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題郝經續後漢書   身充信使被拘留兩國恰逢奸計投【元太祖既立欲與宋修好王文統素忌郝經有重名請遣經乃以經充國信使至宋告即位且徴前日請和之議文統復隂屬李璮潛師侵宋欲假手害經經至宿州遣副使請入國日期不報遺書三省樞密使及兩淮制置使亦不報先是賈似道為元兵圍扵鄂州懼而請和且請稱臣納幣元人許之鄂圍始解似道匿其事以大捷聞及還朝使其客廖瑩中等撰福華編頌鄂功通國皆不知所謂和也恐經至泄其謀因拘經於真州之忠勇軍營經上表請入見又數上書極陳和戰利害皆不報遂留真州十六年因著此書】願附魯連未遂志空言思託著書酬   陳夀寜稱史筆人續之尊漢見誠醇【陳夀三國志帝魏冦蜀論者非之然司馬光作通鑑尚不能訂其誤至朱子作綱目始為改定經所著續後漢書獨以蜀漢紹炎劉正統其識甚正彼固未見朱子之書也】獨嫌董卓仍列傳即未叛臣亦亂臣【經此書於叛臣簒臣皆各為分而董卓則仍置尋常列傳中夫東漢之禍實由董卓其簒逆之謀久萌特未及逞耳縦不列為篡臣獨不當另列為亂臣乎】   褒貶從来不可誣要公千載賞和誅簒臣仲達祇魏漢寧非孟德乎【經列司馬懿為臣而轉不及曹操夫㦤乃魏之臣若曹操實簒漢之賊貶懿而舎操春秋之義有未當矣】   福華編撰鄂功陳羈絆真州十六春未免南方君子笑笑他不叛北方人   帛詩或者假前題【元史經本傳載汴中民射鴈金明池得繫帛書詩云霜落風髙恣所如歸期回首是春初上林天子援弓繳窮海纍臣有帛書中統十五年九月一日放鴈獲者勿殺國信大使郝經書於真州忠勇軍營新館盖經以久留音問不通不知中統之為至元也云云此盖好事者因蘇武事假為之然經久羈宋地仗節不屈僅以著書自遣視蘇武之在匃奴娶婦生子不可同日語奚藉鴈書方表其忠乎】學術忠誠孰可齊設使子卿逢地下著書差勝娶胡妻   欽定四庫全書    史部四   郝氏續後漢書    别史   提要   【臣】等謹按郝氏續後漢書九十卷元郝經撰經字伯常陵川人官至翰林侍讀學士贈昭文館大學士榮禄大夫追封冀國公諡文忠事迹具元史本傳經以中統元年使宋為賈似道所拘畱居儀真者十六年於使館著書七種此即七種之一也時蕭常續後漢書尚未行於北方故經未見其本特著此書正陳夀帝魏之謬即三國志舊文重為改編而以裴注之異同通鑑之去取參校刋定原本九十卷中間各分子卷實一百三十卷升昭烈為本紀黜魏吳為列傳其諸臣則以漢魏吳别之又别為儒學文藝行人義士髙士死國死虐技術狂士叛臣簒臣取漢平吳列女四夷諸傳復以夀書無志作八録以補其闕各冠以序而終以議贊别有義例以申明大㫖特論頗為不茍而亦不能無所出入如士爕太史慈皆委質吳廷而入之漢臣李密初仕漢終仕晋晋書以陳情一表列之孝友而入之髙士則於名實為乖又黄憲卒於漢安之世葛洪顯於晉元之朝而皆入此書則時代並爽其他晉漢諸臣以行事間渉三國而收入列傳者不一而足又八録之中徃徃雜採史記前後漢書晉書之文紀載冗㳫亦皆失於限㫁揆諸義例均屬未安然經敦尚氣節學有本原故所論說多有禆於世教且經以行人被執困苦艱辛不肯少屈其志故於氣節之士低徊往復致意尤深讀其書者可以想見其為人又非蕭常謝陛諸家徒推衍紫陽緒論者比也是書與經所撰陵川集皆延祐戊午官為刋行然明以來絶少傳本惟永樂大典所載尚多核以原目惟年表一卷刑法録一卷全佚不傳其全篇完好者猶十之六七其序文議賛存者亦十之八九今各據原目編輯校正所分于卷悉承其舊間有殘缺其文皆已具於陳志均不復採補以省繁複又經所見乃陳志舊本其中字句與今本往往異同謹各加案語標明以資考証書中原注乃書狀官河陽茍宗道所作經集載夀正甫詩有新書總付徐無黨半臂誰添宋子京句正甫即宗道之子元史所謂經畱宋久書佐皆通於學茍宗道後至國子祭酒者是也宗道序中有繾綣患難十有三年之語考經以庚申使宋則是序當作於壬申歲而書中不書至元九年蓋時南北隔絶尚不知中統之改為至元也其註於去取義例頗有發明而列傳中或有全篇無注者殆脩永樂大典之時傳寫佚脫歟乾隆四十六年九月恭校上   總纂官【臣】紀昀【臣】陸熊【臣】孫士毅   總 校 官【臣】陸 費 墀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目録   年表一卷   帝紀二卷   列傳七十九卷   録八卷   年表           卷一   闕   帝紀   帝紀第一        卷二   昭烈皇帝   帝紀第二        卷三   末帝   列傳   列傳第一上【后妃】     卷四上   昭烈甘皇后     穆皇后【兄懿懿族弟班】末帝敬哀張皇后   張皇后   列傳第一下【昭烈二王  末帝太子六王】 卷四下   魯王永       梁王理   太子璿【弟瑤 琮 瓚諶 恂 䖍】   列傳第二【宗室諸劉】    卷五   陳王寵      劉焉【子璋 董扶任安 王商】   劉虞       劉繇【子基兄岱】   劉表【子 琮 蒯越 韓嵩劉先 傅巽 王雋】   列傳第三【漢臣】      卷六   皇甫嵩       朱雋   蓋勲   列傳第四        卷七   何進【弟苖】      鄭泰   何顒        种劭   王允【王宏 士孫瑞趙戩】   列傳第五        卷八   董卓【李傕 郭氾 楊奉 韓暹樊稠 張濟 李樂 胡才】   韓遂【馬騰 成公英閻行】  張楊【董承】   吕布【張邈 邈弟超 陳宫髙順 陳珪】   列傳第六        卷九   袁紹上下【子譚 熈 尚 從兄遺 外甥髙幹逢紀 審配 沮授 田豐 麴義李孚王修】   袁術上下   列傳第七        卷十   陶謙【笮融趙昱】      公孫瓚   公孫度【子康 恭康子晃 淵】   列傳第八        卷十一   張燕       張繡   張魯【閻圃 劉雄鳴】    士燮【子徽 廞燮弟壹 䵋 武壹弟匡】   列傳第九        卷十二   荀爽       黄琬   楊彪   列傳第十        卷十三   盧植        趙岐【孫賓碩】   列傳第十一       卷十四   徐璆        馬日磾   陳登        太史慈   許劭        徐庶【石韜孟建】   列傳第十二       卷十五   諸葛亮   列傳第十三       卷十六   關羽        張飛   趙雲【陳到】      黄忠   馬超   列傳第十四       卷十七   龎統        法正【祖父真】   列傳第十五       卷十八   許靖        麋竺【弟芳】   孫乾        簡雍   伊籍        秦宓   費詩        杜微【五梁】   列傳第十六       卷十九   董和【胡濟】      楊顒【賴厷姚伷】   李福        劉巴   馬良【弟謖】      向朗【兄子寵】   張裔        楊洪   何祗   列傳第十七       卷二十   劉封        劉琰   彭羕        李邈   廖立        李嚴   魏延        楊儀   列傳第十八       卷二十一   王連        李恢   吕凱        馬忠   王平        張嶷   霍峻【子弋】      羅憲   列傳第十九       卷二十二   蔣琬【子斌 顯劉敏】    費禕   董允【董恢】      吕乂   陳祗        董厥【樊建】   列傳第二十       卷二十三   姜維        張翼   廖化   列傳第二十一      卷二十四   楊戯        王嗣   常播        衛繼   譙周【子熙 孫秀文立】   郤正   列傳第二十二【魏】     卷二十五   曹操上下【武帝】   列傳第二十三      卷二十六   曹丕【文帝】   列傳第二十四      卷二十七   曹叡【明帝】      曹芳【齊王】   列傳第二十五      卷二十八   曹髦【髙貴鄉公】    曹奐【陳留王】   列傳第二十六上【家人】   卷二十九上   曹操卞夫人【武宣皇后丁夫人】   曹丕甄后【文昭皇后】  郭后【文徳皇后】   曹叡毛后【明悼皇后】  郭后【明元皇后】   列傳第二十六中【曹操三子】 卷二十九中   曹彰【任城威王】    曹植【任城王子志】   曹熊【蕭懐王】   列傳第二十六下【操丕諸子】 卷二十九下   曹昻【豐愍王】     曹鑠【相殤王】   曹冲【鄧哀王】     曹據【彭城王】   曹宇【燕王】      曹林【沛穆王】   曹衮【中山恭王】    曹玹【濟陽懐王】   曹峻【陳留恭王】    曹矩【范陽閔王】   曹幹【趙王】      曹子上【臨邑殤王】   曹彪【楚王】      曹子勤【剛殤公】   曹子乗【穀陽殤公】   曹子整【郿戴公】   曹子京【靈殤公】    曹均【樊安公】   曹子棘【廣宗殤公】   曹徽【東平靈王】   曹茂【樂陵王】     曹協【贊哀王】   曹㽔【北海悼王】    曹鑒【東武陽懐王】   曹霖【東海定王】    曹禮【元城哀王】   曹邕【邯鄲懐王】    曹貢【清河悼王】   曹儼【廣平哀王】   列傳第二十七【諸夏侯諸曹】   卷三十   夏侯惇【弟亷 子充 楙韓浩 史渙】夏侯淵【子衡 覇 威恵 和】   夏侯尚【從弟儒】    曹仁【弟純應余】   曹洪        曹休【子肇肇孫攄】   曹真   列傳第二十八【魏臣】    卷三十一   荀彧【子惲  孫甝 霬】    荀攸   賈詡   列傳第二十九      卷三十二   鍾繇【子毓】      華歆【子表 博 周孫廙 矯 澹】王朗   列傳第三十       卷三十三   程晃【孫曉】      郭嘉   董昭        劉煜   蔣濟   列傳第三十一      卷三十四   張遼        樂進   于禁        張郃   徐晃        朱靈   李典   列傳第三十二      卷三十五   李通【孫秉 秉子重】     臧霸【孫觀】   文聘        吕䖍   許禇        典韋   龎惪        郝昭   張特        龎淯【張猛 楊豐鮑出】閻温【張恭 恭子就就子斆】   列傳第三十三      卷三十六   袁渙【子侃 寓 奥 凖從弟覇 徽 敏 曽孫宏】   張範【弟承】      邴原【張閣】   凉茂        國淵   余奕        何夔   邢顒   列傳第三十四      卷三十七   陳羣【子泰】   列傳第三十五      卷三十八   劉劭        傅嘏   列傳第三十六      卷三十九   桓階        陳矯【子本薛悌】   徐宣        衛臻【孫權】   盧毓【子欽】   列傳第三十七      卷四十   和洽        常林   杜襲        趙儼   裴潛   列傳第三十八      卷四十一   韓暨【韓宣】      崔林   髙柔        孫禮   王觀   列傳第三十九      卷四十二   辛毗        楊阜   髙堂隆【棧潛 張茂董尋】   列傳第四十       卷四十三   劉馥【子靖孫】      司馬朗   司馬芝【子岐】     梁習【王思劉】   張既【徐英】      㳺楚【父殷】   楊沛        温恢   賈逵   列傳第四十一      卷四十四   任峻【棗祗】      蘇則【吉茂】   杜畿【子恕孟康】      鄭渾【從子袤】   倉慈【皇甫隆 顔斐 令狐邵孔乂 沐並 時苗】   列傳第四十二      卷四十五   滿寵【子偉 奮奮子長武】    田豫   牽招【子】      郭淮   列傳第四十三      卷四十六   徐邈        胡質【子威】   王昶        王基   列傳第四十四      卷四十七   劉放【孫資 資孫楚秦朗 孔桂】   列傳第四十五      卷四十八   曹爽【弟羲 訓 何晏 鄧颺 丁謐畢軌 李勝 桓範 魯芝 楊綜】   列傳第四十六【吳】     卷四十九   孫堅        孫策   列傳第四十七      卷五十   孫權【大帝】   列傳第四十八      卷五十一   孫亮【侯官侯】     孫休【景帝】   孫皓【歸命侯】   列傳第四十九上【家人】   卷五十二上   孫堅呉夫人【弟景】   孫權謝夫人【弟承】   徐夫人【父琨兄矯】     步夫人   王夫人       王夫人   潘后【袁夫人】     孫亮全后【父尚】   孫休朱后      孫和何姬   孫皓滕后   列傳第四十九下【孫權五子】 卷五十二下   孫登【宣太子 謝景羊衜 司】  孫慮【建昌侯】   孫和【南陽王】     孫霸【魯王】   孫奮【章安侯】   列傳第五十【諸孫】     卷五十三   孫靜【子瑜 皎 奐奐子壹 張梁】  孫賁【子鄰 鄰子震曽孫恵 策族兄香】   孫輔        孫翊【子松】   孫匡【子泰孫秀】      孫韶【兄楷】   孫桓   列傳第五十一【吳臣】    卷五十四   張昭【子承 弟子奮】      張紘【子】   列傳第五十二      卷五十五   周瑜【子】      魯肅【子淑】   列傳第五十三      卷五十六   吕䝉        陸遜   列傳第五十四      卷五十七   孫邵        顧雍【子劭 劭子譚承 雍孫榮   族人悌殷禮】       歩騭【子闡 周昭李肅】諸葛瑾【少子融】   列傳第五十五      卷五十八   程普        黄葢   韓當        蔣欽   周泰        陳武【子脩表】   董襲        甘寧   凌統【父操】      徐盛   潘璋        丁奉   列傳第五十六      卷五十九   朱治【子才】      朱然【子施績】   吕範        朱桓   列傳第五十七      卷六十   薛綜【子珝瑩】      胡綜【徐詳】   駱統【父俊謝淵】      陸瑁   是儀        李衡   列傳第五十八      卷六十一   賀齊【子建弟景】      全琮【子懌緒】   吕岱【徐原】      鍾離牧【少子徇】   潘濬【子翥 祕芮】    周魴【子處】   列傳第五十九      卷六十二   陸凱【子禕 弟何定】   陸抗【子晏景】   列傳第六十       卷六十三   諸葛恪【聶友】     滕   孫峻【孫琳華融】      濮陽興   孟仁        丁固   范慎   列傳第六十一      卷六十四   陶璜【父基 子威孫綏】   吾彦   滕修【子並】   列傳第六十二上上【儒學】  卷六十五上上經術總叙【易 書 詩 春秋 禮樂 論語 孝經 孟子】   列傳第六十二上下【儒學】  卷六十五上下漢   何休        服䖍   頴容        謝該   許慎        蔡   鄭        許慈   孟光        來敏   尹黙        李譔   列傳第六十二下上【儒學】  卷六十五下上魏   王肅【子恂】      董遇   賈洪        隗禧   樂詳        嚴幹【李義】   庾峻【子珉敳】   列傳第六十二下下【儒學】  卷六十五下下吳   嚴畯【裴】      程秉【徴崇】   闞澤【唐固】      虞翻【子汜 忠聳 昺】   陸績   列傳第六十三上上【文藝】  卷六十六上上文章總叙   易部【序 論 說 評 辨解 問 難 語 言】   書部【書 國書 詔 冊 制 制策 赦 令教 下記 檄 疏 表 封事 奏 議牋 啟 狀 奏記彈章 露布 連珠】   詩部【騷 賦 古詩 樂府 歌 行 吟 謡篇 引 辭 曲 琴操 長句雜言】春秋部【國史 碑 墓碑 誄 銘 符命頌 箴 贊 記 雜文】   列傳第六十三上下【文藝】  卷六十六上下漢   崔寔【從兄烈烈子鈞】     蔡邕   禰衡        應劭   列傳第六十三中上【文藝】  卷六十六中上漢   荀悅        仲長統   陳夀   列傳第六十三中下【文藝】  卷六十六中下魏   潘朂【孫尼 族子岳】     路粹   列傳第六十三下上【文藝】 卷六十六下上   魏   王粲        陳琳   阮瑀        應瑒   劉楨        吳質【邯鄲淳 繁欽荀緯 王象   桓威 薛夏應璩】     劉廙【繆襲 蘇林孫該 杜摯】   衛覬        李康   列傳第六十三下下【文藝】  卷六十六下下吳   左思        陸機【弟雲 孫拯禇陶】   列傳第六十四【行人】    卷六十七   漢   鄧芝        宗預   陳震   呉   顧徽        趙咨   沈珩        陳化   浩周        鄭泉   馮熙        張温   秦旦        鄭胄   紀陟【璆】      張儼   列傳第六十五【義士】    卷六十八   臧洪        田疇   列傳第六十六上【髙士】   卷六十九上   漢   郭泰【左原 茅容 孟敏 庾乗 賈淑史叔賔 黄允 謝甄 王柔】   符融        仇覽   陳寔【子紀 諶鍾皓】    黄憲   徐穉        姜肱   申屠蟠       張【兄陵】   袁閎   列傳第六十六中【髙士】   卷六十九中   漢   龎公        徐幹   管寧【王烈 張臶胡昭】   李密【子賜興】   列傳第六十六下【髙士】   卷六十九下   魏   范粲【子喬】      皇甫謐   王裒   呉   石偉        范平   列傳第六十七上【死國】   卷七十上   漢   孔融【脂習】      傅彤【子僉】   程畿        北地王諶   諸葛瞻【子尚黄崇】   列傳第六十七中【死國】   卷七十中   魏   夏侯【李豐 豐弟翼 張緝許允 劉陶】   王經        王凌【令狐愚 單固楊康】   毌丘儉【子甸 尹大目】    諸葛誕【文欽 欽子鴦虎 唐咨】   列傳第六十七下【死國】   卷七十下   吳   留贊【子平】      吕據   朱異        張悌【孫震沈瑩】   列傳第六十八上【死虐】   卷七十一上   魏   邊讓        周不疑   楊修        丁儀【弟廙】   崔琰【許攸婁圭】      毛玠   楊俊        鮑勛【父信】   鄭小同   列傳第六十八下【死虐】   卷七十一下   吳   髙岱        于吉   盛憲        沈友   張休        吾粲   朱據        王蕃   樓        賀邵【子循】   韋曜        華覈   邵疇        張尚   列傳第六十九上【技術】   卷七十二上   漢   華陀【吳普樊阿】      薊子訓   左慈        甘始【東郭延年封君逹】   王真        郝孟節   李意其       周羣【張裕】   杜瓊【何宗】   列傳第六十九中【技術】   卷七十二中   魏   朱建平       周宣【馬鈞】   管輅   列傳第六十九下【技術】   卷七十二下   吳   吳範        劉惇   趙達【皇象】      陳訓   葛洪   列傳第七十上上【狂士】   卷七十三上上魏   王弼        荀粲   焦先        扈累   石德林       康   向秀        郭象   孫登        劉伶   列傳第七十上下【狂士】   卷七十三上下魏   阮籍【從子修】     阮咸【子瞻孚】   列傳第七十下上【狂士】   卷七十三下上魏   王戎【從弟衍衍弟澄】   列傳第七十下下【狂士】   卷七十三下下魏   樂廣        謝鯤   胡母輔之【子謙之】   畢卓   光逸        衛玠   王濟   列傳第七十一【叛臣】    卷七十四   漢   孟達【父他申耽】      黄權   列傳第七十二上【篡臣】   卷七十五上   魏   司馬懿【子昭師】     司馬孚【子望】   列傳第七十二下【簒臣】   卷七十五下   魏   王沈        賈充【韓夀夀子謐】   鄭冲        王祥【弟覽】   何曽【子邵】      石苞【子崇】   陳騫        荀顗   裴秀        荀朂【馮紞】   列傳第七十三【取漢】    卷七十六   鄧艾【州泰段灼】      鍾會【向雄】   衛瓘   列傳第七十四【平吳】    卷七十七   羊祜        杜預【子錫】   王渾        周浚   王濬        唐彬   列傳第七十五【列女】    卷七十八   漢   農王妃      皇甫規妻   隂瑜妻       盛道妻   董祀妻   魏   龎娥親       姜叙母   趙昻妻       杜有道妻   曹文叔妻      羊耽妻   許允妻   吳   孫翊妻       張白妻   列傳第七十六上【北狄】   卷七十九上   四夷總序   北狄【匈奴 劉氏 石氏沮渠氏 赫連氏】   列傳第七十六下【北狄】   卷七十九下   烏桓   鮮卑【慕容氏 段氏 吐谷渾氏 禿髮氏乞伏氏 拓䟦氏 宇文氏】   列傳第七十七上【西戎】   卷八十上   羌【赤亭羌 湟中月氏胡氐 白馬氐 仇池氐畧陽氐 李氏 符氏 吕氏】   列傳第七十七下【西戎】   卷八十下   西域【六十國】   列傳第七十八【東夷】    卷八十一   東夷【夫餘 髙句麗 勃海 東沃沮 挹婁濊 馬韓 辰韓 弁韓 弁辰 倭人】   列傳第七十九【南蠻】    卷八十二   南蠻【交趾 林邑 扶南巴郡南郡蠻 板楯蠻夷】   西南夷【夜郎 牂牁 滇 哀牢夷卭都夷 冉駹夷】   録   録第一上【道術】      卷八十三上   正傳【宓犠 堯 舜 禹 湯 文王 武王周公 孔子 顔子 曽子 子思 孟子】   録第一下【道術】      卷八十三下   諸子【荀子 董子子】   百家   異端【楊墨 老莊 管商申韓 仙 佛】   録第二上上【厯象】     卷八十四上上   太極隂陽      天地   六天        儀象   晷影        黄赤道   録第二上下【厯象】     卷八十四上下   天文經星      三垣【紫微 太微天市】   辰次        分野   録第二中上【厯象】     卷八十四中上   二十八舍      天漢   録第二中下【厯象】     卷八十四中下   緯曜占侯      日   月         嵗   熒惑        填   太白        辰   雜星        煇氣   五行        災異   録第二下上【厯象】     卷八十四下上厯法上   録第二下下【厯象】     卷八十四下下厯法下   録第三【疆理】       卷八十五   漢益州【二十郡】   魏司【八郡】     豫州【九郡】   冀州【十一郡】     兖州【八郡】   徐州【五郡】      青州【六郡】   幽州【十二郡】     凉州【八郡】   秦州【三郡】      荆州【六郡】   揚州【二郡】   吳揚州【十四郡】    荆州【十五郡】   交州【八郡】      廣州【七郡】   録第四上【職官】      卷八十六上   爵級        奉禄   車服        印綬   選舉        宰相【丞相 太尉御史大夫】   三公【太師 太傅 太保司徒 司空】將軍【大將軍 驃騎將軍車騎將軍衛將軍 左右諸將軍使持節 都督雜號】   録第四中【將軍】      卷八十六中   九卿【職官 太常光 禄勲 衛尉 太僕廷尉大 鴻臚 宗正大 司農】   【將作大匠】   録第四下【職官】      卷八十六下   京師兵官【執金吾 城門校尉北軍中】   中宫東宫官     封建【王 侯公主】   京輔官【司校尉 京兆尹河南尹】   州郡官【刺史 郡守縣令】  外夷官   録第五上上【禮樂】     卷八十七上上天【郊 合郊 五郊 六天 九天 六宗配郊 毁郊 告郊 朝日 夕月 星祠風雨雷師 髙禖 大雩朔 蜡 臘 儺 伏】   録第五上下【禮樂】     卷八十七上下地【社稷 軍社 亳社 靈星 先蠶藉田 嶽瀆山川 封禪】   録第五中上【禮樂】     卷八十七中上人上【明堂 辟雍 靈臺 養老 燕射鄉飲 二王後 孔子祠 羣祀 宗廟禘祫 時享薦獻 配享】   録第五中下【禮樂】     卷八十七中下人下【冠 婚 朝會 䘮制 短䘮 䘮禁厚葬 薄葬 火葬 改葬 招魂葬葬殤 山陵上陵 諡法】   録第五下上【禮樂】     卷八十七下上   律吕        聲音   録第五下下【禮樂】     卷八十七下下代樂   録第六         卷八十八   刑法   闕   録第七         卷八十九   食貨   録第八上【兵】       卷九十上   兵道        兵制   録第八中【兵】       卷九十中   兵陳        兵教   兵法        兵柄   兵將   録第八下【兵】       卷九十下   兵地        兵機   兵氣        兵占   兵攻        兵守   譎兵        夷兵   續後漢書自序   漢建安末曹氏廢漢自立稱魏孫氏據江左僭號稱吳昭烈以宗子繼漢即位于蜀討賊恢復卒莫能相一而折入于晉晉平陽侯相陳夀故漢吏也漢亡仕晉作三國志以曹氏繼漢而不與昭烈稱之曰蜀鄙為偏霸僭偽於是統體不正大義不明紊其綱維故稱號論議皆失其正哀帝時滎陽太守習鑿齒著漢晉春秋謂三國蜀以宗室為正魏雖受漢禪晉尚為簒逆蜀平而漢始亡上疏請越魏繼漢以正體統不用【原注晉書習鑿齒臨終上疏曰臣毎謂皇晉宜越魏繼漢不應以魏後為三恪而身微官卑無由上達懐抱愚情三十餘年今沉淪重疾性命難保遂嘗懐此當與之朽爛區區之情切所悼惜謹力疾著論一篇寫上如左願陛下考尋古義求經常之表超然逺覽不以臣微賤廢其所言論曰或問魏武帝功葢中夏文帝受禪於漢而吾子謂漢終有晉豈實理乎且魏之見廢晉遒亦病晉之臣子寜可以同此言哉答曰此乃所以尊晉也但絶節赴曲非常耳所悲見殊心異雖竒莫察請為子言焉昔漢氏失御九州殘隔三國乗間鼎峙數世干戈日尋流血百載雖各有偏平而其實亂也宣皇帝勢逼當年力制魏氏蠖屈從時遂覊戎役晦明掩耀龍潛下位俛眉重足鞠躬屏息道有不容之難躬蹈履霜之險可謂危矣魏武既亡大難獲免始南擒孟達東蕩海隅西抑勁蜀旋撫諸夏摧吳人入侵之鋒掃曹爽見忌之黨植靈根以跨中嶽樹羣才以翼子弟命世之志既恢非常之業亦固景文繼之靈武冠世克伐貳違以定厥庸席卷梁益奄征西極功格皇天勲侔古烈豐規顯祚故以灼如也至於武皇遂并彊吳混一宇宙乂清四海同軌二漢除三國之大害静漢末之交争開九域之䝉晦定千載之盛功者皆司馬氏也而推魏繼漢以晉承魏比義唐虞自託純臣豈不惜哉今若以魏有代王之徳則其道不足有静亂之功則孫劉鼎立道不足則不可謂制當年當年不制於魏則魏未曽為天下之主王道不足於曹則曹未始為一日之王矣昔共工伯有九州秦政奄平區夏鞭撻華戎専總六合猶不見序於帝王淪沒於戰國何况暫制數州之人威行境内而已便可推為一代者乎若以晉嘗事魏懼傷皇徳拘惜禪名謂不可割則惑之甚者也隗囂據隴公孫帝蜀蜀隴之人雖服其役取之大義於彼何有且吳楚僭號周室未亡子文延陵不見貶絶宣皇帝官魏逼於性命舉非擇木何虧徳美禪代之義不同堯舜校實定名必彰於後人各有心事胡可掩定空虛之魏以屈於己孰若仗義而以貶魏哉夫命世之人正情遇物假之際會必兼義勇宣皇祖考立功于漢世篤爾勞思報亦深魏武超越志在傾主徳不素積羲險氷薄宣帝與之情將何重雖形屈當年意申百世降心全己憤慨於下非道服北面有純臣之節畢命曹氏忘濟世之功者也夫成業者係於所為不係所藉立功者言其所濟不言所起是故漢髙禀命於懷王劉氏乘斃於亡秦超二偽以逺嗣不論近而計功考五徳於帝典不疑道於力政季無承楚之號漢有繼周之業取之既美而已徳亦重故也凡天下事有可借喻於古以曉於今定之往昔而足為來證者當春秋之時吳楚二國皆僭號之王也若使楚莊推鄢郢以尊有德闔閭舉三江以奉命世命世之君有徳之主或藉之以應天或撫之而光宅彼必自係於周室不推吳楚以為代明矣况積勲累功静亂寧衆數之所録衆之所與不資於燕噲之授不賴於因藉之力長轡廟堂吳蜀兩斃運奇二紀而平定天下服魏武之所不能臣蕩累葉之所不能除者哉自漢末鼎沸五十六年吳魏犯順而彊蜀人仗正而弱三家不能相一萬姓曠而無主夫有定天下之大功為天下之所推孰如見推於闇人受尊於㣲弱配天而為帝方駕於三代豈比俛首於曹氏側足於不正即情而恒實取之而無慙何與詭事而託偽開亂於將來者乎是故故舊之恩可封魏後三恪之數不宜見列以晉承漢功實顯然正名當事情體亦厭又何為虚尊不正之魏而虧我道於大通哉昔周人詠祖宗之徳追述剪商之功仲尼明大孝之道髙稱配天之義然后稷勤於所職聿來未以翦商異於司馬氏仕乎曹族三祖之寓於魏世矣且夫魏自君之道不正則三祖臣魏之義未盡故假塗以運髙畧道不正故君臣之節有殊然則道不以輔魏而無逆取之嫌髙拱不勞汗馬而有静亂之功者葢勲足以王四海義可以登天位雖我徳慙於有周而彼道異於殷商故也今子不疑共工之不得列於帝王不嫌漢之係周而不係秦何至於一魏猶凝滯而不化哉夫欲尊其君而不知推之於堯舜之道欲重其國而反厝之於不勝之地豈君子之髙義若猶未悟請於是止矣】宋元嘉中文帝詔中書侍郎裴松之采三國異同凡數十家以注夀書補其闕漏辨其舛錯績力雖勤而亦不能更正統體歴南北隋唐五季七百有餘歲列諸三史之後不復議為也宋丞相司馬光作通鑑始更蜀曰漢仍以魏紀事而昭烈為僭偽【原注通鑑魏黄初二年夏四月丙午漢中王即皇帝位于武擔之南改元章武臣光曰天生烝民其勢不能自治必相與戴君以治之茍能禁暴除害以保全其生賞善罰惡使不至於亂斯可謂之君矣是以三代之前海内諸侯何啻萬國有人民社稷者通謂之君合萬國而君之立法度班號令而天下莫敢違者乃謂之王王徳既衰彊大之國能帥諸侯以尊天子者則謂之霸故自古天下無道諸侯力争或曠世無王者固亦多矣秦焚書坑儒漢興學者始推五徳生勝以秦為閏位在水火之問霸而不王於是正閏之論興矣及漢室傾覆三國鼎峙晉氏失馭五胡雲擾宋魏以降南北分治各有國史互相排黜南謂北為索虜北謂南為島夷朱氏代唐四方幅裂朱邪入汴比之窮新運厯年紀皆棄而不數此皆私己之偏辭非大公之通論也臣愚誠不足以識前代之正閏竊以為茍不能使九州合為一統皆有天子之名無其實者也雖華夷仁暴大小彊弱或時不同要皆與古之列國無異豈得獨尊奬一國謂之正統而其餘皆為僭偽哉若以自上相授受者為正邪則陳氏何所授拓跋氏何所受若以居中夏者為正邪則劉石慕容苻姚赫連所得之土皆五帝三王之舊都也若以有道徳者為正邪則蕞爾之國必有令主三代之季豈無僻王是以正閏之論自古及今未有能通其義確然使人不可移奪者也臣今所述止欲叙國家之興衰著生民之休戚使觀者自擇其善惡得失以為勸戒非若春秋立褒貶之法撥亂世反諸正也正閏之際非所敢知但據其功業之實而言之周秦漢晉隋唐皆嘗混一九州傳祚於後子孫雖微弱播遷猶承祖宗之業有紹復之望四方與之争衡者皆其故臣也故全用天子之制以臨之其餘地醜德齊莫能相一名號不異本非君臣者皆以列國之制處之彼此鈞敵無所抑揚庶幾不誣事實近於至公然天下離析之際不可無歲時月日以識事之先後據漢傳於魏而晉受之晉傳於宋以至於陳而隋取之唐傳於梁以至於周而大宋承之故不得不取魏宋齊梁陳後梁後唐後晉後周年號以紀諸國之事非尊此而卑彼有正閏之辨也昭烈之於漢雖云中山靖王之後而族屬疎逺不能紀其世數名位亦猶宋髙祖稱楚元王後南唐烈祖稱吳王恪後是非難辨故不敢以光武及晉元帝為比使得紹漢氏之遺統也】至晦菴先生朱熹為通鑑作綱目黜魏而以昭烈章武之元繼漢統體始正矣【原注通鑑網目建安二十五年魏文帝曹丕黄初元年是歲僭國一春正月丞相冀州牧魏王曹操還至洛陽卒太子丕自立為丞相冀州牧魏王冬十月魏王曹丕稱皇帝廢帝為山陽公十二月魏主丕如洛陽昭烈皇帝章武元年魏黄初二年夏四月漢中王即皇帝位孫權徙治武昌秋八月孫權遣使降魏魏封權為吳王二年魏黄初三年吳大帝孫權黄武元年舊國一新國一凡二僭國後主建興四年魏黄初七年吳黄武五年夏五月魏主丕卒秋八月吳王權圍江夏不克七年魏太和三年吳黄龍元年夏四月吳王孫權稱皇帝遣衛尉陳震使吳及吳主權盟舊史及通鑑皆以建安二十五年為魏黄初元年今猶繫之漢漢未亡也曹丕廢漢帝而昭烈即位乃以章武元年為漢魏自僭偽也孫權受魏封爵始稱吳王著其封於魏也然終叛魏稱帝故以黄武之元並魏黄初為列國僭偽於是統體正矣其齋居感興詩曰東京失其御刑臣㺯天綱西園植姦穢五族沈忠良青青千里草乗時起陸梁當塗轉凶悖炎精遂無光桓桓左將軍杖鉞西南疆伏龍一奮躍鳯雛亦飛翔祀漢配彼蒼出師驚四方天意竟莫回王圖不偏昌晉史自帝魏後賢合更張世無魯連子千載徒悲傷】然而本史正文猶用夀書經嘗聞搢紳先生餘論謂夀書必當改作竊有志焉及先君臨終復有遺命斷欲為之事梗不能中統元年詔經持節使宋告登寳位通好弭兵宋人館留儀真不令進退束臂抱節無所營為乃破藁發凡起漢終晉立限斷條目以更夀書作表紀傳録諸序議贊十二年夏五月令伴使西珪借書於兩淮制使印應雷得二漢三國晉書遂作正史以裴註之異同通鑑之去取綱目之義例參校刋定歸於詳實以昭烈纂承漢統魏吳為僭偽十三年冬十月書成年表一卷帝紀二卷列傳七十九卷録八卷共九十卷别為一百三十卷仍故號曰三國志【原注義例曰史之有書尚矣而稱謂不一如三皇之書則謂之墳五帝之書則謂之典虞夏商周則謂之書厯代寳傳則謂之訓周之世列國各有書而各有名晉謂之乘楚謂之檮杌魯謂之春秋其為記録言動則一其名則無定也戰國秦漢之世記注愈繁如左氏傳國語世本戰國策鐸氏微秦紀八覽六論等不可勝紀皆不能為完書至司馬遷總為撰集自黄帝訖漢武之獲麟名曰史記班固作前史始於髙帝終於王莽别為一代如虞夏商周而謂之漢書陳夀之為國志時東漢史尚無完書乃斷自獻帝而下為魏蜀吳書總謂之三國志天下分裂統體不一如周衰列國故如國語别為書而謂之志志亦記也今雖増修革訛飾陋正其統體其名不可易故仍曰三國志云先生比修新書先為義例以明更定去取之意今各具本條下 謹案陵川集載此序云號曰續後漢書與此不同觀此注則知作序時本名三國志後乃改名續後漢書茍宗道所為行狀有云仍改曰續後漢書者是也其後延祐間中書省咨文仍稱三國志至江西行省開刋始定稱續後漢書馮良佐序所云今所定稱者是也明代刋集者誤改其文在此序中當仍其原本為是】奮昭烈之幽光掲孔明之盛心祛操丕之鬼蜮破懿昭之城府明道術闢異端辨姦邪表風節甄義烈核正偽曲折奥傅之義理徴之典則而原於道徳推本六經之初苴補三史之後千載之蔽一旦廓然矣古之為書大抵聖賢道否發憤而作屈平離騷馬遷史記皆是也然皆曀昧一時道流百世故韓愈謂以彼易此孰得孰失【原注韓文栁子厚墓誌子厚斥不久窮不極雖有出於人其文學辭章必不能自立以致必傳於後如今無疑也雖使子厚得所願為將相於一時以彼易此孰得孰失必有能辨之者】今拘幽之極而集是蓋亦失中之得古人之志也嗚呼安得復於先君而告卒事乎十有五日庚子翰林侍讀學士行臺宣撫使使持節入宋國國信大使陵川郝經序   續後漢書新註序   三國事涉漢晉參出互見百有餘年諸所記註不啻數十百家其行於世者漢史則華嶠漢書謝承後漢書司馬彪續漢書袁宏漢紀袁暐獻帝春秋張璠漢紀樂資山陽公載記王蜀記孫盛蜀世譜郭冲五事魏史則王沉魏書傅魏書及子評斷孫盛魏氏春秋魚豢魏畧孔衍漢晉春秋隂澹魏紀吳史則韋曜吳書虞溥江表胡沖吳厯虞預㑹稽典録環氏吳紀於晉則干寳晉紀虞預晉書王隠晉書謝沉晉書孫盛晉陽秋傅暢晉諸公贊徐廣晉紀皆各著一國之事以自名家獨陳夀合魏蜀吳總為三國志號稱良史然其事多疏略故宋文帝命裴松之為註大集諸家之書補其遺闕各具本文下且為考正辨其得失其諸書疏援引事出異書者註之事顯者則不註今宣相陵川先生更正陳志凡裴注之事當入正文者則為刪取其乖戾不合不可信者則置之命宗道掇拾具註新書本文下陳志之評裴註之論亦為具載其義理悖誤者則以所聞於先生餘論為之辨正凡書疏論議所引古今事裴註之未備者皆為補苴事已見者不重出無所考者則闕之先生比為新書先作義例條目以明予奪之旨今各具本文下其書法則復發凡舉例以見其義宗道初事先生之父静直先生既又受學於先生先生之開府南陽辟宗道為屬掾奉使入宋又辟充典書狀繾綣患難十有三年故不敢不承命亦庶㡬附驥尾而厠名於大典之末云宣撫司都事充國信書狀官門生河陽茍宗道序   續後漢書後序   人有恒言曰經史史所以載興亡而經亦史也書紀帝王之政治春秋筆十二公之行事謂之非史可乎蓋定於聖人之手則後世以經尊之而止及乎興亡則謂之史也古史分十七東漢而下西晉而上有三國志亦十七之一也出於陳夀之筆不可謂失三國之實獨帝魏而不知蜀之正統為史筆之玷又前史紀傳外有書志所以載三才之奥禮樂食貨兵刑官職之異而夀皆未及尤史筆之欠此紫陽朱文公詩云後賢合更張感歎所繇發也後紫陽百餘年徒増閱史者之慨中統庚申郝文忠公以行臺宣撫持節使宋而留滯儀真進退維谷乃繼先志修舊史破藁發凡首帝昭烈魏吳止筆其實表外有紀傳以辨崇卑而復為八録以補陳闕各冠以序其從起結以議贊㑹其指歸考前言徴後史而損益之儀真受一時之抑而史書流百世之芳公之榮逺矣公之先世詩書之澤鍾陵川清粹之氣嬉笑怒罵鋪張吟諷皆成文章由賦詩而至移文復三十有九卷公之文博矣若夫續後漢書暨陵川集則今所定稱也延祐戊午集賢陳大學士以公書敷奏聖天子念故臣之可憫喜藏書之有傳睿旨恩潤俾江西行省繡梓一哉王心繼今以往天下後世有以誦習而資徳業矣臣良佐時職寄江西提衡儒學省堂孜孜欽承就委董役率儒人胡元昌等詳正其字庶無訛矣工畢念不容已用紀歲月云是年秋七月既望臣馮良佐頓首百拜謹識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一【闕】     元 郝經 撰   年表【闕】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二      元 郝經 撰   帝紀第一   【義例曰魏晉自以為正統相繼故不舉昭烈之諡稱曰先主陳夀遂不以漢為帝紀曰先主傳非也先主者大夫稱其先大夫之辭也繼漢而不稱漢未嘗稱蜀而稱蜀蔑劣甚矣夫昭烈景帝之子中山靖王之後為左將軍時受獻帝衣帯中宻詔誅曹操不克出奔徐州起兵討操又不克奔袁紹與紹討操又不克遂依劉表説表襲許以誅操表不能用及敗操于赤壁始有荆土攻劉璋于成都却操于漢中遂有巴蜀操既幽帝弑后酖殺皇子簒弑已成昭烈以為髙祖初封漢王出定三秦以討項羽故即漢中王位興兵討操及操死丕簒獻帝降廢漢統中絶遂即漢皇帝位以祀漢漢統于是乎在矣及其崩殂末帝嗣世孔明出師討魏繼之以死蔣琬費禕姜維諸人從㬰義烈尚數十年與魏俱斃則章武之元自可紹建安之末昭烈之與獻帝自為纉承魏吳祇漢之僣偽爾豈可削漢與魏遂以為蜀乎其稱漢為蜀者魏晉間語也通鑑更蜀稱漢綱目以漢紀事統體始正矣紀統紀也以一統而紀天下之事也故司馬遷史記凡一統天下者皆曰本紀班固因之曰帝紀陳夀以魏為正統故以魏為帝紀漢統未絶而復與魏則天下有二統且魏豈能統漢哉今從綱目以漢昭烈末帝為帝紀魏吳皆降為傳云史記于髙帝本紀初稱髙祖及為沛公稱沛公封漢王則稱漢王至即皇帝位稱帝稱上崩後于他紀傳則稱髙祖班固前漢書因之范曄後漢書自世祖起兵即稱光武至即位後稱帝稱上崩後稱世祖光武猶夫前史也陳夀國志于先主傳始終稱先主于魏吳則始終稱姓名通鑑始稱姓名及即漢中王位稱漢中王至即帝位稱漢主崩後稱漢昭烈并以僣偽書也今從范史始稱昭烈至即位後稱帝稱上于魏吳則始終皆稱昭烈一同二漢天王正統云史記本紀二漢書帝紀其大法依倣春秋經傳編年事詳辭畧其天文災變郡國廢興禮樂刑法因革大端四夷興衰侵叛之迹皆備書之又見諸書志及本傳大抵皆重出陳夀國志無書志其事皆具于紀傳方之三史為詳而不重出然以魏為正統帝紀凡天變外夷之事皆録于魏吳書故有者則録于吳謂蜀不置史災異靡書故二主傳皆不録今既正統體欲移置于漢紀則失實存之魏傳則失體故漢紀魏吳傳皆不録之于八録國别以見不復重出其事義相闗者則几而不因云】   昭烈皇帝   昭烈皇帝姓劉氏諱備字徳涿郡涿縣人景帝子中山靖王勝之後也武帝詔諸侯王得推恩侯支庶子弟靖王百餘子侯者五人元狩六年封貞涿縣陸城亭侯元鼎五年坐酎金失侯因家焉【原注漢書孝景皇帝賈夫人生趙敬肅王彭祖中山靖王勝勝以前三年立有子百二十餘人四十三年薨子哀王昌嗣一年薨子康王昆侈嗣十一年薨子頃王輔嗣四年薨子憲王福嗣十七年薨子懐王循嗣十五年薨無子絶四十五嵗成帝鴻嘉二年復立憲王弟孫利鄉侯子雲客是為廣徳夷王三年薨無子絶四十年哀帝復立雲客弟廣漢為廣平王薨無後平帝元始二年復立廣川恵王曽孫倫為廣徳王奉靖王後王莽時絶王子侯表中山靖王子廣望節侯忠將梁侯朝平薪館侯未央陸城侯貞薪處侯嘉元鼎五年皆坐酎金失侯魚豢典畧備本臨邑侯枝屬也】昭烈祖父雄父世仕州郡雄舉孝亷終東郡范令昭烈少孤與母販履織席為業舎東南角籬上桑生髙五丈餘童童如小車盖涿人李定曰是家當出貴人昭烈方㓜與宗中諸兒戱桑下言吾必當乘此羽葆葢車叔父子敬曰汝勿妄語滅吾門也年十五母使行學與同宗劉徳然遼西公孫瓉俱事故九江太守同郡盧植徳然父元起常資給昭烈與徳然等元起妻曰各家何能常爾邪元起曰吾宗中有此兒非常人也而瓉深與昭烈相友瓉年長昭烈以兄事之昭烈不甚樂讀書喜狗馬音樂羙衣服身長七尺五寸垂手下膝顧自見其耳有大志少語言善下人喜怒不形于色推仁尚義廓如也好交結豪俠年少爭附之河東關羽亡命來歸與同郡張飛兄事昭烈誓以死從中山大商張世平蘇雙等貲累千金販馬于涿郡知昭烈非常人乃多與之金昭烈資之因合徒衆靈帝末黄巾賊起州郡各舉義兵昭烈率其屬從校尉鄒靖討賊有功除安喜尉【原注典畧平原劉子平知備有武勇時張純反叛青州被詔遣從事將兵討純過平原子平薦備于從事遂與相随遇賊于野備中創陽死賊去後故人以車載之得免後以軍功為中山安喜尉】督郵以公事到縣昭烈求謁不通直入縛督郵杖二百解綬繫其頸著馬柳【原注五葬反】棄官亡命【原注典畧其後州郡被詔書其有軍功為長吏者當沙汰之備疑在遣中督郵至縣當遣備備素知之聞督郵在傳舍備欲求見督郵稱疾不肯見備備恨之因還治將吏卒徑詣傳舎突入門言我被府君宻教收督郵遂就牀縛之將出到界自解其綬以繫督郵頸縛之著樹杖百餘下欲殺之督郵求哀乃釋去之】頃之大將軍何進遣都尉毌丘毅詣丹陽募兵昭烈與俱行至下邳遇賊力戰有功除下宻丞靈帝崩皇子辯即位太后何氏臨朝何進誅宦官不克死之【原注凡死國死官得其死者曰死之】袁紹盡滅宦官董卓入京師廢帝為農王立獻帝弑太后何氏【原注義例曰章武元年蜀中傳言獻帝已遇弑昭烈乃發䘮制服諡曰孝愍皇帝遂即皇帝位然獻帝實未崩特曹丕廢為山陽公爾至末帝建興十三年始崩曹叡諡曰孝獻皇帝故不得從未崩之諡祗曰獻帝】   初平元年春正月州郡皆起兵討卓卓弑農王刼帝西遷長安天下大亂昭烈復去官後為髙唐尉遷為令【原注英雄記靈帝末年備嘗在京師後與曹公俱還沛國募召合衆㑹靈帝崩天下大亂備亦起軍從討董卓為賊所破奔奮威將軍公孫瓉】   二年夏六月袁紹逐冀州牧韓馥自領州【原注凡曰自領與據皆非朝命也】攻瓉所置青州刺史田楷冬十月瓉表昭烈為别部司馬【原注凡曰表表請朝命也曰以者自以為之也】使為楷拒紹數有戰功試守平原令領平原相郡民劉平素輕昭烈恥為之下使客刺之客不忍刺語之而去其得人心如此【原注王沉魏書劉平結客刺備備不知而待客甚厚客以狀語之而去是時人民飢饉屯聚鈔暴備外禦㓂難内豐財施士之下者必與同席而寢同簋而食無所簡擇衆多歸焉】袁紹還兵攻瓉昭烈與楷東屯齊瓉敗紹復攻楷連戰逾年   三年夏四月董卓伏誅【原注凡有罪當誅者曰伏誅】卓黨賈詡以卓部曲李傕郭氾等反陷長安殺司徒王允【原注凡殺不以罪及兩下相殺皆曰殺】遂共管朝政於是劉焉據益州劉表據荆州袁紹據冀州袁術據州曹操據兖州其餘州郡皆擁兵自保更相并滅不復奉朝廷矣   四年冬十月公孫瓉殺幽州牧劉虞自領州   興平元年春二月曹操攻徐州徐州牧陶謙遣使告急于田楷楷與昭烈俱救之時昭烈自有兵千餘人及幽州烏桓雜胡騎又畧得飢民數千人既到謙以丹陽兵四千益之昭烈遂去楷歸謙謙表昭烈為豫州刺史屯小沛夏四月曹操擊破昭烈于郯東秋九月益州牧劉焉卒子璋自領州冬十二月陶謙病篤謂别駕糜竺曰非劉備不能安此州也謙卒竺率州人迎昭烈昭烈未敢當下邳陳登謂昭烈曰今漢室陵遲海内傾覆立功立事在于今日鄙州殷富户口百萬欲屈使君撫臨州事不宜抑譲昭烈曰公路近在夀春此家四世五公【原注見袁紹】海内所歸君可以州與之登曰公路驕豪非治亂之主今欲為使君合歩騎十萬上可以匡主濟民成五覇之業下可以割地守境以觀時變若使君不見聼登亦未敢聼使君也北海相孔融謂昭烈曰袁公路豈憂國忘家者耶冡中枯骨何足介意今日之事百姓與能天與不取悔不可追昭烈遂領徐州陳登遣使告袁紹曰天禍鄙州州將殂隕民人無主恐貽盟主憂輙奉故平原相劉備領州紹報曰劉徳雅有信義今徐州樂戴誠所望也   二年夏四月曹操攻吕布布來奔李傕郭氾相攻擊張濟挾帝東歸   建安元年夏六月袁術來攻昭烈使張飛守下邳自將拒術于盱眙淮隂與術戰於石亭相持經月更有勝負陶謙故將曹豹為下邳相與張飛相失飛殺之豹衆閉營自守城中乖亂袁術與吕布書勸令襲下邳許助以軍糧布大喜引軍水陸東下中郎將丹陽許耽開門迎之張飛敗走布虜昭烈妻子及將吏家口昭烈聞之引還比至下邳【謹案比至陳志作北至通鑑作比至與此合】兵潰昭烈收餘兵東取廣陵與袁術戰又敗轉軍海西飢餓困踧【謹案困踧今志作困敗此作困踧與宋本合】吏士相啖從事縻竺以家財助軍迫迮【原注音仄】無歸乃降于布布亦忿袁術運糧不繼復以昭烈為豫州刺史還其妻子部曲家屬諸將謂布曰劉偹數反覆難養宜早圗之布不聼以狀語昭烈與并勢擊術使屯小沛昭烈乃遣闗羽守下邳身還小沛秋七月帝至雒陽【原注雒本作洛魚豢云漢火行忌水故去水加隹自光武後改為雒字】八月曹操刼帝遷許遂専朝政表昭烈為鎮東將軍封宜城亭侯昭烈復合兵得萬餘人吕布惡之自出兵攻昭烈昭烈敗走歸許曹操厚遇之表為豫州牧郭嘉等謂操曰備有英雄之志今不早圗後必為患操不從益兵給糧使東至沛收散敗以圗吕布是嵗孫䇿據江東【原注義例曰凡事之無日者附于月之下稱是月無月者附于年之下稱是嵗無年者附于其事之首尾如左氏稱初始及季年後之無事可附者則約其時之早晚於一年之下與其事相渉者即附之此記事之通例也】   二年春正月袁術稱帝于夀春韓暹楊奉在下邳冦掠徐間軍饑餓辭吕布欲詣荆州布不聼奉乃私與昭烈相聞欲共擊布昭烈陽許之冬十一月奉引軍詣沛昭烈請奉入城飲食未半於座上縳奉斬之暹失奉奔并州   三年夏五月吕布復與袁術通使人齎金詣河内買馬為昭烈兵所鈔布怒遣其中郎將高順北地太守張遼攻昭烈曹操遣將軍夏侯惇救之為順所敗遂破沛復虜昭烈妻子送布昭烈挺身逸遇操于梁與操共擊布于下邳冬十二月禽布斬之昭烈復得妻子從操還許表昭烈為左將軍禮之愈重出則同輿坐則同席四年春袁紹復攻公孫瓉三月克易京瓉自殺紹遂有幽州帝自為曹操刦遷専制朝命不得有所為甚于傕氾帝舅車騎將軍董承【原注裴松之曰董承漢靈帝母董太后之姪于獻帝為丈人葢古無丈人之名故謂之舅也】受帝衣帶中宻詔令與昭烈誅操未發操從容謂昭烈曰今天下英雄惟使君與操爾本初之徒不足數也昭烈方食失匕箸值大雷震昭烈因曰聖人云迅雷風烈必變良有以也遂與承及長水校尉种輯將軍吳子蘭王子服等同謀夏四月袁術欲經徐州北就袁紹操遣昭烈督朱靈路招邀擊術程昱郭嘉董昭皆諫操曰劉備不可遣也操悔追之不及術南走病死朱靈等還冬十一月昭烈遂殺徐州刺史車胄㽞闗羽守下邳行太守事引軍還小沛【原注胡沖吳歴曹公數遣親近宻覘諸將有賔客酒食者輙因事害之備時閉門將人種蕪菁曹公使人闚門既去備謂張飛闗羽曰吾豈種菜者乎曹公必有疑意不可復㽞其夜開後柵與飛等輕騎俱去所得賜遺衣服悉封㽞之乃徃小沛收合兵衆裴松之曰魏武帝遣先主統諸將要擊袁術郭嘉等並諫魏武不從其事顯然非因種菜遯逃而去如胡冲所云何乖僻之甚乎】東海昌霸反郡縣多叛操為昭烈衆數萬人遣孫乾與袁紹連和操遣長史劉岱中郎將王忠擊之不克昭烈謂岱等曰汝百軰來無如我何曹操自來未可知爾   五年春正月董承等事覺操殺承及王服种輯皆夷三族自將攻昭烈初昭烈謂操方與紹連兵不得東候騎卒至言曹公自来昭烈大驚及戰師望風崩潰操盡收其衆虜昭烈妻子并禽闗羽以歸昭烈走青州青州刺史袁譚昭烈故茂才也將步騎迎昭烈昭烈隨譚到平原譚馳使白紹紹遣將道路奉迎身去鄴二百里與昭烈相見駐月餘所失亡士卒稍稍來集操與袁紹相拒於官渡汝南黄巾劉辟等叛操應紹紹遣昭烈將兵與辟等畧許下夏四月孫䇿卒弟權代領其衆闗羽亡歸操遣曹仁將兵擊昭烈昭烈還紹軍隂欲離紹乃説紹南連劉表秋七月紹遣昭烈將本兵復至汝南與龔都等合衆數千人操遣蔡楊【謹案今志作蔡陽宋本作楊與此合】擊之為昭烈所殺冬十月操大破紹軍   六年秋九月操自擊昭烈昭烈遣糜竺孫乾與劉表相聞表自郊迎以上賔禮待之益其兵使屯新野荆州豪傑歸昭烈者日益多表疑其心隂禦之一日表置宴蒯越蔡瑁欲因㑹取昭烈或以急告昭烈託被酒潛遯所乗馬曰的盧走堕檀溪水中昭烈曰的盧今日厄矣可努力的盧一躍三丈遂得免【謹案傅乗輿馬賦曰劉備之初降也太祖賜之驄馬使自至廐選之名馬以百數莫可意者次至下廐有的盧馬委棄莫視瘦瘁骨立劉備檢而取之衆莫不笑之其後劉備奔于荆州逸足電發追不可逮衆乃服焉】昭烈益開誠待之越等服其雅量表亦不復疑終表之世遂無釁故【原注孫盛曰檀溪之事此不然之言備時羇旅客主勢殊若有此變豈能晏然終表之世而無釁故乎此世俗妄説非是實也 按陳志豪傑歸先主者日益多表疑其心隂禦之則越瑁之譖或有之檀溪之急似不為妄今取之是已】   七年夏五月袁紹卒子尚自領州劉表遣昭烈拒夏侯惇于禁等于博望昭烈設伏兵一旦燒屯偽遯惇等追之伏發大破之   九年秋七月曹操克鄴遂有冀青幽并四州   十二年春曺操北征烏桓昭烈説表襲許表不能用操自栁城還表謂昭烈曰不用君言失此大㑹昭烈曰今天下分裂日尋干戈事㑹之來豈有終極乎若能應之于後者則此未足為恨也昭烈在荆州數年嘗于表坐起至厠慨然流涕表怪問昭烈曰平常身不離鞍髀【原注音陛】肉皆消今不復騎髀裏肉生日月如流老將至矣而功業不建是以悲耳【謹案此段裴松之注在昭烈初歸劉表下此据在荆州數年語移在十二年後】昭烈訪士于㐮陽司馬徽徽盛稱瑯邪諸葛亮昭烈三徃乃得見問天下大計亮説昭烈取荆益結好孫權與共圗操興復漢室   十三年秋八月曹操南擊劉表表病篤以州譲昭烈昭烈不從乃託子琮焉【原注英雄記表病上備領荆州刺史魏書表病篤托國于備顧謂曰我兒不才諸將並零落我死之後卿便攝荆州備曰諸子自賢君其憂病或勸備宜從表言備曰此人待我厚今從其言人必以我為薄所不忍也】表尋卒【謹案三國志曹公南征表㑹表卒繫在十二年而武帝紀則云建安十三年秋七月公南征劉表八月表卒兩傳年不符此改屬十三年與曹操傳相應較陳志為宻矣】琮自領州九月操至新野琮遣使請降于操時昭烈屯樊琮不敢告昭烈乆之乃覺遣所親問琮琮令宋忠詣昭烈言故時操已在宛昭烈大驚謂忠曰卿等作事不早相語禍至乃始告邪引刀向忠曰今斷卿頭不足解忿亦恥大丈夫臨别復殺卿軰遣忠去呼部曲共議或勸昭烈攻琮荆州可得昭烈曰劉荆州臨危託我以孤遺背信自濟吾所不為死何面目以見劉荆州乎遂將其衆去過㐮陽駐馬呼琮琮懼不能起琮左右及荆州人多歸昭烈昭烈過辭劉表墓泣涕而去比到當陽衆十餘萬輜重數千兩日行十餘里别遣闗羽乗船數百艘使㑹江陵或謂昭烈曰宜速行保江陵今雖擁大衆被甲者少若曹操兵至何以拒之昭烈曰夫濟大事必以人為本今人歸吾吾何忍棄去【原注習鑿齒曰先主顛沛險難而信義愈明勢逼事危而言不失道追景升之顧則情感三軍戀赴義之士則甘與同敗觀其所以結物情者豈徒投醪撫寒含蓼問疾而已哉其終濟大業不亦宜乎】操以江陵有軍實恐昭烈據之乃釋輜重輕軍到㐮陽聞昭烈已過操將騎五千急追之一日一夜行三百餘里及于當陽之長阪昭烈棄妻子與諸葛亮張飛趙雲等數十騎走操大獲其人衆輜重昭烈斜趨漢津適與羽船㑹得濟沔遇表長子江夏太守琦衆萬餘人與俱到夏口適孫權遣魯肅弔劉表二子并説昭烈撫有表衆恊力治操肅未至而操已濟漢故肅與昭烈遇于當陽長阪肅達權㫖致慇勤意且問昭烈曰豫州今欲何至昭烈曰與蒼梧太守吳巨【謹案士燮及歩隲傳皆作吳巨與此合陳志作吳臣誤】有舊欲徃投之肅曰孫討虜聰明仁恵敬賢禮士江表英雄咸歸附之已據有六郡兵精糧多足以立事今為君計莫若自結于東共濟世業巨乃凡人偏在逺郡行將為人所併豈足託乎昭烈甚悦遂用肅計住鄂縣之樊口冬十月遣諸葛亮隨肅求救於孫權權遣周瑜程普等水軍數萬與昭烈并力及操戰於赤壁大破之焚其舟船昭烈與周瑜諸軍水陸並進追到南郡時又疾疫操軍多死操乃遁歸昭烈表劉琦為荆州刺史又南征四郡武陵太守金旋長沙太守韓桂陽太守趙範零陵太守劉度皆降【原注三輔决録注金旋字元機京兆人歴位黄門郎漢陽太守徴拜議郎遷中郎將領武陵太守為備所攻刼死子禕事見魏武本紀】廬江雷緒率部曲數萬口來歸以諸葛亮為軍師中郎將督零陵桂陽長沙三郡調其賦稅以充軍實偏將軍趙雲為桂陽太守   十四年冬昭烈表孫權行車騎將軍領徐州牧㑹劉琦卒權表昭烈領荆州牧周瑜為南郡太守分南岸地以給昭烈昭烈立營於油口改名公安權稍畏之以妹妻昭烈   十五年劉表故吏士多歸昭烈昭烈以周瑜所給地少不足以容衆冬十二月乃自詣京見權求都督荆州周瑜吕範勸權留之權不從禮遇甚盛綢繆恩紀及歸昭烈謂左右曰孫車騎長上短下其難為下吾不可以再見之乃晝夜兼行至公安聞瑜謀謂龎統曰天下智謀之士所見畧同孔明諌孤莫行亦慮此也孤方危急不得不往孤以仲謀所防在北當賴孤為援故决意不疑耳此誠險塗殆不免周瑜之手未幾瑜卒魯肅代領其衆勸權以荆州借昭烈與共拒曹操權從之權欲與昭烈共取蜀遣使來言曰米賊張魯據巴漢為操耳目規圗益州劉璋不武不能自守若操得蜀則荆州危矣今欲先攻取璋進討張魯西連全蜀一統吳楚雖有十操無所憂也或以為宜報聽許權終不能越荆有蜀蜀地可為己有荆州主簿殷觀進曰若為權先驅進未能克蜀退為權所乘即事去矣今但可贊其伐蜀而說新據諸郡未可興動權必不敢越我而取蜀如此進退在我可以收呉蜀之利昭烈從之答權使曰益州富彊土地險阻劉璋雖弱足以自守張魯虚偽未必盡忠於操今師蜀漢轉輸萬里欲戰克攻取雖吳起不能定其規孫武不能善其事也曹操雖有無君之心而有奉主之名議者見其失利于赤壁謂其力屈無復逺圗今操三分天下已有其二將欲飲馬於滄海觀兵於吳㑹豈肯守此坐須老乎而同盟無故自相攻伐借樞於操使敵承其隙非長䇿也且備與璋託為宗室冀馮英靈以匡漢朝今璋得罪于左右願加寛貸權不聼遣孫瑜率水軍徃夏口昭烈不聼軍過謂瑜曰汝欲取蜀吾當被髪入山不失信于天下也使闗羽屯江陵張飛屯秭歸諸葛亮據南郡昭烈自徃孱陵權不得已召瑜還遷殷觀為别駕從事交趾太守士燮以嶺南七郡降于孫權權以歩隲為交州刺史盡有嶺南地   十六年益州牧劉璋聞曹操將遣鍾繇等向漢中討張魯内懐恐懼别駕從事張松説璋請昭烈討魯拒操隂謀推戴以為州主璋然之使法正將四千人迎昭烈正因陳益州可取之䇿昭烈疑之龎統言于昭烈曰荆州荒殘人物殫盡東有孫權北有曹操難以得志益州國富民強户口百萬四部兵馬所出必具寳貨無求于外得以為資大業可成也昭烈曰今指與吾為水火者曹操也操以急吾以寛操以暴吾以仁操以譎吾以忠毎與操反事乃可成爾今以小利而失信義于天下奈何統曰權變之時固非一道所能定也且兼弱攻昧逆取順守古人所貴若事定之後封以大國何負于信今日不取終為人利爾昭烈以為然於是厚以恩意接納正【原注韋曜吳書備前見張松後得法正皆厚以恩意接納盡其殷勤之歡因問蜀中闊狹兵器府庫人馬衆寡及諸要害道里遠近松等具言之又畫地圗山川處所由是盡知益州虗實案劉璋傳昭烈紀松未嘗見昭烈吳書為妄】乃留諸葛亮闗羽等守荆州以趙雲領留營司馬昭烈將步卒數萬入益州劉璋敕在所供奉昭烈入境如歸前後贈遺巨億計昭烈自江州北由墊【原注徒協反】江詣涪璋自出迎相見甚歡張松令法正白昭烈便可於㑹所襲璋昭烈曰此大事也不可倉卒璋推昭烈行大司馬領司校尉昭烈亦推璋行鎮西大將軍益州牧璋増昭烈兵使擊張魯又令督白水軍昭烈并軍三萬餘人車甲器械資貨甚盛璋還成都昭烈北到葭萌未即討魯厚樹恩徳以收衆心   十七年冬曹操伐孫權權呼昭烈自救昭烈遣使告璋曰曹操伐吳吳憂危急孫氏與孤本為脣齒又樂進在青泥與闗羽相拒今不徃救羽進必大克轉侵州界其憂有甚于魯魯自守之賊不足慮也乃從璋求萬兵及資寳欲以東行璋但許兵四千其餘皆給半昭烈因激怒其衆曰吾為益州征強敵師徒勤瘁今帑藏山積而恡於功賞望士大夫為出死力其可得乎張松書與昭烈及法正曰今大事垂成如何釋此去乎松兄廣陵太守肅懼禍白璋發其謀於是璋收斬松嫌隙始搆矣璋敕闗戍諸將文書勿復闗通昭烈昭烈大怒召璋白水軍督楊懐責以無禮斬之【謹案零陵先賢傳曰劉璋請劉備璋將楊懐數諫備悟使人請璋子禕及懷酒酣備見懐佩匕首備出其首謂懐曰將軍首好孤亦有可得觀之懐與之備得首謂懐曰汝小子何敢間我兄弟之好耶懐罵言未訖備斬之】乃使黄忠卓膺勒兵向璋昭烈徑至闗頭質諸將并士卒妻子引兵與忠膺等進據涪十八年夏五月曹操自立為魏公加九錫璋遣劉璝冷苞張任鄧賢吳懿【謹案蜀志無吳懿二字】等拒昭烈皆敗退保綿竹懿詣軍降【原注益部耆舊雜記張任蜀郡人家世寒門少有膽勇志節仕州為從事】璋復遣李嚴督綿竹諸軍嚴率衆降昭烈軍益強分遣諸將平下屬縣諸葛亮張飛趙雲等將兵泝流定白帝江州江陽惟闗羽留鎮荆州昭烈進軍圍雒時璋子循守城被攻且一年   十九年夏張任勒兵於鴈橋逆戰被禽昭烈以任忠勇欲降之任厲聲曰老臣不復事二主矣乃殺之雒城破進圍成都征西將軍馬超率衆來歸屯于城北城中震恐後數十日昭烈令從事簡雍入説璋璋從雍出降蜀中殷盛豐樂昭烈置酒大饗士卒取城中金銀分賜將士還其穀帛昭烈領益州牧諸葛亮為股肱法正為謀主闗羽張飛馬超為爪牙許靖糜竺簡雍為賔友及董和黄權李嚴等本璋之所授用也吳懿費觀等又璋之婚親也彭羕【原注餘亮反】又璋之所排擯也劉巴者宿昔之所忌恨也皆處之顯任盡其器能有志之士無不競勸冬十一月曹操弑皇后伏氏酖殺二皇子   二十年孫權聞昭烈取益州逐劉璋令中司馬諸葛瑾從昭烈求荆州諸郡昭烈不許曰吾方圗凉州得凉州當以荆州相與權大怒乃遣吕䝉襲奪長沙零陵桂陽三郡夏五月昭烈引兵五萬下公安令闗羽入益陽時曹操定漢中張魯走巴西昭烈聞之與權連和分荆州江夏長沙桂陽東屬南郡零陵武陵西屬引軍還江州冬十一月遣黄權將兵迎張魯魯已降操操使夏侯淵張郃屯漢中犯暴巴界昭烈令張飛進兵宕渠與郃等戰于瓦口郃敗走并擊巴賨【原注䍧冬反】破之昭烈還成都二十一年夏四月曹操自為魏王   二十二年春三月孫權降于曹操冬昭烈進兵漢中分遣張飛馬超吳蘭等屯下辨又遣雷銅等入武都【謹案陳志作入成都上云進兵漢中何有分遣他將入成都之理考華陽國志云遣將吳蘭雷銅入武都與此合志誤】二十三年春飛等皆為操兵所破昭烈次于陽平與操將夏候淵張郃相拒   二十四年春自陽平南渡沔水縁山稍前營于定軍山【謹案陳志作於定軍山勢作營考法正傳作定軍興勢興勢山名作山勢誤此書作營于定軍山據通鑑也】淵等引兵來爭昭烈命黄忠乗髙鼓譟攻之大破淵軍斬淵【原注陳志作斬郃誤】及操所署益州刺史趙顒等操自長安出斜谷軍遮要以臨漢中昭烈曰曹操雖來無能為也我必有漢川矣及操至昭烈斂衆拒險終不交鋒相守積月操軍亡者日多乃引軍出翊軍將軍趙雲擊敗之夏操遯還長安昭烈遂有漢中遣劉封孟達李平等攻申耽于上庸耽舉郡降秋七月羣下上昭烈為漢中王表于帝曰平西將軍都亭侯臣馬超左將軍領長史鎮軍將軍臣許靖營司馬臣龎羲議曹從事中郎軍議中郎將臣射援【原注三輔决録注援字文雄扶風人也其先本姓謝與北地諸謝同族始祖謝服為將軍出征天子以謝服非令名改為射子孫氏焉兄堅字文固少有美名辟公府為黄門侍郎獻帝之初三輔饑亂堅去官與弟援南入蜀依劉璋璋以堅為長史劉備代璋以堅為廣漢蜀郡太守援亦少有名行太尉皇甫嵩賢其才而以女妻之丞相諸葛亮以援為祭酒遷從事中郎卒官】軍師將軍臣諸葛亮盪冦將軍漢夀亭侯臣闗羽征虜將軍新亭侯臣張飛征西將軍臣黄忠鎮逺將軍臣頼恭揚武將軍臣法正興業將軍臣李嚴等一百二十人上言曰昔唐堯至聖而四凶在朝【原注尚書舜流共工于幽州放驩兠于崇山竄三苖于三危殛鯀于羽山四罪而天下咸服左氏傳舜相堯流四凶族】周成仁賢而四國作難【原注史記成王少周攝政當國管叔蔡叔霍叔與殷武庚作亂周公東征殺武庚管叔放蔡叔霍叔以㣲子啟代殷後國于宋】髙后稱制而諸吕竊命【原注漢書吕后以周吕侯子台為吕王台弟産為梁王建成侯釋之子禄為趙王上將軍各領南北軍吕后崩禄産因謀作亂大尉勃與朱虗侯章等共誅之遂滅吕氏立文帝】孝昭㓜冲而上官逆謀【原注漢書孝昭上官皇后上官安之女也安父桀為左將軍與霍光皆受遺詔輔少主昭帝立安女為皇后以安為車騎將軍桀安遂與燕王旦謀殺霍光因廢帝立桀事覺皆伏誅】皆馮世寵藉履國權窮凶極亂社稷幾危非大舜周公朱虗博陸則不能流放禽討安危定傾伏惟陛下誕姿聖徳統理萬邦而遭厄運不造之艱董卓首難蕩覆京畿曹操階禍竊執天衡皇后太子鴆殺見害剥亂天下殘毁民物乆令陛下䝉塵憂厄幽處虗邑人神無主遏絶王命厭昧皇極欲盜神器左將軍領司校尉豫荆益三州牧宜城亭侯備受朝爵秩念在輸力以殉國難覩其機兆赫然憤發與車騎將軍董承同謀誅操將安國家克寧舊都㑹承機事不宻令操㳺魂得遂長惡殘泯海内臣等毎懼王室大有閻樂之禍【原注史記二世齋于望夷宫趙髙使其壻咸陽令閻樂將吏卒千餘人入宫前即二世數曰足下驕恣誅殺無道天下共叛足下足下其自為計麾其兵進二世自殺】小有定安之變【原注漢書平帝崩立宣帝孫嬰為皇太子號曰孺子安漢公莽居攝踐阼稱攝皇帝及莽即真天子位封嬰定安公敕阿乳母不得與語常在四壁中至于長大不能名六畜】夙夜惴惴戰慄累息昔在虞書敦序九族周監二代封建同姓詩著其義歴載長乆漢興之初割裂疆土尊王子弟是以卒折諸吕之難而成太宗之基臣等以備肺腑枝葉宗子藩翰心存國家念在弭亂自操破于漢中海内英雄望風蟻附而爵號不顯九錫未加非所以鎮衛社稷光昭萬世也奉辭在外禮命斷絶昔河西太守梁統等值漢中興限于山河位同權均不能相率咸推竇融以為元帥卒立效績摧破隗囂【原注後漢書更始以竇融為張掖屬國都尉酒泉太守梁統等推融行河西五郡大將軍事遣使奉書獻馬于光武率歩騎數萬與大將軍㑹髙平共破隗囂與五郡太守詣雒陽上凉州牧安豐侯印綬拜冀州牧遷大司空】今社稷之難急于隴蜀操外吞天下内殘群寮朝廷有蕭墻之危而禦侮未建可為寒心臣等輒依舊典封備漢中王拜大司馬董齊六軍糾合同盟埽滅凶逆以漢中巴蜀廣漢犍為為國所署置依漢初諸侯王故典夫權宜之制茍利社稷専之可也然後功成事立臣等退伏矯罪雖死無恨遂于沔陽設壇場陳兵列衆羣下陪位讀奏訖御王冠於昭烈昭烈上言於帝曰臣以具臣之才荷上將之任董督三軍奉辭于外不能掃除寇難靖匡王室乆使陛下聖教陵遲六合之内否而未泰惟憂反側疢如疾首曩者董卓造為亂階自是之後羣凶縱横殘剥海内頼陛下聖徳威靈人神同應或忠義奮討或上天降罰暴逆並殪以漸氷消惟獨曹操乆未梟除侵擅國權恣心極亂臣昔與車騎將軍董承圗謀討操機事不宻承見陷害臣播越失據忠義不果遂使操窮㐫極逆主后戕弑皇子鴆害雖糾合同盟念在奮力懦弱不武歴年未效常恐殞沒孤負國恩寤寐永歎夕惕若厲今臣羣寮以為在昔虞書敦叙九族庶明勵翼五帝損益此道不廢周監二代並建諸姬實頼晉鄭夾輔之福【原注左氏傳昔武王克商光有天下封其兄弟之國者十有五人姬姓之國者四十人皆舉親也史記犬戎殺幽王晉文侯鄭武公立故太子宜臼是為平王】髙祖龍興尊王子弟大啟九國【原注漢書諸侯王表九國燕代齊趙梁楚吳淮南長沙也】卒斬諸吕以安太宗今操惡直醜正實繁有徒包藏禍心簒竊已顯既宗室㣲弱帝族無位斟酌古式依假權宜上臣大司馬漢中王臣伏自三省受國厚恩荷任一方陳力未效所獲已過不宜復忝髙位以重罪謗羣寮見逼廹臣以義臣恨惟冦賊不梟國難未已宗廟傾危社稷將墜誠臣憂責碎首之負【謹案誠臣憂責誠陳志作成】若應權通變以寧靖聖朝雖赴水火所不得辭敢慮常宜以防後悔輒順衆議拜受印璽以崇國威仰惟爵號位髙寵厚俯思報效憂深責重驚怖累息如臨于谷盡力輸誠奬厲六師率齊羣義應天順時撲討凶逆以寧社稷以報萬分謹拜章因驛上還所假左將軍宜城亭侯印綬于是還治成都㧞魏延為都督鎮漢中起館舎築亭障㳂成都至白水闗四百餘區時闗羽攻曹操將曹仁殺龎徳禽于禁于樊孫權與曹操牋請討羽自效遂令吕䝉取荆州羽師潰死之二十五年春曹操卒曹丕自為魏王秋七月將軍孟達上庸太守申耽叛降于丕副軍中郎將劉封伏誅冬十一月丕廢帝為山陽公遂稱尊號   章武元年春三月蜀中傳言獻帝已遇弑王乃發䘮制服諡曰孝愍皇帝是後在所並言符瑞故議郎陽泉侯劉豹青衣侯向舉偏將軍張裔黄權大司馬屬殷純益州别駕從事趙莋治中從事楊洪從事祭酒何宗議曹從事杜瓊勸學從事張奭尹黙譙周等【謹案顧炎武日知録曰譙周傳建興中丞相亮領益州牧命周為勸學從事而先主未稱尊號即有勸學從事張奭尹黙譙周等上言前後不同按周卒于晉泰始六年年七十二而昭烈即位之年年僅二十有三未必與勸進之列從本傳為是】上言臣聞河圗洛書五經䜟緯孔子所甄騐應自逺謹案雒書甄曜度曰赤三日徳昌九世㑹備合為帝際雒書寳號命曰天度帝道備稱皇以統握契百成不敗雒書録運期曰九侯七傑爭命民炊骸道路籍籍履人頭誰使主者且來孝經鉤命决録曰帝三建九㑹備臣父羣未亡時言西南數有黃氣直立數丈見來積年時時有景雲祥風從璿璣下來應之此為異瑞又二十二年中數有氣如旂從西竟東中天而行圗書曰必有天子出其方加是年太白熒惑填星常從嵗星相追近漢興五星從嵗星謀嵗星主義漢位在西義之上方故漢法常以嵗星候人主當有聖主起于此州以致中興時許帝尚存故羣下不敢漏言頃者熒惑復追嵗星見在胃畢畢為天綱經曰帝星處之衆邪消亡聖諱豫覩推揆期驗符合數至若此非一臣聞聖王先天而天不違後天而奉天時故應際而生與神合契願大王應天順民速即洪業以寧海内太傅許靖安漢將軍麋竺軍師將軍諸葛亮太常頼恭光禄勲黄權少府王謀等上言曹丕簒漢湮滅漢室竊據神噐刦廹忠良酷烈無道人忿毒咸思劉氏今上無天子海内惶惶靡所式仰羣下前後上書者八百餘人咸稱述符瑞圗䜟明徴間黄龍見武陽赤水九日乃去孝經援神契曰徳至淵泉則黄龍見龍者君之象也易乾九五飛龍在天大王當龍升登帝位也又前闗羽圍樊㐮陽男子張嘉王休獻玉璽璽潜漢水伏于淵泉暉景燭燿靈光徹天夫漢者髙祖本所起定天下之國號也大王襲先帝軌迹亦興于漢中也今天子玉璽神光先見璽出襄陽漢水之末明大王承其下流授與大王以天子位瑞命符應非人力所致昔周有烏魚之瑞【原注史記武王渡河白魚入于王舟有火自上復于下至王屋流為烏其色赤其聲魄云】咸曰休哉二祖受命圗書先著以為徴驗今上天告祥羣儒英俊並進河雒孔子䜟記咸悉具至伏惟大王出自孝景皇帝中山靖王之胄本枝百世乾祇降祚聖姿碩茂神武在躬仁覆積徳愛人好士是以四方歸心焉考省靈圗啟發䜟緯神明之表名諱昭著宜即帝位以纂二祖紹嗣昭穆天下幸甚臣等謹與博士許慈議孟光建立禮儀擇令辰上尊號王乃即皇帝位于成都武擔之南【原注本紀成都有丈夫化為女子顔色羙好葢山精也蜀王取以為妻不習水土疾病欲歸國蜀王留之無幾物故蜀王發卒之武都擔土于成都郭中葢地數畆髙十丈號曰武擔也裴松之曰武擔山名在成都西北葢以乾位在西北故就之以即阼】曰惟建安二十六年四月丙午皇帝備敢用牡昭告皇天上帝后土神祇漢有天下歴數無疆曩者王莽簒盜光武皇帝震怒致誅社稷復存今曹操阻兵安忍戮殺主后滔天泯夏罔顧天顯操子丕載其凶逆竊居神器羣臣將士以為社稷隳廢備宜脩之嗣武二祖龔行天罰備雖否徳懼忝帝位詢于庶民外及蠻夷君長僉曰天命不可以不答祖業不可以乆替四海不可以無主率土式望在備一人畏天明命又懼漢邦【謹案漢髙祖諱邦昭烈即位冊文不應直書漢邦疑作漢祚為是】將湮于地謹擇元日與百寮登壇受皇帝璽綬修燔瘞告于天神惟神饗祚于漢家永綏四海【原注魏書備聞曹公薨遣掾韓冉奉書弔并致賻贈之禮文帝惡其因喪求好敕荆州刺史斬冉絶使命典畧備遣軍謀掾韓冉齋書弔并貢錦布冉稱疾住上庸致其書適㑹受終有詔報答以引致之備得報書遂稱制比皆魏自夸之辭非實事也昭烈與操丕不共戴天方討賊復漢豈弔䘮致貢與修好乎】夏四月大赦改元以諸葛亮為丞相許靖為司徒置百官立宗廟祫祭髙皇帝以下【原注裴松之曰先主雖云出自孝景而世數悠逺昭穆難明既紹漢祚不知以何帝為元祖以立親廟于時英賢作輔儒生在官宗廟制度必有憲章而載記闕略良可恨哉】五月立皇后吳氏子禪為皇太子六月立子永為魯王理為梁王帝忿孫權之附操襲殺闗羽欲親討權趙雲等諫不聼令車騎將軍張飛將兵先出閬中盜殺飛以其首奔權秋七月帝東征權權遺書請和帝不許權令陸遜督朱然等拒帝八月權復遣使降魏魏封權為吳王曹氏始稱魏與為列國也陸遜李異劉阿等屯巫秭歸將軍吳班馮習自巫攻破異等軍次秭歸武陵五谿蠻夷遣使請兵   二年春正月帝引軍還秭歸將軍吳班陳式以水軍屯夷陵夾江東西岸二月帝自秭歸率諸將進軍縁山絶嶺于夷道猇【原注詳交反】亭駐營自佷【原注音恒】山通武陵遣侍中馬良安慰五谿蠻夷咸相率響應鎮北將軍黄權督江北諸軍與遜軍相拒于夷陵道夏六月黄氣見自秭歸十餘里中廣數十丈後十餘日陸遜大破諸軍于猇亭馮習張南死之帝自猇亭收合離散棄船由歩道還魚復將軍傅肜殿後死之改魚復縣曰永安遜遣將軍季異劉阿等踵後躡漢軍屯駐南山秋八月收兵還巫帝大恚慙曰吾乃為陸遜所折辱豈非天耶黄權在江北不得還率衆降魏司徒許靖薨【原注凡諸王三公丞相大將軍大司馬皆書薨】孫權聞帝住白帝甚懼遣使請和帝許之遣太中大夫宗瑋報命冬十二月漢嘉太守黄元聞帝不豫舉兵叛三年春二月丞相亮自成都至永安【原注凡漢丞相大將軍大司馬皆以官冠名尊之也吳魏則並書姓名降殺也】三月將軍陳曶【原注音笏】獲黄元斬之帝病篤託孤于丞相亮尚書令李嚴為副敕太子曰朕初疾但下痢爾後轉雜他病殆不自濟人五十不稱夭朕年已六十有餘何所復恨但以卿兄弟為念爾射君到説丞相歎卿智量甚大増修過于所望審能如此朕復何憂勉之勉之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謹案賈誼新書審㣲篇云善不可謂小而無益不善不可謂小而無傷語意正與此合】惟賢惟徳可以服人汝父徳薄不足效也汝與丞相從事事之如父夏四月癸巳帝崩于永安宫年六十三【原注陳夀評曰先主之宏毅寛厚知人待士葢有髙祖之風焉及其舉國託孤于諸葛亮而心神無二誠君臣之至公古今之盛軌也凡陳志評與本議不同而有義理者則載本傳下蔑劣不成章者則皆畧去云 義例曰天子曰崩諸侯曰薨大夫曰卒史漢因之太上皇皇帝太后皇后皆書崩皇子諸王妃夫人公侯大臣皆書薨百官羣寮皆書卒夀以魏為正統一用此例而漢昭烈書殂吳大帝書薨其餘臣寮皆曰卒通鑑因之漢吳主皆書殂例也今更漢從正統例而魏吳臣主皆書卒如春秋書諸侯曰卒從大夫之例云】亮上言于末帝曰伏惟大行皇帝【原注天子崩未有諡故稱大行】邁仁樹徳覆燾無疆昊天不弔寢疾彌留今月二十四日奄忽升遐臣妾號咷若䘮考妣乃顧遺詔事惟太宗動容損益百寮發哀滿三日除服到葬期復如禮其郡國太守相都尉縣令長三日便除服臣亮親受敕戒震畏神靈不敢有違臣請宣下奉行五月梓宫自永安還成都諡曰昭烈皇帝秋八月葬恵陵   議曰【原注義例曰初孔子賛易序詩書皆别為篇載于本文後古之制作之法也至左氏為春秋作傳于行事得失之際則載斷辭曰書曰故書不書君子曰或當世諸人之論與本文錯置然經自經傳自傳猶存古制也及司馬遷作史記于帝紀表書世家列傳作序及論皆稱太史公曰其終篇則有自序及叙傳以韻語敘斷諸人行事與本史錯置班固作漢書其序則即其文序下其論則曰賛或載其父之言則曰任城掾班彪曰其終亦有敘傳後世謂之史述賛亦與本史錯置范曄後漢書其序遵固法而更賛曰論亦或援引其先世及諸人之言更敘傳曰賛置于論之後而序論賛各自為篇載于正史後復古制也至唐章懷太子賢始錯置如史漢陳夀三國志更論曰評而不作賛今既改作參用後漢三國晉宋以來諸儒論議故更評曰議其援引諸人書名而不書官挿入本議而斷以己意亦錯置正史間不復如古制别載便觀覽也】三王家天下其子若孫與其族屬傳繼紹復則統紀在焉不幸而草竊間貳攘奪叨據終非其有故羿浞割夏則少康興【原注左氏傳昔夏之方襄也后羿自鉏遷于窮石因夏氏以代夏政而用伯明氏之子寒浞浞殺羿烹之以食其子子不忍食殺于窮門浞因羿室生澆及殪使澆滅斟灌氏及斟鄩氏而相為澆所滅后緡歸于有仍生少康有夏之臣靡自有鬲收二國之燼以滅浞而立少康少康滅澆于過后抒滅殪于戈按史記仲康崩子帝相立中間歴后羿寒浞二世凡簒夏四十有二年而少康復國】犬戎斃周則平王立【原注史記幽王嬖愛褒姒生子伯服廢申后并去太子宜臼以褒姒為后以伯服為太子申后申侯女也申侯怒與繒西夷犬戎攻幽王殺幽王驪山下于是諸侯乃即申侯共立故太子宜臼是為平王東遷于洛邑】吳楚僣號諸侯不王孔子作春秋加王于正以大一統【原注吳本伯爵後僣稱王楚本男爵後僣稱王春秋皆貶而稱子公羊傳何言乎王正月大一統也】歴五伯迄顯赧二周王室餘七邑【原注五伯齊桓公晉文公秦穆公宋襄公楚莊王考王封其弟于河南是為桓公卒子威公立卒子恵公立是為西周公恵公封其少子于鞏號東周公王赧時東西周分治而王赧都西周秦滅東西周比亡凡七縣河南洛陽谷城平隂偃師鞏緱氏】天下羣起而稱王稱帝【原注六國皆稱王秦稱西帝齊稱東帝】周之統自若也漢得天統莽簒而在光武操竊而在昭烈魏吳雖僣猶夫吳楚也昭烈天資仁厚宇量毅巋然一世之雄以興復漢室為己任﨑嶇百折僨而益堅顛沛之際信義逾明故能終繫景命信大義于天下任賢使能灑落誠盡使諸葛亮以死自效復見三代君臣髙光為不亡矣國賊未討境土未復而僨軍崩殂哀哉   賛曰於赫漢道滅于閹醜運踰百六載罹陽九【原注漢書元嵗之閏隂陽災三統閏法易九戹曰初入元百六陽九次三百七十四隂九次四百八十陽九次七百二十隂七次七百二十陽七次六百隂五次六百陽五次四百八十隂三次四百八十陽三凡四千六百一十七嵗與一元終經嵗四千五百六十災嵗五十七】裂土分曜搴樞解紐兇婪詐慝攘據叨有嚴翼昭烈仁誠迪哲我炎正桓桓秉纂高系公討賊立國權競請盟丕豈其敵燕南三士【原注關羽張飛趙雲】隆中一賢【原注諸葛亮】左提右挈百折彌堅崦嵫返照騰輝揭天皇矣帝統既絶復傳 <史部,別史類,郝氏續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三      元 郝經 撰   帝紀第二   【義例曰末帝繼昭烈在位四十餘年為魏所滅降封安樂公而終於晋謚曰思陳夀三國志稱昭烈為先主故稱帝為後主通鑑稱漢主目録稱安樂思公皆以僭偽書也故凡正統之國稱僭偽及降封者皆曰後主某公晉謂孫皓為後主歸命侯隋謂陳帝為後主長城公是也綱目雖正其統體更先主為昭烈皇帝仍曰後主則昭烈先主也有未安者今正其位號而無謚劉死□雖諡曰孝□皇帝偏覇不可諡正統之帝故不從按歐陽修五代史梁亡而均王無諡稱末帝今漢亡而帝亦無諡故更後主為末帝云】   末帝   末帝諱禪字公嗣母曰甘皇后建安十二年生於荆州二十四年昭烈為漢中王立為王太子及即皇帝位立為皇太子册曰惟章武元年五月辛已皇帝若曰太子禪朕遭漢運艱難賊臣篡盗社稷無主格人羣正以天明命朕繼大統今以禪為皇太子以承宗廟祗肅社稷使使持節丞相亮授印綬敬聼師傅行一物而三善皆得焉【原注禮記行一物而三善皆得者惟世子而已其齒於學之謂也鄭曰物猶事也】可不勉與三年夏四月昭烈崩于永安宫五月帝即皇帝位于成都年十七【原注魚豢魏畧初備在小沛不意曹公卒至遑遽棄家屬後奔荆州禅時年數嵗竄匿隨人西入漢中為人所賣及建安十六年闗中破亂扶風人劉括避亂入漢中買得禪問知其良家子遂養為子與娶婦生子初禪與備相失時識其父字徳比舍人有姓簡者及備得益州而簡為將軍備遣簡到漢中舍都邸禪乃詣簡相騐訊事皆符騐簡喜以語張魯魯乃洗沐送詣益州備乃立以為太子初備以諸葛亮為太子太傅及禪立以亮為丞相委以諸事謂亮曰政由葛氏祭則寡人亮亦以禪未閑于政遂總内外 裴松之曰二主妃子傳曰後主生于荆州後主傳云初即帝位年十七則建安十二年生也十三年敗于長阪備棄妻子走趙雲傳曰雲身抱弱子以免即後主也如此備與禅未嘗相失也又諸葛亮以禅立之明年領益州牧其年與主簿杜㣲書曰朝廷今年十八與禪傳相應理當非虛而魚豢云備敗于小沛禅時始生及奔荆州能識其父字徳計當五六嵗備則敗于小沛時建安五年也至禪初立首尾二十四年禪應過三十矣以事相騐理不得然此則魏畧之妄説乃至二百餘言異也又按諸書記及諸葛亮集亮亦不為太子太傅】尊皇后曰皇太后大赦改元建興以丞相亮領益州牧南中四郡皆叛秋八月遣尚書郎鄧芝修好扵吴孫權遂絶魏與漢【原注孫氏始稱吴與其國也】立皇后張氏   二年夏吴使輔義中郎將張温來聘復遣鄧芝報之三年春三月丞相亮南征秋七月亮討雍闓【原注音愷】斬之遂平四郡十二月亮還成都   四年春都䕶李嚴自永安移屯江州築大城【原注裴松之曰今邑郡故城是】留䕶軍陳到駐永安夏五月曹丕卒子叡立【原注凡魏吴二主卒立與凡特稱皆書姓名漢之僣偽不成其為君也其君臣皆書卒而無别畧也】   五年春三月丞相亮出屯漢中以討魏詔曰朕聞天地之道福仁而禍滛善積者昌惡積者亡古今常數也是以湯武修徳而王桀紂極而滅曩者漢祚中㣲網漏㓙慝董卓造難震蕩京畿曹操階禍竊執天衡殘剥海内懐無君之心子丕孤豎敢尋亂階盗據神器更姓改物世濟其㓙當此之時皇極幽昧天下無主則我帝命殞越於下昭烈皇帝體明叡之徳光演文武應乾坤之運出身平難經營四方人同謀百姓與能兆民欣戴奉順符䜟建位易號丕承天序補弊興衰存復祖業誕膺皇綱不墜於地萬國未定【謹案今志作未静宋本作未定與此合】早世遐殂朕以㓜冲繼統洪基未習師保之訓而嬰祖宗之重六合壅否社稷不建永惟所以念在匡救光載前緒未有攸濟朕甚懼焉是以夙興夜寐不敢自逸毎崇【謹案今志崇作從毛本作崇與此合】菲薄以益國用勸分務穡以阜民財授方任能以參其聼斷私降意以養將士欲奮劔長驅指討㓙逆朱旂未舉而丕已殞䘮斯所謂不然我薪而自焚也殘餘醜又支天禍恣睢【原注香萃反】河雒阻兵未弭諸葛丞相毅忠壯忘身憂國先帝託以天下以朂朕躬今授之以旄之重付之以専命之權統領歩騎二十餘萬董督元戎龔行天罰除患寜亂克復舊都在此行也昔項籍總一彊衆跨州兼土所務者大然卒敗垓下死於東城宗族如焚為笑千載皆以不義陵上虐下故也【原注史記太史公曰項羽乘勢㧞起隴畆之中三年遂將五諸侯兵滅秦分裂天下而威海内封立王侯功繇羽出號為伯王位雖不終近古以來未嘗有也及羽背闗懐楚放逐義帝而怨王侯畔已難矣自矜功伐奮其私智而不師古謂伯王之業欲以力征經營天下五年卒亡其國身死東城尚不覺寤不自責過失廼引天亡我非用兵之罪豈不謬哉】今賊效尤天人所怨奉時宜速庶慿炎精祖宗威靈相助之福所向必克吳王孫權同恤災患潜軍合謀掎角其後凉州諸國王各遣月支康居胡侯支富康植等二十餘人詣授節度大軍比出便欲率將兵馬奮戈先驅天命既集人事又至師貞勢并必無敵矣夫王者之兵有征無戰尊而且義莫敢抗也故鳴條之役軍不血刄牧野之師商人倒戈今旍麾首路其所經至亦不欲窮兵極武有能棄邪從正簞食壺漿以迎王師者國有常典封寵大小各有品限及魏之宗族支葉中外有能規利害審逆順之數來詣降者皆原除之昔輔果絶親於智氏而䝉舍宗之福【原注戰國䇿智伯與韓魏圍趙於晉陽張孟談陰見韓魏之君曰智伯伐趙趙亡則二君為之次二君乃與孟談陰約夜遣人入晉陽智果見二君説智伯曰二主色動而變必背君矣不如殺之智伯曰不可智果出易妵為輔氏】㣲子去殷項伯歸漢皆授茅土之慶【原注史記㣲子數諌紂不聼乃持其祭器奔周周公誅武庚立㣲子於宋以續殷後漢王以魯公禮項王於榖城封項伯等四人皆為列侯賜姓劉氏】此前世之明騐也若其迷沉不反奨助亂人不式王命戮及妻孥罔有攸赦廣宣恩威誅其元惡弔其殘民他如詔書律令丞相其露布天下使稱朕意焉孟達復以新城來歸六年春魏將司馬懿䧟新城孟達死之丞相亮伐魏攻祁山天水南安安定皆舉郡降參軍馬謖【原注所六反】及魏將張郃戰於街亭敗績馬謖伏誅亮請自貶詔以亮為右將軍行丞相事冬亮復出散闗圍陳倉斬魏將王雙七年春右將軍亮伐魏㧞武都隂平二郡復拜丞相夏五月孫權稱帝改元黄龍遣使以並尊二帝來告詔遣衛尉陳震賀之權與震盟約中分天下豫青徐幽屬吳兖冀并梁屬漢司州之土以函谷闗為界冬亮徙府營於南山下原上築漢樂二城   八年秋魏將曹真等入宼丞相亮次于城固赤阪魏師還丞相司馬魏延敗魏雍州刺史郭淮於陽谿徙魯王永為甘陵王梁王理為安平王以魯梁在吳分界故也九年春二月丞相亮伐魏圍祁山三月亮敗魏將郭淮于上邽夏六月亮擊魏將司馬懿於鹵城大敗之殺其將張郃秋八月中都護李平有罪廢徙梓潼郡   十年春丞相亮休兵于黄沙   十一年冬丞相亮使諸軍運米集斜谷治斜谷邸閣南夷劉胄反將軍馬忠討平之   十二年春二月丞相亮約吳大舉伐魏三月孝獻皇帝崩于山陽夏四月亮進軍渭南魏將司馬懿引兵拒守亮軍扵五丈原分兵屯田秋八月亮薨于軍前軍師魏延作亂丞相長史楊儀擊斬之率諸軍還成都初大赦【原注凡故所未有特為者皆書初非推本之初也】以左將軍吳懿為車騎將軍假節督漢中以丞相留府長史蔣琬為尚書令總統國事【原注凡尚書令季漢政本所在故拜免皆書】遣中郎將宗預使吳十三年春正月中軍師楊儀有罪廢徙漢嘉郡夏四月以蒋琬為大將軍録尚書事費禕為尚書令   十四年夏四月帝至湔【原注裴松之曰湔縣名屬蜀郡音剪】登觀阪看汶水之流旬日還成都武都氐王符健降徙氐民四百餘户扵廣都   十五年秋七月皇后張氏崩   延熈元年春正月立皇后張氏大赦改元立子璿為皇太子子瑶為安定王冬十一月大將軍琬出屯漢中詔曰㓂難未弭曹叡驕㓙遼東三郡苦其虐遂相紏結與之離隔叡大興衆役還相攻伐曩秦之亡勝廣首難今有此變斯乃天時君其治嚴總帥諸軍屯住漢中須吳舉動東西犄角以乗其釁   二年春正月曹叡卒子芳立夏以大將軍琬為大司馬三年春越嶲【原注音髄】蠻夷叛太守張嶷討平之   四年夏大司馬琬徙屯涪   五年春正月監軍姜維督偏軍自漢中徙屯涪   六年冬十月遣前監軍王平督漢中十一月大赦以尚書令費禕為大將軍録尚書事   七年春三月魏曹爽夏侯等㓂漢中鎮北大將軍王平拒興執圍閏月【謹案閏月毛本作閏二月此書在春三月後當是閏三月】大將軍禕擊爽扵三嶺魏師敗走夏四月安平王理薨秋九月以大將軍禕領益州刺史侍中董允為尚書令   八年秋八月皇太后吳氏崩冬十一月大司馬琬薨【謹案蜀志蔣琬卒在九年冬十一月查琬傳亦云至九年薨此書在八年誤】十二月尚書令董允卒尚書吕乂為尚書令宦者黄皓為中常侍大將軍禕至漢中行圍守   九年夏六月大將軍禕還成都秋大赦以凉州刺史姜維為衛將軍與大將軍禕並録尚書事【原注魏畧琬卒禅乃自攝國事末帝即位年已十七即臨政使諸葛亮南征北伐故亮将出師言末帝當親賢而逺小人宫中府中俱為一體陟罰臧否不宜異同則諌其處事之際當任公道若猶未聼政亮其為是言哉魏畧之語殆不其然】十年春凉州胡王白虎文治無戴等率衆等降衛將軍姜維居之于繁縣汶山平康夷反維平之帝數出逰觀増廣聲樂太子家令譙周諫不聼   十一年夏五月大將軍禕出屯漢中秋涪陵屬國民夷反車騎將軍鄧芝討平之   十二年春正月魏司馬懿殺曹爽夏侯覇來奔夏四月大赦秋衛將軍姜維伐魏攻雍州不克將軍句安李韶叛降魏   十三年冬衛將軍姜維伐魏攻西平不克   十四年夏大將軍禕還成都冬復北駐漢夀大赦尚書令吕乂卒以陳祗守尚書令   十五年夏四月孫權卒子亮立立子琮為西河王十六年春正月盗殺大將軍禕【謹案陳志為魏降人郭循所殺此据綱目書盗】夏四月衛將軍姜維伐魏圍狄道不克   十七年春正月大赦夏六月衛將軍姜維復出隴西伐魏秋七月魏司馬師廢其主芳為齊王立丕孫髦【原注稱主者正其號以罪師也】冬十月姜維㧞狄道河間【謹案後漢書地理志隴西郡有河關而無河間此仍陳志之訛姜維俱同】臨洮三縣居民于緜竹繁縣維與魏將徐質戰于河間敗績盪㓂將軍張嶷死之   十八年夏衛將軍姜維復率諸軍出狄道伐魏秋八月維及魏雍州刺史王經戰于洮西大破之遂圍狄道十九年春以姜維為大將軍秋七月大將軍維伐魏及魏將鄧艾戰于段谷敗績維請自貶詔以維為將軍行大將軍事立子瓉為新平王大赦   二十年冬十二月衛將軍維伐魏出駱谷次於芒水大赦   景耀元年春衛將軍維還成都復拜大將軍史官言景星見於是大赦改元宦人黄皓始専政冬十月吳孫綝【原注丑林反】廢其主亮為㑹稽王立權次子休大將軍維徹漢中諸圍兵退屯漢夀守樂二城   二年夏六月立子諶為北地王恂為新興王䖍為上黨王秋八月尚書令陳祗卒以董厥為尚書令諸葛瞻為僕射   三年春正月魏司馬昭弑其主髦立燕王曹宇之子奐秋九月追謚故將軍闗羽張飛馬超龎統黄忠   四年春三月追謚故將軍趙雲冬十月大赦以董厥為輔國大將軍諸葛瞻為都䕶衛將軍共平尚書事以樊建為尚書令   五年春正月西河王琮薨大將軍維伐魏及魏將鄧艾戰於侯和敗績還住㳫中魏謀大舉入㓂維表遣左右車騎張翼廖化督諸軍分䕶陽安闗口及隂平之橋頭黄皓信巫謂敵終不自致啟帝寢其事   炎興元年春詔立故丞相亮廟扵沔陽秋八月魏將鄧艾鍾㑹諸葛緒數道入宼遣左右車騎將軍張翼廖化輔國大將軍董厥等拒之大赦改元九月鍾㑹率諸軍之漢中使將軍李輔圍王含于漢城䕶軍荀愷圍蔣斌於樂城㑹徑趣陽安闗口守將傅僉死之大將軍維逆戰敗走與廖化張翼董厥合兵守劒閣以拒㑹冬十月鄧艾自隂平趣涪至江油守將馬邈降艾衛將軍諸葛瞻及鄧艾戰於緜竹敗績及其子尚皆死之艾之成都帝用譙周策降扵艾奉書曰限分江漢遇值深逺階縁【謹案原本作偕縁毛本蜀志作階縁文義較順今据改】蜀土斗絶一隅干運犯冒漸苒厯載遂與京畿攸隔萬里毎維黄初中文皇帝命虎牙將軍鮮于輔宣温宻之詔申三好之恩開示門户大義炳然而否徳暗弱竊貪遺緒俛仰累紀未率大教天威既震人歸能【案陳志歸䏻下有之數二字疑衍】怖駭王師神武所次敢不革面順以從命輙敕羣帥投戈釋甲官府帑藏一無所毁百姓布野餘糧棲畆以俟后來之恵全元元之命伏惟大魏布徳施化宰輔伊周含覆藏疾謹遣私署侍中張紹光祿大夫譙周駙馬都尉鄧良奉齎印綬請命告誠敬輸忠欵存亡賜惟所裁之輿櫬在近不復縷陳北地王諶不降死之紹良與艾相遇扵雒縣艾即報曰王綱失道羣英並起龍戰虎争終歸真主此盖天命去就之道也自古聖帝爰逮漢魏受命而王者莫不在乎中土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以興洪業其不由此未有不顛覆者也隗囂馮隴而亡公孫述據蜀而滅【原注後漢書建武六年隗囂使王元㨿亂坻遣使稱臣於公孫述述以囂為朔寜王九年囂死王元立囂子純為王明年周琮等將純降 建武元年公孫述僣號號成家十二年吴漢克成都滅公孫氏】此皆前世覆車之鑒也聖上明哲宰相忠賢將比隆黄軒侔功前代銜命來征思聞嘉響果煩來使告以徳音此非人事豈天啟哉昔㣲子歸周實為上賓君子豹變義存大易來辭謙冲以禮輿櫬皆前哲歸命之典也全國為上破國次之自非通明達智何以見王者之義乎遣趙良先還帝又遣太常張峻益州别駕汝超受節度遣太僕蔣顯敕大將軍維等降又遣尚書郎李虎送士民簿領户二十八萬男女口九十四萬帯甲將士十萬二千吏四萬人【謹案通典曰蜀後主炎興元年則魏常道鄉公景元四年嵗次癸未是嵗魏滅蜀至晉武帝太康元年嵗次庚子凡一十八年户増九十八萬六千三百八十一口増八百四十九萬九百八十二則當三國鼎峙之時天下通計户百四十七萬三千四百三十三口七百六十七萬二千八百八十一以奉三主斯以勤矣】米四十餘萬斛金銀各二千斤錦綺綵絹各二十萬匹艾至城北帝輿櫬自縳詣軍門艾解縳焚櫬延請相見【原注晉諸公贊劉禪乘騾車詣艾不其亡國之禮】承制拜帝為驃騎將軍諸圍守悉被帝敇降大將軍維率諸將降於鍾㑹艾居帝於故宫資嚴未發   二年【謹案通鑑綱目炎興元年冬十月帝出降漢亡次年書魏咸熈元年炎興無二年此稱二年與綱目不合考劉封廖化諸傳仍作咸熈元年益知此書炎興二年者在郝經亦非定論矣】春正月艾見收鍾㑹自涪至成都作亂將軍胡烈等討斬之太子璿大將軍維并遇害帝舉家東遷至雒陽降封帝為安樂縣公䇿命之曰惟景元五年三月丁亥皇帝臨軒使太常嘉命劉禪為安樂縣公於戯其進聴朕命盖統天載物以咸寜為大光宅天下以時雍為盛故孕育羣生者君子之道也乃順承天者坤元之義也上下交暢然後萬物協和庶獲乂乃者漢氏失統六合震擾我太祖承運龍興濟八極是用順天應民撫有區夏於時乃考因羣傑虎爭九服不静乗閒阻逺保據庸蜀遂使西隅殊封方外壅隔自是以來干戈不戢元元之民不得保安其性㡬將五紀朕永惟祖考遺志思在綏輯四海率土同軌故爰整六師耀威梁益公恢崇徳度深秉大正不惮屈身委質以愛民全國為貴降心回慮應機豹變履信思順以享無疆之休朕嘉與君公長享顯祿用考咨前訓開國胙土率遵舊典兹牡苴以白茅永為魏藩輔往欽哉公其祗服朕命克廣徳心以終乃顯烈食邑萬户賜絹萬匹奴婢百人他物稱是子孫為三都尉封侯者五十餘人尚書令樊建侍中張紹光祿大夫譙周祕書令郤正殿中督張通並封列侯晉泰始七年帝崩於雒陽謚曰思公子恂嗣【原注陳夀評曰後主任賢相則為循理之君惑閹豎則為昏暗之后傳曰素絲無常唯所染之信矣哉禮國君繼體踰年改元而章武之三年則革稱建興考之古義體理為遴又國不置史注記無官是以行事多遺災異靡書諸葛亮雖達于為政凡此之猶未周焉然經載十二而年名不易軍旅屢興赦不妄下不亦卓乎自亮沒後兹制漸虧優劣著矣裴松之曰赦不妄下誠為可稱至于年名不易猶所未達按建武建安之號皆乆而不改未間前史以為美談經載十二盖何足云豈别有他意求之未至乎亮沒後延熈之號數盈二十兹制漸虧事又不然也 謹案史通曰陳夀三國志劉後主傳云蜀無史職故災祥靡聞案黄氣見于秭歸羣鳥墮于江水城都言有景星出益州言無宰相氣若史官不置此事從何而書又曰案蜀志稱王崇補東觀許盖掌禮儀又郤正為祕書郎廣求益部書籍斯則典校無闕屬辭有所矣而陳夀評云蜀不置史官得非厚誣諸葛乎】   議曰太甲克聴伊尹成王終信周公故皆為賢君末帝奉昭烈之命令諸葛亮南征北伐卒信討賊之義亮沒而繼用蔣費終亮遺意維持宗社四十餘年亦太甲成王之次也當永安屬纊之際有嗣子不才君當自取之言其時豈無宵人哉茍有疑焉亮䏻安乎其未踰年而改元國君即位柩前必踰年改元縁始終之義一年不二君縁臣子之心不忍有變於中年也末帝於章武三年夏五月即位即改元為建興非制也陳氏譏之是也亮薨而即大赦至於終惑閹閽墮隕先志不死社稷甘為降虜為可責己國不置史注記無官行事多遺災異靡書方漢賊不两立王業不偏安以誅讐討逆為先務日不暇給未可求備也   賛曰季末中庸受命彌留克聼弗違濟師誅讐終惑孽寺遂傾大寳組頸軍門竟同軹道【原注史記沛公至灞上秦王子嬰係頸以組白馬素車奉天子壐降軹道旁】樓桑枯死杜鵑不來【原注成都記杜宇亦曰杜主自天而降稱望帝好稼穡教人務農時荆州鼈靈死其尸泝流而上至汶山下復生見望帝望帝因以為相號曰開明㑹巫山壅江人遭洪水開眀為鑿通流有大功望帝因以其位禅焉後望帝死其魂化為鳥名曰杜鵑亦曰子規博物志杜鵑生子寄之他巢百鳥為飼之】恵陵草深欝有遺哀劒門猶險巴賨勿嘆【原注晉書巴賨人李特隨流人入蜀至劍閣箕踞太息顧盼險阻曰劉禪有如此之地而縳扵人豈非庸才邪】氣數當窮天椓有漢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四上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一上   后妃【謹案帝紀及家人傳皆有義例后妃諸王傳當亦有之今無疑闕】   昭烈甘皇后 穆皇后【兄懿 懿族弟班】   末帝敬哀張皇后 張皇后   昭烈甘皇后沛人也昭烈領豫州住小沛納以為妾昭烈數喪嫡室常攝内事生末帝于荆州昭烈窘於當陽長阪棄后及末帝賴趙雲保䕶得免后崩于南郡章武二年追諡皇思夫人改于蜀未至而昭烈崩丞相亮上言皇思夫人履行修仁淑慎其身大行皇帝昔在上嬪配作合載育聖躬大命不融大行皇帝篤義垂恩念皇思夫人神柩在逺飄颻特遣使者奉迎㑹大行皇帝崩今皇思夫人神柩已到又梓宫在道園陵成安厝有期臣輙與太常臣賴恭等議禮記曰立愛自親始教民孝也立敬自長始教民順也不忘其親所由生也春秋之義母以子貴【原注公羊傳桓幼而貴隠長而卑子以母貴母以子貴】昔髙皇帝追尊太上昭靈夫人為昭靈皇后【原注漢書髙祖五年追尊先媪曰昭靈夫人髙后七年尊昭靈夫人曰昭靈后】孝和皇帝改其母梁貴人尊號曰恭懐皇后【原注後漢書和帝永元九年追尊皇妣梁貴人為皇太后冬十月乙酉改恭懐梁皇后于西陵】孝愍皇帝亦改其母王夫人尊號曰靈懐皇后【原注後漢書獻帝興平元年追尊諡皇妣為靈懐皇后改於文昭陵】今皇思夫人宜有尊號以慰寒泉之思【原注詩爰有寒泉在浚之下有子七人母氏勞苦】輙與恭等案諡法宜曰昭烈皇后詩曰穀則異室死則同穴故昭烈皇后宜與大行皇帝合臣請太尉告宗廟布露天下具禮儀别奏制曰可   穆皇后陳留人也兄吳懿少孤懿父與劉焉有舊是以舉家随焉入蜀焉有異志而聞善相者相后當大貴焉時子瑁自隨遂為瑁納后瑁死后寡居昭烈既定益州而孫夫人還吳【原注漢晉春秋云先主入益州吳遣迎孫夫人夫人欲太子歸吳諸葛亮使趙雲勒兵斷江留太子乃得止】羣下勸昭烈聘后昭烈疑與瑁同族法正進曰論其親踈何異晉文之於子圉乎於是納后為夫人【原注左氏傳晉太子圉為質于秦秦歸河東而妻之太子圉逃歸恵公卒圉立是為懐公晉文公至秦秦伯納女五人懐嬴與焉 習鑿齒曰夫婚姻人倫之始王化之本匹夫猶不可以無禮而况人君乎晉文廢禮行權以濟其業故子犯曰有求于人必先從之奪其國何有于妻非無故而違禮教者也今先主無權事之偪而引前失以為譬非導其君以堯舜之道者先主從之過矣】建安二十四年立為漢中王后章武元年夏五月策曰朕承天命奉至尊臨萬國今以后為皇后遣使持節丞相亮授璽綬承宗廟母天下皇后其敬之哉建興元年五月末帝即位尊后為皇太后稱長樂宫延熙八年后崩合恵陵建興八年進封懿髙陽鄉侯遷左軍十二年丞相亮薨以懿督漢中車騎軍假節領雍州刺史進封濟陽侯弟班末帝世稍遷至驃騎軍假節封綿竹侯【謹案建興八年以下大典另為一條据目録併歸本傳之末後倣此】   末帝敬哀張皇后車騎軍張飛長女也章武元年納為太子妃建興元年立為皇后十五年崩南陵張皇后敬哀皇后之妹也建興十五年入為貴人延熙元年春正月策曰朕統承大業君臨天下奉郊廟社稷今以貴人為皇后使行丞相事左軍向朗持節授璽綬勉修中饋恪肅禋祀皇后其敬之哉炎興二年隨末帝遷雒陽【原注漢晉春秋云魏以蜀宫人賜諸将之無妻者李昭儀曰我不能二三屈辱乃自殺】議曰后妃之徳周室為盛太姜太任太姒至於邑姜【原注太姜太王妃太任王季妃太姒文王妃邑姜武王妃也】世嗣徽音自家刑國以至於有天下雖堯之明峻徳親九族舜之烝烝乂觀厥刑于二女無以尚已故文王演易重巽于離風自火出明内齊外名之曰家人其繇曰女貞吉孔子為之傳曰女正位乎内男正位乎外男女正天地之大義也父父子子夫夫婦婦正家而天下定及其刪詩以闗雎詠歌后妃推為正風之始盖夫婦人倫之本風化之原聖王所以修身而平天下者在乎是矣周室衰微家道日乖至秦而母后始與政外戚始當國【原注史記秦昭王立王少宣太后自治事任其弟魏冉為政威震秦國】及漢吕霍上官許趙丁傅王氏【原注吕氏上官事見昭烈紀 漢書孝宣霍皇后大将軍光女也母顯使淳于衍隂殺許后立其女為皇后光薨顯與諸壻昆弟謀反伏誅孝宣許皇后昌邑許廣漢之女也宣帝在民間時廣漢以女妻之生元帝及即位立為皇后為霍藥殺之其後封廣漢為平恩候許氏侯者凡三人孝成許皇后大司馬車騎将軍平思侯嘉女也孝成趙皇后與女弟俱為倢伃既立為皇后而弟絶幸為昭儀帝未有繼嗣凡後宫有子輙殺之平帝立王莽廢后為庶人遂自殺孝元傅昭儀哀帝祖母也哀帝即位尊為皇太太后凡傅氏侯者六人平帝立王莽發其冡更以木棺代去珠玉衣掘平其冡周其處定陶丁姬哀帝母也易祖師丁将軍之孫哀帝即位尊為帝太后兄明為大司馬驃騎将軍輔政侯者凡二人王莽亦發其冡更以木棺孝元王皇后凡十侯五大司馬至莽卒簒漢云】至竇鄧閻梁【原注後漢書章徳竇皇后夫司徒融之曽孫也殺皇太子慶母宋貴人及和帝母梁貴人和帝即位尊為皇太后臨朝稱制和熹鄧皇后太傅禹之孫也和帝崩立殤帝太后臨朝立安帝復臨朝在位二十年安思閻皇后殺皇太子保母李氏廢皇太子為濟隂王安帝崩太后臨朝以兄顯為車騎将軍定䇿立北鄉侯懿北鄉侯薨顯又徴濟北河間王子而中黄門孫程等立順帝誅顯廢太后程等皆封侯號十九侯順烈梁皇后帝崩立冲帝太后臨朝冲帝崩復立質帝太后猶臨朝后兄大将軍冀弑質帝立桓帝而誅李固宦官多所封寵而天下大亂】専朝易主竊命移國閨闈内訌姻婭外潰牀第之間總為牆茨遂無正家之道無復唐虞三代風化之美矣其内官之制依倣秦舊帝母曰皇太后祖母曰太皇太后適曰皇后妾皆稱夫人又有美人良人八子七子長使少使倢伃娙娥傛華充依昭儀等號以備内官各有品秩焉【原注漢書昭儀位視丞相爵比諸侯王倢伃視上卿比列侯娙娥視中二千石比闗内侯傛華視真二千石比大上造美人視二千石比少上造八子視千石比中更充依視千石比左更七子視八百石比右庶長良人視八百石比左庶長長使視六百石比五大夫少使視四百石比公乘五官視三百石順常視二百石無涓共和娛靈保林良使夜者皆視百石上家人子中家人子視有秩斗食云五官以下司馬門外】孝哀入繼大統太后稱尊號於是有恭皇太后恭皇后皇太太后帝太太后等皆亂制也【原注漢書哀帝即位髙昌侯董宏希指上書言宜立丁姬為帝太后師丹劾奏董宏懐邪誤朝不道上初即位謙譲從師丹言止後乃白令王太后下詔尊定陶恭王為恭皇哀帝因是曰春秋母以子貴尊傅太后為恭皇太后丁姬為恭皇后各置左右詹事食邑如長信官中官嵗餘遂下詔曰漢家之制推親親以顯尊尊定陶恭皇之號不宜復稱定陶其尊恭皇太后為帝太太后丁后為帝太后後又更號帝太太后為皇太太后稱永信宫帝太后稱中安宫而成帝母太皇太后本稱長信宫成帝趙后為皇太后並四太后各置少府太僕】光武中興稱號惟皇后貴人其後置美人宫人采女等而無爵秩昭烈志期恢復不幸而與操遇用武無所奔走狼狽屢棄妻子晚末得蜀戰争方始秪立一后内職不備亦可以觀其志烈也甘后備嘗險阻終享大號宜哉二張后皆車騎将軍飛之女不忘佐命之義締親勲閥又可見末帝之賢也羣下勸昭烈納穆后帝以同族為疑法正乃勉以辰嬴終玷大徳惜哉贊曰帝皇受命代資内徳娠聖承天自家刑國不有淑徽盍正壼範兩君四后道隆先漢 cq=195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四下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一下   昭烈二王   魯王永 梁王理   末帝太子六王   太子璿【弟瑶 琮 瓉諶 恂 䖍】   魯王永字公壽昭烈子末帝庻弟也章武元年六月使司徒靖立永為魯王䇿曰少子永受兹青土朕承天序繼統大業遵修稽古建爾國家封于東土奄有䝉世為藩輔嗚呼㳟朕之詔惟彼魯邦一變適道風化存焉人之好徳世兹懿羙王其秉心率禮綏爾士民是饗是宜其戒之哉建興八年改封甘陵王初永憎宦人黄皓皓既信任用事譖構永於末帝稍疏外永至不得朝見者十餘年炎興二年東遷雒陽拜奉車都尉封鄉侯梁王理字奉孝亦末帝庶弟也與永異母章武元年六月使司徒靖立理為梁王䇿曰小子理朕統承漢序祗順天命遵脩典秩建爾于東為漢藩輔惟彼梁土畿甸之邦民狎教化易導以禮徃悉乃心懐保黎庶以永爾國王其敬之哉建興八年改封安平王延熙七年薨謚曰悼王子哀王嗣十九年薨子殤王承嗣二十年薨景耀四年詔曰安平王先帝所命三世早夭國世頽絶朕用傷悼其以武邑侯輯襲王位輯理子也炎興二年東遷雒陽拜奉車都尉封鄉侯   謹案目錄此下有末帝太子璿傳今闕   安定王瑶河西王琮新平王瓚北地王諶新興王恂上黨王璩皆太子璿之弟也琮以景曜五年薨漢亡諶自殺見死國傳瑶等五王從末帝遷洛陽晉永嘉之亂祚絶滅惟魯王永之孫奔蜀李雄封為安樂公以為末帝嗣桓温平李勢入于晉不知其所終【原注陳志自太子璿外見瑶琮瓉諶恂䖍六人孫盛蜀世譜亦六人有璩而無䖍未知孰是孫盛曰永和三年討李勢盛參戎行見于成都】   議曰二帝無曹氏之寡恩孫氏之内亂而祚單寡生於衰末卒無有成寖㣲寖滅而璿復死于亂嗚呼天不祚漢乃至此極乎   賛曰六孽分封【原注漢書髙帝八男吕后生孝恵帝薄姬生孝文帝齊悼王肥趙隠王如意淮南厲王長趙幽王友趙共王恢燕靈王建六王皆庶孽也】河山帯礪【原注漢書封爵之誓曰使黄河如帯泰山若礪國以永存爰及苖裔】磐石之宗犬牙相制慶自代來本支百世【原注文帝生景帝自孝武至光武昭烈皆景帝子孫也】中山峩峩涿水湯湯孤煙祥開復一髙光三起三滅【原注謂髙祖至平帝光武至獻帝昭烈至末帝也】二帝七王緝熙漢道於戯不忘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五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二   宗室諸劉   【義例曰寵故諸侯王自焉以降皆漢室之胄為牧伯而不終者也陳夀以劉虞為魏諸僣虞以死拒山東之議而為公孫瓚所害何事於魏哉又以焉璋為蜀二牧與先主共為蜀書皆私意也焉璋亦漢賊爾豈得並興復漢室之帝乎繇表漢之牧伯繇為孫策并滅表子琮降操則自漢臣也而以繇為吳之僣偽表為魏之僣偽皆非也故皆以為宗室而繫之漢云若劉煜劉放雖亦帝室之胄乃佐操丕父子簒漢而終臣於魏故以為魏臣絶不為親也】   陳王寵 劉焉【子璋 董扶任安 王商】 劉虞 劉繇【子基兄岱】劉表【子 琮  蒯越 韓嵩劉先 傅㢲 王隽】   陳王寵明帝子敬王羡之後也羡始封廣平徙封西平帝崩遺詔封陳食淮陽郡薨子思王鈞嗣薨子懐王竦嗣薨無子立敬王子安夀亭侯崇是為項王薨子孝王承嗣薨寵嗣熹平二年國相師遷追奏前相魏愔與寵共祭天神希幸非冀罪至不道有司奏遣使者案驗是時新誅勃海王悝靈帝不忍復加法詔檻車傳送愔遷詣北寺詔獄使中常侍王酺【原注華嶠漢書及宦者傳諸本並作甫此云酺未知孰是酺音蒲】與尚書令侍御史雜考愔辭與王共祭黄帝老君求長生福而已無他冀幸酺等奏愔職在匡正而所為不端遷誣告其王㒺以不道皆誅死有詔赦寵寵善弩射十發十中中皆同處【原注華嶠漢書寵射其祕法以天覆地載參逹為竒又有三㣲三小三㣲為經三小為緯經緯相将萬勝之方然要在機牙】中平中黄巾賊起郡縣皆棄城走寵有彊弩數千張出軍都亭治兵自守國人畏之不敢離叛國相㑹稽駱俊素有威恩時天下飢荒陳獨完富鄰郡人多歸之俊傾廪振贍皆得全活有衆十餘萬獻帝初義兵起寵率衆屯陽夏自稱輔漢大将軍後袁術求糧於陳而俊拒之術忿恚遣客詐殺俊及寵陳由是破敗【原注謝承漢書俊字孝逺烏傷人察孝廉補尚書侍郎擢拜陳國相人有産子厚致米肉達府主意生男女者以駱為名袁術使部曲将張闉陽私行到陳之俊所俊往從飲酒因詐殺俊一郡吏人哀號如喪父母】是時諸國無復租祿而數見虜奪并日而食轉死溝壑者甚衆夫人姬妾多為丹陵兵烏桓所略及曹丕簒代自封國已除滅者其餘光武子趙孝王良後博陵王珪【謹案後漢書趙孝王良光武叔父此冠以光武子與東海恭王强等並列疑誤】東海恭王强後汶陽侯羡沛獻王輔後恭王曜子契東平憲王蒼後頃王端子凱任城孝王尚後新昌侯子佗明帝子彭城靖王恭後孝王和孫祗梁節王暢後敬王元子彌章帝子河間孝王開後濟南王康子某【原注後漢書稱開不應與祖同諱故闕疑曰某云 謹案後漢書濟南王康子贇贇為黄巾賊所害子開嗣此以開為濟南王子疑誤】皆降封崇徳侯頗食租賦而重禁錮不得遷徙仕宦晉泰始初始除漢宗室禁制謹案目録此下有劉焉劉虞傳今闕又陳王寵劉焉當有議今亦闕   劉繇字正禮東萊牟平人也齊孝王少子封牟平侯子孫家焉【原注史記年表孝王齊悼恵王肥子将問也】繇祖父本博學號稱通儒舉賢良方正為般長卒父輿一名方有雋才終山陽太守伯父寵以經明行修舉孝㢘察四行累遷㑹稽太守有恵政徴為将作大匠山隂父老六七人相率送寵人齎百錢去縣數十里於若耶山谷間遮寵曰自明府下車狗不夜吠吏稀到門年老遭值聖化今聞當去故戮力來送寵謝之選受一大錢故號一錢太守八居九列四登三事以太尉辭位卒于家繇年十九從父韙為賊所刼質繇簒取以歸由是顯名舉孝㢘為郎中除下邑長時郡守以貴戚託之遂棄官去州辟部濟南濟南相中常侍子貪穢不法【謹案陳志作貪穢不循通志循下有法字】繇奏免之平原陶丘洪薦繇欲令舉茂才刺史曰前年舉公山奈何復舉正禮乎洪曰若明使君用公山於前擢正禮於後所謂御二龍於長塗騁騏於千里不亦可乎㑹辟司空掾除侍御史不就避亂淮浦詔書以為揚州刺史時袁術在淮南繇畏憚不敢之州欲南渡江吳景孫賁迎置曲阿術圗僣逆攻没諸郡縣繇遣樊能張英屯江邉拒之以景賁術所授用廹逐使去於是術自置州刺史與景賁并力攻英能等嵗餘不下詔加繇為牧振武将軍衆數萬人【謹案今志作衆萬餘人宋本及通志皆作衆數萬人與此合】孫策東渡破英能等繇使太史慈拒策慈為策所禽繇悉衆與策戰大敗策遂入曲阿盡虜繇妻子部曲繇走丹徒将奔㑹稽許子将曰㑹稽富貴策之所貪且僻在海隅不可徃也不如豫章北連豫壤西接荆州若收合吏民遣使者貢獻與曹兖州相聞雖袁公路為間其人豺狼不能久也足下受王命且帝室之胄【謹案志注無此五字】孟德景升必相救濟繇從之遂泝江南保豫章駐彭澤使笮【原注杜力反】融先徃助豫章太守朱皓討袁術所用【謹案志注作劉表所用】太守諸葛許子将謂繇曰笮融出軍不顧名義者也【謹案志注作不顧命名義者也冊府無命字與此合】朱文明善推誠以信人冝使宻防之融到果詐殺皓代領郡事繇進討融為融所破更復招合屬縣攻破融融敗走入山為民所殺繇尋病卒時年四十二後孫策西伐江夏還過豫章收載繇喪善遇其家王朗遺策書曰劉正禮昔初臨州未能自達實賴尊門為之先後用能濟江成治有所處定踐境之禮感分結意情在終始後以袁氏之嫌稍更乖剌更以同盟還為讎敵原其本心實非所樂康寧之後常願渝平更成復踐宿好一爾分離欵意不昭奄然殂隕可為傷恨知敦以厲薄德以報怨收骨育孤哀亡愍存捐既徃之猜保六尺之託誠深恩重分美名厚實也昔魯人雖有齊怨不廢喪紀春秋善之謂之得禮誠良史之所宜籍鄉校之歎聞正禮元子致有志操想必有以殊異威盛刑行施之以恩不亦優哉繇長子基字敬輿年十四居繇喪盡禮故吏餽餉皆無所受基遭多難潜處味道與羣弟居常夜卧早起妻妾稀見其靣諸弟敬憚事之猶父不妄交游門無雜賓孫權愛敬之權為驃騎将軍辟東曹掾拜輔義校尉建忠中郎将權為吳王遷大農權嘗宴飲騎都尉虞翻醉酒犯忤權欲殺之威怒甚盛基犯顔諫争翻以得免方大暑權宴飲船樓上雷雨大作權以蓋自覆又命覆基餘不覆也其見待如此徙郎中令權稱尊號改光祿勲分平尚書事年四十九卒後權為子霸納基女賜第一區四時寵賜與全張比基二弟鑠尚皆騎都尉繇兄岱字公山歴位侍中董卓以為兖州刺史與袁紹同起兵討卓青州黄巾大入州界岱欲擊之濟北相鮑信諌不聴與戰果為賊所殺議曰漢祚剥裂天枝蠧敝遺胄遐孤耽沈骫【原注音委】骳【原注音被】莫能自振劉虞獨能飭身厲行忠厚共儉化行幽朔夙夜憂勤志存王室至使董卓畏服羣䧺見推却尊號而不受奉章表以自通振振哉漢家賢宗子衛武公東平憲王之儔也【原注國語武公年九十五矣猶箴戒於國恭恪于朝作抑詩自儆至没身謂之叡聖 後漢書東平憲王蒼光武之子也好經書雅有智思顯宗甚愛重之手詔國中傅曰日者問東平王處家何等最樂王言為善最樂其言甚大副是要腹矣】不幸而為公孫瓚所襲惜哉宋范曰若虞瓚無間糾人完聚稸保燕薊之饒繕兵昭武以臨羣雄之隙舍諸天運徴乎人文則古之休烈何逺之有嗚呼天不祐漢盜憎主人其能無間乎又弱一个焉劉氏危矣劉繇當治平之世足為賢方伯素無禦亂應變之才惡能拒袁術之僣嬰孫䇿之鋒哉折敗以死於是宗室諸劉盡矣本根無所庇䕃天子獨守虚器操遂弑后酖子除封國重禁錮使無噍然後攘取乃不能殺照烈而漢統歸之終自為僣偽豈非天哉鮮于輔為虞復讎迎和附紹縱㬰義烈蹙瓉于死盡臣子之義矣   劉表字景升山陽髙平人魯恭王餘之後也身長八尺餘姿貌温偉年十七受學於同郡王暢暢為南陽太守過於儉嗇表進諫曰奢不僣上儉不逼下蓋中庸之道是故蘧伯玉耻獨為君子府君若不師孔聖之明訓而慕夷齊之末操無乃皎然自遺於世暢答曰以約失之者鮮且吾以矯世也由是知名與同郡張隠薛郁王訪宣靖公褚恭劉祗田林為友俱被訕議號為八顧又與汝南陳翔范滂魯國孔昱勃海苑康山陽檀敷張儉南陽岑晊為八及【原注後漢書及者言其能導人追宗者也 三君八俊録陳翔字子鱗汝南邵陵人官至御史中丞海内貴珍陳子鱗范滂字孟博汝南細陽人為太尉掾海内謇諤范孟博孔昱字世元終於洛陽令海内才珍孔世元苑康字仲真勃海重合人官至泰山太守海内彬彬苑仲真檀敷字文友山陽瑕丘人為䝉令海内通士檀文友張儉字元節山陽髙平人官至衛尉海内忠烈張元節岑晊字公孝南陽棘陽人為太尉掾海内珍好岑公孝其稱表海内所稱劉景升】詔書捕案黨人表亡走得免黨禁解辟大將軍何進掾為北軍中候初平元年長沙太守孫堅殺荆州刺史王叡【原注王氏譜叡字通曜晋太保祥之伯父也】詔書以表為荆州刺史時江南宗賊太盛【原注宗黨共為賊】又袁術屯魯陽盡有南陽之衆吳人蘓代領長沙太守貝羽為華容長各阻兵為亂表乃單馬入冝城請南郡名士蒯良蒯越襄陽蔡瑁與共謀畫表謂越曰宗賊雖盛而衆不附若袁術因之禍必至矣吾欲徴兵恐不能集其策安出良曰衆不附者仁不足也附而不治者義不足也茍仁義之道行百姓歸之如水之趨下何患所至之不從而問兵興與策乎顧問越越曰治平者先仁義治亂者先權謀兵不在多在得人也袁術勇而無斷蘓代貝羽匹夫之勇不足慮也宗賊率多貪暴為下所患越有所素養者使示之以利必持衆來使君誅其無道【謹案陳志無使字後漢書有使字與此合】施其才用威徳既行襁負而至矣兵集衆附南據江陵北守襄陽荆州八郡【原注漢官儀荆州管長沙零陵桂陽南陽江陵武陵南郡章陵】可傳檄而定公路雖至無能為也表曰子柔之言雍季之論也異度之計舅犯之謀也【原注吕氏春秋時晉文公将與楚人戰于城濮召舅犯而問楚衆我寡奈何而可舅犯對曰臣聞繁禮之君不足於文繁戰之君不足於詐君亦詐之而已文公以舅犯言告雍季雍季曰竭澤而漁豈不得魚而明年無魚焚藪而田豈不得獸而明年無獸詐偽之道雖今偷可後将無復非長術也文公用舅犯之言而敗楚人於城濮反而為賞雍季在上左右諌曰城濮之功舅犯之謀也君用其言而後其身或者不可乎文公曰雍季之言百代之利也舅犯之言一時之務也焉有以一時之務先百代之利乎】遂使越遣人誘宗賊帥至者十五人【謹案陳志作五十五人後漢書作十五人此從漢書】皆斬之而襲取其衆惟江夏賊張虎陳生擁兵據襄陽城表使越與龐季徃譬之乃降江南悉平諸守令聞表威名多解印綬去表遂理兵襄陽以觀時變袁術與其從兄紹有隙而紹與表相結故術與孫堅合從襲表表敗堅遂圍襄陽㑹表將黄祖救至堅為流矢所中死餘衆退走及李傕等入長安表遣使奉貢傕欲連表為援乃以表為鎮南将軍荆州牧封成武侯假節建安元年天子将還雒陽表遣兵助修宫室軍資委輸千里不絶及遷都許表遣使貢獻復北結袁紹治中鄧羲諫表不聴荅羲曰内不失職貢外不背盟主天下之達義也治中獨何怪乎義乃辭疾而退終表之世不仕驃騎将軍張濟自闗中走南陽因攻穰城中飛矢死荆州官屬皆賀表曰濟以窮來主人無禮至於交鋒此非牧意牧受弔不受賀也使人納其衆衆聞之喜遂皆服從三年長沙太守南陽張羡性屈彊表不禮焉郡人桓階説羡舉長沙零陵桂陽三郡叛表附曺操表遣兵攻之連年不下羡病死長沙復立其子懌表攻破懌盡平三郡【原注英雄記張羡南陽人先作零陵桂陽守甚得江湘間心然性屈彊不順表薄其為人不甚禮也羡因懐恨遂叛表】於是開土益廣南接五嶺【原注裴氏廣州記大庾始安臨賀桂陽揭陽是謂之五嶺鄧徳明南康記大庾一也桂陽甲騎二也九真都龎三也臨賀萌渚四也始安越城五也】北據漢川地數千里帶甲十餘萬初荆州人好亂加四方駭震冦賊相扇處處糜沸表招誘有方威懐兼洽其姦猾宿賊更為效用萬里肅清咸恱而服之闗西兖豫學士歸者盖千數表安慰賑贍皆得資全遂起立學校博求儒術綦毋闓宋忠等撰立五經章句謂之後定愛民養士從容自保久之見漢祚陵夷遂不共職貢郊祀天地居處服用僣擬乘輿焉及曹操與袁紹相持於官渡紹遣人求助表許之不至亦不援曺操且欲觀天下之變從事中郎南陽韓嵩别駕劉先説表曰今豪傑並争兩雄相持天下之重在於将軍若欲有為起乘其敝可也如其不然固将擇所宜從豈可擁甲十萬坐觀成敗求援而不能助見賢而不能歸此兩怨必集於将軍恐不得中立矣曹操善用兵且賢俊多歸之其勢必舉袁紹然後移兵以向江漢恐将軍不能禦也今之勝計莫若舉荆州以附曹操操必重徳将軍長享福祚垂之後嗣此萬全之䇿也蒯越亦勸之表狐疑不斷乃遣嵩詣操觀望虛實謂嵩曰今天下未知所定而曹操擁天子都許昌為我觀其釁嵩對曰聖逹節次守節嵩守節者也今䇿名委質惟将軍所命雖赴湯蹈火死無辭也以嵩觀之曹公之明必得志於天下将軍若欲歸之使嵩可也如其猶豫嵩至京師天子假嵩一職不獲辭命則成天子之臣将軍之故吏爾在君為君不復為将軍死也惟加重思表以為憚使彊之至許果拜嵩侍中零陵太守及還盛稱曹操威徳勸遣子入侍表大怒以為懐貳陳兵詬嵩将斬之嵩不為動容徐陳臨行之言表妻蔡氏諌曰韓嵩楚國之望也且其言直誅之無辭表猶怒乃考殺從行者知無他意但囚嵩而已表貌儒雅而中疑忌皆此也六年昭烈去袁紹来荆州表厚相待結而不能用也十一年冬曹操征烏桓昭烈説表襲許表不從【原注漢晉春秋曰太祖之始征栁城劉備説表使襲許表不從及太祖還謂備曰不用君言故失此大㑹也備曰今天下分裂日尋干戈事㑹之來豈有終極乎若能應之於後者則此未足為恨也】十三年曹操自将征表未至八月表疽發背卒表在荆州幾二十年家無餘積二子琦琮表初以琦貌已甚愛之後為琮娶其後妻蔡氏之姪蔡氏遂愛琮而惡琦毁譽之言日聞於表又妻弟蔡瑁及外甥張允並得幸於表而睦於琮琦不自寧嘗與琅邪諸葛亮謀自安之術亮初不對後将亮游觀後園飲宴因共升髙樓令去梯謂亮曰今日上不至天下不至地言出子口而入吾耳可以言未亮曰君不見申生在内而危重耳居外而安乎【原注左氏傳晉獻公嬖驪姬使太子申生居曲沃夷吾居屈重耳居蒲及驪姬譖殺申生重耳出奔狄在外十九年而得晉國是為文公】意感悟隂規出計㑹表将江夏太守黄祖為孫權所殺琦遂求代其任及表病甚歸省疾素慈孝允等恐其見表而父子相感更有託後意乃謂曰将軍命君撫臨江夏其任甚重今釋衆擅來必見譴怒傷親之歡重増其疾非孝敬之道也遂遏於户外使不得見流涕而去衆聞而傷焉遂以琮嗣琮以侯印授琦怒投之地将因奔䘮作難㑹曹操軍至新野走江南蒯越及東曹掾傅㢲等説琮迎操降琮曰今與諸君據全楚之地守先君之業以觀天下何為不可乎㢲對曰逆順有大體彊弱有定勢以人臣而拒人主逆也以新造之楚而禦國家其勢弗當也以劉備而敵曹操又弗當也三者皆短欲以抗王兵之鋒必亡之道也将軍自料何與劉備琮曰吾不若也㢲曰誠以劉備不足禦曹操乎則雖保楚地不足以自存也誠以劉備足以禦曹操乎則備不為将軍下也願将軍勿疑【原注按獻帝建安十三年八月蒯越等説劉琮降范書陳志表傳皆云韓嵩亦説琮降嵩時被囚必不預謀】操軍至襄陽琮舉州降昭烈走夏口琮将王威説琮曰曹操既得将軍降劉備已走必懈弛無備若給威兵數千徼之於險出其不意操可禽也禽操則威震四海坐而虎歩中夏雖廣可傳檄而定非徒收一勝之功保今日而已此難遇之幾不可失也琮不聽操以琮為青州刺史封列侯【原注魏武故事載令曰楚有江漢山川之險後服先彊與秦争衡荆州則其故地劉鎮南久用其民矣身没之後諸子鼎峙雖終難全猶可引日青州刺史琮心志髙潔智慮深廣輕榮重義薄利厚徳蔑萬里之業忽三軍之衆篤中正之體敦令名之譽上耀先君之遺麈下圖不朽之餘祚鮑永之棄并州竇融之離五郡未足以喻也雖封列侯一州之位猶恨此寵未副其人而比有牋求還州監史雖尊秩祿未優今聽所執表琮為諫議大夫㕘同軍事 後漢書蒯越等侯者十五人乃釋嵩之囚以其名重甚加禮待使條品州人優劣皆櫂而用之以嵩為大鴻臚以交友禮待之蒯越光祿勲劉先尚書令初表之結袁紹也待中從事鄧羲諫不聽羲以疾退終表世不仕操以為侍中其餘多至大官】操後敗於赤壁昭烈表琦為荆州刺史明年卒建安初荆州童謡曰八九年間始欲衰至十三年無孑遺自中興以來荆州獨全及表為牧民又豐樂至建安八年九年表妻死諸将亦皆淪謝十三年表卒因喪破滅皆如其數比表卒華容有女子忽啼呼云荆州将有大喪言語過差縣以為妖言繫獄月餘忽於獄中哭曰劉荆州今日死華容去州數百里即遣馬吏騐視而表果死縣乃出之續又歌吟曰不意李立為貴人無幾操平荆州以涿郡李立為荆州刺史蒯越蒯通之後也深中足智儀状魁傑大将軍何進聞其名辟為東曹掾越勸進誅諸閹官進猶豫不决越知進必敗求出為南陽令佐劉表平定境内詔拜章陵太守封樊亭侯曹操入荆州表為光祿勲與荀彧書曰不喜得荆州喜得蒯異度爾建安十九年臨終與操書託以門户操書報曰死者反生生者不愧孤少所舉行之多矣魂而有靈亦将聞孤此言也韓嵩字徳髙義陽人少好學貧不改操知世将亂不應三公辟命與同好數人隠居於酈西山中黄巾起嵩避難南方劉表逼為别駕轉從事中郎表郊祀天地嵩諫不從漸見違忤及自許還囚之曹操入荆州釋嵩囚待以交友之禮使條品州人優劣皆擢用之拜大鴻臚卒劉先字始宗博學彊記尤好黄老言明習漢家典故為劉表别駕奉章詣許見曹操時賔客並㑹操問先劉牧如何郊祀天地先對曰劉牧託漢室肺腑處牧伯之位而遭王道未平羣凶塞路抱玉帛而無所聘覜修章表而不獲達御是以郊天祀地昭告赤誠操曰羣凶為誰先曰舉目皆是操曰今孤有熊羆之士歩騎十萬奉辭伐罪誰敢不服先曰漢道陵遲羣生憔悴既無忠義之士翼戴天子綏寧海内使萬邦歸徳而阻兵安忍曰莫已若即蚩尤智伯復見於今也操嘿然拜先武陵太守操入荆州以先為漢尚書尋以為魏國尚書令卒傅㢲字公悌瓌偉博達有知人鑑辟公府拜尚書郎後客荆州以説劉琮之功賜爵闗内侯曹丕時為侍中太和中卒㢲在荆州目龎統為半英雄證裴潛終以清行顯統後輔昭烈見待次於諸葛亮潛位至尚書令並有名徳及在魏朝魏諷以才智聞巽謂之必反卒如其言巽弟子嘏别有傳王儁字子文汝南人少為范滂許章所識與南陽岑晊善曹操為布衣特愛儁儁亦稱操有治世之具及袁紹與弟術喪母歸葬汝南儁與操㑹之㑹者三萬餘人操宻語儁曰天下將亂為亂魁者必此二人也欲濟天下為百姓請命不先誅此二子亂今作矣儁曰如卿之言濟天下者舍卿復誰相對而笑儁為人外靜而内明不應州郡三府之命公車徴不至避地武陵歸儁者百餘家天子都許徵為尚書又不就劉表見紹强陰與紹通儁謂表曰曹操天下之雄也必能興霸業繼桓文之功今乃釋近就逺如有一朝之急遥望漠北之救不亦難乎表不從卒于武陵年六十四操入荆州自臨江迎喪改葬于江陵   議曰表據荆楚襟帶江漢瞰臨許雒向從昭烈之言勤王蹙操則漢未遽亡也亦優游自喜隂蓄異志乃謂劉焉在蜀如子夏之在西河曽不知己之題旌夏奠玉有甚於焉其坐談西伯亦猶隗囂之在隴也【原注左氏傳宋公享晉侯于楚丘請以桑林舞師題以旌夏晉侯懼而退入于房去旌卒享而還杜預注曰桑林殷天子樂名旌夏大旌也玉郊裸玉爵也 後漢書隗囂矜己自飾常以為西伯復作乃與諸将議自立為王】昭烈託足無所表幾不容琮之亂不取哭墓而去當陽長阪之急棄妻子而不忍棄荆州之民嗚呼仁哉   贊曰焉利本顛墮剥維城璋尤庸闇遷奪猶輕驅除庸蜀赫我王靈懿哉幽州乃心帝室奔命奉章隕身碎璧氣躔箕尾天津尚赤【原注幽州尾箕之次析木之津】繇亦宗英材匪戡難乃啟孫氏三辰肇判遂俾昭烈卒莫完漢表有全楚坐收天命事㑹弗衷得死為幸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六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三   漢臣   【義例曰漢室之禍始於黄巾中於董卓終於曹操歴靈獻二帝而後天下三分當時將相大臣與一時僣偽或終於漢或終於魏或終于吳皆故漢臣也故自皇甫嵩至徐庶乃亡漢臣僚自諸葛亮至郤正乃恢復臣僚總為漢臣云】   皇甫嵩 朱雋 蓋勲   謹案此卷傳文全闕惟存郝經議一篇其賛語亦闕   議曰嗚呼國之將亡必有以兆亂於意慮之所不及東都之季所以為亂本者母后也外戚也宦官也大臣也及其始禍乃在一妖賊張角同日鬨起至數十百萬横潰天下雖嵩雋仗獮薙【原注上鮮下替】一時豪傑怙亂植兵為背脅疽根而不可去卒之孫氏曹氏據有天下十之八使昭烈奔走一隅竟不能完漢葢綱紀者國之元氣也母后外戚宦官大臣更蠧迭壊國病已成一旦潰而為羣盜聚而為大盜僨而不復藥有國君人者可不戒哉可不慎哉嵩雋有大將之畧昧匡時之幾遂為桀逆所制不能以功名終勲西州義士烈望髙出一時奮辭抗議為卓所憚不能靖難銜憤而死棟折榱崩自是而漢亡矣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七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四   漢臣   何進【弟苖】 鄭泰 何顒 种劭 王允【王宏士孫瑞趙戩】   謹案何進鄭泰何顒三傳闕   种劭字申甫拂之子也祖暠延熹初為司徒大著名節父拂初平元年代荀爽為司空李傕郭氾陷長安百官多避兵拂揮劔而出曰為國大臣不能止戈除暴致使凶賊兵刄向宫去欲何之遂戰而死劭早知名中平末為諌議大夫大将軍何進誅宦官召并州牧董卓至澠池而進意更狐疑遣劭宣詔止之卓不受遂前至河南劭迎勞之因譬令還軍卓疑有變使其軍士以兵脅劭劭怒稱詔大呼呵之軍士皆披遂前斥責卓卓辭屈乃還軍夕陽亭及進敗獻帝即位拜劭侍中卓既擅權而惡劭彊力遂左轉議郎出為益凉二州刺史㑹父拂戰死竟不之職服終徴為少府大鴻臚皆辭不受曰昔我先人以身徇國吾為臣子不能除殘復怨何面目覲明主哉遂與馬騰韓遂及左中郎劉範諫議大夫馬宇共攻傕汜以報其仇戰扵長平觀下軍敗死之   議曰戚官並為亂本耦傷漢室乆矣一旦相更屠并必兩斃而後已理勢然也故竇武何進倚母后恃元舅握兵柄操大權總攬豪傑登庸名士欲糞除閹穢卒之身死而族滅以亂除亂神明不與也進復愎諫違衆卒召外㓂疣潰身殫遂淪鼎命悲夫鄭泰之止進召卓不用而去可謂見㡬而作也及與何顒發山東之謀祗為亂階亦猶進之召卓也顒卒以憂死泰可謂幸而免矣國之將亡殆如膏肓之疾動之死地雖雷扁和秦【原注雷公扁鵲醫和秦越人】莫能善其術也种劭父子死國烈烈凛凛為不死矣   謹案目録王允傳附王宏士孫瑞趙戩今止存趙戩一篇其王允王宏士孫瑞傳文俱闕   趙戩字叔茂長陵人性質正多謀初平中為尚書典選舉董卓數欲有所私授戩輙拒不聽言色彊厲卓怒将殺之衆為慄而戩自若卓悔謝釋之既收允三輔大亂客扵荆州劉表厚禮焉及曹操平荆州辟為掾後為五官将司馬相國鍾繇長史年六十餘卒初昭烈襲蜀戩曰劉備其不濟乎拙扵用兵每戰則敗奔亡不暇何以圖人蜀雖小區險固四塞獨守之國難卒并也徴士傅幹曰劉備寛仁有度能得人死力諸葛亮達治知變正而有謀而為之相關羽張飛勇而有義皆萬人之敵而為之将此三人者皆人傑也以備之畧三傑佐之何為不濟卒如幹言【原注范論曰士雖以正立亦以謀濟若王允之推董卓而分其權伺其間而敝其罪當此之時天下懸解矣而終不以猜忤為之釁者知其本扵忠義之誠也故推卓不為失正分權不為茍冒伺間不為狙詐及其謀濟意従則歸成扵正也】   議曰嘗觀燕将之射虎逡巡辟易怒則鞭馬而去視其便利以矢殪之王允之圖卓射虎之術也方其咆哮肉人不置則縦令足厭一旦置之机上若刲羊豕然宫闈不駭而清大憝可與語權矣故議者謂推卓不為失正分權不為苟冒伺間不為狙詐然昧夫泰定包荒之義【原注泰九二曰包荒】遂成屯難大貞之凶【原注屯九五曰大貞凶】使傕氾犯順臍火未冷又生數十百卓身死而不能衞君向之權盡為今之迂矣士孫歸功不侯有勞謙之吉【原注謙九三勞謙君子有終吉】保身之智卒為亂兵所殺崑山之烈玉石俱焚吁可畏哉   贊曰進本屠割馮藉椒掖智小謀大身夷族赤自我致㓂死有餘責公業諸賢匡時濟難龍蛇鬨起漫為興嘆奪命脫死亟走解散允篤智計漢火復然臍炷未滅頸刄遽連明哲保身士孫獨賢終亦不免衆果勝天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八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五   漢臣   董卓【李傕 郭氾 楊奉 韓暹樊稠 張濟 李樂 胡才】 韓遂【馬騰 成公英闊行】張楊【董承】 吕布【張邈 邈弟超 陳宫髙順 陳珪】   謹案董卓傳闕   韓遂字文約與同郡邊章俱著名西州章為督軍従事遣遂奉計詣京師大将軍何進聞其名請與相見遂說進誅諸閹人進不従乃求歸及北宫伯玉等反刼章遂為謀主遂因殺伯玉及章與馬騰合馬騰者字夀成右扶風茂陵人伏波将軍援之後也其父【謹案後漢書注父平蜀志注字子碩】嘗為天水蘭干尉後失官因留隴西與羌錯居娶羌女生騰騰少貧嘗従鄣山斮材木負販自給騰身長八尺餘軀幹洪壮面鼻雄異而性仁厚人多敬愛之涼州募民有勇力者【謹案陳志馬超傳注王國等及氐羌叛州郡募民有勇力者】騰應募耿鄙見而異之署為行軍事典領部曲討賊有功遷軍司馬拜偏将軍及與遂合勇常冠軍遂騰之敗扵長平觀而走凉州也遂還金城騰屯汧隴間時西州少穀騰表言軍人乏食求就穀池陽遂移屯長平岸頭池陽将王承等恐騰為害乃攻騰營騰適出無備遂破走西上㑹三輔亂不復東與韓遂結為異姓兄弟甚相親厚後以部曲相侵入更為讎敵騰攻遂遂走合衆還攻騰殺騰妻子連兵不釋下隴戰關中建安七年曹操欲圖吕布恐袁紹侵擾關中西亂羌胡乃使司校尉鍾繇凉州牧韋端和解之繇移書遂騰為陳禍福遂騰各釋兵遣子入侍乃拜騰征南将軍並開府袁尚遣髙幹郭援将兵數萬與匈奴單于㓂河東遣使連和遂騰騰隂許之繇乃使傅幹說騰曰古人有言順道者昌逆徳者亡曹公奉天子誅暴亂法明國治上下用命有義必賞無義必罰可謂順道者矣袁氏背王命驅胡㓂以陵中國寛而能忌仁而無斷兵雖强實失天下心可謂逆徳矣今将軍既事有道不盡其力隂懐兩端欲以坐觀成敗事定奉辭責罪将軍為誅首矣扵是騰懼幹曰智者轉禍為福今曹氏與袁氏相持而髙幹郭援獨制河東曹公雖有萬全之計不能禁河東之不危也将軍誠能引兵討援内外擊之其勢必舉是将軍一舉斷袁氏之臂解一方之急曹公必重徳将軍将軍功名竹帛不能盡載也惟将軍審所擇騰曰敬従教扵是遣子超将精兵萬餘人與繇㑹擊援大破之操乃徴騰入屯槐里轉拜前将軍假節封槐里侯北備胡㓂東備白騎騰進賢待士矜救民命撫存瘡痍三輔安之曹操将伐荆州復使張既說騰令釋部曲入宿衞騰許之已而更猶豫既恐其為變乃移諸縣促儲㣥二千石郊迎騰不得已發東操表騰為衞尉以超為偏将軍領騰營又拜超弟休為奉車都尉休弟鐵騎都尉徙其家屬皆詣鄴惟超獨留十六年曹操遣夏侯淵㑹鍾繇討張魯關中諸将疑為襲己超與韓遂等十部皆反東扼潼關據有關中曹操親征以譎計間超遂使相疑因擊遂等大破之操軍還誅騰夷三族超復與遂破隴上諸郡超敗奔漢中復出遂復與之圍祁山超復敗走夏侯淵追遂至扵畧陽攻燒長離羌屯遂救長離淵邀擊大破之遂以餘衆遯歸金城建安二十年曹操征張魯至河池西平金城諸将麯演蒋石等共斬遂送首于操遂自靈帝末始亂積三十二年至是乃死年七十餘矣初隴西人宋建在枹罕自稱河首平漢王置百官亦三十餘年曹操遣夏侯淵擊建斬之凉州悉平成公英者金城人中平末隨韓遂謀議軍事建安中遂自華隂破走還湟中部黨散去惟英獨従其壻閻行欲殺遂以降夜攻遂不克遂歎曰丈夫困厄禍起婚姻乎謂英曰今親戚離叛人衆轉少當従羌中西南詣蜀爾英曰舉事數十年今雖罷敗何有自棄巢窟而依人乎遂曰吾年老矣子欲何施英曰曹公不能逺来獨夏侯爾夏侯之衆不足以追我又不能乆留且息肩扵羌中以須其去招呼故人綏㑹羌胡猶可有為也遂従其言時衆尚數千人遂宿有恩扵羌胡羌胡衞䕶之及夏侯淵還使閻行留後乃合羌胡數萬将攻行行欲走㑹遂死英降操操見之甚喜以為軍師封列侯従行出獵有三鹿過前操令射之三發皆中應而斃操抵掌笑曰但韓文約可為盡節而孤獨不可乎英下馬跪曰不欺明公假使英主人在實不来也遂流涕哽噎操嘉其忠益親敬之魏黄初河西復亂遣英佐凉州平隴右病卒閻行者金城人後名艷字彦明少有健名為韓遂禆将建安初遂與馬騰相攻擊騰子超亦以勇稱行嘗刺超矛折因以折矛撾超㡬殺之十四年遂使詣曹操操厚遇之表拜犍為大守行因請令其父入宿衞西還見遂達操㫖云謝文約卿始起兵時自有所逼我所具明也今當共匡輔國朝行因謂遂曰将軍興軍以来三十餘年民兵疲瘁所處又狭宜早有所附是以前在鄴自啓當令老父詣京師誠謂将軍亦宜遣一子以示丹赤遂曰且可復觀望數嵗後遂遣其子與行父母俱東㑹遂西討張猛留行守舊營而馬超等反舉遂為都督及遂還超謂遂曰前鍾司任超使取将軍關東人不可復信也今超棄父以将軍為父将軍亦當棄子以超為子行諫遂不欲令與超合遂謂行曰今諸將不謀而同似有天數乃東詣華隂及曹操與遂交馬語行在其後操謂行曰當念作孝子及超等破走行隨遂還金城操聞行前意故但誅遂子孫在京師者手書與行曰觀文約所為使人笑来吾前後與書無所不說如此何可復忍卿父諌議自平安也雖然牢獄之中非養親之處且又官家亦不能乆為人養老也遂聞行父獨在欲使并遇害乃强以少女妻行行不獲已納之操果疑行㑹遂使行别領西平郡乃勒其部曲攻遂不勝將家人東奔操操表封列侯   謹案目録此下有張楊傳今闕止存附傳董承一篇   董承靈帝母永樂太后之姪獻帝之舅也既召曹操遷帝扵許以承為車騎将軍開府自都許之後權歸曹氏天子總已百官備員而已帝不勝操専偪置宻詔衣帶中付承令與昭烈結天下義士共誅操未發操遣昭烈東征袁術承更與偏将軍王服謀曰郭多有數百兵壊李傕數萬人顧足下與吾同否昔吕不韋之門須子楚而後髙今吾與子猶是也【原注史記秦子楚為質扵趙吕不韋説曰吾能大子之門子楚笑曰且自大君之門而乃大吾門吕不韋曰子不知也吾門待子門而大不韋入秦說華陽夫人立子楚是為荘襄王以不韋為丞相始皇立遷不韋扵蜀飲鴆而死】服惶懼不敢當且曰兵少耳承曰舉事訖得操成兵顧豈少耶今長水校尉种輯議郎吳碩吾腹心辦事者遂與服及輯碩决計事覺承等皆為操所誅夷三族   謹案目録此下有吕布傳今闕   議曰卓為羿莽而姦計不足其暴戾淫虐過之是以遽起而遽滅適足以貽禍而資羣盜遂使兇孽蠭蜚刺天肆猘賈怒鴟奪豨呀刼質天子囚戮公卿折并頓擲盪耗漢家神靈澌熄銷沒而後各就誅夷自昔國亡驅除之際未有若斯之亂且酷也韓遂馬騰跳踉河右坌起始亂聚散不常梗踣關輔三十餘年軼勝廣矣【原注漢書陳勝字渉陽城人吳廣字叔陽夏人也二世元年發閭左戍漁陽勝廣皆為屯長行至大澤鄉與其徒屬殺将尉袒右稱大楚勝自立為将軍廣為都尉入據陳勝乃立為王廣為假王】張楊有奉迎之功據河山之郡而無雄才卒墮匹夫之手智不足稱也董承無何進之力又無王允之術㡬事不宻反為操所圖遂使昭烈去而不復王室無所依賴操乃窮兇極狠仇怨天子蜚血禁籞躪胔宫闈怒而不置詩曰無拳無勇職為亂階承之謂矣吕布翻覆虓猛而不知義至扵禽戮乞解縳自效豈天也哉昭烈當屯難之際屈身扵布以貴下賤及其禽布健决誅之奮其乾剛盡龍徳飛潛之義矣   贊曰召戎起釁運極厄㑹祲塞風饕虎躍鯨沛逆鈇淬日兇鋒掃孛翻覆宗社廢立君主血衊咸京金盈郿塢巖巖公師烈烈尚父雖伏天誅竟委皇綱梟捩蠭團紛紜㓂塲乾坤榛蕪王猷允亡楊雖有功承實不智遂敢首禍布弗知義共為妖孽穢我神器 <史部,別史類,郝氏續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九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六   漢臣   袁紹【子譚 熈 尚 從兄遴 外甥髙幹 逄紀審配 沮授 田豐 赵義 李孚 王修】 袁術袁紹上   袁紹字本初汝南汝陽人自司徒安四世居三公位由是埶傾天下紹司徒湯之孫司空逢之庶孽也出後伯父五官中郎將成【原注後漢書安字邵公祖父良習孟氏易安傳良學舉孝亷除隂平長永平十三年楚王英謀逆下郡覆考三府舉安能理劇拜楚郡太守治楚獄所伸理者四百餘家徴為河南尹遷太僕元初三年拜司空章和元年代桓虞為司徒時天子幼弱外戚擅權每朝會進見及與公卿言國家事未嘗不噫嗚流涕自天子及大臣皆倚頼之四年薨子敞字叔平和帝元初三年代劉愷為司空安孫湯字仲河桓帝初為司空累遷司徒太尉湯次子逢字周陽靈帝時為司空逢弟隗字次陽獻帝初為太傅為董卓所害魏書自安以下皆博愛容衆無所揀擇賔客入其門無賢愚皆得所欲為天下所歸紹即逢之庶子術異母兄也出後成為子 英雄記成字文開壯健有部分貴戚權豪自大將軍梁冀以下皆與結好言無不從故京師為作諺曰事不諧問文開】少為郎弱冠除濮陽長早喪其父及遭母喪去官三年喪畢追感幼孤再服父服凡廬墓六年紹壯健有威容既累世台輔豪傑歸仰加傾心折節莫不爭赴其庭士無貴賤與之抗禮輜軿柴轂填接街陌自大將軍梁冀以下莫不善之與張邈何顒伍瓊為奔走友曹操傾慕亦内交焉於是聲望甚盛及徙居雒陽不妄通賔客養名自重非海内知名不得相見睥睨權倖不應辟命【原注英雄記紹隠居雒陽不妄通賔客非海内知名不得相見又好游俠與張孟卓何伯求吳子卿許子逺伍徳瑜皆為奔走之友不應辟命裴松之曰案魏書云紹逢之庶子出後伯父如此記所言則似實成所生夫人追服所生禮無其文況於所後而可以行之二書未詳孰是】宦官皆惡之中常侍趙忠言於省中曰袁本初坐作聲價不應呼召好養死士不知此兒欲何所為乎紹叔父太傅隗聞之責數紹曰汝不改行而與時偕且破我家始辟大將軍何進掾為侍御史遷虎賁中郎將中平五年初置西園八校尉以紹為中軍校尉【原注後漢書作佐軍校尉】靈帝崩少帝即位紹使客張津說何進曰黃門常侍秉權日久又永樂太后與諸常侍専通財利將軍宜整頓天下為海内除患進以為然遂與紹謀誅閹官及蹇碩令趙忠圖進事覺誅碩紹說進曰碩既伏誅不盡滅其黨必為後患今大行在前殿將軍以詔書領兵衛守可勿入宫進納其言後更狐疑紹脅進曰今釁構已成形勢已露將軍不早決之事留變生後機禍至復為竇氏矣進乃白太后太后不從乃召董卓欲以脅太后常侍黃門聞之皆詣進謝惟所錯置紹勸進便可於此決之至再三進不許轉紹司隸校尉假節専命擊㫁紹使雒陽方畧武吏檢司諸宦者又令紹從弟虎賁中郎將術選温厚虎賁二百人入禁中代持兵黃門陛守門户中常侍段珪等矯太后命召進入殺之宫中亂術將虎賁燒南宫嘉徳殿青瑣門欲迫出珪等珪等不出刼帝及陳留王走小平津紹既斬宦者所署司隸校尉許相又捕趙忠等斬之【原注山陽公載記紹與王匡等并力入端門遂於承明堂上格殺中常侍髙望等二人】乃閉北宫門勒兵捕諸閹官無少長皆殺之急迫珪等悉赴河死帝得還宫董卓將兵至騎都尉泰山信說紹曰董卓擁制彊兵累拒詔命今乘亂而入將有異志若不早圖必為所制其新至罷勞襲之可禽也紹畏卓不敢發頃之卓議欲廢立謂紹曰天下之主宜得賢明每念靈帝令人憤毒董侯似可今欲立之為能勝史侯否人有小智大或癡亦知復何如為當且爾紹曰漢家君天下四百許年恩澤深渥兆民戴之今上冨於春秋未有失徳聞於天下公欲廢嫡立庶恐衆不從公議也卓按劔叱紹曰豎子敢然天下事豈不在我我欲為之誰敢不從紹詭對曰此國家大事請出與太傅議卓復曰劉氏種不足復遺紹勃然曰天下健者豈惟董公橫刀長揖徑出縣節於上東門而奔冀州【原注英雄記紹揖卓去坐中驚愕卓新至見紹大家故不敢害 山陽公載記卓以袁紹棄節改第一葆為赤旄 裴松之曰紹于時與卓未構嫌隙故卓與之諮謀若但以言議不同便罵為豎子而有推刃之心及紹復答崛彊為甚卓又安能容忍而不加害乎且如紹此言進非亮正退違詭遜而顯其競爽之㫖以觸哮闞之鋒有志功業者理豈然哉此語妄之甚矣 時卓暴戾氣凌一時決計廢立而紹忤之故致忿罵紹亦一世之傑氣自葢卓揖之而去亦其宜也是不為妄故今取之】卓既廢帝立陳留王購紹急侍中周珌【謹案陳志珌作毖】城門校尉伍瓊議郎何顒等為卓信待而隂為紹地說卓曰夫廢立大事非常人所及紹不達大體恐懼故出奔非有他志也今購之急勢必為變袁氏樹恩四世門生故吏徧於天下若收豪傑以聚徒衆英雄因之而起則山東非公有也不如赦之拜一郡守紹喜於免罪必無患矣卓以為然乃拜紹渤海太守封邟【原注囬浪反】鄉侯紹猶稱兼司隸初平元年紹遂以渤海起兵與後將軍術冀州牧韓馥豫州刺史孔伷兖州刺史劉岱陳留太守張邈廣陵太守張超河内太守王匡山陽太守袁遺東郡太守橋瑁【原注英雄記瑁字元偉族子先為兖州刺史甚有威恵】濟北相【案原本訛北海相據後漢書改】鮑信等十郡守相同時俱起衆各數萬以討董卓為名紹與王匡屯河内伷屯潁川馥屯鄴邈岱瑁遺咸屯酸棗共約盟誓推紹為盟主紹自號車騎将軍領司隸校尉卓聞紹起兵乃誅其叔父太傅隗及太僕基使司隸宣璠收袁氏宗族在京師者尺口以上皆殺之【原注卓别悉埋青城外東都門内而加書焉又恐有盗取者復以屍送郿蔵之】既而卓脅遷車駕西幸長安卓留據雒陽焚傷宫室發掘陵寢獨長沙太守孫堅與卓戰屢破之紹等皆畏卓莫敢先進諸軍十餘萬列營酸棗日置酒髙㑹曹操為陳計策不從引兵與卓將徐榮戰不利詣揚州募兵紹還屯河内諸軍食盡衆散卓遣少府隂循等譬喻諸將使罷兵紹等各執其使殺之是時豪傑多附紹且感其家禍人思為報州郡蠭起莫不以袁氏為名韓馥見豪傑歸心於紹忌其得衆恐將圖己遣從事守紹門不聽發兵橋瑁乃詐作三公移書傳驛州郡說董卓罪惡天子危逼企望義兵以釋國難馥方聽紹舉兵而謀於衆曰助袁氏乎助董氏乎治中劉恵勃然曰興兵為國安問袁董冀州於他州不為弱也兵者凶事不可為首今宜視他有發初者然後和之未晩也劉岱遺馥書曰董卓無道天下所共攻死在旦暮但卓死之後當囘師討文節爾擁彊兵阿凶逆寧可得置馥大懼歸咎於恵將殺之從事耿武排閤伏恵上願并見斬得不死作徒被赭衣掃除劉岱與橋瑁相惡岱殺瑁以王肱領東郡太守自是山東州郡互相吞滅不復謀討卓矣初青州刺史焦和亦起兵討卓與諸將西行不為民人保障甫濟河黃巾已入其境青州素殷實甲兵甚盛和毎望冦奔北未嘗接風塵交旗鼓也性好卜筮信鬼神入見其人清談干雲出觀其政賞罰淆亂州遂蕭條悉為丘墟和病卒紹使臧洪領青州以撫之二年紹與山東諸將議立幽州牧劉虞為帝遣使奉章詣虞虞拒不受張自上黨率衆數千歸紹紹使與南單于於扶羅屯漳水韓馥意益深疑於紹隂貶節其軍糧欲使其衆離散㑹馥將麴義叛馥與戰而敗紹因與義相結紹客逢【原注音龎】紀謂紹曰將軍舉大事而仰人資給不據一州無以自全紹曰冀州兵彊吾士飢乏設不能辦無所容立紀曰韓馥庸才可宻要公孫瓉使取冀州馥必駭懼因遣辯士為陳禍福迫於倉卒必自遜讓可因據其位紹然之即以書與瓉瓉遂引兵而至外託討董卓而隂謀襲馥馥與戰不利㑹董卓入關紹還軍延津使外甥陳留髙幹【原注謝承書幹字元才才志宏邈文武秀出父躬蜀郡太守祖賜司隸校尉】及馥所親潁川辛評荀諶郭國等說馥曰公孫瓉將燕代之卒乗勝南來而諸郡應之其鋒不可當袁車騎引軍東向其意未可量也竊為將軍危之馥懼曰然則為之奈何諶曰君自料寛仁容衆為天下所附孰與袁氏馥曰不如也臨危吐決智勇過人又孰與袁氏馥曰不如也世布恩徳天下家受其恵又孰與袁氏馥曰不如也諶曰袁氏一時之傑將軍資三不如之埶久處其上彼必不為將軍下也夫冀州天下之重資也彼若與公孫瓉并力取之危亡可立而待也夫袁氏將軍之舊且為同盟當今之計莫若舉冀州以讓袁氏彼必厚徳將軍瓉亦不能與之爭矣是將軍有讓賢之名而身安於泰山也馥性恇怯因然其計長史耿武别駕閔純治中李厯【謹案後漢書作騎都尉沮授此作治中李厯從魏志也】聞而諫曰冀州帯甲百萬糓支十年袁紹孤客窮軍仰我鼻息譬如嬰兒在股掌之上絶其哺乳立可餓殺奈何欲以州與之馥曰吾袁氏故吏且才不如本初度徳而讓古人所貴諸君獨何病焉先是馥從事趙浮程奂將彊弩萬張屯孟津聞之率兵馳還時紹在朝歌清水浮等從後來數百艘衆萬餘人整兵鼓夜過紹營紹甚惡之浮等到謂馥曰袁本初軍無斗糧各已離散雖有張楊於扶羅新附未肯為用不足敵也浮等請自以見兵拒之旬日之間必土崩瓦觧明將軍但當開閤髙枕何憂何懼馥又不聽乃避位出居中常侍趙忠故舎遣子送印綬以讓紹紹將至從事十人爭棄馥去獨耿武閔純杖刀拒之不能禁乃止紹皆殺之紹遂領冀州牧承制以馥為奮威將軍使監䕶諸將寵遇甚厚而實無所領御引廣平沮授為别駕因謂授曰今賊臣作亂朝廷播遷吾厯世受寵志竭立命興復漢室然齊桓非夷吾不能成霸句踐非范蠡無以存國今欲與君戮力同心共安社稷將何以匡濟之乎授曰將軍弱冠登朝則播名海内廢立之際則忠義奮發單騎出奔則董卓懷怖濟河而北則渤海稽首振一郡之卒撮冀州之衆威震河朔名重天下雖黃巾猾亂黒山䟦扈舉衆東向則青州可定還討黒山則張燕可滅囘衆北首則公孫必擒震脅戎狄則匈奴必從橫大河之北合四州之地收英雄之才擁百萬之衆迎大駕於西京復宗廟于雒邑號令天下誅討未服以此爭鋒誰能敵之比及數年其功不難紹喜曰此吾心也即表授為監軍奮武將軍【原注獻帝傳授少有大志多權畧仕州别駕舉茂才厯二縣令又為韓馥别駕表拜騎都尉袁紹得冀州又辟焉】魏郡審配【原注先賢行狀配字正南少忠烈慷慨有不可犯之節紹領冀州委腹心之任】鉅鹿田豐【原注先賢行狀豐字元皓鉅鹿人或云渤海人豐天姿瓌傑權畧多奇少喪親居喪盡哀日月雖過笑不至矧博覧多識名重州黨初太尉府舉茂才遷侍御史閹官擅朝英賢被害豐乃棄官歸家袁紹起義卑辭厚幣以招致豐豐以王室多難志在匡救乃應紹命以為别駕】並以正直不得志於馥紹以豐為别駕配為治中及南陽許攸逢紀荀諶皆為謀主【原注英雄記紀字兀圖初紹去董卓出奔與許攸及紀俱詣冀州紹以紀聰逹有計策甚親信之與共舉事】紹以河内朱漢為都官從事漢先為韓馥所不禮且欲邀迎紹意擅發兵圍守馥第㧞刀登屋馥走上樓收得馥大兒槌折兩脚紹立收漢殺之馥猶憂怖從紹索去往依張邈後紹遣使詣邈有所計議與邈耳語馥在坐上謂為見圖無何起至溷以書刀自殺公孫瓉大破青州黃巾於東光還屯廣宗威震河朔時州郡務相兼并以自彊大紹與術亦相離貮術遣孫堅撃董卓未返紹以周昻為豫州刺史襲取堅陽城堅還擊昻走之術遣瓉弟越助堅攻昻越為流矢所中死瓉怒曰余弟死禍起於紹也遂出軍屯槃河上疏數罪惡進兵攻紹冀州諸城望風響應紹懼以所佩渤海太守印綬授瓉從弟範遣之郡而範遂去紹領渤海兵助瓉瓉乃自署其將帥為青冀兖三州刺史又悉改置郡縣守令紹乃自出擊瓉陳於界橋南二十里瓉步兵三萬【謹案兵三萬與後漢書合陳志英雄記俱作二萬】列為方陳騎萬疋分為左右兩翼白馬義從為中堅亦分為兩校左射右右射左旌旗鎧甲光照天地紹令麴義以精兵八百為先登彊弩千張夾承之紹自以步兵數萬結陳於後義久在涼州曉習羌鬭兵皆精銳瓉輕其兵少縱騎騰之義兵皆伏楯下不動未至數十歩同時俱起塵大呌直前衝突彊弩雷發瓉軍大奔臨陳斬瓉所置冀州刺史嚴綱獲甲首千餘級追至界橋瓉斂兵還戰義復破之遂到瓉營㧞其牙門【原注真人水鏡經凡軍始出立牙竿必令完堅若有折將軍不利牙門旗竿軍之精也即周禮司常職云軍旅㑹同置旌門是也】餘衆皆走紹在後十數里見瓉已破不復設備發鞍息馬惟帳下彊弩數十張大㦸士百餘人瓉散兵二千餘騎卒至圍紹數重亂矢下田豐扶紹欲卻入空垣紹以兠鍪撲地曰大丈夫當前鬭死而反逃牆垣間邪促使彊弩競發多所殺傷瓉騎不知為紹頗稍引郤㑹麴義來迎騎乃散去紹振旅還鄴三年瓉又遣兵至龍湊挑戰紹復撃破之瓉遂還幽州不復出紹乃與瓉所置青州刺史田楷連戰士卒疲頓遂以其子譚為青州刺史楷與戰不勝四年天子使太傅馬日磾太僕趙岐和觧關東岐别詣河北紹出迎於百里上拜奉朝命岐住紹營移書告瓉瓉遣使與紹書曰趙太僕以周召之徳銜命來征宣朝恩示以和睦曠若開雲見日何喜如之昔賈復冦恂亦爭士卒欲相危害世祖觧紛乃俱陛見同輿共出釁難既釋時人美之【原注後漢書賈復部将殺人於潁川冦恂戮之於市復以為恥還過潁川曰見恂必手劍之恂出於道稱疾而還帝乃徴恂恂至引見時復先在坐欲起相避帝曰天下未定兩虎安得私鬬今日朕分之於是並坐極讙遂共車同出結友而去】自省邊鄙得與將軍共同斯好此誠將軍之恥而瓉之幸也紹乃領兵南還三月上巳大㑹賔從於薄落津修禊事以為樂【原注韓詩章句鄭俗三月上巳於溱洧兩水之上秉蘭祓除不祥風俗通周禮女巫掌嵗時祓除疾病禊者絜也於水上盥絜也已者祉也邪疾已去祈介祉也厯法三月建辰己夘退除可以拂除災也】聞魏郡兵反與黒山賊于毒共覆鄴城殺太守栗成賊十餘部衆數萬人㑹于鄴中坐客皆憂怖失色紹自若也【原注獻帝春秋紹勸督引滿投壺言笑容貌自若】賊陶升者故内黃小吏獨將部衆踰城西入閉守州門不納他賊載紹家及諸衣冠身自扞衛送至斥丘紹到遂屯斥丘以升為建議中郎將乃引軍入朝歌鹿場山蒼巖谷討于毒圍攻五日破之斬毒及長安所置冀州牧壺壽遂尋山北行薄擊諸賊左髭文八等皆斬之又撃劉石青牛角黃龍左校郭大賢李大目于羝根等皆屠其屯壁遂與黒山賊張燕及四營屠各鴈門烏桓戰于常山燕精兵數萬騎數千匹紹與連戰十餘日燕兵死傷雖多而紹軍亦疲憊遂俱退麴義自恃有功驕縱不軌紹殺之而并其衆初帝之立非紹意故欲立劉虞帝在長安竟不通問興平二年李傕等以紹雄據河朔威名日盛乃拜紹為右將軍其冬車駕東還為李傕所追於曹陽沮授說紹曰將軍累葉輔弼世濟忠義今朝廷播越宗廟毁壊觀諸州郡外託義兵内圖相滅未有勤王䘏民者今州城麤定兵彊士附西迎大駕即宫鄴都挾天子以令諸侯畜士馬以討不庭誰能禦之紹恱將從之潁川郭圖【原注九州春秋圖字公則】淳于瓊曰漢室陵遲為日久矣今欲興之不亦難乎且英雄並起各據州郡連徒聚衆動有萬計所謂秦失其鹿先得者王今迎天子自近動輙表聞從之則權輕違之則拒命非計之善者授曰今迎朝廷至義也於事㑹大計也若不早圖必有先之者矣夫權不失幾功不厭速將軍其圖之紹竟不從以圖等言為然【原注陳志初天子之立非紹意及在河東紹遣潁川郭圖使焉圖還說紹迎天子都鄴紹不從裴松之曰案獻帝傳沮授盡迎帝都鄴䇿而圖沮之此稱郭圖之計與傳違也】曹操圍張超於雍丘東郡太守臧洪從紹請兵救超紹不與操㧞雍丘殺超洪絶紹不與通紹興兵圍之城陷執洪殺之建安元年帝至雒陽曹操迎帝都許盡收河南地關中皆附詔書下紹責以地廣兵多而専自樹黨不聞勤王之師紹上書曰臣聞昔有哀歎而霜隕悲哭而崩城者【原注淮南子鄒衍事燕恵王盡忠左右譛之仰天而哭夏五月天為䧏霜 說苑齊荘公攻莒為五乘之賔而梁獨不預歸而不食其母曰食汝生而無義死而無名則雖非五乗孰不汝笑生而有義死而有名則五乗之賔盡汝下也及與莒戰梁遂鬬殺二十七人而死妻聞而哭城為之陁而隅為之崩】每讀其書謂為信然於今況之乃知妄作何者臣出身為國破家立事至乃懷忠獲釁抱信見疑晝夜長吟剖肝泣血曽無崩城隕霜之應故鄒衍杞婦何能感徹臣以負薪之資㧞於陪隸之中奉職憲臺擢授戎校常侍張讓等滔亂天常侵奪朝威賊害忠徳扇動姦黨故大將軍何進忠國疾亂義心赫怒以臣頗有一介之節可責以鷹犬之功故授臣以督司諮臣以方畧臣不敢畏憚彊禦避禍求福與進合圖事無違異忠策未盡而元帥受敗太后被質宫室焚燒陛下聖徳幼冲親遭戹困時進既被害師徒䘮沮臣獨將家兵百餘人抽戈承明竦劔翼室虎叱羣司奮擊凶醜曽不浹辰罪人斯殄此誠愚臣效命之一驗也㑹董卓乘虚所圖不軌臣父兄親從並當大位不憚一室之禍茍惟寧國之義故遂觧節出奔創謀河外時卓方貪結外援招恱英豪故即臣渤海申以軍號則臣之與卓未有纎芥之嫌若使茍欲滑泥波偷榮求利則進可以享竊禄位退無門户之患然臣愚所守志無傾奪故遂引㑹英雄興師百萬飲馬孟津㰱血漳河㑹故冀州牧韓馥懷挾逆謀欲專權埶扼絶軍糧不得踵係至使猾虜肆毒害及一門尊卑大小同日并戮鳥獸之情猶知號呼臣所以蕩然忘哀貌無隠戚者誠以忠孝之節道不兩立顧私懷己不能全功斯亦愚臣破家徇國之二驗也又黃巾十萬焚燒青兖黒山張楊蹈藉異域臣乃旋師奉辭伐畔金鼓未震狡敵知亡故韓馥懷懼謝咎歸土張黒山同時乞降臣輙承制竊比竇融以議曹操權領兖州牧㑹公孫瓉師旅南馳陸梁北境臣即星駕席卷與瓉交鋒假天之威每戰輙克臣備公族子弟生長京輦頗聞爼豆不習干戈加自始祖先臣以來世作輔弼咸以文徳盡忠得免罪戾臣非與瓉交戎馬之勢爭戰陳之功者也誠以賊臣不誅春秋所貶茍云利國専之不疑故冒踐霜雪不憚劬勤實庶一捷之福以立終身之功社稷未定臣誠恥之太僕趙岐銜命來征宣陛下含宏之施蠲除細故與下更新奉詔之日引師南轅是臣畏怖天威不敢怠慢之三驗也又臣所上將校率皆清英宿徳令名顯逹登鋒履刃死者過半勤恪之功不見書列而州郡牧守競盜聲名懷持二端優游顧望皆列土錫圭跨州連郡是以逺近狐疑議論紛錯者也臣聞守文之世徳髙者位尊倉卒之時功多者賞厚陛下播越非所雒邑乏祀海内傷心志在憤惋是以忠臣肝腦塗地肌膚橫分而無悔心者義之所感故也今賞加無勞以携有徳杜黜忠功以疑衆望斯豈腹心之逺圖將乃讒慝之邪說使之然也臣爵為通侯位二千石殊恩厚徳臣既叨之豈敢闚覬重禮以希彤弓玈矢之命哉【原注左氏傳王命尹氏策命晉侯為侯伯賜之大路之服彤弓一彤矢百玈弓十玈矢千】誠傷偏禆列校勤不見紀盡忠為國翻成重愆斯䝉恬所以悲號於邊獄白起歔欷於杜郵也【原注史記胡亥遣使者殺䝉恬恬不肯死使者即以屬吏繋於陽周恬喟然太息曰恬罪當死矣起臨洮屬之遼東城萬餘里此其中不能無絶地脈此乃恬之罪也遂吞藥自殺 秦王免白起為士伍遷之隂宻白起既行出咸陽西門十里至杜郵秦王乃使使者賜之劔自裁】太傅日磾位為師保任配東征而耗亂王命寵任非所凡所舉用皆衆所捐棄而容納其策以為謀主令臣骨肉兄弟還為讎敵交鋒接刃構難滋甚臣雖欲釋甲投戈事不得已誠恐陛下日月之明有所不照四聰之聽有所不聞乞下臣章咨之羣賢使三槐九棘議臣罪戾【原注周官三槐三公位焉左九棘孤卿大夫位焉右九公侯伯子男位焉鄭注曰槐之言懷也懷來人於此欲與謀也樹棘以為位者取其赤心而外刺象以赤心有刺也】若以臣今行權為釁則桓文當有誅絶之刑【原注齊桓晉文皆以諸侯行天子事故云行權】若以衆不討賊為賢則趙盾可無書弑之貶矣【原注左氏傳趙穿攻靈公于桃園宣子未出亡而復太史書曰趙盾弑其君以示于朝宣子曰不然對曰子為正卿亡不越竟反不討賊非子而誰】臣雖小人志守一介若使得申明本心不愧先帝則伏首歐刀褰衣就鑊臣之願也惟陛下垂尸鳩之平【原注詩尸鳩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儀一兮毛萇注曰尸鳩之飬其子旦從上下暮從下上平均如一言善人君子執義亦如此】絶邪諂之論無令臣結恨三泉於是以紹為太尉封鄴侯時曹操自為大將軍紹恥為之下【原注漢制太尉位在大將軍上明帝以東平王蒼為驃騎大將軍以王故位公上和帝以勇竇憲征匈奴還遷大將軍在公上自是大將軍位在太尉上】表辭不受操懼讓位於紹二年春袁術稱帝於壽春三月詔將作大匠孔融持節拜紹大將軍錫弓矢節鉞虎賁百人兼督冀青幽并四州然後受之紹每得詔書患有不便於己乃欲移天子自近使說操以許下埤【原注音婢】濕雒陽殘破冝徙都鄄城以就全實操拒之田豐說紹曰徙都計既不克從冝早圖許奉迎天子動託詔書號令海内此筭之上者不爾終為人禽悔無益也紹不從㑹紹亡卒詣操云田豐勸紹襲許操方圍張繡於穰引兵還宻謀圖紹四年春紹復擊公孫瓉圍瓉易京破之斬瓉遂并其衆拓定幽土盡有河朔四州之地志驕氣盈貢御希簡主簿耿包宻白紹曰赤徳衰盡袁為黃宜順天人稱尊號【原注獻帝春秋袁舜後黃應代赤故包有此言舜以土徳王故黃漢火徳故赤】紹以包白事示軍府僚屬皆言包妖妄宜誅紹不得已殺包以自觧又以初平年號與本初字合必能克平禍亂於是簡精兵十萬騎萬匹以審配逢紀綂軍事田豐荀諶許攸為謀主顏良文醜為將帥欲以攻許【原注世語紹步卒五萬騎八千孫盛評曰案魏武謂崔琰曰昨案貴州户籍可得三十萬衆由此推之但冀州勝兵已如此況兼幽并 及青州乎紹之大舉必悉師而起十萬近之矣】沮授諫曰【謹案志作沮授田豐同諫】近討公孫師出厯年百姓疲弊倉庫無積賦役方殷未可動也宜務農息民先遣使獻捷天子若不得通乃表曹操隔我王路然後進屯黎陽漸營河南益作舟繕修器械分遣精騎鈔其邊鄙令彼不得安我取其逸如此可坐定也郭圖審配曰兵法十圍五攻敵則能戰今以明公之神武連河朔之彊衆以伐曹操其勢易若覆手何必乃爾授曰救亂誅暴謂之義兵恃衆馮彊謂之驕兵義者無敵驕者先滅曹操奉迎天子建宫許都以令天下今舉師南向於義則違且廟勝之策不在彊弱曹操法令既行士卒精練非公孫瓉坐受圍者也今棄萬安之術而興無名之師竊為公懼之圖配曰武王伐紂不為不義況兵加曹操而云無名且今師徒精勇將士思奮而不及時早定大業所謂天與不取反受其咎此越之所以霸吳之所以滅也監軍之計在於持牢而非見時知幾也紹納圖言圖等因是譛授曰授監統内外威震三軍若其浸盛何以制之夫臣與主同者亡此黃石之所忌也且御衆於外不宜知内紹乃分授所統為三都督使授及郭圖淳于瓊各典一軍騎都尉崔琰諫曰天子在許民望助順不可攻也紹不從   袁紹下   五年昭烈殺徐州刺史車胄據沛以圖曹操操懼乃自將擊昭烈田豐說紹曰與公爭天下者曹操也操今東撃劉備兵連不可卒觧舉軍而襲其後可一往而定兵以機動斯其時也紹辭以子疾未得行豐舉杖擊地曰嗟乎事去矣夫遭難遇之機而以嬰兒病失其㑹惜哉紹聞而怒之遂䟽焉曹操畏紹渡河急擊昭烈破之昭烈奔紹紹於是進軍攻許田豐以既失前機不宜便行諫紹曰曹操既破劉備則許下非復空虚且操善用兵變化無方衆雖少未可輕也今不如久持之將軍據山河之固擁四州之衆外結英雄内修農戰然後簡其精銳分為奇兵乘虛迭出以擾河南救右則撃其左救左則擊其右使敵疲於奔命人不得安業我未勞而彼已困不及三年可坐克也今釋廟勝之策而決成敗於一戰若不如志悔無及也紹不從豐彊諫忤紹紹以為沮衆遂械繫之紹乃宣檄州郡曰蓋聞明主圖危以制變忠臣慮難以立權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後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後立非常之功夫非常者故非常人所擬也曩者彊秦弱主趙髙執柄専制朝權威福由己時人迫脅莫敢正言終有望夷之禍祖宗焚滅汙辱至今永為世鑒【原注史記秦二世夢白虎齧其左驂馬殺之怪問占夢卜曰涇水為祟二世乃齋望夷宫欲祠涇水使使責讓趙髙以盜事髙懼乃隂與其壻咸陽令閻樂數二世二世自殺】及臻吕后季年產祿専政内兼二軍外統梁趙擅斷萬機決事省禁下陵上替海内寒心於是絳侯朱虚興兵奮怒誅夷逆暴尊立太宗故能王道興隆光明顯融此則大臣立權之明表也司空曹操祖父中常侍騰與左悺徐璜並作妖孽饕餮放橫傷化虐民父嵩乞匄擕養因假位輿金輦璧輸貨權門竊盜鼎司傾覆重器【原注騰嵩事並見曹操傳後漢書左悺河南人為小黃門徐璜下邛人為中常侍】操贅閹遺醜本無懿徳狡鋒俠好亂樂禍幕府董綂鷹【原注漢書音義衛青征匈奴大克獲帝就拜大將軍於幕中因曰幕府】掃除凶逆續遇董卓侵官暴國於是提劔揮鼓發命東下收羅英雄棄瑕取用故遂與操同諮合謀授以禆師謂其鷹犬之才爪牙可任至乃愚佻短畧輕進易退傷夷折衂數喪師徒幕府輙復分兵命銳脩完補輯表行東郡領兖州刺史被以虎文奬䠞威柄【原注文選注法言曰羊質而虎皮言操本羊質而被以虎文也李賢引續漢志云虎賁將冠鶡冠虎文单衣文選注是也注又曰䠞成也言奨成其威柄也陳志作賊非也】冀獲秦師一克之報【原注左氏傳晉敗秦師于殽秦伯伐晉濟河焚舟取王官及郊晉人不出遂霸西戎用孟明也】而操遂承資䟦扈肆行凶忒【原注謝承後漢書操得兖州衆彊盛内懷反紹意】割剝元元殘賢害能故九江太守邊讓英才俊偉天下知名直言正色論不阿諂身首被梟懸之誅妻孥受灰滅之咎【原注事見讓本傳】自是士林憤痛民怨彌重一夫奮臂舉州同聲故躬破於徐方地奪於吕布彷徨東裔蹈據無所幕府惟彊幹弱枝之義且不登叛人之黨【原注左氏傳圍宋彭城非宋地也於是為宋討魚石故稱宋且不登叛人叛人吕布也】故復援旌擐甲席卷起征金鼓響振布衆奔沮拯其死亡之患復其方伯之位【原注謝氶後漢書操圍吕布於濮陽為布所破投紹紹哀之乃給兵五千人還取兖州】則幕府無徳於兖土之民而有大造於操也後㑹鑾駕反斾羣虜冦敓時冀州方有北鄙之警匪遑離局【原注禮記各司其局左氏傳離局姦也局部分也】故使從事中郎徐勛就發遣操使繕修郊廟翊衛幼主操便放志専行脅遷省禁卑侮王室【謹案陳志注作王宫誤】敗法亂紀坐召三臺専制朝政【原注應劭漢官儀尚書為中臺御史為憲臺謁者為外臺召文選作領】爵賞由心刑戮在口所愛光五宗所惡滅三族【原注五宗髙祖及孫三族父族母族妻族也】羣談者受顯誅腹議者䝉隠戮百寮鉗口道路以目尚書記朝㑹公卿充員品而已故太尉楊彪典厯三司享國極位操因縁睚眦被以非罪榜楚參并五毒備至觸情任忒不顧憲章【原注事見彪本傳章文選作網】又議郎趙彥忠諫直言議有可納是以聖朝含聽改容加錫【原注文選作飾】操欲迷奪明時杜絶言路擅收立殺不俟報聞又梁孝王先帝母昆墳陵尊顯桑梓松柏猶宜恭肅而操帥將吏士親臨發掘破梓裸屍掠取金寳至令聖朝流涕士民傷懐操又特置發丘中郎將摸金校尉【謹案宋書廢帝紀曰魏武帝有發丘中郎摸金校尉】所過墮突無骸不露身處三公之位而行桀虜之態汙國虐民毒施人鬼加其細政苛慘科防互設罾繳充蹊坑穽塞路舉手挂網羅動足觸機陷是以兖豫有無聊之民帝都有吁嗟之怨厯觀載籍無道之臣貪殘酷烈於操為甚幕府方詰外姦未及整訓加意含覆冀可彌縫而操豺狼野心潜包禍謀乃欲摧撓棟梁孤弱漢室除滅忠正専為梟雄往者伐鼓北征公孫瓉彊禦桀逆拒圍一年操因其未破隂交書命外助王師内相掩襲故引兵造河方舟北濟㑹其行人發露瓉亦梟夷故使鋒芒挫縮厥圖不果爾乃大軍過蕩西山屠各左校皆束手奉質爭為前登犬羊殘醜消淪山谷於是操師震慴晨夜逋遯屯據敖倉阻河為固【原注獻帝春秋操引軍造河託言助紹實圖襲鄴以為瓉援㑹瓉破滅紹亦覺之以軍退屯守敖倉】欲以螗螂之斧禦隆車之隧【原注荘子蘧伯玉謂顔闔曰汝不知夫螗螂乎怒臂以當車轍】幕府奉漢威靈折衝宇宙長㦸百萬胡騎千羣奮中黃育獲之士【原注尸子中黃伯曰余左執大行之獶而右搏彫虎 戰國策范雎說秦王曰烏獲之力焉而死夏育之勇焉而死】騁良弓勁弩之勢并州越大行【原注髙幹】青州涉濟漯【原注袁譚】大軍汛黃河而角其前荆州下宛葉而犄其後【原注劉表】雷震虎步並集虜庭若舉炎火以炳飛蓬覆滄海以沃漂炭有何不消滅者哉又操軍吏士其可戰者皆自出幽冀或故營部曲或怨曠思歸流涕北顧其餘兖豫之民及吕布張楊之遺衆覆亡迫脅權時茍從各被創夷人為讎敵若逥斾方徂登髙岡而擊鼓吹素麾以啟降路必土崩瓦觧不俟血刃方今漢室陵遲綱維弛絶聖朝無一介之輔股肱無折衝之勢方畿之内簡練之臣皆垂頭榻翼莫所憑恃雖有忠義之佐脅於暴虐之臣焉能展其節義又操持部曲精兵七百圍守宫闕外託宿衛内實拘執懼其簒逆之萌因斯而作此乃忠臣肝腦塗地之秋烈士立功之㑹也可不朂哉操又矯命稱制遣使發兵恐邊逺州郡過聽而給與强冦弱主違衆旅叛舉以䘮名為天下笑則明哲不取也即日幽并青冀四州並進書到荆州便勒見兵與建忠將軍協同聲勢州郡各整戎馬羅落境界舉師威並匡社稷則非常之功於是乎著其得操首者封五千户侯賞錢五千萬部曲偏禆將校諸吏降者勿有所問廣宣恩信班符賞布告天下咸使知聖朝有拘逼之難【謹案此檄文皆据文選故與後漢書三國志節錄者不同】紹進軍黎陽臨發沮授㑹其宗族散貲財以與之曰夫在則威無不加亡則不保一身哀哉其弟宗曰曹操士馬不敵君無懼焉授曰以曹兖州之明畧挾天子以為資我雖克伯珪衆實疲弊而將驕主汰軍之破敗在此行也雄有言六國為嬴弱姬其今之謂乎紹先遣顏良禦操將劉延於白馬授又諫紹曰良性促狹雖驍勇不可獨任紹不聽操救延與良戰斬良紹渡河壁延津南沮授臨船歎曰上盈其志下矜其功悠悠黃河吾其濟乎遂以疾退紹不許而意恨之復省其所部并屬郭圖紹使昭烈及文醜挑戰操又擊破之斬醜再戰而禽二將軍中大震操還軍官渡紹進保陽武沮授又說紹曰北軍雖衆而勁果不及南軍南軍糓少而資儲不如北軍南幸於急戰北利於緩師宜徐持久曠以日月紹不從連營稍前逼官渡遂合戰操軍不利復還堅壁紹為髙櫓土山射營中矢下如雨營中䝉楯而行操乃為發石車擊紹樓皆破紹軍呼為霹車紹為地道欲襲操操輙於内為長塹以拒之又遣竒兵襲紹運車大破之盡焚其糓食相持百餘日操軍糧盡疲困多叛應紹紹遣淳于瓊等將兵萬餘人北迎糧運沮授說紹可遣蔣奇别為支軍於表以絶操之鈔紹不從許攸曰曹操兵少而悉師拒我許下餘守必空弱若分遣軍星行掩襲許㧞則奉天子以討操操成禽矣如其未潰可令首尾奔命破之必也紹又不能用㑹攸家犯法審配收繋之攸遂奔操而使襲取淳于瓊等瓊等時在烏巢去紹軍四十里操自將步騎五千人夜往攻之紹聞操擊瓊謂長子譚曰就操破瓊吾㧞其營彼固無所歸矣乃使髙覽張郃等攻操營郃曰曹操精兵往必破瓊等瓊等破則事去矣請先往救之郭圖固請攻操營郃曰曹操營固攻之必不㧞瓊等見禽吾屬盡為虜矣紹但遣輕騎救瓊而以重兵攻操營不能下操大破瓊等斬之盡燔其糓紹軍恟懼郭圖慙其計反譛張郃於紹曰郃快軍敗郃忿懼遂與髙覽焚攻具詣操降於是紹軍大潰紹與譚等幅巾乘馬與八百騎渡河至黎陽北岸入其將軍蔣義渠營至帳下把其手曰孤以首領相付矣義渠避帳而處之使宣令焉衆聞紹在稍復集餘衆降操操盡阬之前後八萬人沮授為操軍所執乃大呼曰授不降也為所執爾操見授謂曰分野殊異遂用圯絶不圖今日乃相得也授對曰冀州失策自取奔北授智力俱困宜其見禽操曰本初無謀不用君計今䘮亂過紀國家未定方當與君圖之授曰叔父母弟縣命袁氏若蒙公靈速死為福操嘆曰孤早相得天下不足慮也遂赦而厚遇焉授尋謀歸紹乃誅之軍還或謂田豐曰君必見重矣豐曰公貌寛而内忌不亮吾忠而吾數以至言迕之若勝而喜必能赦我戰敗而恚内忌將發我必死矣紹軍士既敗皆拊膺泣曰向令田豐在此必不至於敗也紹謂逢紀曰冀州諸人聞吾軍敗皆當念吾惟田别駕前諌止吾與衆不同吾亦慙見之紀曰豐聞將軍之退拊手大笑喜其言之中也紹於是謂僚屬曰吾不用田豐言果為所笑遂殺之初操聞豐不從戎喜曰紹必敗矣及紹奔遯復曰向使紹用其别駕計尚未可知也【原注孫盛曰觀田豐沮授之謀雖良平何以過之故君貴審才臣尚量主君用忠良則霸王之業隆臣奉闇后則覆亡之禍至存亡榮辱常必由兹豐知紹必敗敗則已必死甘冐虎口以盡忠規烈士之於所事慮不存己夫諸侯之臣義有去就況豐與紹非純臣乎詩云逝將去女適彼樂土言去亂邦就有道可也】審配二子為操所禽紹將孟岱言於紹曰配在位専政族大兵彊且二子在南必懷反計郭圖辛評亦以為然紹遂以岱為監軍代配守鄴䕶軍逢紀素與配不睦紹以問之紀曰配天性烈直每慕古人之節必不以二子在南為不義也願公勿疑紹曰君不惡之邪紀曰先所爭者私情也今所陳者國事也紹曰善乃不廢配配由是更與紀親厚冀州城邑叛紹者紹稍復擊定之紹為人寛雅有局度喜怒不形於色而性矜愎自髙短於從善故至於敗六年曹操以紹新敗欲乘其困遂定之夏四月兵河上擊紹倉亭軍破之紹軍不出操乃還七年春操復進軍官渡紹自軍敗憤發病嘔血夏五月卒紹政寛百姓徳之河北士女莫不悼念市巷揮涕如喪所親紹後妻劉性酷妬紹死未殯盡殺紹寵妾五人曰死者有知當復被寵地下乃髠頭黒面殘毁其形又盡滅其家紹三子譚字顯思熙字顯雍尚字顯甫譚長而恵尚少而美劉氏有寵而愛尚數稱於紹紹亦奇其姿容欲以為嗣而未顯言之乃以譚繼兄後出為青州刺史沮授諫曰世稱萬人逐兎一人獲之貪者悉止分定故也【原注慎子兎走於街百人逐之貪人俱存人莫之非者以兎為未分定故也積兎滿市過不能顧非不欲兎也分定之後雖鄙不爭】且年鈞以賢徳鈞則卜古之制也願上惟先代成敗之誡下思逐兎分定之義紹曰吾欲令四兒各據一州以觀其能授出曰禍其始此乎於是以中子熙為幽州刺史外甥髙幹為并州刺史譚至青州其土自河而西不過平原譚北排田揩東破孔融曜兵海隅威恵甚著流民多歸之寖以富彊其後信用羣小驕奢淫佚華彥孔順姦佞猾險委以腹心别駕王修忠良正直備員而已使婦弟領兵内草竊市井外剽掠田野又使兩將募兵屬縣有賂者免白籍貧民竄伏丘墓放兵捕索如獵鳥獸於是聲望大損境土蕭條復如始至之日矣及紹卒嗣猶未定逢紀審配以驕縱為譚所惡辛評郭圖皆比於譚而與紀配有隙衆以譚長欲立之配等恐譚立而評等為害遂與劉氏謀矯紹遺命奉尚為嗣譚至不得立自稱車騎將軍出屯黎陽尚少與之兵而使逢紀隨之譚求益兵審配等又議不與譚怒殺逢紀八年春曹操渡河攻譚譚告急於尚尚乃留審配等守鄴自將助譚與操相拒於黎陽自九月至明年二月【謹案後漢書與此合陳志作自二月至九月】大戰城下譚尚敗夜遯還鄴操追至鄴收其麥尚逆擊破操操軍還許譚謂尚曰我鎧甲不精故前為曹操所敗今操軍退人懷歸志及其未濟出兵掩之可令大潰此幾不可失也尚疑而不許既不益兵又不易甲譚大怒郭圖辛評因謂譚曰使先公出將軍為兄後者皆審配之謀也譚遂引兵攻尚戰於外門譚敗乃引兵還南皮王修率吏人自青州往救譚譚還欲更攻尚修曰兄弟者左右手也譬人將鬭而斷其右手曰我必勝其可乎夫棄兄弟而不親天下其誰親之屬有讒人交鬬其間以求一朝之利願塞耳勿聽也若斬佞臣數人復相親睦以御四方可橫行天下譚不從譚將劉詢起兵漯隂以叛譚諸城皆應譚歎曰今舉州皆叛豈孤之不徳邪修曰東萊太守管綂雖在海表此人不反後十餘日綂果棄其妻子赴譚妻子為賊所殺譚更以綂為樂安太守尚復自攻譚譚戰大敗嬰城固守尚圍之急譚奔平原尚軍館陶譚復出擊尚尚敗走險譚追擊之尚設伏出奇復大破譚僵尸十餘里譚復走保平原尚復攻之戰於外門譚軍復敗郭圖說譚曰今將軍國小兵少糧匱勢弱顯甫之來外則不敵愚以為可呼曹操使擊顯甫操至必先攻鄴顯甫還救將軍引兵而西自鄴以北盡可獲也若顯甫破敗其兵散亡又可斂取以拒操操逺來糧餉不繼必自逃去則趙國以北皆我之有亦足與操為對矣譚始不納後遂從之問誰可使圖曰辛佐治可譚遂遣毗詣操請救時操南擊劉表次于西平毗見操致譚意且陳取尚平河朔䇿以自結於操操大悅乃許譚平劉表遺譚書曰天降災害禍難殷流初交殊族卒成同盟使王室震蕩彛倫攸斁是以智達之士莫不痛心入骨傷時人不能相忍也然孤與太公志同願等雖楚魏絶邈山河逈逺戮力乃心共奨王室使非族不干吾盟異不絶吾好此孤與太公無貳之所致也功績未卒太公殂殞賢承綂以繼洪業宣奕世之徳履丕顯之祚摧嚴敵於鄴都揚休烈於朔土顧定疆宇虎視河外凡我同盟莫不景附何悟青蠅飛於竿旌無忌游於二壘【原注無忌楚讒人費無忌】使股肱分成二體胸膂絶為異身初聞此問尚謂不然定聞信來乃知閼伯實沈之忿已成【原注左氏傳髙辛氏有二子伯曰閼伯季曰實沈居於曠林不相能也日尋干戈以相征討】棄親即讎之計已決旃斾交於中原暴尸累於城下聞之哽咽若存若亡昔三王五伯下及戰國君臣相弑父子相殺兄弟相殘親戚相滅蓋時有之然或欲以成王業或欲以定霸功皆所謂逆取順守而徼富彊於一世也未有棄親即異兀其根本而能全於長世者昔齊襄公報九世之讐士匄卒荀偃之事是故春秋美其義君子稱其信夫伯㳺之恨於齊未若太公之忿於曹也宣子之承業未若仁君之繼綂也【原注公羊傳紀侯大去其國大去者何滅也孰滅之曷為不言齊滅之為襄公諱也春秋為賢者諱何賢乎襄公復讐也何讐爾逺祖也哀公亨乎周紀侯譛之逺祖者幾世乎九世矣九世猶可以復讐乎雖百世可也 左氏傳荀偃将中軍士匄佐之伐齊濟河病目出及卒而視不可舍士匄撫之曰主荀終所不嗣事於齊者有如河乃暝受含荀偃字伯㳺宣子即士匄也】且君子違難不適讐國交絶不出惡聲況忘先人之讎棄親戚之好而為萬世之戒遺同盟之恥哉蠻夷戎狄將有誚讓之言況我族而不痛心邪夫欲立竹帛於當時全宗祀於一世豈宜同生分謗爭校得失乎若冀州有不弟之慠無慚順之節仁君當降志辱身以濟事為務事定之後使天下平其曲直不亦為髙義邪今仁君見憎於夫人未若鄭荘之於姜氏昆弟之嫌未若重華之於象敖然荘公卒崇大隧之樂象敖終受有鼻之封損棄百痾追攝舊義復為母子昆弟如初【原注左氏傳鄭武姜生荘公及共叔段愛段請京使居之段将襲鄭夫人將啟之荘公伐段段出奔共遂寘姜氏于城潁而誓之曰不及黄泉無相見也既而悔之潁考叔曰若掘地及泉隧而相見其誰曰不然從之公入而賦大隧之中其樂也融融姜出而賦大隧之外其樂也洩洩遂為母子如初 史記舜母死瞽瞍更娶妻生象象常欲殺舜舜踐帝位封象有庳為諸侯】今整勒士馬瞻望鵠立又與尚書曰知變起辛郭禍結同生追閼伯實沈之蹤忘常棣死䘮之義親尋干戈僵尸流血聞之哽咽若存若亡昔軒轅有鹿之戰周公有商奄之師【原注史記蚩尤作亂黄帝乃徵師諸侯與蚩尤戰于鹿之野擒殺蚩尤周公東伐淮夷踐奄遷其君蒲姑】皆所以翦除穢害而定王業非强弱之爭喜怒之忿也故雖滅親不尤誅兄不傷今二君初承洪業纂繼前轍進有國家傾危之慮退有先公遺恨之負當惟義是務惟國是康何者金木水火剛柔相濟然後克得其和能為人用今青州天性峭急迷於曲直仁君度數廣綽然有餘當以大包小以優容劣先除曹操以平先公之恨事定之後乃議曲直之評不亦善乎若留神逺圖克己復禮當振旅長驅共奨王室若迷而不反遵而不改則胡夷將有誚讓之言况我同盟復能戮力仁君之役哉此韓盧東郭自困於前而遺田父之獲者也【原注戰國䇿齊欲伐魏淳于髠謂齊王曰韓子盧者天下之疾犬也東郭逡者海内之狡兎也韓子盧逐東郭逡環山者三騰山者五兎極於前犬發於後犬兎俱廢各死其所田父見之無勞勌之苦而擅其功今齊魏久相持以頓其兵弊其衆臣恐彊秦大楚承其後有田父之功齊王謝將休士也】憤躍鶴望冀聞和同之聲若其泰也則袁族其與漢升降乎如其否也則同盟永無望矣譚尚並不從曹操遂還救譚十月至黎陽尚聞操渡河乃釋平原還鄴尚將吕曠髙翔叛歸曹操譚復隂刻將軍印以假曠翔操知譚詐乃為子整聘譚女以安之而引軍還九年三月尚使審配蘇由守鄴復攻譚於平原配獻書於譚曰配聞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便於行願將軍緩心抑怒終省愚辭葢春秋之義國君死社稷忠臣死君命茍圖危宗廟剥亂國家親踈一也是以周公垂涕以蔽管蔡之獄季友歔欷而行叔牙之誅【原注左氏傳公疾問後於叔牙對曰慶父材問於季友對曰臣以死奉般公曰鄉者牙曰慶父材成季使以君命命僖叔待于鍼巫氏使鍼季酖之曰飲此則有後於魯國不飲死且無後飲之歸及逵衆而卒】何則義重人輕事不獲已故也昔衛靈公廢蒯聵而立輙蒯瞶為不道入戚以簒衛師伐之春秋傳曰以石曼姑之義為可以拒之是以蒯聵終獲叛逆之罪而曼姑永享忠臣之名【原注公羊傳晉趙鞅帥師納衛世子蒯瞶于戚戚者何衛之邑也曷為不言入于衛父有子子不得有父也齊國夏銜石曼姑帥師圍戚齊國夏曷為與衛石曼姑圍戚伯討也此其為伯討奈何曼姑受命乎靈公而立輙以曼姑之義為固可以拒之也輙者何蒯瞶之子也然則曷為不立蒯聵而立輙靈公逐蒯聵而立輙則輙之義可以立也】父子猶然况兄弟乎昔先公廢絀將軍以續賢兄立我將軍以為適嗣上告祖靈下書譜牒先公謂將軍為兄子將軍謂先公為叔父海内逺近誰不備聞且先公即世之日我將軍斬衰居廬而將軍齋于堊室出入之分於斯益明時凶臣逢紀妄畫蛇足【原注戰國䇿楚有祠者賜其舎人巵酒舎人相謂曰數人飲之不足一人飲之有餘請盡地為蛇先成者飲酒一人蛇先成引酒且飲之乃左手持巵右手畫蛇曰吾能為之足未成一人之蛇成奪其巵曰蛇固無足子安能為之足遂飲其酒為蛇足者終亡其酒】曲辭謟媚交亂懿親我將軍奮赫然之怒誅不旋踵將軍亦奉命承旨加以淫刑自是之後癰疽破潰骨肉無絲髪之嫌自疑之臣皆保生全之福故悉遣彊胡簡命名將料整器械選擇戰士殫府庫之財竭食土之實其所以供奉將軍何求而不備君臣相率共衛旌麾戰為鴈行賦為幣主雖傾倉覆庫翦剥民物上下欣戴莫敢告勞何則推戀戀忠赤之情盡家家肝腦之計唇齒輔車不相為傷【原注左氏傳宫之奇曰輔車相依唇亡齒寒其虞虢之謂乎】謂為將軍心合意同混齊一體必當并威偶勢禦冦寧家何圖凶險讒慝造飾無端誘導姦利至令將軍翻然改圖忘孝友之仁聽豺狼之謀襲閼沈之迹誣先公廢立之言違近者在䘮之位悖紀綱之理不顧逆順之節横易冀州之主欲當先公之繼遂放兵鈔突屠城殺吏交屍盈原裸民滿野至於髠□髪膚割截支體寃魂痛於幽㝠創痍被於草棘又乃圖獲鄴城許賜秦胡財物婦女豫有分數又告令吏士云孤雖有老母輙使身體完具而已聞此言者莫不驚愕失氣悼心揮涕使太夫人憂哀憤懣我州君臣士友假寐悲歎念欲靜師拱黙以聽執事之圖則懼違春秋死命之節詒太夫人不測之患隕先公萬世之業且三軍憤慨人懷私怒我將軍辭不獲命以及館陶之役是時外為禦侮内實乞罪既不見赦而加屠辱各二三其心臨陳叛戾我將軍進退無功首尾受敵引軍奔避不敢告辭亦謂將軍少垂親親之仁貺以緩追之恵【原注穀梁傳緩追逸賊親親之道也】而乃尋蹤躡軌無所逃命困獸必鬭以干嚴刑而將軍師旅土崩瓦觧此非人力乃天意也是後又望將軍克己復禮追還孔懷如初之愛而縱情重怒散鋒放火播増毒螫烽煙相望涉血千里遺城厄民引領悲怨雖欲勿救惡得已哉故遂引軍東轅保正疆埸雖近郊壘未侵境域然望旌麾能不永歎配等備先公家臣奉廢立之命而圖等干國亂家禮有常刑故奮敝州之賦以除將軍之疾伏惟將軍至孝烝烝發於岐嶷友于之性生於自然章之以聰明行之以敏逹覧古今之舉措覩興敗之徴符輕榮財於糞土貴名髙於丘嶽何意奄然迷沈墮賢哲之操積怨肆忿取破家之禍翹企延頸待望讐敵委慈親於虎狼之牙以逞一朝之志豈不痛哉若乃天啓尊心革圖易慮則我將軍匍匐悲號於將軍掌股之上配等亦當敷躬布體以聴斧鑕之刑若必不悛有以國斃圖頭不縣軍不反斾願將軍詳度事宜錫以環玦【原注荀子絶人以玦反人以環】譚得書登城而泣既刼於郭圖又以兵鋒累交遂不納曹操進攻鄴到洹水去鄴五十里蘇由為内應謀泄與配戰城中敗出奔操操遂為土山地道攻之配亦於内作塹以當之配將馮札【謹案馮札與後漢書合陳志作馮禮】為内應開突門内操兵三百餘人【原注墨子備突篇城百步一突門突門用車两輪以木束之塗其上維置突門内度門廣狭之令人入門四尺中置窐突門旁為槖充竈狀又置艾冦即入下輪而塞之鼔槖薰之也】配覺之從城上以大石擊門門閉入者皆死操乃鑿塹圍城周四十里初令淺示若可越配望而笑之不出爭利操一夜濬之廣深二丈引漳水以灌之自五月至八月城中餓死者過半尚聞鄴急將軍萬餘人還鄴未到欲令審配知外動止先使主簿鉅鹿李孚入城孚斫問事杖繋馬邊自著平上幘將三騎投幕詣鄴下自稱都督厯北圍循表而東歩歩呵責守圍將士隨輕重行其罰遂厯操營前至南圍當章門復責怒守圍者収縛之因開其圍馳到城下呼城上人城上人以繩引孚得入配等見孚悲喜鼓譟稱萬嵗守圍者以狀聞操笑曰此非徒得入也方且復出孚知外圍益急不可復冒乃請配悉出城中老弱以省糓夜簡别數千人皆使持白幡從三門並出降孚復將三騎作降人服隨輩夜出突圍得去尚乃依西山來東至陽平亭去鄴十七里臨滏水舉火以示城中城中亦舉火應之配出兵城北欲與尚對決圍操逆擊之敗還尚亦破走依曲漳為營操復圍之未合尚懼遣隂䕫陳琳求降不聴尚還走藍口【謹案藍口與後漢書合陳志作濫口】操復進急圍之尚將馬延等臨陣降衆大潰尚奔山中盡收其輜重得尚印綬節及衣物以示城中城中崩沮審配令士卒曰堅守死戰操軍疲矣幽州方至何憂無主操出行圍配伏弩射之幾中配兄子榮為東門校尉榮夜開門内操兵初譚之去辛毗郭圖家得出而辛評家獨被收及操兵入配在城東南角樓見之知城必陷忿辛郭破壊冀州遣人馳詣鄴獄指殺評家配乃拒戰城中操兵生縛配詣帳中毗聞配屠評家逆以馬鞭擊配頭罵之曰奴汝今日真死矣配顧曰狗輩正由汝曹破我冀州恨不得殺汝且汝今日能生殺我邪有頃操引見謂配曰知誰開卿城門配曰不知也操曰自卿子榮爾【謹案志注作自卿文榮耳文字訛】配曰小兒不足用乃至此操復謂曰曩者孤行圍何弩之多也配曰恨其少爾操曰卿忠於袁氏父子亦自不得不爾也有意欲活之配意壯烈終無撓辭而辛毗等號哭不已乃殺之【原注樂資山陽公載記及袁暐獻帝春秋並云太祖兵入城審配戰於門中既敗逃于井中獲之裴松之曰配一代烈士袁氏之死臣豈當數窮之日方逃身于井此之難信誠為易了不知資暐之徒竟為何人未能識别然否而輕弄翰墨妄生異端以行其書如此之正足以誣罔視聽疑誤後生矣寔史籍之罪人逹學之所不取者也】初冀州張子謙先降素與配不合笑謂配曰正南卿竟何如我配厲聲曰汝為降虜審配為忠臣雖死豈羨汝生邪臨行刑叱持兵者令北向曰我君在北也見者莫不歎息操以尚在乃全尚母妻子還其財寳操子丕見熙妻甄氏美即納之髙幹以并州降復為刺史操之圍鄴也譚復背之因略取甘陵安平渤海河間攻尚於中山尚敗走故安從熙而譚悉收其衆還屯龍凑十二月操討譚軍其門譚夜遁奔南皮臨清河而屯明年正月急攻之譚欲出戰軍未合而敗譚被驅馳追者意非恒人趨奔之譚墮馬顧曰咄兒過我我能富貴汝言未絶口頭已斷地李孚自稱冀州主簿求見操曰今城中强弱相陵人心擾亂以為宜令新降為内所識信者宣傳明教操即使孚往入城告諭吏民使各安故業不得侵凌城中乃安操於是斬郭圖等及其妻子袁譚使王修運糧於樂安聞譚急將所領兵往赴之至髙宻聞譚死下馬號哭曰無君焉歸遂詣曹操乞收葬譚屍操欲觀修意黙然不應修復曰受袁氏厚恩若得斂譚屍然後就戮無所恨操乃許之【原注傅子曰太祖既誅衰譚梟其首令曰敢哭者戮及妻子於是王叔治田子泰相謂曰生受辟命亡而不哭非義也畏死忘義何以立世遂造其首而哭之哀動三軍軍正白行其戮太祖曰義士也赦之裴松之曰田疇傳云疇為袁尚所辟不受譚命傳子合而言之有違事實】以修為督軍糧還樂安譚所部諸城皆服惟樂安太守管統不下操命修取綂首修以綂亡國忠臣觧其縛使詣操操恱而赦之袁氏政寛在職勢者多畜聚操破鄴籍沒審配等家財物百萬數及破南皮閱修家糓不滿十斛有書數百卷操歎曰士不妄有名辟修司空掾熙尚為其將焦觸張南所攻奔遼西烏桓觸自號幽州刺史驅率諸郡太守令長背袁向曹陳兵數萬殺白馬盟令曰違者斬衆莫敢仰視各以次㰱至别駕代郡韓珩曰吾受袁公父子厚恩今其破亡智不能救勇不能死於義闕矣若乃北面曹氏所不能為也一坐為珩失色【原注先賢行狀珩字子侃代郡人清粹有雅量少䘮父母奉養兄姊宗族稱弟】觸曰夫舉大事當大義事之濟否不待一人可卒珩志以厲事君操聞珩節甚髙之屢辟不至卒於家髙幹聞操討烏桓復以并州叛執上黨太守舉兵守壺口關操遣樂進李典擊之幹還守壺關城十一年春正月操自將擊幹幹聞之留别將守城走匈奴求救于單于單于不受操圍壺關三月㧞之幹遂走荆州上雒都尉王琰捕斬之【原注典論上雒都尉王琰獲髙幹以功封侯其妻哭於室以為琰富貴將更娶妾媵而奪己愛故也】十二年曹操征遼西擊烏桓尚熙與烏桓逆操軍戰敗走乃與親兵數千人奔公孫康於遼東尚有勇力先與熙謀曰今到遼東康必見我我獨為兄手擊之且據其郡猶可以自廣也康亦心規取尚以為功乃先置精勇於廐中然後請尚熙疑不欲進尚强之遂與俱入未及坐康叱伏兵禽之坐於凍地尚謂康曰未死之間寒不可忍可相與席康曰【謹案陳志作熙曰誤考後漢書作康曰與此合】卿頭顱方行萬里何席之為遂斬首送操【原注吳書尚有弟名買與尚俱走遼東曹瞞傳云買尚兄子未詳】紹從兄遺字伯業為長安令河間張超薦於太尉朱儁稱遺有冠世之才幹時之略其忠允亮直固天所縱若乃包羅載籍管綜百氏登髙能賦覩物知名求之今日邈焉靡儔儁遂辟遺累遷山陽太守舉兵討卓後失官紹乃用為州刺史袁術攻之敗死曹操稱長大而能勤學者惟吾與袁伯業爾【原注范論曰袁紹初以豪俠得衆遂懷雄霸之圖天下勝兵舉旗者莫不假以為名及臨塲決敵則悍夫爭命深籌髙議則智士傾心盛哉乎其所資也韓非曰狠剛而不和愎過而好勝嫡子輕而庶子衆斯之謂亡徴】   袁術上   袁術字公路司空逢之子紹之從弟也少以俠氣聞數與諸公子飛鷹走狗後頗折節舉孝亷厯職内外累遷河南尹虎賁中郎將靈帝崩與紹共誅宦官董卓欲廢立以術為後將軍術畏卓出奔南陽㑹長沙太守孫堅殺南陽太守張咨引兵從術劉表上術為南陽太守【原注案獻帝初平元年袁術據南陽後漢書術傳云劉表上術為南陽太守表傳云術阻兵屯魯陽表不得至荆州陳志術傳孫堅殺張咨術得據南陽魏武帝紀此年三月已云術屯南陽葢術初奔魯陽此春孫堅取南陽術乃據之猶以魯陽為治所也】關東諸將議以靈帝失道使天下叛亂少帝幼弱為賊臣所立又不識母氏所出幽州牧劉虞宿有徳望欲立為主紹與冀州牧韓馥使人報術術觀漢室衰陵隂懷異志故外託公義以拒紹紹復與術書曰前與韓文節共建永世之道欲海内見再興之主今西名有幼君無血脈之屬公卿以下皆媚事卓安可復信但當使兵往屯關要皆自蹙死於西東立聖君太平可冀如何有疑又室家見戮不念子胥可復北面乎【原注史記伍子胥名員父曰伍奢兄曰伍尚費無忌讒太子建于楚平王殺之奢為太傅并殺奢及尚員遂奔吳事吳王闔廬導之伐楚入郢掘楚平王墓出其屍鞭之三百】違天不祥願詳思之術答曰聖主聰叡有周成之質賊卓因危亂之際威服百寮此乃漢家小厄之㑹亂尚未厭復欲興之乃云今主無血脈之屬豈不誣乎先人以來奕世相承忠義為先太傅公仁慈惻隠雖知賊卓必為禍害以信徇義不忍去也門户滅絶死亡流漫幸蒙逺近來相赴助不因此時上討國賊下刷家恥而圖為此非所敢聞又曰室家見戮可復北面此卓所為豈國家哉君命天也天不可讐況非君命乎慺慺赤心志在滅卓不識其他㑹虞拒不從議遂寝術表孫堅行破虜将軍領豫州刺史使率荆豫之卒擊破董卓於陽人袁紹因堅討卓未反遣其將㑹稽周昕奪堅豫州術怒擊昕走之釁隙遂成術之得南陽户口數百萬而術奢淫肆欲徴斂無度百姓苦之稍稍離散既與紹有隙又與劉表不平乃各外交黨援以相圖術結公孫瓉而紹連劉表豪傑多附於紹術怒曰羣豎不從吾而從吾家奴乎又與公孫瓉書云紹非袁氏子紹聞大怒初平三年術遣孫堅撃劉表於襄陽堅戰死公孫瓉使昭烈合謀共逼紹紹與曹操㑹擊皆破之四年術為劉表所逼引軍入陳留屯封丘黒山餘賊及匈奴於扶羅等佐術與曹操戰於匡亭大敗退保雍丘又走襄邑操追擊連破之乃將其餘衆奔九江初州刺史陳温卒紹遣袁遺領州術攻遺敗走沛國為亂兵所殺術用下邳陳鄅為之術敗欲赴壽春瑀拒不納術退保隂陵收兵攻瑀瑀敗走歸下邳【原注案陳志術以餘衆奔九江殺州刺史陳温領其州英雄記謂溫卒遺敗而瑀為之記 説為詳故取之】術自領州兼稱徐州伯以張勲橋蕤為將軍李傕入長安欲結術為援乃授術左將軍假節封陽翟侯遣太傅馬日磾因循行拜授術奪日磾節拘留不遣日磾憂   恚嘔血死術見䜟書言代漢者當髙自云名字應之【原注當塗髙魏也術自以術及路皆塗也故自云應其䜟】又以袁氏出陳為舜後以黃代赤徳運之次【原注袁濤塗陳公族大夫袁氏其後也火生土故云以黃代赤】遂有僣逆之謀又聞孫堅得傳國璽遂拘堅妻奪之【原注吳書堅入洛掃除漢宗廟祠以太牢堅軍城南甄官井上旦有五色氣舉軍驚怪莫有敢汲堅令人入井探得漢傳國璽文曰受命于天既壽永昌方園四寸上紐交五龍上一角缺初黃門張讓等作亂刼天子出奔左右分散掌璽者以投井中 江表傳案漢獻帝起居注云天子從河上還得六璽於□上又太康之初孫皓送金璽六枚無有玉明其偽也 裴松之曰傳國璽者乃漢髙祖所佩秦皇帝璽世世傳受號曰傳國璽案傳國不在六璽之數安得總其說乎應氏漢官皇甫世紀其論六璽文義皆符漢官傳國璽文曰受命于天既壽且康永昌二字為錯未知兩家何者為得金玉之精率有光氣加以神器秘寳輝耀益彰葢一代之奇觀將來之異聞而以不觧之故彊謂之偽不亦証乎陳壽為破虜傳亦除此說俱惑起居注不知六璽殊名與傳國為七者也吳時無能刻玉故天子以金為璽璽雖以金於文不異吳降而送璽者送天子六璽曩所得玉璽乃古人遺印不可施用天子之璽今以無有為難不通其義者爾又曰孫堅於興義之中最有忠烈之稱若得漢神而潜匿不言此隂懐異志豈所謂忠臣者乎吳使欲以為國華而不知損堅之令徳如其果然以傳子孫縱非六璽之數要非常人所畜孫皓之降亦不得但送六璽而寳蔵傳國也受命于天奚取於歸命之堂若如壽言則此璽今尚在孫門匹夫懐璧猶曰有罪而況斯物哉】興平二年冬天子播越敗於曹陽術大㑹羣下因謂曰今海内鼎沸劉氏㣲弱吾家四世公輔百姓所歸欲應天順民於諸君何如衆莫敢對主簿閻象進曰昔周自后稷至于文王積徳累功三分天下猶服事殷明公雖奕世克昌孰若有周之盛漢室衰㣲未至殷紂之弊術黙然使召張範範辭遣弟承往應之術問曰昔周室陵遲則有桓文之霸秦失其政漢接而用之今孤以土地之廣士人之衆欲徼福於齊桓擬迹於髙祖可乎承對曰在徳不在衆茍能用徳以同天下之欲雖云匹夫霸王可也若陵僣無度干時而動衆之所棄誰能興之術不恱自孫堅死子策復領其部曲術遣擊州刺史劉繇破之策因據江東聞術欲僣號與書諫曰葢上天垂司過之星【原注天官書虚次有司非二星主司過失】聖王建敢諫之鼓【原注鄧析子堯置敢諫之鼓舜立誹謗之木】設非謬之備急箴闕之言何哉凡有所長必有所短也去冬傳有大計無不悚懼旋知供備貢獻萬夫觧惑頃聞建議復欲追遵前圖即事之期便有定月益使憮然想是流妄設其必爾民何望乎曩者董卓無道輙擅廢立陵虐王室敢行弑逆禍加太后暴及農略烝宫人掘陵寝焚毁宗廟殘賊忠良刼遷乗輿天子播越是以豪傑憤沛然俱起神武外振元惡内斃幼主東顧乃俾保傅奉宣明命使各罷兵修文偃武與之更始而河北通謀黒山曹操放毒東徐劉表稱亂南荆公孫炰烋朔北正禮阻兵江滸徳爭盟淮壖是以未獲承命櫜弓戢戈當謂使君與國同規乃舎是弗恤完然有自取之志豈海内所望之意哉昔成湯伐桀稱有夏多罪武王伐紂曰殷有重罰此二王者雖有聖徳宜當君世使時無失道亦無由逼取之也今幼主非有惡於天下徒以春秋尚少脅於彊臣而欲奪之懼非湯武之舉也卓雖狂狡猶不敢廢主自立以中土希戰之兵當邊地勁悍之虜是以斯須游魂尋已斃滅今四方之人皆便戰鬭各據方州地廣兵彊乃欲為卓所不為以逆臨之是取禍也且天下神器不可虚干殷湯有白鳩之祥周武有赤烏之瑞漢髙有星聚之符世祖有神光之徴【原注漢書元年冬十月五星聚於東井沛公至霸上 後漢書南頓君生光武於縣舎有赤光照室中】皆因民之困瘁於桀紂之政毒苦於秦莽之役故能芟去無道致成其志今天下非患於幼主尊明無受命之徳一旦登即尊位秪聚天下之兵爾天子之貴四海之冨夫誰不欲義不可也是以陳勝項籍王莽公孫述之徒皆南面稱孤莫之能濟可以為監又聞幼主明智聰敏有夙成之徳天下咸歸心焉若除其偪輔而相之必成中興之業致成周之盛則旦奭之美率土所望縱使幼主有他改異猶望推宗室之譜屬論近親之賢良以紹漢綂而固劉宗比跡周霍書功金石圖形丹青流慶罔極使君五世相承【原注安生京京生湯湯生逢逢生術凡五世】為漢台輔榮寵之盛莫與為比宜效忠守節扶國家之躓頓念社稷之危阽以奉祖考之志報漢室之恩夫忽履道之節而彊進取之欲者曲感圖緯之言妄牽非之文茍以恱主為美不顧成敗之計謂天下之人非家吏則門生也孰不從我四方之敵非吾匹則吾役也誰能違我盍乗累世之勢起而取之哉為難圖之事抗難保之勢以徼羣敵之氣生衆人之心反忠為逆累世之公族一舉而䘮之後雖有悔恐無及矣忠言逆耳幸留神聽術不納策遂絶之   袁術下   建安二年因河内張炯符命遂僣號自稱仲家【謹案仲家與後漢書合魏志作仲氏】以九江太守為淮南尹置公卿百官郊祀天地沛相陳珪故太尉球弟也術與珪俱公族子孫少共交㳺書與珪曰昔秦失其政天下羣雄爭而取之兼智勇者卒受其歸今世事紛擾復有瓦觧之勢矣誠英乂有為之時也與足下舊交豈肯左右之乎若集大事子實為吾心膂珪中子應時在下邳術並脅質應圖必致珪珪答書曰昔秦末世肆暴恣情虐流天下毒被生民下不堪命故遂土崩今雖季世未有亡秦苛暴之亂也曹將軍神武應期興復典刑將撥平凶慝清定海内信有徴矣以為足下當戮力同心匡翼漢室而隂謀不軌以身試禍豈不痛哉若迷而知反尚可以免吾備舊知故陳至情雖逆於耳骨肉之恵也欲吾營私阿附有死不能術欲以故兖州刺史金尚為太尉尚不許而逃術追殺之乃遣使者韓以稱帝事告吕布并為其子聘布女布執送許術大怒遣其將張勲橋蕤攻布大敗而還術又率兵擊陳國誘殺其王寵及相駱俊曹操乃自征之術聞大駭即走渡淮留張勲橋蕤於蘄以拒操操擊破之斬蕤勲退走術兵弱將死衆情離叛加天旱嵗荒士民凍餒江淮間相食殆盡時舒仲應為術沛相術以米十萬斛與為軍糧仲應悉散以給飢民術聞怒陳兵將斬之仲應曰知當必死故為之爾寧以一人之命救百姓於塗炭術下馬牽之曰仲應足下獨欲享天下重名不與吾共之邪術雖矜名尚奇而天性驕肆尊己陵物及竊偽號淫侈滋甚媵御數百無不兼羅紈厭梁肉【原注九州春秋司隸馮方女國色也避亂揚州術登城見而恱之遂納焉甚愛幸諸婦害其寵語之曰将軍貴人有志節當時時涕泣憂愁必長見敬重馮氏以為然後見術輙垂涕果以有心志益哀之諸婦人因共絞殺懸之厠梁術誠以為不得志而死乃厚加殯殮】自下飢困莫之簡䘏於是資實空盡不能自立四年夏乃燒宫室奔其部曲陳簡【謹案陳簡與後漢書合陳志作陳蘭】雷薄於灊山復為簡等所拒遂大困窮士卒散走憂懣不知所為遂歸帝號於紹曰祿去漢室久矣天下提挈政在家門豪雄角逐分割彊宇此與周末七國無異惟彊者兼之爾袁氏受命當王符瑞炳然今君擁有四州人户百萬以彊則莫與爭大以位則無所比髙曹操雖欲扶衰奨㣲安能續絶運起已滅乎謹歸大命君其興之紹隂然其計術因欲北至青州從袁譚曹操使昭烈徼之不得過復走還壽春六月至江亭去壽春八十里問糧儲秖有麥屑三十斛盛暑求蜜漿不獲坐簀牀良久乃大咤曰袁術乃至是乎頓伏牀下嘔血斗餘死術從弟畏曹操不敢入壽春奉術柩及妻子依故吏廬江太守劉勲孫策破勲復見收視術女入孫權宫子曜仕吳為郎中【原注陳志董卓袁術劉表共一傳評曰董卓狠戾賊忍暴虐不仁自書契已來殆未之有也袁術奢淫放肆榮不終已自取之也袁紹劉表咸有威容器觀知名當世表跨蹈漢南紹鷹河朔然皆外寛内忌好謀無決有才而不能用聞善而不能納廢嫡立庶舎禮崇愛至于後嗣顛蹷社稷傾覆非不幸也昔項羽背范増之謀以䘮其王業紹之殺田豐乃甚於羽逺矣裴松之曰桀紂無道秦莽縱虐皆多厯年所然後衆惡乃著董卓自竊權柄至于隕斃計其日月未盈三周而禍崇山岳毒流四海其殘忍之性實豺狼不若書契未有斯言為當但評既曰賊忍又云不仁賊忍不仁於辭為重袁術無豪芒之功纎芥之善而猖狂于時妄自尊立固義夫之所扼腕人神之所同疾雖復恭儉節用而猶必覆亡不暇而評但云奢淫不終未足見其大惡】   議曰袁氏奕世公鼎髙風義軌冠冕海内紹資望夙著一旦提劔而起汛除閹豎肅清宫闈心不義卓投袂而起則有英雄之志矣於是山東討賊推為盟主河朔服義譲以方州卒連幽并青冀横制天下之半材勇效命智謀貢策翼戴天子而加之以共則桓文之舉也乃猜忌自用潜懷不軌稽失事機為操所先忿兵犯順折衂以死幼長倒置禍起骨肉家聲委地咸其自取也術恃冡中枯骨敢奸大分罪浮于紹矣沮授田豐計畫不用而不能去卒蹈其難其猶在亞父之後乎【原注史記項羽疑范增稍奪其權范增怒曰天下事大定矣君王自為之願賜骸骨歸行未至彭城疽發背死】審配慷慨壯烈死於袁氏豈君子之澤猶未斬也劉表譬觧譚尚深明嫡庶長幼之分而身惑於琮琦可謂九江之靈於人而不靈於己者也【原注書九江納錫大 荘子仲尼曰神能見夢於元君而不能避余且之網知能七十二鑚而無遺筴不能避刳腸之患如是則智有所困神有所不及也】   賛曰二昆挺挺志清王路釁勇嗇禍闚覬僣據得雉失盧夫豈操敵隕身赤宗諸子狼籍豐授智計豈劣攸詡事非其人貽誚千古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十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七   漢臣   陶謙【笮融趙昱】 公孫瓉 公孫度【子康 㳟康子晃 淵】   陶謙字㳟祖丹陽人也少好學為諸生年十四猶綴帛為幡乗竹馬而戯邑中羣童皆隨之故蒼梧太守同縣甘公遇之塗見其容貎異之因許妻以女其妻聞之怒曰陶家兒敖戯無度何乃以女許之公曰彼有奇表長必大成遂妻之謙性剛直有大節仕州郡舉茂才除盧令郡守張磐同郡先輩與謙父友意殊親之謙耻為之屈非公事不見也磐故留謙宴飲起舞屬謙謙不為之起彊之乃舞【謹案陳志作及舞太平御覽作乃舞與此合】而不轉磐曰不當轉邪謙曰不可轉轉則勝人由是不樂而罷竟委官去累遷幽州刺史徴拜議郎㑹西羌冦邊皇甫嵩為征西將軍表請武將拜謙武都尉從嵩征羌大破之邊章韓遂為亂㕘車騎將軍張温軍事温遇謙甚厚而謙内輕温及軍還百寮髙㑹温屬謙行酒謙衆辱温温怒徙謙於邊或謂温曰陶㳟祖本以材畧見重一朝以杯酒過失不䝉容貸逺徙不毛厚徳不終四方人士何所歸仰温乃追還謙或勸謙謝温遇温於宫門謙仰曰謙自謝朝廷豈謝公邪温曰㳟祖癡病尚爾未除待之如初徐州黄巾起以謙為徐州刺史擊黄巾大破之境内晏然董卓以天子都長安謙乃上河南尹朱儁為車騎將軍㑹兵討卓卓誅而李傕郭氾作亂四方斷絶謙復率諸豪傑推儁為太師移檄牧伯同討傕氾㑹徴儁入朝不果乃遣使間行奉貢詔遷徐州牧加安東將軍封溧陽侯是時徐方百姓殷盛穀米豐贍流民多歸之而謙背道任情信用非所刑政不理别駕從事琅邪趙昱知名士也而以忠直見疏出為廣陵太守【原注後漢列傳註謝承書曰謙奏昱茂才遷為太守】曹宏等䜛慝小人也謙甚親任之良善多被其害由斯漸亂下邳閻宣【謹案志作闕宣後漢書作閻宣劉攽曰案紀作闕宣仍云闕黨童子之後此作閻誤】自稱天子謙始與合從宼鈔後遂殺之而并其衆曹操父嵩避亂琅邪謙别將守隂平【原注後漢列傳註縣名屬東海國故城在沂州承縣西南】士卒利嵩財寳遂共刼殺嵩操與謙有故怨遂歸咎於謙欲伐之而畏其彊乃遣使說傕汜令山東皆罷兵詔曰今海内擾攘州郡起兵征夫勞瘁冦難未弭或將吏不良因縁討捕侵侮黎民離害者衆風聲流聞震蕩城邑丘園懼於横暴貞良化為羣惡此何異乎抱薪救焚扇火止沸哉今四民流移託身他方攜白首於山野棄稚子於溝壑顧故鄉而哀歎向阡陌而流涕饑厄困苦亦已甚矣雖悔徃者之迷謬思奉教於今日然兵連衆結鋒鏑布野恐一朝解散并見係虜是以阻兵屯據欲止而不敢散也詔書到其各罷遣甲士還親農桑惟留常員吏以供官署慰示逺近咸使聞知謙被詔乃上書曰臣聞懐逺柔服非徳不集克難平亂非兵不濟是以鹿版泉三苗之野有五帝之師有扈方商奄四國有王者之伐自古在昔未有不威以弭亂震武以止暴者也臣前初以黄巾亂治受䇿長驅匪遑啓處雖憲章敕戒奉宣威靈敬行天誅每伐輒克然妖冦衆殊不畏死父兄殱殪子弟羣起治屯連兵至今為患若承命解甲弱國自虚釋武備以資亂損官威以益冦今日兵罷明日難至上沗朝廷寵授之本下令羣㓙日月滋蔓非所以彊榦弱枝遏惡止亂之務也臣雖愚蔽忠恕不昭抱恩念報所不忍行輒勒部曲申令警備出芟彊冦惟力是視入宣徳澤躬奉職事冀効㣲勞以贖罪負又曰華夏沸擾於今未弭包茅不入職貢多闕寤寐憂歎無日敢寧誠思貢獻必至薦羞獲通然後銷鋒解甲臣前調穀百萬斛已在水次輒敕兵衛送【原注裴松之曰此時天子在長安曹公尚未秉政罷兵之詔不得由曹氏出 呉書言表令罷兵時朝廷厭山東擁兵甞遣使譬解令罷兵不從操時雖未秉政表請州郡一時罷兵故詔從之則出於朝廷非出於操也故今取之】操以謙不奉詔征之初平四年操撃謙破彭城傅陽【原注後漢列傳註縣名屬彭城國本春秋時偪陽也楚宣王滅宋改曰傅陽故城在今沂州城縣南】謙敗走死者數萬泗水為之不流謙退保剡操攻之不能克乃還過拔取慮睢陵夏丘皆屠之【原注後漢列傳註取慮音秋閭縣名屬下邳郡故城在今泗州下邳縣西南睢陵縣在下邳縣東南夏丘縣屬沛郡故城今泗州虹縣是】凡殺男女數十萬人雞犬無餘五縣城保無復行迹初三輔遭李傕亂百姓流移依謙者皆殱焉興平元年曹操復撃謙略定琅邪東海諸縣謙懼不免欲走歸丹陽㑹張邈迎吕布據兖州操還撃布是歲謙病篤命别駕麋竺迎昭烈領州未至謙卒時年六十三二子商應皆不仕【原注呉書謙死時年六十三張昭等為之哀辭曰猗歟使君君侯將軍膺秉懿徳允武允文體足剛直守以温仁令舒及盧遺愛于民牧幽暨徐甘棠是均憬憬夷貊賴侯以清蠢蠢妖冦匪侯不寧唯帝念績爵命以章既牧且侯啓土溧陽遂升上將受號安東將平世難社稷是崇降年不永奄忽殂薨䘮覆失恃民知困窮曽不旬日五郡潰崩哀我人斯將誰仰慿追思靡及仰呌皇穹嗚呼哀哉 謹案目録傳末附笮融趙昱今闕】   謹案陶謙傳議闕又目録此下有公孫瓚傳今亦闕   公孫度字升濟本遼東襄平人父延避吏居莵度為郡吏時莵太守公孫琙【原注音域】子豹年十八早死度少時名豹又與琙子同年琙見而愛之遣就師學為取妻靈帝時與東郡謝弼東海陳敦舉有道對策除尚書郎稍遷冀州刺史以謡言免同郡徐榮為董卓中郎將薦度為遼東太守度起莵小吏為遼東郡所輕先時屬國公孫昭守襄平令召度子康為伍長度到官収昭笞殺於襄平市郡中名豪大姓田韶等宿遇無恩皆以法誅所夷滅百餘家郡中震慄東伐髙句麗西擊烏桓威行海外初平元年度見中國擾攘語所親吏栁毅陽儀等曰漢祚將絶當與諸卿圖王爾【原注魏書度語毅儀䜟書云孫登當為天子太守姓公孫字升濟升即登也】時襄平延里社生大石長丈餘下有三小石為之足或謂度曰此漢宣帝冠石之祥而里名與先君同社主土地明當有土地而三公為輔也度益喜故河内太守李敏郡中知名惡度恐為所害乃將家屬入於海度大怒掘其父冢剖棺焚屍誅其宗族【原注晉陽秋敏子追求敏出塞越二十餘年不娶州里徐邈責之曰不孝莫大於無後何可終身不娶乎乃娶妻生子而遣妻常如居䘮之禮不勝憂數年而卒生不識父母及有識蔬食哀戚亦如三年之䘮以祖父不知存亡設主奉之由是知名仕至司徒裴松之曰案本傳云敏將家入海而復與子相失未詳其故】分遼東郡為遼西郡置太守越海収東萊諸縣置營州刺史自立為遼東侯平州牧追封父延為建義侯立漢二祖廟承制設壇於襄平城南郊祀天地籍田治兵乗鸞路九旒旄頭羽騎曹操表度為武威將軍封永寧鄉侯度曰我王遼東何永寧也藏印綬武庫度死子康立以永寧鄉侯封弟恭是歲建安九年也十二年曹操征三郡烏桓屠栁城袁尚等奔遼東康斬送尚首封康襄平侯拜左將軍康死子晃淵等皆小衆立恭為遼東太守曹丕簒代遣使即拜恭為車騎將軍假節封平郭侯追贈康大司馬初恭病隂消為閹人劣弱不能治國曹叡太和二年淵脅奪恭位叡因拜淵烈將軍遼東太守六年淵遣使南通孫權權遣將軍周賀校尉裴潛乗海之遼東賂遺淵淵遂遣校尉宿舒郎中令孫綜稱藩於權隨賀還并獻貂馬表權曰臣遭天地反易遇無妄之運王路未夷傾側擾攘自先人以來歴事漢魏階縁際㑹為國效節繼世享任得守藩表猶知符命未有攸歸每感厚恩頻辱顯使退念人臣交不越境是以固守所執拒違前使雖義無二信敢忘大恩陛下鎮撫長存小國前後裴校尉葛都尉到奉被敕誡聖㫖彌宻重紈累素幽明備著所以申示之事言提其耳臣晝則謳唫宵則發夢終身誦之志不知足季末㓙荒乾坤否塞兵革未戢人民蕩析仰此天命將有眷顧私從一隅永瞻雲日今魏家不能采録忠善褒功臣之後乃令䜛偽得行其志聽幽州刺史東萊太守誑誤之言猥興州兵圖害臣郡臣不負魏而魏絶之盖聞人臣有去就之分田饒適齊樂毅走趙以不得事主故保有道之君【原注史記燕昭王使樂毅伐齊下齊七十餘城昭王死子燕王立使騎刼代將而召樂毅樂毅西降趙趙封樂毅於觀津號曰望諸君】陳平耿况亦睹時變卒歸於漢【原注漢書項羽以陳平為信武君使擊殷王漢攻下殷平懼誅仗劍亡渡河降漢漢王拜平為都尉 後漢書耿况為朔調連率子弇説况擊斬王郎大將及光武於廣阿光武加况大將軍封興義侯】勒名帝籍伏惟陛下徳不再出時不世遇是以慺慺懐慕自納望逺視險有如近易誠願神謨蚤定洪業奮六師之威収河洛之地為聖代宗天下幸甚賀等至成山魏將田豫要撃斬之舒綜脱身至呉曹叡恐遼東吏民為淵所誤公文下遼東因赦之曰告遼東莵將校吏民逆賊孫權遭遇亂階因其先人刼略州郡遂成羣㓙自擅江表含垢藏疾冀其可化故割地王權使南面稱孤位以上將禮以九命權親义手北向稽顙假人臣之寵受封爵之榮未有如權者也狼子野心告令難移卒歸反覆背恩叛主滔天逆神乃敢僭號恃江湖險阻王誅未加比年以來復逺遣兵船越渡大海多持貨物誑誘邊民民愚無知與之交關長吏以下莫肯禁止至使周賀浮舟百艘沈滯津岸貿易有無既不疑拒齎以名馬又使宿舒隨賀通好十室之邑猶有忠信陷君於惡春秋所書今遼東莵奉事國朝紆青拖紫以千百數戴纚垂纓咸佩印綬曽無匡正納善之言龜玉毁櫝虎兕出柙是誰之過昔狐突有言父教子貳何以事君䇿名委質貳乃辟也今乃阿順邪謀脅從姦惑豈獨父兄之教不詳子弟之舉習非而已哉若苗穢害田隨風烈火芝艾俱焚安能白别且又此事較然易見不及鑒古成敗書傳所載也江南海北有萬里之限遼東君臣無惕之患利則義所不利貴則義所不貴此為厭安樂之居求危亡之禍賤忠貞之節重背叛之名蠻貊之長猶知愛禮以此事人亦難為顔且又宿舒無罪擠使入呉奉不義之使始與家訣涕泣而行及至賀死覆衆成山舒雖脱死魂魄離身何所逼迫乃至於此故遣郎中衛慎邵瑁等且先奉詔示意若股肱忠良能效節立信以輔時君反邪就正建立大功福莫大焉儻恐自嫌己為惡逆染汚不敢倡言永懐伊戚其諸與賊使交通皆赦除之與之更始孫權復遣張彌許晏等齎金玉珍寳立淵為燕王加九錫曰故魏使持節車騎將軍遼東太守平樂侯天地失序皇極不建元惡大憝作害于民海内分崩羣生堙滅雖周餘黎民靡有孑遺方之今日亂有甚焉朕受厯數君臨萬國夙夜戰戰念在弭難若涉淵氷罔知攸濟是以把旄杖翦除㓙虐自東徂西靡遑寧處茍力所及民無災害雖賊虜遺種未伏辜誅猶繫囚枯木待時而斃惟將軍天姿特達兼包文武觀時覩變審於去就踰越險阻顯致赤心肇建大計為天下先元勲巨績侔於古人雖昔竇融背棄隴右卒占西河以定光武休名美實豈復是過欽嘉雅尚朕實欣之自古聖帝明王建化垂統以爵褒徳以禄報功功大者禄厚徳盛者禮崇故周公有夾輔之勞太師有鷹之功【原注詩維師尚父時維鷹】並啓土宇兼受備物今將軍規萬年之計建百世之略絶僣逆之虜順天人之望濟成洪業功無與比齊魯之事奚足言哉詩不云乎無言不讎無徳不報今以幽青二州十七郡七十縣封君為燕王使持節守太常張彌授君璽綬䇿書金虎符第一至第五竹使符第一至第十錫君土苴以白茅爰契爾龜用錫冡社方有戎事典統兵馬以大將軍曲盖麾幢督幽州青州牧遼東太守如故今加君九錫其敬聽後命以君三世相承保綏一方寧集四郡訓及異俗民夷安業無或攜貳是用錫君大輅戎輅牡二駟君務在勸農嗇人成功倉庫盈積官民俱豐是用錫君衮冕之服赤舄副焉君正化以徳敬下以禮敦義崇讓内外咸和是用錫君軒縣之樂君宣導休風懐保邊逺逺人迴面莫不影附是用錫君朱户以居君運其才略官方任賢顯直錯枉羣善必舉是用錫君虎賁之士百人君戎馬整齊威震遐方糾度天刑彰厥有罪是用錫君鈇鉞各一君文和於内武信於外禽討逆節折衝掩難是用錫君彤弓一彤矢百玈弓百玈矢千君忠勤有効温恭為徳明允篤誠感於朕心是用錫君秬鬯一卣珪瓚副焉欽哉敬兹訓典寅亮天工相我國家永終爾休淵復恐權逺不可恃且貪貨物誘致其使悉斬送彌晏等首表叡曰臣前遣校尉宿舒郎中令孫綜甘言厚禮以誘呉賊幸賴天道福助大魏使賊虜迷惑違戾羣下不從衆諌承信臣言逺遣船使多將士卒來致封拜臣之所執得如本志雖憂罪釁私懐幸甚賊衆本號萬人舒綜伺察可七八千人到沓津偽使者張彌許晏與中郎將萬泰校尉裴潜將吏兵四百餘人齎文書命服什物下到臣郡泰潜别齎致遺貨物欲因市馬軍將賀達虞咨領餘衆在船所臣本欲須涼節乃取彌等而彌等人兵衆多見臣不便承受偽命意有猜疑懼其亂作即進兵圍取斬彌晏泰潜等首級其吏從兵衆皆面縛乞降不忍誅殺輒聽納受徙充邊城别遣將韓起等將三軍馳行至沓使領長史栁逺設賔主禮誘請達咨三軍潜伏以待又驅羣馬貨物欲與交市達咨懐疑不下使諸市買者五六百人下欲交市起等金鼔始震鋒矢亂發斬首三百餘級其餘赴水没溺者二百餘人散走山谷者悉皆禽馘得銀印銅印兵器資貨不可勝數謹遣西曹掾公孫珩奉送賊權所假臣節印綬符䇿九錫什物及彌等偽節印綬首級臣雖無昔人洗耳之風慙為賊權汚損所加既行天誅猶有餘忿然亦足以摧猾虜之鋒破矜夸之巧以昭示天下【原注魏略載淵表曰宿舒孫綜前到呉賊權問臣家内小大舒綜對臣有三息修别屬亡弟權敢姦巧便擅拜命謹封送印綬符䇿臣雖無昔人洗耳之風慙為賊權汚損所加既行天誅猶有餘忿又曰臣父康昔殺權使結為讎隙今乃譎欺遣使誘致令權傾心虚國竭禄逺命上卿寵授極位震動南土備盡禮數又權待舒綜契濶委曲君臣上下畢懽竭情而令四使見殺裊示萬里士衆流離屠戮津渚慙耻逺布痛辱彌天權之怨疾將刻肌骨若天衰其業使至䘮隕權將内傷憤激而死若期運未訖將播毒螫必恐長蛇來為冦害徐州諸屯及城陽諸郡與相接近如有船衆後年向海門得其消息乞速告臣使得備豫又曰臣門户受恩實深實重自臣承欇即事以來連被榮寵殊特無量分當隕越竭力致死而臣狂愚意計迷闇不即禽賊以至見疑前章表所陳情趣事勢實但欲罷斃此賊使困自絶誠不敢背累世之恩附僣盗之虜也而後愛憎之人縁事加誣偽生節目卒令明聽疑於市虎移恩改愛興動威怒幾至沈没長為負沗幸賴慈恩猶垂三宥使得補過解除愆責如天威逺加不見假借早當糜碎辱先廢祀何縁自明建此微功臣既喜於事㨗得自申展悲於疇昔至此變故餘怖踴躍未敢便寧唯陛下既崇春日生全之仁除忿塞隙抑弭纎介推今亮往察臣本心長令抱戴銜分三泉又曰臣被服光榮恩情未報而以罪釁自招譴怒分當即戮為衆社戒所以越典詭常偽通於呉誠自念窮迫報効未力而為天威督罰所加長恐奄忽不得自洗故敢自闕替廢於一年遣使誘呉知其必來權之求郡積有年歲初無倡答一言之應今權得使來必不疑至此一舉果如所規上卿大衆翕赫豐盛財貨賂遺傾國極位到見禽取流離死亡千有餘人滅絶不反此誠暴猾賊之鋒摧矜夸之巧昭示天下破損其業足以慙之矣臣之慺慺念效於國雖有非常之過亦有非常之功願陛下原其踰闕之愆采其毫毛之善使得國恩保全終始矣】叡即拜淵大司馬封樂浪公持節領郡如故【原注魏名臣奏載中領軍夏侯獻表曰公孫淵昔年敢違王命廢絶計貢者實挾兩端既恃險阻又怙孫權故敢跋扈恣睢海外宿舒親見賊權軍衆府庫知其弱少不足慿恃是以决計斬賊之使又髙句麗濊貊與淵為仇並為冦鈔今外失呉援内有胡冦心知國家能從陸道勢不得不懐惶懼之心因斯之時宜遣使示以禍福奉車都尉鬷武皇帝時始奉使命開通道路文皇帝即位欲通使命遣將妻子還歸鄉里賜其車馬絹百匹以受恩歸死國朝無有還意乞留妻子身奉使命公孫康遂稱臣妾以奉使稱意賜爵闗内侯性果烈乃心於國夙夜拳拳念自竭效冠族子孫少好學問博通書記多所關涉口論速㨗辨而不俗附依典誥若出胸臆加仕本部常在人右彼方士人素所敬服若當遣使以為可使行乃自舊土習其國俗為説利害辯足以動其意明足以見其事才足以行之辭足以見信若其計從雖酈生之降齊王陸賈之説尉佗亦無以逺過也欲進逺路不宜釋騏驥將己篤疾不宜廢扁鵲願察愚言也】使者至淵設甲兵為陣出見使者又數對國中賔客出惡言【原注呉書魏遣使者傅容聶夔拜淵為樂浪公淵計吏從洛陽還語淵曰使者左駿伯使皆擇勇力者非凡人也淵由是疑怖容䕫至住學館中淵先以步騎圍之乃入受拜容䕫大怖由是還洛言状】叡乃遣幽州刺史毌丘儉等齎璽書徴淵淵遂發兵逆於遼隧與儉等戰儉等不利而還淵自立為燕王稱紹漢元年遣使者持節假鮮卑單于璽封拜邊民誘呼鮮卑侵擾北方復稱臣於呉上表謝罪求兵北伐權復許之又令官屬上書自直於叡指斥怨望【原注魏書淵知此變非獨出儉遂為備遣使謝呉自稱燕王求為與國然猶令官屬上書自直於魏曰大司馬史臣郭昕㕘軍臣栁蒲䓁七百八十九人言奉被今年七月己夘詔書伏讀懇切精魄越不知身命所當投措昕䓁伏自惟省螻蟻小醜器非時用遭值千載被受公孫淵祖考以來光明之徳澤沾渥滋潤榮華無尺寸之功有負乗之累遂䝉褒奬登名天府並以駑蹇附龍託驥紆青拖紫飛騰雲梯感恩惟報死不擇地臣䓁聞明君在上聽政采言人臣在下得無隠情是以因縁訴讓冒犯愬寃郡在藩表宻邇不覊平昔三州轉輸費調以供賞賜歲用累億虛耗中國然猶跋扈䖍劉邊陲烽火相望羽檄相逮城門晝閉路無行人州郡兵戈奔覆没淵祖父度初來臨郡承受荒殘開日月之光建神武之略聚烏合之民掃地為業威震燿于殊俗徳澤被于羣生遼土之不壊實度是賴孔子曰微管仲吾其被髮左衽向不遭度則郡早為丘墟而民係於虜庭矣遺風餘愛永存不朽度既薨殂吏民咸慕欣戴子康尊而奉之康踐統洪緒克壯徽猷文昭武烈邁徳種仁乃心京輦翼翼䖍恭佐國平亂效績紛紜功隆事大勲蔵王府度康當值武皇帝休明之㑹合䇿名之計夾輔漢室降身委質卑已事魏匪處小厭大畏而服焉乃慕託髙風懐仰盛懿也武皇帝亦虛心接納待以不次功無巨細每不見忘又命之曰海北土地割以付君世世子孫實得有之皇天后土實聞徳音臣庶小大豫在下風奉以周旋不敢失墜淵生有蘭石之姿少含愷悌之訓允文允武忠且直生民欽仰莫弗懐愛淵纂戎祖考君臨萬民為國以禮淑化流行獨見先覩羅結遐方勤王之義視險如夷世載忠亮不隕厥名孫權慕義不逺萬里連年遣使欲自接援雖見絶殺不念舊怨纎悉往來求成恩好淵執節彌固不為利迴守志匪石確乎彌堅猶懼丹心未見保明乃卑辭厚幣誘致權使梟截獻馘以示無二呉雖在逺水道通利舉帆便至無所隔限淵不顧敵讎之深念存人臣之節絶彊呉之懽昭事魏之心靈祇明鑒普天咸聞陛下嘉美洪烈懿兹武功誕錫休命寵亞齊魯下及陪臣普受介福誠以天覆之恩當卒終始得竭股肱永保禄位不虞一旦横被殘酷惟育養之厚念積累之效悲思不遂痛切見棄舉國號咷拊膺泣血夫三軍所伐蠻夷戎狄驕逸不䖍於是致武不聞義國反受誅討盖聖王之制五服之域有不供職則修文徳而又不至然後征伐淵小心翼翼恪恭於位勤事奉上可謂勉矣盡忠竭節還被患禍小弁之作離騷之興皆由此也就或佞邪盜言孔甘猶當清覽憎而知善䜛巧似直惑亂聖聽尚望文告使知所由若信有罪當垂三宥若不改寤計功減降當在八議而潜軍伺襲大兵奄至舞戈長驅衝撃遼土犬馬惡死况於人吏民昧死挫辱王師淵雖寃枉方臨危殆猶恃聖恩悵然重奔冀必姦臣矯制妄肆威虐乃謂臣䓁曰漢安帝建光元年遼東屬國都尉龎奮受二月乙未詔書曰収幽州刺史馮煥菟太守姚光推案無乙未詔書遣侍御史幽州牧考姦臣矯制者今刺史或儻謬承矯制乎臣等議以為刺史興兵揺動天下殆非矯制必是詔命淵乃俛仰歎息自傷無罪深惟土地所以養人竊慕古公杖䇿之岐乃欲投冠釋紱逝歸林麓臣䓁維持誓之以死屯守府門不聽所執而七營虎士五部蠻夷各懐素飽不謀同心奮臂大呼排門遁出近郊農民釋其耨鏄伐薪制梃改案為櫓奔馳赴難軍旅行成雖蹈湯火死不顧生淵雖見孤棄怨而不怒比遣勅軍勿得干犯及手書告語懇切至誠而吏士凶悍不可解期於畢命投死無悔淵懼吏士不從教令乃躬身馳騖自往化解僅乃止之一飯之恵匹夫所死况淵累葉信結百姓恩著民心自先帝初興爰暨陛下榮淵累葉豐功懿徳䇿名褒辯著廊廟勝衣舉履誦詠明文以為口實埋而掘之古人所恥小白重耳衰世諸侯猶慕著信以隆覇業詩美文王作孚萬邦論語稱仲尼去食存信信之為徳固亦大矣今呉蜀共帝鼎足而居天下揺蕩無所統一臣䓁每為陛下懼此危心淵據金城之固仗和睦之民國殷兵彊可以横行䇿名委質守死善道忠至義盡為九州表方今二敵闚未知孰定是之不戒而淵是害茹柔吐剛非王者之道也臣䓁雖鄙誠竊耻之若無天乎臣一郡吉凶尚未可知若云有天亦何懼焉臣等聞仕於家者二世則主之三世則君之臣䓁生於荒裔之土出於圭竇之中無大援於魏世於公孫氏報生與賜在於死力昔蒯通言直漢祖赦其誅鄭詹辭順晉文原其死臣䓁頑愚不達大節茍執一介披露肝膽言逆龍鱗罪當萬死惟陛下恢崇撫育亮其控告使疏逺之臣永有保恃】叡大怒景初二年遣太尉司馬懿征淵六月軍至遼東【原注漢晉春秋曰公孫淵自立稱紹漢元年聞魏人將討復稱臣於呉乞兵北伐以自救呉人欲戮其使羊衜曰不可是肆匹夫之怒而捐覇王之計也不如因而厚之遣竒兵潜往以要其成若魏伐淵不克而我軍逺赴是恩結遐夷義盖萬里若兵連不解首尾離隔則我虜其傍郡驅略而歸亦足以致天之罰報雪曩事矣權曰善乃勒兵大出謂淵使曰請俟後問當從簡書必與弟同休戚共存亡雖隕於中原吾所甘心也又曰司馬懿所向無前深為弟憂也】淵遣將軍卑衍楊祚等歩騎數萬屯遼隧圍塹二十餘里懿軍至令衍逆戰懿遣將軍胡遵等撃破之令軍穿圍引兵東南向而急東北即趨襄平衍等恐襄平無守夜走諸軍進首山淵復遣衍等迎兵殊死戰復撃大破之遂進軍造城下為圍塹㑹霖雨三十餘日遼水暴長運船自遼口徑至城下雨霽起土山修櫓為發石連弩射城中淵窘急糧盡人相食死者甚多將軍楊祚等降八月丙寅夜大流星長數十丈從首山東北墜襄平城東南【原注晉書有長星色白有芒鬛自襄平城西南流於東北墜於梁氏】壬午淵衆潰與其子修將數百騎突圍東南走大兵急擊之當流星所墜處斬淵父子城破斬相國以下首級以千數傳淵首洛陽遼東帶方樂浪莵悉平淵兄晃為㳟任子在洛聞淵奪㳟位謂淵必叛數表請討淵叡以淵已立因而撫之及淵叛繫晃淵首到晃與其子相對而哭叡不忍市斬欲就獄殺之廷尉髙柔諫不聽竟遣使齎金屑飲晃及其妻子賜以棺衣斂殯於宅初淵家數有怪犬冠幘絳衣上屋炊有小兒蒸死甑中襄平北市生肉長圍各數尺有頭目口喙無手足而動揺占曰有形不成有體無聲其國滅亡始度以中平六年據遼東至淵三世凡五十年而滅議曰瓉始從臾義烈亦燕趙之豪及志盈意侈賊殺州牧大亂幽陵一踣單斃宜哉方中原多故而度屈彊海外子孫得以跳踉翻覆是以後亡也   賛曰恭祖有識拒操推劉爰引皇緒紹開東周瓉挾勁氣輙害宗子百樓雖多云胡不死度割遼海奕世翻覆抗魏挑呉終于赤族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十一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八   漢臣   張燕 張繡 張魯【閻圃 劉雄鳴】   士燮【子徽 廞 燮弟壹 䵋 武壹子匡】   張燕常山真定人也本姓褚黄巾起燕合聚少年為羣盜在山澤間轉攻真定衆萬餘人博陵張牛角亦起衆自號將兵從事與燕合燕推牛角為帥俱攻廮陶牛角為飛矢所中被創且死令衆奉燕曰必以燕為帥牛角死衆奉燕故改姓張燕剽悍㨗速故軍中號曰飛燕時黄龍白波左校郭大賢于羝根白騎張雷公青牛角劉石左髭文八平漢大計【謹案後漢書注引九州春秋大計作大洪】司城【謹案後漢書作掾哉注九州春秋作縁成】浮雲白雀楊鳳于毒五鹿李大目白繞眭固苦蝤之徒並起山谷間其大者二三萬小者六七萬而燕善得士卒心中山常山趙郡上黨河内諸山谷賊多附之部衆寖廣殆至百萬號黒山賊河北諸郡縣並被其害朝廷不能討燕乃遣使至京師奉書乞降遂拜燕平難中郎将使領河北諸山谷事嵗得舉孝亷計吏【原注九州春秋靈帝遣使拜楊鳳為黑山校尉領諸山賊得舉孝亷計吏後漢書陳志皆謂拜燕為平難中郎將今從之】燕復漸㓂河内逼近京師詔以太僕朱雋為河内太守擊却之及董卓遷天子長安天下兵起燕遂以其衆與豪傑相結袁紹與公孫瓚争冀州燕遣將杜長等助瓚與紹戰為紹所敗又令于毒與魏郡兵共覆鄴城殺太守栗成衆數萬人㑹鄴中聞紹至皆遁去紹遂討于毒斬之入太行尋山北行并斬左髭文八劉石青牛角黄龍左校郭大賢李大目于羝根等皆屠其屯壁遂與燕戰於常山十餘日燕兵傷敗紹軍亦困弊遂俱退燕收合山谷餘賊衆復盛紹圍公孫瓚於易京瓚窘逼遣其子續求救於燕燕與續率兵十萬三道救之未至瓚已堅守自保不復出曹操遣曹仁擊斬眭固於射犬燕黨遂衰矣及操定冀州燕遣使求佐王師拜平北将軍率衆十餘萬詣鄴封安國亭侯邑五百户燕卒子方嗣方卒子融嗣燕曾孫林與晉趙王倫為亂不周嵗為尚書令衛將軍封郡公尋為倫所殺   張繡武威祖厲人【謹案祖厲音置賴縣名見前漢地理志】驃騎將軍濟族子也邊章韓遂亂凉州金城麴勝襲殺祖厲長劉雋繡為縣吏伺殺勝郡内義之遂招合少年為邑中豪傑董卓敗濟與李傕等擊吕布為卓報仇繡隨濟以軍功稍遷至建忠將軍封宣威侯濟屯農士卒饑餓南攻穰為流矢所中死繡領其衆屯宛與劉表合曹操軍淯水繡舉衆降操納濟妻繡恨之操聞而不悅宻欲殺繡有所親胡車兒勇冠其軍操壯之手以金賜之繡疑其圖己掩襲操操軍敗殺操二子【原注吳書繡降凌統用賈詡計乞徙軍就髙道道由太祖屯中繡又曰車少而重乞得使兵各被甲太祖信繡皆聴之繡乃嚴兵入屯掩太祖太祖不備故敗】繡還保穰劉表資給之操比年攻之不克操拒袁紹於官渡繡從賈詡計復以衆降繡至操執其手與懽宴為子均取繡女拜揚武將軍官渡之役繡力戰有功遷破羌將軍從破袁譚於南皮復增邑凡二千户是時天下户口减耗十裁一在諸將封未有滿千户者而繡特多從征烏桓於栁城未至曹丕因㑹發怒曰君殺吾兄何忍持面視人耶繡乃自殺諡曰定侯子泉嗣坐與魏諷謀反誅國除   謹案目録此下有張魯傳又附閻圃劉雄鳴二人今止存劉雄鳴一篇   劉雄鳴者藍田人少以采藥射獵為業居覆車山下每晨夜出行雲霧中識道不迷時人因謂能雲霧傕氾之亂人多就之建安中附屬州郡表為小將馬超等反不從超破詣曹操操執其手謂之曰孤方入關夢得一神人即卿邪乃厚禮之拜為將軍遣迎其部黨部黨不欲降遂刼以反諸亡命皆徃依之有衆數千人據武關道口操遣夏侯淵討破之雄鳴南奔漢中漢中破窮無所之乃復歸命操捉其鬚曰老賊真得汝矣復其官徙渤海時又有程銀侯選南入漢中漢中破詣操降皆復官爵【原注陳志公孫瓚陶謙張楊公孫度張燕張繡張魯共一傳評曰公孫瓚保京坐待夷滅度殘暴而不莭淵仍業以載凶祗足覆其族也陶謙昏亂而憂死張楊授首於臣下皆擁據州郡曽匹夫之不若固無可論者也燕繡魯舎羣盜列功臣去危亡保宗社則於彼為愈焉陶謙以死拒操推位讓昭烈志義盛矣承祚乃以匹夫憂死譏之非知之也】   議曰燕繡以劇盜魯以妖賊力屈而降不鏖遺民有足嘉者操得漢中不從司馬懿䇿而遂取蜀操豈昧事幾者哉越重險而遇昭烈未必得志慮之熟矣其後出斜谷軍遮要果以敗還嗚呼操能取天下而不能取漢中殆天所以存漢非人謀所及也   士燮字威彦蒼梧廣信人也其先魯國汶陽人王莽之亂避地交州六世至燮父賜桓帝時為日南太守燮少遊學京師事潁川劉子竒治左氏春秋察孝亷補尚書郎以事免官父賜䘮闋後舉茂才除巫令遷交趾太守弟壹初為郡督郵刺史丁宫徴還京都壹侍送勤恪宫感之臨别謂曰刺史若待罪三事當相辟也後宫為司徒辟壹比至宫已免黄琬代為司徒甚禮遇壹董卓惡之署教曰司徒士壹不得除用歴年不遷㑹卓入關壹乃亡歸交州刺史朱符為夷賊所殺州郡擾亂燮乃表壹領合浦太守次弟徐聞令䵋【原注于鄙反】領九真太守䵋弟武領南海太守【謹案南海與通志合陳志作海南誤】燮體器寛厚謙虛下士中國士人避難依之者以百數耽玩春秋為之注解陳國袁徽與尚書令荀彧書曰交趾士府君既學問優博又達於從政處大亂之中保全一郡二十餘年疆無事民不失業羈旅之徒皆䝉其慶雖竇融保河西曷以加之官事小闋輒玩習書傳春秋左氏傳尤簡練精微吾數以咨問傳中諸疑皆有師說意思甚宻又兼通尚書古今大義詳備聞京師古今之學是非忿爭今欲條左氏尚書長義上之其見稱如此燮兄弟並為列郡雄長一州偏在萬里威尊無上出入鳴鐘磬備具威儀笳簫鼓吹車騎滿道胡人夾轂焚香者常數十百人妻妾乗輜軿子弟從兵騎當時貴重震服百蠻尉佗不足踰也【原注葛洪神仙傳燮嘗病死已三日仙人董奉以一丸藥與服以水含之捧其頭揺捎之食頃即開目動手顔色漸復半日能起坐四日復能語遂復常奉字君異侯官人也】武先病没朱符死後朝廷遣張津為交州刺史【原注吳志津字子雲南陽人】為其將區景所殺而荆州牧劉表遣零陵頼恭代津蒼梧太守史璜死表又遣吳巨代之與恭俱至朝廷聞張津死賜爕璽書曰交州絶域南帯江海上恩不宣下義壅隔知逆賊劉表又遣頼恭闚看南土今以爕為綏南中郎將董督七郡領交趾太守如故後爕遣吏張旻奉貢詣京都時天下喪亂道路㫁絶而爕不廢貢職特復下詔拜安逺将軍封龍度亭侯後巨與恭相失舉兵逐恭恭走還零陵建安十五年孫權遣步隲為交州刺史隲到爕率兄弟奉承節度而吳巨獨懐異志隲斬之權加爕為左将軍建安末爕遣子廞入質權以為武昌太守爕壹諸子在南者皆拜中郎将爕又誘導益州豪姓雍闓等使遥東附權益嘉之遷衛将軍封龍編侯弟壹偏将軍都鄉侯爕每遣使詣權致雜香細葛輒以千數明珠大貝琉璃翡翠瑇瑁犀象之珍奇物異果蕉邪龍眼之屬無嵗不至壹時貢馬凡數百匹權輒為書厚加寵賜以答慰之燮在郡四十餘年年九十卒權以交趾縣逺乃分合浦以北為廣州吕岱為刺史交趾以南為交州戴良為刺史又遣陳時代燮為交趾太守岱留南海良與時俱前行到合浦而燮子徽自署交趾太守發宗兵拒良良留合浦交趾桓鄰燮舉吏也叩頭諫徽使迎良徽怒笞殺鄰鄰兄治子發合宗兵擊徽徽閉城守治等攻之數月不下乃約和親各罷兵而權詔吕岱誅徽自廣州將兵晝夜馳入過合浦與良俱前壹子中郎將匡與岱有舊岱署匡師友從事先移書交趾告喻禍福又遣匡見徽說令服罪雖失郡守保無他憂岱尋匡後至徽兄祗弟幹頌等六人肉袒奉迎岱謝罪岱前至郡明旦施帳幔請徽兄弟以次入賓客滿坐岱起擁節讀詔書數徽罪縛徽等出皆伏誅傳首詣武昌壹䵋匡後出權原其罪及燮質子廞皆免為庶人數嵗壹䵋坐法誅廞病卒無子妻寡居詔在所月給俸米賜錢四十萬【原注孫盛曰夫柔逺能邇莫善於信保大定功莫善於義故齊桓創基徳彰於柯㑹晉文始霸義顯於伐原故能九合一匡世主夏盟令聞長世貽範百王吕岱師友士匡使通信誓徽兄弟肉袒推心委命岱因滅之以要功利君子是以知孫權之不能逺畧而吕氏之祚不延者也 陳志劉繇太史慈士燮共一傳評曰劉繇藻厲名行好尚臧否至於擾攘之時據萬里之土非其長也太史慈信義篤烈有古人之分士爕作守南越優游終世至子不慎自貽㓙咎葢庸才玩富貴而恃阻險使之然也 士燮子弟皆漢室牧守權遣吕岱誘而滅之則士氏忠於漢室而罪在權矣承祚譏之非也】   議曰士燮昆季保完南服當戰國折并民不知兵統内寜謐不廢職貢藹然以著述自娛有竇融之義無尉佗之僭賢矣哉奕者先據邊角而逐利於腹心大亂之際九州之内鬨為戰塲而遐外暇逸者得以觀時變而待天之定理勢然也燮宜有後者也而吕岱徼功喜殺使兄弟同穴而死嗚呼岱何殘忍之甚哉   贊曰赤符蘖猘黄妖左道氣竭力窮屈膝於操已方祛篋謂人竊斧非取漢室孰為此語嶺海沉雄蜿蜒清淑彦威賢伯載徳南服厥後宜昌而并剪祝吳祚能長繼亦傾覆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十二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九   漢臣   荀爽 黄琬 楊彪   謹案荀爽傳闕   黄琬字子琰江夏安陸人也少失父早而辨慧祖父瓊初為魏郡太守建和元年正月日食京師不見而瓊以狀聞詔問所食多少瓊思其對而未知所况琬年七嵗在傍曰何不言日食之餘如月之初瓊大驚即以其言應詔而深竒愛之後瓊為司徒轉太尉【原注後漢書瓊字世英魏郡太守香之子也公車徴拜議郎稍遷尚書僕射順帝時累上疏言得失蹇蹇有大臣風遷尚書令元嘉元年拜司空永興元年遷司徒轉太尉桓帝以瓊有師傅之恩不阿梁氏乃封邟鄉侯延熹七年薨】琬以公孫拜童子郎辭病不就知名京師時司空盛允有疾瓊遣琬問㑹江夏土蠻賊事副府【原注後漢書注副本詣公府也】允發書事畢㣲戯琬曰江夏大邦而蠻多士少琬奉手對曰蠻夷猾夏責在司空因拂衣辭去允甚竒之稍遷五官中郎將時陳蕃為光禄勲深相敬待數與議事舊制光禄舉三署郎以髙功乆次才徳尤異者為茂才四行【原注後漢書注乆次乆居官次也】時權富子弟多以人事得舉而貧約守志者以窮退見遺京師為之謡曰欲得不䏻【原注乃來反】光禄茂才於是蕃琬同心顯用志士平原劉醇河東朱山蜀郡殷參等並以才行蒙舉蕃琬遂為權富郎所見中傷事下御史丞王暢侍御史刁韙韙暢素重蕃琬不舉其事而左右復䧟以朋黨暢坐左轉議郎而免蕃官琬韙俱禁錮【原注范論曰古者諸侯嵗貢士進賢受上賞非賢貶爵土升之司馬辨論其才論定然後官之任官然後禄之故王者得其人進士勸其行經邦務所由乆矣漢初詔舉賢良方正州郡察孝亷秀才斯亦貢士之方也中興以後復増敦朴有道賢能直言獨行髙節質直清白敦厚之屬榮路既廣觖望難裁自是竊名偽服浸以流競權門貴仕請謁繁興自左雄任事限年試才雖頗有不宻固亦因識時宜而黄瓊胡廣張衡崔援之徒泥滯舊方互相詭駮循名者屈其短筭實者挺其効故雄在尚書天下不敢妄選十餘年間稱為得人斯亦効實之徴乎順帝始以童弱反政而號令自出知能任使故士得用情天下喁喁仰其風采遂乃備纁玉帛以聘南陽樊英天子降寢殿設壇席尚書奉引延問失得急登賢之舉虛降己之禮於是處士鄙生忘其拘儒拂巾衽褐以企旌車之招矣至乃英能承風俊乂咸事若李固周舉之淵謨深左雄黄瓊之政事貞固桓焉楊厚以儒學進崔瑗馬融以文章顯吳祐蘇章种暠欒巴牧民之良幹龎參虞詡將帥之宏䂓王龔張皓虚心以推士張綱杜喬直道以糾違郎顗隂陽詳宻張衡機術特妙東京之士於兹盛焉向使廟堂納其髙謀疆埸宣其智力帷幄容其謇辭舉厝稟其成式則武宣之軌豈其逺而詩云靡不有初鮮克有終可為恨哉及孝桓之時碩徳繼興陳蕃楊秉處稱賢宰皇甫張段出號名將王暢李膺彌縫衮闕朱穆劉陶獻替匡時郭有道奬鍳人倫陳仲弓道下邑其餘宏儒逺智髙心潔行激風流者不可勝言而斯道莫振文武陵墜在朝者以正議嬰戮謝事者以黨錮致灾徃車雖折而來軫方遒所以傾而未顛决而未潰豈非仁人君子心力之為乎嗚呼】韙字子榮彭城人後陳蕃被徵而言事者多訟韙復拜議郎遷尚書在朝有鯁直節出為魯東海二郡相性抗厲有明畧所在稱神常以法度自整家人莫見惰容焉琬被廢棄幾二十年光和末太尉楊賜上書薦琬有撥亂之材由是徵拜議郎擢為青州刺史遷侍中中平初為右扶風徵將作大匠少府太僕又為豫州牧時冦賊陸梁州境彫殘琬討平之威聲大震政績為天下表封關内侯及董卓専政以琬名臣徵為司徒遷太尉更封陽泉鄉侯卓議遷都長安琬與司徒楊彪同諫不從琬退而駮議之曰昔周公營洛邑以寧姬光武卜東都以隆漢【謹案後漢書作下東都誤】天之所啓神之所安大業既定豈宜妄有遷動以虧四海之望時人懼卓暴怒琬必及害固諫之琬對曰昔白公作亂於楚屈廬冒刃而前【原注新序白公勝殺楚恵王王出亡令尹司馬皆死勝㧞劍而屬之於屈廬曰子與我將舍子不與我將殺子屈廬曰詩有之曰愷悌君子求福不回今子殺子叔父而求福於廬也可乎且吾聞之知名之士見利不動臨死則死是謂人臣之禮故上知天命下知臣道其可劫乎子胡不推之白公勝乃入其劍焉】崔杼弑君於齊晏嬰不懼其盟【原注左氏傳崔杼弑莊公立景公而相之慶封為左相盟國人於大宫曰所不與崔慶者晏子仰天歎曰嬰所不惟忠于君利社稷者是與有如上帝乃㰱】吾雖不徳誠慕古人之節琬竟坐免卓猶敬其名徳舊族不敢害與楊彪同拜光禄大夫及徙西都轉司校尉與司徒王允同謀誅卓及卓將李傕郭氾攻破長安遂收琬下獄死時年五十二   議曰爽以一龍獨出儒學行義昭焉與郭泰陳寔相髙若知不可為終于不屈則軼太丘之右矣不能遁卓逆命而自凂焉䰄䰄黄髪泚顙睨目遽登三事公衮之麗不若柴車之澤也就能圖卓以振國命則亦枉尋直尺矣議者謂荀公急急自勵濡跡以匡時跡既濡矣時其可匡哉委身其門而欲圗之仁者不為不知其時僥倖而出智者不為力不能拒彊勉從之勇者不為逹徳皆違爽失正矣此反經合道為權之説所以誤天下後世也黄琬以識量登朝嶷然鼎輔克壯其猷誅除元惡以死報國不負漢矣   楊彪農華隂人髙祖功臣赤泉侯喜之後也太尉震生秉秉生賜皆以儒學為三公徳望重天下彪司空賜之子也曹丕簒代欲以彪為太尉彪辭曰嘗為漢朝三公值世衰亂不能立尺寸之益若復為魏臣於國之選亦不為榮也丕乃止及公卿朝朔旦引彪待以客禮賜延年杖馮几使著布單衣皮弁以見拜光禄大夫秩中二千石朝見位次三公又令門施行馬置吏卒以優崇之年八十四而薨【謹案楊彪傳見後漢書其議遷都及為曹操所囚皆傳中大事此皆不載疑為修大典者所節録】   議曰楊氏世濟忠貞累葉公輔大臣鉅室朝廷倚頼不幸主㓜時屯顛沛流離間關險阻䟦涉勤勞可謂共矣天子已入操手大事已去不能閑居衛國猶以元老自處一旦幾為操所殺而竟殺其子折辱之餘靦面偷生褫漢三公而受丕偽爵賢大夫也欠漢家一死耳賛曰鉅臣宗儒四楊八荀黄髪兩翁終以失身琬克徇義不愧于天珪璋無玷死生兩全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十三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十   漢臣   盧植 趙岐【孫賔碩】   謹案此卷傳文全闕惟存議贊   議曰東漢儒者之盛㡬于三代而王室頼之安順而下漢政始紊時則有袁安楊震冲質而下漢遂衰矣時則有李固杜喬至乎桓靈王室若綴旒然時則有盧植趙岐二子殁而漢室僨矣植挾幽朔之氣髙壮質烈力與宼角以衛君存國為己任有真勇矣昭烈以門生奮起豈非義槩所激問學之淵有所自邪宋范煜曰風霜以别草木之性危亂而見忠良之節則盧公之心可知矣夫蠭蠆起懷雷霆駭耳雖賁育荆諸未有不冘預奪常者當植抽刃白閣之下追帝河津之間排戈刃赴戕折豈先計哉君子之於忠義造次必於是也岐間闗險阻僨抑愈厲及仗節奉使而豪傑弭耳聴命㑹兵奉迎疾故之以稽脱事幾豈非天哉區區南邁依國荆楚齎志以殁亦云忠矣嗚呼植岐皆以大儒之資挺身不撓扶藉王室鯁拉虎口嬰其兇鋒使盼瞠而不敢害且知畏敬焉嚮令一時風節之士不衂于黨禍毅抗矯維持皇綱皆如二子漢室豈遽亡哉煜書以孟子為要子章句孟軻述仲尼之意著書七篇孝文時雖置士而大義不明至岐于複壁中為註章别為㫖甚得柢要學者至今宗之嗚呼可不謂尚志之士哉   贊曰中郎儒將仗鉞討賊躬蹈白刃扞難扈蹕允矣邠卿屯聨禍嬰播宣王靈扶危柱傾集義養氣皆為大勇髣髴孟軻不啻賈董 <史部,別史類,郝氏續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十四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十一   漢臣   徐璆 馬日磾 陳登 太史慈 許劭   徐庶【石韜孟建】   謹案徐璆傳闕   馬日磾字翁叔扶風茂陵人南郡太守融之族子也少傳融業以才學徴累遷諫議大夫與楊彪盧植蔡邕等典校中書歴位九卿遂拜太尉獻帝即位拜太傅録尚書事初平三年詔遣日磾與太僕趙岐持節奉使撫慰關東俱至袁術許岐守志不撓術憚之岐徃河北日磾獨留數有求於術術輕侮之從日磾借節觀之因奪不還條軍中十餘人促使辟之【謹案陳志袁術傳注作備軍中千餘人使促辟之誤也】日磾謂術曰卿先代諸公辟士云何而至促之【謹案志注作而言促之】謂公府掾可刼得乎從術求去而術不遣又欲逼為軍師日磾深自愧恨嘔血而斃術始遣其喪還朝廷議欲加禮少府孔融獨議曰日磾以上公之尊秉旄節之使銜命直指寜輯東夏而曲媚姦臣為所牽率章表署用輙使首名附下罔上姦以事君昔國佐當晉軍而不撓【原注公羊傳曰鞌之戰齊師大敗齊侯使國佐如師卻克曰與我紀侯之甗反魯衛之侵地使耕者東其畝以蕭同叔子為質則吾舍子國佐曰與我紀侯之甗請諾反魯衛之侵地請諾使耕者東其畝則是土齊也可請戰一戰而不勝請再戰再戰而不勝請三戰三戰而不勝則齊國盡子之有也何必蕭同叔子為質揖而去之】宜僚臨白刃而正色【原注左氏傳白公勝謂石乞曰王與二卿士皆五百人當之則可矣乞曰不可得也曰市南有熊宜僚者若得之可以當五百人矣乃從白公而見之與之言説告之故辭承之以劍不動勝曰不為利謟不為威惕不洩人言以求媚者去之】王室大臣豈得以見脅為辭又袁術僭逆非一朝一夕日磾隨從周旋歴嵗漢律與罪人交闗三日已上皆應知情春秋魯叔孫得臣卒以不發襄仲之罪貶不書日【原注公羊傳叔孫得臣卒何休注曰不日者知公子遂欲弑君而為人臣知賊而不言明當誅也公子遂即襄仲也】鄭人討幽公之亂斵子家之棺【原注左氏傳鄭子家卒鄭人討幽公之亂斵子家之棺而逐其族杜預注曰斵薄其棺不使從卿禮為其弑君故也】聖上哀矜舊臣未忍追案不宜加禮朝廷從之   議曰二帝三王以道為統以心為傳而不以物自秦得楚卞氏玉【原注韓非子楚人卞和得玉璞楚山中獻厲王王使玉人相之曰石也王以和為詐刖其左足及武王即位和又獻之玉人又曰石也刖其右足文王即位和抱璞哭於楚山下三日三夜泣盡而繼之以血王使人問曰天下刖者多子奚哭之悲和曰吾非悲刖也悲夫寶玉而題之以石貞士而名之以詐此吾所以悲也王使玉人理其璞而得寶焉遂命曰和氏之璧】琢為皇帝璽丞相斯篆其文秦亡而傳之漢謂之傳國璽以璽之所歸為天命之所在莫不睚眦奪攘而道統心傳瞢不復知嗚呼甚哉後世之惑也董卓之亂孫堅得之堅死而入於袁術術遂自以為有天命且應當塗髙之䜟侈然稱帝而不疑璽誤之也徐璆脱術之厄復獻之朝當時皆謂漢家神靈在天䕶持國璽而復得之祚命未可量也未㡬而操丕父子遂盗鼎命而璽入於魏魏自以為得天統矣而昭烈嗣漢於蜀則帝王統紀仍在於道與心果不在夫璽也璆嶽嶽有守志不可奪完節歸漢卒不汚賊要其義槩雖寄以天下可也日磾漢室大臣為術所誅失節以死視璆為有愧矣   陳登字元龍下邳淮浦人也伯祖父球歴位九卿甚著風節父珪沛相【原注後漢書球字伯真靈帝時累遷永樂少府為曹節所譖下獄死子瑀呉郡太守球兄子珪字漢瑜濟北相】登忠亮髙爽沉深有大略慨然   以康濟為己任雅有文學舊典羣籍莫不貫綜年二十五舉孝亷為東陽長養耆育孤視民如傷時嵗荒民饑州牧陶謙表登為典農校尉乃巡土田之宜盡鑿溉之利秔稻豐積謙卒登與别駕縻竺率州人迎昭烈領徐州及吕布攻昭烈據州因從布初登父珪欲遣登詣曹操自結不許及朝廷使至加布封爵布乃令登奉章詣許謝恩登見操因陳布勇而無義輕於去就宜早圖之操曰布狼子野心誠難久養非卿莫能究其情偽即増珪秩中二千石拜登廣陵太守臨别操執登手曰東方之事便以相付令登隂合部衆以為内應始布因登求徐州牧登還布怒㧞㦸斫机曰卿父勸吾協同曹公絶婚公路今吾所求無一獲而卿父子並顯重為卿所賣爾卿為吾言其説云何登不為動容徐喻之曰登見曹公言待將軍譬如養虎當飽其肉不飽則將噬人公曰不如卿言譬如養鷹饑則為用飽則去其言如此布意乃解登赴廣陵治射陽明審賞罰宣布威信海賊薛州以萬戸歸命未及期年政化大行百姓畏而愛之登曰此可用矣操到下邳登率郡兵為先驅時登諸弟在城中布質執以求和登意不囬進圍日急布刺姦張夜將登三弟出就登布誅登以功拜伏波將軍甚得江淮間心於是有吞滅江南之志辟東陽陳矯為功曹使矯詣許謂曰許下論議待吾不足足下相為觀察還以見誨矯還曰聞逺近之論頗謂明府驕而自矜登曰夫閨門雍穆有徳有行吾敬陳元方兄弟淵清玉潔有禮有法吾敬華子魚清修疾惡有識有義吾敬趙元逹博聞彊記奇逸卓犖吾敬孔文舉雄姿傑出有王霸之略吾敬劉徳所敬如此何驕之有餘子亦焉足録哉初孫䇿領㑹稽太守詔與吳郡太守安東將軍陳瑀吕布協規討袁術時瑀屯海西行到錢塘隂圖襲䇿遣都尉萬演等持印綬授丹陽宣城諸險縣大帥祖郎焦以及吳郡烏程嚴白虎等使為内應䇿覺之攻瑀於海西大破之獲其吏士妻子瑀單騎走冀州歸袁紹登瑀之從兄子也䇿西擊黄祖登復遣間使齎印綬誘嚴白虎等餘黨圖䇿以報瑀讎䇿還乘曹袁相拒於官渡欲襲許迎天子恐登復擾于内故先擊登至丹徒為許貢客所殺孫權統業【謹案孫權魏志吕布傳注作孫䇿誤】遣兵圍登于匡琦旌甲覆水羣下咸以權衆十倍于郡兵懼不能抗可引軍避之與其空城既無所獲復不能陸處必自引去登厲聲曰吾受國命來鎮此土昔馬文淵之在斯位能南平百越北滅羣狄吾既不能遏除凶慝又可逃㓂耶吾當竭命以報國仗義以整亂天道與順克之必矣乃閉門示弱將士銜聲寂若無人權兵疑畏不敢進登望之曰可撃矣遂開門突出直指其營縱兵攻之權兵大敗馘虜萬數權不勝憤復大興師衆來攻登使陳矯求救于曹操宻去城十里夜廣張火若大軍到因多鼓鈞聲譟以攻之權兵驚潰既而矯以救兵至登復設伏攻權權敗走追撃大破之斬首萬餘級權遂退徙東城太守廣陵吏民佩其恩徳共㧞郡隨登老弱襁負而追之登諭令還曰太守在郡頻致吳冦幸而克濟諸君何患無令君乎未㡬卒年三十九登屢言於操當亟圖孫氏為陳計䇿操不能用其後權遂跨有江外操每臨江而嘆恨不早用登計曹丕簒代以登子肅為中後許汜與昭烈並在荆州牧劉表坐表與昭烈共論天下士汜曰陳元龍湖海之士豪氣不除昭烈謂表曰許君論是非表曰欲言非此君為善士不宜虚言欲言是元龍名重天下昭烈問汜君言豪寜有事耶氾曰昔遭亂過下邳見元龍無客主之意又不相與語自上大牀卧使客卧下牀昭烈曰君有國士之名今天下大亂帝主失所望君憂國忘家有救世之意而君求田問舎言無可采是元龍所諱也何縁當與君語如小人欲卧百尺樓上卧君於地何但上下牀之間邪表大笑昭烈因言曰若元龍文武膽志當求之於古爾造次難得比也   謹案陳登傳議闕   太史慈字子義東萊黄人也少好學仕郡奏曹史㑹郡與州有隙曲直未分以先聞者為善時州章已去郡守恐後之求可使者慈年二十一以選行晨夜取道到洛陽詣公車門見州吏始欲求通慈問曰君欲通章耶吏曰然問章安在曰車上慈曰章題署得無誤邪取來視之吏殊不知其東萊人也為取章慈已先懷刀便截敗之吏踴躍大呼言人壊我章慈將至車間與語曰向使君不以章相與吾亦無因得敗之是為吉凶禍福等爾吾不獨受此罪豈若黙然俱出亡何為俱就刑辟吏言君為郡敗吾章已得如意欲復亡為慈答曰初受郡遣但來視章通與未爾吾用意太過乃相敗章今還亦恐以此見譴故俱欲去爾吏然慈言即日俱去慈既與出城因遁還通郡章州家聞之更遣吏通章有司以格章故不復見理州受其短由是知名而為州家所疾恐受禍乃遯之遼東北海相孔融聞而奇之數遣人訊問其母并致餉遺時融以黄巾冦出屯都昌為賊管亥所圍慈從遼東還母謂慈曰汝與孔北海未嘗相見至汝行後贍恤殷勤過於故舊今為賊所圍汝宜赴之慈留三日單步徑至都昌時圍尚未宻夜伺間隙得入見融因求兵出斫賊融不聴欲待外救而圍日偪時昭烈為平原相融欲告急城中人無由得出慈自請求行融曰今賊圍甚宻衆人皆言不可卿意雖壯無乃實難乎慈對曰昔府君傾意於老母老母感遇遣慈赴府君之急固以慈有可取而來必有益也今衆人言不可慈亦言不可豈府君愛顧之義老母遣慈之意邪事已急矣願府君無疑融乃然之於是嚴行蓐食須明便帶鞬攝弓上馬將兩騎自隨各作一的持之開門直出外圍下左右人並驚駭兵馬互出慈至城下塹内植所持的各一出射之射畢徑入門明晨復出如此圍下人或起或卧慈復植的射之畢復入門明日復出無復起者於是鞭馬直突圍馳去比賊覺慈行已過又射殺數人皆應而倒故無敢追者遂到平原説昭烈曰慈東萊之鄙人也與孔北海親非骨肉比非郷黨特以名志相好有分災共患之義今管亥暴亂北海被圍孤窮無援危在旦夕以君有仁義之名能救人之急故北海區區延頸恃仰使慈冒刄突重圍萬死中自託於君惟君所以存之昭烈斂容答曰孔北海知世間有劉備耶即遣精兵三千隨慈賊聞兵至解圍散走融既得濟益奇貴慈曰卿吾之少友也事畢還啟其母母曰我喜汝有以報孔北海也揚州刺史劉繇與慈同郡慈自遼東還未與相見暫度江到曲阿見繇未去㑹孫䇿至或勸繇可以慈為大將繇曰我若用子義許子將不當笑我耶但使慈偵視輕重時獨與一騎卒【謹案陳志作二騎卒通志作一與此同】遇䇿於神亭䇿從騎十三皆韓當宋謙黄盖軰也慈便前鬭正與䇿對䇿刺慈馬而擥慈項上手㦸慈亦得䇿兠鍪㑹兩家兵騎並各來赴於是解散慈乃與繇俱奔豫章而遁於蕪湖亡入山中稱丹陽太守是時䇿已平定宣城以東惟涇以西六縣未服慈因進徃涇縣立屯府大為山越所附䇿躬自攻討遂見執䇿即解縳捉其手曰寜識神亭時邪若卿爾時得我云何慈曰未可量也䇿大笑曰今日之事當與卿共之聞卿昔為太守刼州章赴孔文舉詣劉徳皆有烈義天下智士也但所託未得其人爾射鈎斬袪古人不嫌【原注史記齊人殺無知議立君髙國先隂召小白於莒魯聞無知死亦發兵送公子紏而使管仲别將兵遮莒道射中小白帶鈎小白佯死入立使魯殺子紏使管仲為大夫任以國政 左氏傳晉獻公使寺人披伐蒲重耳踰垣而走披斬其袪遂出奔翟及重耳立披請見乃見之】孤是卿知已勿憂不如意也即署門下督出教曰龍欲騰翥先階尺木者也【原注吳歴云慈於神亭戰敗為䇿所執䇿素聞其名即解縳請見咨問進敗之術慈答曰破軍之將不足與論事䇿曰昔韓信定計於廣武今䇿决疑於仁者君何辭焉慈曰州軍新破士卒離心若儻分散難復合聚欲出宣恩安集恐不合尊意䇿長跪答曰誠本心所望也明日中望君來還諸將皆疑䇿曰太史子義青州名士以信義為先終不欺䇿明日大請諸將豫設酒食立竿視影日中而慈至䇿大悦常與參論諸軍事裴松之曰吳厯云慈於神亭戰敗為䇿所得與本傳大異疑為謬誤】㑹劉繇卒於豫章士衆萬餘人欲奉豫章太守華歆為主歆以為因時擅命非人臣所宜衆守之連月卒謝遣之其衆未有所附䇿命慈徃撫安之謂慈曰劉牧徃責吾為袁氏攻廬江其意頗猥理恕不足何者吾先君兵數千人盡在袁公路許吾志在立事安得不屈意於公路以求之乎再徃纔得千餘人爾其後不遵臣節【謹案志作不逹臣節通志作不遵與此合】作邪僭事諫之不從丈夫義交茍有大故不得不離吾交公路及絶之本末如此今劉牧喪亡恨不及其生時與共論辨也其兒子在豫章不知華子魚待遇何如其故部曲依隨之否卿徃視之并宣孤意於其部曲樂來者與俱來不樂來者且安慰之并觀華子魚所以牧御方規何如廬陵鄱陽人民親附之否卿須㡬兵多少隨意慈曰慈有不赦之罪將軍量同桓文當盡死以報徳今並息兵兵不宜多將數十人自足往還也左右皆曰慈未可信慈與華子魚州里必留為籌䇿或西託黄祖假路北還䇿曰孤㫁之詳矣子義雖氣勇有膽烈然非縱横人志經道義貴重然諾一以意許知己死亡不相負諸君勿復憂也子義舍我當復誰從餞送閶門把腕别曰何時能還答曰不過六十日慈果如期而反謂䇿曰華子魚良徳也然無他方規自守而已又丹陽僮芝自擅廬陵詐言被詔書為太守鄱陽民帥别立宗部阻兵守界不受子魚所遣長吏言我已别立郡須朝廷遣真太守來當迎之爾子魚不但不能諧廬陵鄱陽近自海昏有上繚壁五六千家相結聚作宗伍惟輸租布於郡爾發召一人遂不可得子魚亦覩視之而已䇿拊掌大笑乃有兼并之志頃之遂定豫章劉表從子磐驍勇數為冦於艾西安諸縣䇿於是分海昏建昌左右六縣以慈為建昌都尉治海昏并督諸將拒磐磐絶跡不復為冦慈長七尺七寸美鬚髯猿臂善射不虚發嘗從䇿討麻保賊賊於屯裏縁樓上行詈以手持樓棼慈引弓射之矢貫手著棼圍外萬人莫不稱善曹操聞其名遺慈書以篋封之發省無所道而但貯當歸慈不答孫權統事以慈能制磐遂委南方之事年四十一建安十一年卒臨終嘆曰丈夫生世當帶七尺之劒升天子之階今志不從奈何而死乎權甚悼惜之子亨字元復仕吳歴尚書越騎校尉吳郡太守   議曰慈篤於信義以氣相許穿徹勁挺克復其言亦田疇軰流也終委身孫氏受其驅䇿以不能為王爪士咄唶自恨銜憤以死其志可哀已【謹案太史慈輔孫䇿雖其事權日淺實為吳臣陳志列於吳書是矣此因其臨沒之言引為漢臣未免偏執】   謹案目録此下有許劭傳今闕止存議   議曰處士盡矣漢已亡矣劭猶硜硜以吻頰為能揭揭焉為月旦評奔走奪命幸而獲免豈尚徳之士哉漢之盛也公卿恥言人過漢之衰也士以口舌競為人目觀治體者可以為戒矣   謹案目録此下有徐庶傳今闕議亦闕又通卷闕贊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十五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十二   漢臣   諸葛亮   諸葛亮字孔明琅邪陽都人司校尉豐之後也父珪字君貢漢末為太山郡丞亮早孤袁術署亮從父為豫章太守將亮及亮弟均之官㑹朝廷更選朱皓代與荆州牧劉表有舊往依之【原注獻帝春秋曰初豫章太守周術病卒劉表上諸葛為豫章太守治南昌漢朝聞周術死遣朱皓代皓從州刺史劉繇求兵擊退屯西城皓入南昌建安二年正月西城民反殺送首詣劉繇此書所云與本傳不同】卒亮居隆中躬耕隴畝好為梁甫吟【原注漢晉春秋曰亮家于南陽之鄧縣在襄城西二十里號曰隆中梁甫吟曰步出齊東門遥望蕩隂里里中有三墳纍纍正相似借問誰家冡田彊古冶氏力能排南山文能絶地紀一朝被讒言二桃殺三士誰能為此謀相國齊晏子或曰此吟専譏晏子以二桃殺三士或謂譏曹操之殺孔融輩雖未必然要亦有所為也按建安十二年昭烈始見孔明十三年曹操殺孔融則抱膝長吟之意固不在融也蓋傷漢季名士往往失身于人為閹豎賊臣禁錮骨肉卒之風節委地而漢遂亡所以高卧而不起也】身長八尺姿貌甚偉每自比管仲樂毅時人莫之許也惟博陵崔州平潁川徐庶元直與亮友善謂為信然【原注按崔氏譜州平太尉烈子均之弟也 魏畧曰亮在荆州以建安初與潁川石廣元徐元直汝南孟公威等俱游學三人務于精熟而亮獨觀其大畧每晨夜從容抱膝長嘯而謂三人曰卿三人仕進可至刺史郡守也三人問其所志亮但笑而不言後公威思鄉里北歸亮謂之曰中國饒士大夫遨遊何必故鄉耶裴松之曰魏畧此言謂諸葛亮為公威計者可也若謂兼為己言可謂未達其心矣老氏稱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凡在賢逹之流固必兼而有焉以諸葛亮之鑒識豈不能自審其分乎夫其高吟俟時情見乎言志氣所存既以定于其始矣若使游步中華騁其龍光豈夫多士所能沈翳哉委質魏氏展其器能非陳長文司馬仲達所能頡頏而況于餘哉茍不患功業不就道之不行雖志恢宇宙而終不北向者葢以權御已移漢祚將傾方將翊贊宗傑以興徼繼絶克復為己任故也豈其區區利在邊鄙而已乎此相如所謂鵾鵬已翔于遼廓而羅者猶視于藪澤者矣公威名建在魏亦貴達 張栻忠武侯傳沔南黄承彦謂亮聞君擇婦身有醜女才堪相配亮許即載送之時人為之諺曰莫學孔明擇婦止得阿承醜女 謹案傳内引張栻胡寅二書為注與他傳體例稍異疑係修永樂大典者所増然考二書皆在郝書之前或係原本所有亦未可定姑仍之】時天下大亂豪傑割據方州辟用知名士亮深自晦匿不求聞達昭烈在荆州訪士於襄陽司馬徽徽曰儒生俗士豈識時務識時務者在乎俊傑此間自有伏龍鳳雛昭烈問為誰曰諸葛孔明龎士元也徽清雅有知人鑒同縣龎徳公徳不仕有重名徽兄事之亮每至徳公家獨拜牀下徳公初不令止徳公從子統少時樸鈍未有識者惟徳公與徽重之徳公甞謂亮為卧龍統為鳯雛徽為氷鑑故徽與昭烈語稱之徐庻見昭烈於新野昭烈器之庻曰諸葛孔明卧龍也将軍豈願見之乎昭烈曰君與俱來庻曰此人可就見不可屈致也将軍宜枉駕顧之由是昭烈遂詣亮凡三往乃見因屏人曰漢室傾頽姦臣竊命主上䝉塵孤不度徳量力欲信大義于天下而智術短淺遂用猖蹶至於今日然志猶未已君謂計將安出亮曰自董卓以來豪傑並起跨州連郡者不可勝數曹操比於袁紹則名㣲而衆寡然操遂能克紹以弱為彊者非惟天時抑亦人謀也今操已擁百萬之衆挾天子以令諸侯此誠不可與爭鋒孫權據有江東已厯三世國險而民附賢能為之用此可以為援而不可圖也荆州北據漢沔利盡南海東連吳㑹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國而其主不能守此殆天所以資將軍也將軍豈有意乎益州險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髙祖因之以成帝業劉璋闇弱張魯在北民殷國富而不知存䘏智能之士思得明君將軍既帝室之胄信義著於四海總攬英雄思賢如渴若跨有荆益保其巖阻西和諸戎南撫彛越外結好孫權内修政理天下有變則命一上將將荆州之軍以向宛雒將軍身率益州之衆出於秦川百姓孰敢不簞食壺漿以迎將軍者乎誠如是則覇業可成漢室可興矣昭烈曰善於是與亮情好日密關羽張飛等不悦昭烈解之曰孤之有孔明猶魚之得水也願諸君勿復言羽飛乃止【原注魏畧劉備屯於樊城是時曹公方定河北亮知荆州次當受敵而劉表性緩不曉軍事亮乃北行見備備與亮非舊又以其年少以諸生意待之坐集既畢衆賔皆去而亮獨留備亦不問其所欲言備性好結毦時適有人以髦牛尾與備者備因手自結之亮乃進曰明將軍當復有逺志但結毦而已邪備知亮非常人乃投毦而答曰是何言與我聊以忘憂爾亮遂言曰將軍度劉鎮南孰與曺公邪備曰不及亮又曰將軍自度何如也備曰亦不如也曰今皆不及而將軍之衆不過數千人以此待敵得無非計乎備曰我亦愁之當若之何亮曰今荆州非少人也而著籍者寡平居發調則人心不悦可語鎮南令國中凡有㳺户皆使自實因録以益衆可也備從其計故衆遂彊備由此知亮有英畧乃以上客禮之九州春秋所言cq=196亦如之裴松之曰亮表云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顧臣於草廬之中諮臣以當世之事則非亮先詣備明矣雖聞見異辭各生彼此然乖背至是良為可怪蜀志云劉表長子琦亦深器亮表受後妻之言愛少子琮不悦於琦琦每欲與亮謀自安之術亮輙拒塞未與處畫琦乃將亮㳺觀後園共上髙樓飲宴之間令人去梯因謂亮曰今日上不至天下不至地言出子口入於吾耳可以言否亮答曰君不見申生在内而危重耳在外而安乎琦意感悟陰規出計㑹黄祖死得出遂為江夏太守】俄而劉表卒表子琮聞曹操來征遣使請降昭烈在樊聞之率衆南行【原注張栻忠武侯傳云明年表卒琮立㑹曹操南侵琮遣使迎降而不以告操兵至宛左將軍始聞之亮説左將軍曰攻琮荆州可有也左將軍不忍乃引去荆人多歸之衆至十餘萬操引精騎急追及於長坂左將軍棄妻子獨與亮等數十騎走至夏口】亮從之操追及昭烈昭烈棄輜重奔夏口亮曰事急矣請奉命求救於孫將軍時權擁軍在柴桑觀望成敗【原注胡寅斐然集曰權夙仰先主大名又覩亮英偉甚敬重之】亮説權曰海内大亂將軍起兵據有江東劉豫州亦收衆漢南與曹操並争天下今操芟夷大難畧已平矣遂破荆州威震四海英雄無所用武故豫州遁逃至此將軍量力而處之若能以吳越之衆與中國抗衡不如早與之絶若不能當何不案兵束甲北靣而事之今將軍外託服從之名而内懐猶豫之計事急而不斷禍至無日矣權曰茍如君言劉豫州何不遂事之乎亮曰田横齊之壯士爾猶守義不辱况劉豫州王室之胄英才蓋世衆士慕仰若水之歸海事之不濟此乃天也安能復為之下乎權勃然曰吾不能舉全吳之地十萬之衆受制於人吾計决矣非豫州莫可以當曹操者然豫州新敗之後安能抗此難乎亮曰豫州軍雖敗於長坂今戰士還者及關羽水軍精甲萬人劉琦合江夏戰士亦不下萬人曹操之衆逺來疲聞追豫州輕騎一日一夜行三百里此所謂强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者也故兵法忌之曰必蹶上將軍且北方之人不習水戰又荆州之民附操者逼兵勢爾非心服也今將軍誠能命猛將統兵數萬與豫州協規同力破操軍必矣操軍破必北還如此則荆吳之勢彊鼎足之形成矣成敗之機在於今日權大悦即遣周瑜程普魯肅等將水軍三萬隨亮詣昭烈并力拒操【原注袁子曰張子布薦亮于孫權亮不肯留人問其故曰孫將軍可謂人主然觀其度能賢亮而不能盡亮吾是以不留裴松之曰袁孝尼著文立論甚重諸葛之為人至如此言則失之殊逺觀亮君臣相遇可謂希世一時終始之分誰能間之寜有中違斷金甫懷擇主設使權盡其量便當翻然去就乎葛生行己豈其然㦲關羽為曺公所獲遇之甚厚可謂能盡其用矣猶義不背本曽謂孔明之不若雲長乎】大敗操于赤壁操引軍遁歸昭烈遂收江南諸郡以亮為軍師中郎將督零陵桂陽長沙三郡調其賦税以充軍實【原注零陵先賢傳亮時住臨蒸】建安十六年益州牧劉璋遣法正迎昭烈使擊張魯昭烈留亮與關羽鎮荆州由江州赴成都北討張魯自葭萌還攻璋亮與張飛趙雲等率衆泝江分定郡縣與昭烈共圍成都成都平以亮為軍師將軍署左將軍府事【原注張栻忠武侯傳云於是並用羣才凢劉璋所甞授任及其婚姻與所排擯忌恨悉别其器能處以顯任有志之士無不競勸 胡寅斐然集建安十六年先主攻益州亮與關羽留鎮荆州土居無何亮率張飛趙雲等泝江而上分定州郡㑹圍成都劉璋遂降宜成馬良致書於亮曰聞雒城已抜此天祚也明公應期賛世配業光國魄兆見矣夫變用雅慮審貴垂明於以簡才宜適其時若乃和元悦逺邁徳天壞使時閑於聼世服於道齊高妙之音正鄭衛之聲並利於事無相奪倫此乃管之至牙曠之調也雖非鍾期敢不擊節】昭烈外出亮常鎮守成都足食足兵亮刑法峻急上下震恐法正諫曰昔高祖入關約法三章秦民知徳今君假借威力跨據一州初有其民未垂恵撫且客主之義宜相降下願緩刑弛禁以慰其望亮答曰君知其一未知其二秦以無道政苛民怨匹夫大呼天下土崩高祖因之所以濟劉璋闇弱自焉以來有累世之恩文法覊縻互相承奉徳政不舉威刑不肅蜀土人士専權自恣君臣之道漸以陵替寵之以位位極則賤順之以恩恩竭則慢所以致弊實此之由今吾威之以法法行則知恩限之以爵爵加則知榮恩榮並濟上下有節為治之要於斯而著二十四年曹操來争漢中昭烈拒却之亮以高祖以漢王王漢中出定三秦遂有天下乃率羣下上昭烈為漢中王二十五年獻帝廢降曹丕篡代羣下勸昭烈正位號昭烈未許亮説曰昔吳漢耿弇等初勸世祖即帝位世祖辭讓前後數四耿純進言曰天下英雄喁喁冀有所望如不從議者士大夫各歸求主無為從公也世祖感純言深至遂然諾之今曹氏簒漢天下無主大王劉氏苗族紹世而起今即帝位乃其冝也士大夫隨大王乆勤苦者亦欲望尺寸之功如純言爾昭烈於是即皇帝位䇿亮為丞相曰朕遭家不造奉承天統兢兢業業不敢康寧思靖百姓懼未能綏於戯丞相亮其悉朕意無怠輔朕之闕助宣重光以昭明天下君其朂哉【原注張栻忠武侯傳於是置百官立宗廟祫祭高皇帝以下皆亮實左右之是嵗秋帝忿關羽之敗帥諸軍伐吳以報怨亮留守成都明年春亮聞帝兵敗還永安歎曰使法孝直在必能諫上不東行也】亮以丞相錄尚書事假節張飛卒後領司校尉【原注蜀記晉初扶風王駿鎮關中司馬高平劉寳長史滎陽桓隰諸官屬士大夫共論諸葛亮于時譚者多譏亮託身非所勞困蜀民力小謀大不能度徳量力金城郭冲以為亮權智英畧有踰管晏功業未濟論者惑焉條亮五事沒不聞于世者寳等亦不能復難扶風王慨然善冲之言裴松之曰亮之異美誠所願聞然冲之所説實皆可疑謹隨時難之如左其一事曰亮刑法峻急刻剥百姓自君子小人咸懐怨嘆法正諫曰云云與前本文同難曰案法正在劉主前死今稱法正諫則劉主在也諸葛職為股肱事歸元首劉主之世亮未領益州慶賞刑政不出於己尋冲所述亮答専自有其能有違人臣自處之宜以亮謙順之體殆必不然又云亮刑法峻急刻剥百姓未聞善政以刻剥為稱其二事曰曹公遣刺客見劉備方得交接開論伐魏形勢甚合備計稍欲親近刺者尚未得便㑹既而亮入魏客神色失措亮因而察之亦知非常人須臾客如厠備謂亮曰向得竒士足以助君補益亮問所在備曰起者其人也亮徐歎曰觀客色動而神懼神低而忤數姦形外漏邪心内藏必曹氏刺客也追之已越墻而走歎曰凡為刺客皆暴虎馮河死而無悔者也劉主有知人之鑒而惑於此客則此客必一時之竒士也又語諸葛云足以助君補益則亦諸葛之流亞也凡如諸葛之儔鮮有為人作刺客者矣時主亦當惜其器用必不投之死地也且此人不死要應顯達為魏竟是誰乎何其寂蔑而無聞 觀世期辨冲二事其刺客一節則得之謂法正比昭烈即位已卒且諸葛亮未領益州為不然時昭烈取益州以亮為軍師將軍署左將軍府事鎮守成都以為璋父子威令不行將驕卒惰故勵威嚴以興衰激懦救弊之政也其答正之語得為治之要矣豈必即位領益州然後為之哉】章武三年昭烈於永安病篤召亮於成都託以後事謂亮曰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國終定大事若嗣子可輔則輔之如其不才君當自取亮涕泣曰臣敢不竭股肱之力効忠貞之節繼之以死【原注蜀志曰先主又為詔敕後主曰汝與丞相從事事之如父孫盛曰夫仗道扶義體存信順然後能匡主濟功終定大業語曰奕者舉棋不定猶不勝其偶况量君之才否而二三其節何以摧服彊鄰囊括四海者乎備之命亮亂孰甚焉世或有謂備欲以固委付之誠且以一蜀人之志君子曰不然茍所寄忠賢則不須若斯之誨如非其人不宜啟簒逆之塗是以古之顧命必詒話言詭偽之辭非託孤之謂幸值劉禪闇弱無猜險之情諸葛威畧足以檢衛異端故使異同之心無由自起爾不然殆生疑隙不逞之釁謂之為權不亦惑哉 昭烈與亮君臣之間灑落誠盡雖成湯之於伊尹武王之於周公不是過也盛乃謂啟篡逆之塗以曹馬之心待昭烈其可哉】昭烈崩亮以䘮還成都末帝建興元年封亮武鄉侯開府治事頃之又領益州牧政無巨細咸决於亮亮乃約官職修法制發教與羣下曰夫参署者集衆思廣忠益也若逺小嫌難相違覆曠闕損矣違覆而得中猶棄弊蹻而獲珠玉然人心苦不能盡惟徐元直處兹不惑又董㓜宰参署七年事有不至至于十反來相啟告茍能慕元直之十反幼宰之殷勤有忠於國則亮可少過矣又曰昔初交崔州平屢聞得失後交元直勤見啟誨前参軍於㓜宰每言則盡後從事於偉度數有諫止雖資性鄙暗不能悉納然與此四子終始好合亦足以明其不疑於直言也【原注張栻忠武侯傳㓜宰名和嘗與亮同署左將軍府事偉度亮主簿胡濟也自昭烈駐永安吳人懼有後圖復來請和㑹昭烈崩亮方慮恐權有異計尚書鄧芝見亮曰主上㓜弱新立冝遣大使往申吳好亮曰吾思之乆矣未得其人耳今始得之芝問誰亮曰即使君也白遣芝往孫權通好如初亮引一時名士如蔣琬張裔等皆入丞相幕府又妙簡舊徳使佐益州於是以秦宓為别駕王梁為功曺杜㣲為主簿譙周為勸學從事皆行義素著鄉里敬慕之杜㣲者節尤高自先主定蜀㣲常稱病聾閉户不出及亮辟置轝而致之既至力求去亮於座與書曰曹丕簒殺自立是猶土龍芻狗之有名也欲與羣賢因其邪偽以正道滅之丕方大興勞役以向吳楚今因丕多務且閉境勸農育養民物並治甲兵以待其挫然後伐之可使兵不戰民不勞而天下定也君但當以徳輔時不責君軍事何為汲汲求去㣲乃留亮更薦為諫議大夫】夏䍧牱大守朱褒據郡反【原注魏氏春秋初益州從事常房行部聞褒有異志收其主簿案問殺之褒怒攻殺房誣以謀反諸葛亮誅房諸子徙其四弟於越嶲欲以安之褒猶不悛遂以郡叛應雍闓裴松之曰房為褒所誣執政所宜澄察安有妄殺不辜以悦姦慝斯殆妄矣】先是益州大姓雍闓反殺太守正昻又執太守張裔與吳吳以闓為永昌太守闓使孟獲誘扇諸夷䍧牱太守越嶲太守夷王高定皆叛應闓亮以新遭大䘮故未即加兵【原注胡寅斐然集初孫權聞先主住白帝使大夫鄭泉來聘蜀亦遣人相與報答及先主殂殞亮䇿權有異計謀欲聘之而未發也於是鄧芝見亮曰上㓜弱初在位宜遣人重申吳好亮答曰吾思之乆矣未得其人今日始得之耳芝問其人謂誰亮曰即使君也因遣芝修好於權權果狐疑不時見芝芝表請靣陳吳蜀唇齒之計權乃絶魏與蜀申盟自後和親遂為與國亮將自南征長史王連力諫以為此不毛之地疫癘之鄉而丞相一國之望也不宜冒險而行亮度諸將才不及己意欲必往而連言輙懇至故留稽者乆之】務農植穀閉關息民民安食足而後用之魏華歆王朗陳羣許芝諸葛璋各以書與亮陳天命人事欲使舉國稱藩亮不報書作正議曰昔在項羽起不由徳雖處華夏秉帝者之埶卒就梟夷為後永戒魏不審鑒今次之矣免身為幸戒在子孫而二三子各以耆艾之齒承偽指而進書有若崇竦稱莽之功亦將偪于元禍茍免者邪【原注漢書陳崇為大司徒司直與張敞孫竦相善竦為崇草奏稱莽功徳崇奏之】昔世祖創迹舊基奮羸卒數千摧莽彊旅四十餘萬於昆陽【原注後漢書莽遣大司徒王尋大司空王邑將兵百萬其甲士四十二萬人到潁川與嚴尤陳茂合圍昆陽數十重光武將數千兵與營部俱進衝其中堅尋邑陣亂乗鋭崩之遂殺王尋王邑嚴尤陳茂輕騎遁去莽兵大潰】夫據道討滛不在衆寡及至孟徳以其譎勝之力舉數十萬之師救張郃于陽平勢窮慮悔僅能自脱衂其鋒鋭遂䘮漢中深知神器不可妄獲旋反未至感毒而死子桓滛逸繼之以篡縱使二三子多逞蘇張詭靡之説奉進驩兠滔天之辭欲以誣毁唐帝諷解禹稷徒䘮文藻煩勞翰墨大人君子所不為也軍誡曰萬人必死横行天下昔軒轅氏整卒數萬制四方定海内况以數十萬之衆據正道而臨有罪可得干礙者哉于是遣使聘吳因結和親相與擯魏三年春亮率衆南征【原注蜀志曰詔賜亮金鈇一具曲蓋一前後羽葆鼓吹各一部虎賁六十人事在亮集】參軍馬謖送之亮曰雖共謀之歴年今可更惠良規謖曰南中恃其險逺不服乆矣今日破之明日復反爾今公方傾國北伐以事彊賊彼知官埶内虚其叛亦速若殄盡遺以除後患既非仁者之情又且不可倉卒也夫用兵之道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心戰為上兵戰為下願公服其心而已亮納其言秋七月亮至南中所在克㨗由越嶲入斬雍闓及高定使庲【原注力才反】降督益州李恢由益州入門下督巴西馬忠由牂牁入撃破諸縣復與亮合孟獲收闓餘衆以拒亮獲素為夷漢所服亮募生致之既得使觀于營陳之間問曰此軍何如獲曰向者不知虚實故敗今䝉賜觀營陳若祗如此即定易勝爾亮笑縱使更戰七縱七擒而亮猶遣獲獲止不去曰公天威也南人不復反矣亮遂至滇地益州永昌䍧牱越嶲四郡皆平即其渠率而用之或以諫亮亮曰若留外人則當留兵兵留則無所食一不易也夷新傷破父兄死䘮留外人而無兵者必成禍患二不易也又夷累有廢殺之罪自嫌釁重若留外人終不相信三不易也今吾欲使不留兵不運糧而綱紀粗定夷漢粗安爾于是悉收其俊傑孟獲等以為官屬出其金銀丹漆耕牛戰馬以給軍國之用自是終亮之世夷不復反乃治戎講武以俟大舉【原注張栻忠武侯傳十二月亮還至成都治戎講武以俟大舉方是時田疇辟倉廩實法度修立軍旅整理工械技巧物究其極吏不容姦人懷自厲强不侵弱朝㑹不譁道不拾遺亦無罪人其餘力所及官府次舍橋梁路道無不繕理五年三月亮統諸軍将北駐漢中帝下詔曰朕聞天地之道福仁而禍滛善積者昌惡積者䘮古今常數也是以湯武修徳而王桀紂極暴而亡曩者漢祚中㣲網漏凶慝董卓造難震蕩京畿曹操階禍竊執天衡殘剥海内懐無君之心子丕孤䜿敢尋亂階盗據神器更姓改物世濟其凶當此之時皇極幽昧天下無主則我帝命隕越于下昭烈皇帝體明睿之徳光演文武應乾坤之運出身平難經營四方人同謀百姓與能兆民欣戴奉順符䜟建位易號丕承天序補弊興衰存復祖業誕膺皇綱不墜於地萬國未定早世遐殂朕以㓜冲繼統鴻基未習保傳之訓而嬰祖宗之重六合壅否社稷不逮永惟所以合在匡救光載前緒未有攸濟朕甚懼焉是以夙興夜寐不敢自逸每崇菲薄以益國用勸分務穡以阜民財授方任能以㕘其聼斷私降意以飬將士欲奮劔長驅指討㓙逆朱旗未舉而丕復殞沒斯所謂不然我薪而自焚也殘餘醜又支天禍恣睢河雒阻兵未弭諸葛丞相毅忠壯忘身憂國先帝托以天下以朂朕躬今授之以旌鉞之重付之以専命之權統領歩騎二十萬衆董督元戎龔行天罰除患寜亂克復舊都在此行也昔項籍緫一强衆跨州兼土所務者大然卒敗垓下死于東城宗族如焚為笑千載皆不以義陵上虐下故也今賊效尤天人所怨奉時宜速庻慿炎精祖宗威靈相助之福所向必克吳王孫權同卹災患潜軍合謀犄角其後凉州諸國王各遣月支康居胡侯支富康植等二十餘人詣授節度大軍北出便欲率將兵馬奮戈先驅天命既集人事又至師貞勢并必無敵矣夫王者之兵有征無戰尊而且義莫敢抗也故鳴條之役軍不血刅牧野之師商人倒戈今旌麾首路其所經至亦不窮兵黷武有能棄邪從正簞食壺漿以迎王師國有常典封寵小大各有品限及魏之宗族枝葉中外有能規利害審順逆之數來詣降者皆原除之昔輔果絶親于智氏而䝉全宗之福㣲子去殷項伯歸漢皆授茅土之廣此前世之明騐也若其沉迷不返奨助亂人不式王命戮及妻孥罔有攸赦廣宣恩威誅其元惡弔其殘民他如詔書律令丞相其露布天下使稱朕意焉亮命張裔㕘軍蔣琬統留府事辟尹黙來敏為軍祭酒霍弋姚伷等皆入幕府並進文武之士亮稱之曰忠益者莫大于進人進人者各務其所尚今姚掾並存剛柔以廣文武之用可謂博雅矣願諸掾各希此事長水校尉廖立見亮舉師對蔣琬等以為不然且非謗先帝疵毁衆臣亮奏以為亂政廢為庻民徙汶山亮以帝富於春秋忠邪難辯深惟根本至計】四年春亮將出軍漢中前將軍李嚴當知後事移屯江州留䕶軍陳到駐永安統屬於嚴五年春三月亮遂討魏北駐漢中留長史張裔㕘軍蔣琬統留府事臨發上疏曰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衞之臣不懈於内忠志之士忘身於外者蓋追先帝之殊遇【原注文選無殊字】欲報之於陛下也誠宜開張聖聽以光先帝遺徳恢志士之氣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義以塞忠諫之路也宫中府中【原注文選注宫中禁中府中大將軍幕府也】俱為一體陟罰臧否不冝異同若有作姦犯科及為忠善者宜付有司論其刑賞以昭陛下平明之理不宜偏私使内外異法也侍中侍郎郭攸之費禕董允等【原注楚國先賢傳郭攸之南陽人也以器業知名】此皆良實志慮忠純是以先帝簡抜以遺陛下愚以為宫中之事事無大小悉以咨之然後施行必能禆補闕漏有所廣益【原注文選有也字】將軍向寵性行淑均曉暢軍事試用於昔日先帝稱之曰能是以衆議舉寵以為督愚以為營中之事事無大小悉以咨之必能使行陳和穆優劣得所【原注文選有也字】親賢臣逺小人此先漢所以興隆也親小人逺賢臣【原注臣文選作士】此後漢所以傾頽也先帝在時每與臣論此事未嘗不歎息痛恨於桓靈也侍中尚書長史参軍此悉貞良死節之臣【原注文選有也字】願陛下親之信之則漢室之隆可計日而待也臣本布衣躬耕於南陽茍全性命於亂世不求聞達於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顧臣於草廬之中咨臣以當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許先帝以驅馳後值傾覆受任於敗軍之際奉命於危難之間爾來二十有一年矣【原注裴松之曰劉備以建安十三年敗遣亮使吳亮以建興五年抗表北伐自傾覆至此整二十年然則備始與亮相遇在敗軍之前一年時也】先帝知臣謹慎故臨崩寄臣以大事也受命以來夙夜憂慮恐託付不效以傷先帝之明故五月渡瀘深入不毛今南方已定兵甲已足當奬率三軍北定中原庻竭駑鈍攘除姦㐫興復漢室還於舊都此臣所以報先帝而忠陛下之職分也至於斟酌損益進盡忠言則攸之禕允之任也願陛下託臣以討賊興復之效不效則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靈責攸之禕允等之慢以彰其咎【原注文選無之慢以彰其五字注云蜀志載亮表云若無興徳之言則戮允等以彰其慢今却無此八字】陛下亦宜自謀【原注文選謀作課注引王逸楚辭注曰課試也】以諮諏善道察納雅言深追先帝遺詔臣不勝受恩感今當逺離臨表涕零【原注文選零作泣】不知所言遂行屯於沔北陽平石馬【原注郭冲三事曰亮屯于陽平遣魏延諸軍并兵東下亮惟留萬人守城晉宣帝率二十萬衆拒亮而與延軍錯道徑至前當亮六十里所偵侯白宣帝説亮在城中兵少力弱亮亦知宣帝垂至已與相偪欲前赴延軍相去又逺囘迹反追勢不相及將士失色莫知其計亮意氣自若敕軍中皆卧旗息鼔不得妄出菴幔又令大開四城門掃地却灑宣帝嘗謂亮持重而猥見勢弱疑其有伏兵於是引軍北趣山明日食時亮謂参佐拊手大笑曰司馬懿必謂吾怯將有彊伏循山走矣後邏還白如亮所言宣帝後知深以為恨裴松之難曰陽平在漢中亮初屯陽平宣帝尚為荆州都督鎮宛城至曹真死後始與亮於闗中相抗禦爾魏嘗遣宣帝自宛由西城伐蜀值霖雨不果此之前後無復有陽平交兵事就如冲言宣帝既舉二十萬衆已知亮兵少力弱若疑其有伏兵正可設防持重何至便如是乎案魏延傳云延每隨亮出輙欲請精兵萬人與亮異道㑹於潼闗亮制而不許延嘗謂亮為怯歎己才用之不盡也亮尚不以延為萬人别統豈得如冲言頓使將重兵在前而以輕弱自守乎且冲與扶風王言顯彰宣帝之短對子毁父理所不容而云扶風王慨然善冲之言故知此書舉引皆虚 張栻忠武侯傳亮以轉漕囘逺使子喬親帥諸將子弟轉運於谷中孟逹既北赴魏有李鴻者降蜀為亮言叛人王冲見逹稱明公切齒於逹欲收其妻子者逹曰諸葛公見顧有本末必不爾亮復以書遺逹令自抜逹欲舉新城郡歸蜀亮至漢中逹每通其情㑹魏司馬懿覺引兵誅逹六年正月亮在漢中欲出攻魏與群下謀之丞相司馬魏延曰魏夏侯楙少主壻也怯而無謀願假延精兵五千負糧五千直從褒中出循秦嶺而東當子午而北不過十日可至長安比東方相合聚尚二十許日而公從斜谷來亦足以逹如此則一舉而咸陽以西可定也亮以為不如從坦道平取為正不用延計聲由斜谷取郿使將軍趙雲為疑兵據箕谷魏遣曹真都督關右軍郿亮身率大衆攻祁山戎陣整齊號令明肅南安天水安定三郡應亮魏朝恐懼關中響震羣臣莫知計所出魏主叡如長安命將軍張郃督馬步五萬拒亮初越嶲太守馬謖才器過人好論軍計亮深加器異及攻南方謖為亮言攻心為上卒如其計昭烈臨終謂亮曰馬謖言過其實不可大用亮以為不然謖為參軍每引見談論自晝逹夜及出軍祁山謖督諸軍在前與張郃戰于街亭違亮節度舉措煩擾舍水上山不下據城禆將王平連規諫不用遂大為郃所敗士卒離散獨平將千人自持收合諸營遺棄而還亮屯去謖數里徐行引退抜西縣千餘家歸漢中收謖下獄戮以謝衆為之流涕自臨祭待其遺孤若平生蔣琬後詣漢中問亮天下未定戮智計之士豈不惜乎亮流涕曰孫武所以能制勝於天下者用法明也四海分裂兵交方始若復廢法何用討賊耶亮又誅將軍張休李盛奪將軍黄龔等兵是時趙雲等亦敗於箕谷不至重傷貶雲位號旌賞王平加拜參軍統五部進位討冦將軍對亭侯】六年春亮聲由斜谷道取郿使鎮東將軍趙雲揚武將軍鄧芝為疑軍據箕谷亮身率大軍攻祁山戎陣整齊號令明肅始魏人以昭烈既崩數載寂然無聞畧無備豫卒聞亮出上下震恐天水南安安定三郡皆應亮關中響震曹叡西鎮長安遣張郃督步騎五萬拒亮亮使參軍馬謖督諸軍在前與張郃戰於街亭謖違亮節度舉動失宜大為郃所破而趙雲鄧芝兵亦敗於箕谷亮乃抜西縣千餘家還漢中蜀人或以此賀亮愀然曰普天之下莫非漢人國家威力未舉使百姓墜于塗炭一夫有死皆亮之罪以此相賀能不愧乎【原注郭冲四事曰亮出祁山隴西南安二郡應時降圍天水抜冀城虜姜維驅畧士女數千人還蜀人皆賀亮亮顔色愀然有戚容謝曰普天之下莫非漢民國家威力未舉使百姓困于豺狼之吻一夫有死皆亮之罪以此相賀能不為愧于是蜀人咸知亮有吞魏之志非惟拓境而已裴松之難曰亮有吞魏之志久矣不始于此衆人方知且于時師出無成傷缺而反者衆三郡歸降而不能有姜維天水之匹夫爾獲之則于魏何損拔西縣千家不補街亭所䘮以何為功而蜀人相賀乎 或人之賀亮已拒之世期之難未當也】乃戮馬謖以謝衆【原注胡寅斐然集云下馬謖于獄或説亮曰楚誅子玉二世不競秦赦孟明遂伯諸侯天下未定不宜戮計謀之士請釋之以圖後效亮曰古人所以能制勝于天下者用法明也故干亂行魏絳戮其僕四海分裂兵交方始若復廢法安用討賊耶遂戮謖以謝衆】以失律上疏請加貶責曰臣以弱才叨竊非據親秉旄以厲三軍不能訓章明法臨事而懼至有街亭違命之闕箕谷不戒之失咎皆在臣授任無方臣明不知人恤事多闇春秋責帥臣職是當請自貶三等以督厥咎于是以亮為右將軍行丞相事所總統如前或勸亮更發兵者亮曰大軍在祁山箕谷皆多于賊而不能破賊乃為賊所破此不在兵少也在一人爾今欲减兵省將明罰思過校變通之道于將來若不能然者雖兵多何益自今已後諸有忠慮于國但勤攻吾之闕則事可定賊可死功可蹻足而待也于是考㣲勞甄壯烈引咎責躬布所失于境内厲兵講武以為後圖戎士簡練民忘其敗矣【原注張栻忠武侯傳亮之出祁山天水功曹姜維降亮以其敏於軍事心存漢室辟為倉掾吏典軍事平三郡有功封亭侯】冬十一月亮聞吳破曺休魏兵東下關中虚弱欲出兵撃魏羣臣多以為疑亮上言曰先帝慮漢賊不兩立王業不偏安故託臣以討賊也以先帝之明量臣之才故知臣伐賊才弱敵彊也然不伐賊王業亦亡惟坐而待亡孰與伐之是故託臣而弗疑也臣受命之日寢不安席食不甘味思惟北征冝先入南故五月渡瀘深入不毛並日而食臣非不自惜也顧王業不得偏全于蜀都故冒危難以奉先帝之遺意也而議者謂為非計今賊適疲于西又務于東兵法乗勞此進趨之時也謹陳其事如左高帝明並日月謀臣淵深然渉險被創危然後安今陛下未及高帝謀臣不如良平而欲以長䇿取勝坐定天下此臣之未解一也劉繇王朗各據州郡論安言計動引聖人羣疑滿腹衆難塞胸今嵗不戰明年不征使孫䇿坐大遂并江東此臣之未解二也曺操智計殊絶于人其用兵也髣髴孫吳然困于南陽阨于烏巢危于祁連偪于黎陽㡬敗伯山【謹案通志及監本陳志俱作伯山與此合今志作北山】殆死潼闗然後偽定一時爾况臣才弱而欲以不危而定之此臣之未解三也曺操五攻昌霸不下四越巢湖不成任用李服而李服圖之委任夏侯而夏侯敗亡先帝每稱操為能猶有此失况臣駑下何能必勝此臣之未解四也自臣到漢中中間朞年爾然䘮趙雲【謹案趙雲傳卒于建興七年散闗之役在六年冬而云䘮趙雲與雲傳不合此表陳志正文不載】陽羣馬玉閻芝丁立白夀劉郃鄧銅等及曲長屯將七十餘人突將無前賨叟青羌散騎武騎一千餘人此皆數十年之内所糾合四方之精鋭非一州之所有若復數年則損三分之二也當何以圖敵此臣之未解五也今民窮兵疲而事不可息事不可息則住與行勞費正等而不及虚圖之【謹案今志注作而不及今圖之毛本作及虚與此合通志作乗虚】欲以一州之地與賊持乆此臣之未解六也夫難平者事也昔先帝敗軍于楚當此之時曺操拊手謂天下已定然後先帝東連吳越西取巴蜀舉兵北征夏侯授首此操之失計而漢事將成也然後吳更違盟闗羽毁敗秭歸蹉跌曺丕稱帝凡事如是難可逆料臣鞠躬盡力死而後已至于成敗利鈍非臣之明所能逆覩也【原注裴松之曰此表見漢晉春秋亮集所無出張儼黙記】亮乃引兵復出散關圍陳倉魏曺真拒之糧盡而還魏將王䨇追之亮擊斬䨇七年亮遣陳戒【謹案陳戒與通志合蜀志作陳式】攻武都隂平魏雍州刺史郭淮率衆欲撃戒亮自出至建威淮退走遂平二郡【原注胡寅斐然集云八年使魏延西入羌中大破郭淮及費瑶于陽豀】詔䇿亮曰街亭之役咎由馬謖而君引愆深自貶抑重違君意聼順所守前年耀師馘斬王䨇今嵗爰征郭淮遁走降集氐羌興復二郡威震凶暴功勲顯然方今天下騷擾元惡未梟君受大任幹國之重而乆自挹損非所以光揚洪烈矣今復君丞相君其勿辭夏孫權稱帝遣使以並尊二帝來告議者咸以為交之無益而名體弗順宜顯明正義絶其盟好亮曰權有僭逆之心乆矣國家所以畧其釁情者求掎角之援也今若加顯絶讐我必深更當移兵東戌與之角力須并其土乃議中原彼賢才尚多將相輯睦未可一朝定也頓兵相守坐而須老使北賊得計非算之上者昔孝文卑辭匈奴【原注事見北狄匃奴傳】先帝優與吳盟皆應權通變深思逺益非若匹夫之忿者也【謹案今本陳志作非匹夫之為分者比冊府元龜分作忿毛本比作也皆與此合】今議者咸以權利在鼎足不能并力且志望已滿無上岸之情【謹案今本陳志作上進毛本作上岸與此合】推此皆似而非也何者其智力不侔故限江自保權之不能越江猶魏賊之不能渡漢非力有餘而利不取若大軍致討彼高當分裂其地以為後規下當畧民廣境示武于内非端坐者也若就其不動而睦于我我之北伐無東顧憂河南之衆不得盡西此之為利亦已深矣權僣逆之罪未宜明也乃遣衛尉陳震使於吳賀稱尊號權與震約中分天下冬十二月亮徙府營於南山下原上築漢城於沔陽樂城於成固八年秋魏司馬懿由西城張郃由子午谷曺真由斜谷冦漢中亮次于成固赤坂以待之召李嚴將二萬人赴漢中㑹大雨三十餘日棧道斷絶魏延破郭淮于陽豀曺叡詔真等還九年春二月亮復伐魏命李嚴以中都䕶署府事嚴更名平亮率諸軍圍祁山以木牛運招鮮卑軻比能比能等來歸故北地石城皆應曺叡遣司馬懿西屯長安督張郃費曜戴陵郭淮等拒亮救祁山亮分兵㽞攻祁山自逆懿等于上邽懿令郭淮費曜邀亮亮擊破之因大芟其麥夏五月辛巳懿自逆亮亮使魏延高翔吳班擊之魏兵大敗獲甲首三千人鎧五千角弩三千懿還保營六月亮以糧盡退軍懿遣張郃追之進至木門亮逆與郃戰乗高布伏弓弩亂發射死郃初亮在祁山更下者十二在者八萬魏兵始至畨兵適交將佐咸以賊衆彊盛冝權停下兵張助聲埶亮曰吾統武行師以大信為本得原失信古人所惜【原注左氏傳晉侯圍原命三日之糧原不降命去之諜出曰原將降矣軍吏曰請待之公曰信國之實也民之所庇也得原失信何以庇之所亡滋多退一舍而原降】更者【謹案陳志作去者】束裝以待期妻子鶴望而計日雖臨征難義所不廢督遣令去于是去者感悦願留一戰住者憤踊思致死命相謂曰諸葛公之恩死猶不報也及戰皆抜刄争先莫不一當百故破司馬懿殺張郃威聲大振出師以來未之有也【原注郭冲五事曰魏明帝自征蜀幸長安遣宣王督張郃諸軍雍凉勁卒三十餘萬潜軍宻進規向劔閣亮時在祁山旌旗利器守在險要十二云云殺張郃克宣王一戰大尅此信之由也裴松之難曰亮前出祁山魏明帝至長安爾此年不復自來且亮大軍在關隴魏人何由得越亮徑向劔閣亮既在戰塲本無乆駐之規而方休兵還蜀皆非經通之言孫盛習鑿齒捜求異同罔有所遺而並不多載冲言知其乖剌多矣 世期謂無徑行劔閣之理是以更兵畨下而亮不失信御衆之道也故衆為盡其死力而亦以為不然非也】亮之攻祁山也李平留後主督運反覆稽誤亮表平前後過惡免官削爵土徙梓潼郡復以平子豐為中郎將叅軍事【原注張栻武侯傳八月廢中都䕶李平徙梓潼郡方亮在祁山平掌運事值天霖雨糧運不繼平遣㕘軍報亮來還亮承以退平聞軍退乃更陽驚曰軍糧饒足何以便歸又表帝謂軍偽退以誘賊亮出其前後手筆書疏本末平頓首謝罪于是亮表平罪惡曰今篡賊未滅社稷多難國事惟和可以克捷不可包含以危大業遂廢徙焉平子豐時為亮幕府叅軍亮與書曰吾與君父子戮力以奬漢室謂至心感動終始可保何圖中乖若都䕶思負一意君推心從事否可復通逝可復還也初平與亮書勸受賜進爵亮執之曰吾本東方下士誤用于先帝位極人臣禄賜百億討賊未効知已未答而方寵齊晉坐自貴大豈其義乎若滅魏斬叡帝還故居與諸子並升可也】十年亮休兵於黄沙勸農講武作木牛流馬運米集斜谷口治斜谷邸閣息三年而後用之十二年春二月亮復伐魏悉衆十萬出斜谷遣使約吳同時大舉至郿軍於渭南據武功五丈原魏司馬懿拒之【謹案語林曰諸葛武侯與司馬宣王在渭濱將戰宣王戎服涖事使人視武侯素輿葛巾持白旄扇指揮三軍皆隨其進止宣王服而歎曰可謂名士】亮每患糧餉不繼使己志不信乃分兵屯田為乆駐之基耕者雜於渭濵居民之間百姓安堵軍無私焉夏五月孫權入居巢湖口向合肥新城衆號十萬又遣陸遜諸葛瑾入江夏沔口向㐮陽孫韶張承入淮向廣陵淮隂曺叡親率諸軍拒權亮數挑戰懿不敢出相守百餘日亮乃遺懿巾幗婦人之服懿怒上表請戰曺叡使辛毗杖節為軍師以制之䕶軍姜維謂亮曰辛佐治杖節而到賊不復出矣亮曰彼固無戰志閉壘以老我爾其表請戰示武于其衆也將在軍君命有所不受茍能支吾【謹案支吾陳志作制吾】豈千里而請戰邪亮使至懿軍懿第問其寢食及事之煩簡不問戎事使者對曰諸葛公夙興夜寐罰二十以上皆親覽焉所噉食不至數升懿語其人曰孔明食少事煩其能乆乎秋八月亮疾病末帝使尚書僕射李福省侍因語國家大計亮皆奏答遂密授長史楊儀司馬費禕䕶軍姜維等身沒之後退軍節度其夕有星赤而芒角自東北流西南投亮營三投再還徃大還小俄而亮薨時年五十四【原注魏書亮糧盡勢窮憂恚歐血一夕燒營遁走入谷道發病卒漢晉春秋亮卒于郭氏塢裴松之曰亮在渭濵魏人躡跡勝負之形未可測量而云歐血蓋因亮自亡而自誇大也夫以孔明之畧豈為仲逹歐血乎及至劉琨䘮師與晉元帝箋亦云亮軍敗歐血此則引虚記以為言也其云入谷而卒縁蜀人入谷發䘮故也 張栻忠武侯傳㑹秋亮有疾日侵宻表帝曰臣若不幸後事宜以付蔣琬時帝亦遣尚書僕射李福省侍因諮以國家大計别去數日復還亮曰知君還意近言語雖彌日有所不盡更來求决耳所問者公琰其宜也福復請亮曰文偉可以繼之又問其次亮不答文偉即費禕也初琬為廣都長昭烈嘗奄至廣都琬衆事不治且復沉醉昭烈大怒將加戮亮曰琬社稷之器非百里才其為政以安民為本不事修飾願加察乃解禕為黄門侍郎亮南征還羣僚迎謁于數十里外年位多在禕右者而亮特命禕同載衆皆易觀至是又並稱之後相繼總政事皆稱賢相云】長史楊儀整軍而出百姓奔告司馬懿懿追之姜維令儀反旗鳴鼓若將向懿者懿斂軍退不敢偪于是儀結陳而去入谷然後發䘮百姓為之諺曰死諸葛走生仲逹懿聞之曰吾能料生不能料死也懿案行亮之營壘處所歎曰天下竒才也亮遺命葬漢中定軍山因山為墳冡足容棺斂以時服不須器物【謹案水經注曰諸葛亮死遺令葬于其山因即地勢不起墳壟唯深松茂柏攅蔚川阜莫知墓塋所在】詔䇿曰惟君體資文武明叡篤誠受遺託孤匡輔朕躬繼絶興㣲志存靖亂爰整六師無嵗不征神武赫然威震八荒將建殊功于季漢伊周之巨勲如何不弔事臨垂克遘疾隕䘮朕用䘮悼肝心若裂夫崇徳序功紀命行諡所以光昭將來刋載不朽使使持節左中郎將杜瓊贈君丞相武鄉侯印綬諡君為忠武侯魂而有靈嘉兹寵榮嗚呼哀㦲嗚呼哀㦲初亮自表帝曰成都有桒八百株薄田十五頃子弟衣食自有餘饒至于臣在外任無别調度隨身衣食悉仰于官不别治生以長尺寸若臣死之日不使内有餘帛外有贏財以負陛下及薨如其所言初長水校尉廖立有罪亮廢為民徙汶山及亮薨立垂泣曰吾終為左衽矣李平聞之亦發病死其用法公恕服人如此【原注張栻忠武侯傳亮駕馭諸將曲盡其情昭烈嘗命黄忠為後將軍亮曰忠名望素非閬馬之倫今遽令同列馬超張飛親見其功尚可喻㫖羽遥聞之將不悦昭烈不聼頃之䇿羽為前將軍羽果大怒曰大丈夫終不與老兵同列費詩説之始拜命魏延楊儀皆小人之難養者且不相能然延驍勇善撫士儀有幹用亮使儀當勞劇延冒險阻皆受命捐軀不敢辭難及亮沒乃舉兵相圖以死亮長史張裔嘗稱亮曰公賞不遺逺罰不阿近爵不可以無功取刑不可以貴勢免此賢愚所以僉亡其身也】子瞻嗣爵弟均官至長水校尉瞻有傳亮初亡蜀人所在求為立廟朝儀以禮秩不聼百姓遂因時節私祭之道陌上歩兵校尉習隆中書郎向克等共上表曰臣聞周人懐召伯之徳甘棠為之不伐越王思范蠡之功鑄金以存其像漢興以來小善小徳而圖形立廟者多矣况亮徳範遐邇勲蓋季世王室之不壊實斯人是頼而烝嘗止于私門廟像闕而莫立使百姓巷祭戎夷野祀非所以崇徳念功追述在昔者也今若盡順民心則瀆而無典建之京師又偪宗廟此聖懐所以惟疑也臣愚以為冝因近其墓立廟于沔陽使所親屬以時祭享凡其故吏欲奉祠者皆令赴廟斷其私祀以崇正禮帝從之【原注何承天曰周禮凡有功者祭于大烝故後代尊之 以元勲配享充等曽不是式後主又從之並非禮也】景曜六年詔為亮立廟沔陽【謹案氷經注曰定軍山東名高平是亮宿營處有亮廟】其秋鍾㑹至漢川祭于廟令軍士不得于亮墓所左右芻牧樵採亮襟度竒雅推誠任公不為譎計以規近利深明治體克勤小物節用務本治實而不治名甄抜才幹核真課效盡其器使科教嚴明賞罰必信是以吏不容姦人懐自厲朝㑹不譁路無醉人風化肅然其治兵統武一用節制出入如賔行不為冦芻蕘不獵如在國中戎律整治號令精明是以士卒用命赴死如歸其行軍安靜而堅重安靜故易動堅重故不可犯是以其止如山進退如風兵出之日天下震動而人心不憂衆雖數萬其所興造若數十萬之功所至營壘井竈藩籬障塞皆應繩墨一月之行去之如始至受六尺之孤攝一國之政事凡庸之君専權而不失禮行君事而人不疑法嚴而民悦服用民盡其死力而不怨沒之日西土之人甚于周人之思召伯至于敵國外夷無不歎惜者【原注胡寅斐然集亮才資文武明睿篤誠英畧絶時而行治純懿直方守正而應變無窮自為㓜童已欲興㣲繼絶撥亂世反之正其規模大䇿風定于胷中見諸行事皆平時所藴積者非臨危演思嘗試其説而行也故翼戴先主于傾覆顛沛之間從容談笑分割山河興復漢宗與疇昔語先主于南陽其䇿無不效者及夫受六尺之孤履危急之地事凡庸之主政由己出而不失臣禮身握强兵而中外無間行法峻嚴而國人悦服用民盡其力而下不怨勞死之日百姓追思如䘮考妣庶㡬㦲帝王之輔伊吕之儔度越管蕭逺矣亮雖雄姿出而從諫如流改過不吝都䕶李平同受遺詔平後挾詐自營無憂國之事侍中廖立徙長水校尉因怏懐恨疵毁亂羣亮表廢平立為民平徙梓潼郡立徙汶山郡後聞亮卒平發病卒立垂泣歎曰吾終為左祍矣或謂亮之致廖立垂泣李平致死豈徒伯氏奪邑沒齒無怨言而已㦲于是可謂能用刑矣自秦漢已來未之有也】亮佐二主自克成都及薨凡二十年無赦有言亮惜赦者亮答曰治世以大徳不以小恵故匡衡吳漢不願為赦【原注漢書匡衡上疏曰比年大赦使百姓得改行自新天下幸甚臣竊見大赦之後姦邪不為衰止今日大赦明日犯法相隨入獄此殆導人未得其務也 後漢書吳漢病篤車駕親臨問所欲言對曰臣愚無所知識惟願陛下慎無赦而已】先帝亦言吾周旋陳元方鄭康成間每見啟告治亂之道悉矣曽不語赦也若劉景升季玉父子歲歲赦宥何益於治㦲其戒子瞻書曰君子之行静以修身儉以養徳非澹泊無以明志非寧静無以致逺夫學須静也才須學也非學無以廣才非靜無以成學慆慢則不能研精險躁則不能理性其自頌曰吾心如稱不能為人作輕重是皆三代儒者正心修身之學秦漢而下所未有也【原注袁子曰或問諸葛亮何如人也袁子曰張飛闗羽與劉備俱起爪牙腹心之臣而武人也晩得諸葛亮因以為佐相而羣臣恱服劉備足信亮足重故也及其受六尺之孤攝一國之政事凡庸之君専權而不失禮行君事而國人不疑如此即以為君臣百姓之心欣戴之矣行法嚴而國人恱服用民盡其力而下不怒及其兵出入如賔行不㓂芻蕘者不獵如在國中其用兵也師止如山進退如風兵出之日天下震動而人心不憂亮死至今数十年國人歌思如周人之思召公也孔子曰雍也可使南面諸葛亮有焉又問諸葛亮始出隴右南安天水安定三郡人反應之若亮速進則三郡非中國之有也而亮徐行不進既而官兵上隴三郡復叛亮無尺寸之功失此機何也袁子曰蜀兵輕銳良将少亮始出未知中國彊弱是以疑而嘗之且大㑹者不求近功所以不進也曰何以知其疑也袁子曰初出遲重屯營重複後轉降未進兵欲戰亮勇而能鬬三郡反而不速應此其疑徴也曰何以知其勇而能鬬也袁子曰亮之在街亭也前軍大破亮屯兵里不救官兵相接又徐行此其勇也亮之行軍安静而堅重安静則易動堅重則可以進退亮法令明賞罰信士卒用命赴險而不顧此所以能鬬也曰亮率数萬之衆其所以興造若數十萬之功是其竒者也所以營壘井竈圊溷藩籬障塞皆應繩墨一月之行去之如始至勞費而徒為飾好何也袁子曰蜀人輕脫亮故堅用之曰何以知其然也袁子曰亮治實而不治名志大而所欲逺非求近速者也曰亮好治官府次舍橋梁道路此非急務何也袁子曰小國賢才少故欲其尊嚴也亮之治蜀田疇辟倉廩實器械利蓄積饒朝㑹不譁路無醉人夫本立故末治有餘力而後及小事此所以勸其功也曰子之論諸葛亮則有證也以亮之才而少其功何也袁子曰亮治本者也其於應變則非所長也故不敢用其短曰然則吾子美之何也袁子曰此固賢者之逺矣安可以以備體責也夫能知所短而不用此賢者之大也知所短則知所長矣夫前識與言而不中亮之所不用也此吾之所謂可也 吴大鴻臚張儼作黙記其佐篇論亮與司馬宣王書曰漢朝傾覆天下崩壊豪傑之士競希神器魏氏跨中土劉氏據益州並稱兵海内為世覇王諸葛司馬二相遭值際㑹託身盟主或収功於蜀漢或冊名於伊雒丕備既沒後嗣繼統各受保阿之任輔翼㓜主不負然諾之誠亦一國之宗臣覇王之賢佐也厯前世以觀近事二相優劣可得而詳也孔明起巴蜀之地蹈一州之土方之大國其戰士人民盖有九分之一也而以貢贅大吴抗對北敵至使耕戰有伍刑法整齊提歩卒數萬長驅祁山慨然有飲馬河洛之志仲逹據天下十倍之地仗兼併之衆據牢城擁精銳無禽敵之意務自保全而已使彼孔明自來自去若此人不亡終其志意連年運思刻日興謀則涼雍不解甲中國不釋鞍勝負之勢亦已决矣昔子産治鄭諸侯不敢加兵蜀相其近之矣方之司馬不亦優乎或曰兵者凶器戰者危事也有國者不務保安境内綏靖百姓而好開闢土地征伐天下未為得計也諸葛丞相誠有匡佐之才然處孤絶之地戰士不滿五萬自可閉関守險君臣無事空勞師旅無歲不征未能進咫尺之地開帝王之基而使國内受其荒殘西土苦其役調魏司馬懿才用兵衆未易可輕量敵而進兵家所慎若丞相必有以筭之則未見坦然之勲若無筭以裁之則非眀哲之謂海内歸向之意也余竊疑焉請聞其說答曰盖聞湯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之地而有天下皆用征伐而定之揖遜而登王位者惟舜禹而已今蜀魏為敵戰之國勢不俱王自操備時彊弱縣殊而備猶出兵陽平禽夏侯淵羽圍㐮陽将降曹仁生獲于禁當時北邉大小憂懼孟徳身出南陽樂進徐晃等為救圍不即解故蔣子通言彼時有徙許渡河之計㑹國家襲取南郡羽乃解軍徳與操智力多少士衆衆寡用兵行軍之道不可同年而語猶能暫以取勝是時又無大吴掎角之勢也今仲逹之才减於孔明當時之勢異於曩日徳尚與抗衡孔明何以不可出軍而圖敵邪昔樂毅以弱燕之衆兼從五國之兵長驅彊齊下七十餘城今蜀漢之卒不少燕軍君臣之接信於樂毅加以國家為唇齒之援東西相應首尾如蛇形勢重大不比於五國之兵也何憚於彼而不可哉夫兵以竒勝制敵以智土地廣狹人馬多少未可偏恃也余觀彼治國之體當時既肅整遺教在後及其辭意懇切陳進取之圖忠謀謇謇義形於主雖古之管晏何以加之乎】亮有巧思損益連弩木牛流馬推演兵法作八陣圖【原注魏氏春秋亮損益連弩謂之元戎以為矢矢長八寸一弩十矢俱發亮集載作木牛流馬法曰木牛者方腹曲頭一脚四足頭入領中舌著於腹載多而行少冝可大用不可小使特行者十里羣行者二十里也曲者為牛頭雙者為牛脚横者為牛領轉者為牛足覆者為牛背方者為牛腹垂者為牛舌曲者為牛肋刻者為牛齒立者為牛角細者為牛鞅攝者為牛鞭䩜牛仰雙轅人行六尺牛行四歩載一歲糧日行二十里而人不大勞也流馬尺寸之肋長三尺五寸廣三寸厚二寸二分左右同前軸孔分墨去頭四寸徑中二寸前脚孔分墨二寸去前軸孔四寸五分廣一寸前杠孔去前脚孔分墨二寸七分孔長二寸廣一寸後軸孔去前杠分墨一尺五分大小與前同後脚孔分墨去後軸孔三寸五分大小與前同後杠孔去後脚孔分墨二寸七分後載剋去後杠孔分墨四寸五分前杠長一尺八寸廣二寸厚一寸五分後杠與等版方囊二枚厚八分長二尺七寸髙一尺六寸五分廣一尺六寸每枚受米二斛三斗從上杠孔去助下七寸前後同上杠孔去下杠孔分墨一尺三寸孔長一寸五分廣七分八孔同前後四脚廣二寸厚一寸五分形制如象靬長四寸徑面四寸三分孔徑中三脚杠長二尺一寸廣一寸五分厚一寸四分同杠耳 晉書初諸葛亮造八陣圖於魚復平沙之上壘石為八行行相去二丈桓温見之謂此常山蛇勢也文武莫能識之劉禹錫嘉話錄䕫州西市俯臨江岸沙石下有諸葛亮八陣圖箕張翼舒鵝形鸛勢聚石分布宛然尚存峽水大時西蜀雪消之際澒湧滉瀁大木枯槎隨波而下及乎水落山平萬物皆失故態諸葛亮小石之堆行列依然如是迨今六七百年東原錄謂孫紹先言武侯夔州八陣圖用八以石壘漢州八陣圖用六以沙壘皆近千年不泯用六在用八之後以其兵少未能足其數也或謂八陣之勢天地風雲飛龍翔鳥虎翼蛇蟠也 案八陣蹟荆州圖經云在奉節縣西南七里又云在永安宮南一里渚下平蹟上有孔明八陣圖聚細石為之各高五丈皆棊布相當中間相去九尺正中開南北巷悉廣五尺凡六十四聚或為人散亂及為夏水所沒及水退復依然如故又有二十四聚作兩層其後毎層各十二聚成都圖經云武侯之八陣凡三在夔者六十有四方陣法也在牟彌者一百二十有八當頭陣法也其在棊盤市者二百五十有六下營法也興元志興元西縣亦有八陣則八陣凡四矣】又作八務七戒六恐五懼皆有條章以訓厲臣子其言教書疏及所制作晉平陽侯相陳壽裒為諸葛氏集上之凡二十四篇開府作牧第一權制第二南征第三北出第四計算第五訓厲第六綜覈上第七綜覈下第八雜言上第九雜言下第十貴和第十一兵要第十二傳運第十三與孫權書第十四與諸葛瑾書第十五與孟逹書第十六廢李平第十七法檢上第十八法檢下第十九科令上第二十科令下第二十一軍令上第二十二軍令中第二十三軍令下第二十四凡十萬四千一百二十二字後亡其書【原注陳志進表曰臣夀等言臣前在著作郎侍中領中書監濟北侯臣荀朂中書令關内侯臣和嶠奏使臣定故蜀丞相諸葛亮故事亮毗佐危國負阻不賔然猶存錄其言耻善有遺誠是大晉光明至徳澤被無彊自古已來未之有倫也輙刪除複重隨相從凡為二十四篇篇名如右亮少有逸羣之才英覇之噐身長八尺容貌甚偉時人異焉遭漢末擾亂叔父方避難荆州躬耕於野不求聞逹時左将軍劉備以亮有殊量乃三顧亮於草廬之中亮深謂備雄姿傑出遂解帯寫誠厚相結納及魏武帝南征荆州劉琮舉州委質而備失勢衆寡無立錐之地亮時年二十七乃建竒䇿身使孫權求援吳㑹權既宿服仰備又覩亮竒雅甚敬重之即遣三萬人以助備備得用與武帝交戰大破其軍乘勝克㨗江南悉平後備又西取益州益州既定以亮為軍師将軍備稱尊號拜亮為丞相録尚書事及備殂沒嗣子㓜弱事無巨細亮皆專之於是外連東吴内平南越立法施度整理戎旅工械技巧物䆒其極科教嚴明賞罰必信無惡不懲無善不顕至於吏不容姦人懐自厲道不拾遺彊不侵弱風化肅然也當此之時亮之素志進欲龍驤虎視包括四海退欲跨陵邉疆震蕩宇内又自以為無身之日則未有能蹈涉中原抗衡上國者是以用兵不戢屢耀其武然亮才於治戎為長竒謀為短理民之幹優於将畧而所與對敵或值人傑加衆寡不偉攻守異體故雖連年動衆未有能克昔蕭何薦韓信管仲舉王子城父皆忖己之長未能兼有故也亮之器能政理抑亦管蕭亞匹也而時之名将無城父韓信故使功業陵遲大義不及邪盖天命有歸不可以智力争也青龍二年春亮帥衆出武功分兵屯田為久駐之基其秋病卒黎庶追思以為口實至今梁益之民咨亮者言猶在耳雖甘棠之詠召公鄭人之歌子産無以逺譬也孟軻有云以逸道使民雖勞不怨以生道殺人雖死不怨殺者信矣論者或怪亮文采不豔而過於丁寧周至臣愚以為咎繇大賢也周公聖人也考之尚書咎繇之謨畧而雅周公之誥煩而悉何則咎繇與舜禹共譚周公與臣下矢誓故也亮所與言盡衆人凡士故其文指不得及逺也然其聲教遺言皆經事綜物公誠之心形於文墨足以知其人之意理而有補扵當世伏唯陛下邁蹤古聖蕩然無忌故雖敵國誹謗之言咸肆其辭而無所革諱所以明大通之道也謹録寫上詣著作臣夀誠惶誠恐頓首頓首死罪死罪泰始十年二月一日癸巳平陽侯相臣陳夀上】議曰舜五臣以還暨商周之伊吕周召皆以道佐主而平天下及齊管氏首霸術而周不復王漢興子房為宗國擊秦夷項信復讎之義董公言仁義請討賊㡬於湯武之際乃皆假之不乆而遽歸一用隂謀譎計雜而不純漢四百餘年而有諸葛亮有伊尹之志吕望之畧周公之才出處不茍恢廓正大篤於道義慨然委質昭烈興復漢室及受遺託益加之共出師討賊忠順勤勞繼之以死亦聖之任也天假之年糞除兇孽祀漢配天制禮作樂黜二京之雜覇純於王道可與殷周比隆埶已定勝而奪去之遽惜㦲陳夀謂亮之為相國也撫百姓示儀軌約官職從權制開誠心布公道盡忠益時者雖讎必賞犯法怠慢者雖親必罰服罪輸情者雖重必釋游辭巧飾者雖輕必戮善無㣲而不賞惡無纎而不貶庻事精練物理其本循名責實虚偽不齒終於邦域之内咸畏而愛之刑政雖峻而無怨者以其用心平而勸戒明也夀見而知之故得其實其謂管蕭之亞匹應變將畧非其所長孔明伊吕之儔而自比管樂謙抑之辭也彼壽何人敢為訾評若是㦲宋朱熹有言亮才高而時不與志大而資不足功烈未就而道徳有餘土地小而規模逺三代而下孟軻以來一人而已可謂知亮矣贊曰命世異人架天高棟龍盤初九泰山不動曾孫有道日角英采載瞻中林翻然而改握乾轉坤興王開國雷厲風蜚誅讎討賊法立民信政嚴人愛推誠示公復見三代出師靈關雜耕渭濱定勝罔敵大義益信隕星告終天不祚漢嗚呼竒才千古興歎【原注蜀志曰晉永興中鎮南將軍劉至隆中觀亮故宅立碣表閭命太傅犍為李興為文曰天子命我於沔之陽聽鼔鞞而永思庶先哲之遺光登隆山以逺望軾諸葛之故鄉蓋神物應機大器無方通人靡滯大徳不常故谷風發而騶虞嘯雲雷升而潛鱗驤摯解褐於三聘尼得招而褰裳管豹變於受命貢感激以回莊異徐生之摘寶釋卧龍於深藏偉劉氏之傾蓋嘉吾子之周行夫有知己之主則有竭命之良固所以三分我漢鼎跨帶我邊方抗衡我北面馳騁我魏疆者也英哉吾子獨含天靈豈神之祗豈人之精何思之深何徳之清異世通夢恨不同生推子八陣不在孫吳木牛之竒則非般模神弩之巧一何微妙千井齊甃又何秘要昔在顛夭有名無迹孰若吾儕良籌妙畫臧文既沒以言見稱又未若子言行並徴夷吾反坫樂毅不終奚比於爾明哲守冲臨終受寄讓過許由負扆涖事民言不流刑中於鄭教美於魯蜀民知耻河渭安堵匪臯則伊寧彼管晏豈徒聖宣慷慨屢歎昔爾之卜惟此宅仁智所處能無規廓日居月諸時殞其夕誰能不沒貴有遺格惟子之勲移風來世詠歌餘典懦夫将厲遐哉邈矣厥規卓矣凡若吾子難可䆒已疇昔之乖萬里殊塗今我來思覿爾故壚漢髙歸魄於豐沛太公五世而反周想魍魎以髣髴兾影響之有餘魂而有靈豈其識諸王隠晉書云李興宓之子一名安】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十六     元 郝經    列傳第十三   漢臣   闗羽 張飛 趙雲【陳到】 黄忠 馬超   闗羽字雲長本字長生河東解人也亡命奔涿郡昭烈於鄉里合徒衆而羽與張飛為之禦侮昭烈為平原相以羽飛為别部司馬分統部曲昭烈與二人寝則同牀恩若兄弟而稠人廣坐侍立終日隨昭烈周旋不避艱險【原注蜀記曹公與劉備圍吕布於下邳闗羽啟公布使秦宜祿行求救乞娶其妻公許之臨破又屢啟于公公疑其有異色先遣迎看因自留之羽心不自安此與魏氏春秋所説異也】昭烈襲殺徐州刺史車胄使羽守下邳行太守事【原注魏書云以羽領徐州】而身還小沛建安五年曹操攻昭烈昭烈奔袁紹操禽羽以歸拜為偏将軍禮之甚厚紹遣将軍顔良攻東郡太守劉延於白馬操使張遼及羽為先鋒撃之羽望見良麾蓋䇿馬刺良於萬衆之中斬其首還紹諸将莫能當者遂觧白馬圍操即表封羽為漢夀亭侯初操壯羽為人而察其心神無久留意謂張遼曰卿試以情問之既而遼以問羽羽歎曰吾極知曹公待我厚然吾受劉将軍厚恩誓言共死不可背之吾終不留吾要當立效以報曹公乃去遼以羽言報操操義之【原注傅子曰遼欲白太祖恐殺羽不白非事君之道乃歎曰公君父也羽兄弟耳遂白之太祖曰事君不㤀其本天下義士也度何時能去遼曰羽受公恩必立效報公而後去也】及羽殺顔良操知其必去重加賞賜羽盡封其所賜拜書告辭而奔昭烈于袁軍左右欲追之操曰彼各為其主勿追也【原注裴松之曰曺公知羽不留而心嘉其志去不遣追以成其義非有覇王之度量孰能至于此乎實曹氏之休美】從昭烈依劉表表卒操定荆州昭烈自樊將南渡江别遣羽船㑹共至夏口【原注蜀記曰初昭烈在許與操共獵獵中衆散羽勸昭烈殺操昭烈不從及在夏口飄颻江渚羽怒曰往日獵中若從羽言可無今日昭烈曰造次失之耳若天道輔正安知此不為福耶裴松之曰備後與董承等結謀但事洩不克諧爾若為國惜曹公其如此言何羽若果有此勸而備不肯從者将以曹公腹心親戚實繁有徒事不宿搆非造次所行曹操可殺身必不免故以計而止何惜之有乎既往之事故託為雅言爾】孫權遣兵佐昭烈拒操破操於赤壁昭烈收江南諸郡以羽為襄陽太守盪冦将軍駐江北昭烈西定益州拜羽董督荆州事羽聞馬超來降書與諸葛亮問超人才可誰比亮故推重羽答之曰馬孟起兼資文武雄烈過人一世之傑黥彭之徒當與益徳並驅爭先猶未及髯之絶倫逸羣也羽美鬚髯故亮謂之髯羽省書大悦以示賔客羽嘗為流矢所中貫其左臂創雖愈每至陰雨骨常内痛醫曰矢鏃有毒毒入于骨當破臂作創刮骨去毒然後此患乃除爾羽便伸臂令醫劈之適請諸将飲酒相對臂血流離盈於盤器而羽割炙飲酒言笑自若昭烈既得益州孫權遣使求荆州諸郡昭烈不許權遂置長沙零陵桂陽三郡長吏羽盡逐之權大怒遣吕䝉督兵取三郡遂分荆州以湘水為界羽督南郡零陵武陵以西而已二十四年昭烈為漢中王拜羽前将軍假節鉞是嵗羽使南郡太守糜芳守江陵将軍傅士仁守公安自率衆攻曹仁於樊曹操遣于禁助仁秋大霖雨漢水汎溢禁所督七軍皆沒禁降羽将軍龎徳力戰羽禽斬之羽又遣别将圍将軍吕常於襄陽荆州刺史胡脩南鄉太守傅芳皆降於羽陸渾氏孫狼等殺縣主簿南附於羽羽授狼印給兵還其支黨布於梁郟之間皆受印號自許以南往往遥應羽羽威震華夏操議徙許都以避其鋭司馬懿蒋濟言於操曰于禁等為水所沒非戰攻之失國家大計未足為損劉備孫權外親内踈闗羽得志權必不願也可遣人勸權躡其後許割江南以封權則樊圍自觧操從之先是權遣使為子索羽女羽罵辱其使不許婚權已蓄怨欲圖羽及羽圍樊權遣使求助之復敇使勿速進又遣主簿先致命於羽羽忿其淹延又自已得于禁等乃罵曰狢子敢爾吾拔樊不能滅汝邪權聞之遂欲圖羽偽以手書謝且許自往【原注典畧云云即上本文裴松之曰荆吳雖外睦而内相猜防故權之襲羽潜師宻發按吕䝉傳云伏精兵于之中使白衣揺櫓作商賈服以此言之羽不求助于權權必不語羽當往也若許相援助何故匿其形迹乎權之手書謝羽許以親往及匿其形迹皆取偽之術也典畧所載為得其情故取之】及羽以于禁人馬數萬糧食乏絶擅取權米湘闗權大怒為牋與曹操請討自効遂發兵遣吕䝉等襲羽糜芳傅士仁嫌羽輕已羽之出軍芳仁供給軍資不悉相救羽言還當治之芳仁咸懼不安於是權陰誘芳仁芳仁使人迎權而曹操遣徐晃救曹仁【原注蜀記曰羽扵晃宿相愛遥共語但説平生不及軍事須㬰晃下馬宣令得關雲長頭賞金千斤羽驚怖謂晃曰大兄是何言邪晃曰此國之事爾】羽不能克引軍南還權已據江陵盡虜羽士衆妻子羽自知孤窮乃西保麥城兵皆觧散纔十餘騎權遣将潘璋邀擊羽及子平扵臨沮皆遇害【原注蜀記曰權遣将軍擊羽獲羽及子平權欲活羽以敵劉曹左右曰狼子不可養後必為害曹公不即除之自取大患乃議徙都今豈可生乃斬之裴松之曰案吳書孫權遣将潘璋逆斷羽走路羽至斬之且臨沮去江陵二三百里豈容不時殺羽方議其生死乎又云權欲活羽以敵劉曹此書不然可以絶智者之口】權遂全據荆州表送羽首於曹操操并求其屍以諸侯禮葬之羽初出軍圍樊夢猪齧其足語其子平曰吾今衰矣果不得還景曜元年追諡曰忠義羽儀狀雄偉嶽嶽尚義儼若神人好春秋左氏傳諷誦畧皆上口然剛而自矜終以取禍云子興嗣興字安國少有令聞丞相亮深器異之弱冠為侍中中監軍數嵗卒子統嗣尚公主官至虎賁中郎将卒無子以興庶子彛續封景曜末龎徳子㑹從鍾鄧入冦盡滅闗氏家   