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四庫全書   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一   宋 劉恕 撰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一>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一>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一>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一>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一>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一>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一>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一>   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宋 劉恕 撰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二   欽定四庫全書   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宋 劉恕 撰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三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四   欽定四庫全書   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五   宋劉恕 撰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五>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五>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五>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五>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五>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五>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五>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五>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五>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五>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五>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五>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五>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五>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五>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五>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五>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五>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五>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五>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五>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五>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五>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五>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五>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五>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五>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五>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五>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五>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五>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五>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五>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五>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五>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五>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五>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五>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五>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五>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五>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五>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五>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五>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五>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五>   資治通鑑外紀目録卷五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   欽定四庫全書      史部二   資治通鑑外紀      編年類   提要   【臣】等謹案資治通鑑外紀十卷目錄五卷宋劉恕撰恕字道原其先京兆萬年人祖受為臨川令于髙安因家焉宋史本稱其舉進士入髙等不著何年考司馬光作此書序稱恕卒于元豐元年九月年四十七則當生于明道元年又稱其登第時年十八則皇祐元年進士也初授鉅鹿主簿遷知和川翁源二縣㑹司馬光受詔修資治通鑑奏以恕同司編纂轉著作郎熙寧四年以忤王安石乞終養改秘書丞仍令就家續成前書遂終于家此書乃其臨没所成也盖修資治通鑑時恕欲與司馬光採宋一祖四宗實錄國史為後紀而摭周威烈王以前事迹為前紀㑹遭憂遘疾右肢痺廢知逺方不可得國書後紀必不能就乃口授其子羲仲以成此書改名曰外紀凡包羲以來紀一卷夏紀商紀共一卷周紀八卷又目錄五卷年經事緯上列朔閏天象下列外紀之卷數悉與司馬光通鑑目錄例同金履祥作通鑑前編頗詆其好竒今觀其書周成王元年丙戌稱周公攝王之元年越七年癸巳始稱成王元年則周公竟類新莽之為又稱魯恵公為隠公娶于宋見其女好而自納之生桓公是恵公先有衛宣之醜如斯之類頗為不經又如齊桓觀龍殆如戲劇熊渠射虎何預勸懲雖曰細大不捐亦未免貪多務得履祥所論未可謂之吹求然外紀于上古之事可信者大書其異同舛互以及荒逺茫昧者或分註或細書未嘗不具有别裁目錄于共和以後據史記年表編年共cq=8和以前皆謂之疑年不標嵗陽嵗隂之名倂不縷列其數亦特為審慎且其自序稱陶潛豫為祭文杜牧自撰墓誌夜臺甫邇歸心若飛不能作前後紀而為外紀他日書成公為前後紀則可刪削外紀之繁冗而為前紀以備古今一家之言云云則恕作此書特剏為草稿儲材備用如通鑑之有長編以待司馬光之刋定耳履祥不察當日書局編纂之例遽加輕詆操之未免已蹙矣乾隆四十六年十二月恭校上   總纂官【臣】紀昀【臣】陸錫熊【臣】孫士毅   總 校 官 【臣】 陸 費 墀   資治通鑑外紀序   道原好著書志欲籠絡宇宙而無所遺其著資治通鑑外紀十卷未以人病亟猶汲汲借人書以叅校已之書是正其失氣垂盡乃口授其子羲仲為書凡使撰外紀序皇祐初有詔士能講經義者聴别奏名其中所對最精詳先具疏次引先儒異說末以己意斷而論之凡二十問所對皆然主司驚異擢為第一及發糊名迺進士劉恕年十八矣光以是慕重之始與相識道原乃其字也釋褐鉅鹿主簿遷和川令英宗雅好稽古詔光編次厯代君臣事仍謂光曰卿自擇館閣英才共修之光對曰館閣之士誠多至於専精史學臣未得而知所識者惟和川劉恕一人而已上曰甚善即奏召之共修書凡數年史事之紛錯難治者則以諉之光仰成而已今上即位賜名曰資治通鑑道原所編之事皆在通鑑之前故曰外紀焉光尋判西京留臺奏遷書局後數年道原至洛歸局中以元豐元年九月戊戍終官至袐書丞年止四十七嗟乎以道原之耿介其不容於人齟齬以沒固宜天何為復病而夭之耶此益使痛惋惝怳而不能忘者也道原其先萬年人祖度為臨川令卒官葬髙安因家焉元豐元年十月日涑水司馬光君實序   資治通鑑外紀序   夫計億兆者始於一總衆異者歸於同古今兼載則竹帛不能紀撮其機㑹則事盡於終卷六經具而諸子興文籍煩而譜諜作太史公云黄帝以來皆有年數咸不同乖異歴漢魏晉去古益逺衆言不本於經夸者務為詭誕包犧前後逮周厲王競列年祀更相違背遼邈無據安能考質存其一說備列于下與刪棄不取者莫知孰得孰失焉疑年茫昧借日名甲子以紀之共和以後則用嵗陽嵗名而著於上示相别也班固謂三統厯最宻杜元凱推春秋當時之厯見二百五十五年晦朔閏及日食而云三統厯術比諸家最疏推經朔日皆不諧合也京兆萬年劉恕撰   劉恕曰孔子作春秋筆削美刺子游子夏門人之髙弟不能措一辭魯太史左丘明以仲尼之言高逺難繼而為之作後之君子不敢紹續焉惟陸長源唐春秋尹洙五代春秋非聖人而作經猶春秋吳楚之君僣號稱王誅絶之罪也左氏據魯史因諸侯國書繫年敘事春秋所貶損大人當世君臣有威權勢力其事實皆形於故隠其書而不宣以免時難後漢獻帝以班固漢書文繁難省命荀恱依左體為漢紀言約事詳大行於世晉太康初汲郡人發魏襄王冢得紀年文意大似春秋其所記事多與左氏符同諸儒乃知古史記之正法自是袁宏張璠孫盛于寶習鑿齒以下為編年之書至唐五代其流不廢漢晉起居注梁唐實録皆其遺制也國語亦左丘明所著載内遺事或言論差殊而文詞富美為書别行自周穆王盡晉知伯趙襄子當貞定王時凡五百餘年雖事不連屬於史官葢有補焉七國有戰國策晉孔衍作春秋後語並時分國其後絶不録焉唐栁宗元采摭片言之失以為誣淫不槩於聖作非國語六十七篇其說雖存然不能為國語輕重也司馬遷始撰本紀年表八書世家列之目史臣相續謂之正史本朝去古益逺書益煩雜學者牽於屬文専尚西漢書博覽者乃及史記東漢書而近代士頗知唐書自三國至隋下逮五代懵然莫識承平日乆人愈怠惰莊子文簡而義明言虚誕而似理功省易習陋儒莫不尚之史學寖㣲矣案厯代國史其流出於春秋劉歆敘七畧王儉撰七志史記以下皆附春秋荀朂分四部史記舊事入丙部阮孝緒七録記録紀史由是經與史分夫今之所以知古後之所以知今因善惡以明褒貶察政治以見興衰春秋之法也使孔子贊易而不作春秋則後世以史書為記事瑣雜之語春秋列於六藝愚者莫敢異說而終不能曉也恕皇祐初舉進士試於禮部為司馬公門生侍於大儒得聞餘論嘉祐中公嘗謂恕曰春秋之後迄今千餘年史記至五代史一千五百卷諸生厯年莫能竟其篇第畢世不暇舉其大畧厭煩趨易行將泯絶予欲託始於周威烈王命韓魏趙為諸侯下訖五代因丘明編年之體倣荀恱簡要之文網羅衆說成一家書恕曰司馬遷以良史之才敘黄帝至秦漢興亡治亂班固已下世各名家李延夀總八朝為南北史而言詞卑弱義例煩雜書無表志沿革不完梁武帝通史唐姚康復統史世近亡軼不足稱也公欲以文章論議成厯世大典髙勲美徳褒贊流於萬世元凶宿姦貶絀甚於誅殛上可繼仲尼之經丘明之司馬遷安可比擬荀恱何足道哉治平三年公以學士為英宗皇帝侍講受詔修厯代君臣事迹恕䝉辟寘史局嘗請於公曰公之書不始於上古或堯舜何也公曰周平王以來事包春秋孔子之經不可損益曰曷不始於獲麟之嵗曰經不可續也恕乃知賢人著書尊避聖人也如是儒者可以法矣熙寜三年冬公出守京兆明年春移帥潁川固辭不行退居洛陽恕褊狷好議論不敢居京師請歸江東養親公以新書未成不廢刋削恕亦遥局中嘗思司馬遷史記始於黄帝而包犧神農闕漏不録公為厯代書而不及周威烈王之前學者考古當閱小說取舍乖異莫知適從若魯隠之後止據左氏國語史記諸子而増損不及春秋則無與於聖人之經包犧至末命三晉為諸侯比於後事百無一二可為前紀本朝一祖四宗一百八年可請實録國史於朝廷為後紀昔何承天樂資作春秋前後亦其比也將俟書成請於公而為之熙寜九年恕罹家禍悲哀憤鬱遂中癱痺右肢既廢凡欲執筆口授稚子羲仲書之常自念平生事業無一成就史局十年俛仰竊禄因取諸書以國語為本編通鑑前紀家貧書籍不具南徼僻陋士人家不藏書卧病六百日無一人語及文史昬亂遺忘煩簡不當逺方不可得國書絶意於後紀乃更前紀曰外紀如國語稱春秋外之義也自周共和元年庚申至威烈王二十二年丁丑四百三十八年見於外紀自威烈王二十三年戊寅至周顯徳六年己未一千三百六十二年載於通鑑然後一千八百年之興廢大事坦然可明昔李基用心過苦積年疾而藥石不繼盧昇之手足攣廢著五悲而自沈潁水予病眼病創不寐不食才名不逮二子而疾疹艱苦過之陶潛豫為祭文杜牧自撰墓誌夜臺甫邇歸心若飛聊敘不能作前後紀而為外紀焉佗日書成公為前後紀則可刪削外紀之煩冗而為前紀以備古今一家之言恕雖不及見亦平生之志也   欽定四庫全書   資治通鑑外紀卷一   宋 劉 恕 編   包犧以來紀   包犧氏   包犧氏【蛇首人身母曰華胥】風姓生於成紀【上古至周厲王無年可紀而皇甫謐諸儒所紀皆有年衆說差互不同及疑事異端備列於注以示傳聞異辭】象日月之明謂之太昊取犧牲以充包厨號包犧後世音謬謂之伏犧或謂之虙犧一號皇雄氏【或作黄熊】都陳【元年辛巳或云甲寅】上古之時人民無别羣物不殊未有三綱六紀衣食器用之利民人但知其母不知其父卧則呿呿起則吁吁饑則求食飽即棄餘茹毛飲血而衣皮革伏犧徳合上下天應以鳥獸文章地應以河圖洛書則而象之仰觀象於天俯觀法於地中觀萬物之宜造八卦始作三畫以象二十四氣因而重之爻象備矣筮之紀陽氣之初以為律法建五氣立五常定五行始名官而以龍紀有甲厯五運象法乾坤以正君臣父子夫婦之義繼天而王為百王先度時制宜作為罔罟以佃以漁以贍民用制嫁娶以儷皮為禮於是人民乃治君親以尊臣子以順羣生和洽各安其性【在位一百一十年或云一百一十六年至周任宿須句顓㬰四國皆風姓司太昊有濟之祀昔者天地未分謂之太易元氣始萌謂之太初氣形始端謂之太始形變有質謂之太素質形已具謂之太極亦曰渾沌五氣通運二靈體散為天地之元故離為清濁清以陽發故氣冲為天濁以隂凝故質下為地天地形别謂之二儀以人參之謂之三才】   【開闢至獲麟二百七十六萬嵗分為十紀大率一紀二十七萬六千年或曰二十六萬七千年 十紀者九頭紀一也時有臣無官位尊卑之别】   【五龍紀二也或云五姓紀二十七萬三千六百年是為五龍一云七萬三千六百年】   【攝提紀三也或云七十二姓紀六百一十四萬九千五百二十年是為攝提或云括提一云六十四萬九千五百二十五年】   【合洛紀四也或云二姓紀六千四十年是為合洛一云六千三十年】   【連通紀五也或云六姓紀三萬二千年是為連通】   【序命紀六也或云四姓紀四萬年是為序命亦云述紀鄭六藝論曰遂皇之後厯六紀九十一代至伏犧始作十二言之教方叔機注曰九頭紀一五龍紀五攝提紀七十二合洛紀三連通紀六序命紀四凡九十一代或云一百八十七代】   【循飛紀七也因提紀八也】   【禪通紀九也流訖紀十也或云疏訖 或以為十紀自燧人已下一云伏犧前六紀後三紀流訖紀自黄帝為始】   【天地渾沌如雞子盤古氏生其中萬八千嵗天地開闢陽清為天隂濁為地盤古在其中一日九變神於天聖於地天日髙一丈地日厚一丈盤古日長一丈如此萬八千嵗天數極高地數極厚盤古極長然則生物始於盤古天地萬物之祖也其死也頭為五岳目為日月脂膏為江海毛髮為草木先儒說盤古泣為江河氣為風聲為雷目瞳為電喜為晴怒為隂秦漢問俗說盤古頭為東岳腹為中岳左臂為南岳右臂為北岳足為西岳吳楚間說盤古夫妻隂陽之始也後乃有三皇數起於一立於三成於五盛於七處於九故天去地九萬里天皇氏天地初立元氣肇始嵗起攝提有神人一身十二頭號曰天靈或云一姓十二人頭即人也古語質如今人數魚鳥以頭計之被跡在西北柱州崑崙山下一作括州治一萬八千嵗易緯通卦驗曰天皇之先與乾曜合元天地成位君臣遒生君有五期輔有三名注云君之用事五行王亦有五期輔有三名公卿大夫也地皇氏代天皇一姓十一頭興於熊耳龍門山定星辰分晝夜以三十日為月十一月為冬至治一千年或云八千年或云一萬一千年】   【人皇氏代地皇九頭兄弟九人生於刑馬山出於堤地之口依山川土地之勢財度為九州謂之九有各居其一而為之長人皇居中州以制八輔駕六羽乗雲車使風雨兄弟各三百嵗或云各一百嵗一百五十六代合四萬五千六百年謂之九頭紀或云兄弟各一百六十代一云天皇地皇人皇兄弟九人分長天下有巢氏上古穴處人民不勝禽獸蟲蛇有聖人教之構木為巢以避羣害食草木實號大巢氏治石樓山南有天下百餘年或云百餘代】   【燧人氏民食果蓏蜯蛤腥臊臭惡傷害腹胃而多疾病有聖人作上觀星辰下察五木鑚木取火炮生為熟養人利性避臭去惡遂天之意有天下百餘代八萬年或云一萬二千年通卦驗曰遂皇始出楃機矩表計寘注云遂皇謂遂人在伏犧前始王天下矩法也言遂皇持斗機運轉之法指天以施政教六藝論曰易者隂陽之象天地之所變化政教之所生自人皇初起人皇即遂皇也譙周古史考曰有聖人以火徳王號燧人次有三姓乃至伏犠皇甫謐帝王世紀曰燧人氏沒包犠氏代之自天皇至燧皇九十一代一百八萬二千七百六十年】   【包犧氏沒女媧氏代立號女帝是為女皇元年辛未風姓蛇身人首作笙簧張雲幕而枚占神明往古之時四極廢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載火爁炎而不滅水浩洋而不息猛獸食精民鷙鳥攫老弱於是女媧錬五色石以補蒼天斷鼇足以立四極殺黑龍以濟冀川積蘆灰以止淫水天不足西北故日月移焉地不足東南故百川注焉蒼天神四極正淫水涸冀川平狡蟲死精民生承包犧制度無所革造在位一百三十年大庭氏柏皇氏】   【中央氏栗陸氏】   【驪連氏赫胥氏】   【尊盧氏混沌氏】   【皥英氏有巢氏非人皇之後有巢氏】   【朱襄氏之治天下也多風而陽氣畜積萬物散解果實不成士逹作為五瑟以來隂氣以定羣生葛天氏之樂三人犙牛尾投足以歌八闋一曰載民二曰鳥三曰遂草木四曰奮五榖五曰敬天常六曰達帝功七曰依地徳八曰總萬物之極】   【隂康氏】   【無懐氏自伏犧至無懐一千二百六十年或云五萬七千七百八十二年女媧至無懐十五君襲包犧氏之號一千一百五十年或云一萬七千七 百八十七年一云一萬六千八十年宋均曰女媧至 農七十二姓譙周曰伏犧次有三姓始至女媧女媧後五十姓至神農】   【共工氏在包犧後任知刑以彊伯九域而不王以水紀官雖有水徳在火木之間非其序也周語曰昔共工虞于湛樂淫失其身欲壅防百川墮髙堙庳以害天下皇天弗福庶民弗助禍亂並興共工用滅賈逵曰共工諸侯炎帝之後姜姓顓頊氏衰共工氏侵陵諸侯與髙辛氏争而王歸藏啟筮曰共工人面蛇身朱髪文子曰共工為水害故顓頊誅之淮南子曰昔共工之力觸不周之山使地東南傾與髙辛争而帝遂潛于淵宗族殘滅繼嗣絶祀又曰舜時共工振滔洪水以薄空桑荀卿子曰禹伐共工六韜曰共工氏自賢以為無可臣者乆空大官天下日亂民無所附而亡韓詩外傳曰古封太山禪梁甫者萬餘人仲尼觀焉不能盡識管子治國曰昔者七十九代之君俱王天下封禪書曰封太山禪梁父者七十二家夷吾所識十二而已無懐氏乃至伏犧神農列子楊朱曰伏犧已來三十餘萬嵗莊子胠篋曰容成氏大庭氏柏皇氏中央氏栗陸氏驪畜氏軒轅氏赫胥氏尊盧氏祝融氏伏犧氏神農氏六韜大明曰柏皇氏栗陸氏黎連氏軒轅氏共工氏宗盧氏祝融氏庸成氏混沌氏昊英氏有巢氏朱襄氏葛天氏隂康氏無懐氏金樓子興王曰容成氏大庭氏柏皇氏中央氏栗陸氏黎連氏赫蘇氏宗盧氏祝和氏鶡冠子稱成鳩氏秦丞相綰等曰古有天皇有地皇有秦皇泰皇最貴孔衍春秋後語泰皇作人皇董仲舒春秋繁露曰推神農以為九皇史記曰九皇民沒六十四氏興六十四氏沒三皇興張晏曰三皇之前冇人皇九首韋昭曰上古有人皇者九人即九皇也淮南子曰泰古二皇尚書中侯義明曰洞五九禮閼郵注云閼止郵過言五帝後洞三王之世其治各九百嵗當以禮止過也】   【諸儒各稱上古名號年代世逺書亡其存者參差乖背且復煩而無用今並畧之粗舉一二可以見古今衆說誕妄不同】   神農氏   神農氏姜姓【人身牛首母曰任已有蟜氏女名曰女登少典之正妃】長於姜水以火承木故為炎帝【元年己巳或云辛丑壬午】古者民茹草飲水采樹木之實食蠃蛖之肉多疾病毒傷之害神農以為人民衆多禽獸難以乆養乃求可食之物相土地燥濕肥墝髙下因天之時分地之利教民播種五榖【周書曰神農之時天雨粟神農耕而種之】作陶冶斤斧為耒耜鉏耨以墾草莽然後五榖興以助果蓏實而食之又嘗百草酸鹹之味察水泉之甘苦令民知所避就當此之時一日而遇七十毒神而化之使民宜之天下號曰神農本起烈山稱烈山氏一曰連山氏伊耆氏大庭氏魁隗氏【非包犧之後大庭氏禮記明堂位曰土鼓蕢桴葦籥伊耆氏之樂也郊特牲曰伊耆氏始為蜡鄭曰伊耆氏古天子有天下之號詩譜曰大庭軒轅逮於髙辛皇侃曰神農伊耆一代總號其子孫為天子者始為蜡祭熊安生曰伊耆氏即神農也案易神農始作耒耜或云大庭神農之别號則伊耆神農與大庭為一人也】都魯以火紀官其俗樸重端慤不忿争而財足無制令而人從威厲而不殺法省而不煩列於國日中為市以聚貨帛國實民富而教化成削桐為琴繩絲為以通神明之徳合天人之和諸侯夙沙氏叛不用命箕文諌而殺之神農而修徳夙沙之民自攻其君而來歸其地南至交阯北至幽都東至谷西至三危莫不聴從【在位一百二十年或云一百四十年神農納莽水氏女曰聴談生臨魁】   【帝臨魁元年辛巳在位六十年或云八十年】   【帝承元年辛巳在位六年或云六十年一本承在臨魁先】   【帝明元年丁亥在位四十九年】   【帝直元年丙子在位四十五年】   【帝釐一曰克元年辛酉在位四十八年】   【帝哀元年己酉在位四十三年】   【帝榆罔元年壬辰在位五十五年自神農至榆罔四百二十六年臨魁至榆罔七帝襲神農氏之號三百六年春秋緯命歴序曰炎帝八世五百二十嵗或云三百八十年吕氏春秋曰神農有天下十七世譙周曰神農至炎帝一百三十三姓】   黄帝   黄帝有熊國君少典之子姓公孫名軒轅【母曰附寶其先即炎帝母家有蟜氏之女孕軒轅二十四月而生晉語曰少典娶于有蟜氏生黄帝炎帝】生於夀丘長於姬水改姓姬神農氏世衰諸侯相侵伐暴虐百姓而弗能征軒轅習用干戈以征不享諸侯咸來賔從蚩尤最為暴莫能伐炎帝欲侵陵諸侯諸侯咸歸軒轅軒轅修徳振兵治五氣藝五種撫萬民度四方教熊羆貔貅貙虎與炎帝戰於阪泉之野三戰然後得志蚩尤作亂不用命軒轅徵師與蚩尤戰于涿鹿之野蚩尤為大霧軍士昏迷軒轅作指南車以示四方遂禽蚩尤戮於中冀名其地曰絶轡之野【應邵曰蚩尤古天子鄭曰蚩尤伯天下尚書吕刑曰蚩尤惟始作亂延及於平民孔安國曰九黎之君號曰蚩尤孔子三朝記曰蚩尤庶人之貪者韋昭曰九黎氏九人蚩尤之徒也周書嘗麥曰赤帝分正二卿命蚩尤臨四方司百工蚩尤乃逐帝子涿鹿之阿赤帝大懼說于黄帝執蚩尤殺之于中冀山海大荒北經曰蚩尤作兵伐黄帝帝命應龍攻于冀川之野應龍蓄水蚩尤請風伯雨師作大風雨黄帝下天女曰魃雨止遂殺蚩尤管子曰葛盧之山發而出金蚩尤以為劒鎧矛㦸河圖曰蚩尤兄弟八十一人並獸身人語食沙石作兵杖刀㦸大弩威振天下誅殺無道天授軒轅神符伏蚩尤主兵以制八方蚩尤沒後天下擾亂軒轅畫蚩尤形象以威海内衆謂蚩尤不死萬邦弭伏或云蚩尤兄弟七十二人食鐵石軒轅誅之秦漢間說蚩尤氏耳鬢如劒㦸頭有角與軒轅鬬以角觝人人不能向】諸侯咸尊軒轅代神農氏為天子【元年丁亥或云己丑辛丑丙子】是為黄帝黄者中和美色帝始制法度萬世不易有土徳之瑞故天下以為號一曰軒轅氏【三統厯曰有軒冕之服天下號曰軒轅氏】有熊氏【皇甫謐曰新鄭古有熊國黄帝之所都受國於有熊居軒轅之丘故因以為名又以為號】帝鴻氏歸藏氏内行刀鋸外用甲兵制陳法設五旗五麾天下不順者從而征之東至于海西至于空桐南至于江北逐葷粥而邑于涿鹿之阿遷徙無常處以師兵為營衛成命百物以明民共財受地形象天文以雲紀官舉風后力牧太山稽常先大鴻得六相而天地治神明至風后明乎天道故為當時【風后或作蚩尤軒轅本紀曰黄帝舉風后為相力牧為將】太常察乎地利故為稟者奢龍辨乎東方故為土師祝融辨乎南方故為司徒大封辨乎西方故為司馬后土辨乎北方故為李史官蒼頡造文字【崔瑗曹植蔡邕索静曰蒼頡古之王者張楫曰蒼頡為帝王生於禪通紀慎到曰在包犧前衛氏曰在包犧蒼帝之世譙周曰在炎帝世徐整曰在神農黄帝之間或云蒼頡作書天雨粟鬼夜哭】帝受河圖見日月星辰之象始有星官之書其師大撓探五行之情占斗剛所建始作甲子甲乙謂之幹子丑謂之枝枝幹相配以名日命容成造厯首作數伶倫自大夏之西阮隃之隂取竹於嶰谿之谷以生空竅厚鈞者斷兩節閒長三寸九分而吹之以為黄鍾之宫制十二筒以聴鳳凰之鳴而别十二律其雄鳴為六雌鳴亦六以比黄鍾之宫生六律六吕氣之應以立宫商之聲治隂陽之氣節四時之度推律厯之數起消息正閏餘作五聲以正五鍾五官以正人位又命伶倫與榮猨鑄十二鍾以和五音以仲春之月乙夘之日日在奎始奏之命曰咸池作冕垂旒充纊為衣裳黄旁觀翬翟草木之華乃染五色為文章以表貴賤作舟車以濟不通旁行天下方制萬里畫壄分州得百里之國萬區以分星次經土設井以塞争端立步制畝以防不足使八家為井井開四道而分八宅鑿井於中一則不洩地氣二則無費一家三則同風俗四則齊巧拙五則通財貨六則存亡更守七則出入相司八則嫁娶相媒九則無有相貸十則疾病相救是以情性可得而親生産可得而均欺陵之路塞鬬訟之心弭井一為鄰鄰三為朋朋三為里里五為邑邑十為都都十為師師十為州分之於井而計於州則地著而數詳人民不夭百官無私市不預賈城郭不閉邑無盗賊相讓以財風雨時五榖登虎豹不妄噬鷙鳥不妄搏逺夷之國莫不獻其貢職黄帝之子二十五宗其四母之子得姓者十四十别為十二姓姬酉祁巳滕箴任荀僖姞儇依二人為姬二人為已正妃西陵之女曰嫘祖生二子一曰囂是為青陽名摯【或云青陽母曰女節 帝考徳曰少皥曰清清者黄帝之子清陽也其子孫名摯】二曰昌意居若水為諸侯娶蜀山氏女曰昌僕【謂之女極】生顓頊於若水黄帝崩葬橋山【在位一百年或云一百一十年或以為仙或言夀三百嵗】   【少皥青陽居江水邑于窮桑天下號曰窮桑帝一曰帝宣元年丁夘或云己巳乙丑以金徳王號金天氏能修太皥之法故曰少皥或云金天國號少皥身號以鳥紀官都曲阜别為已姓之祖昌意子顓頊十年而佐少皥十二而冠少皥在位八十四年崩年一百嵗或云在位百年葬雲陽命歴序曰少皥八世五百年或云十世四百年】   【顓頊二十登帝位元年辛夘或云癸夘癸巳都衛故為帝丘後徙髙陽稱髙陽氏或云顓者専也頊者正也能専正天人之道故稱之尚赤薦王以赤繒古者民神異業少皥之衰九黎亂徳民神雜糅不可方物夫人作享家為巫史無有要質民匱子祀而不知其福蒸享無度民神同位民瀆齊盟無有嚴威神狎民則不蠲其為嘉生不降無物以享旤災薦臻莫盡其氣顓頊受之乃命南正重司天以屬神火正黎司地以屬民使復舊常無相侵瀆顓頊作厯以孟春為元是時正月朔旦立春五星㑹于天厯營室也冰凍始泮蟄蟲始發雞始三號天曰作時地曰作昌人曰作樂鳥獸萬物莫不應和故顓頊聖人為歴宗也北至幽陵南至交阯西至流沙東至蟠木莫不砥屬顓頊之法婦人不辟男子於路者拂之四逹之衢飛龍作效八風之音命曰承雲以祭上帝令鱓先為樂倡鱓乃偃浸以其尾鼓其腹其音英少皥孫蟜極之子曰嚳生而神靈自言其名年十五佐顓頊在位七十八年崩年九十八嵗或云九十一葬濮陽命厯序曰顓頊傳九世三百五十年或云八世五百四十八年】   【帝嚳三十登帝位元年己酉或云辛亥辛巳號髙辛氏少皥之前天下之號象其徳百官之號象其徵顓頊以來天下之號因其地百官之號因其事髙陽髙辛皆所興之地名顓頊與嚳皆以字為號上古質故也或云髙辛非地名徳髙而新也或云顓頊帝嚳為帝之身號髙陽髙辛皆國氏土地之號或云嚳者極也言能窮極道徳序三辰以固民都亳尚黒薦玉以黒繒命咸黒為聲歌九招六列六英倕作鼙鼓鐘磬吹苓管壎箎令鳯烏天翟舞之以康帝徳帝嚳納四妃元妃有邰氏女曰姜嫄生棄次妃冇娀氏女曰簡狄生契次妃陳綘氏女曰慶都孕十四月生堯於丹陵次妃娵訾氏女曰常儀生摯昔顓頊生稱稱生卷章卷章生重黎為嚳火正淳燿敦大天明地徳光照四海以生柔嘉材故命曰祝融共工氏作亂嚳使重黎誅之而不盡帝以庚寅日誅重黎而以弟吳回為重黎後復居火正為祝融嚳在位七十五年崩或云六十三年年一百或一百五嵗九十八嵗九十二嵗塟宜陽或云濮陽命厯序曰嚳傳十世四百年案左氏傳少皥氏有子曰重顓頊氏有子曰黎重黎二人各出一帝而司馬遷并以重黎為楚國祖又以重黎為官號而吳回為之故束晳譏遷并兩人而為一以無為有謂此也】   【帝摯元年己未在位九年不善崩或云荒淫無法度不修善政見廢摯少皥曽孫同名未詳自黄帝至帝摯三百四十一年少皥至帝摯四君二百四十一年命歴序曰黄帝傳十世一千五百二十年或云十八代尚書緯曰孔子得黄帝孫帝魁之書】   帝堯   帝堯帝嚳之子年十五長十尺佐兄摯受封唐侯姓伊祁【元年戊辰或云戊寅辛夘】號陶唐氏都平陽【鄭詩譜曰唐帝堯舊都之地今曰太原晉陽堯始居此後遷河東平陽皇甫謐曰堯始封於唐今中山唐縣也後徙晉陽及為天子都平陽漢書音義曰唐今河東永安去晉四百里即彘也】尚白薦玉以白繒茅茨不翦樸桷不斵素題不枅大路不畫越席不縁大羮不和粢食不毇藜藿之羮飯於土簋飲於土鉶金銀珠玉不飾錦繡文綺不展竒怪異物不視玩好之器不寶淫佚之樂不聴宫垣室屋不堊色布衣揜形鹿裘御寒衣履不敝盡不更為也不以私曲之故害耕稼之時吏忠正奉法者尊其位廉貞平絜愛民者厚其禄民有孝慈力耕桑者遣使表其閭正法度禁詐偽存養孤寡賑亡旤之家自奉甚薄賦役甚寡巡狩行教周流五嶽西教沃民東至黒齒存心於天下加志於窮民一民饑則曰我饑之也一人寒則曰我寒之也一民有罪曰我陷之也百姓戴之如日月親之如父母仁昭而義立徳博而化廣故不賞而民勸不罰而民治先恕而後教單均刑法以儀民是時十日並出焦禾稼殺草木而民無所食猰㺄鑿齒九嬰大風封豨修蛇皆為民害堯乃使羿誅鑿齒於疇華之野殺九嬰於凶水之上繳大風於青丘之澤上射十日下殺猰㺄斷修蛇於洞庭禽封豨於桑林萬民皆喜天下廣狹險易逺近始有道里三苗復九黎之徳堯征而克之于丹水之浦以服南蠻育重黎之後不忘舊者使復典之是為羲氏和氏至于夏商周重黎氏世敘天地而别其分主於是龍門未開吕梁未發河出孟門江淮通流四海溟涬無有平原髙阜盡皆滅之名曰鴻水民上丘陵赴樹木隂多滯伏而湛積水道壅塞不行其原民氣鬱閼而滯著筋骨瑟縮而不達堯作為舞以宣之堯求能治水者羣臣四岳皆曰鯀可帝曰方命圯族岳曰等之未有賢于鯀者願帝試之乃用鯀治水顓頊五世孫【史記及帝王世紀顓頊生鯀三統厯顓頊五世生鯀杜預曰鯀則舜之五世從祖父也而及舜共為堯臣堯則舜之三從髙祖而妻其女此史記之可疑也】堯封為崇伯鯀生禹於石細長於西羌長九尺二寸【禹字髙宻母有莘氏女曰志是為修已】堯娶散宜氏女曰女皇生朱不肖堯在位七十年求巽位四岳薦舜昔顓頊生窮蟬窮蟬生敬康敬康生句芒句芒生蟜牛蟜牛生瞽叟瞽叟生舜於姚墟姓姚【字都君母曰握登】母死後母生象父母及象皆下愚不移瞽叟愛後妻子常欲殺舜舜順事父母與弟日以篤謹出田則號泣年五十猶嬰兒慕好學孝㕛寛裕温良耕於歴山朞年而田者争處墝埆以封壤肥饒相讓漁於雷澤漁者争處湍瀬以曲隈深潭相予陶於河濵河濵器不苦窳作什器於夀丘就時於負夏一年所居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二十以孝聞三十堯聞其賢徵之草茅之中與之語禮樂而不逆道廣大而不窮堯妻二女以觀其内任之百官以觀其外封於虞為諸侯昔髙陽氏有才子八人天下謂之八凱髙辛氏有才子八人天下謂之八元世濟其美堯不能舉舜舉八凱主后土八元布五教于四方三載考績堯知舜足授天下以為授舜則天下得其利而丹朱病授丹朱則天下病而丹朱得其利堯曰終不以天下之病而利一人卒授舜使攝行天子事舜受終于文祖鯀播其淫心稱遂共工之過治水九年鄣洪水而不息功用不成舜巡狩四岳流共工放驩兠竄三苗殛鯀四罪而天下咸服或云帝鴻氏少皥氏顓頊氏縉雲氏皆有不才子曰渾敦窮竒檮杌饕餮堯不能去舜投諸四裔以禦螭魅即四罪也帝乃舉禹使續鯀之業鯀殛于羽山以死鯀作九仭之城或云禹作城郭【吕氏春秋曰堯以天下讓舜鯀怒曰得天之道者為帝得地之道者為三公堯為失論欲得三公怒甚猛獸欲為亂比獸之角能以為城舉其尾能以為旌召之不來彷徉於野以患帝舜於是殛之於羽山禹不敢怨而反事之官為司空以通水潦顔色黧黒步不相過竅氣不通以中帝心韓子曰堯欲傳天下於舜鯀諌曰不詳哉孰以天下而傳之匹夫堯不聴舉兵殺鯀於羽山之郊共工又諌堯又舉兵而誅之於幽都於是天下莫敢言無天下於舜仲尼曰堯知舜賢非其難也不以所疑敗其所察至乎誅諌者乃其難也】劉恕曰八凱八元堯之諸父昆弟四凶之罪著於海内堯知舜於側微天下未盡厭服遺之大功二十使民臣仰其功業而鄭以堯之末年四凶在朝為亢龍有悔烏足以知聖人哉   禹為人敏給克勤其徳不違其仁可親其言可信聲為律身為度見耕者五耦而式過十室之邑則下為秉徳之士存焉與益稷命諸侯百姓興人徒以土行山表木定高山大川禹傷先人功之不成念前之非度釐改制量象物天地比類百則儀之于民而度之于羣生共工從孫四岳佐之禹勞身焦思居外十三年過家門不敢入陸行載車水行載舟泥行蹈橇山行則梮身執耒臿以為民先股無胈脛無毛手足胼胝支體偏枯高高下下疏川滯鍾水豐物封崇九山决汩九州陂鄣九澤豐殖九藪汩越九原宅居九隩合通四海品處庶類以為河所從來者髙水湍悍難以行平地數為敗迺釃二渠以引其河北載之高地至大陸播為九河瀹濟漯決江漢排淮泗而注之海鑿龍門闢伊闕析底柱破碣石通九派疏五湖濬四瀆鴻水漏中州乾百川順流蛇龍潛處各婦其所民得去髙險處平土皆寜其性故天無伏隂地無散陽水無沈氣火無災燀神無閒行民無淫心時無逆數物無害生禹常稱人無食則不能使也不利於人則不能勸也民勞而不怨苦者利歸於人也人有無饘賣子者禹以歴山之金鑄幣贖之令益予衆庶稻可種卑濕命稷予衆庶難得之食食少調有餘相給以均諸侯禹乃行相地宜所有以貢及山川之便利復舊制為九州行自冀州始制土田各因所生逺近賦入貢棐楙遷有無萬國作乂禹使大章步自東極至于西垂二億三萬三千五百里七十一步又使䜿亥步南極盡於北垂二億三萬三千五百里七十五步四海之内東西二萬八千里南北二萬六千里帝錫禹圭以告成功天下於是平治稷帝嚳子棄也為兒時忔如巨人之志其游戲好種樹麻菽麻菽美及為成人遂好耕農地之宜糓者稼穡焉民皆法則之堯舉為農師民得其利命䕫效山林谿谷之音【䕫或作質】以歌以麋置缶而鼓之拊石擊石以象上帝玉磬之音以致舞獸拌五之瑟為十五命曰大章以祭上帝而天下大和堯有子十人辟位二十八年凡在位百年而崩舜即天子位【諡法翼善傳聖曰堯周書諡法周公所作檀弓曰死諡周道也而堯舜禹湯桀紂得有諡者因上世之生號追之為死諡上世質非至善至惡無號故他君無諡也白虎通曰堯猶嶤嶤至髙之貌清妙髙逺優游博衍百王之長也孔安國曰堯年十六升為天子七十載求禪試舜三載自正月上日至崩二十八載堯凡夀百一十七嵗王肅曰歴試三載其一在徵用之年其餘二載與攝位二十八年凡三十嵗孔穎達曰堯一百一十六嵗言七誤也皇甫謐曰堯以甲申嵗生甲辰即位甲午徵舜甲寅舜代行天子事辛巳崩年百一十八在位九十八年】塟糓林【鄭曰堯游成陽而死塟焉】   帝舜   