南王欲反獨畏汲黯之節義至論公孫軰若發䝉爾夫汲黯之直為天下敬憚如此予獨疑其狷忿迫臨大事不能無輕重輕重則失事機難與成功故武帝謂古有社稷臣黯近之矣其有得於此乎   䟽廣 受   或論二䟽不合徒享爵位而去又不合不薦引剛直之士代已輔導太子朱子曰䟽廣父子亦不必苛責之雖未盡出處之正然在當時親見元帝懦弱不可輔導他只得去亦是避禍而已觀渠自云不去懼貽後悔亦自是省事恬退底世間自有此等人他性自恬退又見得如此只得去若不去蕭望之便是様子望之即剛直之士   魏相 趙充國   南軒張氏曰魏相所存不得為正觀其有許史之累則可見矣夫欲其説之行而假許史以為重此詭遇獲禽之心君子不道也然其為相亦有可取者四方有異聞或有逆賊災變輙奏言之此誠宰相事也其諫伐匈奴書有曰今郡國守相多不實選風俗猶薄水旱不時按今年子弟殺父兄妻殺夫者凡二百二十二人臣愚以此非小變也凡此在他人不知為憂者而相獨知憂之亦槩乎有聞矣故予甚惜其進之不能以正也進不以正則牽制徇從之事必多而感格正捄之風或鮮矣   漢將誠當以趙充國為最凡將之病患於勇而不詳也充國蓋更軍事多矣及聞西羗之事則不敢以遽而曰兵難遥度願馳至金城圖上方略其不敢忽如此蓋思慮之深經歴之多孔子所謂臨事而懼好謀而成者也將之病在於急近功也充國則圖其萬全陳屯田十二利持乆而為不可動之計其規模與孔明渭上之師何以異哉將之病在果於殺而不恤百姓也充國任閫外之寄而為國家根本之慮要使百姓安邊圉彊而西戎坐消焉此殆三代之將非戰國以來摧鋒折敵者所可班也反覆究其規模味其風㫖逺大周密拔出倫軰予謂充國在宣帝時且不獨為賢將殆可相也使其為相必能為國家圖回制度為後世慮安養百姓為邦本計如魏相軰皆當在其下風耳   丙吉   涑水司馬氏曰丙吉為丞相出逢群盗格鬬死傷横道過之不問見牛喘而問之以為詰禁盗賊守令之事隂陽不調此乃宰相職耳談者羙之愚竊以為不然夫宰相所以治隂陽者豈拱手端冕無所施設而隂陽自調蓋亦佐人主治庶政安四海使和氣洋洋薄於宇宙旁暢周逹浸潤滲漉明則百姓洽幽則神諧然後寒暑時至萬物阜安雖古昔聖人之治天下至於隂陽和寒暑時而至治極矣豈庸人所能致哉當丙吉為政之時政治之不得刑罰之失中不肖之未去忠賢之未進可勝紀哉釋此不慮而慮於牛喘以求隂陽不亦踈乎且京邑之内盗賊縱横政之不行孰甚於此詩云商邑翼翼四方之極近不能正如遠人何若曰守令之職守令不賢當責何人非執政者之過而又誰歟昔士㑹為政晉國之盗逃奔於秦子産為政桃李垂於街者莫援若盗賊不禁而曰長安令之職風俗不和而曰三老之職刑罰不當而曰廷尉之職衣食不足而曰司農之職推而演之天下之事各有其官則宰相居於其間悉無所與而曰主調隂陽隂陽固可坐而調耶愚以為丙吉自知居其位而無益於世飾智譎問以揜其迹抑亦自欺而已矣   南軒張氏曰丙吉深厚不伐在他人亦無所難者其徳厚可稱也其為相若寛緩者雖天資則然意亦以宣帝之政尚猛而有矯之之意歟然抑亦太甚矣至於韓延壽楊惲之死則亦莫能救也吉見謂不親小事知大體二卿之死夫豈事之小者耶濫刑若是其於大體何有若語其才識蓋不逮魏相逺矣   黄覇   象山陸氏曰黄覇為頴川守鰥寡孤獨死無以葬者覇為區處曰某所木可為棺某亭猪可以祭吏徃皆如其言遣吏司察事既還而勞其食於道傍為烏所攫肉事毎得實人無敢欺皆以為神史家載其得之之由以為語次尋繹問他隂伏以相㕘考後世儒者乃以為鈎距而鄙之此在黄覇雖未盡善而後儒非之者猶為無知蓋不論其本而論其末不觀其心而遽議其行事則皆不足以論人原覇之心本欲免人之欺求事之實而已   匡衡   朱子曰嘗見一人云匡衡做得相業全然不是只是所上䟽議論甚好恐是收得好懐挾又云如答淮陽王求史遷書其詞甚好又曰如宣元間詔令及戒諸侯王詔令皆好不知是何人做漢初時却無此議論漢初却未曾講貫得恁地又曰匡衡説詩闗雎等處甚好亦是有所師授講究得到   劉向 蕭望之   山楊氏曰漢武元鼎元封之間燕齊之士爭言神仙祭祀致福之術者以萬數故滛祠於漢世為多雖當時名儒碩徳繼登宰輔莫有能是正之者元成之際衡譚用事始奮然欲盡去滛祠正以古義又幸世主從之其志行矣未㡬以劉向一言而廢祠復興豈不惜哉蓋人情狃於禍福而易動神隠於無形而難知以易動之情稽難知之理而欲正百年之謬宜乎其難矣以劉向之賢猶溺於習見况餘人乎 自孟子没王道不傳故世無王佐之才既無王佐之才故其治效終不如古若要行道纔説做計較要行便不是何故自家先負一箇不誠了安得事成劉向多少忠於漢只為做計較大甚纔被見破手足俱露是甚模様 初孝宣循武帝故事招置名儒劉更生以通逹善屬文與選中可謂遇主矣其後上復興神仙方術之士而更生得淮南枕中鴻寳秘書獻之言黄金可成其所為未免長君之過也豈其逢世希合而為之歟抑年少學猶未能無惑於異端歟其後與望之堪猛軰並立于朝為羣小側目更生乃令外親上變事其義安在哉夫君子小人相為盛衰蓋天地之大義也消息盈虚天地且不能不以其漸况於人乎且許史恭顯之於漢也憑藉私昵寵嬖之恩非一日矣其培根深其滋蔓逺非所以朝升而暮罷而君子之去小人又非智謀之足恃也亦有吾之仁義而已彼方欲肆欺以罔吾之信為數以敗吾之義而吾且欲决而去之而自為不信其見乗也不亦宜乎子讀更生傳見其惓惓於其君未嘗不為之歎息也惜其不知義命之歸故一蹶而不振悲夫   南軒張氏曰蕭望之劉更生輔元帝初政以元帝天資之弱而外有史髙總朝廷之事内有恭顯制樞機之權二子居其間可謂孤弱之勢危疑之時矣所以處之之道要當艱深其慮正固其守誠意懇惻以廣上心人才兼收以彊國勢謹其為勿使有差密其機勿使或露積之以乆上心開明人才衆多群心歸而理勢順庶幾有可為者此在易屯膏小貞之義也而二子處之蓋甚踈矣其綢繆經理未嘗有一日之功也遽白罷中書宦官其機蓋已盡露而無餘䇿既不䝉信用而中外小人並起而乗之身之死逐不足道而當時之事遂不可復救甚矣二子之踈也况其所為自多不正用人要當公天下之選而二子者不惟其賢惟其附己不知小人迎合於外者詎可保耶故以鄭朋之傾邪而使之待詔至於華龍之汙穢亦欲入其黨彼蓋有以召之也在易有之君子以逺小人不惡而嚴所謂嚴者嚴其在我者也二子處群小之間而不嚴如是其可得乎袁安任隗當梁冀强横之時非惟不能加害而卒能去之以安隗所處之嚴故也故史稱安隗素行髙冀未有以害之斯言誠有味也二子曾不知此耶至於使外親上變事與子上書則又其甚矣子觀二子所執雖正然懇誠之心不篤勢利之念相交以天下之公義而行之以一己之私蓋不知學之弊也吁可惜哉然而昔人未可以一失斷其平生若更生經歴憂患晩歳氣象殊勝於前處王氏之際庶幾為憂國敦篤者矣   龔勝   涑水司馬氏曰王莽慕龔君賔之名訹以尊爵厚禄刼以滛威重勢而必致之君賔不勝逼迫絶食而死班固以薰膏之語譏焉未聞有為辨之者也可不大哀歟昔者紂為不道毒痡四海武王不忍天下困窮而征之斯則有道天子誅一亂正之匹夫爾於何不可而伯夷叔齊深非之義不食周粟而餓死狷隘如此仲尼猶稱之曰仁以為不殞其節而已况於王莽憑漢累世之恩因其繼嗣衰絶飾詐偽而盗之又欲誣洿清士以其臭腐之爵禄甘言諛禮期於必致不可以智免不可以義攘則志行之士舎死何以全其道哉或者謂其不能黜芳棄明保其天年然則虎豹之鞹何以異於犬羊之鞹庸人之行孰不如此又責其不詭辭曲對若薛方然然則將未免於謟豈曰能賢故君賔遭遇無道及此窮矣失節之徒排毁忠正以遂已非不察者又從而和之太史公稱伯夷叔齊不有孔子則西山之餓夫誰識知之信矣哉   王莽   潛室陳氏曰莽拔於族屬繼四父而輔政時人未之信也於是刻心厲行以著其節禮賢下士以釣其名分布黨與以承其意謟事母后以市其權延見吏民以致其恩意上下之勢既成而人皆知有莽矣於是力為險異之行以焜耀當時封邑不受位號不居視天下爵禄若將凂焉天下之人見其苦心如此遂以其無他而謂伊周復出故其避丁傅也莫不稱其賢其罷歸也天下莫不訟其寃一辭采女而詣闕上書者千數辭益封而吏民上書者八千人辭新野田而前後上書者至四十八萬蓋當時惟恐莽之一日去漢舉國以授之惟恐其不受夫莽斗筲之才賈孺之智兒曹之恩妾婦之行徒以驅委庸人籠絡小孺媚事婦人女子可也而乃掩竊大物豈非厄會然歟   總論   朱子曰漢興之初人未甚繁氣象剗地較好到武宣極盛時便有衰底意思 周人繁密秦人盡掃了所以賈誼謂秦專用茍簡自恣之行秦又太茍簡自恣不曾竭其心思太史公董仲舒論漢事皆欲用夏之忠不知漢初承秦掃去許多繁文已是質了 董仲舒才不及陸宣公而學問過之張子房近黄老而隠晦不露   南軒張氏曰西漢末世風節不競居位大臣號為有正論者不過王嘉何武師丹耳在波蕩風靡之中誠亦可取比之光禹則甚有間矣然西漢末年正如病者元氣先敗几疾皆得以入之而皆得以亡之為當時大臣者要當力陳國勢根本之已蹶勸人主以自强於徳多求賢才以自輔庶可以扶助元氣消靡沉痼若不循其本而姑因一事之謬一人之進而指陳之縱使一事之正一人之去亦將有繼其後者終無益也故哀帝之末董賢雖去而王氏即起遂以亡漢矣自成帝以來受病之痼且大者乃在王氏如丁傅董賢之徒又特一時乗間之疾耳在位者當深以王氏為慮以王氏為慮當如予所言先勸人主以自强於徳自强於徳則不冝少有差失顧反尊傅氏寵董賢以重失天下之心是益自削而增助王氏之勢耳故莽得以拱手而乗其後惜當時論者皆不知及此也可勝歎哉   性理大全書卷六十一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六十二   厯代四   東漢   光武   南軒張氏曰光武之不任功臣為三公蓋鑒髙帝之而欲保全之前史莫不以為美談以予觀之光武之保全功臣使皆得以福禄終身是固美矣然於用人之道則有未盡也蓋用人之道先以一説横於胷中則為私意非立賢無方之義矣髙帝之待功臣誠非也如韓彭黥布之徒雖有大功要皆天資小人在易之師開國承家小人勿用蓋於用師既終成功之後但當寵之以富貴而不可使之有國家而為政也髙帝正犯此義是以不能保功臣之終為光武者要當察吾大臣有如韓彭之徒者乎則當以是待之若光武之功臣則異於是至冦鄧賈復則又識明而行脩量洪而器逺以光武時所用之大臣論之若三子者類過之逺甚與共圖政豈不可乎顧乃執一槩之嫌廢大公之義是反為私意而已矣抑光武之所責於大臣者特為吏事大臣之職顧如是乎惟其不知大臣所當任之職故不知用大臣之道而獨以吏事之督責為憂抑亦末矣方當亂定之後正冝登用賢才與共圖紀綱以為垂世長乆之計而但知吏事責三公其貽謀之不競亦冝矣   東萊吕氏曰光武治天下規模不及髙帝其禮嚴光用卓茂所以養得後來許多名節 光武罷郡縣材官等事其識見與秦皇相去不逺   或問光武之失正在攬權而史乃稱其總攬權綱舉無過事何耶潜室陳氏曰光武再造於僵仆之後如何不總攬權綱但末流之至不任三公乃矯枉過正非謂全不是   和帝   致堂胡氏曰和帝㓜冲能誅竇憲自是威權不失無大過舉尊信儒術友愛兄弟禮賢納諌中國乂安方之章帝實過之矣   鄧禹 呉漢   朱子曰古人年三十時都理㑹得了便受用行将去如鄧禹十三嵗學於京師已識光武為非常人後來杖䇿謁軍門只以數年定天下大計   古之名将能立功名者皆是謹重周宻乃能有成如呉漢朱然終日欽欽常如對陳湏學這様底方可如劉琨恃才傲物驕恣奢侈卒至父母妻子皆為人所屠今人率以才自負自待以英雄以至恃氣傲物不能謹嚴以此臨事卒至於敗而已要做大功名底人越要宻未聞粗魯闊略而能有成者   嚴光   南軒張氏曰嘗怪嚴子陵竟不為帝少屈何邪攷子陵之言論風㫖亦非素隠行怪必欲長徃而不反者彼與光武少而相從知其心度為㝡詳也以謂光武欲為當時之治則當時之人才固足辦之而無待乎己若欲進乎兩漢之事則又懼有未能信從者不然徒受其髙位饗其尊禮之虚名則非子陵之本心也故寧不就之然而以子陵為光武之故人名髙一世而竟髙卧不屈光武亦不敢屈之其所以激頑起懦扶植風化助成東京風俗之美人才之盛其為力固亦多矣豈不美哉   黄憲   龜山楊氏曰黄叔度學充其徳雖顔子可至矣   或問黄憲不得似顔子朱子曰畢竟是資禀好又問若得聖人為之依歸想是煞好曰又不知他志向如何顔子不是一箇衰善底人看他多少聰明便敢問為邦孔子便告以四代禮樂   李固 杜喬   南軒張氏曰李杜二公精忠勁節不憚殺身百世之下凛乎猶有生氣其視胡廣趙戒軰真不翅如糞土也但恨於幾㑹節目之間處之未盡要是於春秋提綱之法講之不素耳李固方舉於朝即就梁商之辟商雖未有顯過然如固之志業其進也将以正邦殆不可以茍也一為之屬即渉梁氏賔客事必有牽制者矣此其失之於前也方質帝之弑也固為首相又質帝忍死有語之以被毒之事則任是責者非固而誰質帝既不幸固便當召尚書發冀姦正大義顯言于朝則忠臣義士孰不應固冀雖勢盛然名其為賊逆順理殊蓋可誅也此間不容髪之時而固昧夫大幾獨推究侍醫等舉動迂緩使冀得以措手大義不白人心日以懈㢮其幾既失固身據大位當大權持大義而反聴命受制於賊豈不惜哉此其失之於後也夫以冀之悖逆而固且奏記與議所立固豈不知冀心之所存哉失太阿之柄而陵遲至此耳度固之不白發冀罪非黨梁氏也恐事之不成無益故欲隠忍以待清河王之立庻幾可扶社稷而不知天下大變已為冢宰理當明義以正之事之成與不成蓋非所問况如前所論逆順之理冀决無以逭死邪固之隠忍乃所以成冀姦謀殺身不足道而社稷重受害矣若固者盡其忠國之心而無克亂之才可勝惜哉杜喬在九卿中若懐是見必賛固為之矣及繼固為相已制命於冀矣相與就死嗚呼悲夫   朱穆   龜山楊氏曰蔡邕謂朱穆貞而孤有羔羊之節觀其立朝論議有足稱者然乃從梁冀之辟何也孟子曰觀近臣以其所為主觀逺臣以其所主以穆之賢而主梁冀烏在其為貞孤哉然邕之從董卓無異於梁冀冝其不以朱穆為過也   荀淑   朱子曰近㸔温公論東漢名節處覺得有未盡處但知黨錮諸賢趨死不避為光武明章之烈而不知建安以後中州士大夫只知有曹氏不知有漢室却是黨錮殺戮之禍有以敺之也且以荀氏一門論之則荀淑正言於梁氏用事之日而其子爽已濡跡於董卓専命之朝及其孫彧則遂為唐衡之壻曹操之臣而不知以為非蓋剛大直方之氣折於凶虐之餘而漸圖所以全身就事之計故不覺其淪胥而至此耳想其當時父兄師友之間亦自有一種議論文飾蓋覆使驟而聴之者不覺其為非而真以為是必有深謀竒計可以活國救民於萬分有一之中也邪説横流所以甚於洪水猛獸之害孟子豈欺予哉   陳寔   勉齋黄氏曰陳太丘送張讓父之䘮人以為善類頼以全活者甚衆前軰亦以為太丘道廣嘗竊疑之如此則枉尺直尋而可為歟士君子行己立身自有法度有義有命豈冝以此為法天地如此其廣古今如此其逺人物如此其衆便使東漢善類盡為宦官所殺世亦曷嘗無善類哉若使是真丈夫又豈畏宦官之禍而藉太丘如此之屈辱以全其身哉吾人於此等處直湏見得分明不然未有不墮坑落塹者也   竇武 何進 陳蕃   龜山楊氏曰桓靈之間昬弱相仍女后臨朝權移近習乆矣王甫曹節以臺厮之賤便嬖寵昵之私竊弄神器固天下之所同疾也竇武倚元舅之親操國重柄招集天下名儒碩徳布在王庭相與仗義恊謀勦絶凶類正猶因迅風之勢以揚稃粃耳豈不易哉然而身敗功頽貽國後患者幾事不宻而禍成於猶豫也方武之不受詔馳入歩軍營召㑹北軍五校士數千人勢猶足以有為也張奂北州人豪素非中人之黨可以義動也不能乗機决䇿収為己用而乃遲囘逹旦使逆賊得與奂等合豈不惜哉何進親見竇氏之敗而不用陳琳鄭公業之諫躬蹈覆轍引姦凶而授之柄卒成移鼎之禍進實兆之也范乃引天廢商之言豈不謬哉   朱子曰東漢誅宦官事前軰多論之然嘗細考其事恐禍根不除終無可安之理後人據紙上語指㸃前人甚易為力不知事到手頭實要處㫁毫髪之間便有成敗不是容易事若使陳竇只誅得首惡一二人後來未必不取王允五王之禍也   南軒張氏曰竇武陳蕃雖據權處位而事當至難主弱一也政在房闥二也宦者盤錯其勢已成三也武等雖漸引類於朝而植根未固上則太后之心未明禍亂之原下則中外之情未識朝廷之尊而武等之謀但欲速决為誅小人之計夫當時宦者雖有罪然豈無輕重先後之倫乃一槩欲施之舉動草草今日誅數軰明日誅數軰輕重失其權先後失其序非天討矣且使之人人自疑反締其黨與而速其姦謀善處大事者顧如是邪觀朱瑀所謂中官放縱者自可誅耳我曹何罪而當盡族滅使蕃武施之有道行之有序則雖此曹蓋亦有心服者矣殱厥渠魁脅從罔治此待盗與小人之法而亦天心也况其所自處者又自有失方是時非衆志允從其何以濟事宦者竊柄已乆人知有此曹而已為大臣者要當深自刻苦至誠惻怛舉動無失而後人有以孚信而趨向於我人心向信則勢立而形成然後可以消弭禍亂而武於靈帝踐位之初一門三侯妄自封殖如此其誰心服乎故王甫後來亦得以藉口則可見此曹平日之所竊議而衆志之所不平者矣及難之作雖曰忠義而無或應之以張奂之賢猶且被紿而莫知逆順之所在則以武平日所為未有以慰士大夫故也蕃雖亂爵而不能力止武之封是亦潔身之為耳任天下之重顧止如是哉然予每讀蕃辭爵之踈未嘗不三覆歎息其辭逹其義正東京之文若此者蓋鮮亦足以見其忠義之氣也可勝惜哉   趙苞   程子曰東漢趙苞為邊郡守虜奪其母招以城降苞遽戰而殺其母非也以君城降而求生其母固不可然亦當求所以生母之方奈何遽戰乎不得已身降之可也王陵母在楚而使楚質以招陵陵降可也徐庻得之矣   臧洪   龜山楊氏曰洪初為張超功曹後遇袁紹以為青州刺史二人之遇洪其義均矣而洪之報二人者何其異哉方曹公圍超於雍丘也洪欲赴難而請兵於紹袁曹方睦而紹之與超素無一日之觀則雍丘之圍非切於己也欲其背好用師以濟不切之難則紹之不聴未為過而洪之絶紹豈亦不重彼已歟其不屈而死也蓋亦匹夫匹婦之為諒也已   總論   或有問寗武子邦有道則智邦無道則愚其智可及其愚不可及初理㑹不得武子當衞成公無道失國之時周旋其間盡心竭力而不去及成公囚京師武子求掌槖饘賂醫薄酖免衞侯於死終以復國及元咺之訟武子又獨以忠而獲免其能保身以濟其君如此雖謂之知可也而夫子曰其愚不可及又嘗曰君子哉蘧伯玉邦有道則仕邦無道則可卷而懐之以伯玉之事責武子雖謂之愚不識時亦可也然惓惓忠君不避險艱能為人所不能為抑亦難矣故謂之愚蓋閔之也其稱南容曰邦有道則仕邦無道則免於刑戮武子之免亦幸矣然武子仕衞两世其君信任之義不可棄之而去其幾於東漢王允乎允又不免被害伊尹以天下為己任治亦進亂亦進使成湯不興聘幣不至雖五就桀其志曷施陳蕃漢代人豪驅馳險阨之中與刑人腐夫同朝争衡屢退而不去者以仁為己任非人倫莫相䘏也卒以謀踈見殺亦昧於夫子免刑戮之戒然陳蕃王允猶是當時朝廷倚任身居鼎軸義當與國存亡故程子曰亦有不當愚者比干是也若無言責官守則如東漢逄萌當先漢之亂憤三綱之既絶挂冠東都門浮海而去惟恐其或緩也君子之道詎可不識時幾朱子曰所疑寗武子事大槩得之但為蘧伯玉南容之愚則易為武子之愚則難所以聖人有不可及之歎陳蕃王允固不得為伯玉南容之愚然蕃事未成而謀已泄允功未就而志已驕則又不能為寗武子之愚此其所以取禍也然為逄萌則甚易為二公則甚難又不可以彼而責此但當問其時義之如何與其所處之當否可也   南軒張氏曰髙祖洪模大畧非光武所及也髙祖起匹夫提三尺取天下光武則以帝室之胄因人心之思漢而復舊業其難易固有間矣而髙祖之對乃項籍亦蓋世之豪也光武所與周旋者獨張歩隗囂公孫述軰其去籍蓋萬萬相逺矣至於韓信彭越之徒皆如泛駕之馬實難駕御而盡在髙祖掌握之中指麾使令無不如意使光武有臣如此未必能用也然而創業之難光武固不及髙祖而至於光武之善守則復非髙祖所及也大抵髙祖天資極髙所不足者學爾即位之後所以維持經理者類皆疎畧雄傑之氣不能自歛卒至平城之辱一時功臣處之不得其道類皆赤族此則由其學不足之故也光武天資雖不逮髙祖而自其少時從諸生講儒學謹行義故天下既定則知兵之不可不戢審黄石存包桑閉玉闗以謝西域之質安南定北以為單于乆逺之計處置功臣假以爵寵而不使之任事卒保全其始終凡此皆思處縝宻要自儒學中來至於尊禮隠逸褒崇風節以振起士氣後之人君尤未易及此非特髙祖也嗟乎以髙祖之天資使之知學為當務則湯武之聖亦豈不可至哉是尤可歎息也 名節之稱起於衰世昔之儒者學問素克其施於用随時著見不蘄於立節而其節不可奪不蘄乎徇名而其名随之在己初無一毫加意也至於世衰道微於陵遲委靡之中而其能㧞然自立者則世以名節歸之而士君子道學未至則亦以此自負吁亦小矣然而名節之稱雖起於衰世而於衰世之中實亦有頼乎此使併與是焉而俱亡則亦無以為國矣西漢之儒者予甚病之蓋自董相申公數人之外其餘徃徃以佔畢詁訓為儒無復氣象上焉既不能推尋問學之源流而其次又不能以名節立於衰世其亦何所貴於儒也考其所自亦由上之人有以致之自髙帝鄙薄儒生文景則尚黄老武帝雖號為表章然徇其文而不究其實適足以為害至宣帝則又明示所以不崇尚之意矣則其挫抑摧沮之餘不復自振固宜然儒者之學豈必為一時貴向而後勉邪待文王而後興者凡民也漢之儒者自叔孫通師弟子固皆以利禄為事至於公孫丞相取相印封侯學士皆歆慕之其流如夏侯勝之剛果猶有明經取青紫之言况他人乎蓋其習俗胥靡之陋一至於此冝乎王莽簒竊之日貢符獻瑞一朝成羣而能自潔者班班僅有見於史也故光武中興力矯斯弊尊徳義貴隠逸以變其風而中世以後人才軰出雖視昔之儒者有愧然在衰世之中守義不變蓋有足尚者矣至於桓靈之後國勢奄奄羣狡並起睥睨神器未敢即取者亦一時君子維持之力也然則名節之稱在君子則為未盡而於國家亦何負哉蓋不可不思也 人言東漢之亡黨錮趣之也曽不知東漢若無數君子其亡也尤速譬如羸病者之服丹一旦死則歸罪於丹不知其所以能延數日之命者丹之力使其不服丹則其死必速矣 東京黨錮諸君子蓋嘉其志氣之美而惜其所處之未盡重其天資之髙而歎其於學有所未足也方是時乾綱觧紐隂邪得路天下之勢日入於頽敗矣而諸君子曽不少貶以徇於世慷慨所激視死如歸至於患難得䘮寜復肯顧其志氣可謂美矣雖然昔之君子其出處屈伸之際蓋各有義故當困之時則有居困之道當屯之時則有亨屯之法時不我用則晦處自脩危行而言遜其進不可茍也若乃居位則思其艱而慮其周扶持根本漸以圖濟其為不可驟也黨錮諸君子在下則嘘枯吹生自為題榜圭角露昧夫處困之道矣及其有位於朝不過奮袂正色搏擊毫强數軰以為事業在是矣又進而居髙位則果於有為直欲一施之而不復顧身死非所問而國勢愈傾是又失亨屯之法矣是豈非有所未盡為可恨歟若諸君子之不為死生禍福易操其間如李膺杜宻陳蕃軰卓然一時其天資可謂剛特不羣矣然惟其未知從事於聖門也故所行雖正立節雖嚴未免發於意氣之所動而非循乎義理之安出於惡其聲之所感而未盡夫惻隠之實處之有未盡固其冝也豈非於學有不足歟使其在聖門則當入於仲由之科聖人抑揚矯揉之其必有道矣或以為陳太丘之事為得其中以予觀之太丘在諸君子之中持心最平蓋天資又加美焉耳而其所處張讓之事亦非中節在當時隠迹自晦豈無其方何至送宦者之葬此又為矯失之過以此免禍君子亦不貴也不然則郭有道乎識髙而量洪才優而處逺足為當時人物之領䄂然収歛之功猶未之盡要亦於學有欠也不然則黄叔度乎言論風㫖雖不盡見然其氣象温厚圭角渾然見之者有所感於心其為最髙乎使在聖門作成之當居顔氏之科矣   或問髙帝不免韓彭之誅而光武乃能全功臣之世何耶潜室陳氏曰此大有説一則逐鹿之勢外相臣服事定難制一則髙祖之業名位素定事已相安一則草昧功臣豪傑難収一則中興功臣謹守規矩一則大度中有嫚罵之失人心素疑一則大度中能動如節度人心素定一則定其死力封爵過度不計後患一則赤心在人監戒覆轍務在保全 問髙帝只因請苑事便疑蕭何欲置之辟光武於馮異或譛其威權太重百姓歸心而帝信之愈篤何髙帝之介介於其小而光武乃釋然於其大曰髙帝因諸将而疑元臣光武鑒徃事而全功臣   三國   漢昭烈   或云昭烈知有權而不知有正朱子曰先主見幾不明經權諸失當劉琮迎降之際不能取荆州烏在其知權耶至於狼狽失據乃不得已而出於盗竊之計善用權者正不如此若聲罪致討以義取之乃是用權之善蓋權不離正正自有權二者初非二物也 劉備之敗於陸遜雖言不合輕敵亦是自不合連營七百餘里先自做了敗形是時孔明在成都督運餉後云法孝直若在不使主上有此行孔明先不知曽諫止與否今皆不可考但孔明雖正然盆【去聲】法孝直輕快必有術以止之 先主不忍取荆州不得已而為劉璋之圖若取荆州雖不為當然劉表之後君弱勢孤必為他人所取較之取劉璋不若得荆州之為愈也學者皆知曹氏為漢賊而不知孫權之為漢賊也若孫權有意興復漢室自當與先主協力并謀同正曹氏之罪如何先主纔整頓得起時便與壊倒如襲取闗羽之類是也權自知與操同是竊據漢土之人若先主事成必滅曺氏且復滅呉矣權之姦謀蓋不可掩平時所與先主交通姑為自全計爾或曰孔明與先主俱留益州獨令闗羽在外遂為陸遜所襲當時只先主在内孔明在外如何曰正當經理西向宛洛孔明如何可出此特闗羽恃才踈鹵自取其敗據當時處置如此若無意外齟齬曺氏不足平两路進兵何可當也此亦漢室不可復興天命不可再續而已深可惜哉   或問蜀先主以國委孔明無言不聴伐呉之役先主誠失計也而孔明曽不以為非及其既敗乃曰法孝直若在必能制主上東行何孔明不能諫於知己之主而猶有待於孝直也潜室陳氏曰只縁孔明規模在據荆益方成伯業以荆州為必争之地争而不得後方悔耳   魏曹操 呉孫權   元城劉氏謂馬永卿曰温公退居洛一日語某曰昨夕㸔三國志識破一事因令取三國志及文選示某乃理㑹武帝遺令也公曰遺令之意如何某曰曹公平生姦至此盡矣故臨死諄諄作此令也公曰不然此乃操之微意也遺令者世所謂遺囑也必擇要言語付囑子孫至若纎細不要之事則或不暇矣且操身後之事有大於禪代者乎令操之遺令諄諄百年下至分香賣履之事家人婢妾無不處置詳盡無一語語及禪代之事其意若曰禪代之事自是子孫所為吾未嘗教為之是實以天下遺子孫而身享漢臣之名此遺令之意厯千百年無人識得昨夕偶窺破之公似有喜色且戒某曰非有識之士不足以語之或云非温公識髙不能至此曰此無他也乃一誠字爾惟以誠意讀之且誠之至者可以開金石况此虚偽之事一看即觧散也某因此厯觀曹操平生之事無不如此夜卧枕圓枕噉野葛至尺許飲鴆酒至一盞皆此意也操之負人多矣恐人報已故先揚此聲以誑時人使人無害己意也然則遺令之意亦揚此聲以誑後世耳   或論三國形勢朱子曰曹操合下便知據河北可以為取天下之資既被袁紹先説了他又不成出他下故為大言以誑之胡致堂説史臣後來代為文辭以欺後世看來只是一時無説了大言耳此著被袁紹先下了後來﨑嶇萬状尋得箇獻帝來為挾天子令諸侯之舉此亦是第二大著若孫權據江南劉備據蜀皆非取天下之勢僅足以自保耳 曹操用兵煞有那幸而不敗處却極能料如征烏桓便能料得劉表不從其後來 孫權與劉備同禦曹操亦是其勢不得不合孫權若不與劉備即當迎降於操然此两人終非好相識到利害處便不相顧劉備纔得荆州權便遣吕䝉去擒闗羽 人謂曹操父子為漢賊以某觀之孫權真漢賊耳先主孔明正做得好時被孫權來戰两陣到這裏便難向前了權又結托曹氏父子權之為人正如偷去劉氏一物知劉氏之興必來取此物不若結托曹氏以賊托賊使曹氏勝我不害守得一隅曹氏亡則吾亦初無利害   諸葛亮   程子曰孔明有王佐之心道則未盡王者如天地之無私心焉行一不義而得天下不為孔明必求有成而取劉璋聖人寜無成耳此不可為也若劉表子琮将為曹公所并取而興劉則可也孔明不死三年可以取魏且宣王有英氣乆不得伸必沮死不乆也 孔明營五丈原宣王言無能為此偽言安三軍耳兵自髙地來可勝先主嘗自觀五丈原曰此地不可據英雄欺人不可盡信 問文中子謂諸葛亮無死禮樂其有興乎諸葛亮可以當此否曰禮樂則未敢望他只是諸葛亮已近王佐又問如取劉璋事如何曰只有這一事大不是便是計較利害當時只為不得此則無以為資然豈有人特地出迎他却於座上執之大叚害事只是箇為利君子則不然只一箇義不可便休豈可茍為又問如湯兼弱攻昧如何曰弱者兼之非謂并兼取他只為助他與之相兼也昧者乃攻亂者乃取亡者乃侮 諸葛亮近王佐之才或問亮果王佐才何為僻守一蜀而不能有為於天下曰孔明固言明年欲取魏幾年定天下其不及而死則命也某嘗謂孫覺曰諸葛武侯有儒者氣象孫覺曰不然聖賢行一不義殺一不辜雖得天下不為武侯區區保完一國不知殺了多少人邪某謂之曰行一不義殺一不辜以利一己則不可若以天下之力誅天下之賊殺戮雖多亦何害陳恒弑君孔子請討孔子豈保得討陳恒時不殺一人耶蓋誅天下之賊則有所不得顧爾曰三國之興孰為正曰蜀志在興復漢室則正也   元城劉氏曰淮隂武侯二人不同若論人品則淮隂不及孔明逺甚若論功業而武何寥寥也馬永卿曰西南者漢始終之地也故漢起於西南而卒終於此而淮隂當漢之初興故能卓卓如此而武侯之時火将燼矣故無所成也曰此固然矣然淮隂所以得便冝者以平日名太卑而武侯所以無成者以平日名太髙也淮隂有乞食胯下之辱也而武侯即隠於隆中而當時謂之卧龍此一事也又淮隂既從項梁又事項羽又歸漢而武侯則必待三顧而後起此又一事也又楚漢之時用兵者皆非淮隂之敵而嘗易之故淮隂能取勝也三國之時若司馬仲逹軰乃武侯等軰人也而又素畏孔明故武侯不能取勝也譬知奕碁有二國手一國手未有名而對之乃低碁不知其為國手而嘗易之故狼狽大敗有一國手已有名對局者亦國手而差弱焉謹以待之故勝敗未分也且淮隂既平魏趙而功業如此其卓犖也而龍且尚且輕之曰吾平生知韓信為人易與耳寄食於漂母無資身之䇿受辱於胯下無兼人之勇以淮隂平日名素卑也孔明與司馬宣王對壘不能取尺寸地宣王受其中幗之辱而不敢出兵至其已死按行軍壘猶曰天下竒材也故當時有死諸葛走生仲逹之嘲以孔明平日名素髙故也人品髙下不同而其功業反相去之逺者由此   豫章羅氏曰西漢人才可與適道東漢人才可與立三國人才可與權杜欽谷永可與適道而不可與立故附王氏陳蕃竇武可與立而不可與權故困於宦官至於諸葛孔明然後可與權夫人才至可與權而不可以有加張良近太公之材畧諸葛近伊尹之出處然良佐髙祖論其時則冝語其徳則合亮處三國則材大任小惜哉   朱子曰孔明天資甚美氣象宏大但所學不盡純正故亦不能盡善取劉璋一事或以為先主之謀未必是孔明之意然在當時多有不可盡曉處如先主東征之類不見孔明之語議論後來壊事却追恨法孝直若在則能制主上東行孔明得君如此猶有不能盡言者乎 南軒言孔明體正大問學未至此語也好但孔明本不知學全是駁雜了然却有儒者氣象後世誠無他比 程先生云孔明有王佐之心然其道則未盡其論極當魏延請從間道出闗中侯不聴侯意中原已是我底物事何必如此故不從不知先主當時只從孔明不知孔明如何取荆取蜀若更從魏延間道出闗中所守者只是庸人從此一出是甚聲勢如拉朽然後竟不肯為之 問孔明出處曰當時只有蜀先主可與有為耳如劉表劉璋之徙皆了不得曹操自是賊既不可從孫權又是两間底人只有先主名分正故只得從之 問孔明殺劉璋是如何曰這只是不是初間教先主殺劉璋先主不從到後來先主見事勢廹也打不過便從他計要知不當恁地行計殺了他若明大義聲罪致討不患不服㸔劉璋欲從先主之招傾城人民願留之那時郡國乆長能得人心如此 孔明之事其於荆蜀亦合取當日草廬亦是商量凖擬在此但此時不當恁地若是恁地取時全不成舉措如二人視魏而不伐自合當取兼在是時捨此無以為資若能聲其罪用兵而取之却正但當時劉焉父子亦得人情恐亦未易取或問聖人處此合如何曰亦湏别有箇道理若是如此寜可事不成只為後世事欲茍成功欲茍就便有許多事孔明大綱却好只為如此便有班駁處 義利之大分武侯知之有非他人所及者亦其天資有過人處若其細微之間則不能無未察處豈其學有未足故耶觀讀書之時他人務為精熟而已則獨觀大㫖此其大者固非人所及而不務精熟亦豈得無欠闕耶 或論孔明事以為天民之未粹者此論甚當然以為畧數千户而歸不肯徙還乃常人之態而孔明於此亦未能免俗者則熹竊疑之夫孔明之出祁山三郡響應既不能守而歸則魏人復取三郡必齮齕首事者墳墓矣㧞衆而歸蓋所以全之非賊人諱空手之謂也近年南北交兵淮漢之間數有䧏附而吾力不能守虜騎復來則委而去之使忠義遺民為我死者肝腦塗地而莫之収省此則孔明之所不忍也故其言曰國家威力未舉使赤子困於豺狼之吻蓋傷此耳此見古人忠誠仁愛之心招徠懐附之畧恐未必如或者之論也 孔明失三郡非不欲盡徙其民意其倉卒之際力之所及止是而已若其心則豈有窮哉以其所謂困於豺狼之吻者觀之則亦安知前日魏人之暴其邊境之民不若今之胡虜哉孔明非急近功見小利詭衆而自欺者徙民而歸殆亦昭烈不肯棄民之意歟 問孔明興禮樂如何曰也不見得孔明都是禮樂中人也只是粗底禮樂 孔明擇父正得醜女奉身調度人所不堪彼其正大之氣經綸之藴固已得於天資然竊意其智慮之所以日益精明威望之所以日益隆重者則寡欲養心之助與為多焉 㸔史䇿自有該載不盡處如後人多説武侯不過子午谷路徃徃那時節必有重兵守這處不可過今只見子午谷易過而武侯自不過史只載魏延之計以為夏侯楙是曹操壻怯而無謀守長安甚不足畏這般所在只是該載不盡亮以為此危計不如安從坦道又揚聲曰斜谷又使人據箕谷此可見未易過 問孔明出師每乏糧古人做事湏有道理湏先主些根本曰孔明是殺賊不得不急如人有箇大家被賊來占了趕出在外墻下住殺之豈可緩一纔緩人便一切都忘了孔明亦自言一年死了幾多人不得不急為之意司馬懿甚畏孔明便使得辛毗來遏令不出兵真實是不敢出也 諸葛公是忠義的司馬懿司馬懿是無状底諸葛公劉禪備位而已   南軒張氏曰諸葛武侯左右昭烈父子立國於蜀明討賊之義不以强弱利害一其心蓋凛凛乎三代之佐也侯之言曰漢賊不两立王業不偏安又曰臣鞠躬盡力死而後已至於成敗利鈍非臣之明所能逆睹嗟乎誦味斯言則侯之心可見矣雖不幸功業未究中道而殞然其扶皇極正人心挽囘先王仁義之風垂之萬世與日月同其光明可也夫有天地則有三綱中國之所以異於夷狄人類之所以别無庻物者以是故耳若汩於利害之中而亡夫天理之正則雖有天下不能一朝居此侯所以不敢斯湏而忘討賊之義盡其心力至死不悔者也方天下雲擾之初獨髙卧昭烈以帝室之胄三顧其廬而後起從之則夫出處之際固已有大過人者其治國立經陳紀而不為近圖其用兵正義明律而不以詭計凡其所為悉本大公曽無纎毫姑息之意類皆非後世所可及至讀其将没自表之辭則知天下物欲舉不足以動之所養者深則所發者大理固然也曽子曰士不可以不毅若侯者其所謂且毅者歟孟子曰冨貴不能滛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若侯者所謂大丈夫非耶 問孔明不死能取中原否曰屯田渭上根本已固必能取中原司馬懿亦是能者常不敢與戰又問蒋琬特守常之才乎曰誠不可以應變 馬謖議論與孔明畧相似其才非不可用但置之帷幄則可以之為将帥則違其才孔明使之領衆為前鋒於此小有差爾   或問魯两生謂禮樂必百年可興文中子輕許孔明何也潜室陳氏曰叔孫通人物汚下故两生却之孔明人物正大故文中子許之 問文中子曰諸葛亮而無死禮樂其有興乎近思録程子亦以此許之敢問孔明自比管樂使果能興復漢室恐未必便能興禮樂如三代曰孔明是天資帶得又從學問中攛出來據他用事行師調度若當升平之時做出必湏光明不止漢唐人物 問巴蜀四塞非進取之地惟一江陵然諸葛亮不勸先主都之及闗羽之危又不聞救之何也曰江陵屬荆州武侯首陳取荆州之䇿先主不能用其後争之於呉而不得呉止分數郡以與之至闗羽之敗并數郡而失之况得而都之耶况荆襄為南北咽喉在三國為必争之地乃戎馬之塲非帝之都也   魯齋許氏曰不問利害只求義理孔明見得真當時只有復漢討賊為當然至於成敗利鈍非臣之明所能逆睹歸之於天而已只得如此做便是聖賢之心常人則必計其成敗利害也   臨川呉氏曰開誠心布公道集衆思廣忠益諸有忠慮於國但勤攻吾之闕漢丞相諸葛忠武侯語也可以為萬世相天下者之法矣孔明豈不知為相之體哉於主簿楊顒之諌也生既謝之死又哀之孔明豈不知其言之忠哉然而罰二十以上皆親覽食少事繁至為敵國所窺而慶幸其不乆孔明豈不知愛重其身哉其若是者何也嗚呼是未可以常情度淺識議也夫知相之體而未免自勞知言之忠而未見樂取知一身繫國之存亡而竟取敵國慶幸之計茍非甚愚者或有所不為而謂蓋世絶人之智者為之乎予故曰是未可以常情度淺識議也且當時事勢如何耶以一木支大厦之傾事君而致其身盡瘁於國遑恤其他夫豈可已而不已者楊顒之諫謂之愛孔明則可謂之知孔明則未也杜子美詩云三分割據紆籌䇿萬里雲霄一羽毛又云運移漢祚難恢復志决身殱軍務勞此詩字字有意細味之庻乎知孔明之心而豈常情淺識之所能測度擬議者哉   荀彧   龜山楊氏曰議者謂曹公非取天下於漢其説非也方曹公以强忍之資因亂假義挾主威以利諸侯其包蔵禍心天下庸人知之矣而荀彧間闗河冀擇其所歸卒從曹氏志欲扶義奮謀以舒倒懸之急迹其行事可謂勇智兼人矣乃獨不知曹氏之無君乎其拒董昭之議何也夫豈誠有忠貞之節歟抑欲以晩節蓋之歟由前則不智由後則不忠不智不忠而求免於亂臣冝乎其難矣嗚呼荀君安得無罪歟觀其臨大義㫁大謀操弄强敵於股掌之間輔成曹氏之霸業至其威加海内下陵上逼乃欲潜杜其不軌是猶揚瀾潰堤以成㴞天之勢而後徐以一葦障之尚可得乎而范猶謂彧有殺身成仁之美吾不知其説也 東坡謂荀文若其才似子房其道似伯夷予以謂其才似子房則有之矣伯夷不事非君不立於惡人之朝寜忍事操乎以為其道似伯夷吾不知其説   朱子曰荀彧之死胡文定引宋景文説以為劉穆之宋齊丘之比最為得其情状之實無復改評矣考其議論本末未見其有扶漢之心其死亦何足悲又據本傳彧乃唐衡之壻則彧之失其本心乆矣   性理大全書卷六十二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六十三   厯代五   晉   元帝   或問晉元帝所以不能中興者其病安在朱子曰元帝與王導元不曽有中原志収拾呉中人情惟欲宴安   