張飛字益徳涿郡人也少與闗羽事昭烈羽年長數嵗飛兄事之昭烈從曹操破吕布還許操拜飛為中郎将昭烈依劉表表卒曹操入荆州昭烈奔江南操追之一日一夜及扵當陽之長坂昭烈聞操卒至棄妻子走使飛将二十騎拒後飛據水斷橋瞋目横矛曰身是張益徳也可来共决死敵無敢近者故遂得免昭烈既定江南以飛為宜都太守征虜将軍封新亭侯後轉守南郡昭烈入益州還攻劉璋飛與諸葛亮等泝流而上分定郡縣至江州破璋将巴郡太守嚴顔生獲之飛呵顔曰大軍至何以不降而敢拒戰顔答曰卿等無状侵奪我州我州但有斷頭将軍無降将軍也飛怒令左右牽去取頭顔色不變曰取頭便取頭何為怒耶飛壮而釋之引為賓主飛所過戰克與昭烈㑹扵成都益州既平賜諸葛亮法正闗羽張飛金各五百斤銀千斤錢五千萬錦十疋其餘頒賜各有差以飛領巴西太守曹操破張魯留夏侯淵張郃守漢川郃别督諸軍下巴西欲徙其民於漢中進軍宕渠䝉頭盪石與飛相拒五十餘日飛率精卒萬餘人從他道邀郃軍交戰山道迮狹前後不得相救飛遂破郃郃棄馬縁山獨與麾下十餘人從間道走引軍還巴土獲安昭烈為漢中王拜飛為右将軍假節章武元年遷車騎将軍領司校尉進封西鄉侯策曰朕承天序嗣奉洪業除殘靖亂未燭厥理今冦虜作害民被荼毒思漢之士延頸鶴望朕用怛然坐不安席食不甘味整軍誥誓将行天罰以君忠毅侔蹤召虎名宣遐邇故特顯命髙墉進爵兼司于京其誕将天威柔服以徳伐叛以刑稱朕意焉詩不云乎匪疚匪棘王國来極肇敏戎功用錫爾祉可不勉與初飛雄猛過扵闗羽咸稱萬人敵並有國士之風羽善待卒伍而驕扵士大夫飛敬愛君子而不恤小人昭烈常戒之曰卿刑殺既過差又日鞭撾健兒而令常在左右此取禍之道也飛猶不悛昭烈伐吳飛當率兵萬人自闗中㑹江州臨發其帳下将張達范强殺飛持其首順流而奔孫權飛營都督表報昭烈昭烈聞張都督之有表也曰噫飛死矣追諡飛曰桓侯長子苞蚤夭次子紹嗣官至侍中尚書僕射苞子遵為尚書隨諸葛瞻於緜竹與鄧艾戰死   議曰羽飛從昭烈啑血起義夙定君臣之分期復漢室百折興王闞如兩虎嘯風從龍夾之以飛雄猛震一世號稱萬人敵羽報効於操致書而去飛瞋目横矛而與操决矯矯義烈上通於天漢于是乎不亾及羽禽于禁飛敗張郃掎角荆梁蟠亘萬里示天下形勢賊不足平也羽威震許雒權操墮膽梟潜鼠伏陰謀揜襲壮哉乎為漢家一死無憾也羽以死事昭烈昭烈與飛以死報羽君臣三人始終不渝共死一義古所未有也   謹案趙雲傳闕   黄忠字漢升南陽人也荆州牧劉表以為中郎将與表從子磐共守長沙攸縣及曹操克荆州假行禆将軍仍就故任統屬長沙太守韓昭烈南定諸郡忠遂委質隨從入蜀自葭受任還攻劉璋忠常先登陷陣勇毅冠三軍益州既定拜為討虜将軍建安二十三年於漢中定軍山擊夏侯淵淵衆甚精忠摧鋒必進勸率士卒金鼔振天歡聲動谷一戰斬淵淵軍大敗遷征西将軍是嵗昭烈為漢中王欲用忠為後将軍諸葛亮説昭烈曰忠之名望素非闗馬之倫也而今便令同列馬張在近親見其功尚可喻指闗遥聞之恐必不悦得毋不可乎昭烈曰吾自當觧之遂與羽等齊位賜爵闗内侯眀年卒追諡剛侯子叙早沒無後   議曰雲忠繾綣禦侮始終不渝為漢爪士功烈志膽曹樊之儔雲尤識慮經逺壯而不䟽每進忠益輙中㡬㑹其諌昭烈之討權較其輕重固宜先魏後吳謂國賊曹操非孫權則有未盡者夫惡莫大于黨賊故春秋深治賊黨賊而無黨則為惡者孤亂臣賊子懼焉是以釋州吁而誅宋公之伐鄭置華督而貶諸侯之成亂也【原注春秋隠公四年春王二月戊申衛州吁弑其君完夏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秋翬帥師㑹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桓公二年春王二月戊申宋督弑其君與夷及其大夫孔父三月公㑹齊侯陳侯鄭伯于稷以成宋亂】權知昭烈漢室之胄有英雄之畧帝王之器蹙操之後終不以荆州相奉乃襲殺闗羽勸操代漢稱説天命既又稱臣扵丕志於偷竊名號據江東南面自帝則其險詐無耻又甚扵操奬簒與賊罪浮扵丕漢賊不在魏而在權矣矧於昭烈與羽義同生死茍雪讎耻雖以國斃無所於憾先吳後魏未為失也王者之所為衆人顧豈識哉【謹案伐吳之役趙雲諌曰國賊乃曹操非孫權也及猇亭之敗諸葛亮曰使法孝直在必能制主上東行則是伐吳之失當時已有定論此議所謂茍雪讎耻雖以國斃無所於憾者可謂得昭烈之心而謂先吳後魏未為失也則扵情事為不合矣】   馬超字孟起衛尉騰之長子也【原注三國志超右扶風茂陵人也父騰靈帝末與邉章韓遂等俱起事扵西川初平三年遂騰率衆詣長安漢朝以遂為鎮西将軍遣還金城騰為征西將軍遣屯郿後騰襲長安敗走退還凉州】騰為李傕所敗而還凉州也袁尚遣所置河東太守郭援與并州刺史髙幹匈奴南單于共攻河東發使與騰等連兵騰等陰許之司校尉鍾繇令馮翊張既説騰為言利害逆順騰乃遣超将兵萬餘人與繇㑹繇署超為司校尉督軍從事討援幹於平陽超為流矢所中囊足以戰大破之超将龎徳斬援納頭鞬中以獻繇操乃表超為徐州刺史拜諌議大夫後騰與韓遂不和求還京畿於是徴為衛尉以超為偏将軍封都亭侯領騰部曲【原注陳志又拜超弟休奉車都尉休弟鐵騎都尉徙其家屬皆詣鄴惟超獨留】超既統衆遂與韓遂合從及楊秋李堪成宜等相結進軍據潼闗操自擊之與超等夾闗而軍操欲自蒲阪渡超謂韓遂曰宜於渭北拒之不過二十日河東榖盡操必走矣遂曰可聽令渡蹙於河中顧不快耶超計不得施操聞之曰馬兒不死吾無地矣操與遂單馬語超負其多力陰欲突前捉操【謹案江表傳曰超負其多力嘗製六斛米囊東西走馬輙掣米囊以量太祖輕重太祖聞之曰㡬為狡虜所輕】左右將許禇瞋目盼之超乃不敢動操用賈詡謀離間超遂更相猜疑因縱擊大敗之斬宜堪等遂超奔凉州操退至安定會北方有事引軍東還誅騰夷三族【原注典畧曰建安十六年超與闗中諸将侯選程銀李堪張横梁興成宜馬玩楊秋韓遂等凡十部俱反其衆十萬同據河潼建立营陣是嵗曹公西征與超等戰於河渭之交超等敗走超至安定遂奔凉州詔收滅超家屬】楊阜説曹操曰超有信布之勇甚得胡心若大軍還不嚴為備隴上諸郡非國家有也操還超果率胡擊隴上郡縣皆應之殺凉州刺史韋康據冀城盡有隴右之衆超自稱征西将軍領并州牧督凉州軍事康故吏民楊阜姜叙梁寛趙衢等合謀擊超阜叙起於鹵城超出攻之不能下寛衢閉冀城門盡殺超妻子超不得入進退狼狽乃奔漢中依張魯【原注通鑑綱目獻帝建安十八年八月馬超入凉州殺刺史九月參軍事楊阜起兵攻之超奔漢中注操還超率胡擊隴上諸郡取之惟冀城固守自正月至八月救兵不至刺史韋康及太守欲降楊阜號哭諫曰阜等率父兄子弟以義相勵有死無二以為使君守此城今奈何棄垂成之功陷不義之名乎康等不聽開門迎超超入遂殺康曹操使夏侯淵救超逆戰敗之㑹楊阜喪妻求假以阜外兄姜叙擁兵屯厯城阜見叙及其母歔欷悲甚叙曰何為乃爾阜曰守城不能完君亾不能死亦何面目以視息於天下馬超背父叛君虐殺州将豈獨阜之憂責一州士大夫皆䝉其恥君擁兵專制而無討賊之心此趙盾所以書弑君也超彊而無義多釁易圖耳叙母慨然曰咄伯奕韋使君遇難亦汝之負豈獨義山哉人誰不死死於忠義得其所矣但當速發我不以餘年累汝也叙乃與趙昻尹奉等合謀又使人至冀結梁寛趙衢使為内應時超以取昻子月為質昻謂妻異曰吾謀如是當奈月何異厲聲應曰雪君父之大恥喪元不足為重况一子耶九月阜與叙昻奉討超衢因譎説超使自出戰而與寛閉門盡殺超妻子超襲厯城得叙母并趙月皆殺之與阜戰敗奔漢中依張魯】張魯以超為都講祭酒欲以女妻之或謂魯曰有人若此不愛其親焉能愛人魯乃止初超小婦弟种留三輔及超敗种先入漢中正旦种上夀於超超搥胸嘔血曰闔門百口一旦同命今二人相賀邪十九年超從張魯求兵北取凉州魯許之還圍祁山夏侯淵遣張郃救之超敗走復還漢中知魯不足計事又魯将楊昻等【謹案楊昻陳志作楊白查霍峻傳作楊帛】數害其能超内懐於邑昭烈時圍成都使建寜督郵李恢往説之超遂從武都逃入氐中宻書請降昭烈喜曰我得益州矣乃使人止超而潜以兵資之超建旗鼓列軍士徑趨城下城中震怖一旬而成都潰以超為平西将軍督臨沮因為前都亭侯【原注山陽公載記超因見備待之厚與備言常呼備字闗羽怒請殺之備曰人窮来歸我卿等怒以呼我字故而殺之何以示扵天下也張飛曰如是當示之以禮眀日大會請超入羽飛並杖刀立直超顧坐席不見羽飛見其直也乃大驚遂止不復呼備字明日嘆曰我今乃知其所以敗為呼人主字㡬為闗羽張飛所殺自後乃尊事備裴松之曰超以窮歸備矣受其爵位可容傲慢而呼備字且備之入蜀留闗羽鎮荆州羽未嘗在益土也故羽聞馬超歸降以書問諸葛亮超人才可誰比不得如書所云羽焉得與張飛立直乎凡人行事皆謂其可也知其不可則不行之矣超若果呼備字亦謂扵禮宜爾也就令羽請殺超超不應聞但見二子立直何由便知以呼字之故云幾為闗張所殺乎言不經理深可忿疾也袁暐樂資諸所記載穢雜虚謬若此之殆不可勝言也】昭烈為漢中王拜超左将軍假節章武元年遷驃騎将軍領凉州牧進封斄卿侯策曰朕以不徳獲繼至尊奉承宗廟曹操父子世載其罪朕用慘怛疢如疾首海内怨憤歸正反本暨於氐羌率服獯粥慕義以君信著北土威武並昭是以委任授君抗颺虓虎兼董萬里求民之瘼其眀宣朝化懐保逺邇肅慎賞罸以篤漢祜以對于天下二年薨時年四十七臨沒上疏曰臣門宗二百餘口為曹操所誅畧盡惟有從弟岱當為㣲宗血食之繼深託陛下餘無復言追諡超曰威侯子承嗣岱位至平北将軍進爵陳倉侯超女配安平王理超之入蜀也其庶妻董及子秋留依張魯魯敗曹操得之以董賜閻圃以秋付魯魯手殺之【原注陳夀評曰闗羽張飛皆稱萬人之敵為世虎臣羽報效曹公飛義釋嚴顔並有國士之風然羽剛而自矜飛暴而無恩以短取敗理數之常也馬超阻戎負勇以覆其族惜哉能因窮致泰不猶愈乎黄忠趙雲彊摯壮猛並作爪牙其灌滕之徒歟】   議曰馬超父子勇冠西州與韓遂頡翥為冦殘滅三輔墾傷漢室董卓因之肆其蛇豕漢遂以亾天下分裂不能歸命有徳卒墮操手闔門誅夷僨踣不悔有勇無義君子悼諸然潼闗之役操幾不免孤劍来歸即厠闗張之列超亦人豪也哉   賛曰扼腕建義夹輔復漢死生不渝扞主於難羽以義强飛以勇聞揮斥風雲撼揺乾坤視操如狐視權如鼠莫我敢當夫孰予侮仡仡雲忠載纂武功超幾獲操一時之雄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十七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十四   漢臣   龎統  法正   謹案龎統傳闕   法正字孝直右扶風郿人也祖父真明五經兼通䜟緯嘗幅巾見扶風守守曰哀公雖不肖猶臣仲尼柳下惠不去父母之邦欲相屈為功曹何如真曰以明府見待有禮故四時勤謁若欲吏之真將在北山之北南山之南矣守遂不敢復言初真年未弱冠父在南郡徃候父已欲去父留之待正旦使觀㑹吏㑹者數百人父問真孰賢真曰曹掾胡廣有公卿之量其後廣果為三公【原注後漢書胡廣字伯始南郡華容人也察孝亷試以章奏安帝以廣為天下第一旬月拜尚書郎五遷尚書僕射歴事六帝在公台三十餘年凡二履司空再作司徒三登太尉又為太傅】前後徴辟皆不就友人郭正等美之號曰徳先生年八十九中平五年卒父衍司徒掾廷尉左監建安初天下飢荒正與同郡孟逹俱入蜀依劉璋乆之為新都令後召署軍聲校尉既不任用又為其州邑俱僑客者所謗無行志意不得益州别駕張松與正相善忖璋不足與有為常竊嘆息松於荆州見曹操還勸璋絶操而自結昭烈璋曰誰可使者松乃舉正正辭讓不得已而徃正既還為松稱説昭烈有雄畧宻謀協䂓願共戴奉而未有縁後因璋聞曹操欲遣将征張魯之有懼心也松遂説璋宜迎昭烈使之討魯復令正銜命正既宣㫖隂獻策於昭烈曰以明将軍之英才乘劉牧之懦弱【謹案今本陳志無弱字宋本有弱字與此合通志亦有弱字】張松州之股肱以響應於内然後資益州之殷富馮天府之險阻以此成業猶反掌也照烈然之泝江而西與璋㑹涪北至葭萌南還取璋鄭度説璋曰左將軍縣軍襲我兵不滿萬士衆未附野榖是資軍無輜重其計莫若盡驅巴西梓潼民内涪水以西其倉廪野榖一皆燒除髙壘深溝静以待之彼至請戰勿許久無所資不過百日必將自走走而擊之則必擒矣照烈聞而惡之以問正正曰終不能用無可憂也璋果如正言謂其羣下曰吾聞拒敵以安民未聞動民以避敵也於是黜度不用其計及軍圍雒城正牋與璋曰正受性無術盟好違損懼左右不明本末必並歸咎䝉恥没身辱及執事是以捐身於外不敢反命恐聖聴穢惡其聲故中間不有牋敬顧念宿遇瞻望悢悢然惟前後披露腹心自從始初以至於終實不蔵情有所不盡但愚闇策薄精誠不感以至於此爾今國事已危禍患在速雖捐放於外言足憎尤猶貪極所懐以盡餘忠明將軍本心正之所知也實為區區不欲失左将軍之意而卒至於是者左右不逹英雄從事之道謂可違信黷誓而以意氣相致日月相選【謹案陳志作相遷通志作相選與此合】趨求順耳悦目随阿遂指不圖逺慮為國深計故也事變既成又不量强弱之勢以為左将軍縣逺之衆糧榖無儲欲得以多擊少曠日相持而從闗至此所歴輙破離宫别屯日自零落雒下雖有萬兵皆壊陣之卒破軍之將若欲争一旦之戰則兵将勢力實不相當各欲逺期計糧者今此營守已固榖米已積而明将軍土地日削百姓日困敵對遂多所供逺曠愚意計之謂必先竭将不復以持久也空爾相守猶不相堪今張翼徳數萬之衆已定巴東入犍為界分平資中徳陽三道並侵将何以禦之本為明将軍計者必謂此軍縣逺無糧饋運不及兵少無繼今荆州道通衆數十倍加孫車騎遣弟及李異甘寧等為其後繼若争客主之勢以土地相勝者今此全有巴東廣漢犍為過半已定巴西一郡復非明将軍之有也計益州所仰惟蜀蜀亦破壊三分亡二吏民疲困思為亂者十户而八若敵逺則百姓不能堪役敵近則一旦易主矣廣漢諸縣是明比也又魚復與闗頭實為益州福禍之門今二門悉開堅城皆下諸軍並破兵将俱盡而敵家數道並進已入腹心坐守都雒存亡之勢昭然可見斯乃大畧其外較爾其餘屈曲難以辭極也以正下愚猶知此事不可復成况明将軍左右明智用謀之士豈當不見此數哉旦夕偷幸求容取媚不慮逺圗莫肯盡心獻良計爾若事勢窮迫将各索生求濟門户展轉反覆與今計異不為明将軍盡死難也而尊門猶當受其憂正雖獲不忠之謗然心自謂不負聖徳顧惟分義實切痛心左将軍從本舉來舊心依依實無薄意愚以為可圖變化以保尊門十九年進圍城都璋蜀郡太守許靖将踰城降事覺不果璋以危亡在近故不誅靖璋既稽服昭烈以此薄靖不用也正説曰天下有獲虚譽而無其實者許靖是也然今主公始創大業天下之人不可户説靖之浮稱播流四海若其不禮天下之人以是謂主公為賤賢也宜加敬重以逺近追昔昭王之待郭隗昭烈於是乃厚待靖【原注史記燕昭王於破燕之後即位卑身厚幣以招賢者謂郭隗曰齊因孤之國亂而襲破燕孤極知燕小力少不足以報然誠得賢士以共國以雪先王之恥孤之願也先生視可者得身事之郭隗曰王必欲致士先從隗始况賢於隗者豈逺千里哉於是昭王為隗改築宫而師事之樂毅自魏徃鄒衍自齊徃劇辛自趙徃士争趨燕孫盛曰夫禮賢崇徳為邦之要道封墓式閭先王之令軌故必以體行英邈髙義盖世然後可以延視四海振服羣黎茍非其人道不虚行靖處室則友于不穆出身則受位非所語信則夷險易心論識則殆為釁首安在其可寵先而有以感致者乎若乃浮虚是崇偷薄斯榮則秉直杖義之士将何以禮之正務惑之術違貴尚之風譬之郭隗非其倫矣裴松之曰郭隗非賢猶以權計䝉寵况文休名聲夙著天下謂之英偉雖末年有瑕而事不彰徹若不加禮何以釋逺近之惑乎法正以靖方隗未為不當而盛以封墓式閭為難何其迂哉然則燕昭亦非豈惟劉翁至于友于不穆失由子将尋蔣濟之論知非文休之尤盛又譏其受任非所将謂仕於董卓卓初秉政顯擢賢俊受其策爵者森然皆是文休為選官在卓未至之前後遷中丞不為超越以此為貶則荀爽陳紀之儔皆應擯棄於世矣】以正為蜀郡太守武将軍外統都畿内為謀主一餐之徳睚眦之怨無不報復擅殺毀傷己者數人或謂諸葛亮曰法正於蜀郡太縱横将軍宜啟主公抑其威福亮荅曰主公之在公安也北畏曹公之彊東惮孫權之逼近則懼孫夫人生變於肘腋之下當此之時進退狼䟦法孝直為之輔翼令翻然翺翔不可復制如何禁止使不得行其意耶初孫權以妹妻昭烈妹才捷剛猛有諸兄之風侍婢百餘人皆執刀侍立昭烈每入心常凛凛亮又知昭烈雅愛信正故言如此【原注孫盛曰夫威福自下亡家害國之道刑縱於寵毁政亂理之源安可以功臣而極其陵肆嬖幸而藉其國柄者哉故顛頡雖勤不免達命之刑楊干雖親猶加亂行之戮夫豈不愛王憲故也諸葛氏之言於是乎失政刑矣】二十二年正説昭烈曰曹操一舉而降張魯定漢中不因此勢以圖巴蜀而留夏侯淵張郃屯守身遽北還此非其智不逮而力不足也必将内有憂逼故爾今策淵郃才畧不勝國之将帥舉衆徃討可必克之既克之日廣農積榖觀釁伺隙上可以傾覆冦敵尊奬王室中可以蠶食雍凉廣拓境土下可以固守要害為持久之計此盖天以與我時不可失也昭烈善其策乃率諸将進兵漢中正亦從行二十四年昭烈自陽平南渡沔水縁山稍前於定軍興勢作營淵將兵來争其地正曰可擊矣昭烈命黄忠乘髙鼓譟攻之大破淵軍斬淵曹操西征聞正之策曰吾故知徳不辦有此必為人所教也【原注裴松之曰蜀與漢中其猶脣齒也劉主之智豈不及此將計畧未展正先發之爾夫聴用嘉謀以成功業霸王之主誰不皆然魏武以為人所教亦豈劣哉此盖恥恨之餘辭非測寔之當言也】昭烈嘗與操兵戰勢不利宜退昭烈怒不肯退矢下如雨正乃徃當昭烈前昭烈曰孝直避箭正曰明公親當矢石况小人乎昭烈乃曰孝直吾與汝俱去遂退昭烈立為漢中王以正為尚書令䕶軍將軍明年卒時年四十五昭烈為之流涕者累日諡曰翼侯賜子邈爵闗内侯官至奉車都尉漢陽太守諸葛亮與正雖好尚不同以公義相取亮每竒正智術昭烈既稱尊號將東征孫權以復闗羽之讐羣臣多諌不從章武二年大軍敗績還住白帝亮嘆曰法孝直若在則能制主上令不東行就復東行必不傾危矣   議曰初孔明語昭烈以恢復大計謂荆州用武之國益州天府若跨有荆益撫和戎越結好孫權則漢室可興乃抱膝長吟之日素定之論討操復漢之䂓模也統發其幾而法正張松成其謀爾統勸昭烈襲取荆州於坐上刼執劉璋昭烈以為當與操如水火而一之以誠厚矣哉議者猶謂孔明用仁義詐力雜以取天下為失【原注宋蘇軾論】夫仁義則無詐力詐力則無仁義政猶水火之不相入惡能雜之哉焉表叨據荆益厭然忘漢僣擬乗與則亦一操璋琮奉操則亦漢賊也皆王法所必誅孔明相昭烈討而有之仁義之師也豈詐力之有哉又謂齊柦震矜於葵丘叛者九國曹公不禮張松而天下三分【原注習氏論】顧松豈以不禮為嫌哉知操必不可奉帝王之真在昭烈故舉州事之見幾之士也嗚呼統正雖道義不足而智謀亞於亮統卒於圍雒之際正没於取漢中之明年使二子不死與亮左右功烈豈止於是天不祚漢惜哉   贊曰士元雅三畧基霸乘幾挈㑹義不為詐法正張松獻籌効忠延我帝統二賢之功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十八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十五   漢臣   許靖 麋竺【弟芳】 孫乾 簡雍 伊籍   秦宓 費詩 杜微【五梁】   謹案此卷止存孫乾傳一篇餘傳全闕其議亦止費詩杜微二人   孫乾字公祐北海人昭烈領徐州鄭薦乾辟為從事後随從周旋昭烈為曹操所敗遣乾自結袁紹將適荆州乾又與麋竺俱使劉表皆如意指後表與袁尚書説其兄弟分争之變曰每與劉左将軍孫公祐共論此事未嘗不痛心入骨相為悲傷也見重如此昭烈定益州乾自從事中郎為秉忠将軍雍容風議見禮次麋竺與簡雍同列頃之卒   議曰詩守經事而不知權左遷宜矣晉習鑿齒謂創始之君須大定而後踐天位纂統之主必速建以係衆心恵公朝虜而子圉夕立【原注左氏傳秦獲晉侯以歸晉隂飴甥㑹秦伯盟于王城秦伯曰晉國和乎對曰不和小人恥失其君而悼喪其親不憚征繕以立圉也曰必報讎寧事戎狄君子愛其君而知其罪不憚征繕以待秦命曰必報徳有死無二以此不和】更始猶存而光武舉號【原注後漢書更始遣使立光武為蕭王令罷兵詣行在所光武辭以河北未平不就徴諸将奏請正號位命有司設壇場於鄗南即皇帝位】昭烈合義討賊是宜速尊以奉大統民欣反正出覩舊物見幾之論也杜微以公孫述視昭烈自同于譙李業介然以為髙【原注後漢書譙字君黄巴郡閬中人平帝時拜議郎遷中散大夫為繡衣使者王莽居攝縱使者車變姓名竄歸家因以隠遁公孫述僣號于蜀連聘不詣述謂使者曰若不起便賜毒藥子瑛泣血叩頭奉家錢千萬以贖父死述許之終于家 李業字巨㳺廣漢梓潼人元始中舉明經除為郎王莽居攝去官杜門不應州郡命公孫述僣號徴之業固疾不起述遣使持毒酒奉詔命以刼業業遂飲毒而死】亮開誠心辯正偽喻以討賊次第求賢自輔反復以書而微終不悟嗚呼不知統紀而病昭烈尊曹丕者豈惟微哉千載之下猶謂昭烈之於漢雖云中山靖王之後族屬疏逺不能紀其世數名位【原注通鑑昭烈即位後論】猶宋髙祖之稱楚元王後【原注南史宋髙祖武皇帝諱裕字徳輿彭城縣綏輿里人也姓劉氏楚漢元王交二十一世孫也】南唐烈祖稱吳王恪後【原注五代史南唐李昇字正倫為徐温養子冒姓徐氏名知誥及受吳禪復姓李氏自言唐憲宗子吳王恪之後也】是非難辯非光武之比故不令紹漢氏之統奪而與魏甚矣偏私之惑也夫髙祖沛豐邑亭長爾史臣猶推而上之以為帝堯之裔而得天統自劉累士㑹至于豐公厯數千載系而不絶【原注漢書髙帝賛陶唐氏既衰其後有劉累范氏其後也晉文公世奔秦後歸于晉其處者為劉氏劉向云戰國時劉氏自秦獲於魏秦滅魏遷大梁都于豐故周市説雍齒曰豐故梁徙也是以頌髙祖云漢帝本系出自唐帝降及于周在秦作劉徙魏而東遂為豐公豐公盖太上皇父其遷日淺墳墓在豐鮮焉由是推之漢承堯運徳祚已盛斷蛇著符旗幟上赤協於火徳自然之應淂天統矣】光武之出自長沙定王及南頓令纔六七世譜牒具在有徴可案【原注後漢書世祖光武皇帝髙祖九世孫也出自景帝子長沙定王發發生舂陵節侯買買生欝林太守外外生鉅鹿都尉回回生南頓令欽欽生光武】至昭烈之出于中山靖王又二百餘年孤寄為庶而系不可考爾其為漢室之胄雖里巷細民皆能道之故關張以死臣事獻帝委之誅操且後世之臆說豈若孔明之親見孔明方髙卧不起抱膝長吟觀時擇主以奔敗流離異姓之人亟徃而遽從之哉其聞昭烈髙誼之日久矣一旦見之故慨然與論天下事而不少靳謂将軍既帝室之胄信義首著於天下如族屬疏逺而莫能辯果非劉氏之裔孔明其妄與乎又謂霸業可成漢室可興不當紹漢室之統孔明其如是而言乎於是幡然而改委質臣事非漢室之胄帝王之真孔明其從之乎卒使昭烈繼漢稱帝纂承大統昭烈既終以討賊自效謂當奨率三軍北定中原攘除姦凶興復漢室還于舊都又謂先帝以漢賊不兩立王業不偏安故託臣以討賊即出闗輔繼之以死世厯不明統體不正孔明其若是哉昭烈之同符光武不復疑矣非宋髙祖南唐烈祖之比也近嵗余屢入幽都過涿郡郡南十里而近曰樓桑廟昭烈故居也廟後大冡十餘郡人以為昭烈之先中山靖王之後諸王孫之塋故廟昭烈于前以祀之兒童故老婆娑其下指是葆桑竹馬之處稱其義槩至於流涕英靈鬱然揺動草木昭烈族屬仍為數十家莫不以帝胄皇孫自處豈東漢之季猶夫天王敢妄自以為帝室之人乎涿之北三十里而逺唐盧龍節度使劉濟之墳林曰梨園頭丘垤聨亘十餘里其碑各皆大書深刻以為漢中山靖王之後其子孫為遼金大姓曰韓劉馬趙車騎将軍飛有裔孫為僧住幽都聖安寺嵗時相與上冡落落焉道刑牲㰱血之義親同骨肉自唐迄今去漢殆千六七百年矣而猶不忘其系豈當漢之世遂忘之乎且昭烈以義操以姦權以猾道之所在命之所歸也昭烈固自為正矣又不在於世厯之明否也識真者鮮醜正寔繁於微乎何誅贊曰文休偉器孔明致敬子仲之興昭烈是奉乾雍籍宓材咸適用丹楹刻桷締扶皇棟命乃在天統不以地於赫昭烈帝室之系有仁有信有禮有義祀漢配天丕乃僭偽詩微弗與烏足語智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十九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十六   漢臣   董和【胡濟】  楊顒【頼厷姚伷】  李福 劉巴馬良【弟謖】 向朗【兄子寵】 張裔 楊洪   何祗   謹案董和傳闕   楊顒字子昭楊儀宗人也入蜀為巴郡太守丞相亮主簿亮常自校簿書顒直入諫曰為治有體上下不可相侵請為明公以作家譬之今有人使奴執耕稼婢與炊㸑鷄主司晨犬主吠盜牛負重載馬涉逺路私業無曠所求皆足雍容髙枕飲食而已忽一旦盡欲以身親其役不復付任勞其體力為此碎務形疲神困終無一成豈其智之不如奴婢鷄狗哉失為家主之法也是故古人稱坐而論道謂之王公作而行之謂之士大夫故丙吉不問横道死人而憂牛喘【原注漢書丙吉嘗出逢清道羣鬬者死傷横道吉過不之問前行逢人逐牛牛喘吐舌吉止駐使騎吏問逐牛行幾里矣掾史獨謂丞相前後失問或以譏吉吉曰民鬬相殺傷長安令京兆尹職所當禁備逐捕嵗竟丞相課其殿最奏行賞罰而已宰相不親小事非所當于道路問也方春少陽用事未可大熱恐牛近行因暑故喘此時氣失節恐有所傷害也三公典調和隂陽職當憂是以問之掾乃服以吉知大體】陳平不肯知錢榖之數云自有主者【原注漢書上問右丞相勃曰天下一嵗决獄幾何勃謝不知問天下錢榖一嵗出入幾何勃又謝不知汗出洽背上亦問左丞相平平曰各有主者上曰主者為誰乎平曰陛下即問決獄責廷尉問錢榖責治粟内史上曰茍各有主者而君所主者何事也平謝曰主臣陛下不知其駑下使待罪宰相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隂陽順四時下遂萬物之宜外填撫四夷諸侯内親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職也】彼誠逹于位分之體也今明公為治乃躬自校簿書流汗竟日不亦勞乎亮謝之後為東曹屬典選舉顒卒亮垂泣三日而後已頼厷零陵人昭烈為漢中王用荆楚宿士以厷父恭為太常南陽黄柱為光禄勲漢嘉王謀為少府建興初賜爵闗内侯卒厷嗣為丞相西曹令史隨丞相亮於漢中早卒亮甚惜之與留府長史參軍張裔蔣琬書曰令史失頼厷掾屬喪楊顒為朝中損益多矣謀字元泰有容止操行劉璋時為巴郡太守還為治中從事昭烈領益州牧以為别駕後代賴恭為太常大將軍蔣琬問張休曰漢嘉前輩有王元泰今誰繼者休對曰至於元泰州里無繼況鄙郡乎其見重如此姚伷字子緒閬中人昭烈定益州為功曹書佐建興元年為廣漢太守丞相亮北駐漢中辟為掾並進文武之士亮稱曰忠益者莫大於進人進人者各務其所尚今姚掾並存剛柔以廣文武之用可謂博雅矣願諸掾各希此事以屬其望轉為參軍亮薨稍遷為尚書僕射時人服其貞誠篤粹延熙五年卒同郡馬勲字盛衡馬齊字承伯勲為劉璋書佐昭烈定蜀辟為左將軍屬轉州别駕從事卒齊為張飛功曹飛貢之昭烈為尚書郎建興中為丞相掾廣漢太守復為飛參軍【謹案張飛卒於昭烈章武二年建興乃末帝年號馬齊不應於此時復為飛參軍也此葢沿陳志之訛飛字疑當作亮】亮薨為尚書勲齊皆以才幹自顯其信於州黨為亮識抜不如伷云【謹案楊顒賴厷姚伷志皆無專傳此據楊戲傳贊註為之三人皆嘗為諸葛亮掾屬故合傳云】李福字孫徳梓潼涪人也昭烈定益州為書佐西充國長成都令建興元年徙巴西太守為江州都督揚威將軍入為尚書僕射封平陽亭侯丞相亮于武功病篤末帝遣福省侍因諮國家大計福既與亮語别去數日復還亮曰吾知君還意近日語雖彌日有所不盡更來一決耳公所問者公琰其冝也福謝前實失不諮請公百年後誰可任大事者故輙還耳乞復請蔣琬之後誰可任者亮曰文偉可以繼之又問其次亮不答福為人精實果鋭敏于從政延熙初大將軍蔣琬出屯漢中福以前將軍領司馬卒子驤字叔龍亦有名官至尚書郎廣漢太守   議曰董和之亮直清勤濟顒厷伷之縝宻詳審㕘署幕府贊襄事業皆以忠藎實才為亮所稱公平之政所由立也李福之請後事亮語以蔣費不復語其次政如高帝之於蕭曹平勃殁身規模井井不易何其明也【原注漢書上疾甚吕后問曰陛下百嵗後蕭相國既死誰令代之上曰曹參可問其次曰王陵可然少戅陳平可以助之陳平智有餘然難獨任周勃重厚少文然安劉氏者必勃也可令為太尉吕后復問其次上曰此後亦非乃所知也】顒之進規固知大體然周公望道未見其有不得則仰而思之夜以繼日幸而得之坐以待旦當文武成康之際而憂勤若是況孔明受命于敗亡之餘以蕞爾蜀欲資之以討吳魏不躬親審覈夙夜勤勞安得庶事精練物理其本哉所以自罰二十已上親決之不以為疲雖敵人亦以食少事煩為虞此孔明之所以忠也遽以陳平丙吉太平宰相譏之迂矣哉   劉巴字子初零陵烝陽人祖父曜蒼梧太守父祥江夏太守盪冦將軍孫堅舉兵討董卓以南陽太守張咨不給軍糧殺之祥與其謀南陽士民怨祥起兵攻之祥與戰敗死劉表亦素不善祥拘巴欲殺之數遣祥故所親信人宻詐謂巴曰劉牧欲相危害可相隨逃之如此再三巴輙不應具以報表乃不殺巴年十八郡署户曹史主簿【謹案陳志作主記主簿主記二字疑衍】劉先【謹案陳志作劉先主考劉先見劉表傳主字衍】欲遣其甥周不疑就巴學巴曰昔游荆北時涉師門記問之學不足紀名内無楊朱守靜之術外無墨翟務時之風猶天之南箕虚而不用賜書乃欲令賢甥摧鸞鳳之艷游燕雀之宇將何以啓明之哉愧於有若無實若虚何以堪之由是知名荆楚劉表連辟及舉茂才皆不就表卒曹操征荆州昭烈奔江南荆楚羣士從之如雲而巴獨北詣操操辟為掾使招納長沙零陵桂陽【原注零陵先賢傳曹公敗於烏林還北時欲遣桓階階辭不如巴巴謂曹公曰劉備據荆州不可也公曰備如相圖孤以六軍繼之也】㑹昭烈略有三郡巴不得反欲由交州道還京師時諸葛亮在臨烝巴與亮書曰乗危厯險到值思義之民自與之衆承天之心順物之性非余身謀所能勸動若道窮數盡將託命於滄海不復顧荆州矣亮追答曰劉公雄才蓋世據有荆土莫不歸徳天人去就已可知矣足下更欲何之巴曰受命而來不成當反此其宜也遂適交趾昭烈深以為恨巴至交趾更姓張見太守士燮議不合由牂牁道適益州為郡守拘留欲殺之主簿曰此非常人不可殺也請自送至州劉璋見之甚喜咨訪政事【原注零陵先賢傳劉璋父焉昔為巴父祥所舉孝亷見巴驚喜每大事輒以咨訪裴松之曰案劉焉在漢靈帝時已經宗正太常出為益州牧祥始以孫堅作長沙時為江夏太守不得舉焉為孝亷明也】璋遣法正迎昭烈巴諌曰備雄人也入必為害若使討張魯是放虎於山林也璋不聴巴閉門稱疾昭烈攻成都令軍中曰有害巴者誅三族昭烈定益州巴辭謝罪負昭烈不責而諸葛亮數稱薦之昭烈辟為左將軍西曹掾張飛嘗就巴宿巴不與語飛遂忿恚諸葛亮謂巴曰張飛雖實武人敬慕足下主公今方收合文武以定大事足下雖天素高亮宜少降意也巴曰大丈夫處世當交四海英雄如何與兵子共語乎昭烈聞之怒曰孤欲定天下而子初専亂之其欲還北假道於此豈欲成孤事邪又曰子初才智絶人如孤可任用之非孤者難獨任也亮亦曰運籌䇿於帷幄之中吾不如子初逺矣若提枹鼓㑹軍門使百姓喜勇當與人議之耳初攻劉璋昭烈與士衆約若事定府庫百物孤無預焉及拔成都士衆皆捨干戈赴諸藏競收寶物軍用不足昭烈甚憂之巴曰易爾但當鑄直百錢平諸物價令吏為官市昭烈從之數月之間府庫充實建安二十四年昭烈為漢中王巴為尚書後代法正為尚書令躬履清儉不治産業又自以歸附非素懼見猜嫌恭黙守靜退無私交非公事不言【原注零陵先賢傳是時中夏人情未一聞備在蜀四方延頸而備鋭意欲即真巴以為如此示天下不廣且欲緩之與主簿雍茂諫備備以他事殺茂由是逺人不復至矣】昭烈即位昭告皇天上帝后土神祗凡諸文誥策命皆巴所作也章武二年卒卒後魏陳羣與丞相亮書問巴消息稱曰劉君子初甚敬重焉吳張昭嘗謂孫權巴褊隘不當拒張飛太甚權曰若令子初隨世浮沉容悦徳交非其人何足稱為高士乎   馬良字季常襄陽宜城人也兄弟五人並有才名鄉里為之諺曰馬氏五常白眉最良良眉中有白毛故以稱之昭烈領荆州辟為從事及昭烈入蜀諸葛亮亦從後徃良留荆州與亮書曰聞雒城已㧞此天祚也尊兄應期贊世配業光國魄兆見矣【原注裴松之曰良盖與亮結為兄弟或相與有親亮年長良呼亮為尊兄耳】夫變用雅慮審貴埀明於以簡才宜適其時若乃和光悦逺邁徳天壤使時閑於聴世服於道齊高妙之音正鄭衛之聲並利於事無相奪倫此乃管之至牙曠之調也雖非鍾期敢不撃節昭烈辟良為左將軍掾後遣使吳良謂諸葛亮曰今銜國命協穆二家幸為良介於孫將軍亮曰君試自為文良即為草曰寡君遣掾馬良通聘繼好以結昆吾豕韋之勲【原注夏伯昆吾殷伯豕韋】奇人吉士【謹案陳志作其人通志作奇人與此合】荆楚之令鮮於造次之華而有克終之美願降心存納以慰將命權敬待之昭烈即位稱尊號以良為侍中及東征吳遣良入武陵招納五溪蠻夷蠻夷渠帥皆受印號咸如意指㑹昭烈敗績於夷陵良亦遇害時年三十六昭烈拜良子秉為騎都尉良弟謖字㓜常以荆州從事隨昭烈入蜀除綿竹成都令越雋太守才器過人好論軍計丞相諸葛亮深加器異昭烈臨崩謂亮曰馬謖言過其實不可大用君其察之亮猶謂不然【謹案今志作亮猶不然宋本多謂字與此合通志亦有謂字】以謖為參軍每引見談論自晝逹夜【原注襄陽記曰建興三年亮征南中謖送之數十里亮曰雖共謀之歴年今可更恵良規謖對曰南中恃其險逺不服久矣雖今日破之明日復反耳今公方傾國北伐以事彊賊彼知官勢之内虚其叛亦速若殄盡遺以除後患既非仁者之情且又不可倉卒也夫用兵之道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心戰為上兵戰為下願公服其心而已亮納其䇿赦孟獲以服南方故終亮之世南方不敢復反】建興六年亮出攻祁山時有宿將魏延吳懿等論者皆言以為宜令為先鋒而亮違衆拔謖統大衆在前與魏將張郃戰于街亭謖違亮節制舉動煩擾舍水上山不下據城張郃絶其汲道因擊之謖敗走士卒離散亮進無所據退軍還漢中收謖下獄流涕斬之以謝衆時年三十九謖臨終與亮書曰明公視謖猶子謖視明公猶父願深惟殛鯀興禹之義使平生之交不虧于此謖雖死無恨於黄壤也于時十萬之衆為之埀涕亮親自臨祭撫其遺孤恩若平生蔣琬後詣漢中謂亮曰昔楚殺得臣然後文公喜可知也【原注左氏傳楚令尹子玉既敗王使謂之曰大夫若入其若申息之老何子西孫伯曰得臣將死二臣止之曰君其將以為戮及連谷而死晉侯聞之而後喜可知也曰莫余毒也矣】天下未定而戮智計之士豈不惜乎亮流涕曰孫武所以能制勝於天下者用法明也是以干亂法魏絳戮其僕四海分裂兵交方始若復廢法何用討賊耶【原注習鑿齒曰諸葛亮之不能兼上國也豈不宜哉夫晉人規林甫之後濟故廢法而收功楚成聞得臣之益已故殺之以重敗今蜀僻陋一方才少上國而殺其俊傑退収駑下之用明法勝才不師三敗之道將以成業不亦難乎且先主誡謖之不可大用豈不謂其非才也亮受誡而不獲奉承明謖之難廢也為天下宰匠欲大收物之力而不量才節任隨器付業知之太過則達明主之誡裁之失中即殺益已之人難乎其可與言智矣 觀亮答蔣琬之言可見其開誠心布公道明罰敕法所以為討賊之規也習氏致責謂當廢法全才誤】   議曰劉巴恃才擇君失身於操而終棄昭烈事劉璋而勸璋拒昭烈及昭烈克益州首下令禁害巴又辟用之大哉王者之心天下之度也視操之睚眦賊險一忤必銜濫殺名士何啻天壤邪亮之稱巴謂吾不如子初逺矣豈真不如哉所謂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者馬良真純幹任未竟其用沒於敗亡之際惜哉街亭之役敗由馬謖罰不阿私亮之明也或謂師責元帥以為闇於知人過矣   謹按目録此下有向朗傳今闕   張裔字君嗣蜀郡成都人也治公羊春秋博涉史漢汝南許文休入蜀謂裔幹理敏㨗鍾元常之倫也劉璋時舉孝亷為魚復長還州署從事領帳下司馬張飛自荆州由墊江入璋授裔兵拒飛於徳陽陌下軍敗還成都為璋奉使詣昭烈昭烈許以禮其君而安其人裔還乃開門出降昭烈以裔為巴郡太守還為司金中郎將典作農戰之器先是益州郡殺太守正昻耆率雍闓恩信著於南土逺通孫權乃以裔為益州太守徑徃至郡闓遂趑趄不賓假教曰張府君如瓠壺外雖澤而内實麤不足殺令縳與吳於是送裔於權㑹昭烈崩丞相亮遣鄧芝使吳令芝言次可從權請裔裔自至吳數年流徙伏匿權未之知也故許芝遣裔裔臨發權乃引見問裔曰蜀卓氏寡女亡奔司馬相如貴土風俗乃爾乎裔對曰愚以為卓氏之寡女猶賢於買臣之妻【原注漢書朱買臣字翁子呉人也家貧艾薪樵賣以給食擔束薪行且誦書其妻數止買臣毋歌謳道中買臣愈益疾歌妻求去買臣曰我五十當富貴妻怒曰如公等終餓死溝中爾何能富貴買臣即聴去從數嵗買臣為㑹稽太守入吳界見其故妻妻夫治道呼載後車妻自經死】權又謂裔曰君還必用事西朝終不作田父於閭里也將何以報我裔對曰負罪而歸將委命有司若蒙徼倖得全首領五十八以前父母之年也自此以後大王之賜也懽悦有器裔之色裔出閤深悔不能陽愚既便就船倍道兼行權果追之裔已入永安界數十里追者不及既至成都亮以為參軍署府事又領益州治中從事亮出駐漢中裔以射聲校尉領留府長史常稱曰公賞不遺逺罰不阿近爵不可以無功取刑不可以貴勢免此賢愚之所以僉忘其身者也【原注陳志其明年北詣亮諮事送者數百車乘盈路裔還書與所親曰近者涉道晝夜接賓不得寜息人自敬丞相長史男子張君嗣附之疲倦欲死其談啁流速皆此也裴松之曰談啁貴於機㨗書䟽可容留意今因書䟽之巧以著談啁之速非其理也】少與犍為楊恭友善恭早死遺孤未數嵗裔迎留與分屋而居事恭母如母恭之子息長大為之娶婦買田宅産業使立門户撫恤孤舊振贍衰宗行義甚至加輔漢將軍領長史如故建興八年卒子毣嗣【原注字林曰毣忙角反思貌】厯三郡守監軍毣弟郁太子中庶子楊洪字季休犍為武陽人也劉璋時厯部諸郡昭烈定蜀太守李嚴命為功曹嚴欲徙郡治舍洪固諫不聴遂辭功曹請退嚴欲薦洪為蜀部從事昭烈爭漢中急書發兵軍師將軍諸葛亮以問洪洪曰漢中則益州咽喉存亡之機㑹若無漢中則無蜀矣此家門之禍也方今之事男子當戰女子當運發兵何疑時蜀郡太守法正從昭烈北行亮于是表洪領蜀郡太守衆事皆辦遂使即真頃之轉為益州治中從事昭烈既稱尊號征吳不克還住永安漢嘉太守黄元素為諸葛亮所不善聞昭烈疾病懼有後患舉郡反燒臨卭城時亮東行省疾成都單虚是以元益無憚洪即啓太子遣其親兵使將軍陳曶鄭綽討元衆議以為元若不能圍成都當由越嶲據南中洪曰元素性凶無他恩信何能辦此不過乘水東下冀主上平安面縳歸死如其有異奔呉求活耳勅曶綽但于安南峽口遮即便得矣曶承洪言果生獲元洪建興元年賜爵闗内侯復為蜀郡太守忠節將軍後為越騎校尉領郡如故五年丞相亮北住漢中欲用張裔為留府長史問洪何如洪對曰裔天姿明察長于治劇才誠堪之然性不公平恐不可専任不如留向朗朗情偽差少裔隨從目下效其器能于事兩善初裔少與洪親善裔流放在吳洪臨裔郡裔子郁給郡吏㣲過受罰不特原假裔後還聞之深以為恨與洪情好有損及洪見亮出至裔所具説所言裔答洪曰公留我了矣明府不能止時人或疑洪意自欲作長史或疑洪知裔自嫌不願裔處要職典後事也後裔與司鹽校尉岑述不和至于憤恨亮與裔書曰君昔在下營【謹案今志作栢下營通志作陌下宋本作下與此合】壊吾之用心食不知味後流迸南海相為悲嘆寢不安席及其來還委付大任同奬王室自以為與君古之石交也石交之道舉讐以相益割骨肉以相明猶不相謝也況吾但委意于元儉而君不能忍耶論者由是明洪無私洪少不好學問而忠清欵亮憂公如家事繼母至孝六年卒官始洪為李嚴功曹嚴未至犍為而洪已為蜀郡洪迎門下書佐何秪有才策功幹舉郡吏數年為廣漢太守時洪亦尚在蜀郡是以西土咸服諸葛亮能盡時人之器用也   謹案目録此下有何祗傳今闕   議曰向朗幹任内外中乃散廢易而無怨精于問學老而益篤君子哉寵尹環列稱為均淑若張裔之機辯楊洪之欵諒何祗之精敏亮能任使各盡其才虚偽不容懔懔自懾是以本根强固紀律嚴明拜表出師一用節制内修外攘共行天討以王法行王道三代之政復見于是矣   謹案此卷贊闕 <史部,別史類,郝氏續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二十      元 郝經 撰   列傳苐十七   漢臣   劉封 劉琰 彭羕 李邈 廖立 李嚴魏延 楊儀   【義例曰凡殺不以罪者如魏吳諸人為死虐篇封等八人皆昭烈末帝世以罪誅放者故自為列傳云】   劉封者本羅侯㓂氏之子長沙劉氏之甥也昭烈至荆州未有繼嗣養封為子及昭烈入蜀自葭萌還攻劉璋時封年二十餘武力過人將兵與諸葛亮張飛等泝流西上所在戰克益州旣定以封為副軍中郎將宜都太守孟逹北攻房陵殺其太守蒯祺進攻上庸昭烈遣封統逹軍上庸太守申耽降遷封為副軍將軍闗羽圍樊召封發兵封不應又與逹不和恃貴陵逹逹叛降魏與魏將夏侯尚等襲封與封書曰古人有言䟽不間親新不加舊此謂上明下直䜛慝不行也若乃權君譎主賢父慈親猶有忠臣蹈功以罹禍孝子抱仁以䧟難種商白起孝己伯竒皆其也【原注史記范蠡自齊遺大夫種書曰蜚鳥盡良弓藏狡兎死走狗烹越王為人長頸鳥喙可與共患難不可與共安樂子何不去種見書稱病不朝人或䜛種且作亂越王乃賜種劔曰子教寡人伐吳七術寡人用其三而敗呉其四在子子為我從先王試之種遂自殺商鞅變法治秦秦人富强天子致胙於孝公諸侯畢賀秦封之商於十五邑號為商君孝公卒秦惠王立公子䖍之徒告商君反惠王車裂商君以徇 家語曽参遣妻告其子曰髙宗以後妻殺孝己尹吉甫以後妻殺伯竒】其所以然非骨肉好離親親樂患也或有恩移愛易亦有䜛間其間雖忠臣不能移之於君孝子不能變之於父勢利所加改親為讎况非親親乎故申生衛伋禦㓂楚建禀受形之氣當嗣立之正而猶如此【原注左氏傳衛宣公烝於夷姜生急子為之娶於齊而美公取之生夀及朔宣姜與朔搆急子公使諸齊使盗待諸莘将殺之夀子告之使行不可夀子載其旌以先盗殺之急子至又殺之史記陳宣公有嬖姫生子欵欲立之乃殺太子禦㓂楚平王為太子建娶婦費無忌説王自取之使太子建居城父守邊無忌又䜛建建亡奔宋】今足下與漢中王道路之人爾親非骨肉而據勢權義非君臣而處上位征則有偏任之威居則有副軍之號逺近所聞也自立阿斗為太子已來有識之人相為寒心如使申生從子輿之言必為太伯衛伋聽其弟之謀無彰父之譏也且小白出奔入而為霸重耳踰垣卒以克復【原注左氏傳齊襄公立無常鮑叔牙奉公子小白出奔莒無知弑襄公桓公自莒先入】自古有之非獨今也夫智貴免禍明尚夙達僕揆漢中王慮定於内疑生於外矣慮定則心固疑生則心懼亂禍之興作未嘗不由廢立之間也私怨人情不能不見恐左右必有以間漢中王矣然則疑成怨聞其發若踐機耳今足下在逺尚可假息一時若大軍遂進足下失據而還竊相為危之昔微子去殷智果别族違難背禍猶皆如斯今足下棄父母而為人後非禮也知禍將至而留之非智也見正不從而疑之非義也自號為丈夫為此三者何所貴乎以足下之才棄身來東繼嗣羅侯不為背親也北面事君以正綱紀不為棄舊也怒不致亂以免危亡不為徒行也加陛下新受禪命虚心側席以徳懐逺若足下翻然内向非但與僕為倫受三百户封繼統羅國而已當更剖符大邦為始封之君陛下大軍金鼓以震當轉都宛鄧若二敵不平軍無還期足下冝因此時早定良計易有利見大人詩有自求多福行矣足下勉之無使狐突閉門不出【原注國語公使太子伐東山狐突御戎至于稷桑翟人出逆申生欲戰狐突諌曰不可申生曰君之使我非歡也抑欲測吾心也不戰而反我臯滋厚我戰雖死猶有令名焉果戰敗翟于稷桑而反讒言益起狐突杜門不出君子曰善深謀】封不從申耽弟儀叛封走成都既而耽亦叛降魏昭烈怒封之不救闗羽又陵達使叛諸葛亮慮封剛猛易世之後終難制御勸昭烈因此除之於是賜封死使自裁封嘆曰恨不用孟子度之言昭烈為之流涕封子林為牙門將咸熙元年【謹案此傳書咸熙元年則知末帝紀及后妃傳改炎興二年者非也】徙居河東   劉琰字威碩魯國人也昭烈在豫州辟為從事以其宗姓有風流善談論厚親待之遂隨從周旋常為賓客昭烈定益州以琰為固陵太守末帝立封都鄉侯班位每亞李嚴為衛尉中軍師後將軍遷車騎將軍然不豫國政但領兵千餘隨丞相亮諷議而已車服飲食侈靡侍婢數十皆能聲樂又悉教誦讀魯靈光殿賦建興十年與前軍師魏延不和言語虚誕亮責讓之琰與亮牋謝曰琰禀性空虛本薄操行加有酒荒之病自先帝以來紛紜之論殆将傾覆頗䝉明公本其一心在國原其身中穢垢扶持全濟致其禄位以至今日間者迷醉言有違錯慈恩含忍不致之于理使得全完保育性命雖必克己責躬改過投死以誓神靈無所用命則靡寄顔於是亮遣琰還成都官位如故琰失志慌惚十二年正月琰妻胡氏入賀太后太后令特留胡氏經月乃出胡氏有美色琰疑末帝有私呼卒五百撾胡至於以履搏靣而後棄遣胡具以告琰坐下獄有司議曰卒非撾妻之人面非受履之地琰竟棄市自是大臣妻母朝慶遂絶彭羕字永年廣漢人身長八尺容貎甚偉驕傲多所輕忽惟敬同郡秦子敕薦之於太守許靖曰昔髙宗夢傅説周文求吕尚爰及漢祖納食其於布衣【原注漢書酈食其為里監門沛公至髙陽傳舍使人召食其食其入即長揖不拜言六國縱衡時因下陳留號食其為廣野君】此乃帝王之所以創業垂統緝熈厥功也今明公稽古皇極允執神靈體公劉之徳行勿翦之惠清廟之作於是乎始褒貶之義於是乎興然而六翮未之備也伏見處士緜竹秦宓膺山甫之徳履雋生之直枕石潄流吟詠緼袍偃息於仁義之途恬淡於浩然之域髙概節行守直【謹案陳志作守貞通志作守真】不雖古人潛遁蔑以加旃若明府能招致此人必有忠讜落落之譽豐功厚利建跡之勲【案元本陳志作立勲】然後紀功於王府飛聲於來世不亦美哉羕仕州不過書佐後又為衆人所謗毁於州牧劉璋璋髠鉗羕為徒㑹昭烈入蜀泝流北行羕欲納説昭烈乃徃見龎統統與羕非故人又適有賔客羕徑上統牀卧謂統曰須客罷當與卿善談統客既罷徃就羕坐羕又先責統食然後共語因留信宿至于經日統大善之而法正宿自知羕遂並致之昭烈昭烈亦以為竒數令羕宣傳軍事指授諸將奉使稱意識遇日加成都既定昭烈領益州牧㧞羕為治中從事羕起徒歩一朝處州人之上形色囂然自矜得遇滋甚諸葛亮雖外接待羕而内不能善屢密言昭烈羕心大志廣難可保安昭烈既敬信亮加察羕行事意亦稍踈左遷羕為江陽太守羕聞當逺出私情不悦徃詣馬超超問羕曰卿才具秀㧞主公相待至重謂卿當與孔明孝直諸人齊足並驅寧當外授小郡失人本望乎羕曰老革荒悖可復道邪【原注雄方言滅鰓乾都耆革老也郭璞注曰皆老者皮色枯瘁之形也裴松之以為皮去毛曰革古者以革為兵故語稱兵革革猶兵也羕罵備為老革猶言老兵也】又謂超曰卿為其外我為其内天下不足定也超羇旅歸國常懐危懼聞羕言大驚黙然不答羕退具表羕辭於是收羕付有司羕於獄中與諸葛亮書曰僕昔有事於諸侯以為曹操虐孫權無道振威闇弱其惟主公有覇王之噐可與興業致治故乃翻然有輕舉之志㑹公來西僕因法孝直自鬻龎士元斟酌其間遂得詣公於葭萌抵掌而談論治世之務講覇王之業建取益州之䇿公亦宿慮明定即相然賛遂舉事焉僕於故州不免凡庸憂於罪罔得遭風雲激矢之中求君得君志行名顯從布衣之中擢為國士盗竊茂才分子之厚誰復過此【原注裴松之曰分子之厚者羕言劉主分兒子厚恩施之於己故其書後語云負我慈父罪有百死也】羕一朝狂悖自求葅醢為不忠不義之乎先民有言左手據天下之圖右手刎咽喉愚夫不為也況僕頗别菽麥者哉所以有怨望意者不自度量茍以為首興事業而有投江陽之論不解主公之意意卒感激頗以被酒侻【原注他活反】失老語此僕之下愚薄慮所致主公實未老也且夫立業豈在老少西伯九十寧有衰志負我慈父罪有百死至於内外之言欲使孟起立功北州戮力主公共討曹操爾寧敢有他志邪孟起說之是也但不分别其間痛人心爾昔每與士元共相誓約庶託足下末蹤盡心於主公之業追名古人載勲竹帛士元不幸而死僕敗以取禍自我墮之將復誰怨足下當世伊呂也宜善與主公計事濟其大猷天明地察神祗有靈復何言哉貴使足下明僕本心爾行矣努力自愛自愛羕竟誅死時年三十七李邈字漢南廣漢郪人也劉璋時為牛鞞長昭烈領益州牧為從事正旦命行酒得進見讓昭烈曰振威以將軍宗室肺腑委以討賦元功未效先冦而滅邈以將軍之取鄙州甚為不宜也昭烈曰知其不宜何以不助之邈曰非不敢也力不足爾有司將殺之諸葛亮為請得免久之為犍為太守丞相參軍安漢將軍建興六年亮北征馬謖敗績亮將殺之邈諌以秦赦孟明用霸西戎楚誅子玉二世不競失亮意還蜀十二年亮薨末帝素服發哀三日邈上疏曰呂禄霍禹未必懐反叛之心孝宣不好為殺臣之君皆以臣懼其偪主畏其威故姦萌生亮身杖强兵狼顧虎視五大不在邊臣常危之今亮隕歿宗族得全西戎靜息大小為慶末帝怒下獄誅之弟卲字永南昭烈定益州為州書佐部從事建興元年丞相亮辟為西曹掾亮南征留卲為治中從事是嵗卒廖立字公淵武陵臨沅人昭烈領荆州牧辟為從事年未三十擢為長沙太守昭烈入蜀諸葛亮鎮荆州孫權遣使通好于亮因問士人皆誰相經緯者亮答曰龎統廖立楚之良才當贊興世業者也建安二十年權遣呂䝉掩襲南三郡立脫身走自歸昭烈昭烈素識待之不深責也以為巴郡太守二十四年昭烈為漢中王徴立為侍中末帝襲位徙長水校尉立本意自謂才名宜為諸葛亮之貳而更㳺散在李嚴等下常懐怏怏後丞相掾李郃蔣琬至立計曰軍當逺出卿諸人好諦其事昔先帝不取漢中與呉人爭南三郡卒以三郡與呉人徒勞役吏士無益而還既亡漢中使夏侯淵張郃深入于巴幾喪一州後至漢中使闗侯身死無孑遺上庸覆敗徒勞一方是羽怙恃勇名作軍無法直以意突耳故前後數喪師衆也如向朗文恭凡俗之人耳恭作治中無綱紀朗昔奉馬良兄弟謂為聖人今作長史素能合道中郎郭演長從人者耳不足與經大事而作侍中今弱世也欲任此三人為不然也王連流俗茍作掊克使百姓疲以致今日郃琬具白其言于諸葛亮亮表立曰長水校尉廖立坐自貴大否羣士公言國家不任賢達而任俗吏又言萬人率者皆小子也誹誘先帝疵毁衆臣人有言國家兵衆簡練部伍分明者立舉頭視屋憤咤作色曰何足言凡如是者不可勝數羊之亂羣猶能為害況立託在大位中人以下識真偽邪【原注亮集有亮表曰立奉先帝無忠孝之心守長沙則開門就敵領巴郡則尤闇昧闟茸其事隨大將軍則誹謗譏訶侍梓宮則挾刃斷人頭于梓宮之側陛下即位之後普増職號立隨比為將軍面語臣曰我何宜在諸將軍中不表我為卿上當在五校臣答將軍者隨大比耳至于卿者正方亦未為卿也且宜處五校自是之後怏怏懐恨詔曰三苗亂政有虞流宥廖立狂惑朕不忍刑亟徒不毛之地】于是廢立為民徙汶山郡立躬率妻子耕殖自守聞諸葛亮卒垂泣歎曰吾終為左袵後監軍姜維率偏軍經汶山徃詣立稱立意氣不衰言論自若立遂終于徙所妻子還蜀   李嚴字正方南陽人也少為郡職吏以才幹稱荆州牧劉表使厯諸郡縣曹操入荆州時嚴宰秭歸遂西詣蜀劉璋以為成都令復有能名建安十八年署嚴為護軍拒昭烈於綿竹嚴率衆降昭烈拜嚴禆将軍成都既定為犍為太守興業將軍二十三年盗賊馬秦髙勝等起於郪【原注音凄】合聚數萬人到資中縣時昭烈在漢中嚴不更發兵但率将郡士五千人討之斬秦勝等首枝黨星散悉復民籍又越嶲夷率髙定遣軍圍新道縣嚴馳往赴救賊皆破走加輔漢將軍領郡如故章武二年昭烈徵嚴詣永安宮拜尚書令昭烈疾病嚴與丞相亮並受遺詔輔少主以嚴為中都䕶統内外軍事留鎮永安建興元年封都鄉侯假節加光禄勲四年轉為前將軍以丞相亮欲出軍漢中嚴當知後事移屯江州留䕶軍陳到駐永安皆統屬嚴嚴與孟達書曰吾與孔明俱受寄託憂深責重思得良伴亮亦與達書曰部分如流趣捨罔滯正方性也其見推如此初亮南征詔賜金鈇一具曲葢一前後羽葆鼓吹各一虎賁六十人亮固辭不得已受之嚴與亮書勸亮宜受九錫進爵稱王亮以書讓之曰吾與足下相知乆矣何不復相解【謹案何陳志作可】望足下誨以匡國勉以大義而遽有是邪【原注蜀志曰誨以光國戒之以勿拘之道是以未得黙也】吾本東方下士誤用於先帝位極人臣禄賜百億今討賊未效知已未答可為莽操之非分坐自貴大乎【原注蜀志曰知已未答而方寵齊晉坐自貴大非其義也】若滅魏斬叡還於故都吾當讓還爵位復命先帝於地下爾【原注蜀志曰若滅魏斬叡帝還故居與子並升雖十命可受況扵九耶】於是亮始疑嚴之妄八年遷驃騎將軍以曹真欲三道冦漢川亮命嚴將二萬人赴漢中表嚴子豐為江州都督督軍典嚴後事亮以明年當出軍命嚴以中都䕶署府事改名為平九年春亮軍祁山平催督運事秋夏之際值天霖雨運糧不繼平遣參軍狐忠督軍成藩喻指呼亮來還亮承以退軍平聞軍退乃更徉驚説軍糧饒足何以便歸欲以解已不辦之責顯亮不進之愆又表末帝說軍偽退欲以誘賊與戰亮具出其前後手筆書疏本末平違錯章灼平辭窮情竭首謝罪負於是亮表平曰自先帝崩後平所在治家尚為小惠安身求名無憂國之事臣當北出欲得平兵以鎮漢中平窮難縱横無有來意而求以五郡為巴州刺史去年臣欲西征欲令平主督漢中平説司馬懿等開府辟召臣知平鄙情欲因行之際偪臣取利也是以表平子豐督主江州隆崇其遇以取一時之務平至之日都委諸事羣臣上下皆怪臣待平之厚也正以大事未定漢室傾危伐平之短莫若褒之然謂平情在於榮利而已不意平心顛倒乃爾若事稽留將致禍敗是臣不敏言多増咎亮又公文上尚書曰平為大臣受恩過量不思忠報横造無端危耻不辨迷罔上下論獄棄科人為姦狹情志狂若無天地自度姦露嫌心遂生聞軍臨至西嚮託疾還沮漳軍臨至沮復還江陽平參軍狐忠勤諫乃止今篡賊未滅社稷多難國事惟和可以克捷不可包含以危大業輒與行中軍師車騎將軍都鄉侯臣劉琰使持節前軍師征西大將軍領凉州刺史南鄭侯臣魏延前將軍都亭侯臣袁綝左將軍領荆州刺史髙陽鄉侯臣吳懿督前部右將軍鄉侯臣髙翔督後部後将軍安樂亭侯臣呉班領長史綏軍將軍臣楊儀督左部行中監軍武將軍臣鄧芝行前監軍征南將軍綏軍將軍臣劉巴行中䕶軍偏將軍臣費禕行前護軍偏將軍漢成亭侯臣許允行左䕶軍篤信中郎將臣丁咸行右䕶軍偏將軍臣劉敏行䕶軍征南將軍當陽亭侯臣姜維行中典軍討虜將軍臣上官雝行中參軍昭武中郎將臣胡濟行參軍建義將軍臣閻晏行參軍偏將軍臣爨習行參軍禆將軍臣杜義行參軍武畧中郎將臣杜祺行參軍綏戎都尉臣盛勃領從事中郎武畧中郎將臣樊岐等議輒解平任免官禄節傳印綬符策削其爵土詔廢平為民徙梓潼郡亮與平子豐教曰吾與君父子戮力以奬漢室此神明所聞非但人知之也表都䕶典漢中委君於東闗者不與人議也謂至心感動終始可保何圖中乖乎昔楚卿屢絀亦乃克復思道則福應自然之數也願寛慰都䕶勤追前闕今雖解任形業失故奴婢賔客百數十人君以中郎參軍居府方之氣猶為上家若都䕶思負一意君與公琰推心從事者否可復通逝可復還也詳思斯戒明吾用心臨書長歎涕泣而已亮又與蔣琬董允書曰孝起前為吾說正方腹中有鱗甲鄉黨以為不可近【謹案江表傳曰嚴少為郡職吏用情深尅茍利其身鄉里為嚴諺曰難可狎李鱗甲】吾以為鱗甲者但不當犯之爾不圖復有蘇張之事出於不意可使孝起知之孝起者衛尉南陽陳震也十二年平聞亮薨發病卒平常冀亮當自補復策後人不能故以激憤也豐官至朱提太守【原注蘇林漢書音義朱音銖提音如北方人名士曰提也】   議曰封琰羕自取夷滅刑不為濫立嚴放廢禁錮罰當其罪政立令行國人畏服東漢刑綱懈弛朝廷曰卑終於頽圯故崔寔政論以為治當尚嚴孔明治蜀猛以濟寛知救之道也習鑿齒曰管仲奪伯氏駢邑三百沒齒無怨言聖人以為難亮之使廖立垂泣李平致死豈徒無怨言而已哉夫水至平而邪者取法鏡至明而醜者無怨水鏡之所以能窮物而無怨者以其無私也水鏡無私猶以免謗況大人君子懐樂生之心流矜恕之徳法行於不可不用刑加乎自犯之罪爵之而非私誅之而不怒天下有不服者乎諸葛亮於是可謂能用刑矣   謹案目録此下有魏延楊儀傳今闕   議曰延以勇畧為昭烈識拔故每以韓信耿弇當一面自許【原注漢書張良曰漢王之將獨韓信可屬大事當一面云云韓信請兵三萬人願北舉燕趙東擊齊南絶楚糧道漢王與之 後漢書耿弇請北収上谷兵未發者定彭寵于漁陽取張豐于涿郡還収富平獲索東攻張步以平齊地云云及平張歩車駕至臨溜帝自勞軍謂弇曰將軍前在南陽建此大䇿常以為落落難合有志者事竟成也】延輕不自制而謂亮為怯嗚呼亮豈怯者邪夫小勇似勇而非勇大勇似怯乃真勇也武王遵養時晦㑹盟津者八百諸侯不攻而退使紂百克而自斃【原注史記武王觀兵至于盟津不期而㑹盟津者八百諸侯皆曰紂可伐矣武王曰女未知天命未可也乃還居二年紂昏亂暴虐滋甚武王遂東伐紂諸侯咸㑹紂師皆倒兵以戰武王馳之紂兵皆崩畔紂紂自燔于火而死】紂為小勇而武王為大勇髙祖强勉蠖屈頑頓椎魯不與羽角逡巡退避使羽咆哮自僨【原注史記項王謂漢王曰天下匈匈數嵗者徒以吾兩人耳願與漢王挑戰决雌雄毋徒苦天下之民父子為也漢王笑謝曰吾寧鬬智不能鬬力項王大怒乃自披甲持㦸挑戰漢王不聼項王伏弩射中漢王漢王傷走入城皋云云漢軍圍項王垓下項王自度不得脫曰此天之亡我非戰之罪也乃自刎而死】羽為小勇而髙帝為大勇匹夫猶堅忍就功況天子乎昭烈之遁逃于操屈于呂布奔走于二袁狼狽于劉表稽留于孫權卒使操畏衂折敗慨然而復漢亮切于内治緩于出師屢出屢反盤桓不進及成算定勝然後雜耕渭濵為乆駐之基示必討之勢辱懿巾幗懿不敢出皆屈于一時信于萬世王者之大勇延豈知之哉且髙帝既定三秦關外響應遂將五諸侯【原注顔師古曰五諸侯者謂常山河南韓魏殷也】故韓信得北舉燕趙光武都于雒陽削平諸僣故耿弇得㑹車駕當亮之時昭烈崩殂孫權掣肘雍闓内訌自闗以西未克一郡畀延萬人其能濟乎況于亮方為湯武之事仗正道明大義一用節制正兵其止如山進退如風靜重嚴固開廓逺自足滅賊嶢闗之掩擊鴻溝之反攻㗖帛間金詐謀詭計皆所不為【原注漢書沛公與張良俱南攻下宛西入武闗沛公欲擊秦嶢闗下軍良曰秦兵尚强未可輕臣聞其將屠者子賈豎易動以利乃令郡食其持重寳㗖秦將果欲連和俱西襲咸陽沛公欲聽之良曰此獨其將欲畔壬卒恐不從不從必危不如因其懈而擊之沛公乃引兵擊秦軍大破之逐北至藍田再戰秦兵竟敗遂至咸陽云云項羽與漢約中分天下割鴻溝以西為漢以東為楚歸太公吕后羽解而東歸漢王欲西歸張良陳平諫曰今漢有天下大半而諸侯附楚兵罷食盡此天亡之時不因其幾而遂取之此養虎自為患也漢王從之遂追羽圍羽垓下】若延者志于功利行險僥倖知進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剛愎自用至于殺身烏足與語是哉儀有幹畧而不知義不能自附亷藺先國家之急【原注史記趙拜相如為上卿位亷頗右頗羞為之下宣言曰我見相如必辱之相如聞之不與㑹岀見亷頗引車避匿其舍人羞之相如曰秦之所以不敢加兵于趙者徒以吾兩人在也今兩虎共鬬其勢不俱生吾所以為此者以先國家之急而後私讐也亷頗聞之肉袒負荆因賔客至藺相如門謝罪曰鄙賤之人不知將軍寛之至此也卒相與驩為刎頸之交】新喪元帥以私憾殺大將使孔明不于地下罪浮于延矣   謹案此卷贊闕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二十一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十八   漢臣   王連 李恢 吕凱 馬忠 王平 張嶷霍峻【子弋】 羅憲   王連字文儀南陽人也劉璋時入蜀為梓潼令昭烈起事葭萌進軍來南連閉城不降昭烈義之而不偪也成都既平以連為什邡令轉在廣都所居有績遷司鹽校尉較鹽鐡之利利入甚多有禆國用於是簡㧞良才以為官屬若吕乂杜祺劉幹等皆至大官遷蜀郡太守興業將軍領鹽府如故建興元年拜屯騎校尉領丞相長史封平陽亭侯時南方諸郡不賓丞相亮將自征之連諫以為此不毛之地疫癘之鄊不宜以一國之望冒險而行亮慮諸將才不己若意欲必往而連言輙懇至停留者乆之會連卒子山嗣官至江陽太守   李恢字徳昻建寜俞元人也仕郡督郵【謹案陳志作任郡督郵通志作仕與此合】姑壻㸑習為建伶令有違法之事恢坐習免官太守董和以習方土大姓寢而不許【原注華陽國志習後官至領軍】後貢恢於州涉道未至聞昭烈自葭萌還攻劉璋恢知璋必敗乃託名郡使北詣昭烈遇於緜竹昭烈嘉之從至雒城遣恢至漢中交好馬超超遂從命成都既定昭烈領益州牧以恢為功曹書佐主簿後為亡虜所誣引恢謀反有司執送昭烈明其不然更遷恢為别駕從事章武元年庲降都督鄧芳卒昭烈問恢誰可代者恢對曰人之才能各有長短故孔子曰其使人也器之且夫明主在上則臣下盡情是以西零之役趙充國曰莫若老臣臣竊不自量惟陛下察之昭烈笑曰孤之本意亦已在卿矣遂以恢為庲降都督使持節領交州刺史住平夷縣【原注裴松之曰訊之蜀人云庲降地名去蜀二千餘里時未有寜州號為南中立此職以總攝之晉泰始中始分為寜州】昭烈崩髙定恣睢於越雋雍闓跋扈於建寕朱褒反叛於䍧牱丞相亮南征先由越嶲而恢案道向建寕諸縣大相糾合圍恢軍於昆明時恢衆少敵倍又未得亮聲息紿謂南人曰官軍糧盡欲規退還吾中間乆斥鄊里乃今得旋不能復北欲還與汝等同計謀故以誠相告南人信之圍守怠緩恢出擊大破之追犇逐北南至槃江東接䍧牱與亮聲勢相接南土平定恢功居多封漢興亭侯加安漢將軍後軍還南夷復叛殺害守將恢身徃撲討鉏盡惡徙其豪帥於成都賦出叟濮耕牛戰馬金銀犀革充繼軍資于時費用不乏建興七年以交州屬吳解恢刺史更領建寕太守還居本郡徙漢中九年卒子遺嗣恢弟子球羽林右部督随諸葛瞻拒鄧艾死于緜竹   謹案目録此下有吕凱傳今闕   馬忠字徳信巴西閬中人也少養外家姓狐名篤後復姓改名忠為郡吏建安末舉孝亷除漢昌長昭烈東征敗績猇亭巴西太守閻芝發諸縣兵五千人以補遺闕遣忠部送昭烈已還永安見忠與語謂尚書令劉巴曰雖亡黄權復得狐篤此為世不乏賢也建興元年丞相亮開府以忠為門下督三年亮南征拜忠為䍧牱太守郡丞朱褒叛亂之後忠撫育䘏理甚有威惠八年召為丞相參軍副長史蔣琬署留府事又領州治中從事明年亮出祁山忠詣亮所經營戎事軍還督將軍張嶷等討汶山郡叛羌十一年南夷豪帥劉胄反擾亂諸郡徴庲降都督張翼還以忠代翼忠遂斬胄平南土【原注通鑑綱目後主建興十一年以馬忠為庲降都督注庲降都督張翼用法嚴夷帥劉胄叛丞相亮以參軍馬忠代翼召翼令還其人謂翼宜速即罪翼曰吾臨戰塲代人未至當運糧積榖為威賊之資豈可以黜退之故而廢公家之務乎於是統攝不懈代到乃發忠因其資破胄斬之集覽庲降本南中地名音来絳武侯征南中因以官名】加忠監軍奮威將軍封博陽亭侯初建寜郡殺太守正昻縳太守張裔於吳故都督常駐平夷縣至忠乃移治味縣處民夷之間又越嶲郡亦久失土地忠率太守張嶷開復舊部由此就加安南將軍進封彭鄊亭侯延熈五年還朝因至漢中見大司馬蔣琬宣傳詔㫖加拜鎮南大將軍七年春大將軍費禕北禦魏冦留忠成都平尚書事禕還忠乃歸南十二年卒子修嗣【原注修弟恢恢子義晉建寜太守】忠為人寛濟有度量但詼啁大忿怒不形於色然處事能斷威恩並立是以蠻夷畏而愛之及卒莫不自致䘮庭流涕盡哀為之立廟祀迄今猶在張表一時名士清望踰忠閻宇宿有功幹於事精勤繼踵在忠後其威風稱績皆不及忠表張肅子【原注裴松之曰華陽國志云表張松子未詳】   王平字子均巴西宕渠人也本養外家何氏後復姓王隨杜濩朴胡詣雒陽假校尉從曹操征漢中因降昭烈拜牙門將禆將軍建興六年屬參軍馬謖先鋒謖舍水上山舉措煩擾平連規諫謖謖不能用大敗於街亭衆盡星散惟平所領千人鳴鼓自持魏將張郃疑其伏兵不敢偪於是平徐徐收合諸營遺迸而還丞相亮既誅馬謖及將軍張休李盛奪將軍黄襲等兵平特見崇顯加拜參軍統五部兼當營事進位討冦將軍封亭侯九年亮圍祁山平别守南圍魏司馬懿攻亮張郃攻平平堅守不動郃不能克十二年亮薨於武功軍退還魏延作亂一戰而敗平之功也遷後典軍安漢將軍副車騎將軍吳懿住漢中又領漢中太守十五年進封安漢侯代懿督漢中延熙元年大將軍蔣琬住沔陽平更為前䕶軍署琬府事六年琬還住涪拜平前監軍鎮北大將軍統漢中七年春魏曹爽率步騎十餘萬入冦向漢川前鋒已至駱谷時漢中守兵不滿三萬諸將大驚或曰今力不足以拒敵當固守漢樂二城遇賊令入【謹案陳志作今入通志作令入與此合】比爾間涪軍足得救闗平曰不然漢中去涪垂千里賊若得闗便為禍也今宜先遣劉䕶軍杜參軍據興勢平為後拒若賊分向黄金平率千人下自臨之比爾間涪軍行至此計之上也惟䕶軍劉敏與平意同即便施行涪諸軍及大將軍費禕自成都相繼而至魏軍退走如平本䇿是時鄧芝在東馬忠在南平在北境咸著名迹平生長戎旅手不能書所識不過千字而口授作書皆有意理使人讀史漢諸記傳聼之備知其大義往往論説不失其指遵履法度言不謔從朝至夕端坐徹日㦎【原注呼麥反】無武將之體然性狹侵疑為人自輕以此為損焉十一年卒子訓嗣初平同郡漢昌句【原注古侯反】扶忠勇寛厚數戰有功功名爵位亞平官至左將軍封宕渠侯其張翼廖化並為大將軍時人語曰前有王句後有張廖   謹案目録此下有張嶷霍峻傳今闕   羅憲字令則父䝉避亂于蜀官至廣漢太守憲少以才學知名年十三能屬文師事譙周周門人稱為子貢末帝立太子璿為太子舍人遷庶子尚書吏部郎以宣信校尉再使于呉吳人稱羡焉時黄皓預政衆多附之憲獨不與交皓恚之左遷巴東太守時右大將軍閻宇都督巴東末帝拜憲領軍為宇副魏人入冦召宇西還留二千人令憲守永安尋聞成都敗城中擾動濱江長吏皆棄城走憲斬稱成都亂者一人百姓乃定末帝降問至乃帥所統臨于都亭三日吳聞蜀敗起兵西上外託救援内欲揜襲憲曰本朝傾覆吳為唇齒不恤我難而徼其利背盟違約且蜀已亡吳安得乆寜乎保城繕甲告誓將士勵以節義莫不用命吳聞鍾鄧敗百城無主有兼蜀之志而巴東固守兵不得過使步協率衆攻憲憲臨江拒之遣參軍楊宗突圍北出告急魏安東將軍陳騫又送文武印綬任子詣司馬昭請力拒吳協攻城憲出與戰大破協軍孫休怒復遣陸抗等帥衆三萬増憲之圍被攻凡六月而救援不到城中疾病大半或説憲委城奔魏憲曰夫為人主百姓所仰危不能安急而棄之君子不為也畢命於此矣陳騫言于司馬昭遣荆州刺史胡烈救憲抗等引退昭即委前任拜憲凌江將軍萬年亭侯㑹武陵四縣舉衆叛吳以憲為武陵太守巴東監軍晉泰始元年改封西鄂縣侯憲遣妻子居雒陽武帝以子襲為給事中三年冬入朝進位冠軍將軍假莭四年三月從帝宴于華林園詔問蜀大臣子弟後及先輩宜時叙用者憲薦蜀郡常忌杜軫夀良巴西陳夀南郡高軌南陽吕雅【謹案今志作高陽元本作南陽與此合】許國江夏費恭琅邪諸葛京汝南陳裕即皆選用咸顯于世憲還襲取吳之巫城因上伐吳之䇿憲方亮嚴正待士不倦輕財好施不治産業六年卒贈西安將軍謚曰列侯子襲以凌江將軍領部曲早卒追贈廣漢太守襲子徽順陽内史永嘉五年為王如所殺   議曰王連諫亮南伐有惜賢之志焉李恢吕凱馬忠敦質忠壯闢土服逺霍峻尚義有守以結主知王平朴魯有大將之畧虎卧北境鍵閉劒門張嶷䇿斷明果有控馭之才覊絡南土廓清夷徼井絡坤維增重數君之力也若嶷之識鑒逺到力疾致命又非諸賢之所及也弋憲力扞孤城□然有烈士之風國亡君虜無所效忠慟哭而降其志可哀已【原注輿地紀勝云憲守永安而蜀亡吳人攻之不能克】贊曰言言扞城矯矯大將輸忠效命翼扶賢相我伐用張勢常北向井絡多材劒門益壯弋憲道窮决裂義襟天傾弗支感憤益深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二十二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十九   漢臣   蔣琬【子斌 顯劉敏】 費禕 董允【董恢】 吕乂陳祗 董厥【樊建】   蔣琬字公琰零陵湘鄉人也弱冠與外弟泉陵劉敏俱知名琬以州書佐隨昭烈入蜀除廣都長昭烈嘗因遊觀奄至廣都見琬衆事不理時又沉醉昭烈大怒將加罪戮軍師將軍諸葛亮請曰蔣琬社稷之器非百里才也其為政以安民為本不以修飾為先願主公重加察之昭烈雅敬亮乃不加罪倉卒但免官而已琬見推之後夜夢一牛頭在門前流血滂沱意甚惡之呼問占夢趙直直曰夫見血者事分明也牛角及鼻公字之象君位必當至公大吉之徴也頃之徙什邡令昭烈為漢中王琬入為尚書郎建興元年丞相亮開府辟琬為東曹掾舉茂才琬固讓劉邕陰化龎延廖淳亮教答曰思惟背親捨徳以殄百姓衆人既不於心實又使逺近不解其義是以君宜顯其功舉以明此選之清重也遷為參軍五年亮住漢中琬與長史張裔留綂府事八年代裔為長史加撫軍将軍亮數外出琬常足食足兵以相供給亮言公琰託志忠雅當與吾共贊王業者也宻表末帝曰臣若不幸後事宜以付琬亮薨以琬為尚書令俄而加行都護假節領益州刺史遷大將軍録尚書事封安陽亭侯時新䘮元帥逺近危悚琬出拔萃處羣僚之右既無戚容又無喜色神守舉止有如平日由是衆望漸服延熙元年詔琬曰㓂難未弭曹叡驕凶遼東三郡苦其暴虐遂相糾結與之離隔叡大興衆役還相攻伐曩秦之亡勝廣首難今有此變斯乃天時君其治嚴總帥諸軍屯住漢中須吳舉動東西掎角以乗其釁又命琬開府明年就加大司馬東曹掾楊戯素性簡略琬與言論時不應答或欲搆戯於琬曰公與戯語而不見應戯之慢上不亦甚乎琬曰人心不同各如其靣靣從後言古人之所誡也戯欲贊吾是邪則非其本心欲反吾言則顯吾之非是以黜然是戯之快也又督農楊敏毁琬曰作事憒憒誠非及前人或以白琬主者請推治敏琬曰吾實不如前人無可推也主者重據聴不推則乞問其憒憒之狀琬曰茍其不如則事不當理事不當理則憒憒矣復何問邪後敏坐事繫獄衆人猶懼其必死琬心無適莫得免重罪其好惡存道皆此也【原注讀書記按此二事可謂真宰相之度有武侯之風矣按楊戯後隨大将軍姜維出軍戯素心不服維酒後言笑每有傲弄之辭維外寛内忌意不能堪有司承㫖奏戯免為庶人維之度量其不及琬逺矣宜其致敗也】琬以為昔丞相亮數闚秦川道險運難竟不能克不若乗水東下乃多作舟船欲由漢沔襲魏興上庸㑹舊疾連動未時得行而衆論咸謂如不克㨗還路甚難非長䇿也於是遣尚書令費褘中監軍姜維等喻指琬承命上疏曰芟穢弭難臣職是掌自臣奉辭漢中已經六年臣既闇弱加嬰疾疢䂓方無成夙夜憂惨今魏跨帯九州根蒂滋蔓平除未易若東西並力首尾犄角雖未能速得如意且當分裂蠶食先摧其枝黨然吳期二三連不克果俯仰惟艱實忘寝食輒與費褘等議以涼州胡塞之要進退有資賊之所惜且羌胡乃心思漢如渴又昔偏軍入羌郭淮破走算其長短以為事首宜以姜維為涼州刺史若維征行銜持河右臣當帥軍為維鎮繼今涪水陸四通帷急是應若東北有虞赴之不難由是琬遂還住涪疾轉增劇至九年薨諡曰恭子斌嗣為綏武将軍漢城護軍魏大将軍鍾㑹至漢城與斌書曰巴蜀賢智文武之士多矣至於足下諸葛思逺譬諸草木吾氣也桑梓之敬古今所敦西到欲奉瞻尊大君公侯墓當灑掃墳塋奉祠致敬願告其所在斌答書曰知惟臭味意眷之隆雅託通流未拒来謂也亡考昔遭疾疢亡於涪縣卜云其吉遂安厝之知君西邁乃欲屈駕修敬墳墓視予猶父顔子之仁也聞命感愴以增情思㑹得斌書報嘉歎意義及至涪如其書云末帝既降鄧艾斌詣㑹於涪待以交友之禮隨㑹至成都為亂兵所殺斌弟顯為太子僕㑹亦愛其才學與斌同時死劉敏累遷左護軍揚威将軍與鎮北大将軍王平俱鎮漢中魏曹爽㓂漢中議者謂但可守城不出拒敵必自引退敏以為男女布野農榖栖畝若聴敵入則大事去矣遂率所領與平據興勢多張旗幟彌亘百餘里會大将軍費褘從成都至魏軍即退敏以功封雲亭侯   費褘字文偉江夏鄳人也【原注鄳音盲】少孤依族父伯仁伯仁姑益州牧劉璋之母也璋使迎仁仁将禕遊學入蜀會昭烈定蜀褘遂留益土與汝南許叔龍南郡董允齊名時許靖䘮子允與禕欲共會其所允白父和請車和遣開後鹿車給之允有難載之色禕便從前先上及至䘮所諸葛亮及諸貴人悉集車乗甚鮮允猶神色未㤗而褘晏然自若持車人還和問之知其如此乃謂允曰吾常疑汝於文偉優劣未别也而今而後吾意了矣昭烈立太子褘與允俱為舎人遷庶子末帝即位為黄門侍郎丞相亮南征還羣寮於數十里逢迎年位多在褘右而亮特命禕同載由是衆人莫不易觀亮以初從南歸以褘為昭信校尉使吳孫權性既滑稽嘲啁無方諸葛恪羊衜等才博果辯論難鋒至褘辭順義篤據理以答終不能屈權甚器之謂禕曰君天下淑徳必當股肱蜀朝恐不能數來也權每别酌名酒以飲禕視其已醉然後問以國事並論當世之務辭難累至褘輒辭以醉退而撰次所問事事條答無所遺失及辭還權以所執寳刀贈之禕答曰臣不才何以堪明命然刀所以討不庭禁暴亂者也願大王勉建功業同奨漢室臣雖闇弱終不負東顧還遷為侍中亮住漢中請褘為叅軍以奉使稱㫖頻煩至吳建興八年轉為中護軍後又為司馬值軍師魏延與長史楊儀相憎惡每至並坐爭論延或舉刃擬儀儀涕泣横集褘常入其坐間諫喻分别終亮之世各盡延儀之用者禕匡救之力也亮薨褘為後軍師頃之代蔣琬為尚書令於時軍國多事公務煩猥禕識悟過人每省讀書記舉目暫視已究其意㫖其速數倍於人終亦不忘常以朝晡聴事其間接納賓客飲食嬉戲加之博奕每盡人歡事亦不廢董允代禕為尚書令欲斆禕之所行旬日之中事多愆滯允乃歎曰人才相懸若此甚逺非吾之所及也聴事終日猶有不暇爾琬自漢中還涪禕遷大将軍録尚書事延熙七年魏軍次於興勢假禕節率衆徃禦之光禄大夫來敏至禕許别求共圍棊於時羽檄交馳人馬擐甲嚴駕已訖褘與敏對戲色無厭倦敏曰向聊觀試君爾君信可人必能辦賊者也褘至敵遂退封成鄉侯【原注殷基通語司馬懿誅曹爽禕設甲乙論評其是非甲以為曹爽兄弟凡品庸人茍以宗子枝屬得䝉顧命之任而驕奢僭逸交非其人私樹朋黨謀以亂國懿奮誅討一朝殄盡此所以稱其任副士民之望也乙以為懿感曹仲附己不一豈爽與相干事勢不專以此隂成疵瑕初無忠告侃爾之訓一朝屠戮䜛其不意豈大人經國篤本之事乎若爽信有謀主之心大逆已搆而發兵之日更以芳委爽兄弟懿父子從後閉門舉兵蹙而向芳必無悉寜忠臣為君深慮之謂乎以此推之爽無大惡明矣若懿以爽奢僭廢之刑之可也滅其尺口被之不義絶子丹血食及何晏子魏之親甥亦與同戮為僭濫不當矣】琬固讓州職褘復領益州刺史褘當國功名略與琬比禕雅性謙素家不積財其子皆令布衣素食不從車騎無異凡庶十一年出住漢中自琬及禕雖身在外慶賞威刑皆遥先諮㫁然後乃行其推任如此後十四年夏還成都成都望氣者云都邑無宰相位故冬復北屯漢夀延熙十五年命禕開府十六年嵗首大會魏降人郭循在坐【謹案今志作郭修通鑑綱目通志俱作循與此合】褘歡飲沈醉為循手刃所害諡曰敬侯子承嗣為黄門侍郎承弟恭尚公主為尚書郎顯名當世早卒褘長女配太子璿為妃   議曰琬沉毅有度守亮成規是以上下安和疆場不悚有曹相之風而文雅過之褘重厚宏裕加之以敏故能坐却狂㓂信漢餘烈終制姜維不使之逞嗚呼亮以經濟大才創宏䂓恢逺略髙出千古與伊周相上下而琬禕繼之抗衡吳魏復延漢祚三十餘年可不謂英偉之士哉亮嘗自比管仲樂毅管仲相桓公生存而豎貂漏師身没而國内大亂【原注左氏傳齊寺人貂始漏師於多魚桓公卒易牙入與寺人貂因内寵以殺羣吏而立公子無孝公奔宋】樂毅勝齊取其寳物遷其重器齊未盡下而逐於嗣王奔於他國【原注史記樂毅下齊七十餘城惟莒即墨未服恵王即位使騎刼代将樂毅降趙遺惠王書曰輕卒銳兵長驅至國齊王遁而走莒僅以身免珠玉財寳車甲珍器盡收入於燕齊器設於寜臺大吕陳於元英故鼎反乎磨室薊丘之植植於汶篁】豈若亮之巍巍堂堂生無猜嫌没無間貳奨拔英賢畀以後事立國討賊終魏之世則賢於管樂逺矣   謹案目録此下有董允吕乂傳今闕   陳祗字奉宗汝南人許靖兄之外孫也少孤長於靖家弱冠知名稍遷至選曹郎矜厲有威容多技藝挾數術費禕甚異之故超繼董允内侍吕乂卒祗又以侍中守尚書令加鎮軍将軍大将軍姜維雖班在祗上常率衆在外希親朝政祇上承主指下接閹豎深見信愛權重於維景耀元年卒末帝痛惜發言流涕乃下詔曰祗統職一紀柔嘉惟則幹肅有章和義利物庶績允明命不融逺朕甚悼焉夫存有令聞則亡加美諡諡曰忠侯賜子粲闗内侯拔次子裕為黄門侍郎自祗之有寵帝追怨允日深謂為自輕由祗媚兹一人皓搆間浸潤故也董厥字龔襲義陽人也丞相亮時為令史亮稱之曰董令史良士也吾每與之言思慎宜適徙為主簿亮薨後稍至尚書僕射代陳祗為尚書令遷大将軍平臺事而同郡樊建代焉建字元長延熙二十四年【謹案延熙二十四年與陳志同考後主傳延熙十五年孫權薨不應云二十四年病篤且延熙止二十年明年即改元景耀疑四字衍】以校尉使呉值孫權病篤不自見權問諸葛恪【案陳志此下有樊建何如宗預六字】對曰才識不及預而雅性過之後為侍中守尚書令自諸葛瞻董厥及建統事姜維常征伐在外宦人黄皓竊弄機柄特不與皓徃來與瞻議以維好戰無功國内疲弊表求召還奪其兵以閻宇代維末帝不從【原注孫盛異同記瞻厥等以維好戰無功國内疲弊宜表後主召還為益州刺史奪其兵權蜀長老猶有瞻表以閻宇代維故事晉永和三年蜀史常璩説蜀長老云陳夀常為瞻吏為瞻所辱故因此事歸惡黄皓而云瞻不能匡矯也】漢亡厥建詣鍾會降明年春俱詣洛陽同為相國㕘軍其秋並兼散騎常侍使蜀慰勞晉武簒代建為給事中帝問諸葛亮之治國建對曰聞惡必改而不吝過賞罰之信足感神明帝曰善哉使朕得此人以自輔豈有今日之勞建對曰臣竊聞天下之論皆謂鄧艾見枉陛下知而不理此豈馮唐之所謂得頗牧而不能用乎帝笑曰朕方欲明之卿言起我意發詔治艾事焉   議曰允方嚴介特統掌内列職司喉舌獻可替否曲為之防終逺小人剸裁君侈易曰閑有家悔亡【原注家人初九爻辭】允則有焉吕乂清簡守法足以繼允董厥與瞻建統事不假借皓欲共表廢姜維有大臣之節矣不與瞻死國而屈於讐墮隕晚節惜哉丞相亮舉宰相之職以為宫中府中俱為一體陟罰臧否不宜異同每眷眷於本根而重侍中尚書之任必賢能端良而後用之故能治内討外以弱為強終已及蔣費之世三十餘年小人不得間而懦主不敢肆及董允吕乂相繼而出祗為侍中而非其人卒與黄皓蔽賢踣國如桓靈之季都忘志於親賢人逺小人之言嗚呼一小人一宦者猶能壊賢相之基圖而亡人之國况多乎哉此聖人所以謹於微而戒乎履霜也   賛曰虎蹷龍顛天翻地覆不有君子其何以國公琰文偉靖共淵塞在國有賢雅量碩徳周公既殁乃命君陳緝熙廟謨式張五軍近臣植君董吕克正陳黄耦傷墜我漢命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二十三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二十   漢臣   姜維 張翼 廖化   姜維字伯約天水冀人也少孤與母居好鄭氏學喜立功名隂結死士不修儒素之業仕郡上計掾州辟為從事【謹案州辟三國志作州郡誤通志作州辟與此合】以父冏昔為郡功曹值羌戎叛亂身衛郡將没於戰塲賜維官中郎叅本郡軍事建興六年丞相亮軍向祁山時天水太守適出案行維及功曹梁緒主簿尹賞主記梁䖍等從行太守聞漢軍垂至而諸縣響應疑維等皆有異心於是夜亡保上邽維等覺太守去追遲至城門已閉不納維等相率還冀冀亦不納維等乃俱詣亮降㑹馬謖敗於街亭亮拔西縣千餘家及維等還故維遂與母相失【原注魏畧天水太守馬遵將維及諸官屬隨雍州刺史郭淮偶自西至洛門案行會聞亮已到岐山淮顧遵曰是欲不善遂驅東還上邽遵念所治冀界在西偏又恐吏民樂亂遂亦隨淮去時維謂遵曰明府當還冀遵謂維等曰卿諸人回復信皆賊也各自行維亦無如遵何而家在冀遂與郡吏上官子修等還冀冀中吏民見維等大喜便推令見亮二人不獲已乃共詣亮亮見大悦未及遣迎冀中人會亮前鋒為張郃費繇等所破遂將維等却縮維不得還遂入蜀諸軍攻冀皆得維母妻子亦以維本無去意故不殺其家但係保官以延之此語與本傳不同也孫盛雜記初姜維詣亮與妻相失復得母書令求當歸維曰良田百頃不在一畆但有逺志無當歸也 案維粗知學術恐不至此今不取】亮辟維為倉曹掾加奉義將軍封當陽亭侯時年二十七亮賞維志烈寖見親用與留府長史張裔參軍蔣琬書曰姜伯約忠勤時事思慮精密考其所有永南季常諸人不如也其人涼州上士也又曰須先教中虎步兵五六千人姜伯約甚敏於軍事既有膽義深解兵意此人心存漢室而才兼於人畢教軍事當遣詣宫覲見主上後遷中監軍征西將軍十二年亮薨維還成都為右監軍輔漢將軍統諸軍進封平襄侯延熈元年隨大將軍蔣琬住漢中琬既遷大司馬數率偏軍西入六年遷鎮西大將軍領涼州刺史十年遷衛將軍與大將軍費禕共録尚書事是嵗汶山平康夷反維率衆討定之【謹案舊唐書地理志曰維州薛城縣漢已前徼外羌冉駹之地蜀劉禪時蜀將姜維馬忠等討汶山叛羌即此地也今州城即姜維故壘】又出隴西南安金城界與魏大將軍郭淮夏侯霸等戰于洮西胡王治無戴等舉部落降維將還安處之十二年假維節復出西平不克而還維自以練西方風俗兼負其才武欲誘諸羌胡以為羽翼謂自隴以西可斷而有也每欲興軍大舉費禕常裁制不從與其兵不過萬人禕謂維曰吾等不如丞相亦已逺矣丞相猶不能定中夏况吾等乎不若保國治民敬守社稷如其功業以俟能者無為希冀儌倖決成敗於一舉若不如志悔無及矣十六年春禕遇害夏維率數萬人出石營經董亭圍南安魏雍州刺史陳泰解圍至洛門維糧盡退還明年加督中外軍事復出隴西守狄道長李簡舉城降進圍襄武與魏將徐質戰斬首破敵魏軍敗退維乗勝多所降下拔河間狄道臨洮三縣民還十八年復與車騎將軍夏侯霸等俱出狄道大破魏雍州刺史王經於洮西經衆死者數萬人經退保狄道城維圍之魏征西將軍陳泰進兵解圍維却住鍾題十九年春就遷維為大將軍夏整勒戎馬與鎮西大將軍胡濟期會上邽濟失誓不至故維為魏將鄧艾所破於段谷星散流離死者甚衆衆庶由是怨讟而隴己西亦騷動不寧維謝過引負求自貶削為後將軍行大將軍事二十年魏征東大將軍諸葛誕舉兵淮南分闗中兵東下維欲乗虛向秦川復率數萬人出駱谷徑至沈嶺時長城積穀甚多而守兵少聞維方到衆皆惶懼魏大將軍司馬望拒之鄧艾亦自隴右皆軍于長城維前住亡水【謹案今志作芒水毛本及通志俱作亡氷與此合】皆倚山為營望艾傍渭堅圍維數下挑戰望艾不應景耀元年維聞誕破敗乃還成都復拜大將軍初昭烈留魏延鎮漢中皆實兵諸圍以禦外敵敵若來攻使不得入及興勢之役王平捍拒曹爽皆承此制維建議以為錯守諸圍雖合周易重門之義然適可禦敵不獲大利不若使聞敵至諸圍皆斂兵聚穀退就漢樂二城使敵不得入平但重闗鎮守以捍之有事之日令游軍並進以伺其虚敵攻闗不克野無㪚穀千里縣糧自然疲乏引退之日然後諸城並出與㳺軍并力之此殄敵之術也於是令督漢中胡濟却住漢夀監軍王含守樂城䕶軍蔣斌守漢城又於西安建威武衛石門武城建昌臨逺皆立圍守五年維率衆出漢侯和為鄧艾所破還住沓中維本覊旅託國累年攻戰功績不立而宦官黄皓等弄權於内右大將軍閻宇與皓協比而皓隂欲廢維樹字維亦疑之啓帝欲殺之帝曰皓趨走小臣爾徃董允切齒朕嘗恨之君何足介意維見皓枝附葉連懼於失言遜辭而出帝勅皓詣維陳謝維益自疑懼因求種麥沓中不復還成都六年維表帝聞鍾㑹治兵闗中欲規進取宜並遣張翼廖化督諸軍分䕶陽安闗口隂平橋頭以防未然皓徴信巫謂敵終不自致啓帝寢其事而羣臣不知及鍾㑹將向駱谷鄧艾將入沓中然後乃遣右車騎廖化詣沓中為維援左車騎張翼輔國大將軍董厥等詣陽安闗口以為諸圍外助比至隂平聞魏將諸葛緒向建威故住待之月餘維為鄧艾所摧還住隂平鍾㑹攻圍漢樂二城遣前鋒胡烈進攻闗口蔣舒開門出降傅僉格鬭而死遂陷闗口㑹攻樂城不克聞闗口已下長驅而前大得庫蔵積穀翼厥甫至漢夀維化亦舍隂平而退適與翼厥合皆還保劒閣以拒㑹㑹與維書曰公侯以文武之德懷萬事之畧功濟巴漢聲暢華夏逺近莫不歸名每惟疇昔嘗同大化呉札鄭僑能喻斯好【原注左氏傳呉季札聘于鄭見子産如舊相識與之縞帯子産獻紵衣焉】維不答書列營守險㑹不能克糧運縣逺將議還歸而鄧艾自隂平由景谷道傍入遂破諸葛瞻於緜竹帝降於艾艾前據成都維等初聞瞻破或聞帝欲固守成都或聞欲南入建寧【謹案今志此下有或聞欲東入呉五字此刪與通志同】於是引軍由廣漢郪道以審虛實尋被帝敇令投戈放甲詣㑹於涪軍前將士咸怒拔刀斫石維見㑹㑹曰來何遲也維正色流涕曰今日見此為速矣㑹甚竒之厚待維等皆權還其印號節葢與維出則同轝坐則同席謂長史杜預曰以伯約比中土名士公休太初不能勝也㑹隂懷異圖維知之謂可構成擾亂以圖克復乃詭説㑹曰聞君自淮南已來筭無遺策晉道克昌皆君之力今復定蜀威德振世民高其功主畏其謀欲以此安歸乎夫韓信不背漢於擾攘以見疑於既平大夫種不從范蠡於五湖卒伏劒而妄死彼豈闇主愚臣哉利害使之然也今君大功既立大德已著何不法陶朱公之泛舟絶迹全功保身登峨嵋之嶺而從赤松子游乎【原注史記越王勾踐任范蠡以國攻破呉夫差自殺范蠡乃乗扁舟而去適齊為䲭夷子漢書張良曰家世相韓及韓滅不愛萬金之資為韓報仇强秦天下震動今以三寸舌為帝者師封萬户位列侯此布衣之極於良足矣願棄人間事欲從赤松子游爾顔師古曰赤松子仙人號也神農時為雨師服水玉教神農能入火自燒至昆山上常止西王母石室隨風雨上下炎帝之女追之亦得仙俱去】㑹曰君言逺矣我不能行且為今之道或未盡於此也維曰其他則君智力之所能無煩於老夫矣由是情好歡甚維乃教㑹誅北來諸將諸將既死則徐殺㑹盡坑魏兵還復漢祚密書與帝曰願陛下忍數日之辱臣欲使社稷危而復安日月幽而復明㑹既構鄧艾艾檻車徴因將維等詣成都自稱益州牧欲授維兵五萬使為前驅魏將士憤發殺㑹及維并殺維妻子剖維腹膽大如斗維昔所俱之蜀梁緒官至大鴻臚尹賞執金吾梁䖍大長秋皆先漢亡殁卻正著論論維曰姜伯約據上將之重處羣臣之右宅舍弊薄資財無餘側室無妾媵之䙝後庭無聲樂之娯衣服取供輿馬取備飲食節制不奢不約官給費用隨手削盡察其所以然者非激貪厲濁抑情自割也直謂如是為足不在多求凡人之談常譽成毁敗扶高抑下咸以姜維為投厝無所身死宗滅以是貶削不復料擿異乎春秋褒貶之義矣如姜維之樂學不倦清節素約自一時之儀表也【原注孫盛曰異哉卻氏之論也夫士雖有百行操業萬殊至於忠孝義節百行之冠冕也姜維䇿名魏室而外奔蜀朝違君徇利不可謂忠捐親茍免不可謂孝害加舊邦不可謂義敗不死難不可謂節且徳政未敷而疲民以逞居禦侮之任而致敵喪守於夫智勇莫可云也凡斯六者維無一焉實有魏之逋臣亡國之亂相而云人之儀表亦惑矣縱維好書而㣲自藻潔豈異夫盜者分財之義而程鄭降階之善也裴松之曰卻正此論取其可稱不謂維始終行事皆可凖則也所云一時儀表止在好學與儉素爾本傳及魏畧皆云維本無叛心以急逼歸蜀盛相譏貶惟可責其背母餘既過苦又非所以難郤正也孫盛晉陽秋曰永和初從安西將軍平蜀見諸故老及姜維既降之後密與劉禪表疏欲偽服事鍾㑹因殺之以復蜀土㑹事不㨗遂至泯□蜀人於今傷之盛以為古人云非所困而困焉名必辱非所據而據焉身必危既辱且危死期將至其姜維之謂乎鄧艾之入江油士衆鮮少維進不能奮節緜竹之下退不能總帥五將擁衛蜀主思後圖之計而乃反覆於逆順之間希違情於難冀之㑹以衰弱之國而屢觀兵於三秦已滅之邦冀理外之竒舉不亦闇哉裴松之曰盛之譏維又為不當于時鍾㑹大衆既造劒閣維與諸將列營守險㑹不得進已議還計全蜀之功幾乎立矣但鄧艾詭道傍入出於其後諸葛瞻既敗成都自潰維若回軍救内則㑹乗其背當時之勢焉得兩濟而責維不能奮節緜竹擁衛蜀主非其理也㑹欲盡坑魏將以舉大事授維重兵使為前驅若令魏將皆死兵事在維手殺㑹復蜀不為難矣夫成功理外然後為竒不可以事有差互而抑謂不然設使田單之計邂逅不㑹復可謂之愚闇哉 陳志蔣琬費禕姜維共一傳評曰蔣琬方整有威重費禕寛濟而博愛咸承諸葛之成規因循而不革是以邊境無虞邦家和一然猶未盡治小之宜居静之理也姜維粗有文武志立功名而玩衆黷旅明斷不周終以隕斃老子有云治大國者猶烹小鮮况於區區蕞爾而可屢擾乎哉裴松之曰蔣費為相克遵畫一未嘗徇功妄動有所虧喪外卻駱谷之師内保寧緝之實治小之宜居静之理何以過於此哉今譏其未盡而不著其事故使覽者不知所謂也 干寳曰姜維為蜀相國亡主辱弗之死而死於鍾㑹之難惜哉非死之難處死之難也是以古之烈士見危受命投節如歸非不愛死也固知命之不長而懼不得其所也諸家之論互有得失惟陳夀之評干寶之論為得其當】張翼字伯恭犍為武陽人也高祖父司空浩【謹案浩漢書作皓】曽祖父廣陵太守綱皆有名迹【益部耆舊傳曰浩字叔明治律春秋遊學京師與廣漢鐔粲漢中李郃蜀郡張霸共結為友善大將軍鄧隲辟浩稍遷尚書㒒射出為彭城相薦隠士閭丘邈等徴拜廷尉延光三年安帝議廢太子唯浩與太常桓焉太僕來厯議以為不可順帝立拜浩司空年八十三卒 續漢書綱字文紀少以三公子經明行修舉孝亷不就司徒辟以高第為侍御史漢安元年拜光禄大夫與侍中杜喬等八人同日受詔持節分出案行天下貪亷墨綬有罪便收刺史二千石以驛表聞威惠清忠名振郡國號曰八雋是時大將軍梁冀侵擾百姓喬等七人皆奉命四出唯綱獨埋車輪於洛陽都亭不去曰豺狼當路安問狐狸遂上書論冀等專權事冀恨之諷尚書出綱為廣陵太守建康元年卒官年三十六張璠漢紀順帝時遣光禄大夫周舉光禄大夫杜喬光禄大夫周栩尚書欒巴青州刺史馮美兖州刺史郭遵太尉長史劉班侍御史張綱循行風俗同日俱發天下號曰八使後漢書亦言綱為御史漢安元年選遣八使循行風俗皆耆儒知名多厯顯位唯綱年少官次最㣲 續漢書謂拜光禄大夫使誤也】昭烈定益州翼為書佐舉孝亷為江陽長徙涪陵令遷梓潼太守累遷至廣漢蜀郡太守建興九年為庲降都督綏南中郎將翼持法嚴不得殊俗之歡心耆率劉胄背叛作亂翼舉兵討胄胄未破㑹被徴當還羣下咸以為宜便馳騎即罪翼曰不然吾以蠻夷蠢動不稱職故還爾然代人未至吾方臨戰塲當運糧積穀為滅賊之資豈可以黜退之故而廢公家之務乎於是統攝不懈代到乃發馬忠因其成基以破殄胄丞相亮聞而善之亮出武功以翼為前軍都督領扶風太守亮薨拜前領軍追論討劉胄功賜爵闗内侯延熈元年入為尚書稍遷督建威假節進封都亭侯征西大將軍十八年與衛將軍姜維俱還成都維議復出軍翼廷爭以為國小民勞不宜黷武維不聽將翼等行進翼位鎮南大將軍維至狄道大破魏雍州刺史王經經衆死於洮水者以萬計翼曰可止矣不宜復進進或毁此大功維大怒曰為蛇畫足維竟圍經於狄道城不能克自翼建異論維心與翼不善然常牽率同行翼亦不得已而徃景耀二年遷左車騎將軍領冀州刺史六年與維咸在劒閣共詣鍾㑹降明年正月隨㑹至成都為亂兵所殺翼子㣲篤志好學仕晉為廣漢太守   廖化字元儉本名淳襄陽人也【謹案襄陽耆舊傳作中盧人】為前將軍闗羽主簿羽敗屬呉思歸昭烈乃詐死時人謂為信然因擕持老母晝夜西行㑹昭烈東征遇于秭歸昭烈大悦以化為宜都太守昭烈崩為丞相參軍後為督廣武稍遷至右車騎將軍假節領并州刺史封中鄉侯以果烈稱官位與張翼齊而在宗預之右景耀五年姜維率衆出狄道化曰兵不戢必自焚維之謂也智不出敵而力少于寇用之無厭將何以立詩云不自我先不自我後今日之事漢必亡咸熈元年徙雒陽道病卒議曰嗚呼漢之將亡釁勇嗇禍者魏延姜維為甚焉亮終制延而禕死無制維者玩寇黷武罷民以逞自謂拓定中原如先丞相則里惡之效顰也【原注列子西施病心而矉其眉里之醜人見而美之歸亦捧心矉眉彼知美臏而不知矉之所以美】漢之立國保有梁益以為闗中河内依重險以自固故昭烈實兵漢中諸圍捍敵而不使之入鴆毒烏喙鯁不下咽終不能潰人腹心維乃易之却住漢樂縱敵使入高光昭烈不祀忽諸悲夫翼化譏維黷武必自焚是已顓面大將位與維埓不能衛國不死于君終為降虜義不逮夫識矣   贊曰伯約悍擾魚爛弗烹天既廢商而詎能興   謹案陳志姜維與黄權李恢吕凱馬忠王平同傳張翼與鄧芝宗預楊戲同傳廖化附宗預傳此以姜張廖三人合傳者葢取其事相連繋且同為降魏故耳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二十四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二十一   漢臣   楊戱 王嗣 常播 衛繼 譙周【子熈 孫秀文立】郤正   楊戯字文然犍為武陽人也少與巴西程祁公   巴郡楊汰季儒蜀郡張表伯逹並知名戯每推祁以為冠首丞相亮深器之戯年二十餘從州書佐為督軍從事軄典刑獄論法决疑號為平當府辟為屬主簿亮薨為尚書右選部郎刺史蔣琬請為治中從事史琬以大將軍開府又辟為東曹掾遷南中郎參軍副貳庲降都督領建寧太守以疾徴還成都拜護軍監軍出領梓潼太守入為射聲校尉所在清約不煩延熈二十年隨大將軍姜維軍至芒水戯素心不服維酒後言笑每有傲弄之辭維外寛内忌意不能堪軍還有司承㫖奏戯免為庶人景耀四年卒戯簡惰省畧未嘗以甘言加人過情接物書符指事希有盈紙然篤於舊故居誠存厚與巴西韓儼黎韜童幼相親厚後儼痼疾廢頓韜無行見捐戯經紀振䘏恩好如初又時人謂譙周無當世才少歸敬者唯戯重之常稱曰吾等後世終自不如此長兒也有識者以此貴戯張表有威儀風觀始名位與戯齊後至尚書督庲降後將軍先戯沒祁汰各早死戯以延熈四年著季漢輔臣賛【原注陳志其所序述今多載于蜀書是以紀之于左自此以後卒者則不追諡故或有應見稱紀而不在乎篇者也其戯之所賛而今不作傳者余皆註疏本末于其辭下可以觕知其髣髴云爾】其序曰昔文王歌徳武王歌興夫命世之主樹身行道非唯一時亦由開基植緒光于來世者也自我中漢之末王綱棄柄雄豪並起役殷難結生人塗地于是世主感而慮之初自燕代則仁聲洽著行自齊魯則英風播流寄業荆郢則臣主歸心顧援吴越則賢愚賴風奮威巴蜀則萬里肅震厲師庸漢則元㓂斂迹故能承高祖之始兆復皇漢之宗祀也然而姦凶懟險天征未加猶孟津之翔師復須戰于鳴條也天禄有終奄忽不豫雖攝歸一統萬國合從者當時雋乂扶擕翼戴明徳之所懐致也盖濟濟有可觀焉遂乃並述休風動于後聴其辭曰   皇帝遺植爰滋八方别自中山靈精是鍾順期挺生傑起龍驤始于燕代伯豫君荆吴越憑賴望風請盟挾巴跨蜀庸漢以并乾坤復秩宗祀惟寧躡基履迹播徳芳聲華夏思美西伯其音開慶來世歴載攸興   賛昭烈皇帝   忠武英高獻策江濱攀吴連蜀權我世真受遺阿衡整武齊文敷陳徳教理物移風賢愚競心僉忘其身誕靜邦内四裔以綏屢臨敵庭寔耀其威研精大國恨于未夷   賛諸葛丞相   司徒清風是咨是臧識愛人倫孔音鏘鏘   賛許司徒   關張﨣﨣出身匡世扶翼儁上雄壯虎烈藩屏左右翻飛電發濟于艱難賛主洪業侔迹韓耿齊聲雙徳交待無禮並致姦慝悼惟輕慮隕身匡國   賛關雲長張益徳   驃騎奮起連横合從首事三秦保據河潼宗計于朝或異或同敵以乗釁家破軍亡乖道反徳託鳯攀龍   賛馬孟起   翼侯良謀料世興衰委質于主是訓是諮暫思經算覩事知幾   賛法孝直   軍師美至雅氣曄曄致命明主忠情發臆惟此義宗亡身報徳   賛龎士元   將軍敦壯推鋒登難立功立事于時之幹   賛黄漢升   掌軍清節亢然恒常讜言惟司民思其剛   賛董幼宰   安逺彊志允休允烈輕財果壯當難不惑以少禦多殊方保業   賛鄧孔山   威才幹欷歔文武當官理任衎衎辯舉圖殖財施有義有敘   賛費賓伯   屯騎主舊固節不移既就初命盡心是規軍資所恃是辨是裨   賛王文儀   尚書清尚勑行整身抗志存義味覽典文倚其高風好侔古人   賛劉子初   安漢雍容或婚或賓見禮當時是謂循臣   賛糜子仲   少府脩慎鴻臚明真諫議隱行儒林天文宣班大化或首或林   賛王元泰何彦英杜輔國周仲宣   車騎高勁惟其泛愛以弱制彊不䧟危墜   賛吴子逺   安漢宰南奮擊舊鄉翦除蕪穢惟刑以張廣遷蠻濮國用用彊   賛李徳昂   輔漢惟聰既機且恵因言逺思切問近對賛時休美和我業世   賛張君嗣   鎮北敏思籌畫有方導師禳穢遂事成章偏任東隅永命不祥哀悲本志放流殊彊   賛黄公衡   越騎惟忠厲志自祇職于内外念公忘私   賛楊季休   征南厚重征西忠克統時選士猛將之烈   賛趙子龍陳叔至   鎮南粗彊監軍尚篤並豫戎任任自封裔   賛輔元弼劉南和   司農性才敷述允章藻麗辭理斐斐有光   賛秦子勑   正方受遺豫聞後綱不陳不僉造此異端斥逐當時任業以喪   賛李正方   文長剛粗臨難受命折衝外禦鎮保國境不恊不和志節言亂疾終惜始實惟厥性   賛魏文長   威公狷狹取異衆人閑則及理逼則傷侵舍順入凶大易之云   賛楊威公   季長良實文經勤士元言規處仁聞計孔休文祥或才或臧播播述志楚之蘭芳   賛馬季常衛文經韓士元張處仁殷孔休習文祥   國山休風永南耽思盛衡承伯言藏言時孫徳果銳偉南篤常徳緒義彊志壯氣剛濟濟修志蜀之芳香賛王國山李永南馬盛衡馬承伯李孫徳李偉南龔徳緒王義彊   休元輕㓂損時致害文進奮身同此顛沛患生一人至于大   賛馮休元張文進   江陽剛烈立節明君兵合遇㓂不屈其身單夫隻隕命于軍   賛程季然   公後生卓爾竒精夭命二十悼恨未呈   賛程公   古之奔臣禮有來偪怨興同官不顧大徳靡有匡正倍成奔北自絶于人作笑二國   賛麋芳士仁郝普潘濬   戯所賛諸賢自見書傳其行事可按也其餘史失其事陳夀史畧具名字生出本末故并録于後云   孔山名方南郡人以荆州從事隨昭烈入蜀為犍為屬國都尉因易郡名為朱提方為太守遷安逺將軍庲降都督住南昌縣章武二年卒   賓伯名觀江夏鄳人劉璋母觀之族姑也璋又以女妻觀建安十八年參李嚴軍拒昭烈于綿竹與嚴俱降昭烈既定益州拜為禆將軍後為巴郡太守江州都督建興元年封都亭侯加鎮威將軍觀為人善于交接都護李嚴性自矜髙護將軍輔匡等年位與嚴相次而嚴不與親䙝觀年少嚴二十餘歲而與嚴通狎如時輩云年三十七卒   元弼名匡襄陽人隨昭烈入蜀為巴郡太守建興中徙鎮南為右將軍封中鄉侯   南和名邕義陽人隨昭烈入蜀為江陽太守建興中稍遷至監軍後將軍賜爵關内侯卒子式嗣少子武有文與樊建齊名官亦至尚書   處仁本名存南陽人以荆州從事隨昭烈入蜀南次于雒以為廣漢太守存素不服龎統統中矢卒昭烈發言嘉歎存曰統雖盡忠可惜然違大雅之義昭烈怒曰統殺身成仁更為非也免存官頃之病卒   孔休名觀為荆州主簿别駕從事   文祥名禎襄陽人隨昭烈入蜀歴雒郫令南廣漢太守有流風善政談論名亞龎統而在馬良之右子忠亦有名官至尚書郎忠子隆為步兵校尉掌校秘書   國山名甫廣漢郪人也好人流言議劉璋時為州書佐昭烈定蜀後為綿竹令還為荆州議曹從事隨昭烈征吴軍敗于秭歸遇害子祐有父風官至尚書右選郎偉南名朝永南兄郡功曹舉孝㢘臨卭令入為别駕從事隨昭烈東征吴章武二年卒于永安二弟早亡各有才望時人號為李氏三龍羣下上昭烈為漢中王其文朝所造也   徳緒名禄巴西安漢人昭烈定益州為郡從事牙門將建興三年為越雟太守隨丞相亮南征為蠻夷所害時年三十一弟衡景耀中為領軍   義强名士廣漢郪人國山從兄也從昭烈入蜀後舉孝㢘為符節長遷牙門將出為宕渠太守徙治犍為㑹丞相亮南征轉為益州太守將南行為蠻夷所害   休元名習南郡人隨昭烈入蜀昭烈東征習為領軍統諸軍大敗于猇亭   仁字君義廣陽人為將軍住公安統屬關羽與羽有隙叛迎孫權   普字子大義陽人昭烈自荆州入蜀以普為零陵太守為吴將吕䝉所譎開城詣蒙仕吴為廷尉卒【謹案陳志傳略所載二十餘人此書多取作正傳故不複見其不立傳者十四人仍存傳略原文】   議曰戯志趣不凡識髙思敏有逸才跌宕不拘度外之士也大將軍琬與之言論戯倨不答琬不惟不責又稱其快一忤姜維銜之不置終以黜廢人之度量于此見矣陳夀蜀志及裴松之傳註自丞相亮以下關張佐命數人外將相牧伯參佐僚屬功烈著顯者七十餘人及戲為賛失其行事而不見紀傳者又數十人蕞爾梁益多才若是皆亮奬拔甄收陶鑄磨厲調燮器使毫末粟之長莫不畢用棟隆而柱石壯椳闑扂楔【原注椳烏囘反闑五結反扂音玷楔失烈反】締奏其間共與賛興漢室故能信倡大義抗衡吴魏漢亡而為晉名臣者猶數十人髙光餘烈英靈炳蔚浮動草木有光屬天不與赤星俱隕於戲盛哉前後據蜀僭竊者公孫述而下如李雄王建孟知祥皆稱號數十年【原注晉載記李特據廣漢攻成都克之特卒弟流領其衆流卒特子雄自稱成都王光熈元年僭號號成都王傳班期二世李夀改號漢傳子勢桓温滅之凡四十六年 五代史天復七年王建僭號號蜀傳子衍後唐郭崇韜滅之凡二十一年後唐天成末孟知祥僭號號蜀傳子昶宋滅之凡三十二年】闇弱猥瑣訖無一人可稱道庸蜀之險良是而寂寂無聞乃知人材盛衰不在于地而在于人詩曰濟濟多士文王以寧又曰愷悌君子遐不作人孔明有焉   王嗣字承宗犍為資中人也其先延熈世以功徳顯著舉孝廉稍遷西安圍督汶山太守加安逺將軍綏集羌胡咸悉歸服諸種素桀惡者皆來首降嗣待以恩信北境得以寧靜大將軍維每出北征羌胡出馬牛羊氈毦【原注音餌】及義榖裨軍糧國賴其資遷鎮軍故領郡後從維北征為流矢所傷數月卒戎夷㑹葬贈送數千人號呼涕泣嗣為人美厚篤至衆所愛信嗣子及孫羌胡見之如骨肉或結兄弟云   常播字文平蜀郡江原人也播仕縣主簿功曹縣長廣都朱游建興十五年中被上官誣劾以逋沒官榖當論重罪播詣獄訟爭身受數千杖肌膚刻爛毒痛慘至更歴三獄幽閉二年有餘每將考掠吏先騐問播不答言但急行罰無所多問辭終不撓事遂分明長免刑戮時唯主簿楊玩亦證明其事與播辭同衆咸嘉播忘身為君節義抗烈舉孝㢘除郪長年五十餘卒書於舊徳傳後縣令潁川趙敦圖其像賛頌之   衛繼字子業漢嘉嚴道人也兄弟五人繼父為縣功曹繼為兒時與兄弟隨父游戱庭寺中縣長蜀郡成都張君無子數呼功曹子省弄甚憐愛之張因言宴之間語功曹欲乞繼功曹即許之遂養為子繼敏達夙成學識通博仕州郡歴職清顯而其餘兄弟四人各無堪當世者父恒言己之將衰張明府將盛也時法禁以異姓為後故復為衛氏累遷奉車都尉尚書【謹案今陳志作大尚書大字衍】忠篤信厚為衆所敬鍾㑹之亂遇害成都   議曰嗣恩服羌戎播忠於所事皆一節之士漢季之良也繼以父命為人後復以父命而復可謂共矣然倫之變不足法于後也   謹案目録此下有譙周傳今闕止存熈子秀一篇   熈子秀字元彦性靜黙不交於世雖内外宗親不與相見【原注晉書隱逸傳秀知天下將亂預絶人事】州郡辟命及李雄據蜀安車徴秀又雄叔驤驤子夀辟命皆不應常冠鹿皮冠躬耕山藪永和三年安西將軍桓温平蜀表薦秀曰臣聞大朴既虧則髙尚之標顯道喪時昏則忠貞之義彰故有洗耳投淵以振邈之風【原注荀子負石而赴河是行之難為者也而申徒能之注曰申徒狄恨道不行發憤負石自沉於河莊子音義曰殷時人韓詩外傳曰申徒狄將自投於河崔嘉聞而止之不從】亦有秉心矯迹以惇在三之節是以上代之君莫不崇重斯軌所以篤俗訓民靜流妥競【謹案陳志作靜一流競】伏唯大晉應符御世運無常通時有屯蹇神州丘墟三分圯裂兔罝絶響於中林白駒無聞於空谷【原注詩肅肅兎罝施于中林皎皎白駒在彼空谷】斯有識之所悼心大雅之所歎息者也陛下聖徳嗣興方恢天緒臣昔奉有事西土鯨鯢既縣思宣大化訪諸故老捜潛逸庶武羅於羿浞之墟想王蠋於亡齊之境【原注左傳后羿棄武羅伯因熊髠尨圉而用寒浞 史記樂毅勝齊聞畫邑王蠋賢令軍中環畫邑三十里無入使人請蠋蠋謝不往燕人曰不來吾且屠畫邑蠋曰忠臣不事二君烈女不更二夫齊王不用吾諫故退而耕於野國破君亡吾不能存而又劫之以兵吾與其不義而生不若死遂經其頸於樹枝自奮絶脰而死】竊聞巴西譙秀植操貞固抱徳肥遁揚清渭波于時皇極遘道消之㑹羣黎蹈顛沛之艱中華有顧瞻之哀幽谷無遷喬之望凶命屢招姦威仍偪自寄虎cq=197吻危同朝露而能抗節玉立誓不降辱杜門絶跡不面偽庭進免龔勝亡身之禍退無薛方詭對之機【原注龔勝事見前注漢書薛方為郡掾祭酒嘗徴不至及莽以安車迎方因使者辭謝曰堯舜在上下有巢由今明主方隆唐虞】   【之徳小臣欲守箕山之節也使者以聞莽説其言不强致】雖園綺之棲商雒管寧之黙遼海方之於秀殆無以過于今西土以為美談夫旌徳禮賢化道之所先崇表殊節聖哲之上務方今六合未康豺狼當路遺黎偷薄義聲弗聞益冝振起道義之徒以敦流遁之弊若秀蒙蒲帛之徴足以鎮静頽風軌訓囂俗幽遐仰流九服知化矣朝命徴之秀稱疾不行【原注晉書隱逸傳桓温滅蜀上疏薦之朝廷以秀年在篤老兼道逺故不徵遣使勑所在四時存問】及范賁蕭敬相繼叛亂秀避難宕渠鄉里宗族馮依者以百數秀年八十衆欲代之負擔拒曰各有老弱當先營救吾氣力自足不以垂朽之年累諸君也後十餘年卒【原注陳志注秀卒於家】   卻正字令先河南偃師人也祖父儉靈帝末為益州刺史為盜賊所殺㑹天下大亂故正父揖因留蜀為大將軍孟達營都督隨達降魏為中書令史正本名纂少以父死母嫁單㷀隻立而安貧好學博覽墳籍弱冠能屬文入為祕書吏轉為令史遷郎至令性澹於榮利而尤耽意文章自司馬王揚班傅張蔡之儔遺文篇賦及當世美書善論益部有者則鑽鑿推求略皆寓目自在内職與宦人黄皓比屋周旋經三十年皓從微至貴操弄威權正既不為皓所愛亦不為皓所憎是以官不過六百石而免於憂患依則先儒假文見意號曰釋譏其文繼於崔駰達㫖其辭曰或有譏余者曰聞之前記夫事與時竝名與功偕然則名之與事前哲之急務也是故創制作範匪時不立流稱垂名匪功不記名必須功而乃顯事亦俟時以行止身沒名滅君子所恥是以達人研道探賾索微觀天運之符表考人事之盛衰辯者馳說智者應機謀夫演略武士奮威雲合霧集風激電飛量時揆宜用取世資小屈大伸存公忽私雖尺枉而尋直終揚光以發輝也今三方鼎跱九有未乂悠悠四海嬰丁禍敗嗟道義之沈塞愍生民之顛沛此誠聖賢拯救之秋烈士樹功之㑹也吾子以高朗之才珪璋之質兼覽愽闚留心道術無逺不致無幽不悉挺身取命幹兹奥祕躊躇紫闥喉舌是執九考不移有入無出【原注尚書曰三載考績三考黜陟幽明九考則二十七年】究古今之真偽計時務之得失雖時獻一策偶進一言釋彼官責慰此素飱固未能輸竭忠欵盡瀝胷肝排方入直恵彼黎元俾吾徒草鄙並有聞焉也盍亦綏衡緩轡囬軌易塗輿安駕肆思馬斯徂審厲揭以投濟要夷庚之赫憮播秋蘭以芳世副吾徒之彼圖不亦盛與余聞而歎曰嗚呼有若云乎耶夫人心不同實若其面子雖光麗既美且豔管闚筐舉守厥所見未可以言八紘之形埓信萬事之精練也或人率爾仰而揚衡曰是何言與是何言與余應之曰虞帝以面從為戒孔聖以悦己為尤若子之言良我所思將為吾子論而釋之昔在鴻荒矇昧肇初三皇應籙五帝承符爰暨夏商前典攸書姬衰道缺霸者翼扶嬴氏慘虐呑嚼八區於是從横雲起徂詐如星竒邪蠭動智故萌生或飾貞以讎偽或挾邪以干榮或詭道以要上或鬻技以自矜背正崇邪棄直就佞忠無定分義無常經故鞅法窮而慝作斯義敗而姦成吕門大而宗滅韓辯立而身刑夫何故哉利面其心寵耀其目赫赫龍章鑠鑠車服媮幸茍得如反如仄滛邪荒迷恣睢自極和鸞未調而身在轅側庭宁未踐而棟折榱覆天收其精地縮其澤人弔其躬芟其頟初升髙岡終隕幽壑朝含榮潤夕為枯魄是以賢人君子深圖逺慮畏彼咎戾超然髙舉寧曳尾於塗中穢濁世之休譽彼豈輕主慢民而忽於時務哉盖易著行正之戒詩有靖恭之歎乃神之聴之而道使之然也自我大漢應天順民政治之隆皓若陽春俯憲坤典仰式乾文播皇澤以熈世揚茂化以醲醇君臣履度各守厥真上垂詢納之下有匡救之責士無虚華之寵民有一行之迹粲乎斖斖尚此忠益然而道有隆窳物有興廢有聲有寂有光有翳朱陽否於素秋隂抑於孟春羲和逝而望舒係運氣匿而耀靈陳冲質不永桓靈墜敗英雄雲布豪傑盖世家挾殊議人懐異計故從横者歘披其胷狙詐者暫吐其舌也今天綱已綴徳樹西鄰丕顯祖之宏規縻好爵於士人興五教以訓俗豐九徳以濟民肅明祀以礿祭幾皇道以輔真雖跱者未一偽者未分聖人垂戒盖均無貧故君臣協美於朝黎庶欣戴於野動若重規静若疊矩濟濟偉彦元凱之倫也有過必知顔子之仁也侃侃庶政冉季之治也鷹揚鷙騰伊望之事也總群俊之上略含薛氏之三計敷張陳之秘䇿故力征以勤世援華英而不遑豈暇脩枯籜於榛穢哉然吾不才在朝累紀託身所天心焉是恃樂滄海之廣深歎嵩嶽之髙跱聞仲尼之贊商感鄉校之益已彼平仲之和羹亦進可而替否故朦冒瞽說時有攸獻譬遒人之有采於市閭游童之吟詠乎疆畔庶以増廣福祥輸力規諫若其合也則以闇協明進應靈符如其違也自我常分退守己愚進退任數不矯不誣循性樂天夫何恨諸此其所以既入不出有而若無者也狹屈氏之常醒濁漁父之必醉溷栁季之卑辱褊夷叔之髙懟合不以得違不以失得不充詘失不慘悸不樂前以顧軒不就後以慮輊不粥譽以干澤不辭愆以忌絀何責之釋何飱之恤何方之排何責之入九考不移固其所執也方今朝士山積髦俊成羣猶鱗介之潛乎巨海毛羽之集乎鄧林游禽逝不為之尠浮魴臻不為之殷且陽靈幽於唐葉隂精應為商時陽盱請而洪灾息桑林禱而甘露滋【原注淮南子曰禹為水以身請于陽盱之河湯苦旱以身禱於桑林之際聖人之憂民如此其明矣呂氏春秋曰昔殷湯克夏桀而天下大旱三年不收湯乃以身禱於桑林曰余一人有罪無及萬方萬方有罪在余一人無以一人之不敏使上帝興傷民之大命湯於是剪其髪攦其爪自以為犧牲用祈福於上帝民乃甚悦雨乃大至】行止有道啓塞有期我師遺訓不怨不尤委命恭己我又何辭辭窮路單將反初節綜墳典之流芳尋孔氏之遺藝綴微辭以存道憲先軌而投制韙叔肸之優游美疎氏之遐逝收止足以言歸汎浩然以容裔欣環堵以恬娱免咎悔於斯世顧兹心之未泰懼末塗之泥滯仍求激而増憤肆中懐以告誓昔九方考精於至貴秦牙沉思於殊形【原注淮南子曰秦穆公謂伯樂曰子之年長矣子姓有可使求馬者乎對曰良馬者可以形容筋骨相也相天下之馬者若滅若沒若失若亡其一若此馬者絶塵弭轍臣之子皆下才也可告以良馬而不可告以天下之馬天下之馬臣有所與共儋纒采薪者九方堙此其於馬非臣之下也請見之穆公見之使之求馬三月而反報曰已得馬矣在於沙丘穆公曰何馬也對曰牝而黄使人往取之牡而驪穆公不悦召伯樂而問之曰敗矣子之所使求馬者也毛物牝牡尚弗能知又何馬之能知伯樂喟然太息曰一至此乎是乃所以千萬里臣而無數者也若堙之所觀者天機也得其精而忘其麄在其内而忘其外見其所見而不見其所不見視其所視而遺其所不視若彼之所相者乃有貴乎馬者馬至而果千里之馬也淮南子又曰伯樂寒風秦牙葛清所相各異其知馬一也盖九方觀其精秦牙察其形】薛燭察寳以飛譽【原注越絶書曰昔越王勾踐有寳劔五枚聞於天下客有能相劔者名薛燭王召而問之吾有寳劔五請以示子乃取其豪曹巨闕薛燭曰皆非也又取純鈎湛盧燭曰觀其劔鈔爛爛如列宿之行觀其光渾渾如水之將溢於塘觀其文渙渙如氷將釋此所謂純鈎邪王曰是也王曰客有直之者有市之鄉三駿馬千匹千户之都二可乎薛燭曰不可當造此劔之時赤堇之山破而出錫若耶之溪涸而出銅雨師掃灑雷公撃鼔太一下觀天精下之歐冶乃因天之精悉其伎巧一曰純鈎二曰湛盧今赤堇山已合若耶之溪深而不測歐冶子已死雖傾城量金珠玉竭河獨不得此一物有市之鄉三駿馬千匹千户之都二亦何足言與】瓠梁託以流聲【原注淮南子曰瓠巴鼓瑟而鱓聴之又曰瓠梁之歌可隨也而以歌者不可為也】齊拊髀以濟文【原注裴松之曰按此謂孟嘗君田文下坐客能作雞鳴以濟其危者也凡作雞鳴必先拊髀以傚雞之拊翼也】楚客潛㓂以保荆【原注淮南子曰楚將子發好求伎道之士楚有善為偷者往見曰聞君求伎道之士臣偷也願以伎備一卒子發聞之衣不及帶冠不暇正出見而禮之左右諌曰偷者天下之盜也何為禮之君曰此非左右之所得與後無幾何齊興兵伐楚子發將師以當之兵三却楚賢良大夫皆盡其計而悉其誠齊師愈强於是卒偷進請曰臣有薄技願為君行之君曰諾偷則夜出解齊將軍之帳而獻之子發子發因使人歸之曰卒有出採薪者得將軍之帳使歸之於執事明日又復往取其枕子發又使歸之明日又復往取其簪子發又使歸之齊師聞之大駭將軍與軍吏謀曰今日不去楚軍恐取吾頭矣即旋師而去】雍門援琴而挾説【原注桓譚新論曰雍門周以琴見孟嘗君曰先生鼓琴亦能令文悲乎對曰臣之所能令悲者先貴而後賤昔富而今貧擯壓窮巷不交四鄰不若身材髙妙懐質抱真逢讒罹謗怨結而不得信不若交歡而結愛無怨而生離逺赴絶國無相見期不若㓜無父母壯無妻兒出以野澤為鄰入以堀穴為家困於朝夕無所假貸若此人者但聞飛鳥之號秋風鳴條則傷心矣臣一為之援琴而長太息未有不悽惻而涕泣者也今若足下居則廣厦髙堂連闥洞房下羅帷來清風倡優在前謟諛侍側揚激楚舞鄭妾流聲以娱耳練色以淫目水戱則舫龍舟建羽旗鼔鈎乎不測之淵野游則登平原馳廣囿强弩下髙鳥勇士格猛獸置酒娱樂沈醉忘歸方此之時視天地曽不若一指雖有鼓琴未能動足下也孟嘗君曰固然雍門周曰然臣竊為足下有所常悲夫角帝而困秦者君也連五國而伐楚者又君也天下未嘗無事不從即衡從成則楚王衡成則秦帝夫以秦楚之強而報弱薛猶磨蕭斧而伐朝茵也有識之士莫不為足下寒心天道不常盛寒暑更進退千秋萬歲之後宗廟必不血食髙臺既已傾曲池又已平墳墓生荆棘狐狸穴其中游児牧竪躑躅其足而歌其上曰孟嘗君之尊貴亦猶若是乎於是孟嘗君喟然太息涕淚承睫而未下雍門周引琴而鼓之徐動宫徴叩角羽終而成曲孟嘗君遂歔欷而就之曰先生鼔琴令文立若亡國之人也】韓哀秉轡而馳名【原注吕氏春秋曰韓哀作御王褒聖主得賢臣頌曰及至駕齧膝參乗旦王良執靶韓哀附輿縱馳騁騖忽如景靡過都越國蹶如歴塊追奔電逐遺風周流八極萬里一息何其遼哉人馬相得也】盧敖翺翔乎闕若士竦身於雲清【原注淮南子曰盧敖遊乎北海經乎太陰入乎闕至于蒙較之上見一士焉深目而凖戾頸而鳶肩豐上而殺下軒軒然方迎風而舞顧見盧敖慢然下其臂遯逃乎碑下盧敖俯而視之方巻殻而食合棃盧敖乃與之語曰惟敖為背羣離黨窮觀於六合之外者非敖而已乎敖幼而好遊長不喻解周行四極惟北隂之不闚今卒睹夫子於是子殆可與敖為交乎若士者齤然而笑曰嘻乎子中州民寧肯而逺至此猶光乎日月而戴列星隂陽之所行四時之所生此其比夫不名之地猶突奥也若我南游乎罔䍚之野北息乎沉墨之鄉西窮冥冥之黨東貫鴻濛之光此其下無地而上無天聴焉無聞視焉則眴此其外猶有沈沈之汜其餘一舉而千萬里吾猶未能之在今子游始至於此乃語窮觀豈不亦逺哉然子處矣吾與汗漫期於九垓之上吾不可以久若士舉臂而竦身遂入雲中盧敖仰而視之弗見乃止曰吾比夫子也猶黄鵠之與壤蟲終日行不離咫尺自以為逺不亦悲哉】余實不能齊技於數子故乃靜然守己而自寧景耀六年帝從譙周之計遣使請降於鄧艾其書正所造也明年正月鍾㑹作亂成都帝東遷雒陽時擾攘倉卒漢之大臣無翼從者惟正及殿中督汝南張通捨妻子單身隨侍帝頼正相導輔乃慨然歎息恨知正之晚司馬昭與帝宴為作故蜀伎觀者皆為感愴帝喜笑自若昭謂賈充曰人之無情乃至於是乎雖使諸葛亮在不能輔之久全况姜維邪他日問帝曰頗思蜀否帝曰此間殊樂蜀不足思也郤正聞之謂帝曰若晉王復問冝泣而答曰先人墳墓逺在隴蜀乃心西悲無日不思因閉其目㑹昭復問帝對如前昭曰何乃似郤正語邪帝驚視曰誠如尊命左右皆笑昭嘉正忠賜爵關内侯泰始中除安陽令遷巴西太守泰始八年詔曰正昔在成都顛沛守義不違中節及見受用盡心幹事有治理之績其以正為巴西太守咸寧四年卒凡所著述詩論賦之屬垂百篇   議曰譙周郤正問學淹博文采絢縟進規醫國有先漢之風焉不能彊君以義死國抗敵據險守要以圖恢復乃呫囁誘脅舉全蜀奉圖籍面縛軍門反社稷以為長策小人之儒也嗚呼昭烈百折僅有此土孔明不濟繼之以死乃為腐儒所賣并入讎敵惜哉故二子之事不列諸儒學以要亡漢之終焉譙秀不屈于巴賨不臣于晉世豈激于中自髙其節以盖周之愆邪【原注孫綽評曰譙周説後主降魏可乎曰自為天子而乞降請命何恥之深乎夫為社稷死則死之為社稷亡則亡之先君正魏之篡不與同天矣推過於其父俛首而事讎阿諛茍存豈大居正之道哉孫盛曰春秋之義國君死社稷卿大夫死位况稱天子而可辱於人乎周謂萬乗之君偷生茍免亡禮希利要冀微榮惑矣且以事勢言之理有未盡何者禪雖庸主實無桀紂之酷戰雖屢北未有土崩之亂縱不能君臣固守背城借一自可退次東鄙以思後圖是時羅憲以重兵據白帝霍弋以强卒鎮夜郎蜀土險狹山水峻隔絶巘激湍非步卒所涉若悉收舟楫保據江州徴兵南中乞師東國如此則姜廖五將自然雲從吴之二師承命電赴何投寄之無所而慮於必亡邪魏師之來褰國大舉欲追則舟楫靡資欲留則師老多虞且屈伸有㑹情勢代起徐因思舊之民以攻驕惰之卒此越王所以敗闔閭田單所以摧騎刼也何為怱怱遽自囚虜下堅壁於敵人致斫石之至恨哉葛生有云事之不濟則已爾安能復為之下壯哉斯人可以立懦夫之志矣觀古燕齊荆越之敗或國覆主滅或魚縣烏竄終能建功立事康復社稷豈曰天助抑亦人謀也向使懐茍存之計納譙周之言何危基之能構令名之可獲哉禪既闇主周實駑臣方之申包田單范蠡大夫種不亦逺乎】   贊曰文然清約子業敏達蜀何多賢音徽粲發譙卻腐儒刼主健决學多何為終撓名節 <史部,別史類,郝氏續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二十五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二十二   魏   曹操上【武帝】   【義例曰陳夀以魏為正統故操始終稱太祖丕叡五主皆生稱帝主没舉偽號於蜀則始稱姓名没稱先主後主於呉四主則始終稱姓名又降於蜀直為魏之僣偽今自操至奐凡六主皆削其號稱姓名同夫孫氏皆為漢僣偽其依倣帝紀書者亦皆削去其未僣號則以漢正朔加之亦既僣號則非漢臣而列國也仍以本國之年紀事其諸臣子之傳則仍其國之年於呉亦然】   曺操字孟德沛國譙人也【原注陳志漢相國參之後曹嵩既莫能審其生出本末操豈得為參後今削之後世紀傳往往繋於前世帝王名臣皆不足徴也裴松之曰太祖一名吉利小字阿瞞魏書其先出於黄帝當高陽世陸終之子安是為曹姓周武王克殷存先世之後封曺俠於邾春秋之世與於㑹盟逮至戰國為楚所滅子孫分流或家於沛漢高祖之起曺參以功封平陽侯世襲爵土而復紹至今適嗣國於容城】曹節生騰隱宫為宦者除黄門從官順帝時為小黄門遷中常侍大將軍梁冀弑質帝太尉李固欲立清河王蒜騰說冀立桓帝以定䇿功遷大長秋封費亭侯【原注後漢書梁冀忌帝聰慧恐為後患遂令左右進鴆帝崩議立嗣固與司徒胡廣司空趙戒大鴻臚杜喬皆以為清河王蒜明德著聞又屬最尊親宜立為嗣先是蠡吾侯志嘗取冀妹時在京師冀欲立之衆論既異憤憤不得意而未有以相奪中常侍曹騰等聞而夜徃說冀曰將軍累世有椒房之親秉攝萬機賓客縱横多有過差清河王嚴明若果立則將軍受禍不久矣不如立蠡吾侯富貴可長保也冀然其言遂說太后先䇿免固立蠡吾侯是為桓帝歲餘遂誣殺固及杜喬范論曰自曹騰說梁冀竟立昏弱魏武因之遂遷鼎所謂君以此始必以此終信乎其然矣 續漢書騰父節字元偉素以仁厚稱鄰人有亡豕者與節豕相詣門認之節不與爭後所亡豕自還其家豕主人大慙送所認氶并辭謝節節笑而受之由是鄉黨賛歎焉長子伯興次子仲興次子叔興騰字季興少除黄門從官永寜元年鄧太后詔黄門令選中黄門從官年少温謹者配皇太子書騰應其選太子特親愛騰飲食賞賜與衆有異順帝即位為小黄門遷至中常侍大長秋在省闥三十餘年厯事四帝未嘗有過好進逹賢能終無所毁傷其所稱薦若陳留虞放邉韶南陽延固張温農張奐潁川堂谿典等皆致位公卿而不伐其善蜀郡太守因計吏修敬於騰益州刺史种暠於函谷關搜得其牋上太守并奏騰内官外交所不當為請免官治罪帝曰牋自外來騰書不出非其罪也乃寢暠奏騰不以介意常稱歎暠以為暠得事上之節暠後為司徒語人曰今日為公乃曹常侍恩也騰之行事皆此也桓帝即位以騰先帝舊臣忠孝彰著封費亭侯加位特進太和三年追尊騰曰高皇帝】養子嵩嗣輸靈帝西園錢一億萬且重賂中官位至太尉封都鄉侯莫能審其生出本末或云夏侯氏之子也【原注續漢書嵩字巨高質性敦慎所在忠孝為司校尉靈帝擢拜大司農大鴻臚代崔烈為太尉黄初元年追尊嵩曰太皇帝裴松之曰呉人作曹瞞傳及郭頒世語並云嵩夏侯氏之子夏侯惇之叔父太祖於惇為從父兄弟】嵩生操操少警譎任俠放蕩不治行業其叔父數言之嵩操患之因逢叔父於路陽喎【原注苦媧反】口敗面曰偶中惡風叔父遽以告嵩嵩呼操問之操曰初不中風第失愛叔父故見罔爾自是嵩不入叔父言操益肆意飛鷹走狗㳺放無度人以其無頼薄之惟梁國橋南陽何顒異焉謂操曰天下將亂非命世之才不能濟也能安之者其在君乎君善自持吾老矣願以妻子為託然君未有名可交許子將【原注續漢書云字公祖嚴明有才畧長於人物漢紀歴位中外以剛稱謙儉下士不以王爵私親光和中為太尉以久病䇿罷拜太中大夫卒家貧乏産業柩無所殯當世以此稱為名臣】操乃造子將而問之曰我何如人子將鄙其為人不答操乃劫之子將曰子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姦雄操大喜而去操嘗私入中常侍張讓室讓覺之操舞手㦸於庭踰垣而出才武絶人莫之能害年二十舉孝亷為郎除雒陽北部尉繕治尉廨縣五色棒於門犯禁者皆棒殺之靈帝所幸小黄門蹇碩叔父夜行即執殺之豪寵斂迹莫敢犯者遷頓丘令操從妹夫㶏彊侯宋竒被誅從坐免官後以能明古學復拜議郎初竇武陳蕃之死操上書言武等正直枉被䧟害姦邪盈朝善人壅塞言甚切至帝不用其後詔公卿以謡言舉刺史二千石政理無效為民蠧害者時太尉許戫【原注與彧同】司空張濟承望宦官受取貨賂其宦官子弟賓客雖貪汚穢濁皆不敢問而虚紏邉逺小郡清修有惠化者二十六人吏民詣闕陳訴操說司徒東海陳耽使言公卿所舉皆畏彊禦避貴戚率黨其私所謂放鴟鴞而囚鸞鳳其言忠切【謹案後漢書劉陶傳載此云司徒東海陳耽與議郎曹操上言此作說陳耽使言與後漢書小異】帝以讓戫濟由是諸坐謡言徵者悉拜議郎宦官遂共誣䧟耽死獄中光和末黄巾賊起拜騎都尉討潁川賊遷濟南相國【謹案後文曹操十二月己亥令先在濟南後徴為都尉此云拜騎都尉在前遷濟南相在後恐記事之誤】十餘縣長吏多阿附貴戚贓汚狼籍於是奏免其八禁斷滛祀姦宄逃竄郡界肅然【原注魏書長吏取受貪饕依倚貴勢歴前相不見舉聞太祖至咸皆舉免小大震怖姦宄遁逃竄入他郡政教大行一郡清平初城陽景王劉章以有功於漢故其國為立祠青州諸郡轉相倣效濟南尤盛至六百餘祠賈人或假二千石輿服導從作倡樂奢侈日甚民生貧窮歴世長吏無能禁絶者太祖到皆毀壞祠屋止絶官吏民不得祠祀及至秉政遂除姦邪神之事世之滛祀皆由此遂絶】徵為東郡太守操見宦戚横恣綱紀大壞遂不就稱疾歸鄉里讀書射獵以自娯樂【謹案後漢書瑯琊王傳順王容嗣初平元年遣弟邈至長安奉章貢獻盛稱東郡太守曹操忠誠於帝操以此徳邈操雖不就東郡當時猶以此稱之也】   中平五年故太陳蕃子逸與術士襄楷㑹於冀州刺史王芬坐楷曰天文不利宦者黄門常侍真族滅矣【謹案陳志作貴族滅矣】逸喜芬曰若然者芬願驅除因與南陽許攸沛國周旌等連結豪傑轉相招合上書言黒山賊攻刼郡縣欲因以起兵㑹帝欲北廵河間舊宅芬等謀以兵徼刼誅諸常侍黄門因廢帝立合肥侯以其謀告操操曰夫廢立之事天下之至不祥也古人有權成敗計輕重而行之者伊霍是也伊尹懷至忠之誠據宰輔之執因秉政之重故進退廢置計從事立至於霍光受託國之任藉宗臣之位内因太后秉政之重外有群卿同欲之援昌邑即位日淺朝乏讜臣進用群小議出宻近故乗幾如轉圜改命如拉朽今日諸君徒見曩者之易未覩當今之難也諸君自度結衆連黨何若七國合肥之貴孰若呉楚而造作非常欲望必克不亦危乎芬不聽呼平原華歆陶丘洪共定計洪欲行歆止之曰夫廢立大事伊霍之所難芬性踈而不武此必無成洪乃止㑹北方夜半有赤氣東西竟天太史上言北方有隂謀不宜北行帝乃止敕芬罷兵俄而徵之芬懼解印綬亡走至平原自殺金城邉章韓遂殺刺史郡守以叛衆十餘萬天下騷動秋八月初置西園八校尉以操為典軍校尉   六年夏四月靈帝崩大將軍何進與袁紹謀誅宦官召董卓將兵詣京師操聞之曰閹豎古今宜有但世主不當假之權寵使至於此欲治其罪當誅元惡一獄吏足矣何必紛紛召外兵乎欲盡誅之事必宣露吾見其敗也卓未至而進見殺卓到廢少帝為農王立獻帝京都大亂冬十月卓表操為驍騎校尉欲與計事操不就變易姓名間行東歸過中牟為亭長所疑執詣縣或竊識之為請得解【原注世語中牟疑是亡人見拘於縣時掾已被卓書惟功曹心知是太祖以世方亂不宜拘天下雄雋因白令釋之】操至陳留散家財合義兵將以誅卓冬十二月始起兵於己吾陳留孝廉衛兹以家財資操募兵得五千人   初平元年春正月後將軍袁術冀州牧韓馥等十郡守相同時俱起兵衆各數萬推渤海太守袁紹為盟主操行奮武將軍豪傑多歸心紹者鮑信獨謂操曰夫畧不世出能撥亂反正者君也茍非其人雖彊必斃君殆天之所啟乎二月卓聞兵起遂弑農王徙天子都長安卓留屯雒陽時術屯南陽馥屯鄴紹與河内太守王匡屯河内【謹案魏志列諸人屯兵處獨缺王匡鮑信考通鑑綱目紹與王匡屯河内信與劉岱等屯酸棗此云匡屯河内與綱目合】豫州刺史孔伷屯潁川兖州刺史劉岱陳留太守張邈東郡太守橋瑁山陽太守袁遺共屯酸棗畏卓兵彊莫敢先進操曰舉義兵以誅暴亂大衆已合諸君何疑向使董卓聞山東兵起倚王室之重據二周之險東向以臨天下雖以無道行之猶足為患今焚燒宫室刼遷天子海内震動不知所歸此天亡之時也一戰而天下定矣遂進兵西將據成臯到滎陽汴水遇卓將徐榮與戰不利操為流矢所中所乗馬被創從弟洪以馬授操得夜遁去榮見操所將兵少力戰盡日謂酸棗未易攻也亦引兵還操到酸棗諸軍兵十餘萬日置酒高㑹不圖進取操責讓之曰諸君聽吾計使勃海引河内之衆臨孟津酸棗諸將守成臯據敖倉塞轘轅大谷全制其險使袁將軍率南陽之軍軍丹析入武闗以震三輔皆高壘深壁勿與戰益為疑兵示天下形勢以順誅逆可立定也今兵以義動持疑不進失天下之望竊為諸君耻之邈等不能用州郡兵尋潰操與夏侯惇等詣揚州募兵刺史陳温丹陽太守周昕與兵四千餘人還到龍亢士卒多叛夜燒操帳操手殺數十人乃得出其不叛者五百餘人至銍建平復收兵得千餘人進屯河内劉岱與橋瑁相惡岱殺瑁以王肱領東郡太守袁紹與韓馥謀立幽州牧劉虞為帝操拒之曰董卓之罪暴於四海吾等合大衆興義兵逺近莫不響應以義動故也今㓜主微弱制於姦臣未有昌邑亡國之釁而一旦改易天下其孰安之諸軍北面我自西向紹又嘗得一玉印於操坐中舉向其肘操笑而惡焉紹使人說操曰今袁公勢盛二子復長天下英雄孰踰之操不應由是不直紹而有圖之之志   二年春紹馥遂立虞為帝虞終不敢當夏四月卓還長安秋七月袁紹脅韓馥取冀州黒山賊于毒白繞眭固等十餘萬衆畧魏郡東郡王肱不能禦操引兵入東郡擊白繞於濮陽破之袁紹因表操為東郡太守治東武陽   三年春操軍頓丘毒等攻東武陽諸將皆以為當還自救操曰孫臏救趙而攻魏耿弇欲奔西安攻臨菑【原注史記齊威王謀救趙以田忌為將孫臏為師田忌欲引兵之趙孫子曰夫解雜亂紛紏者不控捲救鬬者不摶撠批亢擣虚形格勢禁則自為解爾今梁趙相攻輕兵鋭卒必竭於外老弱疲於内子不若引兵疾走大梁據其街路衝其方虚彼必釋趙而自救是我一舉解趙之圍而收斃於魏也田忌從之十月邯鄲降魏魏師還與齊戰於桂陵魏師大敗 東漢書張步都劇使其弟藍將精兵二萬守西安諸郡太守合萬餘人守臨菑耿弇進軍畫中居二城之間弇視西安城小而堅藍兵又精臨菑名雖大而實易攻乃敕諸將蓐食㑹明攻臨菑半日㧞之入據其城張藍懼將其衆亡歸劇】使賊聞我西而還武陽自解也不還我能㧞其本屯賊不能㧞武陽必矣乃引兵西入山攻毒等本屯毒聞之棄武陽還操要撃眭固又撃匈奴於夫羅於内黄皆大破之【原注魏書於夫羅者南單於子也中平中發匈奴兵於夫羅率以助漢㑹本國反殺南單子於夫羅遂將其衆留中國因天下撓亂與西河白波賊合破太原河内抄畧諸郡為㓂】夏四月司徒王允殺董卓卓將李傕等殺允遂擅朝政青州黄巾賊百萬入兖州殺任城相鄭遂轉入東平劉岱撃之為賊所殺操部將陳宫謂操曰州今無主而王命斷絶宫請說州中綱紀明府㝷往牧之資之以收天下此覇王之業也宫因往說别駕治中曰今天下分裂而州無主曹東郡命世之才也若迎以牧州必寜生民鮑信等亦以為然乃與州吏萬潜等至東郡迎操領兖州牧遂進兵撃黄巾於夀張東操將步騎千餘行視戰地卒扺賊營戰不利死者數百人賊數乗勝兵皆精悍操舊兵少新兵不習練皆畏賊不敢戰操被甲嬰胄親巡撫之明設賞罰承間討撃賊稍折衂士氣始振賊移書於操曰昔在濟南毁壊神壇其道乃與中皇太一同似若知道今更迷惑漢行已盡黄家當立天之大運非君一人所能存也操見檄呵數其罪更設竒伏晝夜㑹戰戰輙禽獲賊乃遁走鮑信戰死購求其喪不獲刻木如信状祭而哭焉追黄巾至濟北乞䧏冬受䧏卒三十餘萬男女百餘萬口收其精銳號青州兵詔以金尚為兖州刺史將之部操逆撃之尚犇袁術冬十月治中從事毛玠勸操奉天子以令不臣乃遣使西入長安通書傕氾傕氾厚加報答袁術與袁紹有隙術求救於公孫瓉瓉使照烈屯高唐單經屯平原陶謙屯發干以逼紹操與紹㑹擊皆破之   四年春操軍鄄城荆州牧劉表斷術糧道術引軍入陳留屯封丘黒山餘賊及匈奴於夫羅等佐之術使將劉詳屯匡亭操擊詳術救之與戰大破之術退保封丘遂圍之未合術走襄邑追到太夀決渠水灌城走寜陵又追之走九江夏操還軍定陶下邳闕宣聚衆數千自稱天子徐州牧陶謙與共舉兵取泰山華費畧任城尋殺宣并其衆操欲圍徐州表請州郡各罷兵詔書下謙謙不奉詔上書自訟秋操乃攻謙下十餘城謙城守不敢出操引兵還初操父嵩去官後還譙董卓之亂避難琅邪操令泰山太守應劭迎置兖州嵩輜重百餘兩陶謙别將守隂平利嵩財物掩襲嵩於華費之間殺之并殺操弟德闔門皆死【原注世語嵩在泰華山華縣太祖令泰山太守應劭送家詣兖州劭兵未至陶謙宻遣數千騎掩捕嵩家以為劭迎不設備謙兵至殺太祖弟徳於門中嵩懼穿後垣先出其妾妾肥不能得出嵩逃於厠與妾俱被害闔門皆死劭懼棄官赴袁紹後太祖定冀州劭時已死呉書太祖迎嵩輜重百餘兩陶謙都尉張闓將騎二百衛送闓於泰山華費間殺嵩取財物因奔淮南太祖歸咎於陶謙故伐之】邵奔袁紹操意謙為之引兵復撃謙至彭城大戰謙兵敗走保郯初京雒遭董卓之亂民流移東出多依徐土遇操至坑殺男女數十萬口【謹案荀彧傳注載此無十字與志合疑衍】於泗水水為之不流操攻郯不能克乃去攻取慮睢陵夏丘皆屠之鷄犬亦盡墟邑無復行人   興平元年夏四月操使荀彧程昱守鄄城復攻陶謙拔五城遂畧地至東海還過郯謙將曹豹與昭烈屯郯東要操操撃破之遂攻拔襄賁所過多所殘戮【原注孫盛曰伐罪弔民古之令罪謙之由而殘其屬部過矣】初操殺前九江太守邉讓張邈陳宫等懼遂叛操迎吕布郡縣皆應荀彧程昱保鄄城范東阿二縣固守操乃引軍還布攻鄄城不能下西屯濮陽操曰布一旦得一州不據東平斷亢父泰山之道乗險要我而乃屯濮陽吾知其無能為也遂進軍攻之布出兵戰先以騎犯青州兵青州兵奔操陳亂㑹日暮得引去濮陽大姓田氏為反間操得入城燒其東門示無反意及戰兵敗布騎得操而不識問曰曹操安在操曰乗黄馬走者是也布騎乃釋操而追黄馬者操突火而出墜馬燒左手司馬樓異扶操上馬至營諸將未與操相見皆怖操乃自力勞軍令軍中促為攻具進復攻之與布相守百餘日蝗蟲起百姓大餓布糧亦盡各引去秋九月操還鄄城布到乗氏為其縣人李進所破東屯山陽於是袁紹使人說操欲連和操新失兖州軍食盡將許之程昱止操從之冬十月操至東河是歲榖一斛五十餘萬錢人相食乃罷吏兵新募者陶謙卒昭烈領徐州   二年春操襲定陶濟隂太守呉資保南城未拔㑹吕布至又擊破之夏布將薛蘭李封屯鉅野操攻之布救蘭蘭敗布走遂斬蘭等操軍乗氏以陶謙已死欲取徐州還乃定布荀彧勸先定布操從之布復從東緡與陳宫將萬餘人來戰操兵皆出收麥在者不能千人屯營不固操乃令婦人守陴悉衆拒之屯西有大堤其南樹木幽深布疑有伏謂其人曰曹操多譎勿入伏中引軍屯南十餘里明日操隱兵堤裏出半兵堤外布益進令輕兵挑戰既合伏兵悉乗堤步騎並進大破之獲其鼓車追至其營而還布夜走操復攻拔定陶分兵定諸縣布東奔昭烈張邈從布使其弟超將家屬保雍丘秋八月操圍雍丘冬十月操遣使貢方物詔拜操兖州牧十二月雍丘潰超自殺夷邈三族邈詣袁術請救為其下所殺遂定兖州東畧陳地是歲長安亂帝東還敗於曹陽渡河幸安邑   建安元年春正月操軍臨武平袁術所置陳相袁嗣䧏操將迎帝諸將或疑荀彧程昱勸之乃遣曹洪奉書將兵迎帝衛將軍董承與袁術將萇奴拒險洪不得進汝南潁川黄巾何儀劉辟黄邵何曼等衆各數萬初應袁術又附孫堅二月操進軍討破之斬辟邵等【謹案後文建安五年汝南䧏賊劉辟叛應紹則此時辟未斬也蓋承陳志之誤】儀及其衆皆降洪達操書於楊奉奉等共表操為建德將軍夏六月遷鎮東將軍襲父爵費亭侯秋七月河内太守張楊及楊奉韓暹以帝還雒陽奉别屯梁韓暹矜功專恣董承患之乃潜召操操將兵詣雒陽奏韓暹張楊之罪暹懼誅單騎奔楊奉操自領司校尉假節録尚書事於是誅議郎侯祈尚書馮碩侍中壼崇討有罪也封衛將軍董承輔國將軍伏完侍中丁旿种輯尚書僕射鍾繇尚書郎郭溥御史中丞董芬彭城相劉艾馮翊韓斌東郡太守楊衆議郎羅卲伏德趙蕤為列侯賞有功也贈射聲校尉沮雋為農太守旌死節也時雒陽殘破帝居城西故中常侍趙忠宅董昭等勸操徙帝都許九月車駕出轘轅而東操自為大將軍封武平侯自帝西遷朝廷日亂至是宗廟社稷制度始立【原注漢紀初天子敗於曹陽欲浮河東下侍中太史令王立曰自去春太白犯填星於斗牛過天津熒惑又逆行守北河不可犯也由是天子遂不北渡河將自軹闗東出立又謂宗正劉艾曰前太白守天闗與熒惑㑹金火交㑹革命之象漢祚終矣晉魏必有興者立後數言於帝曰天命有去就五行不常盛代火者土也承漢者魏也能安天下者曹姓也惟委任曹氏而已公聞之使人語立曰知公忠於朝廷然天道深逺幸勿多言立謂熒惑逆守北河故天子不北渡河 按董卓傳帝北渡河故傕氾追不及又謂代火者土運數固然謂承漢者魏能安天下者曹氏即預言國號氏姓皆不然之言不可按也】帝之遷許楊奉自梁欲要之不及冬十月操擊奉奉南奔袁術拔其梁屯於是以袁紹為太尉紹耻班在操下不肯受操乃以大將軍讓紹自為司空行車騎將軍百官總已以聽操以荀彧為侍中守尚書令使管朝政己乃將兵征伐於外袁紹與太尉楊彪大長秋梁紹少府孔融有隙諷操以他過誅之操曰今天下土崩雄豪並逐輔相君長人懷怏怏各有自為之心此上下相疑之秋也雖以無嫌待之猶懼不信若復誅除則誰不自危且夫起布衣在塵垢間為庸人所陵䧟可勝怨乎高祖封雍齒而群臣以安若何忘之紹以操外託公義内實離異深懷怨望【原注裴松之曰楊彪亦曽為魏武所困幾至於死孔融竟不免於誅滅豈所謂先行其言而後從之哉非知之難其在行之信矣】吕布襲昭烈取下邳昭烈來奔程昱說操曰觀劉備有雄才而甚得衆心終不為人下不如早圖之操曰方今收英雄時也殺一人而失天下之心不可張濟自闗中走南陽濟死從子繡領其衆是歲用棗祗韓浩等議始興屯田自是兵食足餘二年春正月操撃張繡軍於淯水繡舉衆降操納濟妻繡恨之襲撃操操為流矢所中殺長子昻弟子安民【原注魏書公所乗馬名絶影為流矢所中傷頰及足并中公右臂 世語昻不能騎進馬於公公故免而昻遇害】操乃引兵還舞隂繡將騎來鈔操擊破之繡奔穰與劉表合操謂諸將曰吾䧏張繡失不便取其質以至於此吾知其所以敗諸卿觀之自今不復敗矣遂還許以鍾繇為司校尉督闗中諸軍袁術稱帝於夀春使人告吕布布收其使上其書術怒攻布為布所破秋九月術襲殺陳王寵及其相駱俊操遂征之術聞操來棄軍走留其將橋蕤李豐梁綱樂就操擊蕤等皆斬之術走渡淮操還許太尉楊彪與術通婚操怒下彪獄訊掠㡬殺之操之自舞隂還也南陽章陵諸縣復叛為張繡操遣曹洪擊之不利還屯葉數為繡表所侵冬十一月操自攻繡【原注魏書臨淯水祠亡將士歔欷流涕衆皆感動】表將鄧濟據湖陽攻拔之生禽濟攻舞隂下之   三年春正月操還許三月操圍張繡於穰夏五月劉表遣兵救繡屯於安衆以絶軍後適袁紹叛卒詣操言曰豐勸紹襲許操將引還繡兵來攻軍不得進【謹案陳志作繡兵來公軍不得進太平御覽來下有追字此作來攻較明晰】連營稍前操與荀彧書曰賊來追吾雖日行數里吾䇿之到安衆破繡必矣到安衆繡與表兵合守險操軍前後受敵乃夜鑿險為地道悉過輜重設竒兵以偽遁繡悉兵來追乃縱竒兵步騎夾攻大破之秋七月操還許荀彧問操前䇿賊必破何也操曰虜遏吾歸師而與吾死地戰吾是以知勝矣吕布復為袁術使高順攻昭烈操遣夏侯惇救之不利昭烈為順所敗九月操東擊布冬十月屠彭城獲其相侯諧進至下邳布自將騎逆戰操擊大破之獲其驍將成廉追至城下操遺布書為陳禍福布欲降陳宫等沮其計求救於術勸布出戰又敗乃還固守操連戰士卒罷欲還用荀攸郭嘉計決泗沂水以灌城月餘布將宋憲魏績等執陳宫舉城降生禽布宫皆殺之泰山臧霸孫觀呉敦尹禮昌狶各聚衆布之破昭烈也霸等悉從布布敗獲霸使招呉敦等皆詣操降遂割青徐二州傅於海以委焉分琅邪東海北海為城陽利城昌慮郡以臧霸等為守相初操為兖州牧以東平畢諶為别駕張邈之叛也邈劫諶母弟妻子操謝遣之曰卿老母在彼可去諶頓首言無二心操嘉之為之流涕既出遂亡歸及布破生得諶衆為諶懼操曰夫人孝於其親者豈不亦忠於君乎吾所求也以為魯相   四年春二月操還至昌邑張楊將楊醜殺揚眭固又殺醜以其衆屬袁紹屯射犬夏四月進軍臨河使史渙曹仁渡河擊之固使楊故長史薛洪河内太守繆尚留守自將兵北迎紹求救與渙仁相遇犬城交戰大破之斬固操遂濟河圍射犬洪尚率衆降封為列侯還軍敖倉以魏种為河内太守屬以河北事初操舉种孝廉兖州叛操曰惟魏种不棄孤也及聞种走操怒曰种不南走越北走胡不置也既下射犬生禽种操曰惟其才也釋其縛而用之時袁紹既并公孫瓉兼四州之地衆十餘萬將進軍攻許諸將以為不可敵操曰吾知紹之為人志大而智小色厲而膽薄忌克而少威兵多而分畫不明將驕而政令不一土地雖廣糧食雖豐適足以為吾奉也秋八月操進軍黎陽使臧霸等入青州破齊北海東安留于禁屯河上九月操還許分兵守官渡冬十一月張繡率衆降封列侯十二月操軍官渡袁術自敗於陳日益困弱袁譚自青州遣迎之術欲走下邳北過操遣昭烈及朱靈要之㑹術病死程昱郭嘉言於操曰劉備不可縱操悔追之不及昭烈之未東也與董承等受衣帯中宻詔令誅操及至下邳遂殺徐州刺史車胄舉兵討操操遣劉岱王忠撃之不克【原注魏畧王忠扶風人少為亭長三輔亂忠饑乏噉人隨軰南向武闗值婁子伯為荆州遣迎北方客人忠不欲去因率等伍逆撃之奪其兵聚衆千餘人以歸公拜忠中郎將從征討五官將知忠甞噉人因從駕出行令排取冡間髑髏繫著忠馬鞍以為歡笑】廬江太守劉勲來奔封為列侯   五年春正月董承等謀泄操殺承及王服种輯皆夷三族并殺貴人董氏殰其姙自將撃昭烈諸將皆曰與公爭天下者袁紹也今紹方來而棄之東紹乗人後若何操曰劉備人傑也今不擊必為後患【原注孫盛魏氏春秋云答諸將曰劉備人傑也將生憂寡人裴松之曰史之記言既多潤色故前載所述有非實者矣後之作者又生意改之於失實也不亦彌逺乎凡孫盛製書多用左氏以易舊文如此者非一嗟乎後之學者將何取信哉且魏武方以天下勵志而用夫差分死之言尤非其】袁紹雖有大志而見事遲必不動也郭嘉亦勸操遂東擊昭烈破之生禽其將夏侯博昭烈奔袁紹獲其妻子其將闗羽屯下邳復進攻之禽羽昌狶叛為昭烈又攻破之操還官渡紹卒不出二月紹遣郭圖淳于瓊顔良攻東郡太守劉延於白馬紹引兵至黎陽將渡河夏四月操北救延荀攸說操曰今兵少不敵分其勢乃可公到延津若將渡兵向其後者紹必西應之然後輕兵襲白馬掩其不備顔良可禽也操從之紹聞兵渡即分兵西應之操乃引軍兼行趣白馬未至十餘里良大驚來逆戰使張遼闗羽擊之斬良遂解白馬圍徙其民循河而西紹於是渡河追操軍至延津南操勒兵駐營南阪下使登壘望之曰可五六百騎有頃復白騎稍多步兵不可勝數操曰勿復白乃令騎解鞍放馬時白馬輜重就道諸將以為敵騎多不如還保營荀攸曰此所以餌敵如之何去之紹騎將文醜與昭烈將五六千騎前後至諸將復白可上馬操曰未也有頃騎至稍多或分趣輜重操曰可矣乃皆上馬時騎不滿千縱擊大破之斬醜醜良皆紹名將也再戰悉禽紹軍奪氣操還官渡紹進保陽武闗羽亡歸昭烈八月紹連營稍前依沙塠為屯東西數十里操亦分營與相當合戰不利復還堅壁【原注漢晉春秋許攸說紹曰公無與操相攻也急分諸軍持之而徑從他道迎天子則事立濟矣紹不從曰吾要當先圍取之攸怒 魏志戰不利下有時公兵不滿萬傷者什二三裴松之曰魏武初起兵已有衆五千自後百戰百勝敗者什二三而已矣但一破黄巾受降卒三十餘萬所吞并不可悉紀雖征戰損傷未應如此之少也夫結營相守異於摧鋒决戰本紀云紹衆十餘萬屯營東西數十里魏太祖雖機變無方畧不世出安有以數千之兵而得逾時相抗者哉以理而言竊謂不然紹為屯數十里公能分營與相當此兵不得甚少一也紹若有十倍之衆理應當悉力圍守使出入斷絶而公使徐晃等撃其運車公又自出撃淳于瓊等旌往還曽無抵閡明紹力不能制是不得甚少二也諸書皆云公坑紹衆八萬或云七萬夫八萬人奔散非八千人能縛而紹之大衆皆拱手就戮何縁力能制之是不得甚少三也將記述者欲以少見竒非其實録也案鍾繇傳云公與紹相持繇為司送馬二千餘匹以給軍本紀及世語並云公時有騎六百餘匹繇馬為安在哉】紹復進臨官渡為高櫓起土山射營中操乃為車發石擊紹樓皆破紹復為地道操為長塹以拒之操衆少糧盡士卒疲乏百姓困於征賦多叛歸紹操患之與荀彧書議欲還許以致紹師彧報曰紹悉衆聚官渡欲與公决勝敗公以至弱當至彊若不能制必為所乗是天下之大幾也且紹布衣之雄爾能聚人而不能用以公之神武明哲而輔以大順何向而不濟今糓食雖少未若楚漢在滎陽成臯間也是時劉項莫肯先退者以為先退則力屈也公以十分居一之衆畫地而守之搤其喉而不得進已半年矣情見勢竭必將有變此用竒之時不可失也操從之孫䇿聞操與紹相持乃謀襲許未發為刺客所殺汝南降賊劉辟等叛應紹畧許下紹使昭烈助辟操遣曹仁擊破之紹運榖車數千乗至操用荀攸計遣徐晃史渙邀擊大破之盡燒其車操與紹相拒連月雖比戰斬將然兵疲食歉操謂運者曰却十五日為汝破紹不復勞汝矣冬十月紹復遣車運榖使淳于瓊等將兵萬餘人送之宿營北四十里紹謀臣許攸得罪犇操操聞攸來跣出迎之撫掌笑曰子卿逺來吾事濟矣既入坐謂操曰袁氏軍盛何以待之今有幾糧乎操曰尚可支一歲攸曰無是更言之又曰可支半歲攸曰足下不欲破袁氏邪何言之不實也操曰向言戱之爾其實可一月為之奈何攸曰公孤軍獨守外無救援而糧榖以盡此危急之日也袁氏輜重萬餘乗在故市烏巢屯軍無嚴備若以輕兵襲之不意而至燔其積聚不過三日袁氏自敗也操大喜乃留曹洪荀攸守營自將步騎五千人皆用袁軍旗幟銜枚縳馬口夜從間道出人抱束薪所歴道有問者語之曰袁公恐曹操鈔畧後軍遣兵以益備聞者信以為然皆自若既至圍屯大放火營中驚亂㑹明瓊等望見操兵少出陳門外操急擊之瓊退保營操遂攻之紹遣騎救瓊至烏巢操左右或言賊騎稍近請分兵拒之操怒曰賊在背後乃白士卒皆殊死戰遂大破之盡燔其糧榖斬瓊及督將眭元進騎督韓莒子吕威璜趙叡等劓得將軍淳于仲簡鼻未死將詣麾下操問何為如是仲簡曰勝負自天復何問為操意不欲殺許攸曰明日覽鏡益不忘人乃殺之所殺士卒千餘人皆取其鼻牛馬割唇舌以示紹軍紹軍兇懼紹將高覽張郃為郭圖譛害怒而焚攻具詣操營降紹衆大潰紹及譚棄軍走渡河追之不及盡收其輜重圖書珍寳餘衆降者盡坑之前後所殺七萬餘人操上言曰大將軍鄴侯袁紹前與冀州牧韓馥立故大司馬劉虞刻作金璽遣故任長畢瑜詣虞為說命禄之數又紹與臣書云可都鄄城當有所立擅鑄金銀印孝亷計吏皆往詣紹紹從弟濟隂太守叙與紹書云今海内喪敗天意實在我家神應有徴當在尊兄南兄臣下欲使即位南兄言以年則北兄長以位則北兄重便欲送璽㑹曹操斷道紹宗族累世受國重恩而凶逆無道乃至於此輙勒兵馬與戰官渡乗聖朝之威得斬紹大將淳于瓊等八人首遂大破潰紹與子譚輕身迸走凡斬首七萬餘級輜重財物巨億操收紹書中得許下及軍中人書皆焚之曰當紹之彊孤猶不能自保而况衆人乎冀州諸郡多舉城邑降者初桓帝時有黄星見於楚宋之分遼東殷馗【原注三蒼馗即古逵字】善天文言後五十歲當有真人起於梁沛之間其鋒不可當至是凡五十年而操破紹天下莫敵矣以劉馥為揚州刺史治合肥操以孫䇿既卒欲因喪伐之侍御史張紘諌乃止因表䇿弟權領其衆而厚撫之   六年春操就糓於安氏以袁紹新破欲以其間撃劉表荀彧諌乃止夏四月揚兵河上撃紹倉亭軍破之秋九月操還許紹之未破也使昭烈畧汝南汝南賊共都等應之遣蔡揚撃都為都所破操自撃昭烈奔劉表都等皆散   七年春正月操軍譙令曰吾起義兵為天下除暴亂舊土民人死喪畧盡國中終日行不見所識使吾悽愴傷懐舉義兵以來將士絶無後者求其親戚以後之授土田官給耕牛置學師以敎之為存者立廟使祀其先人而有靈吾百年之後何恨哉遂至浚儀治睢陽渠遣人以太牢祀橋【原注褒賞令載公祀文曰故太尉橋公懿德高執汎愛愽容國念明訓士思令謨幽靈潜翳邈哉緬矣操以㓜年逮升堂室特以頑質見納君子増榮益觀皆由奬助猶仲尼稱不如顔淵李生厚歎賈復士死知己懐此無忘又承從容納誓之言殂逝之後路有經由不以斗酒隻鷄過相沃酹車過三步腹痛勿怨雖臨時戯笑之言非至親之篤好胡肯為此辭哉匪謂靈忿能詒己疾懐舊惟顧念之悽愴奉命東征屯次鄉里北望貴土乃心陵墓裁致薄奠公其饗之】操下書責孫權任子不至夏四月復進軍官渡五月袁紹卒小子尚立長子譚自號車騎將軍屯黎陽秋九月操攻之譚尚數敗八年春二月操攻黎陽與譚尚戰城下譚尚敗走還鄴夏四月操進至鄴收其麥郭嘉勸操南伐荆州以待譚尚之變操從之五月還許留賈信屯黎陽己酉令曰司馬法將軍死綏【原注魏書綏却也有前一尺無却一寸】故趙括之母乞不坐括是古之將者軍破於外而家受罪於内也【原注史記趙王以括為將其母上書於王曰括不可使將王曰母置之吾已决矣括母曰王終遣之即有如不稱妾得無隨坐乎王許諾秦軍射殺趙括趙王以括母先言竟不誅也】自命將征行但賞功而不罰罪非國典也其令諸將出征敗軍者抵罪失利者免官爵庚申令曰議者或以軍吏雖有功能德行不足堪任郡國之選所謂可與適道未可與權管仲曰使賢者食於能則上尊鬭士食於功則卒輕於死二者設於國則天下治未聞無能之人不鬬之士並受禄賞而可以立功興國者也故明君不官無功之臣不賞不戰之士治平尚德行有事賞功能論者之言一似管中窺虎與秋七月令曰喪亂以來十有五年後生者不見仁義禮讓之風吾甚傷之其令郡國各修文學縣滿五百戸置校官選其鄉之俊逸而敎學之庶幾先王之道不廢而有以益於天下八月操伐劉表軍西平操之去鄴而南也譚尚爭冀州譚為尚所敗走保平原尚攻之急譚遣辛毗乞降請救諸將皆疑荀攸勸操許之操曰我攻吕布表不為冦官渡之役不救袁紹此自守之賊也宜為後圖譚尚狡猾當乗其亂縱譚挾詐不終束手我破尚收其地利自多矣乃許譚平引軍還冬十月到黎陽尚聞操北乃釋平原還鄴東平呂曠呂翔叛尚屯陽平率其衆降封為列侯譚之圍解隂以將軍印授曠曠受印送之操曰我固知譚之有小計也使我攻尚得以其間畧民聚衆比尚之破可得自彊以乗我弊也尚破我盛何弊之乗乎乃為子整聘譚女以安之而引軍還【原注裴松之曰紹死至此過周五月爾譚雖出後其伯不為紹服三年而於再朞之内以行吉禮悖矣魏武或以權宜與之約今云結婚未必便以此年成禮謹案後文冬十月操遺書責譚負約與之絶婚女還進軍則此時之成禮可知】九年春正月操濟河遏淇水入白溝以通糧道二月尚復攻譚留蘇由審配守鄴進軍至洹水由降既至攻鄴為土山地道武安長尹楷屯毛城通上黨糧道夏四月操留曹洪攻鄴自將撃楷破之而還尚將沮鵠守邯鄲【原注裴松之曰鵠沮授子也】又撃拔之易陽令韓範涉長梁岐舉縣降徐晃言於操曰二袁未破諸城未下者傾耳而聽宜旌賞二縣以示之乃賜爵闗内侯黒山賊帥張燕遣兵來助拜平北將軍五月毀土山地道鑿塹圍城引漳水以灌之秋七月尚還救鄴諸將皆以為此歸師人自為戰不如避之操曰尚從大道來當避之若循西山來者此成禽爾尚果循西山來臨水為營操遣者數軰前後參之皆曰定從西道已在邯鄲操大喜謂諸將曰孤已得冀州矣尚夜舉火令城中知之遂遣軍犯圍操逆擊破之圍其營未合尚懼遣【謹案陳志無遣字此有遣字較明晰】故豫州刺史隂夔及陳琳乞降操不許圍之益急尚夜遁保祁山追擊之其將馬延張顗等臨陳降衆大潰尚走中山盡獲其輜重得尚印綬節鉞使尚降人示其家城中崩沮八月審配兄子榮夜開所守城東門内兵操入鄴審配死之操臨祀紹墓哭之流涕慰勞紹妻還其家人寳物贈雜繒絮廩食之【原注孫盛曰昔者先王之為誅賞也將以懲惡勸善永彰鑒戒紹因世艱危遂懐逆謀上議神器下干國紀薦社汙宅古之制也而乃盡哀於逆臣之冡加恩於饕餮之室為政之道於斯躓矣夫匿怨友人前哲所耻稅驂舊館義無虚涕茍道乖好絶何哭之有昔漢高失之於項氏魏武遵謬於此舉豈非百慮之一失也】操子丕納袁熈妻甄氏初紹與操共起兵紹問操曰若事不輯則方面何所可據操曰足下意以為何如紹曰吾南據河北阻燕代兼戎狄之衆南向以爭天下庶可以濟乎操曰吾任天下之智力以道御之無所不可湯武之王豈同土哉若以險固為資則不能應機而變化也九月令曰河北罹袁氏之難其令無出今年租賦重豪彊兼并之法百姓喜悅又令曰有國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袁氏之治也使豪彊擅恣親戚兼并下民貧弱代出租賦鬻家財不足應命審配宗族至乃藏匿罪人為逋逃主欲望百姓親附甲兵彊盛豈可得邪其收田租畆四升户出絹二匹緜二斤而已他不得擅興發郡國守相明檢察之無令彊民有所隱藏而弱民兼賦也操讓還兖州自領冀州牧冬十月高幹以并州降操復以幹為并州刺史操之圍鄴也譚復背操畧取甘陵安平勃海河間尚敗還中山譚攻之尚奔袁熈於故安操遺譚書責以負約與之絶婚女還然後進軍譚懼保平原走保南皮十二月操入平原畧定諸縣   十年春正月操攻南皮譚出戰士卒多死操急攻之旦及日中不克操自執枹鼓士卒咸奮遂克其城斬譚郭圖死之冀州悉平令曰其與袁氏同惡者與之更始令民不得復私讎禁厚塟皆一之於法是月袁熈大將焦觸張南等叛攻熈尚熈尚奔烏桓觸等舉縣降封為列侯初討譚時民亡椎氷【原注裴松之曰討譚時川渠水凍使民椎氷以通船民憚役而亡】令不得降頃之亡民有詣門首者公謂之曰聽汝則違令殺汝則誅首歸深自藏無為吏所獲民垂泣而去後竟捕得夏四月黒山賊張燕率其衆十餘萬降封為列侯故安趙犢霍奴等殺幽州刺史涿郡太守三郡烏桓攻幽州都督鮮于輔於獷平秋八月操擊犢等斬之乃渡潞河救獷平烏桓走出塞九月令曰阿黨比周先聖所疾也聞冀州俗父子異部更相毁譽昔直不疑無兄世人謂之盗嫂【原注前漢書人或毁直不疑曰不疑狀貌甚美然特毋奈其善盗嫂何也不疑聞之曰我乃無兄然終不自明也】第五伯魚三娶孤女謂之撾婦翁【原注後漢書第五倫字伯魚帝戯謂倫曰聞卿為吏篣婦公不過從兄飯寜有之邪倫對曰臣三娶妻皆無父少遭饑亂實不敢妄過人食帝大笑】王鳳擅權谷永比之申伯【原注前漢書上初即位謙讓委政元舅大將軍王鳳議者多歸咎焉永知鳳方見柄用隂欲自託乃復曰方今四夷賓服皆為臣妾北無薰粥冐頓之患南無趙佗吕嘉之難三垂宴然靡有兵革之警諸侯大者乃食數縣漢吏制其權柄不得有為無呉楚燕梁之勢百官盤互親䟽相錯骨肉大臣有申伯之忠洞洞屬屬小心畏忌無重合安陽愽陸之亂三者無毛髪之辜不可歸咎諸舅】王商忠義張匡謂之左道【原注前漢書王鳳怨商隂求其短使人上書言商閨門内事㑹日有食之太中大夫蜀郡張匡其人佞巧上書願對近臣陳日食咎下朝者左將軍丹等問匡對曰竊見丞相商作威作福從外制中取必於上執左道以亂政誣罔誖大臣節故應是而日食周書曰以左道事君者誅使者收丞相印綬商免相】此皆以白為黒欺天罔君者也吾欲整齊風俗四者不除吾以為羞冬十月操還鄴高幹聞操討烏桓復以州叛執上黨太守舉兵守壺闗遣樂進李典擊之以杜幾為河東太守   十一年春正月操伐幹圍壺闗三月拔之幹走荆州上雒都尉王琰捕斬之封琰為列侯以梁習為并州刺史秋八月操東討海賊管承至淳于遣樂進李典擊破之承走海島昌狶復叛遣于禁討斬之冬十月令曰夫治世御衆建立輔弼戒在面從詩稱聽用我謀庶無大悔斯實君臣懇懇之求也吾充重任每懼失中頻年以來不聞嘉謀豈吾開延不勤之咎邪自今已後諸掾屬治中别駕常以月旦各言其失吾將覽焉三郡烏桓承天下亂破幽州畧有漢民合十餘萬戸袁紹皆立其酋豪為單于以家人子為己女妻焉遼西單于蹋頓尤彊為紹所厚故尚兄弟歸之數入塞為害操將征之鑿渠自呼沲入【原注音孤】水名平虜渠又從泃【原注音勾】河口鑿入潞河名泉州渠以通海除齊北海阜陵下邳常山甘陵濟隂平原八國   十二年春二月操自淳于還鄴丁酉令曰吾起義兵誅暴亂於今十九年所征必克豈吾功哉乃賢士大夫之力也天下雖未悉定吾當要與賢士大夫共定之而專饗其勞吾何以安焉其促定功行封於是大封功臣二十餘人皆為列侯其餘各以次受封及夫死事之孤輕重各有差令曰昔趙奢竇嬰之為將也受賜千金一朝散之【原注史記趙括母上書於王曰始妾事其父時大王及宗室所賞賜者盡以予軍吏士大夫 前漢書呉楚反嬰為大將軍賜金千斤陳金廊廡下軍吏過輙令財取為用金無入家者】故能濟成大功永世流聲吾讀其文未嘗不慕其為人也與諸將士大夫共從戎事幸頼賢人不愛其謀群士不遺其力是以夷險平亂而吾得竊大賞户邑三萬追思竇嬰散金之義今分所受租與諸將掾屬及故戍於陳蔡者庶以疇答衆勞不擅大惠也宜差死事之孤以租榖及之若年殷用足租奉畢入將大與衆人悉共饗之將北征三郡烏桓諸將皆曰袁尚亡虜爾夷狄貪而無親豈能為尚用今深入征之劉備必說劉表以襲許萬一為變事不可悔惟郭嘉䇿劉表必不能任備勸操行夏四月至無終秋七月大水傍海道不通田疇請為鄉道操從之引軍出盧龍塞塞外道絶不通乃塹山堙谷五百餘里經白檀歴平岡涉鮮卑庭東指柳城未至二百里虜乃知之尚熈與蹋頓遼西單于樓班右北平單于能臣抵之等將數萬騎逆軍八月登白狼山卒與虜遇衆甚盛操車重在後被甲者少左右皆懼操登高望虜陳不整乃縱兵擊之使張遼為先鋒虜衆大崩斬蹋頓及名王已下【謹案英雄記曰操一戰斬蹋頓首擊馬鞍於馬上抃舞】胡漢降者二十餘萬口遼東單于速僕丸及遼西北平諸豪棄其種人與尚熈奔遼東衆尚有數千騎初遼東太守公孫康恃逺不服及操破烏桓或說操遂征之尚兄弟可禽也操曰吾方使康斬送尚熈首不煩兵矣九月操引兵自栁城還康即斬尚熈及速僕丸等傳其首諸將或問公還而康斬送尚熈何也操曰彼素惡尚等吾急之則并力緩之則自相圖其勢然也時天寒且旱二百里無水軍又乏食殺馬數千匹以為糧鑿地三十餘丈乃得水既還科問前諌者衆莫知其故人人皆懼操乃厚賞之曰孤前行乗危以僥倖雖得之天所佐也顧不可以為常諸君之諌萬安之計是以相賞後勿難言之操封田疇為亭侯疇不受操之北伐也昭烈果勸劉表襲許表不能用及聞操還表自謂失大㑹甚悔之   十三年春正月操還鄴作武池以肄舟師操罷三公官置丞相御史大夫夏六月操自為丞相【原注獻帝起居注使太常徐璆即授印綬御史大夫不領中丞置長史一人】辟河内司馬懿為文學秋七月操伐劉表八月太中大夫孔融上書宜凖古王畿之制千里寰内不以封建諸侯操疑融論建漸廣遂誣殺融夷三族劉表卒子琮自領牧屯襄陽昭烈屯樊九月操到新野琮降昭烈走夏口操進軍江陵下令荆州吏民與之更始乃論荆州服從之功侯者十五人以劉表大將文聘為江夏太守統本兵引用荆州名士韓嵩鄧羲等【謹案鄧羲見劉表傳陳志作鄧義誤】益州牧劉璋始受徴役遣兵給軍冬十二月操遺孫權書率衆四十萬順流東下權遣周瑜程普將兵助昭烈擊操於赤壁操軍大崩從華容道步走士卒死者十七八收遺兵還留曹仁守江陵孫權復攻合肥【原注按十二月孫權圍合肥魏志武紀十二月權為備攻合肥公自江陵征備至巴丘遣張憙救合肥權聞憙至乃走公至赤壁與備戰不利孫盛異同評曰按呉志備先破公軍然後權攻合肥而此紀云先攻合肥後有赤壁之事二者不同呉志為是】操復封田疇疇不受十四年春三月操至譙作輕舟治水軍遣張憙救合肥權乃退秋七月自渦入淮出肥水軍合肥辛未令曰自頃以來軍數征行或遇疫氣吏士死亡不歸家室怨曠百姓流離而仁者豈樂之哉不得已也其令死者家無基業不能自存者縣官勿絶廩長吏存䘏撫循以稱吾意置揚州郡縣長吏開芍陂屯田冬十二月還譙十五年春下令曰自古受命及中興之君曷嘗不得賢人君子與之共治天下者乎及其得賢也曽不出閭巷豈幸相遇哉上之人不求之爾今天下尚未定此特求賢之急時也孟公綽為趙魏老則優不可以為滕薛大夫若必廉士而後可用則齊桓其何以霸世今天下得無被褐懐玉而釣於渭濱者乎【原注史記吕尚以漁釣干周西伯西伯獵於渭之陽遇太公載與共歸】又得無盗嫂受金而未遇無知者乎【原注漢書陳平少時家貧及典䕶軍綘灌等䜛平曰平居家時盗其嫂令䕶軍諸將金多者得善處金少者得惡處漢王以讓魏無知無知曰臣之所言者能也陛下所問者行也今楚漢相距臣進竒謀之士顧其計誠足以利國家爾盗嫂受金又安足疑乎漢王乃厚賜以為䕶軍中尉盡䕶諸將】二三子其佐我明仄陋惟才是舉吾得而用之冬作銅雀臺【原注鄴有三臺中央曰銅雀臺有屋一百一間南曰金鳳臺有屋一百九間北曰氷井臺有屋百四十五間上有氷室三臺與法殿皆閣道相通直行為經周行為營見李善三都賦注】十二月己亥令曰孤始舉孝廉年少自以本非巖穴知名之士恐為海内人之所見凡愚欲為一郡守好作政敎以建立名譽使世士明知之故在濟南始除殘去穢平心選舉違迕諸常侍以為彊豪所忿恐致家禍故以病還去官之後年紀尚少顧視同歲中年有五十未名為老内自圖之從此却去二十年待天下清乃與同歲中始舉者等爾故以四時歸鄉里於譙東五十里築精舎欲秋夏讀書冬春射獵求底下之地欲以泥水自蔽絶賓客徃來之望然不能得如意後徴為都尉遷典軍校尉意遂更欲為國家討賊立功欲望封侯作征西將軍然後題墓道言漢故征西將軍曹侯之墓此其志也而遭值董卓之難興舉義兵是時合兵能多得爾然常自損不欲多之所以然者兵多意盛與彊敵爭儻更為禍始故汴水之戰數千後還到揚州更募亦復不過三千人此其本志有限也後領兖州破降黄巾三十萬衆又袁術僣號於九江下皆稱臣名門曰建號門衣被皆為天子之制兩婦預爭為皇后志計已定人有勸術遂便即帝位露布天下答言曹公尚在未可也後孤討禽其四將獲其人衆遂使術窮亡解沮發病而死及袁紹據河北兵埶彊盛孤自度埶實不敵之但計投死為國以義滅身足垂於後幸而破紹梟其二子又劉表自以為宗室包藏姦心乍前乍却以觀世事據有荆州孤復定之遂平天下身為宰相人臣之貴已極意望已過矣今孤言此若為自大欲人言盡故無諱爾設使國家無有孤不知當幾人稱帝幾人稱王或者人見孤彊盛又性不信天命之事恐私心相評言有不遜之志妄相忖度毎用耿耿齊桓晉文所以垂稱至今日者以其兵勢廣大猶能奉事周室也論語云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可謂至德矣夫能以大事小也昔樂毅走趙趙王欲與之圖燕樂毅垂泣對曰臣事昭王猶事大王臣若獲戾放於他國没世然後己不忍謀趙之徒况燕後嗣乎胡亥之殺蒙恬也恬曰自吾先人及至子孫積信於秦三世矣今為秦將兵三十餘萬其埶足以背叛然自知必死而守義者不敢辱先人之敎以忘先王也孤毎讀此二人書未嘗不愴然流涕也孤祖父以至孤身皆當親重之任可謂見信者矣以及子植兄弟過於三世矣孤非徒對諸軍說此也常以語妻妾皆令深知此意孤謂之言顧我萬年之後汝曹皆當出嫁欲令傳道我心使人皆知之孤此言皆肝鬲之要也所以勤勤懇懇叙心腹者見周公有金縢之書以自明恐人不信之故然欲孤便爾委捐所典兵衆以還執事歸就武平侯國實不可也何者誠恐已離兵為人所禍也既為子孫計又已敗則國家傾危是以不得慕虚名而處實禍此所以不得不為也前朝恩封三子為侯固辭不受今更欲受之非欲復以為榮欲以為外援為萬安計孤聞介推之避晉封申胥之逃楚賞【原注左氏傳晉侯賞從亡者介之推不言禄禄亦弗及與其母偕隱而死晉侯求之不獲以緜上為之田曰以志吾過且旌善人 吳入郢申包胥以秦師敗吳師楚子入於郢賞申包胥胥曰吾為君也非為身也君既定矣又何求遂逃賞】未嘗不捨書而歎有以自省也奉國威靈仗鉞征伐推弱以克彊處小而會大意之所圖動無違事心之所慮何向不濟遂蕩平天下不辱主命可謂天助漢室非人力也然封兼四縣食戸三萬何德堪之江湖未靜不可讓位至於邑土可得而辭今上還陽夏柘苦三縣户二萬但食武平萬户且以分損謗議少減孤之責也   曹操下   十六年春正月操以子植為平原侯據為范陽侯豹為饒陽侯以世子丕為五官中郎將置官屬為丞相副太原商曜等以大陵叛遣夏侯淵徐晃擊破之張魯據漢中三月遣鍾繇討之使夏侯淵等出河東與繇會闗中諸將疑繇襲已馬超遂與韓遂楊秋李堪成宜等叛遣曹仁討之操等屯潼闗操敕諸將堅壁勿與戰秋七月操西伐超議者謂闗西兵精悍習長矛非選前鋒不可當也操曰戰在我非在賊也賊雖習長矛將使之無用諸君苐觀之遂與超等夾闗而軍操急持之而潜遣徐晃朱靈等夜渡蒲阪津據河西為營操自潼闗北渡使衆先渡操留虎士百餘人南岸斷後超瞰船急戰矢下如雨操據胡牀不動許禇扶操上船【謹案陳志不言許禇扶操上船此本許禇傳】校尉丁斐因放牛馬以餌賊賊亂取牛馬操乃得渡【原注曹瞞傳公將過河前隊適渡超等奄至公猶坐胡牀不起張郃等見事急共引公入船河水急北渡流四五里超等騎追射之矢下如雨諸將見軍敗不知公所在皆惶懼至見乃悲喜或流涕公大笑曰今日幾為小賊所困乎】循河為甬道而南賊退拒渭口操乃多設疑兵潜以舟載兵入渭為浮橋夜分兵結營於渭南賊夜攻營伏兵擊破之超等屯渭南遣信求割河以西請和操不許九月進軍渡渭【原注曹瞞傳時公軍毎渡渭輙為超騎所衝突營不得立地又多沙不可築壘婁子伯説公曰今大寒可起沙為城以水灌之可一夜而成公從之乃作縑囊以運水夜渡兵作城比明城立由是公軍盡得渡渭或疑於時九月水未應氷裴松之曰案魏書公軍八月至潼闗閏月北渡河則其年閏八月也至此容可大寒邪】超等數挑戰又不許固請割地求送任子操用賈詡計偽許之韓遂請與操相見操與遂父同歲孝廉又與遂同時儕輩於是交馬語移時不及軍事但說京都舊故拊手歡笑【原注魏書公後日復與遂等㑹語諸將曰公與虜交語不宜輕脫可為木行馬以為防遏公然之賊將見公悉於馬上】時秦胡觀者前後重沓操笑謂之曰爾欲觀曹公邪亦猶人也非有四目兩口但多智爾又列鐡騎為十重陣精光曜日賊益震懼既罷超等問遂曹操何言遂曰無所言也超等疑之他日操又與書多所㸃竄如遂改定者超等愈疑遂操乃與克日㑹戰先以輕兵挑之戰良久縱虎騎夾撃大破之斬成宜李堪等遂超走凉州楊秋奔安定闗中平諸將或問操曰初賊守潼闗渭北道缺不從河東擊馮翊而反守潼闗引日而後北渡何也操曰賊守潼闗若吾入河東賊必引軍守諸津則西河未可渡吾故盛兵向潼闗賊悉衆南守西河之備虚故二將得擅取西河然後引軍北渡賊不能與吾爭西河者以有二將之軍也連車樹栅為角道而南【原注裴松之曰漢高祖三年與楚戰於滎陽京索間築甬道屬河以取敖倉粟應劭曰恐敵鈔輜重故築垣墻如街巷也今魏武不築垣墻但連車樹栅以扞兩面】既為不可勝且以示弱渡渭為堅壘虜至不出所以驕之也故賊不為營壘而求割地吾順其言許之所以從其意使自安而不為備因畜士卒之力一旦擊之所謂疾雷不及掩耳兵之變化固非一道也始賊每一部到操輙有喜色賊破之後諸將問其故操答曰闗中長逺若賊各依險阻征之不一二年不可定也今皆來集其衆雖多莫相歸服軍無適主一舉可滅為功差易吾是以喜諸將皆謝曰公天威爾所不及也冬十月操自長安北伐楊秋圍安定秋降復其爵位使留撫其民人【原注魏畧楊秋黄初中遷討冦將軍位特進封臨涇侯以夀終】十二月自安定還留夏侯淵屯長安   十七年春正月操還鄴自加贊拜不名入朝不趨劒履上殿如蕭何故事殺衛尉馬騰夷三族馬超餘衆梁興等屯藍田使夏侯淵擊平之割河内之蕩隂朝歌林慮東郡之衛國頓丘東武陽發干鉅鹿之廮陶曲周南和廣平之任城趙之襄國邯鄲易陽以益魏郡秋八月操將伐孫權與權書曰【原注記室阮瑀辭】離絶以來於今三年無一日而忘前好亦猶媾之義恩情已深違異之恨中間尚淺也孤懐此心君豈同哉覽古今所由改趣因縁侵辱或起瑕釁心忿意危用成大變若韓信傷心於失楚彭寵積望於無異【原注前漢書高祖以信為淮隂侯信知漢畏其能稱疾不朝由此怨望居常怏怏羞與綘灌等列 後漢書光武至薊彭寵上謁自負功德光武接之不能滿以此懐不平光武知之以問幽州牧朱浮浮對曰前呉漢北發兵時大王遺寵以所服劒又倚以為北道主人寵謂至當迎閤握手交歡並坐既今不然所以失望】盧綰嫌畏於己隙英布憂迫於情漏此事之縁也【原注前漢書盧綰與高祖同里立為燕王上如邯鄲擊陳豨綰亦擊東北豨使王黄求救匈奴綰亦使其臣張勝使匈奴言豨等軍破勝至胡故燕王臧荼子衍亡在胡見勝曰公所以重於燕者以習胡氏也燕所以久存者以諸侯數反兵連不决也今公為燕欲急滅豨等豨等以盡次亦至燕公等亦且為虜矣公何不令燕且緩豨而與胡連和事寛得長王燕即有漢急可以安國勝以為然迺私令匈奴兵擊燕綰疑勝與胡反上書請族勝勝還報具道所以為者綰寤乃詐論他人以脱勝家屬使得為匈奴閒而隂使范齊之豨所欲令久連兵毋决漢既斬豨其禆將降言燕王綰使范齊通計謀豨所上使使召綰綰稱病上曰綰反矣使樊噲擊綰綰悉將其宫人家屬騎數千居長城下伺幸上病愈自入謝高祖崩綰遂將其衆亡入匈奴高祖封英布為淮南王漢誅彭越盛其醢以徧賜諸侯至淮南王王大恐隂令人部聚兵同旁郡警急賁赫為布中大夫上變言布謀反有端可先未發誅也淮南王疑其上言國隂事漢使又來頗冇所驗遂族赫家發兵反】孤與將軍恩如骨肉割授江南不屬本州豈若淮隂捐舊之恨抑遏劉馥相厚益隆寜放朱浮顯露之奏無匿張勝貸故之變匪有隂搆賁赫之告固非燕王淮南之釁也而忍絶王命明棄碩交實為佞人所搆會也夫似是之言莫不動聽因形設象易為變觀示之以禍難激之以耻辱大丈夫雄心能無憤發昔蘇秦說韓羞以牛後韓王按劒作色而怒雖兵折地割猶不為悔人之情也【原注戰國䇿蘇秦為楚合從說韓王曰臣聞鄙語曰寜為鷄口無為牛後今大王西面交臂而事秦何以異於牛後乎夫以大王之賢挾彊韓之兵而有牛後之名臣竊為大王羞之韓王忿然作色攘臂按劒仰天太息曰寡人雖死必不能事秦】仁君年壯氣盛緒信所嬖既懼患至兼懐忿恨不能復逺度孤心近慮事勢遂齎見薄之決計秉翻然之成議加劉備相扇揚事結釁連推而行之想暢本心不願於此也孤以薄德位高任重幸䝉國朝將泰之運蕩平天下懐集異喜得全功長享其福而親坐離厚援生隙常恐海内多以相責以為老夫包藏禍心隂有鄭武取胡之詐【原注韓子昔者鄭武公伐胡先以其子妻胡君以娯其意因而問於群臣曰吾所用兵誰可伐者大夫闗其思曰胡可伐武公怒而戮之曰胡兄弟之國也子言伐之何胡君聞之以鄭親已遂不備鄭鄭人襲胡取之】乃使仁君翻然自絶以是忿忿懐慙反側常思除棄小事更申前好二族俱榮流祚後嗣以明雅素中誠之效抱懐數年未得散意昔赤壁之役遭離疫氣燒船自還以避惡地非周瑜水軍所能抑挫也江陵之守物盡穀殫無所復據徙民還師又非瑜之所能敗也荆土本非已分我盡與君冀取其餘非相侵肌膚有所割損也思計此變無傷於孤何必自遂於此不復還之高帝設爵以延田横光武指河而誓朱鮪【原注前漢書初田横攻彭越項羽已滅横懼誅與賔客亡入海上恐其久為亂遣使赦横曰横來大者王小者侯 謝承後漢書光武攻洛陽朱鮪守之上令岑彭說鮪曰赤眉已得長安更始為胡殷所反害今公為誰守乎鮪曰大司徒公被害鮪與其謀誠知罪深不敢降爾彭還白上上謂彭復徃明曉之夫建大事不忌小怨今降官爵可保况誅罰乎上指水曰河水在此吾不食言】君之負累豈如二子是以至情願聞德音徃年在譙新造舟船取足自載以至九江貴欲觀湖漅之形定江濵之民爾非有深入攻戰之計將恐議者大為己榮自謂䇿得長無西患重以此故未肯迴情然智者之慮慮於未形逹者所䂓䂓於未兆是故子胥知姑蘇之有麋鹿輔果識智伯之為趙禽穆生謝病以免楚難鄒陽北逰不同呉禍【原注前漢書伍被謂淮南王曰伍子胥諫呉王曰臣今見麋鹿㳺姑蘇之臺也輔果事見末帝紀 前漢書穆生不嗜酒楚王戊嘗設醴後忘設焉穆生退曰可以逝矣遂病去後戊與吴王反 鄒陽仕呉呉王有邪謀陽奏書諫王不納去之從梁孝王逰】此四士者豈聖人哉徒通變思深以㣲知著爾以君之明觀孤術數量君所據相計土地豈勢少力乏不能逺舉割江之表晏然而已哉甚未然也若恃水戰臨江塞要欲令王師終不得渡亦未必也夫水戰千里情巧萬端越為三軍呉曾不禦漢潜夏陽魏豹不意江河雖廣其長難衞也【原注左氏傳越子伐呉呉子禦之笠澤越子以三軍潜涉當呉中軍而皷之呉師大亂遂敗之 前漢書漢主以韓信為左丞相擊魏魏盛兵蒲坂塞臨晉信乃益為疑兵陳船欲度臨晉而伏兵從夏陽以木渡軍襲安邑遂虜魏王豹】凡事有宜不得盡言將修舊好而張形勢更無以威脅重敵人然有所恐恐書無益何則徃者軍逼而自引還今日在逺而興慰納辭遜意狹謂其力盡適以增驕不足相動但明效古當自圖之爾昔淮南信左呉之䇿隗囂納王元之言彭寵受親吏之計【原注漢書淮南王安謀反日夜與左呉等按輿地圖部署兵所從出入 後漢書隗囂將王元說囂曰天水完富天下士馬最彊元請一丸泥東封函谷此萬世一時也囂然元計遂反 詔徵彭寵寵固求與朱浮同徵帝不許益以自疑而其妻素剛不堪抑屈固勸無受召寵又與常所親信吏計議皆怨懐於浮莫有勸行者遂發兵反】三夫不寤終為世笑梁孝王不受詭勝竇融斥逐張【原注前漢書梁孝王怨袁盎與羊勝公孫詭謀隂使人刺殺盎天子意梁逐賊果梁使之遣使覆案梁事捕公孫詭羊勝皆匿王後宫韓安國泣諫王王乃令出之勝詭皆自殺 後漢書竇融聞光武即位心欲東向隗囂使辯士張㳺說西河曰今各據土宇與隴蜀合從高可為六國下不失尉佗融召豪傑計議遂决䇿東向】二賢既覺福亦隨之願君少留意焉若能内取子布外擊劉備以効赤心用復前好則江表之任長以相付高位重爵坦然可觀上令聖朝無東顧之勞下令百姓保安全之福君享其榮孤受其利豈不快哉若忽至誠以處僥倖婉彼二人不忍加罪所謂小人之仁大人之賊大雅之人不肯為此也若憐子布願言俱存亦能傾心去恨順君之情更與從事取其後善但禽劉備亦足為効開設二者審處一焉聞荆揚諸將並得降者皆言交州為君所執豫章距命不承執事疫旱並行人兵減損各求進軍其言云云孤聞此言未以為悅然道路既逺隆者難信幸人之災君子不為且又百姓國家之有加懐區區樂欲崇和庶幾明德來見昭副不勞而定於孤益貴是故按兵守次遺書致意古者兵交使在其中願仁君及孤虚心回意以應詩人補衮之歎而慎周易牽復之義濯鱗清流飛翼天衢良時在兹朂之而已權不答冬十月操遂伐權操欲進爵國公加九錫侍中荀彧諫止之操怒以彧參軍事彧自殺   十八年春正月進軍濡須口號步騎四十萬攻破權江西營獲權都督公孫陽乃引軍還操令并十四州復禹貢九州省幽并入冀州以益其封域夏五月丙申操自立為魏公加九錫帝使御史大夫郗慮持節䇿命【原注續漢書慮字鴻豫山陽高平人受學於鄭建安初為侍中遷光禄勲御史大夫此冊尚書左丞潘朂之辭】曰朕以不德少遭愍㓙越在西土遷於唐衞當此之時若綴旒然宗廟乏祀社稷無位群㓙覬覦分裂諸夏一民尺土朕無獲焉即我高祖之命將墜於地朕用夙興假寐震悼於厥心曰惟祖惟父股肱先正其孰恤朕躬乃誘天誕育丞相保乂我皇家濟於艱難朕實頼之今將授君典禮其敬聽朕命昔者董卓初興國難群后釋位以謀王室君則攝進首啟戎行此君之忠於本朝也後及黄巾反易天常侵我三州延及平民君又討之剪除其迹以寜東夏此又君之功也韓暹楊奉專用威命君復致討克黜其難遂建許都造我京畿設官兆祀不失舊物天地神於是獲乂此又君之功也袁術潜逆肆於淮南懾憚君靈用丕顯謀蘄陽之役橋㽔授首稜威南厲術以隕潰此又君之功也逥戈東指吕布就戮乗轅將返張楊殂斃眭固伏罪張繡稽服此又君之功也袁紹逆亂天常謀危社稷慿恃其衆稱兵内侮當此之時王師寡弱天下寒心莫有固志君執大節精貫白日奮其武怒運其神策致届官渡大殱醜俾我國家拯於危墜此又君之功也濟師洪河拓定四州袁譚高幹咸梟其首海盗奔逸黒山順軌此又君之功也烏桓三種崇亂二世袁尚因之逼據塞北束馬縣車一征而滅此又君之功也劉表背誕不供貢職王師首路威風先逝百城八郡交臂屈滕此又君之功也馬超成宜同惡相濟濵據河潼求逞所欲殄之渭南獻馘萬計遂定邉境撫和戎狄此又君之功也鮮卑丁零重譯而至單于白屋請吏率職此又君之功也【原注單于文選作箄于李善曰張華物志北方五狄一曰匈奴二曰穢貊三曰宻吉四曰箄于五曰白屋諸本並以箄于為單于疑字誤也箄音必計反東漢書單于謂耿㳟曰若降者當封為白屋王】君有定天下之功重之以明德班叙海内宣美風俗旁施勤敎恤慎刑獄吏無苛政民無囬慝敦崇帝族援繼絶世舊德前功罔不咸秩雖伊尹格於皇天周公光於四海方之蔑如也朕聞先王並建明德胙之以土分之以民崇其寵章備其禮物所以藩衞王室左右厥世也其在周成管蔡不静懲難念功乃使召康公賜齊大公履東至於海西至於河南至於穆陵北至於無棣五侯九伯實得征之世祚太師以表東海爰及襄王亦有楚人不供王職又命晉文登為侯伯錫以二輅虎賁鈇秬鬯弓矢大啟南陽世作盟主故周室之不壊繄二國是頼今君稱丕顯德明保朕躬奉答天命導揚烈綏爰九域罔不率俾功高乎伊周而賞卑於齊晉朕甚恧焉【原注恧女六反】朕以眇眇之身託於兆民之上永思厥艱若涉淵氷非君攸濟朕無任焉今以冀州之河東河内魏郡趙國中山常山鉅鹿安平甘陵平原凡十郡封君為魏公使使持節御史大夫慮授君印綬冊書金虎符第一至第五竹使符第一至第十【謹案志無授君印綬二十二字】鍚君土苴以白茅爰契爾用建冡社昔在周室畢公毛公入為卿佐周召師保出為二伯外内之任君實宜之其以丞相領冀州牧如故今更下傳璽肅將朕命以允華夏其上故傳武平侯印綬今又加君九其敬聽後命以君經緯禮律為民軌儀使安職業無或遷志是用鍚君大輅戎輅各一牡二駟君勸分務本穡人昏作粟帛滯積大業惟興是用錫君衮冕之服赤舄副焉君敦尚謙讓俾民興行少長有禮上下咸和是用錫君軒縣之樂六佾之舞君翼宣風化爰發四方逺人革面華夏充實是用錫君朱户以居君研其明哲思帝所難官才任賢群善必舉是用錫君納陛以登君秉國之鈞正色處中纎豪之惡靡不抑退是用錫君虎賁之士三百人君糾䖍天刑章厥有罪犯闕干紀莫不誅殛是用錫君鈇各一君龍驤虎視旁眺八維掩討逆節折衝四海是用錫君彤弓一彤矢百玈弓十玈矢千君以温㳟為基孝友為德明允篤誠感於朕思是用錫君秬鬯一卣圭瓉副焉魏國置丞相已下群卿百寮皆如漢初諸侯王之制徃欽哉敬服朕命簡恤爾衷時亮庶功用終爾顯德對揚我高祖之休命【原注魏書載公令曰夫受九錫廣開土宇周公其人也漢之異姓八王者與高祖俱起布衣剏定王業其功至大吾何可比之前後三讓於是中軍師王凌謝亭侯荀攸前軍師東武亭侯鍾繇左軍師梁茂右軍師毛玠平虜將軍華鄉侯劉勲建武將軍清苑亭侯劉若伏波將軍高安侯夏侯惇武將軍都亭侯王忠奮威將軍樂鄉侯劉展建忠將軍昌鄉亭侯鮮于輔奮武將軍安國亭侯程昱太中大夫都鄉侯賈詡軍師祭酒千秋亭侯董昭都亭侯薛洪南鄉亭侯董蒙闗内侯王粲傅巽祭酒王選袁渙王朗張承任藩杜襲中䕶軍國明亭侯曹洪中領軍萬歲亭侯韓浩行驍騎將軍安平亭侯曹仁領䕶軍將軍王圖長史萬潜謝奐袁覇等勸進曰自古三代胙臣以土受命中興封秩輔佐皆所以褒功賞徳為國藩衛也徃者天下崩亂群㓙豪起顛越䟦扈之險不可忍言明公奮身出命以狥其難誅二袁簒盗之逆滅黄巾賊亂之殄夷首逆芟撥荒穢沐浴霜露二十餘年書契已來未有若此功者昔周公承文武之迹受已成之業高枕墨筆拱揖羣后商奄之勤不過二年吕望因三分有二之形據八百諸侯之埶暫把旄鉞一時指麾然皆大啟土宇跨州兼國周公八子並為侯伯白牡騂剛郊祀天地典䇿備物擬則王室榮章寵盛如此之也逮至漢興佐命之臣張耳呉芮其功至薄亦連城開地南面稱孤此皆明君逹主行之於上賢臣聖宰受之於下三代令典漢帝明制今比勞則周吕逸計功則張呉㣲論制則齊魯重言地則長沙多然則魏國之封九錫之榮况於舊賞猶懐玉而被褐也且列侯諸將幸攀龍驥得竊微勞佩紫懷黄蓋以百數亦將因此傳之萬世而明公獨辭賞於上將使其下懐不自安上違聖朝歡心下失冠帯至望忘輔弼之大業信匹夫之細行攸等所大懼也於是公敕外為章但受魏郡攸等復曰伏見魏國初封聖朝發慮稽謀群寮然後䇿命而明公乆違上㫖不即大禮今既䖍奉詔命副順衆望又欲辭多當少讓九受一是猶漢朝之賞不行而攸等之請未許也昔齊魯之封奄有東海疆域井賦四百萬家基隆業廣易以立功故成翼戴之勲立一匡之績今魏國雖有十郡之名猶减於曲阜計其户數不能參半以藩衞王室立垣樹屏猶未足也且聖上覽亡秦無輔之禍懲曩日震蕩之艱託建忠賢廢墜是為願明公㳟承帝命無或拒違公乃受命】操上書謝曰臣蒙先帝厚恩致位郎署受性疲懦意望畢足非敢希冀高位庶幾顯逹會董卓作亂義當死難故奮身出命摧鋒率衆遂值千載之運奉役目下當二袁炎沸侵侮之際陛下與臣寒心同憂顧瞻京師進受猛敵常恐君臣俱䧟虎口誠不自意能全首領頼祖宗靈祐醜夷滅得使微臣竊名其間陛下加恩授以上相封爵寵禄豐大厚生平之願實非敢望口與心計幸且待罪保持列侯遺付子孫自託聖世永無憂責不意陛下乃發盛意開國備錫以貺愚臣地比齊魯禮同藩王非臣無功所宜膺據歸情上聞不䝉聽許嚴詔切至誠使臣心俯仰偪迫伏自惟省列在大臣命制王室身非己有豈敢自私遂其愚意亦將黜退令就初服今奉疆土備數藩翰非敢逺期慮有後世至於父子相誓終身灰軀盡命報塞厚恩天威在顔悚懼受詔秋七月始建魏社稷宗廟進三女為貴人少者待年於國【原注獻帝起居注使使持節行太常大司農安陽亭侯王邑齎璧帛纁絹萬匹之鄴納聘介者五人皆以議郎行大夫事副介一人】八月馬超率羌胡擊隴上諸郡殺凉州刺史韋康自稱并州牧督凉州事【謹案馬超事志書在十一月下此據綱目在八月】氐王千萬應超屯興國使夏侯淵討之參軍楊阜及南安趙衢漢陽尹奉等起兵攻超殺超妻子超走漢中九月作金虎臺鑿渠引漳水入白溝以通河冬十月分魏郡為東西部置都尉十一月魏國初置尚書侍中六卿以荀攸為尚書令涼茂為僕射毛玠崔琰常林徐弈何夔為尚書王粲杜襲衛覬和洽為侍中議復肉刑不果   十九年春正月始耕耤田馬超自漢中還圍祁山夏侯淵使張郃擊超超復奔漢中韓遂從金城入氐王千萬部率羌胡萬餘騎與夏侯淵戰淵擊大破之遂走西平淵與諸將攻興國屠之安定太守毌丘興將之官操戒之曰胡欲與中國通自當遣人來慎勿遣人徃善人難得必敎羌胡妄有所請求因欲以自利不從便為失異俗意從之則無益事興至遣校尉范陵至羌中陵果敎羌使自請為屬國都尉操曰吾預知當爾非聖也但更事多爾【原注獻帝起居注使行太常事大司農安陽侯王邑與宗正劉艾皆持節介者五人齎束帛駟馬及給事黄門侍郎掖庭丞中常侍二人迎二貴人於魏公國二月癸亥又於魏公宗廟授二貴人印綬甲子詣魏公宫延秋門迎貴人升車魏遣郎中令少府博士御府乗黄廐令丞相掾屬侍送貴人癸酉二貴人至洧倉中遣侍中丹將冗從虎賁前後駱驛徃迎之乙亥二貴人入宫御史大夫中二千石將大夫議郎㑹殿中魏國二卿及侍中中郎二人與漢公卿並升殿宴】三月操進位諸侯王上加金璽赤紱逺逰冠【原注獻帝起居注使左中郎將楊宣亭侯裴茂持節印授之】秋七月操伐孫權參軍北地傅幹諫曰治天下之大具有二文與武也用武則先威用文則先德威德足以相濟而後王道備矣徃者天下大亂上下失序明公用武攘之十平其九今未承王命者呉與蜀爾呉有長江之險蜀有崇山之阻難以威服易以德懐愚以為可且按甲寢兵息軍養士分土定封論功行賞則内外之心固有功者勸而天下知制矣然後漸興學校以導其善性而長其義節公神武震於四海若修文以濟之則普天之下無思不服矣今舉十萬之衆頓之長江之濱若賊負固深藏則士馬不得逞其能竒變無所用其權大威有屈而敵心未能服矣惟明公思虞舜舞干戚之義全威養德以道制勝操又不從軍果無功【原注九州春秋幹字彦材終於丞相倉曹屬有子曰】冬十月夏侯淵自興國討宋建於枹罕斬之隴右悉平帝自都許以來守位而已左右侍御莫非曹氏之人議郎趙彦嘗為帝陳言時䇿操惡而殺之操後以事入見殿中帝不任其懼因曰君若能相輔則厚不爾幸垂恩相捨操失色俛仰求出舊儀三公領兵朝見令虎賁執刄挾之操出顧左右汗流浹背自後不復朝請董承女為貴人操誅承求貴人殺之帝以貴人有姙累為請不能得伏皇后由是懐懼乃與父完書言曹操殘逼之状令宻圖之完不敢發至是事泄操大怒十一月使御史大夫郗慮持節䇿收皇后璽綬以尚書令華歆為副勒兵入宫收后后閉戸匿壁中歆壊户發壁就牽后出時帝在外殿引慮於坐后被髪徒跣行泣過執帝手訣曰不能復相活耶帝曰我亦不知命在何時顧謂慮曰郗公天下寧有是耶遂將后下暴室殺之又酖殺所生二皇子后兄弟及宗族死者百餘人【謹案志注引曹瞞曰完及宗族死者數百人完死在十四年不應此時復見此作后兄弟為得其實】十二月操至孟津自置旄頭宫殿設鍾虡乙未令曰夫有行之士未必能進取進取之士未必能有行也陳平豈篤行蘇秦豈守信邪而陳平定漢業蘇秦濟弱燕【原注史記蘇秦說齊王曰今燕雖弱小即秦王之少壻也大王誠能聽臣計即歸燕之十城燕無故而得十城必喜秦王知以己之故而歸燕之十城亦必喜此所謂棄仇讎而得石交者也王曰善乃歸燕之十城】由此言之士有偏短庸可廢乎有司明思此義則士無遺滯官無廢業矣又曰夫刑百姓之命也而軍中典獄者或非其人而任以三軍死生之事吾甚懼之其選明逹法理者使持典刑於是置理曹掾屬   二十年春正月操立其中女為帝后三月操伐張魯至陳倉將自武都入氐氐人塞道先遣張郃朱靈等攻破之夏四月操自陳倉出散闗至河池氐王竇茂衆萬餘人恃險不服五月操攻屠之西平金城諸將麴演蔣石等共斬送韓遂首秋七月操至陽平張魯欲舉漢中䧏其弟衛不從率衆數萬與其將楊昻等據陽平闗横山築城十餘里初操聞凉州從事及武都降人言張魯易攻陽平城下南北山相逺不可守也及至不如所聞乃歎曰他人商度少如人意攻諸屯不能拔山峻難登士卒夷傷軍食且盡操意沮便欲拔軍截山而還遣夏侯惇許褚呼山上兵會前軍夜迷失道誤入張衞别營營中驚潰劉等在軍後語惇褚曰我師已得賊要屯矣乃還白操遣解□高祚等乗險夜襲衛大破之斬其將楊任衞等夜遁【原注魏名臣奏載楊暨表曰武皇帝始征張魯以十萬之衆身親臨履指授方畧因就民麥以為軍糧張衞之守蓋不足言地險易守雖有精兵虎將勢不能施對兵三日欲抽軍還言作軍三十年一朝持與人如何此計已定天祚大魏魯守自壊因以定之世語魯遣五官掾降弟衞横山築陽平城以拒王師不得進魯走巴中軍糧盡太祖將還西曹掾東郡郭諶曰不可魯已降留使既未反衞雖不同偏可攻縣軍深入以進必克退必不免太祖疑之夜有野麋數千突壊衞營軍大驚夜高祚等誤與衞衆遇祚等多鳴皷角㑹衆衛懼以為大軍見掩遂降】張魯聞陽平䧟乃犇南山入巴中操入南鄭盡得魯府庫珍寳【原注魏書軍自武都山行千里升降險阻軍人勞苦公於是大饗莫不忘其勞】巴漢皆降復漢寜郡為漢中分漢中之安陽西城為西城郡置太守分錫上庸郡置都尉八月孫權圍合肥張遼李典擊走之【原注按獻帝建安二十年劉備聞操將攻漢中備傳云曹公定漢中孫權傳云入漢中按操以七月入漢中備未應即聞之而八月權已攻合肥蓋聞曹操兵始欲向漢中即引兵還爾】九月巴七姓夷王朴胡賨邑侯杜濩舉巴夷賨民來附【原注孫盛曰朴音浮濩音户】於是分巴郡以胡為巴東太守濩為巴西太守皆封列侯操欲承制封諸侯守相使帝下詔曰夫軍之大事在兹賞罰勸善懲惡宜不旋時故司馬法曰賞不踰日者欲民速覩為善之利也昔在中興鄧禹入闗承制拜軍祭酒李文為河東太守來歙又承制拜高峻為通路將軍察其本傳皆非先請明臨事刻印也斯則世祖神明權逹損益蓋所用速示威懐而著鴻勲也且春秋之義大夫出疆有專命之事所以利社稷安國家而已况君秉任二伯師尹九有實征夷夏軍行藩甸之外失得在於斯須之間停賞俟詔以滯世務固非朕之所圖也自今已後臨事所甄當加寵號者其便刻印章假授咸使忠義得相奬勵勿有疑焉冬十月置名號侯以賞軍功十一月張魯自巴中將其餘衆降封魯及五子皆為列侯昭烈進據巴中操遣張郃徇三巴昭烈使張飛擊郃大破之十二月操自南鄭還留夏侯淵屯漢中   二十一年夏五月操自進爵為王帝下詔曰自古帝王雖號稱相變爵等不同至乎褒崇元勲建立功徳光啟氏姓延於子孫庶姓之與親豈有殊哉昔我聖祖受命創業肇基造我區夏鑒古今之制通爵等之差盡封山川以立藩屏使異姓親戚並立土地據國而王所以保乂天命安固萬嗣歴世承平臣主無事世祖中興而時有難易是以曠年數百無異姓諸侯王之位朕以不德繼序業遭率土分崩群㓙縱毒自西徂東辛苦卑約當此之際惟恐溺入於難以羞先帝之聖德頼皇天之靈俾君秉義奮身震迅神武捍朕於艱難獲保宗廟華夏遺民含氣之倫莫不䝉頼君勤過稷禹忠侔伊周而掩之以謙讓守之以彌㳟是以徃者初開魏國錫君土宇懼君之違命慮君之固辭故且懐志屈意封君為上公欲以欽順高義須俟勲績韓遂宋建南結巴蜀群逆合從圖危社稷君復命將龍驤虎奮梟其元首屠其窟栖暨至西征陽平之役親擐甲胄深入險阻芟夷蝥賊殄其㓙醜盪定西陲縣旌萬里聲敎逺振寜我區宇蓋唐虞之盛三后樹功文武之興旦奭作輔二祖成業英豪佐命夫以聖哲之君事為己任猶錫土班瑞以報功臣豈有如朕寡德仗君以濟而賞典不豐將何以答神祇慰萬方哉今進君爵為魏王使使持節行御史大夫宗正劉艾奉䇿璽土之社苴以白茅金虎符第一至第五竹使符第一至第十君其正王位以丞相領冀州牧如故其上魏公璽綬符䇿敬服朕命簡恤爾衆克綏庶績以揚我祖宗之休命操上書三辭詔三報不許又手詔曰大聖以功德為高美以忠和為典訓故創業垂名使百世可希行道制義使力行可効是以勲烈無窮休光茂著稷契載元首之聰明周召因文武之智用雖經營庶官仰歎俯思其對豈有若君者哉朕惟古人之功美之如彼思君忠勤之績茂之如此是以毎將鏤符析瑞陳禮命冊寤寐慨然自忘守文之不德焉今君重違朕命固辭懇切非所以稱朕心而訓後世也其抑志撙節勿復固辭操始受命尚書右丞司馬防嘗舉操為北部尉至是召防至鄴與之歡飲謂防曰孤今日可復作尉否防曰昔舉大王時適可作尉爾操大【原注四體書埶序梁鵠以公為北部尉曹暪傳曰為尚書右丞司馬建公所舉建公名防司馬宣王之父也裴松之曰案司馬彪序傳建公不為右丞疑此不然而王隱晉書云趙王篡位欲尊祖為帝博士馬平議稱京兆府君昔舉魏武帝為北部尉賊不犯界如此則為有徴】操殺中尉崔琰廢尚書僕射毛玠操以其女為公主食湯沐邑八月以大理鍾繇為相國始置奉常宗正官冬十月治兵遂伐孫權檄呉將校部曲曰【原注陳琳辭 按此檄文選首載尚書令荀彧則十七年伐權時也檄中乃載平漢中張魯及胡濩䧏封列侯等事則二十年事也十七年伐權時荀彧自殺至是豈有彧哉蓋此檄二十一年冬十月治兵伐權時文也故正文削去尚書令荀彧等數字則事與文合矣】告江東諸將校部曲及孫權宗親中外蓋聞禍福無門惟人所召夫見機而作不處㓙危上聖之明也臨事制變困而能通智者之慮也漸漬荒沉徃而不反下愚之蔽也是以大雅君子於安思危以逺咎悔小人臨禍懐佚以待死亡二者之量不亦殊乎孫權小子未辨菽麥要領不足以膏齊斧【原注漢書音義服䖍注曰喪其齊斧未聞其說張晏曰斧所以整齊天下應劭曰齊利也虞喜志林曰齊側皆反凡師出必齋戒入廟受斧故曰齊斧也】名字不足以汗簡墨譬猶鷇卵始生翰毛而便陸梁放肆顧行吠主謂為舟楫足以距皇威江湖可以逃靈誅不知天網設張以在綱目㸑鑊之魚期於消爛也若使水而可恃則洞庭無三苖之墟子陽無荆門之敗朝鮮之壘不刋南越之旌不拔【原注史記呉起曰昔三苖左洞庭右彭蠡德義不修禹滅之 後漢書公孫述遣任滿據荆門帝命征南大將軍岑彭擊破之 朝鮮襲殺遼東部都尉涉何遣左將軍荀彘擊朝鮮朝鮮人殺其王右渠來降定朝鮮為四部 南越吕嘉反以主爵都尉楊僕為樓舩將軍下横浦咸會畨禺南越以平遂為九郡】昔夫差承闔閭之逺跡用子胥之訓兵棲越㑹稽可謂彊矣及其抗衡上國與晉爭長都城屠於勾踐武卒散於黄池終於覆滅身罄越軍【原注史記呉王夫差伐越敗之越王勾踐以甲兵五千人棲於㑹稽及呉王與晉定公爭長於黄池越王襲呉殺其太子呉王歸與越戰不勝城門不守遂圍王宫而殺夫差】及呉王濞驕恣屈彊猖猾始亂自以兵彊國富埶陵京城太尉帥師甫下滎陽則七國之軍瓦解氷泮濞之罵言未絶於口而丹徒之刄以䧟其胷【原注前漢書呉王濞以七國反天子遣條侯周亞夫徃擊敗之滎陽呉王與麾下壯士千人走丹徒保東越漢使人鏦殺之】何則天威不可當而悖逆之罪重也且江湖之衆不足恃也自董卓作亂以迄於今將三十載其間豪傑縱横熊據虎跱彊如二袁勇如吕布跨州連郡有威有名十有餘輩其餘鋒悍特起鸇視狼顧爭為梟雄者雖不可勝數然皆伏鈇嬰鉞首腰分離雲散原燎罔有孑遺近者闗中諸將復相合聚續為叛亂阻二華據河渭驅率羌胡齊鋒東向氣高志逺似若無敵丞相秉鷹順風烈火元戎啟行未皷而破伏屍千萬血流漂樐此皆天下所共知也是後大軍所以臨江而不濟者以韓約馬超逋逸并脱走還凉州復欲鳴吠逆賊宋建僭號河首同惡相救並為脣齒又鎮南將軍張魯負阻不㳟皆我王誅所當先加故且觀兵旋斾復整六師長驅西征致天之誅【謹案文選作致天下誅誤】偏將涉隴則建約梟夷旍首萬里軍入散闗則群氐率服王侯豪帥奔走前驅進臨漢中則陽平不守十萬之師土崩魚爛張魯逋竄走入巴中懐恩悔過委質還降巴夷王朴胡賨邑侯杜濩各帥種落共舉巴郡以奉王職鉦鼔一動二方俱定利盡四海兵不鈍鋒若此之事皆上天威明社稷神武非徒人力所能立也聖朝寛仁覆載允信允文大啟爵會以示四方魯及胡濩皆享萬户之封魯之五子各受千室之邑胡濩子弟部曲將校為列侯將軍以下千有餘人百姓安堵四民反業而建約之屬皆為鯨鯢超之妻孥焚首金城父母嬰孩覆屍許市非國家種禍於彼降福於此也逆順之分不得不然夫鷙鳥之擊先高攫鷙之埶也牧野之威孟津之退也今者枳棘翦扞戎夏以清萬里肅齊六師無事故大舉天師百萬之衆與匈奴南單于呼完㕑及六郡烏桓丁令屠各湟中僰【原注蒲墨反】霆奮席卷自夀春而南又使征西將軍夏侯淵等率精甲五萬及武都氐羌巴漢銳卒南臨汶江搤據庸蜀江夏襄陽諸軍横截湘沅以臨豫章樓船横海之師直指呉會萬里尅期五道並入權之期命於是至矣丞相銜奉國威為民除害元惡大憝必當梟夷至於枝附葉從皆非詔書所特禽疾故毎破滅彊敵未嘗不務在先降後誅拔將取才各盡其用是以立功之士莫不翹足引領望風響應昔袁術僣逆王誅將加則廬江太守劉勲先舉其郡還歸國家吕布作亂師臨下邳張遼侯成率衆出降還討眭固薛洪樛尚開城就化官渡之役則張郃高奐舉事立功後討袁尚則都督將軍馬延故豫州刺史隂䕫射聲校尉郭昭臨陣來降圍守鄴城則將軍蘇㳺反為内應審配兄子開門入兵既誅袁譚則幽州大將焦觸攻逐袁熈舉縣來服凡此之輩數百人皆忠壯果烈有智有仁悉與丞相參圖畫策折衝討難芟敵搴旗静安海内豈輕舉措也哉誠乃天啟其心計深慮逺審邪正之律明可否之分勇不虚死節不茍立屈伸變化唯道所存故乃建丘山之功享不訾之禄朝為仇虜夕為上將所謂臨難知變轉禍為福者也若夫說誘甘言懐保小惠泥滯茍且没而不覺隨波漂流與熛俱滅者亦甚衆多吉㓙得失豈不哀哉昔歲軍在漢中東西懸隔合肥遺守不滿五千權親以數萬之衆破敗奔走今乃欲當禦雷霆難以冀矣夫天道助順人道助信事上之謂義親親之謂仁盛孝章君也而權誅之孫輔兄也而權殺之賊義殘仁莫斯為甚乃神靈之逋罪下民所同讎辜讎之人謂之㓙賊是故伊摯去夏不為傷德飛廉死紂不可謂賢何者去就之道各有宜也丞相深惟江東舊德名臣多在載籍近魏叔英秀出高峙著名海内虞文繡砥礪清節耽學好古周泰明當世雋彦德行修明皆宜膺受多福保乂子孫而周盛門戸無辜被戮遺流離湮没林莽言之可為愴然聞魏周榮虞仲翔各紹堂搆能負析薪及呉諸顧陸舊族長者世有高位當報漢德顯祖揚名及諸將校孫權婚親皆我國家良寳利器而並見驅迮絶於天有斧無柯何以自濟相隨顛没不亦哀乎蓋鳯鳴高岡以逺罻羅賢聖之德也鸋鴂之鳥巢於葦苕苕折子破下愚之惑也今江東之地無異葦苕諸賢處之信危矣【原注韓詩䲭鴞既取我子無毀我室䲭鴞鸋鴂鳥名也䲭鴞所以愛養其子者適以病之愛憐養其子者謂堅固其窠巢病之者謂不知托於大樹茂枝反敷之葦苕風至苕折巢覆有子則死有卵則破是其病也】聖朝開曠蕩重惜民命誅在一人與衆無忌故設非常之賞以待非常之功乃覇夫烈士奮命之良時也可不勉乎若能翻然大舉建立元勲以應顯禄福之上也如其未能笇量大小以存易亡其次也夫係蹄在足則猛虎絶其蹯蝮蛇在手則壯士斷其節【原注戰國策魏魁謂建信君曰人有置係蹄者而得虎虎怒跌蹯而去虎之情匪不愛其蹄也然而不以環寸之蹯害七尺之軀也而君之身於王非環寸之蹯也願公早圖之也 前漢書項梁使使趣齊兵擊章邯田榮曰楚殺田假趙殺田角田間乃出兵楚不殺假趙亦不殺角間齊王曰蝮蠚手則斬手蠚足則斬足何者為害於身也田假田角田間於楚趙非手足之戚何故不殺】何則以其所全者重所棄者輕若乃樂禍懐寜迷而忘復闇大雅之所保背先賢之去就忽朝陽之安甘折苕之末日忘一日以至覆沒大兵一放玉石俱碎雖欲救之亦無及已故令往購募爵賞科條如左檄到詳思至言十一月至譙   二十二年春正月操軍居巢二月進屯江西郝谿權在濡須口築城拒守遂逼攻之權退走三月操引軍還使夏侯惇都督曹仁張遼等二十六軍屯居巢權遣使請降於曹夏四月操設天子旌旗出入稱警蹕五月作泮宫六月以軍師華歆為御史大夫初置衞尉官秋八月令曰昔伊摯傅說出於賤人管仲桓公賊也皆用之以興【原注孟子伊尹以割烹要湯傅說舉於版築之中 左氏傳管敬仲桓之賊也實相以濟】蕭何曹參縣吏也韓信陳平負汙辱之名有見笑之耻卒能成就王業著聲千載【原注前漢書蕭何以文毋害為沛主吏掾曹參秦時為獄掾韓信家貧無行不得推擇為吏常從人寄食淮隂少年侮信曰雖長大好帯刄劔怯爾衆辱信曰能死刺我不能出跨下於是信熟視俛出跨下一市皆笑信以為怯陳平事見前注】呉起貪將殺妻自信散金求官母死不歸然在魏秦人不敢東向在楚三晉不敢南謀【原注史記齊人攻魯魯欲將呉起起娶齊女為妻魯人疑之起遂殺其妻魯卒以為將攻齊大破之去魯適魏其母死起終不歸之魏欲事魏文侯文侯問李克曰呉起何如人哉李克曰起貪而好色然用兵司馬穰苴弗能過也文侯乃以起為西河守以拒秦武侯卒之楚楚悼王以為相南平百越北却三晉西伐秦】今天下得無有至德之人放在民間及果勇不顧臨敵力戰若文俗之吏高才異質或堪為將守負汙辱之名見笑之行或不仁不孝而有治國用兵之術其各舉所知勿有所遺冬十二月操加冕十有二旒乗金根車駕六馬設五時副車以五官中郎將丕為太子昭烈遣張飛馬超呉蘭等屯下辯操遣曹洪拒之以王必為丞相長史典兵督許中事令曰必是吾披荆棘時吏也忠能勤事心如鐡石國之良吏也蹉跌久未辟之捨騏驥而弗乗焉遑遑而更求哉故教辟之已署所宜便以領長史統事如故時闗羽彊盛京兆金褘自以世為漢臣自日磾討莽何羅【原注前漢書初莽何羅與江充相善及充敗衞太子何羅弟通用誅太子時力戰得封後上知太子寃迺夷滅充宗族黨與何羅兄弟懼及遂謀為逆日磾視其志意有非常心疑之隂獨察其動静與俱上下何羅亦覺日磾意以故久不得發是時上行幸林光宫日磾小疾卧廬何羅與通及小弟安成矯制夜出共殺使者發兵明旦上未起何羅亡何從外入日磾奏厠心動立入坐内户下須臾何羅褏白刄從東廂上見日磾色變走趨卧内欲入行觸寳瑟僵日磾得抱何羅因曰莽何羅反上驚起左右拔刄欲格之上恐并中日磾止勿格日磾捽胡投何羅殿下得禽之窮治皆伏辜】忠誠顯著名節累葉覩漢祚將移乃與少府耿紀司直韋晃太醫令吉本【謹案後漢書吉本作吉㔻】本子邈邈弟穆等謀殺必挾帝以攻操南引闗羽為援   二十三年春吉邈等率其黨千餘人夜燒門攻必褘遣人為内應射必中肩必欲投褘其帳下督曰今日事竟知誰而投人乎扶必奔南城【謹按志注載必投褘事有二說此取後說】㑹天明邈等衆潰必與潁川典農中郎將嚴匡共討斬之收紀晃將斬之紀呼曰逆賊曹操恨吾不自為之竟為群兒所誤爾操聞之大怒召漢百官詣鄴令救火者左不救火者右衆謂救火者必獲免皆附左操以為不救者非助亂救火者賊也皆殺之曹洪破呉蘭斬其將任䕫等三月張飛馬超走漢中隂平氐彊端斬呉蘭傳其首夏四月令曰去冬天降疫癘民有凋傷軍興於外墾田損少吾甚憂之其令吏民男女女年七十已上無夫子若年十二以下無父母兄弟産業者廩食終身㓜者至十二止貧窮不能自贍者隨口給貸老耄須侍養者年九十已上復不事家一人六月令曰古之葬者必居瘠薄之地其規西門豹祠西原上為夀陵因高為基不封不樹周禮冡人掌公墓之地凡諸侯居左右以前卿大夫居後漢制亦謂之陪陵其公卿大臣列將有功者宜陪夀陵其廣為兆域使足相容秋七月操伐漢中九月至長安南陽吏民苦繇役冬十月宛守將侯音反南陽太守東里衮【案衮志注作褒髙貴鄉公紀作衮與此合】與功曺應余迸竄得出音遣騎追之飛矢交集余身蔽衮被七創而死音騎執衮以歸時曹仁屯樊操命仁還討音功曹宗子卿說音曰足下順民心舉大事逺近莫不望風然執郡將逆而無益何不遣之吾與子共戮力比曹公軍來闗羽兵亦至矣音從之子卿因夜踰城從衮收餘民圍音會曹仁軍至共攻之   二十四年春正月屠宛斬音昭烈斬夏侯淵於陽平三月操自長安出斜谷軍遮要以臨漢中遂至陽平昭烈因險拒守將軍趙雲擊操敗之夏五月操引軍還長安秋七月操以夫人卞氏為王后遣于禁助曹仁攻闗羽屯樊城八月漢水溢沒于禁軍羽獲禁殺將軍龎德遂圍仁使徐晃救之九月西曹掾魏諷謀襲鄴覺曹丕殺之【原注世語諷字子京沛人有惑衆才傾動鄴都鍾繇由是辟焉大軍未反諷潜結徒黨又與長樂衞尉陳禕謀襲鄴未及期褘懼告之太子誅諷坐死數十人裴松之曰王昶家誡曰濟隂魏諷而此云沛人未詳】操殺其主簿楊修冬十月軍還雒陽孫權遣使上書以討闗羽自效操自雒陽南救曹仁未至晃攻羽解仁圍操軍摩陂權襲斬羽操表權為驃騎將軍領荆州牧封南昌侯權遣梁寓入貢又遣朱光等歸上書稱臣於操稱說天命操以權書示外曰是兒欲踞吾著爐火上邪侍中陳群尚書桓階等曰漢自安帝以來政去王室國統數絶至於今者惟有名號尺土一民皆非漢有期運久盡歴數已終非適今日也是以桓靈之間皆言漢行氣盡黄家當興殿下應期十分天下而有其九以服事漢群生注望遐邇稱歎是故孫權在逺稱臣此天人之應異氣齊聲臣愚以為虞夏不以謙辭殷周不恤誅放畏天命也殿下宜正大位復何疑哉操不答夏侯惇曰天下咸知漢祚已盡異代方起自古能除民害為百姓所歸者即其主也今殿下即戎三十餘年功德著於黎庶為天下所依歸應天順民政在今日操曰施于有政是亦為政若天命在吾吾為周文王矣【原注曹暪及世語並云桓階勸王正位夏侯惇以為宜先滅蜀蜀亡則呉服二方既定然後遵舜禹之軌王從之及至王薨惇追恨前言發病卒孫盛評曰夏侯惇耻為漢官求受魏印桓階方惇有義直之節考其記世語為妄矣】   二十五年春正月雒陽起建始殿伐濯龍祠樹而血出木工蘇越白狀操惡之遂寢疾遺令曰吾在軍中持法是也至小忿怒大過失不當效也持姬女季豹以示四子曰以是累汝因泣下又曰吾偼伃妓人皆著銅雀䑓於䑓堂上施八尺牀繐帳朝晡上脯糒之屬月朝十五輙向帳作妓汝等時時登銅雀䑓望吾西陵墓田餘香可分與諸夫人諸舎中無所為學作履組賣也吾歴官所得綬皆著藏中吾餘衣裘可别為一藏不能者兄弟可共分之又曰天下尚未安定未得遵古也葬畢皆除服其將兵屯戍者皆不得離屯部有司各率其職斂以時服無藏金玉珍寳卒年六十六諡曰武王二月丁卯葬高陵丕稱尊號追尊曰武皇帝曹叡景初元年稱廟號曰太祖操機鑑明敏喜任智數知人善察難以偽識拔才能馭之以術咸盡器使與敵對陣意思安閑如不欲戰至决機乗勝氣埶盈益因事設竒變化如神勲勞宜賞不吝千金無功望施分毫不與用法峻急有犯必戮或對之流涕然終無所赦雅性節儉不好華麗後庭無文繡幈幕弊者復再紉補女適人皆以皂帳從婢不過十人攻城克敵得美麗物則悉以賜有功故能芟刈群雄幾平海内性喜學多才藝御軍三十餘年手不釋書注孫子十三篇自為兵書十餘萬言諸將征伐皆以新書從事登高必賦造新詩樂章被之管尤善騎射嘗於南皮一日射雉獲三十六頭【謹案陳志作六十三頭】然為人佻易無威儀佩小鞶囊以盛細物冠帢㡌以見賔客與人談論謔浪醜詆及其歡悦至以頭沒杯案中沾汚殽膳猜阻多疑啖野葛至一尺能飲酖酒數杯刻深忌前忤之者終身不釋諸將有計畫出己者隨以法誅之初不受卓命而東歸過故人成臯吕伯奢伯奢適出五子皆在備賔主禮操聞其食器聲自以背卓疑其圖已手劔夜殺八人而去曰寜我負人無人負我【原注魏書太祖以卓終必覆敗遂不就逃歸鄉里從數騎過故人成臯吕伯奢伯奢不在其子與賔客共刼太祖取馬及物太祖手刄擊殺數人】袁忠為沛相嘗以法治操沛國桓邵亦輕之陳留邊讓言議嘗侵操卒殺讓族其家忠邵避交州遣使就太守士燮盡族之桓邵脱走自首於操拜謝庭中操曰拜可解死邪遂殺之如孔融荀彧毛珍許攸楊修婁圭等少失㫖意皆不免軍行嘗經麥中令無敗麥犯者死騎士皆下馬持麥以相付操馬忽騰入麥中敕主簿議罪對以春秋之義罰不加尊操曰制法而自犯之何以帥下然孤為軍帥不可自殺請自刑乃拔劍割髪以置地在軍中則枕丸木警寐嘗枕幸晝寢曰須臾覺我姬見卧安不即覺已而自覺棒殺之廩嘗不足主者曰可以小斛給軍操曰善後軍中言操欺衆操謂主者曰特當借君死以厭衆乃斬其首徇於軍門曰行小斛盜官糓故斬之其酷虐變詐皆此也至其臨終涕泣咿嚶以託兒女分香析履衣服組綬無不付畀乃不一及襌代此其大姦以一死欺天下後世者也【原注博物志漢世安平崔瑗瑗子實農張芝芝弟昶並善草書而太祖亞之桓譚蔡邕善音樂馮翊山子道王九真郭凱等善圍棊太祖皆與埒能又好養性法亦解方藥招引方術之士廬江左慈譙郡華佗甘陵甘始陽城郗儉無不畢至又習啖野葛至一尺亦得少多飲鴆酒 傳子曰漢末王公多委王服以幅巾為雅是以袁紹崔豹之徒雖為將帥皆著縑巾魏太祖以天下㓙荒資財乏匱擬古皮弁裁縑帛以為帢合於簡易隨時之義以色别其貴賤於今施行可謂軍容非國容也 陳夀評曰漢末天下大亂雄豪並起而袁紹虎視四州彊盛莫敵太祖運籌演謀鞭撻宇内擥申商之法術該韓白之竒䇿官方授材各因其器矯情任筭不念舊惡終能總御皇機克成洪業者惟其明畧自優也抑可謂非常之人超世之傑矣】   議曰堯舜以禪讓帝湯武以征伐王桓文以力而伯羿莽以盜而篡此自昔有天下國家之大端也桓靈之季天下已無漢矣操之機神權略不世出戡定禍亂康濟斯民慨然自為豈不足王翼戴天子加之以共覇則有餘南北征伐三十餘年大小數百戰功烈巍然乃﨑嶇詭譎隂賊險狠欺人孤兒寡婦為羿莽簒盜計厭然以西伯自處使其子為舜禹之事將誰欺哉為盜而惡盜之名則又羿莽之不若也嗚呼世衰道微自晉而下十餘代千有餘年徃徃有湯武之仁義桓文之功烈而終用操竊國之術自以為得而不知其非悲夫或者又謂操取天下於盜手非取之於漢室司馬光論操乃大盜而謂人為盜乎劫遷天子弑母后殺貴人酖皇子誅大臣戮名士自加九錫為公為王非取之漢室而孰取之哉諺曰巧詐不如拙誠有大功而以偽喪之者操是也操自謂智予謂不智也   贊曰朱靈曀昧寳祚傾側九服氛蜚八維祲塞叨吻涎瀝孽牙血磔祇以樹兵莫知振德操出贅閹龍斷瞰睨詭人矜譎蔑天逞智假義勤王圖簒挾帝逆獍萬段老狐百媚日勝日負日得日亡不作齊桓甘為田常賊欵盜摹仍誤後王毋謂弗知代逺益彰 <史部,別史類,郝氏續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二十六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二十三   魏   曹丕【文帝】   謹案曹丕傳文全闕止存議賛   議曰髙帝除秦苛虐蠲楚暴戾恢張雄圗鋪繹逺畧創業垂統文景共儉専務徳化愛飬滋殖與天下休息孝武拓大國勢孝宣綜核政理世祖中興勘定偽亂賔延儒雅崇尚經術奬勵風節孝眀孝章增賁潤色臨雍拜老横經問道【原注後漢書中元元年始建三雍明帝即位親行其禮天子始冠通天衣日月備法物之駕盛清道之儀坐明堂而朝羣后登靈臺以望雲物袒割辟雍之上尊飬三老五更饗射禮畢帝正坐自講諸儒執經問難於前冠帶搢紳之人圜橋門而觀聽者葢億萬計】濟濟洋洋㡬於三代漢徳於是極矣然其亂本亦始髙帝不學無術用秦亂制遂廢三代禮樂雖規模濶大而綱紀不正帷薄之間乃有人彘母后外戚㡬危劉氏【原注漢書吕后酖殺趙王如意遂斷戚夫人手足去眼熏耳飲瘖藥使居鞠域中名曰人彘恵帝崩太后臨朝稱制復殺趙王友共王恢燕王建等立周吕侯子台為吕王台弟産為梁王建成侯釋之子禄為趙王又以禄為上將軍居北軍産為相國居南軍欲為亂大尉周勃等誅之】孝武㳺宴後庭而宦人始與政【原註後漢書孝武數宴後庭或潜逰離館或請奏機事多以宦人主之】於是三蠧為漢國疾【原註三蠧謂母后外戚宦官也】吕霍上官終為王氏而恭顯遂殺鴻儒大臣【原註漢書恭石顯皆坐法腐刑為中黄門宣帝時任中書官恭為令顯為僕射元帝即位譛殺前將軍蕭望之太中大夫張猛待詔賈捐之鄭令蘇建公卿以下咸畏之】重足一迹至於東京稱制者六后擅國者五族【原注後漢書臨朝者六后章帝竇太后和熹鄧太后安思閻太后順烈梁太后桓思竇太后靈思何太后也五族竇憲閻顯梁冀竇武何進也】孫程曹節侯覽張讓廢立太子賊殺公卿禁錮名士皆三代所未有而甚於亡秦漢之亂亦極矣徳不復而亂日滋至於屍何進滅宦官召董卓潰疣斷命而漢遂亡獻帝以枯枿餘燼流漂而東為操所挾以為盗資芟夷殘滅二十餘年轉而為魏隂畀之丕然而遺澤之所漸漬寛政之所覆冒仁心之所維繫皇威之所披偃株跋連締未能卒斬故傑將義士猶欲復漢於既亡雲從景附於遐孤遺胄是以大統復集於昭烈皇帝丕特負胠篋之盗操死而直取自為可也乃從容禪讓自以為舜禹復出其自欺也甚矣且輕薄佻靡未除貴驕公子之習不矜細行隳敗禮律踈薄骨肉自戕本根亂亡基兆已在於是孔眀謂為土龍芻狗宜哉   賛曰臣簒君廢父竊子奪驕滛矜夸熹姦賈惡斐斐諛伎沾沾淺識露根無基甫得已失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二十七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二十四   魏   曹叡【明帝】 曹芳【齊王】   謹案曹叡曹芳傳文全闕止存議贊   議曰曹丕一時偽定享國日淺而叡承之叨據中夏漢人來討吳兵亟至殆無寧嵗正君臣旰食之秋乃遽為秦皇漢武之事罷民以逞至使公卿百官負土雖姿度英發有帝王之槩魯昭之童心殆未除也【原注左氏傳襄公薨立齊歸之子公子稠比葬三易衰衰衽如故衰於是昭公十九年矣猶有童心君子是以知其不能終也】秦人佳兵血流海内而吕政亂其【原注史記秦安國君子楚質于趙吕不韋賈邯鄲見之曰此竒貨可居乃入秦説華陽夫人仗言於昭王約以子楚為太子吕不韋取邯鄲姬絶好善舞者與居知有身獻之子楚生子政子楚立是為莊襄王子政即始皇也】楚人僣王馮陵諸夏而幽王祝其宗【原注史記楚考烈王無子李園進其女弟于春申君知有身進之楚王生子男立為太子是為楚幽王】操以夏侯冒曹氏莫能審其生出本末刼遷弑逆隂謀簒漢僅一再而芳亦莫知其所由來遽錯其統於是知有天道叡忍死待懿面命手擕自以為昭烈而謂懿為孔明誠則誠矣舉家貲而托之盗其明不足稱也嗚呼欺孤而亡於託孤孤其可欺哉   贊曰知臨天權威赫電斷明乃未融崇侈荏亂褫魄託懿豈為無天忍死召賊昭昭好還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二十八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二十五   魏   曹髦【髙貴鄉公】 曹奐【陳留王】   謹案曹髦曹奐傳文全闕止存議贊   議曰魏自司馬懿得政族曹爽黜齊王大福已去天之所廢而髦欲興之宋襄公所以敗于而死也【原注左氏傳楚人伐宋以救鄭宋公將戰大司馬固諫曰天之棄商久矣君将興之弗可救也已弗聽及楚人戰于宋師敗績公傷股門官殱馬宋襄公卒傷于故也】奐知鼎命已移垂拱仰成永終天祿甘于亡滅孝獻之流爾屯之九五曰小貞吉大貞凶髦之謂也豫之六五曰貞疾恒不死亡奐之謂也贊曰昬童纂統大盗移國酷甚漢季可以徴徳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二十九上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二十六上   魏家人   【義例曰帝統在漢故魏呉不得稱為后妃取歐陽修五代史例與其諸子總為家人】   曹操卞夫人【武宣皇后丁夫人】 曹丕甄后【文昭皇后】曹叡毛后【明悼皇后】 郭后【明元皇后】   卞后琅琊開陽人曹丕之母也本倡家生齊郡白亭【原注魏書后以漢延熹三年十二月己巳生】黄氣滿室終日父怪之以問卜者王旦旦曰此貴徴也年二十操於譙納為妾後隨操至雒陽董卓之亂操微服避難袁術操凶問操左右在雒者皆歸后止之曰曹君吉凶未可知今日還家明日若在何面目復相見也正使禍至共死何苦遂止操聞而善之建安初年丁夫人廢遂以后繼室諸子無母者操皆令養之初操有丁夫人又劉夫人有子修及清河長公主劉早卒丁養子修子修亡於穰丁常言殺我兒都不復念遂哭泣無節操忿之遣歸家欲其意折後操就見之丁方織外云公至踞機如故操撫其背曰顧我共載歸乎不顧又不應操却行立於户外復云得無尚可邪遂不應操曰真訣矣遂與絶使其家嫁之其家不敢初丁夫人既為嫡又有子修視后母子不足后為繼室不念舊惡因操出行常使人饋遺又私迎之延以正坐而已下之迎送皆如昔日丁謝曰廢放之人夫人何能常爾邪其後丁亡后請操殯葬未許及操病困自慮不起歎曰我前後行意於心未有所負也假令死而有靈子脩若問我母所在我將何辭以答乃葬許城南后性儉約不尚華麗無文繡珠玉操常得名璫數具命后自選取后取其中者操問其故對曰取其上者為貪取其下者為偽故取其中者丕為太子左右長御賀曰將軍拜太子天下莫不喜夫人當傾府藏以賞賜后曰王自以丕年大故用為嗣我但當以免無教導之過為幸爾亦何為當重賜遺乎長御還具以語操操恱曰怒不變容喜不失節是最為難二十四年立為王后䇿曰夫人卞氏撫養諸子有母儀之徳今進位王后太子諸侯陪位羣卿上夀减國内死罪一等二十五年操卒丕即王位尊后曰王太后及簒代尊曰皇太后稱永夀宫【魏書后以國用不足减損御食諸金銀器物皆去之東阿王植太后少子最愛之後植犯法為有司所奏文帝令太后弟子奉車都尉蘭持公卿議白太后太后曰不意此兒所作如是汝還語帝不可以我故壊國法及自見帝不以為言裴松之曰案大帝夢磨錢欲使文滅而更愈明以問周宣宣答曰此陛下家事雖意欲爾而太后不聴則太后用意不得如此書所言也魏書又曰太后毎隨軍征行見髙年白首輙住車呼問賜與絹帛對之涕泣曰恨父母不及我時也太后每見外親不假以顔色常言居處當務節儉不當望賞賜念自佚也外舍常怪吾遇之太薄吾自有常度故也吾事武帝四五十年行儉日久不能自變為奢有犯科禁者吾且能加罪一等耳莫望錢米恩貸也帝為太后弟秉起第第成太后幸第請諸家外親設宴厨無異膳太后左右菜食粟飯無魚肉其儉如此】丕欲追封后父母尚書陳羣奏曰陛下以聖徳應運受命創業革制當永為後式案典籍之文無婦人分土命爵之制在禮典婦因夫爵秦違古法漢氏因之非先王之令典也丕曰此議是也其勿施行以作著詔下藏之臺閣永為後式曹叡立尊后曰太皇太后太和四年春始追諡后祖父廣曰開陽恭侯父逺曰敬侯祖母周封陽都君及恭侯夫人皆贈印綬其年六月后卒【謹案魏志明帝紀作六月與此合卞后作五月者誤】七月合葬髙陵【謹案魏志此下有后弟秉諸人事跡今此無之而目録亦無附人名與漢后妃吳家人義例不合恐係大典脱誤】甄后中山無極人漢太保甄邯之後曹叡之母也世二千石家父逸上蔡令娶常山張氏生三男五女長男豫早終次儼舉孝廉大將軍掾曲梁長次堯舉孝亷長女姜次脱次道次榮次即后后始生家中髣髴見人持玉衣覆其上后三嵗逸卒號慕如成人相者劉良指后曰此女貴乃不可言【原注魏書后自□至長不好戱弄至八嵗外有立騎馬戱者家人諸姊皆上閣觀之后獨不行諸姊怪問之答言此豈女人之所觀邪年九嵗喜書視字輙識數用諸兄筆硯兄為后言汝當習女卫用書為學當作女博士邪后答言聞古者賢女未有不學前世成敗以為已誡不知書何由見之】時天下兵亂加以飢饉百姓皆賣金銀珠玉寳物后家大有儲穀頗以穀易之后年十餘歲白母曰今世亂而多買寳物匹夫無罪懐璧其罪又近左皆饑乏【謹案近左陳志作左右】不如以榖振給廣恩恵也舉家稱善即從后言【原注魏畧后年十四喪中兄儼悲哀過制事寡嫂謙敬事䖏其勞拊養儼子慈愛甚篤后母性嚴待諸婦有常數諌母兄不幸早終婦年少守節顧留一子以大義言之待之當如婦愛之宜如女母感后言流涕便令后與嫂共止寢息坐起常相隨恩愛益宻】建安中袁紹為中子熈納之熈出為幽州后留養姑及鄴城破曹丕先入袁尚府后被髪垢靣垂涕立紹妻劉後丕問之劉言男熈妻也顧擥髪髻以巾拭靣姿貌絶倫丕去劉謂后曰不憂死矣丕遂納之有寵生叡及東鄉公主【原注魏畧熈出幽州后留侍姑及鄴城破紹妻及后共坐皇堂上文帝入紹舍見紹妻及后后怖以頭伏姑膝上紹妻兩手自搏文帝謂曰劉夫人云何如此令新婦舉頭姑乃捧后令仰文帝就視見其顔色非凡稱歎之太祖聞其意遂為迎取魏書后寵愈隆而彌自挹損後宫有寵者勸勉之其無寵者慰誨之每因閑宴常勸帝言昔黄帝子孫蕃育盖由妾媵衆多乃獲斯祚爾所願廣求淑媛以豐繼嗣帝心嘉焉其後帝欲遣任氏后請于帝曰任既鄉黨名族徳色妾等不及也如何遣之帝曰任情狷急不婉順前後忿吾非一是以遣之爾后流淚固請曰妾受敬遇之恩衆人所知必謂任之出是妾之由上懼有見私之譏下受専寵之罪願重留意帝不聴遂出之十六年十月太祖征闗中武宣皇后從留孟津帝居守鄴時武宣皇后體少不安后不得定省憂怖晝夜泣涕左右驟以差問告后猶不信曰夫人在家故疾毎動輙厯時今疾便差何速也此欲慰我意爾憂甚後得武宣皇后還書説疾已平復后乃懽恱十七年正月大軍還鄴后朝武宣皇后望幄座悲喜感動左右武宣皇后見后如此亦泣且謂之曰新婦謂吾前病如昔時困邪吾時小小爾十餘日即差不當視我顔色乎嘆嗟曰此孝婦也二十一年太祖東征武宣皇后文帝及明帝東鄉公主皆從時后以病留鄴二十二年九月大軍還武宣皇后左右侍御見后顔色豐盈怪問之曰后與二子别久下流之情不可為念而后顔色更盛何也后笑答之曰諱等自隨夫人我當何憂后之賢明以禮自持如此】延康元年夏六月丕南征后留鄴黄初元年冬十月丕簒代山陽公奉二女以嬪于丕郭后李隂貴人並愛幸后愈失意有怨言丕大怒二年六月遣使賜死葬于鄴【原注魏書有司奏建長秋宫帝璽書迎后詣行在后上表曰妾聞先代之興所以饗國久長垂祚後嗣無不由后妃焉故必審選其人以興内教今踐祚之初誠宜登進賢淑統理六宫妾自省愚陋不任粢盛之事加以寢疾敢守微志璽書三至而后三讓言甚懇切時盛暑帝欲須秋凉乃更迎后會后疾遂篤夏六月丁卯崩於鄴帝哀痛咨嗟䇿贈皇后璽綬裴松之曰春秋之義内大惡諱小惡不書文帝之不立甄氏及加殺害事有明審魏史若以為大惡邪則宜而不言若謂為小惡邪則不應假為之辭而崇飾虛文乃至於是異乎所聞於舊史推此而言其稱卞甄諸后言行之善皆難以實論陳氏刪落良有以也】子叡立有司奏請追諡曰盖孝敬之道篤乎其親乃四海所以承化天地所以明察是謂生則致其養殁則光其靈誦述以盡其美宣以顯其名者也今陛下以聖懿之徳紹承洪業至孝烝烝通於神明遭離殷憂毎勞謙讓先帝遷神山陵大禮既備至於先后未有顯諡伏惟先后恭讓著於幽微至行顯於不言化流邦國徳侔二南故能膺神靈嘉祥為大魏世妃雖夙年登遐萬載之後永播融烈后妃之功莫得而尚也案諡法聖聞周達曰文徳明有功曰昭昭者光明之至盛久而不昧者也宜上尊諡曰文昭皇后是月三公又奏曰自古周人始祖后稷又特立廟以祀姜嫄今文昭皇后之於萬嗣聖徳至化豈有量哉夫以皇家世祀之尊而克讓允恭固推盛位神靈遷化而無寢廟以承享禮非所以報顯徳昭孝敬也稽之古制宜依周禮先妣别立寢廟遂使司空王朗持節奉䇿以太牢告祠于陵又别立寢廟太和元年三月以中山魏昌之安城鄉户千追封逸諡曰敬侯適孫像襲爵四月初營宗廟掘地得玉璽方一寸九分其文曰天子羡思慈親叡為之改容以太牢告廟又甞夢見后於是差次舅氏親䟽髙下叙用各有差賞賜累鉅萬以像為虎賁中郎將是月后母卒帝制緦服臨喪百僚陪位四年十一月以后舊陵庳下使像兼太尉持節詣鄴昭告后土十二月改葬朝陽陵像還遷散騎常侍青龍二年追謚后兄儼曰安城鄉穆侯夏吳人侵州以像為伏波將軍持節監諸將東征還復為射聲校尉三年卒追贈衛將軍改封魏昌縣諡曰貞侯子暢嗣又封暢弟温韡艷皆為列侯四年改逸儼本封皆曰魏昌侯諡如故封儼妻劉為東鄉君又追封逸妻張為安喜君景初元年夏有司議定七廟冬又奏曰盖帝王之興既有受命之君又有聖妃協于神靈然後克昌厥世以成王業焉昔髙辛氏卜其四妃之子皆有天下而帝摯陶唐商周代興周人上推后稷以配皇天追述王初本之姜嫄特立宫廟世世享甞周禮所謂奏夷則歌中吕舞大濩以享先妣者也詩人頌之曰厥初生民時維姜嫄言王化之本生民所自又曰閟宫有侐實實枚枚赫赫姜嫄其徳不回詩禮所稱姬宗之盛其羙如此大魏期運繼於有虞然崇帝道三世彌隆廟祧之數實與周同今武宣皇后文徳皇后各配無窮之祚至於文昭皇后膺天靈符誕育明聖功濟生民徳盈宇宙開諸後嗣乃道化之所興也寢廟特祀亦姜嫄之閟宫也而未著不毁之制懼論功報徳之義萬世或闕焉非所以昭孝示後世也文昭廟宜世世享祀奏樂與祖廟同永著不毁之典以播聖善之風於是與七廟議並勒金䇿藏之金匱叡思念舅氏不已暢尚㓜景初末以暢為射聲校尉加散騎常侍又特為起大第叡親臨之又於其後園為母起觀廟名其里曰渭陽里以追思母氏也嘉平三年正月暢卒追贈車騎將軍諡曰恭侯子紹嗣太和六年叡愛女淑卒追封淑為平原懿公主為之立廟取后亡從孫黄與合葬追封黄列侯以夫人郭氏從弟惪為之後承甄氏姓封惪為平原侯襲公主爵青龍中又封后從兄子毅及像弟三人皆為列侯嘉平中復封暢子二人為列侯暢弟温字仲舒與郭建及惪等皆后族温本國侯進為輔國大將軍加侍中領射聲校尉泰始元年晉武帝簒代加温位特進   郭后安平廣宗人也祖世長吏【原注魏書父永官至南郡太守諡敬侯母姓董氏即堂陽君生三男二女長男浮髙唐令次女昱次即后后弟都弟成后以漢中平元年三月乙卯生生而有異常】后少而父永竒之曰此吾女中王也遂以女王為字早失二親喪亂流離沒於銅鞮侯家曹操為魏公入東宫后有智數時有獻納丕定為嗣后有謀焉及即王位后為夫人既簒代進貴嬪甄后之死由后之寵也黄初三年丕欲立為后中郎棧潛上疏曰在昔帝王之治天下不惟外輔亦有内助治亂所由盛衰從之故西陵配黃英娥降媯並以賢明流芳上世【原注史記黄帝居軒轅之丘而娶於西陵之女是為嫘祖嫘祖為黄帝正妃生二子曰囂昌意皆有天下堯以二女娥皇女英妻舜于媯汭】桀奔南巢禍階妹喜紂以炮烙怡悅妲己【原注國語夏桀伐有施施人以妺喜女焉淮南子湯敗桀於厯山桀與妺喜同舟浮江奔南巢之山而死 列女傳紂嬖妲己以膏銅柱下加之炭令有罪者行焉輙墮炭中妲己笑名曰炮烙之刑】是以聖哲慎立元妃必取先代世族之家擇其令淑以綂六宫䖍奉宗廟隂教聿修易曰家道正而天下定由内及外先王之令典也春秋書宗人釁夏云無以妾為夫人之禮齊桓誓命于葵丘亦曰無以妾為妻今後宫嬖寵常亞乗輿若因愛登后使賤人暴貴臣恐後世下陵上替開張非度亂自上始也丕不從遂立為后后上表謝曰妾無皇英釐降之節又非姜任思齊之倫【原注詩思齊大任文王之母思媚周姜京室之婦】誠不足以假充女君之盛位䖏中饋之重任后自在東宫及即尊位雖有異寵心愈恭肅供養永夀宫以孝聞是時柴貴人亦有寵后教訓奬導之後宫諸貴人時有過失常彌覆之有譴讓輒為丕言其本末丕或大有所怒至為之頓首請罪是以六宫無怨性儉約不好音樂常慕漢明徳馬后之為人后早喪兄弟以從兄表繼永後拜奉車都尉外親劉斐與他國為婚后聞之敕曰諸親戚嫁娶自當與鄉里門户匹敵者不得因埶彊與他方人婚也后姊子孟武還鄉娶妾后止之遂敕諸姻家曰今世婦女少當配將士不得因縁取以為妾也宜各自慎無為罰首漢氏椒房之家少能自全者皆由驕奢取禍可不慎乎五年丕東征后留許昌永始臺時霖百餘日城樓多壊有司奏請移止后曰昔楚昭王出逰貞姜留漸臺江水至使者迎而無符不去卒没今帝在逺吾幸未有是患而便移止奈何群臣莫敢復言六年丕復東征至廣陵后留譙宫時表留宿衛欲遏水取魚后曰水當通運漕又少材木奴客不在目前當復私取官竹木作梁遏今奉車所不足者豈魚乎曹叡立尊后為皇太后稱永安宫太和四年詔封表安陽亭侯又進爵鄉侯増邑并前五百户遷中壘將軍以表子詳為騎都尉其年追諡后父永為安陽鄉敬侯母董為都鄉君遷表昭徳將軍加金紫位特進表第二子訓為騎都尉及孟武母卒欲厚葬起祠堂后止之曰喪亂以來墳墓無不發掘皆由厚葬也首陽陵可以為法初甄后臨沒以叡属李夫人而丕令后養之叡既立李夫人常告叡以甄后之死皆后譖殺之及殯令披髪覆面以糠塞口而立為皇后叡哀恨流涕數泣問甄后死狀后曰先帝自殺之何以責問我且汝為人子可追讎死父為前母枉殺後母邪叡怒逼責之青龍三年春后以憂暴卒於許昌敇殯者皆如甄后故事以終制營陵三月庚寅葬首陽陵西【原注魏書載哀策曰惟青龍三年三月壬申皇太后梓宫啓殯將葬於首陽之西陵哀子皇帝叡親奉冊祖載遂親遣奠叩心躃踊號咷仰訴痛靈魂之遷幸悲容車之向路背三光以潛翳就黄壚而安厝嗚呼哀哉昔二女妃虞帝道以彰三母嬪周聖善彌光既受多祉享國延長哀哀慈妣興化閨房龍飛紫極作合聖皇不虞中年暴離災殃愍予小子㷀㷀摧傷魂雖永逝定省曷忘嗚呼哀哉 謹案魏志葬首陽陵西下有帝進表爵為觀澤侯至子釗嗣一百餘字今無之恐係大典脱漏】曹叡毛后河内人也黄初中以選入東宫叡時為平原王進御有寵出入與同輿輦及即位以為貴嬪太和元年立為皇后后父嘉拜騎都尉后弟曽郎中初叡為王納河内虞氏為□既即位虞氏不得為后卞太后慰勉焉虞氏曰曹氏自好立賤未有能以義舉者也然后職内事君聽外政其道相由而成茍不以善始必不能以令終殆必由此亡國喪祀矣遂絀還鄴宫進嘉為奉車都尉曽騎都尉寵賜隆渥頃之封嘉博平鄉侯遷光禄大夫曾駙馬都尉嘉本典虞車工卒暴富貴叡令朝臣㑹其家飲宴其容止舉動甚蚩騃語輙自謂侯身時人以為笑【原注孫盛曰古之王者必求令淑以對揚至徳恢王化於闗雎致淳風於麟趾及臻三季並亂兹緒義以情溺位由寵昏貴賤無章下陵上替興衰隆廢皆是物也魏自武王暨於烈祖三后之升起自幽賤本既卑矣何以長世詩云絺兮綌兮凄其以風其此之謂乎】後又加嘉位特進曽遷散騎侍郎青龍三年嘉卒追贈光禄大夫改封安國侯増邑五百并前千户諡曰節四年進封后母夏為野王君及叡幸郭后后寵日弛景初元年叡㳺後園召才人以上曲宴極樂郭后曰宜延皇后叡弗許乃禁左右使不得宣后知之明日叡見后后曰昨日㳺宴北園樂乎叡以左右洩之殺十餘人賜后死然猶加諡葬愍陵遷曽散騎常侍後徙為羽林虎賁中郎將原武典農郭后西平人也世河右大族黄初中本郡反叛没入宫叡立甚見愛幸拜為夫人叔父立為騎都尉從父芝為虎賁中郎將叡疾困立為皇后曹芳立尊為皇太后稱永寧宫追封諡后父滿為西都定侯以立子建紹其爵封后母杜為郃陽君芝遷散騎常侍長水校尉【原注魏畧諸郭之中芝最壯直先時自以他功封侯】立宣徳將軍皆封列侯建兄惪出養甄氏惪及建俱為鎮䕶將軍皆封列侯並掌宿值三主弱㓜司馬氏專政與奪大事皆先咨於后而後行毌丘儉鍾㑹等之亂咸假其命而以為辭焉景元四年十二月卒五年二月葬髙平陵西晉泰始中建卒子嘏嗣為給事中【原注陳志后妃傳序易稱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内男女正天地之大義也古先哲王莫不明后妃之制順天地之徳故二妃嬪媯虞道克隆任姒配姬周室用熈廢興存亡恒此之由春秋説云諸侯九女考之情理不易之典也而末世奢縱肆其侈欲至使男女怨曠感動和氣惟色是從不本淑懿故風教凌遲而大綱毁冺豈不惜哉嗚呼有國有家者其可以永鍳矣評曰魏后妃之家雖云富貴未有若衰漢乗非其據宰割朝政者也鍳徃易軌於斯為羙追觀陳群之議棧潛之論適足以為百王之規典垂憲範乎後葉矣】議曰魏内官之制皆因漢舊自夫人以下世有増損曹操建國始命王后其下五等有夫人有昭儀有偼伃有容華有羙人曹丕増貴嬪淑媛修容順成良人曹叡増淑妃昭華脩儀除順成官太和中始復命夫人登其位於淑妃之上自夫人以下爵凡十二等貴嬪夫人位次皇后爵無所視淑妃位視相國爵比諸侯王淑媛位視御史大夫爵比縣公昭儀比縣侯昭華比鄊侯修容比亭侯修儀比闗内侯偼伃視中二千石容華視真二千石羙人視比二千石良人視千石曹丕簒代創漢母后之禍著令羣臣不奏事太后后族不得輔政其意亦羙矣然而丕叡皆惑紫色之讒使緑衣上僣而殺嫡后並失家則及司馬氏簒竊放弑三君皆令母后處可下詔行事卒移其國又甚二漢之季矣   賛曰牝鷄當陽漢家以索魏氏創時壼閑申約躬弗蹈道廢甄登郭琴瑟更張貞風遂薄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二十九中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二十六中   曹操三子   曹彰【任城威王】 曹植【陳思王子志】 曹熊【蕭懐王】   曹操卞后四子丕彰植熊   彰字子文少善射御膂力過人手格猛獸不避險阻數從征伐志意慷慨操常抑之曰汝不念讀書慕聖道而好乘汗馬擊劔此一夫之勇何足貴也課彰讀詩書彰謂左右曰丈夫當為衛霍将十萬騎馳沙漠驅戎狄立功建號爾何能作博士耶操嘗問諸子所好使各言其志彰曰好為将操曰為将奈何對曰被堅執鋭臨難不顧為士卒先賞必行罰必信操大笑建安二十一年封鄢陵侯二十二年代郡烏桓反以彰為北中郎将行驍騎将軍臨發操誡彰曰居家為父子受事為君臣動以王法從事爾其戒之彰北征入涿郡界叛胡數千騎卒至時兵馬未集惟有步卒千人騎數百匹用田豫計固守要隙虜乃散退彰追之身自摶戰射胡騎應而倒者前後相屬戰過半日彰鎧中數箭意氣益厲乘勝逐北至於桑乾【原注魏志注臣松之案桑乾縣屬代郡今北虜居之號為索干之都】去代二百餘里長史諸将皆以為新涉逺士馬疲頓又受節度不得過代不可深進違命輕敵彰曰率師而行惟利所在何節度乎胡走未逺追之必破從令縱敵非良将也遂上馬令軍中後出者斬一日一夜與虜相及擊大破之斬首獲生以千數彰乃倍常科大賜将士無不悦喜時鮮卑大人軻比能将數萬騎觀望强弱見彰力戰所向皆破乃請服北方悉平時操在長安召彰詣行在所彰自代過鄴丕謂彰曰卿新有功今西見上宜勿自伐應對常若不足者操在漢中昭烈駐兵山頭使劉封下挑戰操怒大罵曰賣履舎兒乃使假子拒汝公乎呼我黄鬚来令擊之乃召彰彰晨夜進到長安而操已從漢中還彰見操如丕言歸功諸将操喜持彰鬚曰黄鬚兒竟大竒也彰鬚黄故操稱之操東還以彰行越騎将軍留長安操至雒陽得疾驛召彰未至操卒既至問先王璽綬所在因謂臨淄侯植曰先王召我欲立汝也植曰不可不見袁氏兄弟乎丕立詔曰先王之道庸勲親親並建母弟開國成家故能藩屏大宗禦侮厭難彰前受命北伐清定朔土厥功茂焉増邑五千并前萬户與諸侯皆就國彰自以見任於操且有功冀遂見授任而隨例就國意甚不悦不待遣而去丕以鄢陵塉薄使治中牟丕既簒代因封彰中牟其後丕如許昌北州諸侯畏彰剛嚴過中牟不敢輙止皆速去黄初二年進爵為公三年立為任城王四年朝雒陽不即得見忿恚暴卒於邸諡曰威【原注魏志注魏氏春秋曰初彰問璽綬将有異志故来朝不即得見彰怒恚暴薨 謹案世説曰魏文帝忌弟任城王驍壮因在卞太后閣共圍碁並噉棗文帝以毒置諸棗蒂中自選可食者而進王弗悟遂襍進之既中毒太后索水救之帝預勑左右毀瓶罐太后徒跣趨井無以汲湏臾遂卒復欲害東阿太后曰汝已殺我任城不得復殺我東阿今觀魏氏春秋云來朝不即得見彰忿怒暴薨安有圍碁進棗之事且太后徒跣趨井亦非情事世説之語恐不足據也】至葬賜鸞輅龍旂虎賁百人如漢東平王故事子楷嗣徙封中牟五年改封任城縣太和六年復改封任城國食五縣二千五百户青龍三年楷坐私遣官屬詣中尚方作禁物削縣二千户正始七年徙封濟南三千户景元初連増邑凡四千四百户【原注裴松之曰楷泰始初為崇化少府見百官名 魏志評曰任城武藝壮猛有将領之氣陳思文才富豔足以自通後葉然不能克讓逺防終致携隙傳曰楚則失之矣而齊亦未為得也其此之謂歟 魚豢曰諺言貧不學儉卑不學恭非人性分也勢使然耳此實然之勢信不虚矣假令太祖防遏植等在於疇昔此賢之心何緣有窺望乎彰之挟恨尚無所至至於植者乃令楊修以倚注遇害丁儀以希意族滅哀夫予每覽植之華采思若有神以此推之太祖之動心亦良有以也】   植字子建年十歳餘誦讀詩論及辭賦數十萬言善屬文操嘗視其文謂植曰汝倩人耶植跪曰言出為論下筆成章顧當面試奈何倩人時鄴銅雀臺新成操悉將諸子登臺使各為賦植援筆立成操甚異之【原注隂澹魏記載植賦曰從明后而嬉㳺兮登層臺以娱情見太府之廣開兮觀聖德之所營建髙門之嵯峨兮浮雙闕乎太清立中天之華觀兮連飛閣乎西城臨漳水之長流兮望圍果之滋榮仰春風之和穆兮聽百鳥之悲鳴天雲垣其既立兮家願得而獲逞仁化於宇内兮盡肅恭於上京惟桓文之為盛兮豈足方乎聖明休矣美矣恵澤逺揚翼佐我皇家兮寧彼四方同天地之規量兮齊日月之輝光永貴尊而無極兮等年夀於東皇云云太祖深異之】性簡易不治威儀輿馬服飾不尚華麗每進見難問應聲而對特見寵愛建安十六年封平原侯十九年徙封臨淄侯操伐孫權使植留守鄴戒之曰吾昔為頓丘令年二十三思此時所行無悔於今汝年亦二十三矣可不勉與植既以才見異而丁儀丁廙楊修等為之羽翼操狐疑㡬為太子者數矣而植任性而行不自雕勵飲酒不節而丕御之以術矯情自飾宫人左右並為之説故遂定為嗣二十三年増植邑五千并前萬户植嘗乘車行馳道中開司馬門出操大怒公車令坐死由是重諸侯科禁而植寵日衰植妻衣繡操登臺見之以違制命還家賜死操令曰始者謂子建兒中最可大事自私出開司馬門至金門令吾異目視此兒矣又令曰諸侯長史及帳下吏知吾出輙将諸侯行意否從子建開司馬門来吾都不信諸侯也恐吾適出便復私出故攝将行不可恒使吾爾【謹案爾冊府元龜作以語較順】誰為心腹也操既慮始終之變以楊修頗有才䇿而又袁氏之甥也於是以罪誅修植益内不自安【原注魏志典略曰楊修字德祖太尉彪子也謙恭辯博建安中舉孝廉除郎中丞相請署倉曹屬主簿是時軍國多事修總知内外事皆稱意自魏太子以下並爭與交好又是時臨淄侯植以才㨗愛幸來意投修數與修書書曰數日不見思子為勞想同之也僕少好辭賦迄至於今二十有五年矣然今世作者可畧而言也昔仲宣獨步于漢南孔璋鷹揚于河朔偉長擅名于青土公幹振藻于海隅德璉發跡于大魏足下髙視于上京當此之時人人自謂握靈蛇之珠家家自謂抱荆山之玉也吾王于是設天網以該之頓八紘以掩之今盡集兹國矣然此數子猶不能飛翰絶跡一舉千里也以孔璋之才不閑辭賦而多自謂與司馬長卿同風譬畵虎不成還為狗者也前為書啁之反作論盛道僕賛其丈夫鍾期不失聽于今稱之吾亦不敢妄歎者畏後世之嗤余也世人著述不能無病僕常好人譏彈其文有不善者應時改定昔丁敬禮嘗作小文使僕潤飾之僕自以才不能過若人辭不為也敬禮云卿何所疑難乎文之佳麗吾自得之後世誰相知定吾文者耶吾嘗歎此達言以為美談昔尼父之文辭與人通流至于制春秋㳺夏之徒不能措一字過此而言不病者吾未之見也盖有南威之容乃可以論于淑媛有龍淵之利乃可以議于割斷劉季緒才不逮于作者而好詆呵文章掎摭利病昔田巴毁五帝罪三王呰五伯于稷下一旦而服千人魯連一説使終身杜口劉生之辨未若田氏今之仲連求之不難可無歎息乎人各有所好尚蘭蓀蕙之芳衆人之所好而海畔有逐臭之夫咸池六英之發衆人所樂而墨翟有非之之論豈可同哉今徃僕少小所著辭賦一通皆與夫街談巷説必有可采擊轅之歌有應風雅匹夫之思未易輕棄也辭賦小道固未足以揄大義彰示来世也昔子雲先朝執㦸之臣耳猶稱壯夫不為也吾雖薄德位為藩侯猶庶㡬戮力上國流恵下民建永世之業流金石之功豈徒以翰墨為勲績辭頌為君子哉若吾志不果吾道不行亦将採史官之實録辯時俗之得失定仁義之成一家之言雖未能藏之名山將以傳之同好此要之白首豈可以今日論乎其言之不怍恃恵子之知我也明早相迎書不盡懐修荅曰不侍數日若彌年載豈獨愛顧之隆使係仰之情深耶損辱来命蔚矣其文誦讀反覆雖風雅頌不足過也若仲宣之擅江表陳氏之跨冀域徐劉之顯青豫應生之發魏國斯皆然矣至于修者聽来風聲仰德不暇目周章於省覧何惶駭於髙視哉伏惟君侯少長貴盛體旦發之質有聖善之教逺近觀者徒謂能宣昭懿徳先賛大業而已不謂復能兼覧傳記留思文章今乃含王超陳度越數子觀者駭視而拭目聽者傾首而聳耳非夫體通性達受之自然其誰能至於此乎又嘗親見執事握牘持筆有所造作若成誦在心借書于手曽不斯湏少留思慮仲尼日月無所踰焉修之仰望殆如此矣是以對鶡而辭作暑賦彌日而不獻見西施之容歸憎其貌者也伏想執事不知其然猥受顧賜教使刋定春秋之成莫能損益吕氏淮南字直千金然而弟子鉗口市人拱手者聖賢卓犖固所以殊絶凡庸也今之賦頌古詩之流不更孔公風雅無别耳修家子雲老不曉事彊著一書悔其少作若此仲尼周旦之徒則皆有愆乎君侯忘聖賢之顯迹述鄙愚之故言竊以為未之思也若乃不忘經國之大美流千載之英聲銘功景鐘書名竹帛此自雅量素所蓄也豈與文章相妨害者輙受所恵竊備矇瞍歌誦而已敢望恵施以沗莊氏季緒何足以云其相徃来如此甚數植後以驕縱見䟽而植故連綴修不止修亦不敢自絶至二十四年秋公以修前後漏泄言教交闢諸侯乃收殺之修臨死謂故人曰我固自以死之晚也其意以為坐曹植也修死後百餘日而太祖薨太子立遂有天下修以所得王髦劔奉太子太子常服之及即尊位在洛陽從容出宮追忍修之過薄也撫其劒駐車顧左右曰此楊德祖所説王髦劔也髦今焉在及召見之賜髦榖帛 摰虞文章志曰劉季緒名修劉表于官至東安太守著詩賦頌六篇 臣松之案呂氏春秋曰人有臭者其兄弟妻妾皆莫能與居其人自若而居海上海上人有悦其臭者晝夜隨之而不能去此植所云逐臭之夫也田巴事出魯連子亦見皇覧文多故不載 世語曰脩年二十五以名公子有才能為太祖所器與丁儀兄弟皆欲以植為嗣太子患之以車載廢簏内朝歌長呉質與謀脩以白太祖未及推騐太子懼告質質曰何患明日復以簏受絹車内以惑之脩必復重白重白必推而無騐則彼受罪矣世子從之脩果白而無人太祖由是疑焉脩與賈逵王陵並為主簿而為植所友每當就植慮事有闕忖度太祖意豫作答教十餘條勅門下教出以次荅教裁出答已入太祖怪其㨗推問始泄太祖遣太子及植各出鄴城一門宻勅門不得出以觀其所為而還脩先戒植若門不出侯侯受王命可斬守者植從之故脩遂以交構賜死脩子囂囂子凖皆知名於晋世囂泰始初為典軍将軍受心膂之任早卒凖字始丘恵帝末為冀州刺史 荀綽冀州記曰凖見王綱不振遂縱酒不以官事為意逍遥卒歲而已成都王知凖不治猶以其為名士惜而不責召以為軍謀祭酒府散停家關東諸侯議欲以凖補三事以示懐賢尚徳之舉事未施行而卒凖子嶠字國彥髦字士彥並為後出之俊凖與裴頠樂廣善遣徃見之頠性方愛嶠之有髙韻謂準曰嶠當及卿然髦少减也廣性清淳愛髦之有神檢謂凖曰嶠自及卿然髦尤精出凖歎曰我二兒之優劣乃裴樂之優劣也評者以為嶠雖有髙韻而神檢不逮廣言為得傅暢云嶠似凖而踈嶠弟俊字恵彥最清出嶠髦皆為二千石俊太傅掾】二十四年曹仁為關羽所圍操以植為南中郎将行征虜将軍欲遣救仁呼有所敕戒丕欲植飲酒偪而醉之植不能受命於是悔而罷之丕立誅丁儀丁廙併其男口植與諸侯王並就國黄初二年監國謁者灌均希指奏植醉酒悖慢刼脅使者有司請治罪丕以卞后故貶爵安鄉侯其年丕詔曰植朕之同母弟朕於天下無所不容而况植骨肉之親乎其改封鄄城侯三年立為鄄城王邑二千五百户【謹案陳思王集令曰孤前令寫灌均所上孤章三臺九府所奏事及詔書一通置之座隅欲朝夕諷詠以自警省】四年徙封雍丘王其年朝雒陽未到自念有過當謝乃留從官關東單身㣲行欲入見清河長公主因主謝而關吏以聞丕使人逆之不得見卞后以為自殺對丕泣㑹植科頭負斧鑕徒跣詣闕下卞后乃喜及見丕猶嚴顏色不與語又不使冠履植伏地涕泣卞后為不樂詔乃聽復王服明日上䟽曰臣自抱釁歸藩刻肌刻骨追思罪戾晝分而食夜分而寢誠以天網不可重離聖恩難可再恃竊感相鼠之篇無禮遄死之義形影相弔五情愧赧以罪棄生則違古賢夕改之勸忍活茍全則犯詩人胡顏之譏伏惟陛下德象天地恩隆父母施暢春風澤如時雨是以不别荆棘者慶雲之恵也七子均養者尸鳩之仁也舎罪責功者明君之舉也矜愚愛能者慈父之恩也是以愚臣徘徊於恩澤而不能自棄者也前奉詔書臣等絶朝心離志絶自分黄耉無復執珪之望不圖聖詔猥埀齒召至止之日馳心輦轂僻處西舘未奉闕庭踴躍之懐瞻望反仄謹拜表獻詩二首其一曰【謹案集作責躬詩】於穆顯考時惟武皇受命于天寧濟四方朱旂所拂九土披攘化滂流荒服来王超商越周與唐比縱篤生我皇奕世再聰武則肅烈文則時雍受禪炎漢君臨萬邦萬邦既化率由舊則廣命懿親以藩王國帝曰爾侯君兹青土奄有海濱方周於魯車服有輝旂章有序濟濟隽乂我弼我輔伊予小子恃寵驕盈舉挂時網動亂國經作屏作藩先軌是隳傲我皇使犯我朝儀國有典刑我削我絀将寘於野元兇是率明明天子時篤同不忍我刑暴之朝肆違彼執憲哀予小子改封兖邑于河之濱肱股勿置有君無臣荒淫之闕誰弼予身㷀㷀僕夫于彼冀方嗟予小子乃罹斯殃赫赫天子恩不遺物冠我冕要我朱紱朱紱光大使我榮華剖符授玉王爵是加仰齒金璽俯執聖䇿皇恩過隆祗承惕咨我小子頑凶是嬰逝慙陵墓存愧闕庭匪敢慠德實恩是恃威靈改加足以没齒昊天罔極性命【謹案性命文選作生命通志作性命與此合】不圖常懼顛沛抱罪黄壚願䝉矢石建旗東嶽庶立毫氂微功自贖危軀授命知足免戾甘赴江湘奮戈呉越天啟其衷得㑹京畿遲奉聖顏如渇如饑心之云慕愴矣其悲天髙聽卑皇肯照微又曰【謹案集作應詔詩】肅承明詔應㑹皇都星陳夙駕秣馬脂車命彼掌徒肅我征旅朝發鸞臺夕宿蘭渚芒芒原隰祁祁士女經彼公田樂我稷黍爰有樛木重隂匪息雖有糇糧饑不遑食望城不過靣邑匪㳺僕夫警䇿平路是由駟靄靄揚鑣㵱沬流風翼衡輕雲承蓋涉澗之濱緣山之隈遵彼河滸黄阪是階西濟開谷或降或升騑驂倦路再寢再興将朝聖皇匪敢晏寧弭節長騖指日遄征前驅舉燧後乘抗旌輪不輟運鸞無廢聲爰暨帝室税此西墉嘉詔未賜朝覲莫從仰瞻城閾俯惟闕廷長懐永慕憂心如酲丕嘉其辭義優詔答之是時待遇諸國法峻既朝遣歸任城王彰暴卒植既懐友愛之痛欲與白馬王彪俱還同路東歸以叙隔濶監國使者不聽奏二王歸藩道路宜異植發憤告别贈彪詩曰謁帝承明廬逝将歸舊疆清晨發皇邑日夕過首陽伊雒廣且深欲濟川無梁汎舟越洪濤怨彼東路長顧瞻戀城闕引領情内傷大谷何寥廓山樹欝蒼蒼霖雨泥我塗流潦浩縱横中逵絶無軌改轍登髙岡修阪造雲日我馬以黄黄猶能進我思欝以紆欝紆将難進【謹案難進志注作何念此據文選】親愛在離居本圖相與偕中更不克俱鴟梟鳴衡軛豺狼當路衢蒼蠅間白黒䜛巧令【案令志注作反】親踈欲還絶無蹊轡止踟蹰踟蹰亦何留相思何終極秋風發微凉寒蟬鳴我側原野何蕭條白日忽西匿歸鳥赴喬林翩翩厲羽翼【謹案歸鳥二句陳志注移在孤獸二句後】孤獸走索羣銜草不遑食感物傷我懐撫心長太息太息将何為天命與我違奈何念同生一徃形不歸孤魂翔故城靈柩寄京師存者忽復過亡沒身自衰人生處一世去若朝露晞年在桑榆間影響不能追自顧非金石咄唶令心悲心悲動我神棄置莫復陳丈夫志四海萬里猶比隣恩愛茍不虧在逺分日親何必同衾幬然後展殷勤憂思成疾疢無乃兒女仁【謹案陳志注脱此二句文選本與此合】倉卒骨肉情能不懐苦辛苦辛何慮思天命信可疑虚無求列仙松子乆吾欺變故在斯湏百年誰能持離别永無㑹執手将何時王其愛玉體俱享黄髪期收淚即長路援筆從此辭六年丕東征還過雍丘寓植宫令植作詩丕憐之増户五百【原注世説魏文帝嘗令陳思王曹植七歩成詩如不成行大法即應聲曰煮豆然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帝感而釋之】曹叡太和元年徙封浚儀二年復還雍丘植嘗自憤怨抱利器而無所施上䟽求自試曰聞士之生世入則事父出則事君事父尚於榮親事君貴於興國故慈父不能愛無用之子仁君不能蓄無用之臣夫論德而授官者考功之君也量能而受爵者畢命之臣也故君無虚授臣無虚受虚授謂之謬舉虚受謂之尸祿詩之素餐所由作也昔二虢不辭二國之任其德厚也【原注左氏傳虢仲虢叔王季之穆也為王卿士勲在盟府】旦奭不讓燕魯之封其功大也今臣䝉國重恩三世於今矣正值陛下昇平之際沐浴聖澤潜潤德教可謂厚幸矣而竊位東藩爵在上列身被輕煖口厭百味目極華靡耳倦絲竹者爵重禄厚之所致也退念古之授【謹案授文選作受】爵禄者有異於此皆以功勤濟國輔主惠民今臣無德可述無功可紀若此終年無益國朝将挂風人彼己之譏上慙冕俯愧朱紱方今天下一統九州晏如而顧西有違命之蜀東有不臣之呉使邉境未得脱甲謀臣未得髙枕者誠欲混同宇内以致太和也故啟滅有扈而夏功昭成克商奄而周德著今陛下以聖明統世将欲率文武之功繼成康之隆簡賢授能以方叔召虎之臣鎮御四境為國爪牙者可謂當矣然而髙鳥未挂於輕繳淵魚未縣於釣餌者恐鈎射之術或未盡也昔耿弇不俟光武亟擊張歩言不以賊遺君父【原注後漢書耿弇討張歩陳俊謂弇曰虜兵盛可且閉營休士以須上来弇曰乘輿且到臣子當擊牛釃酒以待百官反欲以賊虜遺君父耶乃出戰自旦及昏大破之】故車右伏劔于鳴轂雍門刎首于齊境【原注説苑越甲至齊雍門狄請死之齊王曰皷鐸之聲未聞矢石未交長兵未接子何務死知為人臣之禮耶雍門狄對曰臣聞之昔王田於囿左轂鳴車右請死之王曰子何為死車右曰為其鳴吾君也王曰左轂鳴此工師之罪也子何事之有焉車右對曰吾不見工師之乘而見其鳴吾君也遂刎頸而死有是乎王曰有之雍門狄曰今越甲至其鳴吾君豈左轂之下者車右可以死左轂而臣獨不可死越甲耶遂刎頸而死是日越人引軍退七十里曰齊王有臣鈞如雍門狄疑使越社稷不血食遂歸齊王雍門狄以上卿之禮】若此二士豈惡生而尚死哉誠忿其慢主而陵君也夫君之寵臣欲以除患興利臣之事君必以殺身靖亂以功報主也昔賈誼弱冠求試屬國請繫單于之頸而制其命終軍以妙年使越欲得長纓纓其王羈致北闕【原注漢書賈誼曰何不試以臣為屬國之官以主匈奴行臣之計必繫單于之頸而制其命 南越與漢和親乃遣終軍使南越説其王欲令入朝比内諸侯軍自請願受長纓必羈南越王而致之闕下】此二臣豈好為誇主而燿世哉志或欝結欲逞其才力輸能于明君也昔漢武為霍去病治第辭曰匈奴未滅臣無以家為固夫憂國忘家捐軀濟難忠臣之志也今臣居外非不厚也而寢不安席食不遑味者伏以二方未克為念伏見先武皇帝武臣宿将年耆即世者有間矣雖賢不乏世宿将舊卒猶習戰陣竊不自量志在效命庶立毛髪之功以報所受之恩若使陛下出不世之詔效臣錐刀之用使得西屬大將軍當一校之隊若東屬大司馬統扁舟之任必乘危蹈險騁舟奮驪突刄觸鋒為士卒先雖未能擒權馘亮庶将虜其雄率殱其醜必效須臾之㨗以滅終身之愧使名挂史筆事列朝䇿雖身分蜀境首縣吳闕猶生之年也如㣲才弗試沒世無聞徒榮其軀而豐其體生無益於事死無損于數虚荷上位而沗重禄禽息鳥視終於白首此徒圏牢之養物非臣之所志也流聞東軍失備師徒小衂輟食棄餐奮袂攘衽撫劔東顧而心已馳於呉㑹矣臣昔從先武皇帝南極赤岸東臨滄海西望玉門北出塞伏見所以行兵用軍之勢可謂神妙矣故兵者不可豫言臨難而制變者也志欲自效於明時立功於聖世每覧史籍觀古忠臣義士出一朝之命以徇國家之難身雖屠裂而功銘於鼎鐘名稱於竹帛未嘗不拊心而歎息也臣聞明主使臣不廢有罪故奔北敗軍之将用秦魯以成其功【原注謂孟明曹沬也】絶纓盗馬之臣赦楚趙以濟其難【原注説苑楚荘王賜羣臣酒燭滅有引美人衣者援絶冠纓以告王曰賜人酒醉欲顯婦人之節吾不取也乃命羣臣皆絶纓盡懽而去後與晋戰引美人衣者五合五獲以報王 吕氏春秋秦穆公乘馬右服失之見野人方食于岐山之陽公笑曰食馬肉不飲酒恐傷汝也賜酒徧飲而去韓之戰食馬者三百餘人鬬于車下遂大克晋獲恵公以歸趙當作秦或謂趙氏之先與秦同祖故秦亦謂之趙曲説也 謹案裴松之注云秦亦趙姓故互文以避秦字此駁其説】臣竊感先帝早崩威王棄世臣獨何人以堪常乆誠恐先朝露填溝壑墳土未乾而身名並滅臣聞騏驥長鳴則伯樂照其能盧狗悲號則韓國知其才是以效之齊楚之路以逞千里之任試之狡兎之㨗以驗噬之用【原注戰國䇿楚客謂春申君曰昔騏驥駕車吳阪遷延負轅而不能進遭伯樂仰而長鳴知伯樂知己也】今臣志狗馬之㣲功竊自惟度終無伯樂韓國之舉是以於邑而自痛者也夫臨博而企竦聞樂而竊抃者或有賞音而識道也昔毛遂趙之陪猶假錐囊之喻以寤主立功【原注史記秦圍邯鄲昭王使平原君求救于楚約食客文武具備者二十人俱得十九人毛遂自賛于平原君平原君曰賢士處世譬如錐之處囊中其末立見今先生處勝之門下三年勝未有所聞遂曰使遂早得處囊中乃穎脱而出非特其末立見而已也遂與偕如楚卒定從約却秦軍邯鄲下】何况巍巍大魏多士之朝而無慷慨死難之臣乎夫自自媒者士女之醜行也干時求進者道家之明忌也而臣敢陳聞于陛下者誠與國分形同氣憂患共之者也兾以塵霧之㣲補益山海螢燭末光増輝日月是以敢冒其醜而獻其忠植既上此表知終不見用復自訟曰夫人貴生者非貴其養體好服終竟年夀也貴在代天而理物也夫爵禄者非虚張者也有功德然後應之當矣無功而爵厚無德而禄重或人以為榮而壮夫以為耻故太上立德其次立功盖功德者所以垂名也名者不滅士之所利故孔子有夕死之論孟軻有棄生之義彼一聖一賢豈不願乆生哉志或有不展也是用喟然求試必立功也嗚呼言之未用欲使後之君子知吾意也三年徙封東阿五年復上疏求問親戚因致其意曰臣聞天稱其髙者以無不覆地稱其廣者以無不載日月稱其明者以無不照江海稱其大者以無不容故孔子曰大哉堯之為君惟天為大惟堯則之夫天德之于萬物可謂廣矣盖堯之為教先親後踈自近及逺其傳曰克明峻德以親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及周之文王亦崇厥化其傳曰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是以雍雍穆穆風人詠之昔周公弔管蔡之不咸廣封懿親以藩屏王室傳曰周之宗盟異姓為後誠骨肉之恩爽而不離親親之義實在敦固未有義而後其君仁而遺其親者也伏惟陛下資帝唐欽明之德體文王翼翼之仁恵洽椒房恩照九族羣臣百寮番休遞上執政不廢于公朝下情得展於私室親理之路通慶弔之情展誠可謂恕己治人推恵施恩者矣至於臣者人道絶緒禁錮明時臣竊自傷也不敢過望交氣修人事叙人倫近且婚媾不通兄弟乖絶吉凶之問塞慶弔之禮廢恩紀之違甚於路人隔閡之異殊於胡越今臣以一切之制永無朝覲之望至於注心皇極結情紫闥神明知之矣然天實為之謂之何哉退惟諸王常有戚戚具爾之心願陛下沛然埀詔使諸國慶問四節得展以叙骨肉之歡恩全怡怡之篤義妃妾之家膏沐之遺歲得再通齊義於貴宗等恵於百司如此則古人之所歎風雅之所詠復存於聖世矣臣伏自惟省無錐刀之用及觀陛下之所㧞授若以臣為異姓竊自料度不後於朝士矣若得辭逺㳺戴武弁解朱組佩青紱駙馬奉車輙得一號安宅京室執鞭珥筆出從華盖入侍輦轂承答聖問拾遺左右乃臣丹誠之至願不離夢想者也逺慕鹿鳴君臣之宴中詠常棣匪他之誡下思伐木友生之義終懐蓼莪罔極之哀每四節之㑹塊然獨處左右惟僕所對惟妻子髙談無所與陳發義無所與展未嘗不聞樂而拊心臨觴而歎息也臣伏以為犬馬之誠不能動人譬人之誠不能動天崩城隕霜臣初信之以臣心况徒虚語爾若葵藿之傾葉太陽雖不為之囘光然向之者誠也竊自比葵藿若降天地之施埀三光之明者實在陛下臣聞文子曰不為福始不為禍先今之否隔友于同憂而臣獨倡言者臣竊不願於聖世使有不䝉施之物有不䝉施之物必有惨毒之懐故栢舟有天只之怨谷風有棄予之歎故伊尹恥其君不為堯舜孟子曰不以舜之所以事堯事其君者不敬其君者也臣之愚蔽固非虞伊至於欲使陛下崇光被時雍之美宣緝熈章明之德者是臣慺慺之誠竊所獨守實懐鶴立企竚之心敢復陳聞者兾陛下儻發天聰而埀神聽也詔報曰盖教化所由各有隆非皆善始而惡終也事使之然故夫忠厚仁及草木則行葦之詩作恩澤衰薄不思九族則角弓之章刺今令諸國兄弟情理簡怠妃妾之家膏沐疏略朕縱不能敦而睦之王援古喻義備悉矣何言精誠不足以感通哉夫明貴賤崇親親禮賢良順少長國之綱紀本無禁錮諸國通問之詔也矯枉過正下吏懼譴以至於此爾已敕有司如王所訴植復上疏陳審舉之義曰臣聞天地協氣而萬物生君臣合德而庶政成五帝之世非皆智三季之末非皆愚用與不用知與不知也既時有舉賢之名而無得賢之實必各援其而進矣諺曰相門有相将門有将夫相者文德昭者也将者武功烈者也文德昭則可以匡國朝致雍熈稷契䕫龍是也武功烈則可以征不庭威四夷南仲方叔是也昔伊尹之為媵臣至賤也吕尚之處屠釣至陋也及其見舉于湯武周文誠道合志同謨神通豈復假近習之薦因左右之介哉書曰有不世之君必能用不世之臣用不世之臣必能立不世之功殷周二王是矣若夫齷【原注於角反】齪【原注側角反】近歩遵常守故安足為陛下言哉故隂陽不和三光不暢官曠無人庶政不整者三司之責也疆埸騷動方隅内侵沒軍喪衆干戈不息者邉将之憂也豈可虚荷國寵而不稱其任哉故任益隆者負益重位益髙者責益深書稱無曠庶官詩有職思其憂此其義也陛下體天真之淑聖登神機以繼統兾聞康哉之歌偃武行文之美而數年以来水旱不時民困衣食師徒之發歲歲増調加東有覆敗之軍西有殪沒之将至使蚌蛤浮翔於淮泗鼲鼬讙譁於林木臣每念之未嘗不輟食而揮餐臨觴而搤腕矣昔漢文發代疑朝有變宋昌曰内有朱虚東牟之親外有齊楚淮南琅邪此則磐石之宗願王勿疑臣伏惟陛下逺覧姬文二虢之援中慮周成召畢之輔下存宋昌磐石之固昔騏驥之於呉阪可謂困矣及其伯樂相之孫郵御之形體不勞而坐取千里盖伯樂善御馬明君善御臣伯樂馳千里明君致太平誠任賢使明之效也若朝司惟良萬機内理武将行師方難克弭陛下可得雍容都城何事勞動鑾駕暴露於邉境哉臣聞羊質虎皮見草則悦見豺則戰忘其皮之虎也今置将不良有似於此故語曰患爲之者不知知之者不得爲也昔樂毅奔趙心不忘燕廉頗在楚思為趙将【原注史記樂毅亡走趙遺燕恵王書王復以樂毅子樂閒為昌國君而樂毅徃来復通燕燕趙以為客卿 廉頗奔魏楚隂使人迎之一為楚将無功曰我思用趙人】臣生乎亂長乎軍又數承教於武皇帝伏見行師用兵之要不必取孫呉而闇與之合竊揆之於心常願得一奉朝覲排金門蹈玉陛列有職之臣賜須臾之問使臣得一散所懐攄舒藴積死不恨矣被鴻臚所下發士息書期㑹甚急又聞豹尾已建戎軒騖駕陛下将復勞玉躬擾神思臣誠竦息不遑寧處願得策馬執鞕首當塵露撮風后之竒接孫吳之要追慕卜商起予左右效命先驅畢命輪轂雖無大益冀有小補然天髙聽逺情不上通徒獨望青雲而拊心仰髙天而歎息爾屈平曰國有驥而不知乘焉皇皇而更索昔管蔡放誅周召作弼叔魚陷刑叔向在國【原注左氏傳晉邢侯與雍子爭鄐田久而無成士景伯如楚叔魚攝理韓宣子命斷舊獄罪在雍子雍子納其女于叔魚叔魚蔽罪邢侯邢侯怒殺叔魚與雍子于朝宣子問其罪于叔向叔向曰三人同罪施生戮死可也雍子自知其罪而賂以買直鮒也鬻獄邢侯專殺其罪一也己惡而掠美為昏貪以敗官為墨殺人不忌為賊夏書曰昏墨賊殺臯陶之刑也詣從之乃施邢侯而尸雍子叔魚於市】三監之釁臣自當之二南之輔求必不逺華宗貴族藩王之中必有應斯之舉者故傳曰無周公之親不得行周公之事惟陛下少留意焉近者漢氏廣建藩王豐則連城數十約則饗食祖祭而已未若姬周之樹國五等之品制也若扶蘇之諫始皇淳于越之難周青臣【原注史記始皇案問諸生四百六十餘人皆坑之咸陽長子扶蘓諫曰天下初定逺方黔首未集諸生皆誦法孔子今上皆重法繩之臣恐天下不安始皇怒使扶蘓北監䝉恬於上郡 始皇置酒咸陽宫僕射周青臣進頌曰陛下以諸侯為郡縣人人自安樂無戰爭之患傳之萬世自上古不及陛下威德始皇悦博士齊人淳于越進曰臣聞殷周之王千餘歲封子弟功臣自為枝輔今陛下有海内而子弟為匹夫卒有田常六卿之臣無輔拂何以相救哉事不師古而能長久者非所聞也今青臣又面諛重陛下之過非忠臣】可謂知時變矣夫能使天下傾耳注目者當權者是矣故謀能移主威能懾下豪右執政不在親戚權之所在雖疏必重勢之所去雖親必輕蓋取齊者田族非吕宗也分晉者趙魏非姬姓也【原注史記田常弑簡公齊國之政皆歸田常常卒常子與三晉通遂有齊國至太公和遷齊康公於海上周安王立田和為齊侯晉昭公卒六卿强公室卑韓趙魏復并范中行智氏周威烈王命魏斯趙籍韓虔為諸侯其後遂滅晉而三分其地遷晉靜公為家人】惟陛下察之茍吉專其位凶離其患者異姓之臣也欲國之安祈家之貴存共其榮沒同其禍者公族之臣也今反公族疏而異姓親臣竊惑焉聞孟子曰君子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今臣與陛下踐氷履炭登山浮澗寒温燥濕髙下共之豈得離陛下哉不勝憤懣拜表陳情若有不合乞且藏之書府不便滅棄臣死之後事或可思若有毫釐少挂聖意者乞出之朝堂使夫博古之士紏臣表之不合義者如是則臣願足矣帝輙優文答報是時大發士息及取諸國士植以前諸國士息已見發其遺孤稚弱在者無㡬而復被取乃上書曰臣聞古者聖君與日月齊其明四時等其信是以戮凶無重賞善無輕怒若驚霆喜若時雨恩不中絶教無二可以此臨朝則臣下知所死矣受任在萬里之外審主之所以受官必已之所以投命雖有搆㑹之徒泊然不以爲懼者蓋明君臣相信之明效也昔章子爲齊将人有告之反者威王曰不然左右曰王何以明之王曰聞章子改葬死母彼尚不欺死父顧當叛生君乎此君之信臣也昔管仲親射桓公後幽囚從魯檻車載使少年挽而送齊管仲知桓公必用己懼魯之悔謂少年曰吾為汝唱汝為和聲和聲宜走於是管仲唱之少年走而和之日行數百里宿昔而至至則相齊此臣之信君也臣初受封䇿書曰植受之青社封于東土以屏翰皇家為魏藩輔而所得兵百五十人皆年在耳順或不踰矩虎賁官騎及親事凡二百餘人正復不老皆使年壯備有不虞檢校乘城顧不足以自救况皆復耄耋罷曳乎而名為魏東藩使屏翰王室臣竊自羞矣就之諸國國有士子合不過五百人伏以為三軍益損不復頼此方外未定必當須辦者臣願将部曲倍道奔赴夫妻負襁子弟懐糧蹈鋒履刄以徇國難何但習業小兒哉愚誠以揮涕増河鼷鼠飲海於朝萬無損益於臣家計甚有廢損又臣士息前後三送兼人已竭惟尚有小兒七八歲已上十六七已還三十餘人今部曲皆年耆卧在牀席非糜不食眼不能視氣息裁屬者凡三十七人疲瘵風靡疣盲耳聵者二十三人惟正須此小兒大者可備宿衛雖不以禦冦粗可以警小盗小者未堪大使為可使耘鋤穢草驅䕶鳥雀休候人則一事廢一日獵則衆業散不親自經營則功不攝常自躬親不委下吏而已陛下聖仁恩詔三至士子給國長不復發明詔之下有若皦日保金石之恩必明神之信畫然自固如天如地定習業者並復見送晻若晝晦悵然失圖伏以陛下既爵臣百寮之右居藩國之任為置卿士屋名為宫冡名為陵不使其危居獨立無異於凡庻若伯成欣於野耕子仲樂於灌園【原注荘子堯治天下伯成子髙立為諸侯堯授舜舜授禹伯成子髙辭為諸侯耕禹徃見之則耕在野禹趨就下風而問焉子髙曰昔堯治天下不賞而民勸不罰而民畏今則賞罰而民且不仁德自此衰刑自此立後世之亂自此始矣耕而不顧 劉向列女傳楚王聞於陵子終賢欲以為相使使者持金百鎰徃聘迎之於陵子終曰僕有箕箒之妾請入與計之即入謂其妻曰楚王欲以我為相遣使者持金百鎰來今日為相明日結駟連驂食方丈於前可乎妻曰夫子盛屨以力食非與物無治也左琴右書樂在其中矣夫結駟連驂所安不過容膝食方丈于前所甘不過一肉今以容膝之安一肉之味而懐楚國之憂其可乎亂世多害竊恐先生之不保命也于是子終出謝使者而不許也遂相與逃而為人灌園】蓬户茅牖原憲之宅也陋巷簞瓢顔子之居也臣才不見效用常慨然執斯志焉若陛下聽臣悉還部曲罷官屬省監官使解璽釋紱追伯成子仲之業營顔淵原憲之事居子臧之廬宅延陵之室如此雖進無成功退有可守身死之日猶松喬也然伏度國朝終未肯聽臣之若是固當羈絆於世繩維繫於禄位懐屑屑之小憂執無己之百念安得蕩然肆志逍遥於宇宙之外哉此願未從陛下必欲崇親親篤骨肉潤白骨而榮枯木者惟遂仁德以副前恩詔皆遂還之其年冬詔諸王朝六年正月其二月以陳四縣封植為陳王邑三千五百植每欲求别見獨談論及時政幸冀試用終不能得既還悵然絶望時法制待藩國既自峻廹寮屬皆賈豎下才兵人給其殘老大數不過二百人植又以前過事【謹案又以前過事復减半通志同今本陳志重事字】復减半十一年中而三徙都常汲汲無歡遂發疾卒時年四十一遺令薄葬初植登魚山臨東阿喟然有歸焉之志遂營為墓子志嗣徙封濟北王景初中詔曰陳思王昔雖有過失既克己慎行以補前闕且自少至終篇籍不離於手誠難能也其收黄初中諸奏植罪状公卿已下議尚書中書秘書三府大鴻臚皆削除之撰録植前後所著賦頌詩銘雜論凡百餘篇副藏内外子志嗣【原注植嘗為琴瑟調歌辭曰吁嗟此轉蓬居此何獨然長去本根逝夙昔無休閑東西經七陌南北越九阡卒遇回風起吹我入雲間自謂終天路忽焉下沉淵驚飈接我去故歸彼中田當南而更北謂東而反西宕宕當何依忽亡而復存飄飄周八澤連翩歴五山流轉無恒處誰知吾苦艱願為中林草秋隨野火燔糜㓕豈不痛願與枝葉連 孫盛曰異哉魏氏之封建也不度先王之典不思藩屏之術違敦穆之風背維城之義漢初之封或權侔人主雖云不度時勢然也魏氏諸侯陋同匹夫雖懲七國矯枉過也且魏之代漢非積徳之由風澤既傲六合未一而凋翦枝幹委權異族勢同瘣木危若巢幕不嗣忽諸非天喪也五等之制萬世不易之典六代興亡曹冏論之詳矣】志字允恭植之孽子也少好學以才行稱夷簡有大度兼善騎射植曰保家主也立以為嗣後改封濟北王累増邑并前九百九十户晋武帝為中撫軍迎常道鄉公奐於鄴與志語自暮逹旦甚器之及簒代降鄄城縣公以志為樂平太守厯章武趙郡遷散騎常侍國子博士帝常讀六代論問志曰卿先王作耶對曰先王手澤皆在臣所而無此論臣聞諸父兄乃臣族父冏所作也以先王文髙名著託以傳不朽爾帝曰朕固疑非卿先王筆美玉之與珷玞自易别也後遷祭酒及荀朂譛間齊王攸歸藩下太守議崇錫文物博士秦秀等以為齊王宜内匡朝政不宜令歸藩志恨其父暌䦧于魏銜恨以沒感攸復被䜛因愴然歎曰安有如此之才如此之親不得樹本助化而逺出海隅晋朝其殆乎奏議曰伏惟大司馬齊王當出藩東夏備物盡禮同之二伯今陛下為聖君稷契為賢臣内有魯衛之親外有齊晋之輔坐而守安此萬世之基也古之夾輔王室同姓則周公其人也異姓則太公其人也皆身在内五世反葬【原注史記太公封于營丘比及五世皆反葬于周君子曰樂樂其所自生禮不忘其本古人有言曰狐死正丘首仁也】後雖五覇代興桓文譎主下有請隧之僣上有九錫之禮【原注左氏傳晋侯朝王王饗醴命之宥請隧弗許曰王章也未有代徳而有二王亦叔父之所也 王命尹氏䇿命晋侯為侯伯周官九命作伯】終於譎而不正驗於尾大不掉豈與召公之歌常棣周詩之詠鴟鴞同日論哉今聖朝創業之始始之不諒後事難工幹植不彊枝葉不茂骨鯁不存皮膚不充自羲黄以来豈一姓之獨有欲結其心者當有磐石之固欲享萬世之利者當與天下議之故天之聰明自我人之聰明秦魏欲得擅其威而纔得没其身【原注謂秦不封建子弟魏禁錮諸侯王也】周漢能分其利而親踈為之用此自聖主之深慮日月之所照事雖淺謀之當深言雖輕思之宜重志備位儒臣若言不及禮是志㓂竊知忠不言義所不敢志以為當如博士等議議當上以示從弟髙邑公家嘉曰兄議甚切必将見責然百年之後自有良史帝覧議大怒曰曹志尚不明吾心况四海乎有司奏免志官以公還第頃之復為散騎常侍遭母憂因毁瘠病卒諡曰定   熊早卒黄初二年追封諡蕭懐公太和三年又追進爵為王青龍二年子哀王炳嗣食邑二千五百户六年卒cq=198無子國除   議曰予讀植求通親及陳情表與白馬王彪詩未嘗不為流涕也親親之情若此其篤也愛兄之道若此其盡也雖為操所愛不自矯飾終無徼冀使冡嗣不揺而甘處藩服及任城問璽毅然責以袁氏事則為弟之道亦盡也夫豈能興難而丕銜之不置操死而身未冷削奪其爵趣使就國禁錮終身而族丁儀丁廙嗚呼仁人之於弟也不藏怒焉不宿怨焉親愛之而已矣丕真寡恩哉自是骨肉之禍興為晋之甲兵【原注晋書惠帝元康元年楚王瑋矯詔殺汝南王亮賈后因殺瑋永康元年趙王倫誅賈后逼帝禪位永寧元年齊王冏討倫誅之太安元年長沙王乂殺冏永興元年東海王越殺乂討成都王穎幽之卒越復伐河間王顒南陽王模殺顒越尋以憂卒】宋之鼎鑊【原注南史宋文帝殺其弟江夏王義康裴子野曰宋之鼎鑊吁可畏哉】齊之香火【原注南史齊明帝忌髙武子孫欲盡除之以問始安王遥光遥光以為當以次施行遥光有足疾上嘗令乘輿入每與上屏人乆語上索香火嗚咽流涕明日必有所誅㑹上疾暴甚遇光遂行其䇿殺河東王十王於是太祖世祖及世宗諸子皆盡矣】隋之絞縊【原注隋書帝即位矯髙祖之詔賜故太子勇死縊殺之】唐之弓矢【原注唐書太子建成齊王元吉至臨湖殿秦王世民射建成殺之尉遲敬徳射元吉殺之】盡為管蔡之狠譎無復棠棣之友弟皆丕啟之也當太和之際司馬懿得政而天下望實歸之植即言取齊者田族非吕宗分晉者趙魏非姬姓而叡竟弗察嗟夫有一賢王而不用畀之區區之爽忍死待懿以託昏童而魏果亡植之識慮若此其志可哀已隋王通云陳思王可謂達理者也以天下讓時人莫之知也又曰君子哉思王也其文深以典可謂知植矣陳夀謂思王文才富艷足以自通後葉然不能逺防終至携隙楚則失之而齊亦未為得豈知言哉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二十九下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二十六下   曹操諸子   曹昂【豐愍王】 曹鑠【相殤王】 曹冲【鄧哀王】 曹據【彭城王】 曹宇【燕王】曹林【沛穆王】 曹衮【中山恭王】 曹玹【濟陽懷王】 曹峻【陳留恭王】 曹矩【范陽】【閔王】 曹幹【趙王】 曹子上【臨邑殤公】 曹彪【楚王】 曹子勤【剛殤公】 曹子乗【榖城殤公】 曹子整【郿戴公】 曹子京【靈殤公】 曹均【樊安公】 曹子棘【廣宗殤公】 曹徽【東平靈王】 曹茂【樂陵王】   曹丕諸子   曹協【贊哀王】 曹蕤【北海悼王】 曹鑒【東武陽懷王】 曹霖【東海定王】 曹禮【元城哀王】 曹邕【邯鄲懐王】 曹貢【清河悼王】 曹儼【廣平哀王】   曹操劉夫人生昂鑠環夫人生冲據宇杜夫人生林衮秦夫人生玹峻尹夫人生矩王昭儀生幹孫姬生子上彪子勤李姬生子乗子整子京周姬生均劉姬生子棘宋姬生徽趙姬生茂凡二十一子   昂庶長也字子修弱冠舉孝亷隨操南征為張繡所殺無子黄初二年追封諡曰豐悼公太和三年改昂諡曰愍王嘉平六年以琬襲昂爵為豐王正元景元中累增邑并前二千七百户琬卒諡曰恭王子亷嗣   鑠早卒太和三年追封諡曰相殤王青龍元年子愍王潛嗣其年卒二年子懷王偃嗣邑二千五百户四年卒無子國除正元二年以樂陵王茂子陽都鄉公竦繼鑠後   冲字倉舒少聰察五六歲智意若成人孫權致巨象欲知其斤重羣下莫能對冲曰置象大船上刻其水痕所至稱物以載之則可知矣操大悦即施行焉【謹案異苑曰山雞愛其毛羽映水則舞魏武時南方獻之帝欲其鳴舞而無由公子倉舒令置大鏡其前雞鑒形而舞不止遂之死】時軍國多事用刑嚴重操鞍革在庫而為鼠所齧庫吏懼必死欲面縛首罪猶懼不免冲謂之曰待三日中然後自歸於是以刀穿單衣如䑕齧者謬為失意貌有愁色操問之冲對曰世俗以為鼠齧衣者其主不吉今單衣見齧是以憂戚操曰此妄言爾無所苦也俄而庫吏以齧鞍革聞操笑曰兒衣在側尚齧况鞍革縣柱乎一無所問其識達皆此也凡應罪戮而為冲所辨理賴以濟宥者前後數十【原注魏書冲每見當刑者輒探覩其寃枉之情而微理之及勤勞之吏以過誤觸罪常為太祖陳説宜寛宥之辨察仁愛與性俱生容貌姿美有殊于衆故特見寵異裴松之曰以容貌之美一之言而分以為三亦叙屬之一病也】操數對羣臣稱述有欲後意年十三建安十三年疾病操親為請命及亡哀甚丕寛喻操操曰此我之不幸汝曹之幸也言則流涕【謹按陳思王集有倉舒□】為聘甄氏亡女與合葬贈騎都尉印綬命宛侯據子琮奉冲後【原注孫盛曰春秋之義立嫡以長不以賢冲雖存也猶不宜立况其既沒而斯言乎詩云無易由言魏武其易之也】二十二年封琮為鄧侯黄初二年追贈冲諡曰鄧哀侯又追加號為公䇿曰惟黄初二年八月丙午皇帝曰咨爾鄧哀侯冲昔皇天鍾美於爾躬俾聰哲之才成於弱年當永享顯祚克成厥終如何不禄早世夭昏朕承天序享有四海並建親親以藩王室惟爾不逮斯榮且葬禮未備追悼之懷愴然攸傷今遷葬於髙陵使使持節兼謁者僕射郎中陳承追賜號曰鄧公祠以太牢魂而有靈休兹寵榮嗚呼哀哉三年進琮爵徙封冠軍公四年徙封己氏公太和五年加冲號曰鄧哀王景初元年琮坐于中尚方作禁物削戸三百貶爵為都鄉侯復為己氏公正始七年轉封平陽公景初正元景元中累增邑并前千九百戸   據建安十六年封范陽侯二十二年徙封宛侯黄初二年進爵為公三年為章陵王其年徙封義陽丕以南方下濕又以環太妃彭城人徙封彭城又徙封濟隂五年詔曰先王建國隨時而制漢祖增秦所置郡至光武以天下損耗并省郡縣以今比之益不及焉其改封諸王皆為縣王據改封定陶縣太和六年改封諸王皆以郡為國據復封彭城景初元年據坐私遣人詣中尚方作禁物璽書曰制詔彭城王有司奏王遣司馬董和齎珠玉來到京師中尚方多作禁物交通工官出入近署踰侈非度慢令違制繩王以法朕用憮然不寧於心王以懿親之重處藩輔之位典籍日陳于前勤誦不輟于側加雅素奉修恭肅敬慎務在蹈道孜孜不衰豈忘率意正身考終厥行哉若然小疵或謬于細人忽不覺悟以斯為失爾書云惟聖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聖古人垂誥乃至于此故君子思心無斯須逺道焉常慮所以累徳者而去之則徳明矣開心所以為塞者而通之則心夷矣慎行所以為尤者而修之則行全矣三者王之所能備也今詔有司宥王削縣二千户以彰八柄與奪之法昔義文作易著休復之戒仲尼論行既過能改王其改行茂昭斯義率意無怠三年復所削戸邑正元景元中累增邑并前四千六百戸   字字彭祖建安十六年封都鄉侯二十二年改封魯陽侯黄初二年進爵為公三年為下邳王五年改封單父縣太和六年改封燕王曹叡少與宇同止常愛異之及立寵賜與諸王殊青龍三年徴入朝景初元年還鄴二年夏復徴詣京都冬十二月叡疾篤拜宇為大將軍屬以後事受署四日宇深固讓劉放等因譖間之叡意亦變遂免宇官三年夏還鄴景初正元景元中累增邑并五千五百戸常道鄉公奐宇之子入繼大宗   林建安十六年封饒陽侯二十二年徙封譙黄初二年進爵為公三年為譙王五年改封譙縣七年徙封鄄城太和六年改封沛景初正元景元中累增邑并前四千七百戸卒諡曰穆子緯嗣【原注裴松之曰案嵇氏譜嵇康妻林子之女也】衮建安二十一年封平鄉侯少好學年十餘歲能屬文善讀書文學左右恐損精力數諫止之不從二十二年徙封東鄉侯其年又改封贊侯黄初二年進爵為公官屬皆賀衮曰夫生深宫之中不知稼穡之艱難多驕逸之失諸賢既慶其休宜輔其闕每兄弟游娯衮獨覃思經典文學防輔相與言曰受詔察公舉錯有過當奏及有善亦宜以聞不可匿也遂共表稱陳衮美衮聞之大驚懼責讓文學曰脩身自守常人之行爾而諸君乃以上聞是適所以增其負累也且如有善何患不聞而遽共如是是非益我者其誡慎如此三年為北海王其年黄龍見鄴西漳水衮上書贊頌詔賜黄金十斤詔曰昔唐叔歸禾東平獻頌【原注書唐叔得禾異畝同穎獻諸天子王命唐叔歸周公于東作歸禾 後漢書明帝以所作光武本紀示東平王蒼蒼因上光武受命中興頌帝甚善之】斯皆骨肉贊美以彰懿親王研精墳典耽味道真文雅煥炳朕甚嘉之王其克慎明徳以終令聞四年改封贊王七年徙封濮陽太和二年就國尚約儉教勅妃妾紡績織絍習為家人事五年冬入朝六年改封中山初衮來朝犯京都禁青龍元年有司奏衮詔曰王素敬慎邂逅至此其以議親之典議之有司固執璽書曰制詔中山王有司奏王乃者來朝犯交通京師之禁朕惟親親之恩用寢吏議然法者所與天下共也不可得廢今削王縣二户七百五十夫克己復禮聖人稱仁朝過夕改君子與之王其誡諸無貳咎也衮憂懼戒敕官屬愈謹叡嘉其意二年復所削縣三年秋衮得疾病詔遣太醫視疾殿中虎賁齎手詔賜珍膳相屬又遣太妃沛王林並就省疾衮疾困敕令官屬曰吾寡徳忝寵大命將盡吾既好儉而聖朝著終誥之制為天下法吾氣絶之日自殯及葬務奉詔書昔衞大夫蘧瑗葬濮陽吾望其墓常想其遺願托賢靈以弊髪齒營吾兆域必往從之禮男子不卒婦人之手亟以時成東堂堂成名之曰遂志之堂輿疾往居之又令世子曰汝幼少未聞義方早為人君但知樂不知苦不知苦必將以驕奢為失汝宜接大臣務以禮雖非大臣猶宜答拜事兄以敬恤弟以慈兄弟有不良之行當造膝諫之諫之不從流涕喻之喻之不改乃白其母若猶不改當以奏聞并辭國土與其守寵罹禍不若貧賤全身此亦謂大罪惡爾其微過細故當掩覆之嗟爾小子慎脩乃身奉聖朝以忠貞事太妃以孝敬閨闈之内奉令于太妃閫閾之外受教于沛王無怠乃心以慰予靈其年卒諡曰恭詔沛王林留訖葬使大鴻臚持節典護喪事宗正弔祭贈賵甚厚凡所著文章二萬餘言才不及陳思王而好學與之侔【謹按陳志無學字此有學字較明晰】子孚嗣景初正元景元中累增邑并前三千户玹建安十六年封西鄉侯早卒無子二十年以沛王林子贊襲玹爵邑早卒無子曹丕復以贊弟壹紹玹後黄初二年改封濟陽侯四年進爵為公太和四年追進玹爵諡曰懷公六年又進號曰懷王追諡贊曰西鄉哀侯壹卒諡曰悼公子恒嗣景初正元景元中累增邑并前千九百户   峻字子安建安二十一年封郿侯二十二年徙封襄邑黄初二年進爵為公三年為陳留王五年改封襄邑縣太和六年又封陳留甘露四年卒諡曰恭子澳嗣景初正元景元中累增邑并前四千七百户   矩早卒無子建安二十二年以樊安公均子敏奉矩後封臨晉侯黄初三年追封諡矩為范陽閔公五年改封敏范陽王七年徙封句陽太和六年追進矩號曰范陽閔王改封敏琅邪王景初正元景元中累增邑并前三千四百户敏卒諡曰原子焜嗣   幹建安二十年封髙平亭侯二十二年徙封賴亭侯其年改封農侯黄初二年進爵徙封燕公三年為河間王五年改封樂城縣七年徙封鉅鹿太和六年改封趙王幹本陳氏子幹生而陳氏卒王夫人有寵於操令母幹五歲而操卒遺令丕曰此兒三歲亡母五歲失父以累汝也且丕之立王夫人有力焉故親待隆於諸弟常呼丕為阿翁丕曰我汝兄爾丕愍其意每為流涕【原注裴松之曰案此傳以母貴賤為次不計兄弟之年故楚王彪年雖大在幹後尋朱建平知彪大幹二十嵗】及丕臨卒復有遺詔屬叡丕卒是以叡常加恩意青龍二年私通賔客為有司所奏賜幹璽書誡誨之曰易稱開國承家小人勿用詩著大車維塵之誡自太祖受命創業深覩治亂之源鑒存亡之機初封諸侯訓以恭慎之志言輔以天下之端士常稱馬援之遺誡重諸侯賓客交通之禁乃使與犯妖惡同夫豈以薄骨肉哉徒欲使子弟無過失之愆士民無傷害之悔爾髙祖踐阼祗慎萬機申著諸侯不朝之令朕感詩人棠棣之作嘉采菽之義亦縁詔文曰若有詔得詣京都故命諸王以朝聘之禮而楚中山並犯交通之禁趙宗戴捷咸伏其辜近東平王復使屬官歐壽張吏有司舉奏朕裁削縣令有司以曹纂王喬等因九族時節集㑹王家或非其時皆違禁防朕惟王㓜少有恭順之素加受先帝顧命欲崇恩禮延乎後嗣况近在王之身乎且自非聖人孰能無過已詔有司宥王之失古人有言誡慎乎其所不覩恐懼乎其所不聞莫見乎隠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叔父兹率先聖之典以纂乃先帝之遺命戰戰兢兢靖恭厥位稱朕意焉景初正元景元中累增邑并前五千户子上早卒太和五年追封諡曰臨邑殤公無後   彪字朱虎建安二十一年封壽春侯黄初二年進爵徙封汝陽公三年封弋陽王其年徙封呉王五年改封壽春縣七年徙封白馬【謹案陳思王集贈白馬王彪詩序曰黄初四年正月白馬王任城王與余俱朝京都㑹節氣到洛陽考曹植黄初四年徙封雍丘王其年朝雒陽注云任城王暴薨諸王既懐友于之痛植及白馬王彪還國欲同路東歸以叙隔濶之思而監國使者不聴植憤告離而作詩云云又考任城王彰傳曰四年朝京都則朝京師在四年無疑志稱彪七年徙封白馬則四年尚為呉王矣而植詩作于四年臨行叙别題序俱稱白馬王必不誤也恐本徙封之年有誤耳】太和五年冬來朝六年改封楚王初彪來朝犯禁元年【謹案此元年當是青龍元年通志云青龍初為有司所奏】為有司所奏詔削縣三户千五百二年大赦復所削縣景初三年增户五百并前三千户嘉平元年兖州刺史令狐愚與太尉王凌謀迎立彪都許昌事覺凌等皆死乃遣傅及侍御史就國案驗收治諸相連及者廷尉請徴彪治罪於是依漢燕王旦故事使兼廷尉大鴻臚持節賜彪璽書曰先王行賞不遺仇讎用戮不違親戚至公之義也故周公流涕而決二叔之罪孝武傷懷而斷昭平之獄古今常典也【原注前漢書廣川王去所嬖姬昭信殺幸姬王昭平及王所殺無辜十六人有司請誅王制曰朕不忍致王于法有司請廢勿王與妻子徙上庸奏可去道自殺昭信棄市】惟王國之至親作藩于外不能祗奉王度表率宗室而謀於奸邪乃與太尉王凌兖州刺史令狐愚構通逆謀圖危社稷有悖忒之心無忠孝之意宗廟有靈王何面目以見先帝朕深痛王自陷罪辜既得王情深用憮然有司奏王當就大理朕惟公族甸師之義不忍肆王市朝故遣使者賜書王自作孽匪由于他燕刺之事宜足以觀王其自圖之彪乃自殺妃及諸子皆免為庶人徙平原彪官屬及監國謁者坐知情無輔導義皆伏誅國除為淮南郡正元元年詔曰故楚王彪背國附姦身死嗣替雖自取之猶哀矜焉夫含垢藏疾親親之道也其封彪世子嘉為常山真定王景元元年增邑并前二千五百户魏亡入晉封髙邑公元康中與石崇俱為國子博士後為東莞太守吏部郎李重啟曰魏氏宗室屈滯聖恩每為存撫東莞太守曹嘉才幹學義不及志翕而良素脩潔性業踰之又已歴二郡臣以為宜優先代之後可以嘉為員外散騎侍郎從之【原注裴松之曰石崇為征虜將軍監青徐軍事屯于下邳嘉以詩遺崇曰文武應時用兼才在明哲嗟嗟我石生為國之俊傑入侍于皇闥出則登九列威檢肅青徐風發宣呉裔疇昔謬同位情至過魯衞分離踰十載思逺心增結願子鑒斯誠寒暑不踰契崇答曰昔常接羽儀俱游青雲中訓道教胄子儒化渙以融同聲無異響故使恩愛隆豈惟敦初好欵分在令終孔不陋九夷老氏適西戎逍遥滄海隅可以保王躬世事非所務周公不足夢寂令神王是以守至冲】子勤早卒太和五年追封諡曰剛殤公無後   子乗早卒太和五年追封諡曰穀城殤公無後   子整奉從叔父郎中紹後建安二十二年封郿侯二十三年卒無子黄初二年追進爵諡曰戴公以彭城王據子範奉整後三年封平氏侯四年徙封成武太和三年進爵為公青龍三年卒諡曰悼公無後四年詔以範弟東安鄉公闡為郿公奉整後正元景元中累增邑并前千八百戸   子京早卒太和五年追封諡曰靈殤公無後   均奉叔父薊恭公彬後建安二十二年封樊侯二十四年卒子抗嗣黄初二年追進公爵諡曰樊安公三年徙封抗薊公四年徙封屯留公景初元年卒諡曰定公子諶嗣景初正元景元中累增邑并前千九百戸   子棘早卒太和五年追封諡曰廣宗殤公無後   徽奉叔父朗陵哀侯玉後【謹案陳志作哀侯王疑誤通志作玉與此合】建安二十二年封歴城侯黄初二年進爵為公三年為廬江王四年徙封壽張王五年改封夀張縣太和六年改封東平青龍二年徽使官屬撾壽張縣史為有司所奏詔削縣一户五百其年復所削縣正始三年卒諡曰靈子翕嗣景初正元景元中累增邑并前三千四百户魏亡入晉封廩丘公魏宗室中名次鄄城公志【謹案曹植傳子志改封鄄城公志注作至誤】泰始二年翕遣世子琨奉表來朝詔曰翕秉徳履道魏宗之良今琨逺至其假世子印綬加騎都尉賜朝服一具錢十萬隨才叙用翕撰解寒食散方與皇甫謐所撰並行于世   茂建安二十二年封萬嵗亭侯二十三年改封平輿侯黄初三年進爵徙封乗氏公七年徙中丘茂性慠很少無寵于操及丕立又獨不王太和元年徙封聊城公其年為王詔曰昔象之為虐至甚而大舜猶侯之有庳近漢氏淮南阜陵皆為亂臣逆子而猶或及身而復國或至子而錫土有虞建之於上古漢文明章行之乎前代斯皆敦叙親親之厚義也【原注漢書淮南厲王長文帝時謀反遷于蜀而死帝憐淮南王封子四人為列侯 後漢書楚王英光武子明帝時謀反有司請誅之帝以親親不忍廢英徙丹陽涇縣英自殺章帝封英子五人皆為列侯阜陵王延謀反章帝詔貶爵為阜陵侯後復為阜陵王】聊城公茂少不閑禮教長不務善道先帝以為古之立諸侯也皆命賢者故姬姓有未必侯者是以獨不王茂太皇太后數以為言加聞茂頃來少知悔昔之非欲脩善將來君子與其進不保其往也今【謹案今字陳志作合疑誤】封茂為聊城王以慰太皇太后下流之念六年改封曲陽王正始三年東平靈王卒茂稱嗌痛不肯發哀居處出入自若有司奏除國土詔削縣一戸五百五年徙封樂陵詔以茂租奉少諸子多復所削戸又增戸七百嘉平正元景元中累增邑并前五千户【原注凡舊史闕卒者不可考皆為闕文】   曹丕甄后生叡李貴人生協潘淑媛生蕤朱淑媛生鑒仇昭儀生霖徐姬生禮蘇姬生邕張姬生貢宋姬生儼凡九子   協早卒太和五年追封諡曰經殤公青龍二年更追改號諡贊哀王三年子殤王尋嗣景初三年增户五百并前三千戸正始九年卒無子國除   㽔黄初七年曹叡立以蕤為陽平縣王太和六年改封北海青龍元年卒諡曰悼二年以琅邪王子贊奉蕤後封昌鄉公景初二年立為饒安王正始七年徙封文安正元景元中累增邑并前三千五百户   鑒黄初六年封東武陽王其年卒青龍三年賜諡曰懷無子國除   霖黄初三年立為河東王六年改封館陶縣曹叡立以丕遺意愛寵霖異於諸國而霖性麄暴閨門之内婢妾之間多所殘害太和六年改封東海嘉平元年卒諡曰定子啓嗣景初正元景元中累增邑并前六千二百户髙貴鄉公髦霖之子也入繼太宗   禮黄初二年封秦公以京兆郡為國三年改為京兆王六年改封元城王太和三年卒諡曰哀五年以任城王楷子悌嗣禮後六年改封梁王景初正元景元中累增邑并前四千五百户   邕黄初二年封淮南公以九江郡為國三年進為淮南王四年改封陳六年改封邯鄲太和三年卒諡曰懷五年以任城王楷子温嗣邕後六年改封魯陽景初正元景元中累增邑并前四千四百户   貢黄初三年封清河王四年卒諡曰悼無子國除儼黄初三年封廣平王四年卒諡曰哀無子國除議曰魏氏封建皆寄地空名而無其實國有老兵百餘以為守衞縣隔千里之外無朝聘之禮㑹同之制游獵不得過三十里設防輔監國之官以伺察之禁衞嚴固同於囹圄位號靡定大小嵗易有王公之號乃儕於匹夫皆思為布衣而不得正始中曹爽輔政族人曹冏上書曰昔夏殷周之歴世數十而秦二世而亡何則三代之君與天下共其民故天下同其憂秦王獨制其民故傾危而莫救夫與人共其樂者人必憂其憂與人同其安者人必拯其危先王知獨治之不能久也故與人共治之知獨守之不能固也故與人共守之兼親疏而兩用參同異而並進是以輕重足以相鎮親疎足以相衞并兼路塞逆節不生及其衰也桓文帥禮苞茅不貢齊師伐楚宋不城周晉戮其宰【原注左氏傳晉魏舒合諸侯之大夫于翟泉將以城成周宋仲幾不受功乃執仲幾歸于京師】王綱弛而復張諸侯傲而復肅二霸之後寖以陵遲呉楚馮江負固方城雖心希九鼎而畏迫宗姬奸情散於胸懷逆謀消於唇吻斯豈非信重親戚任用賢能枝葉碩茂本根賴之與自此之後轉相攻伐呉并於越晉分為三魯滅於楚鄭兼於韓暨乎戰國諸姬微矣惟燕魏獨存然皆弱小西迫彊秦南畏齊楚救於滅亡匪遑相䘏至於王赧降為庶人猶枝榦相持得居虚位海内無主四十餘年秦據勢勝之地騁譎詐之術征伐闗東蠶食九國至於始皇乃定天位曠日若彼用力若此豈非深根固蔕不拔之道乎易曰其亡其亡繫于苞桑周徳其可謂當之矣秦觀周之弊以為以弱見奪於是廢五等之爵立郡縣之官棄禮樂之教任苛刻之政子弟無尺寸之封功臣無立錐之土内無宗子以自毗輔外無諸侯以為藩衞仁心不加於親戚惠澤不流於枝葉譬猶芟刈股肱獨任胸腹浮舟江海捐棄楫櫂觀者為之寒心而始皇晏然自以為闗中之固金城千里子孫帝王萬世之業也豈不悖哉是時淳于越諫曰臣聞殷周之王封子弟功臣千有餘嵗今陛下君有四海内而子弟為匹夫卒有田常六卿之臣而無輔弼何以相救事不師古而能長久者非所聞也始皇聴李斯偏説而絀其議至身死之日無所寄付委天下之重於凡夫之手託廢立之命於奸臣之口至令趙髙之徒誅鋤宗室胡亥少習刻薄之教長遵凶父之業不能改制易法寵任兄弟而乃師謨申商諮謀趙髙自幽深宫委政讒賊身殘望夷求為黔首豈可得哉遂乃郡國離心衆庶潰敗勝廣唱之於前劉項斃之於後向使始皇納淳于之策抑李斯之論割裂州郡分王子弟封三代之後報功臣之勞土有常君民有定主枝葉相扶首尾為用雖使子弟有失道之行時人無湯武之賢奸謀未而身已屠戮何區區之陳項而復得措其手足哉故漢祖奮三尺之劍驅烏集之衆五年之中而成帝業自開闢以來其興功立勲未有若漢祖之易者也夫伐深根者難為功摧枯朽者易為力理勢然也漢鑒秦之失封植子弟及諸吕擅權圖危劉氏而天下所以不能傾動百姓所以不易心者徒以諸侯彊大磐石膠固東牟朱虚受命於内齊代呉楚作衞於外故也向使髙祖踵亡秦之法忽先王之制則天下已非劉氏有也然髙祖封建地過古制大者跨州兼域小者連城數十上下無别權侔京室故有呉楚七國之患賈誼曰諸侯彊盛長亂起奸夫欲天下之治安莫若衆建諸侯而少其力今海内之勢若身之使臂臂之使指則下無背叛之心上無誅伐之事文帝不從至於孝景猥用晁錯之計削絀諸侯親者怨恨疎者震恐呉楚唱謀五國從風兆發髙祖釁成文景由寛之過制急之不漸故也所謂末大必折尾大難掉尾同於體猶或不從况乎非體之尾其可掉哉武帝從主父之策下推恩之命自是之後齊分為七【原注謂齊城陽濟北濟南淄川膠西膠東也】趙分為六【原注謂趙平原真定中山廣川河間也】淮南三割【原注謂淮南衡山廬江也】梁代五分【原注謂梁濟川濟東山陽濟隂也代未嘗分此言五分未詳】遂以陵遲子孫微弱衣食租税不豫政事或以酎金免削或以無後國除至於成帝王氏擅朝劉向諫曰臣聞公族者國之枝葉枝葉落則本根無所庇䕃方今同姓疏逺母黨専政排擯宗室孤弱公族非所以保守社稷安固國嗣也其言深切多所稱引成帝雖悲傷嘆息而不能用至乎哀平異姓秉權假周公之事而為田常之亂髙拱而竊天位一朝而臣四海漢宗室王侯解印釋綬貢奉社稷猶懼不得為臣妾或乃為之符命頌莽恩徳豈不哀哉由斯言之非宗子獨忠孝於惠文之間而叛逆於哀平之際也徒以權輕勢弱不能有定爾賴光武皇帝挺不世之資禽王莽於己成紹漢祀於既絶斯豈非宗子之力邪而曾不鑒秦之失策襲周之舊制踵亡國之法而僥倖無疆之期至於桓靈閹豎執衡朝無死難之臣外無同憂之國君孤立於上臣弄權於下本末不能相御身手不能相使由是天下鼎沸奸凶並爭宗廟焚為灰燼宫室變為蓁藪居九州之地而身無所安處悲夫魏太祖武皇帝躬聖明之資兼神武之畧恥王綱之廢絶愍漢室之傾覆龍飛譙沛鳳翔兖豫掃除凶逆剪滅鯨鯢迎帝西京定都潁邑徳動天地義感人神漢氏奉天禪位大魏大魏之興于今二十有四年矣觀五代之存亡而不用其長策覩前車之傾覆而不改其轍迹子弟王空虚之地君有不使之民宗室竄於閭閻不聞邦國之政權均匹夫埶齊凡庶内無深根不拔之固外無磐石宗盟之助非所以安社稷為萬代之業也且今之州牧郡守古之方伯諸侯皆跨有千里之土兼軍武之任或比國數人或兄弟並據而宗室子弟曾無一人間厠其間相與維持非所以彊榦弱枝備萬一之慮也今之用賢或超為名都之主或為偏師之帥而宗室有文者必限以小縣之宰有武者必置於百人之上使夫亷髙之士畢志於衡軛之内才能之人恥與非為伍非所以勸進賢能褒異宗族之禮也夫泉竭則流涸根朽則葉枯枝繁者䕃根條落者本孤故語曰百足之蟲至死而不僵扶之者衆也此言雖小可以譬大且墉基不可倉卒而成威名不可一朝而立皆為之有漸建之有素譬之種樹久則深固其根本茂盛其枝葉若造次徙於深山之中植於宫闕之下雖壅之以黑墳暖之以春日猶不救於枯槁何暇繁育哉夫樹猶親戚土猶士民建置不久則輕下慢上平居猶懼其離叛危急將如之何是以聖王安而不逸以慮危也存而設備以懼亡也故疾風卒至而無摧拔之憂天下有變而無傾危之患矣冀以是感悟爽爽不能用【原注魏氏春秋冏中常侍兄叔興之後少帝族祖也是時天子㓜稚冏冀此論感悟曹爽爽不納】冏之歸美封建欲曹爽脩徳而固宗子以彊本榦同姓之卿義所當言亦云忠矣然非三代而下救之道也天生烝民惟徳是從徳大則從之者衆徳小則從之者寡故土有廣狹國有小大其君長則有尊有卑於是乎有諸侯其徳極大其國極廣其位極尊於是乎有王王者往也言天下從其徳而歸往之也此生民之初列國之原也於是乎有王有侯有天下有列國不待封建而自成封建上古茫昧其制不可考唐虞之世禹平水土井地授民别為九州制為五服爵為五等内有百揆四岳外有州牧侯伯相為綱維封建之制始見于是及禹㑹諸侯于塗山執玉帛者萬國則其徳之大歸往者衆至于萬國則其土不能大其民不能衆不能叛而不王為禍于天下也殷周之始歸者三千㑹者八百其國漸大其民漸衆王徳有盛衰而諸侯有叛有服於是乎有昆吾有大彭有豕韋始違夫先王之制矣周公相成王制禮作樂大明六代之制而折諸中幅員萬里列為千八百國大者不過百里小者止五十里至于附庸又不能五十里則國不能大民不能衆亦不能叛而不王為禍於天下也故古之封建之弊禹能革之夏后氏封建之弊而商能革之商人封建之弊而周能革之故其制得而不弊夏商享國五六百年而周至七八百年周徳下衰王綱不振齊楚秦晉始大彊凌弱衆暴寡以力不以德始有兼并之國大者至數圻小者亦數百里五伯迭興更為長雄自千八百國并而為百二十國見於春秋者七十餘國與㑹盟行霸令要結行私相與肱髀彊大者十二焉厥後周分為二國析為七秦人遂廢井田開阡陌始有兼并之家白圭輩以鄰國為壑畎澮不復距川毁車崇卒而戎馬横騖于天下各築長城以為藩籬先王疆理冷是大壞楚滅諸侯謂之縣秦并諸侯謂之郡始皇兼六國并天下置三十六郡不復封建故封建之制始于古之自然而備于周之法制馴致而然也其壞始於諸侯之吞滅極于秦人之兼并無所救其弊者卒為郡縣而不復封建亦馴致而然也秦漢而下非郡縣之制得封建之制失也畎澮既失阡陌既開井田既壞兼并之家既成禮樂之治不興茍且之政既行放僻之俗難易修之於數千載之際壞之於數百年之間一日欲復之難矣茍慕名而不覈其實不知救弊之道未有不禍天下者秦人謂周封建而亡郡縣天下骨肉為庶而亡於羣盜漢謂秦不封建而亡故大封同姓遂成七國懲羮吹韲分封剷邑亦以孤危竊于外戚魏人疏忌骨肉王以空名實同禁錮盜于彊臣晉以魏之失國勢與秦同依放漢初大封諸王八王之禍慘於七國社稷傾危劇于秦魏封建亦亡名而無實一弊未已一弊復生然則何為而可治安既久民物漸復定經界畫井田興禮樂一法制然後郡縣可除封建可復世無百年之治人無百年之人有君而無臣有臣而無君朝釋耒耜暮尋干戈救死扶傷之不暇焉能為三代之制乎終亦茍且而已茍或願治因時救弊三代之制不可復也郡縣之制不可廢也封同姓如周制其地别其國其民自為郡縣親且賢焉任之以政如周召晉鄭可也不賢焉如舜之有庳使食其征可也分其土而不分其民分其賦而不分其權則親親尊尊任賢使能之道兩得焉親王自為同姓諸侯守令自為異姓諸侯不封建而得封建之實姑以匡維末俗而已謂封建而廢郡縣未可也郡縣而不封建亦未可也   贊曰鄴臺尚辭掞章摛藻愔愔王風一變至道陳思雄敏矢口曰藁鏗鍧傑韻磊落竒寶仲雍克讓周公多才猜阻禁錮嘯歌興哀隂殿古月荒庭緑苔應劉初喪彪彰弗來拜表通親再三弗允骨肉深阻涕泗横隕忍人不悌惡木露本三十二王曾如弗生幽閉夭殈寃聲四騰鳩居鵲巢卒斬國步葛藟興刺滅亡弗悟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三十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二十七   諸夏侯諸曹   夏侯惇【弟廉 子充 楙韓浩 史渙】 夏侯淵【子衡 霸威惠 和】夏侯尚【從弟儒】 曹仁【弟純應余】 曹洪 曹休【子肇肇孫攄】曹真   謹案夏侯惇夏侯淵夏侯尚三傳闕   曹仁字子孝曹操從弟也【原注魏書仁祖褒潁川太守父熾侍中長水校尉】少好弓馬弋獵豪傑並起仁亦陰結少年得千餘人周旋淮泗間遂從操為别部司馬行厲鋒校尉操之破袁術仁斬獲獨多從攻徐州仁常督騎馬前鋒别攻陶謙將吕由破之還與大軍合彭城大破謙軍從攻費華即墨開陽謙遣别將救諸縣仁以騎擊破之操攻吕布仁别攻勾陽抜之生獲布將劉何操平黄巾迎天子都許仁數有功拜廣陽太守操器其勇畧不使之郡以議郎督騎操攻張繡仁别徇旁縣虜其男女三千餘人操軍還為繡所追軍不利士卒喪氣仁率厲將士甚奮操壯之遂破繡操與袁紹相持於官渡紹遣昭烈徇㶏彊諸縣多舉衆應之自許以南吏民不安操以為憂仁曰南方以大軍方有目前急其勢不能相救劉備以彊兵臨之其背叛宜也備新將紹兵未能得其用擊之可破也操善其言遂使仁將騎擊昭烈破之盡復諸叛縣而還紹遣别將韓荀鈔斷西道仁擊荀於雞洛山大破之由是紹不敢復分兵出復與史渙等鈔紹運車燒其糧榖河北既定從圍壺關操令曰城抜皆坑之連月不下仁言於操曰圍城必示之活門所以開其生路也今公告之必死將人自為守且城固而糧多攻之則士卒傷守之則引日久今頓兵堅城之下以攻必死之虜非良計也操從之城降於是録仁前後功封都亭侯從平荆州以仁行征南將軍留屯江陵拒吳將周瑜瑜將數萬衆來攻前鋒數千人始至仁登城望之乃募得三百人遣部曲將牛金逆與挑戰金衆少遂為所圍長史陳矯俱在城上望見金等垂沒左右皆失色仁意氣奮怒甚謂左右取馬來矯等共援持之謂仁曰賊衆盛不可當也假使棄數百人何苦而將軍以身赴之仁不應遂被甲上馬將其麾下壯士數十騎出城去賊百餘步廹溝矯等以為仁當住溝上為金形勢也仁徑渡溝直前衝入賊圍金等乃得解餘衆未盡出仁復直還突之拔出金兵亡其數人賊衆乃退矯等初見仁出皆懼及還乃嘆曰將軍真天人也操聞而壮之轉封安平亭侯操討馬超以仁行安西將軍督諸將拒潼闗破超渭南蘇伯田銀反以仁行驍騎將軍都督七軍討銀等破之復以仁行征南將軍假節屯樊鎮荆州侯音以宛叛畧傍縣衆數千人仁率諸軍攻破音斬其首還屯樊即拜征南將軍闗羽攻樊時漢水暴溢于禁等七軍皆沒禁降羽仁以數千人守城城不沒者數板羽乘船臨城圍數重内外斷絶糧食欲盡救兵不至仁激厲將士示以必死徐晃救至水亦稍减晃從外撃羽仁得潰圍出羽退走仁少不修行檢及長為将嚴整奉法令常置科於左右案以從事鄢陵侯彰北擊烏桓曹丕在東宫為書戒彰曰為將奉法不當如征南邪及即王位拜仁車騎將軍都督荆揚益州諸軍事進封陳侯増邑二千并前三千五百户追賜仁父熾諡曰陳穆侯置守十家後召還屯宛孫權遣將陳邵據襄陽詔討之仁與徐晃攻破卲遂入襄陽使將軍髙遷等徙漢南附化民於漢北丕遣使即拜仁大將軍又詔仁移屯臨潁遷大司馬復督諸軍據烏江還屯合肥黄初四年卒年五十六諡曰忠侯【原注子曰曹大司馬之勇賁育勿如也張遼其次焉】子泰嗣官至鎮東將軍假節轉封甯陵侯泰卒子初嗣又分封泰弟楷範皆為列侯而牛金官至後將軍純仁弟字子和年十四而喪父與仁别居冨於財童僕人客以百數純綱紀督御不失其理鄉里咸以為能好問學敬愛學士士多歸之由是為逺近所稱年十八為黄門郎二十從操到襄邑募兵遂常從征伐初以議郎參司空軍事督虎豹騎從圍南皮袁譚出戰士卒多死操欲緩之純曰今千里蹈敵進不能克退必喪威且懸師深入難以持乆彼勝而驕我敗而懼以懼敵驕必可克也操善其言遂急攻之譚敗純麾下騎斬譚首及北伐三郡【謹案今陳志作斬譚首級北征三郡毛本級作及連下讀與此合通志亦作及】純部騎獲單于蹋頓以前後功封髙陵亭侯邑三百户從伐荆州追昭烈於長坂獲其二女輜重収其散卒進降江陵從還譙建安十五年卒初純所督虎豹騎皆天下驍鋭或從百人將補之操難其帥純以選為督撫循甚得人心及卒有司白選代操曰純之比何可復得吾獨不中督耶遂不選曹丕簒代追諡曰威侯子演嗣官至領軍將軍正元中進封平樂鄉侯演卒子亮嗣應余字子正建安二十三年為郡功曹時漢吳掎角疆埸多虞宛將侯音扇動山民據城叛余與太守東里衮迸竄得出音遣騎追捕去城十里追及賊射衮飛矢交流余以身當箭被七創因謂賊曰侯音狂狡造為㓙逆大軍尋至誅夷在邇卿曹本善人當思反善何為受其指揮與之同惡我以身代君已被重創若身死君全隕歿無恨因仰天號哭涕血俱下賊見其義烈釋衮不害賊去余亦隕絶曹仁討平音表余行義操聞嗟嘆良久下荆州表其閭賜穀千斛衮後為于禁司馬曹洪字子亷曹操從弟也洪伯父鼎為尚書令任洪為蘄春長操起義兵討董卓至滎陽為卓將徐榮所敗操失馬賊追急洪以馬授操操辭讓洪曰天下可無洪不可無君遂步從到汴水水深不得渡洪循水得與操俱濟還奔譙揚州刺史陳温素與洪善洪將家兵千餘人就温募兵得廬江上甲二千人東到丹陽復得數千人與操㑹龍亢操攻徐州張邈以兖州叛迎吕布時大饑荒洪將兵在前先據東平屯聚糧穀以繼軍操討邈布於濮陽布破走遂據東阿轉擊濟隂山陽中牟陽武京宻十餘縣皆拔之以前後功拜鷹校尉遷揚武中郎將天子都許拜洪諌議大夫别攻劉表破表别將於舞陽隂葉堵陽博望有功遷厲鋒將軍封國明亭侯從操攻漢中拜都䕶將軍及入漢中與太子丕書陳形勢風土曰前初破賊情奓【原注竹加反】意奢説事頗過其實得九月二十日書讀之喜笑把玩無厭亦欲令陳琳作報琳頃多事不能得為念欲逺以為歡故自竭老夫之思辭多不可一二粗舉大綱以當談笑漢中地形實有險固四岳三塗皆不及也彼有精甲數萬臨髙守要一人揮戰萬夫不得進而我軍過之若駭鯨之决細網奔兕之觸魯縞未足以喻其易雖云王者之師有征無戰不義而彊古人常有故唐虞之世蠻夷滑夏周宣之盛亦讎大邦詩書所載言其難也斯皆慿阻恃逺故使其然是以察兹地勢謂為中材處之殆難倉卒來命陳彼妖惑之罪叙王師曠蕩之徳豈不信然是夏殷所以興苖扈所以斃我之所以克彼之所以敗也不然商周何以不敵哉昔方聾昩崇虎讒㓙【原注易既濟髙宗伐方三年克之 左氏傳文王聞崇徳亂而伐之軍三旬而不降退而修徳復伐之因壘而降崇侯名虎常讒西伯於紂】殷辛暴虐三者皆下科也然髙宗有三年之征文王有退修之軍孟津有再駕之役然後殪戎勝殷有此武功焉未有星流景集飈奪電擊長驅山河朝至暮㨗若今者也由此觀之彼固不逮下愚則中材之守不然明矣在中材則謂不然而來示乃以為彼之惡稔雖有孫田墨氂【原注孫武田單墨翟禽滑氂也】猶無所救竊又疑焉何者古之用兵敵國雖亂尚有賢人則不伐也是故三仁未去武王還師宫竒在虞晉不加戎季梁猶在彊楚挫謀暨至衆賢奔絀三國為虚【原注左氏傳楚武王侵隨鬬伯比曰隨少師侈請嬴師以張之熊率且比曰季梁在何益王毁軍而納少師少師歸請追楚師隨侯將許之季梁止之楚不敢伐少師有寵楚子伐隨戰於速杞隨師敗績晋荀息假道於虞以伐虢宫之竒諌弗聴以其族行曰虞不臘矣在此行也晉不更舉矣晉滅虢還館于虞遂襲虞滅之】明其無道有人猶可救也且夫墨子之守縈帶為垣髙不可登折箸為械堅不可入【原注墨子公輸為雲梯必取宋於是見公輸九設攻城之機變墨子九距之公輸般之攻城械盡子墨子之守圍有餘公輸般出而曰吾知所以距子矣吾不言子墨子亦曰吾知子之所以距我者吾不言之王問其故子墨子曰公輸子之意不過欲殺臣宋莫能守乃可攻也然臣之弟子禽滑氂三百人已持守圍之器在宋城上而待楚㓂矣雖殺臣不能絶也楚王曰善吾請無攻也】若乃距陽平據石門攄八陳之列騁奔牛之權焉肯土崩魚爛哉設令守無巧拙皆可攀附則公輸已陵宋城樂毅已拔即墨矣墨翟之術何稱田單之智何貴老夫不敏未之前聞盖聞過髙唐者效王豹之謳逰睢渙者學藻繢之綵【原注李善曰傳云睢渙之間出文章故其黼黻絺綉日月華蟲以奉宗廟御服焉】間自入益部仰司馬揚王遺風有子勝斐然之志【原注墨子二三子復於子墨子曰告子勝仁子墨子曰未必然也告子為仁猶跂以為長偃以為廣不可乆也】故頗奮文辭異於他日恠乃輕其家丘謂為倩人是何言與夫騄驥垂耳於林埛鴻雀戢翼於沔池䙝之者固以為園囿之凡鳥外廐之下乘也及整蘭筋揮勁翮陵厲清浮顧盼千里豈可謂其借翰於晨風假足於六駮哉恐猶未信丘言必大噱也丕覧之曰此必陳琳辭也及丕簒代為衞將軍遷驃騎將軍進封野王侯益邑千户并前二千一百户位特進後徙封都陽侯始洪家富而性吝丕惡之遂以舍客犯法下獄當死群臣並救莫能得曹真請之曰今誅洪洪必以真為譖也丕曰我自治之卿何豫也㑹卞后責怒丕曰梁沛之間非洪無有今日又謂郭后曰曹洪今日死吾明日帝廢汝矣后於是泣涕屢請乃釋之免官削爵土尚沒入其財産卞后又以為言後乃還之初操為司空時以已率下每歳發調使本縣平貲于時譙令平洪貲財與公家等操曰我家貲那得如子亷耶丕在東宫嘗從洪貸絹百匹洪不稱意及洪犯法自分必死既得原喜上書謝曰臣少不由道過在人倫長竊非任遂䝉含貸性無檢度知足之分而有豺狼無厭之質老惛倍貪觸突國網罪廹三千不在赦宥當就辜誅棄諸市朝猶䝉天恩骨肉更生臣仰視天日愧負靈神俯惟愆闕慙愧怖悸不能雉經以自裁割謹塗顔闕門拜章陳情洪操功臣時人多為觖望曹叡立拜後將軍太和六年卒諡曰恭侯子馥嗣初操分洪户封子震列侯洪族父瑜修慎篤敬官至衞將軍封列侯   曹休字文烈曹操族子也天下亂宗族各散去鄉里休年十餘歳喪父獨與一客擔䘮假葬擕將老母渡江至吳休祖父嘗為吳郡太守休於太守舍見壁上祖父畫象瞻拜涕泣觀者皆歎憫焉操舉義兵易姓名轉至荆州間行北歸見操操謂左右曰此吾家千里駒也使與子丕同止見待如子常從征伐使領虎豹騎宿衛昭烈遣將吳蘭屯下辯操遣曹洪擊之以休為騎都尉参洪軍事操謂休曰汝雖參軍其實帥也洪聞此令亦委事於休昭烈遣張飛屯固山欲斷軍後衆議狐疑休曰賊實斷道者當伏兵潜行今乃先張聲勢此其不能也宜及其未集促擊蘭蘭破則飛自走矣洪從之進兵擊蘭大破之飛果走操拔漢中諸軍還長安拜休中領軍不即王位為領軍將軍録前後功封東陽亭侯夏侯惇卒以休為鎮南將軍假節都督諸軍事丕自臨送下輿執手而别孫權遣將屯厯陽休到擊破之又遣别兵渡江燒賊蕪湖營數千家遷征東將軍領州刺史進封安陽鄉侯丁母喪哀毁過數丕使侍中奪䘮服賜以酒肉休受詔而形體益憔悴乞歸譙葬母丕遣越騎校尉薛喬奉詔節其哀使歸家治䘮丕自寛慰之丕伐孫權以休為征東將軍假黄鉞督張遼等及諸州郡二十餘軍擊權大將吕範等於洞浦破之拜州牧曹叡立進封長平侯吳將審徳屯皖休擊破之斬徳吳將韓綜翟丹等前後率衆詣休降増邑四百并前二千五百户遷大司馬都督州如故太和二年叡為二道伐吳遣司馬懿從漢水下督休諸軍向尋陽吳將偽降休深入戰不利退還宿石亭軍夜驚士卒亂棄甲兵輜重甚多休上書謝罪叡遣屯騎校尉楊暨慰喻禮賜益休因癰發背卒諡曰壯侯子肇嗣【謹案太平御覧引曺肇傳曰明帝寵爱肇與帝戯賭衣服有所獲輒入御帳服之遥出其親狎如此】肇字思長有當世才度為散騎常侍屯騎校尉叡寢疾方與燕王宇等属以後事劉放諌止叡意尋變詔肇以侯歸第正始中卒追贈衞將軍子興嗣初曹丕分休户三百封肇弟纂為列侯後為殄吳將軍卒追贈前將軍孫攄字顔逺少厲志操博學有才藻仕晉辟公府為洛陽令有能名齊王冏輔政攄與齊人左思俱為記室督從中郎出為襄陽太守征南司馬㑹天下亂討賊向吳戰死   曹真字子丹本秦氏子其父邵字伯南與曹操舊善操常為㓂所廹逐走入秦氏邵開門納之㓂問操所在邵曰無之我即走者也㓂殺之操以邵以死脱已故養真為子冐姓曹氏通属籍為族子【原注魏書邵以忠篤有才智為太祖所親信初平中太祖興義兵邵募徒衆從太祖周旋時豫州刺史黄琬欲害太祖太祖避之而邵獨遇害】使與子丕共止常獵為虎所逐顧射虎應聲而倒操壯之使將虎豹騎討靈丘賊拔之封靈夀亭侯以偏將軍將兵擊昭烈别將於下辯破之拜中堅將軍從至長安領中領軍是時夏侯淵沒於陽平操憂之以真為征蜀護軍【謹案陳志作征南䕶軍通志作征蜀與此合】都督徐晃等破昭烈别將髙詳於陽平操自至漢中拔出諸軍使真至武都迎曹洪等還屯陳倉丕立以真為鎮西將軍假節都督雍凉州諸軍事録前後功進封東鄉侯張進等反於酒泉真遣費曜討破之斬進又令諸將及州郡兵討破叛胡治元多盧水封賞等斬首五萬餘級獲生口十萬羊一百一十一萬牛八萬河西遂平丕初聞胡决水灌顯羙謂左右曰昔隗囂灌雒陽而光武因其疲弊進兵滅之今胡决水灌顯羙其事正相似破胡事今至不乆旬日破胡檄到丕大笑曰吾策之於幄幕之内諸將奮擊於萬里之外若合符契前後戰克未有如此也黄初三年還雒陽以真為上軍大將軍都督中外諸軍事假節鉞與夏侯尚等伐孫權擊牛渚屯破之轉拜中軍大將軍加給事中七年丕寢疾真與陳羣司馬懿等受遺詔輔政曹叡立進封邵陵侯【原注裴松之曰真父名邵封邵陵侯若非書誤則事不可論】遷大將軍漢丞相亮圍祁山南安天水安定三郡皆應亮叡遣真督諸軍軍郿遣張郃擊亮將馬謖破之安定民楊條等畧吏民保月支城真進軍圍之條謂其衆曰大將軍自來吾願早降爾遂自縳出三郡皆平真以亮懲祁山後出必從陳倉乃使將軍郝昭王生守陳倉治其城明年春亮果圍陳倉已有備而不能克増邑并前二千九百户四年朝雒陽遷大司馬賜劔履上殿入朝不趨真以漢連出犯邉宜遂伐之數道並入可大克也叡從其計及辭行叡親臨送真以八月發長安從子午道南入司馬懿泝漢水當㑹南鄭諸軍或從斜谷道或從武威入㑹大霖雨三十餘日棧道斷絶詔真還軍真少與宗人曹遵鄉人朱讃並事操遵讃早亡真愍之乞分所食邑封遵讃子詔曰大司馬有叔向撫孤之仁篤晏平久要之分君子成人之羙聴分真邑賜遵讃子爵闗内侯各百户真每征行與將士同勞苦軍賞不足輙以家財班賜士卒皆願為用真病還雒陽叡自幸其第省疾真卒諡曰元侯子爽嗣叡追封真功詔曰大司馬蹈履忠節佐命二祖内不恃親戚之寵外不驕白屋之士可謂能持盈守位勞謙其徳者也其悉封真五子羲訓則彦皚皆為列侯初丕分真邑二百户封真弟彬為列侯議曰陳夀以諸夏侯諸曺氏共為一傳而謂夏侯曹氏世為婚故惇淵仁洪休尚真等並以親舊肺腑貴重於時左右勲業咸有勞效操曹嵩子嵩騰飬子皆不知生出本末不能辨其族姓或以為嵩夏侯氏之子則操實姓夏侯而冒姓曹故惇淵與仁洪諸飬子並為一族從操將兵相與簒漢以功名始終夀相錯為一傳共論之有微意矣其謂世為婚者為魏諱也   賛曰族辨姓人倫伊始冒雜亂真無父無子世濟厥偽滔天易宗猥享祿位未足言功 <史部,別史類,郝氏續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三十一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二十八   魏臣   荀彧【子惲 孫䖑霬】 荀攸 賈詡   荀彧字文若潁川潁陰人漢朗陵相淑之孫司空爽之猶子濟南相緄之子也世以髙節盛徳稱彧偉儀觀幾略竒敏【□案裴松之曰本傳不稱彧容貌典略曰彧為人偉美潘朂為彧碑文稱彧瓌姿竒表平原禰衡傳曰荀彧有容儀衡曰文若可借面弔䘮】少時南陽何顒異之曰王佐才也【原注典略中常侍唐衡欲以女妻汝南傅公明公明不娶轉以與彧父緄慕衡勢為彧娶之彧為論者所譏裴松之曰漢記云唐衡以桓帝延熹七年死彧於時年始二嵗則彧婚之日衡之没久矣慕勢之言為不然也緄八龍之一必非茍得者也将有逼而然何云慕勢哉昔鄭忽以違齊致譏雋生以拒霍見美致譏在於失援見美嘉其慮逺並無交至之害故得各全其志爾至於閹竪用事四海屏氣左悺唐衡殺生在口故於時諺云左迴天唐獨坐言威權莫二也順之則六親以安忤違則大禍立至斯誠以存易亡䝉恥期全之日昔蒋詡姻於王氏無損清髙之操緄之此婚庸何傷乎 