帝舜即位之明年正月元日格于文祖【元年戊申】本處虞之媯汭天下號曰有虞氏都蒲坂【皇甫謐曰舜都或言蒲坂或言平陽或言潘潘今上谷也】尚赤其社用土封堯子朱處丹淵為諸侯以奉先祀服其服禮樂如之謂之虞賔天子弗臣示不敢専也舜載天子旗往朝瞽叟䕫䕫惟謹如子道封弟象於有庳為諸侯不得有為於其國天子使吏治其民而納其貢稅故謂之放【韓子曰瞽叟為父而舜放之象為弟而舜殺之】舜廣開視聴求賢人以自輔作五明扇立誹謗木恭已無為彈五之琴歌南風之詩曰南風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風之時兮可以阜吾民之財兮帥象禹之功度之于軌儀莫非嘉績克厭帝心舜美禹能以徳修鯀之功以為司空賜姓曰姒封為夏伯氏曰有夏謂之伯禹天下宗之謂之大禹祚四嶽國命以侯伯賜姓曰姜氏曰有吕謂其能為禹股肱心膂以養物豐民人封於申吕即伯夷也禹曰非予能成亦大費為輔舜曰咨爾費賛禹功其賜爾皁游爾後嗣將大出乃妻之姚姓之玉女【皇甫謐曰賜之玉妻以姚姓之女】大費拜受佐舜能讓百物調馴鳥獸而知其言是為栢翳舜賜姓嬴【鄭語曰嬴栢翳之後漢地里志曰秦之先伯益助禹治水為舜虞官養草木鳥獸賜姓羸則栢翳伯益乃一人聲轉故字異也列女傳曰臯子生五嵗而佐禹曹大家注云臯子臯陶之子伯益也中侯苗興曰臯陶之苗為秦史記音義曰大業是臯陶大費是伯益一名栢翳案史記歴敘舜禹名臣之後云栢翳之後為秦有本紀垂益䕫龍其後不知所封則秦之先栢翳非伯益也尚書臯陶益同佐堯舜禹而諸家或云父子不可詳考】先顓頊之裔孫曰女脩生子大業大業取少典之子曰女華生大費大費生子二人一曰大廉實鳥谷氏二曰若木實費氏其子孫或在中國或在夷狄舜以樂教天下重黎舉䕫舜以為樂正命延益八為二十三之瑟䕫修九招六列六英以明帝徳於是正六律和五聲以通八風而天下大服重黎欲益求人舜曰樂天地之精得失之節䕫能和之以平天下一而足矣棄及契益伯夷皆佐禹平水土有功舜以棄為后稷契為司徒益作虞伯夷作秩宗臯陶作士垂作共工䕫典樂教胄子龍作納言四岳十二牧咸成厥功唯禹之功為大四海之内咸戴舜之明徳禹既興九韶之樂致異物天下宗禹之明度數聲樂為山川神主禹當朝廷嘗曰吾不恐四海之士留於道路恐其留吾門也故士皆至舜以契能和合五教保于百姓封於商賜姓子棄能播殖百糓蔬以衣食民人封於邰賜姓姬棄勤百糓而山死初舜娶堯二女曰娥皇女英女英生商均亦不肖【帝王世紀曰舜長妃娥皇無子次妃女英生商均次妃癸比生二女霄明燭光】舜子九人在位三十三載命禹攝行天子事正月朔旦受命于神宗帥百官若帝之初於時俊乂百工相和而歌卿雲帝倡之曰卿雲爛兮糺縵縵兮日月光華旦復旦兮八伯稽首曰明明上天爛然星陳日月光華于一人帝乃再歌擁旋持衡枕首而笑曰時哉夫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亦見乎鐘石竽瑟乃及鳥獸莫不闢情歸意焉日月有常星辰有行四時順經萬姓允誠於予論樂配天之靈遷于賢聖莫不咸聴鼚乎鼓之軒乎舞之精華已竭褰裳去之有苗氏左洞庭右彭蠡大山在其南北因險而不服禹欲伐之舜不許曰吾徳不厚而行武非道也乃諭教焉三年有苗氏請服天下聞之皆非禹而歸舜之徳【舜典云竄三苗于三危謂舜居攝之時投竄之於西裔也又云庶績咸熈分北三苗謂舜即位後三苗復不從化分北流徙之大禹謨云帝曰惟時有苗弗率汝徂征謂禹攝位受命討之鄭曰苗民即九黎之後顓頊誅九黎其子孫為三國髙辛之衰又復九黎之惡堯水禹攝位又三誅之穆王深惡此族三生凶徳故吕刑曰苗民弗用靈制以刑惟作五虐之刑曰法又曰遏絶苗民無世在下又曰苖民無辭于罰乃絶厥世吳起曰三苗氏左洞庭右彭蠡徳義不修禹滅之韋昭曰三苗炎帝之後諸侯也堯舜之時誅討有罪廢絶其世不滅其國立其近親紹其先祀所以有苗國歴代常存屢不從化隨巢子汲冢紀年曰三苗將亡天雨血夏有冰地坼及泉青龍生於廟日夜出晝日不出三苗數叛數亡未知衆異出於何時】禹攝政十七年舜勤民事南巡狩崩於蒼梧之野禹即天子位   劉恕曰舜受堯顧託之重公天下而不私其親禹平水土拯民昏墊而舜在位五十載功徳浹於衆心故舜巡狩南裔往而不返欲兆庶専意戴禹而逺邇無徯望之意也夫堯舜之徳禹之大功自生民以來未之有也   舜生三十徵庸三十在位【孔安國曰厯試二年攝位二十八年】五十載陟方乃死【諡法曰受禪成功曰舜仁聖盛明曰舜白虎通曰舜猶僢僢也言能推信堯道而行之孔安國曰舜三十徵庸三十在位服喪三年其一在三十之數為天子五十年凡夀百一十二嵗案書稱帝乃殂落百姓如喪考妣三載四海遇宻八音言百姓思慕堯徳且明舜雖受終令天下服䘮三年如繼世之禮故於殂落下終言之下文云月正元日舜格于文祖謂堯崩踰年見于文祖廟而改元孟軻不達此言以為三載服除後舜格于文祖乃妄稱孔子曰舜既為天子又帥天下諸侯以為堯三年䘮是二天子矣若然當以服除之月至廟不當用正月元日也踰年改元春秋常法迄今如之軻又云堯舜禹崩三年䘮畢舜禹益皆避其子然後踐位且舜正月上日受終文祖已二十八年豈容至服除未定方讓其子孔安國仍軻之謬乃曰舜服堯䘮三年畢將即政復至文祖廟周衰楊墨道盛孟子排而闢之可謂醇矣其於論經義談世事知謀往往短局乖戾陋儒愛其詞簡意淺雜然崇尚固可鄙笑也司馬遷云舜年三十堯舉之五十攝行天子事五十八堯崩六十一代堯踐帝位三十九年崩亦用孟軻舊說也鄭讀此經云舜生三十謂生三十年也微庸三十謂歴試三十年也在位五十載陟方乃死謂攝位至死為五十年舜年一百十嵗也皇甫謐曰舜以堯之二十一年甲子生三十一年甲午徵庸七十九年壬午即真百嵗癸夘崩或云舜年一百五嵗亦云一百一十三嵗】於江南九疑是為零陵有虞氏禘黄帝而祖顓頊郊堯而宗舜幕能帥顓頊者也故報焉   劉恕曰六經惟春秋及易彖象繫辭文言說卦序卦雜卦仲尼所作詩書仲尼刋定皆不稱三皇五帝三王易下繫曰古者包犧氏之王天下也包犧氏沒神農氏作神農氏沒黄帝堯舜氏作載繼世更王而無三五之數或以包犧至舜是為五帝然孔子未嘗道學者不可附㑹臆說也書之在孔子前存於今者無幾漢藝文志周史六弢六篇惠襄之間或曰顯王時或曰孔子問焉顔師古曰即今之六韜也今六韜周文王武王問太公兵戰之事其言鄙俚煩雜不類太公之語葢後人依託而為之按志兵書五十三家自吳齊孫子已下而無六弢又在儒家非兵書也顔說之妄孔穎達云六韜後人所作好事者妄云太公非實事也班固曰禮經三百威儀三千及周之衰諸侯將踰法度惡其害己皆滅去其籍自孔子時而不具至秦大壊馬融云秦孝公已下用商君之法其政酷烈與周官相反故始皇禁挾書特疾惡欲絶滅之搜求焚燒獨悉漢武帝開獻書之路周禮出於山巖屋壁復入秘府諸儒莫得見焉孝成時劉歆挍秘書始得列序著于録畧為衆排棄林碩以為末世瀆亂不驗之言作十論七難以詆之何休亦謂六國隂謀之書据秦火之餘周禮最後出儒者附益固非完本周三百六十官今乃有三百六十職冗瑣淺陋可明其偽妄劉歆不當謂之周公致太平書而目為六國隂謀過矣管子亦在孔子前稱明一者皇察道者帝通徳者王謀得兵勝者霸又稱五帝三王子云管仲之書過半便是後之好事所加乃說管仲死後事其輕重篇尤復鄙俗孔頴達曰世有管子書或是後人所録故知六韜稱三皇周禮稱三皇五帝及管氏書皆雜孔子後人之語校其嵗月非本書也先秦之書存於今者周書老子曽子董子慎子鄧析子尹文子孫子吳子尉繚子皆不言三皇五帝三王論語墨子稱三代左氏傳國語商子孟子司馬法韓非子燕丹子稱三王糓梁傳荀卿子鬼谷子亢倉子稱五帝亢倉子又稱明皇聖帝孔頴達云糓梁傳漢初始作不見經文故多妄言陸徳明云糓梁赤乃後代傳聞案漢隋唐書無亢倉子新唐書藝文志云天寶元年詔號亢桑子為洞靈真經求之不獲襄陽處士王士元謂莊子作庚桑子太史公列子作亢倉子其實一也取諸子文義類者補其亡封演云王巨源採莊子庚桑楚篇義補葺分為九篇云其先人於山中得古本奏上之敕付學士詳議疑不實竟不施行今亢桑子三卷是也惟文子列子莊子吕氏春秋五經緯始稱三皇鶡冠子稱九皇案文子稱墨子而列子稱魏文侯墨子稱吳起皆周安王時人去孔子沒百年矣藝文志鶡冠子一篇楚人居深山以鶡為冠唐世嘗辨此書後出非古鶡冠子今書三卷十五篇稱劇辛似與吕不韋皆秦始皇時人其文淺意陋非七國時書藝文志云文子老子弟子孔子並時非也莊子又在列子後與文列皆寓言誕妄不可為據秦漢學者宗其文詞富美論議辯博故競稱三皇五帝而不究古無其人仲尼未嘗道也漢夏侯勝眭孟之徒以道術立名其所述著無䜟一言劉向父子挍定九流亦無䜟録故知䜟緯起於哀平間假託鬼神妄稱祥瑞王莽好符命光武以圖䜟興俗儒趨時其學遂盛乃云孔子既敘六經恐後世不能稽同其意别立緯䜟而春秋元命包稱公輸班墨翟又言益州案班翟在仲尼之後漢武帝始置益州春秋䜟云堯使共工理水詩䜟云蚩尤敗然後堯受命前後顛倒咸與經傳不合故名儒以為祅妄亂中庸之典司馬遷孔安國皆仕漢武帝遷據糓梁傳荀卿子等稱五帝不敢信文列莊子吕氏春稱三皇見百家言黄帝左氏傳言髙陽髙辛氏書始堯舜而當時大儒董仲舒亦云推神農為九皇改號軒轅謂之黄帝因存帝顓頊帝嚳帝堯帝舜為五帝遷故作五帝本紀孔安國為博士考正古文獨見周禮據外史掌三皇五帝之書左傳云左史倚相能讀三墳五典八索九丘史克曰少皥氏有不才子郯子曰我髙祖少皥摯之立也安國以周禮為古文而不知周禮經周末秦漢増損偽妄尤多故尚書序云伏犧神農黄帝之書謂之三墳少昊顓頊髙辛唐虞之書謂之五典孔頴達云三墳之書在五典之上數與三皇相當墳又大名與皇義相類故云三皇之書堯舜典是二帝之典推此而上則五帝當五典三墳五典已經芟夷存者二典而已書緯云帝嚳以上朴畧難唐虞以來煥炳可法禪讓之首至周五代此皆無所稽據穿鑿妄說耳史克又云縉雲氏郯子又云共工氏豈皆帝乎論者以世本帝繫大戴禮五帝徳家語宰我問與史記本紀同以黄帝為五帝則三皇乃少一人故甄耀度以燧人白虎通以祝融或以共工同犧農為三皇鄭注中侯救省圖引運斗樞以伏犧女媧神農為三皇軒轅少昊髙陽髙辛陶唐有虞六代為五帝徳合北辰得天皇之氣者皆稱皇協五帝座星者皆稱帝故三皇三而五帝六也梁武帝以伏犧神農燧人為三皇黄帝少皥顓頊帝嚳帝堯為五帝而曰舜非三王亦非五帝與三王為四代而已鄭及諸儒自相譏病其指不通世本經秦歴漢儒者改易大戴禮出於世本家語王肅私定以難鄭故有冉有問孔子三皇五帝不用五刑案孔子時未有語三皇五帝言者皆周末秦已後偽書耳馬昭云家語王肅増加非鄭所見孔穎達云王肅欲家語與經傳符同故彊為之辭冀合其說所言雖同司馬遷而不足為遷之助賈逵云三墳三皇之書五典五帝之典延篤言張平子說三墳三禮禮為人防爾雅曰墳大防也書曰誰能典朕三禮天地人之禮也五典五帝之常道也馬融云三墳三氣隂陽始生天地人之氣也五典五行也杜預云皆古書名漢晉羣儒論三墳五典亦與孔說不同惟鄭注周禮外史三皇五帝之書云楚靈王所謂三墳五典此說出於孔安國非其新意賈公彦云孔鄭之說無正文故延叔堅馬季長所解有異也或說董仲舒對程雅曰三皇三才也五帝五常也三王三明也五伯五嶽也其說全無意義非仲舒之言也或曰左氏禮記祭法有少昊顓頊帝嚳名號豈可據繫辭皆去之以堯舜次黄帝無乃太畧乎答曰儒學論議當本於經顧彪謂正可依經誥大典不可用記小說此言得之先儒云女媧至無懐氏十五帝臨魁至榆罔七帝承襲犧農而王然則少昊已後亦嗣黄帝如無懐臨魁比也至堯功徳特髙别為一代又自古以來皆其子或以干戈逆取而堯及舜皆有子擇賢而授不私其親上古以來二人而已故可上紹黄帝而繼犧農藝文志云孝文時得魏文侯樂人竇公獻其書乃周官大宗伯之大司樂章也桓譚新論云竇公年年百八十嵗武帝時河間獻王好儒與毛生等共采周官及諸子言樂事者取公孫尼子以作樂記大司樂舞雲門以祀天神咸池以祭地示大㲈以祀四望通夏殷周為六樂樂記曰武王封黄帝堯舜夏殷之後為三恪二王後黄帝而及堯舜不數少皥顓頊帝嚳竇公所在秦焚書之前獻王采録古書可以取信然大司樂有雲門大卷大咸而樂記有大章咸池已差異矣包犧神農世逺樂名不見少皥顓頊帝嚳承黄帝之後不特為一代故無樂名孝經鉤命決云伏犧樂曰立基神農曰下謀祝融曰屬續帝系譜云伏犠樂曰扶來神農曰扶持帝王世記云少皥樂曰九淵樂緯云顓頊樂曰五莖帝嚳曰六英漢禮樂志云顓頊作六莖帝嚳作五英皆緯書帝系譜漢志世紀放六樂撰其名故多差異非本稱也秦初并六國丞相等議帝號曰古有天皇有地皇有㤗皇㤗皇最貴臣等上尊號王為秦皇王曰去㤗著皇采上古帝位號號曰皇帝乃知㤗以前諸儒或言五帝猶不及三皇後代不考始皇本紀乃曰兼三皇五帝號曰皇帝誤也西漢之末去聖益逺孔安國尚書傳雖未立于學官而儒者惑于安國司馬遷二家殊異又怪易繫大司樂樂記堯舜上繼黄帝帝雖劉歆博物洽聞疑而未了故三統厯本易始於包犧至少皥顓頊帝嚳乃曰周其樂故易不載而不明言樂及不載之義鄭注易繫辭云金天髙陽髙辛遵黄帝之道無所改作故不述焉崔靈恩曰舞樂之始興于黄帝其徳宜法逺存其後敬之為恪顓頊髙陽二代之君雖復為樂進非始舞之制又非宜今之用故越之而用雲門不立其樂亦不為恪也熊安生解禮周以黄帝堯舜之後為三恪但云取其制作之人孔潁逹謂易畧舉五帝之始終則少皥顓頊帝嚳在其間也厯世紛紛莫知定論皆泥于舊文肆為解釋不可强通易云作八卦為㒺罟取諸離包犧氏也為耜耒取諸益日中為市取諸噬嗑神農氏也垂衣裳取諸乾坤為舟楫取諸渙服牛乗馬取諸隨重門擊柝取諸豫為杵臼取諸小過弧矢取諸睽黄帝堯舜也至于宫室取大壯棺槨取大過結繩而治易之以書契取諸夬蓋世逺難明聞殊異仲尼于疑事則闕而不强為之辭六事則總言黄帝堯舜三事但曰後世聖人而孔安國尚書序乃曰伏犧氏造書契以代結䋲之政指言伏犧與繫辭文意相反按家語篇後及史記孔子世家云安國至臨淮太守蚤卒連叢子有孔臧報從弟侍中書言以篆定尚書五十餘篇並為之即安國也安國于經義不詳故書多差謬馬鄭王肅諸儒悉解今文尚書晉宋後始行古學獨有孔因而之其學非能優于諸家也   資治通鑑外紀卷一   欽定四庫全書   資治通鑑外紀卷二   宋 劉 恕 編   夏商紀   夏【起戊戌終己酉十七君一卜四世通羿浞四百三十二年】   夏后氏禹元年【戊戌】都安邑【或云平陽亦云晉陽及韓】尚黑其社用松牲用以黑為徽號朝燕服收冠而黑衣十寸為尺封丹朱於唐商均於虞皆為諸侯作樂曰大夏命臯陶為夏籥九成以昭其功夏大也言能大堯舜之徳以五音聴治懸鐘鼓磬鐸鞀待四方之士為銘於簨虞曰教寡人以道者擊鼓諭以義者擊鐘告以事者振鐸語以憂者擊磬有獄訟者揺鞀一饋而十起一沐三捉髪以勞天下之民出見罪人下車問而泣之左右曰罪人不順道君王為何痛之禹曰堯舜之人皆以堯舜之心為心寡人為君百姓各自以其心為心是以痛之初舜分天下為十二州禹復為九州收天下美銅鑄為九鼎以象九州昔黄帝作車少皥加牛奚仲加馬禹命奚仲為車正建旗斿旐以别尊卑等級古有醴酪禹時儀狄作酒禹飲而甘之遂疏儀狄絶㫖酒曰後世必有以酒亡國者禹任臯陶益以國政臯陶卒封其後於英六或在許契后稷伯夷皆有功興於虞夏之際益垂䕫龍其後不知所封是時天雨金三日亦嘗雨稻禹娶塗山氏女生子啟南廵守㑹諸侯於塗山承唐虞之盛執玉帛者萬國濟江黄龍負舟舟中人懼禹仰天而歎曰吾受命於天竭力而勞萬民生寄也死歸也余何憂於龍焉視龍猶蝘蜓顔色不變龍俛耳低尾而逝禹致羣臣於㑹稽防風氏後至禹戮之防風汪芒氏之君漆姓守封嵎之山禹崩【諡法淵源流通曰禹馬融曰禹湯不在諡法盖諡法諸本不同或後人所加也】㑹稽之山隂【在位九年年百嵗案書稱堯舜曰帝夏殷曰王詩商頌曰王武王學者言夏殷周稱王而詩書易春秋未嘗言三王惟易泰歸妹卦曰帝乙歸妹書酒誥多士多方曰自成湯至于帝乙故司馬遷夏殷之君皆曰帝曲禮曰告䘮曰天王登假措之廟立之主曰帝譙周曰夏殷之君生稱王死稱廟主皆以帝號配之帝王世紀夏殷曰帝曲禮秦漢後書譙周皇甫謐之説出於史記俱不足為據】   夏后氏禘黄帝而祖顓頊郊鯀而宗禹   劉恕曰大江之南前代要服舜禹南廵崩不返禹非不尊而敬舜也啟非不孝於其父也時享在乎廟貌魂氣則無所不之也秦漢以下崇尚墓祭違經棄禮逺事尸柩難以語乎理矣   啟【元年丁未皇甫謐曰甲辰】筮享神於大陵之上是為鈞臺之享又筮於晉之墟作璿臺於水之陽有扈氏不服啟伐之【世本曰有扈夏同姓或云啟之庶兄以堯舜賢禹獨與子故伐啟淮南子曰有扈氏為義而亡】啟崩【在位九年皇甫謐曰十年】子太康立   太康【元年丙辰】失徳四夷背叛畋于有洛之表十旬弗反有窮后羿因民弗忍距于河羿先祖世為射官帝賜之弓矢使司射夏衰自鉏遷于窮石【許慎曰羿帝嚳射官也淮南子曰堯時十日並出堯命羿仰射十日中其九日九鳥皆死墮其翼羽又曰羿請不死之藥於西王母其妻姮娥竊之奔月宫為月精又曰羿除天下之害死而為宗布孟子曰逢䝉學射於羿盡羿之道思天下惟羿為愈已於是殺羿楚辭天問曰羿焉彈日鳥焉解羽歸藏易曰羿彈十日説文曰彈射也博物志曰羿與鑿齒戰于疇華之野羿持弓鑿齒持矛羿殺之或曰河伯溺殺人羿射其左目風伯壞人屋室羿射中其滕據此諸説帝嚳堯時各有羿夏時又有羿則羿是善射之號非人名字不知此羿其名為何】太康失國而崩【在位二十九年孔安國曰太康不得入國羿遂廢之】羿立其弟仲康   仲康【元年乙酉】微弱政出於羿崩【在位十三年】子相立   相【一作相安元年戊戌】征畎夷黄夷【竹書紀年曰二年征黄夷】其後干夷來賓【紀年曰七年】東夷有九種曰畎夷干夷方夷黄夷白夷赤夷夷風夷陽夷相為羿所逐失國居商丘依夏同姓諸侯斟灌斟鄩【在位二十八年吕氏春秋曰夏后相與有扈戰於甘澤而不勝六卿請復之相曰不可吾地不淺吾民不寡戰而不勝是吾徳薄而敎不善也於是乎處不重席食不貳味琴瑟不張鐘鼓不修子女不飾親親長長尊賢使能期年而有扈氏服書稱啟與有扈戰于甘之野而不言勝敗帝相之時政出於羿已數十年既能修徳以服有扈豈不能服羿乎此説近誣】   有窮后羿因夏民以代夏政【元年丙寅】樂正后䕫之子伯封實有豕心貪惏無饜忿類無期謂之封豕羿滅之䕫是以不祀羿恃其善射不修民事而淫于原獸棄武羅伯因熊髠龍圉而用寒浞寒浞伯明氏之䜛子弟也伯明后寒棄之夷羿收之信而使之以為已相浞行媚于内施賂于外愚㺯其民而虞羿于田樹之詐慝外内咸服羿猶不悛將歸自田家衆殺而亨之以食其子其子不忍食死于窮門浞自立【羿在位八年】   寒浞【元年甲戌】因羿室不改有窮氏之號生澆及豷澆長浞使用師殺斟灌代斟鄩氏滅夏后相后緡方娠逃出自竇歸于有仍生少康浞處澆于過處豷于戈少康既長為仍牧正惎澆能戒之澆使椒求之逃奔有虞為庖正虞君思妻之二姚而邑諸綸有田一成有衆一旅能布其徳而兆其謀以收夏衆撫其官職浞恃其䜛慝詐偽而不徳于民夏遺臣靡自有鬲氏收二國之燼滅浞而立少康【浞在位三十二年】使女艾諜澆滅澆于過使子季杼豷滅豷于戈有窮遂亡【寒浞殺羿囚羿室而生澆澆長大能用師滅后相相死之後少康始生及滅浞少康子杼又長已堪誘殺豷計太康失邦及少康紹國向百年夏亂甚矣而夏本紀不載最為疏咯】少康滅浞還舊都【元年丙午】復禹之績祀夏配天不失舊物夏道復興方夷來賓崩【在位二十一年】子杼立   杼【一作予元年丁夘在位十七年】崩子槐立杼能帥禹者也夏后氏報焉   槐【帝王世紀作芬或作祖武亦作魁元年甲申】九夷來御【竹書紀年曰三年】崩【在位二十六年】子芒立   芒【元年庚戌在位十八年帝王本紀云十三年】崩子泄立   泄【帝王世紀作世或作宗元年戊辰】畎夷等六夷服從始加爵命崩【在位十六年紀年曰帝泄二十一年加畎夷等爵命與帝王本紀不同】子不降立   不降【一作江成元年甲申在位五十九年】崩弟扄立   扄【帝王世紀作喬元年癸未在位二十一年】崩子廑立   廑【帝王世紀作廣或作㕓元年甲辰在位二十年】崩不降子孔甲立   孔甲【元年甲子】淫亂好鬼神徳衰諸侯多叛【周語曰孔甲亂夏四世而隕】天降乘龍河漢各二有雌雄孔甲不能食而未獲豢龍氏陶唐氏既衰其后有劉累學擾龍于豢龍氏事孔甲能飲食之夏后嘉之賜后曰御龍以更豕韋之後龍一雌死濳醢以食夏后夏后饗之既而使求之懼而遷于魯縣孔甲崩【在位三十一年汲冡紀年曰甲即位居西河十日並出其年甲陟】立臯【元年乙未在位十一年】崩子發立   發【一作敬元年丙午】諸夷賓于王門獻其樂舞【紀年曰元年】崩【在位十三年帝王本紀云十一年】子履癸立是為桀   桀【元年己未】自孔甲以來諸侯叛夏桀為無道暴戾頑貪虐政淫荒武傷百姓天下顫恐而患之桀有力能申鐵鉤索伐有施有施人以妹喜女焉妹喜有寵所言皆從為傾宫瑶臺殫百姓之財肉山脯林酒池可以運舩糟隄可以望十里一鼓而牛飲者三千人妹喜笑以為樂初商契卒子昭明立居於砥石遷于商卒子相土立相土作乘馬卒子昌若立卒子曹圉立卒子根國立卒子㝠立為司空勤其官而水死子振立卒子微立卒子報丁立卒子報乙立卒子報丙立卒子主壬立卒子主癸立卒子天乙立【譙周曰商人尊湯曰天乙天即帝也】是為成湯名履【母曰扶都】長九尺自契至湯八遷【商頌曰帝立子生商是契居商也鄭曰在太華之陽皇甫謐曰今上洛商世本曰昭明居砥石左傳曰陶唐氏之火正閼伯居商丘相土因之杜預曰梁國睢陽也及湯居亳四遷事見經傳而不見餘四遷】湯始居亳從先王居【鄭曰亳今河南偃師縣有湯亭漢書音義曰濟隂亳縣有湯已氏有伊尹冡杜預曰梁國䝉縣北有亳城城中有湯其西又有伊尹皇甫謐曰孟子稱湯居亳與葛為鄰葛伯不祀湯使亳衆為之耕葛即今梁國寧陵之葛郷也若湯居偃師去寧陵五百餘里豈當使民為之耕乎亳今梁國穀熟縣也䝉為北亳即景亳湯受命之地榖熟為南亳即湯都也偃師為西亳即盤庚所徙三地皆名為亳尚書立政所謂三亳也古書亡滅未知執得其實】伊尹耕於有莘之野【孫武及吕氏春秋伊尹名摯】湯使人以幣聘之三反然後肯從見湯言素王及九主之事或曰湯聞伊尹賢使人請之有莘氏不可伊尹亦欲歸湯湯婚於有莘氏乃以伊尹為媵送女湯得伊尹祓之於廟照之以爝釁以犧明日設朝而見之請湯以至味湯曰可得而為之乎對曰君之國小不足以具之為天子然後可也因說湯以伐夏救民湯進於桀桀與之飲酒沈湎羣臣醉者持不醉者不醉者持醉者相和而歌曰江水沛兮舟檝敗兮我王廢兮盍歸乎盍歸乎薄亦大矣伊尹退而閑居深取樂音更曰樂兮樂兮四牡驕兮六轡沃兮覺兮較兮吾大命格兮去不善而從善何不樂兮伊尹入告于王曰大命之至亡無日矣王闒然抃啞然笑曰子又訞言矣天之有日猶吾之有民日有亡乎日亡吾乃亡矣伊尹既醜有夏復歸于亳報湯曰桀迷惑妹喜不撫其衆上下相疾民心積怨皆曰上天弗恤夏命其卒湯復使伊尹往視夏聞妹喜言曰天子夢兩日相與鬭東方日不勝伊尹以告湯任伊尹以國政桀臣干辛恃威凌轢諸侯以及兆民左師曹觸龍謟䛕不正賢良鬰怨諸侯不賓闗龍逢引黄圖進諫曰古之人君躬行禮義愛民節財故國安而身夀今君用財若無窮殺人若恐弗勝天殃必降而誅必至君其革之立而不去桀於是焚黄圖殺龍逢衆庶莫敢直言大臣同患桀愈自賢國人大崩湯使人哭之乃囚於夏臺已而得釋桀為仍之㑹有緍叛而攻克之是時主闇晦而不明道瀾漫而不修至徳滅而不揚帝道揜而不興舉事戾蒼天發號逆四時春秋縮其和天地除其徳人君處位而不安大夫隱道而不言羣臣凖上意而懐當邪人參耦比周而隂謀居君臣父子之間競載驕主而像其意亂人以成其事君臣乖而不親骨肉疏而不附植社槁而罅裂容臺振而掩覆犬羣嘷而入淵豕銜蓐而席澳美人挐首墨面而不容曼聲吞炭内閉而不歌喪不盡其哀獵不聴其樂西老折勝黄神嘯吟飛鳥鍛翼走獸廢脚山無峻榦澤無洼水狐狸首穴馬牛放失田無立禾路無莎薠金積折廉壁襲無理磬無腹蓍䇿日施桀見籙書云亡夏者桀大誅豪傑在位以來回禄信於聆隧百川沸伊洛竭泰山走山石三日泣宫中女子化為龍俄而復為婦人甚麗而食人桀命為蛟妾告吉凶鶴鳴於國十日十夕不止天雨血雨木冰六月霜降為夜宫於深谷之中男女雜處桀三旬不出聴政一夕大風揚沙填宫合之鬼哭於國地出黄霧堯山崩山亡兩日鬭五星隕錯行枉矢流大水地震雷霆殺人瞿山地裂水出十月鑿山穿陵通之於河諫者曰洩天氣發地藏天子失道後必有敗桀殺之朞年瞿山崩為大澤水深九尺山覆於谷下反在上耆老諌而被殺大費子之孫費昌見二日出東者焰西者沈問於馮夷夷曰西唯夏東唯商桀將亡費昌聞而歸湯湯出見張網四靣祝曰從天墜者地出者四方來者皆離吾網湯曰嘻盡之矣非桀孰能為此乃解其三靣置其一靣更教之祝曰欲左者左欲右者右欲髙者髙欲下者下不用命者乃入吾網漢南諸侯聞之曰湯徳及禽獸歸之者四十國湯欲伐桀伊尹請乏貢職以觀夏動桀怒起九夷之師伊尹曰未可彼尚能起九夷之師是罪在我也湯乃謝請復入貢職太史終古出其圖法執而位之桀迷惑暴亂愈甚終古奔商湯告諸侯曰夏王無道暴虐百姓窮其父兄恥其功臣輕其賢良棄義聴讒衆庶咸怨守法之臣自歸于商明年【商湯元年庚戌】湯伐滅桀【在位五十一年諡法賊人多殺曰桀三統厯曰夏十七王四百三十二年及冡紀年曰四百七十一年六韜曰禹三十一世至桀】禹之後分封以國為姓有夏后氏有扈氏有男氏斟尋氏彤城氏襃氏費氏杞氏繪氏辛氏氏斟氏戈氏   商【起庚戌終戊寅三十君十七世六百二十九年】   成湯元年【湯在諸侯位十七年即天子位元年庚戌顧彪曰殷家猶質踰月即改元年以明世異不待正月為首案湯以干戈取天下與堯舜殊異即位易代必不侯踰年改元年亦不俟踰月也】又乏職貢夏桀起九夷之師不至伊尹曰可矣昔髙辛火正祝融氏名黎其後八姓已姓昆吾蘓顧温也董姓鬷夷豢龍也彭姓彭祖豕韋諸稽也秃姓舟人也妘姓鄔鄶路偪陽也曹姓鄒莒也姓也斟姓也惟斟姓無後或云帝嚳之祝融吳回生陸終陸終生子六人坼剖而産其長曰昆吾二曰參胡三曰彭祖四曰㑹人五曰安六曰季連夏末昆吾氏伯而為亂湯有景亳之命帥兵自把鉞伐韋顧及昆吾以費昌為御而伐桀令師從東方出於國西以進桀戰敗於有娥之虚奔鳴條謂人曰吾悔不殺湯於夏臺使至此放于南巢而死諸侯大㑹湯再拜而從諸侯之位曰天子惟有道者可以處之可以治之三讓諸侯皆莫敢當然後湯踐天子位反桀之事遂其賢良以寛治民而除其邪徇民所喜逺近歸之順天革命改正朔以建丑為正月變服殊號一文一質示不相㳂易民視聴若天時大變尚白其社用石樹松牲用白以白為徽號朝燕服哻冠而縞衣十二寸為尺初置二相以伊尹仲虺為之湯謂伊尹曰諸侯來獻逺方之物不利吾欲因其地勢所有易得而不貴伊尹受命為四方獻令自我桀大旱七年洛坼川竭煎沙爛石太史占之曰當以人禱湯曰吾所為請雨者民也若必以人禱吾請自當遂齋戒剪髪斷素車白馬身嬰白茅以身為犧牲禱於桑林之野持三足鼎祝山川曰無以余一人之不敏使上帝鬼神傷民之命以六事自責曰政不節與民失職與宫室崇與婦謁盛與苞苴行與䜛夫倡與何不雨之極也言未已太雨方數千里人無食者湯以莊山之金鑄幣救之命伊尹作樂曰大濩修九招六列以見其善䕶言以寛政治民除其邪虐覆䕶下民各得其所聞宫聲使人温良而寛大聞商聲使人方亷而好義間角聲使人惻隱而仁愛聞徴聲使人樂養而好施聞羽聲使人恭敬而好禮湯作厯弗復以正月朔旦為節更以十一月冬至為元首至周從之湯令未命之為士者車不得朱軒及有飛軨不得乘飾車駢馬衣文繡命然後得以順有徳初作囿取禽獸以奉宗廟簡士卒習射御以戒不虞海外肅慎北發渠搜氐羌來服湯娶有莘氏女生子太丁外丙仲壬太丁為太子蚤卒湯崩【在位十三年年百嵗諡法雲行施曰湯除虐去殘曰湯】亳北商人禘舜而祖契郊㝠而宗湯上甲微能帥契者也故報焉【皇甫謐曰微字上甲】   外丙【元年癸亥在位二年】崩   仲壬【一作中壬元年乙丑在位四年】崩伊尹立成湯適長孫太丁之子太甲   太甲【元年己巳尚書伊訓成湯既没太甲元年孔傳云湯没而太甲立孟軻司馬遷云湯崩外丙仲壬皆即位乃及太甲與書不同劉歆班固皇甫謐皆違經從軻遷未詳其㫖】既立不明顛覆湯之典刑伊尹放諸桐而攝政當國以朝諸侯王徂桐宫悔過自責反善三祀十有二月朔伊尹以冕服奉嗣王歸于亳而授之政作太甲三篇以戒之【汲紀年曰殷仲壬即位居亳其卿士伊尹仲壬崩伊尹放太甲于桐乃自立也伊尹即位於太甲七年太甲濳出自桐殺伊尹乃立其子伊陟伊奮命復其父之田宅而中分之案書序伊尹奉太甲歸于亳其文甚明左傳伊尹放太甲而相之卒無怨色孟子云有伊尹之志則可無伊尹之志則簒伊尹不肯自立太甲不殺伊尹也必矣若伊尹放君自立太甲起而殺之則伊尹死有餘罪義當汙宫滅族太甲何所感徳而復立其子還其田宅乎紀年之書晉太康元年汲郡民發魏安釐王冡得之葢當時流俗有此妄説其書因記之杜預曰紀年與尚書叙説太甲事異不知老叟之伏生或致昏忘將此古書亦當時雜記未足以取審也】太甲修徳諸侯歸之在位三十三年【出無逸】崩亦稱祖甲【孔安國曰殷家祖有功故稱祖殷本紀曰褒太甲稱太宗】子沃丁立   沃丁【元年壬寅】伊尹卒亳【皇甫謐曰沃丁八年伊尹卒年百餘歳大霧三日沃丁之以天子禮祀以太牢親臨䘮以報大徳焉】沃丁崩【在位二十九年】弟太庚立   太庚【元年辛未在位二十五年】崩子小甲立   小甲【元年丙申在位三十六年帝王本紀云五十七年】崩弟雍已立   雍已【元年壬申】商道衰諸侯或不至崩【在位十三年】弟太戊立中宗太戊【元年乙酉】亳有祥桑穀共生于朝七日大拱太戊懼問於其相伊陟伊陟曰臣聞妖不勝徳君之政其有闕與君其修徳太戊退而占之曰野木生於朝意者國亡乎太戊修先王之政明飬老之禮早朝晏退問疾吊䘮三日而祥桑枯死三年逺方重譯而至七十六國【尚書大曰成湯之後武丁之先王道虧桑穀俱生于朝七日而大拱武丁問諸祖已祖已曰桑穀穀草生乎朝廷噫亡乎武丁恐駭側身修行思昔先王之道興滅國繼絶世舉逸民明飬老之道三年之後諸侯以譯來朝者六國劉向曰殷道既衰髙宗承敝而起盡諒隂之哀天下應之既獲顯榮怠子政事國將危亡故桑穀之異見桑猶䘮也穀猶生也殺生之秉失而在下也案伏生劉向以武丁有桑穀靣向著説苑以太戊武丁時俱有桑穀吕氏春秋湯時穀生于廷比旦而大拱韓詩外傳三日而大拱皆與書序不同】   太戊贊伊陟于廟言弗臣巫咸治王家有成及用臣扈商復興諸侯歸之尊其徳稱中宗在位七十五年崩子仲丁立   仲丁【元年庚子】自亳遷都囂藍夷為冦仲丁征之崩【在位十一年】弟外任立   外壬【元年辛亥在位十五年】崩弟河亶甲立   河亶甲【元年丙寅】遷都相商復衰崩【在位九年】子祖乙立   祖乙【元年乙亥】遷都耿為水所圯遷於邢或云奄巫賢任職商復興崩【在位十九年】子祖辛立   祖辛【元年甲午在位十六年】崩弟沃甲立   沃甲【一作開甲元年庚戊在位二十年】崩祖辛子祖丁立   祖丁【元年庚午在位三十二年】崩沃甲子南庚立   南庚【元年壬寅在位二十九年】崩祖丁子陽甲立   陽甲【元年辛未】自仲丁以來廢適而立諸弟子弟子爭立比九世亂商衰諸侯莫朝崩【在位七年帝王本紀云卜七年】弟盤庚立盤庚【元年戊寅】將涉河南遷都自湯至盤庚五遷無定處民咨胥怨不欲徙盤庚乃告諭諸侯大臣曰昔髙后成湯與爾之先祖俱定天下法則可修舍而弗勉何以成徳遂渡河南復居湯之故居治亳殷【亳是大名殷是亳内之别名鄭曰治于亳之殷地汲古文云盤庚自奄遷于殷殷在鄴南三十里與書涉河不同史記祖乙遷于邢亦不知出何書鄭曰祖乙去相居耿為水所圮毁修徳以禦之不復徙也又曰其後奢侈踰禮土地迫近山川嘗圮焉至陽甲立盤庚為臣乃謀徙居湯舊都乂序注云民居耿久奢淫成俗故不樂徙王肅曰自祖乙五世至盤庚元兄陽甲宮室奢侈下民邑居墊隘水泉潟鹵不可以行政化故徙都于殷皇甫謚曰耿迫近山川自祖辛以來民皆奢侈故盤庚遷殷書盤庚下篇云今我民用蕩析離居孔傳云水衆沈溺孔潁逹云地勢袴下久居水變水泉漓鹵不可行化故欲遷都不必為奢侈也此以君名名篇必是為君時事而鄭以上篇是盤庚為臣時事未知何所考據】自此改號曰殷【湯以來言殷者史臣追書也】盤庚行湯之政遵湯之徳殷道復興諸侯來朝崩【在位二十八年】弟小辛小辛【元年丙午】殷復衰崩【在位二十一年】弟小乙立   小乙【元年丁夘在位二十一年】崩子武丁立   髙宗武丁【元年戊子】為太子時盡知人民之所好惡能聳其徳至于神明親喪居廬三年未嘗及國事黙以思道而天下無倍叛之心既免喪思復興殷未得其佐不言政事決定於冡宰卿士患之曰王言以出令若不言無所稟令武丁作書曰以余正四方余恐徳之不類兹故不言夢得良弼曰説視羣臣百吏皆非也迺使百工以象夢於野旁求四方之賢是時説為胥靡築於傅巖武丁得而與之語立以為相總百官使朝夕規諌殷衰而復興禮廢而復起國家大治遂以傅險姓之號曰傅説【皇甫謐曰髙宗夢天賜賢人胥靡之衣䝉之而來口云我徒也姓傅名説天下得我者豈徒也哉武丁寤而推之曰傅者相也説者懽説也天下當有傅我而説民者哉明日以夢視百官百官皆非也乃使百工寫其形象求諸天下果見築者胥靡衣褐帶索執役于虞虢之間傅巖之野名説以其得之巖謂之傅説案謐言初夢即云姓傅名説又言得之傅巖謂之傅説其言自不相副謚見書傅㑹為近世之語非實事也墨子曰傅説居北海之洲圜土之上衣褐帶索庸築于傅巖之城】   劉恕曰武丁即位之初殷道中衰甘盤遯世朝多具臣傅説賢而隠于胥靡一旦舉而用之出于微賤衆必駭怪故託於夢寐旁求天下置諸左右如天所授羣臣莫之疑懼而傅説之道得行也若不知其才徒以夢取則與王莽按符命以王興王盛為四將光武據䜟用王梁為司空何異哉仲尼刋書而存之可以見武丁之意矣   武丁開先祖之府取其明法以為君臣上下之節祭成湯有飛雉升鼎耳而雊武丁懼祖已訓諸王作髙宗肜日髙宗之訓祖已曰逺方將有來朝者武丁内反諸已以思王道三年編髮重譯來朝者六國自是服章多用翟羽孔子曰吾於髙宗肜日見徳有報之疾也茍由其道致其仁故逺方歸徳焉劉向以為武丁恐駭謀于忠賢修徳而正事内舉傅説授以國政外伐鬼方三年乃克以安諸夏感變而懼災自消修政行徳天下咸驩殷道復興在位五十九年崩立其廟為髙宗子祖庚立祖庚【元年丁亥在位七年】崩弟祖甲立   祖甲【一作辛甲元年甲午】淫亂殷復衰崩【在位十六年】子廩辛立【鄭曰祖甲兄祖庚賢其父武丁欲廢兄立弟祖甲以為不義逃于人間孔安國曰無逸所稱祖甲湯孫太甲也周語曰帝甲亂之七世而隕】   廩辛【一作馮辛元年庚戌在位六年】崩弟庚丁立   庚丁【元年丙辰在位六年帝王本紀云二十三年】崩子武乙立   武乙【元年壬戌】徙都河北國中衰敝東夷寖盛分遷淮岱漸居中土 昔后稷卒子不窋立【母曰姞氏】世后稷及夏之衰棄稷不務不窋用失其官而自竄于戎狄之間【韋昭曰啟子太康廢稷之官不復務農不窋失官去夏而遷于邠史記曰慶節國于豳鄭豳詩譜曰公劉以太康時失其官守竄于此地猶修后稷之業勤恤愛民民咸歸之而國成焉案大雅公劉篇説公劉遷豳事詳悉故鄭以自邰徙豳必從公劉始葢不窋之時已竄豳地尚往來邰國至公劉而盡以邰民遷】卒子鞠立卒子公劉立公劉雖在戎狄復修后稷之業務耕種行地宜自漆沮渡渭取材用行者有資居者有畜積百姓懐之多徙而保歸焉周道自此而興詩人歌樂其徳公劉卒子慶節立卒子皇僕立卒子差弗立卒子毁隃【世本作榆】立卒子公非立【皇甫謐曰字辟方】卒子髙圉立卒子亞圉立【世本曰亞圉雲都皇甫謐曰雲都亞圉字】卒子公叔祖類立【一本作太公叔穎世本曰亞圉生太公組紺諸盩鄭曰先公組紺以上至后稷則公叔祖類叔穎組紺諸盩是一人也】卒子古公亶父立復修后稷公劉之業積徳行義國人戴之武乙暴虐犬戎寇邊薫育狄人來攻古公事之以皮幣犬馬珠玉菽粟財貨不得免焉狄人又欲土地古公曰與之耆老曰君不為社稷乎古公曰社稷所以為民也不可以所為亡民也耆老曰君不為宗廟乎古公曰宗廟吾私也不可以私害民夫有民立君將以利之與人之兄居而殺其弟與人之父居而殺其子以其所養害所養吾不忍也民之在我與在彼為吾臣與狄人臣奚以異哉二三子何患無君杖策而去率其私屬出豳渡漆沮踰梁山邑于岐山之陽始改國曰周【徐廣曰梁山南有周原】豳人曰仁人之君不可失也舉國扶老攜弱從之者二千乗一止而成三千户之邑旁國聞其仁亦多歸之古公乃貶戎狄之俗營築城郭室屋而邑别居之作五官有司民皆歌樂頌其徳古公娶有台氏女曰太姜賢而有色生太伯仲雍季歴化導三子皆成賢徳古公有事諮謀焉季歴娶摯國任氏之中女曰太任亦賢婦人生昌有聖瑞在母不憂在傅不勤處師弗煩事父不怒孝友二虢【昌弟虢仲虢叔】比於諸弟古公曰我世當興其在昌乎太伯仲雍知古公欲立季歴以傳昌二人乃奔荆蠻以避之太伯自號句呉荆蠻義之從而歸之者干餘家古公卒【六韜曰太王壽百二十年】季歴立是為公季【王肅曰太伯見王季生文王知天命之有在去而適呉大王沒而不反或曰古公將卒謂季歴曰我死汝讓兩兄彼即不受汝有義而安矣古公卒季歴之呉召二兄相從而歸羣臣欲立之太伯仲雍以先君命固讓季歴復如荆蠻】修古公之遺道篤於行義諸侯順之公季伐西落鬼戎俘其狄王 武乙無道為偶人謂之天神令人為行與之博天神不勝僇辱之為革囊盛血仰而射之命曰射天獵於河渭之間暴雷震死【在位四年竹書紀年曰武乙三十五年周俘狄王與帝王本紀不同】子太丁立太丁【元年丙寅】周公季伐燕京之戎周師大敗【紀年曰大丁二年】其後周伐余無之戎克之太丁命公季為牧帥【紀年曰太丁四年】又伐克始呼之戎【紀年曰太丁七年】翳徒之戎捷其三大夫太丁崩【在位三年紀年曰太丁十一年周伐翳徒戎與帝王本紀不同】子乙立   乙【一作辛乙元年己巳】殷益衰周公季宅程以功九命作伯受珪瓚秬鬯之賜卒【六韜曰王季壽百年】子昌立昌十二而冠【文王十三生伯邑考左傳曰冠而生子禮也許慎五經異義曰左氏説嵗星十二年一周天天道備故人君子十二可以冠】長十尺嗣位遵后稷公劉之業則古公公季之法篤仁敬老慈少禮賢者日中不暇食以待士太顛閎夭散宜生南宫适鬻子辛甲尹佚之徒皆往歸之昌詢于八虞【賈逵曰八虞周八士皆在虞官】諮于二虢以為卿士度於閎天而謀於南宫諏於蔡原而訪於辛尹重之以周召畢榮億寧百神而柔和萬民昔陸終第三子曰彭祖氏其裔孫曰大彭豕韋為商伯而滅第六子曰季連生附沮附沮生穴熊其後中微或在中國或在蠻夷弗能紀其世鬻子名熊即其苗裔也年九十見周昌昌曰老矣鬻子曰捕虎逐麋臣已老矣使臣坐而策國事臣尚少也辛甲嘗事紂七十五諌不聽而適周召公與語以為賢告昌昌親迎之以為公卿召公奭畢公髙周同姓或云皆昌庶子昌即位之八年六月寢疾五日而地動東西南北不出國郊有司曰地之動為人主也羣臣皆恐請興事動衆増國城以移之昌曰天之見妖以罰有罪我必有罪天以罰我請改行其可免乎于是謹其禮秩皮革以交諸侯飭其辭令幣帛以禮俊士頒其爵列等級田疇以賞有功無幾疾止 乙之妾子同母三人長曰微子啟次曰中衍季曰受徳受徳乃紂也【鄭曰乙愛少子辛欲立焉號曰受徳傳聲轉作紂】其母為后而生紂尚少乙及后以啟賢欲立為太子太史據法爭之曰有妻之子不可立妾之子故紂為後乙崩【在位三十七年】子辛立   辛天下謂之紂【元年丙午】資辨捷疾聞見甚敏材力過人手格猛獸知足以拒諌言足以飾非以為天下皆出已之下始為象箸箕子歎曰彼為象箸必不盛以土簋將為犀玉之杯玉杯象箸必不羮菽藿衣短褐而舍於茅茨之下則錦衣九重髙臺廣室稱此以求天下不足矣逺方珍怪之物輿馬宫室之漸自此而始故吾畏其卒也【鄭王肅曰箕子紂之諸父服䖍杜預曰紂之庶兄司馬彪曰箕子名胥餘】紂伐有蘇有蘇氏以妲己女焉妲己有寵其言是從所好者貴之所憎者誅之使師延作朝歌北鄙之音北里之舞靡靡之樂造鹿臺為瓊室玉門其大三里髙千尺七年乃成厚賦税以實鹿臺之錢盈鉅橋之粟燎焚天下之財罷苦萬民之力收狗馬奇物充仭宫室以人食獸廣沙丘苑臺以酒為池縣肉為林使男女倮相逐其間宫中九市為長夜之飲車行酒騎行炙以繩羈人頭牽詣酒池醉而溺死紂醉而忘其日辰甲子問左右皆不知問於箕子箕子曰為天下主而一國失日天下其危乎一國不知而我獨知之吾其危乎辭以亦醉而不知百姓怨望諸侯有畔者妲己以為罰輕誅薄威不立耳紂乃重刑辟為熨斗以火燒然使人舉輒爛其手不能勝紂怒乃更為銅柱以膏塗之加於炭火之上使有罪者緣之足滑跌墜火中紂與妲己以為大樂名曰炮烙之刑紂以周諸侯昌及九侯鄂侯為三公九侯入女于紂其女不喜淫紂怒殺之而醢九侯鄂侯爭辨之并脯鄂侯【明堂位曰紂脯鬼侯以享諸侯吕氏春秋曰紂殺梅伯而臨之殺鬼侯而脯之以禮諸侯于廟楚辭曰梅伯菹醢】昌聞之竊歎崇侯虎以告且譖之曰昌積善累徳仁而善謀太子發勇而不疑中子旦恭儉而知時若與競行則不堪其殃縱而舍之身必危亡冠雖弊禮加頭履雖鮮位在足彼將不利于王請及其未成形圖之紂囚昌于羑里昌為易卦辭乃申憤鬱厄作歌曰殷道溷溷浸濁煩兮朱紫相合不别分兮迷亂聲色信讒言兮炎炎之虐使我愆兮幽閉牢穽由其言兮遘我四國憂勤勤兮太公望吕尚者東海上人四岳伯夷之後姜姓吕氏夏商之時申吕或封枝庶子孫或為庶人吕尚避亂隠遼東三十年行年七十屠牛朝歌賣食棘津遇七十餘主而不聽人人皆曰狂丈夫周昌將出獵史編卜之曰所獲非熊非羆非虎非豹兆得伯王之師昌齋三日田於渭之陽見吕尚坐茅而漁昌勞而問之曰子樂漁邪吕尚曰君子樂其志小人樂其事吾漁非樂之也昌與語大説曰自吾先君太公曰當有聖人適周周以興子真是邪吾太公望子久矣故號曰太公望立為師或曰太公博聞嘗事紂紂無道去之游説諸侯無所遇歸周或曰吕尚處士隠海濱釣於滋泉周昌之囚于羑里其臣散宜生閎天南宫适患之而招吕尚初三子學于吕尚尚知其賢酌酒切脯約為朋友尚亦曰嗟乎西伯賢君也而不能自濟由吾力不足而不能自舉也四子見于羑里相與求有莘氏美女驪戎之文馬有熊九駟西海之濱白狐林陵怪獸江淮大貝因紂之嬖臣費中獻之散宜生趨而進曰西藩之臣昌之使者敢效其寶以備其辜紂大説曰西伯之忠於寡人如是此一物足以釋西伯况其多乎昌長子伯邑考質于殷為紂御紂烹之為羮賜昌曰聖人當不食其子昌得而食之紂曰誰謂昌聖食其子尚不知昌之囚七年諸侯皆從之囚紂懼而歸之曰譖昌者崇侯虎也昌獻洛西之地赤壤之田方千里請除炮烙之刑紂許之賜昌弓矢斧鉞因公季得專征伐為西伯典治南國江漢汝旁諸侯【皇甫謐曰文王襲父為西伯】西伯歸乃為王門築靈臺列侍女撞鐘擊鼓待紂之失紂聞之曰西伯改過易行吾無憂矣西伯治岐耕者九一仕者世祿闗市譏而不征澤梁無禁罪人不孥為池沼掘得死人之骨西伯曰葬之吏曰此無主矣西伯曰有天下者天下之主有一國者一國之主寡人固其主矣以衣棺更葬之天下聞之曰西伯澤及朽骨况於人乎西伯問太公曰為天下若何對曰王國富民伯國富士僅存之國富大夫無道之國富倉府是謂上溢而下漏西伯曰善對曰宿善不祥是日發倉府以振鰥寡孤獨周有玉版紂令膠鬲索之西伯不與費中以無道來求乃與之西伯聞太公曰商王罪殺不辜汝助予憂乎太公曰天道無殃不可以先唱人道無災不可以先謀取天下若逐野獸得之皆有分肉若同舟而濟舟敗皆同其害鷙鳥將擊卑身翕翼猛獸將摶俛耳俯伏聖人將將動必有愚色吾觀商野草茅勝穀吾觀其羣衆曲勝直虐殘賊敗法亂刑亡國之則也西伯問太公曰人主動作舉事有禍殃之應鬼神之福乎太公曰人主重賦斂大宫室作臺觀則人多病温霜露殺五榖絲麻不成人主好田獵畢弋不避時禁則嵗多大風禾榖不實人主好破壊名山壅決名川則嵗多大水人主好武事兵革不息則日月薄食太白失行西伯曰誠哉乃與太公隂謀行善修徳以傾商政其事多兵權與竒計故後世之言兵及隂謀皆宗本太公昔栢翳子大㢘孫曰孟戲中衍鳥身人言殷太戊卜使之御吉遂妻之其後世有功佐殷故嬴姓多顯遂為諸侯其曽孫曰中潏在西戎保西垂生蜚㢘善走蜚㢘生惡來革有力善毁讒手裂虎兕父子俱以材力事紂紂用費中為政善諛好利殷人弗親諸侯益疏多叛歸西伯西伯滋大紂由是稍失權重為黎之蒐東夷叛而克之虞芮之君爭田久而不平相謂曰西伯仁人也盍往質焉乃如周決平入其竟則耕者讓畔行者讓路入其邑男女異路班白不提挈入其朝士讓為大夫大夫讓為卿二國之君相謂曰此其君亦能讓天下而不居矣吾所爭周人所恥吾等小人不可以履君子之庭祗取辱耳遂相讓以其所爭田為閒田而退天下聞之歸者四十餘國諸侯曰西伯葢受命之君自是西伯更稱元年   