南軒張氏曰為國有大幾大幾一失則其随起而不可禁所謂大幾三綱之所存是也晉元帝初以懐帝之命來臨江左當時之意固以時事艱難分建賢王以為屏翰庻幾増國家之勢折姦宄之心緩急之際實頼其糾率義旅入衞王室其責任蓋不輕矣而瑯琊之入建業考觀其規模以原其心度之所安蓋有自為封殖之意而無慷慨謀國之誠懐帝卒以塵迄不聞勤王之舉愍帝之立増重寄委制詔深切而亦自若也祖逖擊楫渡江聊復以兵應其請反從而制之使不得有為則其意不在中原也審矣坐視神州板蕩戎馬縱横不以動其心不過欲因時自利云耳愍再䝉塵懼天下之議己則楊為出師之勢遷延顧望終歸罪於運餉稽緩斬一無辜令史以塞責赤之異亦深切矣吾誰欺欺天乎夫受君父之委託而坐視其禍變因時事之艱難而覬幸以自利三綱淪矣惟其大幾既失故其所以見國䂓模亦復不竸亂臣賊子如王敦軰不旋踵而起蓋其有以致之也使元帝痛懐愍之難篤君臣之義念家國之讎率江東英俊鼓忠義之氣北向討賊名正理順安知中原無響應者以區區一祖逖倔强自立於羣雄之間猶幾以自振况肺腑之親總督之任數路之勢何所不濟哉惟其不以大公為心而私意蔽之甚可歎息也   温嶠   南軒張氏曰温太真忠義慷慨風節表著足以為晉室名臣古今所共推不待詳言然吾獨有所恨者絶之事也太真少時常以孝友篤至稱一旦奉劉琨之檄将命江左母崔固止之不可至於絶裾而行噫太真有母在此身固不得以許琨矣獨不見徐元直之事乎元直所謂方寸亂矣蓋其天性不可已者也而太真獨忍於此乎若既以委質為人之臣當危難而無避可也将命之舉豈無他人太真念母獨不得辭乎度其意不過以江左将興奉檄勸進徼倖投富貴之機赴功名之㑹耳而其所䘮不過甚乎或曰使太真不來江左則寜復有後世之事業太真固不得以两全矣此殆不然昔人之事業皆非有所為而為之事理至前因而有成之耳若懐希慕求必之心則其私欲而已茍可以就異日之事則凡背親賊性皆可以屑為此三綱之所由壊而之所由生也故伯夷叔齊不受其國夫子以為求仁而得仁商之三臣微子不得不去箕子不得不為奴比干不得不死皆素其位而行也豈直太真之事業為不足道就使太真能佐晉室克復神州一正天下勲烈如此浮雲之過太虚耳豈足以塞其天性之傷也夫太真順母之心而終其身雖泯滅無聞於後顧其所全者大於身無愧烏能以此易彼哉故予謂太真稱為功名之士則可尚論古人則可憾矣   顧榮 賀循   朱子曰東晉時所用人才皆中州浮誕者之後惟顧榮賀循有人望不得已而用之   王導 謝安 殷浩   或云庾亮欲移鎮石城興兵討趙王導許之郄鑒蔡謨等皆以為不可也范陽張氏曰晉以寡弱之師一旦討强暴之冦是無異驅羣羊以攻猛虎不格明矣使王道不知利害則導為不智知而許之則導為不忠不智不忠何以為導予竊料其意蓋當是時導與庾亮有隙亮欲起兵以廢導於此復沮其謀適所以激彼之怒故不若陽且許之以快其情隂使郄鑒等拒之以絶其議此乃君子之待小人不得不然耳觀史者當逆其意可也   或問老子之道曹参文帝用之皆有效何故以王謝之力量反做不成朱子曰王導謝安又何曽得老子妙處然謝安又勝王導石林説王導只是随波逐流底人謝安却較有建立也煞有心於中原王導自渡江來只是恁地都無取中原之意此説也是但謝安也被這清虚絆了都做不得 謝安之待桓温本無䇿温之來廢了一君幸而要討九錫要理資序未至太甚猶是半和秀才若他便做箇二十分賊如朱全忠之類更進一歩安亦無如之何王儉平日自比謝安王儉是已敗闕底謝安謝安特幸未踈脱底王儉耳安比王儉只是有些英氣苻堅之來亦無措置前軰云非晉人之善乃苻堅之不善耳然堅只不合擁衆來謝安必有以料之兼秦人國内自亂晉亦必知之故安得以鎮静待之堅之來在安亦只得發兵去迎敵當來苻堅若不以大衆來只以輕兵時擾晉邊便坐見狼狽因問萬正淳曰桓温移晉祚時安能死節否曰必不能却湏逃去曰逃将安徃若非死節即北面事賊耳到這裏是築底處中閒更無空地因説韋孝寛智畧如此當楊堅簒周時尉遲逈等皆死孝寛乃獻金熨斗始嘗疑之既不與他為異亦何必如此結附之元來到這地位便不與辨亦不免死既不能死便只得失節耳又曰謝安之於符堅如近世陳魯公之於完顔亮幸而推得他死耳又曰如前代多有幸而不敗者如謝安桓温入朝已自無䇿從其廢立九錫已成但故為遷延以俟其死不幸而病小甦則将何以處之擁重兵上流而下何以當之於此㸔謝安果可當伏節死義之資乎或曰坦之倒持手板而安從容閒雅似亦有執者曰世間自有一般心膽大底人如廢海西公時他又不能挋廢也得不廢也得大節在那裏   南軒張氏曰符堅掃境入冦方是時晉室之勢亦甚殆矣梁益既非吾有而襄沔復為所破在他人宜恐懼失措之不暇而謝安方且從容應敵不過以江北軍事付之謝及劉之軰軰卒以成功蓋其方畧素定非僥倖茍然也安明於用人考察既精不以親踈而廢有謀慮善使人而牢之勇鋭出衆安所施置各得其宜蓋用兵之道當以竒正相須使将重兵于後此正也使牢之将精兵迎擊於前此竒也秦兵既近洛澗牢之攖其鋒直搏而勝之固以奪其心矣淝水之戰其勝筭已在目中故秦兵一退風聲鶴唳以至山川草木皆足以懼之惟牢之先奪其心故也安之方畧可謂素定矣惟其素定故安静而不撓其矯情鎮物豈固為是哉夫有所恃故耳至於却上流之兵又其一竒也得上流之兵不足以助益而適足以銷薄聲勢揺動人心桓冲是舉亦無謀矣吾慮既定一却其兵而戰士之心益固國内之情舉安安見之明且審矣嗟乎國之所恃者人才耳以當時晉室之勢獨任一謝安足以當符秦百萬之師以予觀之非特安方畧之妙抑其所存忠義純固負荷國事直欲與晉室同存亡故能運用英豪克成勲業誠與才合故也大抵立大事者非誠與才合不足以濟若安者其在東晉人物中傑出者哉   或問晉殷浩謝安少有重名方其隠而未用也人皆以公輔期之或曰淵源不起如蒼生何或曰謝安不起當如蒼生何及其既用也謝安却符秦安晉室功業亦可無負而殷浩舉兵北伐師徒屢敗桓温因朝野之怨而廢之如棄草芥夫人之擬二子則同而二子事業何其相逺潛室陳氏曰東晉諸賢大抵務養民節不務實用幸而成功則為謝安如其無成則為殷浩然安能矯情鎮物浩則遇事周章較是輸他一着也   符堅   程子曰符堅養民而用之一敗不復振無本故也或問符堅立國之勢亦堅牢治平許多年百姓愛戴何故一敗塗地更不可救朱子曰他是掃土而來所以一敗更救不得又問他若欲滅晉遣一良将提數萬之兵以臨之有何不可何必掃境而來曰他是急要做正統恐後世以其非正統故急欲亡晉此人性也急躁初令王猛滅燕猛曰既委臣陛下不必親臨及猛入燕忽然堅至蓋其心又恐猛之功大故親來分其功也便是他器量小所以後來如此 孔明臨陣對敵意思安閒如不欲戰而符堅踴躍不寐而興師此其敗不待至淝水而决矣   桓温   朱子曰桓温入三秦王猛來見眼中不識人却謂三秦豪傑未有至何也三秦豪傑非猛而誰可笑   陶潛   朱子曰陶淵明有髙志逺識不能俯仰時俗故作歸去來詞以見志抑以其自謂晉臣恥事二姓自劉将移晉祚遂不復仕則其意亦不為不悲矣然其詞義夷曠蕭散雖託楚聲而無其尤怨切蹙之病云 張子房五世相韓韓亡不愛萬金之産弟死不為韓報讎雖博浪之謀不遂横陽之命不延然卒藉漢滅秦誅項以攄其憤然後棄人間事導引辟榖託意寓言将與古之形觧銷化者相期於八紘九垓之外使千載之下聞其風者想像歎息不知其心胸面目為何如人其志可謂壮哉陶元亮自以晉世宰輔子孫恥復屈身後代自劉簒奪勢成遂不肯仕雖其功名事業不少槩見而其髙情逸想播於聲詩者後世能言之士皆自以為莫能及也蓋古之君子其於天命民彛君臣父子大倫大法之所在惓惓如此是以大者既立而後節槩之髙語言之妙乃有可得而言者如其不然則紀逡唐林之節非不苦王維儲光羲之詩非不翛然清逺也然一失身於新莽禄山之朝則其平生之所辛勤而僅得以傳世者適足為後人嗤笑之資耳   鶴山魏氏曰世之辯證陶氏者曰前後名字之互變也死生嵗月之不同也彭澤退休之年史與集所載之各異也然是所當考而非其要也其稱美陶公者曰榮利不足以易其守也聲味不足以累其真也文詞不足以溺其志也然是亦近之而公之所以悠然自得之趣則未之深識也風雅以降詩人之詞樂而不滛哀而不傷以物觀物而不牽於物吟咏性情而不累於情孰有能如公者乎有謝康之忠而勇退過之有阮嗣宗之逹而不至於放有元次山之漫而不著其迹此豈小小進退所能窺其際耶先儒所謂經道之餘因閒觀時因静照物因時起志因物寓言因志發詠因言成詩因詠成聲因詩成音者陶公有焉   臨川呉氏曰靖節先生髙志逺識超越古今而設施不少槩見其令彭澤也不過一時牧伯辟舉扳授俾得公田之利以自養如古人不得已而為禄者爾非受天子命而仕也曽幾何時不肯屈於督郵而去克此志節異時詎肯忍恥於二姓哉觀述酒荆軻等作殆欲為漢相孔明之事而無其資責子有詩與子有䟽志趣之同苦樂之安一家父子夫婦又如此夫人道三綱為首先生一身而三綱舉無愧焉忘言於真意委運於大化則幾於同道矣誰謂漢魏以降而有斯人者乎   崔浩   或問崔浩如何朱子曰也是箇博洽的人他雖自比子房然却學得子房獃了子房之辟榖姑以免禍耳他却真箇要做   總論   五峯胡氏曰桀紂秦政皆窮天下之惡百姓之所同惡故商周劉漢因天下之心伐而代之百姓親附居之安乆所謂仁義之兵也魏晉以來莫不假人之柄而有隳三綱之罪仁義不立綱紀不張無以締固民心而欲居之安乆可乎   象山陸氏曰燕昭王之於樂毅漢髙帝之於蕭何蜀先主之於孔明符秦之於王猛相知之深相信之篤這般處所不可不理㑹讀其書不知其人可乎   臨川呉氏曰楚三閭大夫竭其忠志欲强宗國懐王信䜛踈之國事日非竟客死於秦襄王又信䜛放之江南原不忍見宗國駸駸趨於亡遂沈江而死韓為秦所滅韓臣之子子房自以五世相韓散財結客為韓報讎博浪之椎不中則匿身下邳以俟時山東兵起從沛公入闗立韓公子成續韓後秦亡而楚霸王沛公於漢又殺韓成良乃輔漢滅楚而從隠去諸葛孔明初見昭烈已知賊之必亡漢而勸昭烈跨有荆益圖霸業復帝室後卒償其所言晉陶淵明自其髙祖長沙桓公為晉忠臣及桓簒逆劉起自布衣誅又滅秦滅燕挾震主之威晉祚将易既無昭烈可輔以興復又無髙皇可倚以報復志願莫伸其憤悶之情徃徃發見於詩盖四賢者其遇時不同其為人不同而君臣之義重則其心一也   唐   髙祖   或問劉武周兵勢甚鋭闗中震駭上出手敕曰賊勢如此難與争鋒宜棄大河以東謹守闗西而已秦王世民上表請行如何范楊張氏曰髙祖可謂謬而無䇿矣且唐所以能守闗西者以河東為之障蔽也今舉而棄之則賊兵深入是棄闗西也豈不謬哉以此推之髙祖之取天下頼有世民耳不然事未可知也問李密據洛口倉流民就食日以萬數何也曰隋   失其鹿豪傑並起而逐之李密據洛口王世充據東都竇建徳據山東以至蕭銑薛軌之徒莫不各據險要以争進取惟唐髙祖用秦王䇿獨决計入闗闗中既定遂尊立代王以號令天下除隋苛法以隂結民心収攬豪傑以經營四方則天下之柄已在唐掌握中矣彼李密軰雖横騖於外果何益哉   朱子曰唐髙祖辭得九鍚却是   太宗   或問貞觀之治不幾於三代之盛乎程子曰闗雎麟趾之意安在   或問范祖禹唐鑑譏太宗曰䧟父之罪脅以起兵古人行一不義而得天下弗為也太宗終守臣節可也愚厯觀唐史隋煬帝既遣江都之使唐髙祖不宜坐處夷滅況大業之末生民塗炭太宗茍不為此必無以濟蒼生之困范氏正大之説果可用否使聖賢處此當守臣節乎将權以濟事乎潛室陳氏曰孤隋之暴何止桀紂若欲行湯武之事但當正名弔伐不當自䧟於盗賊之地而脅以起兵以斯舉事是以亂易亂也大桀小桀也惜乎太宗有濟世之志傷於欲速廹切反以堂堂禮義之師自䧟於亂臣賊子之倫世上有理明義直之事只為學術不正舉動不明便壊了事體 問唐太宗誅髙徳儒之謟䛕薄宇文士及之不忠豈不知姦邪䜛謟之士不可厠文墨議論之臣而定十八學士之選而許敬宗之姦獨録而不棄何耶曰知人甚難太宗不但失於許敬宗以李勣可任大事此失之尤者   中宗【武后附】   朱子曰唐中宗事致堂南軒皆謂五王合併廢中宗因誅武氏别立宗英然當事勢中宗却未有過正縁無罪被廢又是太宗孫髙宗子天下之心思之為他不憤五王亦因此易於成功耳中宗後來所為固是謬然當時便廢他不得 問狄梁公雖復正中宗然大義終不明做得似鶻突曰當此時做得到恁地狄梁公終死於周然薦得張柬之迄能反正又問吕后事勢倒做得只如此然武后却可畏曰吕后只是一箇村婦人因滅姬遂迤邐做到後來許多不好武后乃是武功臣之女合下便有無稽之心自為昭儀便鴆殺其子以傾王后中宗無罪而廢之則武后之罪已定只可便以此廢之拘於子無廢母之義不得胡文定謂武后之罪當告于宗廟社稷而誅之 問武后之禍曰前軰云當廢武后所出别立太宗子孫曰此論固善但當時宗室為武后殺盡存者皆愚暗豈可恃   南軒張氏曰致堂胡氏論武王不誅武后事曰武氏誠當誅但既立其子難誅其母或者以為子奪輕重之間不過告于唐家宗廟廢置幽處之耳然以中宗之昏庸其復之如反手耳亦豈是長䇿以愚觀之五王若有伊周之見則當時復唐家社稷何必湏立中宗中宗雖為武后所廢然嘗欲傳位與后父是其得罪宗廟不可負荷已自著見五王若正大義於唐家見存子孫中公選一人以承天序告于宗廟誅此老媪則義正理順唐祚有泰山之安矣   宗   元城劉氏嘗與馬永卿論唐史及明皇信任姚宋事曰此二人與張説乃天后時相也非已自用故敬憚之至於張九齡軰乃己所自用故於進退輕也永卿曰人主用相必要専一明皇用二相専故能成開元之治曰明皇仰面不對除吏雖是好事然未也明皇之任用宰相是也其以情告宦官者非也使力士以誠告崇固可若加以誕謾之語則崇何從質之曷若以語力士之言面諭崇則君臣之情洞然無疑矣又曰以明皇之任韓休一事觀之信忠臣之難遇而佞臣之難去也藉使令知其人曰某人忠某人姦亦未必能任且去之也明皇分明知韓休之忠乃速去之分明知蕭嵩之佞乃乆任之後來任李林甫又更好笑分明知其姦至用之二十來年至死乃罷人主唯患不能分别忠佞今分明知之乃如此欲天下不亂可乎又曰雖大無道之君亦惡亂亡而明皇中材之主知姦邪而用之何也曰此蔽於左右之佞幸耳蓋所謂佞幸者嬪御也内臣也戚里也幸臣也此皆在人主左右而可以進言者也賢相不與佞幸交結彼有所倖求則執法而抑之人人與之為讎必旦旦而譛之而人主之眷日衰矣姦臣則交結佞幸彼有所僥求則謹奉而行之人人感其私恩必旦旦而譽之則人主之眷日深矣人主雖欲用忠臣而去佞臣不可得也李林甫所以作相二十年不去者正縁得髙力士安禄山陳希烈等内外賛助之也   或問唐明皇開元天寳之治何始之不克終耶潛室陳氏曰開元之世乃無妄之時雖四夷時有不靖乃無妄之疾縁小人以邊功動之致令邊釁一開生出萬端病痛乃無病服藥之故   肅宗   致堂胡氏曰宗既有傳位之命大子非真叛也其失在宗命不亟行而裴冕諸人急於榮貴是以致其咎也使肅宗著於父子君臣之義豈為諸人所移得以移之則其心有以來之爾唐髙祖睿之逼不見幾故也而太宗明肅之惡欲速見小利故父不父子不子豈非後世之大鑒歟   朱子曰肅宗之収復京師其功過可稱至不待父命而即位分明是簒功過當作两項説不以相揜可也   憲宗   朱子曰退之云凡此蔡功惟斷乃成今湏要知他㫁得是與不是古今煞有以㫁而敗者如唐徳宗非不㫁却生出事來要之只是任私意帝剛愎不明理不納人言惟憲宗知蔡之不可不討知裴度之不可不任若使他理自不明胷中無所見則何以知裴公之可任若只就㫁字上㸔而遺其左右前後殊不濟事   王珪 魏徵   程子曰天下寜無魏公之忠亮而不可無君臣之義昔事建成而今事太宗可乎   或云王魏事後世人不當盡繩以古人禮法畢竟髙祖不當立建成朱子曰建成既如此王魏何故不見得又何故不知太宗如此便須莫事建成亦只是望僥倖問二人如此機敏何故不見得曰王魏亦只是直   馬周 禇遂良 狄仁傑   龜山楊氏曰馬周言事每事湏開人主一線路終是不如魏徴之正如諫太宗避暑論事親之道甚善然又云鑾輿之出有日不可遽止願示還期若事非是即從而止之何用如此此正孟子所謂月攘一鷄者豈是以堯舜望其君乎   禇遂良脩起居注唐太宗曰朕有不善卿亦當記之乎或為之言曰借使遂良不記天下亦記之曰此語亦善但人主好名則可以此動之耳未盡也夫君子居室出其言善則千里之外應之出其言不善則千里之外違之故言行君子之樞機不可不謹縱使史官不記而民之應違如此雖欲自掩其不善其可得乎   狄仁傑在武后時能撥亂反正謂之社稷之臣可也然亦何嘗挾數任術觀史氏所載其議論未嘗不以正當時但以母子天性之論告武后其濵於死者亦屢矣卒至武后怒而言曰還汝太子夫豈嘗姑務柔從以隂幸事之成乎孟子曰君子創業垂統為可繼也若夫成功則天也人臣之事君或逺或近或去或不去歸潔其身而已可也豈可枉己以求難必之功乎   陸贄   龜山楊氏曰陸宣公當擾攘之際説其君未嘗用數觀其奏議可見欲論天下事當以此為法宣公在朝自以不恤其身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至於遷貶惟杜門集古方書而已可謂知進退者   或問陸宣公既貶避謗闔户不著書秪為古今集騐方朱子曰此亦未是豈無聖經賢傳可以玩索可以討論終不成和這箇也不得理㑹 陸宣公奏議末數卷論税事極盡纎悉是他都理㑹來此便是經濟之學 史以陸宣公比賈誼誼才髙似宣公宣公諳練多學更純粹大抵漢去戰國近故人才多是不粹問陸宣公比諸葛武侯如何曰武侯氣象較大恐宣公不及武侯當面便説得如説孫權一叚雖辯士不及其細密處不知比宣公如何只是武侯也密如橋梁道路井龜圊溷無不脩繕市無醉人更是密只是武侯密得來嚴其氣象剛大嚴毅   楊綰   朱子曰楊綰用而大臣損音樂減騶御則人豈可不有以養素自重耶   東萊吕曰楊綰為吏部欲去科舉後世皆以為不可但未之知耳及為相半年而死志遂不及施唐時如陸贄楊綰論治道皆有規模   陽城   或論及陽城事謂永叔不取純夫取之其言曰陽城蓋有待而為者也後世猶責之無已其不成人之美亦甚哉此論似近厚龜山楊氏曰陽城固可取然以為可法則不可裴延齡之欲相其來非一朝一夕何不救之於漸乎至於陸贄之貶然後論延齡之姦佞無益矣觀古人退小人之道不然易之姤卦曰女壯勿用取女夫姤一隂生未壯也而曰壯者生而不用固有壯之理也取女則引而與之齊也引而與之齊則則難制矣隂者小人之象也小人固當制之於漸也故當隂之生則知其有壮之理知其有壯之理則勿用娶女可也是以姤之初爻曰繫于金柅貞吉有攸徃見凶金柅止車之行也隂之初動必有以柅之其制之於漸乎蓋小人之惡制之於未成則易制之於己成則難延齡之用事權傾宰相雖不正名其為相其惡自若也何更云待其為相然後取白麻壊之耶然城之所為當時所難能也取之亦是但不可以為法耳   朱子曰説者謂陽城居諌職與屠沽出没果然則豈能使其君聴其言哉   張廵   涑水司馬氏曰天授之謂才人從而成之之謂義發而著之事業之謂功精敏辯博拳捷趫勇非才也驅市井數千之衆摧胡虜百萬之師戰則不可勝守則不可㧞斯可謂之才矣死黨友存孤兒非義也明君臣之大分識天下之大義守死而不變斯可謂之義矣攻城㧞邑之衆斬首捕虜之多非功也控扼天下之咽喉蔽全天下之大半使其國家定於已傾存於既亡斯可謂之功矣嗚呼以廵之才如是義如是功如是而猶不免於流俗之毁況其瞹瞹者邪   總論   或問百世可知之道程子曰以三代而後觀之秦以反道暴政亡漢興尚徳行崇經術鑒前失也學士大夫雖未必知道然背理甚者亦鮮矣故賊莽之時多伏節死義之士世祖興而褒尚之勢當然也節乆而苦視死如歸而不明乎理義之中也故魏晉一變而為曠蕩浮虚之習人紀不立相胥為夷五胡亂華行之弊也隂極則陽生亂極則治形隋驅除之唐混一之理不可易也唐室三綱不立由太宗啟之故後世雖子弟不用父兄之命宗使其子簒肅宗使其弟反選武才人以刺王妃入也納夀王妃以武才人進也終唐之世夷狄數為中國患而藩鎮陵犯卒以亡唐及乎五季之甚人為而致也   元城劉氏曰嘗考前世已然之事蓋有真朋黨而不能去亦有非朋黨而不能辨者此實治亂消長之機不可不察也東漢之衰姦人先以黨事誅戮禁錮天下之賢者而在朝皆小人也故漢以之亡此所謂非朋黨而不能辨者也唐之季世牛李之徒迭進相毁巧相傾覆而善人君子廢斥無餘其所用者皆庸鄙不肖也故唐以之亂此所謂真朋黨而不能去者也蓋君子之進則至公引類以報國小人之進則狥私立黨以固寵雖世主深疾臣下之背公成朋而小人窺見間隙鄉原上意閉匿其私陽若可信反指君子引類之功以為有黨黨之與類相似而不同是非虚實間不容髪辨之不早遂生亂階此正人所以常被誣而小人所以常得志也   五峯胡氏曰漢唐以來天下既定人君非因循自怠則沉溺聲色非沉溺聲色則開拓邊境非開拓邊境則崇飾虚文其下乃有惑於神仙真空之術者曷若講明先王之道存其心正其情大其徳新其政光其國為萬世之大君乎後世必有髙於漢唐賢君之聰明者然後能行之矣而漢唐賢君志趣識量亦未易及也可輕棄哉又况三代之盛王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得天下不為者其仁何可及乎   豫章羅氏曰漢武帝知汲黯之賢而不用唐太宗知宇文士及之佞而不去何其誤也夫人主知賢而不能用未若不知之為善知佞而不能去未若不知之為愈茍知賢而不能用則善無所勸知佞而不能去則惡無所懲雖然武帝知賢而不用猶愈於元帝知蕭望之之賢而反罪焉太宗知佞而不去猶愈於徳宗知盧杞之姦而復用焉觀元帝徳宗之與武帝太宗豈不相寥絶哉石守道採摭唐史中女后姦臣宧官事各以其類作三卷目之曰唐鑑而言曰巍巍巨唐女后亂之於前姦臣壊之於中宧官覆之於後考其所論可為萬世鑑惜乎不推其本而言之故人主欲懲三者之患其本不過有二以内則清心以外則知人能清心則女后不能亂之能知人則姦臣不能壊之宦官不能覆之請借明皇一君而論開元能清心矣能知人矣武恵妃蕭嵩楊思勉豈能易其志及天寳之際不能清心矣不能知人矣而楊貴妃李林甫髙力士遂亂其心清心知人其人主致治之本歟人主欲明而不察仁而不懦蓋察常累明而懦反害仁也漢昭帝明而不察章帝仁而不懦孝宣明矣而失之察孝元仁矣而失之懦若唐徳宗則察而不明髙宗則懦而不仁兼二者之長其惟漢文乎   樂庵李氏曰人讀書湏是識字固有讀書而不識字者如漢之孔光張禹唐之許敬宗栁宗元非不讀書但不識字或問其説曰孔光不識進退字張禹不識剛正字許敬宗不識忠孝字栁宗元不識節義字   朱子曰漢髙祖取天下却正當為他直截恁地做去無許多委曲唐初隋大亂如此髙祖太宗因羣盗之起直截如此做去只是誅獨夫為他心中打不過又立恭帝假援囘䕶委曲如此亦何必耳所以不及漢之創業也 漢髙祖私意分數少唐太宗一切假仁借義以行其私 劉漢而下髙祖太宗亦是如此都是自智謀功力中做來不是自聖賢門户中來不是自自家心地義理中流出使髙祖太宗當湯武固自不得若當桓文尚未可知問使二君與桓文同時還在其上還在其下曰桓公精宻做工夫多年若文公只是六年以自甚快但管仲作内政盡從脚底做出所以獨盛於諸侯漢髙從初起至入秦只是虜掠将去與項羽何異但寛大不甚殺人耳秦以苛虐亡故髙祖不得不寛大隋以拒諫失國故太宗不得不聴人言皆是他天資髙見得利害分明稍不如此則天下便判而去之如太宗從諫甚不得已然當時只有這一處服得人 太宗從魏鄭公仁義之説只是利心意謂如此便可以安居民上漢文帝資質較好然皆老氏術也 太宗功髙天下所係屬亦自無安頓處只髙祖不善處置了又建成乃欲立功蓋之如宗誅韋氏有功睿宗欲立宋王成器宋王成器便理㑹得事堅不受 論三代而下以義為之只有一箇諸葛孔明若魏鄭公全只是利漢唐之興皆是為利湏是有湯武之興始做得太宗亦只是為利亦做不得曰漢髙祖見始皇出謂丈夫當如此耳項羽謂彼可取而代也其利心一也 問唐宦官與東漢末如何曰某嘗説唐時天下尚可為唐時猶有餘䇿東漢末直是無著手處且是無主了如唐昭宗文宗直要除許多宦官那時若有人似尚可為那時只宣宗便度得事勢不能誅便一向不問他也是老練了如此伊川易解也失契勘説屯其膏云又非恬然不為若唐之僖昭也這兩人全不同一人是要做事一人是不要做與小黄門㗖果食度日呼田令孜為阿父不知東漢時若一向盡引得忠賢布列在内不知如何只那都無主可立天下大勢如人衰老之極百病交作畧有些少變動便成大病如乳母也聒噪一塲如單超徐璜也作恠一如張讓趙忠之徒纔有些小權柄便作恠一塲這是甚麽時節或曰從那時直到唐太宗天下大勢方定疊曰這許多時節直是無著手處然亦有幸而不亡者東晉是也汪萃作詩史以為竇武陳蕃誅宦者不合前収鄭颯而末収曹節王甫侯覽若一時便収却四箇便了陽球誅宦者不合前誅王甫叚煩而末誅曹節朱瑀若一時便誅却四箇亦自定矣此説是   東萊吕氏曰自古以來雖經太康之亂三代之季只是一變其罪皆由商君雖漢文帝唐太宗出來扶持天下然此骨子終不換得井田最先壊其次封建其他亦未盡壊府兵尚存古制及張説方壊盡两税壊於楊炎自然有此等人來 两漢以來明君良臣屬意於邦本者多矣賈誼治安之䇿言雖忠而道則踈義府承華之箴言雖切而心則詐元稹教本之書言雖華而要則寡用智嚢為家令則輔之非其人開博望延賔客則處之非其地養之無術無惑乎其治效之卑汚蹇淺也   潛室陳氏曰漢髙祖事事不能只有一箇帝王器度本不擬到此地位自是天人推出來所以規模比三代太宗事事了得本是唐之第一君為其必欲做帝王不待天人自安排所以只做得魏晉規模 問髙祖之興計謀有人光武之起既身為之謀又身為之戰遂復故物馬援乃以為光武不及髙帝意者用人者大自用者小邪曰光武太宗身經百戰真千古英雄之将所以不似漢髙者蓋漢髙不能為将而善将将此光武太宗所以見容於漢髙也 問漢宣帝之麒麟閣明帝之雲臺二十八将及唐太宗之十八學士凌烟閣皆所以圖畫功臣也湏觀漢之人主務實不務名唐太宗務名而無實以許敬宗之姦佞而與十八學士之選以侯君集之小人而與凌烟之數皆失實也不然漢唐之世皆有得失否曰此未免以成敗論所可論處者亦多却不只在二子二子不足為輕重唐學士之選即淮南王安之招致賔客羽翼既多便有相軋之勢凌烟雖祖麒麟雲臺然漢時却有教化之意寓其間如以蘇武而與麒麟以馬援而不與雲臺此殆有深意唐則無之 問唐太宗恭儉不若孝文而功烈過之何耶曰三代而下英主無出文帝太宗止做得創業功臣君徳上可議處甚多不止恭儉文帝不是無功但當守文時故不以征伐顯耳太宗只是削平盪定之功而徳在人心處少 問漢七制景帝昭帝何為不與唐三宗宣宗武宗何為不録願聞其説曰景帝天資刻薄無人君之度但以不失文帝之恭儉故史人之辭稱曰文景昭帝雖聰明早成而享國不永所以不在七制之數唐三宗已不似漢更添宣武何為   庸齋許氏曰髙祖天資本明而将之以寛大太宗識見固髙而将之以詳審惟其寛大故事為常暗與道合而間失之踈帷其詳審故事為每闗於念慮而或過於宻   性理大全書卷六十三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六十四   厯代   五代   後唐明宗   致堂胡氏曰明宗美善頗多過舉亦不至甚求於漢唐之間葢亦賢主也其尤足稱者内無聲色外無遊畋不任宦官廢内蔵庫賞亷吏治臧蠧若輔相得賢則其過舉當又損矣其焚香祝天之言發於誠心天既厭亂遂生聖人用是觀之天人交感之理不可誣矣後周世宗   朱子曰周世宗規模雖大然性迫無甚寛大氣象做好事亦做教顯顯地都無些含洪之意亦是數短而然晉悼公㓜年聦慧似周世宗只是世宗却得太祖   接續他做将去雖不是一家人以公天下言之畢竟是得人接續所做許多規模不枉却且如周武帝一時也自做得好只是後嗣便如此弱了後來雖得一箇隋文帝終是不甚濟事 周世宗亦可謂有天下之量纔見元稹均田圖便慨然有意 周世宗天資髙於人才中尋得箇王樸來用不數年間做了許多事業且如禮樂律厯等事想見他都㑹得故能用其説成其事   馮道   程子曰馮道更相數主皆其讐也安定以為當五代之季生民不至於肝腦塗地者道有力焉雖事讐無傷也荀彧佐曹操誅伐而卒死於操君實以為東漢之衰彧與攸視天下無足與安劉氏者惟操為可依故俯首從之方是時未知操有他志也君子曰在道為不忠在彧為不智如以為事固有輕重之權吾方以天下為心未暇䘏人議己也則枉己者未有能直人者也   涑水司馬氏曰忠臣不二君賢女不二夫䇿名委質有死無二天之制也彼馮道者存則何心以臨前代之民死則何面以見前代之君自古人臣不忠未有如此比者然而尊官重禄老以没齒何哉夫為國家者明理義奨忠良褒義烈誅姦回以厲羣臣猶愛死而忘其君况相印節以寵叛臣其不能永享天命宜矣然庸愚之人往往猶稱其智葢五代披攘人主嵗昜羣臣失節比踵於朝因而譽之欲以自釋余恐後世以道所為為合於理君臣之道将大壊矣臣而不臣雖云其智安所用哉   宋   太祖   元城劉氏司太祖極好讀書每夜於寢殿中㸔厯代史或至夜分但人不知及口不言耳至與大臣論事時出一語往往盡利害之實又曰太祖既平孟蜀而兩淛錢王入朝羣臣自趙普以下争欲留之聖意不允一日趙相拉晋王於後殿奏事畢晋王從容言錢王事太祖曰我平生不曾欺善怕惡不容昜留住這漢捉得河東薛王令納土於後數日錢王陛辭太祖封一軸文字與錢王曰到杭州開之錢王至杭㑹其下開視乃滿朝臣僚乞留錢王表劄君臣北靣再拜謝恩至太平興國四年河東已平乃令錢王納土太祖此意何也馬永卿對曰此所謂不欺善也曰此固然也錢氏久據兩淛李氏不能侵藉使錢王納土使大将鎮之未必能用其民湏本朝兵去鎮服又未必能守兩淛必不敢附李氏李氏既平則兩淛安歸乎此聖模之宏逺也   或言太祖受命盡除五代弊法用能昜亂為治朱子曰不然只是去其甚者其他法令條目多仍其舊大凡做事底人多是先其大綱其他節目可因則因此方是英雄手段 問藝祖平定天下如破竹而河東獨難取何耶以為兵强則一時政事所為皆有敗亡之勢不知何故如此曰這却本是他家底郭威乗其主㓜而奪之劉氏遂據有并州若使柴氏得天下則劉氏必不服所以太祖以書喻之謂本與他無讐隙渠答云不忍劉氏之不血食也此其意可見矣被他辭直理順了所以難取   太宗 真宗 仁宗   朱子曰太宗真宗之朝可以有為而不為太宗每日㸔太平廣記數卷若能推此心去講學那裏得來不過冩字作詩君臣之間以此度日而已真宗東封西祀糜費巨萬計不曾做得一事仁宗有意於為治不肯安於小成要做極治之事只是資質慈仁却不甚通曉用人驟進驟退終不曾做得一事然百姓戴之如父母契丹初陵中國後來却服仁宗之徳也是慈仁之效縁他至誠惻怛故能動人如此   神宗   朱子曰神宗鋭意為治用人便一向傾信他初用富鄭公甚傾信及論兵鄭公曰願陛下二十年不可道著用兵二字神宗只要做鄭公只要不做説不合後來傾信王介甫終是坐此病只管好用兵用得又不著費了無限財糓殺了無限人殘民蠧物之政皆從此起 神宗極聰明於天下事無不通曉真不世出之主只是頭頭做得不中節拍如王介甫為相亦是不世出之資只縁學術不正當遂悮天下使神宗得一真儒而用之那裏得來此亦氣數使然天地生此人便有所偏了   欽宗   朱子曰欽宗勤儉慈仁出於天資當時親出詔答所論事理皆是但於臣下賢否邪正辨别不分明又無剛徤勇决之操纔説著用兵便恐懼遂致播遷之禍言之使人痛心   孝宗   問或言孝宗於内殿置御屏書天下監司帥臣郡守姓名作掲帖於其上果否朱子曰有之孝宗是甚次第英武劉恭甫奏事便殿嘗見一馬在殿庭間不動疑之一日問王公明公明曰此刻木為之者上萬機之暇即御之以習據鞍騎射故也 孝宗小年極鈍髙宗一日出對廷臣云夜來不得睡或問何故云㸔小兒讀書念不得甚以為憂某人進云帝王之學只要知興亾治亂初不在記誦上意方少解後來却恁地聰明   寜宗   寜宗即位踰月留揆以一二事忤㫖特批逐之人方服其英斷朱子被召至上饒聞之有憂色曰人心昜驕如此某今方知可懼或問曰某人専恣當逐何懼之有曰大臣進退亦當存其體貌豈宜如此又問恐是廟堂諸公難其去故以此勸上逐之曰亦不可如此何不使其徒諭之以物論不佳恐丞相久勞機務或欲均佚俟其請去而後許之則善矣㓜主新立豈可之以輕遂大臣耶   向敏中  王隨   程子曰本朝向敏中號有度量至作相却與張齊賢争取一妻為其有一萬囊槖故也王隨亦有徳行仁宗嘗稱王隨徳行李淑文章至作相肅端公欲得作三路運使及退隨語堂中人曰何不以溺自照看做得三路運使無皆量所動也今人何嘗不動只得綾冩一卷便動又干他身分甚事   楊億   朱子曰楊億工於纎麗浮巧之文已非知道者所為然資禀清介立朝獻替畧有可觀而釋子特以為知道者以其有八角磨盤之句耳然既謂之知釋氏之道則於死生之際宜亦有過人者而方丁謂之逐萊公也以他事召億至中書億乃恐懼至於便液俱下靣無人色當此時也八角磨盤果安在哉   范仲淹   程子曰張横渠謂范文正才氣老成   朱子曰范文正傑出之才 近得周益公書論吕范解仇事曰初范公在朝大臣多忌之及為開封府又爲百官圖以獻因指其遷進遲速次序曰某為超遷某為左遷如是而爲公如是而爲私意頗在吕相吕不樂由是落職出知饒州未㡬吕亦罷相後吕公再入元昊方犯邉乃以公經畧西事公亦樂為之用嘗奏記吕公云相公有汾陽之才之徳仲淹無臨淮之才之力後歐陽公為范公神道碑有懽然相得戳力平賊之語正謂是也公之子堯夫乃以為不然遂刋去此語前書今集中亦不載疑亦堯夫所刪他如叢談所記説得更乖某謂吕公方寸隱微雖未可測然其補過之功使天下實被其賜有不可得而掩者范文正公平日胸襟豁達毅然以天下國家為己任既為吕公而出豈復更有匿怨之意况公嘗自謂平生無怨惡於一人此言尤可騐忠宣固是賢者然其規模廣狹與乃翁不能無間意謂前日既排申公今日若與之解仇前後似不相應故諱言之却不知乃翁心事政不如此 范文正公自做秀才時便以天下為己任無一事不理㑹過一旦仁宗大用之便做出許多事業今則所謂負剛大之氣者且先一筆勾斷秤停到第四五等人器宇厭厭布列臺諫如何得事成故某向謂姓名未出而内外已知其非天下第一流矣問范文正公振作士大夫之功為多不知使范公   處韓公受顧命之時處事亦能如諱公否曰看范公才氣亦湏做得又曰祖宗以來名相如李文靖王文正諸公只恁善亦不得至范文正時便大厲名節振作士氣故振作士大夫之功為多   韓   程子嘗與韓公范公泛舟於頴湖有屬吏求見韓公公既已見之退而不悦曰謂其以職事來也乃求薦舉耳程子曰公為州太守不能求之顧使人求君乎范公曰子之固每若是也夫今世之仕者求舉於其上葢常事耳程子曰是何言也不有求者則遺而不及知也是以使之求之歟韓公無以語愧且悔者久之程子顧范公曰韓公可謂服義矣   朱子曰韓魏公為相或謂公之徳業無愧古人但文章有所不逮公曰某為相歐陽永叔為翰林學士天下之文章莫大於是 韓魏公作相温公在言路凡事頗不以魏公為然魏公甚被他激撓後來温公作魏公祠堂記却説得魏公事分明見得魏公不可及處温公方心服他記中所載魏公之言曰凡為臣者盡力以事君死生以之顧事之是非何如耳至於成敗天也豈可豫憂其不成遂輟不為哉公為此言時乃神宗之末英宗之初葢朝廷多故之時也   南軒張氏曰韓魏公登第時唱名未終大史奏五色雲見未幾色映殿庭此不偶然魏公後來果有大功於社稷   司馬光   程子曰司馬君實能受盡言故與之言必盡又曰能受盡言儘人迕逆終不怒便是好處 君實之語自謂如人參甘草病未甚時可用也病甚則非所能及觀其自處必是有救之之術 問司馬公辭副樞名冠一時天下無賢不肖浩然歸重吕申公亦以論新法不合罷歸熈寜末取公起知河陽先生以詩送行復為詩與温公葢恐其以不出為髙也及申公自河陽乞在京宫祠神宗大喜召登樞府人以二公出處為優劣曰吕公世臣不得不歸見上司馬公諍臣不得不退處   朱子曰温公可謂知仁勇他那活國救世處是甚次第其規模稍大又有學問其人嚴而正   南軒張氏曰司馬温公改新法或勸其防後患使他人答之必曰茍利社稷遑恤其他只如此説已自好使某答之亦不過如此温公乃曰天若祚宋必無此事更不論一己利害想其平日所養故臨事發言能如是中理雖聖人不過如此説近於終條理者矣   吕公著   吕申公常薦處士常秩秩既起他日稍變其節申公謂知人實難以語程子且告之悔程子曰然不可以是而懈好賢之心也申公矍然謝之   上蔡謝氏曰申公寡言在中書議事衆人議畢然後以一語去取之人亦不能昜其議至於用人於己分合除得若干人湏教是當初自洛中上君道十篇不止可用於當時為君之道幾無出此   王安石   程子曰介甫之言道以文焉耳矣言道如此已則不能然是己與道二也夫有道者不矜於文學之門啟口容聲皆至徳也 或曰未有大臣如介甫得君者曰介甫自知之其求去自表於上曰忠不足取信事事待於自明使君臣之契果深而有是言乎 王介甫當初只是要行己志恐天下有異同故只去上心上把得定他人不能揺以是拒絶言路進用柔侫之人使之奉行新法今則是他已去不知今日却留下害事   洓水司馬氏曰介甫文章節義過人處甚多但性不曉事而喜遂非致忠直踈逺讒侫輻輳敗壊百度以至於此   山楊氏曰神宗嘗問伯淳王安石如何人伯淳云安石博學多文則有之守約則未也又嘗問是聖人否伯淳云詩稱周公公孫碩膚赤舄几几聖人葢如此若安石剛褊自任恐聖人不然 荆公云利者陰也陰當隠伏義者陽也陽當宣著此説源流發於董仲舒然此正是王氏心術之蔽觀其所為雖名為義實為利以此觀王氏之學其治天下専講求法度如彼修身之潔宜足以化民矣然卒不逮王文正吕晦叔司馬君實諸人者以其所為無誠意故也明道嘗曰有闗雎麟趾之意然後可以行周官之法度葢深達乎此   元城劉氏謂馬永卿曰金陵有三不足之説聞之乎永卿曰未聞曰金陵用事同朝起而攻之金陵闢衆論進言於上曰天變不足懼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䘏此三句非獨為趙氏禍乃為萬世禍也司馬温公嘗云人主之勢天下無能敵者或有過舉人臣欲回之必思有大於此者把攬庶幾可回也天子者天之子也今天變乃天怒也必有災禍或可囘也今乃教人主使不畏天變不法祖宗不䘏人言則何等事不可為也永卿曰此言為萬世禍或有術可以絶此言使不傳於後世乎曰安可絶也此言一出天下人皆聞之不若著論明辨之曰此乃禍天下後世之言雖聞之不可從也譬如毒藥不可絶而神農與厯代名醫言之曰此乃毒藥如何形色食之必殺人故後人見而識之必不食也今乃絶之不以告人既不能絶而人誤食之死矣   樂菴李氏曰荆公長處甚多亦不易得方其執政時豈有意壊亂天下第所見有不到處故温公曰介甫無他但執抝爾此言中荆公之病可謂公論   或論荆公云他當時不合於法度上理㑹朱子曰法度如何不理㑹只是他所理㑹非三代法度耳 