彧為盛門而娶宦者之女何以辨姓哉世期曲為辨明私彧之論也】永漢元年舉孝亷拜守宫令董卓之亂求出補吏除亢父令遂棄官歸謂父老曰潁川四戰之地也天下有變常為兵衝宜亟去之無久留鄉人多懐土猶豫㑹冀州牧同郡韓馥遣騎迎之莫有隨者彧獨將宗族至冀州而袁紹奪馥位待彧以上賓之禮彧弟諶及同郡辛評郭圖皆為紹所任彧度紹終無所成初平二年去紹從曹操於東郡操大恱曰吾之子房也以為司馬時年二十九董卓威陵天下操以問彧彧曰卓暴虐已甚必以亂終無能為也卓遣李傕等出關東所過虜掠至潁川陳留而還鄉人留者多見殺掠明年操領兖州牧後為鎮東将軍彧常以司馬從興平元年操攻陶謙任彧留事㑹張邈陳宫以兖州叛迎吕布布至邈乃使劉翊告彧曰吕將軍來助曹使君擊陶謙宜亟供軍食衆疑惑彧知邈為亂即勒兵設備馳召東郡大守夏侯惇而兖州諸城皆應布矣時操悉軍攻謙留守兵少而督將大吏多與邈宫通謀惇至其夜誅謀叛者數十人衆乃定豫州刺史郭貢帥衆數萬來至城下或言與吕布通謀衆甚懼貢求見彧彧將徃惇等曰君一州鎮也往必危不可彧曰貢與邈等分非素結也今來速計必未定及其未定說之縱不為用可使中立若先疑之彼將怒而成計貢見彧無懼意謂鄄城未易抜遂引兵去又與程昱計使說范東阿卒全三城以待操操自徐州還撃布濮陽布東走二年夏操軍乗氏大飢人相食陶謙死操欲遂取徐州還乃定布彧曰昔高祖保關中光武據河内皆深根固本以制天下進足以勝敵退足以堅守故雖有困敗而終濟大業將軍本以兖州首事平山東之難百姓無不歸心恱服且河濟天下之要地也今雖殘壊猶易以自保是亦將軍之關中河内也不可以不先定今已破李封薛蘭若分兵東擊陳宫宫必不敢西顧以其間勒兵收熟麥約食蓄榖一舉而布可破也布破然後南結揚州共討袁術以臨淮泗若舍布而東多留兵則不足用少留兵則民皆保城不得樵採布乗虚冦暴民心益危惟鄄城范衛可全其餘非已之有是無兖州也若徐州不定將軍當安所歸乎且陶謙雖死徐州未易亡也彼懲徃年之敗將懼而結親相為表裏今東方皆以收麥必堅壁清野以待將軍將軍攻之不拔掠之無獲不出十日則十萬之衆未戰而自困矣【原注裴松之曰於時徐州未平兖州又叛而云十萬之衆雖是抑抗之言要非寡弱之稱益知官渡之役不得云兵不滿萬也】前討徐州威罰實行【原注三國魏志注曹瞞傳云自京師遭董卓之亂人民流移東出多依彭城間遇太祖至坑殺男女數萬口於泗水水為不流陶謙帥其衆軍武原太祖不得進引軍從泗南攻取慮睢陵夏丘諸縣皆屠之雞犬亦盡墟邑無復行人】其子弟念父兄之恥必人自為守無降心就能破之尚不可有也夫事固有棄此取彼者以大易小可也以安易危可也權一時之勢不患本之不固可也今三者莫利願将軍熟慮之操乃止大收麥復與布戰分兵平諸縣布敗走兖州遂平建安元年操擊破黄巾獻帝自河東還雒陽操議奉迎都許彧以山東未平韓暹楊奉新将天子到雒陽未可卒制勸操曰昔高祖東伐【謹案高祖東伐上太平御覽有晉文納襄王而諸侯願從十一字】為義帝縞素而天下歸心自天子播越将軍首唱義兵徒以山東擾亂未能逺赴關右然猶分遣將帥䝉險通使雖禦難於外乃心無不在王室是將軍匡天下之素志也今車駕旋軫義士有存本之思百姓感舊而増哀誠因此時奉主上以從民望大順也秉至公以服雄傑大略也扶義以致英傑大徳也天下雖有逆節必不能為累明矣韓暹楊奉其敢為害若不時定四方生心後雖慮之無及矣操遂至雒陽奉迎天子都許天子拜操大将軍進彧為侍中【謹案陳志云進彧為漢侍中通志無漢字與此合是時魏國未建何得加漢字志誤】守尚書令常居中持重操雖征伐在外軍國事皆與彧籌焉彧内司出納外幹心膂與操中表相應使挾天子以令諸侯成操功業彧之力為多彧折節下士坐不累席其在臺閣不以私欲撓意彧有羣從一人才行實薄或謂彧以君當事不可以某為議郎耶彧笑曰官者所以表才也若如君言人其謂我何卒不用其持心如此故許下綱紀整肅職司咸得其人時方征役草創禮樂制度未能興復彧言於操曰昔舜分命禹稷臯陶以揆庶績教化征代並舉而行高祖之初金革方殷猶舉民能善教訓者使叔孫通制禮儀陸賈說詩書【原注漢書叔孫通徴魯諸生共起朝儀采古禮與秦儀雜就之拜通為奉常定宗廟及漢諸儀法 陸賈時時前說稱詩書高祖罵之曰乃公居馬上得之安事詩書賈曰馬上得之寧可以馬上治乎且湯武逆取而以順守之文武並用長久之術也帝謂賈曰試為我著秦所以失天下吾所以得之者及古成敗之國賈凡著十二篇毎奏一篇高帝未嘗不稱善稱其書曰新語】世祖投戈講藝息馬論道【原注後漢書帝講論經理夜分乃寐皇太子諫曰陛下有禹湯之明而失黄老養性之福願頥愛精神優㳺自寧帝曰我自樂此不為疲也】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造次必於是今公外定武功亦宜内興文學使干戈偃戢大道流行國難方弭禮樂並興此姬旦宰周之所以致太平也立徳立功又兼立言豈不盛哉宜集天下大才通儒考論六經刋定傳記存古今之學除其煩重以一聖真隆禮尚徳敦裕教化則王道成而至治可期也操以為事平當議之爾操問彧誰可代卿為我謀者彧言荀攸鍾繇先是彧言策謀士進戯志才志才卒又進郭嘉操以彧為知人諸所進逹皆稱職惟嚴象為揚州韋康為凉州後敗亡【原注三輔決録象字文則京兆人少聰博有膽智以督軍御史中丞詣州討袁術㑹術病卒因以為州刺史建安五年為孫策廬江太守李術所殺時年三十八象同郡趙岐作三輔決録恐時人不盡其意故隱其書惟以示象 康字元將亦京兆人孔融與康父端書曰前日元將來淵才亮茂雅度毅偉世之器也昨日仲將又來懿性貞實文愍篤誠保家之主也不意雙珠近出老蚌甚珍貴之端從凉州牧徴為太僕康代為凉州刺史時人榮之後為馬超所圍堅守歴時救軍不至遂為超所殺仲將名誕見劉邵傳】自操迎天子袁紹内懐不服紹既并河朔天下畏其强操方東憂吕布南扼張繡而繡敗操於宛紹益驕與操書辭㫖悖慢操大怒出入動靜異於常衆皆謂以失利於繡故鍾繇以問彧彧曰公之聰明必不追咎徃事殆有他慮因見操問之操乃以紹書示彧曰今將討不義而力不敵何如彧曰古之成敗者誠有其才雖弱必彊茍非其人雖彊易弱劉項之存亡公所知也今與我争天下者惟袁紹爾紹貌外寛而内忌任人而疑其心公明逹不拘惟才所宜此度勝也紹遲重少決失在後機公能斷大事應變無方此謀勝也紹御軍寛緩法令不立士卒雖衆其實難用公法令既明賞罰必行士卒雖寡皆争致死此武勝也紹憑世資從容飾智以收名譽故士之寡能好問者多歸之公以至仁待人推誠心不為虚美行已謹儉而與有功者無所恡惜故天下忠正效實之士咸願為用此徳勝也夫以四勝輔天子扶義征伐誰敢不從紹之彊其何能為操恱彧曰不先取吕布河北亦未易圖也操曰然吾所惑者又恐紹侵擾關中亂羌胡南誘蜀漢是我獨以兖豫抗天下六分之五也為之奈何彧曰關中將帥以十數莫能相一惟韓遂馬超最强彼見山東方爭必各擁衆自保今若撫以恩徳遣使連和相持雖不能久安比公定山東足以不動鍾繇可屬以西事則公無憂矣三年操既破張繡東擒吕布定徐州遂與袁紹相拒孔融謂彧曰紹地廣兵强田豐許攸智計之士也為之謀審配逄紀盡忠之臣也任其事顔良文醜勇冠三軍統其兵殆難克乎彧曰紹兵雖多而法不整田豐剛而犯上許攸貪而不治審配專而無謀紀果而自用此二人留知後事若攸家犯法必不能縱也不縱攸必為變顔良文醜一夫之勇爾可一戰而擒也五年與紹連戰操保官渡紹圍之操軍糧方盡書與彧議欲還許以引紹彧曰今軍食雖少未若楚漢在滎陽成臯間也是時劉項莫肯先退先退者勢屈也公以十分居一之衆畫地而守之扼其喉而不得進半年矣情見勢竭必將有變此用竒之時不可失也操乃止遂以竒兵襲紹别屯斬其將淳于瓊等紹退走審配以許攸家不法収其妻子攸怒叛紹顔良文醜臨陳授首田豐以諫見誅皆如彧所策六年操就穀東平之安民糧少不足與河北相支欲因紹新破以其間擊劉表彧曰今紹敗其衆心離宜承其困遂定之而背兖豫逺師江漢若紹収其餘燼承虚以出人後則公事去矣操復次於河上紹病死操渡河擊紹子譚尚而高幹郭援侵略河東關右震動鍾繇帥馬騰等擊破之八年操録彧前後功表請封彧曰臣聞慮為功首謀為賞本野績不越廟堂戰多不踰國勲是故曲阜之錫不後營丘蕭何之土先於平陽珍策重計古今所尚【原注史記武王封功臣謀士而師尚父為首封於營丘曰齊封弟周公旦曰魯 漢書上以蕭何功最盛先封為酇侯曹參次之封平陽侯】侍中守尚書令彧積徳累行少長無悔遭世紛擾懐忠念治臣自始舉義兵周遊征伐與彧戮力同心左右王略發言授策無施不效彧之功業臣由以濟用披浮雲顯光日月陛下幸許彧左右機近忠恪祗順如履薄氷研精極鋭以撫庶事天下之定彧之功也宜享高爵以彰元勲彧固辭無野戰之勞不通操表操與彧書曰與君共事以來立朝廷於僭亂君左右匡弼舉人建計亦已多矣夫功未必皆野戰也願君勿讓彧乃受遂封萬歳亭侯九年操拔鄴領冀州牧或説操宜復古置九州則冀州所制者廣大天下服矣操將從之彧曰若是則冀州當得河東馮翊扶風西河并幽之地所奪者衆前日公破袁尚擒審配海内震駭必人人自恐不得保其土地守其兵衆也今使分屬冀州將皆動心且人多説關右諸將以閉關之計今聞此以為必以次見奪一旦生變雖有善守者轉相脅為非則袁尚得寛其死而袁譚懐貳劉表遂保江漢之間天下未易圖也願公急引兵先走河北然後修復舊京南臨荆州責貢之不入則天下咸知公意人人自安天下大定乃議古制此社稷長久之利也操遂寢九州議【原注至十七年彧自殺後十八年遂復并為九州受九錫晉魏公而領冀州牧】是時荀攸常為謀主彧兄衍以監軍校尉守鄴都督河北事操之征袁尚也髙幹宻遣兵謀襲鄴衍逆覺盡誅之以功封列侯【原注荀氏家傳衍字休若彧第三兄彧第四兄諶字友若事見袁紹傳陳羣與孔融論汝潁人物羣曰荀文若公逹休若友若仲豫當今並無對衍子紹位至大僕紹子融字伯雅與王弼鍾會俱知名為雒陽令參大将軍軍事與弼會論易老義傳於世諶子閎字仲茂為太子文學掾時有甲乙疑論閎與鍾繇王朗袁渙議各不同文帝與繇書曰袁王國士更為唇齒荀閎勁悍往來鋭師真君侯之勍敵左右之深憂也終黄門侍郎閎從孫惲字景文太子中庶子亦知名與賈充共定音律又作易集解仲豫名悦朗陵長儉之少子彧從父兄也】操以女妻彧長子惲後稱安陽公主彧及攸並貴重皆謙冲節儉禄賜散之宗族知舊家無餘財十二年操復表請增彧户邑曰昔袁紹侵入郊甸戰於官渡時兵少糧盡圖欲還許書與彧議彧不聽臣建宜住之便恢進討之規更起臣心易其愚慮遂摧大逆覆取其衆此彧覩勝敗之機略不世出也及紹破敗臣糧亦盡以為河北未易圖也欲南討劉表彧復止臣陳其得失臣用反斾遂吞凶族克平四州向使臣退於官渡紹必鼓行而前有傾覆之形無克㨗之勢後若南征委棄兖豫利既難安將失本據彧之二策以亡為存以禍致福謀殊功異臣所不及也是以先帝貴指縱之功薄搏獲之賞古人尚帷幄之規下攻拔之㨗前所賞録未副彧巍巍之勲乞重平議疇其户邑乃増邑千户合二千户彧深辭讓操報曰君之策謀非但所表二事前後謙冲欲慕魯連先生乎此聖人逹節者所不貴也昔介子推有言竊人之財猶謂之盗况君宻謀安衆光顯於孤者以百數乎以二事相還而復辭之何取謙亮之多也操欲表彧為三公彧使荀攸深讓至於十數操乃止操將伐劉表問彧策安出彧曰今華夏已平南土知困矣可顯出宛葉而間行輕進以掩其不意操遂行㑹表病死操直趨宛葉如彧計表子琮以州降十七年董昭等謂操宜進爵國公九錫備物以彰殊勲宻以諮彧彧以為曹公本興義兵以匡朝寧國秉忠貞之誠守退讓之實君子愛人以徳不宜如此操由是心不能平【謹案宋景文筆記曰荀彧之於曹操本許以天下及議者欲加九錫彧未之許非不之許欲出諸已耳操不悟遂殺之然則天奪其爽以誅彧寧不信乎】㑹伐孫權表請彧勞軍於譙因輙留彧以侍中光禄大夫持節參丞相軍事操軍至濡須彧疾留壽春操饋彧食發之乃空器也於是飲藥而卒時年五十諡曰敬侯明年操遂為魏公矣【原注獻帝春秋董承之誅伏后與父完書言司空殺董承帝方為報怨完得書以示彧彧惡之久隱而不言完以示妻弟樊普普封以呈太祖太祖陰為之備彧後恐事覺欲自之因求使至鄴勸太祖以女配帝太祖曰今朝廷有伏后吾女何得以配上吾以㣲功見録位至宰相豈復賴女寵乎彧曰伏后無子性又凶邪往嘗與父書言辭醜惡可因此廢也太祖曰卿昔何不道之彧陽驚曰昔已嘗為公言也太祖曰此豈小事而吾忘之彧又驚曰誠未語公邪昔公在官渡與袁紹相持恐增内顧之念故不言爾太祖曰官渡事後何以不言彧無對謝闕而已太祖以此恨彧而外含容之故世莫得知至董昭建立魏公之議彧意不同欲言之于太祖及齎璽書犒軍飲饗禮畢彧留請問太祖知彧欲言封事揖而遣之彧遂不得言彧卒於壽春壽春亡者告孫權言太祖使彧殺伏后彧不從故自殺權以露布于蜀劉備聞之曰老賊不死禍亂未已裴松之曰獻帝春秋云彧欲伏后事而求使至鄴而方誣太祖云昔已嘗言言既無徴廼託以官渡之虞俛仰之間辭情頓屈雖在庸人猶不至此何以玷累賢哲哉凡諸云云皆出自鄙俚可謂以吾儕之言而厚誣君子者矣袁暐虚罔之此最為甚也】彧自為尚書令常以書陳事比自殺皆毁之故宻謀竒策不得盡聞鍾繇嘗曰顔子既沒能備九徳不貳其過惟荀彧為然或問繇曰君比荀君於顔子且自以為不及可得聞乎曰夫明君師臣其次友臣以太祖之聰明神武毎事必先諮之則古師友之義也吾等受命而行猶或不盡相去顧不逺邪司馬懿謂書傳逺事吾自耳目所聞見逮數百年間賢才間世未有及荀令君者也其為當世推重如此【原注彧别傳彧徳行周備非正道不用心名重天下莫不以為儀表海内英雋咸宗焉前漢所舉者命世大才邦邑則荀攸鍾繇陳羣海内則司馬宣王及引致當世知名郗慮華歆王朗荀悦杜襲辛毗趙儼之儔終為卿相以十數人取士不以一揆戯志才郭嘉等有負俗之譏杜畿簡傲少文皆以智策舉之終各顯名】子惲嗣惲字長倩官至虎賁中郎將初曹丕與弟植並有擬論丕曲禮事彧及彧卒惲復與植善而與夏侯尚不睦丕深恨惲惲卒子甝【原注音酣】霬【原注音翼】以外甥故猶見寵待甝嗣爵為散騎常侍進爵廣陽鄉侯卒子頵嗣頵字温伯為羽林右監早卒頵子崧字景猷位至光禄大夫府儀同三司崧子㽔為建威將軍吳國内史羡尚公主為北中郎將徐兖二州刺史卒贈驃騎將軍霬官至中領軍卒諡曰貞侯贈驃騎將軍子愷嗣霬妻司馬師之妹也故師昭皆與親善咸熈中開建五等以霬著勲前朝改封愷南頓子愷位至征西將軍【原注三國魏志注荀氏家傳曰愷晉武帝時為侍中 干寶晉紀曰武帝使侍中荀顗和嶠俱至東宫觀察太子顗還稱太子徳識進茂而嶠云聖質如初孫盛曰遣荀朂其餘語則同臣松之案和嶠為侍中荀顗亡沒久矣荀朂位亞台司不與嶠同班無縁方稱侍中二書所云皆為非也考其時位愷實當之愷位至征西大将軍愷兄憺少府弟悝䕶軍將軍追贈車騎大將軍】愷兄憺少府弟悝䕶軍將軍卒贈車騎大將軍惲弟俁詵顗粲並以才學顯【原注三國魏志云俣御史中丞俣弟侁大將軍從事中郎皆知名早卒荀氏家傳曰俣字叔倩詵字曼倩俣子寓字景伯世語曰寓少與裴楷王戎杜黙俱有名京邑仕晉位至尚書名見顯著子羽嗣位至尚書詵弟顗咸熈中為司空】粲顗有傳荀攸字公逹彧從子也祖父曇廣陵太守父彛州從事【原注荀氏家傳曇字元智兄昱字伯修張璠漢紀稱昱曇並傑俊有殊才昱與李膺王暢杜宻等號為八俊位至沛相攸父彛州從事彛於彧為從祖兄弟】攸少孤曇卒故吏張權求守曇墓攸年十三疑之謂叔父衢曰此吏有非常之色殆將有姦衢寤乃推問果殺人亡命由是異之【原注魏書攸年七八嵗衢曽醉誤傷攸耳而攸出入逰戯常避䕶不欲令衢見衢後聞之乃驚其夙智如此荀氏家傳衢子祈字伯旗與族父愔俱著名祈與孔融論肉刑愔與孔融論聖人優劣並在融集祈位至濟陰太守愔後徴有道至丞相祭酒】何進秉政徴海内名士攸等二十餘人攸到拜黄門侍郎董卓之亂關東兵起卓徙都長安攸與議郎鄭泰何顒侍中种輯越騎校尉伍瓊等謀曰董卓無道甚於桀紂天下怨之雖資強兵實匹夫爾今直刺殺之以謝百姓然後據殽函輔王命以號令天下此桓文之舉也事垂就而覺収顒攸繫獄顒憂懼自殺【原注張璠漢紀曰顒字伯求少與郭泰賈彪等遊學洛陽泰等與同風好顒顯名太學於是中朝大臣太傅陳蕃司李膺等皆深接之及黨事起顒亦名在其中乃變名姓亡匿汝南間所至皆交結其豪傑顒既竒太祖而知荀彧袁紹慕之與為奔走之友是時天下士大夫多遇黨難顒常歳再三私入洛陽從紹計議為諸窮窘之士解釋患禍而袁術亦豪傑與紹争名顒未嘗造術術深恨之漢末名士録曰術嘗於衆坐數顒三罪曰王徳彌先覺儁老名徳高亮而伯求疎之是一罪也許子逺凶滛之人性行不純而伯求親之是二罪也郭賈寒窶無他資業而伯求肥馬輕裘光曜道路是三罪也陶丘洪曰王徳彌大賢而短於濟時許子逺雖不純而赴難不憚濡足伯求舉善則以徳彌為首濟難則以子逺為宗且伯求嘗為虞偉高手刃復仇義名奮發其怨家積財巨萬文馬百駟而欲使伯求羸牛敝馬頓伏道路此為披其胸而假仇敵之刃也術意猶不平後與南陽宗承㑹於闕下術怒曰何伯求凶徳也吾當殺之承曰何生英俊之士足下善遇之使延令名於天下術乃止後黨禁除解辟司空府毎三府掾屬㑹議顒策謀有餘議者皆自以為不及遷北軍中候董卓以為長史後荀彧為尚書令遣人迎叔父司空爽喪使并置顒尸而葬之於爽冡傍】攸言語飲食自若㑹卓死得免【原注魏書攸使人説卓得免與此不同】棄官歸復辟公府舉高第遷任城相不行攸以蜀漢險固人民殷盛乃求為蜀郡太守道絶不得至駐荆州曹操迎天子都許遺攸書曰方今天下大亂智士勞心之時也而顧觀變蜀漢不已久乎於是徴攸為汝南太守入為尚書操素聞攸名與語大悦謂荀彧鍾繇曰公逹非常人也吾得與之計事天下當何憂哉以為軍師建安三年從征張繡攸言於操曰繡與劉表相恃為強然繡以遊軍仰食於表表不能供也勢必離不如緩軍以待之可誘而致也若急之其勢必相救操不從遂進軍至穰與戰繡急表果救之軍不利操謂攸曰不用君言至是乃設竒兵復戰大破之聞吕布叛攸勸操還擊布議者曰表繡在後而逺襲吕布危道也攸曰表繡新破勢不敢動布驍猛又恃袁術若從横淮泗間豪傑必應之今乗其初叛衆心未一往可破也操曰善比行布已敗昭烈而臧覇等應之矣操遂自宛伐布至下邳布敗退固守攻之不拔連戰士卒疲操欲還攸與郭嘉説曰吕布勇而無謀今三戰皆北其鋭氣衰矣三軍以將為主主衰則軍無奮志夫陳宫有智而遲今及布氣之未復宫謀之未定進急攻之布可拔也乃引沂泗灌城城潰生擒布後從救劉延於白馬攸畫策斬顔良操拔白馬還遣輜重循河而西袁紹渡河追之卒與操遇諸將皆恐説操還保營攸曰此所以擒敵奈何去之操目攸而笑遂以輜重餌紹兵紹兵竟奔之陳亂乃縱步騎擊大破之斬其騎將文醜操遂與紹相拒於官渡軍食方盡攸言於操曰紹運車旦暮至其將韓□鋭而輕敵擊可破也【原注裴松之曰按諸書韓□或作韓猛或云韓若未詳孰是】操曰誰可使攸曰徐晃可乃遣晃及史渙邀擊破走之燒其輜重㑹許攸來降言紹遣淳于瓊等將萬餘兵迎運糧將驕卒惰可要擊也衆皆疑惟攸與賈詡勸操操乃留攸及曹洪守自將攻破之盡斬瓊等紹將張郃高覽燒攻具降紹遂棄軍走郃之來洪疑不敢受攸謂洪曰郃計不用怒而來君何疑乃受之七年從攻譚尚於黎陽明年操方伐劉表譚尚争冀州譚遣辛毗乞降請救操將許之以問群下羣下多以為表彊宜先平之譚尚不足憂也攸曰天下方有事而劉表坐保江漢間其無四方志可知矣袁氏據四州之地帶甲十萬【謹案陳志作數萬毛本作百萬通志作十萬與此合】紹以寛厚得衆借使二子和睦以守其成業則天下之難未息也今兄弟遘惡其勢不両全若有所并則力專力專則難圖也及其亂而取之天下定矣此時不可失也操曰善乃許譚和親遂還擊破尚其後譚叛從斬譚於南皮冀州平操表封攸曰軍師荀攸自初佐臣無征不從前後克敵皆攸之謀也於是封陵樹亭侯十二年下令大論功行封操曰忠正宻謀撫寧内外文若是也公逹其次也增邑四百并前七百户操自栁城還過攸舍稱述前後謀謨勞勲曰今天下事略已定矣孤願與賢士大夫共饗其勞昔高祖使子房自擇邑三萬户今孤亦欲君自擇所封焉攸辭之轉為中軍師魏國初建為尚書令攸深宻有智防自從操征伐常謀謨帷幄時人及子弟莫知其所言攸姑子辛韜嘗問攸取冀州時事攸曰佐治為袁譚乞降王師自往平之耳吾何知焉自是内外莫敢復問軍國事操毎稱曰公逹外愚内智外怯内勇外弱内强不伐善無施勞智可及愚不可及雖顔子武不能過也曹丕在東宫操謂曰荀公逹人之師表也汝當盡禮敬之攸嘗病丕問之獨拜牀下其見尊異如此攸與鍾繇善繇言我每有所行反復思之自謂無以易以咨公逹輙復過人意公逹前後凡畫竒策十二惟繇知之繇撰集未就㑹卒故世不得盡聞也【原注裴松之曰攸亡後十六年鍾繇乃卒撰攸竒策亦有何難而年造八十猶云未就遂使攸從征機䇿之謀不傳於世惜哉】攸從伐孫權卒年五十八操言則流涕曰孤與荀公逹周遊二十餘年無毫毛可非者又曰荀公逹真賢人也所謂温良㳟儉讓以得之孔子稱晏平仲善與人交久而敬之孤與公逹亦云又曰荀令君之進善不進不休荀軍師之去惡不去不止又曰二荀之論人久而益信吾沒世不忘【原注傅子曰或問近世大賢君子答曰荀令君之仁荀軍師之智斯可謂近世大賢君子矣荀令君仁以立徳明以舉賢行無謟瀆謀能應機孟軻稱五百年必有王者興其間必有名世者其荀令君乎太祖稱荀令君之進善不進不休荀軍師之去惡不去不止也仁智之道二荀豈能盡之哉一失其身餘皆不可論也 傅氏及魏晉諸人甚為稱道范之論皆出於此乎】長子緝有攸風早没次子適嗣無子絶黄初中詔封攸孫彪為陵樹亭侯邑三百户後轉封丘陽亭侯正始中追諡曰敬侯   議曰曹操險譎無行隂圖簒竊有識之士方遁逃避匿之不暇安肯身事之而蹈其難哉故孔明高卧不起㓜安濯足遼海所以為高而存漢也荀彧之委質已失其身矣既運籌决策相與取漢則魏室佐命元臣及其忤意不容以漢尚書令自殺則亦操之欲題其墓道為征西將軍曹侯也攸亦智計之士彧之次也陳壽謂彧清秀通雅有王佐之風然機鑒先識未能充其志唐杜牧謂彧之勸魏武取兖州則比之高光官渡不令還許則比之楚漢及事就功畢乃欲邀名於漢代譬之教盗穴牆發匱而不與之同挈得不為盗乎皆至論也或者與彧為管仲之仁管仲不死子糾而荀彧死漢室其仁復居管仲之先謂牧之論比高光楚漢非彧之言史氏之文誤矣【原注通鑑論】彧以智計佐操挾天子令諸侯征伐四克其名為漢其實皆簒竊之私也視其掠楊彪誅孔融弱寡王室曾無一辭十分天下而有其八既已為丞相贊拜不名入朝不趨劍履上殿不在於九錫之受否也故彧以為不必受有其實不必有其名以是忤操飲藥而卒爾以死事魏非死漢室也乃比之管仲而與其仁何哉管仲相桓公伐戎帖荆尊王室治諸侯皆所以翼戴宗周惠王欲以愛易嫡而桓公率諸侯朝王世子於首止故孔子與為一匡天下使王室弱而復強諸侯叛而復服桓公沒其子孝公仍為諸侯未嘗遂取周而代之也彧之佐操既專其國又逼其主至於弑母后酖皇子必使無噍乃以周文自况身死未冷而丕遽代漢其得並桓公乎操不得並桓公彧焉能比管仲故先儒謂五覇者三王之罪人曹操五覇之罪人則荀彧又管仲之罪人也夫管仲之不死子糾之難桓公當立子糾不當立【原注漢書齊桓殺其弟以反國則桓公庶長當立糾㓜不當立也】仲以失身佐非其人故幡然而改而不死是以召忽死孔子以為匹夫之諒管仲不死孔子以為仁荀彧佐操簒漢簒械既具知不免而始自裁則亦召忽之諒也又焉得為管仲之仁乎若彧者特莽之孝元后之節也王氏之禍皆本元后莽既簒漢而執璽不與其平日所締構叶圖保佑假借者都忘其非故班彪謂之婦人之仁【原注漢書莽即位請漢傳國璽太后不肯授莽莽必欲得太后出璽投之於地曰我老已死知而兄弟今族滅也司徒掾班彪曰王莽之興由孝元后歴漢四世為天下母饗國六十餘載羣弟世權更持國柄五将十侯卒成新都位號已移於天下而元后卷卷猶握一璽不欲以授莽婦人之仁悲夫】若彧者則亦小人之仁也其比曹操以高光袁曹為楚漢則固彧之志也不得其説從而為之辭以為史氏之文則史之所載援引比擬者皆非其人之言而不可信矣怙彧一時之私並誤歴代信史又不可之甚也鍾繇稱彧為顔子操稱攸為顔子夫顔子與禹稷未易地爾豈以譎計教人簒竊者邪故二荀之顔子曹操之周文曹丕之舜禹皆以盗賊自名聖賢欺天下之甚者也   賈詡字文和武威姑臧人也少時人莫知漢陽閻忠異之謂詡有良平之竒【原注九州春秋曰中平元年車騎将軍皇甫嵩既敗黄巾威震天下閻忠時罷信都令説嵩曰夫難得而易失者時也時至而不旋踵者機也故聖人常順時而動智者必因機以今将軍遭難得之運蹈易解之機而踐運不撫臨機不將何以享大名乎嵩曰何謂也忠曰天道無親百姓與能故有高人之功者不受庸主之賞今將軍授於初春収功於末冬兵動若神謀不再計旬月之間神兵電掃攻堅易於折枯摧敵甚於湯雪七州席捲屠三十六萬方夷黄巾之師除邪害之患或封户刻石南向以報徳威震本朝風馳海外是以羣雄迴首百姓企踵雖湯武之舉未冇高於將軍者身建高人之功北面以事庸主將何以圖安嵩曰心不忘忠何為不安忠曰不然昔韓信不忍一飱之遇而棄三分之利拒蒯通之忠忽鼎峙之勢利劍已揣其喉乃嘆息而悔所以見烹於兒女也今主勢弱於劉項将軍權重於淮陰指麾可以振風雲叱咤足以興雷電赫然奮發因危抵頺崇恩以綏前附振武以臨後服徴冀方之士動七州之衆羽檄先馳於前大軍震響於後蹈蹟漳河飲馬孟津舉天網以網羅京師誅閹宦之罪除羣怨之積忿解久危之倒懸如此則攻守無堅城不招必影從雖兒童可使奮空拳以致力女子可使其褰裳以用命况厲智能之士因迅風之勢則大功不足合八方不足同也功業已就天下已順乃燎于上帝告以天命混齊六合南面以制移神器於已家推亡漢以定祚實神機之至决風發之良時也夫木朽不雕世衰難佐將軍雖欲委忠難佐之朝雕畫朽敗之木猶逆坂而走丸必不可也方今權宦羣居同惡如市主上不自由詔命出左右如有主聰不察機事不先必嬰後悔亦無及矣嵩不從忠乃亡去 英雄記曰凉州賊王國等起兵共刦忠為主統三十六部號車騎將軍忠感慨病而死】察孝亷為郎疾病去官西還至汧道遇叛氐同行數十人皆為所執詡曰我段公外孫也汝别埋我我家必厚贖之太尉段熲久為邊將威震西土故詡假以懼氐果不敢害與盟而送之其餘悉死董卓之入雒陽詡以太尉掾為平津都尉遷討虜校尉卓壻中郎將牛輔屯陜詡在輔軍卓敗輔死衆恐懼校尉李傕郭汜張濟等欲解散閒行歸鄉里詡曰聞長安中議欲盡誅凉州人而諸君棄衆單行即一亭長能束君矣不如率衆而西所在収兵以攻長安為董公報仇幸而事濟奉國家以征天下若不濟走未後也衆以為然傕乃西攻長安【原注裴松之曰傳稱仁人之言其利溥哉然則不仁之言理必反是夫仁功難著而亂源易成是故有禍機一而殃流百世者矣當是時元惡既梟天地始開致厲階重結大梗殷流邦國遘殄瘁之哀黎民嬰周餘之酷豈不由賈詡片言乎詡之罪也一何大哉自古兆亂未有如此之甚】誅王允與郭汜等共專朝政詡為左馮翊傕等欲以功侯之詡曰此救命之計何功之有固辭不受又以為尚書僕射詡曰尚書僕射官之師長天下所望詡名不素重非所以服人也縱詡昧於榮利奈國朝何乃更拜詡尚書典選舉多所匡濟傕等親而憚之【原注獻帝紀郭氾樊稠與傕互相違戾欲鬬者數矣詡輙以道理責之頗受詡言魏書詡典選舉多選舊名臣以為令僕論者以此多詡】㑹母喪去官拜光禄大夫傕汜等鬭長安張繡謂詡曰此中不可久處君胡不去詡曰吾受國恩義不可背卿自行我不能也傕請詡為宣義將軍【原注獻帝紀曰傕時召羌胡數千人先以御物繒綵與之又許以宫人婦女欲令攻郭汜羌胡數來窺省門曰天子在中邪李將軍許我宫人美女今皆安在帝患之使詡為之方計詡乃宻呼羌胡大帥飲食之許以封爵重賞於是皆引去傕由此衰弱】和傕等出天子祐䕶大臣詡有力焉【原注獻帝紀曰天子既東而李傕來追王師敗績司徒趙温太常王偉衛尉周忠司榮邵皆為傕所嫌欲殺之詡謂傕曰此皆天子大臣卿奈何害之傕乃止】天子既出詡上還印綬是時將軍段煨屯華陰【原注典略稱煨在華陰時修農事不虜略天子東還煨迎道貢遺周急獻帝紀曰後以煨為大鴻臚光禄大夫建安十四年以夀終】與詡同郡遂去傕託煨詡素知名為煨軍所望煨内恐其見奪而外奉詡禮甚備詡愈不自安張繡在南陽詡陰結繡遣人迎詡詡將行或謂詡曰煨待君厚矣君安去之詡曰煨性多疑有忌詡意禮雖厚不可恃久將為所圖我去必喜又望吾結大援於外必厚吾妻子繡無謀主亦願得詡則家與身必俱全矣詡遂往繡執子孫禮煨果善視其家詡説繡連劉表詡南見表表以客禮待之詡歸語繡曰表平世三公才也不見事變多疑無决無能為也曹操比攻繡一朝引軍退繡自追之詡謂繡曰不可追也追必敗繡不從進兵交戰大敗而還詡謂繡曰促更追之更戰必勝繡謝曰不用公言以至於此今已敗奈何復追詡曰兵勢有變亟徃必利繡信之遂収散卒赴追大戰果以勝還問詡曰繡以精兵追退軍而公曰必敗退以敗卒擊勝兵而公曰必克悉如公言何也詡曰此易知爾將軍雖善用兵非曹公敵也軍雖新退曹公必自斷後追兵雖精將既不敵彼士亦鋭故知必敗曹公攻將軍無失策力未盡而退必國内有故已破將軍必輕軍速進縱留諸將㫁後諸將雖勇亦非將軍敵故雖用敗兵而戰必勝也繡乃服操拒袁紹於官渡紹遣人招繡并與詡書結援繡欲許之詡顯於繡坐上謂紹使曰歸謝袁本初兄弟不能相容而能容天下國士乎繡驚懼曰何至於此竊謂詡曰若此當何歸詡曰不如從曹公繡曰袁強曹弱又與曹為讎從之如何詡曰此乃所以宜從也夫曹公奉天子以令天下其宜從一也紹强盛我以少衆從之必不以我為重曹公衆弱其得我必喜其宜從二也夫有霸王之志者固將釋私怨以明徳於四海其宜從三也願將軍無疑繡從之率衆歸操操見之喜執詡手曰使我信重於天下者子也表詡為執金吾封都亭侯遷冀州牧冀州未平留參司空軍事袁紹困操於官渡操糧方盡問詡計焉出詡曰公明勝紹勇勝紹用人勝紹决機勝紹有此四勝而半年不定者但顧萬全故也必决其機須臾可定也操曰善乃并兵出圍擊紹三十餘里營破之紹軍大潰河北平操領冀州牧徙為太中大夫建安十三年操破荆州欲順江東下詡諫曰明公昔破袁氏今收漢南威名逺著軍勢既大若乗舊楚之饒以饗吏士撫安百姓使安土樂業則可不勞衆而江東稽服矣操不從遂敗於赤壁【原注裴松之曰詡之此謀未合當時之宜於時韓馬之徒尚狼顧關右魏武不得安坐郢都以威懷吳會亦已明矣彼荆州者孫劉之所必争也荆人服劉主之雄姿憚孫權之武畧為日既久誠非曹氏諸將所能抗禦故曹仁守江陵敗不旋踵何撫安之得行稽服之可期将此既新平江漢威攝揚越資劉表水戰之具藉荆楚楫櫂之手實震蕩之良會廓定之大機不乗此取吳將安俟哉至赤壁之敗蓋有運數實由疾疫大興以損凌厲之鋒凱風自南用成焚如之勢天實為之豈人事哉然則魏武之東下非失筭也詡之此規為無當矣魏武後克平張魯蜀中一日數十驚劉備雖斬之而不能止由不用劉之計以失席卷之會斤石既差悔無所及即亦此事類也世咸謂劉計為是即愈見賈言之非也 使操聽詡計鎮撫荆州綏緝嶺表召璋入朝兼有蜀漢則昭烈孫權必不能成鼎足之勢世期謂詡策為非赤壁之敗歸之天命非公論也】操後與韓遂馬超戰於渭南超等索割地以和并求任子詡以為可偽許也又問詡計策詡曰離之而已操曰解一用詡謀卒破遂超是時操子丕為五官將而臨菑侯植才名方盛各有黨與有奪宗之議丕使人問詡自固之術詡曰願將軍恢崇徳度躬素士之業朝夕孜孜不違子道如此而已丕從之深自砥礪操又嘗屏左右問詡詡黙然不對操曰與卿言而不答何也詡曰屬適有所思故不即對爾操曰何思詡曰思袁本初劉景升父子也操大笑於是太子遂定詡自以非操舊臣而策謀深長懼見猜嫌闔門自守退無私交男女嫁娶不結髙門天下之論智計者歸之丕立以詡有徳於已故超諸勲賢首拜太尉進爵魏壽鄉侯增邑三百并前八百户又分邑二百封小子訪為列侯以長子穆為駙馬都尉孫權聞詡為三公大笑之【原注魏畧文帝徳詡之對太祖故即位首登上司荀朂别傳曰晉司徒闕武帝問其人於朂答曰三公具瞻所歸不可用非其人昔魏文帝用賈詡為三公孫權笑之】丕問詡曰吾欲伐不從命以一天下吳蜀何先詡曰攻取者先兵權建本者尚徳化陛下應期受禪撫臨率土若綏以文徳而俟其變則平之不難矣吳蜀雖蕞爾小國依阻山水劉備有雄才諸葛亮善治國孫權識虚實陸遜見兵勢據險守要汎舟江湖皆難卒謀也用兵之道先勝後戰量敵論將故舉無遺策臣竊料羣臣無備權對雖以天威臨之未見萬全之勢也昔舜舞干戚而有苖服臣以為當今宜先文後武丕不納後興江陵之役士卒多死詡年七十七卒諡曰肅侯子穆嗣歴位郡守穆卒子模嗣後為晉惠帝散騎常侍䕶軍將軍子弟龕從弟疋皆至大官【原注陳壽評曰荀彧清秀通雅有王佐之風然機鑒先識未能充其志也荀攸賈詡庻乎筭無遺策經逹權變其良平之亞歟裴松之曰世之論者多譏彧協規魏氏以傾漢祚君臣易位實彧之由雖晩節立異無救運移功既違義識亦疚焉陳氏此評蓋亦同乎世識松之以為斯言之作誠未得其逺大者也彧豈不知魏武之志氣非衰漢之貞臣哉良以於時王道既㣲横流已及雄豪虎視人懐異心不有撥亂之資杖順之畧則漢室之亡忽諸黔首之殄矣夫欲贊翼時英一匡屯運非斯人之與而誰與哉是故經綸急病若救身首用能動於險中至于大亨蒼生䝉舟航之接劉宗延二紀之祚豈非荀生之本圖仁恕之逺致乎及至覇業既降翦漢迹著然後亡身徇節以申素志全大正於當年布誠心于百代可謂任重道逺志行義立謂之未充其殆誣歟又曰列傳之體以事相從張子房青雲之士誠非陳平之倫然漢之謀臣良平而已若不共列則餘無所附故前史合之蓋其宜也魏氏如詡之儔其比幸多詡不編程郭之篇而與二荀並列失其矣且攸詡之為人其猶夜光之與蒸燭乎其照雖均質則異焉今荀賈之評共同一稱尤失區别之宜也 陳夀評彧婉而有章得其意矣世期譏之非也又謂詡不當與二荀同傳詡與二荀皆佐操取漢之元惡也其同傳宜矣】   議曰嗚呼天欲亡人之國其禍釁必起於不虞一觸其機横潰而不可止當王允誅董卓廓廓焉皆以為遂無事據關河臨天下都咸陽復我髙祖之大烈有日矣一賈詡以救死之故復生數十百卓誅允而執天子流離奔播卒為大盗所有復叩其餘智移漢與魏天固亡漢矣詡真傾危之士哉   贊曰文若英英龍孫鳯雛洞鑒知㣲躍淵擇梧略包河山幾先神仗義匡時匪人自凂帝師王佐與盗共竊僨擲失聲碎此明月公逹貢籌保身之哲文和億中甘為漢賊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三十二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二十九   魏臣   鍾繇【子毓】 華歆【子表 博 周孫廙 嶠 澹】 王朗   謹案鍾繇傳闕   華歆字子魚平原髙唐人也髙唐為齊名都衣冠無不游行市里歆為吏休沐出府則歸家闔門議論持平終不毁傷人後與北海管寧邴原俱游學時人號三人為一龍歆為頭原為腹寧為尾云【原注裴松之曰邴根矩之徽猷懿望不必有愧華公管㓜安含徳髙蹈又恐弗當為尾魏畧此言未可以定其先後也】同郡陶丘洪亦知名自以明見過歆時王芬與豪傑謀廢靈帝【原注魏書稱芬有大名於天下】芬隂呼歆洪共定計洪欲行歆止之後芬果敗舉孝亷除郎中病去官靈帝崩何進輔政徵河南鄭泰潁川荀攸及歆等歆到為尚書郎董卓遷天子長安歆求出為下邽令病不行遂從藍田至南陽【原注華嶠叙譜歆少以髙行顯名避西京之亂與同志鄭泰等六七人間歩出武闗道遇一丈夫獨行願得俱皆哀欲許之歆獨曰不可今已在危險之中禍福患害義猶一也無故受人不知其義既以受之若有進退可中棄乎衆不忍卒與俱行此丈夫中道墮井皆欲棄之歆曰已與俱矣棄之不義相率共還出之而後别去衆乃大義之】時袁術在穰留歆歆說術使進軍討卓術不能用歆欲去㑹天子使太傅馬日磾慰解闗東辟為掾至徐州詔即拜歆豫章太守為政清靜不煩吏民感而愛之揚州刺史劉繇死其衆願奉歆為主歆以為因時擅命非人臣之宜衆守之連月卒謝遣之孫策畧地江東將取豫章遣虞翻說歆歆答曰久在江表常欲北歸孫㑹稽來吾便去也翻遂報策策乃進兵歆葛巾迎策策謂歆曰府君年徳逺近所歸策當修子弟之禮便向歆拜禮為上賔【原注華嶠譜叙曰孫策畧有州盛兵徇豫章一郡大恐官屬請出郊迎歆曰無然策稍進復白兵又不聴及策至一府皆造閣請出避之乃笑曰今將自來何遽避之有頃門下白曰孫將軍至請見乃前與歆共坐談議良久夜乃别去義士聞之皆長嘆息而心自服也遂親執子弟之禮禮為上賔】是時四方賢士避地江南者甚衆皆出歆下望風景慕策每大㑹坐中莫敢先發言歆起更衣則議論讙譁歆能劇飲至石餘不亂號曰華獨坐策卒後留權許不得歸【原注江表傳孫策在椒丘遣虞翻說歆翻既去歆請功曹劉壹入議壹勸歆住城遣檄迎軍歆曰吾雖劉刺史所置上用猶是剖符吏也今從卿計恐死有餘責矣壹曰王景興既漢朝所用且爾時會稽人衆盛强猶見原恕明府何慮於是夜逆作檄明旦出城遣吏齎迎策使進軍與歆相見待以上賔接以朋友之禮孫盛曰夫大雅之處世也必先審隠顯之期以定出處之分否則括囊以保其身泰則行義以逹其道歆既無夷皓韜邈之風又失王臣匪躬之操故撓心於邪儒之說交臂於陵肆之徒位奪於一竪節墮於當時昔許蔡失位不得列於諸侯州公寔來魯人以為賤恥方之於歆咎孰大焉】曹操在官渡表天子徵歆權欲不遣歆謂權曰將軍奉王命始交好曹公分義未固使僕得為將軍效心豈不有益乎今空留僕是為養無用之物非將軍之良計也權恱乃遣歆賔客舊人送之者千餘人贈遺數百金歆皆無所拒宻各題識至臨去悉聚諸物謂賔客曰本無拒諸君之心而所受遂多念單車逺行將以懷璧為罪願賔客為之計衆乃各留所贈而服其徳歆至拜議郎參司空軍事入為尚書轉侍中代荀彧為尚書令操之弑伏后也遣歆與御史大夫郗慮破壁収后天下以是薄之操伐孫權表歆為軍師魏國既建為御史大夫曹丕立拜相國封安樂鄉侯及簒代歆登壇相儀奉皇帝璽綬以成受命之禮歆形色忤丕徙為司徒【謹案齊職儀曰司徒品秩官服同丞相郊廟服冕同太尉漢哀帝從朱博議始置三司改丞相為大司徒以孔光為之魏以華歆為之】而不進爵丕久不懌謂尚書令陳羣曰我應天受禪百辟羣后莫不喜恱而相國及公獨不怡者何也羣離席長跪曰臣與相國嘗臣漢朝心雖恱喜義形於色亦懼陛下實應且憎丕恱遂重異之歆素清貧禄賜以振施親戚故人家無擔石之儲公卿嘗並賜沒入生口惟歆出而嫁之丕歎息焉【原注孫盛曰盛聞慶賞刑威必宗於主權宜宥恕出自人君子路私饋仲尼毁其食器田氏盗施春秋著以為譏斯褒貶之成言已然之顯義也孥戮之家國刑所肅受賜之室乾施所加若在哀矜理無偏宥歆居股肱之任同元首之重則當公言皇朝以彰天澤而黙受嘉賜獨為君子既犯作福之嫌又違必去之義可謂匹夫之仁蹈道則未也傅子曰敢問今之君子曰袁郎中積徳行儉華太尉積徳居順其智可及也其清不可及也事上以忠濟下以仁晏嬰行父何以加諸】下詔曰司徒國之儁老所與和隂陽理庶事也今太官重饍而司徒疏食甚無謂也特賜御衣及為其妻子男女皆作衣服【原注魏書又賜奴婢五十人】三府議舉孝亷本以徳行不復限以試經歆以為喪亂以來六籍墮廢當務存立以崇王道夫制法者所以經盛衰今聴孝亷不以經試恐學業遂從此廢若有秀異可特徵用患無其人何患不得哉帝從其言黄初中詔公卿舉獨行君子歆舉管寧丕以安車徵之不至曹叡立進博平侯增邑五百户并前千三百户轉拜太尉【原注列異傳歆為諸生時嘗宿人門外主人婦夜産有頃兩吏詣門便辟易却相謂曰公在此躊躇良乆一吏曰籍當定奈何得住乃前向歆拜相將入出並行其語曰當與幾嵗一人曰當三嵗天明歆去後欲驗其事至三嵗故往問兒消息果已死歆乃自知當為公裴松之曰晉陽秋說魏舒少時寄宿事亦如之以為理無二人俱有此事將由者不同今寧信列異】歆稱病乞退讓位於寧叡不許臨當大㑹乃遣散騎常侍繆襲奉詔喻㫖曰朕新莅庶事一日萬㡬懼聴斷之不明賴有徳之臣左右朕躬而君屢以疾辭位夫量主擇君不居其朝委榮棄禄不究其位古人固有之矣顧以為周公伊尹則不然潔身徇節常人為之不望之於君君其力疾就㑹以恵予一人將立席几筵命百官總已以須君到朕然後御坐又詔襲須歆必起乃還歆不得已乃起太和中遣曹真從子午道侵漢叡如許昌歆上疏曰兵亂以來過踰二紀大魏承天受命陛下以聖徳當成康之隆冝一代之治紹三王之迹雖有二賊負險延命茍聖化日躋逺人懷徳將襁負而至夫兵不得已而用之故戢而時動臣誠願陛下先留心於治道以征伐為後事且千里運糧非用兵之利越險深入無獨克之功如聞今年徵役頗失農桑之業為國者以民為基民以食為本使國中無饑寒之患百姓無離土之心則天下幸甚二賊之釁可坐而待也臣備位宰相老病日篤犬馬之命將盡恐不復奉望鑾葢不敢不竭臣子之懷惟陛下裁察叡報曰君深慮國計朕甚嘉之賊憑恃山川二祖勞於前世猶不克平朕豈敢自多謂必滅之哉諸將以為不一探取無由自是以觀兵以闚其釁若天時未至周武還師乃前事之鑒朕敬不忘所戒時秋大雨詔真引軍還太和五年歆卒諡曰敬侯【謹案志注歆時年七十五】歆性周宻嘗謂人臣陳事務以諷諌合道為貴就有所言不當顯露故其事不見尤淡於財欲前後寵賜諸公莫及自振施外終不殖産陳羣常嘆曰華公可謂通而不泰清而不介者矣子表嗣丕分歆户邑封歆弟緝列侯表字偉容年二十餘為散騎侍郎時同寮諸郎共平尚書事並兼厲鋒氣要君取譽事或不便故遺漏不視及傳書者去即入深文論駮惟表不然事有不便輒與尚書共論盡其意主者固執不得已然後共奏議司空陳泰等以此稱之累遷侍中正元初石苞來朝盛稱曹髦以為魏武更生時聞者流汗沾背表懼禍作稱疾歸下舍故免于難後遷尚書五等建封觀陽伯坐供給喪事不整免晉泰始中拜太子少傅轉光禄勲遷太常卿數嵗以老病乞骸骨詔曰表清真履素有老成之美久幹王事静恭匪懈而以疾固辭章表懇至今聴如所上以為太中大夫卒年七十二表以苦節垂名司徒李司王宏等【謹案晉書作王宏與此合陳志作王宻誤】並嘆美其清澹退静以為不可得而貴賤親疎也表弟博歴三縣内史治有名迹博弟周黄門侍郎常山太守博學有文思中年遇疾終于家表六子廙岑嶠鑒澹簡廙字長駿有文翰仕晉至尚書令太子少傅光祿大夫開府嶠字叔駿有才學撰後漢書世稱為良史為秘書監尚書澹字駿終河南尹【原注廙三子昆字敬倫清粹有檢為尚書□字敬叔世語稱薈責正恒字敎則以通理稱昆尚書薈河南尹恒左光祿大夫開府澹子䡍字彦夏有當世才志為江州刺史】王朗字景興東海郡人也【案北宋本陳志及通志俱作東海郯人】本名嚴以通經拜郎中除菑丘長師太尉楊賜賜薨棄官行服舉孝亷辟公府不應徐州刺史陶謙察朗茂才時獻帝在長安闗東兵起朗為謙治中與别駕趙昱等說謙曰春秋之義求諸侯莫如勤王今天子越在西京冝遣使奉承王命謙乃遣昱奉章至長安天子嘉其意拜謙安東將軍以昱為廣陵太守朗㑹稽太守【原注朗家傳曰會稽舊祀秦始皇刻木為像與夏禹同廟朗到官以為無徳之君不應見祀於是除之居郡四年惠愛在民】孫策渡江畧地朗功曹虞翻以為力不能拒不如避之朗以身為漢吏宜保城邑遂舉兵與策戰敗績浮海至東冶策又追撃大破之朗放舟欲走交州為兵所逼遂詣軍降策令使者詰責朗辭語抗厲策又使張昭私問朗朗誓不屈策以朗儒雅有名當世雖忿而不敢害【原注獻帝春秋策令使者詰朗曰問逆賊故會稽太守王朗朗受國恩當官云何不惟報徳而阻兵安忍大軍征討幸免梟夷不自掃屏復聚黨衆屯住郡境逺勞王誅卒不悟順捕得云降庶以欺詐用全首領得爾與不具以狀對朗稱禽虜對使者曰朗以才誤竊朝私受爵不讓以遘罪網前見征討畏死茍免因治人物寄命須臾又迫大兵惶怖北引從者疾患死亡畧盡獨與老母共乗一欐流矢始交便棄欐就俘稽顙自首於征役之中朗惶感不逹自稱降虜縁前迷謬被詰慚懼朗愚淺駑怯畏威自驚又無良介不早自歸於破亡之中然後委命于下身輕罪重死有餘辜申脰就鞅蹴足入絆叱咤聴聲東西惟命】留滯曲阿顛連窮困朝不謀夕而収䘏親舊分多割少行義甚著曹操聞而表徴朗策遣之自曲阿展轉江海積年乃至【原注裴松之曰朗被徴未至孔融與朗書云世路隔塞情問斷絶感懷増思前見章表知尋湯武罪已之迹自投東裔同鯀之罰覽者未周涕隕澘然主上寛仁貴徳宥過曹公輔政思賢並立策書屢下殷勤欵至知櫂舟浮海息駕廣陵不意黄能突出羽淵也談笑有期勉行自愛】操問策何以得至此耶朗曰策勇冠一世有儁才大志張子布民之望也北面而相之周公瑾江淮之傑攘臂而為其將叶謀并力所規不細終為天下大賊非徒狗盗而已拜諌議大夫參司空軍事朗少與沛國劉陽友善陽為莒令早卒初陽有識鑒見漢室衰㣲知操有雄才終為國禍意欲除之而事不㑹及操貴求其子欲殺之甚急其子惶窘走伏無所陽親舊雖多莫敢藏者朗乃納之積年自㑹稽還數為開解操乃赦之世以是多朗之義操為魏公以軍祭酒領魏郡太守遷少府奉常大理務在寛恕罪疑從輕鍾繇明察當法俱以治獄見稱【原注魏畧太祖請同會嘲朗曰不能效君昔在㑹稽折秔米飯也朗仰而歎曰宜適難值太祖問云何朗曰如朗昔者未可折而折如明公今日可折而不折也太祖以孫權稱臣遣貢諮朗朗答曰孫權前牋自詭躬討虜以補前愆後疏稱臣以明無二牙獸屈膝言鳥告歡明珠南金逺珍必至情見乎辭效著乎功三江五湖為沼于魏西吳東越化為國民鄢郢既拔荆門自開席卷巴蜀形勢已成重休累慶雜沓相隨承㫖之日撫掌擊節情之畜者辭不能宣】曹丕立遷御史大夫封安陵亭侯上䟽勸育民省刑曰兵起已來三十餘年四海盪覆萬國殄瘁賴先王芟除冦賊扶育孤弱遂令華夏復有綱紀鳩集兆民于兹魏土使封鄙之内雞鳴狗吠逹於四境烝庻欣欣喜遇升平今逺方之冦未賔兵戎之役未息誠令復除足以懷逺人良宰足以宣徳澤阡陌咸修四民殷熾必復過于曩時而富于平日矣易稱法書著祥刑一人有慶兆民賴之慎法獄之謂也昔曹相國以獄市為寄【原注漢書蕭何薨使者召曹參入相參屬其後相曰以齊獄市為寄慎勿擾也夫獄市者所以并容也今君擾之姦人安所容乎】路温舒疾治獄之吏【原注漢書宣帝即位路温舒上書言宜尚徳緩刑曰臣聞秦有十失其一尚存治獄之吏是也】夫治獄者得其情則無寃死之囚丁壯者得盡地力則無饑饉之民窮老者得仰食倉廪則無餒餓之殍嫁娶以時則男女無怨曠之恨胎養必全則孕者無自傷之哀新生必復則孩者無不育之累壯而後役則㓜者無離家之思二毛不戎則老者無頓伏之患醫藥以療其疾寛繇以樂其業威罰以抑其彊恩仁以濟其弱振貸以贍其乏十年之後既笄者必盈巷二十年之後勝兵者必滿野矣及丕簒代改為司空進封樂平鄉侯詔問當今所宜益損朗奏曰夫西京雲陽汾隂之大祭千有五百之羣祀通天之臺入阿房之宫齋必百日養犧五載牛則三千其重玉則七千其器文綺以飾重席童女以蹈舞綴釀酎必貫三時而後成【謹案酎各本俱作酹此書作酎足証諸本之訛】樂人必三千四百而後備内宫美人數至近千學官博士七千餘人中廐則騑騄駙馬六萬餘匹外牧則扈養三萬【謹案古文淵鑑作三萬與此合志誤作二萬】而馬十之執金吾從騎六百走卒倍焉太常行陵幸車千乗太官賜官奴婢六千長安城内治民為政者三千中二千石蔽罪斷刑者二十有五獄政充事猥威儀繁富于三代近過禮中夫所以極奢者大抵多受之于秦餘既違繭栗慤誠之本埽地簡易之指又失替質損文避泰從約之趣豈夫當今興盛明之時祖述堯舜之際割奢務儉之政除繁崇省之令詳刑慎罰之教所宜希慕哉及夫寢廟日一太牢之祀郡國並立宗廟之法丞相御史大夫官屬吏從之數若此之輩既已屢改于哀平之前不行光武之後矣謹案圖牒所改奏在天地及五帝六宗宗廟社稷既已因前代之兆域矣夫天地則埽地而祭其餘則皆壇而埒之矣明堂所以祀上帝雲臺所以觀天文辟雍所以修禮樂太學所以集儒林髙禖所以祈休祥又所以察時務教化稽古先民開誕慶祚舊時皆在國之陽並髙棟夏屋足以肆饗射望雲物七郊雖尊祀尚質猶皆有門宇便坐足以避風雨可須軍罷年豐以漸修治舊時虎賁羽林五營兵及衛士并合雖且萬人或商賈惰游子弟或農野謹鈍之人雖有乗制之處不講戎陣既不簡練又希更冦雖名實不副難以備急有警而後募兵軍行而後運糧或乃兵既久屯而不務營佃不修器械無有貯聚一隅馳羽檄則三面並荒擾此亦漢氏近世之失而不可式者也當今諸夏已安而巴蜀在畫外雖未得偃武弢甲放馬戢兵冝因年之大豐遂寄軍政于農事吏士小大並勤稼穡止則成井里于廣野動則成教隊于六軍省其暴繇贍其衣食易稱恱以使民民忘其勞恱以犯難民忘其死今之謂矣糧蓄于食勇蓄于勢雖坐曜烈威而衆未動畫外之蠻必復稽顙以求改往而效用矣若畏威效用不戰而定則賢于交兵而後威立接刃而後功成逺矣若姦凶不革遂迷不反猶欲以其所虐用之民待大魏投命報養之士然後徐以前歌後舞樂征之衆臨彼倒㦸折矢樂服之羣伐腐摧枯未足以為喻也時丕頗出游獵或昏夜還宫朗上疏曰夫帝王之居外則飾周衛内則重禁門將行則設兵而後出幄稱警而後踐墀張弧而後登輿清道而後奉引遮列而後轉轂靜室而後息駕皆所以顯至尊務戒慎垂法教也近日車駕出臨捕虎日昃而行及昏而反違警蹕之常法非萬乗之至慎也丕報曰覽表雖魏絳稱虞箴以諷晉悼相如陳猛獸以戒漢武未足以喻【原注左氏魏絳言于晉侯曰昔周辛甲之為太史也命百官官箴王闕于虞人之箴曰芒芒禹迹畫為九州經啟九道民有寢廟獸有茂草各有攸處徳用不擾在帝夷羿冒于原獸忘其國恤而思其麀牡武不可重用不恢于夏家獸臣司原敢告僕夫虞箴如是可不懲乎于是晉侯好田故魏絳及之 漢書天子方好自擊熊豕馳逐埜獸相如上疏諫曰今陛下好陵阻險射猛獸卒然遇逸材之獸駭不存之地犯屬車之清塵輿不及還轅人不暇施巧雖有烏獲逢䝉之技不能用枯木朽株盡為難矣是胡越起于轂下而羗夷接軫也豈不殆哉】方今二冦未殄將帥逺征故時入原野以習戎備至於夜還之戒已詔有司施行【原注王朗集載朗為大理時上主簿趙郡張登昔為本縣主簿值黑山賊圍郡登與縣長王儁帥吏兵七十二人直往赴救與賊交戰吏兵散走儁殆見害登手格二賊以全儁命又守長夏逸為督郵所枉登身受考掠理逸之罪義濟二君冝加顯異太祖以所急者多未遑擢叙至黄初初朗又與太尉鍾繇連名表聞兼稱登在職勤勞詔曰登忠義彰著在職功勤名位雖卑直亮宜顯饔膳近任當得此吏今以登為太官令】初建安末孫權遣使稱藩而與昭烈交兵詔議當興師與吳并取蜀朗議曰天子之軍重于華岱誠宜坐曜天威不動若山假使權親與蜀相持搏戰曠日智均力敵兵不速决當須軍興以成其勢者然後宜選持重之將承冦賊之要相時而後動擇地而後行一舉可無餘事今權之師未動則助吳之軍無為先征且雨水方盛非行軍動衆之時丕納其計黄初中鵜鶘集靈芝池詔公卿舉獨行君子朗薦光禄大夫楊彪且稱疾讓位于彪帝乃為彪置吏卒位次三公詔曰朕求賢于君而未得君乃翻然稱疾非徒不得賢更開失賢之路増玉之傾無乃居其室出其言不善違于君子乎君其勿有後辭朗乃起孫權欲遣子登入侍不至丕如許昌大興屯田欲舉軍東伐朗上疏曰昔南越守善嬰齊入侍遂為冡嗣還君其國【原注漢書天子使嚴助往諭南越王胡胡遣太子嬰齊入宿衛胡薨嬰齊嗣立】康居驕情不副辭都護奏議以為宜遣侍子以黜無禮【原注漢書成帝時康居遣子侍漢然自以絶逺獨驕慢不肯與諸國相望都䕶郭舜上言宜歸其侍子絶勿復使以章漢家不通無禮之國】且吳濞之禍萌于子入【原注漢書孝文時吳太子入見得侍皇太子飲博吳太子師傅皆楚人輕悍又素驕博爭道不恭皇太子引博局提吳太子殺之于是遣其喪歸吳吳王愠曰天下一宗死長安即長安何必來後遣喪之長安吳王由是怨望稍失藩臣禮稱疾不朝】隗囂之叛亦不顧子【原注後漢書帝遣來歙說囂遣子入侍囂乃遣長子恂隨歙詣闕以為胡騎校尉後囂卒反囂死王元立囂少子純為王】往者聞權有遣子之言而未至今六軍戒嚴臣恐輿人未暢聖㫖當謂國家愠于登之逋留是以為之興師設師行而登乃至則為所動者至大所致者至細猶未足以為慶設其傲狠殊無入志懼彼輿情之未暢者並懷伊邑臣愚以為宜敇别征諸將各明奉禁令以慎守所部外曜烈威内廣耕稼使泊然若山澹然若淵勢不可動計不可測丕以成軍遂行權子不至臨江而還丕詔三公曰三世為將道家所忌窮兵黷武古有成戒况連年水旱士民損耗而功作倍于前勞役兼于昔進不滅賊退不和民夫屋漏在上知之在下然迷而知反失道不逺過而能改謂之不過今將休息棲備髙山沈權九淵割除擯棄投之畫外車駕當以今月中旬到譙淮漢衆軍亦各還反不臘西歸矣曹叡立進封蘭陵侯増邑五百并前千二百户使至鄴省文昭皇后陵見百姓或有不足是時方營修宫室朗上疏曰陛下即位以來恩詔屢布百姓萬民莫不欣欣臣頃奉使北行往反道路聞衆徭役其可得蠲除省减者甚多願陛下重留日昃之聴以計制冦昔大禹將欲拯天下之大患故乃先卑其宫室儉其衣食用能盡有九州弼成五服句踐欲廣其禦兒之疆【原注裴松之曰禦兒吳界邊戍之地名】馘夫差於姑蘓亦約其身以及家儉其家以施國用能囊括五湖席卷三江取威中國定霸華夏漢之文景亦欲恢祖業増崇洪緒故能割意于百金之臺昭儉于弋綈之服内减太官而不受貢獻外省徭賦而務農桑用能號稱升平幾致刑措孝武之所以能奮其軍勢拓其外境誠因祖考蓄積素足故能遂成大功霍去病中才之將猶以匈奴未滅不治第宅明䘏逺者畧近事外者簡内自漢之初及其中興皆于金革畧寢之後然後鳯闕猥閌徳陽並起今當建始之前足用列朝㑹崇華之後足用序内官華林天淵足用展游宴若且先成閶闔之象魏使足用列逺人之朝貢者修城池使足用絶踰越成國險其餘一切且須豐年一以勤耕農為務習戎備為事則國無怨曠户口滋息民充兵彊而冦戎不賔緝熙不作未之有也轉為司徒時屢失皇子而後宫就館者少朗上疏曰昔周文十五而有武王遂享十子之祚以廣諸姬之【原注史記太姒十子周以宗彊為伯邑考武王管叔鮮周公旦蔡叔度曹叔振鐸郕叔武霍叔處康叔封冉季載 按左氏冨辰曰管蔡郕霍魯衛毛畢原酆郇郜雍曹滕文之昭也并伯邑考武王共十八子與此不同】武王既老而生成王成王是以鮮于兄弟【原注左氏傳邘晉應韓武之穆也并成王共五子】此二王者各樹聖徳無以相過比其子孫之祚則不相如葢生育有早晩所産有衆寡也陛下既徳祚兼彼二聖春秋髙于姬文育武之時矣而子發未舉於椒蘭之奥房藩王未繁于掖庭之衆室以成王為喻雖未為晚取譬伯邑則不為夙【原注大戴禮文王十五而生武王伯邑考又武王兄則十四年生也武王九十三年崩成王七嵗則八十七年生也】周禮六宫内官百二十人而諸經常說咸以十二為限至於秦漢之末或以千百為數矣然雖彌猥而就時于吉館者或甚鮮明百斯男之本誠在于一意不但在於務廣也老臣慺慺願國家同祚於軒轅之五五而未及周文之二五【原注黄帝紀黄帝二十五子】用為伊邑且少小常苦被褥泰温泰温則不能便柔膚弱體是以難可防䕶而易用感慨若常令少小之緼袍不至於甚厚則必咸保金石之性而比壽于南山矣叡報曰夫忠至者辭篤愛重者言深君既勞思慮又手筆將順三復徳音欣然無量朕繼嗣未立以為君憂欽納至言思聞良規朗著易春秋孝經周官傳奏議論記咸傳於世太和二年卒諡曰成侯朗髙才博雅性嚴整喜威儀恭慎節約自㛰姻中表禮贄無所受常譏世俗有好施之名而不䘏窮賤故用財以周急為先尤善論議不彊以辭每傅于理曹丕嘗問羣臣子産相鄭既仁且明故民不能欺子賤治單父清靜無為彈琴三年不下堂而化故民不忍欺西門豹治鄴政尚威嚴故民不敢欺斯三不欺於君徳孰優朗與鍾繇華歆對曰臣以為君任徳則臣感義而不忍欺尹任察則臣畏覺而不能欺君任刑則臣畏罪而不敢欺任徳感義與道徳齊禮有恥且格等趨者也任察畏罪與道政齊刑免而無恥同歸者也孔子曰為政以徳譬如北辰居其所而衆星共之考以斯言則不忍欺之之優劣别矣且記稱仁者安仁知者利仁畏罪者彊仁校其仁則無以殊核其仁則有以異安仁者性善者也利仁者力行者也彊仁者不得已者也三仁相比則安仁優矣易稱神而化之使民宜之謂君化使民然也然則安仁之化與彊仁之化優劣亦相縣絶也然則三臣之不欺雖同所以不欺則異丕以為然其言議風㫖如此子肅嗣初丕分朗户邑封一子列侯朗乞封兄子詳云【謹案子肅别入儒學】議曰歆朗素著徳望而繇以才幹稱皆一代偉人以漢臣為魏臣及其禪代首登三事厭然以為榮其節不足稱也晉宋而下王何徐傅以為故事【原注謂王祥何曽徐羡之傅亮也】遂為盗臣之首惜哉管子曰禮義亷恥是為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予嘗過許都登繁陽壇觀鍾繇所書受禪碑具列公卿將軍勸進表大書深刻以夸示罔極始知世有大無亷恥之人視易君移國如舍故天下之亂不可勝窮至于今而不已也悲夫操丕父子欺君竊國故疑羣臣欺已以三不欺為問朗據理以對責徳于君而不及臣豈丕志哉   賛曰三臣汲汲盗漢與魏與聞簒弑靦面無愧隕節喪道蔑貞忽天紋錦薦穢吁嗟英賢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三十三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三十   魏臣   程昱 郭嘉 董昭 劉煜 蔣濟   謹案程昱傳闕   郭嘉字奉孝潁川陽翟人也少有識量漢季天下大亂晦匿名迹宻結英雋不與俗接年二十七辟司徒府後從袁紹知紹不能與有為謂紹謀臣辛評郭圖曰夫知者審于量主故百舉百全而功名可立也袁公徒欲效周公之下士【原注韓詩外周公戒伯禽曰無以魯國驕士余以文王之子武王之弟成王之叔父又相天下位殊不輕矣然一沐三握髮一飯三吐哺猶恐失天下之士】而未知用人之機多端寡要好謀無次欲與共濟天下大難定覇王之業難矣於是去之先是潁川戲志才籌畫士也曹操甚器之早卒操與荀彧書曰自志才亡後莫可與計事者汝潁固多竒士誰可以繼之彧薦嘉召見論天下事操曰使孤成大業者必此人也嘉出亦喜曰真吾主也表為司空軍祭酒操謂嘉曰本初擁冀州之衆兼有青并地廣兵彊而數為不遜吾欲討之力不敵如何對曰劉項之不敵公所知也漢祖惟智勝項羽雖彊終為所禽嘉竊料之紹有十敗公有十勝雖兵彊無能為也紹繁禮多儀公體任自然此道勝一也紹以逆動公奉順以率天下此義勝二也漢末政失於寛紹以寛濟寛故不攝公紏之以猛而上下知制此治勝三也紹外寛内忌用人而疑之所任惟親戚子弟公外易簡而内機明用人無疑惟才所宜不間逺近此度勝四也紹多謀少决失在後事公䇿得輙行應變無窮此謀勝五也紹因累世之資高議揖讓以收名譽士之好言飾外者多歸之公以至心待人推誠而行不為虛美以儉率下與有功者無所吝士之忠正逺見而有實者皆願為用此徳勝六也紹見人飢寒恤念之形于顔色其所不見慮或不及也所謂婦人之仁爾公于目前小事時有所忽至于大事與四海接恩之所加皆過其望雖所不見慮之所周無不濟也此仁勝七也紹大臣争權讒言惑亂公御下以道浸潤不行此明勝八也紹是非不可知公所是進之以禮所不是正之以法此文勝九也紹好為虛勢不知兵要公以少克衆用兵如神軍人恃之敵人畏之此武勝十也操曰如卿所言孤何以堪之嘉又曰紹方北擊公孫瓉可因其逺征東取呂布不先取布若紹為冦布為之援此深害也操曰善遂從征布三戰破之布退固守時士卒疲倦操欲引軍還嘉說操曰昔項籍七十餘戰未嘗敗北一朝失勢而身死國亡者勇而無謀故也今布每戰輙破氣衰力竭内外失守勇不及項籍而困敗過之若乗勝攻之必成禽矣操急攻布禽布誅之昭烈歸操操以客禮待之表為豫州刺史嘉言于操曰備有雄才而甚得衆心關羽張飛皆萬人之敵為盡死力備終不為人下古人有言一日縱敵數世之患也宜早為之所操曰孤推誠仗信以招俊傑猶憚不蔇【原注左氏善鄭以勸來者猶惧不蔇蔇至也】今備有英雄名以窮來歸而害之人將不食吾餘而士不來矣既而遣昭烈要擊袁術嘉與程昱復切諫操不聽昭烈果舉兵討操操始恨不用嘉之言【原注魏書劉備來奔以為豫州牧或謂太祖曰備有英雄志今不早圖後必為患太祖以問嘉嘉曰有是然公提劒起義兵為百姓除暴推誠仗信以招俊傑猶懼其未也今備有英雄名以窮歸已而害之是以害賢為名則智士將自疑回心擇主公誰與定天下夫除一人之患以沮四海之望安危之機不可不察太祖曰君得之矣裴松之曰此與本傳正相反也 按本文出傅子謂嘉等勸操害昭烈與曹操本傳相合故取之】孫䇿轉鬬千里盡有江東聞操與袁紹相持於官渡將渡江北襲許衆聞皆懼嘉料之曰䇿新并江東所誅皆英豪能得人死力者也然䇿輕而無備雖有百萬之衆無異於獨行中原者也若刺客伏起一人之敵爾以吾觀之必死于匹夫之手䇿臨江未濟果為許貢客所殺操欲速攻昭烈議者懼表紹襲其後進不得戰退失所據獨嘉勸操行曰紹性遲而多疑來必不速備新起衆心未附擊之必敗此存亡之機不可失也操曰善遂東行而紹果不出【原注裴松之曰案武紀决計征備量紹不出皆出自太祖此云用嘉計則為不同又本傳稱臣嘉料孫䇿輕佻必死于匹夫之手誠為明于見事然自非上智無以知其死在何年也今正以襲許年死此蓋事之偶合 按操傳雖操自决計而嘉亦勸之非不同也】從破袁紹紹死又從討譚尚於黎陽連戰克㨗諸將欲乗勝遂攻之嘉曰袁紹愛此二子莫適立也有郭圖逄紀為之謀臣必交鬬其間還相離也急之則相持緩之而後争心生不如南向荆州若征劉表者以待其變而後擊之可一舉定也操曰善乃南伐軍至西平譚尚果争冀州譚為尚軍所敗走保平原遣卒毗乞降操還救之遂從定鄴又從攻譚於南皮冀州平操多辟召青冀幽并知名之士以為省事掾屬皆嘉之謀也封嘉洧陽亭侯操將征袁尚及三郡烏桓諸將多懼劉表使昭烈襲許嘉曰公雖威震天下胡恃其逺必不設備卒然擊之可破滅也且袁紹有恩於民夷而尚兄弟生存今四州之民徒以威附徳施未加舍而南征尚因烏桓之資招其死主之臣胡人一動民夷俱應以生蹋頓之心成覬覦之計恐青冀非已有也表坐談客爾自知才不足以御備重任之則恐不能制輕任之則備不為用雖虛國逺征公無憂矣操遂行至易嘉曰兵貴神速今千里襲人輜重多難以趨利且彼聞之必為備不如留輜重輕兵兼道以出掩其不意操乃宻出盧龍塞直指單于庭虜卒聞操至惶怖合戰大破之斬蹋頓及名王已下尚及兄熈走遼東嘉深通有算畧達於事情操曰惟奉孝為能知孤意年三十八自栁城還疾篤操問疾者交錯及卒臨其䘮哀甚謂荀攸等曰諸君年皆孤軰也惟奉孝最少天下事竟欲以後事屬之而中年夭折命也夫乃表曰軍祭酒郭嘉自從征伐十有一年每有大議臨敵制變臣䇿未决嘉輙成之平定天下謀功為高不幸短命事業未終追思嘉勲實不可忘可増邑八百户并前千户【原注魏書載太祖表曰臣聞褒忠寵賢未必當身念功惟績恩隆後嗣是以楚宗孫叔顯封厥子岑彭既没爵及支庶故軍祭酒郭嘉忠良淵淑體通性達每有大議發言盈庭執中處理動無遺䇿自在軍旅十有餘年行同騎乗坐共幄席東禽吕布西取眭固斬袁譚之首平朔土之衆踰越險塞盪定烏桓震威遼東以梟袁尚雖假天威易為指麾至於臨敵發揚誓命凶逆克殄勲實由嘉方將表顯短命早終上為朝廷悼惜良臣下自毒恨䘮失竒佐宜追贈嘉封并前千户褒亡為存厚往勸來也】諡曰貞侯子奕嗣【原注魏書稱奕通達見理奕字伯益見王昶家誡】後操伐荆州敗於赤壁還至巴丘遇疾疫燒舩歎曰郭奉孝在不使孤至此初陳羣非嘉不治行檢數廷訴嘉嘉意自若操愈益重之然以羣能持正亦悦焉操與荀彧書追傷嘉曰郭奉孝年不滿四十相與周旋十一年險阻艱難皆共罹之又以其通逹見世事無所凝滯欲以後事屬之何意忽爾失之悲痛傷心今表增其子滿千戸然何益亡者追念之感深且奉孝乃知孤者也天下人相知者少又以此痛惜奈何又與彧書曰追惜奉孝不能去心其人見時事兵事過絶於人又人多畏病南方有疫常言吾往南方則不生還然與共論計云當先定荆此為不但見計之忠厚必欲立功分棄命定事人心乃爾何得使人忘之奕為太子文學早卒子深嗣深卒子獵嗣【原注世語嘉孫敞字泰中有才識位散騎常侍】   謹案目録此下有董昭傳今闕   劉煜字子淮南成惪人光武子阜陵質王延之後也【原注後漢書延郭后子初封淮陽後徙阜陵】父普母修産渙及煜渙九歲煜七歲而母病困臨終戒渙煜以普之侍人有謟害之性身死之後懼必亂家汝長大能除之則吾無恨矣煜年十三謂兄渙曰亡母之言可以行矣渙曰那可爾煜即入室殺侍者徑出拜墓舍内大驚白普普怒遣人追煜煜還拜謝曰亡母顧命之言敢受不請擅行之罰普心異之遂不責也汝南許邵名知人避地州稱煜有佐世之才揚士多輕俠狡桀有鄭寶張多許乾之屬各擁部曲寳最驍果才力過人一方所憚欲驅畧百姓越赴江表以煜高族名人欲彊逼使為唱煜時年二十餘内憂之而未有縁會曹操遣使詣州有所案問煜徃見為論事勢要將與歸駐止數日寶果從數百人齎牛酒來使煜令家僮將其衆坐中門外為設酒飯與寶於内宴飲宻勒健兒令因行觴斫寳寶性不甘酒視甚明觴者不敢發煜因自取佩刀斫殺寳斬其首以令軍云曹公有令敢有動者與寳同罪衆皆驚怖走還營營有督將精兵數千懼其為亂煜即乘寶馬將家僮數人詣寳營門呼其渠帥喻以禍福皆叩頭門内煜煜撫慰安懷咸悉脱服推煜為主煜覩漢室漸微已為支屬不欲權兵遂委其部曲與廬江太守劉勲勲怪其故煜曰寳無法制其衆素以鈔畧為利僕宿無資而整齊之必懐怨難久故相與爾時勲兵彊於江淮之間孫䇿惡之遣使卑辭厚幣以書説勲曰上繚宗民數欺下國忿之有年矣擊之路不便願因大國伐之上繚甚實得之可以富國請出兵為外援勲信之又得䇿珠寳葛越喜悦外内盡賀而煜獨否勲問其故對曰上繚雖小城堅池深攻難守易不可旬日而舉則兵疲於外而國内虛䇿乗虛而襲我後則不能獨守是將軍進屈於敵退無所歸若軍必出禍今至矣勲不從興兵伐上繚䇿果襲其後勲窮踧遂奔操操至夀春時廬江界有山賊陳䇿衆數萬人臨險而守先時遣偏將致誅莫能擒克操問羣下可伐與不咸云山峻高而谿谷深隘守易攻難又無之不足為損得之不足為益煜曰䇿等小竪因亂赴險遂相依為彊爾非有爵命威信相服也往者偏將資輕而中國未夷故䇿敢據險以守今天下畧定後伏先誅夫畏死趨賞愚智所同故廣武君為韓信畫䇿謂其威名足以先聲後實而服鄰國也况明公之徳東征西怨先開賞募大兵臨之令宣之日軍門啟而虜自潰矣操笑曰卿言近之遂遣猛將在前大軍在後至則克䇿如煜所度操還辟煜為司空倉曹掾【原注子曰太祖徵煜及蔣濟胡質等五人皆州名士每舍亭傳未曽不講所以見重内論國邑先賢禦賊固守行軍進退之宜外料敵之變化彼我虛實戰争之術夙夜不解而煜獨卧車中終不一言濟恠而問之煜答曰對明主非精神不接精神可學而得乎及見太祖太祖果問州先賢賊之形埶四人争對待次而言再見如此太祖每和悦而煜終不一言四人之後一見太祖止無所復問煜乃設逺言以動太祖適知便止若是者三其㫖趣以為逺言宜徴精神獨見以盡其機不宜於猥坐説也太祖已探其心矣坐罷尋以四人為令而授煜以心腹之任每有疑事輙以函問煜至一夜數十至耳】操伐張魯轉煜為主簿既至漢中山峻難登軍食頗乏操曰此妖妄之國爾何能為有無吾軍少食不如速還便自引歸令煜督後諸軍使以次出煜䇿魯可克加糧道不繼雖出軍猶不能皆全馳白操不如致攻遂進兵多出弩以射其營魯奔走漢中遂平煜進曰明公以步卒五千將誅董卓北破袁紹南征劉表九州百郡十并其八威震天下勢慴海外今舉漢中蜀人望風破膽失守推此而前蜀可檄而定劉備人傑也有度而遲得蜀日淺蜀人未附今破漢中蜀人震恐其勢自傾以公之神明因其傾而壓之無不克也若小緩之諸葛亮明於治國而為相闗羽張飛勇冠三軍而為將蜀民既定據險守要則不可犯矣今不取必為後憂操不從居七日蜀降者言蜀中一日數十驚雖斬之不能安也操悔問煜今尚可擊否煜曰今已小定未可擊也遂還以煜為行軍長史兼領軍延康元年漢將孟達率衆降達有容止才觀曹丕甚器愛之使達為新城太守加散騎常侍煜以為達有茍得之心而恃才好術必不能感恩懐義新城與吳蜀接連若有變態必為國患丕意不易後達終於叛敗【原注傅子曰初太祖時魏諷有重名自卿相已下皆傾心交之其後孟逹去劉備歸文帝論者多稱有樂毅之量煜一見諷達而皆云必反卒如其言】黄初元年以煜為侍中賜爵闗内侯丕令羣臣料昭烈當為闗羽出報呉不衆議咸云蜀小國爾名將惟羽羽死軍破國内憂懼無縁復出曄獨曰蜀雖狹弱而備之謀欲以威武自强勢必用衆以示其有餘且闗羽與備義為君臣恩猶父子羽死不能為興軍報敵於始終之分不足後昭烈果出兵擊吳呉悉國應之而孫權遣使稱藩朝臣皆賀丕以問煜煜對曰權無故求降必内有急權前襲殺闗羽取荆州四郡劉備必大興師伐之外有彊冦衆心不安又恐中國承其釁故委地求降一以却中國之兵二則假中國之援以强其衆而疑敵人權善用兵見䇿知變計必出此今天下三分中國十有其八吳蜀各保一州阻山依水有急相救此小國之利也今還自相攻天亡之也宜大興師徑渡江襲之蜀攻其外我襲其内吴之亡不出旬月矣吳亡則蜀孤若割呉之半以與蜀固不能久存况蜀得其外我得其内乎一日縱敵數世之患不可不察也丕曰人稱臣降而伐之疑天下欲來者心不若且受吳降而襲蜀之後也對曰蜀逺吴近又聞中國伐之便還軍不能止也今備已怒故興兵擊吳聞我伐呉知吳必亡必喜而進與我争割呉地必不改計抑怒救吳必然之勢也丕不聽遂受吳降即拜權為呉王煜又進曰不可先帝征伐天下十兼其八威震海内陛下受禪即真徳合天地聲暨四逺此實然之勢非卑臣頌言也權雖有雄才故漢驃騎將軍南昌侯爾官輕勢卑士民有畏中國心不可彊廹與成所謀也不得已受其降可進其將軍號封十萬户侯不可即以為王也夫王位去天子一階爾其禮秩服御相亂也彼直為侯江南士民未有君臣之義也我信其偽降就封殖之崇其位號定其君臣是為虎傅翼也權既受王位却蜀兵之後外盡禮以事中國使其國内皆聞之内為無禮以怒陛下陛下赫然發怒興兵討之乃徐告其民曰我委身事中國不愛珍貨重寶隨時貢獻不敢失臣禮也而無故伐我必欲殘我國家俘我民人子女以為僮僕妾吴民無縁不信其言也信其言而感怒上下同心戰加十倍矣又不從及昭烈敗退權禮敬轉廢丕欲興兵伐之煜以為彼新得志上下齊心而阻帶江湖必難倉卒丕不聽五年如廣陵泗口命荆揚州諸軍並進㑹羣臣問權當自來不咸曰陛下親征權恐怖必舉國而應又不敢以大衆委之臣下必自將而來煜曰彼謂陛下欲以萬乗之重牽已而超越江湖者在於别將必勒兵待事未有進退也丕停住積日權果不至丕乃旋師曰卿䇿之是也當念為吾滅二賊不可但知其情而已曹叡立進爵東亭侯邑三百户遼東太守公孫淵奪叔父位擅自立遣使表狀煜以為公孫氏漢時所用遂世官相承水則由海陸則阻山故胡夷絶逺難制而世權日久今若不誅後必生患若懐貳阻兵然後致誅於事為難不如因其新立有黨有仇先其不意以兵臨之開設賞募可不勞師而定也後淵竟反煜在朝畧不交接時人或問其故煜答曰魏室即阼尚新智者知命俗或未咸僕在漢為支葉於魏備腹心寡偶少徒於宜未失也太和六年以疾拜太中大夫叡將伐漢朝臣内外皆曰不可煜入與叡議因曰可伐出與朝臣言則曰不可伐煜有膽智言之皆有形中領軍楊暨從叡行天淵池叡論伐蜀事暨切諫叡曰卿書生焉知兵事暨謝曰臣出自儒生之末陛下過聽抜臣羣萃之中立之六軍之上臣有微心不敢不盡言臣言誠不足采侍中劉煜先帝謀臣常曰蜀不可伐叡曰煜與吾言蜀可伐暨曰煜可召質也詔煜至叡問煜終不言後獨見煜責帝曰伐國大謀也臣得與聞常恐眯夢【謹案陳志作昧夢通志作眛夢與此合】漏泄以益臣罪焉敢向人言之夫兵詭道也軍事未發不厭其宻也陛下顯然露之臣恐敵國已聞之矣於是叡謝之煜出責暨曰夫釣者中大魚則縱而隨之須可制而後牽則無不得也人主之威豈徒大魚而已子誠直臣然計不足采不可不精思也暨亦謝之煜能應變持兩端如此或惡煜於叡曰煜不盡忠善伺上意所趨而合之陛下試與煜言皆反意而問之若皆與所問反者是煜常與聖意合也復每問皆同者煜之情必無所逃矣帝如其言以驗之果得其情遂疏焉煜因發狂出為大鴻臚以憂卒【原注傅子曰諺曰巧詐不如拙誠信矣以煜之明智權計若居之以徳義行之以忠信古之上賢何以加諸獨任才智不與世士相經緯内不推心事上外困於俗卒不能自安於天下豈不惜哉】諡曰景侯子寓嗣少子陶亦高才而薄於行官至平原太守【案劉陶見死國傳】蔣濟字子通楚國平阿人也仕郡計吏州别駕建安十三年孫權率衆圍合肥時曹仁攻荆州遇疾疫惟遣將軍張喜單將千騎過領汝南兵以解圍頗復疾疫濟乃宻白刺史偽得喜書云步騎四萬已到雩婁【謹案陳志作雱婁通志作雩婁與此合】遣主簿迎喜三部使齎書語城中守將一部得入城二部為賊所得權信之遽燒圍走城用得全明年使於譙操問濟曰昔孤與袁本初對官渡徙燕白馬民民不得走賊亦不敢鈔今欲徙淮南民何如濟對曰是時兵弱賊彊不徙必失之自破袁紹北抜栁城南向江漢荆州交臂威震天下民無他志然百姓懷土實不樂徙懼必不安操不從而江淮間十餘萬衆皆驚走吳後濟使詣鄴操迎見大笑曰本但欲使避賊乃更驅盡之拜濟丹陽太守操南伐還以温恢為州刺史濟為别駕令曰季子為臣吳宜有君今君還州吾無憂矣民有誣告濟為謀叛主率者操聞之指有令【謹案志作前令通志作有令與此合】與左將軍于禁沛相封仁等曰蔣濟寧有此事吾為不知人也此必愚民樂亂妄引之爾促理出之辟為丞相主簿西曹屬令曰舜舉臯陶不仁者逺臧否得中望於賢屬矣關羽圍樊襄縣操以天子在許近賊欲徙都司馬懿及濟説操曰于禁等為水所沒非戰攻之失於國家大計未足有損劉備孫權外親内疏關羽得志權必不願也可遣人勸權躡其後許割江南以封權則樊圍自解操如其言權聞之引兵西襲公安江陵羽遂見禽曹丕立轉為相國長史及簒代出為東中郎將濟請留詔曰高祖歌曰安得猛士守四方天下未寧要須良臣以鎮邊境如其無事乃還鳴玉未為後也濟上萬機論丕善之入為散騎常侍時丕有詔詔征南將軍夏侯尚曰卿腹心重將時當任使恩施足死惠愛可懷作威作福殺人活人尚以示濟濟既至丕問曰卿所聞見天下風教何如濟對曰未有他善但見亡國之語爾丕忿然作色而問其故濟具以答因曰夫作威作福書之明誡天子無戲古人所慎惟陛下察之於是帝意解遣追取前詔黄初三年與曹仁伐吳濟别襲羡溪仁欲攻濡須洲中濟曰賊據西岸列船上流而兵入洲中是為自内地獄危亡之道也仁不從果敗仁卒復以濟為東中郎將代領其兵詔曰卿兼資文武志節忼愾常有超越江湖吞吴㑹之志故復授將率之任頃之徵為尚書丕如廣陵濟表水道難通又上三州論以諷丕不從於是戰船數千皆滯不得行議者欲就留兵屯田濟以為東近湖北臨淮若水盛時賊易為冦不可安屯丕從之即發還到精湖水稍盡盡留船付濟船本厯適數百里中濟更鑿地作四五道蹴船令聚豫作土豚遏斷湖水皆引後船一時開遏入淮中丕還雒陽謂濟曰事不可不曉吾前决謂分半【謹案陳志作分卒通志作分半與此合】燒船於山陽池中卿於後致之畧與吾俱至譙又每得所陳實入吾意自今討賊計畫善思論之曹叡立賜爵關内侯大司馬曹休率軍向皖濟表以為深入虜地與權精兵對而朱然等在上流乘休後臣未見其利也軍至皖吳出兵安陸濟又上疏曰今賊示形於西必欲并兵圖東宜急詔諸軍往救之㑹休軍已敗盡棄器仗輜重退還吳欲塞夾口遇救兵至是以軍得不沒遷為中䕶軍時中書監令號為專任濟上疏曰大臣太重國危左右太親身蔽古之至戒也往者大臣秉事外内扇動陛下卓然自覽萬機莫不祗肅夫大臣非不忠也然威權在下則衆心慢上勢之常也陛下既已察之於大臣願無忘左右左右忠正逺慮未必賢於大臣至於便辟取合或能工之今外所言輒云中書雖使恭慎不敢外交但有此名猶惑世俗况實握事要日在目前儻因疲倦之間有所割制衆臣見其能推移於事即亦因時而向之一有此端因當内設自完以此衆語私招所交為之内援若此臧否毁譽必有所興功負賞罰必有所易直道而上者或壅曲阿左右者反達因微而入縁形而出意所狎信不復猜覺此宜聖智所當早聞外以經意則形際自見或恐朝臣畏言不合而受左右之怨莫適以聞臣竊亮陛下潜神黙思公聼並觀若事有未盡於理而物有未周於用將改曲易調逺與黄唐角功近昭文武之迹豈近習而已哉然人君猶不可悉天下事以適已明當有所付三官任一臣非周公旦之忠又非管夷吾之公則有弄機敗官之當今柱石之士雖少至於行稱一州智效一官忠信竭命各奉其職可並驅䇿不使聖明之朝有専吏之名也詔曰夫骨鯁之臣人主之所仗也濟才兼文武服勤盡節每軍國大事輙有奏議忠誠奮發吾甚壯之就遷為䕶軍將軍加散騎常侍太和六年叡遣平州刺史田豫乗海渡幽州刺史王雄陸道并攻遼東濟諫曰凡非相吞之國不侵叛之臣不宜輕伐伐之而不制是驅使為賊也故曰虎狼當路不治狐狸先除大害小害自己今海表之地累世委質嵗選計考不乏職貢議者先之正使一舉便克得其民不足益國得其財不足為富儻不如意是為結怨失信也叡不聽豫行竟無功而還景初中外勤征役内務宫室怨曠者多而年穀饑儉濟上疏曰陛下方當恢崇前緒光濟遺業誠未得高枕而治也今雖有十二州至於民數不過漢時一大郡二賊未誅宿兵邊陲且耕且戰怨曠積年宗廟宫室百事草創農桑者少衣食者多今其所急惟當息耗百姓不至甚弊力田【謹案力田陳志作弊㩻通志作弊敗】之民儻有水旱百萬之衆不為國用凡使民必須農隙不奪其時夫欲大興功之君先料其民力而燠休之句踐養胎以待用昭王恤病以雪仇故能以弱燕服彊齊羸越滅勁吳今二敵不攻不滅不事即侵當身不除百世之責也以陛下聖明神武之畧舎其緩者專心討賊臣以為無難矣又懽娛之躭害於精爽神太用則竭形太勞則弊願大簡賢妙足以充百斯男者其冗散未齒且悉分出務在清静詔曰微䕶軍吾弗聞斯言也公孫淵聞將來討復稱臣於孫權乞兵自救叡問濟孫權其救遼東乎濟曰彼知官備已固利不可得深入則非力所能淺入則勞而無獲權雖子弟在危猶將不動况異域之人兼以往者之辱乎今所以外此聲者譎其行人以疑於我我之不克冀折後事已爾然沓渚之間去淵尚逺若大軍相持事不速决則權之淺規或能輕兵掩襲未可測也曹芳立徙為領軍將軍進爵昌陵亭侯【原注裴松之載列異傳濟為領軍其婦夢見亡兒涕泣曰死生異路我生時為卿相子孫今在地下為泰山五伯憔悴困辱不可復言今太廟西謳士孫阿今見召為泰山令願母為白侯屬阿令轉我得樂處言訖母忽然驚寤明日以白濟濟曰夢為爾耳不足恠也明日暮復夢曰我來迎新君止在廟下未發之頃暫得來歸新君明日日中當發臨發多事不復得歸永辭于此侯氣彊難感悟故自訴於母願重啟侯何惜不一試驗之遂道阿之形狀言甚備悉天明母重啟侯雖云夢不足恠此何太適適亦何惜不一試驗之濟乃遣人詣太廟下推問孫阿果得之形狀證驗悉如兒言濟涕泣曰㡬負吾兒於是乃見孫阿具語其事阿不懼當死而喜得為泰山令惟恐濟言不信也曰若如節下言阿之願也不知賢子欲得何職濟曰隨地下樂者與之阿曰輒當奉教乃厚賞之言訖遣還濟欲速知其驗從領軍門至廟下十步安一人以傳消息辰時傳阿心痛已時傳阿劇日中傳阿亡濟泣曰雖哀吾兒之不幸且喜亡者有知後月餘兒復來語母曰已得轉為録事矣】遷太尉初侍中高堂隆論郊祀事以魏為舜後推舜配天濟以為舜本姓媯其苗曰田非曹之先著文以追詰隆【原注裴松之曰按蔣濟立郊議稱曹騰碑文云曹氏族出自邾魏書述曹氏緒亦如之魏武作家傳自云曹叔振鐸之後故陳思王作武帝誄曰於穆武王胄稷周此其不同者也及至景初明帝從高堂隆議謂魏為舜後後魏為樿晉文稱昔我皇祖有虞則其異彌甚尋濟難隆及與尚書繆襲往反並有理據文多不載濟亦未能定氏族所出但謂魏非舜後而横祀非族降黜太祖不配正天皆為謬妄然于時竟莫能正濟又鄭注祭法云有虞以上尚徳禘郊祖宗配用有徳自夏已下稍用其姓氏濟曰夫蚪龍神於獺獺自祭其先不祭蚪龍也麒麟白虎仁於豺豺自祭其先不祭麒麟白虎也如之説有虞以上豺獺之不若耶臣以為祭法所云見疑學者久矣鄭不考正其違而就通其義濟豺獺之譬雖似俳諧然其義㫖有可求焉 曹嵩已不知生本末或以為夏侯氏之子而操又嵩之子則其所出難明其祖虞與周皆非也雖勿議可也】是時曹爽專政丁謐鄧颺等輕改法度會有日蝕變詔羣臣問其得失濟上疏曰昔大舜佐治戒在比周周公輔政慎於其朋齊侯問災晏嬰對以布惠【原注韓子景公與晏子遊於少海登柏寢之臺而望其國公曰美哉堂乎後代孰將有此晏子云其田氏乎公曰寡人有國而田氏有之奈何對曰若君欲奪之則近賢而逺不肖治其煩亂輕其刑罰賑窮乏恤孤寡行恩惠崇節儉雖十田氏其如君何】魯君問異臧孫答以緩役應天塞變乃實人事今二賊未滅將士暴露已數十年男女怨曠百姓貧苦夫為國法度惟命世大才乃能張其綱維以垂于後豈中下之吏所宜改易哉終無益於治適足傷民望宜使文武之臣各守其職率以清平則和氣祥瑞可感而致也以隨司馬懿屯雒水浮橋誅曹爽等進封都鄉侯邑七百户濟上疏曰臣忝寵上司而爽敢包藏禍心此臣之無任也太傅奮獨斷之䇿陛下明其忠節罪人伏誅社稷之福也夫封寵慶賞必加有功今論謀則臣不先知語戰則非臣所率而上失其制下受其弊臣備宰司民所具瞻誠恐冒賞之漸自此而興推讓之風由此而廢固辭不許【原注孫盛曰蔣濟之辭邑可謂不負心矣語曰不為利回不為義疚蔣濟其有焉】初濟在雒水懿令濟與爽書言惟免官而已爽遂誅滅濟病其言發病卒諡曰景侯子秀嗣卒子凱嗣咸熈中開建五等以濟著勲前朝改封凱為下蔡子   議曰危哉照烈㡬不出數子之彀操之遣拒袁術也昱嘉昭皆以為不可遣毒手莫施幸而颺去料敵制勝卒使昭烈不得中原尺土嗚呼數子何讎漢之深也當是之時魏有荀彧荀攸賈詡程昱郭嘉董昭劉曄蔣濟司馬懿為之謀吳有張昭周瑜魯肅吕蒙陸遜運其籌而諸葛亮振長䇿大義有龎法之計畧闗張之武烈蔣費之徳度以之佐漢卒之智勇俱困漢不能滅魏而魏不能滅呉竟成鼎足而天下三分論者謂三國人才之不幸有以夫曹氏簒代之事皆成于董昭之手小人患失無所不至甚可畏也蔣濟以為中書令監權重中書魏室之膏肓矣劉曄亦帝室之胄割漢佐魏卒以詐死天奪之魄矣   賛曰三辰曀精四溟揚波乾軸遭囬謀夫孔多力角心鬭乗㡬撫㑹紛紛出竒耿耿效計植邪躓正瞢不知非智竭運窮卒裂坤維 <史部,別史類,郝氏續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三十四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三十一   魏臣   張遼 樂進 于禁 張郃 徐晃 朱靈李典   張遼字文逺鴈門馬邑人也本聶壹之後以避怨變姓少為郡吏漢末并州刺史丁原以遼武力過人召為從事使將兵詣京都何進遣詣河北募兵得千餘人還進敗以兵屬董卓卓敗以兵屬吕布遷騎都尉布為李傕所敗從布東奔徐州領魯相時年二十八曹操破吕布於下邳遼將其衆降拜中郎將賜爵關内侯數有戰功遷禆將軍袁紹破别遣遼定魯國諸縣與夏侯淵圍昌豨於東海數月糧盡議引軍還遼謂淵曰數日已来每行諸圍豨輙屬目視遼又其射矢更稀此必豨計猶豫故不力戰遼欲挑與語儻可誘也乃使謂豨曰公有命使遼傳之豨果下與遼語遼為説曹公神武方以徳懐四方先附者受大賞豨乃許降遼遂單身上三公山入豨家拜妻子豨喜隨詣操操遣豨還責遼曰此非大將法也遼謝曰以明公威信著於四海遼奉㤙㫖豨必不敢害故也從討譚尚於黎陽有功行中堅將軍從攻尚於鄴尚堅守不下操還許使遼與樂進㧞隂安徙其民河南復從攻鄴鄴破遼别徇趙國常山招降縁山諸賊及黒山孫輕等從攻譚譚破别將徇海濱破遼東賊桞毅等還鄴操自出迎遼引共載以遼為盪冦將軍復别擊荆州定江夏諸縣還屯臨潁封都亭侯操將討袁尚於桞城遼諌曰夫許天下之㑹也而天子在焉今逺北征若劉表遣劉備襲許據之以號令四方則公之事去矣操䇿表無能為遂與遼俱行卒與虜遇遼勸操戰氣甚奮操壯之自以所持麾授遼遂擊大破之斬單于蹋頓時荆州未定復遣遼屯長社臨發軍中有謀反者夜驚亂起火一軍盡擾遼謂左右曰勿動是不一營盡反必有造變者欲以動亂人耳乃令軍中其不反者安坐遼將親兵數十人中陳而立有頃定即得首謀者殺之陳蘭梅成以氐六縣叛操遣于禁臧覇等討成遼督張郃朱牛盖等討蘭成偽降禁禁還成遂將其衆就蘭轉入灊【原註昨滛反】山灊中有天柱山髙峻二十餘里道險狹歩徑裁通蘭等壁其上遼欲進諸將曰兵少道險難用深入遼曰此所謂一與一勇者得前爾遂進到山下安營攻之斬蘭成首盡虜其衆操論諸將功曰登天山履峻險以取蘭成盪寇功也増邑假節操既伐孫權還使遼與樂進李典等將七千餘人屯合肥操方攻張魯教與護軍薛悌署函邊曰賊至乃發俄而權率十萬衆圍合肥乃共發教教曰若孫權至者張李將軍出戰樂將軍守䕶軍勿得與戰諸將皆疑遼曰公逺征在外比救至彼破我必矣是以教指及其未合逆擊之折其盛勢以安衆心然後可守也成敗之機在此一戰諸君何疑李典亦與遼同於是遼夜募敢從之士得八百人椎牛饗犒平旦遼披甲持㦸先登䧟陳殺數十人斬二將大呼自名衝壘入至權麾下權大驚衆不知所為走登髙冢以長㦸自守遼叱權下戰權不敢動望見遼所將衆少乃聚圍遼數重遼左右麾圍直前急擊圍開遼將麾下數十人得出餘衆號呼曰將軍棄我乎遼復還突圍拔出餘衆權人馬皆披靡無敢當者自旦戰至日中吳人奪氣還修守備衆心乃安諸將咸服權守合肥十餘日城不可拔乃引退遼率諸軍追擊幾復獲權操大壯遼拜征東將軍【原註孫盛曰夫兵固詭道竒正相資若乃命將出征推轂委權或頼率然之形或憑椅角之羣帥不和則棄師之道也至於合肥之守懸弱無援専任勇者則好戰生患専任怯者則懼心難保且彼衆我寡必懐貪堕以致命之兵擊貪堕之卒其勢必勝勝而後守守則必固是以魏武推選方圓參以同異為之宻教節宣其用事至而應若合符契妙矣】至建安二十一年操復伐孫權到合肥循行遼戰處歎息良久乃増遼兵多留諸軍徙屯居巢闗羽圍曹仁於樊㑹權稱藩召遼及諸軍悉還救仁遼未至徐晃已破闗羽仁圍解遼與操會摩陂遼軍至操乘輦出勞之還屯陳郡曹丕立轉前將軍賜帛千匹穀萬斛分封兄汎及一子列侯孫權復叛遣遼還屯合肥進爵都鄉侯給遼母輿車及兵馬送遼家詣屯敕遼母至導從出迎所督諸軍將吏皆羅拜道側觀者榮之及簒代封晉陽侯増邑千戸并前二千六百戸黄初二年遼朝雒陽丕引遼㑹建始殿親問破吳意狀丕歎息顧左右曰此古之召虎也為起第舍又特為遼母作殿以遼所從破吳軍應募歩卒皆為虎賁孫權復稱藩遼還屯雍丘得疾丕遣侍中劉將太醫視疾虎賁問消息道路相屬疾未瘳丕迎遼親臨執其手賜以御食疾小差還屯孫權復叛丕遣遼乘舟與曹休至海陵臨江權甚憚焉敕諸將張遼雖病不可當也慎之是嵗遼與諸將破權將吕範遼病遂篤卒於江都丕為流涕諡曰剛侯子虎嗣六年丕追念遼典在合肥之功詔曰合肥之役遼以歩卒八百破賊十萬自古以少擊衆未之有也使賊至今奪氣可謂國之爪牙矣其分遼典邑百戸賜一子爵闗内侯虎為偏將軍卒子統嗣   謹案目録此下有樂進于禁傳今闕   張郃字儁乂河間鄚人也漢末應募討黄巾為軍司馬屬韓馥馥敗以兵歸袁紹以郃為校尉使拒公孫瓉瓉破郃功多遷寧國中郎將曹操與袁紹相拒於官渡郃説紹曰公勿與曹操戰也宻遣輕騎鈔絶其南則彼自敗矣紹不從紹遣將淳于瓊等督運屯烏巢操自將急擊之郃説紹曰曹操兵精徃必破瓊等破則將軍事去矣冝急引兵救之郭圖曰郃計非也不如攻其本營勢必還此為不救而自解也郃曰曹操營固攻之必不拔若瓊等見禽吾屬盡為虜矣紹但遣輕騎救瓊而以重兵攻操營不能下操果破瓊等圖慙更譖郃曰郃快軍敗出言不遜郃懼乃歸操紹軍大潰【謹案志註裴松之曰案武紀及袁紹並云袁紹使張郃髙覽攻太祖營郃等聞淳于瓊破遂來降紹衆于是大潰是則縁郃等降而後紹軍壊也至如此為紹軍先潰懼郭圖之譖來歸太祖為參錯不同今郝書移紹軍大潰於郃歸下諸傳相通矣】操得郃甚喜謂曰昔子胥不早寤自使身危豈若㣲子去殷韓信歸漢邪拜郃偏將軍封都亭侯授以衆從攻鄴拔之又從擊袁譚於渤海别將圍雍奴破之從討桞城與張遼俱為軍以功遷平狄將軍别征東萊討管承又與張遼討陳蘭梅成等破之從破馬超韓遂於渭南圍安定降陽秋與夏侯淵討鄜賊梁興及武都氐又破馬超平宋建操伐張魯先遣郃督諸軍討興和氐王竇茂操從散闗入漢中又先遣郃督歩卒五千於前通路至陽平魯降操還留郃與夏侯淵等守漢中拒昭烈郃别督諸軍降巴東巴西二郡徙其民於漢中進軍宕渠為昭烈將張飛所拒引還南鄭拜盪宼將軍昭烈屯陽平郃屯廣石昭烈以精兵萬餘分為十部夜急攻郃郃率親兵搏戰昭烈不能克其後昭烈於走馬谷燒都圍淵救火從他道與昭烈相遇交戰短兵接擒淵斬之淵雖為都督昭烈憚郃而易淵及殺淵昭烈曰當得其魁用此何為邪郃還陽平時新失元帥恐為昭烈所乘三軍失色淵司馬郭淮乃令衆曰張將軍國家名將劉備所憚今日事急非張將軍不能安也遂推郃為軍主郃出勒兵安陳諸軍皆受郃節度衆心乃定操在長安遣使假郃節操遂自至漢中昭烈保險不戰操乃引出漢中諸軍郃還屯陳倉曹丕立以郃為左將軍進爵都鄉侯及簒代進封鄚侯詔郃與曹真討安定盧水胡及東羌召郃與真並朝許宫遣南與夏侯尚擊江陵郃别督諸軍渡江取洲上屯塢曹叡立遣南屯荆州與司馬懿擊孫權别將劉阿等追至祁口交戰破之漢丞相亮出祁山加郃位特進遣督諸軍拒亮將馬謖於街亭謖依阻南山不下據城郃絶其汲道擊大破之南安天水安定郡應亮郃皆討平之詔曰賊亮以巴蜀之衆當虓虎之師將軍被堅執銳所向克定朕甚嘉之益邑千戸并前四千三百戸司馬懿治水軍於荆州欲順沔入吳詔郃督闗中諸軍徃受節度至荆州㑹冬水淺大船不得行乃還屯方城漢丞相亮復出攻陳倉叡驛召郃到雒陽叡自徃河南城置酒送郃遣南北軍士三萬又分遣武衛虎賁使衛郃因問曰遲將軍到亮得無已得陳倉乎郃知亮縣軍無榖不能久攻對曰比臣未到亮已走矣屈指計亮糧不至十日郃晨夜進至南鄭亮退詔郃還雒拜征西車騎將軍郃識變數善處營陳料戰勢地形無不如計郃雖武將而愛樂儒士嘗薦同鄉畢湛【謹案陳志作卑湛誤通志作畢與此合】經明行修詔曰昔祭遵為將奏置五經大夫居軍中與諸生雅歌投壺今將軍外勒戎旅内存國朝朕嘉將軍之意今擢湛為博士漢丞相亮復出祁山詔郃督諸將西至略陽亮還保祁山郃追至木門與亮軍戰飛矢中郃右膝卒【原注魏略亮軍退司馬宣王使郃追之郃曰兵法圍城必開出路歸軍勿追宣王不聴郃不得已遂追蜀軍乗髙布伏弓弩亂發矢中郃髀】諡曰壯侯子雄嗣郃前後征伐有功叡分郃戸封郃四子列侯賜小子爵闗内侯   謹案目録此下有徐晃傳今闕   朱靈字文博清河人也有膽略袁紹領冀州以靈為將同郡季雍以鄃【原注羊朱反】叛紹而降公孫瓚紹遣靈攻之靈家在城中瓚將靈母弟置城上呼靈靈望城涕泣曰丈夫一出身與人豈復顧家邪遂力戰拔之生禽雍而靈家皆死曹操攻陶謙紹使靈督三營助操有功紹所遣諸將各罷歸靈曰吾觀人多矣無若曹公者此真吾主也今已遇復何之遂留不去所將士卒皆隨靈留操表為雜號將軍操克冀州遣靈將新兵五千人騎千匹守許南操戒之曰冀州新兵久習寛緩暫見齊整意尚怏怏卿名故有威嚴宜以道寛之不然即有變靈至陽翟中郎將程昻等果反靈即斬昻以狀聞操手書曰兵中所以為危險者外對敵國内有姦謀不測之變昔鄧禹中分光武西行而有宗歆馮愔之難後將二十四騎還雒陽禹豈以是减損哉【原注後漢書鄧禹遣馮愔宗歆守栒邑二人争權相攻愔遂殺歆因反擊禹遂為赤眉所敗衆皆死散獨與二十四騎還詣宜陽謝】來書懇惻多引咎過未必如所云也曹丕立拜後將軍封鄃侯増其戸邑詔曰將軍佐命先帝典兵歴年威過方召功踰絳灌圖籍所美何以加焉朕受天命帝有海内元功之將社稷之臣皆朕所與同福共慶傳之無窮者也今封鄃侯富貴不歸故鄉如夜行衣繡若平常所志願勿難言靈謝曰髙唐宿所願於是更封髙唐侯【謹案陳志徐晃作髙唐亭侯志注無亭字通志有亭字】卒諡曰威侯子述嗣   李典字曼成山陽鉅野人也典從父乾有雄氣合賓客数千家在乗氏初平中以衆隨曹操破黃巾於壽張又從擊袁術征徐州吕布之亂操遣乾還乘氏慰勞諸縣布别駕薛蘭治中李封招乾欲俱叛乾不聼遂殺乾操使乾子整將乾兵與諸將擊蘭封蘭封破從平兖州諸縣有功稍遷青州刺史整卒典徙潁隂令為中郎將將整軍典好學不樂兵事乃就師讀春秋左氏傳博觀羣書操善之故試以民事遷離狐太守時操與袁紹相拒官渡典率宗族及部曲輸穀帛供軍紹破以典為禆將軍屯安民操擊譚尚於黎陽使典與程昱等以舩運軍糧㑹尚遣魏郡太守髙蕃將兵屯河上絶水道操敕典昱若舩不得過下從陸道典與諸將議曰蕃軍少甲而恃水有懈怠之心擊之必克軍不内御茍利國家専之可也宜亟擊之昱亦以為然遂北渡河攻蕃破之水道得通劉表使昭烈北侵至葉操遣典從夏侯惇拒之昭烈一旦燒屯去惇率諸軍追擊之典曰賊無故退疑必有伏南道窄狹草木深不可追也惇不聼與于禁追之典留守惇等果入伏裏戰不利典徃救昭烈望見救至乃退從圍鄴鄴定與樂進圍高幹於壺關擊管承於長廣皆破之遷捕虜將軍封都亭侯典宗族部曲三千餘家居乘氏自請徙詣魏郡操笑曰卿欲慕耿純邪典謝曰典駑怯功㣲而爵寵過厚誠宜舉宗陳力加以征伐未息宜實郊遂之内以制四方非慕純也【原注後漢書世祖渡河至邯鄲純即謁見世祖深接之純退見官屬將兵法度不與他將同遂求自結納獻馬及縑帛數百匹世祖北至中山留純邯鄲㑹王郎反世祖自薊東南馳純與從昆弟訢宿植共率宗族賓客二千餘人老病者皆載木自随奉迎於育拜純為前將軍封耿榔侯】遂徙部曲宗族萬三千餘口居鄴操嘉之遷破虜將軍與張遼樂進屯合肥孫權率衆圍之遼欲奉教出戰進典遼皆素不睦遼恐其不從典慨然曰此國家大事顧君計何如爾吾豈可以憾而忘公議乎乃率衆與遼破走權増邑百户并前三百户典好學問貴儒雅不與諸將爭功敬賢士大夫恂恂若不及軍中稱其長者年三十六卒子禎嗣曹丕立追念合肥之功増禎邑百戸賜典一子爵闗内侯邑百戸諡典曰愍侯   議曰張遼徐晃諸將壯猛有謀亦闗張之亞匹然失身於操終為勇而無義茍當髙帝之誅秦世祖之復漢亦曹樊之佐命耿賈之圖畫也乃於簒朝傾智并命功愈多勝日増而負日重終不免為蜚亷來所以義士審於委質智者急於擇君也宋司馬光曰于禁將數萬衆敗不能死生降于敵既而復歸文帝廢之可也殺之可也畫陵寢以辱之斯為不君也   贊曰羣虎嘯風哮闞逐競雄狐假威詐神力勝顛劉植曹區宇造天果弗定與偽蔑道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三十五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三十二   魏臣   李通【孫秉 秉子重】 臧霸【孫觀】 文聘 吕䖍 許褚典韋 龎悳 郝昭 張特 龎淯【張猛 楊豐鮑出】閻温【張恭 恭子就就子斆】   李通字文達江夏平春人也【原注魏略通小字萬億】以侠聞江汝之間與其郡人陳恭共起兵於朗陵時有周直者衆二千餘家與恭通外和内違通欲圖殺直而恭難之通知恭無斷乃獨定䇿與直克㑹酒酣殺直衆大擾通率恭誅其黨帥盡并其營後恭妻弟陳郃殺恭而據其衆通攻破郃軍斬郃首以祭恭墓又生擒黄巾大帥吳霸而降其屬遭嵗大飢通傾家賑施與士分糟糠皆爭為用由是盜不敢犯建安初通舉衆歸曹操於許拜通振威中郎將屯汝南西界操攻張繡劉表遣兵助繡操軍不利通將兵夜詣操操得以復戰通為先登大破繡軍拜禆將軍封建功侯分汝南二縣以通為陽安都尉通妻伯父犯法朗陵長趙儼收治致之大辟是時殺生之柄决於牧守通妻子號泣以請其命通曰方與曹公戮力義不以私廢公嘉儼執憲不阿與為親交操與袁紹相拒於官渡紹遣使拜通征南將軍劉表亦隂招之通皆拒焉通親戚部曲流涕曰今孤危獨守以失大援亡可立而待也不如亟從紹通按劍叱之曰曹公明哲必定天下紹雖彊盛而任使無方終為之虜爾吾以死不貳即斬紹使送印綬詣操又擊羣賊瞿恭江宫沈成等皆破之送其首遂定淮汝之地改封都亭侯拜汝南太守時賊張赤等五千餘家聚桃山通攻破之昭烈與周瑜圍曹仁於江陵别遣關羽絶北道通率衆擊之下馬拔鹿角入圍且戰且前以迎仁軍勇冠諸將道得病卒時年四十二追増邑二百户并前四百戸曹丕立諡曰剛侯詔曰昔袁紹之難自許蔡以南人懷異心通秉義不顧使攜貳率服朕甚嘉之不幸早薨子基雖已襲爵未足酬其庸勲基兄緒前屯樊城又有功世篤其勞以基為奉義中郎將緒平虜中郎將以寵異焉緒子秉字胄有雋才仕晉官至秦州刺史秉嘗答司馬昭問因以為家誡曰昔侍坐於先王時有三長史俱見臨辭王曰為官長當清當慎當勤脩此三者何患不治乎衆客未言又曰必不得已於斯三者何先或對曰清固為本次復問余對曰清慎之道相須而成必不得已慎乃為大夫清者不必慎慎者必自清亦猶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是以易稱括囊無咎藉用白茅皆慎之至也王曰卿言得之近世能慎者誰乎諸人未知所對余乃舉故太尉荀景倩尚書董仲連僕射王公仲並可為慎王曰此諸人者温恭朝夕執事有恪亦各其慎也然天下之至慎其惟阮嗣宗乎每與之言言及逺而未曽干論時事臧否人物真可謂至慎矣余每思此言亦足以為明誡凡人行事年少立身不可不慎勿輕論人勿輕説事如此則悔吝何由而生禍患無從而至矣秉子重字茂曽少知名厯吏部郎平陽太守以清尚稱趙王倫以重人望取為右司馬重以倫將為亂辭疾不就倫逼之重遂不食祈死至於困篤扶曳受拜數日卒贈散騎常侍【原注魏志曰重二弟尚字茂仲矩字茂約永嘉中並典郡矩至江州刺史重子式字景則官至侍中】   臧霸字宣高泰山華人也父戒為縣獄掾太守欲有所私殺戒據法不聽太守怒令收戒詣府時送者百餘人霸年十八將客數十人徑於費西山中要奪之送者莫敢動因與父俱亡命東海由是以勇壯聞黄巾起霸從陶謙擊破之拜騎都尉遂收兵於徐州與孫觀呉敦尹禮等並聚衆霸為帥屯於開陽曹操之討吕布也霸等將兵助布既禽布霸自匿操募得霸見而悦之使霸招吳敦尹禮孫觀及兄康等皆詣操操以霸為琅琊相敦利城禮東莞觀北海康城陽太守割青徐二州委之於霸操之在兖州以徐翕毛暉為將兖州亂翕暉皆叛後兖州定翕暉亡命投霸操語昭烈令語霸送二人首霸謂昭烈曰霸所以能自立者以不為此也霸受公生全之恩不敢違命然王霸之君可以義告願將軍為之辭昭烈以霸言白操操歎息謂霸曰此古人之事而君能行之孤之願也乃皆以翕暉為郡守時操方與袁紹相拒而霸數以精兵入青州故操得專事紹不以東方為念操破袁譚于南皮霸等㑹賀霸因求遣子弟及諸將父兄家属詣鄴操曰諸君忠孝豈復在是昔蕭何遣子弟入侍而高祖不拒耿純焚室輿櫬以從而光武不逆吾將何以易之哉東州擾攘霸等執義征暴清定海岱功莫大焉皆封列侯霸為都亭侯加威虜將軍又與于禁討昌豨與夏侯淵討黄巾餘賊徐和等有功遷徐州刺史沛國公武周為下邳令【謹案胡質傳注引虞預晉書云周字伯南沛國竹邑人又晉書武陔傳父周衛尉皆無公字】霸敬異周身詣令舍部從事謥詷不法周得其罪便收考竟霸益以善周從討孫權先登再入巢湖攻居巢破之張遼之討陳蘭霸别遣至皖討呉將韓當使權不得救蘭當遣兵逆霸霸與戰於逢龍當復遣兵邀霸於夾石與戰破之還屯舒權遣數萬人乘船屯舒口分兵救蘭聞霸軍在舒遁走霸夜追之比明行百餘里前後邀擊之吳兵窘急不得上船赴水者甚衆由是不得救蘭遼遂破之霸從擊孫權於濡須口與張遼為前鋒行遇霖大軍先及【謹案通志作大軍未至較明順】水遂長吳船稍進將士皆不安遼欲去霸止之曰公明於利鈍寧肯捐吾等邪明日果有令遼至以語操操善之拜威將軍假節後權乞降操還留霸與夏侯惇等屯居巢曹丕立遷鎮東將軍進爵武安鄉侯都督青州諸軍事及簒代進封開陽侯徙封良成侯與曹休伐吳破吕範於洞浦初建安末霸遣别軍在洛㑹操卒霸所部及青州兵以為天下將亂皆鳴鼓擅去丕外雖尊寵霸而心常疑之及還霸謂休曰國家未肯聽霸耳若假霸步騎萬人必能横行江表休言之於丕丕曰霸軍前擅去今意壯乃爾遂東行因霸來朝而奪其兵徙為執金吾位特進曹叡立増邑五百并前三千五百戸卒諡曰威侯子艾嗣艾以才理稱為黄門郎累官至青州刺史少府卒諡曰恭侯子權嗣霸前後有功封子三人列侯賜一人爵關内侯【原注裴松之曰霸一子舜字太伯晉散騎常侍見武帝百官名此百官名不知誰所撰也皆有題目稱舜才穎條暢識贊時宜也 謹案目録此傳末附孫觀今闕】   文聘字仲業南陽宛人也為劉表大將使禦北方表死其子琮立曹操南伐琮舉州降欲與聘俱聘曰聘不能全州當待罪而已操濟漢聘乃詣操操問曰來何遲邪聘曰先日不能輔弼劉荆州以奉國家荆州雖沒常願據守漢川保全土境生不負於孤弱死無愧於地下而計不得已以至於此實懷悲慙無顔早見爾遂歔欷流涕操為之愴然曰仲業卿真忠臣也厚禮待之授聘兵使與曹純追昭烈於長阪操先定荆州江夏與呉接民心不安乃以聘為江夏太守使典北兵委以邊事賜爵關内侯【原注孫盛曰資父事君忠孝道一臧霸少有孝烈之稱文聘著垂涕之誠是以魏武一面委之以二方之任豈直壯武見知於倉卒之間哉】與樂進攻關羽於尋口有功進封延壽亭侯加討逆將軍又攻羽輜重於漢津燒其船於荆城曹丕立進爵長安鄉侯假節與夏侯尚圍江陵使聘别屯沔口止石梵自當一隊禦賊有功遷後將軍封新野侯孫權以五萬衆自圍聘於石陽甚急聘堅守不動權住二十餘日乃解去聘追擊破之【原注魏畧曰孫權嘗自將數萬衆卒至時大雨城柵崩壞人民散在田野未及補治聘聞權到不知所施乃思惟莫若潛黙可以疑之乃敕城中人使不得見又自卧舍中不起權果疑之語其部黨曰北方以此人忠臣也故委之以此郡今我至而不動此不有宻圖必當有外救遂不敢攻而去此與本傳不同】増邑五百戸并前千九百戸聘在江夏數十年有威恩名震敵國敵不敢侵分聘户邑封聘子岱為列侯又賜聘從子厚為闗内侯聘卒諡曰壯侯岱又先亡聘養子休嗣卒子武嗣嘉平中譙郡桓禺為江夏太守清儉有威惠名亞於聘   謹案目録此下有吕䖍許褚典韋龎悳四傳今闕   郝昭字伯道太原人也姿幹雄壯少從軍為部曲督數有戰功為雜號將軍鎮守河西十餘年民夷畏服漢丞相亮圍陳倉使昭鄉人靳詳于城外遥説之昭于樓上應詳曰魏科法卿所練也我之為人卿所知也我受國恩深而門户重卿無可言者但有死爾卿還謝諸葛公便可攻也詳以昭語告亮亮又使詳重説昭言人兵不敵無為空自破滅昭謂詳曰前言决矣我識卿爾箭不識也詳乃去亮自以有衆數萬而昭兵纔千餘人又度東救未能便到乃進兵攻昭起雲梯衝車以臨城昭以火箭逆射其梯梯上人皆燒死昭又以繩連石磨壓其衝車車折亮乃更為井闌百尺以射城中以土丸填塹【謹案陳志作以土瓦填塹此作土丸與通鑑合】欲直攀城昭又于内築重牆亮又為地突欲踊出城裏昭又城内穿塹横截之晝夜相攻拒二十餘日救至亮引退詔嘉昭功賜爵列侯及還曹叡引見慰勞之顧謂中書令孫資曰卿鄉里乃有爾曹快人為將灼灼如此朕復何憂乎欲大用之㑹病卒遺令戒其子凱曰吾為將知將不可為也及發取木以為攻戰具又知厚葬無益於死者汝必歛以時服且人生有處所爾死復何在邪今去本墓逺東西南北在汝而已   張特字子産郡人也初領牙門給事鎮東諸葛誕誕不以為能欲遣還護軍㑹毌丘儉代誕遂使特屯守合肥新城及諸葛恪圍城特與將軍樂方等三軍合三千人吏兵疾病及戰死者過半而恪起土山急攻城將䧟特謂吳人曰今我無心復戰也然魏法被攻過百日而救不至者雖降家不坐自受敵以來已九十餘日城中本有四千餘人而戰死者已過半城雖䧟尚有半人不欲降我當還為相語條别善惡明日早送名且以我印綬為信乃投其印綬與之吳人聽其辭而不取印綬不攻特乃夜徹諸屋材柵補其缺為二重明日謂吳人曰我但有鬬死爾吳人大怒進攻之不能拔遂引去朝廷嘉之加雜號將軍封列侯遷安封太守卒   謹案目録此下有龎淯傳附張猛楊豐鮑出今止存附傳三篇其龎淯傳闕   張猛字叔威燉煌人也父奐桓帝時仕厯郡守中郎將太常遂居華隂終因葬焉建安初猛仕郡為功曹時河西四郡以去涼州治逺隔以河冦上書求别置州詔以陳留邯鄲商為雍州刺史别典四郡時武威太守缺詔以猛父昔在河西有威名乃以猛為之商猛俱西初猛與商同嵗每相狎侮及共之官行道更相責望既到商欲誅猛猛覺遂勒兵攻商商治舍與猛居近商聞兵至恐怖登屋呼猛曰叔威汝欲殺我邪死者有知汝亦族矣相釋可乎猛曰來商踰屋就猛猛因責數之語畢以商屬督郵録商閉置傳舍後商欲逃遂殺之明年韓遂自將擊猛猛發兵拒遂吏民畏遂乃反攻猛初奐為武威太守猛方在孕母夢帶奐印綬登樓而歌旦以告奐奐訊占夢者曰夫人方生男後當復臨此郡其必死官乎及猛被攻自知必死曰使死者無知則已矣若有知豈使吾頭東過華隂厯先君之墓乎乃登樓自焚而死楊豐【謹案魏略曰楊阿若後名豐】字伯陽酒泉人少游侠黄昻之反攻徐揖也【謹案閻温傳注云建安中太守徐揖誅郡中强族黄氏時黄昻在外乃以其家粟金數斛募衆得千餘人以攻揖】豐不義昻捐妻子走詣張掖求救㑹張掖又反殺太守而昻亦䧟城殺揖二郡合勢昻恚豐不與已同乃重募取豐令得豐者麻繫其項生致之豐走武威太守張猛假豐都尉使齎檄告酒泉聽豐為揖報仇豐遂單騎入南羌中合衆得千餘騎從樂浪南山趨郡城未到三十里皆令騎下馬曳柴揚塵酒泉人望見塵起以為東大兵到遂破散捕得昻豐謂昻曰卿前欲以生麻繫我頸今反為我所繫云何昻謝慙豐遂殺之【謹案魏志閻温傳注此下尚有時黄華在東云云五十餘字此皆無之疑大典脱漏】鮑出字文才京兆新豐人也少游侠尚氣節興平中三輔亂出兄弟五人養母而年飢留母守舍並出採蓬實得數升使其二兄初雅及其弟成持歸為母作食初等至家噉人賊數十已掠其母與比舍嫗繩貫其掌而去初等怖恐不敢追出聞欲追兄弟皆云賊衆不可出怒曰有母而使賊貫其手去煮噉之用活何為乃攘臂結袵獨追之行數里及賊斫賊四五人賊走復合圍出出跳圍斫賊賊問出曰卿欲何得出曰欲得母爾賊乃解還出母比舍嫗獨不解望出求哀出復斫賊賊曰已還卿母何為復爾出指嫗曰此我嫂也賊復解還之既歸遂與昆弟扶母居南陽避賊建安五年關中道始通謀北歸而母不能行乃以籠盛其母負之到鄉里士大夫嘉其孝烈共薦州郡辟召出出曰田民不堪冠帶青龍中母年百餘嵗乃卒出時年七十餘行喪如禮至八九十纔若五六十者不知其所終【原注魚豢論曰昔孔子歎顔回以為三月不違仁者蓋觀其心爾孰如孫祝菜色于市里顛倒于牢獄據有實事哉且夫濮陽周氏不敢匿迹魯之朱家不問情寔是何也懼禍之及且心不安也而太史公猶貴其竟脱季布豈若二賢厥義多乎今故逺收孫祝而近録楊鮑既不欲其泯滅且敦薄俗至于鮑出不染禮教心痛意發起于自然亦雖在編户與篤烈君子何以異乎若夫楊阿若少稱任侠長遂蹈義自西自東摧討逆節可謂勇而有仁者也裴松之曰魏略勇侠傳載孫賓碩祝公道楊阿若鮑出四人賓碩雖漢人而魚豢編之魏書盖以其人接魏事義相故也論其行節皆龐閻之流】   謹案目録此下有閻温傳今闕又此卷議贊俱cq=199闕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三十六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三十三   魏臣   袁渙【渙子侃 寓 奥 準 從弟覇徽 敏 曽孫宏】 張範【弟承】邴原【張閣】 涼茂 國淵 徐奕 何䕫 邢顒謹案袁渙傳闕   張範字公儀河内脩武人也祖父歆漢司徒父延太尉太袁隗欲以女妻範辭不受性恬静樂道忽於榮利徵命無所就弟承字公先亦知名以方正徵拜議郎遷伊闕都尉董卓作亂承欲合徒衆與天下共誅之承弟昭時為議郎適從長安來謂承曰今欲誅卓衆寡不敵且起一朝之謀戰阡陌之民士不素撫兵不練習難以成功卓阻兵而無義固不能乆不若擇所歸附待時而動然後可以如志承然之乃觧印綬間行歸家與範避地揚州袁術備禮招請範稱疾不徃遣承與相見術問曰昔周室陵遲則有桓文之霸秦失其政漢接而用之今孤以土地之廣士民之衆欲徼福齊桓擬迹髙祖何如對曰在徳不在彊夫能用徳以同天下之欲雖由匹夫之資而興霸王之功不足為難茍僣擬干時而動衆之所棄誰能興之術不悦是時曹操将攻冀州術復問曰今曹操欲以敝兵數千敵十萬之衆可謂不量力矣子以為何如承曰漢徳雖衰天命未改曹操挾天子以令天下雖敵百萬之衆可也術作色不懌承去之操平冀州遣使迎範範以疾留彭城遣承詣操表為諫議大夫範子陵及承子戩為山東賊所得範直詣賊請二子賊以陵還範範謝曰諸君相還兒厚矣夫人情雖愛其子然吾憐戩之小請以陵易之賊義其言悉以還範操自荆州還範見于陳以為議郎丞相軍事甚見敬重操征伐常令範及邴原留與世子丕居守操戒丕舉動必諮此二人丕執子孫禮範所得禄給救恤窮乏家無所餘中外孤寡皆歸焉人或贈遺無所逆亦終不用及去皆以還之建安十七年卒魏國初建承以丞相參軍祭酒領趙郡太守政化大行操將西征徵承參軍事至長安病卒丕既纂代以範子參為郎中承孫邵晉中䕶軍與舅楊駿俱被誅   邴原字根矩北海朱虚人也年十一喪父家貧早孤鄰有書舍原過而泣師問曰童子何悲原曰孤者易傷貧者易感夫學書者必皆具有父兄者也一則羡其不孤二則羡其得學心中惻然故為流涕師哀其言亦為之泣曰欲學可爾我樂相教不求資也於是就學篤意經傳博渉無所不見尤厲行義與管寜俱以操尚稱自以其學未至乃詣安丘孫崧崧辭曰君鄉里鄭君君知之乎原答曰然崧曰鄭君學覽古今博聞彊識鉤深致逺誠學者之師模也君乃舍之躡屣千里所謂以鄭為東家丘者也君似不知而曰然者何也原曰人各有志所規不同故有登山而採玉有入海而求珠者豈可謂登山者不知海之深入海者不知山之髙哉君謂原以鄭為東家丘君以僕為西家愚夫邪崧謝焉又曰兖豫之士吾多所識未有若君者當以書相分原重其意持書而别曰求師啟學志髙者通非若交㳺待分而成也書何為哉乃藏書於家而行單歩負笈苦身持力至陳留師韓子助潁川宗陳仲弓汝南友范孟博涿郡親盧子幹原舊能飲酒自㳺學八九年不飲臨别師友以原不飲㑹米肉送原原曰本能飲但以荒思廢業故斷之爾今當逺别可一飲燕於是共坐飲酒終日不醉歸以書還孫崧郡署功曹主簿時魯國孔融在郡教選計當任公卿之才乃以鄭為計掾彭璆為計吏原為計佐融有所愛一人常盛嗟嘆後恚望欲殺之吏皆為請叩頭流血而融意不觧原獨不請融謂原曰衆皆請而君何獨不請原曰眀府於某本不薄也常言嵗終當舉之此吾一子也如是朝吏受恩未有在某前者矣而今乃欲殺之眀府愛之則引而方之於子憎之則推之欲危其身原愚不知眀府以何愛之以何惡之融曰某生於㣲門吾成就其兄弟㧞擢而用之今孤負恩施夫善則進之惡則誅之固君道也徃者應仲逺為泰山太守舉一孝亷旬月之間而殺之夫君人者厚薄何常之有原對曰仲逺舉孝亷殺之其義焉在夫孝亷國之俊選也舉之若是則殺之非也若殺之是則舉之非也詩云彼已之子不遂其媾盖譏之也語云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既欲其生又欲其死是惑也仲逺之惑甚矣眀府奚取焉融乃笑曰吾但戯爾原又曰君子於其言無所茍安有欲殺人而可以為戱哉融無以答遂釋之是時朝綱陵遲在所搆難原乃將家人入鬱洲山中郡舉有道不就融書喻原曰修性保貞清虚自髙危邦不入乆潜樂土王室多難西遷鎬京聖朝勞謙疇咨雋乂我徂求定䇿命懇惻國之將隕嫠不恤緯家之將亡緹縈䟦渉彼匹婦也猶執此義【原注史記淳于意以刑罪當傳西之長安意有五女隨而泣意怒罵曰生女不生男緩急無可使者於是少女緹縈傷父之言乃隨父西上書曰願為官婢以贖父刑文帝為除肉刑】實望根矩仁為己任授手援溺振民於難乃燕燕居息莫我肯顧謂之君子固如此乎根矩可以來矣原不答遂與管寜浮海適遼東依公孫度【謹案志注此下有遼東多虎原之邑落獨無虎患十二字】嘗行得遺錢以繫樹錢既不見取而繫錢者多問其故行者曰神樹也原惡其由已而成滛祀乃辨之里中斂其錢以為社供同郡劉政有勇畧公孫度欲殺之收捕其家政得脱度告諸縣敢有蔵政者與同罪政窘急投原曰窮鳥入懐原曰安知此懐之可入邪原匿之月餘時東莱太史慈當歸原因以政付之既而謂度曰將軍前日欲殺劉政以其為已害今政已去君之害豈不除哉度曰然原曰君之畏政者以其有智也今政已免智將用矣尚奚拘政之家不若赦之無徒重怨度乃出之原又資送政家使歸原在遼東一年中徃歸者數百家㳺學之士絃誦之聲不絶管寜以度終不容原勸原歸原乃徙居於三山孔融復與書曰隨㑹在秦賈季在翟【原注左氏傳趙孟使先蔑士㑹如秦逆公子雍賈季亦使召公子樂于陳趙孟殺諸郫賈季奔翟趙盾背先蔑而立靈公先蔑奔秦士㑹從之】諮仰靡所嘆息増懐頃知來至近在三山詩不云乎來歸自鎬我行永乆遣五官掾奉問榜人【原注此孟反】舟楫之勞禍福動靜告慰亂階未已阻兵之雄若棊奕争梟復何俟乎原遂歸行已數日而度始覺曰邴君所謂雲中白鶴非鶉鷃之綱所能羅矣又吾自遣之勿復求也原既至亦不仕講肄禮樂吟詠詩書門徒數百人時鄭愽學洽聞注觧典籍儒雅之士宗之原以志尚髙逺節行粹白英偉之士向焉於是青州有邴鄭之學曹操為司空辟原署東閤祭酒原女早亡而操愛子倉舒亦沒操欲求合塟原辭曰合塟非禮也原之所以自容於眀公眀公所以待原者以能守訓典而不易也若聴眀公之命則是凡庸也眀公焉以為哉操乃止操北伐烏桓還駐昌國宴士大夫酒酣操曰孤反鄴中諸人必將迎其不來者獨有邴祭酒爾言訖未乆而原先至通謁操驚喜出迎謂原曰孤謂君將不能來而逺自屈邪謁訖而出軍中士大夫詣原者數百人操謂荀攸曰此君乃能傾士大夫心若是乎攸曰此一世異人士之冠冕也公宜盡禮待之【謹案志注云軍中士大夫詣原者數百人太祖怪而問之時荀文若在坐對曰獨可省問邴原耳太祖曰此君名重乃亦傾士大夫心文若曰此一世異人云云文若荀彧字也此作荀攸與志異】自是操益重原雖受辟歴署常在病告髙枕里巷終不當事河内張範名行亦髙而尤親敬原操下令曰邴原名髙徳大清䂓邈世魁然而峙不為孤用聞張子頗欲學之吾恐造之者富隨之者貧也徙署丞相徵事【原注獻帝起居注建安十五年初置徴事二人原與太原王烈俱以選補】崔琰為東曹掾記讓曰徵事邴原議郎張範皆秉徳純懿志行忠方清静足以厲俗貞固足以幹事所謂龍翰鳯翼國之重寳舉而用之不仁者逺時曹丕為五官中郎將賔客如雲而原獨守道持常非公事弗見也操使人從容問之原曰吾聞國危不事冢宰君老不奉世子此典制也於是代涼茂為五官將長史令曰子弱不才懼其難正貪欲相屈以匡勵之雖云利賢能不恧恧丕大㑹賔僚建議曰君父各有篤疾有藥一丸可救一人當救君邪父邪衆人紛紜原獨不言丕問之原勃然曰父也丕亦不復難之操伐孫權原從行卒是後大鴻臚鉅鹿張泰河南尹扶風龎辿【謹案龎辿陳志作龎廸何焯校本作辿與此合】以清賢稱【原注荀綽冀州記曰鉅鹿張貔字邵虎祖父泰字伯陽有名於魏父邈字叔遼遼東太守著名自然好學論在嵇康集為人深有逺識恢恢然使求之者莫之能測也宦歴二官元康初為城陽太守未行而卒】永寜太僕東郡張閣以簡質聞杜恕著家戒稱閣曰張子臺視之似鄙樸人然其心中不知天地間何者為美何者為好敦然似如與隂陽合徳者作人如此自可不富貴然而患禍當何從而來世有髙亮如子臺者皆多力慕體之不如也   涼茂字伯方山陽昌邑人也少好學論議據經典以處是非太祖辟為司空掾舉髙第補侍御史時泰山多盗賊以茂為泰山太守旬月之間襁負而至者千餘家【原注博物記曰襁織縷為之廣八寸長尺二以約小児于背上負之而行】轉為樂浪太守公孫度在遼東擅留茂不遣之官然茂終不為屈度謂茂及諸將曰聞曹公逺征鄴無守備今吾欲以歩卒三萬騎萬匹直指鄴誰能禦之諸將皆曰然【原注臣松之案此傳云公孫度聞曹公逺征鄴無守備則太祖定鄴後也按度傳度以建安九年卒太祖亦以此年定鄴自後逺征惟有北征桞城耳征桞城之年度已不復在矣】又顧謂茂曰于君意若何茂對曰比者海内大亂社稷將傾將軍擁十萬之衆安坐而觀成敗夫為人臣者固若是耶曹公憂國家之危敗愍百姓之苦毒率義兵為天下誅殘賊功髙而徳廣可謂無二矣以海内初定民始安集故未責將軍之罪耳而將軍乃欲稱兵西向則存亡之效不崇朝而决將軍其勉之諸將聞茂言皆震動良乆度曰君言是也後徵還為魏郡太守甘陵相所在有績曹丕為五官將茂以選為長史遷左軍師魏國初建遷尚書僕射後為中尉奉常丕在東官茂復為太子太傅甚見敬禮卒官【原注英雄記曰茂名在八友中】   謹案目録此下有國淵徐奕今闕   何䕫字叔龍陳郡陽夏人也曽祖父熈漢安帝時為車騎將軍䕫㓜䘮父與母兄居以孝友稱長八尺三寸容貎矜嚴黨禍起從父衡為尚書好直言由是在黨籍父兄皆禁錮䕫嘆曰天地閉賢人隠宰司辟召皆不應興平初避亂淮南袁術至夀春辟之䕫不從遂為術所留乆之術與橋㽔俱攻圍蘄陽蘄陽為曹操固守術以䕫彼郡人欲脅令説蘄陽䕫謂術謀臣李業曰昔桞下惠聞伐國之謀而有憂色曰吾聞伐國不問仁人斯言何為至于我哉遂遁匿灊山術知䕫終不為已用乃止術從兄山陽太守遺母䕫從姑也是以雖恨䕫而不加害建安二年䕫將還鄉里度術必急追乃間行得免眀年到本郡操辟為司空掾屬時有傳袁術軍亂者操問䕫曰君以為信不䕫對曰天之所助者順人之所助者信術無信順之實而望天人之助此不可以得志於天下夫失道之至親戚叛之而况于左右乎以䕫觀之其亂必矣操曰為國失賢則亡君不為術所用亂不亦宜乎操性嚴掾屬公事徃徃加杖䕫常畜毒藥誓死無辱是以終不見及【原注孫盛曰夫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是以上下休嘉道光化洽公府掾屬古之造士也必擢時雋捜英逸得其人則論道之任隆非其才則覆餗之患至茍有疵釁刑黜可也加其捶扑之罰肅以小懲之戒豈道之以徳齊之以禮之謂與然士之出處宜度徳投趾可否之節必審于所蹈故髙尚之徒抗心于青雲之喪豈王侯之所能臣名器之所覊紲哉自非此族委身世塗否泰榮辱制之由時故箕子安于孥戮桞下夷于三黜蕭何周勃亦在縲絏夫豈不辱君命故也䕫知時制而甘其寵挾藥要君以避㣲恥詩云惟此褊心何䕫其有焉放之可也宥之非也 士可殺不可辱命為掾屬而杖捶之豈待士之禮耶䕫義不受辱亦可尚已而以為挾毒要君責之過矣】自昭烈之去東南多變操乃以陳羣為鄼令䕫為城父令諸縣皆用名士由是稍定遷長廣太守郡濵山海黄巾未平豪傑多背叛袁譚就加以官位長廣縣人管承徒衆三千餘家為㓂害議者欲舉兵攻之䕫曰承等非生而樂亂也習于亂不能自還未被徳教故不知反善今兵廹之急彼恐夷㓕必并力戰攻之既未易㧞雖勝必傷吏民不如徐喻以恩徳使容自悔可不煩兵而定乃遣郡丞黄珍徃為陳成敗承等皆請服䕫遣吏成領校尉長廣縣承等郊迎奉牛酒詣郡牟平賊從錢衆亦千數【謹案陳志作數千】䕫率郡兵與張遼共討定之東牟人王營衆三千餘家脅昌陽縣為亂䕫遣吏王欽等授以計畧使離散之旬月皆平定時操始制新科下州郡又収租税緜絹䕫以郡初立近以師旅之後不可卒繩以法乃上言曰自䘮亂以來民人失所今雖小安然服教日淺所下新科皆以眀罰法齊一大化也所領六縣疆域初定加以飢饉若一切齊以科禁恐或有不從教者有不從教者則不得不誅非觀民設教隨時之意也先王辯九服之賦以殊逺近制三典之刑以平治亂【原注周禮太宰以九賦斂財賄一曰邦中之賦二曰四郊之賦三曰邦甸之賦四曰家削之賦五曰邦縣之賦六曰都之賦七曰闗市之賦八曰山澤之賦九曰幣餘之賦大司冦之職掌建邦之三典以佐王刑邦國詰四方一曰刑新國用輕典二曰刑平國用中典三曰刑亂國用重典】愚以為此郡宜依逺域新邦之典其民間小事使長吏臨時隨宜上不背正法下以順百姓之心比及三年民安其業然後齊之以法則無所不至矣操從其言徵還參丞相軍事海賊郭祖㓂暴樂安濟南界州郡苦之操以䕫前在長廣有威信拜樂安太守到官數月諸城悉平入為丞相東曹掾䕫言于操曰自軍興以來制度草創用人未詳其本是以各引其時忘道徳䕫聞以賢制爵則民慎徳以庸制禄則民興功以為自今所用必先核之鄉閭使長㓜順叙無相踰越顯忠直之賞眀公實之報則賢不肖之分居然别矣又可脩保舉故不以實之令使有司别受其負在朝之臣時受教與曹並選者各任其責上以觀朝臣之節下以塞爭競之源以督羣下以率萬民如是則天下幸甚操稱善魏國既建拜尚書僕射時丁儀兄弟貴寵䕫與儀不合尚書傅㢲謂䕫曰儀已害毛玠矣子宜少下之䕫曰為不義適足自害焉能害人䕫終不屈未㡬儀果敗丕為太子以涼茂為太傅䕫為少傅特命二傅與尚書東曹並選太子諸侯官屬茂卒以䕫代毎月朔太傅入見太子太子正法服而禮焉他日無㑹儀䕫遷太僕丕欲與辭宿戒供具䕫無徃意乃與書請之䕫以國有常制遂不徃其履正如此然于節儉之世最為豪汰丕立封成陽亭侯邑三百户疾病屢乞遜位丕詔報曰盖禮賢親舊帝王之常務也以親則君有輔弼之勲焉以賢則君有醇固之茂焉夫有隂徳者必有陽報今君疾雖未瘳神眀聼之矣君其即安以順朕意卒諡曰靖侯子曽嗣晉咸熈中為司徒有   謹案目録此下有邢顒今闕又此卷議賛全闕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三十七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三十四   魏臣   陳羣【子㤗】   陳羣字長文潁川許昌人漢太丘長寔之孫侍中大鴻臚紀之子也羣為児時寔謂宗人父老曰此児必興吾宗魯國孔融髙才倨傲年在紀羣之間先與紀友後與羣交更為紀拜由是顯名昭烈臨豫州辟羣為别駕時陶謙病死徐州迎昭烈昭烈欲徃羣曰袁術尚彊今東必與之爭吕布若襲將軍之後將軍雖得徐州事必無成昭烈遂東與袁術戰布果襲下邳遣兵助術大破昭烈軍昭烈恨不用羣言舉茂才除柘令不行随紀避難徐州屬曹操破吕布辟羣為司空西曺掾時有薦樂安王模下邳周逵者辟之羣封還教以為模逵穢徳終必敗操不聼後模逵皆坐姦宄誅操以謝羣羣薦廣陵陳矯丹陽戴乾操皆用之後吳人叛乾伏節死難矯遂為名臣世以羣為知人除蕭贊長平令父卒去官後以司徒掾舉髙第為治書侍御史轉參丞相軍事魏國既建遷御史中丞初羣父紀於獻帝世嘗議復肉刑而卒不行至是操復欲復肉刑令羣申其論羣盛稱以為可復惟相國鍾繇與羣議同王朗及議者多以為未可行操深善繇羣言以軍事未罷顧衆議故且寢羣轉為侍中領丞相東西曺掾在朝無適莫雅仗名議不以非道假人曺丕在東宫深敬器焉待以交友禮常嘆曰自吾有回門人日親及即王位封羣昌武亭侯羣以吏部不能審覈天下之士乃制九品官人法令郡國各置中正州置大中正皆取本土之人任朝廷官徳充才盛者為之使銓次等級以為九品言行修著則升之道義虧缺則降之吏部憑之以補授百官【原注晉書劉毅傳毅以魏立九品權時之制未見得人而有八損乃上䟽曰臣聞立政者以官才為本官才有三難而興替之所由也人物難知一也愛憎難防二也情偽難明三也今立中正定九品髙下任意榮辱在手操人主之威福奪天朝之權埶愛憎决于心情偽由于已公無考校之負私無告訐之忌用心百態求者萬端廉讓之風滅茍且之俗成天下詾詾但爭品位不為推讓竊為聖朝恥之夫名狀以當才為清品輩以得實為平安危之要不可不明清平者政化之美也枉濫者亂敗之惡也不可不察然人才異能備體者寡器有大小達有早晚前鄙後修宜受日新之報抱正違時宜有質直之稱度逺闕小宜得殊俗之狀任直不飾宜得清實之譽行寡才優宜獲器任之用是以三仁殊途而同歸四子異行而均義陳平韓信笑侮于邑里而收功于帝王屈原伍胥不容于人主而顯名于竹帛是篤論之所明也今之中正不精才實務依黨利不均稱尺務隨愛憎所欲與者獲虚以成譽所欲下者吹毛以求疵髙下逐强弱是非由愛憎隨世興衰不顧才實衰則削下興則扶上一人之身旬日異狀或以貨賂自通或以計協登進附託者必達守道者困悴無報于身必見割奪有私于已必得其欲是以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勢俗暨時有之皆曲有故慢主罔時實為亂源損政之道一也置州郡者取州里清議咸所歸服將以鎮異同一言議不謂一人之身了一州之才一人不審便坐之若然自仲尼以上至于庖犧莫不有失則皆不堪何獨責于中人者哉若殊不脩自可更選今重其任而輕其人所立品格還訪刁攸攸非州里之所歸非職分之所置今訪之歸正于所不服决事于所不職以長讒構之源以生乖爭之兆似非立都之本㫖理俗之深防也王者既善刁攸攸之所下而復選以二千石已有數人劉良上攸之所下石公罪攸之所行駮違之論横於州里嫌讎之隙結于大臣夫桑妾之訟禍及吳楚鬬雞之變難興魯邦況乃人倫交爭而部黨興刑獄滋生而禍根結損政之道二也本立格之體將謂人倫有序若貫魚成次也為九品者取下者為格謂才徳有優劣倫輩有首尾今之中正務自逺者則抑割一國使無上人穢劣下比則抜舉非次并容其身公以為格坐成其私君子無小人之怨官政無繩姦之防使得上欺明主下亂人倫乃使優劣易地首尾倒錯推貴巽之器使在凡品之下負戴不肖越在成人之首損政之道三也陛下踐阼開天地之徳不諱之詔納忠直之言以覽天下之情太平之基不世之法也然賞罰自王公以至於庶人無不加法置中正委以一國之重無賞罰之防人心多故清平者寡故怨訟者衆聼之則告訐無已禁絶則侵枉無極與其理訟之煩猶愈清枉之害今禁訟訴則杜一國之口培一人之埶使得縱横無所顧憚諸受枉者抱怨積直獨不蒙天地無私之徳而長壅蔽于邪人之銓使上明不下照下情不上聞損政之道四也昔在前聖之世欲敦風俗鎮靜百姓隆鄉黨之義崇六親之行禮教庠序以相率賢不肖于是見矣然鄉老書其善以獻天子司馬論其能以官于職有司考績以明黜陟故天下之人退而脩本州黨有徳義朝廷有公正浮華邪佞無所容厝今一國之士多者千數或流徙異邦或取給殊方面猶不識况盡其才力而中正知與不知其當品狀采譽于臺府納毀于流言任已則有不識之蔽聼受則有彼此之偏所知者以愛憎奪其平所不知者以人事亂其度既無鄉老紀行之譽又非朝廷考績之課遂使進官之人棄近求逺背本逐末位以求成不由行立品不校功黨譽盧妄損政五也凡所以立品設狀者求人才以理物也非虚飾名譽相為好醜雖孝悌之行不施朝廷故門外之事以義斷恩既以在官職有大小事有劇易各有功報此人才之實效功分之所得也今則反之于限當報雖職之髙還附卑品無績于官而獲髙叙是為抑功實而隆虛名也上奪天朝考績之分下長浮華朋黨之士損政六也凡官不同事人不同能得其能則成失其能則敗今品不狀才能之所宜而以九等為例以品取人或非才能之所長以狀取人則為本品之所限若狀得其實猶品狀相妨繫縶選舉使不得精于才宜况今九品所䟽則削其長所親則飾其短結白論以為虚譽則品不料能百揆何以得理萬機何以得治損政七也前九品詔書善惡必書以為褒貶當時天下少有所忌今之九品所下不彰其罪所上不列其善廢褒貶之義任愛憎之㫁清濁同流以植其私故反違前品大其形埶以驅動衆人使必歸已進者無功以表勸退者無惡以成懲懲勸不明則風俗汙濁天下人焉得不觧徳行而銳人事損政八也由此論之選中正而非其人授權勢而無賞罰或缺中正而無禁檢故邪黨得肆枉濫縱横雖職名中正實為姦府事名九品而有八損或恨結於親親猜生於骨肉當身困于敵讎子孫罹其殃咎斯乃歴世之患非徒當今之害也是以時主觀時立法防姦消亂靡有常制故周因于殷有所損益至于中正九品上聖古賢皆所不為豈蔽于此事而有不周哉將以政化之宜無取于此也自魏立以來未見其得人之功而生讎薄之累毁風敗俗無益于化古今之失莫大于此愚臣以為宜罷中正除九品棄魏氏之法立一代之羙制疏奏優詔答之後司空衞瓘等亦共表宜省九品復古鄉議里選竟不施行】及簒代遷尚書僕射加侍中徙尚書令進爵潁鄉侯丕伐孫權至廣陵使羣領中領軍丕還假節都督水軍還許昌以羣為鎮軍大將軍領中護軍録尚書事丕寢疾羣與曹真司馬懿等並受遺詔輔政曹叡立進封潁隂侯増邑五百并前千三百户與征東大將軍曹休中軍大將軍曹真撫軍大將軍司馬懿並開府頃之為司空共録【謹案陳志作故録通志作改録】尚書事時叡初蒞政羣上疏曰詩稱儀刑文王萬邦作孚又曰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道自近始而化洽于天下自喪亂以來干戈未戢百姓不識王教之本懼其陵遲已甚陛下當盛魏之隆荷二祖之業天下相望至治惟有以崇徳布化惠恤黎庶則兆民幸甚夫臣下雷同是非相蔽國之大患也若不和睦則有讎黨有讎黨則毁譽無端毁譽無端則真偽失實不可不深防備有以絶其源流太和中曹真表欲數道攻蜀從斜谷入羣以為太祖昔到陽平攻張魯多收豆麥以益軍糧魯未下而食猶乏今既無所因且斜谷阻險難以進退轉運必見鈔截多留兵守要則損戰士不可不熟慮也叡從羣議真復表從子午道羣又陳其不便并言軍事用度之計詔以羣議下真真據之遂行㑹霖雨積日羣又以為宜詔真還叡從之後叡女淑卒追封諡平原懿公主羣上疏曰長短有命存亡有分故聖人制禮或抑或致以求厥中防墓有不修之儉嬴博有不歸之䰟【原注禮記孔子既得合葬于防孔子先反門人後雨甚至孔子問焉曰爾來何遲也曰防墓崩孔子不應三孔子然流涕曰吾聞之古不修墓 延陵季子適齊于其反也其長子死葬于嬴博之間孔子曰延陵季子吳之習于禮者也徃而觀其葬馬其坎深不至于泉其斂以時服既葬而封廣輪揜坎其髙可隠也既封左袒右還其封且號者三曰骨肉歸復于土命也若魂氣則無不之  也無不之也而逆行孔子曰延陵季子之于禮也其合矣乎】 夫大人動合天地垂之無窮又大徳不踰閑動為師表故也八嵗下殤禮所不備况未朞月而以成人禮送之加為制服舉朝素衣朝夕哭臨自古以來未有此比而乃復自徃視陵親臨祖載願陛下抑割無益有損之事但悉聼羣臣送乞車駕不行此萬國之至望也聞車駕欲幸摩陂實到許昌二宫上下皆悉俱東舉朝大小莫不驚怪或言欲以避衰或言欲於便處移殿舍或不知何故臣以為吉凶有命禍福由人移徙求安則亦無益若必當移避繕治金墉西宫及孟津别宫皆可權時分止可無舉宫暴露野次廢損盛節蠶農之要又賊地聞之以為大衰加所煩費豈可計量且由吉士賢人當盛衰處安危秉道信命非徙其家以寧鄉邑從其風化無恐懼之心况乃帝王萬國之主靜則天下安動則天下擾行止動靜豈可輕脫哉叡不聼青龍中營治宫室百姓失農時羣上䟽曰禹承唐虞之盛猶卑宫室而惡衣服况今喪亂之後人民至少比漢文景之時不過一大郡【原注裴松之曰漢書地理志云元始二年天下户口最盛汝南郡為大郡有三十餘萬户則文景之時不能如是多也案晉太康三年地記晉户有三百七十七萬吳蜀户不能居丰以此言魏雖始承喪亂方晉亦當無乃大殊長丈之言于是為過】加邉境有事將士勞苦若有水旱之患國家之深憂也且吳蜀未滅社稷不安宜及其未動講武勸農有以待之今舍此急而先宫室臣懼百姓遂困將何以應敵昔劉備自成都至白水多作傳舍興費人役太祖知其疲民也今中國勞力亦吳蜀之所願此安危之機也惟陛下慮之叡答曰王者宫室亦宜並立滅賊之後但當罷守爾豈可復興役邪是故君之職蕭何之大略也羣又曰昔漢祖惟與項羽爭天下羽已滅宫室燒焚是以蕭何建武庫太倉皆是要急然猶非其壯麗今二虜未平誠不宜與古同也【原注孫盛曰周禮天子之宫有斵礲之制然質文之飾與時推移漢承周秦之弊宜敦簡約之化而何崇飾宫室示侈後嗣此乃武帝千門萬户所以大興豈無所復增之謁邪况乃魏氏方有吳蜀之難四海罹塗炭之艱而述蕭何之過議以為令軌豈不惑于大道而昧得失之辨哉使百代之君于奢儉之中何之由矣詩云斯言之玷不可為也其斯之謂乎】夫人之所欲莫不有辭况乃天王莫之敢違前欲壊武庫謂不可不壊也後欲置之謂不可不置也若必作之固非臣下辭言所屈若少留神卓然囘意亦非臣下之所及也漢明帝欲起徳陽殿鍾離意諫即用其言後乃復作之殿成謂羣臣曰鍾離尚書在不得成此殿也夫王者豈憚一臣盖為百姓也今臣曽不能少凝聖聼不及意逺矣叡于是有所减省初曹操時劉廙坐弟與魏諷謀反當誅羣言之操操曰廙名臣也吾亦欲赦之乃復位廙深徳羣羣曰夫議刑為國非為私也且自明主之意吾何知焉其博不伐皆此也青龍四年卒諡曰靖侯子泰嗣叡追思羣功徳分羣户邑封一子列侯羣前後數宻陳得失毎上封事輒削其草時人及其子莫能知也論者或譏羣居位拱黙正始中詔撰羣臣上書以為名臣奏議朝士乃見羣諫事皆歎息焉【原注袁子曰或云故少府楊阜豈非忠臣哉見人主之非則勃然怒而觸之與人言未嘗不道也豈非所謂王臣謇謇匪躬之故者歟答曰然可謂直士忠則吾不知也夫仁者愛人施于君謂之忠施子親謂之孝忠孝者其本一也故仁愛至者君親有過諫而不入求之反覆不得已而言不忍宣也今為人臣見人主失道直詆其非而播揚其惡可謂直士未為忠臣也故司空陳羣則不然其談論終日未嘗言人主之非書數十上而外人不知君子謂羣於是乎長者矣謹案目録附子泰傳今闕】   議曰曹操忌刻寡恩其欲復肉刑豈有意于三代之際哉特殘忍之志欲甘心于遺民使畏威懼罪焉耳鍾繇陳羣又從臾之豈以道事君者邪其創九品置中正適足以長亂崇姦撓弱天權官聨大壊一歸門地於是上品無寒門下品無世族令一出而遽成失其本故也作法于貪將若之何無三代政治之實而事其名鮮有不者夫人君以一身為天下中正執中正心以正朝廷而建中于民于是民協于中逺近莫敢不一於正皇建其極㑹其有極歸其有極無偏無黨王道蕩蕩無黨無偏王道平平所以為大中至正之世三代之極治也方操丕父子簒竊于上羣臣百官黨賊于下遽律天下以清議責人必以顔閔而不貸恕已自為桀跖而不疑豈絜矩之道也㤗簡重有方畧顓面仗隠然魏之名臣也髙貴郷公之事請誅賈充以謝天下而意仍在於司馬昭雖董狐之責趙盾無以尚已   賛曰於休長文博雅暢朗麗玉含光道映天壌致理施化公胡慙長伯剛簡體志髙亮端委虎門正色劘上家法愈峻名門共仰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三十八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三十五   魏臣   劉劭  傅嘏   劉劭字孔才廣平邯鄲人也建安中為計吏詣許太史上言正旦當日蝕劭時在尚書令荀彧所坐者數十人或云當廢朝或云宜却㑹劭曰梓慎禆竈古之良史猶占水火錯失天時【原注左氏傳夏五月朔日有食之梓慎曰將水昭子曰旱也日過分而陽猶不克克必甚能無旱乎陽不克莫將積聚也秋八月大雩旱也 宋衛陳鄭火禆竈曰不用吾言鄭又將火鄭人請用之子産不可子太叔曰寳所以保民也若有火國㡬亡可以救亡子何愛焉子産曰天道逺人道邇非所及也何以知之竈焉知天道是亦多言矣豈不或信遂不與亦不復火】禮記曰諸侯旅見天子及門不得終禮者四日蝕在一然則聖人垂制不為變預廢朝禮者或災消異伏或推術謬誤也彧善其言敕朝㑹如舊日亦不蝕【原注裴松之曰晉永和中廷尉王彪之與州刺史殷浩書曰太史上元日合朔談者或有疑應却㑹與不昔建元元年亦元日合朔庾車騎冩劉孔才所論以示八座於時朝議有謂孔才所論為不得禮儀荀令從之是勝人之一失也何者禮云諸侯旅見天子入門不得終禮而廢者四太廟火日蝕后之䘮雨霑服失容尋此四事之指自謂諸侯雖已入門而卒暴有之則不得終禮非謂先存其事而徼倖史官推術錯謬故不豫廢朝禮也夫三辰有災莫大日蝕史官告譴而無懼容不脩豫防之禮而廢消救之術方天饗華夷君臣相慶豈是將處天災罪已之謂且檢之事實合朔之儀至尊静躬殿堂不聽政事冕服御坐門闥之制與元㑹禮異自不得兼行則當權其事宜合朔之禮不輕於元㑹元㑹有可却之凖合朔無可廢之義謂應依建元故事却元㑹浩從之竟却㑹】御史大夫郗慮辟劭㑹慮免拜太子舍人遷祕書黃初中為尚書散騎侍受詔集五經羣書以相從作皇覧曹叡立出為陳留太守敦崇教化百姓稱之徴拜騎都尉與議郎庾嶷荀詵等定科令作新律十八篇著律畧論遷㪚騎常侍時聞公孫淵受孫權封冊議者欲留淵計吏遣兵討之劭以為昔袁尚兄弟歸淵父康康斬送其首是淵先世之效忠也又所聞虛實未可審知古者要荒未服脩徳而不征重勞民也宜加寛貸使有以自新後淵果斬送權使張彌等首劭嘗作趙都賦曹叡美之詔劭作許都洛都賦時外興軍旅内營宮室劭作二賦皆諷諌焉青龍中吳圍合肥時東方吏士皆分休征東將軍滿寵表請中軍兵并召休將士須集擊之劭議以為賊衆新至心專氣鋭寵以少人自戰其地若便進擊不必能制寵求待兵未有所失也以為可先遣步兵五千精騎三千軍前發揚聲進道震曜形埶騎到合肥䟽其行隊多其旌鼓耀兵城下引出賊後擬其歸路要其糧道賊聞大軍來騎斷其後必震怖遁走不戰自破矣叡從之兵比至合肥吳師果退時詔書博求衆賢散騎侍夏侯惠薦劭曰伏見常侍劉劭深忠篤思體周於數凡所錯綜源流逺是以羣才大小咸取所同而斟酌焉故性實之士服其平和良正清靜之人慕其虛退讓文學之士嘉其推歩詳密法理之士明其分數精比意思之士知其沉深篤固文章之士愛其著論屬辭制度之士貴其化畧較要䇿謀之士贊其明思通㣲凡此諸論皆取適已所長而舉其支流者也臣數聽其清談覧其篤論漸漬厯年服膺彌久實為朝廷竒其器重以為若此人者宜輔翼機事納謀幃幄當與國道俱隆非世俗所常有也惟陛下垂優㳺之聽使劭承清閑之懽得自盡於前則徳音上通煇燿日新矣【原注裴松之曰凡相稱薦率多溢美之辭能不違中者或寡矣惠之稱劭云虛退讓及明思通㣲近於過矣】景初中受詔作都官考課法劭上䟽曰百官考課王政之大較然而厯代弗務是以治典闕而未補能否混而相䝉陛下以上聖之宏略愍王綱之弛頽神慮内鍳明詔外廢臣奉恩曠然得以啟䝉輙作都官考課七十二條又作説畧一篇臣學寡識淺誠不足以宣暢聖㫖著定典制又以為宜制禮作樂以移風俗著樂論十四篇事成未上㑹叡卒不施行正始中執經講學賜爵闗内侯凡所撰述法論人物志之類百餘篇卒追贈光禄勲子琳嗣   傅嘏字蘭石北地泥陽人漢平樂監傅介子之後也祖父睿代郡太守父充黃門侍伯父巽黃初中為侍中尚書嘏弱冠知名以裁鍳稱時何晏以材辨顯於貴戚間鄧颺好變通合徒黨鬻聲名於閭閻而夏侯以貴臣子少有重名為之宗主求交於嘏嘏不受嘏友人荀粲怪而問之嘏曰太初志大其量能合虛聲而無實才何平叔言逺而情近好辯而無成所謂利口覆邦家之人也鄧茂有為而無終外要名利内無關鑰貴同惡異多言而妬前多言多釁妬前無親以吾觀之此三人者皆將敗家逺之猶恐禍及况昵之乎嘏又與李豐不善謂同志曰豐飾偽而多疑矜小智而昧於權利若任㡬事其死必矣後皆如嘏言司空陳羣辟為掾時㪚騎常侍劉劭作考課法事下三府嘏著論難劭曰盖聞帝制宏深聖道奥逺茍非其才則道不虛行神而明之存乎其人暨乎王畧虧頺而曠載罔綴㣲言既沒六籍泯玷何則道致逺而衆才莫晞也按劭考課論雖欲尋前代黜陟之文然其制度畧以闕亡禮之存者惟有周典外建侯伯藩屏九服内立列司筦齊六職土有恒貢官有定則百揆均任四民殊業故考績可理而黜陟易通也大魏繼百王之末承秦漢之烈制度之流靡所脩采自建安以來至於青龍神武撥亂肇基皇祚掃除㓙逆芟夷遺冦旌旂卷舒日不暇給及經邦治戎權法並用百官羣司軍國通任随時之宜以應政機以古施今事雜義殊難得而通也所以然者制宜經逺或不切近法應時務不足垂後夫建官均職清理民物所以立本也循名考實紏勵成規所以治末也本綱未舉而造制未呈國畧不崇而考課是先懼不足以料賢愚之分精幽明之理也昔先王之擇才必本行於州閭講道於庠序行具而謂之賢道脩則謂之能鄉老獻賢能於王王拜受之舉其賢者出使長之科其能者入使治之此先王收才之義也方今九州之民爰及京城未有六鄉之舉其選才之職專任吏部案品狀則實才未必當任薄伐則德行未為叙如此則殿最之課未盡人才述綜王度敷贊國式體深義廣難得而詳也正始初除尚書郎遷黄門侍郎時曹爽秉政何晏為吏部尚書嘏謂爽弟羲曰何平叔外静而内銛巧好利不念務本吾恐必先惑子兄弟仁人將逺而朝政廢矣晏等遂與嘏不平因㣲事免嘏官起家拜滎陽太守不行司馬懿請為從事中爽誅為河南尹内掌都邑外統京畿兼古六鄉六遂之土其民異方雜糅豪門大族商賈胡貊㑹利之所而姦宄之所聚也前尹司馬芝舉其綱而太簡次尹劉靜綜其目而太宻後尹李勝毁常法以收一時之聲嘏立司馬氏之綱統裁劉氏之綱目以經緯之李氏所毁以漸補之郡吏七百半非其舊河南俗黨五官掾功曹典選職皆授其本國人無用異邦人者嘏各舉其良而對用之官曹分職而後以次考核之其治以徳教為本持法有恒簡而不犯見理識情獄訟不加捶訊而得其實不為小惠有所薦達及大有益於民事皆隐其端迹若不由已出故當時無赫赫之名吏民久而後安之於是治為諸尹之最遷尚書嘏常以為秦始罷侯置守設官分職不與古同漢魏因循以至於今然儒生學士咸欲錯綜以三代之禮禮致逺不應時務事與制違名實未附故厯代而不至於治者盖由是也欲大改定官制依古正本遇時多難未能革易嘉平四年夏四月孫權卒征南大將軍王昶征東將軍胡遵鎮南將軍毌丘儉等表請伐吳以三征計異詔以訪嘏嘏對曰昔夫差勝齊陵晉威行中國不能免姑蘇之禍【原注史記吳王夫差北伐齊敗齊師于艾陵召魯衛之君㑹于槖臯北㑹諸侯于黄池欲覇中國以全周室與晉定公爭長越王勾踐虜其太子友遂圍吳欲遷夫 差于甬東夫差自剄死】齊湣辟土兼國開地千里不能救顛覆之敗【原注史記齊湣王伐宋宋王出奔死於温南割楚之淮北西侵三晉欲并周室為天子泗上諸侯鄒魯之君皆稱臣燕秦楚三晉合謀各出鋭師伐齊大敗齊師於濟西樂毅遂入臨淄淖齒遂殺湣王而與燕兵分齊之侵地鹵器】有始不必善終古事之明效也孫權自襲荆破蜀之後志盈欲滿罪戮忠良誅及嗣元㐫已極相國宣文侯先識取亂侮亡之義深建宏圖大舉之䇿今權已死託孤於諸葛恪恪若矯權苛暴蠲其虐政民免酷烈偷安新惠外内齊慮有同舟之懼雖不能終自保完猶足以延期挺命於深江之表矣昶等或欲汎舟徑渡橫行江表收民畧地因糧於冦或欲四道並進臨之以武誘間擕貳待其崩壞或欲進軍大佃偪其項領積榖觀釁相時而動凡此三者皆取賊之常計也然施之當機則功成名立茍不應節必貽後患自治兵以來出入三載非掩襲之軍也賊䘮元帥利存退守若撰飾舟楫羅船津要堅城清野以防卒攻橫行之計殆難必施賊之為冦㡬六十年君臣偽立吉㓙同患若恪蠲其天去其疾崩潰之應不可卒待今邊壤之守與賊相逺賊設羅落又持重宻間諜不行耳目無聞夫軍無耳目校察未詳而舉大衆以臨巨險此為希□徼功先戰而後求勝非全軍之長䇿也惟有進軍大佃最差完牢可詔昶遵等擇地居險審所措置及令三方一時前守奪其肥壤使還耕□土一也兵出民表冦鈔不犯二也招懐近路降附日至三也羅落逺設間構不來四也賊退其守羅落必淺佃作易之五也坐食積穀士不運輸六也釁隙時聞討襲速决七也凡此七者軍事之急務也不據則賊擅便資據之則利歸於國不可不察也夫屯壘相偪形勢已交智勇得陳巧拙得用䇿之而知得失之計角之而知有餘不足虜之情偽將焉所逃夫以小敵大則役煩力竭以貧敵富則斂重財匱故敵逸能勞之飽能饑之然後盛衆厲兵以震之參惠信賞以招之多方廣似以疑之由不虞之道以間其不戒比及三年左持右挈虜必冰㪚瓦解安受其可坐算而得也昔漢氏厯世常患匈奴朝臣謀士早朝晏罷介胄之將則陳征伐搢紳之徒咸言和親勇奮之士思展搏噬故樊噲願以十萬之衆橫行匈奴季布面折其短李信求以二十萬獨舉楚人而果辱秦軍今諸將有陳越江陵險獨步虜庭即亦向時之也以陛下聖徳輔相忠賢法明士練錯計於全勝之地振長䇿以禦之虜之崩潰必然之數故兵法曰屈人之兵而非戰也㧞人之城而非攻也若釋廟勝必然之理而行萬一不必全之路誠愚臣之所慮也故謂大佃而偪之計最長時不從嘏言其年十一月詔昶等征吳五年正月諸葛恪拒戰大破衆軍於東闗恪乗勝揚聲欲向青徐議為之備嘏以為淮海非賊輕行之路又昔孫權遣兵入海漂浪沉溺畧無孑遺恪豈能傾根竭本寄命洪流以徼乾沒乎【原注漢書張湯始為小吏乾没與長安冨賈田甲魚翁叔之屬交私服䖍説曰乾没射成敗也如淳曰得利為乾失利為没裴松之曰䖍直以乾没為射成敗而不説乾沒之義於理猶為未暢淳以得利為乾又不可了愚謂乾讀宜為干燥之干盖謂有所徼財不計干燥之與沉沒而為之】恪不過遣偏率小將素習水軍者乗海泝淮示動青徐恪自并兵來向淮南爾後恪果圖新城不克而歸嘏常論才性同異鍾㑹集而論之【原注傅子曰嘏既逹治好正而有清理識要好論才性原本精㣲尠能及之司隸校尉鍾㑹年甚少嘏以明智交㑹裴松之曰嘏料夏侯之必敗不與之交而此云與鍾㑹善愚以為夏侯以名重致患釁由外至鍾㑹以利動取敗禍自已出然則夏侯之危兆難覩而鍾氏之敗形易照也嘏若了夏侯之必危而不見鍾㑹之將敗則為識有所蔽難以言通若皆知其不終而情有彼此是為厚薄由于愛憎奚豫於成敗哉以愛憎為厚薄又虧於雅體矣傅子此論非所以益嘏也】嘉平末賜爵闗内侯曹髦立進封武鄉亭侯正元二年春毌丘儉文欽舉兵或以司馬師不宜自行可遣太尉孚往惟嘏及王肅勸師師未從嘏曰淮楚兵勁而儉等負力逺鬬其鋒未易當也若諸將戰有利鈍大勢一失則公事敗矣時師新割目瘤創甚聞嘏言蹶然而起曰我請輿疾而東以嘏守尚書僕射俱東儉欽破敗嘏有謀焉及師卒嘏與鍾㑹勸司馬昭徑還雒陽昭遂輔政【原注世語景王疾甚以朝政授傅嘏嘏不敢受及薨嘏秘不發䘮以景王命召文王於許昌領公軍焉孫盛評曰晉宣景文王之相魏也權重相承王業基矣豈蕞爾傅嘏所宜間厠世語所云斯不然矣】㑹由是有自矜色嘏戒之曰子志大其量而勲業難為也可不慎哉嘏以功進封陽鄉侯増邑六百户并前干二百户是歳卒時年四十七追贈太常謚曰元侯【原注傅子曰嘏自少與冀州刺史裴徽㪚騎常侍荀甝善徽甝早亡又與鎮北將軍何曽司空陳泰尚書僕射荀顗後將軍鍾毓並善相與綜朝事俱為名臣】子祗嗣咸熈中開建五等以嘏著勲前朝改封祗涇原子魏亡仕晉至司空祗子宣御史中丞宣弟暢秘書丞   議曰初京房作考課法不能行之於漢劉劭因之増其條目且為説畧嘏著論難之崔林杜恕上議駁之卒亦不能行之於魏何哉有其法無其人雖有善法不能善治有唐虞之君稷契臯陶之臣不為之法而黜陟幽明刑賞不僣鯀共工驩兠有苖自投四裔而元凱共處於朝賔于四門四門穆穆無非善人魏方父子盗漢左右前後皆叨懫茍且之流乃自以為舜禹欲行唐虞三代之事則亦新莽之以六藝文其姦也故為政者不在於術而在於道不在於法而在於人非其道而不得其人法於何有此叔向所以非子産之鑄刑書也【原注左氏傳鄭人鑄刑書叔向使遺子産書曰夏有亂政而作禹刑商有亂政而作湯刑周有亂政而作九刑三辟之興皆叔世也聞之國將亡必多制其此之謂乎】   賛曰品第植考課滋偽化本弗立民未知義作法于凉祗以益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三十九   元 郝 經 撰   列傳第三十六   魏臣   桓階 陳矯【子本薛悌】 徐宣 衛臻【孫權】   盧毓【子欽】   謹案桓階陳矯徐宣三傳俱闕   衛臻字公振陳留襄邑人也父茲有大節不應三公之辟曹操初至陳留茲曰平天下者必此人也操亦異之數詣茲議大事從討董卓戰于滎陽而卒操每渉郡境輙遣使祠焉【原注先賢行狀茲字子許不為激詭之行不徇流俗之名明慮淵深䂓畧宏逺為車騎將軍何苗所辟司徙楊彪再加旌命董卓作亂漢室傾蕩太祖到陳留始與茲相見遂同盟計興武事茲荅曰亂生久矣非兵無以整之且言兵之興者自今始矣深見廢興首讃謀合兵三千人從太祖入滎陽力戰終日失利身没郭林宗傳茲弱冠與同郡圏文生俱稱盛徳林宗與二人共至市子許買物隨價讎直文生訾呵减價乃取林宗曰子許少欲文生多情此二人非徒兄弟乃父子也後文生以穢貨見損茲以烈節垂名】夏侯惇為陳留太守舉臻計吏命婦出晏臻以為末世之俗非禮之正惇怒執臻既而釋之後為黄門侍郎東郡朱越謀反引臻操令曰孤與卿先君同共舉事加欽令問始聞越言固自不信及得荀令君書具亮忠誠會奉詔命聘貴人于魏因表留臻參丞相軍事追録臻父舊勲賜爵關内侯轉為户曹掾曹丕立為散騎常侍及簒代封安國亭侯時羣臣並頌魏徳多抑損前朝臻獨明禪授之義稱漢美丕數目臻曰天下之珍當與山陽共之遷尚書轉侍中吏部尚書從丕如廣陵行中領軍從征東大將軍曹休表得降賊辭孫權已在濡須口臻曰權恃長江未敢亢衡此必畏怖偽辭爾考核降者果守將詐所作也曹叡立進封康鄉侯後轉為右僕射典選舉如前加侍中中䕶軍蔣濟遺臻書曰漢祖遇亡虜為上將周武㧞漁父為太師布衣厮養可登王公何必守文試而後用臻答曰古人遺智慧而任度量須考績而加黜陟今子同牧野於成康踰斷蛇於文景好不經之舉開㧞竒之津將使天下馳騁而起矣漢丞相亮攻天水臻奏宜遣竒兵入散關絶其糧道乃以臻為征蜀將軍假節督諸軍事到長安亮退還復職加光禄大夫是時叡方隆意於殿舍臻切諌及殿中監擅収蘭臺令史臻奏案之詔曰殿舍不成吾所留心卿推之何臻上疏曰古制侵官之法非惡其勤事也誠以所益者小所墮者大也臣每案校事皆如此懼羣司將遂越職以致陵遲矣漢丞相亮又出斜谷征南上朱然等軍已過荆城臻曰然呉之驍將必下從權且為勢以綴征南爾權果召然入居巢進攻合肥叡欲自擊權臻曰權外示應亮内實觀望且合肥城固不足為慮車駕可無親征以省六軍之費叡到尋陽而權竟退幽州刺史毌丘儉上䟽曰陛下即位以來未有可書呉蜀恃險未可卒平聊可以此方無用之士克定遼東臻曰儉所陳皆戰國細術非王者之事也呉頻嵗稱兵冦亂邊境而猶案甲養士未果致討者誠以百姓疲勞故也且淵生長海表相承三世外撫戎狄内脩戰射而儉欲以偏軍長驅朝至夕卷知其妄矣儉行軍遂不利臻遷為司空徙司徒正始中進爵長垣侯邑千户封一子列侯初曹操久不立太子而方竒貴臨菑侯丁儀等為之羽翼勸臻自結臻以大義拒之及丕立東海王霖有寵丕問臻平原侯何如臻稱明徳美而終不言曹爽輔政使夏侯宣指欲引臻入守尚書令及為弟求婚皆不許乞遜位詔曰昔干木偃息義壓彊秦留侯頥神不忘楚事【原注新序魏文侯過叚干木之閭而軾之遂致禄百萬而時往問之國人皆喜相與誦之曰吾君好正段干木之敬吾君好忠段干木之隆秦欲攻魏司馬唐諫曰段干木賢者也而魏禮之天下莫不聞無乃不可加兵乎秦君以為然漢書黥布反上自將而東羣臣居守皆送至㶚上良疾彊起至曲郵見上曰臣宜從疾甚楚人剽疾願上慎毋與楚爭鋒因説上令太子為將軍監關中兵上謂子房雖疾彊卧傅太子】讜言嘉謀望不吝焉賜宅一區位特進秩如三司卒追贈太尉謚曰敬侯子烈嗣咸熈中為光禄勲【原注裴松之案舊事及傅咸集烈終於光禄勲】烈弟京楷皆二千石楷子權字伯輿晉大司馬汝南王亮輔政以權為尚書郎傅咸與亮牋曰衛伯輿貴妃兄子誠有才章宜作臺郎然未得東宫官屬【謹案志重東宫官屬四字】前患楊駿親理塞路今伯輿復越某作郎一犬吠形羣犬吠聲懼於羣犬遂至囬聽權作左思呉都賦序及注序粗有文辭至於為注了無發明真塵穢紙墨不合傳寫也謹案目録此下有盧毓傳今闕又此卷議贊俱闕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四十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三十七   魏臣   和洽 常林 杜襲 趙儼 裴潛   謹案此卷傳文全闕止存議贊   議曰羔羊之美節儉正直以其自公退食一而無私也非祗與其儉也儉為共徳晏嬰繩屨脱粟賢大夫也而難為下公孫以三公覆布被汲黯以為詐魏朝公卿至自汚辱其衣蔵其輿服入朝而自挈壺餐豈禮也哉凡不近人情鮮不為大奸慝豈喎口敗面之習而然哉洽為正卿清貧守約至賣田宅以自給以真儉自處譏切一時之偽儉無諸已而後非諸人君子哉常林不受三公以大夫告老知止之士也杜襲柔而能直識度清粹趙儼之剛毅裴潛之貞幹皆其次也   贊曰儉不中禮安愈於奢毁則偪下難揜偽邪陽士蹈道伯槐知止文行介潔著美信史杜趙諸賢靖恭清劭推位飭身足勵風教 <史部,別史類,郝氏續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四十一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三十八   魏臣   韓暨【韓宣】 崔林 髙柔 孫禮 王觀   韓暨字公至南陽堵陽人韓王信之後也祖術河東太守父純南郡太守同縣豪石陳茂譖暨父兄幾至大辟暨陽不以為言庸賃積資隂結死士遂追尋禽茂以首祭父墓由是顯名舉孝亷司空辟皆不就乃變姓名隠居避亂魯陽山中山民合黨欲行冦掠暨散家財設牛酒請其渠師為陳安危山民化之終不為害避袁術命召徙居山都之山荆州牧劉表禮辟遂遁逃南居孱陵界所在見敬愛而表深恨之暨懼應命除宜城長曹操平荆州辟為丞相士曹屬後遷樂陵太守徙監冶謁者舊時冶作馬排【原注蒲拜反】每一熟石用馬百匹更作人排又費功力暨乃因長流為水排計其利益三倍於前在職七年器用充實制書褒贊就加司金都尉班亞九卿曹丕立封宜城亭侯黄初七年遷太常進封南鄉亭侯邑二百户時新都雒陽制度未備而宗廟主祏【原注魏志注祏音石春秋傳曰命我先人典司宗祏注曰宗廟所以藏主石室者】皆在鄴都暨奏請迎鄴四廟神主建立雒陽廟四時烝甞親奉粢盛崇明正禮廢去滛祀多所匡正在官八年以疾遜位景初二年春詔曰太中大夫韓暨澡身浴徳志節髙潔年踰八十守道彌固可謂純篤老而益邵者也其以暨為司徒夏四月卒諡曰恭侯暨臨終遺言曰夫俗奢者示之以儉儉則節之以禮厯見前代送終過制失之甚矣若爾曹敬聴吾言斂以時服以土藏穿畢便葬送以瓦器慎勿有増益又上疏曰生有益於民死猶不害於民况臣備位台司在職日淺未能宣聖徳以廣益黎庶寢疾彌留奄即幽㝠方今百姓農務不宜勞役乞不令雒陽吏民供設喪具懼國典有常使臣私願不得展從謹冒死以聞惟䝉哀許帝得表嗟嘆乃詔曰故司徒韓暨積徳履行忠以立朝至於黄髪直亮不虧既登三事望獲毗輔之助如何奄忽天命不永曽參臨沒易簀以禮晏嬰尚儉遣車降制【原注禮記曽子曰晏子可謂知禮也已恭敬之有焉有若曰晏子一狐裘三十年遣車一乗及墓而反國君七个遣車七乗大夫五个遣車五乗晏子焉知禮遣棄戰反】今司徒知命遺言恤民必欲崇約可謂善始令終者也其喪禮所設皆如故事勿有所闕特賜温明秘器衣一稱五時朝服玉具劍佩子肇嗣卒子邦嗣【原注楚國先賢傳邦字長林少有才學晉武帝時為野王令有稱績為新城太守坐舉野王故吏為新城計吏武帝大怒遂殺邦暨次子繇髙陽太守繇子洪侍御史洪子夀字徳真賈充壻也晉諸公賛曰自暨已下世治素業夀能敦尚家風性尤忠厚早厯淸職恵帝踐阼為散騎常侍遷守河南尹病卒贈驃騎將軍夀妻賈充女充無後以夀子謐為嗣弱冠為秘書監侍中性驕佚而才出衆少子蔚亦有器望並為趙王倫所誅韓氏遂滅 謹案目録附韓宣今闕】   謹案目録此下有崔林傳今闕   髙柔字文恵陳留圉人也父靖為蜀郡都尉【原注陳留耆舊傳靖髙祖父固不仕王莽世為淮陽太守所害以烈節垂名固子慎字孝甫敦厚少華有沈深之量撫育孤兄子五人恩義甚篤琅邪相何英嘉其行履以女妻焉英即車騎将軍熈之父也慎厯二縣令東萊太守老病歸家草屋蓬户甕缶無儲其妻謂之曰君累經宰守積有年嵗何能不少為儲蓄以遺子孫乎慎曰我以勤身清名為之基以二千石遺之不亦可乎子式至孝常盡力供養永初中螟蝗為害獨不食式麥圉令周疆以表州郡太守楊舜舉式孝子讓不行後以孝亷為郎次子昌弟賜並為刺史郡守式子孝亷生靖】柔留鄉里謂邑中曰今者英雄並起陳留四戰之地也曹將軍雖據兖州本有四方之圗未得安坐守也而張府君先得志於陳留吾恐變乗間作也欲與諸君避之衆皆以張邈與曹操善柔又年少不然其言柔從兄幹袁紹甥也【原注裴松之曰案陳留耆舊傳及謝承書幹應為柔從父非従兄也未知何者為誤】在河北呼柔柔舉宗從之會靖卒於西州時道路艱澁兵冦縱横而柔冒艱險詣蜀迎喪辛苦荼毒無所不嘗三年乃還操平袁氏以柔為管長縣中素聞其名奸吏數人皆自引去柔教曰昔丙吉臨政吏嘗有非猶尚容之况此諸吏於吾未有失乎其召復之咸還皆自勵咸為佳吏髙幹既降頃之以并州叛柔自歸操欲因事誅之以為刺奸令史處法允當獄無留滯夙夜勤恪至擁膝抱文書而寢操嘗夜微出觀察諸吏見柔哀之徐解裘覆柔而去遂辟為丞相倉曹屬操欲遣鍾繇等討張魯柔諫以為今猥遣大兵西有韓遂馬超謂為已舉將相扇動作逆宜先招集三輔三輔茍平漢中可傳檄而定也繇入闗遂超等果反魏國初建為尚書郎轉拜丞相理曹掾令曰夫治定之化以禮為首撥亂之政以刑為先是以舜流四凶族臯陶作士漢祖除秦苛法蕭何定律掾清識平【謹案平陳志作年】當明於憲典勉恤之哉鼓吹宋金等在合肥亡逃舊法士亡考竟其妻子操患猶不息更重其刑金有母妻及二弟皆給官主者奏盡殺之柔啟曰士卒亡軍誠在可疾然竊聞其中時有悔者愚謂乃宜貸其妻子一可使賊中不信二可使誘其還心正如前科固已絶其意望而猥復重之柔恐自今在軍之士見一人亡逃誅將及已亦且相隨而走不可復得殺也此重刑非所以止亡乃所以益走爾操曰善即止不殺金母弟蒙活者甚衆遷為潁川太守復還為法曹掾時置校事盧洪趙達等使察羣下柔諫曰設官分職各有所司今置校事既非居上信下之㫖又達等數以憎愛擅作威福宜撿治之操曰卿知達等恐不如吾也要能刺舉而辦衆事使賢人君子為之則不能也昔叔孫通用羣盗良有以也【原注漢書叔孫通之降漢從弟子百餘人然無所進剸言諸故羣盗壯士進之弟子皆曰事先生數年幸得從降漢今不進臣等剸言大猾何也通迺謂曰漢王方蒙矢石争天下諸生寜能鬬乎故先言斬將搴旗之士諸生且待我我不忘矣】達等後姦利發操殺之以謝柔曹丕立以柔為治書侍御史賜爵闗内侯轉加治書執法民間數有誹謗妖言丕疾之有妖言輙殺而賞告者柔上疏曰今妖言者必戮告之者輙賞既使過誤無反善之路又將開凶狡之羣相誣罔之漸誠非所以息奸省訟緝熈治道也昔周公作誥稱殷之祖宗咸不顧小人之怨在漢太宗亦除妖言誹謗之令臣愚以為宜除妖謗賞告之法以隆天父養物之仁丕不即從而相誣告者滋甚丕乃下詔敢有以誹謗相告者以所告者罪罪之於是遂絶校事劉慈等自黄初初數年之間舉吏奸罪以萬數【謹案今志作舉吏民奸罪宋本無民字與此合通志亦無民字】柔皆請懲虚實其餘小小挂法者不過罰金四年遷為廷尉魏初三公無事又希與朝政柔上疏曰天地以四時成功元首以輔弼與治成湯仗阿衡之佐文武憑旦望之力逮至漢初蕭曹之儔並以元勲代作心膂此皆明王聖主任臣於上賢相良輔股肱於下也今公輔之臣皆國之棟梁民所具瞻而置之三事不使知政遂各偃息養髙鮮有進納誠非朝廷崇用大臣之義大臣獻可替否之謂也古者刑政有疑輙議於槐棘之下自今之後朝有疑議及刑獄大事宜數以咨訪三公三公朔望之日又可特延入講論得失博盡事情庶有禆起天聴益大化丕嘉納焉丕以宿嫌欲枉法誅治書執法鮑勛而柔固執不從丕怒甚遂召柔詣臺遣使者承㫖至廷尉考竟勛勛死乃遣柔還寺曹叡立封柔延夀亭侯時博士執經柔上疏曰臣聞尊道重學聖人洪訓褒文崇儒帝者明義昔漢末陵遲禮樂崩壊雄桀虎争以戰陳為務遂使儒林之羣幽隱而不顯太祖初興愍其如此在於撥亂之際並使郡縣立教學之官髙祖即位遂闡其業興復辟雍州立課試於是天下之士復聞庠序之教親俎豆之禮焉陛下臨政允迪明哲敷大猷光濟先軌雖夏啟之承基周成之繼業無以加也然今博士皆經明行修一國清選而使遷除限不過長懼非所以崇顯儒術帥勵怠惰也孔子稱舉善而教不能則勸故楚禮申公學士鋭精漢隆卓茂搢紳競慕臣以為博士者道之淵藪六藝所宗宜隨學行優劣待以不次之位敦崇道教以勸學者於化為叡納之後大興殿舍百姓勞役廣采衆女充盈後宫皇子連夭繼嗣未育柔上疏曰二虜狡猾潛自講肄謀動干戈未圗束手宜蓄養將士繕治甲兵以逸待之而頃興造殿舍上下勞擾若使吳蜀知人虛實通謀并勢復俱送死甚不易也昔漢文惜十家資不營小臺之娛【原注漢書孝文嘗欲作露臺召匠計之直百金上曰百金中人十家之産也吾奉先帝宫室嘗恐羞之何以臺為】去病慮匈奴之害不遑治第之事况今所損者非惟百金之費所憂者非徒北狄之患乎可粗成見所營立以充朝宴之儀乞罷作者使得就農二方平定復可徐興昔軒轅以二十五子傳祚彌逺周室以姬國四十歴年滋多陛下聰達窮理盡性而頃皇子連多夭逝熊羆之祥又未感應羣下之心莫不悒戚周禮天子后妃以下百二十人嬪嬙之儀既以盛矣竊聞後庭之數或復過之聖嗣不昌殆或由此臣愚以為可妙簡淑媛以備内宫之數其餘盡遣還家且以育養精神專静為寳如此則螽斯之徴可庶而致矣叡報曰知卿忠允乃心王室輙克昌言他復以聞時獵法甚峻宜陽典農劉龜竊於禁内射兎其功曹張京詣校事言之叡匿京名収龜付獄柔表請告者名叡大怒曰劉龜當死乃敢獵吾禁地送龜廷尉廷尉便當考掠何復請告者主名吾豈妄収龜邪柔曰廷尉天下之平也安得以至尊喜怒而毁法乎重復為奏辭指深切叡意悟乃下京名即還訊各當其罪時制吏遭大喪者百日後皆給役有司徒吏解遭父喪後有軍事受當行以疾病為辭詔怒曰汝非曽閔何言毁邪促収考竟柔見信甚羸劣奏陳其事宜加寛貸叡乃詔曰孝哉也其原之初公孫淵兄晃為叔父恭任内侍先淵未反數陳其變及淵謀逆叡不忍市斬欲就獄殺之柔上疏曰書稱用罪伐厥死用徳彰厥善此王制之明典也晃及妻子叛逆之誠應梟縣勿使遺育而臣竊聞晃先數自歸陳淵禍萌雖為凶族原心可恕夫仲尼亮司馬牛之憂祁奚明叔向之過【原注左氏傳晋侯問叔向之罪祁奚乗馹而見宣子曰夫謀而鮮過恵訓不倦者叔向有馬社稷之固也猶将十世宥之以勸能者今一不免其身以棄社稷不亦惑乎宣子說與之乗以言諸公而免之】在昔之美義也臣以為晃信有言宜貸其死茍自無言便當市斬今進不赦其命退不彰其罪閉著囹圄使自引分四方觀國或疑此舉也叡不聴竟遣使齎金屑飲晃及其妻子賜以棺衣殯斂于宅【原注孫盛曰聞五帝無誥誓之文三王無盟祝之事然則盟誓之文始自三季質任之作起于周微夫貞夫之一則天地可動機心内萌則鷗鳥不下况信不足焉而祈物之必附猜生於我而望彼之必懐何異挾氷求温抱炭希凉者哉且夫要功之倫陵肆之莫不背情任計昧利忘親縱懷慈孝之愛或慮傾身之禍是以周鄭交惡漢髙請羹隗囂捐子馬超背父其為酷忍如此之極也安在其因質委誠取仕永固哉世主若能逺覽先王閑邪之至道近鑒狡肆徇利之凶心勝之以解網之仁致之以來蘓之恵曜之以雷霆之威潤之以時雨之施則不恭可歛祍于一朝炰哮可屈膝於象魏矣何必拘厥親以來其情逼所愛以制其命乎茍不能然而仗夫計術籠之以權數撿之以一切雖覽一室而庶徵於四海法生鄙局翼或半之暫益自不得不有不忍之刑以遂孥戮之罰亦猶瀆盟由乎一人而云俾墜其師無克遺育之言爾豈得復引四罪不及之典司馬牛獲宥之義乎假令任者皆不保其父兄輙有二三之言曲哀其意而悉活之則長人子危親自存之悖子弟雖質必無刑戮之憂父兄雖逆終無絶之慮柔不究明此術非盛王之道宜開張逺義蠲此近制而陳法内之刑以申一人之命可謂心存小善非王者之體古者殺人之中又有仁焉刑之于獄未為失也裴松之曰辨章事理貴得當時之宜無為虚唱大言而終歸無用浮誕之論不切于實猶若盡螭魅之象而躓于犬馬之形也質任之興非防近世况三方鼎峙遼東偏逺羈其親屬以防未然不為非矣柔謂晃有先言之善宜䝉原心之宥而盛責柔不能開張逺理蠲此近制不達此言竟為何謂若云猜防為非質任宜廢是謂應大明先王之道不預任者生死也晃之為任厯年已乆豈得于殺活之際方論至理之本是何異叢棘既繫事須判决空論刑措之美無聞當不之實哉其為迂濶亦已甚矣漢髙事窮理廹權以濟親而總之酷忍之科既已大有所誣且自古以來未有子弟妄告父兄以圖全身者自存之悖未之或聞晃以兄告弟而其事果驗謂晃應殺将以遏防若言之亦死不言亦死豈不杜歸善之心失正刑之中哉昔趙括之母以先請獲免鍾會之兄以宻言全子古今此比盖為不少晃之前言事同斯例而獨遇否閉良可哀哉】是時殺禁地鹿者身死財産没官有能覺告者厚加賞賜柔上疏曰聖王之御世莫不以廣農為務儉用為資夫農廣則榖積用儉則財蓄蓄財積榖而有憂患之虞者未之有也古者一夫不耕或為之飢一婦不織或為之寒中間已來百姓供給衆役親田者既减加頃復有獵禁羣鹿犯暴殘食生苗處處為害所傷不貲民雖障防力不能禦至如滎陽左右周數百里嵗略不収元元之命實可矜傷方今天下生財者甚少而麋鹿之損者甚多卒有兵戎之役凶年之災將無以待之惟陛下覽先聖之所念愍稼穡之艱難寛放民間使得捕鹿遂除其禁則衆庶永濟莫不悦豫矣不報【原注魏名臣奏載柔上疏曰臣深思陛下所以不早取此鹿者誠欲極蕃息然後大取以為軍國之用然臣竊以為今鹿但有日耗終無從得也何以知之今禁地廣輪且千餘里臣下計無慮其中有虎大小六百頭狼有五百頭狐萬頭使大虎一頭三日食一鹿一虎一嵗食百二十鹿是為六百頭虎一嵗食七萬二千頭鹿也使十狼日共食一鹿是為五百頭狼一嵗共食萬八千頭鹿鹿子始生未能善走使十狐一日共食一子比至健走一月之間是為萬狐月共食鹿子三萬頭也大凡一嵗所食十二萬頭其鵰鶚所害臣置不計以是推之終無從得多不如早取之為便也】頃之䕶軍營士竇禮近出不還營以為亡表言逐捕没其妻盈及男女為官婢盈連至州府稱寃自訟莫有省者乃辭詣廷尉柔問曰汝何以知夫不亡盈垂泣對曰夫少單特養一老嫗為母事甚恭謹又哀兒女撫視不離非是輕狡不顧室家者也柔重問曰汝夫不與人有怨讐乎對曰夫良善與人無讐又曰汝夫不與人交錢財乎對曰嘗出錢與同營士焦子文求不得時子文適坐小事繫獄柔見子文問所坐言次曰汝頗曽舉人錢不子文曰自以單貧初不敢舉錢物也柔察子文色動遂曰汝昔舉竇禮錢何言不邪子文怪知事露因對不次柔曰汝已殺禮便宜早服子文於是叩頭具首殺禮本末埋藏處所柔便遣吏卒承子文辭往掘禮即得其屍書復盈母子為平民班下天下以禮為戒在官二十三年轉為太常旬日遷司空後徙司徒司馬懿奏免曹爽皇太后詔召柔假節行大將軍事據爽營懿謂柔曰君為周勃矣爽誅進封萬嵗鄉侯曹髦立進封安國侯轉為太尉曹奐立増邑并前四千前後封二子亭侯景元四年年九十卒諡曰元侯孫渾嗣咸熈中開建五等以柔等著勲前朝改封渾昌陸子【原注晉諸公讃柔長子雋大將軍掾次誕厯三州刺史太僕誕放率不倫而决烈過人次光字宣茂少習家業明練法理晉武帝世為長沙御史與中丞同遷守廷尉後即真□誕與光異操謂光小節常輕侮之而光事誕愈謹終於尚書令追贈司空】   孫禮字徳達涿郡容城人也曹操平幽州召為司空軍謀掾初喪亂時禮與母相失同郡馬台求得禮母禮推家財盡以與台台後坐法當死禮私導令踰獄自首既而曰臣無逃亡之義徑詣刺奸主簿温恢嘉之具白操各減死一等後除河間郡丞稍遷滎陽都尉魯山中賊數百人保固險阻為民作害乃徙禮為魯相禮之官出俸榖發吏民募首級招納降附使還為間應時平泰厯山陽平原平昌琅邪太守從大司馬曹休攻吳於夾石口禮諫以為不可深入不從而敗遷平陽太守入為尚書曹叡方修宫室而節氣不和天下少榖禮固争罷役詔曰敬納讜言促遣民作時李恵監作復奏留一月有所成訖禮徑至作所不復重奏稱詔罷民叡竒其意而不責也叡獵於大石山虎趨乗輿禮便投鞭下馬欲奮劍斫虎詔令禮上馬叡臨卒以曹爽為大將軍宜得良佐於牀下受遺詔拜禮大將軍長史加散騎常侍禮亮直不撓爽勿便也以為州刺史加伏波將軍賜爵闗内侯吳大將全琮帥數萬衆來侵時州兵休使在者無幾禮躬勒衛兵禦之戰於芍陂自旦及暮將士死傷過半禮犯蹈白刃馬被數創手秉枹鼓奮不顧身吳人乃退詔書慰勞賜絹七百疋禮為死事者設祀哭臨哀號發心皆以絹付亡者家徴拜少府出為荆州刺史遷冀州牧司馬懿謂禮曰今清河平原争界八年更三刺史【謹案陳志作更二刺史】莫能决之虞芮待文王而决【原注史記虞芮之人有獄不能决及如周入界耕者皆讓畔民俗皆讓長虞芮之人未見西伯皆慙相謂曰吾所争周人所恥何往為祗取辱爾遂還俱讓而去】宜善令分明禮曰訟者據墟墓為驗聴者以先老為正而老者不可加以榎【原注音賈】楚又墟墓或還就髙敞或徙避仇讐如今所聞雖臯陶猶將為難若欲使必也無訟當以烈祖初封平原時圗決之何必推古問故以益辭訟昔成王以桐葉戯叔虞周公便以封之【原注史記成王與叔虞戯削桐葉為珪以與叔虞曰以此封若史佚因請擇日立叔虞成王曰吾與之戯爾史佚曰天子無戯言言則史書之禮成之樂歌之於是遂封叔虞于唐】今圗藏在天府便可於坐上斷也豈待到州乎懿曰是也當别下圗禮到案圗宜屬平原而曹爽信清河言下書云圗不可用當參異同禮上疏曰管仲覇者之佐其器又小猶能奪伯氏駢邑使沒齒無怨言臣受牧伯之任奉聖朝明圗驗地著之界界實以王翁河為限而鄃以馬丹候為驗詐以鳴犢河為界假虚訟訴疑誤臺閣竊聞衆口鑠金浮石沈水三人成市虎慈母投其杼【原注戰國䇿龎葱與太子質於邯鄲謂魏王曰今一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王曰否二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王曰寡人疑之矣三人言市有虎王信之乎王曰寡人信之矣龎葱曰夫市之無虎明矣然三人言而成虎今邯鄲去大梁也逺于市而議臣者過於三人矣願王察之矣王曰寡人自為知于是辭行而䜛言先至後太子罷質果不得見 史記魯有與曽參同姓名者殺人人告其母曰曽參殺人其母織自若也頃之一人又告之曰曽參殺人其母尚織自若也頃又一人告之曰曽參殺人其母投杼下機踰墻而走】今二郡争界八年一朝決之者縁有解書圗畫可得尋案擿校也平原在兩河向東上其間有爵隄爵隄在髙唐西南所争地在髙唐西北相去二十餘里可謂長歎息流涕者也案解與圗奏而鄃不受詔此臣軟弱不勝其任臣亦何顔尸祿素飱輙束帶著履駕車待放爽見禮奏大怒劾禮怨望結刑五嵗在家期年衆人多以為言除城門校尉時匈奴王劉靖部衆强盛而鮮卑數冦邊乃以禮為并州刺史加振武將軍使持節䕶匈奴中郎將往見司馬懿有忿色而無言懿曰卿得并州少邪恚理分界失分乎今當逺别何不歡也禮曰何明公言之乖細也禮雖不徳豈以官事為意耶本謂明公齊蹤伊吕匡輔魏室上報明帝之託下建萬世之勲今社稷將危天下兇兇此禮之所以不悦也因涕泣横流懿曰且止忍不可忍爽誅後入為司校尉凡臨七郡五州皆有威信遷司空封大利亭侯邑一百户禮與盧毓同郡時輩而情好不睦為人雖互有長短然名位略齊云嘉平二年卒諡曰景侯孫元嗣王觀字偉臺東郡廪丘人也少孤貧厲志曹操召為丞相文學掾出為髙唐陽泉酇任令所在稱治曹丕立入為尚書郎廷尉監出為南陽涿郡太守涿北接鮮卑數有冦盗觀令邊民十家已上屯居築京候時或有不願者觀乃假遣朝吏使歸助子弟不與期㑹但敕事訖各還於是吏民相率不督自勸旬日之中一時俱成守禦有備冦鈔以息曹叡立下詔書使郡縣條為劇中平者主者欲言郡為中平觀教曰此郡濱近外虜數有冦害云何不為劇耶主者曰若郡有外劇恐於明府有任子觀曰夫君者所以為民也今郡在外劇則於役條當有降差豈可為太守之私而負一郡之民乎遂言為外劇郡後送任子詣鄴時觀但有一子而又㓜弱其公心如此觀治身清素帥下以儉僚屬承風莫不自厲叡如許昌召觀為治書侍御史典行臺獄時多有倉卒喜怒而觀不阿意順指司馬懿請觀為從事中郎遷為尚書出為河南尹徙少府曹爽使材官張達斫家屋材及諸私用之物觀聞知皆録奪以沒官少府統三尚方御府内藏玩弄之寳爽等奢放多有干求憚觀守法乃徙為太僕司馬懿誅爽使觀行中領軍據爽弟羲營賜爵闗内侯復為尚書加駙馬都尉曹髦立封中鄉亭侯頃之加光禄大夫轉為右僕射曹奐立進封陽鄉侯増邑千户并前二千五百户遷司空固辭不許遣使即第拜授就官數日上送印綬輙自輿歸里舍卒於家遺令藏足容棺不設明器不封不樹諡曰肅侯子悝嗣咸熈中開建五等以觀著勲前朝改封悝膠東子   議曰髙柔善宦終居元老弊弊焉為司馬懿役使共剪曹宗懿以周勃勒之而不恥孔光張禹之流也孫禮蹇蹇抗直不撓王觀勁挺清亮並有王臣之風亦墜懿術中與之共事其智不足稱也韓暨年踰八十叨踐台鼎老不知止者也孔子道配天地賢於堯舜自生民以來未之有盛徳萬世祀可也故自髙帝過魯躬以大牢致祀於是天子致敬同夫郊廟後世因之與社稷遍天下為通祀崔林何人輙敢置議以為不宜祀於非族可謂非聖無法矣   贊曰諸公藹藹繼處端揆靖共正直肅清皇軌徳儒妄議公至冒素文恵持禄台衮式汙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四十二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三十九   魏臣   辛毗 楊阜 髙堂隆【棧潛 張茂董尋】   謹案辛毗楊阜髙堂隆傳俱闕止存棧潛張茂附傳二篇議賛亦全闕   任城棧潛字彦皇【原注見應璩書林】曹操世歴縣令嘗督守鄴城時曹丕為太子耽樂田獵晨出夜還潛諫曰王公設險以固其國都城禁衛用戒不虞大雅云宗子維城無俾城壊又曰猶之未逺是用大諫若逸於㳺田晨出昏歸以一日從禽之娛而忘無垠之釁愚竊惑之丕不恱然自後游出差簡黄初中丕將立郭貴嬪為皇后潛上䟽諌曹叡立衆役並興戚屬疏斥潛上疏曰天生蒸民而樹之君所以覆燾羣生熙育兆庶故方制四海匪為天子裂土分疆匪為諸侯也始自三皇爰暨唐虞咸以博濟加于天下醇徳以洽黎元頼之三王既㣲降逮于漢治日益少喪亂多自時厥後亦罔克乂太祖濬哲神武芟除暴亂克復王綱以開帝業文帝受天明命廓恢皇基踐阼七載毎事未遑陛下聖徳纂承洪緒宜崇晏晏與民休息而方隅匪寧征夫逺戍有事海外縣旌萬里六軍騷動水陸轉運百姓舍業日費千金大興殿舍功作萬計徂徠之松刋山窮谷怪石珷玞浮于河淮都圻之内盡為甸服當供槀秸銍粟之調而為苑囿擇禽之府盛林莽之穢豐鹿兎之藪傷害農民繁茨叢棘災疫流行民物大潰上減和氣嘉禾不植臣聞文王作豐經始勿亟百姓子來不日而成靈沼靈囿與民共之今宫觀崇侈彫鏤極妙忘有虞之總期思殷辛之瓊室禁地千里舉足投網麗擬阿房役百乾谿臣恐民力彫盡下不堪命也昔秦據殽函以制六合自以徳髙三皇功兼五帝欲號諡至萬葉而二世顛覆願為黔首由枝幹既杌本實先㧞也葢聖王之御世也克明峻徳庸勲親親俊乂在官則功業可隆親親顯用則安危同憂深根固本並為幹翼雖歴盛衰内外有頼昔成王㓜冲未能莅政周吕召畢並在左右今既無衛侯康叔之監分陜所任又非旦奭東宫未建天下無副願陛下留心關塞永保無極則海内幸甚後為燕中尉辭疾不就卒沛國張茂【謹案志注茂字彦林】為太子舍人以吳蜀數動諸將出征而叡盛興宫室留意玩飾賜與無度帑藏空竭又録奪士女前已嫁為吏民妻者還以配士既聼以生口自贖又簡選其有姿色内之掖庭乃上書諫曰臣伏見詔書諸士女嫁非士者一切録奪以配戰士斯誠權時之宜然非大化之善者也臣請論之陛下天之子百姓吏民亦陛下之子也禮賜君子小人不同日所以殊貴賤也吏屬君子士為小人今奪彼以與此亦無以異於奪兄之妻妻弟也於父母之恩偏矣又詔書聼得以生口年紀顔色與妻相當者自代故富者則傾家盡産貧者舉假貸貫貴買生口以贖其妻縣官以配士為名而實内之掖庭其醜惡者乃出與士得婦者未必有懽心而失妻者必有憂色或窮或愁皆不得志夫君有天下而不得萬姓之懽心者尠不危殆且軍師在外數千萬人一日之費非徒千金舉天下之賦以奉此役猶將不給况復有宫庭非貟無録之女椒房母后之家賞賜横興内外交引其費半軍昔漢武帝好神仙信方士掘地為海封土為山頼是時天下為一莫敢與爭爾自衰亂以來四十五載馬不捨鞍士不釋甲毎一交戰血流丹野創痍號痛之聲于今未巳猶彊冦在疆圗危魏室陛下不兢兢業業念崇節約思所以安天下者而乃奢靡是務中尚方純作玩弄之物炫燿後園建承露之盤斯誠快耳目之觀然亦足以騁冦讐之心矣惜乎舍尭舜之節儉而為漢武之侈事臣竊為陛下不取也願陛下沛然下詔萬機之事有無益而有損者悉除去之以所除無益之費厚賜將士父母妻子饑寒者問民所疾而除其惡實倉廪繕甲兵恪恭以臨天下如是吳賊面縛蜀虜輿櫬不待誅而自服太平之路可計日而待也陛下可無勞神思於海表軍師髙枕戰士備貟今羣公皆結舌而臣所以不敢不獻瞽言者臣昔上要言散騎奏臣書以聼諫篇為善詔曰是也擢臣為太子舍人且臣作書譏為人臣不能諫諍今有可諫之事而臣不諫此為作書虚妄而不能言也臣年五十常恐至死無以報國是以投軀没身冐昧以聞惟陛下裁察書進上顧左右曰張茂恃鄉里故也以事付散騎而已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四十三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四十   魏臣   劉馥【子靖孫】 司馬朗 司馬芝【子岐】 梁習【王思劉】張既【徐英】 游楚【父殷】 楊沛 温恢 賈逵   劉馥字元頴沛國相人也避亂州建安初說袁術將戚寄秦翊使率衆俱詣曹操操恱之辟為司空掾孫䇿所置廬江太守李述【謹案述通志作術陳志郝書荀彧傳注亦作術】攻殺州刺史嚴象廬江梅乾雷緒陳蘭等聚衆數萬在江淮間郡縣殘破操方有事於袁紹謂馥可任以東南之事遂表為州刺史馥受命單馬造合肥空城建立州治南懐緒等皆安集之貢獻相繼數年中恩化大行百姓樂其政流民越江山而歸者以萬數於是聚諸生立學校廣屯田興治芍陂及茄陂【謹案今陳志作茹陂太平御覽作茄陂與此合】七門吳塘諸堨【原注於割反】以溉稻田官有儲蓄【謹案陳志作官民有蓄】又髙為城壘多積木石草苫數千萬翻【謹案翻志作枚】益貯魚膏數千斛為戰守備建安十三年卒孫權率十萬衆攻圍合肥城百餘日時天連雨城欲崩於是以苫蓑覆之夜然脂照城外視敵所作而為之備權以破走揚州士民益追思之以為雖董安于之守晉陽不能過也【原注戰國䇿襄子召張孟談而告之曰夫智伯之為人陽親而隂䟽三使韓魏而寡人弗與焉其移兵寡人必矣今吾安居而可張孟談曰夫董閼安于簡主之才臣也世治晉陽而尹鐸循之其餘政教猶存君其定居晉陽君曰諾乃使延陵王將車騎先之晉陽君因從之至行城郭按府庫視倉廩召張孟談曰吾城郭之完府庫足用倉廪實矣無矢奈何張孟談曰臣聞董子之治晉陽也公宫之垣皆荻蒿苫楚廧之其髙至丈餘君發而用之於是發而試之其堅則箘簬之勁不能過也君曰足矣吾銅少若何張孟談曰臣聞董子之治晉陽也公宫之室皆以鍊銅為柱質請發而用之則有餘銅矣君曰善】及陂塘之利永以為用【謹案陳志作至今為用蓋夀當晉時目覩故曰至今郝經則但言其為用之久立言各有當也】馥子靖黄初中從黄門侍郎遷廬江太守詔曰卿父昔為彼州今卿復據此郡可謂克負荷者也轉河内遷尚書賜爵闗内侯出為河南尹散騎常侍應璩書與靖曰入作納言出臨京任富民之術日引月長藩落髙峻絶穿窬之心五種别出逺水火之災農器必具無失時之闕蠶麥有苫備之用無雨濕之虞封符指期無流連之吏鰥寡孤獨廪振之實加之以明擿幽㣲重之以秉憲不撓有司供承王命百里垂拱仰辦雖昔趙張三王之治未足方也【原注漢書孝武置左馮翊右扶風京兆尹而吏民為之語曰前有趙張後有三王謂趙廣漢張敞王尊王章王駿也】靖之為政初雖如碎宻終於百姓便之毋喪去官後為大司農衛尉進封廣陸亭侯邑三百户上疏陳儒訓之本曰夫學者治亂之軌儀聖人之大教自黄初以來崇立太學二十餘年而寡有成者盖由博士選輕諸生避役髙門弟子恥非其倫故無學者雖有其名而無其人雖設其教而無其功宜髙選博士取行為人表經任人師者掌教國子依遵古法使二千石以上子孫年從十五皆入太學明制絀陟榮辱之路其經明行修者則進之以崇徳荒教廢業者則退之以懲惡舉善而教不能則勸浮華交游不禁自息矣闡宏大化以綏未賔六合承風逺人來格此聖人之教致治之本也後遷鎮北將軍假節都督河北諸軍事靖以為經常之大法莫善於守防使民夷有别遂開拓邊守屯據險要又修廣戾渠陵【謹案水經注作戾陵堨車箱渠據此當作戾陵渠】大堨水溉灌薊南北三更種稻邊民利之嘉平六年卒追贈征北將軍進封建成鄉侯諡曰景侯子熈嗣熈弟字叔和與晉武帝同年且同里閈相親善有重徳大畧為車騎將軍開府荆州刺史都督荆州交廣州諸軍事封新城郡公王室多難保完江漢威惠並著為晉名臣【原注晉陽秋曰劉字叔和熈之弟也與晉世祖同年居同里以舊恩屢登顯位自靖至世不曠名而有政事才晉西朝之末為車騎大將軍開府荆州刺史假節都督荆交廣州諸軍事封新城郡公其在江漢值王室多難得専命一方盡其器能推誠羣下勵以公義簡刑獄務農桑每有興發手書郡國丁寧欵宻故莫不感恱顛倒奔赴咸曰得劉公一紙書賢於十部從事也時帝在長安命得選用宰守徴士武陵伍朝髙尚其事牙門將皮初有勲江漢上朝為零陵太守初為襄陽太守詔書以襄陽顯郡初資名輕淺以壻夏侯陟為襄陽曰夫統天下者當與天下同心治一國者當與一國推實吾統荆州十郡安得十女壻然後為治哉乃表陟姻親舊制不得相監臨事初勲宜見酬報聽之衆益服其公當廣漢太守辛冉以天子䝉塵四方雲擾進從横計於怒斬之時人莫不稱善晉諸公讚曰于時天下雖亂荆州安全有劉景升保有江漢之志不附大傅司馬越越甚銜之會病卒子璠北中郎將】謹案目録此下有司馬朗司馬芝傳今闕   梁習字子虞陳郡柘人也為郡綱紀曹操為司空辟為漳長累轉乗氏海西下邳令所在有政績還為西曹令史遷為屬并土新附習以别部司馬領并州刺史時承髙幹荒亂之餘胡狄在界張雄䟦扈吏民亡叛入其部落兵家擁衆作為冦害更相扇動徃徃棊跱習到官誘喻招納禮召豪右稍稍薦舉使詣幕府豪右已盡乃次發諸丁彊以為義從又因大軍出征分請以為勇力吏兵已去稍移其家前後送鄴凡數萬口其不從命者興兵致討斬首千數降附者萬計單于恭順名王稽顙部曲服事供職同於編户邊境肅清百姓布野勤勸農桑令行禁止貢逹名士咸顯於世操嘉之拜為真長老稱詠以為自所聞識刺史未有及習者建安十八年州并屬冀州更拜議郎西部都督從事統屬冀州總故部曲又使於上黨取大材供鄴宫室習表置屯田都尉二人領客六百夫於道次耕種菽粟以給人牛之廢後鮮卑大人育延常為州所畏而一旦將其部落五千餘騎詣習求互市習念不聽則恐其怨聽則又恐為暴畧於是許之與㑹空城中交市敕郡縣自將治中以下軍徃就之市易未畢市吏收縳一胡延騎皆驚上馬彎弓圍習數重吏民惶怖不知所為習徐呼市吏問縳胡意而胡實侵犯人習乃使驛呼延延到習責延曰汝胡自犯法吏不侵汝汝何為使諸騎驚耶遂斬之餘胡竦栗不敢動爾後無復冦虜二十二年操㧞漢中諸軍還到長安因畱騎督太原烏桓王魯昔使屯池陽以備盧水昔有愛妻在晉陽昔既思之又恐遂不得歸乃以其部五百騎叛還并州畱其餘騎置山谷間而單騎獨入晉陽盜取其妻已出城州郡乃覺吏民畏昔善射不敢追習乃令從事張景募鮮卑使逐昔昔負其妻【謹案陳志作昔馬負其妻】累騎行遲未及與其衆合而為鮮卑射殺之始操聞昔叛恐其為亂於北邊聞其死大喜以習有䇿畧賜爵闗内侯後單于入侍西北無虞皆習之績也曹丕立復置并州復為刺史進封申門亭侯邑百户政治常為天下最曹叡太和二年徵拜大司農習在州二十餘年而居處貧窮無方面珍物叡異之禮賜甚厚四年卒子施嗣初濟隂王思與習俱為西曹令史思因直日白事失操指操大怒教召主者將加重辟時思近出習代徃對已被收執思乃馳還自陳已罪罪應受死操歎習之不言思之識分曰何意吾軍中有二義士乎【原注裴松之曰習與王思同寮而已親非骨肉義非刎頸而以身代思受不測之禍以之為義無乃乖先哲之雅指乎史遷云死有重於太山有輕於鴻毛故君子不為茍存不為茍亡若使思不引分主不加恕則所謂自經於溝瀆而莫之知也習之死義者豈其然哉】後同時擢為刺史思領豫州思亦能吏然苛碎無大體思與薛悌郤嘉俱從㣲起官位畧等三人中悌差挾儒術所在名為閑省嘉與思事行相似曹丕詔曰薛悌駮吏王思郤嘉純吏也各賜爵闗内侯思雖煩苛而曉練文書敬賢禮士正始中為大司農封列侯年老目瞑瞋怒無度下吏嗷然不知所據性愎多疑時有吏父病篤近在外舍自白求假思疑其詐怒曰世有思婦病母者豈此謂乎遂不與假明日吏父果死思又性急嘗執筆作書蠅集筆端驅去復來如是再三思恚怒自起逐蠅不得還取筆擲地蹋壊之髙陽劉苛慝尤甚嘉平中為農太守吏二百餘人不與休假過無輕重輒捽頭亂杖撾之牽出復入者數四乃使掘地求錢所在市里皆有孔穴又外託簡省每出入勑督郵不得使官屬曲修禮敬而隂識不來者輒中傷之内懦多猜每遣大吏出使小吏隨覆察之晝則於墻壁間規覘夜使幹㢘察諸曹復以幹不足信又遣鈐下及奴婢相檢驗嘗按行宿民家瘈狗逐豬豬挿頭柵間號呼良乆以為吏擅屠豕飲食不復徵察使伍伯曵五官掾孫弼入頓頭責之弼以實對乃已舊俗民謗官長者有三不肯謂遷免與死也在農吏民患之乃題其門曰劉府君有三不肯猶不悛司馬昭西征過農人告荒耄不任宰郡乃召入為五官中郎將卒   謹案目録此下有張既傳今闕   游楚字仲允馮翊髙陵人也父殷為郡功曹張既兒童時殷異之引既過家殷先歸勑家設賔饌及既至殷妻笑曰君其悖乎張徳容童昬小兒何異客哉殷曰卿豈知斯方伯器也殷遂與既論霸王之畧以子楚託之殷與司校尉胡軫有隙軫誣構殺殷月餘軫得疾但曰游功曹來伏罪遂死咸謂殷以誅之楚忠果質直為蒲阪令曹操定闗中時漢興郡缺操以問既既稱楚才兼文武遂以為漢興太守後轉隴西楚為人慷慨歴位宰守所在省刑任徳太和中漢丞相亮出隴右吏民騷動天水南安太守各棄郡東下楚獨據隴西㑹吏民告之曰太守無徳於民今蜀兵至諸郡皆已應之此亦諸卿富貴之秋也太守本為國家守郡義在必死卿諸人便可取太守頭持徃吏民皆涕淚言死生當與明府同無有二心楚曰今東二郡已去必以冦來但共堅守國家救到冦必去是為一郡守義人人獲爵寵也若官救不到蜀攻日急爾取太守降未晚也遂城守而南安果將漢兵就攻隴西楚聞兵到乃遣長史馬顒出門設陳而自於城上曉謂蜀帥曰漢兵卿能斷隴使東兵不上一月之中則隴西吏人不攻自服卿若不能虚自疲弊使顒縱兵擊之漢兵收去後十餘日諸軍上隴漢兵破走南安天水皆坐應漢破滅而楚以功封列侯長史掾屬皆賜拜曹叡嘉其志詔特聽朝引上殿楚為人短小而聲大自為吏初不朝覲被詔登階不知儀式叡令侍中贊引呼隴西太守前楚當言唯而大聲稱諾叡顧笑而勞勉之罷㑹自表乞留宿衛拜駙馬都尉楚不學而性好遨遊音樂乃畜歌者琵琶筝簫每行來將以自隨所在摴蒲投壺懽忻自娯數嵗復出為北地太守年七十餘卒   楊沛字孔渠馮翊萬年人也初平中為公府令史以牒除為新鄭長興平末人多饑乏沛課民益畜乾椹收䝁【原注音勞】豆閱其有餘以補不足積得千餘斛㑹曹操為兖州刺史西迎天子過新鄭無糧沛謁見進所畜椹豆操甚喜及輔政遷沛為長社令時曹洪賔客在縣界徵調不奉法沛先撾折其脚遂殺之操聞以為能累遷九江東平樂安太守並有治迹坐與督軍争鬭髠刑五嵗輸作未竟操出征在譙聞鄴下頗不奉科禁乃發教選鄴令當得嚴能如楊沛比故沛從徒中起為鄴令已拜操問曰何以治鄴沛曰盡心竭力奉宣科法操曰善顧謂坐客曰諸君此可畏也賜生口十人絹百匹曰且以報乾椹也沛辭去未到而軍中豪右曹洪劉勲等畏沛各馳騎告子弟使自檢敕沛為令數年以功能轉為䕶羌都尉十六年馬超反操遂西討沛隨軍都督孟津渡事操已南過其餘未畢而中黄門前渡忘持行軒私北還取之從吏求小舩欲獨先渡吏呵不肯沛問黄門有疏耶黄門云無疏沛怒曰何知汝不欲逃耶遂使捽其頭與杖欲捶之而逸去衣幘自裂壊自訴于操操曰汝不死為幸矣由是聲名益振及闗中平代張既領京兆尹黄初中儒雅並進而沛本以事能見用遂以議郎冗散里巷沛前後宰歴郡縣不可千以私又不事貴人故身退之後家無餘積治疾于家借舍從兒無他奴婢後占河南夕陽亭部荒田二頃起瓜牛廬居其中妻子凍餓病亡鄉人親友及故吏民為殯葬之   謹案目録此下有温恢傳今闕   賈逵字梁道河東襄陵人也本名衢自為兒童戱弄常設部伍祖父習異之曰汝大必為將率口授兵法數萬言【原注魏畧逵世為著姓少孤家貧冬常無袴過妻兄栁孚宿其明無何著孚袴去故時人謂之通徤】初為郡吏守絳邑長郭援之攻河東所經城邑皆下逵堅守援攻之不㧞乃召單于并軍急攻之城將潰絳父老與援要不害逵絳人既潰援聞逵名欲使為將以兵刼之逵不動左右引逵使叩頭逵叱之曰安有國家長吏為賊叩頭王府君臨郡積年不知足下何為者也援怒將斬之絳吏民皆乗城呼曰負要殺我賢君寧俱死爾左右義逵多為請遂囚之壺闗閉著土窖中覆以車輪使人固守逵從窖中謂守者曰此間無徤兒耶而使義士死此中乎時有祝公道適聞其言乃夜盗徃引出破械遣去不語其姓名遂得免後援破乃知公道出已公道河南人坐市當誅【謹案志作坐他事當伏誅】逵救之不能免請代其死不從為致服焉初逵過皮氏曰争地先據者勝及圍急知不免乃使人間行送印綬歸郡且曰急據皮氏援既并絳衆將進兵逵恐其先得皮氏乃以他計疑援謀人祝奥援由是留七日【謹案由是陳志作山是誤】郡從逵言故得無敗孫資舉河東計吏到許薦於相府曰逵在絳邑帥厲吏民與賊郭援交戰力盡而敗為賊所俘挺然直志顔辭不屈忠言聞於大衆烈節顯於當時雖古之直髪據鼎罔以加也【原注直髪藺相如事見前注 國語文公伐鄭欲得鄭詹而師還鄭人以詹與晉晉人將烹之詹據鼎耳而疾號公乃命弗殺厚為禮而歸之】其才兼文武誠時之利用遂舉茂才除澠池令髙幹之反張琰將舉兵應之逵不知其謀徃見琰聞變起欲還恐見執乃為琰畫計如與同謀者琰信之時縣寄治蠡城城塹不固逵從琰求兵修城諸欲為亂者皆不隱其謀故逵得盡誅之遂修城拒琰琰敗逵以喪祖父去官司徒辟為掾以議郎參司軍事曹操拒馬超至農曰此西道之要以逵領農太守召見計事大說之謂左右曰使天下二千石悉如賈逵吾何憂其後發兵逵疑屯田都尉藏亡民都尉自以不屬郡言語不順逵怒收之數以罪撾折脚坐免然操心善逵以為丞相主簿操欲伐吴而大霖雨三軍多不願行操恐有諌者教曰今孤戒嚴未知所之有諫者死逵受教謂同寮三主簿曰今實不可出而教如此不可不諫也乃建草以示三人三人不獲已皆署名入白操怒收逵送獄取造意者逵言我造意遂走詣獄獄吏以逵主簿不即著械逵曰促械我尊者且疑我在近職求緩於卿今將遣人來察逵著械適訖而操果遣人就獄視逵既而原復其職始逵為諸生畧覽大義取其可用最好春秋左氏傳及為牧守常自課讀之月常一遍【原注魏畧逵在農校尉爭公事不得理乃發憤生癭後所病稍大自啟願欲令醫割之太祖惜逵忠恐其不活教謝主簿吾聞十人割癭九人死逵猶行其意而癭愈大】操攻昭烈先遣逵至斜谷觀形勢道逢水衡載囚人數十車逵以軍事急輙竟重者一人皆放其餘操善之拜諫議大夫與夏侯尚並掌軍計操卒雒陽太子丕在鄴鄢陵侯未到士民頗苦勞役又有疾癘於是軍中騷動羣寮恐有變欲不發喪逵建議以為不可秘乃發喪令内外皆入臨臨訖各安敘不得動而青州軍擅撃鼓相引去衆以為宜禁止之不從者討之逵以為大喪在殯嗣王未立宜因而撫之乃為作長檄告所在給其廪食鄢陵侯彰從長安來赴問逵先王璽綬所在逵正色曰太子在鄴國有儲副先王璽綬非君侯所宜問也遂奉喪還鄴丕立以鄴縣户數萬在都下皆不法乃以逵為鄴令月餘遷魏郡太守【原注魏畧初魏郡官屬頗以公事期會有所急切會聞逵當為郡舉府皆詣縣門外及遷書到逵出門而郡官屬悉當門謁逵於車下逵扺掌曰詣治所何宜如是】及丕出征復為丞相主簿祭酒逵嘗坐人為罪丕曰叔向猶為十世宥之况逵功徳親在其身乎從至黎陽津渡者亂行逵斬之乃整至譙以逵為豫州刺史逵進曰臣守天門出入六年天門始開而臣在外惟殿下為兆民計無違天人之望是時天下初復州郡多不攝逵曰州本以御史出監諸郡以六條詔書察長吏二千石已下故其狀皆言嚴能鷹有督察之才不言安靜寛仁有愷悌之徳也今長吏慢法盗賊公行州知而不紏天下復何取正乎兵曹從事受前刺史假逵到官數月乃還考竟其二千石以下阿縱不如法者皆舉奏免之丕曰逵真刺史矣布告天下當以豫州為法賜爵闗内侯州南與呉接逵明斥堠繕甲兵為守戰之備敵不敢犯外修軍旅内治民事遏鄢汝造新陂又斷山溜長谿水造小弋陽陂又通運渠二百餘里所謂賈侯渠者也黄初中與諸將並伐呉破吕範於洞浦進封陽里亭侯加建威將軍曹叡立増邑二百户并前四百户時孫權在東闗當豫州南去江西四百餘里每出兵為冦輙西從江夏東從廬江北方征伐亦由淮沛【謹案陳志作淮沔通志作淮沛與此合】時州民在項汝南弋陽諸郡守境而已權無北方之虞東西有急并軍相救故常少敗逵以為宜開直道臨江若權自守則二方無救若二万無救則東闗可取乃移屯潦口陳攻取之計叡善之呉將張嬰王崇率衆降太和二年叡使逵督前將軍滿寵東莞太守胡質等四軍從西陽直向東闗曹休從皖司馬懿從江陵逵至五將山休更表賊有請降者求深入應之詔懿駐軍逵東與休合進逵度賊無東闗之備必并軍於皖休深入與賊戰必敗乃部署諸將水陸并進行二百里得生口言休戰敗權遣兵斷夾石諸將不知所出或欲待後軍逵曰休兵敗於外路絶於内進不能戰退不能還安危之機不及終日賊以軍無後繼故至此今疾進出其不意此所謂先人以奪其心也賊見吾兵必走若待後軍賊已斷嶮兵雖多何益乃兼道進軍多設旗鼓為疑軍呉人見逵軍遂退逵據夾石以兵糧給休休軍乃振初逵與休不善黄初中丕欲假逵節休曰逵性剛素侮易諸將不可為督丕乃止及夾石之敗㣲逵休軍幾無救也【原注魏畧曰休怨逵進遲乃呵責逵遂使主者敕豫州刺史徃拾棄仗逵恃心直謂休曰本為國家作豫州刺史不來相為拾棄仗也乃引軍還遂與休更相表奏朝廷雖知逵直猶以休為宗室任重兩無所非也休猶挾前意欲以後期罪逵逵終無言時人多之 習鑿齒曰夫賢人者外身虚已内以下物嫌忌之名何由而生乎有嫌忌之名者心與物為對存勝負于己身者也若以其私憾敗國殄民彼雖傾覆于我何利我茍無利乗之曷以為是稱説獲之心爾今忍其私忿而急彼之憂冐難犯危而免之於害使功顯于明君恵施于百姓身登於君子之塗義愧於敵人之心雖豺虎猶將不覺忻伏而况于曹休乎然則濟彼之危所以成我之勝不計宿憾所以服彼之心公義既成私利亦可謂善爭矣在於未能忘勝之流不由于此而能濟勝者未之有也】㑹病篤謂左右曰受國厚恩恨不斬孫權以下見先帝䘮事一不得有所修作卒年五十五諡曰肅侯子充嗣豫州吏民追思之為刻石立祠青龍中叡東征乗輦入逵祠詔曰昨過項見賈逵碑像念之愴然古人有言患名之不立不患年之不長逵存有忠勲没而見思可謂死而不朽者矣其布告天下以勸將來甘露二年曹髦東伐屯項復入逵祠下詔曰逵没有遺愛歴世見祀追聞風烈朕甚嘉之昔先帝東征亦幸於此親發徳音褒逵羙徘徊之心益有慨然夫禮賢之義或掃其墳墓或修其門閭所以崇敬也其掃除祠堂有穿漏者補治之充有傳【原注陳夀評曰自漢季以來刺史總統諸郡賦政於外非若曩時司察之而已太祖創基迄終魏業此皆其流稱譽有名實者也咸精達事機威恩兼著故能肅齊萬里見述于後也】議曰始漢置刺史以六條督察守令而已東京以來總統諸郡賦政於外曹氏因之職任漸重方列國兵爭故有能吏而無循吏此皆精達事幾鉏荒墾穢斬斷肅齊拓土立政有恤民之心有禁暴之畧有守禦之備暵旱為虐時雨一溉亦賢侯伯也鍾繇王粲謂非聖人不能致太平司馬朗以伊顔之徒雖非聖人使數世相承太平可致夫太平非有太髙難為者酌天道人情之公使萬事自理不以其私害之而已雖中材可致也豈必大聖大賢而後能之耶曹參一椎魯鬭將爾丙吉一敦厚長者爾皆能致寧一公明之治故人能去其私雖中材皆堯舜伊顔之徒太平可致也誣上行私雖上智皆幽厲桀跖之徒欲少康不可得况太平乎伊尹聖之任顔淵未逹一間爾輙以為非聖人非也伊尹相湯伐桀身致太平又相太甲終使思庸顔淵雖處陋巷即問孔子以為邦茍得時行道亦必身致太平矣豈必數世相承哉皆不通之論也   贊曰民未即業運屬軍興抑姦弭冦吏資嚴能馥習既逵隠然方面立國立疆遞為耕戰伊顔幾聖伯達焉知治平何難出處有時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四十四    元 郝經 撰   列傳苐四十一   魏臣   任峻【棗祗】 蘇則【吉茂】 杜畿【子恕孟康】   鄭渾【從子袤】 倉慈【皇甫隆 顏斐 令狐邵孔乂 沐並 時苗】   任峻字伯達河南中牟人也漢末擾亂中牟令楊原愁恐欲葉官走峻説原曰董卓首亂天下莫不側目然而未有先發者非無其心也勢未敢耳明府若能唱之必有和者今闗東有十餘縣能勝兵者不減萬人若權行河南尹事緫而用之無不濟矣原從其計以峻為主簿峻乃為原表行尹事使諸縣堅守遂發兵會曹操入中牟界衆不知所從峻獨與同郡張奮議奉郡以歸操峻又别收宗族及賔客家兵數百人從操操悦表峻為騎都尉妻以從妹甚見親信操每征伐峻常居守以給軍是嵗饑旱軍食不足羽林監潁川棗祗建置屯田操以峻為典農中郎將數年中所在積粟【謹案太平御覽此下有募百姓屯田于許下得榖百萬斛郡國列置屯田官二十字】倉廪皆滿官渡之戰操使峻典軍器糧運賊數冦鈔絶糧道乃使千乘為一部十道方行為複陳以營衞之賊不敢近軍國之饒起於棗祗而成於峻操以峻功高乃表封都亭侯邑三百户遷長水校尉峻寛厚有度而見事理每有所陳操多善之於饑荒之際收䘏朋友孤遺中外貧宗周急繼乏信義見稱建安九年卒操為之流涕子先嗣先卒無子國除曹丕追録功臣諡峻曰成侯復以峻中子覽為關内侯祗本姓棘先人避難易為棗祗卒操下令曰故陳留太守棗祗天性忠能始共舉義兵周旋征討後袁紹在冀州亦貪祗欲得之祗深附託於孤使領東阿令呂布之亂兖州皆叛惟范東阿完在由祗以兵據城之力也後大軍糧乏得東阿以繼祗之功也及破黄巾定計得賊資業當興立屯田時議者皆言當計牛輸穀佃科以定施行後祗白以為僦牛輸穀大收不增穀有水旱災除大不便反復來説孤猶以為當如故大收不可復改易祗猶執之孤不知所從使與荀令君議之時故軍祭酒侯聲云科取官牛為官田計如祗議於官便於客不便聲懐此云云以疑令君祗猶自信據計畫還白執分田之術孤乃然之使為屯田都尉施設田業其時嵗則大收後遂因此大田豐足軍用摧滅羣逆克定天下以隆王室祗興其功不幸早沒追贈以郡猶未副之今重思之祇宜受封稽留至今孤之過也祗子處中宜加封爵以祀祗為不朽之事遂賜處中爵闗内侯孫據字道彦晋冀州刺史據子嵩字臺産㪚騎常侍並有才名多所著述嵩兄腆字方㐮城太守亦有文采蘇則字文師扶風武功人也世為著姓少以學行聞舉孝㢘茂才辟公府皆不就剛直疾惡甞慕汲黯之為人興平中三輔亂避難北地客安定依冨室師亮亮待遇不足則慨然歎曰天下㑹安當不乆爾必為此郡守折庸軰也後與馮翊吉茂等隐於郡南太白山中以書籍自娱起家為酒泉太守轉安定武都所在有威名師亮等皆欲逃匿則聞之使人觧止以禮報之曹操伐張魯其郡見則悅之使為軍導魯破則綏安下辯諸氐通河西道徙為金城太守時䘮亂之後吏民流㪚户口損耗則撫循之外招懐羌胡得其牛羊以養貧老與民分糧而食旬月之間流民皆歸得數千家乃明為禁令有干犯者輙戮其從教者必賞親教民耕種其嵗大獲由是歸附者日多李越以隴西反則率羌胡圍越越即請服操卒西平麴演叛稱䕶羌校尉則勒兵討之演恐請降曺丕立以其功將加封爵令問雍州刺史張既曰試守金城大守蘇則既有綏民平夷之功聞又出軍西定湟中為河西作聲勢吾甚嘉之則之功効為可加爵邑未邪封爵重事故以問卿宻白意且勿宣露也既答曰金城郡昔為韓遂所屠剥死䘮流亾或竄戎狄或䧟㓂亂户不滿五百則到官内撫彫殘外鳩離㪚今見户千餘又梁燒雜種羌昔與遂同惡遂斃之後越出障塞則前後招懐歸就郡者三千餘落皆撫以威恩為官効用西平麴演等唱造邪謀則尋出軍臨其項領演即歸命送質破絶賊糧則既有䘏民之效又能和戎狄盡忠效節遭遇聖明有功必録若則加爵邑誠足以勸忠臣厲風俗也遂加䕶羌校尉賜爵闗内侯後演復結旁郡為亂張掖張進執太守杜通酒泉黄華不受太守辛機進華皆自稱太守以應之又武威三種胡並㓂鈔道路㫁絶武威太守毌丘興告急於則時雍凉諸豪皆驅略羌胡以從進等郡人咸以為進不可當又將軍郝昭魏平先是各屯守金城亦受詔不得西度則乃㑹郡中大吏及昭等與羌豪帥謀曰今賊雖盛然皆新合有脅從者未必同心因釁擊之善惡必離離而歸我我増而彼損矣既獲益衆之實且有倍氣之勢率以進討破之必矣若待大軍曠日持乆善人無歸必合於惡善惡既合勢難卒離雖有詔命違而合權専之可也於是昭等從之乃發兵救武威降其三種胡與興擊進於張掖演聞之將步騎三千迎則辭來助軍而實欲為變則誘與相見因斬之出以徇軍其黨皆㪚走則遂與諸軍圍張掖破之斬進及其支黨衆皆降演軍敗華懼出所執乞降河西平乃還金城進封都亭侯邑三百尸徴拜侍中與董昭同寮昭甞枕則膝臥則推下之曰蘇則之膝非佞人之枕也舊儀侍中親省起居故俗謂之執虎子時吉茂仕甫歴縣令遷為冗散茂見則嘲之曰仕進不止執虎子則曰我誠不能效汝蹇蹇驅鹿車馳也初則及臨菑侯植聞魏氏代漢皆發服悲哭丕聞植如此而不聞則也丕在雒陽甞從容言曰吾應天受禪而聞有哭者何也則謂為見問鬚髯悉張欲正論以對侍中傅巽掐【原注苦洽反】則曰不謂卿也於是乃止【原注孫盛曰夫士不事其所非不非其所事趣舍出處而豈徒哉則既策名新朝委質異代而方懐貳心生忿欲奮爽言豈大雅君子去就之分哉詩云士也罔極二三其徳士之二三猶䘮妃偶况人臣乎】丕問則曰前破酒泉張掖西域通使燉煌獻徑寸大珠可復求市益得不則對曰若陛下化洽中國徳流沙漠即不求自至求而得之不足貴也丕嘿然後則從行獵槎桎㧞失鹿丕大怒踞胡牀抜刀悉收督吏將斬之則稽首曰臣聞古之聖王不以禽獸害人今陛下方隆唐堯之化而以獵戲多殺羣吏愚臣以為不可敢以死請丕曰卿直臣也遂皆赦之然以此見憚黄初四年左遷東平相未至道病卒諡曰剛侯子怡嗣怡卒無子弟愉襲封愉咸熙中為尚書【原注晉百官名愉字休豫歴位太常光禄大夫山濤啓事稱愉忠篤有智意襄松之曰按愉子紹字世嗣為吳王師石崇妻紹之女兄也紹有詩在金谷集紹弟慎左衞將軍】吉茂字叔暢馮翊池陽人世為著姓建安初關中始平茂與蘇則共入武功南山隠居務學博覽精思數嵗州舉茂才除臨汾令居官清靜吏民不忍欺轉武徳侯庶子二十二年坐其宗人吉本等謀亂被收【謹案吉本事據魏武紀在二十三年與通鑑綱目合此作二十二年蓋沿志注之訛】先是科禁内學及兵書而茂皆匿之不送官及其被收不知當坐本等顧謂左右曰我坐書也㑹鍾繇證茂得不坐後以為武陵太守不之官轉鄼相以國省拜議郎景初中病卒茂清儉疾惡不受饋遺初制九品郡置中正差敘自公卿以下至于郎吏功徳才行茂同郡護羌校尉王琰前數為郡守貪汚而琰子嘉仕歴諸縣亦復受人事後為散騎郎馮翊郡移嘉為中正嘉敘茂雖在上第而狀甚下云徳優能少茂愠曰我效汝父子冠幘刼人邪嘉由是被貶議初茂同産兄黄從公府掾為長陵令時科禁長吏擅去官而黄聞司徒趙温薨以故吏違科奔喪為司隸鍾繇所收伏誅茂以兄坐追義而死怨怒不哭至嵗終繇舉茂即就之故時人亦譏茂冒進云謹案杜畿傳附子恕孟康今畿傳及子恕俱闕止存孟康一篇   孟康字公休安平人黄初中以郭后外屬轉散騎侍郎時散騎皆以髙才英儒充其選而康獨緑妃家猥厠其間故同僚輕之號為阿九康既無才術因在冗官博讀書傳後遂有所彈駮其文義雅而切要衆人乃更重之正始中代杜恕為農領典農校尉清已奉職嘉善而矜不能省息獄訟縁民所利而利之郡領吏二百餘人涉春遣休常四分遣一事無宿諾時出按行皆豫督郵不得令屬官遣人探候修設曲敬又不欲煩損吏民常吏卒行各持鎌所在自刈馬草不止亭傳露宿樹下所從常不過十餘人吏民咸詠歌之郡帶道路諸過賓客自非公法無所出給若知舊造之則館於家始拜人雖知其志量以未嘗宰牧不期其能而政績為諸郡最莫不歎美焉嘉平末徙渤海太守徵入為中書令後為監卒   謹案目録此下有鄭渾倉慈傳今闕止存倉慈傳内所附顔斐令狐邵孔乂時苗四人   顔斐字文林有才學曹操召為太子洗馬黄初中轉黄門侍郎後為京兆太守自馬超破後民人不専農殖凡莅郡者皆茍且為治斐到官令屬縣整阡陌樹桑果勸篤耕稼民病無車牛斐課民以閒月取車材作車令畜雞豬以買牛又起學館吏民欲讀書者復其徭於是風化大行吏不煩民民不求吏京兆與馮翊扶風接界二郡道路穢塞田疇荒萊人民饑凍而京兆獨開治豐富為雍州十郡最青龍中司馬懿在長安立軍市而軍中吏士多侵侮縣民斐以白懿懿乃召軍市候于斐前杖一百時長安典農與斐同坐以為斐宜謝乃私推築斐斐不謝良久曰斐觀明公受分陜之任乃欲一齊衆庶必非有所左右也而典農竊見推築欲令斐謝假令斐謝是更為不得明公意也懿遂嚴持吏士軍營郡縣各得其分後數嵗遷平原太守吏民涕泣遮道車不得前稽留十餘日乃出界東行至崤而疾因斐素戀京兆其家人從者見斐病甚勸之言平原當自勉勵作健斐曰我心不願平原汝曹呼我何不言京兆邪遂卒京兆聞之皆為流涕為立碑稱頌之令狐邵字孔叔父某仕漢為烏桓校尉建安初邵依袁氏居鄴九年暫出到武安毛城㑹曹操破鄴遂圍毛城城破執邵等十餘人皆當斬操閲視之而識其父乃署軍謀掾仍歴宰守後徙丞相主簿出為農太守所在清嚴妻子希到官署舉善而教恕以待人不喜訟獄與下無忌時郡無知經者乃選諸吏可教者令詣河東樂詳學經明乃還因設學館抜俊秀令轉相教授由是農學者與河東埒黄初中徵拜羽林郎遷虎賁中郎將卒【案志注此下載令狐愚事此書已取入死國傳】孔乂【謹案志注云孔子之後】字元儁父祖皆二千石而乂歴位宰守為濟南相皆有惠政入為散騎常侍上疏規諫遷大鴻臚【謹案目録孔乂下有沐並傳今闕】時苗字徳胄鉅鹿人為人介特有崖岸建安中入丞相府為掾屬出為壽春令州治在縣時蔣濟為治中苗往謁濟濟素嗜酒適醉不能見苗恚恨還刻木為人署曰酒徒蔣濟置之墻下旦夕射之其始之官乘薄軬車駕黄㹀牛載布被囊居官嵗餘牛生一犢及去留其犢謂主簿曰令來本無此犢犢是淮南所生也郡吏曰六畜不識父自當隨母不聽由此名聞天下還為太官令領其郡中正定九品第敘人才不能寛而紀其短雖在久逺銜之不置蔣濟後為太尉不以苗前毁已為嫌苗亦不以濟貴更屈意為令數嵗遷典農中郎將年七十餘正始中病卒   議曰魏晉屯田之利始於棗祗成於任峻終於鄧艾一用詐力而兵食常有餘卒取漢平吳而人衆勝天得富彊之術也蘇則杜畿風烈矯矯鄭渾倉慈威愛克濟明恤理之政有漢良吏之規焉始司馬朗建議令州縣領兵杜恕以為非卒成晉氏瓜裂之亂恕之意慮逺矣哉則故漢郡守列侯見丕簒代力不能救發服悲哭當丕見問而鬚髯悉張欲正論以對雖不能如管寧之高范粲之義亦可謂義形於色矣愈於王華鍾賈以漢大臣為魏臣將一家物與一家而無愧恥禪代之際自以為臯䕫復出者也孫盛以二三責則過矣   贊曰則畿賢牧峻祗能吏保民足食殷彊立治兵鋒遺黎虎口赤子惠綏生賴幸而集此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四十五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四十二   魏臣   滿寵【子偉 奮奮子長武】 田豫 牽招【子】 郭淮謹案滿寵田豫牽招三傳闕   郭淮字伯濟太原陽曲人也祖全大司農父緼鴈門太守建安中淮舉孝亷除平原府丞曹丕為五官將召淮署為門下賊曹轉為丞相兵曹議令史從攻漢中曹操還留征西將軍夏侯淵拒昭烈以淮為淵司馬淵與昭烈戰淮時有疾不出淵没軍中震擾淮收散卒推盪㓂將軍張郃為軍主諸營乃定明日昭烈欲渡漢水來攻諸將以衆寡不敵備便乗勝欲依水為陳以拒之淮曰此示弱而不足挫敵非筭也不如遠水為陳引而致之半濟而後擊備可破也既陳昭烈疑不渡淮遂堅守示無還心以狀聞操善之假郃節復以淮為司馬曹丕立賜爵闗内侯轉鎮西長史又行征羌䕶軍䕶左將軍張郃冠軍將軍楊秋討山賊鄭甘盧水叛胡皆破平之闗中始定民得安業黄初元年奉使賀丕踐阼而道路得疾故計逺近為稽留及羣臣歡㑹丕正色責之曰昔禹㑹諸侯于塗山防風後至便行大戮今普天同慶而卿最留遲何也淮對曰臣聞五帝先教導民以德夏后政衰始用刑辟今臣遭唐虞之世是以自知免於防風之誅也丕恱擢領雍州刺史封射陽亭侯五年為真安定羌大帥辟蹏【原注杜奚反】反討破降之每羌胡來降淮輙先使人推問其親理男女多少年嵗長㓜及見一二知其欵曲訊問周至咸稱神明太和二年漢丞相亮出祁山遣將軍馬謖至街亭高詳屯列桞城張郃擊謖淮攻詳營皆破之又破隴西名羌唐蹏於枹罕加建威將軍五年漢兵出鹵城是時隴右無榖議欲闗中大運淮以威恩撫循羌胡家使出榖平其輸調軍食用足轉武將軍青龍二年漢丞相亮出斜谷並田于蘭坑是時司馬懿屯渭南淮䇿亮必爭北原宜先據之議者多謂不然淮曰若亮跨渭登原連兵北山隔絶隴道揺盪民夷此非國之利也懿善之淮遂屯北原塹壘未成漢兵大至淮逆擊之後數日亮盛兵西行諸將欲攻西圍淮獨以為此見形于西欲使我兵重應之必攻陽遂爾其夜果攻陽遂有備不得上正始元年漢衛將軍姜維出隴西淮進軍追至疆中維退遂討羌迷當等按撫柔氐三千餘落㧞徙以實闗中遷左將軍凉州休屠胡梁元碧等率種落二千餘家附雍州淮奏請使居安定之高平為民保障其後因置西川都尉轉拜前將軍領州如故五年夏侯侵漢淮督諸軍為前鋒淮度勢不利輙抜軍出故不大敗還假淮節八年隴西南安金城西平諸羌餓何燒戈伐同蛾塞等相結叛亂攻圍城邑南招漢兵凉州名胡治無戴復叛應之討蜀䕶軍夏侯霸督諸軍屯為翅淮軍始到狄道議者僉謂冝先討定枹罕内平惡羌外折敵謀淮䇿維必來攻霸遂入渢中轉南迎霸維果攻為翅㑹淮軍適至維退進討叛羌斬餓何燒戈降服者萬餘落九年遮塞等屯河闗白土故城據河拒軍淮見形上流宻於下渡兵據白土城撃大破之治無戴圍武威家屬留在西海淮進軍趣西海欲掩取其累重㑹無戴折還與戰於龍夷之北破走之令居惡虜在石頭山之西當大道止斷絶王使淮還過討大破之姜維出石營從彊川乃西迎治無戴留隂平太守廖化於成重山築城斂破羌保質淮欲分兵取之諸將以維衆西接強胡化已據險分軍兩持兵埶轉弱進不制維退不㧞化非計也不如合而俱西及胡漢未接絶其内外此伐交之兵也淮曰今往取化出其不意維必狼顧比維自致足以定化且使維疲于奔命兵不遠西而胡交自離此一舉而兩全之䇿也乃别遣夏侯霸等追維於沓中淮自率諸軍就攻化等維果馳還救化皆如淮計進封都鄉侯嘉平元年遷征西將軍都督雍凉諸軍事是嵗與雍州刺史陳泰協䇿降漢牙門將句安等于翅上二年詔曰昔漢川之役㡬至傾覆淮臨危濟難功書王府在闗右三十餘年外征㓂虜内綏民夷比嵗以來摧破廖化禽虜句安功績顯著朕甚嘉之今以淮為車騎將軍儀同二司持節都督如故進封陽曲侯邑凡二千七百八十户分三百户封一子亭侯淮妻王凌之妹凌誅妹當從坐御史往收督將及羌胡渠帥數千人叩頭請淮表留妻淮不從妻上道莫不流涕人人扼腕欲却留之淮五子叩頭流血請淮淮不忍視乃命左右追妻還淮以書白司馬懿曰五子哀母不惜其身若無其母是無五子無五子是無淮也今輙追還若于法未通當受罪于主者懿宥之正元二年卒追贈大將軍諡曰貞侯子統嗣統官至荆州刺史卒子正嗣咸熈中開建五等以淮著勲前朝改封汾陽子淮弟配城陽太守裴秀賈充皆配壻也【原注晉諸公賛淮弟配字仲南有重名位至城陽太守裴秀賈充皆配女壻子展字泰舒有器度幹用歴職著績終於太僕次弟豫字泰寧相國參軍知名早卒女適王衍配弟鎮字秀南謁者僕射鎮子奕字泰業山濤啓事稱奕高簡有雅量歴位雍州刺史尚書】   謹案此巻議賛闕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四十六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四十三   魏臣   徐邈 胡質【子威】 王昶 王基   謹案此卷止存胡質一傳而貭傳内附子威亦闕又通卷議贊俱闕   胡質字文德楚國夀春人也父敏以方正徴質少與蔣濟朱績俱知名江淮間仕州郡蔣濟為别駕使見曹操操問曰胡通逹長者也【原注通逹敏字也】寧有子孫乎濟曰有子曰質規模大畧不及于父至於精良綜事過之操即召質為頓丘令縣民郭政通於從妹殺其夫程他郡吏馮諒繫獄為證政與妹皆耐掠隠抵諒不勝痛自誣當反其罪質至官察其情色更詳其事檢驗具服入為丞相東曹議令史州請為治中將軍張遼與其䕶軍武有隙遼見刺史温恢求請質質辭以疾遼出謂質曰僕委意於君何以相辜如此質曰古人之交也取多知其不貪奔北知其不怯聞流言而不信故可終也武伯南身為雄士徃者將軍稱之不容於口今以睚眦之恨乃成嫌隙况質才薄豈能終好是以不願也遼感其言復與周平【原注虞預晉書周字伯南沛國竹邑人位至光禄大夫子陔字元夏陔及二弟韶茂皆總角見稱並有噐望雖鄉人諸父未能覺其多少時同郡劉公榮名知人嘗造周周謂曰卿有知人之明欲使三兒見卿卿為目髙下以效郭許之聴可乎公榮乃自詣陔兄弟與共言語觀其舉動出語周曰君三子皆國士也元夏噐量最優有輔佐之風展力仕宦可為亞公叔夏季夏不減常伯納言也陔少出仕宦歴職内外泰始初為吏部尚書遷左僕射右光禄大夫開府儀同三司卒於官陔以在魏已為大臣本非佐命之數心懷遜讓不得已而居位故在官職無所荷任夙夜思恭而已終始全潔當世以為美談韶歴二官吏部郎山濤啟事稱韶清白有誠終於散騎常侍茂至侍中尚書潁川荀愷宣帝外甥世祖姑子自負貴戚要與茂交茂拒而不答由是見怒元康元年楊駿被誅愷時為尚書僕射以茂駿之姨弟陷於駿黨遂枉見殺衆咸寃痛之】操辟為丞相屬黄初中徙吏部郎為常山太守遷任東莞士盧顯為人所殺質曰此士無讎而有少妻所以死乎悉見其比居年少書吏李若見問而色動遂窮詰情狀若即自首服罪毎軍功賞賜皆散之於衆無入家者在郡九年吏民便安將士用命遷荆州刺史加振威將軍賜爵闗内侯呉大將朱然圍樊城質輕兵赴之議者皆以為賊盛不可迫質曰樊城卑下兵少故當進兵為之外援不然危矣遂勒兵臨圍城中乃安遷征東將軍假節都督青徐諸軍事廣農積穀有兼年之儲置東征臺且佃且守又通渠諸郡利舟楫嚴設備以待敵海邊無事性沉實内察不以其節檢物所在見思嘉平二年卒家無餘財惟有賜衣書篋而已軍師以聞追進封陽陵亭侯邑百户諡曰貞侯六年詔書褒述質清行賜其家財穀子威嗣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四十七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四十四   魏臣   劉放【孫資 資孫楚秦朗 孔桂】   劉放字子棄涿郡人漢廣陽頃王子【謹案陳志作順王誤】西鄉侯宏之後也【原注漢書武帝子燕王旦太子建是為廣陽頃王年表宏作容】歴郡綱紀舉孝亷遭世大亂時漁陽王松據郡放徃依之曹操克冀州放説松曰徃者董卓作逆英雄並起阻命擅兵人自封殖惟曹公能拔拯危亂翼戴天子奉辭伐罪所向必克以二袁之彊守則淮南冰消戰則官渡大敗乗勝席卷將清河朔威刑既合大勢已見速至者漸福後服者先亡此乃不俟終日馳騖之時也昔黥布棄南面之尊仗劔歸漢誠識廢興之理審去就之分也將軍宜投身委命厚自結納松然之會操討袁譚於南皮以書招松松舉雍奴泉州安次以附之放為松答操書其文甚麗操既善之又聞其説由是辟放建安十年與松俱至操大悦謂放曰昔班彪依竇融而有河西之功【原注後漢書隗囂擁衆天水彪乃避難從之囂有異志彪著王命論以感之而囂終不寤遂避地河西河西大將軍竇融以為從事深敬待之接以師友之道乃為融畫䇿事漢總西河以拒隗囂】今一何相似也乃以放参司空軍事歴主簿記室出為郃陽祋祤【原注祋都話反祤音詡】贊令太原孫資字彦龍㓜孤長於兄嫂講業太學博覽傳記操為司空辟資會兄為鄉人所害資手刄報讎將家屬避地河東遂不應命本郡復辟以疾辭友人河東賈逵謂資曰足下抱逸羣之才值舊邦傾覆主將殷勤千里延頸宜崇桑梓之義資感其言遂到署功曹舉計吏尚書令荀彧見資歎曰此州承喪亂已久謂其賢智零落今日乃復見孫計君乎表留以為尚書郎出為縣令入参丞相軍事魏國既建與放俱為祕書郎曹丕立放資轉左右丞數月放徙為令黄初初改秘書為中書以放為監資為令各加給事中放賜爵闗内侯資為闗中侯遂掌機宻三年放進爵魏夀亭侯資闗内侯曹叡立尤見寵任同加散騎常侍進放爵西鄉侯資樂陽侯漢丞相亮出南鄭議者以為可因大發兵就擊之叡意亦然以問資資曰昔武皇帝征南鄭取張魯陽平之役危而後濟又自徃拔出夏侯淵軍數言南鄭直為天獄中斜谷道為五百里石穴爾言其深險喜出淵軍之辭也又武皇帝聖於用兵察蜀賊栖於山巖視呉虜竄於江湖皆撓而避之不責將士之力不爭一朝之忿誠所謂見勝而戰知難而退也今若進軍就南鄭討亮道既險阻計用精兵又轉運鎮守南方四州遏禦水賊凡用十五六萬人必當復更有所發興天下騷動費力廣大此誠陛下所宜深慮夫守戰之力力役三倍但以今日見兵分命大將據諸要險威足以震懾強㓂鎮靜疆場將士虎睡百姓無事數年之間中國日盛呉蜀二虜必皆自叡由是止時呉人彭綺舉義江南【謹案邇鑑綱目呉畨陽賊彭綺反此云舉義江南蓋沿志注原文】議者以為因此伐之必有所克叡又問資資曰鄱陽宗人前後數有舉義者衆弱謀淺旋輙乖散昔文皇帝嘗宻問賊形勢言洞浦殺萬人得船千艘數日船人復會江陵被圍歴月權裁以千數百兵住東門而其土地無崩解者是有法禁上下相奉持之明驗也以此推綺懼未能為權腹心大疾也綺果尋敗亡太和末呉遣將周賀浮海詣遼東招誘公孫淵叡欲邀討之朝議多以為不可惟資决行䇿果大破之進爵左鄉侯烏桓校尉田豫帥西部鮮卑泄歸尼等出塞討軻比能智鬰築鞬破之還至馬邑故城比能帥三萬騎圍豫叡聞之計未有所出如中書以問監令孫資對曰上谷太守閻志柔弟也為比能素所歸信令馳詔使説比能可不勞師而自解矣帝從之比能果釋豫還放善為書檄三世詔命多放所為青龍初孫權與漢丞相亮連和欲俱出東西並進邊候得權書放乃改易其辭徃徃換其本文而傅合之與征東將軍滿寵若欲歸化封以示亮亮騰與呉大將歩騭等以見權權懼亮疑深自解説是嵗皆加侍中光禄大夫漢呉東西掎角無嵗不驚而叡總攝羣下外圖禦冦内規廟勝資皆管之然自以受腹心常讓事於叡曰動大衆舉大事宜與羣下共之既以示明且於探求為廣朝臣會議資奏當其是非擇其善者推成之終不顯已之德若人有譴過及愛憎之説復為請解以塞譛潤之端如征東將軍滿寵凉州刺史徐邈並有譛毁之者資皆盛陳其素行使卒無纎介初資在邦邑名出同之右田豫宗豔皆妬害之而楊豐黨附豫等専為資構造謗端怨隙甚重資既不以為言而終無恨意豫等慙服求釋宿憾結為婚姻資謂之曰吾無憾心不知所釋此為卿自薄之卿自厚之爾乃為長子宏取其女及當顯位而田豫老疾在家遇之甚厚又致其子於本郡以為孝亷而楊豐子後為尚方吏叡以職事譴怒欲致之法資請活之其周致自全之智如此【謹案志注作其不念舊惡如此】景初二年遼東平以参謀之功各進爵封本縣放方城侯資中都侯其年叡寝疾欲以燕王宇為大將軍及領軍將軍夏侯獻武衛將軍曹爽屯騎校尉曹肇驍騎將軍秦朗共輔政放資久典機任獻肇心内不平殿中有雞棲樹二人相謂曰此亦久矣其能復㡬放資聞之懼有後害隂圗間之燕王宇性素恭良陳誠固辭叡引放資入卧内問曰燕王正爾為對曰燕王實自知不堪大任故爾叡曰誰可任者時惟曹爽在放資因荐爽且言宜召司馬懿與相参叡曰爽堪其事不爽流汗不能對放躡其足耳之曰臣以死奉社稷叡從放資言欲用爽懿既而中變敕停前命曹肇弟纂為大將軍司馬見燕王與肇等出纂驚曰上不安云何悉出宜共還已暮放資聞變夜復入見説叡叡又從之放曰宜為手詔帝曰我困篤不能以黄紙授放作詔放即上牀執帝手彊作之明日宇等欲入放資齎詔出大言曰有詔免燕王宇等官不得停省中宇獻肇朗等皆流涕而出【原注漢晉春秋帝以燕王宇為大將軍使與領軍將軍夏侯獻武衛將軍曹爽屯騎校尉曹肇驍騎將軍秦朗等對輔政中書監劉放令孫資久専權寵為朗等素所不善懼有後害隂圖間之而宇常在帝側故未得有言甲申帝氣㣲宇下殿呼曹肇有所議未還而帝少間惟曹爽獨在放知之呼資與謀資曰不可動也放曰俱入鼎鑊何不可之有乃突前見帝垂泣曰陛下氣㣲若有不諱將以天下付誰帝曰卿不聞用燕王邪放曰陛下忘先帝詔敕藩王不得輔政且陛下方病而曹肇秦朗等便與才人侍疾者言戯燕王擁兵南面不聼臣等入此即豎刁趙髙也今皇太子㓜弱未能統政外有彊暴之冦内有勞怨之民陛下不逺慮存亡而近係恩舊委祖考之業付二三凡士寢疾數日外内擁隔社稷危殆而已不知此臣等所以痛心也帝得放言大怒曰誰可任者放資乃舉爽代宇又曰宜詔司馬宣王使相参帝從之放資出曹肇入泣涕固諫帝使肇敕停肇出户放資趨而徃復説止帝帝又從其言放曰宜為手詔帝曰我困篤不能放即上牀執帝手彊作之遂齎出大言曰有詔免燕王宇等官不得停省中於是宇肇獻朗相與泣而歸第資别傳曰帝詔資曰吾年稍長又歴觀書傳中皆歎息無所不念圗萬年後計莫過使親人廣據職勢兵任又重今射聲校尉缺久欲得親人誰可用者資曰陛下思深慮逺誠非愚臣所及書傳所載皆聖聼所究向使漢髙不知平勃能安劉氏孝武不識金霍付以事殆不可言文皇帝始召曹真還時親詔臣以重慮及至晏駕陛下即祚猶有曹休外内之望頼遭日月御勒不傾使各守分職纎介不間以此推之親臣貴戚雖當據勢握兵宜使輕重素定若諸侯典兵力均衡平寵齊愛等則不相為服不相為服則意有異同今五營所領見兵常不過數百選授校尉如其輩為有疇匹至於重大之任能有所維綱者宜以聖恩簡擇如平勃金霍劉章等一二人漸殊其威重使相鎮固於事為善帝曰然如卿言當為吾逺慮所圖今日可参平勃侔金霍雙劉章者其誰哉資曰臣聞知人則哲惟帝難之唐虞之聖凡所進用明試以功陳平初事漢祖綘灌等謗平有受金盗嫂之罪周勃以吹簫引彊始事髙祖亦未知名也髙祖察其行跡然後知可付以大事霍光給侍中二十餘年小心謹慎乃見親信日磾夷狄以至孝質直特見擢用左右尚曰妄得一胡兒而重貴之平勃雖安漢嗣其終勃被反名平劣自免於吕須之䜛上官桀桑羊與霍光爭權㡬成禍亂此誠知人之不易為臣之難也又所簡擇當得陛下所親當得陛下所信誠非愚臣之所能識别裴松之曰孫劉於時號為専任制斷機宻政事無不綜資放被託付之問當安危所斷而更依違其對無有適莫受人親任理豈得然案本傳及諸書並云放資稱賛曹爽勸召宣王魏室之亡禍基於此資之别傳出自其家欲以是言掩其大失然恐負國之玷終莫能磨也】遂以曹爽為大將軍叡嫌爽才弱復拜尚書孫禮為大將軍長史以佐之是時司馬懿在汲放資令給使辟邪齎手詔召之先是燕王為叡畫計以為闗中事重宜遣懿便道自軹闗西還長安事已使行辟邪復至懿斯須得二詔前後相違疑雒下有變乃乗追鋒車馳至京師登牀受詔叡以齊王芳託懿而卒芳立以資决定大謀增邑三百放并前千一百資千户封愛子一人亭侯次子騎都尉餘子皆郎中正始元年更加放左光禄大夫資右光禄大夫金印紫綬儀同三司六年放轉驃騎資衛將軍領監令如故七年復封子一人亭侯曹爽專事多變易舊章放資歎曰吾等累世䝉寵加以豫聞屬託今縱不能匡弼可坐受素餐之禄耶遂固稱疾九年二月乃賜詔曰君掌機宻三十餘年經營庶事勲著前朝暨朕統位動頼良謀是以曩者增崇寵章同之三事外帥羣官内望讜言屬以年耆疾篤上還印綬前後鄭重辭㫖懇切天地以大順成德君子以善恕成仁重以職事違奪君志今聼所執賜錢百萬使兼光禄勲少府親䇿詔君養疾于第君其勉進醫藥頥神和氣以永無疆之祚置舍人官騎加以日秩肴酒之膳焉於是各以年老遜位以列侯朝朔望位特進曹爽誅後復以資為侍中領中書令嘉平二年放卒謚曰敬侯子正嗣【原注裴松之曰案頭責子羽曰士卿劉許字文生正之弟與張華六人並稱文辭可觀意思詳序晉惠帝世許為越騎校尉】資復遜位歸第就拜驃騎將軍轉侍中特進如故三年卒諡曰貞侯子宏嗣放才計優資而自修不如也放資既善承順挾才任智職掌宻命終操丕父子三世㡬三十年抑辛毗而助王思黜燕王宇而進爽懿終禍魏室以是獲譏於世然時因羣臣諌爭扶贊其義宻陳損益不専導諛言云及咸熈中開建五等以放資著勲前朝改封正方城子宏離石子宏為南陽太守卒宏子楚字子荆天才英博亮拔不羣仕晉為討虜䕶軍馮翊太守楚孫盛字安國位至祕書監給事中與從弟綽並有文藻盛著魏氏春秋晉陽秋傳于世【謹案目録傳末附秦朗孔桂今闕】   議曰魏氏承東京之不任三公以放資為中書令監職司喉舌兼宦人臺閣之權歴事三祖勢傾内外終淪鼎命周公謂魯公不使大臣怨乎不以命為大臣而不用使政柄下移未有不亂且亡者孔子曰鄙夫可與事君也與哉其未得之也患得之既得之患失之苟患失之無所不至矣若放資之徒是已以便佞小才久握機柄懼獻肇之語畏燕王之賢乗曹叡違豫裭魄之惑援引匪材使大權失據舉國與人而甘心焉嗚呼鄙夫雖可惡也亦可畏也   贊曰帝難任人若古謨訓一或間惎社沉宗僨恭顯蠧漢孫劉亡魏履霜堅氷大風有隧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四十八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四十五   魏臣   曹爽【弟羲 訓 何晏 鄧颺 丁謐李勝 桓範 魯芝 楊綜】   謹案曹爽傳闕止存附傳内何晏丁謐李勝三篇   何晏字平叔漢大將軍進之孫也曹操為司空納晏母尹氏并収養晏時秦宜禄兒朗【謹案魏畧作秦宜禄兒阿蘇又云蘇即朗也】亦隨母在操家並見寵如公子晏美姿容沾沾自喜粉白不去手行歩顧影而面尤白太子丕疑其傳粉方暑令食湯餅以巾拭之而面轉白朗性謹愿而晏汰侈無頼服飾擬太子故丕特惡之毎不呼其姓字謂為假子晏後尚公主又好色故黄初時無所事任及曹叡立頗為冗官正始初曲附曹爽為散騎侍郎遷侍中尚書主選舉宿舊多被㧞擢與鄧颺丁謐等朋扇黨與氣熖赫然自謂旦夕當至台司及爽敗被誅【原注魏氏春秋曰初宣王使晏典治爽等獄晏窮治黨與冀以獲宥宣王曰凡有八族晏疏丁鄧等七姓宣王曰未也晏窮急乃曰豈謂晏乎宣王曰是也乃収晏 按懿方治爽安肯使晏典其獄就令有之晏豈不自知與爽最親而冀獨免乎此殆孫盛承説者之妄爾】晏妻金鄉公主賢嘗謂其母沛王太妃曰晏為惡日甚將何保身太妃笑曰汝得無妬晏邪俄而晏誅有一男年五嵗懿遣人録之太妃藏之王宫向使者搏頰乞活之使者白懿懿聞公主有先見之言且為沛王故特原不殺【原注裴松之曰魏末傳云晏取其同母妹為妻此搢紳所不忍言雖楚王之妻嫂不是甚也已設令此言出於舊史猶將莫之信况底下之書乎按諸王公傳沛王出自杜夫人所生晏母姓尹公主若與沛王同生焉得與晏同母】初晏與夏侯等名盛於時司馬師亦預焉晏曰唯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夏侯泰初是也惟㡬也故能成天下之務司馬子元是也惟神也不疾而速不行而至吾聞其語未見其人蓋以神自况也尤好老莊言與夏侯荀粲及山陽王弼之徒競為清談祖尚虚無謂六經為聖人糟粕由是天下士大夫爭慕效之遂成風流不可復制晏博學能文早有重名作道徳論及諸文賦著述凡數十篇集論語諸家説曰集解今行於世丁謐字彦靖沛國譙人父斐初隨曹操起兵操以斐鄉里特愛重之斐性好貸數請求犯法輙得原為典軍校尉總攝内外所陳説多聼用建安末從操伐呉以家牛羸困私易官牛為人所白被収送獄奪官其後操問斐曰文侯印綬安在斐知見戯對曰以易餅爾操大笑顧謂左右曰東曹毛掾數白此家欲令我重治罪我非不知良有以也我之有斐譬如家有盗猫而善捕䑕雖有小損完我囊貯遂復斐官聼用如初後數嵗病卒謐少不喜交游博觀書傳為人沉毅頗有才畧太和中常住鄴借人空屋居而諸王亦欲借之不知謐已得直開門入謐望見王卧而不起呼其奴曰此何等人促可使去王怒其無禮還具上言曹叡収謐繋獄以功臣子原出久之召拜度支郎中素與曹爽親善爽為武衛將軍數與叡言謐可大用會叡卒爽輔政乃㧞謐為散騎常侍轉尚書謐為人外疎而内多忌其在䑓閣數有彈駮䑓中患之事不得行又其意輕貴多所忽畧雖與何晏鄧颺同位而皆少之惟以勢屈於爽爽亦敬之言無不從故于時謗書謂䑓中有三狗二狗崖柴不可當一狗憑黙作疽囊三狗謂何鄧丁也黙者爽小字也又為之謡曰何鄧丁亂京城徙郭太后出居别宫及遣樂安王使北詣鄴又遣文欽令還淮南皆謐之謀也司馬懿由是特深恨之畢軌字昭先東平人也父某字子禮建安中為典農校尉軌有才學曹叡在東宫為文學黄初末出為長史叡立入為黄門郎子尚公主居處殷富遷并州刺史驕豪不治時雜虜數為暴害軌輙出軍撃鮮卑軻比能失利中䕶軍蔣濟表曰畢軌前失既徃不咎但恐難可以再凡人才有長短不可強為軌文雅智意自為美噐今失并州換置他州若入居顯職不毁其得於事實善此安危之要惟聖明察之正始中入為中䕶軍轉侍中尚書遷司校尉素與曹爽善毎言於爽輙從之李勝字公昭南陽人也父休字子朗有智畧張魯之為鎮北將軍休為司馬家南鄭時漢中有甘露降休見張魯精兵數萬有四塞之固遂建言赤氣久衰黄家當興欲魯舉尊號魯不聼會魯破曹操以其勸魯内附賜爵闗内侯署散官騎從詣鄴黄初中歴上黨鉅鹿二郡太守後以年老還拜議郎勝少逰京師雅有才智與曹爽善曹叡禁浮華而人白勝堂有四窓八逹各有主名用是被収以其所連引者多故得原禁錮數嵗叡卒曹爽輔政勝為雒陽令夏侯為征西將軍以勝為長史亦宿與勝厚駱谷之役議從勝出由是司馬懿不悦於勝累遷滎陽太守河南尹勝前後所宰守未嘗不稱職為尹嵗餘㕔事前屠蘇壊令人更治之小材一枚激墮正撾受符吏石虎頭斷之後旬日遷為荆州刺史爽等令勝辭懿并伺察焉勝見懿自陳無他功勞横䝉時恩當為本州詣閣拜辭懿令兩婢侍持衣衣落復上指口言渴求飲婢進粥懿持杯飲粥粥皆流出沾胷勝愍然為之涕泣謂懿曰今主上尚㓜天下恃頼明公然衆情謂明公方舊風發動何意尊體乃爾懿徐更寛言才令氣息相屬説年老沉疾死在旦夕君當屈并州并州近胡好善為之恐不復相見勝曰當還忝本州非并州也懿仍復徉為昏謬曰君方到并州努力自愛錯亂其辭狀如荒噡勝復曰當忝荆州非并州也懿乃若㣲悟者謂勝曰懿年老意荒不解君言今還為本州刺史盛德壯烈好建功勲今當與君别自顧氣力轉㣲欲自力設薄主人生死共别以師昭兄弟為託因流涕哽咽勝亦長歎答曰輙當承教須待敕命勝辭出與爽等相見説司馬公語言錯誤口不攝杯指南為北尸居餘氣形神已離不足慮矣他日又向爽等垂泣曰太病不可復濟令人愴然未及之官而敗議曰國之將亡必有姦臣而後有亂臣有亂臣而後有簒臣姦臣所以兆亂亂臣所以興亂簒臣所以乗亂漢魏季世是也漢之將亡有胡廣趙戎然後有董卓有董卓然後有曹操魏之將亡有劉放孫資然後有曹爽有曹爽然後有司馬懿相因而然也正臣立朝挈綱敷紀進君子退小人亂何自而生哉亂生無由焉得而簒之哉譬諸人身元氣盛神觀明則害氣不能奸而壯且安矣姦人進而用小人邪氣入於膏肓凡物皆能斃而攻之欲不危亡得乎放資之進爽特以其庸闇易制爾爽遂驕盈蔑懿弗忌徼功妄舉結怨於民方鷙匿貍伏䑕嘯宫廟殞身僨族宜哉自是禄去公室晉卒簒魏皆爽基之也詩曰大風有隧貪人敗爽之謂矣鄧颺諸人搆扇虚偽躁競一時皆釁勇嗇禍覆邦家之人也桓範之智不如葵惜哉何晏硜硜自喜貪冒榮寵志願軒然速禍宜矣初蓋公言黄老文景之間雖云崇尚特清淨寡欲恬素無為曾未害道以亂天下也至正始間晏與王弼等始為清談祖尚老莊糠粃六經扇蕩虚無幽沉仁義使夷甫諸人敗俗傷化卒亡中國故晏之附爽亂魏之罪小清談亂天下之罪大也   贊曰宗室固絶本支傷殘再世託孤心死骨寒昭伯憒憒罔堪顧天一時浮躁專朝竊權藉蛟枕虎平歩晏居通奏釋兵竟即門誅大盗胠篋肉人弗置孤兒泣血能免簒弑平叔粉孺清談自喜王風丕變遂成正始綱傾紐解波頺草靡竟亡中國禍實在此 <史部,別史類,郝氏續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四十九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四十六   吳   孫堅 孫策   孫堅字文臺吳郡富春人吳將孫武之後也父鍾家貧種方熟三人來乞鍾設及飯三人者去謂鍾曰我司命也當報君恵因指示葬地令改葬其先人曰爾後世封侯出數天子言卒俱為白鶴飛去鍾從其言改葬起冢冢上數有光怪雲氣五色上屬于天曼延數里父老相謂曰是非凡氣孫氏其興乎及鍾妻妊堅夢膓出繞吳昌門懼以告鄰婦婦曰安知非吉也堅生容貌魁傑闊達好竒節年十七為縣吏與父共乗船至錢塘㑹海賊胡玉等從匏里上掠取賈人財物於岸上分之行旅皆船不敢進堅謂父曰此賊可擊父曰何與爾邪堅遂揮刀上岸東西指麾若分部人兵以羅遮賊狀賊望見以為官兵即委財物散走堅追斬得一級以還父大驚由是知名郡召署假尉遷郡司馬㑹稽妖賊許昌起句章【謹案後漢書靈帝紀熹平元年㑹稽人許生自稱越王通鑑綱目㑹稽妖賊許生稱帝惟陳志作許昌起于句章自稱陽明皇帝此傳下文堅討許生云云與漢紀鑑目合而此處仍志作許昌似與下文不相應】以其父為越王自稱陽明皇帝與其子韶扇動諸縣衆以萬數州刺史臧旻丹陽太守陳寅討之不克靈帝熹平元年也三年冬堅召募精勇得千餘人與州郡合兵討許生大破生於㑹稽斬之臧旻陳寅列上功狀詔書除堅鹽瀆丞後徙盱眙丞又徙下邳丞所在有稱吏民親附鄉里知舊好事少年從之者常數百人中平元年黄巾賊起帝遣車騎將軍皇甫嵩中郎将朱儁将兵討之儁表請堅為佐軍司馬堅率鄉里子弟又募諸商旅及淮泗精兵合千許人從儁奮擊所向無前【原注吳書堅乘勝深入於西華失利堅被創墮馬卧草中軍中分散不知堅所在堅所騎驄馬馳還營掊地鳴呼将士隨馬於草中得堅堅還營十數日創少愈乃復出戰】汝潁賊困迫走保宛城堅自當一面登城先入衆乃蟻附遂大破之儁具以聞拜堅别部司馬邊章韓遂作亂涼州中郎将董卓拒討無功二年詔遣司空張温行車騎将軍西討章等温表請堅參軍事屯長安張温以詔書召卓卓良久乃詣温温責讓卓卓應對不順【謹案今志作對應宋本作應對與此合】堅時在坐耳語温曰卓不怖罪而鴟張大語宜以召不時至陳軍法斬之温曰卓素著威名於隴蜀今日殺之西行無依堅曰明公親率王師【案今陳志作天兵宋本作王兵】威震天下何頼於卓觀卓所言不假明公輕上無禮一罪也章遂䟦扈經年當以時進討而卓云未可沮軍疑衆二罪也卓受任無功應召稽留而軒昻自髙三罪也古之名将仗鉞臨衆未有不斷斬以示威者也是以穰苴斬莊賈魏絳戮楊干今明公垂意於卓不即加誅虧損威刑於是在矣温不忍發乃曰君且還卓将疑人堅因起出居無何遂殺章黨衆離散温還議者以軍未臨敵不斷功賞然聞堅數卓之罪勸温斬之無不歎息拜堅議郎四年冬長沙賊區星自稱将軍衆萬餘人攻圍城邑乃以堅為長沙太守到郡勅吏曰謹遇良善治官曹文書必循法以盜賊付太守遂帥将士施設方略旬月之間克破星等周朝郭石亦帥徒衆起於零桂與星相應堅越境尋討三郡肅清廬江太守陸康從子為宜春長為賊攻圍遣使求救堅整嚴救之主簿進諫堅曰太守無文徳以征伐為功越界攻討以全異境獲罪何愧乃進兵賊聞之解走朝廷録前後功封堅烏程侯六年靈帝崩董卓擅朝政初平元年卓弑農王刼遷獻帝於長安諸州郡並興義兵討卓堅聞之拊膺歎曰張公昔從吾言國家無此難也遂亦舉兵荆州刺史王叡先與堅共擊零桂賊以堅武官言頗輕之及叡舉兵欲討卓素與武陵太守曹寅不相能言當先殺寅寅懼詐作案行使者光禄大夫温毅檄移堅說叡罪過令收行刑訖以狀上堅承檄即勒兵襲叡叡聞兵至登樓遣問欲何為堅前部答曰兵久戰勞苦欲詣使君乞貲直爾叡曰刺史豈有所吝便開庫藏使自入視之知有所遺不兵進及樓下叡見堅驚曰兵自求賞孫府君何以在其中堅曰被使者檄誅君叡曰我何罪堅曰坐無所知叡窮迫刮金飲之而死盡收叡兵鼓行而北比至南陽衆數萬人南陽太守張咨聞軍至晏然自若【原注獻帝春秋袁術表堅假中郎将堅到南陽移檄太守請軍糧咨以問綱紀綱紀曰堅鄰郡二千石不應調發咨遂不與】堅故以牛酒禮咨咨明日亦答詣堅酒酣長沙主簿推問意故咨大懼欲去兵陳四周不得出有頃主簿復入白堅南陽太守稽停義兵使賊不時討請收出案軍法便牽咨於軍門斬之郡中震慄無求不獲【原注吳歴初堅至南陽咨既不給軍糧又不肯見堅堅欲進兵恐有後患乃詐得急疾舉軍震惶迎呼巫醫禱祀山川遣所親入説咨言病困欲以兵付咨咨聞之心利其兵将步騎五六百人詣營省堅堅卧與相見無何卒然而起按劍罵咨遂執斬之此語與本傳不同】前到魯陽與袁術合兵術由是得據南陽表堅行破虜将軍領豫州刺史遂治兵於魯陽二年春進軍討卓遣長史公仇稱【謹案陳志稱字下有将兵從事四字】還州督促軍糧施帳幔於城東門外祖道送稱官屬並㑹卓時據雒陽遣步騎數萬人逆堅輕騎數十先到堅方行酒談笑敕部曲整頓行陳無得妄動後騎漸益堅徐罷坐導引入城乃謂左右曰向堅所以不即起者恐兵相蹈藉諸君不得入爾卓兵見堅士衆整不敢攻引還堅移屯梁東大為卓軍所攻堅與數十騎潰圍而出堅常著赤罽幘乃脫幩令親近将祖茂著之卓騎爭逐茂故堅從間道免茂困迫下馬以幩冠冢間燒柱因伏草中卓騎圍繞數重覺其為柱乃去堅復收散卒進屯陽人卓遣陳郡太守胡軫為大督䕶吕布為騎督率步騎五千擊堅軫性躁急與布不相得先宣言曰此行要當斬一青綬乃整齊爾布與諸将惡之軍到廣城去陽人數十里人馬疲極軫欲按兵止宿布謂賊已走便當追襲師無成命堅夜出掩擊大破之斬其督華雄或間堅於袁術曰堅若得雒不可復制此為除狼而得虎也術懐疑不運軍糧陽人去魯陽百餘里堅夜馳見術畫地計曰所以出身不顧上為國家討賊下慰将軍家門之讎堅與卓非有骨肉之怨也而将軍受浸潤之言還相嫌疑大勲垂㨗而軍糧不繼此吳起所以歎泣於西河樂毅所以遺恨於垂成也【原注史記吳起為西河守而秦兵不敢東鄉韓魏賔從公叔為相而害吳起讒之武侯武侯疑之起懼得罪遂去之楚 樂毅事見前注】願将軍深思之術踧踖即調發軍糧堅還卓憚堅猛壯乃遣將軍李傕等來求和令堅列疏子弟任刺史郡守者許表用之堅曰卓逆天無道蕩覆王室今不夷汝三族縣示四海則吾死不瞑目豈将與乃和邪復進軍大谷拒雒九十里卓遂自出與堅戰諸陵間卓敗走焚燒雒陽却屯澠池聚兵於陜堅進至雒陽時京邑荒空數百里中無煙火堅入城惆悵流涕乃埽除宗廟祠以太牢修塞卓所發諸陵得傳國璽於城南甄官井中分軍出新安澠池間以邀卓卓謂長史劉艾曰闗東軍敗數矣皆畏孤無能為也惟孫堅小戇頗能人當語諸将使知忌之孤昔與周慎西征慎圍邊韓於金城孤語張温求引所将兵為慎作後駐温不聽孤時上言其形勢知慎必不克臺今有本末事未報温又使孤討先零叛羌以為西方可一時蕩定孤皆知其不然而不得止遂行留别部司馬劉靖将步騎四千屯安定以為聲勢叛羌便還【謹案便還陳志注作更還】欲截歸道孤小擊輒開畏安定有兵故也虜謂安定當數萬人不知但靖也時又上章言狀而孫堅隨周慎行謂慎求将萬兵造金城使慎以二萬作後駐邊韓城中無宿穀當於外運畏慎大兵不敢輕與堅戰而堅兵足以斷其運道兒曹用其言【謹案陳志注兒曹用下無其言二字】必還羌谷涼州或能定也温既不能用孤慎又不用堅自攻金城壊其外垣馳使語温自以克在旦夕温時亦自以計中也而渡遼兒果斷蔡圍慎棄輜重走果如孤䇿臺以此封孤都鄉侯堅以佐軍司馬所見與人同自為可耳但無故從諸袁兒終亦殆爾【謹案志注無但無故從諸袁兒十一字】艾曰堅雖時見計故自不如李傕郭氾聞在美陽亭北将騎步與虜合【謹案陳志騎步上有千字】殆死亡失印綬此不為能也卓曰堅時烏合義從兵不如虜精且戰有利鈍但當論山東大勢終無所至爾艾曰山東兒驅略百姓以作冦逆其鋒不如人堅甲利兵彊弩之用又不如人亦安得久卓曰然但殺二袁劉表孫堅天下自服從孤爾夏四月卓遂引兵還長安堅亦還屯魯陽時闗東州郡務相兼并以自彊大袁紹遣㑹稽周㬂為豫州刺史來襲取州堅慨然歎曰同舉義兵將救社稷逆賊垂破而各若此吾當誰與戮力乎言發涕下術與表紹有隙【謹案陳志術與表紹有隙上有初平三年四字此刪去則事連上文而孫堅之死在二年矣考孫䇿傳裴松之云按本傳孫堅以初平三年卒䇿以建安五年卒䇿死時年二十六計堅之亡䇿應十八而此表云十七則為不符張璠漢紀及吳歴並以堅初平二年死此為是而本傳誤也據此則郝書之刪去初平三年者蓋據裴注之議通鑑綱目書表軍射殺孫堅事亦在初平二年至注引英雄記所載年月更與諸書不符矣】紹連劉表冬十月術使堅擊劉表表遣其将黄祖逆於樊鄧之間堅擊破之追渡漢水遂圍襄陽祖還逆戰堅復敗之祖竄入峴山中堅乗勝夜追祖祖兵從竹木間射堅殺之【原注英雄記堅以初平四年正月七日死劉表將吕公將兵縁山向堅堅輕騎尋山討吕公公兵下石中堅頭應時䐉出物故其不同如此也謹案後漢書劉表傳注引英雄記吕公作呂介】時年三十七堅所舉孝廉長沙   桓階詣表請堅喪表義而許之兄子賁帥將士衆就術術復表賁為豫州刺史堅四子策權翊匡權稱尊號諡堅曰武烈皇帝廟曰始祖墓曰髙陵【原注志林堅有五子策權翊匡吳氏所生少字朗庶生也一名仁】孫策字伯符堅初興義兵留家夀春策年十餘嵗姿度英發已結交知名舒人周瑜與䇿同年亦英達夙成自舒造䇿推結分好勸䇿徙居舒䇿遂将母及諸弟遷舒與瑜收合士大夫江淮間人咸向之堅卒䇿年十七還葬曲阿已乃渡江居江都【原注魏書䇿當嗣侯讓與弟匡】結納豪俊有復讎之志而徐州牧陶謙深忌䇿丹陽太守周昕與袁術相惡術以䇿舅吳景領丹陽太守攻昕奪其郡以䇿從兄賁為丹陽都尉䇿乃以母弟託廣陵張紘徑到夀春見袁術泣涕言曰亡父昔從長沙入討董卓與明使君㑹於南陽同盟結好不幸遇難勲業不終䇿感惟先人舊恩欲自慿結願明使君垂察其誠術甚竒之然未肯還其父兵謂䇿曰孤用貴舅為丹陽太守賢從兄為都尉彼精兵之地可還依召募䇿遂與汝南吕範及族人孫河迎其母弟詣曲阿就景因縁召募得數百人而為涇縣大帥祖郎所襲幾至殆危興平元年復往見術術以堅餘兵千餘還䇿太傳馬日磾杖節安集闗東在夀春以禮辟䇿表拜懐義校尉術大将喬㽔張勲皆傾心敬焉術常歎曰使術有子如孫郎死復何恨䇿騎士有罪逃入術營隠於内廐䇿指使人斬之訖詣術謝術曰兵人好叛當共疾之何為謝也由是軍中益畏憚之術初許䇿為九江太守已而更用丹陽陳紀後術欲攻徐州從廬江太守陸康求米三萬斛康不與術大怒䇿昔曾詣康康不見使主簿接之䇿常銜恨術遣䇿攻康謂曰前錯用陳紀每恨本意不遂今若得康廬江真卿有也䇿攻康拔之術復用其故吏劉勲為太守䇿益失望先是劉繇為揚州刺史州舊治夀春夀春術已據之繇欲南渡江吳景孫賁迎置曲阿及䇿攻廬江繇聞之以景賁本術所置懼為袁孫所并遂構嫌隙迫逐景賁景賁退屯歴陽繇遣樊能于糜陳横屯江津張英屯當利口以拒之術自用故吏琅邪恵衢為州刺史更以景為督軍中郎将與賁共将兵擊英等二年初丹陽朱治嘗為孫堅校尉見袁術徳政不立勸䇿歸取江東䇿乃說術曰家有舊恩在東願助舅討横江横江拔因投本土召募可得三萬人足以平定江東佐明使君匡濟漢室術知其恨而以劉繇據曲阿王朗在㑹稽謂䇿未必能定故許之術表䇿為折衝校尉兵纔千餘騎十匹賔客願從者數百人比至厯陽衆五六千䇿母先自曲阿徙厯陽至是䇿又徙母阜陵時周瑜從父尚為丹陽太守瑜将兵迎之仍助以貲糧策大喜曰吾得卿諧也冬進攻横江當利皆㧞之樊能張英敗走策渡江轉鬭所向皆破莫敢當其鋒者百姓聞孫郎至皆失魂魄長吏委城郭竄伏山草而軍令整肅所至軍士不敢虜掠雞犬莱茹一無所犯民乃大悦競以牛酒勞軍䇿為人美姿顔好笑語性闊達聽受善於用人是以士民見者莫不盡心樂為致死䇿攻劉繇牛渚營盡得邸閣糧穀戰具時彭城相薛禮下邳相笮融依繇為盟主禮據秫陵城融屯縣南策皆擊破之而樊能于糜等復合衆襲奪牛渚屯策還攻破能獲男女萬餘口融仍據縣南䇿復攻之為流矢所中輿還牛渚或告融孫郎中箭死矣融大喜遣兵於兹鄉攻策策遣步騎數百挑戰設伏於後融兵出鋒刃未接而䇿兵偽走融兵追入伏中合擊大破之斬首千餘級䇿裹創抵融營令左右大呼曰孫郎竟云何融更深溝髙壘繕治守備不復出策乃舍去攻破繇别将於海陵轉攻湖孰江乗皆下之進攻繇於曲阿繇使太史慈出覘䇿遇策於神亭策與戰幾禽慈繇悉衆出戰敗走丹徒䇿入曲阿勞賜将士發恩布令告諭諸縣其劉繇笮融等故鄉部曲來降首者一無所問樂從軍者一身行復除門户不樂者勿彊也旬日之間四面雲集得見兵二萬餘人馬千餘匹威震江東遣其将陳寶詣阜陵迎母與弟袁術表策行殄冦将軍策乃以張紘為正議校尉彭城張昭為長史常令一人居守一人出征待以師友之禮廣陵秦松陳端等亦參謀議賔僚始盛賢能之士多歸之吳人嚴白虎鄒他錢銅及前合浦太守嘉興王晟等衆各萬餘人在所屯聚朱治逐吳郡太守許貢據其郡貢南依嚴白虎吳景等欲先擊破虎等乃至㑹稽䇿曰虎等羣盜非有大志此成禽爾建安元年秋䇿引兵徑渡浙江攻㑹稽功曹虞翻說太守王朗曰䇿善用兵不如避之朗不從發兵拒䇿於固陵䇿數渡水戰不能克䇿叔父静勸䇿分兵投杳瀆道襲髙遷屯郎犬驚遣故丹陽太守周昕等帥師逆戰䇿破昕等斬之朗委城遁浮海至東冶䇿追擊大破之朗詣策降鄒他王晟等應時撲滅䇿自討嚴白虎白虎堅壁自守使其弟輿請和許之輿請獨與䇿面約誓既㑹䇿引刃斫席輿體動䇿笑曰聞卿能坐躍勁捷不常聊戲卿爾輿曰我見刃乃然䇿知其無能為也乃手㦸投之立死輿有勇力白虎衆知其死奪氣進攻破之白虎奔餘杭投許昭初吳郡太守盛憲舉髙岱孝廉許貢來領郡岱将憲避難於許昭家至是白虎復依之程普請擊昭䇿曰許昭有義於舊君有誠於故友此丈夫之志也乃舍之【原注裴松之曰案許昭有義於舊君謂濟盛憲也有誠於故友則受嚴白虎也】恩威並著浙右肅清盡更置長吏䇿自領㑹稽太守復以吳景為丹陽太守朱治為吳郡太守遣奉正都尉劉由五官掾髙承奉章詣許獻方物䇿聞袁術潜謀僣逆令張紘為書責而絶之術始自以有淮南之衆䇿據江東必與已合及得書愁沮發疾二年夏曹操遣議郎王誧【謹案今志作主輔宋本作誧與此合下同】奉戊辰詔書曰董卓逆亂凶國害民先将軍堅念在平討雅意未遂厥美著聞䇿遵善道求福不回今以䇿為騎都尉襲爵烏程侯領㑹稽太守又詔曰故左将軍袁術不顧朝恩坐創凶逆造合虚偽欲因兵亂詭詐百姓聞其言以為不然定得使持節平東将軍領徐州牧温侯布上術所造惑衆妖妄知術鴟梟之性遂其無道修治王宫署置公卿郊天祀地殘民害物為禍深酷布前後上䇿乃心本朝欲還討術為國効節乞加顯異夫縣賞俟功惟勤是與故便寵授承襲前邑重以大郡榮耀兼至是䇿輸力竭命之秋也其亟與布行及吳郡太守安東将軍陳瑀戮力一心同時赴討䇿自以統領兵馬但以騎都尉領郡為輕欲得将軍號乃使人諷誧誧便承制假䇿明漢将軍是時陳瑀屯海西䇿奉詔治嚴當與布瑀參同形勢行到錢塘瑀隂圗襲䇿【謹案今志作隂襲圗䇿宋本作隂圖襲䇿與此合】遣都尉萬演等宻渡江使持印傳三十餘紐【謹案紐陳志作細誤】賊與丹陽宣城涇陵陽始安黟【原注音伊】歙【原注音攝】諸險縣大帥祖郎焦已及吳郡烏程嚴白虎等使為内應伺䇿軍發欲攻取諸郡䇿覺之遣吕範徐逸攻瑀於海西大破之獲其吏士妻子四千人瑀單騎走冀州自歸袁紹䇿表謝曰臣以固陋孤持邊陲陛下廣播髙澤不遺細節以臣襲爵兼典名郡仰榮顧寵【謹案今志作寵顧宋本作顧寵與此合】所不克堪興平二年十二月二十日於吳郡曲阿得袁術所呈表以臣行殄冦将軍至被詔書乃知詐擅雖輒捐棄猶用悚悸臣年十七䘮失所怙懼有不任堂構之鄙以忝析薪之戒誠無去病十八建功世祖列将弱冠佐命臣初領兵年未弱冠雖駑懦不武然思竭微命惟術狂惑為惡深重臣慿威靈奉辭伐罪庶必獻㨗以報所授三年䇿遣張紘獻方物初曹操聞䇿平定江東曰猘兒難與爭鋒也且袁紹方彊力未能逞姑欲撫䇿乃表䇿為討逆将軍封吳侯以弟女配䇿小弟匡又為子彰【謹案彰即鄢陵侯今志作章誤】取孫賁女辟禮䇿弟權翊又命揚州刺史嚴象舉權茂才以張紘為侍御史袁術以周瑜為居巢長魯肅為東城長瑜肅知術無所成皆棄官渡江從䇿以瑜為建威中郎将曹操表徵王朗䇿遣朗還袁術深怨䇿遣間使齎印綬丹陽太守【謹案丹陽太守句疑有脱誤據陳志孫輔傳注 作齎印綬與丹陽宗帥陵陽祖郎等使激動山越】策已定宣城以東惟涇已西六縣未服太史慈因進住涇縣大為山越所附䇿乃自将討祖郎於陽陵禽郎䇿謂郎曰爾昔襲孤斫孤馬鞍今創軍立事除棄宿怨惟取能用與天下通爾非但汝汝勿怖也郎叩頭謝又禽太史慈於勇理䇿曰寧識神亭時邪亦解其縛署郎門下賊曹慈門下督軍還郎慈俱在前導人以為榮㑹劉繇卒豫章華歆無他方規自守而已䇿遂有兼并之志四年䇿被詔與司空曹操衛将軍董承益州牧劉璋等并力討袁術劉表軍嚴當進㑹術死乃西討表術從弟女壻黄猗等畏曹操不敢守夀乃共舁術棺率其妻子部曲奔廬江太守劉勲於皖城術長史楊大将張勲将其衆欲就䇿勲要擊悉虜之收其珍寶以歸勲以袁術部曲衆多乏食不能贍振遣從弟偕告糴于豫章太守華歆歆郡素少穀遣吏将偕就海昏上繚使諸宗帥共出米三萬斛與偕厯月纔得數千斛偕乃報勲使襲之䇿惡勲阻兵全活逆欲討之乃偽卑辭以事勲曰上繚宗民數欺鄙郡欲擊之路不便上繚富實願君伐之請出兵以為援且以珠寶葛越賂勲勲大喜遂伐上繚至海昏宗帥知之皆空壁逃遷了無所得時䇿方討表将黄祖及石城聞勲在海昏分遣從兄賁輔率八千人於彭澤待勲自與周瑜将二萬人襲皖城克之得術勲妻子及百工鼔吹部曲三萬餘人表汝南李術為廬江太守給兵三千人以守皖城徙所得人衆詣吳勲還至彭澤賁輔邀撃大破之勲聞䇿已克皖城走投西塞保流沂【謹案志作至沂築壘自守】告急於劉表求救於黄祖祖遣其子射率舟師五千助勲䇿復擊破之勲北歸曹操射亦遁去䇿收勲兵二千餘人船千艘進兵夏口攻黄祖劉表遣從子虎及南陽韓晞将長矛五千救祖䇿泝流奪擊大破之斬晞祖脫身走獲其妻子及船六千艘士卒溺死者數萬人表上其事曰臣討黄祖以十二月八日到祖所屯沙羨縣劉表遣将助祖并來趨臣臣以十日平旦部所領江夏太守行建威中郎将周瑜領桂陽太守行征虜中郎将吕範領零陵太守行盪冦中郎将程普行奉業校尉孫權行先登校尉韓當行武鋒校尉黄蓋等同時俱進身跨馬擽陳【謹案志作櫟陳誤】手急擊鼓以齊戰勢吏士奮激踴躍百倍心精意果各競用命越渡重塹迅疾若飛火放上風兵激煙下弓弩並發流矢雨集日加辰時祖乃潰爛鋒刄所截猋【原注甫遥反】火所焚前無生冦惟祖迸走獲其妻息男女七人斬虎狼韓晞以下【謹案上文云劉表遣從子虎南陽韓晞救祖䇿大破之斬晞此云斬虎狼韓晞疑有誤】二萬餘級【謹案今志作一萬監本作二萬與此合】其赴水溺死者二萬餘口船六千餘艘財物山積雖表未禽祖宿狡猾為表腹心出作爪牙表之鴟張以祖氣息而祖家屬部曲掃地無餘表孤特之虜成行尸誠皆聖朝神武逺振臣討有罪得效微勤䇿盛兵将徇豫章屯於椒丘謂功曹虞翻曰華子魚自有名字然非吾敵也若不開門讓城金鼔一震不得無所傷害卿便在前具宣孤意翻乃往見華歆曰竊聞明府與鄙郡故王cq=200府君齊名中州海内所宗雖在東垂常懐瞻仰歆曰孤不如王㑹稽翻復曰不審豫章資糧器仗士民勇果孰與鄙郡歆曰大不如也翻曰明府言不如王㑹稽謙光之譚爾精兵不如㑹稽實如尊教孫討逆智畧超世用兵如神前走劉揚州君所親見南定鄙郡亦君所聞也今欲守孤城自料資糧已知不足不早為計悔無及也今大軍已次椒丘僕便還去明日日中迎檄不到者與君辭矣歆曰久在江表常欲北歸孫㑹稽來吾去也【原注裴松之曰王華二公於擾攘之時抗猛銳之鋒得非所能歆之名徳實髙於朗而江表傳述翻説華云海内名聲孰與於王此言非也然王公拒戰華逆請服實由孫䇿初起名微衆寡故王能舉兵豈武勝哉䇿後威力轉盛勢不可敵華量力而止非必用仲翔之説也若使易地而君亦華戰王服爾】乃夜作檄明旦遣吏齎迎䇿至修子弟之禮即向歆拜禮為上賔䇿分豫章為廬陵郡以孫賁為豫章太守孫輔為廬陵太守㑹僮芝病輔遂進取廬陵留周瑜鎮巴丘䇿之克皖城也撫視袁術妻子及入豫章收載劉繇䘮善遇其家士大夫以是稱之五年曹操與袁紹相拒於官渡䇿隂欲襲許迎獻帝都江南宻治兵部署諸将未發廣陵太守陳登治射陽登瑀之從兄子也䇿之擊黄祖登復遣使齎印綬誘嚴白虎等餘黨以報瑀讎至是恐登復擾於内故先擊登軍到丹徒須待糧運初吳郡太守許貢畏䇿威名宻表䇿驍雄如項籍宜詔還京邑若縱之於外必為世患䇿候吏得貢表及破嚴白虎獲貢以表示貢殺之貢奴客潜民間欲為貢報讎䇿性好獵數出驅馳所乘馬精駿從騎絶不能及卒遇貢客三人射䇿中頰後騎尋至皆殺之【原注江表傳許貢奴客潜民間欲為貢報讎獵日卒有三人即貢客也䇿問爾等何人答云是韓當兵在此射鹿爾䇿曰當兵吾皆識之未嘗見汝等因射一人應而倒餘二人怖急便舉弓射䇿中頰後騎尋至皆刺殺之九州春秋䇿聞曹公北征柳城悉起江南之衆自號大司馬将北襲許恃其勇行不設備故及於難孫盛異同評曰凡此數書各有所失孫䇿雖威行江外略有六郡然黄祖乗其上流陳登間其心腹且深險彊宗未盡歸復曹袁虎爭勢傾山海䇿豈暇逺師汝潁而遷帝於吳越哉斯蓋庸人之所覽見況䇿達于事勢者乎又案袁紹以建安五年至黎陽而䇿以四月遇害而志曰䇿聞曹公與紹相拒于官渡謬矣伐登之言為有証也又江表傳説䇿悉識韓當軍士疑此為詐便射殺一人夫三軍将士或有新附䇿為大将何能悉識以所不識便射殺之非其論也义䇿見殺在五年柳城之役在十二年九州春秋乖錯尤甚矣裴松之曰案傅子亦云曹公征栁城将襲許記述若斯何其疎哉然孫盛所譏未為悉是黄祖始被䇿破魂氣未反但劉表君臣本無兼并之志雖在上流何辨規擬吴㑹䇿之所舉理應先圗陳登但舉兵所在不止登而已于時彊宗驍帥祖郎嚴虎之徒禽滅已盡所餘山越蓋何足慮然則䇿之所規未可謂之不暇也若使䇿志獲從大權在手淮泗之間所在皆可都何必畢志江外其當遷帝於越哉案魏武紀武帝以建安四年已出屯官渡未死之前久與袁紹交兵則國志所云不為謬也許貢客無聞之小人而能感識恩遇臨義忘生率然奮發有侔古烈矣詩云君子有徽猷小人與屬貢客其有焉】䇿嘗殺方士于吉每獨坐彷彿見吉意深惡之頗失常度治創方愈而引鏡自照見吉在鏡中因撲鏡大呌創復崩裂遂増劇【原注吳厯䇿既被創醫言可治當好自將䕶百日勿動䇿引鏡自照謂左右曰面如此當可復建功立事乎推几大奮創皆分裂其夜卒】謂張昭等曰中國方亂夫以吳越之衆三江之固足以觀成敗公等善相吾弟呼權佩以印綬謂曰舉江東之衆决機於兩陳之間與天下争衡卿不如我舉賢任能各盡其心以保江東我不如卿至夜卒時年二十六權稱尊號追諡䇿曰長沙桓王封子紹為吳侯後改封上虞侯紹卒子奉嗣孫皓時訛言奉當立誅死【原注陳夀評曰孫堅勇鷙剛毅孤㣲發迹導温戮卓山陵杜塞有忠壯之烈䇿英氣傑濟猛鋭冠世覽竒取異志陵中夏然皆輕佻果躁隕身致敗且割據江東䇿之基兆也而權尊崇未至子止侯爵於義儉矣孫盛曰孫氏兄弟皆明略絶羣創基立事䇿之由也且臨終之日顧命委權夫意氣之間猶有刎頸况天倫之篤愛豪達之英鑒豈吝名號於既往違情本之至實哉抑將逺思虚盈之數而慎其名器者乎夫正本定名為國之大防杜絶疑貳消釁之良謨是故魯桓矜義終致羽父之禍宋宣懐仁卒有殤公之哀皆心存小善而不達經綸之圖求譽當年而不思貽厥之謀可謂輕千乗之國蹈道則未也孫氏因擾攘之際得奮其縱横之志業非積徳之基邦無磐石之固勢一則禄祚可終情乖則禍亂塵起安可不防微於未兆慮難於將來壯哉䇿為首事之君有呉開國之主將相在列皆其舊也而嗣子弱劣析薪弗荷奉之則魯桓田氏之難作崇之則與夷子馮之禍興是以正名定本使貴賤殊邈然後國無陵肆之責後嗣罔猜忌之嫌羣情絶異端之論不逞杜覬覦之心於情雖違於事雖儉至於括囊逺圖永保維城可謂為之於其未有治之於其未亂者也陳氏之評其未達乎 謹案洪邁容齋續筆曰孫權即帝位追尊兄䇿為長沙王封其子為呉侯按孫氏奄有江漢皆䇿之功權特承之耳而報之之禮不相宜稱故陳夀評云尊崇未至子止侯爵於義儉矣而孫盛乃云逺思盈虚之數正本定名防微於未兆可謂為之於未有治之於未亂其説迂謬如此漢室中興出於伯升光武感其功業之不終建武二年首封其二子為王而帝子之封乃在一年之後司馬昭繼兄師秉魏政以次子攸為師後常云天下者景王之天下欲以大業歸攸以孫權視之不可同日論也】   議曰破虜以雄材壯略遭漢衰末慨然有撥定之志崛起呉㑹凌蹈中原討滅黄巾勸誅董卓識度逺矣逮卓廢立刼遷奮其忠烈以偏師追亡逐北使不敢東修塞園陵保完漢璽威震函雒嚮非袁術掣肘扶義而西漢未必亡討逆以孤童子嶽嶽傑立高視闊步仗馬箠以下江東收攬豪俊闢地建侯有呉之基兆定矣而皆殞折非横豈天欲啓權奪去父兄而與之歟   贊曰秦政東游氣猶未驗【原注漢書始皇曰東南有天子氣於是東游以厭當之】籍驕濞險鼓光掲焰金埋益固分啓僣【原注楚威王以其地有王氣埋金鎮之故曰金陵】武烈拓迹挺身孤劍崛起三呉横跳八維揮戈指日【原注淮南子魯陽子與韓戰酣日暮援戈而揮之日為之反三舍】抗旌纒霓卓衂布走汛清京畿塞陵哭廟涕泗交頥義聲方振天乃遽奪討逆繼起虎子龍躍國士納交偽罟褫脫宇量傑邁志度宏豁收攬豪俊平定江東班圭析爵建社分封决義制勝莫嬰其鋒其兆已定禀命弗融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五十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四十七   吳   孫權【大帝】   孫權字仲謀堅為下邳丞生權方頥大口目有精光堅亡兄䇿起事江東權常在左右性度朗仁而能斷好俠下士每参計謀䇿甚竒之自以為不及也嘗㑹賓客顧權曰此皆汝之將也於是聲望侔於父兄矣䇿既定諸郡權年十五以為陽羡長郡察孝亷州舉茂才行奉義校尉朝廷以䇿逺修貢職遣使者劉琬加錫命琬語人曰吾觀孫氏兄弟雖各才秀明逹然皆禄祚不終惟中弟孝亷形貌竒偉骨體不恒有大貴之表年又最壽爾當識之   建安四年從䇿征廬江太守劉勲勲破進討黄祖於沙羡   五年䇿卒以事授權權哭未及息䇿長史張昭謂權曰孝亷此寧哭時耶扶權易服上馬撫廵諸軍上表朝廷下移屬郡周瑜自巴丘將兵赴䘮權留之以中䕶軍與張昭共掌衆事是時惟有㑹稽吳郡丹陽豫章廬陵然深險之地猶未盡從而天下英豪布在州郡賓旅寄寓之士以安危去就為意未有君臣之固張昭周瑜等謂權可與共成大業故委心服事焉冬十月曹操聞䇿卒欲因䘮伐之以定吳㑹張紘諫操操乃表權為討虜將軍領㑹稽太守襲封吳侯仍遣紘還吳佐權使内附權委紘與張昭共掌機務使丞之郡行文書事待張昭以師傅之禮而周瑜程普吕範等為將率招延俊秀聘求名士魯肅諸葛瑾等始為賓客分部諸將鎮撫山越討不從命初䇿表用李術為廬江太守䇿亡攻殺揚州刺史嚴象又不事權而多納其叛亡權移書求索術報曰有徳則歸無徳則去不應復還權大怒以狀白曹操曰嚴刺史昔為公用又是州舉將而李術㓙惡輕犯漢制殘害州司肆其不道冝速誅滅以懲醜今欲討之進為國朝掃除鯨鯢退為舉將報塞怨讎此天下逹義夙夜所甘心術必懼誅復詭說求救明公居阿衡之任海内所瞻願敕執事勿復聼受乃舉兵攻術於皖城術閉門自守求救於操操不救仍遣沛國劉馥為揚州刺史術糧盡丸土而吞權屠其城梟術首徙其部曲三萬餘人於呉廬陵太守孫輔恐權不能保江東隂遣人齎書呼曹操行人以告權悉斬輔親近分其部曲徙輔置江東   七年夏曹操下書責權任子權召羣僚議張昭秦松等猶豫不决權引周瑜詣吳夫人前定議遂不送質八年冬權西伐黄祖破其舟師惟城未克而山冦復動還過豫章使吕範平鄱陽㑹稽程普討樂安太史慈領海昏韓當周泰吕等為劇縣令長討山越悉平之建安漢興高平民作亂權使賀齊進討復至縣邑料出兵萬人   九年冬十二月丹陽大都督媯覽郡丞戴貟殺權弟丹陽太守翊翊妻徐氏討覽貟斬之權以從兄瑜代翊為丹陽太守   十年權使賀齊討上饒分為建平縣   十一年權撃山賊麻保二屯平之   十二年西伐黄祖虜其人民而還冬十一月權母夫人吳氏卒【謹案陳志孫權傳書權母吳氏薨在七年吳夫人傳亦在七年注引志林曰案會稽貢舉簿建安十二年到十三年闕無舉者云府君遭憂此則吳后以十二年薨也八年九年皆有貢舉斯甚分明郝書據此改】   十三年初巴郡甘寧依黄祖祖不能用亡奔權因獻攻祖之䇿權遂伐祖祖先遣舟兵拒軍都尉吕䝉破其前鋒而凌統董襲等盡銳攻之遂屠其城祖挺身逸騎士馮則追梟其首虜其男女數萬口是歳使賀齊討黟歙分歙為始新新定以六縣為新都郡荆州牧劉表卒魯肅請奉命弔表二子且以觀變肅未到曹操已臨其境表子琮舉衆降操昭烈欲南濟江肅與相見因宣權旨為陳成敗昭烈進住夏口使諸葛亮詣權求救時曹操新得表衆形勢甚盛移權書曰近者奉辭伐罪麾旌南指劉琮束手今治水軍八十萬衆方與將軍㑹獵於吳權以書示諸將莫不響震失色多勸權迎操惟周瑜魯肅執拒之之議與權意同乃以周瑜程普為左右督各領萬人援昭烈攻操於赤壁大破之操燒船遁士卒死者大半昭烈與瑜等追至南郡操遂北還留曹仁徐晃於江陵使樂進守襄陽時甘寧在夷陵為仁黨所圍用吕䝉計留凌統以拒仁以其半救寧軍以勝反權自率衆圍合肥使張昭攻九江之當塗昭兵不利權攻城踰月不能下操遣張喜將騎赴合肥未至權退   十四年瑜仁相守歳餘所殺傷甚衆仁委城走權以瑜為南郡太守昭烈表權行車騎將軍領徐州牧權表昭烈領荆州牧屯公安以妹妻昭烈   十五年昭烈詣京見權求都督荆州周瑜上疏請留昭烈權以曹操在北方當廣擥英雄不從遂以荆州借昭烈周瑜請進取蜀漢未行而卒分豫章為鄱陽郡【謹案豫章古今記曰分鄱陽歴陽餘干樂安石陽等五縣及廬江共為鄱陽郡】分長沙為漢昌郡以魯肅為太守屯陸口代瑜權欲遂取蜀漢遣使告昭烈昭烈不從權令孫瑜率水軍住夏口昭烈不聼軍過使闗羽屯江陵張飛屯秭歸諸葛亮據南郡昭烈自住孱陵權不得已召瑜還以歩騭為交州刺史前交趾太守士爕率兄弟奉承節度權以爕為左將軍嶺南始服屬於權   十六年初張紘以秣陵山川形勝勸權以為治所及昭烈東過秣陵亦勸權居之權乃徙治秣陵   十七年春城石頭改秣陵為建業秋九月聞曹操來侵作濡須塢   十八年春正月曹操進軍濡須口號歩騎四十萬攻權江西營獲其都督公孫陽權率衆七萬禦之操出濡須作油船夜渡洲上權圍取之得三千餘人溺死者復數千人權數挑戰操堅守不出權乃自乗輕船從濡須口入操軍諸將以為挑戰者操曰此必權也欲身見吾軍部伍爾敕弓弩亂發箭著權船偏重將覆因回船復以一靣受箭箭均船平行五六里作鼓吹而還操見其舟船器仗整肅嘆曰生子當如孫仲謀如劉景升兒子豚犬爾權為牋與操說春水方生公冝速去别紙言足下不死孤不得安操語諸將曰孫權不欺孤乃徹軍還操恐江濱郡縣為權所畧徴令内移民轉相驚自廬江九江蘄春廣陵户十餘萬皆東渡江江西遂虚合肥以南惟有皖城   十九年夏五月權攻皖城閏月克之獲廬江太守朱光及参軍董和男女數萬口是歳昭烈取蜀   二十年權以昭烈已得益州令諸葛瑾從求荆州諸郡昭烈不許曰吾方圗涼州涼州定乃盡以荆州相與爾權曰此假而不反而欲以虚辭引歳也遂置南三郡長吏闗羽盡逐之權大怒乃遣吕䝉督鮮于丹徐忠孫規等兵二萬取長沙零陵桂陽三郡使魯肅以萬人屯巴丘以禦闗羽權住陸口為諸軍節度䝉到二郡皆服惟零陵太守郝普未下㑹昭烈到公安使闗羽將三萬兵至益陽權乃召䝉等使還助肅䝉使人誘普普降盡得三郡將守因引軍還與孫皎潘璋并魯肅兵並進拒羽於益陽未戰㑹操入漢中昭烈懼失益州使使求和權令諸葛瑾報命更尋盟好遂分荆州長沙江夏桂陽以東屬權南郡零陵武陵以西屬昭烈昭烈歸而操已還權自反陸口遂攻合肥合肥未下徹軍還兵皆就路權與凌統甘寧等在逍遥津北為魏將張遼所襲統等以死扞權權乗駿馬上津橋橋南已徹丈餘無版親近監谷利在馬後使權持鞍緩控利於後著鞭遂得越度賀齊率三千人在津南迎權權由是得免張遼問所獲吳人向有紫髯將軍長上短下便馬善射是何將也曰孫㑹稽遼謂樂進曰恨不早知之急追自得矣舉軍歎恨二十一年冬曹操治兵於譙   二十二年春操軍居巢【謹案陳志孫權傳二十一年冬曹公次於居巢遂攻濡須武紀在二十二年此據通鑑綱目改書二傳相應矣】權保濡須操進兵攻之不克引軍還使夏侯惇等屯居巢權令都尉徐詳詣操請降操報使修好誓重結婚丹陽賊帥費棧以山越作亂權令陸遜討平之   二十三年冬十月權將如吳親乘馬射虎於庱【原注攄陵反】亭馬為虎所傷權投以雙㦸虎却廢常從張世撃以戈獲之   二十四年闗羽圍曹仁於襄陽曹操遣于禁救之禁軍沒於漢水羽虜禁等歩騎三萬送江陵殺其將龎惪惟城未㧞權内憚羽外欲以為己功牋與曹操乞以討羽自效操欲使羽與權相持以鬭之驛傳權書使曹仁以弩射示羽羽猶豫不能去閏月權規取羽先遣吕䝉襲公安獲將軍傅士仁䝉到南郡太守糜芳以城降䝉據江陵撫其老弱釋于禁之囚陸遜别取冝都獲秭歸江夷道還屯夷陵守峽口以備蜀闗羽還當陽西保麥城權使誘之羽偽降立幡旗為象人於城上因遁走兵皆解散僅十餘騎權先使朱然潘璋斷其徑路十二月璋司馬馬忠獲羽及其子平都督趙累等於章鄉斬之遂定荆州是歳大疫盡除荆州民租稅曹操表權為驃騎將軍假節領荆州牧封南昌侯權遣校尉梁寓入貢於操【原注魏畧梁寓字孔儒吳人也權遣寓觀望曹公曹公因以為掾尋遣還南】及令王惇等市馬又遣朱光等歸上書稱臣於操稱說天命勸操廢漢自立   二十五年春正月曹操卒子丕嗣為魏王秋七月權遣使奉獻於魏魏將梅敷使張儉求見撫納南陽隂鄼筑【原注音逐】陽山都中廬五縣民五千家來附冬曹丕廢漢帝為山陽公僣稱尊號改元黄初   章武元年夏四月昭烈即皇帝位於蜀權聞曹丕稱帝昭烈嗣漢呼問知星者已分野星氣何如遂有僣意以名位尚卑無以厭衆欲先卑而後踞之先卑則可以假寵後踞則必致討致討然後可以怒衆衆怒然後可以自大故深絶漢而專事魏自公安徙都鄂改名武昌【謹案水經注曰孫權自公安徙此改曰武昌縣鄂縣徙治於袁山東又以其年立為江夏郡分建業之民千家以益之】以武昌下雉尋陽陽新柴桑沙羡六縣為武昌郡秋八月城武昌下令諸將曰夫存不忘亡安必慮危古之善教昔雋不疑漢之名臣於安平之世而刀劒不離於身葢君子之於武備不可以已况今處身疆畔豺狼交接而可輕忽不思變難哉頃聞諸將各尚謙約不從人兵甚非備慮愛身之謂夫保己遺名以安君親孰與危辱冝深警戒務崇其大副孤意焉昭烈以權襲殺闗羽自將討權權懼復遣使稱臣於魏并送于禁等還冬十一月魏遣太常邢貞䇿命權曰葢聖王之法以徳設爵以功制禄勞大者禄厚徳盛者禮豐故叔旦有夾輔之勲太公有鷹揚之功並啟土宇復受備物所以表章元功殊異賢哲也近漢高祖受命之初分裂膏腴以王八姓【原注楚王韓信梁王彭越九江王英布韓王信趙王張耳燕王盧綰長沙王吳芮越王無諸】斯則前世之懿事後王之元龜也朕以不徳承運革命君臨萬國秉統天機思齊先代坐而待旦惟君天資忠亮命世作佐深覩厯數逹見廢興逺遣行人浮于潜漢望風影附抗疏稱藩兼納纎絺南方之貢普遣諸將來還本朝忠肅内發欵誠外昭信著金石義葢山河朕甚嘉焉今封君為吳王使使持節太常高平侯貞授君璽綬䇿書金虎符第一至第五左竹使符第一至第十以大將軍使持節督交州領荆州牧事錫君青土苴以白茅對揚朕命以尹東夏其上故驃騎將軍南昌侯印綬䇿符今又加君九錫其敬聼後命以君綏安東南綱紀江外民夷安業無或携貳是用錫君大輅戎輅各一牡二駟君務財勸農倉庫盈積是用錫君衮冕之服赤舄副焉君化民以徳禮教興行是用錫君軒縣之樂君宣休風懐柔百越是用錫君朱户以居君運其才謀官屬任賢使用錫君納陛以登君忠勇並奮清除姦慝是用錫君虎賁之士百人君振威陵邁宣力荆南梟滅㓙醜罪人斯得是用錫君鈇各一君文和於内武信於外是用錫君彤弓一彤矢百玈弓十玈矢千君以忠肅為基恭勤為徳是用錫君秬鬯一卣圭瓉副焉欽哉敬敷訓典以服朕命以助相我國家永終爾顯烈權羣臣議以為宜稱上將軍九州伯不應受魏封權曰九州伯於古未聞也昔沛公亦受項羽封為漢王此葢時宜爾復何損邪遂受之【原注孫盛曰昔伯夷叔齊不屈有周魯仲連不為秦民夫以匹夫之志猶義不辱况列國之君参分天下而可二三其節或臣或否乎余觀吳蜀咸稱奉漢至於漢代莫能固秉臣節君子是以知其不能克昌厥後卒見吞於大國也向使權從羣臣之議終身稱漢將豈不義悲六合仁感百世哉】昭烈大軍東下至巫山秭歸使使誘武陵蠻夷假與印傳許之封賞於是諸縣及五谿民皆反為漢權以陸遜為督督朱然潘璋等以拒之遣都尉趙咨使魏咨還言北朝終不能守盟誓勸稱尊號權納之曹丕遣使求雀頭香大貝明珠象牙犀角玳瑁孔雀鬭鴨長鳴雞羣臣奏曰荆揚二州貢有常典魏所求珍玩之物非禮也宜勿與權曰昔施尊齊為王客難之曰公之學去尊今王齊何其倒也子曰有人於此欲擊其愛子之頭而石可以代之子頭所重而石所輕以輕代重何為不可乎方有事於西北江表元元恃主為命非我愛子邪彼所求者於我瓦石爾孤何惜焉彼在諒闇之中而所求若此寧可與言禮哉皆具以與之丕欲封權子登為萬户侯權以登年㓜上書辭封遣西曹掾沈珩陳謝并獻方物立登為王太子   黄武元年漢章武二年也春正月陸遜部將宋謙等攻漢五屯皆破之漢軍分據險地前後五十餘營遜隨輕重以兵應拒自正月至閏月大破之臨陳所斬及投兵降者數萬人昭烈退走權使具上破漢所獲印綬首級土地并表將吏功勤宜加爵賞之意於魏曹丕詔答曰老虜邉窟越險深入曠日持乆内廹罷外困智力故見身於鷄頭分兵擬西陵其計不過謂可轉足前迹【謹案今志注作轉是宋本作轉足與此合】以揺動江東根未着地摧折其枝雖未刳備五藏使身首分離其所降誅亦足使虜部衆兇懼昔吳漢先燒荆門後發夷陵而子陽無所逃其死來歙始襲略陽文叔喜之而知隗囂無所施其巧今討此虜正似其事將軍勉建方畧務全獨克并遣報使致鼲子裘明光鎧騑馬又以素書所作典論及詩賦賜權初權外託事魏而誠心不欵魏欲遣侍中辛毗尚書桓階徃與盟誓并徴任子權辭讓不受魏羣臣奏曰臣聞枝大者披心尾大者不掉有國有家之所慎也昔漢承秦天下新定大國之王臣節未盡以蕭張之謀不備録之至於六王前後反叛已而伐之戎車不輟又文景守成忘戰戢役驕縱吳楚養虺成蛇既為社稷大憂葢前事之不忘後事之師也孫權㓜豎小子無尺寸之功遭遇兵亂因父兄之緒少蒙翼卵煦伏之㤙長含鴟梟反逆之性背棄天施【謹案今志註作天地宋本作天施與此合】罪惡積大復與闗羽更相覘伺逐利見便挾為卑辭先帝知權姦以求用時以于禁敗於水災方當【謹案志注作等當】討羽因以委權先帝委裘下席權不盡心誠不【謹案不字志注作在】惻怛欲因大喪寡弱王室希託董桃傳先帝令乗未得報許擅取襄陽及見驅逐乃更折節邪辟之態巧言如流雖重譯累使發遣禁等内包隗囂顧望之姦外欲緩誅支仰蜀賊聖朝含既加不忍優而赦之與之更始猥乃割地王之使南面稱孤兼官累位禮備九命名馬百駟以成其勢光寵顯赫古今無二以犬羊之姿横被虎豹之文不思精力致死之節【謹案精力志注作静力】以報無量不世之恩臣每見所下權前後章表又以愚意採察權旨自以阻帶江湖負固不服狃【謹案今志注作狃挾宋本作狃與此合】累世詐為【謹案陳志注作詐偽】成功上有尉佗英布之計下誦伍被屈彊之辭終非不侵不叛之臣以為晁錯不發削弱王侯之謀則七國同衡禍乆而大蒯通不决襲厯下之䇿則田横自慮罪深變重臣謹考之周禮九伐之法平權㓙惡逆節萌生見罪十五昔九黎亂徳黄帝加誅項羽罪十漢祖不捨權所犯罪釁明白非仁恩所養宇宙所容臣請免權官鴻臚削爵土捕治罪敢有不從移兵進討以明國典好惡之常以静三州元元之苦丕遂决䇿伐吳劉諫不聼秋七月以孫邵為丞相九月丕命曹休張遼臧覇出洞口曹仁出濡須曹真夏侯尚張郃徐晃圍南郡權遣吕範等督五軍以舟軍拒休等諸葛瑾潘璋楊粲救南郡朱桓以濡須督拒仁時揚越蠻夷多未平集内難未弭故權卑辭上書求自改厲若罪在難除必不見置當奉還土地民人寄命交州以終餘年丕報曰君生於擾攘之際本有從横之志降身奉國以享茲祚自君䇿名以來貢獻盈路討備之功國朝仰成埋而掘之古人之所耻【原注國語狸埋之狸掘之是以無成功】朕之與君大義已定豈樂勞師逺臨江漢廊廟之議王者所不得專三公上君過失皆有本末朕以不明雖有曽母投杼之疑猶兾言者不信以為國福故先遣使犒勞又遣尚書侍中踐修前言以定任子君遂設辭不欲使進議者怪之又前都尉浩周勸君遣子乃實朝臣交謀以此卜君君果有辭外引隗囂遣子不終内喻竇融守忠而已世殊時異人各有心浩周之還口陳指麾益令議者發明衆嫌終始之本無所據仗故遂俛仰從羣臣議今省上事欵誠深至心用慨然悽愴動容即日下詔敕諸軍但深溝高壘不得妄進若必效忠節以解疑議登身朝到夕召兵還此言之誠有如大江權遂改元黄武臨江拒守冬十一月大風範等兵溺死者數千餘軍還江南曹休使臧覇以輕船五百敢死萬人襲攻徐陵燒攻城軍殺畧數千人將軍全琮徐盛追斬魏將尹盧殺獲數百十二月權既拒魏復欲與漢修好令作書聘漢曰前所以名西為蜀者以漢帝尚存故爾今漢已廢自可名為漢也遂使太中大夫鄭泉聘昭烈於白帝始復通也然猶與曹丕相徃來至後年乃絶是歳改夷陵為西陵將軍孫盛據江陵中州以為南郡外援   二年漢建興元年也春正月曹真分軍奪據江陵中州城江夏山改四分用乾象歴推五徳之運以為土行用未祖辰臘【原注志林土行以辰臘得其數矣土盛於戊而以未祖其義非也土生於未故未為坤初是以月令建未之月祖黄精於郊祖用其盛今祖用其始豈應運乎】三月曹仁遣將軍常彫等以兵五千乗油船晨渡濡須中州仁子㤗因引軍急攻朱桓桓率兵拒之遣將軍嚴圭擊破彫等魏軍皆退夏四月羣下勸權稱尊號權不許曰漢家湮替不能存救亦何心而競乎羣臣稱天命符瑞固請權不許而謂將相曰往年孤以徳方向西鄙故先命陸遜選衆以待之聞北部分欲以助孤孤内嫌其有挾若不受其拜是相折辱而趣其速發便當與西俱至二處受敵於孤為劇故自抑按就其封王低屈之趣諸君似未之盡今故以此相解爾照烈崩於白帝權使立信都尉馮熙弔祭於漢先是戲口守將晉宗殺其將王直以衆叛降魏魏以為蘄春太守數犯邊境六月權令將軍賀齊督糜芳劉邵等襲蘄春生獲宗冬十一月漢使中郎將鄧芝來聘【原注吳歴蜀致馬二百匹錦千端及方物自是之後聘使往來以為常吳亦致方土所出以答其厚意焉 謹案末帝紀建興元年秋八月遣尚書郎鄧芝修好於呉通鑑綱目作尚書鄧芝芝本傳於時正入為尚書此作中郎將蓋沿陳志之訛】三年夏遣輔義中郎將張温聘於漢報鄧芝也秋八月赦死罪九月曹丕出廣陵安東將軍徐盛令植木衣葦為疑城假樓自石頭至於江乘聨亘數百里一夕而成又大浮舟艦於江時江水盛長丕臨望歎曰魏雖有武騎千羣無所用之彼有人焉未可圖也乃還漢復遣鄧芝來聘重結盟好權謂芝曰山民作亂江邉守兵多徹慮曹丕乗空弄態而反求和議者以為内有不暇幸來求和於我有利宜當與通以自辨定恐西州不能明孤赤心用致嫌疑孤土地邊外間隙萬端而長江巨海皆當防守丕觀釁而動惟不見便寧得忘此復有他圖四年夏五月丞相孫邵卒六月以太常顧雍為丞相冬十月曹丕復至廣陵臨江觀兵戎卒十餘萬旌旗數百里有渡江之志權嚴設守備時大寒氷舟不得入江丕見波濤洶湧歎曰嗟乎固天所以限南北也遂歸孫韶遣將高壽等率敢死士五百人於徑路夜要丕丕大驚獲其副車羽葢以還十二月鄱陽賊彭綺自稱將軍攻沒郡縣衆數萬人   五年春令曰軍興日乆民離農畔父子夫婦不能相䘏孤甚愍之今北虜縮竄方外無事其下州郡有以寛息秋七月權聞曹丕卒遂伐其喪攻江夏不克而還遣諸葛瑾等圍襄陽魏將司馬懿擊敗之殺部將張覇分三郡惡地十縣置東安郡以全琮為太守平討山越冬十月陸遜陳便冝勸以施徳緩刑寛賦息調又云忠讜之言不能極陳求容小臣數以利聞權報曰夫法令之設欲以遏惡防邪儆戒未然也焉得不有刑討以威小人乎此為先令後誅不欲使有犯者爾君以為太重者孤亦何利其然但不得已而為之爾今承來意當重諮謀務從其可且近臣有盡規之諫親戚有補察之箴所以匡君正主明忠信也書載予違汝弼汝無面從孤豈不樂忠言以自裨補邪而云不敢極陳何得為忠讜哉若小臣之中有可納用者寧得以人廢言而不採擇乎但謟媚取容雖闇亦所明識也至於調發者徒以天下未定事以衆濟若徒守江東修崇寛政兵自足用何用多為顧坐自守可陋爾若不豫調恐臨時未可便用也又孤與君分義特異榮戚實同來表云不敢隨衆容身茍免此實甘心所望於君也於是令有司盡冩科條使郎中褚逢齎以就遜及諸葛瑾意所不安令損益之是歳權於武昌新裝大船名為長安試泛之釣臺泝時風大盛谷利令柂工取樊口權曰當張頭取羅州利㧞刀向柂工曰不取樊口者斬工即轉柂入樊口風遂猛不可行乃還權曰阿利畏水何怯也利跪曰大王萬乗之主輕於不測之淵戱於猛浪之中船樓裝高邂逅顛危奈社稷何是以利輙敢以死争權歎重之不復稱名常呼曰谷云【謹案太平御覽引吳志曰權與羣臣泛觴於大船江中西上逢惡氣權遣舵工張頭取羅州谷利㧞劍擬舵工急取樊口未及至口灣中船破因名敗船灣江夏記曰敗船灣在縣西北七里】交趾太守士□卒交州刺史吕岱殺士燮子徽等兄弟六人徼外扶南林邑堂明皆入貢   六年春正月鄱陽太守周魴等擊彭綺獲之閏月韓當子琮【謹案當子綜見韓當傳此作琮葢衍志訛】以其衆叛降魏   七年春三月封子慮為建昌侯夏五月鄱陽太守周魴偽叛誘魏將曹休秋八月權至皖口使將軍陸遜督諸將大破休於石亭大司馬吕範卒將軍翟周叛降魏權恐將軍畏罪而亡乃下令自今諸將有罪三然後議之黄龍元年春公卿百司皆勸權正尊號夏四月夏口武昌並言黄龍鳳凰見丙申南郊遂稱帝䇿告天地曰皇帝臣權敢用牡昭告於皇皇后帝漢享國二十有四世歴年四百三十有四行氣數終禄祚運盡普天弛絶率土分崩孽臣曹丕遂奪神器丕子叡繼世作慝滛名亂制權生於東南遭值期運承乾秉戎志在平世奉辭行罰舉足為民羣臣將相州郡百城執事之人咸以為天意已去於漢漢氏已絶祀於天皇帝位虚郊祀無主休徴嘉瑞前後雜㳫歴數在躬不得不受權畏天命不敢不從謹擇元日登壇燎祭即皇帝位惟爾有神左右有吳永終天禄是日大赦改元追尊父破虜將軍堅為武烈皇帝母吳氏為武烈皇后兄討逆將軍䇿為長沙桓王太子登為皇太子將吏皆進爵加賞初興平中吳中童謡曰黄金車斑蘭耳闓昌門出天子【原注裴松之曰昌門吳西郭門夫差所作】五月使校尉張剛管篤之遼東遣使以並尊二帝告於漢六月漢遣衞尉陳震賀權踐祚權乃中分天下豫青徐幽屬吳兖冀并涼屬漢其司州之土以函谷闗為界盟曰天降䘮亂皇綱失叙逆臣承釁刼奪國柄始於董卓終於曹操窮㓙極惡以覆四海至令九州幅裂普天無統民神痛怨靡所戾止及操子丕桀逆遺醜荐作姦回偷取天位而叡尋丕凶蹟阻兵盗土未伏厥誅昔共工亂衆而高辛行師三苗干度而虞舜征焉今日滅叡禽其徒黨非漢與吳將復誰在夫討惡剪必聲其罪宜先分裂奪其土地使士民之心各知所歸是以春秋晉侯伐衞先分其田以畀宋人斯其義也且古建大事必先盟誓故周禮有司盟之官尚書有告誓之文漢之與吳雖信由中然分土裂境宜有盟約諸葛丞相徳威逺著翼戴本國典戎在外信感隂陽誠動天地重復結盟廣誠約誓使東西士民咸共聞知故立壇殺牲昭告神明再歃加書副之天府天高聼下靈威棐諶司慎司盟羣神羣祀莫不臨之自今日漢吳既盟之後戮力一心同討魏賊救危䘏患分災共慶好惡齊之無或携貳若有害漢則吳伐之若有害吳則漢伐之各守分土無相侵犯傳之後葉克終克始凡百之約皆如載書信言不豔實居於好有渝此盟創禍先亂違貳不協慆慢天命明神上帝是討是督山川百神是糾是殛俾墜其師無克祚國于爾大神其明鑒之秋九月權遷都建業因故府不改館徴上大將軍陸遜輔太子登掌武昌留事以張昭為輔吳將軍   二年春正月魏作合肥新城詔立都講祭酒以教學諸子遣將軍衞温諸葛直將甲士萬人浮海求夷洲及亶洲亶洲在海中不可得至但得夷洲數千人還遣諸軍攻魏合肥不克而還廷尉監隠蕃作亂伏誅   三年春二月遣太常潘濬率衆五萬討武陵蠻夷衞温諸葛直皆以違詔無功下獄誅夏由拳野稻自生改為禾興縣中郎將孫布詐降以誘魏將王凌凌以軍迎布冬十月權伏兵於阜陵邀擊凌敗之㑹稽南始平言嘉禾生十二月丁卯大赦改明年元   嘉禾元年春正月建昌侯慮卒三月遣將軍周賀校尉裴潜乗海之遼東求馬於公孫淵放騎都尉虞翻於蒼梧秋九月公孫淵遣校尉宿舒郎中令孫綜【謹案陳志作閬中令此作郎中令與通鑑合】稱藩并獻貂馬冬十月魏將田豫邀擊賀於成山斬賀【謹案陳志田豫撃賀事在九月今移十月】舒綜至權大恱遂議加淵爵位十二月陸遜攻魏廬江不克   二年春正月詔曰朕以不徳肇受元命夙夜兢兢不遑假寢思平世難救濟黎庻上答神祗下慰民望是以眷眷勤求俊傑將與戮力共定海内茍在用心與之偕老今使持節督幽州領青州牧遼東太守燕王乆脅賊虜隔在一方雖乃心於國其路靡縁今因天命逺遣二使欵誠顯露章表殷勤朕之得此何喜如之雖湯遇伊尹周獲吕望世祖未定而得河右方之今日豈復是過普天一統於是在矣書不云乎一人有慶兆民頼之其大赦天下與之更始布告州郡咸使聞知特下燕國奉宣詔恩令普天率土備聞斯慶三月遣舒綜還使太常張彌執金吾許宴將軍賀逹等將兵萬人金寳珍貨九錫備物乗海授淵燕王自丞相顧雍以下皆諫以為淵未可信而寵待太厚但可遣吏兵數百䕶送舒綜權終不聼【原注裴松之曰權愎諫違衆信淵意了非有攻伐之規重之慮宣逹錫命乃用萬人是何不愛其民昏虐之甚乎此役也非惟闇塞實為無道】淵果斬彌等送其首於魏沒其兵資權大怒欲自征淵曰朕年六十世事難易靡所不嘗近為鼠子所前却令人氣踴如山不自截鼠子頭以擲于海無顔復臨萬國就令顛沛不以為恨尚書僕射薛綜等切諫乃止冬十二月權向合肥新城遣將軍全琮攻六安皆不克還   三年春正月詔曰兵乆不輟民困於役歳或不登其寛諸逋勿復督課漢丞相亮約同時大舉伐魏夏五月權遣陸遜諸葛瑾等屯江夏沔口孫韶張承等向廣陵淮陽權率大衆圍合肥新城時亮出武功權謂曹叡不能逺出而叡遣兵助司馬懿拒亮自率水軍東出未至壽春權退還孫韶亦罷秋八月以諸葛恪為丹陽太守討山越潘濬平武陵蠻還武昌冬十一月詔復曲阿為雲陽丹徒為武進廬陵賊李桓羅厲等為亂   四年夏遣吕岱討桓等秋魏使以馬求易珠璣翡翠瑇瑁權曰此皆孤所不用而可得馬何苦而不聼皆與之五年春三月輔吳將軍張昭卒中郎將吾粲獲李桓將軍唐咨獲羅厲等鄱陽賊彭旦等為亂   六年春正月公孫淵自稱燕王聞魏將來討復稱臣乞兵北伐以自救權欲戮其使羊衜曰不可是肆匹夫之怒而捐覇王之計也不如因而厚之遣其兵潜徃以要其成若魏伐淵不克而我軍逺赴是恩結遐夷義葢萬里若兵連不解首尾離隔則我虜其傍郡驅畧而歸亦足以致天之罰報雪曩事矣權曰善乃勒兵大出謂淵使曰請俟後問當從簡書必與弟同休戚共存亡雖隕於中原吾所甘心也又曰司馬懿所向無前深為弟憂也二月陸遜討彭旦等皆破之冬十月遣衞將軍全琮襲魏六安不克諸葛恪平山越還北屯廬江   赤烏元年夏吕岱討廬賊平之秋八月魏將司馬懿克襄平斬公孫淵武昌言麟見有司奏言麟者太平之應宜改年號詔曰間者赤烏集於殿前朕所親見若神靈以為嘉祥者改年宜以赤烏為元羣臣奏曰昔者武王伐紂有赤烏之祥君臣觀之遂有天下聖人書䇿載述最詳者以為近事既嘉親見又明也於是改元歩夫人卒追贈皇后初權信任校事吕壹壹性苛惨用法深刻太子登數諫權不納大臣由是莫敢言後壹姦罪發露伏誅權引咎責躬乃使中書郎袁禮告謝諸大將因問時事所當損益禮還復有詔責數諸葛瑾步騭朱然吕岱等曰袁禮還云與子瑜子山義封定公相見並以時事當有所先後各自以不掌民事不肯便有所陳悉推之伯言承明伯言承明見禮涕泣懇惻辭旨辛苦至乃懐執危怖有不自安之心聞此悵然深自刻怪何者夫惟聖人能無過行明者能自見爾人之舉厝何能悉中獨當已有以傷拒衆意忽不自覺故諸君有嫌難爾不爾何縁乃至於此乎自朕興軍五十年所賦役凡百皆出於民天下未定孽猶存士民勤苦然勞百姓事不得已爾與諸君從事自少至長髪有二色以為表裏足以明露公私分計足用相保盡言直諫所望諸君拾遺補闕昔衞武公年過志壯勤求輔弼每獨歎責【原注江表傳權又云天下無粹白之狐而有粹白之裘衆之所積也夫能以駁致純不惟積乎故能用衆力則無敵於天下矣能用衆智則無畏於聖人矣】且布衣韋帯相與結交分成好合尚汚垢不異今日諸君與朕從事雖君臣義存猶謂骨肉不復是過榮福喜戚相與共之忠不匿情智無遺計事統是非諸君豈得從容而已哉同船濟水將誰與易齊桓諸侯之覇者爾有善管子未嘗不歎有過未嘗不諫諫而不得終諫不止今朕自省無桓公之徳而諸君諫争未出於口乃執嫌難以此言之朕於齊桓良優未知諸君於管子何如爾乆不相見因事當笑共定大業整齊天下當復有誰凡百事要所當損益樂聞異計匡所不逮   二年春正月詔曰郎吏者宿衞之臣古之命士也間者所用頗非其人自今選三署皆依四科不得以虚辭相飾三月遣使者羊衜鄭胄將軍孫怡之遼東擊魏守將張特高慮等【謹案張特志作張持】虜其男女而還【原注裴松之曰聞孫怡者東川人非權之宗也】夏五月城沙羡冬十月將軍蔣祕南討夷賊祕所領都督廖式殺臨賀太守嚴綱等自稱平南將軍與弟潜共攻零陵桂陽及揺動交州蒼梧鬰林諸郡衆數萬人遣將軍吕岱唐咨討之歳餘皆平   三年春正月詔曰葢君非民不立民非榖不生頃者以來民多征役歳又水旱年穀有損而吏或不良【謹案今志作吏不良宋本多或字與此合】侵奪民時以致飢困自今以來督軍郡守其謹察非法當農桑時以役事擾民者舉正以聞夏四月大赦詔諸郡縣治城郭起譙樓穿塹發渠以備盗賊冬十一月民飢詔開倉廩以賑貧民   四年夏四月遣衞將軍全琮畧淮南决芍陂燒安城邸閣収其人民威北將軍諸葛恪攻六安琮與魏將王凌戰於芍陂中郎將秦晃等千餘人戰死車騎將軍朱然圍樊大將軍諸葛瑾攻柤中【原注襄陽記柤音如租稅之租柤中在上黄界去襄陽一百五十里魏時夷王梅敷兄弟三人部曲萬餘家屯此分布在中廬宜城西山沔二谷中土地平敞宜桑麻有水陸良田沔南之膏腴沃壤謂之柤中】五月太子登卒魏太傅司馬懿救樊六月軍還閏月大將軍諸葛瑾卒陸遜城邾【謹案陸遜上志有秋八月三字】   五年春正月立子和為太子大赦改禾興為嘉興百官奏立皇后及諸王詔曰今天下未定民物勞瘁且有功者或未録飢寒者尚未䘏猥割土壤以豐子弟崇爵位以寵妃妾朕甚不取其釋此議夏四月禁進獻御减太官膳秋七月有司又奏立后及諸王八月立子覇為魯王   六年春正月諸葛恪襲魏六安破魏將謝順營虜其民人而還冬十月丞相顧雍卒十二月魏司馬懿將兵入舒諸葛恪自皖遷於柴桑   七年春正月以上大將軍陸遜為丞相領武昌事如故是嵗歩騭朱然等各上疏謂自蜀還者咸言背盟與魏交通多作舟船繕治城郭又蔣琬守漢中聞司馬懿南向不出兵乗虚以掎角之反委漢中還成都事已彰灼無所復疑宜為之備權曰吾待蜀不薄聘享盟誓無所負之何以致此又司馬懿前來入舒旬日便退蜀在萬里何知緩急而便出兵乎昔魏欲入漢川此間始嚴亦未舉動㑹聞魏還而止蜀寧可復以此有疑邪又人家治國舟船城郭何得不獲【謹案監本陳志作不獲今本改作不䕶】今此間治軍寧復欲以禦蜀邪人言苦不可信【謹案苦今志作若宋本作苦與此合】為諸君破家保之漢竟自無謀如權所籌詔曰督將亡叛而殺其妻子是使妻去夫子棄父甚傷義教自今勿殺也   八年春正月太子和魯王霸二宫黨與交争權殺揚武將軍張休太子太吾粲放太常顧譚及其弟奮威將軍承於交州二月權欲廢太子和丞相陸遜諫不聼遜憤恚卒於武昌將軍馬茂本淮南鍾離長而為王凌所失來歸以為征西將軍九江太守外部督封侯領千兵權數出苑中與公卿諸將射茂與兼符節令朱貞無難督虞欽牙門將朱志等合計伺權在苑中【謹案今志作守宋本作中與此合】公卿諸將在門未入令貞持節稱詔悉収縳之茂引兵入苑擊權分據宫中及石頭塢遣人報魏事覺秋七月皆夷三族八月大赦遣校尉陳勲將屯田及作士三萬人鑿句容中道自小其至雲陽西城通㑹市作邸閣   九年春二月車騎將軍朱然侵魏柤中斬獲千餘秋九月以驃騎將軍歩騭為丞相車騎將軍朱然為左大司馬衞將軍全琮為右大司馬鎮南將軍吕岱為上大將軍威北將軍諸葛恪為大將軍   十年春正月右大司馬全琮卒權遣諸葛壹偽叛以誘諸葛誕誕以歩騎二萬【謹案陳志作一萬】迎壹於高山權出涂中遂至高山潜軍以待之誕覺而退二月詔曰建業宫乃朕從京來所作將軍府寺爾材柱率細皆已腐朽常恐損壊今未復西可徙武昌宫材瓦更繕治之有司奏立武昌宫已二十八嵗恐不堪用宜下所在通共伐致【謹案通共今志作通更】權曰大禹以卑宫室為美今軍事未已所在多賦若便通伐妨損農桑徙武昌材瓦自可用也遂徙居南宫三月改作太初宫令諸將及州郡皆義作夏五月丞相歩騭卒冬十月赦死罪   十一年春正月朱然城江陵二月地仍震詔曰朕以寡徳過奉先祀涖事不聰獲遣靈祗夙夜祗戒若不終日羣僚其各厲精思朕過失勿有所諱三月宫成夏五月鄱陽言白虎仁詔曰古者聖王積行累善修身行道以有天下故符瑞應之所以表徳也朕以不明何以臻兹書云雖休勿休公卿百司其勉修所職以匡不逮十二年春三月左大司馬朱然卒夏四月丙寅驃騎將軍朱據領丞相六月戊戌寳鼎出臨平湖   十三年秋八月丹陽句容及故鄣寧國諸山崩鴻水溢詔原逋責給貸種食廢太子和處故鄣殺魯王霸及車騎將軍朱據冬十月魏將文欽偽叛以誘朱異權遣吕據就異以迎欽異等持重欽不敢進十一月立㓜子亮為太子遣軍十萬作堂邑凃塘以淹北道十二月魏大將軍王昶圍南郡荆州刺史王基攻西陵昶敗施績於江陵遣將軍戴烈陸凱往救之皆引還【原注庾闡都賦注烽火以炬置孤山頭皆縁江相望或百里或五十三十里㓂至則舉以相告一夕可行萬里孫權時令暮舉火於西陵鼓三竟達吳郡之南沙】是嵗神人授書告以改元立后   太元元年夏立潘氏為后大赦改元初臨海羅陽縣有神自稱王表周旋民間飲食與人無異然不見其形又有一婢名紡績是月遣中書郎李崇齎輔國將軍羅陽王印綬迎表表隨崇俱出與崇及所在郡守令長談論崇等無以易所歴山川輙遣婢與其神相聞秋七月崇與表至權於蒼龍門外為立第舍數使近臣齎酒食往來【謹案志作往表】説水旱小事往往有騐【原注孫盛曰盛聞國將興聽於民國將亡聽於神權年老志衰讒臣在側廢適立庶以妾為妻可謂多凉徳矣而偽設符命求福妖邪將亡之兆不亦顯乎】冬十一月大赦權祭南郊還得風疾驛徴大將軍諸葛恪拜為太子太總統國事詔省繇役减征賦除民所患苦二年春正月立故太子和為南陽王居長沙子奮為齊王居武昌子休為琅邪王居虎林二月大赦改元神鳳内人弑潘后諸將吏數詣王表請福表亡去夏四月權卒年七十一諡曰大皇帝秋七月蔣陵【原注傳子曰孫䇿為人明果獨斷勇葢天下以父堅戰死少而合其兵將以報讎轉鬪千里盡有江南之地誅其名豪威行隣國及權繼其業有張子布以為腹心有陸遜諸葛瑾歩騭以為股肱有吕範朱然以為爪牙分任受職乗間伺隙兵不妄動故戰少敗而江南安陳壽評曰孫權屈己忍辱任才尚計有句踐之竒英人之傑矣故能自擅江表成鼎峙之業性多嫌忌果於殺戮暨臻末年彌以滋甚至於䜛說殄行嗣廢斃豈所謂貽厥孫謀以燕翼子者哉其後葉陵遲遂致覆國未必不由此也裴松之曰孫權横廢無罪之子雖為兆亂然國之傾覆自由皓若權不廢和皓為世適終至滅亡有何異哉此則䘮國由於昏虐不在於廢黜也故使亮保國祚休不早死則皓不得立皓不得立則吳不亡矣】   議曰吳楚國于荆揚二州之域連高夾深以江山為城隍負固恃險割於中夏尚矣書稱苗民逆命詩載奮伐荆楚皆夏殷盛王之時至於周公之懲荆舒召公之平淮夷亦成王宣王太平中興之日矧於王道衰禮義廢中國寖㣲之後乎周室之東吳楚始皆僣王荐食諸姫啟土上國與齊晉更覇争長楚復并吳至地方七千餘里而天下莫彊終春秋戰國之世橫肆者五百餘年漢興項羽以江東兵殘滅諸侯屠咸陽鏖秦民自稱西楚覇王擅號令於天下五年始自刃孝景時吳楚七國復仰闗而攻漢幾危劉氏世為中國患者如此剽輕好亂殆天性然東漢之衰孫權乗父兄之烈尊禮英賢撫納豪右誅黄祖走曹操襲闗羽遂奄有荆揚今年出濡須明年戰合肥嶷然勢常北嚮而以守為攻稱臣於魏結援於漢始忍句踐之辱終為熊通之僣保據江淮奄征南海卒與漢魏鼎峙而立先起而後亡非惟智勇足抗衡亦國勢便利使然也及晉混合不一再傳亟走江壖而棄中國宋齊梁陳承之後三百年而後亡豈天之設險終使限南北乎   賛曰慟哭統衆収淚結綬英威復振雄業載構討賊定覇指江誓天整領志烈驅率時賢割裂東南包舉荆楚走操却丕立國啟土黄龍獻瑞金陵始王遂帝三州終顯大象 <史部,別史類,郝氏續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五十一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四十八   吳   孫亮【侯官侯】 孫休【景帝】 孫皓【歸命侯】   孫亮字子明權少子也權春秋髙而亮最少故尤見愛姊全公主嘗譖太子和和子母不自安因倚權意欲豫自結數稱述全尚女勸為亮納之赤烏十三年和廢遂立亮為太子以全氏為妃太元元年夏亮母潘氏立為皇后冬權寢疾徴大將軍諸葛恪為太子太傅㑹稽太守膝為太常並受遺詔輔政眀年四月權卒亮立大赦改元建興【謹案陳志改元下不書建興二 字以下亦無建興二字似為脱漏】漢延熙十五年也閏月諸葛恪殺中書令孫以恪為太傅為衞將軍領尚書事上大將軍吕岱為大司馬諸文武在位皆進爵班賞冗官加等冬十月諸葛恪帥師遏巢【原注祖了反】湖城東興使將軍全端守西城都尉留略守東城魏將諸葛誕胡遵等步騎七萬圍東興王昶攻南郡毌丘儉向武昌甲寅恪以大兵赴敵戊午戰於東興大破魏軍殺將軍韓綜桓嘉等   二年春正月丙寅立全氏為后大赦庚午王昶等皆退二月諸葛恪至自東興大行封賞三月恪復帥師伐魏夏四月圍新城大疫兵士死者大半秋八月恪引軍還冬十月大饗羣臣武衞將軍孫峻伏兵殺恪於殿堂大赦以峻為丞相廢齊王奮為庶人殺南陽王和和妃張氏死之十一月有大鳥五見春申改明年元曰五鳳五鳳元年秋司馬桓慮謀殺孫峻立太子登之子不克皆自殺   二年春正月魏鎮東將軍毌丘儉前將軍文欽舉兵討司馬師來請兵閏月壬辰孫峻及驃騎將軍吕據左將軍留贊將兵襲夀春至東興聞欽等敗壬寅進至槖臯欽詣峻降淮南餘衆數萬口來奔魏諸葛誕入夀春峻引軍還二月及魏將曹珍遇於髙亭與戰珍敗績誕别將蔣班敗留贊於菰陂及將軍孫楞蔣修等死之以文欽為都護鎮北大將軍幽州牧三月使鎮南將軍朱異襲魏安豐不克秋七月將軍孫儀張怡林恂【謹案陳志孫峻傳作張邵綝恂】等謀殺峻不克死者數十人峻殺朱公主使衞尉馮朝城廣陵以將軍吳穰為廣陵太守留略為東海太守以馮朝為監軍使者【謹案馮朝監軍事陳志書在十二月】督徐州諸軍事民飢軍士怨畔功費甚衆竟不克城   太平元年秋用文欽計將伐魏八月先遣欽及驃騎將軍吕據車騎將軍劉纂鎮南將軍朱異前將軍唐咨自江都入淮泗九月丁亥孫峻卒從弟偏將軍綝自為侍中武衞將軍領中外諸軍事召據等還己丑大司馬吕岱卒據欽咨等表薦衞將軍滕為丞相綝不聽癸卯更以為大司馬代吕岱駐武昌據引兵還欲討綝綝遣使以詔書告喻欽咨等使取據冬十月丁未遣孫憲及丁奉施寛等以舟兵逆據於江都遣將軍劉丞督步騎攻兵敗死之己酉大赦改元辛亥獲吕據於新州皆夷三族十一月綝自為大將軍假節封永康侯孫憲與將軍王惇謀殺綝不克死之十二月使五官中郎將刁告亂於漢   二年夏四月大赦亮始親政綝所表奏多見難問又科兵子弟年十八已下十五已上得三千餘人選大將軍子弟年少有勇力為之將帥亮曰吾立此軍欲與之俱長日於苑中習焉亮數出中書視權時故事問左右侍臣曰先帝數有特制今大將軍問事但令我書可邪亮後出西苑食生梅使黄門至中藏取蜜漬梅持銀盌并蓋往黄門嘗從藏吏索宫中莞席吏言宫席有數不敢與銜之乃投鼠矢宻中亮問黄門曰此器既蓋覆何縁有此召問藏吏吏叩頭亮曰向黄門從汝有私求邪吏曰求宫席臣不與也黄門不服侍中刁張邠咨黄門藏吏辭語不同請付獄推竟亮曰此易知爾令破矢矢中燥亮大笑謂邠曰若矢先在宻中中外當俱濕今外濕中燥黄門所為也黄門首服左右莫不驚悚【原注裴松之曰䑕矢新者亦表裏皆濕黄門取新矢則無以得其姦也縁遇燥矢故成亮慧】五月魏征東大將軍諸葛誕舉兵討司馬昭遣將軍朱成稱臣上疏又遣子靚長史吳綱諸牙門子弟為質六月使文欽唐咨全端等步騎三萬援誕魏師圍夀春朱異自虎林率衆襲夏口夏口督孫壹奔魏秋七月孫綝率衆救夀春次於鑊里朱異至自夏口綝使異為前部督與丁奉等將介士五萬解圍八月㑹稽南部反殺都尉鄱陽新都民為亂廷尉丁宻步兵校尉鄭胄將軍鍾離牧率軍討之朱異以軍士乏食引還綝怒九月己巳殺異於鑊里辛未綝自鑊里還建業甲申大赦十一月全緒子禕儀以其母奔魏十二月全端全懌等自夀春詣魏師降三年春正月諸葛誕殺文欽三月魏師克夀春誕及左右戰死將吏已下皆降魏秋七月封故齊王奮為章安侯詔州郡伐宫材自八月沉隂不四十餘日亮以孫綝專恣與太常全尚將軍劉丞謀誅綝九月戊午綝以兵取尚遣弟恩攻殺丞於蒼龍門外召大臣㑹宫門黜亮為㑹稽王立孫休永安三年㑹稽郡謡言王亮當還為天子而亮宫人告亮使巫禱祠有惡言有司以聞黜為侯官侯遣之國道鴆殺之時年十九衞送者伏罪晉太康中吳故少府丹陽戴顒迎亮喪葬之賴鄉   孫休字子烈權第六子也年十三從中書郎射慈郎中盛冲受學太元二年封琅邪王居虎林夏四月權卒休弟亮立諸葛恪秉政不欲諸王在濱江兵馬之地徙休於丹陽太守李衡數以事侵休休上書乞徙他郡詔徙㑹稽居數嵗夢乘龍上天顧不見尾覺而異之亮廢孫綝使宗正孫楷與中書郎董朝迎休休初聞問意疑楷朝具述綝等所以奉迎意留一日二夜遂發十月戊寅行至曲阿有老父見休【謹案今志作於休宋本作干休此作見休較明晣】叩頭曰事久變生天下喁喁願陛下速行休善之是日進及布塞亭武衞將軍恩行丞相事率百僚以乘輿法駕迎於永昌亭築宫以武帳為便殿設御坐己夘休至望便殿止住使孫楷先見恩楷還休乘輦進羣臣再拜稱臣休升便殿謙不即御坐止東廂户曹尚書前即階下讚奏丞相奉璽符休三讓羣臣三請休曰將相諸侯咸推寡人寡人敢不承受璽符羣臣以次奉引休就乘輿百官陪位綝以兵千人迎於半野拜於道側休下車答拜即日御正殿大赦改元永安漢景耀元年也【謹案陳志此下有冬十月壬午封孫綝等詔似不應刪恐係脱漏】冬十月己丑封南陽王和子皓為烏程侯徳錢唐侯謙永安侯羣臣請立皇后太子休詔曰朕以寡徳奉承洪業蒞事日淺恩澤未敷加后妃之號嗣子之位非所急也有司又固請謙抑不許十一月甲午風四轉五復蒙霧連日孫綝一門五侯皆典禁兵權傾人主有所陳述敬而不違於是益恣休恐其有變數加賞賜丙申詔曰大將軍忠欵内發首建大計以安社稷卿士内外咸贊其議並有勲勞昔霍光定計百寮同心無復是過亟案前日與議定策告廟人名依故事應加爵位者促施行之戊戌詔曰大將軍掌中外諸軍事事統煩多其加衞將軍御史大夫恩侍中與大將軍分省諸事壬子詔曰諸吏家有五人三人兼重為役父兄在都子弟給郡縣吏既出限米軍出又從至於家事無經護者朕甚愍之其有五人三人為役聽其父兄所欲留為留一人除其米限軍出不從又曰諸將吏奉迎陪位在永昌亭者皆加位一級頃之休聞綝逆謀隂與張布圖計十二月戊辰臘百寮朝賀公卿升殿詔武士縛綝即日伏誅【謹案困學紀聞曰孫休之遣李衡有髙帝之度其討孫綝有叔孫昭子之斷吳之賢君也】己巳詔以左將軍張布討姦臣加布為中軍督封布弟惇為都亭侯給兵三百人惇弟恂為校尉詔曰古者建國教學為先所以道世治性為時養器也自建興以來時事多故吏民頗以目前趨務去本就末不循古道夫所尚不淳則傷化敗俗其案古置學官立五經博士核取應選加其寵禄科見吏之中及將吏子弟有志好者各令就業一嵗課試差其品第加以位賞使見之者樂其榮聞之者羡其譽以敦王化以隆風俗二年春三月備九卿官詔曰朕以不徳託於王公之上夙夜戰戰忘寢與食今欲偃武修文以崇大化推此之道當由士民之贍必須農桑管子有言倉廪實知禮節衣食足知榮辱夫一夫不耕有受其飢一婦不織有受其寒飢寒並至而民不為非者未之有也自頃年以來州郡吏民及諸營兵多遺此業皆浮船長江賈作上下良田漸廢見穀日少欲求大定豈可得哉亦由租入過重農人利薄使之然乎今欲廣開田業輕其賦税差科彊羸課其田畝務令優均官私得所使家給户贍足相供養則愛身重命不犯科法然後刑罰不用風俗可整以羣僚之忠賢若盡心於時雖大古盛化未可卒致漢文升平庶幾可及及之則臣主俱榮不及之則損削侵辱何可從容俯仰而已諸卿尚書可共咨度務取便佳田桑已至不可後時事定施行稱朕意焉   三年秋用都尉嚴宻議作浦里塘休殺其故主侯亮是嵗得大鼎於建徳縣   四年秋八月遣光禄大夫周奕石偉巡行風俗察將吏清濁民所疾苦為黜陟之詔   五年秋八月乙酉立朱氏為后戊子立子為太子詔曰人之有名以相紀别長為作字憚其名爾禮名子欲令難犯易避五十稱伯仲古或一字今人競作好名好字又令相配所行不副此瞽字伯明者也朕常哂之或師友父兄所作或自己為師友尚可父兄猶非自為最不謙朕今為四男作名字太子名音如湖水灣澳之灣字音如迄今之迄次子名□□音如兕觥之觥字□□音如礥首之礥【原注下研反】次子名壾壾音如草莽之莽字昷昷音如舉物之舉次子名音如襃衣下寛大之襃字㷏㷏音如有所擁持之擁此都不與世所用者同故鈔舊文㑹合作之夫書八體損益因事而生今造此名字既不相配又字但一庶易忌避其普告天下咸使聞知【原注裴松之曰傳稱名以制義義以出禮禮以體政政以正民是以政成而民聽易則生亂斯言之作豈虚也哉休欲令難犯何患無名而乃造無説之字制不典之音違明誥於前修垂嗤騃於後代不亦異乎是以墳土未乾而妻子夷滅師服之言於是乎徴矣】冬十月以衞將軍濮陽興為丞相廷尉丁宻光禄勲孟宗為左右御史大夫休以興及左將軍張布有舊恩委之以事布典宫省興關軍國休鋭意典籍欲畢覽百家之言尤好射雉春夏之間常晨出夜還惟此時舎書休欲與博士祭酒韋曜博士盛冲講論道藝曜冲素皆切直布恐入侍發其隂失令已不得專因妄飾説以拒遏之休答曰朕之涉學羣書略徧所見不少也其明君闇主姦臣賊子古今賢愚成敗之事無不覽也今曜等入但欲論講書爾不為從曜等始更受學也縱復如此亦何所損君特當以曜等恐道臣下姦變之事以此不欲令入耳如此之事朕已自備之不須曜等然後乃解也此都無所損君意特有所忌故爾布得詔陳謝重自序述又言懼妨政事休答曰書籍之事患人不好好之無傷也此無所為非而君以為不宜是以朕有所及爾王務學業其流各異不相妨也不圖君今日在事更行此於朕也良甚不取布拜表叩頭休答曰聊相開悟爾何至叩頭乎如君之忠誠逺近所知往者所以相感今日之巍巍也詩云靡不有初鮮克有終終之實難君其終之初休為王時布為左右將督素見信愛及至踐祚厚加寵待專擅國勢多行無禮自嫌瑕短故尤患忌休雖解此㫖心不能悦更恐其疑懼竟如布意廢其講業不復使冲等入是嵗使察戰鄧恂入交趾調孔爵大豬【原注裴松之曰察戰吳官號今都有察戰巷】   六年夏五月交趾郡吏吕興等反殺太守孫諝諝先是科郡上手二千餘人送建業而恂調孔雀一二十頭復使郡民送之民憚逺役故興等扇動兵民招誘諸夷為亂冬十月漢以魏大舉入冦來告甲申使大將軍丁奉督諸軍向夀春將軍留平就施績於南郡議兵所向將軍丁封孫異如沔中以救漢漢末帝降魏然後罷吕興既殺孫諝等使使如魏請太守及兵九真日南皆應之丞相濮陽興建取屯田萬人以為兵   七年春正月大赦二月鎮軍將軍陸抗撫軍將軍歩協征西將軍留平建平太守盛曼率衆圍漢巴東守將羅憲夏四月魏將新附督王稚浮海入句章略長吏貲財及男女二百餘口將軍孫越徼得一船獲三十人秋七月海賊破海鹽殺司鹽校尉駱秀使中書郎劉川發兵廬陵豫章民張節等為亂衆萬餘人魏使將胡烈步騎二萬侵西陵以救羅憲陸抗等引軍退壬午大赦休寢疾不能言手書呼丞相濮陽興入令太子拜之休把興臂以託之癸未休卒時年三十諡景皇帝【原注裴松之載抱朴子曰吳景帝時戍將於廣陵冢冢取版以治城所壞甚多後發一大冢内有重閣户扇皆樞轉可開閉四周為徼道通車其髙可以乘馬又鑄銅為人數十枚長五尺皆大冠朱衣執劍列侍靈座皆刻銅人背後石壁言殿中將軍或言侍郎似公王之冢破其棺棺中有人髪已斑白衣冠鮮明面體如生人棺中雲母厚尺許以白玉璧三十枚藉尸兵人輩共舉出死人以倚冡壁有一玉長一尺許形似冬從死人懷中透出墮地两耳及鼻孔中皆有黄金如棗許大此則骸骨有假物而不朽之効也】   孫皓字元宗南陽王和長子也一名彭祖字皓宗孫休立封皓為烏程侯遣就國西湖民景養相皓當大貴皓隂喜而不敢泄休卒羣臣尊朱后為皇太后時漢初亡交趾携叛國内震懼欲立長君左典軍萬彧昔為烏程令與皓相善稱皓才識明斷長沙桓王之儔也又加之好學奉遵法度屢言之於丞相濮陽興左將軍張布興布説朱后欲以皓為嗣朱后曰我寡婦人安知社稷之慮茍吳國無隕宗廟有賴可矣於是遂迎立皓時年二十三改元大赦   元興元年秋八月以上大將軍施績大將軍丁奉為左右大司馬張布為驃騎將軍加侍中諸増位班賞一如舊章九月黜朱后為景皇后追諡父和曰文皇帝母何氏為后冬十月封休太子為豫章王次汝南王次梁王次陳王立滕氏為后皓初立發優詔恤士民開倉廪振貧乏科出宫女以配無妻者禽獸擾於苑者皆放之當時翕然稱為明主及既得志麤暴驕盈多忌諱好酒色大小失望興布竊悔之或譛諸皓十一月殺興布夷三族十二月葬孫休於定陵封后父滕牧為髙宻侯【原注吳厯牧本名宻避丁宻改名牧丁宻避牧改名為固】舅何洪等三人皆列侯是嵗魏置交趾太守司馬昭為魏相國遣夀春降將徐紹孫彧銜命齎書喻皓   甘露元年晉泰始元年春三月皓遣使隨紹彧報書曰知以髙世之才處宰輔之任漸導之功勤亦至矣孤以不徳階承統緒思與賢良共濟世道而以壅隔未有所縁嘉意允著深用依依今遣光禄大夫紀陟五官中郎將璆宣明至懐書首尾稱皓白而不著姓紹行到濡須召還殺之徙其家屬建安有白紹稱美中國者故也夏四月蔣陵言甘露降於是改元大赦秋七月皓殺朱太后不置柩正殿於苑中小屋治喪衆莫不痛悼又送休四子於吳小城尋復追殺長者二人冬十月西陵督步闡表請徙都武昌皓從之使御史大夫丁固右將軍諸葛靚鎮建業陟璆至雒遇司馬昭卒十一月乃遣還皓至武昌又大赦十二月晉武帝廢曹奐自立魏亡寶鼎元年春正月遣大鴻臚張儼五官中郎將丁忠弔祭司馬昭及還儼道病死忠説皓曰北方守戰之具不設弋陽可襲而取皓訪羣臣鎮西大將軍陸凱曰夫兵不得已而用之爾且三國鼎立以來更相侵伐無寧嵗今彊敵新并巴蜀有兼土之實而遣使求親欲息兵役不可謂其求援於我今敵形勢方彊而欲徼幸求勝未見其利也車騎將軍劉纂曰天生五材誰能去兵譎詐相雄有自來矣若其有闕庸可棄乎宜遣間諜以觀其勢皓隂納纂言遂與晉絶三月殺散騎常侍王蕃八月所在言得大鼎於是改元大赦以陸凱為左丞相常侍萬彧為右丞相冬十月永安山賊施但等刼皓庶弟永安侯謙作亂至建業丁固諸葛靚逆擊大破之獲謙皓并其弟俊皆殺之初望氣者云荆州有王氣當破揚州而建業宫不利故皓徙武昌遣使者發民掘荆州界大臣名家冡與山岡連者以厭之及但反自以為徙土得計使數百人鼓譟入建業殺但妻子云天子使荆州兵來破州賊詔曰古者分土建國所以褒賞賢能廣樹藩屏秦毁五等為三十六郡漢室初興闓立乃至百五因事制宜蓋無常數今吳郡陽羡永安餘杭臨水及丹陽故鄣安吉原鄉於潛諸縣地勢水流之便悉注烏程既宜立郡以鎮山越且以藩衞明陵奉承大祭不亦可乎其亟分此九縣為吳興郡治烏程又以零陵北部為邵陵郡十二月皓還都建業衞將軍滕牧留鎮武昌未幾放牧於蒼梧道死皓使黄門徧詣州郡科取將吏家女其二千石大臣之女皆嵗嵗言名年十六一簡閲不中乃得出嫁後宫以千數而采擇不已   二年春大赦右丞相萬彧上鎮巴丘夏六月起昭明宫初權為太初宫方三百丈皓隘之故起昭明宫方五百丈號曰新宫二千石以下皆自入山督攝伐木又破壞諸營大開園囿起土山樓觀窮極伎巧皓移居之以孟仁守丞相奉法駕東迎其父和神於眀陵祀於太廟三年春二月以左御史大夫丁固為司徒右御史大夫孟仁為司空秋九月皓出東關使丁奉出合肥施績入江夏萬彧入襄陽晉荆州刺史胡烈拒績破之丁奉諸葛靚攻合肥不克晉將軍毛炅擊殺交州刺史劉俊前部督修則   建衡元年春正月立子瑾為太子及淮陽東平王【原注陳志皓諸王皆無名今不可考】冬十月改元大赦十一月左丞相陸凱卒皓銜其直諫徙其家   建衡二年春丁奉入渦口晉州刺史牽擊走之萬彧還建業夏四月左大司馬施績卒以鎮軍大將軍陸抗都督諸軍治樂安殿中列將何定譖少府李朂將軍徐存於皓皆殺之夷三族仍焚朂屍冬十一月何定將兵獵夏口都督孫秀以為襲已奔晉十二月大赦三年春正月初丹陽刁使漢得司馬徽與劉廙論運命厯數事詐増其文曰黄旗紫蓋見於東南終有天下荆揚之君又得中國降人言夀春有童謡云吳天子當上皓聞喜曰此天命也即載其母妻及後宫數千并率大衆出華里從牛渚陸道西上云青蓋入雒陽以順天命東觀令華覈等固諫不聽是日晦大雨雪道塗䧟壞兵士被甲持仗百人共引一車寒凍殆死皆曰若遇敵便當倒戈皓聞之乃還晉遣義陽王望統中軍二萬騎三千屯夀春以備之聞皓退亦罷夏四月交州刺史陶璜襲晉九真太守董元殺之秋七月璜盡平交趾以璜為交州牧分交趾為新昌郡諸將破扶嚴置武平郡九月司空孟仁卒冬十二月以武昌督范慎為太尉右大司馬丁奉卒西苑言鳳皇集改明年元   鳳皇元年秋八月徵西陵督步闡闡據城叛降晉樂鄉都督陸抗拔西陵闡及同謀數十人皆伏誅夷三族大赦皓既克西陵自謂得天助志益張大使術士尚廣筮取天下對曰吉庚子嵗青蓋當入雒陽皓喜不修徳政專為兼并之計冬十二月殺右丞相萬彧左將軍留平大司農樓何定姦穢發聞伏誅皓以其惡似張布追改定名布   二年春三月以陸抗為大司馬荆州牧夏四月殺侍中韋曜司徒丁固卒秋九月改封淮陽為魯東平為齊又封陳留章陵等九王凡十一王王給三千兵大赦皓愛妾或使人至市刼奪百姓財物司市中郎將陳聲皓素幸臣也恃皓寵遇繩之以法妾以愬皓皓大怒假他事燒鋸斷頭投其身於四望之下冬太尉范慎卒   三年㑹稽妖言章安侯奮當為天子臨海太守奚熙與㑹稽太守郭誕書非論國政誕但白熙書不白妖言送付建安作船遣三郡督何植收熙熙發兵自衞斷絶海道熙部曲殺熙送首建業夷三族誅奮及其五子秋七月遣使者二十五人分至州郡科出亡叛大司馬陸抗卒   天册元年吳郡言掘地得銀長一尺廣三寸刻上有年月字於是改元大赦殺中書令賀邵又誅樓子孫天璽元年夏六月京下督孫楷叛降晉秋七月吳郡言臨平湖自漢末草穢壅塞今更開通長老相傳此湖塞天下亂此湖開天下平又於湖邊得石函中有小石青白色長四寸廣二寸餘刻上作皇帝字於是改元大赦㑹稽太守車浚湘東太守張詠不出算緡就在所斬之徇首諸郡尚書熊睦諫皓使人以刀環撞殺之八月歴陽山有七穿駢羅穿中色赤黄俗謂之石印云石印封發天下當太平鄱陽上言石印發文理成字凡二十云楚九州渚吳九州都揚州士作天子四世治太平始皓大喜曰吳當為九州作都渚乎從大皇帝逮朕四世太平之主非朕復誰遣使封其山神為王刻石立銘褒贊至徳又吳興陽羡山有空石長十餘丈名曰石室在所表為大瑞乃遣兼司徒董朝兼太常周處至陽羡縣封禪國山改明年元大赦以協石文   天紀元年冬十二月夏口督孫慎出江夏汝南燒畧居民初騶子張俶多所譖白累遷司直中郎將封侯甚見寵愛俶父㑹稽山隂縣卒知俶不良上表云今用俶為司直有罪乞不從坐皓許之俶表正彈曲二十人【謹案表正今志作表立宋本作表正與此合】專糾司不法於是吏民各以愛憎互相告訐彈曲承言繫置犴獄俶因大為姦利暴横奢淫娶小妻三十餘人事發父子皆車裂   