劉恕曰無逸曰文王受命惟中身厥享國五十年武成曰我文考文王誕膺天命以撫方夏惟九年大統未集予小子其承厥志秦誓曰惟十有一年武王伐殷惟十有三年春大㑹于孟津洪範曰武王勝殷殺受立武庚以箕子歸惟十有三祀王訪于箕子尚書大傳曰天之命文王非啍啍然有聲音也文王在位而天下大服施政而物皆聽命聽則行禁則止動搖而不逆天之道故曰天乃大命文王文王受命一年㫁虞芮之質二年伐䢴三年伐密須四年伐犬夷五年伐耆六年伐崇七年而崩史記亦以㫁虞芮之訟為受命之君明年伐犬戎明年伐密須明年敗耆國明年伐䢴明年伐崇侯虎明年西伯崩雖伐犬戎伐耆伐䢴之年與書傳不次然同云西伯七年崩伏生司馬遷不見古文尚書鄭專信䜟候皆以文王受命七年而崩孔安國治古學見武成篇故泰誓傳曰周自虞芮質厥成諸侯並附以為受命之年至九年文王卒劉歆作三統厯考上世帝王以為文王受命九年而崩賈逵馬融王肅韋昭皆同歆説皇甫謐帝王世紀云文王即位四十二年嵗在鶉火更為受命之元年始稱王矣引周書文傳解曰文王受命九年時惟莫春在鎬召太子發九年猶召太子明七年未崩也五經緯候言受命者謂有黄龍元龜白魚赤雀負圖銜書以命人主易緯稱文王受命改正朔布王號於天下其書皆出西漢之末瓌詭譎怪不本經典故學者惑焉惟鄭依而用之大戴禮曰文王十五而生武王禮記文王世子云文王九十七而終武王九十三而終計文王之崩武王八十三嵗踰年改元至九十三適滿十年故知十一十三非武王之年自文王受命而數之也後世疑文王為諸侯而輒改元案史記秦惠王十四年更為元年汲冡紀年魏惠成王三十六年改元稱一年然則諸侯于其國各稱元年已之所稱中年可改秦魏或有因于古也   西伯伐䢴問太公吾用兵孰可太公曰密須氏疑于可我先伐之管叔曰其君天下之明君伐之不義太公曰先王伐逆不伐順伐險不伐易西伯曰善遂侵阮徂共而伐密須之人自縛其君而歸西伯西伯又伐犬夷【帝主世紀曰文王受命四年周正月丙子朔昆夷伐周一日三至周之東周文王閑門修徳而不與戰】勝黎【伏生司馬遷作耆】祖伊恐奔告于紂紂曰我生不有命在天是何能為祖伊反曰紂不可諌矣   劉恕曰世之賤者衆而貴者鮮愚者多而賢者少物情艱於自知不遇則生怨懟故知者强名曰命以杜無妄之求中人安于擯棄俟時而不競葢聖人以此籠羣愚而息爭端也夫謂之命則有命之者安可生而黙定哉桀紂據禹湯之資不善守而亡之民斯為下矣其能不曰命哉   西伯欲伐崇宣言曰崇侯虎蔑侮父兄不敬長老聽獄不哀分財不均百姓力盡不得衣食余將征之乃伐崇令無殺人無壊室無填井無伐樹木無動六畜不如令者死無赦崇人三旬不降退修教而復伐之因壘而降初西伯自岐徙鮮原【鮮原在岐山之陽不出百里】至是作豐邑徙都豐【豐在岐山東南三百餘里豐水之西】分岐邦周召之地為周公旦召公奭之采地天下三分其二歸周者太公望之謀計居多散宜生曰殷可伐矣西伯弗許西伯之九年西伯寢疾五日謂太子曰見善而勿怠時至而勿疑云非而勿處此三者道之所止也柔而靜恭而敬屈而疆忍而剛此四者道之所起也太子再拜受之西伯卒【紂之三十年吕氏春秋曰文王在國四十一年韓嬰曰在位五十一年】年九十七是為文王西伯正妃太姒莘國之女號曰文母旦夕勤勞以進婦道西伯治外文母治内有賢妃之助焉太姒生十子長曰伯邑考次發次管叔鮮次周公旦次蔡叔度次曹叔振鐸次郕叔武次霍叔處次康叔封季曰聃季載【皇甫謐曰文王生伯邑考次武王次管叔鮮次蔡叔度次郕叔武次霍叔處次周公旦次曹叔振鐸次康叔封次聃季載其名則同其次則異】惟發旦賢仁孝異于羣子左右輔西伯故西伯舍伯邑考而以發為太子又有滕叔繡及毛郜雍畢原豐郇八國皆西伯子也太子發即位是為武王太公望為師周公旦輔翼用事召公畢公之徒為左右伯夷叔齊孤竹君之二子也父欲立叔齊父卒叔齊讓伯夷伯夷曰父命也叔齊亦不立俱逃去國人立其中子伯夷叔齊聞西伯善養老往歸焉及至西伯已卒西伯之十一年發除喪修父緒業上祭于畢東伐以觀諸侯載西伯木主于車中以行自稱太子發言奉先君東伐不敢自專師行伯夷叔齊叩馬諌曰父死不葬爰及干戈可謂孝乎以臣弑君可謂仁乎左右欲兵之太公曰此義人也扶而去之【吕氏春秋曰伯夷叔齊如周至岐陽則文王已殁武王即位使叔旦就膠鬲于次四内盟曰加富三等就官一列又使召公就微子啟于共頭之下盟曰世為長侯守殷祭祀相奉桑林宜私孟諸皆為三書同辭血之以牲埋其一以一歸伯夷叔齊聞之相視而笑曰譆異哉非吾所謂道也昔神農氏時祀盡敬而不祈福其于人也忠信盡治而無求不以人之壊自成不以人之卑自髙今周見殷之辭亂而遽為之正與治上謀而行貨阻兵而保威割牲而盟以為信楊夢以説衆殺伐以要利以此紹殷是以亂易暴也今天下闇周徳衰與其並乎周以漫吾身不若避之以絜吾行二子北行至首陽之山而餓焉】師尚父左杖黄鉞右把白旄誓衆渡河至孟津叛殷從周不期而㑹者八百諸侯皆曰紂可伐矣發曰汝未知天命乃還歸紂滛亂昏虐滋甚微子數諌度紂終不從欲死之及去未能自決問於太師疵少師强對曰國治身死不恨為死終不得治不如去箕子諌不聽人曰可以去矣箕子曰知不用而言愚也殺身以彰君之惡不忠也為人臣而自説于民吾不忍為也乃被髮佯狂為奴隠而鼓琴以自悲故傳之曰箕子操紂囚之王子比干見箕子為奴【史記曰比干紂之親戚家語曰紂之諸父】曰為大臣者主暴不諌非忠也畏死而不以死爭則百姓何辜非勇也見過即諌不用即死忠之至也諌三日不去紂怒曰吾聞聖人心有七竅乃殺比干刳視其心剖比干妻以視其胎微子曰父子有骨肉而臣主以義屬父有過子三諌不聽則隨而號之人臣三諌不聽義可以去矣太師少師抱持其祭樂器奔周周發問太公曰仁賢已亡殷可伐乎太公曰先謀後事者昌先事後謀者亡夏條可結冬氷可折難得而易失也紂在位以來夷羊在牧梓化為松大旱有燕口爪俱句天雨肉雨土于亳河竭宫中鬼夜哭女子化為丈夫山崩山鳴兩日見天火燒宫大水大龜生毛兎生角紂嘗六月獵於西土發民逐獸諌者曰長育之時不可逆天道絶地徳而行人賊君踐一日之苗而民失百日之食紂殺之後數月天大暴風飄牛馬發屋折木飛數十里有雀生鸇占曰以小生大國家王而名昌紂介雀之徳不修國政亢暴無極外冦乃至朝臣莫救周發見暍人䕃之于樾下左擁而右扇之天下懐其徳内史尚擊載其圖法出亡之周周發吿諸侯曰商王大亂沈于酒徳避逺箕子爰近姑息與妲己為政賞罰無方不用法式殺三不辜民大不服守法之臣出奔周明年【周三伯之十三年即武王元年己夘】周武王伐滅紂【在位三十三年諡法殘義損善曰紂三統厯曰殷六百二十九年左氏曰載祀六百鼎遷于周殷厯曰起丙戌終甲申四百五卜八年汲紀年曰二十九王四百九十六年】湯之後分封以國為姓有殷氏來氏宋氏空桐氏稚氏北殷氏目夷氏   資治通鑑外紀卷二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   欽定四庫全書   資治通鑑外紀卷三   宋 劉 恕 編   周紀一【起武生元年己夘至厲王四十年己未二百八十一年起共和元年上章涒灘盡上章敦牂凡七十一年】   武王   元年即西伯之十三年【己夘】春武王將伐紂問於太公曰吾欲不戰而知勝不卜而知吉為之有道乎對曰得衆人之心以圖不道則不戰而知勝矣以賢伐不肖則不卜而知吉矣彼害之我利之雖非吾民可得而使也王問周公曰天下以殷為天子以周為諸侯諸侯攻天子勝之有道乎周公曰攻禮者為賊攻義者為殘失其民者為匹夫王攻失民者也何天子乎王曰善初武王使人候殷反報曰讒慝勝良王曰未也又徃反報曰賢者出走矣王曰尚未也又往反報曰百姓不敢誹怨矣王曰嘻遽告太公太公曰刑勝故不敢誹怨其亂至矣武王將行卜戰龜焦不兆蓍立而折筮又不吉風雨暴至折蓋太公因其形而製曲蓋羣公盡懼太公曰祜骨朽蓍不踰人矣乃焚龜棄蓍帥衆先進武王從之徧告諸侯曰殷有重罪不可不伐行之日以兵忌東面而逆太嵗魚辛諌曰嵗在北方不北征王不從至汜而汎王將渡河陽侯之波逆流而擊甚雨疾雷大風晦㝠人馬不相見王瞋目而撝之曰余任天下誰敢害吾意者於是風濟而波罷大㑹誓於孟津前歌後舞次于河朔至懷而懷至共頭而山墜霍叔懼曰三日而五災至無乃不可乎周公曰刳比干而囚箕子蜚㢘惡來知政惡有不可遂選馬而進諸侯以兵㑹者車四千乘軍至鮪水紂使膠鬲候周師見王問曰西伯將焉之王曰將之殷膠鬲曰何日至王曰甲子日膠鬲去而雨甚皆曰卒病請休王曰吾已令膠鬲以甲子報其主矣不可不救其死也遂行王韈係解五人御於前曰臣所以事君非為係韈也王乃釋旄鉞而係之甲子至商郊紂發兵拒之于牧野師尚父與百夫致師以大卒馳紂紂師雖衆皆欲武王亟入無戰心倒戈以開武王武王以戎車虎賁馳之商師大奔紂走反入宣室衣其珠玉衣赴火死武王持太白旗以麾諸侯諸侯畢拜武王揖諸侯從入商國商國百姓咸待於郊觀周軍之入見畢公至殷民曰是吾新君也商容曰非也視其為人嚴乎將有急色故君子臨事而懼見太公至民曰是吾新君也容曰視其為人虎據而鷹趾當敵將衆威怒自倍見利即前不顧其後故君子臨衆果於進退見周公至民曰是吾新君也容曰視其為人忻忻休休志在除賊是非天子周之相國也故聖人臨衆知之見武王至民曰是吾新君也容曰然聖人為海内討惡見惡不怒見善不喜顔色相副是以知之商人皆再拜稽首武王亦答拜入至紂死所王自射之三發而后下車以輕劍擊之以黄鉞斬紂頭懸太白之旗親射惡來之口紂之嬖妾二女皆自殺又射三發擊以劍斬以鉞懸其頭小白之旗武王上殷堂見玉入室見女皆取而歸之武王乃出復軍皇皇若天下之未定問太公曰奈殷之士衆何對曰愛其人者兼屋上之烏憎其人者盡其胥餘咸劉厥敵使靡有餘王曰不可問於召公對曰有罪者殺之無罪者生之王曰不可問於周公對曰使各安其居田其田無變舊新唯仁是親王曰善哉其明日除道及商紂宫柴於上帝祈於社朝成湯之廟乃出設奠於牧室以王瑞自太王興故追王太王王季文王祀先公以天子之禮不以卑臨尊也改建子為正月以垂三統至於敬授民時巡狩祭享猶用夏焉尚赤其社用栗樹栢牲用騂以赤為徽號朝燕服冕而衣八寸為樂其樂大武王踐阼三日師尚父道丹書之言曰敬勝怠者吉怠勝敬者滅義勝欲者從欲勝義者凶凡事不彊則枉弗敬則不正枉者滅廢敬者萬世藏之約行之恒可以為子孫常以仁得之以仁守之其量百世以仁得之以不仁守之其量十世以不仁得之以不仁守之必傾其世王聞書之言惕若恐懼退而為戒書於席之四端及機鑑盥盤楹杖帶履屨觴豆户牖劍弓矛皆為銘焉王命周公進殷之遺老而問殷之亡故又問衆之所説民之所欲對曰欲復盤庚之政王從之親殷如周視人如已破鼓折枹弛弓絶去舍露宿以示平易解劍帶笏以示無仇天下美其徳萬民説其義歌謡而樂之微子持其祭器造於軍門面銜璧輿櫬王親釋其縛受其璧而袚之焚其櫬禮而命之使復其位王得二虜問之曰若國有妖乎一虜曰晝見星天雨血雨灰雨石大如甕六月雨雪此妖也一虜曰殷有大妖此不與也子不聴父弟不聴兄君令不行殷君喜刑殺割人心以人餧虎以信為欺欺者為忠忠者為不忠阿諛者賞女子為政君子為下小人為上急令暴取萬民愁苦田獵畢弋走狗試馬不避風雨寒暑好治宫室修池臺大宫百里者七十三所坐起以金鼓無長幼貴賤之序無禮義忠信無斗尺權衡此妖之大者也王貴其言避席再拜之武王欲築宫於五行山周公曰不可固塞險阻之地使我徳能覆之則天下納貢職者回也使我有暴亂之行則天下之伐我難矣王分殷畿内為三國封紂子武庚祿父為諸侯續殷祀以殷初定未集恐武庚作亂命管叔尹鄘蔡叔尹衛相祿父居邶治殷餘民謂之三監【詩譜曰庶殷頑民被紂化日乆未可以建諸侯乃三分其地置三監使管叔蔡叔霍叔尹而教之】命召公釋箕子之囚畢公釋百姓之囚表商容之閭商容賢者為百姓所愛紂廢之商容執羽籥憑於馬徒欲伐紂而不能遂去伏於太行山王以為三公商容曰吾嘗欲伐紂而不能愚也不争而隠無勇也愚而無勇不足以備三公固辭不受命南宫括散鹿臺之錢發鉅橋之粟分財棄責以振窮困顯賢者之位歸傾宫之女南宫伯逹史佚展九鼎寳玉閎夭封比干之墓殷民咸喜曰王之於人仁賢也死者猶封其墓況生者乎亡者猶表其閭況存者乎王之於財也聚者猶散之肯復藉乎王之於色也在者猶歸其父母肯復徴乎惡來父蜚㢘為紂作石椁於北方還無所報死霍太山王已平殷亂天下宗周而伯夷叔齊恥之義不食周粟隠於首陽山采薇而食之作歌曰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農虞夏忽焉没兮我安適歸矣吁嗟徂兮命之衰矣遂餓死於首陽山   劉恕曰易稱湯武革命順乎天而應乎人孔子曰伯夷叔齊求仁而得仁又誰怨二者意殊志戾聖人並稱之蓋言湯武所以懼後世之為人君者舉夷齊所以戒後世之為人臣者道悖而同歸於教雖萬世無焉   王罷兵西歸四月至豐薦俘馘于太室封神農之後於焦黄帝之後於薊堯之後於祝舜之後自夏時或失或續虞閼父為周陶正事王王賴其利器用與其神明之後以元女太姬配其子胡公滿封於太皥之墟都宛丘之側是曰陳與黄帝堯後備三恪以舜為庶人時居媯水乃賜胡公姓媯夏禹之後殷時或絶或封得其苗裔東樓公封之於杞封功臣謀士以師尚父為首封封於營丘曰齊周公于少皥之墟曲阜曰魯召公奭於北燕畢公髙於畢弟叔鮮於管叔度於蔡叔振鐸於曹叔武於郕叔處於霍康叔封聃季載皆少未封兼制天下立七十一國封兄弟之國十五人姬姓之國四百人周之子孫不狂惑者皆為諸侯【皇甫謐曰武王伐紂之年夏四月乙夘祀于周廟將帥之士皆封諸侯國四百人】王親虛已問箕子殷所以亡曰吾殺紂是與非與箕子不忍言殷惡而殺之是王亦醜之問以天道作洪範封箕子於朝鮮而不臣也餘各以次受封班賜宗彛分殷之器物于諸侯惟周公留周佐王畢公之後以國為氏乆之絶封為庶人在中國或夷狄箕子至朝鮮教以禮義田蠶制八條之教相殺者以當時償殺相傷者以榖償相盗者男沒入為其家奴女子為婢欲自贖者人五十萬其婦人貞信無門户之閉而人不為盜初吳太伯卒無子弟仲雍立斷髮文身羸以為飾仲雍卒子季簡立卒子叔達立卒子周章立王求太伯仲雍之後得周章已君吳因而封之别封周章弟仲雍之庶孫虞仲於周之北故夏虛為西吳後世謂之虞周公問太公何以治齊曰尊賢而尚功周公曰後世必有篡弑之臣太公問周公何以治魯周公曰尊尊而親親太公曰後世寖弱矣太公東就國道宿行遲聞逆旅人曰時難得而易失客寢甚安殆非就國者太公夜衣而行黎明至國周初定未能集逺方營丘邊萊夷萊侯來伐争營丘太公至國辟草萊而居焉脩道術尊賢知賞有功東海上有居士狂矞華士昆弟二人議曰吾不臣天子不友諸侯耕而食之掘而飲之無求於人無上之名無君之祿不仕而事力太公執而殺之周公急而問曰二子賢者殺之何也太公曰是昆弟議曰不臣天子是望不得而臣也不友諸侯是望不得而使也耕而食之掘而飲之無求於人是望不得賞罰勸禁也夫王者使臣非爵祿則刑罰也今四者不足以使之望誰為君乎是以誅也太公以齊地負海潟鹵少五榖而人民寡迺勸女工極技巧通工商之業便魚鹽之利民多歸之故齊冠帶衣履天下海岱之間歛袂而朝焉王謂周公曰自洛汭延于伊汭居易無固其有夏之居我南望三塗北望嶽鄙顧詹有河奥詹伊洛毋逺天室營周居扵洛邑縱馬于華山之陽放牛于桃林之虛偃干戈振兵釋旅釁鼓旗甲兵藏之府庫示天下不復用王通道于九夷八蠻各以其方賄來貢使無忘職業肅慎氏貢楛矢石砮其長尺有咫王欲昭其令徳之致逺以示後人使永監焉故銘其栝曰肅慎氏之貢矢分同姓以珍玉展親也分異姓以逺方之職貢使無忘服也   二年王有疾弗豫【金縢曰既克商二年王有疾孔曰伐紂明年也】羣臣懼太公召公穆卜周公乃袚齊自為質告太王王季文王欲代武王占之曰吉周公納册于金縢之匱中明日王有瘳箕子嘗朝周過故殷虛感宫室毁壞生禾黍箕子傷之欲哭則不可俯泣則為其近婦人乃作麥秀之詩曰麥秀漸漸兮禾黍油油彼狡童兮不與我好兮狡童謂紂也殷氏聞之皆流涕武王遷都鎬而文王之廟在豐【皇甫謚曰鎬在長安南二十里豐水之東】王崩【在位七年】年九十三太子誦立是為成王周人禘嚳而郊稷祖文王而宗武王髙圉太王能帥稷者也故報焉   成王   元年【丙戌】周公居冢宰以王年少恐天下畔乃踐阼攝政代王當國南面倍扆以朝諸侯武王于畢成王冠【禮傳天子之年近則十二逺則十五必冠譙周五經然否論曰古文尚書説武王崩成王年十三推武王以庚辰嵗崩周公以壬午嵗出居東癸未嵗返譙周與皇甫謐諸儒言武王成王年皆不同故云庚辰武王崩也許慎五經異義曰周公居東嵗大風王與大夫冠弁開金縢之書成王年十四喪冠也諸儒之説前後附㑹不足為據書金縢云周公居束二年秋王與大夫盡弁以啟金縢之書則已冠矣其年則不可知先儒云成王十五而冠或言十四十六皆無所出】周公命史雍曰辭逹而勿多也史雍頌曰近於民逺於佞近於義嗇於時惠于財任賢使能朝於祖以見諸侯管叔蔡叔霍叔流言於國曰公將不利於孺子奄君謂武庚祿父曰此百世之時也請舉事祿父從之周公告太公召公曰太王王季文王之憂勞天下乆矣於今而後成我所以攝行政者恐天下畔周無以告我先王也管蔡果挾武庚率奄淮夷叛周公奉王命興師東伐使召公命齊太公曰東至海西至河南至穆陵北至無棣五侯九伯實得征之齊由此得征伐為大國   二年周公居東罪人斯得誅武庚管叔放蔡叔與之車七乗徒七十人降霍叔於庶人三年不齒【周書作洛解曰管叔霍叔縊而卒囚蔡叔于郭鄰】遂定奄及淮夷東土以寜諸侯復宗周象為虐于東夷周公以師逐之至于江南為三象以嘉其徳分殷餘民為二其一封微子啟於陶唐氏火正閼伯之墟商丘為宋以奉殷祀得用先王禮樂於周為客天子有事膰焉有喪拜焉微子仁賢殷民甚戴愛之三年周公歸自東征【鄭曰周公避居之初是武王崩後三年成王年十三也居東二年罪人斯得成王年十四也迎周公反而居攝成王年十五也七年致政王年二十一也故金縢注云文王十五生武王九十七而終終時武王八十三矣於文王受命為七年後六年伐紂後二年有疾瘳後二年崩崩時年九十三矣周公以武王崩後三年出五年秋反而居攝四年作康誥五年作召誥七年作洛誥伐紂至此十六年作康誥時成王年十八洛誥時年二十一也即政時年二十二然則成王以文王終明年生也王肅金縢注云文王十五而生武王九十七而終時受命九年武王八十三矣十三年伐紂明年有疾時年八十八矣九十三而崩以冬十二月其明年稱元年周公攝政遭流言作大誥而東征二年克殷殺管叔三年而歸制禮作樂出入四年至六年而成七年營洛邑作康誥召誥洛誥致政成王然則文王崩之年成王已三嵗武王八十一而生成王武王崩時成王已十三周公攝政七年而致政成王年二十也明年即政年二十一也】四年周公以殷餘民之一封康叔封於衛居河淇間故商虛周公懼康叔齒少申告之曰必求殷之賢人君子長者問其先殷所以興所以亡而務愛民告以紂所以亡者以淫于酒酒之失婦人是用紂之亂自此始為梓材示君子可法則故作康誥酒誥梓材以命之康叔之國既以此命能和集其民民大説【康誥曰成王既伐管叔蔡叔以殷餘民封康叔惟三月哉生魄孔傳云周公攝政七年三月也孔亦無明據蓋以洛誥云在十有二月惟周公誕保文武受命惟七年而康誥云周公初基作新大邑于東國洛故以為七年尚書微子之命後即歸禾嘉禾序乃至洛誥自二年周公居東罪人斯得踰五年乃封康叔于事大緩武王時即營周居洛邑此云作新大邑不必七年也尚書大叙周公居攝曰一年救亂二年克殷三年踐奄四年建侯于衛五年營成周六年制禮作樂七年致政成王此言雖不可全信然與克殷踐奄相連故從之】其後亦封季弟季載於聃初武王后齊太公之女曰邑姜方震太叔夢帝謂已余命而子曰虞將與之唐屬諸參而蕃育其子孫及生有文在其手曰虞遂以命之字曰子干未幾唐有亂周公誅滅之成王削桐葉為珪與弟太叔虞戲曰以此封若史佚請擇日王曰吾與之戲耳史佚曰天子無戲言言則史書之禮成之樂歌之遂封太叔虞於河汾之東方百里堯之故虚曰唐侯又有䢴應韓三國皆武王子也周公遣使者出舉逺方之民有飢寒不得衣食者獄訟失職者賢才不舉者以告周公周公於其君之朝也揖而問之其君歸召其國大夫告以周公之言百姓聞之皆喜曰何居之深逺而見我之明也豈可欺哉   六年周公朝諸侯於明堂制禮作樂頒度量而天下大服周公作樂曰勺言能勺先祖之道也交趾南有越裳氏重譯而獻白雉曰道路悠逺山川阻深恐一使不通故重三譯而來朝周公曰徳澤不加君子不饗其質政令不施君子不臣其人譯曰吾受命吾國黄耉曰天之無烈風淫雨海不波三年矣意者中國有聖人乎盍往朝之周公歸之於王稱先王神致薦於宗廟使者迷其歸路周公錫以軿車五乘皆為司南之制越裳使者載之由扶南林邑海際朞年而至其國故指南車常為先導示服逺人而正四方   七年初武王作邑於鎬京謂之宗周是為西都至是成王欲如武王之志定鼎於郟鄏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劉恕曰左傳曰殷載祀六百商周相接舊史所記蓋得其詳殷年過於夏不得不謂周踰於殷也七百年間約計前代三十世矣而後世謂左傳在周未亡之前逆知享國之年時之興廢專歸於術捨棄徳政不亦野哉汲冢紀年西周二百五十七年通東周適合七百之數而三統厯西周三百五十二年并東周八百餘年既演百年乃曰周過其厯是前後錯謬不可得彊通者也   二月使召公先相宅三月周公至洛師復卜申視營築謂之王城是為東都方千七百二十丈郛方十七里南繫于洛水北因于郟山以為天下之湊制郊甸方六百里因西土為方千里分為百縣縣有四郡郡有鄙曰此天下之中四方入貢道均周公又營成周成王居洛邑遷殷頑民於成周復還歸西都成王長能聴政十二月周公反政初周公避流言之難居東思公劉太王居豳之職憂念民事至苦之功以比序已志後成王迎之攝政致太平其出入也一德不回純似公劉太王之所為太師述其志主意于豳公之事故别其詩為豳國變風焉   元年【癸巳】正月朔成王臨朝周公北面就臣位   孔子曰昔者周公事文王行無専制事無由己身若不勝衣言若不出口奉持於前洞洞焉若將失之可謂能子矣武王崩成王幼周公承文武之業履天子之位聴天子之政征夷狄之亂誅管蔡之罪負扆而朝諸侯誅賞制斷無所顧問威動天地聲懾海内可謂能武矣成王既壯周公致政北面而臣事之請而後為復而後行無擅恣之志無矜伐之色可謂能臣矣一人之身而三變者應時也周公留相成王使其子伯禽就封于魯周公問伯禽于其傅對曰其為人寛而好自用以慎周公曰嗚呼以人惡為美徳乎彼其寛也出無辨矣君子力如牛不與牛争力走如馬不與馬争走知如士不與士争知彼争者鈞之氣也其好自用所以窶小也不察不聞即物少至少至則淺淺者賤人之道也彼其慎所以淺也我文王之子武王之弟今王之叔父于天下不賤矣然吾執贄而見者十人還䞇而相見者三十人貌執之士百有餘人欲言而請畢事者千有餘人僅得三士焉人皆以我為越踰好士故士至汝無教之以魯國驕人仰祿之士猶可驕也正身之士不可驕也周公謂伯禽曰吾聞徳行寛裕守之以恭者榮土地廣大守之以儉者安祿位尊盛守之以卑者貴人衆兵彊守之以畏者勝聰明狥知守之以愚者善博聞彊記守之以淺者益六者謙徳利而勿利也成王告伯禽曰爾知為人上之道乎凡處尊位必以敬下諫者勿振以威毋格其言有文無武無以威下有武無文民畏不親文武俱行威徳乃成清白上通巧佞下塞伯禽再拜受命而辭伯禽至曲阜淮夷徐戎並興東郊不開伯禽帥師伐之成王東伐淮夷遂踐奄魯亦平徐夷王大蒐於岐山之陽初太公封齊五月而報政周公曰何疾也曰吾簡其君臣禮從其俗及伯禽封魯三年而報政周公曰何遲也伯禽曰變其俗革其禮喪三年然後除之周公嘆曰嗚呼後世其北面事齊矣夫政不簡不易民不能近平易近民民必歸之虞夏商之幣金為三品或黄或白或赤或錢或布或刀或龜貝周制以商通貨以賈易物太公立九府圜法【周官有太府玉府内府外府泉府天府職内職幣職金皆掌財幣之官故曰九府圜為均而通也】黄金方寸而重一斤錢圜函方輕重以銖布帛廣二尺二寸為幅長四丈為匹故貨寳於金利於刀流於泉布於布束於帛太師太公望卒年百有餘歳鎬京陪文武之墓子丁公伋立周公為太師召公為太保畢公為太傅召公以周公嘗攝王政不宜留在王朝復列臣職其意不説周公陳己意作君奭以告之【史記燕世家云成王既幼周公攝政當國踐阼召公疑之作君奭今案此篇是周公歸政言留輔成王之意司馬遷妄説耳】伯禽嘗與康叔朝於成王見周公三見而三笞康叔有駭色與伯禽問於商子商子曰南山之陽有木曰喬二子盍往觀乎見喬疎焉實而仰商子曰喬者父道也南山之隂有木名梓二子盍往觀乎見梓勃焉實而俯商子曰梓者子道也二子明日見周公入門而趨登堂而跪周公拂其首勞而食之曰安見對曰見商子周公曰君子哉衛康叔聃季載皆有馴行周公言於王舉康叔為司㓂賜寳祭器以章有徳季載為周司空治皆有令名於天下餘五叔無官初降霍叔後三年復其舊封蔡叔度既遷而死其子曰胡改行率徳馴善周公舉胡為己卿士言於王復封胡於蔡徙居新蔡奉蔡叔之祀是為蔡仲周公曰不如吾者不與處累我也與我齊者不與處無益我也惟賢於己者可與處也周公歸政三年之後老于豐事文王之廟將沒曰我成周示天下臣於王也公卒【應劭曰周公年九十九】諡文公成王于畢從文王之墓以明予小子不敢臣周公也命魯世世祀周公以天子禮樂賜之重祭外則郊社内則大嘗禘升歌清廟下而管象朱干玉戚冕而舞大武八佾以舞大夏虞夏殷周四代之樂器服官魯兼用之昭文王周公之徳以示子孫凡蔣邢茅胙祭六國皆周公之也初鬻熊生熊麗熊麗生熊狂熊狂生熊繹王舉文武勤勞之後嗣封熊繹以子男之田於楚蠻姓芉居丹陽成王問於尹佚曰何德而民親其上對曰使之以時而敬順之忠而愛之布令信而不食言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王曰懼哉對曰天地之間四海之内善之則畜不善則讐也夏殷之臣讐桀紂而臣湯武若何其不懼也成王之時咸陽雨金末年四月甲子王疾大漸懼太子釗之不任召太保奭芮伯彤伯畢公衛侯毛公帥百官相太子而立之【王肅曰彤伯姒姓之國其餘五國姬姓毛公文王庶子】乙丑王崩【在位三十年通周公攝政三十七年鄭曰成王二十八年崩】二公以太子見先王廟申告以文王武王為王業之不易務在節儉毋多欲以篤信臨之是為康王康王【元年癸亥】十二年六月庚午王命畢公保釐成周初召公治西方甚得民和有司請召民召公曰不勞一身而勞百姓非吾先君文王之志也乃巡行鄉邑聴㫁於阡陌隴畆之間廬於棠樹下以桑蠶耕種時弛獄出拘民得反業自侯伯至庶人無失職者及召公卒諡康公民思其政懷棠樹不敢伐作甘棠之詩歌詠之【王充曰召公周公之兄年百八十嵗】魯侯伯禽晉侯燮齊侯伋衛康伯牟楚子熊繹並事康王唐國之南有晉水故燮改為晉侯魯侯伯禽之四十六年【康王十六年】卒子考公酋立四年【康王二十年】卒弟公熈立築茅闕門徙魯康王朝諸侯於酆宫成康之際天下安寜刑措四十餘年不用王崩【在位二十六年年五十七】子昭王瑕立【案三統厯自周昭王以下亡年數據魯侯年為紀】   昭王【元年己丑】王道微缺徳衰有光五色貫紫微井水溢王南廵狩反濟漢漢濱之人以膠膠船王至中流膠液船解王及祭公溺焉【吕氏春秋曰昭王親將征荆蠻辛餘靡長且多力為王右還反涉漢梁敗王及祭公隕于漢辛餘靡振王北濟反振祭公同公乃侯之于西翟實為長公】其崩不赴告諱之也【在位五十一年皇甫謐曰在位二年年三十五】子穆王滿立   穆王【穆年庚辰】即位春秋已五十矣【孔安國曰穆王即位過四十矣】魯公六十年【穆王三年】卒子幽公宰立十四年【穆王十七年】弟茀弑公自立是為微公王寵盛姬為之築重壁之臺盛姬盛伯子也徐夷作亂帥九夷以伐宗周西至河上穆王畏其方熾乃分東方諸侯命徐子主之徐子嬴姓處潢池東地方五百里行仁義通溝陳蔡之間欲舟行上國得朱弓朱矢以為天瑞自號偃王【尸子曰徐偃王冇筋而無骨】陸地而朝者三十六國昔蜚㢘子惡來弟曰季勝生孟増幸於成王是為宅臯狼生衡父衡父生造父以善御習馬幸於穆王得驥之乗匹桃林温驪驊駵騄耳之駟王使造父御西巡狩樂而忘歸聞徐子僣號穆王日馳千里馬長驅歸周以救亂使造父告楚令伐徐王孫厲謂楚子曰徐君好行仁義君若不伐楚必事徐楚子曰若信有道不可伐也對曰大之伐小彊之伐弱猶石之投卵虎之啗豚也惡有其理楚子大舉兵伐徐徐子愛民無權不忍鬬故敗乃北走彭城東山下百姓隨之者以萬數因名其山為徐山徐子將死曰吾賴於文徳而不明武備故至於此【劉向云王孫厲勸楚文王代徐偃王殘之范曄云穆王令楚文王滅徐偃王案穆王西周之王楚文王乃在東周莊王八年即位相去僅三百年蓋由劉向誤云楚文王曄從而記之故差謬耳】穆王乃以趙城封造父其族由此為趙氏王將征犬戎祭公謀父諫曰先王非務武也勤恤民隠而除其害自大畢伯士之終犬戎氏以其職來王天子曰予必以不享征之無乃廢先王之訓而王幾頓乎王不聴遂征之獲其五王四白鹿四白狼王遂遷戎于太原自是荒服者不至王享國百年耄荒諸侯有不睦者甫侯言於王修刑辟命曰甫刑王起六師至于九江伐楚【汲冢紀年曰三十七年】㑹諸侯於塗山王崩【在位五十五年】子共王繄扈立   共王【元年乙亥】游於涇上密康公從有三女奔之其母曰必致之於王夫女三為粲美之物也衆以美物歸汝而何德以堪之小醜備物終必亡康公不獻一年王滅密王能庇昭穆之闕崩諡曰共【在位十年皇甫謐曰在位二十五年年八十四】子懿王囏立   懿王【元年乙酉】王室遂衰詩人作刺【鄭曰懿王烹齊哀公今齊風有刺哀公詩】王嘗居犬丘【皇甫謐曰犬丘與鎬相近有離宫懿王暫居非徙都也】魯微公五十年【懿王二年】卒子厲公擢立王崩【在位二十五年皇甫謐曰在位二十年年五十】共王弟孝王辟方立   孝王【元年庚戌】是時大雨雹牛馬死江漢俱凍昔惡來革子曰女防女防生旁臯旁臯生太几太几生大駱大駱生非子以造父之寵皆䝉趙城姓趙氏非子居犬丘好馬及畜善養息之孝王召使主馬汧渭之聞馬蕃息王欲以為大駱適嗣申侯謂王曰昔我先酈山之女為戎胥軒妻生中潏以親故歸周保西垂西垂和睦今我復妻大駱生適子成申駱重婚西戎皆服所以為王王其圖之王曰昔栢翳為舜主畜畜多息故有土賜姓今後世亦為朕息馬朕其分土為附庸邑之秦别居槐里使復續嬴氏祀號曰秦嬴遂不廢大駱適子成以和西戎魯厲公三十七年【孝王十四年】卒弟獻公具立王崩【在位十五年年六十五】懿王子夷王燮立   夷王【元年乙丑】覲禮王始下堂而見諸侯荒服不朝命虢公帥六師伐太原之戎至於俞泉獲馬千匹初楚子熊繹生熊艾熊艾生熊䵣熊䵣生熊勝熊勝以弟熊楊為後【孔晁曰熊繹孫熊摯有疾楚人廢之立其弟熊延熊摯自棄於䕫子孫冇功王命為䕫子】熊楊生熊渠是時諸侯或不朝相伐熊渠甚得江漢間民和乃興兵伐庸粤至于鄂熊渠曰我蠻夷也不與中國之號諡立其長子母康為句亶王中子摰紅為鄂王少子執庇為越章王皆在江上楚蠻之地熊渠嘗夜行見寢石以為伏虎彎弓射之滅金飲羽下視知石也復射之矢摧無迹王崩【在位十五年年六十】子厲王胡立   厲王【元年庚辰】暴虐楚熊渠畏其伐去三子王號 初衛康叔卒子康伯牟立卒子孝伯立卒子嗣伯立卒子伯立卒子靖伯立卒子貞伯立卒子頃公立頃公元年魯獻公之三十二年也【厲王十六年】頃公厚賂周周命衛為侯【衛世家六頃侯厚賂周夷王夷王命衛為侯非也】頃公之時仁人不遇小人在側衛之變風始作 曹叔振鐸卒子太伯脾立卒子仲君平立卒子宫伯侯立卒子孝伯雲立卒子夷伯喜立燕自召公奭九世至惠侯曹夷伯及燕惠侯元年魯   獻公之三十四年也【厲王十八年】 蔡仲卒子荒伯荒立卒子宫侯立卒子厲侯立卒子武侯立武侯元年魯獻公之三十五年也【厲王十九年】 齊丁公吕伋卒子乙公得立卒子癸公慈母立卒子哀公不辰立荒淫怠慢好田獵政衰齊之變風始作紀侯譖哀公於周周烹之【鄭詩譜序曰懿王受譛烹齊哀公公羊傳及史記齊世家皆云周烹哀公而不言何王鄭據本紀稱懿王之時詩人作刺諡法保民耆艾曰胡故知胡公夀考自懿王厯孝夷厲始被殺齊變風始於哀公則懿王時也鄭亦無明文蓋約其事而言耳徐廣見史記云夷王時獻公殺胡公故傳㑹而言夷王烹哀公】而立其弟静是為胡公徙都薄姑紀姜姓侯爵或云子爵哀公同母弟山怨胡公與其黨帥營丘人襲胡公騶馬繻以胡公入貝水而殺之山自立是為獻公【齊世家周夷王時山殺胡公自立是為獻公九年卒子武公立武公九年厲王出奔彘案本紀厲王三十四年王益嚴三年王出奔彘是時周雖未見年厲王在位必踰十八年獻公安得以夷王時即位哉】獻公元年復都臨菑魯獻公之三十九年也【厲王二十三年】 宋微子啟卒子微仲衍立【禮記檀弓曰微子舍其孫腯而立衍鄭曰微子適子死立其弟衍殷禮也而宋世家誤以衍為微子之弟】卒子宋公稽立卒子丁公申立卒子湣公共立卒弟公熈立湣公子鮒祀曰我當立弑公而自立自為厲公卒子釐公舉立 晉侯燮卒子武侯寜族立卒子成侯服人立自唐徙都曲沃卒子厲侯福立卒子靖侯宜臼立宋釐公及晉靖侯元年魯獻公之四十年也【厲王二十四年】 秦嬴非子卒子秦侯立秦侯元年魯獻公之四十一年也【厲王二十五年】 陳胡公滿卒子申公犀侯立卒弟相公臯羊立卒申公子孝公突立卒子慎公圉戎立卒子幽公寜立幽公元年魯獻公之四十四年也【厲王二十八年】幽公淫荒昏亂㳺蕩無度國人傷而刺之陳之變風作矣 魯獻公五十年卒【厲王三十四年】子慎公執立【魯世家曰獻公三十二年卒子真公濞立皇甫謐曰獻公立三十六年】 楚熊渠卒子熊摰紅立卒弟熊延弑而代立卒子熊勇立熊勇元年魯慎公之元年也【厲王三十五年】自是衛曹燕蔡齊宋晉秦陳楚之年始可紀厲王無道淮夷入㓂王命虢仲征之不克王好利説榮夷公大夫芮良夫諌曰夫利百物之所生也天地之所載也而或専之其害多矣匹夫専利猶謂之盗王而行之其歸鮮矣榮公若用周必敗既榮公為卿士諸侯不享詩之變雅始作王行侈傲國人謗王召公告曰民不堪命矣王怒得衛巫使監謗者以告則殺之國人莫敢言道路以目王喜告召公曰吾能弭謗矣召公曰是障之也夫民厲之于心而宣之於口成而行之胡可壅也今王塞下之口而遂上之過恐為社稷憂王不聴於是國莫敢出言王心戾虐萬民弗忍三年乃相與畔襲王王出奔彘【史記本紀厲王三十年好利近榮夷公三十四年王益嚴國人莫敢言三年王奔彘案史記厲王以前皆無年好利非一年之事三十年王殺謗者三十四年始道路以目事不相接國語無年今從之】王子静匿召公之宫國人圍之召公曰昔吾驟諌王王不從是以及此難今殺王子王其以我為懟而怒乎乃以其子代王子召公周公二相行政號曰共和【厲王在位四十年韋昭曰彘之亂公卿相與和而修政事號曰共和汲冢紀年及魯連子曰共國之伯名和行天子政與史記不同案自武王元年己夘至厲王四十年己未二百八十一年自共和元年庚申至幽王十一年庚午七十一年共三百五十二年為西周汲冢紀年曰自武王至幽王二百五十七年史記魯世家無伯禽在位之年獻公三十二年卒三統厯云五十年故共和元年當慎公之七年史記獻公既少十八年則共和元年合當真公二十五年而十二諸侯年表共和元年當真公十五年或云獻公四十三年誤作三十二年或伯禽無年故移易不定三統厯武公在位二年而魯世家云九年年表云十年然後史記與三統厯魯公之年始同】西戎因王室之亂滅秦犬丘大駱之族   共和   元年晉靖侯薨子釐侯司徒立釐侯甚嗇愛物儉不中禮國人閔之唐之變風始作   四年蔡武侯薨子夷侯立 楚熊勇薨弟熊嚴立七年曹夷伯薨弟幽伯强立   十年陳幽公薨子釐公孝立   十一年宋釐公薨子惠公覸立   十四年厲王崩于彘太子静長於召公家二相共立之是為宣王 大旱 楚熊嚴有子四人曰伯霜仲雪叔熊季紃熊嚴薨伯霜立是為熊霜   宣王   元年召公周公輔王修政法文武成康之遺風王命召公伐平淮夷申伯仲山甫順天下存失理喻徳教舉遺士海内翕然向風諸侯復宗周尹吉甫作詩美之 王不籍千畆虢文公諫曰民之大事在農故稷為大官今欲修先王之緒而棄其大功匱神乏祀困民之財將何以求福用民王不聴 燕惠侯薨子釐侯莊立 王以秦仲為大夫討西戎始有車馬禮樂侍御之好國人美之秦人變風始作 天下大旱   二年曹幽伯弟蘇弑幽伯而代立是為戴伯   三年齊武公薨子厲公無忌立   五年晉釐侯薨子獻侯籍立   六年西戎殺秦仲王召其子五人與兵七千人使伐西戎破之王予其長子莊公父秦仲及其先大輅犬丘地即大輅舊居為西垂大夫戎由是少却 楚熊霜薨三弟争立仲雪死叔熊逃難於濮季紃立是為熊紃濮南夷也 自二年不雨至於是歲   十年魯慎公薨弟武公敖立   十二年春魯武公與子括戲朝王王愛戲欲立為魯太子樊仲山父諌曰廢長立少不順不順必犯犯王命必誅今天子立諸侯而建其少是教逆也若魯從之而諸侯效之王命將有所壅若不從而誅之是自誅王命也是事也誅亦失不誅亦失天子其圖之王卒立之夏武公歸而薨戲立是為懿公 齊厲公暴虐齊人欲立故胡公子乃攻殺厲公胡公子亦戰死齊人立厲公子赤是為文公誅殺厲公者七十人   十五年衛釐侯薨太子餘立初餘弟和有寵於釐侯多子之賂和以賂士襲攻餘於墓上餘入釐侯羨自殺諡曰共伯和立是為武公武公脩康叔之政百姓和集十六年晉獻侯薨子穆侯弗生立自曲沃徙都絳十八年蔡夷侯薨子釐侯所事立   二十一年魯懿公兄括之子伯御與國人攻殺懿公而自立   二十二年封季弟友於鄭伯爵都咸林 王嘗晏起姜后脱簪珥待罪於永巷使其傅母通言於王曰王樂色而忘徳失禮而晏起亂之興自婢子始敢請罪王曰寡人不徳實自生過非夫人之罪也自是勤於政事早朝晏罷卒成中興之名   二十三年晉穆侯伐條   二十四年齊文公薨子成公説立   二十六年晉穆侯伐千畆有功初穆侯夫人齊女姜氏以條之役生太子仇千畝之戰生少子成師晉人師服曰仇者讐也成師大號成之者也名自命也物自定也今適庶名反逆晉其能毋亂乎   二十七年宋惠公薨子哀公立   二十八年楚熊紃薨子熊咢立 宋哀公薨子戴公立宋政乆衰商之禮樂散亡戴公時大夫正考父校商之名頌十二篇於周太師歸以祀其先王   三十年周有馬化為人 有兔舞于鎬京   三十二年王伐魯殺其君伯御立懿公弟稱是為孝公諸侯從是而不睦王欲得國子之能訓導諸侯者樊穆仲曰魯侯肅恭明神敬事耉老賦事行刑必問遺訓而咨于故實王曰然則能治其民矣乃命孝公立于夷宫陳釐公薨子武公靈立 曹戴伯薨子惠伯兕立   三十三年王伐太原戎不克 齊成公薨子莊公購立周有馬化為狐   三十四年王征獫狁   三十七年燕釐侯薨子頃侯立 楚熊咢薨子熊儀立是為若敖   三十八年王伐條戎奔戎王師敗績   三十九年戰于千畆王師敗績于姜氏之戎王御奄父曰公仲脱宣王奄父趙造父六世孫王既喪南國之師乃料民於太原仲山甫諫曰古者不料民而知其多少且無故而料民天所惡也害於政而妨於後嗣王卒料之   