問荆公節儉恬退素行亦好曰他當時作此事已不合中如孔子於飲食衣服之間亦豈務滅裂他當初便只苟簡要似一苦行然 問王介甫其心本欲救民後來弄壊者乃過誤致然曰不然正如醫者治病其心豈不欲活人却将砒霜與人喫及病者死却云我心本欲捄其病死非我之罪可乎介甫之心固欲捄人然其術足以殺人豈可謂非其罪   南軒張氏曰王介甫埶抝只是不曉事若是曉事言有當於吾心者當幡然而改矣   范純仁   程子曰范公堯夫之寛大也昔余過成都公時攝帥有言公於朝者朝廷遣中使降香峨眉實察之也公一日訪予欵語予問曰聞中使在此公何睱也公曰不爾則拘束已而中使果怒以鞭傷傳言者耳屬官喜謂公曰此一事足以塞其謗請聞於朝公既不折言者之為非又不奏中使之過其有量如此   鄒浩   或曰鄒浩以極諫得罪世疑其賣直也程子曰君子之於人當於有過中求無過不當於無過中求有過   曾肇   山楊氏曰曾子開不以顔色語言假借人其慎重為得大臣之體於今可以庶幾前軰風流者惟此一人耳   宗澤 李綱   朱子曰宗澤守京城治兵禦戎以圖恢復之計無所不至上表乞回鑾數十表乞不南幸乞修二聖宫殿論不割地其所建論所謀是非利害昭然可觀觀其勢駸駸乎中興之基矣耿南仲沮之於南京時使不歸京城汪黄沮之淮甸時動相掣肘使不得一有所為   惟天下之義莫大於君臣其所以纒綿固結而不可觧者是皆生於人心之本然而非有所待於外也然而世哀俗薄學廢不講則雖其中心之所固有亦且淪胥陷溺而為全軀保妻子之計以後其君者往往接迹於當世有能奮然㧞起於其間如李公之為人知有君父而不知有其身知天下之有安危而不知其身之有禍福雖以䜛間竄斥屢瀕几死而其愛君憂國之志終有不可得而奪者是亦可謂一世之偉人矣   汪伯彥 黄潛   朱子曰舜舉十六相誅四㓙如此方恰好兩邉方停匀後世都不然惟小人得志耳方天下無事之時則端人正士行義謹飭之士為小人排擯不能一日安於朝廷遷竄貶謫及擾攘多故之秋所謂忠臣義士者犯水火蹈白刃以捐其軀而小人者平世固是他享富貴及亂世亦是他獨寛縱横顛倒無非是他得志之日君子者常不幸而小人者常幸也如汪黄在髙宗初年為宰相後來竄廣中正中原多故之日却是好好送他去廣中避盗及事稍定依舊取他出來為官髙宗初啟中興而此等人為宰相如何有恢復之望在維揚時畨人兵矢簇在胸前了他猶自不管世間有此愚人   趙鼎   或問中興賢相皆推趙忠簡公如何朱子曰看他做來做去亦只是王茂洪規模當時廟論大槩亦主和議使當國久未必不出於和但就和上却湏有些計較如嵗幣稱呼疆土之類不至一一聴命如秦檜之様草草地和了後來秦没意智乃以不合沮撓和議為詞貶之却十分送箇好題目與他問趙妨處何如曰意思好又孜孜汲引善類但其行事亦有不强人意處 趙丞相中興名臣一人而已然當時不滿人意處亦多且如好伊洛之學又不大段理㑹得故皆為人以是欺之 沈公雅言趙丞相鎮静徳量之懿而諳練事機則恐於秦公不逮張子恭以為不然且曰燾在都司日忠簡為相有建議者公必計曰如是則利在上而害在民如是則害在上而利在民今湏如此行則利澤均而公私便至秦公則僚屬凡有闗白黙無一語而屬諸吏事出則皆吏軰所為而非復前日之所擬   或問趙忠簡公南軒張氏曰人品甚髙如元祐黨籍至忠簡始除 五峯云過江來如趙丞相做得五分宰相若充以學湏做成十分   洪皓   西山真氏曰蘇武之還自匈奴也詔拜為典屬國賜錢百萬緡田宅副焉洪忠宣公之節亡媿蘇武而髙宗皇帝之所以寵錫者有過漢庭其褒表忠義皆可為後世法然武不幸見抑於霍光公亦不幸逢怒於秦檜武之見抑不過不為公卿爾而公方違陰山之壯復貶瘴海之南是公之不幸視子卿為甚而檜之罪又浮於博陸也   張浚 張俊 韓世忠 劉光世 岳飛   朱子曰張魏公材力雖不逮而忠義之心雖婦人孺子亦皆知之故當時天下之人惟恐其不得用 張魏公不與人共事有自為之意也是當時可共事之人少然亦不可如此天下事未有不與人共而能濟者問如張韓劉岳之徒富貴已極如何責他死了宜   其不可用若論數将之才則岳飛為勝然飛亦横只是他猶欲向前厮殺曰便是如此有才者又有些毛病然亦上靣人不能駕馭他若撞著周世宗趙太祖那裏怕他駕馭起皆是名将縁上之舉措無以服其心所謂得罪於巨室者也人問劉光世本無能然却軍心向他其裨将亦多可用者張魏公撫師淮上督劉光世進軍是時虜人正大舉入冦光世恐懼遂背後懇趙忠簡是時趙為相折彦質為樞宻折助之請樞宻院遂命劉光世退軍魏公聞之大怒遂趕囘劉光世約束云如一人一馬渡江者皆斬光世遂不敢渡江便囘淮上樞府一靣令退軍而宣撫令進軍淮上然終退怯魏公既還朝遂力言光世巽懦不堪用罷之而命吕安老董其軍及安老為瓊等所殺降劉豫魏公由是得罪而趙忠簡復相趙既相遂復舉劉光世為将都弄成私意魏公已自罷得劉光世好了雖吕安老敗事然復舉能者而任之亦足矣何必湏光世哉此皆趙之私意以某觀之必竟魏公去得光世是而趙所為非豈有虜人方入你却欲掉了去一邉令進軍一邉令退軍如何作事因言諸將驕横張與韓較與髙宗宻故二人得全岳飛較踈髙宗又忌之遂為秦所誅而諱世忠破膽矣只有韓世忠在大儀鎮筭殺得虜人一陣好髙宗初遣魏良臣往虜中講和令韓世忠退師渡江韓聞魏將至知其欲講和也遂留之云某方在此措置得畧好正抵當得虜人住大功埀成而主上乃令退還何也魏云主上方與大金講和以息兩國之民恐邉將生事敗盟故欲召公還慎勿違上意韓再三嘆息以為可惜又云既上意如此只得抽軍歸耳遂命士卒束装即日為歸計魏遂渡淮兀术問以韓世忠已還否魏答以某來時韓世忠正治疊行即日起離矣兀术再三審之知其然遂稍弛偹世忠乘其懈囘軍奮撃之兀术大敗魏良臣皇恐無地再三求哀云實見韓將回不知其紿已乃得免   岳飛恃才不自晦郭子儀晚節保身甚闒茸然當要處又不然單騎見虜是也飛作副樞便直是要去做張韓知其謀便只依違然便不做亦不免直是忠勇故也   秦檜   或問胡文定公與秦丞相厚善之故朱子曰秦㑹之嘗為宻教翟公巽時知宻州薦試宏詞游定夫過宻與之同飯於翟竒之後康侯問人才於定夫首以㑹之為對云其人類荀文若【又云無事不㑹】京城破虜欲立張邦昌執政而下無敢有異議惟㑹之抗䟽以為不可康侯亦義其所為力言於張徳逺諸公之前後㑹之自海上歸與聞國政康侯屬望尢切嘗有書䟽往來講論國政康侯有詞掖講筵之召則㑹之薦也然其雅意堅不欲就是必已窺見其㣲隠有難處者故以老病辭後來㑹之做出大䟽脫則康侯已謝世矣定夫之後及康侯諸子㑹之皆擢用之又曰此老當國却留意故家子弟往往被他牢籠出去多墜家聲獨胡明仲兄弟却有樹立終是不歸附他嘗問和仲先世遺文因曰先公議論好但只是行不得和仲曰聞之先人所以謂之好議論政以其可以措諸行事何故却行不得答曰公不知便是六經也有説得行不得處此是這老子由中之言㸔來聖賢説話他只將做一件好底物事安頓在那裏又曰此老千百怪如不樂這人貶竄將去却與他通慇懃不絶一日忽招和仲飯意極拳拳比其還家則臺章已下又送白金為贐如欲論去之人章䟽多是自為以授言者做得甚好傅安道諸公往往認得如見弹洪慶善章曰此秦老筆也 秦老倡和議以誤國挟虜勢以邀君終使彞倫斁壊遺親後君此其罪之大者至於戮及元老賊害忠良攘人之功以為已有又不與也   胡銓   南軒張氏語門人曰胡澹庵大節極好曾見其諫書否門人對曰見之曰雖與日月争光可也   張九成 李椿   朱子曰張子韶人物甚偉髙廟時除講筵嘗有所奏陳上云朕是一箇至誠張奏云陛下對羣臣時如此退居禁中時不知如何云亦只是箇誠又問對宫嬪時如何上方經營答語間張便奏云只此便是不誠葢髙宗容諫故臣下得以盡言   直敷文閣李公椿荘重簡淡嶷然有守泊然無欲喜怒不形見於色故人不可得而親踈而中夷易平直亷不近名介不絶物應事存心悉主於厚平生未嘗失節於權倖然非有意以矯屬為髙也   總論   程子曰熈寜中洛陽以清徳為朝廷尊禮者大臣曰富韓公侍從曰司馬温公吕申公位卿監以清徳早退者十餘人好學樂善有行義者幾二十人邵先生隐居謝聘皆相從忠厚之風聞於天下里中後生皆知畏亷恥欲行一事必曰無為不善恐司馬端明邵先生知 嘗觀自三代而下本朝有超越古今者五事如百年無内亂四聖百年受命之日市不昜肆百年未嘗誅殺大臣至誠以待夷狄此皆大抵以忠厚亷恥為之綱紀故能如此葢睿主開基規模自别   武夷胡氏曰自熈寜元祐靖國間事變屢更當其時固有名葢天下致位廟堂得行所學者然夷考其事猶有憾焉如張天祺朱光掞等可謂奮不顧身盡忠許國而議論亦多過矣乃知理未昜窮義未易精言未易知心未昜盡聖賢事業未昜到也   臨川呉氏曰韓司徒張文成侯漢丞相諸葛忠武侯唐司空狄文惠公宋参知政事范文正公四人之功業不盡同而其為百代殊絶之人物則一文成身事漢而心在報韓讐文恵身事周而心在復唐祚常人莫能測知卒克遂其志故邵子稱其忠且智焉忠武扶漢於末造文正佐宋於盛際器局公平廣大設施精審詳宻心事如青天白日遘時雖異易地則皆然故朱子稱其磊磊落落無纎芥之可疑也   性理大全書卷六十四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六十五   君道   程子曰君道以至誠仁愛為本又曰大要以正心窒欲求賢育材為先又曰人主當防未萌之欲 君道以人心悦服為本 君道稽古正學明善之歸辨忠邪之分曉然趋道之至正君志定而天下之治成矣夫義理不先定則多聴而易惑志意不先定則守善而或移必也以聖人之訓為先當従以先王之治為必可法不為後世駁雜之政所牽滯不為流俗因循之論所遷改信道極于䔍自知極于明去邪勿疑任賢勿貳必期致治如三代之隆而後已也然患常生于忽微而志亦戒乎漸習故古之人君雖従容燕閒必有誦訓箴諌左右前後罔匪正人輔成徳業誠能尊禮老成訪求儒學之士不必勞以官職俾日親便坐講論道義又博延俊彦陪侍法従朝夕延見講磨治體則睿智益明王猷允塞矣 人君欲附天下當顯明其道誠意以待物恕已以及人發政施仁使四海䝉其恵澤可也若乃其小恵違道干譽欲致天下之親已則其道狹矣 古之聖王所以能化姦宄為善良綏仇敵為臣子者由弗之絶也苟無含之道而與已異者一皆棄絶之不㡬于棄天下以讎君子乎故聖人無棄物王者重絶人   涑水司馬氏曰夫道者萬世無弊夏商周之子孫苟能常守禹湯文武之法何衰亂之有乎故武王克商曰乃反商政政由舊然則雖周室亦用商之舊政也書曰無作聰明亂舊章詩曰不愆不忘率由舊章然則祖宗舊法何可廢也   元城劉氏曰書稱堯之徳曰稽于衆舍已従人舜戒其臣曰予違汝弼汝無面従退後有言伊尹之告太甲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諸道有言遜于汝志必求諸非道傅説之復于髙宗曰惟木従繩則正后従諌則聖然則古之聰明睿智之君所以能大過于人者未有不以求諌為先務也 昔之聖人深居九重以謂竭其聰明猶不足以盡天下之聞見遂以耳目之任付之臺諌之官而臺諌之官每以天下之公議為主公議之所是臺諌必是之公議之所非臺諌必非之人君所以不出户庭而四海九州之逺物無遁情者用此道也   山楊氏曰人君所以御其臣只有一箇名分不可易名分既正上下自定雖有幼冲之主在上而臣下不亂若以智籠臣下智有時乎困則彼不為用矣 問謂人主之權當自主持是否而不為臣下奪其威柄此固是也書稱湯曰用人惟已而孟子亦曰見賢焉然後用之則人君之權豈可為人所分然孟子之論用人去人殺人雖不聴左右諸大人之毁譽亦不聴國人之公因國人之公是非吾従而察之必有見焉而後行如此則權常在我矣若初無所見姑信已意為之亦必終為人所惑不能固執矣   上蔡謝氏曰帝王之功聖人之餘事有内聖之徳必有外王之業其所以存心一言以蔽之曰公而已   華陽范氏曰人君以一人之身而御四海之廣應萬務之衆茍不以至誠與賢而役其獨智以先天下則耳目心志之所及者其能㡬何是故人君必清心以涖之虚已以待之如鑑之明如水之止則物至而不能罔矣夫權衡設而不可欺以輕重者唯其平也繩墨設而不可欺以曲直者唯其正也我以其正彼以其邪我以其真彼以其偽何患乎邪之不察佞之不辨一為不誠則心且蔽矣邪正何能辨乎是故鑑垢則物不能察也水動則形不能見也已不明故也且待物以誠猶恐其不動也况不誠而能動物乎易曰天下之動貞夫一朝廷者四方之極也非至公無以絶天下之私非至正無以止天下之邪人君一不正其心則無以正萬事苟以術御下是自行詐也何以禁臣下之欺乎是術行而欺愈多智用而心愈勞盖以詐勝詐未有能相一者也禮曰王中心無為也以守至正夫惟正不可得而欺欺則不容于誅矣豈不約而易守㢤 鼂錯有言五帝神聖其臣莫能及故自親事此本刑名之言也豈足以知帝王之道㢤然而後世或稽其説以諛人主至使為上者行有司之事宰相失職天下不治由其臣不學之過也夫人主任一相一相舉賢材賢者各引其類豈不易而有成功乎是故上不可代其下下不可勤其上若為上而親有司之事豈獨治天下不可為也一縣亦不可為也奚獨一縣也一家亦不可為也   武夷胡氏曰君遇臣下恩禮雖一而崇髙嚴格常行于介胄牙之夫以折其驕悍難使之氣柔遜謙屈必施于林壑退蔵之士以礪其亷靖無求之莭乃能駕馭人才表正風俗威有所當加勢有所可屈加于所當加以立威則强屈于所可屈以忘勢則昌   致堂胡氏曰夫以違拂對順従則有恭與不恭之似以恣肆對儆戒則有樂與不樂之殊惟聰明睿智之君則知違拂之為恭而順従之為大不恭也知儆戒之可樂而恣肆之有大不樂也   五峰胡氏曰人皆生于父父道本乎天謂人皆天之子可乎曰不可天道至大至正者也王者至大至正奉行天道乃可謂之天之子也 養天下而享天下之謂君先天下而後天下之謂臣反是者有國危國有天下危天下 人君不可不知乾道不知乾道是不知君道也君道如何曰天行健人君不可頃刻忘其君天下之心也如天之行一息㦯不繼則天道壊矣天下有三大大本也大㡬也大法也大本一心也   大㡬萬變也大法三綱也有大本然後可以有天下見大㡬然後可以取天下行大法然後可以理天下是故君克以天下自任則皇天上帝畀付以天下矣君以従上列聖之盛徳大業自期則天下仁人爭輔之矣君以保飬天下為事而不自奉飬則天下黎民趋戴之矣上得天心中得聖賢心下得兆民心夫是之謂一心心一天下一矣天下之變無窮也其大幾有四一曰救弊之幾二曰用人之幾三曰應敵之㡬四曰行師之幾幾之来也變動不測莫可先圖必然不動然後能應也其大法有三一曰君臣之法二曰父子之法三曰夫婦之法夫婦有法然後家道正父子有法然後人道乆君臣有法然後天地泰天地泰者禮樂之所以興也禮樂興然後賞罰中而庶民安矣 人君盡下則聰明開而萬里之逺親于袵席偏信則昏亂而父子夫婦之間有逺于萬里者矣人君欲救偏信之禍莫先于窮理莫要于寡欲窮理寡欲交相發者矣 天下有二難以道義服人難難在我也以勢力服人難難在人也由道義而不舍禁勢力而不行則人心服而天下安 易詩春秋者聖人之道也聖人之道若何曰聖人者以一人理億兆人之徳性息其争奪遂其生飬者也天下之臣有三有好功名而輕爵禄之臣是人也名得功成而止矣有貪爵禄而昧功名之臣是人也必忘其性命矣鮮不及㢤有由道義而行之臣是人也爵禄功名得之不以為重失之不以為輕頋吾道義如何耳君天下臨百官是三臣者雜然並進為人君者烏乎知而進退之孟子曰君仁莫不仁 義理群生之性也義行而理明則群生歸仰矣敬愛兆民之心也敬立而愛施則人心誠敬矣感應神之情性也誠則能動而神来格矣   豫章羅氏曰祖宗法度不可廢徳澤不可恃廢法度則變亂之事起恃徳澤則驕佚之心生自   古徳澤最厚則莫若周家之最明向使子孫   世守則歴年至今猶存可也 人君納諌之   本先於虚已禹拜昌言故能納諫徳宗強明自任故能拒諫   朱子曰天下之紀綱不能以自立必人主之心術公平正大無偏黨反側之私然後紀綱有所繫而立君心不能以自正必親賢臣逺小人講明義理之歸閉塞私邪之路然後乃可得而正 天子至尊無上其居處則内有六寝六宫外有三朝五門其嬪御侍衛飲食衣服貨賄之官皆領于冢宰其冕弁車旗宗祝巫史卜筮瞽侑之官皆領于宗伯有師以道之教訓有傅以傅其徳義有保以保其身體有師氏以媺詔之有保氏以諌其前有疑後有丞左有輔右有弼其侍御僕従罔匪正人以旦夕承弼厥辟出入起居罔有不欽發號施令罔有不臧在輿有旅賁之䂓【旅賁勇士掌執戈楯夾車而趋】位宁有官師之典【門屏之間謂之宁】倚几有訓誦之諌【工師所誦之諫書之于几也】居寝有御之箴【近也】臨事有瞽史之道宴居有工師之誦史為書【太史君舉則書】瞽為詩工誦箴諌大夫䂓誨士傳言庶人謗商旅于市【旅陳也陳其貨物以示時所貴尚】百工獻藝【獻其技藝以俞政事】動則左史書之言則右史書之【其書春秋尚書有存者】御瞽㡬聲之上下【幾猶察其樂】不幸而至于有過則又有争臣七人面折廷爭以正捄之盖所以飬之之備至于如此是以恭已南面中心無為以守至正而貌之恭足以作肅言之従足以作又視之明足以作哲聴之聰足以作謀思之睿足以作聖然後能以八柄馭群臣八統馭萬民而賞無不慶刑無不威逺無不至邇無不服傅説所謂奉若天道建邦設都樹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師長不惟逸豫惟以亂民武王所謂亶聰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所謂天降下民作之君作之師惟其克相上帝寵綏四方箕子所謂皇建其有極斂時五福用敷錫厥庶民惟時厥庶民于汝極錫汝保極董子所謂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正萬民以正四方者正謂此也 天無私覆地無私載日月無私照故王者奉三無私以勞于天下則兼臨愽愛廓然大公而天下之人莫不心悦而誠服倘于其間復以新舊而為親疎則其偏黨之情褊狭之度固已使人然有不服之心而其好取舍又必不能中于義理而甚則至于沮謀敗國妨徳亂政而其害則不可勝言者 天下之本在國國之本在家故人主之家齊則天下無不治人主之家不齊則未有能治其天下者也是以三代之盛聖賢之君能修其政者莫不本于齊家盖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内而夫婦之别嚴者家之齊也妻齊體于上妾承接于下而嫡庶之分定者家之齊也采有徳戒聲色近嚴敬逺技能者家之齊也内言不出外言不入苞苴不逹請謁不行者家之齊也然閨門之内恩常掩義是以雖以英雄之才尚有困于酒色溺于情愛而不能自克者苟非正心修身動由禮義使之有以服吾之徳而威吾之威則亦何以正其宫壼社其請託檢其姻戚而防禍亂之萌㢤書曰牝雞之晨惟家之索傳曰福之興莫不本乎室家道之衰莫不始乎閫内 一念之萌則必謹而察之此為天理耶為人欲耶果天理也則敬以擴之而不使其少有壅閼果人欲也則敬以克之而不使其少有凝滯推而至于言語動作之間用人處事之際無不以是裁之知其為是而行之則行之惟恐其不力而不當憂其力之過也知其為非而去之則去之惟恐其不果而不當憂其果之甚也知其為賢而用之則任之惟恐其不専聚之惟恐其不衆而不當憂其為黨也知其為不肖而退之則退之惟恐其不速去之惟恐其不盡而不當憂其有偏也如此則聖心洞然中外融徹無一毫之私欲得以介乎其間而天下之事将惟所欲為無不如志矣古先聖王所以立師傅之官設賓友之位置諍諌   之職凡以先後縦更左右維持惟恐此心頃刻之間或失其正而已原其所然者誠以天下之本在是一有不正則天下萬事将無一物得其正者故不得而不謹也 天下之事千變萬化其端無窮而無一不本于人主之心者此自然之理也故人主之心正則天下之事無一不出于正人主之心不正則天下之事無一得由于正盖不惟其賞之所勸刑之所威各隨所向勢有不能已者而其觀感之間風動神速又有甚焉是以人主以眇然之身居深宫之中其心之邪正而其符騐之著于外者常若十目所視十手所指而不可揜此大舜所以有惟精惟一之   戒孔子所以有克已復禮之云皆所以正吾   此心而為天下萬事之本也此心既正則視明聴聰周旋中禮而身無不正是以所行無過不及而能執其中雖以天下之大而無一人不歸吾之仁者然邪正之騐著於外者莫先於家人而次及於左右然後有以達于朝廷而及于天下焉若宫闈之内端荘齊肅后妃有闗雎之徳後宫無盛色之譏貫魚順序而無一人敢恃恩私以亂典常納賄賂而行請謁此則家之正也退朝之後従容燕息貴戚近臣擕僕奄尹侍陪左右各恭其職而上憚不之嚴下謹覆盆之戒無一人敢通内外竊威福招權市寵以紊朝政此則左右之正也内自禁省外徹朝廷二者之間洞然無有毫髪私邪之間然後發號施令群聴不疑進賢退姦衆志咸服紀網得以振而無侵撓之患政事得以修而無阿私之失此所以朝廷百官六軍萬民無敢不出于正而治道畢也心一不正則是數者固無従而得其正是數者一有不正而曰心正則亦安有是理哉是以古先聖王兢兢業業持守此心雖在紛華波動之中幽獨得肆之地而所以精之一之克之復之如對神明如臨淵谷未嘗敢有須㬰之怠然猶恐其隐微之間或有差失而不自知也是以建師保之官以自開明列諌諍之職以自䂓正而凡其飲食酒漿衣服次舍器用財賄與夫宦官宫妾之政無一不領于冢宰之官使其左右前後一動一静無不制以有司之法而無纎芥之隙瞬息之頃得以隐其毫髪之私盖雖以一人之尊深居九重之邃而懔然常若立乎宗廟之中朝廷之上此先王之治所以由内及外自微至著精粹純白無少瑕翳而其遺風餘烈猶可以為後世法程也 人主當務聰明之實而不當求聰明之名信任大臣日與圖事反覆辯論以求至當之歸此聰明之寔也偏聽左右輕信人言此聴明之名也務其寔者今雖未明乆必通悟務其名者或一時可以竦動觀聴然中寔未明愈乆而愈暗矣二者之間所差毫釐而其得失則有大相逺者講學所以明理而之于前定計所以飬氣而督之于後任賢所以修政而經緯乎其中天下之事無出乎此者矣 問聖人兼三才而兩之曰上至天下至地中間是人塞乎兩間者無非此理雖是聖人出来左提右挈原始要終無非欲人有以全此理而不失其本然之性天佑下民作之君師之師只是為此道理所以作箇君師以輔相裁成左右民使各全其秉彞之良而不失其本然之善而已故聖人以其先得諸身者與民共之只是為這一箇道理   南軒張氏曰人主尤不可孤立堯舜明四目達四聰通天下為一身若紂則為獨夫矣 漢武謂多欲不宜君國子民此言極是既是多欲豈可使之君國子民武帝雖能言此他却亦是多欲然此言不可以人人主不可以蒼蒼者便為天當求諸視聴言動之   間一念纔是便是上帝覽觀上帝臨汝簡在帝心一念纔不是便是上帝震怒   西山真氏曰知父母之心者可以知天心知人君之道者可以知天道盖父母之于子也鞫育而遂字之仁也鞭扑而教戒之亦仁也君之于臣也爵賞以褒勸之仁也刑罰以聳礪之亦仁也天佑民而作之君其愛之深望之切無異親之于子君之于臣也故君徳無媿則天為之喜而祥瑞生焉君徳有闕則天示之譴而災異形焉災祥雖異所以勉其為善一也天之愛君如此為人君者其可不以天之心為心乎   鶴山魏氏曰古之人君以天位為至艱至危如履虎尾如蹈春氷如痌瘝乃身是故師氏司朝僕臣正位太史奉諱工師誦詩御瞽幾聲巫史後先卜筮左右人主無一時可縦弛也虞賔在位三恪助祭夏士在庭士在廟讎民在甸夷隸在門人主無一事不戒懼也蟲飛而㑹盈日出而視朝日退而路寝聴政日中而考政夕而紏䖍天刑日入而絜奉粢盛然後即安人主無一刻可暇逸也后妃御見有度應門擊柝鼓人上堂女史授環彤管記過人主無一息可肆欲也夫以貴為天子富有四海之内而自朝至昃兢兢業業居内之日常少居外之日常多盖所以飬夀命之源保身而保民也豈惟可以保民雖子孫千億亦自此始自秦人蕩滅古制為人上者深居穆清而受事于婦寺出令于房闥四方文書非御之臣不得上聞千數百年以来相尋一轍于是宦官外戚女寵嬖倖代操政柄人主僅擁虚器以寄于民上其接士大夫不敢視朝數刻之外凡以傷生伐性者畢陳于前豈惟湮政事之原抑以傷夀命之本身不得康嗣不得蕃凡以是耳   魯齋許氏曰民生有欲無主乃亂上天眷命作之君師必予之聰明剛㫁之資重厚包容之量使首出庶物表正萬邦此盖天以至難任之非予之可安之地而娛之也堯舜以来聖帝明王莫不兢兢業業小心畏慎日中不暇未明求衣誠知天之所畀至難之任初不可以易心處也知其為難而以難處則難或可易不知為難而以易處則他日之難有不可為者矣孔子曰人之言曰為君難為臣不易則其説所由来逺矣 人君不患出言之難而患踐言之難知踐言之難則其出言不容不慎矣昔劉安世見司馬温公問盡心行已之要可以終身行之者公曰其誠乎劉公問行之何先公曰自不妄語始劉公初甚易之及退而自櫽括平日之所行與凡所言自相掣肘矛盾者多矣力行七年而後成自此言行一致表裏相應遇事坦然常有餘夫劉安世一士人也所交者一家之親一鄊之衆同列之臣不過數十百人而止耳然以言行相較猶有自相掣肘矛盾者况夫天下之大兆民之衆事有萬變日有萬幾而人君以一身一心酧酢之欲言之無失豈易能㢤故有昔之所言而今日不記者今之所命而後日自危者可否異同紛更變易紀綱不得布法度不得立臣下雖欲黽勉而無所持循徒汩沒于瑣碎之中卒于無補况因之為者又日新月盛而不可遏在下之人疑惑驚且議其無法無信一至于此也此無他至難之地不以難處而以易處之故也苟従古者大學之道以修身為本凡一事之來一言之彂必求其所以然與其所當然不牽于愛不蔽于憎不因于喜不激于怒虚心端意孰思而審處之雖有不中者盖鮮矣奈何為人上者多樂舒肆為人臣者多事容悦容悦本為私也私心盛則不畏人矣舒肆本為欲也欲心熾則不畏天矣以不畏天之心與不畏人之心感合無間則所務者皆快心事矣快心則口欲言而言身欲動而動又豈肯兢兢業業以修身為本一言一事熟思而審處之乎此人君踐言之難所以又難于天下之人也人君處億兆之上所操者予奪進退賞罰生殺之權不幸見欺以非為是以是為非其害可勝既耶人君惟無喜怒也則賛其喜以市恩鼓其怒以張勢人君惟無愛憎也有愛憎則假其愛以濟私藉其憎以復怨甚至本無喜也誑之使喜本無怒也激之使怒本不足愛也强譽之使愛本無可憎强短之使憎若是則進者未必為君子退者未必為小人予之者或無功而奪之者或有功也以至賞之罰之生之殺之鮮有得其正者人君不悟日在欺中方仗若曹擿發細隠以防天下之欺欺而至此欺尚可防耶大抵人君以知人為貴以用人為急用得其人則無事于防矣既不出此則所近者爭進之人耳好利之人耳無恥之人耳彼挟詐用術千蹊萬徑以蠱君心于此欲防其欺雖堯舜不能也 為人君止于仁天地之心仁而已矣   君徳   程子曰為宗社生靈長乆之計惟是輔飬上徳而輔飬之道非徒渉書史覽古今而已要使跬步不離正人乃可以飬薫陶成就聖徳   河東氏曰君徳天徳也有此盛徳故能上順天理下達人情無一事之繆無一物之戾如天之徳如淵之深見而民莫不敬言而民莫不信行而民莫不悦其聲名之洋溢也無逺無近無内無外極天地之所覆載日月之所照臨霜露之所墜凡有血氣者無不尊親故曰配天聖人之事盡于是矣   華陽范氏曰書曰自成湯至于帝乙成王畏相其稱中宗曰嚴恭寅畏大王王季曰克自抑畏詩曰維此文王小心翼翼夫為人君動必有所畏此盛徳也不然以一人肆于民上其何所不至㢤   豫章羅氏曰仁義者人主之術也一于仁天下愛之而不知畏一于義天下畏之而不知愛三代之主仁義兼隆所以享國至于長乆自漢以来或得其偏如漢文帝過于仁宣帝過于義夫仁可過也義不可過也   朱子曰修徳之寔在乎去人欲存天理人欲不必聲色貨利之娛宫室觀逰之侈也但存諸心者小失其正便是人欲必也存祗懼之心以畏天擴寛之度以盡下不敢自是而欲人必已同不循偏見而謂衆無足取不甘受佞人而外敬正士不狃于近利而昧于逺猷出入起居發號施令念兹在兹不敢忘怠而又擇端人正士剛明忠直能直言極諌者朝夕與居左右不使近習便利捷之人得以窺伺間隙承迊指意汚染氣習惑亂聰明務使此心虚明廣大平正中和表裏洞然無一毫私意之累然後為徳之修而上可以格天下可以感人凡所欲為無不如志   西山真氏曰三代聖王以敬為修身立政之本故伊尹告太甲曰嗣王祗厥身念㢤又曰欽厥止率乃祖攸行周公之戒成王一則曰嚴恭寅畏天命自度二則曰治民祗懼不敢荒寧三則曰克自抑畏四則曰皇自敬徳而召公之誥一則曰嗚呼奈何弗敬二則曰王其疾敬徳三則曰王敬作所不可不敬徳四則曰惟不敬厥徳乃早墜厥命伊周召公皆古聖賢而所以啟廸其君者如出一口又考之書昏迷不恭侮慢自賢禹之所以征有苗也威侮五行怠棄三正啟之所以伐有扈也狎侮五常荒怠弗敬謂已有天命謂敬不足行武王之所以誅獨夫受也盖敬則為堯舜為禹湯為文武不敬則為有苗為有扈為獨夫受聖狂之所以分治亂之所由判未有不出乎此者 先聖賛易于乾曰君子以自强不息謂其體天之剛健也于坤曰君子以厚徳載物謂其法地之博厚也不體乎乾無以宰萬物不法乎坤無以容萬物汎觀古昔凡過于剛者為亢為暴為强明自任偏于柔者為闇為懦為優柔不㫁雖其失不同而害治一也 誠之為道可以參天地賛化育其功用大矣然求其用力之地不過曰無妄也不欺也悠乆不息也盡此三者而誠之體具矣何謂無妄就乎真寔而不雜以虚偽是也何謂不欺戒謹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是也何謂不息終始惟一時乃日新是也此三者有一之未至焉則去聖逺矣姑舉其槩言之寔奢而文之以儉寔暴而掩之以仁所樂者諛佞而外為納諌之名所愛者姦邪而謬為敬賢之貎此妄也非誠也修飾于大庭廣衆之中而放肆于深宫燕閑之地矯柔于親近君子之際而發露于昵比小人之時此欺也非誠也敬畏未㡬而慢忽繼之儉約未幾而侈泰隨之勤怠之靡常而暴寒之不一凡此者皆非誠也易曰鳴鶴在陰其子和之言其應之速也詩曰鼓鐘于宫聲聞于外言其寔之易彰也茍意念少差則觀感立異豈不甚可畏㢤   聖學   程子曰人心廣大無垠萬善咸備盛徳大業由此而成故欲傳堯舜禹湯文武之道擴充是心焉爾帝王之學與儒士異尚儒生従事章句文義帝王務得其要措之事業盖聖人經世大法備在方冊苟得其要舉而行之無難也 人主之學惟當務為急辭命非所先也 古之人君守成業而致盛治者莫如周成王其所以盛徳則由乎周公周公之輔成王也幼而習之所見必正事所聞必正言左右前後必正人故習與智長化與心成今輔飬之道不可不至也所謂輔飬之道非謂告詔以言過而後諌也尤在飬薫陶之而已矣今夫一日之間接賢士大夫之時多親寺人官官之時少則氣質自化徳器自成謹選賢徳之士以待勸講講讀既罷常留以備訪問従容燕語不獨漸摩至于人情物態稼穡艱難日積既乆自然通達比之常處深宫為益多矣夫傳徳義者在乎防聞見之非莭嗜欲之過保身體者在乎適起居之宜存畏謹之心故左右近侍宜選老成厚重小心之人服飾器用皆須質朴之物俾華巧靡麗不至于前淺俗之言不入于耳凡動作言語必使講勸者知之庶幾隨物箴規應時諌正調䕶聖躬莫過于此矣人君居崇髙之位持威福之柄百官畏懼而莫敢仰視萬方崇奉而所欲必得苟非知道畏義所飬如此則中常之君無不驕肆英明之主自然滿假此古今同患治亂所由也所以周公告成王稱前王之徳以寅恭祗懼為首云 歴觀前古成就幼主莫備于周公為萬世之法考之立政之書其言常伯常任之尊與綴衣虎賁之賤同以為戒要在得人以為知恤者鮮也終萹反覆惟此一事而已夫僕臣正厥后克正左右侍御僕従罔匪正人旦夕承弼然後起居出入無違禮也發號施令無不善也後世不復如此以謂人主就學所以涉書史覽古今也夫此一端而已茍曰如是而足則能文宫人可以備勸講知書内侍可以充輔又何必置官設職求賢徳之士哉自古帝王才質鮮不過人完徳有道之君至少其何故㢤皆輔飬不得其道而勢位使之然也   華陽范氏曰人主學與不學擊天下之治亂如好學則天下之君子欣慕立于朝以直道事上輔助徳業而致太平矣如不好學則天下之小人皆動其心欲立于朝以邪謟事上竊取富貴而専權利矣   山楊氏曰古之聖人固宜莫如舜也舜之在側微與木石居鹿豕逰固無異于深山之野人也是豈以文采過人邪伏羲畫八卦書㫁自堯典當是時六經盖未有也而舜之所以聖者果何自㢤然則聖人之所以為聖其學必有在矣   武夷胡氏曰明君以務學為急聖學以正心為要心者事物之宗正心者揆事宰物之權也六經所載古訓不可不攷若夫分章析句牽文制義無益于心術者非帝王之業也 心者身之本也正心之道先致其知而誠意故人主不可不學也盖戡定禍亂雖急于戎務必本于方寸不學以致知則方寸亂矣何以成帝王之業乎   致堂胡氏曰古之人君既得賢材布之列位矣于是朝以聴政則公卿在前史在左右諌諍七人訓告教誨而無怠朝矣晝以訪問則監于成憲學于古訓多識前言往行與萬民之疾苦物情之幽隐而無怠晝矣夕以修令則思夫應違慮夫榮辱慎而後出奠而後發不敢苟也而無怠夕矣而又無淫于觀于逸于逰于畋于酒于樂而又盤有銘几有戒杖有詔器有箴圖有規藝有諌夫以以寅恭祗懼不使放心邪氣得溺焉者如此夜而寝息則又有雞鳴之賢妃卷耳之㳤女警戒相成不懐宴安昧爽丕顯坐以待旦此乃憂勤之事也憂勤如此乃可以端拱無為也是故勤勞者非衡石程書衛士餐之謂也無為者非遺棄萬務嘿然兀然之謂也稽無逸周公之言則人君之法具矣   豫章羅氏曰人主讀經則師其意讀史則師其迹然讀經以尚書為先讀史以唐書為首盖尚書論人主善為多唐書論朝廷變故最盛   朱子曰天下之事其本在于一身而一人之身其主在于一心故人主之心一正則天下之事無有不正人主之心一邪則天下之事無有不邪如表端則影直源濁則流汙其理有必然者是以古先哲王欲明其徳于天下者莫不一以正心為本然本心之善其體至微而利欲之攻不勝其衆甞試驗之一日之間聲色臭味㳺衍馳驅土木之華貨利之殖雜進于前日新月盛其間心體湛然善端呈露之時盖絶無而僅有也茍非講學之功有以開明其心而不迷于是非邪正之所在又必信其理之在我而不可以須㬰離焉則亦何以得此心之正勝利欲之私而應事物無窮之變乎然所謂學則又有邪正之别焉味聖賢之言求以義理之當察古今之變以驗得失之幾而必反之身以踐其寔者學之正也涉獵記誦而以雜博相髙割裂装綴而以華靡相勝反之身則無寔措之行則無當者學之邪也學之正而心有不正者鮮矣學之邪而心有不邪者亦鮮矣故講學雖所以為正心之要而學之邪正其擊于所行之得失而不可不審者又如此易曰正其本萬事理差之毫釐繆以千里舜之戒禹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而必繼之曰無稽之言勿聴弗詢之謀勿庸慎乃有位敬修其可四海困窮天祿永終孔子之告顔淵既曰克己復禮為仁一日克己復禮天下歸仁焉為仁由己而由人乎㢤而又申之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聴非禮勿言非禮勿動既告之以損益四代之禮樂而又申之曰放鄭聲逺佞人鄭聲淫佞人殆嗚呼此千聖相傳心法之要其所以極夫天理之全而察乎人欲之盡者可謂兼其本末巨細而舉之矣兩漢以来非無治之主而莫克有志于此是以雖或隨世以就功名而終不得以與乎帝王之盛其或耻為庸主而思用力于此道則又不免蔽于老子浮屠之説静則徒以虚無滅為樂而不知有所謂寔理之原動則徒以應縁無礙為達而不知有所謂善之幾是以日用之間内外乖離不相為用而反以害于政事盖所謂千聖相傳心法之要者于是不復講矣帝王之學雖與韋布不同經綸之業固與章句有   異然其本末之序竊以為無二道也聖賢之言平鋪放著自有無窮之味于此従容玩黙識而心通焉則學之根本于是乎立而其用可得而推矣患在立説貴于新竒推類欲其廣博是以反失聖言平淡之真味而徒為學者口耳之末習至于人主能之則又適其所以為作聰明自賢聖之具不惟無益而害有甚焉 人主所以制天下之事者本乎一心而心之所主又有天理人欲之異二者一分而公私邪正之塗判矣盖天理者此心之本然循之則其心公而且正人欲者此心之疾疢循之則其心私而且邪公而正者逸而日休私而邪者勞而日拙其效至于治亂安危有大相絶者而其端特在夫一念之間而已舜禹相傳所謂人心惟危道心惟㣲惟精惟一允執厥中者正此謂也 人主之學當以明理為先是理既明則凡所當為而必為所不當為而必止莫非循天之理而非有意必固我之私也 周武王之言惟天地萬物父母惟人萬物之靈亶聰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而孟子又曰堯舜性之湯武反之盖甞因此二説而深思之天地之大無不生育固為萬物之父母矣人于其間又獨得其氣之正而能保其性之全故為萬物之靈若元后者則于人類之中又獨得其正氣之盛而能保其全性之尤者是以能極天下之聰明而出乎人類之上以覆冒而子畜之是則所謂作民父母者也然以自古聖賢觀之惟帝堯大舜生而知之安而行之為能履此位當此責而無媿若成湯武王則其聰明之質固己不能如堯舜之全矣惟其能學而知能利而行能擇善而固執能克己而復禮是以有以復其徳性聰明之全體而卒亦造夫堯舜之域以為億兆之父母葢其生質雖若不及而其反之之至則未甞不同孔子所謂及其成功一也正此之謂也誠能于日用之間語黙動静必求放心以為之本而于玩經觀史親近儒學已用力處益用力焉數召大臣切劘治道俾陳要急之務至羣臣進對亦賜温顔反覆詢訪以求政事之得失民情之休戚而又因以察其人材之邪正短長庶于天下之事各得其理經厯詳盡浹洽貫通聰明日開志氣日强徳聲日聞治效日著四海之内瞻仰畏愛如親父母則是反之之至而堯舜湯武之盛不過如此   勉齋黄氏曰帝王之學必先格物致知以極夫事物之變使義理所存纎悉畢照則自然意誠心正而可以應天下之務   西山真氏曰惟學可以飬此心惟敬可以存此心惟親近君子可以維持此心盖義理之與物欲相為消長者也篤志于學則日與聖賢為徒而有自得之樂持身以敬則凛如神明在上而無非僻之侵親賢人君子之時多則䂓儆日聞謟邪不得而惑三者交致其力則聖心湛然如日之明如水之清義理為之主而物欲不能奪矣 人主之學其要在于誠意正心修身齊家以為出治之本非徒琱鎪詞藝破析章句為書生之末技而已   魯齋許氏曰凡人之情敬慎于憂危惰慢于暇豫惟聖人不如此堯舜只兢兢業業無已時憂危暇豫處之如一一日二日萬幾何得惰慢程子謂惟慎獨可以行王道初未然之徐而思之不如此不能行王道盖功夫有間㫁故也以太宗之英明猶于此不能進兩漢文帝光武敬慎終身然聖學不足以成就之惜哉   