二年秋七月立成紀宣威等十一王王給兵三千大赦九月殺侍中中書令張尚冬十月遣兵大佃皖城欲以襲晉晉荆州都督杜預大破西陵督張政皓召政還遣留憲代之   三年夏廣州部曲督郭馬等反以執金吾滕修為廣州牧與交州牧陶璜徐陵督陶濬分道討之秋八月以軍師張悌為丞相牛渚都督何植為司徒有目菜生工人黄耉家依縁棗樹長丈餘莖廣四寸厚三寸又有買菜生工人吳平家髙四尺厚三分如枇杷形上廣尺八寸下莖廣五寸兩邊生葉緑色東觀案圖名目作芝草買菜作平慮草遂以耉為侍芝郎平為平慮郎皆銀印青綬冬晉命鎮東大將軍司馬伷向涂中安東將軍王渾揚州刺史周浚向牛渚建威將軍王戎向武昌平南將軍胡奮向夏口鎮南將軍杜預向江陵龍驤將軍王濬廣武將軍唐彬浮江東下太尉賈充為大都督冠軍將軍楊濟副之量宜處要次於襄陽為諸軍節度陶濬至武昌聞北軍大出停駐不前初皓毎宴㑹羣臣無不咸令沈醉置黄門郎十人特不與酒侍立終日為司過之吏宴罷之後各奏其闕失迕視之咎謬言之愆罔有不舉大者即加威刑小者輒以為罪又激水入宫宫人有不合意者輒殺流之或剥人面或鑿人眼岑昏險諛貴幸致位九列好興功役衆所患苦是以上下離心莫為盡力   晉太康元年春正月【謹案陳志作四年春此作晉太康元年者蓋皓以是年降晉故不數天紀四年也】立中山代等十一王大赦王濬唐彬破丹陽監盛紀死之進克西陵都督留憲死之克荆門夷道夷道監陸晏死之杜預克江陵督將伍延死之丞相張悌率丹陽太守沈瑩護軍孫震副軍師諸葛靚等拒王渾戰敗悌瑩震死之三月丙寅殿中親近數百人叩頭請皓曰北軍日近而兵不舉刄陛下將如之何皓曰何故對曰坐岑昏皓曰若爾當以奴謝百姓衆因曰唯遂收昏皓絡繹追止已屠之矣皓乃與舅何植書曰昔大皇帝以神武之略奮三千之卒割據江南席卷交廣開拓洪基欲祚之萬世至朕末徳嗣守成緒不能懷集黎元多為咎闕以違天度闇昧之變反謂之祥致使南蠻逆亂征討未克聞晉大衆逺來臨江庶竭勞瘁衆皆摧退而張悌不反喪軍過半朕甚愧悵於今無聊得陶濬表云武昌以西並復不守不守者非糧不足非城不固兵將背戰爾兵之背戰豈怨兵邪朕之罪也天文縣變於上士民憤歎於下觀此事勢危如累卵吳祚終訖何其局哉天匪亡吳朕所招也瞑目黄壤當復何顔見四帝乎公其勗勉竒謨飛筆以聞戊辰陶濬從武昌還即引見問水軍消息對曰蜀船皆小今得二萬兵乘大船戰自足擊之於是合衆授濬節明日當發其夜衆悉逃散而王濬順流至石頭司馬伷王渾皆臨近境皓用光禄勲薛瑩中書令胡冲等計分遣使奉書於濬伷渾曰昔漢室失統九州分裂先人因時畧有江南遂分阻山川與魏乖隔今大晉龍興徳覆四海闇劣偷安未喻天命至於今者猥煩六軍衡蓋路次逺臨江渚舉國震惶假息漏刻敢縁天朝含光大謹遣私署太常張夔等奉所佩印綬委質請命惟垂信納以濟元元皓又遺羣臣書曰朕以不徳忝繼先軌處位歴年政教凶悖遂令百姓久困塗炭至使一朝歸命有道社稷傾覆宗廟無主慙愧山積没有餘罪自惟空薄過偷尊號才質穢任重王公故周易有折鼎之戒詩人有彼其之譏自居宫室仍抱篤疾計有不足思慮失中多所荒替邊側小人因生酷虐虐毒横流忠順被害闇昧不覺尋其壅蔽孤負諸君事已難圖覆水不可收也今大晉平治四海務於擢賢誠英儁展節之秋也管仲極讎桓公用之良平去楚入為漢臣舍亂就理非不忠也莫以移朝改朔用損厥志嘉勗休尚愛敬動靜夫復何言投筆而已壬申王濬至建業皓面縛銜璧輿櫬詣濬降濬解縛焚櫬延請相見收其圖籍領州四郡四十三【謹案陳志注作郡四十二太平御覽作郡三十三此從通鑑綱目】縣三百一十三户五十二萬三千吏三萬二千兵二十三萬男女口二百三十萬米穀二百八十斛舟船五千餘艘後宫五千餘人伷以皓致印綬於己遣使送皓皓舉家西遷夏四月甲申詔曰孫皓窮迫歸降前詔待之以不死今皓垂至意猶愍之其賜皓為歸命侯進給衣服車乘田三十頃嵗給穀五千斛錢五十萬絹五百疋綿五百斤皓太子瑾拜中郎諸子為王者拜郎中五月丁亥皓至雒陽庚寅武帝臨軒大㑹文武有位及四方使者國子學生皆預焉引見皓及吳降人皓登殿稽顙帝謂皓曰朕設此座以待卿久矣皓曰臣於南方亦設此以待陛下賈充謂皓曰聞君在南方鑿人目剥人面皮此何等刑也皓曰人臣有弑其君及姦回不忠者則加此刑爾充黙然甚愧而皓顔色無作侍中庾峻問皓侍中李仁曰聞歸命侯披人面刖人足有諸乎仁曰以告者過也君子惡居下流天下之惡皆歸焉若此有之亦不足怪昔唐虞五刑三代七辟肉刑之制未為酷虐皓為一國之主【謹案庾峻稱皓為歸命侯而李仁斥名其故主恐無是理或傳述之訛】秉殺生之柄罪人䧟法加之以懲何足多罪夫受堯誅者不能無怨受桀賞者不能無慕此人情也又問曰歸命侯惡人横睛逆視皆鑿其眼有諸乎仁曰傳之者謬爾禮曰視天子由袷以下視諸侯由頤以下視大夫由衡視士則平面得遊目五步之内視上於衡則傲下於帶則憂旁則邪以禮視瞻髙下不可不慎况人君乎視人君相迕是乃禮所謂傲慢傲慢則無禮無禮則不臣不臣則犯罪犯罪則䧟不測矣君子謂仁為善諱國惡四年冬十二月皓卒於雒陽年四十二葬河南縣【原注陳志評曰孫亮童孺而無賢輔其替位不終必然之勢也休以舊愛宿恩任用興布不能拔進良才改易張雖志好學何益救亂乎又使既廢之亮不得其死友于之義薄矣皓之淫刑所濫隕斃流黜者蓋不可勝數是以羣下人人惴恐皆日月以冀朝不謀夕其熒惑巫祝交致祥瑞以為至急昔舜禹躬稼至聖之徳猶或矢誓衆臣予違汝弼或拜昌言常若不及况皓凶頑肆行殘暴忠諫者誅讒諛者進虐用其民窮淫極侈宜腰首分離以謝百姓既蒙不死之詔復加歸命之寵豈非曠蕩之恩過厚之澤也哉孫盛曰夫古之立君所以司牧羣黎故必仰協乾坤覆燾萬物若乃淫虐是縱酷被羣生則天殛之勦絶其祚奪其南面之尊加其獨夫之戮是故湯武抗鉞不犯不順之譏漢髙奮劍而無失節之義何者誠四海之酷讎而人神之所擯故也况皓罪為逋冦虐過辛癸梟首素旗猶不足以謝寃魂洿室薦社猶未足以紀暴迹而乃優以顯命寵錫仍加豈龔行天罰伐罪弔民之義乎是以知僣逆之不懲而凶酷之莫戒詩云取彼譛人投畀豺虎聊譛猶然矧僣虐乎且神旗電掃兵臨偽窟理窮勢迫然後請命不赦之罪既彰三驅之義又塞極之權道亦無取焉】議曰亮既冲孺越次而立雖英叡夙成有漢昭之風而付託失人無霍光之節且復不宻逼露事幾不終替位休明惠敢决足以有為而政柄已移屯膏弗光使亮不得其死蒙受簒弑跼蹐而終皓有混一之勢不恐懼修省爰究爰度而乃窮兇肆虐侈浮桀紂盈貫以速亡宜哉   贊曰彊驁制主江濡汹血屯膏小貞竟殪明哲鍾彼戾侯熹凶作孽失險覆宗居然銜璧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五十二上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四十九上   吳家人   孫堅吳夫人【弟景】 孫權謝夫人【弟承】   徐夫人【父琨兄矯】 歩夫人 王夫人   王夫人 潘后【袁夫人】 孫亮全后【父尚】   孫休朱后 孫和何姬 孫皓滕后   孫堅吳夫人本吳人徙錢唐早失父母與弟景居堅聞其才貎欲娶之吳氏親戚嫌堅輕狡拒焉堅甚為慙恨夫人謂所親曰何愛一女子以取禍乎如或不遇命也於是許婚生四男䇿權翊匡一女昭烈孫夫人也夢月人懐而生策及孕權又夢日入懐謂堅曰昔姙男夢月今復夢日何也堅曰日月隂陽之精至貴之象吾子孫其興乎夫人明惠有斷堅中道遇害䇿年少統領部曲克取江東殺戮過差夫人每為營救推恩以結將士䇿之度浙江討鄒他錢銅王晟等皆應時撲滅將戮王晟夫人曰晟與汝父有升堂見母之分今諸子兄弟皆已梟夷獨遺一老復何能為䇿遂釋晟功曹魏騰迕䇿將殺之士大夫憂恐計無所出夫人聞之倚大井謂䇿曰汝新造江南其事未集方當優賢禮士捨過録功魏功曹在公盡規汝今日殺之明日人皆叛汝矣吾不忍見禍之及當先投此井中爾䇿大驚遽釋騰及權統業夫人治軍國多有補益令權不送質决計破曹以女妻昭烈皆夫人䇿畧也建安十二年【謹案志作建安七年此据志林作十二年】引見張昭等屬以後事卒合葬髙陵權稱尊號追尊武烈皇太后【謹案目録附弟景傳今闕】孫權謝夫人㑹稽山隂人也父煚【原注乆示反】漢尚書郎徐令權母吳夫人為權聘以為婦特愛幸權納姑孫徐氏欲令夫人下之不肯由是失志早卒【謹案目録附弟承傳今闕】   徐夫人吳郡富春人祖父真與權父堅相親友堅以妹妻眞生琨琨生夫人初適同郡陸尚尚卒權為討虜將軍在吳納之使母養子登後權以夫人妬忌廢處吳積十餘年權為吳王及稱尊號登為太子羣臣請立夫人為后權意在歩氏不許後以病卒【謹案目録附父琨兄矯今闕】歩夫人臨淮淮隂人與丞相騭同族漢末其母擕徙廬江廬江為孫䇿所破皆東渡江以美麗得幸於權寵冠後庭生二女長曰魯班字大虎前配周瑜子循後配全琮少曰魯育字小虎前配朱據後配劉纂【原注吴歴纂先尚權中女早卒故又以小虎為繼室】夫人性不妬忌多所推進故乆見愛待權為王及稱帝意欲以為后而羣臣議在徐氏權依違者十餘年然宫内皆稱皇后親戚上䟽稱中宫及卒臣下縁權指請追正名號乃贈印綬䇿命曰惟赤烏元年閏月戊子皇帝曰嗚呼皇后惟后佐命共承天地䖍㳟夙夜與朕均勞内教修整禮義不愆寛容慈惠有淑懿之德民臣縣望逺近歸心朕以世難未夷大統未一縁后雅志每懐謙損是以于時未授名號亦必謂后降年有永永與朕躬對天休不寤忽大命近止朕恨本意不早昭顯傷后殂逝不終天祿愍悼之至痛于厥心今使使持節丞相醴陵亭侯雍奉䇿授號配食先后魂而有靈嘉其寵榮嗚呼哀哉葬于蔣陵   王夫人琅邪人【原注夫人父名盧九】以選入官黄武中得幸生孫和寵次歩氏歩氏卒和立為太子權將立夫人為后而全公主素憎之稍稍譖毁及權寢疾言有喜色由是權深責怒以憂死和子皓立追尊夫人曰大懿皇后封三弟皆為列侯   王夫人南陽人以選入宫嘉禾中得幸生孫休及和為太子和母貴重諸姬有寵者皆出居外夫人出居公安卒因葬焉休立遣使追尊曰敬懐皇后改葬敬陵王氏無後封同母弟文雍為亭侯   潘后㑹稽句章人父為吏坐法死后與姊俱輸織室權見而異之召充後宫得幸有娠夢有以龍頭授之者以蔽膝受之遂生孫亮赤烏十三年亮立為太子明年立后為皇后請出嫁其姊權許之【謹案陳志亮立為太子下接云請出嫁夫人之姊權聽許之明年立夫人為皇后是出嫁其姊在立后之前一年與此不同】后性險妬容媚自始至卒譖害袁夫人等甚衆權不豫后使問中書令孫吕后專制故事侍疾疲勞因以羸疾諸宫人伺其昏卧共縊殺之託言中惡後事泄坐死者六七人權尋卒合葬蔣陵【謹案目録附袁夫人今闕】   孫亮全后全尚女也尚從祖母公主愛之每進見輙與俱及潘后母子有寵全主自以與孫和母有隙乃勸權為潘氏男亮納后亮遂為嗣立為皇后以尚為城門校尉封都亭侯代滕為太常衞將軍進封永平侯録尚書事時全氏侯者五人並典兵馬其餘為侍郎騎都尉宿衞左右自吳興外戚貴盛莫及魏諸葛誕以夀春來附而全懌全端全禕全儀等並因此際降魏全熈謀泄見殺由是諸全衰弱㑹孫琳廢亮為㑹稽王後又黜為侯官侯后隨之國居侯官尚將家屬徙零陵追殺之吳平后乃歸永寕中卒   孫休朱后朱據女休姊公主所生也【原注裴松之曰休妻其甥事同漢惠荀悦譏之已當故不復廣言】赤烏末權為休納以為妃休為琅邪王居丹陽建興中孫峻專政公族皆患之全尚妻即峻姊故惟全主祐焉初孫和為太子時全主譖害王夫人欲廢太子立魯王朱主不聽由是有隙五鳯中孫儀謀殺峻事覺被誅全主因言朱主與儀同謀峻枉殺朱主休懼遣后還建業執手泣别既至峻遣還休太平中孫亮知朱主為全主所害問朱主死意全主懼曰我實不知皆據二子熊損所白亮殺熊損損妻峻妹也孫綝益忌亮遂廢亮立休永安五年立為皇后休卒羣臣尊夫人為皇太后孫皓立月餘貶為景皇后稱安定宫甘露元年七月見逼卒合葬定陵【原注裴松之載搜神記孫峻殺朱主埋于石子岡歸命即位將欲改之冡墓相亞不可識别而宫人頗識主亡時所著衣服乃使两巫各住一處以伺其靈使察鍳之不得相近乆時二人俱入白見一女人年可三十餘上著青錦束頭紫白袷裳丹締絲履從石子岡上丰岡而以手抑膝長太息小住須臾進一冡上便止徘徊良乆奄然不見二人之言不謀而同於是開冡衣服如之】孫和何姬丹陽句容人父遂本騎士孫權嘗逰幸諸營而何姬觀于道中權望見異之命宦者召入以賜子和生男權喜名之曰彭祖彭祖即皓也後徙和居新都遣使賜死嫡妃張氏自殺何姬曰若皆從死誰當養孤遂撫育皓及其三弟皓即位尊和為昭獻皇帝何姬為昭獻皇后稱升平宫俄改諡和曰文皇帝后月餘進為皇太后封弟洪永平侯蔣溧陽侯植宣城侯洪卒子邈嗣侯為武陵監軍為晋所殺植官至大司徒晋軍至皓自為書責已以與植吳末昏亂何氏驕僭子弟横放百姓患之故民偽言皓乆死立者何氏子云   孫皓滕后故太常之族女也夷滅夫人父牧以踈逺徙邉郡孫休立大赦得還以牧為五官中郎皓既封烏程侯聘牧女為妃皓立立為皇后封牧髙宻侯拜衛將軍録尚書事後朝士以牧尊戚頗推令諌争而后寵漸衰皓滋不悦皓母何恒左右之又太史言於運厯后不可易皓信巫覡故得不廢常供飬升平宫牧見遣居蒼梧郡道路憂死長秋官僚備員而已受朝賀表䟽如故而皓内諸寵姬佩皇后璽紱者多矣天紀四年隨皓遷於雒陽   議曰三孫之興吳夫人屹為内主有識斷造家為國非此母能成此子乎傳曰並后匹嫡亂之本也齊桓公申天子之禁謂毋易樹子毋以妾為妻而内寵遺亂死不䏻葬孫權恐如袁氏而惑於嬖愛不立嫡后終於廢長立㓜以從楚國之舉大亂三世皆英明之主也不能以道制欲知亂本之在而自樹之况庸闇乎亮休皓皆追尊妾母而皓後庭往往佩皇后璽紱其制不足稱也賛曰鵲巢構德大慶具來巽蠱離昧閑則遂乖始猶正名終亦僭擬匪實叨稱未足為美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五十二下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四十九下   孫權五子   孫登【宣太子 謝景羊衜  刁】 孫慮【建昌侯】 孫和【南陽王】孫霸【魯王】 孫奮【章安侯】   謹案孫登傳闕止存附傳羊衜一篇   羊衜南陽人年二十許為中庶子時廷尉監蕃交結豪傑自衞将軍全琮等皆傾心敬待惟衜及宣詔郎豫章楊迪拒絶不與通時人咸怪之蕃後叛逆衆乃服其先識侍中胡綜作賓友目曰英才卓越超踰倫匹則諸葛恪精識時機達幽究微則顧譚凝辯宏達言能釋結則謝景究學甄㣲㳺夏同科則范鎮衜乃私駮綜曰元遜才而疏子嘿精而佷叔發辯而浮孝敬深而狭所言皆有指趣而衜卒以此見咎不為恪等所親後四人皆敗如衜所駮衜官至桂陽太守卒   孫慮字子志登弟也少敏慧有才藝權噐愛之黄武七年封建昌侯後二年丞相顧雍等奏慮性聰體達所向日新北方近漢宜進爵稱王權未許乆之尚書僕射存上疏曰【謹案存字上姓未詳】帝王之興莫不褒崇至親以光羣后故魯衞扵周寵冠諸侯髙帝五王封列扵漢所以藩屏本朝為國鎮衞建昌侯慮禀性聰敏才兼文武扵古典制宜正名號陛下謙光未肯如舊羣寮大小咸用於邑方今姦冦恣睢金鼓未弭腹心爪牙惟親與賢輙與丞相雍等議咸以慮宜為鎮軍大将軍授任偏方以光大業權乃許之扵是假節開府治半州權詔曰期運擾亂凶邪肆虐威罰有序干戈不戢以慮氣志休懿武畧夙昭必能為國佐定大業故授以上将之位加以殊特之榮寵以兵馬之勢委以偏方之任外欲威振敵虜厭難萬里内欲鎮撫逺近慰恤将士誠慮建功立事竭命之秋也慮其内修文徳外經武訓持盈若冲則滿而不溢敬慎乃心無忝所受慮以皇子之尊富扵春秋逺近嫌其不能留意及至臨事遵奉法度敬納師友過扵衆望年二十嘉禾元年卒無子國除   孫和字子孝慮弟也少以母王夫人有寵見愛年十四為置宫衞使中書令闞澤教以書藝好學下士甚見稱述焉赤烏五年立為太子時年十九澤為太傅薛綜為少傅蔡潁張純封俌嚴維等皆従容侍従【原注吳書張純字元基敦之子吳録純少厲操行學博才秀切問㨗對容止可觀拜郎中補廣徳令治有異績擢為太子輔義都尉】和有志意【謹案陳志作智意】善騎射承師涉學精識聰敏尊敬師傅愛好人物潁等每朝見進賀和常降意待之講校經義綜察是非及訪諮朝臣考績行能以知優劣各有條貫後諸葛豐偽叛以誘魏将諸葛誕權潛軍待之和以權暴露外次又戰者凶事常憂勞憯怛不復㑹同飲宴數上諫戒令持重務在全勝權還然後敢安是時有司頗條書問事和以為姦妄之人将因事錯意以生禍心不可長也表宜絶之又都督劉寳白庶子丁晏晏亦白寳和謂晏曰文武在事當能㡬人因隙搆薄圖相危害豈有福哉遂兩釋之使之従厚常言當世士人宜講修術學校習射御以周世務而但交㳺博奕以妨事業非進取之謂後羣寮侍宴言及博奕以為妨事費日而無益扵用勞精損思而終無所成非所以進徳修業積累功緒者也且志士惜日愛力君子慕其大者髙山景行耻非其次夫以天地長久而人居其間有白駒過隙之喻年齒已暮榮華不再凡所患者在扵人情所不能絶誠能絶無益之欲以奉徳義之塗棄不急之務以修功業之基其扵名行豈不善哉夫人情猶不能無嬉娛嬉娛之好亦在扵飲宴琴書射御之間何必博奕然後為懽乃命侍坐者八人各著論以矯之扵是中庶子韋曜退而論奏和以示賓客時蔡潁好奕直事在署者頗效焉故以此諷之其後王夫人與全公主有隙【謹案今志作其後王夫人與全公主隙宋本多有字與此合】權嘗寝疾和祠祭扵廟和妃叔父張休居近廟邀和過所居全公主使人覘視因言太子不在廟中専就妃家計議又言王夫人見上寢疾有喜色權由是發怒夫人憂死而和寵稍損懼扵廢黜為魯王霸覬覦滋甚陸遜吳粲顧譚等數陳適庶之義理不可奪全寄楊竺為魯王霸支黨譖愬日行粲遂下獄誅徙譚交州初權既立和為太子而封霸為魯王初拜猶同宫室禮秩未分羣公之議以為太子國王上下有序禮秩宜異扵是分宫别寮而隙端開矣自侍御賓客造為二端仇黨疑貳滋延大臣丞相陸遜大将軍諸葛恪太常顧譚騎将軍朱據㑹稽太守滕大都督施績尚書丁宻等奉禮而行宗事太子驃騎将軍步隲鎮南将軍吕岱大司馬全綜左将軍吕據中書令孫等附魯王中外官寮将軍大臣舉國中分權患之謂侍中孫峻曰子弟不睦臣下分部將有袁氏之敗為天下笑一人立者安得不亂扵是有改嗣之規沈吟者歴年至是遂幽和【原注裴松之曰袁紹劉表謂尚琮為賢本有傳後之意異扵孫權既已立和而復寵霸坐生亂階自搆家禍方之袁劉昏悖甚矣步隲以徳度著稱為吳良臣而阿附扵霸事同楊竺何哉和既正位適庶分定就使才徳不殊猶将義不黨庶况霸實無聞而和為令嗣乎夫邪辟之人豈其舉體無善但一為不善衆美皆亡爾隲果有此事則其餘不足觀矣吕岱全綜之徒盖所不足論爾】驃騎将軍朱據尚書僕射屈晃率諸将吏泥頭自連日詣闕請和權登白爵觀見甚惡之據晃等無事怱怱權欲廢和立亮無難督陳正五營督陳象上書稱引晉獻公殺申生立奚齊晉國擾亂據晃又固諫不止晃曰太子仁明顯聞四海今三方鼎峙不宜揺動以生衆心願陛下少垂聖意老臣雖死猶生之年叩頭流血辭氣不撓權大怒族誅正象牽據晃等入殿杖一百【原注吳歴孫皓即位詔曰故僕射屈晃志匡社稷忠諫忘身封晃子緒為東陽亭侯弟幹恭為立義都尉緒後亦至尚書僕射晃汝南人見胡冲答問】張純亦盡言極諫權幽之遂棄市竟徙和扵故鄣羣司坐諫誅放者十數衆咸寃之太元二年正月封和為南陽王遣之長沙行過蕪湖有鵲巢扵帆檣故官寮聞之皆憂慘以為檣末傾危非乆安之象或言巢鵲之詩有積行累功以致爵位之言今王至徳茂行復受國土儻神靈以此告寤人意乎及權寢疾意頗感悟欲徴和還立之全公主及孫峻孫等固争乃止夏四月權卒諸葛恪秉政恪即和妃張之舅也妃使黄門陳遷之建業上疏中宫并致問扵恪臨去恪謂遷曰為我達妃期當使勝他人此言頗泄又恪有徙都意使治武昌宫民間或言欲迎和及恪被誅孫峻奪和璽綬徙新都又遣使者賜死和與妃張辭别張曰吉凶當相随終不獨生亦自殺舉邦傷焉孫休立封和子皓為烏程侯自新都之本國休卒皓立其年追諡和曰文皇帝改明陵置園邑二百家令丞奉守後年正月又分吳郡丹陽九縣為吳興郡治烏程置太守四時奉祀有司奏言宜立廟京邑寳鼎二年七月使守大匠薛珝營立寢堂號曰清廟十二月遣守丞相孟仁太常姚信等備官寮中軍步騎二千人以靈輿法駕東迎神扵明陵皓引見仁親拜送扵庭比仁還中使手詔日夜【案志注作曰使誤】相繼奉問神靈起居巫言見和被服顔色如平生皓悲喜涕泣悉詔公卿尚書詣闕下受賜靈輿當至使丞相陸凱奉三牲祭扵近郊皓扵金城外露宿明日望拜扵東門之外翌日拜廟薦祭戯欷悲感比七日三祭倡妓晝夜娛樂有司奏言祭不欲數數則黷宜以理㫁情然後止和四子皓徳謙俊孫休立封徳錢唐侯謙永安侯俊拜騎都尉皓在武昌永安山賊施但因民之不堪命聚衆數千人刼謙出烏程取孫和陵上鼓吹曲盖比至建業衆萬餘人未至三十里住擇吉日遣使以謙命詔丁固諸葛靚固靚斬其使但遂到九里固靚逆擊扵牛屯大破之但兵裸身無鎧甲臨陣皆披散謙獨坐車中遂生獲之固不敢殺以状白皓皓并其母子並皆酖殺之俊張承外孫聰辯明恵為逺近所稱皓又殺之   孫霸字子威和同母弟也【謹案吳志孫權王夫人生孫和不言生霸此傳末云削基壹爵土與祖母謝姬俱徙烏傷則霸出自謝明矣同母二字疑衍】和為太子霸為魯王寵愛崇特與和無殊頃之和霸暌䦧權聞之禁㫁往来假以精學督軍使者羊衜上疏曰臣聞古之有天下者皆先顯别適庶封建子弟所以尊重祖宗為國藩表也二宫拜授海内稱宜斯乃大吳興龍之基頃聞二宫並絶賓客逺近然大小失望竊従下風聽採衆論咸謂二宫智逹英茂自正名建號扵今三年徳行内著美稱外昭西北二隅乆所伏聞謂陛下當副順遐邇所以歸徳勤命二宫賓延四逺使異國聞聲思為臣妾今既未垂意扵此而發明詔省奪備衞抑絶賓客使四方禮敬不得復通雖實陛下敦尚古義欲令二宫専志扵學不復顧慮觀聽小宜期扵温故博物而已然非臣下傾企喁喁之至願也或謂二宫不遵典式此臣所以寢息不寧就如所嫌猶宜補察宻加斟酌不使逺近得容異言臣懼積疑成謗乆将宣流而西北二隅去國不逺異同之語易以聞達聞達之日聲論當興将謂二宫有不順之愆不審陛下何以解之若無以解異國則亦無以釋境内境内守疑異國興謗非所以育巍巍鎮社稷也願陛下早發優詔使二宫周旋禮命如初則天清地晏萬國幸甚矣時全寄吳安孫竒楊竺等隂共附霸圖危太子譖毁既行太子以敗霸亦賜死流竺屍扵江兄穆以數諫戒竺得免大辟猶徙南州霸賜死後又誅寄安竒等咸以黨霸構和故也霸二子基壹五鳳中封基為吳侯壹宛陵侯基侍孫亮在内太平二年盜乗御馬收付獄亮問侍中刁曰盜乗御馬罪云何對曰科應死然魯王蚤終惟陛下哀原之亮曰法者天下所共何得阿以親故邪【謹案陳志阿以親下重一親字】當思惟可以釋此者奈何以情相迫乎曰舊赦有大小或天下亦有千里五百里赦随意所及亮曰解人不當爾邪乃赦宫中基以得免孫皓立追和霸舊隙削基壹爵土與祖母謝姬俱徙㑹稽烏傷縣   孫奮字子揚霸弟也母曰仲姬太元二年立為齊王居武昌權卒太傅諸葛恪不欲諸王處江濱兵馬之地徙奮扵豫章奮怒不從命又數越法度恪上箋諫曰帝王之尊與天同位是以家天下臣父兄四海之内皆為臣妾仇讎有善不得不舉親戚有惡不得不誅所以承天理物先國後身皆聖人立制百代不易之道也昔漢初興多王子弟至扵太彊輙為不軌上則㡬危社稷下者骨肉相殘其後懲戒以為大諱自光武以来諸王有制惟得自娛扵宫内不得臨民干與政事其與交通皆有重禁遂以全安各保福祚此則前世得失之驗也近袁紹劉表各有國土土地非狭人衆非弱以適庶不分遂滅其宗祀此乃天下愚智所嗟痛大行皇帝覽古戒今防芽遏萌慮扵千載是以寢疾之日分遣諸王各早就國詔策殷勤科嚴禁峻其所戒無所不至誠欲上安宗廟下全諸王使百世相承無凶國害家之悔也大王宜上惟太伯順父之志中念河間獻王東海王彊【原注漢書河間獻王徳好古實事求是被服儒術造次必扵儒者立二十六年薨中尉常麗以聞曰王身端行治温仁恭儉篤敬愛下明知深察惠扵鰥寡大行令奏諡法曰聰明睿知曰獻宜諡曰獻後漢書東海恭王彊建武二年立母郭氏為后彊為皇太子十七年而郭后廢彊常慼慼不自安數因左右及諸王陳其懇誠願備藩國光武不忍遲回者數嵗乃許焉十九年封為東海王】恭敬之節下當存抑驕恣荒亂以為警戒而聞頃至武昌以来多違詔不拘制度擅發諸将兵治䕶宫室又左右常從有罪過者當以表聞公付有司而擅私殺事不明白大司馬吕岱親受先帝詔輔導大王既不承用其言今懐憂怖華錡先帝近臣忠良正直其所陳道當納用之而間怒錡有收之語又中書楊融親受詔所當恭肅云正自不聽禁當如我何聞此之日大小驚怪莫不寒心里語曰明鏡所以照形古事所以知今大王宜深以魯王為戒改易其行戰戰兢兢盡敬朝廷如此則無求不得若棄忘先帝法教懐輕慢之心臣下寧負大王不敢負先帝遺詔寧為大王所怨疾豈敢忘尊主之威而令詔不行扵藩臣邪此古今正義大王所照知也夫福来有由禍来有漸漸生不憂將不可悔向使魯王早納忠直之言懐驚懼之慮享祚無窮豈有滅亡之禍哉夫良藥苦口惟疾者能甘之忠言逆耳惟達者能受之今者恪等慺慺欲為大王除危殆扵萌芽廣福慶之基原是以不自知言至願蒙三思奮得牋懼遂移南昌㳺獵彌甚官屬不堪命及恪誅奮下住蕪湖欲至建業觀變傅相謝慈等諫奮奮殺之【原注裴松之曰慈字孝宗彭城人見禮論撰喪服圖及變除行扵世】坐廢為庶人徙章安縣太平三年亮詔曰齊王奮前坐殺吏廢為庶人累有赦令獨不見原縦未宜復王何以不侯又諸孫兄弟作将列在江渚吾有兄獨爾云何有司奏可就拜為侯封為章安侯建衡二年孫皓左夫人張氏卒皓哀念過甚朝夕哭臨數月不出由是民間或謂皓死訛言奮與上虞侯奉當有立者奮母仲姬墓在豫章豫章太守張俊疑其或然掃墳塋皓聞之車裂俊夷三族誅奮及其五子【謹案五子陳志作三子誤考孫皓傳云誅奮及其五子通志亦作五子與此合】國除【原注江表傳豫章吏十人乞代俊死皓不聽奮以此見疑本在章安徙還吳城禁錮使男女不得通婚或年三十四十不得嫁娶奮上表乞自比禽獸使男女自相配偶皓大怒遣蔡戰齎藥賜奮奮不受叩頭千下曰老臣自将兒子治生求活無豫國事乞丐餘年皓不聽父子皆飲藥死裴松之曰按建衡二年至奮之死孫皓即位尚猶未乆若奮未被疑之前兒女年二十左右至奮死時不得三十四十也若先已長大自失時未婚娶則不由皓之禁錮矣此雖欲増皓之惡然非實理 陳夀評曰孫登居心所存足為茂美之徳慮和並有好善之姿規自砥礪或短命早終或不得其死哀哉霸以庶干適奮不遵軌度固取危亡之道也然奮之誅夷横遇飛禍矣】   議曰登慮恭肅順善賢嗣也不幸而短折遘凶和以次為樹子孝敬明敏足以主鬯失愛見黜非其罪也霸奮不軌自取危亡權六子四子不得其死至皓以世嫡長孫翦殘支庶殆盡豈其忌刻果扵殺戮而氣焰有以取之或者天惡其僭故奪去而祝之耶裴松之謂吳之傾國自由暴皓若權不廢和皓為世嫡終至滅亡則其喪國不在廢黜夫禮國之大閑存亡之所繫也立嫡以長乃為義嗣權以和霸黨與䜛慝多不顧禮律而並廢黜終扵立幼以紊國本則其喪敗職此之由以皓之暴而謂和宜廢難與語禮矣   贊曰稱王建嫡青宫多賢一殞兩廢統絶本顛豈意孫宗竟如袁氏肉薄骨并大亂三世 <史部,別史類,郝氏續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五十三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五十   諸孫   孫静【子瑜一皎 奐奐子壹 張梁】 孫賁【子鄰 鄰子震曽孫惠 䇿族兄香】孫輔 孫翊【子松】 孫匡【子泰孫秀】 孫韶【兄楷】 孫桓   孫静字幼臺堅季弟也堅始舉事静糾合鄉曲及宗族五六百人以為保障衆咸附焉䇿破劉繇定諸縣進攻㑹稽遣人請静静將家屬與䇿㑹於錢塘時太守王朗拒䇿於固陵策數渡水戰不能克静說策曰朗負阻城守難可卒拔查【原注祖加反】瀆南去此數十里而道之要徑也宜從彼據其内所謂攻其無備出其不意者也吾當自帥衆為軍前隊破之必矣䇿曰善乃詐令軍中曰頃連雨水濁兵飲之多腹痛令促具甖缶數百口澄水至昏暮羅以然火誑朗【謹案今志作四維然火宋本作羅以然火與此合通志亦作羅】便分軍夜投查瀆道襲髙遷屯朗大驚遣故丹陽太守周昕等帥兵前戰策破昕等斬之遂定㑹稽【原注㑹稽典録昕字大明少㳺京師師事太傅陳蕃博覽羣書明於風角善推災異辟太尉府舉髙第稍遷丹陽太守曺公起義兵昕前後遣兵萬餘人助公征伐袁術之在淮南也昕惡其淫虐絶不與通獻帝春秋袁術遣吳景攻昕未㧞景乃募百姓敢從周昕者死不赦昕曰我則不徳百姓何罪遂㪚兵還本郡】表拜静為奮武校尉欲授之重任静戀墳墓宗族不樂出身【謹案陳志作不樂出仕通志作出身與此合】求留鎮守䇿從之權統事就遷昭義中郎將終於家五子暠瑜皎奐謙暠三子綽超恭超為偏將軍恭生峻綽生綝峻綝有傳【謹案此下闕子瑜皎】負字季明兄皎既卒代統其衆以揚武中郎將領江夏太守在事一年遵皎舊迹禮劉靖李允吳碩張梁及江夏閭舉等並納其善負訥於造次而敏於當官軍民稱之黄武五年權攻石陽負以地主使所部將軍鮮于丹帥五千人先斷淮道自帥吳碩張梁五千人為軍前鋒降髙城得三將大軍引還權詔使在前住駕過其軍見負軍陳整齊權曰初吾憂其遲鈍今治軍諸將少能及者吾無憂矣拜揚威將軍封沙羨侯吳碩張梁皆禆將軍賜爵闗内侯負亦愛樂儒生復命部曲子弟就業後登朝列者數十人年四十嘉禾三年卒子承嗣以昭武中郎將代統兵領郡赤烏六年卒無子封承庶弟壹奉奐後【謹案孫覇子亦名壹疑奐子不當與大帝孫同名】孫峻之誅諸葛恪也壹與全熈施績攻恪弟公安督融融自殺壹從鎮南遷鎮軍假節督夏口及孫綝誅滕吕據據皆壹之妹夫也壹弟封又知據謀自殺綝遣朱異潛襲壹異至武昌壹知其攻已率部曲千餘口及妻奔魏魏以壹為車騎將軍儀同三司封吳侯以故主曹芳貴人邢氏妻之邢美色妬忌下不堪命遂共殺壹及邢氏【謹案陳志此下有壹入魏黃初三年死八字考曹髦紀壹以甘露二年封吳侯四年為婢所殺不得云黄初三年也故郝書削去不用】張梁有算略孫權尤賞㧞初權在武昌欲還都建業慮水道泝流二千里一旦有警不相赴及至夏口於塢中大㑹百僚議之權曰諸將吏勿拘位任各言計策諸將或言宜立柵柵夏口【謹案陳志無下柵字】或言宜重設鐵鎻者權皆以為非時梁為小將越席而進曰臣聞香餌引泉魚重幣購勇士今宜明樹賞罰遣將入沔與敵爭利形勢既成彼不敢干也使武昌有精兵萬人付智略者常使嚴整一旦有警應聲相赴作甘水城輕艦數十諸所宜用皆使備具如此開門延敵敵自不來矣權以梁計為得即超増梁位累遷至沔中督卒   孫賁字伯陽父羌字聖臺【謹案聖臺陳志作聖壹考孫堅字文臺弟静字幼䑓賁為堅兄則此作聖臺者為是】堅同産兄也賁早失二親弟輔方孩賁自贍育友愛甚篤為郡督郵守長堅於長沙舉義兵賁去吏從征伐堅卒賁攝餘衆扶送靈柩後袁術徙壽春賁又依之術從兄紹用㑹稽周昂為九江太守紹與術不協術遣賁攻破昻於隂陵表賁領豫州刺史轉丹陽都尉行征虜將軍討平山越為州刺史劉繇所廹逐因將士衆還住厯陽頃之術復使賁與吳景共撃樊能張英等未能㧞及策東渡助賁景破英能等遂進擊劉繇繇走豫章策追賁景還壽春報術値術僭號署置百官除賁九江太守賁不就棄妻孥還江南時策已平吳㑹二郡賁與策征廬江太守劉勲江夏太守黄祖軍旋聞繇病死過定豫章上賁領太守時丹陽僮芝自署廬陵太守策留賁弟輔領兵住南昌謂賁曰兄今據豫章是扼僮芝咽喉而守其門户也但當伺其形便因令國儀杖兵而進公瑾為作埶援一舉可定也賁聞芝病即如䇿計周瑜到巴丘輔遂得進據廬陵後封賁都亭侯建安十三年使者劉隠奉詔拜賁為征虜將軍領郡如故在官十一年卒子鄰嗣鄰字公達性精敏幼有令譽年九歲代領豫章進封都鄉侯在郡垂二十年討平叛賊政績脩理召還武昌為繞帳督時太常潘濬掌荆州事重安長陳留舒燮有罪下獄濬嘗失燮欲致之法論者多為言之【謹案今志作多有為言監本作多為有言此作多為言之較明晰】濬猶不釋鄰謂濬曰舒伯膺兄弟爭死海内義之以為美談仲膺又有奉國舊意今君殺其子弟若天下一統青蓋北廵中州士人必問仲膺繼嗣答者云潘承明殺之於事何如濬意即解燮用得免仲膺名劭初伯膺親友為人所殺仲膺為報怨事覺兄弟爭死皆得免故云鄰遷夏口沔中督威逺將軍所居任職赤烏十二年卒子苖嗣苖弟旅及叔父安熈績皆厯列位子述為武昌督平荆州事震無難督諧城門校尉歆樂鄉督震後禦晉軍與張悌俱死策族兄香字文陽父儒字仲孺堅再從弟也香從堅征伐有功拜郎中與賁及吳景皆為袁術所用香為汝南太守景守廣陵太守而賁為將軍領兵在壽春䇿與香等書曰今征江東未知二三君意何如爾景即棄守歸賁困而後免【謹案今志作因而獲免監本作因而後免】獨香以道逺不得還術僭號加征南將軍卒於壽春   謹案目録此下有孫輔傳今闕   孫翊字叔弼權弟也一名儼驍悍果烈有兄䇿風太守朱治舉孝亷司空辟䇿臨卒張昭等謂䇿當以兵屬翊而䇿呼權佩以印綬建安八年以偏將軍領丹陽太守時年二十後為左右邊鴻所殺鴻亦即誅子松為射聲校尉都鄉侯鎮巴丘數咨陸遜以得失嘗有過遜面責松松意色不平遜曰君過聽不以其鄙數見訪及【謹案其鄙與監本陳志合今志作某鄙】是以承意進言輙變色何也松曰屬亦自忿行事有此豈有望邪黃龍三年卒漢丞相亮與兄瑾書曰既受東朝厚遇依依於子弟又子喬良器為之惻愴見其所與亮器物感用流涕其悼松如此由亮養子喬咨述故云   孫匡字季佐翊弟也舉孝亷茂才未試用卒時年二十餘【原注江表傳曹休出洞口吕範率軍禦之時匡為定武中郎將遣範令放火燒損茅芒以乏軍用範即啟送匡還吳權别其族為丁氏禁錮終身裴松之曰案本傳曰匡未試用卒時年二十餘而江表傳云吕範在洞口匡為定武中郎將既為定武非為未試用且孫堅以初平二年卒洞口之役在黃初三年堅卒至此合三十一年匡時若尚在本傳不得云卒時年二十餘也此盖權别生弟朗江表傳誤以為匡也朗之名位見三朝録及虞喜志林也】子泰曹氏之甥也為長水校尉嘉禾三年從權圍新城中流矢死泰子秀為前將軍夏口督秀公室至親提兵在外【謹案今志作握兵在外毛本作提兵與此合通志同】皓意不能平建衡二年皓遣何定將五千人至夏口獵先是民間僉言秀當見圖而定逺獵秀遂驚夜將妻子親兵數百人奔晉晉以秀為驃騎將軍儀同三司封㑹稽公皓大怒追改秀姓曰厲秀在晉朝初聞皓降羣臣畢賀秀稱疾不與南向流涕曰昔討逆弱冠以一校尉創業今後主舉江南而棄之宗廟山陵於此為墟悠悠蒼天此何人哉吳既平降為伏波將軍開府如故永寧中卒追贈驃騎開府子儉字仲節給事中   謹案目録此下有孫韶孫桓傳今闕   議曰雲雷搆屯龍蛇起陸乗運契㑹族大而智且勇者勝優者天飛而為主其次叶比攀附而為侯為王各著功烈享富貴故孫氏之有江東自父兄子弟外而諸孫之䧺若是焉足與魏夏侯曹氏抗衡而立國矣   贊曰鳯翥斗區龍起江臯附翼攀鱗撐挺汹濤勇能將領才堪器使維城増峻玉璧金址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五十四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五十一   呉臣   張昭【子承 弟子奮】 張紘【子】   張昭字子布彭城人也少好學善書從白侯子安受左氏春秋傳博覽衆書與瑯琊趙昱東海王朗友善俱有時名舉孝亷不就時汝南主簿應劭議宜為舊君諱論者互有異同昭著論曰客有見大國之議士君子之論云起元建武以來舊君名諱五十六人以為後生不得協也取乎經論譬諸行事義髙辭麗甚可羨嘉愚意褊淺竊有疑焉蓋乾坤剖分萬物定形肇有父子君臣之經故聖人順天之性制禮尚敬在三之義君實食之在喪之哀君親臨之厚莫重焉恩莫大焉誠臣子所尊仰萬夫所大恃【謹案陳志作天恃】焉得而同之哉然親親有衰尊尊有殺故禮服上不盡髙祖下不盡孫又傳記四世而緦麻服之窮也五世袒免降殺同姓也六世而親屬竭矣【原注鄭注四世共髙祖五世髙祖昆弟六世以外親盡無屬名】又曲禮有不逮事之義則不諱【原注曲禮逮事父母則諱王父母不逮事父母則不諱王父母】不諱者蓋名之謂屬絶之義不拘於協况乃古君五十六哉邾子㑹盟季友來歸不稱其名咸書字者是魯人嘉之也【原注按春秋初邾儀父稱字其後從齊桓公會盟始稱爵曰子孔子嘉季友故特書字皆非魯人嘉之也】何解臣子為君父諱乎周穆王諱滿定王時有王孫滿者其為大夫是臣協君也又厲王諱胡及莊王之子名胡其比衆多夫類事建議經有明據傳有徴案然後進攻退守萬無奔北垂示百世永無咎失今應劭雖上尊舊君之名而下無所斷齊猶歸之疑云曲禮之篇疑事無質觀省上下闕義自證文辭可為倡而不法將來何觀言聲一放猶拾瀋也過辭在前悔其可追州里材士陳琳等皆稱善之刺史陶謙舉茂材不應謙以為輕已遂見拘執昱等傾身營救得免漢末大亂徐方士民多避難揚土昭遂南渡江孫策定江東以昭為長史撫軍中郎將升堂拜母待以師友之禮文武之事一以委之昭每得北方士大夫書疏專歸美於昭昭欲嘿而不宣則懼有私宣之則恐非宜進退不安策聞之笑曰昔管子相齊一則仲父二則仲父而桓文為霸者宗今子布賢我能用之其功名獨不在我乎䇿臨亡以弟權託昭曰若仲謀不任事者君便自取之正復不克捷緩步西歸亦無所慮昭遂率羣僚立權權悲感未視事昭謂權曰夫為人後者貴能負荷先軌克昌堂構以成勲業也且周公立法而伯禽不師非欲違父時不得行也【原注裴松之曰按禮記曾子問曰子夏問三年之喪金革之事無避也者禮與初有司與孔子曰吾聞諸老聃曰昔者魯公伯禽有為為之也鄭注曰周人卒哭而致事時有徐戎作難伯禽卒哭而征之急王事也昭所云伯禽不師父蓋謂此也】况今天下鼎沸姦宄競逐豺狼滿道乃欲哀親戚顧禮制是猶閉門而揖盜未可以為仁也乃改易權服扶令上馬使出巡軍昭率僚屬上表朝廷下移屬郡中外將校各令奉職然後衆心知有所歸昭復為權長史時天下分裂在所擅命策涖事日淺恩澤未洽一旦傾隕士民狼狽頗有異同昭輔權綏撫百姓知有生賴諸侯賓旅寄寓之士得用自安權每出征留昭鎮守領幕府事黄巾賊復起昭討平之權出合肥命昭别討匡奇【原注呉書作琦按權遣兵圍陳登於匡奇别無匡琦也】又督諸將攻破豫章賊帥周鳯等於南城自是希復將領【謹案將領與監本陳志合今志作將帥】常在左右為謀畫進退將吏賞罰功罪禮遇甚重曹操取荆州順流東下昭勸權迎操權不從遂破操於赤壁昭欲權終事漢非附操也昭烈表權行車騎將軍昭為軍師權每田獵常乘馬射虎虎突前攀持馬鞍昭變色而前曰將軍何有當爾夫為人君者謂能駕御英雄驅策羣賢豈謂馳逐於原野校勇於猛獸乎有如蹉跌奈天下笑何權謝昭曰年少慮事不遠以此慙君然猶不能已乃作射虎車為方目間不置蓋一人為御自於中射之時有逸羣之獸輒復犯車而權每手擊以為樂昭雖諫諍常笑而不答章武元年魏遣使者邢貞拜權為呉王貞入門不下車昭謂貞曰夫禮無不敬故法無不行而君敢自尊大豈以江南寡弱無方寸之刄故乎貞即遽下車拜昭綏遠將軍封由拳侯昭與孫紹滕鄭禮等【謹案陳志孫權傳紹作邵禮作札】采周漢典禮撰定朝儀權於武昌臨釣臺飲酒大醉使人以水灑羣臣曰今日酣飲惟醉墮臺中乃當止爾昭正色不言出外車中坐權遣人呼昭還謂曰為共作樂爾公何為怒乎昭對曰昔紂為糟丘酒池長夜之飲當時亦以為樂不以為惡也權黙然有慙色遂罷酒初權當置丞相衆議歸昭權曰方今多事職統者責重非所以優之也後孫邵卒百寮復舉昭權曰孤豈為子布有愛乎領丞相事煩【謹案通鑑作顧丞相事煩】而此公性剛所言不從怨咎將興非所以益之也乃用顧雍權稱尊號大會百僚歸功周瑜昭舉笏欲褒贊功徳未及言權曰如張公計今已乞食矣昭大慙伏地流汗昭忠塞亮直有大臣節權雖推重所以終不相昭者蓋以昔駮周瑜魯肅等議為非也【原注裴松之曰張昭勸迎曹公所存豈不遠乎夫其休正色委質孫氏誠以厄運初遘塗炭方始自䇿及權材畧足輔是以盡誠匡弼以成其業上藩漢室下保民物鼎峙之計本非其志也曹公仗順而起功以義立冀以清一諸華拓平荆郢大定之機在於此會若使昭議獲從則六合為一豈有兵連禍結遂為戰國之哉雖無功於孫氏有大功於天下矣昔竇融歸漢與國升降張魯降魏賞延于世况權舉全呉望風順服寵靈之厚其可測量哉然則昭為人謀豈不忠且正乎】於是昭以老病上還官位及所統領更拜輔吳將軍班亞三司改封婁侯食邑萬户在里宅無事乃著春秋左氏傳解及論語注權嘗問衛尉嚴畯寧念小時所闇書不畯因誦孝經仲尼居昭曰嚴畯鄙生臣請為陛下誦之乃誦君子之事上咸以昭為知所誦昭每朝見辭氣壯厲義形於色嘗以直言逆㫖中不進見後漢使來稱漢徳美而羣臣莫敢拒權嘆曰使張公在坐彼不折則廢安復自誇乎明日遣中使勞問因請見昭昭避席謝權跪止之昭坐定仰曰昔太后桓王不以老臣屬陛下而以陛下屬老臣是以思盡臣節以報厚恩使泯没之後有可稱述而意慮淺短違逆盛㫖自分幽淪長棄溝壑不圖復䝉引見得奉帷幄然臣愚心所以事國志在忠益畢命而已若乃變心易慮以偷榮取容臣所不能也權辭謝焉權以公孫淵稱藩遣張彌許晏往遼東拜淵為燕王昭諌曰淵背魏懼討遠來求援非本志也若淵改圖欲自明於魏兩使不反不亦取笑於天下乎權與相反覆昭意彌切權不能堪案刀而怒曰吳國士人入宫則拜朕出宫則拜君朕之敬君亦為至矣而數於衆中折朕朕嘗恐失計昭熟視權曰臣雖知言不用每竭愚忠者誠以太后臨崩呼老臣於牀下遺詔顧命之言故在耳因泣涕横流權擲刀於地與昭對泣然卒遣彌晏往昭忿言之不用稱疾不朝權恨之土塞其門昭又於内以土封之淵果殺彌晏權數慰謝昭昭固不起權因出過其門呼昭昭辭疾篤權燒其門欲以恐之昭更閉户權使人滅火住門良乆昭諸子共扶昭起權載以還宫深以克責昭不得已然後朝㑹【原注習鑿齒曰張昭於是乎不臣矣夫人臣者三諫不從則奉身而退身苟不絶何忿懟之有且秦穆違諫卒霸西戎晉文暫怒終成大業遺誓以悔過見録狐偃無怨絶之辭君臣道泰上下俱榮今權悔往之非而求昭後益廻慮降心不遠而復是其善也昭為人臣不度權徳匡其後失夙夜匪懈以延來譽乃追忿不用歸罪於君閉户拒命坐待焚滅豈不悖哉 昭志存漢室權之僭號皆所不與身受付託不用其言逞其狂悖投萬衆於海壖則權固無面目以見昭與權君臣之義已絶矣習氏乃責昭以不臣過矣謹案權稱尊號昭欲褒贊功德不得謂其不與且身仕吳廷何云君臣之義已絶此駇習氏之論非是】年八十一嘉禾五年卒遺令幅巾素棺斂以時服權素服臨弔諡曰文侯昭容貌矜嚴有威風權常曰朕與張公言不敢妄也舉國憚之稱為仲父其文辭藴藉典雅中州人士甚推重之劉表嘗自作書欲與孫䇿以示禰衡衡之曰如是欲使孫策帳下兒讀之邪將使張子布見之乎衡負材蔑物獨稱昭若此【原注典畧如正平言以為子布之材髙乎雖然猶自藴藉典雅不可謂之無筆迹也加聞吳中稱謂之仲父如此其人信一時之良幹恨其不於嵩岳等資而乃播殖於會稽】初昭佐䇿及權欲平定江淮以輔漢室卒之三方鼎裂委質偏霸非其志也故嘗迕權竟不當國忠直之氣老而益篤焉【謹案昭之始末具見陳志本傳初無輔漢之意其忤孫權謂之忠吳則可謂之志存漢室則非也郝書取裴松之一時之論竄入正史誤矣】長子承已自封侯小子休襲爵承字仲嗣少以材學知名與諸葛瑾步隲嚴畯相友善權為驃騎將軍辟西曹掾出為長沙西部都尉討平山㓂得精兵萬五千人後為濡須都督奮威將軍封都鄉侯領部曲五千人承為人壯毅忠讜能甄識人物㧞彭城蔡欵南陽謝景於孤微童幼後並為國士欵為衛尉景至豫章太守【原注吳録欵字文徳厯位内外以清貞顯於當世後以衞尉領中書令封留侯二子條機條孫晧時位至尚書令太子少傅機為臨川太守謝景事在孫登傳】諸葛恪年少時衆人奇其英才承言終敗諸葛氏者元遜也勤於長進篤於物類凡在庶幾之流無不造門年六十七赤烏七年卒諡曰定侯子震嗣初承喪妻昭欲為索諸葛瑾女承以相與有好難之權聞而勸焉遂為婚【原注裴松之曰按承與諸葛瑾同以赤烏中卒計承年少瑾四嵗爾】生女權為子和納之權數令和修敬於承執子壻禮震諸葛恪誅時亦死昭弟子奮年二十造攻城大攻車為步隲所薦昭不願曰汝年尚少何為自委於軍旅乎奮對曰昔童汪死難子奇治阿【原注禮記戰于郎公叔禺與其鄰童汪踦徃皆死焉魯人欲勿殤童汪踦問於仲尼仲尼曰能執干戈以衛社稷雖欲勿殤也不亦可乎子奇事見前注】奮實不才爾於年不為少也遂領兵為將軍連有功効至平州都督樂鄉侯卒休有傳【謹案陳志張休附昭傳後此别入死虐傳】   張紘字子綱廣陵人㳺學京師事博士韓宗治京氏易歐陽尚書又於外黄從濮陽闓受韓詩禮記左氏春秋還本郡舉茂才大將軍何進太尉朱儁司空荀爽三府辟為掾皆不就孫䇿在江都時紘有喪䇿數詣紘咨以世務曰方今漢祚中微天下擾攘豪傑各擁衆營私未有能扶危濟亂者也先君與袁氏共破董卓功業未遂為黃祖所害策雖暗稚竊有微志欲從袁揚州求先君餘兵就舅氏於丹陽収合流散東據吳㑹報讐雪恥為朝廷外藩君以為何如紘答曰紘旣素空劣方居衰絰之中無以奉贊盛畧策曰君髙名播越遠近懐歸今日事旣決之於君何得不紆慮啓告俾副髙山之望哉若微志得展血讐得報皆君之勲也因涕泣横流紘見䇿忠壯内發辭令慷慨乃曰昔周道陵遲齊晉並興王室以寧諸侯貢職今君紹先侯之軌有驍武之名若投丹陽収兵吳㑹則荆揚可一讎敵可報據長江奮威徳誅除羣穢匡輔漢室功業侔於桓文豈徒外藩而已哉當與君俱南濟也策曰今便行矣以老母弱弟付君策旣定江東表紘為正議校尉與張昭並叅謀議策常令一人居守一人從征討後呂布襲取徐州自為州牧不欲令紘從策追舉茂才移書令䇿遣紘紘惡布反覆恥為之屬策亦重惜紘欲以自輔答記不遣曰海産明珠在所為寳楚雖有才晉實用之英偉之士所游見珍何必本州哉從討丹陽策身臨行陳紘諫曰夫主將乃籌謨之所自出三軍之所繫命也不宜輕脱自敵小㓂願麾下重天授之姿副四海之望無令國内上下危懼建安四年䇿遣紘奉章至許曹操留為侍御史少府孔融等皆與親善【原注吳書紘至與在朝公卿及知舊述䇿才畧絶異平定三郡風行草偃加以忠敬欵誠乃心王室時曹公為司空欲加恩厚以悅遠人至乃優文褒崇改號加封辟紘為掾舉髙第補侍御史後以紘為九江太守紘心戀舊恩思還反命以疾固辭】操聞䇿卒欲因喪伐吳紘諫以為乗人之喪旣非古義若其不克成讎棄好不如因而厚之操從其言即表權為討虜將軍領㑹稽太守操欲令紘輔權内附出為㑹稽東部都尉權初統業春秋鼎富太夫人吳氏以方外多難深懷憂勞數屬紘以輔助之義紘思惟補察每有宻計及章表書計與四方交結常與張昭草創撰作紘以破虜有破走董卓扶持漢室之勲討逆平定江外建立大業宜有紀頌以彰其美旣成呈權權省讀悲感曰君誠識孤家門也遣紘之部或以紘本受北任恐有異志權不聼初琅邪趙昱為廣陵太守察紘孝亷昱後為管融所殺紘甚傷憤而力不能討昱門户絶滅及紘在東部遣主簿至瑯邪設祭并求親戚為之置後以書屬琅邪相臧宣宣以趙宗中五歲男奉昱祀權討江夏以東部少事命紘居守遥領所職孔融遺紘書曰聞大軍西征足下留鎮不有居者誰守社稷深固折衝亦大勲也無乃李廣之氣循髮益怒樂一當單于以盡餘憤乎【原注漢書大將軍青出塞捕虜知單于所居廼自以精兵走之而令廣并於右將軍軍出東道東道少回逺大軍行水草少其勢不屯行廣辭曰臣部為前將軍今大將軍乃徙臣出東道且臣結髪而與匈奴戰廼今一得當單于臣願居前先死單于大將軍陰受上指以為李廣數奇毋令當單于恐不得所欲是時公孫敖新失侯為中將軍大將軍亦欲使敖與俱當單于故徙廣】南北並定世將無事叔孫投戈絳灌爼豆亦在今日但用離析無緣㑹面為愁歎爾道直途清相見豈復難哉權以紘有鎮守之勞欲論功加賞紘厚自挹讓每從容侍燕微言宻指常有規諷初權與羣臣多呼其字惟呼張昭曰張公紘曰東部云後權以紘為長史從攻合肥城乆不拔紘曰古之圍城開其一面以疑其心今圍之甚密攻之又急彼并命死戰固難卒拔及救未至可小寛之以觀其變議者不同㑹救騎數至圍下挑戰權率輕騎將徃突之紘諫曰夫兵者凶器戰者危事今麾下恃盛壯之氣忽彊暴之虜三軍之衆莫不寒心雖斬將搴旗威震敵場此乃偏將之任非主將之宜也願抑賁育之勇懷霸王之計權乃止旣還明年將復出軍紘又諫曰自古帝王受命之君雖有皇靈佐於上文徳播於下亦賴武功以昭其勲然而貴於時動而後為威爾今麾下值四百之厄有扶危之功宜且隱息廣開播殖任賢使能務崇寛惠順天以行誅可不勞而定也遂不行紘建計請都秣陵曰秣陵楚武王所置名為金陵地勢岡阜連帶石頭訪問父老云昔秦始皇東廵㑹稽經此望氣者謂金陵地形有王者氣故掘斷連岡改名秣陵今處所具存地有其氣天之所命宜為都邑權善其議未能從也後昭烈宿於秣陵周觀地勢亦勸權都之權曰智者意同遂都焉【原注獻帝春秋劉備至京謂孫權曰吳去此數百里即有驚急赴救為難將軍無意屯京乎權曰秣陵有小江百餘里可以安大船吾方理水軍當移據之備曰蕪湖近濡須亦佳也權曰吾欲圖徐州宜近下也裴松之曰秣陵之與蕪湖道理所校無幾於北侵利便亦有何異而云欲闚徐州貪秣陵近下非其理也諸書皆云劉備勸都秣陵而此獨云權自欲都之又為虚錯】令還吳迎家道病卒時年六十臨困授子靖牋曰自古有國家者咸欲修徳政以比盛世至於其治多不馨香非無忠臣賢佐闇於治體也由主不勝其情弗能用爾夫人情憚難而趨易好同而惡異與治道相反傳曰從善如登從惡如崩言善之難也今君承奕世之基據自然之勢操八柄之威甘易同之歡【原注周禮太宰職曰以八柄詔王馭羣臣一曰爵以馭其貴二曰祿以馭其富三曰予以馭其幸四曰置以馭其行五曰生以馭其福六曰奪以馭其貧七曰廢以馭其罪八曰誅以馭其過】無假取於人而忠臣挾難進之術吐逆耳之言其不合也不亦宜乎雖則有釁巧辯緣間於小忠戀於恩愛賢愚雜錯長幼失序其所由來情亂之也故明君寤之求賢如饑渴受諫而不厭抑情損欲以義割恩上無偏謬之授下無希冀之望宜加三思含垢藏疾以成仁覆之大權省書流涕紘著詩賦銘誄十餘篇初紘在吳見柟榴枕愛其文采為作賦陳琳在北見之以示人曰此吾鄉里張子綱所作也後紘見陳琳作武庫賦應機論與琳書深歎美之琳答曰自僕在河北與天下隔此間率少於文章易為雄伯故使僕受此過差之譚非其實也今景興在此足下與子布在彼所謂小巫見大巫神氣盡矣紘旣好文學又善楷篆嘗與孔融書自書之融遺紘書曰前勞手筆多篆書每舉篇見字欣然獨笑如復覩其人也子清介有髙行官至南郡太守尚書初紘同郡秦松字文表陳端字子正並與紘見待於孫䇿參與謀謨各早卒子尚有傳【謹案陳志張尚附紘傳後此别入死虐傳】   議曰國之將興必有佐命之臣以建不拔之基焉孫氏之有張昭近之矣昭以碩儒元老顧受遺託忠鯁彊諫有不可犯之色與不可奪之節汲黯蕭望之之流也雖以嚴見憚終于疏外而耆徳峻望殷勤敵國增重江表足以揭桓王之美明大帝之盛業也使諫行言聽有吳功烈豈止是哉其勸權迎操志存漢室以王道為度初不事夫偏霸也此昭之所以為昭豈淺淺功利之徒所能識哉【謹案赤壁之戰諸葛亮周瑜主之其後孫氏保有江東昭烈創基荆益鼎峙之勢皆肇于此張昭勸迎曹操自為失計經乃謂其志存漢室以王道為度未免立議之偏】孫䇿以孤童見紘言議慷慨紘即許以桓文之事而委質焉則亦昭烈孔明之舉也雖其忠直髙壯不逮於昭而文理意正繾綣縝宻贊襄孫氏使中州人士見推亦昭之亞也其建計請權都秣陵屹為江左京邑而傳繼六代有奉春君之識焉   贊曰中州名流弛擔江表逢時啓霸分辰割曜把臂挈孤付託元老彊直不撓忠誠矯矯紘亦時英潤色吳業建都定鼎南紀有截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五十五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五十二   吳臣   周瑜【子】 魯肅【子淑】   謹案周瑜傳闕   魯肅字子敬臨淮東城人也生而失父與祖母居肅魁梧有壯節喜竒計知天下將亂乃學擊劒騎射招聚少年徃來南山中射獵隂相部勒講武習兵家富於財性好施與乃散貲貨摽賣田土以賑窮弊結豪右父老咸曰魯氏世衰乃生此狂兒撞壊之邪【原注吳書後雄傑並起中州擾亂肅乃命其屬曰中國失綱寇賊横暴淮泗間非遺種之地吾聞江東沃野萬里民富兵彊可以避害寜肯相随俱至樂土以觀時變乎其屬皆從命乃使細弱在前彊壯在後男女三百餘人行州追騎至肅等徐行勒兵持滿謂之曰卿等丈夫當解大數今日天下兵亂有功弗賞不追無罰何為相逼乎又自植盾引弓射之矢皆洞貫騎既嘉肅言且度不能制乃相率還肅渡江徃見策䇿亦雅竒之】周瑜為居巢長将數百人故過候肅并求資糧肅有兩囷米各三千斛肅乃指一囷與瑜瑜益知其竒也遂相親結袁術聞其名就署東城長肅見術無綱紀不足與立事乃擕老弱将輕俠少年百餘人南到居巢就瑜瑜之東渡因與同行留家曲阿㑹祖母亡還東城劉子揚與肅友善遺肅書曰方今天下豪傑並起吾子姿才尤宜今日急還迎老母無事滯於東城近鄭寳者今在巢湖擁衆萬餘處地肥饒廬江間人多依就之况吾徒乎觀其形勢又可博集時不可失足下速之肅答然其計畢還曲阿欲北行㑹瑜已徙肅母到吳肅具以状語瑜時孫策已卒權尚住吳瑜謂肅曰昔馬援答光武云當今之世非但君擇臣臣亦擇君今主人親賢貴士納竒録異且吾聞先哲秘論承運代劉氏者必興於東南推步事勢當其厯數終構帝基以協天符是烈士攀龍附鳳馳騖之秋吾方達此足下不須以子之言介意也肅從其言瑜因薦肅才宜佐時當廣求其比以成功業不可令去也權即見肅與語甚恱之衆賓罷退權獨引肅還合榻對飲因宻議曰今漢室傾危四方雲擾孤承父兄遺業思有桓文之功君既恵顧何以佐之肅對曰昔髙帝區區欲尊事義帝而不獲者以項羽為害也今之曹操猶昔項羽将軍何由得為桓文乎肅竊料之漢室不可復興曹操不可卒除為将軍計惟有鼎足江東以觀天下之釁規模如此亦自無嫌何者北方誠多務也因其多務勦除黄祖進伐劉表竟長江所極據而有之然後建號帝王以圖天下此髙帝之業也權曰今盡力一方冀以輔漢爾此言非所及也張昭非肅謙下不足頗訾毁之云肅年少麤踈未可用權不以介意益貴重之賜肅衣服幃帳居處雜物富擬其舊劉表死肅進說曰夫荆楚與國鄰接水流順北外帯江漢内阻山陵有金城之固沃野萬里士民殷富若據而有之此帝王之資也今表新亡二子素不輯睦軍中諸将各有彼此加劉備天下梟雄與操有隙寄寓於表表惡其能而不能用也若備與彼協心上下齊同則宜撫安與結盟好如有離違宜别圖之以濟大事肅得奉命弔表二子并慰勞其軍中用事者及説備使撫表衆同心一意共治曹操備必喜而從命如其克諧天下可定也今不速徃恐為操所先權即遣肅行到夏口聞曹操已向荆州晨夜兼道比至南郡而表子琮已降操昭烈惶遽奔走欲渡江南肅徑迎之到當陽長阪與昭烈㑹宣騰權㫖及陳江東彊固勸昭烈與權併力昭烈甚悦肅見諸葛亮謂亮曰我子瑜友也即共定交昭烈遂到夏口遣亮使權肅亦反命【原注裴松之曰劉備與權併力共拒中國皆肅之本謀又語諸葛亮曰我子瑜友也則亮已亟聞肅言矣而蜀書亮傳云亮以連横之畧説權權乃大喜如似此計始出於亮若二國史官各記所聞競欲稱本國容美各取其功今此二書同出一人而舛互若此非載述之體也初昭烈見孔明於隆中孔明即言孫氏據有江東可以為援及到夏口遂請奉命求救於孫将軍肅之勸昭烈與權協力拒操適與孔明之言合則結權并操非肅之本謀也孔明與肅傳各載之皆其事實不可偏廢於載述之體也不害世期譏之未當】㑹權得曹操欲東之問與諸将議皆勸權迎之而肅獨不言權起更衣肅追於宇下權知其意執肅手曰卿欲何言肅對曰向察衆人之議専欲誤将軍不足與圗大事今肅可迎操爾如将軍不可也何以言之今肅迎操操當以肅還付鄉黨品其名位猶不失下曹從事乘犢車從吏卒交游士林累官故不失州郡也将軍迎操将安所歸願早定大計莫用衆人之議也權歎息曰此諸人持議甚失孤望今卿廓開大計正與孤同此天以卿賜孤也【原注魏書及九州春秋曰曹公征荆州孫權大懼魯肅實欲勸權拒曹公乃激説權曰彼曹公者實嚴敵也新并袁紹兵馬甚精乗戰勝之威伐䘮亂之國克可必也不如遣兵助之且送將軍家詣鄴不然将危權大怒欲斬肅肅因曰今事已急即有他圖何不遣兵助劉備而欲斬我乎權然之乃遣周瑜助備孫盛曰吳書及江表傳魯肅一見孫權便説拒曹公而論帝王之畧劉表之死也又請使觀變無縁方便激説勸迎曹公也又是時勸迎者衆而云獨欲斬肅非其論也】時周瑜受使至鄱陽肅勸追召瑜還遂任瑜以行事以肅為贊軍校尉助畫方畧操破走肅即先還權大請諸将迎肅肅將入閤拜權起禮之因謂曰子敬孤持鞌下馬相迎足以顯卿未肅趨進曰未也衆人聞之無不愕然就坐徐舉鞭言曰願至尊威徳加乎四海總括九州克成帝業更以安車軟輪徴肅始當顯爾權撫掌大笑後昭烈詣京見權求都督荆州吕範勸權留昭烈肅曰不可将軍雖神武命世曹操威力實重初臨荆州恩信未洽宜假備使撫安之多操之敵而自為樹黨計之上也權從之操聞權以土地業昭烈方作書落筆於地周瑜病困上䟽曰當今天下方有事役是瑜乃心夙夜所憂願至尊先慮未然然後康樂今既與曹操為敵劉備近在公安邊境宻邇百姓未附宜得良将以鎮撫之魯肅智畧足任乞以代瑜瑜隕踣之日所懐盡矣【原注江表傳初瑜疾困與權牋曰瑜以凡才昔受討逆殊特之遇委以腹心遂荷榮任統御兵馬志執鞭弭自效戎行規定巴蜀次取襄陽憑賴威靈謂若在握至以不謹道遇暴疾昨自醫療日加無損人生有死修短命矣誠不足惜但恨微志未展不復奉教命爾方今曹公在北疆未静劉備寄寓有似養虎天下之事尚未知終始此朝士旰食之秋至尊垂慮之日也魯肅忠烈臨事不苟可以代瑜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儻或可采瑜死不朽矣裴松之曰案此牋與本所載意㫖雖同其辭乖異爾】即拜肅奮武校尉代瑜領兵【原注通鑑綱目漢獻帝建安十五年孫權南郡守将周瑜卒權以魯肅代領其兵】瑜士衆四千餘人奉邑四縣皆屬焉令程普領南郡太守肅初住江陵後下屯陸口【原注通鑑綱目漢獻帝建安二十年劉備孫權分荆州備使闗羽守江陵權使魯肅屯陸口】威恩大行衆増萬餘人拜漢昌太守偏将軍十九年從權攻皖城轉横江将軍先是益州牧劉璋綱維頽弛周瑜甘寜並勸權取蜀權以咨昭烈昭烈内欲自規乃偽報拒權後昭烈西圖璋留闗羽守荆州權曰猾虜乃敢挾詐如此羽與肅鄰界數生狐疑疆紛錯肅常以歡好撫之昭烈既定益州權求長沙零桂昭烈不承命權遣吕蒙率衆進取昭烈聞之自還公安遣羽争三郡肅住益陽欲與闗羽㑹語諸将疑有變議不可徃肅曰今日之事宜相開譬劉備負國是非未决羽亦何敢重欲干命乃邀相見各駐兵馬百步上但諸将軍單刀俱㑹肅因數責羽以不返三郡羽曰烏林之役左将軍身在行間寢不脱介戮力破敵豈得徒勞無一塊土而足下來欲收地邪肅曰不然始與豫州覲於長阪【謹案覲今志作顴宋本作覲與此合通志亦作覲】豫州之衆不當一校計窮慮極志勢摧弱圖欲逺竄望不及此主上矜愍豫州之身無有處所不愛土地士民之力使有所庇廕以濟其患而豫州私獨飾情愆徳隳好今已藉手於西州矣又欲翦并荆土斯盖凡夫所不忍而况整領人物之主乎肅聞貪而棄義必為禍階吾子屬當重任曽不能明道處分以義輔時而負恃弱衆以圗力争師曲為老将何獲濟羽無以答坐有一人曰夫土地者惟徳所在爾何常之有肅厲聲呵之辭色甚切羽操刀起曰此自國家事是人何知目使之去昭烈遂割湘水為界於是罷軍肅年四十六建安二十二年卒【原注通鑑綱目漢獻帝建安二十二年孫權陸口守将魯肅卒權以吕蒙代之】權為舉哀又臨其諸葛亮亦為發哀權稱尊號臨壇顧謂公卿曰昔魯子敬嘗道此可謂明於事勢矣肅方嚴寡玩飾内外節儉不務俗好治軍整肅禁令必行雖在軍陳手不釋卷又善談論能屬文志度逺識鑒過人瑜之後肅為之冠肅遺腹子淑既壮濡須督張承謂終當逺到永安中為昭武将軍都亭侯武昌督建衡中假節遷夏口督所在嚴整有方幹鳳皇三年卒子睦襲爵領兵馬   議曰瑜肅磊磊傑器弱冠而有王霸之畧鄧仲華之儔也瑜謂操為漢賊肅乃方之項羽是已有一劉徳漢室之胄髙光之流託足無所瑜必欲去之肅假之荆州而競奪之有志於漢欲為桓文之事者若是乎首止之㑹踐土之朝未之聞也操安得獨為漢賊乎嗚呼天未忘漢當其衰亂羣雄競起皆欲亡之以為已有是以不得其正焉袁術紹一敗塗地曹操孫權幸而有成終為僣偽况其臣事之者乎荀彧佐操名為興漢其實經營簒代為魏也周瑜魯肅決策拒操稱為漢賊其實割據江東以為吳也惟昭烈君臣百折存漢卒得其統三國人才孔明為不可及已若彧瑜諸子一時智計之士語大義則未也且赤壁之捷操以全力奔北狼籍乘勝長驅則無所逃命拓定中原漢未必亡乃遽足厭垂涎荆土甘為三分天下可争而不争荆州不可争而遽争有一天下之幾而不為惜哉   贊曰天傾柱折斗牛搆屯江海㑹同再開乾坤公瑾子敬定交軍門情親義合遂成君臣烏林燒操江壁生紅取威定霸千載嶲功奄有荆吳遂帝江東分漢敵魏吳臣之宗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五十六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五十三   吳臣   吕䝉 陸遜   謹案吕䝉傳闕   陸遜字伯言吳郡吳人也本名議世江東大族祖紓【謹案志注作祖紆】城門校尉父駿九江都尉遜少孤随從祖廬江太守康在官袁術與康有隙將攻康康遣遜及親戚還吳遜年長於康子績數嵗為之綱紀門户孫權為將軍遜年二十一嵗仕幕府歴東西曹令史出為海昌屯田都尉并領縣事【原注陸氏祠堂像賛曰海昌今鹽官縣也】縣連年亢旱遜開倉榖以振貧民勸督農桑百姓䝉頼時吳㑹稽丹陽多有伏匿遜陳便宜乞與募焉㑹稽山賊大帥潘臨乆為民害遜召兵討治罙入深險所向皆服部曲已有二千餘人鄱陽賊帥尤突作亂復徃討之拜定威校尉軍屯利浦權以兄䇿女配遜數訪世務遜建議曰方今英雄棊跱豺狼闚望克敵寧亂非衆不濟而山冦舊惡依阻深地夫腹心未平難以圗逺可大部伍取其精鋭權納其䇿以為帳下右部督㑹丹陽賊帥費棧受曹操印綬扇動山越為作内應權遣遜討棧棧支黨多而主兵少遜乃益施牙幢分布鼓角夜潛山谷間鼓譟而前應時破散遂部伍東三郡彊者為兵羸者補户得精卒數萬人宿惡盪除所過肅清還屯蕪湖㑹稽太守淳于式表遜枉取民人愁擾所在遜後詣權稱式佳吏權曰式白君而君薦之何也遜對曰式意欲養民是以白遜若遜復毁式以亂聖聼不可長也權曰此誠長者之事顧人不能為耳吕䝉稱疾詣建業遜徃見之謂曰關羽接境如何逺下後不當可憂也䝉曰誠如來言然我病篤遜曰羽矜其驍氣陵轢於人始有大功意驕志逸但務【謹案今志作得務通志及宋本陳志俱作但務與此合】北進未嫌於我有相聞病【謹案今志作兼相聞病通志作有相與此合】必益無備今出其不意自可禽制下見至尊【謹案陳志作若見至尊通志作下見與此合】宜好為計䝉曰羽素勇猛既難為敵且已據荆州恩信大行兼始有功膽勢益盛未易圗也䝉至都權問誰可代卿者䝉對曰陸遜意思深長才堪負重觀其規慮終可大任而未有逺名非羽所忌無復是過若用之當令外自韜隠内察形便然後可克權乃召遜拜偏將軍右部督代䝉遜至陸口書與羽曰前承觀釁而動以律行師小舉大克一何巍巍敵國敗績利在同盟聞慶拊節想遂席卷共奬王綱近以不敏受任來西延慕光塵思稟良規又曰于禁等見獲遐邇欣歎以為將軍之勲足以長世雖昔晉文城濮之師淮隂㧞趙之畧蔑以尚兹前聞徐晃等歩騎駐旌闚望麾葆操猾虜也忿不思難恐潛増衆以逞其心雖云師老猶有驍悍且戰捷之後常苦輕敵古人杖術軍勝彌警願將軍廣為方計以全獨克僕書生䟽遲忝所不堪喜鄰威徳樂自傾盡雖未合䇿猶可懐也儻明注仰有以察之羽覧遜書有謙下自託之意意大安無復所嫌遜具啟形狀陳其可禽之要權乃潛軍而上使遜與吕䝉為前部至即克公安南郡遜徑進領宜都太守拜撫邊將軍封華亭侯備宜都太守樊友委郡走諸城長吏及蠻夷君長皆降遜請金銀銅印以假授初附是嵗建安二十四年十一月也遜遣將軍李異謝旌等將三千人攻漢將詹晏陳鳯異將水軍旌將歩兵斷絶險要即破晏等生獲鳯又攻房陵太守鄧輔南鄉太守郭睦大破之秭歸大姓文布【謹案今志作艾布毛本作文布與此合通志亦作文】鄧凱等合夷兵數千人首尾西方遜復部旌討破布凱布凱脱走漢以為將遜令人誘之布帥衆還降前後斬獲招納凡數萬計權以遜為右䕶軍鎮西將軍進封婁侯【原注吳書曰權嘉遜功徳欲殊顯之雖為上將軍列侯猶欲令歴本州舉命乃使州牧吕範就辟别駕從事舉茂才】時荆州士人新還仕進或未得所遜上疏曰昔漢髙受命招延英異光武中興羣俊畢至茍可以熈隆道教者未必逺近今荆州始定人物未達臣愚慺慺乞普加覆載抽㧞之恩令並獲自進然後四海延頸思歸大化權敬納其言黄武元年昭烈率衆討權權命遜為大都督假節督朱然潘璋宋謙韓當徐盛鮮于丹孫桓等五萬人拒之昭烈從巫峽建平連圍至夷陵界立數十屯以金錦爵賞誘動諸夷使將軍馮習為大督張南為前部輔匡趙融廖淳傳彤等各為别督先遣吳班將數千人於平地立營欲以挑戰諸將皆欲擊之遜曰此必有譎且觀之【原注吳書曰諸將並欲迎擊備遜以為不可曰備舉軍東下鋭氣始盛且乗髙守險難可卒攻攻之縱下猶難盡克若有不利損我大勢非小故也今但且奬厲將士廣施方畧以觀其變若此間是平原曠野當恐有顛沛交馳之憂今縁山行軍勢不得展自當罷於木石之間徐制其耳諸將不解以為遜畏之各懐憤恨】昭烈知其計不可乃引伏兵八千從谷中出遜曰所以不聼諸君擊班者揣之必有巧故也遜上疏曰夷陵要害國之關限雖為易得亦復易失失之非徒損一郡之地荆州可憂今日爭之當令必諧備干天常不守窟穴而敢自送臣雖不材憑奉威靈以順討逆破壊在近尋備前後行軍多敗少成推此論之不足為戚臣初嫌之水陸俱進今反舎船就歩處處結營察其布置必無他變伏願至尊髙枕不以為念也諸將並曰攻備當在初今乃令入五六百里相銜持經七八月其諸要害皆以固守擊之必無利矣遜曰備是猾虜更甞事多其軍始集思慮精專未可干也今住已乆不得我便兵疲意沮計不復生掎角此㓂正在今日乃先攻一營不利諸將皆曰空殺兵耳遜曰吾已曉破之之術乃敕各持一把茅以火攻㧞之遂並率諸軍同時俱攻斬張南馮習及胡王沙摩柯等首破其四十餘營漢將杜路劉寧等窮逼請降昭烈升馬鞍山陳兵自繞遜督促諸軍四靣蹙之土崩瓦解死者萬數昭烈因夜遁驛人自擔燒鐃鎧斷後僅得入白帝城其舟器械水步軍資一時略盡尸骸漂流塞江而下昭烈大慙恚曰吾乃為遜所折辱豈非天耶初孫桓别攻漢前鋒於夷道為漢所圍求救於遜遜曰未可諸將曰孫安東公族見圍已困奈何不救遜曰安東得士衆城牢糧足無可憂也待吾計展欲不救安東安東自解及方畧大施【謹案今志作才畧宋本作方畧與此合通志亦作方略】昭烈果奔潰桓後見遜曰前實怨不見救定至今日乃知調度自有方耳當禦漢時諸將軍或是孫䇿時舊將或公室貴戚各自矜恃不相聼從遜案劍曰劉備天下知名曹操所憚今在境界此彊對也諸君荷國恩當相輯睦共翦此虜上報所受而不相順非所謂也僕雖書生受命主上國家所以屈諸君使相承望者以僕有尺寸可稱能忍辱負重故也各任其事豈復得辭軍令有常不可犯矣及破漢兵計多出遜諸將乃服權聞之曰君何以初不啓諸將違節度者邪遜對曰受恩深重任過其才又此諸將或任腹心或堪爪牙或是功臣皆國家所當與共克定大事者臣雖駑懦竊慕相如冦恂相下之義以濟國事權大笑稱善加拜遜輔國將軍領荆州牧即改封江陵侯又昭烈既住白帝徐盛潘璋宋謙等各競表言備必可擒乞復攻之權以問遜遜與朱然駱統以為曹丕大合士衆外託助國討備内實有姦心謹決計輒還無幾昭烈聞魏軍果出三方受敵書與遜云賊今已在江陵吾將復東將軍謂其能然不遜答曰但恐軍新破創痍未復始求通親且當自補未暇窮兵耳若不推算欲復以傾覆之餘逺送以來者無所逃命昭烈尋崩于永安末帝即位諸葛亮秉政與權連和時事所宜權輒令遜語亮并刻權印以置遜所權毎與末帝及亮書常過示遜輕重可否有所不安便令改定以印封行之五年遜陳便宜勸權施徳緩刑寛賦息調納忠讜之言察興利之臣權嘉納之七年權使鄱陽太守周魴【謹案今陳志作孫魴誤考周魴為鄱陽太守誘曹休事詳本傳通志作周魴與此合】譎魏大司馬曹休休果舉衆入皖乃召遜假黄為大都督逆休【原注陸機為遜銘曰魏大司馬曺休侵我北鄙乃假公黄統御六師及中軍禁衛而攝行王事主上執鞭百司屈膝 吳録曰假遜黄吳主親執鞭以見之】休既覺知恥見欺誘自恃兵馬精多遂交戰遜自為中部令朱桓全琮為左右翼三道俱進果衝休伏兵因驅走之追亡逐北徑至夾石斬獲萬餘牛馬騾驢車乗萬兩軍資器械畧盡休還疽發背死諸軍振旅過武昌權令左右以御葢覆遜入出殿門凡所賜遜皆御物上珍於時莫與為比遣還西陵黄龍元年拜上大將軍右都䕶是嵗權東廵建業留太子皇子及尚書九官徴遜輔太子并掌荆州及豫章三郡事董督軍國時建昌侯慮於堂前作鬬鴨欄頗施小巧遜正色曰君侯宜勤覽經典以自新益用此何為慮即時毁撤之射聲校尉松於公子中最親戱兵不整遜對之髠其職吏南陽謝景善劉廙之先刑後禮之論遜呵景曰禮之長於刑乆矣廙以細辯而詭先聖之教皆非也君今侍東宫宜遵仁義以彰徳音若彼之談不須講也遜雖身在外乃心於國上疏陳時事曰臣以為科法嚴峻下犯者多頃年以來將吏罹罪雖不慎可責然天下未一當圗進取小宜恩貸以安下情且世務日興良能為先自不姦穢入身難忍之過乞復顯用展其力効此乃聖王忘過記功以成王業昔漢髙舎陳平之愆用其竒畧終建勲祚功垂千載夫峻法嚴刑非帝王之隆業有罰無恕非懐逺之規權欲遣偏師取夷州及朱崖皆以諮遜遜上疏曰臣愚以為四海未定當須民力以濟時務今兵興歴年見衆損減陛下憂勞聖慮忘寢與食將逺規夷州以定大事臣反覆思維未見其利萬里襲取風波難測民易水土必致疾疫今驅見衆經涉不毛欲益更損欲利反害又朱崖絶險民猶禽獸得其民不足濟事無其兵不足虧衆今江東見衆自足圗事但當畜力而後動爾昔桓王創基兵不一旅而開大業陛下承運拓定江表臣聞治亂討逆湏兵為威農桑衣食民之本業而干戈未戢民有饑寒臣愚以為宜育養士民寛其租賦衆克在和義以勸勇則河渭可平九有一統矣權遂遣將襲夷州得不補失及公孫淵背盟權欲討之遜上疏曰淵憑險恃固拘留大使名馬不獻實可讎忿蠻夷猾夏未染王化鳥竄荒裔拒逆王師至令陛下爰赫斯怒欲勞萬乗汎輕越海不慮其危而涉不測方今天下雲擾羣雄虎爭英豪踴躍張聲大視陛下以神武之姿誕膺期運破操烏林敗備西陵禽羽荆州斯三虜者當世雄傑皆摧其鋒聖化所綏萬里草偃方蕩平華夏總一大猷今不忍小忿而發雷霆之怒違垂堂之戒輕萬乗之重此臣之所惑也臣聞志行萬里者不中道而輟足圗四海者匪懐細以害大彊㓂在境荒服未庭陛下乗桴逺征必致闚慼至而憂悔之無及若使大事時捷則淵不討自服今乃逺惜遼東衆之與馬奈何獨欲捐江東萬安之本業而不惜乎乞息六師以威大虜早定中夏垂曜將來權用納焉嘉禾五年權北征使遜與諸葛瑾攻㐮陽遜遣親人韓扁齎表奉報還遇敵於沔中鈔邏得扁瑾聞之甚懼書與遜云大駕已旋賊得韓扁具知吾濶狹且水乾宜當急去遜未答方催人種葑豆與諸將奕射戯如常瑾曰伯言多智畧其當有以自來見遜遜曰賊知大駕以旋無所復慼得專力於吾又已守要害之處兵將意動且當自定以安之施設變術然後出耳今便示退賊當謂吾怖仍來相蹙必敗之勢也乃宻與瑾立計令瑾督舟船遜悉上兵馬以向㐮陽城敵素憚遜遽還赴城瑾便引出遜徐整部伍張拓聲勢歩趨船敵不敢干軍到白圍託言住獵潜遣將軍周峻張梁等擊江夏新市安陸石陽石陽市盛峻等奄至人皆捐物入城城門噎不得闗敵乃自斫殺已民然後得闔斬首獲生凡千餘人【原注臣松之以為遜慮孫權已退魏得專力於已既能張拓形勢使敵不敢犯方舟順流無復惕矣何為復潜遣諸將奄襲小縣致今市人駭奔自相傷害俘馘千人未足損魏徒使無辜之民横羅荼酷與諸葛渭濵之師何其殊哉用兵之道既違失律之凶宜應其祚無三世及孫而滅豈此之為殃哉】其所生得皆加營䕶不令兵士干擾侵侮將家屬來者使就料視若亡其妻子者即給衣糧厚加慰勞發遣令還或有感慕相擕而歸者鄰境懐之【原注臣松之以為此無異殘林覆巢而全其遺曲恵小仁何補大虐】江夏功曹趙濯弋陽備將裴生及夷王梅頥等並帥支黨來附遜遜傾財帛周贍經恤又魏江夏太守逯式【原注逯音録】兼領兵馬頗作邉害而與北舊將文聘子休宿不協遜聞其然即假作答式書云得報懇惻知與休乆結嫌隙勢不兩存欲來歸附輒以宻呈來書表聞撰衆相迎宜潜速嚴更示定期以書置界上式兵得書以見式式惶懼遂自送妻子還洛由是吏士不復親附遂以免罷【原注臣松之以為邉將為害葢其常事使逯式得罪代者亦復如之自非狡焉思肆將成大患何足虧損雅慮尚為小詐哉以斯為美又所不取】六年中郎將周祗乞於鄱陽召募事下問遜遜以為此郡民易動難安不可與召恐致賊冦而祗固陳取之郡民吳遽等果作賊殺祗攻沒諸縣豫章廬陵宿惡民並應遽為冦遜自聞輒討即破遽等相率降遜料得精兵八千餘人三郡平時中書典校吕壹竊弄權柄擅作威福遜與太常潘濬同心憂之言之流涕後權誅壹深以自責語在權傳時謝淵謝厷等各陳便宜欲興利改作【原注吳歴稱云謝厷才辯有計術】以事下遜遜議曰國以民為本彊由民力財由民出夫民殷國弱民瘠國彊者未之有也故為國者得民則治失之則亂若不受利而令盡用立効亦為難也是以詩歎宜民宜人受祿于天乞垂聖恩寧濟百姓數年之間國用少豐然後更圗赤烏七年代顧雍為丞相詔曰朕以不徳應期踐運王塗未一姦宄充路夙夜戰懼不遑鑒昧惟君天資聰叡明徳顯融統任上將匡國弭難夫有超世之功者必膺光大之寵懷文武之才者必荷社稷之重昔伊尹隆湯吕尚翼周内外之任君實兼之今以君為丞相使使持節守太常傅常授印綬君其茂昭明徳修乃懿績敬服王命綏靖四方於乎總司三事以訓羣寮可不敬與君其勗之其州牧都護領武昌事如故先是二宫並闕中外職司多遣子弟給侍全琮報遜遜以為子弟茍有才不憂不用不宜私出以要榮利若其不佳終為取禍且聞二宫勢敵必有彼此此古人之厚忌也琮子寄果阿附魯王輕為交構遜與琮書曰卿不師日磾而宿留阿寄終為足下門户致禍矣琮既不納更以致隙及太子有不安之議遜上疏陳太子正統宜有磐石之固魯王藩臣當使寵秩有差彼此得所上下獲安謹叩頭流血以聞書三四上及求詣都欲口論適庶之分以匡得失既不聽許而遜外生顧譚顧承姚信並以親附太子枉見流徙太子太傅吾粲坐數與遜交書下獄死權累遣中使責譲遜遜憤恚致卒時年六十三家無餘財初暨艷造營府之論遜諌戒之以為必禍又謂諸葛恪曰在我前者吾必奉之同升在我下者則扶持之今觀君氣陵其上意蔑乎下非安徳之基也及廣陵楊竺少獲聲名而遜謂之終敗勸竺兄穆令與别族其先睹如此長子延早夭次子抗襲爵孫休時追諡遜曰昭侯   議曰雲長萬人之敵而吕䝉襲取昭烈一世之雄而陸遜摧破漢之義師不復東征祗保梁益吳遂蹈跨荆揚操不可圗丕乃禪代曺氏遂有中國而天下三分殆非人謀亦天意也䝉好謀能斷軍旅之間折節問學終於文武備足有國士之風遜一旦為大帥能昭果毅使諸將聽服獨當一靣遂成雋功非有過人之材能若是乎至於忠誠懇至憂國忘身庶幾社稷之臣遜死而冡嗣遂廢貽禍于後䝉責齎恨不瞑九泉權真負遜也哉賛曰子明識斷駸駸遒敏學問畧竒足繼公瑾伯言靜鷙却敵安疆虎卧國門威深大江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五十七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五十四   吳臣   孫邵 顧雍【子邵 邵子譚 承 雍孫榮族人悌 殷禮】步隲【子闡 周昭李肅】 諸葛瑾【少子融】   孫邵字長緒北海人也偉風儀長八尺為孔融功曹融稱之曰廊廟才也従劉繇扵江東繇沒遂従孫䇿及權統事數陳便宜以為應納貢聘權即従之拜廬江太守遷車騎長史黄武初權初置丞相以邵為之兼威逺将軍封陽羨侯為張温暨豔所奏舉邵辭位請罪權令復職四年卒【謹案孫權傳云四年夏五月丞相孫邵卒】年六十三【原注志林吳之創基邵為首相史無其傳竊嘗怪之嘗問劉聲叔聲叔博物君子也云推其名位自應立傳項峻吳孚時已有注記此云與張恵恕不能後韋氏作史盖恵恕之黨故不見書】   謹案顧雍傳闕止存附傳族人悌殷禮二篇   悌雍族人字子通以孝友亷正聞扵鄉黨年十五為郡吏除郎中稍遷偏将軍權末年嫡庶不分悌數與驃騎将軍朱據備陳禍福言辭切直朝廷憚之内行尤謹待其妻如賓夜歸晨出希見其面嘗疾篤妻出省之悌命左右扶起冠帶加襲趣令妻還悌父向厯四縣令年老致仕悌每得父書常灑掃整衣服更設几筵舒書其上拜跪讀之每句應諾畢復再拜若父有疾問至則臨書垂涕聲語哽咽父以夀終悌飲漿不入口五日權為作布衣一襲皆摩絮著之彊令悌釋服雖以公議自割猶以不見父喪常畫壁作棺柩象設神座扵下每對之哭泣服未闋而卒悌四子彦禮謙秘秘晉交州刺史秘子衆尚書僕射殷禮【謹案陳志孫權傳注作殷札誤考張温顧雍傳俱作禮與此書合】字徳嗣幼有令聞潛識過人年十九守吳縣丞孫權為王召除郎中後與張温俱使漢諸葛亮甚稱歎之稍遷至零陵太守赤烏四年權使全琮畧淮南諸葛恪攻六安朱然圍樊諸葛瑾取柤中禮言扵權曰今天棄曹氏喪誅累見虎争之際而幼童莅事陛下身自御戎取亂侮亡宜滌荆揚之地舉彊羸之數使彊者執㦸羸者轉運西命益州軍扵隴右授諸葛瑾朱然大衆取襄陽陸遜朱桓别征夀春大駕入淮陽歴青徐襄陽夀春困扵受敵長安以西務對漢軍許雒之衆勢必分離掎角瓦解民必内應将帥對向或失使宜一軍敗績則三軍離心便當秣馬脂車陵蹈城邑乘勝逐北以定華夏若不悉軍動衆循前輕舉則不足大用易扵屢退民疲威消時往力竭非策之善也權弗能用禮卒子基無難督以才學知名著通語數十篇有三子巨字元大有才器初為吳偏将軍統部曲城夏口入晉為蒼梧太守少子祐字慶元吳郡太守   謹案步隲傳闕止存附傳李肅一篇   李肅字偉恭南陽人少以才聞善論議臧否得中甄竒録異薦述後進題目品藻曲有條貫時服其精鑒權擢掌選舉號稱得才求出補吏為桂陽太守吏民恱服徴為卿㑹卒   諸葛瑾字子瑜漢丞相亮之兄也【原注吳書其先葛氏本琅邪諸縣人後徙陽都陽都先有姓葛者時人謂之諸葛因以為氏裴松之曰風俗通葛嬰為陳涉将軍有功而誅孝文帝追録封其孫諸縣侯因并氏焉此與吳書所說不同】瑾少聰敏游學京師治毛詩尚書左氏春秋遭母憂居喪後事繼母皆以孝稱靈帝末年避亂江東值孫策卒孫權姊壻曲阿咨見而異之薦扵權與魯肅等並見賓待後為權長史轉中司馬建安三十年權遣瑾通好昭烈與其弟亮公㑹相見退無私面與權談說諫喻未嘗切愕㣲見風采粗陳指歸如有未合則捨而及他徐復託事造端以物相求扵是權意往往而釋吳郡太守朱治權舉将也權曾有以望之而素加敬難自詰讓忿忿不釋瑾揣知其故而不敢顯陳乃乞以意私自問遂扵權前為書泛論物理因以已心遥往忖度之畢以呈權權喜笑曰孤意解矣顔氏之徳使人加親豈謂此耶權又怪校尉殷模罪至不測羣下多為之言權怒益甚與相反覆惟瑾黙然權曰子瑜何獨不言瑾避席曰瑾與殷模等遭本州傾覆生殄盡棄墳墓携老弱披草萊来歸在流之中䝉生成之福不能躬相督厲陳答萬一至令模孤負恩恵自陷罪戾臣謝過不暇誠不敢有言權聞之愴然乃曰特為君赦之後従攻關羽封宣城侯以綏南将軍代吕䝉領南郡太守住公安昭烈征權權求和瑾與昭烈牋曰奄聞旗鼓来至白帝或恐羣臣以吳王侵取此州【謹案羣臣陳志作議臣】危害關羽怨深禍大不宜答和此用心扵小未留意扵大者也誠為陛下論其輕重及其大小陛下若抑威損忿暫省瑾言者計可立決不復咨之扵羣后也陛下以關羽之親何如先帝荆州大小孰與海内俱應仇疾誰當先後若審此數易扵反掌【原注裴松之曰劉后以庸蜀為關河荆楚為維翰關羽兵沔陽志陵上國雖匡主定霸功未可必要為威聲逺震有其經畧孫權潛包禍心助魏除害是為翦宗子勤王之師行曹公移都之計拯漢之規扵兹而止義斾所指宜其在孫氏矣瑾以大義責備答之何患無辭且備羽相與有若四體股肱横虧憤痛已深豈此奢闊之書所能迴駐哉載之扵篇實為辭章之費世期之明昭烈之心正孫權之罪得之矣其謂瑾奢闊之書不當載未當也夫史之所記所以著邪正别誠】   【偽瑾之志欲弭昭烈之怨盖孫氏之愆合二國之好固非奢闊載之是已】時或言瑾别遣親人與昭烈相聞權曰孤與子瑜有死生不易之誓子瑜之不負孤猶孤之不負子瑜也然謗言流聞扵外陸遜表明瑾必無此宜有以散其意權報曰子瑜與孤従事積年恩如骨肉深相明究其為人非道不行非義不言徳昔遣孔明至吳孤嘗語子瑜曰卿與孔明同産且弟隨兄扵義為順何以不留孔明孔明若留孤當以書解徳意自隨人爾子瑜答孤言弟亮已失身扵人委質定分義無二心弟之不留猶瑾之不往也其言足貫神明今豈當有此乎前得妄語文疏即封示子瑜并手書與之即得其報論天下君臣大節一定之分孤與子瑜可謂神交非外言所得間也知卿意至輙封来表以示子瑜使知卿意黄武元年遷左将軍督公安假節封宛陵侯魏曹真夏侯尚等圍朱然扵江陵又分據中州瑾以大兵為之救援瑾性緩推道理任計畫無應卒倚伏之術兵乆不解權甚望之及春水生潘璋等作水城扵上流瑾進攻浮橋真等退走終以全師保境為功cq=201虞翻以狂直流徙惟瑾屢為諫說翻與所親書曰諸葛敦仁則天活物比䝉清論有以保分惡積罪深見忌殷重雖有祁老之救徳無羊舌解釋難冀也瑾為人有容貌思度扵時服其雅權亦重之大事咨訪又别咨瑾曰近得伯言表以為曹丕已死毒亂之民當望旌瓦解而更静然聞皆選用忠良寛刑罰布恩恵薄賦省役以恱民心其患更深扵操時孤以為不然操之所行其惟殺伐小有過差及離間人骨肉以為酷爾至扵御将自古少有丕之扵操萬不及也今叡之不如丕猶丕之不如操其所以務崇小恵必以其父新死自度衰㣲恐困苦之民一旦崩沮故彊屈曲以求民心欲以自安住爾寧是興隆之漸邪聞任陳長文曹子丹輩或文人諸生或宗室戚臣寧能御雄才虎将以制天下乎夫威柄不專則其事乖錯如昔張耳陳餘非不敦睦至扵秉埶自還相賊乃事理使然也又長文之徒昔所以能善守者以操笮其頭畏操威嚴故竭心盡意不敢為非爾逮丕繼業年已長大承操之後以恩情加之用能感義今叡幼弱隨人東西此曹等輩必當因此巧弄形態阿黨比周各助所附如此之日姦䜛並起更相陷懟轉成嫌貳自爾以往羣下争利主幼不御其為敗也焉得乆乎所以知其然者自古至今安有四五人把持刑柄而不離刺轉相蹄齧者也彊當陵弱弱當求援此亂亡之道也子瑜卿但側耳聽之伯言常長扵計校恐此一事小短也【原注裴松之曰魏明帝當時明主政自已出孫權此論竟為無徴而史載之者将以主幼國疑威柄不一亡亂之形有如權言宜其存録以為鑒戒或當以雖失之扵明帝而事著扵齊王齊王之世可不謂驗乎不敢顯斥抑足表之㣲辭】權稱尊號拜大将軍左都䕶領豫州牧及吕壹誅權又有詔切磋瑾輙因事以答辭順理正瑾子恪名盛當世權深器異之然瑾常嫌之謂非保家之子每憂戚初瑾為大将軍而弟亮為漢丞相二子恪融皆典戎馬督領将帥封侯族弟誕又顯名扵魏一門冠盖三方天下榮之瑾才畧雖不及亮而徳行尤純妻死不復娶愛妾有子不舉其敦篤如此赤烏四年年六十八卒遺命素棺斂以時服事従省約恪已自封侯故弟融襲爵攝兵業駐公安融字叔長生扵寵貴少而驕樂學為章句博而不精性寛容多技藝數以巾褐奉朝請後拜騎都尉赤烏中諸郡出部伍新都都尉陳表吳郡都尉顧承各率所部領人㑹佃毘陵男女各數萬口表病死權以融代表後代領父部曲【謹案志作後代父瑾領攝融部曲融字疑衍】吏士親附疆外無事秋冬則射獵講武春夏則延賓髙㑹休吏假卒或不逺千里而造焉每㑹輙歴問賓客各言其能乃合榻促席量敵選對博奕樗蒲投壺弓彈部别分肴核醑茗閒進迭行融周流觀鑒終日不倦融父兄質素雖在軍旅身無采飾而融錦文繡獨為奢綺孫權卒徙奮威将軍後恪征淮南假融節令引軍入沔以擊西兵恪既誅遣無難督施寛就将軍施績孫壹全熈等取融融卒聞兵至惶懼猶豫不能決計兵到圍城飲藥而死三子皆伏誅先是公安有靈鼉鳴童謠曰白鼉鳴龜背平南郡城中可長生守死不去義無成及融被圍果刮金印服之而死【原注陳志張昭顧雍諸葛瑾步隲共一傳評曰張昭受遺輔佐功勲克舉忠謇方直動不為已而以嚴見憚以髙見外既不處宰相又不登師保従容閭巷養老而已以此明權之不及䇿也顧雍依仗素業而将之智局故能究極榮位諸葛瑾步隲並以徳度規檢見器當世張承顧邵虚心長者好尚人物周昭之論稱之甚美故詳録焉譚獻納在公有忠貞之節休承修志咸庶為善愛惡相攻流播南裔哀哉】   議曰權初稱王依放漢制置丞相而用孫邵及稱尊號顧雍陸遜步隲相繼為之皆以徳度見器雍容泰定有大臣之風焉諸葛瑾才猷藴藉顓面上将以功名終亦其次也邵譚忠清梗亮克世光烈步氏有闡諸葛氏有恪家聲墜矣   贊曰侃侃相臣濟威以仁震霆收聲澤國生春元歎徳度沉深穆逺澄淵不波龍盤蛟轉子山純懿子瑜共肅贊元将命共安坤軸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五十八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五十五   吴臣   程普 黄盖 韓當 蔣欽 周泰   陳武【子修表】 董襲 甘寧 凌統【父操】   徐盛 潘璋 丁奉   程普字徳謀右北平土垠人也初為郡吏有容貌計略捷給善應對從孫堅討黄巾於宛鄧破董卓於陽人攻城野戰身被創夷堅卒復隨孫策在淮南從攻廬江拔之還俱東渡策到横江當利破張英于麋等轉下秣陵湖孰勾容曲阿普皆有功増兵二千騎五十匹【謹案五十匹陳志訛作五十四】進破烏程石門木波門陵傳餘杭普功為多䇿入㑹稽以普為吴郡都尉治錢唐後徙丹陽都尉居石城復討宣城涇安吴陵陽春穀諸賊皆破之策嘗攻祖郎大為所圍普與一騎共蔽扞策驅馬疾呼以矛突賊賊披策因隨出後拜盪寇中郎将領零陵太守從討劉勲於潯陽進攻黄祖於沙羡還鎮石城䇿卒與張昭等共輔孫權遂周旋三郡平討不服又從攻江夏還過豫章别討樂安樂安平定代太史慈備海昏與周瑜為左右督破曹操於烏林又進攻南郡走曹仁拜禆将軍領江夏太守治沙羡食四縣先出諸将普最年長時人皆呼程公性好施與喜士大夫周瑜卒代領南郡太守權分荆州與昭烈普復還領江夏遷盪寇将軍獲叛者數百人皆令投火即日病癘百餘日卒權稱尊號追論普功封子咨為亭侯   黄盖字公覆零陵泉陵人南陽太守黄子亷之後也少孤嬰丁凶難有壮志薪芻餘暇講肄書傳尤精兵事初為郡吏察孝亷辟公府孫堅舉義兵盖從之堅南破山賊北走董卓拜盖别部司馬堅卒盖隨策及權擐甲周旋蹈刃屠城諸山越不賓冦難之縣輒用盖為守長石城縣吏特難檢御盖乃署兩掾分主諸曹教曰令長不徳徒以武功為官不以文吏為稱今賊冦未平有軍旅之務一以文書委付兩掾當檢攝諸曹紏擿謬誤兩掾所署事入諾出若有姦欺終不加以鞭杖宜各盡心無為衆先初皆怖威夙夜恭職久之吏以盖不視文書漸容人事盖亦嫌外懈怠時有所省各得兩掾不奉法數事乃悉請諸掾吏賜酒肉因出事詰問兩掾辭屈皆叩頭謝罪盖曰前已相敕終不以鞭杖相加非相欺也遂殺之縣中震慄後轉春穀長尋陽令凡守九縣所在平定遷丹陽都尉抑彊扶弱山越懐附盖姿貌嚴毅善於撫養每所征討士卒皆争為先建安中隨周瑜拒曹操於赤壁建策火攻乗勝追操為流矢所中時寒墮水為吴軍人所得不知其盖也置厠牀中盖自彊呼韓當當聞之曰此公覆聲也向之垂涕解易其衣遂得生拜武鋒中郎将武陵蠻夷反亂攻守城邑乃以盖領太守時郡兵才五百人自以不敵因開城門賊半入乃擊之斬首數百餘皆奔走盡歸邑落誅討魁帥附從者赦之自春訖夏冦亂盡平諸幽邃巴醴由誕邑侯君長皆改操易節奉禮請見郡境遂清後長沙益陽縣為山賊所攻盖又平討加偏将軍病卒官盖當官決㫁事無留滯國人思之【原注吴書又圖盖形四時祭祀】及權稱帝追論其功賜子柄爵闗内侯   謹案目録此下有韓當傳今闕   蒋欽字公奕九江夀春人也孫策之襲袁術【謹案孫䇿傳無襲袁術事此仍陳志之文疑誤】欽隨從給事及策東渡拜别部司馬授兵與䇿周旋平定三郡又從定豫章調授葛陽尉厯三縣長討平盜賊遷西部都尉㑹稽冶賊吕合秦狼等為亂欽将兵討擊遂禽合狼五縣平定徙討越中郎将以涇【謹案涇陳志作經通志作涇與此合】拘昭陽為奉邑賀齊討黝賊欽督萬兵與齊并力黝賊平定從征合肥魏将張遼襲權於津北欽力戰有功遷盪㓂将軍領濡須督後召還都拜津右䕶軍典領辭訟權嘗入其堂内母疎帳縹被妻妾布裙權歎其在貴守約即敕御府為母作錦被改易帷帳妻妾衣服悉皆錦繡初欽屯宣城嘗討豫章賊蕪湖令徐盛收欽屯吏表斬之權以欽在逺不許盛由是自嫌於欽曹操出濡湏欽與吕䝉持諸軍節度盛常畏欽因事害已而欽每稱其善權謂欽曰盛前白卿卿今舉盛欲慕祁奚邪欽對曰臣聞公舉不挾私怨盛忠而勤彊有膽略器用好萬人督也今大事未定臣當助國求才豈敢挾私忿以蔽賢乎權嘉之及攻闗羽欽督水軍入沔還道病卒權素服舉哀以蕪湖民二百户田二百頃給欽妻子子壹封宣城侯領兵拒昭烈有功還赴南郡與魏交戰臨陳卒壹無子弟休領兵後有罪失職謹案目録此下有周泰陳武董襲甘寧四傳今闕   凌統字公績吴郡餘杭人也父操輕俠有膽氣孫䇿初興每從征伐常冠軍履鋒守永平長治山越姦滑斂手遷破賊校尉及權統事從討江夏入夏口先登破其前鋒輕舟獨進甘寧射殺之【謹案陳志云中流矢死此據甘寧傳注】統年十五左右多稱述者權亦以操死國事拜統别部司馬行破賊校尉使攝父兵復從擊山賊權破保屯先還餘麻屯萬人統與督張異等留攻圍之克日當攻先期統與督陳勤㑹飲酒勤剛勇任氣因督祭酒陵轢一坐舉罰不以其道統疾其侮慢面折不為用勤怒詈統及其父操統流涕不荅衆因罷出勤因酒凶悖又於道路辱統統不忍引刀斫勤數日乃死及當攻屯統曰非死無以謝罪乃率厲士卒身當矢石所攻一面應時披壊諸将乗勝遂大破之還自拘於軍正權壯其果毅使得以功贖罪後權復攻江夏統為前鋒與所厚健兒數十人共乗一船常去大兵數十里行入右江斬黄祖将張碩盡獲船人還以白權引軍兼道水陸並集時吕䝉敗其水軍而統先搏其城於是大獲權以統為承烈都尉與周瑜等拒破曹操於烏林遂攻曹仁遷為校尉雖在軍旅親賢接士輕財重義有國士之風又從破皖拜盪冦中郎将領沛相與吕䝉等西取三郡反自益陽從往合肥為右都督時權徹軍前部已發魏将張遼等奄至津北權使追還前兵兵去已逺勢不相及統率親兵三百人䧟圍扶扞權出敵已毁橋橋之属者兩板權䇿馬驅馳統復還戰左右盡死身亦被創所殺數十人度權已免乃還橋敗路絶統被甲潜行權既御船見之驚喜統痛親近無反者悲不自勝權引袂拭之謂曰公績亡者已矣茍使卿在何患無人【原注吴書統創甚權遂留統於舟盡易其衣服其創頼得卓氏良藥故得不死】拜偏将軍倍給本兵時有薦同郡盛暹於權者以為梗槩大節有過於統權曰且令如統足矣後召暹夜至時統已臥聞之攝衣出門執其手以入其愛善不害如此統以山中人尚多壮悍可以威恩誘也權令東占且討之命敕属城凡統所求皆先給後聞統素愛士士亦慕焉得精兵萬餘人過本縣歩入寺門見長吏懐三版恭敬盡禮親舊故人恩義益隆事畢當出㑹病卒時年四十九權聞之拊牀起坐哀不能自止數日減膳言及流涕使張承為作銘誄二子烈封年各數嵗權養之宫中愛待與諸子同賓客進見呼示之曰此吾虎子也及八九嵗令葛光教之讀書十日一令乗馬追録統功封烈亭侯還其故兵後烈有罪免封復襲爵領兵   謹案目録此下有徐盛傳今闕   潘璋字文珪東郡發干人也孫權為陽羡長始往隨權性博蕩嗜酒居貧好賖酤債家至門輒言後豪冨相還權竒愛之因使召募得百餘人遂以為将討山賊有功署别部司馬後為吴大帝刺姦盗賊斷絶由是知名遷豫章西安長劉表在荆州民數被冦自璋在事冦不入境比縣建昌起為賊亂轉領建昌加武猛校尉討治惡民旬月盡平召合遺散得八百人将還建業合肥之役張遼奄至諸将不備陳武鬬死宋謙徐盛皆披走璋次在後便馳進横馬斬謙盛兵走者二人兵皆還戰權甚壮之拜偏将軍遂領百校屯半州權征闗羽璋與朱然斷羽走道到臨沮住夾石璋部下司馬馬忠禽羽并其子平都督趙累等權即分宜都至秭歸二縣為固陵郡拜璋為太守振威将軍封溧陽侯甘寧卒又并其軍昭烈出夷陵璋與陸遜并力拒之璋部下斬漢䕶軍馮習等所殺傷甚衆拜平北将軍襄陽太守魏将夏侯尚等圍南郡分前部三萬人作浮橋渡百里洲上諸葛瑾楊粲並㑹兵赴救未知所出而魏兵日渡不絶璋曰魏埶始盛江水又淺未可與戰便将所領于洲上流五十里伐葦數百萬束縛作大筏欲順流放火燒敗浮橋作筏畢伺水長當下尚便引退璋下備陸口權稱尊號拜右将軍璋為人麤猛禁令肅然好立功【謹案今志作好立功業各本俱訛作功夫此作好立功語意自明】所領兵馬不過數千而其所在常如萬人征伐止頓便立軍市他軍所無皆仰取足然性奢泰末年彌甚服物僭擬吏兵富者或殺取其財物數不奉法監司舉奏權惜其功而輒原不問嘉禾二年卒子平以無行徙㑹稽璋妻居建業賜田宅復客五十家   謹案目録此下有丁奉傳今闕   議曰程普諸将皆江表虎臣鏖兵衛主攻堅軋敵興王定覇孫氏兄弟卒立國建號諸将之力也若黄盖之水戰而用火攻能用竒者也蒋欽之不挾私怨而舉徐盛凌統之親賢下士輕財重義陳表傾家養士妻子露立並有良将之規甘寧之奢侈潘璋之不法權皆容之許寧報蘇飛之恩不使統復父操之讎馭将之術也丁奉恃功而驕不容於虐主宜哉孫盛曰孫權養士傾心竭思以求其死力泣周泰之夷殉陳武之妾請吕䝉之命育凌統之孤故仁澤内著而能屈彊荆吴然三良從穆秦師以之不征魏妾既出杜回以之僵仆【原注左氏傳秦伯任好卒以子車氏之三子奄息仲行鍼虎為殉皆秦之良也國人哀之為之賦黄鳥君子是以知秦之不復東征也魏妾事見前注】權杖計任術以生從死世祚之促不亦宜乎賛曰吴将剽輕殆多譎計莫肯下人卒自稱帝摩創撫孤動輒流涕駕馭有術驅策有方果保江東不負桓王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五十九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五十六   吳臣   朱治【子才】 朱然【子施績】 吕範 朱桓   謹案此卷傳文全闕止存議贊   議曰朱治吕範以勲舊重朱然朱桓以膽勇稱皆隐然敵國有古大将之風施績沉鷙明略将領有餘峻綝之亂懼為魏乘召漢人使兼并而為之應雖卒不行可謂有撥亂反正之志矣權謂吕範忠篤亮直可方吳漢終以大司馬處之官人以才而不以舊所以能成霸業也贊曰天分鼎裂鷙搏狼抗成霸安疆式資良将形勢深阻江山沉雄勢常北向以守為攻舟楫是利武騎無用矯矯諸臣功崇信重 <史部,別史類,郝氏續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六十     元 郝經 撰傳第五十七   吳臣   薛綜【子珝】 胡綜【徐詳】 駱統【父俊謝淵】 陸瑁是儀 李衡   薛綜字敬文沛郡竹邑人也其先齊孟嘗君封薛高祖定天下求其後得陵國二人欲封之兄弟相推莫適立去之竹邑遂以薛氏自國至綜世典州郡為著姓綜明經善屬文有異才少依族人避地交州從劉熈學士燮既附綜為五官中郎除合浦交趾太守時交土始開刺史吕岱率師討伐綜與俱行越海至九真事畢還守謁者僕射西使張奉於權前列尚書闞澤姓名以嘲澤澤不能答綜下行酒因勸酒曰蜀者何也有犬為獨無犬為蜀横目句身蟲入其腹奉曰不當復列君吳邪綜應聲曰無口為天有口為吳君臨萬邦天子之都於是衆坐喜笑而奉無以對其樞機敏捷皆此也【原注江表傳費禕聘於吳陛見公卿侍臣皆在坐酒酣禕與諸葛恪相對嘲難言及蜀吳禕問曰蜀字云何恪曰有水者濁無水者蜀横目茍身蟲入其腹禕復問吳字云何恪曰無口者天有口者吳下臨滄海天子帝都與本傳不同裴松之曰諸書本茍身或作句身以為既云横目則宜曰句身】吕岱從交州召出綜懼繼岱者非其人上疏曰昔帝舜南巡卒於蒼梧秦置桂林南海象郡然則四國之内屬也有自來矣趙佗起番禺懐服百越之君珠官之南是也漢武帝誅吕嘉開九郡設交趾刺史以鎮監之山川長逺習俗不齊言語同異重譯乃通民如禽獸長幼無别椎結徒跣貫頭左衽長吏之設雖有若無自斯以來頗徙中國罪人雜居其間稍使學書粗知言語使驛往來觀見禮化及後錫光為交趾任延為九真太守乃教其耕犂使之冠履為設媒官使知聘娶建立學校之經義由此以降四百餘年頗有士【謹案士陳志作似誤】自臣昔客始至之時珠崖除州縣嫁娶皆須八月引户人民集㑹之時男女自相可適乃為夫妻父母不能止交趾糜泠九真都龎二縣皆兄死弟妻其嫂世以此為俗長吏恣聽不能禁制日南郡男女裸體不以為羞由此言之可謂蟲豸有靦面目爾然而土廣人衆阻險毒害易以為亂難使從治縣官羈縻示令威服田户之租賦裁取供辦貢致逺珍名珠香藥象牙犀角瑇瑁瑚琉璃鸚鵡翡翠孔雀竒物充備寳玩不必仰其賦入以益中國也然在九甸之外長吏之選不精覈漢時法寛多自放恣故數反違法珠崖之廢起於長吏覩其好髪髠取為髲及臣所見南海黄蓋為日南太守下車以供設不豐撾殺主簿仍見驅逐九真太守儋萌為妻父周京作主人并請大吏酒酣作樂功曹畨歆起舞屬京京不肯起歆猶廹彊萌忿杖歆亡於郡内歆弟苖帥衆攻府毒矢射萌萌至物故交趾太守士燮遣兵致討卒不能克又故刺史㑹稽朱符多以鄉人虞襃劉彦之徒分作長吏侵虐百姓彊賦於民黄魚一枚收稻一斛百姓怨叛山賊並出攻州突郡符走入海流離䘮亡次得南陽張津與荆州牧劉表為隙兵弱敵彊歲歲興軍諸將厭患去留自在津小撿攝威武不足為所凌侮遂至殺没後得零陵頼恭先輩仁謹不曉時事表又遣長沙吳巨為蒼梧太守巨武夫輕悍不為恭服所取相怨恨逐出恭求歩騭是時津故將夷廖錢博之徒尚多騭以次鉏治綱紀適定㑹仍召出吕岱既至有士氏之變【謹案士氏陳志作士民誤通志作士氏與此合】越軍南征平討之日改置長吏章明王綱威加萬里大小承風由此言之綏邉撫裔實有其人牧伯之任既宜清能荒流之表禍福尤甚今日交州雖名粗定尚有髙涼宿賊其南海蒼梧鬱林珠官四郡界未綏依作冦盜專為亡叛逋逃之藪若岱不復南新刺史宜得精宻檢攝八郡方畧智計能稍稍以漸能治髙涼者假以威寵借之形勢責其成效庶幾可補復如但中人近守常法無竒數異術者則羣惡日滋久逺成害故國之安危在於所任不可不察也竊懼朝廷忽輕其選故敢竭愚情以廣聖思黄龍三年建昌侯慮為鎮軍大將軍屯半州以綜為長史外掌衆事内授書籍慮卒入守賊曹尚書遷尚書僕射時公孫淵降而復叛權盛怒欲自征討綜上疏諫曰夫帝王者萬國之元首天下之所繫命也是以居則重門擊柝以戒不虞行則清道按節以養威嚴蓋所以存萬安之福鎮四海之心昔孔子疾時託乗桴浮海之語季由斯喜拒以無所取才漢元帝欲御樓船薛廣德請刎頸以血染車何則水火之險至危非帝王所宜渉也諺曰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况萬乗之尊乎今遼東戎貊小國無城池之固備禦之術器械銖鈍犬羊無政往必禽克誠如明詔然其方土寒埆榖稼不殖民習鞍馬轉徙無常卒聞大軍之至自度不敵鳥驚獸駭長驅奔竄一人匹馬不可得見雖獲空地守之無益此不可一也又加洪流滉瀁有成山之難海行無常風波難免倐忽之間人船異勢雖有堯舜之德智無所施賁育之勇力不得設此不可二也加以鬱霧其上鹹水蒸其下善生流腫轉相洿染凡行海者稀無斯患此不可三也天生神聖顯以符瑞當乗平䘮亂康此民物嘉祥日集海内垂定逆虜凶虐滅亡在近中國一平遼東自斃但當拱手以待爾今乃違必然之圖尋至危之阻忽九州之固肆一朝之忿既非社稷之重計又開闢以來所未嘗有斯真羣僚所傾身側息食不甘味寢不安席者也惟陛下抑雷霆之威忍赫斯之怒遵乗橋之安逺履冰之險則臣子頼祉天下幸甚時羣臣多諫權遂不行正月乙未權敕綜祝祖不得用常文綜承詔卒造文義誠信辭藻粲爛【謹案陳志作文義信辭粲爛無誠字藻字】權曰復為兩頭使滿三綜復再祝辭令皆新衆稱善赤烏三年徙選曹尚書五年為太子少傅領選職如故權賜綜紫綬囊綜陳譲紫色非所宜服權曰太子年少渉道日淺君當博之以文約之以禮茅土之封非君而誰是時綜以名儒居師傅之位仍兼選舉甚為優重六年春卒凡所著詩賦難論數萬言名曰私載又定五宗圖述二京解皆傳於世子珝孫休時為五官中郎將遣至蜀求馬及還休問蜀政得失對曰主闇而不知其過臣下容身以求免罪入其朝不聞正言經其野民皆菜色聞燕雀處堂子母相樂自以為安也突決棟焚而燕雀怡然不知禍之將及其是之謂乎累遷威南將軍伐交趾還道病卒珝弟瑩字道言初為祕府中書郎孫休即位為散騎中常侍數年以病去官孫皓初為左執法遷選曹尚書及立太子又領少傅建衡三年皓追歎瑩父綜遺文且命瑩繼作瑩獻詩曰惟臣之先昔仕於漢奕世緜緜頗渉臺觀暨臣父綜遭時之難卯金失御邦家毁亂適茲樂土庶存孑遺天啟其心東南是歸厥初流困於蠻垂大皇開基恩德逺施特䝉詔命拯擢泥汙釋放巾褐受職剖符作守合浦在海之隅遷入京輦遂升機樞枯瘁更榮絶統復紀自微而顯非願之始亦惟寵遇心存足止重值文皇建號東宫乃作少傅光華益隆明明聖嗣至德謙崇禮遇兼加惟渥惟豐哀哀先臣念竭其忠洪恩未報委世以終嗟臣蔑賤惟昆及弟幸生幸育託綜遺體過庭既訓頑蔽難啟堂搆弗克志存耦耕豈悟聖朝仁澤流盈追録先臣愍其無成是濟是㧞被以殊榮珝忝千里受命南征旌旗備物金革聲及臣斯陋實闇實微既顯前軌人物之機復傅東宫繼世荷輝才不逮先是忝是違乾德博好文雅是貴追悼亡臣冀存遺如何愚曽無髣髴瞻彼舊寵顧此頑虚孰能忍愧臣實與居夙夜反側克心自論父子兄弟累世䝉恩死惟結草生誓投身雖則灰隕無報萬分是歲何定建議鑿聖谿以通江淮皓令瑩督萬人往以多盤石難施功罷還出為武昌左部督後定被誅皓追聖谿事下瑩獄徙廣州右國史華覈上疏曰臣聞五帝三王皆立史官叙録功美垂之無窮漢時司馬遷班固咸命世大才所撰精妙與六經俱傳大吳受命建國南土大皇帝末年命太史令丁孚郎中項峻始撰吳書孚峻俱非史才其所撰作不足紀録至少帝時更差韋曜周昭薛瑩梁廣及臣五人訪求往事所共撰立備有本末昭廣先亡曜負恩蹈罪瑩出為將復以過徙其書遂委滯迄今未撰奏臣愚淺才劣適可為瑩等記注而已若使撰合必襲孚峻之跡懼墜大皇之元功損當世之盛美瑩渉學既博文章尤妙同寮之中瑩為魁首今者見吏雖多經學記述之才如瑩者少是以慺慺為國惜之實欲使卒垂成之功編於前史之末奏上之後退填溝壑無所復恨皓遂召瑩還為左國史頃之選曹尚書同郡繆禕以執意不移為羣小所疾左遷衡陽太守既拜又追以職事見詰責拜表陳謝因過詣瑩復為人所白云禕不懼罪多將賓客㑹聚瑩許乃收禕下獄徙桂陽瑩送廣州未至召瑩還復職是時法政多謬舉措煩苛瑩每上便宜陳緩刑簡役以濟育百姓事或施行遷光禄勲天紀四年晉軍征皓皓奉書於司馬伷王渾王濬請降其文瑩所造也瑩既至雒陽特先見叙為散騎常侍答問處當皆有條理太康三年卒或謂吳郡陸喜曰瑩於吳士當為第一乎喜曰瑩在四五之間安得為第一夫以孫皓無道吳國之士沈黙其體潛而勿用者第一也避尊居卑禄以代耕者第二也侃然體國執正不懼者第三也斟酌時宜獻納微益者第四也温恭修慎不為諂媚者第五也過此以往不足復數彼上士多淪没而逺悔吝中士有聲位而近禍殃觀瑩之處身本末又安得為第一乎瑩著書八篇曰新議子兼字令長清素有氣局厯位二宫丞相長史元帝時為丹陽尹尚書太子太傅自綜至兼三世傅東宫云【原注吳志干寳晉紀曰武帝從容問瑩曰孫皓之所以亡者何也瑩對曰歸命侯臣皓之君吳也昵近小人刑罰妄加大臣大將無所親信人人憂恐各不自保危亡之釁實由於此帝遂問吳士存亡者之賢愚瑩各以狀對】   胡綜字偉則汝南固始人也少孤母將避難江東孫䇿領㑹稽太守綜年十四為門下循行留吳與孫權共讀書策卒權為討虜將軍以綜為金曹從事討黄祖拜鄂長權為車騎將軍召綜還為書部與是儀徐詳俱典軍國宻事昭烈下白帝討權權以見兵少使綜料諸縣得六千人立解煩兩部詳領左部綜領右部督戱口將晉宗叛歸魏魏以宗為蘄春太守去江東數百里數為㓂害權使綜與賀齊輕行掩襲生虜得宗加建武中郎將魏拜權為吳王封綜儀詳皆為亭侯黄武八年夏黄龍見舉口【謹案舉口與毛本合今志作夏口考孫權傳黄龍元年夏口武昌並見黄龍當以夏口為是通志亦作夏口】於是權稱尊號因瑞改元又作黄龍大牙常在中軍諸軍進退視其所向命綜作賦曰乾坤肇立三才是生狼弧垂象實惟兵精聖人觀法是効是營始作器械爰求厥成黄農創代拓定皇基上順天心下息民災髙辛誅共舜征有苖啟有甘師湯有鳴條周之牧野漢之垓下靡不由兵克定厥緒明明大吳實天生德神武世經惟皇之極乃自在昔黄虞是祖越厯五代繼世在下應期受命發迹南土將恢大猷革我區夏乃律天時制為神軍取象太一五將三門疾則如電遲則如雲進止有度約而不煩四靈既布黄龍處中周制日月實曰太常桀然特立六軍所望仙人在上鑒觀四方神實使之為國休祥軍欲轉向黄龍先移金鼓不鳴寂然變施闇謨若神可謂秘竒在昔周室赤烏銜書今也大吳黄龍吐符合契河洛動與道俱天賛人和僉曰惟休權與漢使約中分天下重申前好盟載之文綜所作也為時所稱未幾詳綜並為侍中進封鄉侯兼左右領軍時魏降人或云魏都督河北振威將軍吳質頗見猜疑綜乃偽為質作降書三條其一曰天綱弛絶四海分崩羣生憔悴士人播越兵冦所加邑無民居風塵烟火往往而處自三代以來大亂之極未有若今時者也臣質志薄處時無方繫於土壤不能飜飛遂為曹氏執事戎役逺處河朔天衢隔絶雖望風慕義思託天命愧無因縁得展其志每往來竊聽風化伏知陛下齊德乾坤同明日月神武之姿受之自然敷演皇極流化萬里自江以南戸受覆燾英雄俊傑上達之士莫不心歌腹詠樂在歸附者也今年六月末奉聞吉日龍興踐阼恢大猷整理天綱將使遺民覩見定主昔武王伐殷殷民倒戈髙祖誅項四面楚歌方之今日未足以喻臣質不勝昊天至願謹遣所親同郡黄定恭行奉表及託降叛間闗求達其欲所陳載列於左其二曰昔伊尹去夏入商陳平委楚歸漢書功竹帛垂名後世世主不謂之背誕者以為知天命昔臣為曹氏所見交接外託君臣内如骨肉恩義綢繆有合無離遂受偏方之任總河北之軍當此之時志望髙大永與曹氏同死俱生惟恐功之不建事之不成爾及曹氏之亡後嗣繼立幼沖統政䜛言彌興同儕者以勢相害異趣者得間其言而臣受性簡畧素不下人視彼數子意實迫之此亦臣之過也遂為邪議所見搆㑹招致猜疑誣臣欲叛雖識真者保明其心世亂䜛勝餘嫌猶在常懼一旦横受無辜憂心孔疚如履冰炭昔樂毅為燕昭王立功於齊惠王即位疑奪其任遂去燕之趙休烈不虧彼豈欲二三其德蓋為功名不建而懼禍之將及也昔遣魏郡周光以賈販為名託叛南詣宣達宻計時以倉卒未敢便有章表使光口傳而已以為天下大歸可見天意所在非吳而誰此方之民思為臣妾延頸舉踵惟恐兵來之遲爾若使聖恩少加信納當以河北承望王師欵心赤實天日是鑒而光去經年不聞咳唾未審此意竟得達不瞻望長嘆日月以幾魯望髙子何足以喻【原注公羊傳冬齊髙子來盟髙子者何齊大夫也何以不稱使我無君也然則何以不名喜之也何喜爾正我也其正我奈何莊公死子般弑閔公弑比三君死曠年無君設以齊取魯曽不興師徒以言而已矣桓公使髙子將南陽之甲立僖公而城魯或曰自鹿門至於爭門者是也或曰自爭門至吏門者是也魯人至今以為美談曰猶望髙子也】又臣今日見待稍薄蒼蠅之聲綿綿不絶必受此禍遲速事爾臣私度陛下未垂明慰者必以臣質貫穿仁義之道不行若此之事謂光所傳多虚少實或謂此中有他消息不知臣質搆䜛見疑恐受大害也且臣質若實有罪自當奔赴鼎鑊束身待罪此蓋人臣之宜也今日無罪横見譖毁將有商鞅白起之禍尋惟事勢去亦宜也死而弗義不去何為樂毅之出吳起之走君子傷其遇未有非之者也願陛下推古況今不疑怪於臣質也又念人臣獲罪當如伍員奉已自效不當徼幸因事為利然今與古厥勢不同南北悠逺江湖隔絶自不舉事何得濟免是以忘志士之節而思立功之義也且臣質又以曹氏之嗣非天命所在政弱刑亂柄奪於臣諸將專威於外各自為政莫或同心士卒衰耗帑藏空虚綱紀毁廢上下並昏想前後數得降叛具聞此問兼弱攻昧宜應天時此實陛下進取之秋是以區區敢獻其計今若内兵淮泗據有下邳荆揚二州聞聲嚮應臣從河北席卷而南形勢一連根牙永固闗西之兵繫於所衛青徐二州不敢徹守許雒餘兵衆不滿萬誰能來東與陛下爭者此誠千載一㑹之期可不深思而熟計乎及臣所在既自多馬加以羌胡常以三四月中美草時驅馬來出隠度今者可得三千餘匹陛下出軍當投此時多將騎士來就馬爾此皆先定所一二知凡兩軍不能先究虚實今此間實羸易可克定陛下舉動應者必多上定洪基使普天一統下令臣質建非常之功此乃天也願陛下思之不復多陳其三曰昔許子逺舎袁就曹規畫計較應見受納遂破袁軍以定曹業向使曹氏不信子逺懐疑猶豫不決於心則今天下袁氏有也願陛下思之間聞界上將閻浮趙楫欲歸大化唱和不速以取敗亡今臣欵欵逺授其命若復還疑不時舉動令臣孤絶受此厚禍即恐天下雄夫烈士欲立功者不敢復託命陛下矣願陛下思之皇天后土實聞其言此文既流行而質已入為侍中矣二年青州人隠蕃有口才曹叡使詐叛入吳令求廷尉重案大臣以離間之既至上書曰臣聞紂為無道㣲子先出髙祖寛明陳平先入臣年二十二委棄封域歸命有道頼䝉天靈得自全致臣至止有日而主者同之降人未見精别使臣㣲言妙㫖不得上達於邑三歎曷惟其已謹詣闕拜章乞䝉引見權即召入蕃謝答問及陳時務甚有辭觀綜時侍坐權問何如綜對曰蕃上書大語有似東方朔巧捷詭辯有似禰衡而才皆不及權又問可堪何官綜對曰未可以治民且試以都輦小職權以蕃盛論刑獄用為廷尉監左將軍朱據廷尉郝普稱蕃有王佐之才普尤與之親善常怨歎其屈於是聲甚盛車馬雲集賓客盈堂蕃遂謀竊發事覺亡走捕得考問黨與蕃無所言權使將入謂曰何乃以肌肉為人受毒乎蕃曰孫君丈夫圖事豈無儔伴烈士死不足相牽爾遂閉口而死權謂普曰卿前盛稱蕃又為之怨望朝廷使蕃反叛皆汝之由普自殺據禁止厯時乃解拜綜偏將軍兼左執法領辭訟遼東之事輔吳將軍張昭以諫權言辭切至權大怒其和協彼此使之無隙綜有力焉性嗜酒酒後歡呼極意或推引杯觴搏擊左右權愛其才弗責也自權統事諸文誥策命鄰國書符皆綜所作也初以内外多事特立科長吏遭䘮皆不得去而數有犯者權患之使朝臣下議綜議以為宜定科文示以大辟行之一人其後必絶遂用綜言由是奔䘮乃斷赤烏六年卒子沖嗣沖平和有文幹天紀中為中書令【原注吳録沖後仕晉尚書郎吳郡太守】徐詳字子明【謹案吳地記曰吳主遣徐詳至魏魏太祖謂詳曰孤比者願濟横江之津與孫將軍遊姑蘇之上獵長洲之苑吾志足矣詳對曰若越横江而遊姑蘇是踵亡秦而躡夫差恐天下之事去矣太祖大笑曰徐生無乃逆詐乎】吳郡烏程人先綜死謹案目録此下有駱統傳今闕止存附傳謝淵一篇   謝淵者字休德少修德操躬秉耒耜舉孝亷厯官稱職累遷建武將軍雖在戎旅尤垂意人物統子秀被門廷之謗衆論狐疑莫能證明淵聞之歎曰公緒早夭同盟所哀聞其子志行明辨而被闇昧之謗望諸夫子烈然髙斷而各懐遲疑非所望也秀卒見明復無瑕玷終為顯士淵之力也【謹案陳志謝淵在陸遜傳注此附駱統傳者以辨駱秀事合之耳】   陸瑁字子璋丞相遜弟也少好學篤義陳國陳融陳留濮陽逸沛郡蔣纂廣陵袁廸等皆單貧有志就瑁遊處【原注廸孫曄字思光作獻帝春秋云廸與張紘等俱過江廸父綏為太僕掾張超之討董卓以綏領廣陵事】瑁割少分甘與同豐約及同郡徐原爰居㑹稽素不相識臨死遺書託以孤弱瑁為起立墳墓收其子又瑁從父績早亡二男一女【謹案陸績傳長子宏次子叡此云二男與績傳合陳志作一男誤】皆數歲以還瑁迎攝養至長乃别州郡辟舉皆不就時尚書暨豔盛明臧否差斷三署頗揚人闇昧之失以顯其讁瑁與書曰夫聖人嘉善矜愚忘過記功以成美化加今王業始建將一大統此乃漢髙棄瑕録用之時也若令善惡異流貴汝潁月旦之評誠可以厲俗明教然恐未易行也宜逺模仲尼之汎愛中則郭泰之濟近有益於大道也豔不能行卒以致敗嘉禾元年公車徵瑁拜議郎選曹尚書孫權忿公孫淵之巧詐反覆欲親征之瑁上䟽諫曰臣聞聖王之御逺夷羈縻而已不常保有故古者制地謂之荒服言慌惚無常不可保也今淵東夷小醜屏在海隅雖託人面與禽獸無異國家所為不愛貨寳逺以加之者非嘉其德義也誠欲誘納愚弄以規其馬耳淵之驕黠恃逺負命此乃荒貊常態豈足深怪昔漢諸帝亦常鋭意以事外夷馳使散貨充滿西域雖時有恭從然其使人見害財貨并没不可勝數今陛下不忍悁悁之忿欲越巨海身踐其土羣臣愚議竊謂不安何者北冦與國壤地連接苟有間隙應機而至夫所以越海求馬曲意於淵者為赴目前之急除腹心之疾也而更棄本追末捐近治逺忿以改規激以動衆斯乃猾虜所願聞非大吳之至計也又兵家之術以功役相疲勞逸相待得失之間所覺輒多且沓渚去淵道里尚逺今到其岸兵勢三分使彊者進取次當守船又次運糧行人雖多難得悉用加以單歩負糧經逺深入賊地多馬邀截無常若淵狙詐與北未絶動衆之日脣齒相濟若實孑然無所憑頼其畏怖逺迸或難卒滅使天誅稽於朔野山虜承間而起恐非萬安之長慮也權未許瑁重上疏曰夫兵革者固前代所以誅暴亂威四夷也然其役皆在奸雄已除天下無事從容廟堂之上以餘議議之耳至於中夏鼎沸九域槃牙之時率須深根固本愛力惜費務自休養以待鄰敵之闕未有正於此時舎近治逺以疲軍旅者也昔尉佗叛逆僣號稱帝於時天下乂安百姓殷阜帶甲之數糧食之積可謂多矣然漢文猶以逺征不易重興師旅告喻而已今凶桀未殄疆埸猶警雖蚩尤方之亂故當以緩急差之【謹案故陳志作政通志作故與此合】未宜以淵為先願陛下抑威住計暫寧六師潛妙嘿規以為後圖天下幸甚權再覽瑁書嘉其詞理端切遂不行初瑁同郡聞人敏見待國邑優於宗修惟瑁以為不然後果如其言赤烏二年瑁卒子喜亦渉文籍好人倫孫皓時為選曹尚書   謹案目録此下有是儀傳今闕   李衡字叔平襄陽卒家子也漢末入吳為武昌部民聞羊衜有人物之鑒往見之衜曰多事之世尚書劇曹郎才也時校事郎吕壹操弄權柄大臣畏偪莫敢言衜曰非李衡無能困之者遂共薦為郎權引見衡口陳壹姦短數千言權有愧色數日壹被誅而衡大見顯擢後為諸葛恪司馬幹恪府事恪被誅為丹陽太守時孫休在郡治衡數以法繩之妻習氏每諫衡衡不從㑹休立衡憂懼謂妻曰不用卿言以至於此欲奔魏妻曰不可君本庶民爾先帝相㧞過重既數作無禮而復逆自猜嫌逃叛求活以此北歸何面見中國人乎衡曰計何所出妻曰琅邪王素好善慕名方欲自顯於天下終不以私嫌殺君可自囚詣獄表列前失顯求受罪如此乃當逆見優饒非但直活而已衡從之休下詔曰丹陽太守李衡以往事之嫌自拘有司夫射鈎斬袪在君為君遣衡還郡勿令自疑仍加威逺將軍授以棨㦸衡每欲治家妻輙不聽後宻遣客十人於武陵龍汎洲上作宅種甘橘千株臨死敇兒曰汝母惡吾治家故窮如是然吾州里有千頭木奴不責汝衣食歲上一匹絹亦可足用矣【原注元一統志太史公言江陵千株橘其人與千戸侯等蓋謂此也】衡亡後兒以白母母曰此當是種甘橘也汝家失十戸客來七八年必汝父遣為宅汝父恒稱太史公言江陵千樹橘當封君家吾答曰且人患無德義不患不富若貴而能貧方好爾用此何為吳末衡甘橘成歲得絹數千匹晉咸康中其宅址枯樹猶存焉   謹案此卷議贊闕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六十一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五十八   吳臣   賀齊【子建弟景】 全琮【子懌緒】 吕岱【徐原】   鍾離牧【少子徇】 潘濬【子翥 秘芮】 周魴【子處】謹案賀齊傳闕   全琮字子璜吳郡錢唐人也父柔靈帝時舉孝亷補尚書郎右丞董卓之亂棄官歸州辟别駕從事詔書就拜㑹稽東部都尉孫䇿到吳柔舉兵先附䇿表柔為丹陽都尉孫權為車騎將軍以柔為長史徙桂陽太守柔嘗使琮齎米數千斛到吳有所市易琮至皆散用空船而還柔大怒琮頓首曰愚以所市非急而士大夫方有倒縣之患故便賑贍不及啓報柔更竒之【原注徐衆評曰禮子事父無私財又不敢私施所以避尊上也棄命專財而以邀名未盡父子之禮裴松之曰子路問聞斯行諸子曰有父兄在琮輒散父財誠非子道然士縣命憂在朝夕權其輕重以先人急斯亦馮諼市義汲黯賑救之衆謂邀名或負其心】是時中州士人避亂而南依琮居以百數琮傾家給濟與共有無遂顯名逺近後權以為奮威校尉授兵數千人使討山越因開募召得精兵萬餘人出屯牛渚稍遷偏將軍建安二十四年關羽圍樊㐮陽琮上疏陳羽可討之計權時已與吕蒙隂議襲之恐事泄故寢琮表不答及禽羽權置酒公安顧謂琮曰君前陳此孤雖不相答今日之捷抑君之功也於是封新陽亭侯【謹案吳志作封華陽亭侯】黄武元年魏以舟師大出洞口權使呂範督諸將拒之軍營相望敵數以輕鈔擊琮常帶甲仗兵伺候不休頃之適數千人出江中琮擊破之梟其將軍尹盧遷琮綏南將軍進封錢唐侯四年假節領九江太守七年權到皖使琮與輔國將軍陸遜擊曹休破之於石亭是時丹陽吳㑹山民復為寇賊攻没屬縣權分三郡險地為東安郡治富春琮領太守至明賞罰招誘降附數年中得萬餘人權召琮還牛渚罷東安郡琮過錢唐修祭墳墓麾幢節盖焜燿閭里大㑹宗族六親故舊施散千餘萬鄉邑以為榮黄龍元年遷衞將軍左護軍徐州牧尚公主初琮為將甚勇決當敵臨難奮不顧身及作督師養威持重毎御軍常任計策不營小利權太子登出征軍次安樂羣臣莫敢諫琮宻表曰古來太子未嘗偏征也故從曰撫軍守曰監國今太子東出非古制也臣竊憂疑權即命登旋軍嘉禾二年督步騎五萬攻六安六安民皆散走諸將欲分兵捕之琮曰夫乗危徼倖舉不百全者非國家大體也今分兵捕民得失相半豈可謂全哉縱有所獲猶不足以弱敵如或邂逅虧損非小與其獲罪琮寧以身受之不敢徼功以負國也赤烏九年遷右大將軍琮為人恭順善於承顔納規言辭未嘗切迕初權將圍珠崖及夷州皆先問琮琮曰以聖朝之威何向而不克然殊方異域隔絶瘴海水土氣毒自古有之兵入民出必生疾病轉相汙染徃者懼不能反所獲何可多致猥虧江岸之兵以冀萬一之利愚臣猶所不安權不聼軍行經嵗士衆疾疫死者十八九權深愧悔後言次及之琮對曰當是時羣臣有不諫者臣以為不忠琮既親重宗族子弟並䝉寵貴賜累千金然猶謙虚接士貎無驕色十二年卒子懌嗣後襲業領兵救諸葛誕於壽春出城先降魏以為東平將軍封臨湘侯懌兄子禕儀靜等亦降魏皆郡守列侯琮長子緒幼知名奉朝請出授兵稍遷武將軍牛渚都督孫亮立遷鎮北將軍東關之役緒與丁奉建議引兵先出以破魏軍封一子亭侯年四十四卒次子寄坐阿黨魯王霸賜死小子吳孫權外孫也封都鄉侯謹案目録此下有吕岱鍾離牧傳今闕   潘濬字承明武陵漢壽人也弱冠從宋仲子受學為人聰察對問有機理山陽王粲見而異之由是知名為郡功曹年三十荆州牧劉表辟為部江夏從事時沙羡長贓穢不修濬按殺之一部震悚後為湘鄉令治有名績昭烈領荆州以濬為治中從事及入蜀留典州事孫權殺關羽并荆土將吏皆歸附而濬獨稱疾遣人以牀就家輿致之濬伏面著牀不起涕泣交横哀哽不自勝權慰勞與語呼其字曰承明昔觀丁父鄀俘也武王以為軍師彭仲爽申俘也文王以為令尹此二人卿荆國之先賢也初雖見囚後皆擢用為楚名臣卿獨不肯降意將以孤異古人之量邪使親近以手巾拭其面濬起下地拜謝即以為治中荆州諸軍事一以諮之武陵郡從事【謹按陳志作武陵部通志作郡與此合】樊伷誘導諸夷圗以武陵屬漢外白差督督萬人徃討之權不聴特召問濬濬答以五千兵徃足以擒伷權曰卿何以輕之濬曰伷是南陽舊姓頗能㺯唇吻而實無辯論之才臣所以知之者昔嘗為州人設饌比至日中食不可得而十餘自起此亦侏儒觀一節之驗也【謹案桓譚新論侏儒觀一節而長短可知】權大笑而納其言即遣濬將五千徃果斬平之拜濬輔軍中郎將授以兵遷奮威將軍封常遷亭侯芮卒濬并領兵屯夏口權稱尊號拜少府進封瀏陽侯【謹按陳志作劉陽通志作瀏與此合】遷太常權數射雉濬諫權曰相與别後時時暫出爾不復如徃時也濬曰天下未定萬機務多射雉非急絶括破皆䏻為害乞特為臣故息置之濬出見雉翳故在手自撒壊權由是不復射雉五溪蠻夷叛亂盤結權假濬節督諸軍討之信賞必罰法不可干斬首獲生以萬數自是羣蠻衰弱驃騎將軍步騭屯漚口求召募諸郡以増兵權以問濬濬曰豪將在民間耗亂為害加騭有名埶在所取媚不可聼也權從之中郎將豫章徐宗名士也嘗到京師與孔融交結然儒生誕節部曲寛縱不奉節度為衆作殿濬遂斬之降人隱蕃以口辯【謹案降人陳志作歸義通志作歸義人】為豪傑所善濬子翥亦與周旋饋餉之濬聞大怒䟽責翥曰吾受國厚恩志報以命爾軰在都當念恭順親賢慕善何故與降虜交以糧餉之在逺聞此心震面熱惆悵累旬疏到急就徃使受杖一百促責所餉當時人咸怪濬而蕃果圗叛誅夷衆乃服其先見濬姨兄零陵蔣琬為漢大將軍或有間濬于武陵太守衛旍者云濬遣宻使與琬相聞欲自託旍以唘權權曰承明不為此也即封旍表以示濬而召旍還免官先是濬與陸遜俱駐武昌共掌留事還復故時校事吕壹操弄威柄奏按丞相顧雍左將軍朱據等皆見禁止黄門侍郎謝厷語次問壹顧公事何如壹答不能佳厷又問若此公免退誰當代之壹未答厷曰得無潘太常乎壹良乆曰君語近之矣厷謂曰潘太常常切齒于君但道逺無因爾今日代顧公恐明日便擊君矣壹大懼遂解雍事濬求朝詣建業欲盡辭極諫至聞太子登已數言之而不見從濬乃大請百寮欲因㑹手刃殺壹以身當之為國除患壹宻聞知稱疾不行濬乃進見具陳壹之姦險由此壹寵漸衰後遂誅戮權引咎責躬因誚譲大臣赤烏二年濬卒子翥嗣濬女配建昌侯孫慮翥字文龍拜騎都尉代濬領兵早卒次子祕權以姊陳氏女妻之調湘鄉令㐮陽習溫為荆州大公平祕過辭温問曰先君昔日謂君侯【謹案陳志作先君昔因君侯誤】當為州里議主今果如其言不審州里誰當復相代者温曰無過于君後祕為尚書僕射代温為公平甚得州里之譽芮字文表丹陽人父秘【謹案秘陳志作祉】字宣嗣從孫堅征伐有功堅表為九江太守後轉吳郡所在有聲兄良字文鸞隨孫策平定江東策以為㑹稽東部都尉卒領良兵拜奮武中郎將以功封溧陽侯權為子登擇淑媛羣臣咸稱父兄並以徳義文武顯名三世故遂聘女為妃黄武五年卒權甚惜之   議曰越為吳患尚矣春秋之季卒仇吳而并之方孫氏建業山越潰其腹心每掣權肘為内顧憂賀齊諸臣共施方畧終于弭寧然後畫長江跨淮漢立國以爭天下吕岱公恪屹然老成為國典刑鍾離牧清儉蹈長者之規潘濬方嚴疾惡義形于色梗梗有大節有吳之棟石也全琮以貴戚揜其忠勲又以姦子敗惜哉   謹案目録此下有周魴傳今傳文闕止存議   議曰吳自伍員多方以誤楚孫武謂兵者詭道卒以幸勝于是以譎為俗至權統事凌蹈江湖出沒首鼠一以譎逞往往詐降以致敵躬為潛軍以覆截如燒孟徳怒曹丕降郝普襲闗羽致曹休誘王凌欺胡烈殆皆市井所不為而權侈然以為得計至於胡綜詐為吳質降文三條周魴自為降文七條譸張傅㑹反復誑誘而魴復自下髪尤慆冒無恥之甚者也故皆存其文而不削所以著其譎也子隠烈士忠肝義膽崔巍許國社稷之衞也斃于奸臣之手而莫之治晉祚其能昌乎   贊曰賢伯大將元寄老臣締扶宗祊燕翼康屯子魚無耻祝髪致魏含沙中人未足為貴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六十二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五十九   呉臣   陸凱【子偉 弟何定】 陸抗【子晏 景】   陸凱字敬風丞相遜族子黄武初為永興諸暨長所在有治迹拜建武都尉領兵雖統軍衆手不釋書好太論演其意以筮輒驗赤烏中除儋耳太守討朱崖斬獲有功遷為建武校尉五鳳二年討山賊陳毖於零陵斬毖拜巴丘督偏將軍封都鄉侯轉為武昌右部督與諸將共赴壽春還累遷盪魏綏逺將軍孫休立拜征北將軍假節領豫州牧孫皓立遷鎮西大將軍都督巴丘領荆州牧進封嘉興侯孫皓與晉平使者丁忠自北還説皓弋陽可襲凱諫止之寶鼎元年遷左丞相皓性不好人視已羣臣侍見睛莫敢迕【謹案睛字陳志作皆】凱説皓曰君臣無不相識之道若卒有不虞不知所赴皓聼凱自視皓徙都武昌揚土百姓泝流供給以為患苦又政事多謬黎元窮匱凱上疏曰臣聞有道之君以樂樂民無道之君以樂樂身樂民者其樂彌長樂身者不久而亡夫民者國之根也誠宜重其食愛其命民安則君安民樂則君樂頃年以來君威傷於桀紂君明闇於姦雄君惠閉於羣孽無灾而民命盡無為而國財空辜無罪賞無功天為作妖而諸公卿媚上以求愛困民以求饒導君於不義敗政於滛俗臣竊為痛心今鄰國交好四邊無事當務息役養士實其廩庫以待天時而更傾動天心騷擾萬姓使民不安大小呼嗟此非寳國養民之術也臣聞吉凶在天猶影之在形響之在聲也形動則影動形止則影止此分數乃有所繫非在口之所進退也昔秦所以亡天下者但坐賞輕而罰重政刑錯亂民力盡於奢侈目於美色志濁於財寳邪臣在位賢哲隠藏百姓業業天下苦之是以遂有覆巢破卵之憂漢所以彊者躬行誠信聼諫納賢惠及負薪躬請巖穴廣采博察以成其謀此徃事之明證也近者漢之衰末三家鼎立曹失綱紀晋有其政又益州危險兵多精彊閉門固守可保萬世而劉氏與奪乖錯賞罰失所君恣意於奢侈民力竭於不急是以為晋所伐君臣見虜此目前之明驗也臣闇於大理文不及義智惠淺劣無復冀望切為陛下惜天下爾臣謹奏耳目所聞見百姓所為煩苛刑政所為錯亂願陛下息大功損百役務寛盪忽苛政又武昌土地實危險而塉确非王都安國養民之處船泊則沉漂陵居則峻危且童謡言寜飲建業水不食武昌魚寜還建業死不止武昌居臣聞翼星為變熒惑作妖童謡之言生於天心【原注裴松之載搜神記曰呉以草創之國信不堅固邊屯守將皆質其妻子名曰保質童子少年以相與嬉逰者日有十數永安二年三月有一異児長四尺餘年可六七嵗衣青衣來從羣児戯諸児莫之識也皆問曰爾誰家小児今日忽來答曰見児羣戯樂故來爾詳而視之眼有光芒爚爚外射諸児畏之重問其故児乃答曰爾惡我乎我非人乃熒惑星也將有以告爾三公鉏司馬如諸児大驚或走告大人大人馳徃觀之児曰舍爾去乎竦身而躍即以化矣仰而視之若引一匹練以登天大人來者猶及見焉飄飄漸髙有頃而沒時呉政峻急莫敢宣也後五年而蜀亡六年而晉興至是而吳滅司馬如矣】乃以安居而比死足明天意知民所苦也臣聞國無三年之儲謂之非國而今無一年之畜此臣下之責也而諸公卿位處人上禄延子孫曾無致命之節匡救之術茍進小利於君以求容媚荼毒百姓不為君計也自從孫造義兵以來耕種既廢所在無復輸入而分一家父子異役廪食日張畜積日耗民有離散之怨國有露根之漸而莫之恤也民力窮困鬻賣兒子調賦相仍日以疲極所在長吏不加隠括加有監官既不愛民務行威埶所在騷擾更為煩苛民苦二端財力再耗此為無益而有損也願陛下一息此輩矜哀孤弱以鎮撫百姓之心此猶魚鼈得免毒螫之淵鳥獸得離羅網之綱四方之民襁負而至矣如此民可得保先王之國存焉臣聞五音令人耳不聰五色令人目不明此無益於政有損於事者自昔先帝時後宫列女及諸織絡數不滿百米有畜積貨財有餘先帝崩後幼景在位更改奢侈不蹈先迹伏聞織絡及諸徒坐乃有千數計其所長不足為國財然坐食官廩嵗嵗相承此為無益願陛下料出賦嫁給與無妻者如此上應天心下合地意天下幸甚臣聞殷湯取士於商賈齊桓取士於車轅周武取士於負薪大漢取士於奴僕明王聖主取士以賢不拘卑賤故其功德洋溢名流竹素非求顔色而取好服捷口容悦者也臣伏見當今内寵之臣位非其人任非其量不能輔國匡時羣黨相扶害忠隠賢願陛下簡文武之臣各勤其官州牧督將藩鎮方外公卿尚書務修仁化上助陛下下拯黎民各盡其忠拾遺萬一則康哉之歌作刑錯之理清願陛下留神思臣愚言時殿上列將何定佞巧便辟貴幸任事凱面責定曰卿見前後事主不忠傾亂國政寜有得以壽終者邪何以專為佞邪穢塵天聼宜自改厲不然方見卿有不測之禍矣定大恨凱思中傷之凱終不以為意乃心公家義形於色表疏皆指事不飾忠懇内發建衡元年疾病皓遣中書令董朝問所欲言凱陳何定不可任用宜授外任不宜委以國事奚熙小吏建起浦里田欲復嚴宻故迹亦不可聽姚信樓賀邵張悌郭逴薛瑩滕修及族弟喜抗或清白忠勤或姿才卓茂皆社稷之楨幹國家之良輔願陛下重留神思訪以時務各盡其忠拾遺萬一遂卒時年七十二子褘初為黄門侍郎出領部曲拜偏將軍凱亡後入為太子中庶子右國史華覈表薦褘曰褘體質方剛器幹彊固董率之才魯肅不過及被召當下徑還赴都道由武昌曾不迴顧器械軍資一無所取在戎果毅臨財有節夫夏口賊之衝要宜選明將以鎮戍之臣竊思惟莫善於禕初皓常銜凱數犯顔忤㫖加何定譖構非一既以重臣難繩以法【謹案世説曰孫皓問丞相陸凱曰卿一宗在朝有幾人陸曰二相五侯將軍十餘人皓曰盛哉陸曰君賢臣忠國之盛也父慈子孝家之盛也今政荒民覆亡是懼臣何敢言盛】又陸抗時為大將在疆場故以計容忍抗卒後竟徙凱家於建安或曰寶鼎元年十二月凱與大司馬丁奉御史大夫丁固謀因皓謁廟欲廢皓立孫休子時左將軍留平領兵先驅故宻語平平拒不許誓以不泄是以所圖不果太史郎陳苗奏皓久陰不雨風氣迴逆將有陰謀皓深警懼云【原注呉録舊拜廟選兼大將軍領三千兵為衞凱欲因此兵圖之令選曹白用丁奉皓偶不欲曰更選凱令執據雖暫兼然宜得其人皓曰用留平凱令其子褘以謀語平平素與丁奉有隙褘未及得宣凱㫖平語褘曰聞野豬入丁奉營此凶徴也有喜色褘乃不敢言還因具啓凱故輟止案司馬氏考異曰世祖武帝泰始元年十二月呉主還都建業吳志陸凱傳或曰寶鼎元年十二月凱與丁奉丁固謀因皓謁廟欲廢皓立孫休子時左將軍留平領兵先驅故密語平平拒而不許誓以不泄是以不果按凱盡忠執義必不為此事况皓殘酷猜忌留平庸人若聞凱謀必不能不泄殆虚語爾今不取 凱欲廢皓以安社稷乃生平大節也以平見拒故不能行平之不泄亦知言出禍及爾今從呉志】凱沒後子連【謹案陳志作子連此及傳末並作子連與志異】得凱所諫皓二十事及表云凱數表諫皓不能堪遣親近趙欽口詔報凱前表曰孤動必遵先帝有何不平君所陳非也又建業宫不利故避之而西宫室宇搉朽須謀移都何以不可徙乎凱復上疏曰臣竊見陛下執政以來陰陽不調五星失晷職司不忠姦黨相扶是陛下不遵先帝之所致【原注江表傳載此表曰臣拜受明詔心與氣結陛下何心之難悟意不聰之甚也】夫王者之興受之於天修之由徳豈在宫乎而陛下不諮之公輔便盛意驅馳六軍流離悲懼逆犯天地天地以灾童歌其謠縱令陛下一身得安百姓愁勞何以用治此不遵先帝一也臣聞有國以賢為本夏殺龍逢殷獲伊摯斯前世之明效今日之師表也中常侍王蕃黄中通理處朝忠謇斯社稷之重鎮大吳之龍逢也而陛下忿其苦辭惡其直對梟之殿堂尸體暴棄邦内傷心有識悲悼咸以吳國夫差復存先帝親賢陛下反之是陛下不遵先帝二也臣聞宰相國之柱石不可不彊是故漢有蕭曹之佐先帝有顧步之相而萬彧才凡庸之質昔從家超步紫闥於彧已豐於器已溢而陛下愛其細介不訪大趣榮以尊輔越尚舊臣賢良憤惋智士赫咤是不遵先帝三也先帝愛民過嬰孩民無妻者以妾妻之見單衣者以帛給之枯骨不收而取埋之而陛下反之是不遵先帝四也昔桀紂滅由妖婦幽厲亂在嬖妾先帝鑒之以為身戒故左右不置滛邪之色後房無曠積之女今中宫萬數不備嬪嬙外多鰥夫女吟於中風雨逆度正由此起是不遵先帝五也先帝憂勞萬幾猶懼有失陛下臨阼以來游戲後宫惑婦女乃令庶事多曠下吏容姦是不遵先帝六也先帝篤尚朴素服不純麗宫無高臺物不彫飾故國富民充姦盜不作而陛下徵調州郡空竭民財土被元黄宫有朱紫是不遵先帝七也先帝外杖顧陸朱張内近胡綜薛綜是以庶績雍熙邦内清肅今者外非其任内非其人陳聲曹輔斗筲小吏先帝之所棄而陛下幸之是不遵先帝八也先帝每宴見羣臣抑損醇醲臣下終日無失慢之尤百寮庶尹並展所陳而陛下拘以視瞻之敬懼以不盡之酒夫酒以成禮過則敗徳此無異商辛長夜之飲也是不遵先帝九也昔漢之桓靈親近宦竪大失民心今髙通詹廉羊度黄門小人而陛下賞以重爵權以戰兵若江渚有難烽燧互起則度等之武不能禦侮明矣是不遵先帝十也今宫女曠積而黄門復走州郡條牒民女有錢則舍無錢則取怨呼道路母子死訣是不遵先帝十一也先帝在時亦養諸王太子若取乳母其夫復役賜與錢財給其資糧時遣歸來視其弱息今則不然夫婦生離夫故作役兒從後死家為空户是不遵先帝十二也先帝歎曰國以民為本民以食為天衣其次也三者孤存之於心今則不然農桑並廢是不遵先帝十三也先帝簡士不拘卑賤任之鄉閭效之於事舉者不虛受者不妄今則不然浮華者登朋黨者進是不遵先帝十四也先帝戰士不給他役使春惟知農秋惟收稻江渚有事責其死效今之戰士供給衆役廪賜不贍是不遵先帝十五也夫賞以勸功罰以禁邪賞罰不中則士民散失今江邊將士死不見哀勞不見賞是不遵先帝十六也今在所監司已為煩猥兼有内使擾亂其中一民十吏何以堪命昔景帝時交趾反亂實由兹起是為遵景帝之闕不遵先帝十七也夫校事吏民之仇也先帝末年雖有吕壹錢欽尋皆誅夷以謝百姓今復張立校曹縱吏言事是不遵先帝十八也先帝時居官者咸久於其位然後考績黜陟今州縣【謹案今志作州郡宋本作州縣與此合】職司或莅政無㡬便徴召遷轉迎新送舊紛紜道路傷財害民於是為甚不遵先帝十九也先帝毎察竟觧之奏常留心推按是以獄無寃囚死者吞聲今則違之是不遵先帝二十也若臣言可録藏之盟府如其虚妄治臣之罪願陛下留意皓不聽暴戾尤甚凱知其將亡上表曰臣聞惡不可積過不可長積惡長過䘮亂之原也是以古人懼不聞非故設進善之旍立敢諫之鼔武公九十思聞警戒詩美其徳士悦其行臣察陛下無思警戒之義而有懐積惡之漸臣深憂之此禍兆見矣故畧陳其要寫盡愚懐陛下宜克已復禮述修前徳不可捐棄臣言而放奢意意侈情至吏日欺民民離則上不信下下當疑上骨肉相克父子相奔臣雖愚闇於天命以心審之敗不過數稔也臣常忿亡國之人夏桀殷紂亦不可使後人復忿陛下也臣受國恩奉朝三世復以餘年值遇陛下不能循俗與衆浮沉若比干伍員以忠見戮以正見疑自謂畢足無所餘恨灰身泉壤無負先帝願陛下九思則社稷存焉皓始起宫凱表諌曰臣聞宫功當起夙夜反側是以頻煩上事往往留中不見省報於邑歎息企想應罷昨食時被詔曰君所諫誠是大趣然未合卑意如何此宫殿不利宜當避之乃可以妨勞役長坐不利宫乎父之不安子亦何倚臣拜詔紙伏讀一周不覺氣結於中而涕泣集也臣年已六十九榮祿已重於臣過望復何所冀所以勤勤數進苦言者臣伏念大皇帝創基立業勞苦勤至白髪生於膚黄耉被於甲胄天下始静晏駕早崩自含息之能言之倫無不歔欷如䘮考妣幼主嗣統柄在臣下軍有連征之費民有彫殘之損賊臣干政公家空竭今彊敵當塗西州傾覆孤罷之民宜當畜養廣力肆業以備有虞且始徙都屬有軍征戰士流離州郡騷擾而大功復起徴召四方斯非保國致治之漸也臣聞為人主者攘災以徳除咎以義湯遭大旱身禱桑林熒惑守心宋景退殿是以旱魃消亡妖星移舎【原注桑林事見郤正傳 吕氏春秋宋景公有疾司星子韋曰熒惑守心心宋之分野君當之若祭可移於相公曰相寡人之股肱豈可除心腹之疾移於股肱乎曰可移於民公曰民者國之本國無民何以為國如何傷本而救吾身乎曰可移於歲公曰歲所以養民歲不登何以畜民子韋曰君善言三熒惑必退三舍延命二十一年視之信】今宫室之不利但當克已復禮篤湯宋之至道愍黎庶之困苦何憂宫之不安灾之不銷乎陛下不務修徳而修築宫室若徳之不修行之不貴雖殷辛之瑤臺秦皇之阿房何止而不䘮身覆國宗廟作墟乎夫興土功髙臺榭既致水旱民又多疾其不疑也為父長安使子無倚此乃子離於父臣離於陛下之象也臣子一離雖念克骨茅茨不翦復何益焉是以大皇帝居於南宫自謂過於阿房故先朝大臣以為宫室宜厚備衛非常大皇帝曰逆虜游魂當愛育百姓何聊趣於不急然臣下懇惻由不獲已故裁調近郡茍副衆心比當就功猶豫三年當此之時㓂鈔攝威不犯我境師徒奔北且西阻岷漢南州無事尚猶謙讓未肯築宫况陛下危側之世又乏大皇帝之徳可不慮哉皓皆不聽以及於亡【原注按陳夀三國志謂此表疏呉人多云不聞有此其文殊甚切恐非皓之所能堪忍或以為凱藏之篋笥未及奏上病困皓遣董朝省問所言因以付之又按江表傳凱為皓大修宫室復两表諫裴松之附於傳後今按傳載凱所上疏動以桀紂之滅為言此諸表疏其切直有過之者第史失其奏上之次或皓惡其直留中不下故史不得而載沒後子連始出其藁爾故皆附於篇末以著凱之忠徴皓之惡云】凱弟字敬宗始為御史尚書選曹郎太子和聞其名待以殊禮㑹全寄楊竺等阿附魯王覇與和紛争隂相譛構太子自懼黜廢而魯王覬覦益甚權時見楊竺辟左右論覇之才竺深述覇有文武英姿宜為嫡嗣於是權乃許立焉有給事伏於牀下具聞之以告太子當至武昌往辭太子太子不見而㣲服至其車上與共宻議欲令陸遜表諫既而遜有表極諫權疑竺泄之竺辭不服權使竺出尋其由竺曰頃惟西行必其所道又遣問遜何由知之遜言所述召考問為太子隠曰楊竺向臣道之遂下竺獄竺不勝痛毒服實告初權疑竺泄之及服乃斬竺釋後為衡陽督軍都尉赤烏十一年交趾九真夷賊攻没城邑交部擾動以為交州刺史安南校尉入南界喻以恩信務崇招納高涼渠帥黄呉等支黨三千餘家皆出降引軍而南重宣誠意遺以財帛賊帥百餘人民五萬餘家深幽不覊莫不稽顙交域清泰就加安南將軍復討蒼梧建陵賊破之前後出兵八千餘人以充軍用永安元年徴為西陵督封都亭侯後轉左虎林中書丞華覈表薦曰天姿聰明才通行潔昔厯選曹遺跡可紀還在交州奉宣朝恩流民歸附海隅肅清蒼梧南海歲有舊風瘴氣之害【謹案陳志作舊風障氣此作瘴字為是舊風亦難觧疑作颶風考投荒雜録云嶺南諸郡皆有颶風】風則折木飛砂轉石氣則鬱霧飛鳥不經自至州風氣絶息商旅平行民無疾疫田稼豐稔州治臨海海流秋鹹又畜水民得甘食惠風横被化感人神遂慿天威招合遺散至被詔書當出民感其恩以忘戀土負老携幼甘心景從衆無携貳不煩兵衛自諸將合衆皆脅之以威未有如結以恩信者銜命在州十有餘年賔帶殊俗寳玩所生而内無粉黛附珠之妾家無文甲犀象之珍方之今臣實難多得宜在輦轂股肱王室以賛唐虞康哉之頌江邊任輕不盡其才虎林選督堪之者衆若召還都寵以上司則天工畢修庶績咸熈矣卒子式嗣【謹案陳志此下云為柴桑督武將軍天策元年與從兄褘俱徙建安天紀二年召還建業復將軍侯】何定者汝南人本孫權給事也後出補吏佞邪僣媚孫皓立自表先帝舊人求還内侍皓以為樓下都尉典知酤糴事專為威福而皓信任委以衆事定為子求少府李朂女不許挾忿譛朂於皓皓尺口誅之焚其尸定又使諸將各上好犬皆千里遠來一犬至直絹數千疋御犬率具纓紲直錢一萬一犬一兵養以捕兎供厨所獲無幾呉人皆仇定而皓以為忠賜爵列侯陸凱既面責定臨終又陳定姦惡不可用定大銜恨卒譛徙凱家鳯皇元年姦穢發聞始伏誅   陸抗字幼節孫䇿外孫丞相遜次子也遜卒時年二十拜建武校尉領遜衆五千人送葬東還詣都謝恩孫權以楊竺所白遜二十事問抗禁絶賔客中使臨詰抗無所顧問事事條答權意漸觧赤烏九年遷立節中郎將與諸葛恪換屯柴桑抗臨去皆更繕完城圍葺其墻屋居廬桑果不得妄敗恪入屯儼然若新而恪柴桑故屯頗有毁壞深以為慙太元元年就都治病病差當還權涕泣與别謂曰吾前聽用䜛言與汝父大義不篤以此負汝前後所問一焚滅之莫令人見也建興元年拜奮威將軍太平二年魏將諸葛誕舉夀春降拜抗為柴桑督赴夀春破魏牙門將偏將軍遷征北將軍永安二年拜鎮軍將軍都督西陵自關羽瀨【謹案吳志載此脱瀨字文義不可解瀨字通志作城亦誤事見吳志甘寧傳】至白帝三年假節孫皓即位加鎮軍大將軍領益州牧建衡二年大司馬施績卒拜抗都督信陵西陵夷道樂鄉公安諸軍事治樂鄉抗聞皓政令多闕憂深慮遠乃上疏曰臣聞徳均則衆者勝寡力侔則安者制危盖六國所以兼并於彊秦齊楚所以北面於漢髙也今敵跨制九服非徒關右之地割據九州豈但鴻溝以西而已國家外無建國之援内非西楚之彊庶政陵遲黎民未乂而議者所恃徒以長川峻山限帶封域此乃書傳【謹案陳志作守國通志作書傳與此合】之末事非智者之所先也臣每逺惟戰國存亡之符近覽劉氏傾覆之釁考之典籍驗之行事中夜撫枕臨餐忘食昔匈奴未滅去病辭館漢道未純賈生哀泣况臣王室之出世荷光寵身名否泰與國同慼死生契闊義無茍且夙夜憂怛念至情慘夫事君之義犯而勿欺人臣之節匪躬是殉謹陳時宜十七條如左十七條失本故不載時何定弄權閹官預政抗上疏曰臣聞開國承家小人勿用靖譛庸回唐書攸戒是以雅人所以怨刺仲尼所以歎息也春秋以來爰及秦漢傾覆之釁未有不由斯者也小人不明理道所見既淺雖使竭情盡節猶不足任况其姦心素篤而憎愛移易哉茍患失之無所不至今委以聰明之任假以專制之威而冀雍熙之聲作肅清之化立不可得也方今見吏殊才雖少然或冠冕之胄少漸道教或清苦自立資能足用自可隨才授職抑出群小然後俗化可清庶政無穢也鳯皇元年西陵督步闡據城以叛遣使降晉抗聞之日部分諸軍令將軍左奕吾彦蔡貢等徑赴西陵勅軍營更築嚴圍自赤谿至故市内以圍闡外以禦冦晝夜催切如敵以至衆甚苦之諸將咸諌曰今及三軍之鋭亟以攻闡比晉救至闡必可㧞何事於圍而以弊士民之力乎抗曰此城處勢既固糧穀又足且所繕修備禦之具皆抗所宿規今反身攻之既非可卒克且北救必至至而無備表裏受難何以禦之諸將咸欲攻闡抗毎不許宜都太守雷譚言至懇切抗欲服衆聽令一攻攻果無利圍備始合晉車騎將軍羊祜率師向江陵諸將咸以抗不宜上抗曰江陵城固兵足無所憂患假令敵没江陵必不能守所損者小如使西陵槃結則南山群夷皆當擾動則所憂慮難可而言也吾寧棄江陵而赴西陵况江陵牢固乎初江陵平衍道路通利抗勅江陵督張咸作大堰遏水漸漬平中以絶㓂叛祜欲因所遏水浮船運糧揚聲將破堰以通步軍抗聞使咸亟破之諸將皆惑屢諌不聽祜至當陽聞堰敗乃改船以車運大費損功力晉巴東監軍徐率水軍詣建平荆州刺史肇至西陵抗令張咸固守其城公安督孫遵廵南岸禦祜水軍督留慮鎮西將軍朱琬拒身率三軍慿圍對肇將軍朱喬營都督俞賛亡詣肇抗曰賛軍中舊吏知吾虚實者吾常慮夷兵素不簡練若敵攻圍必先此處即夜易夷民皆以舊將充之明日肇果攻故夷兵處抗命旋軍擊之矢石下肇衆傷死者相屬肇至經月計屈夜遁抗欲追之而慮闡畜力項領伺視閒隙兵不足分於是但鳴鼓戒衆若將追者肇衆兇懼悉觧甲挺走抗使輕兵躡之肇大破敗祜等皆引軍還抗遂陷西陵城誅夷闡族及其大將吏其餘皆赦之修治城圍東還樂鄉貌無矜色謙沖如常羊祜既歸増修徳信以懐呉人陸抗每告其邊戍曰彼專為德我專為暴是不戰而自服也各保分界而已無求細利於是呉晉之間餘糧栖畝而不犯牛馬逸而入境可宣告而取也呉人獵沔上獲晉人先傷者皆送還之抗遺祜酒祜飲之不疑抗常疾求藥於祜祜以成藥與之曰此上藥也近始自作未及服以君疾急故相致抗得而服之諸將或諌抗抗曰豈有酖人羊叔子哉時人以為華元子反復見於今孫皓聞二境交和以詰於抗抗曰夫一邑一鄉不可以無信義之人而况大國乎臣不如是正足以彰其徳耳於祜無傷也【原注習鑿齒曰夫理勝者天下之所保信順者萬人之所宗雖大猷既䘮義聲久淪狙詐馳於當塗權畧周乎急務負力從横之人臧獲牧豎之智未有不憑此以創功捨兹而獨立者也是故晉文退舎而原城請命穆子圍鼓訓之以力冶夫獻䇿而費人斯歸樂毅緩攻而風烈長流觀其所以服物制勝者豈徒威力相詐而已哉自今三家鼎足四十有餘年矣呉人不能越淮沔而進取中國中國不能陵長江以争利者力均而智侔道不足以相傾也夫殘彼而利我未若利我而無殘振武以懼物未若徳廣而民懐匹夫猶不可以力服而况一國乎力服猶不如以徳來而况不制乎是以羊祜恢大同之畧思五兵之則齊其民人均其施澤振義網以羅彊呉明兼愛以革暴俗易生民之視聽馳不戰乎江表故能徳音悦暢而襁負雲集殊鄰異域義讓交自呉之遇敵未有若此者也抗見國小主暴而晉徳彌昌人積兼已之善而已無固本之規百姓懐嚴敵之徳闔境有棄主之慮思所以鎮定民心輯寧外内奮其危弱抗權上國者莫若親行斯道以俟其勝使彼徳靡加吾而此善流聞歸重邦國明逺風折衝於枕席之上校勝於帷幄之内傾敵而不以甲兵之力保國而不浚溝池之固信義感於㓂讐丹懐體於先日豈設狙詐以危賢徇已身之私名貪外物之重我闇服之而不備者哉由是論之茍守局而保疆一卒之所能恊衆以相危小人之近事積詐以防物臧獲之餘慮威勝以求安明哲之所賤賢人君子所以拯世垂範舍此而取彼其道故也】加拜都護聞武昌左部督薛瑩徴下獄抗上疏曰夫俊乂者國家之良寳社稷之貴資庶政所以倫叙四門所以穆清也故大司農樓散騎中常侍王蕃少府李朂皆當世秀頴一時顯器既䝉初寵從容列位而並旋受誅殛或圯族替祀或投棄荒裔盖周禮有赦賢之辟春秋有宥善之義書曰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而蕃等罪名未定大辟以加心經忠義身被極刑豈不痛哉且已死之刑故無所識至乃禁爍流漂棄之水濵懼非先王之正典或甫侯之所戒也是以百姓哀聳士民同慼蕃朂永已悔亦靡及誠望陛下赦召出而頃聞薛瑩卒見逮録瑩父綜納言先帝傅弼文皇及瑩承基内厲名行今之所坐罪在可宥臣懼有司未詳其事如復誅戮益失民望乞垂天恩原赦瑩罪哀矜庶獄清澄刑網則天下幸甚時師旅仍動百姓疲弊抗上疏曰臣聞易貴隨時傳美觀釁故有夏多罪而殷湯用師紂作淫虐而周武授茍無其時玉臺有憂傷之慮孟津有反斾之軍令不務富國彊兵力農畜榖使文武之才効展其用百揆之署無曠厥職明黜陟以厲庶尹審刑罰【案罰字北宋本吳志作賞】以示勸沮訓諸司以徳而撫百姓以仁然後順天承運席卷宇内而聽諸將徇名窮兵黷武動費萬計士卒彫瘁㓂不為衰而我大病矣今争帝王之資而昧十百之利此人臣之姦便非國家之良䇿也昔齊魯三戰魯人再克而亡不旋踵何則大小勢異也况今師所克獲不補所䘮哉且阻兵無衆古之明鑒誠宜蹔息進取小規以畜士民之力觀釁伺隙庶無悔吝二年春就拜大司馬荆州牧三年夏疾病上疏曰西陵建平國之蕃表既處下流受敵二境若敵汎舟順流舳艫千里星奔電邁俄然行至非可恃援他部以救倒縣也此乃社稷安危之機非徒封疆侵陵小害也臣父遜昔在西垂陳言以為西陵國之西門雖云易守亦復易失若有不守非但失一郡則荆州非呉有如其有虞當傾國争之臣往在西陵得涉遜迹前乞精兵三萬而至者循常未肯差赴自步闡以後益更損耗今臣所統千里受敵四處外禦彊對内懐百蠻而上下見兵財有數萬羸弊日久難以待變臣愚以為諸王幼沖未統國事可且立傅相輔導賢姿無用兵馬以妨要務又黄門豎官開立占募兵民怨役逋逃入占乞特詔簡閲一切料出以補疆受敵常處使臣所部足滿八萬省息衆務信其賞罰雖韓白復生無所展巧若兵不增此制不改而欲克諧大事此臣之所深慼也若臣死之後乞以西方為屬願陛下思覽臣言則臣死且不朽秋遂卒子晏嗣晏及弟景機雲分領抗兵晏為禆將軍夷道監天紀四年晉軍伐呉龍驤將軍王濬順流東下所至輒克終如抗慮景字士仁以尚公主拜騎都尉封毗陵侯既領兵拜偏將軍中夏督澡身好學著書數十篇也【原注文士傳曰陸景母張承女諸葛恪外甥恪誅景母坐見黜景少為祖母所育養及祖母亡景為之心喪三年】二月壬戌晏為王濬别軍所殺乙亥景亦遇害時年三十一景妻孫皓適妹與景俱張承外孫也   議曰孟子曰所謂故國者非謂有喬木之謂也有世臣之謂也當孫皓暴虐一朝不能居有一陸凱世濟忠貞危言剴論剬劘匡直自以為龍逢比干甘心鼎鑊而不顧復有一陸抗世為虎臣瞰管國門内進忠規外宣威畧屹與晉對季梁猶在隨未亡也抗之與羊祜交歡推誠任信恢徳度特以術相傾爾議者謂華元子反復見於今華元子反豈純臣乎春秋以其成在乎下而二君不與故書宋人及楚人平卿而人之不與其專也人臣義無私交聘弓餱矢不越境外束修之問不行境中故抗祜之事君子不與也【原注春秋宋人及楚人平左氏傳楚子圍宋申叔時曰築室反耕者宋必聽命從之宋人懼使華元夜入楚師登子反之牀起之曰寡君使元以病告曰敝邑易子而食析骸以㸑雖然城下之盟有以國敝不能從也去我三十里惟命是聽子反懼與之盟而告王退三十里宋及楚平公羊傳外平不書此何以書大其平乎已也此皆大夫也其稱人何貶曷為貶平者在下也】賛曰嗟嗟敬風扞暴彊諫不能格心僅得視面幼節忠赤椎坐憂國虐主知畏身繫社稷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六十三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六十   吳臣   諸葛恪【聶友】 滕 孫峻【孫綝華融】 濮陽興孟仁 丁固 范慎   諸葛恪字元遜大將軍瑾長子也少有儁才機辯警速嘲謔如流莫與為對身長七尺六寸少鬚眉折頞廣額大口髙聲權見而竒之曰藍田生玉真不虚也弱冠拜騎都尉與顧譚張休等侍太子登講論道藝並為賔友從中庶子轉為左輔都尉【原注陳志恪父瑾面長似驢孫權大會羣臣使人牽一驢入長檢其面題曰諸葛子瑜恪跪曰乞請筆益兩字因聽與筆恪續其下曰之驢舉坐歡笑乃以驢賜恪他日復見權問恪曰卿父與叔父孰賢對曰臣父為優權問其故對曰臣父知所事叔父不知以是為優權又大噱命恪行酒至張昭前昭先有酒色不肯飲曰此非養老之禮也權曰卿能令張公辭屈乃當飲之爾恪難昭曰昔師尚父九十秉旄仗鉞猶未告老也今軍旅之事將軍在後酒食之事將軍在前何謂不養老也昭卒無辭遂為盡爵後蜀使至羣臣並會權謂使曰此諸葛恪雅好騎乗還告丞相為致好馬恪因下謝權曰馬未至而謝何也恪對曰夫蜀者陛下之外廐今有恩詔馬必至也安敢不謝恪之才捷皆此也恪别傳權嘗饗蜀使費禕先逆敕羣臣使至伏食勿起褘至權為輟食而羣下不起禕嘲之曰鳯凰來翔麒麟吐哺驢騾無知伏食如故恪答曰爰植梧桐以待鳯凰有何燕雀自稱來翔何不彈射使還故鄉褘停食餅索筆作麥賦恪亦請筆作磨賦咸稱善焉權嘗問恪頃何以自娯而更肥澤恪對曰臣聞富潤屋徳潤身臣非敢自娯脩已而已又問卿何如滕恪答曰登階躡履臣不如迴籌轉䇿不如臣恪嘗獻權馬先□其耳范慎時在坐嘲恪曰馬雖六畜稟氣於天今殘其耳豈不傷仁恪答曰母之於女恩愛至矣穿耳附珠何傷於仁太子嘗嘲恪諸葛元遜可食馬矢恪曰願太子食雞卵權曰人令卿食馬矢卿使人食雞卵何也恪曰所出同耳權大笑江表傳曾有白頭鳥集殿前權曰此何鳥也恪曰白頭翁也張昭自以坐中最老疑恪以鳥戯之因曰恪欺陛下未嘗聞鳥名曰白頭翁者試使恪復求白頭母恪曰鳥名鸚母未必有對試使輔呉復求鸚父昭不能答坐中皆歡笑陳志所載權以驢面戯恪父誠為事實則不君之甚不可以訓又載費褘以驢騾諷呉臣僚恪以燕雀答之】   【豈二國賔主之禮又載太子登嘲恪食馬矢恪答以雞卵豈儲副賔友之道恪又以白頭翁諷張昭豈新進事大臣之義哉此真穢史遺臭千載故皆削而不録云】權欲試恪以事令守節度節度掌軍糧穀文書繁猥非所好也【原注江表傳權為呉王初置節度官使典掌軍糧非漢制也初用侍中偏將軍徐詳詳死將用恪諸葛亮聞恪代詳書與陸遜曰家兄年老而恪性疏今使典主糧榖糧榖軍之要最僕雖在逺竊用不安足下特為啟至尊轉之遜以白權即轉恪領兵】恪以丹陽山險民多果勁雖前發兵徒得外縣平民而已其餘深逺莫能盡禽屢自求乞為官出之三年可得甲士四萬衆議咸以丹陽地勢險阻與呉郡會稽新都鄱陽四郡鄰接周旋數千里山谷萬重其幽邃民人未嘗入城邑對長吏皆仗兵野逸白首於林莽逋亡宿惡咸共逃竄山出銅鐵自鑄甲兵俗好武習戰髙尚氣力其升山赴險抵突叢棘若魚走淵猨狖騰木矯捷若飛時觀間隙出為冦盜每致征伐尋其窟藏戰則蠭至敗則鳥竄自前世以來不能羈也皆以為難恪父瑾聞之亦以事終不逮歎曰恪不大興吾家將大赤吾族也恪盛陳其必捷權拜恪撫越將軍領丹陽太守授棨㦸武騎三百拜畢命恪備威儀作鼓吹導引歸家時年三十二恪到府乃移書四部屬城長吏令各保其疆界明立部伍其從化平民悉令屯居乃分内諸將羅兵幽阻但繕藩籬不與交鋒候其穀稼將熟輒縱兵芟刈使無遺種舊穀既盡新田不収平民屯居略無所入於是山民饑窮漸出降首恪乃復勅下曰山民去惡從化皆當撫慰徙出外縣不得嫌疑有所執拘臼陽長胡伉得降民周遺遺舊惡民困迫暫出内圖叛逆伉縛送詣府恪以伉違教遂斬以徇以狀表上民聞伉坐執人被戮知官惟欲出之而已於是老幼相攜而出嵗期人數皆如本䂓恪自領萬人餘分給諸將權嘉其功遣尚書僕射薛綜勞軍綜先移恪等曰山越恃阻不賔歴世緩則首鼠急則狼顧皇帝赫然命將西征神䇿内授武師外震兵不染鍔甲不沾汗元惡既梟種黨歸義蕩滌山藪獻戎十萬野無遺冦邑罔殘姦既掃兇慝又充軍用藜蓧稂莠化為善草魑魅魍魎更成虎士雖實國家威靈之所加亦信元帥臨履之所致也雖詩美執訊易嘉折首周之方召漢之衛霍豈足以談功軼古人勲超前世主上歡然遥用歎息感四牡之遺典思飲至之舊章故遣中臺近官迎致犒賜以旌茂功以慰劬勞拜恪威北將軍封都鄉侯恪乞率衆佃廬江皖口因輕兵襲舒掩得其民而還復逺遣斥候觀相徑要欲圖夀春權以為不可赤烏中魏司馬懿謀欲攻恪權方發兵應之望氣者以為不利於是徙恪屯於柴桑與丞相陸遜書曰楊敬叔傳述清論以為方今人物彫盡守徳業者不能復幾宜相左右更為輔車上熙國事下相珍惜又疾世俗好相謗毁使已成之器中有損累將進之徒意不歡笑聞此喟然誠獨擊節愚以為君子不求備於一人自孔氏門徒大數三千其見異者七十二人至於子張子路子貢等七十之徒亞聖之徳然猶各有所短師辟由喭賜不受命豈况下此而無所闕且仲尼不以數子之不備而引以為友不以人所短棄其所長也加以當今取士宜寛於徃古何者時務縱横而善人單少國家職司常苦不充茍令性不邪惡志在陳力便可獎就騁其所任若於小小宜適私行不足皆宜濶畧不足縷責且士誠不可纎論苛克苛克則彼聖賢猶將不全况其出入者邪故曰以道望人則難以人望人則易賢愚可知自漢末以來中國士大夫如許子將輩所以更相謗訕或至為禍原其本起非為大讎惟坐克已不能盡如禮而責人專以正義夫克已不如禮則人不服責人以正義則人不堪内不服其行外不堪其責不得不相怨相怨一生則小人得容其間得容其間則三至之言浸潤之譖紛錯交至雖使至明至親者處之猶難以自定况已為隙且未能明者乎是故張陳至於血刃蕭朱不終其好【原注漢書耳餘始居約時相然信以死豈顧問哉及據國争權卒相滅亡何鄉者慕用之誠後相背之盭也勢利之交古人羞之盖謂是矣 蕭育少與陳咸朱博為友著聞當世徃者有王陽貢公故長安語曰蕭朱結綬王貢彈冠言其相薦逹也育與博後有隙不能終故世以交為難】本由於此而已夫不捨小過纎微相責久久至於家户為怨一國無復全行之士也恪知遜以此嫌已故遂廣其理而賛其㫖也㑹遜卒恪遷大將軍假節駐武昌代遜領荆州事久之權不豫而太子少乃徴恪以大將軍領太子太傅中書令孫領少傅權疾困議所託付朝臣咸皆注意於恪而侍中孫峻表恪器任輔政可付大事權嫌恪剛狠自用峻以當今朝臣皆莫及遂固保之乃召恪及太常滕將軍吕據與峻入卧内受詔牀下權曰吾病困矣恐不復相見諸事一以相委恪歔欷流涕曰臣等皆受厚恩當以死奉詔願陛下安精神損思慮無以外事為念權詔有司諸事一統於恪惟殺生大事然後以聞為治第館設陪衛羣臣百司拜揖之儀各有品叙諸法令有不便者條列以聞中外翕然人懐歡欣翌日權卒素與恪不平懼為恪所治秘權死問欲矯詔除恪峻以告恪恪請咨事於坐中誅之乃發䘮制服與弟公安督融書曰今月十六日乙未大行皇帝委棄萬國羣下大小莫不傷悼至吾父子兄弟並受殊恩非徒凡庸之是以悲慟肝心圯裂皇太子以丁酉踐尊號哀喜交并不知所措吾身受顧命輔相幼主竊自揆度才非博陸而受姬公負圖之託懼忝丞相輔漢之效恐損先帝委付之明是以憂慚惶懼所慮萬端且民惡其上動見瞻觀何時易哉今以頑鈍之姿處保傅之位艱多智寡任重謀淺誰為唇齒近漢之世燕盖交遘有上官之變以身值此何敢怡豫邪又弟所在與賊犬牙相錯當於今時整頓軍具率厲將士警備過常念出萬死無顧一生以報朝廷無忝爾先又諸將備守各有境界猶恐賊虜聞諱恣睢冦竊邊邑諸曹已别下約敕所部督將不得妄委所戍徑來奔赴雖懐愴怛不忍之心公義奪私伯禽服戎若茍違戾非徒小故以親正疏古今明戒也恪更拜太傅於是罷視聽息校官原逋責除關税事崇恩澤衆莫不悦恪每出入百姓延頸思見風采初黄龍元年遷都建業二年築東興隄遏湖水後攻淮南敗以内船由是廢不復修恪以建興元年十月㑹衆於東興更作大隄左右結山俠築兩城各留千人使全端留略守之引軍而還魏以呉軍入其疆土耻於受侮命大將軍胡遵諸葛誕等率衆七萬欲攻圍兩塢圖壊隄遏恪興軍四萬晨夜赴救遵等敕諸軍作浮橋渡陳於隄上分兵攻兩城城在髙峻不可卒拔恪遣將軍留賛吕據唐咨丁奉為前部時天寒雪魏諸將㑹飲見賛等兵少而解置鎧甲不持矛㦸但兠鍪刀楯倮身縁遏大笑之不即嚴兵兵得上便鼔譟亂斫魏軍驚擾散走争渡浮橋橋壊絶自投於水更相蹈藉樂安太守桓嘉等同時棄没死者數萬故叛將韓綜為前軍督亦斬之獲車乗牛馬驢騾各數千資器山積振旅而歸進封恪陽都侯加荆揚州牧督中外諸軍事賜金一百斤馬二百匹繒布各萬匹恪遂有輕敵之心以十二月戰克明年春欲復出軍使司馬李衡使漢説姜維令同時並舉曰古人有言聖人不能為時時至亦不可失也今曹氏政在私門君臣猜阻兵挫於外而民怨於内自曹操以來彼之亡形未有如今者也若大舉伐之呉攻其東漢入其西彼救西則東虚重東則西輕以練實之軍乗輕虚之敵破之必矣維從之諸大臣以為數出罷勞同辭諫恪恪不聽中散大夫蔣延固争扶出恪乃著論諭衆曰夫天無二日土無二王王者不務兼并天下而欲垂祚後世古今未之有也昔戰國之時諸侯自恃兵强地廣互有救援謂此足以傳世人莫能危恣情縱懐憚於勞苦使秦漸得自大遂以并之此既然矣近者劉景升在荆州有衆十萬財穀如山不及曹操尚微與之力競坐觀其彊大吞滅諸袁北方都定之後操率三十萬衆來向荆州當時雖有智者不能復為畫計於是景升兒子交臂請降遂為囚虜凡敵國欲相吞即仇讎欲相除也有讎而長之禍不在已則在後人不可不為逺慮也昔伍子胥曰越十年生聚十年教訓二十年之外呉其為沼乎夫差自恃彊大聞此邈然是以誅子胥而無備越之心至於臨敗悔之豈有及乎越小於呉尚為呉禍况其彊大者邪昔秦但得關西耳尚以并吞六國今賊皆得秦趙韓魏燕齊九州之地地悉戎馬之鄉士林之藪今以魏比古之秦土地數倍以呉與蜀比古六國不能半之然今所以能敵之但以操時兵衆於今適盡而後生者未悉長大正是賊衰少未盛之時加司馬懿先誅王凌續自隕斃其子幼弱而専彼大任雖有智計之士未得施用當今伐之是其厄㑹聖人急於趨時誠謂今日若順衆人之情懐偷安之計以為長江之險可以傳世不論魏之終始而以今日遂輕其後此吾所以長歎息者也自本以來務在産育今者賊民嵗月繁滋但以尚小未可得用爾若復十數年後其衆必倍於今而國家勁兵之地皆已空盡惟有此見衆可以定事若不早用之端坐使老復十數年略當損半而見子弟數不足言若賊衆一倍而我兵損半雖復使伊管圖之未可如何今不達逺慮者必以此言為迂夫禍難未至而豫憂慮此固衆人之所迂也及於難至然後頓顙雖有智者又不能圖此乃古今所病非獨一時昔呉始以伍員為迂故難至而不可救劉景升不能慮十年之後故無以詒其子孫今恪無具臣之才而受大呉蕭霍之任智與衆同思不經逺若不及今日為國斥境俛仰年老而讎敵更彊欲刎頸謝責寧有補邪今聞衆人或以百姓尚貧欲務間息此不知慮其大危而憂其小勤者也昔漢祖幸已自有三秦之地何以不閉關守險以自娯樂空出攻楚身被瘡痍介胄生蟣蝨將士厭困苦豈甘鋒刃而忘安寧哉慮其長久不得兩存者爾毎覽荆邯説公孫述以進取之圖近見家叔表陳與賊争競之計未嘗不喟然歎息也夙夜反側所慮如此故聊疏愚言以達二三君子之末若一朝隕没志畫不立貴令來世知我所憂可思於後衆皆以恪此論欲必為之辭然莫敢復難丹陽太守聶友素與恪善書諫恪曰大行皇帝本有遏東關之計計未施行今公輔賛大業成先帝之志冦逺自送將士凴賴威徳出身用命一旦有非常之功豈非宗廟神靈社稷之福邪宜且案兵養鋭觀釁而動今乗此勢欲復大出天時未可而茍任盛意私心以為不安恪題論後為書答友曰足下雖有自然之理然未見大數熟省此論可以開悟矣於是違衆出軍大發州郡二十萬衆百姓騷動始失人心恪意欲曜威淮南驅略民人而諸將或難之曰今引軍深入疆之民必相率逺遁恐兵勞而功少不如止圍新城新城困救必至至而圖之乃可大獲恪從其計迴軍圍新城攻守連月城不拔士卒疲勞因暑飲水泄下流腫病者大半死傷塗地諸營吏日白病者多恪以為詐欲斬之自是莫敢言恪内惟失計而耻城不下忿形於色將軍朱異有所是非恪立奪其兵都尉蔡林數陳軍計恪不能用䇿馬奔魏魏知戰士罷病乃進救兵恪引軍而去士卒傷病流曳道路或頓仆坑壑或見略獲存亡忿痛大小呼嘆而恪晏然自若出住江渚一月圖起田於潯陽詔召相銜徐乃旋師由此衆庶失望而怨黷興矣秋八月軍還陳兵導從歸入府館即召中書令孫嘿厲聲謂曰卿等何敢妄數作詔嘿惶懼辭出因病還家恪征行之後曹所奏署令長職司一罷更選愈治威嚴多所罪責當進見者無不悚息又改易宿衛用其親近復敕兵嚴欲向青徐孫峻因民之多怨衆之所嫌搆恪欲為變與亮謀置酒請恪恪將見之夜精爽擾動通夕不寐明將盥聞水腥臭侍者授衣衣服亦臭恪怪其故易衣易水其臭如初意惆悵不悦嚴畢趨出犬銜引其衣恪令從者逐犬遂升車初恪將伐淮南有孝子著衰衣入其閤中從者白之令外詰問孝子曰不自覺入時中外守備亦悉不見衆皆異之出行之後所坐㕔事屋棟中折自新城出住東興有白虹見其船還拜蔣陵白虹復繞其車及將見駐車宫門峻已伏兵於帷中恐恪不時入事泄自出見恪曰使君若尊體不安自可須後峻當具白主上欲以嘗知恪恪答曰當自力入散騎常侍張約朱恩等宻書與恪曰今日張設非常疑有他故恪省書而去未出路門逢太常滕恪以約書示勸恪還恪曰小子輩何能為邪但恐因酒食中人爾乃以常服藥酒入【原注呉志云恪曰卒腹痛不任入不知峻隂計謂恪曰君自行旋未見今上置酒請君君已至門宜當力進恪躊躇而還】劍履上殿謝亮還坐設酒恪疑未飲峻因曰使君病未善平當有常服藥酒自可取之恪意乃安别飲所齎酒【原注呉志孫盛評曰恪與親厚約等疏非常大事勢應示共謀安危然恪性彊梁加素侮峻自不信故入豈微勸便為之冒禍乎】酒數行亮還内峻起如厠解長衣著短服出曰有詔収諸葛恪【原注呉録峻持刀稱詔収恪亮起立曰非我所為非我所為乳母引亮還内呉歴云峻先引亮入然後出稱詔與本傳同裴松之曰峻欲稱詔宜如本傳及呉厯不得如呉録所言】恪驚起拔劍未得而峻刀交下張約從旁斫峻裁傷左手峻應手斫約斷右臂武衛之士皆趨上殿峻曰所取者恪也今已死悉令復刃乃除地更飲恪時年五十一先是童謠曰諸葛恪蘆葦單衣蔑鉤落於何相求成子閣成子閣者反語石子岡也建業南有長陵名曰石子岡葬者依焉鉤落者校飾革帶世謂之鉤絡帶果以葦席裹其身而蔑束其腰投之於此岡恪已被殺其妻不知苐聞使婢血臰問之婢曰無頃之愈劇婢忽蹶起瞪目曰諸葛公乃為孫峻所殺而吏兵尋至恪長子綽騎都尉以交關魯王事權遣付恪令教誨恪酖殺之中子竦長水校尉少子建歩兵校尉聞恪誅載其毋走峻遣騎督劉承追斬竦於白都建得渡江欲北走魏行數十里為追兵所逮恪外甥都鄉侯張震及常侍朱恩等皆夷三族初竦數諫恪恪不從常憂懼禍及亡臨淮臧均表乞葬恪曰臣聞震雷電激不崇一朝大風衝發希有極日然猶繼以雲雨因以潤物是則天地之威不可經日浹辰帝王之怒不宜訖情盡意臣以狂愚不知忌諱敢冒破滅之罪以邀風雨之㑹伏念故太傅諸葛恪得承祖考風流之烈伯叔諸父遭漢祚盡九州鼎立分託三方並履忠勤熙隆世業爰及於恪生長王國陶育聖化致名英偉服事累紀禍心未萌先帝委以伊周之任屬以萬機之事恪素性剛愎矜已陵人不能敬守神器穆清邦内興功暴師未期三出虚耗士民空竭府藏專擅國憲廢易由意假刑刼衆大小屏息侍中武衛將軍都鄉侯俱受先帝屬寄見其姦虐日月滋甚將恐蕩揺宇宙傾危社稷奮其威怒精貫昊天計慮先於神明智勇百於荆聶躬持白刃梟恪殿堂勲超朱虚功越東牟國之元害一朝大除馳首徇示六軍喜踊日月增光風塵不動斯實宗廟之神靈天人之同驗也今恪父子三首縣市積日觀者數萬詈聲成風國之大刑無所不震長老孩幼無不畢見人情之於品物樂極則哀生見恪貴盛世莫與貳身處台輔中間歴年今之誅夷無異禽獸視訖情反能不然且已死之人與土壤同域鑿掘斫刺無所復加願聖朝稽則乾坤怒不極旬使其鄉邑若故吏民収以士伍之服惠以三寸之棺昔項籍受殯葬之施韓信獲収斂之恩斯則漢髙發神明之譽也惟陛下敦三皇之仁垂哀矜之心使國澤加於辜戮辜戮之體復受不已之恩於以揚聲遐方沮勸天下豈不哉昔欒布復命彭越【原注漢書欒布為梁大夫使於齊未反漢召彭越責以謀反夷三族梟首雒陽下詔有収視者輒捕之布還奏事彭越頭下祠而哭之吏捕以聞上乃釋布拜為都尉】臣竊恨之不先請主上而専名以肆情其得不誅實為幸爾今臣不敢章宣愚情以露天恩謹伏手書冒罪陳聞乞聖朝哀察於是亮峻聽恪故吏斂葬遂求之於石子岡而葬之初權召恪於武昌大司馬吕岱戒之曰世方多難子毎事必十思恪答曰昔季文子三思而後行夫子曰再思可矣今君令恪十思明恪之劣也岱無以答時咸謂之失言【原注虞喜曰夫託以天下至重也以人臣行主威至難也兼二至而管萬機能勝之者鮮矣自非採納羣謀詢于芻蕘虚已受人常若不足則功名不成勲績莫著况吕侯國之元耆智度經逺而甫以十思戒之而便以示劣見拒此元遜之疏乃機神不俱者也若因十思之義廣諮當世之務聞善速於雷動從諫急於風移豈得殞首殿堂死兇竪之刃世人竒其英辯造次可觀而哂吕侯無對為陋不思安危終始之慮是樂春藻之繁華而忘秋實之甘口也昔魏人伐蜀蜀人禦之精嚴垂發六軍雲擾士馬擐甲羽檄交馳費褘時為元帥荷國任重而與來敏圍碁意無厭倦敏臨别謂褘君必能辦賊者也言其明略内定貌無憂色况長寧以為君子臨事而懼好謀而成者且蜀為蕞爾之國而方向大敵所規所圖惟守與戰何可矜已有餘晏然無戚此乃性之寛簡不防細微卒為降人郭循所害豈非兆見於彼而禍成於此哉徃聞長寧之甄文偉今覩元遜之逆吕侯二事體同故並而載之可以鏡誡於後永為世鑒】及恪輔政漢張嶷與諸葛瞻書曰東主初崩帝實幼弱太傅受寄託之重亦何容易親有周公之才猶有管蔡流言之變霍光受任亦有燕蓋上官逆亂之謀賴成昭之明以克免斯難耳昔每聞東主殺生賞罰不任【謹案陳志張嶷傳作不牟】下人今以垂沒之命卒召太傅屬以後事誠實可慮加呉楚剽急乃昔所記而太傅離少主履敵庭恐非良計長算也雖云東家綱紀肅然上下輯睦百有一失非明者之慮也取古則今今則古也自非郎君進忠言於太傅誰復有盡言者邪旋軍廣農務行徳恵數年之中東西並舉實為不晚願深採察恪果以此敗後孫綝伏誅朝臣有乞為恪立碑以銘其勲績者博士盛沖以為不應孫休曰盛夏出軍士卒傷損無尺寸之功不可謂能受託孤之任死於豎子之手不可謂智沖議為是遂寢恪始退軍還聶友知其將敗書與滕曰當人彊盛山河可拔一朝羸縮人情萬端言之悲歎恪誅後孫峻忌友欲以為鬱林太守友發病憂死友字文悌豫章人有唇吻少為縣吏虞翻徙交州縣令友送之翻與語而竒焉為書與豫章太守謝斐令以為功曹【原注呉志云郡時見有功曹斐見之問曰縣吏聶友可堪何職對曰此人縣間小吏耳猶可堪曹佐斐曰論者以為宜作功曹君其辟之乃用為功曹】郡使至建業諸葛恪友之時論謂顧子嘿子真其間無所復容恪欲以友居其間由是知名後為將討儋耳還拜丹陽太守至是卒年三十二   滕字承嗣北海劇人也伯父耽父胄與劉繇州里通家以世擾亂渡江依繇孫權為車騎將軍拜耽右司馬早卒無嗣胄善屬文權待以賔禮軍國書疏常令損益潤色之亦早卒權為呉王追録舊恩封都亭侯少有節操美容儀每正朔朝㑹脩勤在位大臣見者莫不歎賞弱冠尚公主年三十起家為丹陽太守上表陳時政多所匡弼權以故增公主之賜屢加存問聽辭訟斷罪法察言觀色務盡情理有寃窮悲苦之言則對之流涕徙呉郡㑹稽所在見稱太元元年權寢疾詣建業留為太常與諸葛恪等俱受遺詔輔政孫亮立加衛將軍恪將悉衆伐魏諌恪曰君以䘮亂之際受伊霍之託入安本朝出摧彊敵名聲振於海内天下莫不震動萬姓之心冀得䝉君而息今猥以勞役之後興師出征民疲力屈逺主有備若攻城不克野戰無獲是䘮前勞而招後責也不如案甲息師觀隙而動且兵者大事事以衆濟衆茍不悦君獨安之恪曰諸云不可者皆不見計算懐居茍安者也而子復以為然吾何望焉夫以曹芳闇劣政在私門彼之民人固已離心今吾因國家之資藉戰勝之威則何往而不克哉以為督掌統留事晝接賔客夜省文書或通曉不寐寵任彌髙接士愈下表奏書疏皆自經意不以委人   謹案目録此下闕孫峻傳止存孫綝華融二附傳   孫綝字子通與峻同祖綝父綽為安民都尉綝始為偏將軍及峻死為侍中武衛將軍領中外諸軍事代知朝政吕據聞之大恐與諸督將連名共表薦滕為丞相綝更以為大司馬代吕岱駐武昌據引兵還使人報欲共廢綝綝聞之遣從兄憲【謹案陳志作從兄慮孫權子名慮綝從兄不得與之同名考孫亮傳載逆據于江都及謀殺綝事皆作孫憲此書下文云峻從弟憲與亮傳合而傳中仍多作慮傳冩之訛也今改正】將兵逆據於江都使中使敕文欽劉纂唐咨等合衆擊據遣侍中左將軍華融中書丞丁晏告取據并喻宜速去意自以禍及因留融晏勒兵自衛召典軍楊崇將軍孫咨告以綝為亂迫融等使移書難綝綝不聽表言反許將軍劉丞以封爵使率兵騎急攻圍又刼融等使詐詔發兵融等不從皆殺之顔色不變談笑若常或勸引兵至蒼龍門將士見公出必皆委綝就公時夜已半恃與據期又難舉兵向宫乃約令部曲説吕侯已在近道故皆為盡死無離散者時大風比晚據不至綝兵大㑹遂殺及將士數十人夷三族【原注裴松之曰孫綝雖㓙虐與滕宿無嫌隙若且順綝意出鎮武昌豈徒免當時之禍仍將永保元吉而犯機觸害自取夷滅悲夫】綝遷大將軍假節封永寧侯負貴倨傲多行無禮初峻從弟憲與誅諸葛恪峻厚之至右將軍無難督授節盖平九官事綝遇憲薄於峻憲與將軍王惇謀殺綝綝殺惇憲服藥死魏大將諸葛誕舉夀春請降綝遣文欽唐咨全端全懌等帥三萬人捄之魏鎮南將軍王基圍誕欽等突圍入城魏悉中外軍二十餘萬增誕之圍朱異帥三萬人屯安豐城為文欽勢援魏兖州刺史州泰拒異於陽淵異敗退為泰所追死傷二千人綝於是大發卒出屯鑊里復遣異帥將軍丁奉黎斐等五萬人攻魏留輜重於都陸異屯黎漿遣將軍任度張震等募勇敢六千人於屯西六里為浮橋夜渡築偃月壘為魏監軍石苞及州泰所破軍却退就髙異復作車箱圍趨五木城苞泰攻異異敗歸而魏泰山太守胡烈以竒兵五千詭道襲都陸盡焚異資糧綝授兵三萬人使異死戰異不從綝斬之鑊里而遣弟恩救之㑹誕敗引還綝既不能拔出誕而䘮敗士衆自戮名將莫不怨之綝以孫亮始親政事多所難問甚懼還建業稱疾不朝築室於朱雀橋南使弟威逺將軍據入蒼龍宿衛弟武衛將軍恩偏將軍幹長水校尉闓分屯諸營欲以專朝自固亮内嫌綝乃推魯育見殺本未責怒虎林督朱熊熊弟外部督朱損不匡正孫峻乃令丁奉殺熊於虎林殺損於建業綝入諫不從亮遂與公主魯班將軍劉承議誅綝全后父尚為太常衛將軍亮謂尚子黄門侍郎紀曰孫綝等専執輕小於朕朕見敕之使速上岸為唐咨等作援而留湖中不上岸一歩又委罪朱異擅殺功臣不先表聞築第橋南不復朝見此為自任無復所畏不可久忍今規取之卿父作中軍都督使宻嚴整士馬朕當自出臨橋帥宿衛虎騎左右無難一時圍之作版詔敕綝所領皆解散不得舉手正爾自當得之【謹案志注作正爾自得之無】卿去但當使宻爾卿宣詔語卿父勿令卿母知之女人既不曉大事且綝同堂姊邂逅泄漏誤朕非小也紀承詔以告尚尚無逺慮以語紀母母使人宻語綝綝以兵襲尚營執之遣弟恩殺劉丞於蒼龍門外比明遂圍宫亮大怒上馬帶鞬執弓欲出曰朕大皇帝之適子在位已五年誰敢不從者侍中近臣及乳母共牽攀止之乃不得出歎嗟不食罵全后曰爾父憒憒敗我大事又呼紀紀曰臣父奉詔不謹負上無面目復見因自殺【原注孫盛曰亮傳稱亮少聰慧勢當先與紀謀不先令妻知也江表傳説漏泄有由於事為詳矣】綝使光禄勲孟宗告廟廢亮召羣司議曰少帝荒病昏亂不可以處大位承宗廟【謹案此下陳志有以告先帝四字】廢之諸君若有不同者下異議皆震怖曰惟將軍令綝遣中書郎李崇奪亮璽綬以亮罪狀告逺近尚書桓彛不肯署名綝怒殺之【原注漢晉春秋彛魏尚書令階之弟呉録晉武帝問薛瑩呉之名臣瑩對稱彛有忠貞之節】典軍施正勸綝徴立琅琊王休綝從之遣宗正楷奉書於休曰綝以薄才見授大任不能輔導陛下頃月以來多所造立親近劉承悦於美色發吏民婦女料其好者留於宫内取兵子弟十八以下三千餘人習之苑中連日續夜大小呼嗟敗壊藏中矛㦸五千餘枚以作戱具朱據先帝舊臣子男熊損皆承父之基以忠義自立昔殺小主自是大主所創帝不復精其本末便殺熊損諫不見用諸下莫不側息帝於宫中作小船三百餘艘成以金銀師工晝夜不息太常全尚累世受恩不能督諸宗親而全端等委城就魏尚位過重曽無一言以諫陛下而與敵徃來使傳國消息懼必傾危社稷推案舊典運集大王輒以今月二十七日擒尚斬承以帝為㑹稽王遣楷奉迎百寮喁喁立住道側綝遣將軍孫耽送亮之國徙尚於零陵遷公主於豫章綝意彌溢侮慢民神遂燒大橋頭伍子胥廟又壊浮屠祠斬道人休既即位稱草莽臣詣闕上書曰臣伏自省才非幹國因縁肺腑位極人臣傷錦敗駕罪負彰露尋愆惟闕夙夜憂懼臣聞天命棐諶必就有徳是以幽厲失度周宣中興陛下聖徳纂統大業宜得良輔以協雍熙雖堯之盛猶求稷契之佐以協明聖之徳古人有言陳力就列不能者止臣雖自展竭無益庶政謹上印綬節鉞退還田里以避賢路休引見慰喻又下詔曰朕以不徳守藩於外值兹際㑹羣公卿士暨於朕躬以奉宗廟朕用憮然若涉淵氷大將軍忠計内發扶危定傾安康社稷功動赫然昔漢孝宣踐阼霍光尊顯褒徳賞功古今之通義也其以大將軍為丞相荆州牧食五縣恩為御史大夫衛將軍據右將軍皆縣侯幹雜號將軍亭侯闓亦封亭侯綝一門五侯皆典禁兵權傾人主自呉國朝臣未嘗有也綝奉牛酒詣休休不受齎詣左將軍張布酒酣出怨言曰初廢少主時多勸吾自為者吾以陛下賢明故迎之帝非我不立今上禮見拒是與凡臣無異當復改圖爾布以言聞休休銜之恐其有變數加賞賜又復加恩侍中與綝分省文書或有告綝懐怨侮上欲圖反者休執以付綝綝殺之由是愈懼因孟宗求出屯武昌休許焉盡敕所督中營精兵萬餘人皆令裝載所取武庫兵器咸令給與又求中書兩郎典知荆州諸軍事主者奏中書不應外出休特聽之將軍魏邈説休曰綝居外必有變武衛士施朔又告綝欲反有徴休宻問張布布與丁奉謀於㑹殺綝永安元年十二月丁夘建業中謠言明㑹有變綝聞之不悦夜大風發木沙綝益恐戊辰臘㑹綝稱疾休彊起之使者十餘軰綝不得已將入衆止焉綝曰國家屢有命不可辭可豫整兵令府内起火因是可得速還遂入尋而火起綝求出休曰外兵自多不足煩丞相也綝起離席奉布目左右縛之綝叩首曰願徙交州休曰卿何以不徙滕吕據綝復曰願没為官奴休曰何不以據為奴乎遂斬之以綝首令其衆曰諸與綝同謀皆赦放仗者五千人闓乗船欲北降追殺之夷三族發孫峻棺取其印綬斵其木而埋之以殺魯育等故也綝時年二十八休耻與峻綝同族特除其屬籍稱之曰故峻故綝云休又下詔曰諸葛恪滕吕據盡以無罪為峻綝兄弟所見殘害可為痛心促皆改葬各為祭奠其罹恪等事見逺徙者一切召還華融字徳蕤廣陵江都人祖父避亂居山隂蕋【原注如累反】山下皇象亦寓居山隂吳郡張温來就象學欲得所舍或告温曰蕋山下有華徳蕤者雖年少有令志可舍也温遂詣融家朝夕談講俄而温為選部尚書乃擢融為太子庶子知名顯達   謹案目録此下有濮陽興傳今闕   孟仁字恭武江夏人也本名宗避晧字易焉少從南陽李肅學其母為作厚蓐大被或問其故母曰小兒無徳致客學者多貧故為廣被庶可得與氣接也其讀書夙夜不懈肅竒之曰卿宰相器也宗母嗜筍冬節將至而筍未生宗入竹林哀泣筍為之出得以供母人以為孝感所致初為驃騎將軍朱據軍吏將母在營既不得志又夜雨屋漏因起涕泣以謝其母母曰但當勉之何足泣也據亦稍知之除為鹽池司馬自能結網以捕魚作鮓寄母母還之曰汝為魚官而以鮓寄我非亷子也而我受之是貪母也何以為訓遷呉令時皆不得將家之官毎得時物以母未食而卒不食及母亡犯禁委官奔䘮已而自拘聽刑陸遜陳其素行因為之請權乃特為減死一等復使為官孫皓時累遷光禄勲遂為司空卒於位   丁固字子賤㑹稽人也父覽字孝連八嵗而孤清身立行用意不茍推財從弟以義讓稱虞翻折軰行與之友遂顯名於時仕郡為功曹守始平長孫權深器待之未及擢用㑹病卒固本名宻避滕宻改作固固在襁褓中闞澤見而異之曰此兒後必致公輔早䘮其父獨與母居家貧守約色養致敬族弟孤弱與同寒温虞翻與固同軰書曰丁子賤塞淵好徳堂構克舉野無遺薪斯之為懿其美優矣令徳之後惟此君嘉爾其後仕宦顯達孫休時為左御史大夫孫皓立遷司徒初固為尚書夢松生腹上謂人曰松文十八公也後十八歲吾其為公乎至是果為公皓悖虐不道固與陸凱孟宗同心憂國多所匡正鳳皇二年卒於位年七十六子彌字欽逺仕晉至梁州刺史孫譚光禄大夫   范慎字孝敬廣陵人性純直天姿忠篤問學該貫早有令聞著論二十篇名曰矯非後為侍中出補武昌左部督治軍整頓孫皓移都甚憚之詔曰慎動徳俱茂朕所敬慿宜登上公以副衆望以為太尉慎自恨久為將遂託老耄軍士戀之舉營為之隕涕鳳皇三年卒子耀嗣議曰權置丞相雍容優禮而不畀政柄是以大綱不立如東漢之世臨終而遽託國於新進之恪豈能厭國人之心哉器非毅驕吝專愎矜已陵人能無敗乎亦屢出師為孔明之事疲民以逞僨軍殺身復誰咎哉大臣首亂兇竪繼起放弑誅殺汹血江壖鍾毒於皓竟亡其國皆恪啟之也恪死而滕猶保富貴得無及乎興居宰輔不為經國逺圖協張布之邪納萬彧之説輒廢冡適援立支孽誅夷宜矣仁固慎皆以徳望器度為皓三公脱命暴朝得死於位幸矣哉   贊曰呉楚剽悍氓俗喜殺元遜弗靖能免甲國賊嘻笑亂臣手滑揕【原注知䲴反】刃擲首更相傾軋竟啟虐皓酷罰淫刑國亡毒流六代血腥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六十四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六十一   呉臣   陶璜【父基 子威孫綏】 吾彦 滕脩【子並】   陶璜字世英丹陽秣陵人也父基交州刺史孫皓時交趾太守孫諝貪暴為百姓患會察戰鄧荀至擅調孔雀三千頭遣送秣陵既苦逺役咸思為亂郡吏吕興殺諝及荀以郡附晉武帝拜興安南將軍交趾太守尋為其功曹李統所殺帝更以建寜爨谷為交趾太守谷又死更遣巴西馬融代之融病卒南中監軍霍弋又遣犍為楊稷代融與將軍毛炅九真太守董元衙門孟幹孟通李松王業爨能等自蜀出交趾破呉軍于古城斬大都督脩則交州刺史劉俊呉遣虞氾為監軍薛珝為威南將軍大都督璜為蒼梧太守距稷戰于分水璜敗退保合浦亡其二將珝怒謂璜曰若自表討賊而喪二帥其責安在璜曰下官不得行意諸軍不相順故敗爾珝怒欲引軍還璜夜以數百兵襲董元獲其寶物船而歸珝乃謝之以璜領交州為前部督璜從海道出於不意徑至交趾元距之諸將將戰璜疑斷墻内有伏兵列長㦸於其後兵纔接元偽退璜追之伏兵果出長㦸逆之大破元等以前所得寶船上錦物數千匹遺扶嚴賊帥梁竒竒將萬餘人助璜元有勇將解系在城中璜誘其弟象使為書與系又使象乗璜軺車鼓吹導從行元等曰象若此系必有去志乃就殺之璜遂克交趾皓因用璜為交州刺史璜有謀策周窮好施能得人心滕脩數討南賊不能制璜曰南岸仰吾鹽鐵斷勿與市皆壊其田噐如此二年可以一戰而滅也脩從之果破南賊初霍弋之遣稷炅等與之誓曰若賊圍城未百日而降者家屬誅若過百日救兵不至吾受其罪稷等守未百日糧盡乞降璜不許給其糧使守諸將並諫璜曰霍弋已死不能救稷等必矣可須其日滿然後受降使彼得無罪我受有義内訓百姓外懐鄰國不亦可乎稷等糧盡救兵不至且踰百日城中死亡者半將軍王約反攻稷稷復請降乃納之【謹按孫皓傳注作王約反降呉人得入城獲稷炅皆囚之與此不同】脩則既為毛炅所殺則子允隨璜城既降允求復讎璜不許炅宻謀襲璜【謹案孫皓傳注作炅亦不為璜等屈不言謀襲璜】事覺収炅呵曰晉賊【謹案孫皓傳注作晉兵賊】炅厲聲曰呉狗何等為賊允剖其腹曰復能作賊不炅猶罵吾志殺汝孫皓汝父何死狗也璜禽稷等送之稷至合浦嘔血死孟幹爨能李松等至建業皓將殺之或勸皓幹等忠於所事宜宥之以勸事君皓從其言將徙之臨海幹等志欲北歸慮東徙轉逺以呉人愛蜀側竹弩言能作之皓留付作部後幹逃至雒陽松能為皓所殺幹陳伐呉之計武帝乃厚加賞賜以為日南太守九真郡功曹李祚保郡附晉璜遣將攻之不剋祚舅黎晃隨軍勸祚答曰舅自呉將祚自晉臣惟力是視爾踰時乃㧞皓以璜為使持節都督交州諸軍事前將軍交州牧武平九德新昌土地阻險夷獠勁悍歴世不賓璜皆討平之開置三郡及九真屬國三十餘縣徴璜為武昌都督以合浦太守【謹案太守晉書作太中誤】脩允代之交土人請留璜者以千數於是遣還皓既降晉手書遣璜歸晉流涕數日遣使送印綬詣雒陽武帝詔復其本職封宛陵侯改為冠軍將軍呉平罷省州郡兵璜上言曰交土荒裔斗絶一方重譯而言連帯山海又南郡去州海行千有餘里外距林邑纔七百里夷帥范熊世為逋冦自稱為王數攻百姓且連接扶南種猥多朋黨相倚負險不賓徃呉時數作冦逆攻破郡縣殺害長吏臣以尫駑昔為故國所採偏戍在南十有餘年雖前後征討翦其魁傑深山僻穴尚有逋竄又臣所統之卒本七千餘人南土温濕多有氣毒加累年征討死亡減耗其見在者二千四百二十八人【謹按今晉書作二千四百二十人無八字】今四海混同無思不服當卷甲消刄禮樂是務而此州之人識義者寡厭其安樂好為禍亂又廣州南岸周旋六千餘里不賓屬者乃五萬餘户及桂林不覊之輩復當萬户至於服從官役纔五千餘家二州唇齒惟兵是鎮又寜州興古接據上流去交趾郡千六百里水陸並通互相維衛州兵未宜約損以示單虚夫風塵之變出於非常臣亡國之餘議不足采聖恩廣厚猥垂飾擢蠲其罪釁改授方任去辱即寵拭目更視誓念投命以報所受臨履所見謹冒瞽陳又以合浦郡土地磽确無有田農百姓惟以采珠為業商賈去來以珠貨米而呉時珠禁甚嚴慮百姓私散好珠禁絶來去人以飢困又所調猥多限毎不充今請上珠三分輸二次者輸一麤者蠲除自十月訖二月非採上珠之時聼商旅徃來如舊並從之在南三十年威恩著于殊俗及卒舉卅號哭如喪其親晉朝乃以員外散騎常侍吾彦代璜彦卒又以員外散騎常侍顧祕代彦祕卒州人逼祕子参領州事参尋卒参弟夀求領州州人不聼固求之遂領州夀乃殺長史胡肇等又將殺帳下督梁碩碩走得免起兵討夀禽之付夀毋令鴆殺之碩乃迎璜子蒼梧太守威領刺史在職甚得百姓心三年卒威弟淑子綏後並為交州自基至綏四世為交州者五人璜弟濬呉鎮南大將軍荆州牧濬弟抗太子中庶子濬子湮猷並有名湮至臨海太守黄門侍郎猷宣城内史王導右軍長史湮子馥于湖令為韓晃所殺追贈廬江太守   謹按目録此下有吾彦傳今闕   滕脩字顯先南陽西鄂人也以材勇為將封西鄂侯孫皓時代熊睦為廣州刺史甚有威惠【原注王隠交廣記呉後復置廣州以南陽滕脩為刺史或語脩蝦鬚長一文脩不信其人後故至東海取蝦鬚長四文四尺封以示脩脩乃服之】徴為執金吾進位司空未拜廣州郭馬等為亂馬本合浦太守脩允部曲督允轉桂林太守疾病住廣州先遣馬將五百兵至郡安撫民夷允卒兵當分給諸將馬等累世舊軍不樂離别皓時又科實廣州户口馬與部曲將何典王族呉述殷興等因此恐動兵民聚徒衆攻殺廣州督虞授馬自號都督交廣二州諸軍事安南將軍興廣州刺史述南海太守典攻蒼梧族攻始興先是呉有説䜟者曰呉之敗兵起南裔亡呉者【謹按陳志作世亾者誤】公孫也皓聞之文武職位至于卒伍有姓公孫者皆徙廣州及聞馬反大懼曰此天亡也以脩宿有威惠為嶺表所服乃轉鎮南將軍假節領廣州牧率萬人從東道討之未得前馬殺南海太守劉畧逐廣州刺史徐旗皓又遣徐陵督陶濬將七千人從西道命交州牧陶璜部伍所領及合浦鬰林諸郡兵與東西軍共擊馬未克而晉伐呉脩率衆赴難至巴丘而皓已降乃縞素流涕而還與廣州刺史閭豐蒼梧太守王毅各送印綬詔以脩為安南將軍廣州牧持節都督如故封武當侯加鼓吹委以南方事脩在南積年為邊夷所附太康九年卒請葬京師帝嘉其意賜墓田一頃諡曰聲子並上表言亡父脩覊紲呉壤為所驅馳幸逢開通沐浴至化得從俘虜握戎馬之要未覲聖顔委南蕃之重實由勲勞少聞天聼故也年衰疾篤屢乞骸骨未䝉垂哀奄至薨隕臣承遺意與櫬還都瞻望雲闕實懐痛裂切聞博士諡修曰聲直彰流播不稱行績不勝愚情冒昧聞訴帝乃賜諡曰忠並子含初為庾氷輕車長史討蘇峻有功封夏陽縣開國侯邑千六百户遷平南將軍廣州刺史在任積年甚有威惠卒諡曰戴含弟子遯交州刺史脩曾孫恬之龍驤將軍魏郡太守戍黎陽為翟遼所執死之議曰孔子言衛靈公之無道康子曰奚而不喪子曰仲叔圉治賓客祝鮀治宗廟王孫賈治軍旅夫如是奚其喪故無道之君尚能用人猶未遽亡也孫皓暴戾雖一朝不能有國者也而能畀抗以荆服任璜以南土屹然為國根柢是以窮凶極惡而與鉅晉為敵者數十年况以道御之者也璜彦脩世牧交廣威服嶺海孫皓之亡足為尉陀皆放兵歸命以功名終君子哉璜之服楊稷亦荀呉之降鼓也有古良將之規矣【原注左氏傳晉荀呉帥師伐鮮虞圍鼓鼓人或請以城叛穆子弗許左右曰師徒不勤而可以獲城何故不為穆子曰吾聞諸叔向曰好惡不愆民知所適事無不濟或以吾城叛吾所甚惡也人以城來吾獨何好焉賞所甚惡若所好何若其弗賞是失信也何以庇民力能則進否則退量力而行吾不可以欲城而邇姦所喪滋多使鼓人殺叛人而繕守備圍鼓三月鼓人或請降使其民見曰猶有食色姑修而城軍吏曰獲城弗取勤民而頓兵何以事君穆子曰吾以事君也獲一邑而教民怠將焉用邑邑以賈怠不如完舊賈怠無卒棄舊不祥鼓人䏻事其君我亦能事吾君率義不爽好惡不愆城可獲而民知義所有死命而無二心不亦可乎鼓人告食竭力盡而後取之克鼓而反不戮一人以鼓子䳒鞮歸】   贊曰蠻陬獠徼綃室珠窟遐外限阻易為翻覆朱鳥忽驚便乗黄屋漢呉載亡日車折軸民夷不聳萬里清肅前有士燮後有三牧【謹案陶璜吾彦滕脩皆終于晉代故陳志不為立傳此以三人本呉臣又相繼牧交廣事蹟相合傳是矣】 <史部,別史類,郝氏續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六十五上上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六十二上上   儒學   經術總叙【易書詩春秋禮樂論語孝經孟子】   書契始宓犠氏下蔇虞夏商周有儒之實無儒之名而天下治仲尼集列聖之成則天之時以經世本三皇以為易則乎春以明隂陽之理本二帝以為書則乎夏以明帝王之事本三王以為詩則乎秋以明治亂之情本五覇以為春秋則乎冬以明尊卑之分貫之以禮樂則乎二氣以通天人之際於是乎建皇極以用太極經世之制畢矣仲尼沒七十子之徒㳺于諸侯揭焉標乎一世而以儒自名以道自私自魯八儒外而真儒鮮矣【原注陶潜聖賢羣輔録孔子沒後散於天下設於中國成百氏之原為紀綱之儒居環堵之室蓽門圭竇甕牖繩樞并日而食以道自居者有道之儒子思氏之所行也衣冠中動作順大讓如慢小讓如偽者子張氏之所行也顔氏傳詩為道為諷諫之儒孟氏傳書為道為疎通致逺之儒漆彫氏傳禮為道為㳟儉莊欽之儒仲梁氏傳樂為道以和隂陽為移風易俗之儒樂正氏傳春秋為道為屬辭比事之儒公孫氏傳易為道為潔靜精㣲之儒】學有枝葉披其本實於是乎異端並興有老莊楊墨申韓儀秦百家衆流蕪沒秕稗啁啾喧聒不勝其激訐煩厭焚滅不足至于坑戮儒學幾乎熄矣然而秦博士之所掌二帝三王之典籍猶存及項籍入咸陽一炬而盡禍尤酷於秦人漢興髙帝過魯以太牢祠孔子陸賈稱説詩書叔孫通制禮儀復開後世儒學之原孝惠四年始除挟書律殘門餘士祛箝解禁排蓬蓽振埃燼掇拾斷爛而出焉公卿大臣皆挽彊蹶張之流蕭相國以刀筆曹參事蓋公文景好刑名而竇太后尊黄老【原注漢書曹參為齊丞相聞膠西有蓋公善治黄老言使人厚幣請之既見蓋公公為言治道貴清靜而民自定推此具言之參於是避正堂舍蓋公焉竇太后好黄老言而竇嬰田蚡趙綰等務隆推儒術貶道家言是以竇太后滋不悦】雖置博士具官待問而已傳聞漸舛大義昧沒僅存章句傳注之學専門傳家延引聖道言易則田何言書則伏生言詩則申公轅固韓生言   禮則髙堂生言春秋則胡母生董仲舒孝武隆   儒表章六經公孫以治春秋為丞相封侯學   者靡然嚮風始為學官置弟子員然好名崇侈   擯申公而黜董仲舒【原注漢書上使使束帛加璧安車以蒲裹輪駕駟迎】   【申公至見上上問治亂之事申公對曰為治者不在多言顧力行何如爾是時上方好文辭見】   【申公對黙然申公以病免歸公孫性意忌外寛内深殺主父偃徙董仲舒膠西皆力也】   使司馬相如嚴助難詘大臣【原注漢書上令嚴助等與大臣辨論】   【中外相應以義理之文大臣數詘其尤親幸者東方朔枚臯嚴助吾丘夀王司馬相如相如常】   【稱病避事朔臯不根持論上頗以俳優畜之】文辭雖盛而儒學終   于不振孝宣起經生乃親稱制論定經義於石渠【原注漢書宣帝受詩於東海澓中翁髙材好學甘露三年詔諸儒講五經同異太子太傅蕭望之等平奏其議上親稱制臨決焉施讎甘露中論五經於石渠閣】元成之際貢薛韋匡迭為宰相【原注貢禹薛廣德韋賢匡衡也】增太學弟子至三千人及劉歆校綜七畧凡三萬三千餘卷遺經逸典盡出而儒學始盛矣遭王莽更始之亂焚蕩散落幾復委地光武中興収集經牒秘書稇載二十餘兩輸之雒陽投戈講藝息馬論道至夜分乃寐鴻儒碩士雲會輦轂立五經博士各以家法教授易有施孟梁丘京氏書歐陽太小夏侯詩齊魯韓毛禮大小戴春秋嚴顔凡十四博士孝明之世臨雍拜老横經問道至於期門羽林之士皆通章句匈奴亦遣子入學【原注後漢書明帝正坐自講諸儒執經問難於前冠帯搢紳之人圜橋門而觀聼者蓋億萬計其後復為功臣子孫四姓末屬别立校舍按選髙能以受其業自期門羽林之士悉令通孝經章句匈奴亦遣子入學】孝章大會諸儒於白虎觀考詳同異親臨稱制如石渠故事著為通義【原注後漢書建初四年詔下太常將大夫博士議郎郎官及諸生諸儒會白虎觀講議五經同異使五官中郎將魏應承制問侍中淳于恭奏帝親稱制臨決如孝宣甘露石渠故事作白虎議奏】順帝感翟酺之言【原注後漢書翟酺上言孝文皇帝始置一經博士武帝大合天下之書而孝宣論六經於石渠學者滋盛弟子萬數光武初興愍其荒廢起太學博士舍内外講堂諸生横卷為海内所集明帝時辟雍始成欲毁太學太尉趙熹以為太學辟雍皆宜兼存故並傳至今而頃者頽廢至為園採芻牧之處宜更修繕誘進後學卒從之酺免後遂起太學更開拓房室學者為酺立碑銘於學云】增廣學舍至二百四十房千八百五十室梁太后詔大將軍下至六百石悉遣子就學㳺學增盛至三萬餘生靈帝詔諸儒正定五經刻於石碑為古文篆三體書法以相参檢樹之學門【原注後漢書蔡邕以經籍去聖久逺文字多謬俗儒穿鑿疑誤後學熹平四年乃與五官中郎將堂谿典光禄大夫楊賜諫議大夫馬日磾議郎張馴韓説太史令單颺等奏求正定六經文字靈帝許之邕乃自書冊於碑使工鐫刻立於太學門外雒陽記太學在雒陽南開陽門外講堂長十丈廣二丈堂前石經四部本碑凡四十六枚西行尚書周易公羊傳十六碑存十二碑毁南行禮記十五碑悉崩壊東行論語一碑毁禮記碑上有諫議大夫馬日磾議郎蔡邕名】於是漢之儒學㡬於三代之際矣故學道為漢室元氣與治體汙隆所以包舉宓犠氏之先統承仲尼氏之後而垂萬世之緒者也雖中更黄老之異申韓之文賦之浮王覇之雜繼以恭顯之䜛新莽之簒戚宦之亂黨錮之禍而正臣義士不負所學擁衛宗社矯矯嶽嶽力與天爭繼之以死當建安末猶有鄭服䖍敷暢經㫖盧植趙岐正色立朝孔融仗節死義諸葛亮委身存漢如董卓之暴曹操之奸傾天下倒四海却立瞪睨瀝涎飲食不敢遂取儒效也章武纂統東京遺老留滯三方血并虎戰躪籍墳典【原注後漢書初光武遷還雒陽其經牒秘書載之二千餘兩自此以後参倍於前及董卓移都之際吏民擾亂自辟雍東觀蘭臺石室宣明鴻都諸藏典䇿文章競共剖散其縑帛圖書大則連為帷蓋小則制為縢囊及王允所収而西者裁七十餘乗道路艱逺復棄其半矣後長安之亂一時焚蕩莫不泯盡焉】青衿轉為介胄黌序鞠為茂草門傳家業寖以墜喪且鄴臺三祖專尚辭章鍾賈不學首登三事迄于正始盛為清談經術荒蕪儒者不作凡歴秦項莽卓四厄而卒為異端文景武宣光武明章之遺澤盡而三綱委地司馬氏父子兄弟簒弑爭奪而悖亂滋熾矣初司馬遷為儒林傳班固范曄二漢書皆有之今斷自桓靈而下歴三國迄于晉初無大事業祗以經學名家至於寖微寖滅絶無僅有者復著儒學篇要終漢道云禮   虞書舜命九官曰咨四岳有能典朕三禮僉曰伯夷帝曰俞咨伯汝作秩宗夙夜惟寅直㦲帷清則禮之有官有書尚矣夫禮絜矩民彛經緯人道著天理之節文為之度數儀則使之周旋中節治人事神規心檢身齊家以平天下故主於敬敬則直直則清而禮之大本立矣以是命之蓋先王之志也書契以來代各有制至於夏商莫不有書及周公制作之際兼采並用酌其中而為之制經禮三百威儀三千大宗伯掌之其書備矣夷厲而下諸侯僣侈踰閑毁則遂去其籍王室文獻漸亦廢滅自孔子時已不得見其全祗有周公所著職官一書且多殘缺乃與其徒講明定著子貢裒集以為傳七十子之儔相與為之記謂之儀禮而後經禮稍備歴戰國秦漢諸儒相與授受志禮之變而言其義掇拾孔門餘論各為傳記曰禮記如曲禮少儀内則皆威儀三千之制也於是禮書有三其大經則著于周官儀禮其傳義則見于禮記先王之盛意猶可稽也漢興魯有髙堂生傳士禮十七篇而魯徐生善為頌【原注蘇林曰漢書儀有二即為此頌貌威儀事有徐氏徐氏後有張氏不知經但能盤辟為禮容天下郡國有容史皆詣魯學之顔師古曰頌讀與容同】傳其子至孫延襄及公户滿意桓生單次皆為禮官大夫而蕭奮亦以禮顯故言頌者由徐氏奮授孟卿孟卿授后蒼閭丘卿蒼説禮數萬言號后氏曲臺禮授聞人通漢戴德戴勝慶普德號大戴聖號小戴與慶普三家皆立於學官大戴授徐良小戴授橋仁楊榮普授夏侯敬及族子咸孝武時河間獻王得禮古經五十六篇於魯淹中及孔氏學七十篇與明堂隂陽王史氏記皆七十子後學者所記多天子諸侯卿大夫之制愈於后蒼等推士禮而致於天子之説置不用亡之孔安國又獻古禮經七十篇周官六篇記百三十一篇禮經即儀禮周官周禮也至劉向總得記二百十四篇戴德刪其煩重為八十五篇戴聖又刪為四十七篇建武以來曹充習慶氏學傳其子褒撰漢禮鄭衆傳周官經馬融傳小戴學增入月令明堂位二篇共四十九篇今禮記也融又作周官傳授鄭作周官注本習小戴禮後以古經校之取其義長者為鄭氏學通為三禮焉   孝經   孔子以曾子之孝問答之間為陳孝道而曾子門人記之謂之孝經殆亦樂正子春子思為之也遭秦焚滅河間顔芝獨藏之惠帝除挾書之律芝子貞始出其書十八章而傳之長孫氏江翁后倉翼奉張禹皆自名家魯恭王壞孔子宅得古文二十二章與今文不同劉向校秘書刋古今文為十八章後世學者增其篇目然非古記之文也按古文自仲尼居至此庶人之孝共為一篇記者别以為經自曾子曰至何日忘之數節記者别為經之傳至孝子喪親一章記者以孝子事親之義特置於末也然其援引詩書與其章次亦或錯亂不可考也謹案經術總敘目録有易書等九經大典散篇止三禮孝經二篇而無易書詩春秋樂論語孟子等篇蓋闕佚矣然觀此二篇亦止統論源流則易書等篇概可知也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六十五上下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六十二上下   儒學   漢   何休 服䖍 頴容 謝該 許慎 蔡鄭 許慈 孟光 來敏 尹黙 李譔謹按何休服䖍頴容三傳闕   謝該字文儀南陽章陵人也善明春秋左氏為世名儒門徒數百千人建安中河東人樂詳條左氏疑滯數十事以問該皆為通解之名為謝氏釋行於世仕為公車司馬令以父母老託疾去官欲歸鄉里會荆州道斷不得去少府孔融上書薦之曰臣聞髙祖創業韓彭之將征討暴亂陸賈叔孫通進説詩書光武中興呉耿佐命范升衛宏脩述舊業故能文武並用成長久之計陛下聖德欽明同符二祖勞謙戹運三年乃讙今尚父鷹方叔翰飛王師電鷙羣凶破殄始有櫜弓卧鼓之次宜得名儒典綜禮紀竊見故公車司馬令謝該體曾史之淑性【原注曾參史魚】兼商偃之文學【原注子夏子游】博通羣藝周覽古今物來有應事至不惑清白異行敦悦道訓求之逺近少有疇匹若乃巨骨出呉【原注史記呉伐越隳會稽得骨節専車呉使使問仲尼骨何者最大仲尼曰禹致羣臣於會稽山防風氏後至禹殺而僇之其節専車此為大也】隼集陳庭【原注史記有隼集于陳庭而死楛矢貫之石砮矢長尺有咫陳湣公問仲尼仲尼曰隼來逺矣此肅慎之矢也昔武王克商通道九夷八蠻使各以其方賄來貢於是肅慎貢楛矢石砮長尺有咫先王以分太姬配虞胡公而封諸陳試求之故府果得之】黄熊入寢【原注左氏傳鄭子産聘于晉晉侯有疾韓宣子曰寡君寢疾於今三月矣今夣黄熊入於寢門其何厲邪對曰昔堯殛鯀于羽山其神化為黄熊以入羽淵實為夏郊三代祀之晉為盟主其或者未祀也乎韓子祀夏郊晉侯有間】亥有二首【原注左氏傳晉悼公夫人食輿人之城杞者綘縣人或年長矣無子而徃與于食有與疑年使之年曰臣小人也不知紀年臣生之嵗正月甲子朔四百有四十五甲子矣其季于今三之一也吏走問諸朝師曠曰魯叔仲惠伯會郤成子于承筐之嵗也七十三年矣史趙曰亥有二首六身下二如身是其數也士文伯曰然則二萬六千六百有六旬也】非夫洽聞者莫識其端也雋【原注徂兖反】不疑定北闕之前【原注漢書始元五年有一男子乗黄犢車建黄旐衣黄襜褕著黄帽詣北闕自謂衛太子公車以聞詔使公卿將軍中二千石雜識視長安中吏民聚觀者數萬人右將軍勒兵闕下以備非常丞相御史中二千石至者立莫敢言京兆尹雋不疑後到叱從吏収縛或曰是非莫可知且安之不疑曰諸君何患於衛太子昔蒯聵違命出奔輙拒而不納春秋是之衛太子得罪先帝亡不即死今來自詣此罪人也遂送詔獄天子與大將軍霍光聞而嘉之曰公卿大臣當用經術明於大誼】夏侯勝辨常隂之驗然後朝士益重儒術【原注漢書昌邑王嗣立數出勝當乗輿前諫曰天久隂而不雨臣下有謀上者陛下出欲何之王怒謂勝為妖言以屬吏吏白大將軍霍光光不舉法是時光與車騎將軍張安世謀欲廢昌邑王光讓安世以為泄語安世實不言廼召勝勝對鴻範傳曰皇之不極厥罰常隂時則下人有伐上者惡察察言故云臣下有謀光安世大驚以此益重經術士】今該實卓然比跡前列間以父母老疾棄官欲歸道路險塞無由自致猥使良才抱璞而逃踰越山河沈淪荆楚所謂徃而不反者也【原注韓詩外傳山林之士為名故徃而不能反也朝廷之士為禄故入而不能出也】後日當更饋樂以釣由余【原注史記由余其先晉人也亡入戎能晉言聞繆公賢故使由余觀秦繆公示以宫室積聚由余曰使為之則勞神矣使人為之亦苦民矣繆公退而問内史廖曰孤聞鄰國有聖人敵國之憂也今由余賢寡人之害將奈之何内史廖曰戎王處僻匿未聞中國之聲君試遺其女樂以奪其志為由余請以疏其間留而莫遣以失其期戎王之必疑由余君臣有間乃可虜也乃令廖以女樂二八遺戎王戎王受而説之由余數諫不聼繆公又數使人要由余由余遂去降秦】刻像以求傅説豈不煩哉臣愚以為可推録所在召該令還楚人止荀卿之去國【原注劉向荀子序荀卿適楚春申君以為蘭陵令人或謂春申君曰湯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荀卿賢者也今與之百里地楚其危乎春申君謝之荀卿去之趙後客或謂春申君曰伊尹去夏入殷殷王而夏亡管仲去魯入齊魯弱而齊彊故賢者所在君尊國安今荀卿天下賢人所去之國其不安乎春申君使人聘荀卿卿遺春申君書刺楚國因為歌賦以遺春申君春申君恨復固謝荀卿荀卿乃還復為蘭陵令】漢朝追匡衡於平原【原注漢書匡衡調補平原文學長安令楊興説車騎將軍史髙曰匡衡才智有餘經學絶倫但以無階朝廷故隨牒在逺方將軍誠召置幙府學士翕然歸仁與参事議觀其所有貢之朝廷必為國噐髙然其言辟衡為議曹吏薦衡於上上以為郎中】尊儒貴學惜失賢也書奏詔即徴還拜議郎以夀終   謹案以上何休服䖍頴容謝該四人議闕   許慎字叔重汝南召陵人也性淳篤少博學經籍馬融常推敬之時人為之語曰五經無雙許叔重為郡功曹舉孝亷再遷除洨【原注候交反】長卒于家初慎以五經傳説臧否不同於是撰為五經異義又作説文解字十四篇皆傳于世   議曰古文科斗自漢初已無知者以伏生之口授為古猶昧真是石渠白虎每為是正而紛紛籍籍莫適所定許慎為説文畫分解明其所自使舛正不相渝百世之下以為蓍雖小道有功於經術甚大也   蔡字叔陵汝南南頓人也學通五經門徒常千人其著録者萬六千人徴辟並不就順帝特詔徴拜議郎講論五經異同甚合帝意遷侍中出為農太守卒官鄭字康成北海髙宻人也八世祖崇哀帝時尚書僕射少為鄉嗇夫得休歸嘗詣學官不樂為吏父數怒之不能禁【原注鄭别傳年十一二隨母還家正臘會同列十數人皆美服盛飾語言閑通獨漠然如不及毋私督數之乃曰此非我志不在所願也】遂造太學受業師事京兆第五元先始通京氏易公羊春秋三統歴九章算術【原注三統歴劉歆所撰九章算術周公作凡有九篇方田一粟米二差分三少廣四均輸五方程六傍要七盈不足八勾股九】又從東郡張恭祖受周官禮記左氏春秋韓詩古文尚書以山東無足問者乃西入闗因涿郡盧植事扶風馬融融門徒四百餘人升堂進者五十餘生融素驕貴在門下三年不得見乃使髙業弟子傳授於日夜尋誦未嘗怠倦會融集諸生考論圗緯聞善算乃召見於樓上因從質諸疑義問畢辭歸融喟然謂門人曰鄭今去吾道東矣自遊學十餘年乃歸鄉里家貧客耕東莱學徒相隨已數百千人及黨事起乃與同郡孫嵩等四十餘人俱被禁錮遂隠脩經業杜門不出時任城何休好公羊學遂著公羊墨守左氏膏肓榖梁廢疾乃墨守鍼膏肓起廢疾休見而歎曰康成入吾室操吾矛以伐我乎初中興之後范升陳元李育賈逵之徒爭論古今學後馬融答北地太守劉瓌及答何休義據通深由是古學遂明靈帝末黨禁解大將軍何進聞而辟之州郡以進權戚不敢違意遂廹脅不得已而詣之進為設几杖禮待甚優不受朝服而以幅巾見一宿逃去時年六十弟子河内趙商等自逺方至者數千後將軍袁隗表為侍中以父喪不行國相孔融深敬於屣履造門告髙宻縣為特立一鄉曰昔齊置士鄉【原注國語管仲制國為二十一鄉工商鄉六士鄉十五】越有君子軍【原注史記越王伐呉君子六千人】皆異賢之意也鄭君好學實懐明德昔太史公【原注司馬談】廷尉呉公【原注文帝時為河南守】謁者僕射鄧公【原注景帝時為謁者僕射】皆漢之名臣又商山四皓有園公夏黄公潜光隠耀世嘉其髙皆悉稱公然則公者仁德之正號不必三事大夫也今鄭君鄉宜曰鄭公鄉昔東海于公僅有一節猶或戒鄉人侈其門閭【原注漢書于定國父為縣獄吏郡決曺決獄平罹文法者于公所決皆不恨郡中為之生立祠號曰于公祠其閭門壊父老方共治之于公謂曰少髙大閭門令容駟馬車我治獄多隂徳未嘗有所寃子孫必有興者至定國為丞相】矧乃鄭公之德而無駟牡之路可廣開門衢令容髙車號為通德門董卓遷都長安公卿舉為趙相【原注趙王乾相】道斷不至會黄巾冦青部乃避地徐州徐州牧陶謙接以師友之禮建安元年自徐州還髙宻道遇黄巾賊數萬人見皆拜相約不敢入縣境後嘗疾篤自慮以書戒子益恩曰吾家舊貧為父母羣弟所容去厮役之吏游學周秦之都徃來幽并兖豫之域或覲乎在位通人處逸大儒得意者咸從捧手有所受焉遂博稽六藝粗覧記時覩秘書緯術之奥年過四十乃歸供養假田播殖以娯朝夕遇閹尹擅埶坐黨禁錮十有四年而䝉赦令舉賢良方正有道辟大將軍三司府公車再召比牒併名早為宰相惟彼數公懿德大雅克堪王臣故宜式序吾自忖度無任於此但念述先聖之元意思整百家之不齊亦庶幾以竭吾才故聞命罔從而黄巾為害萍浮南北復歸邦鄉入此嵗來已七十矣宿素衰落仍有失誤案之禮典便合傳家今我告爾以老歸爾以事將閑居以安性覃思以終業自非拜國君之命問族親之憂展敬墳墓觀省野物胡嘗扶杖出門乎家事大小汝一承之咨爾煢煢一夫曾無同生相依其朂求君子之道研鑽勿替敬慎威儀以近有德顯譽成於僚友德行立於已志若致聲稱亦有榮於所生可不深念邪吾雖無紱冕之緒頗有讓爵之髙自樂以論贊之功庶不遺後人之羞末所憤憤者徒以亡親墳壟未成所好羣書率皆腐敝不得於禮堂寫定傳與其人日西方暮其可圖乎家今差多於昔勤力務時無恤饑寒菲飲食薄衣服節夫二者尚令吾寡恨若忽忘不識亦已焉哉時大將軍袁紹總兵冀州遣使要大會賓客最後至乃延升上坐身長八尺飲酒一斛秀眉明目容儀温偉紹客多豪俊並有才説見儒者未以通人許之競設異端百家互起依方辯對咸出問表皆得所未聞莫不嗟服時汝南應劭亦歸於紹因自贊曰故泰山太守應仲逺北面稱弟子何如笑曰仲尼之門考以四科囬賜之徒不稱官閥【原注論語德行顔淵閔子騫言語宰我子貢政事冉有季路文學子游子夏後世號為四科】劭有慙色紹乃舉茂才表為左中郎將皆不就【原注九州春秋紹延徴北海鄭而不禮趙融聞之曰賢人者君子之望也不禮賢是失君子之望也夫有為之君不敢失萬民之歡心况于君子乎失君子之望難乎以有為也】公車徴為大司農給安車一乗所過長吏送迎乃以病自乞還家五年春夢孔子告之曰起起今年嵗在辰來年嵗在已【原注北齊劉晝髙才不遇論曰辰為龍已為蛇嵗至龍蛇賢人嗟以䜟合之已蓋為此也】既寤以䜟合之知命當終有頃寢疾時袁紹與曹操相拒於官渡令其子譚遣使逼隨軍不得已載病到元城縣疾篤不進其年六月卒年七十四【原注裴松之曰英雄記載曹操作董卓歌辭云徳行不虧缺變故自難常鄭康成行酒伏地氣絶郭景圖命盡於園桑如此之文則無病而卒餘書不見故載録之】遺令薄葬自郡守以下嘗受業者縗絰赴會千餘人門生相與撰答諸弟子問五經論語作鄭志八篇凡所注周易尚書毛詩儀禮禮記論語孝經尚書大傳中候乾象厯又著天文七政論魯禮禘祫義六藝論毛詩譜駁許慎五經異義答臨孝存周禮難及漢律令注【謹按後漢書無及漢律令注五字】凡百餘萬言質於辭訓通人頗譏其繁至於經傳洽熟稱為純儒齊魯間宗之其門人山陽郗慮東莱王基清河崔琰皆著名於世又樂安國淵任嘏時並童㓜稱淵為國噐嘏有道德其餘亦多所鑒㧞皆如其言一子益恩孔融在北海舉為孝亷及融為黄巾所圍益恩赴難隕身遺腹子小同有傳【原注范論曰自秦焚六經聖文埃滅漢興諸儒頗修藝文及東京學者亦各名家而守文之徒滯固所禀異端紛紜互相詭激遂令經有數家家有數説章句多者或乃百餘萬言學徒勞而少功後生疑而莫正鄭括囊大典網羅衆家刪裁繁誣刋改漏失自是學者畧知所歸王父豫章君毎考先儒經訓而長於常以仲尼之門不能過也及傳授生徒並専以鄭氏家法云】   議曰六經成於孔氏初無傳注雖易十翼為大傳而皆聖言故亦為經至春秋三禮七十子以來始有傳記而皆出於孔氏無異同駮雜之譏自經秦禁且罹焚蕩絶滅無幾漢興或出於傳聞或出於口授或出於壁中故家異學人異撓經而騁其胷臆是其師説而非諸人辟碎其義便巧其説破壊其文更易其字説堯典二字至十餘萬言若稽古三字至二三萬言有窮一經而皓首之歎纒麻裹絮汨喪真是鑽穴鑿罅雕傷大義攻訐訂鬬反眼為仇有入室操戈之言甚者至於援神引䜟以相欺嚇謂灾異䜟緯為内學義理名數為外學羊亡多岐反累經矣東京之季鄭出焉時方大亂知不可為徴命屢至終身不屈一以經學為務囊括大典磨鑢衆説芟裁繁蕪刋正漏誤要其指歸是定音韻區别章句精覈名數稽考經制範圍法象申明義理注周易尚書儀禮二記論語孝經而箋毛氏詩之詁訓傳為春秋發墨守鍼膏肓起廢疾號鄭氏學最為折中雖不能盡除䜟緯雜而未純而傳以釋經經以傳明學者知所歸而爭端始塞矣嗚呼六經成於孔氏而傳注備於卒漢四百年之業而收其功可謂大儒矣唐以來學者易用王弼注書用孔安國傳詩用毛氏傳鄭氏箋三禮用鄭氏注春秋左氏傳用杜預注公羊傳用何休注榖梁傳用范甯注而孔頴達等復為疏釋【原注唐孔穎達與顔師古等撰五經正義】至宋易有程氏傳【原注程氏號伊川先生作易傳】書有夏氏解【原注夏僎號柯山先生作書解】詩有朱氏傳【原注朱熹號晦庵先生作詩傳】春秋有胡氏傳【原注胡安國諡曰文定公作春秋傳】禮有方氏王氏解【原注方慤號河南先生作禮記解王昭禹作周禮解】於是六經傳注于漢疏釋于唐議論于宋聖人之大義備真儒之學與天地並而立人極焉學者毋去彼取此妄有輕重也必貫而一之然後為至已   許慈字仁篤南陽人也師事劉熈善鄭氏學治易尚書三禮毛詩論語建安中與許靖等俱自交州入蜀時又有魏郡胡潜字公興雖學不沾洽然卓犖彊識祖宗制度之儀喪紀五服之數皆指掌畫地舉手可采昭烈定蜀承喪亂歴紀學業衰廢乃鳩合典籍沙汰衆學慈潜並為博士與孟光來敏等典掌舊文值庶事草創動多疑議慈潜更相克伐謗讟忿爭形於聲色書籍有無不相通借時尋楚撻以相震攇【原注虚晚反】其矜已妬彼乃至於此昭烈惡之羣僚大會使倡家假為二子傚其訟䦧酒酣樂作以為嬉戯初以辭義相難終以刀杖相屈用感切之潜先沒慈末帝世稍遷至大長秋卒子勛傳其業復為博士   孟光字孝裕河南雒陽人太尉郁之族子也【原注續漢書郁中常侍孟賁之弟】靈帝末為講部吏獻帝遷都長安遂入蜀劉焉父子待以客禮博物識古尤鋭意三史長於漢家舊典好公羊春秋而譏呵左氏毎與來敏爭此二義光常譊譊讙咋【原注譊奴交反讙休袁反咋徂格反】昭烈定益州拜為議郎與許慈等並掌制度末帝即位為符令屯騎校尉長樂少府遷大司農延熈九年秋大赦光於衆中責大將軍費禕曰夫赦者偏枯之物非明世所宜有也衰弊窮極必不得已然後乃可權而行之爾今主上仁賢百僚稱職有何旦夕之危倒懸之急而數施非常之恩以惠姦宄之惡乎又鷹隼始擊而更原宥有罪上犯天時下違人理老夫耄朽不逹治體竊謂斯法難以經久豈具瞻之髙美所望於明徳哉禕但顧謝踧踖而已【原注荀悦曰夫赦者權時之宜非常典也漢興承秦之敝比屋可誅故設三章之法大赦之令蕩滌穢流與民更始時勢然也後世承業襲而不革失時宜矣若孝景之時七國皆亂異心並起武帝末年羣盜巫蠱人不自安及光武撥亂之後如此之比宜為赦矣】光之指摘瑕病【謹案瑕病志作痛癢】多如是故執政重臣心不能悦爵位不登毎直言無所廻避為世所嫌太常廣漢鐔承【原注華陽國志承 字公文歴郡守少府】光禄勲河東裴雋等年資皆在光後而登據上列處光之右蓋以此也【原注傅暢裴氏家記雋字奉先魏尚書令潜弟也雋姊夫為蜀中長史雋送之時年十餘嵗遂遭漢末大亂不復得還既長知名為蜀所推重也子越字令緒為蜀督軍蜀破遷還雒陽拜議郎】後進文士祕書郎郤正數從光諮訪光問正太子所習讀并其情性好尚正答曰奉親䖍恭夙夜匪懈有古世子之風接待羣僚舉動出於仁恕光曰如君所道皆家户所有爾吾今問欲知其權畧智調何如也正曰世子之道在於承志竭歡既不得妄有所施為且智調藏於胷懐權畧應時而發此之有無焉可豫設也光解正慎宜不為放談乃曰吾好直言無所廻避毎弹射利病為世人所譏嫌疑省君意亦不甚好吾言然語有次今天下未定智意為先智意雖有自然然不可力彊致也此儲君讀書【謹按儲君諸本皆作諸君今志改為儲兹據改】寜當傚吾等竭力博識以待訪問如博士探䇿講試以求爵位邪當務其急者正深謂光言為然後光坐事免官年九十餘卒   來敏字敬達義陽新野人來歙之後也父豔靈帝時為司空【原注華嶠漢書豔好學下士開館養徒衆少歴顯位靈帝時位至司空】敏遭亂隨姊夫黄琬奔荆州琬劉璋祖母之姪也故璋遣迎琬妻敏遂俱與入蜀常為璋賓客渉獵書籍善左氏春秋尤精於倉雅訓詁好是正文字昭烈定益州署敏典學校尉及立太子以為家令末帝即位為虎賁中郎將丞相亮住漢中請為軍祭酒輔軍將軍坐事去職亮下教曰將軍來敏對上官顯言新人有何功德而奪我榮資與之邪諸人共憎我何故如是敏年老狂悖生此怨言成都初定議者以為來敏亂羣先帝以新定之際故遂含容無所禮用後劉子初選為太子家令先帝不悦而不忍拒也主上即位【謹案志注作後主即位誤當以此書作主上者為是】吾闇於知人遂復擢為將軍祭酒違議者之審見背先帝所疏外自謂能以敦厲薄俗帥之以義今故表退職使閉門思愆亮薨後還成都為大長秋又免後累遷光禄大夫復坐過黜前後數貶削皆以語言不節舉動違常也時孟光亦以樞機不慎論議干時然猶愈於敏俱以其耆宿學士見禮於世而敏荆楚名族東宫舊臣特加優待是故廢而復起以敏為執慎將軍欲令以官重自警戒也年九十七景耀中卒子忠亦博覽經學有敏風與尚書向充等並能協贊大將軍姜維維善之以為参軍   尹黙字思潜梓潼涪人也益部多貴今文而不崇章句黙知其不博乃逺游荆州從司馬徽宋仲子等受古學通諸經史又専精於左氏春秋自劉歆條例鄭衆賈逵父子陳元方服䖍注説咸畧誦述不復按本昭烈定益州領牧以為勸學從事及立太子以黙為僕射以左氏傳授太子末帝即位拜諫議大夫丞相亮住漢中請為軍祭酒亮薨還成都拜太中大夫卒子宗傳其業為博士【原注魏畧宋仲子名忠曹操取荆州遂入魏其子與魏諷謀反伏誅魏太子答王朗書曰昔石厚與州吁㳺父碏知其與亂韓子昵田蘇穆子知其好仁故君子㳺必有方居必就士誠有以也嗟夫宋忠無石子先識之明老罹此禍今雖欲願行滅親之誅立純臣之節尚可得耶】   李譔字欽仲梓潼涪人也父仁字德賢與同縣尹黙俱㳺荆楚從司馬徽宋忠等學譔具傳其業又從黙講論義理五經諸子無不該覽加博好技藝算術卜數醫藥弓弩機械之巧皆致思焉始為州書佐尚書令史延熈元年末帝立太子以譔為庶子遷為僕射轉中散大夫石中即將猶侍太子太子愛其多知甚悦之然體輕脱好戱啁故世不能重也著古文易尚書毛詩三禮左氏傳太指歸皆依凖賈馬異扵鄭與王氏殊隔初不見其所述而意歸多同景耀中卒時又有漢中陳術字申伯亦博學多聞著釋問七篇益部耆舊傳及志位歴三郡太守   議曰武功必本文徳宣王命方叔召虎復文武之境土而所與居者張仲孝友也【原注詩六月宣王北伐也其卒章曰侯誰在矣張仲孝友】故克成中興之功孔明相昭烈討賊誅讎日不暇給遽引經生為博士講肄輔道并傅太子使知經術修文徳以固本根已乃率一時虓闞智畧講武出師北嚮以爭天下亦宣王之規模也孟光責費禕之濫赦詰郤正儲貳之學可謂英偉不羣之士矣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六十五下上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六十二下上   儒學   魏   王肅【子恂】 董遇 賈洪 隗禧 樂詳   嚴幹【李義】 庾峻【子珉 敳】   王肅字子雍司空朗之子也生於㑹稽年十八從宋忠讀太而更為之解黄初中為散騎黄門侍郎太和二年拜散騎常侍四年大司馬曹真伐漢【謹案通鑑綱目書冦漢此書他傳有作侵漢者伐字疑有誤】肅上疏曰前志有之千里饋糧士有飢色樵蘇後㸑師不宿飽此謂平塗行軍者也又况於深入阻險鑿路而前則其為勞必相百也又今加之以霖雨山坂峻滑衆逼而不展糧縣而難繼實行軍者之大忌也聞曹真發踰月而行裁半谷治道功夫戰士悉作是賊偏得以逸而待勞乃兵家之所憚也言之前代則武王伐紂出闗而復還論之近事則文帝征權臨江而不濟豈非所謂順天知時通於權變者哉兆民知聖上以水雨艱劇之故休而息之後日有釁乘而用之則所謂悦以犯難民忘其死者矣於是遂罷又上疏宜遵舊禮為大臣哀薦果宗廟事皆施行又上疏陳政本曰除無事之位損不急之禄止浮食之費并從容之官使官必有職職任其事事必受祿祿代其耕乃徃古之常式當今之所宜也官寡而祿厚則公家之費鮮進士之志勸各展才力莫相倚杖敷奏以言明試以功能之與否簡在帝心是以唐虞之設官分職申命公卿各以其事然後惟龍為納言猶今尚書也以出納帝命而已夏殷不可得而詳甘誓曰六事之人明六卿亦典事者也周官則備矣五日視朝公卿大夫並進而司士辨其位焉其記曰坐而論道謂之王公作而行之謂之士大夫及漢之初【謹按陳志作乃漢之初】依擬前代公卿皆親以事升朝故髙祖躬追反走之周昌武帝遥可奉奏之汲黯【原注周昌事見前注 漢書大將軍青侍中上踞厠視之丞相宴見上或時不冠至如見黯不冠不見也上嘗坐武帳黯前奏事上不冠望見黯避帷中使人可其奏其見敬禮如此】宣帝使公卿五日一朝成帝始置尚書五人【原注漢書宣帝地節二年上始親政事五日一聴事建始四年罷中書宦官初置尚書員五人】自是陵遲朝禮遂闕可復五日視朝之儀使公卿尚書各以事進廢禮復興光宣聖緒誠所謂名美而實厚者也青龍中漢帝崩于山陽肅上疏曰昔唐禪虞虞禪夏皆終三年之喪然後踐天子之尊是以帝號無虧君禮猶存今山陽公承順天命允答民望進禪大魏退處賔位公之奉魏不敢不盡節魏之待公優崇而不臣既至其薨櫬斂之制輿徒之飾皆同之於王者是故逺近歸仁以為盛矣且漢總帝皇之號曰皇帝有别稱帝無别稱皇則皇是其差輕者也故當髙祖之時土無二王其父見在而始使稱皇明非二王之嫌也况今以贈終可使稱皇以配其諡明帝不從使稱皇帝乃追諡曰漢孝獻皇帝【原注孫盛曰化合神者曰皇徳合天者曰帝是故三皇創號五帝次之然則皇之為稱妙於帝矣肅謂為輕不亦謬乎裴松之曰上古謂皇皇后帝次言三五先皇後帝誠如盛言然漢氏諸帝雖尊父為皇其實則貴而無位髙而無民比於帝得不謂之輕乎魏因漢禮名號無改孝獻之崩豈得逺考古義肅之所云盖就漢制而為言耳謂之為謬乃是譏漢非難肅也】後肅以常侍領秘書監兼崇文觀祭酒景初間宫室盛興民失農業期信不敦刑殺倉卒肅上疏曰大魏承百王之極生民無幾干戈未戢誠宜息民而恵之以安静遐邇之時也夫務蓄積而息疲民在於省徭役而勤稼穡今宫室未就功業未訖運漕調發轉相供奉是以丁夫疲於力作農者離其南畝種榖者寡食榖者衆舊榖既没新榖莫繼斯則有國之大患而非備豫之長策也今見作者三四萬人九龍可以安聖體其内足以列六宫顯陽之殿又向将畢惟太極已前功夫尚大方向盛寒疾疫或作誠願陛下徳音下明詔深愍役夫之疲勞厚矜兆民之不贍取常食廩之士非急要者之用選其丁壯擇留萬人使一朞而更之咸知息代有日則莫不悦以即事勞而不怨矣計一嵗有三百六十萬夫亦不為少當一嵗成者聴且三年分遣其餘使皆即農無窮之計也倉有溢粟民有餘力以此興功何功不立以此行化何化不成夫信之於民國家大寳也仲尼曰自古皆有死民非信不立夫區區之晉國微微之重耳欲用其民先示以信是故原雖将降顧信而歸用能一戰而霸于今見稱前車駕當幸雒陽發民為營有司命以營成而罷既成又利其功力不以時遣有司徒營其目前之利不顧經國之體臣愚以為自今以後倘復使民宜明其令使必如期若有事以次寧復更發無或失信凡陛下臨時之所行刑皆有罪之吏宜死之人也然衆庶不知謂為倉卒故願陛下下之於吏而暴其罪鈞其死也無使汙於宫掖而為逺近所疑且人命至重難生易殺氣絶而不續者也是以聖賢重之孟軻稱殺一無辜以取天下仁者不為也漢時有犯蹕驚乘輿馬者廷尉張釋之奏使罰金文帝恠其輕而釋之曰方其時上使誅之則已今下廷尉廷尉天下之平也一傾之天下用法皆為輕重民安所措其手足臣以為大失其義非忠臣所宜陳也廷尉者天子之吏也猶不可以失平而天子之身反可以惑謬乎斯重於為已而輕於為君不忠之甚也周公曰天子無戲言言則史書之工誦之士稱之言猶不戲而况行之乎故釋之之言不可不察周公之戒不可不法也又陳諸鳥獸無用之物而有芻榖人徒之費皆可蠲除曹叡嘗問曰漢桓帝時白馬令李雲上書言帝者諦也是帝欲不諦當何得不死肅對曰但為言失逆順之節原其本意皆欲盡心念存補國且帝者之威過於雷霆殺一匹夫無異螻蟻寛而宥之可以示容受切言廣徳宇於天下故臣以為殺之未必為是也叡又問司馬遷以受刑之故内懐隠切著史記非貶孝武令人切齒對曰司馬遷記事不虚美不隠惡劉向雄服其善叙事有良史之才謂之實録漢武帝聞其述史記取孝景及已本紀覽之於是大怒削而投之於今此兩記有録無書後遭李陵事遂下遷蠶室此為隠切在孝武而不在於史遷也正始元年出為廣平太守公事徴還拜議郎頃之為侍中遷太常時大将軍曹爽專權任用何晏鄧颺等肅與太尉蔣濟司農桓範論及時政肅正色曰此軰即恭石顯之屬復稱説邪爽聞之戒何晏等曰當共慎之公卿已比諸君前世惡人矣坐宗廟事免後為光祿勲時有二魚長尺集于武庫之屋有司以為吉祥肅曰魚生於淵而亢於屋介鱗之物失其所也邊将其殆有棄甲之變乎後果有東闗之敗徙為河南尹嘉平六年司馬師廢曹芳使肅持節兼太常奉法駕迎髙貴鄉公髦于元城是嵗白氣經天師問肅肅曰此尤之旗也東南其有亂乎若修已以安百姓則天下樂安者歸徳唱亂者先亡矣明年春鎮東将軍毌丘儉州刺史文欽稱兵討師師謂肅曰霍光感夏侯勝之言始重儒學之士良有以也安國寧主其術焉在肅曰昔闗羽率荆州之衆降于禁於漢濱遂有北向争天下之志後孫權襲取其将士家屬羽士衆一旦瓦解今淮南将士父母妻子皆在内州但急徃禦衛使不得前必有闗羽土崩之埶矣師從之遂破儉欽後遷中領軍加散騎常侍増邑三百并前二千二百户甘露元年卒門生縗絰者以百數追贈衛将軍諡曰景侯子惲嗣惲卒無子國絶景元四年封惲弟恂為蘭陵侯咸熙中開建五等以肅著勲前朝改封恂為承子恂字子良有通識厯河南尹侍中居官亮直有匪躬之節鬲令袁毅嘗以駿馬貽恂知其貪不受毅竟以黷貨敗建立二學崇明五經皆恂所建卒年四十餘贈車騎将軍肅女適司馬昭即晉文明皇后也生武帝及齊獻王攸恂兄弟八人其達者䖍以公幹見稱位至尚書弟愷少有才力而無行檢與衛尉石崇友善俱以豪侈競於世終後将軍【原注晉諸公贊䖍字恭祖愷字君夫】初肅善賈馬學而不好鄭氏采㑹同異為尚書詩論語三禮左氏解及撰定父朗所作易傳皆列於學官其所論駮朝廷典制郊祀宗廟喪紀輕重凡百餘篇時樂安孫炎【原注炎字叔然】受學鄭之門人稱東州大儒徴為祕書監不就肅集聖證論以譏短炎駮而釋之又作周易春秋例毛詩禮記春秋三國語爾雅諸注又著書十餘篇   議曰劉寔以為肅方於事上而好下佞已此一反也性嗜榮貴而不求茍合此二反也吝惜財物而治身不穢此三反也【原注晉書劉寔字子真漢濟北恵王夀之後為吏部郎司馬昭軍事封循陽子累拜司空遷太保轉太傅卒諡曰元】曽子曰所惡於上毋以使下所惡於下毋以事上所惡於前毋以先後所惡於後毋以從前所惡於右毋以交於左所惡於左毋以交於右此之謂絜矩之道嗚呼肅豈知是哉寔特見其反之小者爾至於廢立之際奔走奉迎以女妻昭移魏與晉乃大反矣夫傳注之學至於鄭而肅私于賈馬更為諸經作解以駁六經聖人載道之具天理人情之所在公天下萬世之典也學者逞其好惡以為一已之私不亦大惑也歟卒之肅説不行而鄭氏之學至今宗之真是之著于公道不可誣也   董遇字季直京兆人也性質訥而好學興平中闗中亂與兄季中依將軍段煨采梠負販而常挾持書傳建安初郡舉孝㢘稍遷黄門侍郎旦夕侍講為帝所愛信二十二年許中謀誅操遇雖不與亦被録詣鄴轉冗散常從操西征道過農王冡操疑欲謁顧問左右左右莫對遇乃進曰春秋之義國君即位未踰年而卒未成為君農王踐阼既淺又為暴臣所制降在藩國不應謁操乃去黄初中出為郡守曹叡立入為侍中大司農數年病卒初遇善治老子為老子作訓註又善左氏傳更為作朱墨别異人有從學者遇不肯教而云必當先讀百徧言讀書百徧其義自見學者苦渴無日遇曰自有三餘冬者嵗之餘夜者日之餘隂雨者時之餘也學者難之故無傳其朱墨者遇子綏亦有才學位至秘書監賈洪字叔業京兆新豐人也精於春秋左氏傳建安初仕郡舉計掾應州辟州中自㕘軍事以下百餘人惟洪與馮翊嚴苞材學最髙洪厯三縣令所在輙開建第舍親授諸生後馬超刼洪将至華隂使作露布洪不獲已為作之司鍾繇在東識其文曰此賈洪筆也及超破走曹操召洪署軍謀掾猶以其前為超作文不即叙用晚乃出為隂泉長延康中轉為白馬王彪相彪亦雅好文學師事之數嵗病卒嚴苞黄初中為祕書丞數奏文賦曹丕異之出為西平太守卒官【謹案太平御覽嚴苞字文通衆為之語曰州中煜煜賈叔業計論洶洶嚴文通】   隗禧字子牙京兆人也少好學初平中三輔亂禧南客荆州擔負書傳採㭒之餘則誦習之曹操定荆州召署軍謀掾黄初中教授諸王大得賜遺拜郎中年八十餘以老居家就之學者甚衆禧既明經又善星官常仰瞻天象謂魚豢曰天下兵戈尚猶未已如之何豢又嘗從問左氏傳禧曰欲知幽微莫若易人倫之紀莫若禮多識山川草木之名莫若詩左氏直相斫書不足精意也豢又從問詩禧説齊韓魯毛四家義不復執文有如諷誦又撰諸經解數十萬言未及繕寫而得聾疾遂病卒樂詳字文載河東人也少好學建安初詳聞南郡謝該cq=202善左氏傳乃從南陽步詣該問疑難諸要撰樂氏問七十二事而歸鄉里時杜畿為太守署詳文學祭酒使教後進於是河東學業大興黄初中徴拜博士時太學初立有博士十餘人學多褊狹又不熟悉備員而已惟詳五業並授其或難教質而不解詳無愠色以杖畫地牽譬引至忘寢食以是獨擅名于逺近詳學既精又善推步受詔與太史典定律厯太和中轉拜騎都尉詳學優能少故厯三世竟不出為宰守正始中以年老罷歸門生千餘人卒于家   嚴幹字公仲李義字孝懿皆馮翊東縣人中平末年皆二十餘幹好擊劔義好辨論㑹三輔亂人多流移而幹義獨不去採樵自活建安初闗中始平詔分馮翊西數縣為左内史郡治髙陵以東數縣為本郡治臨晉義於縣分當西屬義謂幹曰西縣兒曹不可與坐争席今當共作方牀爾遂相附結皆仕東郡為右職司辟幹不至嵗終郡舉幹孝㢘義上計掾義留京師為平陵令遷冗從僕射遂歴顯職曹操為魏公以義為軍祭酒又為魏尚書左僕射及曹丕簒代拜諫議大夫執金吾衛尉卒官義子即中書令豐也幹以孝㢘拜蒲阪令病去官復舉至孝為公車司馬令為州所請詔拜議郎還參州事㑹以建策捕髙幹又追録前討郭援功封武鄉侯遷農太守及馬超反幹郡近超民人分散超破為漢陽太守【謹案陳志作濮陽太守】遷益州刺史以道不通黄初中轉為五官中郎将曹叡時遷永安太僕數嵗卒始李義以直道推誠於人故陳羣等與之交好終至顯達幹從破亂之後更折節學問特善春秋公羊司鍾繇不好公羊而好左氏謂左氏為大官而謂公羊為賣餅家故數與幹共辨析長短繇為人機捷善持論而幹訥口臨時屈無以應繇謂幹曰公羊髙竟為左丘明服矣幹曰直故吏為明使君服爾公羊弗服也   議曰初平之元至建安末兵争紛拏儒學委地魏黄初後始掃除太學灰燼補石碑缺壊備博士員依漢甲乙考課申告州郡有儁異好學者皆遣詣太學於是有弟子數百人至太和青龍中中外多事人懐避就多求詣太學諸生至千數而博士率皆疎陋寡學無以為法冬來春去遨遊而已間有問學精修而臺閣舉格太髙加不究明大義第問字指墨法㸃注之間拘禁猥廹百人同試合度者未十是以志學之士遂復陵遲而浮虚瑣屑者各競逐也正始中詔議圜丘普延學士時郎官及司徒吏掾二萬餘人自差遣分布外在京師者尚且萬人而應詔與議者無幾㑹朝堂者自公卿以下四百餘人其能操筆者不三數人皆相從飽食而退無復東漢之世矣見諸舊史王肅諸卿相外獨周生烈董遇賈洪隗禧樂詳等數人用意經傳頗傳於世故著于篇【原注裴松之曰周生名烈何晏論語集解有烈義例餘所著述見晉武帝中經簿】   庾峻字山甫潁川鄢陵人也祖乘父道皆不應徴辟伯父嶷仕至太僕峻少好學聞散騎常侍蘇林老疾在家往候之林嘗從乘學見峻流涕良久曰尊祖髙才而性退讓慈和汎愛清淨寡欲不營當世惟脩徳而已鄢陵舊五六萬户今裁有數百君二父孩抱經亂獨存尊伯為當世令器君兄弟復俊茂此尊祖積徳之所致也因質疑究義大通經理遂為醇儒仕郡功曹舉計掾州辟從事太常鄭袤見峻大竒之舉為博士時重莊老而輕經史峻懼雅道陵遲以儒典自任屬曹髦幸太學問尚書義峻援引師説發明經㫖申暢疑滯對答詳悉遷祕書丞長安有大獄久不決拜侍御史往折之事得平允晉武帝簒代賜爵關中侯遷司空長史轉祕書監御史中丞拜侍中加諫議大夫常侍帝講詩中庶子何劭論風雅正變之義峻起難往反坐莫能屈是時風俗趣競禮讓陵遲峻上疏曰臣聞黎庶之性人衆而賢寡設官分職則官寡而賢衆賢衆而多官則妨化無官而棄賢則廢道是故聖王之御世因人之性或出或處故有朝廷之士又有山林之人朝廷之士佐主成化猶股肱心膂共為一體山林之人被褐懐玉太上棲於丘園髙節出於衆庶其次輕爵服逺耻辱以全志【謹案晉書志作名】取下就列位惟無功而能知止彼其清劭足以抑貪汙退讓足以息鄙事故在朝之士聞其風而悦之將受爵者皆耻躬之不逮斯山林之人避寵之臣所以為美也先王嘉之節雖離世而徳合乎主行雖詭朝而功同乎政故大者有玉帛之命其次有几杖之禮以厚徳載物出處有地廊廟多賢才而野人亦不失為君子此先王之也秦塞斯路利出一官雖有處士之名而無爵列於朝者商君謂之六蝎韓非謂之五蠧時不知徳惟爵是聞故閭閻以公乘侮其鄉人郎中以上爵傲其父兄漢祖反之大暢斯否任蕭曹以天下重四皓於南山以張良之勲而班在叔孫之後【原注漢書黥布反上自將擊之令太子監關中兵上謂子房雖疾彊卧傅太子時叔孫通已為太傅良行少傅事】盖公之賤而曹相諮之以政帝王貴徳於上俗亦反本於下故田叔等十人漢廷臣無能出其右者而未嘗干禄於時【原注漢書趙午貫髙等謀弑上詔捕趙王及羣臣反者趙有敢隨王罪三族惟田叔孟舒等十餘人赭衣自髠鉗隨至長安趙王敖事白得出進田叔等十人召見與語漢廷臣無能出其右盡拜為郡守諸侯相】以釋之之貴結王生之襪於朝而其名愈重【原注漢書張釋之為廷尉王生者善為黄老言常居廷中公卿盡會立王生老人曰吾韈解顧謂釋之為我結襪釋之跪而結之人或讓生生曰吾老且賤自度終無益於張廷尉廷尉方天下名臣吾故聊使之結襪欲以重之諸公聞之賢王生而重釋之】自非主臣尚徳兼愛孰能通天下之志如此其大者乎夫不革百王之弊徒務救世之政文士競智而務入武夫恃力而争先官髙矣而意未滿功報矣其求不已又國無隨才任官之制俗無難進易退之耻位一髙雖無功而不見下已負敗而後見用故因前而升則處士之路塞矣又仕者黜陟無章是以普天之下先競而後讓舉世之士有進而無退大人溺於動俗執政撓於羣言衡石為之失平清濁安可復分昔者先王患向之所以取天下者今之為是故功成必改其物業定必易其教雖以爵禄使下臣無貪陵之行雖以甲兵定功主無窮武之悔也愚以為古者大夫七十懸車今自非元功國老三司上才可聽七十致仕則士無懐禄之嫌矣其父母八十可聽終養則孝莫大於事親矣吏厯試無績依古終身不仕則官無秕政矣能小而不能大可降還涖小則使人以器矣人主進人以禮退人以禮人臣亦量能受爵矣其有孝如王陽臨九折而去官【原注漢書琅邪王陽為益州刺史行部至卭郲九折阪歎曰奉先人遺體奈何數乘此險後以病去】絜如貢禹冠一免而不著【原注漢書貢禹舉賢良為河南令以職事為府官所責免冠謝禹曰冠一免安復可冠也遂去官】知止如王孫知足如疏廣【原注漢書楊王孫學黄老之術家業千金厚自奉養生亡所不致及病且 終令其子裸 二疏事見前注】雖去列位而居東野與人父言依於慈與人子言依於孝此其出言合於國檢危行彰於本朝去埶如脱屣路人為之隕涕辭寵如金石庸夫為之興行是故先王許之而聖人貴之夫人之性陵上猶水之趣下也益而不已必決升而不已必困始於匹夫行義不敦終與皇輿為之敗績固不可不慎也下人并心進趣上宜以退讓去其甚者退讓不可以刑罰使莫若聽朝士時時從志山林往往間出無使入者不能復出往者不能復反然後出處交泰提衡而立時靡有爭天下可得而化矣又疾世浮華不脩名實著論非之九年卒詔賜朝服一具衣一襲錢三十萬臨終敕子珉朝卒夕殯幅巾布衣勿擇日珉奉遵遺命斂以時服珉字子琚好學力行有峻風懐帝時為侍中直省内謂同僚許遐曰世路如此禍難將及吾死此屋爾及帝没于劉淵淵大㑹使帝行酒珉不勝悲憤因大號哭淵惡之帝與珉等皆遇害太元末追謚曰貞珉弟敳字子嵩為陳留相不以事物嬰心從容酣暢寄通而已嘗讀老莊曰正與人意闇同王衍雅重之遷吏部郎參東海王越太傅軍事轉軍諮祭酒没于石勒與王衍俱被議曰魏晉之際崇尚老莊二漢經術寖以蕪廢峻獨潜心儒典以明經自任劘羣枉而立論至於抑奔競崇禮義疾浮華砭焫膏肓與世起死卓卓焉豪傑之士也珉死于君不負所學矣敳叛道忘父隕其堂構甚矣風俗之敗人也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六十五下下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六十二下下   儒學   吳臣   嚴畯【裴】 程秉【徴崇】 闞澤【唐固】 虞翻陸績   嚴畯字曼才彭城人也少耽學善詩書三禮又好說文避亂江東與諸葛瑾步隲齊名友善性質直純厚扵人忠告善道志存補益張昭進之扵孫權權以為騎都尉従事中郎及横江将軍魯肅卒權以畯代肅督兵萬人鎮陸口衆人咸為畯喜畯前後固辭樸素書生不閑軍事非才而據咎悔必至發言慷慨至扵流涕權又試畯騎上馬墮鞍乃聽焉世嘉其能以實讓權為吳王及稱尊號畯嘗為衞尉使至漢漢丞相亮深善之不畜禄賜皆散之親戚知故家常不充廣陵劉頴與畯有舊頴精學家巷權聞徴之以疾不就其弟畧為零陵太守卒官頴往赴喪權知其詐病急驛收録畯亦馳語頴使還謝權權怒廢畯而頴得免罪乆之以畯為尚書令卒時年七十八子凱官至升平少府【謹案志注引吳書曰畯二子凱爽】畯著孝經傳潮水論又與裴張承論管仲季路皆傳扵世字彦黄下邳人也亦有學行官至大中大夫問子欽齊桓晉文夷恵四人優劣欽答所見與相反覆各有文理欽與太子登㳺處登稱其翰采   程秉字徳樞汝南南頓人也逮事鄭後避亂交州與劉熙考論大義遂博通五經士燮命為長史孫權聞其名儒以禮徴秉既到拜太子太傅黄武四年權為太子登娉周瑜女秉守太常迎妃扵吳權親幸秉船深見優禮既還秉従容說登曰婚姻人倫之始王教之基是以聖王重之所以率先衆庶風化天下故詩美關雎以為稱首願太子尊禮教扵閨房存周南之所詠則道化隆扵上頌聲作扵下矣登笑曰将順其美匡救其惡誠所賴扵傅君也病卒官著周易摘尚書駮論語弼凡三萬餘言秉為傅時率更令河南徴崇字子和治易左氏春秋兼善内術本姓李遭亂更姓隠扵㑹稽躬耕以求其志從之學者所教不過數人欲令其業必有成也丞相步隲等咸親敬焉嚴畯薦崇行足以勵俗學足以為師初見太子登以疾賜不拜東宫官僚皆従諮詢焉卒年七十   闞澤字徳潤㑹稽山隂人也世務農至澤好學居貧無資常為人傭書以供紙筆録寫誦讀追思論講究覽羣籍兼通厯數由是顯名察孝亷除錢唐長遷郴令孫權為驃騎将軍辟補西曹掾及稱尊號以澤為尚書嘉禾中為中書令加侍中赤烏五年拜太子太傅領中書令如故澤以經傳文多難得盡用乃斟酌諸家刋約禮文及諸注說以授二宫為制行出入及見賓儀又著乾象歴註【謹案宋書歴法云吳中書令闞澤受劉洪乾象法扵東萊徐岳字公河故孫氏用乾象歴至扵呉亾】以正時日每朝廷大議經典所疑輙諮訪之以儒學勤勞封都鄉侯性謙恭篤慎宫府【謹案今志作官府宋本作宫府與此合通志亦作宫】小吏呼召對問皆為抗禮人有非短口未嘗及容貌似不足者權嘗問書傳篇賦何者為美澤欲諷喻因對賈誼過秦論最善權覽讀焉初以吕壹姦罪發聞有司窮治奏以大辟或以為宜加焚裂周彰元惡權以訪澤澤曰盛明之世不復有此刑權従之又諸官司有所患疾欲増重科防以檢御臣下澤曰宜依禮律其和而有正皆此也虞翻稱澤曰闞生矯傑蜀之雄其儒術徳行亦今之仲舒也初曹丕簒代權従容問羣臣曰曹丕以盛年即位恐孤不能及之諸君以為何如羣臣未對澤曰不及十年丕其死矣王勿憂也權曰何以知之澤曰不十為丕【謹案書傳丕皆作㔻故云】此其數也丕果七年而卒六年冬澤卒權痛惜感悼食不進者數日澤州里先輩丹陽唐固字子正亦脩身積學稱為儒者著國語公羊穀梁傳註講授常數十人權為吳王拜固議郎自陸遜張温駱統等皆拜之黄武四年為尚書僕射年七十餘卒虞翻字仲翔㑹稽餘姚人也少好學有髙氣年十二客有候其兄者不過翻翻追與書曰僕聞虎魄不取腐芥磁石不受曲鍼過而不存不亦宜乎客得書竒之由是知名太守王朗命為功曹孫策攻㑹稽翻時遭父喪衰絰詣府門朗欲就之翻乃脫衰入見勸朗避策朗不能用拒戰敗績亡走浮海翻追隨營䕶到廣陵朗惑王方平訊言疾来邀我南嶽相求故遂南行欲投交州翻曰此妄書爾交州無南嶽也安所投乎乃止到東部侯官侯官長閉門不受翻往說之然後見納朗謂翻曰卿有老母可以還矣【原注裴松之曰翻别傳朗使翻見豫章太守華歆圖起義兵翻未至豫章聞孫策向㑹稽翻乃還㑹遭父喪以臣使有節不敢過家星行追朗至侯官朗遣翻還然後奔喪而傳云孫策之来翻衰絰詣府門勸朗避䇿則為大異】翻乃歸策復命為功曹待以交友之禮身詣翻第曰今日之事當與卿共之勿謂孫策作郡吏相待也策好馳騁逰獵翻諫曰明府用烏集之衆驅散附之士皆得其死力雖漢髙帝不及也至扵輕出㣲行従官不暇嚴吏卒常苦之夫君人者不重則不威故白龍魚服困扵豫且白蛇自放劉季害之【原注説苑吳王欲従民飲伍子胥曰昔白龍下清泠之淵化為魚豫且射中目白龍不化豫且不射君今棄萬乘之位而従扵臣恐有豫且之患漢書髙祖被酒夜徑澤中令一人前行前行者還報曰前有大蛇當徑願還髙祖醉曰壮士行何畏乃前拔劔斬蛇蛇分為兩道開行數里醉困卧後人来至蛇所有一老嫗夜哭人問嫗何哭嫗曰人殺吾子人曰嫗子何為見殺嫗曰吾子白帝子也化為蛇當道今者赤帝子斬之故哭】願少留意策曰君言是也然時有所思端坐悒悒有禆諶草創謀野則獲之計是以行爾【原注論語為命禆諶草創之左傳禆諶能謀扵野則獲謀扵邑則否 吳書策討山越斬其渠帥悉令左右分行逐賊獨騎與翻相得山中翻問左右安在策曰悉行逐賊翻曰危事也令策下馬此草深卒有驚急馬不及縈策但牽之執弓矢以步翻善用矛請在前行得平地勸策乘馬策曰卿無馬奈何答曰翻能步行日可三百里自征討以来吏卒無及翻者明府試躍馬翻能疏步随之行及大道得一鼓吏策取角自鳴之部曲識聲小大皆出遂従周旋平定三郡】策討黄祖旋軍欲取豫章使翻前往說太守華歆歆即従命既定豫章引軍還吳饗賜将士計功行賞謂翻曰孤昔再至夀春見馬日磾及與中州士大夫㑹語我東方人多才爾但恨學問不博語議之間有所不及孤意猶謂未爾卿博學洽聞故前欲令卿一詣許交見朝士以折中國妄語兒卿不願行便使子綱恐子綱不能結兒輩舌也翻曰翻是明府家寳而以示人人儻留之則不復得事明府故不行策笑曰然因曰孤有征討事未得還府卿復以功曹為吾蕭何守㑹稽爾後三日遣翻還郡策還翻出為富春長策卒諸長吏並欲出赴喪翻曰恐鄰縣小民或有姦變逺委城郭必致不虞因留制服行喪諸縣皆效之咸以安寧【原注吳書策薨權統事武定中郎将暠策之従兄也屯烏程整帥吏士欲取會稽翻聞之使民守城以俟嗣主之命因令人告諭暠會稽典録翻說暠曰討逆明府不竟天年今攝事統衆宜在孝亷翻已與一郡吏士嬰城固守必欲出一旦之命為孝亷除害惟執事圖之扵是暠退裴松之曰按此二書所說策亡之時翻猶為功曹與本傳不同】後州舉茂才朝廷召為侍御史曹操為司空辟皆不就翻曰盜跖欲以餘財汚良家耶翻與少府孔融書并示以所著易註融答書曰聞延陵之理樂覩吾子之治易乃知東南之美者非徒㑹稽之竹箭也又觀象雲物察應寒温原其禍福與神合契可謂探窮通者也㑹稽東部都尉張紘又與融書曰虞仲翔前頗為論者所侵美寳為質雕摩益光不足以損孫權以為騎都尉翻數犯顔諫諍權不悅又性不協俗多見謗毁坐徙丹陽涇縣吕䝉圖取關羽稱疾還建業以翻兼知醫術請以自隨亦欲因此令翻得釋也後䝉舉軍西上南郡太守糜芳開城出降䝉未據郡城而作樂沙上翻謂䝉曰今區區一心者糜将軍也城中之人豈可盡信何不急入城持其管籥乎䝉即従之時城中有伏計賴翻謀不行關羽既敗權使翻筮之得兌下坎上節五爻變之臨翻曰不出二日必當㫁頭果如翻言權曰卿不及伏羲可與東方朔為比矣魏将于禁為羽所獲械繫城中權至釋之請與相見他日權乗馬出引禁併行翻呵禁曰爾降虜何敢與吾君齊馬首乎欲抗鞭擊禁權呵止之後權御樓船㑹羣臣飲禁聞樂流涕翻又曰汝欲以偽求免耶權悵然不平後權與魏和欲遣禁還翻諫曰禁敗數萬衆身為降虜又不能死北習軍政得禁必不如所規還之雖無損猶為放盜不如斬以令三軍示為人臣有二心者權不聽羣臣送禁翻謂禁曰卿勿謂吳無人吾謀適不用也禁雖為翻所惡然猶盛歎翻曹丕常為翻設虚坐焉權既為吳王歡宴之末自起行酒翻伏地陽醉不持權去翻起坐權扵是大怒手劔欲殺之侍坐者莫不惶遽惟大司農劉基起抱權曰大王以三爵之後手殺善士雖翻有罪天下孰知之且大王以能容賢蓄衆故海内望風今一朝棄之可乎權曰曹孟徳尚殺孔文舉孤於虞翻何有哉基曰孟徳輕害士人天下非之大王躬行仁義欲與堯舜比隆何得自喻扵彼乎翻由是免權因左右自今酒後言殺皆不得殺翻嘗乗船行與糜芳相迎芳船人多欲令翻自避先驅曰避将軍船翻厲聲曰失忠與信何以事君傾人二城而稱将軍可乎芳闔户不應而遽避之後翻乗車行又經芳營門吏閉門車不得過翻復怒曰當閉反開當開反閉豈得事宜邪芳聞之有慙色翻性疏直數有酒失權與張昭論及神仙翻指昭曰彼皆死人而語神仙世豈有仙人也權積怒非一遂徙翻交州雖處罪放而講學不倦門徒常數百人權稱尊號翻上書曰陛下膺明聖之徳體舜禹之孝歴運當期順天濟物奉承革命【謹案今志作策命宋本作革命與此合】臣獨抃舞罪棄兩絶【謹案今志作雨絶毛本作兩絶與此合】拜賀無階仰瞻宸極且喜且悲臣伏自刻省命輕雀鼠性輶毫釐罪惡莫大不容扵誅昊天㒺極全有九載退當念戮頻受生活復偷視息臣年耳順思咎憂憤形容枯悴髮白齒落雖未能死自悼終沒不見宫闕百官之富不覩皇輿金軒之飾仰觀巍巍衆民之謠傍聽鐘鼓侃然之樂永隕海隅棄骸絶域不勝悲慕逸豫大慶悅以忘罪又為論語國語老子訓注皆傳扵世初立易註奏上曰臣聞六經之始莫大隂陽是以伏羲仰天懸象而建八卦觀變動六爻為六十四以通神明以萬物臣髙祖父故零陵太守光少治孟氏易曽祖父故平輿令成纘述其業至臣祖父鳳為之最宻臣亡【謹案今志作先宋本作亡與此合】考故日南太守歆受本扵鳳最有舊書世傳其業至臣五世前人通講多玩章句雖有秘說扵經疏闊臣生遇世亂長扵軍旅習經扵枹鼓之間講論扵戎馬之上䝉先師之說依經立註又臣郡吏陳桃夢臣與道士相遇放髮被鹿裘布易六爻撓其三以飲臣臣乞盡吞之道士言易道在天三爻足矣豈臣受命應當知經所覽諸家解不離流俗義有不當實輙悉改定以就其正孔子曰乾元用九而天下治聖人南面盖取諸離斯誠天子所宜協隂陽致麟鳳之道也謹正書副上惟不罪戾翻又奏曰經之大者莫過扵易自漢初以来海内英才其讀易者解之率少至孝靈之際潁川荀諝號為知易臣得其註有愈俗儒至所說西南得朋東北喪朋顛倒反逆了不可知孔子歎易曰知變化之道者其知神之所為乎以美大衍四象之作而上為章首尤可怪笑又南郡太守馬融名有俊才其所解釋復不及諝孔子曰可與共學未可與適道豈不其然若北海鄭南陽宋忠雖各立註忠少差而皆未得其門難以示世又奏鄭解尚書違失事目【謹案今陳志作事因宋本作事目與此合】臣聞周公制禮以辨上下孔子曰有君臣然後有上下有上下然後禮義有所錯是故尊君卑臣禮之大司也伏見故徴士北海鄭所註尚書以顧命康王執瑁古月似同從誤作同既不覺定復訓為杯謂之酒杯成王疾困馮几洮頮為灌以為澣衣成事洮字虚更作濯以従其非又古大篆夘字當讀為栁古栁夘同字而以為昧分北三苗北古别字又訓北言北猶别也若此之誠可怪也玉人職曰天子執瑁以朝諸侯謂之酒杯天子頮面謂之澣衣古篆夘字反以為昧甚違不知盖闕之義扵此數字誤莫大焉宜命學官定此三事又馬融訓註亦以為同者大同天下今經益金就作銅字詁訓言天子副璽雖皆不得猶愈扵然此不定臣沒之後而奮乎百世雖世有知者懐謙莫或奏正又所註五經違義猶甚者百六十七事不可不正行乎學校乎将来臣竊耻之翻放棄南方云自恨疏節骨體不媚犯上獲罪當長沒海隅生無可與語死以青蠅為弔客使天下一人知已者足以不恨以典籍自慰依易設象以占吉凶又以宋氏解頗有謬錯更為立法并著明釋宋以理其滯【原注裴松之曰案翻云古大篆夘字讀當言栁古栁夘同字竊謂翻言為然故劉留聊栁同用此字以従聲故也與日辰夘字字同音異然漢書王莽論卯金刀故以為日辰之夘今未能詳正然世多亂之故翻所說云荀諝荀爽之别名】翻身雖放棄心不忘國常憂五谿宜討以遼東絶海【謹案陳志作海絶】聽人使来屬尚不足取今去人財以求馬既非國利又恐無獲欲諫不敢作表以示吕岱岱不報為愛憎所白復徙蒼梧猛陵在南十餘年年七十卒後權遣将士至遼東扵海中遭風多所沒失權悔之乃令曰昔趙簡子稱諸君之唯唯不如周舎之諤諤虞翻亮直善扵盡言國之周舎也使翻在此此役不成促下問交州翻若尚存者給其人船發遣還都已亡則送喪還本郡使兒子仕宦㑹翻已終歸葬舊墓妻子得還初山隂丁覽太末徐陵或在縣吏之中或衆所未識翻一見之便與友善終成顯名【原注會稽典録覽字孝連八嵗而孤家又單微清身立行用意不茍推財従弟以義讓稱仕郡至功曹守始平長為人精微潔浄門無雜賓孫權深貴待之未及擢用會病卒甚見痛惜殊其門户徐陵字元大歴三縣長所在著稱遷零陵太守時朝廷俟以列卿之位故翻書曰元大受上卿之遇叔向在晉未若扵今其見重如此陵卒僮客土田或見侵奪駱統為陵家訟之求與丁覽卜清等為比權許焉陵子平字伯先童齓知名翻甚愛之屢稱歎焉諸葛恪為丹陽太守討山越以平威重思慮可與効力請平為丞稍遷武昌左部督傾心接物士卒皆為盡力初平為恪従事意甚薄及恪輔政待平益疏恪被害子建亡走為平部曲所得平使遣去别為他軍所獲平兩婦歸宗敬奉情過乎厚其行義敦篤皆此也又曰孫亮時有山隂朱育少好竒字凡所特達依體象造作異字千名以上仕郡門下書佐太守濮陽興正旦宴見掾吏言次問太守昔聞朱頴川問士扵鄭召公韓吳郡問士扵劉聖博王景興問士扵虞仲翔嘗見鄭劉二答而未覩仲翔對也欽聞國賢思覩盛美有日矣書佐寧識之乎育對曰往過習之昔初平末年王府君以淵妙之才超遷臨郡思賢嘉善樂采名俊問功曹虞翻曰間玉出崑山珠生南海逺方異域各生珍寳且㑹聞士人歎美貴邦舊多英俊徒以逺扵京畿含香未越耳功曹雅好博古寧識其人邪翻對曰夫會稽上應牽牛之宿下當少陽之位東漸巨海西通五湖南暢無垠北渚浙江南山攸居實為州鎮昔禹會羣臣因以命之山有金木鳥獸之殷水有魚鹽珠蚌之饒海嶽精液善生俊異是以忠臣係踵孝子連閭下及賢女靡不育焉王府君笑曰地埶然矣士女之名可悉聞乎翻對曰不敢及逺畧言其近者耳往者孝子句章董黯盡心色養喪致其哀單身林野鳥獸歸懐怨親之辱白日報讎海内聞名昭然光著太中大夫山隂陳囂漁則化盜居則讓鄰感侵退藩遂成義里攝養車嫗行足厲俗自揚子雲等上書薦之粲然傳世太尉山隂鄭公清亮質直不畏彊禦魯相山隂鍾離意禀殊特之姿孝家忠朝宰縣相國所在遺恵故取養有君子之謨魯國有丹書之信及陳宫費齊皆上契天心功徳治状記在漢籍有道山隂趙徴士上虞王充各洪才淵懿學究道源著書垂藻駱驛百篇釋經傳之宿疑解當世之槃結或上窮隂陽之奥秘下攄人情之歸極交阯刺史上虞綦母俊拔濟一郡讓爵土之封決曹掾上虞孟英三世死義主簿句章梁宏功曹史餘姚駟勲主簿句章鄭雲皆敦終始之義引罪免官門下督道賊餘姚伍隆劉主簿任光章安小吏黄他身當白刄濟君扵難州従事句章王脩委身受命垂聲来世河内太守上虞魏少英遭世屯蹇忘家憂國列在八俊為世英彦尚書烏傷楊喬桓帝妻以公主辭疾不納近故太尉上虞朱公天姿聰亮欽明神武策無失謨征無遺慮是以天下義兵思以為首上虞女子曹娥父溺江流投水而死立石碑紀炳然著顯王府君曰是既然矣潁川有巢許之逸軌吳有太伯之三讓貴郡雖士人紛紜扵此足矣翻對曰故先言其近者耳若乃引上世之事及抗節之士亦有其人昔越王翳讓位逃扵巫山之穴越人薰而出之斯非太伯之儔邪且太伯外来之君非其地人也若以外来言之則禹亦巡扵此而葬之矣鄞大里黄公潔已暴秦之世髙祖即阼不能一致恵帝恭讓出則濟難徴士餘姚嚴遵王莽數聘抗節不行光武中興然後俯就矯手不拜志陵雲日皆著扵傳籍較然彰明豈如巢許流俗遺譚不見經傳者哉王府君笑曰善哉話言也賢矣非君不著太守未之前聞也濮陽府君曰御史所云既聞其人亞斯以下書佐寧識之乎育曰瞻仰景行敢不識之太守上虞陳業潔身清行志懐霜雪貞亮之信同操栁下遭漢中微委官棄禄遁迹黟歙以求其志髙邈妙蹤天下所聞故桓文遺之尺牘之書比竟三髙其聰明大畧忠直謇諤則侍御史餘姚虞翻偏将軍烏傷駱統其淵懿純徳則太子少府山隂闞澤學通行茂作帝師儒其雄姿武毅立功當世則後将軍賀齊勲成績著其探極秘術言合神明則太史令上虞吳範其文章之士立言粲盛則御史中丞句章任爽鄱陽太守章安虞翔各馳文檄曄若春榮處士鄧盧叙弟犯公憲自殺乞代吳寧斯敦山隂祁庚上虞樊正咸代父死罪其女則松陽栁株永寧瞿素或一醮守節喪身不顧或遭㓂刼賊死不虧行皆近世之事尚在耳目府君曰皆海内之英也吾聞秦始皇二十五年以呉越地為會稽郡治吳漢封諸侯王以何年復為郡而分治扵此育對曰劉賈為荆王賈為英布所殺又以劉濞為吳王景帝四年濞又誅乃復為郡治扵呉元鼎五年除東越因以其地為治并屬扵此而立東郡都尉後徙章安陽朔元年又徙治鄞或有冦害復徙句章到永建四年劉府君上書浙江之北以為吳郡㑹稽還治山隂自永建四年嵗在己巳以至今年積百二十九嵗府君稱善是嵗吳之太平三年嵗在丁丑育後仕朝常在臺閣為東觀令遥拜清河太守加位侍中推刺占射文藝多通】翻十一子氾字洪世【謹案吳志第四子汜最知名】生南海年十六父卒還鄉里為選曹郎孫綝廢幼主亮迎立琅邪王休休未至綝欲入宫圖為不軌召百官㑹議皆惶怖失色不敢枝梧氾獨曰明公為國伊周處将相之位擅廢立之威将【謹案今志作勢宋本作将與此合】上安宗廟下恵百姓大小踴躍自以霍光復見今日迎王未至而欲入宫如是羣下揺蕩衆聽疑惑非所以永終忠孝名後世也綝不懌休立氾與賀邵王蕃薛瑩俱為散騎常侍以討扶嚴功拜交州刺史盪冦将軍封餘姚侯卒氾弟忠字世方【謹案㑹稽典録忠翻第五子】善識拔人物賞陸機扵童齓稱魏遷扵單㣲終皆逺致交王岐扵孤宦仕進先至宜都太守而忠代之晉伐吳忠與夷道監陸晏晏弟中夏督景【謹案志作京誤景陸抗子也】堅守不下城潰被害忠子潭字思奥清貞有檢操仕晉歴職内外終衞将軍贈侍中左光禄大夫開府儀同三司忠弟聳字世龍【謹案㑹稽典録聳翻第六子】清虚無欲進退以禮為越騎校尉累遷廷尉湘東河間太守入晉除河間相王素聞聳名厚敬禮之聳引人物求扵幽隠王岐難聳以髙士所達必合秀異聳書與族子察曰世之取士曾不招未齒扵丘園索良才扵總猥所譽依已成所毁依已敗此吾所以嘆恨也聳疾俗喪祭無度弟昺卒祭以少牢酒飯而已當時族黨並遵行之昺字世文【謹案今志作子文宋本作世文與此合㑹稽典録曰昺翻第八子】少倜儻有志度孫皓時為黄門郎以捷對見異超拜尚書侍中轉廷尉晉軍来伐遣昺持節都督武昌已上諸軍事皓降昺先上還節盖印綬然後降為濟隂太守抑彊扶弱甚著威風   陸績字公紀吳郡吳人曾祖續祖褒皆有志操連徴不至父康舉茂才歴典三郡號稱良吏終廬江太守【原注謝承後漢書曰康字季寧少惇孝弟勤修操行太守李肅察孝亷肅後坐事伏法康斂尸送喪還潁川行服禮終舉茂才厯三郡太守所在稱治後拜廬江太守】績年六嵗扵九江見袁術術出橘績懐三枚去拜辭墮地術謂曰陸郎作賓客而懐橘乎績跪答曰欲歸遺母術大竒之孫策在吳張昭張紘秦松為上賓共論四海未泰湏當用武治而平之績年少末坐遥大聲言曰昔管夷吾相齊桓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不用兵車孔子曰逺人不服則修文徳以来之今論者不務道徳懐取之術而惟尚武績雖童䝉竊所未安也昭等異焉績容貌雄壮博學多識星厯算數無不該覽虞翻舊齒名盛龎統荆州令士年亦差長皆與績友善孫權統事辟為奏曹掾以直道見憚出為鬱林太守加偏将軍給兵三千人績既有躄疾又意在儒雅非其志也雖有軍事著述不廢作渾天圖注易釋皆傳扵世豫自知亡日乃為辭曰有漢志士吳郡陸績幼敦詩書長玩禮易受命南征遘疾遇厄遭命不幸嗚呼悲隔従今已去六十年之外車同軌書同文恨不及見也年三十二卒長子宏㑹稽南郡都尉次子叡長水校尉【原注方輿勝覽唐陸䝉傳其述祖績仕吳守鬱林歸装舟輕不可越海取石為重人稱其亷號鬱林石】議曰畯能以實讓秉輔導有體澤稱美過秦以諷權之泰皆侃侃自将篤厚君子也虞翻志節髙邁忠扵所事委質柦王間關跋涉盡言彊諫使華歆幅巾去郡拓定江西名動中州曹丕虚榻以待増重孫氏多矣狂直不容擯斥以死權之襟度不逮策逺矣昔雄以厯法準易作太用洛書以合河圖固知數之理矣然天下無二數道祗一易是以宓羲演太極文王演宓羲周公演文王孔子演四聖祗明數以成一易【原注易範圖書及皆見道術録】若可改作則文王周公孔子自為之矣豈必因人述而不作哉聖人不作而雄作之殆一家之私易疣贅也嗚乎數聖人作一易而未備孔子讀之韋編三絶猶以為年數不足况後之人乎又况復為一乎適足以増學者之翳塵耗精力而㝠其歸也陳夀稱陸績之扵揚是仲尼之丘明老之莊周績亦勤矣其猶在王弼之後乎翻之易註稱扵孔融必有深造自得者惜乎不得見其全也   贊曰昊天四時聖人六經立我人極萬物是程夫豈我欺人情物理心設教之綱之紀軻死不作坑深遂亡餘燼復然漢道有光神緘䕶伏口魯壁稽訛補漏羣儒之力康成苦心傳註始備精疎有徴斯文弗墜 <史部,別史類,郝氏續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六十六上上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六十三上上   文藝   文章總叙   易部【序 論 説 評 辨解 問 難 語 言】   書部【書 國書 詔 冊 制 制䇿 赦令 教 下記 檄 疏 表 封事奏 議 牋 啟 狀 奏記彈章 露布 連珠】   詩部【騷 賦 古詩 樂府 歌 行 吟謡 篇 引 辭 曲 琴操長句雜言】   春秋部【國史 碑 墓碑 誄 銘符命 頌 箴 賛 記 雜文】   易   昊天有四時聖人有四經為天地人物無窮之用後世辭章皆其波流餘裔也夫繇彖象言辭説序雜皆易經之固有序論說評辨解問對難語言以意言明義理申之以辭章者皆其餘也   序有二義有端序有次序原始首事推本為言以冠諸端則端序也廣義列事排比為言各有次第則次序也書有古今序若尭典昔在帝尭聰明文思光宅天下譲于虞舜作尭典孔子序書之時所作【謹案百篇書序朱子已疑其偽此謂孔子所作亦承用前人之説】今序也尭典曰若稽古帝尭曰放勲欽明文思安安史臣述尭之序古序也詩有大小序自關雎后妃之徳也至用之邦國焉則小序也自風風也至關睢之義也則大序也其餘諸序亦有古今序若卷耳后妃之本也作詩者與采詩之官志之也古序也自后妃在父母家至化天下以婦道也孔子以來諸弟子及漢世諸儒推廣之也今序也此皆端序之始也至司馬遷作史記於三代六國諸表及貨殖儒林諸傳皆有序劉向論次諸子百家亦皆有序揚雄作法言每篇有序又謂之題辭而體制日滋矣孔子作序卦曰有天地然後萬物生焉盈天地之間者惟萬物故受之以屯所以序文王重卦之次第也公羊子曰楚屈完來盟于師盟於召陵序績也所以序齊桓服楚之次第也此皆次序之始也至司馬遷作自序序其家世功烈并序諸紀傳之次而班固作序傳亦序其家世功烈并序一書之次皆明其所以著作之意自是凡所著述莫不有二者之序而篇題不可勝窮矣   論六經無論至莊荀騁其雄辨始著論如禮樂正論齊物論等皆篇第之名未特以為文也漢興賈誼初為過秦一篇始以為題而立論【原注應邵曰過秦賈誼書第一篇名也言秦之過則過秦者猶曰劇秦云耳】于是二京三國諸文士徃徃著論大抵反覆明理而已辭達義暢不以文為勝也   説自孔子為説卦六經初有説以宓犧之易有畫而無文故于八卦位序體用意象申而為之説以文王之易有繇祗明其入用之位而已【原注自帝出乎震至成言乎艮是也其餘皆説宓犧八卦】則其為説有不得已焉者也戰國諸子遂騰口説而又著書名篇如説劍説難等非聖人意也後世遂為辭章之文矣   評先秦二漢所未有桓靈之季宦戚專朝學士大夫激清議題拂品覈相與為目如曰天下模楷李元禮不畏彊禦陳仲舉許劭在汝南而為月旦評評之名昉此至陳壽作三國志更史賛曰評而始名篇然特論之異名也   辯者别嫌疑定猶豫指陳是非之文也孟子謂吾豈好辯荀子謂析辭而為察言物而為辯老子謂大辯若訥善言者不辯雄謂或問五經有辯乎曰惟五經為辯説天者莫辯乎易説事者莫辯乎書説體者莫辯乎禮説志者莫辯乎詩説理者莫辯乎春秋舍斯辯亦小矣故凡論説之文皆辯也先秦二漢猶未以名篇後世始與論别而為題矣   解記禮者以其記六藝政教得失謂之經解解之名昉此漢以來凡注釋經義者皆謂之解辯説之異名也後世始命篇而為文矣   問禮記論語集聖賢問對之言以問名篇如憲問曽子問哀公問問䘮服問皆記録之文也未特命篇為文至屈平作天問宋玉作對楚王問始特以為文【原注王逸曰屈原放逐憂心愁悴彷徨山澤經歴陵陸嗟號旻昊仰天歎見楚有先王之廟及公卿祠堂圗畫天地山川神靈琦瑋僪佹及古聖賢怪物行事因書其壁呵而問之以渫憤懣舒冩愁思乃假天以為言焉故作天問 楚㐮王問于宋玉宋玉對曰云云】其後枚乗為七發曺植為七啓皆其制也【原注漢書枚乗為吳王濞郎中作七王逸曰七者説七事以啓太子也猶楚辭七諫之流 曺子建七啓序曰昔枚乗作七傅毅作七激張衡作七辯崔駰作七依辭各美麗余有慕焉遂作七啓并命王粲作焉】   難六經以來凡師弟對問之間君臣可否之際相與擬議詰折無非問難之文也難難也其言難合反復相難也故醫家有書謂之難經然未嘗特以命篇而為文也漢興東方朔作客難其後雄為解嘲班固作賔戯皆其制也【原注漢書朔上書陳農戰彊國之計推意放蕩終不見用因著論設客難已用位卑以自慰諭哀帝時丁傅董賢用事諸附麗之者起家至二千石時雄方革創太有以自守泊如也人有嘲雄以之】   【尚白雄解之號曰解嘲 班固序曰永平中為郎典校秘書専篤志于儒學以著述為業或譏以無功又感東方朔雄自喻以不遭蘇張范蔡之時曽不折之以正道明君子之所守故聊復應焉】   語自論語外左氏為春秋傳其餘事辭國别為録謂之國語以為春秋外傳特以為書之號未嘗命篇為文後世特以為題與問難等矣   言初孔子為乾坤二卦作文言傳而文始有言後世亦特命篇為文而與論説等矣   書   書者言之經後世王言之制臣子之辭皆本于書凡制詔赦令冊檄教記誥誓命戒之餘也書疏箋表奏議啓狀謨訓規諌之餘也國書䇿問彈章露布後世増益之耳皆代典國程是服是行是信是使非空言比尤官様體制之文也   書自孔子别為虞夏商周之書未嘗特以名篇其篇題則各自有名于商書太甲曰伊尹作書又曰奉嗣王歸于亳作書説命曰王庸作書金縢曰啓鑰見書召誥曰周公乃朝用書顧命曰太史秉書皆以為書而無其名周禮職官所稱賢能之書禮書事書三皇五帝之書贊書秋官小行人謂其萬民之利害為一書其禮俗政事教治刑禁之逆順為一書其悖逆暴亂作慝犯令為一書其札喪凶荒厄貧為一書其康樂和親安平為一書禮記謂書䇿書方振書端書與傳記所載載書丹書刑書竹書等亦皆以為書而無其篇則書者文籍之總名也魯成公七年楚子重子反殺申公巫臣之族巫臣自晉遺二子書特以書名篇始見乎此其後魏絳有書子産有書叔向有書至戰國秦漢不可勝載而體制多矣臣子之于君父小臣之與大臣布衣之于達官弟子之於師長小國之於大國皆謂之上書名位相埒則謂之遺書平交徃反則謂之復書上之於下則謂之諭書告戒論列則謂之移書躬親裁制則謂之手書天子下書則謂之賜書用璽封題則謂之璽書敵國講信則謂之國書吉慶相賀則謂之賀書勝敵報多則謂之捷書䘮師敗績則謂之敗書無禮相陵則謂之嫚書叛君指斥則謂之反書死䘮凶訃則謂之哀書先秦西漢博約髙古有三代遺風魏晉以還辭氣寖弱矣   國書六經初無有三代之際天子之待夷狄親諸侯諸侯之邦交事天子皆有玉帛之使其辭命不可考周室之衰晉楚齊秦更覇亟戰亟聘魯衛宋鄭陳蔡相與為敵國數㑹數朝辭命益重故語載鄭之為命曰禆諶草創世叔討論子羽修飾子産潤色然亦不見其完文漢初髙帝與匈奴約為兄弟以和親孝恵髙后時冒頓為嫚書以遺髙后髙后忍辱報書冒頓復書以謝中國始交外夷而國書之制可考矣單于遺漢書則曰天所立匈奴單于敬問皇帝無恙漢遺匈奴書則曰皇帝敬問匈奴大單于無恙及中行説教單于壊約侮漢漢遺單于書以尺一牘説乃令單于以尺二牘及印封皆令廣長大倨驁其辭曰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單于敬問漢皇帝無恙漢亦依違報之至孝武大伐匈奴而書問遂絶矣【原注自漢交匈奴諸事皆見外夷北狄傳】髙后時南粤王趙佗自尊號為南粤武帝孝文即位賜佗書曰皇帝謹問南粤王甚苦心勞意朕髙皇帝側室之子佗因為書謝稱蠻夷大長老夫臣佗昧死再拜上書皇帝陛下此又中國以禮服外夷之制也【原注事見外夷南蠻傅】建武初鄧禹承制命隗囂為西州大將軍囂乃遣使詣闕上書光武報以殊禮言稱字用敵國之儀其後復報以手書又使來歙奉璽書喻㫖及囂反始絶公孫述僭號于蜀帝與述書署曰公孫皇帝此又中國與僭國之制也逮夫三國漢吳用敵國禮吳于魏始上書稱臣既受封爵乃奉表謝其後遂絶不復通故敵國國書始見于漢吳至晉宋南北之際其制滋多皆戰和安危所繫國脉民命之所在王言之尤重者也   詔孔子定書于虞夏商周之際始見誥誓命之文皆王言也故禹謨曰誓于師湯誥曰明聼予一人誥説命曰王言惟作命至周而王與諸侯皆曰命王曰王命諸侯曰公命故大宗伯有典命之職封爵則有五等之命車服則有九等之命【原注周禮典命掌諸侯之五儀諸臣之五等之命上公九命為伯其國家宫室車旂衣服禮儀皆以九為節】建官則有䇿命【原注左氏傳王命内史叔興父䇿命晉侯為侯伯】賚予則有錫命【原注春秋文公元年天王使毛伯來錫公命】褒美則有追命【原注春秋莊公元年春王使榮叔來錫桓公命】而詔之名未有也若大冡宰謂以八柄詔王馭羣臣以八統詔王馭萬民則詔者告導之辭也禮器謂納牲詔于庭血毛詔于室羮定詔于堂三詔皆不同位則詔者陳設之辭也春秋大祝作六辭以通上下親疏逺近曰祠曰命曰誥曰㑹曰禱曰誄而無詔也始皇初并天下更號曰皇帝命為制令為詔詔制之名昉此漢因之其制有四曰冊曰制曰詔曰敕而詔為重【原注蔡邕曰立后妃皇太子諸王三公則用冊命百官郡守則用制有所戒諭則用敕布告天下則用詔】凡皇太后垂簾者亦用之二漢制詔去古未逺猶有先秦三代之風雖不能如典謨誥誓攄冩仁義道徳性命福禍究竟禮樂天人之際而其文辭温雅質厚誠盡要約不繁有絲綸之大體王言之潤色聖人感人心致和平之意無欺世罔民之私隋王通曰詔其見王者之志乎其恤人也周其致用也悉一言而天下應一令而不可易非仁智博達則天明命其孰能詔天下乎東漢之季漸尚辭用事魏晉而下遂為文具矣   冊者辭命記注之總稱古者書于竹簡一簡謂之簡編簡謂之冊事小辭畧一簡可書則曰簡而已事大辭多一簡不容必編衆簡而書之則曰冊故史官大事書之于冊小事簡牘而已其名始見于金縢之書曰史乃冊祝其後納冊作冊祝冊冊命凡告廟命官封建皆用之漢因周制尊太上皇皇太后立皇后皇太子封建諸侯王拜免三公皆用冊郊祀天地謁告宗廟封禪泰山亦用冊至於特拜郡守述其政績亦用冊古者尚質惟用竹秦漢則泥金檢玉號為玉冊示其侈也【原注蔡邕曰冊者簡也其制長二尺短者半之其次一長一短兩編下附許慎説文冊者符命也諸侯進受于王者也象其札一長一短中有二編之形 漢書武帝元狩六年廟立皇子閎為齊王旦為燕王胥為廣陵王初作冊】其於國恤有哀冊諡冊于是髙文大冊為漢帝制禮文盛矣後世皆遵用之   制秦更命為制蔡邕曰制書帝者制度之命也其文曰制詔詔書詔告羣臣有所奏請尚書令奏之下有司曰制天子答之曰可方之于詔尤有禮文之書也宣布號令㳂革更定則曰詔諮謀臣下報答畫可則曰制特有處置告諭大臣則曰制詔母后臨朝非所宜稱則曰稱制漢制然也故隋王通推本髙帝文景武宣光武明章為七制之主其書曰帝制言其法制可為後王之則也制䇿漢制舉取士之制也孝文二年詔舉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者潁隂侯騎賈山上書曰至言雖詔舉賢良未有制䇿也十五年詔諸侯王公卿郡守舉賢良能直言極諫者上親䇿之太子家令鼂錯對䇿其始下制䇿一篇而對者舉詔冊之文敷陳以對至孝武世公孫董仲舒出充推蔓衍論列治體指陳天人之際極於天命情性風俗教化三代先秦所未有也   赦者貸釋過誤之稱故易解傳謂君子以赦過宥罪虞書謂眚災肆赦吕刑謂五刑之疑有赦周禮司刺有三宥三赦之灋一宥曰不識再宥曰過失三宥曰遺㤀一赦曰幼弱再赦曰老耄三赦曰舂愚皆以其非故怙終其情可矜也有罪而特縱釋以為一已之私而行小恵失政刑矣故春秋肆大眚則譏之由漢以來凡勝國克敵則赦即位立皇后太子則赦郊祀天地則赦朝享太廟則赦慶瑞之符則赦禬禳之私則赦私一人則特赦私一州則曲赦其大赦則并大逆不道賊弑君親者皆為除免一年之間有至再三者皆亂制也故吳漢臨終勸光武無赦王符謂賊良民之甚者莫大于數赦諸葛亮治蜀十二年無赦孟光責費禕之行赦皆知治體者也   令説命曰王言惟作命不言臣下罔攸禀令則令者命之通稱也周禮天官女史掌王后之内令則周之后命稱令也秦漢之初未為天子則稱令既為天子則稱詔其後皇后太子諸侯王公之命皆曰令凡將帥命於軍中亦曰令始别於詔命而自為制矣   教蔡邕曰諸侯之言曰教猶天子之制詔也凡丞相三公諸王列侯開府置官屬者皆用之   下記漢魏以來藩府郡守令於其屬者用之以記事為言自謙之辭然亦教令之制也   檄者傳布告召之文自丞相尚書令大將軍藩府州郡皆用之或以徴兵或以召吏或以命官或以諭不庭或以討叛逆或以誘降附或以誅僣偽或以告人民皆指陳事端罪狀開説利害曉以逆順明其去就其文峻其辭切必警動震竦撼揺鼓盪使畏威服罪然後為至已其制以木簡為之長一尺二寸若有急則插以鳥羽謂之羽檄取其疾速也故亦謂之羽書初漢髙帝謂吾以羽檄徴天下兵又謂可傳檄而定則三代先秦已自有之而其文未見也至孝武遣司馬相如責唐䝉等始見喻巴蜀一篇首曰告巴蜀太守終曰咸諭陛下意毋忽葢古制然也【原注漢書相如為郎數嵗會唐䝉使畧通夜郎中徴巴蜀吏卒千人郡又多為轉漕萬餘人用軍興法誅其渠率巴蜀人大恐上聞之乃遣相如責唐蒙等因諭告巴蜀人以非上之意也】至三國之際益尚事辭其制愈備矣   疏者疏通其意達之於上也凡政有所未便事有所未當寃枉有所未信壅蔽有所未達臣下為之論列奏上則用之亦三代先秦之故有至漢髙帝五年誅項羽東城諸侯王皆上疏請尊漢王為皇帝疏之名始見其後臣下徃徃上疏同夫書矣   表者敷陳著見之稱有所未明表而著之也書謂光被四表則自内而被于外也師表萬民則自上而形于下也傳謂言不聞於表著之位則陳設之次也禮謂立八尺之表則標凖之則也其名則同其義各異未特以名篇而謂之文也司馬遷作史記始為諸侯六國諸年表特列序其興滅之年亦未為臣子之文也其後漸見於二漢魏晉之際其首曰臣某言遂論列其事其終則曰謹奏表以聞義同書疏而體制異矣【原注李善曰表者明也標也如物之標表言標著事序使之明白以曉主上得盡其忠曰表三王以前謂之敷奏故尚書謂敷奏以言是也至秦并天下改為表總有四品一曰章謝恩曰章二曰表陳事曰表三曰奏劾騐政事曰奏四曰駮推覆平論有異事進之曰駮六國及秦漢兼謂之上書行此五事至漢魏以來都曰表進之天子稱表進諸侯稱上疏魏以前天子亦得上疏】   封事漢制表書皆啓封其言宻事則皂囊重封謂之封事其文亦書疏也   奏凡進言於君皆曰奏書謂敷奏以言是也漢世凡劾騐政事特有奏請乃特作奏其文亦書疏也   議商可否之文論定而議未定論略而議詳也故莊周謂六合之内聖人論而不議三代以來議事以制政乃不迷故周官有八議議親議故議賢議能議功議貴議勤議賔【原注周禮小司寇以八辟麗邦法附刑罰一曰議親之辟二曰議故之辟三曰議賢之辟四曰議能之辟五曰議功之辟六曰議貴之辟七曰議勤之辟八曰議賔之辟】秦有丞相議廷尉議博士議【原注皆特受詔奏議也】漢興有廷議【原注於殿廷之間議於天子前也】集議【原注會集百官而議之也】百官雜議【原注下百官令相雜而議也】下公卿議【原注特下三公九卿議之也】故和親有議【原注漢書武帝建元六年匈奴來請和親天子下其議大行王恢議勿許興兵撃之韓安國議不如和親羣臣議者多附安國於是上許和親】封禪有議【原注元鼎六年上與公卿諸生議封禪】鹽鐡有議【原注昭帝元始六年詔有司問郡國所舉賢良文學民所疾苦教化之要皆對願罷鹽鐵酒均輸官毋與天下爭利桑羊以為不可廢於是鹽鐵之議起焉】廢立有議【原注昌邑王既立淫戲無度大將軍霍光召丞相御史將軍列侯中二千石大夫博士會議未央宫】尊號有議【原注哀帝即位郎中令冷褒等奏言定陶共皇太后共皇后皆不宜復引藩國之名以冠大號上下其議羣下多順指言母以子貴宜立尊號以厚孝道】郊廟有議【原注成帝時丞相匡衡御史大夫張譚奏言甘泉泰畤河東后土之祠宜可徙置長安合於古帝王願與羣臣議定奏可大司馬車騎將軍許嘉等八人議以為不當徙右將軍王商等五十人以為當從衡等議于是衡譚奏于長安定南北郊為萬世基天子從之 孔光何武奏迭毀之次當以時定請與羣臣雜議光禄勲彭宣等五十三人皆以為孝武皇帝親盡宜毁中壘校尉劉歆議曰禮天子七廟者其正法數可常數者也宗不在此數中變也茍有功徳則宗之不可預為設數孝武皇帝功烈如彼不宜毁上從歆議】擊珠厓有議【原注元帝時珠厓諸縣反叛連年不定上謀於羣臣欲大發軍待詔賈捐之議以為不宜擊遂從捐之議罷擊珠厓】然而三代之議有言而無書二漢之議既許其言又各為書以上其議其言不易而得失可考天子稱制決可而後下其議公卿奉行之天子不敢奮其私智大臣不敢進其私言一以公議綱紀天下而四百年無二志漢政之幾於三代者也牋亦表也僚屬於皇太子諸侯王用之方之於表首尾稱姓名而不稱臣   啟亦牋表也有所咨問慶賀干請則上啟事于天子則稱臣某啓乃入事末則曰謹奉啓事以聞非天子則皆曰某啓而已   狀者敷奏情狀列上事宜猶表之為標著疏之為條達也自天子省府上下皆得用之其辭質其事詳公文之通稱疏之次也   奏記漢魏以來凡有司言事於上官者謂之奏記避尊逺嫌以記事為言也故省司藩府將帥置官屬者皆有記室掌書記之官焉   彈章有司舉劾奏上治罪之文也秦漢以來有御史大夫中丞侍御史之官如周之大小司冦糾詰姦慝奮厲風憲自天子大臣百官羣司凡有過惡皆得舉正有所彈劾則冠豸冠簮白筆對仗讀彈文彈者擊其罪而必中章者暴其惡而無隠亦幾於三代之良法也   露布古之捷書也凡聲罪致討有所克捷列其功狀書之於帛露見布告故謂之露布又謂之露版尤尚辭之文也連珠孝章命班固傅毅作一事未已又列一事駢辭相連體如貫珠故謂之連珠亦奏議之體也   詩   詩經三百篇雅亡於幽厲風亡於桓莊歴戰國先秦祗有詩之名而非先王之詩矣本然之聲音鬰湮噴薄變而為雜體為騷賦為古詩為樂府歌行吟謡篇引辭曲琴操長句雜言其體制不可勝窮矣   騷古所無有楚屈原始為之司馬遷曰楚懐王信上官大夫之讒怒而疏屈平屈平疾王聼之不聰也讒謟之蔽明也邪曲之害公也方正之不容也故憂愁幽思而作離騷離騷者猶離憂也其託物引喻愛君憂國變風變雅之流其辭雖怨懟激發幾於憤悱跌宕怪神而夫巫覡要之出於忠而止於義凡二十五首其弟子宋玉景差相繼而作及漢賈誼莊忌等復為之大抵皆祖原以其體制創於楚謂之楚辭以離騷一篇㫖意深逺可以繼詩經之後特稱為經自九歌天問及諸人之作皆謂之傳云   賦詩有六義二曰賦排比鋪陳之體也如曰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齊侯之子衛侯之妻東宫之妹邢侯之姨之是也其體雜見於風雅頌之間而不特名篇至屈原作離騷謂之賦宋玉乃作髙唐風賦荀卿賈誼司馬相如等相與倡和拓大綴緝崒然為辭章之冠兼詩騷之制為文士傑作至魏晉極矣   古詩自陳靈公訖周之亡歴戰國秦漢及髙恵文景之世踰五百年騷賦之外詩遂無聞孝武時李陵蘇武相與贈答始為五言號稱古詩歴漢三百餘年絶無僅有建安間篇什始盛為漢魏正體然亦非三代之詩也樂府周官大司樂乃其職也六代之樂皆有樂歌自雅頌外不見其文漢初樂府令掌樂舞有房中安世等歌始見其辭【原注漢書房中祠樂髙祖唐山夫人所作也孝恵二年使樂府令夏侯寛備其簫管更名曰安世樂安世房中歌十七章】至孝武立樂府采詩夜誦【原注漢書武帝新定郊祀之禮乃立樂府采詩夜誦有趙代秦楚之謳以李延年為協律都尉多舉司馬相如等數十人造為詩賦略論律吕以合八音顔師古曰采詩依古遒人徇路采取百姓誦謡以知政教得失也夜誦者其言詞或秘不可宣露故於夜中歌誦】定郊祀祠太一作十九章之歌章各有名曰練時日帝臨青陽朱明西顥㝠惟㤗元天地日出入又繼以諸事名章曰天馬【原注元狩三年馬生渥洼中作 太初四年誅宛王獲宛馬作】天門景星齋房【原注元鼎五年得鼎汾隂作元封二年芝生甘泉齋房作】后皇華五神朝隴首【原注元狩元年行幸雍獲白麟作】象載瑜【原注太始三年行幸東海獲赤鴈作】赤蛟及宣房柏梁等作皆有其辭而樂府始盛其後雜體歌行吟謡皆為樂府新聲别調不可勝窮矣歌與詩同皆古有之作為篇章而歌之爾故歌之為言也長言之也説之故言之言之不足故長言之長言之不足故嗟歎之於是有詠歌嘯歌悲歌怨歌長歌短歌各以其聲為體詩三百篇皆是也及詩之亡戰國秦漢之際徃徃為歌樂府以來篇章遂盛與詩别而自為制矣   行亦歌詩之流三代先秦未之見也樂府以來徃徃以行稱又與歌並稱歌行也歌以咏其志行以行其志爾其特稱行如飲馬長城窟行苦寒行善哉行等是也與歌並稱者如傷歌行燕歌行長歌行短歌行怨歌行等是也   吟亦歌也歌者其聲而咏其辭也吟者掩抑其聲而味其言也歌淺而吟深故曰吟咏情性以風其上三代先秦有其名而無其文樂府有白頭吟梁甫吟東武吟始自為篇題矣   謡亦歌也逺而言之緩而不切爾詩曰我歌且謡則歌切而謡緩也如風謡童謡自古有之皆自成章而詩經不録樂府以來始自為篇題如箜篌謡等是也篇古者編竹為書凡成章者自為一篇故謂之篇特文籍次第之名未特命題為文也樂府以來始以名題如美女萹白馬篇名都篇等是也   引亦歌也歌之為言長言之也引則引而信之又長矣樂府以來始有之如箜篌引等是也   辭凡言成文謂之辭故易有繇辭彖辭爻辭繫辭書謂之兩辭傳謂之文辭皆成文之言也然未命題為文漢孝武始為秋風辭樂府有王明君辭亦自名篇矣曲者其音曲折也季札觀樂謂直而不倨曲而不屈師乙謂曲如折句中鈎皆其意也漢立樂府始以曲名樂章又特以名篇為歌曲矣   琴操古有雅琴頌琴故詩三百篇孔子皆歌之則古之歌詩皆琴曲也謂之操者風俗通曰凡琴曲憂愁而作命之曰操言困阨窮廹猶不失其操也古操有十二首拘幽文王作越裳岐山周公作履霜尹吉甫子伯竒作將歸猗蘭山孔子作殘形曽子作雉朝飛牧犢子作别鵠商陵穆子作水仙懐陵伯牙作皆有其辭亦歌詩之體也後世凡制琴曲皆為之辭矣   長句雜言古之為詩也其章句不繋短長期於意盡辭止音韻順適而已故有三言者江有汜是也有四言者關關雎鳩是也有五言者投我以木瓜是也有六言者曷月予還歸哉是也有七言者送我乎淇之上矣是也有八言者十月蟋蟀入我牀下是也其為章則或三四相間或五七相錯不拘其字數章句而其變無窮所以為詩之經也漢初專尚四言至蘇李專為五言孝武為秋風柏梁等辭則專為七言自張衡四愁而下號七言為長句建安以來號四五言為古詩其餘自樂府歌謡外三四六七相雜成章者則謂之雜言詩之體制至是極矣   春秋   春秋詩書皆王者之迹唐虞三代之史也孔子修經乃别辭命為書樂歌為詩政事為春秋以為大典大法然後為經而非史矣凡後世述事功紀政績載竹帛刋金石皆春秋之餘無筆削之法祗為篇題記注之文則自為史而非經矣   國史書契以來即有史至周而有太史小史内史外史左史右史太師太祝之官自王朝列國皆有之其書法大抵皆編年大事書之於䇿小事簡牘而已至孔子作春秋筆削其事而略其辭亦皆編年具四時以首事晉太康中得竹書有紀年十二篇則古法也左氏為春秋作傳雜以事辭亦皆編年其餘則别為國語歴戰國訖秦凡諸史書有五帝徳帝繫春秋厯譜牒世本戰國䇿鐸氏㣲虞氏春秋而吕不韋者上觀尚古刪拾春秋集六國時事為八覧六論十二紀為吕氏春秋始錯綜諸家變古編年法至司馬遷因吕氏春秋法推本詩書據左氏國語采世本戰國䇿述漢楚春秋上記軒轅下訖天漢著十二本紀十表八書三十世家七十列傳謂之史記有序有論有自序有序傳馳騁上下數千載分散數十百家其體甚大六經以來所未有也其後班固因遷之制斷自漢元迄于王莽作西京書縝宻精覈法制益偹遷之書始於父談而成於遷固之書始於父彪而成於固其事則身所聞見其凡起例皆出家學於是卓然為宗匠後世國史之制皆本乎是矣   碑者褒述功烈夸示天下後世自期於不朽之文也夫史官記註謂之實録不虚美不隠惡功過並載至其殊勲異烈各當其時書旂常著鐘鼎昭示後世傳之子孫則義存勸戒非直為稱美也故聖徳之帝莫如堯舜功烈之王莫如禹湯勲在王室莫如伊周教垂萬世莫如孔孟而無頌功述徳之文謂之碑者按祭義祭之日君牽牲穆答君卿大夫序從既入廟門麗於碑雜記謂釁廟之制宰夫北靣於碑南東上䘮大記謂君葬用輴四綍二碑大夫葬用輴二綍二碑皆植石如柱鑿孔於端以繫牲繫棺爾碑者悲也麗牲之際覩其宗廟悲其親之亡也繫棺之際覩其封瘞悲其親之不復見也以是名石故謂之碑碑之名昉此祭則或書年月塟則或書姓名非特為文而頌徳紀功也始皇并天下丞相斯以善書能文獻諛導侈毎巡幸輒從東行郡縣上鄒嶧山立石頌功業刻石頌功始此於是封泰山至山顛立石頌徳南登琅邪作琅邪臺立石頌徳以明得意登之罘刻石頌功上㑹稽刻石頌徳諛辭誣文増穢名山幾遍天下漢興以來自天子三公九卿將相郡國守相師儒博士太學諸生處士烈女義夫節婦凡異政茂行皆著文刻石麗牲之碑則漸為宗廟神廟家廟等制縣棺之碑則漸為神道墓表墓誌等制其碑猶存古制鑿孔其端東漢之季其文益盛故漢碑多見陽嘉元嘉之間【原注陽嘉順帝年元嘉桓帝年】崔蔡之作靈帝時至書六經為三體刻之石碑鍾繇梁鵠相繼而出曹丕之簒大書深刻於受禪壇而豐碑數丈漢碑至是極矣然而先秦二漢文辭簡質其事則凡而不目銘詩尤為髙古魏晉而下諛臣媚子夸吏侈孫匿其暴露雜穢之過揚其纎悉溢美之功為之文者褒大稱推立論序述則體夫詩書史漢之序述其事業則備夫春秋紀傳之法其終篇銘詩則用夫雅頌箴賛之體或磨宏崖或墜深淵或配諸海嶽之靈或並諸滛昏之矯誣之葢不可勝言矣   墓碑墓前之道神遊之道也碑於是則謂之神道碑古之葬者墓而不墳因留縣棺之石表其墓之所在謂不可弗識也其後既封為墳仍立石為表王與諸侯遂為石闕而楚謂之窒皇漢以來王公大臣亦有闕仍立石表石儀天禄辟邪之謂之墳皇其勒文於表者謂之墓表表著也著其人之事也勒文墓側不當神道制小文約謂之墓銘銘名也著其人之名也其制又小其文又約謂之墓碣碣揭也揭揚其行也勒文於石納之壙中謂之墓誌又謂之墓誌銘志其人之事於墓中也皆有序有事有詩碑之制也誄者哀死而累其行以定諡之文也自周有之按周官大師大喪帥瞽而廞作匶【原注與柩同】諡鄭謂廞陳也以瞽史知天道使共其事言王之誄諡成於天道也太祝作六辭六曰誄大史大喪遣之日讀誄小史卿大夫之喪賜諡讀誄葢天子之諡至尊之行非臣子所敢議故使瞽史以天道累其行而為誄以定諡其諸侯卿大夫皆有司稱王命録其行以為誄以定諡及其遣則賜諡讀誄故記曰少不誄長卑不誄尊惟天子稱天以誄之然不見其全文惟左氏傳於孔子卒見哀公誄一章不累其行特哀之之辭也漢以來天子有諡冊王公大臣則太常有諡議魏晉而下始有誄文有序有事盛為辭章勒石於墓亦與碑等矣   銘者名也著於文辭刻之金石表見其名也由器物則因以示戒由義理則因以垂訓由事業則因以昭徳揚雄謂銘哉銘哉有意於慎也故黄帝命孔甲書盤盂中以為戒法而禹有讒鼎之銘湯有盤銘至周而門屏階席冠冕衣几杖弓劍觚牘盉【原注音和】敦【原注徒對反】權衡度量莫不有銘皆警戒自修之文也秦漢而下夸毗示侈不因器以為戒不垂訓而昭徳堕嵯峨伐琬琰封泰山勒燕然【原注漢書上封泰山禪梁父封廣丈二尺髙九尺其下則有玉牒書 後漢書竇憲懼誅自求擊匈奴大破單于登燕然山令班固作銘刻石立功紀漢威徳】有序有事有銘有詩大或數千次或數百制與碑等矣   符命之説古不經見皆後世迂儒俗士賊臣簒子獻諛逢惡以為簒竊之資者所作也六經所載如河出圗雒出書鳯凰來儀百獸率舞麟趾騶虞帝武鳥獲麟等皆據事而書非推天引神而以為符也如麟鳯龜龍謂之四靈及天降膏露地出醴泉山出器車河出馬圗等皆秦漢諸儒附㑹之説非聖人之意也至司馬遷為史記始載赤烏白魚赤帝子白帝子之事以為有天下之徴又特為封禪一書從臾神怪而董仲舒對䇿遂言三代受命之符於是司馬相如為封禪文【原注史記長卿病甚帝使所忠徃求其書及至長卿已卒其妻曰長卿未死時為一卷書曰有使來求書奏之其遺札書言封禪事所忠奏之帝遂議封禪】揚雄作劇秦羙新【原注李充翰林論子論秦之劇稱新之美此乃計其勝負比其優劣之義】而班固為典引【原注蔡邕曰典引者篇名也典者常也法也引者伸也長也尚書疏尭之常法謂之尭典漢紹其緒伸而長之也】閎衍侈大推羙功徳以為符命新莽盜漢而䜟緯之術興矣   頌者稱美之辭不歌而頌謂之賦既誦而歌謂之頌又頌者容也形容其美也本詩之一義故大序曰頌者美盛徳之形容以其成功告于神明者也然未命篇為文至離騷楚辭而有橘頌漢王褒為聖主得賢臣頌雄為趙充國頌其後亦有序有頌其銘詩為頌與碑等矣箴者刺譏勸戒之文也自古有之於魏絳對晉侯始見虞人箴一篇其文似詩而簡婉髙雅至漢成帝時雄依虞箴作十二州箴二十五官箴亡失九篇後漢崔駰駰子瑗瑗子寔補其闕及臨邑侯劉騊太傅胡廣各有所増凡四十八篇廣乃署之曰百官箴自是凡臣子進規於上皆有箴矣   賛者叶相輔成之名孔子作易大傳而謂之賛未特名篇以為文也至班固作漢書於紀傳後如司馬遷立論而謂之賛實則論也其序傳則謂之述賛始叶韻如詩銘及范煜作後漢書既立論復特為賛體制始定矣其後復加之序有事有賛亦與碑等矣   記凡志之典籍者皆是也故易記理之書也書記辭之書也詩記聲之書也春秋記事之書也四經萬世之大記也而不以記為名孔子沒諸弟子及秦漢諸儒各為記録如禮記樂記雜記學記表記坊記秦記史記皆記注于四經之後而以為名然未特命篇為文也魏晉而下自史氏記録外凡志一事皆特為文有序有事亦有為銘詩者皆刻之石亦與碑等矣   雜文雜於四經之間而其體不一如祭文弔文移文紀録傳志即事為文随物命題者皆是也   右四其别五十有八皆戰國秦漢以來文章體制原于四經而滋蔓於四經之後所以為文章學後世之制也雖其義理不醇辭氣寖衰不逮夫古然自今視之又不逮漢魏逺甚矣故三代之文至於六經語孟後世之文至於先秦漢魏雖原逺末分皆規矩準䋲大匠也故備録其制推本所自與其所以而下者云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六十六上下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六十三上下   文藝   漢   崔寔【從兄烈烈子鈞】 蔡邕 禰衡 應劭   謹案崔寔傳文闕止存議蔡邕傳亦闕   議曰寔父子三世掞藻摛秀並擅才美為儒林文宗蔡邕繼之益加雋偉於是東京之文比隆西漢桓靈之季號稱崔蔡寔著論以為漢政衰㣲皇綱不振當嚴刑峻法攻以藥石興滯補弊之説非治體之常也宋司馬光曰漢家之法已嚴矣而寔猶病其寛何哉盖衰世之君率多柔懦凡愚之佐惟知姑息是以權幸之臣有罪不坐豪猾之民犯法不誅仁恩所施止於目前姦宄得志綱紀不立故寔之論以矯一時之枉非百世之通義也孔子曰政寛則民慢慢則糾之以猛猛則民殘殘則施之以寛寛以濟猛猛以濟寛政是以和斯不易之常道也   禰衡字正平平原般人也少有才辨而氣尚剛傲好矯時慢物興平中避難荆州建安初來遊許下始達潁川隂懐一刺既而無所之適至於刺字漫滅是時許都新建賢士大夫四方來集或問衡曰盍從陳長文司馬伯達乎對曰吾焉能從屠沽兒邪又問荀文若趙稚長云何衡曰文若可借面弔䘮稚長可使監厨請客【原注典畧衡見荀容儀但有貌爾故可弔䘮趙腹大徤啖故可監厨也】惟善魯國孔融及農楊脩常稱曰大兒孔文舉小兒楊徳祖餘子碌碌莫足數也融亦深愛其才衡始弱冠而融年四十遂與交友上䟽薦之曰臣聞洪水横流帝思俾乂旁求四方以招賢俊昔孝武繼統將祖業疇咨熙載羣士響臻陞下叡聖纂承基緒遭遇戹運勞謙日昃惟岳降神異人並出竊見處士平原禰衡年二十四字正平淑質貞亮英才卓躒初渉藝文升堂覩奥目所一見輒誦於口耳所瞥聞不忘於心性與道合思若有神羊潛計安世黙識以衡凖之誠不足怪【原注漢書桑羊雒陽賈人以心計年十三為侍中 張安世為郎上幸河東嘗亡書三篋詔問莫能知惟安世識之後求得書以相校無所遺失】忠果正直志懐霜雪見善若驚疾惡如讎任座抗行史魚厲節殆無以過也【原注呂氏春秋魏文侯使樂羊伐中山克之以封其子擊文侯飲問於羣臣曰我何如主皆曰仁君任座曰君不肖君也君得中山不以封君之弟而以封君之子何為仁君文侯怒任座趨出次問翟璜對曰仁君文侯曰何以知之對曰臣聞君仁則臣直嚮者任座之言直臣是以知之文侯悦召任座而反之以為上客】鷙鳥累百不如一鶚使衡立朝必有可觀飛辯騁辭溢氣坌涌解疑釋結臨敵有餘昔賈誼求試屬國詭係單于終軍欲以長纓牽致勁越弱冠慷慨前世美之近日路粹嚴象亦有異才擢拜臺郎衡宜與為比如得龍躍天衢振翼雲漢揚聲紫㣲垂光虹蜺足以昭近署之多士増四門之穆穆鈞天廣樂必有竒麗之觀【原注史記趙簡子疾五日不知人及寤語大夫曰我之帝所甚樂與百神遊於鈞天廣樂九奏其聲動心】帝室皇居必蓄非常之寳若衡等軰不可多得激楚陽阿至妙之容䑓牧者之所貪飛兎騕䮍【原注吕氏春秋飛兔騕䮍古駿馬也】絶足奔放良樂之所急臣等區區敢不以聞融既愛衡才稱述於曹操欲見之而衡素相輕疾自稱狂病不肯徃而數有恣言操懐忿而以其才名不欲殺之聞衡善擊鼓乃召為鼓史因大㑹賔客閲試音節諸史過者皆令脱其故衣更著岑牟單絞之服【原注文士傳魏太祖欲辱衡乃令人録用為鼔史後至八月朝普天閲試鼓節作三重閤列坐賔客以帛絹制作衣一岑牟一單絞及小褌岑牟鼓角士胄也】次至衡衡方為漁陽參撾蹀而前【原注文士衡擊鼓作漁陽參撾蹋地來前躡馺足脚容態不常鼓聲甚悲易衣畢復擊鼓參搥而去至今有漁陽參搥自衡始也李賢曰案參撾並擊鼓之法而王僧孺詩云㪚度廣陵音參寫漁陽曲而於其詩自音云參七紺反後諸文人多同用之據此詩意則參曲奏之名則撾字入於下句全不成文下云復參撾而去足知參撾二字當相連而讀參字音為去聲不知何所憑也參七甘反】容態有異聲節悲壯聼者莫不慷慨衡進至操而止吏訶之曰鼓史何不改装而輕敢進乎衡曰諾於是先解衵衣次釋餘服裸身而立徐取岑牟單絞而着之畢復參撾而去顔色不怍操笑曰本欲辱衡衡反辱孤孔融退而數之曰正平大雅固當爾邪因宣操意衡許徃融復見操説衡狂疾今求得自謝操喜勅門者有客便通待之極晏衡乃著布衣疎巾手持三尺棁杖【原注許慎説文棁大杖也】坐大營門以杖箠地大罵吏白外有狂生坐於營門言語悖逆請收案罪操怒謂融曰禰衡竪子孤殺之猶雀鼠耳頋此人素有虚名逺近將謂孤不能容之今送與劉表視當何如於是遣人騎送之臨發衆人為之祖道先供設於城南乃更相戒曰禰衡悖虐無禮今因其後到咸當以不起折之也及衡至衆人莫興衡坐而大號衆問其故衡曰坐者為冡卧者為屍屍冡之間能不悲乎劉表及荆州士大夫先服其名甚禮之文章言議非衡不定表嘗與諸文人共草章奏並極其才思時衡出還見之開省未周因毁以抵地表憮然為駭衡乃從求筆札須㬰立成辭義可觀表大恱益重之後復侮慢於表表恥不能容以江夏太守黄祖性急故送衡與之祖亦善待焉衡為作書記輕重踈宻各得體宜祖持其手曰處士此正得祖意如祖腹中之所欲言也祖長子射【原注音亦】為章陵太守尤善於衡嘗與俱逰共讀蔡邕所作碑文射愛其辭還恨不繕冩衡曰吾雖一覧猶能識之惟其中石缺二字為不明爾因書出之射馳使冩碑還校如衡所書莫不歎伏射時大㑹賔客人有獻鸚鵡者射舉巵於衡曰今日無以娛賔而此鳥自逺而至明慧聦善羽族之可貴願先生賦之衡攬筆而作筆不停綴文不加㸃辭采甚麗其辭曰惟西域之靈鳥兮挺自然之竒姿體金精之妙質兮合火徳之明輝性辨慧而能言兮才聰明以識機故其嬉遊髙峻棲跱幽深飛不妄集翔必擇林紺趾丹觜緑衣翠衿采采麗容咬咬好音雖同族於羽毛固殊智而異心配鸞鳯而等美焉比徳於衆禽於是羨芳聲之逺暢偉靈表之可嘉命虞人於隴坻詔伯益於流沙跨崑崙而播弋冠雲霓而張羅雖綱維之備設終一目之所加且其容止閒暇守植安停逼之不懼撫之不驚寧順從以逺害不違迕以䘮生故獻全者受賞而傷肌者被刑爾乃歸窮委命離羣䘮侣閉以雕籠翦其翅羽流飄萬里﨑嶇重阻踰岷越障載罹寒暑女辭家而適人臣出身而事主彼賢之逢患猶棲遲以羈旅矧禽鳥之㣲物能馴擾以安處眷西路而長懐望故鄉而延佇忖陋體之腥臊亦何勞於鼎俎嗟禄命之衰薄奚遭時之險豈言語以階亂將不宻以致危痛母子之永隔哀伉儷之生離匪餘年之足惜愍衆雛之無知背蠻夷之下國侍君子之光儀懼名實之不副恥才能之無竒羨西都之沃壌識苦樂之異宜懐代越之悠思故毎言而稱斯若乃少昊司辰蓐收整轡嚴霜初降涼風蕭瑟長吟逺慕哀鳴感音聲悽以激容貌慘以顦顇聞之者悲傷見之者隕淚放臣為之屢歎棄妻為之歔欷感平生之游處若壎箎之相須何今日之兩絶若胡越之異區順籠檻以俯仰闚户牖以踟蹰想崑山之髙嶽思鄧林之扶疏顧六翮之殘毁雖奮迅其焉如心懐歸而弗果徒怨毒於一隅茍竭心於所事敢背恵而忘初託輕鄙之㣲命委陋賤之薄軀期守死以報徳甘盡辭以效愚恃隆恩於既徃庶彌乆而不渝後黄祖在蒙衝船上大㑹賔客而衡言不遜祖慙訶之衡熟視曰死公云等道祖大怒令五百將出欲加箠衡方大罵祖恚遂令殺之祖主簿素疾衡即時殺焉射徒跣來救不及祖亦悔之乃厚加棺斂時年二十六其文章多亡云【原注傅子曰衡辯於言而刻於論見荆州牧劉表日所以自結於表者甚至表悦之以為上賔衡稱表之美盈口而論表左右不廢繩墨於是左右因形而譖曰衡稱將軍之仁西伯不過也惟以為不能斷終不濟者必由此也是言實指表智短而非衡所言也表不詳察遂疏衡而逐之衡以交絶於表智窮於黄祖身死名滅為天下笑者在譖之者有形也】   謹案目録此下有應劭傳今闕   議曰君子之道出與處二者而已茍不當其可則禍其自取也方董卓麄兇廢立刼遷虐熖烈烈不可嚮邇能以義撲滅晞清王風載正皇輿矯焉而出可也不然雖庸夫細民亟走懼及之不暇豈可受其辟召從而事之乎蔡邕鴻儒碩學藝能兼綜為一代文宗宦竪忌忤竄極幽裔嬰鉗纆琅璫轉徙及幸而免亡命江湖積有年所天時人事亦自知矣天地閉賢人隠確乎其不可㧞邕之事也聞卓召命不以死拒翹然而起三日之間周歴三臺矢謀陳䇿盡以所學事卓勸以伊周之事且為鼓琴自同俳優則亦劉歆嚴尤之於新莽也欲免得乎卓未就誅允固睥睨切齒於邕矣是以竊嘆之際必殺而不貸也子長謗書等語特以為辭爾匱玉而汚血肉麗錦而藉虵虺惜哉衡恃才傲物辱操忤祖隕身䘮元自取之也應氏七世才聞劭采章尤著淹洽典故終漢文獻可謂愽物君子矣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六十六中上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六十三中上   文藝   漢   荀悦 仲長統 陳壽   謹案荀悅仲長統二傳文闕止存議   議曰仲豫公理立言論政深知治體不當文景明章之盛而奔走於曹袁之間終以不用惜哉仲豫之漢紀其論辯精當髙出遷固盡變史法真竒才也公理之論井田肉刑有意乎三代之治矣謂光武矯枉太過不任三公政歸臺閣曩者任之重而責之輕今也任之輕而責之重東漢之膏肓也不任三公故大臣無權政柄下移故竊于宦戚天子不能總攬大臣不能有為王室遂卑底于亡滅光武基之也議者謂其當專用一相委任責成以為餌操嗚呼是六官冢宰之義三代任相之道也光武昧其統體隘髙皇之規模不舉大綱而張衆目所以不能如西漢之可繼而復興也以是致譏過矣陳夀字承祚巴西安漢人也少好學師事同郡譙周延熙末為觀閣令史宦人黄皓專㺯朝柄大臣皆曲意附之夀獨不為之屈由是被黜遭父䘮有疾使婢劑藥【謹案晉書作丸藥】客往見之鄉黨以為貶漢亡以是沈滯累年司空張華愛其才以夀雖不逺嫌原情不至貶廢舉為孝廉除佐著作郎出補陽平令撰丞相諸葛亮集奏之除著作郎領本郡中正撰魏蜀吳三國志凡六十五篇時人稱其善叙事有良史才夏侯湛時著魏書見夀所作便壞已書張華深善之謂夀曰當以晉書相付爾初丁儀丁廙有盛名于魏夀謂其子曰可覔千斛米見與當為尊公作佳傳不與竟不為立傳【謹案晉書本傳作或云丁儀丁廙有盛名云云考陳夀三國志立文簡約文學如應劉輩亦附見王粲傳丁氏兄弟本無事蹟可述如粲傳末云自潁川邯鄲淳繁欽陳留路粹沛國丁儀丁廙農楊修河内荀綽等亦有文采而不在七人之列然七人皆不立專傳豈亦有所覔乎故史存或云兩字有闕疑之意而此書刪去則直以此罪夀矣葢經本不滿夀書故責備尤甚也】夀父為馬謖參軍謖為諸葛亮所誅夀父亦坐髠夀嘗為諸葛瞻門下佐被撻百下故為亮傳謂亮將略非長無應敵之才言瞻惟工書名過其實議者以此少之華將舉夀為中書郎荀朂忌華而疾夀遂諷吏部徙夀為長廣太守以母老不就杜預將之鎮復薦于帝宜補黄散由是以為治書侍御史母憂去職母遺言令雒陽夀遵其志又坐不以母歸復被貶議出為平陽侯相初譙周嘗謂夀曰卿必以才學成名當被損折亦非不幸也宜深慎之夀至此再致廢辱皆如周言後數歲起為太子中庶子未拜元康七年病卒年六十五梁州大中正尚書郎范頵等上表曰昔漢武帝詔曰司馬相如病甚可遣悉取其書使者得其遺書言封襌事天子異焉臣等按故治書侍御史陳夀作三國志辭多勸誡明乎得失有益風化雖文艷不若相如而質直過之願垂采録于是詔下河南尹雒陽令就家寫其書夀又撰古國志五十篇益都耆舊傳十篇餘文章傳於世【原注北史毛修之以軍功遷特進撫軍大將軍位次崔浩下浩以其中國舊門雖不博洽猶涉獵書傳與共論説之次及陳夀三國志云有古良史風其所著述文義典正班史以來無及夀者修之曰昔在蜀中聞長老言夀曽為諸葛門下書佐得撻百下故其論武侯云應變非其所長浩乃與論曰承祚之評亮乃有故義過美之譽非挾恨之言夫亮之相備英䧺奮之時君臣相得魚水為喻而不能與曹氏争天下委棄荆州退入巴蜀守窮崎嶇之地僣號邊夷之間此䇿之下者可以趙他為偶而以為管蕭之亞匹不亦過乎且亮既據蜀弗量勢力嚴威切法控勒蜀人欲以邊夷之衆抗衡上國出兵隴右再攻祁山一攻陳倉疏遲失㑹摧衂而反後入秦川更求野戰魏人知其意以不戰屈之智窮勢盡病而死由是言之豈合古之善將見可知難乎修之謂浩言為然孔明三代之佐承祚方之管簫而加非短已獲罪於天下崔浩乃以偏覇功利之術比擬得失又重毀詆可】   【謂小人而無忌憚者也卒訐暴虜殺身赤族宜哉】   議曰三史亞六經法制備矣夀為國志序事典贍評論卓然足以繼其後也末帝之世國不置史記注無官非夀書所睹記昭烈之偉蹟孔明之盛心後世不可得聞矣則夀于漢季不為無功但其以晉承魏夀仕晉依違從諛失其統紀於昭烈孔明増塵飾玷而推奬操懿故遺萬世之惡而行道之人弗是焉且其尚典質崇簡壯志其大而舍其細故多疏略不能完史而傳信于後也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六十六中下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六十三中下   文藝   魏   潘朂【孫尼 族子岳】  路粹   潘朂字元茂滎陽中牟人也初名芝後更朂歴宰守有政績入為尚書郎遷右丞專典辭命雅善清奥甚得綸綍體曹操魏公九錫文朂所作也【謹案殷芸小說曰魏國初建潘朂為䇿命文朂亡後或疑是王仲宣所為論者紛紛及晉王為太傅臘日大㑹賔客朂子滿時亦在焉宣王謂之曰尊君作封魏君䇿髙妙信不可及吾曽聞仲宣亦以為不如朝廷之士乃知朂作也】建安二十年遷東海相未行留拜尚書左丞其年病卒朂子滿平原太守亦以學術稱滿子尼字正叔少有清才文辭温雅有朂風及從父岳俱以文章擅名一世與陸機兄弟號稱潘陸嘗贈機詩機答之曰猗與潘生世篤其操仰儀前文丕隆祖考晉太康中舉秀才為太常博士出為髙陸令淮南王允鎮東參軍元康初拜太子舍人上釋奠頌復出為宛令入補尚書郎轉著作郎奏乘輿箴趙王倫之亂稱疾取假拜掃墳墓齊王冏起義引為參軍管記室倫誅以功封安昌公歴黄門侍郎散騎常侍侍中秘書監永興末為中書令當三王兵爭尼從容顯要無所附比故免于難永嘉中遷太常卿洛陽陷沒欲還鄉里遇賊不得前卒于塢壁年六十餘【謹案目録附族子岳今闕】   議曰按漢平帝元始五年冊命安漢公莽加九錫【原注顔師古曰禮含文嘉云九錫者車馬衣服樂縣朱户納陛虎賁鈇弓矢秬鬯也】莽稽首再拜受緑韍衮冕裳【原注顔師古曰此韍謂蔽膝也或謂韍韍音弗音畢】瑒琫瑒珌【原注孟康曰瑒玉名也佩刀之飾上曰琫下曰珌詩云琫有珌是也顔師古曰瑒音蕩琫音布孔反珌音必】句履【原注孟康曰今齊祀履舄頭飾也出履二寸顔師古曰其形岐頭句音巨俱反】鸞路乘馬龍旂九旒皮弁素積【原注顔師古曰素積素裳也】戎路乘馬彤弓矢盧弓矢左建朱鉞右建金戚甲胄一具秬鬯二卣圭瓚二九命青玉珪二朱户納陛署宗祝卜史官虎賁三百人漢世至此始見冊命三公加九錫事有其制而無其文獻帝建安十七年詔曹操贊拜不名入朝不趨劒履上殿如蕭何故事十八年夏五月丙申以冀州十郡封曹操為魏公以丞相領冀州牧如故又加九錫大輅戎輅各一牡二駟衮冕之服赤舄副焉軒縣之樂六佾之舞朱户以居納陛以登虎賁之士三百人鈇鉞各一彤弓一彤矢百盧弓十盧矢千秬鬯一卣圭瓚副焉而始有其文然皆非漢以來登拜三公封建諸侯王之制又非三代冊命之典也皆侈大其事以示天下變革之意爾使晉宋齊梁陳隋諸君援以為簒代之例始則劒履上殿贊拜不名小示變革其次則加九錫封十郡既而又為禪文一篇冊為皇帝自為一代即此為之也按周制春官大宗伯以九儀之命正邦國一命受職再命受服三命受位四命受器五命賜則六命賜官七命賜國八命作牧九命作伯命雖有九秩叙之常非賜之也夫錫與賜皆天子所以予諸侯也當周盛時諸侯終䘮嗣位入見則有錫歲時朝覲則有錫能敵王所愾而獻其功則有錫【原注左氏傳諸侯敵王所愾而獻其功王于是乎賜之彤弓一彤矢百□弓矢千以覺報宴愾音慨】故詩曰君子來朝何錫予之雖無予之輅車乘馬又何予之衮及黼【原注詩采菽】謂諸侯朝于天子則天子錫予之也又曰彤弓弨兮受言蔵之我有嘉賔中心貺之【原注詩彤弓】則諸侯有功見于天子天子錫予之也春秋以來諸侯不朝事王王亦時有錫而見于魯者三莊公元年王使榮叔來錫桓公命文公元年天王使毛伯來錫公命成公八年天子使召伯來賜公命或死而追錫或生而賜命言命而不言所錫之物按文侯之命用賚爾秬鬯一卣彤弓一彤矢百盧弓一盧矢百馬四匹則乘馬弓矢祭酒三物爾䇿命晉文公為侯伯則九命作伯之制也賜之大輅之服戎輅之服彤弓一彤矢百盧弓矢千秬鬯十卣虎賁三百人則車服弓矢祭酒虎賁亦四物爾命雖九而錫之四與詩所載車服弓矢皆同左氏謂王使内史過賜晉侯命晉侯受玉惰則錫命又有玉也其物又各不同或錫車服或錫弓矢或錫瑞玉或錫䇿命初無定制也韓詩外傳謂諸侯之有徳天子錫之一錫車馬再錫衣服三錫虎賁四錫樂器五錫納陛六錫朱户七錫弓矢八錫鈇鉞九錫秬鬯何休注春秋公羊氏錫命引禮緯含文嘉云諸侯有徳當益其地不過百里後有功加以九錫進退有節行步有度賜以車馬以代其步其言成文章行成法則錫以衣服以表其徳其長于教誨内懐至仁賜以樂則以化其民其居處修理房内不泄賜以朱户以明其别其動作有禮賜以納陛以安其體其勇猛勁疾執義堅彊賜以虎賁以備非常其内懐至仁執義不傾賜以弓矢使得專其征其亢揚威武志在宿衛賜以鈇鉞使得專殺其孝慈父母賜以秬鬯使之祭祀皆如有徳則隂陽和風時四方所瞻臣子所望則有秬鬯之草景星之應也其所錫之物與韓詩所載同而其叙則不同今此文次弓矢在鈇鉞之下則又不同也盖九命之制車服弓矢秬鬯虎賁瑞玉之錫則周制也如韓詩所載禮緯所言皆非王制後世尊禮權臣以資簒竊者附㑹九命等制増而為之是以始見于新莽終行于曹操爾嗚呼錫予之義備見于詩書春秋之際矣成康之時諸侯覲享述職獻功不過錫之車服使之朝㑹賜之弓矢命之征伐周室之衰齊桓公糾合諸侯一匡天下不過使召伯賜命褒述而已晉文公世世勤王戰勝城濮率諸侯以朝王獻俘述職不過叔興父䇿命用平禮有加而已【原注左氏鄭伯傅王用平禮也杜預注以平王享晉文侯禮】五伯桓文為盛其翼戴天子同奬王室使東周不墜又數百年功烈如彼其髙齊撫故封晉啟南陽而已【原注左氏傳王與之陽樊温原攢茅之田晉于是乎始啟南陽】曹操起自凡庶託名漢相挾天子以令諸侯南征北伐為已而不為漢乃桓文之罪人也將建國代漢先以天下為九州遂以冀州十郡為魏國奄有河朔山東之地半天下之襟帶制漢死命矣而後雍容漸進蹈新莽之故迹冊受九錫進爵為王冕十有二旒出警入蹕建天子旌旗置三公官有天子之實矣而猶名漢相則九錫之受簒漢之實名為漢相終不踐位欺天下後世以偽爾昔周桓王追錫魯公命仲尼書于春秋曰王使榮叔來錫桓公命而王不稱天以為魯桓弑兄簒立又不朝王則當舉九伐之法討而戮之三不朝則六師移之者也生不能討死又錫命褒稱弑逆之人是無天也故王不稱天則王亦不王矣獻帝居許以來僅守位號自謂未知死所至于弑母后賊王子翦伐漢室幾無噍而不敢言復令為九錫之文以之藉手而不敢拒雖制之在操為漢家一死可也偷生而惟命是從又可繩以春秋之法乎士茍有志手可斷禪文不可草朂之文固美矣其節不足稱也當无妄之世尼岳以文筆競于一時尼頗恬退故幸而免岳浮躁奔趨朋扇逆后相與陷害冡適赤族其理也閑居一賦其拜塵之媒秋興一賦其附炎之心也歟   路粹字文蔚【案陳志王粲傳注粹陳留人】少學於蔡邕初平中隨車駕至三輔建安初曹操以粹才髙與京兆嚴像擢拜尚書郎像以兼資文武出為揚州刺史粹後為軍謀祭酒與陳琳阮瑀等典記室及操欲殺孔融使粹為奏曲致融罪無不惡其人而畏其筆十九年轉秘書令從軍至漢中坐違禁賤請驢伏法太子丕素與粹善聞其死為之歎惜及簒代特用其子為長史   議曰古者君子絶交不出惡聲大夫去國不説人以無罪大臣有坐不廉而廢者不曰不廉曰簠簋不飭坐汚穢滛亂男女亡别者不曰汙穢曰帷薄不修坐罷軟不勝任者不曰罷軟曰下官不職所以崇禮讓養廉恥絶誣染之端杜澆訐之原三代忠厚之政風俗之所以美也漢初公卿恥言人過至於幾致刑措猶有三代之遺風孝武而下屢誅大臣漢政寖秕欲加之罪必為之辭謂之罪狀辭章之臣往往借筆代罵李固之罪成於馬融之手而漢遂衰【原注後漢書馬融為梁冀作飛章誣奏李固曰太尉李固因公假私依正行邪離間近戚自隆支黨大行在殯路人掩涕固獨胡粉飾貌搔頭㺯姿槃旋偃仰從容冶步曽無惨怛傷悴之心山陵未成違矯舊政善則稱已過則歸君斥逐近臣不得侍送作威作福莫固之甚矣夫子罪莫大於累父臣惡莫深於毁君固之過釁事合誅辟吳祐謂融曰李公之罪成於卿手李公即誅卿何面目見天下人乎冀竟罔殺固】孔融之誅出於路粹之筆而操始簒於是天下遂畏三端謂文士之筆端武士之鋒端辨士之舌端【原注見韓詩外傳】近世蘓軾作吕恵卿責辭謂作劊子今日始遇着有肉漢極口稱快激成紹聖之禍【原注宋實録元祐元年呂恵卿責授建寧軍節度副使敕曰元兇在位民不奠居司冦失刑士有異論稍正滔天之罪永為垂世之規某以斗筲之才挾穿窬之智諂事宰輔同升廟堂樂禍而貪功好兵而喜殺以聚斂為仁義以法律為詩書首建青苗次行助役均輸之政自同商賈手實之禍下及鷄豚苟可蠧國而害民卒皆攘臂而稱首先皇帝求賢若不及從善如轉圜始以帝堯之聰姑試伯鯀終然孔子之聖不信宰予其宿姦謫之輔郡尚疑改過稍畀重權復陳罔上之言繼有碭山之貶反覆教戒惡心不悛躁輕矯誣徳音猶在始與知已共為欺君喜則摩足以相驩怒則側目以相視連起大獄其私書黨與交攻幾半天下姦贓狼藉横被江東至於復用之年始倡西戎之隙妄出新意變亂舊章力引狂生之謀馴致永洛之禍興言及此流涕何追迨予踐祚之初首發安邊之詔假我號令成汝詐謀不圖渙汗之文止為欵賊之具迷國不道從古罕聞尚寛兩觀之誅薄示三危之竄國有常典朕不敢私】章惇貶責元祐臣僚欲得如軾者使為之辭遂用林希希既為之擲筆曰壞了名節矣終之黨與相軋而亡宋金源氏禽遼主天祚降封海濵王學士王介儒嘗為天祚黜辱及作詔謂天祚居位二十載有罪數千條舉古今君人之惡而歸之天祚受詔于庭仰而誓曰夫亡人之國罪莫大焉又加之罪乎非吾所為而數吾于朝必爛其舌矣未幾介儒瘍生于頸爛舌而死嗚呼醜詆安可肆誣誑安可為哉【原注金實録太宗獲遼主天祚降封為海濱王詔曰歴稽往古不無天數之廢興斷以公言亦縁君道之得失未生靈獻孰覆漢基不有愍懐疇終晉運事與徳象人難力為大遼皇帝耶律延禧自絶衆心俶錯靈命居位二十載有罪數千條訴自伊民達于朕聽所謂剛能愎諫邪弗堲䜛令出不行何以取信天下動違常節視之不似人君對之終日無話言行之當代惟亂政權分外戚事委宵人峻宇雕墻賣官鬻獄内躭女亂日曠萬㡬而弗親外作禽荒動浹十旬而未返開麋鹿之囿穽于國無山澤之利共于民用人不啻于牛羊有官或及于犬馬七世之廟雖在無祀禮之可觀六尺之輿時乘毎㺯臣之共載加以逞淫刑於賢嫡滋毒賦於疲甿安忍無親骨肉阻為敵國失道寡助腹心去作仇讎穢徳外聞醜聲遐布獲戾天地見怒人神方積釁以在躬更背鄰而絶好先皇帝志期全取躬自徂征仗一劒而渡江指獨夫而數罪民訖息肩而欣戴物皆徯望于來蘇尚猶長惡不悛莫知大勢已去天靡悔禍人同覆昏属秦鹿之奔迷㑹軒龍之飛去迨及昧肆惟纂承敢隳垂統之功益謹後圖之事再揚我武必取斯人知天網以難逃詣軍門而請罪尋勅將臣而解縛許朝先廟以奏俘且底怒以加誅將何辭而以對徒包羞而負恥實伊戚之自貽雖其不忍者朕心奈何難塞者衆口前數罪條而有一尚謂不君矧多惡貫以兼盈訖為亡國庶絶下望用削尊名故事若稽新命以降已於八月七日降封遼主為海濵王嗚呼原上帝降罰之意罪莫能容以先廟遺命之言恩為見許肆台小子終此全功對越靈威降兹成命布告遐邇咸使聞之】 <史部,別史類,郝氏續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六十六下上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六十三下上   文藝   魏   王粲 陳琳 阮瑀 應瑒 劉楨   吳質【邯鄲淳 繁欽 荀緯 王象桓威  薛夏 應璩】   劉廙【繆襲 蘇林孫該 杜摰】 衞顗 李康   謹案王粲傳文闕止存議   議曰初曹丕及弟植皆好文學與粲及孔融徐幹陳琳阮瑀應瑒劉楨相友善丕植咸有逸才竒氣往往鞍馬間横槊賦詩至於飲至策勲讌崇臺泛清池看花佇月粲等更酬迭和遒章雅詠警動一世號稱建安七子二漢質文於是一變儒學盡為詩文矣   陳琳字孔璋廣陵人也辭采傑瞻大將軍何進辟為主簿進欲誅宦官太后不聼進乃召四方猛將使引兵向京師以脅太后琳入諫曰易稱即鹿無虞【原注屯卦六三爻辭】諺有掩目捕雀夫㣲物尚不可欺以得志况國之大事其可以詐立乎今將軍總皇威握兵要龍驤虎歩髙下在心此猶鼓洪爐燎毛髮爾但當霆電斷夫違經合道天人所順而反委釋利器更徴外助大兵聚會彊者為雄所謂倒持干戈授人以柄功必不成祗為亂階進不聽果敗琳避難冀州袁紹使典文章嘗為紹作書檄曹操紹敗琳歸操操曰卿昔為本初移書但可罪狀孤而已惡惡止其身何乃上及父祖邪琳謝罪曰矢在上不得不操愛其才而弗責也乃以為司空軍謀祭酒管記室軍國書檄多琳所作也每作書檄成草上操操先苦頭風一日疾卧讀琳作翕然而起曰此能愈我病也數加賞賜後徙為門下督建安二十一年操大舉伐孫權使琳移檄喻權操歎其文辭之美二十二年琳卒操甚惜之   