四十年晉敗北戎于汾隰戎滅姜侯之邑   四十一年王征申戎破之   四十三年晉穆侯薨弟殤叔自立太子仇出奔   四十六年初王將殺其臣杜伯而非其罪伯之友左儒争之于王九復之而王不許王曰汝别君而異友也儒曰君道友逆則順君以誅友友道君逆則帥友以違君王怒曰易而言則生不易則死儒曰士不枉義以從死不易言以求生臣能以死明杜伯之無罪王殺杜伯左儒死之   王崩子幽王宫涅立   幽王   元年陳武公薨子夷公説立 晉穆侯太子仇攻殺殤叔而自立是為文侯未幾王無道趙奄父之子叔帶去周如晉事文侯始建趙氏于晉國   二年西周三川皆震伯陽父曰昔伊洛竭而夏亡河竭而商亡今周德若二代之季矣其川源又塞塞必竭川竭山必崩國亡不過十年數之紀也是嵗三川竭岐山崩初夏之衰也襃人之神化為二龍以入王庭而言曰余襃之二君也夏后卜殺之與去之止之莫吉卜請其漦而藏之吉乃布幣而䇿告之龍亡漦在櫝而藏之傳郊之及殷周莫之發也厲王之末發而觀之漦流于庭不可除也王使婦人不幃而譟之化為黿入于王府府之童妾未既齓而遭之既笄而孕當宣王時而生不夫而育懼而棄之時童謠曰檿弧箕服實亡周國有夫婦鬻是器者王使執而戮之逃於道而見鄉者後宫童妾所棄妖子夫婦哀其衣號而取之逸逃于褒褒人褒姁有獄而入於王王遂置之棄女子出于襃是為襃姒三年王之後宫見襃姒而嬖愛之襃姒年十四與虢石父比而譖申后太子周大夫尹氏及祭公導王為非四年陳夷公薨弟平公燮立 秦莊公三子其長世父曰戎殺我大父仲我非殺戎王不敢入邑遂讓其弟為太子自將擊戎莊公薨太子襄公立   六年王命伯士伐六濟之戎軍敗伯士死之 王既淫亂四夷交侵戎圍犬丘秦世父擊之為戎所虜嵗餘復歸之   八年王以鄭伯友為司徒和集周民周民皆説而便愛之   九年王竟以虢石父襃姒之譛廢申后及太子宜臼以襃姒為后其子伯服為太子宜臼出奔申太史伯陽曰旤成矣無可奈何襃姒不好笑王説之萬方故不笑有宼至則舉烽火大鼓為燧襃姒乃大笑諸侯悉至至而無㓂王為是數舉烽火而諸侯不信亦不至襃姒好聞裂繒聲王發繒裂之以適其意虢石父為人佞巧善諛好利王以為卿用事専任國人皆怨政治多邪諸侯或畔王室始騷王嘗為太室之盟戎狄叛之 鄭伯友問於史伯曰王室多故余懼及焉何所可以逃死史伯曰濟洛河潁之間乎其子男之國虢鄶為大虢叔恃勢鄶仲恃險君若以周難之故寄孥與賄不敢不許周亂而是驕而貪必將背君君以成周之衆奉辭伐罪無不克矣若克二邑鄔補丹依厯華君之土也修典刑以守之可以少固公曰周其乎對曰令王棄髙明昭顯而好讒慝暗昧惡角犀豐盈而近頑童窮固去和而取同凡周存亡不過三稔矣時至而求恐無及也鄭伯説乃東寄孥與賄虢鄶受之十邑皆有寄地虢王季子虢仲之後國在榮陽南鄰于鄶是為東虢鄶妘姓髙辛火正祝融黎之後處其祖之故墟溱洧之間周衰鄶君不務政事而好潔衣服逍遥㳺燕國小而迫不能自彊於政治大夫去之鄶之變風始作   十一年王欲殺故太子宜臼求之於申申侯弗予王伐之申侯於鄫人召西夷犬戎攻王王舉烽火徴兵兵莫至遂殺王驪山下戲水虜襃姒并殺鄭桓公盡取周賂而去諸侯即申立故幽王太子宜臼是為平王以奉周祀秦襄公衛武公將兵救周平戎戰甚力有功鄭人立桓公子掘突是為武公幽王之末日暈再重内赤外青有一黒畫上下通在日中牛化為虎羊化為狼   劉恕曰汲冢紀年曰幽王死申侯魯侯許文公立平王於申虢公翰立王子余二王並立余為晉文侯所殺是為攜王案左傳攜王奸命杜預曰攜王謂伯服也古文作伯盤皆與舊史不同   資治通鑑外紀卷三   欽定四庫全書   資治通鑑外紀卷四   宋 劉 恕 編   周紀二【起重光恊洽盡屠維大荒落凡一百一十九年】   平王   元年王以西都偪戎晉文侯鄭武公秦襄公夾輔王徙居東都王城王勞晉鄭賜之盟質曰世相起也命晉文侯為侯伯賜秬鬯圭瓚封秦襄公為諸侯賜岐以西之地曰戎無道侵奪我岐豐秦公逐戎即有其地與誓封爵之襄公於是始國與諸侯通使聘享之禮自以為居西垂主少皥之神作西畤祠白帝其牲用駵駒黄牛羝羊各一 初鄭桓公將襲鄶先問鄶之豪傑良臣辯智果敢之士盡書其官爵名姓擇鄶之良田賂之設壇場郭門之外而埋之釁之以雞豭若盟狀鄶君以為内難盡殺其良臣至是武公取史伯所云虢鄶十邑之地前華後河右洛左濟主芣騩而食溱洧為鄭國焉武公代父為周司徒善於其職國人宜之鄭之變風始作周室衰㣲諸侯彊并弱齊秦晉漸大政由方伯王室之尊與諸侯無異其時詩不能復雅謂之王國變風   二年邢侯大破北戎 魯孝公薨子恵公弗湟立四年燕頃侯薨子哀侯立   五年宋戴公薨子武公司空立 秦襄公伐戎至岐薨子文公立   六年燕哀侯薨子鄭侯立 秦文公居西垂宫   七年楚若敖薨子熊坎立是為霄敖   九年楚釐侯薨子共侯興立 秦文公東獵至汧渭之㑹曰昔周邑我秦嬴於此後卒獲為諸侯乃因非子舊虚而營邑之   十一年蔡共侯薨子戴侯立 曹恵伯薨子石甫立其弟武殺石甫而代立是為繆公   十三年初衛武公年九十有五猶箴儆於國曰自卿以下至於師長士茍在朝者無謂我老耄而舍我必恭恪於朝朝夕以交戒我聞一二之言必誦志而納之以訓導我在輿有旅賁之規位宁有官師之典倚几有誦訓之諫居寢有暬御之箴臨事有瞽史之導宴居有師工之誦史不失書矇不失誦以訓御之於是乎作抑戒以自儆也衛人頌其徳為賦淇澳武公薨子莊公楊立楚霄敖薨子熊眴立是為蚡冒   十四年曹繆公薨子桓公終生立   十五年秦文公作鄜畤用三牢郊祭白帝而雍旁故有吳陽武畤雍東有好畤皆廢無祠或曰自古以雍州積髙神明之隩故立畤郊上帝諸神祠皆聚葢黄帝時嘗用事雖晩周亦郊焉其語不經見搢紳者不道   十六年陳平公薨子文公圉立   十八年秦初有史以紀事   二十年初杞東樓公生西樓公西樓公生題公題公生謀娶公當厲王時是嵗薨子武公立杞之年始可紀二十一年蔡戴侯薨子宣公考父立 秦文公伐戎戎敗走公收周餘民有之地至岐岐以東獻之周   二十三年初宋武公之世鄋瞞伐宋司徒皇父帥師禦之敗狄于長丘獲長狄縁斯鄋瞞長狄國名防風氏之後武公薨子宣公力立   二十四年秦文公獲若石于陳倉北阪城以一牢祠之其神或歳不至或歳數來來也常以夜光輝若流星從東南來集于祠城若雄雉其聲殷殷云野雞夜鳴命曰陳寶   二十五年秦初有三族辠 晉文侯薨子昭侯伯立自綘徙都翼   二十六年晉始亂封文侯季弟成師于曲沃是為桓叔曲沃大於翼桓叔時年五十八好徳靖侯庶孫欒賔傅之晉國之衆皆附君子曰晉之亂其在曲沃矣末大於本而得民心不亂何待 陳文公薨長子桓公鮑立二十七年初鄭武公嘗欲伐胡以女娶胡君因問羣臣吾欲用兵誰可伐者大夫闗其思曰胡可伐武公怒曰胡兄弟之國奈何伐之戮闗其思胡君以為親已不設備鄭人襲胡取之武公薨子莊公寤生立   二十八年鄭莊公封弟叚於京謂之京城太叔   三十年楚蚡冒薨子熊通殺太子而代立是為武王或云熊通蚡冒弟也   三十二年晉大臣潘父弑昭侯納曲沃桓叔桓叔欲入翼晉人發兵攻之桓叔敗歸晉人誅潘父立昭侯子平是為孝侯   三十六年衛莊公薨子桓公完立   三十八年衛桓公庶弟州吁驕奢公絀之州吁出奔四十年齊莊公薨子釐公禄父立 晉曲沃桓叔卒子莊公鱓立   四十一年晉不雨雪   四十二年燕鄭侯薨子繆侯立 宋宣公病謂其弟和曰父死子繼兄終弟及天下通義也我其立和和三讓而受之公薨和立是為穆公 狄攻翼至于晉郊四十七年晉曲沃莊伯攻翼弑孝侯晉人攻莊伯莊伯復入曲沃晉人立孝侯子郄為晉侯自是曲沃强於晉四十八年晉無雲而雷 初魯恵公使宰讓請郊廟之禮於天子王使史角徃魯公止之其後在魯 恵公敗宋師于黄恵公長庶子息姑娶於宋宋女至而好公奪而自妻之生子允登宋女為夫人公薨魯人立息姑是以隐公   劉恕曰春秋隠公不書即位左氏曰攝也公羊曰隠長又賢諸大夫扳隠而立之凡隐之立為桓立也穀梁曰君之不取為公將以讓桓也夫非己有而總其事謂之攝已有之而推與人謂之讓攝則非讓讓則非攝也恵公愛少子立為太子公薨國人不與而立隠公隠承襲有國嘗曰先君有太子矣吾將讓焉雖有是語非誠而偽眷戀君位莫能踐言桓公傒望十年隱不推避羽父伺其間隙遂成簒奪虚詞兆禍隐實為之桓公立而言也隠攝也久不歸政而吾取之後世惑焉春秋誅意故不書即位謂之公而無異辭明其當立也左氏取桓之説則曰隠攝公羊穀梁信隠詐妄乃曰讓國俱失之也   四十九年夏四月鄭太叔段叛莊公伐之五月辛丑太叔出奔共衛州吁求與之友 衛伐鄭取廩延 冬十月鄭以王師虢師伐衛虢文王弟虢叔之後是為西虢五十年夏莒入向莒嬴姓少皥之後武王封茲輿期於莒初都計後徙莒向姜姓 魯司空無駭入極極附庸國或云戎邑冬鄭伐衛 是時周既陵遲戎逼諸夏自隴山以東及乎伊洛徃徃有戎於是渭首有狄豲封冀之戎涇北有義渠之戎洛川有大荔之戎渭南有驪戎伊洛間有楊拒泉臯之戎潁首以西有蠻氏之戎五十一年春三月壬戌王崩太子洩父蚤死立其子林是為桓王 秋宋穆公疾立兄宣公子與夷曰吾不可以負宣公八月庚辰公薨與夷立是為殤公   桓王   元年春衛州吁收聚亡人襲殺桓公自立為衛君夏宋陳蔡衛伐鄭秋魯㑹諸侯復伐鄭敗之九月衛人殺州吁冬十二月立桓公弟晉是為宣公 郕侵衛   二年春曲沃莊伯以鄭邢伐翼王使尹氏武氏助之晉侯奔隨 夏四月鄭侵衛衛以燕師伐鄭六月鄭敗燕于北制南燕姞姓伯爵黄帝之後 曲沃叛王秋王命虢公伐曲沃而立晉侯子光是為哀侯 衛八郕 九月邾鄭以王師伐宋邾曹姓武王封陸終第五子安苗裔挾為附庸居邾自挾至邾子克儀父十二世始見於春秋 冬十二月宋伐鄭 是歳秦文公太子卒賜諡竫公立其長子為太子   三年春晉人逆晉侯郄于隨納諸鄂晉人謂之鄂侯夏五月庚申鄭侵陳 秋宋取鄭長葛   四年春滕侯薨 秋七月魯伐邾 是歳秦文公薨太子寧公立年十嵗 晉曲沃莊伯卒子稱立   五年蔡宣公薨子桓侯封人立   六年春三月癸酉魯大雨霖庚辰大雨雪 夏鄭伐宋冬北戎侵鄭十一月甲寅鄭敗戎 是嵗秦寧公徙   居郿之平陽伐蕩社   七年夏五月齊魯鄭伐宋六月壬戍魯敗宋于菅鄭伯入郜及防皆歸于魯 秋七月宋衛入鄭蔡人從之伐戴八月壬戍鄭圍戴戴國也 九月戊寅鄭入宋 冬齊鄭入郕 是嵗秦與亳戰亳王奔戎遂滅蕩社或云西夷國也   八年秋七月齊鄭魯伐許壬午入許許莊公奔衛鄭莊公奉許莊公之弟許叔居許東偏許姜姓與齊同祖武王封文叔於許以奉太岳之祀文叔之後曰徳男曰伯封曰孝男曰靖男曰康男曰武公曰文公興父曰莊公茀莊公之後桓公鄭疑即許叔也 息伐鄭敗還息姬姓 冬十月鄭以虢師伐宋壬戍敗宋 魯公子翬諂謂隠公曰百姓便君君其遂立吾靖為君殺允君以我為相隠公不許翬懼允聞而誅之反譖公於允曰公欲去子子其圖之請為子殺公允許諾十一月公祭鐘巫館于寪氏壬辰翬使人殺公于寪氏而立允是為桓公九年秋魯大水 是嵗燕繆侯薨子宣侯立   十年春宋華父督弑殤公召穆公子馮于鄭而立之是為莊公 秋九月魯入杞   十一年春晉曲沃伯稱伐翼韓萬御戎獲晉哀侯及欒共叔晉人立哀侯子是為小子侯曲沃伯止欒共叔曰茍無死吾以子見天子令子為上卿制晉國之政辭曰民非父不生非君食不長非師教不知故壹事之唯其所在則致死焉從君而貳君焉用之遂鬭而死初武王子封於韓宣王時為侯伯平王時為晉所滅韓萬曲沃桓叔之子食邑於韓以韓為氏萬孫曰簡是為定伯簡生武子子輿或云萬生求伯求伯生子輿欒共叔欒賔子也 冬芮伯萬之母芮姜逐芮伯出居于魏芮魏皆姬姓魏者舜禹所都之地南枕河曲北渉汾水與秦晉鄰國日見侵削平桓之世魏之變風始作後為晉獻公所滅   十二年秋秦侵芮敗還 冬王師春師圍魏取芮伯而東之 是嵗曲沃伯稱弑晉哀侯   十三年春正月陳桓公薨弟佗殺太子免而自立 秋王以諸侯代鄭王卒大敗鄭射王中肩 魯大雩 是嵗戎逆芮伯于郟   劉恕曰西周昭王始衰穆王盤游無度共懿孝夷陵遲至厲王而大壤宣王修振綱紀天下翕然宗周幽王無道平王東遷晉鄭夾輔諸侯賔從自桓王伐鄭師敗王傷天子威令下同列國吳楚越本南裔小國迭為盟主而東周之王無中主之才歴二十世至赧王卒不振而亡滅詩云不弔昊天亂靡有定式月斯生俾民不寕言天下之亂月益甚也   十四年春楚武王侵隨隨曰我無罪楚曰我蠻夷也今諸侯皆叛相侵或相殺我有敝甲欲以觀中國之政請王室尊吾號隨人請周尊楚周不從隨姬姓 夏北戎伐齊鄭救齊六月敗戎 是嵗蔡人殺陳侯佗桓公子躍蔡出也蔡人立躍是為厲公   十五年冬曲沃伯稱誘殺晉小子侯   十六年夏楚伐隨敗之隨侯逸秋楚熊通怒曰吾先鬻熊文王師也成王舉我先公居楚蠻夷皆率服而王不加位我自尊耳乃自立為武王與隨人盟而去楚始開濮地而有之 冬王命虢仲伐曲沃立晉哀侯弟緡為晉侯 是嵗杞武公薨子靖公立 秦寧公立伐蕩氏取之公薨庶長弗忌威壘三父廢太子而立公少子為君年五嵗是為出子出子母魯姬與太子異母   十七年夏楚及巴伐鄧敗之巴姬姓鄧曼姓 秋虢仲芮伯梁伯荀侯賈伯伐曲沃梁嬴姓荀賈皆姬姓十八年春曹桓公薨太子莊公射姑立 虢大夫詹父以王師伐虢夏虢公出奔虞 秋春納芮伯萬于芮虞公弟虞叔伐虞虞公出奔共池 冬齊衛鄭伐魯十九年春鄖人將與隨絞州蓼伐楚楚敗鄖於蒲騷鄖絞州蓼皆近楚小國州姜姓蓼臯陶之後偃姓 初鄭莊公娶鄧曼生太子忽又娶宋雍氏女曰雍姞生突夏莊公薨昭公忽立宋莊公誘執鄭卿祭仲使立突祭仲許之以突歸秋九月丁亥昭公奔衛己亥立突是為厲公 初衛宣公為太子伋娶於齊女而羙公奪之生夀及朔朔與其母愬伋於公公令伋之齊使賊先待於隘而殺之壽知之以告伋使去之伋曰君命也不可以逃夀竊其節而先徃賊殺之伋至曰君命殺我夀有何罪賊又殺之宣公乃立朔為太子   二十年冬魯鄭伐宋 楚伐絞敗之 是嵗陳厲公薨子完不得立立公弟林是為莊公 衛宣公薨太子恵公朔立   二十一年春楚伐羅為羅所敗羅熊姓 鄭以紀魯及齊宋衛燕戰   二十二年秋八月壬申魯御廩災 冬宋以諸侯伐鄭敗之取牛首齊僖公子諸兒糾小白小白母衛女也公使鮑叔牙傅之鮑叔曰君知臣之不肖臣知棄矣召忽曰吾觀小白必不為後潁上人管仲夷吾曰不然國人惡糾之母以及糾而憐小白之無母諸兒長而賤事未可知也是嵗僖公薨襄公諸兒立 燕宣侯薨桓侯立徙都臨易 秦庶長三父等令人賊殺出子復立寕公故太子是為武公   二十三年春鄭厲公患祭仲専欲殺之不克夏厲公出奔蔡祭仲迎昭公六月乙亥入鄭 許叔入于許 秋鄭厲公因櫟人殺檀伯而居櫟 冬諸侯伐鄭納厲公不克而還宋頗予厲公兵自守於櫟鄭亦不敢伐 是嵗王崩子莊王佗立 秦伐彭戲氏于華山   莊王   元年夏諸侯伐鄭 冬十一月衛左公子洩右公子職攻恵公立太子伋弟黔牟為君恵公奔齊 是歲瞞伐齊齊王子成父獲長狄榮如衛人獲其季弟簡如二年夏齊侵魯 蔡桓侯薨弟哀侯獻舞立 秋魯宋伐邾 冬十月朔日有食之 辛夘鄭髙渠彌與昭公出獵射殺昭公于野祭仲與渠彌不敢入厲公更立昭公弟公子亹為君無諡號謂之子亹 是嵗秦討庶長三父等弑出子罪夷其族   三年春魯桓公及夫人文姜如齊齊襄公通其妹文姜桓公謫之以告夏四月丙子齊饗公公醉齊使公子彭生抱桓公因摺其脅桓公死于車魯人立太子同是為莊公齊竪曼曰彭生無盡言而䛕行力成吾君之禍以構二國之怨其得免乎未幾魯人告于齊請得彭生以除醜齊人殺彭生 齊襄公為公子時嘗與鄭子亹㑹鬬相仇秋襄公師于首止㑹諸侯祭仲請子亹無行子亹曰齊强而突居櫟不徃即帥諸侯伐我納突往何遽必辱我不如往髙渠彌相祭仲稱疾不行子亹至不謝齊襄公襄公怒伏甲殺子亹轘髙渠彌祭仲逆子亹弟公子嬰於陳而立之是為鄭子儀 周公黑肩欲弑莊王而立王弟克辛伯告王王殺周公克奔燕   四年陳莊公薨少弟宣公杵臼立   五年宋莊公薨子閔公㨗立   六年春齊魯伐衛 夏五月桓王 秋紀季以酅入齊紀於是乎始叛 是嵗燕桓侯薨子莊公立   七年春周召隨侯數以立楚為王楚武王怒隨背已三月伐隨武王薨兵罷子文王熊貲立始都郢 紀侯不能下齊以與紀季夏紀侯大去其國違齊難也   八年冬諸侯伐衛納恵公   九年夏衛恵公入衛誅左右公子衛君黔牟奔周 冬楚文王伐申還伐鄧申姜姓伯爵 是嵗秦武公伐邽冀戎初縣之   十年夏恒星不見星隕如雨 秋魯無麥苗 是嵗秦初縣社 鄭滅小虢   十一年夏魯及齊圍郕郕降于齊 齊襄公誅殺不當淫於婦人數欺大臣政令無常羣弟恐禍及鮑叔牙奉公子小白奔莒冬十二月齊大夫連稱管至父弑襄公立公季父夷仲年之子公孫無知管夷吾召忽奉公   子糾奔魯   十二年春齊大夫雍廪殺無知告齊人曰無知弑君自立臣謹行誅唯大夫更立公子之當立者公子小白自少好善大夫髙傒及國人隂召小白於莒小白曰管仲知召忽彊武我不得入也鮑叔曰事若不濟老臣死之公子猶免也夏魯聞無知死亦發兵送公子糾使管仲别將兵遮莒道射中小白帶鉤小白佯死以誤管仲已而載温車中馳行管仲使人報魯魯送糾者益遲六日至齊小白先入髙傒立之是為桓公發兵拒魯秋與魯戰于乾時魯兵敗走桓公使鮑叔為宰辭曰臣君之庸臣也幸得從君君竟以立使不凍餒君之賜也君將治齊髙傒叔牙足矣君若欲伯王非管夷吾不可其所居之國國必重寛恵柔良忠信結於百姓制禮義可法於四方决獄折中執枹鼓於軍門士卒賈勇五者臣皆不如夫管子民之父母也將治其子不可棄其父母公曰夷吾射寡人中鉤而濵于死鮑叔曰君若宥而反之猶是也魯致政於夷吾則能弱齊矣不受必將殺之公曰夷吾受魯之政乎鮑叔曰夷吾欲定齊國之社稷必不受也君亟迎之公曰施伯魯之謀臣也知吾將用之必不予我鮑子曰君遺魯書曰子糾兄弟弗忍誅請殺之召忽管仲讎也請得而甘心醢之不然將圍魯施伯謂魯莊公曰此非欲戮之管子天下之才也所在之國必得志於天下令彼在齊長為魯國憂矣不如殺而以其尸授之莊公殺子糾于生竇將殺管仲齊使者請曰寡君若不生得之以徇於國為羣臣戮是君與寡君之賊比非敝邑所請也使臣不敢受命莊公許之使吏鞹其拳膠其目盛之以鴟夷置之車中以予之召忽謂管仲曰殺君而用吾身是再辱我也子為生臣忽為死臣生者成名死者成行子其勉之遂自殺鮑叔迎受管仲及堂阜而脱桎梏比至三釁三浴之齊祓而見桓公公問曰社稷可定乎對曰伯王可定也公曰吾不敢至於此定社稷而已管仲曰君免臣於死臣之幸也若禄齊國之政而不死糾也臣不敢走出至門公反之曰伯可免乎管仲再拜曰君承伯臣敢不承命桓公問曰先君襄公不聴國政唯女是崇田狩畢弋戎士凍餒吾恐社稷之不血食也為此若何對曰聖王參其國而伍其鄙定民之居成民之事四民勿使雜處士就閒燕工就官府商就市井農就田野制國為二十一鄉工商之鄉六士鄉十五公及國子髙子皆帥五鄉參國起案以為三官臣立三宰工立三族市立三鄉澤立三虞山立三衡公曰吾欲修政以干時管子曰國未安宜修舊法擇其善者而用之滋無財而敬百姓桓公曰國安矣其可乎管仲曰未可公曰吾士不練吾兵不實請修兵管子曰内奪民用士勸於勇亂之本也外犯諸侯民多怨也齊國危矣公不聴令四封之内修兵闗市之征侈之以勇授禄鮑叔謂管仲曰國彌亂如何管仲曰國中之政夷吾為焉未有敢犯者既而朝之争禄刎頸者不絶鮑叔曰無乃害乎管仲曰此皆貪民也諸侯之為義者莫肯入齊齊之為義者莫肯仕此夷吾所患也管仲謂公曰與其厚於兵不如厚於人君若正卒伍修甲兵則大國小國皆有守禦之備君若欲速得志於天下諸侯作内政而寓軍令焉分齊國為三軍田獵因以賞罰管子制五家為軌十軌為里四里為連十連為鄉五人為伍軌長帥之五十人為小戎里有司帥之二百人為卒連長帥之二千人為旅鄉良人帥之五鄉一帥故萬人為一軍卒伍定乎里而軍政成乎郊連其什伍居處同樂死生同憂禍福共之故夜戰則其聲相聞晝戰則其目相見緩急足以相死君有此教士三萬人以誅無道以屏周室天下莫之能禦鄉長進賢使役官官長期而書伐選其官之賢者而用之公召與之語訾相其質而授之升以為上卿之佐謂之三選公曰伍鄙若何管子曰相地而衰征則民不移公曰定民之居若何管子曰制鄙三十家為邑十邑為卒十卒為鄉三鄉為縣十縣為屬五屬立五大夫正月之朝五屬大夫復事擇寡功者而讁之蔽明蔽賢下比者皆有罪公曰吾欲籍於臺雉樹木六畜及籍於人如何管子曰此隱情也唯官山海為可海王之國謹正鹽筴則百倍歸于上人無以避數也鐵官之數及其餘輕重凖此而行舉臂勝事無不服籍政既成矣以守則固以征則彊公曰吾欲從事於諸侯可乎管子曰鄰國未親也反其侵地無受其資以安四鄰為游士八十人多其資幣使周游於四方擇其淫亂者而先征之公曰齊國寡甲兵管子曰制重罪贖以犀甲一㦸輕罪贖以鞼楯一㦸小罪讁以金分訟而不勝者出一束箭乃矯箭為矢鑄金為刄甲兵大足公曰吾欲誅大國之不道者管仲曰愛四封之内而后可以惡竟外之不善者安卿大夫家而后可以危救敵之國賜小國地而后可以誅大國之不道者舉賢良而后可以廢慢法鄙賤之民先王必有置也而后有廢必有利也而后有害桓公大説將相管仲對曰斧鉞之人幸屬腰領非臣之任也公固授之管仲受相三日公曰寡人有大邪三好田好酒好色可以為國乎對曰惡則惡矣然非急也人君唯僾與不敏為不可僾則亡衆不敏則不及事公曰吾子就舍異日圖之對曰何待異日隰朋聰明㨗給可令為東國賔胥無堅强以良可以為西土衛國之教危以傳公子啓方可游于衛魯好邇而訓於禮公子舉游于魯楚巧文以利不立大義而好小信曹孫宿可游於楚行三使者結三國之交而後退 桓公郊迎客甯戚飯牛於車下擊牛角悲而商歌公聞之曰非常人也命後車載之賜之衣冠明日與之語公大説將任之羣臣曰客衛人去齊五百里不若使人問之固賢人也任之未晩公曰問之恐其有小惡以小惡而忘其大美此所以失天下士也且人固難全宜用其長遂授之以政管仲相三月請論百官曰進退閑習臣不如隰朋請立為大行藝粟盡地利臣不如甯戚請立為大司田三軍之士視死如歸臣不如王子城父請立為大司馬决獄折中臣不如賔胥無請立為大理進諫不避死亡臣不如東郭牙請立為大諫五子可治國彊兵矣公令皆任其事受令於管子管子曰今天子㣲弱聘享不上公其弱彊繼絶帥諸侯以起周室公曰善管仲又請賞於國以及諸侯諸侯行事善者以重幣賀之其臣諫而善者以璽問之齊有龍鬬管仲謂桓公曰天使使者臨君之郊請使大夫飭左右服祭之天下聞之曰神哉齊侯天使使者臨其郊不待舉兵而朝者八諸侯此乘天威而動天下也故知者役使鬼神而愚者信之劉恕曰古之長民者興事動作必謀於衆廢置遷徙悉因人心愚者難與慮始黔首信惑靈怪故聖人設鬼神以懼之為卜筮以斷之以神道設敎而天下服矣泥者為之捨棄人事専信詭譎以管仲之知因齊衆以威諸侯可也佗人則近於罔矣葢明於天地之性不可惑以神怪知萬物之情不可罔以非類也   桓公立政去食肉之獸食粟之鳥係罝之罔三舉而百姓説   十三年春齊桓公曰魯與寡人近其救宋也疾寡人將誅焉管仲曰有土之君不勤於兵不忌於辱不輔其過則社稷安不然則危公不聴興師伐魯莊公逆戰敗齊于長勺 夏六月齊宋伐魯魯敗宋於乘丘 秋九月楚敗蔡于莘虜蔡哀侯以歸已而釋之楚彊陵江漢間小國小國畏之 初齊桓公亡過譚譚無禮及其入也諸侯皆賀譚又不至冬齊伐譚譚子奔莒   十四年夏宋侵魯敗還 秋宋大水   十五年秋宋南宫萬弑閔公立公子游為君冬十月蕭叔大心及宋之諸公子共擊殺萬之子牛殺子游而立閔公弟御説是為桓公萬奔陳宋人請于陳醢之 是嵗王崩子釐王胡齊立 鄭祭仲卒   釐王   元年春齊桓公㑹諸侯于北杏遂人不至夏齊滅遂初齊桓公敗於長勺曰吾兵尚少吾參圍之安能圉我乃修兵同甲十萬車五千乘謂管仲曰吾士既練吾兵既多寡人欲服魯管仲喟然嘆曰齊國危矣君不競於徳而競於兵天下之國帶甲十萬者不鮮吾欲發小兵以服大兵内失吾衆諸侯設備吾入設詐國欲無危得乎公不聴伐魯魯不敢戰去國五十里而為之闗請比闗内以從于齊齊亦毋得侵魯桓公許諾冬魯人請盟于柯曰魯小國也固不帶劔今而帶劔是交兵聞于諸侯君不如已請去兵桓公曰諾令從者毋以兵魯莊公好力魯人曹劌以勇力進管仲諫曰曹劌堅强以忌不可以約取也桓公不聴莊公曹劌俱懐劔至壇上莊公左摶桓公右抽劍自承曰魯國去境數百里今去境五十里惟死而已均之死也戮死於君前管仲鮑叔進曹劌按劔當兩堦之間曰魯城壞壓齊境二君將改圖無有進者管仲曰君歸侵地以汶為境桓公許諾退而欲倍其約管仲曰貪小利以自快棄信于諸侯不如與之乃割曹劌三戰所亡地盡復予魯桓公歸而修於政不修兵革自圉辟人以過弭師 是嵗杞靖公薨子共公立   二年夏單伯㑹諸侯伐宋 鄭厲公自櫟侵鄭獲大夫甫瑕要以求入瑕許之六月甲子瑕殺子儀而納厲公厲公即位謂甫瑕曰子事君有二心瑕曰重徳不報誠然哉遂誅之 楚滅息 秋七月楚入蔡   三年春齊桓公始伯楚亦始大 秋諸侯為宋伐郳郳邾挾之後夷父顔有功于周其子友别封為附庸居郳曾孫犂來始見春秋附從齊桓公以尊周室命為小邾子 鄭侵宋 是嵗曲沃伯稱伐晉侯緡滅之盡以其寶器賂獻于周復徙都絳   四年夏諸侯伐鄭 秋楚伐鄭 冬王使虢公命曲沃伯以一軍為晉侯列為諸侯通在曲沃即位三十八年矣 是嵗秦武公薨初以人從死從死者六十六人子白不立封平陽立其弟徳公 邾子克薨子瑣立五年王崩子恵王閬立 晉武公薨子獻公詭諸立秦徳公卜居雍後子孫飲馬於河遂都雍雍之諸祠自此興用三百牢於鄜畤   恵王   元年夏魯莊公追戎于濟西 秋魯有 冬巴伐楚是嵗秦徳公初作伏祠磔狗邑四門以禦蠱災徳公薨長子宣公立   二年春楚文王禦巴大敗於津還伐黄敗之及湫有疾曰常侍筦蘇數犯我以義違我以禮與處則不安曠之而不榖得焉當及吾身爵之乃進為五大夫又曰申侯伯善持養吾意吾所欲則先為之與處則安曠之而不穀䘮焉當及吾身逺之於是送而行之夏六月庚申王薨子熊囏立是為杜敖黄嬴姓 秋周大夫邊伯等五人作亂奉莊王子子頹伐王不克子頹奔衛衛燕伐周冬立子頹   三年夏恵王奔鄭之櫟 冬鄭厲公見虢公謀納王虢公許之   四年夏鄭虢同伐王城王歸京師殺子頽及五大夫五月鄭厲公薨子文公㨗立 是嵗杞共公薨子徳公立或云恵公   五年初陳宣公娶陳女生太子御冦後有嬖姬生子款欲立之春殺御冦御冦素愛厲公子完完懼禍及奔齊為工正食菜於田或為田氏其後完卒諡敬仲 是歳楚杜敖欲殺其弟熊頵頵奔隨與隨襲殺杜敖而伐立是為成王 晉獻公卜伐驪戎史蘇占之曰勝而不吉公伐克驪戎滅驪子獲驪姬以歸立為夫人與其娣皆有寵公謂史蘇曰克國得妃吉孰大焉史蘇曰君亦樂其吉而備其凶臣之不信國之福也出告大夫曰晉以男戎勝戎戎必以女戎勝晉寡徳而安俘女又增其寵雖當三季之王亡無日矣郭偃曰䜛口之亂不過三五挾小鯁也可以小戕而不能䘮國懼則甚矣亡猶未也秦宣公作宻畤於渭南祭青帝   六年夏魯莊公如齊觀社曹劌諫曰齊棄太公之法而觀民於社君為是舉而徃觀之何以訓民天子祀上帝諸侯㑹之受命焉諸侯祀先王先公卿大夫佐之受事焉不聞諸侯相㑹祀也公不聴遂行 晉桓莊之族偪獻公與士蒍謀去之 秋魯丹桓宫楹 是歳曹莊公薨子僖公夷立 楚成王初即位布徳施恵結舊好於諸侯楚地千里使人獻天子天子賜胙曰鎮爾南方夷越之亂無侵中國   七年春魯刻桓宫桷匠師慶言於莊公曰聖王公之先封者遺後人之法使無陷於惡其為後世昭前之令聞也先君儉而君侈令徳替矣 魯莊公娶于齊秋夫人哀姜至公使宗婦覿用幣宗人夏父展曰非故也公曰君作故對曰君作而順則故之逆則書其逆也臣懼書於後不敢不告 是時戎間在中國與諸夏盟㑹伊洛戎彊東侵魯及曹   八年夏六月辛未朔日有食之 秋魯大水 晉城聚處羣公子冬晉獻公圍聚盡殺羣公子 是歳衛惠公薨子懿公赤立   九年夏晉城絳以深其宫 晉公子亡奔虢秋冬虢侵晉   十年冬王使召伯廖賜齊桓公命 桓公嘗謂管仲曰寡人之有仲父也猶飛鴻之有羽翼也濟大水之有舟檝也對曰齊國百姓公之本也人憂饑而税歛重人懼死而刑政險人傷勞而舉事不時桓公曰聞命矣明日朝於太廟之門定令於百吏税者百一鍾田二歳而税一歳饑㢮而税市書而不賦澤梁時縱孤㓜不刑近者示以忠信逺者示以禮義公將東游管仲曰先王之游也春出原農事之不本者謂之游秋出補人之不足者謂之夕師行而糧食其民者謂之亡從樂而不反者謂之荒桓公命曰寶法管仲復於公曰無翼而飛者聲也無根而固者情也無方而富者生也任之重者莫如身塗之畏者莫如口期而逺者莫如年公問治民於管仲對曰牧民者必知其疾憂之以徳勿懼以罪勿止以力桓公嘗之平陵見年老而自飬者公問其故對曰有之九人家貧無以妻之傭而未返也公取外御者五人妻之管仲曰公待所見而施恵則齊國之有妻者少矣公曰若何管仲曰令丈夫二十而室女子十五而嫁 桓公嘗田於麥丘見邑人問其年對曰八十三矣公曰美哉夀乎子以子之夀祝寡人麥丘人曰祝主君甚夀金玉是賤以人為寳公曰至徳不孤善言必再吾子其復之曰祝主君無惡下問賢者在傍諫者得入公曰善哉言必三曰無使羣臣百姓得罪於吾君亦無使吾君得罪於羣臣百姓公怫然作色曰吾聞子得罪於父臣得罪於君未聞君得罪於臣也子更之邑人曰子得罪於父可因姑姊叔父而解臣得罪於君可因便僻左右而謝昔桀得罪於湯紂得罪於武王此君得罪於臣孰為謝而赦之公曰寡人得吾子於此社稷之福也扶而載之自御以歸禮之於朝封之以麥丘而議政焉 桓公出游於野見亡國故城問於野人對曰郭氏之墟公曰郭氏曷為而墟野人曰善善而惡惡公曰人之善行也何為而亡野人曰善善而不能行惡惡而不能去是以亡也公歸以語管仲管仲曰其人為誰公曰不知管仲曰君亦一郭氏也於是公招野人而賞之昔郭君出亡謂御者曰吾渴欲飲御者進清酒曰吾饑欲食御者進脯梁糗君曰何備也御者曰臣儲之為君之出亡而道飢渴也君曰子知吾且亡何以不諫御者曰君喜䛕而惡至言臣恐先郭亡是以不諫郭君作色而怒御者轉其詞曰天下無賢而君獨賢是以亡也君伏軾而喜枕御膝而寢御易以土而亡去郭君身死中野為虎狼所食   十一年春齊伐衛敗之 晉獻公太子申生及秦穆公夫人母曰齊姜早死重耳母翟之狐氏女也其女弟生夷吾獻公子八人申生重耳夷吾皆有賢行驪姬生奚齊其娣生卓子驪姬問於優施曰吾欲作大事而難三公子之徒安始而可對曰申生小心精絜而不忍人精cq=9必愚而易辱愚不知避難雖欲無遷其得乎優施先䜛太子驪姬又賂外嬖梁五與東闗嬖五言於公使太子主曲沃二公子主蒲與屈公曰曲沃吾先祖宗廟所在而蒲邊秦屈邊狄不使諸子居之我懼焉夏使申生居曲沃重耳居蒲夷吾居屈逺此三子唯二姬之子在絳乃生之言太子由是得罪史蘇朝告大夫曰亂本生矣又生男其天道也天彊其毒民疾其態其亂生矣獻公將黜太子而立奚齊里克曰史蘇之言將及矣荀息曰事君竭力以役事不聞違命㔻鄭曰事君者從其義不阿其惑必立太子里克曰我不佞雖不識義亦不阿惑烝于武公公稱疾使奚齊莅事猛足言於太子曰伯氏不出奚齊在廟子盍圖乎太子曰棄命不敬作令不孝又何圖焉 晉獻公田見翟柤之氛歸寢不寐郤叔虎朝公語之出遇士蒍曰翟柤之君好専利而不忌其臣競諂以求媚君若伐之可克也士蒍以告公説乃伐翟柤克之 秋楚伐鄭諸侯救鄭楚師夜遁 冬魯饑臧文仲言於莊公曰國病矣君盍以名器請糴於齊公命文仲以鬯圭玉磬如齊告糴曰天災流行戾于邑饑饉薦降民羸幾卒大懼乏周公太公之命祀職貢業事之不共而獲戾不腆先君之器敢告滯積以紓執事齊歸其玉而予之糴 是歳邾子瑣薨子文公蘧蒢立十二年夏鄭侵許 秋魯有蜚   十三年冬山戎伐燕燕告急於齊桓公救燕請助於魯魯人謀曰師行數千里入北狄之地必不反矣齊伐山戎刜令支斬孤竹擒狄王敗胡貉破屠何而冦騎始服九夷海濵莫不來聴燕莊公送桓公出境桓公曰吾非天子不可無禮於燕因割燕君所至地與之使復修召公之政納貢天子如成康時桓公欲移兵伐魯管仲曰伐逺誅近鄰國不親非伯王之道魯必事楚是我一舉而兩失也宜以所得山戎寶器進周公之廟桓公從之諸侯聞之皆奉桓公之令 管仲曰君教諸侯為民聚食桓公乃告諸侯必足三年之食以其餘修兵革不足者齊助之發 客或欲見桓公請仕上官授禄千鍾管仲曰君予之客聞之曰取人以人者其去人也亦用人吾不仕矣 秦宣公薨子九人莫立立其弟成公十四年齊桓公與管仲謀伐莒未發而聞於國管仲曰國必有聖人公曰日之役者有倚杵而上視者意其是邪令役者無得相代少頃東郭垂至管仲曰子言伐莒者對曰然君子善謀小人善意臣竊意之也臣聞君子有三色悠然樂喜者鐘鼓之色愀然愁悴者衰絰之色悖然充滿者兵革之色臣望君之在臺上有兵革之色君呿而不唫所言者莒也舉臂而指所當者莒也臣意諸侯之未服者唯莒乎臣故言之桓公尊禄而厚禮之公起兵伐莒魯君下令丁男悉發五尺童子皆至 桓公嘗與管仲謀伐衛退朝而入衛姬望見君下堂再拜請衛君之罪公曰吾於衛無故對曰妾望君之入也足髙氣强伐國之志也見妾而有動色伐衛也明日君朝揖管仲而進之管仲曰君舍衛乎公曰安識之管仲曰君之揖朝也恭而言也徐見臣而有慙色臣是知之公曰善仲父治外夫人治内寡人不為諸侯笑矣 薛伯薨   十五年秋七月有神降于莘恵王問於内史過曰何神也對曰昔昭王娶於房曰房后有爽徳協於丹朱丹朱憑身以儀之生穆王實臨照周之子孫而旤福之王曰其誰受之對曰在虢土今虢少荒其亡乎王曰吾其若之何對曰使太宰以祝史帥狸姓奉犧牲粢盛王帛徃獻焉無有祈也虢公亦使祝史請土焉内史過曰虢必亡矣動匱百姓以逞其違離民怒神而求利焉不亦難乎 初魯莊公夫人哀姜無子娣叔姜生子啟公愛孟女生子般欲立般為後公弟三人曰慶父叔牙季友夏六月公疾問嗣於叔牙叔牙曰一繼一及魯之常也慶父在君何憂公患之問於季友季友曰請以死立般公曰曩者叔牙欲立慶父奈何季友以君命酖殺叔牙而立其子為叔孫氏八月癸亥莊公薨子般即位冬十月己未慶父使圉人犖弑子般於次季友母陳女故奔陳齊人以叔姜故立啓是為閔公 曹釐公薨子昭公班立昔堯咸陽舜漁雷澤曹之民俗化其遺風重厚多君子務稼穡薄衣食以致畜積夾於魯衛間又寡患難末時富而無教乃更驕侈國小而迫無法以自守昭公好奢任小人曹之變風始作   十六年春狄伐邢齊救邢 冬晉獻公作二軍公將上軍太子申生將下軍趙夙御戎畢萬為右師未出士蒍言於公曰太子君之貳也而帥下軍無乃不可乎公曰寡人在上申生在下士蒍曰下不可以貳上闕而變敗弗能補也可以陵小難以征國君其圖之公曰寡人有子而制焉非子之憂也士蒍出語人曰太子不得立矣行之克也將以害之若其不克因以罪之無以避罪不如逃之太子聞之曰為人子者患不從不患無名為人臣者患不勤不患無禄遂行與公伐滅霍魏耿太子還䜛言彌興公為太子城曲沃賜趙夙耿畢萬魏為大夫霍公求奔齊晉大旱卜之曰霍太山為祟使趙夙召霍公復之耿姬姓趙夙叔帶五世之孫公明子也畢萬畢公髙之後其後從所封故晉有魏氏   十七年春虢公敗大戎于渭汭 魯哀姜與慶父通欲殺閔公而立慶父秋八月辛丑慶父使卜齮賊公于武闈年十歳季友聞之自陳與閔公庶兄申適邾請魯求内之魯人欲誅慶父慶父奔莒季友奉申入魯立之是為僖公哀姜奔邾季友以賂求慶父於莒莒人歸之慶父請奔弗聴乃使大夫奚斯行哭而徃慶父聞奚斯音乃自殺其後為孟孫氏 衛懿公滛樂奢侈百姓大臣不服冬十二月狄伐衛其民曰君之所與禄位者鶴也所貴富者宫人也君使鶴與宫人余焉能戰皆潰去狄敗衛于熒澤遂滅衛殺懿公盡食其肉獨舍其肝懿公之臣演使逺而至呼天而號曰臣請為表因自刺其腹内懿公之䏏而死齊桓公聞之曰衛之亡也以無道有臣如此不可不存乃救衛自恵公朔之䜛殺太子伋至其子懿公國人常欲敗之至是衛人欲立伋之後伋子死而代伋死者夀又無子伋同母弟二人黔牟嘗為君而敗季曰昭伯頑已死宋桓公收衛遺民立昭伯子申是為戴公東徙都曹是月戴公卒迎其弟燬於齊而立之是為文公文公初立輕賦平罪身自勞與百姓同苦 晉優施教驪姬夜半而泣謂公曰申生甚好仁而彊寛恵而慈於民謂君惑我必亂國盍殺我無以一妾亂百姓公曰夫豈恵其民而不恵其父乎驪姬曰君盍老而授之政公曰不可能絶於我必能害我爾勿憂吾將圖之驪姬曰臯落狄朝夕苛我邊鄙君盍使之伐狄若不勝狄濟其罪可也勝狄則善用衆矣求必益廣乃可厚圖也公説使申生伐東山里克諫曰君居太子行未有此也公曰立太子之道三身鈞以年年同以愛愛疑决之卜筮子無謀吾父子之間太子謂里克曰君賜我以偏衣金玦何也里克曰孺子何懼敬賢於請勉之乎君子曰善處父子之間矣狐突嘆曰以庬衣純而玦之以金銑者寒之甚矣胡可恃也至于稷桑狄人出逆申生欲戰狐突曰不可國君好内適子殆社稷危况危身于狄以起䜛于内也申生曰君之使我非歡也抑欲測吾心也不戰而反我罪滋厚戰死猶有令名焉果敗狄而反䜛言益起狐突杜門不出君子曰善深謀也秦成公薨子七人莫立立其弟任好是為繆公 虢公夢在廟有神人面白毛虎爪執鉞立于西阿公懼而走神曰無走帝命曰使晉襲於爾門公拜稽首覺召史嚚占之對曰蓐收天之刑神也公囚之且使國人賀夢舟之僑告其族曰嘉其夢侈必展天奪之鑒而益其疾也民疾其態天又誑之内外無親吾不忍俟也以其族適晉十八年春初齊桓公謂管仲曰寡人有千歳之食無百歳之夀今有疾病姑樂乎管子曰諾令縣鐘磬陳歌舞竽瑟之樂日殺數十牛者數旬羣臣諫曰狄伐邢衛不可不救公曰非寡人之國也子無事焉公起行筍虡之間視管子曰樂乎對曰君在鐘磬之間有四面兵革之憂令不行於天下臣所謂袁非樂也桓公於是伐鐘磬之縣屏歌舞之樂帥諸侯救邢邢潰而逐狄夏邢遷于夷儀諸侯城之桓公予車百乘卒千人男女不淫牛馬選具 桓公聞魯哀姜與慶父亂以危魯秋召于邾而殺之 楚伐鄭 九月魯敗邾 冬魯敗莒 魯僖公以汶陽及費封季友其後為季孫氏與叔孫孟孫氏是為三桓   十九年春齊桓公帥諸侯城楚丘衛文公徙都之其畜散而無育桓公與之繫馬三百車三百乘甲五千天下知桓公仁非為已動故歸之桓公輕諸侯之幣而重其禮齊以豹皮往小侯以鹿皮報齊以馬往小侯以犬報使者垂櫜而入捆載而歸拘之以利結之以信示之以武而莫敢背通齊國之魚鹽于東萊使闗市譏而不征以為諸侯利築葵兹晏負夏領釜丘以禦戎狄築五鹿中牟葢與牡丘以衛諸夏定三革隐五刄大國慙媿小國附協魯梁為綈萊莒有柴田楚鹿代狐白皮管仲勸桓公皆厚以金幣買之其民釋農事而作綈治柴取鹿狐已而齊閉闗不通使諸國糴貴魯梁萊莒楚代之民多降齊管仲嘗㑹國用三分二在賔客懼而復之公曰入者説出者譽粟盡則生貨散敗聚君人者名之為貴財安可有管仲曰此君之明也 夏晉㑹虞伐虢滅下陽 秋虢公敗戎于桑田 冬楚伐鄭 是歳燕莊王薨襄公立   二十年春魯不雨夏六月雨 冬楚伐鄭   二十一年春初齊桓公問管仲曰吾欲南西北伐何主對曰南以魯為主西以衛為主北以燕為主皆反其侵地正其封疆南至于陶隂西至于濟北至于河東至于紀酅三歳治定四歳教成五嵗兵出有革車八百乘東南多淫亂者征之東救徐州分吳半存魯蔡陵割越地南據宋鄭萊莒徐夷吳越一戰帥服三十一國楚欲吞宋鄭而畏齊令於國曰人君之賢莫如齊侯人臣之賢莫如管仲寡人願以重寶幣帛事之桓公謂管仲曰楚王善寡人甚矣仲父何不交楚對曰不可楚焚鄭地使城壞者不得築屋燒者不得葺要宋田夾塞兩川使水不得東流楚思人衆兵强能害己者必齊也欲以文克齊而武取宋鄭也公曰然則若何對曰請興兵南存宋鄭而令曰無攻楚與楚王遇而以鄭城宋水為請楚若許是我以文令也不許則以武令焉公曰善以諸侯之師侵蔡蔡潰虜繆侯以鄭城宋水請於楚楚人不許桓公退七十里而舍城鄭南之地立百代城而楚不敢隳也東發宋田水復東流而楚不敢塞也遂伐楚濟汝踰方城望汶山使貢絲于周周反胙於隆嶽荆州諸侯莫不來服夏師退次召陵諸侯為蔡謝齊齊歸繆侯越之先夏少康庶子無余封於㑹稽奉守禹祀文身斷髪披草萊而邑焉或云越祀祝融之後芉姓 秋齊伐陳許穆公新臣薨子僖公業立 冬諸侯侵陳 晉驪姬謂獻公曰吾聞申生之謀愈深君若不圖難將至矣公曰吾不忘也抑未有以致罪驪姬告優施曰君許我殺太子而立奚齊矣吾難里克乃具使優施飲里克酒中飲優施起舞乃歌曰暇豫之吾吾不如鳥烏人皆集於菀已獨集於枯里克笑曰何謂苑何謂枯優施曰其母為夫人其子為君可不謂苑乎其母既死其子又有謗可不謂枯乎枯且有傷優施出里克辟奠不餐而寢夜半召優施曰曩而言戲乎抑有所聞乎曰然君許驪姬殺太子而立奚齊謀既成矣里克曰中立其免乎優施曰免旦而里克以優施之謀告㔻鄭且曰吾對以中立㔻鄭曰惜也不如曰不信以疏之今固其謀也彼有成矣里克曰子將何如㔻鄭曰我無心君為我心制不在我里克曰廢人以自利利方以求成人吾不能將伏也明日稱疾不朝三旬難乃成驪姬以君命命申生祭齊姜于曲沃歸福于絳公田驪姬寘鴆于酒寘堇于肉公至召申生獻公祭之地地墳申生恐而出驪姬與犬肉犬斃飲小臣酒亦斃公命殺杜原欵申生奔新城杜原欵將死使小臣圉告申生曰君子不去情不反䜛死不遷情彊也守情説父孝也殺身以成志仁也死不忘君敬也孺子勉之申生許諾人謂申生曰非子之罪何不去乎申生曰去而罪釋必歸于君是怨君也章父之惡取笑諸侯吾誰鄉而入是重困也棄君去罪是逃死也吾將伏以俟命十二月戊申驪姬見申生而哭之曰有父忍之况國人乎殺父以求利人人孰利之民之所惡難以長生驪姬退申生雉經于新城之廟諡為共君驪姬譖二公子曰皆與知之重耳奔蒲夷吾奔屈 