儲嗣   涑水司馬氏曰古之明王教飬太子為之擇方正敦良之士以為保傅師友朝夕與之逰處左右前後無非正人出入居處無非正道   五峰胡氏曰養太子不可以不慎也望太子不可以不仁也 大本正然後可以保國一天下   朱子曰賈誼作保傅傳其言有曰天下之命擊于太子太子之善在于早教諭與選左右教得而左右正則太子正太子正而天下定矣此天下之至言萬世不可易之定論也至論所以教諭之方則必以孝仁禮義為本而其條目之詳則至於容貎詞氣之微衣服器用之細纎悉曲折皆有法度一有過失則史書之䇿宰撤其膳而又必有進善之旌誹謗之木敢諌之鼓瞽詩史書工誦箴諌士傳民語必使至于化與心成中道若性而猶不敢怠焉其選左右之法則有三公之尊有三少之親有道有充有弼有承上之必得周公太公召公史佚之流乃勝其任下之猶必取于孝弟博聞有道術者不幸一有邪人厠乎其間則必逐而去之是以太子朝夕所與居處出入左右前後無非正人而未嘗見一行此三代之君所以有道之長至于累數百年而不失其天下也當誼之時固己病于此法之不備然考孝昭之詔則猶知誦習誼之所言而有以不忘乎先王之意降而及于近世則帝王所以教子之法益疎畧矣盖其所以教不過記誦書札之工而未嘗開以仁孝禮義之習至于容貎詞氣衣服器用則雖極于邪侈而未甞有以裁之也寮属具員而無保傅之嚴講讀備禮而無箴規之益至于朝夕所與出入居處而親宻無間者則不過宦官近習掃除趋走之流而已夫以帝王之世當付之統上有宗廟社稷之重下有四海烝民之生前有祖宗垂創之艱後有子孫長乆之計而所以輔飬之具疎畧如此是猶家生明月之珠夜光之璧而委之衢路之側盜賊之衝也豈不危㢤   魯齋許氏曰有家有國所以立適嗣無所争者出于無為而分定故也如走兎在野人競逐之積兎在市過而不頋此之謂分定   君臣   程子曰君貴明不貴察臣貴正不貴權   華陽范氏曰書曰元首明㢤股肱良㢤庶事康㢤又曰元首叢脞㢤股肱惰㢤萬事墮㢤此舜皋陶所以賡歌而相戒也夫君以知人為明臣以任職為良君知人則賢者得行其所學臣任職則不賢不得苟容于朝此庶事所以康也若夫君行臣職則叢脞矣臣不任臣之事則惰矣此萬事所以墮也當舜之時禹平水土稷播百穀土穀之事舜不親也契敷五教皋陶明五刑教刑之事舜不治也伯夷典禮䕫典樂禮樂之事舜不與也益為虞垂為共工虞工之事舜不知也禹為一相總百官自稷以下分職以聴焉君人者如天運于上而四時寒暑各司其序則不勞而萬物生矣君不可以不逸所治者大所司者要也臣不可以不勞也所治者寡所職者詳也不明之君不能知人故務察而多疑欲以一人之身代百官之所為則雖聖智亦曰力不足矣故其臣下事無大小皆歸之君政有得失不任其患賢者不得行其志而持禄之士得以保其位此天下所以不治也   五峰胡氏曰人君剛健中正純粹首出庶物者也人臣柔順利貞順承乎天而時行者也 寡欲之君然後可與言王道無欲之臣然後可與言王佐 自三代之道不行君臣之義不明君誘其臣以富貴臣干其君以文行夫君臣相與之際萬化之原也既汩于利矣未流其可禁乎此三代之治所以不復也   朱子曰君臣之際權不可畧重纔重則無君且如漢末天下唯有曹氏而已魏末唯知有司馬氏而已魯荘僖之際也得箇季友整理一畨其後季氏遂執其權厯三四世魯君之勢全無了但有一季氏而已葉賀孫問也是合下君臣之間其識慮不逺曰然所以聖人垂戒謂臣弑君子弑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者漸矣由辨之不早辨也這箇事體初問只爭些小到後来全然只有一邊聖人所以一日二日萬幾常常戒謹恐懼詩稱文王之盛于後便云殷之未喪師克配上帝宜鑒于駿命不易此處甚多 問忠只是寔心人倫日用皆當用之何獨只于事君上説忠字曰父子兄弟夫婦皆是天理自然人皆莫不自知愛敬君臣雖亦是天理然是義合世之人便自易得苟且故湏于此説忠却是就不足處説如莊子説命也義也天下之大戒㸔這説君臣自有不得已意思問君臣父子同是天倫愛君之心終不如愛父何   也曰離畔也只是庶民賢人君子便不如此韓退之云臣罪當誅天王聖明此語何故程子云是好文公豈不知紂之無道却如此説是非欺誑衆人直是有説須是有轉語方説得文王心出㸔来臣子無説君父底道理此便見得是君臣之義處荘子云天下之大戒二命也義也子之于父無適而非命也臣之于君無適而非義也無所逃于天地之間   東莱吕氏曰畢公弼亮四世為周父師而康王之冊尚有罔曰弗克罔曰民寡之戒康王非敢少畢公盖䂓警勉飭此是君臣間常法初不以耆艾也   臣道   程子曰臣之于君竭其忠誠致其才力用否在君而已不可阿諛逢逢以求君之厚己也事君者知人主不當自聖則不為謟諛之言知人臣義無私交則不為阿黨之計 君子之事君也不得其心則盡其誠以感發其志而已誠積而動則雖昏䝉可開也雖柔弱可輔也雖不正可正也古之人事庸君常主而克行其道者以已誠上達而其君信之之篤耳 人臣身居大位功盖天下而民懐之則危疑之地也必也誠積於中動不違理威福不自已出人惟知君而已然後位極而無逼上之嫌勢重而無專權之過斯可謂明哲君子矣周公孔明其人也郭子儀有再造社稷之功威震人主而上不疑之也亦其次與 臣賢於君則輔君以所不能伊尹之於太甲周公之於成王孔明之於劉禅是也臣不及君則賛助之而已 剛健之臣事柔弱之君而不為矯飾之行者鮮矣夫上下之交不誠而以為也其能乆相有乎 人臣之義位愈高而思所以報國者當愈勤飢則為用飽則飛去是以鷹犬自期也曾是之謂愛身乎 問世傳成王幼周公攝政荀卿亦曰履天下之籍聴天下之㫁周公果踐天子之位行天子之事乎曰非也周公位冢宰百官總己以聴之而己安得踐天子之位又問君薨百官聴于宰者三年爾周公至于七年何也曰三年謂嗣王居憂之時也七年為成王幼故也又問賜周公以天子之禮樂當否曰始亂周公之法度者是賜也人臣安得用天子之禮樂㢤成王之賜伯禽之受皆不能無過記曰魯郊非禮也其周公之衰乎聖人嘗譏之矣説者乃曰周公有人臣不能為之功業因賜以人臣所不得用之禮樂則妄也人臣豈有不能為之功業㢤借使功業有大于周公亦是人臣所當為耳人臣而不當為其誰為之豈不見孟子言事親若曽子可也曾子孝亦大矣孟子纔言可也盖曰子之事父其孝雖過于曽子必竟是以父母之身做出来豈是分外事若曽子僅可免責爾臣之於君猶子之於父也臣之能立功業者以君之人民也以君之勢位也假如功業大于周公亦是以君之人民勢位做出来而謂人臣所不能為可乎使人臣恃功而懐怏怏之心者必此言矣   張子曰近臣守和和平也和其心以備頋對不可徇其喜好   山楊氏曰人臣之事君豈可佐以刑名之説如此是使人主失人心也人主失人心則不足以得人故人臣能使其君視民如傷則王道行矣 問以匹夫一日而見天子天子問焉盡所懐而陳之則事必有窒礙者不盡則為不忠如何曰事亦須量深淺孔子曰信而後諌未信則以為謗已也易之恒曰浚恒凶此恒之初也故當以漸而不可以浚浚則凶矣假如問人臣之忠邪其親信者誰與遽與之辨别是非則有失身之悔君子于此但不可以忠為邪以邪為忠語言之間故無不委曲也至于論理則不然如恵王問孟子何以利吾國則當言何必曰利宣王問孟子卿不同則當以正對盖不直則道不見故也   和靖尹氏毎赴經筵前夕必沐浴更衣【衣皆薰香】設香案以来日所當講書置案上朝服再拜拈香又再拜齊于燕室初夜乃寝次日入侍講筵學者問焉曰必欲以所言感悟君父安得不盡敬人君其尊如天必湏盡己之誠意又曰以吾所言得入則天下䝉其利不能入則反之安敢不盡誠敬   致堂胡氏曰忠愛其君者必思納諸無過之地而不計一身之安危不忠不愛者惟其身之營使君荒怠昏亂而不恤也 莫難强如怠心莫難制如慾心莫難降如驕心莫難平如怒心莫難抑如忌心莫難開如惑心莫難觧如疑心莫難正如偏心然皆放心也大人格君心之非者格此䓁也未至乎大人而當大人之任亦當勉勉焉思齊以事其君君心怠則强之慾則制之驕則降之怒則平之忌則抑之惑則開之疑則觧之偏則正之要使君心常収而不放則善日起日消治可立安可保矣夫水源濁則流汙源清則流潔古之人所以夫逢君之者為病其源也事功出于臣下效智謀輸才力及其有成必曰此君之徳非臣所能也君亦安然受之不㡬于偽乎盖道固當然非偽也在易坤之六三曰含章可貞或従王事無成有終謂有功徳則隐晦夫美而歸之于君不敢當其成然後下得恭順之道而上無忌之心也在師之九二曰在師中吉承天寵也為衆之主専制其事所以能吉者以受委于君非己無因而致者也是故智如良平不侍帷幄為謀主則滅秦臬羽之事何以效畧如英衞不授鈇鉞制閫外則征伐四克之績何以著故自古有成功而知此道者必謙虚退讓沖然而若無不然既非所以蓄徳又非所以全身也夫矜伐生于氣盈貪戀生于氣慊所以然者為利祿耳有大勲勞于天下孰若周公使周公以勲勞自居既以翦商受賞又以東征受賞又以踐奄受賞又以滅國五十受賞又以制禮樂頒度量受賞必見于詩書今可考者為太師位冢宰開國曲阜以伯禽而已不聞賞而又賞也太師冢宰其所當為也俾侯于東衆建親賢非私于周公也然則周公有大勲勞而未甞取賞明矣故曰以周公之才之美使驕且吝其餘不足觀也已驕吝者盈而歉之謂歟 忠賢之于事有所不可亦陳其正理開悟君心而已聴否雖仲尼孟子不能必其説之行也苟必其説之行将用智任術與小人無異矣故曰若夫成功則天也   五峰胡氏曰守身以仁以守身之道正其君者大臣也漢唐之盛忠臣烈士攻其君之過禁其君之欲紏其君之謬彈其人之佞而已求其大正君心引之志于人者吾未之見也惟董生其庶幾乎   豫章羅氏曰士之立朝要以正直忠厚為本正直則朝廷無過失忠厚則天下無嗟怨二者不可偏也一于正直而不忠厚則漸入于刻一于忠厚而不正直則流入于懦汲黯正直所以闢公孫之阿諛忠厚所以闢張湯之殘刻武帝享國五十五年其臣之賢獨此一人而已 立朝之士當愛君如愛父愛國如愛家愛民如愛子然三者未甞不相賴也凡人愛君則必愛國愛國則必愛民未有以君為心而不以民為心者故范希文謂居廟堂之上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逺則憂其君諒㢤 士之立身要以名莭忠義為本有名莭則不枉道以求進有忠義則不固寵以欺君矣   朱子曰古之君子居大臣之任者其于天下之事知之不惑任之有餘則汲汲乎其時而勇為之知有所未明力有所不足則咨訪講求以進其知扳援汲引以求其助如捄火追亡尤不敢以少緩上不敢愚其君以為不足與言仁義下不敢鄙其民以為不足以興教化中不敢薄其士大夫以為不足共成事功一日立乎其位則一日業乎其官一日不得乎其官則不敢一日立乎其位有所愛而不肯為者私也有所畏而不敢為者亦私也屹然中立無一毫私情之累而惟知其職之所當為者夫如是是以志足以行道道足以濟時而于大臣之責可以無愧 臣子無愛身自佚之理 今之仕官不能盡心盡職者是無那先其事而後其食底心 誠以天下之事為己任則當自格君心之非始欲格君心則當自身始 夫宰相以得士為功下士為難而士之所守乃以不自失為貴 于天下之事有可否則㫁以公道而勿牽于内頋偏聴之私于天下之議有従違則開以誠心而勿誤以陽開陰闔之計則庶乎徳業盛大表裏光明中外逺邇心悦誠服   南軒張氏曰伊尹云予弗克俾厥后惟堯舜其心愧耻若撻于市一夫不獲時予之辜君不堯舜心便愧恥民有不獲是為己辜真所謂任天下之重者存伊尹之心方得 畢公以四朝元老方且克勤小物若在吾人則合當如此也古人未嘗不謙至周公方説謙盖周公以天子之叔父而又為宰相猶且自處以謙若在吾人則亦合當為者也謙之九三伊川専以指周公徳言盛禮言恭徳只要盛禮只要恭又曰某于世間無所愛慕亦無所享用惟有報君愛民之事在所當為耳   象山陸氏曰古人所以不屑屑于間政適人而必務有以格君心者盖君心未格則一邪黜一邪登一弊去一弊興如循環然何以窮已及君心既格則䂓模趋鄉有若燕越邪正是非有若蒼素大明既升群陰畢伏是瑣瑣者亦何足汚人牙頬間㢤   勉齋黄氏曰臣子于君父與生俱生而不可懈于心者也食人之祿者當任其事此亦不待智者而後知也   西山真氏曰古今事業未甞無所本諸葛武侯平生所立事業竒偉然求其所以則開誠心布公道集衆思廣忠益而已盖此四者乃武侯事業之本而誠之與公又其本也 忠臣之心常欲君身之强固君徳之清明故動以聲色逰畋為藥石之戒古之人有行之者周公是也姦臣之心則不然君身强固則必不倦于政機而威權在已君徳清明則必不謬于邪正而用舍合宜此正人君子之所深而憸夫壬人之所甚不便者也故必蠱之以逸欲導之以奢淫然後其君恣肆昏荒而惟己之聴後之人有行之者趙髙仇士良是也二人刀鋸之餘何至深罪而春秋名卿如管仲趙武者亦安視其君有六嬖四姬之惑而不能救焉彼其人非姦慝也其志非蠱媚也乃至于是者由不古人保傅之職而以强兵制敵為功故也有志愛君者其可不以周公為法以管仲趙武為戒㢤   魯齋許氏曰君子執威權未有無禍者豈惟人事在天道也不許夫月陰魄也借日為光與日相逺則光盛猶臣逺于君則聲名大威權重與日相近則光微愈近愈微臣道陰道理當如此大臣在君側而擅權此危道也古人舉善薦賢不敢自名欲恩澤出于君也刑人亦然恩威豈可使出于己使人知恩威出于己是生多少怨敵其危亡可立待也故月星皆借日以為光及近日却失其光此理殊可玩索   性理大全書卷六十五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六十六   治道一   總論   程子曰論治者貴識體 治身齊家以至平天下者治之道也建立綱紀分正百職順天揆事創制立度以盡天下之務治之法也法者道之用也 聖王為治脩刑罰以齊衆明教化以善俗刑罰立則教化行矣教化成而刑罰措矣雖曰尚徳而不尚刑顧豈偏廢哉 治則有為治之因亂必有致亂之因在人而已矣 立治有體施治有序酌而應之臨時之宜也治道之要有三曰立志責任求賢 必井田必肉刑必封建而後天下可為非聖人之逹道也善治者放井田而行之而民不病放封建而臨之而民不勞放肉刑而用之而民不怨得聖人之意而不膠其迹迹者聖人因一時之利而利焉者耳 天地之生萬物之成合而後遂天下國家至於事為之末所以不遂者由不合也所以不合者由有間也故間隔者天下之大害聖王之所必去也 事事物物各有其所得其所則安失其所則悖聖人所以能使天下順治非能為物作則也惟止之各於其所而已止之不得其所則無可止之理 養民者以愛其力為本民力足則生養遂然後教化可行風俗可美是故善為政者必重民力 教人者養其善心則惡自消治民者導以敬遜則爭自止 聖人為戒必於方盛之時方盛慮衰則可以防其滿極而圗其永乆至於既衰而後戒則無及矣自古天下之治未有乆而不亂者蓋不能戒於其盛也狃安富則驕侈生樂舒肆則紀綱壊忘禍亂則釁孽萌是以浸淫滋蔓而不知亂亡之相尋也 守國者必設險山河之固城郭溝洫之阻特其大端耳若夫尊卑貴賤之分明之以等威異之以物采凡所以杜絶陵僣限隔上下皆險之大用也治道亦有從本而言亦有從事而言從本而言惟從格君心之非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若從事而言不救則已若須救之必須變大變則大益小變則小益 為天下安可求近効才計校著利害便不是 王者髙拱於穆清之上而化行於禆海之外何脩何飾而致哉以純王之心行純王之政爾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此純王之心也使老者得其養幼者得其所此純王之政也尚慮其未也則又尊國老而躬事之優庶老而時飬之風行海流民陶其化孰有怠於親而慢於長者哉虞夏商周之盛王由是道也人倫以正風俗以厚鰥寡孤獨無不得其飬焉後世禮廢法壊教化不明播棄耆老饑寒轉死者往往而是嗚呼率是而行而欲王道之成猶却行而求及前抑有甚焉爾 安危之本在乎人情治亂之機繫乎事始衆心暌乖則所言不信萬邦協和則所為必成 先王之世以道治天下後世只是以法把持天下 民可明也不可愚也民可教也不可威也民可順也不可强也民可使也不可欺也 又嘗與客語為政曰甚矣小人之無行也牛壯食其力老則屠之客曰不得不然也牛老不可用屠之猶得半牛之價復稱貸以買壮者不爾則廢耕矣且安得芻粟飬無用之牛乎曰爾之言知計利而不知義者也為政之本莫大於使民興行民善俗而衣食不足者未之有也水旱螟蟲之災皆不善之致也天下之事無一定之理不進則退不退則進時極   道窮理當必變惟聖人為能通其變於未窮使其不至於極堯舜時也 三代忠質文其因時之尚然也夏近古人多忠誠故為忠忠故捄之以質質故捄之以文非道有也後世不守故浸而成雖不可以一二事觀之大槩可知如堯舜禹之相繼其文章氣象亦自小異也 識變知化為難古今風氣不同故噐用亦異宜是以聖人通其變使民不倦各随其時而已矣後世雖有作者虞帝為不可及已蓋當是時風氣未開而虞帝之徳又如此故後世莫可及也若三代之治後世决可復不以三代為治者終茍道也 自古聖人之救難而定亂也設施有未暇及焉者既安之矣然後為可乆可繼之治自漢而下禍亂既除則不復有為始随時維持而己所以不能髣髴於三代歟 三代而後有聖王者作必四三王而立制矣或曰夫子云三重既備人事盡矣而可四乎曰三王之治以宜乎今之世則四王之道也若夫建亥為正則事之悖繆者也   張子曰大都君相以父母天下為王道不能推父母之心於百姓謂之王道可乎所謂父母之心非徒見於言必須視四海之民如己之子設使四海之内皆為己之子則講治之術必不為秦漢之少恩必不為五伯之假名 井田而不封建猶能養而不能教封建而不井田猶能教而不能飬封建井田而不肉刑猶能教飬而不能使然此未可遽行之 秦為月令必取先王之法以成文字未必實行之道千乘之國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此皆法外之意秦茍有愛民為惠心方能行徒法不能以自行須實有其心也有其心而無其法則是雖有仁心仁聞不行先王之道不能為政於天下   華陽范氏曰治天下之繁者必以至簡制天下之動者必以至静是故號令簡則民聼不惑心慮静則事變不撓此所以能成功也 民莫不惡危而欲安惡勞而欲息以仁義治之則順以刑罰治之則咈矣故治天下在順之而已咈之而能治者未之聞也   山楊氏曰書曰徳惟善政孔子曰為政以徳離道徳而為政事非先王之政事也 書曰徳惟善政則以徳為政也伯夷降典折民惟刑則以禮用刑也有徳禮則刑政在其中矣 政者正也王中心無為以守至正而天下從之 或謂經綸天下湏有方法亦湏才氣運轉得行曰天保以上治内采薇以下治外先王經綸之迹也其効博矣然觀其作處豈嘗費力本之誠意而已今鹿鳴四牡諸詩皆在先王所歌以燕群臣勞使臣者也若徒取而歌之其有効乎然則先王之用心蓋有在矣如書堯典序言克明俊徳以至親睦九族平章百姓協和萬邦法度盖未及也而其効已臻黎民於變時雍然後乃命羲和以欽若昊天之事然則法度雖不可廢豈所宜先 正心一事自人未嘗深知之若深知而體之自有其効觀後世治天下者皆未嘗識此然此亦惟聖人力做得徹蓋心有所忿懥恐懼好樂憂患一毫少差即不得其正自非聖人必須有不正處然有意乎此者随其淺深必有見効但不如聖人之効著耳 為政要得厲威嚴使事事齊整甚易但失於不寛便不是古人作處孔子言居上不寛吾何以觀之哉又曰寛則得衆若使寛非常道聖人不只如此説了今人只要事事如意故覺見寛政悶人不知權柄在手不是使性氣處何嘗見百姓不畏官人但見官人多虐百姓耳然寛亦須有制始得若百事不管唯務寛大則胥吏舞文弄法不成官府須要權常在已操縱予奪總不由人儘寛不妨程伯淳作縣常於坐右書視民如傷四字云某毎日常有愧於此觀其用心應是不錯決撻了人古人於民若保赤子為其無知也常以無知恕之則雖有可怒之事亦無所施其怒無知則固不察利害所在教之趨利避害全在保者今赤子若無人保則雖有坑穽在前蹈之而不知故凡事疑有後害而民所見未到者當與他做主始得   上蔡謝氏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親親而尊尊所謂民彞也為政之道保民而已不然人類幾何其不相噬嚙也   五胡氏曰造車於室而可以通天下之險易鑄鑑於冶而可以定天下之妍醜盖得其道而握其要也治天下者何獨不觀乎此反而求諸身乎是故一正君心而天下定矣 下之於上徳不待聲色而後化人之於其類不待聲色而後從禍福於善惡不待聲色而後應詩云民之秉彞好是懿徳是故君子篤恭而天下平 事成則極極則變物盈則傾傾則革聖人裁成其道輔相其宜百姓於變而不知此堯舜之所以為聖也 處之以義而理得則人不亂臨之以敬而愛行則物不爭守之以正行之以中則事不悖而天下理矣 聖人尚賢使民知勸教不能使民不爭明善惡之歸如日月之照白黑然民猶有惑於欲而䧟於惡故孔子觀上世之化喟然而歎曰甚哉知之難也雖堯舜之民比屋可封能使之由而已亦不能使之知也夫人目於五色耳於五聲口於五味其性固然非外來也聖人因其性而道之由於至善故民之化之也易 馬牛人畜也御之失道則奮其角踶雖有猛士莫之敢攖得其道則三尺童子用之周旋無不如志焉天下分裂兆民散欲以一之固有其方患在人不仁雖與言而不入也 井法行然後愚智可擇學無濫士野無濫農人才各得其所而游手鮮矣君臨卿卿臨大夫大夫臨士士臨農與工商所受有分制多寡均而無貧苦者矣人皆受地世世守之無交易之侵牟也無交易之侵牟則無爭奪之訟獄無爭奪之訟獄則刑罰省而民安刑罰省而民安則禮樂脩而和氣應矣 飬民惟恐不足此世之所以治安也取民惟恐不足此世之所以敗亡也 財出於九職兵起於鄉遂學校起於郷行士選於庠塾政令行乎世臣然後政行乎百姓而仁覆天下矣   豫章羅氏曰三代之治在道而不在法三代之法貴實而不貴名後世反之此享國與治安所以不同 教化者朝廷之先務亷恥者士人之美節風俗者天下之大事朝廷有教化則士人有亷恥士人有亷恥則天下有風俗或朝廷不務教化而責士人之亷恥士人不尚亷恥而望風俗之美其可得乎 天下之變不起於四方而起於朝廷譬如人之傷氣則寒暑易侵木之傷心則風易折故内有李林甫之姦則外有禄山之亂内有盧杞之邪則外有朱泚之叛易曰負且乗致寇至不虚言哉   延平李氏曰治道必以明天理正人心崇莭義厲亷恥為先本末備具可舉而行   元城劉氏曰嘗考禮記春夏月令以謂無聚大衆無置城郭掩骼埋胔毋起土功有以見聖人奉順隂陽取法天地力役之事不奪農時行道之墐亦順生氣是以風時若災害不生天人和同上下交㤗其或賦政違道役使過中人力疲勞飬氣揺動則國有水旱之變民罹疾疫之災此繼天奉元之君所以夙夜恭敬而不敢忽也   朱子曰天下萬事有大根本而毎事之中又各有要切處所謂大根本者固無出於人主之心術而所謂要切處者則必大本既立然後可推而見也如論任賢相杜私門則立政之要也擇良吏輕賦役則飬民之要也公選將帥不由近習則治軍之要也樂聞警戒不喜導諛則聼言用人之要也推此數端餘皆可見然未有大本不立而可以與此者此古之欲平天下者所以汲汲於正心誠意以立其本也若徒言正心而不足以識事物之要或精覈事情而特昧夫根本之歸則是腐儒迂闊之論俗士功利之談皆不足與論當世之務矣 天下之事有本有末正其本者雖若迂緩而實易為力捄其末者雖若切至而實難為功是以昔之善論事者必深明夫本末之所在而先正其本本正則末之不治非所憂矣 古聖賢之言治必以仁義為先而不以功利為急夫豈故為是迂濶亡用之談以欺世眩俗而甘受實禍哉蓋天下萬事本於一心而仁者此心之存之謂也此心既存乃克有制而義者此心之制之謂也誠使是説著明於天下則自天子以至於庶人人人得其本心以制萬事無一不合宜者夫何難而不濟不知出此而曰事求可功求成吾以茍為一切之計而已是申商呉李之徒所以亡人之國而自滅其身國雖富其民必貧兵雖彊其國必病利雖近其為害也必逺顧弗察而已矣 天下之事有緩急之勢朝廷之政有緩急之宜當緩而急則繁細苛察無以存大體而朝廷之氣為之不舒當急而緩則怠慢廢弛無以赴事幾而天下之事日入於壊均之二者皆失也然愚以為當緩而急者其害固不為小若當急而反緩則其害有不可勝言者不可以不察也 天下國家之大務莫大於恤民而恤民之實在省賦省賦之實在治軍若夫治軍省賦以為恤民之本則又在夫人君正其心術以立紀綱而已矣董子所謂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正萬民以正四方蓋謂此也 治道别無説若使人主恭儉好善有言逆于心必求諸道有言孫于志必求諸非道這如何㑹不治這别無説從古來都有見成様子直是如此 人主以論相為職宰相以正君為職二者各得其職然後體統正而朝廷尊天下之政必出於一而無多門之茍當論相者求其適己而不求其正己取其可愛而不取其可畏則人主失其職矣當正君者不以獻可替否為事而以趨和承意為能不以經世宰物為心而以容身固寵為術則宰相失其職矣二者交失其職是以體統不正綱紀不立而左右近習皆得以竊弄威權賣官鬻獄使政體日亂國勢日卑雖有非常之禍伏於㝠㝠之中而上恬下熈亦莫知以為慮者是可不察其所以然者而反之以汰其所已用而審其所將用者乎選之以其能正已而可畏則必有以得自重之士而吾所以任之不得不重任之既重則彼得以盡其獻可替否之志而行其經世宰物之心而又公選天下直諒敢言之士使為臺諫給舎以參其議論使吾腹心耳目之寄常在於賢士大夫而不在於群小陟罰臧否之柄常在於廊廟而不出於私門如此而主威不立國勢不彊綱維不舉刑政不清民力不軍政不脩者吾不信也書曰成王畏相語曰和臣不忠且以唐太宗之聰明英特號為身兼將相然猶必使天下之事闗由宰相審熟便安然後施行盖謂理勢之當然有不可得而易者 四海之廣兆民至衆人各有意欲行其私而善為治者乃能總攝而整齊之使之各循其理而莫敢不如吾志之所欲者則以先有綱紀以持之於上而後有風俗以驅之於下也何謂綱紀辨賢否以定上下之分核功罪以公賞罰之施也何謂風俗使人皆知善之可慕而必為皆知不善之可羞而必去也然綱紀之所以振則以宰執秉持而不敢失臺諫補察而無所私人主又以其大公至正之心恭己於上而照臨之是以賢者必上不肖者必下有功者必賞有罪者必刑而萬事之統無所闕也綱紀既振則天下之人自将各自矜奮更相勸勉以去惡而從善蓋不待黜陟刑賞一一加於其身而禮義之風亷恥之俗已丕變矣惟至公之道不行於上是以宰執臺諫有不得人黜陟刑賞多出私意而天下之俗遂至於靡然不知名節行檢之可貴而惟阿諛軟熟奔競交結之為務一有端言正色於其間則群譏衆排必使無所容於斯世而後已此其形勢如将傾之屋輪奐舟艧雖未覺其有變於外而材木之心已皆蠧朽腐爛而不可復支持矣茍非斷自聖志洒濯其心而有以大警敕之使小大之臣各舉其職以明黜陟以信刑賞則何以振已頽之綱紀而厲已壊之風俗乎管子曰禮義亷恥是謂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賈誼嘗為漢文誦之而曰使管子而愚人也則可使管子而少知治體是豈可不為寒心也哉二子之言明白深切非虚語者天下豈有兼行正道邪術雜用君子小人而可以   有為者 人情不能皆正故古人治世以大徳不以小惠然則固有不必皆順之人情者若曰順人心則氣象差正當耳井田肉刑二事儘有曲折恐亦未可遽以為非 欲整頓一時之譬如常洗澣不濟事須是善洗者一一折洗乃不枉了庶幾有益 為政如無大利害不必議更張則所更一事未成必閧然成紛擾卒未已也至於大家且假借之故子産引鄭書曰安定國家必大焉先 古人為政一本於寛今必湏反之以嚴盖必如是矯之而後有以得其當今人為寛至於事無統紀緩急予奪之權皆不在我下梢却是姦豪得志平民既不䝉其惠又反受其殃矣問為政更張之初莫亦須稍嚴以整齊之否曰此   事難斷定説在人如何處置然亦何消要過於嚴今所難者是難得曉事底人若曉事底人厯練多事纔至面前他都曉得依那事分寸而施以應之人自然畏服今人徃徃過嚴者多半是自家不曉又慮人欺已又怕人慢已遂将大拍頭去拍他要他畏服若自見得何消過嚴 問政治當明其號令不必嚴刑以為威曰號令既明刑罰亦不可弛茍不用刑罰則號令徒掛墻壁爾與其不遵以梗吾治曷若懲其一以戒百與其覆實檢察於其終曷若嚴其始而使之無犯做大事豈可以小不忍為心 問為政者當以寛為本而以嚴濟之曰某謂當以嚴為本而以寛濟之曲禮謂蒞官行法非禮威嚴不行湏是令行禁止若曰令不行禁不止而以是為寛則非也 或問程子云論治湏要識體這體字是事理合當做處凡事皆有箇體皆有箇當然處問是體叚之體否曰也是如此又問如為朝廷有朝廷之體為一國有一國之體為州縣有州縣之體否曰然是箇大體有格局當做處如作州縣便合治告訐除盗賊勸農桑抑末作如朝廷便須開言路通下情消朋黨如為大吏便須求賢才去贓吏除暴歛均力役這箇都是定底格局合當如此做   南軒張氏曰周家建國自后稷以農事為務厯世相傳其君子則重稼穡之事其室家則躬織絍之勤相與咨嗟歎息服習乎艱難詠歌其勞苦此實王業之根本也如周公之告成王其見於詩有若七月皆言農桑之也其見於書有若無逸則欲其知稼穡之艱難知小人之依也帝王所傳心法之要端在乎此夫治常生於敬而亂常起於驕肆使為國者而毎念乎稼穡之勞而其后妃又不忘乎織絍之事則心不存焉寡矣何者其必嚴恭朝夕而不敢怠也其必懐保小民而不敢康也其必思天下之饑寒若已饑寒之也是心常存則驕矜放肆何自而生豈非治之所由興也歟美哉周之家法也聖哲相繼固不待論而其后妃之賢見於簡編太王之妃則姜女也而文王之母則太任妃則太姒而武王之后又邑姜也皆助其君子焦勞于内以成風化之美觀后妃則太王文武之徳可知矣以此垂世而其後世猶有若幽王者惑褒姒而廢正后以召犬戎之禍而詩人刺之曰婦無公事休其蠶織盖推其禍端良由稼穡織絍之事不聞於耳不動於心以至於此故誦服之無斁之章則知周之所以興誦休其蠶織之章則知周之所以衰其得失所自豈不較著乎以是意而考秦漢以下其治亂成壊之源皆可見矣   問三代治天下曰井田封建肉刑後世變井田為阡陌變封建為郡縣變肉刑為鞭笞而末流愈不勝其弊今欲追復舊制於斯三者何先潛室陳氏曰復古惟唐得之世業府兵六典建官分畫措置最有法度其不傳逺者非作法不善自是家法不正無賢子孫耳先儒謂必有闗雎麟趾之化而後可以行周官之法度古人所以兢業寅畏左規右矩者正欲立箇人様以為守法之地耳   西山眞氏曰世之言政者有曰寛以待良民而嚴以馭姦民也或曰撫民當寛而束吏貴嚴也或曰始嚴而終之以寛也然則治人之術其果盡於此乎如其盡於此也夫人之所知也吾何庸思且世之能是者亦衆矣抑何其合於聖賢者寡也嗚呼吾患不能存吾心焉爾吾之心存則藴之為仁義發之為惻隐羞惡随物以應而無容心焉則寛與嚴在其中矣且獨不觀諸天乎熈然而春物無不得其生者凛然而秋物無不遂其成者是果孰為之哉曰隂與陽而已人知天道之妙若是而不知吾之所謂仁義者即天之隂陽也昔者聖人繫易蓋並言之以見夫人之與天其本則一自夫汩之以私亂之以欲於是乎與天不相似矣盍亦反其本而觀之怵惕於情之所可矜顙泚於事之所可愧此固有之良心而非由外鑠者也吾能存之使勿失飬之亡以害則天理渾然随感輙應於其當愛者憫惻施焉非吾愛之也仁發乎中而不能不愛也於其當惡者懲艾加焉非吾惡之也義動乎中而不能不惡也吾之愛惡以天不以人故雖寛而寛之名不聞雖嚴而嚴之迹不立以之治人其庻矣乎 嘗觀古今之變大抵盛衰强弱之分不在兵力而在國勢不在財用而在人心誠使國勢奠安人心豫附運掉伸縮惟所欲為以之治財則財可豊以之治兵則兵可强其機易囬而其事易察也惟吾之所恃者國勢也而操持不定無以遏其趨吾之所恃者人心也而繫屬不加無以保其固百度搶攘衆志渙散天下之患方倀然未知底止之地雖兵財之畫日討月究何益哉 或者患國勢未張而欲振以威刑患財用未豐而欲益以聚歛謂誠信不如權譎謂忠厚不如刻深有一於兹皆伐國之斧斨蠧民之螟螣也   鶴山魏氏曰自三代以還王政不明而天下無善治寥寥千百載間豈無明君令辟修立法度講明政刑欲以挈其國於乆安長治之域者哉然撑東而西傾捉衿而肘見治之形常浮於亂之意則亦未明乎紀綱而已矣   魯齋許氏曰孔子曰政寛則民慢慢則糾之以猛猛則民殘殘則施之以寛寛以濟猛猛以濟寛政是以和斯不易之常道也 革人之非不可革其事要當先革其心其心既革其事有不言而自革者也 為天下國家有大規摹規摹既定循其序而行之使無過焉無不及焉則治功可期否則心疑目眩變易紛更日計有餘而嵗計不足未見其可也昔子産處衰周之列國孔明用西蜀之一隅具有定論而終身由之况堂堂天下可無一定之論而妄為之哉古今立國規摹雖各不同然其大要在得天下心得天下心無他愛與公而已矣愛則民心順公則民心服既順且服於為治也何有然開創之始重臣挾功而難制有以害吾公小民雜屬而未一有以梗吾愛於此為計其亦難矣自非英睿之君賢良之佐未易處也勢雖難制必求其所以制衆雖未一必求其所以一前慮却顧因時順理予之奪之進之退之内主甚堅日戞月摩周還曲折必使吾之愛吾之公達於天下而後已至是則紀綱法度施行有地天下雖大可不勞而理也然其先後之序緩急之宜宻有定則可以意㑹而不可以言傳也是之謂規摹   禮樂   程子曰禮儀三百威儀三千非絶民之慾而强人以不能也所以防其欲戒其侈而使之入道也 禮者人之規範守禮所以立身也安禮而和樂斯為盛徳矣禮者理也文也理者實也本也文者華也末也理   文若二而一道也文過則奢實過則儉奢自文至儉自實生形影之類也 學禮者考文必求先王之意得意乃可以沼革 禮之本出於民之情聖人因而道之耳禮之器出於民之俗聖人因而節文之耳聖人復出必因今之衣服器用而為之節文其所謂貴本而親用者亦在時王斟酌損益之爾 行禮不可全泥古湏當視時之風氣自不同故所處不得不與古異若全用古物亦不相稱雖聖人作湏有損益大凡禮必湏有意禮之所尊尊其義也失其義陳其數祝史之事也 人或勸先生以加禮近貴曰何不見責以盡禮而責之以加禮禮盡則已豈有加也禮者因人情者也人情之所宜則義也三年之服禮之至義之盡也 禮樂大矣然於進退之間則己得性情之正 樂随風氣至韶則極備若堯之洪水方割四凶未去和有未至也至舜以聖繼聖治之極和之至故韶為備 先王之樂必湏律以考其聲今律既不可求人耳又不可全信正惟此為難求中聲湏得律律不得則中聲無由見律者自然之數至如今之度量權衡亦非正也今之法且以為凖則可非如古法也此等物雖出於自然【一有之數字】亦須人為之但古人為之得其自然至於規矩則極盡天下之方圎   張子曰禮所以持性盖本出於性持性反本也凡未成性湏禮以持之能守禮已不畔道矣禮即天地之徳也如顔子者方勉勉於非禮勿言非禮勿動勉勉者勉勉以成性也禮非止著見於外亦有無體之禮盖禮之原在心禮者聖人之成法也除了禮天下更無道矣欲飬民當自井田始治民則教化刑罰俱不出於禮外五常出於凡人之常情五典人日日為但不知耳時措之宜便是禮禮即時措時中見之事業者非禮之禮非義之義但非時中者皆是也非禮之禮非義之義又不可一槩言如孔子喪出母子思守禮為非也又如制禮以小功不税使曾子制禮又不知如何以此不可易言時中之義甚大湏是精義入神以致用觀其㑹通以行典禮此則眞義理也行其典禮而不達㑹通則有非時中者矣禮亦有不湏變者如天叙天秩如何可變禮不必皆出於人至如無人天地之禮自然而有何假於人天之生物便有尊卑大小之象人順之而已此所以為禮也學者有專以禮出於人而不知禮本天之自然告子専以義為外而不知所以行義由内也皆非也當合内外之道學者且湏觀禮盖禮者滋養人徳性又使人有常業守得定又可學便可行又可集得義 能答曾子之問能教孺悲之學斯可以言知禮矣進人之速無如禮學 學之行之而復疑之此習矣而不察者也故學禮所以求不疑仁守之者在學禮也學者行禮時人不過以為迂彼以為迂在我乃是徑㨗此則從吾所好文則要宻察心則要放如天地自然從容中禮者盛徳之至也 古人無椅卓智非不能及也聖人之才豈不如今人但席地則體恭可以拜伏今坐椅卓至有坐到起不識動者主人始親一酌己是非常之敬蓋後世一切取便安也 禮文叅校是非去取不待己自了當蓋禮者理也湏是學窮理禮則所以行其義知理則能制禮然則禮出於理之後今在上者未能窮則在後者烏能盡今禮文殘缺湏是先求得禮之意然後觀禮合此理者即是聖人之制不合者即是諸儒添入可以去取今學者所以宜先觀禮者類聚一處他日得理以意叅校 禮但去其不可者其他取力能為之者 大凡禮不可大叚駭俗不知者以為怪且難之甚者至于怒之疾之故禮亦當有漸於不可知者少行之已為多矣但不出户庭親行之可也毋强其人為之已徳性充實人自化矣正已而物正也 古樂不可見蓋為今人求古樂太深始以古樂為不可知只以虞書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求之得樂之意盖盡於是詩只是言志歌只是永其言而已只要轉其聲令人可聼今日歌者亦以轉聲而不變字為善歌長言後却要入於律律則知音者知之知此聲入得何律古樂所以飬人徳性中和之氣後之言樂者止以求哀故晉平公曰音無哀於此乎哀則止以感人不善之心歌亦不可以太髙亦不可以太下太髙則入於噍殺太下則入於嘽緩盖窮本知變樂之情也 聲音之道與天地同和與政通蠶吐絲而商絃絶正與天地相應方蠶吐絲木之氣極盛之時商金之氣衰如言律中太簇律中林鐘於此盛則彼必衰方春木當盛却金氣不衰便是不和不與天地之氣相應   五峯胡氏曰等級至嚴也失禮樂則不威山河至險也失禮樂則不固禮乎樂乎天下所日用不可以造次顛沛廢焉者乎   朱子曰天叙有典勑我五典五惇哉天秩有禮自我五禮有庸哉這箇典禮自是天理之當然欠他一毫不得添他一毫不得惟是聖人之心與天合一故行出這禮無一不與天合其間曲折厚薄淺深莫不恰好這都不是聖人白撰出都是天理法定合著如此後之人此心未得似聖人之心只得将聖人已行底聖人所傳於後世底依這様子做做得合時便是合天理之自然 禮即理也但謂之理則疑若未有形迹之可言制而為禮則有品節文章之可見矣人事如五者固皆可見其大槩之所宜然到禮上方見其威儀法則之詳也 問冠昏之禮如欲行之當湏使冠昏之人易曉其言乃為有益如三加之辭出門之戒若只以古語告之彼将謂何曰只以今之俗語告之使之易曉乃佳 