議曰陳琳之書檄宏麗髙壯頓挫激切足以聳動天下建安以來所未有也夫文動於中而形於言使讀之者亦動於中而感夫言則可以為文矣故歌詠之文必使之懽忻動蕩而手舞足蹈戒諭之文必使之擎跽曲拳服膺而感刻弔祭之文必使之欷歔流涕而不能自己檄告之文必使之扼腕振奮羣起而怒㓂歌詠而不能悅人戒諭而不能服人哀輓而不能哭人檄告而不能怒人則不足以為文矣若琳之作所謂雷厲風蜚者也得體制矣然而琳初事袁紹而為紹檄曹操及為操禽而復為操檄孫權君讐共主堯桀共吠方之袁渙之拒吕布則其節不足稱也   阮瑀字元瑜陳留人也少受學於蔡邕著作竒敏邕稱其能建安中都䕶曹洪欲使掌書記瑀不為屈曹操雅聞瑀名辟之不應連見敦促逃入山以避之操命焚山乃出以為司空軍謀祭酒與陳琳管記室使瑀作書諭照烈及孫權及征馬超使瑀作書諭韓遂馬上具草呈操操擥筆欲為更定而竟不能徙為倉曹掾屬建安十七年卒【原注文士傳太祖雅聞瑀名辟之不應連見偪促乃逃入山中太祖使人焚山得瑀送至召入太祖時征長安大延宴客怒瑀不與語使就技人列瑀善觧音能鼓琴遂撫琴而歌因造歌曲曰奕奕天門開大魏應期運青蓋廵九州在西東人怨士為知已死女為悦者玩思義茍敷暢他人焉能亂為曲既捷音聲殊妙當時冠坐太祖大悦裴松之曰案魚氏典畧摯虞文章志並云瑀建安初辭疾避役不為曹洪屈得太祖召即投杖而起不得有逃入山中焚之乃出之事也又典略載太祖初征荆州使瑀作書與劉備及征馬超又使瑀作書與韓遂此二書今具存至長安之前遂等破走太祖始以十六年得入闗爾而張騭云初得瑀時太祖在長安此又乖矣瑀以十七年卒太祖十八年䇿為魏公而云瑀歌舞辭稱太魏應期運逾知其妄又其辭云他人焉能亂了不成語瑀之吐屬必不如此 世期謂鼓琴詩曲等為妄以瑀之髙或不為此不為世屈又不仕操逃山之事則有之始焉不屈既乃投杖前倨後㳟於事不】   應瑒漢司空掾珣之子也瑒有才學且出於父祖珠玉之淵故尤知名於時【謹案應瑒傳不載事實似非全文魏志附見王粲傳云汝南應瑒字德璉後云被太祖辟為丞相掾屬轉為平原侯庶子後為五官將文學後漢書應奉傳注亦但據魏志云瑒字徳璉瑒弟璩字休璉咸以文章顯也又云珣子瑒曹操辟為丞相掾】   劉楨字公幹東平人也父梁字曼山【謹案陳志云一名㳟】少有清才以文學稱終野王令楨思致髙邁敏於詞章曹操辟為丞相掾屬後為五官將丕文學丕嘗賜楨廓落帯其後工死欲借以為式因書嘲楨云夫物因人為貴故在賤者之手不御至尊之側今雖取之勿嫌其不反也楨答曰楨聞荆山之璞曜元后之寳隨侯之珠燭衆士之好【原注淮南子隨侯之珠髙誘注曰隨侯見大蛇傷斷以藥傅而塗之後蛇於江中銜珠以報因曰隨侯珠】南垠之金登窕之首【原注詩泮水大路南金鄭元箋曰荆揚之州貢金三品】鼲貂之尾綴侍臣之幘【原注後漢書侍中中常侍加黃金璫附蝉為文貂尾為飾謂之趙惠文冠胡廣説曰趙武靈王效胡服以金璫飾首前挿貂尾為貴職秦滅趙以其君冠賜近臣】此四寳者伏朽石之下潛汚泥之中而揚光千載之上發彩疇昔之外亦皆未能初自接於至尊也夫尊者所服卑者所修也貴者所御賤者所先也故夏屋初成而大匠先立其下嘉禾始熟農夫先甞其粒恨楨所帶無他妙飾若實殊異尚可納也楨辭㫖巧捷如此由是特為諸公子所親愛其後丕宴諸文學酒酣命夫人甄氏出拜坐中咸伏而楨獨平視曹操聞之乃收楨減死輸作刑竟署吏建安二十二年卒建安七子今自王粲至楨五人者傳於此孔融入死國傳徐幹入髙士傳曹丕作典論論七子之文曰文人相輕自古而然傅毅之於班固伯仲之間爾而固小之與弟超書曰武仲以能屬文為蘭臺令史下筆不能自休夫人善於自見而文非一體鮮能備善是以各以所長相輕所短里語曰家有帚享之千金斯不自見之患也【原注東觀漢記曰吳漢入蜀都縱兵大掠上詔讓漢曰城降孩兒老母口萬數一旦縱火放兵聞之可為酸鼻家有敝帚享之千金禹宗室子孫故嘗更職何忍行此】今之文人魯國孔融文舉廣陵陳琳孔璋山陽王粲仲宣北海徐幹偉長陳留阮瑀元瑜汝南應瑒徳璉東平劉楨公幹斯七子者於學無所遺於辭無所假咸以自騁驥騄於千里仰齊足而並馳以此相服亦良難矣蓋君子審已以度人故能免於斯累而作論文王粲長於辭賦徐幹時有齊氣【原注李善曰言齊俗文體舒緩】然粲之匹也如粲之初征登樓槐賦征思幹之猿漏巵圓扇橘賦雖張蔡不過也然於他文未能稱是琳瑀之章表書記今之雋也應瑒和而不壯劉楨壯而不宻孔融體氣髙妙有過人者然不能持論理不勝辭【原注孔叢子平原君謂公孫龍曰公無復與孔子髙辨事也其人理勝於辭公辭勝於理】至乎雜以嘲戱及其所善班儔也常人貴逺賤近向聲背實又患闇於自見謂已為賢夫文本同而末異蓋奏議宜雅書論宜理銘誄尚實詩賦欲麗此四科不同故能之者偏也惟通才能備其體文以氣為主氣之清濁有體不可力彊而致譬諸音樂曲度雖均節奏同檢至於引氣不齊巧拙有數雖在父兄不能以移子弟蓋文章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事年壽有時而盡榮樂止乎其身二者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無窮是以古之作者寄身於翰墨見意於篇籍不假良史之辭不託飛馳之勢而聲名自傳於後故西伯幽而演易周旦顯而制禮不以隠約而弗務不以康樂而加思夫然則古人賤尺璧而重寸隂懼乎時之過也【原注淮南子曰聖人不貴尺之璧而重寸之隂時難得而易失】而人多不彊力貧賤則懾於饑寒富貴則流於逸樂遂營目前之務而遺千載之功日月逝於上體貎衰於下忽然與萬物遷化斯志士之大痛也融等已逝惟幹著論成一家言【原注魚豢曰尋省往者魯連鄒陽之徒援譬引以觧締結誠彼時文辯之雋也今覧王繁阮陳路諸人前後文㫖亦何有不若哉其所以不論者時世異爾余又竊怪其不甚見用以問大鴻臚卿韋仲將仲將云仲宣傷於肥戅休伯都無格檢元瑜病扵體弱孔璋實自麤疏文蔚性頗忿鷙如是彼為非徒以脂燭自煎糜也其不髙蹈盖有由矣然君子不責備扵一人譬之朱漆雖無楨幹其為光澤亦壯觀也】   議曰曹氏父子兄弟傑出一時而陳思王植為之冠丕乃不數思王而以孔融稱首融以英偉盖世之氣欲指揮劉徳撥亂世反之正豈區區於文字之間者邪嫉賢弟而不與援豪傑以為論皆其私也其謂文章以氣為主孔融氣體髙妙徐幹時有齊氣文章有大體無定體氣盛則格髙格髙則語妙以氣為主則至論也嗚呼丕言論固至矣然非帝王之學也唐虞稽古始皆傳心禹湯受命亦惟立徳至髙宗傅説始言學謂斆學半念終始典于學厥德修罔覺故帝王之學罔不在徳以之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格物以窮理修道以立教躬行以邁化尚徳以厚俗致敬以閑邪執中以馭變畏愼以奉天警省以謹㣲自彊以建極公溥以庇物寛裕以畜衆剛斷以申令明察以照姦慈惠以子民㳟儉以足用左師右傅前諫後弼論思講肄不過夫是凡詩書所載文武成康之學今皆可按未始為文也故六經無虛文三代無文人戰國之末屈宋始為文章漢興孝武雖為歌詩然亦未以為學也至於宣元成哀皆務經術以儒臣為輔相講論經理潤色皇業雖新莽之偽亦誦六藝究王制逮乎世祖以諸生復漢明章皆北面受業三公九卿無非經明行修之人顧未及於二帝三王之學亦自有用非虛文也至丕簒代專以文章為務一時學士大夫公卿大臣專門名家流風波蕩不復可遏至宋齊梁陳如簡文元帝長城公軰【原注簡文元帝皆梁武帝子隋平陳封陳叔寳為長城公】益為浮艷君臣宣淫自謂風流天子卒僨社沉宗浸淫及於隋唐明智之君皆喜辭章遂以篇題取士舉世事虚文而為文人不復知二漢之經術况唐虞之學乎皆操丕父子建安諸人啟之也丕卒而諡之曰文而與堯之文思舜之文明禹之文命周文漢文並謂之文嗚呼果何文邪   吳質字季重濟隂人也以才學通博與五官將丕及諸侯所禮愛質亦善處其兄弟之間丕之為太子質有力焉及劉楨失敬被譴質出為朝歌長臨淄侯植與質書曰前日雖因常調得為宻坐雖燕飲彌日其於别逺㑹稀猶不盡其勞積也若夫觴酌凌波於前簫管音於後足下鷹其體鳯歎虎視謂蕭曹不足儔衛霍不足侔也左顧右盻謂若無人豈非君子壯志哉過屠門而大嚼雖不得肉貴且快意【原注桓譚新論人聞長安樂則出門向西而笑知肉味美對屠門而大嚼】當斯之時願舉泰山以為肉傾東海以為酒伐雲夢之竹以為笛斬泗濵之梓以為筝食若塡巨壑飲若灌漏巵其樂固難量豈非大丈夫之樂哉然日不我與曜靈急節面有逸景之速别有參商之濶思欲抑六龍之首頓羲和之轡折若木之華閉濛汜之谷【原王逸曰若木在崑崙楚辭出自谷次扵濛汜】天路髙邈良久無縁懐戀反側如何如何得所來訊文采委曲曄若春榮瀏若清風申詠反覆曠若復面其諸賢所著文章想還所治復申詠之也可令憙事小吏諷而誦之夫文章之難非獨今也古之君子猶有病諸家有千里驥而不珍焉人懐盈尺和氏無貴矣夫君子而不知音樂古之逹論謂通而蔽墨翟不好伎何為過朝歌而廻車乎足下好伎而正值墨翟廻車之縣【原注漢書鄒陽上書曰里名勝母曽子不入邑號朝歌墨子廻車】想足下助我張目也又聞足下在彼自有佳政夫求而不得者有之矣未有不求而得之者也且改轍易行非良樂之御易民而治非楚鄭之政【原注戰國䇿趙造謂趙王曰臣聞之聖人不易民而教智者不變俗而動史記楚有叔孫敖鄭有子産而二國俱治是不易之民也】願足下勉之而已矣適對嘉賔口授不悉往來數相聞質答書曰信到奉所惠貺發函伸紙是何文采之巨麗而慰喻之綢繆乎夫登東嶽者然後知梁山之邐迤也奉至尊者然後知百里之卑㣲也自旋之初伏念五六日至於旬時精㪚思越惘若有失非敢羨寵光之休慕猗頓之富【原注孔叢子猗頓魯之窮士也耕則常饑桑則常寒聞朱公富往而問術焉朱公告之曰子欲速富當畜五牸於是乃適西河大畜牛羊於猗氏之南十年之間其息不可計貲擬王公馳名天下以興富於猗氏故曰猗頓】誠以身賤犬馬徳輕鴻毛至乃厯闕排金門开玉堂伏虚檻於前殿臨曲池而行觴既威儀虧替言辭漏渫雖恃平原飬士之懿愧無毛遂燿頴之才深䝉薛公折節之禮而無馮諼三窟之效【原注戰國䇿孟嘗君就國於薛馮諼曰狡兎有三窟免其死爾今君有一未得髙枕而卧也請為君復鑿二窟孟嘗君乃與車五十乗金五百斤西逰於梁梁惠王聘孟嘗君齊王聞之君臣恐懼使太傅謝孟嘗君曰願君顧先王之宗廟姑反國統萬民馮諼謂孟嘗君曰請先王之祭器立宗廟於薛廟成還謁孟嘗君曰三窟已就請君髙枕為樂矣】屢獲信陵虛左之徳又無侯生可述之美【原注史記魏公子從車騎虛左自迎夷門侯生侯生攝衣冠直載公子上坐不讓欲以觀公子公子執轡愈㳟侯生謂公子曰今日嬴之為公子亦足矣市人皆以嬴為小人而以公子為長者下士也】凡此數者乃質之所以憤積於胸臆懐眷而悁邑者也若追前宴謂之未究欲傾海為酒并山為肴伐竹雲夢斬梓泗濵然後極雅意盡歡情信公子之壯觀非鄙人之所庶㡬也若質之志實在所天思投印釋黻朝夕侍坐鑚仲父之遺訓覧老氏之要言對清酤而不酌抑嘉肴而不享使西施出帷嫫母侍側【原注越絶書越王乃飾美女西施使大夫種獻之於吳王楚辭曰西施婉而不得見兮嫫母勃屑而日侍王逸曰嫫母醜女也】斯盛徳之所蹈明哲之所保也若乃近者之觀實蕩鄙心秦筝徽二八迭奏塤簫激於華屋雲鼓動於坐右耳嘈嘈於無聞情踴躍於鞍馬謂可北懾肅愼使貢其楛矢南震百越使獻其白雉【原注尚書大傳交趾之南有越裳國周公居攝六年制禮作樂天下和平越裳以三象重九譯而獻白雉曰道路悠逺山川阻深恐使之不通故重譯而朝成王以歸周公公曰徳不加焉則君子不享其質政不施焉則君子不臣其人吾何以獲此賜也其使請曰吾受命吾國之黄耉曰久矣天之無烈風雷雨意者中國有聖人乎有則盍往朝之周公乃歸之於王稱先王之神以薦於宗廟】又况權備夫何足視乎還治諷采所著觀省英瑋實賦頌之宗作者之師也衆賢所述亦各有志昔趙武過鄭七子賦詩春秋載列以為美談【原注左氏傳鄭伯享趙孟於垂隴趙孟曰七子從君以寵武也請皆賦詩以卒君貺武亦以觀七子之志展賦草蟲伯有賦鶉之奔奔子西賦黍苗之四章子産賦隰桑大叔賦野有蔓草叔段賦蟋蟀公子段賦桑扈】質小人也無以承命又所答貺辭醜義陋申之再三赧然汗下此邦之人閒習辭賦三事大夫莫不諷誦何但小吏之有乎重惠苦言訓以政事惻隠之恩形乎文墨墨子廻車而質四年雖無徳與民式歌且舞儒墨不同固以乆矣然一旅之衆不足以揚名步武之間不足以騁跡若不改轍易御將何以效其力哉今處此而求大功猶絆良驥之足而責以千里之任檻猨猴之勢而望其巧捷之能者也【原注淮南子两絆驥而求其致千里置猨檻中則與豚同非不巧捷也無所肆其能也】不勝見恤謹附遣白答不敢繁辭轉元城令魏郡大疫諸賢淪䘮太子丕傷之與質書曰歲月易得别來行復三年不見東山猶歎其逺况乃過之思何可支雖書疏往反未足解其勞結昔年疾疫親故多罹其災徐陳應劉一時俱逝痛何可言邪昔日逰處行則同輿止則接席何嘗須臾相失每至觴酌流行絲竹並奏酒酣耳熱仰面而賦詩當此之時忽然不自知樂也謂百年已分長共相保何圖數年之間零落畧盡言之傷心頃撰其遺文都為一集觀其姓名已為録追思昔逰猶在心目而此諸子化為糞壤可復道哉觀古今文人不䕶細行鮮能以名節自立而偉長獨懐文抱質恬淡寡欲有箕山之志可謂彬彬君子矣著中論二十餘篇成一家之業辭義典雅足傳於後此子為不朽矣徳璉常斐然有述作意才學足以著書美志不遂良可痛惜間厯觀諸子之文對之抆淚既痛逝者行自念也孔璋章表殊健㣲為繁富公幹有逸氣但未遒爾至其五言詩妙絶當時元瑜書記翩翩致足樂也仲宣獨自善於辭賦惜其體弱不足起其文至於所善古人無以逺過昔伯牙絶於鍾期仲尼覆醢於子路愍知音之難遇傷門人之莫逮也【原注絶事見前注 禮記孔子哭子路於中庭有人弔者夫子拜之既哭進使者而問故曰醢之矣遂命覆醢】諸子但為未及古人自一時之雋也今之存者已不逮矣後生可畏來者難誣然吾與足下不及見也行年已長大所懐萬端時有所慮至乃通夕不何時復昔日已成老翁但未白頭爾光武言年已三十【謹案後漢書隗囂傳云年垂四十文選作年三十餘此作年已三十盖沿陳志之誤】在軍十年所更非一吾德雖不及年與之齊以犬羊之質服虎豹之文無衆星之明假日月之光動見瞻觀何時易邪恐永不復得為昔日逰也少壯真當努力年一過往何可攀援古人思秉燭夜逰良有以也頃何以自娛頗復有所造述否東望於邑裁書叙心質答箋曰奉讀手命追亡慮存恩愛之隆形於文墨日月冉冉歲不我與昔侍左右厠坐衆賢出有㣲行之㳺入有管之懽置酒樂飲賦詩稱壽自謂可終始相保並騁材力效節明主何意數年之間死䘮畧盡臣獨何徳以堪乆長陳徐劉應才學所著誠如來命惜其不遂可為痛切凡此數子於雍容侍從實其人也若乃鄰境有虞羣下鼎沸軍事輻至羽檄交馳於彼諸賢非所任也昔者孝武之世文章為盛若東方朔枚臯之徒不能持論即阮陳之儔也其惟嚴助壽王與聞政事然皆不慎其身善謀於國卒以敗亡臣竊恥之至於司馬長卿稱疾避事以著書為務則徐生庶㡬焉而今各逝已為異物矣後來君子實可畏也伏惟所天優㳺典籍之塲休息篇章之囿發言抗論窮理盡㣲摛藻下筆鸞龍之文奮矣雖年齊蕭王才實百之此衆議所以歸髙逺近所以同聲然年歲若墜今質已四十二矣白髪生鬢所慮日深實不復若平日之時也但欲保身敕行不蹈有過之地以為知已之累爾逰宴之歡難可再遇盛年一過實不可追臣幸得下愚之才值風雲之㑹時邁齒臷徒自結切猶欲觸胸奮首展其割裂之用也不勝慺慺以來命備悉故畧陳至情曹操西征太子丕在孟津小城與質書曰季重無恙途路雖局官守有限願言之懐良不可任足下所治僻左書問致簡益用増勞每念昔日南皮之逰誠不可忘既妙思六經逍遥百氏彈棊間設終以六博【原注藝經棊正彈法二人對局白黒棋各六枚先列棋相當更先控三彈不得各去控一棊先補角世説彈棊出魏宫大體以巾角拂棋子也】髙談娛心哀筝順耳馳騖北場旅食南館浮甘瓜於清泉沉朱李於寒水皦日既沒繼以朗月同乗並載以㳺後園輿輪徐動賔從無聲清風夜起悲笳㣲吟樂往哀來凄然傷情余顧而言兹樂難常足下之徒咸以為然今果分别各在一方元瑜長逝化為異物每一念至何時可言方今賓紀辰景風扇物天氣和暖衆果具繁時駕而逰北遵河曲從者鳴笳以啟路文學託乗於後車節同時異物是人非我勞如何今遣騎到鄴故使枉道相過行矣自愛丕即王位又與質書曰南皮之逰存者三人烈祖龍飛或將或侯今惟吾子棲遲下土從我逰處獨不及門缾罄罍恥能無懐愧路不云逺今復相聞初曹真曹休亦與質等俱在渤海逰處時休真以宗親並受爵封並為列將而質故為長史丕顧質有望故稱二人以慰之及丕簒代徴質至雒陽拜振威將軍北中郎將封列侯假節都督河北諸軍事治信都黄初二年召質入朝丕與質及曹休歡燕命郭后出見質丕曰卿諦視之其親愛如此五年質復入朝詔上將軍及特進以下皆㑹質所大官供具酒酣質復欲盡歡時上將軍曹眞肥而中領軍朱鑠瘦質召優使說肥瘦真負貴恥見戯怒謂質曰卿欲以部曲將遇我邪驃騎將軍曹洪輕車將軍王忠言將軍必欲使上將軍服肥自宜為瘦真愈恚㧞刀瞋目言俳敢輕脱吾斬爾遂罵坐質按劔曰曹子丹汝屠机上肉爾吾吞爾不轉喉咀爾不揺牙何恃而敢爾邪鑠因起曰陛下使吾等來樂卿爾乃至此乎質顧叱之曰朱鑠敢壊坐諸將軍皆還坐鑠性急忿恚㧞劍斬地遂皆罷去其恃勢驕豪如此【原注質别傳文帝崩質思慕作詩曰愴愴懐殷憂殷憂不可居徙倚不能坐出入歩踟躇念蒙聖主恩榮爵與衆殊自謂永終身志氣甫當舒何以中見棄棄我歸黃壚㷀㷀靡所恃淚下如連珠随沒無所益身死名不書慷慨自僶俛庶㡬烈丈夫】太和四年入為侍中時司空陳羣録尚書事質以輔弼大臣安危之本盛稱驃騎將軍司馬懿忠智至公社稷之臣也陳羣從容之士處重任而不視事非國相之才叡深納之其年夏質卒始質為單家遨逰貴戚間不為鄉里所重雖出官本國猶不齒士列太和中入朝質自以不為本郡所饒謂司徒董昭曰我欲溺鄉里爾昭曰君且止年八十不能為溺攅也及卒有司以質怙威肆行諡曰醜侯質子應仍上書論枉正元中乃改諡威侯自質及潁川邯鄲淳繁欽【原注繁音婆】沛國丁儀丁廙農楊修河内荀緯王象下邳桓威天水薛夏等皆有文采而不在七子之列應瑒弟璩璩子貞阮瑀子籍譙郡嵇康咸以文章顯儀廙修籍康皆自有傳邯鄲淳一名竺字子叔博學有文章又善蒼雅蟲篆許氏字指初平中從三輔客荆州曹操入荆州素聞其名召與相見甚敬異之時五官將丕博延英賢亦宿聞淳名因啟淳欲使在文學官屬中㑹臨淄侯植亦求淳操遣淳詣植植具酒炙論文談兵及當世之務縱橫無窮淳出嘆植之才謂為天人【原注魏畧太祖遣淳詣植植初得淳甚喜延入坐不先與談時天暑熱植因呼常從取水自澡訖傅粉遂科頭拍袒胡舞五鍜跳九擊劍誦俳優小説數千言訖謂淳曰邯鄲生何如邪於是乃更著衣幘整儀容與淳評説混元造化之端品物區别之意然後論羲皇以來賢聖名臣烈士優劣之差次頌今古文章賦誄及當官政事宜所先後又論用武行兵倚伏之勢乃命尉宰酒炙交至坐席黙然無與伉者及暮淳歸對其所知嘆植之材謂之天人】于時世子未立操俄有意於植而淳屢稱植材由是丕頗不悦及簒代以淳為博士給事中淳作投壺賦千餘言奏之丕以為工賜帛千匹尋卒繁欽字休伯潁川人以文才機辯少得名於汝潁間欽長於書記又善詩賦為丞相主簿建安二十三年卒【原注文帝集序上西征余守譙繁欽從時薛訪車子能喉囀與笳同音欽牋還與余而盛歎之雖過其實而其文甚麗正月八日壬寅領主簿繁欽死罪近屢奉牋不足自宣頃諸鼔吹廣求異妓時都尉薛訪車子年始十四能喉囀引聲與笳同音白上呈見果如其言即日共觀試乃知天壤之所生誠有自然之妙物也潜氣内轉哀音外激大不抗越細不幽散聲悲舊笳曲美常均及與黃門鼓吹温胡迭唱迭和喉所發音無不響應曲折沉浮尋變入節自初呈試中間二旬胡欲傲其所不知尚之以一曲巧竭意匱既已不能而此孺子遺聲抑揚不可勝窮優逰轉化餘弄未盡暨其清激悲吟雜以怨慕詠北狄之遐征奏胡馬之長思悽入肝脾哀感頑豔是時日在西隅涼風拂袵背山臨谿流泉東逝同坐仰嘆觀者俯聽莫不泣殞涕悲懐慷慨自左史妠謇姐名倡能識以來耳目所見僉曰詭異未之聞也竊惟聖體兼愛好竒是以因牋先白委曲伏想御聞必含餘懽冀事速訖旋侍光塵寓目階庭與聽斯調宴喜之樂盖亦無量欽死罪死罪案目録此下有荀緯傳今闕】王象字羲伯少為同郡楊俊所知㧞及長有才學志節建安中與荀緯等俱為太子丕禮待及王粲陳琳阮瑀路粹等亡後新出之中惟象才最髙丕既簒代拜㪚騎侍遷常侍封列侯受詔撰皇覧使象領秘書監自延康元年始撰集數歲成藏於秘府合四十餘部部數十篇合八百餘萬言象既性器和厚又文采温雅用是京師歸美稱為儒宗丕如宛詔百官不得干豫郡縣及到而宛令不解詔㫖閉市門丕大怒曰吾為冦邪乃收宛令及太守楊俊詔問尚書漢明帝殺㡬二千石象見詔文知俊不免乃當丕前叩頭流血被面請俊減死一等丕不答欲入禁中象引丕衣丕顧謂象曰朕知楊俊與卿本末爾今聽卿是無朕也卿寕無俊邪無朕邪象見丕言切縮手丕遂入決俊法然後出象自恨不能濟俊遂發病卒【謹案目錄此下有桓威傳今闕】薛夏字宣聲博學多才善屬文天水故有姜閻任趙四姓雄望郡中而夏單家不為降屈四姓欲共治之夏乃逸去東詣雒陽曹操宿聞其名甚禮遇之後四姓又使囚遥引夏闗移潁川收捕繫獄時操在冀州撫掌曰夏無罪也漢陽兒軰直欲殺之爾乃告潁川使理出之召署軍謀掾曹丕嘉其才黄初中遷秘書丞丕每與夏推論書傳不斥其名謂之薛君夏甚貧丕顧其衣薄解所御袍賜之其後征東將軍曹休來朝丕方與夏有所咨論而外啓休到丕引入坐定顧夏言之於休曰此秘書丞天水薛宣聲也宜共談論其見遇如此太和中嘗以公事移蘭臺蘭䑓自以䑓也而秘書署爾謂夏為不得移推使當有坐者夏報之曰蘭臺為外臺秘書為内閣臺閣一也何不相移之有蘭臺屈無以折自是之後遂以為常及卒敇其子無還天水【謹案大典續後漢書散條有薛夏傳而目録無之此書吳質傳後列薛夏于王象桓威下今從之】應璩字休璉博學好屬文善為書記歴丕叡世為散騎常侍曹芳立稍遷侍中大將軍長史曹爽秉政多違法度璩為詩以諷焉其言雖頗諧合多切時要世共傳之復為侍中著作嘉平四年卒贈衞尉子貞字吉甫少以才聞能談論正始中夏侯有盛名貞嘗與坐作詩嘉玩之舉高第歴顯位晉武帝為撫軍大將軍以貞参軍事及簒代遷太子中庶子散騎常侍以儒學與太尉荀顗撰定新禮事未施行泰始五年卒貞弟純純子紹永嘉中為黄門侍郎為東海王越所殺純弟秀秀子詹鎮南大將軍江州刺史   議曰嘗讀曹丕與季重書未嘗不撃節稱歎辭氣瑰偉卓犖飄忽撼揺天壤對客口授神采敏捷短章之竒也季重黽勉奉答輦魚目以償夜光動為羞澁筆力氣格之相懸有如是者然而丕植累貽書論一時文士及文章利病有敬畏之意則季重雖不在七子之列必有過人之度焉   劉廙字恭嗣南陽人也其先漢宗室封安衆侯廙年十歲戱於講堂上潁川司馬徳操拊其首曰孺子孺子黄中通理寧自知不廙兄望之有名於世荆州牧劉表辟為從事而其友二人皆以讒毁為表所誅望之又以正諌不合投傳告歸廙謂望之曰趙殺鳴犢仲尼回輪【原注劉向新序趙簡子欲專天下謂其相曰趙有犢犨晉有鐸鳴魯有孔丘吾殺三人者天下可王也扵是乃召犢犨鐸鳴而問政焉已即殺之使使者聘孔子於魯以胖牛肉迎於河上使者謂船人曰孔子即上船中河必流而殺之孔子至使者致命進胖牛之肉孔子仰天而嘆曰美哉水乎洋洋乎使丘不濟此水者命也夫子路趨而進曰敢問何謂也孔子曰夫犢犨鐸鳴晉國之賢大夫也趙簡子未得意之時須而後從政及其得意也殺之黄龍不及於涸澤鳯鳥不離其罻羅故刳胎焚林則麒麟不臻覆巢破卵則鳯凰不翔竭澤而漁則龜龍不見鳥獸之於不仁猶知避之况丘乎故虎嘯而谷風起龍興而景雲見擊庭鍾於外而黄鍾應於内夫物之相感精神之相應若響之應聲影之象形故君子違傷其者今彼已殺吾矣何為之此乎扵是遂回車不渡而還 按竇鳴犢孔叢子作鳴犢竇犨戰國䇿作鳴犢鐸犨史記作竇鳴犢舜華或又作鳴鐸竇犨諸説不同未知孰是】今兄既不能法栁下惠和光同塵於内則宜模范蠡遷化於外【原注栁下惠事見前注 史記范蠡既雪會稽之恥乃喟然嘆曰計然之䇿七越用其五而得意既已施於國吾欲用之家乃乗扁舟變名易姓適齊為鴟夷子皮之陶為朱公朱公以為陶天下之中諸侯四通貨物所交易也乃治産積居與時逐而不責於人故善治生者能擇人而任時十九年之中三致千金再分㪚與貧交䟽昆弟此所謂富好行其徳者也遷化遷有無化居也】坐而自絶於時殆不可也望之不從尋復見害廙懼奔揚州道中為牋謝表曰考匊過䝉分遇榮授之顯未有管狐桓文之烈孤徳殞命精誠不遂兄望之見禮在昔既無堂構昭前之績中規不宻用墜禍辟斯乃明神弗祐天降之災悔吝之負哀號靡及廙之愚淺言行多違懼有浸潤三至之間考匊之愛已衰望之之責猶存必傷天慈既往之分門戸殪滅取笑明哲是用迸永渉川路即日到廬江潯陽昔鍾儀有南音之操椒舉有班荆之思雖逺猶邇敢忘前惠【原注左氏傳初楚伍参與蔡太師子朝友其子伍舉與聲子相善也伍舉娶於王子牟王子牟為申公而亡楚人曰伍舉實送之伍舉奔鄭將遂奔晉聲子將如晉遇之於鄭郊班荆相與食而言復故聲子曰是行也吾必復子 傅子曰表既殺望之荆州士人皆自危也夫表之本心扵望之不輕也以直迕情而讒言得入者以無容直之度也據全楚之地不能以成功者未必不由此也夷叔迕武王以成名丁公順髙祖以受戮二主之度逺也若不逺其度惟褊心是從難乎以容民畜衆矣】遂歸曹操操辟為丞相掾屬轉五官將文學丕甚器之命廙通草書廙答書曰初以尊卑不踰禮之常分也是以貪守區區之節不敢修草必如嚴命誠知勞謙之素不貴殊異若彼之髙而惇白屋如斯之好茍使郭隗不輕於燕九九不忽於齊樂毅自至覇業以隆【原注戰國䇿有以九九求見齊桓公桓公不納其人曰九九小術君納之况大於九九者乎於是桓公設庭燎之禮而見之居無㡬隰朋自逺而至齊遂以覇】虧匹夫之節成巍巍之美雖愚不敏何敢以辭魏國初建為黄門侍操在長安欲親攻漢中廙上䟽曰聖人不以智輕俗王者不以人廢言故能成功於千載者必以近察逺智周於獨斷者不恥於下問亦欲博采必盡於衆也且韋非能言之物而聖人引以自匡臣才智闇淺願自比於韋昔樂毅能用弱燕破大齊而不能以輕兵定即墨者夫自為計者雖弱必固欲自潰者雖彊必敗也自殿下起軍以來三十餘年敵無不破彊無不服今以海内之兵百勝之威而孫權負險於吳劉偹不賔於蜀夫夷狄之臣不當冀州之卒權備之籍不比袁紹之業然本初以亡而二冦未捷非闇弱於今而智武於昔也斯自為計者與欲自潰者異勢爾故文王伐崇三駕不下歸而脩徳然後服之秦為諸侯所征必服及兼天下東向稱帝匹夫大呼而社稷用隳是力斃於外而不恤民於内也臣恐邊冦非六國之敵而世不乏才土崩之勢此不可不察也天下有重得有重失勢可得而我勤之此重得也勢不可得而我勤之此重失也於今之計莫若料四方之險擇要害之處而守之選天下之甲卒隨方面而歲更焉殿下可髙枕於廣厦潛思於治國廣務農桑事從節約修之旬年則國富民安矣操遂進前而報廙曰非但君當知臣臣亦當知君今欲使吾坐行西伯之徳恐非其人也魏諷反廙弟偉為諷所引當相坐誅操令曰叔向不坐弟虎古之制也特原不問徙置丞相倉曹屬廙上䟽謝曰臣罪應傾宗禍當覆族遭乾坤之靈值時來之運揚湯止沸使不燋爛起煙於寒灰之上生華於已枯之木物不答施於天地子不謝生於父母可以死效難用筆陳初偉與諷善廙戒之曰交友之美在於得賢不可不詳而世之交者不審擇人務合黨衆有違先聖人交友之義非厚已輔仁之謂也吾觀諷不修徳義而專以鳩合為務華而不實此直攪世治名者也卿其慎之勿復與通偉不從故及於難廙上䟽論治道曰昔者周有亂臣十人有婦人焉九人而已孔子稱才難不其然乎明賢者難得也况亂之後百姓凋盡士之存者盖亦無㡬股肱大職及州郡督司邊方重任雖備其官亦未得人也此非選者之不用意盖才匱使之然爾况於長吏以下群職小任能皆簡練備得其人也其計莫如督之以法不爾而數轉易往來不已送迎之煩不可勝計轉易之間輙有姦巧既於其事不省而為政者亦以其不得乆安之故知惠益不得成於已而茍且之可免於患皆將不念盡心於卹民而夢想於聲譽此非所以為政之本意也今之所以為黜陟者近頗以州郡之毁譽聽往來之浮言爾亦皆得其事實而課其能否也長吏之所以為佳者奉法也憂公也卹民也此三事者或州郡有所不便往來者有所不安而長吏執之不已於治雖得計其聲譽未為美闕而從人【謹案闕今志改作屈監本作闕與此合】於治雖失計其聲譽必集也長吏皆知黜陟之在此亦何能不去本而就末哉以為長吏皆宜使少乆足使自展歲課之能三年總計乃加黜陟課之皆當以事不得依名事者皆以户口率其墾田之多少及盜賊發興民之亡叛者為得負之計如此行之則無能之吏修名無益有能之人無名無損法之一行雖無部司之監姦譽妄毁可得而盡事上操甚善之廙著書數十篇及與丁儀共論刑禮皆傳於世曹丕立為侍中賜爵關内侯黃初二年卒年四十二無子以弟子阜嗣終陳留太守阜子喬晉惠帝時為豫州刺史時東海繆襲陳留蘇林任城孫該河東杜摯皆有才學其所叙述亦傳於世繆襲字熈伯父斐字文雅該覧經傳六辟公府徴為博士皆不就襲辟御史大夫府厯事魏四世官至尚書光禄勲正始六年卒年六十子悦晉光禄大夫孫紹播徽等皆以文學顯於世蘇林字孝友博學多聞凡諸書傳疑難林皆釋之甚有柢要建安中為五官將丕文學黃初中為博士給事中以老歸第國有大議遣人就諮之數加賜遺年八十餘卒孫該字公達好學能文年二十上計掾召為中著魏書遷博士司徒右長史復入著作景元二年卒官杜摯字徳魯初上笳賦署司徒軍謀掾後舉孝亷除中轉補祕書摯與毌丘儉鄉里親善貽儉詩求仙藥一丸欲以感求助儉答詩而摯竟不遷卒於祕書【原注文章叙録摯與毌丘儉詩曰騏驥馬不試婆娑槽間壯士志未伸坎坷多辛酸伊摯為媵臣呂望身操竿夷吾困商販寗戚對牛歎食其處監門淮隂饑不餐買臣老負薪妻畔呼不還釋之宦十年位不増故官才非八子倫而與齊其患無知不在此袁盎未有言被此篤病乆榮衛動不安聞有韓衆藥信來給一丸儉答曰鳯鳥翔京邑哀鳴有所思才為聖世出徳音何不怡八子未遭遇今者遘明時胡康出隴畆楊偉無相基飛騰沖雲天奮迅協光熈駿驥骨法異伯樂觀知之但當飬羽翮鴻舉必有期體無纎㣲疾安用問良醫聫翩輕栖集還為燕雀嗤韓衆藥雖良或更不能治悠悠千里情薄言答嘉詩信心感諸中中實不在辭】   議曰劉廙才鍳清逺諫操伐漢懼其重失規以西伯操謂之不知君擬非其倫而近於迂不欺之言也則吾為周文王之語豈非自欺歟其論治道謂不宜數易守令不當以聲譽黜陟皆知治體之言也自封建廢而為郡縣至漢孝宣乆任守令増秩賜金而不徙使吏致其能民熟其化於是號多良吏至於綜核名實信賞必罰皆漢之善政也廙有見乎此矣   衛覬字伯儒河東安邑人也少夙成以才學稱曹操辟為司空掾屬除茂陵令尚書操攻袁紹而劉表為紹援闗中諸將又中立益州牧劉璋與表有隙覬以治書侍御史使益州令璋下兵以綴表軍至長安道路不通覬不得進遂留鎮闗中時四方大有還民闗中諸將多引為部曲覬書與荀彧曰闗中膏腴之地頃遭荒亂人民流入荆州者十萬餘家聞本土安寧皆企望思歸而歸者無以自業諸將各競招懐以為部曲郡縣貧弱不能與爭兵家遂彊一旦變動必有後憂夫鹽國之大寳也自亂來放㪚宜如舊置使者監賣以其直益市犂牛若有歸民以供給之勤耕積粟以豐殖闗中逺者聞之必日夜競還又使司校尉留治闗中以為之主則諸將日削官民日盛此彊本弱敵之利也彧以白操操從之始遣謁者僕射監鹽官司校尉治農闗中服從乃白召覬還稍遷尚書魏國既建拜侍中與王粲並典制度初朝廷播遷臺閣舊事㪚亡無㡬都許之後漸有綱紀覬以古義多所正定是時闗西諸將外雖懐附内未可信司校尉鍾繇求以三千兵入闗外託討張魯内以脅取質任操使荀彧問覬覬以為西方諸將皆豎夫崛起無雄天下意茍安樂目前而已今國家厚加爵號得其所志非有大故不憂為變也宜為後圖若以兵入闗中當討張魯魯在深山道徑不通諸叛必疑一相驚動地險衆彊殆難為慮或以覬議呈操操初善之而以繇自典其任遂從繇議兵始進而闗右皆叛操親伐之僅乃得平死者萬計操悔不從覬議由是益重覬曹丕立徙為尚書頃之還漢朝為侍郎勸贊禪代之義為文誥詔冊及丕稱尊號復為尚書封陽吉亭侯曹叡立進封閺【原注音聞】鄉侯三百戸覬奏曰九章之律自古所傳斷定刑罪其意㣲妙百里長吏皆宜知律刑法者國家之所貴重而私議之所輕賤獄吏者百姓之所縣命而選用者之所卑下王政之未必不由此也請置律博士轉相教授事遂施行時百姓凋匱而役務方殷覬上䟽曰夫變情厲性彊所不能人臣言之既不易人主受之又難且人之所樂者富貴顯榮也所惡者貧賤死亡也然此四者君上之所制也君愛之則富貴顯榮君惡之則貧賤死亡順指者愛所由來逆意者惡所從生也故人皆爭順指而避逆意非破家為國殺身成君者誰能犯顔色觸忌諱建一言開一説哉陛下留意察之則臣下之情可見矣今議者多好恱耳其言政治則比陛下於堯舜其言征伐則比二虜於貍鼠臣以為不然昔漢文之時諸侯彊大賈誼累太息以為至危况今四海之内分而為三羣士陳力各為其主其來降者未肯言舍邪就正咸稱廹於困急是與六國分治無以為異也當今千里無煙遺民困苦陛下不善留意將遂凋難可復振禮天子之器必有金玉之飾飲食之肴必有八珍之味至於凶荒則徹膳降服然則奢儉之節必視世之豐約也武皇帝之時後宫食不過一肉衣不用錦繡茵褥不縁飾器無丹漆用能平定天下遺福子孫此陛下之所親覽也當今之務宜君臣上下並用籌䇿計校府庫量入為出深思勾踐滋民之術猶恐不及而尚方所造金銀之物漸更増廣工役不輟侈靡日崇帑藏日竭昔漢武信求神仙之道謂當得雲表之露以餐玉屑故立仙掌以承髙露陛下通明每所非笑漢武有求於露而猶尚見非陛下無求於露而空設之不益於好而糜費功夫誠皆聖慮所宜裁制也覬厯漢魏時獻納鯁切率如此受詔典著作又為魏官儀凡所撰述數十篇好古文鳥篆草無所不善覬卒諡曰敬侯覬子瓘與燉煌索靖俱善草書【原注晉書靖字幼安有先識逺量知天下將亂指雒陽宫門銅駝歎曰㑹見汝在荆棘中爾大安末拜使持節監雒陽諸軍事㳺撃將軍與賊戰被傷而卒】瓘筆勝靖然有楷法逺不及靖時瓘為尚書令靖為尚書號一臺二妙漢末張芝特善草書論者謂瓘得伯英筋靖得伯英肉【原注後漢書度遼將軍張奐長子芝 字伯英最知名弟昶字文舒並善草書】靖作草書狀其辭曰聖王御世随時之宜倉頡既生書契是為科斗鳥篆物象形叡哲變通意巧滋生損益草以崇簡易百官畢修事業並麗蓋草書之為狀也婉若銀鈎漂若驚鸞舒翼未發若舉復安蟲蛇虬蟉或往或還阿那以羸羸歘奮釁而桓桓及其逸逰盻嚮乍正乍邪騏驥暴怒逼其轡海水窊隆其波芝草蒲陶還相繼棠棣融融載其華熊對踞於山嶽飛燕相追而差池舉而察之又似乎和風吹林偃草扇樹枝條順氣轉相比附窈嬈亷苫隨體㪚布紛擾擾以猗靡中持疑而猶豫螭狡獸嬉其間騰猨飛鼺相奔趣凌魚奮尾蛟龍反據投空自竄張設牙距或若登髙望其或若既往而中顧或若俶儻而不羣或若自檢於常度於是多才之英篤藝之彦役心精㣲耽此文憲守道兼權觸生變離拆八體靡形不判去繁存㣲大象未亂上理開元下周謹按騁辭放手两行氷㪚髙音翰厲溢越流漫忽班班而成章信竒妙之煥爛體磥落而壯麗姿光潤以璀璨命杜度運其指使伯英廽其腕著絶勢於紈素垂百世之殊觀瓘子恒【謹案晉書字巨山】亦善草乃作四體書勢曰昔在黄帝創制造物有沮誦倉頡者始作書契以代結䋲蓋覩鳥跡以興思也因而遂滋則謂之字有六義焉一曰指事上下是也二曰象形日月是也三曰形聲江河是也四曰㑹意武信是也五曰轉注老考是也六曰假借令長是也夫指事者在上為上在下為下象形者日滿月虧效其形也形聲者以為形配以聲也㑹意者止戈為武人言為信也轉注者以老壽考也假借者數言同字其聲雖異文意一也自黃帝至三代其文不改及秦用篆書焚燒先典而古文絶矣漢武時魯共王壊孔子宅得尚書春秋論語孝經時人以不復知有古文謂之科斗書漢世祕藏希得見之魏初傳古文出於邯鄲淳恒祖敬侯冩淳尚書後以示淳而淳不别至正始中立三字石經轉失淳法因科斗之名遂效其形太康元年汲縣人盜發魏襄王塜得䇿書十餘萬言案敬侯所書猶有髣髴古書亦有數種其一卷論楚事者最為工妙恒竊恱之故竭愚思以賛其美愧不足厠前賢之作冀以存古人之象焉古無别名謂之字勢云黃帝之史沮誦倉頡眺彼鳥跡始作書契紀綱萬事垂法立制帝典用宣質文著世爰暨暴秦滔天作戾大道既泯古文亦滅魏文好古世傳丘墳厯代莫發真偽靡分大晉開元道敷訓天垂其象地耀其文其文乃耀粲矣其章因聲㑹意物有方日處君而盈其度月執臣而虧其旁雲委虵而上布星離離以舒光木卉苯䔿以垂頴山嶽峨嵯而連岡蟲跂跂其若動鳥似飛而未觀其錯筆綴墨用心精專勢和體均發止無間或守正循檢矩折規旋或方圓靡則因事制權其曲如弓其直如矯然特出若龍騰於川森爾下頽若雨墜於夭或引筆奮力若鴻鴈髙飛邈邈翩翩或縱肆阿那若流蘇懸羽靡靡綿綿是故逺而望之若翔風厲水清波漪漣就而察之有若自然信黄唐之遺跡為六藝之範先籕篆盖其子孫草乃其曽元覩物象以致思非言辭之所宣昔周宣王時史籕始著大篆十五篇或與古同或與古異世謂之籕書者也及平王東遷諸侯力政家殊國異而文字乖形秦始皇帝初兼天下丞相李斯乃奏損益之罷不合秦文者斯作倉頡篇中車府令趙髙作爰厯篇太史令胡母敬作博學篇皆取史籕大篆或頗省改所謂小篆者或曰下邽人程邈為衙獄吏得罪始皇幽繋雲陽十年從獄中作大篆少者増益多者損減方者使圓圓者使方奏之始皇始皇善之出以為御史使定書或曰邈所定乃字也自秦壊古文有八體一曰大篆二曰小篆三曰刻符四曰蟲書五曰摹印六曰署書七曰殳書八曰書王莽時使司空甄豐校文字部改定古文復有六書一曰古文孔氏壁中書也二曰竒字即古文而異者也三曰篆書秦篆書也四曰佐書即書也五曰繆篆所以摹印也六曰鳥書所以書幡信也及許慎撰説文用篆書為正以為體例最可得而論也秦時李斯號為二篆諸山及銅人銘皆斯書也漢建初中扶風曹喜少異於斯而亦稱善邯鄲淳師焉畧究其妙韋誕師淳而不及也太和中誕為武都太守以能書留補侍中魏代寳器銘題皆誕書也漢末又有蔡邕采斯喜之法為古今雜形然精宻閑理不如淳也邕作篆勢曰鳥遺跡皇頡循聖作則制斯文體有六篆為真形要妙巧入神或龜文鍼列櫛比龍鱗紓體放尾長短複身頽若黍稷之垂頴藴若蟲蛇之焚緼揚波振撆鷹跱鳥震延頸脅翼勢似凌雲或輕筆内投㣲本濃末若絶若連似水露縁絲凝垂下端從者如懸衡者如編杳杪邪趣不方不圓若行若飛跂跂翾翾逺而望之象鴻鵠羣㳺駱驛遷延廹而視之端際不可得見指撝不可勝原硏桑不能數其詰屈離婁不能覩其卻間般倕揖讓而辭巧籕誦拱手而韜翰處篇籍之首目粲斌斌其可觀摛華艷於紈素為學藝之範先喜文徳之懿愠作者之莫刋思字體之頫仰舉大畧而論旃秦既用篆奏事繁多篆字難成即令吏人佐書曰字漢因行之獨符印璽幡信題署用篆書者篆之捷也上谷王次仲始作楷法至靈帝好書時多能者而師宜官為最大則一字徑丈小則方寸千言甚矜其能或時不持錢詣酒家飲因書其壁顧觀者以酬酒討錢足而滅之每書輙削而焚其柎梁鵠乃益為版而飲之酒候其醉而竊其柎鵠卒以書至選部尚書【原注梁鵠字孟皇安定人靈帝末為涼州刺史邊章韓遂之亂徴為選部尚書】宜官後為袁術將今鉅鹿宋子有耿球碑是術所立其書甚工云是宜官也梁鵠奔劉表魏武帝破荆州募求鵠鵠之為選部也魏武欲為雒陽令而以為比部尉故懼而自縛詣門署軍假司馬在祕書以勤書自效是以今者多有鵠手跡魏武帝懸著帳中及以釘壁玩之以為勝宜官今宫殿題署多是鵠書鵠宜為大字邯鄲淳宜為小字鵠謂淳得次仲法然鵠之用筆盡其勢矣鵠弟子毛教於祕書今八分皆法也漢末有左子邑小與淳鵠不同然亦有名魏初有鍾胡二家為行書法俱學之於劉徳升而鍾氏小異然亦各有巧今大行於世云作勢曰鳥跡之變乃惟佐蠲彼繁文從此簡易厥用既體象有度煥若星陳鬰若雲布其大經尋細不容髪隨事從宜靡有常制或穹隆恢廓或櫛比鍼列或砥平繩直或䖤䗺膠戾或長邪角趣或規旋矩折脩短相副異體同勢奮筆輕舉離而不絶纎波濃錯落其間若鍾簴設張庭燎飛煙嶃巗□嵯髙下屬連似崇臺重字増雲冠山逺而望之若飛龍在天近而察之心亂目竒姿譎詭不可勝原硏桑所不能計宰賜所不能言何草篆之足算而斯文之未宣豈體大之難覩將祕奥之不傳聊俯仰而詳觀舉大較而論旃漢興而有草書不知作者姓名至章帝時齊相杜度號善作篇後有崔瑗崔實亦皆稱工杜氏結字甚安而書體㣲瘦崔氏甚得筆勢而結字稍踈農張伯英者因而轉精甚巧凡家之衣帛必書而後練之臨池學書池水盡黒下筆必為楷則號忩忩不暇草書寸紙不見遺至今世尤寳其書韋仲將謂之草聖【原注文章叙録誕字仲將太僕端之子有文才善屬辭章建安中為郡上計吏特拜郎中稍遷侍中中書監以光禄大夫遜位年七十五卒於家初邯鄲淳衛覬及誕並善書有名】伯英弟文舒者次伯英又有姜孟頴梁孔逹田彦和及韋仲將之徒皆伯英弟子有名於世然殊不及文舒也羅叔景趙元嗣者與伯英並時見稱於西州而矜巧自與衆頗惑之故英自稱上比崔杜不足下方羅趙有餘河間張超亦有名然雖與崔氏同州不如伯英之得法也崔瑗作草書勢曰書契之興始自頡皇冩彼鳥跡以定文章爰暨末葉典籍彌繁時之多僻政之多權官事荒蕪勦其墨翰惟作佐舊字是刪草書之法蓋又簡畧應時諭指用於卒廹無功并用愛日省力純儉之變豈必古式觀其法象俯仰有儀方不中矩圓不副規抑左揚右望之若崎竦企鳥峙志在飛移狡獸暴駭將奔未馳或□狀似連珠絶而不離畜怒怫鬰放逸生竒或凌邃惴慄若據髙臨危旁點邪附似蜩螗挶枝絶筆收勢餘綖糾結若杜伯揵毒縁巇螣蛇赴穴頭沒尾垂是故逺而望之然若沮岑崩崖就而察之一畫不可移機㣲要妙臨時從宜畧舉大較髣髴若斯於是晉世往往以書法名家至右軍將軍王羲之兼善草為古今之冠論者稱其筆勢飄若㳺雲矯若驚龍其出竒為擘窠大字曰龍爪書至小楷則尤極秀勁其真行如蘭亭叙草皆絶筆也每自稱我書比鍾繇當抗衡張芝草書當鴈行也與人書云張芝臨池學書池水盡黒使人耽之若是未必後之也羲之書初不勝庾翼郗愔及其暮年方好常以章草答庾亮而翼深歎服與羲之書云吾昔有伯英章草十紙過江顛狽遂乃亡失常歎妙跡永絶忽見足下答家兄書煥若神明頓還舊觀子獻之亦工草七八歳時學書羲之密從後掣其筆不得歎曰此兒後當復有大名嘗書壁為方丈大字羲之甚以為能觀者數百人議者謂羲之草江左中朝莫有及者獻之骨力逺不及父而頗有媚趣桓雅愛其父子書各為一帙置左右以翫之天下號為二王漢晉書法至是極矣   議曰古者造書契以代結繩至於六藝典籍綿世閲代書以傳信而已初不計其工拙而以為學也秦始以代篆漢魏之際又以楷代以草代楷漸趨簡易以為捷便蔡邕梁鵠鍾繇獨能存古法出新意遂為工師規矩書學之宗衛覬父子以書法傳家恒遂著論推本所自至於二王盡古今之變書家之能事畢矣嗚呼詩文至於漢晉字畫亦至焉而後世鮮能及之豈其去古未逺氣質渾厚天然太璞未至於刓歟   李康字蕭逺中山人也性介立有崖㟁不能和俗著逰山九吟曹叡異其文起家為尋陽長政有美績卒於官又嘗著運命論行於世其辭曰夫治亂運也窮逹命也貴賤時也故運之將隆必生聖明之君聖明之君必有忠賢之臣其所以相遇也不求而自合其所以相親也不介而自親唱之而必和謀之而必從道徳同曲折合符得失不能疑其志讒搆不能離其交然後得成功也其所以得然者豈徒人事哉授之者天也告之者神也成之者運也夫黃河清而聖人生里社鳴而聖人出【原注易乾鑿度聖人受命瑞應先見於河水先清清變白白變赤赤變黒黑變黃各三日 春秋潛覃巴曰里社鳴此里有聖人出其呴百姓歸天辟亡宋均曰社里之君鳴則教令行教令明惟聖人能之也呴鳴之怒者聖人怒則天辟亡矣湯起放桀時盖此祥也明與鳴古字通】羣龍見而聖人用故伊尹有莘氏之媵臣也而阿衡於商太公渭濵之賤老也而尚父於周百里奚在虞而虞亡在秦而秦覇非不才於虞而才於秦也張良受黃石之符誦三畧之說以㳺於羣雄其言也如以水投石莫之受也及其遭漢祖其言也如以石投水莫之逆也非張良之拙説於陳項而巧言於沛公也然則張良之言一也不識其所以合離合離之由神明之道也故彼四賢者名載於籙圖事應乎天人其可格之賢愚哉【原注春秋考異郵稽之籙圖参於太古 易坤靈圖湯臣伊尹振鳥陵 春秋命厯序文王受丹書呂望佐昌春秋保乾圖漢之一師為張良生韓之陂漢以興春秋感精記西秦東闚謀襲鄭伯晉戎同心遮之殽谷百里子哭語之不知其泣血何益】孔子曰清明在躬志氣如神嗜慾將至有開必先天降時山川出雲詩云惟嶽降神生甫及申惟申及甫惟周之翰運命之謂也豈惟興主亂亡者亦如之焉幽王之惑褒女也妖始於夏庭【原注史記昔夏后氏之衰也有神龍二止於夏帝之庭而言曰余褒之二君也夏帝卜殺之與去之與止之莫吉卜請其漦而藏之乃吉於是布幣而䇿告之龍亡而漦在夏氏乃櫝而去之比三代莫之敢至厲王之末而觀之漦流扵庭不可除厲王使婦人裸而譟之漦化為黿以入王後宫童妾既齓遭之既笄而孕無夫而生一女子懼而棄之宣王之時童謡檿弧箕服實亡周國於是宣王聞之有夫婦賣是器者宣王使執而戮之於道而鄉者後宫妾所棄妖子出於路者聞其夜啼哀而収之夫婦遂奔於褒褒人有罪請入棄子以贖罪棄子出於褒是為褒姒幽王廢申后立褒姒為后后父申侯怒攻幽王遂殺幽王驪山下】曹伯陽之獲公孫彊也徴於社宫【原注左氏傳初曹人或夢衆君子立於社宫而謀亡曹曹叔振鐸請待公孫彊許之旦而求之曹無之戒其子曰我死爾聞公孫彊為政必去之及曹伯陽即位好畋弋曹鄙人公孫彊好弋且言畋弋之說悦之因訪政事說於曹伯從之乃背晉而奸宋宋人伐之執曹伯陽以歸殺之】叔孫豹之暱豎牛也禍成於庚宗【原注左氏傳初穆子去叔孫氏及庚宗遇婦人使私為食而宿焉魯人召之所宿庚宗婦人獻一雉問其姓對曰余子長矣召而見之遂使為豎有寵長使為政田於蒲丘遂遇疾焉豎牛曰夫子疾病不欲見人使寘饋於个而退弗進則置虚器命徹叔孫不食卒】吉凶成敗各以數至咸皆不求而自合不介而自親矣昔者聖人受命河洛曰以文命者七九而衰以武興者六八而謀【原注河洛謂河圖洛書也文謂文徳即文王也言以文徳受命者或七世九世而漸衰㣲以武功興起者或六世八世而謀也】及成王定鼎於郟鄏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故自幽厲之間周道大壊二覇之後禮樂陵遲文薄之弊漸於靈景辯詐之偽成於七國□烈之極積於亡秦文章之貴棄於漢祖雖仲尼至聖顔冉大賢揖讓於規矩之内誾誾於洙泗之上不能遏其端孟軻孫卿體仁希聖【謹案體仁文選作體二】從容正道不能維其末天下卒至於溺而不可援夫以仲尼之才也而器不周於魯衛以仲尼之辯也而言不行於定哀以仲尼之謙也而見忌於子西以仲尼之仁也而取讐於桓魋以仲尼之智也而屈厄於陳蔡以仲尼之行也而招毁於叔孫夫道足以濟天下而不得貴於人言足以經萬世而不見信於時行足以應神明而不能彌綸於俗應聘七十國而不一獲其主驅驟於蠻夏之域屈辱於公卿之門其不遇也如此及其孫子思希聖備體而未之至封已養髙勢動人主其所逰厯諸侯莫不結駟而造門猶有不得賔者焉其徒子夏升堂而未入於室者也退老於家魏文侯師之西河之人肅然徳比之於夫子而莫敢間其言故曰治亂運也窮逹命也貴賤時也而後之君子區區於一主太息於一朝屈原以之沉湘賈誼以之發憤不亦過乎然則聖人所以為聖者盖在乎樂天知命矣故遇之而不怨居之而不疑也其身可抑而道不可屈其位可排而名不可奪譬如水也塞之斯為淵焉通之斯為川焉升之於雲則施沈之於地則土潤體清以洗物不亂於濁受濁以濟物不傷於清是以聖人處窮達如一也夫忠直之迕於主獨立之負於俗理勢然也故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行髙於人衆必非之前監不逺覆車繼然而志士仁人猶蹈之而弗悔操之而弗失何哉將以遂志而成名也求遂其志而冒風波於險塗求成其名而厯謗議於當時彼所以處之盖有算矣子夏曰死生有命富貴在天故道之將行也命之將貴也則伊尹吕尚之興於商周百里子房之用於秦漢不求而自得不徼而自遇矣道之將廢也命之將賤也豈獨君子恥之而弗為乎盖亦知為之而弗得矣凡希世茍合之士籧篨戚施之人俛仰尊貴之顔逶迤勢利之間意無是非讚之如流言無可否應之如響以闚看為精神以向背為變通勢之所集從之如歸市勢之所去棄之如脱遺其言曰名與身孰親也得與失孰賢也榮與辱孰珍也故遂絜其衣服矜其車徒冒其貨賄淫其聲色脉脉然自以為得矣盖見龍逢比干之亡其身而不惟飛亷惡來之滅其族也盖知伍子胥之屬鏤於吳而不戒費無忌之誅夷於楚也盖譏汲黯之白首於主爵而不懲張湯牛車之禍也【原注漢書汲黯為東海大治召為主爵都尉又曰上以張湯懐詐面欺使使薄責湯湯自殺諸子欲厚葬湯母曰湯為天子大臣被惡言而死何厚葬為載以牛車有棺而無槨】盖笑蕭望之跋躓於前而不懼石顯之絞縊於後也【原注漢書前將軍蕭望之及光禄大夫周堪建白以為宜罷中書宦官應古不近刑人由是大與石顯忤後皆害焉望之自殺又成帝立丞相奏顯舊惡免官徙歸故郡憂懣不食道病死】故夫達者之算也亦各有盡矣曰凡人之所以奔競於富貴何為者哉若夫立德必須貴乎則幽厲之為天子不如仲尼之為陪臣也必須勢乎則王莽董賢之為三公不如雄仲舒之閴其門也【原注漢書拜王莽為大司馬又董賢代丁明為大司馬 雄自序雄家世素貧嗜酒人希至其門又董仲舒為博士下帷講誦弟子傳以文次相受業或莫見其面】必須富乎則齊景之千駟不如顔回原憲之約其身也其為實乎則執杓而飲河者不過滿腹棄室而灑雨者不過濡身過此以往弗能受也【原注桓譚新論子貢對齊桓公曰臣事仲尼譬如渇而操杯器就江海飲滿腹而去又焉知江海之深也】其為名乎則善惡書於史册毁譽流於千載賞罰懸於天道吉凶灼乎神固可畏也將以娛耳目樂心意乎譬命駕而逰五都之市則天下之貨畢陳矣【原注漢書王莽於五都立均官更名雒陽邯鄲臨淄宛成都市長皆為五均司市師也】褰裳而渉汶陽之丘則天下之稼如雲矣椎紒而守敖庾海陵之倉則山坻之積在前矣扱衽而登鍾山藍田之上則夜光璵璠之珍可觀矣失如是也為物甚衆為已甚寡不愛其身而嗇其神風驚神起㪚而不止六疾待其前五刑隨其後【原注左氏傳晉侯求醫於秦秦使醫和視之和曰是謂近女室公曰女不可近乎對曰天有六氣淫主六疾六氣曰隂陽風雨晦明過則為災隂淫寒疾陽淫熱疾風淫末疾雨淫腹疾晦淫惑疾明淫心疾今君不節能無及此乎】利害生其左攻奪出其右而自以為見身名之親踈分榮辱之客主哉天地之大徳曰生聖人之大寳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正人曰義故古之王者盖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也古之仕者盖以官行其義不以利冒其官也古之君子盖恥得之而弗能治也不恥能治而弗得也原乎天人之性核乎邪正之分權乎禍福之門終乎榮辱之算其昭然矣故君子舍彼取此若夫出處不違其時黙語不失其人天動星廻而辰極猶居其所璣旋輪轉而衡軸猶執其中既明且哲以保其身貽厥孫謀以燕翼子者昔吾先友嘗從事於斯矣   議曰蕭逺之論謂治亂有運窮達有命而要歸於任運委命而不及造運立命則未備也夫運固天之氣數命為人之分定而治亂興亡則不可以任運吉凶得失則不可以委命皆人為有以致之茍為有道匹夫而終為萬乗茍為無道萬乗而終為匹夫舜居深山之中與木石居與鹿豕逰及聞一善言見一善行若決江河必行而莫之禦卒受天命以匹夫為天子紂為無道窮凶極侈滔天荏惡每稱說天命謂我生不有命在天卒自斷命以天子而為匹夫故孔子罕言命君相不言命君子存心養性以事天夭壽不貳以立命其亡國者則任運自暴者則委命欺天盜國者則自負運命故王莽謂天生德於予曹操謂天命在吾吾為周文王矣惟莫之為而為莫之致而致如孔子之無位顔淵之短命冉耕之惡疾孟軻之不遇能事天立命不違夫道而行使止尼始可以運命言之茍為有位而於道未盡皆不可以運命言也夫言之難立論尤難矧於運命天道之流行理之極致數之大歸聖人所罕言者而遽立論馳騖於辭章之末可乎哉故蕭逺之論則亦叔皮王命之流其任適兩堕則老莊之餘也非吾聖人所謂命也 <史部,別史類,郝氏續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六十六下下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六十三下下   文藝   吳   左思 陸機【弟雲 孫拯褚陶】   謹案左思傳文闕止存議   議曰賦本詩之一義屈宋作而騷賦興與詩别而體制異矣漢興賈誼司馬相如壯浪縱肆宏富髙古無以尚矣至揚雄班固模擬填塞雖工巧而不能窮神入聖于是自以為俳若張衡左思則又下揚班逺甚特圭撮事辭章之肆闠爾孟堅平子之兩都二京歸美當代未害於義若太沖之三都以晉繼魏遂鄙蜀抑吳歸美於魏統紀既謬又可與語義乎故文章先義理而後詞藻本體制以定工拙悖理失正而夸多鬭巧不足以為文也故削而不録云   陸機字士衡大司馬抗之子也身長七尺其聲如鐘【謹案晉書作如雷】少有異才文章冠世年二十作文賦曰余每觀才士之所作竊有以得其用心夫放言遣辭良多變矣研好惡可得而言每自屬文尤見其情恒患意不稱物文不逮意葢非知之難能之難也故作文賦以述先士之盛藻因論作文之利害所由他日殆可謂曲盡其妙至於操斧伐柯雖取則不逺若夫隨手之變良難以辭逮葢所能言者具於此云佇中區以覽頥情志於典墳遵四時以歎逝瞻萬物而思紛悲落葉於勁秋喜柔條於芳春心懔懔以懷霜志渺渺而臨雲詠世徳之駿烈誦先人之清芬遊文章之林府嘉麗藻之彬彬慨投篇而援筆聊宣之乎斯文其始也皆收視反聽耽思傍訊精騖八極心遊萬仞其致也情曈曨而彌鮮物昭晰而互進傾羣言之瀝液潄六藝之芳潤浮天淵以安流濯下泉而潛浸於是沈辭怫悦若㳺魚銜鈎而出重淵之深浮藻聨翩若翰鳥纓繳而墜曽雲之峻收百世之闕文採千載之餘韻謝朝華於已披啟夕秀於未振觀古今於須㬰撫四海於一瞬然後選義按部考辭就班抱景者咸叩懷響者畢彈或因枝以振葉或沿波而討源或本隠以之顯或求易而得難或虎變而獸擾或龍見而鳥瀾或妥帖而易施或岨峿【原注上助舉切下魚吕切】而不安罄澄心以凝思衆慮而為言籠天地於形内挫萬物於筆端始躑躅於燥吻終流離於濡翰【原注音寒】理扶質以立幹文垂條而結繁信情貎之不差故毎變而在顔思涉樂其必笑方言哀而已歎或操觚以率爾或含毫而邈然伊兹事之可樂固聖賢之所欽課虚無以責有叩寂寞而求音函緜邈於尺素吐滂沛乎寸心言恢之而彌廣思按之而逾深播芳蕤之馥馥青條之森森粲風飛而猋豎鬱雲起乎翰林體有萬殊物無一量紛紜揮霍形難為狀辭程才以效伎意司契而為匠在有無而僶俛當淺深而不讓雖離方而遯圓期窮形而盡相故夫夸目者尚奢愜心者貴當言窮者無隘論達者唯曠詩緑情而綺靡賦體物而瀏亮碑披文以相質誄纒綿而悽愴銘博約而温潤箴頓挫而清壯頌優㳺以彬蔚論精㣲而朗暢奏平徹以閑雅説煒曄而譎誑雖區分之在兹亦禁邪而制放要辭達而理舉故無取乎冗長【原注音丈】其為物也多姿其為體也屢遷其㑹意也尚巧其遣言也貴妍暨音聲之迭代若五色之相宣雖逝止之無常固﨑錡【原注上音綺下音蟻】而難便茍達變而識次猶開流以納泉如失機而後㑹恒操末以續顛謬黄之秩叙故淟涊而不鮮或仰逼於先條或俯侵於後章或辭害而理比或言順而義妨離之則雙美合之則兩傷考殿最於錙銖定去留於毫芒茍銓衡之所裁固應繩其必當或文繁理富而意不指適極無兩致盡不可益立片言而居要乃一篇之警策雖衆辭之有條必待兹而效績亮功多而累寡故取足而不易或藻思綺合清麗芊眠炳若縟繡悽若繁必所擬之不殊乃闇合乎曩篇雖杼柚於予懷怵佗人之我先茍傷亷而愆義亦雖愛而必捐或苕頴䜿離衆絶致形不可逐響難為係塊孤立而特峙非常音之所緯心牢落而無偶意徘徊而不能揥石韞玉而山輝水懷珠而川媚彼榛楛之不翦亦䝉榮於集翠綴下里於白雪吾亦濟夫所偉【原注宋玉對楚王問客有歌於郢中者其始曰下里巴人國中屬而和者數千人其為陽阿薤露國中屬而和者數百人其為陽春白雪國中屬而和者不過數十人引商刻羽雜以流徴國中屬而和者不過數人而已是其曲彌髙其和彌寡】或託言於短韻對窮迹而孤興俯寂寞而無反仰寥廓而莫承譬偏之獨張含清唱而靡應或寄辭於瘁音言徒靡而弗華混妍而成體累良質而為瑕象下管之偏疾【原注禮記升歌清廟下管象武】故雖應而不和或遺理以存異徒尋虚以逐微言寡情而鮮愛辭浮漂而不歸猶么而徽急故雖和而不悲或奔放以諧合務嘈囋【原注才曷切】而妖冶徒悦目而偶俗固髙聲而曲下寤薤露與桑間又雖悲而不雅或清虚以婉約每除煩而去濫闕大羮之遺味同朱之清氾雖一唱而三嘆固既雅而不豔【原注禮記清廟之瑟朱而疏越一唱而三歎有遺音者矣大饗之禮尚酒而俎腥魚大羮不和有遺味者矣鄭注曰朱練朱也練則聲濁越瑟㡳孔盡疏之使聲遲唱歌句者三歎三人從而歎之大羮肉湆不調以鹽菜也遺猶餘也然太羮之有餘味以為古矣而又闕之甚之之辭也】若夫豐約之裁俯仰之形因宜適變曲有微情或言拙而喻巧或理朴而辭輕或襲故而彌新或㳂濁而更清或覽之而必察或研之而後精譬猶舞者赴節以投袂歌者應而遣聲是葢輪扁所不得言故亦非華説之所能精【原注莊子桓公讀書於堂上輪扁斵輪於堂下釋椎鑿而上問桓公敢問公之所讀者何言也公曰聖人言也曰聖人在乎公曰死矣輪扁曰然則君之所讀者聖人之糟粕爾公曰寡人讀書輪人安得議乎有説則可無説則死輪扁曰臣也以臣之事觀之斵輪徐則甘而不固矣疾則苦而不入矣不徐不疾得於手而應於心口不能言也有數存焉於其間臣不能以喻臣之子臣之子亦不能受之於臣是以行年七十而老斵輪 王充論衡虚談竟於華葉之言無根核之深安危之際文人不與徒龍華説之效也】普辭條與文律良余膺之所服練世情之常尤識前修之所淑雖濬發於巧心或受㰞【原注與同】於拙目彼瓊敷與玉藻若中原之有菽同槖籥之罔窮與天地乎並育雖紛藹於此世嗟不盈於予掬患挈缾之屢空病昌言之難屬故踸踔【原注上敇甚反下敇角反】於短垣放庸音以足曲恒遺恨以終篇豈懷盈而自足懼䝉塵於叩缶顧取笑乎鳴玉若夫應感之㑹通塞之紀來不可遏去不可止藏若景滅行猶響起方天機之駿利夫何紛而不理思風發於胷臆言泉流於唇齒紛威蕤以馺遝惟亮素之所擬文徽徽以溢目聲泠泠而盈耳及其六情底滯志徃神留兀若枯木豁若涸流攬營魂以探賾頓精爽於自求理翳翳而愈伏思乙乙其若抽是以或竭情而多悔或率意而寡尤雖兹物之在我非余力之所勠故時撫空懷而自惋吾未識夫開塞之所由伊兹文之為用固衆理之所因恢萬里而無閡通億載而為津俯貽則於來葉仰觀象乎古人濟文武於將墜宣風聲於不泯塗無逺而不彌理無微而弗綸配霑潤於雲象變化乎神被金石而徳廣流管而日新抗卒領父兵為牙門將吳滅退居舊里杜門為學積十有餘年以孫氏在吳而祖父世為將相有大勲於江表孫皓舉而棄之乃論權所以得皓所以亡又述其祖父功業作辨亡論二篇其上篇曰昔漢氏失御姦臣竊命禍基京畿毒徧宇内皇綱弛紊王室遂卑於是羣雄蜂駭義兵四合武烈皇帝慷慨下國電荆南權畧紛紜忠勇伯世威稜則夷羿震盪兵交則醜虜授馘遂掃清宗祊烝禋皇祖于時雲興之將帶州飈起之師跨邑哮闞之羣風驅熊羆之衆霧集雖兵以義合同盟勠力然皆包藏禍心阻兵怙亂或師無謀律䘮威稔冦忠規武節未有如此其著者也武烈既没長沙桓王逸才命世弱冠秀發招攬遺老與之述業神兵東驅奮寡犯衆攻無堅城之將戰無交鋒之虜誅叛柔服而江外底定飾法修師則威徳翕赫賓禮名賢而張昭為之雄交御豪俊而周瑜為之傑彼二君子皆敏而多竒雅達而聰哲故同方者以附等契者以氣集而江東葢多士矣將北伐諸華誅鉏干紀旋皇輿於夷庚【原注繁欽辨惑吳人以船檝為輿馬以巨海為夷庚臧榮緒晋書夷庚未入乘輿旅館則夷庚者藏車之所】反帝座乎紫闥挾天子以令諸侯清天歩而歸舊物戎車既次羣㓙側目大業未就中世而殞用集我大皇帝以竒蹤襲於逸軌叡心因於令圗從政咨於故實播憲稽乎遺風而加之以篤固申之以節儉疇咨俊茂好謀善斷束帛旅於丘園旌命交於塗巷故豪彦尋聲而響臻志士希光而景騖異人輻輳猛士如林於是張昭為師傅周瑜陸公魯肅吕䝉之儔入為腹心出作股肱甘寧凌統程普賀齊朱桓朱然之徒奮其威韓當潘璋黄蓋蔣欽周泰之屬宣其力風雅則諸葛瑾張承歩隲以名聲光國政事則顧雍潘濬吕範吕岱以器任幹職竒偉則虞翻陸績張温張惇以諷議舉正奉使則趙咨沈珩以敏達延譽術數則吳範趙達以禨祥協徳董襲陳武殺身以衛主駱統劉基彊諫以補過謀無遺計舉不失策故遂割據山川跨制荆吳而與天下争衡矣魏氏嘗藉戰勝之威率百萬之師浮鄧塞之舟下漢隂之衆羽檝萬計龍躍順流鋭騎千旅虎歩原隰謨臣盈室武將連衡喟然有吞江滸之志壹宇宙之氣而周瑜驅我偏師黜之赤壁䘮旗亂轍僅而獲免收跡逺遁漢王亦慿帝王之號帥巴漢之民乘危騁變結壘千里志報闗羽之敗圖收湘西之地而我陸公亦挫之西陵覆師敗績困而後濟絶命水安續以濡須之冦臨川摧鋭蓬籠之戰孑輪不反由是二邦之將䘮氣挫鋒勢衂財匱而吳莞然坐乘其弊故魏人請好漢氏乞盟遂躋天號鼎跱而立西屠庸益之郊北裂淮漢之涘東包百越之地南括羣蠻之表於是講八代之禮蒐三王之樂告上帝拱揖羣后虎臣毅卒循江而守長棘勁鎩望飈而庶尹盡規於上四民展業於下化協殊裔風衍遐圻乃俾一介行人撫廵外域巨象逸駿擾於外閑明珠瑋寳耀於内府珍瑰重迹而至竒玩應響而赴輶軒騁於南荒衝棚息於朔野齊民免干戈之患戎馬無晨服之虞而帝業固矣大皇既没幼主蒞朝姦囬肆虐景皇聿興䖍修遺憲政無大闕守文之良主也降及歸命之初典刑未滅故老猶存大司馬陸公以文武熈朝左丞相陸凱以謇諤盡規而施績范慎以威重顯丁奉離斐【謹案晉書作鍾離斐文選作離斐與此合查孫峻傳云丁奉黎斐黎與離同音即其人也】以武毅稱孟宗丁固之徒為公卿樓賀劭之屬掌機事元首雖病股肱猶存爰及末葉羣公既䘮然後黔首有瓦解之志皇家有土崩之釁厯命應化而㣲王師躡運而發卒散於陣民奔於邑城池無藩籬之固山川無溝阜之勢非有工輸雲梯之械智伯灌激之害楚子築室之圍燕人濟西之隊軍未浹辰而社稷夷矣雖忠臣孤憤烈士死節將奚救哉夫曹劉之將非一世所選向時之師無曩日之衆戰守之道抑有前符險阻之利俄然未改而成敗貿理古今詭趣何哉彼此之化殊授任之才異也其下篇曰昔三方之王也魏人據中夏漢氏有岷益吳制荆揚而奄交廣曹氏雖功濟諸華虐亦深矣其民怨劉公因險以飾智功已薄矣其俗陋【謹案其民怨其俗陋二句文選俱有矣字此據晉書刪】夫吳桓王基之以武大帝成之以徳聰明叡達懿度逺矣其求賢如不及䘏民如稚子接士盡盛徳之容親仁罄丹府之愛㧞吕䝉於戎行識潘濬於係虜推誠信士不恤人之我欺量能授器不患權之我逼執鞭鞠躬以重陸公之威悉委武衛以濟周瑜之師卑宫菲食以豐功臣之賞披懷虚已以納謨士之筭故魯肅一面而自託士燮䝉險而致命髙張公之徳而省遊田之娛賢諸葛之言而割情欲之歡感陸公之䂓而除刑法之煩竒劉基之議而作三爵之誓屏氣跼蹐以伺子明之疾分滋損甘以育凌統之孤登壇慷慨歸魯子之功削投惡言信子瑜之節是以忠臣競盡其謨志士咸得肆力洪規逺畧固不厭夫區區者也故百官茍合庶務未遑初都建業羣臣請備禮秩天子辭而不許曰天下其謂朕何宫室輿服葢慊如也爰及中葉天人之分既定百度之缺粗修雖醲化懿綱未齒乎上代抑其體國經邦之具亦足以為政矣地方幾萬里帶甲將百萬其野沃其兵練其器利其財豐東負滄海西阻險塞長江制其區宇峻山帶其封域國家之利未巨有於兹者矣【謹案未巨與文選合晉書作未見】借使中才守之以道善人御之有術敦率cq=203遺典勤民謹政循定策守常險則可以長世永年未有危亡之患也或曰吳蜀唇齒之國蜀滅則吳亡理則然矣夫蜀葢藩援之與國而非吳人之存亡也何則其郊境之接重山積險陸無長轂之徑川阨流迅水有驚波之艱雖有鋭師百萬啓行不過千夫舳艫千里前驅不過百艦故劉氏之伐陸公喻之長蛇其勢然也昔蜀之初亡朝臣異謀或欲積石以險其流或欲機械以御其變天子總羣議而咨之大司馬陸公公以四瀆天地之所以節宣其氣固無可遏之理而機械則彼我之所共彼若棄長技以就所屈即荆揚而争舟楫之用是天贊我也將謹守峽口以待禽爾逮歩闡之亂慿寳城以延彊冦重資幣以誘羣蠻于時大邦之衆雲翔電懸旍江介築壘遵渚襟帶要害以止吳人之西而巴漢舟師㳂江東下陸公以偏師三萬北據東坑深溝髙壘案甲養威反虜踠跡待戮而不敢北窺生路强冦敗績宵遁䘮師太半分命鋭師五千西禦水軍東西同捷獻俘萬計信哉賢人之謀豈欺我哉自是烽燧少警封域寡虞陸公殁而潛謀兆吳釁深而六師駭夫太康之役衆未盛乎曩日之帥廣州之亂禍有愈乎向時之難而邦家顛覆宗廟為墟嗚呼人之云亡邦國殄瘁不其然與易曰湯武革命順乎天曰亂不極則治不形言帝王之因天時也古人有言曰天時不如地利易曰王公設險以守其國言為國之恃險也又曰地利不如人和在徳不在險言守險之由人也吳之興也參而由焉孫卿所謂合其參者也及其亡也恃險而已又孫卿所謂舍其參者也夫四州之氓非無衆也大江之南非乏俊也山川之險易守也勁利之器易用也先政之策易循也功不興而禍遘者何哉所以用之者失也是故先王達經國之長規審存亡之至數謙已以安百姓敦惠以致人和寛沖以誘俊乂之謀慈和以結士民之愛是以其安也則黎元與之同慶及其危也則兆庶與之共患安與衆同慶則其危不可得也危與下共患則其難不足恤也夫然故能保其社稷而固其土宇麥秀無悲殷之思黍離無愍周之感矣【原注史記箕子朝周過故殷墟感宫室毁壞生禾黍箕子傷之欲哭不可欲泣為其近婦人乃作麥秀之詩以歌詠之其詩曰麥秀漸漸兮禾黍油油彼狡童不與我好殷民聞之皆為流涕尚書大傳㣲子歸朝周過殷之故墟見麥秀之漸漸曰此父母之國宗廟社稷之所立也志動心悲欲哭則朝周俯泣則近婦人推而廣之作雅琴二説不同 詩序黍離閔宗周也周大夫行役過故宗廟宫室盡為禾黍彷徨不忍去而作是詩也】太康末與弟雲俱入雒造太常張華華曰伐吳之得利獲二俊【原注晉書機嘗詣侍中王濟濟指羊酪謂機曰卿吳中何以敵此答云千里蓴羮末下鹽豉時人稱為名對】遂薦之諸公太傅楊駿辟為祭酒累遷太子洗馬著作郎范陽盧志於衆中問機曰陸遜陸抗於君近逺機曰如君於盧毓盧珽志黙然雲謂機曰殊邦遐逺客不相悉何至於此機曰我父祖名播四海寧不知邪議者以此定二陸之優劣吳王晏出鎮淮南以機為郎中令遷尚書中兵郎轉殿中郎趙王倫輔政引為相國參軍豫誅賈謐功賜爵闗中侯倫將簒位以為中書郎倫誅齊王冏以機職在中書九錫文及禪詔疑機為之遂收機等九人付廷尉頼成都王頴吳王晏救理得減死徙邊遇赦而止【原注晉書初機有駿犬名曰黄耳甚愛之既而覊寓京師乆無家問笑語犬曰我家絶無書信汝能賫書取消息不犬揺尾作聲機乃為書以竹筩盛之而繫其頸犬尋路南走遂至其家得報還洛其後因以為常】時中國多難顧榮戴若思等咸勸機還吳機負其才望志匡世難不從冏既矜功自伐受爵不讓機惡之作豪士賦以刺其序曰夫立徳之基有常而建功之路不一何則循心以為量者存乎我因物以成務者係乎彼存乎我者隆殺止乎其域係乎彼者豐約惟所遭遇落葉俟㣲飈以隕而風之力蓋寡孟嘗遭雍門以泣而琴之感以末何哉欲隕之葉無所假烈風將墜之泣不足煩哀響也是故茍時啓於天理盡於人庸夫可以濟聖賢之功斗筲可以定烈士之業故曰才不半古功已倍之蓋得之於時勢也厯觀今古徼一時之功而居伊周之位者有矣夫我之自我智士猶嬰其累物之相物昆蟲皆有此情夫以自我之量而挾非常之勲神器暉其顧眄萬物隨其俯仰心玩居常之安耳飽從諛之説豈識乎功在身外任出才表者哉且好榮惡辱有生之大期忌盈害上神猶且不免人主操其常柄天下服其大節故曰天可讎乎而時有袨服荷㦸立乎廟門之下援旗誓衆奮於阡陌之上况乎世主制命自下裁物者乎廣樹恩不足以敵怨勤興利不足以補害故曰代大匠斵者必傷手且夫政由甯氏忠臣所以慷慨祭則寡人人主所不乆堪是以君奭怏怏不悦公旦之舉髙平師師側目博陸之埶【原注班固述魏相曰髙平師師惟辟作威國黜㓙害天子是毗博陸侯霍光也】而成王不遺嫌吝於懷宣帝若負芒刺於背【原注漢書宣帝始立謁見髙廟大將軍光從參乘上内嚴憚之若有芒刺在背】非其然者歟嗟乎光于四表徳莫富焉王曰叔父親莫昵焉登帝天位功莫厚焉守節没齒忠莫至焉而傾側顛沛僅而自全則伊生抱明允以嬰戮文子懷忠敬而齒劔【原注竹書紀年太甲潜出自桐殺伊尹吳越春秋文種者姓文字少禽】固其所也因斯以言夫以篤聖穆親如彼之懿大徳至忠如此之盛尚不能取信於人主之懷止謗於衆多之口過此以往惡覩其可安危之理斷可識矣又况乎饕大名以冒道家之忌運短才而易聖哲所難者哉身危由於勢過而不知去勢以求安禍積起於寵盛而不知辭寵以招福見百姓之謀已則申宫警守以崇不畜之威懼萬方之不服則嚴刑峻制以賈傷心之怨然後威窮乎震主而怨行乎上下衆心日陊危機將發而方偃仰瞪盼謂足以夸世笑古人之未工㤀已事之已拙知曩勲之可矜闇成敗之有會是以事窮運盡必於顛仆風起塵合而禍至常酷也聖人忌功名之過已惡寵禄之踰量蓋為此也夫惡欲之大端賢愚所共有而遊子徇髙位於生前志士思垂名於身後受生之分惟此而已夫蓋世之業名莫盛焉率意無違欲莫順焉借使伊人頗覽天道知盡不可益盈難乆持超然自引髙揖而退則巍巍之盛仰邈前賢洋洋之風俯觀來籍而大欲不止於身至樂無愆乎舊節彌効而徳彌廣身逾逸而名逾劭此之不為而彼之必昧然後河海之迹湮為窮流一匱之釁積成山嶽名編㓙頑之條身厭荼毒之痛豈不謬哉故為賦焉庶使百世少有悟云冏不之悟而竟以敗機又以聖王經國義在封建因著五等論曰夫體國經野先王所慎創制垂基思隆後葉然而經畧不同長世異術五等之制始於黄唐郡縣之治創於秦漢得失成敗備在典謨是以其詳可得而言夫王者知帝業至重天下至廣廣不可以偏制重不可以獨任任重必於借力制廣終於因人故設官分職所以輕其任也並建五長所以其制也於是乎立其封疆之典裁其親疎之宜使萬國相維以成磐石之固宗庶雜居以定維城之業又有以見綏世之長御識人情之大方知其為人不如厚己利物不如圖身安上在於悦下為己存乎利人故易曰悦以使人人㤀其勞孫卿曰不利而利之不知利而後利之利也是以分天下以厚樂則已得與之同憂饗天下以豐利而已得與之共害利博而思篤樂逺則憂深故諸侯享食土之實萬國受傳世之祚夫然則南面之君各務其政九服之内知有定主上之子愛於是乎生下之禮信於是乎結世平足以敦風道衰足以禦暴故彊毅之國不能擅一時之勢雄俊之人無所寄覇王之志然後國安由萬邦之思化主尊頼羣后之圖身譬猶衆目營方則天網自昶四體辭難而心膂獲乂蓋三代所以直道四王所以垂業也夫盛衰隆弊理所固有教之廢興繫乎其人原法期於必諒明道有時而闇故世及之制弊於彊禦厚下之典漏於末折侵弱之釁遘自三季陵夷之禍終乎七雄昔成湯親照夏后之鍳公旦目渉商人之戒文質相濟損益有物然五等之禮不革于時封畛之制有隆爾者豈玩二王之禍而闇經世之算乎固知百世非可懸御善制不能無弊而侵弱之辱愈於殄祀土崩之困痛於陵夷也是以經始獲其多福慮終取其少禍非謂侯伯無可亂之符郡縣非興化之具故國憂頼其釋位主弱慿於翼戴及承㣲積弊王室遂卑猶保名位祚垂後嗣皇統幽而不輟神氣否而必存者豈非事勢使之然歟降及亾秦棄道任術懲周之失自矜其得尋斧始於所庇制國昧於弱下國慶獨饗其利主憂莫與共害雖速亡趨亂不必一道顛沛之釁實由孤立是蓋思五等之小怨亡萬國之大徳知陵夷之可患闇土崩之為痛也周之不競有自來矣國乏令主十有餘世然片言勤王諸侯必應一朝振矜逺國先叛【原注公羊傳葵丘之會齊桓公震而矜之叛者九國震之者何猶曰振振然矜之者何猶莫我若也】故彊晉収其請隧之圖暴楚頓其觀鼎之志【原注請隧事見曹植傳楚子伐陸渾之戎遂至于雒定王使王孫滿勞楚子楚子問鼎之大小輕重焉】豈劉項之能闚闗勝廣之敢號澤哉【原注漢書沛公自武闗入秦又曰羽至函谷闗使當陽君擊闗羽入至戯】借使秦人因循其制雖則無道有與共亡覆滅之禍豈在曩日漢矯秦枉大啓王侯境土踰溢不遵舊典故賈生憂其危鼂錯痛其亂是以諸侯岨其國家之富慿其士庶之力勢足者反疾土狹者逆遲六臣犯其弱綱七子衝其漏網【原注漢書賈誼曰大抵彊者先反故淮隂王楚最强則先反韓信倚胡則又反及貫髙因趙資則又反陳豨兵精則又反彭越用梁則又反黥布用淮南則又反盧綰最弱最後反景帝即位鼂錯説上令削吳及書至吳王起兵誅漢吏二千石以下膠西膠東淄川濟南楚趙亦皆反也 然誼言八而機言六者貫髙非五等盧綰亡入匈奴故不數之】皇祖夷於黥徒西京病於東帝【原注皇祖髙祖也史記淮南王黥布反髙祖自往擊之布走髙祖時為流矢所中行道病至長安崩 前漢書吳王濞反削吳會稽豫章郡書至起兵反以袁盎為太常使吳吳王聞盎來知其欲説笑而應曰我已為東帝尚誰拜不肯見盎】是蓋過正之災而非建侯之累也然吕氏之難朝士外顧宋昌策漢必稱諸侯【原注漢書吕産吕禄作亂朱虚侯使人告兄齊王令兵西大臣迎立代王張武以為不可往宋昌曰内有朱虚東牟之親外畏吳楚淮南瑯邪齊代之强故迎大王大王勿疑也】逮至中葉忌其失節割削宗子有名無實天下曠然復襲亡秦之轍矣【原注漢書諸侯小者滛荒越法大者暌孤横逆以害身䘮國故文帝采賈生之議分齊趙景帝用鼂錯之計削吳楚】是以五侯作威不忌萬邦新都襲漢易於拾遺也【原注漢書成帝悉封舅譚為平阿侯商成都侯立紅陽侯根曲陽侯逢時髙平侯五人同日封故世謂之五侯又封莽為新都侯】光武中興纂隆皇統而猶遵覆車之遺轍養䘮家之宿疾僅及數世姦宄充斥卒有彊臣專朝則天下風靡一夫從衡而城池自夷豈不危哉在周之衰難興王室放命者七臣干位者三子嗣王委其九鼎㓙族據其天邑【原注左氏傳初王姚嬖于莊王生子頽子頽有寵蒍國為之師及惠王即位取蒍國之圃以為囿邊伯之宫近于王宫王取之王奪子禽祝跪與詹父田而収膳夫之秩故蒍國邊伯石速詹父子禽祝跪作亂因蘇氏秋五大夫奉子頽以伐王不克出奔温蘇子奉子頽以奔衛衛師燕師伐周冬立子頽初甘昭公有寵於惠后將立之未及而卒昭公奔齊襄王復之又通於隗氏王替隗氏頽叔桃子曰我實使狄狄其怨我遂奉大叔以狄師攻王王御士將禦之王曰先后其謂我何寧使諸侯圖之王遂出及坎欿國人納之秋頽叔桃子奉大叔以狄師伐周大敗周師獲公忌父原伯毛伯富辰王出適鄭處于汜大叔以隗氏居温 王子朝賓起有寵於景王王崩子朝因舊官百工之䘮職秩者與靈景之族以作亂單子逆悼王于莊宫以歸王子猛卒敬王即位尹氏立王子朝劉子以王出次于滑晉趙鞅帥師納王尹氏召伯毛伯以王子朝奔楚王入于成周 七臣蒍國邊伯詹父子禽祝跪及頽叔桃子賓起也三子子頽叔帶子朝也】鉦震于閫宇鋒鏑流於絳闕然禍止畿甸害不覃及天下晏然以安待危是以宣王興於共和襄惠振於晉鄭【原注史記厲王出奔于彘周公召公二相行政號曰共和十四年厲王死於彘二相乃共立宣王 左氏傳惠王即位衛師燕師伐周立子頽虢公鄭伯同伐王城殺子頽及五大夫襄王出居于鄭晉侯辭秦師而下右師圍温左師逆王王入于王城取太叔于温殺之于隰城】豈若二漢階闥暫擾而四海已沸孽臣朝入而九服夕亂哉【原注孽臣董卓也】逺惟王莽簒逆之事近覽董卓擅權之際億兆悼心愚智同痛然周以之存漢以之亡夫何故哉豈世乏曩時之臣士無匡合之志歟蓋逺績屈於時異雄心挫於卑勢耳故烈士扼腕終委冦讎之手忠人變節以助虐國之桀雖復時有鳩合同志以謀王室然上非奥主下皆市人師旅無先定之班君臣無相保之志是以義兵雲合無救刼殺之禍【原注漢書王莽居攝翟義與劉宇劉璜結謀舉義兵立劉信為天子義敗皆為莽所誅 後漢書董卓以韓馥為冀州刺史劉岱為兖州刺史各舉義兵討卓卓乃酖殺農王遷帝於長安 左氏傳韓宣子問於叔向曰子干其濟乎對曰難王有寵子國有奥主】衆望未改而已見大漢之滅矣或以諸侯世位不必常全昏主暴君有時比迹故五等所以多亂今之牧守皆官方庸能雖或失之其得固多故郡縣易以為政夫徳之休明黜陟日用長率連屬或述其職而淫昏之君無所容過何則其不治哉故先代有以之興矣茍或衰陵百度自悖鬻官之吏以貨凖才則貪殘之萌皆羣后也安在其不亂哉故後王有以之廢矣且要而言之五等之君為已思政郡縣之長為吏圖物何以徵之葢企及進取士子之常志修已安人良士所希及夫進取之情鋭而安人之譽遲是故侵百姓以利己者在位所不憚損實事以養名者官長所夙慕也君無卒嵗之圖臣挾一時之志五等則不然知國為已土衆皆我民民安已受其利國傷家嬰其病故前人欲以垂後後嗣思其堂構為上無茍且之心羣下知膠固之義使其並賢居政則功有厚薄兩愚處亂則過有深淺然則八代之制幾可以一理貫秦漢之典殆可以一言蔽也機感成都王頴全濟之恩又見朝廷屡有變難謂頴必能戡定遂委質焉頴以機參大將軍軍事表為平原内史機表謝曰陪臣機言今月九日魏郡太守遣兼丞張含賫板詔書印綬假臣為平原内史拜受祗竦不知所裁臣機頓首頓首死罪死罪臣本吳人出自敵國世無先臣宣力之効才非丘園耿介之秀皇澤廣被惠濟無逺擢自羣萃累䝉榮進入朝九載厯官有六身登三閣官成兩宫服冕乗軒仰齒貴㳺振景㧞迹顧邈同列施重山丘義足灰没遭國顛沛無節可紀雖䝉曠盪臣獨何顔俛首頓膝憂愧若厲而横為故齊王冏所見枉䧟誣臣與衆人共作禪文幽執囹圄當為誅始臣之㣲誠不負天地倉卒之際慮有逼迫乃與弟雲及散騎侍郎袁瑜中書侍郎馮熊尚書右丞崔基廷尉正顧榮汝隂太守曹武思所以獲免隂䝉避廽﨑嶇自列片言隻字不闗其間事蹤筆跡皆可推校而一朝翻然更以為罪蕞爾之生尚不足區區本懷實有可悲畏逼天威即罪惟謹鉗口結舌不敢上訴所天莫大之釁日經聖聽肝血之誠終不一聞所以臨難慷慨而不能不恨恨者惟此而已重䝉陛下愷悌之宥廽霜收電使不隕越復得扶老携幼生出獄戸懷金拖紫退就散輩感恩惟咎五情震悼跼天地若無所容不悟日月之明遂垂曲照雲雨之澤播及朽瘁㤀臣弱才身無足采哀臣零落罪有可察茍削丹書得夷平民則塵洗天波謗絶衆口臣之始望尚未至是猥辱大命顯授符虎使春枯之條更與秋蘭垂芳陸沉之羽復與翔鴻撫翼雖安國免徒起紆青組張敞亡命坐致朱軒方臣所荷未足為泰豈臣䝉垢含所宜忝竊非臣毁宗夷族所能上報喜懼參并悲慙哽結拘守常憲當便道之官不得束身奔走稽顙城闕瞻係天衢馳心輦轂臣不勝屏營延仰太安初頴與河間王顒起兵討長沙王乂假機後將軍河北大都督督北中郎將王粹冠軍牽秀諸軍二十餘萬機以三世為將道家所忌又覊旅入官頓居羣士之右而王粹牽秀皆有怨心固辭都督頴不許機鄉人孫惠亦勸機讓都督於粹機曰將謂吾為首鼠避賊所以速禍也遂行頴謂機曰若功成事定當爵為郡公位以台司將軍勉之機曰昔齊桓任夷吾以建九合之功燕惠疑樂毅以失垂成之業今日之事在公不在機也穎左長史盧志害機寵言於穎曰陸機自比管樂擬君闇主自古命將遣師未有臣陵其君而可以濟事者頴黙然機始臨戎而牙旗折意甚惡之列軍自朝歌至于河橋金鼓之聲聞數百里漢魏以來出師之盛未之有也長沙王乂奉天子與機戰於鹿苑機軍大敗赴七里澗而死者如積水為之不流將軍賈稜皆死之初宦人孟玖弟超並嬖於頴超領萬人為小督未戰縱兵大掠機録其主者超將鐵騎百餘人直入機麾下奪之顧謂機曰貉奴能作督不機司馬孫拯勸機殺之機不能用超宣言於衆曰陸機將反又還書與玖言機持兩端軍不速決及戰超不受機節度輕兵獨進而没玖疑機殺之遂譛機於頴言有異志將軍王闡郝昌公師藩等皆玖所用與牽秀等共證之頴大怒使秀宻收機其夕機夣黒幰繞車手決不開天明而秀兵至機釋戎服著白帢與秀相見神色自若謂秀曰自呉朝傾覆吾兄弟宗族䝉國重恩入侍帷幄出剖符竹成都命吾以重任辭不獲已今日受誅豈非命哉因與頴牋詞甚悽惻既而歎曰華亭鶴唳可復聞乎遂遇害於軍中時年四十三二子蔚夏亦同被害機既死非其罪士卒莫不流涕是日昏霧晝合大風折木平地尺雪議者以為陸氏之寃機天才秀逸辭藻宏麗張華嘗謂之曰人之為文常恨才少而子更患其多弟雲嘗與書曰君苗見兄文輙欲燒其筆硯後葛洪著書稱機文猶圃之積玉無非夜光焉五河之吐流泉源如一焉其麗妍贍英鋭漂逸一代之絶也然好㳺權門與賈謐親善以進趣獲譏所著文章凡三百餘篇並行於世雲字士龍六嵗能屬文性清正有才理少與兄機齊名雖文章不及機而持論過之號曰二陸幼時尚書廣陵閔鴻見而竒之曰此兒若非龍駒當是鳯雛遂舉雲賢良時年十六吳平入雒【原注晉書機初詣張華華問雲何在機曰雲有笑疾未敢自見俄而雲至華為人多姿制又好以帛繩纒鬚雲見而大笑不能自己先是嘗著縗絰上船於水中顧見其影因大笑落水人救獲免雲與荀隠素未相識嘗會華座華曰今日相遇可勿為常談雲因抗手曰雲間陸士龍隠曰日下荀鳴鶴隠字也雲又曰既開青雲覩白雉何不張爾弓挾爾矢隠曰本謂是雲龍騤騤乃是山鹿野麋獸㣲弩强是以發遲華撫掌大笑】揚州刺史周浚辟為從事謂人曰陸士龍當今之顔子也俄以公府掾為太子舍人出補浚儀令人有見殺者主名不立雲録其妻而無所間十許日遣出宻令人隨後謂曰其去不出十里當有男子候之與語便縛來既而果然問之具服云與此妻通共殺其夫聞妻得出欲與語憚近縣故逺相要候於是一縣稱為神明郡守害其能屡譴責之雲乃去官百姓追思之圖畫形象配食縣社尋拜吳王晏郎中令晏於西園大營第室雲上書曰臣竊見世祖武皇帝臨朝拱黙訓世以儉即位二十有六載宫室䑓榭無所新營屡發明詔厚戒豐奢國家纂承務在遵奉而世俗陵遲家競盈溢漸漬波蕩遂以成風雖嚴詔屡宣而侈俗滋廣每觀詔書衆庶歎息清河王昔起墓宅時手詔追述先帝節儉之教懇切之㫖形于四海清河王毁壞成宅以奉詔命海内聽望咸用欣然臣愚以先帝遺教日以陵替今與國家協崇大化追闡前蹤者實在殿下先敦素朴而後可以訓正四方凡在崇麗一宜節之以制然後上厭帝心下允時望臣以凡才特䝉㧞擢亦思竭忠効節以報所受之施是以不慮犯迕敢陳所懷如愚臣言有可采乞垂三省時晏信任部將使覆察諸官錢帛雲又諫曰伏見令書以部曲將李咸馮南司馬吳定給使徐泰等算覆校諸官市買錢帛簿臣愚以聖徳龍興光有大國選衆官材庶工肄業中尉該大農誕皆清亷淑慎恪居所司其下衆官悉州閭一介疎闇之咎雖可日聞至於處義用情庶無大戾今咸南軍旅小人定泰士卒厮賤非有清慎素著忠公足稱大臣所闕猶謂未詳咸等督察然後得信既非開國勿用之義又傷殿下推誠曠蕩之量雖使咸等能盡節益國而功利百倍至於光輔國美猶未若開懷信士之無失况所益不過姑息之利而使小人用事大道陵替此臣所以慷慨也臣備位大臣職在獻可茍有管見敢不盡規愚以宜明令罷此等覆察衆事一付治書則大信臨下人思盡節矣雲愛才好士多所貢達移書大常府薦同郡張贍曰蓋聞在昔聖王承天御世殷薦明徳思和人神莫不崇典謨以教思興禮學以陶逺是以帝堯昭煥而道協人天西伯質文而周隆二代大晉建皇崇配天地區夏既混禮樂將庸君侯應厯運之㑹贊天人之期博延俊茂熈隆載典伏見衛將軍舍人同郡張贍茂徳清精器思深通初慕聖門棲心重仭啓及階遂升樞奥抽靈櫃於袐宫披金縢於夏思樂百氏博采其珍辭邁翰林言敷其藻探㣲集逸思心洞神論道屬書篇章光覿含竒宰府婆娑公門棲静隠寳淪虚藏器褧裳襲錦緇衣被玉曽泉改路懸車將邁考槃下位嵗聿屡遷搢紳之士具懷愾恨方今太清闢宇四門啓籥綱括地天網廣羅慶雲興以招龍和風起而儀鳯誠巖穴耀頴之秋河津託乘之日也而贍沉淪下位羣望悼心若得端委太學錯綜先典垂纓玉階論道紫宫誠帝室之瑰寳清廟之偉器廣樂九奏必登昊天之庭韶夏六變必饗上帝之祀矣【原注周禮大司樂凡六樂者一變而致羽物及川澤之再變而致臝物及山林之三變而致鱗物及丘陵之四變而致毛物及墳衍之五變而致介物及土六變而致象物及天神】入為尚書郎侍御史太子中舍人中書侍郎成都王頴表為清河内史頴將討齊王冏以雲為前鋒都督㑹冏誅轉大將軍右司馬頴晚節政衰雲屡以直言忤㫖孟玖欲用其父為邯鄲令左長史盧志等並阿意從之而雲固執不許曰此縣皆公府掾資豈有黄門父居之邪玖深忿怨張昌為亂頴上雲為使持節大都督前鋒將軍以討昌㑹伐長沙王乃止機之敗也并收雲頴官屬江統蔡克棗嵩等上疏曰統等聞人主聖明臣下盡規茍有所懷不敢不獻昨聞教以陸機後失軍期師徒敗績以法加刑莫不謂當誠足以肅齊三軍威示逺近所謂一人受戮天下知誡者也且聞重教以機圖為反逆應加族誅知本末者莫不疑惑夫爵人于朝與衆共之刑人於市與衆棄之惟刑之恤古人所慎今明公興舉義兵以除國難四海同心雲合響應罪人之命縣於漏刻泰平之期不旦則夕矣機兄弟並䝉㧞擢俱受重任不當背罔極之恩而向垂亡之冦去泰山之安而赴累卵之危也直以機計慮淺近不能董攝羣帥致果殺敵進退之間事有疑似故令聖鍳未察其實耳刑誅事大言機有反逆之徵宜令王粹牽秀檢校其事令事騐顯然暴之萬姓然後加雲等之誅未足為晩今此舉措實為太重得則令天下情服失則必使四方心離不可不審諦詳慎統等區區非為陸雲請一身之命實慮此舉有得失之機敢竭愚戅以備誹謗頴不納統等重請頴遲囬者三日盧志又曰昔趙王殺中護軍趙浚赦其子驤驤詣明公而擊趙即前事也蔡克入至頴前叩頭流血曰雲為孟玖所怨逺近莫不聞今果見殺罪無彰騐將令羣心疑惑竊為明公惜之僚屬隨克入者數十人流涕固請頴惻然有宥雲色孟玖扶頴入催令殺雲時年四十二有二女無男門生故吏迎䘮葬清河修墓立碑四時祠祭所著文章三百四十九篇又撰新書十篇並行於世【原注書初雲嘗行逗宿故人家夜暗迷路莫知所從忽望草中有火光於是趣之至一家便寄宿見一年少美風姿共談老子辭致深逺向曉辭去行十許里至故人家云此數十里中無人居雲意始悟却尋昨宿處乃王弼冢雲本無學自此談老殊進】雲弟耽為平東祭酒亦有清譽與雲同遇害初抗之克歩闡也誅及嬰孩識者尤之曰後世必受其殃及機之誅陸氏無遺大將軍參軍孫惠與淮南内史朱誕書曰馬援擇君凡人所聞不意三陸相擕闇朝一旦湮滅道業淪䘮可為悼嘆後東海王越討頴移天下亦以機雲兄弟枉害罪狀頴云【謹案目録附孫拯禇陶今闕】   議曰楚祖鬻熊為文王師今其書有鬻子者其後成穆莊靈與齊狎主夏盟虞夏商周之後皆朝于郢嘗用六王二公之禮則其文物不異諸華左史倚相能讀三墳五典八索九丘之書右尹子革克誦祈招之詩則問學淵源自同於齊魯豈無風雅之文乎孔子以其僣王絶而弗録故楚之文辭不見於六經之中及其中也屈原以騷賦為辭人倡自置六經之後秦漢   而下莫不遵之於是六經之文不復作盡為騷   人辭客而文章盛矣建安末曹氏昆弟雖論體   製猶未大備陸氏世雄荆楚累將重侯丕顯武烈未有文人國亡而機雲出焉機年二十作文賦逺探屈宋下拉曹劉窮極作文之情狀推本篇章之體制究竟辭藻之利病精粗本末無不周悉遂為作者大匠百世文宗嗚呼六經之後文章之學皆本於楚豈抑之乆故發之傑且異歟抑豈江山之勝篤生異人哉夫發造物之機者必見惡于神屈平沉江陸機伏鑕天奪之也又可問天邪又可尤人邪   贊曰三辰麗天萬賁土紛我情志葩芬抽吐儲神郁氣戞摩律吕駕才摛藻厭客尊主經緯典則芟崇費淫雕仁琢義□玉鏘金體製不紊淵源益深搜扶理窟歩驟辭林爰始屈宋遂極漢魏七子偕作視古無愧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六十七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六十四   行人   漢   鄧芝 宗預 陳震   吳   顧徽 趙咨 沈珩 陳化 浩周 鄭泉馮熈 張温 秦旦 鄭胄 紀陟【璆】   張儼   周官大行人王交諸侯則間問以諭志歸賑以交福賀慶以賛喜致禬以補烖諸侯之邦交則歳相問殷相聘世相朝故自王朝及諸侯皆有行人之職焉所以維持恩紀為太和之治也及周之衰諸侯比周大夫交政行人之職尤重晉之子員鄭之子羽其選也至於大征伐盛㑹同皆正卿命大夫親行逮夫戰國四公子之徒連車騎結賓客勢熖翕赫聳動天下蘇秦乃佩六國相印為從長而張儀出入並相數國為衡家布衣崛起鼓舌張吻揺撼王公大人以排難解紛如魯仲連毛遂者不可勝數昔之行人舉為説客矣漢興猶有先秦遺風蒯酈隨陸【原注蒯通酈食其隨何陸賈】髙視闊歩於鏖兵之時及中原無事劉敬始結和親使外夷至於孝武開邊通西南夷西域两粤朝鮮而使者冠蓋相望於異域矣然而祗以中國交夷狄勤逺畧而已未繋於安危存亡之際也建安末海宇剥裂國别為三行人雖不置官而職任益重初昭烈不得完漢託足無所孔明求救於孫權與共拒曹操至昭烈親詣京見權有不得已焉者自是漢納交於吳而行李徃來矣及昭烈得益州而權争荆州權乃稱臣於操以襲闗羽吳納交於魏而使命相通矣昭烈討權權懼而稱臣於曹丕使命再通矣權復叛魏遣使聘漢漢報其聘漢吳復交矣吳與魏通而中絶其後復與晉通而復絶與漢再通而終末帝之亡而不絶漢賊不共戴天終與魏絶故其行人徃還皆安危存亡大計重於周秦漢初之世漢吳初合而勝赤壁吳魏初合而勝荆州漢吳再合而勝漢中吳魏再合而勝猇亭漢吳復合而首尾並進聲罪致討孫權出濡湏諸葛亮軍渭南魏人大震君臣旰食行人之職顧不重哉故取漢吳行人之尤彰灼者著於篇魏晉雖亦通使於吳而約質不終削而不録云   鄧芝字伯苗義陽新野人司徒禹之後也靈帝末入蜀未見知待時益州從事張裕善相芝徃從之裕謂芝曰君年過七十位至大將軍封侯芝聞巴西太守龎羲好士徃依焉昭烈定益州芝為郫邸閣督昭烈出至郫與語大竒之擢為郫令遷廣漢太守所在清嚴有治績入為尚書昭烈崩於永安先是孫權請和昭烈累遣宗瑋費禕等相與報答丞相亮深慮權聞昭烈崩殂有異計未知所如芝見亮曰今主上幼弱初即位宜遣大使重申吳好亮曰吾思之久矣未得其人爾今日始得之芝問其人為誰亮曰即使君也乃遣芝修好於權權果狐疑不時見芝芝乃自表請見權曰臣今來亦欲為吳非但為漢也權乃見之語芝曰孤誠願與漢和親然恐漢主幼弱國小勢偪為魏所乗不自保全以此猶豫爾芝對曰吳漢二國四州之地大王命世之英諸葛亮亦一時之傑也漢有重險之固吳有三江之阻【謹案志此下有合此二長四字】共為唇齒進可並兼天下退可鼎足而立此理之自然也大王今若委質於魏魏必上望大王之入朝下求太子之内侍若不從命則奉辭伐叛漢必順流見可而進如此江南之地非復大王之有也權黙然良久曰君言是也遂絶魏與漢和遣張温來報聘漢復令芝重往權謂芝曰若天下太平二主分治不亦樂乎芝對曰夫天無二日土無二王如并魏之後大王未深識天命者也君各茂其徳臣各盡其忠將提枹鼓則戰争方始爾權大笑曰君之誠欵乃爾邪權與亮書曰丁厷掞張【原注裴松之曰掞夷念反或作艷權蓋謂丁厷之言多浮艷也】隂化不盡和合二國惟有鄧芝及亮北住漢中以芝為中監軍揚武將軍亮薨遷前軍師前將軍領兖州刺史封陽武亭侯頃之為督江州權數與芝相聞饋遺優渥延熈六年就遷車騎將軍後假節十一年涪陵國人殺都尉反叛芝率軍征討即梟其渠帥百姓安堵初征涪陵見猿抱子縁山木芝引弩射之中其母其子為㧞箭以木葉塞創芝嘆息投弩水中曰嘻吾違物之性其將死矣十四年薨芝為大將軍二十餘年賞罰明斷善䘏卒伍身之衣食資仰於官不茍素儉然終不治私産妻子不免饑寒死之日家無餘財性剛簡不飾意氣不得士之和於時人少所敬貴惟器異姜維云子良襲爵景耀中為尚書左選郎漢亡入晉為廣漢太守   宗預字徳豔南陽安衆人也昭烈取益州隨張飛入蜀建興初丞相亮以為主簿遷參軍左右郎將及亮薨吳慮魏或承衰取蜀増巴丘守兵萬人一欲以為救援二欲以事分割也漢聞之亦益永安之守以防非常預將命使吳孫權問預曰東之與西譬猶一家而聞西更増白帝之守何也預對曰臣以為東益巴丘之戍西増白帝之守皆事勢宜然俱不足以相問也權大笑嘉其抗盡甚愛待之見敬亞於鄧芝費禕遷為侍中徙尚書延熈十年為屯騎校尉時車騎將軍鄧芝自江州還來朝謂預曰禮六十不服戎而卿甫受兵何也預答曰卿七十不還兵我六十何為不受邪【原注裴松之曰芝以年啁預是不自顧然預之此荅觸人所能載之記牒近為煩文】芝性驕傲自大將軍費禕等皆避下之而預獨不為屈復東聘吳臨别謂孫權曰蜀土僻小雖云隣國東西相賴吳不可無漢漢不可無吳君臣馮恃惟陛下重垂神慮臣年老多病恐不得復奉聖顔孫權捉預手涕泣曰君毎衘命結二國之好君既年長孤亦衰老無復相見矣遺預大珠一斛【原注孫盛曰夫帝王之保國惟道與義道義既建雖小可大殷周是也茍任詐力雖彊必敗秦項是也况乎居偏鄙之域恃山水之固而欲連横萬里永相資賴哉昔九國建合從之計而秦人卒併六合囂述營輔車之謀而光武終兼隴蜀夫以九國之彊隴漢之大莫能相救坐觀屠覆何者道徳之基不同而彊弱之勢難一故也而云吳不可無蜀蜀不可無吳豈不謟哉】乃還遷後將軍督永安就拜征西大將軍賜爵闗内侯景耀元年以疾徴還成都後為鎮軍大將軍領兖州刺史時都護諸葛瞻初統朝事廖化過預欲與預共詣瞻許預曰吾等年踰七十所竊已過但少一死爾何求於年少輩而屑屑造門邪遂不徃漢亡徙雒陽病薨議曰嗚呼昭烈憤軍崩殂孫曹方睦掎角危漢芝慨然奉命直以誠信開示利害折權之奸彊援離而復合擕黨而孤賊使大勢在我首尾並進聲罪致討終漢之世賊常罷於奔命隠然為大將軍而本根彊固可謂社稷臣矣宗預當孔明薨謝之際猜阻方生而道二國之言無私至使權感慨流涕非誠信之篤能若是乎中孚豚魚吉芝預有焉   陳震字孝起南陽人也昭烈領荆州牧辟為從事部諸郡隨昭烈入蜀為蜀郡比部都尉因易郡名為汶山太守轉在犍為建興三年入拜尚書遷尚書令奉命使吳七年孫權稱尊號以震為衛尉賀權踐阼丞相亮與兄瑾書曰孝起忠純之性老而益篤及其贊述東西歡樂和合有可貴者震入吳界移關候曰東之與西驛使往來冠蓋相望申明初好日新其事東尊應保聖祚告燎受符剖判土宇天下響應各有所歸於此時也以同心討賊則何冦不滅哉西朝君臣引領欣賴震以不才得充下使奉聘敘好踐界踊躍入則如歸獻子適魯犯其山諱孔子譏之【原注國語范獻子聘于魯問具山敖山魯人以其鄉對曰不為具敖乎曰先君獻武之諱也獻子歸曰人不可以不學吾適魯而名其二諱為笑矣惟不學也】望必啓告使行人睦焉即日張旍誥衆各自約誓順流漂疾國典異制懼或有違幸必斟誨示其所宜震到武昌孫權與震升壇㰱盟交分天下以徐豫幽青屬吳并涼冀兖屬漢其司州之土以函谷關為界震還封城陽亭侯十三年卒子濟嗣議曰禮大夫受命不受辭出竟有可以安國家利社稷則專之可也謂命之一事不能中覆則便宜從事得以專對不受其辭爾若違命生事雖利國家安社稷則當服矯制擅命之誅故春秋書公子結媵陳人之婦于鄄遂及齊侯宋公盟以譏之【原注三傳折中媵賤事陳人微者不志此其志者大夫無遂事媵禮之輕者盟國之重者以輕事遂乎國重故並録之見其不當遂也夫媵事而擅盟公侯為國生事故冬齊宋陳三國來伐特曰遂生事也曰及其志專也于鄄至於是而不至陳委君命也】陳湯誅郅支單于匡衡當以擅興師矯制生事蠻夷不宜加爵土議者韙之【原注漢書漢遣衛司馬谷吉送郅支單于侍子還單于怒殺吉漢遣使三輩求谷吉等屍郅支困辱使者不奉詔西域副校尉陳湯與西域都䕶甘延夀謀擊郅支延夀不聽會其久病湯獨矯制發城郭諸國兵車師戊巳校尉屯田吏士圍郅支城單于戰敗被創死斬其首得漢使節二及谷吉等所齎帛書延夀湯遣使上䟽言狀既至論功匡衡以為延夀湯擅興師矯制幸得不誅如復加爵土則後奉使者争欲乗危徼幸生事於蠻夷為國招難漸不可開元帝嘉延夀湯功封延夀為義城侯賜湯爵闗内侯】孫權僣號朝論以為當絶孔明以天下大計隠忍稱賀以虧損國體權乃振矜約震中分天下要震與盟天下者漢之天下也孫權何人欲中分之震以死拒之可也乃共㰱血捐闗以東震於是不臣矣曩者鄧芝奉使權謂天下太平則二主分治芝曰天無二日土無二王并魏之後大王不深識天命則戰争方始嗚呼若芝者可謂漢大使矣【原注或者以震移文有剖判土宇等言謂吳使之來已有中分天下之約而震遂與權盟非震之罪按末帝紀孔明傳祗書權告稱尊號事而權傳及盟文亦無先遣使與漢定約之文特震至而權要之與盟遂使告漢共分魏土孔明既屈從賀稱尊號故亦從其誓約為徙封國震既不拒權孔明方與掎角討賊焉得忤權而拒之也故歸罪於震云爾震之剖判土宇之言謂東西割據立國相與響應討魏非有中分之約而為是言也】   顧徽字子歎丞相雍母弟也孫權統事聞徽有才辯召署主簿嘗出行見營軍將一男子至市行刑問何罪云盜百錢徽呵止使待後命馳詣權陳啓方今畜養士衆以圖北虜視此兵健兒且所盜少乞為哀原權許而嘉之轉東曹掾或傳曹操欲東權謂徽曰卿孤腹心今傳孟徳懐異意莫足使揣之卿為吾行拜輔義都尉使操操具問境内消息徽應對婉順因説江東大豐山藪宿惡皆慕化為善義出作兵操笑曰孤與孫將軍一結婚姻共輔漢室義如一家君何為道此徽曰正以明公與主將義固磐石休戚共之必欲知江表消息是以及爾操厚待徽遣還權問定云何徽曰敵國情卒難探察然徽潜采聽曹公方與袁譚交争未有他意乃拜徽巴東太守欲大用之㑹卒子裕字季則少知名位至安東將軍【謹案安東志注作鎮東】   趙咨字徳度南陽人也博聞多識應對辯捷孫權為吳王擢咨為中大夫使魏曹丕謂咨曰吳王何等主也咨對曰聰明仁智雄畧之主也丕問其狀咨曰納魯肅於凡品是其聰也㧞吕䝉於行陳是其明也獲于禁而不害是其仁也取荆州兵不血刄是其智也據三州虎視於天下是其雄也屈身於陛下是其略也又曰吳王頗知學乎咨曰吳王浮江萬艘帶甲百萬任賢使能志存經略雖有餘閒博覧史籍採竒録異不效書生尋章摘句而已丕曰吳可征不咨曰大國有征伐之兵小國有備禦之固又曰吳難魏不咨曰帶甲百萬江漢為池何難之有又曰吳如大夫者㡬人咨曰聰明特達者八九十人如臣之比車載斗量不可勝數咨頻載使魏魏人敬異權嘉之拜騎都尉咨言觀北方終不能守盟今日之計朝廷承漢四百之際應東南之運宜改年號正服色以應天順民權納之未㡬卒權甚惜之   沈珩字仲山吳郡人博綜經藝【謹案綜今志作總宋本作綜與此合】尤善春秋内外傳權以珩有智謀能專對乃命使魏曹丕問曰吳嫌魏東向乎珩曰不嫌曰何以曰信恃舊盟言歸于好是以不嫌若魏渝盟自有豫備又問聞太子當來寧然乎珩曰臣在東朝朝不坐宴不與若此之議無所聞也丕善之乃引珩自近談語終日珩隨事響應無所屈服珩還言曰臣宻參侍中劉曄數為賊設姦計終不久慤臣聞兵家不恃敵之不犯恃我之不可犯今為朝廷慮且當省息他役惟務農桑以廣軍資脩繕舟車増作戰具令皆兼盈撫養兵民使各得其所擥延英俊奬厲將士則根本彊固天下可圖也以奉使有稱封永安鄉侯官至少府卒   陳化字元耀汝南人博覧書傳氣幹剛毅長七尺九寸有威容為郎中令使魏曹丕因酒酣曰吳魏峙立誰將平一海内者乎化對曰易稱帝出乎震加聞前志紫盖黄旗運在東南丕曰昔文王以西伯王天下豈復在東乎化曰周之初基泰伯在東是以文王能興於西丕笑無以答使畢當還禮送甚厚權以化奉命光國拜犍為太守頃之遷太常兼尚書令正色立朝敕子弟廢田業【謹案敕今志作宋本作敕與此合】絶治産仰官廩禄不與百姓争利妻早亡化以禮無二嫡乃不復娶權聞而貴之以其年壯敕宗正妻以宗室女化固辭以疾權不違其志年踰七十乃上疏乞骸骨遂爰居章安卒於家長子熾字公熈少有志操能計筭衛將軍全琮表稱熾任大將軍掾赴召道卒   浩周字孔異上黨人建安中為蕭令至徐州刺史後領䕶于禁軍軍没為闗羽所得孫權襲羽并得周甚禮之及曹丕立權遣周為牋上丕曰昔討闗羽獲于將軍即白先王當發遣之此乃奉欵之心不言而發先王未深留意而謂權中間復有異圖愚情慺慺用未果決遂值先王委離國祚殿下承統下情始通公私契闊未獲備舉故令本誓未即昭顯梁寓傳命委曲周至深知殿下以為意望權之赤心不敢有他願垂明恕保權所執謹遣浩周東里衮至情至實皆周等所具又曰權本性空薄文武不昭昔承父兄成軍之緒得為先王所見奬飾遂因國恩綏撫東土而中間寡慮庻事不明畏威忘徳以取重戾先王恩仁不忍遐棄既釋其宿罪且開明信雖致命虜庭梟獲闗羽功效淺薄未報萬一事業未䆒先王即世殿下踐阼威仁流邁私懼未䝉昭察梁寓來到具知殿下不遂疏逺必欲撫録追本先緒權之得此欣然踊躍心開目明不勝其慶權世受寵遇分義深篤今日之事永報一心惟察慺慺重垂含覆又曰先王以權推誠已騐軍當引還故除合肥之守著南北之信令權長驅不復後顧近得守將周泰全琮等白事過月六日有馬歩七百徑到横江又督將馬和【謹案督將陳志作篤將誤】復將四百人進到居巢琮等聞有兵馬渡江視之為兵馬所擊臨時交鋒大相殺傷卒得此問情用恐懼權實在逺不豫聞知約敕無素敢謝其罪又聞張征東朱横海今復還合肥先王盟要由來未久且權自度未獲罪釁不審今者何以發起牽軍逺次事業未訖甫當為國討除賊備重聞斯問深使失圖凡逺人所恃在於明信願殿下克卒前分開示坦然使權誓命得卒本規凡所願言周等所當傳也初東里衮為于禁軍司馬前與周俱没又俱還丕皆見之周言權必臣服而東里衮謂不可必服丕恱周言【謹案陳志此下有以為有以知之六字】既簒代遣使封權為吳王詔使周與使者俱往周既致詔命與權私宴謂權曰陛下未信王遣子入侍也周以闔門百口明之權因字謂周曰孔異卿乃以舉家百口保我我當何言邪遂流涕霑襟及與周别又指天為誓周還權不遣子丕乃留周不遣權上書謝又與周書曰自道路開通不忘修意既新奉國命加知起居假歸河北故使情問不獲果至望想之勞曷云其已孤以空闇分信不昭中間招罪以取棄絶幸䝉國恩復見赦宥喜與君克卒本圖傳不云乎雖不能始善終可也又曰昔君之來欲令遣子入侍於時傾心歡以承命徒以登年幼欲假年嵗之間爾而未䝉昭信遂見討責常用慙怖自頃國恩復加開忘其前愆取其後効喜得因此尋竟本誓前已有表具説遣子之意想君假還已知之也又曰今子當入侍而未有妃耦昔君念之以為可上連綴宗室若夏侯氏雖中間自棄常奉戢在心當垂宿念為之先後使獲攀龍附驥永自固定其為分豈有量哉如是欲遣孫長緒與小兒俱入奉行禮聘成之在君又曰小兒年弱加教訓不足念當與别為之緬然父子恩情豈有已邪又欲遣張子布追輔䕶之孤性無餘凡所欲為今盡宣露惟恐赤心不先暢達是以具為君説之宜明所以於是丕下詔曰權前對浩周自陳不敢自逺樂委質長為外臣又前後辭㫖頭尾擊地此鼠子自知不能保爾許地也又今與周書請以十二月遣子復欲遣孫長緒張子布隨子俱來彼二人皆權股肱腹心也又欲為子於京師求婦此權異心之明效也【謹案今志考証云按下云帝既信權甘言且謂周為得其真則此詔語非謂權有異心也此權下疑脱無字諸本同惟冊府作無異心是】丕既信權甘言且謂周為得其真而權但飾偽竟無遣子意自是之後丕既彰權罪周亦見䟽逺終身不用   鄭泉字文淵陳郡人博學有竒志而性嗜酒甞曰願得美酒滿五百斛舩以四時甘脆置兩頭反覆没飲之憊即住而啖肴膳酒有斗升減隨即益之不亦快乎然性和易而中有守善言論權以為郎中嘗與之言卿好於衆中靣諌或失禮敬寧不【謹按陳志無不字】畏龍鱗乎對曰臣聞君明臣直今值朝廷無諱實恃洪恩不畏龍鱗後侍讌權乃怖之使提出付有司促治罪臨出屢顧權呼還笑曰卿言不畏龍鱗何以臨出而顧乎對曰實恃恩覆知無死憂至當出閤感惟威靈不能不顧爾昭烈即位權遣泉使漢昭烈問曰吳王何以不答吾書得無以吾正名故乎泉曰曹操父子陵轢漢室終奪其位殿下既為宗室有維城之責不荷戈執殳為海内率先而於是自名未合天下之議是以寡君未復書爾昭烈黙然泉臨卒謂同曰必我陶家之側庻百嵗之後化而成土幸見取為酒壺爾   馮熈字子柔潁川人漢大將軍異之後也權為車騎將軍熈厯東曹掾黄武二年使漢弔照烈之喪還為中大夫後使於魏曹丕問曰吳王若欲修好宜當厲兵江闗縣旍巴蜀而聞復遣脩好必有變故熈曰臣聞西使直報問且以觀釁非有謀也又曰聞吳國比年災旱人物凋損以大夫之明觀之何如熈對曰吳王體量聰明善於任使賦政施役毎事必咨敬養賓旅親賢愛士賞不擇怨仇而罰必加有罪臣下皆感恩懐徳惟忠與義帶甲百萬榖帛如山稻田沃野民無饑嵗所謂金城湯池彊富之國也以臣觀之輕重之分未可量也丕不恱以陳羣與熈同郡使羣誘之㗖以重利熈不為廻送至摩陂欲困苦之後又召還未至熈懼見追廹不從必危身辱命乃引刀自刺御者覺之得不死權聞之垂涕曰此與蘇武何異竟死於魏   張温字恵恕吳郡吳人也【謹案今志作吳郡人毛本作吳郡吳人與此合】父允以輕財重士名顯州郡為孫權東曹掾卒温少脩節操容貌竒偉權聞之以問公卿曰温當今與誰為比大司農劉基曰可與全琮為輩太常顧雍曰基未詳其為人也温當今無輩權曰如是張允不死也徴到廷見【謹案陳志作延見太平御覧作廷見與此合】文辭占對觀者傾竦權改容加禮罷出張昭執其手曰老夫託意君宜明之拜議選曹尚書徙太子太傅甚見信重時年三十二以輔義中將使漢權謂温曰卿不宜逺出恐諸葛孔明不知吾所以與曹氏通意故屈卿行若山越都除便欲大搆於蜀行人之義受命不受辭也温對曰臣入無腹心之規出無專對之用懼無張老延譽之功【原注國語使張老延君譽於四方】又無子産陳事之效然諸葛亮達見計數必知神慮屈伸之宜加受朝廷天覆之恵推亮之心必無疑貳温至漢詣闕拜章曰昔髙宗以諒闇昌殷祚於再興成王以幼沖隆周徳於太平功冒溥天聲貫罔極今陛下以聰明之資等契徃古總百揆於良佐參列精之炳燿遐邇望風莫不欣頼吳國勤任旅力清澄江滸願與有道平一宇内委心協規有如河水軍事興煩使役乏少是以忍鄙倍之羞使下臣温通致情好陛下敦崇禮義未便恥忽臣自入逺境及即近郊頻䝉勞來恩詔輒加以榮自懼悚怛若驚謹奉所齎函書一封漢甚貴其才還頃之使入豫章部伍出兵事業未䆒權既隂銜温稱美漢政又嫌其聲名太盛衆庻惑終不為已用思有以中傷之㑹暨豔事起遂因此發舉豔字子休亦吳郡人温引致之以為選曹郎至尚書豔性狷厲好為清議見時郎署混濁淆雜多非其人欲臧否區别賢愚異貫彈射百僚覈選三署率皆貶髙就下降損數等其守故者十未能一其居位貪鄙志節汙卑者皆以為軍吏置營府以處之而怨憤之聲積浸潤之譛行矣競言豔及選曹郎徐彪專用私情憎愛不由公理【原注吳録彪字仲虞廣陵人】豔彪皆坐自殺温宿與豔彪同意數交書疏聞問徃還即罪温權幽之有司下令曰昔令召張温虚已待之既至顯授有過舊臣何圖㓙醜專挾異心昔暨豔父兄附於惡逆寡人無忌故進而任之欲觀豔何如察其中間形態果見而温與之結連死生豔所進退皆温所為頭角更相表裏共為腹背非温之黨即就疵瑕為之生論又前任温董督三郡指撝吏客及殘餘兵時恐有事欲令速歸故授棨㦸奬以威柄乃便到豫章表討宿惡寡人信受其言特以繞帳帳下解煩兵五千人付之後聞曹丕自出淮泗故豫敕温有急便出而温悉内諸將布於深山被命不至賴丕自退不然已往豈可深計又殷禮者本占候召而温先後乞將到蜀扇揚異國為之譚論又禮之還當親本職而令守尚書户曹郎如此署置在温而已又温語賈原當薦卿作御史語蔣康當用卿代賈原專衒賈國恩為已形勢揆其奸心無所不為不忍暴於市朝今斥還本郡以給厮吏嗚呼温也免罪為幸將軍駱統表理温曰伏惟殿下天生明徳神啓聖心招髦秀於四方置俊乂於宫朝多士既受普篤之恩張温又䝉最隆之施而温自招罪譴孤負榮遇念其如此誠可悲疚然臣周旋之間為國觀聴深知其狀故宻陳其理温實心無他情事無逆迹但年紀尚少鎮重尚淺而戴赫烈之寵體卓偉之才亢臧否之譚效褒貶之議於是務勢者妬其寵争名者嫉其才黙者非其譚瑕釁者諱其議此臣下所當詳辨明朝所當究察也昔賈誼至忠之臣也漢文大明之君也然而絳灌一言賈誼逺退何者疾之者深譛之者巧也然而誤聞於天下失彰於後世故孔子曰為君難為臣不易也温雖智非從横武非虎虓然其雅之素英秀之徳文章之采論議之辯卓躒冠群煒曄曜世世人未有及之者也故論温才即可惜言罪則可恕若忍威烈以赫盛徳宥賢才以敦大業固明朝之休光四方之麗觀也國家之於暨豔不内之忌族猶等之平民是故先見用於朱治次見舉於衆人中見任於明朝亦見交於温也君臣之義義之最重朋友之交交之最輕者也國家不嫌於豔為最重之義是以温亦不嫌與豔為最輕之交也時世寵之於上温竊親之於下也夫宿惡之民放逸山險則為勁冦將置平土則為健兵故温念在欲取宿惡以除勁冦之害而増健兵之鋭也但自錯落功不副言然計其送兵以比許晏數之多少温不減之用之彊羸温不下之至於遲速温不後之故得及秋冬之月赴有警之期不敢忘恩而遺力也温之到蜀共譽殷禮雖臣無境外之交亦有可原也境外之交謂無君命而私相從非國是而隂相聞者也若以命行既脩君好因叙已情亦使臣之道也故孔子使鄰國則有私覿之禮季子聘諸夏亦有燕譚之義也古人有言欲知其君觀其所使見其下之明明知其上之赫赫温若譽禮能使彼歎之誠所以昭我臣之多良明使之得其人顯國美於異境揚君命於他邦是以晉趙文子之盟于宋也稱隨㑹於屈建【原注左氏傳宋公及諸侯之大夫盟于蒙門之外子木問於趙孟曰范武子之徳何如對曰夫子之家事治言於晉國無隠情其祝史陳信於神無愧辭子木歸以語王王曰尚矣哉能歆神人宜其光輔五君以為盟主也】楚王孫圉之使于晉也譽左史於趙鞅【原注國語楚王孫圉聘於晉趙簡子鳴玉以相問圉曰楚之白珩猶在乎其為寳也㡬何矣對曰未嘗為寳也楚人有觀射父能作訓辭以行諸侯有左史倚相道訓典以序百物此楚國之寳也若夫古玉白珩先王之所玩也何寳焉】亦向他國之輔而歎本邦之臣經美之以光國而不譏之以外交也王靖内不憂時外不趨事温彈之不私推之不假於是與靖遂為大怨此其盡節之明驗也靖兵衆之勢幹任之用皆勝於賈原蔣康温尚不容私以安於靖豈敢賣恩以協原康邪又原在職不勤當事不堪温數對以醜色彈以急聲若其誠欲賣恩作亂亦不必貪原也凡此數者校之於事既不合參之於衆亦不驗臣竊念人君雖有聖哲之姿非常之智然一人之身御兆民之衆從層官之内瞰四國之外照群下之情求萬機之理猶未易周也固當聴察群下之言以廣聰明之烈今者人非温既殷勤臣是温又契闊辭則俱巧意則俱至各自言欲為國誰其言欲為私倉卒之間猶難即别然以殿下之聰叡察講論之曲直若潜神留思纎粗研核情何嫌而不宣事何昧而不昭哉温非親臣臣非愛温者也昔之君子皆抑私忿以増君明彼獨行之於前臣恥廢之於後故遂發宿懐於今日納愚言於聖聴【謹案陳志作聖徳】實盡心於明朝非有念於温身也權終不納後六年温病卒二弟祗白亦有才名與温俱廢【原注裴松之曰莊周云名者公器也不可以多取張温之廢豈其取名之多乎多之為古賢既知之矣是以逺見之士退藏於宻不使名浮於徳不以華傷其實既不能被褐韞寳挫亷逃譽使才映一世聲盖人上沖用之道庸可暫替温則反之能無敗乎權既疾温名盛而駱統方驟言其美至云卓躒冠羣煒煜曜世世人未有及之者也斯何異燎之方盛又撝膏以熾之哉】初温被徴餘姚虞俊歎曰張恵恕才多智少華而不實怨之所聚有覆家之禍吾見其兆矣諸葛亮聞俊憂温意未之信及温放黜亮乃歎俊之先見亮初聞温敗未知其故思之數日曰吾得之矣其人於清濁太明善惡太分   謹案目録此下有秦旦傳今闕   鄭胄字敬先沛國人父札才學博達權為驃騎將軍以札為從事中郎與張昭孫邵【謹案張昭傳作孫紹鄭禮此處禮作札紹作邵皆沿陳志】共定朝議胄其少子有文武姿局少知名舉賢良稍遷建安太守吕壹賓客於郡犯法胄收付獄考竟壹懐恨後宻譛胄權大怒召胄還潘濬陳表並為請得釋後拜宣信校尉徃救公孫淵已為魏所破還遷執金吾子豐字曼季有文學操行與陸雲善與雲詩相徃反【謹案今志作詩詞徃還毛本詞作相與此合】吳亡入晉司空張華辟未就卒紀陟字子上丹陽人初為中書郎孫峻使詰南陽王和令其引分陟宻使令正辭自理峻怒陟懼閉門不出孫休時父亮為尚書令而陟為中書令毎朝㑹詔以屏風隔其座出為豫章太守孫皓立遣陟與璆使魏夀春將王布宴陟等夸其騎射既而問曰吳之君子亦能斯乎陟曰此軍人騎士肄業所及士君子未有為之者布大慙至魏曹奐使儐問曰卿來時吳王何如陟對曰臣陛辭日皇帝臨軒百僚陪位御膳無恙司馬昭饗之羣官畢㑹儐者告曰某者安樂公也某者匈奴單于也陟曰西主失土為君王所禮位同三代莫不感義匈奴邊塞難覊之國君王懐之親在坐席此誠威恩逺著又問吳之戍備㡬何對曰自西陵至江都五千七百里又問曰道里甚逺難為拒守對曰疆界雖逺險要必争之地不過數四猶人有八尺之軀靡不受患其護風寒亦數處爾昭善之厚為之禮【原注裴松之曰以為人有八尺之體靡不受患防䕶風寒豈惟數處取譬若此未足稱能若曰譬如金城萬雉所急防者四門而已方陟此對不猶愈乎】皓以諸父與和相連及者家屬皆徙東冶惟陟有密㫖特封子孚都亭侯孚弟瞻字思逺入晉為驃騎將軍璆曲阿人咨之孫權外甥也後至中書令太子少傅   張儼字子節吳郡人也弱冠知名厯顯位以博聞多識拜大鴻臚孫皓令與五官中郎將丁忠使於晉弔祭晉文王皓謂儼曰今南北通好以君為有出境之才故相屈行對曰皇皇者華䝉其榮耀無古人延譽之美磨厲鋒鍔思不辱命既至車騎將軍賈充尚書令裴秀侍中荀朂等欲慠以所不知而不能尚書僕射羊祜尚書何禎並結縞帶之好焉及還儼道病卒忠勸皓襲晉弋陽遂與晉絶子翰字季鷹有清才善屬文晉齊王冏辟為大司馬東曹掾見時方多難因秋風起乃思吳中菰菜蓴羮鱸魚膾曰人生貴適志何能覊宦數千里以要名節乎遂命駕而歸著首丘賦俄而冏敗世髙其見㡬云議曰張温有雋才鋒頴太露觸權之忌一斥不復惜哉顧徽趙咨諸賢辯恵明敏咸能專對不辱國命使乎使乎紀陟璆當皓之世銜命而徃以欺大國得死幸矣秦旦雖非正使萬死奪命﨑嶇海徼不失身於人卒歸國復命可謂忠矣   賛曰皇華遣送四牡勞來出疆專對將命惟才道言無私申好惟允赫赫周京奉使尤謹漢吳合從掎角誅仇星麾玉節照曜江流伯苗開濟徳豔誠盡崔嵬二國炳烺一信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六十八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六十五   義士   臧洪【陳容】 田疇   謹案臧洪傳文闕止存議   議曰壯哉洪之志烈也以崎嶇孤纍不忘君主志在王室謇謇諤諤繼之以死其捧盤誓衆氣凌毛遂徒跣求救志同申胥凛凛烈日秋霜無以尚已今千有餘年猶想見怒卓責操而誚紹也且夫救超之志所以為漢非私所事也伐操之謀所以為紹非為已也王臣并没則社稷孤操寖得志豈袁氏之利乎紹乃一日殺二烈士已自敗矣不待官渡之戰然後判袁曹之勝負也   田疇字子泰右北平無終人也好讀書擊劔【謹案今志作善擊劔宋本無善字與此合】初平元年義兵起董卓遷帝于長安幽州牧劉虞嘆曰賊臣作亂朝廷播蕩四海囂然【謹案今陳志作俄然】莫有固志身備宗室遺老不得自同於衆今欲奉使展效臣節安得不辱命之士乎衆議咸曰田疇年二十二雖小有竒才可使也虞乃備禮請疇與語大說之遂署為從事具車騎将行疇曰今道路阻絶寇虜縱横稱官奉使為衆所指願以私行期於得達而已虞從之疇乃歸自選其家客與年少之勇壮募從者二十騎俱徃虞自出祖而遣之疇引虞道左宻謂虞曰今帝主幼弱姦臣擅命表上須報懼失事幾公孫瓚阻兵安忍不早圗之必為後患虞黙然既取道疇乃更上西闗出塞傍北山直趣朔方循間徑去遂至長安致命詔拜騎都尉疇以天子方䝉塵未安不可以荷佩榮寵固辭不受朝廷髙其義三府並辟皆不就得報馳還未至虞已為公孫瓚所害疇至謁祭虞墓陳發章表哭泣而去瓚聞之大怒購求獲疇謂曰汝何自哭劉虞墓而不送章報于我也疇曰漢室衰頽人懐異心惟劉公不失忠節章報所言於将軍未美恐非所樂聞故不進也将軍方舉大事以求所欲既滅無罪之君又讎守義之臣誠行此事則燕趙之士将皆蹈東海而死爾豈有從将軍者乎瓉壯其對釋不誅拘之軍下禁其故人莫得與通或謂瓚曰田疇義士君弗能禮而又囚之恐失衆心瓚乃縱遣疇疇得北歸率舉宗族他附從數百人掃地而盟曰君仇不報吾不可以立於世遂入徐無山中營深險平敞地而居躬耕以養父母百姓歸之數年間至五千餘家疇謂其父老曰諸君不以疇不肖逺來相求衆成都邑而莫相統一恐非久安之道願推擇其賢良者以為之主皆曰善共僉推疇疇曰今來在此非茍安而已將圖大事復怨雪恥竊恐未得其志而輕薄之徒自相侵侮偷快一時無深計逺慮疇有愚計願與諸君共施之可乎皆曰可疇乃為約束相殺傷犯盜争訟之法法重者至死其次抵罪二十餘條又制為婚姻嫁娶之禮興舉學校講授之業班行其衆衆皆便之道不拾遺北邉翕然服其威信烏桓鮮卑並各遣譯使致貢遺疇悉撫納令不為寇袁紹數遣使招之又即授将軍印因安輯所統疇皆拒不受紹死其子尚又辟焉疇終不行疇常忿烏桓昔多賊殺其郡冠盖欲討之而力未能建安十二年曹操伐烏桓未至先遣使辟疇又命田豫喻㫖疇戒其門下趣治嚴門人謂曰昔袁公慕君禮命五至君義不屈今曹公使一來而君若恐弗及者何也疇笑而應之曰此非君所識也遂隨使者到軍署司空户曹掾引見諮議明日出令曰田子泰非吾所宜吏者即舉茂才拜為蓚【原注他苗反】令不之官隨軍次無終時方夏水雨而濱海洿下濘滯不通虜亦遮守蹊要軍不得進操患之以問疇疇曰此道秋夏每常有水淺不通車馬深不載舟船為難久矣舊北平郡治在平岡道出盧龍達于栁城自建武以来陷壊斷絶垂二百載而尚有微徑可從今虜将以大将軍當由無終不得進而退懈弛無備若嘿回軍從盧龍口越白檀之險出空虚之地路近而便掩其不備蹋頓之首可不戰而禽也操曰善乃引軍還而署大木表於水側路傍曰方今暑雨【謹案陳志作暑夏】道路不通且候秋冬乃復進軍虜候騎見之誠以為大軍去也操令疇将其衆為鄉導上徐無山出盧龍歴平岡登白狼堆去栁城二百餘里虜乃驚覺單于身自臨陳操與戰遂大斬獲追奔逐北至栁城軍還入塞論功行封封疇亭侯邑五百户【原注先賢行状載太祖表論疇功曰文雅優備忠武又著和於撫下慎於事上量時度理進退合義幽州始擾胡漢交萃蕩析離居靡所依懐疇率宗人避難於無終山北拒盧龍南守要害清静隠約耕而後食人民化從咸共資奉及袁紹父子威力加於朔野逺結烏桓與為首尾前後召疇終不䧟汙後臣奉命軍次易縣疇長驅自到陳討胡之埶猶廣武之建燕䇿薛公之度淮南又使部曲持臣露布出誘胡衆漢民或因亡未烏桓聞之震蕩王旅出塞塗由山中九百餘里疇帥兵五百啟導山谷遂滅烏桓蕩平塞表疇文武有效節義可嘉誠應寵賞以旌其美】疇曰始為劉公報仇率衆逃遁志義不立反以為利非本志也固讓不受操知其至心許而不奪令曰昔伯成棄國夏后不奪将欲使髙尚之士優賢之主不止於一世也其聴疇所執遼東斬送袁尚首令三軍敢有哭之者斬疇以嘗為尚所辟乃徃弔祭操亦不問【原注裴松之曰田疇不應袁紹父子之命以其非正也故畫規魏祖建盧龍之䇿致使袁尚奔迸授首遼東皆疇之由也既以明其為賊胡為復弔祭其首乎若以常被辟命義在其中則不應為人設謀使其至於此也疇此舉止進退無當與王修哭袁譚貌同而心異也 疇之導操撃烏桓特為鄉里父老報仇除狄難爾顧豈計尚之所在哉其往弔祭不忘所辟禮也世期曲為文致則過矣】疇盡将家屬及宗人三百餘家居鄴操賜疇車馬穀帛皆散之宗族知舊從伐荆州還操追念疇功殊美恨前聴疇之讓曰是成一人之志而虧王法大制也於是乃復以前爵封疇【原注先賢行狀載太祖令曰蓚令田疇志節髙尚遭值州里戎夏交亂引身深山研精味道百姓從之以成都邑袁賊之盛命召不屈慷慨守志以徼真主及孤奉詔征定河北遂服幽都将定胡宼特加禮命疇即受署陳建攻胡蹊路所由率齊山民一時向化開塞導送供承使役路近而使令虜不意斬蹋頓於白狼遂長驅於栁城疇有力焉及軍入塞将圖其功表封亭侯食邑五百而疇懇惻前後辭賞出入三載歴年未賜此為成一人之髙甚違王典失之多矣宜從表封無久留吾過】疇上疏陳誠以死自誓操不聴欲引拜之至于數四終不受有司劾疇狷介違道茍立小節宜免官加刑操重其事乃下世子丕及大臣博議丕以為子文辭祿申胥逃賞【原注國語昔楚鬭子文三舍令尹無一日之積成王間子文之朝不及夕也於是每朝設脯一束糗一筐以羞子文成王每出子文之祿必逃王止而後復人謂子文曰人生求富子逃之何也對曰從政者以庇人也人多曠者而我取富焉是勤人以自封也死無日矣我逃死非逃富也按申胥事見曹操傳】傳載其美所以激濁勵貪賢於尸祿素餐之人也至於田疇斯近之矣免官加刑於法為重冝勿奪以優其節尚書令荀彧司校尉鍾繇亦以為可聴【原注魏畧載教曰昔夷齊棄爵而譏武王可謂愚闇孔子猶以為求仁得仁疇之所守雖不合道但欲清髙爾使天下悉如疇志即墨翟兼愛尚同之事而老使民結繩之道也外議雖善為復使令司決之魏書載荀彧議以為君子之道或出或處期於為善而已故匹夫守志聖人各因而成之鍾繇以為原思辭粟仲尼不與子路拒牛謂之止善雖可以激清勵濁猶不足也疇雖不合大義冇益推讓之風宜如世子議裴松之曰按吕氏春秋子路拯溺受牛不與繇所引者相應未詳為繇之事誤邪而事将别有所出】操猶欲侯之疇素與夏侯惇善操語惇曰且徃以情喻之從君所言無告吾意也惇就疇宿如操所戒疇揣知其指不復發言惇臨去乃拊疇背曰田君主意殷勤曽不能顧乎疇曰是何言之過也疇負義逃竄之人爾䝉恩全活為幸多矣豈可賣盧龍之塞以易賞祿哉縱國私疇疇獨不愧於心乎将軍雅知疇者猶復如此若必不得已請願效死刎首於前言未卒涕泣横流惇具答操操喟然知不可屈乃拜為議郎年四十六卒一子早卒曹丕篡代髙疇徳義賜疇從孫續爵闗内侯以奉其嗣議曰傳稱燕趙多竒士當漢之季姦臣倚疊莫不奸回僣竊撑裂鼎命汚利疚義狡狡自喜惟劉虞以幽州死漢昭烈與闗羽張飛倡義涿郡以復漢管寧隠遼海田疇邑無終終身不仕以存漢志節髙天下忠義動千古惟兹六人皆在夫燕趙豈其風土豪勁質直尚義而然哉惟疇不幸而陷于操拒其封爵終不臣事操雖險狠不敢睚眦加害而優禮之義烈炳烺有以厭之也贊曰忠肝烈志屹不可奪軼世弗顧全節自樂俠則傷勇忿則道薄唯正為義死生可託 <史部,別史類,郝氏續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六十九上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六十六上   髙士   漢   郭泰【左原 茅容 孟敏 庾乗 賈淑史叔賔 黄允 謝甄 王柔】   符融  仇覽 陳寔【子紀 諶鍾皓】   黃憲  徐穉  姜肱  申屠蟠   張【兄陵】 袁閎   屈伸隠顯天之道也惟其時而已矣故易曰時止則止時行則行進退不失其時其道光明又曰遯世無悶不見是而無悶樂則行之憂則違之確乎其不可㧞又曰遯而亨也與時行也遯之時義大矣哉好遯君子吉嘉遯貞吉肥遯無不利聖人作易於進退隠顯之時諄諦切如此欲人之審之而不違也葢世治而君子道長宜信而顯進之時也世亂而小人道長宜屈而隠退之時也時之進也道行而得其泰時之退也道全而得其髙故立朝則為賢臣在野則為髙士其道一也殷周之衰隠者衆矣稱於仲尼之門者曰箕子泰伯伯夷叔齊虞仲夷逸朱張栁下恵少連長沮桀溺丈人石門荷蕢儀封人楚狂接輿秦漢而下見諸載籍者則夏黃公東園公綺里季甪里先生邵平魯兩生鄭子真【原注漢書邵平故秦東陵侯秦破為布衣貧種瓜長安城東瓜美故世謂之東陵瓜 叔孫通使徴魯諸生三十餘人共起朝儀魯兩生不肯行曰公所事者且十主皆面諛親賢今天下初定死者未葬傷者未起又欲起禮樂禮樂所由起百年積徳而後可興也吾不忍為公所為不合古吾不行公往矣毋汙我 谷口鄭子真修身自保非其服弗服非其食弗食成帝時元舅大將軍王鳯以禮聘子真子真遂不詘而終三輔决録子真名樸子真其字】新莽之世著稱者則梅福兩龔郭欽蔣詡逢萌【原注漢書梅福為南昌尉居家常以讀書養性為事元始中王莽專政福一朝棄妻子去九江至今以為仙其後人有見福於會稽者變姓名為吳市門卒云 郭欽哀帝時為丞相司直蔣詡為兖州刺史王莽居攝欽詡皆以病免歸鄉里卧不出户卒于家 後漢書王莽殺其子宇北海逢萌謂友人曰三綱絶矣不去禍將及人即解冠掛東都城門歸将家屬浮海客於遼東】皆遭逢衰亂避世長往稱為逸民或推國而去或不食而死或佯狂以免或閉關而遯或蒙垢以自愚或潔已以全操逃山林放滄海被髪煙霞之表浪跡江湖之上超然以求其志不息其明不失其真不違其時遂為一世髙人視患失之徒奔走於形勢之間者若糞壤然建武初嚴光周黨【原注後漢書嚴光少冇髙名與光武同逰學及光武即位光乃變姓名隠身不見帝思其賢乃令以物色訪之後齊國上言一男子披羊裘釣澤中帝疑其光乃備安車元纁遣使聘之三反而後至舎於北軍駕即日幸其館光臥不起帝因共偃臥光以足加帝腹上除為諌議大夫不屈乃耕於富春山建武十七年復特徴不至周黨飾身修志州里稱其髙及王莽竊位託疾杜門建武中徵為議郎遂将妻子居黽池復被徴不得已乃著短布單衣榖皮綃頭待見尚書及引見黨伏而不謁自陳願守所志帝乃許焉詔曰伯夷叔齊不食周粟太原周黨不受朕祿亦各有志焉其賜帛四十匹黨遂隠居而終】以孔光張禹之徒依違無恥揚雄劉歆脂腆禄仕【原注漢書孔光哀帝時為丞相封博山侯平帝立太后委政於王莽莽以光舊相名儒備禮事光所欲搏擊輙為草以太后指風光令上之莽權日盛光凡為御史大夫丞相各再一為大司徒太傅太師厯三世居公輔位前後十七年 張禹授太子論語成帝即位以師賜爵關内侯拜光禄大夫帝舅王鳯為大将軍輔政專權而禹與鳯並領尚書代王商為丞相封安昌侯永始元年之間日蝕地震上書者皆譏切王氏車駕至禹第問禹以天變因以吏民所言王氏事示禹禹自見年老子孫弱恐為所怨乃謂上曰災變之意深逺難見故聖人罕言命不語怪神何況淺見鄙儒之所言陛下宜修政事以善應之新學小生亂道誤人宜無信用上由此不疑王氏 揚雄成哀間與莽賢同官莽賢為三公而雄三世不徙官以耆老久次轉為大夫莽簒位雄復事之作劇秦美新文稱莽曰周公以來未有漢公之懿也勤勞則過於阿衡漢興二百一十載而中夭其庶矣乎辟雍以本之學校以教之禮樂以容之輿服以表之復其井刑勉人役唐矣夫及莽誅甄豐父子投劉棻四裔連及雄時雄校書天祿閣上治獄使者來欲收雄雄恐不能自免乃從閣上自投下幾死問其故乃劉棻嘗從雄學作奇字有詔勿問然京師為之語曰惟寂寞自投閣爰清静作符命雄以病免復召為大夫 劉歆少與王莽俱為黃門郎及莽持政遷中壘校尉義和京兆使治明堂辟雍封紅休侯典儒林史卜之官考定律厯著三統厯譜莽簒位以為國師加信公】宗室列侯公卿將軍二千石守關而獻符命者動以萬數計使莽坐移神器莫有誰何風節不立故也方世祖中興偃然不屈輕萬乘蔑冨貴引而自髙激成東漢風節以維統體為天下大閑則又異乎曩時逸民伯夷不獨為聖之清而師百世矣厥後帝徳下衰邪孽專政公卿大臣爭大義於上處士抗憤持清議于下犯難而行不以為悔而郭泰諸賢隠然其間不受爵祿不為激絶潔已懷道凜凜髙氣倚薄天日小人亦知敬仰而不敢加害社稷増重者猶六七十年曹丕已簒而管寧濯足遼海却三公而弗顧獨為漢室遺老嚴光之力也故范曄作東漢書特為逸民篇以著光之事今繼曄史㫁自郭泰而下復為髙士篇以明時止光明之道云   郭泰字林宗太原介休人也家世貧賤早孤母欲使給事縣廷泰曰大丈夫焉能處斗筲之役乎遂辭就成臯屈伯彦學三年業畢博通墳籍善談論美音制乃游於雒陽始見河南尹李膺膺大奇之遂相友善於是名震京師後歸鄉里衣冠諸儒送至河上車數千兩泰惟與李膺同舟而濟衆賔望之以為神仙焉司徒黃瓊辟太常趙典舉有道或勸泰仕進者對曰吾夜觀乾象晝察人事天之所廢不可支也遂並不應性明知人好奬訓士身長八尺容貌魁偉褒衣博帶周遊郡國嘗於陳梁間行遇雨巾一角墊【原注丁念反】時人乃故折巾一角以為林宗巾其見慕如此與陳留夏馥河南尹勲泰山羊陟東郡劉儒【謹案後漢書八頋有范滂而無劉儒劉儒在八厨中】陳國蔡衍渤海巴肅南陽宗慈天下號為八顧【原注後漢書顧者言能以徳行引人者也三郡八俊録夏馥字子冶陳留圉人官至太常天下慕雅夏子冶尹勲字伯元河南鞏人官至尚書令天下英藩尹伯元羊陟字嗣祖泰山梁父平陽人官至河南尹天下清苦羊嗣祖劉儒字叔林東郡發千人徴為議郎天下瑶金劉叔林蔡衍字孟喜陳國項人官至冀州刺史天下雅志蔡孟喜巴肅字恭祖渤海髙城人官至潁川太守天下臥虎巴恭祖宗慈字孝初南陽安衆人徴為議郎天下通儒宗孝初其稱林宗天下和雍□林宗】或問汝南范滂曰郭林宗何如人滂曰隠不違親貞不絶俗天子不得臣諸侯不得友吾不知其他後遭母憂有至孝稱【原注謝承漢書遭母憂嘔血發病厯年乃瘳】泰雖善人倫而不為危言覈論故宦官擅政而不能傷也及黨事起知名之士多被其害惟泰及汝南袁閎得免焉遂閉門教授弟子【謹案後漢書作子弟】以千數建寧元年太傅陳蕃大將軍竇武為閹人所害泰哭之慟既而嘆曰人之云亡邦國殄瘁瞻烏爰止不知于誰之屋爾明年春卒于家時年四十二四方來㑹葬者千餘人【原注謝承漢書泰以建寧二年正月卒自農函谷關以西河内蕩隂以北二千里負笈荷擔彌路柴車葦装塞塗蓋有萬數來赴】同志者乃共刻石立碑蔡邕為其文既而謂涿郡盧植曰吾為碑銘多矣皆有慙徳惟郭有道無愧色爾【原注蔡邕郭有道碑先生諱泰字林宗太原介休人其先出自有周王季之穆有虢叔者實有懿徳文王咨焉建國命氏或謂之郭即其後也先生誕應天衷聰睿明哲孝友温恭仁篤慈惠夫其器量深姿度廣大浩浩焉汪汪焉奥乎不可測已若乃砥節厲行直道正辭貞固足以幹事隠括足以矯時遂考覧六經探綜圗緯周流華夏隨集帝學收文武之将墜拯欲言之未絶于時纓緌之徒紳佩之士望行表而影附聆嘉聲而響和者猶百川之歸巨海鱗介之宗龜龍也爾乃潛隠衡門收朋勤誨童蒙賴焉用衭其蔽州郡聞徳虚已備禮莫之能致羣公休之遂辟司徒掾又舉有道皆以疾辭将蹈鴻崕之遐迹紹□許之絶軌翔區外以舒翼超天衢以髙峙稟命不融享年四十有二以建寜二年正月乙亥卒凡我四方同好之人永懐哀悼靡所寘念乃相與惟先生之徳以謀不朽之事僉以為先民既没而徳音猶存者亦賴之於見述也今其如何而闕斯禮於是樹碑表墓昭銘景行俾芳烈奮于百世令問顯於無窮其辭曰於休先生明徳通純懿淑靈受之自天崇壯幽浚如山如淵禮樂是恱討書是敦匪惟摭莘乃尋厥根宫墻重仭允得其門懿乎其純確乎其操洋洋搢紳言觀其髙棲遲泌丘善誘能教赫赫三事幾行其招委辭召貢保此淸妙降年不水民斯悉悼爰勒兹銘摛其光耀嗟爾來世是則是效】其奬㧞士人皆如所鍳【原注謝承漢書泰之所銘人品乃定先言後驗衆皆服之故適陳留則友符偉明遊太學則師仇季智之陳國則親魏徳公入汝南則交黃叔度】後之好事或附益增張故多華辭不經又卜相之書今録其章章效於事者著之篇末左原者陳留人也為郡學生犯法見斥郭林宗嘗遇諸路為設酒肴以慰之謂曰昔顏涿聚梁甫之巨盜段干木晉國之大駔卒為齊之忠臣魏之名賢【原注吕氏春秋曰顔涿聚梁父大盜也學於孔子左傳曰晉伐齊戰于黎丘齊師敗績親禽顔庚杜預注曰黎丘隰也顔庚齊大夫顔涿聚也又曰晉荀瑶伐鄭請救于齊齊師将興陳成子屬孤子三日朝設乘車兩馬繫五邑焉召顔涿聚之子晉曰隰之役而父死焉以國之多難未汝恤也今君命汝以是邑也服車而朝無廢前勞 吕氏春秋曰段干木晉國之駔說文曰駔會也謂合兩家之賣買如今之度市也新序曰魏文侯過段干木之閭而軾之遂致祿百萬而時往問之國人皆喜相與誦之曰吾君好正段干木之敬吾君好忠段干木之隆秦欲攻魏司馬唐諫曰段干木䝨者也而魏禮之天下莫不聞無乃不可加兵乎秦君以為然也駔于朗反】蘧瑗顏囬尚不能無過況其餘乎【原注論語曰蘧伯玉使人於孔子問之曰夫子何為對曰夫子欲寡 其過而未能也又曰顔回好學不貳過】慎勿恚恨責躬而已原納其言而去或有譏林宗不絶惡人者對曰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亂也【原注論語孔子之言也鄭注云不仁之人當以風化之若疾之已甚是益使為亂也】原後忽更懷忿結客欲報諸生其日林宗在學原愧負前言因遂罷去後事露衆人咸謝服焉茅容字季偉陳留人也年四十餘耕於野時與等輩避樹下衆皆夷踞相對【原注夷平也說文曰踞蹲也】容獨危坐愈恭郭林宗行見之而奇其異遂與共言因請寓宿旦日容殺雞為饌林宗謂為已設既而以供其母自以草蔬與客同飯【原注草麤也】林宗起拜之曰卿賢乎哉因勸令學卒以成徳孟敏字叔達鉅鹿楊氏人也【原注十三州志曰楊氏縣在今魏郡北也】客居太原荷甑墮地不顧而去郭林宗見而問其意對曰甑已破矣視之何益林宗以此異之因勸令逰學十年知名三公俱辟並不屈云庾乗字世遊潁川鄢陵人也少給事縣廷為門士郭林宗見而㧞之勸遊學宫遂為諸生傭後能講論自以卑第每處下坐諸生博士皆就讐問由是學中以下坐為貴後徴辟並不起號曰徴君【謹案目錄此下有賈淑傳今闕】史叔賔者陳留人也少有盛名林宗見而告人曰牆髙基下雖得必失後果以論議阿枉敗名云黃允字子艾濟隂人也以雋才知名郭林宗見而謂曰卿有絶人之才足成偉器然恐守道不篤將失之矣後司徒袁隗欲為從女求姻見允而嘆曰得壻如是足矣允聞而黜遣其妻夏侯氏婦謂姑曰今當見棄方與黄氏長辭乞一㑹親屬以展離訣之情於是大集賔客三百餘人婦中坐攘袂數允隱匿穢惡十五事言畢登車而去允以此廢於世【謹案目錄此下有謝甄今闕】王柔字叔優弟澤字季道郭泰同郡晉陽縣人也兄弟總角共候泰以訪才行所宜泰曰叔優當以仕進顯季道當以經術通然違方改務亦不能至也後果如其言柔為䕶匈奴中郎將澤為代郡太守【謹案後漢書郭泰此下有識張孝仲于芻牧之中云云七十餘字又此書郭泰目録所附諸人次第與後漢書同惟庾乗下缺宋果疑目録脫也今仍之】符融字偉明陳留浚儀人也少為都官吏恥之委去後遊太學師事少府李膺膺夙性髙簡每見融輒絶他賔客聽其言論融幅巾奮褏談辭如雲膺每捧手歎息郭泰始入京師時人莫識融一見嗟服因以介於李膺由是知名【原注謝承漢書融見林宗便與之交又紹介於膺以為海之明珠未耀其光鳥之鳯凰羽儀未翔膺與林宗相見待以師友之禮遂名振天下融之致也】時漢中晉文經梁國黃子艾並恃其才智燿上京臥託養疾無所通接雒中士大夫好事者承其聲名坐門問疾猶不得見【原注謝承漢書文經子艾曜名逺近聲價已定徵辟不就療病京師不通賔客公卿将相大夫遣門生旦暮問疾郎吏公府掾屬雜坐其門不得見也】三公所辟召者輒以詢訪之隨所臧否以為與奪融察其非真乃到太學見李膺曰二子行業無聞以豪傑自置遂使公卿問疾王臣坐門融恐其小道破義空譽違實特宜察焉膺然之二人自是名論漸衰賔徒稍省旬日之間慙歎逃去後果為輕薄子並以罪廢棄融益以知名州郡禮請舉孝亷公府連辟皆不應太守馮岱有名稱到官請融相見融一往薦達郡士范冉韓卓孔伷等三人【原注謝承漢書馮岱字徳山性慷慨有文武異才既到官融往相見薦范冉為功曹韓卓為主簿孔伷為上計吏袁山松書卓字子助臘日奴竊食祭其先卓義其心即日免之】因辭病自絶㑹有黨事亦遭禁錮妻亡貧無殯斂鄉人欲為具棺服融不受曰古之亡者棄之中野惟妻子可以行志但即土埋藏而已【原注謝承漢書潁川張元祖志行士也來存融弔其妻亡知其如此謂言足下欲上古道非不清妙且禮設棺槨制杖章孔子曰吾從周便推所乘羸車牛命融以給殯融受而不辭也】融同郡田盛字仲嚮與郭泰同好亦名知人優游不仕並以壽終   仇覽字季智一名香陳留考城人少為書生淳黙鄉里無知者年四十縣召補吏選為蒲亭長【原注謝承漢書覽為縣陽遂亭長】勸人生業為制科令至於果菜為限雞豕有數農事既畢乃令子弟羣居還就黌學其剽輕遊恣者皆役以田桑嚴科罰躬助䘮事賑䘏窮寡期年稱大化覽初到亭人有陳元者獨與母居違養道忤母母詣覽告元不孝覽驚曰吾近過舎廬整頓耕耘以時此非惡人當是教化未至爾母守寡養孤苦身投老奈何肆忿於一朝欲致子以不義乎母聞感悔涕泣而去覽乃親到元家為陳人倫孝行譬以禍福因貽孝經一卷使誦讀之元深自悔責拜母牀下曰元少孤為母所驕諺曰孤犢觸乳驕子罵母元今自改母子更相向泣元遂脩孝道卒成佳士鄉邑為之諺曰父母何在在我庭化我鳴梟哺所生時考城令河内王渙政尚嚴猛聞覽以徳化人署為主簿謂覽曰主簿聞陳元之過不罪而化之得無少鷹鸇之志邪覽曰以為鷹鸇不若鸞鳯渙謝遣曰枳棘非鸞鳯所棲百里豈大賢之路今日太學曳長裾飛名譽皆主簿後爾以一月奉為資勉卒景行覽入太學時諸生同郡符融有髙名與覽比宇賔客盈室覽常自守不與融言融觀其容止心獨奇之乃謂曰與先生同郡壤鄰房牖今京師英雄四集志士交結之秋雖務經學守之何固覽乃正色曰天子脩設太學豈但使人游談其中髙揖而去不復與言後融以告郭泰因與融齎刺就房謁之遂請留宿泰嗟嘆下牀為拜覽學畢歸鄉里州郡並請皆以疾辭雖在宴居必以禮自整妻子有過輒免冠自責妻子庭謝候覽冠乃敢升堂家人莫見喜怒聲色之異後徴方正遇疾而卒三子皆有文史才少子最知名【謹案大典績後漢書符融後有仇覧其文與後漢書循吏所載畧有增改而日録脫漏今仍列於符融後】   陳寔字仲弓潁川許人也出於單㣲自為兒童雖戯弄為等所歸少作縣吏常給事厮役後為都亭刺史佐而有志好學坐立誦讀縣令鄧邵試與語奇之聼受業太學後令復召為吏乃避隠陽城山中時有殺人者同縣揚吏以疑寔縣遂逮繫考掠無實而後得出及為督郵乃密託許令禮召揚吏逺近聞者咸歎服之家貧復為郡西門亭長尋轉功曹時中常侍侯覽託太守髙倫用吏倫教署為文學掾寔知非其人懷檄請見言曰此人不宜用而侯常侍不可違寔乞從外署不足以塵明徳倫從之於是鄉論怪其非舉寔終無所言倫後被徴為尚書郡中士大夫送至輪氏舎倫謂衆人言曰吾前為侯常侍用吏陳君宻持教還而於外白署比聞議者以此少之此咎由故人畏憚彊禦陳君可謂善則稱君過則稱已者也寔固自引愆聞者方歎異由是天下服其徳司空黃瓊辟選理劇補聞喜長旬月以期䘮去官復再遷除太丘長脩徳清靜百姓以安鄰縣人户歸附者寔輒訓導譬觧發遣各令還本縣司官行部吏慮有訟者白欲禁之寔曰訟以求直禁之理將何申其勿有所拘司官聞而歎曰陳君所言若是豈有怨於人乎亦竟無訟者以沛相賦斂違法乃觧印綬去吏人追思之及後逮捕黨人事亦連寔餘人多逃避求免寔曰吾不就獄衆無所恃乃請囚焉遇赦得出靈帝初大將軍竇武辟以為掾屬時中常侍張讓權傾天下讓父死歸葬潁川雖一郡畢至而名士無往者讓甚恥之寔乃獨弔焉及後復誅黨人讓感寔故多有全宥寔在鄉閭平心率物其有爭訟輒求判正曉譬曲直退無怨者至乃歎曰寧為刑罰所加不為陳君所短時嵗荒民儉有盜夜入其室止於梁上寔隂見乃起自整拂呼命子孫正色訓之曰夫人不可不自勉不善之人未必本惡習以性成遂至於此梁上君子者是矣盜大驚自投于地稽顙歸罪寔徐譬之曰視君狀貎不似惡人宜深剋已反善然此當由貧困令遺絹二疋自是一縣無復盜竊太尉楊賜司徒陳耽每拜公卿羣僚畢賀賜等常歎寔大位未登愧於先之及黨禁始觧大將軍何進司徒袁隗遣人敦厚欲特表以不次之位寔乃謝使者曰寔久絶人事飾巾待終而已時三公每缺議者歸之累見徵命遂不起閉門縣車棲遲養老中平四年年八十四卒于家何進遣使弔祭海内赴者三萬餘人制衰麻者以百數共刋石立碑諡為文範先生【原注先賢行狀大將軍何進遣官屬弔祠為諡】六子紀諶最賢【原注蔡邕陳太丘碑先生諱寔字仲弓潁川許人也含元精之和應期運之數兼資九徳總脩百行於鄉黨則恂恂焉彬彬焉善誘善導仁而愛人使夫少長咸安懷之其為道也用舎行藏進退可度不徼訐以干時不遷貳以臨下四為郡功曹五辟豫州六辟三府再辟大将軍宰聞喜半嵗太丘一年徳務中庸教敦不肅政以禮成化行有謐會遭黨事禁錮二十年樂天知命澹然自逸交不謟上愛不瀆下見機而作不俟終日及文書赦宥時年已七十遂隠丘山懸車告老四門備禮閑心靜居大將軍何公司徒袁公前後招辟使人晚諭云欲特表便可入踐常伯超補三事紆佩金紫光國垂勲先生曰絶望已久飾巾待期而已皆遂不至農楊公東海陳公每在衮職羣僚賀之皆舉手曰穎川陳君絶世超倫大位未躋慙於臧文竊位之負故時人髙其徳重乎公相之位也年八十有四中平三年八月丙午遭疾而終臨没顧命留葬所卒時服素棺槨財周櫬䘮事惟約用過乎儉羣公百僚莫不咨嗟巖藪知名失聲揮涕大将軍弔祠錫以嘉諡曰徵士陳君稟嶽瀆之精苞靈曜之純天不愸遺老俾屏我王梁崩哲萎于時靡憲搢紳儒林論徳謀跡諡曰文範先生傳曰郁郁乎文哉書曰洪範九疇彛倫攸叙文為徳表範為士則存誨没號不亦冝乎三公遣令史祭以中牢刺史敬弔太守南陽曹府君命官作誄曰赫矣陳君命世是生舎光醇徳為士作程資始既正守終又令奉禮終没休矣清聲遣官屬掾史前後赴會刋石作銘府丞輿比縣會葬荀慈明韓元長等五百餘人緦麻設位哀以送之逺近會葬千人已上河南尹种府君臨郡追歎功徳述錄髙行以為逺近鮮能及之重部大掾一時成銘斯可謂存榮没哀死而不朽者也乃作銘曰峩峩崇嶽吐符降神於皇先生抱寳懷珍如何昊穹既䘮斯文徴言圮絶來者曷聞交交黃鳥爰集于棘命不可贖哀何有極】紀字元方亦以至徳稱兄弟孝養閨門雍和後進之士皆推慕其風及遭黨錮發憤著書數萬言號為陳子黨禁解四府並命無所屈就遭父憂每哀至輒嘔血絶氣雖衰服已除而積毁消瘠殆將滅性豫州刺史嘉其至行表上尚書圖像百城以厲風俗董卓入雒陽乃使就家拜五官中郎將不得已到京師遷侍中出為平原相往謁卓時欲徙都長安乃謂紀曰三輔平敞四面險固土地肥美號為陸海今關東兵起恐雒陽不可久居長安猶有宫室今欲西遷何如紀曰天下有道守在四夷宜脩徳政以懐不附遷移至尊誠計之末者愚以為公宜事委公卿專精外任其有違命則威之以武今關東兵起民不堪命若謙逺朝政率師討伐則塗炭之民庶幾可全若欲徙萬乗以自安將有累卵之危崢嶸之險也卓意甚忤而敬紀名行無所復言時議欲以為司徒紀見禍亂方作不復辦嚴即時之郡璽書追拜太僕又徴為尚書令建安初袁紹為太尉讓於紀紀不受拜大鴻臚年七十一卒於官子羣為魏司空【原注魏志魯國孔融才髙倨傲年在羣紀之間先與羣交更為紀拜由是顯名】天下以為公慙卿卿慙長弟諶字季方與紀齊徳父子並著髙名時號三君每宰府辟召常同時旌命羔鴈成羣當世榮之諶早終【原注范論曰漢自中世以下閹竪擅恣故俗遂以遁身矯潔放言為髙士有不談此者則芸夫牧竪已呌呼之矣故時政彌惛而其風愈往為陳先生進退之節必可度也㨿於徳則物不犯安於仁故不離羣行成乎身而道訓天下故凶邪不能以權奪王公不能以貴驕所以聲教廢於上而風俗清乎下也】鍾皓字季明潁川長社人也為郡著姓世善刑律皓少以篤行稱公府連辟為二兄未仕避隠宻山以詩律教授門徒千餘人同郡陳寔年不及皓皓引與為友皓為郡功曹㑹辟司徒府臨辭太守問誰可代卿者皓曰明府欲必得其人西門亭長陳寔可寔聞之曰鍾君似不察人不知何獨識我皓頃之自劾去前後九辟公府徴為廷尉正博士林慮長皆不就時皓及荀淑並為士大夫所歸慕李膺常歎曰荀君清識難尚鍾君至徳可師皓兄子瑾母膺之姑也瑾好學慕古有退讓風與膺同年俱有聲名膺祖太尉修常言瑾似我家性邦有道不廢邦無道免於刑戮復以膺妺妻之瑾辟州府未嘗屈志膺謂之曰孟子以為人無是非之心非人也弟何期不與孟軻同邪瑾常以膺言白皓皓曰昔國武子好招【原注音揺】人過以致怨本卒保身全家爾道為貴其體訓所安多此也年六十九終於家諸儒頌之曰林慮懿徳非禮不處悅此詩書琴樂古五就州招九膺台輔逡巡王命卒嵗容與【謹案後漢書此下有皓孫繇建安中為司校尉十一字此書繇自有傳故從刪節】   議曰嘗讀蔡邕所作郭有道陳太丘二碑高風絶跡邈不可及有伯夷之清而不隘有栁下恵之和而不流鸞鳯翻翥而不忤于梟虺蘭桂芬烈而不蔽於樲棘國無道至死不變怡然而不戚戚焉天下莫不高之則顏氏之徒也范滂謂泰隠不離親貞不絶俗天子不得臣諸侯不得友范煜謂寔據於徳故物不犯安於仁故不離羣行成乎身而道訓乎天下故凶邪不能以權奪王公不能以貴驕可謂知二子矣嗚呼方帝棟弗隆戚宦構難亟去疾走猶懼厭焉憤然矯激與之角死黨人之所以及也其視二子逺矣哉張讓之弔或以病寔夫人而不仁疾之已甚則亂孔子之所以見南子及陽虎也䘮紀不廢不惡而嚴夫何病哉   黃憲字叔度汝南慎陽人也世貧賤父為牛醫潁川荀淑至慎陽遇憲於逆旅時年十四淑竦然異之揖與語移日不能去謂憲曰子吾之師表也既而前至袁閬所【原注閬舊作閔非也案閬字奉髙閬字夏甫下言奉髙則閬也】未及勞問逆曰子國有顔子寧識之乎閬曰見吾叔度邪是時同郡戴良才髙倨傲而見憲未嘗不正容及歸罔然若有失也其母問曰汝復從牛醫兒來邪對曰良不見叔度不自以為不及既覩其人則瞻之在前忽然在後固難得而測矣同郡陳蕃周舉常相謂曰時月之間不見黃生則鄙吝之萌復存乎心及蕃為三公臨朝歎曰叔度若在吾不敢先佩印綬矣太守王龔在郡禮進賢達多所降致卒不能屈憲郭泰少㳺汝南先過袁閬不宿而退進往從憲累日方還或以問泰【原注郭泰别時林宗過薛恭祖恭祖問曰聞足下見袁奉髙車不停軌鑾不輟泥從叔度乃彌信宿也】泰曰奉髙之器譬諸氿濫雖清而易挹叔度汪汪若千頃陂澄之不清淆之不濁不可量也憲初舉孝亷【原注杜預女戒憲與同郡周子居艾伯堅邽伯向封武興盛孔叔號汝南六孝亷太守張倀選此六人以應嵗舉受版未行倀死子居等遂駐行䘮倀妻於柩側下帷見之厲以宜行子居歎曰不有行者莫宣公不有止者莫卹居於是與伯堅即日辭行封黄四人留隨柩車】又辟公府友人勸其仕憲亦不拒之暫到京師而還竟無所就年四十八而終天下號曰徴君【謹案通鑑綱目漢安帝延光元年書汝南黄憲卒以史家限斷論不當入三國此特因郭泰等牽連入之耳】   徐穉字孺子豫章南昌人也少為諸生學嚴氏春秋京氏易歐陽尚書兼綜風角河圖七緯推步變易恭儉義讓閭里服其徳化家貧常自耕稼非其力不食四察孝亷五辟公府三舉茂才皆不起時陳蕃為太守以禮請署功曹穉不免見之【謹案後漢書不免下無見字】既謁而退蕃在郡不接賔客惟穉來特設一榻去則縣之後舉有道家拜太原太守皆不就延熹二年尚書令陳蕃僕射胡廣上疏薦穉等曰臣聞善人天地之紀政之所由也詩云思皇多士生此王國天挺俊乂為陛下出當輔弼明時左右大業者也伏見處士豫章徐穉彭城姜肱汝南袁閎京兆韋著【原注謝承漢書著為三輔冠族少修節操治京氏易韓傳博通術藝】潁川李曇徳行純備著于人聽若使擢登三事協亮天工必能翼宣盛美増光日月矣桓帝乃以安車纁備禮徴之並不至帝因問蕃曰徐穉袁閎韋著孰為先後蕃對曰閎生公族聞道漸訓著長於三輔禮義之俗所謂不扶自直不鏤自雕至於穉者爰自江南卑薄之域而角立傑出宜當為先穉嘗為太尉黃瓊所辟不就及瓊卒歸葬穉乃負糧徒步到江夏豫炙一雞以緜絮一兩漬酒以裹雞至冡外以水漬緜使有酒氣白茅藉飯置雞而酹哭畢即去不告姓名時㑹者四方名士郭泰等數十人聞之疑其穉也乃選能言生茅容輕騎追之及於塗容為設飯共言稼穡之事臨訣去謂容曰為我謝郭林宗大樹將顛非一繩所維何為栖栖不遑寧處及泰有母憂穉往弔之置生芻一束於廬前而去衆怪不知其故泰曰此必南州髙士徐孺子也詩不云乎生芻一束其人如玉吾無徳以堪之靈帝初欲蒲輪聘穉㑹卒年七十二子字季登篤行孝弟亦隠居不仕太守華歆禮請相見固病不詣漢末寇賊縱橫皆敬禮行轉相約敇不犯其閭建安中卒李曇字雲少孤繼母嚴酷曇事之愈謹為鄉里所稱法養親行道終身不仕與徐孺子等海内稱為五處士焉   姜肱字伯淮彭城廣戚人也家世名族【原注謝承漢書祖父豫章太守父任城相】肱與二弟仲海季江俱以孝行著聞其友愛天至常共被臥起及各娶妻兄弟相戀不能别寢以繫嗣當立乃遞往就室【原注謝承漢書肱性篤孝事繼母恪勤既年少又嚴厲肱感凱風之孝兄弟同被而寢不入房室以慰母心也】肱博通五經兼明星緯士之逺來就學者三千餘人諸公爭加辟命皆不就二弟名聲相次亦不應徴聘肱嘗與季江謁郡夜於道遇盜欲殺之肱兄弟更相爭死盜遂兩釋之【原注謝承漢書肱與季江俱乘車行過野廬為賊所刼取其衣物欲殺其兄弟肱謂盜曰弟年幼父母所憐愍又未聘娶願自殺身濟弟季江言兄年徳在前家之珍寳國之英俊乞自受戮以代兄命盜戢刃曰二君所謂賢人吾等不良妄相侵犯棄物而去肱車中尚有數千錢盜不見也使從者追以與之亦不復受肱以物經厯盜手因以付亭吏而去】但掠奪衣資而已既至郡中見肱無衣服怪問其故肱託以他辭終不言盜盜聞而感悔後乃就精廬求見肱與相見皆叩頭謝罪而還所畧物肱不受勞以酒食而遣之後與徐穉俱徴不至桓帝乃下彭城使畫工圖其形狀肱臥於幽闇以被韜面言感疾不欲出風工竟不得見之中常侍曹節等專執朝事新誅太傅陳蕃大將軍竇武欲借寵賢徳以釋衆望乃白徴肱為太守肱得詔告其友曰吾以虚獲實遂籍聲價明明在上猶當固其本志況今政在閹竪夫何為哉乃隠身遯命逺浮海濵再以纁聘不就即拜太中大夫詔書至門【原注謝承漢書靈帝手筆下詔曰肱抗凌雲之志養浩然之氣以朕徳薄未肯降志昔許由不屈王道為化夷齊不撓周徳不虧州郡以禮優順勿失其意】肱使家人對云久病就醫遂羸服閒行竄伏青州界中賣卜給食召命得斷家亦不知其處厯年乃還年七十七熹平二年終于家弟子陳留劉操追慕肱徳共刋石頌之   申屠蟠字子龍陳留外黃人也九嵗䘮父哀毁過禮服除不進酒肉十餘年廬于墓側致甘露白雉每忌日輒三日不食同郡緱氏女玉為父報讐殺夫之從母兄李士吏執玉以告外黃令梁配配欲論殺玉蟠時年十五為諸生進諌曰玉之節義足以感無恥之孫激忍辱之子不遭明時尚當表旌廬墓況在清聽而不加哀矜配善其言乃為讞得減死論家貧傭為漆工郭泰見而奇之同郡蔡邕深重蟠及被州辟乃辭讓曰申屠蟠稟氣妙性敏心通䘮親盡禮幾於毁滅至行美義人所鮮能安貧樂潜味道守真不為燥濕輕重不為窮達易節方之於邕以齒則長以徳則賢後郡召為主簿不行前後徴辟文書悉挂於樹不復顧盻遂隠居精學博貫五經兼明圖緯始與濟隂王子居同在太學子居臨殁以身託蟠蟠乃躬推輦車送䘮歸鄉里遇司從事於河鞏之間從事義之為封䕶送蟠不肯受投於地而去事畢還學太尉黃瓊辟不就及瓊卒歸葬江夏四方名豪㑹帳下者六七千人互相談論莫有及蟠者惟南郡一生與相酬對既别執蟠手曰君非聘則徴如是相見於上京矣蟠勃然作色曰始吾以子為可與言也何意乃相拘教樂貴之徒邪因振手而去不復與言再舉有道不就【原注謝承漢書詔書令郡以禮發遣蟠到河南萬嵗亭折轅而旋】先是京師游士汝南范滂等非訐朝政自公卿以下皆折節下之太學生爭慕其風以為文學將興處士復用蟠獨歎曰昔戰國之世處士横議列國之王至於擁篲先驅卒有坑儒燒書之禍今之謂矣乃絶迹於梁碭之間因樹為屋自同傭人居二年滂等果罹黨錮或死或刑者數百人蟠確然免於議論後蟠友人陳羣馮雍坐事繫獄豫州牧黃琬欲殺之或勸蟠救雍蟠不肯行曰黃子琰為吾故邪未必合罪如不用吾之言雖往何益琬聞之遂免雍罪大將軍何進連徴不詣進必欲致之使蟠同郡黃忠書勸曰前幕府初開至如先生特加殊禮優而不名申以手筆設几杖之坐經過二載而先生抗志彌髙所尚益固竊論先生髙節有餘於時則未也今潁川荀爽載病在道北海鄭北面受署彼豈樂覊牽哉知時不可逸豫也昔人之隠遭時則放聲滅迹巢棲茹薇其不遇也則裸身大笑被髪狂歌今先生處平壤遊人間吟典籍襲衣裳事異昔人而欲逺蹈其迹不亦難乎孔氏可師何必首陽蟠不答中平五年復與爽及潁川韓融陳紀等十四人並博士徴不至明年董卓廢立蟠及爽融紀等復俱公車徵唯蟠不到衆人咸勸之蟠笑而不應居無幾爽等為卓所脅迫西都長安京師擾亂及大駕西遷公卿多遇兵饑室家流散融等僅以身脫惟蟠處亂末終全髙志年四十七終于家   議曰林宗仲弓髙標跨世表表焉終而莫不則焉叔度孺子淵懿宏逺林宗尤所敬而盛為稱道且自愧焉則又髙矣伯淮子龍見幾而作雖近乎閉關絶世其不滓世汚亦其次也詩曰潜雖伏矣亦孔之昭易曰箕子之貞明不可息也諸子有焉議者往往以叔度為顔子夫顔子具聖人之體發仲尼之藴仁為徳之全仲尼與其不違復為易之幾仲尼與其不逺是以道冠七十子而獨稱入室言其出處則孟子以為與禹稷易地孔孟而下數千年孰與斯人也叔度資質雖美使問學聖門庶幾厠㳺夏之列一間地位恐未易至也   張字處虚蜀郡成都人也祖霸治嚴氏公羊春秋博覽五經永元中為㑹稽太守刪嚴氏春秋名張氏學父楷霸學性好道術能作五里霧兄陵官至尚書元嘉中嵗首朝賀大將軍梁冀帯劔入省陵呵叱之令出敇羽林虎賁奪冀劔冀跪謝陵不應即劾奏冀請廷尉論罪有詔以一嵗俸贖而百僚肅然初冀弟不疑為河南尹舉陵孝亷不疑疾陵之奏冀因謂曰昔舉君適所以自罰也陵對曰明府不以陵不肖誤見擢序今申公憲以報私恩不疑有愧色沈深有才畧以時亂不仕司空張温數以禮辟不能致中平二年温以車騎將軍出征涼州賊邊章等將行自田廬被褐帶索要說温曰天下賊㓂雲起豈不以黃門常侍無道故乎聞中貴人公卿以下當出祖道於平樂觀明公總天下威重握六師之要若於中坐酒酣鳴金鼓整行陣召軍正執有罪者誅之引兵還屯都亭以次翦除中官觧天下之倒懸報海内之怨毒然後顯用隠逸忠正之士則邊章之徒宛轉股掌之上矣温聞大震不能對良久謂曰處虚非不悅子之言顧吾不能行如何乃嘆曰事行則為福不行則為賊今與公長辭矣即欲仰藥温前執其手曰子忠於我我不能用是吾罪也子何為然且出口入耳之言誰今知之遂去隐居魯陽山中及董卓秉政辟以為掾舉侍御史不就卓臨之以兵不得已彊起至輪氏道病終   議曰孟子謂浩然之氣至大至剛以直養而無害則塞乎天地之間是集義所生者夫義之所在氣之所充也靡不勝之而天下莫彊焉觀陵之叱冀至冀跪謝而不貸卒劾致廷尉方逆戚彊橫視天子蔑如而陵執之如狐兎勸温誅鋤閹穢以正朝廷温震懼却走而不敢聞方宦䜿専朝囬天倒海錮戮一世而視為几上肉義之所激彊有力者不與如此故茍能集義以生氣擴而充之則大守而用之則剛存而養之則直引而去之則邈乎其髙也卒隠而不就卓命前日之剛乃今日之髙也歟   袁閎字夏甫司徒安之孫也少勵操行父賀為彭城相閎往謁變姓名徒行無旅既至府門連日吏不為通㑹阿母出見閎入白夫人乃宻呼而見之既而辭去賀遣車送之閎稱疾不肯乗反郡界無知者及賀卒閎兄弟迎䘮不受賻縗絰扶柩冒犯寒露體貌枯毁手足血流見者莫不傷之服闋累徴舉皆不應居處側陋耕學為業從父隗貴盛數饋之無所受閎見時方險亂而家富盛常對兄弟嘆曰吾先公福祚後世不能以徳守之而競為驕奢與亂世爭權此即晉之三郤矣延熹末黨事將作閎遂散髪絶世投迹深林以母老不宜逺遁乃築土室四周於庭不為户自牖納飲食而已旦於室中東向拜母母思閎時往就視母去便自掩閉兄弟妻子莫得見也及母歿不為制服設位時莫能名或以為狂生潜身十八年黃巾賊起攻沒郡縣百姓驚散閎誦經不移賊相約語不入其閭鄉人就閎避難皆得全免年五十七卒於土室臨終敕其子曰勿設殯棺但着褌衫疏布单衣幅巾親尸於版牀之上以五百為藏二弟忠節操皆亞於閎忠字正甫與同郡范滂為友俱證黨事得釋初平中為沛相乘葦車到官以清亮稱及天下大亂忠棄官客㑹稽上虞一日見太守王朗徒從整飾心嫌之遂稱病自絶後孫策破㑹稽忠等浮海南投交趾獻帝都許徴為衞尉未到卒字邵甫恥其門族貴埶乃變姓名徒步師門不應徴辟終于家忠子祕為郡門下議生黃巾起祕從太守趙謙擊之軍敗祕與功曹封觀等七人以身扞刃皆死於陳謙以得免詔祕等門閭號曰七賢封觀者有志節當舉孝亷以兄名位未顯恥先受之遂稱風疾喑不能言火起觀屋徐出避之忍而不告後數年兄得舉觀乃稱損而仕郡焉   議曰族大而侈單斃於亂尚矣故書曰世祿之家鮮克由禮以蕩陵徳實悖天道是以越椒競於楚而滅伯有汰於鄭而亡袁氏四世五公驕奢而與亂世爭權卒之尺口盡赤于西京而術紹彊僣為世大戮遂祝袁宗閎獨閉關自絶竟免於難智氏雖滅輔果猶在易曰見幾而作不俟終日夏甫有焉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六十九中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六十六中   髙士   漢   龎公 徐幹 管寧【王烈 張珔胡昭】 李密【子賜興】   龎公者名徳公南郡襄陽人也居峴山之南未嘗入城府夫妻相敬如賔諸葛亮每至徳公家獨拜牀下徳公初不令止司馬徳操嘗詣徳公值其渡沔上先人墓徳操徑入其室呼徳公妻子使速作黍徐元直向云當來就我與公談其妻子皆羅拜堂下奔走供設須臾徳公還直入相就不知何者為客也徳操年小徳公十嵗兄事之呼作龎公故俗人遂稱為龎公荆州刺史劉表数延請不能屈乃就候之曰夫保全一身孰若保全天下乎公笑曰鴻鵠巢於髙林之上暮而得所棲黿鼉穴於深淵之下夕而得所宿夫趣舎行止亦人之巢穴也各得栖宿而已天下非所保也因釋耕於壟上而妻子耘於前表指而問曰先生若居畎畝而不肯官禄後世何以遺子孫乎公曰世人皆遺之以危今獨遺之以安雖所遺不同未為無所遺也表歎息而去後遂攜其妻子登鹿門山因采藥不反子山民【謹案後漢書作子字山人】有令名娶諸葛亮姊為魏黄門吏部郎早卒子渙晉太康中為牂牁太守議曰孔明見公輙拜公不為之止非厭徳之深能若是乎伏龍鳯雛皆出其門卒撥亂世反之正以存漢公之為人可知已昭烈三顧孔明始得一見表乃亟欲屈公而且讓之宜乎見誚攜妻子而去也公往鹿門孔明起隆中見龍在田利見大人公雖隠而跡益彰矣   徐幹字偉長北海人也聰識洽聞操翰成章篤行體道委謝榮寵曹操特加旌命辟為司空軍謀祭酒掾屬轉五官將丕文學輒告休假除上艾長復稱疾不行以著述自娛著法象論曰夫法象立所以為君子法象者莫先乎正容貎慎威儀是故先王之制禮也為冕服采章以旌之為佩玉鳴璜以聲之欲其尊也欲其莊也焉可以懈慢也容貎者人之符表也容貎正故情性治情性治故仁義存仁義存故盛徳著故可以為法象斯謂之君子矣君子者無尺土之封而民尊之無刑罰之威而民畏之無羽籥之樂而民樂之無爵禄之賞而民懐之其所以致之者一也故孔子曰君子威而不猛泰而不驕詩云敬慎威儀惟民之則若夫惰其威儀恍其瞻視忽其辭令而望民之則我者未之有也莫之則者必慢之者至矣小人見慢也而致怨乎人患已之卑而不思其所以焉哀哉故書曰惟聖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聖人性之所簡也存乎幽㣲人情之所忽也存乎孤獨夫幽㣲者顯之原孤獨者見之端也胡可簡也胡可忽也是故君子敬孤獨而慎幽㣲雖在隠蔽神不見其隙耳詩云肅肅兔置施于中林處獨之謂也又有顛沛而不可亂者則成王季路其人也昔成王將崩體被冕服然後發顧命之辭季路遭亂正冠結纓而後死白刃之難【原注尚書顧命惟四月哉生魄王不懌甲子王乃洮頮水相被冕服憑玉几乃同召太保奭 左氏傳太子迫孔悝於厠遂劫以登臺季子曰食焉不辟其難乃入曰太子焉用孔悝雖殺之必或繼之太子聞之懼下石乞孟黶敵子路以戈擊之斷纓子路曰君子死冠不免結纓而死】夫以彌留之困白刃之難猶不忘敬况於遊宴乎故詩曰就其深矣泳之游之言必濟也君子者無戯謔之言言必有防無戯謔之行行必有檢言必有防行必有檢故雖妻妾不得而黷也雖朋友不得而狎也是以不愠怒而教行于閨門不諫論而風聲化乎鄉黨傳稱大人正已而物正者葢此之謂也以匹夫之居猶然况得志而行於天下乎唐堯之帝允恭克讓而光被四表成湯不敢怠遑而奄有九域文王祗畏而造彼區夏易曰觀盥而不薦有孚顒若言下觀而化也禍敗之所由也則有媟嫚以為階可無慎乎昔宋閔碎首於棊局陳靈被矢於戯言【原注公羊傳宋萬嘗與莊公戰獲乎莊公莊公歸散舎諸宫中數月然後歸之歸反為大夫於宋與閔公博婦人皆在側萬曰甚矣魯侯之淑魯侯之美也天下諸侯宜為君者唯魯侯耳閔公矜此婦人妬其言顧曰此虜也爾虜焉故魯侯之美惡乎至萬怒博閔公絶其脰 左氏傳陳靈公與孔寕儀行父飲酒於夏氏公謂行父曰徴舒似汝對曰亦似君徴舒病之公出自其廐射而殺之二子奔楚】閻邴造逆於相詬子公生殺於嘗黿【原注左氏傳齊懿公之為公子也與邴歜之父争田弗勝乃掘而刖之而使歜僕納閻職之妻而使職驂乗夏五月公游于申池二人浴于池歜以朴抶職職怒歜曰人奪女妻而不怒一抶汝庸何傷職曰與刖其父而弗能病者何如乃謀弑懿公納諸竹中歸舍爵而行 楚人獻黿於鄭靈公公子宋與子家將見子公之食指動以示子家曰他日我如此必嘗異味及入宰夫將解黿相視而笑公問之子家以告及食大夫黿召子公而弗與也子公怒深指於鼎嘗之而出公怒欲殺子公子公與子家謀先子家曰畜老猶憚殺之而况君乎反譛子家子家懼而從之夏弑靈公】是故君子居身也謙在敵也讓臨下也莊事上也敬四者備而怨咎不作福禄從之詩云靖恭爾位正直是與神之聴之式穀以汝君子之交人也歡而不媟和而不同好而不佞詐學而不虚行易親而難媚多怨而寡非故其絶交其誤畔書曰愼始而敬終終以不困夫禮也者人之急也可終身思而不可須臾忘也須臾離則慆慢之行臻焉須臾忘則慆慢之心生焉况無禮而可以終始乎夫禮也者敬之經也敬也者禮之情也無敬無以行禮無禮無以節敬道不偏廢相須而成是能盡敬以從禮者謂之成過則生亂亂則灾及其身昔晉惠公以慢瑞無嗣文公以肅命典國【原注左氏傳天子使召武公内史過賜晉侯命受玉惰過歸告王曰晉侯其無後乎王賜之命惰於受瑞先自棄也已其何繼之有 王命尹氏及王子虎内史叔興父策命晉侯為侯伯曰王謂叔父敬服王命以綏四國糾逖王慝晉侯三辭從命曰重耳敢再拜稽首奉揚天子之丕顯休命受策以出出入三覲】郤犨以傲享徴亡冀缺以敬妻受服【原注左氏傳衛侯饗苦成叔寗惠子相苦成叔傲子曰苦成叔其亡乎古之為享食也以觀威儀省禍福也故詩曰兕觥其觩㫖酒思柔彼交匪傲萬福來求今夫子傲取過之道也 初臼季使過冀見冀缺耨其妻饁之敬相待如賔與之歸言諸文公曰敬徳之聚也能敬必有徳徳以治民君請用之遂命缺為卿】子圍以大明招亂薳罷以既醉保禄良霄以鶉賁䘮家子展以草蟲昌族【原注左氏傳令尹享趙孟賦大明之首章趙孟謂叔向曰令尹自以為王矣 楚薳罷如晉涖盟晉侯享之將出賦既醉叔向曰薳氏之有後於楚國也宜哉承君命不忘敏 鄭伯饗趙孟于垂隴伯有賦鶉之賁賁趙孟曰第之言不踰閾况在野乎非使人之所得聞也子展賦草蟲趙孟曰善哉民之主也卒享文子告叔向曰伯有將為戮矣詩以言志志誣其上而公怨之以為賔榮其能乆乎幸而後亡子展其後亡者也在上不忘降】君子感凶懐之如彼見吉徳之如此故立必磬折坐必抱鼓周旋中規折旋中矩視不離於襘結之間言不越乎表著之位聲氣可聼精神可愛俯仰可宗揖讓可貴作事有方動静有常帥禮不荒故為萬夫之望也又著書二十餘篇曰中論文多不能具載其治學篇曰民之初載其蒙未祛譬如宵在室所求不獲白日照焉則羣物斯辨學者之心白日也又曰君子之於學也其不懈如上天之動猶日月之行終身亹亹没而後已又曰學者所以緫羣道也羣道統乎已心羣言一乎已口惟所用之故出則元亨處則利貞又曰夫獨思則滯而不通獨為則困而不就人心必有困焉必有寤焉如火得風而炎熾水赴下而流速故太昊觀天地而畫卦燧人察辰心而鑚火帝軒聆鳯鳴而調律倉頡視鳥跡而作書則大聖之學矣賢不能學於逺乃學於近故聖人為師修本篇曰君子之嚮道也止則隅坐行則驂乘上懸乎冠緌下繫乎帶佩晝與之游夜與之休此之謂日新又曰故君子修徳始乎羈丱終乎鮐背創乎夷原成乎喬岳易曰升元亨云云積小致大之謂也小人朝為而夕求其成坐施而立望其反行一日之善而求終身之譽譽不至則曰善無益虚道篇曰目也者能逺察天際而不能近見其背心亦如之君子誠知心之似目也是故物鑒於人以觀得失故視不過垣墻之間而見邦國之表聴不過閾之内而聞千里之外貴驗篇曰水之寒也火之熱也金石之剛也此數物未嘗有言而人莫不知其然者信著乎其體也使吾所行之信若彼數物誰其疑我哉又曰伊尹放太甲展季覆寒女商魯之民不稱淫簒焉【原注韓詩外傳曰魯有男子獨處夜暴風雨至婦人趨而託之男子閉户不納曰吾聞男女不六十不同居婦人曰子何不學桞下惠然嫗不見門之女國人不稱其亂焉】何則積之於素也又曰小人耻其靣之不如子都君子耻其行之不如舜禹是皆治心養性修身之要言也曺丕著論稱之曰偉長獨懐文抱質恬澹寡欲有箕山之志可謂彬彬君子者矣著中論成一家言辭義典雅足傳於後此子為不朽矣建安二十二年卒于家世咸宗其道徳云   議曰堯舜始言中以為傳心之典列聖授受統理根極至子思子著中庸而其義備矣歴秦漢五百有餘嵗諸儒馳説偏倚駮雜不復及是幹乃傑然著論推本堯舜之初非有所得能若是乎觀其切於畏敬篤於力行其辭緩其㫖逺無非誠信為已之學進徳修業之方則真知夫中者也不事操丕父子不食簒朝之禄與幼安比髙而儒雅過之傳曰國無道至死不變彊哉矯偉長有焉   管寧字幼安北海朱虚人齊大夫管仲之後也田氏有齊而管氏分處他國漢初管少卿者為燕令始家朱虚世有名徳九世而生寧寧年十六䘮父中表愍其孤貧咸共贈賵悉辭不受寧長八尺美鬚眉與平原華歆同縣邴原相友俱游學異國並敬善陳仲弓嘗與歆共鉏菜見地有金寧揮鉏不顧與瓦石無異歆捉而擲之人以是知其優劣後與歆同席讀書有乘軒過門者歆推書出觀寧曰大丈夫富貴當自致而窺他人乎遂割席分坐曰子非吾友也天下大亂聞公孫度令行海外遂與邴原及平原王烈等至遼東度虚館以候之既見度語惟經典不及世事乃營居山谷間因山為廬鑿坏為室時避難者多居郡南而寧居北示無遷志越海避難者皆來就之旬月而成邑遂講詩書陳俎豆飾威儀明禮義非學者弗見也由是度安其賢民化其徳寧所居井汲者男女鬭鬩寧多買汲器分置井傍汲以待之爭汲者知寧所為各相誚責不復鬬訟邑有逸牛暴寧田者寧繫牛茂隂自為飲食牛主至大慙若犯嚴刑寧躬行内恕禮讓興於遼海邴原性剛直清議以格物度以下心不安之寧謂原曰潛龍以不見成徳言非其時皆招禍之道也寧令西還度父子代居海外【謹案陳志作度庻子康代居郡外】以將軍太守為號而内實欲自王卑已崇禮欲官寧以自鎮輔而終莫敢發言曺操為司空辟寧度子康絶命不宣中國小安客人皆還惟寧晏然若將終焉黄初四年詔公卿舉獨行君子司徒華歆薦寧曺丕下詔徴寧時康死舍嫡子而立弟恭恭懦弱而康孽子淵有雋才寧曰廢嫡立庻下有異心亂將作矣乃即受徴恭送之南郊加贈服物自寧之東度康恭前後所資遺皆受而藏諸已西渡【謹案志作既已西渡宋本無既字與此合】盡封還之將家屬浮海還郡海中遇暴風船幾没寧乘船自若時夜風晦冥莫知所泊忽見火光趣之得島島無居人又無火人咸異之寧在遼東三十七年乃歸其後淵果奪恭位叛魏連吴僣號稱王曹叡使司馬懿討平之死者以萬數皆如寧言詔以寧為太中大夫固辭不受上書曰臣聞傅説發夢以感殷宗吕尚啓兆以動周文以通神之才悟於聖主用能匡佐帝業克成大勲臣之器朽實非其人雖貪清時釋體蟬蛻内省頑病日薄西山惟陛下聽野人山藪之願使一老者得盡微命從之曺叡立太尉華歆遜位讓寧司空陳羣又薦寧曰臣聞王者顯善以消惡故湯舉伊尹不仁者逺伏見徴士北海管寧行為世表學任人師清儉足以激濁貞正足以矯時前雖徴命禮未優備昔司空荀爽家拜光禄大夫【謹案陳志無大夫二字】先儒鄭即受司農若加備禮庶必可致至延西序坐而論道必能昭明古今有益大化遂下詔曰太中大夫管寧耽懐道徳服膺六藝清虚足以侔古亷白可以當世曩遭王道衰缺浮海遁居大魏受命則襁負而至斯蓋應龍潜升之道聖賢用舎之義而黄初以來徴命屢下每輒辭疾拒違不至豈朝廷之政與生殊趣將安樂山林往而不能反乎夫以姬公之聖而耉徳不降則鳴鳥弗聞以秦穆之賢猶思詢乎黄髪况朕寡徳曷能不願聞道于子大夫哉今以寧為光禄勲禮有大倫君臣之道不可廢也望必速至稱朕意焉又詔青州刺史曰寧抱道懐真潛翳海隅比下徴書違命不至盤桓利居髙尚其事雖有素履幽人之貞而失考父兹恭之義使朕虚心引領歴年其何謂邪徒欲懐安必肆其志不惟古人亦有翻然改節以隆斯民乎日逝月除時方已過澡身浴徳將以曷為仲尼有言吾非斯人之徒與而誰與哉其命别駕從事郡丞掾奉詔以禮發遣寧詣行在所給安車吏從茵蓐道上厨食上道先奏寧稱草莽臣上疏曰臣海濵孤微罷農無伍禄運幸厚横蒙陛下纂承洪緒徳侔三皇化溢有唐久荷渥澤積祀一紀不能仰答陛下恩養之福沈委篤痾寢疾彌留逋違臣顛倒之節夙宵戰怖無地自厝臣元年十一月被公車司馬令所下州郡八月甲申詔書徴臣更賜安車衣被茵蓐以禮發遣光寵並臻優命屢至怔營竦息悼心失圖思自陳聞申展愚情而明詔抑割不令稍修章表是以鬰滯訖于今日誠謂乾覆恩有紀極不意靈潤彌以隆赫奉今年二月被州郡所下三年十二月辛酉詔書重賜安車衣服别駕從事與郡功曺以禮發遣又特被璽書以臣為光禄勲躬秉勞謙引喻周秦損上益下受詔之日精魄飛散靡所投死臣重自省揆徳非園綺而蒙安車之榮功無竇融而蒙璽封之寵楶棁駑下荷棟梁之任垂沒之命獲九棘之位懼有朱博鼔妖之眚【原注漢書御史大夫朱博為丞相少府趙為御史大夫臨延登受策有大聲如鐘鳴殿中郎吏陛者皆聞焉上以問黄門侍郎揚雄李尋尋對曰洪範所謂鼔妖者也其後博坐為姦謀博自殺減死論】又年疾日侵有加無損不任扶輿進路以塞元責望慕閶闔徘徊闕庭謹拜章陳情乞蒙哀省抑恩聴放無令骸骨填於衢路自黄初至于青龍徴召相仍常以八月賜牛酒詔書問青州刺史程喜寧為守節髙乎審老疾尫頓邪喜上言寧有族人管貢為州吏與寧鄰比臣常使經營消息貢説寧常著皂紗帽【謹案陳志作著皂帽無紗字】布襦袴布裙隨時單複出入閨庭能自任杖不須扶持四時祠祭輒自力彊改加衣服著絮巾故在遼東所有白布單衣親薦饌饋跪拜成禮寧少而䘮母不識形像常特加觴然流涕又居宅離水七八十歩夏時詣水中澡灑手足闚於園圃臣揆寧前後辭讓之意獨自以生長潛逸耆艾智衰是以栖遲每執謙退此寧志行所欲必全不為守髙正始二年太僕陶丘一永寧衛尉孟觀侍中孫邕中書侍郎王基薦寧曰臣聞龍鳯隠耀應徳而臻明哲潛遁俟時而動是以鸑鷟鳴岐周道隆興【原注國語周文王時鸑鷟鳴於岐説文曰鸑鷟鳯屬神鳥也】四皓為佐漢帝用康伏見太中大夫管寧應二儀之中和總九徳之純懿含章素質氷潔淵清虚澹泊與道逍遙娛心黄老游志六藝升堂入室究其閫奥韜古今於胷懐包道徳之機要中平之際黄巾陸梁華夏傾蕩王綱弛頓遂避時難乘桴越海羇旅遼東三十餘年在乾之姤匿景藏光嘉遯養浩韜韞儒墨潛化傍流暢於殊俗黄初四年髙祖文皇帝疇咨羣公思求雋乂故司徒華歆舉寧應選公車特徴振翼遐裔翻然來翔行遇屯厄遭罹疾病即拜太中大夫烈祖明皇帝嘉美其徳登為光禄勲寧疾彌留未能進道今寧舊疾已瘳行年八十志無衰倦環堵蓽門偃息窮巷飯鬻餬口并日而食吟詠詩書不改其樂困而能通遭難必濟經危蹈險不易其節金聲玉色乆而彌彰揆其終始殆天所祚當賛大魏輔亮雍熈衮職有闕羣下屬望昔髙宗刻象營求賢哲周文啓龜以卜良佐况寧前朝所表名徳已著而久栖遲未時引致非所以奉遵明訓繼成前志也陛下踐阼纂承洪緒聖敬日躋超越周成每發徳音動諮師傅若繼二祖招賢故典賔禮雋邁以廣緝熈濟濟之化侔於前代寧清髙恬泊擬跡前軌徳行卓絶海内無偶歴觀前世玉帛所命申公枚乘周黨樊英之儔【原注漢書武帝自為太子聞乘名及即位乘年老乃以安車蒲輪徴乘道死 後漢書樊英隠於壺陽之山安帝徴為搏士不至順帝策書備禮纁徴之而不得已到京師天子為英設壇令公車令尚書奉引賜几杖待以師傅之禮延問得失無竒謀深策談者以為失望周黨申公見前注】測其淵源覽其清濁未有厲俗獨行若寧者也誠冝束帛加璧備禮徴聘仍授几杖延登西序敷陳墳索坐而論道上正璇璣協和皇極下阜羣生彞倫攸叙必有可觀光益大化若寧固執匪石守志箕山追迹洪崖【原注神仙傳衛叔卿與數人博其子度曰向與博者為誰叔卿曰洪崖先生也】參蹤巢許斯亦聖朝同符唐虞優賢揚歴垂聲千載【原注裴松之曰今文尚書優賢揚歴謂揚其所歴試左思魏都賦優賢著於歴】雖出處殊塗俯仰異體至於興治美俗其揆一也於是特具安車蒲輪束帛加璧聘焉會寕卒時年八十四拜子邈郎中後為博士初寧妻先卒知故勸更娶寧曰每省曽子王駿之言意常嘉之豈自遭之而違本心哉【原注韓詩外傳曽參䘮妻不更娶人問其故曽子曰以華元善人也漢書王駿妻死不復娶或問之駿曰徳非曽参子非華元亦何敢娶】寧自越海及還常坐一木榻積五十餘年未嘗箕股榻上當膝處皆穿以衰亂之世多妄變氏族違聖人之制非禮命姓之意故著氏姓論以原本世系所居姻親知舊鄰里有困乏者家雖不盈擔石必分以贍效之與人子言教以孝與人弟言訓以悌言及人臣誨以忠貎恭言遜其行邈然不可及即之則熈然而温因事導人於善故見之者無不化處險譎之世而獨不汚偽命天下莫不髙之王烈字彦方【謹案後漢書本傳注云魏志烈字彦考】通識達道秉義不回師事潁川陳仲弓與其二子紀諶為友時荀慈明賈偉節李元禮韓元長皆就仲弓學咸稱烈器業由是知名海内聲聞在邴原管寧之右行成徳立還歸舊廬遭父䘮泣血三年嵗大饑分釡庾以救邑里途有饑殍輟食以活之以典籍自娛從之學者甚衆善誘能教化行州閭里中有盜牛者主得之盜謝罪曰邂逅迷惑罪戮是甘幸䝉赦宥請自今改過乞不使王彦方知烈聞而使人謝之遺布一端或問此人為盜反與之布何也烈曰昔秦穆公人盜其駿馬食之乃賜之酒盜者不愛其死以救穆公之難今此盜能悔其過懼吾聞之是知耻惡知耻惡則善心將生故與布勸之為善也嵗終行路老父擔重人為代擔行數十里欲至家置而去問姓名不告頃之老父復行遺劒於路一人守之至暮老父還尋付之乃前代擔人也老父擥其袂問曰子前者代吾擔不得姓名今子復守吾劒於路未有若子之仁不可使子之名没而不聞竟不言而去老父以告烈烈推問之乃昔盜牛人也烈歎曰能改過者君子也親詣其門表其閭巷卒為善士時有爭訟曲直將質於烈或至塗而反或望廬而還皆相推以直不敢使烈聞之郡舉孝亷二府並辟皆不就㑹董卓作亂與邴原管寧避地遼東躬耕隴畝匿名編户公孫度知之命為長史固辭不應遂為啇賈以自穢乃免曺操累徴辟遼東為解而不遣建安二十三年卒年七十八時鉅鹿張臶字子明潁川胡昭字孔明亦養志不仕張臶少㳺太學學兼内外後歸鄉里袁紹前後辟命不應移居上黨髙幹表除樂平令不就徙遁常山門徒數百人遷居任縣曺操為丞相辟不詣太和中詔求隠學之士能消灾復異者郡累上臶發遣老病不行廣平太守盧毓到官三日綱紀白承前致版謁臶毓教曰張先生所謂上不事天子下不友諸侯者也豈此版謁所可光飾哉但遣主簿奉書致羊酒之禮青龍四年辛亥詔書張掖郡川溢涌激波奮蕩寳石負圖狀象靈龜宅于川西嶷然盤峙蒼質素章麟鳯龍馬煥炳成形文字告命粲然著明太史令髙堂隆上言古皇聖帝所未嘗蒙實有魏之禎命東序之世寳事班天下任令于綽連齎以問臶臶宻謂綽曰夫神以知來不追已往禎祥先見而後廢興從之漢已乆亡魏已得之何所追興徴祥乎此石當今之變異而將來之禎瑞也正始元年戴鵀【原注如林反】鳥巢臶門陰臶告門人曰夫戴鵀陽鳥而巢門隂此凶祥也乃援琴歌詠作詩二篇旬日而卒時年一百五嵗是冬廣平太守王肅至官教下縣曰前在京都聞張子明來至問之㑹其已亡致痛惜之此君篤學隠居不與時競以道樂身昔絳縣老人屈在泥塗趙孟升之諸侯用睦愍其耄勤好道而不蒙榮寵書到遣吏勞問其家顯題門户務加殊異以慰既往及勸將來胡昭字孔明潁川人也亦養志不仕始避地冀州亦辭袁紹之命遁還鄉里曹操為司空丞相頻加禮辟昭往應命既至自陳一介野生無君國之用歸誠求去操曰人各有志出處異趣勉卒雅尚義不相屈眧乃轉居陸渾山中躬耕樂道以經籍自娛閭里敬而愛之初司馬懿與昭有舊同郡周生等謀害懿昭聞而邀之於崤渑之間以義喻之生乃止因斫棗樹共盟而别竟不以語懿百姓避馬超亂入山者千餘家饑乏相刼略昭遜辭譬解皆感服改行所居部落中三百里無相侵暴者建安二十三年陸渾長張固被書調丁夫給漢中百姓憚逺役並懐擾亂孫狼等因興兵殺縣主簿作為叛亂縣邑殘破固率將十餘吏卒依昭住址招集遺民安復社稷狼等南附闗羽羽授印綬給兵還為冦賊至陸渾南長樂亭自相約誓言胡居士賢者也一不得犯部落居民頼昭無虞後徙居宜陽【原注髙士傳幽州刺史杜恕嘗過昭所居草廬之中言事倫理辭義謙敬恕甚重焉】太尉蔣濟辟不就正始中驃騎將軍趙儼尚書王休郭彜散騎常侍荀顗鍾毓太僕庾嶷【原注裴松之曰案庾氏詣嶷字邵然潁川人子䨹字黙晋尚書陽翟子嶷弟遁字徳先太中大夫遁嗣克昌為世盛門侍中峻河南尹純皆遁之子豫州牧長史顗遁之孫太尉文康公亮司空氷皆遁之曽孫貴逹至今】農太守何楨等【原注文士傳楨字元幹廬江人有文學器幹容貎甚偉歴幽州刺史廷尉入晉為尚書光禄大夫楨子龕後將軍朂車騎將軍惲豫州刺史其餘多至大官自後累世昌阜司空文穆公充惲之孫也貴逹至今】逓薦昭曰天真髙潔老而彌篤虚靜素有夷皓之節宜徴命以勵風俗時方用兵議格不行後顗休復與庾嶷薦昭有詔訪於本州評議侍中韋誕駮曰禮賢徴士王政之所重也古者考行於鄉今顗等位皆常伯納言嶷為卿佐足以取信附下罔上忠臣之所不行也昭宿徳耆艾遺逸山林【謹案今志此下有世所髙尚四字宋本無與此合】誠宜嘉異乃從誕議嘉平二年【謹案今志作熹平二年熹平漢靈帝年號為誤無疑宋本作嘉平與此合】公車特徵㑹卒年八十九拜子纂郎中初昭善史書與鍾繇邯鄲淳衛覬韋誕並有名尺牘之迹動見模楷焉【原注傅子曰胡徴君怡怡無不愛也雖僕必加禮焉外同乎俗内秉純潔心非其好王公不能屈年八十而不倦書籍者吾於胡徴君見之矣】   議曰邈乎髙哉寧之所為乎皭焉霽月光風而不滓焉者也乾之初九潛龍之徳寧有之矣雖與之天下弗顧也豈三公能浼之哉漢季人材昭烈而下秪有諸葛亮及寧二人方其龍卧不可起等為一世髙人亮遇昭烈幡然而改寧蹈海外終身不屈時見則見時潛則潛易地則皆然矣伯夷避紂太公相武王而誅之道豈異乎哉各得其仁而已爾王烈之獨行張臶胡昭之淵靜皆能全身逺害不汚于亂亦寧之次也   李密字令伯犍為武陽人也一名䖍【謹按華陽國志作宓又作虙晉書作䖍恐是虙字之訛】祖父光朱提太守父某早亡母何氏更適人密年數嵗養於祖母劉氏【原注晉書列傳曰父早亡母何氏改醮密時年數嵗感戀彌至烝烝之性遂以成疾劉氏躬自撫養】密事祖母以孝聞有疾則泣涕惻息日夜不解衣帶膳飲湯藥必自嘗【原注晉書列傳曰有暇則講學忘疲】及長師事譙周周門人以方游夏治左氏春秋博綜藝學善属文州辟從事為尚書郎轉大將軍主簿太子洗馬奉使聘吳吳主問蜀馬多少對曰官用有餘人間自足遂與羣臣論倫之義或謂願為人弟密曰願為人兄吳主曰何以為兄密曰為兄供養之日長吳主及羣臣皆稱善漢亡征西將軍鄧艾聞其名請為主簿以祖母年老志在致養不應晉武立太子徴為洗馬詔書累下郡縣逼遣於是密上䟽曰臣以險釁夙遭閔凶生孩六月慈父見背行年四嵗舅奪母志祖母劉愍臣孤弱躬親撫養臣少多疾病九嵗不行零丁孤苦至于成立既無叔伯終鮮兄弟門衰祚薄晩有兒息外無朞功彊近之親内無應門五尺之童㷀㷀孑立形影相弔而劉夙嬰疾病常在牀褥臣侍湯藥未嘗廢離逮奉聖朝沐浴清化前太守臣逵察臣孝亷後刺史臣榮舉臣秀才臣以供養無主辭不赴命詔書特下拜臣郎中尋䝉國恩除臣洗馬猥以微賤當侍東宫非臣隕首所能上報臣具以表聞辭不就職詔書切峻責臣逋慢郡縣逼迫催臣上道州司臨門急如星火臣欲奉詔奔馳則劉病日篤欲茍順私情則告訴不許臣之進退實為狼狽伏惟聖朝以孝治天下凡在故老猶䝉矜育况臣孤苦特為尤甚且臣少仕偽朝歴職郎署本圖宦達不矜名節今臣亡國賤俘至微至陋過䝉拔擢寵命優渥豈敢盤桓有所希冀但以劉日薄西山氣息奄奄人命危淺朝不慮夕臣無祖母無以至今日祖母無臣無以終餘年母孫二人更相為命是以區區不能廢逺臣密今年四十有四祖母劉今年九十有六是臣盡節於陛下之日長報劉之日短也烏鳥私情願乞終養臣之辛苦非徒蜀之人士及二州牧伯所見明知皇天后土實所共鑒願陛下矜愍愚誠聼臣微志庻劉僥倖卒保餘年臣生當隕首死當結草臣不勝犬馬怖懼之情帝覽表曰密不空有名也賜奴婢二人下郡縣供養及祖母卒服終復以洗馬徴至雒司空張華問之曰安樂公何如密曰可方齊桓華問其故對曰齊桓得管仲則霸用竪刁則亡安樂公得諸葛亮則存漢任黄皓則䘮國其致一也【原注晉書列傳齊桓得管仲而霸用竪刁而蟲流安樂公得諸葛亮而抗魏任黄皓而䘮國是知成敗一也】又問孔明言教何碎密曰昔舜禹臯陶相與語故得簡大雅誥【謹案晉書作雅大誥監本作大雅誥與此合】與凡人言宜碎孔明與言者大抵皆凡人言教是以碎爾華善之以為尚書郎未幾出為温令政化嚴明中山諸王每過温必責求供給吏民患之及密至諸王過縣徴求無藝密箋引髙祖過沛賔禮老幼桑梓之供中無煩擾伏惟明王孝思惟則動式先戒本國望風式歌且舞誅求之苛未敢聞命自後諸王過不敢擾縣時郡從事貪冒密惡之嘗與人書言慶父不死魯難未已意在賈充輩也從事白其書司司以密節髙弗劾也密去官為州大中正性方直不曲意勢位與人交每公議其得失而切責之常言吾獨立於世顧影無儔然而不懼者以無彼此於人故也【原注姓氏遥華録曰凡與人交責善曰吾獨立於世顧影無儔賔僚文章善者令姬雪兒歌以協音律】荀朂等惡之出為漢中太守【原注晉書宻有才能常望内轉而朝廷無援乃遷漢中太守自以失分懐怨及賜餞東堂詔令賦詩其卒章曰人亦有言有因有縁官中無人不如歸田明明在上斯語豈然意謂朝廷黨與固結無勢援者不得進也武帝忿之都官從事奏免宻官】未幾復免官年六十四卒于家著述理論十篇安東將軍胡烈與皇甫謐並善之宻二子賜興賜字宗石能屬文嘗為鳥賦見稱於時州辟别駕舉秀才未行而卒興字儁石亦有文學益州刺史羅尚辟為别駕尚為李雄所攻使興詣鎮南将軍劉求救興因願留為叅軍尚白即奪其手板而遣之興之在府立諸葛孔明羊叔子碣使興為其文甚有辭理【謹案諸葛亮碣文見亮傳注】議曰宻純孝也挺特不撓國亡而不茍禄仕有漢之遺直當漢之季孔明出師一表盡天下之忠及漢之亡令伯陳情一表盡天下之孝四百年仁義公恕猶在兹乎觀其表辭雖切於養母其穢曺馬而自潔之志凛然不可揜亦管寧田疇之流亞也其視荀賈之叨附逆亂猶糞壤爾【謹案李密陳情一表為世所稱道晉書入之孝友傳宜矣此書以密入髙士傳考密服終仕晉非終於隠遯者經乃謂其穢曺馬而自潔之志凛然不可揜與管寧田疇並稱未免失實】 <史部,別史類,郝氏續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六十九下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六十六下   高士   魏   范粲【子喬】 皇甫謐 王衰   吳   石偉 范平   范粲字承明陳留外黄人漢萊蕪長丹之孫也粲髙亮貞正博涉强記州府交辟初不就久之乃應命為治中轉别駕辟太尉掾尚書郎出為征西司馬歴職皆有聲稱遷武威太守到郡選良吏立學校勸農桑明設防備戎夷不犯西域流通郡壤富實珍玩充積粲檢制之不為華侈以母老輙棄官歸左遷樂涫【原注音官】令頃之起為太宰從事中郎遭母憂以至孝稱服闋復為太宰中郎司馬師廢曹芳于金墉城粲素服拜送哀慟左右師召羣官㑹議粲又不到遂稱疾闔門不出特詔為侍中持節使雍州粲因陽狂不言寢所乗車足不履地子孫有婚宦大事密為諮請合者則色無變不合則眠寢不安以此知其㫖晉武帝簒代同郡孫和為太子中庶子表薦粲稱其操行髙潔久嬰疾病可使郡縣輿致京師賜醫藥若遂瘳除必有益於政化乃詔郡縣給醫藥又以二千石禄養病嵗以為常加賜帛百匹子喬以父疾篤辭不敢受詔不許以太康六六年卒年八十四不言三十六載終於所寢之車喬字伯孫謹敏夙成九嵗受學言無媟辭及長淹貫經術光禄大夫李銓甞論揚雄才學優於劉向喬以為向定一代之書正羣籍之篇使雄當之故非所長遂著劉優劣論以父粲陽狂不言乃與二弟並絶人事侍疾家庭粲沒居喪毁瘠服闋亦不出邑里司校尉劉毅抗論於朝曰使范武威疾若不篤是為伯夷叔齊復存於今如其信篤聖主亦宜哀矜其子久侍父疾名徳著茂不加叙用深為朝廷惜之元康中詔求廉讓沖退履道寒素者尚書郎王琨薦喬曰喬秉德貞粹立操高潔儒學精深含章内奥安貧樂道棲志窮巷簞瓢詠業長而彌堅誠當今之寒素著厲俗之清彦時張華領司徒天下所舉凡十七人於喬特發優論除樂安令辭疾不拜凡一舉孝亷八薦公府再舉清白異行又舉寒素一無所就初喬邑人臘夕盜斫其樹人有告者喬如不聞邑人愧而歸之喬曰卿節日取柴欲與父母歡娯爾又何歸也外黄令高頵歎曰諸士大夫未有不及私者而范伯孫恂恂率道名諱未嘗經於官曹士之貴異於今而見大道廢而有仁義信矣皇甫謐字士安一名静漢太尉嵩之曾孫也出後叔父徙居新安年二十六不好學遊蕩無度或以為癡嘗得瓜果進所後叔母任氏任氏曰日用三牲之養猶為不孝汝今年踰二十目不知書心不入道昔孟母三徙以成仁曽父烹豕以存教豈我居不卜鄰教有所闕邪因對之泣涕謐乃感激就鄉人席坦學家貧躬自稼穯帯經而鉏遂博綜典籍自號晏先生著禮樂聖真論後得風痺疾猶手不釋卷或勸謐修名廣交謐以為非聖人孰能兼存出處居田里之中亦可以樂堯舜之道何必崇接世利事官鞅掌然後為名乎作守論以答之曰或謂謐曰富貴人之所欲貧賤人之所惡何故委形待於窮而不變乎且道之所貴者理世也人之所美者及時也先生年邁齒變饑寒不贍轉死溝壑其誰知乎謐曰人之所至惜者命也道之所必全者形也性形所不可犯者疾病也若擾全道以損性命安得去貧賤存所欲哉吾聞食人之禄者懷人之憂形彊猶不堪况吾之弱疾乎且貧者士之常賤者道之實處常得實没齒不憂孰與富貴擾神耗精者乎又生為人所不知死為人所不惜至矣喑聾之徒天下之有道者也夫一人死而天下號者以為損也一人生而四海笑者以為益也然號笑非益死損生也是以至道不損至德不益何哉體足也如迴天下之念以追損生之禍運四海之心以廣非益之病豈道德之至乎夫惟無損則至堅矣夫惟無益則至厚矣堅故終不損厚故終不薄茍能體堅厚之實居不薄之真立乎損益之外遊乎形體之表則我道全矣耽翫典籍忘寢與食時人謂之書滛或有箴其過篤將損耗精神者謐曰朝聞道夕死可矣况命之修短懸之天乎叔父有子既冠謐年四十還歸其宗城陽太守梁柳謐從姑子也當之官人勸謐餞之謐曰柳為布衣時過吾吾送迎不出門食不過鹽菜貧者不以酒肉為禮今作郡而送之是貴城陽太守而賤梁柳也正始中魏郡召上計掾舉孝亷景元初相國辟及武帝簒代復徴皆不行宗舊勸令應命謐為釋勸論以喻其志曰相國晉王辟余等三十七人及泰始登禪同命之士莫不畢至皆拜騎都尉或賜爵闗内侯進奉朝請禮如侍臣惟余疾困不及國寵宗人父兄及我寮咸以為天下大慶萬姓賴之雖未成禮不宜安寢縱其病篤猶當致身余惟古今明王之制事無巨細斷之以情實力不堪豈慢也哉乃伏枕而歎曰夫進者身之榮也退者命之實也設余不疾執高箕山尚當容之况余實篤故堯舜之世士或收迹林澤或過門不敢入咎繇之徒兩遂其願者遇時也故朝貴致功之臣野美全志之士彼獨何人哉今聖帝龍興配名前哲仁道不逺斯亦然乎客或以常言見逼或以逆世為慮余謂上有寛明之主必有聽意之人天網恢恢至否一也何尤於出處哉遂究賓主之論以解難者名曰釋勸客曰葢聞天以懸象致明地以含通吐靈故黄鍾次序律吕分形是以春華發蕚夏繁其實秋風逐暑冬冰乃結人道以之應機乃發三材連利明若符契故士或同升於唐朝或先覺於有莘或通夢以感主或釋釣於渭濱或叩角以干齊或解褐以相秦或冒謗以安鄭或乘駟以救屯或班荆以求友或借術於黄神【原注漢書張良嘗間從容步游下邳圯上有一老父衣褐至良所出一編書曰讀是則為王者師後十年興十三年孺子見我濟北穀城山下黄石即我也遂去不見旦視其書乃太公兵法良因異之常習誦以説沛公沛公喜常用其策後十三嵗從高帝過濟北果得榖城山下黄石取而寶祠之及良死并葬黄石每上伏臘祠黄石 餘事皆見前注】故能電飛景拔超次邁倫騰高聲以奮逺抗宇宙之清音由此觀之進德貴乎及時何故屈此而不伸今子以英茂之材遊精於六藝之府散意於衆妙之門者有年矣既遭皇禪之朝又投禄利之際委聖明之主遇知已之㑹時清道真可以沖邁此真吾生濯髪雲漢鴻漸之秋也韜光逐藪含章未曜龍潛九泉䃘焉執高棄通道之逺由守介人之局操無乃乖於道之趣乎且吾聞招揺昏迴則天位正五教班叙則人理定如今王命切至委慮有司上招迕主之累下致駭衆之疑達者貴同何必獨異羣賢可從何必守意方今同命並臻饑不待飱振藻皇塗咸秩天官子獨棲遲衡門放形世表遜遯丘園不睨華好惠不加人行不合道身嬰大疚性命難保若其羲和促轡大火西頽臨川恨晚將復何階夫貴隂賤璧聖所約也顛倒衣裳明所箴也子其鑒先哲之洪範副聖朝之虚心沖靈翼於雲路浴天池以濯鱗排閶闔步玉岑登紫闥侍北辰翻然景曜雜沓英塵輔唐虞之主化堯舜之人宣刑錯之政配殷周之臣銘功景鍾參叙彛倫存則鼎食亡為貴臣不亦茂哉而忽金白之輝曜忘青紫之斑瞵辭容服之光粲抱敝褐之終年無乃勤乎主人笑而應之曰吁若賓可謂習外觀之暉暉未覩幽人之髣髴也見俗人之不容未喻聖皇之兼愛也循方圓於規矩未知大形之無外也故曰天而清地静而寧含羅萬旁薄羣生寄身聖世託道之靈若夫春以陽散冬以隂凝泰液含光元氣混蒸衆品仰化誕制殊徴故進者享天禄處者安丘陵是以寒暑相推四宿代中隂陽不治運化無窮自然分定兩克厥中二物俱靈是謂大同彼此無怨是謂至通若乃衰周之末貴詐賤誠牽於權力以利要榮故蘇子出而六主合張儀入而横勢成亷頗存而趙重樂毅去而燕輕公叔没而魏敗孫臏刖而齊寧【原注戰國策魏公叔痤病惠王徃問之曰公叔病即不可諱將奈社稷何公叔痤對曰痤有御庶子公孫鞅願王以國事聽之也為弗能聽勿使出竟王弗應出而謂左右曰豈不悲哉以公叔之賢而謂寡人必以國事聽鞅不亦悖乎公叔痤死公孫鞅聞之已葬西之秦孝公受而用之秦果日以强魏日以削此非公叔之悖也惠王之悖也悖者之患固以不悖者為悖 史記孫臏嘗與龎涓俱學兵法龎涓既事魏得為惠王將軍而自以為能不及孫臏乃隂使召孫臏臏至龎涓恐其賢于已疾之則以法刑斷其兩足而黥之欲隠勿見齊使使者如梁孫臏以刑徒隂見説齊使齊使以為奇竊載與之齊齊將田忌善而客待之魏伐趙趙請救于齊齊威王以田忌為將而以孫子為師疾走大梁魏去邯鄲與齊戰于桂陵大破梁軍後十五年殺龎涓于馬陵盡破其軍虜魏太子申以歸】蠡種親而越霸屈子疎而楚傾是以君無常籍臣無定名損義放誠一虚一盈故馮以彈劒感主女有反賜之説【原注戰國策齊人有馮諼者貧乏不能自存使人屬孟嘗君願寄食門下孟嘗君曰客何好曰客無好也客何能曰客無能也孟嘗君笑而受之曰諾左右以君賤之也食以草具居有頃倚柱彈其劒歌曰長鋏歸來乎食無魚左右以告孟嘗君曰食之比門下之客居有頃復彈其鋏歌曰長鋏歸來乎出無車左右皆笑之以告孟嘗君曰為之駕比門下之車客于是乗其車揭其劒過其友曰孟嘗君客我後有頃復彈其鋏歌曰長鋏歸來乎無以為家左右皆惡之以為貪而不知足孟嘗君問馮公有親乎對曰有老母孟嘗君使人給其食用無使乏于是馮諼不復歌 韓詩外孔子南遊適楚至于阿谷之隧有處子佩瑱而浣者孔子抽觴以授子貢曰善為之辭以觀其語子貢曰北鄰之人也將南之楚逢天之暑思心潭潭願乞一飲以表我心婦人對曰阿谷之隧隠曲之汜其水載清載濁流而趨海欲飲則飲何問婦人乎吾年甚少子不早行竊有狂夫守之者矣詩曰漢有游女不可求思此之謂也】項奮拔山之力蒯陳鼎足之埶【原注漢書項羽歌曰力拔山兮氣葢世 蒯通説韓信令背漢曰當今之時兩主懸命足下為漢則漢勝與楚則楚勝臣願披心腹墮肝膽效愚忠恐足下不能用也方今為足下計莫若兩利而俱存之三分天下鼎足而立其勢莫敢先動夫以足下之賢聖有甲兵之衆據彊齊從燕趙出空虚之地以制其後因民之欲西鄉為百姓請命天下孰敢不聽足下接齊國之故有淮泗之地懐諸侯以德深拱揖讓則天下君王相率而朝齊矣葢聞天與弗取反受其咎時至不行反受其殃願足下熟圖之】東郭刼於田榮顔闔恥於見逼【原注漢書齊悼惠王時曹參為相禮下賢人請叔孫通為客初齊王田榮怨項羽謀舉兵畔之刼齊士不與者死齊處士東郭先生梁石君在刼中强從及田榮敗二人醜之相與入深山隠居客謂通曰先生之與曹相國拾遺舉過顯賢進能齊國莫若先生者先生知梁石君東郭先生世俗所不及何不進之于相國乎通曰諾乃見相國曰婦人有夫死三日而嫁者有幽居守寡不出門者足下即欲求婦何取曰取不嫁者通曰然則求臣亦猶是也彼東郭先生梁石君齊之俊士也隠居不嫁未嘗卑節下意以求仕也願足下使人禮之曹相國曰敬受命皆以為上賓淮南子顔闔魯君欲相之而不肯使人以帛先焉鑿坯而遁】斯皆棄禮喪真苟榮朝夕之急者也豈道化之本歟若乃聖帝之創化也參德乎三皇齊風乎虞夏欲温温而和暢不欲察察而明切也欲混混若流不欲蕩蕩而名發也欲索索而條解不欲契契而繩結也欲芒芒而無垠際不欲區區而分别也欲闇然而内章不欲示白若冰雪也欲醇醇而任德不欲瑣瑣而執法也是以見機者以動成好遯者無所迫故曰一明一昧得道之槩一弛一張合禮之方一浮一沈兼得其真故上有勞謙之愛下有不名之臣朝有聘賢之禮野有遁竄之人是以支伯以幽疾拒唐李老寄迹于西鄰【原注莊子舜讓天下于子州支伯子州 支伯曰予有幽憂之病方且治之未暇治天下 史記老子見周之衰乃遂去至闗不知其所終】顔氏安陋以成名原思娯道于至貧榮期以三樂感尼父黔婁定諡于布衾【原注列子孔子遊于泰山見榮啟期行乎邾之野鹿裘帯索鼓琴而歌孔子曰先生何以為樂曰天地萬物惟人為貴吾得為人一樂也男貴女賤吾得為男二樂也生有不見日月不充繦緥者吾年九十三樂也貧者士之常死者人之終處常得終復何憂乎孔子曰能自寛也 劉向列女傳魯黔婁先生死曽子與門人徃弔之至其閭閭無人至其門門無人隠門而入立其堂下有間其妻出户曽子弔之上堂見尸在牖下枕席槀褞袍不表覆以布被手足不盡斂覆頭則足見覆足則頭見曽子曰斜引其被則斂矣妻曰斜而有餘不如正而不足也先生以不邪之故至于此生時不邪死而邪之非先生之意也曽子不能應遂哭之畢哀曰嗟乎先生之終也何以為諡其妻曰以康為諡曽子曰先生在時食不充口衣不葢形死則手足不斂旁無酒肉生不得其美死不得其榮何樂于此而諡為康乎其妻曰昔先生君嘗欲授之政以為國相辭而不為是有餘貴也君嘗賜之粟三十鍾先生辭而不受是有餘富也彼先生者甘天下之淡味安天下之卑位不戚戚于貧賤不忻忻于富貴求仁而得仁求義而得義其諡為康不亦宜乎】干木偃息以存魏荆萊志邁於江岑【原注列女傳萊子逃世耕于䝉山之陽或言之楚楚王遂駕至老萊之門楚王曰守國之孤願煩先生老萊曰諾妻曰妾聞之居亂世為人所制能免于患乎妾不能為人所制投其畚而老萊乃隨而隠】君平因蓍以道著四皓潛德于洛濱鄭真躬耕以致譽幼安發令乎今人【原注此事皆見前註及本】皆持難奪之節執不回之意遭拔俗之主全彼人之志故有獨定之計者不借謀于衆人守不動之安者不假慮于羣賓故能棄外親之華通内道之真去顯顯之明路入昧昧之埃塵宛轉萬情之形表排託虚寂以寄身居無事之宅交釋利之人輕若鴻毛重若泥沈損之不得測之愈深真吾徒之師表余迫疾而不能及者也子議吾失宿而駭衆吾亦怪子較論而不折中也夫才不周用衆所斥也寢疾彌年朝所棄也是以胥克之廢丘明列焉【原注左氏傳晉胥克有蠱疾卻缺為政秋廢胥克使趙朔佐下軍】伯牛有疾孔子斯歎若黄帝創制于九經岐伯剖腹以蠲膓扁鵲造虢而尸起文摯徇命於齊王【原注史記扁鵲過虢虢太子死扁鵲乃使弟子子陽厲鍼砥石以取外三陽五㑹有間太子蘇乃使子豹為五分之熨以八減之劑和煮之以更熨兩脇下太子起坐更適隂陽但服湯二旬而復故天下盡以扁鵲為能生死人扁鵲曰越人非能生死人也此自當生者越人能使之起耳司馬貞索隠案云虢是晉獻公所滅先此百二十餘年此時焉得有虢則此云虢太子非也然案虢後改稱郭春秋有郭公葢虢之太子也 吕氏春秋齊閔王病㿇徃宋迎文摯文摯視王疾謂太子曰王疾得怒當愈愈則殺摯如何太子曰臣當與母共請于王必不殺子矣摯徃不解屨登牀履衣問王之疾王怒叱而起病即瘳將生烹文摯太子與后請不得遂烹文摯】醫和顯術于秦晉倉公發秘于漢皇【原注左氏傳晉侯求醫于秦秦伯使醫和視之曰疾不可為也是謂近女室疾如蠱非非食惑以喪志良臣將死天命不祐 史記太倉公者姓淳于氏名意少而喜醫方術高后八年更受師同郡元里公乗陽慶慶年七十餘無子使意盡去其故方更悉以禁方予之傳黄帝扁鵲之脉書五色診病知人死生決嫌疑定可治及藥論甚精受之三年為人治病決死生多騐】華佗存精于獨識仲景垂妙于定方徒恨生不逢乎若人故乞命訴乎明王求絶編于天籙亮我躬之辛苦冀㣲誠之降霜故俟罪而窮處其後武帝下詔敦逼不已謐上疏自稱草莽臣曰臣以尫弊違迷于道輙因病抽簪散髪林阜人綱不閑鳥獸為羣陛下披榛採蘭并收蒿艾是以臯陶振褐不仁者逺臣惟頑蒙備食晉粟猶識唐人擊壤之樂【原注帝王世紀帝堯之時天下太和有八九十老人擊壤而歌于康衢辭曰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帝何力于我哉藝經壤以木為之前廣後鋭長尺四寸闊三寸其形如履將戲先側一壤于地逺于三四十步以手中壤擊之中者為上葢古戲也】宜赴京城稱夀闕外而小人無良致災速禍久嬰篤疾軀半不仁右脚偏小十有九載又服寒食藥違錯節度辛苦荼毒于今七年隆冬裸袒食冰當暑煩悶加以咳逆或苦温瘧或傷寒浮氣流腫四肢酸重于今困劣救命呼噏父兄見出妻息長訣仰迫天威扶輿就道所苦加焉不任進路委身待罪伏枕歎息臣聞韶衛不並奏雅鄭不兼御故卻子入周禍延王叔虞丘稱賢樊姬掩口【原注卻子事見前注 列女傳樊姬者楚莊王之夫人也王嘗聽朝而罷晏樊姬曰何罷之晏也王曰今旦與賢者語樊姬曰王之所謂賢者諸侯之客與將國中士也王曰虞丘子也樊姬掩口而笑曰妾幸得充後宫妾所進者九人今賢于妾者二人與妾同列者七人今夫虞丘子之相楚十餘年矣其所薦者非其子孫則族昆弟未嘗聞其進賢而退不肖夫知賢而不進是不忠也若不知賢是無知也豈可謂賢哉】君子小人禮不同器况臣糠䵃【原注古猛反】糅之彫胡庸夫錦衣不稱其服竊聞同命之士咸以畢到惟臣疾疚抱釁牀蓐雖貪明時懼斃命路隅設臣不疾已遭堯舜之世執志箕山猶當容之臣聞上有明聖之主下有輸實之臣上有在寛之政下有委情之人惟陛下留神垂恕更旌瓌俊索隠于傅巖收釣于渭濱無令泥滓久濁清流謐辭切言至遂見聽許嵗餘又舉賢良方正並不起自表就帝借書帝送書一車謐雖羸疾披閲不怠初服寒食散而性與之忤每委頓悲恚叩刄欲自殺叔母止之濟隂太守蜀人文立表以命士有贄為煩請絶其禮幣詔從之謐聞而歎曰亡國之大夫不可與圖存而以革厯代之制其可乎夫束帛戔戔易之明義纁之贄古之盛典故孔子稱夙夜强學以待問席上之珍以待聘士于是乎三揖而進明致之難也一讓而退明去之易也若殷湯之于伊尹文王之于太公或身即莘野或就載而歸惟恐禮之不重豈吝其煩費哉且一禮不備貞女恥之况命士乎孔子曰賜也爾愛其羊我愛其禮棄之如何國之失賢于此乎在矣咸寧初又詔曰男子皇甫謐沈静履素守學好古與流俗異趣其以謐為太子中庶子謐固辭篤疾帝初雖不奪其志尋復發詔徴為議郎又召補著作郎司校尉劉毅請為功曹並不應太康三年卒年六十八謐所著詩賦誄頌論難甚多又撰帝王世紀年厯髙士逸士列女等晏春秋並行于世門人摯虞張軌牛綜席純皆為名臣   議曰嗚呼人臣而放弑其君三綱絶矣可復立于其朝乎力能討賊則討之可也不能討賊則去之可也靦然事之而叨禄弗顧則與聞乎故也自操丕簒代天下大變習以為常莫不以漢公卿為魏佐命及懿師父子蹈履逆規以為當然相與叶比轉移鼎命大抵皆賈充之徒也孰以為非哉惟粲倡明大義慟哭而去寢魏之車不踐晉地垂四十年卒于車中至于子喬亦終身不仕雖伯夷之采叔肹之織屨無以尚已三代以來所未有也謐之終身不受辟命不仕簒朝有粲之風槩焉其耽玩書籍著述自娯亦小畜之懿文德也【原注易小畜象曰風行天上小畜君子以懿文德】   王裒字偉元郎中令修之孫也父儀高亮雅直為安東將軍司馬昭司馬東闗之敗昭問于衆曰近日之事誰任其咎儀對曰責在元帥昭怒曰司馬欲委罪于孤邪引出斬之裒少有操尚長八尺四寸儀狀偉異辭氣温雅博學多能痛父非命未嘗西向而坐示不臣于朝也隠居教授三徴七辟皆不就廬于墓側旦夕于墓所拜跪攀栢悲號涕淚著樹樹為之枯母性畏雷母没每雷輒撫墓曰裒在此及讀詩至哀哀父母生我劬勞未嘗不三復流涕門人受業者為廢蓼莪之篇家貧躬耕計口而田度身而蠶或欲助之不聽諸生密為刈麥裒遂棄之知舊有致遺者皆不受門人為本縣所役告裒求屬令裒曰卿學不足以庇身吾德薄不足以䕃卿屬之何益且吾不執筆已四十年矣乃步擔乾飯兒負鹽豉草屫送所役生到縣門徒隨從者十餘人安丘令以為詣已整衣迎之裒乃下道至土牛旁磬折而立云門生為縣所役故來迎别因執手流涕而去令即放罷一縣以為恥鄉人管彦少有才學而未知名裒與之友男女各始生便共許為婚彦後為西夷校尉卒而葬于雒陽裒更嫁其女彦弟馥問裒裒曰吾薄志畢願山藪昔嫁姊妹皆逺吉凶斷絶每以此自誓今賢兄之子葬父于雒陽此則京邑之人也豈吾取友之意哉馥曰嫂齊人也當還臨淄裒曰安有葬父河南而隨母還齊用意如此何婚之有北海邴春原之後也少立志操寒苦自居負笈游學鄉邑僉以為邴原復出裒以春性險狡慕名終必不成其後春果無行學業不終裒常以為人之所行期歸善道何必以所能而責人所不能哉雒陽傾覆冦賊蜂起親族悉欲度江裒戀墳壟不去遂為賊所害議曰儀之對昭政如陳泰之請誅賈充有進無退之意也得春秋誅首惡之義矣昭以為訐而殺之甚哉其不仁也公羊子曰父不受誅子復讎可也父受誅子復讎可乎父受誅子復讎推刄之道也昭以簒弑之賊悖大義而誅儀裒之義弗共戴天雖手誅昭可也顧力不能以為終天之痛不食其禄不嚮朝廷而坐得子道矣宋司馬光曰舜誅鯀而禹事舜不敢廢至公也嵇康王儀死皆不以其罪二子不仕晉室可也紹茍無蕩隂之忠殆不免君子之譏乎   石偉字公操南郡人也少好學尚節槩介然獨立有不可奪之志舉茂材賢良方正皆不就孫休立特徴偉累遷光禄勲及孫皓立朝政昏亂偉乃辭老耄痼疾乞身就拜光禄大夫呉亡晉建威將軍王戎親詣偉辟之不從太康二年詔曰呉故光禄大夫石偉秉志清白皓首不渝雖處危亂亷節可紀年已過邁不堪逺涉其以偉為議郎加二千石秩以終厥世偉遂陽狂及盲不受晉爵年八十三太熈元年卒   范平字子安呉郡錢塘人也其先銍侯馥避王莽之亂適呉因家焉平研覽墳索遍該百氏姚信賀邵之徒皆從受業孫亮時舉茂材累遷臨海太守政有異能孫皓立謝病還家呉亡晉太康中頻徴不起年六十九卒有詔追加諡號曰文貞先生賀循勒碑紀其德行三子奭咸泉並以儒學至大官泉子蔚闗内侯家有書七千餘卷逺近來讀者恒百餘人蔚為辦其衣食使卒業焉議曰偉平不仕暴朝終不犯難非惟明哲保身至使暴君致敬就加爵秩國亡而不茍禄仕不降其志不隕其節有呉高士二人而已亦漢季幼安承明之流亞江南呉越之清風至今可攀也彼二陸之貪冒權寵至於殺身夷宗視偉平能無愧乎   贊曰坤翕乾闔莽無人道君子好遯長徃高蹈性全神逸弄月吟風深山野人木石不同邈矣仲弓淵乎叔度鄉鄰盡鬬我方閉户幼安矯矯海外獨步豈視三公天下弗顧林宗孺子既清且哲粲喬之義邁世烈烈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七十上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六十七上   死國   漢   孔融【脂習】 傅彤【子僉】 程畿 北地王諶諸葛瞻【子尚黃崇】   人之所重莫重於死死得其所而與生同偷生不死而與死同死非其所與不死同故曰見危授命又曰有殺身以成仁無求生以害仁又曰可以死可以無死死傷勇惟知權者能盡死之義故莫重於死莫難於處死也孔子謂召忽死之為自經管仲不死為仁若由也不得其死顔淵謂子在回何敢死晏嬰謂君為社稷死則死之為社稷亡則亡之若為已死而為已亡非其私暱誰敢任之是皆處死之道也故身負大戾分於一死者死其身者也君主在難義當死之死其節者也居官守職死而不渝死其官者也衛君匡國折敗以死死其國者也故楚之滅黄君死社稷則書滅鄭㳺速滅許許男不死甘為降虜則書以許男斯歸孔父仇牧閑君死節特書大夫宋司馬握節以死不能其官而特書官孟陽州綽死于私暱原軫憤激自討赴敵則皆不書此聖人大經大法處死之方也魏氏簒漢凡為臣子者非全節死國之人惟昭烈君臣信討賊之義不濟而繼之以死孔融誚責曹操嶷然存漢犯難而繼之以死自是寂寥無聞而大義㡬乎息矣及司馬懿剪滅曹宗夏侯李豐許允王經慨然付之一死王陵母丘儉諸葛誕相繼稱兵以討賊為名志乎衛君匡國不幸顛蹙覆滅亦翟義之流死於其國者也得其死矣其視賈充諸人靣食息雀鼠區區雖生而豈若死乎或憤激伏劍或談笑就戮或涕泣誓衆或勸其父以義或勉其子以死曹氏忌刻素無恩澤固結人心以君臣大義一定而不敢渝猶言言炳炳之若是使懿師昭炎盤桓睥睨染垂涎放弑三君歴四世而始簒况道徳仁義之固天命者乎其後末帝之亡北地王諶諸葛瞻傅僉父子死于漢孫皓之亡而張悌孫震沈瑩諸人死于呉故並著為死國篇表其義概庶㡬簒臣賊子知懼焉   孔融字文舉魯國人孔子二十世孫也七世祖霸為元帝師號褒成君【原注漢書孔霸字次孺宣帝時為太中大夫以選授皇太子經遷詹事高宻相元帝即位徴霸以師賜爵闗内侯號褒成君給事中】父宙【謹案後漢書作伷】泰山都尉融夙悟有異才兄弟七人而融居六年四嵗與諸兄其食梨融取小者父問其故融曰小兒法當取小者由是宗族竒之年十嵗随父詣京師時河南尹李膺以簡重自居不妄接士勅外自非當世名人及與通家皆不得白融欲觀其人故造膺門語門者曰我是李君通家子弟門者言之膺請融問曰高明祖父嘗與僕有恩舊乎融曰然先君孔子與君先人李老君同徳比義而相師友則融與君累世通家衆坐莫不歎息【原注後漢書李膺字元禮延熈二年徴再遷河南尹司校尉是時朝廷紀綱頽弛膺獨持風裁以聲名自高士有被其容接者為登龍門 融家傳曰聞漢中李公清節直亮意慕之遂造公門李固漢中人為太尉與此不同 史記孔子與南宫敬叔適周問禮葢見老子云】太中大夫陳煒後至坐中以告煒煒曰夫人小而聰了大未必竒融應聲曰觀君所言將不早惠乎膺大笑曰高明必為偉器年十三喪父哀悴過毁扶而後起州里稱其孝好學博涉文辭高壮傑氣葢世山陽張儉為中常侍侯覧所怨詔為刋章下州郡以名捕儉【原注李賢曰刋削也謂削去告人姓名也後漢書作覧為刋章劉攽曰案覧何能刋章下州郡盖是詔字張儉中可見也張儉中常侍侯覧家在防東殘暴百姓所為不軌儉舉劾覧及其母罪惡請誅之覧遏絶章表並不得通由是結仇覧等鄉人朱並素性佞邪為儉所棄並懐怨恚遂上書告儉與同郡二十四人為黨於是刋章討捕儉得亡命】儉與融兄褒有舊亡抵褒不遇時融年十六儉少之而不告融見其有窘色謂曰兄雖在外吾獨不能為君主耶因留舍之後事泄國相以下宻就掩捕儉得脱走遂併收褒融送獄二人未知所坐融曰保納舍藏者融也當坐之褒曰彼來求我非弟之過請甘其罪吏問其母母曰家事任長妾當其辜一門争死郡縣疑不能決乃上讞之【原注讞請也音宜傑反】詔書竟坐褒焉融由是顯名與平原陶丘洪陳留邊譲俱為俊秀冠葢融持論經理不及譲等而逸才宏博過之州郡禮命皆不就辟司徒楊賜府時隠覈官僚之貪濁者將加貶黜融多舉中官親族尚書畏迫内寵召掾屬詰責之融陳對罪惡言無阿撓河南尹何進當遷為大將軍楊賜遣融奉謁賀進不時通融即奪謁還府投劾而去河南官屬恥之私遣劔客欲追殺融客有言於進曰孔文舉有重名【原注融家傳曰客有言於進曰孔文舉於時英雄特傑譬諸物猶衆星之有北辰百榖之有黍稷天下莫不屬目也】將軍若造怨此人則四方之士引領而去矣不如因而禮之可以示廣於天下進然之既拜而辟融舉高第為侍御史與中丞趙舍不同託病歸家後辟司空掾拜北軍中候在職三日遷虎賁中郎將會董卓廢立融義形於色輙有匡正遂忤卓轉為議郎時黄巾冦數州而北海最為賊衝卓乃諷三府舉融為北海相融到郡收合士民起兵講武馳檄飛翰引謀州郡賊張饒等羣輩二十萬衆從冀州還融逆擊為饒所敗乃收散兵保朱虚縣稍復鳩集吏民為黄巾所誤者男女四萬餘人更置城邑立學校表顯儒術薦舉賢良鄭彭璆邴原等郡人甄子然臨孝存知名早卒融恨不及見之乃命配食縣社其餘雖一介之善莫不加禮焉郡人無後及四方游士有死亡者皆為槨具歛焉黄巾復來侵暴融乃出屯都昌為賊管亥所圍融逼急乃遣東萊太史慈求救於昭烈昭烈即遣兵三千救之賊乃散走融負其高氣志在靖難而才踈意廣訖無成功高談清教盈溢官曹辭氣温雅可玩而誦論事考實難可悉行但能張磔網羅而目理甚疎【謹按陳志作自理甚疎】造次能得人心乆乆亦不願附也其所任用好竒取異多剽輕小才如王子法劉孔慈等委以腹心至於尊事名儒鄭執子孫禮易其鄉名曰鄭公鄉及清雋之士左承祖劉義遜等皆備在座席而已不與論政事曰此民望不可失也黄巾來冦融戰敗走保都昌時曹袁公孫首尾相連融兵弱糧寡孤立一隅不與相通左承祖勸融宜自託强國融知紹操終圖漢室不欲與同故怒而殺之劉義遜棄去在郡六年昭烈表領青州刺史建安元年為袁譚所攻自春及夏戰士所餘裁數百人流矢雨集戈矛内接融隠几讀書談笑自若城夜䧟乃奔東山妻子為譚所虜及獻帝都許徴融為將作大匠遷少府每朝會訪對融輙引正定議公卿大夫皆名而已初太傅馬日磾奉使山東失節於袁術而死及喪還朝廷議欲加禮融議以為大臣失節不宜加禮朝廷從之【謹按後漢書載其議文此書入馬日磾】時論者多欲復肉刑融乃建議以為世變既下宜從先漢不可茍革朝廷善之卒不復焉尚書令楊彪見曹操專朝惡之操誣彪與袁術通奏收下獄劾以大逆將誅之融聞之不及朝服往見操曰楊公四世清徳海内所瞻周書父子兄弟罪不相及况以袁氏歸罪楊公易稱積善餘慶徒欺人爾操曰此國家之意融曰假使成王殺召公周公可得言不知耶今天下纓緌搢紳所以瞻仰明公者以公聰明仁智輔相漢朝舉直錯枉致之雍熙也今橫殺下辜則海内觀聴誰不解體孔融魯國男子明日便當拂衣而去不復朝矣操不得已理出彪荆州牧劉表不供職貢多行僣偽遂乃郊祀天地擬斥乗輿詔書班下其事融上疏曰竊聞領荆州牧劉表桀逆放恣所為不軌至乃郊祀天地擬儀社稷雖昏僣惡極罪不容誅至於國體宜且諱之何者萬乗至重天王至尊身為聖躬國為神器陛級縣逺禄位限絶猶天之不可階日月之不可踰也每有一豎臣輙云圖之【謹按後漢書作輙去圖之】若形之四方非所以杜塞邪萌愚謂雖有重戾必宜隠忍賈誼所謂擲鼠忌器葢謂此也是以齊兵次楚惟責包茅【原注左氏傳桓公責楚曰爾貢包茅不入王祭不供無以縮酒寡人是徴時楚僣王不責其僣秪責職貢為王室諱也】王師敗績不書晋人【原注公羊傳王師敗績于茅戎孰敗之葢晋敗之曷為不言晋敗之王者無敵莫敢當也】前已露袁術之罪今復下劉表之事是使跛牂欲闚高岸天險可得而登也【原注史記李斯曰故城髙五丈而樓季不輕犯也太山之高百仞而跛牂牧其上夫樓季而難五丈之限豈跛牂而易百仞之高哉峭漸之勢異也】案表䟦扈擅誅列侯遏絶詔命斷盜貢筐招呼元惡以自營衞專為羣逆主萃淵藪郜鼎在廟章孰甚焉【原注左氏曰取郜大鼎于宋戊申納于太廟臧哀伯諌曰官之失徳寵賂章也郜鼎在廟章孰甚焉】桑落瓦解其勢可見臣愚以為宜隠郊祀之事以崇國防五年南陽王馮東海王祗薨帝傷其早沒欲為修四時之祭以訪于融融對曰聖恩敦睦感時增思悼二王之靈發哀愍之詔稽度前典以正禮制竊觀故事前梁懷王臨江愍王齊懷王臨淮公【謹案後漢書作齊哀王臨淮王此據後漢書注改】並薨無後同産昆弟即景武昭明四帝是也【原注梁懷王揖景帝弟也立十年薨臨江愍王榮武帝兄也為皇太子四嵗廢為王坐侵廟堧地自殺齊懷王閎武帝子昭帝異母兄立八年薨臨淮公衡明帝弟建武十五年立未及進爵為王而薨】未聞前朝修立祭祀若臨時所施則不列傳紀臣愚以為諸在沖齓聖慈哀悼禮同成人加以號諡者宜稱上恩祭祀禮畢而後絶之至於一嵗之限不合禮意又違先帝已然之法所未敢處初曹操攻屠鄴城袁氏婦子多見侵畧而操子丕納袁熙妻甄氏融乃與操書稱武王伐紂以妲己賜周公操不悟後問出何經典對曰以今度之想當然爾後操討烏桓又嘲之曰大將軍逺征蕭條海外昔肅慎不貢楉矢【原注國語昔武王克商通道於九夷八蠻於是肅慎氏貢楉矢石砮其長尺有咫】丁零盜蘇武牛羊可并案也【原注漢書蘇武使匈奴單于徙北海上丁零盜武牛羊武遂窮戹】時年飢兵興操表制酒禁融頻書争之多悔慢之辭【原注融集與操書云酒之為徳乆矣古先哲王帝禋宗和神足人以濟萬國非酒莫以也故天垂酒星之耀地列酒泉之郡人著㫖酒之徳堯不千鍾無以建太平孔非百觚無以堪上聖樊噲解戹鴻門非豕肩鍾酒無以奮其怒趙之厮養東迎其主非引巵酒無以激其氣高祖非醉斬白蛇無以暢其靈景帝非醉幸唐姬無以開中興袁盎非醇醪之力無以脱其命定國不酣飲一斛無以決其法故酈生以高陽酒徒著功於漢屈原不餔糟歠醨取困於楚由是觀之酒何負於政哉又書曰昨承訓答陳二代之禍及衆人之敗以酒亡者實如來誨雖然徐偃王行仁義而亡今令不絶仁義燕噲以譲失社稷今令不禁謙退魯因儒而損今令不棄文學夏商亦以婦人失天下今令不斷婚姻而將酒獨急者疑但惜榖爾非以亡王為戒也】既見操雄詐漸著數不能堪故發辭偏宕多致乖忤又常奏宜準古王畿之制千里寰内不以封建諸侯操疑其所論建漸廣益憚之然以融名重天下外相容忍而潜忌正議慮鯁大業帝嘗特見光禄勲山陽郗慮及融問融曰鴻豫何所優長融曰可與適道未可與權慮舉笏曰融昔宰北海政散人流其權安在遂與融互相短長以至失和未幾慮遷御史大夫承望操風㫖以微法奏免融官因顯明讎怨操故以書激厲融曰葢聞唐虞之朝有克譲之臣故麟鳯來而頌聲作也後世徳薄猶有殺身為君破家為國及至其敝睚眦之怨必讎一餐之惠必報故鼂錯念國遘禍於袁盎【原注漢書鼂錯為御史大夫摘諸侯之罪過削其支郡所更令三十章諸侯讙譁呉楚七國俱反以誅錯為名袁盎素不好鼂錯乃説上斬錯以謝七國錯衣朝衣斬東市】屈平悼楚受譛於椒蘭【原注史記屈平為楚懐王左徒上官大夫䜛之王怒而疏屈平屈平憂思而作離騷其後秦惠王使張儀詐楚令絶齊欲與懐王會懐王欲行屈平諫懐王子蘭勸王行入武闗秦伏兵絶其後因留懐王竟死于秦子蘭復䜛屈平於頃㐮王王怒而遷之江南屈平於是懐石自沒泪羅以死】彭寵傾亂起自朱浮鄧禹威損失於宗馮【原注後漢書朱浮與彭寵不相能數譛之光武寵遂反 宗馮事見前注】由此言之喜怒怨愛禍福所因可不慎與昔亷藺小國之臣猶能相下㓂賈倉卒武夫屈節崇好光武不問伯升之怨【原注後漢書光武兄伯升為更始所害光武自文城馳詣宛謝司徒官屬迎弔光武深引過而已不敢為伯升服喪飲食言笑如平常】齊侯不疑射鉤之虜夫立大操者豈累cq=204細故哉往聞二君有執法之平以為小介當收舊好而怨毒漸積志相危害聞之憮然中夜而起昔國家東遷文舉盛歎鴻豫名實相副綜達經學出於鄭又明司馬法鴻豫亦稱文舉竒逸博聞誠怪今者與始相違孤與文舉既非舊好又於鴻豫亦無恩紀然願人之相美不樂人之相傷是以區區思協歡好又知二君羣小所構孤為人臣進不能風化海内退不能建徳和人然撫養戰士殺身為國破浮華交㑹之徒計有餘矣融報曰猥惠書教告所不逮融與鴻豫州里比郡知之最早雖嘗陳其功美欲以厚於見私信於為國不求其覆過掩惡有罪望不坐也前者黜退懽欣受之昔趙宣子朝登韓厥夕被其戮喜而求賀【原注國語宣子言韓厥於靈公以為司馬河曲之役宣子使人以其乗車干行韓厥執而戮之衆咸曰韓厥必不沒矣其主朝升之而暮戮其車其誰安之宣子召而禮之謂諸大夫曰二三子可以賀我矣吾舉厥也中吾乃今知免於罪矣】况無彼人之功而敢枉當官之平哉忠非三閭智非鼂錯竊位為過免罪為幸乃使餘論逺聞所以慙懼也朱彭㓂賈為世壮士愛惡相攻能為國憂至於輕弱薄劣猶昆虫之相齧適足還害其身誠無所至也晋侯嘉其臣所争者大而師曠以為不如心競【原注左氏傳秦伯之弟鍼如晋修成叔向命召行人子員行人子朱曰朱也當御三云叔向不應子朱怒曰班爵同何以黜未於朝撫劍之叔向曰秦晋不和乆矣今日之事幸而集晋國頼之不集三軍暴骨子員道二國之言無私子常易之姦以事君者吾所能禦也拂衣從之人救之平公曰晋其庶乎吾臣之所争者大師曠曰公室懼卑臣心不競而力争】性既遲緩與人無情雖出胯下之負榆次之辱【原注史記荆軻嘗游榆㳄與葢聶論劍葢聶怒而目之荆軻遂駕而去】不知貶毁之於已猶蚊虻之一過也子産謂人心不相似【原注左氏傳子産謂子皮曰人心不同其如靣焉吾豈敢謂子靣如吾靣乎】或矜勢者欲以取勝為榮不念宋人待四海之客大鑪不欲令酒酸也【原注韓子宋人有沽酒者斗概甚平遇客甚謹為酒甚美而酒不售酒酸者怪其故問所知閭長者楊倩二人曰汝狗猛邪曰狗猛何故不售曰人畏焉令孺子懐錢挈壺往沽狗迎齕之酒所以酸而不售】至於屈榖巨瓠堅而無竅當以無用罪之爾【原注韓子齊有居士田仲宋人屈榖往見之曰榖聞先生之義不待仰人而食今榖有樹瓠之法堅如石厚而無竅願獻先生田仲曰夫子徒謂我也凡貴於樹瓠者為可以盛也今厚而無竅則不可以盛物而任堅如石則不可以割而斛吾無以此瓠為也將棄之今仲不待仰人而食亦無益人國亦堅瓠之也】它者奉遵嚴教不敢失墜郗為故吏融所推進趙衰之㧞郤縠不輕公叔之升臣也【原注左氏傳趙衰曰郤縠可臣亟聞其言矣說禮樂而敦詩書乃使郤縠將中軍論語公叔文子之臣大夫僎與文子同升諸公】知同其愛訓誨發中雖懿伯之忌猶不得念【原注禮記滕成公之喪使子叔敬叔弔子服惠伯為介及郊為懿伯之忌不入惠伯曰政也不可以叔父之私不將公事遂入】况恃舊交而欲自外於賢吏哉輙布腹心脩好如初苦言至意終身誦之嵗餘復拜太中大夫性寛容少忌好士喜誘益後進及退閑職賔客日盈其門常歎曰坐上客常滿尊中酒不空吾無憂矣與蔡邕素善邕卒後有虎賁士貎邕融每酒酣引與同坐曰雖無老成人尚有典刑融聞人之善若出諸已言有可採必演而成之靣告其短而退稱所長薦逹賢士多所奬進知而未言以為已過故海内英俊皆信服之曹操既積嫌忌而郗慮復搆成其罪遂令丞相軍謀祭酒路粹枉狀奏融曰少府孔融昔在北海見王室不静而招合徒衆欲規不軌云我大聖之後而見滅於宋有天下者何必卯金刀及與孫權使語謗訕朝廷又融為九列不遵朝儀秃巾㣲行唐突宫掖又前與白衣禰衡跌蕩放言云父之於子當有何親論其本意實為情欲發耳子之於母亦復奚為譬如寄物瓶中出則離矣既而與衡更相賛揚衡謂融曰仲尼不死融答曰顔囘復生大逆不道宜極重誅書奏下獄棄市時年五十六妻子皆被誅幼女年七嵗男年九嵗以其㓜弱得全寄它舍二子方奕棋融被收而不動左右曰父執而不起何也答曰安有巢毁而卵不破乎主人有遺肉汁男渇而飲之女曰今日之禍豈得乆活何頼知肉味乎兄號哭而止或言於曹操遂盡殺之及收至女謂兄曰若死者有知得見父母豈非至願乃延頸就刑顔色不變莫不傷之曹丕深好融文辭歎曰班儔也募天下有上融文章者輙賞以金帛所著詩頌碑文論議六言策文表檄教令書記凡二十五篇【原注范曄論曰昔諌議大夫鄭昌有言山有猛獸者藜藿為之不採是以孔父正色不容弑虐之謀平仲立朝有紓盜齊之望若夫文舉之髙志直情其足以動義概而忤䧺心故使移鼎之迹事隔於人存代終之規啟機於身後也夫嚴氣正性覆折而已豈其員园委屈可以每其生哉懍懍焉皜皜焉其與琨玉秋霜比質可也圓即刓字五丸反】脂習者字元升京兆人中平中仕郡公府辟舉高第除太醫令天子西遷及東徙許昌習常随與孔融親善操為司空威望日盛而融故以舊意書䟽倨傲習常戒融剛直取禍宜改節融不及融被誅許下莫敢收視而習獨往撫尸而哭之曰文舉捨我死我當復誰與語安用生為哀動一市操聞大怒將收習殺之尋以忠直見原居許東土橋下後見操操呼其字曰元升卿故慷慨因問其居處賜榖百斛黄初中嘉其有欒布之節拜中散大夫年八十餘卒議曰黨禍之酷東漢風節寖衰建安間大抵多患失畏死貪叨無恥之人往往朋姦扇盜相與穿窬主家皆奴才也故操得逞其谿壑自以為姦人之雄獨孔融堂堂山立瑰偉正大海内厭服英豪歸仰嶻然以風節自持為漢家四百年元氣其視沓鄙猥瑣之操區區偷兒耳融不死漢不亡是以操亟圖之其高風義概百世之下猶足以興衰激懦使亂臣賊子懼焉况當世之人哉故議者謂操之不敢自取隂之丕融之義有以慴之也傅彤義陽人也將兵從昭烈伐呉張南馮習敗績於猇亭昭烈退入魚復彤㫁後拒戰兵人殱焉呉將諭彤令降彤罵曰呉狗何有漢將軍降者遂戰死以子僉為左中郎後為闗中都督景耀六年魏大舉入㓂詔僉將兵守闗口魏大將軍鍾會使胡烈攻之初武興督蔣舒在事無稱令人代之使助僉守闗城舒懐怨忿詭謂僉曰今賊至不擊而閉城自守非良圖也僉曰受命保城城全為功委城出戰若喪師失守死無益矣舒曰子以保城獲全為功舒以出戰克敵為功請各行其志遂率衆出僉以為戰也不設備而舒迎降烈烈乗虚襲城僉格鬭而死晋泰始五年詔曰蜀將軍傅僉前在闗城身拒官軍致死不顧僉父彤復為劉備戰亡天下之善一也豈由彼此以為異僉息著募後沒入奚官其免為庶人賜榖帛以旌其忠   程畿字季然巴西閬中人也劉璋時為漢昌長巴西太守龎羲欲謀叛璋使畿子郁誘畿畿不羲謀遂寝語在璋璋聞之遷畿江陽太守昭烈領益州牧辟為事祭酒後随昭烈征呉大軍敗績泝江而還或告之曰後追已至解船輕去乃可以免畿曰吾在軍未曽為敵走况天子而見危哉追兵遂及畿船畿身執㦸戰敵船有覆者衆大至共擊之乃死   北地王諶末帝太子璿之弟也景耀二年封北地王魏大舉入㓂鄧艾破諸葛瞻於綿竹末帝將譙周策降諶怒曰若理窮力屈禍敗必及便當父子君臣背臣一戰同死社稷以見先帝末帝不従遣鄧良奉書送璽綬降于艾是日諶哭於昭烈皇帝廟先殺妻子而後自殺左右皆為泣下   諸葛瞻字思逺丞相亮之子也初亮在南陽黄承彦者高朗開列為沔南名士謂亮曰聞君擇婦身有醜女黄頭黑色而才堪相配亮許諾即載送之鄉里為之諺曰莫作孔明擇婦止得阿承醜女後生瞻初亮未有子取兄瑾之子喬養之喬字仲慎與兄恪俱有名於時論者以為喬才不及恪而性業過之及亮求喬為嗣瑾啟孫權遣之拜駙馬都尉随亮至漢中亮與瑾書曰喬本當還成都今諸將子弟皆得運思惟宜同榮辱今使喬督五六百兵與諸子弟於谷中年二十五建興元年卒【謹案蜀志云喬隨亮至漢中建興元年卒與此同考亮以五年率諸軍北駐漢中喬既隨亮不得言元年卒疑當作六年】子攀官至行䕶軍翊武將軍諸葛恪見誅於呉子孫皆盡而亮自有瞻故攀還呉復為瑾後亦早卒十二年亮出武功與兄瑾書曰瞻今已八嵗而聰明可愛嫌其早成恐不為重器爾年十七尚公主拜騎都尉明年為羽林中郎將累遷射聲校尉侍中尚書僕射加軍師將軍瞻頴悟過人彊識博學幼工書畵蜀人追思亮而愛其才毎朝廷有一善政佳事雖非瞻所建倡百姓皆相告曰葛侯之所為也是以聲譽大盛景耀四年為行都䕶衛將軍與輔國大將軍董厥共平尚書事時宦人黄皓亂政於内而姜維黷武於外瞻深憂之與厥及樊建謀以閻宇代維啟帝不六年冬魏鄧艾自隂平由景谷道旁入瞻督諸軍拒之至涪尚書郎黄崇勸瞻宜速行拒險無令敵得入平地瞻猶豫崇再三言之至于流涕方進兵而艾已長驅而前破瞻前鋒瞻退住綿竹艾遣書誘瞻曰若降者必表為琅邪王瞻怒斬艾使遂戰大敗臨陳死時年三十七【原注干寳曰瞻雖智不足以扶危勇不足以拒敵而能外不負國内不改父之志忠孝存焉】瞻長子尚歎曰父子荷國重恩不早斬黄皓使敗國殄民何用生為策馬冒陳而死黄崇亦死之崇權之子也瞻次子京及攀子顯等炎興二年徙河東晋泰始五年詔曰諸葛亮在蜀盡其心力其子瞻臨難而死義天下之善一也其孫京可随才署吏後為郿令卒   議曰嗚呼親王義兼臣子國有難尤當死義以先諸臣先王所以封建宗子而固維城也西漢之亡獨劉更生諄諄勸戒晻曖而卒其餘諸侯稱説符命勸進于莽者以千數故莽宴然盜國坐追虞黄未聞一人獨不而死之也東漢之亡封國亦既盡除堕妊祝劉氏無噍故操丕居然竊國為西伯舜禹未聞一人獨不義而死之也惟朔易一遐孤與隆中一草茅士素無封爵不階尺土一民萬折而與操争肉薄血并者三十餘年力竭而繼之以死及其遂亡昭烈之一孫孔明之一子及孫慨然赴義與國俱滅巍巍義烈高視兩京五百年所無有也壮哉諶也末帝為有愧矣勇哉尚也過夫瞻矣僉父子及畿付漢一死得其所哉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七十中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六十七中   死國   魏   夏侯【李豐 豐弟翼 張緝許允 劉陶】 王經   王凌【令狐愚 單固楊康】 毌丘儉【子甸尹大目】   諸葛誕【文欽 欽子鴦 虎唐咨】   夏侯字泰初征南大將軍尚之子也少知名弱冠為散騎黄門侍郎嘗進見與后弟毛曽並坐恥之怒形於色曹叡恨之左遷為羽林監正始初曹爽輔政爽之姑子也累遷散騎常侍中護軍名知人抜用武官參㦸牙門無非俊傑多牧典州郡立法創制皆為世則太傅司馬懿問以時事議以為夫官才用人國之柄也故銓衡專於臺閣上之分也孝行存乎閭巷優劣任之鄉人下之敘也夫欲清教審選在明其分叙不使相涉而已何者上過其分則恐所由之不本而干勢馳騖之路開下踰其叙則恐天爵之外通而機權之門多矣夫天爵下通是庶人議柄也機權多門是紛亂之原也自州郡中正品度官才以來【謹案陳志作之來】有年載矣緬緬紛紛未聞整齊豈非分叙參錯各失其要之所由哉若令中正但考行倫輩倫輩當行均斯可官矣何者夫孝行著於家門豈不忠恪於在官乎仁恕稱於九族豈不達於為政乎義斷行於鄉黨豈不堪於事任乎三者之取於中正雖不處其官名斯任官可知矣行有大小比有高下則所任之流亦煥然明别矣奚必使中正干銓衡之機於下而執機柄者有所委仗於上上下交侵生紛錯哉且䑓閣臨下考功校否衆職之屬各有官長旦夕相考莫究於此閭閻之議以意裁處而使臣宰失位衆人驅駭欲風俗清靜其可得乎天臺縣逺衆所絶意所得至者更在側近孰不修飾以要所求所求有路則修己家門者已不如自達於鄉黨矣自達鄉黨者已不如自求之於州邦矣茍開之有路而患其飾真離本雖復嚴責中正督以刑罰猶無益也豈若使各帥其分官長則各以其屬能否獻之臺閣臺閣則據官長能否之第參以鄉閭徳行之次擬其倫比勿使偏頗中正則惟考其行迹别其髙下審定輩勿使升降臺閣總之如其所簡或以參錯則其責負自在有司官長所第中正輩擬比隨次率而用之如其不稱責負在外然則内外相參得失有所互相形檢孰能相飾斯則人心定而事理得庶可以静風俗而審官才矣又以為古之建官所以濟育羣生統理民物也故為之君長以司牧之司牧之主欲一而專一則官任定而上下安專則職業修而事不煩夫事簡業修上下相安而不治者未之有也先王建萬國雖其詳未可得而究然分疆畫界各守土境則非重累羈絆之體也下考殷周五等之叙徒有大小貴賤之差亦無君官臣民而有二統互相牽制者也夫官統不一則職業不修職業不修則事何得而簡事之不簡則民何得而静民之不静則邪惡並興而姦偽滋長矣先王達其如此專其職司而一其統業始自秦世不師聖道私以御職姦以待下懼宰官之不修立監牧以董之畏督監之容曲設司察以糾之宰牧相累監察相司人懐異心上下殊務漢承其緒莫能匡改魏室之隆日不暇及五等之典雖難卒復可粗立儀準以一治制今之長吏皆君吏民横重以郡守累以刺史若郡所攝惟在大較則與州同無為再量宜省郡守但任刺史刺史職存則監察不廢郡吏萬數還親農業以省煩費豐財殖榖一也大縣之才皆堪郡守是非之訟毎生意異順從則安直已則争夫和羮之美在于合異上下之益在能相濟順從乃安此琴瑟一聲也蕩而除之則官省事簡二也又幹郡之吏職監諸縣營䕶黨親鄉邑舊故如有不副而因公掣頓民之困弊咎生於此若皆并合則亂原自塞三也今承衰弊民人彫落賢才鮮少任事者寡郡縣良吏往往非一郡受縣成其劇在下而吏之上選郡當先足此為親民之吏專得底下吏者民命而常頑鄙今如并之吏多選清良者造職大化宣流民物獲寧四也制使萬户之縣名之郡守五千以上名之都尉千户以下令長如故自長以上考課遷用轉以能升所牧亦増此進才効功之叙也若經制一定則官才有次治功齊明五也若省郡守縣皆徑達事不擁隔官無留滯三代之風雖未可必簡一之化庶幾可致便民省費在於此矣又以為文質之更用猶四時之迭興也王者體天理物必因而濟通之時彌質則文之以禮時泰侈則救之以質今承百王之末秦漢餘流世俗彌文宜大改之以易民望今科制自公列侯以下位從大將軍以上皆得服綾錦羅綺紈素金銀飾鏤之物自是以下雜綵之服通於賤人雖上下等級各示有差然朝臣之制已得侔至尊矣黄之綵已得通於下矣欲使市不鬻華麗之色商不通難得之貨工不作雕刻之物不可得也是故宜大理其本准度古法文質之宜取其中則以為禮度車輿服章皆從質樸禁除末俗華麗之事使幹朝之家有位之室不復有錦綺之飾無兼采之服纎巧之物自上以下至於樸素之差示有等級而已勿使過一二之覺若夫功徳之賜上恩所特加皆表之有司然後服用之夫上之化下猶風之靡草樸素之教興於本朝則彌侈之心自消於下矣懿報書曰審官擇人除重官改服制皆大善禮鄉閭本行朝廷考事大指如所示而中間一相承習卒不能改秦時無刺史但有郡守長吏漢家雖有刺史奉六條而已故刺史稱傳車其吏言從事居無常治吏不成臣其後轉更為官司耳昔賈誼亦患服制漢文雖身服弋綈猶不能使上下如意恐此三事當待賢能然後了耳又書曰漢文雖身衣弋綈而不革正法度内外有僭擬之服寵臣受無限之賜由是觀之似指立在身之名非篤齊治制之意也今公侯命世作宰追蹤上古將隆至治抑末正本若制定於上則化行於衆也夫當宜改之時留殷勤之心令發之日下之應也猶響尋聲耳猶垂謙謙曰待賢能此伊周不正殷姬之典也竊未喻焉頃之為征西將軍假節都督雍涼州諸軍事【原注魏畧既遷司馬景王代為䕶軍䕶軍總統諸將任主武官選舉前後當此官者不能止貨賂故蔣濟為䕶軍時有謡言欲求牙門當行千匹百人督五百匹宣王與濟善聞以問濟濟無以解之因戯曰洛中市買一錢不足則不行遂相對歡笑代濟故不能止絶人事及景王之代整頓法令人莫犯者】與曹爽共興駱谷之役時人譏之爽誅徴為大鴻臚數年徙太常以爽抑屈内不得意中書令李豐雖宿為大將軍司馬師所親待然私心在遂結皇后父光禄大夫張緝謀欲以輔政豐既内握權柄子尚公主又與緝俱馮翊人故緝信之豐隂令弟兖州刺史翼求入朝欲使將兵入并力起會翼求朝不聴嘉平六年二月當拜貴人豐等欲因御臨軒諸門有陛兵誅師以代之以緝為驃騎將軍豐宻語黄門監蘇鑠永寧署令樂敦冗從僕射劉賢等曰卿諸人居内多不法大將軍嚴毅累以為言張當可以為誡鑠等皆許以從命師微聞其謀請豐相見以詰豐不以實告即殺之事下有司收緝鑠敦賢等送廷尉不肯下辭廷尉鍾毓自臨治正色責毓曰吾當何辭卿為令史貴人也卿便為吾作毓以其名士節髙不可屈而獄當竟夜為作辭令與事相附流涕以示視頷之而已毓弟㑹年少於慕而不與交是日於毓坐狎正色曰士季何相逼如此耶㑹慙懼而退毓奏豐等謀廹脅至尊擅誅冡宰大逆無道請論如法於是㑹公卿朝臣廷尉議咸以為豐等各受殊寵典綜機宻緝承外戚椒房之尊備世臣並居列位而包藏禍心搆圖凶逆交闗閹豎授以姦計畏憚天威不敢顯謀乃欲要君脅上肆其詐虐謀誅良輔擅相建立將以傾覆京室顛危社稷毓所上【謹案陳志作所正】皆如科律報毓施行詔書齊長公主先帝遺愛匄其三子死命於是豐緝敦賢等皆夷三族其餘親屬徙樂浪郡格量濟臨軒東市顔色不變舉動自若時年四十六正元中紹功臣世封尚從孫本為昌陵亭侯邑三百户以奉尚後初夏侯覇之奔漢也呼欲與之俱曰吾豈茍存自為亡虜乎遂還雒司馬懿卒許允謂曰無復憂矣歎曰士宗卿何不見事乎此人猶能以通家少年遇我子元子上不吾容也嘗著樂毅張良及本無肉刑論辭㫖通逺為世所重初被收衛將軍司馬昭流涕請之師曰卿忘㑹趙司空乎先是司空趙儼卒師昭兄弟㑹賔客以百數後至賔客咸越席而迎師由是惡之竟誅【原注裴松之曰曺爽以正始五年伐蜀時已為闗中都督至十年爽誅滅後方還洛爾案少帝紀司空趙儼以六年亡則無由得會儼若云入朝紀傳又無其事斯近妄不實以五年入朝史或不書未可必為妄也】 李豐字安國衛尉義之子也年十七八在鄴下名為清白識别人物海内翕然稱之後以父任從軍在許昌聲稱日隆其父不悦敕使閉門斷客初曹叡在東宫豐為文學及即位得吳降人問江東聞中國名士為誰降人云聞有李安國者是時豐為黄門郎叡問左右安國所在左右以豐對叡曰豐名乃被於吳越邪後轉騎都尉給事中叡卒為永寧太僕正始中遷侍中尚書僕射豐在臺省常多託疾時臺制疾滿百日當解祿豐疾未滿輙暫起已復卧如是數嵗豐子韜選尚齊長公主豐弟翼及偉並歴郡守豐嘗於衆中顯誡二弟言何用榮位為及司馬懿乆病曹爽專政豐依違二公間無有適莫故或諷之曰曹爽之勢熱如湯太傅父子冷如漿李豐兄弟如㳺光以為豐雖外示清浄而内圖事有似於㳺光也及懿誅爽住車闕下與豐相聞豐怖遽氣索足委地不能起嘉平四年懿卒後中書令缺大將軍司馬師諮問朝臣誰可補者或舉豐遂奏用之豐為中書二嵗曹芳毎獨召豐與語不知所説師疑其議己請豐相見以詰豐豐不以實告師怒欲誅之太常夏侯業貴以爽故廢黜居常怏怏后父光祿大夫張緝以東莞太守召為后家亦不得意豐自以身處機宻為芳知遇子韜又以列侯給事中尚主有内外之重而疑於師心不自安宻謂韜曰既為海内重人加以當大任年時方壯而永見廢又親曹爽外弟於大將軍有嫌張緝有才用棄兵馬大郡還坐家巷各不得志欲使汝宻計告之緝嘗病創卧豐遣韜省病韜屏人語緝曰韜尚主父子在機近大將軍秉事常不見信太常亦懐深憂君侯雖有后父之尊安危未可知皆與韜家同慮者也韜父欲與君侯謀之緝黙然良乆曰同舟之難吾焉所逃此大事不捷即禍及宗矣韜於是往報豐宻語黄門監蘓鑠等鑠等答豐惟君侯計豐曰今拜貴人諸營兵皆屯門陛下臨軒因此便共迫脅將羣寮人兵就誅大將軍以太常輔政卿等當共宻白此意鑠曰陛下儻不從人奈何豐曰事有權宜若不便聴當刼將去爾寧有不從鑠等許諾豐曰此族滅事卿等宻之事成卿等皆當封侯常侍也豐復宻以告緝緝遣子邈與豐相結豐遣子韜以謀報曰宜詳之爾而不以告也師聞豐謀舍人王羕請以師命召豐豐若無備情屈勢迫必來若不來羕一人足以制之若知謀泄以衆挾輪長㦸自衛徑入雲龍門挾天子登淩雲臺臺上有三千人立仗鳴鼓㑹衆如此羕所不及也師乃遣羕以車迎之豐見刼迫隨羕而至師責豐豐知禍及正色曰卿父子懐姦將傾社稷惜吾力劣不能相擒滅爾師怒使勇士以刀環築殺之夜送尸付廷尉廷尉鍾毓不受曰非法官所治也以其狀告且勑之乃受韜以尚主賜死獄中曹芳怒將問豐死故太后懼呼芳入乃止師遣使収翼翼妻散騎常侍荀廙姊也謂翼曰中書事發可及未至赴吳何為坐取死亡左右可共同赴水火者誰翼思未答妻曰君在大州不知可與同死生者去亦不免翼曰二兒小吾不去今但從坐身死二兒必免果如翼言豐歴仕二朝不植生産仰廪祿而已韜雖尚主豐常約勑不得有所侵取得賜錢帛輙散施親族及賜官人多與子弟而豐皆以與諸外孫死後有司籍其家家無餘積初李義與尚書僕射杜畿及東郡太守郭智善智子沖有内實而無外觀州里弗稱也沖常與豐俱見畿既退畿歎曰孝懿無子非徒無子殆將無家君謀為不死矣其子足繼其業時人皆以畿為誤及豐死沖為代郡太守始以畿為知人張緝字敬仲涼州刺史既之子也太和中為温令有治能漢丞相亮出隴右緝上便宜詔以問中書令孫資資以為有籌略遂詔拜騎都尉遣參征蜀軍事入為尚書郎以名父子為曹叡所識且以其才能多所堪任呼相工相之相者曰不過二千石叡曰何材如是而位止二千石乎乆之出為東莞太守嘉平中女為曹芳后徴拜光祿大夫位特進妻向封安鄉君緝性傾巧吝於財而矜於勢一旦以女徴去郡還坐里舍悒悒躁擾數陳吳蜀形勢又嘗對司馬師料諸葛恪雖幸勝見誅不乆師問其故緝曰威震其主功葢一國欲不死得乎及恪從合肥還吳果殺之師謂人曰諸葛恪多輩爾近張敬仲縣論恪以為必見殺今果然如此敬仲之智為勝恪也緝與李豐同郡通家又居相近俱不得志乃謀廢師豐敗遂収緝送廷尉賜死獄中許允字士宗髙陽人父據厯典農校尉郡守允少與同郡崔贊俱發名於冀州曹叡時皆入為尚書選曹郎與陳國袁侃同坐職事皆収送獄詔㫖嚴切當有死者【謹案志注此下有正直者為重五字】允謂侃曰卿功臣子法應八議不憂死也侃知其指乃為受重允刑竟【案志注此下有復吏二字】出為郡守稍遷為侍中尚書中領軍允與夏侯李豐親善聞豐等被収欲往見司馬師已出門回遑不定中道還取袴豐等已収師聞允前遽怪之曰我自収豐等不知士大夫何為怱怱也是時朝廷怱遽者多而衆人咸以為意在允也先是有詐作尺一詔書以為大將軍允為太尉共録尚書事有何人天未明乗馬以詔版付允門吏曰有詔因便馳去允即投書燒之不以呈師豐等既誅欲因誅允㑹鎮北將軍劉静卒以允代静已受節出止外舍師與允書曰鎮北雖少事而都典一方念足下震華鼓建朱節厯本州此所謂著繡晝行也允心甚悦與臺中相聞欲易其鼓吹旌旗其兄子素頗聞允見嫌戒允但當趣行允曰卿俗士不解我以榮國爾固求之曹芳以允當出乃詔會羣臣羣臣皆集芳特引允以自近允前為侍中顧當與芳别涕泣歔欷會罷詔促允令去會有司奏允前擅以厨錢榖乞諸俳及其官屬遂収送廷尉考問竟減死徙樂浪妻子不得自隨道死崔賛常以處世太盛戒允允不從故及【原注魏氏春秋允善相印將拜以印不善使更刻之如此者三曰印雖始成而已被辱問送印者果懐之而墜於厠相印書曰相印法本出陳長文長文以語韋仲將印工揚利從仲將受法以語許士宗利以法術占吉㓙十可中八九仲將問長文從誰得法長文曰本出漢世有相印相笏經又有鷹經牛經馬經印工宗養以法語程申伯是故冇一十二家相法】二子竒猛奇字子泰猛字子豹並有才學晉武帝將有事於太廟奇為太常丞朝議以竒父受誅不宜接近左右請出為外官帝追述允之宿望稱竒之才擢為祠部郎元康中為司校尉幽州刺史猛尤儒雅亦宦達於晉云劉陶字季冶淮南人【謹案魏志陶少子】喜論縱横曺爽當國為選部郎鄧颺之徒稱之以為伊吕陶亦自負謂夏侯曰仲尼不聖何以知其然智者圖國天下羣愚如㺯一丸於掌中而不能得天下安得為聖以其言狂誕不復詳難謂之曰天下之勢雙無常也今見卿窮爽敗退居里舍乃謝其言之過毌丘儉之舉兵也司馬師以問陶陶答依違師怒曰卿平生與吾論天下事至於今日而更不盡乎乃出為平原太守追殺之   王經字彦偉清河人也初為江夏太守大將軍曹爽附絹二千匹【謹案陳志作二十匹】令交市於呉經不發書棄官歸母問歸状經以故對母以經典兵馬而擅去對送吏杖五十爽聞不復罪經稍遷司校尉甘露中為尚書曹髦以威權日去不勝其忿召侍中王沉散騎常侍王業及經謂曰司馬昭之心路人所知也吾不能坐受廢辱今日當與卿等自出討之經曰昔魯昭公不忍季氏敗走失國為天下笑今權在其門為日久矣朝廷四方皆為之致死不顧逆順之理非一日也且宿衛空闕兵甲寡弱陛下何所資用而一旦如此無乃欲除疾而更深之耶禍殆不測宜見重詳髦乃出懐中黄素詔投地曰行之決矣正使死何懼况不必死耶於是入白郭太后沈業犇走告昭呼經欲與俱經不從髦遂率僮僕出討昭賈充令成濟弑髦昭以經不告已而從髦収經及家付廷尉經謝其母母顔色不變笑而應曰人誰不死正恐不得其所以此并命何恨之有與母并就誅經之為司校尉辟河内向雄為都官從事至是雄哭之哀動一市與故吏皇甫晏共収焉初經為二州刺史母謂經曰汝田家子今仕至二千石物太過不祥可以止矣經不能從故及晉泰始元年詔曰故尚書王經雖身陷法辟然守志可嘉門户堙沒意常愍之其以經孫為郎中議曰嗚呼以重名髙節表儀一世其言議規格深見治體藹然有大臣之風翹翹者易摧皜皜者易汙挺持正大曠無單複焉能出大盜之城府哉觀對許允之言則以身死國前定久矣蹈白刃而不懼臨死生之際而不亂生平所養至此乃見壯哉乎天下之至勇也魏之王侯久自禁錮爽夷而誅諸曹夏侯又復單斃自是而魏亡矣豐翼諸人智微力少闇於大義怱怱舉事䧟於死族滅身夷死不償素矣君死社稷臣死于君王經有焉   王凌字彦雲司徒允從子也允誅董卓卓將李傕郭汜等為卓報仇入長安殺允盡害其家凌及兄晨年少踰城得脱亡命歸故里天子東還凌舉孝亷為發干長遇事髠刑五嵗當道掃除曹操車過問此何徒左右以狀對操曰此子師兄子也所坐亦公爾於是選為驍騎主簿稍遷至中山太守所在有稱操辟為丞相掾屬曹丕立拜散騎常侍出為兖州刺史與張遼等至廣陵討孫權臨江夜大風呉將吕範等船漂至北岸凌與諸將逆擊捕斬首虜獲舟船有功封宜城亭侯【謹案陳志作宜成亭侯通志作宜城與此同】加建武將軍轉在青州是時海濱乘喪亂之後法度未整凌布政施教賞善罰惡甚有綱紀百姓稱之後從曹休伐呉與呉師遇於夾石休軍失利凌力戰決圍休得免難徙為揚豫州刺史旌先賢之後求未顯之士各有條教意義甚美咸得軍民歡心初凌與司馬朗賈逵友善及臨兖豫繼其名跡正始初為征東將軍假節都督揚州諸軍事二年呉大將全琮數萬衆至芍陂凌率諸軍逆拒争塘力戰連日琮退走進封南鄉侯邑千三百五十户遷車騎將軍儀同三司是時外甥令狐愚以才能為兖州刺史屯平阿舅甥並典兵專淮南之重凌就遷為司空司馬懿既誅曹爽進凌為太尉假節鉞凌愚宻協計謂司馬懿專政齊王芳不任天位楚王彪長而才欲誅懿廢芳而立彪都許昌嘉平元年九月愚遣將張式至白馬與彪相問往來凌又遣舍人勞精詣雒陽語子廣廣言凡舉大事應本人情曹爽以驕奢失民何平叔虚而不治丁畢桓鄧雖並為宿望皆專競於世變易朝典政令數改所存雖髙而事不下接民習於舊衆莫之從故雖勢傾四海聲振天下同日斬戮名士減半而百姓安之莫或之哀失民故也今懿情雖難量事未有逆而擢用賢能廣樹勝已脩先朝之政令副衆心之所求爽之所以為惡者彼莫不畢改【謹案陳志作必改】夙夜匪懈以恤民為先父子兄弟並握兵要未易亡也凌不從十一月愚復遣式詣彪未還㑹愚病死二年熒惑守南斗凌謂斗中有星當有暴貴者聞東平浩詳知星呼問詳詳疑凌有所挾欲白之不果【原注事見魏畧舊文錯亂必有脱誤】淩聞呉人塞涂水欲因此發兵大嚴諸軍表求討賊詔報不聽淩遣將軍楊以廢立事告兖州刺史黄華華連名以白司馬懿懿將中軍乘水道討凌先下赦赦凌罪又為書諭凌已而大軍掩至百尺【謹案魏書郡國志曰司馬宣王討太尉王凌大軍至百尺堨即此堨也】凌自知勢窮乃乘船單出迎懿遣掾王彧謝罪送印綬節鉞懿軍到丘頭凌面縛水次懿承詔遣主簿解其縛凌既䝉赦加恃舊好不復自疑徑乘小船欲趨懿懿使人逆止之住船淮中相去十餘丈凌知見外乃遥謂懿曰卿直以折簡召我我當敢不至邪而乃引軍來乎懿曰以卿非肯逐折簡者故也凌曰卿負我懿曰我寧負卿不負國家遂遣歩騎六百送凌西詣雒陽凌試索棺釘以觀懿意懿命給之五月甲寅凌行過賈逵廟呼曰凌大魏忠臣惟爾有神知之到項遂飲藥死張式等皆自首乃窮治其事賜楚王彪死諸相連者悉夷三族衆議咸以為春秋之義齊崔杼鄭歸生皆加追戮陳尸斵棺載在方䇿凌愚罪宜如舊典乃發凌愚冢剖棺暴尸於所近市三日燒其印綬朝服親土埋之進華爵為鄉侯廣有志尚學行死時年四十餘廣弟飛梟金虎並才武過人懿嘗從容問蔣濟濟曰凌文武俱贍當今無雙廣等志力有美於父爾退而悔之告所親曰吾此言滅人門矣至是尺口不遺少子明山善書多技藝聞難走太原追兵及之有飛鳥集桑上隨枝低昂舉弓射之應而墜追兵乃止投親家食親家告吏執殺之令狐愚字公冶本名浚黄初中為和戎䕶軍烏桓校尉田豫討胡有功小違節度愚以法繩之曹丕怒械繫愚免官詔曰浚何愚遂以名之正始中為曹爽長史出為兖州刺史愚聞楚王彪有智勇東郡譌言云白馬河出妖馬夜過官牧邊鳴呼衆馬皆應明日見其迹大如斛行數里還入河中又有謡言白馬素羈西南馳其誰乘者朱虎騎楚王小字朱虎故愚與王凌隂謀立彪乃先使人通意於彪言使君謝王天下事不可知願王自愛彪亦陰知其意答言謝使君知厚意也未發得疾卒初愚有髙志人謂愚必興令狐氏族父農太守邵獨以為愚性倜儻不脩徳而願大必滅我宗愚聞之甚不平及邵為虎賁中郎將而愚仕進已多所更厯所在有名稱愚從容謂邵曰先時聞大人謂愚為不繼今竟云何邪邵孰視不答私謂妻子曰公冶性度猶如故也以吾觀之終當罷滅但不知我久當坐之不邪將逮汝曹爾邵卒後十餘年而愚族滅愚之被誅無敢収視者東平馬隆閔之以武吏稱愚客収尸殯列植松栢服喪三年乃歸東州壯之單固字恭夏山陽人正始中令狐愚與固伯父龍善辟固為别駕固辭以疾愚禮敬愈厚固不應母夏侯氏謂固曰使君與汝父久善故命汝不止汝亦當仕進自可往爾固不獲已遂往與兼治中從事楊康並為愚腹心後愚與王凌通謀康固皆知其計㑹愚病卒康應司徒召詣雒陽固亦以疾去康在京師露其事司馬懿乃東取王凌到壽春因見懿懿問曰卿知其事為耶固曰不知懿曰令狐反乎【謹案陳志作令狐及乎誤】固又曰無之而楊康白事事與固連遂収捕固及家屬皆繫廷尉考實數十固竟云無懿録楊康與固相詰固辭窮罵康曰老傭既負使君又滅我族顧汝當活耶事上湏報廷尉以舊皆聽得與其母妻子相見固見其母不仰視母知其慙也謂之曰汝自不欲應州郡我彊汝爾汝為人吏自當爾爾此自門户衰我無恨也固終不視母又不語以至於死初楊康自以白其事冀得封侯後以辭頗參錯亦并斬臨刑俱出獄固又罵康曰老奴汝死自分爾死者有知汝何面目以行地下也   毌丘儉字仲恭河東聞喜人也父興黄初中為武威太守伐叛柔服開通河右名次金城太守蘇則討賊張進及討叛胡有功雍州刺史張既表曰河右遐逺喪亂彌久武威當諸郡路道喉轄之要加民夷雜處數有兵難領太守毌丘興到官内撫吏民外懐羌胡卒使柔附為官効用黄華張進初圖逆亂扇動左右興志氣忠烈臨難不顧為將校民夷陳説禍福言則涕泣時男女萬口咸懐感激形毁髪亂誓心致命尋率精兵踧脅張掖濟㧞領太守杜通西海太守張睦張掖畨和驪靬二縣吏民及郡雜胡棄惡詣興興皆安恤使盡力田興每所厯盡竭心力誠國之良吏陛下即位留心萬機茍有毫毛之善必有賞録臣伏縁聖㫖指陳其事遂詔封髙陽鄉侯入為將作大匠卒儉襲父爵為平原侯叡文學叡立為尚書郎遷羽林監以東宫之舊甚見親待出為雒陽典農時取農民以治宫室儉上疏曰臣愚以為天下所急除者二賊所急務者衣食誠使二賊不滅士民饑凍雖崇美宫室猶無益也遷荆州刺史青龍中叡圖討遼東以儉有幹策徙為幽州刺史加度遼將軍使持節䕶烏桓校尉率幽州諸軍至襄平屯遼隧右北平烏桓單于冦婁敦遼西烏桓都督率衆王䕶留等昔隨袁尚奔遼東者率衆五千餘人降冦婁敦遣弟阿羅槃等詣闕朝貢封其渠率二千餘人為侯王賜輿馬繒采各有差公孫淵逆與儉戰不利引還明年叡遣太尉司馬懿統中軍及儉等衆數萬討淵定遼東儉以功進封安邑侯邑三千九百户正始中儉以髙句驪數侵叛督諸軍步騎萬人出莵從諸道討之句驪王宫將歩騎二萬人進軍沸流水上大戰梁口【原注梁音渴】宫連破走儉遂束馬縣車以登九都屠句驪所都斬獲首虜以千數句驪沛者名得來數諌宫【原注裴松之曰按東夷傳沛者句驪國之官名】宫不從其言得來曰立見此地將生蓬蒿遂不食而死舉國賢之儉令諸軍不壊其墓不伐其樹得其妻子皆放遣之宫單將妻子逃竄儉引兵還六年復征之宫遂奔買溝儉遣莵太守王頎追之【原注世語頎字孔碩東萊人】踰烏桓骨都過沃沮千餘里踐肅慎氏之庭東臨大海有異面之人近日之所出周觀諸國采其法俗刻石紀功刋丸都之山銘不耐之城諸所誅納八千餘口并討濊貊皆破之韓那奚等數十國各率種落詣儉降儉振旅還論功受賞侯者百餘人穿山溉灌民頼其利遷左將軍假節監豫州諸軍事領豫州刺史轉為鎮南將軍諸葛誕戰於東關不利乃令誕儉對換誕為鎮南都督豫州儉為鎮東都督揚州吳諸葛恪圍合肥新城儉與揚州刺史文欽禦之太尉司馬孚督中軍東解圍恪退還初儉與夏侯李豐等厚善及大將軍司馬師誅豐等又廢曹芳儉不能平隂謀討師文欽驍果粗猛數有戰功好増虜獲以徼寵賞多不見許怨恨日甚儉以計厚得欽情好歡洽欽亦感戴投心無貳遂共定䇿正元二年正月有彗星數十文西北竟天起於呉楚之分儉欽喜以為已祥乃矯太后詔罪狀司馬師曰故相國懿匡輔魏室厯事忠貞故烈祖明皇帝授以寄託之任懿戮力盡節以寧華夏輸誠效忠弼成齊王天下賴之懿欲討滅二虜以一宇内未行而薨齊王以懿有輔相大功故遂使師承業委以國事而師以盛年無疾托病坐擁彊兵輙臣禮其罪一也懿造計取賊多舂軍糧克期有日師為人臣當除國難又為人子當率父業哭聲未絶而便罷息為臣不忠為子不孝其罪二也賊退過東關整飽無釁令三征同進喪衆敗績歴年軍實一旦而盡致使賊來天下騷動死傷流離其罪三也賊舉國悉衆號五十萬來向壽春圗詣洛陽㑹太尉孚與臣等建計杜塞險要不與争鋒還固新城淮南將士衝鋒履刅晝夜相守勤瘁百日死者塗地自魏興軍以來為難苦甚莫過於此而師遂意自由不論封賞權勢自在無所領録其罪四也故中書令李豐等以師無臣節專擅大柄隂欲議退之師懷不軌乃刼豐投刅拉殺載尸埋棺豐等國家大臣帝主腹心擅加酷暴死于非辜師有無君之心其罪五也懿每歎説齊王直為令主【謹案志注作自堪人主】君臣義定十有五載始欲歸政按行武庫詔問禁兵不得擅出師自知姦慝人神不祐矯廢君主加之以罪孚師之叔父性甚仁孝追送齊王悲不自勝羣臣皆怒而師懐忍造逆不顧大義其罪六也又故太常夏侯海内重徳光禄大夫張緝王室懿親横加賊殺又誅夷其妻子并及母后逼恐至尊彊行督遣臨時哀愕莫不傷痛而師稱慶以為快樂其罪七也陛下踐阼聰明神武事經聖心欲崇省約天下聞之莫不歡慶而師不自改悔脩復臣禮方徴兵募士毁壊宫内列侯自衛陛下即阼初不朝覲陛下欲臨幸師舍以省其疾復拒不通蔑上不道其罪八也近者領軍許允當為鎮北以厨錢給賜而師舉奏加辟雖云流徙道路餓殺天下聞之莫不哀傷狡猾險害賊殺忠良其罪九也三方之守一朝廢缺多選精兵以自營衛五營領兵闕而不補多載器仗充聚本營天下所聞人懐憤怨譌言盈路以疑海内韜藏逆器包蓄簒具其罪十也多休守兵以占髙第空虚四表欲擅彊勢以逞姦心募取屯田加其復賞阻兵安忍壊亂舊法合聚諸藩王公以著鄴欲悉誅之一旦舉事廢主天不長惡使目腫不成其罪十一也臣等先人皆隨從太祖武皇帝征討凶暴叶成大功髙祖文皇帝即受漢禪開國承家道符堯舜烈祖明皇帝潤色皇業緝熈帝載治隆文景一旦為師撞毁輙擅廢立敢行誅殺公為簒奪臣與安豐䕶軍鄭翼廬江䕶軍吕宣太守張休淮南太守丁尊督守合肥䕶軍王休等議各以累世受恩千載風塵思盡驅命以完社稷安主正朝斯義茍立雖焚妻子吞炭漆身死而不恨按師之罪宜加大辟以彰姦慝春秋之義一世為善十世宥之懿有大功海内所書依古典議廢師以侯就第師弟昭忠肅寛明樂善好士有髙世之度忠誠為國不與師同臣等碎首所保可以代師輔導聖躬太尉孚忠孝小心所宜親寵授以保傅䕶軍散騎常侍望忠公親事當官稱能奉迎乘輿有宿衛之功可為中領軍春秋之義大義滅親故周公誅弟石碏滅子季友鴆兄上為國計下全宗族殛鯀用禹聖人朝典古今所稱乞陛下下臣等所奏朝堂博議臣言當道使師遜位避賢罷遣兵衆則天下協同若師負勢恃衆不自退者臣等率將所領晝夜兼行以清君側臣今舉義唯欲使大魏永存陛下得行君道逺絶亡之禍百姓安全六合一體忠臣義士得效志節爾臣恐兵起天下擾亂臣輙上事移三征及州郡國典農各安慰所部吏民不得妄動師聞臣等舉義必下詔禁絶關津使驛書不通擅復徴調有所収捕此乃師詔非陛下詔也在所皆不得承用臣等道逺為師所覘凡文奏不得關通輙臨時賞罰以便宜從事須定集上也並移諸郡國舉兵廹脅淮南將守諸别屯者及吏民大小皆入夀春城為壇於城西㰱血為盟分老弱守城儉欽自將五六萬衆渡淮西至項儉堅守欽在外為游兵司馬師統中外軍拒之别使諸葛誕督豫州諸軍從安風津擬夀春征東將軍胡遵督青徐諸軍出譙宋之間絶其歸路師屯汝陽使監軍王基督前鋒諸軍據南頓以待之令諸軍皆堅壁勿戰儉欽進不得鬬退恐夀春見襲不得歸計窮不知所為淮南將士家皆在北衆心沮散降者相屬惟淮南新附農民為之用儉之初起遣健歩齎書至兖州刺史鄧艾斬之將兵萬餘人兼道前進先趨樂嘉城作浮橋以待師儉使文欽將兵襲之師自汝陽潛兵就艾於樂嘉欽猝見大軍驚愕未知所為欽子鴦【謹按志注引魏氏春秋曰欽中子俶小字鴦毛本作小名鴦】年十八勇力絶人謂欽曰及其未定擊之可破也於是分為二隊夜夾攻鴦率壯士先至鼓譟軍中震擾師驚駭所病目突出恐衆知之齧被皆破欽失期不應㑹明鴦見兵盛乃引還師謂諸將曰賊走矣可追之諸將曰欽父子驍猛未有所屈何苦而走師曰夫一鼓作氣再而衰鴦鼓譟失應其勢已屈不走何待欽將引而東鴦曰不先折其勢不得去也乃與驍騎十餘摧鋒陷陳所向皆披靡遂引去師使左長史司馬班率驍騎八千翼而追之鴦以匹馬入數千騎中輙殺傷百餘人乃出如此者六七追騎莫敢逼殿中人尹大目自小為曹氏家奴常侍魏主左右師將與俱行大目知師一目已突出啟云文欽本是明公腹心但為人所誤爾又天子鄉里素與大目相信乞為公追解語之令還與公復好師許之大目單身往乗大馬被鎧胄追欽遙相與語大目心實欲為曹氏謬言君侯何苦【謹按志注何苦下有若字冊府無若字與此合】不可復忍數日中也欲使欽解其㫖欽殊不悟乃更厲聲罵大目曰汝先帝家人不念報恩而反與司馬師作逆不顧上天天不祐汝乃張弓傅矢欲射大目大目涕泣曰世事敗矣善自努力也是日儉聞欽退恐懼夜走衆遂大潰欽還至項以孤軍無繼不能自立欲還夀春夀春已潰遂奔吳吳孫峻至東興聞儉等敗進至橐臯欽父子詣峻降儉北走至慎縣左右人兵稍棄儉去儉獨與小弟秀及孫重藏水邊草中安風津都尉部民張屬就射殺儉首雒陽屬封侯秀重走入吳將士諸為儉欽所廹脅者悉歸降儉子甸為治中侍御史先時知儉謀將發私出將家屬逃走新安靈山上别攻下之夷儉三族【原注習鑿齒曰毌丘儉感明帝之顧命故為此役君子謂毌丘儉事雖不成可謂忠臣矣夫竭節而赴義者我也成之與敗者時也我茍無時成何可必乎忘我而不自必乃所以為忠也古人有言死者復生生者不愧若毌丘儉可謂能不愧也】甸字子邦有名京邑曹芳之廢甸謂儉曰大人居方岳重任國家傾覆而晏然自守將受四海之責儉然之司馬師惡其為人及儉起兵問屈所在云不來曰【謹案志注無曰字】無能為也儉遣子宗四人入呉晉太康中呉平宗兄弟皆還宗有儉風至零陵太守宗子奥巴東監軍益州刺史儉黨七百餘人繫獄侍御史杜友治之惟誅首事者十人餘皆奏免之儉孫女適劉氏當死以孕繫獄廷尉司主簿程咸議曰女適人者若已産育則成他家之母於防則不足懲奸亂之源於情則傷孝子之恩男不遇罪於他族而女獨嬰戮於二門非所以哀矜女弱均法制之大分也臣以為在室之女可從父母之刑既醮之婦使從夫家之戮從之著於律令   諸葛誕字公休漢丞相亮之族弟也初為尚書郎從僕射杜畿試船淘河遇風與畿俱覆沒虎賁浮河救誕誕曰先救僕射誕漂着岸而復蘇調滎陽令入為吏部郎人有所属託輙顯其言而承用之後有當否則公議其得失以為褒貶自是羣僚莫不慎其所舉累遷御史中丞尚書與夏侯鄧颺等相善共相題表以等四人為四聰誕等八人為八達【謹案曹嘉之晉紀曰誕以氣厲稱嘗倚柱讀書雷震其柱誕讀書自若】中書監令劉放子熈孫資子宻吏部尚書衛臻子烈三人咸不及比以父居勢位容之為三豫凡十五人聲望翕然言事者以誕颺等脩浮華合虚譽漸不可長曹叡惡之免誕官會叡卒正始初等並任職復以誕為御史中丞尚書出為揚州刺史加昭武將軍王凌之隂謀也司馬懿潜軍東伐以誕為鎮東將軍假節都督揚州諸軍事封山陽亭侯諸葛恪興東關遣誕督諸軍拒之與戰不利還徙為鎮南將軍後毌丘儉文欽舉兵遣使詣誕招呼豫州士民誕斬其使露布天下司馬師東征使誕督豫州諸軍渡安風津向夀春儉欽之破也誕先至夀春夀春中十餘萬口聞儉欽敗恐誅悉破城門出流迸山澤或散走入呉以誕久在淮南乃復以為鎮東大將軍儀同三司都督揚州呉大將孫峻吕據留賛等聞淮南亂㑹文欽往乃率衆將欽徑至壽春時誕諸軍已至城不可攻乃走誕遣將軍蔣班追擊之斬賛傳首収其印綬節進封髙平侯邑三千五百户轉為征東大將軍誕既與颺等親善又王凌毌丘儉累見夷㓕司馬昭又自代師輔政威柄益重懼不自安傾帑藏振施以結衆心厚養親附及揚州輕俠者數千人為死士【原注魏書誕賞賜過度有犯死者制以活之】甘露元年冬呉人欲向徐堨計誕所督兵馬足以待之而復請十萬衆守壽春又求臨淮築城以備冦内欲保有淮南大將軍長史賈充以為宜遣參佐慰勞四征且觀其志昭遂遣充至淮南充見誕從容談時事因謂誕曰雒中諸賢皆願禪代君以為何如誕厲聲曰卿非賈豫州子乎世受魏恩奈何負國欲以社稷輸人乎卿無復言非吾所忍聞也雒中有難吾當死之充黙然還言於昭曰誕再在揚州威名益重得士衆心今徴必不來反疾而禍小不徴則反遲而禍大不如徴之昭從之二年五月詔徴誕為司空赴京師誕得詔書愈恐曰我作公當在王文舒後今便為司空不遣使者健歩齎書使以兵付樂綝此必綝所為也乃請諸牙門置酒飲晏皆醉謂之曰前作千人鎧杖始成欲以擊賊今當還雒不復得用吾欲蹔出游戱湏臾還爾諸君且止乃嚴鼓將士七百人出樂綝聞之閉州門誕宣言曰當還雒邑蹔出城游戱爾揚州何為閉門見備耶乃使兵縁城攻門州人悉走因風縱火焚其府庫遂殺綝【原注魏末傳載誕表曰臣受國重任統兵在東刺史樂綝等詐説臣與吳人交通又言被詔當代臣位無狀日久臣奉國命以死自立終無異端忿綝不忠輙將歩騎七百人以今月六日討綝即日斬首函頭驛馬送若聖朝明臣臣即魏臣不明臣臣即呉臣不勝發憤有日謹拜表陳愚悲感泣血哽咽斷絶不知所如乞朝廷察臣至誠裴松之曰魏束所言率皆鄙陋疑誕表言曲不至於此也】斂淮南及淮北郡縣屯田户口十餘萬官兵揚州新附勝兵者五萬人聚榖足一年食閉城自守遣長史呉綱將小子靚至呉請救【原注裴松之載世語曰黄初末吳人發長沙王呉芮冡以其塼於臨湘為孫堅立廟芮容貌如生衣服不朽後豫發者見呉綱曰君何長沙王呉芮但㣲短爾綱瞿然曰是先祖也君何由見之見者言所由綱曰更不答曰即更葬矣自芮之卒年至發冡四百餘年綱芮之十六世孫矣】吳人大喜遣將全懌全端唐咨王祚等率三萬衆宻與文欽俱來應誕以誕為左都䕶假節大司徒驃騎將軍青州牧封壽春侯是時鎮南將軍王基始至督諸軍圍壽春未合咨欽等從城東北因山乘險得將其衆突入城六月司馬昭奉曹髦及郭太后督中外諸軍二十六萬臨淮討誕昭屯丘頭使基及安東將軍陳騫等四面合圍表裏再重塹壘甚峻欽等數犯圍逆擊走之昭又使監軍石苞兖州刺史州泰等簡鋭卒為遊軍備外㓂泰擊破朱異於陽淵異走泰追之殺傷二千人秋七月呉大將軍孫綝大發卒出屯鑊里復遣朱異帥將軍丁奉黎斐等五人解夀春圍異留輜重於都陸進屯黎漿石苞州泰又擊破之太山太守胡烈以竒士五千襲都陸盡焚異資糧異將餘兵食葛葉走歸孫綝綝使異更戰異以士卒乏食不從綝怒斬異於鑊里引兵還建業綝既不能㧞出諸葛誕而喪敗士衆自戮名將由是呉人莫不怨之俄而城中乏糧外救不至衆無所恃蔣班焦彛皆誕爪牙計事者也言於誕曰朱異等以大衆來而不能進孫綝殺異而歸江東外以發兵為名而内實坐湏成敗今宜及衆心尚固士卒思用并力決死攻其一面雖不能盡克猶可有全者空坐守死無為也文欽曰江東乘戰勝之威久矣未有難北方者也况公今舉十餘萬之衆歸命而欽與全端等皆同居死地父兄子弟盡在江表就孫綝不欲主上及其親戚豈肯聽乎且中國無嵗無事軍民並疲今守我一年勢力已困内變將起奈何舍此欲乘危徼倖乎班彛固勸之欽怒而誕欲殺班彛二人懼且知誕之必敗也十一月棄誕踰城降全懌兄子輝儀在建業與其家内争訟携其毋將部曲數千家來奔於是懌與兄子靖及全端弟翩緝皆將兵在壽春城中司馬昭用黄門侍郎鍾㑹䇿宻為輝儀作書使輝儀所親信齎入城告懌等説呉中怒懌等不能㧞壽春欲盡誅諸將家故逃來歸命十二月懌等率其衆數千人開門出降城中震懼不知所為詔拜懌平東將軍封臨湘侯端等封拜各有差三年正月文欽謂誕曰蔣班焦彛謂我不能出而走全端全懌又率衆降此敵無備之時也可以戰矣誕及唐咨等皆以為然遂大為攻具晝夜五六日攻南圍欲決圍而出圍上諸軍臨髙以發石車火箭逆燒破其攻具弩矢及石下死傷者蔽地血流盈塹復還入城城内食轉竭降出者數萬口欽欲盡出北方人省食與呉人堅守誕不聽由是争恨欽素與誕有隙徒以計合事急愈相疑欽見誕計事誕遂殺欽欽子鴦及虎將兵在小城中聞欽死勒兵馳赴之衆散鴦虎單走踰城自歸軍吏請誅之司馬昭曰欽之罪不容誅其子固應當戮然鴦虎以窮歸命且城未㧞殺之是堅其心也乃赦鴦虎使將數百騎馳巡城呼語城内云文欽之子猶不見殺其餘何懼表鴦虎為將軍各賜爵關内侯城内喜且擾又日饑困誕咨等智力窮昭乃自臨圍四面進兵同時鼓譟登城城内無敢動者誕窘急單馬將其麾下突小城門出昭司馬胡奮部兵逆擊斬誕傳首夷三族誕麾下數百人皆拱手為列不降皆曰為諸葛公死不恨每斬一人輙降之卒不變以至於盡時人比之田横呉將于詮曰大丈夫受命其主以兵救人既不能克又束手於敵吾弗取也乃免胄冒陳而死唐咨王祚及諸禆將皆面縛降呉兵萬衆器仗軍實山積【原注傅子曰宋建椎牛禱賽終自焚滅文欽日祠祭事天斬於人手諸葛誕夫婦聚會神巫淫祀求福伏尸淮南舉族誅夷此天下所共見足為明鍳也】吳以誕子靚為大司馬吳亡還晉竄匿不出武帝與靚有舊靚姊又為琅邪王妃帝知靚在姊間因就見之靚逃于厠帝逼出之謂曰不意今日復得相見靚流涕曰不能漆身皮面復覩聖顔詔以為侍中固辭不拜歸于鄉里終身不向朝廷而坐子恢仕晉累遷尚書右僕射散騎常侍元帝時終侍中金紫光禄大夫儀同三司文欽字仲若譙郡人也父稷建安中為騎將有勇力欽少以材武見稱魏諷反欽坐與諷辭語相連下獄撩笞數百當死曹操以稷故赦之太和中為五營校督出為牙門將欽性剛暴無禮所在驕傲陵上不奉法輙見奏遣後曹叡復以為淮南牙門將轉廬江太守鷹將軍王凌奏欽貪殘不宜撫邊請免官治罪由是徴還曹爽以其鄉里不治欽事復遣還廬江加冠軍將軍貴寵踰前欽以故益驕爽誅進欽前將軍以安之後代諸葛誕為揚州刺史自爽之誅欽常内懼與諸葛誕相惡故弗與謀㑹誕去毌丘儉至乃隂共結謀及敗走書夜間行追者不及遂詣孫峻降奉表于呉曰稟命不幸常魏國兩絶於天雖側伏隅都自知無路司馬師滔天作逆廢害二主【謹案何焯較本曰此表後人偽作髙貴鄉公之弑昭事也何得預言二主乎】辛癸髙莽惡不足踰欽累世受魏恩烏鳥之情竊懐憤踊在三之義期於斃仆故與毌丘儉郭淮等俱舉義兵當共討師掃除凶孽智慮淺薄微節不騁進無所依悲痛切心退惟不能扶翼本朝抱愧俛仰靡所自厝冒縁古義固有所歸庶假天威得展萬一僵仆之日亦所不恨輒相率將歸命聖化慙偷茍生非辭所陳謹上表還所受魏使持節前將軍山桑侯印綬臨表惶惑伏湏罪誅呉以欽為都䕶假節鎮北大將軍幽州牧譙侯及在呉貽雍州刺史郭淮書曰大將軍昭伯與太傅伯俱受顧命登牀把臂託付天下此逺近所知後以勢利乃絶其祀及其親黨皆一時之俊可為痛心公侯恃與大司馬公恩親分著義貫金石當此之時想益毒痛王太尉嫌其專朝潜欲舉兵事不克捷復受誅夷害及楚王太傅既亡師繼承父業肆其虐暴放主殺后殘戮忠良包藏禍心此而可忍孰不可忍欽以名義大故忿憤内發忘寢與食無所吝顧㑹毌丘子邦與父書騰説公侯盡事主之意欲奮白髪同符太公惟須東問影響相對聞問之日能不慷慨是以不恤妻孥之痛即與毌丘鎮東舉義兵三萬餘人西趨雒陽欲扶持王室掃除姦逆企踵西望不得聲問夫當仁不讓况救君之難度道逺艱故不果期要爾然同舟共濟安危勢均禍痛已受非言飾所解自公侯所明也共事曹氏積信魏朝行道之人皆所知見然在朝之士冒利偷生烈士所恥公侯所賤賈竪所不忍為况當塗之士邪軍屯住項僕以閏月十六日别進兵就樂嘉城討師師之徒衆尋時崩潰其所斬截不復訾原但當長驅徑至京邑而流言先至毌丘不復詳之更謂僕為誤【謹案此表見魏志毌丘儉注僕字作小人】諸軍便爾瓦解毌丘還走追尋釋解無所及還項復遇王基等十二軍追尋毌丘進兵討之即時克破所向全勝而【謹案志注作要】那後無繼孤軍梁昌進退失所還據夀春夀春復走狼狽躓閡無復他計惟當歸命大呉借兵乞食繼踵伍員爾不若是【案志注作不若僕】如何快心復君之仇永使曹氏得享血食此亦大國之祐念也想公侯不使程嬰杵臼擅名於前代而使大魏獨無鷹揚之士與今大吳敦崇大義深見愍悼然僕於國大分連接逺同一勢欲俱與【案志注與作舉重一分字】分中國不願偏取以為已有公侯必欲共忍師胷懐宜廣大勢恐秦川之卒不可孤舉今者之計宜屈已伸人託命歸漢東西俱舉乃可克定師黨爾深思鄙言若愚計可從宜使漢軍克制期要使六合校考與周召同封以託付兒孫此亦非小事也大丈夫寧處其落落是以逺呈忠心時望嘉應時淮已卒欽未知也孫峻待之甚厚欽在他國仍不能屈節下人自吕據朱異等諸大將皆憎疾之惟峻常為保佑鴦一名俶誕誅司馬昭聽鴦収斂欽喪給牛車葬舊墓鴦後破涼州虜名聞天下太康中為東夷校尉假節當之官入辭武帝帝見而惡之託以他事免官東安公繇欲殺鴦因誅楊駿誣鴦謀逆遂夷三族唐咨本利城人黄初中利城郡反殺太守徐箕推咨為主曹丕遣諸軍討破之咨走入海遂亡至呉官至左將軍封侯持節誕既誅咨亦就禽拜咨安逺將軍   議曰王凌之欲廢僣孽立宗子澄汰王室大臣之節也議者謂凌於齊王君臣分定并儉誕等為淮南三叛【原注謂習鑿齒論也】此晉之臣子尊晉之志也凌欲廢而誅之師遂廢之昭又殺之而無為誅之則淩知所廢而非叛也儉誕繼起聲罪致討聞雒中禪代之語投袂致死有古義士之風夫豈叛乎哉誕之得士至麾下數百人拱手待斬以盡不為司馬氏屈義烈挺然未之前聞也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七十下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六十七下   死國   吳   留贊【子平】 吕據 朱異 張悌【孫震沈瑩】   留贊字正明㑹稽長山人也少為郡吏與黄巾賊帥吳桓戰手斬桓贊一足被創遂屈不伸然性壮烈好讀兵書及三史每覽古良將戰攻之勢輙對書獨嘆因呼諸親近謂曰今天下擾亂英豪並起歴觀前世富貴非有常人而我屈躄在閭巷間存亡無以異今欲割引吾足幸不死而伸幾復見用死則已矣親戚皆難之有間贊乃以刀自割其筋流血滂沱悶絶良久家人驚怖遂引伸其足創愈良行如故凌統聞之請與相見甚竒之乃表薦贊遂被試用累有戰功【謹案志無累字册府元龜有累字與此合】稍遷屯騎校尉時事得失每進規諫好直言孫權憚之諸葛恪攻東興贊為前部合戰先陷陳大敗魏師遷左将軍孫峻出淮南授贊節拜左䕶軍未至夀春道路病發峻令贊將車重先還魏将蔣班以步騎四千追贊贊病困不能整陳知必敗乃解曲蓋印綬付弟子以歸曰吾自為將破敵搴旗未嘗負敗今病困兵羸衆寡不敵汝速去俱死無益於國適所以快敵爾弟子不肯受㧞刀欲斫之乃去初贊為將臨敵必先被髪呌天因抗音而歌左右應之畢乃進戰戰無不克及敗歎曰吾戰有常術今病困若此命也遂被害時年七十三二子略平略為大将有父風平累遷左將軍孫皓之游華里平與右丞相萬彧右大司馬丁奉謀曰若至華里不歸社稷事重不得不自還皓頗聞之以彧等舊臣隠忍不發鳳凰元年冬皓因㑹以毒酒飲彧傳酒人私減之又飲平平覺之服他藥以解得不死彧歸自殺皓徙其子弟於廬陵平憂懣月餘亦卒   吕據字世議大司馬範之子也以父任為郎後範寝疾拜副軍校尉佐領軍事範卒遷安軍中郎将數討山賊諸深惡劇地所擊皆破随太常潘濬討五谿復有功朱然攻樊據與朱異破城外圍還拜偏将軍入補馬閑右部督遷越騎校尉太元元年大風江水溢流漸淹城門權使視水獨見據使人取大船以備害權嘉之拜盪魏將軍權寢疾以據為太子右部督太子立拜右將軍魏軍出東興據赴討有功明年孫峻殺諸葛恪遷據為驃騎将軍平西宫事五鳳二年假節與峻等襲壽春還遇魏将曹珍破之於高亭太平元年帥師侵魏未及淮聞孫峻死以從弟綝自代據大怒引軍還欲廢綝綝聞之使中書奉詔詔文欽劉纂唐咨等使取據又遣從兄憲以都下兵逆據於江都左右勸據降魏據曰恥為叛臣遂自殺夷三族   朱異字季文前将軍桓之子也張惇子純與張儼及異俱以童子有雋才徃見驃騎将軍朱據據聞三人名欲試之告曰老鄙相聞飢渇甚矣夫騕䮍以迅驟為功鷹隼以輕疾為妙其為吾各賦一物然後乃坐儼乃賦犬曰守則有威出則有獲韓盧宋鵲書名竹帛純賦席曰席以冬設簟為夏施揖讓而坐君子攸宜異賦弩曰南嶽之幹鍾山之銅應機命中獲隼髙墉三人各随其目所見而賦之皆成而後坐據大歡悦尤竒賞異以父任為郎後拜騎都尉代桓領兵赤烏四年随朱然攻魏樊城建計破其外圍還拜偏将軍魏廬江太守文欽營住六安多設屯砦置諸道要以招誘亡叛為邊寇害異乃身率其部二千人掩破欽七屯斬首數百遷揚武将軍權與論攻戰辭對稱意權謂朱據曰本知季文懀【原注烏快反 謹案懀今志作獪毛本及通志俱作懀與此合】定見之復過所聞十三年文欽詐降宻書與異欲令自迎異表呈欽書因陳其偽不可便迎權詔曰方今北土未一欽云欲歸命宜且迎之若嫌其有譎者但當設計網以羅之盛重兵以防之爾乃遣吕據督二萬人與異并力至北界欽果不降建興元年遷鎮南将軍是嵗魏遣胡遵諸葛誕等出東興異督水軍攻浮橋壊之大破魏軍異又随諸葛恪圍新城城既不㧞異等皆言宜速還恪以書曉異異投書於地曰不用我計而用傒子言【謹案陳志作侯子言】恪大怒立奪其兵遂廢還建業太平二年假節為大都督救壽春圍不解還軍孫綝要異相見将徃陸抗止之異曰子通家人爾當何所疑乎遂徃綝使力士於坐上取之異曰我吳國忠臣有何罪乎乃拉殺之   張悌字巨先襄陽人也少有名理以風節自負孫休時為屯騎校尉魏大舉㓂漢吳人問悌曰司馬氏得政以來大難屢作智力雖豐而百姓未服今又竭其資力逺征巴蜀兵勞民疲而不知恤敗於不暇何以能濟昔夫差伐齊非不克勝所以危亡不憂其本也况彼之事乎【謹案事字志作争地】悌曰不然曹操雖功盖中夏威震四海崇詐仗術征伐無已民畏其威而不懐其徳丕叡承之係以惨虐内興宫室外懼雄豪東西驅馳無嵗獲安彼之失民為日久矣司馬懿父子自握政柄累有大功除其煩苛而布其平惠為之謀主而救其疾民心歸之亦已久矣故淮南三叛而腹心不擾曹髦之死四方不動推堅敵如折枯蕩異同如反掌任賢使能各盡其心非智勇兼人能若是乎其威武張矣本根固矣羣情服矣姦計定矣今漢閹宦專朝國無政令而玩戎黷武民勞卒敝競於外利不修守備彼彊弱不同智算亦勝因危而伐殆其克乎若其不克不過無功終無退北之憂覆軍之慮也何為不可哉昔楚劔利而秦昭懼孟明用而晉人憂【原注史記秦昭王曰吾聞楚之鐵劍利而倡優拙夫鐵劍利則士勇倡優拙則思慮逺夫以逺思慮而御勇士吾恐楚之圗秦也 左氏傳秦伯猶用孟明孟明增修國政重施於民趙成子言於諸大夫曰秦師又至将必辟之懼而增徳不可當也】彼之得志固我之大患也吳人笑其言而魏果并漢孫皓末年以悌為丞相晉人大舉來伐所嚮克捷皓使悌督沈瑩諸葛靚帥衆三萬渡江逆戰至牛渚沈瑩曰晉治水軍於蜀久矣今傾國大舉萬里齊力必悉益州之衆浮江而下我上流諸軍無有戒備名将皆死幼少當任恐邊江諸城莫能禦也之水軍必至于此宜畜衆力待来與之一戰若幸一勝江西自清上方雖壊可還取之今渡江逆戰勝不可必若或摧喪則大事去矣悌曰吳之将亡賢愚所知非今日也吾恐蜀兵至此衆心駭懼不可復整今渡江決戰若其喪敗則同死社稷無所復恨若其克捷則北敵奔走兵勢萬倍便當乘威南上逆之中道不憂不破也若如子計恐士衆散盡相與坐待敵到君臣俱降無復一人死難者不亦辱乎遂率衆濟江逆戰圍王渾部将張喬于楊荷喬閉柵請降諸葛靚欲屠之悌曰彊敵在前不宜先事其小且殺降不祥靚曰此屬以救兵未至力少不敵故偽降以緩我爾若全之必為後患悌不從撫之而進與揚州刺史周浚結陳相對瑩率丹陽鋭卒刀楯五千三衝晉兵不動瑩引退其衆亂晉将薛勝蒋班因其亂而乘之師遂潰張喬自後擊之大敗吳師于板橋諸葛靚與五六百人退走使過迎悌悌不肯去靚自徃牽之曰天下存亡【謹案天下上志注有且夫二字疑衍】自有大數豈卿一人所支【謹案支陳志作知通鑑作支與此合】奈何故自取死悌垂泣曰仲思今日是我死日也且我作兒童時便為卿家丞相所拔常恐不得其死負名賢知顧今以身殉國復何遁邪靚再三牽之不動乃流涕去行百餘步顧之已為晉軍所殺孫震沈瑩等皆死吳人大震【謹案孫皓註引襄陽記載此事無孫震二字此用襄陽記而末云孫震沈瑩等皆死蓋兼据于寳晉紀而偶遺其上文之䕶軍孫震一句耳】   議曰留賛鷙猛壯烈萬人敵也其剚刃信足與雲長之刮骨何以異哉心有主而不動視疾痛死生若無與於已者壯士之勇也况復得其死哉平與彧奉謂社稷為重有大臣之節矣吕據朱異傑出将門仗鉞征鎮益固堂構克隆國棟不幸而為賊臣枉害若據之討賊不克不為叛臣慨然自裁志烈盛矣昔紂虐其臣莫不離心至於倒戈流血漂杵而導武王誅紂孫皓之虐浮于紂而張悌諸人不以為仇益嚴君臣之義揮刃赴敵畀之一死嗚呼仁哉觀悌之勉諸將謂同死社稷無所復恨至於誚諸葛靚靚再三牽之不動貞心義節雖與日月争光金石争堅可也   賛曰名義國閑命輕道重白刃何有丹心弗動壯哉諸臣談笑就死大節巉天烈聞不已 <史部,別史類,郝氏續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七十一上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六十八上   死虐   魏   邊譲 周不疑 楊修 丁儀【弟廙】 崔琰【許攸婁圭】毛玠 楊俊 鮑勛【父信】 鄭小同   謹案邊讓周不疑闕   楊修字徳祖太尉彪之子也博學有俊才機辯頴悟建安中舉孝亷除郎中曹操為丞相署倉曹屬主簿時軍國多務修總知内外酬置如流無不稱當自太子丕以下並結交好臨菑侯植以才捷愛幸委意【謹案陳志作來意文選引典略作秉意】投修與修書曰數日不見思子為勞想同之也僕少小好為文章迄今二十有五年矣然今世作者可畧而言也昔仲宣獨步於漢南孔璋鷹揚於河朔偉長擅名於青土公幹振藻於海隅徳璉發迹於北魏足下髙視于上京當此之時人人自謂握靈虵之珠家家自謂抱荆山之玉吾王於是設天綱以該之頓八紘以掩之今悉集兹國矣然此數子猶復不能飛鶱【謹案陳志作飛翰】絶跡一舉千里也以孔璋之才不閑於辭賦而多自謂能與司馬長卿同風譬畫虎不成反為狗者也前有書嘲之反作論盛道僕贊其文夫鍾期不失聽於今稱之吾亦不能妄歎者畏後世之余也世人作述不能無病僕長好人譏彈其文有不善應時改定昔丁敬禮嘗作小文使僕潤色之僕自以才不過若人辭不為也敬禮謂僕卿何所疑難文之佳惡吾自得之後世誰相知定吾文者耶吾嘗歎此達言以為美談昔尼父之文辭與人通流至於制春秋游夏之徒乃不能措一辭過此而言不病者吾未之見也盖有南威之容乃可以論於淑媛有龍淵之利乃可以議於斷割劉季緒才不能逮於作者而好詆訶文章掎摭利病昔田巴毁五帝罪三王呰五霸於稷下一旦而服千人魯連一說使終身杜口劉生之辯未若田氏今之仲連求之不難可無歎息乎人各有好尚蘭蓀蕙之芳衆人所好而海畔有逐臭之夫咸池六莖之發衆人所共樂而墨翟有非之之論豈可同哉今徃僕少小所著辭賦一通相與夫街談巷說必有可采擊轅之歌有應風雅匹夫之思未易輕棄也辭賦小道固未足以揄揚大義彰示來世也昔揚子雲先朝執㦸之臣耳猶稱壯夫不為也吾雖薄徳位為藩侯猶庶幾戮力上國流惠下民建永世之業流金石之功豈徒以翰墨為勲績辭賦為君子哉若吾志未果吾道不行則將采庶官之實録辯時俗之得失定仁義之衷成一家之言雖未能藏之於名山將以之於同好非要之皓首豈今日之論乎其言之不慚恃惠子之知我也明早相迎書不盡懷修荅牋曰不侍數日若彌年載豈獨愛顧之隆使係仰之情深邪損辱來命蔚矣其文誦讀反覆雖諷雅頌不復過也若仲宣之擅江表陳氏之跨冀域徐劉之顯青豫應生之發魏國斯皆然矣至如修者聽采風聲仰徳不暇自【謹案自與文選合陳志作目】周章於省覽何惶駭於髙視哉伏惟君侯少長貴盛體發旦之質有聖善之教逺近觀者徒謂能宣昭懿徳光贊大業而已不能復兼覽記留思文章今乃含王超陳度越數子觀者駭視而拭目聽者傾首而聳耳非夫體通性達受之自然其誰能至於此乎又嘗親見執事握牘持筆有所造作若成誦在心借書於手曽不斯須少留思慮仲尼日月無得踰焉修之仰望有如此矣是以對鶡而辭作暑賦彌日而不獻見西施之容歸憎其貌者也伏想執事不知其然猥受顧賜教使刋定春秋之成莫能損益吕氏淮南字值千金然而弟子鉗口市人拱手者聖賢卓犖固所以殊絶凡庸也【原注史記吕不韋使其客人人著所聞集論以為八覽六論十二紀二十餘萬言以為備天地萬物古今之事號曰吕氏春秋布咸陽市門縣千金其上延諸侯游士賔客有能增損一字者予千金 桓子新論淮南王聘天下辯士以著篇章書成皆布之都市縣置千金以延示衆士而莫能冇變易者乃其事約豔體其而言㣲也】今之賦頌古詩之流不更孔公風雅無别爾修家子雲老不曉事强著一書悔其少作若此仲山周旦之徒則皆有愆乎君侯忘聖賢之顯迹述鄙宗之過言切以為未之思也若乃不忘經國之大美流千載之英聲銘功景鍾書名竹帛此自雅量素所蓄也豈與文章相妨害哉輙受所惠切備矇瞍誦歌而已敢忘惠施以忝莊氏季緒瑣瑣何足以云操平漢中欲遂攻昭烈而不得進欲守之又難䕶軍不知進止操出教惟曰雞肋而已外曹莫能曉修獨曰夫雞肋食之則無所得棄之則如可惜公歸決矣乃令外白稍嚴操於是囬師初邯鄲淳作孝女曹娥碑蔡邕題八字曰黄絹幼婦外孫齏臼謂修曰勿言待吾思之行三十里令修言其義修曰黄絹色絲絶字幼婦少女妙字外孫女子好字齎臼受辛辭字操曰一如吾意有智無智校三十里操素忌修於是積前後事深銜修及操欲立世子修與丁儀丁廙稱臨菑侯植之才勸操立之崔琰賈翊等諌乃止五官將丕患之以車載廢簏内朝歌長吴質與之謀修以白操操未及推驗丕懼告質質曰無害也明日復以簏載絹以入修復白之推驗無人操由是疑焉其後植以驕縱見疎而植故連綴修不止修以不敢自絶每當就植慮事有闗忖度操意豫作答教十餘敕門下教出隨所問答之於是教裁出答已入如是者三操怪其捷亷之知狀操又以修袁術之甥惡之乃以修前後漏泄言教交闗諸侯殺之修臨死謂人曰我固知死之晚其意以為坐植也修死百餘日而操卒丕立黜植而殺其黨丁儀丁廙使操不殺修丕亦殺之矣修所著賦頌碑讚詩哀辭表記書凡十五篇修子囂囂子凖皆知名晉世【原注劉攽曰按楊氏冇兩族赤泉氏從木子雲自叙其受氏從才而楊修稱家子雲又似震族亦是氏不知文士聊如此云其亦實然也今書中華隂之族從木從才相半未知所從學者辯之】   丁儀字正禮沛國人也父沖宿與曹操親善從車駕東還與曹操書曰足下常有匡佐之志今其時矣時張楊適還河内操得書乃引軍迎天子東詣許以沖為司校尉與諸將飲酒醉爛膓死操常徳沖聞其子儀為令士欲以愛女妻之以問五官將丕丕曰女子觀貌而正禮目不便女必不恱不如與伏波子楙操從之尋辟儀為掾與論議嘉其才曰丁掾好士也即使其兩目盲尚當與女何况但耶吾兒誤我時儀亦恨不得尚公主而與臨菑侯植親善數稱其才操既欲立植而儀又贊之逼大臣正議遂已及丕立欲治儀罪轉為右刺姦掾欲儀自裁而儀不能乃對中領軍夏侯尚叩頭求哀尚為流涕而不能救後因事收付獄殺之廙字敬禮有才學初辟公府建安中為黄門侍郎廙常從容謂操曰臨菑侯天性仁孝發於自然而聰明特達博學淵識文章絶倫天下賢士君子皆願從遊而為之死實天所以鍾福於大魏而永授無窮之祚也以勸動操操曰植吾愛之安能若卿言吾欲立之為嗣何如廙曰此國家之所以興衰天下之所以存亡非愚劣所敢與及廙聞知臣莫若君知子莫若父至於君不論明闇父不問賢愚而能常知其臣子者何盖相知非一事一物相親非一旦一夕也况明公加之聖哲發命吐言可謂上應天命下合人心得之於須臾垂之於萬世者也廙不避斧鉞之誅敢不盡言操深納之及丕立并其男口皆殺之謹案目録此下有崔琰傳今闕止存許攸婁圭二篇   許攸字子逺少與袁紹及曹操善初平中隨紹在冀州嘗為謀議官渡之役諫紹勿與操相攻紹自以彊盛必欲極其兵勢又屢獻計策不用俄而其家犯法欲收攸攸乃亡詣操進計攻紹紹破走及得冀州攸有功焉攸自恃勲舊時與操相戯每在席不自限齊至呼操小字曰某甲卿非我不得冀州也操笑曰汝言是也然内嫌之其後出行從鄴東門顧謂左右曰此家非得我則不得出此門也有人白者遂收殺之婁圭字子伯少與曹操有舊圭有大志常歎曰男兒居世㑹當得數萬兵千匹騎著後爾儕輩笑之後坐臧亡命被繫當死踰獄出捕者追之圭乃變服如助捕者吏不能覺得免會義兵起圭亦㑹衆於荆州北界與劉表相依後歸操操以為大將軍不典兵與議軍國大計劉表卒操向荆州表子琮降以節迎操諸將皆疑詐操以問圭圭曰天下擾攘各貪王命以自重今以節來是必至誠操以為然遂進兵入荆州甚被寵秩家累千金操曰婁子伯富樂於孤但勢不如爾從破馬超等圭功為多操歎曰子伯之計孤不及也後操從諸子出遊圭與南郡習授同載授曰父子如此何其快也圭曰居世間當自為之而觀他人乎授乃白之遂見誅   毛玠字孝先陳留平丘人也少為縣吏以清公稱將避亂荆州未至聞劉表政令不明遂徃魯陽【謹案陳志作住魯陽通志作徃與此合】曹操臨兖州辟為治中從事玠語操曰今天下分崩國主遷移生民廢業饑饉流亡公家無經嵗之儲百姓無安固之志難以持久袁紹劉表雖士民衆彊皆無經逺之慮未有樹基建本者也夫兵義者勝守位以財宜奉天子以令不臣修耕植以蓄軍資如此則霸王之業可成也操敬納其言轉幕府功曹操為司空丞相玠嘗為東曹掾與崔琰並典選舉其所舉用皆清正之士雖於時有盛名而行不由本者終莫得進務以儉率人由是天下之士莫不以亷節自勵雖貴寵之臣輿服不敢過度操歎曰用人如此使天下人自治吾復何為哉曹丕為五官將自詣玠屬所親玠答曰老臣以能守職幸得免戾今所說人非遷次不敢奉命大軍還鄴議所并省玠請謁不行時人憚之咸欲省東曹乃共白曰舊西曹為上東曹為次宜省東操知其情令曰日出於東月盛於東凡人言方亦復先東何以省東曹遂省西曹初操平栁城班所獲器物特以素屏風素憑几賜玠曰君有古人之風故賜君古人之服玠居顯位常布衣蔬食撫育孤兄子甚篤賞賜振施貧族家無所餘遷右軍師魏國初建為尚書僕射復典選舉玠雅亮公方在官清恪拔貞實斥華偽進遜行抑阿黨諸宰守治民功績不著而私貯豐足者皆免黜停廢久不選用於時四海翕然莫不勵行至乃長吏還者垢面羸衣常乗柴車軍吏入府朝服徒行人擬壺飡之㓗家象濯纓之操貴者無穢欲之累賤者絶姦貨之求吏潔於上俗移乎下時太子未定而臨菑侯植有寵玠宻諫曰近者袁紹以嫡庶不分覆宗滅國廢立大事非所宜聞後羣僚會玠起更衣操目指曰此古所謂國之司直我之周昌也【原注漢書周昌為人彊力敢直言髙帝欲廢太子而立戚姬子如意為太子昌廷爭之彊上問其說昌為人吃又盛怒曰臣不能言心知其不可陛下欲廢太子臣期期不奉詔】崔琰既死玠内不恱後有白玠者出見黥面反者其妻子没為官奴婢玠言曰使天不雨者盖此也操大怒收玠付獄大理鍾繇詰玠曰自古聖帝明王罪及妻子書云左不共左右不共右予則孥戮女司冦之職男子入於罪女子入于舂槀漢律罪人妻子没為奴婢黥面漢法所行黥墨之刑存於古典今真奴婢祖先有罪雖歴百世猶有黥面供官一以寛良民之命二以宥并罪之辜此何以負於神明之意而當致旱按典謀急恒寒若舒恒煥若寛則亢陽所以為旱玠之吐言以為寛耶以為急也急當隂霖何以反旱成湯聖世野無生草周宣令主旱魃為虐亢旱以來積三十年歸咎黥面為相值不衛人伐邢師興而雨【原注左氏傳衛人伐邢以報莬圃之役於是衛大旱卜有事於山川不吉寗莊子曰昔周饑克殷而年豐今邢方無道諸侯無伯天其或者欲使衛討邢乎從之師興而雨】罪惡無徴何以應天玠譏謗之言流於下民不恱之聲上聞聖聽玠之吐言勢不獨語時見黥面凡為幾人黥面奴婢所識知耶何縁得見對之歎言時以語誰見答云何以何日月於何處所事已發露不得隠欺其以狀對玠曰臣聞蕭生飲藥困於石顯【原注漢書恭石顯久典樞機蕭望之以為中書政本宜以賢明之選自武帝遊宴後庭故用宦者非國舊制又逹古不近刑人之議白欲更置士人繇是大與恭顯忤於是奏望之朋黨詔置廷尉望之子散騎中郎乃上書訟之恭顯知望之素髙節不絀辱建白望之不悔過服罪教子上書歸非於上發執金吾車騎圍其第望之飲鴆自殺 陳志作蕭生縊死誤故更飲藥】賈子放外讒在絳灌白起賜劒於杜郵晁錯致誅於東市伍員絶命於吴都斯數子者或妬其前或害其後臣垂齠執簡累勤取官職在機近人事所竄屬臣以私無勢不絶語臣以寃無細不理人情滛利為法所禁法禁於利勢能害之青蠅横生為臣作謗謗臣之人勢不在他昔王叔陳生爭正王廷宣子平理命舉其契【原注左氏王叔陳生與伯輿爭政王右伯輿王叔陳生怒而出奔及河王復之殺史狡以說焉不入遂處之晉侯使士匃平王室王叔與伯輿訟焉王叔之宰與伯輿之大夫瑕禽坐獄於王庭士匄聽之曰天子所右寡君亦右之所左亦左之使王叔氏與伯輿合要王叔不能舉其契王叔奔晉】是非有宜曲直有所春秋嘉焉是以書之臣不言此無有時人說臣此言必有徴要乞䝉宣子之辯而求王叔之對若臣以曲聞即刑之日方之安駟之贈賜劒之來此之重賞之惠謹以狀對時桓階和洽進言救玠玠遂免黜卒于家【原注孫盛曰魏武於是失政刑矣易稱明折庶獄冇舉直錯枉庶獄明則國無怨民枉直當則明無不服未有徴青蠅之浮聲信浸潤之譖訴可以允釐四海惟清緝熈者也昔者漢髙獄蕭何出復相之玠之一責永見擯放二主量度豈不殊哉】操賜棺器錢帛拜子機郎中   謹案目録此下有楊俊傳今闕   鮑勛字叔業泰山平陽人漢司校尉鮑宣九世孫也宣後有從上黨徙泰山者遂家焉勛祖丹官至少府侍中父信寛厚愛人沈毅有志節靈帝時為騎都尉大將軍何進遣東募兵得千餘人還到城臯而進已遇害信至京師董卓亦始到信知卓必為亂勸袁紹襲卓紹畏卓不敢發信乃引軍還鄉里收兵二萬騎七百輜重五千餘乗是嵗曹操亦起兵於已吾信與弟韜以兵應操操與袁紹表信行破虜將軍韜禆將軍時紹衆最盛豪傑多向之信獨謂操曰夫畧不世出能總英雄以撥亂反正者君也茍非其人雖强必斃君殆天之所啓遂深自結納操亦親異焉汴水之敗信被創韜在陳戰亡紹刼奪韓馥位遂據冀州信言于操曰奸臣乗釁蕩覆王室英雄奮節天下響應者義也今紹為盟主因權專利將自生亂是復有一卓也若抑之則力不能制祗以搆難又何能濟且可規大河之南以待其變操善之操為東郡太守表信為濟北相㑹黄巾大衆入州界兖州刺史劉岱欲與戰信諫曰今賊衆百萬百姓皆震恐士卒無鬭志不可敵也然賊軍無輜重惟以鈔畧為資今不若畜士衆之力先為固守彼欲戰不得攻又不能其勢必離散然後選精銳據要害擊之可破也岱不從遂與戰果為所殺操以賊恃勝而驕欲設竒兵挑擊之于夀張先與信出行戰地而卒與賊遇信殊死戰以救操得潰圍出信遂戰没時年四十一信雖遭亂起兵家本儒素治身至儉而厚養將士居無餘財士以此歸之操購求其喪不得乃刻木如信狀祭而哭焉二子劭勛勛清白有髙節劭有父風建安十七年操追録信功表封勛兄劭新都亭侯【原注魏書劭有父風太祖嘉之加拜騎都尉使持節劭薨子融嗣】辟勛丞相掾【原注魏書勲清白有髙節知名于世】二十二年立子丕為太子以勛為中庶子徙黄門侍郎出為魏郡西部都尉丕郭夫人弟為曲周縣吏斷盜官布法應棄市操時在譙丕留鄴數手書為之請罪勛不敢擅縱具列上勛前在東宫守正不撓丕固不恱及此恚望滋甚㑹郡界休兵有失期者宻敕中尉奏免勛官久之拜侍御史延康元年操卒丕立勛以駙馬都尉兼侍中丕篡代勛每陳今之所急惟在軍農寛惠百姓臺榭苑囿宜以為後丕將出獵勛停車上疏曰臣聞五帝三王靡不明本立教以孝治天下陛下仁聖惻隠有同古烈臣冀當繼蹤前代令萬世可則也如何在諒闇之中修馳騁之事乎臣冒死以聞惟陛下察焉丕手毁其表而競行獵中道頓息問侍臣曰獵之為樂何如八音也侍中劉曄對曰獵勝于樂勛抗辭曰夫樂上通神明下和人理隆治致化萬邦咸乂故移風易俗莫善於樂况獵暴華盖于原野傷生育之至理櫛風沐雨不以時隙哉昔魯隠觀魚于棠春秋譏之雖陛下以為務愚臣所不願因奏劉佞諛不忠阿順陛下過戯之言昔梁丘據取媚於遄臺曄之謂也【原注左氏傳齊侯至自田晏子侍于遄臺子猶馳而造焉公曰惟據與我和夫晏子對曰據亦同也焉得為和公曰和與同異乎對曰異和如羮焉水火醢醢鹽梅以烹魚肉燀之以薪宰夫和之齊之以味濟其不及以洩其過君子食之以平其心君臣亦然君所謂可而有否焉臣獻其否以成其可君所謂否而有可焉臣獻其可以去其否是以政平而不干民無爭心今據不然君所謂可據亦曰可君所謂否據亦曰否若以水濟水孰能食之若琴瑟之專一誰能聽之同之不可也如是】請有司議罪以清皇朝丕怒作色罷還即出勛為右中郎將黄初四年尚書令陳羣僕射司馬懿並舉勛為宫正宫正即御史中丞也帝不得已而用之百僚嚴憚罔不肅然六年秋丕欲伐吴羣臣大議勛面諌曰王師屢征而未有所克者盖以吴蜀唇齒相依憑阻山水有難㧞之勢故也徃年龍舟飄蕩隔在南岸聖躬蹈危臣下破膽此時宗廟㡬至傾覆為百世之戒今又勞兵襲逺日費千金中國虚耗令黠虜玩威臣切以為不可丕益忿之左遷勛為治書執法丕從夀春還屯陳留郡界太守孫邕見出過勛時營壘未成但立標埒邕邪行不從正道軍營令史劉曜欲推之勛以塹壘未成解止不舉軍還雒陽曜有罪勛奏絀遣而曜宻表勛和解邕事詔曰勛指鹿作馬收付廷尉廷尉法議正刑五嵗三官駮依律罰金二斤丕大怒曰勛無活分而汝等敢縱之收三官巳下付刺姦當令十鼠同穴太尉鍾繇司徒華歆鎮軍大將軍陳羣侍中辛毘尚書衛臻守廷尉髙柔並表勛父信有功于太祖求請勛罪丕不許遂誅勛勛内行既修亷而能施死之日家無餘財後二旬丕亦卒莫不為勛歎恨   謹案此卷鮑勛以上諸人議俱闕   鄭小同漢大司農之孫也父益恩北海太守孔融舉孝亷黄巾圍融死之小同其遺腹子也丁夘日生而以丁夘嵗生有文在其手曰【謹案後漢書鄭云以其手文似已】故名曰小同取春秋子同生之義也【原注左氏傳桓公六年子同生公曰是其生也與吾同物命之曰同】及長盡學為鉅儒教授鄉里曹丕徵為郎中稱疾不起曹叡立太尉華歆表曰臣聞勵俗宣化莫先於表善班禄敘爵莫美於顯能是以楚人思子文之治復命其漢室嘉江公之徳用顯其世【原注左氏傳楚滅若敖氏其孫箴尹克黄使於齊還及宋聞其亂其人曰不可以入矣箴尹曰棄君之命獨誰受之君天也天可逃乎遂歸復命而自拘於司敗王思子文之治國也曰子文無後何以勸善使復其所改命曰生 漢書瑕丘江公受穀梁春秋及詩於魯申公子至孫為博士宣帝即位聞衛太子好榖梁春秋徴江公孫為博士】伏見故漢司農北海鄭當時之學名冠華夏為世儒宗文皇帝旌録先賢拜適孫小同以為郎中長假在家小同年踰三十少有令質學綜六經行著鄉邑海岱之人莫不嘉其自然美其器量亦其所履有質直不渝之性然而恪㳟靜黙色養其親不治可見之美不競人間之名斯誠清時所宜式敘前後明詔所斟酌而求也臣老病委頓無益視聽謹具以聞於是徴為侍中賜爵闗内侯甘露中曹髦行養老禮詔以王祥為三老小同為五更後以事詣司馬昭昭有宻疏未之屏也如厠還謂小同曰卿見吾疏乎對曰弗見也昭曰寧我負卿無卿負我遂鴆殺之   議曰小同以碩儒重徳若介然知止則果同夫祖矣方盜憎主人乃珥貂佩劒備顧問管喉舌位通侯巋然為國老觸忤險幾不得其死視康成之雍容進退不汚袁董卒全其髙而考其終則大不同矣初曹操殺吕伯奢家八人曰寧我負人無人負我及昭之害小同乃曰寧我負卿無卿負我隂賊狠忍知有一我不復有天地人物賊臣簒子用心皆出一律其亦不仁甚矣唐陸贄曰曰無我負人寧人負我克已自反休休有容易曹馬為顔閔特一念反覆之間爾夫子之道忠恕而已大哉曽子之言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七十一下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六十八下   死虐   吳   髙岱 于吉 盛憲 沈友 張休 吾粲朱據 王蕃 樓 賀邵【子循】 韋曜   華覈 邵疇 張尚   髙岱字孔文吳郡人也性聰達輕財貴義甄英拔竒取於未顯所友八人者皆一世之傑太守盛憲以為上計舉孝亷許貢來領郡欲害憲岱将憲避難於許昭家求救於陶謙謙未即救岱憔悴泣血水漿不入口謙感其忠壯許為出軍以書與貢岱得謙書還而貢已囚其母吳人皆危懼謂徃必見害岱曰在君則為君且母在牢獄義當必徃若得見事自當解遂詣貢通書貢即與相見岱才辭敏捷屈為陳謝貢遽出其母岱語友人張允沈㬆【原注音旻】令豫具船謂貢必悔當復來追出便将母乘船易道而逃貢果遣人追之令追者若及於船便殺之已過江則止其人與岱錯道遂免乃隠於餘姚孫策定會稽使會稽丞陸昭逆之策虚已候焉聞其善左氏春秋欲從講讀或謂策曰髙岱以将軍但英武而已素無文學若與論傳而云不知者則某言符矣又謂岱曰孫将軍為人惡勝已者若問當言不知乃合意爾如遂辯議則必危殆岱以為然及與論傳輒云不知䇿果怒以為輕已乃囚之其親友及州人皆露坐為請策登樓望見数里中填滿惡其得衆遂殺之時年三十餘   謹案目録此下有于吉傳今闕   盛憲字孝章㑹稽人也品量雅偉舉孝亷補尚書郎稍遷吳郡太守許貢代之因還㑹稽孫策平定吳會誅其英豪憲素有髙名䇿深忌之未及害憲而卒孫權綂業尤惡憲初憲與少府孔融善融憂其不免乃與曹操書曰嵗月不居時節如流五十之年忽焉已至公為始滿融又過二海内知識零落殆盡惟有會稽盛孝章尚存其人困於孫氏妻孥湮没單孑獨立孤危愁苦若使憂能傷人此子不得永年矣春秋傳曰諸侯有相滅亡者桓公不能救則桓公恥之【原注公羊傳邢亡孰亡之葢狄滅也曷為不言葢狄滅之為柦公諱也曷為為桓公諱上無天子下無方伯諸侯有相滅亡者桓公不能救則桓公恥之】今孝章實丈夫之雄也天下談士依以揚聲而身不免於幽縶命不期於旦夕吾祖不當復論損益之友而朱穆所以絶交也公誠能馳一介之使加咫尺之書則孝章可致友道可矣今之少年善謗前軰或能譏評孝章要為天下大名九牧之人所共稱歎燕君市駿馬之骨非欲以騁道里乃當以招絶足也【原注戰國䇿郭隗謂燕昭王曰臣聞古之人君有市千里馬者三年而不得於是遣使者賫千金之貨将市於他國未至而千里之馬已死使者以五百金買死馬之骨以歸其君大怒曰所求者本不市死馬何故捐金市死馬乎将誅之使者對曰死者尚市之況生者乎天下必知吾君之好也馬将至矣於是期年而千里馬至者三焉】惟公匡復漢室宗社将絶又能正之正之之術實須得賢珠玉無脛而自至者以人好之也況賢者之有足乎【原注韓詩外傳葢胥謂晋平公曰珠出於海玉出於山無足而至者好之也士有足而不至者君不好也】昭王築臺以尊郭隗隗雖小才而逢大遇竟能發明主之至心故樂毅自魏徃劇辛自趙徃鄒衍自齊徃向使郭隗倒懸而不解臨難而王不拯則士亦将髙翔逺引莫有北首燕路者矣凡所稱引自公所知而復有云者欲公崇篤斯義因表不悉由是徴為騎都尉制命未至果為權所害子匡奔魏位至征東司馬   沈友字子正吳郡人也年十一華歆行覧風俗見而異之因呼曰沈郎可登車語乎友逡巡却曰君子講好會宴以禮今仁義陵遲聖道崩壞先生銜命将以闡教化整齊風俗而輕脫威儀猶負薪救火無乃更崇其熾乎歆慙曰自桓靈以來雖多英彦未有幼童若此者弱冠博學無不貫綜善屬文仍喜武事注孫子兵法又辯給所至人皆黙然莫與為對咸稱其筆舌刀為三妙【原注蘇州志辯於口時稱其筆舌與刀三者皆妙過絕於人】權以禮聘之既至論王霸之略當時之務因陳宜并取荆州權納之正色危言風采峻厲大迕庸臣遂誣以謀反權亦忌其英邁謂終不為已用【原注蘇州志正色立朝為庸臣所譖權亦疑其不為已害之】一日大會羣僚友有所是非權令人扶出謂曰人言卿反友知不免乃曰主上在許有無君之心者可謂非反乎遂殺之年二十九   張休字叔嗣輔吳将軍昭次子也弱冠與諸葛恪顧譚等俱為太子登僚友以漢書授登休為人解達指摘文義分别事物並有條章登甚敬之從中庶子轉為右弼都尉權嘗遊獵迨暮乃歸休上疏諫戒權大善之以示昭及登卒後為侍中拜羽林都督平三典軍事遷揚武将軍為魯王霸友黨所譖與顧譚承俱以芍陂論功事休承與典軍陳恂通情詐增其伐並徙交州中書令孫佞偽險詖【原注吳録會稽人】休素所忿因是譖訴下詔賜休死時年四十一   謹案目録此下有吾粲朱據今闕   議曰策翻蜚江表民未見徳而惟戮是聞謂吉惑衆則猶有辭岱何為哉斃于貢客而鏡中見吉鬼誅之也孫權有偏霸之略統馭之術惜乎無君人之度也張昭顧命遺老至使土門終於散地虞翻以觸忤擯陸績以直道黜終身不復客死南徼盛憲沈友一時名流猜阻不釋而竟誅之張休吾粲朱據皆以忠諫蔽於讒慝獲罪隕身睚眦險狠無以異操士生兹時不能高飛逺舉而蹈其禍何不幸歟   王蕃字永元廬江人也博覧多聞兼通術藝始為尚書郎去官孫休即位與賀邵薛瑩虞氾俱為散騎中常侍皆加駙馬都尉時論清之遣使至漢漢人稱焉還為夏口監軍孫皓立復入為常侍與萬彧同官彧與皓有舊俗士挾侵謂蕃自輕【謹案俗士二句通志作挾主自尊謂蕃輕巳語較明晰】又中書丞陳聲皓之嬖臣數譖毁蕃蕃體氣高亮不能承顔順指時或迕意積以見責甘露二年丁忠使晉還皓大會羣臣蕃沉醉頓伏皓疑而不恱轝蕃出外頃之請還酒亦不解蕃性有威嚴行止自若皓大怒呵左右於殿下斬之衛將軍滕牧征西將軍留平請不能得皓出登來山使親近將擲蕃首作虎跳狼爭咋齧之首皆碎壊【原注江表傳皓用巫史之言謂建業宫不利乃西巡武昌仍有還都之意恐羣臣不從乃大請會賜将吏問蕃射不主皮為力不同科其義云何蕃思惟未荅即於殿上斬蕃出登來山使親近将跳蕃首作虎跳狼爭咋齧之頭皆碎壊欲以示威使衆不敢犯也此與本傳不同吳録皓每於會因酒酣輒今侍臣嘲謔公卿以為笑樂萬彧既為左丞相蕃嘲彧曰魚潛於淵出水喣沫何則物有本性不可横處非分也彧出自溪谷羊質虎皮虚受光赫之寵跨越三九之位犬馬猶能識養将何以報厚施乎彧曰唐虞之朝無謬舉之才造父之門無駑蹇之質蕃上誣明選下訕楨幹亦何傷於日月適見其不知量爾裴松之曰按本云丁忠使晋還皓為大會於會中殺蕃檢忠從北還在此年之春彧時尚未為丞相至秋乃為相爾吳録所言為乖互不同】丞相陸凱上疏曰常侍王蕃黄中通理知天知物處朝忠蹇斯社稷之重鎮大吳之龍逢也昔事景皇納言左右景皇欽嘉歎為異倫而陛下忿其苦辭惡其直對梟之殿堂尸骸暴棄邦内傷心有識悲悼其痛蕃如此蕃死時年三十九皓徙蕃家屬廣州二弟著延皆佳士郭馬起事不為馬用見害   謹案目録此下有樓賀邵韋曜傳今闕   華覈字永先吳郡武進人也始為上虞尉典農都尉以文學入為秘府郎遷中書丞漢為魏所并覈詣宫門發表曰間聞賊衆蟻聚西境西境艱險【謹案陳志作報險誤】謂當無虞定聞陸抗表至成都不守臣主播越社稷傾覆昔衞為狄所滅而桓公存之【原注左氏傳狄人伐衞懿公及狄人戰于榮澤衞師敗績遂滅衞立戴公以廬于曹齊侯使公子無虧帥車三百乗甲士三千人以戍曹僖之元年齊桓公遷邢于夷儀二年封衛于楚丘邢遷如歸衞國忘亡】今道里長逺不可救振失委附之土棄貢獻之國臣以草芥竊懐不寜陛下聖仁恩澤逺撫卒聞如此必垂哀悼臣不勝忡悵之情謹拜表以聞孫皓即位封徐陵亭侯寳鼎二年皓更營新宫制度廣飾以金玉所費甚多是時盛夏興工農守並廢覈上疏諫曰臣聞漢文之世九州晏然秦民喜去惨毒之苛政歸劉氏之寛仁省役約法與之更始分王子弟以藩漢室當此之時皆以為泰山之安無窮之基也至於賈誼獨以為可痛哭及流涕者三可為長歎息者六乃曰當今之勢何異抱火於積薪之下而寢其上火未及然而謂之安其後變亂皆如其言臣雖下愚不識大倫竊以曩時之事揆今之勢誼云復數年間諸王方剛漢之傅相稱疾罷歸欲以此為治雖堯舜不能安今大敵據九州之地有大半之衆習攻戰之餘術乗戎馬之舊勢欲與中國爭相吞之計其猶楚漢勢不兩立非徒漢之諸王淮南濟北而已誼之所欲痛哭比今為緩抱火卧薪之喻於今而急大皇帝覽前代之如彼察今勢之如此故廣開農桑之業積不訾之儲恤民重役務養戰士是以大小感恩各思竭命期運未至早棄萬國自是之後彊臣專政上詭天時下違衆議忘安存之本邀一時之利數興軍旅傾竭府藏兵勞民困無時獲安今之存者乃創夷之遺衆哀苦之餘民爾遂使軍資空匱倉廩不實布帛之賜寒暑不周重以失業家户不贍而北積榖養民專心東向無復他警蜀為西藩土地險固加承前主綂御之術謂其守御足以長久不圖一朝奄至傾覆唇亡齒寒古人所懼交州諸郡國之南土交趾九真二郡已没日南孤危存亡難保合浦以北民皆提動因連避役多有離畔而備戍減少威鎮轉輕常恐呼吸復有變故昔海虜窺窬東縣多得離民地習海行狃於徃年鈔盜無日今胷背有嫌首尾多難乃國朝之厄㑹也誠宜住建立之役先備豫之計勉墾殖之業為饑乏之救惟恐農時将過東作向晚有事之日整嚴未辦若舎此急盡力功作卒有風塵之變當委版築之役應烽燧之急驅怨苦之衆赴白刅之難此乃大敵所因為資也如但固守曠日持久則軍糧必乏不待接刅而戰士已困矣昔太戊之時桑榖生庭懼而修徳怪消殷興熒惑守心宋以為灾景公下從瞽史之言而熒惑退舎景公延年夫修徳於身而感異言發於口而通神明臣以愚蔽誤忝近署不能翼宣仁澤以感靈祇仰慙俯愧無所投處退伏思惟熒惑桑榖之異天示二主至於他餘錙介之妖近是門庭小神所為驗之天地無有他變而徴祥符瑞前後屢臻明珠既覿白雀繼見萬億之祚實靈所挺以九域為宅天下為家不與編戸之民轉徙同也又今之宫室先帝所營卜土立基非為不祥又揚市土地與宫相接若大功畢竟輿駕遷徃門行之神皆當轉移猶恐長久未必勝舊屢遷不可留則有嫌此乃愚臣所以夙夜為憂灼也臣省月令季夏之月不可以興土功不可以會諸侯不可以起兵動衆舉大事必有大殃今雖諸侯不會諸侯之軍與會無異六月戊巳土行正王既不可犯加又農月時不可失昔魯隠公夏城中丘春秋書之垂為後戒今築宫為長世之洪基而犯天地之大禁襲春秋之所書廢敬授之上務臣以愚管竊所未安又恐所召離民或有不至討之則廢役興事不討則日月滋慢若悉並到大衆聚會希無疾病且人心安則念善苦則怨叛江南精兵北土所難欲以十卒當東一人天下未定深可憂惜之如此宫成死叛五千則北軍之衆更增五萬若到萬人則倍益十萬病者有死亡之損叛者不善之語此乃大敵所歡喜也今當角力中原以定彊弱正於際會彼益我損加以勞困此乃雄夫智士所以深憂臣聞先王治國無三年之儲曰國非其國安寧之世戒備如此况敵彊大而忽農忘畜今雖頗種植間者大水沉没其餘存者當須耘穫而長吏怖期上方諸郡身渉山林盡力伐材廢農棄務士民妻孥羸小墾殖又薄若有水旱則永無所獲州郡見米當待有事冗食之衆仰官供濟若上下空乏運漕不供而北敵犯疆使周召更生良平復出不能為陛下計明矣臣聞君明者臣忠主聖者臣直是以慺慺昧犯天威乞垂哀省書奏皓不納後遷東觀令領右國史覈上疏辭讓皓答曰得表以東觀儒林之府當講校文義處定疑難漢時皆名學碩儒乃任其職乞更選英賢聞之以卿研精墳典博覧多聞可謂悅禮樂敦詩書者也當飛翰騁藻光贊時事以越揚班張蔡之疇恠乃謙光厚自菲薄宜勉修所職以邁先賢勿復紛紛時倉廪無儲世俗滋侈覈上疏曰今㓂虜充斥征伐未已居無積年之儲出無應敵之畜此乃有國者所宜深憂也夫財榖所生當出於民趨時務農國之上急而都下諸官所掌别異各自下調不計民力輒與近期長吏畏罪晝夜催民委舎佃事遑赴會日定送到都或藴積不用而徒使百姓消力失時到秋收月督其限入奪其播殖之時而責其今年之稅如有逋懸則籍没財物故家户貧困衣食不足宜暫息衆役專心農桑古人稱一夫不耕或受其飢一女不織或受其寒是以先王治國惟農是務軍興以來已向百載農人廢南畝之務女工停機杼之業推此揆之則蔬食而長飢薄衣而履冰者固不少矣臣聞主之所求於民者二民之所望於主者三二謂求其為已勞也求其為已死也三謂飢者能食之勞者能息之有功者能賞之民以致其二事而主失其三望者則怨生而功不建今帑藏不實民勞役猥主之二求已備民之三望未報且飢者不待美饌而後飽寒者不俟狐貉而後溫為味【謹案通志作滋味】者口之竒文繡者身之飾也今事多而役繁民貧而俗奢百工作無用之器婦人為綺靡之飾不勤麻枲並繡文黼黻轉相倣效恥獨無有兵民之家猶復逐俗内無儋石之儲而出有綾綺之服至於富賈商販之家重以金銀奢恣尤甚天下未平百姓不贍宜一生民之原豐榖帛之業而棄功於浮華之巧妨日於侈靡之事上無尊卑等級之差下有耗財費力之損今吏士之家少無子女多者三四少者一二通令户有一女十萬家則十萬人人績織一嵗一束則十萬束矣使四疆之内同心戮力數年之間布帛必積恣民五色惟所服用但禁綺繡無益之飾且美貎者不待華采以崇好豔姿者不待文綺以致愛五采之飾足以麗矣若極粉黛窮盛服未必無醜婦廢華采去文繡未必無美人也若實如論有之無益廢之無損者何愛而不暫禁以充府藏之急乎此救乏之上務富國之本業也使管晏復生無以易此漢之文景承平繼統天下以定四方無虞猶以彫文之妨農事錦繡之害女工開富國之利杜飢寒之本况今六合分乖豺狼充路兵不離疆甲不解帶而可以不廣生財之原充府藏之積哉皓以覈年老敇令草表覈不敢又勅作草文停立待之覈為文曰咨覈小臣草芥凡庸遭眷値聖受恩特隆越從朽壤蟬蛻朝中熈光紫闥青璅是憑毖挹清露沐浴凱風效無絲負闕山崇滋潤含垢恩貸累重穢質被榮局命得融欲報罔極委之皇穹聖恩雨注哀棄其尤猥命草對潤被下愚不敢違敕懼速罪誅冒承詔命魂逝形留覈前後陳便宜及貢薦良能解釋罪過書百餘上皆有補益天冊元年以微譴免數嵗卒覈所論事章疏咸傳於世邵疇字溫伯會稽人也敦尚氣節不為詭隨太守郭誕辟為功曹鳳皇三年會稽妖言章安侯奮當為天子臨海太守奚熈與誕書非論國政誕白熈書不白妖言下郡收誕誕惶恐無以自明疇進曰疇今自在明府何憂遂詣吏自列云不白妖言事由於已非府君罪吏上疇辭皓怒甚疇慮誕卒不免遂自殺以證之臨亡置辭曰疇生長邊陲不閑教道得以門資厠身本郡踰越儕位極朝右不能贊揚盛化養之以福今妖訛横興干國亂紀疇以噂之語本非事實雖家誦人詠不足有累天下重器而匹夫横議疾其醜聲不忍聞見欲含垢藏疾不彰之翰筆鎮躁歸靜使之自息愚心勤勤每執斯㫖故誕屈其所是黙以見從此之為愆實由於疇謹不敢逃死歸罪有司惟乞天鑒特垂清察吏收疇䘮得辭以聞皓乃免誕大刑送付建安作船疇死時年四十皓嘉疇節義詔郡縣圖形廟堂奚熈初以佞幸於皓為中書郎譖宛陵令賀惠惠邵弟也遣使者徐粲訊治熈又譖粲顧護不即決㫁皓遣使就宛陵斬粲收惠付獄會赦得免   張尚紘之孫之子也有俊才孫皓時為侍郎以辯捷見知擢為侍中中書令皓嘗問詩云汎彼柏舟惟柏中舟乎尚對曰詩言檜楫松舟則松亦中舟也又問鳥之大者惟鶴小者惟雀乎尚對曰大者有秃鶖小者有鷦鷯皓性忌勝已而尚談論每出其表深以致恨皓使尚鼓琴尚對曰素不能敕使學之後侍宴之次說琴之精妙尚因言晉平公使師曠作清角曠言吾君徳薄不足以聴之【原注韓子衛靈公將之晉舎於濮水之上夜半聞鼓琴聲召師涓援琴寓之去之晉見晉平公平公置酒於施夷之臺酒酣靈公曰有新聲請奏之平公曰可即令師涓坐師曠旁援琴鼓之未終師曠撫而止之曰此亡國之聲也不可聴平公曰此道奚出師曠曰師延所作也與紂為靡靡之樂武王伐紂師延東走自投水之中故聞此聲必以濮水之上先聞此聲者國削平公曰寡人所好者音也願遂聞之師涓鼓而終之平公曰音無此最悲乎師曠曰有平公曰可得聞乎師曠曰君徳義薄不可以聴之平公曰寡人所好者音也願聞之師曠不得已援琴而鼓之一奏之有鶴二八集於郎門再奏之延頸而鳴舒翼而舞平公大喜起而為師曠壽反坐問曰音無此最悲乎師曠曰有昔者黄帝以清角大合鬼神今君徳義薄不足以聴之聴之将敗平公曰寡人老矣所好者音也願遂聞之師曠不得已援琴而鼓之一奏之有白雲從西北起再奏之有大風至而雨隨之飛廊瓦左右皆奔走平公恐懼伏於廊屋之間晉國大旱赤地三年】皓意尚以喻已不悅後又問孤飲酒可以方誰尚對曰陛下有百觚之量皓云尚知孔丘之不王而以孤方之因發怒收尚積前後語言皆追以為詰尚書岑昏率公卿已下百餘人詣宫叩頭請尚罪得減死送建安作船尋遣人就誅之   議曰薛瑩稱王蕃器量綽異博多通樓清白節操才理條暢賀卲厲志髙潔機理清要韋曜篤學好古博覽羣籍有記述之才胡沖以為卲蕃一時清妙略無優劣必不得巳宜在先卲當次之華覈文賦之才有過於曜而典誥不及也陳壽曰予觀覈數獻良䂓期於自盡庶幾忠臣矣然此數子處無妄之世而有名位彊死其理得免為幸爾   贊曰叔世暴君憙殺崇忍英賢不幸遘此凶閔戾氣孔懓魏初吳季式觀坤維仁矣漢系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七十二上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六十九上   技術   漢   華佗【吳普樊阿】 薊子訓 左慈 甘始【東郭延年封君達】王真 郝孟節 李意其 周羣【張裕】   杜瓊【何宗】   古者數以衍道後世為技為術而不本於道故大方不完入於小數盡為異端之私也河出圖宓犧畫之為易洛出書大禹叙之為範【原注易曰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天數五地數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天數二十有五地數三十凡天地之數五十冇五此所以成變化而行神也此河圖之數也 