是歳吳伐穀諸侯之師竭至桓公以車千乘㑹諸侯于境吳人逃管仲曰可以加政矣適子不聞孝弟可誅也臣及國事三年不聞善大夫不諫君不進善可罰也桓公受而行之近侯莫不請事桓公修鐘磬而復樂管仲曰此臣之所謂樂也   二十二年春晉獻公使閹楚刺重耳重耳出亡及栢谷卜適齊楚狐偃曰無卜齊楚道逺而望大不可以困往夫狄近晉而不通走之易達今若休憂于狄以觀晉國且以監諸侯之為其無不成遂逃于狄從者狐偃趙衰顚頡魏犨胥臣狐毛賈佗趙衰趙夙弟成子也或云夙生共孟共孟生衰魏犨畢萬孫芒季之子武子也 秋楚滅子奔黄 晉獻公伐虢師出于虞宫之竒諫不聼出謂其子曰虞將亡矣唯忠信者能留外冦而不害今君施其所惡于人以賄滅親自㧞其本矣何以能乆吾不去懼及焉以其孥適西山八月甲午晉圍虢冬十二月丙子朔滅虢虢公醜奔京師晉師還館于虞襲虞滅之執虞公虜其大夫百里奚為繆姬媵于秦奚亡走宛楚鄙人執之秦繆公聞其賢欲重贖之恐楚人不與以五羖羊皮贖之楚人遂許繆公釋其囚與語國事謝曰臣亡國之臣何足問繆公曰虞君不用子故亡非子罪也固問語三日繆公大説授之國政號曰五羖大夫奚年已七十餘讓曰臣友蹇叔賢而世莫知臣嘗欲事齊君無知蹇叔止臣臣脱齊難周王子頽欲用臣蹇叔止臣臣去得不誅臣事虞君蹇叔止臣臣私利禄爵且留再用其言得脱一不用及難是以知其賢繆公使人厚幣迎蹇叔為上大夫或云繆公使賈人載鹽賈人買百里奚以五羖羊皮将車之秦繆公觀鹽見奚牛肥而問之對曰任重道逺飲食之以時使之不暴有險先後之以身是以肥也公知其君子也且沐浴為衣冠與坐而語公説之異日公孫枝謂公曰君耳目聰明思慮審察其得聖人乎公曰吾説夫奚之言類聖人也明日公孫枝致上卿以讓之公不許枝曰廢君之徳逆臣之行臣将逃之公乃受之以奚為上卿枝為次卿以佐之或曰百里奚飯牛于秦傳鬻以五羊之皮公孫枝得而獻繆公三日請屬事焉公曰買之五羊皮無乃天下笑乎枝曰信賢而任之君之明也讓賢而下之臣之忠也境内將服敵國且畏誰暇笑哉繆公用之謀無不當舉必有功 是歳杞徳公薨子成公立   二十三年春晉獻公使賈華伐屈刺夷吾夷吾出奔曰盍從吾兄竄于狄冀芮曰不可偕出偕入難聚居異情惡不若走梁梁近于秦秦親吾君吾君老矣子徃驪姬懼必告悔是吾免也遂之梁居二年驪姬使奄楚以環釋言 夏齊桓公率諸侯伐鄭圍新宻秋楚成王圍許以救鄭諸侯救許乃還冬蔡穆侯將許僖公以亡國之禮見楚王王釋之   二十四年春齊伐鄭 冬閏月王崩初恵后生太叔帶有寵于王太子鄭惡之畏其作難不立不發䘮而告難于齊 是嵗晉敗狄于采桑 曹昭公薨子共公襄立二十五年春正月翟伐晉 周有白兎舞于市 齊桓公謀王室㑹諸侯盟于洮襄王定位而後發䘮 夏狄伐晉是時晉彊西有河西與秦接境北邊狄東至河内冬宋桓公病太子兹父讓其庶兄目夷為嗣桓公義太子意竟不聴   資治通鑑外紀卷四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   欽定四庫全書   資治通鑑外紀卷五   宋 劉 恕 編   周紀三【起上章敦䍧盡黓攝提格凡三十三年】   襄王   元年春宋桓公薨太子襄公兹父立 夏王使宰周公致胙於齊桓公曰以爾自卑勞無下拜桓公召管子而謀管子曰為君不君為臣不臣亂之本也桓公懼遂下拜升受命賞服大輅龍旗九旒渠門赤旂秋桓公盟諸侯于葵丘諸侯束牲載書而不歃血初命曰誅不孝無易樹子無以妾為妻再命曰尊賢育才以彰有徳三命曰敬老慈㓜無忘賔旅四命曰士無世官官事無攝取士必得無專殺大夫五命曰無曲防無遏糴無有封而不告桓公兵出而大功十二東夷西戎南蠻北狄中國諸侯莫不賔服兵車之㑹六乗車之㑹三諸侯甲不觧纍兵不觧翳弢無功服無矢寢武事行文道 晉獻公將如㑹病行後未至遇宰周公曰齊侯輕致諸侯而重遣之使至者勸而叛者慕吾聞之惠難偏也施難報也不徧不報卒於怨讐後之㑹將在東矣君弟毋㑹無如晉何公乃還宰孔謂其御曰晉侯將死矣不量齊徳之豐否不度諸侯之勢釋其閉修而輕於行道失其心矣晉獻公病甚謂荀息曰奚齊年少諸大臣不服恐亂起子能立之乎荀息曰能乃以荀息主國政九月公薨里克將殺奚齊先告荀息曰三公子之徒將殺孺子息曰有死而已克曰子死孺子立可也子死孺子廢焉用死息曰昔君問臣事君於我我對以忠貞曰力有所能無不為忠也塟死者養生者死人復生不悔生人不愧貞也吾言既往矣雖死焉避之㔻鄭曰我死狄以動之援秦以揺之立其薄者可以得重賂厚者可使無入國誰之國也里克曰義者利之足也貪者怨之本也夫孺子豈獲罪於民以驪姬之惑蠱君而誣國人讒羣公子而奪之利殺無罪以為諸侯笑百姓藏惡于心中如壅大川潰而不可救禦也是故將殺奚齊而立子之在外者以定民弭憂於諸侯且為援國可以固今殺君而頼其富貪且反義不可常也冬十月里克奚齊于次次荀息將死之人曰不如立其弟荀息立卓子而塟獻公十一月里克殺卓子鞭殺驪姬于市荀息死之君子曰不食其言矣里克及㔻鄭使屠岸夷告公子重耳于狄曰子盍入乎舅犯勸重耳不行重耳出見使者曰負父之命出奔父死不得修人子之禮重耳何敢入吕甥郤稱使蒲城午告公子夷吾於梁曰子厚賂秦人以求入吾主子夷吾告冀芮曰非亂何入非危何安盍盡國以輅外内夷吾出見使者再拜稽首許諾吕甥告大夫請君于秦乃使梁由靡告于秦穆公穆公使公子摯弔重耳於狄許之為後不從又使縶弔夷吾于梁夷吾告冀芮曰秦人勤我矣出見之曰里克與我吾命之汾陽之之田百萬㔻鄭與我吾命之負蔡之田七十十萬君茍輔我忘人茍入且入河外列城五請納黄金四十鎰白玉之珩六雙於左右公子縶反穆公曰重耳不役為後吾與之也縶曰不如置不仁以猾其中可以進退穆公發兵納夷吾于晉齊桓公討晉亂至髙梁使隰朋㑹秦俱入夷吾為晉君是為惠公穆公問惠公于冀芮對曰夷吾戲不過所復怒不及色出亡無怨于國而衆安之君子曰善以微勸也 是時周室㣲唯齊楚秦晉為彊秦穆公僻逺不與諸夏㑹盟楚成王初收荆蠻夷狄自置晉國内亂獨齊伯中國桓公能宣其徳諸侯賔服而欲封禪管仲曰古者封㤗山禪梁父者七十二家皆受命然後得封禪桓公曰寡人北伐山戎過孤竹西征攘白狄至于西河方舟濟河至石枕懸車東馬踰太行與辟耳谿拘夏西服流沙西吳南伐至召陵登熊耳山以望江漢三代受命何以異乎管仲睹桓公不可窮以辭因設之以事曰古之封禪逺方珍怪之物不召而自至者十有五焉今鳯凰麒麟不來嘉穀不生蓬蒿藜莠荗䲭梟數至而欲封禪無乃不可乎桓公乃止 桓公將飲管仲掘新井而柴焉十日齋戒管仲至公執爵夫人執尊觴三行管仲出鮑叔隰朋趨及于途曰公怒管仲反入公不與言進傳堂曰仲父不告寡人而出何也對曰沈於樂者反于寡厚於味者薄於徳公曰仲父年長寡人亦衰願一朝安仲父也對曰壯而怠則失時老而解則無名順天之道必以善終君奈何偷乎公再拜送之明日管仲朝公曰願聞國君之信對曰民愛之鄰國親之天下信之公曰信安始而可對曰始于為身中于為國成於為天下管仲曰黄帝立明䑓之議堯有衢室之問舜有告善之旌禹立建鼓于朝湯有總街之庭武王有靈䑓之復所以聴于人而主不蔽也公曰吾欲効而為之對曰名曰嘖室之議人有非上之過謂之正士二年春狄滅温蘇子奔衞蘇子已姓周司㓂蘇忿生之後畿内諸侯國于温故曰温子夏四月王使周公忌父㑹齊秦大夫立晉惠公 晉惠公使㔻鄭謝秦曰始夷吾以河西地許君今大臣曰先君之地君亡在外何以得擅許秦寡人爭之弗能得故謝秦亦不與里克汾陽邑而奪之權輿人誦之曰佞之見佞果䘮其田詐之見詐果䘮其輅得之而狃終逢其咎䘮田不懲禍亂其興公以重耳為外畏里克為變賜死㔻鄭未還故不及難惠公出共世子而改塟之臭達于外國人誦之曰貞   之無報也孰是人斯而有是臭也貞為不聴信為不誠國斯無刑偷居幸生不更厥貞大命其傾威兮懐兮各聚爾有以待所歸兮猗兮違兮心之哀兮嵗之二七其靡有徴兮若狄公子吾是之依兮鎮撫國家為王妃兮郭偃曰君改塟共君以為榮也而惡滋章十四年君之冡嗣其替乎其數告於民矣公子重耳其入乎其魄兆於民矣若入必伯諸候以見天子其光耿于民矣 惠公既殺里克而愧之曰芮也使寡人過殺我社稷之鎮郭偃曰冀芮不謀而諫不忠君不圖而殺不祥不忠受君之罰不祥羅天之禍受君之罰死戮罹天之禍無後將及矣 㔻鄭在秦聞里克誅謂穆公曰君厚問召吕甥卻稱冀芮而止之以師奉仲耳臣之屬内作晉君必出公使泠至報問召三大夫㔻鄭見共華曰可以入乎曰二三子皆在外而不及子使於奉可哉㔻鄭入冀芮曰秦使誘我弗殺必作難遂殺㔻鄭共賜謂共華曰子行乎其及也華曰夫子之入吾謀也知而背之不信謀而困人不智困而不死無勇子其行矣我姑待死惠公殺七輿大夫共華賈華叔堅騅歂纍虎特宫山祁皆里㔻之黨也㔻之子豹奔秦謂穆公曰晉君大失其衆其黨半國矣伐之必出公曰禍惟無斃勝敗若化以禍為違孰能出君而俟我   三年春王使召武公及内史過賜晉惠公命吕甥卻芮相不敬晉侯執玉卑拜不稽首内史過歸告王曰晉君不亡必無後必郤將不免晉侯非嗣也而得位若廣其心而逺其鄰陵其民而卑其上將何以固守大臣弗諫而阿亦必及焉 夏太叔帶召楊拒泉臯伊洛之戎同伐京師入王城焚東門秦晉伐戎以救周秋晉惠公卒戎於王 冬楚伐黄 是嵗雨金于晉   四年夏楚滅黄 王討太叔帶秋帶奔齊 是嵗陳宣公薨太子穆公欵立 星晝墜於秦有聲   五年夏淮夷病杞 秋為狄難齊桓公帥諸侯戍周冬晉饑乞糴于秦㔻豹曰晉已失人又失天君其伐之勿予糴穆公曰補乏薦饑道也不可廢道于天下公孫枝曰不若予之以説其衆衆説必咎其君其君不聴然後誅焉故汜舟于河歸糴於晉   六年春諸侯城縁陵而遷杞齊桓公與車百乗甲一千秋八月辛夘晉沙鹿崩 冬秦饑晉惠公令河上輸之粟虢射曰弗與賂地不若勿予慶鄭曰已頼其地又受其實忘善背徳秦必擊我公曰非鄭所知也不予 是嵗蔡穆侯薨子莊公甲午立   七年春楚伐徐三月諸侯救徐 夏五月日有食之秋齊伐厲 秦侵晉至於韓惠公謂慶鄭曰秦㓂深矣慶鄭曰君深其怨能淺其㓂乎卜右慶鄭吉公曰鄭也不遜弗使公孫枝諫穆公曰君不置徳而置服擊而不勝其若諸侯笑何君盍待之穆公曰殺其内主背其外賂彼塞我施若有天吾必勝之揖大夫就車君鼔而進之晉師潰戎馬濘而止公號慶鄭曰載我慶鄭曰忘善而背徳又廢吉卜何我之載遂止于秦穆公歸至王城合大夫而謀曰殺晉君與逐出之與以歸之與復之孰利公子縶曰殺之利逐之恐搆諸侯以歸則國家多慝復之則君臣合作恐為君寡公孫枝曰恥大國之士於中原又殺其君以重之臣子思報君父之仇讐天下孰弗患公子縶曰吾豈將徒殺之將以重耳代之戰勝大國武也殺無道立有道仁也勝無後害智也公孫枝曰殺其弟而立其兄兄徳我而忘其親不可謂仁若弗忘是再施不遂也不可謂智不若歸之要晉國之成質其適子使子父代處秦國可以無害穆公從之郭偃曰衆口祸福之門君子省衆而動監戒而謀謀度而行故無不濟 魯震夷伯之廟 冬宋伐曹 楚敗徐于婁林晉吕甥逆君於秦穆公訊之對曰小人怨而不思願從其君而報秦君子則否曰能納之能執之則能釋之惠莫大焉穆公曰然乃改館晉君十一月惠公歸蛾柝謂慶鄭曰君將來子何俟慶鄭曰將待刑以快君志君若曰來將獨伐秦不得君必死之公至於絳郊使家㒒徒召之曰鄭猶在乎慶鄭曰徒刑以成君政君曰刑之慶鄭曰君雖弗刑必自殺也蛾柝曰奔刑之臣不若舎之以報秦讐梁由靡曰我能行之秦豈不能成而反之不信失刑亂政不威不若刑之公曰斬鄭無使自殺司馬説進士三軍之士而數慶鄭曰韓之誓曰失次犯令死將止不面夷死偽言誤衆死慶鄭曰有人能坐待刑而不能面夷趣行事乎丁丑斬慶鄭公乃入絳秦伯始知河東之政 是嵗晉饑秦又餼之粟 齊管仲寢疾桓公往問之曰仲父之疾甚矣寡人將属國於鮑叔牙何如管仲夷吾吾善叔牙君子也千乗之國不以其予之之不受也清亷潔直視不已若者不比於人一聞人之過終身不忘不可以為政桓公曰然則孰可管仲曰隰朋可朋之為人也醜不若黄帝而哀不已若者堅中而亷外少欲而多信居其家不忘公居公不忘其家事君不二其心亦不忘其身動必量力舉必量技公又問曰不幸而失仲父二三大夫者能以國寧乎管仲曰鮑叔好直賔胥無好而皆不能以國絀戚能事而不能以足息孫在善言而不能以信㸃臣聞消息盈虛與百姓絀信然後能以國寧勿己者朋其可乎言終喟然而嘆曰天之生朋為夷吾舌也其身死舌焉得生哉管仲曰江近於楚君必歸之不歸則不可不救救之亂自此始矣桓曰諾管仲又言曰易牙以調和事公公曰惟烝嬰兒之味未嘗於是烝其首子而獻之子之不愛將何有於公公喜宫而妬䜿刁自刑而為公治内身之不愛將何有于公公子唘方去其千乗之太子而臣事君是其得於君者過其千乗齊衞之間不過數日之行而十五年不歸視其親願君之逺易牙竪刁唘方及常巫也桓公曰善初管仲遇盜取二人焉上以為公臣曰其所與㳺辟也可人也管仲卒桓公使為之服後十年隰朋亦卒齊遵管仲之政常彊於諸侯桓公憎四子而廢之逐易牙而五味不至逐豎刁而宫中亂逐公子啓方利言卑辭不在側而朝不治逐常巫而苛病起桓公曰聖人固有悖乎乃復反四子   劉恕曰管氏之書大抵審輕重法度持度量權衡以鹽鐵錢幣粟帛馬牛金珠玉通啇賈明劵契以籠天下之權致鄰國之弱盡地利以成富彊完兵械以臨不服賞罰防禁以全威勢號令表儀以定毁譽仗王室之義為諸侯之長操督責絶利孔其術類商鞅其言如韓非其寛厚曠大則過之固非王者之佐矣管仲始困時與鮑叔分財多自予曰鮑叔不以我為貪知吾貧也夫富盛而亷渝則民斯下矣貧窶而貪常人不學而能也君子固窮絜身逺利守死善道則異於是鮑叔仰伯國之才而忘其貪汚之行故天下不多管仲之賢而多鮑叔能知人管仲之徳葢不及其才也   八年春隕石于宋五六退飛過宋都 夏齊伐厲秋狄侵晉取狐厨受鐸昆都 王以戎難告于齊齊桓公徴諸侯戍周 魯近世政衰國事多廢僖公能遵伯禽之法養四種之馬牧于坰野是嵗冬㑹諸侯於淮上謀東略未幾遂伐淮夷修姜嫄之廟復魯舊制 是嵗晉惠公畏其足重耳使宦者勃鞮與壯士如狄殺之重耳聞之謀於趙衰狐偃等偃曰吾來此非以狄可成事以奔而易達困而有資可以戾也戾乆將底盍速行乎不適齊楚避其逺也蓄力一紀可以逺矣齊侯長矣而欲親晉管仲殁矣求善以終兹可以親皆以為然乃行過五鹿飢而從野人吃食野人盛土器中進之重耳怒子犯曰民以土服又何求焉十有二年嵗在鶉尾其有此土復于夀星必獲諸侯天之道也再拜稽首受而載遂適齊齊桓公妻之甚善焉重耳曰民生安樂誰知其佗將死於齊九年春齊伐英氏 夏晉太子圉質于秦秦歸河東而妻之 魯滅項或云齊滅之 齊桓之夫人三皆無子公多内寵如夫人者六人長衛共姬生公子無虧是謂武孟少衞姬生惠公元鄭姬生孝公昭葛嬴生昭公潘密姬生懿公商人宋華子生公子雍公與管仲屬太子昭于宋襄公雍巫易牙有寵于衞姬因豎刁厚獻于公亦有寵公許之立無虧管仲卒五公子皆求立易牙豎刁常巫衞公子啓方作難圍公一室不得出冬十月有婦人從竇入至公所公曰吾飢渇欲食飲而不可得婦人曰易牙豎刁常巫巫啓方四人分齊國塗十日不通啓方以書社七百下衞矣公曰嗟乎聖人之言若死者有知何面目見仲父於地下乃援素幭褁首而入易牙豎刁因内寵以殺羣吏立公子無虧太子昭奔宋公子各樹黨争立相攻宫中空莫敢棺桓公尸在牀上六十七日蟲出于户十二月乙亥赴辛巳夜殯十年春宋襄公帥諸伐齊納公子昭三月齊人殺無虧將立昭四公子之徒攻昭而與宋人戰夏五月宋敗四公子師而立昭是為孝公秋八月塟桓公   晉子犯知齊之不可動患重耳之安齊與從者謀姜氏謂重耳曰自子之行晉無寧嵗民無成君天未䘮晉子其勉之重耳曰吾不動矣必死于此姜曰齊國之政敗矣晉之無道乆矣從者之謀衆矣時日及矣公子幾矣子必速行重耳弗聴姜與子犯謀醉而載之以行醒以戈逐子犯曰若無所濟吾食舅氏之肉舅犯走且對曰若克有成公子其甘食晉之柔嘉偃之肉腥臊將焉用之遂行過衛 冬邢及狄伐衛衛文公師於訾婁狄師還 衛公有邢狄之虞不能禮晉重耳寗莊子曰康叔文之昭也唐叔武之穆也周之大功在武天祚將在武族武族唯晉實昌晉公子實徳晉之守祀必公子也若復而獲諸侯以討無禮小人是懼敢不盡心弗聴重耳自衛過曹曹共公亦不禮焉僖負羈諫曰晉公子生十七年而亡卿材三人從之不可不禮也公不從重耳過宋與司馬公孫固相善固言於襄公曰晉公子亡長㓜矣好善不厭狐偃惠以有謀趙衰文以忠貞賈佗多識以泰敬此三人者實左右之公子居則下之動則諮焉殆有禮也襄公贈以馬二十匹重耳過鄭鄭文公不禮焉叔詹諫曰親有天用前訓禮兄弟資困窮天所福也棄此以徼天禍無乃不可乎弗聴叔詹曰若不禮請殺之亦不從重耳遂如楚楚成王以周禮亨之九獻庭實旅百重耳欲辭子犯曰天命也君其饗之令尹子玉請止狐偃王曰曹詩曰彼已之子不遂其媾郵之也效郵非禮也   十一年春宋襄公執勝宣公嬰齊自滕叔繡至宣公十七世矣 夏宋使邾文公用鄫子於次睢之社鄫夏後姒姓 秋衛大旱伐邢師興而雨 宋圍曹 冬梁伯溝公宫曰秦將襲我民懼而潰秦遂取梁   十二年夏鄭入滑滑伯爵姬姓 冬楚伐隨 是嵗秦滅芮   十三年夏魯大旱 秋宋襄公㑹諸侯於盂楚成王執宋公以伐宋冬㑹於薄以釋之 邾滅須句須句子奔魯 是嵗鄭伐滑王使㳺孫伯請滑鄭人執之王怒將以狄伐鄭富辰曰鄭在天子兄弟也武莊有大勲力於平桓不可以小怨置大徳棄親即狄王不聴   十四年春魯伐邾取須句 夏宋伐鄭 初平王東遷辛有適伊川見被髪祭於野者曰不及百年此其戎者禮先亡矣秋秦晉遷陸渾之戎於伊川 晉太子圉在秦聞惠公病曰吾母家在梁秦滅之我外輕於秦而内無援於國君即不起大夫更立他公子乃謀與其妻俱亡歸秦女不從亦不言圉遂逃歸 秦穆公重耳于於楚楚成王厚幣以送於秦穆公歸女五人懐嬴與焉公子使奉匜沃盥既而揮之羸怒曰秦晉匹也何以卑我重耳懼降服囚命穆公見重耳曰寡人之適此為才子圉之辱備嬪嬙焉公子有辱寡人之罪也重耳欲辭司空季子曰子於子圉道路之人也取其所棄以濟大事不亦可乎子犯曰將奪其國何有於妻為秦所命從也子餘曰將婚媾以從秦受好以愛之聴從以徳之懼其未可也又何疑焉乃歸女而納幣且逆之他日穆公享重耳如享國君之禮子餘相如賔明日宴穆公賦采菽子餘曰君以天子之命服命重耳敢不降拜子餘使重耳賦黍苖子餘曰重耳之仰君也若黍苖之仰隂雨也使成嘉榖薦在宗廟君之力也穆公曰豈專在寡人乎穆公賦鳩飛公子賦河水穆公賦六月子餘使公子降拜曰君稱所以佐天子匡王國者以命重耳重耳敢有惰心 重耳親筮之曰尚有晉國得貞屯悔豫皆入筮史占之曰不吉閉而不通爻無為也司空季子曰在周易皆利建侯不有晉國以輔王室安能建侯得國之卦也吉孰大焉 襄王自齊召大叔帶復歸京師 八月丁未邾敗魯於升陘 冬十一月己巳朔楚成王敗宋於襄公傷股   十五年春齊伐宋 夏五月宋襄公病傷竟薨子成公王臣立 秋楚伐陳取焦夷 九月晉惠公薨大子懐公圉立 冬十一月杞成公薨弟桓公姑容立 十二月晉大夫欒郤等聞重耳在秦隂勸令反國為内應者甚衆 是嵗王使穨叔桃子出狄帥伐鄭王徳狄人將以狄女為后富辰曰婚姻禍禍之階利内則福外則取禍王不忍小忿而棄鄭又登叔隗以階狄封豕豹狼不可厭也王不聴   十六年春正月秦繆公發革車五百乗疇騎二千步卒五萬納重耳於晉晉人多附惟惠公貴臣發兵拒之及河重耳令籩豆茵席捐之面目黧黑手足胼胝者在後舅犯聞之中夜而哭重耳曰不欲吾反國乎對曰籩豆茵席所以養者而棄之臣聞國君士無所取忠臣大夫㳺無所取忠友臣在所之中故不勝哀也乃以璧授重耳曰臣過多矣請從此辭重耳曰禍福利害不與舅氏同者河伯視之投璧於河介子推笑曰天開公子而子犯要市於君固足羞也吾不忍與同位乃去而隠 董因迎重耳於河重耳問曰吾其濟乎對曰實沈之墟晉人是居今君當之必有晉國臣筮之得泰之八曰是謂天地配享小往大來且以辰出而以參入皆晉祥也必伯諸侯重耳涉自河曲懐公奔髙梁二月壬寅重耳入於晉師丙午入於曲沃丁未入絳即位於武宫是為文公戊申殺懐公於髙梁吕甥冀芮畏偪悔納文公謀作亂將焚公宫欲公出救火而弑之寺人勃鞮求見公辭焉曰驪姬之讒爾射余於屏内困余於蒲城斬余衣祛又為惠公從余於濵濵若干二命以求殺余對曰君之徳宇何不寛裕也余罪戾之人又何患焉君不見我其無悔乎公遽出見之告以吕郤之謀公懼三月乗驛自下脱㑹秦穆公於王城告之亂己丑公宫火二子求公不獲遂如河上穆公誘而殺之文公逆夫人羸氏以歸公屬百官賦職任功棄責薄斂施舍分寡救乏振滯匡困資無輕闗易道通商寛農懋穡勸分省用足財器明徳以厚民性舉善援能官方定物正名育類類昭舊族愛親戚明賢良尊貴寵賞功勞事耉老禮賔旅友古舊胥籍狐箕欒郤栢先羊舌董韓實掌近官諸姬之良掌其中官異姓之能掌其逺官政平民阜財用不匱 初晉文公亡過曹從者里鳬須盗其資而亡公餒不能行介子推割股以食之至是里鳬須請見曰臣能安晉國公使人應之曰子何面目見寡人鳬須曰君沐邪曰否鳬須曰沐者其心倒倒者其言悖今君不沐何言之悖邪公聞而見之鳬須曰君去國乆民臣多過君反國民臣自危鳬須之為君賊大矣君誠赦其罪使之驂乗游於國中百姓見之知君不念舊惡人自安矣文公説而從之民臣皆曰里鳬須不誅吾何懼也 文公之亡於狄狄人伐廧咎如獲其女納諸公子公子取季隗以叔隗妻趙衰生盾至是衰之妻文公女趙姬請逆盾與其母來以盾為才固請於公以為嫡子使其三子同括嬰下之以叔隗為内子而已下之   劉恕曰讓天下之至徳也勢位之際君子其猶病諸趙姬不以文公為寵而以賢才為尚屈身庶孽以成趙宗其後嬰以淫亂得罪同括罹譛刑戮文子長為名卿趙氏益大於晉仲尼曰泰伯三以天下讓民無得而稱焉趙姬知人而讓可謂賢矣   文公賞從亡者介子推從者懸書宫門曰有寵矯矯頃失其所五蛇從之周流天下龍飢無食一蛇割股龍反其淵安其壤土四蛇入穴皆有處所一蛇無穴號於中野公曰嘻寡人之過也使人求之不得環緜上山而封之號曰介山 晉從亡賤臣陶叔狄狐曰君三行賞不及臣敢請罪文公報曰導我以仁義者受上賞援我不得為非引我於賢人之門者受次賞矢石之難汗馬之勞復受次賞若以力事我無補吾缺者三賞之後且及子晉人聞之皆説 文公之理李離過聴殺人自拘當死文公曰官有貴賤罰有輕重下吏有過非子之罪也離曰臣居官為長不與吏讓位受禄為多不與下分利有罪其下而畏死非義也公曰寡人亦有罪邪離曰臣受印綬之日君命曰必以仁義輔政寜過於生無失於殺臣受命不稱壅惠蔽恩君何過之有君以所私害公法殺無罪而生當死二者非所以教於國也遂伏劒而死 襄王使太宰文公及内史興賜晉文公命上卿逆於境晉侯郊勞館諸宗廟饋九牢設庭燎及期命於武宫設桑主布几筵太宰莅之晉侯端委以入太宰以王命命冕服内史贊之三命而後即冕服既畢賔饗贈餞如公命侯伯之禮而加之以晏好内史興歸以告王曰晉君必伯逆王命敬奉禮義成王其善之使於晉者道相逮也 周大叔帶通於狄后王黜之夏穨叔桃子奉帶以狄師攻王王出及坎欿國人納之秋穨叔等復以狄伐周大敗王師殺譚伯富辰曰昔吾驟諫王王弗從以及此難若我不出王其以我為懟乎乃以其屬死之狄入周王出適鄭處於汜帶以狄后隗氏居於温冬王遣使告難於晉秦魯   十七年春正月丙午衛滅邢 秦繆公師於河上將納王子犯謂晉文公曰民親而未知義也君盍納王以教之義秦納之則失周矣何以求諸侯趙衰曰周晉同姓尊王晉之資也公説乃行賂草中之戎與麗土之狄以啟東道以二軍辭秦師而下三月甲辰次陽樊逆王夏四月丁巳王入於王城取叔帶於温殺之於隰城戊午晉文公朝王王勞之以地辭請隧王曰天降禍災於周室以勤叔父而班先王之大物以賞私徳叔父實應且憎以非余一人余一人豈敢有愛變前之大章以忝天下其若先王與百姓何文公遂不敢請受南陽陽樊温原州陘絺組攢茅之田陽人不服文公圍之將殘其民倉葛呼曰陽樊懐我王徳未從於晉謂君布徳以懐柔之今將大泯其宗祊蔑殺其人民宜吾不敢服也陽人有夏商之嗣典周室之師旅樊仲之官守非官守則皆王之父兄甥舅也若之何虐之公曰是君子之言也乃出陽民 秋秦晉伐鄀鄀允姓 楚圍陳納頓子於頓冬晉文公伐原令以三日之糧三日而原不降公䟽軍而去之諜出曰不過一二日矣公曰信不可失乃去之及孟門而原請降以趙衰為原大夫於是晉國苦奢文公以儉矯之衣不重帛食不兼肉無幾人皆大布之衣脱粟之飯 是嵗衛文公薨子成公鄭立   十八年春正月魯僖公㑹莒兹㔻公兹㔻公兹輿期之十一世孫也莒夷無諡以號為稱 齊孝公侵魯西鄙夏伐北鄙臧文仲欲以辭告病焉問於展禽對曰亂在前矣辭其何益文仲曰國急矣百物唯其可者無不趨也願以子之辭行賂焉展禽使乞喜以膏沐犒師齊侯曰魯國何恃而不恐對曰昔者成王命我周公及齊太公曰賜女土地質之以犧牲世世子孫無相害也君豈貪壤地而棄先王之命孝公許平而還 衛伐齊 秋楚滅䕫以䕫子歸 冬楚伐宋圍緡 魯以楚師伐齊取榖   十九年夏齊孝公薨弟潘因衛公子啟方殺孝公子而自立是為昭公 秋魯入杞 冬楚及諸侯圍宋宋告急於晉狐偃曰若伐曺衞楚必救之則齊宋免矣于是蒐于被廬先定其民縂師諸侯接齊桓公為盟主然其禮頗頗僣差又隨時茍合以求欲速之功不能充王制矣 文公問元帥于趙衰對曰郤縠行年五十矣守學彌惇不忘百姓之從之使縠將中軍以為大政命趙衰為卿辭曰欒枝貞慎先軫有謀胥臣多聞皆可以為輔佐臣弗若也使原季為卿辭曰三徳偃之出也以徳紀民其章大矣使狐偃為卿辭曰毛之智賢于臣其齒又長毛不在位不敢聞命以魏犨為右   二十年春正月晉文公率齊秦伐曺衛以救宋戊申取五鹿二月衞成公請盟晉弗許衛侯欲與楚國人弗欲出成公居于襄牛以説晉楚救衛不克 晉圍曺文公令人告僖負羈曰軍旅薄城吾知子不違也表其閭令軍勿犯曺人帥親戚而保其閭者七百餘家三月丙午晉入曺令無入僖負羈之宫魏犫顛頡爇僖負羈氏魏犫傷于胷公欲殺之而愛其材乃舍之使斷頡頡之脊以狥以舟之僑伐魏犫為戎右人皆懼曰顛頡有寵况于我乎乃無犯禁者晉國大治晉執曺共公分曺衛之田以畀宋人 夏四月己巳晉宋齊秦次于城濮陳于莘北與楚子玉戰楚師敗績文公始伯退而有憂色曰吾聞能以戰勝安者惟聖人若夫詐勝之徒未嘗不危晉作王宫于踐土 五月丙午晉獻楚俘於王己酉王䇿命晉文公為侯伯 衞成公聞楚敗奔楚遂適陳使元喧奉叔武以受盟六月晉人復成公成公入前驅殺叔武元喧奔晉成公與元喧訟不勝晉執成公歸之于京師元喧歸于衞立公子瑕 晉文公召王狩于河陽諸侯朝于王所 諸侯圍許 晉釋曺共公 是嵗陳穆公薨子共公朔立   二十一年秋魯大雨雹   二十二年春晉侵鄭 夏狄侵齊 晉文公請殺衛成公王曰君臣無獄元喧雖直不可聴也為臣殺其君其安庸刑余何私于衞侯晉人使醫酖成公不死醫亦不誅臧文仲言于魯僖公曰衞君殆無罪刑五而已無有隠者隠乃諱也有諸侯之請必免之君盍請衛君以示親于諸侯且以動晉公説行王二十瑴秋釋成公自是晉聘魯加于諸侯一等爵同厚其好貨成公聞臧文仲之為也使納賂焉辭曰外臣之言不越竟不敢及君衞成公歸國殺元喧及公子瑕 九月甲午晉侯秦伯圍鄭鄭人以名寳行成文公弗許曰予我詹而師還叔詹固請往曰一臣可以救百姓而定社稷君何愛也鄭人以詹予晉晉人將烹之詹曰天降鄭禍棄禮違親臣殺身贖國忠也乃就烹據鼎耳而疾號曰自令以往知忠以事君者與詹同乃命弗殺厚為之禮而歸之鄭文公使燭之武見秦穆公穆公與鄭人盟乃還晉亦去之初鄭文公有三夫人寵子五人皆以罪蚤死公怒逐羣子子子蘭奔晉事文公甚謹從公伐鄭求入鄭為太子公以告鄭鄭大夫石癸曰夫人子盡死餘庻子無如蘭賢晉以為請利孰大焉遂立蘭為太子   二十三年春晉文公解曺地以分諸侯魯僖公使臧文仲往重館人告曰諸侯莫不望分而欲親晉晉不以故班必親先者魯之班長而又先諸侯其誰望之從之獲地於諸侯為多反命請曰重館人之力也一言辟境其章大矣出而爵之 晉上軍狐毛卒使趙衰代之辭曰城濮之役先且居之佐軍也善臣之倫箕鄭胥嬰先都在乃使先且居將上軍文公曰趙衰三讓皆社稷之衞也秋蒐於清原作五軍以趙衰為卿將新上軍及子犯卒蒲城伯請佐公曰趙衰三讓不失義乃使衰佐上軍初晉饑公問救饑于箕鄭對曰信於君心則美惡不   踰信于名則上下不干信于令則時無廢功信于事則民從事有業民知君心貧而不懼藏出如入何匱之有公使為箕至是佐新上軍 文公伐鄴趙衰言所以勝鄴公從之而克將賞趙衰衰曰君賞其末則騎乗者存賞其本則臣聞之郄虎公召虎而賞之虎曰言之易行之難臣言之者也公曰子無辭 文公學讀書于臼季三日曰吾不能行也咫聞則多矣對曰多聞以待能者不猶愈也 文公謂郭偃曰始也吾以治國為易今也難對曰君以為易其難將至矣君以為難其易將至焉文公出田逐獸入大澤迷不知其所公問漁者曰道   安從出漁者曰鴻鵠保河海厭而徙于小澤必有九矰之憂黿鼉保深淵厭而出之深渚必有羅網釣射之憂君之至此何太逺也公曰善哉出澤謂從者曰記漁者名漁者曰君尊天事地敬社稷固四國慈惠萬民薄賦歛輕租税則臣亦與焉何以為名君若不敬四稷不固四國外失禮于諸侯内逆民心一國流亡漁者雖得厚賜不能保也遂辭不受曰君即歸國臣亦反漁所矣 文公田于虢遇一老父而問之曰子虚此故矣虢亡其有説乎對曰虢君斷則不能諌則無與所以亡也公輟田田而歸以告趙衰衰問其人安在公曰吾不與之來衰曰古之君子聴其言而用其人今之君子聴其言而棄其身哀哉晉國之憂也公召而賞之 文公問於胥臣曰吾欲使陽處父歡而教誨之能善之乎對曰是在驩也質將善而賢良贊之則濟可俟若有違質教不入何善之為公曰教無益乎對曰人生而學非學不入教者因體能質而利之者也 臼季使舍於冀野冀缺薅其妻饁之敬相待如賔問之冀芮之子也與之歸復命而進之文公曰其父有罪子何以知其賢對曰臣見其不忘敬也恪于徳以臨事其何不濟公使為下軍大夫冬狄圍衞衞遷於帝丘   二十四年夏侵狄 冬晉文公薨子襄公驩立 秦襲鄭是嵗衞侵鄭 鄭文公薨太子穆公蘭立   二十五年春秦師過周左右免冑而下拜王孫滿言於王曰秦必有讁入險而脱能無敗乎鄭已覺秦烕滑而還晉襄公怒曰秦侮我孤因䘮破滑夏四月辛巳墨衰發兵遮擊秦兵大破之于殽虜孟明視等三將 狄侵齊 魯伐邾取訾婁秋復伐邾 狄伐晉八月戊子晉敗狄於箕獲白狄子 冬魯僖公薨子文公興立 晉陳鄭伐許 楚侵陳蔡遂伐鄭 晉侵蔡楚救之二十六年夏四月晉伐衞六月戊戍取戚 衞伐晉楚成王欲黜太子啇臣而立王子職冬十月丁未啇臣弑王而自立是為穆王   二十七年春正月秦孟明視伐晉二月晉襄公遇之趙衰佐中軍甲子敗秦於彭衙 魯夏父弗忌為宗烝時躋僖公宗有司曰非昭穆也曰我為宗伯明者為昭其次為穆有司曰宗廟之有昭穆也以次世之長㓜而等冑之親疎也自王及主癸莫若湯自稷及王季莫若文武啇周之烝未嘗躋湯與文武為不踰也弗聴秋八月丁夘大事于太廟躋僖公展禽曰夏父弗忌必有殃犯順以逆易神之班僖又未有明焉而躋之皆不祥也海鳥曰爰居止于魯東門之外三日臧文仲使國人   祭之展禽曰禘郊祖宗報五者國之典祀也社稷山川之神及前哲令徳之人天之三辰地之五行九州名山川澤非是不在祀典今海鳥至而祀之難以為仁且智矣夫廣川之鳥獸恒知避其災今兹海有災乎是嵗海多大風文仲曰信吾過也季子之言不可不法書以為三筴 魯文公欲弛孟文子之宅使謂之曰吾欲利子于外之寛者對曰署所以朝夕䖍君命也臣立先臣之署服其居服為利故而易其次是辱君命也不敢聞命公弗取臧文仲曰孟孫善守矣公欲弛郈敬子之宅亦如之對曰先臣惠伯以命于司里嘗禘烝享之所致君胙者出入受事之幣以致君命者亦有數矣今命臣更次于外無者違乎請從司徒以班徒次公亦不取 冬晉宋陳鄭伐秦取汪及彭衙戎王聞秦穆公賢使由余來觀由余其先晉人亡入戎能晉言穆公示以宫室積聚由余曰使鬼為之則勞神人為之亦苦民古之有國者未嘗不以㳟儉失國者未嘗不以驕奢也穆公怪之問曰中國以詩書禮樂法度為政然尚時亂戎夷無此何以為治由余笑曰此乃中國所以亂也自上聖黄帝僅以小治及其後世阻法度之威以責督于下下以仁義怨望于上上下交爭簒弑滅宗皆以此也夫戎夷上含淳徳以遇下下懐忠信以事上一國之政由一身真聖人之治也穆公退而謂内史廖曰鄰有聖人敵國之憂也廖曰戎王處辟陋之地未嘗見中國聲色君試遺之女樂以奪其志戎王好樂必怠于政為由余請緩期留而莫遣使其君臣有間乃可圖也穆公曰善與由余曲席而坐傳器而食問其地形兵勢盡詧而后令内史廖以女樂二八遺戎王戎王受而説之終嵗淫縱牛馬半死秦乃歸由余由余數諌不聴穆公使人間要之由余遂去降秦穆公以客禮禮之拜為上卿問伐戎之形二十八年春晉以諸侯伐沈沈姒姓子爵 夏秦繆公伐晉取王官及郊封殽尸而還遂伯西戎用孟明也秋雨螽于宋 楚圍江冬王師及晉伐楚救江   二十九年秋晉伐秦 楚滅江 是嵗秦用由余謀伐戎益國十二開地千里天子使召公過賀穆公以金鼓三十年夏秦入鄀 秋楚滅六 冬楚滅蓼 晉陽處父如衞舍于逆旅嬴氏嬴謂其妻曰吾求君子乆矣今乃得之舉而從之陽子道與之語及山而還曰吾見其貌而欲之聞其言而惡之且剛而主能不本而犯怨之聚也是故去之期年乃有賈季之難陽子死之 晉新上軍帥中軍佐趙衰成子卒 是嵗許僖公薨子昭公錫我立   三十一年春晉舍二軍趙盾將中軍始為國政 夏秦穆公薨有子四十人太子康公罃立塟穆公于雍從死者百七十七人 秋八月乙亥晉襄公薨太子夷臯少晉人以難欲立長君趙遁遣使如秦逆公子雍   三十二年春魯伐邾三月甲戍取須句 夏四月宋成公薨弟禦殺太子自立宋人殺禦立成公少子杵臼是為昭公 秦康公送公子雍於晉太子夷臯母穆嬴立夜抱太子號泣于朝趙盾患之乃背秦而立夷臯是為靈公戊子敗秦于令狐 狄侵魯 冬徐伐莒   三十三年春晉歸匡戚之田于衞 夏秦伐晉取武城秋王崩子頃王壬臣立   資治通鑑外紀卷五   欽定四庫全書   資治通鑑外紀卷六   宋 劉 恕 編   周紀四【起昭陽單閼盡屠維赤奮若凡四十七年】   頃王   元年春二月塟襄王 三月楚伐鄭晉宋魯衛許救鄭夏楚侵陳克狐邱 秋楚伐陳陳人敗之陳懼及楚   平是嵗曹共公薨子文公夀立 燕襄公薨桓公立二年春晉伐秦取少梁 夏秦伐晉取北徵 秦任望謂康公曰飢召兵疾召兵勞召兵亂召兵君築臺三年今荆將攻齊臣恐其以齊為聲而襲秦為實也不如備之戍東邊楚乃輟行   三年春楚伐麇敗之 秋鄋瞞侵齊遂伐魯長狄弟兄三人佚宕中國瓦石不能害 冬十月甲午魯叔孫得臣敗狄于鹹獲長狄僑如射其目身横九畆斷其首而載之眉見于軾   四年春郕伯薨 羣舒叛楚夏楚執舒子平及宗子遂圍巢羣舒偃姓舒庸舒鳩之屬宗巢二國名 冬秦伐晉取羈馬初趙宣子言韓厥于晉靈公以為司馬是役也宣子使人以其乗車于行厥執而戮之衆咸曰韓厥必不没矣其主朝升之而莫戮其車其誰安之宣子召而禮之曰事君者比而不黨軍事無犯犯而不隠吾言女于君以是觀女女勉之臨長晉國非女其誰告諸大夫曰二三子可以賀我矣吾舉厥也而中免于罪矣十二月秦晉戰交綏秦師夜遁復侵晉入瑕厥韓萬孫子輿之子也   五年夏邾遷于繹五月邾文公薨子定公貜且立 是嵗陳共公薨子靈公平國立 椘穆王薨子莊王旅立六年春王崩子匡王班立 邾伐魯魯伐邾 齊昭公妃魯叔姬無寵子舍孤弱國人莫畏公弟商人自桓公死争立不得隂交賢士附愛百姓 夏五月昭公薨舍立 秋七月乙夘夜商人弑舍自立是為懿公 有星孛入于北斗   匡王   元年夏六月辛丑朔日有食之 晉伐蔡戊申入蔡秋齊侵魯 冬十一月又侵魯遂伐曹入其郛 是嵗蔡莊公薨子文公申立   二年秋八月楚大飢戎伐其西南又伐其東南庸人帥羣蠻以叛麇人帥百濮將伐楚楚師出百濮乃罷楚滅庸 楚莊王即位三年不出號令沈湎于酒淫于聲色令國中曰敢諌者死無赦伍舉入諫莊王左抱鄭姬右抱越女坐鐘鼓之間伍舉曰願有進隠曰有鳥在南方之阜三年不動不蜚不鳴何鳥也王曰三年不動將定志意不蜚將長羽翼不鳴將覧民則雖無蜚蜚將冲天雖無鳴鳴將駭人舉退吾知之矣居數月淫益甚大夫蘇従曰食君厚禄愛死不諫非忠臣也乃入諫王曰若不聞令乎對曰殺身以明君臣之願也臣聞好道者多資糧好樂者多求而亡國亡無日矣臣敢以告王曰善左執蘇從手右抽刀斷鐘鼓之懸明日聽政所進者五人所退者十人誅大臣五舉處士六任伍舉蘇從以政國人大説 宋昭公無道國人不附庶弟鮑賢而下士冬十一月甲寅昭公田于孟諸襄夫人王姬使帥甸攻而殺之立鮑是為文公晉趙盾請師伐宋靈公曰非晉國之隠也對曰宋人弑其君反天地而逆民則晉為民主而不修天罸將懼及焉公許之乃召軍吏而戒樂正令三軍鐘鼓必備趙同曰國有大役不鎮撫民而備鐘鼓何也宣子曰伐備鐘鼔聲其罪也襲侵宻聲為蹔事也今宋人弑其君罪莫大焉明聲之猶恐其不聞也使告于諸侯治兵振旅鳴鐘鼔以至于宋 晉靈公造九層臺費用千億令左右曰敢諫者死孫息曰臣能累十二棋加九鷄子其上孫息曰顔色定志意而為之左右皆慴公俯伏氣息不續曰危哉孫息曰復有危甚于此者九層之臺三年不成國用空虛户口减少吏民叛亡鄰國興兵社稷一滅君何所望公即壊臺不作   三年春晉衛陳鄭伐宋責以弑君文公定立乃去 夏四月齊伐魯 秋周甘歜敗戎于邥垂   四年春二月丁夘魯文公薨太子惡立 夏五月齊邴歜閻職弑懿公于囿竹國人立桓公子元是為惠公冬十月魯襄仲殺惡而立文公子倭是為宣公 莒自紀公庶其以下為已姓不知誰賜之紀公多行無禮于國愛少子季佗欲黜太子僕僕因國人弑紀公以其寳奔魯國人立季佗是為厲公 魯宣公命季文子曰莒太子不憚以吾故殺其君而以其寳来愛我甚矣為我予之邑今日必授里革遇之而更其書曰為我流之于夷今日必通明日有司復命公詰之僕人以里革對公執之對曰毁則者為賊掩賊者為臧竊寳者為宄用宄之財者為姦使君為姦藏者不可不去也臣違君命者亦不可不殺也公曰寡人實貪非子之罪乃舍之 是嵗秦康公薨子共公稻立   五年夏六月齊取魯濟西田 晉帥諸侯伐宋 秋楚侵陳及宋晉救之遂伐鄭楚救鄭 冬晉侵崇伐鄭六年春鄭伐宋二月壬子敗宋于大棘 秦伐晉圍焦夏晉趙盾救焦遂及諸侯侵鄭楚救鄭 晉靈公虐   趙盾諫不従 秋九月乙丑趙穿弑靈公逆文公子黒臀于周而立之是為成公 是嵗王崩弟定王瑜立   定王   元年春晉伐鄭 楚莊王伐陸渾之戎遂至洛觀兵于周郊王使王孫滿勞之楚莊王問鼎大小輕重對曰在徳不在鼎莊王曰楚國折鈎之喙足以為九鼎 夏楚侵鄭曹伐宋 秋宋圍曹 冬鄭穆公薨太子靈公夷立   二年春魯伐莒取向 夏鄭子公子家弑其君夷立夷弟堅是為襄公諡夷曰幽公 冬楚伐鄭 是嵗秦共公薨子桓公榮立   三年冬楚伐鄭晉救鄭伐陳晉嘗伐楚三舍不止大夫請擊之莊王曰先君之時晉不伐楚及孤之身而晉伐楚是寡人之過如何其辱諸大夫大夫曰君之時晉不伐楚及臣之身而晉伐楚是臣之罪也請擊之莊王俛泣而起拜諸大夫晉聞之曰君䏻下其臣而君臣爭以過為在已上下一心未可攻也乃夜還師 莊王罷朝而晏樊姬問其故王曰旦與賢相語不知日之晏也樊姬曰為誰王曰虞丘子樊姬掩口而笑王問之對曰妾非不欲専貴擅愛以為傷王之義也故所進與妾同位者數人今虞丘子為相十年未嘗進一賢知而不進是不忠也不知是不知也安得為賢明日王以樊姬之言告之虞丘子稽首曰如樊姬之言于是辭位曰臣為令尹國不加治獄訟不息處士不升淫禍不討乆固禄位妨羣賢路臣竊選國俊下里之士曰孫叔敖多能無欲可授之政莊王曰子輔寡人令行絶域奈何去之虞邱子固辭王許之賜菜田三百號曰國老   劉恕曰聖人因人而成大功愚者貪權而忌勝己虞丘子悟樊姬之一言薦孫叔敖而莊王伯天下謂之賢相可也奚獨楚㢤   孫叔敖代虞丘子為令尹狐丘丈人麄皮白冠来弔曰身已貴而驕人者民去之位已髙而擅權者君惡之禄已厚不不知足者怨處之孫叔敖曰願聞餘教丈人曰位髙而意益下官大而心益小禄厚而施益博謹此三者足以治楚矣或云叔敖沈尹莖相與友叔敖游郢三年聲晦不知修行不聞沈尹莖曰令人主上至于王下至于伯我不若子接俗説義調均以適主心子不如我沈尹莖游郢五年楚王欲以為令尹讓曰期思鄙人孫叔敖聖人也王必用之王乃使人以王輿迎叔敖為令尹叔敖施教導民政緩禁止吏無姦邪盗賊不起民皆樂其生不教而従化故三得相而不喜知其材自得之也三去相而不悔知非已之罪也莊王盡境内之勞與諸侯之憂于叔敖遂伯天下功迹著乎竹帛乎後世 莊王問于孫叔敖曰寡人未得所以為國是也孫叔敖曰國之有是衆非之所惡臣恐王之不能定王曰不定獨在君乎亦在臣乎孫叔敖曰國君驕士曰士非我無逌貴富士驕君曰國非士無逌安彊人君失國而不悟士饑寒而不進君臣不合國是無逌定矣桀紂以合其取舍者為是不合者為非故亡而不知王曰願相國與士大夫共定國是寡人豈敢以褊國驕士民哉莊王好田獵弋射大夫諫曰晉楚敵國也楚不謀晉晉必謀楚王無乃耽于樂乎王曰吾獵以求士也榛藂刺虎豹者吾知其勇也攫犀兕者吾知其勁有力也罷田而分吾知其仁也因是道也而得三士焉楚國以安四年春晉衛侵陳 