禮時為大古禮如此零碎繁冗今豈可行亦且得随時裁損爾孔子從先進恐已有此意或曰禮之所以亡正以其太繁而難行耳曰然古人於禮直如今人相揖相似終日周回於其間自然使人有感他處後世安得如此 聖人有作古禮未必盡用湏别有箇措置視許多細制度皆若具文且是要理㑹大本大原曾子臨死丁寕説君子所貴乎道者三動容貌斯逺暴慢矣正顔色斯近信矣出辭氣斯逺鄙倍矣籩豆之事則有司存上許多正是大本大原如今所理㑹許多正是籩豆之事曾子臨死教人去不要理㑹這箇夫子焉不學而亦何常師之有非是孔子如何盡做這事到孟子巳是不説到細碎上只説諸侯之禮吾未之學也吾嘗聞之矣三年之喪齊疏之服饘粥之食自天子達於庻人這三項便是大原大本 甞見劉昭信云禮之趨翔登降揖遜皆湏習也是如此漢時如大射等禮雖不行却依舊令人習人自傳得一般今雖是不能行亦湏是立一科令人習得也是一事 六經之道同歸而禮樂之用為急遭秦滅學禮樂先壊漢晋以來諸儒補緝竟無全書其頗存者三禮而已周官一書固為禮之綱領至其儀法度數則儀禮乃其本經而禮記郊特牲冠義等篇乃其義䟽耳若乃樂之為教則又絶無師授律尺短長聲音清濁學士大夫莫有知其説者而不知其為闕也 古禮繁縟後人於禮日益疎畧然居今而欲行古禮亦恐情文不相稱不若只就今人所行禮中刪修令有節文制數等威足矣古樂亦難遽復且如今樂中去其噍殺促數之音并攷其律吕令得其正更令掌詞命之官製撰樂章其間略述教化訓戒及賔主相與之情及如人主待臣下恩意之類令人歌之亦足以養人心之和平 古者教法禮樂射御書數不可闕一就中樂之教尤親切䕫教胄子只用樂大司徒之職也是用樂盖是教人朝夕從事於此物得心長在這上面盖為樂有節奏學他底急也不得慢也不得乆之都換了他一副當情性 古者太子生則太師吹管以度其聲看合甚律及長其聲音高下皆要中律 今之士大夫問以五音十二律無能曉者要之當立一樂學使士大夫習之乆後必有精通者出 人今都不識樂器不聞其聲故不通其義如古人尚識鐘鼔然後以鐘鼓為樂如孔子云樂云樂云鐘鼓云乎哉今人鐘鼓已自不識 音律只是氣人亦只是氣故相闗 樂律自黄鐘至中吕皆屬陽自㽔賔至應鐘皆屬隂此是一箇大隂陽黄鐘為陽大吕為隂太簇為陽夾鐘為隂毎一陽間一隂又是一箇小隂陽 自黄鐘至中吕皆下生自㽔賔至應鐘皆上生以上生下皆三生二以下生上皆三生四   北溪陳氏曰禮樂有本有文禮只是中樂只是和中和是禮樂之本然本與文二者不可一闕禮之文如爼豆玉帛之類樂之文如聲音節奏之類湏是有這中和而文以玉帛爼豆與聲音節奏方成禮樂 就心上論禮只是箇恭敬底意樂只是箇和樂底意本是裏面有此敬與和底意然此意何自而見湏於賔客祭祀時將之以玉帛寓之於籩豆播之於聲音節奏間如此則内外本末相副方成禮樂 禮樂亦不是判然二物不相干涉禮只是箇序樂只是箇和纔有序便順而和失序便乖戾而不和如父子夫婦兄弟所以相戕相賊相怨相仇如彼其不和者都先縁無父子君臣兄弟夫婦之禮無親義序别便如此 禮樂無所不在所謂明則有禮樂幽則有鬼神如何離得如盜賊至無道亦湏上下有統屬此便是禮底意纔有統屬便自相聼從自相和睦這便是樂底意又如行路人兩箇同行纔存長少次序長先少後便相和順而無爭其所以有争闘之心皆縁是無箇少長之序先自亂了安得有和順底意 人徒見升降禓襲有類乎美觀鏗鏘節奏有近乎末節以為禮樂若無益於人者抑不知釋回增美皆由於禮器之大備而好善聼過皆本於樂節之素明禮以治躬則荘敬不期而自肅樂以治心則鄙詐不期而自銷蓋接於視聼者所以養其耳目而非以娛其耳目形於舞蹈者所以導其血氣而非以亂其血氣則禮樂之用可知矣   西山眞氏曰敬者禮之本制度威儀者禮之文和者樂之本鐘鼓管磬者樂之文禮樂二者闕一不可記曰樂由陽來禮由隂作天髙地下萬物散殊而禮制行焉【天尊於上地卑於下萬物散殊有大有小此即制之所由起盖禮主乎别故也】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樂興焉【隂陽二氣流行於天地之間未嘗止息二氣和合而化生萬物此樂之所由興盖樂主乎和故也所謂隂陽二氣者日月雷霆風寒暑之類皆是二氣和合方能生成萬物】故禮屬隂【凡天地間道理一定而不可易者皆屬隂】樂屬陽【凡天地間流行運轉者皆屬陽】禮樂之不可闕一如隂陽之不可偏勝【一嵗之間寒暑之相易雨露霜雪之相濟方能氣和平物遂其生陽太勝則亢而為旱隂太勝則溢而為水有隂無陽則物不生有陽無隂則生而不成】禮勝則離以其太嚴而不通乎人情故離而難合樂勝則流以其太和而無所限節則流蕩忘返所以有禮須用有樂有樂須用有禮此禮樂且是就性情上説然精粗本末亦初無二理 禮中有樂【言嚴肅之中有自然之和此即是禮中之樂】樂中有禮【言和樂之中有自然之節此即是樂中之禮】朱文公謂嚴而泰【此即禮中有樂】和而節【此即樂中有禮】   鶴山魏氏曰人生莫不有仁義之性具乎其心禮儀三百威儀三千聖人所以合内外之道而節文乎仁義者也昔之教人者必以是為先   魯齋許氏曰凡天倫如父子兄弟夫婦長幼禮應如法不可妄意增損簡易者略之細宻者過之皆非也禮者人事之儀則天理之節文聖人之於儀則節文乃所以當然者不可易也 禮只是箇敬之節文不可令人後來有悔心亦不可使己有悔心故曰己辭者猶可受己與者不可奪饋獻亦然 聖人感人心天下和平聖人和順積於中發之為禮樂禮樂之本在是古人所以作樂寓情性風化於其中非為鐘鼓之鏗鍧也小雅盡廢四夷交侵禮壊樂崩不能固結人心人心無所係屬元氣虚隙邪氣乗之以入三百篇古樂章也與後世樂章大異尤以見古人敦本業厚人倫念念在是未嘗流於邪僻也傷人倫之廢哀刑政之苛禮樂廢故也   宗廟   張子曰宗子為士立二廟支子為大夫當立三廟是曾祖之廟為大夫立不為宗立然不可二宗别統故其廟亦立于宗子之家   朱子曰王制天子七廟三昭三穆與太祖之廟而七諸侯大夫士降殺以兩而祭法又有適士二廟官師一廟之文大抵士無太祖而皆及其祖考也【鄭氏曰夏五廟商六廟周七廟今按商書已云七世之廟鄭説恐非顔師古曰父為昭子為穆孫復為昭昭明也穆美也後以晉室諱昭故學者改昭為韶】其制皆在中門外之左外為都宫内各有寢廟别有門垣太祖在北左昭右穆以次而南天子太祖百世不遷一昭一穆為宗亦百世不遷【宗亦曰世室亦曰祧鄭注周禮守祧曰宗亦曰祧亦曰世室周禮有守祧之官鄭氏曰逺廟為祧周為文武之廟遷主藏焉又曰遷主所藏曰祧先公之遷主藏于太祖后稷之廟先王之遷主藏於文武之廟羣穆於文羣昭於武明堂位有文世室武世空鄭氏曰世室者不毁之名也】二昭二穆為四親廟高祖以上親盡則毁而逓遷昭常為昭穆常為穆【昭之二廟親盡則毁而遷其主于昭之宗曾祖遷于昭之二新入廟者祔于昭之三而髙祖及祖在穆如故穆廟親盡放此新死者如當為昭則祔於昭之近廟而自近廟遷其祖於昭之次廟而於主祭者為曾祖自次廟遷其髙祖于昭之世室盖於主祭者為五世而親盡故也其穆之兩廟如故不動其次廟於主祭者為髙祖其近廟於主祭者為祖也主祭者沒則祔于穆之近廟而逓遷其上放此凡毁廟遷主改塗昜檐示有所變非盡毁也見榖梁傳及注】諸侯則無二宗大夫又無二廟其遷毁之次則與天子同【但毁廟之主藏於太祖】儀禮所謂以其班祔檀弓所謂祔於祖父者也【曲禮云君子抱孫不抱子此言孫可以為王父尸子不可以為父尸鄭氏云以孫與祖昭穆同也周自后稷為太祖不窟為昭陶為穆以下十二世至太王復為穆十三世至王季復為昭十四世至文王又為穆十五世至武王復為昭故書稱文王為穆考詩稱武王為昭考而左氏傳曰太伯虞仲太王之昭也虢仲虢叔王季之穆也又曰管蔡魯衛文之昭也䢴晋應韓武之穆也盖其次序一定百世不易雖文王在右武王在左嫌於倒置而諸廟别有門垣足以各全其尊初不以左右為尊卑也】三代之制其詳雖不得聞然其大畧不過如此漢承秦敝不能深考古制諸帝之廟各在一處不容合為都宫以序昭穆【韋元成傳云宗廟異處昭穆不序但考周制先公廟在岐周文王在豊武王在鎬則都宫之制亦不得為與漢亦無甚異未詳其説】貢禹韋元成匡衡之徒雖欲正之而終不能盡合古制旋亦廢罷後漢明帝又欲遵儉自抑遺詔無起寝廟但藏其主於光武廟中更衣别室其後章帝又復如之後世遂不敢加而公私之廟皆為同堂異室之制【見後漢明帝紀祭祀志又云其後積多無别而顕宗但為陵寝之號】自是以來更厯魏晉下及隋唐其間非無奉先思孝之君据經守禮之臣而皆不能有所裁正其至使太祖之位下同孫子而更僻處於一隅既無以見其為七廟之尊群廟之神則又上厭祖考而不得自為一廟之主以人情而論之則生居九重窮極壮䴡而沒祭一室不過尋丈之間甚或無地以容鼎爼而隂損其數孝子順孫之心於此宜亦有所不安矣肆我神宗始獨慨然深詔儒臣討論舊典蓋将以逺迹三代之隆一正千古之繆甚盛舉也不幸未及營表世莫得聞秉筆之士又復不能特書其事以詔萬世今獨其見於陸氏之文者為可考耳然其所論昭穆之説亦未有定論獨原廟之制外為都宫而各為寝廟門垣乃為近古但其禮本不經義亦非古故儒者得以議之如李清臣所謂略于七廟之室而為祠於佛老之側不為木主而為神象不為禘祫烝嘗之祀而行一酌奠之禮楊時所謂舍二帝三王之正禮而從一繆妄之叔孫通者其言皆是也然不知其所以致此則由於宗廟不立而人心有所不安也不議復此而徒欲廢彼亦安得為至當之論哉 祖有功而宗有徳是為百世不遷之廟商六百年只三宗皆以有功徳當百世祀故其廟稱宗至後世始不復問其功徳之有無一例以宗稱之 古人七廟恐是祖宗功徳者不遷胡氏謂如此則是子孫得以去取其祖宗然其論續謚法又謂謚乃天下之公義非子孫得以私之如此則廟亦然 問漢儒所論如何曰劉歆説得較是他謂宗不在七廟中者謂恐有功徳者多則占了那七廟數也 或問逺廟為祧如何曰天子七廟如周文武之廟不祧文為穆則凡後之屬乎穆者皆歸於文之廟武為昭則凡後之屬乎昭者皆歸乎武之廟也 昭穆昭常為昭穆常為穆中間世祖太廟門向南兩邉分昭穆周家則自王季以上之主皆祧于后稷始祖之夾室自成王昭王以下則随昭穆逓遷于昭穆之首廟而止如周則文王為穆之首廟凡新崩者祔廟則看昭穆但昭則從昭穆則從穆不交互兩邊也又云諸廟皆有夾室 問廟主自西而列何所據曰此也不是古禮如古時一代只奉之於一廟如后稷為始封之廟文王自有文王之廟武王自有武王之廟不曾混雜共一廟 古者一世自為一廟有門有堂有寝凡屋三重而墻四周焉自後漢以來乃為同堂異室之廟一世一室而以西為上如韓文中家廟碑有祭初室祭東室之語今國家亦只用此制故士大夫家亦無一世一廟之法而一世一室之制亦不能備故温公諸家祭禮皆用以右為尊之説獨文潞公嘗立家廟今温公集中有碑載其制度頗詳亦是一世一室而以右為上自可檢看伊川之説亦誤昭穆之説則又甚長中庸或問中已詳言之更當細考大抵今士大夫家只當且以温公之法為定也 家廟要就人住居神依人不可離外做廟又在外時婦女遇時難出入   臨川呉氏曰古之大夫元士有家有家者何謂都邑有食采之田以奉宗廟子孫雖不世爵而猶世禄承家之宗子世世守其宗廟所在而支子不得與焉宗子出在他國而不復然後命其兄弟若族人主之此古者大夫士之家所以與國咸休而無時或替也   性理大全書卷六十六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六十七   治道二   宗法   程子曰宗子繼别為宗言别則非一也如别子五人五人各為大宗所謂兄弟宗之者謂别子之子繼禰者之兄弟宗其小宗子也 宗子無法則朝廷無世臣立宗子則人知重本朝廷之勢自尊矣古者子弟從父兄今也父兄從子弟由不知本也人之所以順從而不辭者以其有尊卑上下之分而已茍無法以聨屬之可乎 凡小宗以五世為法親盡則族散若髙祖之子尚存欲祭其父則見為宗子者雖是六世七世亦須計㑹今日之宗子然後祭其父宗子有君道後世骨肉之間多至仇怨忿爭其實為爭財使之   均布立之宗法官為法則無所爭 宗非朝廷之所禁但患人自不能行之 凡大宗與小宗皆不在廟數 禮長子不得為人後若無兄弟又繼祖之宗絶亦當繼祖禮雖不言可以義起 凡人家法須令每有族人逺来則為一㑹以合族雖無事亦當每月一為之古人有花樹韋家㑹法可取也然族人每有吉凶嫁娶之類更須相與為禮使骨肉之意常相通骨肉日疎者只為不相見情不相接爾   張子曰宗子之法不立則朝廷無世臣且如公卿一日崛起於貧賤之中以至公相宗法不立既死遂族散其家不傳宗法若立則人人各知来處朝廷大有所益或問朝廷何所益曰公卿各保其家忠義豈有不立忠義既立朝廷之本豈有不固今驟得富貴者止能為三四十年之計造宅一區及其所有既死則衆子分裂未㡬蕩盡則家遂不存如此則家且不能保又安能保國家 夫所謂宗者以己之旁親兄弟来宗已所以得宗之名是人來宗已非已宗於人也所以繼禰則謂之繼禰之宗繼祖則謂之繼祖之宗曽髙亦然 言宗子者謂宗主祭祀宗子為士庶子為大夫以上牲祭於宗子之家非獨宗子之為士為庶人亦然 宗子之母在不為宗子之妻服非也宗子之妻與宗子共事宗廟之祭者豈可夫婦異服故宗子雖母在亦當為宗子之妻服也東酌犧象西酌罍尊須夫婦共事豈可母子共事也未娶而死則難立後為其無母也如不得已須當立後又須并其妾母與之大不得已也未娶而死有妾之子則自是妾母也 古所謂支子不祭也者惟使宗子立廟主之而已支子雖不得祭至於齊戒致其誠意則與祭者不異與則以身執事不可與則以物助之但不别立廟為位行事而已後世如欲立宗子當從此義雖不與祭情亦可安   朱子曰宗子法雖宗子庶子孫亦許其子孫别立廟問周制有大宗之禮乃有立適之義立適以為後   故父為長子權其重者若然今大宗之禮廢無立適之法而子各得以為後則長子少子當為不異庶子不得為長子三年者不必然也父為長子三年者亦不可以適庶論也曰宗子雖未能立然服制自當從古是亦愛禮存羊之意不可妄有改易也如漢時宗子法已廢然其詔令猶云賜民當為父後者爵一級是此禮意猶在也可謂宗法廢而諸子皆得為父後乎   北溪陳氏曰神不歆非類民不祀非族古人繼嗣大宗無子則以族人之子續之取其一氣脈相為感通可以嗣續無間此亦至正大公之舉而聖人所不諱也後世理義不明人家以無嗣為諱不肯顯立同宗之子多是潛養異姓之兒陽若有繼而隂已絶矣盖自春秋鄫子取莒公子為後故聖人書曰莒人滅鄫非莒人滅之也以異姓主祭祀滅亡之道也秦以吕政絶晉以牛睿絶亦皆一類然在今世論之立同宗又不可泛葢姓出於上世聖人之所造正所以别生分類自後有賜姓匿姓者又皆混雜故立宗者又不可恃同姓為憑須擇近親有来厯分明者立之則一氣所感父祖不至失祀今世多有以女子之子為後以姓雖異而有氣類相近似勝於姓同而屬疎者然賈充以外孫韓謐為後當時太常博士秦秀已議其昏亂紀度是則氣類雖近而姓氏實異此説亦斷不可行   潛室陳氏曰宗法為諸子之庶子設恐其後流派寖多姓氏紛錯易至殽亂故於源頭有大宗以統之則人同知尊祖分派處有小宗以統之則人各知敬禰且始封之君其適子襲封則庶子為大夫大夫不得以禰諸侯故自别為大夫之祖是謂别子為祖也别子之適子則為大宗使繼其祖之所自出從此直下適子世為大宗合族同宗之是謂繼别為宗也别子之庶子又不得以禰别子却待其子繼之而自别為禰繼禰者遂為小宗凡小宗之適子服屬未盡常為小宗凡小宗之庶子又别為禰而其適子又各為小宗兄弟同宗之謂繼禰為小宗是也大宗是始祖正派下雖其後支分派别皆同宗此祖則合族皆服齊衰九月初不以親屬近逺論是為百世不遷之宗小宗是禰正派下親盡則絶如繼禰者親兄弟宗之為之服朞繼祖者則從兄弟宗之為之服大功繼曾祖者再從兄弟宗之為之服小功繼髙祖者三從兄弟宗之為之服緦自此以後代常䟎一代是為五世則遷之宗宗法之立嫡長之尊有君道焉大宗所以統其宗族凡合族中有大事當禀大宗而後行小宗所以統其兄弟如同禰者有大事則同禰之兄弟當禀繼禰之小宗而後行一族之中大宗只是一人小宗儘多故一人之身從下數至始祖大宗惟一數至髙祖小宗則四此古者宗族人情相親人倫不亂豈非明嫡庶之分有君臣之義由大宗小宗之法而然歟謚法   程子曰古之君子之相其君而能致天下於太治者無他術善惡明而勸懲之道至焉爾勸得其道而天下樂為善懲得其道而天下懼為惡二者為政之大權也然行之必始於朝廷而至要莫先扵謚法何則刑罰雖嚴可警於一時爵賞雖重不及於後世惟美惡之謚一定則榮辱之名不朽矣故厯代聖君賢相莫不持此以勵世風也 或問臣子加謚於君父當極其美有諸曰正終大事也加君父以不正之謚知忠孝者不為也   涑水司馬氏答程子書曰承問及張子厚謚倉卒奉對以漢魏以來此例甚多無不可者退而思之有所未盡竊惟子厚平生用心欲率今世之人復三代之禮者也漢魏以下葢不足法郊特牲曰古者生無爵死無謚爵謂大夫以上也檀弓記禮所由失以謂士之有誄自縣賁父始子厚官比諸侯之大夫則已貴宜有謚矣然曾子問曰賤不誄貴幼不誄長禮也唯天子稱天以誄之諸侯相誄猶為非禮况弟子而誄其師乎孔子之没哀公誄之不聞弟子復為之謚也子路欲使門人為臣孔子以為欺天門人厚顔淵孔子嘆不得視猶子也君子愛人以禮今闗中諸君欲謚子厚而不合於古禮非子厚之志與其以陳文範陶靖節王文中子孟貞曜為比其尊之也曷若以孔子為比乎   和靖尹氏曰謚法最公以成周之時其子孫自以幽厲赧為謚此孝子慈孫所不能改也文王只用箇文字武王只用箇武字大小大公   五峯胡氏曰昔周公作謚法豈使子議父臣議君哉合天下之公奉君父以天道耳孝愛不亦深乎所以訓後世為君父者以立身之本也知本則身立家齊國治天下平不知本則縱慾恣暴惡聞其過入於滅亡天下知之而不自知也唯其私而已是故不合天下之公則為子議父臣議君夫臣子也君父有不善所當陳善閉邪引之當道若生不能正既亡而又黨之是不以天道奉君父而不以人道事君父也謂之忠孝可乎今夫以筆寫神者必欲其肖不肖吾父則非吾父不肖吾君則非吾君奈何以謚立神而不肖之乎是故不正之謚忠孝臣子不忍為也   封建   問封建可行否程子曰封建之法本出於不得已栁子厚有論亦窺測得分數秦法固不善亦有不可變者罷侯置守是也【栁子厚論曰天地果無初乎吾不得而知之也生人果有初乎吾不得而知之也然則孰為近曰直初為近孰明之由封建而明之也彼封建者更古聖王堯舜禹湯文武而莫能去之盖非不欲去之也勢不可也勢之来其生人之初乎不初無以有封建封建非聖人意也彼其初與萬物皆生草木榛榛鹿豕狉狉人不能摶噬而且無毛羽莫克自奉自衛茍卿有言必将假物以為用者也夫假物者必爭爭而不已必就其能斷曲直者而聴命焉其智而明者所伏必衆告之以直而不改必痛之而後畏由是君長刑政生焉故近者聚而為羣羣之分其爭必大大而後有兵有徳又有大者衆羣之長又就而聴命焉以安其屬於是有諸侯之列則其爭又有大者焉徳又大者諸侯之列又就而聴命焉以安其封於是有方伯連帥之類則其爭又有大者焉徳又大者方伯連帥又就而聴命以安其人然後天下㑹於一是故有里胥而後有縣大夫有縣大夫而後有諸侯有諸而後有方伯連帥有方伯連帥而後有天子自天子至於里胥其徳在人者死必求其嗣而奉之故封建非聖人意也勢也夫堯舜禹湯之事逺矣及有周而甚詳周有天下列土田而分之設五等邦羣后布履星羅四周於天下輪運而輻集合為朝覲㑹同離為守臣扞城然而降于夷王禮傷尊下堂而迎覲者厯于宣王挾中興復古之徳雄南征北伐之威卒不能定魯侯之嗣陵夷迄於幽厲王室東徙而自列為諸侯厥後問鼎之輕重者有之射王中肩者有之伐凡伯誅萇者有之天下乖盭無君君之心余以為周之喪久矣徒建空名於公侯之上耳得非諸侯之盛強末大不掉之咎歟遂判為十二合為七國威分於陪臣之邦國殄於後封之秦則周之敗端其在乎此矣秦有天下裂都㑹而為之郡邑廢侯衛而為之守牢據天下之雄圖都六合之上㳺攝制四海運於掌握之内此其所以為得也不數載而天下大壊其有由矣亟役萬人其威刑竭其貨賄負鋤梃謫戍之徒圜視而合從大呼而成羣時則有叛人而無叛吏人怨于下而吏畏于上天下相合殺守刼令而並起咎在人怨非郡邑之制失也漢有天下矯秦之枉徇周之制剖海内而立宗子封功臣數年之間奔走扶傷而不暇困平城病流矢陵遲不救者三代後乃謀臣獻畫而離削自守矣然而封建之始郡國居半時則有叛國而無判郡秦制之得亦以明矣繼漢而帝者雖百代可知也唐興制州邑立守宰此其所以為宜也然猶桀猾時起虐害方域失不在於州而在扵兵時則有叛將而無叛州州縣之設固不可革也或者曰封建者必私其土子其人適其俗修其理施化易也守宰者茍其心思遷其秩而已何能理乎余又非之周之事迹斷可見矣列侯驕盈黯貨事戎大凡亂國多理國寡侯伯不得亂其政天子不得變其君私土子人者百不有一失在扵制不在政周事然也秦之事迹亦斷可見矣有理人之制而不委郡邑是矣有理人之臣而不使守宰是矣郡邑不得正其制守宰不得行其理酷刑苦役而萬人側目失在於政不在於制秦事然也漢興天子之政行於郡不行於國制其守宰不制其侯王王雖亂不可變也國人雖病不可除也及夫大逆不道然後掩捕而遷之勒兵而夷之耳大逆未彰奸利浚財怙勢作威大刻於民者無如之何及夫郡邑可謂理且安矣何以言之且漢知孟舒於田叔得魏尚於馮唐聞黄覇之明審覩汲黯之簡靖拜之可也復其位可也卧而委之以輯一方可也有罪得以黜有能得以賞朝拜而不道夕斥之矣夕受而不法朝斥之矣設使漢室盡城邑而侯王之縱令其亂人戚之而已孟舒魏尚之術莫得而施黄霸汲黯之化莫得而行明譴而導之拜受而退已違矣下令而削之締交合從之謀周於同列則相顧裂眦勃然而起幸而不起則削其半削其半民猶瘁矣曷若舉而移之以全其人乎漢事然也今國家盡制郡邑連置守宰其不可變也固矣善制兵謹擇守則理平矣或者又曰夏啇周漢封建而延秦郡邑而促尤非所謂知理者也魏之承漢也封爵猶建晉之承魏也因循不革而二姓陵替不聞延祚今矯而變之垂二百祀大業彌固何繫於諸侯哉或者又以為殷周聖王也而不革其制固不當復議也是大不然夫殷周之不革者是不得已也盖以諸侯歸殷者三千焉資以黜夏湯不得而廢歸周者八百焉資以勝殷武王不得而易徇之以為安仍之以為俗湯武之所不得已也夫不得已非公之大者也私其力於已也私其衛於子孫也秦之所以革之者其為制公之大者也其情私也私其一已之威也私其盡臣畜於我也然而公天下之端自秦始夫天下之道理安斯得人者也使賢者居上不肖者居下而後可以理安今夫封建者繼世而理繼世而理者上果賢乎下果不肖乎則生人之理亂未可知也將欲利其社稷以一其人之視聴則又有世大夫世食禄邑以盡其封畧聖賢生於其時亦無以立於天下封建者為之也豈聖人之制使至於是乎吾固曰非聖人之意也勢也】   張子曰古者諸侯之建繼世以立此象賢也雖有不賢者象之而已天子使吏治其國彼不得暴其民故舜封象是不得已周禮建國大小必參相得盖是建大國其勢不能相下皆小國則無紀以小事大莫不有法   五峯胡氏曰封建之法始於黄帝成於堯舜夏禹因之至桀而亂成湯興而脩之天下以安至紂而又亂文王武王興而修之天下亦以安至幽王而又亂齊桓晉文不能脩而益壊之故天下紛紛不能定及秦始皇而掃滅之故天下大亂爭起而亡秦猶反覆手於須臾間也 黄帝堯舜安天下非封建一事也然封建其大法也夏禹成湯安天下亦非封建一事也然封建其大法也文王武王安天下亦非封建一事也然封建其大法也齊桓晉文之不王非一事也然不能封建其大失也秦二世而亡非一事也然掃滅封建其大繆也故封建也者帝王之所以順天理承天心公天下之大端大本也 聖人制四海之命法天而不私已盡制而不曲防分天下之地以為萬國而與英才共焉誠知興廢之無常不可以私守之也故農夫受田百畝諸侯百里天子千里農夫食其力諸侯報其功天子享其徳此天之分也 郡縣天下可以持承平而不可以支變故封建諸侯可以持承平可以支變故   朱子曰栁子厚以封建為非胡明仲輩破其説則專以封建為是要之天下制度無全利而無害底道理但㸔利害分數如何封建則根本較固國家可恃郡縣則截然易制然來來去去無長久之意不可恃以為固也 封建實是不可行若論三代之世則封建好處便是君民之情相親可以久安而無患不似後世郡縣一二年輒易雖有賢者善政亦做不成 封建只是厯代循襲勢不容已栁子厚亦説得是賈生謂樹國必相疑之勢甚然封建後來自然有尾大不掉之勢成周盛時能得㡬時到春秋列國強盛周之勢亦浸微矣後来到戰國東西周分治赧王但寄於西周公耳雖是聖人法豈有無弊 問後世封建郡縣何者為得曰論治亂畢竟不在此以道理觀之封建之意是聖人不以天下為已私分與親賢共理但其制則不過大此所以為得賈誼於漢言衆建諸侯而少其力其後主父偃竊其說用之於武帝 或論郡縣封建之弊曰大抵立法必有弊未有無弊之法其要只在得人若是個人則法雖不善亦占分數多了若非其人則有善法亦何益於事且如說郡縣不如封建若封建非其人且是世世相繼不能得他去如郡縣非其人却只三兩年任滿便去忽然換得好底來亦無定范太史唐鑑議論大率皆歸於得人某初嫌他恁地説後来思之只得如此說 或疏胡五峰論封建井田數事以質疑曰封建井田乃聖王之制公天下之法豈敢以為不然但在今日恐難下手設使強做得成亦恐意外别生弊病反不如前則難收拾耳 因論封建曰此亦難行恐膏粱之子弟不學而居士民上其為害豈有涯哉且以漢諸王觀之其荒縱滛虐如此豈可以治民故主父偃勸武帝分王子弟而使吏治其國故禍不及民所以後來諸王也都善弱盖漸染使然積而至於魏之諸王遂使人監守雖飲食亦皆禁制更存活不得及至晉懲其弊諸王各使之典大藩總強兵相屠相戮馴致大亂沈們云監防太密則有魏之傷恩若寛去繩勒又有晉之禍亂恐皆是無古人教養之法故爾曰那箇雖教無人奈他何或言今之守令亦善曰却無前代尾大不掉之患只是州縣之權太輕卒有變故更支撑不住問封建周禮説公五百里孟子説百里如何不同   曰孟子説恐是夏啇之制孟子不詳考亦只説甞聞其略也若夏啇時諸處廣濶人各自聚為一國其大者止百里故禹合諸侯執玉帛者萬國到周時漸漸吞併地里只管添國數只管少到周時只千八百國較之萬國五分已滅了四分已上此時諸國已自大了到得封諸公非五百里不得如周公封魯七百里盖欲優於其他諸公如左氏説云大國多兼數圻也是如此後来只管併來併去到周衰便制他不得也是尾大了到孟子時只有七國這是事勢必到這裏雖有大聖大智亦不能遏其衝今人只説漢封諸侯王土地太過㸔來不如此不得初間髙祖定天下不能得韓彭英盧許多人來使所得地又未定是我底當時要殺項羽若有人説道中分天下與我我便與你殺項羽也沒奈何與他到少間封自子弟也自要挾小不得須是教當得許多異姓過   學校   程子曰古者八嵗入小學十五嵗入大學擇其才可教者聚之不肖者復之田畝盖士農不易業既入學則不治農然後士農判在學有養若士大夫之子則不慮無養雖庶人之子既入學則亦必有養古之士者自十五入學至四十方仕中間自有二十五年學又無利可趨則所志可知須去趨善便自此成徳後之人自童穉間已有汲汲趨利之意何由得向善故古必使四十而仕然後志定只營衣食却無害惟利祿之誘最害人人有養便方定志於學 古者家有塾黨有庠三老坐扵里門察其長幼出入揖遜之序詠歌諷誦無非禮義之言今也上無所學而民風日以偷薄父子兄弟惟知以利相與耳以古所習如彼欲不善得乎以今所習如此欲其善得乎 生民之道以教為本故古者自家黨遂至于國皆有教之之地民生八年則入小學是天下無不教之民也既天下之民莫不從教小人脩身君子明道故賢能羣聚於朝良善成風於下禮義大行習俗粹美刑罰雖設而不犯此三代盛治由教而致也後世不知為治之本不善其心而驅之以力法令嚴於上而教不明於下民放僻而入於罪然後從而刑之噫是可以美風俗而成善治乎   朱子曰昔者聖王作民君師設官分職以長以治而其教民之目則曰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别長幼有序朋友有信五者而已盖民有是身則必有是五者而不能以一日離有是心則必有是五者之理而不可以一日離也是以聖王之教因其固有還以導之使不忘乎其初然又慮其由而不知無以久而不壊也則為之擇其民之秀者羣之以學校而聨之以師儒開之以詩書成之以禮樂凡所以使之明是理而守之不失傳是教而施之無窮者盖亦莫非因其固有而發明之而未始有所務於外也夫如是是以其教易明其學易成而其施之之博至於無逺之不暨而無微之不化此先王教化之澤所以為盛而非後世所能及也 古者學校選舉之法始扵鄉黨而達於國都教之以徳行道藝而興其賢者能者盖其所以居之者無異處所以官之者無異術所以取之者無異路是以士有定志而無外慕蚤夜孜孜唯懼徳業之不修而不憂爵禄之未至也若夫三代之教藝為最下然皆由有實用而不可闕其為法制之密又足以為治心養氣之助而進於道徳之歸此古之為法所以能成人材而厚風俗濟世務而興太平也道不逺人理不外事故古之教者自其能食能言   而所以訓導整齊之者莫不有法而况於家塾黨庠遂序之間乎彼其學者所以入孝出弟行謹言信羣居終日徳進業修而慢放肆之氣不設於身體者繇此故也 天生斯人而予之以仁義禮智之性而使之有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之倫所謂民彛者也惟其氣質之禀不能一於純秀之㑹是以欲動情勝則或以䧟溺而不自知焉古先聖王為是之故立學校以教其民而其為教必始於洒掃應對進退之間禮樂射御書數之際使之敬恭朝夕脩其孝弟忠信而無違也然後從而教之格物致知以盡其道使之所以自身及家自家及國而達天下者蓋無二理其匡直輔翼優柔漸漬必使天下之人皆有以不失其性不亂其倫而後已焉此二帝三王之盛所以化行俗美黎民醇厚而非後世之所能及也 古者聖王設為學校以教其民由家及國大小有序使其民無不入乎其中而受學焉而其所以教之之具則皆因其天賦之秉彜而為之品節以開導而勸勉之使其明諸心修諸身行扵父子兄弟夫婦朋友之間而推之以達乎君臣上下人民事物之際必無不盡之分焉者及其學之既成則又興其賢且能者寘之列位是以當是之時理義休明風俗醇厚而公卿大夫列士之選無不得其人焉此先王學校之官所以為政事之本道徳之歸而不可以一日廢焉者也至于後世學校之設雖或不異乎先王之時然其師之所以教弟子之所以學則皆忘本逐末懐利去義而無復先王之意以故學校之名雖在而其實不舉其效至於風俗日敝人材日衰雖以唐漢之盛隆而無以彷彿乎三代之叔季然猶莫有察其所以然者顧遂以學校為虚文而無所與於道徳政理之實於是為士者求道於老子釋氏之門為吏者責治乎薄書期㑹之最葢學校之僅存而不至於遂廢者亦無㡬耳 學校之政不患法制之不立而患理義之不足以悦其心而區區於法制之末以防之是猶決湍水注之千仞之壑而徐翳蕭葦以捍其衝流也亦必不勝矣   南軒張氏曰惟民之生其典有五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是也而其徳有四仁義禮智是也人能充其徳之所固有以率夫典之所當然則必無力不足之患惟人之不能是也故聖人使之學焉自唐虞以来固莫不以是教矣至於三代之世立教人之所設官以董莅之而其法益加詳焉然其所以為教則一道耳故曰學則三代共之皆所以明人倫也嗟夫人倫之在天下不可一日廢廢則國隨之然則有國者之於學其可一日而忽哉 先王所以建學造士之本意葢將使士者講夫仁義禮智之彛以明夫君臣父子兄弟朋友之倫以之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其事盖甚大矣而為之則有其序教之則有其方故必先使之從事於小學習乎六藝之節講乎為弟為子之職而躬乎洒掃應對進退之事周旋乎爼豆羽籥之間優㳺乎絃歌誦讀之際有以固其肌膚之㑹筋骸之束齊其耳目一其心志所謂大學之道格物致知者由是可以進焉至於格物知至而仁義禮智之彛得於其性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之倫皆以不亂而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無不宜者此先王之所以教而三代之所以治後世不可以跂及者也後世之學校朝夕所講不過綴緝文辭以為規取利祿之計亦與古人之道大戾矣上之人所以教養成就之者夫豈端為是哉 三代之學至周而大備自天子之國都以及於鄉黨莫不有學使之朝夕優㳺於絃誦詠歌之中而服習乎進退揖遜之節則又申之以孝弟之義為之冠昏喪祭之法春秋釋菜與鄉飲酒養老之禮其耳目手足肌膚之㑹筋骸之束無不由於學在上則司徒總其事樂正崇其教下而鄉黨亦莫不有師其教養之也宻故其成材也易士生斯時藏修㳺息於其間誦言而知味其文而㑹其理徳業之進日引月長自宜然也於是自鄉論其行而升之司徒司徒又論之而升之國庠大樂正則察其成以告于王定其論而官之其官之也因其才之大小葢有一居其官至於終身不易者士修其身而已非有求於君也修身而君舉之耳夫然故禮義興行人材衆多風俗醇厚至於班白者不負戴於道路而王道成矣   東萊吕氏曰學校之設非為士之貧而食之也又非欲羣其類而習為文辭也不農不商若何而可以為士非老非釋若何而可以為儒事親從兄當以何者為法希聖慕賢當自何門而入道徳性命之理當如何而明治亂興衰之故當何由而達考之古以為得失之鑒驗之今以為因革之宜此事之所當用心也自孔門髙弟猶勤勤於問仁問孝問智問政所以為士請之於師辨之於友後世之士不逮逺矣儻離羣索居而蔽其所習則固陋乖僻無自進於道聖人憂之著為成書以詔萬世教養漸摩以俾之講習立師儒之官以董正之此開設學校之本意也   西山真氏曰按古教法其近民者教彌數故二十五家為閭閭有塾民朝夕處焉四閭為族則嵗之讀法者十有四法者何大司徒所須之三物也士生斯時不待舎去桑梓而有學有師敬敏任恤則閭胥書之孝弟睦淵則族師書之其所以教又皆因性牖民而納諸至善之域禮鎔樂冶以成其徳達其材古者作人之功葢如此然士之於學豈直處庠序為然哉鷄鳴夙興嚮晦宴息皆學之時微而暗室屋漏顯而鄉黨朝廷皆學之地動容周旋洒掃應對皆學之事知無時之非學則晝而有為夜而計過者其敢懈知無地之非學則警于㝠㝠惕於未形者其敢忽知無事之非學則矜細行勤小物者其敢遺   魯齋許氏曰先王設學校養育人材以濟天下之用及其弊也科目之法愈嚴密而士之進於此者愈巧以至編摩字様期於必中上之人不以人材待天下之士下之人應此者亦豈仁人君子之用心也哉雖得之何益於用上下相待其弊如此欲使生靈䝉福其可得乎先王設學校後世亦設學但不知先王何為而設也上所以教人人所以為學皆本於天理民彛無他教也無異學也學則三代共之皆所以明人倫也司徒之職教以人倫而已凡不本於人倫皆非所以為教樹之君以立政謹此教也作之師以立教教以此也先王皆本於人心之所固有不強以其所無有故人易從而風俗美非後世所謂教也文公小學四書次第本末甚備有王者起必須取法   臨川呉氏曰古者盛時萬二千五百家之鄉有鄉學鄉大夫主之頒教法于州黨族閭俾教其民二千五百家之州則州長屬民讀法以時習鄉射於學而尚功五百家之黨則黨正屬民讀法以時習鄉飲酒於學而尚齒雖二十五家之閭巷口亦有塾閭内致仕之老朝夕坐其中民之出入者必受教此所以教成俗善而人人有士君子之行也用人   程子曰海宇之廣億兆之衆一人不可以獨治必頼輔弼之賢然後能成天下之務自古聖人未有不以求任輔相為先者也在商王髙宗之初未得其人則恭黙不言盖事無當先者也及其得傅説而命之則曰濟川作舟楫嵗旱作霖和羮惟鹽梅其相須倚賴之如是此聖人任輔相之道也夫圗任之道以慎擇為本擇之慎故知之明知之明故信之篤信之篤故任之専任之專故禮之厚而責之重擇之慎則必得其賢知之明則仰成而不疑信之篤則人致其誠任之專則得盡其才禮之厚則體貎尊而其勢重責之重則自任切而功有成是故推誠任之待以師傅之禮坐而論道責之以天下治隂陽和故當之者自知禮尊而任專責深而勢重則挺然以天下為己任故能稱其職也雖有姦諛巧侫知其交深而不可間勢重而不可揺亦將息其邪謀歸附於正矣後之任相者異於是其始也不慎擇擇之不慎故知之不明知之不明故信之不篤信之不篤故任之不專任之不專故禮之不厚而責之亦不重矣擇不慎則不得其人知不明則用之猶豫信不篤則人懐疑慮任不専則不得盡其能禮不厚則其勢輕而易揺責不重則不稱其職是故任之不盡其誠待之不以其禮僕僕趨走若吏史然文案紛冗下行有司之事當之者自知交不深而其勢輕動懐顧慮不肯自盡上懼君心之疑下虞羣議之奪故蓄縮不敢有為茍循常以圗自安爾君子弗願處也姦邪之人亦知其易揺日伺間隙如是其能自任以天下之重乎若曰非任之艱知之為艱且何以知其賢而任之或失其人治亂所繫此人君所以難之也 天地生一世人自足了一世事但恨人不能盡用天下之才此其不能大治   涑水司馬氏曰用人者無親疎故舊之殊惟賢不肖之為察其人未必賢也以親故而取之固非公也茍賢以親故而捨之亦非公也夫天下之賢固非一人所能盡也若必待素識熟其才行而用之所遺亦多矣古之為相者則不然舉之以衆取之以公衆曰賢矣已雖不知其詳姑用之待其無功然後退之有功則進之所舉得其人則賞之非其人則罰之進退賞罰皆衆人所共然也已不置毫髮之私於其間茍推是心以行之又何遺賢曠官之足病哉   元城劉氏曰朝廷之務莫先於用人君子進則治之本也小人用則亂之階也王者深居於九重不能盡知臣下之邪正是以設諫官御史之職俾司耳目之任而採中外之公議是非可否惟衆之從故蔽賢之言不能害君子黨姦之論無以助小人明君無所用心而賢不肖自辨知人則哲其道不過於此 天下之治亂在朝廷朝廷輕重在執政論執政才否而進退之者人主之職也使廟堂之上皆得當時之賢而都俞戒敕以圗天下之治則善日進而君子道長此易之卦所以為泰使公卿輔相非其人而姦邪朋黨更相比周以蔽人君之聰明則惡日滋而小人道長此易之卦所以為否也自古雖至聖之君不能無惡人立朝堯之四凶是已雖甚衰之世未甞無君子在位商之三仁是已聖人之興賢者衆則惡人不能勝其善故雖有四凶而或竄殛卒無幸免暴君在上䜛謟並進則善人不能勝其惡故雖有三仁而或去或死終莫能用此乃治亂盛衰之機不可不察也 自古及今未有任君子而不治用小人而不亂者盖甘言美辭足以感移人意小莭偽行足以欺惑世俗及其得志茍患失之隂引姦邪廣布心腹根深蔕固牢莫可破則其為國家之害將有不可勝言者矣故陸贄之論以為操兵以刃人天下不委罪於兵而委罪於所操之主蓄蠱以殃物天下不歸咎於蠱而歸咎扵所蓄之家此言雖小可以喻大 