書洪範天乃錫禹洪範九疇彛倫攸叙初一曰五行次二曰敬用五事次三曰農用八政次四曰協用五紀次五曰建用皇極次六曰乂用三徳次七曰明用稽疑次八曰念用庶徴次九曰嚮用五福威用六極孔安國注曰天與禹洛出書神負文而出列於背有數至於九禹遂因而第之以成九數常道所以次叙 先儒謂洛書蓋取象其數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為肩六八為足】至於黄帝堯舜迎日推䇿厯象日月星辰【原注司馬貞索隠封禪書曰黄帝得寶鼎神䇿下云於是推䇿迎日則神䇿者神蓍也黄帝得蓍以推筭厯數於是逆知節氣日辰之來故曰推䇿迎日也 書堯典乃命羲和厯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時】皆所以述道不以為技也周官馮相氏掌嵗月日時【原注周禮春官馮相氏掌十有二歳十有二月十有二辰十日二十有八星之位辨其叙事以會天位冬夏致日春秋致月以辨四時之叙】保章氏掌天星【原注以志日月星辰之變動以觀天下之選辨其吉凶以星土辨九州之地所封封域皆有分星以觀其妖祥也】㫝祲掌十煇【原注以觀妖祥辨吉凶一日祲二日象三日鐫四曰監五曰闇六曰瞢七曰彌八曰叙九曰隮十曰想】大卜掌三兆【原注一曰玉兆二曰瓦兆三曰原兆其經兆之體皆百有二十其頌皆千有二百】人掌六【原注天曰靈屬地曰繹屬東曰果屬西曰靁屬南曰獵屬北曰若屬各以其方之色與其體辨之】簭人辨九簭【原注掌三易以辨九簭之名一曰連山二曰歸蔵三曰周易九簭之名一曰巫更二曰巫咸三曰巫式四曰巫目五曰巫易六曰巫比七曰巫祠八曰巫参九曰巫環以辨吉凶】占夢占六夢【原注掌其嵗時觀天地之會辨隂陽之氣以日月星辰占六夢之吉凶一曰正夢二曰噩夢三曰思夢四曰寤夢五曰喜夢六曰懼夢】又如食疾瘍之諸醫【原注食醫疾醫瘍醫皆天官屬】皆專工職守以事上雖以為技亦未離乎道也故不敢迂怪以為欺神異以為誑挾弄以為姦一有不經左道則不免王法之誅戰國之際國程侯度壊亂墮廢莫不踰䋲破檢譸張為幻於是星公厯史卜相醫巫揶揄揣摩箝錯機搆巧發竒中矜一世及秦始皇盡剷先王經制狡獪險譎之徒以術自雄為方士神仙之説自以為游乎方之外閬苑神仙接乎天帝抽金䋲檢玉䇿匱秘記於寶府識神經於瑶䑓有長生之方不死之藥荒唐誕妄不可紀極而技盡為術矣【原注史記封禪書宋毌忌正伯僑充尚羡門子髙最後皆燕人為方僊道形解銷化依於神之事騶衍以隂陽主運顯於諸侯而燕齊海上之方士其術不能通然則迂怪阿諛茍合之徒自此興而不可勝數也自威宣燕昭使人入海求蓬萊方丈瀛洲此三神山者其傳在渤海中去人不逺患且至則船風引而去盖嘗有至者諸僊人及不死之藥皆在焉其物禽獸盡白而黄金銀為宫闕未至望之如雲及到三神山反居水下臨之風輙引去終莫能至云世主莫不甘心焉】漢興於是有天文【原注漢書藝文志天文者序二十八宿歩五星日月以紀吉凶之象聖王所以参政也易曰觀乎天文以察時變然星事悍非湛宻者弗能由也夫觀景以譴形非明王亦不能服聼也以不能由之臣諫不能聼之主此所以兩有患也】有隂陽【原注漢書九流有隂陽家者流盖出於羲和之官及拘者為之牽於禁忌泥於小數舎人事而任神】有厯譜【原注厯譜者序四時之位正分至之節㑹日月五星之辰以考寒暑殺生之實故聖王必正厯數以定三統服色之制又以探知五星日月之會凶阨之患吉隆之喜其術皆出焉此聖人知命之術也非天下之至材其孰與焉道之亂也患出於小人而强欲知天道者壊大以為小削逺以為近是以道術破碎而難知也】有五行【原注五行者五常之形氣也書云初一曰五行次二曰敬用五事言進用五事以順五行也五事失而五行之序亂五星之變作皆出於律厯之數而分為一者也其法亦起五徳終始推其極則無不至而小數家因此以為吉凶而行於世寖以相亂】有蓍【原注蓍者聖人之所用也書曰汝則有大疑謀及卜筮易曰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者莫善乎蓍】有數術【原注數術者皆明堂羲和史卜之職也】有雜占【原注雜占者紀百事之象候善惡之徴衆占非一也】有形法【原注形法者大舉九州之勢以立城郭室舍形人及六畜骨法之度數器物之形容以求其聲氣貴賤吉凶猶律有長短而各徴其聲非有神數自然也然形與氣相首尾亦有其形而無其氣有其氣而無其形此精㣲之獨異也】有醫經【原注醫經者原人血脉經絡骨髓隂陽表裏以起百病之本死生之分而用度箴石湯火所施調百藥齊和之所宜也】有方技【原注方技者皆生生之具王官之一守也】有神僊【原注神僊者所以保性命之真而游求於其外者也聊以盪意平心同死生之域而無怵惕於胷中然或者專以為務則誕欺怪迂之文彌以益多非聖王之所以教也】有讖緯【原注圖讖及七經緯也】竒邪小技又有風角【謹案後漢書郎顗傳注風角謂候四方四隅之風以占吉凶也】遁甲【原注七志有遁甲經推六甲之隂而隠遁也】太乙九宫【原注乾鑿度曰太乙取其數以行九宫鄭註云太乙者北辰神名也下行八卦之宫每四乃還於中央中央者北神之所居故謂之九宫天數大分以陽出以隂入陽起於子隂起於午是以太乙下九宫從坎宫始自此而從於坤宫又自此而從於震宫又自此而從於巽宫所以行半矣還息於中央之宫既又自此而從於乾宫又自此而從於兑宫又自此而從於艮宫又自此而從於離宫行則周矣上游息於太乙之宫而反紫宫行起於坎宫始終於離宫也】六日七分【謹案後漢書郎顗傳注易稽覽圖曰甲子卦氣起中孚六日八十分日之七鄭注云六以候也八十分為一日之七者一卦六日七分也】日者【原注卜筮占候時日通名墨子曰墨子北之齊遇日者日者曰帝以今日殺黑龍於北方而先生之色黒不可以北墨子不聼遂北至淄水不遂而反】逢占【原注逢人所問而占之也】射覆【原注於覆器之下而祕諸物令音射之】挺專【原注挺大寜反楚辭索瓊茅以筳專王逸註曰筳八段竹也楚人名結草折竹為專】須臾【原注七志有武王須臾一卷隂陽吉凶立成之法也】孤虚【原注前漢書藝文志有風后孤虚二十卷隂陽家謂孤六甲之孤辰若甲子旬中無戍亥對孤為虚】魁罡之屬【原注隂陽家謂戌為天罡辰為河魁】不可殫記拘礙泥窒偏駮尨亂反害乎道至於逆知前億教人為亂資之為盜誤國殺天下䘮身覆族而不悔者皆是也鴻儒碩士亦往往為所誤如董仲舒之下吏【原注漢書董仲舒為江都治國以春秋災異之變推隂陽所以錯行故求雨閉諸陽縱諸隂其止雨反是行之一國未嘗不得所欲中廢為中大夫先是遼東髙廟長陵髙圍殿災仲舒居家推説其意草藳未上主父偃候仲舒私見嫉之竊其書而奏焉上召視諸儒仲舒弟子吕歩舒不知其師書以為大愚於是下仲舒吏當死詔赦之仲舒遂不敢復言災異】夏侯勝之囚縛【原注勝從始昌受尚書及洪範五行傳説災異昌邑王立數出勝當乗輿前諫曰天乆隂而不雨臣下有謀上者王怒謂勝為妖言以屬吏】眭孟京房之誅戮【原注眭字孟元鳯三年太山有大石自立昌邑有枯社木卧復生孟以為當有從匹夫為天子者而不知其所在即説曰先師董仲舒有言雖有繼體守文之君不害聖人之受命漢家尭後有傳國之運漢帝宜誰差天下求索賢人䄠以帝位而退自封百里如殷周二王後以承順天命孟使友人内官長賜上此書時昭帝㓜大將軍霍光秉政惡之下其書廷尉奏賜孟妄設妖言惑衆大逆不道皆伏誅京房事見前註】李尋之流放【原注李尋好洪範災異又學天文月令隂陽事大司馬王根薦尋待詔黄門每有災異輙問尋遷黄門侍郎哀帝乆疾尋所薦待詔賀良等建言改元易號上疾自若詔以良等誣罔不道皆伏誅尋減死一等徙燉煌郡】郎顗之賊殺【原注後漢書郎顗父宗字仲綏學京氏易善風角星筭六日七分能望氣占候顗少傳父業兼明經典晝硏精義夜占象度公車累徴詣闕上疏陳災變後復徴不行為同縣孫禮所殺】張衡襄楷特幸而免爾【原注張衡善機巧尤致思於天文隂陽厯筭公車徴為太史令遂乃硏覈隂陽妙盡璇機之政作渾天儀著靈憲筭罔論言甚詳明後復造候風地動儀崔瑗稱之曰數術窮天地制作侔造化永和初為河間相三年徴拜尚書卒襄楷好學博古善天文隂陽之術桓帝時宦官專朝災異尤數楷詣闕上疏不省復上書詔尚書問狀尚書承㫖奏楷假借星宿造合私意誣上罔事收送洛陽獄帝以楷言天文恒象之數故不誅猶司㓂論刑靈帝即位與荀爽鄭俱以博士徴不至卒於家】嗚呼數以衍道其弊至於殺天下後世曷若不為之愈乎凡非六經所載仲尼之門所不道者皆不可以為學也技術為秦漢以来亂本而前史屢書特書故推本所自以為戒亦著於篇   謹案華佗傳文闕止存議   議曰醫家切於養生故為上技自神農味百辨草木飛走之屬别金石之性使人用萬物而後黄帝岐伯論著方書為萬世生生之具聖人之事也至戰國之際素問諸書始出故其文不其義則精奥深切非聖人莫能為之其論氣數之際殆與六經相表裏特心傳口授至戰國先秦筆之於書耳以醫名家見於載籍者自扁鵲秦和倉公而下祗有華佗其砭焫方藥至於剖腹滌腸固為絶技若夫導引之術假五禽以為戱則古之莭宣其氣勿使壅底之道不針不藥致之太和尤其妙者可謂良醫矣而為操所賊惜哉   謹案此下有薊子訓左慈傳今闕   甘始東郭延年【原注漢武内傳曰延年字公游】封君達三人者皆方士也率能行容成御婦人術或飲小便或自倒懸愛嗇精氣不極視大言甘始元放延年皆為操所録問其術而行之【原注曹植辨道論曰甘始者老而有少容自諸術士咸共歸之然始辭繁寡實頗切怪言余嘗辟左右獨與之言問其所行温顔以誘之美辭以導之始語余吾本師姓韓字雅嘗與師扵南海作金前後數四投數萬斤金扵海又言諸梁時西域胡来獻香罽腰帶割玉刀時悔不取也又言車師之西國兒生劈背出脾欲其食少而怒行也又言取鯉魚五寸一雙令其一餌藥共投沸膏中有藥者奮尾鼓鰓㳺行沈浮有若䖏深淵其一者已熟而可啖余時問言寕可試不言是藥此踰萬里當出塞始不自行不能得也言不盡于此頗難悉載故粗舉其巨怪者始若遭秦始皇漢武帝則復徐市欒大之徒也】君達號青牛師【原注漢武帝内傳曰封君逹隴西人初服黄連五十餘年入烏舉山服水銀百餘年還鄉里如二十者常乗青牛故號青牛道人聞有病死者識與不識便以腰間竹管中藥與服或下針應手皆愈不以姓名語人聞魯女生得五岳圖連年請求女生未見授并告節度二百餘嵗乃入丘山去】凡此數人皆百餘嵗及二百嵗也   王真【謹按後漢書注云字叔真上黨人】視之面有光澤似未五十者周流五嶽名山能行胎息胎食之方【原注音朔】舌下泉咽之不絶房室【原注習閉之而吞之名曰胎息習舌下泉而飲之名曰胎食】   郝孟節上黨人能含棗核不食可至五年十年又能結氣不息身不動揺状若死人可至百日半年亦有室家為人謹質不妄言似士君子曹操使領諸方士焉李意其蜀人也世傳見之漢文帝時昭烈欲伐吳遣人迎意其到敬禮之問以吉凶意其不答而求紙筆畫作兵馬器仗十數紙已便一一以手裂壞之又畫作一大人掘地埋之便徑去昭烈怒遂行為吳所敗還忿耻發病崩乃知意其畫作兵仗而壞之即兵敗也大人而埋之即昭烈崩意也   議曰子訓諸人皆誕異不經之術所謂左道惑世亂衆者也王法所必誅而竟以術免迂怪之士益神矣人之受命修短有數故尭不為夀顔不為夭必以智計超出能至數百年則術可以逾數力可以制命人可以造天矣不可以訓孔子所以不語怪力亂神也昔孝武晩年悔過每對羣臣自歎曰鄊時愚惑為方士所欺天下豈有神僊盡妖妄爾節食服藥盖可少病而已此躬踐其事然後知其非可以為鑒也   謹案目録此下有周羣傳今闕   杜瓊字伯瑜蜀郡成都人也少受學任安精究安術劉璋時辟為從事昭烈領益州牧以瓊為議曹從事末帝即位拜諫議大夫遷左中郎將大鴻臚太常為人静黙少言闔門自守不與世事蔣琬費椲等皆器重之雖學業入深初不視天文有所論説後進通儒譙周常問其意瓊答曰欲明此術甚難湏當身視識其形色不可信人也晨夜苦劇然後知之復憂漏泄不如不知是以不復視也周因問曰昔周徴君以為當塗髙者魏也其義云何瓊答曰魏闕名也當塗而髙聖人取而言耳又問周曰寜復有所怪耶周曰未達也瓊又曰古者名官職不言曹始自漢以来名官盡言曹吏言屬曹卒言侍曹此殆天意也瓊年八十餘延熙十三年卒著韓詩章句十餘萬言不教諸子内學無傳業者周縁瓊言乃觸而長之曰春秋傳著晉穆侯名太子曰仇弟曰成師師服曰異哉君之名子也嘉耦曰妃怨耦曰仇今君名太子曰仇弟曰成師始兆亂矣兄其替乎其後果如服言及漢靈帝名二子曰史侯董侯既為帝後皆免為諸侯與師服言相似也昭烈諱備其訓具也末帝諱禪其訓授也言劉巳具矣當授與人也意者甚於穆侯靈帝之名子後宦人黄皓弄權於内景耀五年宫中大樹無故自折周深憂之無所與言乃書柱曰衆而大期之會具而授若何復言曹者衆也魏者大也衆而大天下其當會也具而授如何復有立者乎漢既亡咸以周言為驗周曰此雖已所推尋然其所因由杜君之辭而廣之爾殊無神思獨至之意也何宗字彦英蜀郡郫人也事廣漢任安精究安術與杜瓊同師而名聞過之劉璋時為犍為太守昭烈定益州領牧辟為從事祭酒後援引圖讖勸昭烈即尊號踐阼之後遷為大鴻臚建興中卒子雙字漢偶滑稽談笑有淳于髠東方朔之風為雙栢長早卒   議曰國家將興必有禎祥將亡必有妖孽動乎蓍見乎四體盖誠于中形于外氣焰之所激發朕兆之所著見變日星移物産興謳歌起怨讟有不能揜者智者觀之廢興之由可知矣未必指擬姓氏名字啓覬覦而亂天下也自偽莽盜漢造作符命姦人因之遂為䜟記以世祖之明徳而亦惑之漢道于是不純矣桓靈之季遂有當塗髙代漢之訛既誤袁氏終成操丕譙周又衍杜瓊之言為備具禪授之論方之仇與成師卒勸末帝舉國降魏隕昭烈之業而遺辱宗社嗚呼邪説之禍甚矣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七十二中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六十九中   技術   魏   朱建平 周宣【馬鈞】 管輅   謹案朱建平傳闕   周宣【謹案魏志字孔和樂安人也】為郡吏太守楊沛夢人曰八月一日曹公當至必與君杖飲以藥酒使宣占之是時黄巾賊起宣對曰夫杖起弱者藥治人病八月一日賊必除滅至期賊果破後東平劉禎夢蛇生四足穴居門中使宣占之曰此為國夢非君家之事也當殺女子而作賊者頃之女賊鄭姜遂俱夷討以蛇女子之祥足非蛇之所宜故也曹丕問宣曰吾夢殿屋兩瓦堕地化為雙鴛鴦此何謂也宣對曰後宫當有暴死者丕曰吾詐卿耳宣曰夫夢者意爾茍以言便占吉凶言未畢黄門令奏宫人相殺無㡬丕復問我昨夢青氣自地屬天宣對曰天下當有貴女子寃死是時丕已遣使賜甄后璽書聞宣言而悔之遣人追使者不及丕復問曰吾夢摩錢文欲令滅而更愈明此何謂耶宣悵不對丕重問之宣對曰此自陛下家事雖意欲爾而太后不聽是以文欲滅而明爾時丕欲治弟植之罪偪扵太后但加貶爵以宣為中郎屬太史嘗有問宣曰吾昨夢見芻狗其占何也宣曰君欲得美食爾有頃出行果遇善膳復又問宣曰吾昨復夢見芻狗何也宣曰君欲堕車折脚宜戒慎之頃之果如宣言後又問宣昨夢見芻狗何也宣曰君家欲失火當善䕶之俄遂火起語宣曰前後三時皆不夢也聊試君爾何以皆驗耶宣曰此神靈動君使言故與真夢無異也又問宣曰三夢芻狗而其占不同何也宣曰芻狗者祭神之物也故君始夢當得飲食也祭祀既訖芻狗為車所轢故中夢當堕車折足也芻狗既車轢之後必載以為樵故後夢憂失火也宣之叙夢凡此也十中八九世以比建平之相焉【謹案目録附馬鈞今闕】   管輅字公明平原人也幼聰敏八九嵗即喜仰視天文父母禁之不可曰家雞野鶩【謹案陳志作野鵠】猶尚知時况扵人乎及長又善周易星數風角占相無不精究容貌粗醜無威儀而嗜酒飲食言戲不擇非故人多愛之而不敬也嘗曰亷介細直士之浮飾不足務也知我者稀則我貴矣【原注輅别傳輅年八九嵗便喜仰視星辰得人輙問其名夜不肯寐父母常禁之猶不可止自言我雖年小然眼中喜視天文常云家雞野騖猶尚知時况扵人乎與鄰比兒共戲土壤中輙畫地作天文及日月星辰每答言說事語皆不常宿學耆人不能折之皆知其當有大異之材及成人果明周易仰觀風角占相之道無不精微體性寛大多所含受憎已不仇愛已不褒每欲以徳報怨常謂忠孝信義人之根本不可不厚亷介細直士之浮飾不足為務也自言知我者稀則我貴矣安能㫁江漢之流為激石之清樂與季主論道不欲與漁父同舟此吾志也其事父母孝篤兄弟順愛士友皆仁和發中終無所闕臧否之士晩亦服焉父為瑯琊即丘長時年十五来至官舍讀書始讀詩論語及易本便開淵布筆辭義斐然扵時上有逺方及國内諸生四百餘人皆服其才也瑯邪太守單子春雅有才度聞輅一之雋欲得見輅父即遣輅造之大會賓客百餘人座上有能言之士輅問子春府君名士加有雄貴之姿輅既年少膽未堅剛若欲相觀懼失精神請先飲三升清酒然後得而言之子春大喜便酌三升清酒獨使飲之酒盡之後問子春今欲與輅為對者若府君四座之士邪子春曰吾欲自與卿旗鼓相當輅言始讀詩論易本學問㣲淺未能上引聖人之道陳秦漢之事但欲論金木水火土神之情爾子春言此最難者而卿以為易耶扵是唱大論之端遂經扵隂陽文采葩流枝葉横生少引聖籍多發天然子春及衆士互共攻刼論難蜂起而輅人人對答言皆有餘至日向暮酒食不行子春語衆人曰此年少盛有才器聽其言論正似司馬犬子㳺獵之賦何其磊落雄壯英神以茂必能明天文地理變化之數不徒有言也扵是發聲徐州號之神童】父為利漕利漕民郭恩兄弟三人皆得躄疾使輅筮其所由輅曰卦中有君本墓墓中有女非君伯母當叔母也昔飢荒之世當有利其數升米者排著井中嘖嘖有聲推一大石下破其頭孤魂寃痛自訴扵天扵是恩流涕服罪曰誠有斯事兄弟躄来三十載如棘子但願不及子孫爾輅曰火形不絶水形無餘不及後也【原注輅别利漕民郭恩字義博有才學善周易春秋又能仰觀輅就義博讀易數十日中意便開發言難踰師扵此分蓍下卦用思精妙占上諸生疾病死亡貧富喪衰初無錯舛莫不驚怪謂之神人也又従義博學仰觀三十日中通夜不卧語義博君但相語墟落處所爾至扵推運會論災異自當出吾天分學未一年義博反従輅問分蓍及天文事要義博每聽輅語未嘗不推机慷慨自言登聞君至論之時忘我篤疾明闇之不相逮何其逺也義博設主人獨請輅具告辛苦自説兄弟三人俱得躄疾不知何故試相為作卦知其所由若有咎殃者天道赦人當為吾祈福扵神明勿有所愛兄弟俱行此為更生輅作卦思之未詳會日夕因留宿至中夜語義博曰吾以此得之既言其事義博悲涕沾衣曰皇漢之末實有斯事君不名主諱也我不得言禮也兄弟躄来三十餘載脚如棘子不能復治但願不及子孫爾輅言火形不絶水形有餘不及後也】廣平劉奉林婦病困已賈棺器時正月也使輅占曰命在八月辛夘日日中之時奉林謂必不然而婦漸差至秋發動一如輅言【原注輅别鮑子春為列人令有明思才理與輅相見曰聞君為劉奉林卜婦死亡日何其詳妙試為論其意義輅論爻象之㫖説變化之義若規圓矩方無不合也子春自言吾少好談易又喜分蓍可謂肓者欲視白黒聾者欲聽清濁苦而無功也聽君語後自視體中真為憒憒者也】輅往見安平太守王基基令作卦輅曰當有賤婦人生一男兒堕地便走入竈中死又牀上當有一大蛇銜筆小大共視須臾去之也又烏来入室中與燕共鬬燕死烏去有此三怪基大驚問其吉凶輅曰直官舎乆逺魑魅魍魎為怪爾兒生便走非能自走直宋無忌之妖将其入竈也大蛇銜筆直老書佐爾烏與燕鬬直老鈴下爾今卦中見象而不見其凶知非妖咎之徴自無所憂也後卒無患【原注輅别基與輅共論易數日中大以為喜樂語輅言俱相聞善卜定共清論君一時異才當上竹帛也輅為基出卦知其无咎因謂基曰昔髙宗之鼎非雉所鴝殷之階庭非木所生而野鳥一鴝武丁為髙宗桑榖暫生太戊以興焉知三事不為吉祥願府君安身養徳従容光大勿以知神姦汚累天真也】時信都令家婦女驚恐更互疾病使輅筮之輅曰北堂西頭有兩死男子一男持矛一男持弓箭頭在壁内脚在壁外持矛者主刺頭故頭重痛不得舉也持弓者主射胸腹故心中縣痛不得飲食也晝則浮㳺夜来病人故使驚恐也扵是掘徙骸骨家中皆愈【原注輅别王基即遣信都令還掘其室中入地八尺果得二棺一棺中有矛一棺中有角弓及箭箭乆逺木皆消爛但有鐵及角完耳及徙骸骨去城一十里埋之不復疾病基曰吾少好讀易玩之已乆不謂神明之數其妙如此便従輅學易推論天文輅每開變化之象演吉凶之兆未嘗不纎㣲委曲盡其精神基曰始聞君言如何可得終以昏亂此自天授非人力也扵是藏周易絶思慮不復學卜筮之事輅鄉里乃太原問輅君往者為王府君論怪云老書佐為蛇老鈴下為烏此本皆人何化之㣲賤乎為見扵爻象出君意乎輅言茍非性與天道何由背爻象而任胷心者夫萬物之化無有常形人之變異無有常體或大為小或小為大固無優劣夫萬物之化一例之道也是以夏鯀天子之父趙王如意漢祖之子而鯀為黄熊如意為蒼狗斯亦至尊之位而為黔喙之也况蛇者協辰巳之位烏者棲太陽之精此乃騰黒之明象白日之流景如書佐鈴下各以㣲軀化為蛇烏不亦過乎】清河王經去官還家輅與相見經曰近有一怪大不喜之欲煩作卦卦成輅曰爻吉不為害也君夜在堂户前有一流光如燕爵者入君懐中殷殷有聲内神不安解衣彷徉招呼婦人覔索餘光經大笑曰實如君言輅曰吉遷官之徴也其應立至頃之經為江夏太守【原注輅别傳經欲使輅卜而有疑難之言輅笑而答之曰君備州里達人何言之鄙昔司馬季主有言夫卜者必發天地象四時順仁義伏羲作八卦周文王三百八十四爻而天下治病者或以愈且死或以生患或以免事或以成嫁女娶妻或以生長豈直數千錢哉以此推之急務也茍道一明聖賢不讓况吾小人敢以為難彦緯斂手謝輅前言戲之耳扵是輅為作卦其言皆驗經毎論輅以為得雲龍之精能養和通幽者非徒合會之才也】輅又至郭恩家有飛鳩來家在梁頭鳴甚悲輅曰當有老公從東來攜豚一頭酒一壺主人雖喜當有小故明日果有客如所占恩使客節酒戒肉慎火而射雞作食箭従樹中間激中數嵗女子手流血驚怖【原注輅别傳義博従輅學鳥鳴之候輅言君雖好道天才既少又不解音律恐難為師也輅為説八風之變五音之數以律吕為衆鳥之商六甲為時日之端反覆譴曲出入無窮義博静然沉思馳精數日卒無所得義博言才不出位難以追徴扵此遂止】輅至安徳令劉長仁家有鳴鵲来在閣屋上其聲甚急輅曰鵲言東北有婦昨殺夫牽引西家人夫離婁候不過日在虞淵之際告者至矣到時果有東北同伍民来告隣婦手殺其夫詐言西家人與夫有嫌来殺我壻【原注輅别傳勃海劉長仁有辯才初雖聞輅能曉鳥鳴後每見難輅曰夫生民之音曰言鳥獸之聲曰鳴故言者則有知之貴靈鳴者則無知之賤名何由以鳥鳴為語亂神明之所異也孔子曰吾不與禽獸同羣明其賤也輅答曰夫天雖有大象而不能言故運星精扵上流神明扵下驗風雲以表異役鳥獸以通靈表異者必有浮沈之候通靈者必有宫商之應是以宋襄失徳六鷁並退伯姬將焚鳥告其災四國未火融風以發赤烏夹日殃在荆楚此乃上天之所使自然之明符考之律吕則音聲有本求之人事則吉凶不失昔在秦祖以功受封葛盧聴音著在春秋斯皆典謨之實非聖賢之虚名商之將興由一燕卵也文王受命丹鳥銜書此乃聖人之靈祥周室之休祚何賤之有乎夫鳴鳥之聴精在鶉火妙在八神自非斯倫猶子路之扵死生也長仁言君辭雖茂華而不實未敢之信須臾有鳴鵲之驗長仁乃服】輅至列人典農王直許有飄風髙三尺餘従申上来在庭中幢幢回轉息以復起良乆乃止直以問輅輅曰東方當有馬吏至恐父哭子如何明日膠東吏来直子果亡直問其故輅曰其日乙夘則長子之候也木落扵申斗建申申破寅死喪之候也日加午而風發則馬之候也離為文章則吏之候也申未為虎虎為大人則父之候也有雄雉飛来登直内鈐柱頭直大以不安令輅作卦輅曰到五月必遷時三月也至期直果為渤海太守【原注輅别傳輅又曰夫風以時動爻以象應時者神之驅使象者時之形表一時其道不足為難王直亦大學問有道術皆不能精問輅風之推變乃可爾乎輅言此但風之毛髮何足為異若夫列宿不守衆神亂行八風横起怒氣電飛山崩石飛樹木摧傾揚塵萬里仰不見天鳥獸藏竄兆民駭驚扵是使梓慎之徒登髙臺望風氣分災異刻期日然後知神思遐幽靈風可懼】館陶令諸葛原遷新興太守輅往祖餞之賓客並㑹原自起取燕卵蜂窠鼅鼄著器中使射覆卦成輅曰第一物含氣須變依乎宇堂雄雌以形翅翼舒張此燕卵也第二物家室倒懸門户衆多藏精育毒得秋乃化此蜂窠也第三物觳觫長足吐絲成羅尋網求食利在昏夜此鼅鼄也舉坐驚喜【原注輅别諸葛原字景春亦學士好卜筮數與輅共射覆不能窮之景春與輅有榮辱之分因輅餞之大有髙談之客諸人多聞其善卜仰觀不知其有大異之才扵是先與輅共論聖人著作之原又叙五帝三王受命之符輅解景春㣲㫖遂開張戰地示以不固藏匿孤虚以待来攻景春奔北軍師摧衂自言吾覩卿旌旗城池已壊也其欲戰之士扵是鳴鼓角舉雲梯弓弩大起牙旗雨集然後登城曜威開門受敵上論五帝如江如漢下論三王如翮如翰其英者若春華之俱發其坑者若秋風之落葉聽者惑不達其義言之收聲莫不心服雖白起之坑趙卒項羽之塞濉水無以尚之扵時客皆欲面縛銜璧求束手扵軍鼓之下輅猶總干山立未便許之至明日離别之際然後有腹心始終一時海内俊士八九人矣蔡元才在朋友中最有清才在衆人中言本聞卿作狗何意為龍輅言潛陽未變非卿所知焉有狗耳得聞龍聲乎景春言今當逺别後會何期且復共一射覆輅占既皆中景春大笑卿為我論此卦意紓我心懐輅為開爻散理分賦形象言徴辭合妙不可過景春及衆客莫不言聽後論之美勝扵射覆之樂景春與輅别戒以二事言卿性樂酒量雖温克然不可保寧當節之卿有水鏡之才所見者妙仰觀雖神禍如膏火不可不慎持卿叡才㳺扵雲漢之間不憂不富貴也輅言酒不可極才不可盡吾欲持酒以禮持才以愚何患之有也】輅族兄孝國居在斥丘輅徃従之與二客㑹客去後輅謂孝國曰此二人天庭及口耳之間同有凶氣異變俱起雙魂無宅【原注輅别輅又曰厚味腊毒夭精幽夕坎為棺槨兊為喪車】流魂於海骨歸於家少許時當並死也復數十日二人飲酒醉夜共載車牛驚下道入漳河中皆即溺死當此之時輅之隣里外户不閉無相偷竊者清河太守華表召輅為文學掾安平趙孔曜薦扵冀州刺史裴徽曰輅雅性寛大與世無忌仰觀天文則同妙甘公石申俯覽周易則齊思季主今明使君方垂神幽藪留精九臯輅宜䝉隂和之應得及羽儀之時徽扵是辟為文學従事引與相見大善友之徙部鉅鹿遷治中别駕初應州召與弟季儒共載至武城西自卦吉凶語儒云當在故城中見三狸爾者乃顯前到河西故城角正見三狸共踞城側兄弟並喜正始九年舉秀才【原注輅别傳輅為華清河所召為北文學一時士友無不歎慕安平趙孔曜明敏有思識與輅有管鮑之分故從發干来就郡上與輅相見言卿腹中汪汪故時死人半今生人無雙當去俗騰飛翺翔昊蒼云何在此聞卿消息使吾食不甘味也冀州裴使君才理清明能釋虚每論易及老荘之道未嘗不注精扵嚴瞿之徒也又眷吾意重能相明信者今當故徃為卿陳感虎開石之誠輅言吾非四淵之龍安能使白日晝隂卿若能動東風興朝雲吾志所不讓也扵是遂至冀州見裴使君使君言君顔色何以消減扵故耶孔曜言體中無藥石之疾然見清河郡内有一騏驥拘縶後廏厯年去王良伯樂百八十里不得騁天骨起風塵以此憔悴耳使君言騏驥今何在也孔曜言平原管輅字公明年三十六雅性寛大與世無忌可為士雄仰觀天文則能同妙甘公石申俯覽周易則能齊思季主㳺步道術開神無窮可為士英抱荆山之璞懐夜光之寳而為清河郡所録北文學可為痛心疾首也使君方欲流精九臯垂神幽藪欲令明主不獨治逸才不乆滯髙風遐被莫不草靡宜使輅特䝉隂和之應得及羽儀之時必能翼宣隆化聲九圍也裴使君聞言則慷慨曰何乃爾耶雖在大州未見異才可用釋人鬱悶者思還京師得共論道耳况草間自有清妙之才乎如此便相為取之莫使騏驥更為凡馬荆山反成凡石即檄召輅為文學従事一相見清論終日不覺罷倦天時大熱移牀在庭前樹下乃至雞向晨然後出再相見便轉為鉅鹿従事三見轉治中四見轉為别駕至十月舉為秀才輅辭裴使君使君言丁鄧二尚書有經國才畧扵物理不精也何尚書神明精㣲言皆巧妙巧妙之志殆破秋毫君當慎之自言不解易九事必當以相問比至洛宜善精其理也輅言何若巧妙以攻難之才㳺形之表未入扵神夫入神者當步天元推隂陽探虚極幽明然後覽道無窮未暇細言若欲差次老荘而叅爻象愛㣲辯而興浮藻可謂射侯之巧非能破秋毫之妙也若九事皆至義者不足勞思也若隂陽者精之已乆輅去之後嵗朝當有時刑大風風必摧破樹木若發扵乾者必有天威不足共清談者】十二月二十八日吏部尚書何晏請輅鄧颺在晏許輅與晏談乆之颺謂輅曰君名善易而語初不及易中辭義何也輅曰夫善易者不言易也晏含笑贊之曰可謂要言不煩也晏遂問易九事輅辨析明暢晏曰君論此世無雙【謹案陳志君論下有隂陽二字】因謂輅曰試為作一卦知位當至三公否又問連夢青蠅數十来在鼻上驅之不去輅曰夫飛鴞天下賤鳥及其在林食椹則懐我好音况輅心非草木敢不盡忠昔元凱之弼重華宣慈恵和周公之翼成王坐而待旦故能流光六合萬國咸寧此乃履道休應非卜筮之所明也今君侯位重山嶽勢若雷電而懐徳者鮮畏威者衆殆非小心翼翼多福之仁夫鼻者艮天中之山【原注裴松之曰按相書謂鼻之所在為天中鼻有山象故曰天中之山】髙而不危所以長守貴今青蠅臭惡而集之位峻者顛輕豪者亡不可不思害盈之數盛衰之期是故山在地中曰謙雷在天上曰壯謙則裒多益寡壯則非禮不履未有損已而不光大行非而不傷敗願君侯上追文王六爻之㫖下思尼父彖象之義然後三公可決青蠅可驅也颺曰此老生之常談輅曰夫老生者見不生常談者見不談晏謝之曰知㡬其神乎古人以為難交疏而吐其誠今人以為難君今一面而盡二難之道可謂明徳君子矣過嵗更當相見輅還邑舎具以語舅氏舅氏責輅言太切至輅曰與死人語何所畏邪舅大怒謂輅狂悖嵗朝西北大風塵埃蔽天十餘日聞晏颺皆誅然後舅氏乃服謂輅曰爾何以知何鄧之敗為已有凶氣耶輅曰與禍人共㑹然後知神明交錯與吉人相近又知聖賢求精之妙夫鄧之行步筋不束骨脉不制血【謹案志注血作肉】起立傾倚若無手足此為躁何之視候則魂不守宅血不華色精爽烟浮容若槁木此為幽故躁者為風所收幽者為火所燒二者皆非遐福之象自然之符不可蔽也【原注輅别輅後因得休裴使君問何平叔一代才名其實何如輅曰其才若盆盎之水所見者清所不見者濁神在廣博志不務學弗能成才欲以盆盎之水求一山之形形不可得則智由此惑故說老莊則巧而多華說易生義則美而多偽華則道浮偽則神虚得上才則淺而流絶得中才則㳺精而獨出輅以為少功之才也裴使君曰誠如来論吾數與平叔共說荘老及易常覺其辭妙扵理不能折之又時人吸習皆歸服之焉益令不了相見得清言然後灼灼耳】始輅過魏郡太守鍾毓共論易義輅因言卜可知君生死之日毓使筮其生月日如言無蹉跌毓大愕曰君可畏也死以付天不以付君遂不復筮毓問輅天下當太平否輅曰方今四九天飛利見大人神武升建王道文明何憂不平毓未解輅言無㡬曹爽等誅乃覺寤云【原注輅别傳魏郡太守鍾毓清逸有才難輅易二十餘事自以為難之至精也輅尋聲投響言無留滯分張爻象義皆殊妙毓即謝輅輅卜知毓生月日毓愕然曰聖人運神通化連屬事物何聰明乃爾輅言幽明同化死生一道悠悠太極終而復始文王捐命不以為憂仲尼曵杖不以為懼緒煩蓍筮宜盡其意毓曰生者好事死者惡事哀樂之分吾所不能齊且以付天不以付君也石苞為鄴典農與輅相見問曰聞君鄉里翟文耀能隠形其事可信乎輅言此但隂陽蔽匿之數茍得其數則四岳可藏河海可逃况以七尺之形㳺變化之内散雲霧以幽身布金水以滅迹術足數成不足為難苞曰欲聞其妙君且善論其數也輅言夫物不精不為數不妙不為術故精者神之所合妙者智之所遇合之㡬微可以性通難以言論是故魯班不能說其手離婁不能說其目非言之難孔子曰書不盡言言之細也言不盡意意之微也斯皆神妙之謂也請舉其大體以驗之夫白日登天運景萬里無物不照及其入地一炭之光不可得見三五盈月清耀燭夜可以逺望及其在晝明不如鏡今逃日月者必隂陽之數隂陽之數通於萬鳥獸猶化況扵人乎夫得數者妙得神者靈非徒生者有驗死亦有徴是以杜伯乘火氣以流精彭生託水變以立形是故生者能出亦能入死者能顯亦能幽此物之精氣化之㳺魂人相感數使之然也苞曰日見隂陽之理不過扵君君何以不隠輅曰夫陵虚之鳥愛其清髙不願江漢之魚淵沼之魚樂其濡濕不易騰風之鳥由性異而分不同也僕自欲立身以明道直已以親義見數不以為異知術不以為竒夙夜研機孳孳温故而索隠行怪未暇斯務也】平原太守劉邠取印囊及山雞毛著器中使筮輅曰内方外圓五色成文含寳守信出則有章此印囊也髙嶽巖巖有鳥朱身羽翼黄鳴不失晨此山雞毛也邠曰此郡官舎連有變怪使人恐怖其理何由輅曰或因漢末之亂兵馬擾攘軍尸流血汚染丘山故因昏夕多有怪形也明府道徳髙妙自天祐之願安百禄以光休寵【原注輅别傳故郡将劉邠字令元清和有思理好易而不能精與輅相見意甚喜歡自說注易向訖也輅言今明府欲勞不世之神經緯大道誠富美之秋然輅以為注易之急急扵水火水火之難登時之驗易之清濁延扵萬代不可不先定其神而後垂明思也自旦至今聽採聖論未有易之一分易安可注也輅不解古之聖人何以處乾位扵西北坤位扵西南夫乾坤者天地之象然天地至大為神明君父覆載萬物生長無首何以安處二位與六卦同列乾之象彖曰大哉乾元萬物資始乃統天夫統者屬也尊莫大焉何由有别位也邠依易繫辭諸為之理以為注不得其要輅尋聲下難事皆窮析曰夫乾坤者易之祖宗變化之根源今明府論清濁者有疑疑則無神恐非注易之符也輅扵此為論八卦八卦之道及爻象之精大論開廊衆化相連邠所解者皆以為妙所不解者皆以為神自說欲著易八年用思勤苦歴載靡寧定相得至論此才不及易不愛乆勞喜承雅言如此相為髙枕偃息矣欲従輅學射覆輅言今明府以虚神扵注易亦宜絶思扵靈蓍靈蓍者二儀之明數隂陽之幽契施之扵道則定天下吉凶用之扵術則收天下毫釐纎㣲未可以為易也邠曰以為術者易之近數欲求其端耳若如来論何事扵斯留輅五日不遑恤官但共清談邠自言數與何平叔論易及老荘之道至扵精神遐流與化周旋清若金水鬱若山林非君侣也邠又曰此郡官舎連有變怪變怪多形使人怖恐君似當達此數者其理何由也輅言此郡所以名平原者本有原山無木石與地自然含隂不能吐雲含陽不能激風隂陽雖弱猶有㣲神㣲神不真多聚凶姦以相求魍魉成羣或因漢末兵馬擾攘軍尸流血汚染丘岳彊魂相感變化無常故因昏夕之時多有怪形也昔夏禹文明不怪扵黄龍周武信時不惑扵暴風今明府道徳髙妙神不懼妖自天祐之吉无不利願安百祿以光休寵也邠曰聽雅論為近其理每有變怪輙聞鼓角聲音或見弓劒形象夫以土山之精伯有之魂實能合會干犯明靈也邠問輅易言剛健篤實輝光日新斯為同不也輅曰不同之名朝旦為輝日中為光晉諸公讚邠本名炎犯晉太子諱改為邠位至太子僕子梓字純嘏侍中次宏字終嘏太常次漢字仲嘏光祿大夫漢清沖有貴識名亞樂廣宏子咸徐州刺史次耽晉陵内史耽子恢字真長尹丹陽為中興名士也】清河令徐季龍使人行獵令輅筮其所得輅曰當獲小獸復非食禽雖有牙爪微而不强雖有文章蔚而不明非虎非雉其名曰狸獵人暮歸果如輅言季龍取十三種物著大箧中使輅射云器中藉藉有十三種先說雞子後道蠶蛹遂一一名之惟以梳為枇耳季龍因與輅論龍動則景雲起虎嘯則谷風生以為火星者龍參星者虎火出則雲應參出則風到此乃隂陽之感化非龍虎之所致也輅曰夫論難當先審其本然後求其理理失則機謬機謬則榮辱之主若以參星為虎則谷風為寒霜之風寒霜之風非東風之名是以龍者陽精以潛為隂幽靈上通和氣感神二物相扶故能興雲夫虎者隂精而居扵陽依木長嘯動扵巽林二數相感【謹案二數志作二氣】故能運風若磁石之取鐵不見其神而金自来有徴應以相感也况龍有潛飛之化虎有文明之變招雲召風何足為疑季龍曰夫龍之在淵不過一井之底虎之悲嘯不過百步之中形氣淺弱所通者近何能景雲而馳東風輅曰君不見隂陽燧近在掌握之中形不出手乃上引太陽之火下引太隂之水嘘吸之間烟景以集茍精氣相通懸象應乎二氣茍不相感則二女同居志不相得自然之道無有逺近季龍曰世有軍事則雞雉先鳴其道何由復有他占惟在雞雉而已輅言貴人有事其應在天在天則日月星辰也兵動民憂其應在物在物則山林鳥獸也夫雞者兊之畜金者兵之精雉者離之鳥獸者武之神故太白揚輝則雞鳴熒惑流行則雉驚各感數而動又兵之神道布在六甲六甲推移其占無常是以晉柩牛呴果有西軍鴻嘉石鼔鳴則有兵不專近在扵雞雉也季龍曰魯昭公八年有石言於晉師曠以為作事不時怨讟動扵民則有非言之物而言扵理為合不輅曰晉平奢泰崇飾宫室斬伐林木殘破金石民力既盡怨及山澤神痛人感二精並作金石同氣則兊為口舌之妖動扵靈石傳曰輕百姓飾城郭則金不従革此之謂也【原注輅别傳季龍欽嘉留輅經數日輅占獵既驗季龍曰君雖神妙但不多藏物耳何能皆得之輅言吾與天地參神著通靈抱日月而逰杳㝠極變化而覽未然况兹近物能蔽聰明季龍大笑君既不謙又念窮在近矣輅言君尚未識謙言焉能論道夫天地者則乾坤之卦蓍者則卜筮之數日月者離坎之象變化者隂陽之交杳㝠者神化之原未然者幽㝠之先此皆周易之綱紀何僕之不謙季龍扵是取十三種物欲以窮之輅射之皆中季龍乃歎曰作者之謂聖述者之謂明豈此之謂乎】輅随軍西行過母丘儉祖父墓下倚樹哀吟精神不樂人問其故輅曰林木雖茂無形可乆碑誄雖美無後可守武藏頭蒼龍無足白虎銜尸朱雀悲哭四危以備法當滅族不過二載其應至矣卒如其言後得休過清河倪太守時天旱倪問輅雨期輅曰今夕當雨是日暘燥晝無形似府丞及令在坐咸謂不然到鼓一中星月皆没風雲並起竟成快扵是倪盛修主人禮共為懽樂【原注輅别傳輅與倪清河相見既刻雨期倪猶未信輅曰夫造化之所以為神不疾而速不行而至十六日壬子直滿畢星中已有水氣水氣之發動扵夘辰此必至之應也又天昨檄召五星宣布星符刺下東井告命南箕使召雷公電父風伯雨師羣岳吐隂衆川激精雲漢垂澤蛟龍含靈朱電吐咀杳㝠殷殷雷聲嘘吸雨靈習習谷風六合皆同欬唾之間品物流形天有常期道有自然不足為難也倪曰談髙信寡相為憂之扵是使留輅往請府丞及清河令若夜雨者當為啖二百斤犢肉若不雨當住十日輅曰言念費損至期向暮了無雲氣衆人並嗤輅輅言樹上已有少女㣲風樹間又有隂鳥和鳴又少男風起衆鳥和翔其應至矣須臾果有艮風鳴鳥日未入東南有山雲樓起黄昏之後雷聲動天到鼓一中星月皆没風雲並起氣四合大河傾倪問輅言誤中爾不為神也輅曰誤中與天期不亦工乎】正元二年弟辰謂輅曰大将軍待君意厚冀當富貴乎輅嘗嘆曰吾自知有分直爾然天與我才名不與我年夀恐四十七八間不見女嫁兒娶婦也若得免此欲作洛陽令可使路不拾遺枹鼓不鳴但恐至太山治不得治生人如何辰問其故輅曰吾額上無生骨眼中無守精鼻無梁柱脚無天根背無三甲腹無三壬此皆不夀之驗又吾本命在寅加月食夜生天有常數不可得諱但人不知爾吾前後相當死者過百人畧無錯也是嵗八月為少府丞明年二月卒年四十八【原注輅别傳既有才名遭朱陽之命扵時名勢赫奕若火猛風疾當塗之士莫不枝附葉連賓客如雲無多少皆為設食賓無貴賤候之以禮京城紛紛非徒歸其名勢而已然亦懐其徳焉向不夭命輅之榮華非世所測也弟辰嘗欲従輅學卜及仰觀事輅言卿不可教爾夫卜非至精不能見其數非至妙不能覩其道孝經詩論足為三公無用知之也扵是遂止子孫無能其術者辰叙曰夫晉魏之士見輅道術神妙占候無錯以為有隠書及象甲之數辰每觀輅舊惟有易林風角及鳥鳴仰觀星書三十餘卷世所共有然輅獨在少府官舎無家人子弟随之其亡没之際好竒不哀喪者盜輅書惟餘易林風角及烏鳴書還耳夫術數有百數十家其書有數千卷書不少也然而世鮮名人皆由無才不由無書也裴冀州何鄧二尚書及鄉里劉太常潁州兄弟以輅禀受天才明隂陽之道吉凶之情一得其源遂涉其流亦不為難常歸服之輅自言與此五君共語使人精神清發昏不暇寐自此以下殆白日欲寢矣又自言當世無所云欲得與魯梓慎鄭禆竈晉卜偃宋子韋楚甘公魏石申共登靈臺披神圖步三光明災異運蓍決狐疑無所復恨也辰不以闇淺得因孔懐之親數與輅有所諮論至扵辨人物析臧否說近義彈曲直拙而不工也若敷皇羲之典文孔之辭周流五曜經緯三度口滿聲溢㣲言風集若仰眺飛鴻漂漂兮景没若俯臨深溪杳杳兮精絶偪以攻難而失其端欲受學求道尋以迷昏無不扼腕椎指退音響而長嘆也昔京房雖善卜及風律之占卒不免禍而輅自知四十八當亡可謂明哲相殊又京房目見遘䜛之黨耳聽青蠅之聲面諌不從而猶道路紛紜輅處魏晉之際藏智以朴卷舒有時妙不見求愚不見遺可謂知㡬相邈也京房上不量萬乗之主下不避佞諂之徒欲以天文洪範利國利身困不能用卒陷大刑可謂枯之餘智膏燭之末景豈不哀哉世人多以輅疇之京房辰不敢許也至扵仰察星辰俯定吉凶逺期不失年嵗近期不失日月辰以甘石之妙不先也射覆名物見術流速東方朔不過也觀骨形而審貴賤覽形色而知生死許負唐舉不超也若夫疏風氣而探㣲候聽鳥鳴而識神機亦一代之竒也向使輅宦達為宰相大臣膏腴流扵名世華曜列乎竹帛使幽驗皆舉秘言不遺千載之後有道者必信而貴之無道者必疑而怪之信者以妙過真夫妙與神合者得神則無所感也恨輅才長命短道貴時賤親賢遐不宣扵良史而為鄙弟所見追述既自闇濁又従来乆逺所載占卜事雖不識本卦捃拾殘餘十得二焉至扵仰觀靈曜說魏晉興衰及五運浮沈兵革災異十不收一無源何以成河無根何以垂榮雖秋菊可採不及春英臨文慷慨復用哀慙將来君子幸以髙明求其義焉往孟荆州為列人典農常問亡兄昔東方朔射覆得何卦正知守宫蜥蜴二物者亡兄扵此為安卦生象辭喻交錯㣲義豪起變化相推會扵辰已分别龍蛇各使有理言絶之後孟荆州長嘆息曰吾聞君論精神騰躍殆欲飛散何其汪汪乃至扵斯邪裴松之曰案辰所稱鄉里劉太常者謂劉實也辰撰輅傳是時為太常潁川則實弟智也實智並以儒學為名無能言之世語稱實博辯猶不足以並裴何之流又案輅自說云本命在寅則建安十五年生也至正始九年應三十九而傳云三十六以正元三年卒應四十七傳云四十八皆為不相應也近有閻續伯者名讚該㣲通物有良史風為天下補綴遺脱敢以所聞列扵篇左皆従受之扵大人先哲足以取信者冀免虚誣之譏云耳嘗受辰傳所謂劉太常者曰輅始見聞由扵為鄰婦卜亡牛云當在西面窮墻中縣頭上向教婦人令視諸丘冡中果得牛婦人因以為藏已牛告官案驗乃知以術知故裴冀州遂聞焉又云路中小人失妻者輅為卜教使明旦扵東陽城門中伺擔豚人牽與共鬬具如其言豚逸走即共追之豚入人舎突破主人甕婦従甕中出劉侯云甚多此辰所載纔十一二耳劉侯云辰孝亷才也中書令史紀龍輅鄉里人云輅在田舎嘗候逺鄰主人患數失火輅卜教使明日扵南陌上伺當有一角巾諸生駕黒牛故車必引留為設賓主此能消之即従輅戒諸生有急求去不聽遂留當宿意大不安以為圖已主人罷入生乃把刀出門倚兩薪積間側立假寐歘有一小物直来過前如獸手中持火以口吹之生驚舉刀斫正㫁腰視之則狐自此主人不復有災前長廣太守陳承祐口受城門校尉華長駿語云昔其父為清河太守時召輅作吏駿與少小後以鄉里遂加恩意常與同載周旋具知其事云諸要驗三倍扵辰既短才又年縣小又多在田舎故益不詳辰仕宦至州主簿部従事太康之初物故駿又云輅卜亦不悉中十得七八駿問其故輅云理無差錯来卜者或言不足以宣事實故使爾華城門夫人者魏故司空涿郡盧公女也得疾連年不差華家時居西城下南纒里中三廏在其東南輅卜當有師従東方来自言能治便聽使之必得其力後無何有南征廏騶當充甲卒来詣盧公言能治女郎公即表請留之專使其子將詣華氏療疾初用散藥後復用丸治尋有效即奏除騶名以補太醫又云随輅父在利漕時有治下屯民捕鹿者其晨行還見毛血人取鹿處来詣廏告輅輅為卦語云此有盜者是汝東巷中第三家也汝逕徃門前伺無人時取一瓦子宻發其碓屋東頭第七椽以瓦著下不過明日食時自送還汝其夜盜者父病頭痛壯熱煩疼然亦来詣輅卜輅為發祟盜者具伏輅令擔皮肉臓還著故處病當自愈乃宻教鹿主徃取又語使復徃如前舉椽棄瓦盜父亦差又都尉治内史有失物者輅使明晨扵寺門外㸔當逢一人使指天畫地舉手四向自當得之暮果獲扵故處矣】   議曰建平之相宣之占夢億則屢中小數之雋也至扵公明通占相合卜筮衍象數傅諸義理深造天人之際則技進扵道矣其勉何晏以元凱輔堯舜周公相成王視鄧颺為死人謂為幽躁則有儒者之風非直技術之士也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七十二下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六十九下   技術   吳   吳範 劉惇 趙逹【皇象】 陳訓 葛洪   謹案吳範傳闕   劉惇字子仁平原人也遭亂避地客㳺廬陵事孫輔以明天官達占數顯於南土毎有水旱㓂賊皆先時處期無不中者輔以為軍師軍中咸敬事之號曰神明建安中孫權在豫章時有星變以問惇惇曰災在丹陽權曰何如曰客勝主人到某日當得問【謹案問陳志作聞】是時邉鴻作亂卒如惇言惇於諸術皆善尤明太乙皆能推演其事窮盡要妙著書百餘篇名儒刁稱以為竒惇亦寳爱其術不以告人故世莫得而明也   趙達河南人也少從漢侍中單父受學用思精宻謂東南有王者氣可以避難故脱身渡江治九宫一筭之術究其微㫖是以能應機立成對問若神至計飛蝗射隐伏無不中效或難達曰飛者固不可校誰知其然此殆妄爾達使其人取小豆數斗播之席上立處其數驗覆果信嘗過知故知故為之具食食畢謂曰倉卒乏酒又無嘉殽無以叙意達因取盤中隻箸再三縱横之乃言卿東壁下有美酒一斛又有鹿肉三斤何以辭無時坐有他賔内得主人情主人慙曰以卿善射有無欲相試爾竟效如此遂出酒又有書簡上作千萬數著空倉中封之令達筭之達處如數云但有名無實其精微若是惜其術自闞澤殷禮皆名儒善士親屈節就學達祕而不告太史丞公孫滕少師事達勤苦累年欲許教之者有年數矣臨當喻語而輙復止滕他日齎酒具候顔色拜跪而請達曰吾先人得此術欲圖為帝王師至仕來三世不過太史郎誠不欲復傳之且此術微妙頭乘尾除一筭之法父子不相語然以子篤好不倦今真以相授矣飲酒數行達起取數書兩卷大如手指達曰當寫讀此則自解也吾久廢不復省之今欲思論一過數日當以相與滕如期往至乃陽求索書驚言失之云女壻昨來必是渠所竊遂從此絶初孫權行師征伐每令達有所推步皆如其言權問其法達終不語由此見薄祿位不至初權稱尊號令達筭作天子之後當復幾年達曰髙祖建元十二陛下倍之權大喜後果如達言達常笑謂諸星氣風術者曰當迴筭帷幕不出户牖以知天道而反晝夜暴露以望氣祥不亦難乎閒居無為引筭自校乃歎曰吾數訖盡某年月日其終矣達妻數見達效聞而哭泣達欲弭妻意乃更筭言向者謬誤爾尚未死後如期死權聞達有書求之不得乃録問其女及發棺無所得法術絶焉【原注孫盛曰夫覧未然逆鑒來事雖禆竈梓慎其猶病諸況術之下此者乎吳史書達知東南當有王氣故輕舉濟江魏承漢緒受命中畿達不能豫覩兆萌而流竄吳越又不知吝術之鄙見薄於時安在其能逆覩天道而審帝王之符瑞哉昔聖王觀天地之文以畫八卦之象故亹亹成於蓍策變化形乎六爻是以三易雖殊卦繇理一安有廽轉一籌可以鉤深測隐意對逆占而能遂知來物者乎流俗好異妄設神竒不幸之中仲尼所棄是以君子志其大者無所取諸臣松之以為盛云君子志其大者無所取諸故評家之㫖非新聲也其餘所譏則皆為非理自中原酷亂至于建安數十年間生民殆盡比至小康皆百死之餘爾江左雖有兵革不能如中國之甚也焉知達不筭其安危知禍有多少利在東南以全其身乎而責不知魏氏將興流播吳越在亰房之儔猶不能自免刑戮况達但以秘術見薄在悔吝之間乎古之道術盖非一方探賾之方豈惟六爻茍得其要則可以易而知之矣迴轉一籌胡足怪哉達之推筭窮其要妙以知幽測隐何愧於古而以禆梓限之謂達為妄非篤論也 謹案目錄附皇象今闕】   陳訓字道元厯陽人也好祕學天文筭厯隂陽占候無不畢綜尤善風角孫皓以為奉禁都尉使占候皓政嚴酷訓知必敗而不敢言時錢唐湖開或言天下當太平青蓋入雒皓以問訓訓曰臣止能望氣不能達湖之開塞退而告其友曰青蓋入雒將有輿櫬銜璧之事非吉祥也既而吳亡訓入晋拜諌議大夫俄去職還鄉及陳敏作亂遣弟宏為厯陽太守訓謂邑人曰陳家無王氣不久當滅宏聞將斬之訓鄉人秦璩為宏軍説宏曰訓善風角可試之如不中徐斬未晚也宏攻征東軍衡彦于厯陽問訓曰城中有幾千人攻之可拔不訓登牛渚山望氣曰不過五百人然不可攻攻之必敗宏復大怒曰何有五千人攻五百人而有不得理遂攻之果為彦所敗方信訓有道術乃優遇之都水軍淮南周亢嘗問訓以官位訓曰君至卯年當剖符近郡酉年當有曲盖亢曰脫如所言當相薦拔訓曰性不好官惟欲得米爾後亢果為義興太守金紫將軍時劉聰王彌冦雒陽厯城太守武瑕問訓曰國家人事何如訓曰胡賊三逼國家當敗天子野死今尚未也其後懐愍二帝果有平陽之禍或問明年吉㓙訓曰揚州刺史死武昌大火上方節将亦當死至時劉陶州周訪皆卒武昌大火燒數千家時甘卓為厯陽太守訓私謂所親曰甘侯頭而視仰名為盼刀又目有赤脉自外而入不出十年必以兵死不領兵則可以免卓果為王敦所害丞相王導多病毎自憂慮以問訓訓曰公耳豎垂肩必夀亦大貴子孫當興于江東咸如其言年八十餘卒   議曰範等吳之精于術數者也隂機竒中神所惡故不敢語諸人諸子孫猶為造物所忌徃往不得其死謂之殺身之學人君之術在于修已用人以安百姓區區小數不足學也孫權必欲知其訣其道以不得而擯薄之豈知君人之道哉陳訓官為奉禁畏皓不言知矣哉   葛洪【謹案晋書字稚川】丹陽句容人也祖系吳大鴻臚父悌吳亡入晉為邵陵太守洪少學家貧樵薪以貿紙墨夜則寫書誦習遂以儒學知名性寡欲無所愛翫不知棊局幾道摴蒲齒名為人木訥不好榮利閉門却掃未嘗交游於餘杭山見何幼道郭文舉目擊而已各無所言時或尋書問義不逺數千里﨑嶇冒涉期於必得遂究覧典籍尤好神仙導飬之法從祖孫權時學道得仙號曰葛仙公以煉丹秘術授弟子鄭隐洪就隐學悉得其法後師事南海太守上黨鮑亦内學逆占將來見洪深重之以女妻洪洪傳業兼綜練醫術凡所著撰皆精覈是非而才章富贍太安中石氷作亂吳興太守顧祕為義軍都督與周玘等起兵討之祕檄洪為將兵都尉攻氷别帥破之遷伏波將軍氷平洪不論功賞徑至雒陽求異書以廣其學洪見天下已亂欲避地南土參廣州刺史含軍事及含遇害還鄉里征鎮檄命一無所就及元帝為丞相辟為掾以平賊功賜爵闗内侯咸和初司徒導召補州主簿轉司徒掾遷諮議参軍干寳深相親友薦洪才堪國史選為散騎常侍領大著作洪固辭不就以年老欲鍊丹以祈遐年聞交趾出丹求為勾漏令帝以洪資髙不許洪曰非欲為榮以有丹爾帝從之洪遂將子姪俱行至廣州刺史鄧嶽留不聴去洪乃止羅浮山錬丹嶽表補東官太守又辭不就嶽乃以洪兄子望為記室參軍在山積年著述不輟其自序曰洪體乏進趣之才偶好無為之業假令奮趐則能陵厲霄騁足則能追風躡景猶欲戢勁翮於鷦鷃之羣藏逸迹於跛驢之伍豈況大塊禀我以尋常之短羽造化假我以至駑之蹇足自卜者審不能者止豈敢力蒼蠅而慕沖天之舉策跛鼈而追飛兔之飾嫫母之篤陋求媒陽之美談推沙礫之賤質索千金於和肆哉夫僬僥之步而企及夸父之蹤【原注僬僥短人長三尺】近才所以躓礙也要離之羸而強赴扛鼎之勢秦人所以斷筋也【原注史記秦武王典孟説舉鼎絶臏死臏脛骨也戰國策作脉與此不同】是以望絶於榮華之塗而志安乎窮圯之域藜藿有八珍之甘蓬萊有藻棁之樂權貴之家雖咫尺弗從也知道之士雖艱逺必造也考覽竒書亦既不少率多隐語難可卒解自非至精不能尋究自非篤勤不能悉見道士博洽聞者寡而意斷妄説者衆至於時有好事者欲有所脩為倉卒不知所從而意之所疑又無足諮今為此書粗舉長生之理其至妙者不得宣之於翰墨盖粗言較畧以示一隅冀悱憤之徒省之可以思過半豈謂闇塞必能窮微暢逺乎聊論其所先覺耳世儒徒知服膺周孔莫信神仙之書不但大笑之又將謗毁真正故予所著子言黄白之事名曰内篇其餘駮難通釋名曰外篇大凡内外一百一十六篇雖不足藏諸名山且欲緘之金匱以示識者自號抱朴子因以名書其餘所著碑誄詩賦百卷移檄章表三十卷神仙良吏隐逸集異等傳各十卷又抄五經史漢百家之言方技襟事三百一十卷金匱藥方一百卷肘後要急方四卷洪博聞深洽江左絶倫又精辯賾析理入微後忽與嶽疏云當逺行尋師剋期便發嶽得疏狼狽往别而洪坐至日中兀然若睡而卒嶽至遂不及見時年八十一視其顔色如生體亦柔軟舉尸入棺輕如空衣世以為尸解得仙云【謹案葛洪晋人無與三國雖以裴注之博采亦不及洪事此入正傳于限斷為疎矣】   議曰余觀洪所著抱朴子書博雅該貫精窮技術潤色之以儒學鼓吹之以文藻方士之魁傑者也其以為神仙可至專為脩錬服餌誤天下後世深矣人配天地用萬物飬生之具聖王制作六經備矣其居宫室其服絲麻其食穀麥果菜魚肉起居有時嗜欲有節不傷之而已其存沒如晝夜之常不祈生而惡死也自周之衰乃有方士為長生不死神仙之説誘天下以欲而蠱其心於是有脩鍊服餌之術燒灼其胃腸煎熬其血氣易穀麥以金石溷精液為鈆汞以求長生不死而徼冀為神仙往往殺身而札瘥天昏漢晋之初猶秘其術而隂以殺天下至洪著書昌言於世隋唐以來其術盛行世主甘心為周穆秦皇漢武唐憲穆而下藥殺者數君【原注唐書憲宗服金丹多躁怒左右宦官往往獲罪有死者庚子暴崩於中和殿穆宗初栁泌等既誅方士稍復因左右以進上餌其金石藥疾作崩於寢殿武宗餌方士金丹性加躁急喜怒不常六年三月帝崩宣宗餌道士藥疽發於背而崩】王公大人焚其身而不知悟者見於載籍不啻數十百人【原注韓文李干墓誌于以進士為鄂岳從事遇方士栁泌從受藥法服之往往下血比四年病益急乃死其法以鈆滿一鼎按中為空實以水銀盖封四際燒為丹砂云余不知服食説自何世起殺人不可計而世慕尚之益至此其惑也在文書所記及耳相聞傳者不説今直取目見親與之㳺而已藥敗者六七公以為世誡工部尚書歸登殿中御史李虚中刑部尚書李遜遜弟刑部侍郎建襄陽節度使工部尚書孟簡東川節度御史大夫盧坦金吾將軍李道古此其人皆有名位世所共識工部既食水銀得病自説若有燒鐡杖自顛貫其下者摧而為火射竅節以出狂痛號呼乞絶其裀席常得水銀發且止唾血十數年以斃殿中疽發其背死刑部且死謂余曰我為藥誤其季建一旦無病死襄陽黜為吉州司馬余自袁州還京師襄陽乘舸邀我於蕭洲屏人曰我得秘藥不可獨不死今遺子一器可用棗肉為丸服之别一年而病其家人至訊之曰前所服藥誤方且下之下則平矣病二歲竟卒盧大夫死時溺出血肉痛不可忍乞死及金吾以栁泌得罪食泌藥五十死海上此可以為謨者也】至今未已也其禍天下後世如此之酷而洪乃謂世儒不知而謗已嗚呼儒不知洪邪洪不知儒邪   賛曰神扄奥鎖㝠探灼索掲露隂機戒之在得 <史部,別史類,郝氏續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七十三上上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七十上上   狂士   王弼 荀粲 焦先 扈累 石徳林 嵇康向秀 郭象 孫登 劉伶   禮為修身之綱法為治世之具所以導民彛保恒性軌物則定王制建皇極謹天道故教不肅而成令不嚴而行人皆自治天下無事所以無為也禮主於敬法主於謹敬則心不放非僻邪侈不入而内直謹則國有閑非僻邪侈不為而外正内直外正心統乎身國統乎人内外曲防而禮法立禮法立而人道立矣自伏羲氏始為法制至殷周而極備人人務為禮而天下共守法所以為二帝三王之治仲尼氏之六經垂萬世之統之綱之紀為天下大閑使人終日有為而未嘗有為也老聃為禮者也言道之體而不及用一之乎無為初未害乎道cq=205也莊周才雄識邁隘聖人之常而喜道之變窮原築底而又上之過逺極髙入于虚則蕩必為無則罔以禮為桎梏謂放曠為達眇天地蔑萬物皆以為土苴厭然以身心為疣贅窅然忘而棄之直視太初之前茫然以為得託物寓意馳説騁辯十餘萬言自帝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子及孔門之髙弟無不毁訾詬病以尊老聃氏於是索隠行怪之徒蓬首垢面嘯呼而起人道頽圯而天下亂矣然為之者特方士逸民與道家者流爾名教之人猶未溺乎其中也漢魏之季何晏王弼始好老莊尚清談謂之學學士大夫翕然景嚮流風波蕩不可防制於是嵇康阮籍籍兄子咸山濤向秀王戎劉伶皆一時名流跌宕太行之阿號竹林七賢蔑棄禮法褫裂衣冠糠粃爵祿汚穢朝廷婆娑偃蹇遺落世故顛顛癡癡心死病狂乃敢非薄湯武至於敗俗傷化大害名教或臨喪而劇飲或途窮而慟哭或箕踞而為鍛或荷鍤以自埋解弛樂浪曠然以為髙而咸子瞻孚族子修裕與畢卓謝鯤胡母輔之之徒縱為竒誕公卿大臣亦皆從臾隳敗綱維頓廢機要視天下國家邈然無情而王衍為尤甚卒使八王稱兵二帝失尊僣亂之禍古所未有也極其志以為惡師昭之簒代而為之則亦接輿避世之狂人箕子保身之佯狂也何至於是然後乃為狂歟琴張曽晳牧皮孔子之所謂狂特以其過髙失中爾未嘗如是也若嵇阮諸人非避世也非保身也乃真狂爾故目為狂士而著于篇   王弼字輔嗣侍中粲族孫也初粲與從兄凱俱避地荆州劉表欲以女妻粲而嫌其不揚以凱有風貎乃妻凱凱生業蔡邕有書近萬卷盡載與粲粲卒相國掾魏諷反粲二子與焉既被誅曹丕以業嗣粲邕所與書悉入業業字長緒位至謁者僕射生宏及弼宏字正宗終司校尉弼幼聰警年十餘嵗好老莊書通辨能言業為尚書郎裴徽為吏部郎弼未弱冠往造焉徽異之問弼曰夫無者誠為萬物之所資也然聖人莫肯致言而老子申之無已者何也弼曰聖人體無無又不可以訓故不説也老子是有者也故恒言無所不足徽甚歎服尋亦為傅嘏所知而何晏尤竒弼曰仲尼稱後生可畏斯人者可與言天人之際矣正始中黄門侍郎累缺何晏既用賈充裴秀朱整又議用弼時丁謐與晏爭衡致髙邑王黎於曹爽爽用黎於是以弼補臺郎初除覲爽請間爽為屏左右而弼與論道移時無所他及爽之時爽專政黨與共相推進弼通儁不治名黎無幾時病亡爽用王沈代黎弼遂不得在爽門晏為之歎恨弼在臺既淺事功亦雅非所長益不留意焉淮南劉陶善論縱横為當時所推每與弼語弼天才卓出當其所得莫能奪也性和理樂游宴解音律善投壺文辭不及何晏自然有所拔得多晏也頗以所長陵人故為士君子所嫉弼與鍾會善會論議以校練為家然每服弼之髙致何晏以為聖人無喜怒哀樂其論甚精鍾會等述之弼不以為然謂聖人茂於人者神明也同於人者五情也神明茂故能體沖和以通無五情同故不能無哀樂以應物然則聖人之情應物而無累於物者也今以其無累便謂不復應物失之多矣弼立易注潁川荀融難弼作衍義弼與書曰夫明足以尋極幽㣲而不能去自然之性顔子之量孔父之所預注【謹案魏志鍾會載此書預注作預在】然遇之不能無樂喪之不能無哀又常挾【謹案挾志注作狹】斯人以為未能以情從理者也而今乃知自然之不可革足下之量雖已定乎胷懷之内然而隔踰旬朔何其相思之多乎故知尼父之於顔子可以無大過矣弼又注老子為之指畧致有理統著道畧論往往有髙麗言太原王濟好談病老莊常云見弼易注所悟者多然弼為人淺而不識物情初與王黎荀融善黎奪其黄門郎於是恨黎與融亦不終正始十年曹爽廢以公事免其秋遇厲疾卒時年二十四宋豫章太守范甯著論論何晏及弼曰或曰黄唐緬邈至道淪翳濠濮輟詠風流靡託爭奪兆於仁義是非成於儒墨平叔神懷超絶輔嗣妙思通微振千載之頽綱落周孔之塵網斯葢軒冕之龍門濠梁之宗匠嘗聞夫子之論以為罪過桀紂何哉答曰子信有聖人之言乎夫聖人者徳侔二儀道冠三才雖皇帝殊號質文異制而統天成務曠代齊趣王何蔑棄典文不遵禮度游辭浮説波蕩後生飾華言以翳實騁繁文以惑世搢紳之徒翻然改轍洙泗之風緬焉將墜令仁義幽淪儒雅䝉塵禮壞樂崩中原傾覆古之所謂言偽而辨行僻而堅者其斯人之徒歟昔夫子斬少正於魯太公戮華氏於齊豈非曠世而同誅乎桀紂暴虐正足以滅身覆國為後世鑒戒耳豈能迴百姓之視聽哉王何叨海内之浮譽資膏粱之傲誕畫螭魅以為巧扇無檢以為俗鄭聲之亂樂利口之傾邦信矣哉吾固以為一世之禍輕厯代之罪重自喪之釁小迷衆之愆大也   荀粲字奉倩尚書令彧之子散騎常侍惲之弟也諸兄並務儒術而粲獨喜談虚常以為子貢稱夫子之言性與天道不可得而聞然則六籍雖存固聖人之糠粃粲兄俁難曰易云聖人立象以盡意繫辭焉以盡言則㣲言胡為不可得而聞哉粲曰理之微者非物象之所舉也今稱立象以盡意此非通于意外者也繫辭焉以盡言此非言乎繫表者也斯則象外之意繫表之言固藴而不出矣當時能言者不能屈也又論父彧不如從兄攸彧立徳髙整軌儀以訓物而攸不治外形慎宻自居而已粲以此善攸諸兄怒而不能迴也太和初到京邑與嘏談嘏善名理而粲尚逺宗致雖同倉卒時或有格而不相得裴徽通彼我之懷為二家騎驛頃之粲與嘏善亦善夏侯常謂嘏曰子等在世塗間功名必勝我但識劣我爾嘏難曰能成功名者識也天下孰有本不足而未有餘者邪粲曰功名者志局之所奬也然則志局自一物爾固非識之所獨濟也我能使子等為貴然未必齊子等所為也粲常以婦人者才智不足論自宜以色為主驃騎將軍曹洪女有美色粲娶焉容服帷帳甚麗專房歡宴厯年後婦病亡未殯嘏往唁粲不哭而神傷嘏問曰婦人才色並茂為難子之娶也遺才而好色此自易遇今何哀之甚粲曰佳人難再得痛悼不能已嵗餘亦卒時年二十九【原注世説粲與婦至篤冬月婦病熱乃出中庭自取冷還以身熨之】粲簡貴不與常人交至葬夕赴者裁十餘人皆同時知名士也   議曰孔氏之門易道傳於顔曾子思孟軻氏如大學中庸及七篇其理皆易而不及卦爻象數亦不援引上下經及大之文可謂善藏其用矣漢儒推本授受之目則曰孔子之商瞿子木漢興而有田何丁寛代逺而不見其文或有見焉第卜筮占驗之迹未有言其理者也獨王弼之注著漢魏注之學辭㫖簡奥各就條貫最為折中然後知漢儒之所亦孔門真是之原也特弼之學流于老莊時亂其理於是疵而未醇惜哉初晏弼雖好老莊宗虚尚清談猶未敢放言髙論至粲乃無忌憚輙以六經為糠粃强辯以肆其狂於是誕妄之徒聞風而起則粲之罪有甚晏弼者嗚呼自謂知道得於象外言表乃好色而死于欲其所謂道果何道耶焦先字孝然河東人也中平末白波賊起先年二十餘與同郡侯武陽避亂武陽年小有母先與相扶接東客揚州建安初西還武陽詣大陽占户先留陜界復遭亂失家屬獨竄河渚間食草飲水無衣履大陽長朱南見之謂為亡士欲遣船捕之武陽聞而告南曰是吾友也狂癡人爾遂注籍給稟日五升後大疫人多死者縣常使埋瘞童兒豎子皆輕易之然其行不踐邪徑必循阡陌及捃拾不取大穗飢不茍食寒不茍衣結草以為裳科頭徒跣每見婦人則自隠翳須去乃出自作蝸廬灑掃其中編木為牀布草蓐其上天寒火以自炙呻吟獨語飢則出為人客作飽食而已不取其直人或遺之食及衣物不受或數日一食或數日不食於道中與人相遇輒下道藏匿或問其故常言草茅之人狐兔同羣未嘗妄語雖有驚急亦不遽言或詈辱之不顧也一日為野火焚其廬不復結處草木中躶土枕塊五形盡露體如泥漆冬雪大至赤臥不移人以為死往視之即驚走避之魏青龍中嘗持一杖南渡淺河水輒獨云未可也由是人頗疑其不狂嘉平中太守賈穆之官過先先見穆與語不應與食不食穆謂之曰國家使我來為卿作君食卿而不食與卿語而不應如是我不中為卿作君當去爾先乃曰寧有是耶遂不復語明年大發卒伐吳有竊問先今討吳何如先不應而謬歌曰祝衂祝衂非魚非肉更相追逐本心為當殺牂羊更殺其羖䍽邪郡人不知其謂㑹諸軍敗好事者乃推其意牂羊謂吳羖䍽謂魏於是人僉謂之隠者也議郎河東董經素不識先宻往觀之見先奮其鬚髯為如與之有舊者謂曰阿先闊乎念共避白波時不先熟視不言經知其與武陽厚復曰念武陽不邪先乃曰已報之矣經又復挑與語遂不復應後嵗餘病卒時年百餘嵗矣安定皇甫謐曰焦先何人也曰吾不足以知之考之於表可畧而言矣夫世之所常趣者榮味也形之所不可釋者衣裳也身之所不可離者室宅也口之所不能已者言語也心之所不可絶者親戚也今焦先棄榮味釋衣服離室宅絶親戚閉口不言曠然以天地為棟宇闇然合至道之前出羣形之表入寂之幽一世之人不足以挂其意四海之廣不能以回其顧妙乎與三皇之先同矣結繩以來未及其至也豈羣言之所能髣髴常心之所得測量哉彼行人所不能行堪人所不能堪犯寒暑不傷其性居曠野不恐其形遭驚急不迫其慮離榮愛不累其心捐視聴不汚其耳目舍足於不損之地居身於獨立之處延年厯百夀越期頤雖上識不能尚也自羲皇以來一人而已矣故梁州刺史耿黼以先為仙人也傅謂之性同禽獸並為之傳云【原注髙士曰世莫知先所出或言生乎漢末自陜居大陽無父母兄弟妻子見漢世衰乃自絶不言及魏受禪常結草為廬于河之湄獨止其中冬夏常不著衣卧不設席又無草蓐以身親土其體垢汚皆如泥漆五形盡露不行人間或數日一食欲食則為人賃作人以衣衣之乃使限功受直足得一食輒去人欲多與終不肯取亦有數日不食時行不由邪徑目不與女子逆視口未嘗言雖有驚急不與人語遺以食物皆不受河東太守杜恕嘗以衣服迎見而不與語司馬景王聞而不足安定太守董經因事過視又不肯語經以為大賢其後野火燒其廬先因露寢遘冬雪大至先袒卧不移人以為死就視如故不以為病人莫審其意度年可百嵗餘乃卒】   扈累字伯重京兆人也初平中山東人有青牛先生者字正方客三輔曉知星厯風角鳥情常食青葙芫華如五六十者人或識之謂其已百餘嵗矣累年四十餘隨正方游學人謂之得其術【謹案志注此下有有婦無子四字】建安中三輔亂隨正方南入漢中正方入蜀累與相失隨徙民詣鄴遭疾疫喪其婦黄初元年又徙詣洛陽不復娶婦獨居道側以㼾【原注力不反】甎為障施一㕑牀食宿其中晝日潜思夜則仰視吟咏内書人或問之閉口不言嘉平中年八九十若四五十者縣官以其孤老給稟日五升不足食頗為人傭作飽則復入人與食不食又數年卒百餘嵗矣   石徳林者【謹案志注云寒貧者本姓石字徳林】安定人也建安初客三輔時長安有宿儒欒文博門徒數十【謹案志作數千】徳林亦就學始精詩書後好内事於衆輩中最黙闗中亂南入漢中不治産業不畜妻孥常讀老子五千文及諸内書晝夜吟詠二十五年漢中破隨衆還長安遂佯狂【謹案志作癡愚】不復識人食不求味冬夏衣敝布連結不揜體目如無所見獨居窮巷人與之衣食不受郡縣以其鰥窮給廩日五升食不足頗行乞乞不取多人問其姓字閉口不言故因號之曰寒貧或素知識者往存䘏之輒拜而去人因以為不癡車騎將軍郭淮以意氣呼之問其所欲亦不言淮因與脯糒及衣不受取脯一朐糒一升而去後不知所往   議曰先等外形骸廢倫自同土木而羣乎麋鹿直以辟漢之亂故佯狂爾何必爾邪伯夷太公俱辟紂者也聞文王作興而歸之箕子亦狂者也武王勝殷而事之隠見各以其時爾故孔子曰賢者辟世其次辟地其次辟色其次辟言茍道不行辟之而已又何必狂哉又曰鳥獸不可與同羣吾非斯人之徒與而誰與又何必自同麋鹿哉當是之時卓紹操懿簒弑攘奪固當辟之昭烈帝室之胄明于王道討賊興漢以孔明之髙卧猶且歸之先游於雍涼之間聞其作興何不從之邪故先非辟世也特喪心發狂至是極爾其中固無有也故特列之狂士皇甫士安儒者也盛為稱道謂羲皇以来所未有豈知言哉   嵇康字叔夜譙國銍人也其先姓奚會稽上虞人以辟怨徙銍銍有嵇山家於其側因以為氏【謹案虞預晉書曰先自會稽遷於譙之銍縣改為嵇氏取稽字之上加山以姓葢以志其本也一曰銍有嵇山家于其側遂氏焉】兄喜幹敏有治理厯太僕宗正康早孤有竒才文辭壯麗身長七尺八寸美風儀而土木形骸不自藻飾人以為龍章鳯姿天質自然好老莊以宗室戚屬拜中散大夫常修養性服食之事彈琴詠詩以自娛樂謂神仙稟之自然非積學所得至於導養得理則安期彭祖之倫可及也乃著養生論曰世或有謂神仙可以學得不死可以力致者或云上夀百二十古今所同過此以往莫非妖妄者【原注養生經黄帝問天老曰人生上夀一百二十年中夀百年下夀八十年而竟不然者皆夭爾】此皆兩失其情請試粗論之夫神仙雖不目見然記籍所載前史所傳較而論之其有必矣似特受異氣稟之自然非積學所能致也至於導養得理以盡性命上獲千餘嵗下可數百年可有之爾【原注養生經老子曰人生大期以百二十年為限節度䕶之可至千嵗】而世皆不精故莫能得之何以言之夫服藥求汗或有弗獲而愧情一集渙然流離【原注漢書上問左丞相勃曰天下一嵗決獄㡬何勃謝不知問天下錢穀一嵗出入㡬何勃又謝不知汗出洽背媿不能對】終朝未餐則囂然思食而曾子銜哀七日不飢【原注禮記曽子謂子思曰伋吾執親之喪也水漿不入於口者七日】夜分而坐則低迷思寢内懐殷憂則達旦不瞑【原注古眠字】勁刷理鬢醇醴發顔僅乃得之壯士之怒赫然殊觀植髪衝冠【原注淮南子荆軻瞋目裂眥髪植衝冠】由此言之精神之於形骸猶國之有君也神躁於中而形喪於外猶君昏於上國亂於下也夫為稼於湯之世偏有一溉之功者雖終歸於焦爛必一溉者後枯然則一溉之益固不可誣也而世常謂之一怒不足以侵性一哀不足以傷身輕而肆之是猶不識一漑之益而望嘉穀於旱苗者也是以君子知形恃神以立神須形以存悟生理之易失知一過之害生故修性以保神安心以全身愛憎不棲於情憂喜不留於意泊然無感而體氣和平又呼吸吐納服食養身使形神相親表裏俱濟也夫種田者一畝十斛謂之良田此天下之通稱也不知區種可百餘斛【原注汜勝之田農書上農區田大區方深各六寸相去七十一畆三千七百區丁男女治十畆至秋收區三升粟畆得百斛也區鄔侯切】田種一也至於樹養不同則功收相縣謂商無十倍之價農無百斛之望此守常而不知變者也且豆令人重榆令人瞑【原注博物志食豆三年則身重行止難啖榆則瞑不欲覺也】合歡蠲忿萱草忘憂【原注見神農本草】愚智所共知也薫辛害目豚魚不養常世所識也【原注養生要曰大蒜勿食葷辛害目説文曰豚魚無血食之皆不利人】蝨處頭而黒麝食柏而香【原注抱朴子今頭蝨著身皆稍變而白身蝨處頭皆漸化而黒是素果無定質移易存乎所漸 本草名醫云麝香形似麞常食柏葉五月得香又夏月食蛇多至寒香滿入春患急痛以脚剔去著矢溺中覆之皆有常處人有遇得乃勝殺取】頸處險而癭齒居晉而黄推此而言凡所食之氣蒸性染身莫不相應豈惟蒸之使重而無使輕害之使闇而無使明薫之使黄而無使堅芬之使香而無使延哉故神農曰上藥養命中藥養性者【原注本草上藥一百二十種為君主養命以應天無毒久服不傷人輕身益氣不老延年中藥一百二十種為臣主養性以應人 養生經上藥養命五石練形六芝延年中藥養性合歡蠲忿萱草忘憂也】誠知性命之理因輔養以通也而世人不察惟五榖是見聲色是耽目惑黄耳務淫哇滋味煎其府蔵醴醪鬻【原注今煑字】其腸胃香芳腐其骨髓喜怒悖其正氣思慮銷其精神哀樂殃其平粹夫以蕞爾之軀攻之者非一塗易竭之身而外内受敵身非木石其能久乎其自用甚者飲食不節以生百病好色不倦以致乏絶風寒所災百毒所傷中道夭於衆難世皆知笑悼謂之不善持生也至於措身失理亡之於微積㣲成損積損成衰從衰得白從白得老從老得終悶若無端中智以下謂之自然縱少覺悟咸歎恨於所遇之初而不知慎衆險於未兆是猶桓侯抱將死之疾而怒扁鵲之先見以覺痛之日為受病之始也【原注韓子扁鵲謂桓侯曰君疾在腠理猶可湯熨桓侯不信後病迎扁鵲扁鵲逃之桓侯遂死史記扁鵲療簡子東過齊見桓侯束晢曰齊桓在簡子前且二百嵗小白後無齊桓侯田和子有桓公午去簡子首末相距二百八年史記自為舛錯韋昭曰魏無桓侯臣瓚曰魏桓侯新序曰扁鵲見晉桓侯然此之桓侯竟不知何國也】害成于㣲而救之於著故有無功之治馳騁常人之域故有一切之夀仰觀俯察莫不皆然以多自證以同自慰謂天地之理盡此而已矣縱聞養生之事則斷以所見謂之不然其次狐疑雖少庶幾莫知所由其次自力服藥半年一年勞而未騐志以厭衰中路復廢或益之以畎澮而泄之以尾閭【原注莊子海若曰天下之水莫大於海萬川歸之不知何時止而不盈尾閭泄之不知何時已而不虚司馬彪曰尾閭水之從海出者也一名沃焦在東大海之中尾者在百川之下故稱尾閭者聚也水聚族之處故稱閭也在扶桑之東有一石方圓四萬里厚四萬里海水注者無不焦盡故名沃焦】欲坐望顯報者或抑情忍欲割去榮願而嗜好常在耳目之前所希在數十年之後又恐两失内懐猶豫心戰於内物誘其外交賖相傾如此復敗者夫至物㣲妙可以理知難以目識譬猶豫章生七年然後可覺爾今以躁競之心涉希靜之塗意速而事遲望近而應逺故莫能相終夫悠悠者既以未效不求而求者以不專喪業偏恃者以不兼無功追術者以小道自溺凡若此故欲之者萬無一能成也善養生者則不然矣清虚静泰少思寡欲知名位之傷徳故忽而不營非欲而彊禁也識厚味之害性故棄而弗顧非貪而後抑也外物以累心不存神氣以醇泊獨著曠然無憂患寂然無思慮又守之以一養之以和和理日濟同乎大順然後蒸以靈芝潤以醴泉晞以朝陽綏以五無為自得體妙心忘歡而後樂足遺身而後身存若此以往庶可與羨門比夀王喬爭年何為其無有哉又以為君子無私著論曰夫稱君子者心不措乎是非而行不違乎道者也何以言之夫氣清神虚者心不存於矜尚體亮心達者情不繫於所欲矜尚不存乎心故能越名教而任自然情不繫於所欲故能審貴賤而通物情物情順通故大道無違越名任心故是非無措也是故言君子則以無措為至以通物為美言小人則以匿情為非以違道為闕何者匿情矜吝小人之至惡虚心無措君子之篤行也是以大道言及吾無身吾又何患無以生為貴者是賢於生貴也由斯而言夫至人之用心故不存有措矣故曰君子行道忘其為身斯言是矣君子之行賢也不察於有度而後行也任心無邪不議於善而後正也顯情無措不論於是而後為也是故慠然忘賢而賢與度會忽然任心而心與善遇儻然無措而事與是俱也其畧如此尤曉音律善鼓琴每撫弄暢適超然有得自謂䕫曠合為一人乃作琴賦曰余少好音聲長而翫之以為物有盛衰而此無變滋味有厭而此不勌可以養神氣宣和情志處窮獨而不悶者莫近於音聲也是故復之而不足則吟詠以肆志吟詠之不足則寄言以廣意然八音之器歌舞之象厯世才士並為之賦頌其體制風流莫不相襲稱其才則以危苦為上賦其聲音則以悲哀為主美其感化則以垂涕為貴麗則麗矣然未盡其理也推其所由似元不解音聲覽其㫖趣亦未達禮樂之情也衆器之中琴徳最優故綴叙所懐以為之賦其辭曰惟椅梧之所生兮託峻嶽之崇岡披重壤以誕載兮㕘辰極而髙驤含天地之醇和兮吸日月之休光鬰紛紜以獨茂兮飛英蕤於昊蒼夕納景于虞淵兮旦晞幹於九陽【原注淮南子曰入于虞淵之汜 楚辭夕晞余身乎九陽】經千載以待價兮寂神跱而永康且其山川形勢則盤紆隠深磪嵬岑嵓嶺巉巖岞崿嶇崯丹崖嶮巇青壁萬尋若乃重巘増起偃蹇雲覆邈隆崇以極壯崛巍巍而特秀蒸靈液以播雲據神淵而吐溜爾乃顛波奔突狂赴爭流觸巖觝隈鬱怒彪休洶湧騰薄奮沫濤瀄汩澎湃【原注瀄阻瑟反汩莫厯反澎滿衡反湃普拜反】䖤蟺相糾【原注䖤於阮反】放肆大川濟乎中州安回徐邁寂爾長浮澹乎洋洋縈抱山丘詳觀其區土之所産毓奥宇之所寶殖珍怪琅玕瑶瑾翕赩叢集累積奐衍於其側若乃春蘭被其東沙棠殖其西涓子宅其陽【原注列仙傳涓子者齊人好餌术著天地人經三十八篇釣於澤得符鯉魚中隠于宕山能致風雨造伯陽九山法淮南王少得文不能解其音㫖其琴心三篇有條理焉】玉醴涌其前雲䕃其上翔鸞集其巔清露潤其膚惠風流其間竦肅肅以靜謐密㣲㣲其清閒夫所以經營其左右者固以自然神麗而足思願愛樂矣于是遯世之士榮期綺季之儔乃相與登飛梁越幽壑援瓊枝陟峻崿以游乎其下周旋永望邈若凌飛邪睨崑崙俯闞海湄指蒼梧之迢遞臨迴江之威夷悟時俗之多累仰箕山之餘輝羨斯嶽之敞心慷慨以忘歸情舒放而逺覽接軒轅之遺音慕老童於騩【原注俱位反】隅欽泰容之髙吟【原注山海經騩山神耆童居之其音常如鐘磬郭璞注耆童老童也顓頊之子思賦太容吟日念哉騩山在三危西九十里】顧兹梧而興慮思假物以託心乃斵孫枝凖量所任至人攄思製為雅琴乃使離子督墨匠石奮斤【原注莊子黄帝亡其珠使離婁索之能視百里之外見秋毫之末 郢人堊漫其鼻端若蠅翼使匠石斵之匠石運斤成風聴而斵之盡堊而鼻不傷】䕫襄薦法般倕騁神【原注䕫師襄魯般倕也】鎪會裛厠朗宻調均華繪彫琢布藻垂文錯以犀象藉以翠綠以園客之絲徽以鍾山之玉【原注列仙傳園客者濟陰人也常種五色香草積數十年食其實一旦有五色神蛾止香樹末客收而薦之以布生桑蠶焉時有好女夜至自稱我與君作妻道蠶狀客與居蠶得百頭繭皆如甕繰繭六十日乃盡訖則俱去莫知所如 許慎曰鍾山北陸無日之地出美玉】爰有龍鳯之象古人之形伯牙揮手鍾期聴聲華容灼爚發采明何其麗也伶倫比律田連撡張【原注漢書黄帝使伶倫自大夏之西崑崙之陰取竹於嶰谷斷兩節間而吹之以為黄鍾之宫制十二簫以聴鳯凰之鳴以比黄鍾之宫皆可以生之是為律本 韓子田連成竅天下善鼓琴者也然而田連鼓上成竅擫下而不成曲】進御君子新聲憀亮何其偉也及其初調則角羽俱起宫徴相證參發並趣上下累應踸踔磥硌美聲將興固以和昶而足躭矣爾乃理正聲奏妙曲揚白雪發清角紛淋浪以流離奐淫衍而優渥粲奕奕而髙逝馳岌岌以相屬沛騰遌而競趣翕韡曄而繁縟狀若崇山又象流波浩兮湯湯鬱兮峩峩怫㥜煩寃紆餘婆娑陵縱播逸霍濩紛葩檢容授節應變合度競名擅業安軌徐步洋洋習習聲烈遐布含顯媚以送終飄餘響乎泰素若乃髙軒飛觀廣厦閒房冬夜肅清朗月垂光新衣翠粲纓徽流芳於是器冷調心閒手敏觸攙【原注蒲結反】如志唯意所擬初涉渌水中奏清徴雅昶唐堯終詠㣲子【原注堯暢微子皆琴撡王逸曰昶與暢同】寛明潤優遊躇跱拊安歌新聲代起歌曰凌扶揺兮憇瀛洲要列子兮為好仇【原注列于名禦冦鄭人與鄭穆公同時】餐沆瀣兮帶朝霞眇翻翻兮薄天遊齊萬物兮超自得委性命兮任去留激清響以赴會何歌之綢繆於是曲引向闌衆音將歇改韻易調竒㺯乃發揚和顔攘皓腕飛纎指以馳騖紛㒊譶以流漫【原注説文㒊不及也師立反譶疾言也徒合反】或徘徊顧慕擁鬱抑按盤桓毓養從容袐翫闥爾奮逸風駭雲亂牢落凌厲布濩半散豐融披離斐鞾奐爛英聲發越采采粲粲或間聲錯糅狀若詭赴雙美並進駢馳翼驅初若將乖後卒同趣或曲而不屈或直而不倨或相凌而不亂或相離而不殊時劫掎以慷慨或怨㜘【原注子庶反】而躊躇忽飄颻以輕邁乍留聨而扶疏或參譚繁促複疊攢仄從横駱驛奔遯相逼拊嗟累讚間不容息瓌艷竒偉殫不可識若乃閒舒都雅洪纎有宜清和條昶案衍陸離穆温柔以怡懌婉順叙而委蛇或乗險投會邀隙趨危譻【原注音嬰】若離鵾鳴清池翼若遊鴻翔曾崖紛文斐尾慊縿離纚微風餘音靡靡猗猗或摟櫟捋縹繚潎冽輕行浮彈明嫿【原注七祭反】慧疾而不速留而不滯翩緜飄邈微音迅逝逺而聽之若鸞鳯和鳴戲雲中廹而察之若衆葩敷榮曜春風既豐贍以多姿又善始而令終嗟姣妙以麗何變態之無窮若夫三春之初麗服以時乃攜友生以遨以嬉涉蘭圃登重基背長林翳華芝臨清流賦新詩嘉魚龍之逸豫樂百卉之榮滋理重華之遺撡【原注謂舜撡也】慨逺慕而長思若乃華堂曲宴宻友近賓蘭肴兼御㫖酒清醇進南荆發西秦紹陵陽度巴人變用襍而並起竦衆聴而駭神料殊功而比撡豈笙籥之能倫若次其曲引所宜則廣陵止息東武太山飛龍鹿鳴鵾雞遊【原注八曲皆琴操也】更唱迭奏聲若自然流楚窈窕懲雪煩下逮謡俗蔡氏五曲【原注五曲謂游春淥水坐愁秋思幽居也】王昭楚妃千里别鶴【原注三曲皆琴撡也有王昭君辭楚妃樊姬也有楚妃歎商陵牧子作别鶴撡謂鶴一舉千里故名千里别鶴】猶有一切承間簉乏亦有可觀者焉然非夫曠逺者不能與之嬉遊非夫淵靜者不能與之閒止非夫放達者不能與之無非夫至精者不能與之析理也若論其體埶詳其風聲器和故響逸張急故聲清間遼故音痺長故徽鳴性潔靜以端理含至徳之和平誠可以感盪心志而發洩幽情矣是故懐戚者聞之莫不【原注七戚反】懍慘悽愀愴傷心含哀懊咿不能自禁其康樂者聞之則欨【原注況于反】愉懽釋抃舞踊溢留連瀾漫嗢噱【原注上烏沒反下巨畧反】終日若和平者聽之則怡養悦悆淑穆真恬虚樂古棄事遺身是以伯夷以之廉顔回以之仁比干以之忠尾生以之信惠施以之辨給萬石以之訥慎其餘觸而長所至非一同歸殊途或文或質總中和以統物咸日用而不失其感人動物葢亦矣于時也金石寢聲匏竹屛氣王豹輟謳狄牙喪味【原注淮南子淄澠之水合狄牙嘗而知之】天吳踊躍於重淵【原注山海經朝陽之谷有神名曰天吳是為水伯其形首足尾並人面而色青】王喬披雲而下墜舞鸑鷟於庭階游女飄焉而來萃感天地以致和況蚑行之衆嘉斯器之懿茂詠兹文以自慰永服御而不厭信古今之所貴亂曰愔愔琴徳不可測兮體清心逺邈難極兮良質美手遇今世兮紛綸翕響冠衆藝兮識音者希孰能珍兮能盡雅琴唯至人兮其胷懷所寄以髙契難期每思郢質所與為神交者陳留阮籍河内山濤豫其流者河南向秀沛國劉伶籍兄子咸琅邪王戎遂為竹林之遊世謂之竹林七賢戎自言與康居山陽二十年未嘗見其喜愠之色康嘗採藥游山澤會其得意忽焉忘反樵蘇者遇之謂為神人至汲郡山中見孫登從之遊登無所言康辭去登曰君性烈而才多識寡【謹案才多識寡晉書多字作雋】難乎免矣康又遇王烈共入山得石髓如飴烈自服半餘半與康皆凝為石又於石室中見素書一卷遽呼康往取輒不復見烈乃歎曰叔夜志趣非常而輒不遇命也山濤將去選官舉康自代康乃與濤書告絶曰足下昔稱吾於潁川吾常謂之知言然經怪此意尚未熟悉於足下何從便得之也前年從河東還顯宗阿都説足下議以吾自代【原注晉氏八王故事注公孫崇字顯宗譙國人為尚書郎 嵇康文集錄注阿都吕仲悌東平人也康與吕長悌絶交書曰少知阿都志力閑華每喜足下家復冇此弟】事雖不行知足下故不知之足下傍通多可而少怪吾直性狹中多所不堪偶與足下相知爾間聞足下遷惕然不喜恐足下羞庖人之獨割引尸祝以自助【原注莊子庖人雖不治庖尸祝不越樽俎而代之】手荐鸞刀漫之羶腥故具為足下陳其可否吾昔讀書得并介之人或謂無之今乃信其真有爾性有所不堪真不可强今空語同知有達人無所不堪外不殊俗而内不失正與一世同其波流而悔吝不生爾老子莊周吾之師親居賤職栁下惠東方朔達人也安乎卑位吾豈敢短之哉又仲尼兼愛不羞執鞭子文無欲卿相而三登令尹是乃君子思濟物之意也所謂達能兼善而不渝窮則自得而無悶以此觀之故堯舜之君世許由之巖棲子房之佐漢接輿之行歌其揆一也仰瞻數君可謂能遂其志者也故君子百行殊塗而同致循性而動各附所安故有處朝廷而不出入山林而不反之論且延陵髙子臧之風長卿慕相如之節【原注史記司馬相如字長卿其親名之犬子相如既學慕藺相如之為人更名相如】志氣所託不可奪也吾每讀尚子平臺孝威慨然慕之想其為人【原注英雄記尚子平有道術為縣功曹休歸自入山擔薪賣以供食飲後漢書向子平隠居不仕性尚中和好通老易尚向不同未詳臺佟者字孝威魏郡人隠於武安山鑿穴為居采藥為業】少加孤露母兄見驕不涉經學性復疏嬾筋駑肉緩頭面常一月十五日不洗不大悶癢不能沐也每常小便而忍不起令胞中畧轉乃起爾又縱逸來久情意傲散簡與禮相背嬾與慢相成而為儕見寛不攻其過又讀莊老重増其放故使榮進之心日頽任實之情轉篤此由禽鹿少見馴育則服從教制長而見羈則狂顧頓纓赴蹈湯火雖飾以金鑣饗以嘉肴逾思長林而志在豐草也阮嗣宗口不論人過吾每師之而未能及至性過人與物無傷惟飲酒過差爾至為禮法之士所繩疾之如讎幸賴大將軍保持之爾吾不如嗣宗之賢而有慢弛之闕又不識人情闇於機冝無萬石之慎而有好盡之累久與事接疵釁日興雖欲無患其可得乎又人倫有禮朝廷有法自惟至熟有必不堪者七甚不可者二卧喜晚起而當闗呼之不置一不堪也抱琴行吟弋釣草野而吏卒守之不得妄動二不堪也危坐一時痺不得揺性復多蝨把搔無已而當裹以章服揖拜上官三不堪也素不便書又不喜作書而人間多事堆案盈几不相酬荅則犯教傷義欲自勉强則不能久四不堪也不喜弔喪而人道以此為重已為未見恕者所怨至欲見中傷者雖瞿然自責然性不可化欲降心順俗則詭故不情亦終不能獲無咎無譽如此五不堪也不喜俗人而當與之共事或賓客盈坐鳴聲聒耳囂塵臭處千變百伎在人目前六不堪也心不耐煩而官事鞅掌機務纒其心世故繁其慮七不堪也又每非湯武而薄周孔在人間不止此事會顯世教所不容此甚不可一也剛腸疾惡輕肆直言遇事便發此甚不可二也以促中小心之性統此九患不有外難當有内病寧可久處人間邪又聞道士遺言餌术黄精令人久夀意甚信之遊山澤觀魚鳥心甚樂之一行作吏此事便廢安能舍其所樂而從其所懼哉夫人之相知貴識其天性因而濟之禹不偪伯成子髙全其節也仲尼不假葢於子夏護其短也【原注家語孔子將行雨無葢門人曰商也有焉孔子曰商之為人也嗇短於財吾聞與人交者推其長者違其短者故能久也】近諸葛孔明不偪元直以入蜀華子魚不强幼安以卿相此可謂能相終始真相知者也足下見直木必不可以為輪曲者必不可以為桷葢不欲以枉其天才令得其所也故四民有業各以得志為樂惟達者為能通之此足下度内爾不可自見好章甫强越人以文冕也【原注莊子宋人資章甫而越越人敦髪文身無所用之敦斷也】己嗜臭腐養鵷雛以死鼠也【原注莊子惠子相梁莊子往見之或謂惠子曰莊子來欲代子相於是恵子恐搜於國中三日三夜莊子往見之曰南方有鳥名鵷雛子知之乎夫鵷雛發南海而飛於北海非梧桐而不止非竹實而不食非醴泉而不飲於是鴟得腐䑕鵷雛過之仰天而視之曰嚇今子欲以子國嚇我邪】吾頃學養生之術方外榮華去滋味游心於寂寞以無為為貴縱無九患尚不顧足下所好者又有心悶疾頃轉增篤私意自試不能堪其所不樂自卜已審若道盡途窮則已爾足下無事寃之令轉於溝壑也吾新失母兄之歡意常悽切女年十三男年八嵗未及成人況復多病顧此悢悢如何可言今但願守陋巷教養子孫時與親舊叙濶陳説平生濁酒一盃彈琴一曲志願畢矣足下若嬲之不置【原注嬲擿撓也音義與撓同奴了反】不過欲為官得人以益時用爾足下舊知吾潦倒麤疎不切事情自惟亦皆不如今日之賢能也若以俗人皆喜榮華獨能離之以此為快此最近之可得言爾然使長才廣度無所不淹而能不營乃可貴爾若吾多病困欲離事自全以保餘年此真所乏爾豈可見黄門而稱貞哉若趣欲共登王塗期於相致時為懽益一旦迫之必發其狂疾自非重怨不至於此也野人有快炙背而美芹子者欲獻之至尊【原注列子宋國有田父常衣濕黂至春自暴於日當爾時不知有廣厦隩室緜纊狐貉顧謂其妻曰負日之暄人莫知之以獻吾君將有賞也其室告之曰昔人有美戎菽甘枲莖芹萍子者對鄉豪稱之鄉豪取嘗之苦於口慘於腹衆哂之】雖有區區之意亦已疏矣願足下勿似之其意如此既以解足下并以為别司馬昭見而惡之康性好鍛宅中一栁甚茂激水圜之當盛夏袒裼鍛於其下以為樂時鍾會有寵於昭聞康名而造焉康箕踞而鍛不為之禮會將去康曰何所聞而來何所見而去會曰聞所聞而來見所見而去遂深銜之東平吕安慕康髙致每一相思輒千里命駕其後安兄巽誣安不孝康為證其不然安遂逮繫㑹因言於昭曰康卧龍也不為公起公無憂天下顧以康為慮爾且聞康欲助毌丘儉昔齊戮華士魯誅少正夘【原注韓子太公封於齊東海上有居士任矞華士昆弟二人立議曰吾不臣天子不友諸侯耕而食之掘而飲之吾無求於人也無上之名無君之禄不事仕而事力太公使執而殺之以為首誅周公從魯聞之急而問曰二子賢者也今日饗國殺之何也太公曰是昆弟立議曰不臣天子是望不得而臣也不友諸侯是望不得而使也耕而食之掘而飲之無求於人是望不得以賞罰勸禁也且夫君之所以使臣者非爵禄則刑罰也今四者不足以使之則望誰為君乎是以誅也 家語孔子為魯相攝朝七日而誅少正夘門人進問曰夫少正夘魯之聞人也夫子為政而始誅之得無失乎孔子曰居吾語汝其故人有惡者五而盜竊不與焉一曰心達而險二曰行僻而堅三曰言偽而辨四曰記醜而博五曰順非而澤此五者有一於人則不得免於君子之誅而少正夘兼有之故居處足以聚徒成羣言談足以飾邪營衆彊禦足以反是獨立此小人之桀雄也不可不誅也】誠以害時亂教聖賢不得不誅爾康等言論放蕩無父無君毁訾湯武非聖無法且潜圖不軌冝因釁除去以懿風俗昭遂殺安及康【原注世語毌丘儉反康有力且欲起兵應之以問山濤山濤曰不可儉亦已敗裴松之曰本傳云康以景元中坐事誅而干寶孫盛習鑿齒諸書皆云正元二年司馬文王反自樂嘉殺嵇康吕安葢緣世語云康欲舉兵應毌丘儉故謂破儉便應殺康也其實不然山濤為選官欲舉康自代康書告絶事之明審者也案濤行狀濤始以景元二年除吏部郎爾景元與正元相較七八年以濤行狀檢之如本為審又鍾會亦云㑹作司隸校尉時誅康㑹作司隸景元中也干寳云吕安兄㢲善於鍾會巽為相國掾俱有寵於司馬文王故遂抵安罪尋文王以景元四年鍾鄧平蜀後始授相國位若巽為相國掾時䧟安焉得以破毌丘儉年殺嵇吕此又干寳之疏謬自相違伐也】康始逮獄作幽憤詩曰嗟余薄祜少遭不造哀煢靡識越在繦緥母兄鞠育有慈無威恃愛肆姐不訓不師爰及冠帶憑寵自放抗心希古任其所尚託好老莊賤物貴身志在守璞養素全真曰余不敏好善闇人子玉之敗屢增惟塵大人含藏垢懷恥民之多僻政不由己惟此褊心顯明臧否感悟思愆怛若創痏欲寡其過謗議沸騰性不傷物頻致怨憎昔慚栁惠今愧孫登内負宿心外恧良朋仰慕嚴鄭樂道閒居與世無營神氣晏如咨予不淑嬰累多虞匪降自天實由頑疎理患結卒致囹圄對答鄙訊縶此幽阻實恥訟免時不我與雖曰義直神辱志沮澡身滄浪豈云能補嗈嗈鳴鴈奮翼北遊順時而動得意忘憂嗟我憤歎曾莫能儔事與願違遘兹淹留窮達有命亦又何求古人有言善莫近名奉時恭黙咎悔不生萬石周慎安親保榮世務紛紛祗攪予情安樂必誡乃終利貞煌煌靈芝一年三秀予獨何為有志不就懲難思復心焉内疚庶朂將來無聲無臭采薇山阿散髪巖岫永嘯長吟頤性養夀將刑東市太學生三千人請以為師勿許康顧視日影索琴彈之曰昔袁孝尼嘗從吾學廣陵散吾每靳之廣陵散於今絶矣時年四十海内之士莫不寃之初康嘗遊洛西宿華陽亭彈琴至夜分忽有客謁康自稱為古人與康共談辭致清辨因索琴彈之為廣陵散聲調絶倫遂以授康誓不人亦不言其姓字故康臨終以自寓云康撰集髙士自上古至管寧凡一百一十九人為之贊又作太師箴以明帝王之道復作聲無哀樂論甚有條理子紹為侍中死蕩陰之難【原注晉書紹字延祖十嵗而孤事母孝謹以父得罪靖居私門山濤領選啟武帝曰康誥有言父子罪不相及嵇紹賢侔郤缺宜加旌命起家為祕書丞累遷侍中王師敗績于蕩陰百官侍衛莫不散潰惟紹端冕以身捍衛遂被害於帝側血濺御服帝深哀嘆之左右欲浣衣帝曰此嵇侍中血勿浣也】   向秀字子期河内懷人也清悟有逺識少為山濤所知雅好老莊著莊周書隠解發明宗趣振起虚惠帝世郭象又述而廣之儒術之迹熄而道家之言盛矣始秀欲注莊嵇康曰此書詎復須注正是妨人作樂爾及成示康曰殊復勝不又與康論養生辭難往復葢欲發康髙致也康善鍛秀為之佐相對欣然傍若無人又與吕安灌園於山陽康既被誅秀應本郡計入雒司馬昭問曰聞有箕山之志何以在此秀曰巢許狷介之士未達堯心豈足多慕昭甚悦秀乃作思舊賦云余與嵇康吕安居止接近其人並有不羈之才稽意逺而疏吕心曠而放其後並以事見法嵇博綜伎藝於絲竹特妙臨當就命顧視日影索琴而彈之逝將西邁經其舊廬于時日薄虞泉寒冰淒然隣人有吹笛者發聲寥亮追想曩昔游宴之好感音而嘆故作賦曰將命適於逺京兮遂旋反而北徂濟黄河以泛舟兮經山陽之舊居曕曠野之蕭條兮息余駕乎城隅踐二子之遺跡兮厯窮巷之空廬歎黍離之愍周兮悲麥秀於殷墟追古昔以懐今兮心徘徊以躊躇棟宇存而弗毁兮形神逝其焉如昔李斯之受罪兮嘆黄犬而長吟悼嵇生之永辭兮顧日影而彈琴託運遇于領㑹兮寄餘命於寸陰聽鳴笛之慷慨兮妙聲絶而復尋佇駕言其將邁兮故援翰以寫心後為散騎侍郎轉黄門侍郎散騎常侍在朝不任職容迹而已卒於位   郭象者字子好老莊能清言太尉王衍深嘆異之曰聽象語如縣河㵼水注而不竭然為人無行初秀著莊子隠解惟秋水至樂二篇未竟而卒秀子幼不復綴緝遷流于世象乃竊秀義以為已注惟自注秋水至樂二篇及易馬蹄一篇其餘或㸃定文句而已其後秀義别本出而不行至今惟行象注云【謹按晋書作故今有向郭二莊】   孫登字公和汲郡共人也無家屬於郡北山為土窟居之夏則編草為裳冬則被髪自覆好讀易撫一琴見者皆親樂之性無恚怒人或投諸水中欲觀其怒既出便大笑時游人間或設衣食一無所受嘗住宜陽山有作炭人見之知非常人與語登亦不應司馬昭聞之使阮籍往觀既見與語亦不應嵇康又從之游三年問其所圖終不答康每嘆息將别謂曰先生竟無言乎登乃曰子識火乎生而有光而不用其光果在於用光人生而有才而不用其才而果在於用才故用光在乎得薪所以保其耀用才在乎識真所以全其年今子才多識寡難乎免於今之世矣子無求乎康不能用果遭非命乃作幽憤詩曰昔慙栁下今愧孫登或謂登以魏晉去就易生嫌疑故為嘿者也竟不知所終   劉伶字伯倫沛國人也貌甚寢放情肆志常以小宇宙齊萬物為心與阮籍嵇康相遇欣然神解携手入林不以生産介意常乗鹿車携一壺酒使人荷鍤隨之謂死便埋我嘗渴甚求酒於其妻妻捐酒毁器涕泣諌曰君酒太過非攝生之道伶曰吾不能自禁惟當祝神自誓爾便可具酒肉妻從之伶跪祝曰天生劉伶以酒為名一飲一斛五斗解酲婦兒之言慎不可聽乃引酒御肉隗然復醉與俗人相忤其人攘袂奮拳而往伶徐曰雞肋不足以當尊拳其人笑而止伶雖陶兀昏放而機應不差未嘗厝意文翰惟著酒徳頌一篇其辭曰有大人先生以天地為一朝萬期為須臾日月為扄牖八荒為庭衢行無轍迹居無室廬幙天席地縱意所如止則撡巵執觚動則挈榼提壺惟酒是務焉知其餘有貴介公子搢紳處士聞吾風聲議其所以乃奮袂攘襟怒目切齒陳説禮法是非鋒起【案毛本晉書作蜂起注一作鋒】先生於是方捧甖承槽銜盃潄醪奮髯箕踞枕麴藉糟無思無慮其樂陶陶兀然而醉恍爾而醒靜聽不聞雷霆之聲熟視不見泰山之形不覺寒暑之切肌嗜欲之感情俯觀萬物擾擾焉如江漢之載浮萍二豪侍側焉如蜾羸之與螟蛉嘗為建威㕘軍泰始初對策盛言無為之化時輩皆以髙第得調伶獨以無用罷以夀終于家   議曰易曰天地閉賢人隠又曰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貞陰長陽消臣弑君子弑父無復人道君子隠而已矣又何必外形骸以自穢必如楚狂桑尸然後為達邪【原注莊子子桑户孟子反子琴張三人相與友曰孰能相與於無相與相為於無相為孰能登天遊霧撓挑無極相忘以生無所終窮三人相視而笑莫逆於心遂相與友莫然冇問而子桑户死未葬孔子聞之使子貢往待事焉或編曲或鼓琴相和而歌曰嗟來桑户乎嗟來桑户乎而已反其真而我猶為人猗子貢趨而進曰敢問臨尸而歌禮乎二人相視而笑曰是惡知禮意子貢反以告夫子曰彼何人者邪修行無有而外其形骸臨尸而歌顔色不變無以命之彼何人者邪孔子曰彼遊方之外者也】嵇康諸人皆以逸才不能好遯遂為狂人老莊之術誤之也司馬氏父子方放弑攘竊踵武操丕厭然自以為舜禹康乃非薄湯武謂皆以臣弑君揭觸所忌其能免乎著論養生而卒殺身豈知養生之道哉太上養心其次養生喪心病狂身死久矣又奚養生為公和風度邁徃髙出物表重閉不泄古之避世之士也至於被髪穴處草衣木食絶去倫委棄世教雖自同無懷之民亦接輿之狂也歟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七十三上下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七十上下   狂士   阮籍【從子修】 阮咸【子瞻孚】   阮籍字嗣宗丞相掾瑀之子也籍容貌瓌傑辭藻艷逸志氣宏放傲然獨得或閉戸視書累月不出或登臨山水經日忘歸博覧羣籍尤好老莊酒善嘯能鼔琴當其得意忽忘形骸時人謂之癡惟族兄文業每歎異之以為勝已籍嘗隨叔父至東都兖州刺史王昶請與相見終日不交一言太尉蔣濟聞其有雋才而辟之籍詣都亭奏記曰伏惟明公以含一之徳據上台之位英豪翹首俊賢抗足開府之日人人自以為掾屬辟書始下而下走為首昔子夏在於西河之上而文侯擁篲鄒子處黍谷之隂而昭王陪乗【原注劉向别録鄒衍在燕有谷地美而寒不生五穀鄒子居之吹律而温至黍生今名黍谷方士傳言鄒子在燕其逰諸侯畏之皆郊迎而擁篲】夫布衣韋帶之士孤居特立王公大人所以禮下之者為道存也今籍無鄒卜之道而有其陋猥見採擇無以稱當方將耕於東臯之陽輸黍稷之餘稅負薪疲病足力不彊補吏之召非所克堪乞廻謬恩以光清舉初濟恐籍不至得記欣然遣卒迎之而籍已去濟大怒於是鄉親共喻之乃就吏後謝病歸復為尚書郎未㡬而又以病免及曹爽輔政召為叅軍籍以疾辭屏居田里歲餘爽誅司馬懿以為從事中即懿卒司馬師復引為大司馬從事中郎曹髦立封關内侯轉㪚騎常侍籍本有濟世志屬魏晉之際天下多故名士少得全者由是不與世事常為酣飲司馬昭欲為武帝求婚於籍籍醉六十日不得言而止鍾㑹數以時事問之欲因其可否而致之罪皆以酣獲免及昭輔政籍從容言於昭曰籍平生曽逰東平樂其風土昭大恱即拜東平相籍乗驢到郡壊府舍屏障使内外相望法令清簡旬日而還昭引為大將軍從事中郎有司言有子殺母者籍曰嘻殺父乃可至殺母乎坐者怪其失言昭曰殺父天下之極惡而以為可乎籍曰禽獸知母而不知父殺父禽獸之也殺母禽獸之不若衆乃恱服籍聞歩兵厨營人善釀有貯酒三百斛乃求為歩軍校尉遺落世事雖去佐職恒逰府内朝宴必與焉㑹昭讓九錫公卿將勸進使籍為其辭籍沉醉忘作臨詣府使取之見籍方據桉醉眠使者以告籍便書桉使冩之無所改竄辭甚清壯為時所重籍雖不拘禮教然發言逺不臧否人物性至孝母終正與人圍碁對者求止籍留與決既而飲酒二斗舉聲一號吐血數升及將葬食一蒸肫飲酒二斗然後臨訣直言窮矣舉聲一號又吐血數升毁瘠骨立殆致滅性裴楷往弔之籍散髪箕踞醉而直視楷弔唁畢便去或問楷凡弔者主哭客乃為禮籍既不哭君何為哭楷曰阮籍既方外之士故不崇禮典我俗中之士故以軌儀自居各得其志爾【原注晉書虞預雅好經史憎嫉虚謂阮籍裸袒比之伊川被髪】籍能為青白眼見禮俗之士以白眼對之及嵇喜來弔籍作白眼喜不懌而退喜弟康聞之齎酒挾琴造焉籍大恱乃見青眼由是禮法之士疾之若讎司隸校尉何曽面質籍於司馬昭坐曰卿縱情背禮敗俗之人今忠賢執政綜核名實若卿之曹不可長也因謂昭曰公方以孝治天下而聽阮籍以重哀飲酒食肉於公座何以訓人宜擯之四裔無令汚染華夏昭愛籍才常擁䕶之籍嫂嘗歸寧籍相見與别或譏之籍曰禮豈為我設邪鄰家少婦有美色當鑪酤酒常詣婦飲酒醉便卧其側籍既不自嫌其夫察之亦不疑也兵家女有才色未嫁而死籍不識其父兄徑往哭之盡哀而還時率意獨駕不由徑路車迹所窮輙慟哭而反嘗登廣武觀漢楚戰處嘆曰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登虎牢山望京邑而嘆於是賦豪傑詩又著達莊論叙無為之貴籍嘗於蘇門山遇孫登與商略終古及棲神導氣之術登皆不應籍長嘯而退至半嶺間聞有聲若鸞鳯之音響乎巖谷乃登之嘯也遂歸又著大人先生傳其略曰世之所謂君子惟法是脩惟禮是克手執圭璧足履繩墨行欲為目前檢言欲為無窮則少稱鄉黨長聞隣國上欲圖三公下不失九州牧獨不見羣蝨之處褌中逃乎深縫匿乎壊絮自以為吉宅也行不敢離縫際動不敢出裩襠自以為得繩墨也然炎丘火流焦邑滅都羣蝨處於褌中而不能出也君子之處域内何異於蝨之處褌中乎籍能屬文初不留思作詠懐詩八十餘首為世所重宋顔延之齊沈約皆為之註以為魏晉雜唱今存者十有七篇其詩曰夜中不能寐起坐彈鳴琴薄帷鑑明月清風吹我衿孤鴻號外野朔鳥鳴北林徘徊將何見憂思獨傷心二妃㳺江濵逍遥順風翔交甫遺珮環【原注列仙傳江妃二女珮兩明珠大如卵㳺江漢之湄逢鄭交甫說之不知其神也曰願請子之珮二女解與交甫去數十步忽然不見珮亦失之】婉孌有芬芳猗靡情歡愛千載不相忘傾城迷下蔡容好結中腸感激生憂思諼草樹蘭房膏沐為誰施其怨朝陽如何金石交一旦更離傷嘉樹下成蹊東園桃與李秋風吹飛藿零落從此始繁華有憔悴堂上生荆驅馬舍之去去上西山趾一身不自保何况戀妻子疑霜被野草歳暮亦云已昔日繁華子安陵與龍陽【原注說苑安陵君纒得於楚恭王江乙謂纒曰吾聞以財事人者財盡則交絶以色事人者華落則愛衰子安得長被幸乎㑹王出獵江渚有火若雲蜺兕從南方來正觸王善射者射之兕死於車下王謂纒曰萬嵗後子將誰與樂纒泣下沾衣曰大王萬歲之後臣將殉恭王乃封纒車下三百戸故江乙善謀安陵善知 龍陽君釣十餘魚而棄因泣下王曰有所不安乎對曰無王曰然則何為涕出對曰臣始得魚甚喜後得益多而又欲棄前之所得也今以臣兇惡而得拂枕席令爵至人君走人於庭避人於塗四海之内其美人甚多矣聞臣之得幸於王畢褰裳而赴王臣亦曩之所得魚也亦將棄矣安得無涕出乎王乃布令敢言美人者族】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輝光恱懌若九春磬折似秋霜流盻發姿媚交笑吐芬芳携手等歡愛宿昔同衣裳願為雙飛鳥比翼共翺翔丹青著明誓永世不相忘天馬出西北由來從東道春秋非有託富貴焉常保清露被臯蘭凝霜霑野草朝為媚少年夕暮成醜老自非王子晉誰能常美好登髙臨四野北望青山阿松柏翳岡岑飛鳥鳴相過感慨懐辛酸怨毒常苦多李公悲東門蘇子狹三河求仁自得仁豈復嘆咨嗟開秋兆涼氣蟋蟀鳴牀幃感物懐殷憂悄悄令心悲多言焉所告繁辭將訴誰㣲風吹羅袂明月耀清輝晨雞唱髙樹命駕起旋歸平生少年時輕薄好歌西逰咸陽中趙李相經過娛樂未終極白日忽蹉跎驅馬復來歸反顧望三河黄金百鎰盡資用常苦多北臨太行道失路將如何昔聞東陵瓜近在青門外連軫距阡陌子母相鉤帶五色耀朝日嘉賔四靣㑹膏火自煎熬多財為患害布衣可終身寵禄豈足賴步出上東門北望首陽岑下有采士上有嘉樹林良辰在何許凝霜霑衣襟寒風振山岡雲起重隂鳴鴈飛南征鶗鴂發哀音素質㳺商聲悽愴傷我心昔年十四五志尚好書詩被褐懐珠玉顔閔相與期開軒臨四野登髙望所思丘墓蔽山岡萬代同一時千秋萬歳後榮名安所之乃悟羨門子噭噭今自徘徊蓬池上還顧望大梁緑水揚洪波曠野奔茫茫走獸交橫馳飛鳥相隨翔是時鶉火中日月正相望朔風厲嚴寒隂氣下㣲霜覊旅無疇匹俛仰懐哀傷小人計其功君子道其常豈惜終憔悴詠言著斯章炎暑惟兹夏三旬將欲移芳樹垂綠葉青雲自逶迤四時更代謝日月遞差池徘徊空堂上忉怛莫我知願覩卒歡好不見悲别離灼灼西隤日餘光照我衣迴風吹四壁寒鳥相因依周周尚銜羽蛩蛩亦念饑【原注韓子鳥有周周者首重而屈尾將欲飲於河則必顛乃銜羽而飲今人之所有飲不足者不可以不索其羽矣 爾雅西北有比肩獸焉與卭卭岠虚比為卭卭岠虚齧甘草即有難卭卭岠虛負而走其名謂之蹷】如何當路子磬折望所歸豈為誇譽名憔悴使心悲寧與雀燕翔不隨黄鵠飛黄鵠游四海中路將安歸獨坐空堂上誰可與歡者出門臨永路不見行車馬登高望九州悠悠分曠野孤鳥西北飛離獸東南下日暮思親友晤言用自寫北里多竒舞濮上有微音輕薄閒游子俯仰乍浮沉㨗徑從狹路僶俛趨荒淫焉見王子喬乘雲翔鄧林獨有延年術可以慰我心湛湛長江水上有楓樹林臯蘭被徑路青驪逝駸駸逺望令人悲春氣感我心三楚多秀士朝雲進荒淫朱華振芬芳高蔡相追尋一為黄雀哀涕下誰能禁【原注戰國策莊辛諫楚王曰郢必危矣王獨不見黄雀俯啄白粒仰棲茂樹鼓翅奮翼自以為與人無爭不知夫公子王孫左挾彈右攝九以其頸為的晝㳺茂樹夕調酸醎黄雀其小者也蔡聖侯因是已南㳺髙陂北陟巫山飲茹溪之流食湘波之魚左視幼妾右擁嬖女與之馳騁乎髙蔡之中而不以國家為事不知夫子發受命于宣繋已以朱絲而見之也蔡聖侯之事其小者也君王因是已左州侯右夏侯輦從鄢陵君與夀陵君飯封禄之粟載方府之金與之馳乎雲夢之中而不以天下國家為事不知夫穣侯方謀受命乎秦王填澠池之塞内投已澠池塞之外襄王聞顔色變四體戰慄於是乃以執珪授之封以為陽陵君】景元四年卒年五十四歳子渾字長成有父風少慕通達不飾小節籍謂之曰仲容已豫吾流汝不得復爾太康中為太子庶子卒從子修字宣子好易老善清言嘗有論神有無者皆以人死者有修獨以為無曰今見者云著生時衣服若人死有衣服有邪論者服焉後伐社樹或止之修曰若社而為樹伐樹則社移樹而為社伐樹則社亡矣性簡任不修人事絶不喜見俗人遇便舍去意有所思率爾牽裳不避晨夕至或無言但欣然相對常以百錢掛杖頭至酒家便獨酣暢雖當世冨貴而皆不顧家無儋石不以為慮王衍當時談宗自以論易略盡然有所未了終莫能悟每云不知比沒當見能通之者不衍族子敦謂衍曰阮宣子可與言衍曰吾亦聞之但未知定何如爾及與修談言寡而㫖暢衍乃嘆服梁國張偉志趣不常自隱於屠釣修愛其才而知其不真偉後為黃門郎陳留内史果以偽敗修年四十餘未有室家王敦與諸名士斂錢為婚慕之者求入錢不得敦時為鴻臚卿謂修曰卿嘗無食鴻臚丞差有禄能作否修曰亦復可爾耳遂為之轉太傅行參軍太子洗馬避亂南行至西陽期思縣為賊所害年四十二   議曰蘇武李陵初為古詩髙簡雅質為西漢正體建安中七子作而詞氣盛逮夫潘陸益尚才華古意始衰矣惟東漢之十九首與阮籍之詠懐十七首託物寓興辭㫖幽婉曠逸邁往如醉語無叙吐出真實髙風逺韻邈不可及其後陶潛出於應璩【原注元好問詩文自警初學記貧門載應璩雜詩貧子語富兒無錢可把撮耕日不得粟采彼南山葛簞瓢恒自在無用相呵喝文苑英華載璩三叟詞云昔有行路人陌上見三叟年各百餘歳相對鉏禾莠駐車問三叟何以得此壽一叟前致詞量腹節所受中叟前致詞夜卧不覆首下叟前致詞室内婦麄醜要哉三叟言所以能長乆鍾嶸詩評謂淵明詩其源出於應璩然璩詩世不多見宋人以璩百一詩較之謂淵明與璩全無闗涉殆未見前二詩邪大率前輩議論悉有依據譏評之際不可不慎也】静深簡麗委運乗化悠然天地同流與籍作相表裹於是為魏晉古詩之正厯齊梁南北隋唐至陳子昻之感遇【原注三十八首】李白之古風【原注五十首】杜甫之諸詠懐懐古韓愈之秋懐【原注十一首】栁宗元韋應物蘇軾黃庭堅之諸五言雜體及朱熹之齋居感興【原注二十首】與近世元好問之萬化如大路等其風格氣骨皆本於籍璩潛嗚呼籍雖狂而其中藴蓄者如是乃為詩家規矩大匠亦人豪也哉   阮咸字仲容父熈武都太守咸任達不拘與叔籍為竹林之逰咸與籍居道南諸阮居道北北阮富而南阮貧七月七日北阮盛曬衣服皆錦綺粲目咸以竿挂大布犢鼻於庭人或怪之答曰未能免俗聊復爾耳仕為㪚騎侍郎山濤舉咸典選曰阮咸貞素寡欲深識清濁萬物不能移若在官人之職必絶於時武帝以咸躭酒虛浮遂不用太原郭奕髙爽有識量知名於時少所推先見咸心醉不覺嘆服咸居母䘮縱情越禮素幸姑婢姑當歸夫家初云留婢既而從去時方有客咸聞之遽借客焉追婢既及與婢累騎而還曽無愧容咸少解音律善彈琵琶雖處世不交人事惟與親知歌酣宴特善從子脩每以得意為歡諸阮皆飲酒咸至共集不復用杯觴以大盆盛酒圓坐相向大酌更飲時羣豕來飲其酒咸直接去其上便共飲之羣從昆弟莫不以放達為行荀朂每與咸論音律自以為不及也疾之出補始平太守卒二子瞻孚瞻字千里清虛寡欲讀書不甚硏求而黙識其要與人談辨辭不足而㫖有餘善鼓琴人往求聽不問貴賤長幼皆為彈之神氣沖和而不知向人所在外兄潘岳每令鼓琴終日達夜無忤色由是莫不嘆其恬憺不可榮辱矣司徒王戎嘗問瞻曰聖人貴名教老莊明自然其㫖同異瞻曰將無同戎咨嗟良久即命辟之時人謂之三語掾太尉王衍亦雅重之瞻常羣行冒熱渇甚逆旅有井衆人競趨之瞻獨逡廵在後須飲者畢乃進東海王越鎮許昌以瞻為記室參軍【原注晉書瞻與王承謝鯤鄧攸俱在越府越與瞻等書曰禮年八歲出就外傅明始可以加師訓之則十年曰幼學明可漸進先生之教也然學之所入淺體之所安深是以閑習禮容不如式瞻儀度諷誦遺言不若親承音㫖小兒毗既無令淑之質不聞道徳之風望諸君時以閑豫周旋誨接】永嘉中為太子舍人瞻素執無論物莫能難每自謂此理足以辨正幽明忽有一客通名詣瞻寒温畢與談名理客甚有才辨良久及神之事反覆甚苦客遂屈乃作色曰神古今聖賢所共傳君何獨得言無僕即也於是變為異形須臾消滅瞻黙然意色大惡後歲餘病卒年三十孚字遥集其母即姑婢也孚始生其姑取王延壽魯靈光殿賦曰胡人遥集於上楹而以字焉初辟太傅府遷騎兵屬避亂南渡元帝以為安東參軍蓬髪飲酒不以國務嬰心時帝既用申韓以救世而孚軰未能改故不以事任處之轉丞相從事中郎終日酣縱恒為有司所按帝每優容之琅邪王裒為車騎將軍鎮廣陵髙選綱佐以孚為長史帝謂曰卿既統軍府郊壘多事宜節飲也對曰陛下不以臣不才委之以戎旅之重臣僶俛從事不敢有言者竊以今王莅鎮威風赫然皇澤遐被賊冦斂迹氛祲既澄日月自朗臣何可爝火不息正應端拱嘯詠以樂常年爾遷黃門侍郎㪚騎常侍嘗以金貂換酒復為所司彈劾帝宥之轉太子庶子左衛率領屯騎校尉明帝即位遷侍中從平王敦賜爵南安縣侯轉吏部尚書領東海王師稱疾不拜詔就家用之尚書令郗鍳以為非禮帝曰就用之誠不快不爾便廢才矣時卞壼當官勤恪而孚以曠逹自髙每謂壼曰卿恒無閑泰常如銜瓦石不亦勞乎壼曰諸君以道德恢宏風流相尚執鄙吝者非壼而誰於是貴逰子弟多慕孚及王澄謝鯤之徒為逹壼正色於朝曰悖禮傷教罪莫斯甚中朝傾覆實此之由欲推奏之王導庾亮不從乃止聞者莫不折節而孚自若也及帝疾大漸温嶠入受顧命過孚要與同行升車乃告之曰主上遂大漸江左危弱實資羣賢共康世務卿時望所歸今欲屈卿同受顧託孚不答固求下車嶠不許垂至臺門告嶠内廹求暫下便徒走還家【原注晉書初祖約性好財孚性好屐同為累而未判其得失有詣約見正料財物客至不能盡屏餘両小簏傾身障之意未能平或有詣孚正見孚蠟屐且嘆曰未知一生當着㡬量屐神色甚閒暢於是勝負始分】咸和初拜丹陽尹時太后臨朝政出舅族孚謂所親曰今江東雖累世而年數實淺主幼時艱運終百六而庾亮年少德信未孚以吾觀之將兆亂矣㑹廣州刺史劉顗卒遂苦求出王導等以孚踈放非京尹才乃除都督交廣寧三州軍事鎮南將軍領平越中郎將廣州刺史假節未至鎮卒年四十九無何蘇峻作逆識者以孚為知機無子從孫廣嗣   議曰夫有無不足以論道正始以來崇尚老莊凡物一歸於無任適放散闡然以為樂故脩既為無之說而瞻遂為無之論為客所苦失意而死則心魄之所未安而致之也神者道之妙用聖人罕言惟於易大傳言其情狀曰精氣為物游魂為變隂陽不側而妙萬物最為深切著明陽之動而信聚而為精則神之所為也隂之反而歸變而之化則之所為也屈信於天地人物之間而不滯於天地人物者也為隂陽造化而不滯於隂陽造化者也建立無窮天地萬物消沉無窮天地萬物其迹遍天下而卒莫見其迹其功盖天下而不自以為功故能為天地無窮之覆載日月無窮之照臨寒暑無窮之變化風雷無窮之震盪露無窮之膏潤水火無窮之燥濕峙山嶽流川瀆徴聲色藴臭味以為天地無窮之用其在於人一慮之起神之為也一慮之滅之為也一呼之來神之為也一吸之往之為也一生之長神之為也一死之消之為也至於疾痛疴癢喜怒哀樂作息語黙不疾而速不行而至皆其所為於是為男女夫婦無窮之别父子兄弟無窮之親君臣上下無窮之分仁義禮智無窮之理禮樂刑政無窮之法治亂得失無窮之業古今存亡無窮之迹權運世操倚伏制興衰柄成壊機榮辱統是非辯邪正以為斯人無窮之用故神者三才之機要幽明之槖籥名教之紀綱也豈可謂為無乎夫道體藏於静隂反為神之質神則無方而則有體若瞻者一狂生爾烏足以語是哉孔子謂子路未知人焉知子路聖門髙弟且猶不知瞻又豈能知哉惟其不知遂謂之無爾且世俗之謂者人死而精魄不化有聲而無形爾修瞻諸狂方放心遺形雖其身之生亦以為贅又况其死者乎故斷然謂之無也精變而為神魄化而為理之常也氣盛而彊死精爽則不化理之變也故有馮物為聲儷形為影之焉斷木之餘蒸而為菌戰陣之血而為燐有時而然不可以為常也故謂之無不知者也謂人之死皆為不知人者也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七十三下上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七十下上   狂士   王戎【從弟衍衍弟澄】   王戎字濬沖琅邪臨沂人也祖雄幽州刺史父渾涼州刺史貞陵亭侯【原注裴松之曰案王氏譜雄字元伯太保祥之宗也 魏名臣奏議載安定太守孟達薦雄曰臣聞明君以求賢為業忠臣以進善為效故易稱㧞茅連茹曰舉爾所知臣不自量竊慕其義臣昔以人乏謬充備部職時涿郡太守王雄為西部從事與臣同僚雄天性良固果而有謀歴試三縣政成人和及在近職奉宣威恩懐柔有術清慎持法臣往年出使經過雄郡自説受陛下㧞擢之恩常勵莭精心奉恩投命為效言辭激揚情趣欵惻臣雖愚闇不識真偽以謂雄才兼資文武忠烈之性踰越倫軰今涿郡領户三千孤寡之家參居其半北有守兵藩衛之固誠不足舒雄智力展其勤幹也臣受恩深厚無以報國不勝慺慺淺見之情謹冒陳聞詔曰昔蕭何薦韓信鄧禹進吳漢惟賢知賢也雄有膽智技能文武之姿吾宿知之今便以參散騎之選方使少在吾門下知指歸便大用之矣天下之士欲使皆先歴騎然後出據州郡是吾本也遂遷騎常侍後為幽州刺史子渾涼州刺史次乂平北將軍司徒安豐侯戎渾之子太尉武陵侯衍荆州刺史澄皆乂之子】戎幼頴悟神彩秀徹視日不裴楷見而目之曰戎眼爛爛如巖下電【原注晉書戎年六七嵗於宣武場觀戱猛獸在檻中虓吼震地衆皆奔走戎獨立不動神色自若魏明帝於閣上見而竒之又嘗與羣兒戱於道側見李樹多實競趣之戎獨不往或問其故戎曰樹在道邉而多子必苦李也取之信然】阮籍與渾為友戎少籍二十嵗而籍與之交籍每適渾俄頃輙去過視戎良久乃出謂渾曰濬沖清賞非卿倫也與卿言不如與阿戎談及渾卒於涼州故吏賻贈數百萬戎辭不受由是顯名為人短小任率不脩威儀善發談端賞其要會【原注晉書朝賢嘗上已禊洛或問王濟曰昨遊有何勝談濟曰張華善説史漢裴頠論前言往行衮衮可聽王戎談子房季札之間超然箸其為識鍳所賞如此戎嘗與阮籍飲兖州刺史劉昶在坐籍以酒少酌不及昶昶無恨色戎異之他日問籍曰彼何如人也答曰勝公榮不可不與飲若減公榮則不敢不共飲惟公榮可不與飲公榮昶字也】與阮籍為竹林之遊戎嘗後至籍曰俗物已復來敗人意戎笑曰卿輩意亦復易敗爾鍾㑹伐漢與戎别問計戎曰道家有言為而不時非成功難保之難也及㑹敗以戎為知言襲父爵辟相國晉武簒代歴吏部黄門郎散騎常侍河東太守荆州刺史坐遣吏脩園宅應免官詔以贖論遷豫州刺史加建威將軍詔率所部伐吳戎遣參軍羅尚劉喬領前鋒進攻武昌吳將楊雍孫述江夏太守劉朗各率衆詣戎降戎督大軍臨江吳牙門將孟泰以蘄春邾二縣降吳平進爵安豐縣侯增邑六千戶賜絹六千疋戎渡江綏慰新附宣威恵吳光祿勲石偉方直不容皓朝稱疾歸家戎嘉其清節表薦之詔拜偉為議郎以二千石禄終其身荆土悦服徴為侍中南郡太守劉肇賂戎筒中細布五十端為司所糾以知而未納故得不坐帝謂朝臣曰戎豈懐私茍得者正當不欲為異爾帝雖有是言然大貶於清議後遷光禄勲吏部尚書以母憂去職性至孝不拘禮制飲酒食肉或見奕碁而容貌毁瘁殆不能起裴頠往弔之謂人曰若使一慟能傷人濬沖不免滅性之譏也時和嶠亦居父䘮以禮法自持量米而食哀毁不踰於戎帝謂劉毅曰和嶠毁頓過禮使人憂之毅曰嶠雖寢苫食粥乃生孝爾至於王戎所謂死孝陛下當先憂之戎先有吐疾居䘮増甚帝遣醫療之并賜葯物又斷賔客楊駿輔政拜太子太傅駿誅東安公繇專斷刑賞威震外内戎戒繇曰大事之後宜深逺之繇不從果得罪轉中書令加光禄大夫給恩信五十人遷尚書左僕射領吏部戎始為甲午制凡選舉皆先治民然後授用司傅咸奏戎曰書稱三載考績三考黜陟幽明今内外羣官居職未朞而戎奏還既未定其優劣且送故迎新相望道路巧詐由生傷農害政戎不仰依堯舜典謨而驅動浮華虧敗風俗非徒無益乃有大損宜免戎官以敦風俗戎與賈郭通親竟得不坐尋轉司徒茍媚取容愍懐太子之廢竟無一言匡諌裴頠戎之壻也頠誅戎坐免官齊王冏起義孫秀録戎於城内趙王倫世子欲取戎為尚書令倫誅得釋而河間王顒遣使説成都王頴舉兵誅齊王冏檄至冏謂戎曰孫秀作逆天子幽逼孤糾合義兵掃除元惡臣子之節信著神明二王聽讒構造大難當頼忠謀以濟不協戎曰公首舉義衆匡定大業開闢以來未始有也然論功報賞不及有勞朝野失望人懐二志今二王帶甲百萬其鋒不可當若以王就第不失故爵委權崇讓此求安之䇿也冏黨葛旟怒曰漢魏以來王公就第寧有得保妻子乎戎可斬羣僚震悚戎偽葯發堕厠得免以王室方亂規依囬避禍不為謇諤及典銓選未嘗進寒素退虗偽但户調門選而已尋拜司徒雖位鼎司而委事寮屬閒乗小馬從便門出遊見者不知其三公也故吏多至大官道路相遇輙避之性好利置園田水碓周徧天下積聚錢貨不知紀極每自執牙籌晝夜計算恒若不及而儉嗇不自奉養人目為餮虜其女適裴頠貸錢數萬久而不還及來歸寜戎色不悦女遽還之從子将婚戎遺其一單衣婚訖而便責取家有好李常出貨之恐人得種乃鑚其核其鄙吝如此車駕西遷戎出奔郊野在危難間方接鋒刃談笑自若召親賔歡宴竟日永興二年卒於郟縣年七十二諡曰元戎有人倫風鍳常目山濤如璞玉渾金皆欽其寳莫知名其器王衍神姿髙徹如瑶林瓊樹自然是風塵表物謂頠拙於用長荀朂工於用短陳道寧謖謖【謹案晉書作□□注一本作□□】如束長竿族弟敦有高名戎惡之敦毎候戎輙託疾不見敦後果為逆嘗經黄公酒壚下顧謂後車客曰吾昔與嵇叔夜阮嗣宗酣暢於此竹林之遊亦豫其末自阮云亡吾便為時所覊紲今日視之雖近邈若山河初孫秀為琅邪郡吏求品於鄉議戎從弟衍將不許戎勸品之及秀得志朝士有宿怨者皆被誅而戎衍獨得免子萬有美名少而大肥戎令食糠而肥愈甚年十九卒有庻子興戎所不齒以從弟陽平太守愔子為嗣及元帝渡江戎諸宗族益盛澄導綏敦皆為將相及太保祥太尉衍并戎號琅邪八王云王衍字夷甫神情明秀風姿詳雅總角嘗造山濤濤嗟嘆良久既去目送之曰何物老嫗生寜馨兒然誤天下蒼生者未必非此人也父乂為平北將軍常有公事使行人列上不時報衍年十四在京師造僕射羊祜申陳事狀辭甚清辯祜不以為然而衍無屈下之色祜曰敗俗傷化必此人也楊駿欲以女妻衍衍耻之遂佯狂自免武帝聞其名問戎曰夷甫當世誰比戎曰未見其比當從古人中求爾泰始八年詔舉竒才可以安邊者衍初好論從横之術故尚書盧欽舉為遼東太守不就於是絶口不論世事惟雅詠虗而已【原注晉書衍嘗因宴集為族人所怒舉樏擲其靣衍初無言引王導共載而去然心不能平在車中攬鏡自照謂導曰爾看吾目光乃在牛背上矣】父卒於北平送故甚厚為親識所借貸因捨之數年之間家資磬盡出就雒城西田園而居後為太子舍人遷尚書郎出補元城令終日清談而縣務亦理入為中庻子黄門侍郎衍既有盛才明悟若神常自比子貢妙于言惟談老莊聲名籍甚傾動當世每捉玉柄麈尾與手同色義理有所不安随即改更世號口中雌黄朝野翕然謂之一世龍門後進之士莫不景慕選舉登朝皆以為稱首矜高浮誕遂成風俗【原注晉書衍嘗䘮幼子山簡弔之衍悲不自勝簡曰孩抱中物何至於此衍曰聖人忘情最下不及於情然則情之所鍾正在我輩簡服其言更為之慟衍妻郭氏賈后之姻也藉中宮之勢剛愎貪戾聚斂無厭好干預人事衍患之而不能禁時有鄉人幽州刺史李陽京師大俠也郭氏素憚之衍謂郭曰非但我言卿不可李陽亦謂不可郭氏為之小損衍疾郭之貪鄙故口未嘗言錢郭欲試之令婢以錢繞牀使不得行衍晨起見錢謂婢曰舉阿堵物却其措意如此】後歴北軍中候中領軍尚書令女為愍懷太子妃太子為賈后所誣衍懼禍自表離婚賈后既廢有司奏衍曰衍與司徒梁王肜書冩呈皇太子手與妃及衍書陳見誣之狀肜等伏讀辭旨懇惻衍備位大臣應以義責太子被誣得罪衍不能守死即求離婚得太子手書隱蔽不出志在苟免無忠謇之操宜加顯責以厲臣莭可禁錮終身從之衍素輕趙王倫及倫簒位陽狂斫婢以自免倫誅拜河南尹轉尚書又為中書令齊王冏有匡復功專權自恣公卿皆為之拜衍獨長揖焉以病去官成都王頴以衍為中軍師累遷尚書僕射領吏部後拜尚書令司空司徒衍雖居宰輔之重不以經國為念而思自全之計説東海王越曰中國已亂當頼方伯宜得文武兼資以任之乃以弟澄為荆州族弟敦為青州因謂澄敦曰荆州有江漢之固青州有負海之險卿二人在外而吾留此足以為三窟矣及石勒王彌㓂京師以衍都督征討諸軍事持莭假黄鉞以距之衍使前將軍曹武左衛將軍王景擊勒等敗之獲其輜重遷太尉尚書令如故封武陵侯辭封不受時雒陽危逼多欲遷都以避其難而衍獨賣車牛以安衆心越討茍晞衍以太尉為太傅軍司及越卒衆共推衍為元帥衍以賊冦蜂起懼不敢當曰今日之事安可以非才處之俄而為石勒所破勒呼王公與之相見問衍以晉故衍為陳禍敗之由云計不在已且少無宦情不豫世事因勸勒稱尊號冀以自免勒怒曰君少壯登朝名蓋四海身居重任至於白首何得言無宦情邪破壞天下非君而誰使左右扶出謂其黨孔萇曰吾行天下多矣未嘗見此輩人當可活不萇曰彼皆晉之王公必不為我盡力勒曰要不可加以鋒刃夜使排墻填殺之時年五十六衍將死顧左右言曰吾曹雖不如古人向若不祖尚浮虗戮力以匡天下猶可不至今日復誰咎哉王敦過江常稱之曰夷甫處衆中如珠玉在瓦石間顧愷之作畫賛亦稱衍巖巖清峙壁立千仞其為人所尚如此子字眉子少慕簡曠亦有俊才與衛玠齊名荀藩以為陳留太守屯尉氏素名家有豪氣荒之時人情不附將附祖逖為盜所害初正始中何晏王弼等祖述老莊立論以為天地萬物皆以無為為本無也者開物成務無往不存者也隂陽恃以化生萬物恃以成形賢者恃以成徳不肖恃以免身故無之為用無爵而貴矣於是流俗放蕩不尊儒術阮籍諸人素有高名競談浮虗蔑棄禮法尸禄躭寵仕不事事至衍而聲譽大盛尤尚清談位高勢重不以物務自嬰遂相倣效風教陵遲裴頠乃著崇有論以譏衍不以為然攻難交至莫能屈頠【原注晉書裴頠崇有論曰夫緫混羣本宗極之道也方以族異庻之品也形象著分有生之體也化感錯綜理迹之原也夫品而為族則所禀者偏偏無自足故憑乎外資是以生而可尋所謂理也理之所體所謂有也有之所須所謂資也資有攸合所謂宜也擇乎厥宜所謂情也識智既授雖出處異業黙語殊塗所以寳生存宜其情一也衆理並而無害故貴賤形焉失得由乎所接故吉凶兆焉是以賢人君子知欲不可絶而交物有會觀乎往復稽中定務惟夫用天之道分地之利躬其力任勞而後饗居以仁順守以恭儉率以忠信行以敬讓志無盈求事無過用乃可濟乎故大建厥極綏理羣生訓物垂範於是乎在斯則聖人為政之由也若乃淫抗陵肆則危害萌矣故欲衍則速患情佚則怨博擅恣則興攻專利則延㓂可謂以厚生而失生者也悠悠之徒駭乎若兹之釁而尋艱爭所緣察夫偏質有而覩簡損之善遂闡貴無之議而建賤有之論賤有則必外形外形則必遺制遺制則必忽防忽防則必忘禮禮制弗存則無以為政矣衆之從上猶水之居器也故兆庻之情信於所習習則心服其業業服則謂之理然是以君人必慎所教班其政刑一切之務分宅百姓各授四職能令稟命之者不肅而安忽然忘異莫有遷志况於據在三之尊懷所隆之情敦以為訓者哉斯乃昏明所階不可不審夫盈欲可損而未可絶有也過用可莭而未可謂無貴也葢有講言之具者深列有形之故盛稱空無之美形器之故有徴空無之義難檢辯巧之文可悦似象之言足惑衆聽焉溺其成説雖頗有異此心者辭不獲濟屈於所狎因謂虚無之理誠不可盖唱而有和多往弗反遂薄綜世之務賤功烈之用高浮游之業卑經實之賢人情所殉篤夫名利於是文者衍其辭訥者讃其㫖染其衆也是以立言藉於虛無謂之妙處官不親所司謂之雅逺奉身散其廉操謂之曠達故砥礪之風彌以陵遲放者因斯或悖吉凶之禮而忽容止之表凟棄長幼之序混漫貴賤之級其甚者至於裸裎言笑忘宜以不惜為士行又虧矣老子既著五千之文表摭穢雜之甄舉静一之義有以令人釋然自夷合於易之損謙艮莭之旨而静一守本無虗無之謂也損艮之屬蓋君子之一道非易之所以為體守本無也觀老子之書雖博有所經而云有生於無以虗為主偏立一家之辭豈有以而然哉人之既生以保生為全全之所階以順感為務若味近以虧業則沉溺之釁興懷末以忘本則天理之真滅故動之所交存亡之會也夫有非有於無非無於無非無於有非有是以申縱播之累而著貴無之文將以絶所非之盈謬存大善之中莭収流遁於既過反澄正於胸懷宜其以無為辭而旨在全有故其辭曰以為文不足若斯則是所寄之塗一方之言也若謂至理信以無為宗則偏而害當矣先賢達識以非所滯示之深論惟班固著難未足折其情孫卿揚雄大體抑之猶偏有所許而虗無之言日以廣衍衆家扇起各列其説上及造化下被萬事莫不貴無所存僉同情以衆固乃號凡有之理皆義之卑者薄而鄙焉辯論人倫及經明之業遂易門肆頠用矍然申其所懷而攻者盈集或以為一時口言有客幸過咸見命著文擿列虗無不允之徴若未能每事釋正則無家之義弗可奪也頠退而思之雖君子宅情無求於顯及其立言在乎逹旨而已然去聖久逺異同紛糾茍少有彷彿可以崇濟先典扶明大業有益於時則惟患言之不能焉得静黙及未舉一隅略示所存而已哉夫至無者無以能生故始生者自生也自生而必體有則有遺而生虧矣生以有為已分則虗無是有之所謂遺者也故養既化之有非無用之所能全也理既有之衆非無為之所能循也心非事也而制事必由於心然不可以制事以非事謂心為無也匠非器也而制器必須於匠然不可以制器以非器謂匠非有也是以欲収重泉之鱗非偃息之所能獲也隕高墉之禽非静拱之所能捷也審投餌之用非無知之所能覧也由此而觀濟有者皆有也虗無奚益於已有之羣生哉】永嘉末元帝渡江王為鎮東司馬陳頵遺書曰中華所以傾者正以取才失所先白望而後實事浮競驅馳互相貢薦言重者先顯言輕者後叙遂相波扇乃至陵遲加有莊老之俗傾惑朝廷養望者為宏雅政事者為俗人王職不卹法物廢墜夫欲制逺先由近始今宜改張明賞信罰㧞卓茂於宻縣顯朱邑於桐鄉然後大業可舉中興可冀爾【原注後漢書卓茂以儒術舉為侍郎遷宻令勞心諄諄視人如子舉善而口無惡言吏人親愛之而不忍欺之光武即位先訪求茂以為太傅封褒徳侯 漢書朱邑為舒桐鄉嗇夫亷平不苛以愛利為行未嘗笞辱人存問耆老孤寡遇之有恩所部吏民愛敬焉遷北海太守以治行第一入為大司農神爵元年卒天子閔惜下詔稱揚曰大司農邑廉潔守節退食自公亡疆外之交束脩之饋可謂淑人君子遭離凶災朕甚憫之其賜邑子黄金百斤以奉其祭祀】不從由是江左流風益盛永和中桓温北伐過淮泗踐北境與諸僚屬登平乘樓眺望中原嘅然嘆曰遂使神州陸沈百年丘王夷甫諸人不得不任其責袁宏曰運有廢興豈必諸人之過温作色曰昔劉景升有千斤大牛噉芻豆十倍常牛負重致逺曽不若一羸㹀魏武入荆州殺以享軍意在宏也坐中皆失色時謝安當國猶尚清談不恤典禮至於期功之䘮不廢絲竹嘗與王羲之登冶城悠然遐想有高世志羲之曰夏禹憂勤手足胼胝文王旰食日不暇給今四郊多壘宜思自效而虗談廢務浮文妨要恐非當今所宜安曰秦任商鞅二世而亡豈清言致患邪王坦之聞之乃作廢莊論以諷安亦弗悛以及於亡【原注晉書王坦之傳廢莊論曰荀卿稱莊子蔽於天而不知人揚雄亦曰莊周放蕩而不法何晏云鬻莊軀放虗而不周乎時變三賢之言逺有當乎夫獨構之唱唱虗而莫和無感之作義偏而用寡動人由於兼忘應物在乎無心孔父非不體逺以體逺故用近顔子豈不具德以徳備故膺教胡為其然哉不獲已而然也夫自足者寡故理懸於羲農徇教者衆故義申於三代道心惟㣲人心惟危吹萬不同孰知正是雖首陽之精三黜之智摩頂之甘落毛之愛枯槁之生負石之死格諸中庸未入乎道而况下斯者乎先王知人情之難肆懼違行以致訟悼司徹之貽悔審褫帶之所緣故陶鑄羣生謀之未兆每攝其契而為莭焉使夫敦禮以崇化日用以成俗誠存而邪忘利損而競息成功遂事百姓皆曰我自然盖善闇者無怪故所遇而無滯執道以離俗孰踰於不達語道而失其為者非其道也辯徳而有其位者非其徳也言黙所未究况揚之以為風乎且即濠以尋魚想彼之我同推顯以求隱理得而情昧若夫莊生者望大庭而撫契仰彌高於不足寄積想於三篇恨我懐之未盡其言譎詭其義恢誕君子内應從我游方之外衆人因藉以為薄之資然則天下之善人少不善人多莊生之利天下也少害天下也多故曰魯酒薄而邯鄲圍莊生作而風俗頽禮與浮雲俱征偽與利蕩並肆人以克己為恥士以無措為通時無履徳之譽俗有蹈義之愆驟語賞罰不可以造次屢稱無為不可與適變雖可用於天下不足以用天下昔漢隂丈人脩渾沌之術孔子以為識其一不識其二莊生之道無乃乎與夫如愚之契何殊問哉若夫利而不害天之道也為而不争聖之徳也羣方所資而莫知誰氏在儒而非儒非道而有道彌貫九流同彼我萬物用之而不既亹亹日新而不朽昔吾孔老固已言之矣】衍弟澄字平子生而警悟雖未能言見人舉動便識其意衍尤重之【原注晉書衍妻郭氏性貪鄙令婢路上擔糞澄年十四諌郭郭大怒謂澄曰昔夫人臨終以小郎屬新婦不以新婦屬小郎將杖之澄曰安有王夷甫妻尋路拾馬糞者乎遂踰牕而走】王敦庾敳為人士目曰阿平第一子嵩第二處仲第三澄嘗謂衍曰兄形似道而神峰太雋衍曰誠不若卿落落穆穆然也有經澄所目者衍不復有言輙云已經平子矣累遷成都王頴從事中郎頴嬖豎孟玖譖殺陸機兄弟天下切齒澄發玖私姦頴乃誅之莫不稱快及頴敗東海王越請為司空長史以迎大駕勲封南郷侯遷建威將軍雍州刺史不之職時王敦謝鯤庾敳阮脩皆為衍所親善號為四友而亦與澄狎又有光逸胡母輔之等亦豫焉酣讌縱誕窮歡極樂惠帝末衍白越以澄為荆州刺史持莭都督領南蠻校尉敦為青州衍因問以方略敦曰當臨事制變不可豫論澄辭義鋒出算略無方一坐嗟服澄將之鎮送者傾朝見樹上鵲巢便脱衣上樹探鷇而㺯之神氣蕭然傍若無人劉琨謂澄曰卿形雖散朗而内實動俠以此處世難得其死澄黙然不答澄既至鎮日夜縱酒不親庻事雖冦戎急務亦不經懷擢順陽人郭舒以為别駕委以州府時京師危逼澄率衆將勤王而飄風折其莭柱㑹王如冦襄陽澄前鋒至宜城遣使詣山簡為如黨嚴嶷所獲嶷偽使人從襄陽來而問之曰襄陽㧞未答曰昨旦破城已獲山簡乃隂緩澄使令得亡去澄聞襄陽䧟以為信然遂還既而恥之託糧運不繼委罪長史蔣俊而斬之巴蜀流人散在荆湘者與土人忿争遂殺縣令屯聚樂郷澄使成都内史王機討之賊請降澄偽許之既而襲之於寵洲以其妻子為賞沉八千餘人於江中於是益梁流人四五萬家俱反推杜弢為主南破零桂東掠武昌敗王機於巴陵澄亦無懼意但與機日夜縱酒投壺博戲殺富人李才取其家資以賜郭舒南平太守應詹驟諌不聽於是上下離心望實俱損猶傲然自得後率衆擊杜弢次於作塘山簡參軍王沖叛於豫州自稱荆州刺史澄懼使杜守江陵澄遷於孱陵尋奔沓中郭舒諫曰使君臨州雖無異政未失衆心今西収華容向義之兵足以擒此小醜奈何自棄澄不從初澄命武陵諸郡同討杜弢天門太守扈瓌次於益陽武陵内史武察為其郡吏所害瓌以孤軍引還澄怒以杜曽代瓌夷陵【謹案晋書脫陵字】袁遂瓌故吏也託為瓌報仇遂舉兵逐曽自稱平晉將軍澄使司馬毌丘邈討之為遂所敗㑹元帝徴為軍諮祭酒於是赴召時王敦為江州鎮豫章澄過詣敦澄夙有盛名出於敦右士庻莫不傾慕兼勇力絶人為敦所憚澄猶以舊意侮敦敦益忿怒請澄入宿隂欲殺之而澄左右二十人持鉄馬鞭為衛澄手嘗捉玉枕以自防故敦未得發後敦賜澄左右酒皆醉借玉枕觀之因下牀而謂澄曰何與杜弢通信澄曰事自可騐敦欲入内澄手引敦衣至於絶帶乃登於梁因罵敦曰行事如此殃將及矣敦令力士路戎搤殺之時年四十四載尸還其家劉琨聞澄死歎曰澄自取之及敦平澄故吏佐著作郎桓稚上表理澄請加贈諡詔復澄本官諡曰憲長子詹早卒次子徽右軍司馬   議曰孟子曰人之所以異於禽獸也者幾希庻民去之君子存之存之則人道在所以為人也去之則人道亡雖人而不足以為人矣故君子之存之也始則窮理盡性以至命中則動心忍性以立命終則存心養性以俟命然心為甚所以主乎性而統夫人者也敬慎操持而不放則常存心存則人道存矣自王何崇尚清談祖述虛無至二王當國率天下而放心遺形以敢廢禮壞法削去䋲檢者為高於是君臣父子男女夫婦之倫盡亡仁義道德禮樂刑政之典盡廢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子孟軻高光昭烈孔明之脩理維持者委地而不復存天下遂無人道中國於是乎亡矣嗚呼凡學術之不適實用祗為高深迂逺而不切者皆殺天下誤後世者也有國君人者可不辨哉可不慎哉 <史部,別史類,郝氏續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七十三下下  元 郝經 撰   列傳苐七十下下   狂士   樂廣 謝鯤 胡母輔之【子謙之】 畢卓 光逸衛玠 王濟   樂廣字彥輔南陽淯陽人也父方參征西將軍夏侯軍事廣時年八嵗嘗見廣在路因呼與語還謂方曰向見賢郎神姿朗徹當為名士卿家雖貧可令專學必能大卿門户方早卒廣孤貧僑居山陽人無知者性冲澹與物無競尤善談論每以約言析理裴楷嘗引廣共談自夕申旦嘆曰吾不如也王戎為荆州刺史聞廣為夏侯所賞乃舉為秀才楷又薦廣於賈充遂辟太尉掾轉太子舍人尚書令衛瓘逮與正始中諸名士談論見廣竒之曰自昔諸賢既沒常恐㣲言將絶而今乃復聞斯言於君矣命諸子造焉曰此人之水鏡見之瑩然若披雲霧而覩青天也王衍自言與人語甚簡及見廣便覺已之煩其為有識嘆美如此出補元城令遷中書侍郎轉太子中庻子累遷侍中河南尹廣善清言而不長於文筆將讓尹請潘岳為表岳曰當得君意廣乃作二百句語述己之志岳因次比便成名筆時人咸云若廣不假岳之筆岳不取廣之旨無以成斯美也【原注晉書嘗有親客久濶不復來廣問其故荅曰前在坐䝉賜酒方飲見盃中有蛇意甚惡之既飲而疾於時河南㕔事壁有角漆畫作蛇廣意盃中蛇即角影也復置酒於前處謂客曰酒中復有所見否荅曰復見如初廣乃告以角影客豁然意解沉疴頓愈衛玠總角時嘗問廣夢廣云是想玠曰神形所不接而夢豈想耶廣曰因也玠思之經日不得遂以成疾廣聞故命駕為剖析之玠病即愈廣嘆曰此賢胸中當必無膏肓之疾】廣所在為政無當時譽每去職遺愛為人所思凡論人必先稱其所長則所短不言自見人有過先盡恕然後善惡自彰廣與王衍俱宅心事外名重於時故天下言風流者以王樂稱首【原注晉書廣少與農楊凖相善凖二子喬髦皆知名凖使先詣裴頠頠性方愛喬有高韻謂凖曰喬當及卿髦少減也又使詣廣廣性清淳愛髦有神檢謂凖曰喬自及卿髦亦自清出凖笑曰我二兒之優劣乃裴樂之優劣也】是時王澄胡母輔之等皆任放為逹或至裸體者廣聞而笑曰名教中自有樂地何必乃爾値世道多虞朝章紊亂清已中立任誠保素時人莫見其際焉【原注晉書先是河南官舍多妖怪前尹皆不敢處正寢廣居之不疑嘗外户自閉左右皆驚廣獨自若顧見牆有孔使人掘牆得狸而殺之其怪遂絶】愍懷太子之廢詔故臣不得辭送皆不勝憤嘆冒禁拜辭司校尉滿奮敕河南中部収縳送獄廣即觧遣衆為廣危懼孫琰説賈謐曰前以太子罪惡有斯廢黜其臣不懼嚴詔冒罪而送今若繫之是彰太子之善不如釋去謐然其言廣故得不坐遷吏部尚書左僕射後安東王繇當為僕射轉廣為右僕射領吏部代王戎為尚書令始戎薦廣而終踐其位時人美之成都王頴廣之壻也及與長沙王乂遘難廣既處朝望羣小讒謗之乂以問廣廣神色不變徐答曰廣豈以五男易一女乂猶以為疑廣竟以憂卒三子凱肇謨凱字緒大司馬齊王掾參驃騎將軍事肇字茂太傅東海王掾雒陽䧟兄弟相擕南渡江謨字範征虜將軍吳郡内史   謝鯤字幼輿陳國陽夏人也祖纉典農中郎將父衡國子祭酒鯤少知名通簡有髙識不脩威儀好易老能歌善鼔琴王衍嵇紹並竒之永興中長沙王乂輔政時有疾鯤者言將出奔乂欲鞭之鯤解衣就罰曽無忤容既捨之又無喜色太傅東海王越辟為掾任達不拘尋坐家僮取官藁除名于時名士王阮脩之徒並以鯤初登宰府便至黜辱為之嘆恨鯤聞之方清歌鼔琴不以屑意鄰髙氏女有美色鯤嘗挑之女投梭折其兩齒時人為之語曰任達不已㓜輿折齒鯤聞之傲然長嘯曰猶不廢我嘯歌轉參軍事鯤以時方多故乃謝病去職避地于豫章【原注晉書鯤嘗行經空亭中夜宿此亭舊每殺人將曉有黄衣人呼鯤字令開戶鯤澹然無懼色便於中度手牽之胛斷視之鹿也尋血獲焉爾後此亭無復妖怪】左將軍王敦引為長史以討杜弢功封咸亭侯母憂去職服闋遷敦大將軍長史時王澄在敦坐見鯤談話無勌都不顧敦敦有不臣之迹鯤知不可匡弼乃從容諷議而已每與畢卓王尼阮放羊曼桓彛阮孚等縱酒敦以其名高雅相賔禮嘗使至都明帝在東宫問曰論者以君方庾亮自謂何如答曰端委廟堂使百僚凖則鯤不如亮一丘一壑自謂過之温嶠嘗謂鯤子尚曰尊大君豈惟識量淹逺至於神鍳沉深雖諸葛瑾之喻孫權不過也及敦將為逆謂鯤曰劉隗奸邪將危社稷吾欲除君側之惡匡主濟時何如對曰隗誠始禍然城狐社䑕敦怒曰君庸才豈達大理出鯤為豫章太守又留不遣藉其才望逼與俱下敦至石頭嘆曰吾不復得為盛徳事矣鯤曰何為其然但使自今以往日忘日去爾初敦謂鯤曰吾當以周伯仁為尚書令戴若思為僕射及至都復曰近來人情何如鯤對曰明公之舉雖欲大存社稷然悠悠之口實未逹高義周戴南北之望明公舉而用之羣情帖然矣是日敦遣兵収周戴而鯤弗知敦怒曰君粗疎邪二子不相當吾已収之矣鯤與顗素相親重聞之愕然參軍王嶠切諌敦大怒命斬嶠人士畏懼莫敢言者鯤曰明公舉大事不戮一人嶠以獻替忤旨便以釁鼔不亦過乎敦乃止敦既誅害忠賢稱疾不朝將還武昌鯤謂敦曰公大存社稷建不世之勲然天下之心實有未逹若能朝天子使君臣釋然仗衆望以順羣情盡沖退以奉主上如斯則勲侔一匡名垂千載矣敦曰君能保無變乎對曰鯤近入覲主上側席遲公宫省穆然必無虞矣公若入朝鯤請侍從敦勃然曰正復殺君等數百人亦復何損於時竟不朝而去時朝望被害皆為鯤憂而鯤推理安常時進正言敦既不能用内亦不悅軍還使之郡莅政清肅百姓愛之尋卒官年四十三敦死追贈太常諡曰康   胡母輔之字彦國泰山奉高人也高祖班漢執金吾父原河南令輔之少擅高名有知人鍳嗜酒任縱不拘小莭與王澄王敦庾敳俱為太尉王衍所親狎號曰四友澄嘗與人書曰彦國吐佳言如鋸木屑霏霏不絶誠為後進領袖也辟别駕太尉掾並不就以家貧求試守繁昌令始莭酒自厲甚有能名遷尚書郎豫討齊王冏賜爵隂平男累轉司徒左長史復求出為建武將軍樂安太守與郡人光逸晝夜酣飲不視事成都王頴為太弟召為中庻子遂與謝鯤王澄阮脩王尼畢卓俱為放達嘗過河南門下飲河南騶王子博箕坐其傍輔之叱使取火子博曰我卒也惟不乏吾事則已安復為人使輔之因就與語嘆曰吾不及也薦之河南尹樂廣擢為功曹東海王越聞輔之名引為從事中郎復補振威將軍陳留太守王彌經其郡輔之不能討坐免官尋除寧逺將軍揚州刺史不赴越復以為右司馬本州大中正越卒避亂渡江元帝以為安東將軍諮議祭酒遷揚武將軍湘州刺史假莭到州未幾卒年四十九子謙之字子光才學不及父而慠縱過之至酣醉常呼其父字輔之正酣飲謙之闚而厲聲曰彦國年老不得為爾將令我凥背東壁輔之歡笑呼入與共飲年未三十卒   畢卓字茂世新蔡鮦陽人也父諶中書郎卓少放達為胡母輔之所知太興末為吏部郎常飲酒廢職比舍郎釀熟卓因醉夜至其甕間盜飲之為掌酒者所縛明旦視之乃畢吏部也遽釋之卓遂引主人飲於甕側致醉而去卓嘗謂人曰得酒滿數百斛船四時甘味置兩頭右手持酒盃左手持蟹螯拍浮酒船中便足了一生矣及過江為温嶠平南長史卒官   光逸字孟祖樂安人也初為博昌小吏令使逸送客值雪舉體濕凍還遇令出逸解衣傅火卧令被中令還見之大怒將抶逸逸曰家貧衣單沾濕寒凍無可代者若不覆被則已死矣何惜一被活一人乎令竒而釋之後為門亭長迎新令至京師胡母輔之與荀邃共詣令家見逸謂邃曰彼似竒才便呼上車與談果傑士也令怪客不入吏曰與逸語令怒除逸名遣之後舉孝廉為州從事棄官投輔之輔之時為東海王越從事中郎薦逸於越越即辟之尋避亂渡江復依輔之屬輔之與謝鯤阮放畢卓羊曼桓彛阮孚散髪裸袒閉宇酣飲已累日逸將排戶入守者不聽逸便於戶外脱衣露頂從狗竇窺之大呌輔之驚曰他人必不能爾必我孟祖也遽呼入與飲不舍晝夜時人謂之八逹共薦之元帝補軍諮祭酒後為給事中卒官   衛玠字叔寳年五嵗丰神秀異祖父瓘曰此異兒也顧吾老不見其成爾緫角乗羊車入市觀者傾疊皆以為玉人驃騎將軍王濟玠舅也雋爽有風姿每見玠輙嘆曰珠玉在側覺我形穢及長善言理多病體羸母恒禁其語遇有勝日親友時請一言無不咨嗟以為入㣲琅邪王澄有高名少所推服聞玠言輙嘆服時人為之語曰衛玠談道平子絶倒玠妻父樂廣有海内重名議者以為婦公氷清女壻玉潤辟命屡至皆不就久之為太傅西閣祭酒拜太子洗馬兄璪為散騎侍郎玠將奉母辟亂渡江臨别請璪曰在三之義人之所重今可謂致身之日兄其勉之遂渡江至豫章見大將軍王敦言論彌日敦謂長史謝鯤曰昔王輔嗣吐金聲於中朝此子復玉振於江表㣲言之緒絶而復續不意永嘉之末復聞正始之音何平叔若在當復絶倒玠嘗以人有不及可以情恕非意相干可以理遣故終身不見喜愠之容以敦豪爽不羣而好居物上終非國之純臣辭敦適建業每出觀者如堵羸疾益甚永嘉六年卒年二十七時人謂玠被看殺後劉惔謝尚論中朝人士或問杜乂可方衛洗馬不尚曰安得相比其間可容數人惔又云杜乂膚清叔寳神清中興名士惟王承及玠為當時第一云   議曰樂廣高簡尤善清談厠於二王之間不免為狂其謂名教中自有樂地則異於彼狂矣初嵇康阮籍皆問學淹博才藻邁逸自為一世髙人勝士鄙鍾㑹之亂臣絶師昭之賊子秕穢朝列放心遺形則有激而然若畢卓諸人中固無有至於甕間盗飲以為適閉室裸袒以為逹踰垣摟女以為淫闚户字父以為酗特風俗之壞無所忌顧邪跅弛至此極爾夫風俗天下之元氣也甄陶之以教化維持之以紀綱整頓之以禮法變通之以政事以為王風德化仁流善俗然後能保天命而延國脉故夏之忠殷之敬周之文漢之質以為一代風俗皆傳世數十歴年數百桓靈之季漢政始衰曹氏簒代專尚威詐繼之以佻靡益之以浮華終為虛無狂誕三代二漢之俗盡矣晉之君相不務更化重為倡自比於非而淪於血肉又亡秦之所不為先正謂晉隋不及秦有以矣夫   王濟字武子司徒渾之子也少有逸才風姿英爽氣葢一時好弓馬勇力絶人善易及老莊文詞俊茂與姊夫和嶠及裴楷齊名尚常山公主年二十起家拜中書郎以母憂去官起為驍騎將軍累遷侍中與侍中孔恂王恂楊濟同列為一時秀彦武帝嘗㑹公卿藩牧於式乾殿顧濟曰朕左右可謂恂恂濟濟矣毎侍見未嘗不諮論人物及時政得失濟善清言諷議將順朝臣莫及帝益親貴之仕進雖速論者咸謂才能致之非主壻故也然外雅而内多忌刻以父故毎排王濬時議少之齊王攸當之藩濟既陳請又累使公主與甄徳妻長廣公主俱入稽顙泣請帝留攸帝怒謂侍中王戎曰兄弟至親今出齊王自是朕家事而甄德王濟連遣婦來生哭人以忤旨左遷國子祭酒常侍如故數年入為侍中時渾為僕射主者處事或不當濟性峻厲明法䋲之素與從兄佑不平佑黨謂濟不顧其父出為河南尹未拜坐鞭王官吏免官而王佑始見委任濟遂被斥外乃移第北芒山下性豪侈麗服玉食時雒京地甚貴濟買地為馬埒編錢滿之時人謂為金溝王愷以帝舅奢豪有牛名八百里駁常瑩其蹄角濟請以錢千萬與牛對射而賭之愷亦自恃其能令濟先射一發破的因據胡牀叱左右速探牛心來須臾而至一割便去和嶠性至儉家有好李帝求之不過數十濟候其上直率少年詣園共啖畢伐樹而去帝嘗幸其宅供饌甚豐悉貯琉璃器中蒸豚甚美帝問其故荅曰以人乳蒸之帝甚不平食未畢而去濟善解馬性嘗乗一馬著連乾鄣泥前有水不肯渡濟曰此惜鄣泥也使人解去便渡故杜預謂濟有馬癖帝嘗謂和嶠曰我將罵濟而後官爵之何如嶠曰濟俊爽恐不可屈帝因召濟切讓之既而曰知愧否濟荅曰尺布斗粟之謡常為陛下耻之他人能令親疏臣不能使親親以此愧陛下爾帝黙然帝嘗與濟奕棊而孫皓在側謂皓曰何以好剝人面皮皓曰見無禮於君者則剝之濟時伸脚局下故皓譏焉尋使白衣領太僕年四十六先渾卒追贈驃騎將軍及將時賢畢至孫楚雅敬濟而後來哭之甚悲哭畢向靈牀曰卿常好我作驢鳴我為卿作之體似聲真客皆笑楚顧曰諸君不死而令王濟死乎時吳蜀既平大臣鉅室寳貨充積豪侈逐競而濟與石苞之子崇及王愷羊琇之徒以奢靡相尚愷以澳釡崇以蠟代薪愷作紫絲障四十里崇作錦步障五十里崇塗屋以椒愷用赤石脂而武帝每助愷嘗以瑚樹賜之高二尺許枝柯扶疏世所罕見愷以示崇崇便以鉄如意擊之應手而碎愷以為嫉已之寳聲色方厲崇曰不足多恨今當還卿乃命悉取珊瑚樹有髙三四尺者六七株條幹絶異光彩耀日如愷比者甚衆愷怳然自失愷嘗置酒王敦與其從弟導俱在坐女妓吹笛少失聲韻愷便毆殺之使美人行酒敕客飲不盡即殺酒至敦所敦故不持觴美人悲懼失色及導導素不能飲彊為盡觴愷乃悦美人得免其驕豪如此識者知其亂將作也   議曰魏晉名教頽陊【原注文爾反】䘮心肆欲莫不夸毗為狂高者既為曠逹不經世務故下者溺於淫侈相與逐競自天子親繫絳紗縱羊車而幸鹽竹【原注晉書泰始九年帝多簡良子女以充内職自擇其美者以絳紗繫臂帝多内寵平吳之後復納孫皓宫人數千自此掖庭殆將萬人而並寵者甚衆帝莫知其所適常乗羊車恣其所之至便宴寢宫人乃取竹葉挿戶以鹽汁灑地而引帝車】於是濟愷及崇窮奢角富糞土紈綉瓦磔珠璧歌兒舞姝麗絶一世因以成俗至於東昏之躪金蓮【原注南史齊東昏侯鑿金為蓮花以帖地令潘妃行其上曰此步步生蓮花也】長城之隆結綺【原注陳書後主於光昭殿前起臨春結綺望仙三閣各高數十丈其牕牖壁帶縣楣欄檻皆以沉檀為之餙以金玉問以珠翠每㣲風漸至香聞數里】石邃血胭脂以列几案【原注晉載記石季龍以子邃為天王皇太子邃荒酒淫色粧飾宫人美淑者斬首洗血置於盤上共視之】高洋斷股髀以為絃歌【原注北史齊文宣斷美人股以為琵琶曰佳人難再得】皆桀紂之所不為而自晉啓之嗚呼學術之殺天下後世若是之酷哉   賛曰崇慝翔偽泯彛堕則放心遺形枵然自得勉勉貞士甘為狂人遂俾魏晉復生一秦維綱解弛倫戕匪惟誤國又誤後世莊為老兵老乃佛媒敗俗叛道淪胥為夷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七十四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七十一   叛臣   漢   孟達【父他申耽】 黄權   叛者反君背國不臣之甚者也春秋之時始則諸侯叛王次則大夫叛諸侯又其次則陪臣叛大夫聖人每謹而書之以正不臣之罪其叛而去者秪曰出奔如衛元咺奔晉晉狐射姑出奔狄之是也據邑而叛不得已而去者則曰自某奔某宋華亥向寧華定自宋南里出奔楚之是也其叛皆在其人也據邑而叛以地歸我者則曰以某地來奔邾庶其以漆閭丘來奔莒牟夷以牟婁及防兹來奔黒肱以濫來奔之是也叛人之罪不待貶絶而自見我之納叛人之罪尤重也然秪曰奔不曰叛猶未絶之也入國據邑以叛者則曰入于某以叛衛孫林父入于戚以叛晉趙鞅入于晉陽以叛晉荀寅士吉射入于朝歌以叛之是也入則逆辭以則彊辭故直書叛絶之也援外國入國據邑披地逼君以叛者則曰自某國入某國據某地以叛宋華亥向寧華定自陳入于宋南里以叛宋公之弟辰及仲佗石彄公子地自陳入于蕭以叛之是也曰自曰入曰以曰叛言重辭複甚之也所以辨名定分申固王法人臣委質可死而不可叛也人君制命可殺而不可較也三國之義魏為簒漢之盜吳始叛漢而終為漢與國掎角治魏故漢臣之始入于吳終降于魏吳臣之遂降于魏皆叛臣也魏之臣亦有入吳者矣欲正君討賊故申其志而不治也纂叛人為叛臣篇云   孟達字子度扶風人也父他靈帝時中常侍張讓專朝讓監奴典䕶家事招權納賂賣官鬻獄他仕不遂乃盡以其家財賂監奴與共結親積年家業為之破盡衆奴皆慙問他所欲他曰欲得卿曹拜爾奴被恩久皆許諾時賔客求見讓者門車常數百乘或累日不得通他最後到衆奴伺其至皆迎車而拜徑將他車獨入衆人悉驚謂他與讓善争以珍物遺他得之盡以賂讓讓大喜他又以葡萄酒一斛遺讓即拜涼州刺史他生達劉璋之遣法正迎昭烈也令達副正各將二千人昭烈因令達并領正衆留屯江陵蜀平以達為宜都太守建安二十四年命達從秭歸北攻房陵房陵大守蒯祺為達兵所害達將攻上庸昭烈疑達難獨任遣養子副軍中郎將劉封自漢中乘沔水下統達軍與達㑹上庸上庸太守申耽舉郡降遣妻子宗族詣成都昭烈加耽征北將軍領上庸太守員鄉侯如故以耽弟儀為建信將軍西城太守遷封為副軍將軍達耽儀並聽節制關羽圍樊城襄陽連呼封達發兵自助封達辭以山郡初附未可動揺不承羽命㑹羽覆沒昭烈恨之封與達復忿爭不和奪達皷吹達既懼罪又忿恚封遂表辭昭烈曰伏惟殿下將建伊吕之業追桓文之功大事草創假勢吳楚是以有為之目深覩歸趣臣委質以來愆戾山積臣猶自知况於君乎今王朝以興英俊鱗集臣内無輔佐之器外無領將之才列次功臣誠自愧也臣聞范蠡識微浮於五湖舅犯謝罪逡巡河上【原注左氏傳秦伯納公子重耳及河子犯以璧授公子曰臣負覊絏從君巡于天下臣之罪多矣臣猶知之而况君乎請由此亡公子曰所不與舅氏同心者有如白水投其璧於河】夫際㑹之間請命乞身何則欲潔去就之分也况臣卑鄙無元功巨勲自繫於時竊慕前賢早思逺恥昔申生至孝見疑於親子胥至忠見誅於君䝉恬拓境而被大刑樂毅破齊而遭讒佞臣每讀其書未嘗不慷慨流涕而親當其事益以傷絶何者荆州覆敗大臣失節百無一還惟臣尋事自致房陵上庸而復乞身自放於外伏想殿下聖恩感悟愍臣之心悼臣之舉臣誠小人不能始終知而為之敢謂非罪臣每聞交絶無惡聲去臣無怨辭臣過奉教於君子願君王勉之也率所領降魏時曹丕初即王位既㝛知達聞其來甚恱令貴臣有識察者徃觀之還曰將帥之才也或曰卿相之器也丕益欽達逆與達書曰近日有命未足達㫖何者昔伊摯背夏而歸商百里去虞而入秦樂毅感䲭夷而蟬蛻王遵識逆順以去就皆審廢興之符效知成敗之必然丹青畫其形容良史載其功勲聞卿姿度純茂器量絶優當騁能明時收名傳記今者翻然濯鱗清流甚相嘉樂虛心西望依依若舊下筆屬辭懽心從之昔虞卿入趙再見取相陳平就漢一覲參乘孤今於卿情過於往故致所御馬物以昭忠愛又曰今者海内清定萬里一統三垂無風塵之警中夏無狗吠之虞是以弛網闊禁與世無疑保官空虛初無資任卿來相就當明孤意慎勿令家人繽紛道路以親駭䟽也若卿欲來相見當且先安部曲有所保固然後輕騎徐徐來東達至譙進見容觀閒雅才辨過人衆皆屬目丕乘小輦將出執達手撫其背曰卿得無為劉備刺客邪遂與同載以為散騎常侍建武將軍封平陽亭侯合房陵上庸西城三郡達領新城太守委以西南之任羣臣以為待之太過不宜委以方任丕曰吾保其無他亦譬以蒿箭射蒿中爾遣征南將軍夏侯尚右將軍徐晃與達共襲封達遺書勸封降封不答申儀叛封封走成都昭烈殺之申耽遂降魏魏假耽懐逺將軍徙居南陽儀魏興太守封真鄉侯屯洵口達初入新城登白馬塞歎曰劉封申耽有金城千里而失之乎聞者知其必復叛也諸葛亮南征至漢陽縣降人李鴻詣亮時蔣琬費詩在坐鴻曰間過孟達所適見王沖從南來言往者達之去就明公切齒欲誅達妻子賴先帝不聽爾【謹案陳志費詩傳載詩語及諸葛亮書稱昭烈皆曰先主蓋陳夀所改書今此作先帝為得其實】達曰諸葛亮見顧有本末終不爾也盡不信沖言委仰明公無復己巳亮謂琬詩曰還都當有書與子度相聞詩進曰孟達小子昔事振威不忠後又背叛先帝反覆之人何足與書邪亮黙然不答亮欲誘達以為外援竟與達書曰往年南征歲未及還適與李鴻遇於漢陽承知消息慨然永歎以存足下平素之志豈徒託名榮貴為乖離乎【謹案陳志費詩傳作華離冊府及通志俱作乖離與此合志誤】嗚呼孟子斯實劉封侵陵足下以傷先帝待士之義又鴻道王沖造作虛語云足下度量吾心不受沖説尋表明之言追平生之好依依東望故遣有書達得亮書數相交通始達為曹丕所寵又與桓階夏侯尚親善既而丕及階尚皆卒遂失寵賴内不自安於是復謀歸漢達與申儀有隙儀密表達有異志達聞之惶懼欲舉兵司馬懿以書慰之達猶豫未發懿乃潛軍進討諸將言達與吳漢交通宜觀望而後動懿曰達無信義此其相疑之時也當及其未定促決之乃倍道兼行八日到其城下吳漢各遣偏將向西城安橋木䦨塞以救達懿分諸將以拒之初達與亮書曰宛去雒八百里去吾一千二百里聞吾舉事當表上請命比相反覆一月間也則吾城已固諸軍足辦吾所在深險司馬懿必不自來諸將來吾無患矣及兵到達又告亮曰吾舉事八日而兵至城下何其神也懿攻新城旬有六日拔之斬達【原注魏略曰宣王誘逹將李輔及達甥鄧賢賢等開門内軍達被圍旬有六日而敗焚其首于雒陽四達之衢】申儀久在魏興擅承制刻印多所假授懿召而執之歸於雒陽申耽字義舉初在西平上庸間聚衆數千家故與張魯通又遣使詣操操加其號為將軍領上庸都尉達平弟儀内徙耽卒於南陽王沖者廣漢人為牙門將統屬江州督李嚴為嚴所疾懼罪降魏魏以沖為樂陵太守   黄權字公衡巴西閬中人也少為郡吏州牧劉璋召為主簿時别駕張松建議宜迎昭烈使伐張魯權諫【原注蜀志曰左將軍有驍名今請到欲以部曲遇之則不滿其心欲以賔客禮待則一國不容二君若客有泰山之安則主有累邜之危可但閉境以待河清】璋不聽出權為廣漢長及昭烈收襲取益州將帥分下郡縣郡縣望風景附權閉城堅守劉璋稽服乃詣昭烈降昭烈假權偏將軍【原注徐衆評曰權既忠諫於主又閉城拒守得事君之禮武王下車封比干之墓表商容之閭所以大顯忠賢之士而明示所貴之旨先主假權將軍善矣然猶薄少未足彰忠義之髙節而大勸為善者之心】及曹操破張魯魯走入巴中權進曰若失漢中則三巴不振此為割蜀之股臂也於是昭烈以權為䕶軍率諸將迎魯魯已還南鄭北降曹操然卒破杜濩朴胡殺夏侯淵據漢中皆權本謀也昭烈為漢中王猶領益州牧以權為治中從事及即位將東伐吳權諫曰吳人悍戰水軍順流進易退難臣請為先驅以嘗冦陛下宜為後鎮昭烈不從以權為鎮北將軍督江北軍以防魏師昭烈自軍江南【謹案陳志作自在江南】及吳將陸遜乘流斷圍南軍敗績昭烈引退而道隔絶權不得還故率所領并南郡太守史郃等三百一十八人詣荆州刺史奉上所假印綬棨㦸幢麾牙門鼓車降魏曹丕置酒設樂引見於承光殿丕謂權曰君舍逆效順欲追蹤陳韓邪權對曰臣過受漢王殊遇降吳不可還蜀無路是以歸命且敗軍之將免死為幸何古人之可慕也丕善之賜權金帛車馬衣裳帷帳妻妾下及偏禆皆有差拜權為侍中鎮南將軍封列侯即日召使驂乘及封史郃等四十二人皆為列侯為將軍郎將百餘人漢有司執法白收權妻子昭烈曰朕負權權不負朕也待之如初【原注裴松之曰漢武用虚枉之言滅李陵之家劉主拒憲司所執宥黄權之室二主得失縣邈逺矣詩云樂只君子保艾爾後其劉主之謂也】漢降人或云誅權妻子權知其虛言未便發喪曹丕詔權令發喪權答曰臣與劉葛推誠相信明臣本志疑惑未實請須後問後得審問果如所言昭烈㓙問至魏羣臣咸賀而權獨否丕察權有局量欲試驚之遣左右詔權未至間累催相屬馬使奔馳交錯於道官屬侍從莫不震懼而權舉止自若後領益州刺史徙占河南大將軍司馬懿深器之問權曰蜀中有卿輩幾人權笑而答曰不圖明公見顧之重也懿與諸葛亮書曰黄公衡快士也每坐起歎述足下不去口實曹叡景初三年遷車騎將軍儀同三司叡問權天下鼎立當以何地為正權對曰當以天文為正往者熒惑守心而文皇帝崩呉蜀二主平安此其徴也【謹案王應麟困學紀聞曰黄權對魏明帝之言若可以魏為正矣月犯心大星王者惡之漢昭烈殂而魏吳無他權將何辭以對】明年卒諡曰景侯子邕嗣邕無子絶權留蜀子崇為尚書郎隨衛將軍諸葛瞻拒鄧艾戰於緜竹死之議曰孟達反覆逞其梟黠終于誅滅宜矣黄權知慮逼臆屢形忠諫有大將軍之才不幸而陷入曹氏昭烈以負權自責權惜一身靦面偽朝豈不負昭烈哉若郝普糜芳士仁吳之韓綜孫秀孫壹步闡孫楷皆漢吳叛人概見諸傳普為吳譎舉零陵以降使漢分荆州而不能討賊掎角用武芳仁為吳譎使吳襲殺關羽遂失荆州而不能討賊三子之罪大矣吳之叛人大抵皆孫皓時多其宗人孟子曰寡助之至親戚叛之故叛者有罪致叛者獨無罪乎紂貫盈而億兆離皓惡稔而親宗叛天命絶去稱為獨夫遂底滅亡可不戒哉   贊曰䇿名委質是守是死山岳可移心無彼此偷生隕節挈瓶畀人尚克視息豈為人臣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七十五上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七十二上   簒臣   魏   司馬懿【子師 昭】 司馬孚【子望】   夫取不以道曰簒殺越人于貨閔不畏死凡民罔弗憝不待教而誅之况放弑奪攘盜有神器者哉故弑兄而有國者簒其兄者也【原注魯公子翬弑隱公桓公以弟簒立是也】弑父而有國者簒其父者也【原注楚太子商臣弑其父成王而立是也】弑君而有國者簒其君者也【原注齊田恒弑簡公而有其國是也】立於弑逆之賊而不討亦簒也【原注晉成公立而不討趙盾是也】推惡於人而誅之亦簒也【原注魯羽父立桓公而討寫氏有死者是也】由已以致弑亦簒也【原注楚公子比刼立而靈王縊是也】逼而從人亦簒也【原注鄭歸生從子家弑靈公是也】紿而不悟亦簒也【原注晉張貴人弑孝武而云因魘暴崩而安帝不討是也】王法所不赦春秋所必絶慘焉為天下萬世之大變必殘其人瀦其宫以為亂臣賊子戒故曰君親無將將而必誅凡寛假縱釋者謂之奬簒又何從而與之乎自王道陵夷春秋不作三家始簒晉田氏始簒齊然祗有一國而未有天下遂受命而帝者厥後莽雖僣竊繼即臠滅而光武中興曹氏欺奪雖有中國而帝統自在昭烈天下猶夫漢也至司馬氏父子四世穿穴締構弑一君【原注髙貴鄉公】廢二君【原注齊王芳陳留王奐】戕落本支誅除人望賊殺義士酷甚新室曹氏之初遂取漢簒魏平吳盜有天下受命而帝十有八世載祀二百自昔簒弑未有若斯之極也當時史臣為尊親諱自為一代不敢貶抑其一時簒竊臣僚皆與為佐命元勲猶未既備責也至後世著述者因仍不革是奬簒也不可以訓故正名定分以懿師昭為首惡賈充諸人為魏臣而盜魏與晉者皆以為簒臣如宣王景王文王等不制之號皆削而不書始終名之如操之於漢云嗚呼始作俑者其無後乎自晉而下宋弑兩君而簒【原注安帝恭帝】齊弑兩君而簒【原注蒼梧王順帝】梁弑一君而簒【原注和帝】陳弑一君而簒【原注敬帝】隋弑一君而簒【原注静帝】後梁弑兩君而簒【原注昭宗昭宣帝】後晉弑一君而簒【原注潞王】後周弑二君而簒【原注隠帝湘隂公】皆無討而有天下三代二漢之治不復見生民之禍日深以簒弑奪攘為常事三綱淪九法斁皆晉啟之也可不治哉可不絶哉   司馬懿字仲達京兆尹防之子兖州刺史朗之弟也有狼顧相反顧則面正向後而身不動博學洽聞性深阻若城府任智數多竒畧尤善孫吳兵法見漢室衰亂濳蓄異志建安六年郡舉上計掾曹操為司空辟之懿以風痺辭操使人夜往刺之曰若動即殺之懿堅卧不動及操為丞相又辟文學掾敕曰若復盤桓便收之懿懼而從命使與子丕㳺處遷黄門侍郎轉議郎丞相東曹屬尋轉主簿操為魏王轉太子丕中庶子丕信重之遷軍司馬孫權請降上表稱臣陳說天命懿即勸操代漢操不納尋卒曹丕立封河津亭侯轉丞相長史及簒代以懿為尚書頃之轉督軍御史中丞封安國鄉侯黄初二年督軍官罷遷侍中尚書右僕射五年丕觀兵吳疆留懿鎮許昌改封向鄉侯轉撫軍假節領兵五千加給事中録尚書事六年丕復大興舟師伐吳復命懿居守太和四年遷大將軍加大都督假黄鉞景初元年増封食昆陽并前二縣【謹案晉書増封事在景初二年】初燕王宇謂叡關中事重宜遣懿便道從河内西還詔已行而叡疾篤復納劉放計罷宇召懿叡自力為詔呼宫中常所給使者曰辟邪來汝持我此詔授太尉也辟邪馳去初懿至襄平夣叡枕其膝曰視吾面俛視有異於常心惡之及受詔便道鎮關中次于白屋而辟邪以詔至令馳入雒陽三日間詔書五至手詔曰間側息望到到便直排閣入視吾面懿疑雒陽有變乃乘追鋒車晝夜兼行自白屋四百餘里一宿而至入嘉福殿卧内升御牀流涕問疾叡執懿手曰死乃復可忍朕忍死待卿指示齊王芳曰此是也卿其輔此朕無所復恨又教齊王令抱懿頸懿頓首流涕曰陛下不見先帝屬臣以陛下乎遂與大將軍曹爽並受遺詔輔少主芳立遷侍中持節都督中外諸軍録尚書事與爽各統兵三千人共執朝政更直殿中乘輿入殿爽欲使尚書奏事先由已乃徙懿為大司馬朝議以為前後大司馬累薨於位乃以懿為太傅入殿不趨贊拜不名劒履上殿如漢蕭何故事正始二年秋七月増封食郾臨潁并前四縣邑萬戸勲望日盛而謙恭愈甚八年夏四月曹爽用何晏鄧颺丁謐謀遷郭太后於永寧宫専擅朝政兄弟並典禁兵多樹親黨屢改制度懿於是與爽有隙五月懿稱疾不與政事九年春三月黄門張當私出掖庭才人石英等十一人與曹爽為人爽乃與當密謀不測懿潛為之備爽黨亦頗疑懿㑹河南尹李勝將往荆州辭懿懿詐為疾篤錯亂其辭勝退告爽曰司馬公尸居餘氣形神已離不足慮也故爽等不復設備嘉平元年春正月甲午曹芳謁髙平陵爽兄弟皆從是日太白襲月懿於是奏郭太后廢爽兄弟時懿子師為中䕶軍將兵屯司馬門懿列陳闕下於是假司徒髙柔節行大將軍事領爽營命太僕王觀行中領軍攝羲營懿親帥太尉蔣濟等勒兵出迎芳屯於雒水浮橋上奏爽等爽惶懼通懿奏既而有司發爽與何晏等謀反事乃収爽兄弟及其黨與何晏丁謐鄧颺畢軌李勝桓範等誅之皆夷三族二月芳使太常王肅冊命懿為丞相増封潁川之繁昌鄢陵新汲父城并前八縣邑二萬户奏事不名如漢霍光故事懿上書辭讓書十餘上冬十二月許之復加九錫朝㑹不拜懿言太祖有大功徳漢氏崇重故加九錫此乃歴代異事非後代所得議也又辭不受兖州刺史令孤愚太尉王凌見懿威詐益盛謀廢芳立楚王彪因黜懿三年春正月王凌詐言吳人寨凃水請發兵討之懿知其謀不聽夏四月懿自帥中軍汎舟沿流九日而到甘城凌計無所出乃逆于武丘面縛水次以凌歸雒陽至項凌仰鴆死收其餘黨皆夷三族并殺彪悉録魏諸王公置于鄴命有司監察不得交關六月懿寢疾夣賈逵王凌為祟甚惡之秋八月戊寅卒于雒陽年七十三芳素服臨弔喪葬威儀依漢霍光故事九月庚申葬于河隂諡曰文貞後改諡文宣子昭為晉王追尊曰宣王武帝簒代上尊號曰宣皇帝陵曰髙原廟稱髙祖懿内忌外寛猜阻多權變當操丕世勤於吏職輸力効計夜以忘寢至於芻牧之間悉皆臨由是卒無猜嫌及平公孫淵大行殺戮誅曹爽并其支黨男女無少長姑姊女子之適人者皆殺之遂専大柄畀之師昭竟遷魏鼎云師字子元懿長子也沈毅多大略景初中拜散騎常侍累遷中䕶軍正始末懿將襲誅曹爽獨與師謀師隂養死士三千散在人間至是一朝而集事平以功封長平侯懿卒師令其黨白芳云伊尹既卒伊陟嗣事乃命師以撫軍大將軍輔政遷大將軍加侍中持節都督中外諸軍録尚書事正元元年春正月曹芳以師擅政弱寡王室不得有為乃密與中書令李豐后父光録大夫張緝黄門監蘇鑠永寧署令樂敦冗從僕射劉寳賢等謀以太常夏侯代師輔政師密知之殺豐捕誅緝等皆夷三族三月乃諷芳廢皇后張氏增師邑九千户并前四萬户師讓不受芳以緝之誅深不自安而師亦慮難作潛謀廢立乃諷郭太后下令廢芳詔公卿㑹議羣臣失色師流涕曰皇太后令如是其若王室何咸曰昔伊尹放太甲以寧殷霍光廢昌邑以安漢夫權定社稷以濟四海二代行之於古明公當之於今今日之事亦惟公命師曰諸君所以望師者重師安所避之於是乃與羣臣共為奏曰帝不可以承天緒臣請依漢霍光故事收帝璽綬帝本以齊王踐阼宜歸藩于齊使司徒臣柔持節與有司以太牢告祀宗廟遣郭芝入白郭太后后與芳對坐芝謂芳曰大將軍奏廢陛下芳乃起郭太后不悦芝曰太后有子不能教今大將軍意已成又勒兵于外以備非常但當順旨將復何言郭太后曰我欲見大將軍口有所説芝曰何可見邪但當速取璽綬郭太后意折乃遣傍侍御取璽綬著坐側芝出報師師喜乃遣使者授齊王印綬當出就西宫芳受命涕泣與郭太后别就乘輿副車從太極殿南出是日與羣臣議所立師曰彭城王據太祖之子以賢則仁聖明允以年則皇室之長乃與羣公奏郭太后使請璽綬郭太后曰彭城王我之季叔也今來立我當何之且明皇帝當絶嗣乎吾以為髙貴鄉公者文皇帝之長孫明皇帝之弟子於禮小宗有後大宗之義其詳議之師乃更召羣臣以郭太后令示之乃定迎髙貴鄉公曹髦奏可使中護軍望兼太常河南尹肅持節與少府褒尚書亮侍中表等奉法駕迎髦于元城師復請璽綬郭太后曰我見髙貴鄉公小時識之明日我欲以璽綬手授之也髦至乃親受璽癸巳詔曰徳茂者位尊庸大者禄厚古今之通議也其登位相國増邑九千并前四萬户進號大都督假黄鉞入朝不趨奏事不名劒履上殿賜錢五百萬帛五千疋以彰元勲師固辭相國初師目有瘤使醫割之驚而目出【謹案正元二年司馬師伐毌丘儉文欽欽子鴦來攻驚而目出事見陳志毌丘儉傳及晉書】蒙之以被痛甚齧被敗而左右莫知閏月疾篤使弟昭總統諸軍辛亥卒于許昌年四十八二月喪至雒陽髦素服臨弔詔曰公有濟世寧國之勲克定禍亂之功重之以死王事宜加殊禮其令公卿議制有司議以為忠安社稷功濟宇内宜依霍光故事追加大司馬之號以冠軍大將軍增邑五萬戸諡曰忠武昭為晉王追尊曰景王武帝簒代上尊號曰景皇帝陵曰峻平廟稱世宗昭字子上景初三年封新城鄉侯正始初為雒陽典農中郎將值曹叡奢侈之後昭蠲除苛役勸農趨時百姓大悦轉散騎常侍曹爽冦漢以昭為征蜀將軍副夏侯出駱谷次于興勢漢將王林夜襲昭昭堅卧不動林退昭謂曰費禕已據險距守進不獲戰攻之不可宜亟旋軍以為後圖爽等乃退遂拜議郎及誅爽帥衆衛二宫以功増邑千户夏四月還雒陽髦命改丘頭曰武丘以旌武功【謹案晉書文帝紀甘露三年春二月斬諸葛誕夏四月歸于京師魏帝命改丘頭曰武丘以旌武功曹爽之誅在齊王芳嘉平元年與甘露三年相隔十載中間攻戰封拜事實不一今於及誅曹爽帥衆衛二宫以功増邑千户下即接夏四月歸于洛陽夏四月上有闕文】五月髦以并州之太原上黨西河樂平新興雁門司州之河東平陽八郡地方七百里封昭為晉公加九錫進位相國晉國置官司焉九讓乃止於是増邑萬户食三縣諸子無爵者皆封列侯秋七月奏録先世名臣元功之子孫隨才叙用四年夏六月分荆州置二都督王基鎮新野州泰鎮襄陽使石苞都督揚州陳騫都督豫州鍾毓都督徐州宋均監青州諸軍事景元元年夏四月髦復命加爵秩如前又讓不受髦以昭三世宰輔政非已出情不能堪又慮廢辱將臨軒召百寮廢昭五月戊子夜使冗從僕射李昭等發甲於凌雲臺召侍中王沉散騎常侍王業尚書王經出懐中黄素詔示之戒嚴待旦沉業馳告昭昭召䕶軍賈充等為之備髦知事泄帥左右攻昭充使太子舍人成濟抽戈犯蹕刄出於背髦殞于車下昭召百寮議使郭太后下令廢髦為庶人以民禮葬之以王經貳於已殺之又歸弑逆之罪於成濟收濟家屬付廷尉濟兄弟不即服罪袒而升屋醜言悖罵自下射之乃殪遂夷三族與公卿議立燕王曹宇之子常道鄉公璜更名奐奐進昭為相國封晉公增十郡加九錫如初羣從弟子未侯者封亭侯賜錢十萬帛萬匹固讓乃止二年秋八月甲寅奐使太尉髙柔授昭相國印綬司空鄭沖致晉公茅土九錫固辭三年夏四月肅慎來獻楛矢石弩弓甲貂皮奐命歸於大將軍府四年冬十月奐以命諸將攻破蜀漢獻捷交至乃申前命封為晉公丙午奐命昭子中撫軍新昌侯炎為晉世子咸熙二年春二月朐䏰縣獻靈歸於相國府夏四月孫皓使紀陟來聘且獻方物五月奐命昭冕十有二旒建天子旌旗出警入蹕乗金根車駕六馬備五時副車置旄頭雲䍐樂舞八佾設鍾簴宫懸位在燕王上進王妃為王后世子為太子王女王孫爵命之號皆如帝者之儀晉國置御史大夫侍中常侍尚書中領軍衛將軍官秋八月辛夘昭卒年五十五九月癸酉葬崇陽陵諡曰文王世子炎嗣為相國晉王初昭以兄師嫡長早世無後以炎弟攸為師嗣自謂攝居相位百年之後大業宜歸攸每曰此景王之天下也將立世子屬意於攸何曽等固争曰中撫軍聰明神武有超世之才髪委地手過膝此非人臣之相也由是以炎為世子炎既嗣立遂欲代魏諷曹奐遜位奐乃使太保鄭沖奉皇帝璽綬禪位于晉炎初以禮讓魏朝公卿何曽王沈等固請乃從之設壇于南郊即皇帝位追尊昭曰文皇帝廟號太祖   司馬孚字叔達懿之弟也初孚長兄朗字伯達懿仲達孚弟馗字季達怐字顯達進字恵達通字雅達敏字幼達俱知名故時號為八達孚温厚廉讓博涉經史漢末喪亂與諸昆蔬食水飲披閲不勌臨淄侯植妙選官屬以孚為文學掾及曹丕為太子徙為太子中庶子曹操卒丕號哭不已孚諫曰大行晏駕天下恃殿下為命當上為宗廟下為萬國柰何效匹夫之孝乎丕乃止羣臣亦號哭無復行列孚厲聲曰大行晏駕天下震動當早拜嗣君以鎮海内而但哭邪遂與尚書和洽備禁衛具喪事奉丕即位時當選侍中常侍等官丕左右舊人頗諷諭主者便欲就用不調餘人孚曰雖有堯舜必用稷契今嗣君新立當進用海内英賢猶患不得如何欲因際㑹自相薦舉乎官失其任得者亦不足貴遂更他選轉孚中書郎給事常侍宿省内除黄門侍郎加騎都尉時孫權稱藩請送任子及遣前將軍于禁還久而不至丕以問孚孚曰先王設九服之制為要荒難以德懐故不以諸夏禮責陛下承緒逺人率貢權雖未送任子于禁不至必有故猶宜以寛待之畜養士馬以觀其變後禁至果以疾遲留而任子竟不至出為河内典農賜爵關内侯轉清河太守初曹丕置度支尚書專掌軍國支計衆議以征討未息動静節量度支為重及曹叡立欲用孚問左右曰有兄風不答云似兄叡曰吾得司馬懿二人復何憂哉轉為度支尚書孚以為擒敵制勝宜有備預每諸葛亮冦關中邊兵不能制中軍奔赴輒不及事機宜預選步騎二萬為討賊備又以關中連遭兵冦穀帛不足遣冀州農丁五千屯於上邽秋冬習戰春夏務農由是關中軍資有餘後除尚書右僕射進爵昌平亭侯遷尚書令及大將軍曹爽專擅朝政懿既稱疾孚亦不視事及懿誅爽孚與師屯司馬門以功進爵長社縣侯加侍中吳諸葛恪圍新城以孚督諸軍二十萬救之孚次夀春遣毌丘儉文欽等進討諸將欲速擊之孚曰夫攻者借人之力以為功不可力爭也故稽留月餘乃進軍吳師望風而退遷司空代王凌為太尉及漢衛將軍姜維出隴右雍州刺史王經戰敗遣孚西鎮關中統諸軍事征西將軍陳泰與安西將軍鄧艾進擊維維退轉太傅及曹髦遇弑百官莫敢奔赴孚枕屍股哭之曰弑陛下者臣之罪也奏推主者㑹郭太后令以庶人禮葬孚與羣公上表乞以王禮葬從之後進封長樂公及武帝簒代曹奐就金墉城孚拜辭執奐手流涕戱欷不能自勝曰臣死之日固大魏之純臣也詔曰太傅勲德茂朕所瞻仰以光導訓鎮静宇内願奉以不臣之禮其封為安平王邑四萬户進拜太宰持節都督中外諸軍事奉絹二千匹及元㑹詔孚乘輿上殿帝於阼階迎拜既坐帝親奉觴上夀如家人之禮帝每拜孚跪而止之又給以雲母輦青蓋車孚雖見尊寵不以為榮常有憂色臨終遺令曰有魏貞士河南温縣司馬孚字叔達不伊不周不夷不恵立身行道終始若一當以素棺單椁斂以時服泰始八年卒年九十三帝於太極東堂舉哀三日給東園温明祕器朝服一具衣一襲緋練百匹絹布各五百匹錢百萬穀千斛以供喪事諸所施行皆依漢東平憲王蒼故事其家遵孚遺㫖所給器物一不施用帝再臨䘮親拜盡哀及葬又幸都亭望柩而拜哀動左右給鑾輅輕車介士虎賁百人吉㓙導從二千餘人前後鼓吹配饗太廟九子邕望輔翼晃瓌珪衡景望字子初出繼伯父朗寛厚有父風仕郡上計吏舉孝亷辟司徒掾歴平陽太守雒陽典農中郎將司馬懿討王凌以功封永安亭侯遷䕶軍將軍改封安樂鄉侯加散騎常侍曹髦好才愛士望與裴秀王沈鍾㑹並見親待數侍宴㑹髦性急秀等居内職急有召便至以望外官特給追鋒車一乘虎賁五人師昭相繼輔政未嘗朝覲權歸晉室望雖見寵待每不自安由是求出為征西將軍持節都督雍涼二州諸軍事漢衛將軍姜維屢侵關中及望至廣設方略維不敢深入進封順陽侯徴拜衛將軍領中領軍典禁兵尋加驃騎將軍府頃之代何曽為司徒武帝簒代封義陽王邑萬户給兵二千人吳將施績攻江夏邊境騷動以望統中軍步騎二萬出屯龍陂為二方重鎮假節加大都督諸軍事㑹荆州刺史胡烈距績破之望乃班師俄而吳將丁奉攻芍陂望又率諸軍赴之未至而奉退拜大司馬孫皓率衆向夀春詔望統中軍二萬騎三千據淮北皓退軍罷泰始七年卒年六十七賻贈有加望性儉吝而好聚斂身亡之後金帛盈溢以此獲譏四子奕洪整楙   議曰司馬氏得政而八達繼起盛於齊之諸田魏方疎絶骨肉日益孤危不及劉氏之季廢興之迹著于是矣初誅曹爽孚以尚書令為司空及誅王凌由司空為太尉既誅毌丘儉廢齊王立髙貴鄉公則以太尉為太傅居懿之位終于魏世坐視師昭之逆而不去武帝簒代以皇叔祖父封為安平王原情定罪則懿之次也其送齊王則悲不自勝弑髙貴則枕屍而哭廢陳留則拜辭隕涕亦猶莽之抱孺子而泣操之將終涕泣而分香析履一不及禪代之事以一把淚欺天下萬世也臨終遺令曰有魏貞士自今視之則魏之大姦也又曰不伊不周不夷不恵此正鄉原賊徳之甚者中心藴蓄盡露此語矣   謹案司馬懿諸傳於其征伐事蹟多削而不載蓋事蹟已分見於他傳及晉書本紀此特著其簒代之迹而已司馬孚傳削其奏議等文意亦猶此也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七十五下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七十二下   簒臣   王沈 賈充【韓夀 夀子謐】 鄭冲 王祥【弟覧】   何曽【子邵】 石苞【子崇】 陳騫 荀顗 裴秀荀朂【馮紞】   王沈字處道司空昶之兄子也祖柔漢匈奴中郎將父機東郡太守沈少孤養於昶事繼母寡嫂以孝敬稱好學善屬文大將軍曹爽辟為掾累遷中書黄門侍郎及爽誅以故吏免後起為治書侍御史轉祕書監正元中遷散騎常侍侍中典著作及髦將攻司馬昭告沈及王業沈業馳白昭遂弑髦而立曹奐以功封安平侯邑二千户尋遷尚書出監豫州諸軍事奮武將軍豫州刺史遷征虜將軍持節都督江北諸軍事五等初建封博陵侯侵漢之役吳人大出救漢振蕩邊境沈鎮禦有方卒皆無虞轉鎮南將軍武帝立拜御史大夫守尚書令加給事中沈以才望顯名當世是以簒代之事羊祜荀朂裴秀賈充等皆諮謀於沈以佐命勲轉驃騎將軍録尚書事加散騎常侍統督城外諸軍事封博陵郡公時荀顗為司空鄭沖為太傅王祥為太保何曽為太尉石苞為大司馬賈充為車騎將軍陳騫為大將軍同時並拜皆封郡公號曰八公泰始二年卒諡曰元沈素清儉不營産業使所領兵作屋五十閒而已子浚嗣   賈充字公閭豫州刺史逵之子也逵晚生充言後當有充閭之慶故以為名字焉充少孤居喪以孝聞襲父爵為侯拜尚書郎典定科令累遷黄門侍郎汲郡典農中郎將參大將軍軍事從司馬師討毌丘儉文欽於樂嘉師疾篤還許昌召充監諸軍事後為司馬昭大將軍司馬轉右長史諸葛誕舉兵充進計曰楚兵輕而銳若深溝髙壘以敝之可不戰而克也昭從之誕平昭先歸雒陽留充統後事進爵宣鄉侯遷廷尉轉中䕶軍曹髦之討昭也王沈王業奔告於昭昭為之備髦率僮僕數百鼓譟而出昭弟屯騎校尉伷入遇髦于東止車門左右呵之伷衆奔散充遂率衆逆髦戰於南闕下髦自用劒衆欲退太子舍人成濟謂充曰事急矣當云何充曰司馬公畜養汝等正為今日今日之事無所問也濟即前抽戈刺髦刃出於背殞于車下曹奐立進封安陽鄉侯増邑千二百户統督城外諸軍加散騎常侍鍾㑹反於蜀昭假充節以本官都督關中隴右諸軍事西據漢中未至而㑹誅時軍國多事充與裴秀王沈荀朂同受腹心之任昭又命充定法律假金章賜甲第一區五等建封臨沂侯為晉元勲深見寵異禄賜優於百官初昭以兄師恢賛王業欲傳位於舞陽侯攸充稱武帝寛仁且又嫡長宜主社稷及昭寢疾武帝請後事昭曰知汝者賈公閭也武帝襲王位拜充晉國衛將軍儀同三司給事中改封臨潁侯及簒代以充建大命遷車騎將軍散騎常侍尚書僕射更封魯郡公母栁氏為魯國太夫人初栁氏知古今重節義竟不知成濟事出於充每罵濟為逆賊左右無不竊笑賜充子弟一人關内侯後代裴秀為尚書令常侍車騎將軍如故尋改常侍為侍中以母憂去職上表欲立勲邊境帝不許又以充女為齊王妃使持節都督秦涼二州諸軍事侍中車騎將軍如故假羽葆皷吹給第一駙馬朝賢欲進忠規者皆幸充去而荀朂為充畫䇿以女為太子妃㑹京師大雪平地二尺軍不得發既而太子當婚遂不行朝臣畏充側目吳將孫秀降拜為驃騎大將軍帝以充舊臣欲改班使車騎居驃騎之右充固讓尋遷司空侍中尚書令領兵如故㑹帝寢疾充及齊王攸荀朂參侍醫藥帝疾篤朝廷屬意於攸河南尹夏侯和謂充曰卿二女壻親疏等耳然當立徳充不答及帝疾愈聞之乃奪充兵而位遇無替尋轉太尉行太子太保録尚書事咸寧三年日蝕三朝充請遜位不許更以沛國之公丘益其封伐吳之役詔充為使持節假黄鉞大都督統六師給羽葆鼓吹緹幢兵萬人騎二千置左右長史司馬從事中郎增參軍騎司馬各十人帳下司馬二十人大車官騎各三十人充慮大勲不捷表陳西有昆夷之患北有幽并之戍天下勞擾年穀不登興軍致討懼非其時又臣老邁非所克堪詔不許吳平軍罷帝遣侍中程咸犒師賜充帛八千匹增邑八千戸分封從孫暢新城亭侯蓋安陽亭侯弟陽里亭侯混從孫關内侯皆増户邑充本無南伐之謀固諫不見用及吳平大慙欲請罪帝聞充當詣闕豫幸東堂以待之罷節鉞僚佐仍假鼓吹麾幢充與羣臣上告成之禮請有司具其事帝謙讓不許及疾篤上印綬遜位帝遣侍臣諭旨問疾殿中太醫致湯藥賜牀帳錢帛自皇太子宗室躬省起居太康三年四月卒年六十六無子以外孫韓夀子謐為嗣帝為之慟使使持節太常奉䇿追増太宰加衮冕之服緑綟綬御劒賜東園秘器朝服一具衣一襲大鴻臚䕶喪事假節鉞前後部羽葆鼓吹緹麾大路鑾路輼輬車帳下司馬大車椎斧文衣虎賁輕車介士葬禮依霍光及安平獻王故事給塋田一頃謐字長深韓夀子也頗才學既為充嗣與賈后中表専恣權傾人主貴游豪戚浮競之徒輻湊其門累遷散騎常侍後軍將軍以廣城君䘮去職未終起為秘書監掌國史立晉書限斷尋轉侍中領秘書監如故時謐從帝幸宣武觀校獵諷尚書於㑹中召謐受拜誡左右勿使人知於是衆疑其有異志矣賈后之弑楊太后殺太傅楊駿汝南王亮太保衛瓘楚王瑋皆與謐謀及謐侍講東宫恃其親貴不為愍懐太子降屈與太子奕棊争道成都王頴在坐叱之曰皇太子國之儲君賈謐何得無禮謐怒言諸賈后出頴為平北將軍鎮鄴初廣城君欲以韓夀女為太子妃太子亦欲昏韓氏以自固夀妻賈午及賈后皆不聽而為太子聘王衍少女太子聞衍長女美而賈后為謐聘之心不能平頗以為言及謐傲縱數為無禮深惡之謐至東宫則舍去入于後庭謐遂蓄憾譖太子於賈后曰太子多蓄私財以給小人者賈氏故也若宫車晏駕彼居大位依楊氏故事誅臣等廢后於金墉如反掌爾不如早圖之更立慈順可以自安后深以為然乃詐為有娠納産具取韓夀子慰祖養之欲以代太子遂誣構太子謀逆廢于金墉城尋殺之及趙王倫討賈后以詔召謐於殿前將誅之謐走西鍾下呼曰阿后救我乃就斬之韓夀兄鞏令保弟散騎侍郎預吳王友鑒少弟蔚謐母賈午皆伏誅於是賈郭韓三族無噍矣   鄭沖字文和滎陽封人也家貧恬退耽翫經史由是不為州郡辟用及曹丕為太子命沖為文學累遷尚書郎出補陳留太守儒雅無幹局簞食緼袍而以廉稱大將軍爽引為從事中郎轉散騎常侍光䘵勲嘉平三年拜司空及曹髦從沖受尚書與侍中鄭小同俱被優禮轉司徒曹奐立進拜太保位三司之上封夀光侯雖居台輔不預世事從容自保而已及奐遜位使沖奉䇿武帝簒代拜太傅進爵為公司李憙中丞侯史光奏沖及何曽荀顗等各以疾病俱應免官武帝不許沖遂不視事表乞骸骨帝遣使申喻沖固辭上貂蟬印綬詔又不許九年沖又抗表致仕詔以夀光公就第位同保傅在三司之右賜几杖不朝朝有大政皆就諮之又賜安車駟馬第一區錢百萬絹五百匹牀帷簟褥置舍人六人官騎二十人以世子徽為散騎常侍使常優游定省禄賜所供䇿命儀制一如舊典明年卒帝於朝堂發哀追贈太傅諡曰成咸寧初有司奏沖與安平王孚等十二人皆存銘太常配食于廟沖無子以從子徽為嗣位至平原内史   王祥字休徴琅邪臨沂人性至孝早喪其母繼母朱氏不慈數譛之由是失愛於父每使掃除牛下祥愈恭謹父母有疾衣不帶湯藥必親嘗母常欲食生魚時天寒水凍祥解衣將剖氷求之氷忽自雙鯉躍出持以奉母母又思黄雀炙復有黄雀數十飛入其幕鄉里驚以為孝感所致有丹柰結實母命守之每風雨祥輒抱樹而泣其篤孝如此漢末遭亂扶母及弟覽避地廬江隠居三十餘年不應州郡辟命母終居喪毁瘁幾不能起徐州刺史吕䖍檄為别駕祥年已六十固辭不受覽勸之為具車牛祥乃應召䖍委以州事于時冦盜充斥祥率勵兵士輒討破之州界清静政化大行州人歌之曰海沂之康實賴王祥邦國不空别駕之功舉秀才除温令累遷大司農曹髦立與定䇿功封關内侯拜光禄勲轉司校尉從討毌丘儉遷太常封萬歲亭侯髦幸太學命祥為三老祥南面几杖以師道自居髦北面乞言祥陳君臣政化之要聞者莫不警厲及髦遇弑祥號哭曰老臣無狀涕淚交流衆有愧色頃之拜司空轉太尉加侍中五等建封睢陵侯邑一千六百戸及武帝為晉王祥與荀覬徃謁覬遂拜而祥獨長揖武帝曰今日方知君見顧之重矣及簒代拜太保進爵為公加置七官之職御史中丞侯史光奏祥年老請免官祥固乞骸骨詔聽以睢陵公就第位同保傅在三司之右禄賜如前賜安車駟馬第一區錢百萬絹五百匹牀帳簟褥以舍人六人為睢陵公舍人置官騎二十人以公子騎都尉肇為給事中使常優游定省又以太保髙潔清素家無宅宇權留本府湏所賜第成乃出泰始五年卒諡曰元覽字通祥弟也母朱遇祥無道覽見祥被捶撻輒涕泣抱持朱以非理使祥覽輒與祥俱又虐使祥妻覽妻亦趨而共之朱密酖祥覽知之徑起取酒祥争而不與朱遽反奪之自後朱賜祥饌覽輒先嘗朱遂止於是覽與祥俱以孝友稱累遷宗正卿光禄大夫卒   何曽字穎考太僕䕫之子也曽少襲爵好學博聞與同郡袁侃齊名曹叡初為平原侯曽為文學及叡立累遷散騎侍郎汲郡典農中郎將給事黄門侍郎散騎常侍出補河内太守徴拜侍中嘉平中為司校尉撫軍校事尹模慿寵作威姦利盈積曽奏劾之時曹爽専權司馬懿稱疾曽亦謝病爽誅乃起視事曹芳之廢曽謀為多正元中為鎮北將軍都督河北諸軍事假節將之鎮又遷征北將軍進封潁昌鄉侯咸熙初拜司徒改封朗陵侯昭為晉王曽與高柔鄭沖俱為三公入見曽獨拜致敬武帝襲王位以曽為晉丞相加侍中與裴秀王沈等勸進簒代拜太尉進爵為公食邑千八百戸泰始初以本官領司徒曽固讓不許進位太傅以年老屢乞遜位詔進太宰侍中公如故朝㑹劒履乗輿上殿如漢相國蕭何田千秋魏太傅鍾繇故事賜錢百萬絹五百匹及八尺牀帳簟褥自副置長史掾屬祭酒及員吏一依舊制所給親兵官騎如前主者依次按禮典務使優備後每召見敕以常所飲食服物自隨令二子侍從咸寧四年卒年八十及葬下禮官議諡博士秦秀議曰謹按謚法名與實爽曰繆怙亂肆行曰醜曽之行已與此同宜諡繆醜公帝不從䇿諡曰孝太康末子劭自表改諡曰元劭字敬祖趙王倫簒位以為太宰驕奢簡貴又汰于曽衣服翫好新故巨積食必盡四方珍異一日之供以錢二萬為限雖大官御膳無以加之【謹按晉書永寧元年卒贈司徒謚曰康】   石苞字仲容渤海南皮人也有智度偉儀觀時人為之語曰石仲容姣無雙縣召為吏給農司馬㑹謁者陽翟郭信求御司馬以苞及鄧艾給之行十餘里信曰二子後並當至卿相苞曰御也何卿相乎既而被使到鄴事久未決乃販鐵於鄴市市長沛國趙元儒名知人見苞異之謂苞當至公輔苞見吏部郎許允求為小縣允謂苞曰卿是我輩人當在朝廷何小縣乎稍遷司馬師中䕶軍司馬懿聞苞好色薄行以讓師師曰苞雖細行不足而有經國才畧貞廉之士未必能濟世務是以齊桓忘管仲之奢僣而録其九合之謀漢髙捨陳平之汚行而取其六竒之算苞雖未可上儔二子亦今之選也徙鄴典農中郎將歴東萊琅邪太守所在有威恵遷徐州刺史司馬昭之敗於東關苞軍獨全昭指所持節謂苞曰恨不以授卿乃遷奮威將軍假節監青州諸軍事及諸葛誕舉兵淮南苞統青州諸軍督兖州刺史州泰【謹案州泰見鄧艾傳與此合晉書作周泰誤】徐州刺史胡質簡鋭卒為㳺軍以備外冦吳遣大將朱異丁奉來援誕苞逆擊破之異等退走夀春平拜鎮東將軍封東光侯假節頃之代王基都督揚州諸軍事苞因入朝當還辭曹髦留語盡日既出白昭曰非常主也數日而有成濟之事後進位征東大將軍遷驃騎將軍昭卒賈充荀朂議禮未定苞來奔喪慟哭曰基業如此而以人臣終乎葬禮乃定遂與陳騫諷曹奐遜位武帝簒代遷大司馬進封樂陵郡公加侍中羽葆鼓吹泰始八年卒詔葬禮皆如魏司空陳泰故事車駕臨送於東掖門外䇿諡曰武苞六子越喬統浚儁崇以統為嗣歴射聲校尉大鴻臚崇有才望累遷衛尉與潘岳等謟事賈謐窮極侈靡趙王倫簒逆為孫秀所殺   陳騫字休淵司徒矯之子也【謹案晉書矯本廣陵劉氏為外祖陳氏所養因而改焉】沈厚有智謀起家尚書郎遷中山安平太守徴為相國司馬長史御史中丞遷尚書封安國亭侯漢兵出隴右以尚書持節行征蜀將軍諸葛誕起兵復以尚書行安東將軍夀春平拜使持節都督淮北諸軍事安東將軍進爵廣陵侯轉都督豫州諸軍事豫州刺史持節將軍如故又轉都督江南諸軍事徙都督荆州諸軍事征南大將軍封郯侯武帝簒代以佐命勲進車騎將軍封高平郡公遷侍中大將軍出為都督揚州諸軍事餘如故假黄鉞攻拔吳枳里城破涂中屯戍賜騫兄子悝爵關中侯咸寧初遷太尉轉大司馬與賈充石苞裴秀等俱為心膂而騫智度過之充等亦自以為不及咸寧三年求入朝因乞骸骨賜衮冕之服詔聽留京師以前太尉府為大司馬府給乗輿輦出入殿中如漢蕭何故事騫累稱疾辭位許之位同保傅在三司之上賜以几杖不朝安車駟馬以髙平公還第帝以其勲舊耆老禮之甚重又以騫有疾聽乗輿上殿元康二年卒年八十一加以衮斂贈太傅諡曰武及葬帝於大司馬門臨喪望柩流涕禮依大司馬石苞故事子輿嗣   荀顗字景倩尚書令彧之第六子也性至孝總角知名博學洽聞理思周密以父勲除中郎司馬懿輔政見顗竒之曰荀令君之子也擢拜散騎侍郎累遷侍中拜騎都尉賜爵關内侯時曹爽専權何晏等欲害太常傅嘏顗營救得免及曹髦立顗言於司馬師曰今上踐阼權道非常宜速遣使宣慰四方且察外志毌丘儉文欽果不服舉兵顗預討儉等有功進爵萬歲亭侯邑四百户司馬昭輔政遷尚書昭征諸葛誕留顗鎮守顗甥陳泰卒顗代泰為僕射領吏部顗承泰後綜核名實風俗澄正咸熙中遷司空進爵鄉侯以母憂去職昭奏宜依漢太傅胡廣喪母故事給司空吉凶導從漢亡復建五等命顗定禮儀顗上請羊祜任愷庾峻應貞孔顥共刪改舊文撰定晉禮咸熙初封臨淮侯武帝簒代進爵為公食邑一千八百户遷司徒尋加侍中遷太尉都督城外牙門諸軍事置司馬親兵百人頃之又以顗行太子太傅侍中太尉如故泰始十年卒帝為舉哀皇太子臨喪二宫賻贈禮秩有加顗明三禮知朝廷大儀而無質直之操惟阿意茍合於荀朂賈充之間初皇太子將納妃顗上言賈充女姿徳淑茂可以參選以此獲譏於世顗無子以從孫徽嗣   裴秀字秀彦尚書令潛之子也八歲能屬文及長兼綜學藝時人為之語曰後進領袖有裴秀度遼將軍毌丘儉薦秀於大將軍曹爽爽乃辟為掾襲父爵清陽亭侯遷黄門侍郎爽誅以故吏免頃之為廷尉正歴司馬昭安東及衛將軍司馬遷散騎常侍討諸葛誕秀與尚書僕射陳泰黄門侍郎鍾㑹以行臺預參謀畧誕平轉尚書進封魯陽鄉侯增邑千户曺奐立以豫議定䇿進爵縣侯増邑七百戸遷尚書僕射咸熙初釐革制度荀顗定禮儀賈充正法律而秀改官制焉五等建封秀濟川侯初昭未定嗣而屬意舞陽侯攸武帝懼不得立問秀曰人有相否因以竒表示之秀言於昭曰中撫軍人望既茂天表如此固非人臣之相也由是世子乃定武帝即王位拜尚書令右光禄大夫與御史大夫王沈衛將軍賈充俱府加給事中及簒代登遜之際總握幾要儀制典則皆所裁定加左光禄大夫封鉅鹿郡公邑三千户拜司空以職在地官以禹貢山川地名從來久逺多有變易從世說者或彊牽引漸以闇昧於是甄擿舊文疑者則闕古有名而今無者皆隨事註列作禹貢地域圖十八篇奏之藏於祕府服寒食散當飲熱酒而飲冷酒泰始七年卒年四十八詔諡曰元二子濬頠濬嗣位至散騎常侍早卒濬庶子憬不慧别封髙陽亭侯以弟頠嗣   荀朂字公曽漢司空爽曽孫也年十餘歲能屬文從外祖太傅鍾繇曰此兒當及其曽祖既長博學練達政理辟大將軍曹爽掾遷中書通事郎爽誅門生故吏無敢往者朂獨臨赴出為安陽令有遺愛縣為立祠轉驃騎從事中郎遷廷尉正參司馬昭大將軍軍事爵關内侯轉從事中郎領記室曹髦討昭大將軍掾孫佑守閶闔門昭弟安陽侯幹聞變欲入佑拒之幹還白昭欲族誅佑朂諫曰孫佑不納安陽誠宜深責然事有逆順不可以喜怒為輕重今成倅刑止其身佑乃族誅恐貽私議乃免佑為庶人與裴秀羊祜共管機密昭為晉王以朂為侍中封安陽子邑千户武帝簒代朂謀居多封濟北郡公朂以羊祜讓乃固辭為侯拜中書監加侍中領著作與賈充共定律令俄領祕書監與中書令張華依劉向别録整理記籍又立書博士置弟子敎習以鍾胡為法王濬表請伐吳朂與賈充固諫帝不從而吳果滅以專典詔命功封子一人為亭侯邑一千戸賜絹千匹又封孫顯為潁陽亭侯太康中以朂為光禄大夫儀同三司開府辟召守中書監侍中侯如故久之以朂守尚書令朂久在中書專管機事及失之甚惘悵或有賀之者朂曰奪我鳯凰池諸君何賀我耶居職月餘以母喪上還印綬帝不許遣常侍周恢喻旨朂乃視事朂久管機密有才思探得人主微旨不犯顔忤争故得始終全其寵禄太康十年卒詔贈司徒諡曰成朂十子其達者輯藩組輯嗣官至衛尉卒諡曰簡子畯嗣卒諡曰烈無適子以弟息識為嗣馮紞字少胄安平人博涉經史機悟詭譎仕為魏郡太守累遷越騎校尉以便佞得幸武帝遷左衛將軍寵愛日隆與荀朂朋附賈充納賈妃出齊王攸皆其謀也疾張華如讎華之都督幽州至鎮撫循夷夏譽望益振帝復欲徵之紞侍帝從容語及鍾㑹紞曰㑹之反頗由太祖帝變色曰卿是何言耶紞免冠謝曰臣聞善馭者必知六轡緩急之宜故孔子以仲由兼人而退之冉求退弱而進之漢髙祖尊寵五王而夷滅光武抑損諸將而克終非上有仁暴之殊下有愚智之異也蓋抑揚與奪使之然爾鍾㑹才智有限而太祖誇奬無極居以重勢委以大兵使㑹自謂算無遺䇿功在不賞遂構㓙逆爾向令太祖録其小能節以大禮抑之以威權納之以則則亂心無由生矣帝曰然紞稽首曰陛下既然臣之言宜思堅氷之漸勿使如㑹之徒復致傾覆帝曰當今豈復有如㑹者邪紞因屏左右而言曰陛下謀畫之臣著大功於天下據方鎮總戎馬者皆在陛下聖慮矣帝黙然由是止不徵華時謂紞之讒賊楚費晉五不是過矣太康七年疾篤詔以為散騎常侍卒帝甚惜之   議曰王沈賈充皆世饗魏禄朋扇簒竊親為弑逆首倡禪代校諸逆黨師昭之次也鄭沖王祥經明行修徳有餘而節不足與何曽石苞等皆以魏大臣為晉上公號八公改代易姓而居位自如謂不與簒得乎充諸人其始皆以至孝稱終則或諡之為孝至於何曽之責阮籍欲投之四裔儼然以大孝自處夫孝始於事親終於事君故以孝事君則忠率理不越守死善道全徳踐形乃可謂孝故舜烝烝乂不格姦明於庶物察於人倫曽子省身守約易簀正終啓手啓足全而歸之乃為至孝彼方屑屑於飲食起居之間輒敢黨賊簒弑自陷大逆如充成濟之事竟欺其母不使之知忍聞逆賊之罵又焉得為孝乎荀朂馮紞諂附于充夤縁勢位沽衒小慧協圖大姦立賈后出齊王深樹禍本宋邵雍有言晉室之禍不在於石勒長嘯上東門時在荀朂夕陽亭之一語嗚呼既亡魏又亡晉復亡中國既覆賈氏又覆荀氏小人患失一至此哉   贊曰以盜為常公行攘簒魏遽為晉王路多難禪陵未揜鄴臺已荒區區偷兒靦面髙光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七十六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七十三   取漢【謹案平呉有前序取漢傳當亦有序今闕】   鄧艾【州泰段灼】 鍾㑹【向雄】 衛瓘   鄧艾字士載義陽人也【謹案陳志作義陽棘陽人】少孤曹操破荆州徙汝南為農民養犢年十二随母至潁川讀書故太丘長陳實碑言文為世範行為士則艾遂自名範字士則後族有與同者故改焉為都尉學士以口吃不得作幹佐爲稻田守叢草吏同郡吏父憐其家貧資給甚厚艾初不為謝每見髙山大澤輙規度指畫軍營處所時人竊笑焉後為典農綱紀上計吏因使見太尉司馬懿懿竒之辟為掾遷尚書郎【原注世語鄧艾少為㐮城典農與部民石苞皆年十二三謁者陽翟郭信武帝監軍郭誕元弈之子建安中少府吉本起兵許都信坐被刑在家從典農司馬求入御以艾苞與御行十餘里與語悦之謂二人皆當逺至為佐相艾後為典農功曹奉使詣宣王由此見知遂被㧞擢】時欲廣田畜榖為伐吳資使艾行陳項已東至夀春艾以爲田良水小不足以盡地利宜開河渠可以引水澆溉大積軍糧又通運漕之道乃著濟河論以喻其指又謂昔破黄巾因為屯田積榖於許都以制四方今三隅已定事在淮南每大軍征舉運兵過半功費巨億以為大役陳蔡之間土下田良【謹案陳志作上下田良】可省許昌左右諸稻田并水東下令淮北屯二萬人淮南三萬人十二分休常有四千人且田且守水豐常収三倍於西計除衆費歲完五百萬斛以為軍資六七年間可積三千萬斛於淮上此則十萬之衆五年食也以此乗吳無徃而不克矣懿善之事皆施行【謹案通典曰宣王善之皆如艾計遂北臨淮水自鍾離西南横石以西盡泚水四百餘里置一營六千人且耕且守兼循廣淮陽百尺二渠上引河流下通淮潁大理諸陂於潁南北穿渠三百餘里溉田三萬頃淮南淮北皆相連接自夀春到京師農田兵田雞犬之聲阡陌相屬】正始二年乃開廣漕渠每東南有事大軍興衆泛舟而下達於江淮資食有儲而無水害出參征西軍事遷南安太守嘉平元年與征西將軍郭淮拒漢偏將軍姜維維退淮因西擊羗艾曰賊去未逺或能復還宜分諸軍以備不虞於是留艾屯白水北三日維遣廖化自白水南向艾結營艾謂諸將曰維今卒還吾軍人少法當來渡而不作橋此維使化持吾令不得還維必自東襲取洮城洮城在水北去艾屯六十里艾即夜潜兵徑到維果來渡而艾先至據城得以不敗賜爵闗内侯加討㓂將軍後遷城陽太守時并州右賢王劉豹并為一部艾上言曰戎狄獸心不以義親彊則侵暴弱則内附故周宣有玁狁之㓂漢祖有平城之困每匈奴一盛為前代重患自單于在外莫能牽制長卑誘而致之使來入侍由是羗夷失統合㪚無主以單于在内萬里順軌今單于之尊日疎外土之威寖重則胡虜不可不深備也聞劉豹部有叛胡可因叛割為二國以分其勢去卑功顯前朝而子不繼業冝加其子顯號使居鴈門離國弱㓂追録舊勲此御邉長計也又陳羌胡與民同處者冝以漸出之使居民表崇亷耻之教塞姦宄之路大將軍司馬師新輔政多納用焉遷汝南太守至則尋求昔所厚已吏父久已死遣吏祭之重遺其母舉其子為計吏艾所在荒野開闢軍民並豐諸葛恪圍合肥新城不克退歸艾言於師曰孫權已沒大臣未附吳名宗大族皆有部曲阻兵仗勢足以建命恪新秉國政而内無其主不念撫恤上下以立根基競於外事虐用其民悉國之衆頓於堅城死者萬數載禍而歸此恪獲罪之日也昔子胥呉起商鞅樂毅皆見任時君主沒而敗况恪才非四賢而不慮大患其亡可待也恪歸果見誅遷兖州刺史加振威將軍上言曰國之所急惟農與戰國富則兵彊兵彊則戰勝然農者勝之本也孔子曰足食足兵食在兵前也上無設爵之勸則下無財畜之功今使考績之賞在於積粟富民則交游之路絶浮華之原塞矣曹髦立進封方城亭侯毌丘儉作亂遣徤歩齎書欲疑惑大衆艾斬之兼道進軍先趣樂嘉城作浮橋司馬師至遂據之文欽以後大軍破敗於城下艾追之至丘頭欽奔吳吳大將軍孫峻等號十萬衆將渡江鎮東將軍諸葛誕遣艾據肥陽艾以與賊勢相逺非要害之地輙移屯附亭遣泰山太守諸葛緒等於黎漿拒戰遂走之其年徴拜長水校尉以破欽等功進封方城鄉侯行安西將軍解雍州刺史王經圍於狄道姜維退駐鍾提乃以艾為安西將軍假節領護東羗校尉議者多謂維力已竭未能更出艾曰洮西之敗非小失也破軍殺將倉廪空虚百姓流離㡬於危亡今以䇿言之彼有乗勝之勢我有虚弱之實一也彼上下相習五兵犀利我將易兵新器仗未復二也彼以船行吾以陸軍勞逸不同三也狄道隴西南安祁山各當有守彼專為一我分為四四也從南安隴西因食羌榖若趣祁山熟麥千頃為之縣餌五也賊有黠數其來必矣頃之維果向祁山聞艾已有備乃回從董亭趣南安艾據武城山以相持維與艾争險不克其夜渡渭東行縁山趣上邽艾與戰於段谷大破之甘露元年詔曰逆賊姜維連年狡黠民夷騷動西土不寜艾籌畫有方忠勇奮發斬將十數馘首千計國威震於巴蜀武聲揚於江岷今以艾為鎮西將軍都督隴右諸軍事進封鄧侯分五百户封子忠為亭侯二年拒姜維於長城維退還遷征西將軍前後増邑六千六百戸景元三年又破維於侯和維却保沓中四年秋詔諸軍攻漢大將軍司馬昭皆指授節度使艾與維相綴連雍州刺史諸葛緒要維令不得歸艾遣天水太守王頎等直攻維營隴西太守牽等邀其前金城太守楊欣等詣甘松維聞鍾㑹諸軍已入漢中引還欣等追躡於彊川口大戰維敗走聞雍州已塞道屯橋頭從孔函谷入北道欲出雍州後諸葛緒聞之却還三十里維入北道三十餘里聞緒軍却尋還從橋道過緒趣截維較一日不及維遂東引還守劔閣鍾㑹攻維未能克艾上言今賊摧折宜遂乗之從隂平由邪徑經漢德陽亭趣涪出劔閣西百里去成都三百餘里竒兵衝其腹心劍閣之守必還赴涪則會方軌而進劔閣之軍不還則應涪之兵寡矣軍志有之曰攻其不備出其不意今掩其空虚破之必矣冬十月艾自隂平道得無人之地七百餘里鑿山通道造作橋閣山高谷深至為艱險又糧運將匱瀕於危殆艾以氊自裹推轉而下將士皆攀木縁崖魚貫而進先登至江由漢守將馬邈降漢衛將軍諸葛曕自涪還綿竹列陳待艾艾遣子惠唐亭侯忠等出其右司馬纂等出其左忠纂戰不利並退還曰賊未可擊艾怒曰存亡之分在此一舉何不可之有乃叱忠纂等將斬之【謹案等今志作出宋本作等與此合】忠纂馳還更戰大破之斬曕及尚書張遵等首進軍到雒漢帝遣使奉皇帝璽綬為牋詣艾請降艾至成都漢帝率太子諸王及羣臣六十餘人靣縛輿櫬詣軍門艾執節解縛焚櫬受而宥之檢御將士無所虜畧綏納降附使復舊業漢人稱焉輙依鄧禹故事承制拜漢帝行驃騎將軍太子奉車諸王駙馬都尉漢羣司各随高下拜爲王官或領艾官屬以師纂領益州刺史隴西太守牽等領蜀中諸郡使於緜竹築䑓以為京觀用彰戰功士卒死事者皆與漢兵同共埋藏艾深自矜伐謂漢士大夫曰諸君賴遭艾故得有今日爾如遇吳漢之徒已殄滅矣又曰姜維自一時䧺兒也與艾相值故窮爾識者笑之十二月詔曰艾曜威奮武深入虜庭斬將搴旗梟其鯨鯢使僣號之主稽首係頸歴世逋誅一朝而平兵不踰時戰不終日雲徹席卷蕩定巴蜀雖白起破彊楚韓信克勁趙吳漢禽子陽亞夫滅七國計功論美不足比也其以艾為太尉增邑二萬户封子二人亭侯各食邑千户【原注袁子曰諸葛亮重人也而驟用蜀兵此知小國弱民難以乆存也今國家一舉而滅蜀自征伐之功未有如此之速者也方鄧艾以萬人入江由之危險鍾會以二十萬衆留劔閣而不得進三軍之士已饑艾雖戰勝克將使劉禪數日不降則二將之軍難以反矣故功業如此之難也國家前有夀春之役後有滅蜀之勞百姓貧而倉廩虚故小國之慮在於乗時立功以自存大國之慮在於既勝而力竭成功之後戒懼之時也】艾言於司馬昭曰兵有先聲而後實者今因平蜀之勢以乗吳吳人震恐席卷之時也然大舉之後將士疲勞不可便用且徐緩之留隴右兵二萬人蜀兵二萬人煑鹽興冶為軍農要用並作舟船豫順流之事然後發使告以利害吳必歸化可不征而定也今宜厚劉禪以致孫休安士民以來逺人若便送禪於京都吳以為流徒則於向化之心不勸宜權停留須來年秋冬比爾吴亦定平以為可封禪為扶風王錫其資財供其左右郡有董卓塢為之宫舍爵其子為公侯食郡内縣以顯歸命之寵開廣陵城陽以待吳人則畏威懐德望風而從矣昭使監軍衛瓘喻艾事當湏報不宜輙行艾重言曰銜命征行奉指授之䇿元惡既服至於承制拜假以安初附謂合權宜今蜀舉衆歸命地盡南海東接吳㑹宜早鎮定若待國命徃復道途延引日月春秋之義大夫出疆有可以安社稷利國家專之可也今呉未賔勢與蜀連不可拘常以失事機兵法進不求名退不避罪艾雖無古人之節終不自嫌以損於國也鍾㑹胡烈師纂等皆白艾所作悖逆變釁已結詔書檻車徴艾艾仰天嘆曰艾忠臣也一至此乎白起之酷復見今日矣艾父子既囚鍾會至成都先送艾然後作亂會死艾本營將士追出艾檻車迎還瓘遣田續等討艾遇於緜竹西斬之子忠與艾俱死餘子在雒陽者悉誅徙艾妻子及孫於西城【謹案西城陳志作西域通志作西城與此合考後漢書郡國志益州有西城郡】師纂亦與艾俱死纂性急少恩死之日體無完膚初艾當伐漢夢坐山上而有流水以問珍虜䕶軍爰邵邵曰按易卦山上有水蹇蹇繇曰蹇利西南不利東北孔子曰蹇利西南徃有功也不利東北其道窮也徃必克蜀殆不還乎艾憮然不樂【原注荀綽冀州記邵起自幹吏位至衛尉長子翰河東太守中子敞大司農小子倩字君幼寛厚有器局勤於當世歴位冀州刺史太子右衛率翰子俞字世都清真貴素辯於論議採公孫龍之辭以談微理少有能名辟太尉府稍歴顯位至侍中中書令遷為監裴松之曰按蹇彖辭云蹇利西南徃得中也不云有功下云利見大人徃有功也邵盖斷章取義不拘本文故以有功代得中也若此前書多有之】泰始元年晉武帝簒代詔曰昔太尉王凌謀廢齊王而王竟不足以守位征西將軍鄧艾矜功失節實應大辟然被書之日罷遣人衆束手受罪比於求生遂為惡者誠復不同今大赦得還若無子孫者聽使立後令祭祀不絶三年議郎段灼上疏理艾曰艾心懐至忠而荷反逆之名平定巴蜀而受夷滅之誅臣竊悼之惜哉言艾之反也艾性剛急輕犯雅俗不能協同朋故莫肯理之臣敢言艾不反之狀昔姜維有斷隴右之志艾脩治備守積榖彊兵值歲㓙旱又為區種身被烏衣手執耒耜以率將士上下相感莫不盡力艾持節守邊所統萬數而不難僕虜之勞士民之役非執節忠勤孰能若此故落門段谷之戰以少擊多摧破彊賊先帝知其可任委艾廟勝授以長策艾受命忘身束馬縣車自投死地勇氣凌雲士衆乗勢使劉禪君臣靣縛义手屈膝艾功名以成當書之竹帛傳祚萬世七十老公反欲何求艾誠恃養育之恩心自不疑矯命承制權安社稷雖違常科有合古義原心定罪本在可論鍾㑹忌艾威名構成其事忠而受誅信而見疑頭縣馬市諸子并斬見之者垂泣聞之者歎息陛下龍興闡大度釋諸嫌忌受誅之家不拘叙用昔秦民憐白起之無罪吳人傷子胥之寃酷皆為立祠今天下民人為艾悼心痛恨亦猶是也臣以為艾身首分離捐棄草土宜收屍喪還其田宅以平蜀之功紹封其孫使闔棺定諡死無餘恨赦寃魂於黄泉收信義於後世葬一人而天下慕其行理一魂而天下歸其義所為者寡而悦者衆天下徇名之士思立功之臣必投湯火樂為陛下死矣【謹案天下徇名之士二十字陳志無此據晋書】帝嘉之九年詔曰艾有功勲受罪不逃刑而子孫為民朕常愍之其以嫡孫朗為郎中艾在西時脩治障塞築起城塢泰始中羌虜大叛頻殺刺史涼州道斷吏民安全者皆保艾所築塢焉咸寜中積射將軍樊震為西戎牙門武帝問震所由進震自陳為鄧艾伐蜀時帳下將帝遂問艾死狀震具陳艾之忠言輙流涕先是以艾孫朗為丹水令由此遷爲定陵令次孫千秋有時望光禄大夫王戎辟為掾永嘉中朗為新都太守未之官在㐮陽遇火及母妻子舉室燒死惟子韜行得免千秋先卒二子亦燒死艾州里時軰南陽州㤗亦好立功業善用兵荆州刺史裴潜以為從事司馬懿鎮宛潜數遣泰詣懿cq=206由此為懿所知及征孟達泰又導軍遂辟泰泰頻喪考妣祖九年居喪懿留缺待之至三十六日擢為新城太守【原注世說司馬宣王為泰㑹使尚書鍾繇調泰君釋褐登宰府三十六日擁麾盖守兵馬郡乞兒乗小車一何駛乎泰曰誠有此君名公之子少有文采故守吏職獮猴騎土牛又何遲也衆賔咸悦】後歴兖豫州刺史所在有績效累遷征虜將軍假節都督江南諸軍事景元二年卒追贈衛將軍諡曰壯侯段灼【謹案晉書灼字休然敦煌人】從鄧艾伐漢有功封關内侯入為議郎既申鄧艾又數上書言事謀謨經逺辭㫖慷慨有國士之風累遷明威將軍魏興太守【謹案晉書云卒於官】   謹案目録此下有鍾㑹衛瓘傳今闕   議曰鍾㑹徼兾謀叛鄧艾専擅致嫌衛瓘詭計斃之得國而終不振旅荀卿曰兼并易能也堅凝之難哉然而當㑹之搆艾瓘能拒之則艾不禽艾不禽則㑹不反亂何自而生哉與㑹圖艾濟其姦遂并誅滅獨享成功光賁公衮卒之父子九人一夕并命於是知天道之不可誣也   賛曰火德告終岷峨失險三臣同罪功以過揜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七十七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七十四   平呉   羊祜 杜預【子錫】 王渾 周浚 王濬 唐彬   建安以來孫氏據有江東迄晉太康六七十年叨僣大號抗衡中國漂骸江漢釃血淮海鏖并黔黎頓缺鋒刃苖民荆舒淮夷呉楚之禍所未有也晉既代魏增修德政柔服以禮包舉以術戡克以來乗孫皓之兇虐東西萬里六道並進琅邪王伷出涂中王渾出江西王戎出武昌胡奮出夏口杜預出江陵王濬唐彬下巴蜀夷險清穢天下始一殘姓遺民復獲生頼此晉氏有功於天下之大者也平者何定也至是而天下始定太平可期也何以不書滅滅者亡國之善辭上下之同力滅者無罪滅之者有罪孫皓暴虐復不死國焉得為滅書平尊晉也尊晉所以罪吳也故取平呉諸將列於終篇以卒三國之事云   謹案羊祜杜預傳文闕止存議   議曰魏晉以來専尚詐力以相傾軋羊祜獨務德信開示公道不為掩襲使呉人心服一舉而奄有江淮混一區夏孔明之後一人而已至於謂王衍必敗俗傷化告武帝以既平之後當勞聖慮卒皆如其言晉氏之聖臣也杜預學識逺到志力剛明有古儒將之風而德度弗逮祜也   王渾字沖司空昶之子也沉雅有器局襲父爵京陵侯辟大將軍曹爽掾爽誅出為懷令參司馬昭安東軍事累遷散騎黄門侍郎散騎常侍咸熈中為越騎校尉武帝簒代加揚烈將軍遷徐州刺史屬年荒飢渾開倉廩賑贍百姓頼之泰始初遷東中郎將督淮北諸軍事鎮許昌轉征虜將軍監豫州諸軍事假節領豫州刺史與吳接境宣布威信前後降附甚多呉將薛瑩魯淑率衆十萬向弋陽新息時州兵休放衆裁數千渾乃潜兵濟淮出其不意擊瑩等破之以功封次子尚為關内侯遷安東將軍都督揚州諸軍事鎮夀春吴人大佃皖城渾遣揚州刺史應綽督淮南諸軍擊破之并破諸别屯焚其積榖百八十餘萬斛籍其稻苗四千餘頃獲船六百餘艘渾遂陳兵東疆視其險易攻取之勢及大舉渾率師出横江遣參軍陳慎都尉張喬攻尋陽瀬鄉又擊吳牙門將孔忠皆破之獲呉將周興等五人又遣殄吳護軍李純據高望城討呉將俞㳟破之多所斬獲呉厲武將軍陳代平虜將軍朱明來降呉丞相張悌大將軍孫震等率衆數萬指城陽渾遣司馬孫疇揚州刺史周浚擊破之臨陣斬二將及首虜七千八百級呉人大震孫皓司徒何植建威將軍孫晏送印節詣渾降既而王濬破石頭虜孫皓明日渾始濟江登建業宫置酒高會自以先至江上破皓中軍按甲不進致在王濬之後意甚愧恨頻奏濬罪状時人譏之【原注晉書王渾帝下詔曰使持節都督揚州諸軍事安東將軍京陵侯王渾督率所統遂逼秣陵令賊孫皓救死自衛不得分兵上赴以成西軍之功又摧大敵獲張悌使皓塗窮勢盡面縛乞降遂平定秣陵功勲茂著其増封八千户進爵為公封子澄為亭侯弟湛為關内侯賜絹八千匹轉征東大將軍】復鎮夀陽時呉人新附渾撫循接納座無空席門不停賔於是江東之士莫不悅服徵拜尚書左僕射加散騎常侍會出齊王攸東藩渾上書諫曰伏承聖詔憲章古典進齊王攸為上公崇其禮儀遣攸之國昔周氏建國大封諸以藩帝室永世作憲至於公旦武王之弟左右王事輔濟大業不使歸藩眀至親義著不可逺朝故也是故周公得以聖德光弼幼主忠誠著於金縢光述文武仁聖之德攸於大晉旦之親也宜賛皇朝與聞政事實為陛下腹心不貳之臣且攸為人修潔義信加以懿親志存忠貞今陛下出攸之國假以都督虗號而無典戎幹方之實去離天朝不預王政傷母弟至親之體虧友于欵篤之義懼非陛下追述先帝文明太后待攸之宿意也若以攸望重於事宜出者今以汝南王亮代攸亮宣皇帝子文皇帝弟伷駿各處方任有内外之資論以後慮亦不為輕攸今之國適足長異同之論以損仁慈之美爾而令天下窺陛下有不崇親親之情臣竊為陛下不取也若以妃后外親任以朝政則有王氏傾漢之權吕産專朝之禍若以同姓至親則有呉楚七國逆亂之殃厯觀古今茍事輕重所在無不為害也不可事事曲設疑防慮方來之患者也惟當任正道而求忠良若以智計猜物雖親見疑至於䟽逺者亦何能自保乎人懐危懼非為安之理此最有國有家者之深忌也愚以為太子太保缺宜留攸居之與太尉汝南王亮衛將軍楊珧共為保傅幹理朝事三人齊位足相持正進有輔納廣義之益退無偏重相傾之勢令陛下有篤親親之恩使攸蒙仁覆之惠臣同國休戚義存盡言心之所見不能黙已私慕魯女存國之志【原注列女傳魯漆室邑之女過時未適人當穆公之時君老太子幼女倚柱而啼傍人聞之心莫不慘慘者隣婦從之遊謂曰何哭之悲子欲嫁乎吾為子求偶漆室女曰嗟乎始吾以子為知今反無識也豈為嫁之故不樂而悲哉吾憂魯君老而太子少也】敢陳愚見觸犯天威欲陛下事每盡善冀萬分之臣而不言誰當言者帝不納太熈初遷司徒惠帝即位加侍中又京陵置士官如睢陵比及誅楊駿加渾兵渾以司徒文官主史不持兵持兵乃吏屬絳衣自以偶因時寵權得持兵非為舊典皆令皁服論者美其謙而識體楚王瑋將害汝南王亮公孫宏說瑋曰昔宣帝廢曹爽引太尉蔣濟驂乗以增威重大王今舉非常冝得宿望鎮厭衆心司徒王渾宿有威名為三軍所信服可請同乗瑋從之渾辭疾歸第以家兵千餘人閉門距瑋瑋不敢逼俄而瑋以矯詔伏誅渾乃率兵赴宫帝嘗於元㑹問郡國計吏方俗之宜渾奏曰陛下欽明聖哲光於逺近眀詔沖虚詢及芻蕘斯乃周文疇咨之求仲尼不耻下問也舊三朝元㑹前計吏詣軒下侍中讀詔計吏跪受臣以詔文相承已久無他新聲非陛下留心方國之意也可令中書指宣明詔問方土異同賢才秀異風俗好尚農桑本務刑獄得無寃濫守長得無侵虐其勤心政化興利除害者授以紙筆盡意陳聞以明聖指垂心四逺不復因循常辭且察其答對文義以觀計吏人才之實又先帝時正㑹後東堂見征鎮長史司馬諸王國卿諸州别駕今若不能别見可前詣軒下使侍中宣問以審察方國於事為便帝然之又詔渾録尚書事渾所厯之職前後著稱及居台輔聲望日減元康七年卒時年七十五諡曰元長子尚早亡次子濟有傳   謹案目録此下有周浚王濬唐彬三傳今闕   議曰濬既克清建業渾亦獻捷横江皆為得儁渾其次也然語平呉之功武帝歸之羊太傅是已濬等特輸力而終之爾始用濬則祜也著恩信則祜也力請大舉以乗孫皓祜也卒之杜預使濬不受節度以成破竹之勢而徑造建業濬乃自以為功而忘羊杜渾又爭之過浮於功矣君子哉唐彬也稱疾遲留澹然無競賢濬渾逺矣近世曹武惠克金陵稱疾以全生聚及振旅凱入以榜子見稱奉勅江南幹事囬不矜而莫與爭功豈彬之義有以激之歟   贊曰九服兵爭三方幅裂昊天悔禍藎臣種德龍驤虎渡虚熖撲滅我王統六合始一 <史部,別史類,郝氏續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七十八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七十五   列女   漢   農王妃 皇甫規妻 隂瑜妻 盛道妻董祀妻   魏   龎娥親 姜叙母 趙昂妻 杜有道妻   曹文叔妻 羊耽妻 許允妻   呉   孫翊妻 張白妻   柔順女之德貞固女之節二者兼備婦道盡矣故坤之繇曰利牝馬之貞其傳曰柔順利貞坤至柔而動也剛夫婉娩而無不順執德而不改其操然後合乎坤德才智工巧容色不與焉是以詩稱静女美共姜【原注詩静女衛國風毛萇曰女德貞静而有法乃可說也栢舟共姜自誓也衛世子共伯蚤死其妻守義父母欲奪而嫁之誓而弗許故作是詩以絶之】春秋書紀叔姬宋共姬【原注春秋莊公十二年紀叔姬歸于酅二十年紀叔姬卒三十年葬紀叔姬紀亡而叔姬不歸宗國歸酅以死故特備書以美之襄公三十年宋災伯姬卒叔弓如宋葬宋共姬 公羊傳外夫人不書葬此何以書隱之也何隱爾宋災伯姬卒焉其稱諡何賢也何賢爾宋災伯姬存焉有司復曰火至矣請出伯姬曰不可吾聞之也婦人夜出不見傅母不下堂至矣母未至也逮乎火而死】與忠臣良士義夫孝子共垂竹帛光石潔玉皜然不朽漢成帝嬖趙氏劉向集古賢女爲列女傳進規致諷而班史不録范蔚宗始録於東京書而為之傳典䇿之制備矣有天地然後有男女有男女然後有夫婦有夫婦然後有父子兄弟君臣上下以錯禮義故咸恒爲易下經之首書始降二女詩始二南禮本冠婚重倫也一代之典昭示萬世可獨録男而遺女德乎三國之際翻覆離合臣子道喪有婦人而不失節焉又可無書乎故復著列女篇國别爲云   農王妃唐姬者潁川人也董卓既廢少帝爲農王山東義兵起討卓卓懼乃置農王閣上使中令李儒進酖曰服此以辟惡王曰我無疾是欲殺我爾不肯飲彊飲之不得已乃與唐姬及宫人飲醼訣别酒行王悲歌曰天道易兮我何艱棄萬乗兮退守藩逆臣見廹兮命不延逝將去汝兮適幽因命唐姬起舞姬抗袖而歌曰皇天崩兮后土頽身為帝兮命夭摧死生異路兮從此乖奈我煢獨兮心中哀因泣下嗚咽坐者皆歔欷王謂姬曰卿王者妃勢不復爲吏民妻自愛從此長辭矣遂飲藥而死時年十八姬歸鄉里父㑹稽大守瑁欲嫁之姬誓不許及李傕破長安遣兵鈔關東略得姬傕因欲妻之拒不從而終不自名尚書賈詡知之以狀白獻帝帝聞感愴乃下詔迎姬置園中使侍中持節拜為農王妃初平元年二月葬農王於故中常侍趙忠城壙中諡曰懐王姬尋薨合葬焉   謹案目録此下有皇甫規妻隂瑜妻盛道妻董祀妻四傳今闕   龎娥親者【謹案陳志云淯母娥後漢書亦云字娥惟皇甫謐列女傳作娥親】酒泉表氏龎子夏之妻西海太守淯之母禄福趙安【謹案列女傳作趙君安下同】之女也安爲同縣李夀所殺娥親有男弟三人皆欲復讎夀深以為備㑹嵗疫三人者皆死夀聞大喜㑹宗族相慶云趙氏强壯已盡惟有弱女不足復憂矣娥親子淯聞夀言還以啓娥親娥親愴然隕涕曰李夀汝莫喜也終不活汝與汝戴履天地為吾弟之羞也乃購利劒晝夜淬厲哀酸泣血鄰婦徐氏諫止之曰李夀男子也凶惡有素加備衛在身爾雖有志邂逅不敵則重受禍絶滅門户痛辱益甚矣願詳舉動娥親曰李夀不死安能視息世間邪徐氏與鄰並咸笑之娥親曰人父兵死無後不哀而笑夀未即刃先誅汝嬖子軰爾徐氏等怖走不敢回視娥親乃棄家事乗帷車伺夀【謹案帷車本後漢書陳志作乗鹿車】白晝遇夀於都亭㧞劍擊夀并中夀馬馬逸夀墜地溝中娥親斫之中樹折劍夀猶未死瞋目大呼娥親㧞夀所佩刀截夀頭持詣縣歸罪顔色不變曰父讎已報請受戮禄福長夀陽尹嘉壯其烈即觧印綬縱娥親去官娥親曰讎塞身死女之分也治獄制刑君之典也敢貪生以枉王法乎擲夀頭請赴獄鄉人强載還家㑹赦得免涼州刺史周洪酒泉太守劉班等共表上其事刋石立碑顯其門閭太常農張奐以帛二十端禮之安定梁寛爲娥親作皇甫謐曰父母之讎不與共天地男子之義也而娥親以女弱之㣲奮劍仇頸慰亡父之怨魂雪三弟之永恨近古以來未之有也詩曰脩我戈矛與子同讎娥親之謂也   姜叙母者天水人叙字伯奕建安中馬超攻冀殺涼州刺史韋康州人莫不感憤叙為撫夷將軍擁兵屯歴叙外弟楊阜故爲康從事同輩十餘人皆略屬超隂相結爲康報讎未有間㑹阜妻死辭超歸葬因過至歴候叙母說康被害及冀中之難相對泣良久舉室悲感叙母曰咄伯奕韋使君遇難豈一州之耻亦汝之負豈獨義山哉汝無顧我事淹變生人誰不死死國忠義之大者但當速發我自爲汝當之不以餘年累汝也因敇叙與阜議分人語鄉里尹奉趙昻及安定梁寛等令叙先舉兵叛超超怒必自來擊叙寛等因從後閉門約誓以定叙遂進兵入鹵昻奉守祁山超聞果自出擊叙寛等從後閉冀門超失據過鹵叙守鹵超進至歴歴中見超徃以為叙軍還又傳聞超已奔走漢中故歴無備及超入歴執叙母母罵超曰汝背父之逆子殺君之傑賊天地豈乆容汝而不早死敢以面目視人乎超怒即殺叙母及其子燒城而去阜等以狀聞曹操操嘉之手令褒揚曰姜叙之母勸叙早發眀智乃爾雖楊敞之妻蓋不過此賢哉賢哉良史紀録必不墜於地矣【原注漢書昭帝崩昌邑王徴即位滛亂大將軍光與車騎將軍張安世謀欲廢王更立議定使大司農田延年報敞敞驚懼不知所言汗出洽背徒唯唯而已延年起更衣敞夫人遽從東廂謂敞曰此國大事今大將軍議已定使九卿來問君侯君侯不疾應與大將軍同心猶與無決先事誅矣延年從更衣還敞夫人與延年參語許諾請奉大將軍敎令遂共廢昌邑王立宣帝 裴松之曰案謐稱叙為阜姑子而本傳云叙為阜外兄與今名内外為不同 謐謂姑子即外兄弟也阜傳曰外兄故更姑子曰外弟云】   趙昻妻異者不知誰氏女也【原注案皇甫謐列女傳趙昻妻異者故益州刺史天水趙偉璋妻王氏女也偉璋女則姓趙氏而妻昻則同姓也此必有誤不可考故祗云不知誰氏女也】昻爲羌道令留異在西㑹同郡梁䨇反攻破西城害異兩男異女英年六歲獨與異在城中異見两男已死又恐為䨇所侵引刀欲自刎顧英而歎曰身死爾棄當誰恃哉吾聞西施䝉不潔則人掩鼻况我貌非西施乎乃以溷糞麻而被之尠食瘠形自春至冬竟得免昻遣吏迎之未至三十里止謂英曰婦人無符信保傅則不出房昭姜沉流伯姬待燒每壯其節今吾遭亂不能死將何以復見諸姑所以偷生惟憐汝爾今官舍已近吾去汝死矣遂飲藥懣絶英奔告昻昻以良劑灌之良久乃蘇建安中昻轉參軍事徙居冀㑹馬超攻冀異躬著布韝佐昻守備又悉脫環佩首飾以賞戰士超攻益急城中饑困刺史韋康愍吏民傷殘欲與超和昻諫不聽歸以語異異曰君有争臣大夫有專利焉知救兵不到關隴哉當共勉卒髙勲全節致死不可從也比昻還康與超和超遂背約殺康又刼昻質其嫡子月於南鄭欲要昻以爲已用超妻楊聞異節行請與相見異欲信昻於超以濟其謀謂楊曰昔管仲入齊有九合之功由余適秦穆公成覇方今社稷初定治亂在人涼州士馬乃可與中夏争鋒不可不詳也楊深感之以爲忠於已遂與異重相結歡超遂不疑昻良以爲已用也及昻與楊阜等結謀討超告異曰吾謀如是事必萬全當奈月何異厲聲曰雪君父之耻喪元不足為重况一子哉夫項橐顔淵豈復百年貴義存爾【原注戰國策甘羅曰夫項橐生七歲而為孔子師橐一作櫜】昻遂閉門逐超超奔漢中從張魯得兵還異與昻保祁山爲超所圍三十日救兵到乃解超卒殺異子月自冀城之難至於祁山昻出九竒異輙參焉   杜有道妻嚴氏字憲京兆人也貞淑有識量年十三適杜氏十八而與子植女韡嫠居誓不改節撫育二子敎以禮度卒皆顯名傅求韡為繼室憲即許之時忤何晏鄧颺晏等欲害之時人莫與爲婚及憲許或曰何鄧執權必為害方排山壓卵以湯沃雪奈何憲曰晏等驕侈必當自敗司馬太傅虎睡爾吾恐卵破雪消行自及矣遂與為婚晏等尋爲懿所誅植後爲南安太守植從兄預爲秦州刺史被誣徴還憲與預書曰諺云忍辱至三公卿今可謂辱矣能忍之公是卿坐預後果爲儀同三司前妻子咸年六歲嘗随其繼母省憲憲謂咸曰汝千里駒也必當逺至以其妺之女妻之咸後果知名其識鍳如此年六十六歲卒   曹文叔妻令女者譙郡夏侯文寕之女也文叔曹爽之從弟早死服闋自以年少無子恐家必嫁已乃斷髪以爲信其後家果欲嫁之令女聞即以刀截兩耳居止常依爽及爽被誅曹氏盡死令女叔父上書與曹氏絶婚彊迎令女歸時文寜為梁相憐其少執義又曹氏無遺冀其意沮廼㣲使人諷之令女歎且泣曰吾亦惟之許之是也家以為信防之少懈令女於是竊入寢室以刀斷鼻䝉被而卧母呼與語不應發被視之血流滿牀舉家驚惶或謂之曰人生世間如輕塵棲弱草爾何至自苦廼爾且夫家夷滅已盡守此欲誰為哉令女曰聞仁者不以盛衰改節義者不以存亡易心曹氏前盛之時尚欲保終况今衰亡何忍棄之司馬懿聞而嘉之聽使乞子字養爲曹氏後   羊耽妻辛氏字憲英隴西人魏侍中毘之女也聰朗有才鑒初魏文帝得立為太子抱毘項謂之曰辛君知我喜不毘以告憲英英歎曰太子代君主宗廟社稷者也代君不可以不戚主國不可以不懼宜戚而喜何以能久魏其不昌乎弟敞為大將軍曹爽參軍司馬懿將誅爽因其從魏帝出而閉城門爽司馬魯芝率府兵斬關赴爽呼敞同去敞懼問憲英曰天子在外太傅閉城門人云將不利國家於事可得爾乎憲英曰事有不可知然以吾度之太傅殆不得不爾眀皇帝臨崩把太傅臂屬以後事此言猶在朝士之耳且曹爽與太傅俱受寄託之任而獨專權勢於王室不忠於人道不直此舉不過以誅爽爾敞曰然則敞無出乎憲英曰安可以不出職守人之大義也凡人在難猶或恤之為人執鞭而棄其事不祥也且為人任為人死親暱之職也汝從衆而已敞遂出懿果誅爽事定後敞歎曰吾不謀於姊㡬不獲於義其後鍾㑹為鎮西將軍憲英謂耽從子祜曰鍾士季何故西出祜曰將為滅蜀也憲英曰㑹在事縱恣非持久處下之道吾畏其有他志也及㑹將行請其子琇為參軍憲英憂曰他日吾為國憂今日難至吾家耳琇固請於司馬昭昭不聽憲英謂琇曰行矣戒之古之君子入則致於親出則致節於國在職思其所司在義思其所立不遺父母憂患而已軍旅之間可以濟者其唯仁恕乎㑹至蜀果反琇竟以全歸祜嘗送錦被憲英嫌其華反而覆之其眀鍳儉約如此泰始五年卒年七十九   許允妻阮氏者不知誰氏女也貌醜而賢眀有識鑑允始見愕然交禮畢無復入意阮遣婢覘之云有客姓桓阮曰是必桓範將勸使入也既而範果勸之允入須臾便起阮捉裾留之允顧謂曰婦有四德卿有其幾阮曰新婦所乏惟容爾士有百行君有其㡬允曰皆備阮曰士有百行以德爲首君好色而不好德何謂皆備允有慚色遂雅相親重允為吏部郎選郡守曹叡疑其所用非次召入將加罪阮謂允曰眀主可以理奪難以情求允頷之而入叡怒詰之允曰某郡太守雖限滿文書先至年限在後日限在前叡前取事視之乃遣出望其衣敝曰清士遂有用之之意允之爲鎮北也謂阮曰吾知免矣阮曰所謂禍在此何免之有及允死門生走告阮方機織神色不變曰早知爾爾門生欲藏其二子阮曰無預諸兒事因移居墓所司馬師遣鍾㑹觀之若二子才德及允便當收之阮聞㑹來謂二子曰汝等雖佳才具不多率胷懐與㑹語便自無憂不須極哀㑹止便止又可多少問朝事二子從之㑹反具以狀對卒免於禍教導二子後皆顯達於晉   吳孫翊妻徐氏者不知何許人初孫權殺吳郡太守盛憲憲故孝亷媯覽戴員亡匿山中孫翊為丹楊太守皆禮致之以覧為大都督督兵員為郡丞覧貟常欲為憲報讎㑹翊親近邊洪為翊所困辱覧員因與洪謀殺翊諸縣令長共謁翊翊將宴勞之徐氏頗知卜筮翊曰吾明日欲為長吏作主人卿為我卜之徐氏既卜謂翊曰卦不能佳可須異日翊不從明日大㑹賔客翊出入常持刀宴罷送客而忘之洪遂殺翊走山中徐氏遣人追獲之覧員因殺洪入居軍府將軍孫河屯京城聞變馳赴宛陵覧員復殺之遣人迎揚州刺史劉馥令住歴陽以丹楊應之覧遂取翊諸侍妾又欲逼取徐氏徐氏紿之曰乞須晦日設祭除服然後聽命覧許之徐氏潜使所親語翊親近舊將孫髙傅嬰等與共圖覧高嬰涕泣許諾宻呼翊時侍養二十餘人與盟誓合謀到晦日設祭徐氏哭泣盡哀畢乃除服薫香沐浴言笑懽悅大小悽愴怪其如此覧宻覘無復疑意徐氏呼高嬰置户内使人召覧入徐氏出户拜覧適得一拜大呼二君可起高嬰俱出共殺覧餘人即就外殺員徐氏乃還縗絰奉覧員首以祭翊墓舉軍震駭孫權聞亂從椒丘還至丹楊悉族誅覧員餘黨擢嬰高為牙門其餘賞賜有差張白妻者陸績女也績於鬱林生女故名曰鬱生適張温弟白温被罪白等皆廢徙鬱生亦當離婚京朝名門競欲娶之鬱生誓不更嫁奉温姊妹三人攻苦䟦渉節行益著温中妹巳適顧承而見録奪官乃許嫁丁氏成婚有日飲樂而死鄉里并鬱生皆圖畵賛頌焉姚信表請褒述曰臣聞唐虞之政舉善而敎旌德擢異三王所先是以忠臣烈士顯名國朝淑婦貞女表迹家閭盖所以闡崇化業廣殖清風使有令性幽明俱著茍懐懿資士女同榮故王蠋建寒松之節而齊王表其里義姑立殊絶之操而魯侯高其門臣見故鬱林大守陸績女鬱生履貞特之行立匪石之節年十三適同郡張白侍廟三月白遭羅家禍遷死異郡鬱生抗聲昭節義形於色冠盖交横誓而不許奉白姊妹嶮之中蹈履水火志懐霜雪義心固於金石體信貫於神明送終以禮邦士慕則臣聞昭德以行顯行以爵茍非名爵則勸善不嚴故士之有誄魯人志其勇杞婦見書齊人哀其哭【原注禮記魯莊公及宋人戰于乗丘縣賁父御卜國為右馬驚敗績公隊佐車授綏公曰末之卜也縣賁父曰他日不敗績而今敗績是無勇也遂死之圉人浴馬有流矢在白肉公曰非其罪也遂誄之士之有誄自此始也杞婦事見前】乞䝉聖朝斟酌前訓上開天聰下垂坤厚褒鬱生以義姑之號以厲两髦之節則皇風穆暢士女改視權不聽   議曰皇甫規之妻義槩風節凛凛乎秋霜冽氷焉嶄嶄乎折玉截鐡焉雖古之烈丈夫無以尚已龎淯之母以女弱而手刄父讎孫翊之妻知能保身勇能討賊皆世所未有也姜叙之母趙昻之妻以死徇義亦其亞也嚴辛阮之識慮哲婦以成城者也唐姬之義不受辱終於農令女之截耳斷鼻卒存曹氏與夫荀采之雉頸陸氏之仰藥得柏舟共姜自誓春秋叔姬歸之義焉文姬之才辯不幸而失身絶域然能傳父之業免夫之死有足稱者君子責備以為失節過矣   賛曰婉娩淑女與士並列至柔動剛彤管煒節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七十九上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七十六上   北狄   四夷總序 北狄【匈奴氏 劉氏 石氏沮渠氏 赫連氏】   上世甿俗敦一均為朴野相忘而不相競故無夷夏之分大庭軒轅帝有中土法制漸備風俗與王化逺邇故鄙夷與粹别悍暴與仁柔異于是乎制五兵征尤以捍遐外唐虞之世投凶人四裔以禦螭魅【原注左氏傳帝鴻氏有不才子掩義隱賊好行凶徳醜惡物頑嚚不友是與比周天下之民謂之渾敦少皥氏有不才子毁信廢忠崇飾惡言靖譛庸囘服讒蒐慝以誣盛徳天下之民謂之窮奇顓頊氏有不才子不可教訓不知話言告之則頑舍之則嚚傲狠明徳以亂天常天下之民謂之檮杌此三族也世濟其凶增其惡名以至于堯堯不能去縉雲氏有不才子貪於飲食冒于貨賄侵欲崇侈不可盈厭聚斂積實不知紀極不分孤寡不䘏窮匱天下之民以比三凶謂之饕餮舜臣堯賔于四門流四凶族渾敦窮奇檮杌饕餮投諸四裔以禦螭魅】烈山澤疏川瀆驅龍蛇禽獸清滌土宇以居王民【原注孟子當堯之時天下猶未平洪水横流氾濫於天下草木暢茂禽獸繁殖五榖不登禽獸偪人獸蹄鳥跡之道交於中國堯獨憂之舉舜而敷治焉舜使益掌火益烈山澤而焚之禽獸逃匿禹疏九河瀹濟漯而注諸海決汝漢排淮泗而注之江然後中國可得而食也】畫為九州制為五服限界區域以别内外約而不質以為要絶而不治以為荒于是乎中國與外徼截然不相亂爰蔇三后謹守内分西不盡流沙南不盡衡山東不盡東海北不盡恒山四海之内斷長補短僅得萬里務廣徳不廣地外夷之地常十倍于中國中國之徳常百蓰於外夷是以伏柔而化所不化遂為盛王其民不識蠻夷而驁猘不敢為病其或跳踉則禦之朔方伐之太原懲之荆舒而已【原注詩天子命我城彼朔方赫赫南仲玁狁于襄又曰薄伐玁狁至于太原又曰戎狄是膺荆舒是懲】此二帝三王之世所以無邊塞之患也周徳既衰荒服不至【原注史記穆王將征犬戎祭公謀父諌曰先王之制邦内甸服邦外侯服侯衛賔服蠻夷要服戎翟荒服甸服者祭侯服者祀賔服者享要服者貢荒服者王今犬戎氏以其職來王天子曰予必以不享征之吾聞犬戎惇能率舊徳而終守純固其有以禦我矣王遂征之得四白狼四白鹿以歸自是荒服不至】犬戎逼周小雅盡廢中國始危【原注詩六月序小雅盡廢則四夷交侵中國危矣】越嶺海踰限界絶疆索敗王略布濩五服之内錯蹂畿甸之間阻谿谷間隙罅蜂蜚蟻結列帳聯落秦晉燕齊之西北楚鄧吳越之東南者以百數與盟會陵上國伐凡伯伐京師病燕侵齊伐晉滅温滅衞無復二帝三王之世矣【原注春秋隱公二年公會戎于潛公及戎盟于唐僖公二十年齊人狄人盟于邢文公八年公子遂會雒戎盟于暴宣公十一年晉侯會狄于攢函隱公七年戎伐几伯于楚丘以歸莊公二十四年戎侵曹三十二年狄伐邢聞公二年狄滅衛僖公八年狄伐晉十年狄滅溫十三年侵衞十四年侵鄭二十一年侵衞三十年侵齊三十三年復侵齊左氏傳莊公三十年齊人伐山戎以其病燕故也僖公十一年楊拒泉臯伊雒之戎同伐京師入王城焚東門王子帶召之也】然而不至于大亂者猶有先王之遺澤所以為天下之大閑者猶在未與阻仇儲怨使必致死于我也五伯又衰列國各務廣土晉滅赤狄潞氏獲白狄子滅中山鮮虞虜鼓子鳶鞮滅陸渾之戎秦滅義渠并西戎趙為胡服破林胡樓煩燕破東胡于是匈奴始盛與中國為仇秦并天下廢井田開阡陌夷畎澮溝洫壞先王疆里盡為平原曠野無以限其侵軼秋髙馬肥長驅而入鱷沛鶻散震駭障塞始皇怒而大舉擊之塹山堙谷築長城萬餘里以限絶之胡人不敢南下牧馬而怨仇益深矣【原注春秋宣公十五年晉師滅赤狄潞氏以潞子嬰兒歸十六年晉人滅赤狄甲氏及留吁昭公十七年晉荀吳帥師滅陸渾之戎左氏傳僖公三十二年晉侯敗狄于箕卻缺獲白狄子昭公十五年晉荀吳帥師伐鮮虞克鼓以鼓子鳶鞮歸 史記晉文公立欲修覇業乃興師伐逐戎翟誅子帶迎内周襄王居于雒邑當是之時秦晉為强國晉文公攘戎翟居于河西□洛之間號曰赤翟白翟秦穆公得由余西戎八國服于秦故自隴以西有綿諸緄戎翟䝠之戎岐梁山涇漆之北有義渠大荔烏氏朐衍之戎而晉北有林胡樓煩之戎燕北有東胡山戎各分散居谿谷自有君長往往而聚者百有餘戎然皆不能相一自是之後百有餘年晉悼公使魏絳和戎翟戎翟朝晉後百有餘年趙襄子踰句注而破并代以臨胡貉其後既與韓魏共滅智伯分晉地而有之則趙有代句注之北魏有河西上郡以與戎界邊其後義渠之戎築城郭以自守秦稍蠶食至于惠王遂拔義渠二十五城惠王擊魏魏盡入河西及上郡于秦秦昭王時義渠戎王與宣太后亂有二子詐而殺義渠戎王于甘泉遂起兵伐殘義渠于是秦有隴西北地上郡築長城以拒胡而趙武靈王亦變俗胡服習騎射北破林胡樓煩築長城自代并陰山下至髙闕為塞而置雲中雁門代郡其後燕有賢將秦開為質于胡胡甚信之歸而襲破走東胡東胡郤千餘里與荆軻刺秦王秦舞陽者開之孫也燕亦築長城自遼陽至襄平置上谷漁陽右北平遼西遼東郡以拒胡當是之時冠帶戰國七而三國邊於匈奴其後趙將李牧時匈奴不敢入趙邊後秦滅六國而始皇帝使蒙恬將十萬之衆北擊胡悉収河南地因河為塞築四十四縣城臨河徙適戍以充之而通直道自九原至雲陽因邊山險塹谿谷可繕者治之起臨洮至遼東萬餘里又渡河據陽山北假中當是之時東胡强而月氏盛匈奴單于曰頭曼頭曼不勝秦北徙十餘年而蒙恬死諸侯叛秦中國擾亂諸侯所徙適戍邊者皆復去於是匈奴得寛復稍度河南與中國界於故塞】漢興匈奴圍髙帝於平城而漢復怨胡【原注外夷諸事自漢至晉五胡各見後本傳】以中國新去湯火欲噢休之乃用婁敬和親䇿姑為撫慰孝惠吕后時益嫚蔑不忌數入塞為㓂孝文始為備禦計而孝武憤然小中國無復蒙耻奉幣之事乃大興師徒將衞霍而獵獮之剷王庭空漠北封狼居胥禪于姑衍以臨瀚海快心于狼望之北而猶未己乃大開西域三十六國以斷匈奴右臂而鄯善安息月氏大宛康居皆入屬國復通巴蜀西南諸夷而王滇夜郎入朝勦并南粤為儋耳珠厓等郡徙甌粤之民于江淮之間定朝鮮為樂浪菟等郡地過三代數倍而民不逮夫十之一焉土雖廣而徳不足終不能制其侵軼孝宣愛民致理匈奴内亂五單于爭立呼韓邪欵塞入朝而羌戎起于西陲趙充國以嵗月弭之故終西漢之世不復揚塵偽莽挑亂嚴尤為三䇿五難而不用北鄙再聳光武中興遂連彭寵立盧芳侵擾幽冀其後内亂分為南北竇憲窮討復空其庭陰山無人漢道克昌而羌戎復擾闗中段熲張奐之徒梟夷降附粗定一時建安末烏桓鮮卑始甚曹操誅蹋頓王雄刺軻比能而二冦衰及中國折裂諸葛亮渡瀘深入討雍闓禽孟獲南土心服而不復叛孫氏撫有交趾閩粤而無蠻禍故終三國之世邊徼不警二漢刑清政簡寛仁之治四百餘年中國之餘威遺烈猶振而未忘也然而當呼韓邪之衰潜阻塞下與漢民錯居南單于之降令入塞居漠南後復聽其部落散居六郡分為五部户各數萬遍滿并土趙充國討先零遷之内地馬援守隴西遷煎當羌于闗中居馮翊河東皆與華人雜處曹操令夏侯淵討叛氐阿貴千萬等後因拔棄漢中徙武都之種于秦川毌丘儉征遼東徙髙句驪餘種于滎陽時中國多故彼皆新附蹣跚單寡勢猶未張及晉混一區夏綱紀不立浮侈茍且崇尚虛無風俗大壞家道日乖骨肉相殘諸部皆謂晉室可取而代一旦羣起并吞割據于是氐人為成為秦匈奴人為漢為趙羯人為後趙羌人為後秦鮮卑人為五燕諸種人為五涼無復二漢之世而禍亂滋熾矣皆植根於漢滋蔓于三國而昌熾于晉是孰使之然哉中國之徳衰而尚力故也盍修徳以安中國乎茍吾徳化無不漸被慕義而進則引而進之亂則定之弱則撫之危則安之涵浸以仁恩使常足厭仰嚮如天地之無不覆燾無不持載如日月之無不照臨則華夏蠻貊罔不率俾自南自北無思不服矣大哉二帝三王禦戎之道乎初司馬遷傳匈奴兩越朝鮮西南夷大宛班固復傳西域至范曄又傳東夷南蠻西羌南匈奴烏桓鮮卑並西域西南夷謂之六夷陳夀國志秖傳烏桓鮮卑東夷而已按王制東方曰夷被髪文身有不火食者南方曰蠻雕題交趾有不火食者西方曰戎被髪衣皮有不粒食者北方曰狄衣羽毛穴居有不粒食者又曰東方曰寄南方曰象西方曰狄鞮北方曰譯并中國謂之五方故詩書所稱自中夏外謂之四夷九州之外四海之表蠻夷戎狄不啻百數各設居方别生分祇四焉爾故别外夷為四夷傳匈奴烏桓鮮卑為北狄夫餘髙句驪韓倭等為東夷戎羌氐西域為西戎蠻西南夷為南蠻其行事前史載之備矣故不復詳掇其盛衰大端推本中國治亂之所自與後世失禦戎之道者著于篇   北狄者幽營并凉塞外諸狄也其種落尚矣自尤亂九黎與黃帝戰於涿鹿之野黃帝擒尤其兄弟八十餘人散入北土或號山戎或號獯粥世雄朔易舜流共工于幽州其族亦入葷粥夏后氏之裔曰淳維夏亡而亦入為君長即匈奴之先也【原注史記索隱張晏曰淳維時奔北邊又樂彦括地譜云夏桀無道湯放之鳴條三年而死其子獯粥妻桀衆妾避居北野隨畜移徙中國謂之匈奴其言夏后苗裔或當然也故應劭風俗曰殷時獯粥改曰匈奴又晉灼云堯時翬粥周曰玁狁秦曰匈奴韋昭曰漢曰匈奴葷粥其别名則淳維是其始祖蓋與獯粥是一也】夏道之衰后稷子孫不窋【原注竹律反】失其官守變于戎狄公劉自狄入于豳其後狄攻太王太王走岐山下作周【原注史記舜封后稷於邰子不窋失其官奔戎狄之間不窋卒子鞠立鞠卒子公劉立自戎狄徙漆沮公劉卒子慶節立國子豳八世至太王薰育戎狄攻之遂去豳渡漆沮踰梁山止于岐山】豳人舉國從之而周始大玁狁始盛西伯抑逐之【原注詩采薇序曰太王之時西有昆夷之患北有玁狁之難其詩曰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起居玁狁之故又緜曰混夷駾矣維其喙矣】既周公兼夷狄而中國無狄難者數百年厲王政衰狄始内侵於是宣王北伐【原注詩六月宣王北伐也其詩曰□狁孔熾我是用急玁狁匪茹整居焦穫使鎬及方至于涇陽】自周之東狄遂雜處齊晉燕衞之郊别為赤狄北狄長狄山戎大為諸侯害至于滅衞盟齊侵晉伐王室出天子五伯迭興攘斥擯外晉主夏盟擊虜并滅狄少衰焉自戰國兵爭不恤遐外匈奴乘之始大駸駸南牧逼燕趙秦代各築長城乘保障以禦之於是匈奴開王庭稱單于渡河南與中國界於故塞盡有朔漠之地斗入西北萬餘里冒【原注音墨又如字】頓射殺其父頭曼【原注音瞞】單于自立為單于【原注史記頭曼單于有太子名冒頓後有所愛閼氏生少子而單于欲廢冒頓而立少子乃使冒頓質于月氏冒頓既質于月氏而頭曼急擊月氏欲殺冒頓冒頓盜其善馬騎之亡歸頭曼以為壯令將萬騎冒頓乃作鳴鏑習勒其騎射命曰鳴鏑所射而不悉射者斬之行獵禽獸有不射鳴鏑所射者輙斬之已而冒頓以鳴鏑自射其善馬左右或不敢射者冒頓立斬不射善馬者居頃之復以鳴鏑自射其愛妻左右或頗恐不敢射復斬之居頃之冒頓出獵以鳴鏑射單于善馬左右皆射之于是冐頓知其左右皆可用從其父單于頭曼獵以鳴鏑射頭曼其左右皆隨鳴鏑而射殺單于頭曼遂盡誅其後母與弟及大臣不聽從者冒頓自立為單于】滅東胡王虜其民衆畜產西擊走月氏【原注音支】南并樓煩白羊河南王越故塞至朝那膚施控之士三十餘萬盡服從北方而與諸夏為敵國自唐虞三代以來匈奴最大自匈奴之大而冒頓莫强焉冒頓姓攣鞮氏其國稱之曰撑犂孤塗單于匈奴謂天為撑犂謂子為孤塗單于者廣大之貌言其象天單于然也始置左右賢王左右谷蠡【原注服䖍曰谷音鹿蠡音離】左右大將左右大都尉左右大當户左右骨都侯【原注裴駰曰骨都異姓大臣】匈奴謂賢曰屠耆故嘗以太子為左屠耆王自左右賢王以下至當户大者萬餘騎小者數千凡二十四長立號曰萬騎其大臣皆世官呼衍氏蘭氏其後有須卜氏此三姓其貴種也【原注史記索隱曰呼衍氏須卜氏常與單于婚姻顔師古云呼衍即今鮮卑姓呼延者也蘭姓今亦有之裴駰曰須卜氏主獄訟】左王將居東方直上谷以東接濊貊朝鮮右王將居西方直上郡以西接氐羌而單于庭直代雲中而左右賢王左右谷蠡最大國左右骨都侯輔政諸二十四長亦各置千長百長什長禆小王相都尉當户且渠之屬【原注顔師古曰今之沮渠姓蓋本因此官】各有地分以左右手為次圍獵戰陳各相聯比皆如分地不易其次謂把手嵗正月諸長少㑹單于庭祠五月大會龍城祭其天地神秋馬肥大會蹛林課校人畜【原注史記索隱鄭氏云蹛林地名也晉灼曰李陵與蘇武書云相競趍蹛林則服䖍説是也又韋昭音多藍反按李牧傳大破匈奴滅襜襤此字與韋昭音頗同然林襤聲相近或以林為襤漢書服䖍曰蹛音帶匈奴秋社八月中皆會祭處顔師古曰蹛者繞林木而祭也鮮卑之俗自古相傳秋天之祭無林木者尚柳枝衆騎馳繞三周迺止此其遺法計者人畜之數】其法拔刃尺者死坐盜者没入其家罪小者軋【原注史記索隱軋烏八反如淳云撾杖也三倉云軋輾也説文云輾轢也顔師古曰軋者謂輾轢其骨節若今之厭踝也】大者死獄久者不滿十日一國之内不過數人路有遺物腐不敢取單于朝出營拜日之始生夕拜月職官上左坐列上右日上戊巳色上白以黒為凶服始立及拜官覲見大慶會祠祭天神皆白服白馬謂之白道土多砂磧草肥宜畜鹵澤多魚鹽其人逐水草畜牧遷徙無城郭常居無耕鑿之業不粒食無文書以言語為約束刻木為期度兒能騎羊則引弓射鳥鼠少長則射狐兔肉食飲□酪自君長至奴婢均多寡同飲食衣皮革被氊毳以氊為廬屋俗皆能為弓車鎧刃鞍勒士能彎弓盡為甲士耐飢凍習勞苦往往猨臂善射寛則隨畜田獵禽獸為生業急則人習戰攻以侵伐其天性也其長兵則弓矢短兵則刀鋋其畜多馬牛羊其奇畜則蠧駝驢驘駃騠【原注音夬蹄】騊   駼【原注音陶塗】驒騱【原注音顛奚】馬尤駿健日駞常數百   里有至千里者將戰則擇馬之壯而肥駿久弗   乘者羈縶之不為芻秣少飲之水謂之去油腸   一再宿則人兼數騎晝夜馳突不憊也其人重   約信雖數千里逺出嵗年不愆其期以兵為常   故皆識虛實見兵勢善為誘兵以包敵斡腹出   竒星散電邁隠見不測大抵無正兵利則進不利則退不羞遁走茍利所在不恤禮義故其逐利如鳥之集困敗則麕奔瓦解矣舉事常隨月盛壮以攻戰月虧則退兵其攻戰斬首虜賜一巵酒其所得鹵獲因以與之得人以為奴婢故人自為戰以趍利深入并命而不憚也以名為號不諱無字尊巫醫坐於東上諸大人入見則令巫占之火前謂之過火門凡命官出軍則燒羊髀視其吉凶俗貴壮健賤老弱壮者食肥美老者飲食其餘父死妻其後母兄弟死皆妻其妻主死而無子及親族者奴即有其家戰而扶轝死者盡得死者家財尤畏雷震馬牛羊震則舉羣棄之其送死有棺槨金銀衣裳而不封樹則馳馬踐其上又周馳其旁不可復識而後已喪制不以尊卑見新月從吉始死號哭衆以酒酪飲之謂之添淚殺馬牛羊祭而食之焚其骨謂之燒飯所幸臣妾從死者多至數十百人婦事夫如事舅姑□酪氊毳皮革車服器用皆婦人為之男子朝出婦為捉馬加鞍勒執弓矢騎去而反行則在軍中主營落輜重畜牧不妬而甘服勤勞故男女皆自食力生長於兵無單家而衆以强後冒頓又北服渾窳屈射丁零隔昆龍新犂之國【原注魏畧匈奴北有渾窳國射音亦又音石此五國在匈奴比】於是匈奴貴人大臣皆服以冒頓為賢漢初定天下而匈奴圍韓王信於馬邑信降匈奴因引兵南踰句注攻太原至晉陽下髙祖自将撃之㑹大雨雪士卒墮指什二三冒頓縱精兵三十餘萬騎圍髙祖於白登七日騎四靣各如方色東盡駹北盡驪南盡騂西盡白古所未有也髙祖窘使使間厚賂閼氏因用陳平秘計解一角直出使婁敬結和親之約各引兵歸漢乃奉宗室女公主為單于閼氏歲奉絮繒酒食物約為兄弟孝髙后時冒頓遺漢嫚書漢不與較復厚遺之【原注漢書髙后時冒頓寖驕乃使使遺髙后書曰孤僨之君生于沮澤之中長於平野牛馬之域數至邉境願逰中國陛下獨立孤僨獨居兩主不樂無以自娛願以所有易其所無】冒頓益驕孝文即位復修和親而冦暴不已冒頓死子老上單于立景帝亦復和親【原注漢書單于遺漢書曰天所立匈奴大單于敬問皇帝無恙前時皇帝言和親事稱書意合讙漢吏侵侮右賢王右賢王不請聴後義盧侯難氏等計與漢吏相拒絶二主之約離兄弟之親皇帝讓書再至發使以書報不來漢書不至漢以其故不和鄰國不附今以小吏之敗約故罰右賢王使之西乘月氏擊之以天之福吏卒良馬强力以夷滅月氏盡斬殺降下之定蘭蘭及其旁二十六國皆以為匈奴諸引弓之民并為一家北州已定願寢兵休士卒養馬除前事復故約以安邉民以應始古使少者得成其長老者安其處世世平樂未得皇帝之志也故使郎中繋雩淺奉書請獻槖駝一匹騎馬二疋駕二駟皇帝即不欲匈奴近塞則且詔吏民逺舎使者至即遣之以六月中來至薪望之地書至漢議撃與和親孰便公卿皆曰單于新破月氏乘勝不可擊且得匈奴地澤鹵非可居也和親甚便漢許之孝文皇帝前六年漢遺匈奴書曰皇帝敬問匈奴大單于無恙使郎中繋雩淺遺朕書曰右賢王不請聴後義盧侯難民等計絶二王之約離兄弟之親漢以故不和鄰國不附今以小吏敗約故罰右賢王西擊月氏盡定之願寝兵休士卒養馬除前事復故約以安邉民使少者得成其長老者安其處世世平樂朕甚嘉之此古聖王之意也漢與匈奴約為兄弟所以遺單于甚厚倍約離兄弟之親者常在匈奴然右賢王事已在赦前單于勿深誅單于若稱書意明告諸吏使無負約有信敬如單于書使者言單于自稱伐國有功甚苦兵事服繡袷綺衣繡祫長襦錦袷袍各一比余一黄金飾具帶一黄金胥紕一繡十匹錦三十匹赤綈緑繒各四十匹使大中大夫意謁者令肩遺單于冒頓單于死老上稽粥單于立文帝復遣宗人女翁主為單于閼氏使宦者燕人中行説傅翁主説不欲行漢强使之説曰必我也為漢患者中行説既至因降單于單于愛幸之初單于好漢繒絮衣物中行説曰匈奴人衆不能當漢之一郡然所以强之者以衣食異無仰于漢今單于變俗好漢物漢物不過什二則匈奴盡歸于漢矣其得漢絮繒以馳草棘中衣袴皆裂敝以視不如旃裘堅善也得漢食物皆去之以視不如□酪之便美也於是説教單于左右䟽記以計識其人衆畜牧漢遺單于書以尺一牘辭曰皇帝敬問匈奴大單于無恙所以遺物及言語云云中行説令單于以尺二牘及印封皆令廣長大倨驁其辭曰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單于敬問漢皇帝無恙所以遺物言語亦云云十四年冬老上單于十四萬騎入朝那蕭闗殺比地都尉卬虜人民畜産甚多遂至彭陽使竒兵入燒回中宫候騎至雍甘泉帝以中尉周舎郎中令張武為将軍發車千乗騎十萬軍長安旁以備胡冦而拜昌侯盧卿為上郡将軍甯侯魏遫為比地将軍隆慮侯周竈為隴西将軍屯三郡上親勞軍勒兵申教令賜吏卒自欲征匈奴羣臣諌不聴皇太后固要上乃止於是以東陽侯張相如為大将軍成侯董赤内史欒布皆為将軍擊匈奴單于留塞内月餘乃去漢逐出塞即還不能有所殺後六年冬匈奴三萬騎入上郡三萬騎入雲中所殺略甚衆烽火通扵甘泉長安以中大夫令免為車騎将軍屯飛狐故楚相蘇意為将軍屯句注将軍張武屯北地河内周亞夫為将軍次細柳宗正劉禮為将軍次覇上祝兹侯徐厲為将軍次棘門以備胡景帝立復與匈奴和親通闗市給遺單于遣翁主如故約】至孝武憤中國制於匈奴議撃滅之詔曰髙皇帝遺朕平城之憂髙后時單于書絶悖逆昔齊襄公復九世之讎春秋大之乃命韓安國公孫敖公孫賀衛青霍去病李廣等為将舉中國騎士連年出塞輒斬首虜亦為匈奴所殺傷相當前後三十餘年匈奴衰敗幕南無王庭而中國以困敝髙文景之畜積耗蠧盡矣【原注漢書元光二年用大行王恢議始擊匈奴六年車騎将軍衛青出上谷得胡首虜七百人元朔元年衛青等将三萬騎出雁門斬首虜數千人二年衛青等出雲中得胡首虜數千走白羊樓煩王遂取河南地五年衛青等将三萬騎撃匈奴得右賢禆王十餘人衆男女萬五千餘人畜數十百萬以青為大将軍諸将皆属焉六年霍去病從大将軍撃匈奴為驃騎校尉斬首虜二千餘級得相國當户斬單于大父行籍若侯産生捕季父羅姑比再冠軍封去病為冠軍若侯元狩二年以去病為驃騎将軍将萬騎出隴西擊匈奴厯五王國轉戰六日過焉支山千餘里殺圻蘭王斬盧侯王執渾邪王子及相國都尉獲首虜八千九百餘級収休屠王祭天金人去病深入二千餘里踰居延過月氐至祈連山得單桓酋涂王及相國都尉以衆降者二千五百餘人斬首虜三萬二百級獲禆小王七十餘人四年大将軍青驃騎将軍去病各将五萬騎出代右北平二千餘里絶大幕直左方兵獲屯頭王韓王等三人将軍相國當戸都尉八十三人封狼居胥山禪於姑衍登臨瀚海鹵獲七萬四百四十三級是時漢所殺虜匈奴各八九萬而漢士卒物故者數萬是後匈奴逺遁而幕南無王庭漢渡河自令方以西至令居徃徃通渠置田官吏卒五六萬人稍蠶食匈奴以北然亦馬少不復大出擊匈奴矣】宣帝時呼韓邪單于立匈奴大亂折并分裂日逐王薄胥堂自立為屠耆單于呼掲王自立為呼掲單于右奥鞬王自立為車黎單于烏籍都尉自立為烏籍單于號五單于部衆各萬人或二萬人轉相攻擊甘露元年左伊秩訾王勸呼韓邪王稱臣入朝事漢二年呼韓邪王款五原塞願朝三年正月朝天子于甘泉宫寵以殊禮位諸侯王上賛謁稱臣而不名賜以冠帶衣裳黄金璽盭綬玉具劔弓矢棨㦸車馬衣服等物禮畢就邸留月餘遣歸國明年復入朝竟寜元年復入朝元帝以後宫良家子王嬙字昭君賜單于單于上書願保塞上谷以西至燉煌傳之無窮請罷邉備塞吏卒以休天子人民其後厯成哀世屢入朝徼塞寧謐及王莽簒立更奪單于壐分匈奴為十五單于誘呼韓邪諸子脅拜右犂汗王咸為孝單于咸子助為順單于於是匈奴復叛漢分遣諸部入塞大輩萬餘中輩數千少者數百殺雁門朔方太守都尉畧吏民畜産不可勝數莽欲立威振耀荒外議發三十萬衆十道並出窮討匈奴嚴尤陳三策五難莽不聴於是與之構難吏士疲敝暴骨滿野北邉復虚耗【原注漢書莽新即位怙府庫之富欲立威廼拜十二部将卒發郡國勇士武庫精兵各有所屯守轉委輸於邉議滿三十萬衆齎三百日糧同時十道並出窮追匈奴内之于丁令因分其地立呼韓邪十五子莽将嚴尤諌曰臣聞匈奴為害所從來久矣未聞上世有必征之者也後世三家周秦漢征之然皆未有得上䇿者也周得中策漢得下策秦無策焉當宣王時玁狁内侵至于涇陽命将征之盡境而還其視戎狄之侵猶蟁蝱之螫敺之而已故天下稱明是為中策漢武帝選将練兵約齎輕糧深入逺戍雖有克獲之功胡輒報之兵連禍結三十餘年中國罷耗匈奴亦創艾而天下稱武是為下策秦始皇不忍小恥而輕民力築長城之固延袤萬里轉輸之行起扵負海疆境既完中國内竭以喪社稷是為無策今天下遭陽九之戹比年饑饉西北邉尤甚發三十萬衆具三百日糧東援海岱南取江淮然後乃備計其道里一年尚未集合兵先至者聚居暴露師老械壊勢不可用此一難也邉既空虚不能奉軍糧内調郡國不相及屬此二難也計一人三百日食用糒十八斛非牛力不能勝牛又當自齎糧加二十斛重矣胡地沙鹵多乏水草以徃事揆之軍出未滿百日牛必物故且盡餘糧尚多人不能負此三難也胡地秋冬甚寒春夏甚風多齎鬴鑊薪炭重不可勝食糒飲水以厯四時師有疾疫之憂是以前世伐胡不過百日非不欲久勢力不能此四難也輕重自隨則輕鋭者少不得疾行虜徐遁逃勢不能及幸而逢虜又累輜重如遇險阻銜尾相隨虜要遮前後危殆不測此五難也大用民力功必不可立臣伏憂之今既發兵宜縱先至者令臣尤等入深霆撃且以創艾胡虜莽不聴】漢兵誅莽更始遣使授若鞮單于與漢舊制璽綬及侯王以下印綬不受【原注匈奴謂孝為若鞮自呼韓邪單于降後與漢親密見漢帝諡為孝慕之至其子復珠累單于以下皆稱若鞮南單于比以下直稱鞮】光武建武六年遣歸徳侯劉諷使匈奴匈奴亦遣使來獻漢復遣中郎将韓統報命而若鞮單于驕踞自比冒頓光武弗責也二十二年若鞮單于死弟右賢王蒲奴立為單于而匈奴中連歲旱蝗赤地數千里草木盡枯人畜死耗蒲奴單于畏漢乘其敝乃遣使求和親漢遣中郎将李茂報命而呼單于之孫奠鞮王比叛蒲奴單于二十四年春比所主八部大人共立比為呼韓邪單于欵五原塞願為蕃蔽捍禦北方自是匈奴始分為南北單于二十五年春南單于破北單于却地千里漢遣使立其庭去五原西部塞八十里又聴南單于入居雲中列置諸部王為漢捍戍且為郡縣偵羅耳目北單于惶怖頗還所畧漢人以示善意二十七年北單于遂遣使求和親漢乃璽書報荅不遣使而兩單于咸事漢矣永平中北匈奴復入五原塞遂冦雲中南匈奴單于比死數更立單于無何輒死於是北匈奴復盛數冦邉漢患之㑹北匈奴遣使求和親明帝乃遣越騎司馬鄭衆使北報命南匈奴聞之内懐嫌怨既而北匈奴復入冦鈔焚燒城邑殺畧吏民十六年乃大發兵遣将四道出塞征北匈奴南單于遣左賢王信将兵助漢北㓂悉度漠去章帝建初八年北匈奴三木樓訾大人稽留斯等率衆四萬牛羊十餘萬欵五原塞降元和二年北匈奴大人車利諑兵等七十三輩亡來入塞時北匈奴衰耗部黨離叛南部攻其前丁零冦其後鮮卑擊其左西域侵其右不復自立乃逺引去章和元年鮮卑入左地擊北匈奴大破之斬優留單于北庭大亂屈蘭儲卑胡都湏五十八部口二十萬勝兵八千人詣雲中降和帝即位南匈奴單于上書請討北匈奴永元元年遣征西将軍耿秉車騎将軍竇憲率南單于撃北匈奴大破之首虜二十餘萬人【原注後漢書和帝元年夏六月竇憲耿秉出朔方雞鹿塞南單于出滿夷谷度遼将軍鄧鴻出棝陽塞皆㑹涿邪山憲分遣副校尉閻盤司馬耿夔耿譚将南匈奴精兵萬餘與北單于戰於稽落山大破之單于遁走追撃諸部遂臨私渠北鞮海斬名王以下萬三千級獲生口甚衆雜畜百餘萬頭諸禆小王率衆降者前後八十一部二十餘萬人憲秉出塞三千餘里登燕然山命中䕶軍班固刻石勒功紀漢威徳而還】南單于復請遂滅北庭乃遣中郎将耿譚與左谷蠡王師子等出雞鹿塞西繞天山圍北單于單于被創遁走獲其閼氏首虜萬餘三年北單于復為右校尉耿䕫所破逃亡不知所在其弟右谷蠡王於除鞬自立為單于止蒲海上遣使欵寒竇憲上書請立為單于遂遣使授璽綬如南單于故事㑹竇憲誅叛還中郎将任尚追斬之破滅其衆永元中南匈奴亂十六年北單于遣使貢獻求和親厚加賞賜不答其使永初四年南匈奴叛漢冦常山中山度遼将軍梁慬遼東太守耿夔撃破之復遣使請降自是南北二㓂叛服不常而烏桓鮮卑日盛從漢征討而二㓂稍衰矣靈帝熹平元年單于車兒死屠特若尸逐就單于立六年單于與中郎将臧旻出雁門擊鮮卑檀石槐大敗而還光和元年單于死子單于呼徴立二年中郎将張修與單于不相能修擅斬之更立右賢王羌渠為單于秋七月修坐不先請擅誅殺檻車徴詣廷尉抵罪死中平四年前中山太守張純反率鮮卑冦邉詔發南匈奴兵從幽州牧劉虞討之單于羌渠遣左賢王将騎詣虞國人恐單于聴漢發兵無巳五年右部醯落與休屠各胡白馬銅等十餘萬人反攻殺單于羌渠立其子右賢王於扶羅持至尸逐侯單于國人殺其父者叛立湏卜骨都侯為單于而於扶羅詣闕自訟會靈帝崩天下大亂單于将數千騎與白波賊合冦河内諸郡時民皆保聚鈔掠無利而兵遂傷敗復欲歸國國人不受乃止河東湏卜骨都侯單于死而南庭遂虚其位以老王行國事獻帝初平二年南單于刼張楊以叛袁紹屯於黎陽三年春曹操擊匈奴於扶羅於内黄破之興平二年單于於扶羅死弟呼厨泉立以被逐不得歸國居於平陽數為鮮卑所鈔建安元年獻帝自長安東歸右賢王去卑與白波賊帥韓暹等侍衛乘輿拒擊李傕郭氾帝還雒陽又遷許都然後歸國七年單于與郭援共攻河東十一年曹操擊并州刺史髙幹幹自入匈奴求救單于不受操遂斬幹以梁習領并州刺史習誘輸招納單于與其名王恭順服事初南匈奴久居塞内與編户不同不輸貢賦議者恐其户口滋蔓浸難禁制宜豫為之防二十一年秋七月南單于呼厨泉朝曹操于鄴操因留之使右賢王去卑監其國歲給單于綿絹錢榖如列侯子孫傳襲其號分其衆為五部部立中貴者為帥漢人為司馬以監督之尋改帥為都尉其左部都尉所統萬餘落居太原故氏縣右部都尉六千餘落居祁縣南部都尉三千餘落居蒲子縣北部都尉四千落居新興縣中部都尉六千餘落居大陵縣部衆雖分皆各留家于晉陽汾澗之濵俗漸同諸華矣曹丕黄初元年更授呼厨泉魏璽綬賜青葢車乘輿寳劍玉玦晉武帝簒代塞外匈奴大水塞泥黑難等二萬餘落降居之河西故宜陽城下後復與晉人雜居由是平陽西河太原新興上黨樂平諸郡大抵皆狄人泰始七年單于猛叛屯孔邪城武帝遣樓侯何楨持節討之楨以猛衆凶悍未易禽制乃誘猛左部督李恪殺猛於是匈奴震服積年不敢復叛其後稍因忿恨殺害長吏漸為邉患侍御史河西郭欽上疏曰戎狄彊横厯古為患魏初人寡西北諸郡皆為戎居今雖服從若百年之後有風塵之警邊騎自平陽上黨不三日而至孟津北地西河太原馮翊安定上郡盡為狄庭矣宜及平呉之威謀臣猛将之畧出北地西河安定復上郡實馮翊於平陽已北諸縣募取死罪徙三河三魏見士四萬家以充之漸徙平陽農魏郡京兆上黨雜胡峻四方出入之防明先王荒服之制萬世之策也帝不納太康五年匈奴胡太阿厚率其部落三萬餘口降七年匈奴胡都太博及長萎莎胡等各率種十萬餘口詣雍州刺史扶風王駿降明年匈奴都督大豆得一育鞠等復率種落萬餘降皆居之西北諸郡於是其種有屠各鮮支冦頭烏譚赤勒捍蛭黑狼赤沙鬱鞞萎莎秃童勃篾羌渠賀賴鍾豉大樓雍屈真樹力羯凡十九種皆有部落不相雜錯屠各最豪貴故得為單于統領諸種中綦母氏勒氏最勇健好叛平呉之役騎督綦母倪【原注胡典反】邪有功遷赤沙都尉惠帝元康中匈奴郝散攻上黨殺長吏入上郡明年郝散弟度元又率馮翊北地羌胡攻破郡縣既而晉室内亂諸部益盛不可復制矣   謹案匈奴傳採史記前後漢書三國志晉書次第刪節成篇劉氏以下四傳有目無書劉氏前趙也石氏後趙也沮渠氏北涼也赫連氏夏也皆具于晉書載記未知郝經此書若何節採耳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七十九下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七十六下   北狄   烏桓 鮮卑【慕容氏 段氏 吐谷渾氏 秃髪氏乞伏氏 拓拔氏 宇文氏】   烏桓者有熊氏之裔也本北夷居于漠南周衰淫演幽營之間以西有林胡樓煩故號東胡漢初匈奴冒頓彊大并滅其國餘保烏桓山因以為號從是臣伏匈奴漢武帝使霍去病擊破匈奴因徙烏柦於上谷漁陽右北平遼東五郡塞外其大人嵗一朝置護烏桓校尉持節以領之其後漸彊盛每與匈奴連兵入冦叛服不常至靈帝初烏桓大人上谷有難樓者衆九千餘落遼西有丘力居者衆五千餘落各稱王而遼東屬國烏桓大人蘇僕延衆千餘落自稱峭【原注七笑反】王右北平烏柦大人烏延衆八百餘落自稱汗魯王皆有計策勇健中山太守張純叛入丘力居中自稱彌天安定王為三郡烏桓帥冦畧青徐幽冀四州殺畧吏民靈帝以劉虞為幽州牧募胡斬純首北州遂寧後丘力居死子樓班年小從子蹋頓有武畧代立總攝三王衆部皆從其號令袁紹與公孫瓚連戰不決蹋頓遣使詣紹求和親助擊瓚破之紹承制賜蹋頓難樓【謹案難樓見上文此沿陳志脱難字今據後漢書補】峭王汗魯王印綬皆以為單于皆安車華葢羽旄黄屋左纛版文曰使持節大將軍督幽青并領冀州牧阮鄉侯紹承制詔遼東屬國率衆王頒下烏桓遼西率衆王蹋頓右北平率衆王汙盧維乃祖慕義遷善【謹案乃祖志作乃相誤】欵塞内附北捍玁狁東拒濊貊世守北陲為百姓保障雖時侵犯王畧命將徂征厥罪率不旋時悔愆改變方之外夷最為【謹案陳志作最又】聰慧始有千夫長百夫長以相統領用能悉乃心克有勲力於國家稍受王侯之命自我王家多故公孫瓚作難殘夷厥土之君以侮天慢主是以四方之土並執干戈以衞社稷三王奮氣裔土忿奸憂國控與漢兵為表裏誠甚忠孝朝所嘉焉然而虎兕長蛇相隨塞路王官爵命否而不聞夫有勲不賞俾勤者怠今遣行謁者楊林齎單于璽綬車服以對爾勞其各綏靜部落教以謹慎無使作凶作慝世復爾祀位長為百蠻長厥有咎有不臧者泯於爾禄而喪於乃庸可不勉乎烏桓單于都護部衆左右單于受其節度他如故事以家人子為己女妻焉樓班大峭王率其部衆奉樓班為單于蹋頓為王然蹋頓多畫計策廣陽閻柔少没烏桓鮮卑中為其種所歸信柔乃因鮮卑衆殺烏桓校尉邢舉代之紹因寵慰柔以安北邊後袁尚敗奔蹋頓憑仗其兵力復圖冀州㑹曹操平河北柔帥鮮卑烏桓歸附遂因以柔為校尉猶持漢使節治廣甯如舊建安十二年操自征蹋頓於柳城潛軍詭道未至百餘里敵乃覺尚與蹋頓將衆逆戰於凡城士馬甚盛操登髙望敵陳抑軍未進【謹案抑軍陳志作柳軍誤】觀其小動乃擊破其衆臨陣斬蹋頓首死者被野速附桓樓班烏延等走遼東遼東悉斬傳送其首其餘遺迸皆降及幽州并州柔所統烏桓萬餘落悉徙其族居中國帥其侯王大人種衆與征伐由是三郡烏桓為天下驍騎操還至易水代郡烏桓行單于普富盧上郡烏桓行單于郡樓將其名王來賀二十一年普富盧後與其侯王來朝是嵗代郡烏桓三大人皆稱單于恃力驕恣太守不能治曹操以丞相倉曹屬裴潛為太守欲授以精兵潛曰單于自知放横日久今多將兵往必懼而拒境少將不見憚宜以計圖之遂單車之郡潛撫以恩威單于讋服二十三年代郡上谷烏桓無臣氐等叛操遣其子彰擊破之曹叡景初元年幽州刺史毌丘儉討遼東右北平烏桓單于㓂婁敦遼西烏桓都督率衆王䕶留葉昔随袁尚奔遼西聞儉軍至率衆五千餘人降㓂婁敦遣弟阿羅奬等朝貢于魏封其渠帥三千餘人為王賜輿馬繒采各有差【原注烏桓鮮卑傳序書載蠻夷猾夏】【詩稱玁狁孔熾久矣其為中國患也秦漢以來匈奴久為邊害孝武雖外事四夷東平兩越朝鮮西討貳師大宛開卭苲夜郎之道然皆在荒服之外不能為中國輕重而匈奴最逼於諸夏胡騎南侵則三邊受敵是以屢遣衞霍之將深入北伐窮追單于奪其饒衍之地後遂保塞稱藩世以衰弱建安中呼厨泉南單于入朝遂留内侍使右賢王撫其國而匈奴折節過於漢舊然烏桓鮮卑稍更彊盛亦因漢末之亂中國多事不遑外討故得擅漢南之地冦暴城邑殺畧人民北邊仍受其困會袁紹兼河北乃撫有三郡烏桓寵其名王而收其精騎其後尚熙又逃于蹋頓蹋頓又驍武邊長老皆比之冒頓恃其阻逺敢受亡命以雄百蠻太祖潛師北伐出其不意一戰而定之夷狄懾服威振朔土遂引烏桓之衆服從征討而邊民得用安息後鮮卑大人軻比能復制御羣狄盡收匈奴故地自雲中五原以東抵遼水皆為鮮卑庭數犯塞冦邊幽并苦之田豫有馬城之圍畢軌有陘北之敗青龍中帝乃聴王雄遣劍客刺之然後種落離散互相侵伐彊者逺遁弱者請服由是邊陲差安漢南少事雖時頗鈔盜不能復相扇動矣烏桓鮮卑即古所謂東胡也其習俗前事撰漢記者已録而載之矣故但舉漢末魏初以來以備四夷之變云】   鮮卑步度根既立【謹案陳志鮮卑傳亦從歩度根既立起步度根以前事見裴注所引魏書】衆稍衰弱中兄扶羅韓亦别擁衆數萬為大人中平三年冦幽并二州建安中曹操定幽州步度根與軻比能等因烏桓校尉閻柔上貢獻後代郡烏桓能臣氐等叛求屬扶羅韓扶羅韓將萬餘騎迎之到桑乾氐等議以為扶羅韓部威禁寛緩恐不見濟更遣人呼軻比能比能即將萬餘騎到當共盟誓比能便於㑹上殺扶羅韓扶羅韓子泄歸泥及部衆悉屬比能比能自以殺歸泥父特善遇之步度根由是怨比能曹丕立田豫為烏桓校尉持節并護鮮卑屯昌平步度根遣使獻馬丕拜為王後數與軻比能更相攻擊步度根部衆稍寡弱將其衆萬餘落保太原鴈門郡步度根乃使人招呼泄歸泥曰汝父為比能所殺不念報仇又屬怨家今雖厚待汝是欲殺汝計也不如還我我與汝是骨肉至親豈與仇等由是歸泥將其部落逃歸步度根比能追之弗及至黄初五年步度根詣魏貢獻厚加賞賜是後守邊不為冦害而軻比能衆遂强盛曹叡立欲綏和戎狄以息征伐羈縻兩部而已至青龍元年比能誘步度根深結和親於是步度根將泄歸泥及部衆悉保比能冦鈔并州殺畧吏民叡遣驍騎將軍秦朗征之歸泥叛比能將其部衆降拜歸義王賜幢麾曲葢皷吹居并州如故步度根為比能所殺軻比能者本小種鮮卑以勇徤斷法平端不貪財物衆推以為大人由是威制餘部最為强盛自雲中五原以東抵遼水皆為鮮卑庭與素利彌加割地統御各有分界軻比能部落近塞自袁紹據河北中國人多亡叛歸之教作兵器鎧楯頗學文字故其勒御部衆儗則中國出入弋獵建立旌麾以皷節為進退建安中因閻柔上貢獻曹操西征闗中田銀反河間比能將三千餘騎隨柔擊破銀後代郡烏桓反比能復助為冦害曹操以鄢陵侯彰為驍騎將軍北征大破之比能走出塞後復通貢獻延康初比能遣使獻馬曹丕立比能為附義王黄初二年比能出諸魏人在鮮卑者五百餘家還居代郡明年比能帥部落大人小子代郡烏桓修武盧等三千餘騎驅牛馬七萬餘口交市遣魏人千餘家居上谷後與東部鮮卑大人素利及步度根三部爭鬬更相攻擊田豫和合使不得相侵五年比能復擊素利豫帥輕騎徑進掎其後比能使别小帥瑣奴拒豫豫擊走之由是懷貳數為冦鈔幽并苦之六年并州刺史梁習擊破比能比能乃與輔國將軍鮮于輔書曰夷狄不識文字故校尉閻柔保我於天子我與素利為讎往年攻擊之而田校尉助素利我臨陳使瑣奴往聞使君來即便引軍退步度根數數鈔盜又殺我弟而誣我以鈔盜我等雖不知禮義兄弟子孫受天子印綬牛馬尚知美水草况有人心邪將軍當保明我於天子輔得書以聞丕復使豫招納安慰比能衆遂彊盛控十餘萬每鈔略得財物均平分付一決目前終無所私故得衆死力餘部大人皆敬憚之然猶未能及檀石槐也曹叡太和二年豫遣驛夏舍詣比能女壻鬱築鞬部舍為鞬所殺其秋豫將西部鮮卑蒲頭泄歸泥出塞討鬱築鞬大破之還至馬城比能自將三萬騎圍豫七日上谷太守閻志柔之弟也素為鮮卑所信志往解喻即解圍去後幽州刺史王雄并領校尉撫以恩信比能數款塞詣州奉貢獻五年比能率丁零大人兒禪詣州貢名馬復置䕶匈奴中郎將青龍元年比能誘納步度根使叛并州與結和親自勒萬騎迎其累重於陘北并州刺史畢軌表輒出軍以外威比能内鎮步度根叡省表曰步度根為比能所誘自有疑心今輒出軍適使二部驚合為一何所威鎮乎促勅軌已出軍者慎勿越塞過句注也比詔書到軌已進軍屯隂館遣將軍蘇尚董弼追鮮卑比能遣子將千餘騎迎步度根部落與尚弼相遇戰於樓煩臨陳殺尚弼步度根部落皆叛出塞與比能合冦邊遣驍騎將軍秦朗將中軍討之乃走漢北九月安定保塞匈奴大人胡薄居姿職等叛司馬懿遣將軍胡遵等追討破降之冬十月步度根部落大人戴胡阿狼泥等詣并州降朗引軍還三年雄遣勇士韓龍刺殺比能其種落遂衰初比能弟素利彌加厥機皆為大人在遼西右北平漁陽塞外道逺初不為邊患然其種衆多於比能建安中因閻柔上貢獻通市曹操皆表寵以為王厥機死又立其子沙末汗為親漢王延康初又各遣使獻馬曹丕立素利彌加為歸義王素利與比能相攻擊太和二年素利死子小以弟成律歸為王代攝其衆正始五年鮮卑内附置遼東屬國立昌黎縣以居之自是部衆分敗有慕容氏乞伏氏秃髠氏拓跋氏宇文氏云   謹案目録此下闕慕容氏以下七傳又通卷議贊俱闕 <史部,別史類,郝氏續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八十上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七十七上   西戎   羌【赤亭羌 湟中月氏胡氐 白馬氐 仇池氐畧陽氐 □氏 符氏 吕氐】   西戎者雍涼梁益之西并西域諸羌戎也其種尚矣當堯之時縉雲氏有不才子為諸侯國于江南洞庭彭蠡之間南嶽之下號為三苗貪于飲食冒于貨賄侵欲崇侈不可盈厭聚斂積實不可紀極不念孤寡不恤窮匱天下之民謂之饕餮舜相堯使禹征之三旬弗克禹乃班師振旅舞干羽脩文徳而苗民始服遂流四㓙族竄三苗于三危金城河闗之西南羌地是也濱于析支至于河首緜地千里禹别九州雍州之域析支渠搜西戎即叙於是諸戎種落復被饕餮之俗生聚曼衍南接蜀漢徼外蠻夷西北入玁狁鄯善車師諸國種繁熾不立君臣無相長一彊則分種為酋豪弱則為人附落更相鈔暴以力為雄長於山谷短於平地不能持久而果於觸突以戰死為吉病終為不祥堪耐寒苦同之禽獸雖婦人産子亦不避風雪堅剛勇鷙鍾西方金行之氣焉夏太康失國畎夷背叛【原注史記索隠韋昭云春秋以為犬戎按畎音犬小顔云即昆夷也山海經云黄帝生苗苗生龍龍生融融生吾吾生并明并明生白白生犬犬有牝牡是為犬戎説文云赤狄本犬種字從犬又山海經云有人面獸身名犬夷賈逵云犬夷戎之别種也 謹案今山海經本作黄帝生苗龍苗龍生融吾融吾生弄明弄明生白犬弄一作卞】后相征之七年乃服至于后泄始加爵命后桀之亂畎夷入居邠岐之間成湯伐夏攘而出之殷道中微西戎復叛武丁征之三年乃克故其詩曰自彼氐羌莫敢不來王及武乙暴虐犬戎入冦周王季伐西落戎俘翟王二十【原注竹書紀年武乙三十五年周王季伐西落戎俘二十翟王】太丁之時王季復伐燕京之戎大敗周師【原注竹書紀年太丁二年周人伐燕京之戎周師大敗】後二年周人克余無之戎於是太丁命季歴為牧師【原注竹書紀年太丁四年周人伐余無之戎克之命周王季為殷牧師】更伐始呼翳徒之戎皆克之【原注竹書紀年太丁七年周人伐始呼之戎克之十一年周人伐翳徒之戎捷其三大夫】其後西伯逐昆夷率西戎征殷之畔國以事紂武王伐紂羌髳㑹之穆王時戎不脩貢乃征犬戎獲其王又得四白鹿四白狼遂戎于太原荒服不至夷王政衰乃命虢公伐太原之戎厲王無道戎乃入犬丘殺秦仲之族宣王命秦仲伐戎為戎所殺又遣兵伐太原戎不克又伐條戎王師敗績戎人遂滅姜侯之邑王伐申戎破之幽王即位命伯士伐六濟之戎軍敗伯士死焉其年戎圍犬丘虜秦襄公之兄伯父及王廢申后而立褒姒申侯與犬戎攻周弑王驪山平王乃東雒邑鄭武公晉文侯秦襄公攻戎救周戎盡虜周民與其寶器而歸平王之末周遂陵遲戎逼諸華隴山以東及乎伊雒侵淫秦晉徃徃為戎渭首有狄䝠【原注音桓】邽冀戎涇北有義渠戎洛州有大荔戎渭南有驪戎伊雒間有揚拒泉臯戎及茅戎潁首以西有蠻民之戎在所以部落同夫列國交聘覲享㑹盟征伐日益彊大東侵曹魯遂入王城秦晉伐戎以救周又冦京師齊柦公徴諸侯戍周既而秦晉自州陸渾之戎于伊川自三危遷允姓之戎于渭汭東及轘轅在河南山北者號曰隂戎晉文襄之霸乃屬諸戎至于悼公復和諸戎秦穆公相戎人由余遂霸西戎晉楚更霸陸渾伊雒隂戎事晉而蠻氏從楚其後晉滅驪戎陸渾戎楚執蠻氏秦滅大茘至戰國時趙滅代戎韓魏共滅伊雒隂戎於是中國無戎而惟義渠種在秦孝公立諸戎皆屬秦孝公使太子駟率羌戎九十二國朝周顯王王致伯于秦昭王時義渠築城十餘自稱王因亂宣太后昭王殺義渠王于甘泉宫滅其國置隴西北地上郡於是盡逐諸戎其種落得脱者皆反故地為酋豪戎本無君長殷周之時或從侯伯征伐有功賜爵得稱子故周制四夷雖大皆曰子春秋時戎狄蠻夷稱子獨驪戎稱男又時王所降也義渠既滅諸戎少衰至漢而羌戎興焉【謹案此條叙西戎至漢初止其桓帝永康元年至亂涼隴云二千餘字大典原本誤抄在赤亭羌傳注凡三十二年之下據文義當是西戎總叙之後半今接編于此然自漢初至桓帝中間疑尚有闕文】桓帝永康元年護羌校尉段熲既定西羌先零等種猶未服度遼將軍皇甫規中郎將張奐招之連年既降又叛桓帝詔問熲曰先零東羌造惡反逆而皇甫規張奐各擁彊衆不時輯定欲令熲移兵東討未識其宜可參思術畧熲上言曰臣伏見先零東羌雖數叛逆而降於皇甫規者已二萬許落善惡既分餘冦無幾今張奐躊躇久不進者當慮外離内合兵往必驚且自冬踐春屯結不散人畜疲羸有自亡之勢欲便招降坐制彊敵爾臣以為狼子野心難以恩納勢窮雖服兵去復動惟當長矛挾脇白刃加頸爾計東種所餘三萬餘落近居塞内路無險折非有燕齊秦趙從横之勢而久亂并涼累侵三輔西河上郡已各内徙安定北地復至單危自雲中五原西至漢陽二千餘里匈奴諸羌並擅其地是為癰疽伏疾留滯脇下如不加誅轉滋浩大若以騎五千步萬人車三千輛三冬二夏足以破定無慮用費為錢五十四億如此則可令郡羌破盡匈奴長服内徙郡縣得反本土伏計永初中諸羌反叛十有四年用二百四十億永和之末復經七年用八十餘億費耗若此猶不誅盡餘孽復起于兹作害今不暫疲民則永寧無期臣庶竭駑劣伏待節度帝許之悉聴如所上熲於是將兵萬餘人齎十五日糧從彭陽直指髙平與先零諸種戰於逢義山虜兵盛熲衆皆恐熲乃令軍中長鏃利刃長矛三重挾以彊弩列輕騎為左右翼謂將士曰今去家數千里進則事成走必盡死努力共功名因大呼衆皆應聲騰赴馳騎於傍突而擊之敵衆大潰斬首八千餘級太后賜詔書褒美曰須東羌盡定當并録功勤今且賜熲錢二十萬以家一人為郎中勅中藏府調金錢綵物增助軍費拜熲破羌將軍靈帝建寧元年夏六月熲將輕兵追羌出橋門晨夜兼行與戰于奢延澤落川令鮮水上連破之又戰於靈武谷羌遂大敗秋七月熲至涇陽餘冦四千落悉散入漢陽山谷間護匈奴中郎將張奐上言東羌雖破餘種難盡段熲性輕果慮負敗難常宜且以恩降可無復悔詔書下熲熲復上言臣本知東羌雖衆而輭弱易制所以比陳愚慮思為永寧之算而中郎將張奐説虜彊難破宜用招降聖朝明鑒信納瞽言故臣謀得行奐計不用事勢相反遂懷猜恨信叛羌之訴飾潤辭意云臣兵累見折衂又言羌一氣所生不可誅盡山谷廣大不可空靜血流汙野傷和致災臣伏念周秦之際戎狄為害中興以來羌冦最盛誅之不盡雖降復叛今先零雜種累以反覆攻没縣邑剽略人物發冢露屍禍及生死上天震怒假手行誅昔邢為無道衞國伐之師興而臣動兵涉夏連獲甘澍嵗時豐稔人無疵疫上占天心不為災傷下察人事衆和師克自橋門以西落川以東故宫縣邑更相通屬非為深險絶域之地車騎安行無應折衂案奐為漢吏身當武職駐軍二年不能平冦虚欲脩文戢戈招降獷敵誕辭空説僭而無徴何以言之昔先零作冦趙充國徙令居内煎當亂邊馬援遷之三輔始服終叛至今為鯁故逺識之士以為深憂今傍郡户口單少數為羌所創毒而欲令降徒與之雜居是猶種枳棘於良田養虺蛇於室内也故臣奉大漢之威建長久之策欲絶其本根不使能植本規三嵗之費用五十四億今適期年所耗未半而餘冦殘燼將向殄滅臣每奉詔書軍不内御願卒斯言一以任臣臨時量宜不失權便二年夏六月詔遣謁者馮禪説降漢陽散羌熲以春農百姓布野羌雖暫降而縣官無廩必當復為盜賊不如乗虚放兵勢必殄滅熲於是自進營去羌所屯凡亭山四五十里遣騎司馬田晏假司馬夏育將五千人先進擊破之羌衆潰東犇復聚射虎谷分兵守谷上下門熲規一舉滅之不欲復令散走秋七月熲遣千人於西縣結木為柵廣二十步長四十里遮之分遣晏育等將七千人銜枚夜上西山結營穿塹去虜一里許又遣司馬張愷等將三千人上東山虜乃覺之熲因與愷等挾東西山縱兵奮擊破之追至谷上下門窮山深谷之中處處破之斬其渠帥以下萬九千級馮禪等所招降四千人分置安定漢陽隴西三郡於是東羌悉平熲凡百八十戰斬三萬八千餘級獲雜畜四十二萬七千餘頭費用四十四億軍士死者四百餘人更封新豐縣侯邑萬戸三年燒當羌遣使貢獻中平元年北地降羌先零種因黄巾大亂乃與湟中義從胡北宫伯玉等反冦隴右殺護羌校尉伶徴金城太守陳懿劫金城人邊章韓遂使任軍政攻燒州郡圍涼州刺史左昌于冀執漢陽長史葢勲尋釋之二年北宫伯玉等冦三輔詔左車騎將軍皇甫嵩鎮長安以討之時涼州兵亂不解徴發天下役賦無已崔烈以為宜棄涼州詔㑹公卿百官議之議郎傅燮厲言曰斬司徒天下乃安尚書奏燮廷辱大臣帝以問燮對曰樊噲以冒頓悖逆憤激思奮未失人臣之節季布猶曰噲可斬也今涼州天下要衝國家藩衞髙祖初興使酈商别定隴右世宗拓境列置四郡議者以為斷匈奴右臂今牧御失和使一州叛逆烈為宰相不念為國思所以弭之之策乃欲割棄一方萬里之土臣竊惑之若使左衽之虜得居此地士勁甲堅因以為亂此天下之至慮社稷之深憂也若烈不知是極蔽也知而故言是不忠也帝善而從之秋八月以司空張温為車騎將軍執金吾袁滂為副以討北宫伯玉率中郎將董卓【謹案後漢書董卓傳此時已拜為破虜將軍其為中郎將乃前副皇甫嵩討北宫伯玉時也】盪冦將軍周慎將諸郡兵步騎十餘萬與邊章韓遂戰于美陽温師不利董卓復與周慎等攻章遂破之章遂走榆中四年韓遂殺邊章及北宫伯玉擁羌胡兵十餘萬進圍隴西漢陽太守傅燮戰没遂推狄道王國為主冦略三輔五年冬圍陳倉六年春董卓擊遂等大破之叛羌由是寖衰卓遂擁羌胡餘衆跋扈涼隴不奉詔命及何進召卓卓遂以羌胡兵入京師脇制朝廷獻帝興平元年馮翊降羌反冦諸縣郭汜樊稠擊破之末帝延熙十一年雍涼羌胡來降衞將軍姜維將兵出隴右應之與魏雍州刺史郭淮護軍夏侯霸戰于洮西胡王白虎文治無戴等率部落降維維徙之蜀魏曹叡景初二年秋八月燒當羌茫中注詣等叛涼州刺史率諸郡斬注詣及晉之衰諸羌遂不可制大亂涼隴云   赤亭羌其先有虞氏之苗裔禹封舜少子于西戎世為羌酋雄于洮罕之間至遷那率種人内附漢以為冠軍將軍西羌校尉歸順王處之南安之赤亭那孫柯逥為魏鎮西將軍西羌都督迴生弋仲以出於有虞遂姓姚氏事石季龍授冠軍大將軍持節十郡六夷大都督永和七年降晉拜使持節六夷大都督車騎大將軍大單于封髙陵郡公卒有子二十四人子襄代領其衆晉不能綏御遂叛大敗殷浩於山桑率衆西圖闗中為苻堅所殺弟萇降秦苻堅以為揚武將軍封益都侯堅大舉冦晉以萇為龍驤將軍堅敗萇自稱大將軍大單于萬年秦王執堅殺之遂入長安稱尊號國號大秦盡有闗中苻氏故地傳興宋髙祖滅之【原注晉載記太元九年姚萇乗堅之敗起兵北地自稱秦王改元白雀十一年萇據長安稱帝改元建初國號大秦十八年萇死在位八年子興立隆安三年取洛陽義熙十二年興死子立十三年劉裕克長安執送建康斬之在位二年三世凡三十二年】謹案湟中月氏胡氐以下七傳闕議亦闕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八十下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七十七下   西戎   西域【六十國】   謹案前後漢書皆有西域傳晉書有焉耆兹大宛康居大秦諸傳陳志裴注引魏畧亦載西域諸國是皆此書所本也今目録六十國而書止烏弋山離條支安息大秦數篇其大月氏四國云云乃一篇之總結則其所佚者多矣又諸傳前當有總叙今亦失之   烏弋山離國地方數千里户口勝兵名大國也時改名排持地暑熱莽平其草木畜產五榖菓菜飲食宫室市列錢貨兵器金珠之屬皆與罽賓同而有桃拔獅子犀牛【原注孟康曰桃拔一名符拔似鹿長尾一角者或為天鹿兩角者或為耏邪獅子似虎正黄有耏尾端茸毛大如斗顔師古曰獅子即爾雅所謂狻猊也拔音步葛反耏亦頰旁毛也】俗重妄殺其錢獨文為人頭幕為騎馬以金銀飾杖自玉門陽闗出南道歴鄯善至烏弋山離南道極矣轉北而東至安息條支國城在山上周回四十里臨西海海水曲環其南及東北三面路絶惟西北隅通陸道土地暑濕有獅子犀牛封牛孔雀大雀小雀卵大如甕人衆甚多往往有小君長安息役屬之以為外國善【原注顔師古曰讀與幻同即今吞刀吐火植種樹屠人截馬之術本從西域來】安息長老傳聞條支有弱水西王母亦未嘗見也【原注顔師古曰中記云昆侖之弱水鴻毛不能起爾雅云觚竹北户西王母日下謂之四荒】自條支乗水西行可百餘日近日所入云安息國治和櫝城【原注漢書治畨兠城】地方數千里小城數百最為殷盛大國其東界木鹿城號小安息武帝時遣使獻大鳥卵犂靬人【原注李竒曰靬音劇服䖍曰犂靬張掖縣名顔師古曰葢取驪靬縣為國名即大秦國也靬又音軒】章帝章和元年遣使獻獅子符拔形似麟而無角以銀為錢文獨為王面幕為夫人面王死更鑄錢有大馬爵【原注顔師古曰廣志云大爵頸及膺身蹄似橐駝色蒼頭髙八九尺張翅舉丈餘食大麥】臨媯水商賈車船行旁國書革旁行為書記【原注服䖍曰横行為書記也顔師古曰今西方胡國及南方林邑之徒書皆横行不直下也革謂皮之不柔也】和帝永和九年都護班超遣甘英使大秦抵條支臨大海欲渡而安息界船人謂英曰海水廣大往來者逢便風三月乃得渡風遲則有二嵗者故入海人皆齎三嵗糧海中善使人思土戀慕數有死亡者英乃止自安息西行至阿蠻國從阿蠻國西行至斯賓國從斯賓南行渡河又西南至于羅國安息之西界極矣自此南行乗海乃通大秦   大秦國一名犂鞬以在海西亦云海西國地方數千里有四百餘城小國役屬者數十以石為城郭列置郵亭皆堊塈之有松柏諸木百草俗力田作多種樹蠶桑髠頭衣文繡乗輜軿白葢小車出入擊鼓建旌旗幡幟所居城周圜百餘里中有五宫相去各十里宫室皆以水精為柱食器亦然其王日居一宫聴政五日而周王行則使人持囊隨車有言事者以書投囊中至宫則省治之有官曹文書置三十六將議國事則皆㑹其王無常人賢者則立國有災異及風雨不時輒廢而更立廢者不疾怨其人長大平正同夫中國故謂之大秦土多金銀竒寶夜光璧明月珠駭鷄犀【原注抱朴子通天犀有白理如綖者以盛米置羣雞中雞欲往啄米至輒驚却故南人以為駭雞犀】瑚琥珀琉璃琅玕九色玉石朱丹青碧刺金縷繡織成金縷罽雜色綬作黄金塗火浣布又有水羊毳野蠶繭所作細布合諸香煎其汁謂之蘇合以金銀為錢銀錢十當金錢一與安息天竺交市海中獲利十倍其人質直市無二價穀食常賤國用富饒鄰國使到界首乗馹詣王都給以金錢其王常欲通使於漢而安息欲以漢繒綵與之交市故遮閡不得自達至桓帝延熹九年大秦王安敦遣使自日南徼外獻象牙犀角瑇瑁始一通焉或云其國西又有弱水流沙近西王母所居幾於日所入也又云從安息陸道繞海北行出海西至大秦人庶連屬十里一亭三十里一置無盜賊冦驚而道多猛虎獅子遮害行旅百人持兵輒為所食又言有飛橋數百里可渡海北諸國所生諸物譎怪名不經云   大月氏四國于晉則焉蓍兹大宛康居大秦五國葢其并滅者既不復見附屬者不能自通中國也其後五胡更盛五涼限越中州擾亂西域不復通矣【原注魏畧燉煌西域之南山中從婼羌西至葱數千里有月氏餘種葱茈羌白馬黄牛羌各有酋豪北與諸國接不知其道里廣狹傳聞黄牛羌各有種孕身六月生南與白馬羌鄰西域諸國漢初開其道時有三十六後分為五十餘從建武以來更相吞滅于今有二十道從燉煌玉門闗入西域前有二道今有三道從玉門闗西出經婼羌轉西越葱嶺經縣度入大月氏為南道從玉闗西出發都護井回三隴沙北頭經居盧倉從沙西井轉西北過龍堆到故棲蘭轉西詣兹至葱嶺為中道從玉門闗西北出經横坑辟三隴沙及龍堆出五般北到車師界戊巳校尉所治髙昌轉西與中道合兹為西道凡西域所出有前史已具詳今故畧説南道西行且志國小宛國精絶國樓蘭國皆并屬鄯善戎盧國扞彌國渠勒國皮穴國皆并屬于㝠罽賓國大夏國髙附國天竺國皆并屬大月氏臨兒國浮屠經云其國王生浮屠浮屠太子也父曰屑頭邪母曰莫邪浮屠身服色黄髮青如青絲乳青毛蛉赤如銅始莫邪夢白象而孕及生從母左脇出生而有結墮地能行七步此國在天竺城中天竺又有神人名沙律昔漢哀帝元壽元年博士弟子景盧受大月氏王使伊存口受浮屠經曰復立者其人也浮屠所載臨蒲塞桑門伯聞疏問白疏聞比丘晨門皆弟子號也浮屠所載與中國老子經相出入葢以為老子西出闗過西域之天竺教胡浮屠屠弟子别號合有二十九不能詳載故畧之如此車離國一名禮惟特一名沛王在天竺東南三千餘里其地卑濕暑熱其王治沙竒城有别城數十人民怯弱月氏天竺擊服之其地東西南北數千里人民男女皆長一大八尺乗象槖駝以戰今月氏役税之盤越國一名漢越王在天竺東南數千里與益部相近其人小與中國人等蜀人賈似至焉南道而西極轉東西盡矣中道西行尉犂國危須國山王國皆并屬焉耆姑墨國温宿國尉頭國皆并屬兹也楨中國莎車國竭石國渠沙國西夜國依耐國蒲犁國億若國榆令國捐毒國休脩國琴國皆并屬疏勒自是以西大宛安息條支烏弋烏弋一名排持此四國次在西本國也無增損前世謬以為條支在大秦西今其實在東前世又謬以為强於安息今更役屬之號為安息西界前世又謬以為弱水在條支西令弱水在大秦西前世又謬以為從條支西行二百餘日近日所入今從大秦西近日所入大秦國一號犂靬在安息條支西大海之西從安息界安谷城乗船直截海西遇風利二月到風遲或一歲無風或三歲其國在海西故俗謂之海西有河出其國西又有大海海西有遲散城從國下直北至烏丹城西南又渡一河乗船一日乃過西南又渡一河一日乃過凡有大都三却從安谷城陸道直北行之海北復直西行之海西復直南行經之烏遲散城渡一河乗船一日乃過周回繞海凡當渡大海六日乃到其國國有小城邑合四百餘東西南北數千里其王治濱側河海以石為城郭其土地有松柏槐梓竹葦楊柳梧桐百草民俗田種五榖畜乗有馬騾驢駱駝桑蠶俗多竒幻口中出火自縛自解跳十二丸巧妙其國無常主國中有災異輒更立賢人以為王而生放其故王王亦不敢怨其俗人長大平正似中國人而胡服自云本中國一别也常欲通使于中國而安息圖其利不能得過其俗能胡書其制度公私宫室為重屋旌旗擊鼓白葢小車郵驛亭置如中國從安息繞海北到其國人民相屬十里一亭三十里一置終無盜賊但有猛虎師子為害行道不羣則不得過其國置小王數十其王所治城周回百餘里有官曹文書王有五宫一宫間相去十里其王平旦之一宫聴事至日暮一宿明日復至一宫五日而周置三十六將每議事一將不至則不議也王出行常使從人持一韋囊自隨有白言者受其辭投囊中還宫乃省為決理以水精作宫柱及器物作弓矢其别支封小國曰澤散王曰驢分王曰且蘭王曰賢督王曰汜復王曰于羅王其餘小王國甚多不能一一詳之也國出細絺作金銀錢金錢一當十有織成細布言用水羊毳名曰海西布此國六畜皆出水或云非獨用羊毛也亦用木皮或野蠒絲作織成氍毹毾㲪罽帳之屬皆好其色又鮮于海東諸國所作也又常利得中國絲解以為胡綾故數與安息諸國交市于海中海水苦不可食故往來者希到其國中山出九色次玉石一曰青二曰赤三曰黄四曰白五曰黑六曰緑七曰紫八曰紅九曰紺今尹吾山中有九色石即其陽嘉三年時疎勒王臣槃獻海西青石金帶各一又今西域舊圖云罽賓條支諸國出琦石即次玉石也大秦多金銀銅鐵鉛錫神白馬朱髦駭雞犀瑇瑁熊赤螭辟毒鼠大貝車渠瑪瑙南金翠爵羽翮象牙符采玉明月珠夜光珠真白珠虎珀瑚赤白黑緑黄青紺縹紅紫十種琉璃璆琳琅玕水精玫瑰雄黄雌黄碧五色玉黄白黑緑紫紅綘紺金黄縹流黄十種氍毹五色毾㲪五色九色首下毾㲪金縷綉雜色綾金塗布緋持布發陸布緋持渠布火浣布阿羅得布巴則布度伐布温宿布五色桃布絳地金織帳五色斗帳一微木二蘇合狄提迷迭兠納白附子薰陸鬱金芸膠薰草木十二種香大秦道既從海北陸通又循海而南與交阯七郡外夷北又有水道通益州永昌故永昌出異物前世但論有水道不知有陸道今具畧如此其民人户數不能備詳也自葱嶺西此國最大置諸小王甚多故録其屬大者矣澤散王屬大秦其治在海中央北至驢分水行半歲風疾時一月到最與安息安谷城相近西南詣大秦都不知里數驢分王屬大秦其治去大秦都二千里從驢分城西之大秦渡海飛橋長二百三十里渡海道西南行繞道直西行且蘭王屬大秦從思陶國直南渡河乃直西行之且蘭三千里道出河南乃西行從且蘭復直西行之汜復國六百里南道㑹汜復乃西南之賢督國且蘭汜復直南乃有積石積石南乃有大海出瑚真珠且蘭汜復斯賓阿蠻北有一山東西行大秦海東東各有一山皆南北行賢督王屬大秦其治東北去汜復六百里汜復王屬大秦其治東北去于羅三百四十里渡海也于羅屬大秦其治在汜復東北渡河從于羅東北又渡河斯羅東北又渡河斯羅國屬安息與大秦接也大秦西有海水海水西有河水河水西南北行有大山西有赤水赤水西有白王山白玉山有西王母西有修流沙修流沙西有大夏國堅沙國屬繇國月氏國四國西有黑水所傳聞西之極矣北新道西行東至且彌國西且彌國單桓國畢陸國蒲陸國烏貪國皆并屬車師後部王王治于頼城魏賜其王壹多雜守魏侍中號大都尉受魏王印轉西北則烏孫康居本國無增損也北烏伊别國在康居北又有柳國又有巖國又有奄蔡國一名阿蘭皆與康居同俗西與大秦東南與康居接其國多名貂畜牧逐水草臨大澤故時羈屬康居今不屬也呼得國在葱嶺北烏孫西北康居東北勝兵萬餘人隨畜牧出好馬有貂堅昆國在康居西北勝兵三萬人隨畜牧亦多貂有好馬丁令國在康居北勝兵六萬人隨畜牧出名鼠皮白昆子青昆子皮此上三國堅昆中央俱去匈奴單于庭安息水七千里南去車師六國五千里西南去康居界三千里西去康居王治八千里或以為此丁令即匈奴北丁令而北丁令在烏孫西似其種别也又匈奴北有渾窳國有屈射國有丁令國有鬲昆國有新犁國明北海之南自復有丁令非此烏孫之西丁令也烏孫長老言北丁令有馬脛國其人音聲似雁鶩從膝以上身頭人也膝以下生毛馬脛馬蹄不騎馬而走疾馬其為人勇健敢戰也短人國在康居西北男女皆長三尺人衆甚多去奄蔡諸國甚逺康居長老傳聞常有商度此國去康居可萬餘里 魚豢議曰俗以為營廷之魚不知江海之大蜉蝣之物不知四時之氣是何也以其所在者小與其生之短也余今汜覽外夷大秦諸國猶尚曠若發矇矣況夫鄒衍之所推出大易太元之所測度乎徒限處牛蹄之涔又無彭祖之年無縁託景風以迅遊載騕䮍以遐觀但勞眺乎三辰而飛思乎八荒耳】   議曰中國地偏東南故星全見東南騐以晷影而雒陽滑臺之間當日之中葢其大勢在天地之中而所見之地偏東南也故東不盡東海西不盡流沙截長補短纔得萬里自雍涼之西則踰二萬里而兩海之孔徑盡矣故北狄廣莫極于西北而羌戎西域經帶限表極于西南其延袤又過之當肅殺之氣其人剛勁善鬬亦中國之勍敵也聖人即而叙之置之荒外不大攪動啓其戎心故不能為中國患及公劉西遷太王東徙已漸其俗厲宣之際遂殺秦仲而戎始張矣既而犬戎殺幽王因以斃周王室遂卑終之秦人遂伯西戎征東諸侯至率九十餘戎脇周而問鼎遂吞二周亡諸侯以禍天下咸周人之自取之也漢又不監孝武以雄材大畧逞無疆之欲撥實露本傾倒肝腦赭隂區血冰天空王庭骸觜蔽松漠頭顱屬斗尾而未快也又勦兩粤夷朝鮮賈其餘勇大開西域列郡河湟發兵馳使梟繫躪藉殊俗異種參覃震悼頓顙請命翻金海碎玉山瀉珠窟祛寶穴赤翠羽之背童靈犀之首糞苜蓿之種剷蔔萄之園空宛馬之羣走封牛之牧河源崑崙盡在郊甸莫敢誰何而天子之欲未厭至于中國之民舉為盜賊繡衣直指所在誅殺【原注漢書武帝末郡國盜賊羣起遣暴勝之等為直指使者衣繡衣持斧逐捕盜賊督課郡國以事與誅不從命者威振州郡】蚩尤之旗長竟于天桐人妖蠱鬨鬧宫掖父子戰于京師而戾園不得其死【原注漢書戾太子贊建元六年蚩尤之旗見其長竟天後遂命將出征畧取河北建置朔方其春戾太子生自是之後師行三十年兵所誅屠夷滅死者不可勝數及巫蠱事起京師流血僵尸數萬太子子父皆敗故太子生長于兵與之終始何獨一嬖臣哉】始厭兵而下輪臺之詔亦已晚矣【原注漢書桑羊奏言輪臺東有溉田五千頃可遣屯田卒益墾溉田上乃下詔深陳既往之悔曰輪臺西于車師千餘里前開陵侯繫車師時雖勝降其王以遼逺乏食道死者尚數千人况益西乎由是不復出軍而封田千秋為富民侯以明休息思富養民也明年帝崩】至于東京戎索屢朽鳥驚獸駭復肆侵軼恣睢内地越三輔犯趙魏闖河内上黨直出蜀漢横被并涼殺民人繫累子女焚燒城郭將帥不能支撑與遇輒敗儲庾空竭君臣旰食又甚西周之季延蔓侵淫百餘年間潰洞腹背董卓因之刦制朝廷廢立天子賊殺大臣漢遂亡餘種羡落布濩生聚乘晉之衰一旦羣起并吞割據皆中國之君以欲導之也嗚呼褒姒笑而戎人至【原注史記褒姒不好笑幽王欲其笑萬方故不笑幽王為烽燧大鼓有冦至則舉烽火諸侯悉至而無冦褒姒乃大笑幽王悦之為數舉烽火其後不信諸侯益亦不至及廢申后去太子申侯怒與繒西夷犬戎攻幽王幽王舉烽火徴兵兵莫至遂殺幽王驪山下】貳師寵而西域開【原注漢書李廣利女弟李夫人有寵于上産昌邑哀王太初元年以廣利為貳師將軍發屬國六千騎及郡國惡少年數萬人以往期至貳師城取善馬故號貳師將軍】和熹立而羌胡肆【原注後漢書和熹鄧太后殤帝即位太后臨朝稱制西域諸侯反攻都護任尚于疏勒安帝即位太后復臨朝時諸降羌布在郡縣皆為吏人豪右所徭役積以愁怨燒當羌豪麻奴兄弟因與種人俱西出塞斷隴道朝廷不能制】南風妬而五胡起【原注晉書賈后諱南風賈充女也妬忌多權詐既廢太后殺楊駿及汝南王亮又殺太子遹趙王倫起兵誅之故有八王之亂五胡之禍】書曰念兹在兹詩曰大風有隧有空大谷復誰咎哉   贊曰坤維乾門海徼天殻氣鍾肅殺俗喜擊搏玉關弗鍵金城遂傾飲血解仇揚徽鳥驚戒在内修録戎惟謹逺略勿勤即敘是允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八十一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七十八   東夷   東夷【夫餘 髙句麗 勃海 東沃沮 挹婁濊 馬韓 辰韓 弁韓 弁辰 倭人】   東夷者幽營青徐揚之東海外諸夷也夷種有九曰畎夷于夷方夷黄夷白夷赤夷夷風夷陽夷【原注竹書紀年后泄二十一年命畎夷白夷赤夷夷風夷陽夷后相即位二年征黄夷七年于夷來賔後少康即位方夷來賔】堯命羲和宅嵎夷曰谷盖日之所出也【原注孔安國曰東方之地曰嵎夷暘谷日之所出也】夏太康失徳夷人始畔后相二年征黄夷七年于夷來賔少康即位方夷來賔后發元年諸夷賔於王門獻其樂舞【原注竹書紀年后發元年諸夷賔于王門諸夷入舞】桀為暴虐諸夷内侵殷湯革命伐而定之仲丁即位藍夷入冦自是畔服不常三百餘年武乙政衰東夷遂盛遷入淮岱間漸居中土及紂無道為犁之㑹東夷皆畔周武王誅紂伐殷通道於九夷肅慎氏獻砮楛矢【原注肅慎氏即挹婁也】武王崩三監及淮夷畔周公東征誅管蔡滅淮夷康王時肅慎復至徐夷僣號率九夷以伐周穆王因命徐偃王主之陸地而朝徐者三十六國王命楚子滅徐【原注博物志徐君宫人娠而生卵以為不祥棄於水濵孤獨母有犬名鵠倉持所棄卵銜以歸母母覆煖之遂成小兒生而偃故以為名宫人聞之乃更録取長襲為徐君尸子曰偃王有筋而無骨故謂偃後漢書偃王處漢池東地方五百里行仁義陸地而朝者三十有六國穆王後得驥騄之乘乃使造父御以告楚令伐徐一日而至於是楚文王大舉兵而滅之偃王仁而無權不忍鬬其人故致於敗乃北走彭城武原縣東山下百姓隨之者以萬數因名其山為徐山博物志徐王妖異不常武原縣東十里見有徐山石室祠處偃王溝通陳蔡之間得朱弓朱矢以已得天瑞自稱偃王穆王聞之遣使乗駟一日至楚伐之偃王仁不忍鬬為楚所敗北走此山】厲宣之際淮夷復熾召公虎平之五伯既興嘗與㑹戰國時越遷琅邪侵暴諸夏及秦并滅皆散為齊民於是中國無夷而海外之國自若也漢初燕人衞滿自王朝鮮百有餘嵗武帝滅之【原注漢書朝鮮王滿燕人自始燕時嘗畧屬真蕃朝鮮為置吏築障秦滅燕屬遼東外徼漢興為逺難守復修遼東故塞至浿水為界屬燕燕王盧綰反入匈奴滿亡命聚黨千餘人椎結蠻夷服而東走出塞渡浿水居秦故空地上下障稍役屬真蕃朝鮮蠻夷及故燕齊之亡在者王之都王險元封中為武帝所滅】東夷始復通中國王莽篡立貊人入冦【原注漢書王莽發高句麗兵當伐胡不欲行郡縣彊迫之皆亡出塞因犯法為冦州縣歸咎高句麗侯騶嚴尤奏言貉人犯法不從騶起宜安之】建武中興復來朝貢遼東太守祭肜威行海表於是夫餘高句麗濊貊倭韓萬里朝獻使聘通流永初多難始入冦鈔桓靈失政遂流曼焉三國多故又為公孫氏所閡限東夷復不通魏景初中誅公孫淵因浮海收樂浪帶方等郡遂服東夷其國最近中國而大者夫餘高句麗夫餘在長城之北去菟千里南與高句麗東與挹婁西與鮮卑接北有弱水地方二千里本濊地也初北夷索離國王出行其侍兒於後身王還欲殺之侍兒曰前見天上有氣大如雞子來降我因有身王囚之後遂生男王令置諸豕牢豕以氣噓之不死復置諸馬闌馬亦噓之王以為神乃聽母收養名曰東明東明長而善射王忌其猛復欲殺之東明走南至掩㴲水【原注今髙麗中有蓋斯水即此也 謹案陳志作施掩水此據後漢書】以弓擊水魚鼈皆聚浮水上東明乗之得渡因至夫餘而王之其民土著有宫室倉庫牢獄多山陵廣澤于東夷之域最平敞土地宜五榖不生五果其人麤大性強勇謹厚不冦鈔國有君王皆以六畜名官有馬加牛加猪加狗加犬使大使者使者邑落有豪民名下戸皆為奴僕諸加别主四逺道大者主数千家小者数百家食飲皆用爼豆會同拜爵洗爵揖譲升降以殷正月祭天國中大會連日飲食歌舞名曰迎鼓于時㫁刑獄解囚徒在國衣尚白白布大袂袍袴履革鞜出國則尚繒繡錦罽大人加狐狸狖白黒貂之裘以金銀飾㡌譯人辭皆跪手據地竊語用刑嚴急殺人者死沒其家人為奴婢竊盜一責十二男女滛婦人妬皆殺之尤憎妬已殺尸之國南山上至腐爛女家欲得輸牛馬乃與之兄死妻嫂與匈奴同俗其國善養牲出名馬赤玉貂狖美珠珠大者如酸棗以弓矢戈矛為兵家自有鎧仗其國耆老説古之亡人作城栅皆圎有似牢獄行道晝夜無老㓜皆歌吟聲不絶有軍事亦祭天殺牛觀蹄以占吉凶蹄解者為凶合者為吉有敵諸加自戰下戸俱擔糧飲食之其死夏月皆用氷殺人殉葬多者百數厚葬有槨無棺【原注魏畧其俗停喪五月以久為榮其祭之者有生有熟喪主不欲速而他人彊之常諍引以此為節其居喪男女皆純白婦人著布面衣去環佩大體與中國相彷彿也謹案魏志此下尚有夫餘本屬莬三百餘字】高句驪夫餘别種也夫餘王嘗得河伯女閉於幽室為日所照引身避之日影又逐焉因孕生一卵大如五升河伯女以物裹之置暖所久之一男破卵而出及長善射名之曰朱蒙朱蒙者善射也夫餘人以朱蒙非人所生請除之王不聽使主馬牧朱蒙選駿馬減其食令瘦駑者肥之夫餘王田乘肥者朱蒙自乘瘦者王賜朱蒙一矢而殪獸甚多夫餘之臣又謀殺之河伯女以告朱蒙乃與烏違等東南走而遇大水追者及之朱蒙禱曰我日之子河伯之甥今急矣孰濟我者言訖而魚鼈成橋朱蒙甫度即解乃得免至紇升骨城遂居焉號高句麗其後種甚盛遂自為國其國在遼東之東千里南與朝鮮濊貊東與沃沮北與夫餘接都於九都之下地方二千里深入海壖多大山深谷人隨以為居無良田力作不足以實口腹故其俗節于飲食好治宫室於所居之左右立大屋祭神祠靈星社稷其人性兇急喜冦鈔其國有王其官有相加對盧沛者古鄒大加【原注古鄒大加掌賔客之官如 鴻臚陳志作雛今從後漢書作鄒】主簿優臺丞使者【謹案後漢書無丞字】皂衣先人尊卑各有等級言語諸事多與夫餘同其性氣衣服有異本有五族有消奴部【謹案陳志作涓奴此從後漢書作消奴】絶奴部順奴部灌奴部桂婁部【原注李曰按今高麗五部一曰内部一名黄部即桂婁部也二曰北部一名後部即絶奴部也三曰東部一名左部即順奴部也四曰南部一名前部即灌奴部也五曰西部一名右部即消奴部也】本消奴部為王稍㣲弱桂婁部代之漢武帝滅朝鮮以高句麗為縣屬莬郡賜鼔吹伎人常從莬郡受朝服衣幘高句麗令主其名籍後稍驕恣不復詣郡于東界築小城置朝服衣幘其中歲時來取之名其城為幘溝漊溝漊者句麗名城也其置官有對盧則不置沛者有沛者則不置對盧王之宗族其大加皆稱古鄒加消奴部本國主後不為王適統大人得稱古鄒加亦得立宗廟祠靈星社稷【原注漢書音義龍星左角曰天田即農祥也辰見祀以牛號曰靈星風俗通辰之神為靈星故以辰日祠于東南】絶奴部世與王婚加古鄒之號諸大加亦自置使者皂衣先人名皆達於王如卿大夫之家臣會同坐起不得與王家使者皂衣先人同列其國中大家不佃作坐食者萬餘口下戸逺擔米糧魚鹽供給之其民喜歌舞國中邑落暮夜男女羣聚歌戱無大倉庫家家自有小倉名之為稃京【謹案稃京陳志作稃京】其人潔清自喜善藏醸跪拜申一脚與夫餘異行歩皆走以十月祭天國中大會名曰東盟其公會衣服皆錦繡金銀以自飾大加主簿頭着幘如幘而無後其小加著折風形如弁其國東有大穴名隧穴十月國中大會迎隧神還于國東上祭之置木隧于神坐無牢獄有罪諸加評議便殺之沒入妻子為奴婢其俗作婚姻言語已定女家作小屋於大屋後名壻屋壻暮至女家戸外自名跪拜乞得就女宿如是者再三女父母乃聽使就小屋中宿傍頓錢帛至生子已長大乃将歸家其俗滛男女已嫁娶便稍作送終之衣服厚葬金銀財帛盡於送死積石為封列種松栢其馬皆小便登山畜有牛豕豕有白色國人有氣力習戰鬭沃沮東濊皆属焉又有小水貊句麗作國依大山而居西安平縣北有小水南流入海句麗别種依小水作國因名之為小水貊出好弓所謂貊弓是也【原注魏氏春秋遼東那西安平縣北有小水南流入海句麗别種因名之小水貊】王莽初發高句麗兵以伐胡不欲行强廹遣之皆亡走出塞為冦盗遼西大尹田譚追擊之為所殺州郡歸咎於句麗侯騶嚴尤奏言貊人犯法罪不起於騶且宜安慰今猥被之大罪恐其遂反莽不聼詔尤擊之尤誘期句麗侯騶至而斬之首詣長安莽大恱布告天下更名高句麗為下句麗降為侯國世祖建武八年高句麗王遣使朝貢始見稱王至殤安之間句麗王宫数冦遼東更屬菟遼東太守蔡諷菟太守姚光以宫為二郡害興師伐之宫詐降請和二郡不進宫密遣軍攻菟焚燒候城入遼隧殺吏民後宫復犯遼東蔡諷將吏士追討之敗沒宫死子伯固立順桓之間復犯遼東冦新安居鄉又攻西安平於道上殺帯方令畧得樂浪太守妻子靈帝建寧二年菟太守耿臨討之斬首虜数百級伯固降屬遼東熹平中伯固乞屬莬公孫度據海外伯固遣大加優居主簿然人等助度擊冨山賊破之伯固死有二子長子拔竒少子伊夷模拔竒不肖國人便共立伊夷模為王自伯固時数冦遼東又受亡胡五百餘家建安中公孫康出軍擊之破其國燒焚邑落拔竒怨為兄而不得立與消奴加各將下戸三萬餘口詣康降還住沸流水降胡亦叛伊夷模伊夷模更作新國拔竒遂徃遼東有子留句麗國古鄒加駮位居是也其後復擊菟菟與遼東合擊大破之伊夷模無子滛灌奴部生子名位宫伊夷模死立以為王其曾祖名宫生能開目視其國人惡之及長大果凶虐数冦鈔國見殘破位宫生堕地亦能開目視人句麗呼相似為位似其祖故名之為位宫位宫有勇力便鞍馬善獵射曺叡青龍四年位宫斬送孫權使胡衛等首詣幽州景初二年太尉司馬懿率衆討公孫淵位宫遣主簿大加將數千人助軍誅淵遂潛軍浮海收樂浪帶方等郡正始三年位宫冦西安連年侵暴遼東諸郡七年幽州刺史毌丘儉督諸軍討之位宫敗走儉遂屠丸都斬獲首虜以千數初句麗之臣得來數諫位宫位宫不從得來歎曰立見此地將生蓬蒿遂不食而死儉令諸軍不壞其墓不伐其樹得其妻子皆放遣之位宫單將妻子逃竄儉引軍還未幾復擊之位宫遂奔買溝儉遣莬太守追之誅納八千餘口刻石紀功而還   句麗别部曰渤海其東際海西接遼東俗漸同中國至蓚人高歡逐魏孝武帝其子洋遂篡東魏稱尊號國號齊至緯為周武帝所滅【原注北史魏節閔帝普泰元年以高歡為渤海王立元朗為帝討爾朱氏敗爾朱兆于廣阿朗以歡為太師歡入雒陽廢節閔帝及朗立孝武帝自為大丞相魏永熙二年歡襲殺爾朱兆三年歡舉兵反孝武奔長安歡立孝靜帝徙都鄴武定五年歡卒子澄自為大丞相輔政幽孝靜于宫中七年膳奴蘭京殺澄澄弟洋自為丞相封齊王洋遂稱帝廢孝靜帝為中山王國號齊改元天保二年洋弑中山王十年洋殂諡曰文宣在位十年子殷立常山王演廢殷弑之自立演在位一年殂諡曰孝昭演弟長廣王湛立四年傳位于太子緯自稱太上皇天統四年湛殂諡曰武成隆化元年周大舉伐齊緯傳位于太子恒周武帝入鄴獲緯及恒遂滅齊緯在位十二年恒在位一年五世凡二十八年】   謹案目録此下有東沃沮挹婁二傳今闕   濊南與辰韓北與高句麗沃沮接東窮大海西至樂浪濊及沃沮句麗本皆朝鮮之地也昔武王封箕子朝鮮教以禮義田蠶作八條之教【原注前漢書箕子教以八條者相殺者以當時償殺相傷者以穀償相盜者男没入為其家奴女子為婢欲自贖者人五十萬音義曰八條不具見也】無門户之閉而民不為盗婦人貞信飲食以籩豆其後四十餘世至朝鮮侯凖始僣號稱王陳勝起天下叛秦燕齊趙代之民避地朝鮮者數萬口燕人衞滿擊殺凖而自王魋結夷服傳國至孫右渠漢武帝元朔元年濊君南閭等叛右渠率二十餘萬口詣遼東内屬以其地為滄海郡數年乃罷至元封三年遂滅朝鮮分置樂浪臨屯莬真番【原注畨音潘】四郡昭帝始元五年罷臨屯真畨以并樂浪菟復徙居高句麗自單單國大山嶺以東【謹案東陳志作西此據後漢書】沃沮濊貊悉屬樂浪後以境土廣逺復分領東七縣置樂浪東部都尉自内屬以後風俗稍薄法禁亦浸多至有六十餘條建武六年省都尉官遂棄領東地悉封其渠帥為縣侯【原注三國魏志今不耐濊皆其種也】皆歲時朝賀無大君長其君有侯邑君三老統主下戸其耆舊自謂與高句麗同種言語法俗大抵相其人性愿慤少嗜欲有亷耻不請丐【謹案陳志作不請句麗語不可解盖訛丐字為句又多增麗字也】衣服與高句麗少異男女皆衣曲領男子繫銀花廣数寸以為飾漢末更屬高句麗其俗重山川山川各有部分不得妄相渉入同姓不婚多忌諱疾病死亡輙捐棄舊宅更作新居有麻布蠶桑作緜曉候星宿豫知年歲豐約不以珠玉為寶常用十月祭天晝夜飲酒歌舞名之為舞天又祭虎以為神其邑落相侵犯輙相罰責生口牛馬名之為責禍殺人者償死少冦盗作矛長三丈或数人共持之能歩戰樂浪檀弓出其地其海出班魚皮土地饒文豹又出果下馬【原注裴松之曰高三尺乗之可于果樹下行】桓帝時獻之魏正始六年樂浪太守劉茂帯方太守弓遵以領東濊屬高句麗興師伐之不耐侯等舉邑降其八年遣使朝貢於魏更拜不耐濊王居處雜在民間四時詣郡朝謁二郡有軍征賦調供給役使遇之如民曺奐景元二年與韓王率其屬朝貢於魏謹案目録此下有馬韓辰韓弁韓弁辰倭人五傳今闕又通卷闕議賛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八十二    元 郝經 撰   列傳第七十九   南蠻   南蠻【交趾 林邑 扶南 巴郡南郡蠻板楯蠻夷】   西南夷【夜郎 牂牁 滇 哀牢夷卭都夷 冉駹夷】   謹案南蠻一卷全闕止存議賛   議曰蠻夷猾夏尚矣自舜竄有苖江清嶺謐湖山夷曠風教之所漸被衣冠之所整領殆同諸華是以舜蒼梧禹陟㑹稽存聖王之軌度焉王徳下衰荆之南寖為蠻夷之區兇冗内食蠧入淮甸侵敗王畧始加之兵故商頌曰撻彼殷武奮伐荆楚罙入其阻武王代殷乃通道于八蠻皆臣服于周顓頊之裔曰□熊成王封其後熊繹于楚蠻以子男之田泰伯自竄吳蠻斷髪文身倮以為飾遂為呉伯夏少康封其庶子于㑹稽至周而號於越周衰楚始大僣號稱王以病中國宣王命方叔伐之其詩曰蠢爾蠻荆大邦為讐方叔元老克壯其猶平王東遷遂併滅漢陽諸姫啓申息之北門奄有巴濮舒蠻徴中國諸侯與齊晋争盟而為伯越與呉相繼稱王俱為中國伯後楚復并呉越地方七千餘里而天下莫彊自昔蠻夷之盛未有若此者也然皆中國王者之後能用夏變夷為救患分災討賊撥亂翼戴天子之舉故春秋雖夷之稱州稱國稱人稱子終以號舉至與其功則列諸㑹而長諸盟【原注春秋宣公十一年楚子陳侯鄭伯盟于辰陵與莊王為盟主也】或並序而殊㑹【原注昭公四年楚子蔡侯陳侯鄭伯許男徐子滕子頓子胡子沈子小邾子宋世子佐淮夷㑹于申楚徐淮夷與中國諸侯並序也襄公五年仲孫蔑衛孫林父會呉于善道以呉為夷殊㑹也】或再及以殊㑹【原注哀公十三年公會晋侯及呉子于黄池㑹以及㑹两伯之辭也】自蠻夷而進于中國不直以為蠻夷也漢興尉佗帝南越無諸揺分王閩越號稱两越未數世而為漢梟夷而中國之蠻夷盡矣及孝武開西南夷故槃瓠蠻夷種落卵育谿洞之中縈帶嶺陬海徼雖時㓂鈔尋即入貢非䏻為乆大之患也昔子路問强孔子曰南方之强與北方之強歟抑而強與寛柔以教不報無道南方之強也君子居之衽金革死而不厭北方之強也而強者居之或強於義理或強於血氣盖氣質之性土風之殊也坎根於乾以隂䧟陽内健外險故為西北肅殺之氣而死物離根於坤以隂附陽内柔外剛故為西南生成之氣而活物物生於震而成於坤死於兑而伏於坎故東夷尚仁南蠻慕化西戎剽輕而北狄鷙猛皆氣數使然爾惟天子建中和之徳以禮義法制為天下大閑操臨制之柄謹内外之辨轉斡一氣鈞覆四夷輯寧諸華統以春正縂為生氣烏有外夷之慝哉苟失其道雖蠻夷之㣲亦足以禍天下巴實據蜀而五胡亂晋南詔入㓂而巢温亡唐【原注唐書南詔贊懿宗任相不明藩鎮屢叛南詔内侮屯戍思亂龎勛乗之昌戈横行雖凶渠殱夷兵連不觧唐遂以亡易曰喪牛于易有國者知戒西北之虞而不知患生於無備漢亡于董卓而兵兆於冀州唐亡于黄巢而禍基于桂林易之意深矣】易曰履霜堅冰至詩曰肇允彼桃蟲拚飛維鳥可不戒哉   賛曰獠蜑非融結瘴綱維解弛猱玃突上喪羊于易獖豕牙吉詔能亡唐戒之在得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八十三上   元 郝經 撰   録第一上   【義例曰司馬遷作史記帝紀後繼以十表及八書班固作漢書帝紀後繼以八表十志范東漢書無表而有八志至陳夀書則總謂之志自紀傳外凡志表皆不及焉今援三史例取漢三國晉為之論著為道術厯象疆理禮樂職官刑法食貨兵凡八篇既總謂之國志乃更志為録或曰王通謂陳夀有志於史依大義而削異端使陳夀不羙於史遷固之罪也又曰史之失自遷固始記繁而志寡今子黜夀而遵遷固則此論非與曰非也昔聖人述史三焉其述書也帝王之制備其述詩也興廢之由顯其述春秋也邪正之迹明亦通之言也故書之堯典則厯法備舜典則禮樂興禹貢則地理具洪範則五行列周官則五官叙吕刑則刑法正而中星日食晷影測騐二十八舍等制則雜見於詩四時中氣閏餘星占推歩氣候律吕等法則備於春秋夫遷固之作亦本於是矣豈得謂之繁乎故凡作史自非聖人大經大法如春秋之筆削予奪簡婉深微諸所諱避以立教垂世皆莫若備書實録使後人得以為按也故左氏傳或先經以始事或後經以外義或作經以辨理或錯經以合異猶恐其闕又廣記備言遷固之書出於秦漢之餘掇拾灰燼為之記録惟恐不備既為紀以載其事又為書志以考其典論者猶以為疏畧而不詳可又以記繁志寡而致譏乎夀之所以變固之法者特以私意去取而没其實是以事皆不備而大義不正志於私而非有志於史也通之羙夀敢廢遷固而自為者以已之廢衆史而修元經又略於夀也故為是言爾要之後世無仲尼之聖與衰周五伯之事春秋不可復作惟當依放筆削大義如遷固之實録而備書焉可也矧於東漢之季天光分曜海宇幅裂律吕失次禮樂廢缺官號不一刑法無章國異政家殊俗不為考定則散無統紀所以夀之書必當刋削補完期於詳備纂三史之後收二漢之餘為一代之典也】   道術   正【伏犠 堯 舜 禹 湯 文王 武王周公 孔子 顔子 曽子 子思 孟子】   道具於人心周於日用存乎徳行故上世聖人躬行實踐不以為言如天之化育流行而無聲臭且載籍未具荒忽茫昧後世莫得而徴也自伏羲畫卦造書契而道術始有次厯神農黄帝少昊顓頊髙辛至於帝堯始以言於是堯之舜舜之禹禹之湯湯之文武周公文武周公之孔子孔子之顔曽曽子之子思子思之孟子故孔子賛易自伏羲而下序書自堯舜而下刪詩自湯武而下作春秋自桓文而下以述其所曽氏之門人集論語遂自堯舜至孔子述其序之事以終篇孟子著書亦推本堯舜至孔子謂叙在已而以終篇自是而後失其矣道統天地萬物而縂萃於人人備天地萬物而縂萃於道故人者道之宰也必裁成輔相修道立教使道術一出於正異端邪説莫能奸其間然後純粹至善天命流行而人心公溥位天地賛化育王道成而天下治矣是以前聖後聖繼繼承承數十百世數千百年更帝迭王各為制作建極垂訓始於伏羲成於堯舜備於三代修道之具立教之典家至而日見天下無二道萬民無二心車同軌書同文行同倫異服異言則治反常惑衆則誅禮樂修明教化純備頌聲作於成康之際而至治極矣及周之衰教俗壊王政不行於天下禮樂征伐自諸侯出管仲相桓公始假仁義尚功利變更先王之制以事富强異端邪説始作僣偪争奪専於大夫竊於陪臣紀綱委地二百餘年然而道術不遂廢㓕者先王之澤未斬心口授猶在於人故劉康公尚能言民受天地之中以生子産言心之精爽是謂魂魄晏子言惟禮可以已亂季札聴樂而知興衰蘧伯玉五十而化名卿材大夫徃徃説禮樂敦詩書其言議風㫖去成康猶未逺於是孔子以大聖巋然為一世師探索宓犧之前整頓文武之後作為六經集列聖之大成而道術盡在於書平分四時與天為一垂訓萬世凡異端邪説之隂萌潜孽皆逆為芟夷如罕言利謂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則塞功利之原謂導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耻刑罰不中則民無所措手足則閼刑名之慘謂軍旅之事未之學而不談兵謂不如老農而不専農謂惡利口之覆邦家則鄙從横之説毋意必固我則不與楊朱事母事君必資於事父又豈與墨翟教以文行忠信言必詩書執禮固自異於老莊問死則語以知生問則語以事人尤不同於浮屠異端之於正道如隂之與陽君子之與小人沴氣之與元氣相為倚伏不能必絶而盡去苐謹於微不使漸長以正勝之而已既大明六經復逆闢邪説皜皜乎白日正中人妖物恠遁伏遐外而道術明矣孔子没列國之賢卿大夫斵喪寖盡斬先王之澤不復聞文武之餘論折并吞㓕祗事詐力向之異端邪説乘間而出頼曽子子思孟子維持擁衛申明孔子之道彊辨而力闢之復存道術者百有餘年孟子没虛無駁襍從横刑名兵農者流閧起而譁於世不復有孟子者與之辨道術遂差而盡為異端矣派蠭湧波秦浸漢蔓長株滋為六家九流而黄老申韓為甚自天子大臣莫不以為治體國程董仲舒請罷黜百家雖畧禁止終不能用真儒而復六經之正於是漢四百年雜而不純無三代之治東京再葉妖夢怵心佛法始入至於魏世中國之人遂祝髮夷服為僧以奉之王何之徒復尚老莊為清談異端之禍蠧二漢老佛之盛復兆端三國自是而道術亡矣故推本伏羲至於孟子以明道術之正自荀卿至於揚雄以明道術之差自楊墨至於仙佛以明異端之禍故總為道術篇云   