秋赤狄伐晉   五年夏齊魯伐莱子爵 赤狄侵晉 是嵗河徙燕桓公薨宣公立   六年夏白狄㑹晉伐秦晉獲秦諜殺諸絳市六日而蘇楚滅舒蓼 晉郤缺代趙宣子為政 秋趙朔佐下軍朔盾子也 冬楚伐鄭 王使單襄公聘于宋遂假道于陳以聘楚火朝覿矣道茀不可行野有庾積功未畢饍宰不致餼司里不授館民將築臺于夏氏及陳靈公與孔寧儀行父南冠以如夏氏留賔不見單子歸告王曰陳侯不有大咎國必亡道路不可知田在草間功成而不收廢其教而棄其制蔑其官而犯其令将何以守國居大國之間其能乆乎   七年秋魯取根牟東夷國也 滕昭公毛薨子文公繡立 晉成公與楚莊王爭强㑹諸侯于扈陳靈公畏楚不㑹晉以諸侯之師伐陳成公薨子扈子景公孺立冬宋圍滕陳靈公行僻而言失泄冶曰陳其亡乎吾驟諫君君不吾聽而愈失威儀夫人君不直其行不敬其言未有能保王公之號垂顯令之名者也今君縦恣不亡必弑靈公以泄冶為妖言而殺之 楚伐鄭晉救鄭鄭敗楚師 是嵗衛成公薨子穆公遬立   八年春齊歸魯濟西田 夏齊惠公薨子頃公立野立陳靈公淫于夏姬其子徵舒弑公 六月宋伐滕   諸侯伐鄭 秋魯伐邾取繹 冬楚伐鄭晉救鄭逐楚師 諸侯戌鄭 鄭子家卒國人討幽公之亂斵子家棺而逐其族改塟幽公諡曰靈 是嵗劉康公聘魯歸王問魯大夫孰賢對曰季孫行父仲孫蔑儉儉能足用族可以庇其長處魯乎叔孫僑如公孫歸父侈侈則不恤匱憂必及之人臣而侈國家弗堪亡之道也   九年春楚伐鄭 夏楚侵宋 冬楚莊王為夏氏亂陳欲伐之使人視之還報曰其城髙溝深而畜積多寧國也王曰可伐陳小國而蓄積多必賦斂重而民怨上城髙溝深則民力殫矣王遂興兵伐陳謂陳曰無驚吾誅徵舒而已遂入陳殺夏徵舒因縣陳申叔時謂莊王曰王以賊弑君徵兵諸侯以義伐之已而利其地何以令于天下莊王曰善乃迎陳靈公太子午于晉而立之是為成公孔子讀史記至楚復陳曰賢哉莊王輕千乗之國而重一言 莊王使士亹傅太子審辭王曰頼子之善善之也對曰善在太子太子欲善善人將至若不欲善善則不用王卒使傅之問于申叔時叔時曰教之春秋世詩禮樂令語故志訓典若是而不従動而不悛悛而不攝攝而不徹則導之忠信義禮孝事仁文武罰賞而明齊肅以耀之臨若是而不濟不可為也 莊王之法曰羣臣入朝至門馬蹄踐霤者斬其輈而戮其御太子犯令廷理斬輈戮御太子怒入見王泣曰為我誅廷理王曰立法従令所以尊敬宗廟前有老主而不踰後有儲主而不屬真吾守法之臣也益爵二級 令尹子佩請飲莊王王許之而不往子佩曰臣有罪乎王曰聞子具于强臺南望料山以臨方皇左江右淮其樂忘死吾薄徳之人不可以當此樂恐留而不能反也 莊王以越政亂兵弱欲伐之杜子曰臣患知之如目也能見百步之外而不自見其睫莊蹻為盗于境内而吏不能禁此政亂也王兵敗于秦晉喪地數百里此兵弱也王之弱亂非越之下此知之如目也王乃止 初莊王欲伐晉使豚尹觀焉反曰其憂在上其樂在下賢臣沈駒在焉不可伐也明年又使觀之反曰可矣沈駒已死諂諛多在君之廬其君好樂而無禮其下危處以怨上上下離心伐之民必先叛莊王従之   十年春楚莊王圍鄭三月克之而許之平六月晉救鄭趙朔將下軍韓厥為司馬楚敗晉于邲將軍子重三言而不當莊王歸過申侯之邑申侯進飯日中而王不食申侯請罪王喟然嘆曰賢君有師者王中君有師者伯下君羣臣莫若者亡我下君也羣臣又莫若吾恐亡也且世不絶聖國不絶賢天下有賢而我獨不得何以食為莊王見天不見妖地不出孽則禱于山川曰天其忘余與 冬楚伐蕭宋蔡救蕭楚圍蕭蕭潰遂滅之 宋伐陳衛救陳   十一年春齊伐莒 夏楚伐宋 秋赤狄伐晉   十二年夏晉伐鄭 秋九月楚圍宋將軍子重諫曰君厨肉臭而不食尊酒敗而不飲三軍之士皆有飢色欲以勝敵不亦難乎莊王曰請有酒投之士有食饋之賢是嵗曹文公薨子宣公盧立   十三年夏五月宋及楚平 六月癸夘晉敗赤狄辛亥滅潞獲長狄僑如之弟焚如鄋瞞由是遂亡赤狄潞氏隗姓 秋七月秦伐晉晉敗秦師 周室既衰暴君汚吏慢其經界繇役横作政令不信上下相詐魯宣公初稅畆春秋譏焉于是上貪民怨災害生而禍亂作 冬魯蝝生   十四年春晉滅赤狄甲氏及留吁鐸辰趙莊子問于狄封人曰吾聞狄雨沙三日雨血三日馬生牛牛生馬信乎曰然莊子曰妖足以亡國也對曰雨沙䖟風所飄也雨血鷙鳥擊于上也馬生牛牛生馬雜牧也此非狄之妖也莊子曰奚為妖對曰其國數散其君㓜弱諸卿貨大夫比黨百官肆斷而無告政令不竟而數變其士巧貪而有怨此其妖也 夏成周宣榭火 冬晉使士㑹聘于周王享之餚烝士㑹私于相禮原公曰吾聞王室之禮無毁折今此何禮也王曰子弗聞乎禘郊之事則有全烝王公立飲則有房烝親戚宴享則有餚烝唯戎狄則有體薦坐諸門外而使舌人體委與之今叔父使士季修舊徳以奬王室唯是先王之宴禮以貽女余一人敢設飫禘焉胡有孑然其効戎狄也士㑹不敢對而退歸乃講聚三代之典修執秩以為晉法   十五年春晉使郤克聘于齊齊頃公使婦人觀而笑之克怒歸請伐齊 秋八月范武子謂其子燮曰郤子之怒甚矣不逞于齊必發諸晉不得政何以逞怒干人之怒必獲毒焉余將致政以成其怒無以内易外也乃老郤克為政 范文子莫退于朝武子曰何莫也對曰有秦客廋辭于朝大夫莫之能對也吾知三焉武子怒曰大夫非不能譲父兄也爾童子而三掩人于朝亡無日矣擊之以杖折委笄 是嵗蔡文公薨子景公固立許昭公薨子靈公立   十六年春晉衛伐齊 秋邾人戕鄫子于鄫 楚莊王薨子共王審立 魯宣公嘗夏濫于泗淵里革斷其罟而棄之曰古者太寒降土蟄發水虞于是乎講罛罶取名魚登川禽而嘗之寢廟行諸國助宣氣也鳥獸孕水蟲成獸虞于是乎禁罝羅鳥獸成水蟲孕水虞于是乎禁罣䍡蕃庶物也公聞之曰吾過而里革匡我是良罟也為我得法使有司藏之師存侍曰藏罟不如寘里革于側之不㤀也 冬宣公薨子成公黒肱立   十七年春周劉康公伐茅戎三月癸未敗績于徐吾氏十八年春齊伐魯取龍 衛侵齊夏齊敗衛 魯衛乞師于晉以伐齊皆主郤獻子晉侯許之于是趙朔莊子已卒欒書代將下軍六月壬申師于靡笄之下癸酉陳于鞌郤克傷曰余病喙張侯曰三軍之心在此車也其耳目在于旗鼓車無退表鼓無退聲軍事集焉吾子忍之不可以言病受命于廟受脹于社甲胄而効死戎之政也病若未死秪以解志三軍従之齊師大敗 秋七月齊及晉盟使齊歸魯汶陽田 八月宋文公薨子共公固立 九月衛穆公薨子定公臧立 晉師歸范文子後入謂武子曰夫師郤子之師也其事臧若先則恐國人之屬耳目于我也郤獻子范文子欒武子見景公曰克也以君命命上軍之士上軍之士用命爕也受命于中軍以命上軍之士上軍之士用命書也受命于上軍以命下軍之士下軍之士用命 冬楚侵衛魯十九年春晉帥諸侯伐鄭鄭敗晉于丘輿 夏鄭伐許秋晉伐廧咎如討赤狄之餘廧咎如潰 冬十二月   甲戌晉作六軍韓厥為卿將新中軍 齊頃公朝晉郤獻子曰寡君使克也不腆邑之禮為君之辱敢歸諸下執政以整御人苗棼皇曰郤子勇而不知禮矜其伐而恥國君其與㡬何 齊頃公歸而弛苑囿薄賦斂不聴聲樂不食酒肉内愛百姓問疾弔喪外敬諸侯従㑹與盟卒終其身國家安寧   二十年冬十一月鄭師疆許田許人敗諸展陂鄭伐許取鉏任冷敦之田晉救許伐鄭取汜祭楚救鄭 是嵗鄭襄公薨子悼公費立 燕宣公薨昭公立   二十一年夏梁山崩晉景公召伯宗絳人謂伯宗曰䇿于上帝國三日哭以禮焉従之 伯宗朝以喜歸告其妻曰吾言于朝諸大夫皆謂我智似陽子對曰陽子華而不實主言而無謀難及其身子何喜焉諸大夫莫子若也然民不能戴其上乆矣難必及子盍亟索士整庇州犂焉得畢陽及欒弗忌之難諸大夫害伯宗畢陽送州犂于楚 冬十一月己酉王崩子簡王夷立 初吳周章卒子熊遂立卒子柯相立卒子疆鳩夷立卒子餘橋疑吾立卒子柯盧立卒子周繇立卒子屈羽立卒子夷吾立卒子禽處立卒子轉立卒子頗髙立卒子句卑立卒子去齊立是嵗去齊卒子夀夢立吴始益大夀夢稱王吳之年始可紀   簡王   元年春二月魯立武公之宫為武世室 魯取鄟鄟附庸也 三月晉衛鄭伊洛之戎陸渾蠻氏侵宋 夏四月丁丑晉遷都新田亦謂之絳以絳為故絳 六月鄭悼公薨弟成公腀立 秋魯侵宋楚伐鄭 冬晉救鄭晉侵蔡楚救蔡   二年春吳伐郯郯已姓子爵 秋楚伐鄭諸侯救鄭楚亡大夫申公巫臣在晉使其子狐庸為行人于吳教之射御導之伐楚吳始大通于上國   三年春晉使魯歸汶陽之田于齊 晉侵蔡遂侵楚晉趙嬰通于趙朔之妻晉成公女莊姬其兄趙同趙括放嬰于齊莊姬譛之于景公曰同括將為亂欒郤為徵夏六月討趙同趙括殺之朔子趙武従其母莊姬畜   于公宫以其田與祁奚韓厥言于景公曰成季之勲宣孟之忠而無後為善者懼矣乃立武而反其田焉劉恕曰史記晉世家景公十七年誅趙同趙括復令庶子武為後其年及事與左氏畧同趙世家云晉景公三年屠岸賈攻趙趙朔趙同趙括趙嬰齊朔之殳人程嬰匿趙氏孤兒武于山中十五年景公有疾與韓厥謀立趙武攻滅屠岸賈復與趙武田邑案左成二年晉景公之十一年欒書將下軍則于時朔已死矣據此説殺趙同括後十五年乃立趙武而外晉語趙文子冠見諸大夫皆不言趙氏復立惟郵無正謂趙簡子曰昔先主文子少亹于難失趙氏之典刑而去其師保基于其身以克復其所諸書多言程嬰公孫杵臼之事不知其然乎晉趙世家與春秋内外不相符合其説近誣   趙武冠見欒武子曰昔吾逮事莊王華則榮矣請務實乎見中行宣子曰惜也吾老矣見范文子曰賢者寵至而益戒不足者為寵驕故興王賞諫臣逸王罰之見郤駒伯曰壯不若老者多矣見韓獻子曰成人在始與善如草木之産也各以其物人之有冠猶宫室之有牆屋也糞除而已又何加焉見智武子曰成子之文宣子之忠事君必濟其可忘乎見苦成叔子曰抑年少而執官者衆吾安容子見温季子曰誰之不如可以求之見張老而語之張老曰従欒伯之言可以滋范叔之教可以大韓子之戒可以成智子之道善矣三郤亡人之言也何稱述焉 冬晉魯伐郯   四年楚共王曰孤有徳于鄭使人来盟鄭成公私與之盟 秋成公朝晉晉曰鄭私平于楚執之使欒書伐鄭楚侵陳以救鄭 冬十一月楚伐莒戊申入渠丘庚申莒潰楚遂入鄆 秦及白狄伐晉 鄭圍許 是嵗齊頃公薨子靈公環立   五年春衛侵鄭 三月鄭公子如立公子繻為君 夏四月鄭人殺繻立成公太子髠頑子如奔許 晉景公有疾 五月立太子州蒲為君㑹諸侯伐鄭辛巳晉歸鄭成公 六月丙午晉景公薨州蒲立是為厲公七年夏狄侵晉 秋晉敗狄   八年春三月魯成公將朝周使叔孫僑如先聘且告見王孫説與之語説言于王曰叔孫享覲之幣薄而言諂殆請之也若貪陵之人来而盈其願是不賞善也且財不給王遂不賜禮如行人成公至仲孫蔑為介王孫説與之語説讓説以語王王厚賄之 劉康公成肅公㑹晉厲公伐秦韓厥將下軍 夏五月丁亥晉以諸侯之師敗秦于麻隧 曹宣公薨 秋公庶子負芻殺太子而自立是為成公   九年秋八月鄭伐許敗還戊戌鄭復伐許庚子入其郛九月衛定公有疾立子衎為太子 冬十月公薨太   子立是為獻公 是嵗秦桓公薨子景公后立 莒渠邱公朱薨厲公孫犂比公宻州立   十年春晉㑹諸侯討曹成公執而歸諸京師 夏六月宋共公薨少子平公成立 楚侵鄭及衛鄭侵楚取新石 冬十一月許靈公畏鄭之偪請遷于楚辛丑楚遷許于葉   十一年夏四月滕文公薨子成公原立 鄭伐宋宋敗鄭于汋陂鄭敗宋于汋陵 衛伐鄭 晉厲公將伐鄭使苦成叔及欒黶興齊魯之師范文子曰諸侯皆叛則晉可為也唯有諸侯故擾擾焉諸侯難之本也得鄭憂滋長焉用鄭郤至曰然則王者多憂乎文子曰我王者乎寡徳而求王者之功故多憂楚共王帥東夷救鄭晉人欲争鄭范文子曰能内睦而後圖外盍姑謀睦乎今司㓂之刀鋸日而斧鉞不行内猶有不刑而况外乎唯厚徳者能受多福無徳而服者衆必自傷今勝荆與鄭吾君將伐智而多力怠教而重歛大其私暱奪諸大夫田而益婦人諸臣之委室而徒退者將㡬人戰若不勝晉國之福也戰若勝其害將大盍無戰乎欒武子曰韓邲箕之役晉有大恥三今我任晉國之政又以違蠻夷重之雖有後患非吾所知也范文子曰晉國故大恥君臣不相聼以為諸侯笑也 六月甲午晦荆壓晉軍厲公使擊之欒書請俟齊魯之師郤至曰楚師將退我擊之必勝勝歸夫陳不違忌一間也南夷與楚來而不陳二間也楚與鄭陳而不整三間也楚卒在陳而譁四間也衆聞譁則必懼五間也鄭顧楚楚將顧夷夷莫有鬬心不可失也公説敗楚師于鄢陵射共王中其目欒書是以怨郤至楚師宵遁晉將榖范文子曰吾庸知天之不授晉且以勸楚乎徳福之基也無徳而福隆猶無基而厚墉也其壤無日矣 秋七月尹武公㑹諸侯伐鄭晉以諸侯之師侵陳蔡曺人請于晉晉歸曺成公魯叔孫僑如晉郤犫欲去季孟 九月晉人執季孫行父魯成公使子叔聲伯如晉謝請季文子郤犫欲予之邑弗受歸鮑國問之對曰若成叔家欲任兩國而無大徳少徳而多寵位下而欲上政無大功而欲大祿皆怨府也其君驕而多私勝敵而歸必立新家不因民不能去舊非多怨民無所始其身不能定焉能與人邑 冬十二月晉厲公使郤至告慶于周見邵桓公與之語邵公告單襄公曰温季曰微我晉不戰矣楚敗晉不知乗我則强之戰而勝是吾力也若是而知晉國之政楚越必朝吾曰子則賢矣抑晉國之舉也不失其次吾懼政之未及子也曰昔荀伯自下軍之佐以政趙宣子未有軍行而以政今欒伯自下軍徃若佐新軍而升為政不亦可乎襄公曰君子不自稱非以譲惡其盖人故王天下者必先諸民則能長利郤至佻夭之功以為己力不亦難乎兵在其頸不可乆也   十二年春正月鄭侵晉衛救晉侵鄭 夏五月尹武公單襄公及諸侯伐鄭 晉范文子反自鄢謂其宗祝曰以徳勝者猶懼失之况驕泰乎君多私今以勝歸私必昭難必作吾恐及焉為我祈死先難為免 六月戊辰文子卒乙酉盟于柯陵單襄公謂魯成公曰晉將有亂其君與三郤當之晉侯視逺而足髙目不在體目體不相從何以能久郤氏晉之寵人也三卿五大夫可以戒懼矣今郤錡之語犯郤犫之語迂郤至之語伐犯則陵人迂則誣人伐則掩人誰能忍之雖齊國佐亦將與焉立於淫亂之國而好盡言以招人過怨之本也吾聞國徳而鄰于不修必受其福今君偪于晉而鄰于齊齊晉有禍可以取伯 楚救鄭 冬十月諸侯伐鄭楚救鄭齊國佐惡慶克淫亂 十一月殺克以榖叛靈公與   之盟而復之 鄢陵之戰晉獲楚王子發鈎欒書怨郤至使發鈎告厲公曰郤至使勸楚王戰及齊魯之未至也微郤至王必不免公以告欒書書曰臣固聞之郤至欲為難使若成叔緩齊魯之師戰敗將納孫周事不成故免楚王今君若使之于周必見孫周郤至聘于周公使覘之見孫周厲公即位以來南伐楚東伐齊西伐秦北伐燕兵行天下而無所綣威服四方而無所詘遂合諸侯于柯陵氣充志驕淫侈無度暴虐萬民伐智而多功怠教而重歛大其私暱内無輔拂之臣外無諸侯之助戮殺大臣親近䛕 十二月使胥之昧夷羊五刺郤至郤犫郤錡錡謂至曰君不道于我以吾宗党夾而攻之雖死必敗君必危郤至曰武人不亂智人不詐仁人不黨鈞之死也不若聼君之命皆自殺于榭尸諸朝納其室以分婦人國人不蠲長魚矯脅欒書中行偃公不忍殺長魚矯曰臣脆弱不能忍俟也乃奔狄 欒書中行偃圍厲公于匠麗氏召韓獻子獻子曰弑君以來威非吾所能為也偃欲伐之書曰其身果而辭順犯順不祥伐果不克舒庸人以楚師之敗道吳人圍巢及釐虺伐駕楚襲舒庸入之 是嵗燕昭公薨武公立 邾定公薨子宣公牼立   十三年春正月庚申晉欒書中行偃囚厲公六日而弑之厲公所以死者無徳而功烈多服者衆也諸侯莫之救百姓莫之哀魯邉人以告成公曰臣殺其君誰之過也里革曰君之過也君人者其威大矣失威而至于殺其過多矣 初晉襄公之曽孫桓叔㨗之孫恵伯談之子周辟難適周事單襄公立無跛視無還聼無聲言無逺晉國有憂未嘗不戚有慶未嘗不怡襄公有疾召頃公而告之曰必善晉周將得晉國其行也文天地所祚小而後國敬忠信仁義智勇教孝惠譲此十一者夫子皆有焉其昭穆又近可以得國晉仍無道而鮮胄其將失之必早善周厲公既死欒武子使智武子彘恭子迎周于京師庚午大夫逆于清原周曰人有元君將禀命焉禀而棄之是焚榖二三子之虐也禀而不材是榖不成孤之咎也二三子為令之不従故求元君而訪焉孤之不元廢也誰怨元而以虐奉之二三子之制也圖之進退願由今日大夫對曰辱君之允令敢不承業乃盟而入 甲申晦齊以慶氏之難殺國佐 二月乙酉晉悼公即位定百事立百官育門子選賢良興舊族出滞賞畢故刑赦囚繫宥間罪薦積徳逮鰥寡振廢淹養老㓜恤孤疾年過七十公親見之稱曰王父使吕宣子將下軍彘共子將新軍而稱吕錡之功士武子文子之徳故以彘季屏其宗使令孤文子佐之而稱魏顆退秦師之勲以趙武為卿以士貞子帥志博聞宣惠于教右行卒能以數宣物定功欒糾䏻御以和于政荀賔有力而不暴祁奚果而不淫羊舌職聰敏肅給魏綘勇而不亂張老智而不詐鐸遏㓂恭敬而信彊籍偃惇帥舊職而恭給程鄭端而不淫好諫而不隠使為太下至賛僕伯請公族大夫公曰荀家惇惠教之則徧而不倦荀㑹文敏導之則婉而人欒黶果敢諗之則過不隠韓無忌鎮静修之則壹使兹四人者為之魏絳犫子也 夏六月鄭侵宋遂㑹楚伐宋取朝郟幽丘伐彭城納宋魚石秋八月己丑魯成公薨子㐮公午立年三嵗 冬十一月楚伐宋晉救宋韓厥將中軍為政 十二月晉合諸侯于虚朾謀救宋宋人辭諸侯而請師圍彭城晉使張老延君譽四方且觀道逆者   十四年春正月諸侯圍宋彭城彭城降晉 夏五月晉帥諸侯伐鄭入其郛 晉侵楚及陳 秋楚救鄭侵宋鄭侵宋取犬丘 是嵗王崩子靈王泄心立   資治通鑑外紀卷六   欽定四庫全書   資治通鑑外紀卷七   宋 劉 恕 編   周紀五【起上章攝提格盡重光大荒落凡五十二年】   靈王   元年春鄭侵宋 齊伐萊 秋七月庚辰鄭成公薨太子僖公髠頑立晉侵鄭   二年春楚伐吳克鳩兹至于衡山 吳伐楚取駕 夏晉祁奚辭軍尉悼公問孰可對曰臣之子午有直質而無流心非義不變非上不舉若臨大事可賢于臣公使午為軍尉軍無秕政 六月晉㑹諸侯盟于雞澤悼公弟干亂行中軍司馬魏絳斬其僕而謂公曰臣誅于干不忘其死君不說請死之公曰軍旅之事也公于是布命結援修好申盟而還令狐文子卒使張老為卿辭曰智仁勇學臣不如魏絳若在卿位外内必平雞澤之㑹其官不犯而辭順不可不賞也五命而固辭乃使為司馬趙武將新軍魏絳佐之 秋楚侵陳 冬晉伐許   三年春三月陳成公薨子哀公溺立楚將伐陳聞䘮乃止陳人不聴命夏楚侵陳 冬陳圍頓頓姬姓子爵晉悼公譽達于戎無終子嘉父因魏絳請和諸戎于是遂伯 邾莒伐鄫魯救鄫侵邾敗于狐駘   四年秋魯大雩 冬楚伐陳十一月甲午諸侯救陳魯子服它諫季文子曰子相二君妾不衣帛馬不食粟人以子為愛且不華國文子曰徳榮為國華吾觀國人食麄而衣惡者多文子以告其父仲孫蔑蔑囚之七日自是子服之妾衣不過七升之布馬餼不過狼莠文子聞之曰過而能改民之上也使為上大夫   五年春杞桓公薨子孝公丐立 秋莒滅鄫 冬十一月丙辰齊滅萊共公浮柔奔棠   六年冬十月晉韓厥獻子老使公族穆子受事于朝辭曰厲公之亂無忌備公族智不能匡君使至于難仁不能救勇不能死敢辱君朝以忝韓宗悼公曰難雖不能死君而能讓不可不賞也使掌公族大夫庚戌宣子起朝 楚圍陳晉㑹諸侯于鄬以救之 鄭子駟使賊夜弑僖公以瘧疾赴于諸侯子簡公嘉立年五嵗   七年夏四月鄭侵蔡 五月莒伐魯 秋九月魯大雩冬楚伐鄭鄭及楚平   八年春宋災 夏晉韓起佐上軍趙武為新軍將 秋秦侵晉 冬十月諸侯伐鄭鄭及晉成晉以諸侯復伐鄭閏十二月次隂口而還 楚伐鄭鄭及楚平   九年夏五月甲午晉滅偪陽偪陽妘姓子爵 六月楚鄭伐宋 晉伐秦 衛救宋鄭侵衛 秋七月楚鄭侵魯還圍宋蕭八月丙寅克之九月鄭侵宋 莒伐魯晉帥諸侯伐鄭冬十月楚救鄭十一月丁未晉帥諸侯侵鄭   十年春魯季武子為三軍叔孫穆子曰天子作師公帥之以征不徳元侯作師卿帥之以承天子諸侯有卿無軍帥教衛以贊元侯伯子男有大夫無卿帥賦以從諸侯今我小侯也處大國之間為元侯之所以怒大國無乃不可乎弗從遂作中軍自是齊楚代討于魯 宋侵鄭夏四月鄭侵宋諸侯伐鄭 秋七月楚乞旅于秦秦師從楚子將伐鄭鄭伯逆之丙子伐宋九月諸侯復伐鄭鄭人行成冬十二月鄭簡公納女工妾女樂歌鐘寳輅車于晉悼公公錫魏絳女樂一八歌鐘一肆曰㣲子寡人無以待戎子其受之絳徙治安邑 晉悼公與司馬侯升臺而望曰樂夫對曰臨下之樂則樂矣徳義之樂未也公曰何謂徳義對曰諸侯之為日在君側以其善行以其惡戒可謂徳義矣公曰孰能對曰羊舌肸習春秋乃召叔向使傅太子彪 秦伐晉以救鄭己丑秦敗晉于櫟   十一年春莒伐魯圍台魯救台遂入鄆 吳王夀夢四子曰諸樊餘祭夷昧季札季札賢夀夢欲立之季札讓不可秋夀夢薨長子諸樊攝行事當國   劉恕曰太伯仲雍南之勾吳而季歴嗣周季札有三兄故不敢當吳君夫適庻之分不明則争纂之禍迭起君子思患而豫防逺利以全身及闔廬弑王僚季札曰非我立亂立者從之先人之道也蠻夷之人仲尼稱之豈不以其知而能守節哉   冬楚秦伐宋   十二年夏邿亂魯救亂遂滅之 晉趙武將上軍魏絳佐下軍 初楚共王多寵子而世子之位不定屈建曰楚必多亂夫一兎走于街萬人追之一人得之貪夫知止太子者國之基而百姓之望也絶則撓亂猶兎走也共王聞之立昭太子 楚共王作宫樓未成有鹿上焉秋王有疾召大夫曰不榖不徳覆楚國之師若得保首領以没請為靈若厲王薨子囊曰事君者先其善不從其過能知其過可不謂共乎大夫從之太子康王昭立吳侵楚戰于庸浦吳大敗   十三年春吳諸樊既除䘮將立季札季札固讓乃舍之夏諸侯從晉伐秦及涇莫濟晉叔向曰諸侯謂秦不   恭而討之及涇而止于秦何益魯叔孫穆子曰豹之業及匏有苦葉矣不知其他叔向退召舟虞與司馬曰若匏不材于人共濟而已叔孫將涉也具舟除隧不共有法是行也魯莒先濟諸侯從之不獲成晉師還 四月衛孫林父甯殖叛獻公奔齊居郲衛人立穆公孫剽是為殤公或云子叔孫甯相之 晉舍新軍 秋楚伐吳吳不出而還吳人要擊敗之   十四年夏齊圍魯成 秋邾伐魯 冬晉悼公薨子平公彪立   十五年夏六月庚寅晉㑹諸侯伐許遂伐楚敗之復伐許 秋齊圍魯成   十六年春宋伐陳 夏衛伐曹取重丘 秋齊伐魯冬邾伐魯 是嵗邾宣公薨子悼公華立   十七年秋齊伐魯 冬十月晉㑹諸侯伐齊魏絳將下軍丙寅齊師夜遁十一月克兹邿十二月己亥焚雍門及西郭南郭壬寅焚東郭北郭甲辰東侵及濰南及沂楚伐鄭至虎牢而反 是嵗曹成公薨子武公勝立燕武公薨文公立   十八年春諸侯取邾田自漷水歸于魯 二月晉衛伐齊 齊靈公廢太子光以子牙為太子靈公疾崔杼逆光疾病而立之夏五月壬辰晦公薨光即位是為莊公十九年秋魯伐邾   二十年春邾庶其以漆閭丘奔魯 晉欒桓子黶娶范宣子女叔祁生懐子盈黶卒叔祁與老州賔通盈患之夏叔祁懼愬諸宣子曰盈將為亂宣子畏其多士使城著將逐之平公謂陽畢曰自穆侯以至于今恐及吾身若之何對曰去其枝葉絶其本根可以少間欒氏之誣晉乆也欒書弑厲公以厚其家滅欒氏則民威矣起瑕原韓魏之後而賞立之則民懐矣公曰欒書立吾先君欒盈不獲罪如何對曰若愛盈則明逐羣賊而知國倫數而遣之彼若逺逃乃厚其外交而勉之以報其徳不亦可乎公許諾秋盡逐羣賊使祁午及陽畢適曲沃逐欒盈盈出奔楚公令國人曰自文公以來有力于先君而子孫不立者將授立之得之者賞欒盈之出執政使欒氏之臣勿從其臣辛俞行吏執之公曰國有大令何故犯之對曰臣順之豈敢犯之執政曰無從欒氏而從君臣聞三世事家君之再世以下主之臣于欒氏三世矣敢忘其死而叛其君以煩司宼公說固止之不可厚賂之辭曰臣嘗陳辭矣若受君賜是墮其前言何以事君乃遣之 冬十月庚子孔子生孔子名丘字仲尼其先宋人生魯昌平鄉陬邑為兒嬉戲常陳俎豆設禮容   二十二年春杞孝公薨弟文公益姑立 夏四月齊納欒盈于晉曲沃盈帥曲沃之甲因魏舒入絳敗奔曲沃秋齊莊公伐衛將伐晉晏嬰崔杼諫弗聴陳須無曰   將如君何遂伐晉取朝歌八月魯救晉初陳完敬仲生穉孟夷穉孟夷生涽孟莊涽孟莊生須無即陳文子也冬十月晉人克欒盈于曲沃盡殺欒氏之族黨 初   齊莊公為車五乗之賔而杞梁華舟獨不與焉歸而不食其母曰生而有義死而有名五乗之賔盡汝下也梁與舟同車侍于莊公還自晉遂襲莒公傷股明日復戰杞梁華舟下鬭獲甲首三百公曰子止吾與子同齊國二子曰君為五乘之賔而舟與梁不與焉是少吾勇也臨敵涉難止我以利是惡吾行也深入多殺臣之事也齊國之利非吾所知也壊軍陷陳三軍不敢當至莒城下莒人曰子無死吾與子同莒國杞梁華舟曰去國歸敵非忠臣也雞鳴而期日中忘之非信也深入多殺臣之事也莒國之利非吾所知進鬭殺二十七人而死莒人行成杞梁之妻聞之而哭城為之弛而隅為之崩二十三年春魯侵齊 夏楚為舟師伐吳無功而還秋齊伐莒 冬楚伐鄭諸侯救鄭 周榖洛鬭將毁王宫靈王欲壅之太子晉諫曰民有怨亂猶不可遏而况神乎王將防鬭川以飾宫是飾亂而佐鬭也無乃章禍且遇傷乎王卒壅之 齊人城郟 晉平公使叔譽于周見太子晉而與之言五稱而五窮歸告公曰太子晉行年十五而臣勿能與言君請歸邑而與之田若不反有天下將以為誅平公將歸之師曠曰請使瞑臣徃與之言反而復之師曠見太子與之言皆稱善師曠歌無射曰國誠寜矣逺人來觀修義經矣好樂無荒太子歌蟜曰何自南極至于北極絶境越國弗愁道逺師曠謂太子曰汝將為天下宗乎太子曰自太皥至堯舜禹未有一姓再有天下者吾後三年上賔于帝所汝慎無言師曠歸未及三年告死者至 晉羊舌肸聘于周發幣于大夫及單靖公靖公享之儉而敬賔禮贈餞視其上而從之燕無私送不過郊叔向曰異哉吾聞一姓不再興今有單子周其興乎昔史佚有言動莫若敬居莫若儉徳莫若讓事莫若咨單子之貺我禮也皆有焉子孫必蕃後世不忘 初晉范宣子與和大夫爭田久而無成宣子欲攻之司馬侯曰諸侯皆有二心是之不憂而怒和大夫非子之任也祁午曰晉為盟主子為正卿若能靖端諸侯使服聴命于晉晉國其誰不從何必和盍密和宣子問于家老訾祏對曰吾子嗣位于朝無姦行于國無邪民將何治為宣子說乃益和田而與之和訾祏死宣子謂獻子曰昔吾有訾祏朝夕顧焉以相晉國且為吾家今吾觀女專則不能謀則無與將若之何對曰鞅也居處恭不敢安易敬學而好仁和于政而好其道謀于衆不以賈好私志雖衷不敢謂是必長者之由宣子曰可以免身 晉平公射鴳不死使竪襄摶之失公怒拘將殺之叔向聞之夕君告之對曰昔唐叔射兕于徒林殪以為大甲今君射鴳不死摶之不得恥也必速殺之勿令逺聞公忸怩趨赦之 是嵗燕文公薨懿公立   二十四年春齊伐魯 齊莊公通于崔杼妻姜氏夏五月乙亥杼弑公邢蒯瞶使晉而反將入死而報君其僕曰君之無道四隣諸侯莫不聞也蒯瞶曰子早言我能諫之不聴我能去之不諫又不去吾將死之驅車入死其僕曰人有亂君猶死之我有治長可無死乎結轡自刎于車上申蒯將往赴難申詳止之曰君之無道聞于諸侯何必死之蒯曰食無道之食衣無道之衣居無道之位安得有道而死馳至公門崔杼不内蒯以劒斷臂與門者杼陳入列命之蒯入門奮劒三踴而鬭殺七列不及一列而死陳不占往赴難食則失上車失軾其御曰怖懼如此雖往何益不占曰死君義也無勇私也君子不以私害義至門聞鬭戰之聲恐駭而死杼令士大夫皆脫劒入盟言不疾指不至血者死所殺十人次及晏子晏子奉桮血仰天歎曰嗚呼崔杼不忠而弑其君杼曰子從我與子分國不與吾吾將殺子直兵將推之曲兵將勾之晏子曰囘以利而背其君非仁也刼以刃而失其志非勇也詩云愷悌君子求福不囘嬰可囘乎崔子舍之晏子趨出授綏而乘其僕將馳晏子撫其手曰麋鹿在山林其命在庖厨馳不益生緩不益死桉之成節而去丁丑崔杼立莊公弟杵臼是為景公崔杼慶封相之 晉伐齊齊請成納賂平公許之 六月鄭伐陳入之賂鄭以宗器乃還 秋七月晉趙武為政舒鳩叛楚楚伐之吳救之楚敗吳師圍舒鳩八月滅之衛獻公入于夷儀 冬十月鄭復伐陳 十二月吳   王諸樊伐楚門于巢巢牛臣射殺之弟王餘祭立初諸樊嘉季札之義兄弟皆欲以次致國令以漸至故諸樊稱先王夀夢之意傳弟焉季札封延陵號延陵季子衛獻公自夷儀使與甯喜言求復國甯喜許之   二十五年春二月甯喜告蘧伯玉伯玉曰瑗不得聞君之出敢聞其入辛卯甯喜弑殤公甲午獻公入衛 夏楚秦侵吳聞吳有備而還遂侵鄭 六月晉㑹諸侯討衛執獻公秋七月齊景公鄭簡公為獻公如晉晉許歸之 楚椒舉奔鄭將奔晉蔡聲子將如晉遇之于鄭饗之以璧侑曰能事晉君以為諸侯主辭曰非吾願也若得歸骨于楚死且不朽聲子曰子尚良食吾歸子椒舉降三拜納其乗馬聲子受之還見楚令尹子木言舉若以晉謀楚必有豐敗子木愀然曰召之其來乎對曰亡人得生又何不來為子木曰不來則若之何對曰資東陽之盗使殺之可乎子木曰我為楚卿而賂盗以賊一夫于晉非義也乃使椒鳴召其父而復之 初屈到嗜芰有疾召其宗老而屬之曰祭我必以芰及祥宗老將薦芰屈建命去之曰夫子承楚國之政其法刑在民心而藏在王府上可比先王下可訓後世雖㣲楚國諸侯莫不譽夫子不以私欲干國典遂不用 許靈公如楚請伐鄭秋八月薨于楚子悼公買立 冬十月楚伐鄭二月衛人歸衛姫于晉乃釋獻公   二十六年魯郈成子聘于晉過衛右宰榖臣止而觴之陳樂而不樂酒酣送之以璧成子反過而弗辭其僕怪而問之成子曰止而觴我與我歡也樂而不樂告我憂也酒酣送之以璧寄之我也衛其有亂乎衛獻公患甯喜專夏公孫免餘攻殺甯喜及右宰榖臣郈成子倍衛三十里還車而臨三舉而歸使人迎榖臣妻子隔宅異之分禄而食其子長而反其璧孔子曰知可以㣲謀仁可以托財者郈成子之謂乎 宋向戍善于晉趙文子又善于楚令尹子木欲弭諸侯之兵晉楚齊秦許之皆吿小國為㑹于宋秋七月辛巳盟于宋子木欲襲晉軍曰若盡晉師而殺趙武則晉可弱也叔向謂趙文子曰何患焉忠不可暴信不可犯合諸侯以為不信諸侯何望焉荆敗我諸侯必叛之子何愛于死死而可以固晉國之盟主何懼焉楚人固請先歃叔向謂趙文子曰霸王之勢在徳不在歃昔成王盟諸侯于岐陽楚為荆蠻置茆蕝設望表與鮮卑守燎故不與盟今將與狎主諸侯之盟唯有徳也務徳所以服楚也無爭先乃先楚是行也晉以藩為軍攀輦即利而舍遮扞衛不行楚人不敢謀畏晉之信也 冬十一月乙亥朔日有食之二十七年春魯無冰 秋魯旱大雩 周有黑氣如日者五 冬十一月癸巳王崩子景王貴立 十二月楚康王薨子麇立是為郟敖 魯襄公如楚及漢聞康王卒諸侯大夫欲還叔仲昭伯曰君之來也為其名與衆也今王死其名未改其衆未敗何為還義人者固慶其喜而弔其憂况畏而服焉二三子有禦楚之術守國之備則可也若未有不如往也遂行 是嵗燕懿公薨子簡公欵立   景王   元年夏四月魯襄公還及方城聞季武子襲卞公欲還出楚師以伐之榮成伯曰君不能令于國而恃諸侯其誰暱之若楚克魯置其同類以服東夷而大攘諸夏何徳于君而予君也若不克君以蠻夷伐之又求入焉必不復矣不如予之 武子使季冶逆公追予之璽書以告公未言榮成子曰社稷之事子實制之唯子所利何必卞季冶歸致禄而不出曰使予欺君敢享其禄而立其朝乎 五月塟靈王 吳子餘祭觀舟閽以刀弑之弟王夷昧立 鄭宋饑 六月吳季札出聘通嗣君至魯見叔孫穆子說之請觀周樂至齊說晏平仲謂之曰納邑與政乃免于難故晏子因陳桓子納政與邑札至鄭見子産如舊相識適衛說蘧瑗史狗史鰌公子荆公叔發公子朝如晉入其境歎曰暴哉入其都歎曰力闕哉入其朝歎曰亂哉從者問其故季札曰吾見烏巢髙所以知其暴見舊室好新室惡是以知其力闕見其君自決而不下問臣保禄而不上諫所以知其亂也見趙文子韓宣子魏獻子及叔向而說之陳桓子無宇文子子也初季札北過徐徐君好季札寳劒口弗敢言季札心許之為使上國未獻還至徐徐君死于楚乃解劒致之嗣君從者曰此吳國之寳也季子曰以死倍吾心是欺也愛劒偽心亷者不為嗣君曰先君無命孤不敢受季子以劒繫其墓樹而去徐人歌之曰延陵季子兮不忘故脫千金之劔兮帶丘墓 晏平仲治東阿三年齊景公召而數之曰子治而亂將加大誅晏子曰臣請改道易行三年不治臣當死之明年上計公曰善矣晏子曰臣前之治東阿舉儉罰偷惰民惡之決獄不畏彊貴彊貴惡之事貴人不能過禮貴人惡之屬託不行貨賂不至陂池之魚以利貧民君以為罪臣後日之治皆反于前民飢過半矣願乞骸骨避賢者路公謝之曰子彊為我治東阿寡人無復與焉 是嵗衛獻公薨子襄公惡立   二年夏四月蔡太子般弑景公而自立是為靈公 五月或叫于宋太廟曰譆譆出出鳥鳴于亳社如曰譆譆甲午大災伯姬卒 冬十月鄭子皮受子産政一年子不戲狎斑白不提挈僮子不犂畔二年市不豫賈三年門不夜闗道不拾遺四年田器不歸五年士無尺籍䘮期不令而治鄭簡公謂子産曰内政無出外政無入衣裘之不美車馬之不飾子女之不潔寡人之醜國家之不治封彊之不正夫子之醜終簡公之身内無國中之亂外無諸侯之患   三年春齊伐魯 夏六月辛巳魯哀公薨子野立秋九月癸巳毁而卒襄公子昭公稠立 莒犂比公生去疾及展輿既立展輿又廢之犂比公虐國人患之冬十一月展輿因國人攻犂比公弑之自立去疾奔齊   四年眷正月諸侯㑹于虢尋宋之盟三月甲辰盟鄭子皮曰楚公子圍有執戈之前吾惑之蔡子家曰楚大國也圍令尹也有執戈之前不亦可乎魯叔孫穆子曰服心之文也大夫而設諸侯之服有其心矣 魯伐莒取鄆楚令尹圍以魯食言將以叔孫穆子為戮晉樂王鮒求貨于穆子穆子不予曰國有罪我以貨私免其若諸侯之事何余非愛貨患其不衷也罪非我之由為戮何害趙文子曰子盍逃之不幸必及于子穆子曰豹也受命于君以從諸侯之盟為社稷也苟可以安君利國美惡一心也文子將請之于楚樂王鮒曰諸侯盟未退而魯背之安用齊盟縱不能討又免其受盟者晉何以為盟主必殺叔孫豹文子曰有人不難以死安利其國可無愛乎善人在位患弗救不祥惡人在位不去亦不祥固請于楚而免之穆子歸季武子勞之穆子曰吾不難為戮養吾棟也棟折榱崩吾懼壓焉既免大恥而不忍小忿可以為能乎乃見之 夏五月秦后子奔晉與趙文子語謂其徒曰趙孟相晉國主諸侯之盟思長世之徳歴逺年之數猶懼不終其身今玩日而愒嵗怠偷甚矣非死逮之必有大咎 六月晉敗無終及羣狄于太原 莒展輿立而奪羣公子秩公子召去疾于齊秋齊納去疾展輿奔吳去疾立是為著丘公 晉平公有疾秦景公使醫和視之曰君惑以生蠱若不死必失諸侯趙文子曰醫及國家乎對曰上醫醫國其次疾人固醫官也文子曰何實生之對曰物莫伏于蠱蠱莫嘉于榖食榖者晝選男徳以象榖明宵静女徳以伏蠱慝今君一之是不饗榖而食榖也文子曰君其幾何對曰諸侯服不過三年不服不過十年過是晉之殃也 冬楚郟敖季父圍聘于鄭未出竟聞王有疾而還十一月己丑圍入問王疾縊而殺之塟于郟謂之郟敖圍自立是為靈王王弟公子比奔晉其車五乘秦后子來仕其車千乘叔向為太傅實賦禄韓宣子問二公子之禄對曰大國之卿一旅之田上大夫一卒之田二公子上大夫皆一卒可也宣子曰秦公子富若之何鈞之對曰絳之富商韋藩木楗以過于朝唯其功庸少也秦楚匹也若之何回于富也乃均其禄 趙文子為室斵其椽而礱之張老曰天子之室斵其椽而礱之加密石焉諸侯礱之大夫斵之士首之今子貴而忘義富而忘禮吾懼不免文子歸令勿礱也 趙文子問于叔向曰晉六卿其孰先亡對曰中行氏以苛為察以欺為明以刻下為忠以計多為功以聚歛為良譬猶鞹革者大則大矣裂之道也   劉恕曰夫利者衆人之所趨人主之操柄上專之則民怨望下瀆之則身鄙穢厲王近榮夷公而不知大難幽王用虢石父而國人皆怨故曰與其有聚歛之臣寜有盜臣不能不亡也   十二月晉趙文子卒未幾平公過九原而嘆曰嗟乎此地藴吾良臣多矣叔向曰趙武舉士于白屋者四十六人公家頼之文子之死也四十六人皆就賔位是其無私徳也公曰趙武賢臣也相晉九年天下無兵革景子成文子子也 是嵗邾悼公薨莊公穿立   六年春正月丁未滕成公薨子悼公寜立 齊使晏嬰于晉叔向問之晏子曰齊季世其為陳氏矣公棄其民而歸于陳氏叔向曰吾公室亦政在家門其能乆乎秋八月魯大雩 九月燕簡公欲去諸大夫立其寵人冬大夫殺公之外嬖公懼奔齊   七年春正月魯大雨雹 秋七月楚帥諸侯伐吳八月甲申克朱方遂滅頼頼子爵 莒著丘公不撫鄫鄫叛九月魯取鄫 冬吳伐楚   八月春正月魯舍中軍 夏莒牟夷以牟婁及防兹奔魯秋七月莒伐魯戊辰敗莒 冬十月楚以諸侯及東夷伐吳 是嵗秦景公薨子哀公立   九年春正月杞文公薨弟平公郁釐立 夏六月丙戌鄭災 秋九月魯大雩 楚靈王不修方城之内踰諸夏而圖東國三嵗于沮汾以服吳越遂伐徐吳救之楚伐吳吳敗楚于房鍾 冬十二月齊景公伐北燕將納簡公晏子曰燕有君矣   十年春正月癸巳齊師次于虢燕人行成二月戊午盟于濡燕人歸燕姬賂齊而還燕人立悼公是嵗悼公之元年 夏四月甲辰朔日有食之 晉為杞取魯成秋八月衛襄公薨子靈公元立 晉反衛戚田   十一年春石言于晉 衛靈公嘗朝晉舍于濮水之上召師涓曰吾夜半獨聞鼓琴聲其狀似鬼神師涓端坐援琴聴而寫之明日曰臣得之矣然未習也請宿習之公復宿明日報曰習矣即去之晉平公置酒于施惠之臺酒酣靈公曰寡人得新聲請奏之平公令師涓坐師曠旁援琴鼓之未終師曠撫而止之曰此亡國之聲也不可遂昔師延與紂作樂以為淫亂武王伐紂師延東走抱其樂器自投濮水之中聞此聲必于濮水之上先聞者國削平公曰寡人所好者音也願遂聞之師涓鼓而終之 晉平公說新聲師曠曰公室其將卑乎君之明兆于衰矣夫樂以開山川之風耀徳于廣逺是以逺服而邇不遷 平公淫六卿擅權東伐諸侯楚靈王兵彊陵轢中國齊大而近于魯魯小弱附于楚則晉怒附于晉則楚來伐不備于齊齊師侵 陳哀公有廢疾三月甲申公弟招及過殺太子偃師立公子留為太子公怒欲誅招招發兵圍公夏四月辛亥哀公自經招立留為君使于徴師赴于楚楚人執殺之留奔鄭秋八月招歸罪于過而殺之九月楚公子棄疾圍陳冬十一月滅陳輿嬖袁克哀公楚使穿封戍為陳公   十二年春二月楚遷許于夷 夏四月陳災   十三年春正月有星出于婺女 夏五月齊陳桓子請老凡公子公孫之無禄者私分之邑國之貧約孤寡者私與之粟陳氏始大桓子生强啓是為武子 晉平公游于河曰安得賢士與之樂此乎船人葢胥跪而對曰劒出于越珠出江海玉出崑山無足而至者君好之也士有足而不至者君不好耳公曰吾食客門左千人門右千人朝食不足夕收市賦莫食不足朝収市賦可不謂之好士乎葢胥曰鴻鵠一舉千里所恃者六翮耳背上之毛腹下之毳益之飛不加髙損之飛不加下今君食客二千人亦六翮邪亦腹背之毛毳邪 晉藏寳臺災三日三夜而止公子晏束帛而賀平公悖然作色曰天火燒國之重寳士大夫趨車走馬而救之子獨賀何也晏曰王者藏于天下諸侯藏于百姓農夫藏于囷庾商賈藏于篋匱今百姓乏絶而収大半之賦是以天火燒之昔桀賦歛無度殘賊海内故湯誅之皇天降災乃君之福也公曰自今已後請藏于百姓 平公問于師曠曰人君之道何如對曰清淨無為務在博愛趨在任賢廣開耳目以察萬方不牽制于流俗不拘繫于左右屢省考績以臨臣下此人君之本也公曰善 平公出田見乳虎伏而不動顧謂師曠曰吾聞伯王之主出則猛獸伏不敢起對曰鵲食猬猬食鵔鸃鵔鸃食豹豹食駮駮食虎夫駮狀似駮馬君驂駮馬乎公曰然師曠曰一自誣者窮再自誣者辱三自誣者死今虎為駮馬非君之徳義奈何一自誣乎平公異日出朝有鳥環而不去公謂師曠曰吾聞伯王之主鳳下之對曰東方有鳥名曰珂文身朱足憎鳥而愛狐君必衣狐裘以出朝乎公曰然師曠曰君奈何再自誣乎公不說異日置酒虒祁之臺布蒺藜于陛上令人召師曠師曠履而上堂公曰安有人臣履而上人主堂乎師曠解履刺足蒲伏刺膝仰天而嘆公起引之曰與叟戲叟遽憂乎對曰肉生蠱還自食也木生蠧還自刻也人生妖還自賊也五鼎之具不當烹藜藿人主堂殿不當生蒺藜公曰為之奈何師曠曰妖已在前來月當立太子君將死矣秋七月戊子平旦公謂師曠曰叟以今日為期寡人如何師曠不樂謁歸未到平公薨子昭公夷立 魯伐莒取郠冬十二月宋平公薨子元公佐立   十四年春三月丙申楚靈王享蔡靈公于申醉而執之夏四月丁巳殺之使公子棄疾圍蔡冬十一月滅蔡用隠太子于岡山 十二月楚城陳蔡不羮靈王問于范無宇曰吾城三國賦皆千乘亦當晉矣又加之楚諸侯其來乎對曰國為大城未有利者昔魯有弁費弱襄公晉有曲沃納齊師秦有徴衙難桓景夫制城邑若體性焉大能掉小故變而不勤邊境國之尾也而不能掉臣亦懼之王曰是知天咫安知民則右尹子革曰知天必知民是言可以懼哉 初楚靈王不君其臣箴諫不入築臺于章華之上闕為石郭陂漢以象帝舜與伍舉升章華臺曰臺美夫對曰國君服寵以為美不聞以土木崇髙彫鏤為美今君為此臺國民罷焉財用盡焉年榖敗焉百官煩焉舉國惡之臣不知其美也楚其殆矣是嵗龍赤三里   十五年春齊髙偃納北燕簡公于唐 三月鄭簡公薨子定公寜立 秋八月壬午晉滅肥以肥子緜臯歸冬十月楚圍徐以懼吳 晉伐鮮虞 楚靈王虐白公子張驟諫王患之謂史老曰吾欲己子張之諫對曰用之實難已之易矣若諌君則曰凡百箴諫吾盡聞之矣白公又諫王如史老之言對曰君未及武丁而惡規諫不亦難乎齊桓晉文不敢淫逸近臣諫逺臣謗輿人誦以自誥也君欲自逸臣懼民之不信也遂趨而退杜門不出七月乃有乾谿之亂   