齊桓公之郭問其父老曰郭何故亡父老曰以其善善而惡惡也桓公曰若子之言乃賢君也何至於亡父老曰不然郭君善善而不能用惡惡而不能去所以亡也每讀至此未甞不掩卷太息以謂鄙夫固陋燭理不明人之所非反以為是衆之所惡覆以為美此乃愚者偏暗之常態固不足論若夫能知天下之善惡如辨黒白而無疑惑之心葢非智者有所不及然而郭君反以此而亡國其故何也夫郭君能知善之為善惡之為惡則不可謂之不智特以其見善而不能用使君子無以自立知惡而不能去使小人得以成朋因循積累其害遂至于亡國然則有天下者可不視此以為戒乎   華陽范氏曰才有君子之才有小人之才古之所謂才者君子之才也後世之所謂才者小人之才也髙陽氏有子八人天下以為才其所謂才者曰齊聖廣淵明允篤誠髙辛氏有子八人天下以為才其所以為才者曰忠肅恭懿宣慈恵和周公制禮作樂孔子以為才然則古之所謂才者兼徳行而言也後世之所謂才者辯給以禦人詭詐以用兵僻邪險詖趨利就事是以天下多亂職斯人之用於世也在易師之上六曰開國承家小人勿用象曰小人勿用必亂邦也未濟曰髙宗伐方三年克之小人勿用王者創業垂統敷求哲人以遺後嗣故能長世也豈以天下未定而可専用小人之才歟 人君勞於求賢逸於任人古者疇咨僉諧然後用之茍得其人則任而勿疑乃可以責成功 明君用人而不自用故恭已而成功多疑之君自用而不用人故勞心而敗事自古征伐或勝或負多由於此二者矣 自古君子易疏小人易親盖君子難於進而果於退小人不恥於自售而戚於不見知其進也無所不至人君一為所惑不能自解鮮有不至禍敗者也   五峯胡氏曰唐文宗云宰相薦人當不間疎戚若親故果才避嫌而棄之亦為不公誠哉是言也   豫章羅氏曰名器之貴賤以其人何則授扵君子則貴授於小人則賤名器之所貴則君子勇扵行道而小人甘於下僚名器之所賤則小人勇於浮競而君子恥於求進以此觀之人君之名器可輕授人哉 君子在朝則天下必治盖君子進則常有亂世之言使人主多憂而善心生故天下所以必治小人在朝則天下必亂葢小人進則常有治世之言使人主多樂而怠心生故天下所以必亂   朱子曰天下之治固必出於一人而天下之事則有非一人所能獨任者是以人君既正其心誠其意於堂阼之上穾奥之中而必深求天下敦厚誠實剛明公正之賢以為輔相使之博選士大夫之聰明達理直諒敢言忠信㢘節足以有為有守者隨其器能寘之列位使之交脩衆職以上輔君徳下固邦本而左右私䙝使令之賤無得以奸其間者有功則久其任不稱則更求賢者而易之葢其人可退而其位不可以茍充其人可廢而其任不可以輕奪此天理之當然而不可易者也人君察於此理而不敢以一毫私意鑿於其間則其心郭然大公儼然至正泰然行其所無事而坐收百官衆職之成功一或反是則為人欲私意之病其偏黨反側黯闇猜嫌固日擾擾乎方寸之間而姦偽䜛慝叢脞瞀又將有不可勝言者此亦理之必然也 尋常之人將欲屬人以一至微至細之事猶必先為規模使其盡善然後所屬之人有所持循而不失吾之所以屬之之意况有天下者將以天下至大之事屬之於人而不先為盡善可守之規以授之乎 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泥不染而黒故賈誼之言曰習與正人居之不能無正猶生長於楚之地不能不楚言也是以古之聖賢欲脩身以治人者必逺便嬖以近忠直葢君子小人如冰炭之不相容薫蕕之不相入小人進則君子必退君子親則小人必疎未有可以兼收並蓄而不相害者也能審乎此以定取舍則其見聞之益薫陶之助所以謹邪僻之防安義理之習者自不能已而其舉措刑賞所以施於外者必無偏陂之失一有不審則不惟其妄行請託竊弄威權有以害吾之政事而其導諛薫染使人不自知覺而與之俱化則其害吾之本心正性又有不可勝言者然而此輩其類不同盖其本出下流不知禮義而稍通文墨者亦有服儒衣冠叨竊科第而實全無行檢者是皆國家之大賊人主之大蜮茍非心正身脩有以灼見其情狀如臭惡之可惡則亦何以逺之而来忠直之士望徳業之成乎伏節死義之士當平居無事之時誠若無所用者然古之人君所以必汲汲以求之者盖以如此之人臨患難而能外死生則其在平世必能輕爵禄臨患難而能盡忠節則其在平世必能不詭隨平日無事之時得而用之則君心正扵上風俗美於下足以逆折姦萌濳消禍本自然不至真有伏節死義之事非謂必知後日當有變故而預蓄此人以擬之也惟其平日自持安寧便謂此等人材必無所用而專取一種無道理無學識重爵祿輕名義之人以為不務矯激而尊寵之是以綱紀日壊風俗日偷非常之禍伏於㝠㝠之中而一但發於意慮之所不及平日所用之人交臂降叛而無一人可同患難然後前日擯棄流落之人始復不幸而著其忠義之節以天寳之亂觀之其將相貴戚近幸之臣皆已頓顙賊庭而起兵討賊卒至於殺身滅族而不悔如巡逺杲卿之流則逺方下邑人主不識其面目之人也使明皇早得巡等而用之豈不銷患於未萌巡等早見用於明皇又何至真為伏節死義之舉哉 自古君子小人雜居並用非此勝彼即彼勝此無有兩相疑而終不決者此必然之理也故雖舉朝皆君子而但有一二小人雜於百執事之間投隙抵巇已足為患况居侍從之列乎况居丞弼之任而濳植私黨布滿要津乎盖二三大臣者人主之所與分别賢否進退人材以圖天下之事自非同心一徳協恭和衷彼此坦然一以國家為念而無一毫有已之私間於其間無以克濟若以小人叅之則我之所賢而欲進之者彼以為害已而欲退之我之所否而欲退之者彼以為助已而欲親之且其可否異同不待勉爭力辨而後決但於相與進退之間小為俯仰前卻之態而已足以敗吾事矣是豈可不先以為慮而輕為他計以發其害我之機哉   象山陸氏曰銖銖而稱之至石必繆寸寸而度之至丈必差石稱丈量徑而寡失此可為論人之法且如其人大槩論之在於為國為民為道義此則君子人矣大槩論之在於為私已為權勢而非忠於國㣘於義者則是小人矣若銖稱寸量校其一二節目而違其大綱則小人或得為欺君子反被猜疑邪正賢否未免倒置矣   東萊吕氏曰用人之道詎可信其虚言而不試之以事乎是以人君將欲付大任於是人必納之於膠擾繁劇之地以觀其材處之於閒暇寂寞之鄉以觀其量使之甞險阻艱難以觀其操使之當根錯節以觀其斷投之州縣磨之嵗月習之既久養之既深異時束帶立於朝天下之事莫不迎刃而解也   西山真氏曰易君子在内小人在外則謂之泰泰者通而治也君子在外小人在内則謂之否否者閉而亂也君子小人並生於天地間不能使之無也但當區處得宜使有徳者布列朝廷有才者奔走任事於外如此則治矣   鶴山魏氏曰甞聞朱熹云天地之間有自然之理凡陽必剛剛必明明則易知凡隂必柔柔必闇闇則難測故光明正大疏暢通達無纖芥可疑者必君子也回互隠伏閃倐狡獪不可方物者必小人也某甞以是為察言觀人之鑒邪正之辨了不可掩則取舎之極定於内矣   魯齋許氏曰賢者以公為心以愛為心不為利回不為勢屈寘之周行則庶事得其正天下被其澤賢者之於人國其重固如此也然或遭世不偶務自韜晦有舉一世而人不知者雖或知之而當路之人未有同類不見汲引獨人君有不知者人君雖或知之召之命之泛如厮養而賢者有不屑就者雖或接之以貎待之以禮而其所言不見信用有超然引去者雖或信用復使小人參於其間責小利期近効有用賢之名無用賢之實賢者亦豈肯尸位素餐徒費廩祿取譏誚於天下也雖然此特論難進者然也又有難合者焉人君位處崇髙日受容悦大抵樂聞人之過而不樂聞已之過務快已之心而不務快民之心賢者必欲匡而正之扶而安之使如堯舜之正堯舜之安而後已故其勢難合况姦邪佞倖醜正惡直肆為詆毁多方以䧟之將見罪戾之免又可望庶事得其正天下被其澤邪自古及今端人雅士所以重於進而輕扵退者葢以此爾大禹聖人聞善即拜益戒之曰任賢勿貳去邪勿疑貳之一言在大禹猶當警省後世人主宜如何哉此任賢之難也 任用人材興作事功自己已有一定之見然不可獨用己意獨用己意則排沮者必多吾事敗矣稽於衆取諸人以為善然後可堯之禪舜也以聖人見聖不待三載之久而後知也當一見便知之然而不敢以己之見便以天位付之必也賔於四門納于大麓厯試諸難使天下之人共知之四岳十二牧共推之若不出於堯之意也然後居天位理天職人無間言後世稱聖後世之任用人材立事功者皆獨出己意憲宗淮蔡功成而裴中立不得安於朝矣況大於此者乎 姦邪之人其為心險其用術巧惟險也故千態萬狀而人莫能知【如以甘言卑辭誘人入於過失然後發之之類】惟巧也故千蹊萬徑而人莫能禦【如勢在近習則謟近習勢在宫闈則謟宫闈之類】人君不察以諛為恭以訐為公以欺為可信以佞為可近喜怒愛惡人主固不能無然有可者有不可者而姦邪之人一於迎合竊其勢以立己之威濟其欲以結主之愛愛隆於上威擅於下大臣不敢議近親不敢言毒被天下而上莫之知此前人所謂城狐也所謂社鼠也至是而求去之不亦難乎雖然此由人主不悟誤至於此猶有説也如宇文化及之佞太宗灼見其情而竟不能斥李林甫妬賢疾能明皇洞見其姦而卒不能退邪之惑人有如此者可不畏哉 天下之務固不勝其煩也然其大要在用人立法而已古人謂得士者昌自用則小意正如此夫賢者識治之體知事之要與庸人相懸葢十百而千萬也布之周行百職具舉然人之賢否未能灼知其詳固不敢用或已知其孰為君子孰為小人復畏首畏尾患得患失坐視其弊而不能進退之徒曰知人而實不能用人亦何益哉生民休戚係於用人之當否用得其人則民賴其   利用失其人則民被其害自古論治道者必以用人為先務用既得人則其所謂善政者始可得而行之以善人行善政其於為治也何有   臨川呉氏曰治天下者在得人相天下者在用人用人必自好賢始周公大聖也而急於見賢一食三吐其哺一沐三握其髪趙文子賢大夫也所舉筦庫之士七十有餘家嗚呼當時周公所見文子所舉豈必皆其親舊而有所請求者哉好賢之臣能容人而天下治妬賢之臣不能容人而天下亂此大學平天下章所以引秦誓之言而深切教戒也   性理大全書卷六十七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六十八   治道三   人才   程子曰善言治者必以成就人才為急務人才不足雖有良法無與行之矣欲成就人才者不患其禀質之不美患夫師學之不明也師學不明雖有美質無由成之矣 作新人才難變化人才易今諸人之才皆可用且人豈肯甘為小人在君相變化如何爾若宰相用之為君子孰不為君子 才高者多過過則一出焉一入焉才卑者多不及不及者殆且弛矣   元城劉氏曰所謂長養成就人才非如今學校之類也但於人才愛惜保全之爾譬如富家養山林不旦旦伐之乃可為棟梁之具若非理摧折之及至造屋無材可用也是愛惜人才乃人主自為社稷計耳   山楊氏曰當先王之盛禮義之澤漸摩浸灌天下亹亹向風承徳敦厚而成俗於斯時也士游乎校庠術序之間攬六藝之英華而充飫乎道徳之實凡耳目之所習聞者皆足以廸已而勵行優游自得不見異物而遷焉此三代之士所以彬彬多全徳也陵夷至于戰國暴君汙吏各逞其私欲磨牙搖毒相吞噬者天下相環也機會之變間不容髮故從人合之以效其謀衡人離之以攻其後掉三寸之舌鬭天下之諸侯斂為已功由是靡靡日入於亂也漢興襲秦遺俗而高皇帝起於布衣户伍之中一呼而有天下慢而侮人尤不喜儒士故一時貪利頑頓無恥者多歸之雖秉國鈞衡為一代宗臣者猶且囚拘縲絏而不知去况其餘人乎光武中興尤旌節義之士而依違附逆之臣多見戮辱故宏儒逺智累行高舉激揚風流者方軌而出及其衰也懐濟時之志則以觸權而嬰禍謝事丘壑則以黨錮而陷刑雖輿敗輹脱猶不忍改轍一犯清議則蹈鼎伏鑕而不悔東漢之社稷僅如垂髮而不絶者亦衆君子之力也東晉之興士懲前軌皆遺世絶俗視天下治亂恝然如秦人視越人之肥瘠也而晉從而亡此氣俗之不同然亦興衰治亂之所繫也故戰國之士務奇謀而不徇正道西漢之士喜功名而不務奇節東漢之士貴節義而不通時變東晉之士樂恬曠而不孚實用是皆為世變所移而昧夫中行者也惟古之聖賢則不然不以世治而堅其操世亂而改其度雖變故日更而吾之所守自若也 周之士也貴秦之士也賤周之士非獨上之人貴之也士亦知自貴焉秦之士非獨上之人賤之也士亦輕且賤焉自秦而來迄于今千有餘嵗士之知自貴者何其少而輕自賤者何多耶蓋古之士雖一介之賤厠於編户齊民之間短褐不完含菽飲水裕然有餘而不知王公之為尊與夫膏粱文繡之為美也三旌之位非其道也有弗屑焉萬金之餽非其義也有弗受焉夫如是上之人雖欲挾貴自尊以輕天下之士其可得乎後世之士顛㝠利欲而不知有貴於己者故守道循理之志薄而偷合茍得之行多伺候公卿之門奔走形勢之塗脅肩謟笑以取容悦其自處如是而欲人貴之其可得乎故愚竊謂士之貴賤雖視勢盛衰然其所以貴賤者皆其自取也   朱子曰世間有才底人若能損那有餘勉其不足時節却做得事却出來擔當得事與那小㢘曲謹底不同   東萊呂氏曰不離莘野而割烹之鼎已調不離傅巖而濟川之舟已具不離磻溪而牧野之陣已成彼為伊傅太公者曷嘗徒勞州縣屈首簿書然後知之哉殊不知有非常之才而後有非常之舉也   魯齋許氏曰大聖大賢本末具舉極其規模之大盡其節目之詳先勤小物而後盡於大事降此一等亦豪傑之士然舉其大則遺其細盡其小則惛於大材具稍大便不謹細行所以有材大便踈之語謹於細小者多不識大體不能謀大事用人者宜知之後世功名之士到禮樂制度便進不去蓋到此稍細宻亦精力有所不及故須别用一般人物 傳記中人才傑然可觀以道理觀之只是偏才聖人則圓融渾全百理皆具古今人才多是血氣用事故多偏聖人純是徳性用事只明明徳便自能圓成不偏   求賢   程子曰古之聖王所以能致天下之治無他術也朝廷至於天下公卿大夫百職羣吏皆稱其任而已何以得稱其任賢者在位能者在職而已何以得賢能而任之求之有道而已雖天下常用易得之物未有不求而得者也金生於山木生於林非匠者採伐不登於用况賢能之士傑出羣類非若山林之物廣生而無極也非人君搜擇之有道其可得而用乎自昔邦家張官置吏未嘗不取士也顧取之之道如何爾歴觀前史自古以來稱治之君有不以求賢為事者乎有規規守常以資任人而能致大治者乎有國家之興不由得人者乎由此言之用賢之驗不其甚明若曰非不欲賢也病求之之難也竊以為不然夫以人主之勢心之所嚮天下風靡景從設若珍禽異獸瓌寳奇玩之物雖遐方殊域之所有深山大海之所生志所欲者無不可致蓋上心所好奉之以天下之力也若使存好賢之心如是則何巖穴之幽不可求何山林之深不可致所患好之不篤爾   山楊氏曰三代兩漢人才之盛風俗之美後世莫能及者取士以行不專以言故也今雖詔内外官舉經明行修之士中第之日優其恩典不獨取之以言又本其行庶乎近古然徒使舉之而不由鄉里之選又無考察之實與斯舉者隨衆牒試於有司糊名謄録校一日之長不惟士失自重之義且於課試之際無以别異於衆人則所謂本其行者亦徒虚文而已謂宜别立一科稍倣三代兩漢取士官人之法因今之宜斟酌損益要之無失古意而已至於投牒乞試糊名謄録之類非古制者一切罷之待遇恩數盡居詞賦經義等科之上庶使學者尊經術惇行義人人篤於自修則人才不盛風俗不美未之有也 明道在鄠邑政聲流聞當路欲薦之朝而問其所欲對曰夫薦士者皆才之所堪不問志之所欲   五峯胡氏曰人君聨屬天下以成其身者也内選於九族之親禮其賢者表而用之以聯屬其親外選於五方之人禮其英傑引而進之以聯屬其民是故賢者衆之表君之輔也不進其親之賢者是自賊其心腹也不進其人之賢者是自殘其四肢也 古者舉士於鄉自十年出就外傅學於家塾州序其學者何事也曰六禮也七教也八政也書其資性近道才行合理鄉老鄉吏會合鄉人於春秋之祭祀神而書之者也三嵗大比鄉老鄉吏及鄉大夫審其性之不悖於道也行之不反於理也質其書之先後無變也乃入其書於司徒謂之選士選士學於鄉校其書之如州序三嵗大比鄉大夫及司徒審之如初乃入其書於樂正謂之俊士俊士入國學春秋教以禮樂冬夏教以詩書以上觀古道樂正官屬以時校其業之精否而勉勵之三嵗大比樂正升其精者於王謂之進士王命冢宰㑹天下之進士論其資性才行學業某可以為卿歟某可以為大夫歟某可以為士歟卿闕則以可以為卿者補之大夫闕則以可以為大夫者補之士有闕則以可以為士者補之三年一考其績三考黜其不職陟其有功者是故朝無幸官野無遺賢毁譽不行善惡不徳之大小當其位才之髙下當其職人務自脩而不僥倖於上人知自守而不冐昧求進人知自重而不輕用其身人能有恥而不茍役於利此所以仕路清政事治風俗美天下安寧四夷慕義而疆場不聳也   朱子曰徳行之於人大矣然其實則皆人性所固有人道所當為以其得之於心故謂之徳以其行之於身故謂之行非固有所作為增益而欲為觀聽之美也士誠知用力於此則不唯可以脩身而推之可以治人又可以及夫天下國家故古之教者莫不以是為先若舜之命司徒以敷五教命典樂以教胄子皆此意也至於成周而法始大備故其人才之盛風俗之美後世莫能及之漢室之初尚有遺法其選舉之目必以敬長上順鄉里肅政教出入不悖所聞為稱首魏晉以來雖不及古然其九品中正之法猶為近之及至隋唐遂專以文詞取士而尚徳之舉不復見矣夫古之人教民以徳行道藝而興其賢者能者其   法備而意深矣今之為法不然其教之之詳取之之審反復澄汰至于再三而其具不越乎無用之空言而已深求其意雖或亦將有賴於其用然彼知但為無用之空言而便足以要吾之爵禄則又何暇復思吾之所以取彼者其意為何如哉 古之大臣以其一身任天下之重非以其一耳目之聰明一手足之勤力為能周天下之事也其所賴以共正君心同斷國論必有待於衆賢之助焉是以君子將以其身任此責者必咨詢訪問取之於無事之時而參伍校量用之於有事之日蓋方其責之必加於已而未及也無旦暮倉卒之頃則其觀之得以久無利害紛拏之惑則其察之得以精誠心素著則其得之多嵗引月長則其蓄之富自重者無所嫌而敢進則無幽隠之不盡欲進者無所為而不來則無巧偽之亂真久且精故有以知其短長之實而不差多且富故有以使其更迭為用而不竭幽隠畢達則讜言日聞而吾徳修取舍不則望實日隆而士心附此古之君子所以成尊主庇民之功於一時而其遺風餘韻猶有稱思於後世者也 天下之事决非一人之聰明才力所能獨運是以古之君子雖其徳業智謀足以有為而未嘗不博求人才以自裨益方其未用而收寘門牆勸奨成就已不勝其衆是以至於當用之日推挽成就布之列位而無事之不成也 古之君子有志於天下者莫不以致天下之賢為急而其所以急於求賢者非欲使之綴緝言語譽道功徳以為一時觀聽之美而已蓋將以廣其見聞之所不及思慮之所不至且慮夫處已接物之間或有未盡善者而將使之有以正之也是以其求之不得不博其禮之不得不厚其待之不得不誠必使天下之賢識與不識莫不樂自致於吾前以輔吾過然後吾之徳業得以無媿乎隠微而寖極乎光大耳 朝廷設官求賢故在上者不當以請託而薦人士人當有禮義㢘恥故在下者不當自衒鬻而求薦   東萊呂氏曰井田之制士與兵國之重事皆取於農工商不與古者取士於田野取其民之秀者以其質朴故也   臨川呉氏曰古之為士者茍可以住則選於里舉於鄉而長治其鄉里之民在公得以行已志在私得以資禄養此古之士所以自安於内而無願外之想也後世取士之法不一雖存選舉之名而實與古不同何也所取不于其可用之實能而于其不可用之虚伎可以仕者或不得仕而不可以仕者乃或得仕時之多失人士之多失志往往由是   論官【蒞政附】   程子曰古者使以徳爵以功世禄而不世官故賢才衆而庶績成及周之衰公卿大夫皆世官政由是敗矣三代之時人君必有師傅保之官師道之教訓傅   傅之徳義保保其身體後世作事無本知求治而不知正君知規過而不知養徳傅徳義之道固已踈矣保身體之法無復聞焉 古之時分羲和以職天道以正四時遂司其方主其時政在堯謂之四岳周乃六卿之任統天下之治者也後世學其法者不復知其道故星歴為一技之事而與政分矣 禮院關天下之事得其人則凡舉事可以考古而立制非其人未免隨俗而已 或曰治獄之官不可為曰茍能充其職則一郡無寃民矣 四海之利病係於斯民之休戚斯民之休戚係於守令之賢否然而監司者守令之綱也朝廷者監司之本也欲斯民之皆得其所本原之地亦在乎朝廷而已   元城劉氏曰左右之史紀人主之言動職清地要他官莫比非器識端方上下所信才學優贍中外所推者不虛授也   華陽范氏曰夫天地之有四時如百官之有六職天下萬事備盡於此如網之在綱裘之挈領雖百世不可易也人君如欲稽古以正名茍不於周官未見其可也   朱子曰宰相擇監司吏部擇郡守如此則朝廷亦可無事又何患其不得人   臨川呉氏曰予聞居思天下之治法以為禹稷伊尹之志茍得一縣亦可小試何也縣之於民最近令之福惠所及最速莫若縣官也而舉世瞀瞀孰知其任之為不輕專務已肥遑恤民瘠壅閼吾君之徳使不得下達愁怨之氣瀰漫兩間以至上干隂陽之和者十而八九也聚羣羊而牧之以一狼恣其啖食何辜斯民而至斯極於斯之時倐有人焉慰愜其蘇息之朢則民之愛之也焉得不如子之愛其父母哉世固有㢘者矣其見不明則為吏所蔽雖㢘何補亦有㢘而且明者矣其心不仁則自謂無取於民不於事而深刻嚴酷又縱其下漁獵躪躒略無惻隠之意或其心雖仁而短於剸裁徒有仁心而民不被澤仁而不能故也或其才雖能而意之所向不無少偏終亦不免於小疵能而未公故也全此五善難矣哉   程子曰談經論道則有之少有及治體者如有用我者正心以正身正身以正家正家以正朝廷百官至于天下此其序也其間則又係用之淺深臨時裁酌而應之難執一意也【以下論蒞政】 斟酌去取古今恐未易言須尺度權衡在胷中無疑乃可處之無差 古者鄉田同井而民之出入相友故無爭鬬之獄今之郡邑之訟往往出於愚民以戾氣相搆善為政者勿聽焉可也又時取强暴而好譏侮者痛懲之則柔良者安鬬訟可息矣 韓持國常患在下者多欺曰欺有三有為利而欺者則固可罪有畏罪而欺者在所恕事有類欺者在所察 問臨政無所用心求於恕如何曰推此心行恕可也用心求恕非也恕已所固有不待求而後得舉此加彼而已 呂進明使河東伊川問之曰為政何先對曰莫要於守法曰拘於法而不得有為者舉世皆是也若某之意謂猶有可遷就不害於法而可以有為者也昔明道為邑凡及民之事多衆人所謂於法有礙焉者然明道為之未嘗大戾於法人亦不以為駭也謂之得伸其志則不可求小補焉則過之與今為政逺矣人雖異之不至指為狂也至謂之狂則心大駭盡誠為之不容而後去之又何嫌之有 或問為官僚而言事於長理直而不見從也則如之何曰亦權其輕重而已事重於去則當去事輕於去則當留事大於爭則當爭事小於爭則當已雖然今之仕於官其有能去者必有之矣而吾未之見也 一命之士茍存心於愛物於人必有所濟 問臨民曰使民各得輸其情問御吏曰正已格物   人有語及為政者和靖尹氏曰子張問政子曰居之無倦倦最害事若能無倦推而行之為尉為邑為郡以至為宰相皆可了若倦則雖居家至小事也不能了   五峯胡氏曰事有大變時有大宜通其變然後可為也務其宜然後有功也   朱子曰作縣固非易事然盡心力而為之必無不濟今人多是自放懶了所以一綱弛而衆目紊也 仕宦只是㢘勤自守進退遲速自有時節切不可起妄念也 大扺守官只要律已公㢘執事勤謹晝夜孜孜如臨淵谷便自無他患害纔是有所依倚便使人怠惰放縱不知不覺錯做了事也 大率天下事循理守法平心處之便是正當如賊盗入獄而加以桎梏箠楚乃是正理今欲廢此以誘其心欲其歸恩於我便是挾私任術不行衆人公共道理况恩既歸已怨必歸於他人彼亦安得無忿疾於我耶 事變無窮幾㑹易失酬酢之間蓋有未及省察而謬以千里者是以君子貴明理務果斷則異端不能惑流俗不能亂而徳可久業可大矣 問班朝治軍莅官行法非禮威嚴不行禱祠祭祀非禮不誠不莊先生謂古人以誠莊對威嚴蓋為政以嚴為本寛以濟嚴之太過也某竊謂居上以寛為本寛則得衆嚴以濟寛之不及耳若一意任威其將有至於法令如牛毛者然先王為政之本寛嚴先後之異施者不敢不講曰為政以寛為本者謂其大體規模意思當如此耳古人察理精宻持身整肅無偷惰戯豫之時故其政不待作威而自嚴但其意則以愛人為本耳及其施之於政事便須有綱紀文章關防禁約截然而不可犯然後吾之所謂寛者得以隨事及人而無頺敝不舉之處人之䝉惠於我亦得以通達明白實受其賜而無間隔欺蔽之患聖人説政以寛為本而今反欲其嚴正如古樂以和為主而周子反欲其淡蓋今之所謂寛者乃縱弛所謂和者乃哇淫非古之所謂寛與和者故必以是矯之乃得其平耳如其不然則雖有愛人之心而事無統紀緩急先後可否與奪之權皆不在已於是姦豪得志而善良之民反不被其澤矣此事利害只在目前不必引書傳考古今然後知也但為政必有規矩使姦民猾吏不得行其私然後刑罰可省賦斂可薄所謂以寛為本體仁長人孰有大於此者乎 平易近民為政之本   南軒張氏曰為政須是先平其心不平其心雖好事亦錯如抑强扶弱豈不是好事往往只這裏便錯須是如明鏡然妍者自妍醜者自醜何預我事若是先以其人為醜則相次見此人無往而非醜矣 問趙徳莊知建寧府問於晦庵為政寛則是猛則是晦庵云若教公寛一尚猛一尚則如發瘧子相似以某之意御善良以寛治强暴以嚴此語如何曰若胷中著一寛字寛必有著一猛字猛必有吾徒處事當如持衡髙者下之低者平之若聖人之秤則常平矣   東萊呂氏官箴曰凡治事有渉權貴須平心看理之所在若其有理固不可避嫌故使之無理【直須平心看若有一毫畏禍自恕之心則五分有理便看作十分有理】若其無理亦不可畏禍曲使之有理政使見得無理只須作尋常公事看斷過後不須拈出説尋常犯權貴取禍者多是張大其事邀不畏强禦之名所以彼不能平若處得平穏妥帖彼雖不樂視前則有間矣然所以不欲拈出者本非以避禍蓋此乃職分之常若特然看做一件事則發處已自不是矣 當官之法唯有三事曰清曰慎曰勤知此三者則知所以持身矣然世之仕者臨財當事不能自克常自以為必不敗持必不敗之意則無不為矣然事常至於敗而不能自已故設心處事戒之在初不可不察借使役用權智百端補治幸而得免所損已多不若初不為之為愈也司馬子微坐忘論云與其巧持於末孰若拙戒於初此天下之要言當官處事之大法用力寡而見功多無如此言者人能思之豈復有悔吝耶 事君如事親事官長如事兄與同僚如家人待羣吏如奴僕愛百姓如妻子處官事如家事然後為能盡吾之心如有毫末不至皆吾心有所不盡也故事親孝故忠可移於君事兄弟故順可移於長居家治故事可移於官豈有二理哉當官處事常思有以及人如科率之行既不能免便就其間求所以使民省力不使重為民患其益多矣當官者難事勿辭而深避嫌疑以至誠遇人而深   避文法如此則可免 前軰嘗言小人之性專務茍且明日有事今日得休且休當官者不可徇其私意忽而不治諺有之曰勞心不如勞力此實要言也當官既自㢘潔又須關防小人如文字歴引之類皆須明白以防中傷不可不至謹不可不詳知也 當官者凡異色人皆不宜與之相接巫祝尼媼之類尤宜疎絶要以清心省事為本 後生少年乍到官守多為猾吏所餌不自省察所得毫末而一任之間不復敢舉動大抵作官嗜利所得甚少而吏人所盜不貲矣以此被重譴良可惜也 當官者先以暴怒為戒事有不可當詳處之必無不中若先暴怒只能自害豈能害人前軰嘗言凡事只怕待待者詳處之謂也葢詳處之則思慮自出人不能中傷也嘗見前輩作州縣或獄官每一公事難决者必沉思静慮累日忽然若有得者則是非判矣是道也唯不茍者能之處事者不以聰明為先而以盡心為急不以集事   為急而以方便為上 畏避文法固是常情然世人自私者率以文法難事委之於人殊不知人之自私亦猶已之自私也以此處事其能有濟乎 當官大要直不犯禍和不害義在人消詳斟酌之爾然求合於道理本非私心專為已也 當官處事但務著實如塗擦文書追改日月重易押字萬一敗露得罪反重亦非所以養誠心事君不欺之道也百種姦偽不如一實反復變詐不如慎始防人疑衆不如自慎智數周宻不如省事不易之道也 事有當死不死其詬有甚於死者後亦未必免死當去不去其禍有甚於去者後亦未必得安世人至此多惑亂失常皆不知義命輕重之分也此理非平居熟講臨事必不能自立不可不預思古之欲委質事人其父兄日夜先以此教之矣中材以下豈臨事一朝一夕所能至哉教之有素其心安焉所謂有所養也 忍之一字衆妙之門當官處事尤是先務若能清慎勤之外更行一忍何事不辦書曰必有忍其乃有濟此處事之本也諺有之曰忍事敵災星少陵詩云忍過事堪喜此皆切於事理為世大法非空言也王沂公嘗説喫得三斗釅醋方做得宰相蓋言忍受得事也 居官臨事外有齟齬必内有窒礙蓋内外相應毫髪不差只有反已兩字更無别法也   魯齋許氏曰恐害於已者必思所以害人也豈知利人則未有不利於已者也至於推勘公事已得大情適當其法不旁求深入是亦利人之一端也彼俗吏不達此理專以出罪為心謂之隂徳子曰不然履正奉公嫉惡舉善人臣之道也有違于此則惡者當害之而反利之善者當利之而反害之顯不能逃其刑責幽不能欺於神明顧隂徳何有焉 每臨事且勿令人見喜既令見喜必是偏於一處隨後便有蓋喜悦非久長之理既不令人喜亦不令人怒便是得中諫諍   程子曰有翦桐之戲則隨事箴規違養生之戒則即時諫止 人臣以忠信善道事其君者須體納約自牖之意必違其所蔽而皆其所明乃能入矣雖有所蔽亦有所明未有㝠然而皆蔽者也古之善諫者必因君心所明而後見約是故訐直強果者其説多忤温厚明辯者其説多行愛戚姬将易嫡庶是其所蔽也素重四老人之賢而不能致是其所明也四老人之力孰與夫公卿及天下之心其言之切孰與周昌叔孫通也髙祖不從彼而從此者留侯不攻其蔽而就其明也趙王太后愛其少子長安君不使為質於齊是其蔽也愛之欲其富貴久長於齊是其所明也左師觸龍所以導之者亦因其明爾故其受命如響夫教人者亦如此而已   元城劉氏曰嘗讀國語以謂天子聴政使公卿至於列士獻詩瞽獻曲史獻書師箴瞍賦矇誦百工諫庶人傳語近臣盡規親戚補察瞽史教誨耆艾修之而後王斟酌焉是三代之前上則公卿大夫朝夕得以納忠下則百工庶民猶執藝事以諫故忠言嘉謀日聞於上而天下之情無幽不燭無逺不通所為必成所舉必當者諫諍之効也後世之士不務獻納於君而多為自全之謀正論逺猷鮮有入告於是設員置職而責之以諫矣夫進言者日益少而聽言者不加勤此天下之治所以終愧於先王之盛時也   華陽范氏曰人臣諫而不聽則當去位茍不能彊諫而視其君之過舉至於天下咸怨其臣則曰非我不諫君不能用我也始則擇利以處其身終則引謗以歸於君此不忠之大者也 國之将興必賞諫臣國之将亡必殺諫臣故諫而受賞者興之祥也諫而被殺者亡之兆也天下如人之一身夫身必氣血周流無所壅底而後能存焉諫者使下情得以上通上意得以下達如氣血之周流於一身也故言路開則治言路塞則亂治亂者繫乎言路而已   五峯胡氏曰事物之情以成則難以毁則易足之行也亦然升髙難就卑易舟之行也亦然沂流難順流易是故雅言難入而淫言易聽正道難從而小道易用伊尹之訓太甲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諸道有言遜于汝志必求諸非道蓋本天下事物之情而戒之耳非謂太甲質凡而故吿之以如是也英明之君能以是自戒則徳業日新可以配天矣   朱子曰内自臣工外及甿庶有能開寤聖心指陳闕政者無間疎賤使咸得以自通然後差擇近臣之通明正直者一二人使各引其所知有識敢言之士三數人寓直殿門凡四方之言有來上者悉令省閱舉其盡忠不隠者日以聞于聰聴則夫天人之際將有粲然畢陳於前者然後兼總條貫稱制臨決畫為科品以次施行 問淵源録折栁事【程伊川在經筵一日講罷未退哲宗忽起憑楹戲折栁枝進曰方春發生無故不可摧折】曰有無不可知但劉公非妄語人而春秋有傳疑之法不應遽削之也且伊川之諫其至誠惻怛防微慮逺既發乎愛君之誠其涵養善端培植治本又合乎吿君之道皆可以為後世法而於輔導少主尤所當知至其餘味之無窮則善學者雖以自養可也   南軒張氏曰某每登對必先自盟其心曰切不可見上喜便隨順将去恐一時隨順後來收拾不得上嘗曰伏節死義之臣難得某對曰陛下未得所以求之之道上曰何如曰當於犯顔敢諫中求則臨事可以得伏節死義之士矣若平時不能犯顔敢諫他日安能望其伏節死義乎 武昭儀稱制長孫無忌欲諫褚遂良曰公國之元舅諫而得罪使上有殺元舅之名不如遂良先諫諫而不從公却繼之遂諫至於棄笏此非不美也然費了多少氣力終亦不成事孰若髙宗初幸尼寺取才人入宫之時大臣一言可去矣大凡事豈可不辨於幾微小處放過却來大處旋爭無益矣   東萊吕氏曰自古進言於君者必以責難為恭蓋宴安之適聲色之娯瓌麗之玩畋游之佚實為治之大蠧其樂難捨其惑難移忠臣義士乃冒萬死而欲奪其君之所嗜此自古及今所共謂之責難也 大凡為人須識綱目辭氣是綱言事是目言事雖正辭氣不和亦無益自古亂亡之國非無敢言之臣既殺其身國亦從之政坐此耳 諫之道有三難焉曰逺曰疎曰驟逺則勢不接疎則情不通驟則理不究其言之不行也固也彼周設師氏之官淵乎其用意之深乎師氏之官實居虎門之左而詔王以媺者也其勢近其情親其言漸若江海之浸膏澤之潤日加益而不知焉周公之設官三百六十官必掌一事事必寓一意而師氏獨列地官之屬實周公致意之深者想夫成周之隆出入起居同歸於欽發號施令同歸於臧者師氏抑有助焉昔周太史辛甲命百官箴王闕而虞人之箴獨傳竊意師氏之所獻必反復紬繹辭順意篤足以為百代箴規之法然求之於蠧書漆簡之中雖斷章片辭邈不可得是可歎已   西山真氏曰天下之務至廣也軍國之機至要也雖明主聽斷賢相謀議思慮之失亦不能免一失則為害不細必藉忠良之士諫正夫忠良之士論治體補國事乃其志爾能宻有所助則亦志伸而道行豈必彰君過而取髙名哉當君相議事之際使諫官預聞得以闗説或有闗失從而正之天下但覩朝政之得宜不知諫者之何言上下誠通國體豈不美乎况大臣論事以諫官規正於人君之前安有不公之議兹亦制御大臣使之無過之術爾若以諫官小臣不可預聞國議必衆知闕失方許諫正事或已行而不可救過或已彰而不可言故剛直之臣有激訐不顧以争之者君從之猶掩其過君或不從則君之過大臣之罪愈大矣 君子小人之分義利而已矣君子之心純乎為義故其得位也将以行其道小人之心純乎為利故其得位也將以濟其欲二者操術不同故所以道其君者亦異夫為人君者受諫則明拒諫則昏明則君子得以自盡昏則小人得以為欺故為君子者惟恐其君之不受諫為小人者惟恐其君之不拒諫彼小人者豈以受諫為不美哉葢正論勝則邪説不容公道行則私意莫逞故其術不得不出諸此欲諫其君者必先能受人之諫儻在已則知盡言以諫君而於人則不欲盡言以諫我是以善責君而未嘗以善責已也其可乎哉故為大臣必以羣下有言為救已之過而不以為形已之短以為愛已而不以為輕已以為助已而不以為異已然後可稱宰相之度矣   魯齋許氏曰後世臣子謀於君只説利害有如此以利害相恐動則利害不應時都不信了或者於君前説旱災可畏税課害人為害不細後皆無損再有便難説後來雖因此壊了天下也説不得唐懿宗為諫驪山事曰彼叩頭何足信此其驗也人只當言義理可與不可當與不當且如天道福善禍淫有時而差是禍福亦不足信也人只得當於義理而已利害一切不恤也   法令   程子曰三王之法各是一王之法故三代損益文質隨時之宜若孔子所立之法乃通萬世不易之法孔子於他處亦不見説獨答顔回云行夏之時乘殷之輅服周之冕樂則韶舞此是於四代中舉這一箇法式其詳細雖不可見而孔子但亦言其大法使後人就上修之二千年來亦無一人識者 居今之時不安今之法令非義也若論為治不為則已如復為之須於今之法度内處得其當方為合義若須更改而後為則何義之有 古之人重改作變政易法人心始以為疑者有之矣久而必信乃其改作之善者也始既疑之終復不信而能善治者未之有也 為政必立善法俾可以垂久而傳逺若後世變之則末如之何矣   龜山楊氏曰立法要使人易避而難犯至於有犯則必行而無赦此法之所以行也   元城劉氏曰嘗考載籍以推先王之道雖禮樂刑政號為治具而所以行之者特在於命令而已昔之善觀人之國者不視其勢之盛衰而先察其令之弛張未論其政之醇疵而先審其令之繁簡惟其慮之既熟謀之已臧發之不妄而持以必行則堅如金石信如四時敷天之下莫不傾耳承聴聳動厭服此聖人所恃以鼓舞萬民之術也書曰慎乃出令令出惟行弗惟反易曰渙汗其大號傳曰令重則君尊又曰國之安危在出令凡此皆聖人慎重之意也 人君命令雖在必行苟處之得其理則執之不可變惟其不合衆望違咈人情闗天下之盛衰繫朝廷之輕重所宜擇善何憚改為   五峯胡氏曰荀子云有治人無治法竊譬之欲撥亂反之正者如越江湖法則舟也人則操舟者也若舟破楫壊雖有若神之技人人知其弗能濟矣故乘大亂之時必變法法不變而能成治功者未之有也 法制者道徳之顯爾道徳者法制之隠爾天地之心生生不窮者也必有春秋冬夏之節風霜露之變然後生物之功遂有道徳結於民心而無法制者為無用無用者亡【劉虞之類】有法制縶於民身而無道徳者為無體無體者滅【暴秦之類】是故法立制定茍非其人亦不可行也   朱子曰古人立法只是大綱下之人得自為後世法皆詳宻下之人只是守法法之所在上之人亦進退下之人不得 朝廷紀綱尤所當嚴上自人主以下至於百執事各有職業不可相侵葢君雖以制命為職然必謀之大臣參之給舍使之熟議以求公議之所在然後揚于王庭明出命令而公行之是以朝廷尊嚴命令詳審雖有不當天下亦皆曉然知其謬之出於某人而人主不至獨任其責臣下欲議之者亦得以極意盡言而無所憚此古今之常理也   賞罰   程子曰聖人所知宜無不至也聖人所行宜無不盡也然而書稱堯舜不曰刑必當罪賞必當功而曰罪疑惟輕功疑惟重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異乎後世刻核之論矣 萬物皆只是一箇天理已何與焉至如言天討有罪五刑五用哉天命有徳五服五章哉此都只是天理自然當如此人幾時與與則便是私意有善有惡善則理當喜如五服自有一箇次第以章顯之惡則理當惡彼自絶於理故五刑五用曷嘗容心喜怒於其間哉舜舉十六相堯豈不知只以他善未著故不自舉舜誅四凶堯豈不察只為他惡未著那誅得他舉與誅曷嘗有毫髪厠於其間哉只有一箇義理義之與比   元城劉氏曰人主所以鼓動天下制馭臣民之柄莫大於賞罰使賞必及於有功罰必加於有罪則四海之内竦然向風而無不心服者矣惟其無功者虚受有罪者幸免遂容僣濫而其將至於無所勸懲然則為天下者安可不以至公而慎用之乎   