正傳   【義例曰按論語堯曰咨爾舜天之厯數在爾躬允執其中四海困窮天禄永終舜亦以命禹曰予小子履敢用牡敢昭告于皇皇后帝有罪不敢赦帝臣不蔽簡在帝心朕躬有罪無以萬方萬方有罪罪在朕躬周有大賚善人是富雖有周親不如仁人百姓有過在予一人子畏於匡曰文王既沒文不在兹乎天之將䘮斯文也後死者不得與於斯文也天之未䘮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子曰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復夢見周公中庸曰仲尼祖述堯舜憲章文武此孔子之門人言正傳之次第而歸之孔子也孟子曰舜明於庶物察於人倫由仁義行非行仁義也又曰禹惡㫖酒而好善言湯執中立賢無方文王視民如傷望道而未之見武王不泄邇不忘逺周公思兼三王以施四事其有不合者仰而思之夜以繼日幸而得之坐以待旦又曰昔者禹抑洪水而天下平周公兼夷狄驅猛獸而百姓寧孔子成春秋而亂臣賊子懼詩云戎狄是膺荆舒是懲則莫我敢承無父無君是周公所膺也我亦欲正人心息邪説距詖行放淫辭以承三聖者予豈好辨哉予不得已也又曰由堯舜至於湯五百有餘嵗若禹臯陶則見而知之若湯則聞而知之由湯至於文王五百有餘嵗若伊尹萊朱則見而知之若文王則聞而知之由文王至於孔子五百有餘嵗若太公望散宜生則見而知之若孔子則聞而知之由孔子而來至於今百有餘嵗去聖人之世若此其未逺也近聖人之居若此其甚也然而無有乎爾則亦無有乎爾此孟于述列聖之傳已亦聞而知之故以道自任也韓子曰斯道也何道也曰斯吾所謂道也非向所謂老與佛之道也堯以是傳之舜舜以是之禹禹以是傳之湯湯以是之文武周公文武周公傳之孔子孔子之孟軻軻死不得其焉荀與楊也擇焉而不精語焉而不詳此韓子述聖賢之傳已所以攘斥佛老以道自任續孟軻之也自司馬遷作史記自置六卿之後乃先黄老而後儒術遂失道術之正至班固表古今人亦不著聖賢之並堯桀而雜顔跖卒使道術不明異端邪説得以行胸臆作威福悖理傷道亂心術而殺天下故特録道術首著正傳言其所傳之事以明道之所在所以立人極於六經紀綱萬世異端邪説莫能干擬也】   伏犧【原注古史太皥庖犧氏風姓代燧人氏繼天而王母曰華胥履大人迹於雷澤而生庖犧於成紀蛇身人首有聖徳仰則觀象於天俯則觀法於地旁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逺取諸物始畫八卦以通神明之徳以萬物之情造書契以代結繩之政於是始制嫁娶以儷皮為禮結網罟以教佃漁故曰伏犧氏養犧牲以庖㕑故曰庖犧有龍瑞以龍紀官號曰龍師作三十五之瑟木徳王主春令故易稱帝出乎震月令孟春其帝太皥是也都於陳東封泰山立百十五年崩】   伏犧氏王天下龍馬負圖出於河其圖無文而有數一竒一耦相間自一至十五位相得而各有合一與六居下二與七居上三與八居左四與九居右五與十居中數形圎竒數為天耦數為地天地相銜竒耦相錯生成各五合而為五共五十有五伏犧觀之乃自一而二一為太極而生一竒一耦復自二而四二為太極而各生一竒一耦復自四而八四為太極而各生一竒一耦因其三加别為三畫著道之真數以象天地人因竒因耦分隂分陽别為八卦離為兩體列為八位乾兑離震巽坎艮坤以象天地山澤雷風水火於是卦經畫緯虛中以存道自八而十六自十六而三十二自三十二而六十四復為三加八卦相錯數徃者順知來者逆變易以用道道之全體大用備而道術之原著矣易大曰古者庖犧氏之王天下也仰則觀象於天俯則觀法於地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逺取諸物於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徳以萬物之情作結䋲而為網罟以佃以漁盖取諸離又曰上古結繩而治後世聖人易之以書契百官以治萬民以察盖取諸夬孔安國曰古者伏犧氏之王天下也始畫八卦造書契以代結繩之政由是文籍生焉伏犧神農黄帝之書謂之三墳言大道也八卦之説謂之八索求其義也伏犧氏而上道具於天地萬物用之而無書伏犧氏作道具於書以為天下萬世之用道著於天地列於萬物備於吾身伏犧當制作之時雖天與之圖必仰觀俯察探賾索隠稽身物窮神知化然後可以掛天下之理於畫徴天下之文於書前天下之用於道向之至微者顯光逺而致飾於天下如萬物皆相見南方之卦當陽南面而治天下故取諸離以成天下之務以斷天下之疑以定天下之業故取諸夬始則隂麗陽終乃陽決隂雖顯而隠雖動而静道體在焉所以首出列聖為制作之始也伏犧氏没神農氏作始味百榖教民粒食斵木為耜揉木為耒教民耕作草木百物以治民疾始有醫藥日中為市貿易有無生民之道始備神農氏没黄帝氏作為衣裳以表貴賤為舟楫以濟不通服牛乗馬以引重致逺重門擊柝以待暴客為杵臼以濟萬民為弧矢以威天下為宫室以待風為棺槨以葬死亡作甲子造厯數制字書占星氣定律吕通其變使民不倦神而化之使民宜之故天道著於伏犧地道著於神農人道著於黄帝太極而下復著三極號稱三皇云【原注古史炎帝神農氏姜姓母曰女登有媧氏之女為少典之妃感神龍而生炎帝人身牛首長於姜水因以為姓火徳王故曰炎帝以火名官斷木為耜揉木為耒耒耜之用以教天下始教耕故號神農氏於是作蜡祭以赭鞭鞭草木始嘗百草始有醫藥又作五之瑟教人曰中為市交易而退各得其所遂重八卦為六十四卦初都陳後居曲阜立一百二十年崩長沙 史記黄帝姬姓有熊國君少典之子居軒轅之丘故號軒轅姓公孫氏神農世衰乃制五兵擒滅蚩尢遂王天下有土徳之瑞色尚黄故曰黄帝始迎曰推䇿有星官之書命大撓造甲子容成造厯首作数蒼頡制字臾區占星氣伶倫造律吕旁行天下方制萬里畫野分州得百里之國萬區以分星次經土設井立歩制畝立一百一十年崩葬橋山】   堯【原注史記帝堯名放勲帝嚳之子帝摰之弟黄帝之孫也姓伊祁氏初封於唐號曰尭帝摰不道諸侯咸尊堯為天子遂都冀州號陶唐氏以火徳王在位七十載其子丹朱不肖乃讓位於四岳四岳共舉舜乃以二女妻舜使舜緫百揆厯試諸艱乃遜位於舜二十有八載尭崩凡在位九十有八載城陽】   帝堯王天下將遜位於舜曰咨爾舜天之厯數在爾躬允執其中四海困窮天禄永終道有太極統天地萬物而為之中即伏犧氏竒耦之所本八卦之所環合九與十虚其中者也天地萬物資之以為中而各為之極道之所在也故在人為心運㑹天命宰制情性建立事業為人之極得則道在而心存失則道違而心亡允執其中而不失以應萬變無徃而非中莫不為之極道之用不可勝窮而天下治矣伏犧雖範圍河圖而畫卦以垂道統未始有言也至是將以天下與人雖以聖授聖猶懼或失之於是始以言而道術可言矣   舜【原注史記帝舜姓姚氏名重華黄帝八代孫有聖徳以孝聞堯以丹朱不肖將遜位羣臣咸舉舜乃命以位使完百揆舉八元八凱去四凶族納於大麓烈風雷雨弗迷堯遂讓位於舜舜子商均不肖乃薦禹於天使宅百揆南廵狩崩徴庸三十載在位五十載於蒼梧之野】   帝舜王天下將遜位於禹曰來禹予懋乃徳嘉乃丕績天之厯數在汝躬汝終陟元后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執厥中堯語舜以中而舜之語禹又益之以道心人心與夫精一者此舜之所以聖也夫道一中而已義理之所止心之體也而復有人心者情欲之動心之用也心也者神明之所舍妙乎體用之間宰義理制情欲發微不可見充周不可測所以為道之機也茍本義理以節情欲則道心明而人心安全體大用備矣義不勝欲則人心縱而危欲不本義則道心蔽而微矣此死生存亡治亂之所在也必精於理而不雜一於道而不二使道心御乎人心義理制夫情欲而後可以執中而治天下明天下之道心安天下之人心則可以帝矣故中為道之體心為道之用精為道之質一為道之綱合而言之道術備矣後世聖人之乎此也王者之事事乎比也儒者之學學乎此也按虞書自中與道心人心之外君臣都俞吁咈之間其所稱道曰欽明文思曰温㳟允塞曰五典五禮五刑五品五教曰道曰徳曰孝曰樂曰直曰寛曰剛曰簡曰志曰和曰聖神文武曰天命天道曰神曰敬曰謙曰恵曰毅曰亷曰義曰止曰㡬曰聰皆心性道理之名義始見於此盖生民以來即有此義而以為言所以統理心法綱紀人道以通天人之際著道之所以然伏犧而下至於堯舜始見之典籍爾自黄帝氏没有少昊氏顓頊氏髙辛氏暨堯舜氏號稱五帝云【原注古史帝少皥名囂黄帝長子也嗣黄帝王天下有聖徳如太皥氏故曰少皥氏金徳王故號金天以少皥有四叔曰重該修熈實能金木及水使重為句芒世為木正該為蓐收世為金正修及熈為冥世相代為水正不失其職 史記帝顓頊黄帝次子昌意之子也繼少昊王天下居於髙陽號為髙陽氏都於帝丘以水徳王少昊之衰九黎亂徳民神雜揉不可方物顓頊乃命南正重司天以属神北正黎司地以属民絶地天通使復故常乃作厯以孟春為元立七十八年崩東都帝嚳少皥之孫黄帝之曽孫也居於髙辛號髙辛氏代顓頊王天下以木徳王都於亳立七十年崩葬頓丘】   禹【原注史記夏禹名文命姓姒氏黄帝孫也黄帝生昌意昌意生顓頊顓頊生鯀鯀生禹當尭之時洪水為災使鯀治之九載而功不成舜相堯以鯀治水無功狀殛於羽山以死以禹為賢舉為司空使續鯀業卒平水土舜子商均不肖欲法堯禪禹使宅百揆十七載舜崩乃即帝位舉益使宅百揆七年禹東廵至會稽崩在位二十七年子啟賢天下宗之遂繼禹即位之子孫至桀而亡凢十七王四百七十八年】   禹嗣鯀治水通九道度九山陂九澤滌九原水土既平倫攸叙神負書出於雒其書無文而有數自一至九一竒一耦相間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為肩六八為足而五居中竒皆䖏於中正耦皆附於四隅其形方上下左右縱横十五一合九二合八三合七四合六七八九六互為消長虛五分十自相錯綜虚五不用則河圖之十而八卦也合為十五則河圖之中而太極也凡九章禹乃制為九疇一曰五行二曰五事三曰八政四曰五紀五曰皇極六曰三徳七曰稽疑八曰庻徴九曰五福總謂之洪範實中以明誠本乎道之用天地萬物皆起於中萬事萬變皆生於心於是卦範一理河雒一數圓方一象前聖後聖所守一道往古來今奉承一中犧禹以圖示中堯舜以心中窮天地亘萬世統理三極宰制萬化而不焉者也書曰祗承于帝又曰祗台徳先孔子曰禹吾無間然矣初二典述堯舜之徳堯曰欽明文思允㳟克讓舜曰温㳟允塞䕫䕫齋慄皆敬也敬則心存而不放體莊而不怠定静昭明事物莫能侵亂故能精一而允執其中則聖敬之方也禹能祗受于舜以祗徳先天下故其徳一而無所間則亦堯舜之欽恭精一也孰謂入聖域而不優哉故天道極於堯人道極於舜地道極於禹三皇而下復建三極道之功用備矣湯【原注史記商湯名履號天乙黄帝之後也祖契有聖徳舜相堯舉為司徙封於商賜姓子氏十三世至主癸生湯有聖徳夏桀無道湯始征葛十一征而無敵於天下舉伊尹使相桀不用五進之卒不用桀暴益甚殺諌臣龍逢囚湯於夏䑓已而釋之伊尹遂相湯伐桀放桀於南巢諸侯咸尊湯為天子遂代夏即位更號曰商都於亳在位十三年崩至盤庚改號曰殷至紂而亡凡三十王六百二十八年】   湯革夏命其誓曰惟皇上帝降于下民若有恒性克綏厥猷惟后仲虺贊之曰徳日新萬邦惟懐又曰王懋昭大徳建中於民以義制事以禮制心垂裕後昆伊尹告太甲曰惟尹躬暨湯咸有一徳非天私我有商惟天佑於一徳非商求於下民惟民歸於一徳徳惟一動罔不吉徳二三動罔不㓙商頌曰湯降不遲聖敬日躋孟子曰湯執中立賢無方初堯舜禹三聖心面命曰中曰心曰精曰一五百餘嵗而有湯乃言天降於人為恒性使民安其所性則君之所司也於是始言性徳者得於道而性之所有也不蔽於欲則常如受命之初而日新則道之體全矣又能昭其徳於民而建其中以為極則道之用著矣義者道之裁成之宜禮者道之節文之則所以建中之方也以義制事則事得其宜以禮制心則心得其正合内外之道貫體用於中敬則一一則聖故謂之聖敬湯則日進不已全夫一徳又備於面命之初此湯之所以聖也湯始以征伐取天下於太甲詩頌始此至大戊復有聖徳號稱中宗盤庚時改號殷武丁復有聖徳言學於甘盤始見帝王之學號稱髙宗文王【原注史記文王名昌黄帝之後帝嚳之裔也帝嚳生棄善稼穡舜舉棄為農師封于邰號曰后稷姓姬氏子不窋失其官守竄於戎狄至公劉自漆沮渡渭子慶節國於豳八世至古公亶父去豳邑于岐山之下始稱周亶父生公季厯季厯生文王為殷西伯有聖徳殷紂無道拘之羑里七年乃作易後得釋諸侯多歸之於是三分天下有其二猶以服事殷在位五十年薨葬於畢周有天下追王太王王季謚曰文王】   文王為紂幽之羑里乃仰推天命俯察人事當憂患之運道未可以濟天下遂演伏犧之卦作易以前民用初伏犧畫卦自一而二自二而四自四而八為乾兑離震巽坎艮坤而畫三卦八復自八而十六自十六而三十二自三十二而六十四一卦之上復各加之乾兊離震巽坎艮坤而畫六卦六十四天地定位山澤通氣雷風相薄水火不相射左旋而數往者順右轉而知來者逆三才之運數備四象之變化成不假作為而莫非自然故祗存八卦其六十四者自具其中不為文字辭説著其體而藏其用也神農氏時始著其重以之占筮其作用之法不至夏而謂之連山而首艮殷謂之歸藏而首坤其經卦皆八其别皆六十四其作用義理不能復伏犧氏之初推本乾坤之意不足以為聖王法制文王乃變體入用錯綜太極之兩體變易河圖之固有為乾坎艮震巽離坤兊皆自乾而左乾生於子坤生於午坎終於寅離終於申以應天之時置乾於西北退坤於西南長子用事長女代母坎離得位而兊艮為耦以應地之方於是乾坤為天地之本坎離為天地之用故始於乾坤中於坎離終於既未濟泰否為上經之中咸恒當下經之首坤統三女於西南乾終三男於西北上經起於上下經終於下參伍覆逆互為始終始於不交中於交終於交不交上經不易者六反易者二十四下經不易者二反易者三十二不交不易以明道之體反易而交以明道之用為之重以著其两為之名以著其義繫之辭以著其占節節有序以著其理两两反易以著其變以其由不易以變易雖變易而不易名之為易然後伏犧氏之心卦畫之藴盡在於書堯舜禹湯之心面命聞而知之者皆見乎辭經萬世之制備矣詩曰穆穆文王於緝熈敬止又曰文王之徳之純則亦禹之祗徳無間湯之聖敬日躋也   武王【原注史記武王名發文王之子也復有聖徳紂殺伯邑考立為世子文王薨載木主觀兵於盟津諸侯不期而會八百復還紂暴虐滋甚殺比干囚箕子微子奔周遂復伐紂戰于牧野紂師倒戈遂誅紂諸侯咸尊武王為天子偃武修文還都于鎬命營周居于雒邑七年崩三十六王八百六十七年】   武王復革殷命伐紂而有天下孔子賛之曰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道運於天命而濳於人心人君而違乎道則天命絶而人心去天討所當加天吏所當伐奉而行之以順天而應人也故以道繼有道則受命以道克無道則革命湯武之所以不顧上下之分天下之議必為征伐之舉而自為之者亦堯舜之與賢稷之已飢禹之已溺以道自任之心也初禹以雒書九章作洪範建極于中以明道之用雖别為疇有其法而無其辭武王勝殷殺受以箕子歸章别為辭申明洪範之義反復於皇極一章以明人君建中立極之道錯綜天人之際凡吉凶治亂災祥休咎皆本於心思之邪正皇極之建與不建以心法為王法合夫堯舜之執中湯之建中耆定武功允王保之遷九鼎於雒居天下之中巍然為皇極之君終成大經大法亦猶文王之於伏犧也自禹以天下啟而稱王殷取之夏周取之殷皆以聖徳王天下號稱三王云   周公【原注史記周公旦者武王弟也有聖徳多才藝相武王伐紂討奄君戮紂黨飛亷於海隅滅從亂之國五十驅虎豹犀象而逺之以同姓有功封為魯公留佐武王武王有疾作書告三王請代武王王崩成王即位年十三周公為太師位冡宰攝政當國管叔蔡叔霍叔流言謂公將不利於王奉殷武庚及淮夷叛周公東征三年克之誅武庚管叔囚蔡叔降霍叔為庻人遂平淮夷而還乃營雒邑定九鼎為東都又營成周遷殷頑民建明堂制禮作樂相成王朝諸侯於明堂頒制度於天下復政成王凡攝政七年十一年薨謚曰文】   周公相武王誅紂以王天下武王崩復相成王營雒邑奠王極以卒武王之志集列聖之制制禮作樂明道之分暢道之和總為六官别為三百六十職經緯萬端統理治道為一王典立萬世極文致太平復政厥辟乃為文王之易作爻辭伏犧之易則著於畫以一竒一耦合两為一三畫為一卦而無辭文王之易則著於卦一貞一悔合两為一六畫為一卦而繫之辭周公以為易始於三畫成於两卦皆以一具两本乎太極於是两两為畫兩兩為卦内外相應上下相交以成三極而分六位是以剛柔相摩隂陽相錯情偽相感利害相形吉凶悔吝生乎變動所以成卦皆由乎畫乃用伏犧之畫以明文王之卦以位為不易之體以爻為變易之用以三天為陽剛之九以两地為隂柔之六一畫為一爻復繫之辭數上起象意上起言質上起才德上起義心上起物以效天下之動窮天下之變道之全體大用周流乎六虚而一畫為一卦原始於伏犧之初要終於文王之後以内之二為堯之執中外之五為湯之建中向之心盡為經世之用矣自湯之於文至皆聞而知之而武王周公復面命口授以心法為家法以家法為世法道術之盛極於是矣   孔子【原注史記孔子名丘字仲尼其先宋人父叔梁紇母顔氏以魯襄公二十二年庚戌之嵗十一月庚子生孔子於魯昌平鄉陬邑為兒嬉戯常陳俎豆設禮容及長為委吏料量平為司職吏畜蕃息適周問禮於老子既反而弟子益進昭公二十五年甲申孔子年三十五而昭公奔齊魯亂為髙昭子家臣以通乎景公公欲封以尼谿之田晏嬰不可公惑之孔子遂行反乎魯定公元年壬辰孔子年四十二而季氏彊僣其臣陽虎作亂專政故孔子不仕而退修詩書禮樂弟子彌衆九年庚子孔子年五十公山不狃以費畔季氏召孔子孔子欲往而卒不行定公以孔子為中都宰一年四方則之遂為司空又為大司宼十年辛丑相定公會齊侯于夾谷齊人歸魯侵地十二年癸邜使仲由為季氏宰堕三都收其甲兵孟氏不肯堕成圍之不克十四年乙巳孔子年五十六攝行相事誅少正邜與聞國政三月魯國大治齊人歸女樂以沮之季桓子受之郊又不致膰爼於大夫孔子行適衛主於子路妻兄顔濁鄒家適陳過匡匡人以為陽虎而拘之既解還衛主蘧伯玉家見南子去適宋司馬桓魋欲殺之又去適陳主司城貞子家居三嵗而反于衛靈公不能用晉趙氏家臣佛肸以中牟叛召孔子孔子欲往亦不果將西見趙簡子至河而反又主蘧伯玉家靈公問陳不對而行復如陳季桓子卒遺言謂康子必召孔子其臣止之康子乃召冉求孔子如蔡及葉楚昭王將以書社地封孔子令尹子西不可乃止又反乎衛時靈公已卒衛君輒欲得孔子為政而冉求為季氏將與齊戰有功康子乃召孔子而孔子歸魯實哀公之十一年丁巳而孔子年六十八矣然魯終不能用孔子孔子亦不求仕乃叙書禮記刪詩正樂序易繫象説卦文言弟子盖三千焉身通六藝者七十二人十四年庚申魯西狩獲麟孔子作春秋明年辛酉子路死于衛十六年壬戌四月己丑孔子卒年七十三魯城北泗上】   孔子以魯哀公十一年反魯年㡬七十矣周行天下數十年卒不能得位行道如伏犧堯舜禹湯文武周公之制度考文以經世乃歎曰鳳鳥不至河不出圖吾已矣夫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於是乎始修經時周室禮樂廢詩書缺孔子乃推本始終運數追迹二帝三王討論墳典序書上紀唐虞之際下迄周之秦穆典謨訓誥誓命之文凡百篇皆聖賢義理精熟之格言心口授訏謨定命建極垂世之要典别為虞夏商周之書帝王之制備矣遂乃定禮樂明舊章就魯太師摯考周樂次雅頌古詩三千餘篇孔子去其重複固陋不可以訓者取其止於禮義天理人情之正者上采契后稷中述殷周至於文武周召成康之盛極於幽厲之衰旁及列國止於諸夏衰亂五霸之末陳靈之事别為四詩闗雎為風始鹿鳴為小雅始文王為大雅始清廟為頌始正風二國變風十三國正雅則文武成變雅則厲宣幽王風則平桓莊頌則周魯之後終之以商尊周親魯而本乎商皆誦之歌之之舞之以求合韶武之正音以明中聲之所止禮樂自此可得而述乃始贊易以伏犧文王周公之易為經為經作曰卦彖卦象爻象乾坤文言上下繫辭説卦序卦雜卦要終三聖之義發道之藴始言太極以明天地萬物莫不本於理立一易之根柢為造化之樞機藏隂陽之首尾統紀全體大用運天極奠地極建皇極敷人極嚮之八卦之虚中九章之寔中堯舜之執中湯武之建中㑹而為一中凡連山之象歸藏之理不易之體變易之用大明始終合為一易自太極推出動静隂陽剛柔天地人物自人心推出命性情欲徳行事業自卦畫推出竒耦變動意言象數自義理推出吉凶悔吝進退存亡為死生之説明幽明之故指示神情狀言天地體數大衍用數乾坤䇿數伏犧氏而上書所未有世所未見者則布濩攄泄一無餘藴伏犧氏而下書所浩疊世所増益者則皆芟夷振泐但餘本真於是外天地而無體之易内天地而有體之易外書契而無畫之易内書契而有畫之易不容辭説之易辭説不盡之易盡在於是無非固有莫不自然以為道之大經聖人之能事畢矣魯哀公十四年春西狩大野叔孫氏之車子鉏商獲麟以為不祥以賜虞人或告孔子曰有麕而角者孔子視之曰麟也孰為來哉孰為來哉反袂拭靣涕霑袍曰吾道窮矣弗乎弗乎吾何以自見於後世哉我欲載之空言不如見諸行事之深切著明也乃即魯史記修春秋始於魯隱公之元年終於魯哀公十四年之獲麟凡十二公二百四十二年約其文辭而指博萬六千餘言以為大經大法明道之分而為刑書申侯以犬戎弑幽王平王立於東都不復父讎而反戍申委文武之宗廟棄岐周以與秦無恢復之志絶王政之綱自夷於列國而祗守虛位及其末年失道滋甚以天王之尊賵諸侯之妾魯隠不請命而自立偽攝以亂大倫故於兹託始皇一降而帝帝一降而王王一降而霸平桓而下五霸迭興禮樂征伐自諸侯出故其事則齊桓晉文中於五霸之世既而專於大夫竊於陪臣三綱淪九法斁名分委地而麟出非時故以寓終以元年春王正月六字如乾之六畫以為一經之綱元即道體之一猶易之太極也春即道用之端猶乾之元也王者天位惟皇作極也正者人心道之宰也故君之始年必書元年以夏時冠周月以正時加王於正以大一統親魯尊周尊王室治諸侯奪大夫削陪臣正君臣篤父子辨夫婦定兄弟曲為絜矩以篤忠恕要歸大公至正災異變故則特書屢書瑞慶常事則削而不録行天子之事以賞罰天下纂承二帝三王之統為一王法皆因事著義而無我其間議而不辨事而不辭如天之不言復乎伏犧氏無畫之初一藏諸用易為述道之書易置两畫用六七十字而義理無窮春秋為用道之書特書一王筆削數十字而法制具備故易如春書如夏詩如秋春秋如冬易書為陽詩春秋如隂復如道體分一乾坤於是三皇五帝三王五霸之運世至此而終禮樂刑政紀綱法度之典籍至此而備男女夫婦父子君臣之倫至此而明王室諸侯之名分至此而定道徳功力聖賢才術之得失至此而極禪讓繼征伐簒奪之變故至此而周性情形體意言象數之藴蓄至此而著死生存亡治亂安危之氣至此而窮有生之初至於伏犧則沉潜之極書契以來至於孔子則表著之極沉潜之極則散而託始著見之極則聚而成終故四經皆成於孔子集列聖之大成配天之四時以為萬世用道為無言之孔子孔子為能言之道生民以來復一太極也   顔子【原注史記顔回者魯人也字子淵父曰顔路回師事孔子少孔子三十嵗得聖人之傳安貧樂道不   求禄仕年二十九髮盡白蚤死】   顔子於孔子弟子最賢具聖之體號稱入室潜心希聖極力所至不能復進乃喟然嘆曰仰之彌髙鑽之彌堅瞻之在前忽焉在後夫子循循然善誘人博我以文約我以禮欲罷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爾雖欲從之末由也已乃問仁於孔子孔子曰克已復禮為仁一日克已復禮天下歸仁焉為仁由已而由人乎哉請問其目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聴非禮勿言非禮勿動曰回雖不敏請事斯語矣自是遂得聖人之安貧樂道不求禄仕而卒孔子稱之曰回也其庶乎屢空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賢哉回也又曰回也其心三月不違仁其餘則日月至焉而已矣又曰有顔回者好學不遷怒不貳過不幸短命死矣其贊易則又稱之曰不逺復無祗悔元吉顔氏之子其殆庶㡬乎有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行也孔子之門弟子盖三千焉未嘗與其仁獨稱道顔子而語之以仁與其不違而能復則亦聖人之徒也夫仁道心之全徳義理之正也已則人心之血氣嗜欲之私也惑於人欲之私則悖理而害物物我皆不得其仁人心危而道心微違堯舜而入幽厲矣此孔子之所以為教顔子之所憂也聖賢地位介然一間大可以力至化不可以學能故仰髙鑽堅見於前後反而求之循序而進終莫能至力竭而猶卓爾必問而後知也孔子乃語之以克去已私還復正理然後物我皆得其仁制之於視聴言動乃其方也於是顔氏不復以為憂黙識心通渾然無迹遂㡬於化安於仁而樂乎道不遷怒不貳過不逺而復乎仁執堯舜之中而發孔子之藴使聖可學而至道可力而求故孔子之道得顔子而益彰   曽子【原注史記曽參南武城人字子輿父曰曽晳師事孔子少孔子四十六嵗孔子以其能通孝道故為   作孝經後卒於魯】   曽子以質厚毅之資盡事親之道以孝聞師事孔子孔子為説孝道以訓之其賢亞於顔子顔子沒孔子以曽子真積力久可以道語之曰參乎吾道一以貫之曽子曰唯子出門人問曰何謂也曽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夫道之體無不該用無不周一理渾然而無間萬物紛錯而一本故惟一為心之要聖學之宗所以為中為極為仁為純為敬為誠皆兼體用貫本末而為言也曽子之學已至故孔子語之是以唯而不復疑如顔子之請事斯語而不復問於是孔子之道在曽子矣其答門人之問謂忠恕而已者以忠恕明一貫之理以悟之也道之在人為心盡心之理則為忠推心之理則為恕忠為恕體而無間恕為忠用而一本則道心惟一亦一以貫之也於是理貫氣形數心貫命性情天貫地物人人貫物地天脱暢交通濟天下而不過成萬物而不遺應萬變而不息生萬物而不窮無毫髪之間須臾之離表著乎神藴藏乎宻窮天地亘萬世一貫而已矣孔子既之曽子又告之子貢盖示之以目也及易春秋經成孔子又口授其義孔子沒曽子獨得其於是學者多師事之其言論之可見者皆修身克已守約内省之要主於孝敬忠恕粹然一出於正著書一篇曰大學以明皇王以來為學次第本於明徳而極於平天下外極規模之大内盡節目之詳絜矩於心意誠妄邪正之間要歸於忠恕辯明於義利擴充一貫之全體大用易書詩春秋之後大經之綱領獨見此篇其弟子樂正子春公明儀之徒集孔子及諸髙弟弟子問對之語成二十篇號曰論語聖賢之師友淵源皆在其中復見二帝三王都俞吁咈道徳之精華直指靣命義理之綱要以垂訓萬世復以其道之子思孟子故孔子之道至曽子而益大   子思   孔子生鯉字伯魚先孔子卒鯉生伋字子思孔子沒受業於曽子其聖祖之道夫中道之本然理之當然其體則不偏倚其用則無過不及故存而為一心之中行而為萬事之中猶太極為道之極無所徃而不為之極也故聖人繼天立極統理人道存心應物皆本乎此堯舜禹謂之執中湯謂之建中文王為中孚武王為皇極周公為二五孔子為中庸皆乎此也然未有著之書而言其義者子思乃申明家法作中庸一篇以明列聖心法謂未發之中謂之中發而皆中謂之庸不乖於道謂之和真實無偽謂之誠本之於天命人性以明道教終之於無聲無臭以明道體始言一理中散為萬事末復合為一理率性節情存心立命大無不充細無不盡與易相表裏而明春秋之用大本達道以合内外别為三徳列為九經方之大學又致廣大而盡精微於是孔子之道至子思而益備   孟子【原注史記孟子鄒人也受業子思之門道既通游事齊宣王宣王不能用梁惠王不果所言則見以為迂逺而闊於事情是以所如者不合退而與萬章之徒序詩書述仲尼之意作孟子七篇或曰軻字子輿】   孟子受業於子思治儒術通五經資剛毅正大子思以為賢而其道子思沒遂以其道㳺於諸侯時秦用張儀楚魏用呉起燕趙用蘓秦韓用申不害齊用孫子田忌天下方務於合從連衡以攻伐為賢而孟子乃述唐虞三代之徳時君於王道説以仁義絀其功利鄙其覇術謂管仲曽西之所不為是以所如不合為卿於齊復致為臣而去且當孔子時已有過不及狂狷失中之偏孔子沒諸弟子各以其學㳺於諸侯道術已自不一頼曽子子思申明拓大之孟子而正學不亡其時有楊朱墨翟莊周鄒衍淳于髠慎到田駢皆著書以自名駁雜之説不可勝紀孟子乃與髙第弟子公孫丑萬章之徒難疑答問述仲尼之意著書七篇凡莊周諸人誕妄偏駁於時惑衆之易見者皆置不論獨楊朱為我則似義墨翟兼愛則似仁似是而非大亂人心其必至於無父無君壊倫類滅人道而為禽獸孟子乃為辯明闢其邪説或以為好辯而譏之孟子曰聖王不作諸侯放恣處士横議楊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天下之言不歸楊則歸墨楊氏為我是無君也墨氏兼愛是無父也無父無君是禽獸也楊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著是邪説誣民充塞仁義也仁義充塞則率獸食人人將相食吾為此懼閑先生之道距楊墨放滛辭邪説者不得作昔者禹抑洪水而天下平周公兼夷狄驅猛獸而百姓寧孔子成春秋而亂臣賊子懼我亦欲正人心息邪説距詖行放滛辭以承三聖者予豈好辯哉予不得已也能言距楊墨者聖人之徒也於是斥許行譏匡章蚓陳仲子妾婦儀秦仲尼之道巍然復立其斷然以性為善而専言仁義謂君子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自得則居之安居之安則資之深資之深則取之左右逢其原謂可欲之謂善有諸已之謂信充實之謂羙充實而有光輝之謂大大而化之之謂聖聖而不可知之謂神謂我善養吾浩然之氣其為氣也至大至剛以直養而無害則塞於天地之間配義與道是集義所生者又言夜氣平旦氣盡心知性知天存心養性事天仁義皆内生之非性等皆孔氏之門未道者謂堯舜性之湯武身之五覇假之伯夷聖之清伊尹聖之任桞下惠聖之和孔子聖之時孔子之謂集大成禹稷顔回同道聖賢地位自此而定中間申明六經微意中庸大學之指要春秋之作未有言其義者獨著其舉其綱領使學者知聖人筆削之㫖髙出三之上抑邪辯異禦侮衛道廓清摧䧟芟夷藴崇折中於孔子推廣伏犧堯舜禹湯文武周公之天下以一心貫萬世以一道塞天地以一氣生萬物以一仁自處聞知之地以道自任故顔子發孔子大畜之徳曽子著孔子正大之學子思極孔子髙明之道而孟子建孔子中興之業於是孔子之道得孟子而益尊 <史部,別史類,郝氏續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八十三下   元 郝經 撰   録第一下   道術   諸子【荀子 董子揚子】   百家   異端【楊墨 者莊 管商申韓 仙 佛】   諸子   荀子【原注史記荀卿趙人年五十始游學于齊襄王時而荀卿最爲老師齊尚修列大夫之缺而荀卿三為祭酒焉齊人或䜛荀卿荀卿乃適楚而春申君以爲蘭陵令春申君死而荀卿廢因家蘭陵李斯嘗爲弟子已而相秦荀卿嫉濁世之政亡國亂君相属不遂大道而營於巫祝信禨祥鄙儒小拘如莊周等又滑稽亂俗於是推儒墨道徳之行事興壞序列著數萬言而卒因葬蘭陵索隱名况卿者時人相尊而號爲卿亦謂之孫卿子者避漢宣帝諱也】   荀卿者名况趙人齊威宣好學鄒衍田駢之徒㑹于稷下游學之士數百千人荀卿年五十始游于齊時諸學士大夫皆乖離正道獨荀卿之學宗孔氏故其言道術大抵以仁義禮樂爲宗其謂純則王雜則覇真積力久則入能定然後能應君子大心則天而道小心則畏義而節心居中以治五官論心不如擇術詩者中聲之所止及與臨武君論兵等皆至言也然而過髙好竒敢爲異論悖理傷義繆於聖人而卒歸於申韓其大害道誤天下後世者以孟子言性善爲非作性惡論謂人之性惡其善者僞桀紂性也堯舜僞也又特爲非十二子篇謂子思孟子略法先王而不知其統猶然而才劇志大聞見雜博案往舊造説謂之五行甚僻違而無幽隱而無説閉約而無解案飾其辭而祗敬之曰此真先君子之言也子思倡之孟軻和之世俗之講猶瞀儒嚾嚾然不知其所非也遂受而之以爲仲尼子游爲茲厚於後世是則子思孟軻之罪也二賢幾聖親傳孔子之道益推大之者也而痛詆毁之並夫他囂魏牟陳仲史鰌墨翟宋鈃【原注與徑反】慎到田駢惠施鄧析之徒詭辭彊辯破壞道術自况始其徒李斯見其師以惡爲性以真儒爲非顧天下典籍凡堯舜禹湯文武周孔之道皆矯輮之僞當世儒者不足以爲治而適足以亂天下乃敢倡爲焚書坑儒之舉故秦滅學之禍皆荀卿之髙才喜異反中庸而無忌憚者啟之也   董子【原注漢書董仲舒廣川人也少治春秋孝景時爲博士下帷講誦弟子以久次相受業或者莫見其面盖三年不窺園其精如此進退容止非禮不行學士皆師尊之武帝即位舉賢良文學之士前後百數仲舒以賢良對制䇿三道天子以仲舒爲江都相仲舒治國以春秋災異之變推陰陽所以錯行故求雨閉諸陰縱諸陽其止雨反是行之一國未嘗不得所欲中廢爲中大夫先是遼東髙廟長陵髙園殿災仲舒家居推説其意草藁未上主父偃候仲舒私見嫉之竊其書而奏焉上召視諸儒仲舒弟子吕歩舒不知其師書以爲大愚於是下仲舒吏當死詔赦之仲舒遂不敢復言災異仲舒爲人亷直是時方外攘四夷公孫治春秋不如仲舒而希世用事位至公卿仲舒以從諛疾之膠西王亦上兄也尤縱恣數害吏二千石乃言於上曰獨董仲舒可使相膠西王膠西王聞仲舒大儒善待之仲舒恐久獲臯病免凡相兩國輙事驕王正身以率下數上疏諫争教令國中所居而治及去位歸居終不問家産業以修學著書爲事仲舒在家朝廷如有大議使者及廷尉張湯就其家而問之其對皆有明法自武帝初立魏其武安侯爲相而隆儒矣及仲舒對冊推明孔氏抑黜百家立學校之官州郡舉茂才孝亷皆自仲舒發之年老以壽終於家家徙茂陵子及孫皆以學至大官仲舒所著皆明經術之意及上䟽條教凡百二十三篇而説春秋事得失聞舉玉杯蕃露清明竹林之属復數十篇十餘萬言皆於後世賛曰劉向稱董仲舒有王佐之才雖伊吕無以加管晏之属伯者之佐殆不及也至向子歆以爲伊吕乃聖人之耦王者不得則不興故顔淵死孔子曰噫天䘮予惟此一人爲能當之自宰我子貢子游子夏不與焉仲舒遭漢承秦㓕學之後六經離析下帷發憤潜心大業令後學者有所統壹為羣儒首然考其師友淵源所漸猶未及乎游夏而曰管晏弗及伊吕不加過矣至向曽孫龔篤論君子也以歆之言爲然】   董仲舒治春秋爲公羊學公羊之學出於曽子故其學有所自而得道術之正其所對制策三篇孟子以來所未有也本於王道深識治體切中當世之病其淵源純粹明於天人之際謂正其義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正心以正朝廷百官萬民强勉學問則聞見博而智益明强勉行道則德日起而大有功道之大原出於天天不變道亦不變等皆孔氏之門學問之要授受之本致知力行之方天命率性之道其反復於成康風化之美直欲堯舜其君追還三代其謂春秋大一統者天地之常經古今之通誼也今師異道人異論百家殊方指意不同是以上無以持一統法制數變下不知其所守臣愚以爲諸不在六藝之科孔子之術者皆絶其道勿使並進邪僻之説滅息然後統紀可一而法度可明民知所從矣武帝雖不能盡用略於施行猶號稱隆儒表章六經顧其功不在孟子下其進退容止非禮不行两相驕王正身率下方公孫以阿意取相位而仲舒獨終始守正卒老于家漢世儒者皆所不及也惜乎生於絶學之後不見聖傳之全首言三代受命之符以啟符命䜟緯不經之説爲後世姦人篡竊之具又以春秋災異之變推隂陽錯行之故以行閉縱之術流于小道異端是以不能如孟子之醇而續其傳也   揚子【原注漢書揚雄字子雲蜀郡成都人也雄少而好學不爲章句訓詁通而已博覽無所不見為人簡易佚蕩口吃不能劇談黙而好深湛之思清静亡為少嗜欲不汲汲於富貴不戚戚於貧賤不脩亷隅以徼名當世家産不過十金乏無儋石之儲晏如也自有大度非聖哲之書不好也非其意雖富貴不事也雄初好辭賦後輟不復爲而大潭思渾天参摹而四分之極於八十一旁則三摹九据極之七百二十九賛亦自然之道也故觀易者見其卦而名之觀言者數其畫而定之首四重者非卦也數也其用自天元推一畫一夜隂陽度數律歴之紀九九大運與天終始故三方九州二十七部八十一家二百四十三表七百二十九賛分為三卷曰一二三與泰初歴相應亦有顓頊之歴焉之以三䇿開之以休咎絣之以象播之以人事文之以五行擬之以道徳仁義禮智無主無名要合五經茍非其事文不虛生為其泰曼漶而不可知故有首衝錯測攡瑩數文挸圖告十一篇皆以觧剥體離散其文章句尚不存焉雄見諸子各以其知舛馳大氐詆訾聖人即為怪迂析辯詭辭以撓世事雖小辯終破大道而惑衆使溺于聞而不自知其非也及太史公記六國歴楚漢訖麟止不與聖人同是非頗謬於經故時人有問雄者常用法應之譔以為十三卷象論語號曰法言賛曰雄之自序云爾初雄年四十餘自蜀來至㳺京師大司馬車騎将軍王音竒其文雅召以為門下史薦雄待詔歳餘奏羽獵賦除為郎給事黄門與王莽劉歆並哀帝之初又與董賢同官當成哀平間莽賢皆為三公權傾人主所薦莫不㧞擢而雄三世不徙官及莽簒位談説之士用符命稱功德獲封爵者甚衆雄復不侯以耆老乆次轉為大夫恬於勢利廼如是實好古而樂道其意欲求文章成名於後世以為經莫大於易故作太傳莫大於論語作法言史篇莫善於倉頡作訓纂箴莫善於虞箴作州箴賦莫深於離騷反而廣之辭莫麗於相如作四賦皆斟酌其本相與依放而馳騁云用心於内而不求於外於時人皆㫚之惟劉歆及范逡敬焉而桓譚以為絶倫王莽時劉歆甄豐皆為上公莽既以符命自立即位之後欲絶其原以神前事而豐子尋歆子棻復獻之莽誅豐父子投棻四裔辭所連及便收不請時雄校書天禄閣上治獄使者來欲取雄雄恐不能自免廼從閣上自投下㡬死莽聞之曰雄素不與事何故在此間請問其故廼劉棻嘗從雄學竒字雄不知情有詔勿問然京師為之語曰惟寂寞自投閣爰清淨作符命雄以病免復召為大夫家素貧嗜酒人希至其門時有好事者載酒殽從游學而鉅鹿侯芭常從雄居受其太法言焉劉歆亦嘗觀之謂雄曰空自苦今學者有禄利然尚不能明易又如何吾恐後人用覆醬瓿也雄笑而不應年七十一天鳯五年卒侯芭為起墳䘮之三年時大司空王邑納言嚴尤聞雄死謂桓譚曰子常稱揚雄書豈能傳世乎譚曰必顧君與譚不及見也凡人賤近而貴逺親見揚子雲禄位容貎不能動人故輕其書昔老著虚無之言两篇薄仁義非禮學然後世好之者尚以為過於五經自漢文景之君及司馬遷皆有是言今楊子之書文義至深而論不詭於聖人若使遭遇時君更閲賢智為所稱善則必度越諸子矣諸儒或譏以為雄非聖人而作經猶春秋呉楚之君僣號稱王盖誅絶之罪也自雄之没至今四十餘年其法言大行而終不顯然篇籍具存】   揚雄之學不知其所自稱好學不爲章句訓詁通而已黙而好深沉之思清浄無爲少嗜欲不汲汲於富貴不戚戚於貧賤家無儋石之儲晏如也非聖哲之書不好也初好辭賦擬則司馬相如其後輟不復為凖易作太擬論語作法言其太推本老子三數自三而倍加故三方九州二十七部八十一家二百四十三表七百二十九賛别為三卷曰一二三與泰初歴顓頊歴相應之以三䇿夫道祗一數雒書河圗元非二也故曰河出圗洛出書聖人則之八卦九章非聖人自為之所以則道之數也道之數只一竒一耦而為陰陽以成變化而行神皆不離乎固有之两故自二而四自四而八重重因出以至於六十四日月星辰寒暑晝夜度數時節皆在其中宓犧以一竒耦三加成卦故為三畫其體祗两至於六十四卦不出於一乾坤三百八十四爻不離於一竒耦以一具两乃爲易之真數非若老氏之一生二二生三之説也一固生两矣两各生两則二生四矣固不生三也揚子雖名儒學乃以老氏之説擬易皆本于三而倍加之則道之數有二矣乃作為之私以數傳理非造化之本然以理為數也至其論性謂善惡混道之在人成之為性具備衆理無非至善中而不倚一而不二精而不雜純而無間私邪偽妄安得混於其間哉惡自於人心之危物欲之私又安得為性乎大本已悖其餘不足稱也極其踐履之至則曰清浄寂寞亦老氏之學也至於事莽與聞乎篡為美新之文不以為耻終之隕穫至于投閣則與夫在陋巷在汶上采薇而不食其禄易簀而得正斃焉者異矣   百家   書契以來自非國家典籍士庻人不敢輙為書故非天子不制度不考文雖孔子之聖足以制作如易詩書春秋禮樂皆因其故而加修之非古所無有而自為之也孔子没諸弟子各記識其師説始各有書然而皆本唐虞徴文武宗孔氏不敢以私臆干時惑衆至孟子時齊有三騶騶忌以鼓琴干威王封侯而受相印先孟子其次騶衍齊宣王喜文學游説之士七十六人皆賜列第為上大夫不治事而議論於是稷下先生及游學之士盛者數百千人衍深觀陰陽消息而作怪迂之變終始大聖之篇十餘萬言其語閎大不經先驗小物推而大之至於無垠及海外之所不能睹稱引天地剖判以來五德轉移治各有宜儒者所謂中國者於天下乃八十一分居其一分爾中國名曰赤縣神州赤縣神州内自有九州不得為州數中國外如赤縣神州者九乃所謂九州也有禆海環之人民禽獸莫能相通如一區中者乃爲一州如此者九乃有大瀛海環其外天地之際焉其術皆此也王公大人初見其術懼然顧化淳于髠亦齊人博聞强記學無所主慎到趙人田駢接子亦齊人環淵楚人皆學黄老道德法術陰陽各著書以干世主騶奭者齊諸騶子頗采騶衍之術以紀文齊宣王嘉之與淳于髠等皆位列大夫開第康莊之衢髙門大屋尊寵之齊人為之頌曰談天衍雕龍奭炙轂過髠而田駢號為天口趙復有公孫龍為堅白同異之辯劇子之言魏有李悝盡地力之教楚有尸子長盧阿之吁子世多有其書不可勝道於是前乎周孔後乎孟荀雜然坌出各自名家如鬻鄧管晏老聃皆有其書而其文不大抵皆傳聞誦習至是而始為書爾至秦詩書之禁為cq=207重而諸子百家自行於世漢孝武時董仲舒請罷黜百家表章六經雖略施行不能竟禁至司馬氏父子乃别為隂陽儒墨名法道德六家推本其説謂之指要而先黄老後六經使儒與楊墨刑名並謂之家昧於道術之正矣浸滛滋蔓家自為書如淮南安之流尤為僻誕成帝時詔劉向校經傳諸子詩賦任宏校兵書尹咸校術數李柱國校方伎每一書已向輙條其篇目撮其指意録而奏之向卒子歆繼其業於是總羣書而奏其七畧故有輯畧六藝畧諸子畧詩賦畧兵書畧術數畧方伎畧班固志藝文以易書詩禮樂春秋論語孝經小學總為六藝凡九種儒道隂陽法名墨縱横雜農小説總為諸子九流凡十種賦歌詩總為詩賦凡五種兵權謀兵形勢兵隂陽兵伎巧總為兵家凡四種天文歴譜五行耆龜雜占形法總為術數凡六種醫經經方房中神仙總為方伎凡四種其書合數千篇數百萬言原逺末分正路遂夷蕪矣道具於天地萬物㑹於人心徃古來今閲千萬世初無加損焉故宓犧而上有道而無文宓犧而下有文而無書唐虞而下始有書益之以三王終之以孔子序一道範圍一心亦無加損猶夫宓犧氏之先也彼百家衆流乃以區區偏見謏聞輙自置聖人之後六經之表穴蠧道真紅紫耳目塵穢編簡使學者莫知適從往往䧟入伎術小道故其害天下亦異端之次也   異端   楊墨【原注史記墨翟宋之大夫善守禦為節用或曰並孔子時或曰在其後索隱按别録云墨子書有文子文子子夏弟子問於墨子如此則墨子者在七十子之後也 楊朱見於列禦冦莊周書老子弟子也】   楊朱老子弟子為黄老術墨翟宋之大夫節用尚儉善守禦皆出於春秋後孟子前楊朱取為我㧞一毛而利天下不為墨翟兼愛摩頂放踵利天下為之朱則足乎已而不為利似義而非義翟則愛無差等約乎已以利天下似仁而非仁極其至則朱有已而無君翟二本而無父故孟子以為亂人心惑天下害道為甚墨翟則有書其弊病見于孔叢子楊朱無書其弊病見于列禦冦書中其言曰百年壽之大齊得百年者千無一焉設有一者孩抱以逮昏老幾居其半矣夜眠之所弭晝覺之所遺又幾居其半矣痛疾哀苦亡失憂懼又幾居其半矣量十數年之中逌然自得亡介焉之慮者亦亡一時之中爾則人之所生也奚為哉奚樂哉為美厚爾為聲色耳而美厚復不可常厭足聲色不可常翫聞乃復為刑賞之所禁勸名法之所進退遑遑爾競一時之虛譽規死後之餘榮偊偊爾慎耳目之觀聽惜身意之是非徒失當年之至樂不能自肆於一時重囚累梏何以異哉太古之人知生之暫來知死之暫往故從心而動不違自然所好當身之娛非所去也故不為名所勸從性而遊不逆萬物所好死後之名非所取也故不為刑所及名譽先後年命多少非所量也又曰伯成子髙不以一毫利物舍國而隱耕大禹不以一身自利一體偏枯古之人損一毫利天下不與也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人人不損一毫人人不利天下天下治矣禽子問楊朱曰去子體之一毫以濟一世汝為之乎楊子曰世固非一毛之所濟禽子曰假濟為之乎楊子弗應禽子出語孟孫陽孟孫陽曰子不逹夫子之心吾請言之有侵若肌膚獲萬金者若為之乎曰為之孟孫陽曰有斷若一節得一國子為之乎禽子黙然有間孟孫陽曰一毛㣲於肌膚肌膚㣲於一節省矣然則積一毛以成肌膚積肌膚以成一節一毛固一體萬分中之一物奈何輕之乎禽子曰吾不能所以答子然則以子之言問老關尹則子言當矣以吾言問大禹墨翟則吾言當矣孟孫陽因顧與其徒説他事楊朱曰天下之美歸之舜禹周孔天下之惡歸之桀紂然而舜耕于河陽陶于雷澤四體不得蹔安口腹不得美厚父母之所不愛弟妹之所不親及受堯之禪年已長智已衰戚戚然以至於死此天人之窮毒者也禹荒土功過門不入身體偏枯手足胼胝及受舜禪卑宫室美黻冕戚戚然以至於死此天人之憂苦者也周公攝天子之政四國流言居東三年誅兄放弟僅免其身戚戚然以至於死此天人之危懼者也孔子明帝王之道應時君之聘伐樹於宋削迹於衛窮於商周圍於陳蔡受屈於季氏見辱於陽虎戚戚然以至於死此天民之遑遽者也凡彼四聖者生無一日之歡死有萬世之名者名固非實之所取也桀藉累世之資居南面之尊恣耳目之所娯窮意慮之所為熙熙然以至於死此天民之逸蕩者也紂亦藉累世之資居南面之尊肆情於傾宫從欲於長夜不以禮義自苦熙熙然以至於死此天民之放縱者也彼二凶也生有從欲之歡死被愚暴之名實者固非名之所與也彼四聖雖美之所歸苦以至終同歸於死矣彼二凶雖惡之所歸樂以至終亦同歸於死矣滛説詖論皆如此夫無我則道心有我則人心故孔子無意無必無固無我而後大大而後化所以為聖為神與道為一大公無私純而不已莫能間斷利用安身以濟天下若朱之言始則一我推而為天地一我古今一我咨睢而獨肆其欲利一已而不利天下蔑四聖而與二凶於是始皇二世竭天下之膏血以逞無彊之欲終為孟子率獸食人人將相食之言皆朱啟之也夫仁之為徳發於道之元為天地生物之心降而為人心之徳愛物之理體一而用殊親親而後仁民仁民而後愛物本於明善誠身以事親逹於明徳齊家治國平天下墨翟則愛之以一而無序齊之於末而無本委之以利而無義失已而為人喪心而膠物大亂天下之心術而斵喪倫翟之禍又甚也故孟子謂楊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著邪説誣民充塞仁義甚於老莊申韓故推為異端之首云   老莊【原注史記老子者楚苦縣厲郷曲仁里人也姓李氏名耳字伯陽諡曰周守藏室之史也老子修道徳其學以自隱無名為務居周久之見周之衰廼遂去至關關令尹喜曰子將隱矣彊為我著書於是老子乃著書上下篇言道徳之意五千餘言而去莫知其所終或曰老萊子亦楚人也著書十五篇言道家之用與孔子同時云盖老子百有六十餘嵗或言二百餘嵗以其修道而養壽也自孔子死之後百二十九年而史記周太史儋見秦獻公曰始秦與周合而離離五百嵗而復合合七十嵗而霸王者出焉或曰儋即老子或曰非也世莫知其然否老子隱君子也老子之子名宗宗為魏將封于段干宗子注注子宫宫孫假假仕於漢孝文帝而假之子解為膠西王卬太傳因家于齊焉世之學老子者則絀儒學儒學亦出老子道不同不相為謀豈謂是邪李耳無為自化清净自正莊子者䝉人也名周周嘗為䝉漆園吏與梁惠王齊宣王同時其學無所不闚然其要本歸於老子之言故其著書十餘萬言大抵率寓言也作漁父盗跖胠篋以詆訾孔子之徒以明老子之術畏累虚亢桑子之屬皆空語無事實然善屬書離辭指事情用剽剥儒墨雖當世宿學不能自解免也其言洸洋自恣以適已故自王公大人不能器之】   老子周守藏室柱下史盖隱君子也周室之衰西去至關關令尹喜請著書乃著上下篇言道徳之義本於清净無為要歸虛無精於世變靜見物理每以陰謀退郤為術冲嗇精神絶物棄智伏匿機要故其言曰致虛極守靜篤專氣致柔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谿知其白守其黒為天下谷以正治國以竒用兵以無事取天下將欲弱之必固彊之將欲取之必固與之剛彊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舉為術數申韓之刻薄儀秦之傾危孫呉之詭譎皆本于是夫道天地之常經古今之通義在天為命在人為心在物為理成之為徳凡仁義禮智五性皆其固有齊一備具初無先後為體為用皆本一道故為典常號稱五帝統紀萬世老子之書乃謂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以不可言名者為常可言名者為非常凡天地萬物可名言者非道豈天地萬物之外别有不可名言之道也哉又謂失道而後徳失徳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豈道之外别有徳徳之外别有仁仁之外别有義義之外别有禮哉一失其道則凡仁義禮智皆失之矣又豈復有徳與仁哉禮者忠信之則所以厚徳而隆治者也豈薄與亂哉乖離間斷大非堯舜孔周之道道不可以有無言乃謂有生於無命乃道之流行陽之所為所以生生之謂易乃謂歸根曰靜靜曰復命復命曰常知常曰明則以虛寂靜死為命而歸之陰則不知命又謂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非道之一陰一陽以一具两而為太極生四生八之本則不知數夫太極祗天地萬物本然之理生氣生形具乎其中為之統紀無乎不在無所往而不為之極而無所不至其極非天地萬物之外别有一太極也老氏乃曰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其徒列禦㓂因之乃曰氣形質具而未相離故曰渾淪莊周又推大之曰夫道有情有性無為無形可傳而不可見自本自根未有天地自古以固存神神帝生天生地在太極之先而不為髙在六極之下而不為深先天地生而不為久長於上古而不為老直謂天地之外别有一物在道之中為渾淪之形夫道即太極太極即道以其通行而言則謂之道以其至極而言則謂之極周乃謂道在太極之先則以道為虛無以極為形器於是漢儒又為太極涵三為一之説則不知極列禦冦書又屢衍黄帝書如曰谷神不死是謂牝牝之門是謂天地根綿綿若存用之不勤又曰形動不生形而生影聲動不生聲而生響無動不生無而生有形必終者也天地終乎與我皆終終進乎不知也又曰精神入其門骨骸反其根我尚奚存及陰符經等大抵與老子同故當世號為黄老盖上古三皇之㣲言傳之久而差者也是以與周孔不其偏駁術數反害至道當其時猶未盛行及莊周宗其説著書於是自為道家矣莊周初受業於子夏之門才髙識曠不受名敎繩檢遂卑儒術樂老子虛無過髙之説大放厥辭著書十餘萬言剖析道奥精覈物理削去畦町浩無畔岸騰擲道體掀掲神幾玩侮造化穿徹虛籠絡怪誕囚鎖幽窅恣為雄辨其鋒不可當大抵皆寓言也要歸於黄帝老子而尊列禦冦與孔子為聖顔回為賢而並曽子於墨翟禽滑釐而訾評之直欲掃除天地萬物破碎堯舜禹湯文武周孔熄㓕神造化絶去命性心情皆使如死灰槁木糞壤瓦礫六合内外總為野馬塵埃一納之無極而後已其於道術之正不為不知特窮髙極逺蔑而不為爾如庖丁之踟蹰四顧吕梁之蹈水有道鯈魚從容之樂顔子心齋之義皆盡心知性知天之説若逍遥遊則子思之無入不自得養生主則孟子之行其所無事也如曰天其運乎地其處乎日月其爭於所乎孰主張是孰綱維是孰居無事推而行是意者其有機緘而不得已邪意者其運轉而不能自止邪雲者為雨乎雨者為雲乎孰隆施是孰居無事滛樂而勸是則有以知造化之原曰古之人其備乎配神明醇天地育萬物和天下澤及百姓明於本數係於末度六通四闢小大精粗其運無乎不在其明而在度數者舊法世傳之史尚多有之其在詩書禮樂者鄒魯之士縉紳先生多能明之詩以導志書以導事禮以導行樂以導和易以道陰陽春秋以道名分其數散於天下而設於中國者百家之學或稱而道之天下大亂賢聖不明道徳不一天下多得一察焉以自好譬如耳目鼻口皆有所明不能相通天下之人各得其所欲焉以自為方悲夫百家往而不反必不合矣後世學者不見天地之純古人之大體道術將為天下裂又曰六合之外聖人存而弗論六合之内聖人論而弗議春秋經世先王之志聖人議而弗辯與不以人勝天各有儀則之謂性等則知吾道源流之正異端百家之差皆出於孔子六經之後莫非儒者之學惜乎自為異端之首而宗黄老氏夫楊朱之為我祗以為辭而張大之要歸於無有也太上不言道其次行道其次傳道至於著書垂訓有不得已焉者故曰書不盡言言不盡意黙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徳行生民以來至於宓犧中間幾千萬年幾千百世初無一言而道固在也宓犧雖畫卦造書契下逮五帝亦無一言而道固在也堯舜氏始以言纔數語而已至孔子載之於經特範圍一道使萬世共行之爾非空言也故孔子惡乎子貢之多言謂予欲無言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又曰是故惡夫佞者周乃瀾翻擺拉使無聲無臭者噴薄于口耳之間而不適于用真實無妄之全體大用皆為空言此害道之甚也孟子既沒老莊之學遂大行于世秦人㓕學之後黄石公以黄老術數敎張良以陰機佐漢有天下而曹參受敎於盖公其學出於河上丈人以清凈無為相漢與民休息繼以孝文躬脩黙幾致刑措雖號為富庶而無先王之敎孝武立而竇太后好黄老術竇嬰田蚡俱好儒術推轂趙綰王臧迎魯申公欲設明堂而太后不悦下綰臧吏皆自殺故漢政之不能追還三代皆老莊之術誤之也終漢四百餘年而道術不復于正及何晏王弼再尚老莊為清談宗虛無為魏晉膏肓之疾云   管商【原注左氏傳初襄公立無常鮑叔牙曰君使民慢亂將作矣奉公子小白出奔莒亂作管夷吾召忽奉公子糾來奔公伐齊納子糾桓公自莒先入師及齊師戰于乾時我師敗績鮑叔牙帥師來言曰子糾親也請君討之管召讎也請受而甘心焉乃殺子糾于生竇召忽死之管仲請囚鮑叔牙受之及堂阜而税之歸而以告曰管夷吾治於髙徯使相可也公從之史記管仲夷吾者潁上人也少時常與鮑叔牙游鮑叔牙知其賢管仲貧困常欺鮑叔鮑叔終善遇之不以為言已而鮑叔事齊公子小白管仲事公子糾及小白立為桓公公子糾死管仲囚焉鮑叔牙遂進管仲管仲既用任政于齊齊桓公以霸九合諸侯一匡天下管仲之謀也管仲既任政相齊以區區之齊在海濵通貨積財富國强兵與俗同好惡故其稱曰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上服度則六親固四維不張國乃滅亡下令如流水之源令順民心故論卑而易行俗之所欲因而子之俗之所否因而去之其為政也善因禍而為福轉敗而為功貴輕重慎權衡桓公實怒少姬南襲蔡管仲因而伐楚責包茅不入貢於周室桓公實北征山戎而管仲因而令燕修召公之政於柯之㑹桓公欲背曹沫之約管仲因而信之諸侯由是歸齊故曰知與之為取政之寳也管仲富擬於公室有三歸反玷齊人不以為侈管仲卒齊國遵其政常彊于諸侯 商君者衞之諸庶孽公子也名鞅姓公孫氏鞅少好刑名之學事魏相公叔痤為中庶子公叔死聞秦孝公下令求賢廼入秦因寵臣景監求見孝公始説公以帝道公不悦復説公以王道公又不悦乃説公以霸道公驩甚不自知䣛之前於席鞅遂説公變法下令國中太子犯法刑其傅公子䖍黥其師公孫賈行之十年秦民大悦遂以鞅為大良造秦人富强天子致胙於孝公諸侯畢賀鞅説孝公伐魏襲虜公子卬魏割西河之地獻於秦去安邑徙都大梁秦封鞅商於十五邑號商君相秦十年孝公卒太子立公子䖍之徒告商君反發吏捕商君商君亡至闕下欲舍客舍客不知其商君也曰商君之法舍人無驗者坐之商君喟然嘆曰嗟乎為法之弊一至此哉遂走商邑與其徒屬發邑兵北出擊鄭秦發兵攻商君殺之惠王車裂商君以狗曰莫如商鞅反者遂㓕其家】   管仲初事齊公子糾及齊桓公立殺子糾以仲為相任其國政桓公以襄公失道亂齊至於遇弑問仲治國之道仲請參其國伍其鄙四民不雜處以强其兵變周六鄉六遂通兵民之制為游士多其車馬資幣使説諸侯變周閭書族考勸士之制寄軍於内政使侵伐而敵不知變司冦觀刑象大司馬九伐正邦國之制為政就簡便而不圖經久出令務順民違道以干譽始變二帝三王之經制尚功利蔑仁義隳典則逞詐力以圖富彊專於覇術於是僖王元年齊桓公始霸襄王八年秦穆公始霸十年宋襄公始霸十七年晉文公始霸定王元年楚莊王始霸號稱五霸皆自仲始夫井田為王立政為生民立極為萬世開太平之宏規良法也仲乃亂之畎畝無任恤之夫而兼并游惰之姦起肉刑不能制至於屨賤踊貴鑄鼎刋竹而人自為法矣庠序學校藏脩習遊茂其徳業長育人材之良法也仲首亂之庠序無藏修之士而皆游于諸侯為口耳之學食客往往數千人雞鳴狗盗犯門斬關之徒扼腕而游談矣朝□之器幣有數享頫有時邦交之良法也仲首亂之澤車重幣稇載而往誘之以利脅之以兵京師無朝聘之國矣諸侯皆事齊而天下莫彊仲乃鏤簋朱紘山節藻梲塞門反玷三歸不攝僣侈張矣機巧便利之趨勝則車變而徒駟變而騎追奔逐北伏屍百萬而為戰國徳戰義師雍容靜重之體不復見矣㑹盟征伐之費廣則公量踰私徹變而履畝二吾猶不足民力困而有餓莩矣堯舜禹湯文武之道周家忠厚之俗太公泱泱之風一舉掃地盡為奢僭姦詐悖亂之事其為匡合之功莫不假仁為利因禍為福轉敗為功簡書不畏則邢不䘏君盟不替則鄭不辭諸侯不宗則江黄不救擕逺不招則徳禮不以柦公實怒少姬而侵蔡仲因伐楚而責包茅桓公本征山戎而仲因令燕修召公之政桓公實背柯之盟仲則因而信之桓公之質可以為仁而仲以欲使為三王之罪人至於豎貂漏師而不治舍適嗣不立而屬孽㓜於宋使桓公身死而不克葬大亂五世則過浮于功矣孔子之與其仁待衰世之意傷中國之㣲也孟子之卑其功責之以王道以義為利也董仲舒謂仲尼之門五尺童子羞稱五伯為其先詐力而後仁義本其心術而為言也故管仲以一利心遂敗先王之義陶唐氏之民文武之政轉而為戰國之虐亡秦之遂阡陌井疆罷侯置守典籍盡去字書亦更以趨茍簡凡蒐狩燕射冠昏喪祭鄉社厚人倫美敎化之具皆决裂無餘至二漢四百餘年不能復禮樂之治盡為駁雜異端皆仲啟之也仲之以利禍道蓋慘於老莊申韓云商君鞅為刑名學以彊國術説秦孝公孝公悦任以國政鞅乃定變法之令令民什五而相收司連坐不告姦者要斬告姦者與斬敵首同賞匿姦者與降敵同罰民有二男以上不分異者倍其賦有軍功者各以率受上爵為私鬬者各以輕重被刑大小僇力本業耕織致粟帛多者復其身事末利及怠而貧者舉以為收孥宗室非有軍功論不得為屬籍明尊卑爵秩等級各以差次名田宅臣妾衣服以家次有功者顯榮無功者雖富無所芬華於是民勇於公戰憚於私鬬行之十年鄉邑大治乃築冀闕宫庭於咸陽自雍徙都之而令民父子兄弟同室内息者為禁而集小都鄉邑聚為縣置令丞凡三十一縣為田開阡陌封疆而賦税平平斗甬權衡丈尺一以刑辟為政臨渭録囚渭水盡赤秦惠王立車裂殺之其後李斯者從荀卿學帝王之術以為詬莫大於卑賤悲莫甚於窮困乃入關説秦始皇為客卿斯為秦謀陰遣辯士齎金玉遊説諸侯名士可下以財者厚遺結之不從者利劍刺之離其君臣之計然後使良將隨其後數年之中卒兼天下稱皇帝除諡法罷封建分天下為三十六郡焚燒詩書坑戮儒士使士習法令及二世立勸行督責之術税民深者為明吏殺人衆者為忠臣刑者相望於道而死人成積於市天下遂皆叛秦而秦卒以亡故功利之説變法之端强國之術起於管仲决於商鞅而極於李斯仲變法而齊以彊亦卒致亂鞅變法而秦以彊而卒以亡故知後世利之為利不若義之為利之大也   申韓【原注史記申不害者京人也故鄭之賤臣韓昭侯用以為相内修政敎外應諸侯十五年終申子之身國治兵强無侵韓者其學本於黄老而主刑名韓非者韓之諸公子也喜刑名法術之學而其歸本於黄老非為人口吃不能道説而善著書著説難等十餘萬言人或傳其書至秦秦王曰嗟乎寡人得見此人與之游死不恨矣李斯曰此韓非之所著書也乃急攻韓韓王遣非使秦秦王悦之李斯賈姚害之毁之曰韓非韓之諸公子也今王欲并諸侯非終為韓不為秦不如以過法誅之下吏治非李斯使人遺非藥使自殺】   申不害鄭之賤臣學術以干韓昭侯用以為相國治兵强其學本於黄老而主刑名著書二篇號曰申子韓非韓之諸公子喜刑名法術之學而本於黄老與李斯俱事荀卿斯自知不如非見韓之削弱數以書諌韓王韓王不用於是非疾治國不務修明其法執勢以御其臣下富國彊兵而以求人任賢反舉浮滛之蠧加之功實之上以為儒者用文亂法而俠者以武犯禁寛則寵名譽之人急則用介胄之士所養非所用所用非所養悲亷直不容於邪枉之臣作孤憤五蠧内外儲説林説難十餘萬言終以説死於秦劉向新序謂申子之書號曰術商鞅之書號曰法非喜刑名法術之學則兼治之也司馬遷以申韓與老子同傳曰申子卑卑施之於名實韓子引繩墨切事情明是非其極慘礉少恩皆原於道徳之意故二子之學皆曰本於黄老夫法者道之則天命本然之分也其文為禮其數為度其聲為律其制為法所以綱紀道妙為天下之用也故詩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則一物有一道則一物有一法在身為心法在家為家法在天下為王法所以立經陳紀建極設敎平天下之本也其裁成制作始於宓犧成於堯舜盛於周孔定于六經其作用施設原於仁義稽於典禮行於公恕成天地生育之徳躋斯民於仁壽者也故六經之法本於堯舜篤於人情視民於如傷而唯恐其不寛且厚也申商之法本於黄老與物無情其視殺人若無所與以為當然惟恐其不深且嚴也法本出於好生不忍之仁學術之差乃為忍而好殺之具使戰國孤秦以殺人為務今日斬首幾十萬明日幾十萬者百有餘年原野厭人之肉川谷流人之血二帝三王之遺民盡矣漢興賈誼鼂錯復治申韓而景帝亦好之於是激成七國之禍孝武用張湯杜周一以刑法為治峻文深詆酷吏在所殺人號稱屠伯幾於鞅斯之世至孝宣復好讀申子君臣篇所用多文法吏以刑名繩下敢於殺戮有趙盖楊韓之誅去秦人亦不逺矣法術之害深矣哉   仙   養生之説始見於老子谷神篇與莊子所載黄帝見廣成子於空峒問治身奈何而可以長久廣成子曰至道之精窈窈㝠㝠至道之極昏昏黙黙無視無聽抱神以靜形將自正必靜必清無勞汝形無摇汝精乃可以長生其後道家方士之徒遂言黄帝不死乘龍而飛天為仙老子二百餘嵗西度流沙而不知其所生穆王見西王母而亦百餘嵗遂為神怪惚恍不可致詰之説戰國之季宋無忌正伯僑充尚羡門子髙為方仙道形解銷化依於神之事顯於諸侯燕齊海上之方士其術不能通而迂怪阿諛茍合之徒自此興不可勝數自齊威宣王燕昭王使人入海求蓬萊方丈瀛洲謂三神山者在勃海中去人不逺盖嘗有至者諸仙人及不死之藥皆在焉其物禽獸盡白黄金銀為宫闕未至望之如雲及到三神山反居水下臨之風輙引去終莫能至云世主莫不甘心焉至秦始皇使人齎童男女入海求之而卒不至乃欲盡驅琅邪海濵山石為橋而親往求之遂遊碣石考方士南至湘山登㑹稽並海上遵海而北冀遇海中三神山之竒藥以不死不得而還死於沙丘漢孝文時公孫臣新垣平等以祠祭進因言神怪事以罔上誅孝武即位始祠神君上林中而李少君者以祠竈榖道却老方見自謂能使物却老及不死巧發奇中人咸以為數百嵗因言祠竈則致物致物則丹砂可化為黄金黄金成以為飲器則益壽而海中蓬萊仙者可見見之以封禪則不死黄帝是也臣嘗遊海上見安期生食巨棗大如安期生仙者通蓬萊中合則見不合則隱黄帝始親祠竈遣方士入海求蓬萊安期生而事化丹砂諸藥齊為黄金海上燕齊怪迂之方士多更來言神事矣既而李少君病死帝以為化去不死齊人少翁以神方見帝所幸王夫人卒少翁以方夜致王夫人及竈之貌帝自帷中望見之拜少翁為文成將軍作甘泉宫中為臺室畫天地太一諸神而致祭焉又為帛書飯牛言神怪事覺以罔上誅而帝益望為神仙矣作柏梁銅柱承露仙人掌取露和玉屑食之以冀不死樂成侯上書薦欒大欒大自謂臣嘗徃來海中見安期羡門之屬時帝方憂决河大曰臣師言黄金可成河決可塞不死之藥可得仙人可致也乃拜大為五利將軍佩四印以衛長公主妻之封為樂通侯賜甲第僮千人貴震天下海上燕齊之間莫不扼腕自言有禁方能神仙矣汾陰得寳鼎齊人公孫卿上書言今年得寶鼎其冬辛巳朔旦冬至與黄帝得寳鼎迎日推策時日皆合又言黄帝采首山銅鑄鼎於荆山下鼎成龍垂胡髯下迎黄帝黄帝騎龍羣臣後宫從而上者七十餘人龍乃上天而去餘小臣不得上乃悉持龍髯龍髯㧞墮黄帝之弓百姓仰望黄帝既上天乃抱其弓與胡髯號故後世名其處曰鼎湖其弓曰烏號帝曰嗟乎吾誠得如黄帝吾視去妻子如脱屣爾乃拜卿為郎五利罔上事覺伏誅公孫卿又言受書於齊人申公曰漢興復當黄帝之時漢之聖者髙祖之曽孫寳鼎出而神通封禪七十二王惟黄帝得上太山封漢主亦當上封封則能仙登天矣乃下公卿議古者振兵釋旅然後封禪帝乃北廵朔方勒兵十餘萬還祭黄帝冡橋山釋兵須如帝曰黄帝不死今何有冡或對曰黄帝已仙上天羣臣葬其衣冠爾齊人丁公年九十餘曰封禪者合不死之名也帝遂封禪幸緱氏禮登中岳太室東上太山立石山巔遂東廵海上齊人之上疏言神怪竒方者以萬數乃發船令言海中神山者數千人求蓬萊神人還至梁父祠地主遂封太山禪肅然復東至海上冀遇蓬萊焉卿又言仙人好樓居乃作蜚亷桂觀益延壽觀及通天臺五城十二樓招來仙神人之屬柏梁灾卿又言越俗火灾起屋以大用勝報之乃作建章宫度為千門萬户又作太液池起蓬萊方丈瀛洲壺梁象海中神山時外窮兵於夷内極土木而神山不可至仙人不可遇不死之藥不可得海内益耗竭矣帝既蠱於道而巫蠱之禍起父子戰於京師死者數萬人而太子不得其死作思子臺歸來望思之宫下輪臺之詔始悟學仙之非矣至成帝末年復頗好神多上書言祠祭者谷永上疏曰明於天地之性者不可惑以神怪知萬物之情者不可罔以非諸背仁義之正道不遵五經之法言而盛稱竒怪神廣崇祭祀之方求報無福之祠及世有仙人服食不終之藥遥興輕舉登遐倒景覽觀圃浮游蓬萊耕耘五徳朝種暮穫與山石無極黄冶變化堅水淖溺化色五倉之術者皆奸人惑衆挾左道懐詐偽以欺罔世主聽其言洋洋滿耳若將可遇求之蕩蕩如繫風捕景終不可得是以明王拒而不聽聖人絶而不語惟陛下拒絶此母令奸人有以窺朝者其事遂寢夫人君處富貴之極不能以道制欲則惟冀不死爾彼為神仙之説者故道之以長生飛升之事惑之以神怪迂誕之術既理之所無有必假道以求之始則修錬其次祠堂其極封禪大興土木空杼軸竭膏血弊生民之力命而後已其原始於老莊之養生末流波蕩如此之酷學術之差可不戒哉   佛   佛西域夷人也夷言本號釋迦譯言為佛天竺迦維衛國王之子母曰摩耶夫人以周莊王九年夏四月八日生春秋辛卯夜恒星不見夜中星隕如之時也身長一丈六尺色黄如金既為國嗣次當君國復有妻子聞其先有六佛欲學其道乃盡棄絶逃居深山苦形鍊志六年而後有成於拘尸那城婆羅雙樹間説法弟子大迦葉等五百人撰集著録阿難親承授受於是其法大行西域諸夷多信奉之其法以覺悟不昧不染塵障為主故謂之佛佛者覺也其敎則修善慈悲清心釋累空有兼遣故設為戒行去貪忿癡除殺滛盗斷妄雜非諸正言飲酒食肉蠲嗜欲習虛靜以成通照其精者為沙門譯言息也息意去欲而歸於寂滅也謂其身有二種有真實權應真實則至極之體妙絶拘累不得以方處不可以形量有感斯應體常湛然權應則和光六道同塵萬生滅隨時修短應物形由感生體非實有權形雖謝真體不遷以明佛生非實生滅非實滅也又謂人死精神不滅隨復受形生時善惡皆有報應因縁輪轉業障相尋行善修道以鍊精神以至無生則為佛也善為宏濶勝大之言其神怪誕幻誣異不經至於塵芥六合糠粃天地荒唐靡漫推不驗無實之事以耳目不際為竒以不可知為神以物理之外為畏以變現無方為聖以賤近貴逺為憙如曰斷取三千大千國界如陶家輪擲過恒河沙國界之外其中衆生不覺不知又復還本處都不使人有往來相等不可致詰又言天堂地獄苦樂諸相故夷人以為神莫不畏敬焉往往鑄黄金為像而事之漢武帝元狩中霍去病征匈奴至臯蘭過居延斬首大獲昆邪王殺休屠王以其衆降獲其祭天金人即佛像也帝以為大神列於甘泉宫而無祀禮焚香拜事而已及開西域張騫使大夏還言其傍有身毒國一名天竺哀帝元壽元年博士弟子秦景憲受大月氐王使伊存口授浮屠經漢朝未之信也及明帝夢見金人長大頂有光明以問羣臣傅毅對曰西方有神其名曰佛帝於是遣使天竺問其法乃與沙門攝摩騰竺法蘭還雒陽得佛經四十二章又釋迦象令畫工圖清凉臺及顯節陵上其經緘藏蘭臺石室初以白馬負經而至因立白馬寺於雒城雍關西中國始有佛像及經與其信奉拜跪祠祭之法楚王英故喜黄老學及是遂奉浮屠術為齋戒祭祀中國因有奉其道者永平八年詔令天下死罪皆入縑贖英遣郎中令奉黄縑白紈三十匹詣國相曰託在蕃輔過惡累積歡喜天恩奉送縑帛以贖罪國相以聞詔報曰楚王誦黄老之㣲言尚浮屠之仁祠㓗齋三月與神為誓何嫌何疑當有悔吝其還贖以助伊蒲塞桑門之盛饌因以班示諸國中傅英遂大交通方士作金玉鶴刻文字以為符瑞造作圖書謀反覺廢徙丹陽自殺國除永平以來臣民雖有奉其法者而天子未之好至桓帝乃篤好之躬自禱祀於濯龍宫文罽為壇飭淳金銀器設華葢之座用郊天樂襄楷上疏諫曰聞宫中立黄老浮屠之祠此道清虛貴尚無為好生惡殺省欲去奢今陛下嗜欲不去殺罰過理既乖其道豈獲其祚哉或言老子入夷狄為浮屠浮屠不三宿桑下不欲乆生恩愛精之至也天神遺以好女浮屠曰此但革囊盛血遂不盻之其守一如此乃能成道今陛下媱女豔婦極天下之麗甘肥飲美殫天下之味奈何欲如黄老乎帝不聽自是其法寖盛中國往往祠奉之矣建安末徐州牧陶謙使丹陽笮融督廣陵彭城運漕遂坐斷三郡委輸以自入大起浮屠祠課民讀佛經令界内及旁郡人有好佛者聽受其道復其他役以招致之至者五六千人來觀而就食且萬人費巨億計徐土騷動為劉繇所殺魏黄初中中國人始依佛戒剃髪為僧而服其服青龍中曹叡欲壞宫西浮屠沙門乃以金盤盛水置殿前以佛舍利投之五色光即起叡遂悔自雒中搆白馬寺盛飭浮屠皆如天竺狀四方因之亦起塔寺至有八九級者延及晉世法俗相乘其教遂盛貝葉侏離之語譯以華文叨昧無知之士潤色儒術於是極高明而不道中庸者皆陷溺其中況蚩鄙之民乎而胡僧佛圖澄鳩摩羅什輩挾持妖術從臾道鼓扇異屠割黎庶以奉偽教三綱夷蕪四民失業莫不喪心發狂競為崇奉空杼柚窮土木割棄膏腴田宅凌跨名山大川而塔寺佛宇徧海内矣初天竺沙門量柯迦羅入雒宣譯誡律始有律學其後支遁林逺法師輩出精覈經文錯綜列禦冦莊周之説層累迭駕鋪張拓大而後有義學梁武帝時逹摩入中國超出誡義不立文字不假修行獨覺徑悟直指人心見性成佛横拈䜿放騰極土木麵牲菜食親為設法臣下化之大抵國中皆為僧寺後魏正光末天下多虞編民競為沙門以隱調役僧尼至二百萬寺至三萬餘所又漢晉以來所未有也迄今千有餘年其法益盛其衆常居天下三分之一増修崇侈又非南北之際矣故自昔異端之禍未有若佛之甚者也夫所謂異端者異於吾道者也其術淺其禍易見雖䧟溺於人人亦終知其非佛之本原大體畧與吾道同其作用本末大異而其術深故天下䧟溺其中而不見其禍雖殺天下萬世不能以為非非明乎六經躬行實踐深造自得有以真見吾道之正未有不㝠行沉海而夢幻其中者也其法之異於吾道而不可訓者吾道之體用一佛則以為二道與器一佛則以為二心與迹一佛則以為二内與外一佛則以為二吾道之空中皆實理佛祗以為空無復有理吾道以知覺運用為心佛則以知覺運用為性吾之心性皆本於道佛之心性皆本於身身外無道佛則舍身而别求道物外無道佛則絶物而自為道心之知覺有理佛則知覺而已道乃天地萬物之所公共佛乃持守據依以為已私有死有生乃道之常佛則不死不生為道之妙吾道以至誠實徳感服天下佛則以天堂地獄誘脅天下吾道之定靜將以有為佛則入定要靜而無為天地萬物具夫道而備於身故為有為實為誠一物一理而一用佛乃以天地為幻妄四大為假合為無為虛為偽無物無理而無用必盡去天地萬物無男女夫婦父子君臣皆絶其不復造化生育祗存一已之知覺獨照恒通寂而不感天下寧有是理耶至於終日汲汲持守一心則宋人之揠苖也掃去根塵祛屏業障而祗有已則楊朱之為我也舍已為物以父母為寄寓見在未來更尋前身則墨翟之二本也指遊魂為變為輪回則神道滯而不化復以為不生不滅則天命不復流行天下遂無邦比之匪人易不可見不復生成太極祗一死物而道之大體不復見而其用息矣自昔無道之君如桀紂幽厲始皇二世殺人雖多未若佛法殺天下後世之深且慘也孟子曰惡似而非者惡莠恐其亂苖惡紫恐其亂朱惡鄭聲恐其亂雅樂惡鄉原恐其亂徳也是以闢楊朱之似義墨翟之似仁孰知遐外之佛兼楊墨老莊而逼真於吾道為中國深根固蒂之患若是哉亂斯民之心術塗天下之耳目蠧弊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子之道大害性命之理誕幻詭譎罩嚇一世生民以來所未有也議曰大哉瀚瀚乎道之所為乎造天地萬物而不滯於天地萬物役用之而不弊破壞之而不毁維繫統紀由之而不失其正坦焉為通逵廓焉為鉅區混焉為活物確焉為深根藴密乎靜而發機乎動隱體乎陰而赫用乎陽妙而不測以為神純而不間以為一變而不窮以為易屹乎其中以為極而莫能易天下之事業萬世之義理自是而出焉故伏羲至於孟子修完之而不加益楊墨至於僊佛蠧食之而不加損術則有邪正時則有盛衰天命之流行人心之完具道之所固有者自若也一有豪傑之士出以道自任則道在於是道非亡也幽厲不由也自孟子後五百餘年而有諸葛亮又三百餘年而有王通又二百餘年而有韓愈又三百餘年而有歐陽修司馬光周惇頤邵雍程顥程頤張載朱熹皆慨然以身任道康濟斯民申明制作攘斥辯闢復乎孔孟之初而大其道之為天下萬世之正者自若彼老佛之徒祇猖猘之偽焉爾孔子曰人能道非道人嗚呼六經諸儒之道術具在後之人亦之而已又何患乎異端哉   贊曰萬靈鍾心一理具性道乃在人曰中曰正二五之精無極之真仁義禮知武文聖神戴天履地裁成輔相趣物巧才工意匠隂隲倫賁若典章弼成五敎宏舉三綱道徳功力皇帝王伯率修民宰制天下本之太極建為皇極六經配天萬世是式世變風頽乃有異端紅雜莠亂瀾横海翻大儒間生植聖衛道立我蒸民惟是名敎   謹案道術録分正諸子百家異端其人其事皆無與於三國經之意盖以治天下必本于道術道術之得失係乎政治之盛衰故特為是録其持議甚正有益治體不必定以史法繩之也 <史部,別史類,郝氏續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八十四上上  元 郝經 撰   録第二上上   歴象   太極隂陽 天地 六天 儀象 晷影   黄赤道   象數之學尚矣太極之一竒一耦而生數兩儀之一隂一陽而立象伏羲氏仰觀俯察畫卦著文黄帝迎日推策以造甲子【原注史記黄帝迎日推策外記帝受河圖見日月星辰之象始有星官之書其師大撓探五行之情占斗剛所建始作甲子】於是象因數起數以象滋通神明萬物消息變化元㑹運世無不具乎其中然未見諸辭說示其法於人也至堯而始言歴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時歴法之原著矣至舜而始言在璿璣玉衡以齊七政占驗之端著矣至禹而始言水火木金土序五行列九疇氣運之本著矣至孔子而始言太極生數【原注繫辭易有太極是生兩儀是也】天地體數【原注天一地二是也】大衍用數【原注大衍之數五十是也】乾坤策數【原注乾之策百四十有四是也】推衍布算之理卦畫卜筮之方著矣及作春秋災異水火霜雹之咎天地日月之變著矣故象數之學六經具載左氏為春秋作修六經之餘正閏贏縮日月行度星辰統紀氣數變異妖祥朕兆則又詳焉皆所以明理不専於術也故象數之學宓犧黄帝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子之能事範圍天地以前民用垂訓萬世之典刑也如重黎【原注左氏傳少皥氏有子曰重為句芒顓頊氏有子曰黎為祝融】羲和【原注書乃命羲和欽若昊天孔安國羲氏和氏重黎之後世掌天地四時之官】昆吾【原注左氏傳夏伯昆吾陸終之子史記昔之天數者有夏昆吾】巫咸【原注書伊陟賛于巫咸作咸乂四篇巫咸殷賢臣名馬融謂男巫名咸】史佚【原注周武王太史尹佚也】萇【原注周靈王時大夫】子韋【原注宋大夫】禆竈【原注鄭大夫】甘公【原注名徳本魯人為齊大夫】唐昧【原注昧莫葛反楚人】尹臯【原注趙人】石申【原注魏人戰國時作天文八卷】吕不韋【原注秦相國作月令】張蒼【原注漢初定律歴】司馬遷鄧平唐都落下閎【原注皆武帝時造太初歴者】皆世官疇人【原注世為日官疇也同知星歴者也】得二帝三王之遺法知其然而於理者也後世官失其守以私家秘學為歴史星翁是以歴法屢差不能合天地自然之差或先天或後天失閏乖次紊紀謬戾無序稽誤民時占驗之術不徵諸天各挾詭道駭世惑衆隠秘為宻援引為髙無復六經正學而盡入于術矣司馬遷作史記律歴天官分為三書班固漢書律歴天文五行為三志范東漢書劉昭補志因班史之故以續前書陳夀國志無書謂蜀不置史災異靡書文獻不足而無徵魏吳之言歴法天文五行者唐人則載晉書推而上之以接乎漢於是三國之典闕焉不備今故討輯推本六經史漢序其所自以為律歴天文五行皆出象數乃别為太極隂陽天地五行天文災異歴法諸論著其所以然而律法則入于樂三史之記詳者則舉其凡其未備者則張其目魏吳之言議精詳其法可徵者並論次之合為歴象録云   太極隂陽   易大曰一隂一陽之謂道又曰隂陽不測之謂神夫太極以一具兩而兩各具夫一一即太極兩即隂陽也分隂分陽各得其理以成造化則不違道故謂之道在隂為隂在陽為陽各全其道兩在不分是以不測而謂之神道為隂陽之體神為隂陽之用合而言之祇一太極也於是為動靜為屈信為盈虚為消長為天地運㑹為神變化為寒暑晝夜為日月星辰為男女夫婦祗一理也祗一氣也故自其靜虚化退背闇抑遏消屈歸反和成而言則隂自其動實變進向明達息信往行倡造而言則陽自夫地月辰寒夜秋冬翕而死者視之則隂自夫天日星暑晝春夏闢而生者視之則陽自夫性氣體魄之定聚者視之則隂自夫情神形魂之遊散者視之則陽天下之本流行於氣非氣則命無以賦故道生天地萬物而不能自見以陽而見陽來則生陽去則死天地萬物生死主於陽而陽為道之命故陽之用大也天下之性完具于體非體則性無以存且闢者必翕出者必入見者必隠存者必亡長者必消信者必屈生者必死聚者必散故隂為天地萬物歸宿之地為道之性陽之主而其體大也故以幾言則為動靜以氣言則為陰陽以質言則為剛柔以形體言則為天地以性情言則為乾坤以象言則為日月星辰以行言則為水火木金在身為魂魄在心為仁義在情為喜怒哀樂在政為禮樂刑罰在人為君子小人在運世則為治亂在學術則為邪正無往而非隂陽也由理而氣由氣而形隂中有陽陽中有隂相為體用互為根宅變以漸化以浸生以極交以和兩端更至循環不已則立天下之大本旁游横拉升降飛揚紛揉參錯推盪軋制相服相求合而成質生人物之衆形橐籥乎兩造而呼吸不息陶冶乎萬物而性命各正洪鑪一鼓無不融液大風空谷無不播蕩造起無窮之形器破壊無窮之形器藴藏無窮之形器宻為推移而天下莫之覺潜與流轉而天下莫之知百千萬世無一息之或停一往一復於寂然不動感而遂通之間百千萬變無一毫之或間祇一而兩兩而一故天地萬物一隂陽隂陽一太極性命之理造化之原象數之端盡在是矣   天地   道祇一理爾曰易曰神曰一皆其名義也至于太極以一具兩為動静隂陽剛柔以性命為造化以義理為氣質生天生地道之形器由是而著焉天下之形器自是而出焉太極動而生陽信而為剛旋轉而為天動極而静静而生隂屈而為柔藴結而為地一大活物初未嘗分其内旋於是乎成形其外旁薄於是乎成氣内外倚伏於是乎氣乗形上下轉運於是乎形乗氣中正純粹於是乎生義理流行賦予於是乎成性命陽盈隂虧故天大而地小剛勝柔伏故天包而地負天旋為九層括地於内而無外地結為九層柱天於外而無内天一而實其體虚地二而虚其體實語氣則天實而地虚語體則天虚而地實故天覆地地承天天中有地地中有天天地相呀而相依附故曰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地無一天無十天兼乎地而造始地承夫天而代終相兼而合著動静之理運隂陽之氣成剛柔之形賦萬物之命正萬物之性立萬物之心通萬物之情而道形氣具矣然天體一氣大而無極可以理盡不可以形窮地以形成依薄乎天雖自静固隨天運動是以天半覆地上半入地下天依乎形地依乎氣其形有涯其氣無涯故地特天中一物爾天南北兩端謂之極前髙後下為之樞軸而無形質㓻風扶揺下耎上堅偃側斜轉當晝則自左旋而向右及夕則自前降而歸後當夜則自右轉而復左将旦則自後升而趍前運轉無窮升降不息是為天體而實無體故河圖之數戴九履一一起於下而為坎水天象之始九窮於上而為乾金天象之成坎水柔動乾金堅凝動脉滋生而腦精安静故天確乎在上旋轉極緊而反不動號稱天頂經星與之左旋七政退而右轉更迭隠見環繞而共向之道之體太極之位天之心也渾淪之初隂陽摩盪氣化成形天一為水旋聚查滓凝結為地其質土壤其精山石在乎氣中八柱九隅倚薄于氣停穏妥帖而無傾側是以不動故嶽麓陵谷狀如波濤溪岸崖窽猶如沙汰氣化之始乃為源泉流為江河瀦為湖海及其終也滙于歸墟泄于尾閭涸為槁物復為氣母更為源泉故水行于地浸于地中伏于地底包舉于氣混涵于天聖人作易乾坤之後氣水相薄而為屯源泉出山而為䝉水上於天而為需天水相違而為訟地中有水而為師地上有水而為比著天地形氣之始也故天統氣氣化水水載地天大氣大水大地大水形不定而地形定有形之物莫大於地故以配天且天之大物莫能容而盡其用地乃受天之氣含光大使品物咸亨消沉解散使品物無跡收藏翕斂使品物有歸天之氣降而達於下復自下升而達於上一氣升降乎其中而無閼塞使太極之用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故能與天地合徳共成化功天南髙而北下望之如倚蓋然地東南下西北髙而東南多水西北多山者天虚而側包地外地實而斜隔天中西北戴乎天頂東南倚乎天足其勢傾峻崛阜隠蔽人在其中倚北向南是以天潜乎北而顯乎南水發乎西而流乎東天薄乎氣極清而堅水地相附漸濁而柔日月衆星浮游虚空之中而維繫于天隠蔽于地故半隠半顯為晝為夜上下四方天地相合而為六合天於地上見者一百八十二度半彊地下亦然北極出地上三十六度南極入地下亦然而嵩髙正當天之中極南五十五度當嵩髙之上又其南十三度為夏至之日道又其南二十四度為春秋分之日道又其南二十四度為冬至之日道南下去地三十一度而已是故夏至日北去極六十七度春秋分去極九十一度冬至去極一百一十五度此其大率也南北極持天兩端南極低入地三十六度故周囬七十二度常隠不見北極髙出地三十六度故周回七十二度常見不隠北極正在常見不隠七十二度之中上包下括躔於太虚動静相根隂陽相應在天成象在地成形仰觀有文俯察有理神情狀性命本原幽明之故死生之説盡在是矣易象謂天行徤地則謂牝馬地行地无疆而不言健以天下之健莫如天其體無極其用亦無極地則亦順承乎天用雖無極而其體有限人一呼吸為息一息之間天行八十餘里一晝夜三萬三千六百息天行九十餘萬里故乾謂之健也文言又謂天而地黄中庸謂天斯昭昭之多及其無窮日月星辰繫焉萬物覆焉地斯一撮土之多及其廣大載華嶽而不重振河海而不洩者天無形而太虚無極其中旋轉之氣結而為地地之上祇虚空之氣極其上則無聲無臭日月星辰繫於空明之中近而視之則蒼蒼然又極其上則黙然自人而言初無色也故謂之故謂之昭昭斯多地則成形乎中而最巨故無所不載其體則土故其色黄隂之始凝一撮土斯多皆自微至著推其小而極其大其運轉度數森列疆理皆氣機推移莫使之然髙下相形長短相傾自相依附無所於托故一理自然以具夫道不待生而存不隨死而亡不加修而成不因弊而敗為物不貳而生物不測博厚髙明悠久不已是以宓犧之易畫天地【原注自天地兩畫始】文王之易重天地【原注自天地兩卦始】孔子贊易於繫辭位天地【原注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髙以陳貴賤位矣】説卦定天地【原注天地定位山澤通氣】序卦本天地【原注有天地然後萬物生焉】皆示天下萬世以本源也故誠者天之道也敬者地之道也生者天地之心也善者天地之徳也中者天地之體也正者天地之情也性命者天地之理也禍福者天地之教也神者天地之用也合而言之祗一道也雖然天地既有形體入于形器亦必有變有壊所不變不壊者本然之道妙用之神云爾故陽不足則天裂極壊則見象【原注開裂而見人與萬物之象也】隂太盛則地震極盛則坼絶亦見象天無雲有雷曰天鳴地坼裂有聲曰地鳴又謂之天哭地哭又有地長地䧟沒城亡樹等皆天地大變主人君及國大兵大䘮亂亡革政之象也   六天   古之言天者多矣而體象之説不漢三國晉以來所三家曰周髀宣夜渾天周髀曰蓋天【原注漢以來及蔡邕等所記】庖羲氏制周天歴度而周人志之故曰周髀髀股也股表也天如蓋笠地法覆盆皆中髙外下北極之下為天地中其地最髙而陀坡四隤【謹案陀坡晉書作滂沱】三光隠映以為晝夜又曰天圓如張蓋地方如棊局天旁轉如推磨而左行日月右行為天牽之左轉如蟻右行磨上磨疾而隨之左回既如倚蓋南髙北下又豈得如磨而平轉其說自乖戾也其謂地髙而隠蔽為晝夜則得之矣【原注揚雄難蓋天八事以通渾天其一曰日之東行循黄道晝中規牽牛距北極北百一十度東井距北極南七十度并百八十度周三徑一二十八宿周天當五百四十度今三百六十度何也其二曰春秋分之日正出在卯入在酉而晝漏五十刻即天蓋轉夜當倍晝今夜亦五十刻何也其三曰日入而星見日出而星不見即斗下見日六月不見日六月北斗亦當見六月不見六月今夜常見何也其四曰以蓋圖視天河起斗而東入狼弧間曲如輪今視天河直如䋲何也其五曰周天二十八宿以蓋圖視天星見者當少不見者當多今見與不見等何出入無冬夏而兩宿十四星當見不以日長短故見有多少何也其六曰天至髙也地至卑也日托天而旋可謂至髙矣縱人目可奪水與景不可奪也今從髙上山以水望日日出水下影上行何也其七曰視物近則大逺則小今日與北斗近我小逺我而大何也其八曰視蓋橑與車輻間近扛轂則宻益逺益踈今北極為天扛轂二十八宿為天橑輻以星度度天 南方次北地星間當數倍今反宻何也】宣夜之説【原注漢秘書郎郄萌所記】謂天了無形質日月衆星自然浮生虚空之中其行止皆須氣焉則得之矣謂七曜或逝或住或順或逆伏見無常遲疾任情本無根繫則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皆有定數豈無根繫哉則不通之論也渾天之說【原注漢落下閎揚雄張衡蔡邕及後世星家之所記】謂天體正圎状如彈丸包地如雞子地如雞黄孤居天内天大地小天表裏有水天地各乗氣而立載水而行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中分之則半覆地上半繞地下二十八宿半隠半見天在地外水在天外水浮天而載地天之出入行於水中如車轂之運旋轉不停水生於金故百川發源皆自西流東由髙趍下歸注於海日為陽精光耀炎熾夜行水中所經焦竭百川歸注足以相補故旱不為減浸不為益其天包乎地乗氣轉轂等說皆切於蓋天宣夜惟水在天外為日所涸未盡也天體無外水安得居外水自氣化終復為氣非日所能涸也後世自三家外復有安天穹天昕天之説安天之説【原注晉虞喜所記】曰天髙窮於無窮地深測於不測天確乎在上有常安之形地塊然在下有居静之體其光曜布列各自運行猶江海之潮溢萬品之行蔵【原注葛洪曰茍辰宿不麗於天天為無用便可言無何故復言有之而不動乎】此最為繆悠無規夫動物之至莫如天行度運轉晝夜不息惟其兩端之極旋之末如不動爾經星七曜皆繫於天與之運行若不麗于天則無天矣天有體而無質者也變動而不易者也穹天之説【原注晉虞聳所記】曰天形穹隆如雞子幕其際周接四海之表浮于元氣之上譬如覆奩抑水而不沒者氣充其中故也此説為近知天之半亦蓋天之流也昕天之說【原注吳太常姚信所記】曰人形天人頥前多臨胷而項不能覆背故天之體南入地北則偏髙又冬至極而天運近南故日去人逺而斗去人近北天氣至故氷寒也夏至極起而天運近北而斗去人逺日去人近南天氣至故蒸熱也極之髙時日行地中淺故夜短天去地髙故書長也極之低時日行地中深故夜長天去地下淺故晝短也此説亦近然蓋天南髙北下日出髙故見日入下故不見極在天中與在人北之說相反殆皆為未盡天體側轉黄道横絡日星從之地西北尖斜隔天而髙東南峻缺逺天而下故隠蔽為晝夜北極所以限隂陽分南北南為陽為暑北為隂為寒冬至陽生而漸北日為陽精與之俱北北至則極暑夏至隂生而漸南日與陽氣俱南南至則極寒陽長則北消隂隂長則南消陽隂陽相勝為寒為暑暑往則寒來寒往則暑來二氣升降進退於天地間爾天之南北極不動斗與經星隨天體運行東西南北嵗一周焉北髙南下北下南髙皆地行然也故六天之說各得其偏惟渾天得全見天則爾   儀象   書載璇璣玉衡而無器與說歴三代戰國及秦亦無聞焉漢太初中落下閎等始造圓儀立八尺周七尺三寸半分以二分為一度和帝時賈逵始加黄道而亦無說安帝時張衡為太史令作渾天儀周一丈四尺六寸以四分為一度具内外規南北極黄赤道列二十四氣二十八宿中外星官及日月五緯以漏水轉之宻室中伺者以告靈臺官星中出沒與天相應又轉瑞輪蓂莢于階下隨月虚盈依歴開落順帝陽嘉初復造候風地動儀圓徑八尺合蓋隆起又著靈憲經算罔論於是器與説詳備矣崔瑗為之銘曰數術窮天地制作侔造化髙才偉藝與神合契至吳陸績亦造渾象而王蕃劉洪乾象歴依其法復制渾儀以古制局小星辰稠穊張衡之儀傷大難以轉移乃制周天一丈九寸五分分之三三分為一度然周徑廣則度廣周徑狹則度狹皆不離乎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而已   晷影   初周公於陽城測晷影以考歴紀故於地官大司徒著其法曰以土圭之法測土深正日景以求地中日南則景短多暑日北則景長多寒日東則景夕多風日西則景朝多隂日至之影尺有五寸謂之地中天地之所合也四時之所交也風之所㑹也隂陽之所和也乃建王國制畿甸正明堂頒制度焉鄭謂日景於地千里而差一寸尺有五寸者南戴日下萬五千里地與星辰四游升降於三萬里中是以半之得地中故周公測之於陽城今潁川陽城是也王蕃因之合渾天儀黄赤道立論考度為句股之說並剥陸績之象以遵渾儀曰前儒舊説天地之體狀如鳥卵天包地外猶殻之裹黄也周旋無端其形渾渾然故曰渾天周天三百六十五度五百八十九分度之百四十五半覆地上半在地下其二端謂之南極北極北極出地三十六度南極入地三十六度兩極相去一百八十二度半彊繞北極徑七十二度常見不隠謂之上規繞南極七十二度常隠不見謂之下規赤道帶天之紘去兩極各九十一度少彊黄道日之所行也半在赤道外半在黄道内與赤道東交於角五少弱西交於奎十四少彊其赤道外極逺者去赤道二十四度斗二十一度是也其入赤道内極逺者亦二十四度井二十五度是也日南至在斗二十一度百一十五度少彊是也日最南去極最逺故景最長黄道斗二十一度出辰入申故日亦出辰入申日晝行地上百四十六度彊故日短夜行地下二百一十九度少弱故夜長自南至之後日去極稍近故景稍短日晝行地上度稍多故日稍長夜行地下度稍少故夜稍短日所在度稍北故日稍北以至於夏至日在井二十五度去極六十七度少彊是日最北去極最近景最短黄道井二十五度出寅入戌故日亦出寅入戌日晝行地上二百一十九度少弱故日長夜行地下百四十六度彊故夜短自夏至之後日去極稍逺故景稍長日晝行地上度稍少故日稍短夜行地下度稍多故夜稍長日所在度稍南故日出入稍南以至於南至而復初焉斗二十一井二十五南北相應四十八度春分日在奎十四少彊秋分日在角五少弱此黄赤二道之交中也去極俱九十一度少彊南北處斗二十一井二十五之中故景居二至長短之中奎十四角五出卯入酉故日亦出卯入酉日晝行地上夜行地下俱百八十二度半彊故日見之漏五十刻不見之漏五十刻謂之晝夜同夫天之晝夜以日出沒為分人之晝夜以昏明為限日未出二刻半而明日入二刻半而昏故損夜五刻以益晝是以春秋分漏晝五十五刻三光之行不必有常術術家以算求之各有同異故諸家歴法參差不同雒書甄曜度春秋考異郵皆云周天一百七萬一千里一度為二千九百三十二里七十一步二尺七寸四分四百八十七分分之三百六十二陸績云天東西南北徑三十五萬七千里此言周三徑一也考之徑一不啻周三率周百四十二而徑四十五則天徑三十二萬九千四百一里一百二十二步二尺二寸一分七十一分分之十周禮日至之景尺有五寸謂之地中鄭衆説土圭之長尺有五寸以夏至之日立八尺之表其景與土圭等謂之地中今潁川陽城地也鄭云凡日景於地千里而差一寸景尺有五寸者南戴日下萬五千里也以此推之日當去其下地八萬里矣日邪射陽城則天徑之半也體圓如彈丸地處天之半而陽城為中則日春秋冬夏昏明晝夜去陽城皆等無盈縮矣故知從日邪射陽城為天徑之半也以句股法言之旁萬五千里句也立八極萬里股也從日射陽城也以句股求法入之得八萬一千三百九十四里三十步五尺三寸六分天徑之半而地上去天之數也倍之得十六萬二千七百八十八里六十一步四尺七寸二分天徑之數也以周率乘之徑率約之得五十一萬三千六百八十七里六十八步一尺八寸二分周天之數也減甄曜度考異郵五十五萬七千三百一十二里有竒一度凡千四百六里二十四步六寸四分十萬七千五百六十五分分之萬九千四十九減舊度千五百二十五里二百五十六步三尺三寸二十一萬五千一百三十分分之十六萬七百三十分黄赤二道相與交錯其間相去二十四度以兩儀推之二道俱三百六十五度有竒是以知天體圓如彈丸也而陸績造渾象其形如鳥卵然則黄道應長於赤道矣績云天東西南北徑三十五萬七千里然則績亦以天形正圓也而渾象為鳥卵則為自相違背蕃之説亦詳矣後世以為天不可以里數齊【原注唐僧一行及近世諸家之説也】滑臺之晷異於扶溝扶溝之晷異於武津武陵横野安南林邑按圖視極與陽城不同雒陽尺五之景為極長之晝囬紇鐵勒之北地形尖斜晨夕常明骨利幹則夜天如燻羊胛適熟而日已出岱宗之上與山下髙下相形二十餘里而夜漏差三刻日景隨地逺近髙低而為長短固不得以句股里數測其中也乃為覆短圖【原注僧一行制】出入黄道凡三十六究九道之増損南自丹穴北暨幽陵每極移一度輒累其差稽日食之多少定晝夜之長短天下之晷皆協其數則又詳於蕃矣蓋璣衡所以經天圭表所以維地創于伏羲備于周公八尺之表以銅為之尺五之圭以玉為之猶夫銅儀與玉衡也植表卧圭景臨圭上適長一尺五寸故為地中以豫州之陽城當之東西南北各五千里取其大率也其遐邊極徼西北之尖斜東南之虧缺皆所不計必究其中本之司徒之土圭兼按王蕃之句股合以後世之覆短測驗之法備矣由約至詳由常至變數術所以精窮也   黄赤道   周天之度從廣皆三百六十五度餘南北極為天之樞相去一百八十二度半彊赤道帶天之紘去兩極各九十一度少彊黄道斜絡赤道而天漢又絡二道之間冬至日在黄道斗宿去北極一百一十五度餘在赤道外二十四度夏至日在黄道井宿去北極六十七度餘在黄道内二十四度春秋二分日在黄道奎軫去北極各九十一度餘黄赤道相交之所也此古今歴法二道大率其邪正廣狹躔度不齊由七曜之贏縮不定有自然之差惟其不齊所以成變化行神理勢然也今東漢志所載與魏晉諸歴已自不同姑取漢志以為經星分限七曜行度之所據依云自冬至小雪二道皆始斗終箕斗二十六【四分退一】 牛八 女十二【進二】 虚十【進三】 危十六【進二】 室十六【進二】 壁十【進二】   奎十六 婁十二【進二】 胃十四【進二】 昴十一【進二】 畢十六【進二】 觜二【退二】 參九【退四】   井三十三【退三】 鬼四 柳十五 星七【進一】 張十八【進一】翼十八【進一】 軫十七【進二】   角十二 亢九【退一】 氐十五【退二】 房五【退三】 心五【退三】尾十八【進三】 箕十一【退三】   右赤道度   斗二十四【進一】 牛七 女十一 虚十 危十六 室十八 壁十   奎十七 婁十二 胃十五 昴十二 畢十六 觜三 參八   井三十 四 柳十四 星七 張十七 翼十九軫十八   角十三 亢十 氐十六 房五 心五 尾十八箕十二   右黄道度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八十四上下  元 郝經 撰   録第二上下   歴象   天文經星  三垣【紫㣲 太㣲天市】  辰次分野   日月星辰之文乎天二氣五行之精華道之昭著焞曜而為章所以賁天地萬物者也其法象名義皆其固有莫非自然孔子賛易謂伏羲仰以觀于天文天文之説昉此至黄帝始推歩占候唐虞以來其法雜見於詩書六藝之文自天子至於列國各有官守以世其業故其法家至日見猶夫土田疆理州閭井邑人能道之是以孔子之門自顔閔而下七十子三千之徒問學之際一不及焉曽子子思孟子皆各著書與其高第弟子難疑問答而亦弗及葢皆自知其法以為常事無所復疑是以置而弗論也戰國之季官失其守而知者鮮矣及秦滅學其書獨存漢興司馬遷父子乃世官疇人合唐都王朔魏鮮諸家之術作天官之書至劉向揚雄李尋班固馬續郎顗襄楷張衡蘇竟蔡邕推衍占測其術益精三國末太史陳卓總甘石巫咸三家黑黄赤之星暨諸家之書凡天變星變煇氣度數皆為定著號稱詳備而晉書取以為志今按卓之書兼采先秦二漢記注及近世歩筭占騐之法列為經星緯曜煇氣等著於篇天文經星   經星者陽氣之餘故謂少陽以其縱列於天有常不易如織之經又謂之恒其本在下騰輝於上人與萬物之精也故其名義皆備人與萬物列居錯置在野象物在朝象官在人象事【謹案晉書事作神】在器象形地純隂凝聚於天中其體著天太虚浮陽旋轉於外其體隠經星薄於剛風純係於天包絡於地側轉左旋晝夜常明近日則伏逺日則見近月則晦逺月則顯其光閃鑠不定而見於夜隂中之陽也以其為日之餘故謂之星止而不行故謂之宿各居其次故謂之舎象乎宫室故謂之宫列如蕃垣故謂之垣逺近之躔各有分界故謂之度布列之星各有多寡故謂之數天無體而星為之體南北極如軸二十八宿如輻合凑一轂環辰極而中曰紫㣲直翼軫而南曰太㣲直房心而東曰天市其間斗建大角左右攝提三垣鼎峙斡維旋運天之綱也列舍相屬分為四體各列七宿日躔七襄分曉各有中星窮天之度周而復始天之紀也昭布森列而天體著矣巫咸黄星中外三十三官百四十四星甘徳黑星中外一百一十八官五百一十一星石申赤星中外一百三十二官九百九星共二百八十三官一千四百六十四星及諸得名者一百一官【原注北極五紫宫垣十五北斗七太㣲垣十五帝坐五天市垣二十二庫樓十房四心三十二國十六王良一五車五参七軍市十三四軒轅十七】共三百八十四官當易爻數無名星萬有一千五百二十當易卦爻二篇䇿數數以象顯象以數明道之不易之體著矣   三垣   中宫紫㣲垣又曰紫宫【原注春秋元命包宫之為言宣也宣氣立精為神又曰紫之為言此也宫中也天神運動隂陽開闔皆在此中也中者北極當天之中㣲者神道㣲妙也故中宫謂之紫㣲南宫謂之太㣲東宫謂之少㣲】兩蕃中外四十六官【原注蕃垣屏也自北極太一帝星天皇大帝外皆輔官也凡正宫輔官中宫天極北斗左右前後最多其次則太㣲為南宫五帝座故蕃臣十二星郎位十五星左右掖門左右執法將相諸侯士大夫環列焉房心為東宫五帝座故東咸西騎官天市列肆宦者宗人上相次相上將次將諸星皆輔其外昴畢為西宫天街五帝座故五車三柱五潢咸池旄頭䍐畢先驅天節諸王外列葢東方卯南方午西方酉三光之道惟北方不同而輔星亦寡者天極北斗居中制治衆星皆已環㣲是以虚危之北獨有武備如羽林等星也】周徑七十二度去極三十六度【原注周徑者蕃垣周圍限界去極者其度數逺去北極也】四表去垣一百一十度【原注中宫之外四宫之表之限界也】環之周天三百六十五度二十五分六十八杪皆統於中宫【原注四表外極周圍之數如此於是盡天之數而天體見矣凡三垣二十八舎皆統於北極表外去南極亦三十六度入於地中不可見也】北極五星色赤在紫宫中天有南北極為天中之兩端偃側旋轉故上極在北下極在南以地形隠見故北極見而南極隠北極者天之中陽氣之北極也故極南為太陽極北為太隂日月五星行太陽則能照行太隂則淪曜故為昏明寒暑之限極天樞旋為剛陽頂心動極則不動虚位無星號曰北辰含元出氣流精生一猶道之太極也故孔子曰為政以徳譬如北辰居其所而衆星拱之中正主静號稱天極後世星家取第五小星謂之極星又曰紐星又曰樞星言為天之樞紐也然其星亦動第近北辰動而不移故如不動其北辰不動之所去紐星之末猶一度有餘故蕃垣如帝都北辰如帝座紐星如人主必以有象宰無象故紐星亦為北極東前一星曰太子主月次二星赤而明者曰太帝主日亦曰太一之座天神之最尊者也謂之帝星【原注太一天帝之别名天官書曰中宫天極星其一明者太一居也陳卓曰北極北辰最尊者也其紐星天之樞也天運無窮三光迭曜而極星不移又曰第二星主日帝王也亦太一之座謂最赤明者也賈逵張衡蔡邕王蕃陸績皆謂北辰大星太一之座所謂第二星赤明者也故司馬遷之謂天極星總言北極五星也其一明者太一常居謂二星赤明之帝星也陳卓之謂紐星天樞指第五小星也謂第二星帝王最赤明者及賈逵諸人之說皆遷所謂其一明者太一常居也】次三星曰庶子主五星次四星曰後宫后妃之星也主列宿【原注心前星為太子後星為庻子太㣲五帝座北一星曰太子此天極第一星太子第三星曰庻子凡太子三庶子二者天子之星王者之象則有太子庻子后妃後宮上相次相上將次將亦然】天極行徳天子更立年不徳風破石【原注天子有徳動天則天極行徳天子受命更立年也不徳則風雨示怒天下亂也】前星闇國統絶太子廢帝星闇王者惡之宜自昭明徳増修徳政庻子闇王子諸王有憂明角【原注明而有芒角也】有暴貴奪嫡者后宫闇后妃憂明角女主專政金火犯守兵起宫中臣子叛逆歳填犯天子憂流星出有大使入則外國使見諸侯來朝客守彗孛干犯兵䘮並起易主革命西上抱北極四星色黑曰四輔去極各四度【原注最近於極故無入宿之度】佐辰極出度授政者也所謂亂為四輔主匡直一人叶賛萬幾以平邦國明小則吉大而角臣過君闇則官不理【原注天官書後句四星未大星正妃餘三星后妃之屬而不載四輔陳卓則曰鈎陳六星皆在紫宫中與北極並序其次曰女御天皇大帝其次乃曰四輔說者謂鈎陳六星其曰四星即四輔也然而無末大星其象匡抱而不句曰句則鉤陳也特小二星與卓不同爾非四輔也句音鉤】東旁從抱北極六星色赤曰鉤陳【原注從抱者南北曲抱之也】去極六度半大星去極十一度半入壁九度【原注凡極外諸官至於四表列舎之輔皆先言去極之度次言入宿之度本諸極以著南北之逺近参諸宿以歩東西之闊狹也】北極之附座也後宫為大帝正妃亦為帝居又為天子六軍大司馬䕶軍及三公三師星明吉闇則女主憂客守彗孛犯易主革命鉤陳口中一星色黑曰天皇大帝去極八度半【原注凡在一宿之内及列舎本宿皆無入宿之度】其神曰曜魄寳為五帝之尊御羣靈之秘執萬神之圖又為天子内寢全真養和之所隠而若有若無則吉動揺明角及彗孛陵犯王者惡之【原注天極第二星既謂之大帝太一之常居此復曰天皇大帝其神曰曜魄寳者北辰乃帝王之象鉤陳則帝王燕居之所故皆有大帝】鉤陳北華葢下五星匡聚色黑曰五帝内座【原注匡方也四星匡正中心一星故曰匡聚】去極十二度半入室六度天皇大帝之所居宸扆之位睿思集議之所謂之中座明小則吉色變角動王者有憂客彗孛犯守逆臣犯上天子下席【原注帝座凡五華葢星下五帝座天皇大帝居也太㣲垣中五帝座五方帝所會之地也房心天市中帝座天衢七㬬之所經也昴畢之間五車為帝座天衢三光之道也華葢居中太㣲居午房心居卯昴畢居酉皆正宫也所以有帝座輔星最多】鉤陳上杠東六星圜銳色黒曰六甲【原注杠華葢杠星也圜銳者句合而兩端尖也】去極十二度半入壁七度在五帝旁主分隂陽均節候授民時布政教明則時和歴正闇及動揺則歳令舛誤寒暑易節六甲上十六星色黑上七星圜聚曰華葢大星去極十六度入婁四度所以覆蔽大帝之座下九星從列曰杠葢之柄也【原注從列上下直列也】南一星去極十四度半入婁十一度星明正則吉動揺傾側王居不安有䝉塵下殿之咎華葢上九星横列色黑曰傳舎【原注横列東西直行而列也】中星去極二十七度入奎五度近河賓客之館主外使入中國又為離宫私行之舎金火犯客守備姦使及兵王者遊幸當謹姦伏傳舎間曲折六星色赤絶漢抵營室曰閣道【原注一曲一折曰曲折横過曰絶直指曰抵漢天河也又曰天漢天官書及陳卓皆曰六星馬續漢志獨曰十七星按圖無之六星為是】去極四十三度南星入奎五度亦曰龍閣為車駕飛道從紫宫至河天神所乗北斗之輔又為天子離宫之道又曰王良旗又曰紫宫旗所以旌表天路出入警蹕捍難滅咎動揺則兵起宫闈一星不見則輦路不通第四星兩旁一星色赤曰附路去極四十三度閣道之便路也主修完傷敗除治梗塞明角則有姦伏動揺金火犯兵起宫掖輦路不通勾陳東北近東垣第七星五星圜聚色黑曰天柱【原注三台一曰天柱與此同皆取示民設教】南星去極一十三度半入牛一度半象魏也主縣圖法施政教記動静候二十四氣以示四方占同六甲又東少南近東垣少弼四星匡正色黄曰御女【原注匡正方正也此與軒轅兩御女皆宫庭后妃之側也】南星去極十三度半入牛一度八十一御妻也主女工之事明則后妃逮下角動而闇䜛妬並興近少衞九星如鉤色黄曰鉤【原注鉤者横列而其端曲也】左車府北造父西天漢中去極五十四度入虚六度主輿輦服飾為君之式道宣興大駕星直則地動鉤上近王良一星色黑曰䇿去極四十一度入奎一度主執御䇿天子僕也動揺而移於王良上為䇿馬則天下兵起色變及金火犯兵起馬貴太子南宫門内尚書西二星色黑若見不見曰隂徳去極十九度半入房二度主正綱紀施徳賑窮乏【原注文曜鉤隂徳為天下剛宋均曰為隂行徳者常道】以闇為吉明則新君踐極又為女主動揺釁起宫掖貴嬪内妾惡之又東南二星色黄曰大理去極二十三度半入心五度主平刑斷獄明則憲讞平闇則國多寃獄太子東紫宫内東南維五星銳聚色黑曰尚書【原注銳聚者圓而上銳為一聚也】西南星去極十九度入尾十度主諮謀出納其北一星色黑近東垣第五星曰柱下史去極十八度入斗十三度主記過左右史也又西近鉤陳一星色黑曰女史去極十七度半入斗二度主紀禁傳漏明動静婦職之㣲者漢侍史也以上皆垣内宫北諸官也環之匡衞十五星色赤曰紫宫垣【原注天官書漢志皆曰十二星陳卓諸星家十五星今從陳卓】東蕃八星西蕃七星在北斗北前列直斗口三星隋北端銳【原注隋他果反安也北端銳者其北列之端星形尖斜也】一曰天營又曰天旗又曰蕃臣又曰長垣天子環衞之官也經畧帝宅蕃屏紫宫主出命度東蕃近門曰左驂樞去極二十七度半入房一度次上宰二十八度入尾一度次少宰二十六度半入尾四度上弼二十三度入箕初度次少弼十八度入斗十二度次左上衞十五度半入女七度半次左少衞十五度半入室初度次少丞十六度入奎四度西蕃近門曰右驂樞去極二十一度入亢八度次少尉十五度半入軫五度次上輔十五度半入翼四度次少輔十六度半入栁四度次右上衞十九度半入参八度次右少衞十八度半入昴九度次上丞二十度入胃初度半兩垣星均明則君安臣忠天下治平星開直則旌旗動宫闈兵起天子自將出宫離次金火客流犯守易主革命彗孛入犯謂之清宫紫宫門外右樞西一星色赤曰天一去極十度半入軫十度彊閶闔外天帝之神主承天運化治十二將司戰鬭而知吉凶星光明則隂陽和萬物成人主昌不然反是金火犯守天子凶次西一星色赤曰太一在天一南半度少亦天帝神也主承天運化使十六神知風水旱兵革饑饉疾疫災害之事星明守度則吉闇失位及乗斗九十日必有大兵起太一之術其星主也又天一太一主王者即位立太子而傳國星不欲㣲㣲則廢立失次宗廟不享當紫宫門兩樞間六星兩兩横列色黑曰天牀【原注上下二星横各三星也】在左樞西南二十二度半去極十三度少入氐二度半西北星入角七度天子寢舎燕息之所星傾移揺動天子下席彗孛干犯大䘮兵起垣西南近少尉二星色黑曰内厨去極十五度入張一度主宫中飲宴垣東北近少弼六星兩兩從列色黑曰天厨【原注横兩星上下各三星䜿列也】去極二十四度入危十一度主朝臣大饗盛饌光禄厨也星亡歳荒大饑天厨南七星匡側兩股横列色黑曰扶筐【原注上下各三星西尖一星兩股東坼横列也】去極三十三度西星入女中十一度主桑蠶婦工為蠶繅之神闇徙蠶災不見婦工廢杼軸空紫宫左女牀北五星曲折如斗色赤曰天棓【原注其象如北斗棓龎掌反與棒同一音皮一音剖】去極四十二度少柄星入箕八度半天子先驅也主執斧以備非常星明或不具兵起闇則吉紫宫右斗杓東三星鼎聚色赤曰天槍【原注鼎聚如鼎足之聚也】去極二十八度入氐三度又曰天天之武備也槍棓皆所以禦兵禁暴故在紫宫左右占與天棓同又為九卿之職侍中侍郎郎將之位此皆垣外東南諸官也斗魁戴匡六星色赤曰文昌【原注為斗魁所戴匡正也言正直其上其形端曲横列如鉤】去極三十六度西北星入井十五度天之六府也主明天道賛元化議政典掌邦教邦禮邦禁起斗魁前近内階一曰上將大將軍建威武二曰次將尚書正左右三曰貴相太常理文緒四曰司中司禄司賞功進士【謹案晉書宋書進下俱無士字】五曰司命司怪太史主滅咎六曰司㓂大理佐理寳【原注此四曰司中司禄五曰司命三台六星上台為司命中台為司中下台為司禄虚北二星曰司命又二星曰司禄凡三司命三司禄二司中蓋中宫北極為天地之極北宫虚為隂陽之極皆禄命之本故其官皆有之漢志五曰司禄六曰司災陳卓五曰司命司怪六曰司㓂大理所言不同者亦猶三台既曰三公又曰上階二星為天子女主中階二星為諸侯卿大夫下階二星為士庻人也】明潤大小齊天瑞臻青黑㣲闇災禍降動揺移徙大臣誅土木守天下平金火犯守國亂兵起客流彗孛犯入大將叛逆天下兵起其北六星兩兩從列色黑曰内階去極二十七度西星入井一度天皇之階也大帝之所登降神明之所出入星明則吉動揺則王室不安封爵不行金火彗孛干犯兵起殿陛之間傳舎西北南直階八星曲聚色黒曰八榖【原注曲聚者曲折而聚也】去極三十六度北星入畢十度一主稻二主黍三主稷四主粱五主麥六主豆七主粟八主麻職穡事知豐歉一星不見則一榖不登皆闇則大荒文昌下三星鼎聚直斗魁第一星色黄曰三師去極二十六度入柳十一度一曰太師二曰太三曰太保斗杓南相東三星鼎聚色黑曰三公【原注此與太㣲垣凡二三公皆帝傍上公也】去極三十度入翼七度一曰太尉二曰司空三曰司徒三師三公皆主論道經邦燮理隂陽宣布徳化以齊七政星明而安則師保忠賢闇則大臣有憂一星亡天下危二星亡天下亂三星皆亡臣主易位斗杓南一星色赤曰相去極三十一度入翼五度天子冡宰也佐天子統百官均四海星明吉闇則相憂亡則相死天下大戰相西一星色赤曰太陽守去極三十五度入張十三度少大臣大將之象主戒不虞設武備持危拄傾星明吉闇及動揺兵起將相誅三師前一星色黄曰太尊去極三十一度入星四度在中台北國之耆老徳行可尊三老五更之象也明則天子行養老禮闇則遺老失賢斗魁下六星圜銳色赤曰天牢東星去極三十六度半入張一度貴人之牢也㣲闇開散則吉明角有星大臣入獄太陽守北半入斗魁枕【原注三禁反】四星匡聚色黑曰勢去極三十二度入張九度腐刑之官也主宣傳王命闇而角動閹人專權此皆垣外夾斗西南諸官也北斗在西蕃右驂樞至少輔四星旁紫宫外杓直紫宫門七星斜曲色赤【原注魁曲向内杓曲向外故曰斜曲】紫宫之附座也所謂璇璣玉衡以齊七政魁四星為天璇璣杓三星為天玉衡【原注馬融曰璿美玉璣渾天儀可轉旋故曰璣衡其中横筩以璿為璣以玉為衡貴天象也鄭曰渾儀其中筩為璇璣其外規為玉衡孔安國曰七政日月五星各異政馬融曰七政者北斗七星各有所主第一曰主日法天第二曰主月法地第三曰命火熒惑也第四曰殺土瑱星也第五曰伐水辰星也第六曰危木歳星也第七曰罰金太白也璇璣之說馬融為是七政之說孔安國為是言以璇璣之器觀占七政之得失也司馬遷班固皆謂北斗為璇璣玉衡以齊七政謂天以斗魁杓運行於中以正七政之盈縮也故今曰魁四星為天璇璣杓三星為天玉衡則精詳矣】杓攜龍角衡殷南斗魁枕參首用昏建者杓自華以西南夜半建者衡衡殷中州河濟之間平旦建者魁魁海岱以東北也【原注魁第一星衡第五星杓第七星連也龍角東宫蒼龍角宿也衡斗之中央殷當也南斗北宮斗宿也参首西宫参宿也孟康曰杓斗之尾尾為隂又昏建昏隂位在西方故主華山西南杓昏建寅衡夜半亦建寅斗第一星法日主齊魁斗之首陽也其用在明陽與明徳在東方故主東北齊分魁平旦亦建寅也長歴云北斗七星星間相去九千里其二隂星不見者相去八千里星經璇璣者謂北極星也玉衡者謂斗九星也玉衡第一星主徐州常以五子日候之甲子為東海丙子為瑯琊戊子為彭城庚子為下邳壬子為廣陵凡五郡第二星主益州常以五亥日候之乙亥為漢中丁為永昌己亥為巴郡蜀郡牂牁辛亥為廣漢癸亥為犍為凡七郡第三星主冀州常以五戍日候之甲戌為魏郡渤海丙戌為安平戊戌為鉅鹿河間庚戌為清河趙國壬戌為恒山凡八郡第四星主荆州常以五卯日候之乙卯為南陽己卯為零陵辛卯為桂陽癸卯為長沙丁卯為武陵凡五郡第五星主兖州常以五辰日候之甲辰為東郡陳留丙辰為濟北戊辰為山陽㤗山庚辰為濟隂壬辰為東平任城凡八郡第六星主揚州常以五巳日候之乙巳為豫章辛巳為丹陽己巳為盧江丁巳為吳郡㑹稽癸巳為九江凡六郡第七星主豫州常以五午日候之甲午為潁川壬午為梁國丙午為汝南戊午為沛國庚午為魯國凡五郡第八星主幽州常以五寅日候之甲寅為莵丙寅為遼東遼西漁陽庚寅為上谷代郡壬寅為廣陽戊寅為涿郡凡八郡第九星主并州常以五申日候之甲申為五原鴈門丙申為朔方雲中戊申為西河庚申為太原定襄壬申為上黨凡八郡璇璣玉衡占色春青黄夏赤黄秋白黄冬黑黄此是常明不如此者所向國有兵殃起凡六十郡】故為帝車運於中央臨制四方分隂陽建四時均五行移節度定諸紀為天極樞機造化元本魁有環域杓有斡維界天分辰夏正杓昏建寅左旋歳一周天閏則建於兩辰之間為天喉舌斟酌元氣故為人君之象號令之主王者徳並天地則七星均明失徳亂政則㣲䦣移徙咎歸人主斗中小星沙出民物繁夥主昌年豐星疎則政令不行民物耗蠧國多荒歉晝見則易主革命動揺及月暈兵起金火犯守兵大起宫闈有亂主孫民流守北則饑守南則饉火入環域先舉兵者敗期年有䘮客流彗孛入環域大亂更主齊魯晉鄭宋莒尤災杓三星又曰維星散而直則地動魁第一曰天樞正星去極二十八度入張一度主陽徳天子之象為天主日主秦一名貪狼星天子不敬宗廟神不享則闇而色變闇則七日日食第二曰天璇法星主隂刑女主之象為地主月主楚一名巨門廣營宫室妄鑿山陵則闇而變色闇則六日月食第三曰天璣令星為人主福掌徳令主木星【謹案晉書作主火星】主梁一名文曲不愛百姓滛刑酷法則闇而主禍第四曰天權伐星為時主天理伐無道主火星主吳越【謹案晉書作主水星主吳】一名武曲不順天時號令不肅則闇而主禍第五曰天衡殺星【原注陳卓曰魁四星為璇璣杓三星為玉衡又曰二星為璇三星為璣四星為權五星為衡既曰樞為天璇為地璣為人權為時衡為音又曰樞主天機主人權主水衡主木自為異同者亦猶五星既為五行又為五方既為五帝又為五事此之謂權衡太㣲軒轅亦曰權衡参伐之間亦有權衡凡三權衡葢北斗運乎四時太㣲三光所㑹参伐天子决政之所所以皆有權衡之義也】去極十一度太入軫十三度【原注舉魁一星及中杓一星去極入宿之度則七星之度數見矣】主中央正四時為杓首旁照有罪行殺伐為文昌為音主水星主趙【謹案晉書作主土星主燕】一名禄存好為滛樂流連荒亡則闇而主禍第六曰開陽危星為律主天倉五榖主土星主燕【謹案晉書作主木星主趙】一名亷貞滛費傷財窮極土木則闇而大饑第七曰揺光部星亦曰應星為吕【謹案晉書作為星】主兵主金星主齊一名破軍天子建極王道正直則明潤均平建於辰極之中皇極不建民用僣忒則闇而愆次輔一星色赤傅於開陽斗之附座也佐斗以建極宰輔之象也近小而明則輔臣親彊斥小疏弱大而明則臣奪君政小而不明則臣不任職明大與斗合國兵暴起闇而逺斗大臣不死則黜近臣專賞罰進賢排佞則輔生角近臣擅國握符璽將謀社稷則輔生翼不然則誅死湛沒則天下兵起【原注湛音沉】魁中四星匡聚色黑曰天理為貴人牢執法之官不欲明明而中有星貴人下獄法官有罪魁下六星起文昌抵太㣲兩兩相比色赤曰三能【原注與台同音】上台去極三十六度入星三度中台去極三十八度入張四度下台去極四十度入翼十七度太一之所履紫宫之階也謂之㤗階六符一曰天柱一曰天老三公之位也【原注斗杓南有三公此亦曰三公之位者皆夾輔北極之象也】主正隂陽理萬物開徳宣符以平天下上階上星為天子下星為女主司命主壽中階上星為諸侯三公下星為卿大夫司中主宗室下階上星為士下星為庻人司禄主兵三階平而色齊則君臣道合隂陽和風時百榖登不平色變則上下乖戾稼穡不成冬雷夏霜訛言並興天子暴虐誅殺大臣好興甲兵修宫室廣苑囿則上階星坼宰相失職將伏天誅則中階星坼國亂民怨將起為亂則下階星坼月五星彗孛犯守王者惡之大臣有誅三能三衡者天庭也客星出有竒令【原注凡日月五星之道謂之天庭三台為天階三衡者太㣲衡北斗衡參衡也亦非三光之道亦謂之天庭者皆天帝之宫庭也客出其中則有竒異之令更主革命天官書漢志三台皆輔紫宫陳卓輔太㣲以下台近太㣲故也然而上台入星中台入張下台入翼横亘三舎逼近紫宫且為大帝之所履紫宫之天階豈得為太㣲之輔今從天官漢志是已】杓端有兩星色赤一内為矛招揺去極四十度入亢二度一外為盾戈一名天鋒去極三十二度半入亢一度太皆主禦侮齊外及夷狄兵星明角王者行重典變色有䘮五星犯兵起闕下客彗孛犯守大兵起易主革命故兵大亂敗招揺與梗河北斗相應則外國受命於中國不應則兵戈大起【原注梗河星入亢分】招揺與斗杓間一星色黑曰天庫去極三十七度入亢一度星去其所天子大賚有庫開之祥星亡帑藏空【原注此曰天庫建南二星亦曰天庫軫南衆星亦曰天庫栁星亦名天庫五車西北大星亦名天庫凡五天庫葢庫有蓄藏之義近南斗北斗則有庫也栁主厨宰五車主車器則有庫也】招揺東七星横列色赤曰七公去極三十九度半西星入氐四度半主相三公為天輔弼察七政吉凶璇璣善惡星明則官聼詳審朝無闕政客流入中大饑金火犯守天下兵起自輔至此皆北斗内外諸官也南宫太㣲垣又曰上宫【原注朱鳥體中故曰南紫宫西右故曰上】西抵於張東薄於角直翼軫正北傅於紫宫兩蕃中外十八官朱鳥之衡太一之庭天子朝㑹之所也為天帝南宫謂之天庭【原注孟康曰軒轅為權太㣲為衡淮南子天文訓曰紫宫太一之宫太㣲太一之庭張衡曰出紫宫集太㣲則紫宫天子常居太㣲朝㑹之庭也】故明堂之制内太室象紫宫南明堂象太㣲紫宫皇極之居太㣲五帝之庭又三光之庭【原注黄道入端門貫兩蕃七曜行其中故為三光庭】十二諸侯之府主於衡衡平也理法治政平王道以平天下列宿受符諸神考節察情稽疑渙號正辭之官也兩蕃十星匡坼色赤【原注匡坼者方而兩股拆曲也】東蕃第一星曰左執法去極七十六度半入軫十七度黄道外【原注紫宫中外諸官皆在黄道内故秪舉去極入宿而已太㣲天市及列舍中外諸官有黄道内者有黄道外者故各於本宿下書之表三光之道以别内外也】天子法官廷尉也主治理獄訟斷蔽刑罰朝端嚴肅君尊臣恭則光明潤澤闇角則反是法不平則低昂移徙土犯將相誅金火彗孛干犯宫庭流血易主革政其東左掖門第二星曰上相其北東太陽門又曰東華第三星曰次相其北東中華門第四星曰次將其北東太隂門第五星曰上將所謂四輔也西蕃第一星曰右執法去極七十度入軫九度黄道外天子憲臺御史大夫也所以刺舉姦凶䋲愆糾繆占同乎左其西右掖門第二星曰上將其北西太陽門又曰西華第三星曰次將其北西中華門第四星曰次相其北西太隂門第五星曰上相亦四輔也蕃垣九卿之象南蕃左右星間曰端門天闕象魏也星或不見或色逾明近臣為亂芒角動揺諸侯謀叛日月五星順入軌道吉司其出所守天子有誅其逆入不軌道以所犯命之皆為羣下謀逆【原注軌道順行合度不邪逆順入從西入也退行則自東逆入也宋均曰司察日月五星所守列宿若請官屬不去十日者於是天子遣使誅之】辰入守君臣相殺國内大亂火入守王者惡之進退凌犯法官有罪客守天子憂流星入兵起外國使來入十日不出有謀反者出東北門大兵為亂貴人凶近臣誅近一年中二年逺三年出端門天下出使以其分野命其國入犯帝座大兵起國易主期三年或東或西犯者死抵少㣲道術用賢人來犯四帝座貴臣死小臣誅期一年彗孛干犯兵䘮並起如粉絮犯帝座天子崩國亡大臣自立天下大亂門西南隅近上將三星色黑曰明堂【原注房心亦曰明堂凡二明堂者卯酉午皆三光之道故昴畢間有五帝車舎其義一也】去極三十八度西星入翼五度黄道外天子布政之宫察時視變以正人倫施教化變色移徙則政不平金火彗孛干犯易主革命右執法北門内四星匡仰色赤曰軒屏【原注一曰内屏一曰屏匡仰者方坼而上仰也】去極七十二度入翼七度黄道内天子内屏也為蕭墻藩蔽帝庭納言之門主刺舉臣尊敬君上則星明潤闇而動揺姦臣壅蔽天子耳目金火客彗孛犯守有蕭牆之變屏北庭中五星匡聚色赤曰五帝内座去極六十三度半入翼九度半黄道内中一星黄帝座太㣲含樞紐之神猶紫宫之北極也四帝四星四維挾帝座東曰蒼帝靈威仰南曰赤帝赤熛怒西曰白帝白招矩北曰黑帝叶官紀五禮之中五音之和五教之施五服之彰五刑之治五徳之化王者之所司也星均明則王者得天地之心天下和平闇而揺動天子失政帝座不安彗孛客犯守之中座成形【原注五帝之中帝座也成形者成禍福之形象】天子無嗣國統絶宫中有兵犯四帝座輔臣有誅期三年天子有道敬畏修省則其災輕故蒼帝行徳天門為之開【原注此以下天官書文王者徳應蒼帝則春令應左右角間之天門開施徳澤賛發生也】赤帝行徳天牢為之空【原注徳應赤帝則夏令應斗魅下之天牢空虚徳盛而長養刑措不用也】黄帝行徳天矢為之起風從西北來必以庚辛一秋中五至大赦三至小赦【原注徳應黄帝則季夏令應西北風來不殺而生物故有赦令】白帝行徳以正月二十日二十一日月暈圍常大赦載謂有太陽也【原注徳應白帝則太隂省刑故春暈而反隂為陽再有赦令】一曰白帝行徳畢昴為之圍圍三暮徳乃成不三暮及圍不合徳不成【原注畢昴秋令之星萬物西成必月暈三暮見帝徳之成也】二曰以辰圍不出其旬【原注辰出而圍合赦不出旬也】黑帝行徳天闗為之動【原注徳應黒帝則冬令應天闗五車南畢西北日月五星之道動則閉藏萬物也】帝座北一星色黑曰太子去極五十三度入翼九度半黄道内大帝儲也主衛天庭侍養天子金火犯守退行則太子廢揺動芒角犯帝座則為内亂或行簒逆王者惡之帝座東北一星色黑曰幸臣去極五十五度入翼十一度黄道内天子寵臣也主侍太子闇則吉角明則嬖幸專政太子西北一星色黑曰從官【原注此與房二從官者此為帝庭房為明堂故皆有侍從之臣】去極五十五度入翼八度黄道内侍從之官也闇則吉角明則從臣謀逆不見天子孤危太子北七星曲折横列色赤曰常陳去極三十五度西星入翼五度黄道内宿衞之官禦武之士也星明動天子自將有武功闇則宿衞官誅常陳西南西蕃北一星色黄曰虎賁去極四十度入張二度黄道内旄頭騎官亦宿衞士也幸臣東北聚十五星蔚然色赤曰郎位又曰哀烏郎府【原注哀烏者猶蔚然其光色哀烏然】去極五十度半入軫初度黄道内周元士漢光禄中散諌議議郎三署郎也主守衞宫庭星不具后妃死幸臣誅明大動揺及客星入大臣為亂郎位東北一星色赤曰郎將去極三十九度入軫八度黄道内羣郎之將帥也主閲具辨朝服太僕左右衞中郎將天子武備也星明動則上命不行環衞官擅兵闇則環衞官誅不見則后妃死郎位南幸臣東五星斜折色黑曰内五諸侯【原注東井北亦有五諸侯凡二五諸侯者太㣲帝座東井間三光之道故皆有之】去極六十五度北星入翼十七度黄道内公侯伯子男侍天子不之國者也又一曰帝師二曰帝友三曰三公四曰博士五曰太史列在帝庭主定疑議刺舉戒不虞諸侯入為卿士之象也明潤則辟雍之禮得枯燥小闇則大至誅戮小至流亡動揺則擅命干主金火彗孛犯則宫闈兵起其東三星鼎聚色黑曰九卿内座去極七十一度入翼十六度黄道内主佐天子治萬事其南三星鼎聚色黑曰三公内座去極七十三度西星入翼十八度黄道内朝㑹之所居論思獻納之位也占同紫宫三公西左執法北一星色黑曰謁者去極七十四度半入翼十八度黄道内主賛賔客不見則外國不賓明堂西三星從列色黑曰靈臺去極七十七度入翼三度黄道外觀臺也主觀雲物察符瑞候災變庭蕃西南隋四星色赤曰少㣲去極七十七度南星入張初度黄道内一曰處士二曰議士三曰博士四曰大夫士大夫之位太史博士道術之官亦女主之象南宫之附座天子儲君副主也星明大則國祚昌天子舉逸民月五星犯守太子女主憂宰相易位彗孛干犯藝臣術士被誅功臣犯命士大夫遭亂流亡草澤士有特起者其西北四星從列色黄曰長垣去極六十六度入張一度黄道内太㣲之外垣也主邉防封域限界外徼火入邊兵入中國金入九卿謀亂   東宫天市垣又曰下宫少㣲【原注蒼龍體中故曰東紫宫東左故曰下次於太㣲故曰少】西離於氐東入於斗直房心東北兩蕃中外十七官為國市四方諸國交易之所天子廵幸之宫主外權衡聚衆肩股之位理財正辭以親萬民一曰天旗庭主斬斷刑人於市也兩蕃二十二星句圜横隋色赤【原注兩垣各如鉤而半圜斜妥也凡曰鉤圜曲而圓也】左星去極九十五度太入尾十三度右星去極九十四度少入尾一度黄道内東蕃十一星南第一星曰宋其次南海又其次燕東海句隋而東左旋而西曰徐吳越齊中山九河趙魏西蕃十一星南第一星曰韓其次曰楚梁句隋而西右旋而東曰巴蜀秦周鄭晉河間河中【原注此有十二國婺女南亦有十二國者此列國貨物之市女南則列國之分土也】燕韓間圻曰市南門魏河中間圻曰市北門兩蕃諸官皆以郡國為名者聚天下之貨所以為市也市中星衆則歳豐民樂星稀則歳凶民流旗明大則市吏急病商傷財亦為饑動揺失所則兵起津梁不通闗市閉塞金火犯姦臣戮五星入市兵起芒角赤氣有火彗孛犯徙市易都大為兵災客星入大䘮兵起流星入色蒼則百物涌貴赤則旱火人多疫疾市南門内六星觚角而横黑曰市樓【原注觚角者象如觚稜之角六面也】去極九十一度半西星入尾三度半黄道内天樓市府主闤闠百貨交易律度制令聼其政明則市賈平䦣則鬪訟興不具則姦人藏市兵起樓西二星色黄曰車肆去極九十二度半西星入尾七度黄道内運集百貨之肆也彗孛客犯守闗市不通市無行人不見則兵車盡行市中近北門一星色赤曰帝座去極七十一度少入尾十五度黄道内天庭也人主之象神農之所居主用萬物之術統萬物之原察隂陽之變星明則王道昌后乃省方闇則王道㣲政令不行不見則天子下席彗孛干犯臣下為亂大臣凶行垣中内兵起流星犯諸侯舉兵入宫或宫中兵起近一年逺二年帝座東一星色赤曰侯去極七十三度太入箕二度半黄道内為天子計相治國用辨九土物産平四方物賈通萬國之情節以制度明大則輔臣強四夷張動揺芒角則聚斂之臣為姦盗蔽君壅財蠧國結怨闇則車書不通商旅不行其東北二星色黄曰帛度去極六十九度少南星入斗一度黄道内主度量布帛平貨易又東二星色黄曰屠肆去極七十五度入斗一度黄道内主屠殺烹飪饔牢貨物南二星色赤曰宗星去極七十七度南星入箕九度黄道内天子血脉之屬親王輔帝者也流彗客守犯宗臣凶又南四星匡聚色赤曰宗人在帝座東南去極八十四度半南星入箕九度黄道内主録親族逺近以奉享祀明正如綺文則皇族昌變而闇則皇族凶宗人西二星色赤曰宗正去極九十九度南星入箕九度黄道内司宗室之官也主睦親合族聼其政客星守流星入之宗親失和骨肉禍起帝座西南四星隋列色赤曰宦者去極七十三度少南星入尾十二度黄道内主侍帝宫房門户掃除後庭之令市易之司以其殘毁匪人故不在紫宫太㣲而在天市垣也星不欲明明盛則中官竊柄亂政天子近刑人失威動揺芒角中官弑逆廢立彗孛干犯猾閹伏誅其南五星句折象斗色赤曰㪷去極七十二度少南星入尾十二度黄道内主平量明覆則有年仰則榖不登承㪷四星匡仰而折色黑曰斛去極七十四度半入尾九度黄道内主度量分銖之事占與㪷同㪷西北二星色黄曰列肆去極七十四度入尾八度黄道内主金玉珠寳之貨移徙市肆不安金火犯守兵盗並起垣北鉤圜九星色赤曰貫索去極五十九度少西星入房半度黄道内一曰天獄一曰天牢一曰連營一曰連索為賤人之牢主法律防禁錮制彊暴牢口一星為門欲開開則有赦令人主憂中虚則改元口閉星入牢中有自繫死者星悉見則獄事繁不見則獄空刑清政簡動揺芒角起大獄用斧行大誅殺子夜候之一星不見有小喜二星不見則賜禄三星不見人主徳令且赦逺十七日【謹案宋史作逺期八十日】近十六日客星出大有大赦小有小赦彗孛犯守貫中囚反獄破獄官死其東九星横列色赤曰天紀【原注柳厨南一星亦曰天紀二天紀者皆統理萬事之義一為南紀一為東紀也】去極五十一度半西星入尾五度黄道内主公卿外朝之政萬事總㑹之府察幽枉理寃獄為天市之紀綱亦九卿之象也明角則獄訟繁闇徙則紀綱壊散則山崩主易國亡與貫索相連如索則地動期二年北近天棓三星鼎聚色赤曰女牀去極五十二度西星入箕一度黄道内御女侍從也亦為離宫内人星明則宫女放恣客守流犯宫掖穢亂   辰次   日陽中之陽故為太陽月隂中之隂故為太隂星隂中之陽故為少陽辰陽中之隂故為少隂日星皆陽故其數皆十月辰皆隂故其數皆十二日月星皆有形質天之所以懸象著明也辰則日月之所㑹斗之所建歳之所居之虛位也子丑之屬為十二子星紀枵之屬為十二辰日月五星遲度違天而右行故十一月日月㑹星紀十二月則㑹枵而右行斗繫天不移故隨天左旋十一月建子而十二月建丑至閏則日月㑹於辰間而斗亦建於子間二十八舎於天各有分度而辰為天壤於地各有所屬而辰為分野焉故辰隂㣲其體不見日月㑹合其次而光生焉其位静虚元氣之本隂陽之根惟其至静無象故至動大象出於是而止於是構精維係其間建極存神天之樞紐日月星藏宻之所而造化之機也故日月星雖謂之三光亦謂之三辰光自辰而出也為道之位為天之時故歳有十二月而日有十二辰北極謂之辰者無星而不動之所天之中也春秋昭公十七年冬有星孛於大辰公羊氏謂大火為大辰伐為大辰星自北辰之外無有名辰者而心參亦為辰此古法之名義也故恒居中而正時者為大辰日南至月北至則參中於午心中於子日北至月南至則心中於午參中於子故火中寒暑乃退水中亦退焉所以分二氣成四時交水火正晝夜也北辰無星而四時晝夜恒居中不易所以建道極本一氣根隂陽統四時合晝夜也故參為隂中心為陽中極為天中大火為大辰伐為大辰北辰為大辰十二子為十二辰天之大中至正之體見矣其名位度數各見經星二十八舎云分野   州國分野之說葢古者神聖仰觀俯察體象立名即為定著二帝三王以來皆故有之故周禮保章氏以星土辨九州之地所封封域皆有分星以觀妖祥然不著其星分所屬按左氏傳有星孛於北斗周内史叔服曰不出七年宋齊鄭之君皆將死亂禆竈曰今兹周王及楚子皆將死歳棄其次而旅於明年之次以害鳥帑周楚惡之日有食之晉侯問於士文伯曰誰將當日食對曰魯衞惡之衞大魯小公曰何故對曰去衞地如魯地於是有災魯實受之有星出於婺女鄭禆竈言於子産曰七月戊子晉君將死今兹歳在顓頊之虚姜氏任氏實守其地居其維首而有妖星焉告邑姜也邑姜晉之妣也天以七紀戊子逢公以登星於是乎出吾是以譏之有星孛於太辰西及漢申須曰彗所以除舊布新也天事恒象今除於火火出必布焉諸侯其火災乎梓慎曰徃年吾見之是其徴也火出而見今兹火出而章必火入而伏其居火也乆矣其與不然乎火出於夏為三月於商為四月於周為五月夏數得天若火作其四國當之在宋衞陳鄭乎宋大辰之虚也陳太皥之虚也鄭祝融之虚也皆火房也星孛及漢漢水祥也衞顓頊之虚也故為帝丘其星為大水水火之牡也其以丙子若壬午作乎水火所以合也若火入而伏必以壬午不過其見之月日有食之晉史墨曰六年及此月也吳其入郢乎終亦勿克入郢必以庚辰日月在辰尾庚午之日日始有謫火勝金故勿克呉伐越史墨曰不及四十年越其有吳乎越得歳而吳伐之必受其㓙於是始見星分所屬之國妖祥占騐有徴矣天官書北斗杓㩗龍角衡殷南斗魁枕參首用昏建者杓杓自華以西南夜半建者衡衡殷中州河濟之間平旦建者魁魁海岱以東北也又曰昴畢間為天街其隂隂國陽陽國又曰甲乙四海之外日月不占丙丁江淮海岱也戊巳中州河濟也庚辛華山以西壬癸恒山以北日食國君月食將相當之又曰二十八舍主十二州斗秉兼之秦之疆也候在太白占於狼弧吳楚之疆候在熒惑占於鳥衡燕齊之疆候在辰星占於虚危宋鄭之疆候在歳星占於房心晉之疆候在辰星占於参伐及秦併吞三晉燕代自河山以南者中國中國於四海内則在東南為陽陽則日歳星熒惑填星占於街南畢主之其西北則胡貉月氐諸衣旃裘引弓之民為隂隂則月太白辰星占於街北昴主之故中國山川東北流其維首在隴蜀尾沒於勃碣是以秦晉好用兵復占太白太白主中國而胡貉數侵掠獨占辰星辰星出入躁疾常主夷狄其大經也此司馬遷所載占騐分野之國也其以斗魁杓衡兼統天下則亦左氏孛於斗而占宋齊鄭也其日月之食而占十日甲乙海東逺國不占其餘八日分主四方故漢志謂甲齊乙東夷丙楚丁南夷戊魏己韓庚秦辛西夷壬燕趙癸北夷亦如十二辰之州國也其秦候太白等以五星分主諸國亦如十月分為五也其占於狼弧等又以二十八舎分占諸國與五星相應裂為五也其昴畢間為天街别主河山隂陽南北夷夏自秦并天下列國州分不復見故以山川維首尾設限界區域而占之也州國分野亦在其間矣此皆以天壤主地分地分應天壤畫一不易如經星有常可按而見也後世星家合三代之州國秦漢三國之郡國為十二國十二州以配十二辰九十五郡各入星度為占騐分界皆五三六經之遺法也惟漢志謂子周丑翟寅趙卯鄭辰邯鄲巳衞午秦未中山申齊酉魯戌吳越亥燕代諸星家既於十二辰分主二十八舎又於天市垣二十二星為二十二郡國又分十六星為十二國又有南河北河東甌青丘四凟狗國又以斗九星分主九州九十郡又以斗七星分主七國而畧其五國者此辰次星分各别有所主者也按左氏傳士弱曰古之火正或食於心或食於咮以出内火是故咮為鶉火心為大火陶唐之火正閼伯居商丘祀大火而火紀時焉相土因之故商主大火子産曰昔高辛遷閼伯於商丘主辰商人是因故辰為商星遷實沈於大夏主参唐人是因故参為晉星由此觀之因主其祀世居其地因為其分之星則初非上有此星下當此地也故分土當星分星當野初或因星之釁應其國國之釁應其星人之徳盛而上晷其星星之精集而下晷夫徳於是國因主星星因主國占候應騐不愆其素乃有星分之常亦有星分之變周之南北易位趙之東西錯分齊楚鄭衛之大小不同而同其度數於斗於辰於天市於列國迭見互出初必有其因如参辰之為宋晉第亡其書無以考焉爾今推本左氏傳天官書漢志與諸星家之說各具十二辰二十八舎及諸官分位下以為經星之分占候之體云   按天文分野角亢為韓分氐房心為宋分尾箕為燕分斗為吳分牛女為越分虚危為齊分室壁為衞分奎婁為魯分胃昴畢為趙分觜參為魏分井為秦分柳星張為周分翼軫為楚分角亢星曰壽星宫曰天稱時曰辰州曰兖氐房心星曰大火宫曰天蝎時曰卯州曰豫尾箕星曰析木宫曰人馬時曰寅州曰幽斗牛星曰星紀宫曰磨羯時曰丑州曰揚女虚危星曰枵宫曰寳瓶時曰子州曰青室壁星曰陬訾宫曰䨇魚時曰亥州曰并奎婁星曰降婁宫曰白羊時曰戌州曰徐胃昴畢星曰大梁宫曰金牛時曰酉州曰冀觜参星曰實沈宫曰隂陽時曰申州曰益井星曰鶉首宫曰巨蟹時曰未州曰雍柳星張曰鶉火宫曰獅子時曰午州曰三河翼軫星曰鶉尾宫曰雙女時曰巳州曰荆 <史部,別史類,郝氏續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八十四中上  元 郝經 撰   録第二中上   厯象   二十八舍  天漢   二十八舍   按書堯典日中星鳥以殷仲春日永星火以正仲夏宵中星虛以殷仲秋日短星以正仲冬天官書謂五官之位不移徙紫宫房心虛危咸池太微衡軒轅權也則皆隨天左旋而諸星家列二十八舍次第皆自角亢右旋終於翼軫者嵗隂在寅嵗星右轉居丑在夘則居子四正位則厯三舍餘則二舍凡十二嵗而周天則右旋者從嵗星也堯典四時昏見為序故春起朱鳥冬終武天官書漢志以方位之次為序故起東宫次南宫次西宫次北宫起角亢終于牛斗至陳卓則以舍次為序先東宫次北宫次西宫次南宫故起角亢終於翼軫然後二十八舍順次叶紀而經星之體正故從之凡列舍及本舍輔官共二百四官其辰列律吕分野度數各具本舍之首其占之傅於理而可徴者各具本宿下云東宫蒼龍七宿七十五度其體象龍而居震故謂之蒼龍【原註文耀鈎東方蒼帝而其精為龍 按堯典既曰星鳥則武蒼龍白虎等唐虞而上書契以來已自名之故易謂震為龍為蒼筤竹左氏謂龍見曲禮謂行前朱雀後武左青龍右白虎後世星家相四宫七宿皆以為名也】夏則昏見南方【原注月令仲夏之月昏亢中旦危中】日行其中謂之東陸【原注左氏古者日在北陸而藏氷西陸朝覿而出之杜預注曰陸道也謂夏十二月日在虛危三月日在畢春分之中奎星朝見東方 按月令仲春之月日在奎仲夏之月日在東井仲秋之月日在角仲冬之月日在斗則春在西宫七宿為西陸夏在南宫七宿為南陸秋在東宫七宿為東陸冬在北宮七宿為北陸】   角亢二舍同辰【原注周天二十八舍分處十二辰四正各三舍餘皆二舍】其辰辰【原注十二子之辰也起辰右轉至已一周天凡日月㑹之辰及宫次分野皆然】起軫十二度至氐四度為夀星【原注周天三百六十五度有竒十二分之各三十度有竒為率宫次分野之度今従陳卓費直周易分野夀星起軫七度蔡邕月令章句起軫六度雖各不同起之盈則其至縮起之縮則其至盈皆不越一辰三十度或三十一度有竒則大同小異爾】其宫天稱其律姑洗【原注星家又以十二辰次為十二宫律義詳見律】其分鄭其屬兖州東郡入角一度東平任城山隂入角六度泰山入角十二度濟北陳留入亢五度   角二星從列色赤十二度去極九十一度半南星出黄道外半度八月日在其舍月與合朔【原注即所㑹之辰也至明年七月一周天】其緯木【原注日月五星七曜右行于二十八舍之中而逆順無常故為緯星星家以日月火水木金土一陰一陽相間各緯于其舍起鶉火中午位七星緯日以七紀終于鶉火之栁而緯土則四正宫鶉火大火枵大梁之中星七星房虛皆緯日為陽剛正體而隂陽之合各緯于四隅皆自然之數也】其輔八官【原注三垣各有蕃垣内外之官為輔官二十八舍各有分界度數凡本舍之北為内南為外其官在本舍度中及入度多者皆本舍内外之輔官也自正宫外二十八舍之次正宫其輔官亦多大角為帝庭角後為帝席亢為天子内朝氐為王者宿宫尾箕為后妃府舍皆七曜之所經故也室為天子之宫以為嵗星廟也南斗天子之星以為鎮星廟也七星為辰星廟獨謂之蠻夷之星者盖五帝坐在七星北太微是也太微帝王之象七星不得而兩盛矣西宫自畢之外則天子决政參伐日月五星由東井之南門是以正宫外角亢氐尾箕南斗營室參伐東井諸星係日月五星道故左右前後輔官又次于正宫也輔官之多寡則天極北斗太微為先其次則房心昴畢又其次則東井諸星栁星近太微虛危近北斗所以與房心畢不同】角左右兩星【原注天官書左角李右角將李即理法官也元命包曰左角理物以起右角將率而動】居蒼龍維首象龍兩角故謂之龍角天子外朝布正發令之所飛龍之所昇騰明盛之所照耀也左角為天田一曰天津主刑理其南為太陽道右角為天門為將主兵其北為太隂道兩角間為天闗内為天庭黄道經其中七曜之所行天之三門猶房之四表也黄道遽久遷變占天者當察其所在而詳審焉星明潤静王道升平闇微兵失律將敗動揺失常王者憂日月食其分大臣誅將易國門閉守臣凶刑法官有罪月行入天門十月為四月十一月為五月十二月為六月大水【原注十月則明年四月災十一月則五月也】月暈角間多風雨大水兵起大將凶暈左角道不通左將凶右角右將凶暈角間再重如連環圍北斗大臣惡之暈角亢間先起兵者勝暈色黄白王者喜有徳則吉失徳則凶嵗犯道不通王使阻絶宜行赦令乘左角法官誅右角將軍死退行兩角間王者出入不時或有急事守右角賢人用火犯王者憂大臣為亂句已環繞天子失徳變起肘掖貫犯有大戰填犯大將死守南星王者憂不宜畋獵大兵起守北星後宫有喜留兩角間兵起道不通有暴令退行兩角間女主出入無度或地動金犯左角王者將兵于野謀逆者誅守右角兵起西北方天下大戰色黄將軍貴色赤臣叛逆行兩角間有刺客王者備之辰犯左角旱右角水亦有兵戰行暴令守兩角間邊鄙有警道路不通客星出其間兵䘮並起水旱不時流星入左角兵吏有罪色赤有兵黄土功白義兵起出入兩角間有大使動揺不去臣欲弑君謀不成誅彗孛干犯兩角間色白有兵不戰有國䘮赤則大戰光芒所指破軍殺將出兩角間天下大亂暴兵起易主更政近三年逺九年 兩角間二星色黒曰平道去極八十六度入角二度黄道内主除治道路天子九軌之衢所以通逹四方梯航萬國明正吉角動法駕有虞彗孛干犯兵盗並起闗梁不通 西邊一星色黒曰進賢去極八十六度入軫一度太黄道内主薦舉賢良星明則賢良彚征闇則姦邪逐進 左角北二星色黒曰天田【原注牛南有天田與此凡二天田角之天田辰見則農祥也牛之天田牛所耕也】去極八十三度入角五度太黄道内主畿甸疆畛明則天子籍田金火犯大饑荒土守天子大行封爵 其北大角西三星色黒曰周鼎去極五十八度入角八度黄道内秦滅二周鼎入泗其精上騰為星國之神器也主器凡宗廟鼎彛寳器不見及移徙國祚不安盗竊寳玉彗孛干犯充庭易主俘於新國 右角南二星色黒曰天門去極一百一度西星入軫一度黄道外主待朝聘之客明則萬國覲享嵗守執政憂有隂謀者誅金火彗孛干犯兵起闕下 門南二星横列色赤曰平星去極一百三度西星入軫十四度黄道外主平法令决疑獄廷平之官也明平闊狹不差則政平訟理闇而移徙則濫聽失刑國多寃民彗孛干犯執法官誅流星犯近臣黜小臣憂 又南句屈而覆二十九星色赤曰庫樓【原注句屈而兩股南覆也】句屈六大星為庫西南方斜四小星為樓内十五星各三星鼎足而聚者曰柱柱中央四小星曰衡又中央小者為陳兵其星色皆赤去極一百三十二度西北星入軫五度黄道外為天庫藏兵之府星不具及庫中星動大發兵戌四夷庫中無星羣下謀上并庫星皆亡則國無君星明角繁衆有逆謀兵起征伐四出或天子自將辰星入大水金火犯守流星出入兵大起彗孛干犯盗取庫兵天下大亂易主革命柱亦名三淵客星守天下大水地動海魚出 又南二大星色赤而横曰南門去極一百四十度右星入軫四度黄道外天子外門主禁兵擊柝廵徼以待暴客星明則氐入貢闇角則夷狄侵叛客守外兵入國門   亢從列四星色赤九度從南第二星去極九十一度半黄道内五月昏中【原注凡昏旦中星中當南方午位】其緯金其輔八官亢喉也蒼龍之頸職司内朝為天子喉舌摠攝天下奏事出納惟允侍中尚書之官也聽訟理獄録功降罰敘百揆朝諸侯故為天庭聽政之所天子外朝一曰疏廟朝外廟也主疾疫星明大輔相忠良天下安寧闇小朝列多姦政秕内亂移徙庭内有逆謀直則地動日月食其分王者憂暈則大臣死或有兵秋暈水冬暈雪月犯兵起大臣有事嵗犯時令乖多疾疫久守嵗豐退行兵起去三尺内地動入中龎䖝驚衆期二百五十日句已守臣謀逆與火同守大水人多饑死火犯天子惡之句已大水臣謀逆王者自將改紀政令填犯臣為亂諸侯失地逆行賤女暴貴道路不通多盗賊大水久守君崇禮義天下安金犯為水為旱兵起疾行而犯貴臣伏罪宜發兵備北方逆行犯臣有叛者辰逆行犯兵起其分多疾疫大臣伏罪萬物不成榖貴盗賊並起彗孛犯天下大饑其分兵䘮人多疾疫出亢天子失政天下亂大水兵役並興 正北六星鋭圜從列色黒曰亢池【原注圜而兩端鋭南北列也】其北大角左右則攝提也去極六十四度入亢三度黄道内主津度舟楫往來之事微闇移徙則闗梁不通 大角一大星色赤去極五十八度入亢三度半黄道内為帝庭天子之坐【原注援神契大角為坐便宋均曰坐帝坐也】黼扆宸席所謂履帝位而光明者也故為大君之象光屬斗柄招揺在上急繕其怒故為天子威柄下臨兩角斡旋四宫維首正天之紀綱故又為天棟明盛黄潤天下大同色變動揺有大變革羣生失寧月食大角主命惡之金火守王者惡之近八十日逺期年客犯守兵起天下大亂彗孛干犯革命之象也其左右各三星色赤鼎足句之曰攝提【原注如鼎之足句抱大角也】左北星去極五十九度半入亢八度右南星去極七十二度半入角七度皆黄道内夾輔大角大臣之象恒直斗杓之所指攝斗提角以接於下整領四宫維繫三垣平月令建節候擁蔽帝坐以為兵楯首出庻物以起嵗元故太嵗在寅曰攝提格主九卿明而角謂之提眉公卿専恣伏誅温温不明而大人君有憂五星犯臣謀其君出入兵起期一年火犯守更主流星入外國有以兵為使來者天子有急事觸破大角則有急兵彗孛干犯天下大亂天子將兵于野兵起宫中王者憂期二年出大角長六七尺天下大亂兵起易政地震逺三年客星入守聖人受制 左攝提上三星横列色黒曰帝席去極三十七度東星入氐半度黄道内天子宴樂飛觴宥幣獻酬之所明潤天子大愷闇角王公凶不見天子下席 其北横列三星色赤曰梗河去極四十二度太東星入氐二度半黄道内為天矛一曰天鋒一曰天楯劍㦸之星也主備不虞與槍棓同又主邊兵為䘮變動則兵䘮應之星亡及移徙不定則鋒鏑亂起邊鄙大悚 亢南横列七星色黒曰折威去極一百三十度太西星入角二度黄道外主折獄斷斬明則刑清闇動揺有寃獄客星彗孛犯守囚反破獄邊將有誅 東南二星色黄曰頓頑去極一百一十五度東南星入亢六度黄道外治獄之官也主五聽兩辭考察囚情占同折威 西南直庫東北二星色黄曰陽門去極一百二十三度西星入亢一度黄道外主執兵戌邊禦南方盗賊色變動揺盗起   氐房心三舍同辰其辰夘【原注氐音底天官書以子午夘酉為四正宮故東宫先言房心南宫先言權衡西宫先言咸池北宫先言虚危皆于七星之中取其正位中星為言而後及乎其餘南不言七星北不言或先參而後觜或先心而後房皆錯綜互見也今祗以列舍右旋相比為次皆以本宿為正不取其餘故東自角亢始北自斗牛始西自奎婁始南自東井始房虚七星為四正之宿而天體正矣】起氐五度至尾九度為大火【原注費直起氐十一度蔡邕起凡八度 左氏傳心為大火】其宫天蝎其律夾鍾其分宋其屬豫州濟隂入氐一度東平入氐七度潁川入房一度汝南入房二度沛國入房四度楚國入房四度梁國入房五度淮陽入心一度魯國入心三度   氐匡側四星色赤十五度西南星去極九十六度黄道外十二月旦中其緯土其輔六官氐祗也東方木牙角亢矯而出下繫于氐乃其根柢也故為天根又為本【原注國語單子曰天根見而水涸本見而草木節解注天根本氐也】萬物抵地而出必有夷傷故主疫為天子路寢聽朝之所一曰氐邸也抵歸而宿也故為宿宫天子小寢休解之室前二星嫡后正妃後二星庻姬嬪妾也均明則木道暢茂百榖登熟臣下奉法嫡妾不踰後大前小則妾上僣后妃失位前大後小則女主昌動揺則國本危太子廢羣生不寧兵起闇則嵗凶日月食其分有大誅殺后妃惡之人多疾疫月入兵起犯之殺將十一月十二月暈天子不豫嵗犯國蓄空出入其中有急令環遶兵起久守立后期八十日蝗傷榖物不成退行其南地動火犯守賊臣謀不成天子不宜出宫退行入太子廢大臣誅天下大亂火災地動句已王者惡之宜行赦令填犯太子立退行入女主失位犯有誅四夷弗賓天子憂久守后有慶賀出入留舍不出四年亡地兵起諸侯有自立者金犯有誅將軍受制久守國有兵憂失地霜雪不時辰犯貴臣憂多寃獄法官有罪久守大旱無稼穡客星入天子不豫流星入兵起其分大水大臣有疾入氐中民饑多疾犯守婦人尤災彗孛干犯王者失徳致殃宜行赦令出氐中有大赦兵亦起天子廵幸避位易政吉居位大凶兵起東北一星色黒曰天乳去極七十七度入氐六度黄道内為甘露主醴酪明則甘露降彗孛客守天爵錫氐南三星鼎聚色黒曰陣車去極一百六度入氐五度黄道外主兵車星明動則戎車駕 又南三星九叢合二十七星色赤曰騎官去極一百一十五度半西叢北星入氐四度半黄道外天子宿衛騎士虎賁宿衛之屬也星足明潤禁籞安亡闇兵起 其下一星色黒曰騎陣將軍去極一百二十六度入氐十三度黄道外騎將也 其西南三星色黒曰車騎去極一百三十一度入氐七度黄道外主部曲行列之將也彗孛干犯皆為兵起 陣車東二星色黄曰天輻【原注或作輪】去極一百五度入氐十四度黄道内乘輿中車官也主鑾駕鹵簿星明角大駕出宫客守輦轂有變   房從列四星色赤六度去極一百四十度半南二星在黄道外九月日在其舍月與合朔其緯日其輔八官蒼龍之中星東宫之正位東陸之中道太皥闢户之星萬物由户而出故謂之房為明堂天子布政之宫亦為四輔下第一星上將次次將次次相上星上相所以理隂陽施政教贊化育以生物之心而仁天下南二星君位北二星后妃位為四表之道中間為天衢又為天闗黄道經其中四星間有三道日月五星所從出入南間曰陽環其南曰太陽北間曰隂環其北曰太隂七曜由乎天衢天子夀昌天下和平由陽道則旱䘮由隂道則水兵亦曰天駟為天馬主車駕王者祠之為馬祖【原注此曰天駟奎北王良四星亦曰天駟此一名曰天廐東壁之北亦有天廐奎北有王良中宮造父星亦與王良同凡有天子之象臨幸之所則有此】其陽左驂次左服次右服其隂右驂亦曰天廐又曰天府主開閉蓄藏中道北為明堂内政主相南為明堂外政主將次將以臨戎次相以任政故如兩服上將以伐謀上相以論道故如兩驂皆天子所以駕馭之也星明盛將相服勤民人受福移徙則將相不和民人流亡大而角天下兵起日月食其分嵗大虛歉月犯四輔近三尺逺五尺輔臣誅乘掩左右有逆謀多暴獄天子不利出宫暈南旱北大水當中道風之祥嵗入及句已天子惡之變色后妃凶守犯將相憂久留王者夀昌五榖豐登火犯王者憂守之有大䘮守北大水行中道犯守天子惡之宜行赦令環遶句已股肱失位父子分張退行守房心間地動填犯守將相謀逆伏誅句已后妃㓙久守女主昌出入流舍兵起西方退行兵起地動金犯天子惡之天下兵起句已大臣戮死姦臣脅主者誅或良馬出廐辰犯句已天子惡之胡兵起大水客星入大臣謀亂流星入國有大䘮期一年如蛇曲入逆臣犯君宜行赦令彗孛出天子行㓙徳荏惡致亂身弑國亡北道諸侯舉兵中道貫房王室大亂易主更政 傍二小星色赤近房北曰鈎鈐去極一百度太半東入房二度半房之鈐鍵天之管籥主閉藏天心防閑神府闓舒造化鉤距姦惡以備非常明而近房天下同心房鉤鈐間有星及疎坼則地動嵗犯守王者失政臣下為亂火犯守王者惡之侍臣凶填犯王者大失天下心海内分裂金久守王者有徳客犯宫中兵起期二年流星入賊臣暴貴専政亂朝彗孛干犯宫闈大亂期三年 鈐東北一星色黄曰鍵閉去極九十八度半太入房三度半太一曰牽【原注音轄車之端鍵也】亦主管籥開閉事星明移徙則宫門不禁姦滛大行静潤居所則王者獨操權勢羣才並用得天之統 又北東三星從列色黄曰罰去極九十三度半太南星入房三度半太黄道内主金贖布帛之事列直而得南北之正則法令平曲而斜則刑罰不中 夾房各四星斜列色赤曰兩咸東咸去極一百三度南星入心二度西咸去極九十二度西星入氐十一度皆在黄道内主門户防滛佚五星乘犯閨門無禮臣下謀逆彗孛干犯除穢清宫王者惡之 房西中道一星色黒曰日去極一百五度入氐十四度半太黄道外主昭明令徳太陽之精也金火彗孛干犯王者惡之 日下二星横列色黄曰從官去極一百八度西星入氐十四度黄道外主毒藥以禦靈怪醫禱祝之官也五星犯守蠱事起匪人構亂 其南縱横十二星色赤曰積卒去極一百二十三度少西星入氐十三度黄道外主掃除不祥五營軍卒衛士之象也闇小吉明大動揺京師兵起一星亡兵出二星亡兵半出三星亡營兵盡出五星彗孛犯守天下兵起近臣誅   心斜列三星色赤五度中央大星去極一百八度半黄道外六月昏中其緯月太極全體藏于實核甲合而心根其中謂之仁發于苞體甲坼而心抽其中謂之心斗建夘之月萬物始生華心具其文心故曰心故在天地為生物之心在人為好物之心在人君為生民之心在蒼龍之中為龍心心主火且盛夏當陽昏與鶉火合故為大火又為大辰中央曰明堂天王正位執威福之柄行賞罰之權尊臨百官統禦萬國豐亨日中宜照天下故欲尊而光前星太子後星庻子君之儲貳問安侍膳惟孝與恭故欲卑而安星直則天子失政色變角動則國有憂三星叶明國有大慶日月食其分内賊為亂月犯王者惡之掩前星太子不利暈三日内風嵗守年榖豐出左有年出右無年守七十日内臣暴貴八十日王者夀昌天下咸被徳澤乘中相死犯前星太子憂火犯中星王者大惡久守大亂革命犯前星太子憂在陽有喜在隂有憂填犯王者無嗣國統絶宫中有亂臣久守色黄國有大慶出入流舍有急令金犯三寸内有兵上殿環遶天子憂宜行赦令乘犯將相為亂兵四起蟲犬縱横辰亂天子戒慎遇毒亦為大水凌犯留退内賊謀逆久守中間地動客星入犯諸侯有諜使者出則王使犯諸侯大旱犯前後星國本揺流星入大臣憂宫中有謀逆者期一年逺三年犯中星内亂王者憂犯前後天子憂自外入使來自中出使出各以其色占之星大使大星小使小彗孛出中兵戰宫中易主革命大臣相疑受誅近七日逺百日大蝗饑民流亡近一年逺三年【謹案諸宿皆有輔官惟心宿無之考步天歌以積卒十二星屬心乾象新書以積卒屬房宿而不屬心天元厯理云心為天君貴守虛明使有物以擾之則蔽而不明矣故各宿有入度之星而心獨無乃天道之妙據此則此書以積卒屬房宿者是也】   尾箕二舍同辰其辰寅起尾十度至南斗十一度為析木以其入天漢中故又謂之析木之津【原注費直起尾九度蔡邕起尾四度】其宫人馬其律太簇其分燕其屬幽州渤海入箕一度上谷入尾一度漁陽入尾三度右北平入尾七度西河上郡北地遼西東入尾十度涿郡入尾十六度樂浪入箕三度菟入箕六度廣陽入箕九度凉州入箕十一度   尾句揭九星色赤【原注句掲者曲下而復掲起也】十九度西第二星去極一百二十四度黄道外十月日在其舍月與合朔正月旦中其緯火其輔五官昇龍之尾【原注左氏傳丙之辰龍尾伏辰】後宫之場妃后之府隂陽之所交泰風之所發興萬物始生如尾故曰尾一曰九子【原注宋均曰取尾九星也】近心第一星皇后其次三夫人九嬪二十七世婦之象也末二星為諸妾 第三星傍小星色赤曰神宫去極一百二十七度入尾半度天子解衣之内室也星均明大小相承嫡妾有叙子孫蕃昌明闇不常妃嫡乖亂妾媵上僣坼絶則君臣不和日月食其分貴臣誅月犯臣陵君貴戚誅暈宿中赤地千里嵗入太子立易后亦后族有暴貴者期百八十日退守大臣作亂天子自將逆臣敗誅乘犯旱饑出入留舍大臣惡之句已后妃凶火守臣下乖亂嵗多祥后妃憂退行入兵起大臣家嵗大歉宫中有謀者敗填犯后妃惡之色黄三后並立出入留舍盗賊遍天下兵大起大臣誅退行變色賤女暴貴金入宫掖有變出入留舍兵起讒賊大興宫中有誑欺天子者貴人惡之大水萬物不成辰入大水人饑后妃有罪久守后妃與政客星犯大饑人流后妃凶北人來降流星犯王遣使于諸侯大風為災入色青黒逺臣來歸出色青黒近臣逃亡彗孛出中君臣交兵變起宫掖國有易政期一年逺三年干犯讒賊興后妃以左道惑天子大臣得罪官人逃散近百日逺一年 北上四星從曲色赤曰天江【原注從曲南北曲列也】去極一百一十度天市垣南南星入尾六度黄道外主太隂水之政星均小則風時明動則大水兵起參差則馬貴不見則兵起津梁不通金火彗孛干犯兵䘮並起洪水横流 尾東雙星傍一星色赤曰傅説去極一百三十度半入尾十三度黄道外傅説死而精氣騰為是星故名之一曰天策【原注左氏傳天䇿焞焞杜預註天䇿傅説星】主大臣及逸民星明潤則天子舉逸民輔臣忠良闇則君子在野佞臣惑君角動則姦臣亂國禍及處士【原注按巫咸石氏諸星家皆以傅説一星在尾後河中尾為后妃之府主後宫故其占以傅説為後宫女巫主祝祠神靈祈禱嗣大而明則後宮多禱祠闇小則后宫少子孫動揺則后妃不安星亡則天子無嗣不知其占之所自殆夤縁后妃後宫而為是説也夫傅説殷中興大臣死而精爽上騰跨箕尾而為列星乃為女巫為後宫祈禱子孫遽䙝下若是哉今故削之為大臣逸民之占云】 又東北一星色赤曰魚去極一百二十度入尾十一度半黄道外尾後天漢中狀如弓主雲風氣及水物大而不明則隂陽和風時明動則洪發江海大魚出火守星南旱星北水 尾南五星句坼如龜背而色赤曰龜去極一百三十一度入尾十二度黄道外天漢中主賛神明定吉凶占卜之官也星明則神道彰君臣和龜筮協從闇徙則反是   箕匡側四星色赤十一度西北星去極一百二十一度黄道外其緯水其輔四官當艮位萬物之所根棋【原注音基義同】且在龍尾後有簸楊象故謂之箕有口哆侈故為天口有舌為讒故為廣舌受物而有去來故謂敖客在天漢九江之口主津梁故曰天津有口主出氣故曰天鷄【原注此曰天鷄南斗建星之北二星亦曰天鷄凡二天鷄鷄司晨箕寅位鷄鳴之所也其在狗國鷄狗同也】在北宫之東南南斗之南故曰南箕【原注詩維南有箕不可以維南有箕載翕其舌哆兮侈兮成是南箕則簸口舌之象自古有之故天宫書以為敖客敖敖逰調弄口舌也即逰説之客也】又主外國客蠻貊將動先表箕焉為天主八風為天子宣風化故主風為後宫别府故又主夫人御女星明則五榖登動揺則榖貴民流外國不安星入漢則人相食明大而角讒言大興國有誣䧟之誅日月食其次君臣乖張宫中有蠱獄宿箕東壁翼軫必有大風月入暈大風傷稼民饑嵗入宫中有口舌乘犯風旱榖貴出入留舍王者失徳滛風大行火入旱饑民流王者惡之出入流舍句已兵起大臣㓙北戎來降填犯女主憂出入留舍暴兵起大水民流金犯女主喜久守名士大臣疾疫宫中有口舌風災大旱妖言邊將凶辰入有赦守之大臣凶動揺後宫惡之大風乃解久守大水客犯饑荒大風為災北人來求婦流星出大臣逐宫女放彗孛出饑荒戎夷為亂天下兵起行指東南諸蠻島夷為亂 北上八星句圜色黄曰天籥西星去極一百二十度東星入箕六度少黄道外主關閉邊防道路之事星明吉闇則冦闖國門 箕舌前一星色黑曰糠去極一百二十七度黄道外明則嵗豐闇則歉不見則人相食 箕南三星色赤曰杵【原注此有杵星危南復有杵臼者此以箕之危為蓋屋土功從其也】去極一百三十一度黄道外主舂以給食占同糠 箕東南一星色黑曰農丈人去極一百二度入箕六度黄道外主稼穡農正官也占與糠同【謹案步天歌農丈人屬斗考天元厯理云農坐箕東繞箕偃仰當入箕度】   北宫武七宿九十四度其體象龜蛇而居坎故謂之武【原注左氏傳蛇乘龍杜注武之宿虛危之星也】秋則昏見南方日行其中謂之北陸   斗牛二舍同辰其辰丑起南斗十二度至須女七度為星紀【原注費直起斗十度蔡邕起斗六度】其宫磨蝎其律大吕其分吴越其屬揚州九江入斗一度廬江入斗六度豫章入斗十度丹陽入斗十六度會稽入牛一度臨淮入牛四度廣陵入牛八度   斗六星如北斗色赤二十五度魁第四星去極一百一十七度半十一月日在其舍月與合朔其緯木其輔十四官黄道在斗柄第二星下柄入天漢中有挹注之象故亦謂之斗紫宫之斗既謂之北斗北宫之斗昏中則在南故謂之南斗且生氣左旋自北而東故箕斗皆謂之南以陽方之氣名之也【原注璣衡七星乃北斗維北有斗乃南斗爾南斗乃在二十八宿之列何以謂之維北有斗豈箕在斗南故曰南箕斗在箕北故曰北斗此二星自為南北也其實箕斗皆在東北維爾】龜之首天帝之廟宰相之位夀命之府主褒進賢良禀受爵禄故為嘉量所以斟酌給授也又主兵一曰天機南二星魁天庫樓天梁也中央二星天相也北二星天府庭也北星杓也初一曰北庭又曰天闗又曰鈇主吴次主㑹稽次主豫章次主廬江次主九江天子之事占于斗星盛明王道和平天子夀昌班行爵禄風時順百榖豐登動揺芒角主憂臣敗國政日月食其分后妃大臣惡之月犯有風暈大將凶民流亡嵗凌犯將相有謀伏誅入魁中王者夀昌大行爵賞忠臣作輔將相有慶賀事退行守有兵大敗火犯王者惡之宜行赦令宰輔凶災守臣逆節道路不通入魁中謂之斗中有星兵起叛逆有誅天子䝉塵故曰熒惑入南斗天子下殿走填犯王者登極入行魁中王者不宜畋獵兵起地動久守先水後旱姦臣謀亂伏誅逆行魁中天子失地兵起西方地裂山崩大臣叛逆闗梁不通金入魁中將相惡之天子大班爵禄守之破軍殺將逆行魁中天子孫于外國久守權臣専兵擅命辰入魁中兵起大臣誅宜改正朔或易主在南大水百榖傷敗客星出國亂兵起入魁中三日不出城門閉貴人憂流星入有來使出大臣出使彗孛干犯國有大憂王者疾大臣太子相謀害諸侯不朝天子易政兵起大亂出中吴越兵起自立大臣謀逆 東北隋列六星如弓色赤曰建星去極一百一十三度少西星入斗七度黄道内七月昏中二月旦中曰建星者建諸星也為孟秋昏中之星天之都闗也一曰天旗為天鼓天馬南二星天庫中央二星市又鈇鑕上二星旗跗也斗建之間七曜之道古者十一月甲子朔冬至五星如連珠日月若合璧乃建律厯起于建星氣數之元主作事謀始動揺則人勞月暈之蛟龍見牛馬疫月犯大臣相謀大水闗梁不通嵗犯諸侯謀亂大水民饑疾疫火守天子下殿金乘嵗凶兵起辰犯讒言興起大獄客星守三日天下兵起流星入羣下謀逆色赤則吉彗孛干犯天子失徳忠臣誅賢人遁易主革命 建北九星句曲横列色赤曰天弁去極九十七度西入斗六度黄道内天漢北市官之長主市籍知寳貨明則萬物盛闇則凶歉月犯榖貴彗孛干犯囚徒起兵 弁東北從曲九星色赤曰右旗【原注從曲者南北曲折也】去極八十七度北星入斗十八度黄道内 又東北横列三星色赤曰河鼔去極八十五度中央大星入斗二十二度黄道内天漢北 鼓東北句曲下覆九星色黒曰左旗【原注曲折而下覆河鼔也】去極八十二度北星入牛二度建為天旗三官在其上兩旗夾鼓天之旗鼓也鼓主軍鼓鈇一曰三武主天子三軍中央大星大將軍左星左將軍右星右將軍主備闗梁守險阻知敵謀扞外難信威令建音聲星直將得其人曲則計失勢奪又曰黄姑星牽牛織女相見之所也兩旗三軍之旌表動則兵起曲則將失計角則將雄怒則馬貴星差戾大亂相陵闇或亡破軍殺將五星彗孛干犯旗鼓天下兵起天子自將於野 天紀東天漢北鼎足聚三星色赤曰織女去極五十二度大星入斗十一度黄道内天女孫也主果蓏絲帛珍寳及蠶繅織紝婦職大星黄帝聖母二小星妃主諸女位王者至孝神人咸喜則星俱明闇則宸闈暌女工廢七月朔初出色赤明女工之善大星怒角母后恣小星闇女子疫常向扶筐吉背之布帛貴五星彗孛干犯主憂兵起母后失位 其東南匡正四星色黒曰漸臺去極五十六度西北星入斗十四度黄道内臨水之臺也主晷刻律吕候氣之事明則隂陽調律吕正 又東北五星斜列色黒曰輦道去極五十五度西星入斗十八度黄道内天子遊行之道也漢輦道通南北宫其象也明角天子流連荒亡闇徙有姦伏金火彗孛干犯天子不宜出宫兵起輦下 又東北四星如畢色黄曰奚仲去極三十二度太入牛四度黄道内為天子車正故以奚仲為名占同輦道建星東二星色黒曰天鷄去極一百二十五度西星入斗五度黄道内主候時節警農事天子日御鷄唱官也金火彗孛干犯則荒鷄夜鳴國亂兵起 斗魁前二星色黒曰狗東大星去極一百二十五度入斗五度黄道外主守禦失位動揺姦人竊發為亂金火彗孛干犯環衛官凶狗疫災東南四星匡正色黒曰狗國去極一百三十度入斗   二十一度黄道外主東方九國鮮卑烏桓匈奴星明角邊兵起金火彗孛干犯外國相攻其國大亂 斗南句圜十四星如貫索色赤曰鼈去極一百二十七度半西星入箕一度黄道外天漢中主蟲魚水物候隂陽之變不居漢中川有易者金火犯介蟲為妖甲胄起戎鼈東南十星縱横四出色黄曰天淵【原注内句園而四角星逺出也】去極一百三十五度西南星入斗十三度黄道外又曰天泉天海太隂天池玉池凡六名主灌溉溝渠之事星明動大水火守大旱   牛從列六星色赤七度中央星去極一百一十二度黄道經其中天漢南八月昏中三月旦中其緯金其輔四官二星為角四星為足有象如牛故以為名七政履端之始律厯氣數之首起牛一度其間為黄道故為天闗主闗梁牛以牽傍為用故為牽牛主犠牲祠享耕殖百榖其上河鼓故亦曰天鼓主凡四足動物其大星中星也上一星主道路次二星主闗梁下三星主南越又北二星一曰即路一曰聚火七月七夕精氣與織女星㑹于河鼓星明大以序相承則王道昌天下平星曲及闇徙嵗凶闗梁不通牛疫凡四足蟲災移入漢中天下大亂不與織女相對隂陽不和寒暑失時日月食其分百種不入嵗大饑荒月犯乘人多疾疫路梗牛馬疫貴冬三月暈國有大功行賞賜爵嵗守天子夀昌四夷來朝環繞饑凍虎狼為害乗犯破軍殺將退行貴人憂火犯牛馬疫饑荒闗梁絶退行叛逆起破軍殺將填乘守姦賊相持道路不通大臣有為國盡忠節者或大興土功金犯邊防告急將軍失計妖言興守之地氣發泄榖不熟辰守大水榖不登臣有謀者誅凌犯角動發洪漂沒民多溺死客星出兵起其分臣謀亂大饑地動流星入外國使來四足物為妖彗孛干犯中外兵起王者憂牛馬疫宜更化易法令省力役行恵政 其北四星横列色黄曰天桴去極九十八度東南星入牛二度黄道内西北直旗鼓與之相應故主刻漏桴鼓之事直為鼓角動揺則金鼓大震天下兵起闇則挈壼氏失職牛東三星斜列色黒曰羅堰去極一百七度太南二星入牛五度黄道外主瀦蓄灌溉亦主御馬以闇為吉角動則寳馬疫 牛東南九星三聚横列色黒曰天田去極一百三十一度西星入牛四度黄道外畿内之田耕籍之所亦主農器與角北天田同占 其南九星三聚横亘赤色曰九坎去極一百三十六度西南星入斗二十一度黄道外主水泉溝洫導逹疏決小潤吉明角大水漂没人民   女虛危三舍同辰其辰子起須女八度至危十五度為元【原注費直起女六度蔡邕起女二度左氏傳元枵虛中也枵耗名也】其宫寳瓶其律黄鍾其分齊其屬青州泗水入女一度六安入女六度齊國入虛六度北海入虛九度濟南入危一度樂安入危四度東萊入危九度平原入危十一度菑川入危十四度   女匡側四星色赤十一度西南星去極一百五度黄道内十二月日在其舍月與合朔四月旦中其緯土其輔六官斗建子之月萬物變動其所隂陽氣未相離尚如相胥也故曰須女一曰須待也隂和陽而應女待男而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聘采之幣親迎之禮皆女之所待也故易曰歸妹愆期遲歸有時曰有待而行也一曰須女賤妾之稱須命而進御職之卑者也又曰婺女女主中饋以勤勞為務也為天少府掌裁制布帛紉結環佩藴蓄珠玉女功巧拙之事主嫁娶之禮星齊明天下和平后妃獻功為黼黻文章以給郊廟王者致孝神人感悦動揺而明國有大昏闇則女徳不修杼柚空府藏竭民人饑殺禮而昏國多奔女日月食其分嵗不稔桑蠶災后妃有憂月犯暈兵起風災嵗入后妃立賢女進君有大慶亦主太子立退行守犯大臣惡之農桑失業布帛踊貴火入后妃凶國有火出入留舍天子納美女布帛貴逆行守有謀亂者后妃死兵起句己姦女亂宫大無稼穡填久守國有喜天子納美女王者以信義服天下宫女有暴貴者后族分土受封退行凌犯兵盗大起暴亂縱横金犯妃黨凶王者傾竭帑藏大賫金幣辰犯守國有女使有進美女者亦主嵗荒榖帛貴及大水客星入外國進美女守之闗梁不通宫人謀逆女主憂貴人死暴兵入宫國亡流星入天子納美女出有女使干犯貴女下獄女主干君期一年逺三年彗孛干犯兵起女主為亂王者惡之 其北五星匡覆色赤曰離珠去極九十四度西星入女一度黄道内後宫之寳藏主天子旒珠后妃環佩之飾星移宫中有亂五星流客彗孛干犯兵起后宫宫人伏誅在東旱在北水嵗凶北上五星匡覆色黒曰敗去極七十九度西星入女初度 又北縱横五星色赤曰匏去極六十六度半西星入女二度皆在黄道内主天子果凡蓏物亦主後宫及隂謀明大光潤嵗熟果實繁闇則反是星失次宜防獻果者青黒星守魚鹽貴 又北上奚仲東南九星如張弓色赤曰天津去極四十九度西北星入牛二度黄道内横列天漢中天之津渡也一曰天漢一曰天江主四瀆津梁所以渡神通四方星大色變水賊起洪水為災一星不具津梁不通二星不具亡城䘮地三星不具天下覆沒動揺兵起參差馬貴赤氣入旱黄白氣有赦火犯天下大亂 女南亂列十二國合十六星色黄越一星羅堰南去極一百一十九度東星入牛七度東西兩周二星越東去極一百一十九度入女九度秦二星周東南去極一百二十一度入女十一度代二星秦東南去極一百二十九度入女十一度晉一星代西南去極一百二十六度入女十一度韓一星晉北去極一百二十五度入女九度魏一星韓南去極一百二十八度入女七度楚一星魏西去極一百二十七度半入女五度燕一星楚東南去極一百三十一度入女七度半齊一星燕西九坎北去極一百三十一度入牛七度趙二星齊北去極一百二十八度西星入牛七度鄭一星趙東南去極一百二十五度入女四度皆在黄道外變動有星干犯各以其分占 東南三星從直色黄曰璃瑜去極一百二十六度東大星入虛一度黄道外圭圭瑜玉飾婦人之服闇則宫庭約素明大服飾奢侈餘占同離珠   虛二星色赤九度少彊南星去極一百一十三度黄道内九月昏中其緯日其輔八官武之中星北宫之正位北陸之中道顓頊閉物之星萬物退藏田野空虛故謂之虛虛者能實能虛陽氣至冬則宛藏於虛日南至則一隂下藏一陽上舒故曰虛陽為實隂為虛子為極隂虛空不用之地虛中而復乎太虛道之體也非虛不能造物非空不能受物故坤以虛受乾隂以虛受陽而後有生物之心乾入坤為坎一貫氣為子而後陽根乎隂則子雖為虛位乃造物之樞也故律為黄鍾舍為虛宿【謹案大典原本此下直接去極一百一十九度入虚二度少黄道外云云其司空主井地居邑鄉逐之政至虛南二星色黒曰哭五百七十餘字誤抄入危宿内故虛宿無星占而二宿輔官多寡亦不合今據步天歌及晉書宋史天文志移改】司空主井地居邑鄉遂之政虛中則誠故主祠祭禱祝物死大空故主死䘮哭泣太虛氣化故又主風以其端揆之始故又為冡宰主平理天下覆藏萬物星明静天下安闇而欹斜王者不恭神乏祀角動則物怪為妖訛言兵起國有大䘮哭聲震野日月食其分兵起大戰月犯大歉將死暈民多疫死臣謀不成嵗入修宗廟陵寢犯句己宰臣進宫久守大水魚行人道嵗荒民多暴死齊為甚火入兵起天下大亂天子將兵于野齊有䘮出入留舍宗廟禮廢大臣憂嵗凶民相食久守至百二十日諸侯益地將軍受封填入王者憂乘犯赤地千里民相食當去不去當止不止大兵起天下亂有斧之誅退行祭祀不享久守諸侯受封金入臣下謀逆兵起犯之宗廟乏祀女子多寡守之多土功民流亡退行兵罷辰入政令暴急民人饑歉兵起丁壯盡行句己大水齊為甚守東春大南夏大西秋大北冬雷客星犯更田制改阡陌法酷人怨環遶有赦期七十日出虛中大臣亂國䘮天下兵起流星入國亂下人謀上色赤大䘮哭泣黄有使受賜奔星入女虛危之間人流亡出虛間有使出彗孛干犯出天下兵起天子自將兵于野國有三空之厄【原注朝廷空田野空百姓空也】 其東二星色黒曰司命去極九十一度入虛二度主刑罰死䘮斬衰之制及絲枲麻縷之功 次北二星色黒曰司禄去極八十八度入虛三度主禄食糧料増益年徳北上二星色黒曰司危去極八十五度西星入虛三   度太主正驕逸及臺諌死䘮之事 又北二星色黒曰司非去極八十二度太入虛四度少主正過失神禍福之事以上四官皆在黄道内皆隂府冥官司察下民善惡功過者也 虛南二星色黒曰哭去極一百一十九度入虛二度少黄道外主棺椁斂哭泣之事 其東壘壁陣十二星兩端匡斜各四星中列四星色赤起虛抵壁横亘三舍去極九十七度西星入危十四度黄道内天子衛兵五營八校之屯壁也五星彗孛干犯天子自將禁兵盡行客流入守禁衛有閉營謀逆者 陣西哭南十三星句環如貫索色黄白曰天壘城南星去極一百二十五度西星入虛四度黄道外主限北方為長城兵壘金火入邊兵犯塞 城南四星夾列色赤曰敗臼【原注兩兩斜列也】去極一百三十一度西星入女十度横亘虛危之南黄道外主伺嵗災凡敗亡饑荒事星失則大歉民流質賣釜甑捐棄鄉邑   危三星色赤十六度南星去極九十八度黄道内十月昏中五月旦中其緯月其輔十官上一星髙旁兩星隋下象乎屋危西北地極髙危所以隠蔽日月為晝夜故曰危又危垝也【原注垝音毀】陽氣至是而垝敗故曰危隠藏天體故曰天府又曰天市主宗廟宫室架屋之事亦主死䘮陵寢之制以其在幽隂之墟也星動揺則締構土木之役興焉日月食其分國有危亡之變犯而霧兵起士多死暈人多疾疫嵗守宗廟乏祀諸侯起兵大用斧鑕多土功出入留舍六十日賢人死火入賊臣起天下亂大臣亡期八十日亦多土功乘犯兵起南方大旱退行守内戰火起宫室焚蕩填入賊臣起久守天子慎畋獵齊地兵起國破土功病民旱饑金守大臣懐姦更相誣謗入犯有急兵人多癰疽疾齊地兵起辰入姦臣有謀守之后妃憂兵起大水嵗荒客星犯大水饑荒流星入兵民皆北邊兵起色黄土功興彗孛干犯臣叛兵起主憂易政出危齊地兵起大水民饑 西北五星匡側【謹案大典此下有司空主井地居邑鄉遂之政至虛南二星色黑曰哭五百七十餘字係虛宿之文誤入今仍歸入虛宿下】色黒曰人星去極八十五度南星入危一度黄道内一曰卧星主理萬民警夜防滛佚亦主婦人動揺則人不安星亡有詐為詔令者 其旁匡仰四星色黒曰臼臼上從列三星色黒曰杵去極八十八度南星入危四度黄道内主舂軍糧杵臼欲相當不當則乏糧臼仰則嵗豐側則歉 人上横列三星其端四星聚而色黒曰車府去極六十五度西星入虛五度黄道内東星近天漢主車輿之府又為客館金火干犯兵車四出車東北漢中五星匡側色黒曰造父去極五十三度   入危十六度黄道内主御馬不見馬暴貴明角騎兵起危南二星色黒曰蓋屋去極一百三度南星入危三   度黄道内主營建宫室金火犯廟壊火災 屋旁四星亂聚色赤曰墳墓為危附座去極一百一度西星入危五度黄道内主兆域殯丘墓園陵復土倚盧苫塊之事周官墓人漢復土將軍也明角兵亂多死亡暗徙金火犯客守則山陵發掘梓宫剖裂 墓前旁列四星色黄曰虛梁去極一百一十度西星入虛九度出黄道外二度主陵廟禱祠事占同墳墓 屋南二星色黒曰泣去極一百一十九度西星入虛七度占與哭同 梁南十星句圜色黄曰天錢去極一百二十六度西星入危二度黄道外為賞府主賞罰之令明則金帛充溢開則大賚金火犯守兵盗並起   室壁二舍同辰其辰亥起危十六度至奎四度為娵訾【原注費直起危十四度蔡邕起尾十度】其宫雙魚其律應鍾其分衛其屬并州安定入室一度隴西入室四度天水入室八度酒泉入室十一度張掖入室十二度武都入壁一度金城入壁四度武威入壁六度燉煌入壁八度   室两星色赤十七度三百四分度之七十五在一度之末二度之初南星去極八十五度黄道内正月日在其舍月與合朔其緯火其輔九官營胎陽氣而産之故曰營室戌亥氣數閉物之所故屋危而後次之以室所以埏陶精氣造立紀綱包物為室轉死生之樞機藏隂陽之首尾隂不得過陽不得盡未盡於上已生於下道之宻地屋漏之所神之府也斗建亥十月昏中與北極直謂之定星凡營宫室以為候以其在北宫謂之水星屋取其平地取其正以興土功故謂水昏正而栽日至而畢詩謂定之方中作于楚宫揆之以日作于楚室水中則定南北日中則定東西而後宫室位置與天宇合故為天子之宫一曰宫一曰清廟皆營室尊大之稱也室為藏蓋故為軍糧之府棟隆則吉故主上公為天子離宫主營建故為土功室内奥隠故為館報子儲星明静則人安國泰正直則忠良進職闇側則誠敬不篤神祇不享角動則兵起日月食其分大將凶軍糧絶月犯宗廟不修王者失徳兵起暈則蠻夷來歸妖言並興其分有謀大風為災發屋㧞木嵗入守大修宫廟天子大賚天下受爵退行犯將不利出兵火入犯宫室災賊臣有謀兵起退行環繞三十日破軍殺將出入留舍北客求入見北地嵗凶多土功填犯闗梁不通貴人多死后妃有憂守星南國有爵賞出入留舍土功大起金入一人威令不行犯之兵滿郊野將軍死守之文武並行王者惡之宜行赦令退行出兵罷出入留舍其分大饑辰入后黨伏誅退行兵起守之諸侯皆舉兵榖不登大水漂沒廬舍客星入天子憂有隂謀大兵起大水順則建宗廟逆則大䘮凶亂流星入有急事逺使入見入中逆行犯星大亂兵起天子䝉塵出則有中使出奔星色赤其國凶貴人死上旬者中年下旬者少年彗孛干犯先起兵者弱不可戰戰則亡地殺將出室間兵起王崩易政大水亦主後宫有亂 西四星東兩星夾北大星兩兩而聚色赤曰離宫為室附座天子别宫也為隠藏休息之所后妃六宫之位金火犯兵大起句己環遶離宫别館有謀逆者天子不可廵幸后妃廢黜后族凶宫女伏罪 其上縱横二十二星色赤曰騰蛇去極五十一度喙星入室一度黄道内天蛇也主水蟲風為天子先驅武七宿龜蛇之體南斗為龜之首謂之天闗騰蛇為天蛇之尾謂之地軸所以開闔天地轉斡造化金火彗孛犯之龍蛇起陸以為妖英雄舉兵草澤自立驅除天下星移南旱移北饑客星犯入兵䘮大水衝之口舌起魚鹽貴 室下六星兩聚横布色黒曰雷電【原注各三星鼎足作兩聚而横列也】去極九十三度入危十五度黄道内雲雷之所經綸風之所激作霆電之所振發也主驚蟄虫有星干犯龍蛇不蟄雷大作 又南五星曲折横列入壁色黒曰霹去極九十六度入室十五度黄道内主奮天威發陽氣甲拆萬物擊辟土功有星則震電為災 室西二星色黒曰土公吏去極八十九度太入危十四度黄道内主平水土贊興農事司察過失星移角則饑荒土功大興 壘壁陣南四十五星各三為聚句圜布絡色赤曰羽林軍去極一百二十三度西南星入危十五度黃道外武北軍翊衛兵也謂之天軍聚而明天下安稀濶移角禁中兵四出不見天下大亂金火彗孛干犯衛臣謀逆易主更政天下兵起 西南一大星色赤曰北落師門去極一百二十度入危十一度半宿在北故曰北落天之蕃落也師門軍門也長安城北門曰北落門象此也星明禁衛安彊闇徙兵起金火犯賊臣斬闗木土水守之吉彗孛犯邊兵入塞門西南一星色黄曰天綱去極一百三十三度入危六度黄道外主天子廵守武帳帷幕綱維之事金火守犯野外兵起 門東北近羽林三星横列色黄曰斧鉞【原注此曰斧井亦曰者此近羽林師門仗臨戎之象井則斷斬隂陽之間貞金行殺氣之首故亦用也】去極一百一十九度西星入室十三度黄道外星闇吉明角移徙兵起金火客犯守大臣誅   壁兩星九度南星去極八十五度黄道内十一月昏中其緯水其輔五官天之氣數至戌閉物而亥子藏之故危為屋危室為宫室壁為屋壁皆壁藏之所也辟生氣而東之故曰東壁秘藏之重莫重文籍故為圖書秘府孔氏藏屋壁而秦不能火六經為萬世法乃其象也故主文章營室之壁故主土功明大相當天下文明國用真儒大小不均則國尚武功賤儒術角動大興土功日月食其分國恐動月犯風兵起將軍死妊孕傷敗暈有亂兵三重圍守不戰號為堅壁嵗守文教大行天子臨雍問道大得民心犯之東國兵起亦有伏兵天子不宜輕出出入留舍大水傷榖有土功退行法令不明有寃獄火守賢臣屏棄天下兵起國大災人多疾疫留守有土功榖不登人流亡退行女主恣亦大旱災填守逺方貢國珍退行句己兵起久守圖書興君安國昌天下文明金犯有兵不戰出入留舍及五十日王者惡之退行大行誅殺火災辰入犯守王者刑法急國有憂奸臣謀逆退行大水客星犯兵䘮並起流星犯文臣死兵起津梁不通入壁中内臣進用抵壁兵徑四夷人多征役彗孛干犯兵大起王者自將血流天下宫廟焚毁圖書煨燼民人殱焉期一年逺三年 其北十星句圜如天壘色黄曰天廐南星去極五十二度西星入室二度半黄道内驛亭馬官也主遞置逐漏馳騁使驛之事明角驛旁午不見闗梁不通彗孛干犯馬疫兵起有詐乘驛為奸者 又北東五星斜聚色赤曰王良其四星天漢中曰天駟旁一星曰王良共為一官去極四十二度半西星入壁半度黄道内天子奉車御官也以王良善御故以為名亦曰天馬北近於策動揺近策則謂之王良策馬車騎滿野亦曰梁為天橋主津梁禦風水道亦主急兵故或占車騎或占津梁星齊馭天子自將兵出星易處兵隨所之金火入皆兵憂客守闗梁不通彗孛干犯天子失御除舊布新革命之象也 壁南二星色黒曰土公去極八十九度西南星入壁九度黄道内土功之官也主營建厨館之事動揺星犯土功大興 西南四星匡仰色黒曰雲去極一百三十度東星入壁四度黄道外主澤潤物明潤則風時闇亡旱榖不登 羽林東南九星三列方布色黒曰八魁去極一百三十四度半西南星入室十五度黄道外主機穽羅網取禽獸周獸人官也五星流犯守兵起金火彗孛尤甚天子宜慎畋獵懼有銜橜之虞   西宫白虎七宿八十二度其體象虎而居兊故謂之白虎冬則昏見南方日行其中謂之西陸   奎婁二舍同辰其辰戌起奎五度至胃六度為降婁【原注費直起奎二度蔡邕起奎八度】其宫白羊其律無射其分魯其屬徐州東海入奎一度琅邪入奎六度髙宻入婁一度城陽入婁九度膠東入胃一度   奎兩端鋭句圜十六星色赤十六度西南星去極七十六度黄道内二月日在其舍月與合朔六月旦中其緯木其輔五官主溝瀆泄汚流惡猶人之奎故謂之奎其星句折成文抵漢故為天章與壁共為圖書之府虎體之尾其文炳然故為文星其位直乾故為天之府庫象如圏牢故為天豕又為封豕象亦如目故西南大星為天豕目有周衛之象故主武庫大星主將軍所以捍難禦暴戌亥閉物鍾藏肅殺之氣故又主毒螫萬物奎而藏之星明潤天子夀昌天下文明周域不欲圜圜則兵起星亡闇賊臣干命禁衛潰武庫空周域開闔無常有白衣稱帝山谷者動揺則國不安角而燄燄有光近臣謀逆大饑民流亡日月食其分將軍戰死軍糧乏月犯兵起有溝瀆事大水暈兵亂敗嵗入天子進用道術士乘犯蟲災傷榖居南萬物豐居西大臣惡之榖貴久守中國利夷狄亂可以興師斷斬無道退行天子玩兵黷武出入留舍大水火入中府庫災環繞三十日將相凶退行王者惡之宜行赦令犯之其分諸侯死填入大水兵起星赤怒姦人謀逆出入留舍兵起東方宫女為姦宜改元行赦令久守女主莅政金入大水守之有隂謀事敗外國亂可用兵伐之入中兵起西方出則兵起國危句己嵗大饑民流亡辰入朝廷恟懼大臣下獄大水津梁不通守之國多憂退行姦臣有謀客星犯守白衣會國亂流星入破軍殺將有溝瀆事國内有謀者敗國外起事作亂期三年彗孛干犯兵起犯順天子自將國嗣絶人相食期一年逺三年出西北西北兵來東南亦如之其分大水民饑禁兵盡出福在彊國邊兵相應 其南七星横列色黒曰外屏去極八十四度西星入壁二度黄道外天子内屏諸侯外屏主障蔽臭穢蔀隔天溷亦主防遏下流瀦蓄汙澤金火彗孛干犯穢徳腥聞變起蕭墻又南七星句圜色黒曰天溷去極一百一十三度南   星入奎七度黄道外主停蓄惡穢豢養之所也占同外屏 又南六星横折色赤曰天倉【原注横列而曲折也此有天倉胃畢之舍亦有之凡三天倉皆西宫宿秋成後蓄積之所也】去極一百一十二度西星入奎十度太主藏五榖倉廪之官也星明大及倉中星繁則嵗豐蓄積盈溢闇無星則反是金火犯守兵災並起倉榖狼戾 西南一星色赤曰土司空【原注此與軫凡兩土司空此主溝瀆軫任載於道路皆水土之官所司也】去極一百三十度入奎七度黄道外水土功役之官也主知禍殃星黄明則天下安變色角則土功大興民勞多疫 又南五星横折似斗色黒曰鈇鑕【原注此曰鈇鑕中星亦曰鈇鑕奎為毒螫主刑人而尸之故皆有之】去極一百三十二度入奎七度黄道外芻秣馬之官也主芟刈草莽金火犯草澤盗起客守有伏戎   婁横列三星色赤十二度中央星去極八十度黄道内十二月昏中其緯金其輔五官婁摟也摟萬物於戌閉而藏之亦為呼呼萬物而内之也故為聚衆為天獄主苑牧犠牲以供祭祀聚精積誠以㑹神明星明潤天子致孝享敬郊祀禮百神奉宗廟子孫昌天下平賦斂輕民物豐樂闇則郊社不修宗廟不享政煩賦重民人流亡明角聚大衆兵起役興直就聚國不安日月食其分軍在外者罷月犯王者好畋獵頻暈宜行赦令嵗入為聚衆教令大行守之國有大慶天下安寧退行獄吏姦多寃訟宜行赦令火入庫藏災積聚焚苑囿兵起闗梁不通退行天子將兵出疆句己將軍為亂守之多疾疫大水出入留舍外國亂兵起填守五榖登天下安出入留舍兵起旱榖不升退守姦臣有謀敗金順入天下平守將軍有喜退入外兵入大戰辰守大水兵起邊人入境大臣有誅萬物不成客星犯守衆散民流流星出聚衆于國外入則貴賤相謀有急事彗孛干犯國有大兵宗廟不享期三年出婁大兵入國先旱後水倉廩空牛馬疫 夾婁左右各五星一曲而四星匡聚色黒曰左右更左更去極八十一度入婁十度半右更去極八十一度入婁十五度半皆在黄道内左主仁智陂澤林藪山虞之官也右主禮義牧蓄騰駒羣牧之官也金火犯守山澤兵起彗孛干犯馬疫盗有羣牧 婁北一星色黒曰軍南門去極五十七度入婁一度黄道内主誰何出入防察姦盗大將軍之南門也角動則軍行不見則軍亂金火犯盗殺大將 其東北曲折從布十一星色赤曰天大將軍中大星去極五十四度在婁四度西星入奎五度半近閣道黄道内中大星將軍外小星吏士左右星為旗主天兵之官也安静則兵休士逸明角大將出征星不直天下道梗闇則將弱旗直揚隨所指擊之勝逆則負五星客流犯守大將凶彗孛干犯宿衞兵起為逆 南下三星鼎列色黒曰天庾去極一百二十度入婁十二度黄道外官占如天倉   胃畢三舍同辰其辰酉起胃七度至畢十一度為大梁【原注費直起婁十度蔡邕起胃一度】其宫金牛其律南吕其分趙其屬冀州魏郡入一度鉅鹿入三度常山入五度廣平入七度中山入八度清河入九度信都入畢三度安平入畢四度趙郡入畢八度河間入畢十度真定入畢十三度cq=208   胃鼎聚三星色赤十五度中央星去極八十度黄道内三月日在其舍月與合朔其緯土其輔六官陽氣就藏皆胃胃然百榖登廪猶人之水榖共藏於胃故曰胃為天之厨藏舍廪五榖之府以及兊金肅殺故又主討捕誅殺之事星明倉廪實闇而失常則國虛日月食其分榖不登民流亡月犯廪榖狼戾暴兵相攻暈有䘮四孟三四暈有赦令嵗犯人疫水旱田不毛久守大熟火入天下兵起倉廪空竭久守人庻半死軍戰客敗填犯大水民饑乘守臣下為亂退行句己天下兵起主戰者敗至九十日暴兵入國久守王者有徳天下和平金犯其分兵敗退行句己大臣誅燕趙饑荒四夷入塞兵大起久守天下安寧辰犯守兵起嵗凶有急令大水客星守犯國兵内潰王者惡之流星入倉廪有事彗孛干犯大歉國空出胃間狀如竹笋而倚胃大臣為亂天下兵起國有大䘮除舊布新易主更政期三年逺七年亦主魯徐州 北上鈎曲八星色赤曰大陵去極四十三度少入婁六度黄道内天漢中一曰積京主陵墓大䘮鉤中星衆為白衣㑹諸侯多䘮民多疫死衆起為亂 陵中一星色黒曰積尸【原注此曰積尸中星亦曰積尸此為陵墓為刑殺故皆有之】星明角人死如山彗孛犯陵及積尸天下大亂山陵發掘尸骸暴露 其北横亘九星色赤曰天船去極四十三度少西星入婁九度黄道内天漢中主舟楫濟渡察水旱亦為樓船水軍星不在河津梁不通變色角國有大䘮水軍起澤國叛火入守兵起大亂海内鼎沸 船中一星色黒曰積水【原注此與井兩積水此在天漢船中井為水衡在北河中故皆有積水也】明角大水為災有水賊 胃南斜列四星色赤曰天廪去極九十度入胃十一度少黄道外御廪也一曰天廥主籍田所入蓄九榖養犧牲給祭祀粢盛之事明則嵗豐闇則凶餘占與天倉同 又南曲折十三星色赤曰天囷去極九十六度半入胃六度少主天子廪餼儲蓄百榖出納供給之令方為倉圎為囷星稀不見天下大荒君膳不備角揺姦盗大興天子謹粒食餘占與倉廪同   七星一聚色赤十一度半南星去極七十三度黄道内其緯日其輔十官白虎之中星西宫之正位西陸之中道少昊闔户之星位酉而與夘東西相直為日月出入之門闢户謂之乾萬物相見於南方闔户謂之坤萬物收藏於北方一闔一闢謂之變徃來不窮謂之通故房加户於方而加酉於夘皆以文為名也以陽氣稽留之所故又謂之留兊為口金主聲故又為天耳以其善聽故主獄訟為大理其色白故主䘮為白衣㑹金行陰殺故為髦頭星主氐羌匈奴畢間為天街故天子出旄頭䍐畢以為先驅星明則獄訟平闇則刑罰不中六星明與大星等大水兵起色皆黄兵大起一星亡為兵憂角揺白衣㑹大臣入獄大而數動若跳躍邊兵大起日月食其分諸侯貴臣責黜月入掩外國易主兵敗犯之將軍死邊人亂暈兵起有暴令暈三重五十日有赦嵗出北外國有憂其主死守之獄開有赦令行抵天關五車兵起守其北多暴退行有無辜受戮者火犯邊人入中國四方兵起守之邊兵敗國亡中國有大獄入中天子有喜外國易主出入留舍邊人為亂期三年兵起西北方填入外國易主兵起東北方期一年守之嵗歉人多疾疫出入留舍邊人為亂金退行守兵大起大臣有死獄中者犯之邊兵大起春入王者謹微行有隂賊秋入兵大起將軍下獄辰乘犯謀為變者自西北來其年旱霜災邊兵起退行守大臣誅環遶大獄不决客星守犯白衣㑹外國易主流星入四夷兵起出亂兵滿野或外國使來彗孛干犯大臣為亂兵大起臣强天子有憂出革命易主 北六星從列句曲色赤曰卷舌【原注南北列而下曲如鈎也】去極五十六度入胃十度少黄道内兊之司星也主言語樞機之事察任佞距讒説曲靜吉直而動天下有口舌之禍移徙入漢姦臣罔上正臣以誣誅其旁星繁死人如山金火彗孛干犯訛言並興國亂易主 句中一星色黒曰天讒主宻政文詞亦主佞人巫醫變色角則䜛言興巫風大行 西一星色黒曰天阿去極七十六度半入十三度黄道内主望祭山川察候山林妖變䕫罔兩之屬角動則國多妖祥不見則為童謡於危亡之國 天阿南五星一曲而四星匡聚色黄曰天隂去極八十二度入七度黄道外主宻謀隂計天子弋獵之臣闇則吉明角天子漏言 東北四星從列色黒曰礪石去極五十五度入畢五度黄道内主伺姦變磨礪鋒刃及巾車之事闇不見則天子偃兵明角兵起金火彗孛干犯龍戰于野流血成川前左一星色黒曰月星去極七十三度少入五度黄道外太隂之精蟾蜍也女主大臣之象明角則女主臨朝大臣専政金火彗孛干犯臣下叛逆兵起 其東近畢二星色黒曰天街去極七十五度入九度黄道外為國限界三光之道隂陽之門其隂隂國諸夷也其陽陽國諸華也主内外邊防闗梁之事明潤中國安强邊鄙無警移徙不見中國大亂金火犯守邊兵大起天廪南句曲十六星色赤曰天苑去極一百一十四度東北星入畢二度太黃道外主豢養犧牲畜諸禽獸及牧之政星明盛則畜息蕃闇角動畜多疫死餘占與天廐同 苑西六星一聚色黒曰芻藁去極一百一十度入二度半黄道外主薪烝芻稈以供邦國給馬牛飼秣天苑之輔也 苑南十三星曲折横亘色黒曰天園去極一百二十一度東星入畢八度黄道外天之園圃掌蔬茹之屬以供邦國【謹案芻藁天園二星無占應有闕文】   畢义分八星色赤十七度【原注兩股如义而有柄也】右股西南第一星去極九十四度黄道外四月日在其舍月與合朔七月旦中其緯月其輔十官萬物西成而畢務故曰畢又象掩兎之畢故曰䍐車又為濁濁者觸也言萬物皆觸死也故凡星氣消滅謂之入濁主邊兵及弋獵其大星曰天髙一曰邊將四夷之尉也亦為兵刑之網謂之天網主網羅無道掃除姦雄限落外國司方動静星均明天下平逺人入貢變色動揺邊兵為亂戎夷入冦明角讒言興臣謀主日月食其分使外國者不還月入多風破軍殺將將相有以家犯罪者月與兩股齊將死入畢口有土功暈畢王者憂邊兵大起髙帝平城之圍月暈參畢七重七日而以秘計解欲知邊兵勝負須占畢嵗犯北隂國憂大水犯南中國憂入畢中王者憂有兵居東多暴人皆為兵弓弩兵器貴久守有赦逺人受賜出入留舍兵敗王者戒畋獵火犯左右股大戰用重刑入畢中將相謀逆入畢口宜審理寃獄兵大起留舍其分大凶兵起句己忠臣為天子破匈奴期三年填入畢口王者憂守之政不行下凌上退行犯侯王廢黜逺人欵塞入北大水洪溢金犯左右股邊兵大戰入畢口女主䘮將相謀逆久守中國大益土地辰犯北外國災入畢口邊兵起出南其分大水久守天下安或草澤人起為亂客星入守王者惡之兵䘮並起外國易主流星犯邊兵大戰入而復出星大使大星小使小彗孛干犯邊兵大起中原流血封爵猥濫出參畢間如竹笋上有星纍纍而出填之變也期年兵起宫中王者惡之國亂易政大臣伏誅 近畢左股一星色赤曰附耳去極七十二度入畢九度黄道外畢之附座也主聽得失伺愆過察不祥明則中國微邊㓂警動揺則讒佞興亂臣在側行入畢兵大起五星犯將相罷免死兵起 附耳北四星匡聚色黒曰天髙去極六十六度西星入畢二度黄道内主觀臺望八方雲氣不見官失其守 又北横列六星色黒曰諸王去極六十一度西星入六度黄道内内為諸王子主宗廟藩屏王室察諸侯王存亡明角王侯强王室有磐石之安不見宗社傾危四方兵起金火彗孛干犯列國叛兵起伏誅 其東北直畢口鉤曲五大星曰五車鼎足三聚九小星曰柱凡十四星色皆赤【原注軫天庫亦有五車與此二五車此則帝王之車軫取車軫之象其義不同】去極六十三度西星入畢三度少黄道内三柱一曰天衆一曰天休一曰天旂五車為五帝車舍天子車府主乘輿大輅法駕鹵簿黄屋金根戎軫之屬察天子動静扶危持傾又主五兵五榖以候豐耗西北大星曰天庫神曰令尉主太白屬秦雍主豆銅鐵金東北星曰天獄神曰風伯主辰星屬幽冀燕趙主稻魚鹽水東南星曰天倉神曰師主嵗星屬并徐魯衛主麻蕡木炭次東南星曰司空神曰雷公主填星屬荆楚吴越主禾黍田宅次西南星曰卿相神曰豐隆主熒惑屬益魏主麥布帛桑枲車柱皆欲均明則隂陽和百榖登倉廪實明大星繁兵車皆行星移則兵大起角動乘輿不安天子䝉塵星失國絶食兵起柱出外兵出入内兵入凡車候金車庚寅候之水車壬寅之木車甲寅候之土車戊寅之火車丙寅候之凡柱候入出一月粟貴三倍期一年二月六倍期二年三月十倍期三年柱出不與天倉相近軍行乏食轉輸千里柱側立則蟲妖兵戰木入饑兵起水入大水兵起火入大旱兵起金入大水兵起土守嵗凶客星入守人勞兵起近金車兵起近水車大水近木車人流亡近火車旱災赤地千里近土車國有大役嵗荒彗孛干犯革命易政天下大亂 車口中五星圜聚色黒曰天潢去極五十八度入畢二度天漢中一曰天五潢其五星亦各有所主如五車主河梁津渡通車於四方月五星入犯兵起水旱道路不通 潢北柱間三星鼎側色黒曰咸池【原注如鼎足而横側也】去極五十一度半入畢十一度半為魚囿主陂澤水物以供邦國亦主五榖火犯大火金犯兵起 附耳南九星折直色黒曰天節去極一百三度南星入畢二度黄道外主符節命使出入客彗干犯奉使有咎 東傍九星折直色赤曰參旗去極九十三度南星入畢九度黄道外主天子九旗贊司武頒徽號在參西故謂之參旗一曰天旗一曰天弓又主弓弩候變禦難星直則國安明角鑾軫順動動揺闇失兵起麾幟滿野金火彗孛干犯國兵大敗易主革命節南九星句圜如天鷄色黒曰九州殊口去極一百九度西星入畢六度黄道外職方之屬主辨九州殊口之言以合四方通外國之譯故又為譯官一星不見國有急兵金火犯守兵起天下大亂 參旗南九星直列色黒曰九斿南星去極一百一十五度入畢九度黄道外主天兵旌旗統九牧政令不欲動揺動揺則九州分裂人民失業信命不通餘占如參旗   觜參二舍同辰其辰申起畢十二度至井十五度為實沈【原注費直起畢九度蔡邕起畢六度】其宫隂陽其律夷則其分魏其屬益州廣漢入觜一度越嶲入觜三度蜀郡入參一度犍為入參三度牂牁入參五度巴郡入參八度漢中入參九度益州入參七度   觜隅置三星色赤二度【原注天官書隅置如隅角而置猶曰鼎聚也】去極八十二度黄道内八月旦中其緯火其輔一官謂之觜觽【原注胡規反】者萬物揫斂天地始肅收斂為此猶鳥之此物以觜故謂之觜觽解結器也觜能斂能散故又謂之觽且金行之初兊鋭之始觜觽皆剛而鋭者也故以為名居白虎維首故為虎首主葆旅事【原注如淳曰闗中俗謂桑榆蘖生為葆晉灼曰葆菜也野生曰旅所謂旅生也】貙劉大閲之官所以佐參伐斬除姦凶者也故為三軍之行軍之府藏星明則軍儲盈將有福徳闇則乏食不可出師王者興兵必謹察之動揺兵起㓂戌來攻移迎參左右股臣有逆謀日月食其分破軍殺將月犯將死兵戰將有叛者正月暈有赦嵗犯晉分兵起久守君臣和百姓安入之多盗犯之五種不入退行誅罰不當火守賊臣逆子為亂有斧之誅入之國有善政退行火災嵗凶天子不可興兵填乘犯㓂戎來侵國破民潰守之王者崇禮儀天下安入中國有叛臣起於西方退行后妃有喜金犯兵起有鈇之誅守之寒暑不時外兵來侵中有憂退行犯易政久守王者崇禮儀天下安辰犯君臣失徳大旱嵗荒不可興兵退行守兵䘮並起客星犯守禁衛兵起大將為亂流星犯兵起入中外國使來出中天子使出若三十丈百丈大將軍出使彗孛干犯兵起天下大亂期一年逺三年出參觜之間破軍殺將主易國亡期三年逺五年 北一星色赤曰天闗去極七十三度半入觜初度黄道内日月五星之所行謂之天門直五車西北門主開閉邊防道路之事星明角兵起移徙與五車合大將授甲出兵四方金火犯貴人憂流星犯有急兵闗梁不通多盗賊民驚憂彗孛犯大兵起叛臣斬闗王者惡之   參從横十星色赤十度西端第一星去極八十四度黄道外正月昏中其緯水其輔七官以三相參故曰參參之為言萬物可參也從横成文白虎之體也為大辰為天市為斧為天獄當金行之初故主殺伐中三星横列為衡石亦為天衡所以平理萬物下三星斜兊曰罰亦曰伐言萬物氣奪可伐也故主斬艾又曰三星詩所謂三五在東三星在罶是也其外四星曰肩股東北曰左股主左將軍西北曰右肩主右將軍東南曰左足主後將軍西南曰右足主偏將軍衡為中軍三將黄帝占參命七將伐為天之都尉主鮮卑戎狄之國不欲明七將皆明天下兵精四夷賓服王道闕則芒角長伐明與七將等大臣謀逆兵起隂國强七將失色破軍殺將角動邊兵大起星差戾將失位君用佞人臣懐異謀兵起客伐主左足入主井中兵大起秦地大水有䘮山石為怪日月食其分破軍殺將月離風犯左右股榖不登嵗犯為水為旱守東兵伐東方多暴守西伐西方人流亡守北農民失業守中色赤兵起多盗火犯守叛亂並起連禍四方守伐有赦守中天子大行誅殺句己環遶將臣専恣有逆謀填犯大臣叛兵起守之大臣出使有土功乘犯退行奸臣為亂伏誅金入將憂乘犯兵起易政退行大臣有謀軍亂出入留舍外兵大戰主不勝辰犯貴臣黜犯伐邊兵入塞守之天下兵起將有奸謀大水客星犯守天子惡之將叛兵起流星入色黒兵起出南刺參小國之君兼有天下期十年彗孛干犯國兵大敗將死出參中大臣叛天子自將兵車滿野易主革政期三年逺五年 北曲四星色黒曰司怪去極七十一度半南星入參八度黄道内主候天地日月五星之變草木鳥獸之妖金火犯妖異並見訛言大興民不安西北直列九星色黒曰座旗君臣設位之表著也掌   九儀以均邦國明直則國有禮闇而曲君臣失位 參右足下四星匡側向足色赤曰玉井去極一百二十度西南星入畢十三度少黄道外主水泉給飲食洗參足入中兵大起足突出外則虎狼暴害彗孛干犯謂之改井國亡易主 南四星匡聚色黒曰軍井去極一百二十一度西南星入參六度黄道外主軍行之井軍井未逹將不言渴取此名也角動兵大起火守兵士疫死彗孛干犯破軍殺將 又南二星色赤曰天屏去極一百二十八度北星入觜初度黄道外所以擁障天厠主大疫水旱客星入人多疫死不見大人寢疾彗孛干犯天子惡之 其東四星匡仰色赤曰天厠去極一百二十七度西北星入參三度少黄道外主圊溷星明多疫色青黒多腰腹疾色黄則吉彗孛干犯除穢布新革命之象也 其下一星色赤曰天矢去極一百二十九度入參七度黄道外動揺則盗起邊兵入塞   南宫朱鳥七宿一百二十度其體象鳥而居離故謂之朱雀春則昏見南方日行其中謂之南陸   井二舍同辰其辰未起井十六度至栁八度為鶉首【原注費直起井十二度蔡邕起井十度】其宫巨蟹其律林鍾斗建未申之間黄帝居中央其律黄鍾之宫其分秦其屬雍州雲中入井一度定襄入井八度雁門入井十六度代郡入井二十八度太原入井二十九度上黨入二度   井八星兩股色赤三十四度横天漢中南轅西第一星去極六十九度五月日在其舍月與合朔其緯木其輔十八官東轅北苐二星間為黄道三光之所經為天南門直坤西南維故為中國山川之首泉源之所發據百川上流自西南至於東北而星紀為百川下流故曰東井且井者水泉之用養而不窮古者八家為井八星象之故名之為井主亭候水衡法令所取平也王者用法平則星明而端列政亂法不平則闇而曲折日月食其分大臣誅榖不升邊兵起月舍則風犯則火國有憂日月五星不由井中正道則盗起闗梁不通嵗入守天子布徳施恵民躋仁夀退行大水入中一百五十日復退行有逆臣兵起山川擁隔大臣將兵親征宜改年行赦令火犯守宫掖災臣坐家事伏罪入中秦地有急兵大旱童謡興易主革政退行句己國有憂大臣惡之色黄王者益地填入大水傷榖退行后妃戒出宫金入將死衛兵為亂退行入臣叛兵起后妃憂辰犯大水百川洪溢退行邊兵起隕霜殺榖客星犯守易主革命流星入大水干犯大臣誅兵起彗孛干犯大臣誅兵起出中貴人惡之見三十日大將當之五十日宰相當之七十日天子當之 附井南肱一星色赤曰鉞去極六十九度南肱西星下半度少入參八度半黄道内其西主隂國其東主陽國主擊斷伺姦滛而斬之不欲明與井齊或動揺則天子用鉞于大臣月五星乘犯皆不利大臣及執法官 井南北兩河北河三星隅覆色赤【原注曲尖而下覆也】去極五十五度中央星入井十七度黄道内南河三星隅仰色赤【原注曲尖而上仰也】去極八十度中央星入井十七度少黄道外夾東井為南北戒北河曰北宫曰髙門曰胡門曰隂門為衡星主水自首陽壺口絶北地負徼垣東抵濊貊朝鮮以紀隂國主征伐之政南河曰南宫曰起門曰陽門為權星主火自農函谷絶漢江南出五嶺循陬障抵越嶲甌越以紀陽國主禮樂之政兩戒之間七曜之常道山河分陜是謂帝闕天街星光潤天子夀昌中國太平八蠻入貢動揺則中國兵起四夷交侵或變起近臣南星失則南道不通北星失則北道不通兩星皆失則華戎潰亂月行南北河以隂陽言北河為隂大水兵南河為陽旱喪金火退犯兵大起災荒民饑流星犯两戒兵喪並起保障不守彗孛干犯邊兵大舉入   塞兵至闕下天子䝉塵 井東北三星鼎聚色黑曰天罇去極六十三度入井三度黄道内主天之器藏大烹以養聖賢盛饘粥以給窮民明則豐亨闇則凶歉又北上五星横列色赤曰五諸侯去極五十七度西   南星入井三度黄道内天漢中主帝心一曰帝師二曰帝友三曰三公四曰博士五曰太史為帝定疑議審邪正察得失理隂陽戒不虞窮核幽隠信治寃抑星明潤則帝心正天下治角而失常則禍起不測王有心疾流星犯有兵䘮以星日直占其分諸侯叛星散其中諸侯有殃彗孛干犯王室大亂兵起宗廟不饗出其中大臣誅有逆謀期一年逺二年 其上北河西一星色赤曰積水去極五十五度入井十三度黄道内近天漢水官也主江河水道供給酒食火犯兵起大水流星犯江河潰民饑彗孛干犯兵起大臣誅天下潰亂民人流亡北河東南一星色赤曰積薪去極五十六度半入井二十三度半黄道内主外厨烹飪之事火犯旱兵起客流彗孛干犯更易王侯大臣為亂公膳不足 南河北四星斜列色赤曰水位去極七十二度入井十九度黄道外近南河主水衡南星移近南河則國沒為水五星流客犯百川洪溢水盗大起 南四星匡聚色黒曰水府去極七十一度南星入井三度黄道外主隄防塞治決溢星角開則江河決 井南四星斜列色黒曰四瀆去極七十八度西星入井十二度黄道外江河淮濟之精氣也占同水位水府 河瀆間直井横二星色黒曰闕丘去極七十三度太入井十六度半黄道外天子闕門兩觀也金火守兵戰闕下 丘下十三星圜如天錢色赤曰軍市中一星色赤曰野雞去極一百一十三度入井三度黄道外天軍貿易之市也市中星衆軍糧豐中無星乏糧星移開大饑野雞主知變怪效外政虞姦伏角動妖災並興出市天下兵起民人流亡骸胔被野闕丘下參東南一星色赤曰狼去極一百一十二度   入井十六度黄道外主邊兵亦為野將禦盗賊侵掠黄潤有常則中國安徙非其處人相食青黒赤兵起明角謂之狼奮角盗賊起外國横天子憂兵金火犯守邊兵大入中國彗孛干犯外國易主 狼東南九星弓張色赤曰弧矢去極一百二十二度入井十八度黄道外二月昏中八星為弧一星為矢四星入天漢天弓也主禦夷狄備盗賊以威天下謂之威弧常屬矢向狼則中國安移弓入矢正直弧中謂之矢貫中大臣誅不向狼則羣盗邊兵大起故曰弧不射狼天下乖張天弓張明天下盡兵弓弛矢闇天下休兵 軍市南二星色黒曰丈人去極一百二十四度南星入井八度黄道外主夀考爵齒徳俱天子老臣也不見則大臣死 又東二星色黒曰子又東二星色黒曰孫去極一百二十五度南星入井十三度黄道外主奉養孝敬居常均明則子孫昌國有恵政鰥寡孤獨廢疾者有養闇則子弟失道不見則國絶嗣彗孛干犯禍起骨肉 弧南一星色赤曰老人去極一百三十三度半入井十九度黄道外於經星星最極於南故曰南極非天之南極也天之南極入地猶三十餘度故海南人謂老人星下猶多有無名之星星去地二丈常以秋分之旦見于丙春分之旦見于丁見則天下安寧天子夀昌見三十日沒而復見有大赦當見不見則兵起凶憂王者惡之   匡聚五星【謹案天官書及步天歌俱云四星晉書隋書俱作五星盖中有積尸氣一星連數則五不數則四也此書作五星是不以積尸氣為輔矣故下文云其輔三官】色赤四度南星去極六十九度黄道外其緯金其輔三官陽氣之信為神隂氣之屈為一隂生于午二隂生于未至申則三隂成坤故者歸也陽歸而為也死氣林林為林鍾沈奪萬物之氣為東井斷量萬物為狼吴落萬物為弧皆以死氣為言也尸必輿櫬故曰輿其象似目且近於離故曰天目正視明側視則奸故主察姦為神事故主祠祭近於坤故為天田東北星主積馬東南星主積兵西南星主積布帛西北星主積金玉各以其變占之四星均明國安嵗稔蓄積豐衍闇則兵䘮並起日月食其分貴臣憂月犯將死暈則大旱人多死離其次而霧軍戰主敗乘守臣謀逆嵗入諸將亦入多戮死者留守金帛散退行犯貴人憂火犯后妃夫人䘮執法有罪入中賊在大人側王者惡之留守大疫有土功退行句己風霜雪不時兵起西方破軍殺將填入犯近臣謀逆王者惡之謂之入陵守西南星秦漢有不臣者出入留舍金帛散天子大賚金犯大臣誅守南水守北旱人多疾疫退入兵起大䘮荒饑辰犯邊塞兵起貴臣有罪嵗凶退行秦地兵起客星犯守為弔客天子下席流星入外國使來奔星犯人多戮死彗孛干犯大兵起積尸滿野除穢布新易主革命四星中央一星暈白曰積尸氣萬物之死氣也主人魂魄精爽又曰鈇鑕主死䘮誅斬欲忽忽不明明則兵起大臣誅尸骸委積天官書曰中白者為質火守南北河兵起榖不登故徳成衡觀成潢傷成鉞禍成井誅成質衡參衡潢天潢鉞井井東井質則積尸也皆西南諸官隂殺之分火為罰星出無道之國而順逆不常故西南之占有徳則衡正視明則潢均滛奢則傷敗而犯鉞亂政則災禍而入井威怒則誅殺而犯質為鶉火之首當大火西流之次故火占為重也 北四星方聚色黒曰爟去極六十一度西南星入二度黄道内司火之官主四時改火烽燧之事警急之候闇静則吉角動則兵盗並起天下大警金火犯守尤甚 西南句曲七星色黒曰天狗去極八十一度西星入一度黄道外天漢中主守禦吠則犬皆應之移則天下盗起彗孛干犯狗疫災天狗墮地流血成川 又南弧矢東南六星横列色黒曰天社去極一百二十五度西星入四度黄道外社之神也共工氏之子句龍能治水土故祀為神星其精也主禱祠明潤社稷安角動逆臣圖危社稷星不具國亡金火犯兵起彗孛干犯易主為勝國之社   栁星張三舍同辰其辰午起栁九度至張十六度為鶉火【原注費直起栁五度蔡邕起栁三度】其宫獅子其律㽔賔其分周其屬三河農入栁一度河南入星三度河東入張一度河内入張九度   栁横列句首八星色赤十四度距首第一星第三星去極九十度黄道外六月日在其舍月與合朔九月旦中其緯土其輔三官斗建午之月為仲夏草木繁故主草木栁性柔可以為桮棬行曲直之性為木之正故曰栁隂始生陽氣始衰而下注故曰注【原注丁救切與咮同】為朱鳥之喙故曰鳥咮物自口入故為天庫萬物生聚之極故栁為聚咮近未未味也萬物皆成有滋味也故為天之厨宰凡享祀宴樂飲食之屬尚食之官也亦主雷土木之功星明順則陽精聚五味和天子粢盛豐潔萬物盛多用盛樂燕羣臣嘉賔醉酒飽徳天下太平微闇則公餗覆大臣凶國用嚴刑角動則兵起口舌為妖日月犯食王者惡之公膳乏絶大臣憂暈其北火災龍蛇多死榖貴城圍嵗犯國用斧鑕其分義兵起久守君得貴臣天下安寧嵗豐民樂退行亂臣干犯火入臣有慶賀于君犯守逆臣在君側入旱荒饑御膳有毒天子慎之退行兵䘮並起出入留舍有急令土功大興填犯旱火退行入地動守之王者慎宴㑹下謀上順守君臣和天下平金入天下兵大起退行入臣謀逆犯之有急兵久守將相受封爵乘犯嵗饑民怨人多暴死辰犯大歉有叛臣守之得貴臣益土地退行守酒食有毒王者慎之客犯守有姦客謀逆王與大臣慎宴集亦主兵䘮流星犯其分災入之有客不得入出之有客不得出咮為箝闔故也彗孛干犯兵䘮並起臣凌君宗社危出栁國用斧大臣誅亦有兵䘮大旱人饑期三年逺五年 栁北三星鼎側色黒曰酒旗去極七十四度西星入栁五度黄道内酒正也主享宴酒食星明天子大饗羣臣天下大酺角動金火客犯守慎宴集兵起酒食間 栁南觚聚六星色黒曰外厨【原注觚聚六角聚也】去極八十七度西星入栁三度黄道外主烹宰以給宗廟饗百官占與酒旗及栁同 厨南一星色黒曰天紀去極一百二十三度入栁九度黄道外主享祀犧牲辨毛齒察孕物醫獸之官也明潤蓄蕃息金火犯守牲死畜疫   星方首從列七星色赤七度距南大星去極九十三度黄道外三月昏中十月旦中其緯日其輔三官朱鳥之中星南宫之正位南陸之中道炎帝明堂之星凡星皆星也此謂之星者星為少陽鶉火陽精向離明位得陽之正合日與辰皆居中正星之盛也故以為名亦猶角亢之位為辰之首己卯之間獨謂之辰也星數七陽數成於七故謂之七星朱鳥之頸圎吭之要故為員官【原注宋均曰員官喉嚨也】喉舌之間吐納之道物留則梗故為急事主急兵盗賊頸嗌為身首之會日中宜照萬物相見故為天都文明之曜羽儀之所煥乎其章故主文繡聖人南面垂衣裳而天下大治故主冠冕衣裳星明潤國門四闢王道大昌闇則君昏臣姦民勞國空角動則有急兵日月食其分相易月犯膳官誅暈則大獄起有兵月宿而霧人民流亡嵗入大火榖熟退行天子有憂盗賊起外兵入順行久守福將佐王國有大慶火出入國失地君有憂社稷危中外兵起春入有喜退行地動大火填入犯榖帛貴久守王道昌后妃有慶退行守天子不宜廵幸金守二十日有急兵破國殺將戮死連營退行叛臣犯順兵戰不勝天子益地辰犯貴臣伏罪亂臣在君側留守天子憂法官有罪大水傷榖客星犯白衣會后妃乖争衣裳顛倒兵起宫中流星犯國有兵入中有急事出亦有急事出彗孛干犯天子失位貴臣交戮嗣主不立近百日逺一年出星張之間狀如布帛從風如飛火之變也兵起國亡 北上十七星折布如騰龍色赤曰軒轅距大星去極七十一度入張一度黄道經其中南宫朱鳥權衡太微為衡軒轅為權黄帝之神黄龍之體也一曰東陵為后妃宫庭治六宫内政以輔太微主雷隂陽交感則盛為雷激為雹和為怒為風亂為霧凝為霜散為露聚為雲氣滛為虹霓離為背璚分為抱珥二十四變皆軒轅主之中大星后也次北一星夫人也屏也上將也又次北一星妃也次將也其次諸星皆妃夫人之屬后南一小星女御也左一星少民后宗也右一星太民太后宗也明潤色黄后妃賢淑子孫繁昌輔相得人角動移徙中宫替位風不時人民流亡東西角大張而振后族敗月犯女主災火犯守后妃災退行中奸女謀逆震雷為災金守兵起宫中填犯天子將兵于野辰守宫庭有誅客犯守白衣㑹龍蛇為妖流星出入女主讒謗不安大如甕出其東西其下積尸流血女主憂期三年逺五年出而退去大亂易主宫門閉女主憂期三年逺五年彗孛干犯占與太微同垣 七星西北鼎列三星色黄曰天相去極九十度西星入星三度黄道外大臣之象也金火犯宰相憂 相下極南五星句折色赤曰天稷去極一百三十八度西星入栁十三度少黄道外后稷神也周棄為后稷烈山氏之子亦曰稷主播種稼穡星明嵗豐闇則歉   張中方横列六星色赤十七度距西第一星去極九十八度黄道外其緯月其輔二官張者萬物盛極皆張大也為鳥嗉故主觴客天厨飲食賞賚之事翕以受之故栁為咮張以施之故張為嗉又為天府主珍寳宗廟衣服中方四星為四輔主輔相天子星明大則王道昌輔弼忠良闇則宫中無子人多疾疫百榖不成角動有大賚之事移失其處則臣謀叛日月食其分貴臣憂月犯將相惡之暈則水旱羽族多傷嵗入旱饑大火久守嵗豐君臣輯睦退行民多疾疫火入犯兵大起守之大將憂榖貴有土功久守嵗豐民樂外國客來有和慶事入中有急事退行其分地動填犯嵗凶有土功入中闗梁不通兵起北方順行宫中有慶天下和平退行后妃慎宴飲金乘犯邊兵大起退行將軍謀亂出入留舍其分兵起守之水旱災久守后妃有慶辰入兵起退行犯叛臣誅人多鬬訟久守大臣専權王者宜戒不虞客犯守占與栁同流星犯諸侯謀亂天下更政出則有使于諸侯諸侯受爵民流亡彗孛干犯内外兵起天子䝉塵天下大亂 北上匡斜四星色黒曰内平【原注此在中台南晉志爟北四星亦曰内平凡二内平皆取乎法度此近權衡三台近北斗亦為權衡故皆有平法之官】去極五十一度西星入張十一度黄道軒轅東北執法平罪之官也又主后妃内政均明則刑罰平不然反是 張南句覆八黒星中聚六黒星合十四星曰天廟去極一百三十五度西星入張五度黄道外天子祖廟也主祭祀辨昭穆客星守祠官有憂彗孛干犯宗廟不饗   翼軫二舍同辰其辰巳起張十七度至軫十一度為鶉尾【原注費直起張十三度蔡邕起張十二度】其宫雙女其律仲吕其分楚其屬荆州南陽入翼六度南郡入翼十度江夏入翼十二度桂陽入軫六度武陵入軫十度零陵入軫十一度長沙入軫十六度   翼從横曲折二十二星色赤十九度距中央西端第一星去極九十二度黄道外七月日在其舍月與合朔四月昏中其緯火其輔一官其埶張布翻飛為朱鳥羽翼又萬物皆有羽翼故曰翼孟夏天子飲酎用樂故為天之樂府文物聲明之所主夷狄逺客負海之賔星明則禮樂興四夷來王角動則夷使來闇則天子有憂禮壊樂崩移徙則天子舉兵伐為亂者日月食其分忠臣誅月犯北人入塞内兵多傷春暈有赦大風災嵗退入政散民流國有急刑久守王者昌將相和術士用環繞君好畋獵宫中火災火入犯天下兵起退行逆臣犯君嵗荒民流盗賊縱横龍蛇為妖水火作孽填守海宇清謐退犯女主憂順行則喜久守王者有徳天下和平禮樂大興金入諸侯旅拒大臣為亂國有急兵大風為災民多疾疫辰入京師兵大起大臣誅守之水火為孽榖不熟龍蛇為妖客星犯守兵䘮並起君虜國亡流星犯兵起大臣憂抵左君弱臣强出翼天子大賚于四方彗孛干犯兵火起大臣誅出其間天下皆謀上天子崩國亡大水民流亡其所指有自立者期五年 翼北皆入太微垣其南五星折如斗色黒曰東甌去極一百三十五度西星入翼三度黄道外主甌越諸蠻夷角動蠻夷内亂有星則嶺海兵起   軫匡覆四星色赤十七度東北左轄一星西南右轄一星中長沙一星共七星距西北星去極九十五度黄道外十一月旦中其緯水其輔四官孟夏萬物軫軫然故謂之軫正陽發生之所地載神氣風霆流形萬物露生故兩轄夾軫其象如車載萬物而流行潔齊於巽故為天車又為天庫主車騎任載其四星為四輔故主載輔車輔之義也居巽方故又主風輿尸故又主死䘮以其正陽故又主聲明文物儀衛衣冠朝覲之庭陳車之所凡軍出入皆占之明則法駕備動則乘輿出角大則拜大將出車騎征伐四方兩轄輔軫主王侯左為同姓王侯右為異姓王侯軫近轄上下睦逺轄君臣相疑七寸近一尺逺轄明角兵起移則邊兵入塞不見為車無轄國有大憂軫就聚兵大起長沙主夀命明則天子夀儲嗣昌微闇不見王者惡之國統絶日月食其分后妃貴臣憂月犯車騎行東南入多風西北入多暈則將死兵起不勝嵗入中候其所出及二十日兵起退行有䘮亦有赦令守東榖貴南西有女暴貴北則大水火入大䘮相死犯之兵盗並起水火為災人多妖言政令不一守南北人多疾疫萬物不成外國有亂退行入大將凶大火填出入留舍六十日大火旱乾大饑守犯土功大興國亡期一年退行大兵凶金犯諸侯旅拒大兵起守之大行封爵出入留舍四方兵動從左轄退行入兵起輦下楚分大災辰入兵起久守大水守北執法官凶客星守外兵入宫君死國亡流星入兵䘮並起貴臣法官為亂犯長沙王者惡之民大流亡彗孛干犯兵䘮並起出軫天子崩兵起宫中車騎無主臣人無君期三年逺五年 北上為太微垣門右轄西近翼二星色黄曰軍門去極一百一十度西星入翼十五度太黄道外天子六軍之門主營候彪尾威旗角動兵起移徙道不通餘占如南門 其南斜列四星色黄曰土司空去極一百一十五度太南星入翼十一度半黄道外主土功及界域懐逺方致職貢土金火犯守天下大亂男不得耕女不得織 其東横聚七星色黒曰青丘去極一百一十七度西星入軫十二度主東方三韓之屬九夷之國占與東甌同 其西南下三十二星棊聚色黒曰器府【原注如棊紋縱横而聚也】去極一百二十六度西北星入軫二度黄道外主樂器金石絲竹之府星明則禮樂興神人和闇則八音遏宻國有憂   天漢   天宰氣化水包而舉之以載乎地故地上中下皆水其精氣上騰為河漢猶地中之河漢也亦受日之光而其色白詩曰倬彼雲漢為章于天又曰昭回于天言其有光成章亦如星也故天官書曰星者金之散氣本日火星衆則吉少則凶漢者亦金之散氣其本水漢星多則多水少則旱其大經也天漢起東方經尾箕之間謂之漢津乃分為二道其南經傅説魚天龠天弁河鼓其北經龜貫箕下次絡南斗魁左旗至天津下而合南道乃西南行又分夾匏絡人星杵造父騰蛇王良傅路閣道北端大陵天船卷舌而南行絡五車經北河之南入東井水位而東南行絡南河闕丘天狗天紀天稷在七星南而沒此自東徂西之勢以天運而言也然其本屬水與隂氣生于五月潜萌天稷之下進及井而逹坤維隂氣始出地故當七八月而最明進踰乾維中天而髙降及艮維則下接乎地漸滅沒矣故東井得天漢上流星紀得天漢下流以隂氣盛衰為言也 <史部,別史類,郝氏續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八十四中下  元 郝經 撰   録第二中下   歴象   緯曜占候 日 月 嵗 熒惑 填   太白 辰 雜星 煇氣 五行 災異   緯曜占候   孔子於天道命罕言不語怪力亂神其作春秋略瑞慶紀天變而不言占示人以常經通誼使之篤恭行事銷弭其本所以事天立命也子産謂天道逺人道邇禆竈焉知天道亦孔子志也然書載月之從星則以風星有好風星有好詩載彼月而食則維其常此日而食于何不臧日有食之亦孔之醜正月繁霜我心憂傷煜煜震電不寧不令月離于畢俾滂沱矣皆孔子所删定周禮保章氏掌天星以志星辰日月之變動以觀天下之遷辨其吉凶【原注遷亦變也以推移言】則又周公之所制作孔子以為禮經者也則變異之有占候尚矣苐孔子志而弗辨爾故其說見於百家傳記皆出於孔子六經之後徃徃國殊窟穴家占物怪凌雜米鹽然稽其說先天則有見後天則有徴於贏縮犯守飛流陵戾之際則必有兵喪水旱禍亂之端亟以告語亦足使恐懼修省不敢泄天自肆以天道正人事以幽契明以逺徴邇於道教有補焉故司馬遷作天官書察變異本禨祥謹占候漢代諸儒亟言災異後世賢宰相謂人君惟天可畏日取四方所上災變水旱事奏之以福其君使側身修行迂儒或以為天變不足畏者卒禍其國聖人志而弗辨後世既書復說又為圖象本諸行事於天道命益詳有功於聖人矣天官書曰常星之變希見三光之占亟用常星五宫列舍【原注中宫及東南西北也】三光七政緯曜也常星既不移徙祗有大小明闇角動芒刺而已故其變希見七政則周行乎天贏縮不常又為彗孛攙搶篷燭殘賊不勝妖異故其占亟用故自日月薄食朓朒【原注朓土了反朒女六反】五星之變兩星同度曰聚精氣變化曰散芒角相接曰鬬輪郭侵入曰食在上而下曰乗在下而上曰凌穿宿而過曰歴居宿不動曰守周匝曰環屈曲曰繞東西曰句南北曰已二尺内曰觸一尺内曰犯近逼曰抵相覆曰掩自中曰出由外曰入先期曰蚤後期曰晩已見而伏曰伏已伏而見曰見退行而西曰逆軌道而東曰順凡二十四變其妖星之變則又有方所丈尺氣色音聲而各有占戰國秦漢以來占候家有甘石歴五星法天官書太初歴京氏占風角書集星章天文志至建安初劉表為荆州牧令武陵太守劉叡集諸家占自經星緯曜變占外又有瑞星妖星客星流星等占號荆州占今取其傅於理者著於篇其事騐詳見三史及晉書故不重出云   日   天秉陽垂日徑一千里太陽之精人君之表隂陽之為日月乾坤之坎離也離為日内隂而外陽内闇而外眀坎為月内陽而外隂内明而外闇隂陽之精互藏其宅故其體不易登天而曜其精入地而構其精萃而為天地之精散而為萬物之精進退而為寒暑徃來而為晝夜著道體本然之明更代迭繼輝光不已為天地虛靈不昧之心容光必照為神之良知故日為天之魂月為地之魄日為天地之命月為天地之性日光不定陽之動也月光瑩定隂之靜也日行陽度則盈行隂度則縮賔主之道也月逺日則明生而遲近日則魄生而疾君臣之義也陽消則生隂故日下而月西出隂盛則敵陽故日望而月東出天為父日為子故天左旋日右行日為夫月為婦故日東出月西生也日為衆陽之宗七曜之主将旦則清風發羣隂伏出於谷則為大昕宜照天下天子當陽嚮明而治萬里同軌夕則入于䝉汜轉于地中匿于隂墟羣生嚮晦入宴以息以存夜氣晝夜一周與天同度其数十【原注自甲至癸】故有十時【原注日中當王食時當公平旦為卿鷄鳴為士夜半為皂人定為輿黄昏為日入為僚晡時為僕日㫙為臺隅中日出闕不在第尊王公曠其位】二分二至進退有常以别四時主照臨萬物發達元陽施仁行惠以賛化育典致天神謂之曜靈王者當陽能自昭明徳平章百姓百姓昭明焞曜光澤晷道不忒行失中違常則晷道僣差長為潦短為旱奢為扶【原注奢大扶附也】扶則邪臣進正臣䟽君子不足小人有餘【原注晷極短尺五寸八分極長丈三尺一寸四分中則七尺三寸六分或過不及則為差也】心昏塞沈湎非度謂之反陽為隂則煤而無光國亂無政民不聊生則晝昏而行人無景苛急而暴則行疾怠慢而慠則行舒凶沴感變則變色示象赤則亂臣謀逆黄則兵戰其國紫黒則乗輿晏駕青黒則宸扆憂疾白黒則兵喪並起象見則山河分裂入而復出則僣王彊二三並出則主分立烏出則天子蒙塵烏見則昏童在位中有黒子黒氣黒雲乍三乍五賊臣犯主樞星直井無影則食隂盛而合朔之際為月魄揜之也月先天則食晦合朔則食朔後天則食朔夜皆臣專君子逆父婦乘夫小人病君子之象故詩人以為不臧而幽王身   弑國亡春秋書三十六食而弑君三十六則日食天變之至大者也是以天子不舉修徳以自責伐鼓于社以責隂諸侯伐鼓于朝以自責用幣于社以禮隂故右虧則折右肱左缺則喪左弼上食則君失位太子登極下食則君變將失位分同度至相遇則災輕正陽之月慝未作則災重【原注分二分至二至孟夏為正陽月慝隂也】王日則天子下席相日則宰輔伏辜囚死則臣下短折休廢則人民疾疫春食則水夏食則旱秋食則兵冬食則饑分則輕過則重既則尤重始食之分輕當食之分重復明之分吉夘辰前則事重午未後則事輕食而星殞怨讟並興國亂易政食而地震訛謡並興國亡易主方食而雲興雨降天子有徳   月   天秉隂垂月徑一千里太隂之精后妃之表大臣之象配日佐陽含光大而代終地道也妻道也臣道也其數十二一晦朔而與日會日行十三度有竒十二月而周天消息見伏百里為品千里立表萬里連紀晦朔正終始為繩墨望成君徳春夏南從陽秋冬北復隂制節謹度以順為正以謙為徳所以長衆隂也典致地祇人謂之素靈其體本黒受日之光而白為日之影分為二曜坤順承天配為二儀也三五而盈三五而闕者月一靣受日之光如彈丸塗粉之半側視之則纔見如鈎對視之則正圓如鏡半側半正則如上故月光常圓自人視之乃有偏正而為晦朔望非明魄羡生而有盈闕也故以人觀象消長盈闕合夫八卦隂魄為主陽明為賔自然之數也晦而存神合朔而化三日而始見一陽之光於西方庚地坤之震也八日而上見二陽之光於南方丁地坤之兊也十五日望則三陽全於東方甲地坤為乾也十六日下見一隂而生魄平旦没於西方辛地乾之巽也二十三日見二隂之魄而下平旦沒於南方丙地乾之艮也三十日則晦而無所見三陽盡伏於西北壬地乾為坤也於是周天會日而復見一陽月中有景者月金水皆受日星之光故皆能受物之景天包地外地在天中中間太虚日月徃來日隨天而在地中則月隨天而在天中日光從地四旁而上月乃受之以為光故月中之景即地之景其空明者地涯之水景也日行中道為黄道又為光道而月則有九道黑道二出黄道北赤道二出黄道南白道二出黄道西青道二出黄道東立春春分東從青道立秋秋分西從白道立冬冬至北從黒道立夏夏至南從赤道然用之一决房中道青赤出陽道白黒出隂道行中道則安寧和平若失節度而妄行出隂間多隂事外北三尺隂星多慢政北三尺太隂大水兵出陽間人主驕恣外南三尺陽星多暴獄南三尺太陽大旱喪以静虚卑遜為徳隂幽肅殺而主刑以厝而不用為道故㤗之六五隂乘陽尊則曰帝乙歸妹以祉元吉歸妹之六五則曰其君之袂不如其娣之袂良月幾望吉隂不敵陽后不夷主臣不過君也故敵日則奪曜同度則無光伏而晦藏乃得其常晦而見於西方謂之朓朔而見於東方謂之側匿朓則侯王舒側匿則侯王肅小僣小毁大驕大滅君刑緩則行疾君刑急則行徐不當沒而沒不當望而望則破軍殺將當出而不出當而不臣下懐姦刺則賊臣專政將臣不肅【原注刺光如刺出也】齒則后妃絶理賞罰不當【原注光如鋸齒也】二三並出則中國亂亡乍南乍北則兵刑失理或進或退則外戚亂朝晝明則姦邪並作眀動則女主失行變色則將帥有殃虹貫則中宫僣位重輪則椒房有慶色青則主病人饑色赤則兵起大旱色白則其分有喪色黑則宫闈有賊色黄則其君有徳五星入則其君逐食五星没則其國亡五星環繞則王者惡之兩角出則山河分裂三無魄則其望必食月傍受日光一面則圓而眀至眀中有闇虛望則與日正對為闇虛所射且至精不二受故陽勝隂火息水是以食皆君臣父子夫婦綱常之錯亂故亦凶也必食於望者誅其盛也是以謂之常故食則修刑后妃理内政所以修隂也食既其分大將凶食戊巳則水旱丙丁則豐穰辰巳之方無麥午未之方無禾方戰而食則主敗食而雲興雨降有兵不戰連月食后妃凶大臣憂外國易主   歲   木行之精蒼帝之神震氣之曜是為歲星徑一百里於乾為元於徳為仁於事為貎其位東方其日甲乙其時主春其色青其音角其性柔惠生物之星也日行二十八分一十八秒【謹按史記作日行十二分度之一】東行十二度百日而止逆行八度百日復東行歲行三十度十六分度之七其在四孟四季則歲行二舍四仲則歲行三舍歲歴一辰十二歲而一周天故謂之歲星取一歲之義命之也一曰攝提一曰重華一曰應星一曰星紀凡四名歲隂在寅正月歲星在營室是月日月亦會營室室為歲廟謂之清廟【原注甲乙為陽寅夘為隂歳隂太歲所在之辰也凡日月右轉所會之次謂之辰五星亦右轉與日月同會於其次之宿乃其星之廟也謂之廟者日月隂陽之精五星遇其會則乘隂陽之王氣故謂之廟猶三光所會謂之帝庭帝座也按天官書與漢志歲星之出與所在之舍多不同天官攝提格歲歲隂左行在寅歲星右轉居丑正月與斗牽牛晨出東方名曰監徳色蒼蒼有光其失次有應見栁歲早水晚旱漢志甘氏在建星婺女太初歴在營室東壁單閼歲歲隂在夘星居子以二月與婺女虚危晨出曰降入大有光其失次有應見張歲大水太初在奎婁執徐歳歲隂在辰星居亥以三月與營室東壁晨出曰青章青青甚章其失次有應見軫歲早旱晚水太初在奎婁大荒落歲歲隂在巳星居戌以四月與奎婁胃昴晨出曰跰踵熊熊赤色有光其失次有應見亢太初在參罰敦牂歲歲隂在午星居酉以五月與胃畢晨出曰開眀炎炎有光偃兵惟利公王不利治兵其失次有應見房歲早旱晚水石氏曰啓眀太初在東井輿叶洽歲歲隂在未星居申以六月與觜參晨出曰長列昭昭有光利行兵其失次有應見箕太初在注張七星涒灘歲歲隂在申星居未以七月與東井輿晨出日天音昭昭白其失次有應見牽牛甘氏在弧太初在翼軫作鄂歲歲隂在酉星居午以八月與栁七星張晨出曰長壬作作有芒國其昌熟榖其失次有應見危有旱而昌有女喪民疾甘氏在注張太初在角亢閹茂歲歲隂在戌星居巳以九月與翼軫晨出曰天睢白色大眀其失次有應在東壁歲水女喪太初在氐房心大淵獻歲歲隂在亥星居辰以十月與角亢晨出曰大章蒼蒼然星若躍而隂出旦是謂正平起師旅其帥必武其國有徳將有四海其失次有應見婁石氏曰天皇太初在尾箕困敦歲歲隂在子星居夘以十一月與氐房心晨出曰天泉色甚眀江池其昌不利起兵其失次有應出石氏曰天宗太初在建星牽牛赤奮若歲歲隂在丑星居寅以十二月與尾箕晨出曰天皓黫然黒色甚眀其失次有應見參石氏曰天昊太初在婺女虛危漢志曰甘氏太初歴所以不同者以星贏縮在前各錄後所見也其四星亦畧如此凡建寅之月日月會於營室天官書謂歲隂在寅星居丑正月與斗牛同出則不合度太初歴謂在營室則與日月同會為合故室為歲廟也】故曰察日月之行以揆歲星逆順其精升為天帝降為太稷佐天為冡宰貴臣出震而首庶物體元居正有人君之象主發政施仁主福司人之徳主歲事為統首紀號令主穀及百果草木故又為大司農司肅典致時雨【原注肅時雨若】主岱宗於地則主齊魯及東夷清潤安靜則天子夀昌天下安寧人民尚徳風雨時順百穀豐登王者不仁慢神虐民而貎不㳟不能建元育物童山赭林窮極土木逆春令傷木氣則歲星行罰緩則不行急則過分逆則占趨舍為贏退舍為縮贏則兵不復縮則國有憂兵敗将死所去失地所居得地所在之國謂之得歲不可伐可以伐人對為衝歲國乃有殃贏縮之衝其殃尤甚乆守則福重逆行則禍起揺動人主怒無光仁道失又其星各有占歲星赤而角其兵張黄而沉其野穰青黑為疾為賊赤灰為喪為敗順角而戰者勝逆則不勝乍小乍大其色數變王者惡之宜行赦令當見而忽亡野死之王周禮保章氏以十有二歲之相觀天下之祅祥【原注相所見之相也】七政而祗以歲占故自左氏傳天官書諸星家歲星之占為重以其居五星之首也故王者奉天必謹候歳星凡月食五星其國皆亡食歲星則饑后妃傾歲星入月其野有逐相襲月逮之臣逼君女主憂與它星遇而鬬天下大亂二星相近者殃大相逺則淺從七寸以内必之【原注必有禍也】歲星與土合為内亂饑主勿用戰敗填不避歲則后帝共政與水合則變謀更事火為旱為饑金為白衣會為水及大將死鬬則破軍殺将水金在南為牝牡年榖大熟【原注水金隂歲陽故曰牝牡隂南陽北相交故榖熟】金水北歲偏無【原注隂陽不交故歲或有或無】凡三星合是謂驚立絶行【原注有兵喪故驚改主故絶】其國外内大亂有兵有喪民人饑乏改立公王四星合是謂大湯【原注音盪滌也】其國兵喪並起君子憂小人流五星合是謂易行有徳受慶改立大人奄有四方子孫蕃昌無徳受罰亡其國家五星皆大其事亦大皆小事亦小一星居舍四星就合為從所聚之國王天下從歲星其舍真人以仁致天下凡五星失次伏逆變而皆生妖星皆主兵喪大亂歲星之變為天棓天槍【原注楚行反】天猾天衝國皇天攙【原注音參】及登天根天荆真若天猿天樓天垣蒼彗凡十有四星出以甲寅兩青方在旁【原注京房集星章妖星皆見於日旁互有五色方雲五星所生以五寅日出】天棓星一名覺星本星末銳長四丈出東北方西方則天下兵争天槍星長數丈兩端銳出西南方不過三月必有亂君破國伏辜其餘殃為旱饑暴疾天衝星如人蒼衣赤首不動出則臣謀主兵變君死國皇星大而赤南極老人去地三丈如炬火出則内難兵喪大起天攙星長四丈本星末鋭雲状如牛出西南方主捕制出則為兵為亂為喪為旱枯骨籍籍赤地千里彗星亦曰埽星本星末彗小者数寸長或竟天皆五星所變故其色各其星歲蒼火赤土黄金白水黒體無光出必傅日而假其光故夕見東指晨見西指在日南北隨日光而指頓挫其芒或長或短所出殃著所指殃發行遲殃深行疾殃淺皆為大喪大兵除舊布新易主革命偏指曰彗芒氣四出孛孛然曰孛【原注音背】惡氣之鍾尤重殃甚於彗出與本星合或行及本星【原注如蒼彗遇歲赤彗遇火】或合他星而行及之【原注如蒼彗及歲之妖星合遇火土金水而孛之也】皆為客犯主臣犯君必有簒弑放廢之禍大亂革命之事故凡妖星彗孛其首也妖星之變見諸星家者七十八名無象占其可攷者則各附本星之下歲星之有象占者凡六星   熒惑   火行之精赤帝之神離氣之曜是為熒惑徑七十里於乾為亨於徳為禮於事為視其位南方其日丙丁其時主夏其色赤其音徴其性剛烈長物之星也每十月入太微受制而出行列宿司無道之國逺日專恣出入無常日行七十六分四十杪月行十九度其東行急一日行一度半行十六舍而止逆行二舍六旬復東行自所止数十舍十月而入西方伏行五月出東方三十三歲一周天謂之熒惑者取不常之義命之也一曰罰星一曰執法天地之初袛有水火故天一為水地二為火水則川源波蕩蒸為雲趨下而緩薄於隂氣火則煙焰激烈凝為日星騰上而速合為剛風皆有形而不定者也故其變化不測而其行不常熒惑火精惟與大火合而心為熒惑廟謂之眀堂故曰察剛氣以處熒惑其精為風伯佐天為理内理政外理兵凡五星皆天之使熒惑獨疾速專恣故為天子大使廵攝萬國司察臣下之過而主禍及天下火紀出納之令又為大鴻臚主死喪司哲典致時燠【原注哲時燠若】主南嶽於地則主吴楚及南蠻赤眀净潤軌道無變則上下有禮不僣不忒王道和平無孽火之咎王者虧禮視不眀不能亨通長物逆夏令傷火氣則熒惑行罰緩則不出急則不入違道則占反道二舍以上居之三月其國有殃五月受兵七月半亡地九月大半亡地因與俱出入國絶祀歴紫宫太微謂之火入室王者惡之凡失道為悖亂殘賊疾喪饑兵殃還至雖大當小乆而至當小反大其陽為男喪隂為女喪角動環繞乍前乍後或左或右為之作態低昻為殃益大出則兵起入則兵散晝見君弱權臣擅命大行誅殺其出西方曰反眀主命者惡之東行疾則兵聚東方西行急則兵聚西方緊小而闇謂之悖怒有急兵姦伏滿野動揺厥弛【原注張弛也】則佞巧依勢微言毁譽進蔽善【原注其黨也】句己戰凶軍有圍退行芒角如鋒刃天子毋出宫下有伏兵芒大四出衆為亂天下兵起色變如死灰瘞火謂之急繕賊臣犯上宫庭流血黑角刺中則兵噐有焰孽火然地主喪國亡天下分裂其入守犯太微軒轅營室大火為焚廟逐君主命惡之凡五星行至其廟謹候其命當見而忽亡不知所出則下為童謡妖言以告其徴然後出於危亡之國故曰雖有眀天子必視熒惑所在月食則女主憂大臣大将凶襲月則逆兵入宫與它星鬬光相逮禍深不相逮禍淺其所舍則兵聚其下順戰勝逆戰敗從太白軍憂離之軍却出太白隂有分軍行其陽有偏將戰當其行太白逮之破軍殺將與水合為焠【原注忽内反相熄也】與金合為爍為喪【原注相銷也】皆不可舉事用兵大敗合土為憂生孽卿【原注文耀鈎火土合則為鑪冶鑪冶成則火興火興則土之子焠金乃銷鑠金鑠則土無子無子輔父則益妖孽故子憂也】合木后妃死為北軍用兵戰敗歲歉民饑【原注焚木殺豰故饑】北居舍而四星來聚其分真人以禮致天下其精變而生妖星則為昭旦蚩尤之旗昭眀司危天攙天隂晉若官張天惑天崔赤若赤彗凡十有二星出以丙寅兩赤方在傍蚩尤之旗彗而後曲象旗或為赤雲其長竟天或謂其色上黄下白或謂若植萑而長竟天或謂如箕而長二丈其末皆有星凡妖星其末皆如星而非星若輝暈光魄然而不定盖非五行正氣也蚩尤旗見外兵極外流血四夷内兵極内流血宫闈昭眀星亦名歲華星赤帝之精象如太白而七芒中角長出末鋭如筆又名筆星或謂如太白光芒而不行或謂大而白無角乍上乍下或謂狀如三足杌上有九彗上向或謂赤彗分而為昭眀昭眀㓕光為起覇起徳之徴所出之國兵起多變一曰大人凶兵大起司危星大而白如太白有毛有目兩尾兩角出正西方去地可六丈数動察之而赤為兵亂乖爭天子以不義失國豪傑並起聲望大臣行主徳天攙星彗屬状如劔㦸長四五丈色白数動主殺罰出則䜛亂饑兵白骨蔽野戈㦸如林凡有象占者四星填   填星土行之精黄帝之神坤氣之曜是為填星徑五十里於乾為貞於徳為信於事為思其位中央其日戊巳其時四時【原注月令土王季夏未月坤在西南離兌之間致養之道也今曰四時以分王為言也四端不言信仁義禮智皆本信非信則徳不成四時無土位春夏秋冬皆本土非土則物不生故信分主於四徳土寄王於四季皆十八日縂得七十二日其四時各去其十八亦各得七十二日共成三百六十日其専位則在於季夏全體則分於四季也故曰其時四時】其色黄九芒其音宫其性重厚養物之星也日行二十八分度之一出百二十日而逆西行二百二十日反東行見三百三十日而入入三十日復出東方歲行一宿二十八歲一周天謂之填者取其安静之義命之也一曰地侯雖則地然根本五行其行最緩亦不純繫乎地常以甲辰始建斗之歲仲冬丑月日月亦會於斗而始行故南斗為瑱星廟謂之文太室故曰歴斗會以定填星之位其精為靈星佐天為司徒主布徳施教又為女主司天下女過又天子之星有土之主察安危存亡之幾以降禍殃又主歲功穯事土功喪葬復土之事凡丘墓陵寢之神司聖典致時風【原注聖時風若】主嵩嶽於地則主三河宋鄭黄潤眀静軌道無變則有土之君厚下安宅四鄙不聳民狎于野時和歲豐無物産之妖夫貎言視聽以心為主仁義禮智為心之徳心思不妄而得其正則主静不動四徳皆失四事皆違四時皆逆則心失其正為妄為狂於是四星皆失其道填星乃為之動而行罰緩則不逮急則過舍逆則占凡所居之國吉未當居而居已去而還居則得土不乃得女當居不居已居還去則失土不乃失女不有土事若女之憂不可舉事用兵其居乆國福厚易福薄【原注易疾過也】厚不可伐易可伐其贏王不寧縮軍不復失次上二三宿有王命不成不乃大水失次下二三宿后慼其歲不復不乃天裂地動句己芒角則為雹為雷山崩地坼哭人流龍蛇為妖角青黑主疾憂民大疫角白四刺天子入陵大臣復土大水為災變色赤赤地千里為火為饑當見而忽亡則為老人婦女下發隂禍天崩地陷城復于隍改易太社月食有大誅殺襲月謂之土瘞水女主入陵兵敗革政與水合穰而擁閼有覆軍其國不可舉事出亡地入得地一日為變謀更事為旱合金為疾為喪為内兵亡地合木則饑外兵勝與歲相守内亂易主居舍而四星來聚其分真人以重徳致天下其精變而生妖星則為五殘獄漢燭星大賁昭星絀流旬始【原注旬一作營】蚩尤虹蜺繫咎天上天伐從星天樞天翟天沸荆彗黄彗凡十有八星出以戊寅兩黄方在旁五殘星亦名五鋒星表有氣如暈有毛狀如辰星而角出正東方去地可六丈大而赤數動察之而青或謂蒼彗散為五殘五分毁敗之徴主乖亡急兵大喪政在伯野不利其衝獄漢星亦名咸漢出正北方去地可六丈大而赤數動察之中青下有三彗從横主逐王刺主出則隂精横兵起其下大喪凶哭聲震野四夷驚動燭星状如太白有三彗上出其出不行見則滅所燭者城邑亂有大盗不成又以五色占旬始星出北斗旁状如雄雞其怒青黑象伏鼈【原注怒一作帑雌也】一曰黄彗分為旬始主兵亂横起諸侯雄鳴期十年聖人起而誅滅之凡有象占者四星太白   金行之精白帝之神兊氣之曜是為太白徑一百五十里於乾為利於徳為義於事為言其位西方其日庚辛其時主秋其色白其音商其性嚴厲收物之星也日行一度二十七分一月行一辰一歲周天常以正月甲寅與熒惑晨出東方二百四十日伏伏四十日又出西方二百四十日而伏伏三十五日而復出東方出以辰戌入以丑未其入其出必以風雨春見東方以晨秋見西方以夕其出不過參天【原注三分天之一辰夘申酉之間也】過午為經天【原注太白隂星也出東當伏東出西當伏西故出不過三天日陽也日出則星亡太白乃晝見午上行而過之謂之經天】謂之太白者取其方色命之也晨出東曰啓眀夕出西曰太白一曰殷星一曰大正一曰營星一曰觀星一曰宫星一曰大衰一曰大澤一曰終星一曰大相一曰天浩一曰序星一曰月緯一曰開星一曰火鼻一曰衆星一曰宦星一曰梁星一曰大囂一曰天表一曰大爽凡二十二名附日而行仲冬日月會於角亢太白亦會於角亢亢為太白廟謂之䟽廟故曰察日行以處太白其精為雨師佐天為大司馬大将軍位上公掌九伐之法以行天討又為女主主罰凡金革兵械行陳法令師衆律度車騎部曲皆主之司乂典致時晹【原注又時若】主西嶽於地則主秦隴羌戎西域白光静潤軌道無變則天子有道中國安彊師貞而丈人吉王者悖義好殺綸綍不從不能利物而反害之逆秋令傷金氣則太白行罰緩則不出急則不入逆則占其始出東方行遲率日半度一百二十日必逆行一二舍上極而反東行率日一度半二百二十日入其庳近日曰明星柔高逺日曰大囂剛其始出西方行疾率日一度半百二十日上極而行遲日半度百二十日旦日必逆行一二舍而入其庳近日曰太白柔高逺日曰大相剛當出不出當入不入是謂失舍必有破軍篡國野死之王當出不出未當入而入天下偃兵兵在外入未當出而出當入而不入天下兵起所當之國破未當出而出未當入而入天下兵起所當之國亡當期而出其國昌出東為東方入為北方出西為西方入為南方所居久其國利易其鄉凶【原注鄉向也】出西逆行至東正西國吉出東至西正東國吉入七日復出將軍戰死入十日復出相死入又復出王者惡之出三日而復微入入三日乃復盛出是謂耎而伏【原注耎退也】其下軍破將敗已入三日又復微出出三日乃復盛入其下國有憂兵雖衆敵食其穀帥雖多將為人虜出東為徳舉事左之迎之吉出西為刑舉事右之背之吉反之皆凶西出失行外國敗東出失行中國敗色白五芒出蚤為月食【原注先期而出與月相淩不見者則食】晩為天妖彗孛發無道之國出而留桑榆間病其下國【原注行遲而下也舉目平正出桑榆上餘二千里】上而疾過參天【原注未申之間】疾其對國上復下下復上有反將經天天下革命是為亂紀人民流亡晝見與日争明彊國弱弱國彊女主昌日方南太白居其南日方北太白居其北為贏侯王不寧用兵進吉退凶日方南太白居其北日方北太白居其南為縮侯王有憂用兵退吉進凶出髙用兵深吉淺凶卑淺吉深凶行疾用兵疾吉遲凶行遲用兵遲吉疾凶出大後小兵弱出小後大兵强小以角動兵起角敢戰吉不戰凶擊角所指吉逆之凶進退左右用兵進退左右吉動揺躁躁吉静凶圜以静静吉躁凶出則兵出入則兵入出西方昏而出隂隂兵强暮食出小弱夜半出中弱鷄鳴出大弱是謂隂陷於陽其在東方乗眀而出陽陽兵强雞鳴出小弱夜半出中弱昏出大弱是謂陽陷於隂伏而出兵兵有殃出夘南南勝北方出夘北北勝南方正出夘東國勝出酉北北勝南方出酉南南勝北方正出酉西國勝其色大圜黄【原注音澤潤也】可為好事其圜大赤兵盛不戰其白比狼赤比心黄比參左肩蒼比參右肩黑比奎大星赤角有戰白角有喪黑圜角憂有水事青圜小角憂有木事黄圜和角有土事有年角眀見影戰勝黑角銳刺伏兵大戰居實有得居虚無得【原注實在宿合度盧贏縮不常也】行勝色【原注合度勝色正】色勝位【原注色正勝居宿】有位勝無位有色勝無色行得盡勝之【原注行得其道得一作徳】當見而忽亡則為壯夫處於林麓以發兵禍大呼羣起革命易主月食以强國戰襲月則大将戮女主憂行與月並為戰並西方主戰並東方客戰一尺而城抜二尺而國病三尺而軍憂五尺則不戰出東方若西方晦而未盡三日朔而始生三日與月並其間容指入月八日戰主敗破軍殺將二指則入月十二日主敗城抜三指則入月十七日主敗將走四指則入月二十日兩軍交綏客主俱敗五指則守而不攻陳而不戰入房心間謂之金上堂逆兵犯君凡犯列星小戰五星大戰其相犯太白出其南南國敗出其北北國敗行疾武不行文遇火兵喪大起與木合光戰不合不戰合相毁有破軍殺將故天子將將將軍將兵必謹候太白居舍而四星來聚其分真人以義致天下其精變而生妖星則為天杵天柎伏靈大敗司姦天狗賊星天殘卒起若星帚星若彗竹彗穡星猿星白雚白彗凡十有七星出以庚寅兩白方在旁天狗星状如大奔星色黄有毛尾旁有短彗有聲如雷其下止地狗所堕望之如火光炎炎【原注音熖】衝天其上銳其下圓如數頃田處或謂狀赤白有光下即為天狗又謂流星有光見人面墜無聲若有足者曰天狗其色白其中黄如遺火狀主守禦候兵討賊出則天下大戰破軍殺將人相食其下流血千里天狗飲之國亡革政其惡氣所鍾又甚彗孛其衝禍尤重賊星亦名六賊出正南方去地可六丈大而赤數動有光或謂狀如彗惡氣如五殘出則天下禍合逆祲開樞其下兵起不利其衝凡有象占者二星   辰   水行之精黑帝之神坎氣之曜是為辰星徑一百里於乾為貞於徳為知於事為聽其位北方其日壬癸其時主冬其色黒其音羽其性舒緩藏物之星也一日行一度九十九分六十二秒一月行一辰一歲周天常以四仲月出二月春分見奎婁五月夏至見東井八月秋分見角亢十一月冬至見牽牛出以辰戌入以丑未二旬而入晨候之東方夕候之西方常與日月之會同辰而出孟春日月㑹于營室春分辰見奎婁仲夏日月㑹於東井辰星亦見東井且月行一辰出辰四正得辰之中能正四時與北辰同象故命之為辰也一曰小正一曰長庚一曰天攙一曰安周星一曰細爽一曰能星一曰鉤星一曰紐星一曰㸑星一曰伺祠凡十名附日而行季夏日月㑹於栁七星辰星亦㑹於栁七星七星為辰星廟謂之員宫故曰察日月之㑹以定辰星之位其精為河伯佐天為廷尉偏將主生物以布其紀以理四時眀罰敕法以平天下主凡天下水土之政與日月同精故為女主掌八柱九川以載地故為大臣司謀典致時寒【原注謀時寒若】主北嶽於地則主燕趙代北北夷諸㫋裘之國引弓之民黒潤軌道無變則天子惠澤逮下汪濊涵泳萬民豐樂理法平而無寃民四夷來王中國安彊河漢安流民無水害王者瞢闇濫聽而行昏徳刑罰不中寃訟上聞逆冬令傷水氣則辰星行罰緩則不出急則不入非時則占其時宜效不效為失【原注效見也宜見不見為失罰之也】追兵在外不戰一時不出其時不和四時不出天下大饑失其時而出為當寒反溫當溫反寒當出不出是謂繫卒兵大起四孟皆出易主命四季皆出大兵喪國亡早出為月食晩出為彗星天矢春不見大風物不生夏不見旱六十日物不長秋不見有兵物不實冬不見六十日漂没城邑物不藏當效而出色白為旱黄為熟赤為兵黒為水青角兵憂黒角兵水赤行窮兵之所終免其春青黄夏赤白秋青白而歲熟冬黄而不眀即變其色其時不昌黄而小出而易處天下之文變而不善地亦大動五星中分天之中積於東方中國利積於西方外國利辰星出東方大而白有兵於外解常在東方其赤中國勝其西而赤外國利無兵於外而赤兵起其與太白俱出東方皆赤而角外國大敗中國勝其與太白俱出西方皆赤而角外國利當見而忽亡則為婦人發隂謀衆叛兵起國亡月食以女亂襲月為合戰與月並占同太白與他星遇而鬭天下大亂出房心間地動合土為演戎狄兵興下人謀上亦為大水辰星與太白俱附日其精感深皆鍾肅殺之氣為誅為伐為刑為法效出對代相為兵徴辰星不出太白為客其出太白為主出與太白不相從野雖有軍不戰出東方太白出西方出西方太白出東方為格野雖有軍不戰【原注辰水也太白金也水生金母子不相從故不戰母子各出一方為格格不和也故亦不戰】辰星入太白中五日乃出及入而上出破軍殺将客勝下出客亡地辰星來抵太白太白不去將死正旗上出【原注太白芒角為旗】破軍殺將客勝下出客亡地視旗所指以命破軍其繞環太白若與鬬大戰客勝免主人吏死過太白間可椷劍【原注椷音函其間可容劍也】小戰客勝免居太白前旬三日軍罷出太白左小戰厯太白右數萬人戰主人吏死出太白右去三尺軍急戰故凡占太白必占辰星則兵之進退勝敗决矣居舍而四星來聚其分真人以法致天下其精變而生妖星則為長庚枉矢破女拂樞滅寳繞綎驚理大奮祀天美天毚天殃天社天歴天麻天林天蒿端下黒彗凡十有八星出以壬寅兩黒方在旁長庚星【原注詩大東東有啟眀西有長庚毛氏註皆以為眀星太白先日東方為啟眀日入西出為長庚庚續也續日之光也故星家又謂太白為長庚將軍然啓眀為太白長庚為辰星皆附日而行云此長庚則又辰星之變為妖星者也】如一匹布著天見則兵起枉矢星大流星蛇行而蒼黒望之如有毛羽然長數丈著天見則反兵殺將相合為亂亦為以亂伐亂凡有象占者二星凡歲之天荆天猿火之照旦天惑土之天樞荆彗金之竹彗白雚水之拂樞天蒿等雖無象占大抵皆彗孛攙搶之精氣之散惡氣之生皆為喪為亂為兵為亡   雜星   自五星變散外得名而有象占者曰瑞星妖星客星流星隕星凡五   瑞星者出為天下之瑞而有徵者也天精見而曰景星景星者徳星也其狀無常出於有道之國或謂赤方氣與青方氣相連赤方中有兩黄星青方中一黄星三星合為景星又謂狀如半月生於晦朔助月為明見則人君有徳天下大慶歸邪星如星非星如雲非雲兩赤彗上向上有蓋狀如氣下連星出則有歸國者格澤星【原注一音鶴鐸】狀如炎火其中黄白起地上下大上鋭見則不種而穫不有土功必有大害【謹案前漢書晉書俱作必有大客此據史記】周伯星色黄有光煌煌然而無芒彗所見之國大昌含譽星光曜似彗所照有喜妖星者其見無期其行無度錯出五緯之間而為妖祥者也四填星出四隅去地可四丈或謂六丈餘星大而赤常以夜半出十月其下兵起大亂地維星亦名咸光亦出四隅大而赤去地可六丈如月始出其下為亂者亡有徳者昌篷星大如二斗器色白亦名王星狀如夜光多至四五少則一二或謂出西南長數丈左右銳出而易處出則大水大旱人相食其下亂臣戮死天鋒星彗象矛鋒刺天從横見則天下兵起血流成川老子星色淳白所見之國為饑為凶為善為惡為喜為怒蓬芮星亦曰蓬絮色青而熒熒然所至之國風不節旱乾水溢無穀多蝗東南有三大星出名曰盜星出則天下有大盜西南有三大星出名曰種陵星出則天下穀貴十倍西北三大星出而白名曰天狗星出則人相食大凶東北有三大星出名曰女帛出則大喪凶天鼓星有音如雷而非雷音在地而下及地所在有兵起金鼓震地凡十一星【謹案雜星序妖星後有客星一今闕】   流星者天使也光跡相連曰流絶跡而去曰飛殷殷而大曰奔皆流星也星大者使大星小者使小聲隆隆者怒也行疾者期速行遲者期遲大而無光者庶人之事大而有光者貴人之事大而光且動者其人貴且衆也乍眀乍㓕乍闇乍亡者賊破敗也前大後小者憂恐也前小後大者喜事也虵行者姦事也往疾者往而不返也長者其事長短者其事疾奔星所墜其下有兵無風雲而有流星良乆乃入為大風發屋折木小流星數百四面行者衆庶流移之象也氣如流星鏜然震野野雉皆鳴天下分裂易主革命流星有音如炬火下地野雉皆鳴名曰天保所墜國安有喜若流星水色青赤名曰地雁其所墜者兵起流星有光青赤長二三丈名曰天雁軍之精華也其國兵起當從星所之流星暉然有光白長竟天者人主之星也主將軍從星所之飛星大如缶若甕後皎然白前卑後髙此謂缶頓其所從者多死亡飛星大如缶若甕其後皎然白星滅後白者曲環如車輪此謂解銜其國人相斬為爵禄飛星大如缶若甕其後皎然白長數丈星滅後白者化為雲流下名曰大滑下有流血積屍流星将有所徃分中斗折而旁去名曰折星其下兵叛土地分裂有雲如壊山堕謂之營頭之星所墜其下覆軍流血千里亦曰流星晝隕名營頭得名者凡八星   隕星者自上而下隕也有不及地而無象者春秋星隕如是也有墜地為石者隕石于宋五是也星為少陽其精剛而繫於剛風墜地則為石剛之體也故石中有火而星中有光其同也陽隕而從隂剛墜而從柔皆薨死之象也小而無光者細民也大而有光者貴人也黄圜而正墜者上相也赤角而側墜者誅也黒角而勃然者賊殺也闇如死灰者憂而自殺也青圜而緩者髙士也白角而鏜然有聲者大將也散落如雪者衆姦伏誅也聚而墜者軍潰敗也   謹案此下煇氣一篇闕   五行   宓犧畫八卦而不言五行禹叙九疇言五行而不言數孔子賛易推本易範之所自謂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言天地體數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十為河圖而九為洛書祗竒耦一數於是河圖洛書相為經緯八卦九章相為表裏知其所以然矣五行者脗合天地之數當河圖之五位運行於天地之間者也【原注五位者一六北二七南三八東四九西五十中也】一三五七九為竒為陽二四六八十為耦為隂竒陽合於耦隂耦隂合於竒陽五位相合然後各一隂陽而各為一太極質具於地而氣行於天天一生水而地六成之地二生火而天七成之天三生木而地八成之地四生金而天九成之天五生土而地十成之生於陽竒者則成於隂耦生於隂耦者則成於陽竒屈信徃來運行不已於天地之間所以成變化而行神也說者謂數之所起本於隂陽隂陽往來在於日道十一月冬至日南極陽來而隂徃子水位也當以一陽生為水數五月夏至日北極隂進而陽退午火位也當以一隂生為火數隂不名竒數必以耦故以六月二隂為火數乾貞於十一月子坤貞於六月未而皆左行也冬至極於夏至當為陽來正月為春木位也三陽已生故三為木數夏至極於冬至當為隂進八月為秋金位也四隂已生故四為金數三月春之季四季土位也五陽已生故五為土數此生數之由也萬物之生皆自㣲至著水最微為一火漸著為二木形實為三金體固為四土質大為五水火木金皆得土數而後成故水六火七木八金九土十此成數所由也三陽陽之中故木之徳盛於春六陽陽之極故火之徳盛於夏土為隂陽之中分王四時故其徳盛於四時之中而位季夏三隂隂之中故金徳盛於秋六隂隂之極故水徳盛於冬此盛衰之時也木曰曲直既能曲而反伸也金曰從革一從革而不能自反也水火氣也故炎上潤下與隂陽升降土不能得而制焉木金者土之華實也其性有水火之雜故木之為物水漬則生火然而不離也盖得土之浮華於水火之交也金之為物得火之精於土之燥得水之精於土之濡故水火相逮而不害鑠之反流而不耗盖得土之精實於水火之際也土者物之所以成始而成終地之質化之終也水火之所以升降物兼體而不遺也此又其氣質也木神仁水神智土神信【案此下脱金火二條】水滋而生木木然而生火火燥而生土土凝而生金【謹案此下脫金生水一條】相生為母子金剛而剋木木堅而剋土土浸而剋水水濕而剋火火礫而剋金相勝為夫婦此又其情性也帝王之歴數為運孔子謂帝出乎震故自騶衍以來有五運之說以五行之相生者相代始於宓犧以木徳王於是神農火黄帝土少昊金顓頊水帝辛木唐火虞土夏金商水周木漢火雖不經見理亦宜然此又其運數也故行而為五行布而為五氣合而為五徳成而為五性發而為五色激而為五聲藴而為五味凝而為五體别而為五藏萬物莫不由之皆陽加於隂隂加於陽脗合成體錯綜為用皆以一具兩各為隂陽木具甲乙火具丙丁土具戊巳金具庚辛水具壬癸而為十母復天地之體數不即不離分而不殊故五行一隂陽隂陽一太極也九疇之以五行居首者本天地以生人也皇極居中而以一御八者立人道以配天地也隂陽之精合而為五行五行之精合而為人於是太極為人極人君居至尊之位為天下之極必順五行正五事以修其身厚八政協五紀以齊其政然後其極正而建天下之極天下之人㑹其極歸其極各以為極而各保其極復權以三徳審以筮徴其休咎考其禍福於是天地位萬物育皇極建而天下治中表上下共一太極天人一致理氣相通積善而必有餘慶積不善而必有餘殃於是五事復居首合五行而並天地矣孔子作春秋書大震電雪大水火災霜雹無冰木冰皆志五行之錯亂舉其端以示人其事未既著也及秦人作月令始言寒暑時令氣序之差傅以殃咎而為之徴漢興董仲舒為春秋公羊學始言隂陽五行災異劉向為春秋榖梁學乃為洪範五行數其禍福與仲舒錯以警懼時君漢二百年天人之書也其大法謂五事修皇極建則五行無變禍亂不作其有變皆人君失徳之所致乃禹箕子之志也其曰田獵不宿飲食不享出入不節奪民農時及有姦謀則木不曲直棄法律逐功臣殺太子以妾為妻則火不炎上治宫室飾臺榭内淫亂犯親戚侮父兄則稼穯不成好戰攻輕百姓飾城郭侵邉境則金不從革簡宗廟不禱祠廢祭祀逆天時則水不潤下五事之變貌之不恭是謂不肅厥咎狂厥罰恒雨厥極惡時則有服妖時則有孽時則有雞旤時則有下體生上之㢌時則有青眚青祥惟金沴木言之不從是謂不乂厥咎僣厥罰恒暘厥極憂時則有詩妖時則有介蟲之孽時則有犬旤時則有口舌之㢌時則有白眚白祥惟木沴金視之不眀是謂不哲厥咎舒厥罰恒燠厥極疾時則有草妖時則有臝蟲之孽時則有羊旤時則有目㢌時則有赤眚赤祥惟水沴火聽之不聦是謂不謀厥咎急厥罰恒寒厥極貧時則有鼓妖時則有魚孽時則有豕旤時則有耳㢌時則有黒眚黒祥惟火沴水思之不睿是謂不聖厥咎霜厥罰恒風厥極凶短折時則有脂夜之妖時則有華孽時則有牛旤時則有心腹之㢌時則有黄眚黄祥惟金水木火沴土向子歆亦治左氏春秋言五行班固乃㩜仲舒别向歆援引眭孟夏侯勝京房谷永李尋之說為五行志天人之際凛凛乎可畏矣【謹案五行一篇有縂論而無事占】   災異   災者何凡水火暵旱霜雹蟲螟之害於人者也異者何凡天地日星風霆妖孽之異於常者也異乃災之本災乃異之徴皆本於人而應於天凡天文五行之占候徴騐皆其事也初孔子作春秋書災異與事並列而不傅以事視履考祥之法也自左氏及公羊傳下逮三史於災異皆傅以行事紀之間既並列之又於書志反復稽考雖大端有徴未免曲鑿牽彊有非聖人意者三國之際漢史不書災異魏吴所載又復不同既不録於正紀僣國之傳法不可書於天人五行又不可曲相傅會其與事相渉如赤星殞而諸葛亮薨金火交而孝獻入許黄星見而曹氏簒漢流星墜而公孫淵誅等必當與事並載其餘事不相渉特書屢書者則别為災異兩始漢靈帝建興元年終晉武帝平吴之歲列於左方繫於天文五行之後凡紀傳所書皆其事應治亂得失亦足以稽考云爾【謹案災異一篇有序無書】 <史部,別史類,郝氏續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八十四下上  元 郝經 撰   録第二下上   厯象   厯法上   夫厯先王正時之書也其大法岀於易本於太極著於隂陽形於天地錯綜於八卦流行於五行運轉於天文綱紀於律吕合而為書定嵗月日時以為民用經於甲子起於黄鍾嵗首為至【原注冬至日月初躔星紀】月首為朔至朔同日為章【原注十九年七閏月為章冬至在朔日也】同在日首為蔀【原注四章七十六年為蔀日首甲子日所謂十一月甲子夜半朔旦冬至也】蔀終六旬為紀【原注二十蔀千五百二十年為紀】嵗朔又復為元【原注三紀四千五百六十年為元五行相代一終之大數也】日以實之月以閏之時以分之嵗以周之章以明之蔀以部之紀以紀之元以原之贏朒無方變化萬殊推移遷次循環不已日月不過四時不忒生長收藏各以其序故謂之厯此其大經也法始於宓犠初未有書黄帝使羲和占日常儀占月臾區占星氣伶倫造律吕大撓造甲子頴首作算數容成綜此六術而調厯厯之有書昉此少皥之衰九黎亂德民神雜揉不可方物顓頊受之乃命南正重司天以屬神北正黎司地以屬民絶地天通使復故常無相侵瀆乃更黄帝之厯以孟春為元是時正月朔旦立春五星㑹于天厯營室氷始泮蟄蟲始振鷄始三號天曰作時地曰作昌人曰作樂鳥獸草木莫不應和而震正春離正夏兌正秋坎正冬二分為隂陽之中二至為隂陽之極而四時得其正人得以順乎生長收藏之序天開於子地闢於丑人生於寅開物於寅閉物於戌元㑹運世統紀不易而其用無窮故顓頊為厯宗其後堯能則天厯象日月星辰敬授民時以閏月定四時成嵗舜在璿璣玉衡以齊七政而之禹皆紀攝提貞于孟陬【原注太嵗在寅曰攝提格孟正月也】而宗顓頊湯武革命始改正朔以子丑為嵗首至班政教授民時則仍以寅為正嵗其後顏淵問為邦於孔子孔子曰行夏之時又曰夏數得天予得夏時焉及作春秋書曰元年春王正月以冬為春明夏時之正冬不可為嵗首也以夏時冠周月無其位不敢改朔也秦人滅學事不師古推五勝為水德革周正以亥為嵗首而用顓頊厯漢初因而不革孝武始詔公孫卿司馬遷等考古厯法于時有黄帝五家厯顓頊五星厯及夏商周魯厯凡六厯推其宻率作太初厯始革秦正而復夏時孟春建寅為嵗元【原注漢書律厯志武帝元封七年漢興百二嵗矣太中大夫公孫卿壺遂太史令司馬遷等言厯紀壞廢宜改正朔於是詔御史曰廼者有司言厯未定廣延宣問以考星度未能讎也葢聞古者黄帝合而不死名察發斂定清濁起五部建氣物分數然則上矣書缺樂弛朕甚難之依違以惟未能修明其以七年為元年遂詔卿遂遷與侍郎尊大典星射姓等議造漢厯以前厯上元太初四千六百一十七嵗至元封七年復得閼逢攝提格之嵗中冬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日月在建星太嵗在子巳得太初本星度皆最宻日月如合璧五星如連珠元鳳初復候太初厯第一按太初元年實丁丑而曰復得甲寅者推本顓帝上元太始甲寅之元至丁丑復以為元故名之曰太初也】揚雄因之為太而劉歆更為三統厯【原注孝成世劉向總六厯列是非作五紀論向子歆乃究其㣲眇作三綂厯謂春秋於春三月每月書王元之三統也三代各據一統明三統常合而迭為首登降三統之首周還五行之道也晉司馬彪曰劉歆為厯幾乎不知而妄言者杜預曰春秋日食有甲乙者三十四而三統厯惟一食比諸家最為疏也宋何承天曰劉歆三統尤為疏闊方於四分六千餘年又益一日揚雄心感其説採為太班固謂之最宻著于漢志】旋復疎闊孝章元和中徴能術者課校諸厯定朔稽元為四分厯行之其後或先天或後天而厯屢更矣葢天地運氣有自然之差故司馬遷謂天運三十嵗一小變百年中變五百載大變三大變一紀三紀而大備惟其不齊故能參伍以變錯綜其數日新其德不拘死法而為活物易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神無方易無體金火之革以治厯明時【原注易離下兑上革象曰澤火革君子以治厯明時】故厯有大法無定法久則必差差則必革當堯之時昬旦星中於午至秦月令則已差於未由漢及晉而又差冬至日初在牽牛今則在斗厯之始造測驗推步無不精宻久則疎而不合非厯差也運氣自差也東漢以來凡五論厯【原注章帝永元元年十四年安帝延光二年順帝漢安二年靈帝熹平四年】然祇用四分而不革靈帝時泰山劉洪精於厯術徴拜郎中與蔡邕於東觀共考古今厯注原其進退察其出入視其徃來度其終始悟四分於天疎闊皆斗分太多故也【原注按商厯以四分一為斗分三統以一千五百三十九分之三百八十五為斗分乾象以五百八十九分之一百四十五為斗分景初以一千八百四十三分四百五十五為斗分葢厯元不同故斗分疎宻亦異厯家必校斗分者日月初躔星辰之紀也日月合朔於斗以紀一嵗之星名一陽生於此萬物萌於此律厯起於此也甄耀度及魯厯南方有狼弧而無東井北方有建星而無南斗者二十八宿周天之度惟井斗二宿其度最多故月令昏弧旦建指以為的更不言井斗厯家所以必校斗分之疏宻以為元蔀之本也】以五百八十九為紀法百四十五為斗分作乾象法冬至日日在斗二十二度以術追日月五星之行推而上則合於古引而下則應於今依易立數遯行相號潛處相求名為乾象厯又創制日行遲速兼考月行隂陽交錯於黄道表裏日行黄道於赤道宿度復進有退方之前法轉為精宻建安初鄭受其法以為窮幽極㣲為注釋益詳實矣昭烈在蜀未得洪厯故祇用四分終末帝之世呉中書令闞澤於東萊受乾象法於洪而徐岳又加注解故孫權黄武二年改漢四分用洪乾象及中常侍王蕃以洪術精妙周推渾天之理以制儀象論故孫氏用乾象厯至于亡曹丕簒漢初仍用四分韓翊者初受洪法後乃據其術而背其言欲更四分及乾象造黄初厯丕卒乃罷至曹叡時楊偉亦因洪法更造景初厯行之遂不用四分及乾象然皆不能造㣲入妙有加於洪第於斗分增損之而已魏晉而下十餘代更厯者數十家咸本於洪故厯家謂太初為厯祖乾象為厯師最疏而牽彊傅會者三統也今先列乾象法後具韓翊諸人之議及楊偉厯法以相參考云【原注袁山松書劉洪字元卓泰山蒙隂人魯王之支庶也延熹中以校尉應太史徴拜郎中遷常山太守以父憂去官後為上計掾拜郎中檢東觀著作律厯記遷謁者穀城門侯會稽東部都尉徴遷未至領山陽太守卒官洪善算當世罕儔作七曜術及在東觀與蔡邕共述律厯記考驗天官及造乾象術十餘年考驗日月與象相應皆于世】   乾象厯法   上元己丑已來至建安十一年丙戌嵗積七千三百七十八年   乾法千一百七十   㑹通七千一百七十一   紀法五百八十九   周天二十一萬五千一百四十   通法四萬三千二十六   通數四十一   日法四百五十七   嵗中十二   餘嵗三千九十   章嵗十九   没法百三   章閏七   㑹數四十七   㑹嵗八百九十三   章月二百四十五   㑹率千八百八十二   朔望合數九百四十一   㑹日萬一千四十五   紀月七千二百八十五   元月一萬四千五百七十   月周七千八百七十四   小周二百五十四   推入紀   置上元盡所求年以乾法除之不滿乾法以紀法除之餘不滿紀法者入内紀甲子年也滿法去之入外紀甲午年也   推朔   置入紀年外所求以章月乗之章嵗而一所得為定積月不盡為閏餘閏餘十二以上嵗有閏以通法乗定積月為假積日滿日法為定積日不盡為小餘以六旬去積日為大餘命以所入紀算外所求年天正十一月朔日也   求次月加大餘二十九小餘七百七十三小餘滿日法從大餘小餘六百八十四已上其月大   推冬至   置入紀年外所求以餘數乗之滿紀為大餘不盡為小餘以六旬去之命以紀算外天正冬至日也   求二十四氣   置冬至小餘加大餘十五小餘五百一十五滿二千三百五十六從大餘命如法   推閏月   以閏餘減章嵗餘以嵗中乗之滿章閏為一月不盡半法已上亦一有進退以無中月   推望   加大餘七小餘五百五十七半小餘如日法從大餘餘命如前得上又加得望又加得下又加得後月朔其望定小餘四百一以下以百刻乗之滿日法得一刻不盡什之求分以課所近節氣夜漏未盡以算上為日推没   置入紀年外所求以餘數乗之滿紀法為積没有餘加盡積為一以㑹通乗之滿没法為大餘不盡為小餘大餘命以紀算外冬至後没日求次没加大餘六十九小餘六十滿其法從大餘無分無減   推日度   以紀法乗積日滿周天去之餘以紀法除之所得為度命度以牛前五度起宿次除之不滿宿即天正夜半日所在   求次日加一度經斗除分分少損一度為紀法加焉推月度   以月周乗積日滿周天去之餘滿紀法為度不盡為分命如上則天正朔夜半月所在度   求次月小月加度二十二分二百五十八大月又加一日度十三分二百一十七滿法得一度其冬下旬夕在張心署之   推合朔度   以章嵗乗朔小餘滿㑹數為大分不盡小分以大分從朔夜半日分滿紀法從度命如前天正合朔日月所共㑹也求次月加度二十九大分三百一十二小分滿㑹數從大分大分滿紀法後度經斗除大分   求望日所在度加合朔度七分二百二十五小分十七半大小分及度命如前則上日所在度又加得望下後月合   求望月行所在度加合朔度九十八大分四百八小分四十一大小分及度命如前合朔則上月所在又加得望下後月合   求日月昏明度日以紀法月以月周乘所近節氣夜漏二百而一為明分日以減紀法月以減月周餘為昏分各以加夜半如法為度   推月蝕   置上元年外所求以會嵗去之其餘年以會率乘之如會嵗為積蝕有餘加積一會月乘之如會率為積月不盡為月餘以章閏乘餘年滿章月為積閏以減積月餘以嵗中去之不盡數起天正   求次蝕加五月月餘千六百三十五五滿㑹率得一月月以望推卦用事日   因冬至大餘倍其小餘坎用事日也加小餘千七十五滿乾法從大餘中孚用事日也   求次卦各加大餘六小餘百三其四正各因其中日而倍其小餘   推五行用事   置冬至大小餘加大餘二十七小餘九百二十七滿二千三百五十六從大餘得土用事日也加大餘十八小餘六百一十八得立春木用事日加大餘七十三小餘百一十六復得土又加土如得其火金水放此   推加時   以十二乘小餘滿其法得一度辰數從子起算外朔望以定小餘   推漏刻   以百乗小餘滿其法得一刻不盡什之求分課所近節氣起夜分盡夜上水未盡以所近言之推有進退進加退減所得也進退有差起分度後二率四度轉增少少每半者三而轉之差滿三止厯五度而減如初   月行三道術   月行遲疾周進有恒㑹數從天地凡數乗餘率自乗如㑹數而一為過周分以從周天月周除之厯日數也遲疾有衰其變者勢也以衰減加月行率為日轉度分衰左右相加為損益率益轉相益損轉相損盈縮積也半小周乗通法如通數而一以厯周減焉為朔行分也   日轉度分   列衰     損益率   盈縮積  月行分   一日十四度【十分】  一退減    益二十二   盈初   三百七十六   二日十四度【九分】  二退減    益二十二   盈二十二  二百七十五   三日十四度【七分】  三退減    益十九   盈四十三  二百七十三   四日十四度【四分】  四退減    益十六   盈六十三  二百七十   五日十四度【八分】  四退減    益一十二   盈七十八  二百六十六   六日十三度【十五分】 四退減    益八   盈九十   二百六十二   七日十三度【十一分】 四退減    益四   盈九十八  二百五十八   八日十三度【七分】  四退減    損四   盈百二   二百五十四   九日十三度【三分】  四退減    損四   盈百二   二百五十   十日十二度【十八分】 三退減    損八   盈九十八  二百四十六   十一日十二度【十五分】 四退加     損十一   盈九十   二百四十三   十二日十二度【七分】  三退加     損十五   盈七十九  二百四十九   十三日十二度【八分】 二退加      損十八   盈六十四  二百四十六   十四日十二度【六分】 一退加      損二十   盈三十六  二百三十四   十五日十二度【五分】 二退加      損二十一   盈二十六  三百三十三   十六日十二度【六分】 二退減損二十【損不足及減五為益盈有五謂益而損縮初二十故】   盈五縮初  二百四十四   十七日十二度【不足】 三退減      益十八   縮十五   二百三十六   十八日十二度【八分十】 四進減     益十五   縮三十三  二百三十九   十九日十二度【十五分】  三進減    益十一   縮四十八    三百四十三   二十日十三度【十八分】  四進減    益八   縮五十九    二百四十六   二十一日十三度【三分】  四進減    益四   縮六十七    二百五十   二十二日十三度【七分】  四進加    損四   縮七十一    二百五十四   二十三日十三度【十一分】 四進加    損四   縮七十一    二百五十八   二十四日十三度【十五分】 四進加    損八   縮六十七    二百六十二   二十五日十四度   四進加    損十三   縮五十九    二百六十六   二十六日十四度【四分】  三進加    損十六   縮三十七    二百七十   二十七日十四度【七 三厯初進加分 三大周日】   損十九   縮三十一   二百七十三   周日十四度【九分】   少進加     損二十一   縮十二    二百七十五   周日分三千三百三   周虛二千六百六十六   周日法五千九百六十九   通周十八萬五千三十九   厯周十六萬四千四百六十六   少大法一千一百一   朔行大分一千八百一   周半一百二十七   推合朔入厯   以上元積月乗朔行大小分滿通數四十一從大分大分滿厯周去之餘滿周法得一日不盡為日餘日餘命算外所求合朔入厯也   求次月加一日日餘五千二百三十三分二十五求望各加七日日餘二千八百八十三小分二十九半分各如法成日日滿二十七日去之餘如周分不足除減一日加周虛   求望定大小餘   置所入厯盈縮稱以通周乗之為實令通數乗日餘分以乗損益率以損益實為加時盈縮也章嵗減月行分乗周半為差法以除之所得盈減縮加大小餘小餘如日法盈不足朔加時在前後日望進退大餘為定小餘   求朔望加時定度   以章嵗乗加時盈縮差法除之所得滿㑹數為盈縮大小以盈減縮加本日月所在盈不足以紀法進退度為日月所在定度分   推月行夜半入厯   以周半乗朔小餘如通數而一以減入厯日餘餘不足加周法而減焉却一日却得周日加其分即得夜半入厯   求次日轉一日因日餘到二十七日日餘滿周日分去之不直周日也其不滿直之加周虛於餘餘皆次日入厯日餘也   求月夜半定度   以夜半入厯日餘乗損益率如周法得一不盡為餘以損益盈縮積餘無所損破全為法損之為夜半盈縮也滿章嵗為度不盡為分通數乗分及餘餘如周法從分分滿紀法從度以盈加縮減本夜半度及餘為定度求變衰法   以入厯日餘乗列衰如周法得一不盡為餘即各知其日變衰也   求次厯   以周虛乗列衰如周法為常數厯竟輙以加率衰滿列衰去之轉為次厯率衰也   求次日夜半定度   以變衰進加退減厯日轉分分盈不足章嵗出入度也通數乗分及餘而日轉加夜定度為次日也竟厯不直周日減餘千三十八乃以通數乗之直周日者加餘八百三十七又以少大分八百九十九加次厯變衰轉求如前   求次日夜半盈縮   以變衰減加損益率為變損日益而以轉損益夜半盈縮厯竟損不足反減為入次厯減加餘如上數   求昏明月度   以厯月行分乗所近節氣夜漏二百而一為分以減月行分為昏分分如章嵗為度以通數乗分以昏後以明加夜半定度餘分半法以上成不滿廢之   求月行遲疾   月經四表出入三道交錯分天以月率除之為厯之日周天乗朔望合如㑹月而一朔合分也通數乗合數餘如㑹數而一退分也以從月周為日進分㑹數而一為差率也   隂陽厯   衰    損益率   兼數   一日    一減   益十七   初   二日    二減   益十六   十七   三日    三減   益十五   三十七   四日    四減   益十二   三十八   五日    四減   益八    六十   六日    三減    益四    六十八   七日    三減【減不足反損為加謂益有一當加減三為不足】益一【過極損之謂月行半周度已過極則當損之】七十二   八日    四加    損二    七十三   九日    四加    損六    七十一   十日    三加    損十    六十五   十一日   二加    損十三   五十五   十二日   一加    損十五   三十二十三日【限餘三千九百一十三微分千七百五十二】此為後限一加【厯初大分日】損十六   大二十七分日【五千二百而三】  少加小者 損十六   大十一少大法四百七十三   厯周十萬七千五百六十五   差率萬一千九百八十六   朔合分萬八千三百二十八   徴分九百一十四   徴分法二千二百九   推朔入隂陽厯   以㑹月去上元積月餘以朔合分定徴分各乗之徴分滿其法從合分合分滿周天去之其餘不滿厯周者為入陽厯餘去之餘為入隂厯餘皆如月周得一日算外所求月合朔入厯不盡為日餘   求次月   加二日日餘二千五百八十徴分九百一十四如法成日滿十三去之除餘如分日隂陽厯竟互入端入厯在前限餘前後限後者月行中道也   求朔望定數   各置入遲疾厯盈縮大小分㑹數乗小分為徴盈減縮加隂陽日餘日餘盈不足進退日而定以定日餘乗損益率如月周得一以損益數為加時定數   推夜半入厯   以差率乗朔小餘如徴分法得一以減入厯日餘不足加月周而減之却得分日加其分以㑹數約徴分為小分即朔日夜半入厯日日餘三十一小分如㑹數從㑹餘餘滿月周去之又加一日厯竟下日餘滿分日去之為入厯初也不滿分日者直之加餘二千七百二小分三十一為入次厯   求夜半定日   以通數乗入遲疾厯夜半盈縮及餘餘滿半為小分以盈加縮減入隂陽日餘日盈不足以月周進退日而定也以定日餘乗損益兼數為夜半定數也   求昏明數   以損益率乗所近節氣夜漏二百而一為明以減損益率為昏而以損益夜半數為昏明定數   求月去極度   置加時若昏明定數以十二除之為度其餘三日而一為少不盡一為强二少弱也所得為月去黄道度也其陽厯以加日所在黄道厯去極度隂厯以減之則月去極度强正弱負强弱相并同名相從異名相消其相減也同名相消異名相從無對互之二强進少而弱上元己丑以來至建安十一年丙戌嵗積七千三百七十八   己丑 戊寅 丁卯 丙辰 乙巳 甲午 癸未壬申 辛酉 庚戌 己亥 戊子 丁丑 丙寅   推五星   五行木嵗星火熒惑土填星金太白水辰星各以終日與天度相約為日率章嵗乗周為月法章月乗日為月分分如法為月數通數乗月法日度法也升分乗周率為升分【日度法用紀法乘同率故此同以分乘之】   五星朔大餘小餘【以通法各乘月數日法各除之為大餘不盡為小餘以六十去大餘】五星入月日日餘【各以通法乘月餘以合月法朔小餘并之會數約之所得各以日度法除之則皆是】生度數度餘【減多為度餘分以周天乘之以日度法約之所得為度不盡為度餘過周天法之及十分】紀月七千二百八十五   章閏七   章月二百三十五   嵗中十二   通法四萬三千二十六   日法千四百五十七   㑹數四十七   周天二十一萬五千一百三十   升分一百四十五   木   周率六千七百二十二   日率七千三百四十一   合月數十二   月餘六萬四千八百一   合月法十二萬七千七百一十八   日度法三百九十五萬九千二百五十八   朔大餘二十三   朔小餘一千三百七   入月日十五   日餘三百三十八萬四千四十六   朔虛分一百五十   升分九十七萬四千六百九十   度數三十三   度餘二百五十萬九千九百五十六   火   周率二千四百七   日率七千二百七十一   合月數二十六   月餘二萬五千六百二十七   合月法六萬四千七百三十三   日度法二百萬六千七百二十三   朔大餘四十七   朔小餘一千一百五十七   入月日十二【景初十三】   日餘九十七萬三千一十三   朔虚分三百   升分四十九萬四千二十五   度數四十八【景初五十】   度餘一百九十九萬一千七百六   土   周率三千五百二十九   日率三千六百五十三   合月數十二   月餘五萬三千八百四十三   合月法六萬七千五十一   日度法二百七萬八千五百八十   朔大餘五十四   朔小餘五百三十四   入月二十四   日餘十六萬六千二百七十二   朔虛分九百二十三   升分五十一萬一千七百五   度數十二   度餘一百七十三萬三千一百四十八   金   周率九千二十二   日率七千二百一十三   合月數九   月餘十五萬二千二百九十三   合月法十七萬一千四百一十六   日度法五百三十一萬三千九百五十八   朔大餘二十五   朔小餘一千一百二十九   入月日二十七   日餘五萬六千九百五十四   朔虚分三百二十八   升分一百三十萬八千一百九十   度數二百九十二   度餘五萬六千九百五十四   水   周率一萬一千五百六十一   日率一千八百三十四   合月數一   月餘二十一萬一千三百三十一   合月法二十一萬九千六百五十九   日度法六百八十萬九千四百二十九   朔大餘二十九   朔小餘七百七十三   入月日二十八   日餘六百三十一萬九百六十七   朔虚分六百八十四   升分一百六十七萬六千三百四十五   度數五十七   度餘六百四十一萬九百六十七   推五星   置上元盡所求年以周率乘之滿日率得一名積合不盡為合餘以周率除之得一星合往年二合前往年無所得合其年合餘減周率為度分金水積合奇為晨耦為夕推星合月   以月數月餘各乗積合滿合月法從月不盡為月餘以紀月去積月餘為入紀月副以章閏乘之滿章月得一閏以減入紀月餘以嵗中去之命以天正算外合月也其在閏交際以朔御之   推入月日   以通法乗月餘合月法乗朔小餘并以㑹數約之所得滿日度法得一則星合入月日也不滿為日餘命以朔算外   推星合度   以周天乗度分滿日度法得一度不盡為餘命度以牛前五起右求星合   求後合月   以月數加月數以月餘加月餘滿合月法得一月不減滿嵗中即合其年滿去之有閏計焉餘為後年再滿在後二年金水加晨得夕加夕得晨   求合朔日   以朔大小餘加合月大小餘上成月者又加大餘二十九小餘七百七十三小餘滿日法從大餘命如前求入月日術   以入月日日餘加合入月日及餘餘滿日度法得一日其前合朔小餘滿其虛分者減一日後小餘滿七百七十三以上者去三十日其餘則後合入月日也   求後度   以度度加度餘加度餘滿日度法得一度   木伏三十二日   三百四十八萬四千六百四十六分   見三百六十六日   伏行五度   二百五十萬九千九百五十六分   見行四十度【除逆退十二度定行二十八度】   火伏百四十三日   九十七萬三千一十三分   見行百三十六日   伏行一百一十度   四十七萬八千九百九十八分   見行三百二十度【除逆十七度定行三百三度】   土伏三十三日   十六萬六千二百七十二分   見三百三十五日   伏行三度   百七十三萬三千一百四十八分   見行十五度【除逆六度定行九度】   金晨伏東方八十二日   十一萬三千九百八分   見西方【二百四十六日除逆六度定行二百四十六度】   晨伏行百度   十一萬三十九百八分   見東方【日度加西伏十日退八度】   水晨伏三十三日   六百一萬二千五百五分   見西方【三十二日除逆一度定行三十二度】   伏行六十五度   六百一萬二千五百五分   見東方   五星厯步   以術法伏日度及餘加星合日度餘餘滿日度法得一從今命之如前得星見日及度也以星行分母乗見度餘如日度法得一分不盡半法以上亦得一而日加所行分分滿其母得一度逆順母不同以當行之母乗故分如母而當行分也留者乗前逆則減之伏不盡度經升除分以行母為率分有損益前後相遇凡言如盈約滿皆求實之除也去及除之取盡之除也   木晨與日合順伏十六日百七十四萬二千三百二十三分行星二度三百二十三萬四千六百七分而晨見東方在日没後順疾日行五十八分之十一五十八日行十一度更順遲日行九分五十八日行九度留不行二十五日而旋逆日行七分之一八十四日退十二度復留二十五日而順日行五十八分之九五十八日行九度順疾日行十一分五十八日行十一度在日前夕伏西方十六日百七十四萬二千三百二十三分行星二度三百二十三萬四千六百七分而與日合凡一終三百九十八日三百四十八萬四千六百四十六分行星四十三度二百五十萬九千九百五十六分火晨與日合伏順七十一日百四十八萬九千八百六十八分行星五十五度百二十四萬二千八百六十分半而晨見東方在日後順日行二十三分之十四百八十四日行一百一十二度更順遲日行二十三分之十二九十二日行四十八度留不行十一日旋逆日行六十二分之十七六十三日退十七度日行十二分九十二日行四十八度復順疾日行十四分百八十四日行百一十二度在日前   夕伏西方七十一日百四十八萬九千八百六十八分行星五十五度百二十四萬二千八百六十分半而與日合凡一終七百七十九日九十七萬三千一十三分行星四百一十四度四十七萬八千九十八分   土晨與日合伏順十六日百一十二萬二千四百二十六分半行星一度百九十九萬五千八百六十四分半而晨見東方在日後順日行三十五分之三百八十七日半行七度半留不行三十四日旋逆日行十七分之一百二日退六度復三十四日而順日行三分八十七日逆行七度半在日前   夕伏西方十六日百一十二萬二千四百二十六分半行星一度百九十九萬五千八百六十四分半而與日合也凡一終三百七十八日十六萬六千二百七十二分行星十二度百七十三萬三千一百三十八分金晨與日合伏逆五日退四度而晨見東方在日後逆日行五分度之三十日退六度留不行八日旋順遲日行四十六分之三十三四十六日行三十三度而順疾日行一度九十一分之十五九十一日行一百六度更順益疾日行一度九十一分之二十二九十一日行百一十三度在日後晨伏東方順四十一日五萬六千九百五十四度行星五十度五萬九千九百五十四分而與日合二日五萬六千九百五十四分行星亦如之金夕與日合伏順四十一日五萬六千九百五十四分行星五十度五萬九千九百五十四分而夕見西方在日前順疾日行一度九十一分之二十二九十一日行百一十三度更順減疾日行一度十五分九十一日行百六度而順遲日行四十六分之三十三四十六日行三十三度留不行八日旋逆日行五分之三十日退六度而與日合凡再合一終五百八十四日十一萬三千九百八分行星亦如之   水晨與日合伏逆九日退七度而晨見東方在日後更逆疾一日退一度留不行二日旋順遲日行九分之八九日行八度而順疾日行一度四分之一二十日行二十五度在日後晨伏東方順十六日六百四十一萬九百六十七分而與日合一合五十七日六百四十一萬九百六十七分行星三十二度六百四十一萬九百六十七分行星亦如之   水夕與日合伏順十六日六百四十一萬九百六十七分而夕見西方在日前順疾日行一度四分之一二十日行二十五度而順遲日行九分之八九日行八度留不行二日旋逆一日退一度在日前夕伏西方逆遲九日退七度與日合凡再合一終一百一十五日六百一萬二千五百五分行星亦如之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八十四下下  元 郝經 撰   録苐二下下   厯象   厯法下   魏黄初中太史令髙堂隆詳議厯數更有改革太史丞韓翊以為乾象减斗分太過後當先天造黄初厯以四千八百八十三為紀法千二百五十為斗分其後尚書令陳羣奏以為厯數難明前代通儒多共紛争黄初之元以四分厯久逺䟽闊大魏受命宜改厯明時韓翊首建猶恐不審故以乾象互相參校其所校日月行度望朔晦三年更相是非不能决案三公議皆綜盡典理殊塗同歸欲使效之璿璣各盡其法一年之間得失足定奏可太史令許芝云劉洪月行術用以來且四十餘年已復覺失一辰有竒孫欽議史遷造太初其後劉歆以為䟽復為三統章和中改為四分以儀天度考合符應時有差跌日蝕覺過半日至劉洪改為乾象推天七曜之符與天地合其叙董巴議云聖人迹太陽於晷景效太隂於望明五星於見伏正是非於晦朔望伏見者厯數之綱紀檢驗之明者也徐岳議劉洪以厯後天潜精内思二十餘載參校漢家太初三統四分厯術課望於兩儀郭間而月行九嵗一終謂之九道九章百七十一嵗九道小終九九八十一章五百六十七分而九終進退牛前四度五分學者務追合四分但減一道六十二分分不下道是以䟽闊皆由斗分多故也課望當以昏明度月所在則知加時先後之意不宜用兩儀郭間洪加太初元十二紀減十斗下分元起己丑又為月行遲疾交㑹及黄道去極度五星術理實精宻信可長行今韓翊所造皆用洪法小益斗下分所錯無㡬翊所増減致亦留意然十術新立猶未就悉至於日蝕有不盡效效厯之要在日蝕熹平之際時洪為郎欲改四分先上驗日蝕日蝕在晏加時在辰蝕從下上三分侵二事御之後如洪言海内識真莫不聞見劉歆以來未有洪比夫以黄初二年六月二十七日戊辰加時未日蝕乾象術加時中半彊於消息就加未黄初以為加辛彊乾象後天一辰半彊為近黄初二辰半為遠消息與天近三年正月丙寅朔加時申北日蝕黄初加酉弱乾象加午少消息加未黄初後天半辰近乾象先天二年少弱於消息先天一辰彊為遠天三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庚寅加時西南維日蝕乾象加未初消息加申黄初加未彊乾象先天一辰遠黄初先天半辰近消息乾象近中天二年七月十五日癸未日加壬月丙蝕乾象月加申消息加未黄初月加子彊入甲申日乾象後天二辰消息後一辰為近黄初後天六辰逺三年十月十五日乙巳日加丑月加未蝕乾象月加巳半於消息加午黄初以丙午月加酉彊乾象先天二辰近黄初後天二辰彊為逺於消息於乾象先一辰凡課日月蝕五事乾象四逺黄初一近翊於課難徐岳乾象消息但可減不可加加之無可説不可用岳云本術自有消息受師法以消息為竒辭不能改故列之正法消息翊術自踈木以三年五月二十四日丁亥晨見   【黄初五月十七日庚辰見先七日乾象五月十五日戊寅見先九日】   土以二年十一月二十六日壬辰見   【乾象十一月二十一日丁亥見先五日黄初十一月十八日甲申見先八日】   土以三年十月十一日壬申伏   【乾象同壬申伏黄初以下十月八日戊辰伏先四日】   土以三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壬子見   【乾象十一月十五日乙巳見先七日黄初十一月十二日壬寅見先十日】   金以三年閏六月十五日丁丑晨伏   【乾象六月二十五日戊午伏先十九日黄初六月二十二日乙夘伏先二十三日】   金以三年九月十一日壬寅見   【乾象以八月十八日庚辰見先二十三日黄初八月十五日丁丑見先二十五日】   水以二年十一月十七日癸未晨見   【乾象十一月十三日己夘見先四日黄初十一月十二日戊寅見先五日】   水以二年十二月十三日己酉晨伏   【乾象十二月十五日辛亥伏後二日黄初十二月十四日庚戌伏後一日】   水以三年五月十八日辛巳夕見   【乾象亦以五月十八日見黄初五月十七日庚戌見先一日】   水以三年六月十三日丙午伏   【乾象六月二十日癸丑伏後七日黄初六月十九日壬子伏後六日】   水以三年閏六月二十五日丁亥晨見   【乾象以閏月九日辛未見先十六日黄初閏月八日庚午見先十七日】   水以三年七月七日己亥伏   【乾象七月十一日癸夘伏後四日黄初以七月十日壬寅伏後三日】   水以三年十一月日於晷度十四日甲辰伏   【乾象以十一月九日己亥伏先五日黄初十一月八日戊戌伏先六日】   水以三年十二月二十八日戊子夕見   【二厯同以十二日壬申見俱先十六日】   凡四星見伏十五【乾象七近二中黄初五近一中】   郎中李恩議以太史天度與相覆校二年七月三年十一月望與天度日皆差異月蝕加時乃後天六時半非從三度之謂定為後天過半日也董巴議曰昔伏犧始造八卦作三畫以象二十四氣【原注卦各三畫八卦則二十四畫故象一嵗月節中氣二十四氣】黄帝因之初作調厯厯代十一更年五千凡有七厯【原注黄帝少昊顓頊髙辛唐虞夏殷周秦漢十一代五千年也 七厯見前注】顓頊以今之孟春正月為元其時正月朔旦立春五星㑹于天厯營室也氷凍始泮蟄虫始發雞始三號天曰作時地曰作昌人曰作樂鳥獸萬物莫不應和故顓頊聖人為厯宗也湯作殷厯不復以正月朔旦立春為節更以十一月朔旦冬至為元首下至周魯及漢皆從其節據正四時夏為得天以承堯舜從顓頊故也禮記大戴曰虞夏之厯建正於孟春此之謂也尚書郎楊偉請六十日中䟽宻可知不待十年若不從法是校方圎棄規矩考輕重背權衡課長短廢尺寸論是非違分理若不先定校厯之本法而縣聼棄法之末争則孟軻所謂方寸之木可使髙于岑樓者也今韓翊據劉洪術者知貴其術珍其法而棄其論背其術廢其言違其事是非必使洪竒妙之式不傳來世若知而違之是挾故而背師也若不知據之是為挾不知而罔知也校議未定會丕卒而罷曹叡太和中太史上漢厯不及天時因更推歩望晦朔為太和厯叡以髙堂隆學問優深於天文又精乃詔使隆與楊偉及太史待詔駱䘵参共推校偉䘵是太史隆故據舊厯更相劾奏紛紜數嵗偉稱䘵得日蝕而月晦不盡隆不得日蝕而月晦盡詔從太史隆所爭雖不得而逺近猶知其精㣲偉遂與太史䘵等因四分乾象法更造景初厯表上之曰臣覧載籍斷考厯數時以紀農月以紀事其所由來尚矣少昊則鳥司分顓頊帝嚳則重黎司天唐帝虞舜則羲和掌日三代因之世有日官日官司厯頒之諸侯諸侯受之頒于境内夏后之世羲和湎滛廢時亂日書載征由此觀之審農時而重人事厯代皆然也逮周室既衰戰國横騖告朔之羊廢而不紹【原注魯自文公閏不告月故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登臺之禮滅而不遵閏分乖次而不識孟陬失紀而莫悟大火猶西流而怪蟄蟲之不蔵【原注春秋哀公十二年冬十二月螽左氏傳仲尼以火伏而後蟄者畢今火猶西流司厯過也杜預注周十二月今十月是嵗失置一閏悞以九月為十月故有螽火大心星也心星伏入北方則孟冬孟冬十月心星猶見而西流未入北方則猶九月也故蟄蟲未畢伏而有螽劉歆厯譜以建申流火之月為建亥司厯誤以七月為十月三失閏張晏注漢志謂當八月建酉而司厯誤以八月為十月再失閏夫七月八月蟲豈蟄而未畢乎既以火伏蟄畢為之證則一失閏也歆晏之説皆誤】是時也天子不恊時司厯不協日諸侯不受職日御不分朔人事不恤廢棄農時仲尼之撥亂於春秋説褒紏黜司厯失閏則譏而書之登臺頒朔則謂之有禮自此以降暨于秦漢乃復以孟冬為嵗首閏為後九月中節乖措時月紕繆加時後天蝕不在朔累載相襲久而不革至武帝元封七年始悟其繆於是改正朔更厯數使大才通人更造太初厯校中朔所差以正閏分課中星得度以考疎宻以建寅之月為正朔以黄鍾之月為律厯初其厯斗分太多後遂疎闊至元和二年復用四分厯施而行之至于今日考察日蝕率常在晦是則斗分太多故先宻後疎而不可用也是以臣前以制典餘日推考天路稽之前典驗之以蝕朔詳而精之更建宻厯則不先不後古今中天以昔在唐帝恊日正時允釐百工咸熙庶績欲使當今國之典禮凡百制度韜合往古郁然備足乃改正朔更厯數以大吕之月為嵗首以建子之月為厯初臣以為昔在往代則法曰顓頊曩自軒轅則厯曰黄帝暨至漢之孝武革正朔更厯數改元曰太初因名太初厯今改元為景初宜曰景初厯臣之所建景初厯法數則約要施用則近宻治之則省功學之則易知雖復使研桑心筭首運籌重黎司晷羲和察景以考天路歩驗日月究極精㣲盡術數之極者皆未能並臣如此之妙也是以累代厯數皆疎而不宻自黄帝以來常改革不已今始定矣遂改正朔施行偉厯以建丑之月為正改其年三月為孟夏其孟仲季月雖與夏正不同至於郊祀蒐狩班宣時令皆以建寅為正三年正月叡卒曹芳立冬十二月詔曰烈祖明皇帝以正月棄背天下臣子永惟忌日之哀其復用夏正雖違先帝通三綂之義斯亦禮制所由變改也又夏正於數為得天正其以建寅之月為正始元年正月以建丑月為後十二月景初厯法   壬辰元以來至景初元年丁巳嵗積四千四十六算止此元以天正建子黄鍾之月為厯初元首之嵗夜半甲子朔旦冬至   元法萬一千五十八   紀法千八百四十三   紀月二萬二千七百九十五   章嵗十九   章月二百四十五   章閏七   通數十三萬四千六百三十   日法四千五百五十九   餘數九千六百七十   周天六十七萬三千一百五十   紀嵗中十二   氣法十二   没分六萬七千三百一十五   没法九百六十七   月周二萬四千六百三十八   通法四十七   會通七十九萬百一十   朔望合數六萬七千三百一十五   入交限數七十三萬二千七百九十五   通周十二萬五千六百二十一   周日日餘二千五百二十八   周虚二千三十一   斗分四百五十五   甲子紀第一   紀首合朔月在日道裏   交㑹差率四十一萬二千九百一十九   遲疾差率十萬三千九百四十七   甲戌紀第二   紀首合朔月在日道裏   交㑹差率五十一萬六千五百二十九   遲疾差率七萬三千七百六十七   甲申紀第三   紀首合朔月在日道裏   交㑹差率六十二萬一百三十九   遲疾差率四萬三千五百八十七   甲午紀第四   紀首合朔月在日道裏   交㑹差率七十二萬三千七百三十九   遲疾差率一萬三千四百七   甲辰紀第五   紀首合朔月在日道裏   交㑹差率三萬七千二百四十九   遲疾差率一萬八千八百四十八   甲寅紀第六   紀首合朔月在日道裏   交會差率十四萬八百五十九   遲疾差率十萬八千六百六十八   交會紀差十萬三千六百一十求其數之所生者置一紀積月以通數乗之㑹通去之所去之餘紀差之數也以之轉加前紀則得後加之未滿㑹通者則紀首之嵗天正合朔月在日道裏滿去之則月在日道表加表滿在裏加裏滿在表   遲疾紀差三萬一百八十求其數之所生者置一紀積月以通數乘之通周去之餘以減通周所減之餘紀差之數也以之轉減前紀則得後不足減者加通周   求次元紀差率轉減前元甲寅紀差率餘則次元甲子紀差率也求次紀如上法也   推朔積月術曰置壬辰元以來盡所求年外所求以紀法除之所得算外所入紀第也餘則入紀年數也以章月乗之如章嵗而一為積月不盡為閏餘閏餘十二以上其年有閏閏月以無中氣為正   推朔術曰以通數乗積月為朔積分如日法而一為積日不盡為小餘以六十去積日餘為大餘大餘命以紀算外所求年天正十一月朔日也   求次月加大餘二十九小餘二千四百一十九小餘滿日法從大餘命如前次月朔日也小餘二千一百四十以上其月大也   推望加朔大餘七小餘千七百四十四小分一小分滿二從小餘小餘滿日法從大餘大餘滿六十去之餘命以紀算外上日也又加得望下後月朔其日蝕望者定小餘如在中節者定小餘如所近中節間限數限數以下者算上為日望在中節前後各四日以還者視限數望在中節前後各五日以上者視間限   推二十四氣術曰置所入紀年外所求以餘數乗之滿紀法為大餘不盡為小餘大餘滿六十去之餘命以紀算外天正十一月冬至日也   求次氣加大餘十五小餘四百二小分十一小分滿氣法從小餘小餘滿紀法從大餘命如前次氣日也推閏月術曰以閏餘減章嵗餘以嵗中乗之滿章閏得一月餘滿半法以上亦得一月數從天正十一月起算外閏月也閏有進退以無中氣御之   大雪十一月節【限數千二百四十二間限千二百四十八】   冬至十一月中【限數千二百五十四間限千二百四十五】   小寒十二月節【限數千二百四十五間限千二百二十四】   大寒十二月中【限數千二百一十三間限千一百九十二】   立春正月節【限數千一百七十二間限千一百四十七】   雨水正月中【限數千一百二十九間限千九十二】   驚蟄二月節【限數千六十七間限千四十六】   春分二月中【限數千八間限九百七十九】   清明三月節【限數九百五十一間限九百二十五】   穀雨三月中【限數九百間限八百七十九】   立夏四月節【限數八百五十七間限八百四十】   小滿四月中【限數八百二十三間限八百一十三】   芒種五月節【限數八百間限七百九十九】   夏至五月中【限數七百九十八間限八百】   小暑六月節【限數八百五間限八百一十五】   大暑六月中【限數八百二十五間限八百四十五】   立秋七月節【限數八百五十九間限八百八十三】   處暑七月中【限數九百七間限九百三十五】   白露八月節【限數九百六十三間限九百九十二】   秋分八月中【限數千二十一間限千五十一】   寒露八月節【限數千八十間限千一百七】   霜降九月中【限數千一百三十二間限千一百五十七】   立冬十月節【限數千一百八十一間限千一百九十八】   小雪十月中【限數千二百一十五間限千二百三十九】   推没滅術曰因冬至積日有小餘者加積一以没分乗之以没法除之所得為大餘不盡為小餘大餘滿六十去之餘命以紀算外即去年冬至後没日也   求次没加大餘六十九小餘五百九十二小餘滿没法得一從大餘命如前小餘盡為滅也   推五行用事日立春立夏立秋立冬者即木火金水始用事日也各減其大餘十八小餘四百八十三小分六命以紀算外各四立之前土用事日也大餘不足減者加六十小餘不足減者減大餘一加紀法小分不足減者減小餘一加氣法   推卦用事日因冬至大餘六其小餘即坎卦用事日也加小餘萬九十一滿元法從大餘即中孚用事日也求次卦各加大餘六小餘九百六十七其四正各因其中日六其小餘   推日度術曰以紀法乗朔積日滿周天去之餘以紀法除之所得為度不盡為分命度從牛前五起宿次除之不滿宿則天正十一月朔夜半日所在度及分也求次日日加一度分不加經斗除斗分分少進退一度推月度術曰以月周乗朔積日滿周天去之餘以紀法除之所得為度不盡為分命如上法則天正十一月朔夜半月所在度及分也   求次月小月加度二十二分八百六大月又加一日度十三分六百七十九分滿紀法得一度則次月朔夜半月所在度及分也其冬下旬夕在張心署之   推合朔度術曰以章嵗乗朔小餘滿通法為大分不盡為小分以大分從朔夜半日夜分滿紀法從度命如前則天正十一月合朔日月所共合度也   求次月加度二十九大分九百七十七小分四十二小分滿通法從大分大分滿紀法從度經斗除其分則次月合朔日月所共合度也   推望日所在度加合朔度七大分七百五小分十㣲分一㣲分滿二從小分小分滿通法從大分大分滿紀法從度命如前則上日所在度也又加得望下後月合也   推望月所在度加合朔度九十八大分千二百七十九小分四十四滿數命如前即上月所在度也又加得望下後月合也   推日月昏明度術曰日以紀法月以月周乗所近節氣夜滿二百而一為明分日以減紀法月以減月周餘為昏分各以分如夜半如法為度   推合朔交㑹月蝕術曰置所以入紀朔積分以所入紀下交會差率之數加之以通㑹去之餘則所求年天正十一月合朔去交度分也以通數加之滿㑹通去之餘則次月合朔去交度分也以朔望合數各加其月合朔去交度分滿㑹通去之餘則各其月望去度分也朔望去交分如朔望合數以下入交限數以上者朔則交會望則月蝕   推合朔交㑹月蝕月在日道表裏術曰置所入紀朔積分以前所入紀下交㑹差率之數加之倍㑹通去之餘不滿會通者紀首表天正合朔月在表紀首裏天正合朔月在裏滿㑹通去之表滿在裏裏滿在表   求次月以通數加之滿㑹通去之加裏滿在表加表滿在裏先交㑹後月蝕者朔在表則望在表朔在裏則望在裏先月蝕後交會者看蝕月朔在裏則望在表朔在表則望在裏交㑹月蝕如朔望合數以下則前交後㑹如入交限數以上則前㑹後交其前交後㑹近於限數者則豫伺之前會後交近於限數者則後伺之   求去交度術曰其前交後㑹者今去交度分如日法而一所得則却去交度分也其前㑹後交者以去交度分減㑹通餘如日法而一所得則前去交度也餘皆度分也去交度十五以上雖交不蝕也十以下是蝕十以上虧蝕㣲少光晷相及而已虧之多少以十五為法求日蝕虧起角術曰其月在外道先交後會者虧蝕而西南角起先㑹後交者虧蝕東南角起其月在内道先交後㑹者虧蝕西北角起先㑹後交者虧蝕東北角起虧蝕分多少如上以十五為法㑹交中者蝕盡月蝕在日之衝虧角與上反也   月行遲疾度  損益率   盈縮積分          月行分   一日十四度【十四分】益二十六   盈初            二百八十   二日十四度【十一分】益二十三   盈積分一十一萬八千五百四十四 二百七十七   三日十四度【八分】 益二十   盈積分二十二萬三千三百九十二 二百七十四   四日十四度【五分】 益十七   盈積分三十一萬四千五百七十一 二百七十一   五日十四度【一分】 益十三   盈積分三十九萬二千七十四   二百六十九   六日十三度【十四分】益七   盈積分四十五萬一千三百四十一  二百六十一   七日十三度【七分】 損一   盈積分四十八萬三千三百五十四  二百五十四   八日十三度【一分】 損六   盈積分四十八萬三千三百五十四  二百四十八   九日十二度【十六分】損十   盈積分四十五萬五千九百     二百四十四   十日十二度【十三分】損十三   盈積分四十一萬三百一十    二百四十一   十一日十二度【十一分】損十五   盈積分四十五萬一千四十二   二百三十九   十二日十二度【八分】 損十八   盈積分二十八萬二千六百五十八 二百三十六   十三日十二度【五分】損二十一   盈積分二十萬五百九十六    二百三十六   十四日十二度【三分】 損二十三   盈積分十萬四千八百五十七  二百三十一   十五日十二度【五分】 益二十一   縮初            二百三十三   十六日十二度【七分】 益十九   縮積分九萬五千七百三十九  二百三十五   十七日十二度【九分】 益十七   縮積分十八萬二千三百六十  二百三十七   十八日十二度【十二分】益十四   縮積分二十五萬九千八百六十三  二百四十   十九日十二度【十五分】益十一   縮積分三十二萬三千六百八十九  二百四十一   二十日十二度【十八分】益八   縮積分四十七萬三千八百四十八  二百四十六   二十一日十二度【三分】益四   縮積分三十一萬三百二十     二百五十   二十二日十二度【七分】損一   縮積分四十二萬八千五百四十六  二百五十四   二十三日十三度【十二分】損五   縮積分四十二萬八千五百四十六  二百五十九   二十四日十三度【十八分】損十一   縮積分四十萬五千七百五十一   二百六十五   二十五日十四度【五分】 損十七   縮積分三十五萬五千六百三    二百七十一   二十六日十四度【十一分】損二十三   縮積分二十七萬八千九十九  二百七十七   二十七日十四度【十一分】損二十四   縮積分十七萬三千二百四十  二百七十八   周日十四度【十三有小分六百二十六】損二十五【有小分六百二十六】   縮積分六萬二千八百二十六  二百七十九【有小分六百二十六】   推合朔交㑹月蝕入遲疾厯術曰置所入紀朔積分以所入紀下遲疾差率之數加之以通周去之餘滿日法得一日不盡為日餘命日算外則所求年天正十一月合朔入厯日也   求次月加一日餘四千四百五十求望加十四日日餘三千四百八十九日餘滿日法成日日滿二十七去之又除餘如周日餘日不足除者減一日加周虚   推合朔交㑹月餘定大小餘以厯日餘乗所入厯損益率以損益盈縮積分為定積分以章嵗減所入厯月行分餘以除之所得以盈減縮加大小餘加之滿日法者交㑹加時在後日減之不足者交㑹加時在前日月蝕者隨定大小餘為日加時入厯在周日者以周日餘乗縮積分為定積分以損率乗入厯日餘又以周日日餘乗之以周日日度小分并之以損定積分餘為後定積分以章嵗減周日月行分餘以周日月餘乗之以周日度小分并之以除後定積分所得以加本小餘如上法推加時以十二乗定小餘滿日法得一辰數從子起算外則朔望加時所在辰也有餘不盡者四之如日法而一為少二為半三為太又有餘者三之如日法而一為彊半法以上排成之不滿法廢棄之以彊并少為少彊并半為半彊并太為太彊得二彊者為少弱以之并少為半弱以之并半為太弱以之并太為一辰弱以所在辰命之則各得其少太半及彊弱也其月餘蝕望在中節前後四日以還日以上者視限數在中節前後五日以上者視間限定小餘如間限限數以下者以算上為日   斗二十六【分四百五十五】牛八  女十二  虚十   危十七   室十六  壁九   北方九十八度【分四百五十五】   奎十六   婁十二  胃十四  昴十一畢十六   