十六年夏楚靈王在乾谿其民不忍飢勞之殃三軍叛王王弟蔡公棄疾殺太子禄立其兄比為王使觀從至乾谿令楚衆曰國有王矣先歸復爵邑田室後者遷之王衆皆潰王獨行屏營彷徨于山林之中三日乃見其涓人疇王呼之曰予不食三日矣涓人趨而進曰新王下法有敢饟王從王者罪及三族王枕其股以寢于地王寐疇枕王以墣而去之王覺而無見也匍匐將入于棘闈棘闈不納遂飢不能起芋尹無宇之子申亥曰吾其從王乃求王遇王飢于釐澤奉之以歸五月癸亥王縊申亥土埋之其室是時楚國雖已立比為王不聞靈王死畏其復來國人每夜驚曰王入矣乙卯夜棄疾使船人從江上走呼曰王至矣國人愈驚棄疾使蔓成然告比及其弟令尹子晳曰君早自圖又有呼而走至者曰衆至矣二子皆自殺丙辰棄疾即位改名熊居是為平王塟比于訾謂之訾敖殺囚衣之王服而流諸漢取而塟之以靖國人他年芉尹申亥以王柩告乃改塟之平王以詐弑兩王自立恐國人及諸侯叛之乃施惠百姓修政教存恤國中復立陳蔡之後 秋七月晉將合諸侯于平丘八月邾莒愬魯于晉甲戌同盟于平丘魯昭公弗得與盟子服惠伯曰晉信蠻夷而棄兄弟必失諸侯失其政者必毒于人魯懼及焉不可不恭使上卿從之季平子曰然則意如乎晉必患我誰為之貳子服惠伯曰椒既言矣敢逃難乎請從晉人執平子 晉侵鮮虞 楚求故陳哀公悼太子偃師之子吳于晉立為陳侯是為惠公故蔡靈公隠太子有之子廬立為蔡侯是為平公 冬十月吳取楚州來 魯子服惠伯見晉韓宣子曰晉為盟主主信也盟而棄魯信抑闕矣無乃得蠻夷而失諸侯之信乎宣子乃歸平子 是嵗燕悼公薨共公立   十七年秋八月莒著丘公薨子郊公狂立國人弗順冬十二月蒲餘侯殺莒公子意恢郊公奔齊公子鐸逆著丘公之弟庚輿於齊而立之是為共公昔柱厲叔事莒敖公自以為不知而去居于海上夏則食菱芡冬則食橡栗莒敖公有難柱厲叔將往死之其友曰子自以為不知故去今又死之是知與不知無異别也柱厲叔曰死而弗往是果知我也吾將死之以醜後世人主之不知其臣者所以激君人之行而厲人臣之節也或云郊公即敖公或曰非也 晉叔魚為贊理納雍子女而抑邢侯邢侯殺叔魚及雍子韓宣子患之叔向曰以囬鬻國之中絶親以買直非司宼而擅殺其罪一也叔魚叔向母弟羊舌鮒也叔魚之生其母視之曰是虎目而豕喙鳶肩而牛腹谿壑可盈是不可饜也必以賄死遂不視 叔向嘗見韓宣子宣子憂貧叔向賀之宣子曰吾有卿之名而無其實叔向曰若不憂徳之不建而患貨之不足將弔不暇何賀之有宣子拜稽首曰起也將亡頼子存之 叔向見司馬侯之子撫而泣之曰自其父之死吾蔑與比而事君昔其父始之我終之我始之夫子終之無不可籍偃曰君子有比乎叔向曰君子比而不别比徳以贊事比也引黨以封己利己而亡君别也是嵗曹武公薨子平公須立   十八年秋八月晉中行穆子伐鮮虞圍鼓餽聞倫曰鼓之嗇夫聞倫知之請無罷武夫而鼓可得穆子弗應左右曰不折一㦸不傷一卒而得鼓君奚為弗使穆子曰聞倫為人佞而不仁若下之可勿賞乎賞之是賞佞人佞人得志晉國將舍仁而為佞雖得鼓焉用之鼓人請以城叛穆子不受曰守而二心姦之大者賞善罰姦國之憲法許而弗予失吾信也若其予之賞大姦而教吾邊鄙貳也令軍吏呼城儆將攻未傳而鼓降以鼓子苑支來既獻而反之 初晉董叔將娶于范氏叔向曰范氏富盍已乎曰欲為繫援他日董祁愬于范獻子獻子執而紡于庭之槐叔向過之曰子盍為我請乎叔向曰求繫既繫矣求援既援矣欲而得之又何請焉 晉趙簡子鞅曰魯孟獻子有鬭臣五人我無一何也叔向曰子不欲也若欲之肸也待交捽可也鞅景子成之子也是嵗吳王夷昧薨欲授國于季札季札讓逃去吳人   曰先王有命兄卒弟代必致季子今季子逃位則王夷昧後立其子當代乃立夷昧之子僚為王   劉恕曰世本曰夷昧生光而及僚服䖍曰夷昧生光而廢之夷昧卒庶兄僚代立光曰我王嗣也班固曰司馬遷采世本為史記而今之世本與史記不同未詳孰是   十九年春正月齊伐徐 晉誘戎蠻子嘉殺之遂取蠻氏既而復立其子 秋八月晉昭公薨子頃公去疾立六卿彊公室卑 九月魯大雩 鄭大旱   二十年夏六月甲戌朔日有食之 是時晉楚彊盛威服諸戎自轘轅之東在河南山北者其種滋廣號曰隂戎與陸渾伊洛戎事晉而蠻氏從楚至是陸渾叛晉秋九月丁卯晉荀吳帥師滅陸渾之戎陸渾子奔楚其後楚執蠻氏盡囚其人 冬有星孛于大辰 吳伐楚戰于長岸大敗吳吳大敗楚   二十一年春三月曹平公薨子悼公午立 夏五月戊寅風甚壬午大甚宋衛陳鄭火 六月邾襲鄅入之鄅妘姓子爵 冬楚遷許于析 是嵗周景王將鑄大錢單穆公曰古者民患輕則作重幣以行之為母權子若不堪重則作輕而行之亦不廢重為子權母小大利之今廢輕而作重民失其資能無匱乎絶民用以實王府猶塞川原而為潢汙竭無日矣王弗聴 燕共公薨平公立   二十二年春二月宋伐邾圍蟲三月取之 夏許悼公瘧五月戊辰飲太子止之藥薨止奔晉悼公子斯立楚為舟師伐濮 初楚平王使伍舉之子奢為太子建師費無極為少師無極不忠于太子無寵常讒惡太子王使無極為太子娶婦于秦無極馳歸報王曰秦女絶美王可自取更為太子取婦平王聴之太子母蔡女也無寵于王王稍疏建無極去太子而事平王言于王曰晉近諸夏所以伯楚僻逺故不能與之爭若大城城父而置太子以通北方王収南方得天下也王說從之使建居城父 秋齊伐莒入紀共公出奔 冬楚取吳州來 鄭大水龍鬬于時門之外洧淵   二十三年春二月楚費無極日夜言太子短于平王伍奢游人于王側言太子仁勇得民心王以吿無極無極曰太子以秦女之故不能無怨望自居城父内撫百姓外約諸侯其事已構平王召伍奢考責之奢曰王奈何以小臣疏骨肉之親王囚奢使城父司馬奮揚殺太子三月太子奔宋無極曰奢二子皆賢不殺為楚國患王謂奢曰能致二子則生不能將死奢曰尚之為人亷死節慈孝而仁聞召免父必不顧其死而至員知而好謀勇而矜功剛戾忍詢能成大事知來必死必不來王使人召二子曰來吾生女父伍尚欲往員曰至則父子俱死而讎不得報不如奔他國借力以雪父恥尚曰我知往終不能全父然恨父召我以求生而不往後不能雪恥為天下笑謂員曰女能報讎我將歸死尚既就執員彎弓屬矢將射使者使者不敢逼員遂出亡奢聞員不來曰楚國君臣且苦兵矣王殺奢與尚員聞太子建在宋往從之道逢其友申包胥員曰吾將復楚以雪父兄之恥申包胥曰子能亡之吾能存之員至宋宋有華氏之亂與建奔鄭鄭人甚善之建又適晉晉頃公曰鄭信太子太子能為内應我攻其外滅鄭必矣許以鄭封太子太子還鄭事未成從者知其謀而告之鄭定公與子産誅建員懼與建子勝俱奔吳到昭闗吏欲執之員與勝步走追者在後幾不得脫至江上一漁父乗船知其急而渡之員既絶渡漁父視則有飢色以麥飯飽魚羮盎漿食之員問其名族不肯告解劒與之曰此值千金父曰楚國之法得伍子胥者爵執珪禄萬擔金千鎰豈徒千金劒耶不受子胥員字也將去誡漁父曰掩子之盎漿無令其露漁父曰諾員行數步顧視漁父覆船自沈干水中員奔至吳說王僚以伐楚之利公子光曰子胥父兄僇于楚欲自報讎未見其利員知光有他志未可說以外事求勇士堂邑鱄設諸見之光光喜乃客員員退而與勝耕于野以待鱄設諸之事光者王諸樊子也曰以兄弟次邪季子當立必以子乎則光真適嗣常隂納謀臣賢士欲襲王僚 是嵗鄭子産卒 蔡平公薨太子朱立 景王將鑄無射問律于伶州鳩對曰古之神瞽考中聲量之以制度律均鍾百官軏儀紀之以三平之以六成于十二天之道也律吕不易無姦物也王又為之大林單穆公曰先王之制鍾也大不出鈞重不過石律度量衡于是乎生小大器用于是乎出故聖人慎之三年之中而有離民之器二焉國其危哉王弗聴問之伶州鳩對曰細過其主妨于正用物過度妨于財正害財匱妨于樂細抑大陵不容于耳非和也聴聲越逺非平也非宗官之所司也無益于教而離民怒神非臣之所聞也王卒鑄大鐘   二十四年春鐘成伶人告和伶州鳩曰上作器民備樂之則為和財亡民罷莫不怨恨臣不知其和也王曰爾老耄矣何知及王崩鐘不和 夏晉士鞅聘于魯問具山敖山魯人以其鄉對曰先君獻武之諱鞅歸戒其所知曰吾適魯而名其二諱為笑焉唯不學也木有枝葉猶庇廕人况君子之學乎 宋少司馬華貙刼其父司馬費遂而召亡人以南里叛 秋七月壬午朔日有食之 冬十月華登以吳師救華氏丙寅齊師宋師敗吳于鴻口華登帥其餘以敗宋師元公敗華氏于新里十一月晉齊衛救宋大敗華氏圍南里 楚費無極取貨于蔡侯朱叔父隠太子之子東國而謂蔡人曰楚王將立東國若不先從必圍蔡蔡人懼出朱而立東國是為悼侯 鼓叛晉   二十五年春二月甲子齊伐莒莒敗齊于夀餘莒公伐莒莒子行成 楚使薳越吿于宋請出華氏宋人從之己巳華貙華登等出奔楚 景王長庶子朝有寵于王欲立之夏四月乙丑王崩子猛立 六月晉襲鼓滅之以鼓子苑支來令鼓人各復其所非僚勿從鼓子之臣夙沙釐以其孥行軍吏執之辭曰我君是事非事土也名曰君臣豈曰土臣今君實遷臣何頼于鼓中行穆子召之曰鼓有君矣對曰臣委質于狄之鼓未委質于晉之鼓委質為臣無有二心敢即私利以煩司宼穆子嘆而謂左右曰吾何徳之務而有是臣也乃使行言于頃公與鼓子田于河隂使夙沙釐相之 丁巳塟景王王子朝作亂敗奔京 冬十一月乙酉王子猛卒周王諡曰悼王己丑猛母弟敬王匄即位   資治通鑑外紀卷七 <史部,編年類,資治通鑑外紀>   欽定四庫全書   資治通鑑外紀卷八   宋 劉 恕 編   周紀六【起黓敦䍧盡屠維作噩凡二十八年】   敬王上   元年夏六月壬午王子朝入於尹庚寅王如劉甲午子朝入於王城 莒共公虐國人逐之 秋七月奔魯齊人納郊公於莒 吳伐楚州來戊辰晦及楚胡沈陳許蔡頓戰於雞父楚師大奔獲胡子髠沈子逞胡姬姓八月丁酉周南宫極震 冬十月甲申吳入郹楚司   馬薳越追之不及縊於薳澨 是歲蔡悼侯薨弟昭侯申立   二年夏五月乙未朔日有食之 秋八月魯大雩 冬十月楚平王為舟師以畧吳疆及圉陽而還初吳之邊邑卑梁與楚邊邑鍾離兩女子爭桑兩家交怒相攻屠卑梁人之家卑梁大夫怒發邑兵攻鍾離殺其老弱楚王發國兵滅卑梁吳王聞之亦發兵滅鍾離居巢 是歲杞平公薨子悼公成立 魯孟僖子病且死誡其子懿子曰孔丘聖人之後年少好禮其達者歟吾没若必師之僖子卒懿子與南宫敬叔往學禮焉孔子年三十五矣長九尺六寸而貧且賤嘗為季氏史料量平為司職吏畜蕃息   三年夏魯有鸜鵒來巢 秋魯再雩 九月戊戌魯昭公伐季孫意如季氏與叔孫氏孟氏三家共伐公公出奔己亥遜於齊次於陽州 十一月己亥宋元公薨太子景公欒立 十二月庚辰齊圍魯鄆   四年春正月庚申齊取鄆三月處魯昭公於鄆 夏齊圍魯成 秋七月晉知躒趙鞅帥師納王 九月楚平王薨太子昭王軫立伍子胥聞之曰吾志不悉矣坐泣於室 冬十一月辛酉克鞏逐王子朝朝奔楚癸酉敬王入於成周自是謂王城為西周成周為東周 十二月齊有彗星見景公坐栢寢嘆曰堂堂誰有此乎晏嬰曰其陳氏乎陳氏雖無大徳公厚斂焉陳氏厚施焉齊嘗大饑餓者相牽而趨田氏不聞不生周秦之民歌之曰謳乎其已乎苞乎往歸田子乎民歌舞之矣後世陳氏不亡國其國也公然出涕曰為之奈何晏子曰君近賢而逺不肖治煩亂而緩刑罰振貧窮而恤孤寡行恩恵而給不足雖十田氏其如君何羣臣泣晏子笑公怒晏子曰臣笑羣臣諛甚景公曰彗星出東北當齊寡人以為憂晏子曰君髙臺深池賦斂如攘奪誅戮如仇讎孛又將出彗星何懼乎公使伯常騫禳之晏子曰使神可祝而來亦何禳而去也是時景公繕治宫室好聲色聚狗馬奢侈厚賦重刑故晏子以此誎之 晏子事靈公莊公景公以節儉力行重於齊既相齊食不重肉妾不衣帛其在朝君語及之即危言語不及之即危行國有道即順命無道即衡命以此三世顯名於諸侯晉嘗伐齊阿鄄燕侵河上敗齊師晏嬰薦田穰苴景公以為將軍扞燕晉穰苴曰臣素卑賤願得君之寵臣國之所尊以監軍景公使莊賈往穰苴與賈約旦日日中㑹於軍門穰苴至軍立表下漏待賈日中不至穰苴仆表決漏入軍門申明約束夕時莊賈乃至穰苴責以失期斬之以徇三軍皆振慓公聞之遣使者持節赦賈馳入軍中穰苴問軍正曰軍中不馳馳者云何對曰當斬使者大懼穰苴曰君之使不可殺斬其僕車之左駙馬之左驂以徇遣使者還報然後行問士卒之疾身自拊循之悉取將軍之資糧享士卒平分糧食最比其羸弱者三日而後勒兵病者爭奮為之赴戰晉師燕師聞之度水而解追擊之取所亡故境而引兵歸釋兵旅解約束誓盟而後入景公與諸大夫郊迎勞師尊穰苴為大司馬 景公嘗夜詣晏子家晏子整衣冠立於門曰諸侯有故乎大夫作亂乎君何為非時而辱之公曰酒殽絲竹願與大夫共之晏子曰未聞其禮不敢承命公移至司馬穰苴家穰苴執戈持劍於門曰諸侯有故乎大夫作亂乎君何為非時而辱之公曰酒肴絲竹願與將軍共之穰苴曰未聞其禮不敢承命公又移於梁丘據之家鼓琴擊筑奉迎於門公曰無彼二子何以治吾國無此一臣何以樂吾身是時梁丘據子家噲導君於邪大夫髙國鮑氏之屬害穰苴譛於景公公退之穰苴發病死 景公射晏子修禮而侍公曰寡人厭禮久矣欲得天下勇士與之圖國晏子曰君子無禮是庶人也庶人無禮是禽獸也臣勇多則弑其君子力多則弑其父父然而不敢者禮也禮所以御民轡所以御馬無禮而能治國家嬰未之聞也公曰善飭射更席以晏子為上客終日問禮 景公問於晏子曰忠臣事君何若對曰有難不死出亡不送公曰可謂忠乎對曰言而見用終身無難臣何死焉謀而見從終身不亡臣何送焉忠臣能納善於君而不能與君陷難也 晏子侍於景公朝寒命進熱食與服裘對曰嬰非君厨養田澤之臣也敢辭公曰夫子於寡人奚為者也對曰社稷之臣能辨上下之宜制百官之序作為辭令分布四方臣之任也自是公不以禮不見晏子 景公畋十有八日而不反晏子往見公曰國人皆以君安野而不安國好獸而惡人公曰寡人有吾子猶心之有四支故得安佚晏子曰四支可無心乎公乃罷田而歸 景公起臺歲寒役者凍餒公與晏子飲酒而樂晏子歌曰庶民之凍我若之何奉上靡我若之何歌罷喟然流涕公止之曰子為大臺之役寡人將罷之 景公鑄鐘撞之庭下郊雉皆呴又欲為大鐘晏子曰重斂於民民必哀歛哀為樂不祥公乃止 景公飲酒晏子入公令樂人歌曰已哉已哉寡人不説爾何為來晏子曰嬰聞彊而無禮禍必及身公謝之 景公好弋使燭雛主鳥而亡之景公怒欲殺之晏子請數其罪曰汝為吾君主鳥而亡之一罪也使吾君以鳥之故殺人二罪也諸侯聞之以吾君重鳥而輕士三罪也天子聞之必將貶絀吾君絶其社稷四罪也數畢請公殺之公曰止勿殺而謝之 景公怒有罪者縛置殿下召左右支解之敢諫者死晏子左手持其頭右手磨刀仰而問曰古者明王聖主支解人不審從何支始也公離席曰縱之罪在寡人 齊大旱卜之祟在髙山廣水景公欲賦斂以祠靈山晏子曰靈山以石為身草木為髪天久不雨髪將焦身將熱彼獨不欲雨乎祠之何益公欲祠河伯晏子曰河伯以水為國以魚鱉為民天久不雨百川竭國將亡民將滅彼獨不欲雨乎祠之何益公避殿暴露與靈山河伯共憂幸而雨乎公野居暴露三日而大雨 景公謂晏子曰君嚴曷害於治國家哉晏子曰君嚴則下無言而暗上無聞而聾何為非害乎夫治天下非一士之言也固有受而不用惡有距而不入者哉   五年春吳王僚因楚䘮而伐之使二公子圍楚潜楚救潜吳師不能退公子光欲弑王僚鱄設諸曰吳外困於楚而内空無骨鯁之臣是無奈我何 夏四月光享王使鱄設諸以首刺殺王僚左右共殺鱄設諸光代立是為王闔廬拜鱄設諸之子為客卿 楚費無極譛郤宛於令尹子常子常殺宛初晉殺伯宗其子伯州犂奔楚為太宰及靈王弑郟敖殺伯州犂至是伯氏之族出伯州犂之孫噽奔吳為太宰以謀楚 秋九月楚子常殺費無極以説於國 曺悼公朝於宋宋囚之曺立其弟野是為聲公是歲悼公死於宋歸葬   六年夏六月晉殺祁盈及楊食我遂滅祁氏羊舌氏初叔向生食我叔向之母聞之往及堂聞其號乃還曰豺狼之聲終滅羊舌氏之宗必是子也 秋晉韓起宣子卒魏舒獻子為政分祁氏羊舌氏之田為十縣以魏舒之子戊知盈孫徐吾韓起孫固起勝曾孫朝四卿之餘子也賈辛司馬烏有力於王室司馬彌牟等四人以賢舉為十縣大夫韓平子須起之子也 是歲鄭定公薨子獻公蠆立 滕悼公薨子頃公結立 吳王闔廬召伍子胥為行人與謀國事 吳王僚之子慶忌居衛集賓客養士卒謀欲報仇闔廬患之子胥薦要離為人薄弱迎風則偃背風則仆而志氣勇決見之闔廬闔廬曰慶忌筋骨果勁十人莫當走追奔獸手接飛鳥駟馬馳不及射之不能中子之力不如也要離曰安其妻子之樂而不除君患非勇也請君以罪逐臣殺臣妻子焚之而其灰臣往投慶忌得近而圖之闔廬從其謀要離被桎梏奔衛慶忌納之居有間謂慶忌曰吳無道愈甚請與王子往奪其國慶忌許之與要離涉江中流因風勢抽戈擊慶忌力薄不制慶忌捽而投之於江浮則又取而投之如是者三慶忌曰舎妻子為君忠也得來近吾謀也弱力敢加兵於吾勇也赦之歸於吳闔廬將厚賞之要離曰殺妻子以便事不仁也為故主殺新主不義也捽而三入三出於江臣已辱矣伏劍而死   七年魯昭公自齊如晉處乾侯 秋龍見於絳郊八年夏六月晉頃公薨定公午立晉益弱六卿皆大冬十月月吳執鍾吾子遂滅徐徐子章禹奔楚 吳王闔廬與伍子胥伯噽謀伐楚將軍孫武曰民勞未可且待之孫武齊人僻隠幽居時人莫知其能伍子胥薦之於闔廬問以兵法每陳一篇王不覺稱善 齊景公以其子妻闔廬泣送諸郊曰余死不女見矣髙昭子曰齊負海而逺君愛則勿行公曰余不能以齊國令諸侯又不能以齊聽是生亂也吳蜂蠆也余恐棄毒於我遂遣之   九年夏四月薛獻公榖薨子襄公定立薛任姓黄帝之後奚仲為夏車正遷於邳湯相仲虺居薛周武王復以其苗裔為薛侯齊桓公之伯黜為伯 秋吳侵楚潜六圍楚師救潜及吳師還始用子胥之謀也 冬邾黑肱以濫奔魯 十二月辛亥朔日有食之   十年夏吳伐越自是越允常與吳闔廬戰而相怨伐秋八月劉文公與萇欲城成周敬王遣使告晉冬十一月晉魏舒韓不信合諸侯之大夫城成周衛彪傒適周見單穆公曰萇其不没乎欲支天之所壞不亦難乎自幽王而天奪之明以亡其百姓十有四世矣單子曰萇劉其咎孰多曰萇叔必速及將天以道補周若無咎必為戳雖晉魏子亦將及焉若劉氏子孫實有禍萇周之執數者天地之氣日月之行風雨之變律歴之數無所不通是時諸侯莫朝周萇明鬼神事設射狸首狸首諸侯之不來者欲依物怪以致諸侯而不從周人之言方怪者自萇韓不信伯音韓須之子簡子也十月月己未魯昭公薨於乾侯 是歲曺平公弟通   弑聲公代立是為隠公   十一年春正月晉魏獻子舒卒襄子曼多舒孫也 三月城成周三旬而畢 夏六月癸亥魯昭公之喪至自乾侯戊辰公弟宋即位是為定公 冬十月有一足鳥飛集魯定公庭翼而跳孔子曰是商羊見則有大水俄而大霖雨 是歲蔡昭侯朝楚持美裘佩二獻其一於昭王而自衣其一楚令尹子常欲之不與子常纔昭侯留之楚   十二年秋楚伐吳吳潜師於巢 冬十月敗楚克巢十三年春二月辛夘邾莊公薨子隠公益立 秋九月鮮虞敗晉於平中 楚昭王嘗使王孫圉聘於晉定公饗之趙簡子鳴玉以相問圉曰楚之白珩猶在乎其為寶也幾何曰未嘗為實楚之所寶者曰觀射父能作訓辭以行事於諸侯左史倚相朝夕獻善敗於寡君使無忘先王之業又有藪曰雲連徒洲金木竹箭之所生珠角齒皮革羽毛所以備賦此楚國之寶也若夫白珩先王之玩也譁囂之美楚雖蠻夷不能寶也 楚左史倚相廷見申公子亹子亹不出倚相謗之曰唯子老耄故欲見以交儆子子實不睿聖老楚國而自安楚其難哉子亹曰老之過也乃驟見之 楚司馬子期欲以妾為内子訪之左史倚相曰吾有妾而愿欲笄之可乎對曰君子違而道不從而逆子木能違子夕之欲而去芰薦吾子經營楚國而欲薦芰以干之其可乎子期乃止楚昭王問於觀射父曰周書所謂重黎實使天地不   通者何也若無然民將能登天乎對曰非此之謂也古者民神不雜民之精爽不攜貳者在男曰覡在女曰巫於是有天地神民類物之官是謂五官周宣王時重黎之後失其官守寵神其祖以取威於民曰重寔上天黎寔下地遭世之亂莫之能禦也 楚子期祀平王祭以牛俎於王王問於觀射父曰祀牲何及對曰祀加於舉則上下有序神求備物不求豐大聖王正端冕帥其羣臣精物以臨監享祀謂之一純玉帛為二精天地民及四時之務為七事民之徹官百王公子弟之質能言能聽徹其官者而物賜之姓以監其官是為百姓姓有徹品十於王謂之千品五物之官陪屬萬為萬官官有十醜為億醜天子之田九畡以食兆民王取經入以食萬官 楚鬭且廷見令尹子常歸語其弟曰楚其亡乎不然令尹不免吾見其問蓄聚積寔如餓豺狼焉積貨滋多蓄怨滋厚不亡何待 冬蔡昭侯獻裘佩於子常子常受之歸昭侯昭侯歸而如晉請伐楚 是歲塵入成周熊入于周   十四年春三月劉文公合諸侯于召陵謀伐楚晉荀寅求貨於蔡侯弗得言于范獻子乃辭蔡侯 晉使蔡伐沈夏滅沈秋楚為沈故圍蔡 楚自昭王即位無歲不有吳師蔡昭侯以其子乾與大夫之子為質於吳闔廬謂伍子胥孫武曰始子言郢未可入今果如何對曰楚囊瓦貪唐蔡皆怨之王必欲大伐得唐蔡乃可闔廬從之冬吳悉興師與蔡侯唐侯伐楚選多力者五百人利趾者三千人以為前陳十一月庚午陳於栢舉闔廬弟夫概請戰弗許夫概曰王已屬臣兵兵以利為上尚何待焉以其部兵擊楚大敗之囊瓦奔鄭吳乗勝而前比至郢五戰楚五敗己夘楚昭王出奔庚辰吳入郢昭王奔鄖鄖公之弟懐將弑王鄖公辛止之懐曰平王殺吾父在國則君在外則讎也見讎弗殺非人也鄖公曰事君者不為内外行不為豐約舉茍君之卑尊一也懷弗聽曰吾思父不能顧矣鄖公以王奔随伍子胥求昭王不得乃掘楚平王墓出其屍鞭之三百申包胥亡於山中使人謂子胥曰報讎以甚乎子故平王之臣親北面而事之今至於僇死人此無天道之極子胥曰吾日暮塗逺故倒行而逆施之申包胥走秦告急求救秦哀公未許包胥立秦庭哭七日七夜不絶聲哀公憐之曰楚雖無道有臣若是可無存乎 是歲陳惠公薨子懷公柳立 杞悼公薨子隠公乞立七月其弟過弑隠公自立是為僖公 曺聲公弟露弑隠公而自立是為靖公十五年春王人殺子朝於楚 夏越聞吳王在楚國空入吳吳王使别兵擊越 六月申包胥以秦師救楚再敗吳師 秋七月楚子期子蒲滅唐 吳夫概見越秦交敗吳吳王留楚不去九月亡歸自立為吳王吳敗楚於雍澨秦楚皆敗吳師又大敗吳于公壻之谿闔廬乃歸攻夫概敗之夫概奔楚冬十月楚昭王還入郢封夫概於堂谿為堂谿氏 昭王之出奔也見藍尹亹載其孥王曰載予對曰自先王莫墜其國當君而亡之君之過也遂去王歸又求見王欲執之曰臣避於成臼以儆君也庶悛而更乎今之敢見觀君之徳也曰庶憶懼而鑒前惡乎君有國而不愛臣何有於死子西使復其位以無忘前敗王乃見之 昭王歸賞始于申包胥包胥曰輔君安國非為身也救急除害非為名也功成受賞是賣勇也君既定矣又何求焉遂逃賞終身不見賞及鄖公之弟懐子西曰君有二臣或可賞也或可戮也君王均之羣臣懼矣王曰或禮於君或禮於父均之可也晉圍鮮虞 是嵗燕平公薨簡公立或云恵公 日   隕于地 有麈入豐   十六年春鄭滅許執許男斯 二月魯侵鄭取匡 夏四月己丑吳敗楚卅師又敗楚陵師于繁 楚遷郢於鄀 周儋翩率王子朝之徒因鄭人将以作亂于周鄭伐周六月晉戍周冬十二月敬王辟亂處于姑蕕十七年春二月齊歸魯鄆陽闗陽虎居之以為政 夏四月齊伐魯 冬十一月戊午單子劉子逆王晉籍秦送王入于王城   十八年春正月魯侵齊 二月己丑單子伐榖城劉子伐儀栗辛夘單子伐簡城劉子伐盂以定王室 魯侵齊夏齊伐魯晉救魯 晉趙鞅使涉佗成何與衛靈公盟於鄟澤將歃涉佗成何捘靈公之手而撙之靈公怒王孫商曰不如與百姓同惡之請令於國有姑姊妹者家一人質於晉百姓必怒君因反之公曰善令三日而徴之五日而令畢國人巷哭乃出西門閉東門而叛晉秋晉侵鄭衛九月魯侵衛 魯陽虎欲去三桓冬十   月季孟氏敗陽虎虎出奔 初吳入楚召陳懷公不往是歲復召懷公至則怒其前不往留之未幾懷公卒於吳子湣公越立 曺靖公薨子陽立   十九年夏六月陽虎自魯陽闗出奔齊遂自宋奔晉趙鞅受賂厚遇之虎謂鞅曰堂上之人朝廷之吏邊境之士臣所樹主者過半令堂上之人却臣於君朝廷之吏危臣於法邊境之士劫臣於兵鞅曰惟賢者能報徳不肖者不能也夫樹桃李者夏得其休息秋得其食焉樹蒺藜者夏不得休息秋得其刺焉子之所樹者蒺藜非桃李也 陽虎常言曰主賢明則悉心以事之不肖則飾姦而試之簡子相之左右曰虎善竊人國政簡子曰虎務取之我務守之遂執術而御虎虎不敢為非簡子幾至于伯 秋齊伐晉 是歲鄭獻公薨子聲公勝立晉六卿彊侵奪鄭鄭遂弱 秦哀公薨太子早死諡夷公夷公子惠公立   二十年初孔子仕魯為中都宰制為養生送死之節行之一年四方諸侯則焉定公曰學子法以治魯何如孔子曰天下可矣二年為司空别五土之性物各得所生之宜由司空為大司冦夏齊景公魯定公㑹子夾谷孔子攝相事齊人歸魯鄆讙隂之田魯有父子訟者孔子同狴執之三月不别其父請止孔子赦之季桓子不説孔子喟然嘆曰亂其教繁其刑使民迷惑而陷焉初桓子穿井獲如土缶其中有羊焉問之仲尼曰吾穿井而獲狗何也對曰以丘之所聞羊也木石之怪曰䕫蝄蜽水之怪曰龍罔象土之怪曰羵羊桓子嘗以粟千鍾餼孔子孔子受之而不辭既而以頒門人之無者子貢曰無乃非季孫之意乎孔子曰夫受人之財不以成富與季孫之惠于一人豈若惠數百人哉 晉趙鞅圍衛討衛之叛曰由涉佗成何涉佗而斬之成何走燕子貢曰王孫商憎人而能害之有患而能處之欲用民而能附之可謂善謀矣 是歲齊晏嬰卒景公游於蔞聞之行哭而往以驅車為遲下而趨知不若車之速則又乗比至於國四下而趨至則伏尸而號曰子大夫日夜責寡人不遺尺寸寡人猶且淫佚而不收怨罪重積於百姓今天降禍齊之社稷危矣百姓將誰告哉   劉恕曰世稱管晏伯者之佐考其行事則殊别管仲才髙而主於功晏子博辨而安於徳爭擾則功近于伯衰世則徳不能王景公尚佞而好善優柔非桓公之儔管晏性差而時異安能同道而較徳哉   景公游于海上而樂之六月不歸令左右先言歸者死不赦顔燭趨進諫曰傥有治國者君安得樂此海也景公援㦸將砍之顔燭趨進撫衣而待曰桀殺闗龍逢紂殺比干臣得參此二人君奚不砍公遂歸中道聞國人謀不納矣   二十二年夏衛伐曺克郊 孔子言于魯定公曰三家過制請皆損之乃使季氏宰仲由隳三都之城彊公室弱私家政化大行 是歲薛襄公薨子比立   二十三年春齊衛伐晉 秋七月晉范昭子士吉射中行文子荀寅攻趙簡子鞅鞅奔晉陽冬十一月晉定公伐范氏中行氏敗之奔朝歌韓簡子魏襄子以趙氏為請十二月趙鞅入于絳下邑之役董安于多趙簡子賞之辭固賞之對曰臣之少也進秉筆賛為名命稱於前世立義於諸侯而主弗志臣之壯也耆其股肱以從司馬苛慝不産臣之長也端委韠帶以随宰人民無二心今臣一旦為狂疾而曰必賞女與余以狂疾賞也不如亡趨而出乃釋之 簡子有兩白騾甚愛之廣門之官夜款門曰主君之臣陽城胥渠有疾醫曰不得白騾肝則死董安于愠曰期吾君騾請即刑焉簡子曰殺人而活畜非仁者也召庖人殺白騾取肝以與胥渠無幾簡子興兵攻翟廣門之官左七百人右七百人皆先登而獲甲首 董安于為上地守行石邑山中澗深峭百仞如牆問其旁鄉左右曰人嘗有入此者乎對曰無有曰嬰兒癡聾狂悖之人嘗有入此者乎對曰無有曰牛馬犬彘嘗有入此者乎對曰無有董安于喟然太息曰使吾法無赦猶入澗必死則人莫敢犯也何為不活 簡子嘗將兵攻衛及戰逺立又居犀蔽屏櫓之下鼓之而士不起簡子嘆曰士之弊一若此乎行人燭過免胄横戈而進曰亦君不能耳昔獻公即位五年兼國十九用此士也惠公淫色暴慢秦人襲我遜去絳十七里用此士也文公城濮之戰五敗荆人圍衛取曺定天子之位用此士也簡子乃去犀蔽屏櫓而立矢石之所及一鼓而士畢乗之簡子曰吾得革車千乗不如聞燭過之一言 簡子獵於晉山之陽撫轡而嘆曰吾有食榖之馬數千多力之士數百欲以獵獸吾恐隣國貪養賢以獵吾也 是歲薛弑其君比惠公夷立 越允常薨子句踐立始稱王   二十四年春二月楚滅頓 夏吳王闔廬聞越允常死乃興師伐越越王句踐迎擊之于檇李吳師大敗闔廬傷指軍却闔廬病傷死子夫差立 秋衛靈公太子蒯瞶欲殺公夫人南子不克太子奔宋 衛靈公嘗鑿池宛春諫曰天寒起役恐傷民公曰天寒乎宛春曰君衣狐裘坐熊席隩隅有竈民衣弊不補履決不苴君則不寒民誠寒矣公曰善令罷役左右曰徳歸宛春怨歸君矣公曰春魯國之匹夫吾舉之民未有見焉今將令民以此見之且春也有善非寡人之善與 靈公坐重華之臺侍御數百随珠照日羅衣從風仲叔敖諫曰四境内侵諸侯加兵土地日削百姓乖離内寵太盛桀紂所以亡也公再拜曰寡人過矣出宫女數百人百姓大説靈公夜聞車聲轔轔至闕而止過闕復有聲夫人曰此蘧伯玉也公曰何以知之夫人曰禮下公門式路馬伯玉敬於事上必不以闇昧廢禮公使人視之果伯玉也冬十二月晉敗鄭 是歲孔子由魯司冦攝行相事   其初魯人謗誦曰麛裘而韠投之無戾韠之麛裘投之無郵三月政成化行民誦之曰衮衣章甫實獲我所章甫衮衣惠我無私齊人聞孔子為政懼魯必伯乃遺魯定公女樂文馬定公終日游觀怠於政事孔子遂行劉恕曰子産從政一年輿人誦之曰孰殺子産吾其與之三年又誦之曰子産而死誰其嗣之及作丘賦國人又謗之孔子為司空司㓂得政已數年攝行相事民謗誦之三月而後誦之彼一賢一聖猶得民若此之難也後之為政一日而見善惡者興於愛憎之口或出於狡獪之吏因諼詐以惑衆聽非至當之論也   初吳子伐越堕㑹稽獲大骨吳使使聘魯執骨問於仲尼對曰昔禹戮防風氏其骨節專車客曰防風何守仲尼曰在虞夏商為汪芒氏於周為長狄今為大人焦僥氏長三尺短之至也長者不過十數之極也   二十五年春二月楚滅胡 夏五月壬申魯定公薨子哀公蔣立 吳王夫差任伯噽習戰射常以報越為志二十六年春楚圍蔡 越王勾踐欲先吳未發往伐之大夫南陽范蠡少伯諌曰君王未盈而溢未盛而驕不勞而矜其功天時不作而先為人客人事不起而創為吳吳王夫差亦興師敗越于夫椒遂入越勾踐以餘兵五千人棲于㑹稽之上勾踐喟然歎曰吾終于此乎大夫南郢文種少禽曰湯繫夏臺文王囚羑里何遽不為福乎勾踐執其手而與之謀又召范蠡曰吾不用子之言以至於此對曰卑辭尊禮玩好女樂尊之以名如此不已身與之市文種曰吳之與越唯天所授天若棄吳必許吾成越王命諸稽郢行成於吳曰勾踐申禍無良重得罪于下執事越固貢獻之邑也君王不以鞭箠使之而辱軍士㓂令勾踐請盟敢使下臣盡辭唯天王秉利度義焉又使文種膝行頓首曰君王亡臣勾踐使其下臣種不敢徹聲聞于天王私于下執事曰師徒不足以辱君願以金玉子女賂君之辱請勾踐女女於王大夫女女于大夫士女女於士寳器畢從吳不許文種來而復往曰請委管籥從君之師徒唯君左右之夫差告諸大夫曰孤有大志於齊將許越成伍子胥諌曰吳越仇讎敵戰之國也君必滅之失此利也雖悔無及勾踐聞之欲殺妻子燔寳器觸戰以死文種止之曰吳太宰噽貪可誘以利乃飾美女八人納之于噽曰茍赦越國之罪又有美于此者將進之噽諌吳王曰古之伐國服之而已今已服矣又何求焉伍子胥曰越非實中心好吳又非懾畏吾兵甲之彊也大夫種勇而善謀將還玩吾國於股掌之上以得其志吳王曰大夫奚隆于越越曽足以為大虞乎乃許之成三月將盟勾踐使諸稽郢辭曰君王舎甲兵之威重于鬼神以自輕也吳王許之荒成不盟勾踐説于國人曰寡人不知力之不足與大國執讎暴露百姓之骨于中原寡人之罪也寡人請更勾踐置膽於坐坐卧則仰膽飲食亦嘗膽曰女忘㑹稽之耻耶乃苦身焦思折節下賢食不加肉衣不重采目不視靡曼耳不聽鐘鼓葬死者問傷者養生者弔有憂賀有喜送往者迎來者去民之所惡補民之不足然後卑事夫差勾踐曰蠡為我守于國對曰四封之内百姓之事蠡不如種四封之外敵國之制立斷之事種亦不如蠡王曰諾令文種守于國與范蠡宦士三百人入官于吳親為夫差前馬身為臣妻為妾奉四時之祭祀入春秋之貢職禮甚卑辭甚服 秋八月吳侵陳 齊衛魯鮮虞伐晉取棘蒲 楚子西歎于朝藍尹亹問之子西曰闔廬能敗吾師吾聞其嗣又甚焉對曰闔廬口不貪嘉味耳不樂逸聲目不淫色身不懷安是故得民以濟其志今聞夫差好罷民力以成私好縱過而怫諌先自敗也焉能敗人子修徳以待吳吳將斃矣   二十七年春魯伐邾邾賂以漷沂之田 夏衛靈公薨立太子蒯瞶之子輙是為出公六月乙酉晉趙鞅納蒯瞶于戚 秋八月晉敗鄭 冬吳遷蔡于州來 是歲燕簡公薨子獻公立   二十八年春齊衛圍戚 夏五月魯司鐸火火踰公宫桓僖災 周劉氏晉范氏世為昏姻萇事劉文公趙鞅以為討六月癸夘周殺萇 是歲秦惠公薨子悼公立 晉趙簡子曰晉有竇鳴犢舜華魯有孔子吾殺此三人天下可圖也乃召鳴犢舜華而任之以政使人聘孔子孔子行及河聞殺鳴犢舜華囘輿而還為操曰周道衰微禮樂陵遲文武既墜吾將焉師周游天下靡邦可依鳯鳥不識珍寳梟䲭眷然顧之慘焉心悲巾車命駕將適唐都黄河洋洋攸攸之魚臨津不濟還轅息鄹傷予道窮哀彼無辜翺翔于衛復我舊廬從吾所好其樂只且遂反於衛復行如陳有隼集陳侯之庭而死楛矢貫之石砮其長尺有咫陳湣公使人問於仲尼對曰昔武王克商分陳以肅慎氏之矢使求之金櫝果得之 孔子常使宰予使楚昭王以安車象飾遺孔子宰予曰夫子貴義尚徳清素好儉仕而有禄不以為積不合則去退無吝心道行則樂其治不行則樂其身若夫觀目之䴡靡窈窕之淫音夫子適之弗視遇之弗聽無以此為也王曰夫子何欲而可對曰方今天下道徳寢息其志欲興而行之誠有欲治之君能行其道則夫子雖徒步以朝固猶為之何必逺辱君之重貺乎王曰今乃知孔子之徳大矣 魯公父文伯之母敬姜季康子之從祖叔母也康子往焉䦱門與之言皆不踰閾祭悼子康子與焉胙不受徹俎不宴宗不具不繹繹不盡飫則退仲尼聞之以為别男女之禮 敬姜如季氏康子在其朝與之言弗應及寢門弗應而入康子入見曰肥也罪乎對曰卿以下合官職於外朝合家事于内朝寢門之内婦人治其業焉上下同之夫外朝業君之官職焉内朝庀季氏之政焉皆非吾所敢言也 康子問于敬姜曰肥願有聞于主對曰吾聞之先姑曰君子能勞後世有繼子夏聞之曰古之嫁者不及舅姑謂之不幸婦學于舅姑者也 敬姜欲室文伯饗其宗老賦緑衣之三章師亥聞之曰男女之饗不及宗臣宗室之謀不過宗人今詩以合室歌以詠之度于法矣 文伯退朝朝其母其母方績文伯曰以歜之家而主猶績懼忓季孫之怨也以歜為不能事主乎其母嘆曰魯其亡乎使童子備官而未之聞也居吾語汝夫民勞則思思則善心生逸則淫淫則忘善而惡心生沃土之民不材淫也瘠土之民嚮義勞也自天子至于庶人王后至于庶士以下之妻男女效績愆則有辟古之制也爾今曰胡不自安以是承君之官余懼穆伯之絶嗣也仲尼聞之曰弟子志之季氏之婦不淫矣 文伯飲南宫敬叔酒以露睹父為客羞鼈小睹父怒遂出文伯之母怒曰吾聞之先子曰祭養尸饗養上賓鼈于何有而使夫人怒也遂逐之五日魯大夫辭而復之 公父文伯卒其母朝哭穆伯而莫哭文伯戒其妾曰好内女死之好外士死之今吾子夭死吾惡其以好内聞請無瘠色無洵涕無掐膺無憂容有降服無加服從禮而靜是昭吾子也室人有從死者二人其母怒而不哭曰于長者薄而婦人厚也仲尼聞之曰季氏之婦可謂知禮矣愛而無私上下有章女知莫若婦男知莫若夫欲明其子之令徳知也夫   資治通鑑外紀卷八cq=10   欽定四庫全書   資治通鑑外紀卷九   宋 劉 恕 編   周紀七【起上章閹茂盡閼逢困敦凡十五年】   敬王下   二十九年春蔡昭侯將朝于吳大夫恐其復遷令賊利殺昭侯誅賊利以解過昭侯子成侯朔立 夏楚圍蠻氏蠻氏潰蠻子赤奔晉隂地 冬十一月齊伐晉取邢任欒鄗逆畤隂人盂壺口 是嵗滕頃公薨子隠公虞母立 越王勾踐在吴三年夫差遣之句踐之地南至句無北至禦兒東至鄞西至姑蔑廣運百里乃致其父母昆弟而誓之曰女子十七不嫁丈夫二十不娶其父母有罪當室者死三年釋其政支子死三月釋其政四方之士來者必廟禮之范蠡曰時將有反事將有間必知天地之恒制乃有天下之成利事無間時無反則撫民保教以須之 計然南㳺于越范蠡卑身師事之計然姓辛名研字文子葵丘濮上人其先晉國亡公子也研狀貌似不及人博學無所不通明隂陽厯數尤善計算不肯自顯于諸侯其言曰知鬭則修備時用則知物二者形則萬貨之情可見矣故旱則資舟水則資車物之理也夫糴二十病農九十病末上不過八十下不減三十則農末俱利平糴齊物闗市不乏治國之道也積著之理務完物無息幣以物相貿易貴上極則反賤賤下極則反貴財幣欲其行如流水推此類而修之十年國富厚賂戰士士赴矢石如渇得飲遂報彊吳觀兵中國   三十年春晉范吉射中行寅自栢人出奔齊寅將亡召其祝而欲加罪焉曰犧牲不肥澤耶齊戒不敬耶使吾國亡何也祝簡對曰先君中行穆子皮車十乗惟憂徳義之不足也今主君有革車百乗猶患不足夫舟車餙則賦歛厚而民怨謗詛矣君茍以為祝有益於國則詛亦有損矣一人祝之一國詛之一祝不勝萬詛國亡不亦宜乎中行子大慚 中行寅過邑從者曰此嗇夫公之故人奚不休舍以待後車寅曰吾好音此人遺我鳴琴吾好珮此人遺我玉環是振我過以求容於我者吾恐其以我求容於人也乃去之果收寅後車二乗獻之晉君 趙簡子曰吾欲得范中行氏之良臣史黯曰事君者諫過而薦可章善而替否獻能而進賢擇材而薦之朝夕誦善敗而納之聴則進否則退今范中行氏之臣不能匡相其君使至於難出在於外又不能入亡而棄之何良之為夫二子之良將勤營其君使立於外死而後止何曰以來若來非良臣也簡子曰善吾言過矣簡子歎曰雀雉黿鼉魚鼈莫不能化唯人不能哀矣   竇犨曰君子哀無人不哀無賄哀無徳不哀無寵哀名之不令不哀年之不登夫范中行氏不恤庻難欲擅晉國令其子孫將耕於齊宗廟之犧為畎畆之勤人之化也何日之有 子路問於孔子曰治國何如對曰尊賢而賤不肖子路曰范中行氏尊賢而賤不肖其亡何也曰范中行氏尊賢而不能用賤不肖而不能去賢者知其不用而怨之不肖者知其必已賤而讐之怨讐並作雖欲無亡得乎 趙簡子使尹鐸為晉陽曰必墮其壘培吾若見之是見寅與吉射也尹鐸往而增之簡子如晉陽見壘怒曰必殺鐸昭余讎也郵無正曰吾子嗣位有先主文子之典刑景子之教訓重之以師保加之以父兄子皆疏之以及此難夫尹鐸曰思樂而喜思難而懼委土可以為師保吾何為不憎若罰之是罰善也罰善以賞惡臣何望矣簡子説曰微子吾幾不為人矣以免難之賞賞尹鐸初尹鐸與郵無正有怨以其賞如無正曰子免吾死敢不歸禄辭曰吾為主圖非為子也怨若怨焉 簡子田于螻史黯以犬待於門曰欲試之兹囿簡子曰何為不告對曰君行臣不從不順主將適螻而麓不聞臣敢煩當日簡子乃還 簡子之右少室周聞牛談有力與之戲弗勝致右焉簡子許之使周為宰曰知賢而讓可以訓矣 簡子問壯馳兹曰東方之士孰愈壯馳兹拜而賀簡子曰何賀也對曰國家將興君子自以為不足其亡也若有餘今主任晉國之政而問及小人又求賢人是以賀也   劉恕曰徳義生於不足驕怠出於滿假自賢自伐以行為足也矜誇陵人以功為足也士則曰道業充矣而善日䘮農則曰耕耘至矣而田疇荒工則曰伎巧髙矣而繩墨拙商則曰財用盈矣而資産匱有生之害莫大子足也老子之言曰知足不辱知止不殆指名與貨貨可足也名不可止也君子進徳而未嘗足小人志小而安乎止獨善之言不可以訓   簡子之中牟宰佛肸畔置鼎於庭曰與我者受邑不從者烹田基曰義死不避斧鉞之誅義窮不受軒冕之服無義而生不仁而富不如有義而烹褰衣將就鼎佛肸止之簡子屠中牟論有功者以田基為始基曰一人舉而萬夫俛首知者不為也賞一人以慚萬夫義者不取也負其母南徙於楚楚王髙其義以為司馬 趙簡子之臣尹綽郄厥簡子曰綽不愛我諌於顯厥愛我諌於隠綽曰厥愛君之醜不愛君之過綽愛君之過不愛君之醜不質君於衆恐君之不變化也孔子曰君子哉尹綽面諌不面譽可謂至忠矣 夏晉趙鞅伐衛 齊景公四望而歎曰先君桓公車一 百乗而伯諸侯今我長轂千乗而功不及得無管仲乎章曰水廣則魚大君明則臣忠昔有桓公故有管仲今桓公若在車下之人盡為管仲矣景公大慚 景公飲大夫酒公射出質堂上唱善若出一口公作色太息謂章曰自吾失晏子未嘗聞過今射出質而衆乃唱善章曰君好之臣服之君嗜之臣食之夫尺蠖食黄則身黄食蒼則身蒼君其猶有諂人之言乎海人入魚公以五十乗賜章章曰晏子辭賞以正君故過失不掩今受魚是反晏子之義而順諂諛以干利也固辭不受 子貢問於孔子曰三君問政夫子應之不同然則政有異乎孔子曰齊景公奢乎臺榭淫於苑囿一旦而賜人百乗之家者三故告之曰政在節用葉都大而國小民有離心故告葉公曰附近而來逺魯公有臣三人内比周以惑其君外鄣距賔客以蔽其明故告之曰政在諭臣察此三者可同哉齊景公寵芮姬生子荼荼少母賤無行諸大夫言願擇諸子長賢者為太子景公老惡言嗣事愛荼母欲立之憚發之口公病命國夏髙張立荼為太子逐羣公子于萊秋公薨荼立冬十月羣公子奔魯   三十一年春晉伐鮮虞 吳伐陳楚救陳 夏六月戊辰齊陳僖子乞及鮑牧逐國夏髙張陳乞武子强啓子也 初楚昭王之理石渚公正好義廷有殺人者渚追之乃其父也縱之而反于廷曰殺人者臣之父也臣罪當死王曰追而不及庸有罪乎渚曰以父立政非孝子也廢法縱罪非忠臣也王赦其罪上惠也伏誅而死臣職也不受令而自刎 昭王嘗出游留夫人姜氏于漸臺之上王聞江水大至使使者迎夫人夫人曰王召宫人必以符使者忘持符來妾不敢從妾聞貞女不犯約勇去不畏死守節而已不敢棄約越義而求生大水至而死號曰貞姜 先是楚有雲如衆赤鳥夾日以飛三日秋七月楚昭王在城父將救陳召諸公子大夫曰孤不佞再辱楚師今得以天夀終孤之幸也命其弟公子申及結為王皆讓不可又命次弟公子閭五讓乃許之將戰王有疾庚寅攻大冥薨于城父公子閭曰王病甚而舍其子臣所以許王廣王意也今王卒臣敢忘乎乃與子西子期謀伏師閉塗迎越女之子章立之而後還是為惠王 八月齊陳乞使人之魯召景公子陽生夜至于齊冬十月丁卯立之是為悼公使朱毛遷其君荼于駘殺諸野幕之下謂之安孺子   