華陽范氏曰人君賞一人而天下莫不勸罰一人而天下莫不懼豈其力足以勝億兆之衆哉處之中理而能服其心也用一不肖而四方莫不解體殺一無罪而百姓莫不怨怒豈必人人而害之哉處之不中理而不能服其心也   武夷胡氏曰人主以天下為度者也所好當遵王道不可以私勞行賞所惡當遵王路不可以私怨用刑其喜怒則當發必中節和氣絪緼而育萬物也   吕氏本中曰賞必賞功罰必當罪刻核之論也罪疑惟輕功疑惟重君子長者之心也以君子長者之心為心則自無刻核之論如君子不盡人之不竭人之忠去其臣也必可使復仕去其妻也必可使復嫁如此等論上下薰蒸則太平之功可立致也芝草生甘露降醴泉出皆是此等和氣薰蒸所生   朱子曰古之欲為平者必稱其物之大小髙下而為其施之多寡厚薄然後乃得其平若不問其是非曲直而待之如一則是善者常不得伸而惡者反幸而免以此為平是乃所以為大不平也故雖堯舜之治既舉元凱必放共兠此又易象所謂遏惡揚善順天休命者也蓋善者天理之本然惡者人欲之邪妄是以天之為道既福善而禍淫又以賞罰之權寄之司牧使之有以補助其禍福之所不及然則為人君者可不謹執其柄而務有以奉承之哉   性理大全書卷六十八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六十九   治道四   王伯   程子曰得天理之正極人倫之至者堯舜之道也用其私心依仁義之偏者伯者之事也王道如砥本乎人情出乎禮義若履大路而行無復囬曲伯者﨑嶇反側於曲徑之中而卒不可與入堯舜之道故誠心而王則王矣假之而伯則伯矣二者其道不同在審其初而已易所謂差若毫釐繆以千里者其初不可不審也故治天下者必先立其志志先立則邪説不能移異端不能惑故力進於道而莫之禦也茍以伯王之心而求王道之成是衒石以為玉也故仲尼之徒無道桓文之事而曽西耻比管仲者義所不由也况下於伯者乎 王道奉若天道動無非天者故稱天王命則天命也討則天討也盖天道者王道也後世以智力持天下者伯道也   涑水司馬氏曰合天下而君之之謂王王者必立三公二公分天下而治之曰二伯一公處乎内皆王官也周衰二伯之職廢齊桓晉文紏合諸侯以尊天子天子因命之為侯伯修舊職也伯之語轉而為覇覇之名自是興   問如管仲之才使孔子得志行乎天下還用之否山楊氏曰管仲髙才自不應廢但綱紀法度不出自他儘有用處曰若不使他自為或不肯退聼時如何曰如此則聖人廢之不問其才又曰王道本於誠意觀管仲亦有是處但其意别耳如伐楚事責之以包茅不貢其言則是若其意豈為楚不勤王然後加兵但欲楚尊齊耳尊齊而不尊周管仲亦莫之詰也若實尊周專封之事仲豈宜為之故孟子曰五伯假之也盖言其不以誠為之也又曰自孟子後人不敢小管仲只為見他不破近世儒者如荆公雖知卑管仲其實亦識他未盡况於餘人人若知王良羞與嬖奚比比而得禽獸雖若丘陵弗為之意則管仲自然不足道又曰管仲只為行詐故與王者别若王者純用公道而已 問或謂衞於王室為近懿公為狄所滅齊桓公攘戎狄而封之當是時戎狄横而中國微桓公獨能如此故孔子曰微管仲吾其被髮左祍矣為其功如此也觀晉室之亂胡羯猖獗於中原當是時只為無一管仲故顛沛如此然則管仲之功後世信難及也曰若以後世論之其功不可謂不大自王道觀之則不可以為大也今人只為見管仲有此故莫敢輕議不知孔孟有為規模自别見得孔孟作處則管仲自小曰孔孟如何曰必也以天保以上治内以采薇以下治外雖有夷狄安得遽至中原乎如小雅盡廢則政事所以自治者俱亡四夷安得而不交侵中國安得而不微方是時縱能救之於已亂雖使中國之人不至被髮左祍盖猶賢乎周衰之列國耳何足道哉如孟子所以敢輕鄙之者盖以非王道不行故也曰然則孔子何為深取之曰聖人之於人雖有毫末之善必録之而况於仲乎若使孔子得君如管仲則管仲之事盖不暇為矣   問管仲之功孔子與之其曰如其仁何也和靖尹氏曰如似也與其功而不與其仁問何故不與其仁曰只為大本錯了問如何是大本錯曰且如初相子糾其錯亦大矣問如何是錯曰觀春秋所書莊公九年夏公伐齊納子糾齊小白入於齊九月齊人取子糾殺之可見也管仲功髙豈可補過但只是忍耻能就其功故孔子與其功也其於仁也何有若夫舎王道而行伯道以富國强兵為本則更不待論也如責包茅不入昭王不返亦謂假仁以行其伯孟子雖説乆假而不歸然怎生謂之假並能乆而不歸若到得不歸處時則是假之以成功也然桓公尚在五伯中為盛者也孟子責管仲功烈如此其卑者以其不能行王道以至於仁也孔子謂九合諸侯一正天下以其功也孔孟之意則同舎此皆穿鑿也問孔孟羞稱五伯何也曰七十子之徒皆未必能作得管仲之功然所以羞稱者只為錯了大本不知學者也學者不可不知此也   五峯胡氏曰三王正名興利者也故其利大而流長五伯假名争利者也故其利小而流近   豫章羅氏曰王者富民伯者富國富民三代之世是也富國齊晉是也至漢文帝行王者之道欲富民而告戒不嚴民反至於奢武帝行伯者之道欲富國而費用無節國反至於耗   南軒張氏曰學者要須先明王伯之辨而後可論治體王伯之辨莫明於孟子大抵王者之政皆無所為而為之伯者則莫非有為而然也無所為者天理義之公也有所為者人欲利之私也考左氏所載齊桓晉文之事其間豈無可喜者要莫非有所為而然考其迹而其心術之所存固不可掩也   問王伯如何分别潜室陳氏曰司馬温公無王伯之辨要之源頭至是王伯兩字以其為天下王故謂之王以其為方伯故謂之伯以王天下言之謂之王猶伯之為伯也未見其羙玉碔砆之辨後来制字有不備故伯字有覇字王字只是王字㸃發為之然伯字亦無詐力之意故言三王以其王天下也言五伯以其伯諸侯也自其有三王之至公有五伯之智力而後有王伯是非誠偽之分故今之言王伯之分者當以孟子徳行仁力假仁為正   西山真氏曰義信禮為國之本不可一日離古之王者動必由之非有所為而為之也子犯之為晉文公謀必曰示之義示之信示之禮則皆有為而為之矣王伯粹駁之異其不以此哉   田賦   或問井田今可行否程子曰豈古可行而今不可行者或謂今人多地少不然譬諸草木山上著得許多便生許多天地生物常相稱豈有人多地少之理 問古者百畝今四十一畝餘若以土地計之所收似不足以供九人之食曰百畝九人固不足通天下計之則亦可家有九人只十六已别受田其餘皆老少也故可供有不足者又有補助之政又有鄉黨賙捄之義故亦可足 又嘗與張子厚論井田曰地形不必寛平可以畫方只可用算法折計地畝以授民子厚謂必先正經界經界不正則法終不定地有坳垤不管只觀四標竿中間地雖不平饒與民無害就一夫之間所争亦不多又側峻處田亦不甚羙又經界必湏正南北假使地形有寛狭尖斜經界則不避山河之曲其田則就井田處為井不能就成處或五七或四三或一夫其實四数則在又或就不成一夫處亦可計百畝之数而授之無不可行者如此則經界随山随河皆不害於畫之也茍如此畫定雖便使暴君汚吏亦数百年壊不得經界之壊亦非專在秦時其来亦逺漸有壊矣又曰井田令取民田使貧富均則願者衆不願者寡正叔言亦未可言民情怨怒正論可不可爾湏使上下都無怨怒方可行   藍田吕氏曰古之取民貢助徹三法而已較数嵗之中以為常是為貢一井之地八家八家皆私百畝同治公田百畝是為助不為公田俟嵗之成通以十一之法取於百畝是為徹   山楊氏曰先王為比閭族黨州鄉以立軍政居則為力耕之農出則為敵愾之士盖當是時天下無不受田之夫故均無貧焉而人知食力而已㳺惰姦凶不軌之民無所容於其間也   五峯胡氏曰仁心立政之本也均田為政之先也田里不均雖有仁心而民不被其澤矣井田者聖人均田之要法也㤙義聫属姦宄不容少而不散多而不亂農賦既定軍制亦明矣三王之所以王者以其能制天下之田里政立仁施雖匹夫匹婦一衣一食如觧衣充之如推食食之其於萬物誠有調燮之法以佐賛乾坤化育之功   華陽范氏曰自井田廢而貧富不均後世未有能制民之産使之養生送死而無憾者也立法者未嘗不欲抑富而或益助之不知富者所以能兼并由貧者不能自立也貧者不能自立也貧者賦斂重而力役繁也為國者必曰財用不足故賦役不可以省盍亦反其本矣昔哀公以年饑用不足問於有若有若曰盍徹乎夫徹非所以裕用然欲百姓與君皆足必徹而後可也後之為治者三代之治雖未能復唯省其力役薄其賦斂務本抑末尚儉去奢占田有限困窮有養使貧者足以自立而富者不得兼之此均天下之本也不然雖有法令徒文具而已何益於治哉   問横渠為世之病井田難行者以亟奪富人之田為辭然處之有術期以數年不刑一人而可復不審井議之行於今果何如朱子曰講學時且恁講若欲行之   湏有機㑹經大亂之後天下無人田盡歸官方可給與民如唐口分世業是從魏晉積亂之極至元魏及北齊後周乗此機方做得荀悦漢紀一叚正説此意甚好若平世誠為難行   東莱吕氏曰孔子言王道曰道千乗之國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孟子言王道湏説百畝之田八口之家及材木不可勝用之類何故湏説許多以此見得春秋時井田尚在戰國時已自大廢故湏要人整頓如史記説決裂阡陌以靜天下之業又以此見得井田亦不易廢   理財   山楊氏曰古之制國用者量入以為出故以九賦斂之而後以九式均節之使用財無偏重不足之處所謂均節也取之有藝用之有節然後足以服邦國致其用先王所謂理財者亦均節之使當理而已 周官泉府之官以市之征布斂市之不售貨之滯於民用以其價買之物掲而書之以待不時而買者夫物貨之有無民用之贏乏常相因而至也不售者有以斂之盖将使行者無滯貨非以其賤故買之也不時買者有以待之盖将使居者無乏用非以其貴故賣之盖所以阜通貨賄也此商賈所以願藏於王之市而有無贏乏皆濟矣 先王所謂理財者非盡籠天下之利而有之也取之以道用之有節各當於義之謂也取之不以其道用之不以其節而不當於義則非理矣故周官以九職任之而後以九賦斂之其取之可謂有道矣九賦之入各有所待如闗市之賦以待王者之膳服邦中之賦以待賔客之類是也邦之大用内府待之邦之小用外府受焉有司不得而侵紊之也冢宰以九式均節之下至工事芻秣之微匪頒好用皆有式焉雖人主不得而逾之也所謂惟王及后世子不㑹特膳服之類而已有不如式雖有司不㑹冢宰得以式論之矣 什一天下之中制自堯舜以来未之有改也取其所當取則利即義矣故曰國不以利為利以義為利則義利初無二致焉   朱子曰古者荒嵗方鑄錢周禮所謂國凶荒札䘮則市無征而作布既可因此以養饑民又可以權物之重輕盖古人錢闕方鑄錢以益之   節儉   程子曰仁宗一日問折米折㡬分曰折六分怪其太甚也有㫖只令折五分次供進偶覺藏府痛曰習使然也却令如舊又一日思生荔枝有司言已供盡近侍曰有鬻者請買之上曰不可令買来嵗必増上供之數流禍百姓無窮又一日夜中甚饑思燒羊頭近侍乞宣取上曰不可今次取之後必常備日殺三羊暴殄無窮竟夕不食   元城劉氏曰仁宗恭儉出于天性故四十二年如一日也易所謂有始有卒者世以明皇初節儉後奢侈疑相去遼絶此説非也此正是一個見識耳夫錦繡珠玉世之所有也已不好之則不用何至焚之焚之必於前殿是欲人知之此好名之也夫恭儉不出於天性而出於好名好名之心衰則其奢侈必甚此必至之理也故當時識者見其焚珠玉知其必有末年之若仁宗則不然若非大臣問疾則無由見其黄絁被漆唾壺   五峯胡氏曰上侈靡而細民皆衣帛食肉此饑寒之所由生盗賊之所由作也天下如是上不知禁又益甚焉然而不亡者未之有也   朱子曰先聖之言治國而有節用愛人之説盖國家財用皆出於民如有不節而用度有闕則横賦暴斂必将有及於民者雖有愛人之心而民不被其澤矣是以将愛人者必先節用此不易之理也   東莱吕氏曰古人自奉簡約類非後人所能及如飲食髙下自有制度諸侯無故不殺牛大夫無故不殺羊士無故不殺犬豕此猶是極盛時制度也大抵古人得食肉者至少如食肉之禄氷皆與焉肉食者謀之肉食無墨此言貴者方得肉食也比之後人簡約甚矣   魯齋許氏曰地力之生物有大數人力之生物有大限取之有度用之有節則常足取之無度用之無節則常不足生物之豐歉由天用物之多少由人 天地間為人為物皆有分限分限之外不可過求亦不得過用殄天物得罪於天   賑恤   元城劉氏曰昔堯有九年之水湯遇七年之旱而國無捐瘠之民者盖備之有素而已 聖王為國必有九年之蓄故雖遇旱乾水溢之災民無菜色今嵗一不登人且狼狽若有司不度事勢拘執故常必俟春夏之交方行祈禱之理民已艱食旋為賑貸之計所謂大寒而後索衣裘亦無及矣   山楊氏曰先王之時三年耕有一年之積故凶年饑嵗民免於死亡以其豫備故也不知為政乃欲髠其人而取其資以為賑饑之術正孟子所謂雖得禽獸若丘陵弗為也   朱子曰夫先王之世使民三年耕者必有一年之蓄故積之三十年則有十年之蓄而民不病於凶饑此可謂萬世之良法矣其次則漢之所謂常平者其法亦未嘗不善也 救荒之政蠲除賑貸盖當汲汲於其始而撫存休養尤在謹之於始終譬如傷寒大病之人方其病時湯劑砭炙固不可以少緩而其既愈之後飲食起居之間所以将䕶節宣少失其宜則勞復之證百死一生尤不可以不深畏也 自古救荒自有兩説第一是感召和氣以致豐穰其次只有儲蓄之計若待他餓時理㑹更有何䇿 或説救荒賑濟之意固善而取出之數不節不可黄直卿云制度雖只是這箇制度用之亦在其人如糴米賑饑此固是但非其人則做這事亦将有不及事之患曰然 嘗謂為政者當順五行修五事以安百姓若曰賑濟於凶荒之餘縱饒措置得善所惠者淺終不濟事 賑饑無竒䇿不如講求水利到賑濟時成甚事   象山陸氏曰社倉固為農之利然年常豐田常熟則是利可乆茍非常熟之田一遇歉嵗則有散而無斂来嵗闕種糧時乃無以賑之莫若兼置平糴一倉豐時糴之使無價賤傷農之患闕時糴之以摧富民閉廪騰價之計析所糴為二每存其一以備歉嵗代社倉之匱實為長利也   禎異   程子曰隂陽運動有常而無忒凡失其度皆人為感之也故春秋災異必書漢儒傳其説而不得其理是以所言多矣 或問鳯鳥不至河不出圖不知符瑞之事果有之否曰有之國家将興必有禎祥人有喜事氣見靣目聖人不貴祥瑞者盖因災異而修徳則無損因祥瑞而自恃則有害也問五代多祥瑞何也曰亦有此理譬如盛冬時發出一花相似和氣致祥乖氣致異此常理也然出不以時則是異也如麟是太平和氣所生然後世有以麟駕車者却是怪也譬如水中物生於陸陸中物生於水豈非異乎又問漢文多災異漢宣多祥瑞何也曰且譬如小人多行不義人却不説至君子未有一事便生議論此是一理也至白者易汚此是一理也詩中言幽王大惡為小惡宣王小惡為大惡此是一理又問日食有常數何治世少而亂世多豈人事乎曰理㑹此到極處煞燭理明也天人之際甚微宜更思索曰莫是天數人事看那邉勝否曰似之然未易言也又問魚躍于王舟火復于王室流為烏有之否曰魚與火則不可知若兆朕之先應亦有之 或問東海殺孝婦而旱豈國人寃之所致也曰國人寃固是然一人之意自足以感動天地不可道殺孝婦不能致旱也或曰殺姑而是衆人寃釋否曰固是衆人寃釋然孝婦寃亦釋也其人雖亡然寃之之意自在不可道殺姑不能釋婦寃而致也   五峯胡氏曰變異見於天者理極而通數窮而更勢盡而反氣滋而息興者将廢成者将敗人君者天命之主所宜盡心也徳動於氣吉者成凶者敗大者興小者廢夫豈有心于彼此哉謂之譴告者人君覩是宜以自省也若以天命為恃遇災不懼肆淫心而出暴政未有不亡者也   朱子曰商中宗時有桑榖並生於朝一莫大拱中宗能用巫咸之言恐懼修徳不敢荒寧而商道復興享國長乆至于七十有五年髙宗祭于成湯之廟有飛雉升鼎耳而鳴髙宗能用祖已之言克正厥事不敢荒寧而商用嘉靖享國亦乆至于五十有九年古之聖王遇災而懼修徳正事故能變災為祥其效如此   象山陸氏曰昔之言災異者多矣如劉向董仲舒李尋京房翼奉之徒皆通乎隂陽之理而陳于當時者非一事矣然君子無取焉者為其著事應之説也孔子書災異於春秋以為後王戒而君子有取焉者為其不著事應之故也夫旁引物情曲指事類不能無偶然而合者然一有不合人君将忽焉而不懼孔子于春秋著災異不著事應者實欲人君無所不謹以荅天戒而已   西山真氏曰祥多而恃未必不危異衆而戒未必不安顧人主應之者何如耳   魯齋許氏曰三代而下稱盛治者無若漢之文景然考之當時天象數變如日食地震山崩水潰長星彗星孛星之類未易遽數前此後此凡若是者小則有水旱之應大則有亂亡之應未有徒然而已者獨文景克承天心消弭變異使四十年間海内殷富黎民樂業猗歟偉歟未見其比也秦之苦天下乆矣加以椘漢之戰生民糜滅户不過萬文帝承諸吕變故之餘入繼正統專以養民為務其憂也不以已之憂為憂而以天下之憂為憂其樂也不以已之樂為樂而以天下之樂為樂今年下詔勸農桑也恐民生之不遂明年下詔减租税也慮民用之或乏懇愛如此宜其民心得而和氣應也 或問天變曰胡氏一説好如父母嗔怒或是子婦有所觸凟而怒亦有父母别生憂惱時為子者皆當恐懼修省此言殊有理   論兵   程子曰兵以正為本動衆以毒天下而不以正則民不從而怨敵生亂亡之道也是以聖王重焉東征西怨義正故也又曰行師之道以號令節制行師無法幸而不敗且勝者時有之矣聖人之所戒也 用兵以能聚散為上 兵陣湏先立定家計然後以㳺騎旋旋量力分外靣與敵人合此便是合内外之道若㳺騎太逺則却歸不得至如聼金鼓聲亦不忘却自家如何如符堅一敗使不可支持無本故也 技擊不足以當節制節制不足以當仁義使人人有子弟衛父兄之心則制挺以撻秦楚之兵矣 韓信多多益辦分數明而已 管轄人亦湏有法徒嚴不濟事今帥千人能使千人依時及節得飯喫只如此者能有㡬人嘗謂軍中夜驚亞夫堅卧不起不起善矣然猶夜驚何也亦是未盡善 善兵者有二萬人未必死彼十萬人亦以未必能勝二萬人古者以少擊衆而取勝者多盖兵多亦不足恃昔者袁紹以十萬阻官渡而曺操只以萬卒取之王莽百萬之衆而光武昆陽之衆有八千仍有在城中者然則只是數千人取之符堅下淮百萬而謝纔二萬人一麾而亂以此觀之兵衆則易老適足以資敵人一敗不支則自相蹂踐至如聞風聲鶴唳皆以為晉軍之至則是自相殘也譬之一人軀榦極大一人輕㨗兩人相當則擁腫者遲鈍為輕㨗者出入左右之則必困矣 餽運之術雖自古亦無不煩民不動摇而足者然于古則有兵車其中載糗糧百人破二十五人然古者行兵在中國又不逺敵若是深入逺處則决無省力且如秦運海隅之粟以饋邉率三十鍾而致一石是二百倍以来今日行師一兵行一夫饋只可供七日其餘日必俱乏食也且計之湏三夫而助一兵仍湏十五日便回一日不回則一日乏食以此校之無善術故兵也者古人必不得已而後用者知此耳   山楊氏曰自黄帝立丘乗之法以寓軍政歴世因之未之有改也至周為尤詳居則為比閭族黨州鄉出則為伍兩軍師之制使之相保相愛刑罰慶賞相及用一律也天子無事嵗三田以供祭祀賔客充君之庖而已其事宜若緩而不切也而王執路鼓親臨之教以坐作進退有不用命者則刑戮随之其教習之嚴如此故六鄉之兵出則無不勝以其威令素行故也丘井之廢乆矣兵農不可以復合而伍兩軍師之制不可不講無事之時使之相保相愛刑罰慶賞相及用矣於有事之際則申之以卒伍之令督之旌旗指揮之節臨難而不相敵見敵而不用命必戮無赦使士卒畏我而不畏敵然後可用若夫伍法不修雖有百萬之師如養驕子不可用也傳曰秦之鋭士不可當齊晉之節制齊晉之節制不可以當湯武之仁義某竊謂雖有仁義之兵茍無節制亦不可以取勝甘誓曰左不攻于左汝不恭命右不攻于右汝不恭命弗用命則孥戮之牧誓曰不愆于六歩七歩乃止齊焉不愆于四伐五伐六伐乃止齊焉其節制之嚴蓋如此故聖人著之於經以為後世法也故諸葛孔明曰有制之兵無能之将不可以敗無制之兵有能之将不可以勝此之謂也 韓信用兵在楚漢之間則為善矣考之五伯自己不及以無節制故也如信之軍修武髙祖即其臥内奪之印易置諸将信尚未知此與棘門覇上之軍何異但信用兵能以術驅人使自為戰當時亦無有以節制之兵當之者故信數得以取勝也王者之兵未嘗以術勝人然亦不可以計敗後世惟諸葛亮李靖為知兵如諸葛亮已死司馬仲逹觀其行營軍壘不覺歎服而李靖惟以正出竒此為得法制之意而不務僥倖者也古人未嘗不知兵如周官之法雖坐作進退之末莫不有節若平時不學一旦緩急何以應敵如此則學者於行師御衆戰陣營壘之事不可不講 或問今之為将帥者不必用狙詐固是乃兵官武人之有智畧者莫非狙詐之流若無狙詐如何使人曰君子無所徃而不以誠但至誠惻怛則人自感動曰至誠惻怛可也然今之置帥朝除暮易若以至誠為務湏是積乆上下相諳其效方見卒然施之未必有補曰誠動於此物應於彼速於影響豈必在乆如郭子儀守河陽李光弼代之一號令而金鼓旗幟為之精明此特其號令各有體耳   華陽范氏曰古之明王天下有不順者必諄諄而告戒之至于再至于三告之不可然後征之則其民知罪而用兵有辭矣   朱子曰先王之制内有六鄉六遂都鄙之兵外有方伯連帥之兵内外相維緩急相制 本强則精神折衝不强則招殃致凶 兵法以能分合為變不獨一陣之間有分合天下之兵皆然 兵之勝負全在勇怯又曰用兵之要敵勢急則自家當委曲以纒繞之敵勢緩則自家當勁直以衝突之 厮殺無巧妙只是死中求生兩軍相拄一邉立得脚住不退即贏矣湏是死中求生方勝也 晝戰聼金皷夜戰看火侯嘗疑夜間不解戰蓋只是設火侯防備敵来刼寨之属古人屯營其中盡如井形于巷道十字處置火侯如有間諜一處舉火則盡舉更走不得 管仲内政士鄉十五乃戰士也所以教之孝悌忠信尊君親上之義夫子曰以不教民戰是謂棄之故雖伯者之道亦必如此 五代時兵甚驕矣周世宗髙平一戰既敗却忽然誅不用命者七十餘人三軍大振遂復合而克之故凡事都要人有志 或言古人之兵當如子弟之衛父兄而孫吳之徒必曰與士卒同甘苦而後可是子弟必待父兄施恩而後報也曰巡而拊之三軍之士皆如挟纊此意也少不得 陣者定也八陣圖中有竒正前靣雖未整猝然遇敵次列便已成正軍矣 或問史記所書髙祖垓下之戰季通以為正合八陣之法曰此亦後人好竒之論大凡有兵湏有陣不成有許多兵馬相戰鬬只袞作一團又只排作一行必湏左右前後部伍行陣各有條理方得今且以數人相撲言之亦湏擺布得所而後相角今人但見史記所書甚詳漢書則畧之便以司馬遷為曉兵法班固為不曉此皆好竒之論不知班固以為行陣乃用兵之常故畧之從省文爾看古来許多陣法遇征戰亦未必用得所以張巡用兵未嘗倣古兵法不過使兵識将意将識士情蓋未論臨機應變方畧不同只如地圓則湏布圓陣地方則湏布方陣亦豈容槩論也又曰常見老将説大要臨陣又在畨休逓上分一軍為數替将戰則食第一替人既飽遣之入陣便食第二替人覺第一替人力将困即調發第二替人徃代第三替人亦如之只管如此更畨則士常飽徤而不至困乏 問選擇将帥之術曰當無事之時欲識得将湏是具大眼力如蕭何識韓信方得   南軒張氏曰君子於天下之事無所不當究况於兵者世之興廢生民之大本存焉其可忽而不講哉夫兵政之本在於仁義其為教根乎三綱然至於法度紀律機謀權變其條不可紊其端為無窮非素考索烏能極其用一有所未極則於酬酢之際其失将有間不容髮者可不畏哉   東莱吕氏曰後世用兵者以為黄石一書無與比者不知黄石公未出之前三代之兵一舉而無敵於天下兵書何在黄石公有一秘法在人間人自不識三代得天下亦不過此道唯仁一字爾   西山真氏曰古之用武者不急於治兵而急於擇将将之勇怯兵實係焉故天下無必勝之兵而有不可敗之将昔人未嘗不用民兵也然既募之後則有紀律焉馬燧之練戍精卒是也方募之始則有差擇焉馬隆之立標㨂試是也   鶴山魏氏曰余少讀書於十三卦制作之象見所謂門析以待客矢以威天下每嘆風氣既開人情昜動雖黄帝堯舜有不容不先事而為慮者及觀古制之詳莫備於周有井牧之田有伍兩之兵有溝樹之固有郊闗之限有巡鼜之警有壼之守不得已而用民也則鄉遂三邑三等采地以次召發不止則諸侯又不止也則有遍境出之法乃知古人雖以禮義亷耻為域民固國之道然未嘗不設險用師以輔之也   論刑   山楊氏曰文帝之去肉刑其用志固善也夫紂作炮烙之刑其甚至於刳剔孕婦則雖秦之用刑不慘於是矣而啇之頑民亦非素教不聞周繼之而廢肉刑也豈武王周公皆忍人哉若文帝之承秦蓋亦務為厚養而素教之耳不思所以教養之而去肉刑是以圖其末也則王通謂其傷於義恐未為過論及夫廢之已久而崔鄭之徒乃驟議復之則其不知本末也甚矣 或曰特㫖乃人君威福之權不可無也曰不然古者用刑王三宥之若案法定罪而不敢赦則在有司夫惟有司守法而不移故人主得以養其仁心今也法不應誅而人主必以特㫖誅之是有司之法不必守而使人主失仁心矣 因論特㫖曰此非先王之道先王只是好生故書曰好生之徳洽于民心為天子豈應以殺人為己任孟子曰國人皆曰可殺然後殺之故曰國人殺之也謂國人殺之則殺之者非一人之私意不得已也古者司寇以獄之成告于王王命三公參聴之三公以獄之成告于王三宥然後致刑夫宥之者天子之徳而刑之者有司之公天子以好生為徳有司以執法為公則刑不濫矣若罪不當刑而天子必刑之寧免於濫乎然此事其漸有因非獨人主之過使法官得其人則此可去矣舜為天子若瞽䏂殺人皋陶得而執之舜猶不能禁也且法者天下之公豈宜徇一人之私意嘗怪張釋之渭橋犯蹕事謂宜罰金文帝怒釋之對曰法者天子所與天下公共也今法如是更重之是法不信於民也此説甚好然而曰方其時使人誅之則己以謂為後世人主開殺人之端者必此言也夫既曰法天子與天下公共則得罪者天子必付之有司安得擅殺使當時可使人誅之今雖下廷尉越法而誅之亦可也   五峯胡氏曰生刑輕則易犯是教民以無耻也死刑重則難悔是絶民自新之路也死刑生刑輕重不相懸然後民知所避而風化可興矣   豫章羅氏曰朝廷立法不可不嚴有司行法不可不恕不嚴則不足以禁天下之惡不恕則不足以通天下之情漢之張䆁之唐之徐有功以恕求情者也常袞一切用法四方奏請莫有獲者彼庸人哉天下後世典獄之官當以有功為法以袞為戒   朱子曰昔者帝舜以百姓不親五品不避而使契為司徒之官教以人倫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别長幼有序朋友有信又慮其教之或不從也則命皋陶作士明五刑以弼五教而期于無刑焉葢三綱五常天理民彞之大節而治道之本根也故聖人之治為之教以明之為之刑以弼之雖其所施或先或後或緩或急而其丁寕深切之意未嘗不在乎此也乃若三代王者之制則亦有之曰凡聴五刑之訟必原父子之親立君臣之義以權之葢必如此然後輕重之序可得而論淺深之量可得而測而所以悉其聰明致其忠愛者亦始得其所施而不悖此先王之義刑義殺所以雖或傷民之肌膚殘民之軀命然刑一人而天下之人聳然不敢肆意于為惡則是乃所以正直輔翼而若其有常之性也後世之論刑者不知出此其陷于申啇之刻薄者既無足論矣至於鄙儒姑息之論異端報應之説俗吏便文自營之計則又以輕刑為事然刑愈輕而愈不足以厚民之俗往往反以長其悖逆作亂之心而使獄訟之愈繁則不講乎先王之法之過也 以舜命皋陶之辭考之士官所掌惟象流二法而已【鞭扑以下官府學校随事施行不領於士官事之宜也】其曰惟明克允則或刑或宥亦惟其當而無以加矣又豈一於宥而無刑哉今必曰堯舜之世有宥而無刑則是殺人者不死而傷人者不刑也是聖人之心不忍於元惡大憝而反忍於銜寃抱痛之良民也是所謂怙終賊刑刑故無小者皆為空言以誤後世也其必不然也亦明矣夫刑雖非先王所恃以為治然以刑弼教禁民為非則所謂傷肌膚以懲惡者亦既竭心思而繼之以不忍人之政之一端也今徒流之法既不足以止穿窬滛放之姦而其過於重者則又有不當死而死如强贓滿之䫫者茍采陳羣之議一以宫剕之辟當之則雖殘其支體而實全其軀命且絶其為亂之本而使後無以肆焉豈不仰合先王之意而下適當世之宜哉况君子得志而有為則養之之術亦必随力之所至而汲汲焉固不應因循茍且直以不養不教為當然而熟視其争奪相殺於前也獄事人命所繫尤當盡心近世流俗或於隂徳之   論多以縱出有罪為能而不思善良之無告此最事不可不戒然哀矜勿喜之心則不可無也 今人説輕刑者只見所犯之人為可憫而不知被傷之人尤可念也如刼盗殺人者人多為之求生殊不念死者之為無辜是知為盗賊計而不為良民計也若如飢荒竊盗之猶可以情原其輕重大小而處之今人獄事只管理㑹要從厚不知不問是非善惡只務從厚豈不長姦惠惡大凡事付之無心因其所犯考其實情輕重厚薄付之當然可也若從薄者固不是只云我只要從厚則此病所係亦不輕 今之法家惑於罪福報應之説多喜出人罪以求福報夫使無罪者不得直而有罪者得倖免是乃所以為惡耳何福報之有書曰欽哉欽哉惟刑之恤哉所謂欽恤者欲其詳慎曲直令有罪者不得免而無罪者不得濫刑也今之法官惑於欽恤之説以為當寛人之罪而出其死故凡罪之當殺者必多為可出之塗以俟奏裁則率多减等當斬者配當配者徒當徒者杖當杖者笞是乃賣㺯條貫舞法而受賕者耳何欽恤之有罪之疑者從輕功之疑者從重所謂疑者非法令之所能决則罪從輕而功從重惟此一條為然耳非謂凡罪皆可以從輕而凡功皆可以從重也   南軒張氏曰治獄所以多不得其平者蓋有數説吏與利為市固所不論而或矜智巧以為聰明持姑息以為恵姦慝上則視大官之趨向而輕重其手下則惑胥吏之浮言而二三其心不盡其情而一以威怵之不原其初而一以法䋲之如是而不得其平者抑多矣無是數者之患郵罰麗於事而深存哀矜勿喜之意其庶矣乎在上者又當端其一心勿以喜怒好惡一毫先之聴獄之成而審度其中隐於吾心竭忠愛之誠明教化之端以期無訟為本則非性可以臻政平訟理之效而收輯人心感召和氣其於邦本所助豈淺也哉   象山陸氏曰獄訟惟得情為難唐虞之朝惟皋陶見道甚明羣聖所宗舜乃使之為士周書亦曰司宼蘓公式敬爾由獄賁象亦曰君子以明庶政無敢折獄賁乃山下有火火為至明然猶言無敢折獄此事正是學者用工處噬嗑離在上則曰利用獄豐離在下則曰折獄致刑蓋貴其明也 夫五刑五用古人豈樂施此於人哉天討有罪不得不然耳是故大舜有四裔之罰孔子有兩觀之誅善觀大舜孔子寛仁之實者於四裔兩觀之間而見之矣近時之言寛仁者則異於是葢不究夫寛仁之實而徒欲為容姦廋慝之地殆所謂以不禁姦邪為寛大縱釋有罪為不苛者也罪疑惟輕罪而有疑固疑惟輕與其殺不辜寕失不經謂罪疑者也使其不輕甚明而不疑則天討所不容釋豈可失也宥過無大刑固無小使在趋走使令之間簿書期㑹之際偶有過誤宥之可也若其貪黷姦宄出於其心而至於傷民蠧國則何以宥為於其所不可失而失之於其所不可宥而宥之則為傷善為長惡為悖理為不順天殆非先王之政也   夷狄   或問蠻狄猾夏處之若何而後宜程子曰諸侯方伯明大義以攘却之義也其餘列國謹固封疆可也若與之和好以茍免侵則亂華之道也是故春秋謹華夷之辨   元城劉氏曰中國與夷狄為隣正如富人與貧人為隣居待之以禮結之以恩髙其墻垣威以刑法待之以禮則國家每有使命徃来有立定條貫禮數束縛之也結之以恩則嵗時嘗以遺餘之物厭飽之也髙其墻垣則平日講和而不失邉備也威以刑法待其先犯邉然後當用兵也   山楊氏曰邉事之興多出於饕功幸利之人黷武玩㓂不以朝廷大計為念視生靈荼毒若非己事恬不以為戚夫蠻獠猖獗自古然也緩之則豺噬豨勇干紀而不受命急之則鳥驚魚散依限以自匿葢其常態也不務撫馴之使恩威兩行乃欲幸其有事草薙而獸獮之以求有功一有失律則敗衂不支上貽朝廷憂此邉吏之大也 觀戰國用兵中原之戰也若今之用兵禦夷狄耳力可以戰則戰勢利于守則守来則拒之去則勿追則邉鄙自然無事葢夷狄之戰與中原之戰異夷狄難與較曲直是非惟恃力耳但以禽獸待之可也以禽獸待之如前所為是矣   五峯胡氏曰中原無中原之道然後夷狄入中原也中原復行中原之道則夷狄歸其地矣 制井田所以制國也制侯國所以制王畿也王畿安彊萬國親附所以保衛中原禁禦四夷也先王建萬國親諸侯髙城深池徧天下四夷雖虎猛狼貪安得肆其欲而逞其志乎此三王為後世慮禦四夷之上䇿也王公設險以守其國孔子之所以書於習坎之彖也城郭溝池以為固孔子之所以答言偃之問也   朱子曰益之戒舜曰儆戒無虞罔失法度罔㳺于逸罔淫于樂任賢勿貳去邪勿疑而終之曰無怠無荒四夷来王周之文武亦以天保以上治内采薇以下治外始於憂勤終於逸樂其後中微小雅盡廢四夷交侵中國衰削宣王承之側身修行任賢使能内修政事外攘夷狄而周道粲然復興某嘗以是觀之然後知古先聖王所以制禦夷狄之道其本不在乎威彊而在乎徳業其備不在乎邉境而在乎朝廷其具不在乎兵食而在乎紀綱葢决然矣   西山真氏曰為國者當示人以難犯之意不可示人以昜窺之形昔春秋時晉師入齊齊使國佐求盟于晉其勢亟矣一聞齊之封内盡東其畝之言雖僨軍之餘不肯茍從以紓一旦之禍葢敵國之相與有以折其謀則為和也昜有以啟其嫚則為和也難况戎狄狼變詐百端又非可以中國常理待之乎 中國有道夷狄雖盛不足憂内治未修夷狄雖微有足畏葢昔者五胡之紛擾與單于争立之事同而拓拔氏之東西與匈奴之分南北亦無以異然宣帝因呼韓之朝而益彊其國劉石符姚之變晉迄不能以成寸功光武因南單于之歸拓地千里而侯景内附適以兆蕭梁之釁所遇畧同而成敗以異者豈固有幸不幸哉葢光武之政修而晉梁之政失也   魯齋許氏曰天下事當是兩件相勝負從古至今如此大抵只是隂陽剛柔相勝前人謂如兩人角力相拒彼勝則此負此勝則彼負但勝者不能止于其分必過其分然後止負者必極甚然後復各不得其分所以相報復到今不已如中國與夷狄中國勝窮兵四逹臣伏戎夷夷狄勝必潰裂中原極其惨酷如此報復何時能已三代盛時分别中夏夷狄君子小人各安其分所以大治後世不能及也且如周成康漢文景世所謂大治者然土宇廣狹可見彼四君者未嘗事逺畧也治吾所當治者而已不取其勝夷狄也故亦不至為夷狄所敗   性理大全書卷六十九 <子部,儒家類,性理大全書>   欽定四庫全書   性理大全書卷七十   詩   古選   乾坤吟          邵 子   用九見羣龍首能出庻物用六利永貞因乾以為利四象以九成遂為三十六四象以六成遂成二十四如何九與六能盡人間事   皇極經世一元吟   天地如蓋軫覆載何髙極日月如磨蟻往來無休息上下之歳年其數難窺測且以一元言其理尚可識一十有二萬九千餘六百中間三千年迄今之陳迹治亂與廢興著見於方䇿吾能一貫之皆如身所歴   觀物詩   地以静而方天以動而圓既正方圓體還明動静權静乆必成潤動極遂成然潤則水體具然則火用全水體以器受火用以薪傳體在天地後用起天地先【熊氏剛大曰此用字妙用之用如所謂冲漠無朕萬象森然已具也 此篇論隂陽動静之理】   偶得吟   日為萬象精人為萬物靈萬象與萬物由天然後生言由人而信月由日而明由人與由日何嘗不太平   心安吟   心安身自安身安空自寛心與身俱安何事能相干誰謂一身小其安若泰山誰謂一室小寛如天地間   答人書意   仲尼言正性子輿言踐形二者能自得殆不為虚生所交若以道所感若以誠雖三軍在前而莫得之凌   此日不再得示學者     龜山楊氏   此日不再得頺波注扶桑【熊氏剛大曰此言光隂之易過也】蹮蹮黄小羣【唐食貨志云人始生為黄四嵗為小】毛髪忽已蒼願言媚學子共惜此日光術業貴及時勉之在青陽行矣慎所之戒哉畏迷方舜跖善利間所差亦毫芒富貴如浮雲茍得非所臧貧賤豈吾羞逐物乃自戕胼胝奏艱食一瓢甘糟糠所逄義適然未殊行與藏【熊氏剛大曰道行則為禹不行則為顔所異者時不異者理】斯人已云沒簡編有遺芳晞顔亦顔徒要在用心剛譬猶千里馬駕言勿彷徨驅馬日云逺誰謂阻且長末流學多岐倚門誦韓荘出入四寸間雕鐫事辭章學成欲何用奔趨利名塲挾䇿博簺遊異趣均亡羊【熊氏剛大曰挾簡䇿以讀書志在圖名之人與博奕為事以圖利之人其志趣雖不同均為失其所守言臧榖二人牧羊臧貪書榖貪博俱亡其羊】我懶心意衰撫事多遺忘念子方妙齡壮圖宜自強至寳在髙深不憚勤梯航【熊氏剛大曰天理髙深湏強力以求之也】芒芒定何求所得安能常萬物偹吾身求得舎即亡雞犬猶知尋自棄良可傷欲為君子儒勿謂予言狂【熊氏剛大曰此篇論為學當在少年能擇向方】   送元晦          南軒張氏   君侯起南服豪氣蓋九州頃登文石陛忠言動宸旒坐令聲利塲縮頸仍包羞却來卧衡門無愧自日休盡收湖海氣仰希洙泗游不逺闗山阻為我再月留遺經得紬繹心事兩綢繆超然㑹太極眼㡳無全牛惟兹斷金友出處寧殊謀南山對床語匪為林壑幽白雲正在望歸風颼颼朝來出别語已抱離索憂妙質貴強矯精微更窮搜毫釐有不察體用豈周流驅車萬里道中途可停輈勉哉共無斁邈矣追前修【熊氏剛大曰此篇述朋友相得之情】   感興二十首        朱 子   昆侖大無外磅礴下深廣隂陽無停機寒暑互來往皇羲古聖神妙契一俯仰不待窺馬圖人文已宣朗渾然一理貫昭晰非象罔珍重無極翁為我重指掌【熊氏剛大曰此篇論天地隂陽寒署運行之氣有理融貫其間以為之王】   吾觀隂陽化升降八紘中前瞻既無始後際那有終至理諒斯存萬世與今同誰言混沌死幻語驚盲聾【熊氏剛大曰此篇論隂陽一太極】   人心妙不測出入乗氣機凝冰亦焦火淵淪復天飛至人秉元化動静體無違珠藏澤自媚玊韞山含輝神光燭九垓思徹萬微塵編今寥落歎息將安歸【熊氏剛大曰此篇論人心出入之機】   静觀靈䑓妙萬化從此出云胡自蕪穢反受衆形役厚味分朶頥【熊氏剛大曰朶垂貎頥口旁也言欲食】妍姿坐傾國崩奔不自悟馳騖靡終日君看穆天子萬里窮轍迹不有祈招詩徐方御宸極【熊氏剛大曰此篇論人心䧟溺之過所舉穆天子之事特借此以喻人心之馳騖流蕩若不知止則心失主宰而物欲反據而為之主矣此六經之比也】   涇舟膠楚澤【熊氏剛大曰此言周室衰替之由蓋由昭王無道南游於楚濟漢船人惡之即涇水之舟膠合以進至中流而膠液遂沉沒於楚江焉】周綱己陵夷况復王風降故宫黍離離聖作春秋哀傷實在兹祥麟一以踣反袂空漣洏漂淪又百年僣侯荷爵珪王章乆矣喪何復嗟嘆為馬公述孔業託始有餘悲拳拳信忠厚無乃迷先機【熊氏剛大曰此篇論周室君臣之失】   東京失其御刑臣弄天綱西園植姦穢五族沉忠良青青千里草乘時起陸梁當途轉凶悖炎精遂無光桓桓左將軍仗鉞西南彊伏龍一奮躍鳯雛亦飛翔祀漢配彼天出師驚四方天意竟莫回王圖不偏昌晉史自帝魏後賢盍更張世無魯連子千載徒悲傷【熊氏剛大曰此萹論漢室君臣之失秉史筆者不能黜魏而尊蜀】   晉陽啓唐王明紹巢封垂統己如此繼體宜昏風塵聚瀆天倫牝晨司禍凶乾綱一以墜天樞復崇崇淫毒穢宸極虐熖燔蒼穹向非狄張徒誰辦取日功云何歐陽子秉筆迷至公唐經亂周紀凡例孰豈容侃侃范太史受説伊川翁春秋二三策萬古開羣䝉【熊氏剛大曰此萹論唐室君臣之失秉史筆者不能黜武后而尊唐】   