觜二   參九   西方八十度   井三十三  四   柳十五  星七   張十八   翼十八  軫十七   南方百十二度   角十二   亢九   氐十五  房五   心五    尾十八  箕十一   東方七十五度   中節【日行在度】  日行【黄道去極度】日中晷影 晝漏刻   夜漏刻   昏中星  明中星   冬至【十一月中斗二十少】百一十五度 丈三尺三寸 四十五五十五   奎六【弱】  亢二【少彊】   小寒【十二月節女二】百一十三【彊】 丈二尺三寸 四十五【八分】五十四【二分】  婁【半彊】   氐七【彊】   大寒【十一月中虚半彊】百一十一【太彊】 丈一尺 四十六【八分】五十二【二分】  胃十一【太彊】 心半   立春【正月節 危十太弱】百六【少弱】  九尺六寸 四十八【六分】五十一【四分】  畢五【少弱】  尾七【半弱】   水【正月中 室八太弱】百一【彊】  七尺九寸【五分】五十【八分】   四十九【二分】  參六【半彊】  箕【半】   驚蟄【二月節壁八彊】 九十五【彊】 六尺五寸【五分】五十三【三分】四十六【七分】  井十七【少弱】 斗【少】   春分【二月中  奎十四少彊】八十九【少彊】 五尺二寸【五分】五十五【八分】四十四【二分】  四   斗十一【弱】   清明【三月節胃一半】 八十三【少弱】 四尺一寸【五分】五十八【三分】四十一【七分】  星四【太】  斗二十一【半】   榖【三月中昴二大】 七十七【太彊】 三尺二寸 六十【五分】三十九【五分】  張十七  斗六【半】   立夏【四月節畢七】 七十三【少彊】 二尺五寸【二分】六十二【四分】三十七【六分】  翼十七【太】 女十【少弱】   小滿【四月中 参四少弱】六十九【太】 尺九寸【八分】 六十三【九分】三十六【一分】  角【太弱】   危【太弱】   芒種【五月節 井少半弱】六十七【少弱】 尺六寸【八分】 六十四【九分】三十五【一分】  亢五【大】  危十四【彊】   夏至【五月中   井二十五半弱】六十七【彊】 尺五寸  六十五三十五   氐十二【少弱】 室十二【彊】   小暑【六月節 栁三太弱】六十七【太彊】 尺七寸  六十四【七分】三十五【三分】  尾一【太彊】  奎二【太彊】   大暑【六月中星四彊】 七十   二尺   六十三【八分】三十六【二分】  尾十五【半彊】 婁三【太】   立秋【七月節 張十二少】七十三【半彊】 二尺五寸【五分】六十二【二分】三十七【八分】  箕九【太彊】  胃九【太彊】   處暑【七月中翼九半】 七十八【半疆】 三尺三寸【三分】六十三【二分】三十九【八分】  斗十【少】  畢三【太】   白露【八月節軫六太】 八十四【少彊】 四尺二寸【五分】五十七【八分】四十二【三分】  斗二十一【彊】參五【少彊】   秋分【八月中角五弱】 九十【半彊】  五尺五寸【二分】五十五【二分】四十四【八分】  牛五【少】  井十六【少彊】   寒露【九月節 亢八少弱】九十六【太彊】 六尺八寸【五分】五十二【六分】四十七【四分】  女七【太】  三【少彊】   霜降【九月中  氐十四少彊】百二【少彊】 八尺四寸 五十【三分】四十九【七分】  虚六【太】  星三【太】   立冬【十月節 尾四半彊】百七【少彊】  丈八寸【二分】 四十八【二分】五十一【八分】  危八【彊】  張十五【太】   小雪【十月中 箕一太强】百一十一【弱】丈一尺四寸 四十六【七分】五十三【三分】  室三【半弱】  翼十五【太】   大雪【十一月節斗六】百一十三【太弱】丈二尺五寸【六分】四十五【五分】五十四【五分】  壁【半彊】   翼十五【太】   右中節二十四氣如術求之得冬至十一月中也加之得次月節加節得其月中星以日所在為正置所求年二十四氣小餘四之如法得一為少不盡少三之如法為彊所得以減其節氣昏明中星各定   推五星術   五星者木曰嵗星火曰熒惑星土曰填星金曰太白星水曰辰星凡五星之行有遲有疾有留有逆曩自開闢清濁始分則日月五星聚于星紀發自星紀並而行天遲疾留逆互相逮及星與日會同宿共度則謂之合從合至合之日則謂之終各以一終之日與一嵗之日通分相約終而率之嵗數嵗則謂之合終嵗數嵗終則謂之合終合數二率既定則法數生焉以章嵗乗合數為合月法以紀法乗合數為日度法以章月乗嵗數為合月分如合月法為合月合月之餘為月餘以通數乗合月數如日法而一為大餘以六十去大餘為星合朔大餘大餘之餘為朔小餘以通數乗月餘以合月法乗朔小餘并之以日法乗合月法除之所得星合入月日數也餘以朔通法約之為入月日以朔小餘減日法餘為朔虚分以厯斗分乗合數為星度斗分木火土各以合數減嵗餘以周天乗之如日度法而一所得則行星度數也餘則度餘金水以周天乗嵗數如日度法而一所得則行星度數也餘則度餘也   木合終嵗數一千二百五十五   合終合數一千一百四十九   合月度法二萬一千八百四十一   日度法二百一十一萬七千六百七   合月數一十三   月餘一萬一千一百二十二   朔大餘二十三   朔小餘四千九十三   入月日一十五   日餘一百九十九萬五千六百六十四   朔虚分四百六十六   斗分五十二萬一千七百九十五   行星度三十三   度餘一百四十七萬二千八百六十九   火合終嵗數五千一百五   合終合數三千三百八十八   合月法四萬五千三百七十二   日度法四百三十萬一千八百一十四   合月數二十六   月餘二萬二   朔大餘四十七   朔小餘三千六百二十七   入月日一十三   日餘三百五十八萬五千二百四十   朔虚分九百三十三   斗分一百八萬六千五百三十   行星度五十   度餘一百四十一萬二千一百五十   土合終嵗數三千九百四十三   合終合數三千八百九   合月法七萬二千三百七十一   日度法七百一萬九百八十七   合月數一十二   月餘五萬八千一百五十三   朔大餘五十四   朔小餘一千六百七十四   入月日二十四   日餘六十七萬五千三百六十四   朔虚分二千八百八十五   斗分一百七十三萬三千九十五   行星度一十二   度餘五百九十六萬二千二百五十六   金合終嵗數一千九百七   合終合數二千三百八十五   合月法四萬五千三百一十五   日度法四百三十九萬五千五百五十四   合月數九   月餘四萬三百一十   朔大餘二十五   朔小餘三千五百三十五   入月日二十五   日餘十九萬四千九百九十   朔虚分一千二十四cq=209   斗分一百八萬五千二百七十五   行星度二百九十二   度餘十九萬四千九百九十   水合終嵗數一千八百七十   合終合數一萬一千七百八十九   合月法二十二萬三千九百九十一   日度法二千一百七十二萬七千一百二十七   合月數一   月餘二十一萬五千四百五十九   朔大餘二十九   朔小餘二千四百一十九   入月日二十八   日餘二千三十四萬四千二百九十一   朔虚分二千   斗分五百三十六萬三千九百九十五   行星度五十七   度餘二千三十四萬四千三百六十一   推五星術曰置壬辰元以来盡所求年以合終合數乗之滿合終嵗數得一名積合不盡名為合餘以合終合數減合餘得一者星合往年得二者合前往年無所得合其年餘以減合終合數為度分金水積合偶為晨竒為夕   推五星合月以月數月餘各乗積合餘滿合月滿法從月為積月不盡為月餘以紀月除積月所得算外所入紀也餘為入紀月副以章閏乗之滿章月得一為閏以減入紀月餘以嵗中去之餘為入嵗月命以天正起算外星合月也其在閏交際以朔御之   推合月朔以通數乗入紀月滿日法得一為積日不盡為小餘以六十去積日餘為大餘命以所入紀算外星合朔日也   推入月日以通數乗月餘合月法乗朔小餘并之通法約之所得滿日度法得一則星合入月日也不滿日餘命日以朔算外入月日也   推星合度以周天乗度分滿日度法得一為度不盡為餘命以牛前五度起算外星所合度也   求後合月以月數加入嵗月以餘加月餘餘滿合法得一月月不滿嵗中即在其年滿去之有閏計焉餘為後年再滿在後二年金水加晨得夕加夕得晨也   求後合朔以朔大小餘數加合朔月大小餘其月餘上成月者又加大餘二十九小餘二千四百一十九小餘滿日法從大餘命如前法   求後入月日以入月日日餘加入月日及餘餘滿日度法得一其前合朔小餘滿其虚分者去一日後小餘滿二千四百九十一以上去二十九日不滿去三十日其餘則後合入月日命以朔求後合度數及分如前合宿次命之   木晨與日合伏順十六日九十九萬七千八百四十二分行星二度百七十九萬五千二百三十八分而晨見東方在日後順疾日行五十七分之十一五十七日行十一度順遲日行九分五十七日行九度而留不行二十七日而旋逆日行七分之一八十四日退十二度而復留二十七日後遲日行九分五十七日行九度而復順疾日行十一分五十七日行十一度在日前   夕伏西方順十六日九十九萬七千八百四十二分行星二度百七十九萬五千二百三十八分而與日合凡一終三百九十八日九百九十九萬五千六百六十四分行星三十三度百四十七萬二千八百六十九分火晨與日合伏七十二日一百七十九萬二千六百一十五分行星五十六度百二十四萬九千三百三十五分而晨見東方在日後順日行二十三分之十四一百八十四日行百一十二度更順遲日行十二分九十二日行四十八度而留不行十一日而旋逆日行六十二分之十七六十二日退十七度而復留十一日復順遲日行十二分九十二日行四十八度而復疾日行十四分百八十四日行百一十二度在日前   夕伏西方順七十二日百七十九萬二千六百一十五分行星五十六度百二十四萬九千三百四十五分而與日合凡一終七百八十日三百五十八萬五千二百三十分行星四百一十五度二百四十九萬八千六百九十分   土晨與日合伏十九日三百八十四萬七千六百七十五分半行星二度六百四十九萬一千一百二十一分半而晨見東方在日後順行百七十二分之十三八十六日行六度半而留不行三十二日半而旋逆日行七分之一百二日半而退六度而復留不行三十二日半復順日行十三分八十六日行六度半在日前   夕伏西方順十九日三百八十四萬七千六百七十五分半行星二度六百四十九萬一千一百二十一分半而與日合凡一終三百七十八日六十七萬五千三百六十四分行星十二度五百九十六萬二千二百五十六分   金晨與日合伏六日退四度而晨見東方在日後而逆遲日行五分之三十日退六度留不行七日而旋順遲日行四十五分之三十三四十五日行三十三度而順疾日行一度九十一分之十四九十一日行百五度而順益疾日行一度九十一分之二十一九十一日行百一十二度在日後而晨伏東方順四十二日十九萬四千九百九十分行星五十二度十九萬四千九百九十分而與日合一合二百九十三日十九萬四千九十分行星如之   金夕與日合伏順四十二日百十九萬四千九百九十分行星五十二度十九萬四千九百九十分而夕見西方在日前順疾日行一度九十一分之二十一六十一日行百一十二度而更順遲日行一度十四分九十一日行五度而順益遲日行四十五分之三十三四十五日行三十三度而留不行七日旋逆日行五分之三十日退六度在日前夕伏西方逆六日退四度而與日合再合一終五百八十四日三十八萬九千八百八十分行星如之   水晨與日合伏十一白退七度而晨見東方在日後逆疾一日退一度而留不行一日而旋順遲日行八分之七八日行七度而順疾日行一度十八分之四十八日行二十二度在日後晨伏東方順十八日二千三十四萬四千二百六十一分行星三十六度二千三十四萬四千二百六十一分而與日合凡一合五十七日二千二十四萬四千二百六十一分行星如之   水夕與日合伏十八日二千三十四萬四千二百六十一分行星三十六度二千三十四萬四千二百六十一分而夕見西方在日前順疾日行一度十八分之四十八日行二十二度而更順遲日行八分之七十八日行七度而留不行一日而旋逆一日退一度在日前夕伏西方逆十一日退七度而與日合凡再合一終百一十五日千八百九十六萬一千三百九十五分行星如之五星厯歩術以法伏日度餘加星合日度餘餘滿日度法得一從金命之如前得星見日及餘度也以星行分母乗見度分如日度法得一分不盡半法以上亦得一而日加所行分滿其母得一度逆順母不同以當行之母乗故分如故母而一當行分也留者乗前逆則減之伏不盡度除斗分以行母為率分有損益前後相御武帝侍中平原劉智以斗厯改憲推四分法三百年而減一日以百五十為度法三十七為斗分推甲子為上元至泰始十年嵗在甲午九萬七千四百一十一嵗上元天正甲子朔夜半冬至日月五星始于星紀得元首之端餘以浮説名為正厯大抵景初舊法也   議曰按楚辭天問圜則九重孰營度之惟兹何功孰初作之斡維焉繋天極焉加八柱何當東南何虧【原注斡一作筦並音管顔師古曰俗音焉合反非也説文轂端沓則是車轂之内以金為筦而受軸者也天極南北極加叶韻音基 河圗云崑崙者地之中也地下有八柱互相牽制名山大川孔穴相通 素問天不足西北地不滿東南】九天之際安放安屬隈隅多有誰知其數天何所沓十二焉分日月安屬列星安敶【原注沓徒合反敶列也與陳同十二子丑等十二辰也列星三垣二十八舍也】抑不知屈平知而故問之邪抑實不知而問邪嗚呼夫既固有之矣抑又何問邪形而上則天道形而下則人心實一理爾有是理則有是形器度數不假修為而各得其所宜不安排而極天下之當不雕刻而極天下之巧不改作而極天下之新不布算而極天下之多故以天下而視一人不啻太倉之稊米較之物又大且多不及萬分之一焉乃能髙視太極之前闊歩天地之中凡髙厚輪廣之量運轉推移之次死生幽明之故道之所著神之所為雖千嵗之日至萬世之逆數皆可坐而致何則道之所固有心之所固有也故心為律身為度推此及彼絜矩範圍無非固有不煩繩削而自合執柯伐柯其則不逺自有生之初即有此形器度數自為嵗月日時寒暑民不乏于日用莫為制作而法不加少自宓犧氏而下至于顓頊堯舜代為厯象制作既備以前民用而法不加多袛固有之象數理之所當然爾故孔子賛堯曰惟天為大惟堯則之其賛舜曰夫何為哉恭已正南面而已言能法天之自然不以小智自私故能同夫天道而無為其制作栽成焕乎其有文章而為萬世用也故象數拙法爾人惟則之而已凡紊而不適于用者人之私智亂之也心茍有差則理差理差則無物不差矣惟天下之大拙能為天下之大巧以是求象數之原不逺矣   賛曰道體則兩惟一為神遂生無窮氣㝠乎真隂輪陽曜日星月辰竒耦相因本然天巧消息盈虚妙宰洪造帝皇後天黙鑿幽討玉管金樞以正蒼昊通地于天合天于人固無加損範圍寅賔夏正開初繋元于春萬世一本惟絲伊緡   謹案乾象景初二厯法皆與晉書所載無異其前後議論則出自經筆爾 <史部,別史類,郝氏續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八十五    元 郝經 撰   録第三   疆理   漢   益州【二十郡】   魏   司隸【八郡】 豫州【九郡】 冀州【十一郡】 兖州【八郡】徐州【五郡】 青州【六郡】 幽州【十二郡】 并州【五郡】涼州【八郡】 秦州【三郡】 荆州【六郡】 揚州【二郡】吳   揚州【十四郡】 荆州【十五郡】 交州【八郡】 廣州【七郡】   固陰融結地勢崛阜夷險相形呀互限帶自為區宇先王因物制宜分土畫埜始得百里之國萬區【原注古史黄帝旁行天下方制萬里畫埜分州得百里之國萬區以分星次經土設井以塞爭端】堯遭水厄使禹治之别為九州【原注冀豫兖青徐揚荆雍梁】以則井制【原注井九百畝别為九州象一井也】舜分為十二州【原注分冀為并幽分青為營】以當辰分【原注當十二辰之分野也】逮禹傳世復為九州仍建萬國【原注左氏傳禹會諸侯於塗山執玉帛者萬國】商人因之國漸并省而有三千周有天下合徐於青合梁於雍分冀為幽并亦為九州建千八百國焉周衰列國兼并為百二十國【原注按春秋左氏傳自周外列國封㓕年世卒立可考者魯晉蔡衛曹燕鄭齊楚秦宋陳十二國有爵姓年世不可考者吳越許莒邾小邾滕薛虞虢邢紀郕南燕鄧宿東虢唐賈芮隨梁徐鄫沈妘胡鄅䕫巴淳于郜榖滑舒舒鳩須句頓郯黎偪陽葛郇凡祭原息四十八國有爵無姓者譚温萊賴麇宗鍾吾八國有姓無爵者蕭羅夷管申共向極戴魏韓耿霍貳絞州軫六蓼黄崇英氏顓臾任焦楊舒庸鄶二十九國爵姓俱無者遂鄣陽江舒蓼權冀道柏厲鄖項邿鄟牟巢相介姒蓐鑄鄾於餘丘郭鄀州來房宻郝二不羮三十三國共一百二十國又引用前代諸國四十八夷狄諸種三十四】又為十二國【原注即魯晉等同會盟者】又為七國【原注燕趙韓魏齊楚秦也】卒皆折入于秦先王之國盡而州廢為郡矣漢興復國諸侯王地與郡犬牙相制禍成七國國漸除而為郡矣東漢末天下别為三國漢祗得益州魏有豫冀兖青徐幽并涼州吳有荆揚交州各以國統州而畫疆理焉初禹别九州量民物之數均井地之制舎名山大川索平土為經界故河濟海岱相去不千里而為兖徐荆河千里而贏海岱千里而縮而為豫青荆衡二千里而遥東海西河二千里而近為荆冀北淮南海相去逾六千里而為西河黒水相去四千里而為雍華陽黒水綿亘數千里不知其所經限為梁蓋徐兖青豫冀土衍民夥千里一瞬號稱中原井地多而州近荆梁雍重險複阻大山深谷之間民不可居地不可井故經界曠而州逺然自周室東遷中原多故海岱河濟之間號為戰秦楚吳越據雍梁荆揚之險又暇逸而日趨富强耕山耨水民物滋殖更霸迭王六七百年雄視諸夏卒為秦有及楚漢劇鬭孝武窮兵至中興之際中原民物盡梁益荆自若也三國兵爭諸僣皆起中原劉焉據蜀劉表據荆孫權據吳又暇逸者二十餘年故諸葛亮言於昭烈曰孫氏據有江東國險民附益州天府沃野千里荆州北據漢沔利盡南海東連吳㑹西通巴蜀用武之國故昭烈卒取益州而孫權終有荆州各立國以圖操漢廓靈關包玉壘帶二江夾岷峨【原注見左思蜀都賦】控涼隴跨䍧牱枕交趾出師祁山從天而下吳鍵淮海吞江漢蔽重嶺引甌越浸南溟嶻嶪數州之内灌注天下之半泛舟江湖犄角而進魏人雖中原漢吳亦敵國也至使操棄漢中而不敢西顧曹丕再觀兵廣陵謂天限南北歎咤而去漢雖為正統吳雖有霸才亦地勢資之也故别其界限與其州郡廢置為疆理録以繼前史地理郡國凡歴代因革土風物産貢數賦藝道理户口川藪山鎮前史具載故不復録云   冀州【原注十一郡漢九 魏二】   冀州禹貢河内之域建安十七年曹操自領州牧割河内之蕩隂朝歌林盧東郡之衞國頓丘東武陽發干鉅鹿之廮陶曲陽南和廣平之廣平任城趙國之襄國邯鄲易陽以益魏郡十八年分魏郡為東西部置左右都尉曹丕簒代以魏郡東部為陽平西部為廣平云魏郡【原注漢置縣八】 鄴 長樂 魏 斥丘 安陽 蕩隂   内黄 黎陽   鉅鹿郡【原注漢置縣二】 廮陶 鉅鹿   廣平郡【原注魏置縣十五】 廣平 邯鄲 易陽 武安 渉襄國 南和 任 曲梁 列人 肥鄉臨水 廣年 斥漳 平恩   陽平郡【原注魏置縣七】 元城 館陶 清泉 發干   東武陽 陽平 樂平   趙國【原注漢置縣九】 房子 元氏 平棘 高邑 中丘   柏人 平鄉 下曲陽 鄡   常山國【原注漢置縣八】 真定 石邑 井陘 上曲陽   蒲吾 南行唐 靈壽 九門   中山國【原注漢置縣八】 盧奴 魏昌 新市 安喜 蒲隂   望都 唐 北平   安平國【原注漢置縣十二】 信都 下博 武邑 武遂觀津 扶栁 廣宗 經 安平 饒陽南深澤 安國   勃海郡【原注漢置縣十四】 南皮 東光 浮陽 饒安高城 重合 東安陵 修 廣川 阜城東平舒 文安 章武 束州   河間國【原注漢置縣十】 樂成 武垣 鄚 易城 中水成平 博陸 髙陽 北新城 蠡吾   清河國【原注漢置縣六】 清河 東武城 繹幕 貝丘 靈   鄃   徐州【原注五郡皆故漢郡】   徐州禹貢海岱及淮之域建安三年曹操分琅邪東海北海為城陽利城昌慮郡十一年割東海之襄賁剡戚以益琅邪省昌慮郡後三郡皆省   彭城國【原注漢置縣七】 彭城 留 廣戚 傅陽 武原   吕 梧   下邳國【原注漢置縣十七】 下邳 凌 良城 睢陵 夏丘取慮 僮 盱眙 東陽 髙山 贅其潘旌 髙郵 淮陵 司吾 下相 徐   東海郡【原注漢置縣十二】 剡 戚 祝其 朐 襄賁利城 贛榆 原丘 蘭陵 承 昌慮合鄉   琅邪國【原注漢置縣十七】 開陽 臨沂 陽都 繒 即丘華 費 東安 蒙隂 東莞 朱虚 營陵安丘 蓋 臨朐 劇 廣   廣陵郡【原注漢置縣八】 淮隂 射陽 輿 海陽 廣陵   鹽瀆 淮浦 江都   青州【原注六郡皆漢故郡】   青州禹貢海岱之域舜以越海分為營州至漢為遼東諸郡隸幽州青龍二年省漁陽郡之胡奴縣復置安樂縣曹芳正始元年以遼東沓水吏民渡海居齊郡之西臨淄昌國縣界為新汶南豐縣以居之   齊國【原注漢置縣五】 臨淄 西安 東安平 廣饒 昌國平原國【原注漢置縣十四】 平原 髙唐 荏平 博平聊城 安徳 西平昌 般 鬲 厭次陽信 漯沃 新樂 樂陵   濟南郡【原注漢置縣五】 平壽 下宻 膠東 即墨 祝阿樂安國【原注漢置縣八】 髙苑 臨濟 博昌 利益 蓼城   鄒 壽光 東朝陽   陽城郡【原注漢置縣十】 莒 姑幕 諸 昌安 淳于   東武 髙宻 壯武 黔陬 平昌   東萊國【原注漢置縣九】 掖 當利 盧鄉 曲城 黄 㡉   不其 長廣 挻   涼州【原注八郡漢七魏一】   涼州禹貢雍州黒水西河之域漢既以雍州之京兆等郡司故别置凉州以統雍州之郡獻帝時曹操復置雍州三輔西域皆屬焉又以張掖屬國為西海郡曹丕簒代仍以三輔司分河西為涼州隴右為秦州涼州刺史領戊巳校尉護西域如漢故事後又别置雍州刺史   金城郡【原注漢置縣九】榆中 允街 金城 白土 浩亹   西都 臨羌 長寧 安夷   安定郡【原注漢置縣七】 臨涇 朝那 烏氏 都盧 鶉觚   隂宻 西川   北地郡【原注漢置縣二】 泥陽 富平   武威郡【原注漢置縣七】 姑臧 宣威 揖次 蒼松 顯美   驪靬 畨和   張掖郡【原注漢置縣八】 永平 臨澤 屋蘭 日勒 刪丹   仙提 萬嵗 蘭池   酒泉郡【原註漢置縣九】 福禄 會水 安彌 騂馬 樂涫   表氏 延壽 玉門 沙頭   燉煌郡【原注漢置縣十二】 昌蒲 燉煌 龍勒 陽關效榖 廣至 宜禾 宜安 深泉 伊吾新鄉 乾齊   西海郡【原注魏置縣一】 居延   揚州【原注二郡皆漢故郡】   揚州禹貢淮海之域魏得廬江九江之地自合肥北至壽春置揚州刺史   九江郡【原注漢置縣十六】 壽春 成徳 下蔡 義城西曲陽 平阿 歴陽 全椒 阜陵 鍾離合肥 逡遒 隂陵 當塗 東城 烏江   廬江郡【原注漢置縣十】 陽泉 舒 灊 皖 尋陽 居巢   臨湖 襄安 龍舒 六   吳揚州【原注十四郡漢四 吳十】獻帝興平中孫策分豫章置廬陵其後孫權又分豫章置鄱陽分丹陽置新都孫亮分豫章東部置臨川分㑹稽東部置臨海孫休又分㑹稽南部置建安孫皓又分㑹稽置東陽分丹陽置吳興分豫章廬陵長沙置安成分廬江置廬陵南部都尉初孫權自吳徙丹徒又徙秣陵更號建業而都之是吳揚州丹陽郡【原注漢置縣二十二】 建業 江寧 丹陽 于湖蕪湖 永世 溧陽 江乘 句容 湖熟秣陵 宛陵 宣城 陵陽 安吳 臨城石城 涇 春榖 廣徳 寧國 懷安   新都郡【原注吳置縣六】 始新 遂安 黝 歙 海寧   黎陽   吳郡【原注漢置縣十一】 吳 嘉興 海鹽 鹽官 錢唐富陽 桐廬 建徳 壽昌 海虞 婁   吳興郡【原注吳置縣十】 烏程 臨安 餘杭 武康 東遷   於濳 故鄣 安吉 原鄉 長城   會稽郡【原注漢置縣十七】 山隂 上虞 餘姚 句章 鄞鄮 始寧 剡 永興 諸暨 丹徒 曲阿武進 延陵 毗陵 既陽 無錫   東陽郡【原注吳置縣九】 長山 永康 烏傷 吳寧 太末   信安 豐安 定陽 遂昌   臨海郡【原注吳置縣八】 章安 臨海 始豐 永寧 寧海   松陽 安固 横陽   建安郡【原注吳置縣十五】 建安 吳興 東平 建陽將樂 邵武 延平 原豐 新羅 宛平同安 侯官 羅江 晉安 温麻   豫章郡【原注漢置縣十六】 南昌 海昏 新淦 建城望蔡 永脩 建昌 吳平 豫章 彭澤艾 康樂 豐城 新吳 宜豐 鍾陵   廬陵郡【原注吳置縣十】 西昌 髙昌 石陽 巴丘 南野   東昌 遂興 吉陽 興平 陽豐   鄱陽郡【原注吳置縣八】 廣晉 鄱陽 樂安 餘汙 鄡陽   歴陵 葛陽 晉興   臨川郡【原注吳置縣十】 臨汝 西豐 南城 東興 南豐   永成 宜黄 安浦 西寧 新建   安成郡【原注吳置縣七】 平都 宜春 新諭 永新 安復   萍鄉 廣興   廬陵南郡【原注吳置縣五】 贛 雩都 平固 南康 揭楊謹案疆理録十七篇僅存冀徐青涼揚吳等六州凡闕十一篇并闕議贊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八十六上   元 郝經 撰   録第四上   職官   爵級 奉禄 車服 印綬 選舉 宰相【丞相太尉御史大夫】 三公【太師 太傅 太保司徒 司空】   將軍【大將軍 驃騎將軍 車騎將軍 衛將軍左右諸將軍 使持節都督 雜號將軍】   王者代天理物以人代天工賜之秩禄列於庶位官制之所由興也太皥以龍名共工以水名炎帝以火名黄帝以雲名少皥以鳥名名雖異而職守一也【原注左氏傳郯子來朝昭子問焉曰少皥氏鳥名官何故也郯子曰吾祖也我知之昔者黄帝氏以雲紀故為雲師而雲名炎帝氏以火紀故為火師而火名共工氏以水紀故為水師而水名太皥氏以龍紀故為龍師而龍名我髙祖少皥摯之立也鳳鳥適至故紀於鳥為鳥師而鳥名】至顓頊始以民事命官【原注左氏傳顓頊以來不能紀逺乃紀於近為民師而命以民事】教民曰司徒治民曰司馬居民曰司空禁民曰司冦餘各放事置官皆為民也唐虞仍古封建稽古建官内有百揆四岳外有州牧侯伯夏殷因唐虞周因夏殷封建益備職官益增唐虞百夏商倍而周人三百有六十當朞之日而不復増矣【原注百與倍之名數不可考周有天下周公定官制修禮經采歴代職官繁省之制而折中之為天地春夏秋冬六官其屬凡三百有六十今周禮是也】周衰封建之法漸壊秦楚吳越始不遵周制【原注秦始有不更庶長等爵楚有令尹連尹等官滅國為縣而有縣公吳越僣王各用蠻夷之號】而諸侯皆用王官【原注如魯衞晉鄭皆置六卿之】又各置相尉守令將軍大夫之屬而遂變周制【原注若蘇秦為國相許歴為國尉吳起守西河西門豹為鄴令孫龎為魏將軍須賈為魏中大夫之】秦并天下廢井田開阡陌罷侯置守不復封建一用私意以趨功利盡去唐虞三代職官然而其制簡質方之戰國之時省千萬計漢因秦制歴髙惠文景無大變革至孝武嘉唐虞樂殷周増益美名足厭其侈多故之際名號不一又變秦制有不逮夫始皇之初矣元成而後又雜用周人之名如司徒司空司馬等其實非周制職任皆秦故也【原注武帝更太尉為大司馬更御史大夫為大司空哀帝更丞相為大司徒】偽莽簒代自以為周公復出乃依放周制更置公卿大夫元士【原注漢書莽策命羣司置大司馬司允大司徒司直大司空司若位皆孤卿更大司農曰羲和後更為納言大理曰作士太常曰秩宗大鴻臚曰典樂少府曰共工水衡都尉曰予虞與三公司卿凡九卿分屬三公毎一卿置大夫三人一大夫置元士三人凡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更名秩百石曰庶士三百石曰下士四百石曰中士五百石曰命士六百石曰元士千石曰下大夫比二千石曰中大夫二千石曰上大夫中二千石曰卿】依放井田令天下公田口井【原注漢書更名天下田曰王田皆不得買賣田過一井者分餘田與九族鄰里】依放封建授諸侯茅土【原注漢書諸公一同有衆萬户土方百里侯伯一國衆户五千土方七十里子男一則衆户二千五百土方五十里附城大者食邑九成衆户九百土方三十里自九以下降殺以兩至於一成】又依放采地制禄視嵗之豐凶増損【原注漢書諸侯各食其同國則辟任附城食其邑公卿大夫元士食其采嵗豐穰則充其禮有災害則有所損】而制度煩碎紛更不已吏卒不得禄浚民為姦羣盗並起為漢大僇無封建之實慕古官之名故也漢襍用古官而亂莽一用古官而亡豈秦制之得古官卒不可復乎蓋封建未壞必用古官郡縣既置必用秦官秦官不能治古封建古官不能治秦郡縣理勢然也封建既不可復用秦官而名當其實不曠不濫不冗不侈清心省事大總其綱小持其要如漢初惠文之世亦可矣故光武中興并官省職費減億計彗除新莽之偽裁樽武皇之侈復惠文之清淨本秦人之簡質於是漢官自為代典與三代比隆矣二漢官制有漢官儀百官公卿表百官志志其因革及漢與魏吳割裂封守其制復不同故據東漢制推本三代秦漢之初稽考魏吳沿革以訖於晉為之論次云   爵級   爵級之制自唐虞尚矣至周而後著之禮經自王而下諸侯之爵五等公侯伯子男其附於諸侯者曰附庸王朝之臣爵公卿大夫士其執政者曰卿士諸侯之臣爵孤卿卿大夫士小國則卿大夫士附庸之君有爵則有大夫無爵則無大夫又有九命以等諸爵而加損焉【原注周禮大宗伯以九儀之命正邦國】一命受職再命受服三命受位四命受器五命賜則【原注謂八則也】六命賜官七命賜國八命作牧【原注州牧也】九命作伯【原注方伯凡受受之於王賜王賜之也作王命作之也】故上公九命侯伯七命子男五命王之三公八命其卿六命其大夫四命及其出封皆加一等諸侯之適子誓于天子攝其君則下其君之禮一等未誓則以皮帛繼子男公之孤卿四命以皮帛眡小國之君其卿三命其大夫再命其士一命侯伯之卿大夫士亦如之子男之卿再命其大夫一命其士不命【原注此皆大宗伯典命之制也】此周封建爵級之制也秦人罷侯置守凡爵一級曰公士二上造三簮裊四不更五大夫六官大夫七公大夫八公乘九五大夫十左庶長十一右庶長十二左更十三中更十四右更十五少上造十六大上造十七駟車庶長十八大庶長十九關内侯二十徹侯漢初因之以賞軍功一階一級比次而進【原注漢書曹參傳豐反為魏攻之賜爵七大夫擊秦將先登遷五大夫將碭郡兵封執帛號建成君遷戚公虜秦司馬及御史遷執圭沛公為漢王封參為建成侯至漢中遷將軍擊三秦破之賜食邑於寧秦為將軍中尉還至滎陽拜假左丞相定魏地賜食邑平陽髙祖以長子肥為齊王以參為相國與諸侯剖符賜爵列侯食邑平陽凡周樊灌滕等皆如此書蓋亦參用戰國諸爵秩】天下既定自諸侯王國外列侯百官皆以秦爵為差後復置鄉亭等侯次列侯建安二十年曹操置名號至五大夫與舊列侯關内侯凡六等以賞軍功後世虚封食邑始此【原注原注魏書置名號侯爵十八級關内侯爵十八級皆金印紫綬又置關内外侯十六級銅印龜紐墨綬五大夫十五級銅印環紐墨綬皆不食租與舊列侯關内侯凡六等】曹奐咸熙初封建五等復周公侯伯子男之制而無分土秪限户食租如漢世云   奉禄   周室之班爵禄天子畿内方千里公侯之國方百里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不能五十里曰附庸皆有其地而食其征公卿大夫士之采地皆在其中故天子之卿受地視侯大夫受地視伯元士受地視子男皆食其征而不得有其地凡諸侯之卿大夫士以國次受地有差庶人在官禄足以代其耕而已取租以徹與民共豐歉此其大經也秦人罷侯置守凡在官者皆官給禄以禄名多寡等級之髙下自諸王子大臣一不得有其地漢興雖因秦制而大封諸侯王大者數十城小者不下萬户縣皆專地食征於是百官自用秦制制禄諸侯王如周列國矣百官禄制三公大將軍號稱萬石其奉月三百五十斛中二千石奉月百八十斛二千石奉月百二十斛比二千石奉月百斛千石奉月八十斛六百石奉月七十斛比六百石奉月五十斛四百石奉月四十五斛比四百石奉月四十斛三百石奉月四十斛比三百石奉月三十七斛二百石奉月三十斛比二百石奉月二十七斛一百石奉月十六斛斗食奉月十一斛佐史奉月八斛凡諸受奉皆半錢半穀【原注荀綽晉百官表注漢延平中中二千石奉月錢九千米七十二斛真二千石月錢六千五百米三十六斛比二千石月錢五千米三十四斛千石月錢四千米三十斛六百石月錢三千五百米二十一斛四百石月錢二千五百米十五斛三百石月錢二千米十二斛二百石月錢一千米九斛百石月錢八百米四斛八斗】凡中二千石丞比千石真二千石丞長史六百石比二千石丞比六百石令相千石丞尉四百石其六百石丞尉三百石長相四百石及三百石丞尉皆二百石諸侯公主家丞秩皆比百石諸邊障塞諸陵校尉長皆二百石有常例者不署秩車服   黄帝初制冠冕衣裳至唐虞而後大備故虞書首載服章之制曰日月星辰山龍華蟲作㑹宗彞藻火粉米黼黻絺繡以五采章施于五色作服【原注自華蟲以上六章以五色會之于衣自黻以上六章以五色絺繡之于裳】又曰車服以庸於是君臣上下各有秩序尊卑明而不敢踰僣而禮制行矣至周而設官分職典命掌儀則【原注凡宫室車服禮儀皆以其命數為節】司服辨冕服【原注王備六冕祀昊天上帝則大裘而冕享先王則衮冕享先公則鷩冕祀山川則毳冕祭社稷則希冕祭羣祀則冕公之服自衮冕而下如王之服侯伯之服自鷩冕而下如公之服子男之服自毳冕而下如侯伯之服孤之服自希冕而下如子男之服卿大夫之服自冕而下如孤之服】巾車等公車【原注公猶官也王之五路玉路金路象路革路木路王后五路重翟厭翟安車翟車輦車服車五乘孤乘夏篆卿乘夏縵大夫乘墨車士乘棧車庶人乘役車】司常别旗物【原注掌九旂日月為常交龍為旂通帛為雜帛為物熊虎為旗鳥隼為旟龜蛇為旐全羽為旞析羽為旌】聲明有數物采有則監於二代郁郁乎文故孔子舉四代之制謂乘殷之輅服周之冕言其制之盛也周衰諸侯僣天子大夫僣諸侯陪臣僣大夫下凌上替國自為車人自為服楚得臣自為瓊弁玉纓【原注左氏傳初楚子玉自為瓊弁玉纓未之服也杜預注弁以鹿子皮為之瓊玉之别名次之以飾弁及纓】鄭子臧好聚鷸冠【原注鷸尹橘反翠鳥也聚鷸羽為冠非法服】晉太子申生衣公之偏【原注衣左右異色其半似公】管仲繡黼而丹衣鏤簋而朱紘【原注鄭曰此諸侯之禮也繡讀為綃繪名丹朱以為中衣鏤簋刻而飾之也大夫刻之為龜爾諸侯飾以象天子飾以玉朱紘天子冕之紘也諸侯青組大夫士當緇組紘纁邊】季孫意如佩璵璠【原注左氏傳季平子卒陽貨將以璵璠斂仲梁懐弗與曰改步改玉杜預注璵璠美玉君所佩昭公之出季孫行君事佩璵璠祭宗廟今定公立復臣位改君步則亦當去璵璠】而仲叔于奚繁纓以朝【原注于奚衞大夫繁纓馬飾諸侯所服繁步干反】凌夷至於戰國趙主父乃褫衣冠服胡服【原注史記趙武靈王下胡服令國中皆胡服招騎射使周袑胡服傅王子何立以為王是為惠文王武靈王自號主父】二帝三王之禮制遂大壞矣漢興因周秦列國厖雜之制列為等衰代加増賁習以為常遂為漢制終不能改制度易服色且史臣不録於是無徴至范始志輿服劉昭為之補注掇拾梗槩略見儀矩其詳不可得聞矣   印綬   按虞書輯五瑞班瑞于羣后【原注輯集也五瑞五等諸侯所執之圭】周禮典瑞掌六瑞皆有繅藉不佩而無綬【原注王鎮圭公桓圭侯信圭伯躬圭子穀璧男蒲璧繅讀為藻率之藻】禮記玉藻一命緼韍幽衡再命赤紱幽衡三命赤韍蔥衡天子佩白玉而組綬公侯佩山玉而朱組綬大夫佩水蒼玉而純組綬世子佩瑜玉而綦組綬士佩瓀玫而緼組綬有綬與佩玉而無璽【原注韍一曰又曰靺鞈又曰芾皆一巾前蔽膝也以韋為之緼音温赤黄色幽與黝同黒色也衡佩上瑀也瑀覆而寓衡横而平佩之玉也蔥青色組之言阻也阻以約之綬之言受也受以將之純讀為緇瑜美玉也綦文雜色瓀而兖反石之濡潤者玫武巾反石之文而美者】故印綬之制不經見惟左氏傳謂璽書追而與之月令謂固封璽祗言璽而不言綬則為印章而不佩至秦而始見王御璽及太后璽李斯琢和氏玉為天子璽秦亡入漢為傳國璽【原注事已見徐璆傳】始有佩御璽綬之制漢舊儀云秦以前民皆佩綬金玉銀銅犀象為方寸璽其文曰某官之章故漢制乘輿赤黄綬白玉璽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后皆如乘輿太子則金璽朱綬諸侯王金璽盭綬長公主貴人與諸侯王同凡璽皆長一寸二分方六分印亦如之【原注天子璽玉螭虎紐太子龜紐諸侯王駝紐盭音戻草名其色綠】丞相太尉三公大司馬大將軍諸公列侯皆金印紫綬【原注徐廣曰相國金印盭綬】凡吏秩比二千石以上皆銀印青綬光禄大夫無秩比六百石以上皆銅印黒綬大夫博士御史謁者郎無其僕射御史治書尚符璽者有印綬比二百石以上皆銅印黄綬成帝陽朔二年除八百石五百石秩綏和元年長相皆黒綬哀帝建平二年復黄綬東漢魏吳至於晉初雖有損益然此其大經也   選舉   井田壊封國除鄉舉里選之法廢不復有俊造士【原注周禮鄉大夫之職各掌其鄉之政教禁令正月之吉受教灋于司徒退而頒之於其鄉吏使各以教其所治以考其徳行察其道藝三年則大比而興賢者能者獻賢能之書于王王再拜之登于天府内史貳之 禮記王制命鄉論秀士升之司徒曰選士司徒論選士之秀者而升之學曰俊士升於司徒者不征于鄉升於學者不征于司徒曰造士大樂正論造士之秀者以告于王而升諸司馬曰進士司馬辨論官材論進士之賢者以告于王而定其論論定然後官之任官然後爵之位定然後禄之】官非其材大抵皆法律刑名刀筆筐篋之徒漢興又多軍功刀筆庶事草創學士大夫皆不仕髙帝十一年詔曰蓋聞王者莫髙於周文伯者莫髙於齊桓皆待賢人而成名今天下賢者智能豈特古之人乎患在人主不交故也士奚由進今吾以天之靈賢士大夫定有天下以為一家欲其長久世世奉宗廟亡絶也賢人已與我共平之矣而不與吾共安利之可乎賢士大夫有肯從我游者吾能尊顯之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御史大夫昌下相國【原注周昌也】相國酇侯下諸侯王【原注蕭何也不名尊之也】御史中執法下郡守【原注中執法中丞也】其有意稱明徳者必身勸為之駕【原注文穎曰有賢者郡守身自往勸勉令至京師駕車遣之】遣詣相國府署行義年有而弗言覺免年老癃病勿遣選舉之法昉此孝文二年詔舉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者以匡朕之不逮舉賢良始此十五年詔諸侯公卿郡守舉賢良能直言極諫者上親策之傅納以言【原注顔師古曰傅讀曰敷敷陳其言而納用之】制詔策士賢良對策始此孝武建元元年詔丞相御史列侯中二千石諸侯相舉賢良方正直言極諫之士丞相綰奏賢良或治申商韓非蘇秦張儀之言亂國請皆罷奏可士始不治異端一明先王之道有三代之風矣是嵗議立明堂遣使以安車蒲輪束帛加璧徴魯申公公車徵士始此元光元年初令郡國舉孝廉各一人郡舉孝廉始此五年徴吏民有明當世之務習先聖之術者縣次續食令與計偕郡縣進士始此【原注顔師古曰計者上計簿使也令所徴之人與上計者俱來而縣次給之食】元朔元年詔曰公卿大夫所使總方畧壹統廣教化美風俗也夫本仁祖義褒徳禄賢勸善刑暴五帝三王所繇【原注與由同】昌也朕夙興夜寐嘉與宇内之士臻於斯路故旅耆老復孝敬選豪俊講文學稽參政事祗進民心深詔執事興廉舉孝庶幾成風紹休聖緒夫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三人並行厥有我師今或至闔郡而不薦一人是化不下究而積行之君子雍於上聞也【原注雍讀曰壅】二千石官長紀綱人倫將何以佐朕燭幽隠勸元元厲蒸庶崇鄉黨之訓哉且進賢受上賞蔽賢蒙顯戮古之道也其與中二千石禮官博士議不舉者罪有司奏議曰古者諸侯貢士壹適謂之好徳【原注服䖍曰適得其人】再適謂之賢賢三適謂之有功迺加九錫【原注事已見潘朂冊】不貢士一則黜爵再則黜地三而黜爵地畢矣夫附下罔上者死附上罔下者刑與聞國政而無益於民者斥在上位而不能進賢者退此所以勸善黜惡也今詔書昭先帝聖緒令二千石舉孝廉所以化元元移風易俗也不舉孝不奉詔當以不敬論不察廉不勝任也當免奏可責郡不舉孝廉始此五年詔曰蓋聞導民以禮風之以樂今禮壞樂崩朕甚閔焉故詳延天下方聞之士咸薦諸朝其令禮官勸學講議洽聞舉遺興禮以為天下先太常其議予博士弟子以厲賢材乃為博士置弟子員五十人復其身一嵗皆輒課能通一藝以上補文學掌故缺其髙第可以為郎中太常籍奏即有秀才異等輒以名聞太常博士弟子補吏始此【原注儒林傳序昭帝増弟子員滿百人宣帝増倍之成帝増員三千人平帝時増元士之子得受業如弟子嵗課甲科四十人為郎中乙科二十人為太子舎人丙科四十人補文學掌故】元狩六年詔舉獨行之君子徴詣行在所舉獨行始此【原注顔師古曰天子不在京師或出巡狩不可豫定故言行在所】元封五年以名臣文武欲盡詔曰蓋有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故馬或奔踶而致千里【原注踶蹋也音徒計反】士或有負俗之累而立功名夫泛駕之馬跅弛之士【原注泛覆也音方勇反字本作□後通用耳覆駕者言馬有逸氣而不循軌轍也如淳曰跅音拓弛廢也士行有卓異不入俗檢而見斥逐者也顔師古曰跅者跅落無檢局也弛者放廢不遵禮度也】亦在御之而已其令州郡察吏民有茂才異等可為將相及使絶國者舉茂才始此光武中興詔以四科取士一曰徳行髙妙志節清白二曰學通行脩經中博士三曰明達法令足以决疑能案章覆問文中御史四曰剛毅多畧遭事不惑明足以决材任三輔令皆有孝悌公廉之行自今審四科辟召及刺史二千石察茂材尤異孝廉之吏務盡實覈選擇英俊賢行廉潔平端於縣邑務授試以職有非其人臨計過署不便習官事書疏不端正不如詔書有司奏罪名并正舉者又詔令三公舉茂才各一人廉吏各二人廷尉大司農各二人光禄嵗舉茂才四行各一人察廉吏三人中二千石嵗察廉吏各一人廷尉大司農各二人將兵將軍嵗察廉吏各二人監察御史司州牧嵗舉茂才各一人順帝陽嘉元年左雄上言請自今孝廉年不滿四十不得察舉皆請先詣公府諸生試家法【原注所治經書用一家之學故稱家法】文吏課牋奏副之端門練其虚實以觀異能有不承科令者正其罪法若有茂才異行自可不拘年齒帝從之於是濟隂太守胡廣等十餘人皆坐謬舉免黜惟汝南陳蕃潁川李膺下邳陳球等三十餘人得拜郎中自是牧守畏慄莫敢輕舉迄於永熹察選清平多得其人於是復有舉四行限年之制漢之取士祗此數路然皆詔書徴公府辟卿將辟州郡辟其辨材任官一出君相至其際遇又不拘常制如髙帝之賢趙臣田叔孟舒等十人盡拜為郡守諸侯相陳豨反則封趙子弟英布反則封薛公武帝時主父偃徐樂嚴安俱上書言世務書奏上召見三人謂曰公等皆安在何相見之晚也皆拜為郎中宣帝時蕭望之上疏帝自在民間時聞望之名曰此東海蕭生邪拜為謁者光武即位以前髙宻令卓茂為太傅皆天子所自為識拔於聞見之際亦曩時耕築漁獵之舉也於是野無遺賢皆得實才往往為賢宰相名卿材大夫桓靈之季始有選部尚書主銓選官吏遷補授受魏更為吏部至晉而選舉之權一歸有司而君相不與格之以法以為常式人材沉滯浸歸閥閲無復二漢之世矣故表著漢制以為官人之法云   宰相【丞相 太尉御史大夫】   丞相相國【原注應劭曰丞相也相助也】秦官金印紫綬掌相天子理萬幾宰天下謂之宰相周天官大冢宰也初堯納舜百揆舜以禹有平水土之功命以司空宅百揆乃其職也至伊尹相湯伐桀始為國相湯有天下以太保平天下謂之保衡又曰阿衡仲虺居薛為湯左相以佐伊尹天子始有左右相而右相當國湯崩太甲立伊尹位冢宰百官總已以聽於是冢宰為宰相周有天下太公以太師號尚父相武王周公為太傅召公為太保而為之佐武王崩周公為太師召公為太保相成王為左右而周公位冢宰正百工居召公右為宰相故自伊周以來皆以三公為宰相及周公作周官謂三公官不必備惟其人乃設虛位不以為職以天官大冢宰長六卿統百官以冢卿為宰相秦次國二卿武王初置丞相樗里疾甘茂為左右丞相丞相之名昉此始皇立以吕不韋為相國相國之名昉此然皆國相非天子宰相及始皇并天下仍置丞相始為天子宰相漢興沛公為漢王以蕭何為丞相曹參為左丞相又為假丞相以韓信為左丞相又更拜相國亦皆國相非天子宰相及即皇帝位以蕭何為丞相始為天子宰相十一年更名相國綠綬惠帝立以王陵為右丞相陳平為左丞相後徙平為右丞相審食其為左丞相及誅諸吕文帝以周勃為右丞相徙平為左丞相二年勃免平顓為丞相置兩長史秩千石【原注盧植禮注曰如周小宰】自是不復置左右相武帝元狩五年置司直一人秩比二千石佐丞相舉不法哀帝元夀二年更名大司徒建武因之以三公為宰相終東漢世不置丞相建安中曹操始自為丞相總統三公掾屬其後以鍾繇為相國罷丞相曹丕簒代復以三公為宰相終魏世昭烈纂承大統以諸葛亮為丞相置長史司直一如舊章孫權稱尊號亦置丞相咸用漢制焉 太尉秦官金印紫綬【原注應劭曰自上安下曰尉鄭注月令曰秦官尚書中候云舜為太尉晉東晳據以為非秦官非也唐虞時無太尉秦官是也】掌武事秦制凡掌兵者皆曰尉而統於太尉周夏官大司馬職也漢因秦置位次丞相武帝建元二年省元狩四年置大司馬以冠將軍之號宣帝地節二年置大司馬不冠將軍無印綬官屬成帝綏和元年初賜金印紫綬置官屬禄比丞相去將軍哀帝建平二年復去印綬官屬冠將軍如故元夀二年復置印綬置官屬去將軍位在司徒上有長史秩千石建武二十七年復為太尉與司徒司空為三公終東漢及魏世凡四方兵事功課嵗終則課最而賞罰之凡郊祀掌獻大䘮則告諡南郊凡國有大造大疑則與司徒司空論定之國有過事則共諫爭之長史一人秩千石主署諸曹事以佐太尉掾史屬二十四人東西曹掾比四百石餘掾比三百石屬比二百石【原注漢書音義正曰掾副曰屬】西曹主府史署用東曹主二千石長吏遷除及軍吏户曹主民户祠祀農桑奏曹主奏議事辭曹主辭訟事法曹主郵驛科程事尉曹主卒徒轉運事賊曹主盗賊事決曹主罪法事兵曹主兵事金曹主貨幣鹽鐵事倉曹主倉穀事黄閤主簿録省衆事令史及御屬二十三人皆百石御屬主為公御閤下令史主閤下威儀事記室令史主上章表報書記門令史主府門其餘令史各典曹文書有官騎三十人建安中曹操罷為丞相曹丕簒代復置如漢故别置大司馬省置不常昭烈罷為丞相末帝復為大司馬吳既置丞相又置太尉又置大司馬又置司徒司空云 御史大夫秦官銀印青綬秩中二千石掌副丞相秦因周御史之名而加大夫位上卿漢因之有兩丞秩千石一曰中丞在殿中蘭臺掌圖籍秘書外督部刺史内領侍御史員十五人受公卿奏事舉劾按章成帝綏和元年更名大司空金印紫綬比丞相置長史如中丞職如故哀帝建平二年復為御史大夫元夀二年復為大司空御史中丞更名御史長史武帝時侍御史有繡衣直指出討姦猾治大獄不常置【原注服䖍曰指事而行無阿私也顔師古曰衣以繡者尊寵之也】東漢更為司空去大與太尉司徒為三公建安中曹操罷為丞相復置御史大夫曹丕簒代復為司空昭烈置一相終末帝世不置御史大夫吳置丞相三公又置御史大夫云   三公【太師 太傅 太保司徒 司空】   太師大傅太保皆古官金印紫綬商書稱師保保衡則唐虞以還尚矣周公作周官曰立太師太傅太保兹惟三公論道經邦燮理隂陽少師少傅少保曰三孤貳公化寅亮天地始見位任及貳然於六官無職蓋非大賢盛徳不得處其位為天子師臣故曰官不必備惟其人有大賢盛徳而處其位必下行宰卿事有大賢盛徳而為宰相必上兼師保之位故伯禹以司空宅百揆伊尹以保衡為冢宰周公以太師正百工權專道重皆實職而非虚名漢興置丞相無三公官以師傅為太子官【原注髙帝以叔孫通為太傅留侯行少傅事傅太子】其後以司徒司馬司空為宰相號稱三公不置師傅平帝元始元年王莽以丞相孔光為帝太傅位四輔尋徙為太師而莽為太傅始見師傅然祗虚名而無實職姑以為簒竊之具光死遂不復置建武初世祖以卓茂為太傅薨則省其後凡帝即位輒置太傅録尚書事號稱上公薨則省【原注明帝即位鄧禹為太傅章帝即位趙熹為太傅和帝即位鄧彪為太傅殤帝即位張禹為太傅北鄉侯即位馮石為太傅順帝即位桓焉為太傅冲帝質帝即位趙峻為太傅靈帝即位陳蕃為太傅蕃誅胡廣為太傅獻帝即位袁隗為太傅】其屬長史一人秩千石掾屬二十四人令史御屬二十一人【原注御屬如録事】祗為代典亦無實職初平中董卓遷獻帝於長安自為太師位太傅上昭烈末帝世不置魏初以鍾繇為太傅曹芳立以司馬懿為太傅其後又以王祥鄭冲為太保既置三公官復置保傅至晉初於是有八公【原注見簒臣傅】位號之紊又非漢世吳以諸葛恪為太傅又置三公官亦依放漢魏亂制也 司徒公金印紫綬周地官大司徒也哀帝元夀二年罷丞相更名大司徒與大司馬大司空為三公光武建武二十七年去大與太尉司空為三公獻帝建安十三年曹操罷為丞相曹丕簒代復置與太尉司空為三公昭烈置丞相以許靖為司徒靖薨終末帝世不復置吳與丞相並置以及於亡其職依放周官掌人民事凡教化禮義風俗之事則議其制建其度申其令凡民事勤惰嵗終則課其殿最而賞罰之凡郊祀掌省牲視濯大䘮則奉安梓宫國有大疑大事則與太尉司空論定之長史一人秩千石掾屬三十人令史御屬三十一人建武初置司直督録諸州十八年省獻帝建安八年復置不屬司徒掌督中都官不領諸州比司校尉位其上置從事三人書佐四人 司空公金印紫綬周冬官大司空也漢元夀二年罷御史大夫更名大司空光武建武二十七年去大獻帝建安十三年曹操罷為御史大夫曹丕簒代復置掌水土事凡營城邑浚溝洫修隄防則議其利害凡水土功嵗終則課其殿最而賞罰之凡郊祀掌掃除樂器大喪則掌將校復土國有大造大疑與司徒太尉論定之長史一人千石掾屬二十九人令史御屬四十二人   將軍【大將軍 驃騎將軍 車騎將軍 衞將軍左右諸將軍 使持節都督 雜號將軍】周衰列國各専征伐不大司馬不修方伯連率卒正之制各以卿大夫為將帥别三軍為上中下將中軍者為元帥位上卿至戰國乃有將軍之號各以本官冠之不常置漢以來始有位號比公者四大將軍驃騎將軍車騎將軍衞將軍【原注蔡質漢官儀大將軍驃騎位次丞相車騎衞將軍左右前後皆金紫位次上卿】皆金印紫綬掌征伐四方又有前後左右及雜號將軍武帝以衛青為大將軍以大司馬冠之其後霍光王鳳等皆為大司馬大將軍輔政非常之任在丞相右東漢以來吳漢以大將軍為大司馬景丹為驃騎大將軍於是車騎等皆冠大將軍矣末帝以諸葛亮為丞相其後蔣琬費禕不居其位祗以大司馬大將軍行丞相事魏以大司馬大將軍各自為官位三司上吳既置大司馬又别置大將軍與魏同魏復别置撫軍都護鎮軍中軍四征四鎮四安四平伏波典軍上軍輔國等皆冠大將軍殤帝延平元年鄧隲為車騎將軍儀同三司儀同之名始此黄權降魏魏以權為車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開府之名始此其屬長史司馬各一人千石長史貳將軍司馬主兵從事中郎二人六百石參謀議掾屬二十九人令史御屬三十一人此皆府職也又賜官騎三十人及鼓吹二十人舎人十人其領軍皆有部曲大將軍營五部部校尉一人比二千石軍司馬一人比千石部下有曲曲有軍候一人比六百石曲下有屯屯長一人比二百石又有軍假司馬假候為副貳其别營領屬為别部司馬門有門候其職吏部集各一人總知營事兵曹掾史主兵事器械禀假掾史主禀假禁司又置外刺刺姦主罪法 使持節都督初漢遣使始有持節東漢建武初征伐四方權置督軍御史事竟罷建安中曹操遣大將軍夏侯惇督二十六軍征孫權大將軍督軍始此曹丕黄初三年始置都督諸州軍事或領刺史以上軍大將軍曹真都督中外諸事假黄始總統内外諸軍曹叡太和四年加司馬懿大都督曹髦正元二年司馬昭都督中外諸軍尋加大都督始有大都督之號漢昭烈及末帝吳孫氏及晉皆置督有左右諸名號皆非漢故制也其屬隨事增制無常員 雜號將軍武帝征伐四夷因事置號如樓船下瀨伏波貳師等皆以冠將軍昭宣以來增置不一建武中興稱號益衆至昭烈時有軍師中軍師等魏吳之號不可勝録云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八十六中   元 郝經 撰   録第四中   職官   九卿【太常 光禄勲 衛尉 太僕 廷尉 大鴻臚宗正 大司農 少府 將作大匠附】   九卿皆銀印青綬漢初總統扵丞相太尉御史大夫其後總統扵大司徒大司馬大司空建武後太尉司徒司空為三公公一人各統三卿太常光祿勲衞尉太尉太僕廷尉大鴻臚司徒宗正大司農少府司空厯魏及晉皆然初堯命九官以水土事殷故伯禹以司空居冢宰伯益為虞掌山澤及火政垂共百工分治司空事三人合治一職以弭水難棄因水土之平故後禹而降播種民有居食禮樂教化為先務故契為司徒敷五教伯夷作秩宗典三禮䕫典樂諧八音教胄子亦三人合治一職以媺氓俗扵是兵刑雖設而民不犯故臯陶作士蠻夷猾夏㓂賊姦宄則用典刑而兼司馬司㓂之任其事皆本天子之命以發號施令故其卒以龍為納言出納帝命以事之繁簡為實職而總於天子宰相不置三公官周公作周官置三公三孤惟其人而不常置故無職任置則必以卿兼之亦禹以司空宅百揆意也置六卿官冡宰無所不統而司徒掌教宗伯掌禮司馬掌政司冦掌刑司空掌土各率其屬以聽冡宰職尤實要又簡於九官所以為萬世典則也漢既置師傅為三公又以司徒司馬司空為三公又别六卿之職為九卿又各三公光禄勲衞尉典宿衞諸司太尉可也太常典禮亦之司徒掌教且丞相之職而太僕典車馬廷尉典刑法鴻臚典賓客而之大司農典錢穀少府典山澤司空可也而宗正典族屬亦之其餘復有禁衞南北軍等官而不衞尉將作大匠典百工而不司空名實皆紊矣非古命官之意也   太常卿中二千石漢初因秦曰奉常景帝中六年更太常【原注顔師古曰太常王者旌旗畫日月者王有大事則建以行禮官主奉持之故曰奉常後改太常尊大之義也】周春官大宗伯也【原注盧植禮注曰如大樂正】掌宗廟禮儀凡祭祀先奏其禮儀及行事則贊天子選試博士則奏其能否大射養老大喪則奏其禮儀每月前晦察行陵廟丞一人比千石【原注盧植禮注曰如小樂正】掌凡行禮及祭祀小事總署曹事員吏凡八十五人其十二人四科十五人佐五人假佐十三人百石十五人騎吏九人學事十六人守學事其署曹掾史随事為員諸卿皆然王莽更曰秩宗建武初復為太常 太史令六百石掌天時星厯嵗将終則奏新嵗厯凡國祭祀喪娶之事掌奏良日及時節禁忌凡國有瑞應災異則記之丞一人靈臺丞一人二百石二丞掌守明堂靈臺候日月星氣有太史待詔三十七人其六人治歴三人卜三人廬宅四人日時三人易筮二人典禳九人籍氏許氏典昌氏各三人嘉法請雨解事各二人醫二人有靈臺待詔四十二人其十四人候星二人候日三人候風十二人候氣三人候晷景七人候鍾律一人舎人 博士秦官六百石本四百石宣帝増秩掌通古今治五經及諸家教弟子備顧問國有疑事則論定之武帝建元五年初置五經博士宣帝黄龍元年稍増員十二人東漢置祭酒一人六百石本僕射為諸博士長【原注胡廣曰古禮賓客得主人饌則老者一人舉酒以祭扵地】凡五經家置博士十四人比六百石【原注易四施孟梁丘宋氏尚書三歐陽大小夏侯氏詩三魯齊韓氏禮二大小戴氏春秋二公羊嚴顔氏】歴三國晉増多至數十人 太祝令六百石掌祭祀讀祝及送迎神丞一人掌祝小神事員吏四十一人其二人百石二人斗食二十二人佐二人學事四人守學事九人有秩祝人百五十人【謹案後漢書祝人在百五十人下】宰二百四十二人屠六十人太宰令六百石掌宰工鼎俎饌具之物凡祭祀掌陳饌具丞一人明堂丞一人員吏四十二人其二人百石二人斗食二十三人佐九人有秩二人學事四人守學事宰二百四十二人屠七十三人衞士一十五人 大樂令六百石【原注盧植禮注曰如小胥】掌伎樂凡祭祀掌請奏樂大饗用樂則掌其陳序丞一人又協律都尉一人員吏二十五人其二人百石二人斗食七人佐十人學事四人守學事樂人八佾舞三百八十人 髙廟令六百石守廟掌按行掃除員吏四人衞士十五人 世祖廟令六百石如髙廟員吏六人衞士二十人 諸帝陵每陵園令一人六百石掌守陵園按行掃除丞及校長各一人校長主兵戎盜賊事【原注應劭漢官名曰丞皆選孝亷郎年少薄伐者遷補府長史都官令候司馬】每陵食官令各一人六百石丞一人三百石中黄門八人従官二人掌望晦時節祭祀   右太常屬凡八官舊有太樂太祝太宰太史太卜六令丞【原注凡曰舊皆西漢舊制也】又均官都水兩長丞又諸廟寝園食官令長丞又廱太宰太祝令丞五畤各一尉又博士及諸陵縣皆屬焉【原注服䖍曰均官主山陵上藁輸入之官也如淳曰都水治渠隄水門 顔師古曰廱古扶風縣如淳曰五畤在雍故特置太宰以下諸官】景帝中六年更太祝為祠祀武帝太初元年更曰廟祀令一人後轉屬少府太卜令六百石後省入太史光武省太宰均官都水雍太祝五畤尉凡十官章帝置祀令丞尋省   光祿勲卿中二千石漢初因秦為郎中令【原注臣瓚曰主郎内諸官故曰郎中令】武帝太初元年更光祿勲【原注應劭曰光明祿爵勲功也】掌宿衞宫殿門户典謁署郎更直執㦸宿衞門户考其徳行而進退之郊祀則掌三獻丞一人比千石員吏四十四人其十人四科三人百石二人斗食二人佐六人騎吏八人學事十三人守學事一人官醫衞士八十一人王莽更司中建武初復為光祿勲 大夫本周秦爵漢初有太中大夫中大夫為侍從官武帝元狩五年初置諫大夫比八百石太初元年更中大夫為光祿大夫比二千石【原注漢官曰三人】以其光祿勲故以為號太中大夫千石【原注漢官曰二十人】中散大夫六百石【原注漢官曰三十人】皆掌風議顧問應對無常員凡諸國之喪則掌弔光武更諫大夫為諫議大夫六百石【原注漢官曰三十人】匡違補闕為天子争臣亦無常員 郎皆秦官漢因之有五官中郎将比二千石其屬有五官中郎比六百石五官侍郎比四百石五官郎中比三百石無常員凡郎官皆主更直執㦸宿衛諸殿門出充車騎 議郎六百石與諸大夫論議朝政不在直中【原注蔡質漢儀三署郎皆光禄勲執板拜見五官左右將執板不拜於三公諸卿無敬漢官曰五十人】 左中郎將比二千石主左署郎有中郎比六百石侍郎比四百石郎中比三百石無常員右中郎將比二千石主右署郎有中郎比六百石侍郎比四百石郎中比三百石無常員 虎賁中郎將比二千石周官虎賁氏旅賁氏之職也武帝建元三年置期門比郎無員多至千人有僕射比千石【原注服䖍曰與期門下以微行後遂以名官】平帝元始元年更名虎賁中郎將【原注孔安國曰若虎賁獸言其甚猛蔡質曰舊作虎奔言如虎之奔王莽以古有猛士孟奔故名】主虎賁宿衛侍從虎賁千五百人左右僕射左右陛長各一人比六百石僕射主虎賁郎習射陛長主虎賁朝㑹在殿中【原注漢官曰陛長銅印墨綬】又有虎賁中郎比六百石虎賁侍郎比四百石虎賁郎中比三百石節從虎賁比四百石皆無常員自節從久者轉遷才能高者即至中郎【原注荀綽晉百官表曰虎賁諸郎皆父死子代】 羽林中郎將比二千石【原注顔師古曰言如羽之疾如林之多一説羽所以為王之羽翼也】主羽林郎宿衛侍從羽林郎比三百石凡百一十八人武帝太初元年置曰建章營騎選漢陽隴西安定北地上郡西河六郡良家子補更羽林騎以便馬従獵還宿殿陛巖下室中故又號巖郎又取従軍死事之子孫養羽林官教以五兵【原注五兵弓矢殳矛戈㦸】號羽林孤兒宣帝令中郎将騎都尉監之有令丞 羽林左監六百石主羽林左騎丞一人【原注漢官曰孝亷郎作主羽林九百人二監官屬史吏皆羽林中有材者作】 羽林右監六百石主羽林右騎丞一人奉車都尉比二千石掌御乗輿車 駙馬都尉比二   千石掌駙馬 騎都尉比二千石監羽林騎皆無常員僕射秦官漢因之自侍中尚書博士郎皆有古者重   習武有主射以督課之故曰僕射凡軍屯吏騶宰永巷宫人皆従所領之事為號【原注軍屯吏則曰軍屯僕射永巷則曰永巷僕射】謁者僕射比千石為謁者臺主謁者天子出奉引 常侍謁者比六百石五人主殿上持節威儀【原注漢官曰謁者三十人其二人公府掾六百石持使也】其給事謁者四百石灌謁者郎中比三百石掌賓贊受事及上章報問将大夫以下喪掌使弔本員七十人東漢省為三十人初為灌謁者滿嵗為給事謁者【原注荀綽晉百官表注曰漢皆用孝亷年五十威容嚴恪能賓者為之明帝詔曰謁者乃堯之尊官所以試舜賓扵四門四門穆穆者也昔燕太子使荆軻刼始皇變起兩楹之間其後謁者持匕首刺腋髙祖偃武行文故易之以板蔡質漢儀曰出府丞長史陵令皆選儀容端正任奉使者】   右光祿勲屬凡十七官以職屬者自五官将至羽林右監七署其餘皆以文屬焉舊有左右曹秩二千石上殿中主受尚書奏事平省之光武省使小黄門郎受事車駕出給黄門郎兼有請室令車駕出在前請所幸徼車迎白示重慎光武以郎兼事訖罷舊郎中有車户騎三将車主左右車将户主左右户将騎主左右騎将光武省又省羽林令漢末又有四中郎将不知何時置靈帝以董卓為東中郎将盧植為北中郎將獻帝以曹操為南中郎將尋省光禄勲故秦郎中令職掌中郎將是已若諸大夫位次於卿職諫爭與謀議論司獻納事參宰相尤為清要乃下比郎署同為侍従亦為失實魏晉之際有左右光祿大夫金印紫綬又有光祿大夫開府品秩第二皆為加官位従公為文官公光祿大夫假銀印青綬者品秩第三位諸卿上諸公告老者即家拜之復為虚名而無實職矣   衞尉卿中二千石秦官掌宫門衞屯兵宫中徼循事【原注胡廣曰主宫闕之門内衞士扵周垣下為區廬】景帝初更名中大夫令後元年復為衞尉丞一人比千石員吏四十一人其九人四科二人二百石文學三人百石十二人斗食二人佐十三人學事一人官醫衞士六十人 公車司馬令六百石掌宫南闕門凡吏民上章四方貢獻及徴詣公車者丞尉各一人丞選曉律掌知非法尉主闕門兵禁戒非常【原注胡廣曰諸門部各陳屯夹道其傍當兵以示威武交㦸以遮妄出入者】 南宫衞士令六百石掌南宫衞士丞一人 北宫衞士令六百石掌北宫衞士丞一人 左右都候各一人六百石主劔㦸士徼循宫猶周官司寤士【原注掌夜時以星分夜以詔夜士夜禁禦晨行者禁宵行者夜遊者】及天子有所收考【原注蔡質漢儀曰宫中諸有劾奏罪左都候執㦸戲車送付詔獄在官大小各付所屬以馬被覆】丞各一人右都候員吏二十二人衞士四百一十六人左都候員吏二十八人衞士三百八十三人 宫掖門每門司馬一人比千石南宫南屯司馬主平城門員吏九人衞士百二人北宫門蒼龍司馬主東門員吏六人衞士四十人武司馬主武門員吏二人衞士三十八人北屯司馬主北門員吏二人衞士三十八人北宫朱爵司馬主南掖門員吏四人衞士百二十四人東明司馬主東門員吏十三人衞士百八十人朔平司馬主北門員吏五人衞士百一十七人凡七門員吏皆隊長佐凡居宫中者皆有口籍扵門之所屬宫名兩字為鐡印文符案省符乃内之若外人以事當入本官長史為封棨其有官位出入令御者言其官右衞尉屬凡十二官舊公車司馬衞士旅賁三令丞衞士三丞又諸屯衞候司馬二十二官又長樂建章甘泉衞尉皆掌其宫各以所掌之宫名官職畧同不常置光武都雒陽并省外可考者十二官云   太僕卿中二千石周太僕正也秦漢因之【原注應劭曰周穆王置大御衆僕之長中大夫也】掌輿馬天子每出奏駕上鹵簿用大駕則執馭丞一人比千石員吏七十人其七人四科一人二百石文學八人百石六人斗食七人佐六人騎吏三人假佐三十一人學事一人官醫初其屬有大廏未央家馬三令各五丞一尉馬苑以羽林郎監領焉 考工令六百石主作兵器弓弩刀鎧之屬成則執金吾入武庫及主織綬諸雜工左右丞各一人員吏百九人車府令六百石主乗輿諸車丞一人員吏二十四人未央廏令六百石周官校人職也主乗輿及廏中諸馬員吏七十人卒騶二十人 長樂廏丞一人員吏十五人卒騶二十人苜蓿苑官田所一人守之承華廏令六百石員吏卒騶同未央   右太僕屬四官舊有兩丞其屬有大廏未央家馬三令各五丞一尉【原注顔師古曰家馬主供天子私用非戎祀軍國所須】又車府路鈴騎馬駿馬四令丞【原注軨音零小馬車曲輿也路乘輿諸路車也】又龍馬閑駒橐泉騊駼承華五監長丞【原注如淳曰槖泉廏在槖泉宫下顔師古曰閑闌養馬之所騊駼出北海中似馬】又邊郡六牧師菀令各三丞【原注顔師古曰漢官儀云牧師諸菀三十六所分置西北邊養馬三十萬】又牧橐昆蹏令丞【原注蹏古蹄字如淳曰爾雅昆蹏研善升甗者也因以為廏名 顔師古曰牧槖牧養槖駝昆獸名蹏研者蹄下平也善升甗者謂山形如甑而能升之也】又有中太僕掌皇太后輿馬不常置武帝太初元年更家馬為挏馬【原注挏徒孔反應劭曰主乳馬取其汁挏治之味酢可飲】凡二十一官光武省諸廏但置一廏後置左駿令别主乘輿御馬尋復省後復增置長樂承華二廏其諸監牧皆省惟漢陽有流馬苑以羽林郎監領   廷尉卿中二千石秦官周秋官大司㓂之職也【原注應劭曰聽獄質諸朝廷與衆共之兵獄同制故稱廷尉顔師古曰廷平也治獄貴平故以為號】掌刑辟平獄奏當所應凡郡國讞疑罪皆處當以報【原注讞質也】景帝中六年更大理武帝建元四年復為廷尉哀帝元夀六年復更大理王莽更作士光武復為廷尉有正千石左監一人左平一人皆六百石掌平決詔獄員吏百四十人其十一人四科十六人二百石廷吏文學十六人百石十三人獄吏二十七人佐二十六人騎吏三十人假佐一人官醫右廷尉屬凡三官舊有正左右監皆千石宣帝節三年置左右平皆六百石凡五官光武省右監右平故祗有正左監左平云   大鴻臚卿中二千石周官大行人象胥之職也秦為典客漢初因之景帝中六年更大行令武帝太初元年更大鴻臚【原注應劭曰郊廟行禮贊九賔鴻聲臚傳之也】王莽更曰典樂光武復為大鴻臚掌諸侯歸義蠻夷郊廟行禮贊導請行事既可以命羣司諸王入朝當郊迎典其禮儀及郡國上計匡四方來亦屬焉皇子拜王贊授印綬及拜諸侯諸侯嗣子及四方夷狄封者奏下鴻臚召拜之王薨則使弔之及拜王嗣丞一人比千石員吏五十五人其六人四科二人二百石文學六人百石一人斗食十四人佐六人騎吏十五人學事五人官醫 大行令六百石武帝太初元年更行人置主諸郎丞一人員吏四十人 治禮郎主齋祠儐贊九賓員吏四十七人其四人四科五人二百石文學五人百石九人斗食六人佐六人學事十二人守學事   右大鴻臚屬兩官舊有行人譯官别火三令丞【原注漢儀注别火獄令官主治改火之事】及郡邸長丞【原注顔師古曰主諸郡之邸在京師者】秦官有典屬國武帝増置屬國都尉成帝省入大鴻臚則共六官光武省譯官别火二令丞及郡邸長丞令郎治郡邸又不復置典屬國故祗有兩官   宗正卿中二千石周官小宗伯掌三族之别以辨親踈其正室皆謂之門子掌其政令晉宦卿之適子而為之田以為公族又宦其餘子亦為餘子其庶子為公行而有公族大夫皆其職也秦漢因之曰宗正【原注應劭曰周成王時伯為宗正顔師古曰為宗伯非宗正】掌序録王室嫡庶之次及諸宗室親屬逺近郡國嵗因計上宗室名籍若有犯法當髠以上先上宗正宗正以聞乃報決又嵗一治諸王世譜差序秩第平帝元始四年更宗伯王莽并其官于秩宗光武復置宗正丞一人比千石員吏四十一人其六人四科一人二百石四人百石三人佐六人騎吏二人法家十八人學事一人官醫諸公主毎主家令一人六百石丞一人三百石其餘屬吏增省無常右宗正屬自本丞佐吏外祗有諸主令丞舊有都司空令丞【原注如淳曰律司空主水及罪人】内官長丞【原注顔師古曰主分寸尺丈百官表内官初屬少府中屬主爵後屬宗正】光武皆省公主省尉置丞云   大司農卿中二千石周官天官之屬大府内府司會職内職嵗地官之屬廪人舍人倉人之職也秦為治粟内史漢初因之景帝後元年更大農令武帝太初元年更大司農掌錢穀金帛諸貨幣郡國四時上月旦見錢穀簿其逋未畢各具别之邊郡諸官諸調度皆報給損多益寡取相給足王莽更曰羲和又更納言光武復為大司農丞一人比千石部丞一人六百石部丞主帑藏員吏百六十四人其十八人四科九人斗食十六人二百石文學二十人百石二十五人佐七十五人學事一人官醫 太倉令六百石主受郡國傳漕穀丞一人員吏九十九人 平凖令六百石與導官皆周官舂人職也主舂御米及作乾糒采色丞一人員吏一百九十人導官令六百石主舂御米作乾糒導擇之丞一人員吏百一十二人   右大司農屬三官舊兩丞其屬太倉均輸平凖都内籍田五令丞【原注孟康曰均輸謂諸當輸官者皆令輸其土地所饒平其所在時賈官更于他䖏貨之輸者便而官有利】斡官鐵市兩長丞【原注如淳曰斡音筦斡鹽鐵而酒沽也百官表斡官初屬少府中屬主爵後屬大司農】又郡國諸倉農監都水六十五官長丞又武帝置騪粟都尉軍官不常置光武皆并省祇置太倉等三官其鹽鐵官皆屬郡縣又有廪犠令六百石掌祭祀犧牲鴈鶩之屬丞一人三百石員吏四十人其十一人斗食十七人佐七人學事五人守學事【原注漢官曰皆河南屬縣給吏者】又雒陽市長四百石丞一人二百石明法補員吏三十六人十三人百石嗇夫十一人斗食十二人佐【原注漢官曰又有檝櫂丞三百石别治中水官主水渠在馬市東有員吏六人】又滎陽敖倉官舊皆屬大司曲辰光武徙屬河南尹獻帝建安中曹操置典農中郎將比二千石典農都尉六百石典農校尉比二千石分主諸州屯田倉廪以足軍食不大司農   少府卿中二千石周地官山虞林衡川衡澤虞及冬官考工之職也秦為少府漢因之掌山海池澤之税以給共養凡中服御諸物衣服寶貨珍膳之屬大司農供軍國之用為公用而别供養天子為私用所藏者少故曰少府王莽更曰共工光武復為少府丞一人比千石員吏三十四人其一人四科一人二百石五人百石四人斗食三人佐六人騎吏十三人學事一人官醫 太官令六百石掌御飲食左丞甘丞湯官丞果丞各一人左丞主飲食甘丞主膳具湯官丞主酒果丞主果員吏六十九人衞士三十八人【原注荀綽晉百官表注曰漢制太官令秩千石丞四人秩四百石與此不同】 太醫令六百石掌諸醫藥丞方丞各一人藥丞主藥方丞主方員醫二百九十三人員吏十九人 守宫令六百石主御紙筆墨及尚書財用諸物及封泥丞一人員吏六十九人上林苑令六百石主苑中禽獸頗有民居皆主之捕獸送太官丞尉各一人員吏五十八人 侍中比二千石古官黄帝時風后為之周為常伯秦漢為侍中以舊儒高徳博學者為之掌侍左右贊導衆事顧問應對喻㫖公卿上殿稱制法駕出則一人參乘佩璽帶劒餘皆騎在乘輿後徳高者一人為僕射光武更為祭酒無常員末帝時凡宫中之事皆委之職任尤重故諸葛亮謂侍中侍郎郭攸之等宫中之事事無大小悉以咨之魏晉置四人後省二人後世遂為真宰相矣 給事黄門侍郎六百石秦官與侍中俱筦門下衆事侍従左右給事中闗通中外及諸王朝見于殿中引王就坐獻帝初平中置侍中給事黄門侍郎各六人出入禁中省尚書事後去給事黄門為侍中侍郎尋復故 㪚騎常侍秩不可考秦官漢初與中常侍主置騎從乘輿出入禁中無常員光武省散騎而中常侍用宦者曹丕黄初初復置散騎合之于中同【謹案同字晉書作司】掌規諫不典事貂璫揷右騎而散從 給事中秩不可考秦官漢以為加官所加或大夫博士議郎位次中常侍魏末又置員外散騎常侍散騎侍郎與侍中黄門侍郎共平尚書奏事皆無常員 中常侍千石周官天官屬閽人寺人内豎之職也宦者為之秦置中常侍漢因之以士人參選皆銀璫左貂給事殿省侍從左右贊導内宫衆事顧問應對無常員後増秩比二千石高后稱制以張卿為大謁者出入卧内受宣詔命武帝時遂主機事光武悉用閹人不復調它士明帝始置員數中常侍四人小黄門十人和帝時鄭衆為大長秋登宫卿封列侯増置中常侍十人小黄門二十人改以金璫右貂兼領卿署其後立順建桓遂專大柄誅殺大臣錮戮名士卒傾漢祚曹丕簒代宦人為官者不得過諸置令為金策著令藏之石室始革漢制云 小黄門六百石宦者無常員掌侍左右受尚書事上在内宫闗通中外及中宫以下衆事諸公主及及王太妃等有疾則使問之 黄門令六百石宦者主省中諸宦者丞從丞各一人員吏十八人【原注董巴曰禁門曰黄闥以中人主之故號曰黄門令】其屬有黄門令郎日暮入對青門拜名曰夕郎【原注青瑣門在南宫】 黄門署長畫室署長玉堂署長各一人丙署長七人皆四百石黄綬各主宫中别所 中黄門冗從僕射一人六百石宦者主中黄門冗從居則宿衛直守門户出則騎從夾乘輿車 中黄門比百石後増比三百石宦者無常員主給事禁中 掖庭令六百石宦者掌後宫貴人采女事吏從官百六十七人待詔五人員吏十人左右丞暴室丞各一人宦者主中婦人疾病者就暴室治皇后貴人有罪下之 永巷令六百石宦者典官婢侍使員吏六人吏從官三十四人丞一人暴室一人 御府令六百石宦者典官婢作中衣服及補浣之屬員吏七人吏從官三十人丞織室丞各一人 祠祀令六百石宦者典中小祠祀丞一人從官吏八人騶僕射一人家巫八人 鉤盾令六百石宦者典諸近池苑囿遊觀之處從官吏四十人員吏四十八人丞永安丞各一人三百石苑中丞果丞鴻池丞南園丞各一人二百石濯龍監直里監各一人四百石中蔵府令六百石掌中幣帛金銀諸貨物員吏十三人官吏六人丞一人 内者令六百石掌中布張諸衣物左右從官録士一人員吏十九人丞各一人 尚方令六百石掌上手工作御刀劒諸器物員吏十三人吏從官六人丞一入 尚書令千石銅印墨綬唐虞納言喉舌古官也秦為尚書令漢因之武帝用宦者更為中書謁者令成帝用士人復故凡選署及奏下尚書諸曹文書衆事【原注蔡質漢儀曰故公為之者朝會不陛奏事増秩二千石故自佩銅印墨綬】東漢末職任尤重總統臺省事掌丞相留務故曹操為丞相將兵征伐而荀彧為尚書令諸葛亮為丞相將兵征伐而蔣琬為尚書令皆佐天子掌留務在端右拜則策命之晉初賈充為之置省事吏四人後世遂為真宰相矣尚書僕射六百石貳令署尚書事令不在則奏下衆   事又主封門授廩假錢穀獻帝建安四年分置左右以榮邵為尚書左僕射後世職任遂重亦為真宰相矣尚書六人六百石秦官漢武帝初用宦者主中書成帝更置尚書四人用士人分為四曹通掌圖書秘記章奏又各有典掌常侍曹主丞相御史公卿事二千石曹主刺史郡國二千石事民曹主吏民上書事主客曹主外國夷狄事成帝又置三公曹主㫁獄凡五曹光武以三公曹主嵗終考課諸州郡事更常侍曹為吏部曹主選舉祠祀事民曹主繕修功作鹽池園苑事客曹主䕶駕外夷朝賀事二千石曹主辭訟事中都曹主水火盜賊事合為六曹令僕二人總統之謂之八座㡬務盡在於是而政柄下移矣然尚書有曹不以為號靈帝以侍中梁鵠為選部尚書始以為曹名曹氏簒代改選部為吏部主選部事又有左氏客曹五兵度支凡五曹一令二僕射為八座昭烈及末帝因故漢不革孫氏亦然後世六部分典諸曹曰吏曰户曰禮曰兵曰刑曰工同周六卿兼唐虞九官漢九卿之職矣 左右丞各一人四百石漢武帝初置尚書郎置丞四人光武省二人惟置左右丞掌録文書期㑹左丞主吏民章報及騶伯史總典臺中紀綱右丞假署印綬及紙筆墨諸財用庫藏與僕射對掌授廩假錢穀與左丞無所不統 尚書郎漢舊置四人分掌尚書事一人主匈奴單于營部一人主羌夷吏民一人主户口懇田一人主財帛委輸光武分尚書為六曹各置六人四百石并左右丞為三十六人主作文書起草更直五日于建禮門内初從三署詣臺試守尚書郎中嵗滿稱尚書郎三年稱侍郎至魏有殿中吏部駕部金部虞曹比部南主客祠部度支庫部農部水部儀曹三公倉部民曹二千石中兵外兵都兵别兵考功定課凡二十三郎曹叡青龍二年尚書陳矯奏置都官騎兵凡二十五郎每一郎缺白試諸孝亷能結文案者五人以補之 尚書令史十八人二百石曹有三主書後増劇曹三人合二十一人【原注古今注曰永元三年七月增尚書令史員功滿未嘗犯禁者以補小縣墨綬蔡質曰皆選蘭臺符節上稱簡精練有吏能為之決録注曰故事尚書郎以令史久缺補之世祖始改用孝亷為】凡尚書事有平有領有録武帝時左右曹諸吏分平尚書奏事知樞要者始領尚書事權任猶未重其後張安世以車騎將軍霍光以大將軍王鳳以大司馬師丹以左將軍並領尚書事章帝以太趙憙太尉牟融並録尚書事猶唐虞宅百揆納大麓之職也和帝以太尉鄧彪為太録尚書事位上公在三公上自是每帝立置太傅録尚書事古冢宰總已之義也薨輙罷三國至晉大臣位望隆重者時為之不常置 中書監及令漢武帝遊宴後庭用宦者主中書以司馬遷為之謂之中書謁者置令僕射成帝改中書謁者令曰中謁者令罷僕射光武省中謁者令而有中官謁者令建安末曹操為魏王置秘書令典尚書奏事曹丕簒代更為中書置監令以秘書左丞劉放為監右丞孫資為令職任又要于尚書令僕矣 中書侍郎曹丕既置中書監令又置通事郎次黄門郎黄門郎已署事過通事乃署名已署入奏為帝省讀書可晉初更曰中書侍郎員四人秘書監桓帝延熹二年置後省曹操復置令丞曹丕既置中書令復置秘書監丞 著作郎周左史也東漢圖籍在東觀使名儒著作而未有官曹叡太和中始置著作郎中書省 符節令六百石為符節臺率主符節事凡遣使掌授節周官掌節之職也 尚符璽郎中四人在中主璽及虎符竹符之半符節令史掌書 御史中丞千石御史大夫之丞也舊别監御史在殿中密舉非法號中執法及御史大夫轉為司空因别留中為御史䑓率外督剖刺史内領侍御史受公卿奏事舉劾按章一如御史大夫後又屬少府光武特詔中丞與司校尉尚書令會同並專席而坐京師號曰三獨坐建安中復置御史大夫置長史一人不領中丞【原注蔡質漢儀曰丞故二千石為之或遷侍御史高第執憲中司朝會獨坐内掌蘭䑓督諸州刺史糾察百官出為二千石】侍御史十五人六百石掌察舉非法受公卿羣吏奏事有違失舉劾之凡郊廟祠祀及大朝㑹大封拜則二人監威儀有違則劾奏凡有五曺令曺掌律令印曺掌刻印供曹掌齋祠尉馬曹掌廐馬乗曹掌䕶駕至魏省置八人【原注蔡質漢儀曰其二人更直執法省中者皆糾察百官督州郡公法府掾属高第補之初稱守滿嵗拜真出治劇為刺史二千石平遷補令見中丞執板揖】 治書侍御史二人六百石【原注蔡質漢儀曰選侍御高第補之】初宣帝幸宣室齋居決事令侍御史二人治書侍側後因别置治書侍御史選明法律者為之凡諸讞疑事掌以法律當其是非至魏又置治書執法掌奏劾而治書侍御史専掌律令云【原注胡廣曰冠法冠秩百石有印綬與符節郎共平廷尉奏事罪當輕重】 蘭臺令史掌奏及印工文書後更御史至魏遣二人居殿中伺察非法曰殿中御史 將作大匠二千石秦曰將作少府景帝更將作大匠掌修宗廟宫室陵園土木之工并樹桐梓之屬表道周為林囿光武省謁者領之章帝建初元年復置丞一人六百石左校令一人六百石掌左工徒丞一人右校令一人六百石掌右工徒丞一人其屬初有兩丞左右中候石庫【謹案後漢書作右庫此作石庫與前書合】東園主章左右前後中校七令丞【原注如淳曰章大材也舊將作大匠主材吏名章曹掾顔師古曰東園主章掌大材以供東園大匠也】又主章長丞武帝太初元年更東園主章為木工成帝陽朔三年省中候及左右前後中校五丞   右少府屬凡三十三官以職屬者自太官至上林四署自侍中至御史皆以文屬焉舊六丞其屬尚書符節太醫太官湯官導官樂府若盧考工室左弋居室甘泉居室左右司空東織西織東園匠十二官令丞【原注如淳曰若盧官名藏兵器品令曰若盧郎中二十人主弩射服䖍曰若盧詔獄也漢儀注有若盧獄令主治庫兵將相大臣 臣瓚曰冬官考工主作器械顔師古曰左弋地名東園匠主作陵内器物】又都水均官三長丞【原注顔師古曰胞與庖同】又上林中十池監又中書謁者黄門鈎盾尚方御府永巷内者宦者七官令丞又諸僕射署長中黄門武帝太初元年更考工室為考工左弋為佽飛居室為保官甘泉居室為昆臺永巷為掖廷佽飛掌弋射有九丞兩尉太官七丞昆臺五丞樂府三丞掖廷八丞宦者七丞鈎盾五丞武帝元鼎二年置水衡都尉比二千石【原注應劭曰古山林官顔師古曰衡平也平其税】掌上林苑有五丞其屬上林均輸御羞禁圃輯濯鍾官技巧六廐辨銅九官令丞【原注如淳曰御羞地名御宿川也輯濯船官鍾官鑄錢官辨銅分别銅之種顔師古曰輯音集職也濯直孝反技巧六廐技巧之徒珙六廐者 按技巧六廐兩官非供六廐太僕屬有大廐則天子之都閑廐也此六廐蓋别于上林苑中置之者】又衡官水司空都水農倉又甘泉上林都水七官長丞上林有八丞十二衛均輸四丞御羞兩丞都水三丞禁囿兩尉甘泉上林四丞成帝河平元年省東織更西織為織室哀帝綏和二年省樂府王莽更水衡曰予虞光武中興凡山澤陂池之税名曰禁錢屬少府者改屬司農考工轉屬太僕都水屬郡國省水衡入少府每立秋貙劉之日輙置事訖省少府本六丞省五人省湯官織室令置丞又省上林十池監胞人長丞宦者昆臺佽飛三令二十一丞又省水衡屬官令長丞尉二十餘人章和以下中官稍廣加嘗藥太官御者鈎盾尚方考工别作監皆六百石宦者為之轉為兼副或省故録本官凡魏晉之際夤縁漢官省置侈泰者各録本官下而其秩不可考古天子無私藏少府乃别收山澤陂池之税不預于經費以為私養至列侯飲酎獻黄金少府省之不如法奪爵者百餘人丞相趙周下獄死【原注李奇曰省視也獻酎祭宗廟時少府視其金多少丞相坐知金輕不舉下獄死】又甚于求車求金【原注春秋天王使家父來求車使毛伯來求金】非惟厲民自養聚財崇侈内窮土木外極兵威禍幾如秦既以國用為私財于是親臣皆為私人領于少府地親則勢重勢重則權専權専則位尊尊生于親理勢則然故侍中中書令尚書令僕射卒皆為宰相而宦官終制國命至于廢立天子誅殺將相皆出于天子利權之私故漢之亂本皆在少府云將作大匠舊不少府少府舊領考工水衡而大匠領百工職任略同故附其後云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八十六下   元 郝經 撰   録第四下   職官   京師兵官【執金吾 城門校尉北軍中候】 中宫官   東宫官 封建【王 侯公主】 京輔官【司校尉京兆尹河南尹】 州郡官【刺史 郡守縣令】 外夷官   京師兵官   執金吾中二千石本秦中尉漢武帝更執金吾掌循徼京師宫外戒司非常水火之事月三繞行宫外與衛尉相表裏禽姦討猾及主兵器吾猶禦也【原注應劭曰執金革以禦非常顔師古曰金吾鳥名主辟不祥天子出行職主先導故以此鳥名官】丞一人比千石緹騎二百人員吏二十九人其十四人四科一人二百石文學三人百石二人斗食十三人佐學事主緹騎緹騎無秩比吏食奉輿服導從光滿道路羣僚之中最為壯觀故光武嘆曰仕宦當作執金吾 武庫令六百石主兵器丞一人   右執金吾屬一官舊有兩丞候司馬千人【原註顔師古曰候及司馬及千人皆官名屬國都尉云冇丞候千人西域都䕶云司馬候千人 按千人即古千夫長】又中壘寺互武庫都船四令丞【原注如淳曰漢儀注冇寺都船獄令治水官也】都船武庫有三丞中壘兩尉又式道左右中候丞及左右京輔都尉丞兵卒皆屬焉寺互初屬少府中屬主爵後屬中尉光武皆省之秪置丞一人及武庫令一官初式道左右中候三人六百石車駕出掌在前清道還持麾至宫門門乃開光武秪置一人又不常置每出以郎兼式道候事已罷不復屬金吾   城門校尉比二千石掌京師十二城門屯兵周地官司門之職也光武都雒陽亦掌十二門領屯兵授官鍵以啓閉國門譏出入不物者司馬一人千石主屯兵每門候一人六百石雒陽城正南一門平城門為宫門不置候置屯司馬北宫門屬衛尉其餘上西門【原注直戌】雍門【原注直酉】廣陽門【原注直申】津門【原注直未】小苑門開陽門【原注直巳】耗門【原注直辰】中軍門【原注直夘】上東門【原注直寅】穀門【原注直子】夏門【原注直亥】凡十二門   右城門校尉屬祗十二門官   北軍中候六百石漢初中壘校尉掌北軍壘門内外掌西域武帝置屯騎校尉掌騎士歩兵校尉掌上林苑門屯兵越騎校尉掌越騎【原注如淳曰越人内附以為騎兵】長水校尉掌長水宣曲胡騎【原注顔師古曰長水胡名宣曲觀】又有胡騎校尉掌池陽胡騎不常置【原注顔師古曰胡騎之屯池陽者】射聲校尉掌待詔射聲士【原注服䖍曰工射者也冥冥中聞聲則中之故以為名 應劭曰須詔所命而射故曰待詔】虎賁校尉掌輕車并中壘凡八校尉皆比二千石各有丞司馬光武省中壘置中候胡騎并長水虎賁射聲而中候掌監五營員吏七人大駕鹵簿五校在前各有鼓吹一部 屯騎校尉比二千石掌宿衛兵司馬一人千石員吏百二十八人領士七百人 越騎校尉比二千石掌宿衛兵司馬一人千石員吏百二十七人領士七百人歩兵校尉比二千石初掌上林苑門屯兵後掌宿衛   兵司馬一人千石員吏七十三人領士七百人 長水校尉比二千石掌宿衛兵司馬胡騎司馬各一人千石主長水宣曲胡騎烏桓騎員吏百五十七人烏桓胡騎七百三十六人 射聲校尉比二千石掌宿衛兵司馬一人千石員吏百二十九人領士七百人   右北軍中候屬五官靈帝中平五年天下大亂又置西園八校尉以小黄門蹇碩為上軍校尉虎賁中郎將袁紹為中軍校尉屯騎校尉鮑鴻為下軍校尉議郎曹操為典軍校尉趙融為助軍左校尉馬方為助軍右校尉夏牟為左校尉淳于瓊為右校尉皆統于蹇碩尋省獻帝建安四年曹操為丞相以曹休為中領軍將軍曹丕簒代以休為領軍將軍主五校中壘武衛等三營初秦置䕶軍都尉髙祖以陳平為䕶軍中尉其後不置曹操始以韓浩為䕶軍又改為中䕶軍與中領軍皆置長史司馬曹丕遂置䕶軍將軍主武官選領軍後又置中撫軍左右衛將軍又因漢雜號將軍置驍騎游擊將軍皆中領軍領之   中宫官   大長秋二千石皇后卿也【原注顔師古曰秋者收成之時長者恒乆之義】本秦將行景帝更大長秋或用宦者或用士人東漢常用宦者掌奉宣中宫命凡給賜宗親及宗親當謁見者闗通之出宫則從丞一人六百石宦者 中宫僕千石宦者主馭本曰太僕秩二千石東漢省汰減秩千石 中宫謁者令一人六百石中宫謁者三人四百石宦者主報中章 中宫尚書五人六百石宦者主中宫文書 中宫私府令六百石宦者主中藏幣帛諸物裁衣被補浣者皆主之丞一人宦者 中宫黄門冗從僕射六百石宦者主中黄門冗從其屬有給事中宫侍郎六人宦者比尚書郎給事黄門四人宦者比黄門郎給事羽林郎一人宦者比羽林將虎賁官騎 中宫署令六百石宦者主中宫請署天子數女騎六人丞復道丞各一人宦者復道丞主中閣道 中宫藥長四百石宦者   右中宫官屬十二官漢初承秦皇太后皇后置詹事秩中二千石有丞宦者為之【原注應劭曰詹省也給也】中長秋私府永巷倉廐祠祀食官令長丞皆屬焉成帝鴻嘉三年省詹事并屬大長秋皇后法駕當出則中謁中宦者職吏權兼詹事奉引訖罷宦者誅後尚書選兼職吏一人奉引訖罷皇后稱長信宫又稱長樂永樂皆置詹事冠以宫名曰長信詹事長樂詹事景帝中六年更長信少府平帝元始四年更長樂少府皆宦者為之位大長秋上其餘職吏皆宦者亦以宫名為號員數秩次皆如中宫又有衛尉僕為太僕秩皆二千石位少府上崩則省不常置按周官宫官内宰掌書版圖之法以治王内之政令以隂禮教六宫以隂禮教九嬪以婦職之法教九御正其服禁其竒□展其功緒正后之服位而詔其禮樂之儀中春詔后帥内外命婦蠶于北郊以為祭服上春詔后帥六宫之人生穜稑之種而獻之王内小臣掌王后之命正其服位后出入則前驅詔后之禮事相九嬪之禮事正内人之禮事九嬪掌婦學之法以教九御婦徳婦言婦容婦功世婦掌祭祀賔客喪紀之事女史掌王后之禮職掌内治之貳以詔后治内政逆内宫書内令典婦功掌婦式之灋以授嬪婦内人女工之事見諸記又有傅母姆母為師保之訓雖列國亦有之其職皆掌禮教婦徳婦功而内宰以大夫為之長不用閹人故隂禮修内政治后徳盛為天子内助化天下以婦道太平之政自齊家始雖有姦后妬婦不得逞而莫或干與外廷漢之職官于天子少府中常侍而下數十百員皆閹人為之熒惑左右典掌機宻中宫大長秋而下閹官復數十百員典領宫掖宣命令供養役使猥為家奴不復知有禮教不領于士大夫及皇后臨朝稱制雖宰相亦闗白于是兼領外廷而倒制國命皆亂制也   東宫官   太子太傅中二千石古官掌輔導太子禮如師不領官屬 太子少傅二千石亦以輔導為職悉主太子官屬員吏十三人 率更令千石主庶子舎人更直如光禄太子庶子四百石無員如三署中郎 太子舎人二百石無員更直宿衛如三署郎中 太子家令千石主倉榖飲食如司農少府 太子倉令六百石主倉榖 太子食官令六百石主飲食 太子僕千石主車馬 太子廐長四百石亦主車馬 太子門大夫二人六百石比郎將舊有左右戸將别主左右戶直郎東漢省之太子中庶子五人六百石如侍中 太子洗馬十六人比六百石【原注百官表作先馬國語句踐親為夫差先馬】如謁者太子出則當直者在前導威儀 太子樂令六百石主樂舞 太子中盾四百石主周衛徼循率太子衛率四百石主門衛士   右東宫屬十六官漢初承秦詹事掌太子家有丞自率更令諸官皆屬焉後省詹事領于少傅凡初即位未有太子官屬皆省惟舎人領屬少府立太子則選九卿有學術年徳尊者為太傅少傅雖不置講讀官皆從博士受經待以師傅之禮有三代遺風曹操以五官將丕為太子置文學以善詩賦能文章者為之始不受經術失教育之道矣孫權稱尊號立子登為太子以諸葛恪為左輔張休為右弼顧譚為輔正都尉陳表為翼正都尉號稱四友而謝景范慎刁羊衜等為賔客雖非漢制有足嘉者夫太子天下之本篤孝敬正心術審學問封殖本原鞏固基圖皆由訓迪之官潘崇尹環列而楚子不得食熊蹯【原注左氏楚子以商臣為太子既又欲立王子職商臣告其師潘崇崇曰能事諸乎曰不能能行乎曰不能能行大事乎曰能冬十月以宫甲圍成王王請食熊蹯而死弗聴王縊穆王立以其為太子之室與潘崇使為太師且掌環列之尹】趙髙教刑獄而胡亥不能辨鹿馬【原注漢書賈誼曰秦所尚者刑罰也使趙髙傅胡亥而教之獄所習者非斬劓人則夷人之三族也故胡亥今日即位明日射人指鹿為馬及弑二世事見前注】家令稱智囊而吳楚叛【原注晁錯為太子舎人門大夫拜太子家令號曰智囊吳楚叛事見前注】賔客進異端而巫蠱起【原注始戾太子及冠就宫上為立博望苑使通賓客從其所好故多以異端進者巫蠱事見前注】立太子置官屬可不慎哉   封建   皇子封王金璽□綬郡為國置傅相各一人皆二千石傅導王以善禮如師而不臣相如郡守有長史如郡丞漢初因項籍故封地廣大王千里有郡數十其職官有太傅丞相御史大夫及諸卿官皆如漢廷秩二千石朝廷惟置丞相自御史大夫下皆自置景帝滅七國令諸王不得治民内史治之罷丞相御史大夫諸卿官惟置相武帝改内史為京兆尹中尉為執金吾郎中令為光禄勲始異王國而王國如故皆朝廷署不得自置成帝又省内史令相治民其太傅曰傅中尉比二千石職如郡都尉郎中令二千石掌主大夫郎中宿衛如光禄勲僕千石主車及馭如太僕治書比六百石如尚書更名大夫掌奉使至京師奉璧賀正月及使諸國初持節後去節謁者比四百石掌冠掌冠本員十六人後減禮樂長主樂人衛士長主衛士醫工長主醫藥永巷長宦者主宫中婢使祠祀長主祠祀皆比四百石郎中二百石無常員   列侯所食縣為侯國承秦爵二十等為徹侯金印紫綬以賞有功大者食縣小者食鄊亭後避武帝諱更列侯元朔二年諸王得推恩分封子弟亦為列侯舊列侯奉朝請在京師者位次三公建武以來惟以功徳賜位特進者位三公下或曰次車騎將軍下賜位朝廷次五校尉賜位侍祠侯次大夫其餘以肺腑及公主子孫奉墳墓于京師者隨時朝會位博士議郎下諸王封者受茅土歸以立社稷列侯不受茅土無社禝宫室特進朝侯賀正月則執璧國置相秩各如本縣主治民如令長而不臣納租于侯以戶數為限其家臣置家丞庶子各一人列侯舊有行人洗馬門大夫凡五官建武以來食邑千戶以上置家丞庶子不滿千戶不置悉省餘官 闗内侯承秦賜爵十九等無分土食在所縣民租以戶數為限【原注如淳曰列侯出闗就國但爵耳其有家累者與之闗内之邑食其租】奉朝請非官得奉朝會請召而已特進諸侯功徳優盛朝廷所敬者位特進在三公下其次朝請在九卿下其次侍祠侯其次小國侯以肺腑親公主子孫奉墳墓于京師亦隨時朝見是為偎諸侯三國晉以特進為加官云   公主漢制皇女皆封縣公主儀服同列侯皇姊妹加號長公主儀服同蕃王諸王女皆封鄊亭公主儀服同鄉亭侯章帝惟特封東平憲王蒼琅邪孝王景女為縣公主其皇女封公主者所生之子襲母封為列侯皆國于後鄉亭之封則不襲續漢志曰諸公主家令一人六百石丞一人三百石其餘屬吏省置無常漢官儀曰長公主傅一人私府長一人食官一人永巷長一人家令一人秩皆六百石各有員吏鄊公傅一人僕一人秩皆六百石家丞一人三百石   京輔官   司校尉二千石周秋官大司㓂之職也武帝征和四年初置【原注顔師古曰掌徒而巡察故曰司】持節從中都官徒千二百人【原注顔師古曰中都官京師諸官府也】捕巫蠱督大姦猾後罷其兵察三輔三河農元帝初元四年去節成帝元延四年省哀帝綏和二年復置但為司冠進賢冠屬大司空比司直光武復為司校尉持節察百官及京師外郡無所不紏封侯外戚三公以下無尊卑入宫開中道稱使者每㑹後到先去從事史十二人都官從事主察舉百官犯法者功曹從事主州選署及衆事别駕從事校尉行部則奉引録衆事簿曺從事主財榖簿書有軍事則置兵曹從事主兵事其餘部郡國從事每郡國各一人主督促文書察舉非法皆州自辟除故通為百石云假佐二十五人主簿録閣下事省文書門亭長主州正門功曹書佐主選用孝經師主監試經月令師主時節祠祀律令師主平法律簿曹書佐主簿書其餘都官書佐及郡國各有典郡書佐一人各主一郡文書以郡吏補嵗滿一更昭烈入蜀以左將軍領司校尉及即位以車騎將軍張飛為之飛薨丞相亮領之   京兆尹二千石初周官内史秦因之掌治京師景帝分置左右内史武帝太初元年更京兆尹屬有長安市厨兩令丞又都水鐡官兩長丞又更左内史為左馮翊治内史左地屬有廪犧令丞尉左都水鐡官雲壘長安四市四長丞初秦主爵中尉掌列侯景帝更都尉武帝太初元年更右扶風治内史右地屬有掌畜令丞都水鐡官廐廱厨四長丞與左馮翊京兆尹為三輔其治皆在長安城中【原注三輔黄圖京兆在尚冠前街東入故中尉府馮翊在太上皇廟西入右扶風在夕隂街北入故主爵府長安以東為京兆長陵以北為馮翊渭城以西為扶風】皆有兩丞列侯屬大鴻臚元鼎四年置三輔都尉丞各一人三輔皆秩中二千石丞皆六百石昭烈駐蹕成都以丞相亮領益州牧不置京尹非都也   河南尹二千石主京都特奉朝請光武都雒陽以河南郡為尹三輔陵廟所在不改其號但減其秩與農河内同河南尹其丞尉職吏皆如京兆員吏九百二十七人十二人百石諸縣有秩三十五人官屬掾史五人四部督郵吏部掾二十六人案獄仁恕三人監津渠漕水掾二十五人百石卒吏二百五十人文學守助掾六十人書佐五十人循行二百三十人幹小吏二百三十一人其雒陽令秩千石丞三人四百石孝廉左尉四百石孝廉右尉四百石員吏七百九十六人十三人四百石鄉有秩獄吏五十六人佐吏鄉佐七十七人斗食令史嗇夫假夫五十人官掾史幹小史二百五十人書佐九十人循行二百六十人   州郡官   刺史六百石初秦有監御史監諸郡漢初遣丞相史分刺州不常置武帝元封五年置十三部刺史州一人掌班宣詔令周行郡國省察治政黜陟能否斷理寃獄以六條問事非條所問即不省一條强宗豪右田宅踰制以强陵弱以衆暴寡二條二千石不奉詔書遵承典制倍公向私旁詔守利侵漁百姓聚斂為姦三條二千石不恤疑獄風厲殺人怒則任刑喜則任賞煩擾苛暴剥戮黎庶為百姓所疾山崩石裂妖祥訛言四條二千石選置不平茍阿所愛蔽賢寵頑五條二千石子弟怙恃榮勢請託所監六條二千石違公下比阿附豪强通行貨賂割損政令常以春分行部勸課農桑秋分廵行郡國録囚徒考殿最初嵗盡詣京都奏事後因計吏其職員與司同無都官從事其功曹從事為治中從事成帝綏和元年更名牧秩二千石光武復為刺史秩如故各主一州其一州屬司靈帝中平五年復更為州牧【謹案前漢書哀帝建平二年復為刺史元夀二年復為牧皆在光武以前此但据後漢書耳】部太守典州郡兵權任如周方伯三國復為刺史亦皆典兵職任與牧同或復置牧與刺史並置   郡守秦官秦除封國為郡郡置守漢因之郡置太守二千石丞一人郡當邊者丞為長吏王國之相亦如之凡郡國守相掌治民進賢勸功决訟檢奸常以春行縣勸農桑振乏絶秋冬遣無害吏案訊諸囚平其罪法論課殿最嵗盡遣吏上計并舉孝亷秦置郡尉佐守典武職甲卒秩比二百石有丞秩六百石景帝中二年更都尉武帝又置三輔都尉各一人闗都尉一人譏出入邊郡置農都尉主屯田殖榖建武六年省諸郡都尉并職太守無都試之役并省闗都尉安帝以羌戎犯三輔陵園乃復置右扶風都尉京兆虎牙都尉皆置諸曹掾史畧如公府曹無東西曹有功曹史主選置功勞有五官掾署功曹及諸曹事其監屬縣有五部督郵曹掾一人正門有亭長一人主記室史主録記書催期會無令史閤下及諸曹各有書佐幹主文書   縣令長皆秦官漢因之大縣署令千石次置長四百石小者置長三百石侯國之相秩次亦如之掌治民顯善勸義禁姦罰惡理訟平賊恤民時務秋冬集課上計于所屬郡國凡縣主蠻夷曰道公主所食湯沐曰國縣萬戶以上為令不滿為長侯國為相皆秦制也丞各一人主署文書典知倉獄尉大縣二人小縣一人主盜賊凡有賊發主名不立則推索行尋案察姦軌以起端緒各署諸曹掾史畧如郡員五官為廷掾監鄉部春夏為勸農掾秋冬為制度掾凡縣五百以上置鄉三千以上置二鄉五千以上置三鄉萬以上置四鄉鄉置有秩三老游徼有秩郡所署秩百石掌一鄉人鄉小者縣置嗇夫一人皆主知民善惡為役先後知民貧富為賦多少平其差品三老掌教化凡有孝子順孫貞女義婦讓財救患及學士為民法式者皆扁表其門以興善行游徼掌徼巡禁司姦盜又有鄉佐屬鄉主民收賦税十里一亭亭有長以禁賊盜百家為里里有里魁十家為什五家為伍以相檢察民有善惡以告里魁邊縣有障塞尉主備胡夷犯塞郡有鹽官鐵官工官都水官者隨事廣狹置令長及丞秩次皆如縣道無分土給均本吏凡郡縣有鹽置鹽官主鹽税有鐵置鐵官主鼓鑄有工置工官主工税物有河池魚利者置水官主平水收漁税凡縣均差吏更給之置吏隨事不具縣員外夷官   典屬國二千石秦官掌蠻夷降者武帝元狩三年昆邪王降【原注昆下門反】復增屬國置都尉丞候千人其屬有九譯令成帝河平元年省入大鴻臚光武復置屬國都尉邊郡徃徃置都尉稍有分縣治民比郡四夷國王歸義候邑長皆有丞比郡縣 西域都䕶比二千石宣帝地節二年初置以騎都尉諌大夫使䕶西域三十六國有副校尉丞一人司馬候千人各二人元帝初元元年置戊己校尉秩比六百石丞司馬各一人候五人【原注顔師古曰甲乙丙丁庚辛壬癸皆有正位惟戊己寄治今所置校尉亦無常居故取戊己為名有戊校尉己校尉】東漢省置不常魏黄初中復置尋省 使匈奴中郎將比二千石從事二人主南匈奴 䕶烏桓校尉比二千石主烏桓鮮卑 䕶羌校尉比二千石主西羌其掾屬隨事為員皆東漢置魏因之省置不常   議曰天下之治亂莫不本于官制之得失故虞書載舜命官之意以明綱維統體至周公作周官酌六代之中以為典萬世太平之制也及其衰世不遵舊典天下遂大亂孔子作春秋約而歸之以眀周公之意言撥亂世而反之正厝天下太平必用周制而已秦人滅學治皆茍且漢因而不革綱紀遂紊以成亂制是以不能復三代太平之治其最為亂本無宰相大將軍輔政倒制州牧權任太重所以基萬世之亂也古者専任一相舜禹伊傅周公是也故周官大冢宰掌建邦之六典統百官均四海而其屬則宫正宫伯膳庖服食閽寺嬪御諸人一相用事規模宏闊大無不總職任近要親領王之左右而細無不察故小臣不得間大臣而權任不分天下所以治也漢因秦官髙恵文景皆用一相猶有唐虞三代遺意故蕭曹陳周各舉其職卒弭大難安劉氏鎮撫國家幾致刑錯至申屠嘉尚能折鄧通治鼂錯雖天子命有不得行而佞倖無以賴寵【原注百官表髙帝元年蕭何為丞相孝恵二年何薨曹參為相國五年參薨王陵陳平為左右丞相孝文元年周勃為右丞相三年勃免灌嬰為丞相四年嬰薨張蒼為丞相後二年蒼免申屠嘉為丞相 前漢書嘉為人亷直門不受私謁時太中大夫鄧通方愛幸嘉入朝而通居上旁有怠慢之禮嘉曰陛下愛幸羣臣則富貴之至於朝廷之禮不可以不肅上曰君勿言吾私之罷朝坐府中嘉為檄召通詣丞相府不來且斬通至免冠徒跣頓首謝嘉坐自如責曰朝廷者髙皇帝之朝廷也通小臣戯殿上大不敬當斬吏今行斬之通頓首首盡出血不解上度丞相已困通使使持節召通而謝丞相曰此吾弄臣君釋之通至為上泣曰丞相幾殺臣文帝崩孝景即位鼂錯為内史貴幸用事諸法令多所請變更議以過罰侵削諸侯而嘉所言不用疾錯内史門東出不便錯更穿一門南出太上皇廟堧垣也嘉以錯穿宗廟垣奏誅錯恐自歸上至朝嘉請誅内史錯上曰我使為之罷朝嘉謂長史曰吾悔不先斬錯為錯所賣因歐血死】自景帝殺周亞夫漢始無宰相【原注漢書亞夫子為父買工官上方甲楯五百被可以者取庸苦之不與錢庸知其盜買縣官器怨而上變告子事連汙亞夫召詣廷尉因不食歐血死】武帝雖相公孫而九卿更進用事使司馬徐嚴輩持文義詘難之而丞相數詘小臣始得間大臣【原注漢書武帝元朔五年以公孫為丞相封平津侯丞相封侯自始 嚴助上擢助為中大夫後得朱買臣吾丘夀王司馬相如主父偃徐樂嚴安東方朔枚臯膠倉終軍嚴䓤竒等並侍左右是時征伐四夷開置邊郡軍旅數發内改制度朝廷多事屢舉賢良文學之士公孫起徒歩數年至丞相開東閣延賢人與謀議上令助等與大臣辨論中外相應以義理之文大臣數詘】及其崇侈數宴後庭潛㳺别館宦人始典幾密丞相職任寖輕徃徃罷免自殺【原注漢書元符五年丞相李蔡自殺元鼎二年丞相青翟自殺六年丞相趙周下獄死征和二年丞相公孫賀下獄死三年丞相劉屈釐下獄腰斬】逮其晩末悔禍田千秋僅得自全至於顧命之際霍光以奉車都尉金日磾以駙馬都尉受遺詔輔幼主而丞相不與于是光以大司馬大將軍倒制朝政乃廢立天子既定議始令丞相敞署奏【原注霍光楊敞事皆見前注】宣元之世恭石顯險佞熒惑政出中書貢薛韋匡皆為具臣孔光張禹持禄容身朝無宰相禍成外戚許史王馮皆以司馬將軍輔政卒為新莽而西漢亡矣光武中興不置丞相而三公處虛位政歸臺閣大綱不舉復成亂本僅一再宦戚並起又甚西京之季而漢遂亡矣魏人簒代罷丞相置三公官權任仍在中書令監亦無宰相而將軍都督中外諸軍録尚書總統内外大權司馬氏遂攘奪之矣惟昭烈有志三代始以諸葛亮為丞相位任如伊傅末帝因之復用蔣費以將軍行丞相事内治外攘以小弱加諸强大而國埶不衂者猶四十餘年用一相之力也夫封建亦萬世太平之制也有封建之制故能行周官制漢初懲秦復大封建以統郡縣至數十郡方千里與漢廷埒于是有七國之禍强大過制故也其後稍稍削弱漸與郡縣等九卿更出治郡久其任而增秩賜金郡守治最入為九卿至為丞相均内外重民事于是漢多循吏恵政淹浹深入民心為四百年元氣此漢制之幾于三代者也【原注漢書循吏孝宣以為太守吏民之本數變易則下不安民知其將久不可欺罔廼服從其教化故二千石有治理效輙以璽書勉厲增秩賜金或爵至闗内侯公卿缺則選諸所表以次用之故漢世良吏于是為盛稱中興焉黄覇為潁川太守以外寛内眀得吏民心戸口嵗増治為天下第一賜爵及帛徴為太子太傅遷御史大夫代丙吉為丞相】初武帝置部刺史監都郡守宣布教條亦良法也及靈獻之際更置州牧同古方伯専制一州數十郡兵民數十百萬名雖為牧實戰國之國漢初之大諸侯王也故劉焉殺漢使于益州劉表郊祀于荆州袁術僣號于徐州袁紹闚于冀州孫權叨據于揚州曹操簒奪于兖州遂分漢室使昭烈奔走不獲塊土日薄桑榆始祀漢于梁益終不能還于舊都州牧任重漢所以亡也故曰天下之治亂莫不本于官制之得失有國官人者可不慎哉   賛曰代食司師上下相維䖍恭厥位力民是治曾是冗濫匪材曠守時惟素餐蠧天牖聖時省官哲王簡僚濟濟多士明廷宴朝封建既廢秦官靡革拂經紊聨匪彛匪則宦戚麋進夸毗負乗名號日增埶重官輕矧夫専擅任情署置青紫紛紜無復帝制   謹案職官録皆本前後漢書百官志叅以晉書職官志故所載皆漢一代之制而於三國時官制特存其大略爾 <史部,別史類,郝氏續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八十七上上  元 郝經 撰   録第五上上   禮樂   天【郊  合郊 五郊 六天 九天 六宗配郊 毁郊 告郊 朝日 夕月 星祠風雨雷師 髙禖 大雩朔 蜡 臘 儺 伏】   先王統理治體節制情性通天人之際以為經制者禮樂是已非桎梏矯揉彊其不能因其固有者而導之也道之大端一動一静而已矣靜則大分定動則太和生而卑髙上下之節律吕清濁之音充塞乎天地遍布於萬物總萃於人而為性為情藴而為仁義禮智而不亂發而為喜怒哀樂而不乖皆其固有者也於是先王因其固有之分而為之禮因其固有之和而為之樂截然之分為天下大本暢然之和為天下逹道抑弭僣犯消鑠悖戾裁成輔相役使鼓舞崇徳享帝以人格天而建太平故禮樂者王政之大綱也以性情治天下以人治人非有我之得私也禮樂之治先王之極治也其制始乎宓犧成乎堯舜盛於三代備於周禮於是有尊卑貴賤衰等之數有升降進退舒綴之儀有采章服色隆殺之物有金石絲竹匏土革木之音有圭幣瑚簋鍾鼓管之器為郊祀禘祫烝嘗祈享荐獻以事神為朝覲聘問燕饗冠婚䘮祭以治人人道粲然神明彰矣故明則有禮樂幽則有神煥乎百代之盛典萬世之經制太平之原也周衰先王之治體漸壞至秦而專尚法律治人不以人道箝勒束縳彊其不能而必其無有使相賊狠以暌天下衡石平書而不能已鬭訟剷公分植私計凛凛焉加兵於頸而禁人之和禮樂遂亡而先王之澤盡矣漢興脱於劇鬭鬨罵洗血束髪而為帝其將相皆刀筆軍功因秦之故而加虛名拾遺器叔孫之綿蕝特以釋擊柱之劒而粗明約束耳孝文時天下屬安治賈誼請興禮樂改正朔易服色而帝謙謙未遑孝武慨然有為董仲舒請更化善治以興誦聲表章六經罷黜百家而不用乃惑於方士禨祥小數凡郊祀封禪皆以崇侈非先王經制於是因訛踵陋亡秦之制遵為盛典搶攘茍且卒無定制雖東漢明章之盛而禮樂終莫能興矣况於三國之際乎嗚呼人之情性未亡道之固有者自若也勝殘去殺世而後仁豈不能興之哉隋王通曰使諸葛無死禮樂其可興乎嗟夫二賊未討而天奪之遽禮樂不可復興矣姑録三代二漢及三國之有徴者著於篇   漢因秦故始一用刑法而無禮制故叔孫通所撰禮儀與律令同録藏於理官法家又不復傳賈誼請定制度草具其儀議格不行河間獻王上古禮亦不用其一時有事令禮官博士依倣古制推士禮以及天子故漢代迄無經制東京禮文盛於明章之際而令曹褒撰漢禮襍用䜟緯尤為不經為太尉張酺劾奏廢之然漢禮雖不逮三代厯年四百其典故儀則度數亦多矣故蔡邕作朝㑹車服志司馬彪作禮儀祭祀百官志范煜復為纂集尋被誅盡廢【原注南史煜令謝儼撰志捜次垂畢會煜誅儼悉蠟以覆車】至梁劉昭捃拾漢典補註禮儀輿服祭祀百官等篇漢之遺制猶可見也大抵質而不佻情而少文有夏后氏之忠殷人之敬亦足為一代之典非後世所及也今故推本二帝三王六經經制以稽秦漢三國得失庶㡬猶識先王之遺意焉雖古有之秦漢以來遂廢者則畧而不録文獻不足徴也按虞書舜命伯夷典三禮即天地人之禮也故周禮春官大宗伯之職掌建邦之天神人地示之禮以佐王建保邦國則天地人者禮之綱也又曰以吉禮事邦國之神以凶禮哀邦國之憂以賔禮親邦國以軍禮同邦國以嘉禮親萬民謂之五禮則禮之目也今推本禮之所自别為天地人三而吉㓙賔軍嘉皆在其中矣郊合郊五郊六天九天六宗配郊毁郊告郊朝日夕月星祠風雨雷師髙禖大雩朔蜡臘儺伏十八類皆天之禮也故繋之天社稷軍社亳社靈星先蠶五祀耤田嶽瀆山川封禪九皆地之禮也故繋之地明堂辟雍靈䑓養老燕射鄉飲二王後孔子祠羣祀宗廟禘祫時享荐獻配享冠昏朝㑹䘮制短䘮䘮禁厚葬薄葬火葬改葬招魂葬葬殤山陵上陵謚法二十八皆人之禮也故繋之人焉共五十五云   郊   天子所以祀天地之大禮也以人交天祀之郊外故謂之郊天體陽剛位乎髙明故其祭迎長日之至大報天而主日兆於南郊以就陽位掃地而祭牲用騂犢其席槀稭其器陶匏酒太羮大裘不裼大圭不琢素車不飾皆本天地之性貴誠尚質大報本反始地巨配天其體隂柔位乎卑下故其祭極日之北至以大報地而主月兆於北郊以就隂位凡壇壝位置器幣度數皆異於天所以别也故禮祭法曰燔柴於泰壇祭天也瘞埋於泰折祭地也【原注折之設反鄭曰壇折封土為祭處也壇坦也坦明也折昭晢也必為昭明之名尊神也爾雅曰祭天曰燔柴祭地曰瘞埋皆曰泰者壇則下交乎上折則上交乎下故曰泰壇泰折也】周官大司樂曰奏黄鍾歌大吕舞雲門以祀天神奏太蔟歌應鍾舞咸池以祭地示【原注鄭曰黄鍾陽聲之始大呂為之合奏之以祀天神尊之也大蔟陽聲第二應鍾為之合咸池大咸也】又曰雲門之舞冬至日於地上之圜丘奏之則天神皆降可得而禮矣咸池之舞夏至日於澤中之方丘奏之則地皆出可得而禮矣【原注圜丘天之象方澤地之象也】其日用上辛上丁先甲三日後甲三日皆可接神也於是一歳而再蕆事其禮簡其事質其用省其行常不瀆不慢不侈不費神人有序而經制定矣周衰諸侯僣天子遂用天地之祀故孔子作春秋於魯凡九書郊正其僣譏其不時而志其變言成王不當賜伯禽不當受諸公不當用而又違時變禮瀆天地之甚也秦人始列於諸侯即作西畤祠白帝【原注秦襄公也】文公作鄜畤用三牲郊祭白帝宣公作宻畤祭青帝靈公作上畤祭黃帝作下畤祭炎帝獻公作畦畤祀白帝始皇并天下乃三年一郊常以十月上宿郊見【原注秦以十月為歳首故用十月郊上宿上旬也】通權火【原注師古曰權舉也通舉火或以天子不親至祠所而望拜或以衆祠各處欲其一時薦享宜知早晏故以火為節度】拜於咸陽之旁其用如經祠【原注服䖍曰經常也】於是天地正位大祀皆廢而為諸畤不經之祠矣漢興髙帝復立北畤祠黒帝合秦為五畤祠五帝有司進祠不親祀文帝幸雍郊見五畤作渭陽五帝廟立五帝壇凡再郊見景帝不親祀武帝復郊見五畤後率三歳一郊亳人謬忌奏祠泰一方曰天神貴者泰一泰一佐曰五帝【原注顔師古曰青帝靈威仰赤帝赤熛怒白帝白招矩黒帝叶光紀黄帝含樞紐一説蒼帝名靈符赤帝名文祖白帝名顯紀黒帝名矩黄帝名神斗 即秦所祠四畤之帝髙祖所祠北畤黒帝也】立其祠長安城東南郊外又立祠祠三一天一地一泰一又太史談祠官寛舒議立后土祠於汾隂脽上如上帝禮【原注脽音誰顔師古曰脽者其形髙起如人尻脽一説汾水上地名鄈音轉為脽】又立泰畤於甘泉親郊見於是幸河東祠后土幸甘泉祠泰畤畧如古南北郊然事不經見皆方士之説也昭帝不親祀宣帝元帝皆五郊泰畤祠汾隂后土成帝即位丞相衡等議奏【原注匡衡韋元成等議】甘泉泰畤紫壇八觚宣通象四方五帝壇周環其下又有羣神之壇紫壇有文章采鏤黼黻之飾及玉女樂石壇仙人祠瘞鸞路騂駒寓龍馬皆非因天地之性埽地而祭貴誠善質之義宜皆勿脩宜於長安定南北郊帝皆從之於是始祀南北郊罷雍五畤甘泉汾隂祠尋以上無繼嗣復泰畤汾隂祠罷南北郊帝崩復南北郊哀帝即位復泰畤汾隂祠平帝即位王莽奏議復南北郊三十餘年之間天地祠凡五徙焉光武即位二年始立郊兆於雒陽城南其後幸蒲坂祠后土中元元年始於雒陽城北兆北郊明年春正月辛未郊别祀地祗明章盛修禮文既祀南北郊復移郊於明堂宗祀五帝以二祖配終東漢之世昭烈章武二年詔丞相亮營南北郊於成都然終末帝世無郊見事魏曹丕黄初二年正月郊祀天地於明堂曹叡太和元年春正月丁未郊祀武帝以配天宗祀文帝於明堂以配上帝然祗有事於明堂無南北郊兆景初元年冬十月乙卯始營雒陽南委粟山為圜丘詔曰盖帝王受命莫不恭承天地以章神明尊祀世統以昭功徳故先代之典既著則禘郊祖宗之制備也昔漢氏之初承秦滅學之後采摭殘缺以備郊祀自甘泉后土雍宫五畤神祗兆位多不經見是以制度無常一彼一此四百餘年廢無禘祀古代之所更立者遂有闕焉曹氏繫世出自虞氏今祀圜丘以始祖帝舜配號圜丘曰皇皇帝天方丘所祭曰皇皇后地以舜妃伊氏配天郊所祭曰皇天之神以太祖武皇帝配地郊所祭曰皇地之祇以武宣皇后配宗祀皇考髙祖文皇帝於明堂以配上帝十二月壬子冬至始祀皇皇帝天於圜丘以始祖有虞帝舜配始有郊兆分祭天地而不别為南北於義未備而分配之位有五又非制也正始以後終魏世不復郊祀吳嘉禾元年羣臣以孫權未郊祀奏議曰頃者嘉瑞屢臻逺國慕義天意人事前後備集冝脩郊祀以承天意權曰郊祀當於土中今非其所於何施此重奏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者以天下為家昔周文武郊於豐鎬非必土中權曰武王伐紂即作於鎬京而郊其所也文王未為天子立郊於豐見何經典復奏曰伏見漢書郊祀志匡衡奏徙甘泉河東郊於豐權曰文王性謙讓處諸侯之位明未郊也經傳無明文匡衡俗儒意說非典籍正義不可用也【原注志林曰吳王糾駮郊祀之奏追貶匡衡謂之俗儒凡在見者莫不慨然以為統盡物理逹於事宜至於稽之典籍乃更不通毛氏之説云堯見天因邰而生后稷故國之扵邰命使事天故詩曰后稷肇祀庶無罪悔以迄於今言自后稷以來皆得祭天猶魯人郊祀也是以棫樸之作有積燎之薪文王郊豐經有明文匡衡豈俗而枉之哉文王雖未為天子然三分天下而有其二伐崇戡黎祖伊奔告天既棄殷乃眷西顧太伯三讓以有天下文王為王於義何疑然則匡衡之奏有所未盡按世宗立甘泉汾隂之祠皆出方士之言非據經典者也方士以甘泉汾隂黄帝祭天地之處故孝武因之遂立二畤漢治長安而甘泉在北謂就乾位而衡云武帝居甘泉祭於南宫此既誤矣祭汾隂在水之膲呼為澤中而衡曰東之少陽失其本意此自吳事於傳無非恨無辨正之辭欲矯之云】太元元年權初祭南郊至於亡不復郊見夫天地之大豈名數所極牲幣所稱故舉萬世之典不足以為盛致天下之物不足以為備不顯亦臨無斁亦保不愧屋漏敬共朝夕事天之本也簡而不煩質而不華情而不文别而不黷歳一郊見不敢妄舉亦不敢妄廢事天之禮也天地神祇之祖無所不統故行禮於郊而百神受職舜之上帝即禋六宗望山川遍羣神周之祭法自泰壇泰折祭天地之外則埋少牢於泰昭以祭時相近於坎壇以祭寒暑王宫以祭日夜明以祭月幽宗以祭星雩宗以祭水旱四坎壇以祭四方皆一時從祀然祇五帝日月星辰風伯雨師五嶽四瀆山川羣神有主有位者三十六所而已【原注鄭曰昭明亦壇也時四時也隂陽之神也相近當作禳祈聲字皆誤祈寒於坎祈暑於壇王宫日壇夜明月壇宗皆當作禜字誤幽禜星壇雩禜水旱壇春秋傳曰日月星辰之神則霜雪風雨之不時於是乎禜之山川之神則水旱癘疫之不時於是乎禜之四方即山林川谷丘陵之神也】秦漢以來惑於方士亂於圖緯悖經任情瀆紊祀典從祀之位代為増羡宫壝壇陛營道列位至千五百一十四神【原注見光武郊兆圖】其牲幣璧玉之數又各有加至於衮冕玉路備極珠寳百官儀衛鹵簿駕仗千乗萬騎舍宫廟去京師數百里西見泰畤東祀汾隂守令罷奔命供具竭膏血賚予空帑藏誠不足而侈有餘以天地為足厭之具於是不能歳時經祠或三四年或五六年至有終身不得郊見又有再世數世而曠祀於是天地乏祀民怨神怒往往蹙國短祚皆秦漢之侈為之也   合郊   其制不經見詩周頌昊天有成命其序曰郊祀天地也以天地通言後世遂以為合祭天地之徴然其詩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宻於緝熈單厥心肆其靖之言昊天有一成不易之命文武二后受之以有天下成王嗣世不敢康寧自逸夙夜脩徳以基定天命宥大而靜宻故能繼續文武之明徳既盡其心遂能安靖天下則康王祀上帝以成王配之樂歌也終篇不及地序文誤也夫天即道體發為元陽無所不宰地則天中之物而莫大焉乃為巨配故郊祀之制冬至祀天於南郊以合乾元夏至祀地於北郊以合坤元天尊地卑而乾坤定分隂分陽而貴賤位厚其别以明道之分禮之大原從是而出焉故無合祭淆亂之制漢元始中王莽援大司樂合樂祀天神祭地祇之説始定合祭天地之禮祭天則以地配位皆南鄉光武中興遂以為故事而復合祭始拂經矣【原注元始奏議制度詳見配郊】後世崇侈軼興一郊之費累鉅萬萬非動天下不能舉雖知分祀之為禮而不能一歳再蕆事最近者乃三年於是便於合祭員壇八陛中為重壇天地並位卒用元始之制雖為黷祀愈於不祀地得並配愈於遂廢地祀也故分祀者先王之經制合祭者後世之行權也   五郊   周禮兆五帝於四郊而不言五火位午土位未火土相生共兆南郊雖四方而實五此五郊之始也然郊者郊野之方所爾非祀天於郊之郊也天為隂陽之宗東西隂陽之分南北隂陽之正中央隂陽之中而皆本於天故五帝為天帝之佐分而言之則五精之帝合而言之則昊天上帝天無不宰也祀天於南郊以就陽位而五帝配祀五帝各於四郊定其壇域而天帝無位尊無二上也故帝各主五行之氣分典天之隂陽帝於五方治生長收藏之政成元亨利貞之徳正春夏秋冬之時為仁義禮智之性故月令立春之日天子親帥三公九卿諸侯大夫以迎春於東郊立夏之日迎夏於南郊立秋之日迎秋於西郊立冬之日迎冬於北郊謂之迎氣厯秦漢皆行之平帝元始中王莽奏議謂天子父事天母事墬今稱天神曰皇天上帝泰一兆曰泰畤而稱地祗曰后土與中央黄靈同又兆北郊未有尊稱宜令地祇稱皇墬后祇兆曰廣畤易方以聚物以羣分分羣神以相從為五郊兆天墬之别神中央帝黄靈后土畤及日廟北辰北斗塡星中宿中宫於長安城之未地兆東方帝太皥青靈句芒畤及靁公風伯廟歳星東宿東宮於東郊兆南方炎帝赤靈祝融畤及熒惑星南宿南宫於南郊兆西方帝少皥白靈蓐收畤及太白星西宿西宫於西郊兆北方帝顓頊黒靈㝠畤及月廟雨師廟辰星北宿北宫於北郊兆制可於是五帝兼日月星辰之祠位與天地埒變經制矣光武中興廢莽偽祀明帝永平中復兆五郊於雒陽四方中兆在未壇皆三尺立春之日迎春於東郊祭青帝句芒車服皆青歌青陽八佾舞雲翹之舞因賜文官太傅司徒以下縑各有差立夏之日迎夏於南郊祭赤帝祝融車服皆赤歌朱明八佾舞雲翹之舞先立秋十八日迎黄靈於中兆祭黄帝后土車皆黃歌朱明八佾舞雲翹育命之舞立秋之日迎秋於西郊祭白帝蓐收車服皆白歌西皓八佾舞育命之舞天子射牲以祭宗廟名曰貙劉立冬之日迎冬於北郊祭黒帝冥車服皆黒歌冥八佾舞育命之舞【原注月令章句東郊去邑八里因木數也南郊七里因火數也中央五里因土數也西郊九里因金數也北郊六里因水數也 繆襲曰漢有雲翹育命之舞不知所出舊以祀天今可兼以雲翹祀員丘兼以育命祀方澤貙劉禮詳見兵録】以五帝五神配五方之帝合扵月令以為漢制并南北郊為七郊魏晉以來行之應經制矣又仲夏有桃印季夏有黃郊事不經見乃漢制也【原注後漢書禮儀志仲夏之月萬物方盛日夏至隂氣萌作恐物不楙其禮以朱索連葷菜彌牟朴蠱鍾以桃印長六寸方三寸五色書文如法以施門戸代以所尚為飾夏后氏金行作葦茭言氣交也殷人水德以螺首慎其閉塞使如螺也周人木德以桃為更言氣相更也漢兼用之故以五月五日朱索五色印為門戸飾以難止惡氣日夏至禁舉大火止炭鼓鑄消石冶皆絶止至立秋如故事是日浚井改水日冬至鑚燧改火先立秋十八日郊黃帝是日夜漏未盡五刻京都百官皆衣黃至立秋迎氣於黃郊樂奏黃鍾之宫歌帝臨冕而執干戚舞雲翹育命所以養時訓也】   六天   天一也其形體謂之天其主宰謂之帝其性情謂之乾義理之所出神之所本隂陽之所㑹則謂之道道無體以天為體有天而後道可見也推見至隱其本則一由隱之顯其數無窮凡書傳所載名數皆人為之非天有是數也春曰蒼天夏曰昊天秋曰旻天冬曰上天以四時之氣言之也東方曰青帝南方曰赤帝西方曰白帝北方曰黒帝中央曰黃帝以五方之色言之也月令以古帝王配春以太皥夏以炎帝秋以少皥冬以顓頊中央以軒轅以五行之徳言之也故周禮曰兆五帝於四郊定五帝之位於四郊各主方祀非祀天也又曰以禋祀祀昊天上帝加天於帝異於五帝矣秦人作宻畤祀青帝下畤祀炎帝西畤祀白帝上畤祀黃帝漢増北畤祀黒帝謂之五畤其禮皆郊見盖因五色五方五帝四郊之禮也其後定郊兆列五帝位次昊天上帝天帝統五帝謂之六天未為失也至鄭以緯書用天官之名太㣲五帝青帝靈威仰赤帝赤熛怒黃帝含樞紐白帝白招矩黒帝叶光紀紫宫天皇大帝耀魄寳為六天非天統五帝之義也禮經紊矣   九天   天問謂天有九重以天地體數竒耦相間天數極於九易之乾陽之爻皆謂之九天地相依有所呀入故有重數非其體有九也漢初髙帝詔於長安置祠官如巫其梁巫祠天地天社天水房中堂上之屬晉巫祠五帝東君雲中君巫社巫祠族人炊之屬【原注顔師古曰東君日也雲中君雲神也巫社巫祠皆古巫神族人炊古主炊母之神】秦巫祠杜主巫保族纍之屬【原注杜主即秦於杜亳有五杜主祠在京兆杜縣非湯亳也巫保族纍二神名】荆巫祠堂下巫先司命施糜之屬【原注堂下在堂之下巫先巫之最先者司命文昌第四星施糜其先嘗施設糜粥者】九天巫祠九天皆以歳時祠宫中夫諸巫小祠雖非祀典皆戰國秦人之常祠令諸巫主之未為失也天地五帝亦令巫主之則慢且瀆矣既祠天地五帝又祠九天説者謂中央鈞天東方蒼天東北旻天北方天西北幽天西方昊天西南朱天南方炎天東南陽天為九天【原注見淮南子】又謂東方旻天東南陽天南方赤天西南朱天西方成天西北幽天北方天東北變天中央鈞天【原注顔師古注謂或一說不知所出】何天之多哉皆方士曲説廢之可也六宗   孔安國註以祭法泰昭祭時坎壇祭寒暑王宫祭日夜明祭月幽宗祭星雩宗祭水旱遂謂宗尊也所尊者其祀有六謂四時也寒暑也日也月也星也水旱也而周制無明文孔叢子宰我問六宗夫子答如安國之説盖其家學也然不經見漢興凡郊祀皆禋六宗而不著其名數於是諸家之説紛紜不一平帝時王莽奏于上帝禋于六宗歐陽大小夏侯三家説皆曰上不及天下不及墬旁不及四方在六者之間助隂陽變化實一而名六名實不相應天文日月星辰所昭仰也地理山川海澤所生殖也易有八卦乾坤六子火水不相逮靁風不相誖山澤通氣然後能變化既成萬物也故日月靁風山澤易卦六子之尊氣所謂六宗星辰水火溝瀆皆六宗之屬也於是定以六子為六宗光武都雒陽定郊兆而六宗無位禋祀不主盖不從莽之亂制且諸儒之説不可按也安帝時用司空李郃議謂易六子之氣日月靁公風伯山澤為非是復用歐陽家説立六宗祀於雒陽西北戍亥之地禮比太社而不列諸南北郊東漢諸儒又各立論不同賈逵則以日月星河海岱為六宗馬融則以天地四時為六宗鄭則以星辰司中司命風伯雨師為六宗盧植則以月令孟冬祈年天宗為六宗魏曹叡景初中大議其神朝士紛紜各有所執惟㪚騎常侍劉劭以為萬物負隂而抱陽冲氣以為和六宗者太極冲和之氣為六氣之宗者也虞書謂之六宗周書謂之天宗是時考論異同而從其議漢魏相仍著為貴祀凡宗祀百神放而不致有其興之則莫敢廢之宜定新禮祀六宗叡從之則以太極元氣為六宗至晉及宋論復不同劉昭補志謂于上帝祭天也禋于六宗祭地也不言地故舉其中數後世人有日為陽宗月為隂宗五星五行之宗十二辰列宿之宗北斗十二辰之宗北辰衆星之宗又謂書稱神宗則古之聖帝為一代之宗六宗乃宓犧神農黃帝少昊顓頊帝嚳也于上帝故禋六宗以配天二説為近然皆臆决無徴孔子曰殷禮吾能言之宋不足徴也文獻不足故也孔子殷人代猶未逺已謂無文獻而不足徴况數千載之下乎吾猶及史之闕文也闕疑可也世祖之郊兆廢其祀可也安帝之特為一神而别祀之不敢廢亦可也不知其神特為之名以為祀典亦弗享矣   配郊   祭法曰有虞氏禘黃帝而郊嚳祖顓頊而宗堯夏后氏亦禘黃帝而郊鯀祖顓頊而宗禹殷人禘嚳而郊冥祖契而宗湯周人禘嚳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此配郊之始也萬物本乎天人本乎祖而尊無二上道祗一本故禘於廟中以祀祖宗必祀上帝以所出之帝配郊於圓丘以祀上帝必推文祖以配故周公相成王郊祀后稷以配天而歌思文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而歌我將於是天為祖宗之天祖宗為王者之天以人配天合為一天大報本反始而尊祖敬宗之道至矣故曰嚴父莫大於配天【原注鄭曰有虞氏以上尚徳禘郊祖宗配用有徳者而已自夏以下稍用其姓代先後之次有虞氏夏后氏宜郊顓頊殷人宜郊契郊一帝而明堂祭五帝小德配寡大德配衆亦禮之殺也 按孝經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上帝即昊天上帝郊之天帝也非五方之帝也詩周頌我將祀文王於明堂也思文后稷配天也故曰歌思文歌我將云】自周而下厯秦及漢不見配郊之典至武帝元封二年祠泰一五帝於明堂上座合髙皇帝祠坐對之祠后土於下堂始以髙帝對座五帝亦無配天之文平帝元始五年王莽奏云髙皇帝因雍四畤起北畤而備五帝未共天地之祀【原注共讀為㳟】孝文初起渭陽五帝廟祭泰一地祇以髙皇帝配孝武皇帝立泰一祠亦以髙祖配今宜復南北郊周官天墬之祀樂有别有合其合樂曰以六律六同五聲八音六舞大合樂祀天神祭地祇祀四望祭山川享先妣先祖天地合祭先祖配天先妣配墬其義一也天地合精夫婦判合祭天南郊則以墬配一體之誼也天地位皆南鄉同席墬在東共牢而食髙帝髙后配扵壇上西鄉后在北亦同席共牢如此則天墬合祀以祖妣配之義也其别樂曰冬日至於墬上之圜丘奏樂六變則天神皆降夏日至於澤中之方丘奏樂八變則墬祇皆出天有常位不得常合此其各特祀者也隂陽之别於日冬至夏至其會也以孟春正月上辛若丁天子親合祀天墬於南郊以髙帝高后配隂陽有離合易曰分隂分陽迭用柔剛以日冬至使有司奉祠南郊髙帝配而望羣陽日夏至使有司奉祭北郊髙后配而望羣隂皆以助致㣲氣通道幽弱當此之時后不省方故天子不親而遣有司此孔光平晏左咸劉歆等議而莽之㫖也其以髙祖配郊是已其合樂以髙后配地祇等皆非也夫大司樂之大合樂謂六律六同五聲八音六舞皆備傳所謂樂備徧舞也其用樂則有序而不備故曰乃分樂而序之奏黃鍾歌大吕舞雲門以祀天神奏大蔟歌應鍾舞咸池以祭地祗奏姑洗歌南吕舞大㲈以祀四望奏㽔賔歌函鍾舞大夏以祭山川奏夷則歌小吕舞大濩以享先妣奏無射歌夾鍾舞大武以享先祖分六律六吕以合六舞用於天神地四望山川先妣先祖别為六位謂之六樂非合祭天地配以祖妣也其日於地上之圜丘奏之則天神皆降於澤中之方丘奏之則地皆出於宗廟之中奏之則人可得而禮言六樂之用於三禮皆可感格天神則在圜丘地示則在方丘人則在宗廟亦非以祖妣分配天地也凡郊祭天地皆天子親之無遣有司之禮故孔子曰吾不與祭如不祭莽等乃謂合祭則親之分祭則遣有司皆曲説也依放經文附㑹邪説所謂莽誦六藝以文奸言者也鄭以先妣為姜嫄亦非也第周之先妣如太姜太任皆是也按詩書禮經别男女辯内外其制甚謹如舜二妃啟母太姒邑姜皆有大徳為帝后配聖娠賢祇以其主祔於宗廟而無配食地祇之典莽等乃傅㑹輙以髙后列於郊兆位並天地特褒母后容悦孝元后以為簒竊之資爾光武中興既定郊兆亦未以祖宗配建武七年大議郊祀以為周郊后稷漢當祀堯詔公卿大夫博士議議皆同帝亦然之獨侍御史杜林以為周室之興祚由后稷漢業特起初不縁堯宜以髙皇帝配【原注東觀記戴林疏曰方今政卑易行禮簡易從無有愚智思仰漢徳樂承漢祀基業特起不因縁堯堯逺於漢民不曉信言提其耳終不悦豫后稷近於周民户知之世據以興基由其祚本與漢異郊祀髙帝誠從民望得萬國之歡心】隴蜀平増廣郊祀髙皇帝配食位在中壇上西面北上禮也中元元年使司空告祠髙廟以吕后賊害三趙專王諸吕㡬危漢室不宜配食髙廟同祧至尊薄太后母徳慈仁孝文皇帝賢明臨國子孫賴福延祚至今其上薄太后尊號曰髙皇后配食地祇遷吕太后廟主於園四時上祭二年春正月初立北郊祀后土髙皇后配西面北上非禮也祖妣先后非子孫之所得廢置也且復遵莽偽制黷天地矣失古今之通議母后配地漢氏之私也明帝永平二年宗祀光武皇帝於明堂以配五帝始移郊於明堂祗配五帝後率以為常魏曹丕黃初二年春正月郊祀天地於明堂移郊明堂合祭天地而無配曹叡太和元年春正月郊祀武帝以配天宗祀文帝於明堂以配上帝復分郊明堂以父祖配如周制景初元年詔祀圜丘曰皇皇帝天以始祖帝舜配方丘曰皇皇后地以舜妃伊氏配天郊以太祖配地郊以卞后配明堂以文帝配上帝既為圜丘方丘又為天郊地郊明堂推逺祖及母后分配操不知生出本末或以為夏侯氏之子而乃祖虞舜方之文王以配天皆偽制也晉武帝泰始初詔羣臣議除先后配祀禮也   毁郊   匡衡劉向皆漢大儒毁立之際所議不同孰為正孔子謂非其而祭之謟也滛祀無福謂臧文仲祀爰居為不知則凡秦人不經之制與諸巫方士之滛祀罷之可也衡議為正孔子於春秋特書毁泉臺公羊子曰何以書譏何譏爾先祖為之已毁之不如勿居而已其父攘羊而子證之人以為直孔子謂父為子隠子為父隠直在其中故春秋之義為尊者諱為親者諱且神明無往不在初無彼此之間敬之所存神之所存也故聖人不輕創亦不輕改有其舉之莫可廢也郊丘之位至尊至重祖宗與大臣所共定而親郊見推配祖考㡬二百年一旦廢罷則有蔑祖宗之心矣履霜堅氷漸不可長則向議為正然其援引光怪鼓動音聲舉其來數以神其徴則怪力亂神同夫方士君子不與也   告郊   按舜典堯使舜攝位舜受終于文祖肆于上帝告郊之始也湯既勝夏復歸于亳作誥曰敢用牡敢昭告于上天神后武王勝殷殺受柴望大告武成曰底商之罪告于皇天后土夫天下神器必受之天故堯不敢私予舜不敢私受湯武不敢私取皆告於天而後即位至秦漢有天下自以為功遂踐天子位不復告天光武討賊復讎信倡大義復受天命紹開中興即位鄗為壇營於鄗南【原注春秋保乾圖曰建天子於鄗之陽名曰行皇】作冊祝燔燎告天用郊祀故事禋于六宗望于羣神始行告郊之禮光武崩明帝遣太尉熹告諡南郊始見告天誄謚之禮【原注熹趙熹也禮記少不誄長卑不誄尊惟天子稱天以誄之 應劭風俗通曰禮臣子無爵謚君父之義故羣臣累其功美葬日遣太尉於南郊告天而謚之】昭烈以宗室建議討賊魏既簒代傳序在已當纂漢統乃即位於成都武擔之南作冊祝燔燎告類於皇天上帝后土神祇昭受天命復光武之初曹丕簒代為壇於繁陽曰受禪壇升壇僭位亦作冊祝告降壇視燎黃初四年以大軍當出使太常以特牛一告祠南郊【原注裴松之曰魏郊祀奏中尚書盧毓議祀厲殃事云具犧牲祭器如前後師出告郊之禮如此則魏氏出師告郊也】丕卒太尉鍾繇亦告謚南郊皆僭偽欺天之事猶春秋魯之僭郊用郊也孫權據建業亦於南郊僭位作冊祝告事同丕矣夫即位之壇祀天天帝在焉所以告也章帝元和三年詔髙邑縣祠即位壇五成陌北臘祠門戸曹叡太和四年行過繁昌使執金吾臧覇行太尉事以特牛祠受禪壇壇積土爾非禮也不告上帝而祠虚壇果何禮哉亦云妄矣   謹案朝日夕月以下缺十一篇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八十七上下  元 郝經 撰   録第五上下   禮樂   地【社稷 軍社 亳社 靈星 先蠶五祀 藉田 嶽瀆山川 封禪】   謹案此卷内缺社稷軍社靈星先蠶藉田五篇   亳社   亳社勝國之社也初湯既勝夏欲遷其社不可作夏社及武王克殷乃變置社稷頒殷社于諸侯以為亡國之戒不曰殷社謂之亳社者殷有天下之號亳則邑也邑而不號號亡而地存也於是列國有周社有亳社謂之兩社而卿大夫位于其間以聽政故傳謂間於兩社為公室輔而魯宋皆有亳社見於經傳乃其徵也【原注左氏傳亳社災宋鳥鳴于亳社】禮郊特牲曰喪國之社屋之不受天陽也薄社北牖使隂明也【原注薄與亳同絶其陽通其隂而已】春秋書亳社災公羊子曰蒲社者何亡國之社也【原注蒲讀為亳】社者封也其言災何【原注据封土非火所能焚】亡國之社盖揜其上而柴其下【原注揜柴之者絶不得通天地四方以為有國者戒故火得焚之】榖梁子曰亳社者亳之社也亳亡國也亡國之社以為廟屏戒也【原注立亳社于廟之外以為屏蔽取其不得通天人君瞻之而致戒心】其屋亡國之社不得達上也【原注為屋不使上通于天】此周制也漢興除秦社稷令民立漢社稷自是不復有勝國之社而戒心亡矣   五祀   五祀凡五天帝五方之帝及五行之神皆從郊祀謂之五祀其國家日用之所資而有功於人者如井竈門行中霤等神位次社稷亦謂之五祀【案以上大典為一條今據文義接編】祭五祀於廟用特牲有主有尸皆先設席於奥祀户之禮南面設主于户内之西乃制脾及腎為爼奠于主北又設盛于爼西祭黍稷祭肉祭醴皆三祭肉脾一腎再既祭徹之更陳鼎爼設饌于筵前迎尸畧如祭宗廟之儀竈在門外之東其禮先設席於門之奥東面設主于竈陘乃制肺及心肝為爼奠于主西又設盛于爼南祭黍稷三祭肺心肝各一祭醴三既祭徹之更陳鼎爼設饌于筵前迎尸如祀户之禮中霤之禮設主于室牖下乃制心及肺肝為爼其祭肉心肺肝各一他如祀户之禮門之禮北面設主于門左樞乃制肝及肺心為爼各一奠於主南又設盛於爼東他如祭竈之禮行在廟門外西為軷壤厚二寸廣五尺輪四尺北面設主于軷上乃制腎及脾為爼奠於主南又設盛於俎東腎一脾再餘皆如祀門户之禮此皆周制也厯秦及漢無徵孝武時方士李少君以祠竈榖道郤老方見上言上祠竈皆可致物致物而丹砂可化為黄金黄金成以為飲食器則益壽益壽而海中蓬萊仙者可見以封禪則不死於是天子始親祠竈齊人少翁以方夜致竈鬼之貌天子自帷中望見焉乃拜少翁為文成將軍及誅文成遂不復祠非制也後世閭巷細民往往為井竈門行中霤之祭而不復用周制皆禨祥小道而天子諸侯之祀典亡矣   嶽瀆山川   凡山之墮高尊峻冠乎方域者則謂之嶽水之發源注海獨行而為衆水之宗者則謂之瀆興雲致雨異於羣山者則為名山經溝緯洫匯乎羣流者則謂之川皆所以通天地之氣生衆珍育羣材潤萬物殖百穀以為生民無窮之用故祀典之重次於天地其禮尚矣始見於虞書帝舜之巡守曰至于岱宗柴望秩于山川于南嶽西嶽北嶽嵗徧而皆柴望望者望而祭之也祗四嶽而無崧嶽説者謂在天子畿内不以封故不巡守而嵗祀之禮不録故周頌般為巡守之樂歌亦曰祀四嶽河海而已禹别九州九山刋旅九川滌源舜復别為十二州封十有二山濬川【案以上大典為一條據文義接編】四瀆視諸侯【謹案此上當有五嶽視三公五字】諸侯祭山川之在封内者於是崧高列為五嶽而江河淮濟特為四瀆又尊於十二山川而皆望祭謂之四望四鎮凡郊祀天地則柴望血祭而貍沈【原注貍亡皆反埋瘞也沈沈之水中祭山林曰貍川澤曰沈順其性也】東漢光武明章増修典禮廢淫祠復三代命祀名山大川始如禮秩魏曹丕黄初二年初禮五嶽四瀆咸秩羣祀瘞沈珪璧遵漢制也六年秋七月丕以舟師入淮九月壬戌遣使者沈璧于淮曹叡太和四年秋八月遣使者以特牛一祠中嶽青龍元年詔諸郡國山川不在祀典者勿祠曹奐咸熙元年如長安遣使者以璧幣祠華山皆依放漢制也後世嶽瀆禮秩尊重而四海並五嶽名川比四瀆加王加帝升公升侯皆天子親署名致祝崇奉祈賽軼古典矣封禪   封禪其禮不經見仲尼之門所不道詩書所載五嶽四瀆名山大川皆燔柴望祀禮器謂因天事天因地事地因名山升中于天因吉土以饗帝于郊皆因天地山川本然形質不為壇廟掃地而祭也升猶達也中中心之誠也望秩之際因名山之煙燎達其誠於天也焉有蹈藉神嶽鑽石磨崖建壇設陛泥金檢玉増翳高明之事哉封禪之事始見於管仲之書謂封泰山禪梁父者七十二家列無懷宓犧神農炎帝黄帝顓頊帝嚳堯舜禹湯成王十二家其六十家無聞殆非仲之言戰國方士欲神其事増入之耳【原注郊祀志齊桓公既霸會諸侯於葵丘而欲封禪管仲曰古者封泰山禪梁父者七十二家而夷吾所記者十有二焉昔無懷氏封泰山禪云云宓犧封泰山禪云云神農封泰山禪云云炎帝封泰山禪云云黄帝封泰山禪云云顓頊封泰山禪云云帝嚳封泰山禪云云堯封泰山禪云云舜封泰山禪云云禹封泰山禪會稽湯封泰山禪云云周成王封泰山禪社首皆受命然後得封禪桓公曰寡人北伐山戎過孤竹西伐大夏涉流沙束馬懸車上卑耳之山南伐楚至召陵登熊耳山以望江漢兵車之會三而乘車之會六九合諸侯一匡天下諸侯莫違我昔三代受命亦何以異乎於是管仲睹桓公不可窮以辭因設之以事曰古之封禪鄗上之黍北里之禾所以為盛江淮之間一茅三脊所以為藉也東海致比目之魚西海致比翼之鳥然後物有不召而自至者十有五焉今鳳凰麒麟不來嘉穀不生而蓬蒿藜莠茂䲭梟數至而欲封禪毋乃不可乎如是桓公乃止】秦始皇帝并天下東巡詔齊魯儒生博士七十人至泰山下議封禪或以古巡守柴望禮為蒲車惡傷山之土石草木掃地而祠席用苴稭始皇卑之黜不用遂除車道上自泰山陽至顛立石丞相斯為文頌德刻之從隂道下禪於梁父其禮頗采泰祝之祀雍上帝所用其封藏皆祕世不得而記登封泰山下禪梁父始見諸此漢孝武惑方士神仙之説謂封禪古不死之名而諛儒司馬相如臨終作封禪書言符命而以尸請天子乃慨然欲封禪詔太常諸生議禮儀拘於詩書古文而議各不同左内史兒寛以始皇事勸上自制定其當謂天子建中和之極兼綜條貫金聲而玉振之以順成天慶垂萬世之基上大悦遂自制儀采儒術以文之拜寛為御史大夫先幸緱氏封中嶽太室遂東上泰山立石山顛至梁父禮祠地主乃行事封泰山下東方如郊祠泰一之禮封廣丈二尺高九尺其下有玉牒書書秘禮畢天子獨與侍中奉車子侯上泰山【原注子侯霍去病子】復有封其事皆禁明日下隂道禪泰山下阯東北肅然山如祭后土禮天子皆親拜下詔改年元封其後復修封禪高里又禪凡山石閭五年一修封凡五修封侈大繁瀆以名山為足厭之具古所未有也光武中興建武三十年羣臣請封禪泰山詔曰即位三十年百姓怨氣滿腹吾誰欺欺天乎曽謂泰山不如林放大哉君人之言也可謂知禮矣三十二年因讀河圖㑹昌符曰赤劉之九㑹命岱宗乃求元封故事遂幸奉高為石壇於泰山顛用玉牒檢用金縷以水銀和金泥刻玉牒封之又於山上刻文數千言燎祭天於泰山下以高皇帝配御輦升山即位登壇大赦天下以建武三十二年為建武中元元年明年帝崩矣以光武之英名乃惑於圖䜟終為始皇孝武不經之事惜哉魏曹叡初中䕶軍蔣濟曰夫帝王大禮巡狩為先昭祖揚禰封禪為首是以自古革命受符未有不蹈梁父登泰山刋無竟之名紀天人之際者也故司馬相如謂有文以來七十二君【案此文未完晉書禮樂志載此文其下云或順所繇於前謹遺教於後太史公曰主上有聖明而不宣布有司之過也然則元功懿德不刋梁山之石無以顯帝王之功示兆庶不朽之觀也語曰當君而歎堯舜之美譬猶人子對厥親而譽他人之父今大魏承百王之弊亂拯流遁之艱危接千載之衰緒繼百代之廢業自武文至于聖躬所以参成天地之道綱維人神之化上天報應嘉瑞顯祥以比往古無所取喻至於厯世迄今未廢大禮雖志在掃盡殘盜蕩滌餘穢未遑斯事若爾三苗倔强於江海大舜當廢東巡之儀徐夷跳梁於淮泗周成當止岱嶽之禮且去嵗破吳虜於江漢今兹屠蜀賊於隴右其震蕩内潰在不復淹無累于封禪之事也此議久廢非倉卒所定宜下公卿廣撰其禮卜年考時昭告上帝以副天下之望臣待罪軍旅不勝大願冒死以聞詔曰聞蔣濟斯言使吾汗出流足自開闢以來封禪者七十餘君耳故太史公曰雖有受命之君而功有不洽是以中間曠逺者千有餘年近者數百載其儀闕不可得記吾何德之修敢庶兹乎濟豈謂世無管仲以吾有桓公登泰山之志乎吾不欺天也濟之所言華則榮矣非助我者也公卿侍中尚書常侍省之而已勿有所議亦不須答詔也天子雖拒濟議而實使高堂隆草封禪之儀以天下未一不欲便行大禮會隆卒不復行】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八十七中上  元 郝經 撰   録第五中上   禮樂   人上【明 堂辟 雍 靈臺 養老 燕射 鄉飲二王後孔子祠 羣祀 宗廟 禘祫 時享薦獻配享】   明堂   明堂者天子布政之宫即路寢也周官匠人夏后氏世室堂修二七廣四修一五室三四歩四三尺九階四旁兩夾窻白盛門堂三之一室三之一殷人重屋堂修七尋堂崇三尺四阿重屋周人明堂度九尺之筵東西九筵南北七筵堂崇一筵五室凡室二筵月令天子春居青陽夏居明堂秋居總章冬居堂中央居太廟太室皆有左右个太廟孟仲季月徙居之此三代宫室之制見于經而可按者也蓋前列臯庫雉應路五門太廟居中南則明堂東則青陽西則總章北則堂堂皆五室其四堂中室皆曰太廟太廟中室則曰太室其左右室皆曰个凡五堂二十五室則應天之數并五門為三十則應地之數五位相得而各有合河圖之象也聖王制作皆有所本無非自然故侯甸采衞之服公侯伯子男之爵太祖四親王之廟齊斬期功緦之服吉凶軍賓嘉之禮凡五性五徳五行五氣五時五方五帝皆其數也五堂之中皆曰太廟中堂又獨為太廟非宗廟之廟也祏主所位自為宗廟堂之中位神之所在人之主也故亦為廟謂之廟堂左右室曰个者个介也所以介乎廟也左氏傳謂寘饋于个是也東曰青陽方色青而陽氣發生也西曰總章萬物西成總聚有章也北曰堂方色而陰幽之所也南曰明堂正陽中位嚮明而治明徳明民以接神明為王路寢謂之大寢夏后氏謂之世室者言世世相繼之居室也殷人曰重屋者非屋上下重也後有堂中有太廟而太寢居前其屋重也名雖異而其為路寢一也四堂居後而明堂以五居中位前乾之九位飛龍在天大人所造位乎天位尊臨八極普天萬國利見大人故孟子曰夫明堂者王者之堂也以人交天則饗帝於郊以天臨人則祀帝於明堂天子代天理物則為布政之宫其廵狩方岳亦為明堂朝諸侯之堂也故京師王朝有明堂四方四嶽有明堂周制也顔師古曰周書之叙明堂紀其四靣則有雉門應門固王者常居爾其青陽總章堂太廟及左右个與四時之次相用則路寢之義足為明證文王居明堂篇帶以弓韣祠于高禖九門磔攘以禦疾疫置梁除道以利農夫令國有酒以合三族凡此事等皆合月令之文觀其所為皆在路寢也又周官明堂之制度九尺之筵東西九筵南北七筵堂崇一筵其制即大寢也黄帝曰合宫堯曰衢室舜曰總章殷曰陽館周曰明堂皆路寢也由漢以來議者不一唯此合乎周制明堂為路寢無疑事天尊祖治人莅政饗覲居息正終斂殯皆於斯室張老所謂歌於斯哭於斯聚國族於斯者也【原注禮檀弓晋獻文子成室晋大夫發焉張老曰美哉輪焉美哉奐焉歌於斯哭於斯聚國族於斯文子曰武也得歌於斯哭於斯聚國族於斯是全要領以從先大夫於九京也北靣再拜稽首君子謂之善頌善禱】故春秋書公薨於路寢為正終諸侯之路寢即天子之明堂明堂亦王之路寢也蔡邕曰東曰青陽南曰明堂西曰總章北曰堂中曰太室取其宗祀之清貌則曰清廟取其正室之貌則曰太廟取其尊崇則曰太室取其向明則曰明堂取其四門之學則曰太學取其四靣周水則曰辟雍異名而同事其實一也薛綜註東京賦曰於此班教則曰明堂大合樂射饗則曰辟雍司歴紀候節氣則曰靈臺按此二說其以王宫五位之南為明堂是已謂太廟太學辟雍靈臺實一而異名則非周制也太廟自謂宗廟太學辟雍自為學宫而靈臺則占候之所也太廟七廟太學五學如王宫之制明堂則王宫正南一位耳固不同也辟雍取其周水學之異名也王宫雖亦周水與廟學實異處也靈臺則一臺又與辟雍異處豈得即為明堂哉其四門之學師氏居虎門之左司王朝掌以媺詔王虎門王聽朝於路寢之門也王聽朝之暇即此問學故師氏俟于門下非太學之四門也故明堂學問聽政之常所而太學亦時造之耳又大戴禮謂在近郊凡九室室有四户八牖三十六户七十二牖葢之以茅上圓下方赤綴户白綴牖又謂之文王之廟孝經援神契謂明堂上圓下方八四逹布政之宫在國之陽新論謂天稱明故曰明堂上圓法天下方法地八法八風四逹法四時九室法九州十二坐法十二月三十六户法三十六七十二牖法七十二風蔡邕曰其制度之數各有所法堂方百四十四尺坤之䇿也屋圓徑二百一十六尺乾之䇿也太廟明堂方三十六丈通天屋徑九丈隂陽六九之變也圓葢方載六九之道也八闥以象八卦九室以象九州十二宫以應十二辰三十六户七十二牖以四户八牖乗九室之數也户皆外設而不閉示天下不藏也通天屋高八十一尺黄鍾九九之實也二十八柱列於四方七宿之象也堂高三丈一應三統四鄉五色以象五行外廣二十四丈應一嵗二十四氣四周以水象四海王者之大禮也是皆不經見大抵傅㑹曲為之制王者聽政於朝則有路寢若於近郊國之陽而别建明堂以布政日率百官而造焉則朝廷宫寢為虚位豈理也哉王宫則右社稷左宗廟文世室則在其中又豈於近郊復立文王之廟乎周官匠人互舉三代之制祗歩尋筵深廣崇卑之數而已又豈若諸說之堂室户牖闥之若是多乎哉誠如其說則秦之阿房不為過又豈王者卑宫室茅茨不剪土堦三尺清廟茅屋之義哉皆不足徴也然自其說出于是大起夸毗異制瀆神病民之端武帝初即位用趙綰王臧議欲立明堂辟廱徴魯申公議其制㑹竇太后好黄老術綰臧自殺遂格不行其後濟南人公玉帶上黄帝明堂圖一殿四面無壁以茅葢通水水圜宫垣為複道上有樓從西南入名曰昆侖天子從之入以拜祀上帝於是作明堂汶上如帶圖祠㤗一五帝於明堂上坐合高皇祠坐對之祠后土於下房以二十太牢天子從昆崙道入拜明堂如郊禮畢燎堂下而上于是啟土木之侈以栢梁災作建章宫度為千門萬户矣光武中元元年起明堂大抵合戴禮及䜟緯置于平城門外上圓下方十二堂九室八七十二牖十有二户車駕出從平城門先立明堂乃至郊祀其制亦不經後世夤縁増大至為萬象神宫玉清昭應景靈等宫至數千萬屋竭生民膏血以奉無用土木大天下皆不經之制啟之也古非天子不議禮不制度不考文故言而世為天下道動而世為天下法凡壊法亂紀反常惑衆異服異言則誅匹夫而横議臆制挾詭道徴䜟緯天子乃委國典而聽之開殺天下萬世之端可不辯哉可不慎哉   辟廱   辟廱天子學宫也水如璧圜外以節觀者通中而有四門廱㙲也㙲水為澤也故又謂之澤宫其制如明堂明堂五室辟廱五學太學居中如明堂之太室東西南北之四學如青陽明堂總章堂初文王作邑于豐考古學制引豐水立辟廱武王作邑鎬京引鎬水為辟廱故靈臺辟廱文王之學也鎬京辟廱武王之學也周公制禮樂而辟廱為天子學宫諸侯半之曰泮宫大司樂掌成均之法以治建國之學政而合國之子弟如舜命䕫典樂教胄子之制凡直寛剛簡中和祗庸孝友之徳歌詠聲音諷誦言語舞蹈之節風賦比興雅頌之義禮樂射御書數之文干戚羽籥鍾鼓管絃之技燕射食饗升降揖遜之儀極其至則天道性命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理教之習之性之身之審刑法治軍旅獻俘授馘莫不造焉以為王政之本風化之原故明堂者天子布政之宫辟廱者天子設教之宫也三代太平之本盡在是矣周衰道學廢缺天下始亂最所先務皆以不急而損之以趨功利至於鄭然明欲毁鄉校蹶本植末卒皆僨斃折入于秦漢興至孝武董仲舒對䇿謂古之王者莫不以教化為大務立太學以教于國設庠序以化于邑漸民以仁摩民以義教化明而習俗成故天下常無一人之獄請更化立學校上不能用其後公孫為學官奏請立太學首善自京師為博士置弟子員著為功令宣帝時王吉上䟽謂公卿幸得遭遇其時未有建萬世之長䇿舉明主於三代之隆者也其務在於簿書斷獄聼訟而已非太平之基也與大臣延及儒生述舊禮明王制驅一世之民躋之仁夀之域上不納其言乃謂漢家自有制度以覇王道雜之成帝時劉向說上宜興辟廱設庠序陳禮樂隆雅頌之聲盛揖讓之容以風化天下以向言下公卿議㑹向卒丞相大司空奏請立辟廱按行長安城南營表未作帝崩王莽專國立學官郡國曰學縣道邑侯國曰校鄉曰庠術曰序遂立辟廱京師光武反正大興學校立辟廱于洛去明堂三百歩明帝臨廱拜老横經問道冠帶縉紳之士圜橋門而觀望者億萬計可謂盛矣然而徳化未洽終不及三代之隆者國家誘士以利禄師生誦習者章句㓜不習於禮樂長不熟於踐履不明大學之道不能窮理盡性紊其心法而違乎教本天子不為帝王之學不躬化而力治故雖有辟廱之名而無辟廱之實也   二王後   興滅國繼絶世崇明祀保小寡古之盛王之用心公天下而不自私者也故凡神明之後皆有封國以為世祀於是有萬國之多又以所代之國及所聞之世為王者後謂之二王其國得用天子禮樂祭其始祖行其正朔不考功有誅無絶待以客禮而不臣其來見則迭為賔主謂之王賔書所謂虞賔在位是也【原注堯子丹朱為王者後有虞之賔也】周武王誅紂有天下未下車而封黄帝之後於薊帝堯之後於祝帝舜之後於陳下車而封夏后氏之後東婁公於周公既平三監封殷帝乙之子微子于宋爵獨為公為二王後謂之周賔又以武王元女大姬配陳胡公滿以備三恪於是古帝王之世皆服于周而血食遍天下仁至義盡矣秦人以天下為己私罷侯置守生民以來無國不滅無世不絶二帝三王之子孫皆為庻人無復尊賢嘉賔之禮矣【案以上大典為一條】王莾簒代謂予惟黄帝帝少昊帝顓頊帝嚳帝堯帝舜帝夏禹臯陶伊尹咸有聖德格于皇天予甚嘉之營求其後將祚厥祀惟王氏虞帝之後也出自帝嚳劉氏堯之後也出自顓頊於是封姚恂為初睦侯奉黄帝後梁䕶為修遠伯奉少昊後【原注服䖍曰以為伯益之後故封之】皇孫功隆公千奉帝嚳後劉歆為祁烈伯奉顓頊後國師劉歆子疊為伊休侯奉堯後【原注顔師古曰祁烈伯别一劉歆非國師公也】媯昌為始睦侯奉虞帝後山遵為褒謀子奉臯陶後伊元為褒衡子奉伊尹後漢後定安公劉嬰位為賔周後衛公姬黨更封為章平公亦為賔殷後宋公孔運轉次移更封為章昭侯位為恪夏後遼西姒豐封為章功侯亦為恪凡六代後二臣後二賔二恪皆文姦飾詐盗國之偽制也莽誅光武皆除之cq=210【案以上大典為一條】東漢之世其後魏晉簒代如孝獻末帝陳留王雖有封國然皆禁錮不以為賔第以禮終而加之諡用王者禮葬有足嘉者宋齊而下既弑其君又簒其國優崇之禮初倣魏晉尋即誅除以絶人望不復繼其世又曹馬之不若可與語帝王之制乎【案以上大典為一條通計此篇正文止三段中間不相聯屬疑有闕文】   宗廟   宗廟祖宗之廟也虞書稱受終于文祖【原注孔安國曰堯文徳之祖廟馬融曰文祖天也天為文萬物之祖此説非】歸格于藝祖【原注孔安國曰藝文也即文祖】受命于神宗【原注文祖之宗廟言神尊之】舜後堯禹後舜三聖皆黄帝之系故黃帝為始祖太廟百世不遷即文祖藝祖廟也神宗者堯於禹為祖考於嚳為太宗有聖神之徳始以天下禪授而不與其子舜禹宗之而受天命故謂之神宗至啟以親繼而子為後始祀鯀于郊為所出之帝而以禹為宗故祭法謂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嚳祖顓頊而宗堯夏后氏亦禘黄帝而郊鯀祖顓頊而宗禹古之帝王宗廟之稱始見於此然其廟數制度無徴【原注按史記黄帝生囂昌意囂之孫帝嚳帝嚳生堯囂生橋七世孫舜昌意生顓頊顓頊生鯀鯀生禹堯舜而上惟顓頊嚳為帝有聖徳故皆郊祖之】至周而始見其制曰天子七廟三昭三穆與太祖之廟而七諸侯五廟二昭二穆與太祖之廟而五大夫三廟一昭一穆與太祖之廟而三士一廟庻人祭於寢徳厚者流光徳薄者流卑貴始本徳制為數度所以勸也其祭有廟祧壇墠之數天子七廟一壇一墠曰考廟曰王考廟曰皇考廟曰顯考廟曰祖考廟皆月祭之遠廟為祧有二祧享嘗乃止去祧為壇去壇為墠壇墠有禱則祭無禱則止去壇為鬼【原注周禮守祧常守先公先王之廟祧其遺衣服藏焉鄭曰廟謂太祖之廟及三昭三穆遷主所藏曰祧先公之遷主藏于后稷之廟先王之遷主藏于文武之廟遺衣服大斂之餘也又曰封土曰壇除草曰墠王皇皆君也顯明也祖始也享嘗四時之祭也】諸侯五廟一壇一墠曰考廟曰王考廟曰皇考廟皆月祭之顯考廟祖考廟享嘗乃止去祖為壇去壇為墠壇墠有禱則祭無禱則止去壇為鬼大夫三廟二壇曰考廟曰王考廟曰皇考廟享嘗乃止顯考祖考無廟有禱則為壇祭之去壇為鬼適士二廟一壇曰考廟曰王考廟享嘗乃止皇考無廟有禱則為壇祭之去壇為鬼官師一廟曰考廟王考無廟而祭之去王考為鬼庻士庻人無廟死曰鬼天子以始封之君為太祖百世不遷周后稷初封邰故以后稷為太祖文王受命作周武王有天下故文為昭宗武為穆宗亦百世不遷太祖東嚮直帝出之位示生民之本也昭者神明臨下故為父行而南靣穆者共黙事上故為子行而北靣祖孫相及父子不並列所以别尊卑也三昭三穆者三隂三陽合而為六法乾坤也太祖之一而不易法太極也昭穆之變動屢遷法大易也一易一不易所以為八卦六十四萬有一千五百二十之䇿為物不貳則生物不測故為子孫兆民千億無窮之祖宗也四世而其服已窮而猶有緦五世而同姓已殺而猶有免故止於六世其實至親者四世故文武不遷親廟祗四也【原注禮五服齊斬三年其次期其次大功九月其次小功五月又其次緦麻三月上至高祖下及孫旁及堂從縱横皆五至免則無服】於是后稷為太極文武為二儀四親為四象又合生生之易以為親疎之别祧者神之兆也無位於廟别為之兆也禰廟之主遷入為考祖考之主遷出為祧昭主祔於文廟穆主祔於武廟新主復入廟主復出為祧舊祧出降為壇舊祧復出壇主復降為墠舊壇復出墠主出降為鬼而藏之宗祏置之祧廟不復祭禱至大禘則並合食于太祖故祧壇墠鬼帝一昭穆相代與四親廟凡八世至鬼則皆積而藏之其數無窮【原注決疑要註毁廟主藏廟外户之外西牖之中有石函名曰宗祏函中有笥以盛主親盡則廟毁毁廟之主藏于始祖之廟一世為祧祧猶四時祭之二世為壇三世為墠四世為鬼祫乃祭之有禱亦祭之袷於始祖之廟禱則迎主出陳於壇墠而祭之事畢還藏故室迎送皆蹕禮也不言祧廟而言祫葢諸侯禮也】諸侯不得祖天子以始封之君為祖親廟四而無祧遷主則藏于祖廟之宗祏大夫又無顯考祖廟士又無皇考廟官師下士也又無王考廟諸侯則月祭三廟視天子之親廟享嘗二廟視天子之祧廟大夫士則享嘗而無月祭皆降殺以兩此又名分之别皆周公酌六代之典體道立極以為經制者也或者謂天子立四親廟又立高祖之父高祖之祖并太祖為七廟又有文武姜嫄廟為十廟夫四親之廟高曽祖考也其上則緦免入于兩祧於是為三昭三穆去廟為祧則親盡去祧為壇則無服其下則子孫曽猶上之高曽祖考也與天子之族為九族此不易之道也又至高祖之祖則壇墠猶為親矣非制也夫姜嫄帝嚳之妃后稷之母周人未嘗立廟魯頌閟宫首章有赫赫姜嫄其徳不囘之文說者乃謂閟閉也先妣姜嫄之廟在周常閉而無事所謂禖宫也是皆曲說不可以按閟深宻也宫廟也曰閟宫猶曰清廟云爾魯太廟也魯人頌僖公之徳推本周之所自出故自姜嫄后稷至于太王文武周公魯公莊公而及僖公爾非閟宫為姜嫄廟也【原注魯頌閟宫頌僖公能復周公之宇也閟宫有侐實實枚枚赫赫姜嫄其徳不囘云是生后稷降之百福云后稷之孫實維大王云至于文武纉大王之緒云王曰叔父建爾元子俾侯于魯云周公之孫莊公之子龍旂承祀六轡耳耳】是說一出後世乃為母后特立廟又益七廟為九廟紊禮經矣【原注唐宗初建九廟】故宗廟之制周七廟為正一祖二祧四親親䟽之殺尊卑之等族屬之序不可易也周衰經制漸壊或祖非所祖而豐于昵擅毁擅立反易天常成周獨存宣榭而見莊宫【原注公羊傳成周者何東周也宣榭者何宣公之榭也何休曰不毁者有中興之功左氏傳王子朝入于王城鄩羅訥諸莊宫】 鄭乃舍桓公而祖厲王【原注史記鄭桓公友宣王之母弟封於鄭左氏傳鄭祖厲王猶上祖也】晉不祀唐叔而朝武宫【原注史記成王封母弟叔虞於唐左傳王命曲沃武公以一軍為晉侯云公子重耳入於晉師丙午入於曲沃丁未朝於武宫云逆周子于京師而立之辛巳朝於武宫】魯周公稱太廟魯公稱世室群公稱宫宫廟有毁而無立越十一世又立武宫乃以魯公為文世室武公為武世室如周文武二祧而不毁【原注按史記武公孝公惠公隱桓莊閔僖文宣成十一世左氏傳成公二年春二月季文子以鞌之功立武宫非禮也公羊傳立者不宜立也禮記明堂位魯公之廟文世室也武公之廟武世室也鄭曰此二廟象周有文王武王之廟也室者不毁之名】及意如逐昭公禱於焬公昭公客死於外乃越十九世而特立焬宫【原注史記焬公伯禽子考公弟歴幽魏厲獻真五世而至武公武公至成公十一世又歴襄昭至定公三世共十九世】又昭公於墓道南孔子為司冦始溝而合諸墓又不以其主袝廟至陽虎專政始得從祀先公而列諸昭穆三家皆出於桓公而立於僖公乃獨不毁桓僖與魯公並為世室【原注左氏傳哀公三年桓僖宫災孔子在陳聞火曰其桓僖乎杜預曰言桓僖親盡而廟不毁冝為天所災】魯秉周禮而見諸魯君者如是况異姓列國之事乎下逮戰國莫不僣王稱帝周制大壊而宗廟之禮亡矣秦始皇作信宫渭南更命極廟以象天極其先公先王廟或在西雍或在咸陽二世立自襄公以下七廟軼毁群臣以禮進祠尊始皇廟為帝者廟祖仍稱極廟親祀之其七廟周制也極廟自為秦制漢無始封之祖所出之帝太上皇崩立太上皇廟祀禮不及祖考又令諸侯王皆立太上皇廟高祖崩立高廟又令諸侯王皆立高廟謂之原廟【原注原再也京師已有廟而復再立廟也】其無始封之祖所出之帝祗立高廟後世以次為昭為穆可也乃立太上皇廟又皆令諸侯立之非制也文帝作顧成廟【原注應劭曰文帝自為廟制若頋望而成猶文王靈臺不日成之也故曰頋成如淳曰身存而自為廟若尚書之顧命也應說為得】生存而自為立廟且為之名亦非制也其後景帝廟號徳陽武帝廟號龍淵昭帝廟號徘徊宣帝廟號樂游元帝廟號長壽成帝廟號陽池皆特制名亦始皇之信廟極廟啟之也景帝以功莫大於高皇帝徳莫盛於孝文皇帝高皇帝宜為帝者太祖之廟孝文皇帝宜為帝者太宗之廟郡國諸侯各立太宗之廟其尊高帝為漢太祖廟是已不以孝惠孝文為昭穆皆特立廟非制也宣帝立尊孝武廟為世宗廟猶景帝之尊孝文也又立皇考廟園曰奉明帝戾太子之孫史皇孫之子而繼孝昭為之後孝昭戾太子之弟於帝為皇叔祖故不以戾園為皇祖考以避孝昭祗以史皇孫為皇考而置園廟亦禮之變以為人後者為之子則猶以小宗而合大宗統體紊矣【原注春秋成公十四年仲嬰齊卒公羊傳曰仲嬰齊者何公孫嬰齊也公孫嬰齊則曷謂之仲嬰齊為兄後也兄後則曷為謂之仲嬰齊為人後者為之子也為人後者為之子則其稱仲何孫以王父字為氏也襄仲生公孫歸父歸父逐而無後以兄子嬰齊為後故以王父字為氏曰仲】堯舜非親而禪讓舜為堯服斬衰若喪考妣三年月正元日始免喪格于文祖不以瞽瞍為皇考祖顓頊而宗堯今祖孝昭而不為之子而無服豈禮也哉自是漢有二本兩宗之亂制哀帝後成帝而以定陶㳟王為皇考追尊曰㳟皇安帝後和帝以清河孝王為皇考追尊曰孝徳皇桓帝後質帝以河間孝王為皇祖追尊曰孝穆皇以蠡吾侯為皇考追尊曰孝崇皇靈帝後桓帝以祖淑為皇祖追尊曰孝元皇父萇為皇考追尊曰孝仁皇遂為漢制而不以為非皆孝宣啓之也光武中興立四親廟雒陽南頓君稱皇考廟鉅鹿都尉稱皇祖考廟鬱林太守稱皇曽祖考廟節侯稱皇高祖考廟又令郡守祠於園廟帝以盛徳大功克服舊物誅除元惡討平諸僣再造皇極同符高祖且未嘗後平帝不繼其世為祖考立廟可也然既立高廟祠文武宣元以為祖宗又尊四親為皇考皇祖亦未免以小宗並大宗為二本也父為諸侯子為天子以諸侯祭以天子立親廟於舂陵用諸侯之制使别子為宗帝嵗時廵幸以天子禮祭之於京師立太廟序昭穆祀高皇帝以下禮也初漢諸帝廟皆祠不毁元帝用貢禹韋成匡衡等迭毁之議盡罷祖宗廟在郡國者京師惟存高廟以下四親廟其親盡者自孝惠廟皆毁之有意乎推本之也未幾成帝皆復之哀帝立復詔議迭毁之制劉歆議以為天子七廟宗不在數故殷太甲為太宗太戊曰中宗武丁曰高宗其廟不毁孝武皇帝有大功於天下孝宣皇帝尊為世宗之廟建之萬世今不宜毁從之其謂七廟常數自宜迭毁宗不在數其廟不毁是已然不言祧壇墠之次七廟之外特立太宗世宗二廟則為九廟理亦未備又謂禮無毁廟惠景不當毁亦無據也於是終西漢世無毁廟自京師至郡國其廟不啻數百所矣【原注習學記言貢禹匡衡郊廟議其禮可言而其時不可言何也事天與奉先有進而無退故先王之禮嚴於初既定則敬守而不敢易秦漢以來其始大抵草創茍且出于一時之意及後文物議論既盛方據禮以抑俗損其已隆而欲反之於古無怪其難也至劉歆阿循人情多設疑慮依違其説破壊禮經以彌縫時好葢猶在禹衡之下而班氏父子乃以為博而篤學者所當詳考也 班彪曰漢承亡秦絶學之後祖宗之制因時施宜自元成後學者蕃滋貢禹毁宗廟匡衡改郊兆何武定三公後皆數復故紛紛不定何者禮文缺㣲古今異制各為一家未易可偏定也考觀諸儒之議劉歆博而篤矣】平帝時王莽奏尊孝宣廟為中宗孝元廟為高宗天子世世獻祭不毁又尊孝成廟曰統宗孝平廟曰元宗故西漢有六宗廟【原注大宗世宗中宗高宗統宗元宗也】至東京凡帝立廟皆上尊號稱宗明帝曰顯宗章帝曰肅宗和帝曰穆宗安帝曰恭宗順帝曰敬宗桓帝曰威宗亦有六宗廟夫孝宣中興明章盛徳與文武並焉可也如元帝漢室禍基之主安順之不君而亦宗之非制也後世凡稱帝者既有謚號復稱廟號昉乎是矣獻帝初平中用蔡邕議罷不制之號而毁其廟祗立髙廟一祖二宗近親四帝始合周制而漢亡矣昭烈皇帝章武元年立宗廟祫祭高皇帝以下而其制不可考建安十八年曹操為魏公始封宗廟于鄴用諸侯禮立五廟二十年春二月曹操至鄴辛未有司以太牢告至䇿勲于廟甲午始春祠令曰議者以為祠廟上殿當解履吾受錫命帶劒不解履上殿今有事于廟而解履是尊先公而替王命敬父祖而簡君主故吾不敢解履上殿也又臨祭就洗以手擬水而不盥夫盥以潔為敬未聞擬向不盥之禮且祭神如神在故吾親受水而盥也又降神禮訖下階就幕而立須奏樂畢竟似若不愆烈祖遲祭不速訖也故吾坐俟樂闋送神乃起也受胙納神以授侍中此為敬恭不終實也古者親執祭事故吾親納于神終抱而歸也仲尼曰雖違衆吾從下誠哉斯言也延康元年曹丕稱王追尊其祖騰為太王祖母曰太王后黄初元年既簒代又追尊太王曰太皇帝操曰武皇帝二年六月以雒陽宗廟未成祠操於建始殿親執饋奠如家人禮禮將營宫室宗廟為先庻人無廟故祭於寢有宫室而無宗廟稱帝而自同家人可與語禮哉四年有司奏立二廟太皇帝大長秋特進侯與高祖合祭親盡以次毁特立武皇帝廟四時享祀為魏太祖萬世不毁以嵩為始封之祖操為受命之帝嵩為祖而操為宗皆不毁可也以嵩親盡則毁而操為祖不毁是毁祖而存宗非制也祗立二廟不别昭穆亦非禮也曹叡太和元年春正月詔曰尊嚴祖考所以崇孝表行也追本敬始所以篤教流化也是以成湯文武實造商周詩書之義追尊稷契歌頌有娀姜嫄之事明盛徳之源流受命所由興也自我魏室之承天序既發迹於高皇太皇帝而功隆於武皇文皇帝至於高皇之父處士君潜修徳譲行動神明斯乃乾坤所福饗光靈所從來也而精神幽逺號稱罔記非所謂崇孝重本也其令公卿而下㑹議號謚侍中劉議曰聖帝孝孫之欲褒崇先祖誠無量已然親疎之數逺近之降葢有禮紀所以割斷私情克成公法為萬世式也周王所以上祖后稷者以其佐唐有功名在祀典故也至於漢氏之初追謚之議不過其父上比周室則大魏發迹自高皇始下論漢氏則追謚之禮不及其祖此誠徃代之成法當今之明義也陛下孝思中發誠無己巳然君舉必書所以慎於禮制也以為追尊之義宜齊高皇而已尚書衛臻與曄議同事遂施行夏四月初營宗廟于雒陽三年夏六月追尊高祖大長秋騰為高皇帝夫人吳氏曰高皇后冬十一月雒陽廟成詔太常韓暨持節奉迎高皇帝太皇帝武帝文帝神主于鄴十二月己丑至奉安神主于廟則鄴廟至曹丕始四室不知操之五廟所祀者為何人曹嵩已自不知生出本末或以為夏侯之子則五廟之主亦偽也【原注裴松之曰黄初四年有司奏立二廟太皇帝大長秋與文帝之高祖共一廟特立武帝廟百世不毁今此無高祖神主葢以親盡毀也此則魏初惟立親廟祀四室而已至景初元年始定七廟之制孫盛曰事亡猶存祭如神在迎遷神主正斯宜矣】青龍二年夏四月丙寅詔有司以大牢告祠文帝廟景初元年有司奏武皇帝撥亂反正為魏太祖樂用武始之舞文皇帝應天受命為魏高祖樂用咸熈之舞帝制作興治為魏烈祖樂用章武之舞三祖之廟萬世不毁其餘四廟親盡迭毁如周后稷文武廟祧之制叡從之夫郊祀天廟祀祖報本反始也故尊無二上廟無二祖大一統也以文武之盛祗曰宗祀光武之烈雖曰世祖不敢與高廟並所以尊祖正本也曹氏祖孫三人相繼建號皆為祖立廟其不經之制又漢以來所未有也叡尚生存稱祖立廟樂其諛侈不以為忌太庸騃矣雖用周制不足稱也【原注孫盛曰夫謚以表行廟以存容皆於既没然後著焉所以原始要終以示百世也未有當年而逆制祖宗未終而豫自尊顯昔華樂以厚斂致譏周人以豫㓙違禮魏之群司於是乎失正】初孫權不立太廟以堅嘗為長沙太守立廟于臨湘使太守奉祠而已孫亮五鳯二年十二月始作太廟于建業太平元年春正月為權立廟稱太祖孫氏之業啓于武烈建于桓王而成於權亦既僣號則武烈宜為太祖之廟桓王與權宜如文武二宗皆不毁以次各為昭穆可也不立太廟而祖權其制不足稱也   禘祫   禘祫王者宗廟大祭也享帝極於郊尊祖極於禘禘諦也諦視帝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也禘郊宗祀皆有配者親之也尊尊故親親仁之盡義之至誠敬之極也禘必配所出事死如事生親親之至也郊必以配天事天猶事親宗祀配上帝事親猶事天尊尊之至也親親尊尊王政之本也故曰明乎郊社之禮禘嘗之義治國其如示諸掌乎周制天子三年一祫五年一禘祫合也祧壇墠之主與昭穆並列皆如其次合食于太祖之廟禘則又推太祖所出之帝諦審毁廟與未毁廟之主定其昭穆而大饗之禮又盛於祫故謂之五年而再殷祭殷盛也諸侯三年一祫而不殷祭以始封之君為太祖不敢祖所出之帝故不禘也周祖后稷而帝嚳為所出之帝故禘則帝嚳正東嚮之位以后稷配其先公先王已毁未毁各以昭穆列食于前儀禮曰禽獸知母而不知父野人曰父母何算焉都邑之士則知尊禰矣大夫學士則知尊祖矣諸侯及其太祖天子及其始祖之所出而禘之位尊者祭遠徳隆者孝廣故大曰禮不王不禘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諸侯及其太祖大夫士有大事省於其君干祫及其高祖【原注省察也干請也大夫三廟士二廟無太祖而祭不及高祖其君省察其功徳命之特祀然後干請而合祭高祖于壇墠而已】此其禮節之等也周官大宗伯以肆獻祼享先王以饋食享先王肆獻祼祫也饋食禘也以其禘視諸帝故謂之禘與祫相間故謂之間祀追及祖之所自出故又謂之追享五嵗再閏而盛祭故謂之殷祭大於常祭故又謂之大祭如事生之有享獻故又謂之肆獻祼祫則合食而已故謂之饋食其實一也【原注鄭曰肆者進所解牲體謂薦熟時也獻獻醴謂薦血腥也祼之言灌灌以鬱鬯謂始獻尸求神時也祭必先灌乃後薦腥薦熟於祫言肆灌献於禘言饋食互相備也】禘必以孟夏四月陽極於上隂伏于下純乾用事天地明察神明彰著故正尊卑之分也祫必以孟冬十月隂極于上陽伏于下純坤用事天地閉藏百穀成熟故合聚飲食也禘猶祀天祫猶祀地皆本隂陽以立義天子禘而諸侯祫又君臣之義也夫月祭及親廟而不及祧廟時祭及祧廟而不及毁廟祫祭及毁廟而不及祖之所出之帝禘則及所出之帝配以祖而逮乎親故禘祭禮之極也是以非天子不禘成王以周公有大勲於王室故命魯公以天子禮祀周公故諸侯獨魯有禘祭然成王之賜伯禽之受皆非禮也其後又僣用於魯公之廟遂用於羣公孔子作春秋特書以譏之曰吉禘于莊公【原注禮天子三年喪畢致新主于廟禘以審昭穆諸侯不當禘又在喪行吉故特曰吉】曰禘于太廟用致夫人又為之言曰魯之郊禘非禮也周公其衰矣歴秦及漢不見禘祫之事平帝元始五年王莽專政始令帝祫祭明堂諸侯王列侯宗室子皆助祭【原注張純曰漢舊制三年一祫毀廟主合食高廟存廟主未嘗合祭 按成帝時始言迭毀之制而不能行終西漢廟皆不毁安有合食之禮】光武中興建武十八年幸長安始禘于高廟序昭穆自高皇以下自是遂三年冬祫五年夏禘於高廟就陳祭毁廟主謂之殷太祖東靣惠文武元為昭景宣為穆惠景昭三帝非殷祭不祭依放周制而已昭烈即位祫祭高皇帝以下終末帝之世不録葢以為常祀不特書也   時享   時享宗廟四時之享禮也周官大宗伯以祠春享先王以禴夏享先王以嘗秋享先王以烝冬享先王祠詞也春物始生陽物發逹乃因聲以逹誠故尚詞禴樂也夏物盛長陽極充周乃聲氣以致志故尚樂春夏皆陽陽為音聲故始用詞而終用樂體陽以為享也嘗嘗之也秋物始成隂始凝結乃薦新以嘗物故曰嘗烝衆也冬物盛多隂極沍寒乃備物以致養故曰烝秋冬為隂隂為物産故始薦嘗而冬備烝體隂以為享也天子孝思感露之濡則有怵惕之心感霜露之變則有悽愴之志故時享所以致感也禮祭法天子享嘗七廟諸侯享嘗五廟大夫享嘗三廟士享嘗二廟庻人時享於寢故四時之祭天下之通祀皆所以致其盛也然不可怠怠為忘親亦不可數數為瀆親春秋書御廪災乙亥嘗不易災之餘而祭譏其怠也又書春正月烝夏五月丁丑又烝五月之間而再烝又違其時譏其數也漢興祀享無制有廟有陵有園有寢有便殿日祭於寢月祭於廟時祭於便殿寢日四上食廟嵗二十五祠便殿嵗四祠又月一游衣冠凡百七十六所一歳祠上食二萬四千四百五十五用衛士四萬五千一百二十九人祝宰樂人萬二千二百四十七人犠牲廪餼圭幣器物各有司存其用皆出經費其為煩瀆甚矣然皆宫官胥史奉祠而天子不躬祀祫享之禮有終身不行者乃䝉犯霜露千乗萬騎封山拜嶽沈牛薦璧媚求仙祖宗之親邈然忘之其為怠忽甚矣   薦獻   薦獻時享之外復特有獻於宗廟也按月令仲春天子乃鮮羔開氷先薦寢廟【原注鄭曰鮮當作獻獻羔祭司寒也祭司寒而出氷薦於宗廟然後賦之】孟夏農乃登麥天子乃以彘嘗麥先薦寢廟仲夏農乃登黍天子乃以雛嘗黍羞以含桃先薦寢廟【原注含桃櫻桃也於百果先熟故先薦之】孟秋農乃登榖天子嘗新先薦寢廟仲秋以犬嘗麻先薦寢廟季秋天子乃以犬嘗稻先薦寢廟季冬命漁師始漁天子親徃乃嘗魚先薦寢廟詩豳七月四之日其蚤獻羔祭韭【原注蚤二月之早朝獻羔祭韭而後啓之先薦寢廟】周頌潜季冬獻魚春獻鮪也【原注毛萇曰冬魚之性定春鮪新來故薦獻于宗廟】其詩曰猗與漆沮潜有多魚有鱣有鮪鰷鱨鰋鯉以享以祀以介景福王制庻人春薦韭夏薦麥秋薦黍冬薦稻韭以卵麥以魚黍以豚稻以鴈此皆周制不在於粢盛牲牢腥熟之常數感於物而特薦獻之事死如事生者也故祭義曰致齊之日思其所嗜思其所樂祭統曰水草之葅陸産之醢小物備矣三牲之俎八簋之實美物備矣昆蟲之異草木之實隂陽之物備矣凡天之所生地之所長茍可薦者莫不咸在示盡物也外則盡物内則盡志此祭之心也【原注鄭曰水草之葅芹茒之屬陸産之醢蚳蝝之屬昆虫謂温生寒死之蟲内則可食之物有蜩范草木之實菱芡榛栗之屬】夫孝子思親之不得見故求之無方思親之不得食故享之備物遇時而有思也觸物而有感也終身而慕謂之大孝薦獻之物雖㣲而誠則至也故禮經尚之曽晢嗜羊棗曽子不忍食羊棗君子以為孝屈到嗜芰將死命祭以芰屈建不用君子以為逆故思其所嗜而薦獻禮也非所嗜而薦新備物亦禮也要之致乎孝敬不煩瀆夸毘怠忽而已爾【原注楚語屈到嗜芰將死戒其宗老曰茍祭我必以芰及祥宗老將薦芰屈建命去之曰國君有牛享大夫有羊饋士有豚犬之奠庻人有魚炙之薦籩豆脯醢則上下共之不羞珍異不陳庻侈夫子其以私欲干國之典遂不用】二漢以來以薦獻為常事皆略而不書魏曹叡青龍元年夏初進新果于廟言初前此未行也故特書云配享   配享三代典禮推祖宗神明以配郊廟社稷元勲宗臣則配食于大烝漢興功臣配享廟庭宣帝元康元年詔復高帝功臣絳侯周勃等百三十六人家子孫令奉祭祀世世勿絶其無嗣者復其次又録後奉祀甘露中圖畫功臣霍光等於麒麟閣者十一人【原注漢書甘露三年單于始入朝上思股肱之美乃圖畫其人於麒麟閣法其形貌署其官爵姓名惟霍光不名曰大司馬大將軍博陸侯姓霍氏次曰衞將軍冨平侯張安世次曰車騎將軍龍雒侯韓増次曰後將軍營平侯趙充國次曰丞相高平侯魏相次曰丞相博陽侯丙吉次曰御史大夫建平侯杜延年次曰宗正陽城侯劉徳次曰少府梁丘賀次曰太子太傅蕭望之次曰典属國蘇武皆有功徳知名當世是以表而之明著中興輔佐列於方叔召虎仲山甫焉】明帝永平中又圖畫前世功臣二十八將及王常等於南宫雲臺者三十二人既配享又世祀又表著於圖畫追崇之典古所未有也【原注後漢書二十八將外王常李通竇融卓茂四人共三十二人依其本第云太傅高宻侯鄧禹中山太守全椒侯馬成大司馬廣平侯吳漢河南尹阜成侯王梁左將軍膠東侯賈復瑯琊太守祝阿侯陳俊建威大將軍好畤侯耿弇驃騎大將軍參蘧侯杜茂執金吾雍奴侯㓂恂積弩將軍昆陽侯傅俊征南大將軍舞陽侯岑彭左曹合肥侯堅鐔征西大將軍夏陽侯馮異上谷太守淮陽侯王覇建義大將軍鬲侯朱祐信都太守阿陵侯任光征虜將軍潁陽侯祭遵豫章太守中水侯李忠驃騎大將軍櫟陽侯景丹右將軍槐里侯萬修虎牙大將軍安平侯盖延太常靈壽侯邳肜衛尉安成侯銚期驍騎將軍昌成侯劉植東郡太守東光侯耿純横野大將軍山桑侯王常城門校尉朗陵侯臧宫大司空固始侯李通捕虜將軍虚侯馬武大司空安豐侯竇融驃騎將軍慎侯劉隆太傅宣徳侯卓茂】魏曹叡青龍元年夏五月壬申詔曰昔先王之禮於功臣存則顯其爵禄没則祭於大烝故漢氏功臣祠於廟庭大魏元功之臣勲烈優著終始休明者其皆依禮祀之於是以故大將軍夏侯惇大司馬曹仁車騎將軍程昱配饗太祖廟庭曹芳正始四年秋七月詔祀故大司馬曹真曹休征南大將軍夏侯尚太常桓階司空陳羣太傅鍾繇車騎將軍張郃左將軍徐晃前將軍張遼右將軍樂進太尉華歆司徒王朗驃騎將軍曹洪征西將軍夏侯淵後將軍朱靈文聘執金吾臧覇破虜將軍李典立義將軍龎徳武猛校尉典韋於太祖廟庭五年冬十一月詔祀故尚書令荀攸于太祖廟庭【原注裴松之曰故魏氏配享不及荀彧葢以其末年異議又位非魏臣故也至於升程昱而遺郭嘉先鍾繇而後於荀攸則未詳厥趣也徐佗謀逆許禇心動忠義之至逺同於日磾且潼闗之危非禇不濟禇之功烈有過典韋今祀奉而不及禇又所未逹也】六年冬十一月祫祭太祖廟始祀所論佐命臣二十一人嘉平三年有司奏諸功臣應配饗太祖廟者更以官為次太傅司馬懿功高爵尊最在上曹奐景元三年詔祀故軍師祭酒郭嘉于太祖廟庭自晉而下凡祀祖宗皆以一時將相配食為常祀矣初漢世祠孔子無配享者其後以七十二弟子配又其後特以顔子配又以孔子所稱顔子以下十人者為十哲廟貌坐配後又升孟子與顔子左右並配皆南嚮號稱入室升曽子以備十哲東西嚮號稱升堂七十子配於東西序後又以左丘明等二十二人配食七十子之列於是典禮之盛軼古帝王名臣矣【原注論語孔子曰從我於陳蔡者皆不及門也徳行顔淵閔子騫冉伯牛仲弓言語宰我子貢政事冉有季路文學子游子夏後世以為四科十哲二十二賢左丘明公羊高榖梁赤伏勝高堂主戴聖戴徳毛萇孔安國劉向鄭衆賈逵杜子春馬融盧植鄭康成服虔何休王肅王弼杜預范甯也唐貞觀間始詔配享】謹案此卷闕靈臺養老燕射鄉飲孔子祠羣祀六篇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八十七中下  元 郝經 撰   録第五中下   禮樂   人下【冠 昏 朝㑹 喪制 短喪 喪禁厚葬 薄葬 火葬 改葬 招魂葬葬殤 山陵上陵 諡法】   冠   冠男加冠之禮也周制天子之元子視士故與諸侯之適冠皆用士禮若未冠而嗣位乃有天子諸侯冠禮大夫不世故無冠禮亦用士禮人生二十曰弱冠故士大夫必二十而後冠國君未冠嗣位故十五而冠冠而後生子若元子之為世子亦必二十而後冠其禮将冠筮日筮賔敬冠事也祼享于廟節之以金石之樂以冠事告先君也冠於阼階以著代父為主也醮于賔階客位用酒澤冠以示接賔為主之道也始加緇布冠一成而稽古尚賢也敝而去之復加皮弁再成而臨朝視政也敝而去之三加爵弁三成而代君主祭也【原注緇布冠太古無飾北方黒色北面為子之道且齊冠也敬其始也皮弁朝服爵弁祭服也】三加彌尊其服乃成服成則成人矣而後字之以宗廟之奠奉見於母母拜之奉見於兄弟兄弟拜之成人而與為禮也冠端奠摯於君遂以摯見於鄉先生以成人見也國君嗣位而後冠天子則冠朱組諸侯則緇布冠繢緌即盛其飾示已成尊而加數無文【原注二者皆始冠之冠冠委貌也緇布冠有緌尊者之飾也繢户内反或作繪緌或作蕤】漢以來天子冠謂之加元服正月甲子若丙子為吉日敬其始也初加緇布進賢次爵弁武弁次通天三加極尊皆於髙祖廟如禮謁告先君也王公以下初加進賢而已降于天子變周制為漢制也魏天子冠一加其説曰士禮三加加有成也天子諸侯無加數之文者将以踐阼臨下尊極徳備不得與士同也於是定制天子一加皇太子再加皇子諸王公世子三加而變漢制然猶有數自晉而下皇太子諸王皆一加冕幘而已不復三加而士禮盡廢有以某子冠告同列者則笑之於是冠禮廢而天下無成人矣   婚   婚男取女歸之禮也男女居室人之大倫故冠昏為禮之本孔子定六經易首乾坤詩始二南書始降二女【原注堯典釐降二女于媯汭嬪于虞】春秋始辨嫡妾【原注謂恵公元妃孟子及仲子也】其序易下經咸恒則曰有男女然後有夫婦有夫婦然後有父子有父子然後有君臣有君臣然後禮義有所錯其對哀公冕而親迎已重之問則愀然曰合二姓之好以繼先聖之後以為天地宗廟社稷之主天地不合萬物不生大昏萬世之嗣也君何謂已重乎筆削之際凡昏禮失正則特書以示譏天子謀昏主於諸侯當使大夫不當使公逆則卿徃公監之又當徃復備禮尤繁尤重不可畧而直遂故書祭公來遂逆王后于紀劉夏逆王后于齊諸侯親迎禮也然仇讎不可以為昏故書公如齊逆女公至自齊納幣使大夫君不親行故書公如齊納幣公至自齊親迎不當使大夫故書紀裂繻來逆女公子翬如齊逆女父不送女踰竟故書齊侯送姜氏于讙致女使大夫不當使卿故書季孫行父如宋致女【原注杜預曰禮嫁女三月使大夫隨加聘問謂之致女】反馬當遣使不親行故書齊髙固及子叔姬來【原注士禮送女留其送馬謙不敢自安三月廟見遣使反馬】女必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自謀昏故書季姬及鄫子遇于昉使鄫子來朝季姬歸于鄫皆屑屑焉特書以亟謹而重之也古昔男子三十而娶女子二十而嫁合天地之數成隂陽之義也國君十五冠而立后切内治重國本也昏禮有士加冠而無天子諸侯成人之於夫婦無貴賤一也故冠昏自天子達于士為天下之通禮其成有六禮一曰納采納鴈以為采擇之禮鴈隨陽之鳥陽倡隂和也二曰問名問女所生之母名氏適妾名位及女所生之年月名字也三曰納吉卜于廟而得吉卜則納之女家所謂文定厥祥也四曰納徴納幣以為徴約所謂入幣純帛無過五兩也【原注鄭曰純讀為緇幣用緇婦人隂也禮必用其五兩十端言兩者欲其得配合之名十者分五行十日相成也士大夫以纁束帛天子加以榖圭諸侯加以大璋雜記曰納幣一束束五兩兩五尋然每端二丈】五曰請期請成昏之期也六曰親迎夏后氏迎於庭商人迎於堂周人迎於户詩所謂俟於庭於堂於著也必親揖婦以入隂不倡陽天地君臣之義禮之大經也自我西郊則宻雲不螮蝀在東則莫之敢指皆其義也故六禮之中親迎為大必冕服行事天子以衮冕諸侯冕大夫冕而不旒父親醮子而命之迎主人筵几於廟而拜迎於門外壻執鴈入揖讓升堂再拜奠鴈親受之於父母也降出御婦車授婦綏御輪三周敬而親之也婦至迎者男先於女共牢而食合而酳所以合禮同尊卑也然後見舅姑以成婦降自阼階以著代三月而後廟見廟見而後反馬於是始成昏禮繁數縟道隆節峻意親分嚴重别而謹始也重别謹始所以為人倫之本三綱之首也周衰徃徃殺禮以昏㑹男女親迎六禮之重亦不復行詩人以為刺而春秋以為譏厯戰國秦漢禮又下衰矣初秦世聘后幣用黄金萬斤納采鴈璧乘馬束帛一如舊典其後復以萬斤為制及王莽以其女為平帝后遣長樂少府宗正尚書令納采見女大司徒大司空䇿告宗廟聘幣黄金二萬斤為錢二萬萬詔光祿大夫劉歆等雜定昏禮皆以禮娶親迎立軺併馬【原注服䖍曰軺音揺立乗小車也併馬驪駕也新定此制】皆意私崇侈誑耀不經之制自五兩加璧外幣用二萬則志於貨而不志於禮也於是後世盡廢六禮惟計財貨乃有賣婚之家娶者破産以為貲嫁者傾家以為送哆然不以為非而昏以賄成大昏之禮遂亡而天下無夫婦矣至於嬖寵並后妾媵無數族姓無别公主無禮皆始于昏禮之壊遂為天下亂本禮無二嫡天子諸侯不再娶故廟無二主周自幽王立褒姒黜申后嬖始奪嫡而有並后卒致大亂諸侯化之始以妾為妻而有二嫡魯惠公元妃孟子卒又以宋仲子為夫人不請於王朝而自命之平王不問至其卒又使宰賵之孔子為是作春秋以明嫡妾之分書曰天王使宰咺來歸惠公仲子之賵宰稱名非宰也惠公仲子非夫人也及其考宫又書曰考仲子之宫而不曰夫人僖公之母成風莊公之妾也尊為夫人特禘而使廟見書曰禘于太廟用致夫人用者不當用致者不當致夫人不氏非夫人也及卒而秦人來禭書曰秦人來歸僖公成風之禭僖公成風猶惠公仲子非夫人也及葬王使歸含㑹葬再不稱天王者加禮寵妾非王也再書特書以治妾母垂訓之義大矣當是之時諸侯往往以妾為妻妾上僭夫人失位皆致大亂【原注詩綠衣衞莊姜傷已也妾上僭夫人失位而作是詩也】州吁之母嬖而桓公弑驪姬有寵而申生縊宋棄生佐而太子死【原注左氏傳宋芮司徒生女子赤而毛棄諸堤下共姬之妾取以入名之曰棄長而美平公納之嬖生佐寺人伊戾遂誣太子痤將亂公囚之痤縊而死佐為太子】葵丘之㑹齊申天子之禁曰無以妾為妻而桓公之嬖如夫人者六人卒死不克葬尸蟲出户至秦昭襄王號其母氏為宣太后孝文王又尊其母唐八子為唐太后莊襄王尊其母為夏太后始皇亦尊其母為太后於是秦世妾母皆為太后而不尊嫡后漢興孝文自代即位尊其母薄姬為皇太后其後光武又追尊為髙皇后廟有二嫡始此孝景廢薄后立寵姬王夫人為后漢廢嫡立妾始此於是孝武廢陳后而立謳者衛子夫為后孝成廢許后立倢伃趙飛燕為后漢無家法而國統遂絶嬖妾並后之所致也周制天子一娶十二女一嫡后十一媵自三夫人九嬪以次各備内官名分素定后崩則左右媵為繼室而不稱后諸侯一娶九女制如天子不敢踰禮秩之數而媵亦不敢僣故家齊内治周衰妾媵始過數至戰國秦漢妾媵遂無數孫皓以蕞爾吳諸寵姬皆佩皇后璽紱後宫千數而采擇無已晉武帝掖庭近萬人欲不亂亡得乎禮娶妻不取同姓買妾不知其姓則卜之故大曰四世而緦服窮五世免殺同姓也六世親屬竭矣周衰遂亦取同姓晉獻公納狐姬驪姬平公内有四姬皆不辨姓【原注左氏傳大戎狐姬生重耳小戎子生夷吾晉伐驪戎驪戎男女以驪姬子産曰僑聞之内官不及同姓其生不殖美先盡矣則相生疾君子是以惡之故志曰買妾不知其姓則卜之男女辨姓禮之大司也今君内實有四姬焉其無乃是也乎】齊盧蒲癸乃謂宗不辟余余焉辟宗【原注左傳盧蒲癸臣子之有寵妻之慶舍之士曰男女辨姓子不辟宗何也曰宗不辟余余獨焉辟之賦詩斷章余取所求焉惡識宗】魯昭公取於吳謂之孟子使若宋女然春秋從而書之曰孟子卒以為大惡而諱之秦漢而下復有賜姓冒姓而真偽不復辨世系無官而昭穆不可考【原注周禮小史掌奠繫世辨昭穆】曹操姓夏侯而世與為昏姻匈奴劉聰乃納六劉族姓淆亂而人倫掃地矣【原注晉書載記劉聰后呼延氏死將納其太保劉殷女其】   【弟又固諌聰更訪之於太宰劉延年太傳劉景皆曰臣常聞太保自云周劉康公之後與聖氏本源既殊納之為允聰大悦使其兼大鴻臚李拜殷二女為左右貴嬪位在昭儀上又納殷女孫四人為貴人位次貴嬪謂曰此女軰皆姿色超世女徳冠時且太保於朕實自不同卿意安乎曰太保自有周與聖源實别陛下正以姓同為恨耳且魏司空東萊王基當世大儒豈不逹禮乎為子納司空太原王沉女以其姓同而源異故也聰大悦賜黄金六十斤曰卿當以其此意諭告吾子弟軰於是六劉之寵傾於後宫】古者王姬下嫁諸侯車服不繫其夫下王后一等【原注鄭曰下王后一等謂車乘厭翟勒面繢總服則䄖翟】然皆執婦道不敢以貴驕自處而有肅雍之徳故詩曰平王之孫齊侯之子曷不肅雍王姬之車王不敵諸侯故以同姓諸侯主之以成昏故春秋於魯書曰單伯送王姬王姬歸于齊秦漢以來尊君抑臣皇女稱公主皇姑姊稱長公主大長公主故髙帝長女稱魯元公主武帝姑館陶公主號竇太主又特為之號不曰下嫁乃曰尚主往往乘夫而不禮舅姑滛從其欲所不可道拂經而倒制後世遂有置面首而稱太女者又烏知有昏禮哉【原注南史前廢帝子業姊山隂公主尤滛恣子業為置面首左右三十人唐安樂公主欲韋后臨朝自為皇太女乃相與合謀於餅餤中進毒中宗崩】   朝㑹   朝㑹天子諸侯之大禮也所以正班爵之位别長㓜之序明君臣之分訓上下之則著禮樂之典伸賞罰之令肅登降之儀致萬國之敬發四方之禁王政之大端也舜巡狩方嶽羣后四朝禹㑹諸侯執玉帛者萬國朝㑹之典始見諸此其後夏啟有鈞臺之享商湯有景亳之命周武有盟津之誓成王有岐陽之蒐康有酆宫之朝穆有塗山之㑹宣有東都之田襄有河陽之狩皆大朝㑹盛王之事也其常制則六年五服一朝又六年王乃時巡諸侯各朝於方嶽【原注孔安國曰五服侯甸男采衞六年一朝㑹京師十二年一巡狩春東夏南秋西冬北故曰時巡覲四方諸侯各朝于方嶽之下五服各以班爵比次而朝一侯二甸三男四采五衛巡狩則方伯率其㑹同五服之國朝于方嶽率十二年而兩朝㑹】其春見曰朝夏見曰宗秋見曰覲冬見曰遇時見曰㑹殷見曰同五服以次朝京師五年而遍又别以四時方嶽之朝一年而遍又别以四時禮大事簡君臣不瀆一游一豫為諸侯度天下有故則王為壇於外以合諸侯諸侯非王命不㑹其同方嶽者則世相朝此其大經也周衰夷王下堂而見諸侯晉鄭立平王東都而天子出于諸侯門下於是天子失尊諸侯不朝春秋以來陵替益甚小朝大弱朝强無復隆尊殺卑敵等之分邾莒滕薛之君屢朝於魯而魯不報魯衛陳蔡與齊晉等為侯而屢朝之齊晉不答楚子男也虞夏商周之後皆朝于郢非天子不旅見而滕薛旅見于隠公朝必於廟而蕭叔朝莊公于野而朝禮廢矣夫㑹天子之大事也諸侯無私㑹春秋以來諸侯放恣亟相㑹集而彊大者主㑹於是五伯行天子之事以㑹諸侯初猶有衣裳之㑹其後無非兵革之㑹一嵗而至再三諸侯罷於奔命而車徒道弊盛王之㑹不復見矣秦罷侯置守其朝㑹之儀皆尊君抑臣峻等立威無復三代典禮髙后二年詔差次列侯功以定朝位丞相平等言列侯幸得賜餐錢奉邑【原注顔師古曰餐錢賜厨膳錢奉邑本所食邑也】陛下加惠以功次定朝位臣請蔵髙廟奏可於是列侯朝㑹各以功之髙下為序如蕭何第一曹參次之不復計其爵位尊有功也故漢初朝廷則有諸侯王列侯朝賀其巡幸則牧守朝㑹有三代遺風自武帝酎金罷省侯王祗有朝臣刺史二千石及郡國計吏四夷賔客而已至徳陽殿之儀則用西方舍利激水作霧魚龍曼延之戯舍宫縣而奏夷樂殺恭肅而侈觀玩華戎同貫君臣相瀆漢儀亦壊矣【謹案此篇叙朝㑹儀至漢武止疑下有闕文】厚   古之者厚衣之以薪不封不樹喪期無數黄帝始為棺槨有虞氏以瓦棺夏后氏以堲周【原注燒土而周於棺謂之堲周】周人牆置翣衣衾而舉之不使土侵膚免狐狸之食蠅蚋之嘬而已殷紂使蜚㢘為石槨扵北方比至紂死蜚㢘用之於霍太山為石槨始此春秋時秦武公卒以六十六人從死殉始此宋文公卒華元樂舉始厚用蜃炭益車馬始用殉重器備槨有四阿棺有翰檜七日而殯七月而【原注燒蛤為炭以瘞壙四阿四注榔翰旁飾檜上飾皆王禮八月卒明年二月始七月也】齊桓公卒孝公之作汞池浮金蠶用珠襦玉匣蔵繒采貨寳【原注陸翽鄴中記永嘉末發齊桓公墓得水銀池金蠶數十箔珠玉匣繒采不可勝數】秦穆公卒康公之從死者百七十七人子車氏三子奄息仲行鍼虎皆秦之良亦殉焉秦人哀之為賦黄鳥宋襄公其夫人醯醢百甕陳大夫設參門之木宋司馬亦為石槨至秦始皇下錮三泉内列宫觀百官竒器珍恠徙蔵滿之以水銀為江海金銀為鳬鴈珠璧為日月寳玉為丘山象犀為樹木魚膏為燈燭後宫嬪御不改生列相率以殉作機弩矢近輙發蔵閉中羡閉工匠外羡鉅石塞門秦人謂之狠石古所未有也漢興凡諸帝崩纒以緹繒以玉為衣上襦下札綴以金縷【原注漢儀注玉襦如鎧状連綴之以黄金為縷自腰以下玉札長一尺廣二寸半為押下至足亦綴以黄金縷】梓宫便房黄腸題湊樅木外蔵砂畫金塗間以曽碧錯以琅玕寔簠簋列豆豋陳鼎鼐皆淳金銀枕几盤盌渾用大玉大皆倣秦舊而華侈過之【原注顔師古曰以梓木為親身之棺謂之梓宫樅木松葉栢身便房小栢室也蘇林曰以栢木黄心致累棺外故曰黄腸木頭皆内向故曰題湊服䖍曰外蔵婢妾厨廐之屬砂朱砂曽曽青也】夫衣周於尸衾周於衣棺周於衾槨周於棺設為屬椑已自厚矣又重以珠璧珍恠蔵於方中死者無知而生者徒費果何禮哉以生者從死者則不仁甚矣使臭腐其旁汙漬神靈則不孝甚矣為盗之招卒皆發掘暴露骸胔至於穢辱不智甚矣【原注漢書驪山之作未成而周章百萬之師至其下咸見發掘其後牧兒亡羊羊入其鑿牧者持火照求羊失火燒其蔵槨後漢書赤眉發掘諸陵取其寳貨遂汙辱吕后屍凢賊所發有玉匣殮者率皆如生故赤眉得多行滛穢】國君即位為椑嵗一漆之所以戒也秦漢以來即位之明年将作大匠即奏起山陵大興力役至於下席乃已則為己厚蔵而已安有戒心哉喪具君子耻具故天子崩虞人致百祀之木可以為棺槨者斬之成王崩伯相始命士胥材魯齊姜薨季文子取穆姜之檟以葬定姒薨匠慶始請木用蒲圃之檟則皆死而後具也漢自即位即於東園造祕器豫凶事甚矣天子七月而漢髙帝以夏四月甲辰崩五月丙寅凡二十三日孝恵以八月戊寅崩九月辛丑凡二十四日孝文以六月己亥崩乙巳凡七日孝武以二月丁夘崩三月甲申凡十八日其後諸帝皆如是修山林具喪具則終其身則不待踰月而儕於士庶情不稱文哀不及物皆亂制也   薄   夫踰禮厚故為禍親若矯情不制如墨夷之露骸【原注孟子謂墨者夷之曰吾聞墨之治喪也以薄為其道也盖上世嘗有不其親者其親死則舉而委之於壑】王孫之祼【原注漢書楊王孫臨終令其子為布囊盛尸入地七尺既下從足脱其囊以身親土遂祼】梁鴻之席斂【原注後漢書梁鴻父讓寓於北地而卒卷席以】使土親膚賤其身以儉其親亦非禮也詩曰天生烝民有物有則百物而各適其中以為之則禮之所由生也故禮為天理之節文人事之儀則過於厚非禮也過於薄亦非禮也禮也者中焉正焉而已爾   山陵   山陵秦漢之制也古也墓而不墳不起陵寢其行也不還則擇不食之地蔵之而已故黄帝橋山堯濟隂丘壠甚微舜蒼梧二妃不從禹㑹稽不改其列皆崩于巡行之際不還京師以兆域文武周公于畢無丘壠之處孔子其母封之四尺延陵季子之子死于嬴博之間即之其髙可隠載之書皆可案也皆無發掘之禍而盛徳不朽戴之如天仰之如山自秦惠文武昭莊襄五王始大作丘壠始皇即位穿治驪山及并天下徒送詣七十餘萬人穿三泉周五里髙五十丈樹草木以象山山陵之稱始此漢因之特為陵號髙帝曰長陵恵帝曰安陵髙后六年城長陵周城曰園為殿垣寢廟掖庭諸官寺如宫中其居民為邑秩長陵令二千石其後諸陵皆置陵邑徙天下豪傑富民實之至成帝作昌陵工庸數萬㸐脂夜作因卑為髙積土為山取土東山與榖同賈衆庶熬熬莫不苦之以天子而豫為死計空竭膏血禍民斂怨侈浮于秦又古所未有也王莽末秦漢諸陵無不發掘惟孝文感張釋之之言霸陵因其山川不復起墳具菲薄不用珠玉獨完不發光武懲創初作夀陵将作大匠竇融上言園陵廣袤無慮所用帝曰古者帝王之皆陶人瓦器木車茅馬使後世之人不知其處太宗識始終之義景帝能述遵孝道遭天下反覆而霸陵獨完受其福豈不美哉今所制地不過二三頃無為山陵陂池裁令流水而其後明帝亦遵其制故東漢陵寢殺於西京不復病民董卓之亂亦皆發掘魏曹丕黄初三年乃自作終制曰禮國君即位為椑存不忘亡也昔堯榖林通樹之禹㑹稽農不易畝故於山林則合乎山陵封樹之制非上古也吾無取焉夀陵因山以為體無為封樹無立寢殿造園邑通神道夫也者蔵也欲人之不得見也骨無痛痒之知冡非棲神之宅禮不墓祭欲存亡之不黷也為棺椁足以朽骨衣服足以朽肉而已故吾營此丘墟不食之地欲使易代之後不知其處無施葦炭無蔵金銀銅鐵一以瓦器合古塗車芻靈之義棺但漆際㑹二過飯含無以珠玉無施珠襦玉匣諸愚俗所為也季孫以璵璠斂孔子厯級而救之譬之暴骸中原宋公厚君子謂華元樂莒不臣以為棄君於惡漢文帝之不發霸陵無求也光武之掘原陵封樹也霸陵之完功在釋之原陵之掘罪在明帝是釋之忠以利君明帝愛以害親也忠臣孝子宜思仲尼丘明釋之之言鑒華元樂莒明帝之戒在【謹按陳志作存】於所以安君定親使魂靈萬載無危斯則聖賢之忠孝矣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國亦無不掘之墓也喪亂以來漢氏諸陵無不發掘至乃燒取玉匣金縷骸骨并盡是焚如之刑也豈不重痛哉禍由乎厚封樹桑霍為戒不亦明乎其皇后及貴人以下不隨王之國者有終没皆澗西前又以表其處矣盖舜蒼梧二妃不從延陵季子逺在嬴博魂而有靈無不之也一澗之間不足為逺若違今詔妄有所變改造施吾為戮尸地下戮而重戮死而重死臣子為蔑死君父不忠不孝使死者有知将不福汝其以此詔蔵之宗廟副在尚書秘書三府曹叡遵之終魏世不厚有足嘉者自晉而下復為秦漢之事而又過之矣   諡法   古不無諡不諱自黄帝至夏殷之季而無諡不諱周人以諱事神名終則諱誄其行而為諡以代諱故而舉諡舍故而諱新其制大喪太師帥瞽而廞作匶諡少不誄長卑不誄尊故天子稱天以誄之至尊之行非臣子所敢議瞽史接神知天道故天子崩太師令瞽史以天道累其徳行而為誄因以定諡凡諸侯大夫之喪則小史賜諡讀誄太史徴誄定諡而賜之名之幽厲雖孝子慈孫不能改所以戒也初祗一字如文武成康是也周衰禮制漸廢始兼諡二字威烈之是也始皇并天下恣睢為惡恐天下後世加惡諡遂除諡法以一二數漢興復用周制天子崩太常累其功行太尉告諡南郊有哀册諡冊其諡皆加之孝又以諡為廟號諸侯王薨大鴻臚奏諡誄䇿列侯三公薨大行奏諡誄策其餘公卿将軍行應諡誄太常奏定賜之初君一字臣二字以竒耦為别其後臣亦一字凡后諡皆以帝諡一字冠之以為别自尉陀生稱武帝曹叡生制廟號後世諛臣媚子生上尊號至十餘字後又加之母后至于身弑國亡不道之君戎首大逆元惡之臣皆加美諡文具不情遂為亂制先王之典亡矣   謹案此卷缺喪制短喪喪禁火改葬招魂葬殤上陵八篇 <史部,別史類,郝氏續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八十七下上  元 郝經 撰   録第五下上   禮樂   律吕  聲音   自孔子没周魯樂正散而之四方樂已崩矣【原注論語太師摯適齊亞飯干適楚三飯繚適蔡四飯缺適秦鼓方叔入于河播鼗武入于漢少師陽擊磬襄入于海】及秦人立私議去王籍以虐戾睽天下喑啞黔首不敢偶語詩書而道路以目無復太和之世頌聲都為怨嗟而樂不復作天地人物之音聲雖在而法制度數盡亡矣漢興制氏以樂官識古鏗鏘鼓舞之節而不知其義叔孫通所制大扺依放秦舊孝武立樂府皆鄭衛靡曼之音河間獻王上雅樂不用其後京房吹律以求聲音王莽徴天下知鍾律者百餘人使劉歆典領條奏始得律吕度數之詳然不能復大司樂之舊為一代成樂光武建武十三年平蜀送公孫述瞽師郊廟樂器始備法物眀帝永平二年升靈臺吹時律行養老禮升歌鹿鳴下管新宫【原注燕禮升歌鹿鳴下管新宫新宫小雅逸詩篇名】迎氣五郊祠舊宅皆作雅樂而帝自御塤箎其法器制度不傳章帝元和元年詔定律凖卒不能靈帝熹平六年召典律者問凖意而不知夫律凖京房所制東漢二百年間已不知其意况三代之樂乎則永平之所作亦制氏之鏗鏘鼔舞而已其所以然亦莫知也【原注後漢書元和元年待詔候鍾律殷彤上言官無曉六十律以凖調音者故待詔嚴崇具以凖法教子男宣宣通習願召宣補學官主調樂器詔曰崇子學審曉律别其族協其聲者審試不得依託父學以聾為聰聲㣲妙獨非莫知獨是莫曉以律錯吹能知命十二律不失一方為能専崇學爾大史丞試十二律其二中其四不中其六不知何律宣遂罷熹平六年東觀召典律者太子舍人張光等問凖意光等不知歸閲舊藏乃得其器形制如房書猶不能定其緩急音不可書以時人知之者欲教而無從心逹者體知而無師故史官能辯清濁者遂絶其可以相者惟大榷常數及候氣而已】獻帝中平五年河南人杜䕫字公良號知音律為雅樂郎以疾去官州郡司徒辟不就遭亂奔荆州劉表令與孟曜為朝廷合雅樂樂備表欲庭觀之䕫諫曰今将軍號不為天子合樂而庭作之無乃不可乎表遂止因郊祀天地以用之表卒子琮降曹操操以䕫為軍謀祭酒參大樂事因令制雅樂䕫善鍾律聰思過人絲竹八音靡所不能惟歌舞非所長時散騎侍郎鄧静尹商善詠雅樂歌師尹齊能歌宗廟郊祀之曲舞師馮肅服養曉知先代諸舞䕫總統研精逺考諸經近采故事教習講肄備作樂器紹服先代古樂黄初中為太樂令協律都尉鑄工柴玉有巧思善造樂器䕫使玉鑄鐘其聲韵清濁多不如法數毁改作玉甚厭苦謂䕫清濁任意頗拒捍䕫䕫玉更相白於曹丕【謹案曹丕陳志作太祖晉書亦作魏武王此作曹丕盖據上文黄初中句改】丕取所鑄鍾雜錯更試然後知䕫之精而玉為妄於是罪玉及諸子皆為養馬士丕素愛待玉又嘗令䕫與左願等扵賔客之中吹笙鼓琴䕫有難色由是丕不悦後因他事繫䕫使願等就學䕫自謂所習者雅仕宦非本意【謹案非字陳志作有】猶不滿遂黜免以卒弟子河南邵登張泰桑馥各至大樂丞下邳陳頏司律中郎将自左延年等雖妙扵音咸善鄭聲其好古存正莫及䕫然所作古樂卒不就古者為樂先得聲氣之理以為度數之則律吕之原推以制器定其輕重短長清濁疾徐髙下厚薄而後成樂不愆於素後世聲音之樂不法度之器亦亡乃以私智造器求聲自䕫玉紛争至今千有餘年不啻數十百家卒不能復古樂之正夫優伶賤工乃知某聲為某調某調為某曲截竹紉絲範金剡木度為别調翻為新聲無不如志至於雅樂而反不能師工常藝遂為絶學矧於道術乎哉初司馬遷作律書樂書皆經子遺文義意有餘而法制不録班固所志采劉歆之説及當代樂章而已三代之制卒莫得聞故樂之不復又有甚於禮者今合諸家為之論次窮古樂之本原徴後世之得失為律吕聲音代樂三庶幾猶識先王之遺音焉   律吕   律吕者道之氣數天地陰陽之所固有而人則之以為法者也凡奇偶方圓清濁輕重短長多寡皆是也自有氣數即有律吕而樂在其中故蕢桴土鼔笙簧作於上古則樂律尚矣【原注禮運簣桴而土鼔猶若可以致其敬于神 古史宓犧作三十五絃之瑟女媧氏作笙簧神農作五絃之琴】然未見其制黄帝使伶倫自大夏之西崑崙之陰取嶰谷之竹竅厚均者斷兩節間長三寸九分而吹之以為黄鍾之宫定十二律又以玉為律管長尺六孔為十二月之音於是有竹律玉律法制昉此而不經見虞書同律度量衡【原注律六律度丈尺量升斗衡斤兩同均之也】予欲聞六律五聲八音在治忽【原注在察治理忽怠也】聲依永律和聲八音克諧無相奪倫周官大師樂以六律六同五聲八音六舞大合樂以致神太師掌六律六同以合陰陽之聲【原注六律以合陽聲六同以合陰聲】陽聲黄鍾太簇姑洗㽔賔夷則無射陰聲大吕應鍾南吕林鍾仲吕夾鍾皆文之以五聲播之以八音典同掌六律六同之和以辨天地四方陰陽之聲以十有二律為之數度以十有二聲為之齊量【原注度數廣長也齊量侈弇之所容】禮運五聲六律十二管還相為宫月令孟春其音角律中太簇仲春律中夾鍾季春律中姑洗孟夏其音徴律中仲吕仲夏律中㽔賔季夏律中林鍾中央土其音宫律中黄鍾之宫孟秋其音商律中夷則仲秋律中南吕季秋律中無射孟冬其音羽律中應鍾仲冬律中黄鍾季冬律中大吕國語周景王将鑄無射問律於泠州鳩【原注無射陽律第六戍之律也左氏傳昭公二十一年春天王将鑄無射泠州鳩曰王其以心疾死乎夫樂天子之職也夫音樂之輿也而鍾音之器也天子省風以作樂器以鍾之輿以行之小者不窕大者不□則和於物物和則嘉成故和聲入于耳而藏于心心億則樂窕則不咸□則不容心是以感感實生疾今鍾□矣王心弗堪其能久乎二十二年夏四月天王崩此言王問律盖互見也故並録之】對曰夫六中之色故名之【原注六律之中色黄鍾也】一曰黄鍾所以宣養六氣九徳也由是第之【原注六陽律皆剛辰左旋】二曰太簇所以金奏賛陽出滯也【原注金奏鍾鎛作之也】三曰姑洗所以羞潔百物考神納實也四曰㽔賔所以安静神人獻酬交酬也五曰夷則所以歌詠九徳平民無貳也【原注九徳水火金木土穀正徳利用厚生也】六曰無射所以宣布哲人之令徳示人軌儀也為之六間以沉伏而黜散越也【原注間者以陰間陽沈伏陰也散越陽也】元間大吕助宣物也【原注丑律為間之首故曰元皆柔辰右旋】二間夾鍾出四隙之細也【原注夹於四陽之中為之間隙故曰四隙】三間中吕宣中氣也四間林鐘和展百事俾莫不任肅純恪也五間南吕賛陽秀也六間應鍾均利器用俾應復也於是法制見經之中而其義可言矣制律之初起於龠黍【原注龠状似酒爵】實中黍千二百粒於龠而無欠餘貯之律管亦無欠餘為黄鍾之龠其多寡為龠合其長短為分寸其輕重為銖兩其清濁為音聲而積為度量衡鍾以為律器【原注前漢書律厯志度者本起黄鍾之長一黍之廣度之九十分黄鍾之長一為一分十分為寸十寸為尺量者本起黄鍾之龠用度數審其容以子穀秬黍中者千有二百實其龠以井水凖其槩十龠為合十合為升權衡者本起於黄鍾之重一龠容千二百黍重十二銖兩之為兩二十四銖為兩十六兩為斤國語律所以立均出度也古之神瞽考中聲而量之以制度律均鍾鄭曰以中聲定律以律立鍾之均】範圍道氣推衍象數損益相生本於黄鍾之管其長九寸參分損一下生林鍾參分林鍾益一上生太簇參分太簇損一下生南吕參分南吕益一上生姑洗參分姑洗損一下生應鍾參分應鍾益一上生㽔賔參分㽔賔損一下生大吕參分大吕益一上生夷則參分夷則損一下生夾鍾參分夾鍾益一上生無射參分無射損一下生仲吕以上生下皆三生二以下生上皆三生四陽下生陰陰上生陽始於黄鍾終於仲吕而十二律畢矣皆不假作為而莫非自然所以為道之數又一生生之易也黄鍾獨無生之者道生天地萬物而物不生道神生意言象數而數不生神惟其不生故能生生黄鍾者道之所在神之所為猶易之有太極也以一具兩皆起於中太極為陰陽之中陰陽建太極之中於是為運㑹之中氣數之中聲音之中故有一嵗之中四時之中一月之中一日之中一夜之中一辰之中故能成變化行神消息盈虛屈信往来不失其中此律吕之原也聖人酌天地之中考聲音之中以調氣數而歸之中故量之以制紀之以三平之以六而成十二以其述氣故謂之律如人之侣故謂之吕陽聲為律陰聲為吕獨陽不生獨陰不成一陰一陽然後為道故律吕之聲必合而和易曰天數五地數五五位相得而各有合天地生成之數合而為五行律吕陰陽之聲合而為五音故太師以律同合陰陽之聲自形而下陽尊陰卑故言吕則先律自形而上陽先陰後故言陰則先陽陽氣左旋故自黄鍾順至無射進之也隂氣右轉故自大吕逆至夾鍾退之也【原注此言太師律吕之次也】自黄鍾至無射皆陽自大吕至應鍾皆陰陰陽之全體一大陰陽也黄鍾為陽大吕為陰太簇為陽夾鍾為陰一陰一陽相間如天一地二相錯陰陽之作用一小陰陽也陽律為用陰吕為體長短有度多寡有數輕重有權廣狹有量清濁有分髙下有等確然不易衆理皆㑹以成其性為萬法之原則其體大矣幽以逹天地四時之化深以通神祗祖考之情和以感四海兆民之心施之於禮樂刑政審之於治亂吉凶察之於死生存亡變通不已一氣流行以正其命為萬化之本則其用大矣故數用十二以象天體八八為位以象八方五上六下以象陰陽之中數上益下損以象陰陽之消長其上左以象日月之必東損益必以三以象三才之定位相生以象父子相繼以象兄弟相合以象夫婦故律之資始如乾吕之資生如坤律吕一陰陽陰陽一太極也天開於子而終於午地闢於丑而終於未人生於寅而終於申合為三統各統七律故黄鍾林鍾太簇律長皆全寸而無餘分本然之三律之體也天之一三五七九至於夷則復歸於一故終於無射之十一地之二四六八十至于南吕復歸於二故終於應鍾之十二皆太極之一奇一偶一陰一陽本然之數也天之中數五地之中數六而二者為合六為虚五為聲周流六虚虚者爻律陰陽登降運行列為十二而律吕和矣太極元氣以一具兩行於十二辰始動於子參之於丑得一奇一耦合而三參之於寅得九至亥皆參因之得十七萬七千一百四十七而氣數周矣六律六吕陰陽合徳氣鍾於子化生萬物故蘖萌於子紐牙於丑引逹於寅昌茒於夘振美於辰已盛於巳咢布於午昧薆於未申堅於申留孰於酉畢入於戌該閡於亥出甲於甲奮軋於乙眀炳於丙大盛於丁豐茂於戊理紀於己斂更於庚悉新於辛懐任於壬陳揆於癸以母統子運行於嵗月日辰合為六十當律之數六而又六之當期之日陰陽之施化萬物之終始旅於律吕緯於日辰而變化之情見矣律之始於子者一陽復於地中天地生物之心造化之原也陽在陰中為坎故坎為法律之本太極之動而生陽乾元一畫易之始也曰黄鍾者黄陰中之色鍾陽氣之聚也陰聚之極則陽聚之矣陰止之極則陽動之矣故陰終於亥而陽始于子為冬至十一月之律以九倡六施種於黄泉蘖萌萬物宣揚九徳六氣也至寅為太簇者二陽居中見龍在田利見大人人與萬物族生之時也入乎坎必出乎震小於否必大於泰陽氣宣暢莫不凑集正月之律也至辰為姑洗者三陽成乾火出禮備萬物相見而潔齊故謂之洗然洗不可久故謂之姑猶有陰焉陽未純也三月之律也至午為㽔賔者四陽方壮一陰已生入為之主故物始萎㽔而陽為賔矣五月之律也至申為夷則者五陽方盛而陰已漸長萬物夷傷之時陽道尚饒陰道尚乏陰之夷物自未及申當為則而止不可過也過則慘矣七月之律也至戌為無射者六陽成乾而五陰剥之故亢龍有悔律之辰終矣終則失之天行也故當敬而不厭徤而不息射厭也故曰無射九月之律也此陽之六律也陽道盡變以始物故每律異名陰體效法以順承故止於三鍾吕而已吕猶形之有吕吕具二十四節以應二十四氣而氣之所以通也鍾猶器之有鍾鍾受六十四斗象易六十四卦而數之所以聚也通則行聚則止一行一止者陰之事故陰六之律一吕一鍾而其序相間故又謂之六間以陰配合於陽故又謂之六同吕言其體間言其位同言其情也陽律亦謂之六始者始於陰之陰而倡之以陽乾知大始也故律所以綱紀運行其氣吕所以寄寓弇聚其形律猶天之包乎地吕猶地之凝于天中而聚天之氣也故律處辰之陽而吕處辰之陰皆所以述陰陽二氣而已吕之建於丑者地二為耦乾之陽奇亦以陰為耦乾主其下陰吕其上故謂之吕凡曰吕皆陰寓於陽而為之耦陽為主而陰為賔也亦猶陰入為主而陽為賔謂之㽔賔也以陰臨陽故謂之大且丑之氣冠六同而首之故謂之大吕六律順而序之以生之序進之也六吕逆而序之以成之序退之也以生之序進之則子之氣猶未離乎陰也故謂之黄鍾以成之序退之則丑之功固已大矣故謂之大吕十二月之律也至邜為夾鍾者陽生於子而終於午則邜為陽之中以二陰夾於二陽之中而正焉故謂之夾鍾二月之律也至巳為中吕者三陰乗乾而侣陽在二吕之中故曰中又春為伯夏為仲故曰宣盛陽之氣於天地之中發散萬物而使之相見故曰中吕四月之律也至未為林鍾者萬物發育至此而極衆多林然四陰進而二陽遯将聚而成坤故曰林鍾六月之律也至酉為南吕者五陰進而為剥收斂南方發育之功西成萬物而凋剥之故曰南吕八月之律也至亥為應鍾者六陰成坤應陽合乾地道无成而代有終聚天之氣應陽之命不倡而和故曰應鍾十月之律也夾鍾又謂之圜鍾者以春主䂓言之也林鍾又謂之函鍾者以坤含光大言之也仲吕亦謂之小吕者陽大陰小對大吕為言也南吕亦謂之南事者能成南方之事也夫陽律統而言之則當乾六爻黄鍾為初九無射為上九陰吕統而言之則當坤六爻大吕為初六應鍾為上六分而以當月氣則冬至黄鍾為初九四月中吕為上九夏至㽔賔為初六十月應鍾為上六律吕之體用也黄鍾律長九寸太簇長八寸林鍾長六寸乃龠律相生之本數司馬遷律書言九九八十一為宫則亦黄鍾律之九寸也至論律數乃謂黄鍾長八寸七分一為宫太簇七寸二為商林鍾五寸七分四為角者以黄鍾九九八十一之數故其長八寸七分一三分損一下生林鍾之五十四故林鍾五寸七分四林鍾三分益一上生太簇之七十二故太簇七寸二分假律寸之分以生律數著作樂之三始【原注天地人之始】十二律之本末通變以立義不拘律制之長短也夫陽律生陰吕皆下生陰吕生陽律皆上生所謂律取妻吕生子也漢以來京房馬融鄭蔡邕皆至㽔賔重上生大吕夷則又上生夾鍾無射又上生中吕以陽生陰而重上生㽔賔變徴窮下則反上適㑹為用之數非相生之正吹之變也泠州鳩所謂六間之道沈伏黜散越假之為用者也【原注黄鍾長九寸其實一龠下生者三分去一上生者三分益一五下六上乃一終矣大吕長八寸二百四十三分寸之一百四太簇長八寸夹鍾七寸二千一百八十七分寸之千七十五姑洗長七寸九分寸之一中吕長六寸萬九千六百八十三分寸之萬二千九百七十四㽔賔長六寸八十一分寸之二十六林鍾長六寸夷則長五寸七百二十七分寸之四百五十一南吕長五寸三分寸之一無射長四寸六千五百六十一分寸之六千五百二十四應鍾長四寸二十七分寸之二十其相生則以陰陽六體為之黄鍾初九也下生林鍾之初六林鍾又上生太簇之九二太簇又下生南吕之六二南吕又上生姑洗之九三姑洗又下生應鍾之六三應鍾又上生㽔賔之九四㽔賔又下生大吕之六四大吕又上生夷則之九五夷則又下生夾鍾之六五夾鍾又上生無射之上九無射又下生仲吕之上六 晉書律厯志淮南王安延致儒博為律吕云黄鍾之律九寸而宫音調因而九之九九八十一故黄鍾之數立焉位在子林鍾位在未其數五十四太簇其數七十二南吕之數四十八姑洗之數六十四應鍾之數四十二㽔賔之數五十七大吕之數七十六夷則之數五十一夾鍾之數六十八無射之數四十五中吕之數六十極不生又曰淮南京房鄭諸儒言律厯皆上下相生至㽔賔又重上生大吕長八寸二百四十三分寸之百四夷則上生夾鍾長七寸千一百八十七分寸之千七十五無射上生中吕長六寸萬九千六百八十三分寸之萬二千九百七】   【十四此三品於司馬遷班固所生之寸數及分倍焉餘則並同斯則泠州鳩所謂六間之道沈伏黜散越假之為用者也變通相半隨事之宜賛助之法也凡音聲之體務在和韵益則加倍損則减半其餘本音恒為無爽然則言一上一下者相生之道也言重上生者吹侯之用也於㽔賔重上生者適㑹為用之數故言律者因焉非相生之正也 梁武帝鍾律緯論云京房馬融鄭蔡邕至㽔賔並上生大吕而班固志㽔賔仍以次下生若從班義則夾鍾惟長三寸七分有奇律若過促則夹鍾之聲成一調中吕復去調半是過於無調仲春孟夏正當生養其氣舒緩不容短促求聲索實班義為六律為陽六吕為陰陽生陰為下生陰生陽為上生所謂律娶妻吕生子也至㽔賓重上生者㽔賔陽律當三分損一下生大吕今而曰上生則三分益一而上生大吕也一損一益長短之相去倍半異同之論何者為是晉志之言曰一上一下者相生之道也言重上生者吹候之用也於㽔賓重上生者適㑹為用之數故言律者因焉非相生之正也斯言得之矣何者十一月一陽生故陽生陰皆為下生五月一陰生故陰生陽皆為上生㽔賔五月陽律也于時陰為主故陽生陰為上生也吹律候氣變通之法當然也黄鍾為宫隔八而生七音至㽔賓而終窮則反故㽔賓重上生也班固論陰陽相生之正然不可施之推侯之用京馬鄭蔡論吹侯之用然不可施之相生之正若依班志陽律皆謂之下生陰吕陰吕皆謂之上生陽律則以損益計之十一月黄鍾律長九寸而十二月大吕止長四寸二分而已正月大簇律長八寸而二月夾鍾止長三寸七分而已三月姑洗律長七寸二分而四月中吕止長三寸三分而已不應長短之相間厠如是之不齊也依京馬鄭蔡之説自黄鍾以往陽生陰為下生自㽔賓以往陰生陽為上生則黄鍾九寸大吕八寸四分太簇八寸夾鍾七寸五分姑洗七寸一分中吕六寸七分陽氣自下達上漸得其序律管以次而减之亦有次第矣用以推律候氣則此是而彼非矣又况京馬鄭蔡以中吕長六寸七分則三分益一可以復生黄鍾之律班志以中吕長三寸三分則縱益其一烏能生黄鍾九寸之律哉是知班志論陰陽相生之正理則可而必施之吹候之用則當從京馬鄭蔡之説 史記律書㽔賔上生大吕律長七寸五分餘亦自㽔賓重上生也晉志乃曰上生大吕司馬遷班固之寸數皆倍焉何也夫十二辰之律隔八相生舊矣今晉志論大吕太簇皆未宫所下生上生之律應鍾為已宫所下生之律至于黄鍾獨不言所生之自不知午申戌子寅辰六位何以不與豈二位同一致邪】故律吕有純有分有合有間有損有益有正有變有體有用參伍錯綜成變化行神其數即為法其氣即為厯其聲即為樂故曰律者萬事之根本也成帝時京房作律凖推衍古法以盡其變律為寸則準為尺不盈尺者為分為小分以其餘正其强弱黄鍾律九寸凖九尺林鍾律六寸凖六尺太簇律八寸凖八尺其律有餘分推此數以増損之【原注黄鍾九寸包育八寸九分餘執始八寸八分餘丙盛八寸七分餘分動質末以次减二分】準狀如瑟長丈而十三絃中央一下有畫分寸其左右各六律六吕十二月中央則準太極元氣以為諸律清濁之節凡演四十八律合十二律為六十始於黄鍾包育而終於應鍾遲時自十一月至四月凡陽律則一演為五【原注黄鍾一律演於包育執始丙盛分動質末】陰吕則一演而為三【原注大吕演為分否陵陰少出】自六月至九月凡陽律則一演而為三【原注夷則演為觧形去南分積】陰吕則一演而為五【原注林鍾演為謙侍去㓕安度歸嘉否與】惟㽔賓應鍾皆一律演四㽔賓為變徴應鍾為變宫與諸律異也自十一月至四月皆陽為主故陽演一而為五陰演一而為三自六月至九月皆陰為主故陰演一而為五陽演一而為三自黄鍾至中吕陽生陰謂之下生自㽔賓至應鍾陰生陽謂之上生既推十二律為六十又分六十卦直日用事一卦六爻一爻當一日則周三百六旬之氣以之氣占事而不專於樂房誅而其法不傳故準雖在而莫知用之之術也【原注後漢書律厯志元帝時郎中京房眀五聲之音六律之數上使太子太傅韋成諫議大夫章雜試問房於樂府房對受學故小黄令焦延夀六十律相生之法以上生下皆三生二以下生上皆三生四陽下生陰陰上生陽終於中吕而十二律畢矣中吕上生執始執始下生去㓕上下相生終扵南事六十律畢矣夫十二律之變至扵六十猶八卦之變至扵六十四也宓犧作易紀陽氣之初以為律法建日冬至之聲以黄鍾為宫太簇為商姑洗為角林鍾為徴南吕為羽應鍾為變宫㽔賓為變徴此聲氣之元五音之正也故各終一日其餘以次運行當日者各自為宫而商徴以從焉禮運篇曰五聲六律十二管還相為宫此之謂也以六十律分期之日黄鍾自冬至始及冬至而復陰陽寒煥風而之占生焉於以檢攝羣音考其髙下茍非草木之聲則無不有所合虞書曰律和聲此之謂也】天下無二數古今一律房之術皆所固有特擴充以盡其變依放度數為之名義與易卦並為卜筮亦可謂善藏其用矣司馬遷論律以兵而要歸於神京房推律合卦而要歸於用皆得律外之意者也【原注史記律書王者制事立法物度軌則一禀於六律六律為萬事根本焉其於兵械猶所重故云望敵知吉凶聞聲効勝負百王不易之道也武王伐紂吹律聴聲推孟春以至于季冬殺氣相并而音尚宫同聲相從物之自然何足怪哉又曰數始於一終扵十成扵三氣始扵冬至周而復生神生扵無形成於有形然後數形而成聲故曰神使氣氣就形形理而有可或未形而未或同形而同而可班而可識聖人知天地識之别故從有以至未有以得細若氣㣲若聲然聖人因神而存之雖妙必效情核其華道者眀矣非其聖心以乗聰眀孰能存天地之神而成形之情哉神者物受之而不能知及其去來故聖人畏而欲存之唯若存之神之亦存其欲存之者故莫貴焉】   聲音   聲音者五聲八音也六律所以正五聲五聲所以節八音相生相變相始相終而樂斯成矣聲生於日律生扵辰猶天運地上陽動陰中也律位陽辰吕位陰辰合為六律統十二辰聲以陽日合扵陰日列為五位間居扵辰而統十日甲巳以木勝土故角為木乙庚以金勝木故金為商丙辛以火勝金故徴為火丁壬以水勝火故羽為水戊癸以土勝水故宫為土不激不鳴不憤不聲相反而後相和相克而後相生故十日相勝而生五聲五聲相合而具五行聲無形律有形有形生於無形無形資於有形所以相有而不可以相無律所以和聲聲所以用律也夫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皆上下相勝亦自相合猶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皆竒偶相生亦自相成天用五音以司日地用六律以司辰參伍以變究於六十皆其固有莫非自然此聲音之本也黄鍾為宫太簇為商姑洗為角林鍾為徴南吕為羽應鍾為變宫㽔賓為變徴此聲律之序也五聲之本生於黄鍾之宫其數八十一黄鍾之管長九寸九九八十一也三分宫損一下生徴徴數五十四林鍾長六寸六九五十四也三分徴益一上生商商數七十二太簇長八寸八九七十二也三分商損一下生羽羽數四十八南吕長五寸三分寸之一五九四十五又三分寸之一為四十八也三分羽益一上生角角數六十四姑洗長七寸五分寸之一七九六十三又五分寸之一為六十四也三分角損一生變宫三分變宫益一生變徴皆自黄鍾之宫益陰生律損陽生吕隔八相生還相為宫而成七音黄鍾天始林鍾地始太簇人始姑洗春始㽔賓夏始南吕秋始應鍾冬始謂之七始黄鍾得十二律之本七始得七音之正也【原注漢書律厯志書曰予欲聞六律五聲八音七始詠以出納五言七者天地四時人之始也今書無七始之文杜佑通典載隋鄭譯七調之説曰周有七音之律漢始有七始之義黄鍾為天始林鍾為地始太簇為人始姑洗為春始㽔賓為夏始南吕為秋始應鍾為冬始按左氏傳晏子謂聲亦如味一氣二體三四物五聲六律七音八風九歌以相成也杜預謂武王伐紂自午及子凡七月因此以數合之以聲昭之故以七同其數以律和其聲謂之七音或以宫商角徴羽變宫變徵為七音今曰七始得七音之正言漢志之七始得律中七音之正聲也】凡一律生五音黄鍾當子日有五子甲子為中吕之徴【原注中吕為宫則甲子為徴隔八左旋】丙子為夾鍾之羽戊子為黄鍾之宫庚子為無射之商壬子為夷則之角【原注十二位左旋自戊子宫數起庚壬甲丙次第相推黄鍾夷則中吕夾鍾各自為宫則五子應宫商角徴羽之音矣黄鍾一律變為五音其餘皆然】則黄鍾一律具五音也至於大吕當丑太簇當寅各以本律為宫次第左旋如五聲十二律還相為宫則一律生五音十二律生六十音又六之則三百六十音當期之月周而復始其音無窮故以五合十當天地生成之數隔八相生當河圖八卦之數以律生音當成卦六十四之數乗音衍律當卦爻三百八十四之數故知天下無二數縱横變化皆一易也黄鍾為宫則太簇為商為長男姑洗為角中男㽔賓為變徴少男林鍾為徴長女南吕為羽中女應鍾為變宫少女陽律為宫則陽律為商角變徴以相從至徴羽變宫則為陰矣陽極不生陽而生陰也大吕為宫則夾鍾為商為長女中吕為角中女林鍾為變徴少女夷則為徴長男無射為羽中男黄鍾為變宫少男陰吕為宫則陰吕為商角變徴以相從至徴羽變宫則為陽矣陰極不生陰而生陽也律以乾合坤有父之尊故陽抑陰以三男統三女吕以坤合乾有母之親故陰抑陽以三女統三男各一乾坤各生六子十律皆然隔一相推則宫商角徴羽而變徴變宫在正徴正宫之前隔八相生則宫徴商羽角而變宫變徴自角隔八亦在正宫之前此律生聲之序也夫五聲之清濁皆本於律吕之度數長者濁而短者清多者濁而少者清重者濁而輕者清厚者濁而薄者清故商清於宫角清於商徴清於角羽清於徴大濁不踰宫大清不踰羽踰則不成聲故五者中聲之則也濁乎本而清乎末旋轉而上天地之體也别而言之則宫商濁徴羽清角居清濁之中以相生焉則始於宫窮於角極於清濁之中則角又中聲之本而位乎三三才之道也故黄帝以清角大合神而師曠謂平公徳薄不足聽晉荀朂作笛律凡十律皆用四角律惟㽔賓林鍾用八角律以角為笛體中聲有見乎此矣【原注按荀朂笛律之制黄鍾之律長九寸大吕八寸四分太簇八寸夾鍾七寸四分姑洗七寸一分中吕六寸七分㽔賓重上生故六寸三分林鍾六寸夷則五寸六分南吕五寸三分無射五寸餘應鍾四寸五分此十二律長短之大畧也其毫釐秒忽則未計也黄鍾為宫則姑洗為之角大吕為宫則中吕為之角自宫律本位左旋第五位則角律也以隔八相生常法推之即宫生徴徴生商商生羽羽生角也十二律旋相為宫其法皆然荀朂制笛則用四角律如制黄鍾之笛則用姑洗角律也姑洗長七寸一分也四姑洗之律則四七二十八為二尺八寸又零一分得四分故黄鍾之笛長二尺八寸四分也如制大吕之笛則用中吕角律中吕長六寸七分也四中吕之律則四六二十四為二尺四寸又零七分為二寸八分故大吕之笛長二尺六寸八分也推而言餘可知矣惟㽔賓林鍾用八角律惟應鍾為變宫於四角律又四分益一餘皆四角律也其制笛必用角律以忖長短者何也角為笛體中聲上異宫商之濁下異徴羽之清以角得清濁之中也短者四之長者八之又十二律旋相為宫之法指諸掌上而左旋正宫居本位自宫隔一而為商自商隔一而為角自角隔一則為變徴變徴之次則正徴也自正徴復隔一而為羽自羽隔一而為變宫變宫之次正宫也第一孔正宫也第二孔變宫也第三孔為羽第四孔為徴第五孔為變徴笛體中聲角也笛後出孔商也黄鍾為宫則林鍾為下徴也又下徴之調則林鍾為宫餘亦以此相從也】故角者聲之達道而時中者也宫者聲之大本而執中者也然宫為主宫聲濁其餘諸律次第相應者皆自濁而清宫律長其餘諸律次第相應者皆自長而短宫位尊其餘諸律次第相應者皆自尊而卑此又清濁之等也夫五聲還相為宫而其律則以黄鍾為主黄鍾之律九寸為宫或損或益以宫商角徴羽九六相生陰陽之應也黄鍾為宫則太簇姑洗林鍾南吕以正聲應無有忽㣲之餘不復與他律為役同心一體之義也非黄鍾而他律自為宫者則有空積忽㣲非宫音之正也【原注忽㣲如鄭分一寸為數千也】黃鍾之宫屬仲冬而月令宫屬季夏律以十二月正位言令以行正位言土音宫王於四時而無乎不在宫亦周旋於十二律無乎不在以時言則在季夏以月言則在仲冬其為宫一也月令角屬木而為春商屬金而為秋律則黄鍾為宫太簇為商令言五音正位律言相生之義也故天地之四時生長收藏和暢肅殺一大五聲也人之四聲平上去入開發收閉一小五聲也故其音聲莫不叶韻一言數字自成律吕皆天地四時本然之聲也故開闢者律天也清濁者吕地也先閉後開者春也純開者夏也先開後閉者秋也純閉者冬也春聲為角夏聲為徴秋聲為商冬聲為羽皆發於中所以為宫以人觀天則有小大之分以聲觀聲其為五聲一也夫宫中也居中央以暢四方倡始施生為四聲之綱也商之為言章也物成熟可章度也角觸也物觸地而出戴芒角也徴祉也物盛大而繁祉也羽宇也物聚藏宇覆之也夫聲中於宫章於商觸扵角祉扵徴宇扵羽故四聲宫之紀也天之行水火木金土律之聲土金木火水於五常則宫信商義角仁徴禮羽智五事則宫思商言角貎徴視羽聽五臟則宫脾商肺角肝心徴腎羽其象則為君臣民事物土居中央有以宅物故宫為君金行於南北之間而有以通物故商為臣木材之用觸物而制之故角為民火性無常召之則至故徴為事水之翕張因時故羽為物宫為君徴為事故有變王道行王權也商為臣角為民羽為物故無變制之在上各有所止也有物然後生民有民然後有事有事然後立君有君然後有臣有臣然後生物物勝事事勝民民勝臣臣勝君如五行之相生相勝五聲之相損相益皆自然之理也故散而出之各有所宜合而總之莫不互備黄鍾主宫而或為徴角商羽太簇主商而或為宫徴羽角雜比成文而其變不可勝窮又特為變宫變徴者所以和其正聲而絡繹之也然皆本扵人心存乎徳行其思睿其徳信則宫和而治其君正其言從其徳義則商和而直其臣忠其貎恭其徳仁則角和而恵其民樂其視明其徳禮則徴和而寛其事簡其聽聰其徳智則羽和而實其財聚五事皆違五徳皆失則無非怗懘之音【原注敝敗不和貎怗昌亷反懘昌制反】宫亂則荒其君驕商亂則陂其臣壞角亂則憂其民怨徴亂則哀其事勤羽亂則危其財匱心動於中徳形扵聲而不能揜如風之鳴物噭者吸者咸其自取故樂者君子之徳音正心樂之本也八音之文始見扵虞書曰八音克諧曰予欲聞六律五聲八音而不言其名數器物曰戛擊鳴球搏拊琴瑟下管鼗鼔合止柷敔笙鏞以間擊石拊石簫韶九成球磬玉石也琴瑟絲也笙匏也鏞金也鼗鼔革也柷敔木也管簫竹也祗見七音之器而無土周官太師皆播之以八音金石土革絲木匏竹小師掌教鼓鼗柷敔塤簫管歌瞽矇掌鼔琴瑟眡瞭掌擊頌磬笙磬磬師掌教擊磬擊編鍾鍾師掌金奏笙師掌教龡【原注昌垂反】竽笙塤籥簫箎篴【原注音滌】管舂牘應雅鎛師掌金奏之鼓籥章掌土鼓豳籥則鍾鎛金奏金也磬石也琴瑟絲也鼓鼗革也柷敔木也笙竽匏也塤土鼓土也簫管籥箎篴竹也八音之器具六律五聲入扵形器而可稽矣鼓大鼓也所以作樂鼗小鼔也所以和樂天地之氣則鼓之以雷霆先王體之作樂故以革為鼔聲氣之本也始則鼓以作氣次乃和以盛氣八音合而樂斯成矣柷所以合樂也深尺有八寸二九之數也方二尺有四寸三八之數也樂由陽來三勝二九勝八樂之所以作也敔以止樂背之鉏鋙者二十七三九之數也其櫟長尺陰十之數也樂以陰止陰十勝九樂之所以終也塤燒土為之暴辛公所作虚内鋭上火也平底六孔水也陰陽之和聲也簫編竹為之以象鳯翼其聲以象鳯鳴舜所作也長尺有四寸二七之數也大者二十四管三八之數也小者十六管二八之數也篴長二尺有四寸三八之木數也其孔六水之成數也管如篴而小併而吹之也琴瑟木為之皆本乎道而入乎器形而上下之音也琴神農所作長三尺有六寸有六分周天三百六十有六度也廣六寸上下四方六合也其七日月五星七政也瑟伏羲所作長八尺一寸九九之數也廣尺有八寸二九之數也其二十有七三九之數也於琴而多故其文從八言絲之分也音不若琴之大故其文從七言音之細也大曰竽小曰笙皆女媧氏所作竽長四尺有二寸水火之合數也其簧三十有六水數也笙匏包竹而總之象植物之生也其管十九象天地之成數也其簧十三應律之餘以象閏也籥三孔主中聲而上下之也箎蘓公所作長尺四寸二七之數也七孔其上一孔曰翹示其不齊也與塤相合則齊六八十二律也舂牘營竹為之大五六寸長七尺端有兩孔築地而取聲應長六尺五寸中有椎如筩長五尺六寸鞔羊革以取聲與舂牘皆以手築地為樂節合竹革木之音也鍾大鍾鏄小鍾編鍾縣鍾皆金奏也初黄帝命伶倫截竹為十二管以吹律鑄銅為十二鍾以和聲故竹律為陽銅吕為陰六吕謂之同四律謂之鍾以鍾名律則以銅為之故八音之器竹銅居半典同之職掌六律六同之和以辨天地四方陰陽之聲凡聲髙聲䃂正聲緩下聲肆陂聲散險聲斂達聲贏㣲聲韽回聲衍侈聲莋弇聲鬱薄聲甄厚聲石【原注齊才計反䃂胡本反陂彼義反韽於瞻反侈昌氏反莋側百反弇音掩甄音震凡聲生扵形形異則聲異髙則鳬氏所謂鍾小而長也小而長則其形髙其聲上藏衮然旋如裹則其發也舒故曰髙聲䃂下則鳬氐所謂鍾大而短也大而短則其形下其聲發散疾而短聞故曰下聲肆正則上下直其形不髙不下而適於正則其聲緩而不速故曰正聲緩陂謂鍾形偏侈也則其聲散而不歛故曰陂聲散險謂鍾形偏弇也則其聲斂而不散故曰險聲斂逹謂鍾㣲大也則其聲贏而有餘故曰達聲贏㣲謂鍾形㣲小也則其聲韽小而不成故曰微聲韽回謂鍾形㣲圜也則其聲滛衍而無鴻殺故曰回聲衍侈謂鍾口過大也則其聲迫莋而出疾故曰侈聲莋弇謂中央寛而口狹則其聲鬱而不發故曰弇聲鬱薄謂鍾形適薄也則其聲動揺而甄掉故曰薄聲甄厚謂鍾形過厚也則其聲如石而不振故曰厚聲石夫天陽也地陰也東南方陽也西北方陰也然陰陽之中復有陰陽焉故髙聲䃂天之陽也正聲緩天之陰也下聲肆地之陰也陂聲散地之陽也險聲斂東方之陰也達聲贏東方之陽也㣲聲韽西方之陰也回聲衍西方之陽也侈聲莋南方之陽也弇聲鬱南方之陰也薄聲甄北方之陽也厚聲石北方之陰也】以十有二律為之度數以十有二聲為之齊量八者之中獨於鍾律具言十有二聲又扵鳬氏為鍾之制言薄厚之所震動清濁之所由出侈弇之所由興已厚則石已薄則播侈則莋弇則鬱長筩則震聲之失中皆在鍾制則金奏音聲之所重也【原注莋側百反説始鋭反樂之作以聲為主鍾之所尚者聲聲之所出者形形有不同則聲亦隨異薄厚侈弇者形也清濁者聲也作而起之謂之動動而逺聞謂之震薄厚之所震動侈弇之所由興即形而言其聲也清濁之所由出即聲而原其形也聲出於形之不同形出於制之異度是故其形厚者其聲石而不出其形薄者其聲播而多散其形侈者其聲迫莋而出疾其形弇者其聲鬱而不發其筩長則其聲震而逺聞凡此皆是人之失度而其聲之失中也】夫磬以泗濱之石聲清而浮者為之謂之浮磬又以玉為之其聲清越以長謂之鳴球磬氏為磬之制倨句一矩有半其博為一股為二鼔為三參分其股博去一以為鼓博參分其鼔博以其一為之厚已上則摩其旁已下則摩其耑其重輕薄厚之詳埒於鍾八音之中磬最難諧故也【原注倨音據句音鉤去起吕反上時掌反耑音端又音穿凡為磬必先度一矩為句一矩為倨而求其而以一矩有半觸其則磬之倨句也磬之制有大小亦假矩以定倨句非用其度爾其博為一博謂股廣也股為二鼓為三股謂磬之上大而接乎上者也鼓謂磬之下小而所當擊者也且以其博為一而廣四寸半言之股為二則其長九寸矣鼓為三則又加三分之一則其長一尺三寸半矣三分其股博去一以為鼓博則鼓廣三寸矣三分其鼔博以其一為之厚則其厚一寸矣已上謂其聲太清也摩其旁使薄而廣則其聲濁也已下謂其聲太濁也摩其耑使短而厚則其聲清矣】故書曰戛擊鳴球擊石拊石戛之不諧而擊之擊之不諧而拊之而後克諧詩曰依我磬聲八音之中磬音極清而逺以揚清者髙而逺者尊故其制象天其形曲折象天體之下覆其聲清揚象天氣之上騰故七音依之以為準無過不及各得其中而後諧猶五聲之於羽也樂記曰石聲磬磬以立辨惟其極清故動出而能辨也孟子曰金聲而玉振之金聲之也者始條理也玉振之也者終條理也知至至之知終終之始終條理八音克諧無相奪倫所謂辨也於是八音金石尤重所以特稱金石之樂此聲音之度數器物也夫律生於六氣十二月聲生扵五行十日音生扵八卦八風故曰夫舞所以節八音而行八風漢志曰天地之氣合以生風天地之風氣正十二律定人者繼天順地序氣成物統八卦調八風理八政正八節諧八音舞八佾監八方被八荒以終天地之功故八八六十四其義極天地之變又曰所以作樂者諧八音蕩滌人之邪意全其正性移風易俗也所謂八卦八風者八卦位八方各有風以鳴物西北方曰乾其音石其風不周正北方曰坎其音革其風廣莫東北方曰艮其音匏其風條正東方曰震其音竹其風眀庶東南方曰㢲其音木其風清眀正南方曰離其音絲其風景西南方曰坤其音土其風凉正西方曰兊其音金其風閶闔乾之為石者取其為玉為金堅剛之象也坎之為革者陽陷陰中将革陰而生陽也艮之為匏者艮為果蓏包藏而終始萬物物自是而生也震之為竹者震為蒼筤竹雷乃發聲律之本也㢲之為木者㢲為木為風撓萬物而使之鳴者也離之為絲者蠶與火同氣而資生於大火紉之急而聲生火烈而有聲也坤之為土者其本體也七月流火故燒而後有聲也此八卦之所以生八物也經之以六律㑹之以五聲無方成於有方無形成於有形合八方之風氣而被之八物審音可以觀政矣按東漢志冬夏至陰陽晷景長短之極㣲氣之所生也故使八能之士八人或吹黄鍾之律間竽或撞黄鍾之鍾或度晷景權水輕重水一升冬重十三兩或擊黄鍾之磬或鼓黄鍾之瑟軫間九尺二十五宫處於中左右為商徴角羽或擊黄鍾之鼓氣至之日正徳命八能士曰以次行事問音以竽八能曰諾五音各三十為闋正徳曰各五音律先唱五音並作二十二闋皆音以竽訖正徳曰八能士各言事八能士各書板文曰今月若干日甲乙日冬至黄鍾之音調君道得孝道褒商臣角民徴事羽物各一板【原注樂叶圖徴曰夫聖人之作樂不可以自娱也所以觀得失之效者也故聖人不取備於一人必從八能之士故撞鍾者當知鍾擊鼔者當知鼓吹管者當知管吹竽者當知竽擊磬者當知磬鼔琴者當知琴故八士曰或調陰陽或調律厯或調五音故撞鍾者以知法度鼓琴者以知四海擊磬者以知民事鍾音調則君道得君道得則黄鍾㽔賓之律應君道不得則鍾音不調鍾音不調則黄鍾㽔賓之律不應鼓音調則臣道得臣道得則太簇之律應管音調則律厯正律厯正則夷則之律應磬音調則民道得民道得則林鍾之律應竽音調則法度得法度得則無射之律應琴音調則四海合嵗氣百川一合徳神之道行祭祀之道得如此則姑洗之律應五樂皆得則應鍾之律應天地以和氣至則和氣應和氣不至則天地和氣不應鍾音調下臣以法賀主鼔音調主以法賀臣磬音調主以徳施於百姓琴音調主以徳及四海八能之士常以日冬至成天文日夏至成地理作陰樂以成天文作陽樂以成地理】八能者各能一音者八人也術業專工故其音審猶古之鼓方叔磬襄也其氣調則君道得臣民事物皆治盖古審音觀政之法也故八音皆應而八風以時至則天子有道中國太平四夷賓服乃為太和一音不應則一方有變二音不應則二方有變八音皆不應則天子失道四夷交侵而中國㣲謂之大變革命之象也石聲不應是謂反乾其道亂彊國弱弱國彊西北方亂而禍始於凉革聲不應是謂反坎其法亡陽國廢隂國興北方亂而禍始於并匏聲不應是謂反艮其分犯臣凌君子逆父東北方亂而禍始於幽竹聲不應是謂反震其動妄嵗凶歉民移流東方亂而禍始於青木聲不應是謂反㢲其政乖令不行事不治島夷亂而禍始於揚絲聲不應是謂反離其禮壞文物廢制度缺八蠻亂而禍始於荆土聲不應是謂反坤其徳逆妾上僣隂謀盛西南方亂而禍始於梁金聲不應是謂反兑其言誣讒乘誠邪陷正西戎亂而禍始於雍夫八物無情而氣為之兆故與政通而鳴其治亂石言於晉柩有聲如牛無為叩擊而自鳴其吉凶況制為法器協律吕應宫商而奏之哉故君子於樂以觀徳焉非徒聽其聲音而已也然而八音皆取於物而不及人者主道成徳皆本人心心之邪正皆兆乎氣氣之盛衰皆發乎聲感而為喜怒哀樂形而為治亂安危至於大動天地幽格神兆開乎先而莫之能禦故八音在物聽音在人扣之擊之吹之鼓之而後聽之以耳又聽之以心既聽之以心又聽之以氣察邪正辯陰陽審勝負知得失窮萬化之原見天地之心以施八政而合人聲故舜曰予欲聞六律五聲八音在治忽以出納五言汝聽五言則人聲也而責之以聽故樂以人聲為本聲以善聽為主耳聽心聽氣聽聲聽非惟調音制器以為樂逹誠暢和以通神無有逺近幽深遂知來物非天下之至神其孰能與於此故神也者妙萬物而為言於八卦無乎不在人也者妙衆音而為言於八音無所不知在卦而不與乎卦知音而不與乎音夫是之謂神人故天地萬物之聲皆在吾聽中吾之聲天地萬物亦自聽之卒之皆反於太虚至静而無聽為道樂天聽乃天下之至音也大司樂凡建國禁其滛聲過聲凶聲慢聲周衰禮壞樂崩雅亡而風遂變盡違先王之禁其音聲不復合於律吕莫不滛而失正過而失中凶而惡怒慢而瀆䙝列國皆然然鄭衛尤甚鄭人又甚扵衛謂之鄭聲故孔子語四代之制曰樂則韶武放鄭聲鄭聲滛記樂者曰鄭衛之音亂世之音也比於慢矣桑間濮上之音亡國之音也其政散其民流誣上行私而不可止也子夏曰鄭音好濫滛志宋音燕女溺志衛音趨數煩志齊音敖辟驕志按鄭衛二國變風之詩如溱洧東門之墠桑中墻有茨鶉之奔奔皆滛亂之詩也孔子取之而曰放鄭聲者非取其詩之義與其音也不没其實著其召亂亡國之本如春秋逆亂之事屢書特書皆所以垂勸戒正性情也其為放也深矣然三師入晉而霸業衰女樂歸而孔子去【原注左氏傳襄公十一年㑹于蕭魚鄭人賂晉侯以師悝師觸師蠲歌鍾二肆及其鎛磬女樂二八】卒莫為放鄭聲益盛而周遂亡矣厯戰國秦聖王不作雅樂不復漢興雜用秦楚燕代巴渝胡戎之樂孝武帝采詩夜誦以李延年為協律都尉而李夫人以倡幸衛子夫以謳進其為淫祀使童男女七十人俱歌昏祠至明而巫風大行至蠱禍興則為歸來望思之歌其衰思幾同亡國不復有夏聲矣於是内有掖庭才人外有上林樂府皆以鄭聲施於朝廷元帝尤喜鄭衛鼓琴瑟吹洞簫自度曲被歌聲分節度窮極眇遂怠於政優㳺不斷漢室始衰成帝復喜聲色二趙以倡寵而鄭聲尤甚黄門名倡丙彊景武之屬富顯於世貴戚五侯定陵富平之家【原注五侯王鳳等也定陵淳于長富平張放也】滛侈過度至與人主爭女樂而漢亾矣東漢眀章之世雖為雅樂而終不能放鄭衛未幾雅亾而鄭復盛至於後世流風頺靡以從欲玩耳為快沈約輩乃磨切音韻而江總之徒益為流連光景之詩滛詞艷曲有新聲犯聲側聲正殺寄殺偏字旁字雙字平字等調奇邪曲巧怨悲哀思煩碎迫側窅冶澹沲先王正聲不復得聞風俗厖壊運命回促矣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八十七下下  元 郝經 撰   録第五下下   禮樂   代樂   易象傳曰雷出地奮豫先王以作樂崇徳殷薦之上帝以配祖考此王者代樂之理也一陽伏於二隂之下相薄而成聲故為雷黃鍾建子七日反下乾陽來復轉斡一元潛於地中夾鍾建卯當震之位藴括三元通暢發聲奮出地上坤順震動和順積中發為音聲天地之樂也先王觀此以天地之樂作人之樂以人與萬物之聲合天地之聲别為六律形為五聲比為八音用為六樂象為六舞盛以薦上帝尊以配祖考而代樂作矣帝皇而上制不可考虞書帝曰䕫命汝典樂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八音克諧無相奪倫神人以和其制始見諸此詩之言以導志歌之作以永言五聲依歌之永六律和歌之聲八音乃能諧合而後可以為樂則心者聲音之主律呂度數乃其具也夔曰戞擊鳴球拊琴瑟以詠祖考來格詠所謂歌詩也堂上之樂終之以永所謂聲依永也登歌而衆聲依之見人聲之貴也曰下管鼗鼓合止柷敔笙鏞以間鳥獸蹌蹌堂下之樂無歌示物聲之賤也簫韶九成鳯凰來儀䕫曰於予擊石拊石百獸率舞庶尹允諧帝庸作歌臯陶乃賡載歌又歌韶舜樂也簫以奏之成一終也九成則九奏九終也舜徳既至執中應和心和則氣和氣和則聲和百官和於朝萬物和於野合於太和樂已至矣故律和聲則神人和戛擊以詠祖考來格則神和笙鏞以間鳥獸蹌蹌則萬物和至於簫韶九奏難致之鳯鳥亦至石磬既諧無情之獸亦舞其動天地感神者如此帝用是作歌益之以共愼臯陶賡歌又申之以勸戒不以樂為樂以不德為憂此其為至徳至樂也與有樂歌而無樂舞其所謂詩而永歌之者亦無其辭厯夏商世樂雖有名其歌章亦不可考宋戴公時正考甫得商頌十二篇於周太師又亡其七篇孔子刪次祗有那烈祖鳥長發殷武五篇詩至文武周召為盛頌聲作於成康之際故周樂歌方之唐虞夏商為備正風周南十一篇召南十四篇正變之間七篇正小雅二十二篇正大雅十八篇周頌三十一篇皆大司樂太師諸屬典掌教肄以為樂歌用之郊廟朝㑹燕射聘享皆節之以六律文之以五聲播之以八音别人之聲以倡以和而登歌為首猶有虞氏之貴人聲也故太師教六詩曰風曰賦曰比曰興曰雅曰頌以六徳為之本以六律為之音大祭祀率瞽登歌大射率瞽歌射節小師掌教歌登歌徹歌瞽矇掌歌諷頌詩掌九徳六詩之歌鍾師掌金奏九夏王夏肆夏昭夏納夏章夏齊夏族夏祴夏驁夏【原注齊側皆反祴古哀反驁五羔反鼓人曰以晉鼓鼓金奏則此所謂金奏盖擊金以為奏樂之飾也名官曰鍾師則其樂雖用鼓而以金為主凡樂事以鍾鼓奏九夏鍾師擊磬而兼言鼓者鍾鼓相為用故也夏之為言大也文明也樂歌之大而文明者有九王夏則所謂王出入則奏王夏是也肆夏則尸出入奏肆夏是也昭夏則牲出入奏昭夏是也納夏章夏齋夏族夏於文無所見而杜子春云四方賔來乃奏納夏臣有功奏章夏夫人祭奏齊夏族人侍奏族夏理或然也祴或作陔通用也鄉飲酒鄉射燕禮大射賔醉將出皆云奏陔則陔者陔切之使不失禮也曰祴亦有戒意大射禮公入奏驁夏則諸侯射於四郊自外而入所奏也此九夏惟王夏王得奏之自肆夏以下雖諸侯亦得用故燕禮奏肆夏若大夫之奏肆夏則僭禮也故郊特牲云大夫之奏肆夏由趙文子始所以譏之也】凡射王奏騶虞諸侯奏貍首卿大夫奏采蘋士奏采繁【原注貍首逸詩奏之以為射節也】左氏傳金奏肆夏之三工歌文王之三鹿鳴之三【原注肆夏之三肆夏一名繁韶夏一名遏納夏一名渠文王之三大雅之首文王大明緜也鹿鳴之三小雅之首鹿鳴四牡皇皇者華也】鄉飲酒禮工入升歌三終笙入三終間歌三終皆正雅正風之詩以為樂歌也【原注升歌三終謂歌鹿鳴四牡皇華也笙入三終謂笙南陔白華華黍也間歌三終謂歌魚麗笙由庚歌南有嘉魚笙崇丘歌南山有臺笙由儀也合樂三終謂歌闗雎則笙鵲巢合之歌葛覃則笙采蘩合之歌卷耳則笙采蘋合之也終謂終一奏也升歌笙入則以一篇為一終間歌合樂則以二篇為一終必以終言之者終一奏然後止故也且終則有始初奏既終然後再奏有始再奏既終然後三奏有始是以謂之終焉】其辭備其義皆可考無非厚人倫美教化移風俗奉天事神正心脩身崇畏敬戒逸欲謹獨保命之事亦有虞氏賡載㡬康明良之義也其大祀事用於三禮之際尤大且備按大司樂奏黄鍾歌大呂舞雲門以祀天神奏太簇歌應鍾舞咸池以祭地祗奏姑洗歌南呂舞大㲈以祀四望奏㽔賔歌函鍾舞大夏以祭山川奏夷則歌小呂舞大濩以享先妣奏無射歌夾鍾舞大武以享先祖凡六樂文之以五聲播之以八音夫奏用八音之器奏之也歌與舞人為之也器一而人二人為之主也天者氣之始萬物之所本體陽用神妙不可測非原始反本則不足以致故下奏黄鍾之律登歌大呂之章舞雲門大卷之樂貴本尚始也黄鍾陽律而位子大吕隂同而位丑【原注子丑律同言始合也】日月㑹子則斗建丑日月㑹丑則斗建子故子與丑合登隂降陽以合樂也【原注鄭曰大師掌六律六同以合隂陽之聲者聲之隂陽各有合黄鍾子之氣也十一月建焉而辰在星紀大呂丑之氣也十二月建焉而辰在枵太簇寅之氣也正月建焉而辰在娵訾應鍾亥之氣也十月建焉而辰在析木姑洗辰之氣也三月建焉而辰在大梁南呂酉之氣也八月建焉而辰在壽星㽔賔午之氣也五月建焉而辰在鶉首林鍾未之氣也六月建焉而辰在鶉火夷則申之氣也七月建焉而辰在鶉尾中呂巳之氣也四月建焉而辰在實沈無射戌之氣也九月建焉而辰在大火夾鍾卯之氣也二月建焉而辰在降婁辰與建交錯貿處如表裏然是其合也】雲門大卷黃帝之樂也德如雲出故曰雲門能聚物故曰大卷六樂之始也有天之象焉故以祀天地者形之始萬物之所自出體隂用順大不可極非順陽極隂則不足致故下奏太簇之律登歌應鍾之章而舞大咸之樂貴形尚備也【原注太簇人陽之元始應鍾隂呂之極備也】太簇陽律而位寅應鍾隂同而位亥寅與亥合故登隂降陽以合樂也大咸堯之樂也又曰大章又曰咸池章章之也大無能名也咸感也池澤也其徳章其道大莫不被其澤而感之有地道焉故以祭地四望者五嶽四鎮四瀆四方之所望也繼地而生成萬物者也非萬物之潔齊而極其成則不足致故下奏姑洗之律登歌南呂之章而舞大㲈之樂貴齊尚成也【原注姑洗當㢲萬物之潔齊南呂當兑萬物之西成也】姑洗陽律而位辰南呂隂同而位酉辰與酉合故登隂降陽以合樂也大㲈舜之樂也舜徳大而能紹堯故曰大㲈其樂九成故又曰九㲈以聖繼聖重華協帝有繼地生物之象焉故以祀四望山以止為功川以聚為德非極其所止原其所聚則不足致故下奏㽔賔之律登歌林鍾之章而舞大夏之樂貴止尚聚也【原注㽔賔陽極而止林鍾隂所聚也】㽔賔陽律而位午林鍾隂同而位未午與未合故登隂降陽以合樂也大夏禹之樂也功莫大於禹夏則萬物盛大文明之時也故書曰文命敷于四海黃帝之樂歌道堯舜之樂歌徳至禹之樂而歌功者皇降而帝帝降而王也禹於山川之功大故以祭山川先妣者先王之母也徳以致養義以從祖非坤徳乾陽則不足致故下奏夷則之律登歌中呂之章而舞大濩貴柔尚從也【原注夷則當坤隂之盛也中呂位已乾之極也】夷則陽律而位申中呂隂同而位巳申與巳合故登隂降陽以合樂也大濩湯之樂也代虐以寛民獲其所猶子之歸母也故以享先妣先祖者有功徳而創業垂統使後王繼承之者也非帝之所自出律之所終極則不足致故下奏無射之律登歌夾鍾之章而舞大武貴勤尚尊也【原注無射陽律之極夾鍾帝出乎震也】無射陽律而位戌夾鍾隂同而位卯戌與卯合故登隂降陽以合樂也大武武王之樂也除殘誅暴以即武功而有天下其勤至矣故以祀先祖先言奏後言歌自下而上先言律後言同自隂而陽所謂聲依永律和聲也皆隔六相合所謂六律六同合隂陽之聲也舞六代之樂所謂樂備徧舞也其歌章所謂清廟執競昊天有成命之諸詩也皆不假作為而莫非自然所以為樂之經也又曰凡六樂一變而致羽物及川澤之示再變而致臝物及山林之示三變而致鱗物及丘陵之四變而致毛物及墳衍之五變而致介物及土六變而致象物及天神此言樂之變通感格之序也變者樂之終而更作也凡一律始終為一樂六律六終乃為六樂其變淺則所感淺其變深則所感深淺則格乎輕虛深則格乎重實羽物禽鳥之屬飛而輕川澤水之所聚重而虛故一變而即致臝物蛙螾之屬重於羽物山林木石之積實於川澤故再變而致鱗物魚龍之屬沉潛於淵又重於臝物丘陵積土高大又實於山林故三變而致毛物虎豹之屬穴於山林又重於鱗物墳衍水涯之積衍水土之交又卑而濕實於丘陵故四變而致介物龜鼈之屬穴於水土又重於毛物土則居於地中又實於墳衍故五變而致夫象物高深幽窅不可致詰日月星辰風雨雷霆之屬也尤為重而天神則高明在上蕩蕩無極故六變而後致也變愈多則感愈深感愈深則致愈逺浮以際乎上高逺者無不格沉以窮乎下深厚者無不究輕及於羽臝重及於鱗介麟鳳龜龍之四靈咸致猶夫舜之百獸率舞鳳凰來儀而樂之用極矣又曰凡樂圜鍾為宫黄鍾為角太簇為徴姑洗為羽靁鼓靁鼗孤竹之管雲和之琴瑟雲門之舞冬日至於地上之圜丘奏之若樂六變則天神皆降可得而禮矣凡樂函鍾為宫太簇為角姑洗為徴南吕為羽靈鼓靈鼗絲竹【案周禮孫竹此作絲竹故下文有絲為陰陽之説今仍之】之管空桑之琴瑟咸池之舞夏日至於澤中之方丘奏之若樂八變則地皆出可得而禮矣凡樂黄鍾為宫大吕為角大簇為徴應鍾為羽路鼓路鼗陰竹之管龍門之琴瑟九徳之歌九㲈之舞於宗廟之中奏之若樂九變則人可得而禮矣此言樂之變通感格之理也祀天神以夾鍾為宮者房心卯位天帝明堂帝出之方故為天神之宫而黃鍾為角太簇為徴姑洗為羽而六變者隔一相繼也由卯至申其數六繼者道之序天尚道故取其序之自然用靁鼓靁鼗孤竹之管雲和之琴瑟雲門之舞者雷為天聲孤為陽竒雲為天施取其象也祭地示以林鍾為宮者井坤位天社主土致養之方故為地示之宫而太簇為角姑洗為徴南呂為羽而八變者隔八相生也由未至寅其數八生者功之本地尚功故取其生之自然用靈鼓靈鼗絲竹之管空桑之琴瑟咸池之舞者靈為地徳絲為隂偶隂道空乏池為方澤取其象也享人以黃鍾為宫者虛危子位死者北首宗廟所在隂幽之方故為人之宮而大呂為角太簇為徴應鍾為羽而九變者律呂相合也由子至申其數九合者情之親人尚情故取其情之自然用路鼓路鼗隂竹之管龍門之琴瑟九徳之歌九㲈之舞者路為人道隂以和陽龍能變化九徳之歌水火金木土榖正徳利用厚生皆所以致養九㲈之舞韶樂九成皆所以繼志故取其象也始皆奏宫者律呂之本聲音之原盥而不薦齋莊誠一致共存神所以合三統之始也六樂三禮皆不用商者祭所以懐柔百神尚親崇仁以致孝享商剛金殺故不用也郊焉而天神降社焉而地出廟焉而人享通其變極其數象其器以律合易以聲用道與天地合而四時通猶夫有虞氏之神人以和祖考來格非周公其孰能為之哉夫律奏於上所以象天也登歌於中所以象人也蹈舞於下所以象地也故樂以舞終舞者樂之極也然有大舞有小舞雲門咸池大㲈大夏大濩大武以祀天地四望山川妣祖者六大舞也樂師教國子有帗舞有羽舞有皇舞有旄舞有干舞有人舞以祀社稷宗廟四方辟廱星辰者六小舞也【原注鄭曰故書皇作䍿鄭司農云帗舞者全羽羽舞者析羽皇舞者以羽冒覆頭上衣飾翡翠之羽旄舞者氂牛之尾干舞者兵舞人舞者手舞社稷以帗宗廟以羽四方以皇辟廱以旄兵事以千星辰以人舞䍿讀為皇書亦或為皇謂帗析五采繒今靈星舞子持之是也皇雜五采羽如鳯凰色持以舞人舞無所執以手袖為威儀四方以羽宗廟以人山川以干旱暵以皇】然皆不見其行綴進退之數手舞足蹈之節虞書謂帝乃誕敷文徳舞干羽于両階始見文武執干與羽之制至周而緫謂之萬舞文用羽籥武用干戚春秋書考仲子之宫初獻六羽左氏傳曰公問羽數於衆仲對曰天子用八諸侯用六大夫四士二夫舞所以節八音而行八風故自八以下始見文舞佾數而不及武公羊氏載子家駒之言曰朱干玉戚以舞大夏八佾以舞大武則六大舞皆兼文武之聲容也按樂記賔牟賈問於孔子曰夫武之備戒之已久何也對曰病不得其衆也咏嘆之滛泆之何也對曰恐不逮事也發揚蹈厲之已蚤何也對曰及時事也武坐致右憲左何也對曰非武坐也聲淫及商何也對曰非武音也曰若非武音則何音也對曰有司失其傳也若非有司失其傳則武王之志荒矣曰夫武之備戒之已乆則既聞命矣敢問遲之遲而又乆何也子曰夫樂者象成者也緫干而山立武王之事也發揚蹈厲太公之志也武亂皆坐周召之治也且夫武始而北出再成而滅商三成而南四成而南國是疆五成而分周公左召公右六成復綴以崇天子夾振之而駟伐盛威於中國也分夾而進事蚤濟也乆立於綴以待諸侯之至也且女獨未聞牧野之語乎武王克殷反商未及下車而封黃帝之後於薊封帝堯之後於祝封帝舜之後於陳下車而封夏后氏之後於投殷之後於宋封王子比干之墓釋箕子之囚使之行商容而復其位庶民弛政庶士倍禄濟河而西馬散之華山之陽而弗復乗牛散之桃林之野而弗復服車甲衅而藏之府庫而弗復用倒載干戈包之以虎皮將帥之士使為諸侯名之曰建櫜然後天下知武王之不復用兵也此大武之進退聲容之義也則雲門大咸之義亦皆象其徳矣昭其律節其音赴其歌蹈其徳所以為代樂周人兼用六代徳音盛矣其小舞第其義小其律呂音節之本於徳一也此三代之樂有徴者也至秦而盡廢不傳漢興叔孫通因秦樂人制宗廟樂大祝迎神於廟門奏嘉至猶古降神之樂皇帝入廟門奏永至以為行歩之節猶古采薺肆夏也【原注樂師教樂儀行以肆夏趨以采薺劉徳曰樂歌在逸詩薺才私反】乾豆上奏登歌【原注乾豆脯羞之屬】猶古清廟之歌登歌再終下奏休成之樂皇帝就酒東廂奏永安之樂皆依放秦聲無復奏律依永和聲蹈徳之義祗鏗鏘鼓舞而已周有房中樂秦曰壽人髙祖樂楚聲故其姬唐山夫人作房中祠樂皆楚聲也【原注唐山姓也】秦夷楚蠻僭王稱帝以為一代興王之樂其終不能興禮樂比隆三代昉乎此矣髙祖廟奏武徳文始五行之舞孝文廟奏昭徳文始四時之舞孝武廟奏盛徳文始四時五行之舞武徳舞者象行武以除亂如周大武也文始舞者本周㲈樂故舜九㲈也五行舞亦周舞祀五帝之樂也秦更五行四時舞者孝文所作示天下之安和也孝景采武徳舞以為昭徳以尊大宗廟至孝宣采昭徳舞舞為盛徳以尊世宗廟諸帝廟皆常奏文始四時五行舞髙祖又作昭容樂禮容樂昭容者猶古之昭夏也出於武徳舞禮容者出於文始五行舞初黃帝之樂歌道唐虞之樂歌徳禹湯武王之樂歌功道不兼徳徳不兼功不敢備也漢之樂舞謂武盡美而韶盡善乃皆兼之備極功徳曰昭曰盛曰四時曰五行獨髙列聖宰天地乗造化如秦人兼皇帝之號謂古莫若上不及祖宗功徳皆已為之巍然天地一我古今一我皆夸毗之志非制也其祀天地四方日月星辰社稷嶽瀆之章皆非六代之故當時文臣制為美大之名溢美之辭無復虞周歌頌勸戒肅雝天人之意髙祖過沛醉酒而作大風之歌令沛中童兒百二十人習歌之遂用於沛宫原廟以為代樂孝武定郊祀作樂歌十九章備述功徳格於幽顯遂致祥瑞以明得意集趙代秦楚之歌謳司馬相如之詩賦略論律呂以合八音侈浮髙文之制矣東漢郊廟仍用文始五行之舞羣祀諸樂皆如舊章唯八佾雲翹育命之舞不知所出蔡邕樂志曰漢樂四品一曰大予樂典郊廟上陵殿諸食舉之樂二曰周頌雅樂典辟雝饗射六宗社稷之樂三曰黄門鼔吹天子所以燕樂羣臣四曰短簫鐃歌軍樂也然凡而不目其制不可考樂闋於秦漢以來不知先王制作之本而正聲雅義不傳其諸樂舞各以其意為之有依放古樂者有雜用古今樂者有皆創為之者是以卒歸於鄭衛而不自知也曹氏簒代推本二漢制為代樂初有杜䕫舊雅樂四曲一鹿鳴二騶虞三伐檀四文王皆古聲辭曹叡太和中左延年改騶虞文王伐檀三曲更自作曲名雖存而音節實異䕫曲唯鹿鳴不改正旦大㑹太尉奉璧羣后行禮東廂雅樂是也又改行禮詩三篇一於赫篇詠曹操聲節與古鹿鳴同二巍巍篇詠曹丕用延年所改騶虞聲三洋洋篇詠曹叡用延年所改文王聲四復用鹿鳴鹿鳴之聲重用而除古伐檀用雅詩之名而無其音又雜以變風去取任意不足以為樂矣周官鞮鞻氏【原注鞮丁兮反鞻九具反】掌四夷之樂與其聲歌四夷之樂東方曰靺南方曰任西方曰侏離北方曰禁鞮鞻夷人所履之革也以為號示革其俗而行中國之道也凡祭祀燕饗使率其屬而歌舞之示王化之服逺也非樂其俗而觀聽之以夏用夷也戰國以來夷歌胡舞已徧中國漢初閬中范因率賨人從髙祖定三秦封因為閬中侯復賨人七姓其俗喜舞髙祖樂其猛鋭數觀其舞後使樂人習之閬中有渝水因其所居故名曰巴渝舞舞曲有矛渝本歌曲安弩渝本歌曲安臺本歌曲行辭本歌曲總四篇其辭既古莫能曉其句度建安末曹操自為魏王使軍謀祭酒王粲改創其詞粲問巴渝帥李管种玉歌曲意試使歌聽之以考校歌曲而為之改為矛渝新福歌曲弩渝新福歌曲安臺新福歌曲行辭新福歌曲行辭以述魏徳曹丕黃初三年又改巴渝舞曰昭武舞曹叡景初元年尚書奏考覧三代禮樂遺曲據功象徳奏作武始咸熈章斌三舞皆執羽籥蠻夷小舞遂為郊廟代樂聲容兼備文武夏變於夷矣於是南北七代遂無中國之聲皆尊胡部漢魏啓之也周官鏄師軍大獻則鼓其愷樂戰勝獻功以為樂也城濮之戰振旅愷以入于晉是也漢有短簫鐃歌以為軍樂其曲有朱鷺思悲翁艾如張上之回雍離戰城南巫山髙上陵將進酒君馬黄芳樹有所思雉子班聖人出上邪臨髙臺逺如期石留務成雲黄爵行釣竿等曲列於鼓吹多序戰陣之事及曹丕簒代改其十二曲使繆襲為詞述以功代漢改朱鷺為楚之平言魏也改思悲翁為戰滎陽言曹操也改艾如張為獲呂布言曹操東圍臨淮擒吕布也改上之回為克官渡言曹操與袁紹戰破之於官渡也改雍離為舊邦言曹操勝袁紹於官渡還譙收藏死亡士卒也改戰城南為定武功言曹操初破鄴武功之定始平此也改巫山髙為屠栁城言曹操越北塞厯白檀破三郡烏桓於栁城也改上陵為平南荆言曹操平荆州也改將進酒為平闗中言曹操征馬超定闗中也改有所思為應帝期言曹丕以聖徳受命應運期也改芳樹為邕熈言魏氏臨其國君臣邕穆庶績咸熈也改上邪為太和言曹叡繼體承統太和改元徳澤流布也其餘並同舊名夫止戈為武故大武之音容行綴終於建櫜示不復用也漢魏之際乃事别為章以奏武功是樂於殺人也惡足以為樂哉孫氏據吳亦使韋曜製十二曲名以述功徳受命改朱鷺為炎精缺言漢室衰孫堅奮迅猛志念在匡救王迹始乎此也改思悲翁為漢之季言堅悼漢之微痛董卓之亂興兵奮擊功盖海内也改艾如張為攄武師言權卒父之業而征伐也改上之回為烏林言曹操既破荆州順流東下欲來爭鋒權命將周瑜逆擊之於烏林而破走也改雍離為秋風言權悦以使人人忘其死也改戰城南為克皖城言曹操妄圖并兼而權親征破之於皖也改巫山髙為闗背徳言關羽背徳而權擒之也改上陵曲為通荆州言權與漢交好齊盟中有關羽自失之□終復初好也改將進酒為章洪徳言權章其大徳而逺方來附也改有所思為順歴數言權順籙圖之符而建大號也改芳樹為承天命言其時主聖徳踐位道化至盛也改上邪曲為化言其時主脩文武則天而行仁澤流洽天下喜樂也其餘亦用舊名不改漢有鼙舞施於燕享傅毅張衡所賦皆其事也舊有五篇一關中有賢女二章和二年中三樂乆長四四方皇五殿前生桂樹曹植鼙舞詩序云故漢靈帝西園鼓吹有李堅者能鼙舞遭世荒亂堅播越關西隨將軍段煨先帝聞其舊妓下書召堅堅年踰七十中間廢而不為又古曲甚多謬誤異代之文未必相襲故依前曲作新歌五篇鼓角橫吹曲周官以鼖鼓鼓軍事蚩尤氏帥魑魅與黃帝戰于涿鹿帝乃命始吹角為龍鳴以禦之其後曹操北征烏丸越沙漠而軍士思歸於是减為中鳴而更悲矣胡角本應胡笳聲後漸用之橫吹有雙角即胡樂也張騫入西域傳其法於西京惟得摩訶兠勒一曲李延年因胡曲更造新聲二十八解乗輿以為武樂東漢以給邊和帝時萬人將軍得之魏以來二十八解不復具存祗有黄鵠隴頭出闗入關出塞入塞折楊栁黃覃子赤之楊望行人十曲魏世有孫氏善舊曲宋識善擊節唱和陳左善清歌列和善吹笛郝索善彈筝朱生善琵琶皆能發新聲云相和漢舊歌也絲竹更相和執節者歌本一部曹叡分為二更逓夜宿本十七曲朱生宋識列和等復合之為十三曲但歌四曲自漢世無節作妓最先唱一人唱三人和曹操尤好之時有宋容華者清徹好聲尤善此曲吳歌雜曲並出江南漢吳舊歌也公莫舞項莊劔舞項伯以袖隔之使不得害漢王也魏以來為巾舞白紵舞吳舞也鐸舞歌一篇幡舞歌一篇鼔舞伎六曲並陳於元㑹東漢正旦天子臨徳陽殿受朝賀舍利從西方來戯於殿前激水化成比目魚跳躍嗽水作霧翳日畢又化龍長八九丈出水逰戱燿日光以兩大絲繩繫兩柱頭相去數丈兩倡女對舞行於繩上相逄切肩而不傾故魏以來有夏育扛鼎巨象行乳神龜抃舞背負靈嶽桂樹白雪畫地成川之樂拂舞亦陳於殿庭楊序云自到江南見白符舞或言白鳬鳩舞云有此來數十年矣察其辭㫖乃吳人患孫皓虐政思屬晉也以上樂章古辭並漢世歌謡如江南可採蓮烏生十五子白頭吟鳳將雛歌之屬皆是也黍離為王風已不能雅況漢魏之下乎情之所感不能止於禮義發為咏歌往往流而不反大都為不制之辭章終於淫泆哀思如春江花月夜玉樹後庭花總為亡國之音矣【原注二者陳後主所制樂章】   議曰禮自陰隲樂由陽作禮本乎徳樂幾于道禮有方而樂無體經制易定而知音鮮矣徵諸載籍自師曠季札外不復聞人以仲尼之聖猶學於萇師襄而正於周太師然後樂正雅頌各得其所見禮而知政聞樂而知徳集列聖之成而師萬世能知之乃能作之能作之乃能聽之也後世聰明弗逮曠札聖弗逮仲尼時無二帝三王學無太師萇世無百年之治不能勝殘去殺而欲以私計臆决猜揣之不能以音律制器乃以器求音律是以秦漢而下數十代千有餘年制禮作樂者不啻數十百人而卒無成惟宋西都邵雍深造自得審音聲知律吕能壊一禮樂作一禮樂者也乃祗見於皇極經世一書不為當世制作以為經制惜哉   贊曰天秩殊分道鳴正音規矩羣倫宣陶滯淫卑髙位嚴哀樂感深制禮作樂先王極治燮和神人經緯天地唐虞始隆成康大備姬轍東遷王道廢缺大夫交政陪臣遂竊八佾舞庭三家雍徹秦血滔天大典崩壊民散政亡毒流俗敗遂世茍且無復三代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八十八    元 郝經 撰   録苐六   刑法【闕】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八十九    元 郝經 撰   録第七   食貨   理財足食經國之急務先王之所甚重故為八政之首【原注洪範三八政一曰食二曰貨】然在於足民蔵富時使薄斂而已故書曰食哉惟時易曰節以制度不傷財不害民曰與其有聚斂之臣寧有盜臣國不以利為利以義為利長國家而務財用者必自小人矣是以先王井地以均之什一以平之宰以制之【原注周禮天官冢宰以九賦斂財賄以九式均節財用以九貢致邦國之用】使吏祿足以代耕而民自食其力上不壅聚而天下殷富家無兼并而民不凍餒得以事親哀喪敬老慈幼鰥寡孤獨廢疾者有養仁政行而天下平頌聲作而王道成二帝三王之治本於是焉在【原注春秋公羊傳初稅畆初者何始也稅畆者何履畆而稅也初稅畆何以書譏何譏爾譏始履畆而稅也何譏乎始履畆而稅古者什一而籍古者曷為什一而籍什一者天下之中正也多乎什一大桀小桀寡乎什一大貉小貉什一者天下之中正也什一行而頌聲作矣何休曰頌聲者太平歌頌之聲帝王之髙致也春秋經傳數萬指意無窮状相湏而舉相持而成至此獨言頌聲作者民以食為本也夫饑寒並至雖堯舜行化不能使野無冦盜貧冨兼并雖臯陶制法不能使强不凌弱是故聖人制井田之法而口分之一夫一婦受田百畆以養父母妻子五口為一家公田十畆即所謂什一而稅也廬舎二畆半凡為田一頃十二畆半八家而九頃共為一井故曰井田廬舎在内貴人也公田次之重公也私田在外賤私也井田之義一曰無泄地氣二曰無費一家三曰同風俗四曰合巧拙五曰通貨財因井田以為市故俗語曰市井種不得種一以備災害田中不得有樹以妨五還廬舎種桑荻雜菜畜五母雞兩母豕果種疆畔女工蠶織老者得衣帛焉得食肉焉死者得葬焉多於五口名曰餘夫餘夫以率受田二十五畆十井共出兵車一乗司空謹别田之髙下善惡分為三品上田一嵗一墾中田二嵗一墾下田三嵗一墾肥饒不得獨樂墝埆不得獨苦故三十年一换主易居財均力平兵車素定是為均民力彊國家在田曰廬在邑曰里一里八十户八家共一巷中里為校室選其耆老有髙徳者名曰父老其有辯䕶伉徤者為里正皆受倍田得乗馬父老比三老孝弟官屬里正比庶人在官吏民春夏出田秋冬入保城郭田作之時春父老及里正旦開門坐墊上晏出後時者不得出莫不持樵者不得入五穀畢入民皆居宅里正趨緝續男女同巷相從夜績至于夜中故女工一月得四十五日作從十月盡正月止男女有所怨恨相從而歌饑者歌其食勞者歌其事男年六十女年五十無子者官衣食之使之民間求詩鄉移于邑邑移于國國以閒于天子故王者不出牖户盡知天下所苦不下堂而知四方十月事訖父老教于校室八嵗者學小學十五者學大學其有秀者移于鄉學鄉學之秀者移于庠庠之秀者移于國學學于小學諸侯嵗貢小學之秀者于天子學于大學其有秀者命曰進士行同而能偶别之以射然後爵之士以才能進取君以考功受官三年耕餘一年之畜九年耕餘三年之積三十年耕有十年之儲雖遇唐堯之水殷湯之旱民無近憂四海之内莫不樂其業故曰頌聲作矣】及秦人廢井田開阡陌分家出贅以事冨彊【原注漢書賈誼曰家冨子壮則出分家貧子壮則出贅】財始聚于上而民始兼并始有甚冨甚貧之民冨者厭粱肉而貧者轉死溝壑而莫之恤無復先王之政矣漢興髙后文景之際與天下休息勸課農桑使民著本屢除田租至三十而稅一齊民始有盖蔵而既庶且冨矣【原注漢書孝文詔賜民十二年田租之半明年遂除民田之租稅後十三嵗孝景元年令民半出田租三十而稅一也】然兼并之家冨商大賈又甚于秦莫不僣侈踰制風化流俗終不如三代之盛者井地壞而經界不立故也是以能冨而不能教不免為大貉小貉而已古之為政者三井田也肉刑也學校也然一是皆以井田為本譬諸為奕畫其分界度數一定而不易然後舉棋以論勝負井田定則民定民定則國定然後可以施一定之法設一定之教以定天下之不定平天下之不平為刑法為教化然後可以論其治亂得失井地不定民不土著無恒產恒心放僻邪侈無所底極則刑不能禁不能郷舉里選而人材自壞則教不能施國家雖有法制而願治將安所厝之哉故必有井田而後可以行肉刑立學校唐虞三代之政可舉而行孟子曰經界不正則井地不均糓祿不平故暴君汙吏必慢其經界是以漢雖能富民不能立先王之經界又去肉刑無學校終為茍且亂制無教化習俗之美也嗚呼矧於後世又不如漢之富民乎天子以財為私大臣専為賦斂以理財制國用殺天下親為商賈之事與細民争利而漁奪之謂不加賦而國用足罔民以欺天下又安知有教化禮義哉司馬遷班固既推本賦計以志食貨而終于王莽東漢書志亡不可考乃自世祖訖于晉初其事著于篇   光武初定天下蠲除煩苛復漢寛仁之政始行五銖錢田租三十稅一民有產子者復以三年筭顯宗即位海内殷富民無横徭嵗比登稔永平五年作常滿倉立粟市于城東粟斛直錢二十雞犬一家煙火萬里復見文景之世矣安帝永初三年天下水旱人民相食帝以鴻陂之地假貧民以用度不足三公又奏請令吏民入錢糓得為關内侯東漢鬻爵始此桓帝永興元年郡國多蝗河決數千里漂没十餘萬户流民所在廩給乏絶永和初西反叛二十餘年兵連師老軍旅之費三百二十餘億府帑空虚延及内郡漢益衰矣靈帝中平二年南宫災延及北闕于是復收天下田畆十錢用營宫宇帝出自候門居貧即位常曰桓帝不能作家曽無私蓄故于西園造萬金堂以為私蔵復寄小黄門私錢家至巨億于是懸鴻都之牓開賣官之府公卿以降悉有等差廷尉崔烈入錢五百萬而拜司徒帝曰恨不少靳可得千萬刺史二千石遷除皆責助治宫室錢大郡至二千萬錢不畢者或至自殺獻帝作五銖錢而有四道連于邊縁識者曰豈京師破壊此錢四出乎及董卓刼遷悉壞五銖錢更鑄小錢椎長安銅人鍾虡飛亷銅馬之屬以充鑄焉【原注漢書音義虡鹿頭龍身神獸也說文鍾鼔之跗以猛獸為飾也武帝置飛亷館音義云飛亷神禽身似鹿頭如爵有角蛇尾文如豹文明帝永平五年長安迎取飛亷及銅馬置上西門外名平樂館銅馬則東門京所作致于金馬門外者也張璠記曰太史靈臺及永安候銅蘭楯卓亦取之】 其錢大五分無文章肉好無輪郭不磨鑪於是貨輕物貴糓一斛至數千萬自是貨錢不行時人以為秦始皇見長人臨洮乃鑄銅人卓臨洮人也而今毁之成毁不同凶暴相數卓行敗矣【原注三輔舊事秦王立二十六年初定天下稱皇帝大人見臨洮身長五丈迹長六尺作銅以厭之立在阿房殿前漢徙長樂宫中大夏殿前史記曰始皇鑄天下兵器為十二金人】未幾卓伏誅李傕郭汜相攻擊長安中糓斛五千萬豆麥二十萬人相食白骨委積臭穢溢路帝使侍御史侯汶出太倉米豆為飢人作糜經日而死者愈多帝疑有司盜沒乃親於御前自加臨檢饑人泣曰今日始得爾使侍中劉艾出讓有司於是尚書令以下皆詣省閤謝奏收侯汶考質詔曰未忍致汶于理可杖五十自是多得全濟帝之東歸也李傕郭氾追敗乗輿於曹陽夜潜渡河六宫皆步初出營欄后手持縑數匹董承使符節令孫徽以刃脅奪之殺旁侍者血濺后服既至安邑御衣穿敗以野棗園菜為糇糧自是長安城中盡空二三年間關中無復行人建安元年車駕至雒陽百官披荆棘而居州郡各擁彊兵委輸不至尚書郎官自出采梠不能自反死於墟巷牆壁間自遭凶亂率乏糧糓諸軍並起無終嵗之計饑則冦略飽則棄餘瓦觧流離無敵自破者不可勝數袁紹在河北軍人仰食桑椹袁術在江淮取給蒲蠃民人相食州里蕭條曹操専政欲經畧四方苦軍食不足羽林監棗祗建置屯田操乃下令曰夫定國之術在於彊兵足食秦人以急農兼天下孝武以屯田定西域此前代之良式也建安元年乃募民屯田許下得糓百萬斛於是州郡例置田官所在積糓征伐四方無運糧之勞遂兼㓕群雄及破袁紹取鄴以建魏國令民收田租畆粟四升户絹二匹綿二斤餘不得擅興賦調建安末關中百姓流入荆州者十餘萬家及聞本土安寧皆企望思歸而無以自業於是從衛覬議遣謁者僕射監鹽官以其直市牛勤耕積粟移司校尉居農流人果還關中豐實既而又以沛國劉馥為揚州刺史鎮合肥廣屯田修塘堨以溉稻田公私有蓄賈逵之為豫州南與吳接修守戰具堨汝水造新陂又通運渠二百餘里所謂賈侯渠者也曹丕黃初二年復五銖錢未幾以糓貴罷益詔四方郡守墾田京兆太守顔斐沛郡太守鄭渾尤勤稼穯事興水利以故國用大饒曹叡立復行五銖錢徐邈為涼州土地少常苦乏糓邈上脩武威酒泉鹽池以收虜糓又廣開水田募貧民佃之家給人足倉庫盈溢及度支州界軍用之餘以市金帛犬馬供中國之費西域入貢財貨流通皆邈之力也青龍元年司馬懿奏開成國渠自陳倉至槐里築臨晉陂引汧洛溉舄鹵地三千餘頃曹芳正始四年懿督諸軍伐吳敗諸葛恪焚其積聚因欲廣田積糓為兼并之計乃使鄧艾行陳項以東至壽春艾盛陳屯田之利大起陂塘渠滙相屬益以富彊一再卒資之以滅吳初江淮間遭漢大亂尤為饑乏吳上大將軍陸遜表令諸將各廣屯田孫權報曰今孤父子親自受田車中八牛以為四耦雖未及古人亦欲與衆均其勞也於是内外大開屯田數年之間儲庾充羨在所作邸閣積糓嘉禾五年鑄大錢一當五百詔吏民輸銅計銅畀直設盜鑄之科赤烏元年鑄當千大錢民間皆不便物價翔踴違科犯禁刑不能止大興怨讟權下詔曰曩者謝宏陳鑄大錢云以廣貨故聽之今聞不利民間其省收之鑄為器物官勿復出也私家有者輸蔵計畀其直勿有所枉也   議曰漢季屠戮折并三十餘年遺民膏斧鑕糞草莽存者不能什二三曹氏據有天下什之六孫氏據有天下什之三既各立國人稀土曠乃擇其膏腴為農屯興水利蓄糓養兵延以嵗月兵食既足寖以富彊怙恃以逞昭烈祀漢于蜀僅有天下什之一空土悉賦以支二敵國於山徑蹊間而皆石田不能為農屯雖信義有餘而兵食常不足故諸葛亮倡義討賊今年出師以乏糧還明年出師以糧盡還今年出師以木牛運明年出師以流馬運及其長驅深入分兵屯田為久駐之基耕者雜於渭濵百姓安堵軍無私焉遺司馬懿以巾幗婦人之服以怒之而不敢戰亮之志少信克復舊物有日而隕星告終嗚呼何天不佑漢若是之酷邪孔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必不得已而去兵去食信不可去故紂有鹿臺之財鉅橋之粟前徒倒戈為武王所誅其民簞食壺漿以迎王師兵食不可恃而信重也及髙祖與項羽相拒滎陽京索間漢軍多乏食蕭何轉漕關中以供糧餉發民兵以赴之屢踣而屢振卒誅羽有天下而何為萬世之功當是之時無兵食則無漢矣要之非不得已信與兵食皆不可去幸而有信義而兵食且足高帝是也不幸而信義既著兵食不足諸葛亮是也故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三者皆備王業成矣   賛曰代食制井邦經國程平均無貧禍亂不生叔末私勝疆夷域破猛虎苛政碩鼠黷貨原隰汙萊杼軸盡空亂離搶攘盜賊縱横雖有願治富而不教哀哉遺民無復王道   謹案後漢書八志無食貨此取晉書食貨志中事關三國者約取大槩著為此篇 <史部,別史類,郝氏續後漢書>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九十上    元 郝經撰   録第八上   兵   兵道 兵制   兵之有書尚矣唐虞以來職在司馬以為政典至周而後大備于是有司馬法軍志軍䜟軍勢等書及戰國専務于兵孫武吳起司馬穰苴之徒各著書名家秦焚詩書尊法律而兵家益張漢興高帝令韓信序次兵法凡百八十二家刪取要用定著三十五家及祿産専兵而盜取之自是雖將相大臣不得見其全而古制亡矣武帝時軍政楊僕紀奏兵録終莫能備至孝成命任宏論次兵書捃摭遺逸凡韓信之所刋落者皆取之為權謀形勢隂陽技巧四種五十三家七百九十篇圖四十三卷其中自太公孫吳司馬尉繚諸家外有神農黄帝封胡風后力牧區蚩尤楚兵法師曠萇及范蠡大夫種齊孫子公孫鞅魏公子等書漢書藝文志凡兵書五十三家七百九十篇圖四十三卷權謀者以正守國以奇用兵先計而後戰兼形勢包隂陽用技巧者也呉孫子兵法八十二篇齊孫子八十九篇公孫鞅二十七篇呉起四十八篇范蠡二篇大夫種二篇李子十篇娷一篇兵春秋三篇龎煖三篇兒良一篇廣武君一篇韓信三篇右兵權謀十三家形勢者雷動風舉後發而先至離合背嚮變化無常以輕疾制敵者也楚兵法七篇蚩尤二篇孫軫五篇繇叔二篇王孫十六篇尉繚三十一篇魏公子二十一篇景子十三篇李良三篇丁子一篇項王一篇右兵形勢十一家隂陽者順時而發推形徳隨斗擊因五勝假神而為助者也太一兵法一篇太一兵法三十五篇神農兵法一篇黄帝十六篇封胡五篇風后十三篇力牧十五篇鵊治子一篇容區三篇地典六篇孟子一篇東父三十一篇師曠八篇萇十五篇别成子望軍氣六篇辟兵威勝方七十篇右陰陽十六家技巧者習手足便器械積機闗以立攻守之勝者也鮑子兵法十篇伍子胥十篇公孫子五篇苗子五篇逢門射法二篇陰通成射法十一篇李將軍射法三篇魏氏射法六篇强弩將軍王圍射法五卷望逺連弩射法具十五篇䕶軍射師王賀射書五篇蒲苴子弋法四篇劒道三十八篇手搏六篇雜家兵法五十七篇蹵鞠二十五篇右兵技巧十三家則亦槩見古法董卓刼遷流遺道路遂皆亡之且司馬遷班固范三史于兵制皆凡而不目今故弋獵殘缺推本于六經左契子史折中兵家定經制明道義辨正譎要終八政補前史之未備而著于篇   兵道   上古俗安於道而無爭心道大則天下歸之故天下之命在道而不在兵自黄帝以兵帝天下湯武以兵王天下桓文以兵覇天下秦漢以兵爭天下而後天下之命始在於兵然必本於道以佐其命不恃兵以逞而自㫁其命得道則興失道則亡於是天下之命仍在於道而不專於兵矣易曰立天之道曰隂與陽立地之曰柔與剛立人之道曰仁與義人道以仁義配天地兵之道亦仁義而已仁所以生民而保天下義所以治民而定天下有害而亂之則必以兵故易曰弧矢之利以威天下蓋取諸暌暌乖而不仁不義則兵以威之爾於䝉之上九曰擊䝉不利為冦利禦冦昧而不義則擊而禦之不自為不義而為冦也於師之六五曰田有禽利執言无咎有害民者文告以討之不極兵威也於豫曰利建侯行師兵以順動則天下皆悦之矣於革曰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上順天道下應民心雖以兵取天下革命可也故兵以除殘禁暴一本仁義合天之隂陽用地之剛柔撥亂遏惡以安天下殛邪錯枉以正天下瀹去舊汚以新天下糞除蟊賊以平天下建中立極以定天下推恩施恵以活天下爰治天討而行天誅開廓正大不用譎計不尚功利以止殺為武不黷為威存道命保天命救民命此二帝三王之兵也逮周之衰謀用始作漸棄仁義趨詐力然有先王之遺澤魯莊公欲與齊戰曹劌問何以戰公曰衣食所安弗敢専也必以分人對曰小惠未徧民弗從也公曰犧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對曰小信未孚神弗福也公曰小大之獄雖不能察必以情對曰忠之屬也可以一戰【原注凡兵録引用經子史事與紀傳注相參故不重出其未見者則各注本文下】晉侯將伐虢士蒍曰夫禮樂慈愛戰所畜也夫民讓事樂和愛親哀喪而後可用也虢弗畜也亟戰將饑晉文公始入而教其民二年欲用之子犯曰民未知義未安其居於是乎出定襄王入務利民民懷生矣將用之子犯曰民未知信未宣其用於是乎伐原以示之信民易資者不求豐焉明徴其辭公曰可矣乎子犯曰民未知禮未生其共於是乎大蒐以示之禮作執秩以正其官民聴不惑而後用之楚莊王勝晉于邲潘黨請築武軍而收晉尸以為京觀以無忘武功王曰夫文止戈為武武王克商作頌曰載戢干戈載櫜弓矢我求懿徳肆于時夏允王保之又作武其卒章曰耆定爾功其三曰敷時繹思我徂惟求定其六曰綏萬邦屢豐年夫武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衆豐財者也故使子孫無忘其章今我使二國暴骨暴矣觀兵以威諸侯兵不戢矣暴而不戢安能保大猶有晉在焉得定功所違民欲猶多民何安焉無徳而彊爭諸侯何以和衆利人之幾而安人之亂以為已榮何以豐財武有七徳我無一焉何以示子孫其為先君宫告成事而已武非吾功也【原注武王克商作頌皆成王時周公所作載戢干戈一章時邁卒章也戢聚櫜韜也言武王戢藏干戈不用所謂止戈為武也武奏大武以祀武王之樂歌也其三賚大封於廟之樂歌也敷布繹陳也綏萬邦屢豐年桓首章也其三三篇其六六篇 按周頌武王之樂歌時邁執競武酌桓賚六篇與此次第不同蓋楚樂歌之次也】是雖未純乎道猶資道以為命依放仁義而用節制以就功利不一究武以逞詐力去文武為未逺王降而霸矣徳又下衰彊大折并閧鬬劇戰號稱戰國佳兵而崇詐力以為簒弑奪攘之具善孫吳之詭譎角儀秦之傾危逞起翦之殘忍以善用兵能殺人為賢謂仁義為迂逺而濶於事情今年斬首幾萬明年斬首幾十萬積骸為城釃血為池二帝三王之遺民展轉鋒刃之交而幾㫁其命於是孟子荀卿各著書言兵道推本仁義以明先王之志梁惠王問利國孟子對曰何必曰利亦有仁義而已矣王曰何以利吾國大夫曰何以利吾家士庶人曰何以利吾身上下交征利而國危矣萬乘之國弑其君者必千乘之家千乘之國弑其君者必百乘之家萬取千焉千取百焉不為不多矣茍為後義而先利不奪不饜未有仁而遺其親者也未有義而後其君者也梁襄王問曰天下惡乎定孟子對曰定于一孰能一之曰不嗜殺人者能一之孰能與之曰天下莫不與也齊宣王問湯放桀武王伐紂臣弑其君者可乎孟子對曰賊人者謂之賊賊義者謂之殘殘賊之人謂之一夫聞誅一夫紂矣未聞弑君也齊宣王問曰寡人有疾寡人好勇孟子對曰王請無好小勇夫撫劒疾視曰彼惡敢當我哉此匹夫之勇敵一人者也王請大之詩云王赫斯怒爰整其旅以遏徂莒以篤周祜以對于天下此文王之勇也文王一怒而安天下之民書曰天降下民作之君作之師惟曰其助上帝寵之四方有罪無罪惟我在天下曷敢有越厥志一人衡行於天下武王恥之此武王之勇也武王亦一怒而安天下之民今王亦一怒而安天下之民民惟恐王之不好勇也齊人伐燕勝之宣王問曰或謂寡人勿取或謂寡人取之以萬乘之國伐萬乘之國五旬而舉之人力不至於此不取必有天殃取之何如孟子對曰取之而燕民悦則取之古之人有行之者武王是也取之而燕民不悦則勿取古之人有行之者文王是也以萬乘之國伐萬乘之國簞食壺漿以迎王師豈有他哉避水火也如水益深如火益熱亦運而已矣齊人伐燕取之諸侯將謀救燕宣王曰諸侯多謀伐寡人者何以待之孟子對曰臣聞七十里為政於天下者湯是也未聞以千里畏人者也書曰湯一征自葛始天下信之東面而征西夷怨南面而征北狄怨曰奚為後我民望之若大旱之望雲霓也歸市者不止耕者不變誅其君而弔其民若時降民大悦書曰徯我后后來其蘓今燕虐其民王徃而征之民以為將拯已於水火之中也簞食壺漿以迎王師若殺其父兄係累其子弟毁其宗廟遷其重器如之何其可也天下固畏齊之彊也今又倍地而不行仁政是動天下之兵也王速出令反其旄倪止其重器謀於燕衆置君而後去之則猶可及止也又曰堯舜性之也湯武身之也五霸假之也久假而不歸惡知其非有也又曰五霸者三王之罪人也今之諸侯五霸之罪人也又曰春秋無義戰彼善於此則有之矣征者上伐下也敵國不相征也又曰不仁哉梁恵王也仁者以其所愛及其所不愛不仁者以其所不愛及其所愛梁恵以土地之故糜爛其民而戰之大敗将復之恐不能勝故驅其所愛子弟以殉之是之謂以其所不愛及其所愛也又曰有人曰我善為陳我善為戰大罪也國君好仁天下無敵焉南面而征北狄怨東面而征西夷怨曰奚為後我武王之伐殷也革車三百兩虎賁三千人王曰無畏寜爾也非敵百姓也若崩厥角稽首征之為言正也各欲正已也焉用戰又曰君不行仁政而富之皆棄於孔子者也況於為之彊戰爭地以戰殺人盈野爭城以戰殺人盈城此所謂率土地而食人肉罪不容於死故善戰者服上刑連諸侯者次之辟草萊任土地者次之又曰今之事君者曰我能為君辟土地充府庫今之所謂良臣古之所謂民賊也君不鄉道不志於仁而求富之是富桀也我能為君約與國戰必克今之所謂良臣古之所謂民賊也君不鄉道不志於仁而求為之彊戰是輔桀也由今之道無變今之俗雖與之天下不能一朝居也又曰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環而攻之不勝夫環而攻之必有得天時者矣然而不勝者是天時不如地利也城非不高也池非不深也兵革非不堅利也米粟非不多也委而去之是地利不如人和也故曰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國不以山谿之險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親戚叛之多助之至天下順之以天下之所順攻親戚之所叛故君子有不戰戰必勝矣荀卿與臨武君論兵於趙孝成王前王曰請問兵要臨武君對曰上得天時下得地利觀敵之變動後之發先之至此用兵之要也荀卿曰不然臣聞古之道凡用兵攻戰之本在乎一民弓矢不調則羿不能以中六馬不和則造父不能以致逺士民不親附則湯武不能以必勝故善附民者是乃善用兵也故兵要在乎附民而已臨武君曰不然兵之所貴者勢利也所行者變詐也善用兵者感忽悠闇莫知所從出孫吳用之無敵於天下豈必待附民哉荀卿曰不然臣之所道仁人之兵王者之志也君之所貴權謀勢利也仁人之兵不可詐也彼可詐者怠慢者也路亶者也君臣上下之間滑然有離徳者也故以桀詐桀猶巧拙有幸焉以桀詐堯譬之以卵投石以指撓沸若赴水火入焉焦没爾故仁人之兵上下一心三軍同力若子之事父弟之事兄手臂之捍頭目而覆胷臆也詐而襲之與先驚而後擊之一也且仁人之用十里之國則將有百里之聴用百里之國則將有千里之聴用千里之國則將有四海之聴必将聰明警戒和而一故仁人之兵聚則成卒散則成列延則若莫耶之長刃嬰之者㫁兑則若莫耶之利鋒當之者潰圜居而方正則若磐石然觸之者角摧而退爾且夫暴國之君將誰與至哉彼其所與至者必其民也其民之親我歡若父母其好我芬若椒蘭彼反顧其上則若灼黥若仇讎人之情雖桀跖豈有肯為其所惡賊其所好者哉是猶子孫自賊其父母也彼必將來告之夫又何可詐也故仁人用國日明諸侯先順者安後順者危敵之者削反之者亡詩曰武王載斾有䖍秉如火烈烈則莫我敢遏此之謂也孝成王臨武君曰善請問王者之兵設何道何行而可荀卿曰凡君賢者其國治君不能者其國亂隆禮貴義者其國治簡禮賤義者其國亂治者彊亂者弱是彊弱之本也上足卭則下可用也上不足卭則下不可用也下可用則彊下不可用則弱是彊弱之常也好士者彊不好士者弱愛民者彊不愛民者弱政令信者彊政令不信者弱重用兵者彊輕用兵者弱權出一者彊權出二者弱是彊弱之常也齊人隆技擊其技也得一首者賜贖錙金無本賞矣是事小敵毳則偷可用也事大敵堅則渙焉離爾若飛鳥然傾則反覆無日是亡國之兵也兵莫弱是矣是其去賃市傭而戰之幾矣魏氏之武卒以度取之衣三屬之甲操十二石之弩負矢五十箇置戈其上冠胄帯劒贏三日之糧日中而趍百里中試則復其户利其田宅是數年而衰而未可奪也改造則不易周也是故地雖大其税必寡是危國之兵也秦人其生民也狹隘其使民也酷烈刼之以勢隠之以阨忸之以慶賞鰌之以刑罰使民所以要利於上者非鬭無由也阨而用之得而後功之功賞相長也五甲首而五家是最為衆彊長久之道【謹案荀子作是最為衆彊長久多地以正】故四世有勝非幸也數也故齊之技擊不可以遇魏之武卒魏之武卒不可以遇秦之鋭士秦之鋭士不可以當桓文之節制桓文之節制不可以敵湯武之仁義有遇之者若以焦熬投石焉兼是數國皆干賞蹈利之兵也傭徒鬻賣之道也未有貴上安制綦莭之理也諸侯有能微妙之以節則作而兼殆之爾故招延募選隆勢詐上功利是漸之也禮義教化是齊之也故以詐遇詐猶有巧拙焉以詐遇齊譬之猶以錐刀堕太山也故湯武之誅桀紂也拱挹指麾而彊暴之國莫不趍使誅桀紂若誅獨夫故㤗誓曰獨夫紂此之謂也故兵大齊則制天下小齊則治鄰敵若夫招延募選隆勢詐尚功利之兵則勝不勝無常代翕代張代存代亡相為雌雄爾夫是之謂盜兵君子不由也孝成王臨武君曰善請問為將荀卿曰知莫大乎棄疑行莫大乎無過事莫大乎無悔事至無悔而止矣不可必也故制號令欲嚴以威慶賞刑罰欲必以信處舍收藏欲周以固徙舉進退欲安以重欲疾以速窺敵觀變欲以深欲伍以㕘遇敵決戰必行吾所明無行吾所疑夫是之謂六術無欲將而惡廢無急勝而忘敗無威内而輕外無見其利而不顧其害凡慮事欲熟而用財欲泰夫是之謂五權將所以不受命於主有三可殺而不可使處不完可殺而不可使擊不勝可殺而不可使欺百姓夫是之謂三至凡受命於王而行三軍三軍既定百官得序羣物皆正則主不能喜敵不能怒夫是之謂至臣慮必先事而申之以敬慎終如始終始如一夫是之謂大吉凡百事之成也必在敬之其敗也必在慢之故敬勝怠則吉怠勝敬則滅計勝欲則從欲勝計則凶戰如守行如戰有功如幸敬謀無曠敬事無曠敬吏無曠敬衆無曠敬敵無曠夫是之謂五無曠慎行此六術五權三至而處之以恭敬無曠夫是之謂天下之將則通於神明矣臨武君曰善請問王者之軍制荀卿曰將死鼓御死轡百吏死職士大夫死行列聞鼓聲而進聞金聲而退順命為上有功次之令不進而進猶令不退而退也其罪惟均不殺老弱不獵禾稼服者不禽格者不赦犇命者不獲凡誅非誅其百姓也誅其亂百姓者也百姓有捍其賊則是亦賊也以故順刃者生傃刃者死犇命者貢微子開封於宋曹觸龍㫁於軍商之服民所以飬生之者無異周人故近者謌謳而樂之逺者竭蹷而趍之無幽間辟陋之國莫不趍使而安樂之四海之内若一家通逹之屬莫不從服夫是之謂人師詩曰自西自東自南自北無思不服此之謂也王者有征而無戰城守不攻兵格不擊敵上下相喜則慶之不屠城不潛軍不留衆師不越時故亂者樂其政不安其上欲其至也臨武君曰善陳囂問荀卿曰先生議兵常以仁義為本仁者愛人義者循理然則何以兵為凡所為有兵者為爭奪也荀卿曰非汝所知也彼仁者愛人愛人故惡人之害之也義者循理循理故惡人之亂之也彼兵者所以禁暴除害也非爭奪也自孟荀之説出掲然仁義之道白日正中天下後世知有二帝三王之兵兵家剝雜功利之術自為小道矣漢興高帝滅秦入咸陽見秦宫室欲居之張良曰秦為無道故沛公得至此夫為天下除殘賊宜縞素為質今始入秦即安其樂此所謂助桀為虐帝乃還軍灞上及自漢中出而平闗中至雒陽新城三老董公遮説帝曰臣聞順徳者昌逆徳者亡兵出無名事故不成故曰明其為賊敵乃可服項羽為無道放弑其主天下之賊也夫仁不以勇義不以力三軍之衆為之素服以告之諸侯為此東伐四海之内莫不仰徳此三王之舉也帝曰善非夫子無所聞於是為義帝發喪袒而大哭哀臨三日發使告諸侯曰天下共立義帝北面事之今項羽放殺義帝於江南大逆無道寡人願從諸侯王擊楚之殺義帝者漢卒取天下以此兩人言得用兵之道庶幾湯武之事也其後漢四百年言兵道者二人曰董仲舒魏相仲舒相江都王王問仲舒曰粤王勾踐與大夫泄庸種蠡謀伐吳遂滅之孔子稱殷有三仁寡人亦以為粤有三仁桓公決疑於管仲寡人決疑於君仲舒對曰臣愚不足以奉大對聞昔者魯君問柳下恵吾欲伐齊何如栁下恵曰不可歸而有憂色曰吾聞伐國不問仁人此言何為至於我哉徒見問爾且猶羞之况設詐以伐吳乎繇此言之粤本無一仁夫仁人者正其義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是以仲尼之門五尺之童羞稱五伯為其先詐力而後仁義也茍為詐而已故不足稱於大君子之門也五伯此於他諸侯為賢其比三王猶碔砆之與美玉也魏相上書宣帝諌伐匈奴曰臣聞之救亂誅暴謂之義兵兵義者王敵加於已不得已而起者謂之應兵兵應者勝爭恨小故不忍憤怒者謂之忿兵兵忿者敗利人土地貨寶者謂之貪兵兵貪者破恃國家之大矜人民之衆欲見威於敵者謂之驕兵兵驕者滅此五者非但人事乃天道也間者匈奴嘗有善意所得漢民輙奉歸之未有犯於邊境雖爭屯田車師不足致意中今聞諸將軍欲興兵入其地臣愚不知此兵何名者也帝遂止後卒臣匈奴是皆合乎先王之道與孟荀氏之言者也故凡用兵得其道者謂之正兵黄帝勝炎帝禽蚩尤舜征有苗夏征有扈湯放桀文王伐崇武王伐紂周公平三監宣王平淮夷皆正也若齊桓公之伐楚秦穆公之伐晉晉文公之勝楚楚荘王之討陳晉悼公之服鄭吳夫差之入郢亦正之次也厯戰國及秦二百年而無正兵惟樂毅之伐齊無忌之救趙頗有名焉至高帝伐秦滅項周勃誅祿産亞夫平七國光武討王莽兵始復乎正三國剥裂曹氏攘竊孫氏叨據皆非其正惟昭烈取徐州以討操依袁紹以討操勸劉表以討操逐劉璋以祀漢征孫權以復讎諸葛亮使孫權以拒操挾周瑜以破操及受遺託南征北伐謂漢賊不兩立王業不偏安期于興復漢室還于舊都復再伐魏繼之以死名義正大威徳昭著湯武以來所未有也故兵之道仁義而已勝負得失有所不計故諸葛亮曰至於成敗利鈍非臣之明所能逆睹彼不本於仁義以智力為必勝皆非先王之兵也   謹案此下闕兵制一篇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九十中    元 郝經 撰   録第八中   兵   兵陳 兵教 兵法 兵柄 兵將   謹案此卷闕兵陳兵教兵柄三篇   兵法   坤隂金殺道之兵也故履霜不治至於龍戰以弑君父則必以兵戡定弭寜此誅討之原也坤衆雜亂坎水平凖惟齊非齊故坤坎為師此律令之本也王者體天法道執權持衡整兵經武共行天罰謂之天討五刑五用以為王法放竄誅殛征伐侵㓕立威行政除殘定衆霜露時降當殺而殺同夫天矣故易曰利用侵伐征不服也不服則征服則舍之也利用行師征邑國治人而必自治也王用出征有嘉折首獲匪其醜殱厥渠魁脅從罔治也王用三驅失前禽舍逆取順也乘其墉弗克攻吉義弗克而自反也公用射隼於高墉之上獲之無不利時發解悖必有功也高宗伐方三年克之窮兵於夷雖克憊也震用伐方三年有賞于大國伐逺示威以濟天下雖乆而當賞其功也此槩言王者兵法之端耳周公定經制以夏官大司馬掌邦政建邦國之九法以佐王平邦國制畿封國以正邦國設儀辨位以等邦國進賢興功以作邦國建牧立監以維邦國制軍詰禁以糾邦國施貢分職以任邦國簡稽鄉民以用邦國均平守則以安邦國比小事大以和邦國以九伐之法正邦國馮弱犯寡則眚之賊賢害民則伐之暴内陵外則壇之野荒民散則削之負固不服則侵之賊殺其親則正之放弑其君則殘之犯令陵政則杜之外内亂鳥獸行則㓕之六年五服一朝又六年王乃時廵一不朝則貶其爵再不朝則削其地三不朝則六師移之其廵狩省方㑹諸侯考不同問百年者就見之命太師陳詩以觀民風命市納賈以觀民之所好惡志滛好辟命典禮考時月定日同律禮樂制度衣服正之山川神祇有不舉者為不欽不欽者君削以地宗廟有不順者為不孝不孝者君絀以爵變禮易樂為不從不從者君流革制度衣服者為叛叛者君討有功徳於民者加地入其疆土地闢田野治飬老尊賢俊傑在位則有慶入其疆土地荒蕪遺老失賢掊克在位則有讓其亂常干紀大逆不道乃告于皇天上帝遍告于諸侯禱于后土山川神祇造于先王然後命冡宰召大司馬舉九伐之法徴師于諸侯使方伯㑹連率卒正曰某國為不道征之以某年月日師至於某國㑹天子正刑令於軍曰入罪人之地無暴神祇無騁田獵無墮土功無燔牆屋無赭林木無屠六畜無踐禾黍無毀器械無傷老㓜壯者不校勿敵若誤傷之醫藥歸之弑君父者誅其人汙其宫而瀦焉其黨簒與弑者殺無赦既誅有罪修正其國舉賢立明正復厥職師各就國故天子討而不伐諸侯伐而不討不加喪不因凶不重怒明其道也逐奔不過百歩縱綏不過三舎明其禮也不窮不能哀憐傷病明其仁也芻蕘不滛市肆不易明其法也成列而鼓明其信也不爭貨利明其義也舍服釋降明其勇也不掩不襲明其正也知終知始明其智也時用時戢明其武也於是法明制定令行禁止徳威惟畏刑措兵戢者幾四百年及犬戎斃幽王平王東遷不討申侯而戌母家三綱淪九法斁王法委地諸侯擅權征討并滅遂専於大夫竊於陪臣孔子乃作春秋申明王法舉天子之禁以用周公之制而尤謹於兵其戰陳皆不以為義彼善於此則予奪筆削以正之故君將不言帥師王以狄伐鄭公伐邾晉侯伐衛是也将尊師衆稱某帥師公子遂帥師伐邾晉荀林父帥師伐陳是也將尊師少稱將晉郤克衛孫良夫伐廧咎如是也將卑師衆稱師宋師伐滕是也將卑師少稱人鄭人伐衛是也夷狄稱國舉號狄伐晉是也既定帥師之制乃於侵伐圍戰敗入取遷滅襲追戌降獲克原情定罪以示其義而以深淺正詐為序伐重於侵圍重於伐戰重於圍敗重於戰入重於敗取重於入遷重於取滅重於遷襲追戌降獲克皆其次也夫侵正法以其負固恃地故侵其地天子之禁有名之師也春秋以來皆非禁而無名特潛師掠境以相侵爾故凡書侵皆惡其無名也齊桓公以嫁蔡姬而侵蔡晉文公以曹不禮而侵曹至於召陵之役為蔡討楚天子之老率十有八國以賂而敗故特書侵自是諸侯無伯師尤無名内公并書侵者三皆以侵至大夫書侵者一諸侯大夫并書侵者六皆以訖獲麟而不復録矣伐於正法聲罪致討也春秋之時摟諸侯伐諸侯以有罪伐有罪非九伐之正也然方之於侵公然用兵頗近正矣如蔡陳從王伐鄭齊桓公伐楚伐戎伐鄭晉陽處父伐楚救江皆近正者也如秦穆公作誓自責志於王道乃不克踐復為忿兵故焚舟之役貶而稱人曰秦人伐晉晉人三敗秦師不報乃宜而遽報之穆公不出始踐誓言故不責晉襄以嘉秦穆依常書爵曰晉侯伐秦此又與奪之㫖也其餘復伐屢伐佳兵長亂伐取伐圍伐戰伐入伐㓕皆著其暴也夫圍正法所無也天子之於禽獸猶不合圍諸侯而擅興師徒環其國邑禁其樵采絶其徃來不仁之甚也齊桓之圍新城晉文之圍許諸侯大夫之圍宋彭城諸侯之圍齊責其背華即夷侵虐小國則猶有辭如宋人伐鄭圍長葛至踰年而取之復何辭哉其暴甚矣至於公再圍成於封内大夫圍都城之費郈鄆於封内則亂亡極矣夫戰两軍皆陳两兵相接肉薄骨并必其勝負兵爭之極敵國之事也故王者有征無戰莫之敵也諸侯無義戰不相征也自宣王戰於千畆王室不競而諸侯始相連兵以戰始則諸侯不臣而諸侯戰次則拒逆天子而王室戰至於四夷交侵而夷狄戰大夫竊國而大夫戰上下交戰内外鬨戰二百四十二年大戰四小戰三十二卒為戰國折入於秦匹夫崛起而盗賊戰五年之間號令三嬗大小百餘戰而秦始為漢故春秋紀戰自内始曰來戰于戰于宋甲胃起戎干戈省厥躬責己巳爭弭兵之端也凡戰稱君帥敗則稱師重衆也衆敗則帥敗矣宋公及楚人戰于宋師敗績是也志於戰則書及而内為主晉荀林父帥師及楚子戰于邲是也從之則書㑹而外為主公㑹紀侯鄭伯及齊侯宋公衛侯燕人戰是也曲直均則並序以戰晉人秦人戰于河曲是也詐戰而勝曰敗戰則惡均敗則敗之者首惡也公敗宋師于菅晉人敗狄于交剛是也入者造其國都内弗受而强入也其義尤逆無駭帥師入極是也入國以其君歸則同夫滅不書滅而書入為滅之者諱宋公入曹以曹伯陽歸是也不與其滅而書入為中國諱狄入衛是也取非其有盗也先王分土以為世守削地益地在於王朝而諸侯擅興兵衆取邑取國王法所必誅也故凡書取不當取也先王疆理天下建侯樹屏各撫其封其辟難請遷王命遷之故利用為于遷國諸侯為之救患而遷之則以自遷為文齊師宋師曹師城邢邢遷于夷儀近於義也奪其土地逼而遷之則以强遷為文宋人遷宿是也不與蠻夷之遷中國亦以自遷為文許遷于葉是也凡遷不以義同夫滅也正法禽獸行三綱絶故夷其宗社祝其祚而滅之以為九法之極春秋以來小弱無罪而强大者興兵屠滅以為已有故為兵惡之極滅者無罪滅之者為首惡二百四十二年之間滅國者五十於是齊楚秦晉土兼數圻魯衛鄭宋亦方數百里離為十二折為六七并為孤秦周遂亡矣掩其不備曰襲又詐於敗矣已去而攝之曰追窮夫兵矣戰勝而禽之曰獲獲非其有也以能而勝之曰克克非其道也聚兵而守之曰戌據其要害而逼之也屈之以力曰降服之不以道也於是不惟盡違九法其專兵之祸有不可勝窮聖人既責諸侯大夫繩之王法以復天子之禁以為壊法亂紀皆自王朝始桓王以忿兵親将伐鄭替尊損威故不稱天以為非天討魯桓簒弑而不加討故終桓世不書王以為無王法至於逺國朝桓而去秋冬二時宰渠伯糾聘桓復去秋冬二時當殺而不殺書隕霜不殺草李梅實不當殺而殺書隕霜殺菽推本坤隂金殺霜露凝肅道兵天威之所在以正王法之端嗚呼大經大法嚴矣哉兵將   聖人作易反易坤坎以為比師比則一陽主五隂而位天位人君比民為比閭族黨鄉州之象也師則一陽主五隂而位臣位人臣帥師為伍两卒旅師君之象也師出於民將命於君故反易相次也師之繇曰師貞丈人吉無咎彖傳曰師衆也貞正也能以衆正可以王矣剛中而應行險而順以此毒天下而民從之吉又何咎矣衆正則治故可以王將能尊嚴故吉無咎衆正則有節制將嚴則有紀律君柔順以委將將剛中而應君仗大順以行險道舉王法以誅有罪雖傷財害民而民不怨悦以犯難民忘其死矣君將將故必能以衆正可以為王而後能命將將將兵故必剛中而應行險而順而後能出師則君馭兵柄將行兵法也將非其人而君不知君不將將也不能制命而師失律將不將兵也故兵責將將責君先以衆正責王而後以丈人責將師之義備矣故舜之禹湯之伊尹武王之太公成王之周公宣王之召公高祖之韓信光武之鄧禹昭烈之諸葛亮皆君衆正而將剛中得貞丈人之吉者也將以剛為主軍事以嚴終而曰剛中而應者太剛則暴必過於殺戮必以中為徳故居中軍號曰中權握機持衡尚謀貴義建用中道為兵司命其曰應者君以六五之正馭將將以九二之中應君惟中乃能應正苟為失中即為違正故必剛中而應君將合徳君不誅一無辜将不殺一不義共行天罰以致天討是以行險而順民從之吉又於諸爻推廣其義其初六曰師出以律否臧凶象傳曰師出以律失律凶也坤為地為衆坎為水為法水行而地為防衆動而法為制潰防失律其凶可知邲之亂次秦之遷延皆是也故驃騎之顧方畧李廣之無部伍皆不足法也其九二曰在師中吉王三錫命象傳曰在師中吉承天寵也王三錫命懐萬邦也在師專制師衆之命賞罰之權征討之規進退之義皆在乎将不畏懦而不及不窮討而過舉皆得中道遂能成功而承寵錫周亞夫趙充國馮異耿弇是也其六四曰師左次無咎傳曰左次無咎未失常也禹班師振旅齊桓公伐楚次陘欒武子從知范韓不與楚戰是也其六五曰長子帥師弟子輿尸貞凶象傳曰長子帥師以中行也弟子輿尸使不當也二為帥故言將兵賞功之禮五為君故言命將帥師之道政用一相兵用一將故權不分而能盡其材貳於其屬使監其軍或不置主將各為之帥皆危國喪師之道也長子既帥之復使弟子衆主之凶可知矣故馭將責君馭衆責將馭將之道一曰知人二曰禮任知人為難有剛而無禮者有勇而無義者有智而多疑者有謀而無㫁者有狠而自用者有輕而欲速者有驕而輕敵者有貪而好利者有忍而嗜殺者有悍而中怯者有猛而易死者有質而無誠者有膠柱而不知變者有好竒而不用律者有聰察而無學術者有學術而不能用者不知而將之上必誤國下必喪師有渾渾而深者有廓廓而大者有湛湛而静者有耿耿而竒者有舒緩而善謀者有豈弟而得衆者有肅肅而嚴者有欽欽而謹者有神妙而不測者有縱横而無窮者不知而不用上必失人下必誤國士為知己用而禮任為重故出師命將君必齋三日謀於廟命將於庭授之以曰從此至天將軍制之又授之以斧曰從此至地將軍制之又推其轂曰進退惟時既行出國門之外設營表置轅門閉門清道但聞將軍令不聞君命故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而不從中制亦不中覆使援桴死綏而不復顧身䜛不行賞罰不濫君知將材將獲君心任將之道備矣然後責將夫將智仁勇全夫逹徳而已故知彼已審曲直慮勝負識虛實見兵勢則為智重恩賞勤撫字愛士卒閔夷傷推誠信省力役則為仁仗節義重廉恥崇壯烈厲威武受命之日忘其家張軍宿野忘其親援桴而鼓cq=211忘其身有死之榮無生之辱遇敵而身先之則為勇而又士卒同甘苦暑不操扇寒不重裘雨不張盖險必下歩軍壘成而後舍軍井成而後飲軍食熟而後食思士如渇從諫如流不自專不自伐不貪財不顧内不遷怒不溢喜不妄動不輕敵謀宻機深令嚴權重一心齊衆按法制用竒正無天於上無地於下無主於後無敵於前獨勝於中為將之道也君盡將將之道將盡為將之道則功成治定勝殘去殺而天下平君茍信䜛而易將如趙括之代亷頗則為不君將茍恃功而要君如韓信之求假王則為不臣君將皆失其道喪師殺身必矣故孔子作春秋凡用兵之際毎責君將諸侯伐鄭宋公使來乞師公辭之羽父請以師㑹之公弗許固請而行則君不能將將將有無君之心鍾巫之禍兆於此矣故去公子曰翬帥師疾翬所以累公也鄭文公惡高克狄入衛使帥師次於河上乆而不召師潰而歸高克奔陳夫克好利治之可也罪惡已著廢之可也乃畀之兵使以大夫為將暴露之而不召必使之自潰豈將將之道哉是自棄其師也故書曰鄭棄其師城濮之役晉侯執曹伯以致楚楚子入居於申使申叔去穀子玉去宋曰無從晉師子玉使伯棼請戰楚子怒少與之師及敗王使人謂子玉曰大夫若入其若申息之老何乃縊知其不可敵遂使子玉去宋可也子玉不從按兵誅之可也乃少與之師縱之使戰則其敗王自為之也責使自殺可乎故書曰楚殺其大夫得臣稱國以殺而不去其官罪累上也邲之役荀林父將中軍先縠佐之林父不欲戰先縠不從以中軍佐濟為楚所乘晉師大敗林父為元帥不能馭其佐至於覆喪師徒則不足以為帥故書曰晉荀林父帥師及楚子戰于邲晉師敗績曰及者以林父為首惡也先縠專命僨軍誅之以徇可也乃仍使為帥故清丘之盟貶而稱人言僨軍之將不足為大夫也及召狄伐晉而始殺之不以討罪書曰晉殺其大夫先縠稱國以殺而不去其官罪累上也敗則責帥誅則責君端本清源治將之道也晉趙盾以諸侯之師八百乘納㨗菑于邾邾人辭曰齊出貜且長趙盾曰辭順不從不祥乃還自反不縮知難而退禮義之将也故書曰晉趙盾納㨗菑于邾弗克納易所謂乘其墉弗克攻吉者也齊靈公卒晉士匄侵齊及穀聞喪而還書曰晉士匄侵齊至穀聞齊侯卒乃還書重而特為之辭大其不伐喪也亦禮義之將也當是之時去古未逺在官則為卿大夫士在軍則為將帥偏禆以禮義為果毅以文徳為武功故晉作中軍謀元帥曰郤縠可説禮樂而敦詩書詩書義之府也禮樂徳之則也徳義利之本也乃以郤縠將中軍胥臣過冀見郤缺耨其妻饁之敬相待如賓與之歸言諸文公曰敬徳之聚也能敬必有徳徳以治民君請用之以為下軍大夫襄公敗狄于箕卻缺獲白狄子反自箕以一命命卻缺為卿其置帥猶以問學徳行况文武之盛乎蓋三代皆儒將不專以䇿畧武猛戰鬭為能委大衆於崛起武夫以詐力争奪徼利就功為賢也下逮戰國無復儒將如孫武吳起司馬穰苴孫臏策畧之將也藥毅廉頗白起王翦攻取之將也趙奢李牧守邊之將也漢興以來如曹參周勃灌嬰樊噲皆崛起之武夫子房居中為謀臣其學出於圮上之一編韓信登壇受獨當一面為大將其學出於孫吳大抵皆隂謀詭道是以有愧於伊周不能為三代之儒將其後衞青霍去病出於奴僕姻婭驅中國以填陰區徼倖攻刼常有天幸又非張韓之流也光武起於諸生一時將帥鄧馮冦賈皆有問學登功戢武各全始終有三代之遺風至於三國魏呉諸將皆以智謀材武為能而昧於大義惟孔明奬率三軍聲罪致討倡明大義巍然復見三代儒將雖未究武天下後世皆與為仁義之師故惟有道義問學可爲大將凡智謀材武祗兵將爾雖然儒將不可復得兵將之良亦未易遇也若穰苴之嚴田單之智無忌之義亞夫之重充國之謀鄧禹之仁耿弇之共關羽之勇陸遜之術朱然之謹抑亦可以為將矣初高帝既禽韓信降封淮陰侯因問信曰如我能將幾何信曰陛下不過能將十萬帝曰如君何如曰臣多多而益善爾帝笑曰多多益善何為為我禽信曰陛下不能將兵而善將將此信之所以為陛下禽也此韓信不欺之語爾論者遂謂高帝誅韓彭與項羽不用范增無以異非將將之君光武能保全功臣不任以吏事為得將將之道殆不其然高祖起布衣提三尺指揮一時豪傑强大如秦悍勇如羽斃而滅之捐關以東盡與韓彭使各當一靣握數十萬衆及敗成臯即馳入趙壁奪信軍使信收趙兵未發者誅羽垓下即馳入信壁奪其軍封信於楚至於踞洗以召英布嫚罵以封真王械繫以折蕭何於張良則特稱子房而不名控縱一時人物襟度豁如臨終謂曹參可代蕭何王陵少戇陳平難獨任周勃可令為太尉安劉氏者必勃故史臣謂規模宏逺知人善任馬援謂無可無不可則將將之君未有如高帝者也韓彭之誅皆自取也君親無將將而必誅况於反乎非帝不能全功臣功臣自不能全也光武藉十二世二百年之基民方謳吟思漢故摧尋邑誅莽如拾遺拉朽鄧禹㓂賈皆儒將素無韓彭豪徤難馭之氣故得以柔道馭之全其始終諸將皆學術可為卿相置之朝列盡其材用致太平之業可也乃皆以列侯奉朝請惟高宻固始膠東三侯與公卿叅議國家大事不任宰相政歸臺閣狭大漢之規模且勤於吏事而任其聰察諸將用兵則授之方畧如吳漢分營謂比勅卿千條萬緒豈將將之道哉故三代而下將將之君莫如高帝光武次之其次昭烈諸葛亮三代之佐使討賊復漢竭力致死遺託之際乃謂嗣子可輔輔之如其不材君當自取宇量曠逹復一高帝也曹操所用祗張遼程昱輩孫權之駕馭韓當陳武爾操有一荀彧而使之自殺權有陸遜而使之銜憤以死則亦無異項羽將兵之將爾烏足與語將將之道哉   欽定四庫全書   續後漢書卷九十下    元 郝經 撰   録第八下   兵   兵地 兵機 兵氣 兵占 兵攻 兵守譎兵 夷兵   謹案此卷缺兵地兵機兵氣兵占譎兵夷兵六篇   兵攻   兵以不用為武而攻為下策故善為國者不師善師者不陳善陳者不戰用兵之法全國為上破國次之全軍為上破軍次之百戰百勝非善之善不戰而屈人之兵乃善之善故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為不得已修櫓轒輼具器械三月而後成距堙又三月而後已將不勝其忿而蟻附之殺士卒三分之一而城不㧞此攻之災也故知瑩投机荀偃親當矢石而滅偪陽齊侯親鼓士凌城而克龍田單勵氣巡城立於矢石之所援枹鼓之而下狄克之未足為武也如諸葛恪之攻新城死傷塗地不克而奔流曳道路頓仆坑谷獲罪而殺身者則攻之災也故曰攻為下策然而有據城叛君畧地逼國負固拒命不得已而必攻者則亦有道焉徳攻為上文王因壘降崇是也其次策攻晉悼公三駕服鄭是也其次勢攻孫臏趨魏都以殺龎涓是也其次術攻耿弇揚言破巨里出不意㧞臨菑是也故必先奪以攻其心夭閼以攻其氣避堅攻瑕避實攻虚避顯攻隠避有備攻無備兵未盡集而乗之民未盡保而趍之津梁未發而渡之要塞未修而據之渠荅未張而逼之樓櫓未具而登之計慮未定而潰之技巧未施而壊之激而怒誘而出挑而撓之則禽冦克敵不損兵力不廢民命皆攻之術也咸無焉而一以力不足以語攻乃戮民之君殺兵之將也故城小而堅者不足攻攻之則或致喪敗尋邑之於昆陽是也城大而彊則必攻克之則無反顧之憂高祖之於宛是也有致命以死攻秦伯濟河焚舟是也有因間以襲攻韓信破厯下兵是也有背約以反攻高祖追項羽是也有以攻知守者韓信欲度陽夏而先攻臨晉魏果守臨晉是也有以守知攻者呉攻圍東南而亞夫使備西北果攻西北是也有以攻為守者張遼守合肥逆擊以挫孫權是也有以守為攻者王霸閉營不出以挫蘇茂是也有因其分而攻者公孫述攻呉漢是也有致其聚而攻者曹操破闗中諸將是也有開之使出而攻之者朱雋徹宛圍破韓忠是也有委之攻而之者皇甫嵩不救陳倉而走王國是也有攻其謀而勝之者陸抗破堰以却羊祜是也有攻其心而降之者冦恂斬高峻使軍師皇甫文而峻降是也若司馬懿之於新城兼道急攻直指襄平則緩不攻皆因事制宜以取勝者故敵未可勝則守待敵可勝則攻攻乃守之幾守乃攻之䇿亦竒正相生如環之無端故攻亦多術矣顧所用之何如因勢致勝其幾無窮不膠柱而盡其變者皆善攻者也自晉人圍齊焚申池之竹木楚執燧象以奔呉師于麋始見火攻之說其後田單縱火牛擊燕楊璇燒布然馬平賊周瑜走曺操曹操破袁紹陸遜敗昭烈皆以取勝故兵家有火人火積火輜火庫火隊之法【原注孫子火攻火人焚其人也火積焚其聚也火輜焚其輜重也火庫焚其府庫也火隊焚其隊伍也】又有火兵火獸火禽火盗火弩之用【原注杜佑説】自呉防山之水而滅徐復有水攻之說其後三家圍晉陽以灌趙漢兵水灌廢丘韓信囊水斬龍且闗羽乗水禽于禁曹操塹水克鄴城故兵家有絶水附水迎水背水之法又有流沫而待半渡而擊乗流而攻阻水而守之用【原注孫子絶水必逺水客絶水而來勿迎之於水内令半渡而擊之利欲戰者無附于水而迎客視生處高無迎水流此處水上之軍也又曰上雨水沫至欲涉者待其定也】然水之不測不若火之鋭也夫背水絶地也韓信之勝亦徼倖爾非正法也夫攻為下策出於不得已也故好攻戰則必亡宋殤公立十年十一戰民不堪命為華督所弑姜維仇國黷武戰攻不已卒滅漢宗遵養時晦則時純熙矣弗戢者必自焚也又凡攻戰取勝易守勝難戰勝而不自以為功益為外懼則勝之勝者也侈然謂莫之敵不能持滿定傾則桀克有緍而喪其國紂克東夷而殞其身晉厲勝鄢陵而召弑呉夫差勝艾陵而致滅宋王偃克齊而滅宋齊湣克宋而亡齊則勝乃所以敗也吁戰勝攻取之君可不戒哉   兵守   兵之為守尚矣凡建侯樹屏列之采衛皆以守衛中國分鄉置遂賦之師旅皆以守衛京師設防㑹禁統之方伯皆以守衛列國邉徼則有戎役宫闈則有環列皆所以為守也故兵為天下之大閑謹其所守相為維扞則天下安且固矣孔子作春秋毎致責於守土之君以存天下之閑天子守天下者也有道則守在四夷至於出居于鄭失其所守則不足為王城成周而所守愈隘不足以為京師是以禮樂征伐自諸侯出無以為閑也諸侯守國者也有道則守在四隣至於鄆潰而居乾侯失其所守則不足為公浚洙而中城所守愈小不足以為都邑是以禮樂征伐自大夫出無以為閑也且社稷人民天子所授祖宗世守故不敢授人而自棄彊暴侵奪力竭弗支死之可也固結其民去而復國避之可也故國君死社稷曰滅滅之者有罪滅者無罪而為義其國滅而書奔者託於諸侯有復國之道而為權齊侯滅紀不曰滅紀侯之奔不曰奔特書紀侯大去其國既不能死社稷又不能固結其民而復國特悻然蔑棄宗社去而不返爾故曰大去不當去也至於梁伯亟城而弗處民疲而弗堪為秦所取書曰梁亡自亡之也莒城惡恃陋而不為備一日而楚克其三都書曰楚人入鄆自取之也此天子諸侯守土扞城之大法也若夫戰攻於外則必有居守於内以為本根進有所恃退有所歸股肱心腹相為表裏故宣王外攘夷狄則張仲在内高祖戰滎陽京索間則蕭何鎮闗中光武戰河北攻洛陽則冦恂守河内昭烈保漢中争荆州則諸葛亮治成都曹操南征北伐則荀彧在許孫策轉鬬江東則張昭在呉不有行者誰扞牧圉不有居者誰守社稷叔出季處古之制也然必得其人則根本彊固無反顧之憂茍非其人未有不覆巢僨國夫差任宰嚭以政使太子與老弱居守而逺争齊晉為越所滅關羽卑糜芳士仁以江陵圍樊而逼許雒為呉所襲所以晉文得原而難其守蕭何為萬世之功也至於城守拒攻將之事也守心為上守氣次之守兵為上守城次之心為氣城兵為城城心固則氣固兵固則城固静宻専安内外如一無隙無瑕以主待客雖畫地守之可也况於城乎又必兵城備具薪糧足餘進有郭圉退有停障逺有救援邇有間候嗇力多暇明慎刑賞申飭教戒禁絶訛妄血視肉薄示之必死曹仁之守樊郝昭之守陳倉張特之守新城皆是也無入新兵共守隙開必敗文欽是也無以敵緩縱食食盡必危諸葛誕是也無以激怒出戰失守必敗曹咎是也無以誑誘易動動必見欺郝普是也且夫守貴知變敵大則當戰於外光武之於昆陽是也不出而致敵必敗公孫瓚之於易京是也故善守者屹若山而不可移淵若海而不可測寂若無人而不可見應若無端而不可窮故攻為易守為難活地易死地難將將之君用人不可不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