朱光遍炎宇㣲隂眇重淵寒威閉九野陽徳昭窮泉文明昧謹獨昏迷有開先幾㣲諒難忽善端本綿綿掩身事齋戒及此防未然閉闗息商旅絶彼柔道牽【熊氏剛大曰此萹論姤乃隂之始復乃陽之始】   㣲月墜西嶺爛然衆星光明河斜未落斗柄復昂感此南北極樞軸遥相當太一有常居仰瞻獨煌煌中天照萬國三宸環侍旁人心要如此寂感無邉方【熊氏剛大曰此萹論天之北極則人心之太極】   放勲始欽明南面亦恭已大哉精一傳萬世立人紀猗歟嘆日躋穆穆歌敬止戒獒光武烈待旦起周禮恭惟千載心秋月照寒水魯叟何常師刪述存聖軌【熊氏剛大曰此萹言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傳心之法在乎敬】   吾聞庖羲氏爰初闢乾坤乾行配天徳坤布恊地文仰觀渾周一息萬里奔俯察方儀静頺然千古存悟彼立象意契此入徳門勤行當不息敬守思彌敦【熊氏剛大曰此萹論易首乾坤庖羲畫此以示後世君子當體乾坤以進徳】   大易圖象隠詩書簡編訛禮樂矧交喪春秋魚魯多瑶琴空寳匣絃絶将如何興言理餘韻龍門有遺歌【熊氏剛大曰此萹論六經散失已乆千載之下惟有程伊川能繼孔子六經之絶學】   顔生躬四勿㑹子日三省中庸首謹獨衣錦思尚絅偉哉鄒孟氏雄辨極馳騁操存一言要為爾挈裘領丹青著明訓今古垂煥炳何事千載餘無人踐斯境【熊氏剛大曰此萹論顔曾思孟傳孔子之道亦惟能潜其心又重嘆後人之不能】   元亨播羣品利貞固靈根非誠諒無有五性實斯存世人逞私見鑿智道彌昏未若林居子幽探萬化原【熊氏剛大曰此篇言異端詞章之學害道妨教故先發此以明吾道之本原也】   飄飄學仙侣遺世在雲間盗啓命祕竊當生死闗金鼎蟠龍虎三年飬神丹刀圭一入口白日生羽翰我欲往從之脱屣諒非難但恐逆天理倫生詎能安【熊氏剛大曰此萹論仙學之失】   西方論縁業卑卑喻羣愚流傳世代乆梯接凌空虛顧瞻指心性名言超有無㨗徑一以開靡然世爭趨號空不踐實躓彼荆榛塗誰哉繼三聖為我焚其書【熊氏剛大曰此篇論佛學之非】   聖人司教化黌序育羣材因心有明訓善端得深培天序既昭陳人文亦褰開云何百代下學絶教養乖羣居競葩藻爭先冠倫魁淳風乆淪喪擾擾胡為哉【熊氏剛大曰此萹論大學之教蓋道者文之本文者道之末古人當於本者加意故設學教育惟以天理人倫為重文藝之間特餘力游意云耳後世於末者用工故設學教育惟以文詞葩藻為尚天理人倫曾不講明此朱子所以深嘆也】   童䝉貴養正遜弟乃其方鷄鳴咸盥櫛問訊謹暄凉奉水勤播灑擁篲周室堂進趨極䖍恭退息常端荘劬書劇嗜炙見惡逾探湯庸言戒麤誕時行必安詳聖途雖云逺發軔且勿忙十五志於學及時起髙翔【熊氏剛大曰此萹論小學之教】   哀哉牛山木斧斤日相尋豈無萌蘖生牛羊復來侵恭惟皇上帝降此仁義心物慾互攻奪孤根孰能任反躬艮其背肅容正冠襟保養方自此何年秀穹林【熊氏剛大曰此萹借牛山之木形容仁義之心所當保養】   天幽且黙仲尼欲無言動植各生遂德容自清温彼哉夸毗子呫囁徒啾喧但騁言辭好豈知神鑒昏曰予昧前訓坐此枝葉繁發憤永刋落竒功收一原【熊氏剛大曰此萹論天道不言聖人無言後世多言之弊】   酬南軒   昔我抱冰炭從君識乾坤始知太極藴要眇難名論謂有寧有跡謂無復何存惟應酬酢處特達見本根萬化自此流千聖同兹源曠然逺莫禦愓若初不煩云何學力微未勝物慾昏涓涓始欲達已被黄流吞豈知一寸膠救此千丈渾勉哉共無斁此語期相敦【熊氏剛大曰此篇論太極之理萬化自出】   觀物二首         魯齋許氏   物産天地間精粗據両偏両偏互倚伏一氣常周旋善善不可緩安安貴能遷人心喻此意自當心乾乾事物形雖同中間勢各異推遷無寧期倐忽㡬易位智者識㡬微安焉處平昜人生貴無私莫使聞見累   律   復卦詩          邵 子   冬至子之半天心無改移一陽方動處萬物未生時酒味方淡大音聲正希此言如不信更請問庖犧【熊氏剛大曰此萹論隂剝於坤陽萌於復坤復中間為無極天之心尚未變動】   天道吟   天道不難知人情未易窺雖聞言語處更看作為時隠几功夫大揮戈事業卑春秋頼乗興出用小車兒   為善吟   人之為善事善事義當為金石猶能動鬼神其可欺事須安義命言必道肝脾莫問身之外人知與不知   閑吟   忽忽閑拈筆時時樂性靈何嘗無對景未始便忘情句會飄然得詩因偶爾成天機難狀處一㸃自分明   觀物   萬物偹吾身身貧道未貧觀時見物理主敬得天真心爽星辰夜情忻草木春自憐斲喪後能作太平人   仁術   在昔賢君子存心毎欲仁求端從有術及物豈無因惻隠求何自虚明覺處真擴充從此念福澤遍斯民入井愴惶際牽牛觳觫辰向來看楚越今日偹吾身   聞善决江河   大舜深山日靈襟保太和一言分善利萬里决江河可欲非由外惟聰不在他勇如爭赴壑進豈待盈科學海功難並防川患益多何人親祖述耳順肯同波   秋日           程 子   閑來無事不從容睡覺東窻日已紅萬物静觀皆自得四時佳興與人同道通天地有形外思入風雲變態中富貴不淫貧賤樂男兒到此是豪雄【熊氏剛大曰此萹形容心體廣大超乎天地萬物之上外物不足為累】   和堯夫打乖吟   打乖非是要安身道大方能混世塵陋巷一生顔氏樂清風千古伯夷貧客求墨妙多攜卷天為詩豪剩借春儘把笑談親俗子徳言猶足畏鄉人【熊氏剛大曰此萹形容堯夫居貧樂道雖混處塵俗而至徳之容自使人畏】   和堯夫首尾吟   先生非是愛吟詩為要形容至樂時醉裏乾坤都寓物閑來風月更輸誰死生有命人何與消長随時我不悲直到希夷無事處先生非是愛吟詩   龍門道中         邵 子   物理人情自可明何嘗慼慼向平生卷舒在我有成筭用舎隨時無定名滿目雲山俱是樂一毫榮辱不湏驚侯門見説深如海三十年前掉臂行【熊氏剛大曰此篇言觀物逹理泰然自處是非榮辱不足為吾累】   天意   天意無他只自然自然之外更無天不欺誰怕居暗室絶利湏求在一源未喫力時猶有説到收功處更何言【熊氏剛大曰此乃無聲無臭㡳意】聖人能事人難繼無價明珠止在淵【熊氏剛大曰此篇言天道自然人當絶利慾之心以求造聖人之極致】   極論   下有黄泉上有天人人許住百來年還知虚過死萬遍却似不曾生一般要識明珠湏巨海如求良玊必名山【熊氏剛大曰此言欲求衆理當求之此心】先能了盡世間事【熊氏剛大曰此即三綱五常四端萬善也】然後方言出世間【熊氏剛大曰此篇言人生天地間只有百年必湏反己以求至貴而為出人之事】   觀易   一物其來有一身一身還有一乾坤能知萬物偹於我肯把三才别立根天向一中分造化【熊氏剛大曰一即太極】人於心上起經綸【熊氏剛大曰一與心即上文所謂立根也】天人焉有兩般義道不虛行只在人【熊氏剛大曰此篇言天以一為太極人以心為太極天人之理則一當充而廣之】   觀物   耳目聰明男子身洪鈞賦予不為貧湏探月屈方知物未躡天根豈識人乾遇巽時為月屈地逄雷處見天根天根月屈閑來往三十六宫都是春【熊氏剛大曰三十六宫乾一兌二則三宫也離三震四合三與四則為七則以三乗七十宫也巽五坎六合五與六為十一以十乗十一則二十一宫也艮七坤八合七與八則十五以二十一乗十五則三十六宫也 三十六宮此就先天八卦圖看以八卦圓圖言之乾三畫坤六畫則數九也震坎艮各五畫則數十五也巽離兌各四畫則數十二也合之為三十六此篇言垢復隂陽及八卦之數】   首尾吟三首   堯夫非是愛吟詩詩是堯夫可愛時寳鑑造形難隠髪鸞刀迎刃豈容絲風埃若不來侵路塵土何由上得衣欲論誠明是難事堯夫非是愛吟詩【熊氏剛大曰此篇借物形容本體清明纎毫人慾不能惑】   堯夫非是愛吟詩詩是堯夫不強時事到強為湏渉迹人能知止是先機靣前自有好田地天下豈無平路岐省力事多人不做堯夫非是愛吟詩【熊氏剛大曰此篇言凡事不可強為當知所止况吾身自有寛平田地天下亦有平坦路岐正不消如此】   堯夫非是愛吟詩詩是堯夫喜老時明著衣冠為士子髙談仁義作男兒敢於世上明眼肯向人間浪皺眉六十七年無事客堯夫非是愛吟詩【熊氏剛大曰此篇言其平生脩身窮理所見髙所處泰不為物慾昏撓】   先天吟示邢和叔   一片先天號太虚當其無事見真腴胷中羙物肯自衒天下英才敢厚誣理順是言皆可放義安何地不能居直從宇泰收功後始信人間有丈夫   仁者吟   仁者難逄思有常平居慎勿恃無傷爭先徑路機闗惡近後語言滋味長爽口物多湏作疾快心事過必為殃與其病後能求藥不若病前能自防   安樂窩中自貽   物如善得終為羙事到巧圖安有公不作風波於世上自無冰炭到胸中災殃秋葉霜前墜冨貴春花後紅造化分明人莫㑹枯榮消得㡬何功   次十掌書落成白鹿佳句   朱 子   重營舊舘喜初成要共羣賢聼鹿鳴三爵何妨奠蘋藻一編詎敢議明誠深源定自閑中得妙用元從樂處生莫問無窮菴外事此心聊與此山盟   白鹿講㑹次卜丈韻   宫墻蕪没㡬經年秖有寒煙鎻澗泉結屋幸容追舊觀題名未許續遺編青雲白石聊同趣霽月風光更别傳珍重箇中無限樂諸郎莫苦羡騰騫   蒼蒼吟寄答曹州李審言龍圖  邵子   一般顔色正蒼蒼今古人曾望斷膓日月往來無以異陽舒隂慘不相妨迅雷震後山川裂甘露零時草木香幽暗巖崖生鬼魅清平郊野見鸞凰千花爛為三春萬木凋因一夜霜此意分明難理㑹直湏賢者入消詳   絶句   書舂陵門扉        周 子   有風還自掩無事晝常闗開闔從方便乾坤在此間   月到梧桐上吟       邵 子   月到梧桐上風來楊柳邉院深人復静此景共誰言【熊氏剛大曰此篇借物形容聖人清温之徳蓋月到梧桐天光瑩也風來楊柳天氣温也必聖人徳性昭融方足語此故末復云此景共誰言厥有㫖哉】   清夜吟   月到天心處風來水面時一般清意味料得少人知【熊氏剛大曰此篇借物形容聖人本體清明人慾淨盡蓋月到天心則雲翳盡掃風來水面則波濤不興此正人慾淨盡天理流行時也】   安分吟   安分身無辱知機心自閑雖居人世上却是出人間【熊氏剛大曰此篇論安分知機乃是出人之事】   天聼吟   天聼寂無音蒼蒼何處尋非髙亦非逺都只在人心【熊氏剛大曰此篇論上天之道只是人心之理】   感事吟   芝蘭種不榮荆棘剪不去二者無奈何徘徊歳將暮【熊氏剛大曰此篇言善根難培惡習難克因循荏苒老捋至矣堯夫詠此以警後學也】   至靈吟   至靈之謂人至貴之謂君明則有日月幽則有鬼神   人鬼吟   既不能事人又焉能事鬼人鬼雖不同其理何嘗異   仁聖吟   盡道之謂聖如天之謂仁如何仁與聖天下莫敢倫   心耳吟   意亦心所至言湏耳所聞誰云天地外别有好乾坤   偶成           程 子   雲淡輕風近午天【熊氏剛大曰此篇陽明勝隂濁消之時也】傍花隨柳過前川【熊氏剛大曰取其生意春融與己一也】時人不識予心樂將來偷閑學少年【熊氏剛大曰此篇借物形容陽勝隂消生意春融】   謝王佺寄丹   至誠通聖藥通靈逺寄衰翁濟病身我亦有丹君信否【熊氏剛大曰此指儒道言也】用時還解壽斯民【熊氏剛大曰此篇言丹藥之丹不如吾道之丹能夀一也】   酬韓資政湖上獨酌見贈   對花酌酒公能樂飯糗藜我自貧若語至誠無内外却因分别更迷眞   恍惚吟          邵 子   恍惚隂陽初變化氤氲天地乍迴旋中間些子好光景安得功夫入語言   誠明吟   孔子生知非假習孟軻先覺亦湏脩誠明本屬吾家事自是今人好外求   暮春吟   林下居常睡起遲那堪車馬近來稀春深晝永簾垂地【熊氏剛大曰此可見其静定氣象】庭院無風花自飛【熊氏剛大曰此可見其天理行流從容洒落氣象】   芭蕉   芭蕉心盡展新枝【熊氏剛大曰猶人之為學已有新益矣】新卷新心暗已隨【熊氏剛大曰猶人心之義理無窮方其得新益之時又有新益存於其間也】願學新心養新德旋隨新葉起新知【熊氏剛大曰此篇借物形容人心生生之理無窮細玩此四句上兩句是状物下兩句是體物新心養新徳尊德性功夫也新葉起新知道問學功夫也横渠先生觀物性之生生不窮以明義理之源源無盡學者當深味之毋徒以詩句觀也】   和陳中了齋自警五首   山楊氏   畫前有易方知易厯上求恐未白首紛如成底事蠧魚徒自老青編   八荒同宇混車書一視那知更有渠憑軾自應由砥道徑蹊無處問歸愚   行藏湏信執中難時措應容道屢遷一目全牛無肯綮驍然投刃用方安   聖門事業學湏彊俚耳從來笑折楊詭遇得禽非我事但知無有是吾鄊   盈科日進㡬時休到海方能止衆流只恐達多狂未歇坐馳還愛鏡中頭   水口行舟   昨夜扁舟一蓑滿江風浪夜如何今朝試掲孤蓬看依舊青山綠樹多【熊氏剛大曰此篇形容人慾之波自在泛溢天理常常昭著】   詠開   昨夜土墻當面立今朝竹牖向陽此心若道無通塞明暗如何有去來【熊氏剛大曰此篇詠塞者既去明者自來】   克己   寳鑑當年照膽寒向來埋沒太無端秖今垢盡明全見還得當年寳鑑看   觀書有感二首   半畆方塘一鑑開天光雲影共徘徊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   昨夜江邉春水生衝巨艦一毛輕向來枉費推移力此日中流自在行   公濟和詩見閔耽書勉以教外之樂以詩請問二首   至理無言絶淺深塵塵刹刹不相侵如云教外傳真的却是瞿曇有兩心   未必瞿曇有兩心莫將此意擾儒林欲知陋巷憂時樂只向韋編絶處尋   石子重兄示詩留别次韻為謝三首   此道知君著意深不嫌枯淡苦難禁更湏涵養鑚研力彊矯無忘此日心   克己功夫日用間知君此意乆晞顔摛文妄意輸朋益何以書紳有訂頑   喜見薫成百里春更慚謙誨極諄諄願言勉盡精㣲藴風俗期君使再淳   送林熈之二首   仁體難明君所疑欲求直截轉支離聖言妙藴無窮意涵泳從容只自知   天理生生本不窮要從知覺騐流通若知體用元無間始笑前來説異同   春日   勝日尋芳泗水濱無邉光景一時新等閑識得東風靣萬紫千紅總是春   春日偶成   聞道西園春色深急穿芒屩去登臨千葩萬蕋爭紅紫誰識乾坤造化心   敬義堂   髙臺巨牓意何如住此知非小丈夫浩氣擴充無内外肯誇心月夜同孤   答袁機仲論啓䝉   忽然半夜一聲雷萬古千門次第開若識無心含有象許君親見伏羲來   易二首   立卦生爻事有因兩儀四象已前陳湏知三絶韋編者不是尋行數墨人   心雖出重爻後著眼何妨未畫前識得兩儀根太極此時方好絶韋編   文   賛   原象賛          朱 子   太一肇判隂降陽升陽一以施隂兩而承惟皇昊羲仰觀俯察竒耦既陳兩儀斯設既幹迺支一各生兩隂陽交錯以立四象竒加以竒曰陽之陽竒而加耦隂陽以章耦而加竒隂内陽外耦復加耦隂與隂㑹兩一既分一復生兩三才在目八卦指掌竒竒而竒初一曰乾竒竒而耦兑次二焉竒耦而竒次三曰離竒耦而耦四震以隨耦竒而竒巽居次五耦竒而耦坎六斯睹耦耦而竒艮居次七耦耦而耦八坤以畢初畫為儀中畫為象上畫成卦人文斯朗因而重之一貞八悔六十四卦由内逹外交易為體往此來彼變易為用時静而動降帝而王傳夏厯商有占無文民用弗彰文王繫彖用公繫爻視此八卦二純六交乃乾斯父乃坤斯母震坎艮男巽離兑女離南坎北震東兑西乾坤艮巽位以四維建官立師命曰周易孔聖傳之是為十翼遭秦弗燼及宋而明邵傳羲畫程演周經象陳數列言盡理得彌億萬年永著常式   述㫖賛   昔在上古世質民淳是非莫判利害不分風氣既開乃生聖人聰明睿知出類超羣仰觀俯察始畫竒耦教之卜筮以斷可否作為君師開鑿户牖民用不迷以有常守降及中古世變風移淳澆質喪民偽日滋穆穆文王身䝉大難安土樂天惟世之患乃本卦義繫此彖辭爰及周公六爻是資因事設教丁寧詳密必中必正乃亨乃吉語子惟孝語臣則忠鈎深闡微如日之中爰暨末流淫於術數僂句成欺黄裳亦誤大哉孔子晚好是書韋編既絶八索以袪乃作彖象十翼之篇専用義理發揮經言居省象辭動察變占存亡進退陟降飛曰毫曰釐匪差匪謬假我數年庶無大咎恭惟三古四聖一心垂象炳明千載是臨惟是學者不本其初文辭象數或肆或拘嗟予小子既微且陋鑚仰沒身奚測奚究匪警滋荒匪識滋陋維用存疑敢曰垂後   明筮賛   倚數之元參天兩地衍而極之五十乃偹是曰大衍虚一無為其為用者四十九蓍信手平分置右於几取右一蓍掛左小指乃以右手揲左之策四四之餘歸之於扐初扐左手旡名指間右䇿左揲将指是安再扐之竒通掛之算不五則九是謂一變置此掛扐再用存䇿分掛揲歸復凖前式三亦如之竒皆四八三變既備數斯可察數之可察其辨伊何四五為少八九為多三少為九是曰老陽三多為六老隂是當一少兩多少陽之七孰八少隂少兩多一既得初爻復合前蓍四十有九如前之為三變一爻通十八變六爻揮發卦體可見老極而變少守其常六爻皆守彖辭是當變視其爻兩兼首尾變及三爻占兩卦體或四或五視彼所存四二五一二分一専皆變而化新成舊毁消息盈虛舎此視彼乾占用九坤占用六泰匪人姤喜來復   稽類賛   八卦之象説卦已全考之於經其用弗專彖以情言象以像告惟是之求斯得其要乾健天行坤順地從震動為雷巽入木風坎險水泉亦雲亦離麗文明電日而火艮止為山兑説為澤以是舉之其要斯得凡卦六虚竒耦殊位竒陽耦隂各以其類得位為正二五為中二臣五君初始上終貞悔體分爻以位應隂陽相求乃得其正凡陽斯淑君子居之凡隂斯慝小人是為常可類求變非例測非常曷變謹此為則   警學賛【以上易五賛】   讀易之法先正其心肅容端席有翼其臨於卦於爻如筮斯得假彼象辭為我儀則字從其訓句逆其情事因其理意適其平曰否曰臧如目斯見曰止曰行如足斯踐毋寛以畧毋宻以窮毋固而可毋必而通平易從容自表而裏及其貫之萬事一理理定既實事來尚虚用應始有體該本無稽實待虚存體應用執古御今由静制動潔静精㣲是之謂易體之在我動有常吉在昔程氏繼周紹孔奥㫖宏綱星陳極拱惟斯未啓以俟後人小子狂簡敢述而申   復卦賛   萬物職職其生不窮孰其尸之造化為工隂闔陽開一静一動於穆無疆全體妙用奚獨於斯陽壮隂而曰昭哉此天地心蓋翕無餘斯闢之始生意闖然具此全羙其在於人曰性之仁歛藏方寸包括無垠有茁其萌有惻其隠於以充之四海其凖曰惟兹今眇綿之間是用齋戒掩身閉闗仰止羲圖稽經協傳敢賛一辭以詔無倦   復卦義賛   天地之心其體則微於動之端斯以見之其端伊何維以生生羣物是資而以日亨其在於人純是惻隠動匪以斯則匪天命曰義理智位雖不同揆厥所基脉絡該通曷其保之日乾夕惕斯湏不存生道或息養而無害敬立義集是為復亨出入無疾   心經賛          西山眞氏   舜禹授受十有六言萬世心學此其淵源人心伊何生於形氣有好有樂有忿有惟慾易流是之謂危湏臾或放衆慝從之道心伊何根於性命曰義曰仁曰中曰正惟是無形是之謂微毫芒或失其存㡬希二者之間曾弗容隙察之必精如辨白黒知及仁守相為始終惟精惟一惟一故中聖賢迭興體姚法姒持綱挈維昭示來世戒懼謹獨閑邪存誠曰忿曰慾必窒必懲上帝實臨其敢或貳屋漏雖隠寧使有愧四非當克如敵斯攻四端既發皆廣而充意必之萌雲捲席撤子諒之生春嘘物茁雞犬之放欲知其求牛羊之牧濯濯是憂一指肩背孰貴孰賤簞食萬鍾辭受必辨克治存養交致其功舜何人哉期與之同維此道心萬善之主天之與我此其大者歛之方寸太極在躬散之萬事其用弗窮若寳靈若奉拱璧念兹在兹其可弗力相古先民以敬相傳操約施博孰此為先我來作州茅塞是懼爰輯格言以滌肺腑明窻棐几清晝爐薫開卷肅然事我天君   箴   敬齋箴          朱 子   正其衣冠尊其瞻視潜心以居對越上帝足容必重手容必恭擇地而蹈折旋蟻封出門如賔承事如祭戰戰兢兢罔敢或易守口如瓶防意如城洞洞屬屬毋敢或輕不東以西不南以北當事而存靡他其適勿貳以二勿參以三惟精惟一萬變是監從事於斯是曰持敬動静弗違表裏交正湏臾有間私欲萬端不火而熱不冰而寒毫釐有差天壌易處三綱既淪九法亦斁於乎小子念哉敬哉墨卿司戒敢告靈臺   主一箴          南軒張氏   人禀天性其生也直克慎厥彛則靡有忒事物之感紛綸朝夕動而無莭生道或息惟學有要持敬勿失騐厥操舎乃知出入曷為其敬妙在主一曷為其一惟以無適居無越思事靡他及泳於中匪忘匪亟斯湏造次是保是積既乆而精乃㑹於極勉哉勿倦聖賢可則   勿齋箴          西山眞氏   天命之性得之者人人之有心其孰不仁人而不仁曰為物役耳蕩於聲目於色以言則肆以動則輕人欲放紛天理晦㝠於焉有道禮以為凖惟禮是由匪禮勿狥曰禮伊何理之當然不雜以人一循乎天勿之為言如防止水孰其尸之曰心而己聖言十六一字其機機牙既幹鈞石必隨我乗我車駟馬交驟孰範其驅維轡在手是以君子必正其心翼翼兢兢不顯亦臨萬夫之純一將之令霆鍧飈馳孰敢干命衆形役之統於心官外止弗流内守愈安其道伊何所主者敬表裏相維動静俱正莠盡苖長醅化醴醇方寸盎然無物不春惟勿一言萬善自出念兹在兹其永無斁   思誠齋箴   誠者天道本乎自然誠之者人以人合天曰天與人其本則一云胡差殊蓋累於物心為物誘性逐情移天理之真其存㡬希豈惟與天邈不相似形雖人斯實則物只皇皇上帝命我以人我顧物之抑何弗仁維子思子深憫斯世指其本源袪俗之蔽學問辨行統之以思擇善固執惟日孜孜狂聖本同其忍自棄人十已千弗止弗已雲披霧卷太虛湛然塵掃鏡空清光自全曰人與天既判復合渾然一真諸妄弗作孟氏繼之命曰思誠更兩鉅賢其指益明大哉思乎作聖之本歸而求之實近非遠   夜氣箴   子盍觀夫冬之為氣乎木歸其根蟄坯其封凝然寂然不見兆朕而造化發育之妙實胚胎乎其中蓋闔者闢之基正者元之本而艮所以為物之始終夫一晝一夜者三百六旬之積故冬四時之分而夜乃一日之冬天壌之間羣動俱閴窈乎如未判之鴻濛維人之身嚮晦宴息亦當以造物而為宗必齋其心必肅其躬不敢弛然自放於牀簀之上使慢易非辟得以賊吾之衷雖終日乾乾靡容一息之間斷而昏㝠易忽之際尤當致戒謹之功蓋安其身所以為朝聼晝訪之地而夜氣深厚則仁義之心亦浩乎其不窮本既立矣而又致察於事物周旋之頃敬義夾持動静交養則人欲無隙之可入天理皦乎其昭融然知及之而仁弗能守之亦空言其奚庸爰作箴以自砭常凛凛瘝恫   理一箴   或問予天予對曰理隂陽五行化生萬類其用至神然特氣爾必先有理而後有氣蒼蒼蓋髙包含無際其體至大然特形只形氣之凝理實主是無聲無臭於穆不已天之為天斯其為至分而言之名則有異乾其性情天其形體妙用曰神主宰曰帝以其功用曰神曰鬼專而言之曰理而已大哉至哉理之一言天以此理位上為天物資以始是謂乾元地以此理而位下焉物資以生實承乎乾人生其間眇然有己乃位乎中而參天地惟其理一所以如此天地與人理固一矣人之與物抑又豈二天地人物萬殊一實其分雖殊其理則一天地無情純乎一真至誠不息終古常新曰天地人理則惟鈞或不相似以人有身氣質不齊私欲相因惟聖無欲與天地參理渾然一形肖而三下聖一等于時保之未能樂天畏天之威畏天伊何無終日違及其至也與聖同歸一者謂誠惟天惟聖希聖之賢主一持敬敬而戒懼弗聞弗見敬而謹獨莫見莫顯敬而窮理則明乎善如臨如履心常戰戰一而無適有失者鮮如或不爾禽獸不逺人物之初理同一原人靈於物曷為其然形氣之禀物得其偏是以於理不通其全人得其正固非物比全體貫通性為最貴最貴之中又有不同氣有清濁質有羙惡曰聖賢愚其品殊途濁者惡者愚不肖也其清其羙則為賢知得美之美得清之清無過不及純粹靈明天理渾然無所虧喪斯為聖人至誠無妄聖性而安賢學而行愚而能學雖愚必明愚而不學是自暴棄下愚不移正此之謂乾父坤母民胞物與四而實一窮亘今古四者之内物為最賤天地與人則無少間胡世之人多間以私上不化賛下甘物為上智下愚學知困知就人而論亦分四岐理焉本一人自為四下愚之人蓋不足齒困知可賢聖可學能奈何為人不求踐形理在兩間一本殊分散為百行别為四端或謂之道或謂之誠千言萬語一之異名萬事萬物胥此焉出理一之義周遍詳宻理萬而一心為主宰心一而萬理之宗㑹在天曰理在人曰心理一曰實心一曰欽   銘   東銘   戯言出於思也戱動作於謀也發於聲見乎四支謂非己心不明也欲人無已疑不能也過言非心也過動非誠也失於聲謬迷其四體謂巳當然自誣也欲他人己從誣人也或者謂出於心者歸咎於己戯失於思者自誣謂己誠不知戒其出汝者反歸咎其不出汝者長敖且遂非不知孰甚焉   顔樂亭銘   天之生民是為物則非學非師孰覺孰誠聖賢之分古難其明有孔之遇有顔之生聖以道化賢以學行萬世心目破昏為醒周爰闕里惟顔舊止巷汙以榛井湮而圯郷閭蚩蚩弗視弗履有卓其誰師門之嗣追古念今有惻其心良價善諭發帑出金巷治以闢井渫而深清泉澤物佳木成隂載基載落亭曰顔樂昔人有心予忖予度千載之上顔惟孔樂百世之下顔居孔作盛徳彌光風流日長道之無疆古今所常水不忍廢地不忍荒嗚呼正學其何可忘   克己銘          藍田吕氏   凡厥有生均氣同體胡為不仁我則有己立己與物私為町畦勝心横生擾擾不齊大人存誠心見帝則初無吝驕作我蟊賊志以為帥氣為卒徒奉辭於天誰敢侮予且戰且徠勝私窒慾昔焉㓂讎今則臣僕方其未克窘我室廬婦姑勃谿安取其餘亦既克之皇皇四逹洞然八荒皆在我闥孰曰天下不歸吾仁痒痾疾痛舉切吾身一日至之莫非吾事顔何人哉睎之則是   敬恕齋銘         朱 子   出門如賔承事如祭以是存之敢有失墜已所不欲勿施於人以是行之與物皆春胡世之人恣已窮物惟我所便謂彼奚䘏孰能反是歛焉厥躬於墻於羮仲尼子弓内順於家外同於鄰無小無大罔時怨恫為仁之功曰此其極敬哉恕哉永永無斁   學古齋銘   相古先民學以為己今也不然為人而已為己之學先誠其身君臣之義父子之仁聚辨居行無怠無忽至足之餘澤及萬物為人之學燁然春華誦數是力纂組是誇結駟懐金煌煌煒煒世俗之榮君子之鄙維是二者其端則微眇綿不察胡越其歸卓哉周侯克承先志日新此齋以廸來裔此齋何有有圖有書厥裔伊何衣冠進趨夜思書行咨詢謀度絶今不為惟古是學先難後獲匪亟匪徐我則銘之以警厥初   求放心齋銘   天地變化其心孔仁成之在我則主於身其主伊何神明不測發揮萬變立此人極晷刻放之千里其奔非誠曷有非敬曷存孰放孰求孰亡孰有屈伸在臂反覆惟手防微慎獨兹守之常切問近思曰惟以相   尊徳性齋銘   維皇上帝降此下民何以予之曰義曰仁雖義與仁維帝之則欽斯承斯猶懼弗克孰昏且狂茍賤汚卑淫視傾聼惰其四肢䙝天之明慢人之紀甘此下流衆惡之委我其監此祇栗厥心有幽其室有赫其靈執玊奉盈湏臾顚沛任重道悠其敢或怠   志道齋銘   曰趨而挹者孰履而持曰飢而寒者誰食而衣故道也者不可湏臾離子不志於道獨罔罔其何之   據德齋銘   語道術則無往而不通談性命則疑獨而難窮惟其厚於外而薄於内故無地以崇之   依仁齋銘   舉之莫能勝行之莫能至雖欲依之安得而依之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雖欲違之安得而違之   游藝齋銘   禮云樂云御射書數俯仰自得心安體舒是之謂游以游以居嗚呼游乎非有得於内孰能如此其從容而有餘乎   崇德齋銘   尊我德性希聖學兮玩心神明蜕汚濁兮   廣業齋銘   樂莭禮樂道中庸兮克勤小物奏膚公兮   居仁齋銘   勝己之私復天理兮宅此廣居純不已兮   由義齋銘   羞惡爾汝勉擴充兮遵彼大路行無窮兮   䝉齋銘   物盈兩間有萬其數天理流行無一不具維象之顯理寓乎中反而求之皆切吾躬觀天之行其敢遑息察地之勢亦厚於德天人一體物我一源驗之羲經厥㫖昭然卦之有内險外止止莫如山險莫如水曷不曰水而謂之泉濫觴之初厥流涓涓其生之微若未易逹其行之果則不可遏有崇兹山潤澤所鍾維静而正出乃不窮始焉一勺終則萬里問奚以然有本如是是以君子法取於斯維義所在必勇於為維行有本繄徳焉出是滋是培其體乃立静而養源澄然一心動而敏行萬善畢陳厚化川流初豈二致漙博淵泉其用弗匱於惟簡肅冝有此孫掲名齋扉目擊道存養正於䝉奚必童穉終身由之作聖之地   敬義齋銘   惟坤六二其徳直方君子體之為道有常内而立心曰直是貴惟敬則直不偏以陂外而制事曰方是冝惟義則方各當其施曰敬伊何惟主乎一凛然自持神明在側曰義伊何惟理是循利害之私罔汩其眞静而存養中則有主動而酬酢莫不中矩大哉敬乎一心之方至哉義乎萬事之綱敬義夾持不二不忒表裏洞然上逹天德昔有哲王師保是詢丹書有訓西靣以陳敬與怠分義與欲對一長一消禍福斯在怠心之萌闒焉昏沉欲心之熾蕩乎狂奔惟此二端敗徳之賊必壯乃猶如敵斯克怠欲既冺敬義斯存直方以大協徳於坤一念小差胝此齋扁嚴師在前永詔無倦   克齋銘          南軒張氏   惟人之生父乾母坤允受其中天命則存血氣之萌物欲斯誘日削月朘噫鮮能乆越其云為匪我之自營營四馳擾擾萬事聖有謨訓克己是冝其克伊何本乎致知其致伊何格物是期動静以察晨夕以思良知固有匪縁事物卓然獨見我心皦日物格知至萬事可窮請事克己日新其功莫險於人欲我其平之莫危於人心我其安之我視我聼勿蔽勿流我言我動是出是由涵濡泳游不競不絿允蹈彛則靡息厥脩逮夫既克曰人而天悠乆無疆匪然而然為仁之功於斯其至我稽古人其惟顔氏於穆聖學具有始終循循不舎與天同功請先致知以事克己仁逺乎哉勉旃吾子   敬齊銘   天生斯人良心則存聖愚曷異敬肆是分事有萬變統乎心君一頺其綱冺焉絲棼自昔先民脩己以敬克持其身順保常性敬匪有加惟主乎是履薄臨深不昧厥理事至理形其應若響而實卓然不與俱往動静不違體用無忒惟敬之功協乎天徳嗟爾君子敬之敬之用力之乆其惟自知勿憚其艱而或怠遑亦勿廹切而以不常毋忽事物必精吾思察其所發以㑹於微忿慾之萌則杜其源有過斯改見善則遷是則天命不遏於躬魚躍鳶飛仁在其中於焉有得學則不窮知至而至知終而終嗟爾君子勉哉敬止成已成物匪曰二致任重道逺其端伊邇毫釐有差繆則千里惟建安公自立古義我作銘詩以諗同志   敦復齋銘   惟聖作易研㡬極深惟卦有復於昭天心六爻之義各隨所乗其在於五敦復是明其敦如何篤志允蹈順保其中而以自考我觀爻義厥有戒辭君子體之敬戒是資人欲易萌天理難存毫釐之間消長所分凡百君子柰何不敬祇於夙夜以若天命惟積惟乆匪俟乎外敢曰無悔庶㡬寡悔   恕齋銘   刑成不變君子盡心明動麗止象著羲經所存曷先其恕之云自盡於己以察其情意有所先則弗敢成見雖云獨亦靡敢輕幽隠之枉是逹是由毫釐之疑是析是明俾爾寡弱無有或困於爾強慝靡訹靡遁及得其情又以勿喜古人於此恕有餘地我名於齋意實在兹嗟嗟來者尚克念之   主一齋銘   人之心一何危紛百慮走千岐惟君子克自持正衣冠攝威儀澹以整儼若思主於一復何之事物來審其㡬應以專匪可移理在我寧彼隨積之乆昭厥㣲静不偏動靡違嗟勉哉自邇卑惟勿替日在兹   敬銘   維人之心易於放逸操存舎亡或入或出敬之一字其義精宻學者所當服膺弗失收斂方寸不容一物如入靈祠如奉軍律整齊嚴肅端荘静一戒慎恐懼兢業戰栗如見大賔罔敢輕率如承大祭罔敢慢忽視聼言動非禮則勿忠信傳習省身者悉把捉於中精神心術檢束於外形骸肌骨常令惺惺又新日日敢以此語鏤於虗室   和銘   和而不流訓在中庸顔之豈弟孔之温恭孔顔往矣孰繼遐蹤卓彼先覺元公淳公元氣之㑹淳徳之鍾瑞日祥雲霽月光風庭草不除意思冲冲天地生物氣象融融萬物静觀境與天通四時佳興樂與人同泯若圭角春然心胷如玊之潤如酒之醲晬靣盎背辭色雍容待人接物徳量含洪和粹之氣涵養之功敢以此語佩於厥躬   自新銘   齒本白一朝不潄其汚已積面本白一旦不頮其垢己黒體本白一日不浴其形己墨齒雖汚潄之則即無面雖垢頮之則即不體雖墨其形浴之則然如玉潔且清是知齒本無汚其汚也實自吾靣本無垢其垢也實自取體本潔且清其形之墨也實自成齒本白而我自汚誰之辜靣本白而我自垢誰之咎體本白而我自墨誰之慝幸而一朝潄其齒白者復爾一旦頮其靣白者復見一日潔其體而浴白者復如玊盍曰向也吾身白者己塵今焉澡雪舊染維新而今而後殆不可復士子守己當如女子文人治身當如武人女子居室必無一毫㸃汚介然自守如此是謂守己如女武人殺敵必湏直前不顧勇於自治如此是謂治身如武女不女易所謂不有躬也武不武傳所謂我非夫者身之白者渾全而未壊貴常以不女之女為戒身之白者既壊而求全謹無若不武之武人然   自脩銘   養天性治天情正天官盡天倫奚而養奚而治奚而正奚而盡未知之則究之既知之則踐之究者何窮其理踐者何履其事若何而為仁義理智之道若何而為喜怒哀懼愛惡之莭若何而為耳目鼻口手足四支之則若何而為君臣父子夫婦長㓜朋友之常探其所以然求其所當然是之謂窮其理存之於心則如此見之於事則如此行之於身則又如此内而施之於家則如此外而推之於人則如此大而措之於天下則又如此躬行之焉力踐之焉是之謂履其事然則其先如之何曰立誠而居敬   消人欲銘   人欲之極惟色與食食能殞軀色能傾國紾兄摟子食色乃得將紾將摟不亦大惑必也謀道必也好徳而勿謀食而勿好色飲食男女大欲存焉不為欲流乃可聖賢我思古人以理制欲常戒以懼惟慎其獨賢賢易色好善不足何暇色耽恣情悦目食無求飽志學惟篤何暇食求以極其腹如或不然是人其天貪淫蠱惑有愧格言好色是欲徳未見好惡食是恥未足議道嗚呼食色今其戒兹戒之如何剛以治之   長天理銘   天理之至惟仁與義仁只在孝義只在弟茍孝於親是能為子茍弟於兄是能為弟能為子弟他不外是此之不能何况他事盡乎人倫堯舜為至然其為道孝弟而已知斯二者即所謂知節斯二者即所謂禮實有二者即信之謂安行二者樂則生矣五常百行不離斯二窮神知化亦由此始如或不然流入佛氏名為周遍實外倫理事親從兄豈不甚易人非不能特不為耳嗚呼仁義為之由己尚勉之哉毋自暴棄   克己銘   去病非難當㧞其根己私既克天理復還克他未得但加裁抑固不猖獗終尚潛匿克者伊何譬如破敵戰而勝之是之謂克二者異情學者當明人欲如敵入據吾城被吾戰勝逺屏退聼不敢復來攻城犯命或敵在内敺之城外閉門固拒控守要害雖不得入禍胎猶在守備一疎又被攻壊一戰有功敵自服從區區固守敵敢力鬬一日克己隨即復禮天下歸仁其效如此克伐怨欲茍徒力制而使不行仁則猶未去惡之道如農去草既已芟夷復藴崇之絶其本根勿使能殖則善者信無復蟊賊不能勝敵其何能國為學亦然其可弗力以士希賢顔真凖的力到功深優入聖域   賦   拙賦   巧者言拙者黙巧者勞拙者逸巧者賊拙者徳巧者凶拙者吉嗚呼天下拙刑政徹上安下順風清弊絶   白鹿洞賦         朱 子   承后皇之嘉惠宅廬阜之南畺閔原田之告病惕農扈之非良粤冬孟之既望夙余駕乎山之塘徑北原以東騖李氏之崇岡揆厥號之所繇得頽址於榛荒曰昔山人之隠處至今永乆而流芳自昇元之有土始變塾而為庠儼衣冠而誦紛濟濟而洋洋在叔季之且然矧休明之景運皇穆穆以當天一軌文而來混念篤敦於化原乃搜剔乎遺遯肹黄卷以置郵廣青衿之疑問樂菁莪之長育㧞雋髦而登進逮繼照於咸平又増修而罔倦旋鍚冕以華其歸琛以肯堂而詒孫悵茂草於熈寧尚兹今其奚論天既啓予以堂壇友又訂予以冊書謂此前修之逸迹復關我聖之宏撫亦既震於余乃謀度而咨諏尹悉心以綱紀吏竭蹙而奔趨士釋經而敦事工殚巧而獻圖會日月之㡬何屹厦屋之渠渠山蔥瓏而遶舎水汩㶁而循除諒昔人之樂此羗異世而同符偉章甫之峩峩抱遺經而來集豈顓眺之為娱實宫墻之可入愧余修之不敏何子望之能續矧道體之無窮又豈一言之可緝請姑誦其昔聞庶有開於時習曰明誠其両進抑敬義其偕立允莘摯之所懐謹巷顔之攸執彼青紫之勢榮亦何心於俛拾亂曰澗水觸石鏘鳴珍兮山木苯䔿枝相樛兮彼藏以修息且游兮徳崇業茂聖澤流兮往者弗及余心憂兮來者有繼兮我將焉求兮   遂初堂賦   皇降衷於下民兮粤惟其常猗歟穆而難名兮維生之良翕衆美而具存兮不顯其光彼孩提而知愛親兮豈外鑠繄中藏年而寢長兮紛事物之交相非元聖之生知兮懼日逺而日忘縁氣禀之所偏兮横流始夫濫觴感以動兮不止乃厥初之或戕既志帥之莫御氣决驟以翺翔六情放而曷禦百骸馳而莫強自青陽而逆旅暨黄髮以茫茫儻矍然於中道盍反求於厥初厥初伊何夫豈遠歟彼匍匐以向井我惻隠之拳如驗端倪之所發識大體之權輿如寐而聰如迷而途如睨視之匪遐乃本心之不渝嗚呼予既知其然兮予惟以遂之若火始然而泉始達兮惟不息以終之予視兮毋流予聼兮毋從予言兮毋易予動兮以躬惟日反兮於理兹日新兮不窮逮克實而輝光信天資而本同極存神而過化亘萬古而常通鳴呼此羲文之所謂復而顔氏之所謂為萬世道學之宗歟   太極賦          黄 溍   厥初馮翼以瞢闇兮維黄其孰分爰掲掲於中立兮配天地以為人曩既學而有志兮紛遑遑其求索曰道不可名兮孰無徴而有獲繄皇羲之神聖兮感龍馬之負圖得妙契於俯仰兮何有畫而無書豈至道之逺兮非名言之可摹懿尼丘之降神兮廓人文以宣朗掲日月於中天兮啓羣昏之罔象指道妙於難名兮曰以一而生兩是謂太極兮非虛無與惚恍髙下以位兮天尊地卑燥濕以類兮五行順施南乾北坤兮西坎東離物錯綜兮殊鉅細與妍蚩孰主張是兮兹一本之所為厯兩都而江左兮胡論説之霏霏豈清言之弗美兮去道逺而偉先哲之獨詣兮重指掌於無極掲座右以為圖兮開盲聾於千億謂斯道之匪他兮在夫人而曰誠㡬善惡猶隂陽兮兹吉凶之所生嗟竒論之後出兮穴墻垣為户牖析同異於一言兮或曰無而曰有蕕終不可使薫兮堊終不可使黝道惟辨而愈明兮貽話言於不朽昔聖門之多賢兮繽入室而升堂端木氏之頴悟兮謹有覩其文章雖亞聖之挺生兮猶嘆其前後之無方疇敢索無聲於窅黙兮孰能求無形於渺茫惟下學而上逹兮炳聖謨之洋洋【嗟諸】生之貿貿兮方鈎深而摘隠探賜也之未聞兮誇神竒而㨗敏持空言於繫影兮㑹不滿夫一哂曰予未有知兮何太極之敢言秉思誠之遺訓兮矢顛沛而弗諼庶返觀而有得兮明萬理之一原申誦言以自詔兮聊抒意於斯文   性理大全書卷七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