三十二年春宋侵鄭 晉侵衛 秋魯伐邾入之執邾隠公以歸 宋圍曹冬鄭救曹侵宋   三十三年春宋滅曹執曹伯陽以歸殺之 三月吳伐魯 夏五月齊伐魯取讙及闡 六月魯歸邾隠公公無道吳討之囚諸樓臺使諸大夫奉太子革為政 秋魯及齊平九月齊閭丘明如魯莅盟子服景伯戒宰人曰陷而入于恭閔馬父笑景伯問之對曰笑吾子之大也先聖王之傳恭猶不敢專稱曰自古在昔先民今吾子之教官僚曰陷而後恭滿之甚也十二月齊歸魯讙及闡 杞僖公薨子湣公維立 是嵗晉有豕人言三十四年春鄭圍宋雍丘宋圍鄭師二月甲戍取之夏楚伐陳 宋伐鄭 是嵗越王勾踐謂范蠡曰上天降禍于越委制于吳吾欲與子謀之對曰得時不成反受其殃王無蚤圖   三十五年春邾隠公奔魯遂奔齊吳魯邾郯伐齊齊鮑牧弑悼公吳王夫差帥舟師將自海入討齊齊人敗之吳師還夏晉伐齊取犂及轅齊人立悼公子壬是為簡公 越王獻美女西施鄭旦于吳夫差納之伍子胥諌曰越王夏被毛裘冬御絺綌聚敢死之士數萬人必為吳隙夫差不聴 初闔廬起臺于姑蘇山去國三十五里春夏游焉夫差髙而飾之三年乃成周旋詰屈横亘五里崇飾土木殫耗人力宫妓千人别立春宵宫為長夜飲造千石酒鐘作天池池中作青龍舟舟中盛陳妓樂日與西施為水嬉宫中作海靈館館娃閣銅溝玉檻宫之楹檻皆珠玉飾之秋夫差復儆師將伐齊伍子胥曰天命有反越王戚然服士以伺吾間而王以齊魯為憂越將有吳土今王罷民於姑蘇都鄙薦饑吳民離矣王不聴越王勾踐拊循其士民欲以報吳大夫逢同曰吳兵加齊晉怨深于楚越徳少而功多為越計莫若結齊親楚附晉以厚吳三國伐之越承其弊可克也勾踐問范蠡曰吳王淫于樂而忘百姓亂民功逆天時信讒喜優憎輔逺弼上下相偷其可乎對曰人事至矣天應未也王姑待之 冬楚代陳吳延州來季子救陳是嵗薛惠公薨   三十六年春齊國書髙無㔻帥師伐魯仲尼在衛聞之謂弟子曰魯父母之國二三子何為莫出子路子張子由請出孔子皆弗許子貢請行孔子許之至齊說田恒曰憂在内者攻强憂在外者攻弱今君破魯以廣齊戰勝以驕主破國以尊臣而君之功不與焉則交日疏于主求以成大事難矣不如伐吳伐吳不勝人民外死大臣内空孤主制齊者唯君也田恒曰善雖然吾兵業已加魯矣去而之吳大臣疑我奈何子貢曰君按兵無伐臣請使吳令救魯而伐齊君因以兵迎之田恒許之子貢南說吳王曰霸者無彊敵千鈞之重加銖兩而移今以萬乗之齊伐千乗之魯與吳爭彊竊為王危之夫救魯顯名也誅暴齊以服彊晉利莫大焉吳王曰吾嘗與越戰越王有報我心待我伐越而聴子子貢曰王方以存亡繼絶為名伐小越而畏彊齊非勇也今存越示諸侯以仁救魯伐齊威加晉國諸侯相帥而朝吳伯業成矣王必惡越臣請東見越王令出兵以從吳王大說使子貢之越越王除道郊迎身御至舍而問曰此蠻夷之國大夫何以儼然辱而臨之子貢曰吾說吳王以救魯伐齊其志欲之而畏越曰待我伐越乃可如此破越必矣勾踐頓首再拜曰孤不料力與吳戰困于㑹稽痛入骨髓日夜欲與吳王接踵而死子貢曰吳王猛暴羣臣不堪國家敝于數戰百姓怨上今王發士卒佐之以徼其志卑辭以尊其禮其伐齊必矣彼戰不勝王之福也戰勝必以兵臨晉臣請北見晉君令共攻之吳銳兵盡於齊重甲困于晉而王制其敝此滅吳矣越王許諾子貢報吳王曰臣敬以大王之言告越王越王大恐曰抵罪于吳頼大王之賜死不敢忘何謀之敢慮後五日越使大夫種頓首言于吳王曰東海役臣孤勾踐使者臣種敢修下吏問于左右竊聞大王將興大義誅彊救弱請悉起境内士卒三千人孤被堅執銳先受矢石因賤臣種奉先人藏器甲二十領鉄屈盧之矛步光之劔以賀軍吏吳王說太宰嚭數受越重寳厚賂日夜言于吳王愛信越殊甚伍子胥諫曰齊之與吳習俗不同言語不通我得其地不能處得其民不能使吳之與越接土鄰境道易人通仇讎敵戰之國也非吳䘮越越必䘮吳王信越浮詞詐偽而貪齊後將悔之太宰噽曰君王之令不行于上國者齊晉也王勝齊而以兵臨晉是一舉而服兩國也子胥曰王戰而勝天亡吳矣不勝猶未也王不聴子貢勸王許越師而辭其君吳王乃謝越王夏發兵及魯伐齊子貢因之晉謂定公曰吳與齊將戰勝必以兵臨晉定公大恐子貢曰修兵休卒以待之定公許諾田恒成子僖子乞之子也   劉恕曰司馬遷曰子貢一出存魯亂齊破吳强晉伯越十年之中五國各有變戰國之時齊魯交兵者數矣一不被伐安能存哉田氏弱齊一當吳兵安能亂哉吳不備越而亡勝齊安能破哉四卿擅權晉以衰弱修兵休卒安能彊哉越從吳伐齊滅吳乃彊此安能伯哉十年之中魯齊晉未嘗有變吳越不為是而存亡遷之言華而少實哉   五月吳克齊博甲戌戰于艾陵大敗齊師吳王使行人奚斯釋言于齊曰大夫國子興其衆庶犯獵吳國之師徒天若不知有罪則何以使下國勝夫差歸而讓子胥子胥曰王無喜越大饑范蠡曰此越之福吳之禍也吳國甚富王年少政驕好名而不思後患王重幣卑詞請糴以卜之食可得則王何患焉乃請于吳吳王將與之子胥諌曰越非國貧民困伺王間也夫狐雉之相戲狐卑體而雉信之故狐得志而雉必死夫饑代事也猶淵之與阪誰國無有不如勿與而伐之吳王曰服而攻之非義兵也饑而不食非仁體也雖得十越吾且不為貸之粟萬石越人私喜太宰噽數與子胥爭越議與逢同共讒之王使子胥于齊子胥臨行謂其子曰吾數諫王王不用汝與吾俱亡無益也乃屬其子于齊鮑牧而還報吳太宰嚭謂王曰子胥為人剛暴猜賊恐為深禍王伐齊有大功恥其計謀不用乃反怨望起禍不難王不可不備其使齊也屬子于鮑氏夫為人臣内不得意外倚諸侯自以先王謀臣常怏怏不見用願王早圖之王曰㣲子言吾亦疑之乃使使賜子胥屬鏤之劒曰先王刈殺四方之蓬蒿立名于荆大夫之力也今大夫老不自安恬逸而處以念惡撓亂百度妖孽吳國子胥對曰王播棄黎老而近孩童比謀若不得志于齊覺寤王心吳國猶世王無以取之而天禄亟至是吳命之短也員不忍見王為越之擒員請先死乃仰天歎曰嗟乎讒臣嚭為亂王反誅我我令若父伯若未立時諸公子爭立我以死爭之于先王若既得立欲分吳國予我今聴諛臣言以殺長者乃告其舍人曰必樹吾墓上以梓令可以為器抉吾目縣吳東門以觀越之滅吳也乃自刎死王愠曰孤不使大夫得見也取子胥尸盛以鴟鴺投之于江吳人憐之立祠江上命曰胥山越王謂范蠡曰吾與子謀吳子曰未可今伍胥驟諌王怒而殺之其可乎對曰天地未形而先為之征其事不成雜受其刑王姑待之 初孔子去魯適衛曹宋鄭陳蔡楚諸國反乎衛冉求言于季康子曰國有聖人而不能用欲以求治猶却步而求及前人今孔子在衛衛將用之已有才而資鄰國難以言知康子以告哀公公從之冬以重幣召之孔子乃歸年六十九矣 季康子欲以田賦使冉有訪諸仲尼仲尼不對私于冉有曰先王制土籍田以力而砥其逺邇賦里以入而量其有無任力以夫而議其老㓜先王以為足若欲犯法又何訪焉弗聴 魯哀公問于孔子曰寡人舉事與羣臣慮之而國愈亂何也對曰明主在上羣臣直議于下故一人知之一人不知今羣臣無不一辭同乎季孫者魯國盡化為一君雖問境内之人猶不免于亂也 魯終不能用孔子孔子亦不求仕作丘陵之歌曰登彼丘陵峛崺其阪仁道有邇求之若逺遂迷不復自嬰屯蹇喟然回慮題彼㤗山鬱確其髙梁甫回連枳棘充路陟之無緣將伐無柯患兹蔓延惟以永歎涕霣潺湲于是周室㣲而詩書闕禮樂廢乃序書傳上紀唐虞之際下至秦繆去詩之重複取可施于禮義者三百五篇皆歌之求合韶武雅頌之音追迹三代之禮禮樂可得而述以備王道成六藝晩而喜易序彖繫象說卦文言孔子論詩至正月之六章矍然曰不逢時之君子豈不殆哉從上依世則廢道違上離依則危身世不與善已獨由之則曰非妖則孽也故賢者不遇時常恐不終焉 子夏讀書畢孔子問曰吾子何為于書子夏曰書之論書昭昭若日月焉所受于夫子者弗敢忘退而窮居河濟之間深山之中壤室蓬户彈琴瑟以歌先王之風有人亦樂之無人亦樂之上見堯舜之道下見三王之義可以忘死生矣孔子愀然變容曰嘻子殆可與言書矣雖然見其表未見其裏闚其門未入其中顔回曰何謂也孔子曰丘常悉心盡志以入其中則前有髙岸而後有大谿填填正立而已六誓可以觀義五誥可以觀仁甫刑可以觀誡洪範可以觀度禹貢可以觀事臯陶謨可以觀治堯典可以觀美魯人顔回子淵閔損子騫冉耕伯牛冉雍仲弓宰予子我冉求子有曾參子輿澹臺滅明子羽宓不齊子賤樊須子遲有若子有公伯僚子周公西赤子華公冶長子長南宫适子容衛人端木賜子貢仲由子路卜商子夏吳人言偃子游陳人顓孫師子張巫馬施子期陳亢子禽齊人髙柴子髙宋人原憲子思司馬耕子牛蔡人漆雕開子若等異能之士七十二人其餘受業者三千人東郭子惠問于子貢曰夫子之門何雜也對曰隠括之旁多枉木良醫之門多病者砥礪之旁多頑鈍夫子修道以俟天下是以來者不止也孔子之所嚴事于周則老子于衛蘧伯玉于齊晏平仲于楚老萊子于鄭子産於魯孟公綽數稱臧文仲柳下惠銅鞮伯華介山子然孔子皆後之不並世老子楚苦縣人在孕八十一嵗剖母左腋而生生而白首故謂之老子姓李名耳字伯陽又有老耼之號周守藏室之史也修道徳其學以自隠無名為務孔子嘗適周問禮焉老子見周衰迺去至闗闗令尹喜曰子將隠矣强為我著書老子乃著上下篇言道徳之意五千餘言而去莫知其所終老子百六十餘嵗或言二百餘嵗以其修道而養夀也世之學老子者則絀儒學儒學亦絀老子葢道不同不相為謀孔子没後百餘年而周太史儋見秦獻公或曰儋即老子或曰非也常樅有疾老子問焉曰先生疾甚矣無遺教以語弟子乎樅張其口曰吾舌存乎老子曰然吾齒存乎老子曰亡樅曰子知之乎老子曰舌以其柔齒以其剛樅曰天下之事盡矣無以復語子 老萊子楚人著書十五篇言道家之用 孔子閒處喟然歎曰銅鞮伯華而無死天下其定矣子路曰其為人何若孔子曰其幼也敏而好學其壯也勇而不屈其老也有道而能以下人子路曰有道又誰下哉孔子曰以衆攻寡無不消也以貴下賤無不得也周公制天下之政而下士豈無道哉欲得士也 成回學于子路三年恭敬不已子路問其故對曰人比于鳥上畏鷹鸇下畏網羅夫為善者少而讒者多若身不死安知禍罪不施行年七十常恐行節之虧恭敬以待天命子路曰君子哉 是嵗洛絶于周淇絶于舊衛 滕隠公薨   三十七年春魯用田賦自成公作丘甲哀公用田賦蒐狩治兵大閱之事皆失其正春秋書而譏之以存王道秋衛出公㑹吳于鄖吳王囚之說者冠葢相望而弗能止魯哀公撤鐘鼓之縣縞素而朝謂仲尼曰諸侯無親以諸侯為親大王無党以大夫為党吾欲免衛君而不能仲尼請子貢行至吳見太宰嚭嚭說之欲薦之于王子貢曰子不能行也且衛君之來其半曰不若朝晉其半曰不若朝吳衛君以吳可歸故束身以受命今子受而囚之又欲流之於海是賞言朝晉者而罰言朝吳者也諸侯以為蓍龜則皆移心于晉矣子欲成伯王之業難乎嚭入復之于王王出令曰十日而遣衛君不具者死衛出公怨吳王曾從子曰吳王好劒臣相劔者請為吳王相劒抜而示之因為君刺之出公曰子非義士為利者也吳彊而富衛弱而貧子必往吾恐子為吳王用之于我也乃逐之 九月宋伐鄭取錫遂圍嵒冬十二月鄭救嵒丙申圍宋師 魯螽 越王勾踐召范蠡問曰吳稻蟹不遺種其可乎對曰天應至矣人事未盡也王怒曰吾與子言人事子應我以天時今天應至矣子應我以人事何也對曰人事與天地相參乃可成功今禍新民恐將同其力致其死王其馳騁弋獵無至禽荒宫中之樂無至酒荒彼上將薄其徳民將盡其力望而不得食乃可以致天地之殛王姑待之 吳王夫差起師北征闕為深溝通于商魯之間北屬之沂西屬之濟將㑹于黄池   三十八年春鄭取宋師于嵒 吳欲伯中國以尊周室夏單平公㑹晉定公吳夫差魯哀公于黄池 越王勾踐非其身之所種則不食非其夫人所織則不衣十年不収于國民有三年之食國之父兄請曰昔夫差恥吾君請報之勾踐辭曰寡人之罪也無庸戰父兄又請曰越四封之内親吾君猶父母也敢不盡力乎勾踐許之致其衆而誓之曰進則思賞退則思刑者有常賞進不用命退則無恥者有常刑國人皆勸曰孰是吾君也可無死乎六月丙子越伐吳命范蠡后庸帥師沿海泝淮以絶吳路敗王子友于姑熊夷勾踐帥中軍泝江襲吳入其郛焚姑蘇徙其大舟吳晉爭長未成邊遽至以越亂告吳王懼天下聞而祕之合大夫而謀曰越為不道背其齊盟道路修逺無㑹而歸與㑹而先晉孰利王孫洛曰今夕必挑戰以廣民心勵士以奮其朋勢彼將不戰而先我吳王許諾昏乃戒令秣馬食士夜中服兵擐甲帶甲三萬去晉軍一里昧明三軍皆譁聲動天地晉師大駭令董褐請事曰大國越録造於敝邑之軍壘敢請亂故吳王親對之曰孤欲守先君之班爵進則不敢退則不可㑹日薄矣恐事不集以為諸侯笑孤之事君在今日不得事君亦在今日董褐還告趙鞅曰吳王之色類有大憂小則嬖妾嫡子死大則越入吳將毒不可與戰主其許之先然不可徒許也趙鞅許諾乃令董褐復命曰曩君之言周室既卑諸侯大夫失禮於天子今君王東海淫名聞於天子君有短垣而自踰之况蠻荆何有於周室命圭有命固曰吳伯不曰吳王周無二王君若無卑天子以干其不祥而曰吳公孤敢不順從君命吳王許諾乃就幕而㑹吳公先歃晉侯亞之吳王既㑹越聞愈章恐齊宋之為己害命王孫洛先與勇獲帥徒師以為過賔於宋焚其北郭夫差使王孫茍告勞於周曰昔楚為不道不共承王事吾先君闔廬不貰不忍今齊侯壬不鑑於楚夫差遵汶伐博克有成事敢告於下執事周王答曰周室逢天之降禍遭民之不祥余心豈忘憂恤今伯父曰戮力同徳余一人兼受介福吳王欲伐宋太宰嚭曰可勝而不能居也乃引兵歸國國亡太子内空王居外乆士皆罷敝冬厚幣與越平越自度亦未能滅吳乃與吳平 是嵗許元公成薨子結立元公悼公孫也   三十九年春魯西狩獲麟孔子曰吾道不行矣乃因史記而作春秋約其文辭以繩當世 魯哀公問孔子曰東益宅不祥信有之乎孔子曰損人益己身之不祥也棄老取幼家之不祥也釋賢用不肖國之不祥也老者不教幼者不學俗之不祥也聖人伏匿天下之不祥也故不祥有五而東益不與焉 孔子閒居喟然而歎子思再拜請曰意子孫不修將忝祖乎羡堯舜之道恨不及乎夫子曰孺子安知吾志對曰伋于進瞻亟聞夫子之教其父析薪其子弗克負荷是謂不肖伋所以恐而不解也夫子欣然笑曰吾無憂矣世不廢業其克昌乎孔子娶于宋开官氏生子鯉字伯魚先孔子卒伋字子思伯魚子也 小邾射以句繹奔魯 齊田恒與隰斯登靈臺觀望三面皆暢獨南面以隰子之家樹蔽之田恒不言而欲去之隰子知其意歸使人伐樹俄復止之其相室曰何變之速乎隰子曰古者以愚全身今田子將有大事而我知其㣲禍莫大焉夏四月田恒執簡公于舒州 五月庚申朔日有食之 莒郊公狂薨 六月甲午齊田恒弑簡公立簡公弟驁是為平公田恒與國人盟曰不盟者死及家石佗人曰不盟是殺吾親也從人而盟是背吾君也嗚呼生于亂世不得正行刼于暴人不得全義乃進盟以免父母退伏劔而死田恒使勇士六人刼子淵棲子淵棲曰子以我為知乎臣弑君而從之非知也以我為仁乎見利而背君非仁也以我為勇乎刼我以兵懼而與子非勇也使我無此三者何補于子有此三者終不從子乃舍之恒相平公懼諸侯以弑君誅已乃盡歸魯衛侵地西約晉四卿南通吳越修功行賞以親百姓恒言于平公曰徳施人之所欲君其行之刑罰人之所惡臣請行之數年齊國之政皆歸恒恒盡誅大臣不附已及公族之彊者割安平以東至琅邪自為封邑地大于齊選女子七尺以上百餘人為後宫賔客舍人出入者不禁生七十餘男 秋晉伐衛冬有孛星 魯饑 是嵗晉城頓丘   四十年夏五月鄭伐宋 秋八月魯大雩 晉伐衛冬晉伐鄭 衛蒯瞶自戚入於衛孔悝立之是為莊公出公奔魯   四十一年夏四月孔子卒年七十四   劉恕曰包犧以來聖王興利知者創物生民日用資而仰之然其祠冡苖裔自天子至於庶人莫不宗奉厯千餘年未有如孔子之盛者豈非君臣父子仁義禮樂之教雖蠻貊之邦不可斯須捨乎劉向曰周室衰禮義廢孔子以三代之道教導于後世繼嗣至今不絶者有隠行也   魯季康子問子貢曰昔子産死鄭人捨珠珮琴瑟不御牧童不歌巷哭三日孔子死魯人不能如是何也對曰子産之于夫子如浸水之與天雨浸水所及則生不及則死故人愛之天雨降物無不生物豈有謝于天乎初楚子西聞平王太子建之子勝在吳使人召之曰吾聞勝直而剛欲置之境葉公子髙曰勝華而不實狷而不絜若果用之害可待也不從使為白公子髙以疾閒居於蔡勝請伐鄭子西未從他日又請許之晉伐鄭楚救之勝怒曰讎不逺矣屈建謂石乞曰白公將為亂石乞曰勝卑身下士不敢驕賢其家無筦籥之信闗楗之固大斗斛以出輕斤兩以内建曰此乃所以反也白公罷朝而立倒杖而策銳貫頤血流至地而弗知鄭人聞之曰頤之忘何不忘哉白公欲得易甲陳士勒兵示之曰與我無患不富貴易甲笑曰不義得天下吾不取也威吾以兵吾不從也子行子之威吾亦明吾義拱而待兵顔色不變秋七月勝作亂殺子西子期刼惠王㧞劒而屬之屈廬曰子與我乎廬曰知命之士見利不動臨死不恐為人臣者時生則生時死則死其可刼乎白公乃内其劒白公欲立王子閭為王不從勝曰楚國之重天下無有天以與子子何不受閭曰辭天下者非輕其利以明其徳也不為諸侯者非惡其位以絜其行也見國而忘主不仁也刼白刄而失義不勇也白公强之不可遂殺之白公得楚國不能以府庫分人石乞曰不義得之又不能施患必至矣不若焚之無令人害我白公弗聴初申鳴以養父孝聞于楚國惠王欲以為相鳴不受其父問之對曰不可舍父之孝子為王之忠臣父曰汝有禄于國立義于庭汝樂吾無憂矣吾欲汝之相也鳴曰諾入朝王受之相居三年遇白公之亂鳴將往死之其父曰棄父可乎鳴曰仕者身歸于君禄歸于親去子事君得無死其難乎葉公聞亂曰吾怨子西棄吾言而徳其治楚國乃帥方城之外以入發太府之貨以子衆出髙庫之兵以賦民因而攻之申鳴以兵圍白公公謂石乞曰鳴天下之勇士也乞曰鳴天下之孝子也往刼其父以兵鳴聞之必來白公曰善取其父持之以兵告鳴曰子不與吾父將死矣鳴流涕應之曰食其食者死其事吾已不為父之孝子乃君之忠臣也援桴鼓之遂與葉公殺白公而定王室塟二子之族惠王復位申鳴之父亦死王賞鳴金百斤鳴曰食禄避難非忠臣也定國殺父非孝子也名不可兩立行不可兩全遂自殺楚惠王嘗以梁與魯陽文子文子辭曰梁險而在境   懼子孫之有二者王曰仁人不忘子孫施及楚國敢不從子與之魯陽 越大夫種謂勾踐曰吳王罷師不戒以忘我我不可怠今吳民既罷大荒薦飢天占既兆人事又見王奪之利無使夫悛越王乃大戒師將伐吳楚申包胥使于越勾踐問曰吾欲與吳徼天之衷車馬兵甲卒伍既具請問戰奚以而可包胥曰戰不智則不知民之極無以銓度天下之衆寡不仁則不能與三軍共飢勞之殃不勇則不能斷疑以發大計勾踐召五大夫而問之命有司大令于國王命夫人曰内政無出外政無入命大夫曰食土不均土地不修内有辱于國是子也軍士不死外有辱是我也夫人去笄夫人與大夫皆側席而坐不掃王問范蠡曰嵗晚矣子將奈何對曰從時者猶救火追亡人也蹶而趨之唯恐弗及王曰諾四十二年春三月越伐吳勾踐之壇列鼓而行之至軍三日徙舍至于禦兒三斬有罪以徇命有司大徇于軍曰有父母耆老而無昆弟者兄弟四五人皆在此者有瞀之疾者皆以告王親命之歸後若有事吾與子圖之又徇曰筋力不足以勝甲兵志行不足以聴命者歸莫告明日遷軍斬有罪者人有致死之心有司大徇于軍曰歸而不歸處而不處進而不進退而不退左不在左右不在右身斬妻子鬻至于五湖吳人挑戰王欲許之范蠡曰彼來從我固守勿與若將與之必因天地之災盡其陽節盈吾隂節而奪之利今其來也剛强而力疾王姑待之吳軍于江北越軍於江南中分為左右軍私卒君子六千人為中軍明日將舟戰于江及昏令左右軍銜枚泝江五里夜中命涉江鳴鼓水中以須吳亦中分其師越王中軍潛涉不鼓不譟襲攻之吳師大北越之左軍右軍涉而從之又大敗之于没 夏六月晉圍衛齊陳救衛 楚師取陳麥陳敗遂同之秋七月己卯楚滅陳殺湣公 冬十月晉伐衛入其郛衛人出莊公而與晉平晉立襄公之孫般師而還十一月莊公自鄄入般師出辛巳石圃攻公公入于戎州已氏已氏殺莊公衛人復立般師十二月齊伐衛衛人立靈公子起而請平齊執般師以歸   四十三年春巴伐楚圍鄾三月楚敗巴師 夏衛石圃逐其君起起奔齊出公自齊復歸 初晉有孕婦七嵗不生 西山女子化為丈夫 是嵗王崩子元王仁立秦悼公薨子厲共公立   資治通鑑外紀卷九   欽定四庫全書   資治通鑑外紀卷十   宋 劉 恕 編   周紀八【起旃䝉赤奮若盡强圉赤奮若凡七十三年】   元王   元年春越侵楚夏楚追越師至㝠不及乃還 秋楚伐東夷   二年冬十一月越圍吳 是嵗晉知伯伐鄭取九邑晉定公薨子出公錯立 晉趙簡子嘗與欒激游曰吾好聲色而激致之吾好宫室臺榭而激為之吾好良馬善御而激求之吾好士六年矣而激未嘗進一人是進吾過而黜吾善也將沉激於河 或謂簡子曰君何不更乎簡子曰諾左右曰君未有過何更簡子曰吾將求之以来諌者却之必止我過矣 簡子聞楊實之賢問於成曰不知也簡子曰子與之友何不知也曰實年十五亷而不匿年二十善義且仁三十勇毅果决四十綏懐鄉里逺人親附不見於今十年為人數變是以不知也 楊因見簡子曰臣居鄉三逐事君五去聞君好士故来見簡子絶食而迎之左右諌曰居鄉三逐不容於衆也事君五去不忠於君也簡子曰美女醜婦之仇也盛德之士亂世所疏也正直之行邪枉所憎也授以為相而國大治 趙簡子病召太子母恤而告之曰我死已塟服衰上夏屋山以望太子敬諾簡子卒母恤代立是為襄子未塟簡子而中牟畔入齊塟五日襄子興師攻之圍未合而城自壊者十堵襄子擊金而退軍軍吏曰天助也曷為去之襄子曰吾聞之於叔向曰君子不乗人於利不迫人於險使之城成而後攻中牟聞其義請降襄子服衰與羣臣上夏屋山望代俗甚樂甚美襄子曰先君必以此教也乃先善之代君好色以其姊妻之其所善代者萬故久之代君以善馬奉襄子襄子謁代君請觴之舞者數百人置兵羽中先具大金斗代君酒酣反斗而擊之一成腦塗地舞者操兵以鬭盡殺其從者以代君之車迎其妻道聞之泣呼天曰以弟亡夫非仁也以夫恐弟非義也磨笄自刺而死代人憐之名其所死地為磨笄山遂興兵平代代即北戎也襄子兄伯魯早死封其子周于代為代成君   劉恕曰左氏傳魯哀公十七年晉復伐衛簡子曰止謂趙鞅也二十年十一月越圍吴趙孟降於喪食曰先主與吴王有質告于吴王曰寡君之老無恤謂襄子也杜預曰趙孟襄子無恤時有父簡子之喪是嵗周元王二年晉定公三十七年也史記六國表周定王十一年晉出公十七年趙簡子之六十年簡子卒趙世家亦云出公十七年簡子卒在魯哀公二十年之後十七年也而趙世家襄子元年越圍吴襄子降喪食乃是左傳哀二十年事若簡子以晉出公十七年卒則襄子元年在吴亡後十六年也史記前後差互故以左氏傳為據   四年夏四月邾隠公自齊奔越曰吴為無道執父立子越王歸之太子桓公革奔越 越王勾踐郊敗吴吴三戰三北冬入吴吴師自潰夫差帥其賢良與重禄上姑蘇越圍王臺吴使王孫洛肉袒膝行請成于越曰孤臣夫差異日嘗得罪于㑹稽夫差不敢逆命今君王舉玉趾而誅孤臣孤臣意者欲如㑹稽之事敢布腹心越王欲許之范蠡曰天節不逺五年復反王曰諾不許使者往而復來辭愈卑禮愈尊請以金玉子女賂君之辱男女服為臣御王又欲許之范蠡曰十年謀之一朝而棄之可乎王曰吾難對其使者子其對之范蠡乃左提鼓右援枹以應使者曰昔上天降禍于越委制于吴而吴不受今反此義以報此禍吾王敢無聴天之命而聴君王之令乎王孫洛曰吴稻蟹不遺種子助天為虐不忌不祥乎范蠡曰昔吾先君周室之不成子也濵于東海之陂黿魚鼈之與處鼃黽之與同渚吾雖靦然人面猶禽獸也又安知是諓諓者乎王孫洛請反辭于王范蠡曰君王委制于執事之人子往矣無使執事之人得罪于子使者反范蠡擊鼓興師至姑蘇宫十一月丁夘勾踐使人告夫差曰天以吴賜越孤不敢不受王其無死寡人達王于甬勾東夫婦三百唯王所安吾與王為二君以沒王年夫差對曰天降禍吴國不在前後當孤之身土地人民越既有之矣孤何靣目以視天下吾老矣不能事君王夫差將死曰使死者有知吾無以見子胥為幎冐靣而死自是越春祭三江秋祭五湖為之立祠 越王索卒于楚而攻晉左史倚相謂楚惠王曰越已破吴豪士死鋭卒盡大甲傷索兵攻晉示我病也不如起師與之分吴惠王曰善起師從之越王怒將擊楚文種曰我憊矣與戰必不克不如賂之乃割露山之西五百里以與楚 勾踐反至五湖范蠡辭王曰臣不復至越國矣君憂臣勞君辱臣死昔君王辱于㑹稽臣不死者為此事也今事已濟請從㑹稽之罰王曰子聴吾言與子分國不聴身死妻子為戮范蠡曰君行制臣行意乃歎曰計然之䇿十用其五而得意既以施國吾欲用之家装其輕寶珠玉與私徒屬乗舟浮于五湖莫知其所終極越王命工以良金冩范蠡之狀而朝禮之浃日令大夫朝之環㑹稽三百里為范蠡地曰後世子孫有敢侵蠡地者使無終沒于越國   劉恕曰史記吴世家越王滅吴誅太宰嚭以為不忠而歸左氏傳哀二十四年閏月哀公如越季孫懼使因太宰嚭而納賂焉在吴亡後二年也如左氏之説則嚭入越亦用事安得吴亡即誅哉   是嵗隕石于晉   五年夏六月晉伐齊壬辰敗齊于犂丘 是嵗蔡成侯薨子聲侯産立 越王勾踐以兵北渡淮與齊晉㑹於徐州致貢于周元王使人賜勾踐胙命為伯兼有九夷歸吴所侵宋地于宋與魯泗東方百里當是時越兵横行于江淮東諸侯畢賀號稱伯王勾踐令羣臣曰聞吾過而不告者其罪刑勾踐一決獄不辜援龍淵而切其股血流至足以自罰而戰武士必其死 范蠡浮海出齊變姓名自謂鴟夷子皮苦身勠力耕于海畔父子治産致數千萬齊人聞其賢以為相范蠡喟然歎曰居家致千金居官致卿相此布衣之極也乆受尊名不祥乃歸相印盡散其財而懐其重寶間行以去止子陶以為陶天下之中諸侯四通貨物所交易可以致富自謂陶朱公復約要父子耕畜廢居時轉物逐什一之利居無何貲累巨萬初范蠡自齊遺越文種書曰越王為人長頸鳥喙可與共患難與共樂子何不去種見書稱病不朝人或䜛種且作亂勾踐賜種劔曰子教寡人伐吴七術寡人用其三而敗吴其四在子子為我從先王試之種遂自殺范蠡善治産能擇人而任時十九年間三徙所止必成名再散貧友昆弟魯之窮士猗頓耕桑而常飢寒聞朱公富往問術焉朱公告之曰畜五牸乃適西河大畜牛羊子猗氏南十年之間其息不可計貲擬王公以興富於猗氏故曰猗頓或曰頓用盬鹽起邯鄲郭縱以鑄冶成業皆與王者埒富范蠡衰老聴子孫修業而息之遂至鉅萬故天下言富者稱陶朱公   六年夏四月晉魯伐齊取廪丘 邾隠公無道越人執之以歸而立其子何何亦無道 是嵗杞湣公弟閼路弑公自立是為哀公   七年夏五月衛褚師北等作亂攻出公公奔蒲遂奔宋是嵗彗星見 晉澮丹水絶三日不流   八年夏五月越宋魯納衛出公公不敢入國人立莊公庶弟黚是為悼公 宋景公使工為弓九年而成曰臣之精力盡矣歸三日而死公彎弧登臺東射矢踰山集彭城之東其餘力逸勁飲羽于石梁冬十月辛巳景公薨無子大尹立元公孫周之子啟司城樂茷攻大尹大尹奉啟奔楚國人立啟兄得是為昭公衛出公自城鉏使問子貢曰吾其入乎對曰臣不識也私于使者曰若得其人四方以為主而國于何有出公後卒于越子貢好廢舉與時轉貨貲廢著鬻財于曺魯之間七十子之徒賜最為饒益喜人之美不能匿人之過嘗相魯衛家累千金原憲不厭糟糠匿于窮巷子貢結駟連騎排藜藿過之原憲攝敝衣冠見子貢子貢恥之曰夫子病乎憲曰吾聞無財謂之貧學道而不能行謂之病若憲貧也非病也夫希世而行比周而交學以為人教以為己仁義之慝輿馬之餙衣裘之麗憲不忍為也子貢靣有愧色不辭而去原憲曵杖拖履行歌商頌而反聲滿天地如出金石子貢終身恥其言之過也   劉恕曰顔囘原憲之才之徳不屈於衰亂之世歌頌夫子之文章優游六藝之富簞食瓢飲在陋巷而不改其樂攝敝衣冠曵杖拖履而歌商頌樂道忘勢可以謂之賢矣若夫閭巷賤才卑志下凍餒艱苦行歌坐嘯愚於雀鼠曾何足道哉   子貢束帛之幣聘享諸侯所至國君無不分庭與之抗禮終于齊 曽參有疾謂曽元曽華曰飛鳥以山為卑而増巢其巔魚鼈以淵為淺而蹷穴其中然所以得者餌也君子茍能無以利害義則辱安從至乎為官怠于成病加于少愈禍生於懈惰孝衰于妻子察此四者終如始也 是嵗齊鄭伐衛 王崩子貞定王介立   貞定王   元年夏四月晉伐鄭齊救鄭 魯哀公欲以越伐魯去三桓秋八月公遜于邾遂如越國人逆之復歸薨于有陘氏子悼公寧立是時魯如小侯卑于三桓之家二年彗星見   三年晉空桐震七日臺舍皆壊人多死   四年燕獻公薨孝公立   五年晉荀瑶圍鄭入南里瑶謂趙無恤入之對曰主在此曰惡而無勇何以為子對曰以能忍恥庶無害趙宗乎襄子繇是惎知伯 知伯嘗與襄子飲而批其首大夫請殺之襄子曰先君之立我也曰能為社稷忍羞豈曰能刺人哉 越王勾踐薨子王鼫與立後越遷琅邪與淮夷共征戰夷遂陵暴諸夏侵滅小邦   六年鄭聲公薨子哀公易立 晉河絶于扈   七年晉有虹圍日   八年秦壍河旁伐大荔取其王城是時義渠大荔最彊築城數十皆自稱王 杞哀公薨湣公子出公敕立十年晉有虹青色五聚于日   十一年晉知伯與趙韓魏共分故范中行地以為邑晉出公怒告齊魯欲伐四卿四卿反攻公公奔齊道死知伯欲盡并晉未敢乃立昭公曽孫驕是為哀公初哀公大夫雍號戴子産生忌忌善知伯故知伯立哀公是時知伯最彊決晉國政哀公不得有所制 知伯嘗欲襲衛佯使其太子顔亡奔衛南文子曰太子甚愛而有寵非有大罪而亡必有故使人迎之於境曰車過五乘勿納也知伯遺衛君野馬四白璧一衛君大悦羣臣皆賀南文子有憂色衛君曰大國大懽子何憂也文子曰無功之賞無力之貨小國之禮而大國致之不可不察也衛君以其言告邊境知伯果起兵襲衛至境而反曰衛有賢人先知吾謀也 知伯欲攻夙繇而無道鑄大鐘方車二軌以遺之夙繇之君斬岸堙谿以迎鐘赤章蔓枝諌曰知伯貪而無信欲攻我而無道今師必隨之君曰大國為懽而子逆之不祥赤章蔓枝曰為人臣不忠貞罪也忠貞不用逺身可也㫁轂而行至齊七月而夙繇亡   十二年蔡聲侯薨子元侯立 晉河水赤三日   十三年齊平公薨子宣公積立 晉知伯荀瑤為室美士茁夕焉知伯曰室美夫對曰髙山峻原不生草木松栢之地其土不肥土木勝人臣懼其不安也 知伯約魏桓子韓康子將伐趙趙襄子告張孟談曰知伯三使韓魏而寡人不與措兵于寡人必矣吾安居而可孟談曰董安于簡主之才臣治晉陽而尹鐸循之餘教猶存君其定居晉陽襄子曰諾至而行城郭及五官之藏城郭不治倉無積粟府無儲錢庫無甲兵邑無守具襄子懼曰何以應敵孟談曰聖人藏于民不藏于府庫修其教不治城郭君其出令令民遺三年之食餘粟入之倉遺三年之用餘錢入之府有竒人使繕治城郭夕出令而明日倉不容粟府無所積錢庫不受甲兵居五日城郭已治守備已具㐮子謂張孟談曰無矢奈何對曰臣聞董子之治晉陽公宫之垣皆以荻蒿楛楚牆之有楛其髙丈餘㐮子發而用之其堅則箘簬之勁不能過也襄子曰矢足矣無金奈何對曰董子治公宫令含之堂皆以錬銅為柱質發而用之有餘金矣號令已定守備已具知伯帥韓魏之兵果至乘晉陽城戰三月弗能拔因舒軍圍之決晉水灌之張孟談曰先主為重器也為國家之難也盍無愛寶於諸侯乎㐮子曰吾無使孟談曰地也可㐮子曰吾不幸有疾不徳而賄地也求飲吾欲是養吾疾而干吾禄也吾不與皆斃韓康子簡子之孫莊子之子魏桓子㐮子之孫也   十四年鄭人弑哀公立聲公弟丑是為共公   十六年知伯韓魏圍晉陽三年城中巢居而處懸釜而炊財食將盡士卒病羸趙襄子鑚筮占兆以視利害何國可降謂張孟談曰吾不能守矣孟談曰亡不能存危不能安則無為貴知士也君釋此計臣請見韓魏之君孟談隂見二君而約之孟談入晉陽㐮子迎而再拜之且恐且喜知果謂知伯曰二主色動而意變行矜而志髙必背君不如殺之知伯曰晉陽旦莫當拔而饗其利豈有他心子勿復言知果曰不然則遂親之魏之謀臣曰趙葭韓之謀臣曰段規皆能移其君之計君約破趙封二子萬家之縣各一則二主之心可不變矣知伯曰破趙而三分其地又封二子則吾所得者少不可趙與韓魏協謀滅知伯分其地段規謂韓康子曰分地必取成臯康子曰石溜之地寡人無所用之段規曰一里之厚而動千里之權者地利也千人之衆而破三軍者不意也君用臣言韓必取鄭康子從之其後滅鄭果繇成臯自是地大于諸侯知伯之士曰長兒子魚絶去二年將東之越道聞知伯見殺謂其御曰還車反吾將死之御曰絶屬無别乎曰仁者無餘愛忠臣無餘禄吾聞知伯之死而動吾心餘禄之加于我尚存遂反而死趙㐮子賞有功之臣五人髙赫無功而受上賞五人皆怒羣臣請曰晉陽之存張孟談功也㐮子曰吾在憂約之中惟赫不失臣主之禮他人雖有功皆有驕侮之心張孟談謂㐮子曰主勢能制臣無令臣能制主故貴為列侯者不在相位將軍以上不為近大夫今臣名顯而身尊權重而衆服臣願損功名去權勢以離衆㐮子悵然曰輔主者名顯功大者身尊任國者權重忠信在已而衆服焉子何為然對曰君之所言成功之美也臣之所謂持國之道也天下之美同臣主之權均而能美者未之有也君若弗圖則臣力不足乃納地釋事而耕于負親之丘 㐮子使新稚穆子伐狄勝左人中人遽人來告㐮子方食搏飯有憂色左右曰一朝而兩城下主之色不怡何也㐮子曰江河之大不過三日飄風雨不終朝日中不須臾徳不純而福禄並至謂之幸夫幸非福非徳不當雍雍不為幸吾是以懼君子曰趙氏其昌乎憂所以為昌也喜所以為亡也勝非難也持之其難也 㐮子飲酒五日五夜優莫曰君勉之紂飲七日七夜君不及二日耳㐮子懼曰吾亡乎優莫曰桀紂之亡也遇湯武今天下盡桀而君紂也焉能相亡然亦殆矣 初田恒成子卒子㐮子盤代為齊相相宣公至是與三晉通使以其兄弟宗人盡為齊都邑大夫   十七年晉知開奔秦   十八年衛悼公薨子敬公弗立衛君嘗問子思曰道大而難明非吾所能也欲學術何如子思曰體道者逸而不窮任術者勞而無功古之篤道君子生不足以喜之利何足以動之死不足以禁之害何足以怨之故明于死生之分通於利害之變雖以天下易其脛毛無所概于志矣是以與聖人居使窮士忘其貧賤使王公簡其富貴君無然也衛君曰善 蔡元侯薨子侯齊立 秦城南鄭   十九年燕孝公薨成公立   二十年杞出公薨子簡公春立   二十一年晉知寡奔秦   二十二年楚滅蔡蔡侯齊亡   二十四年楚滅杞杞小微其事不足稱述 自越滅吴不能正江淮北楚東侵廣地至泗上遂滅莒自是上距莒共公四世矣   二十五年秦伐義渠虜其王是時韓魏共滅伊洛隂戎其遺脱者皆走西踰汧隴自此中國無戎冦唯餘義渠種焉   二十六年日有食之晝晦星見 秦厲共公薨子躁公立   二十八年王崩長子哀王去疾立三月弟叔襲殺哀王而自立是為思王在位五月少弟嵬攻殺思王而自立是為考王 秦南鄭反   考玉   元年晉哀公薨子幽公栁立獨有綘曲沃餘皆入韓魏趙幽公畏三家反朝之   二年河水赤于晉龍門三日   六年日有食之 夏六月秦雨雪 是嵗晉大風壊垣七年燕成公薨湣公立   九年衛敬公薨子昭公糾立三晉彊衛如小侯屬之楚惠王薨子簡王仲立   十年魯悼公薨子元公嘉立 晉丹沁水出相反擊十一年義渠伐秦至渭南   十二年秦躁公薨弟懐公立   十三年晉無雲而雷   十四年晉魯㑹于楚丘   十五年王崩子威烈王午立 衛公子亹弑昭公自立是為懐公   威烈王   元年秦庶長與大臣圍懐公公自殺太子昭子蚤死大臣立昭子之子是為靈公 晉趙㐮子卒兄伯魯孫浣立是為獻侯治中牟獻侯少襄子弟桓子逐獻侯而自立 晉韓康子卒子武子立 魏桓子卒孫文侯斯立   二年晉趙桓子卒國人復立獻侯 鄭共公薨子幽公已立   三年冬十一月晉有火下于北方其聲如鼓 是嵗晉韓武子伐鄭殺幽公鄭人立幽公弟駘是為繻公或云駘幽公子也   四年夏四月晉大雨雪 是嵗晉幽公夫人秦嬴賊公于髙寢或云幽公淫夜竊出為盗所殺魏文侯以兵誅晉亂立幽公子止是為烈公 秦作吳陽上畤祭黄帝下畤祭炎帝   五年晉韓武子都平陽 趙獻侯城氏   七年魏城少梁 楚伐晉南鄙   八年秦功魏戰于少梁 越滅郯   九年秦城壍河瀕 齊伐趙東鄙圍平邑   十一年衛敬公孫公子適之子頽弑懐公而自立是為慎公秦城藉姑 秦靈公薨季父昭子之弟悼子立是為簡公   十二年初考王封其弟揭于河南以續周公之官職是為西周桓公是嵗辛子威公立   十三年秦與晉戰敗于鄭下 齊伐晉毁黄城圍陽狐初齊田襄子盤卒子莊子白代為相卒子太公和代為相皆相宣公 晉河崩壅龍門至于㡳柱   十四年自十三年十月至春正月大雨雪 是嵗魏文侯使其子擊圍繁龎 齊田昐及趙戰于平邑獲趙將韓舉取平邑 是時李悝為文侯作盡地力之教以為地方百里治田勤謹則畮益三斗不勤損亦如之為粟百八十萬石善平糴者必觀嵗有上中下熟小饑則發小熟之所斂中饑則發中熟之所斂大饑則發大熟之所斂而糶之雖遇饑饉水旱糴不貴而民不散取有餘以補不足也戰國貴詐力而賤仁誼先富有而後禮讓悝行之魏國國以富彊 李悝為上地守下令曰人有狐疑之訟令射的中者勝不中者負令下而人皆習射及與秦人戰大敗之 齊伐魯葛及安陵   十五年齊取魯一城 趙取平邑城之   十六年日有食之 魯元公薨子穆公顯立 王命韓趙伐齊入長城   十七年秦簡公初令吏帶劒壍洛城重泉 魏伐秦築臨晉 晉韓武子卒子景侯䖍立 趙獻侯卒子烈侯籍立   十八年秦初租禾 魏攻秦至鄭築汾隂郃陽 魯穆公訪于子思曰寡人嗣先君之業三年矣欲掩先君之惡以其善使談者有術焉願先生教之子思曰私情之細不如公義之大故舜禹于其父弗敢私有之公問可以利民者曰毁不居之室以賜窮民奪嬖寵之禄以振困匱無令人有悲怨而後世有聞見也 曽申謂子思曰屈已以伸道乎抗志以貧賤乎子思曰道伸吾所願也今天下王侯其孰能哉與其屈已以富貴而制于人不若抗志以貧賤而不愧于道 魯人公儀僣砥節勵行樂道好古恬于榮利不事諸侯子思與之友魯君因子思欲以為相曰公儀子必輔寡人三分魯國而與之一子思曰此公儀子所以不至也君若饑渴待賢納用其謀雖疏食水飲伋亦願在下風今徒以髙官厚禄釣餌無信用之意公儀子之智若魚鳥可也不然則彼將終身不躡乎君之庭且臣不佞又不任為君操竿下釣以傷守節之士也 魯公儀休者為相奉法循理無所變更百官自正使食禄者不得與下民爭利受大者不得取小食茹而美㧞其園葵而棄之見其家織布好而疾出其家婦燔其機云欲令農士工女安所售其貨乎穆公之時公儀子為政子栁子思為臣魯之削也滋甚 子上雜所習請於子思子思曰先人有訓焉學必繇聖所以致其材也礪必繇砥所以致其刃也故夫子之教必始于詩書而終于禮樂雜説不與焉又何請子上名白子思子也年四十七   劉恕曰家語篇後叙孔子子孫及史記孔子世家皆云伋字子思年六十二孔叢子有子思與孔子相問答則孔子時子思已長矣孔子以周敬王四十一年壬戍卒至魯穆公三年甲戍當威烈王之十九年距孔子卒七十三年子思蓋九十餘矣漢藝文志云子思魯穆公師禮記檀弓云魯穆公問子思舊君友服孟軻子思弟子亦言與魯穆公同時必不妄則家語世家不當云子思六十二嵗而孔叢子云子思居衛魯穆公卒去此又三十一年子思葢百二十餘嵗矣夀考若是當時莫之稱道固可疑也   辛櫟見魯穆公曰昔太公封于營丘濱海阻山險固之地故地日廣子孫彌隆周公封于魯無山林谿谷之險諸侯四面以達故地日削子孫彌殺吾先君周公不若太公之知也穆公慙不能對以語南宫子南宫子曰成王之居成周公余一人有善易得而見也有不善易得而誅也周公卜居曲阜曰賢則茂昌不賢則速亡夫賢者豈欲子孫阻山林之險長為無道哉小人哉櫟也魏文侯嘗借道于趙攻中山趙不許趙利曰魏攻中山而不能取則魏罷而趙重魏㧞中山必不能越趙而守是用兵者魏而得地者趙也君不如許之彼知君利之必將輟行君不如借之道而示不得已也 文侯軾叚干木之閭曰干木光乎德寡人光乎勢干木富乎義寡人富乎財勢不如德財不如義干木未嘗肯以已易寡人吾安敢髙之致禄百萬時往問之國人喜而誦之曰吾君好正叚干木之敬吾君好忠段干木之隆秦嘗欲攻魏司馬庾諫秦君曰段干木賢者而魏禮之不可加兵秦君然之干木子夏弟子也 文侯見段干木立倦而不敢息及見翟璜踞堂而與之言璜不能文侯曰段干木官之則不肯禄之則不受汝禄則千鍾官則上卿既受吾賞又責吾禮毋乃難乎 師經鼓琴文侯起舞曰使我言而無違者師經援琴而撞文侯不中文侯問左右曰撞君者何罪曰當烹提師經下堂一等師經曰臣一言而死昔堯舜唯恐言而人不違桀紂唯恐言而人違之臣撞桀紂非撞吾君也文侯曰釋之是寡人之過也   劉恕曰言而人違之善則改焉不善擇焉止吾過而成吾美也言而人不違非畏其勢則人所侮玩也畏勢則長其惡侮玩則以兒童犬彘待之面譽背毁蠢然嗤笑以白為黑以敗為成詩云維此良人弗求弗迪維彼忍心是顧是復好同惡異近佞逺直則莫能别善惡禍患繼之而不悟其愚可勝道哉   魏西門豹為鄴令文侯曰必就子之功而成子之名豹曰敢問有術乎文侯曰有之鄉邑老者敬之賢良師事之求其好掩人之美人之醜者而參驗之夫幽莠之幼也似禾驪牛之黄也似虎白骨疑象武夫類玉此皆似之而非也 文侯問李克吳所以亡對曰數戰數勝文侯曰國之福也曷為而亡克曰數戰則民罷數勝則主驕以驕主治罷民所以亡也驕則恣恣則極物罷則怨怨則慮上下俱極吳之亡猶晩也 李克謂文侯曰貴者賤惡之富者貧惡之知者愚惡之文侯曰三者勿惡可乎李克曰貴而下賤則衆弗惡也富能分貧則窮士弗惡也知而教愚則童䝉弗惡也文侯曰寡人雖不敏請守斯語 田子方見老馬于道其御曰公家之畜罷而不用出而鬻之子方曰少盡其力老棄其身仁者不為也以束帛贖之子方子夏弟子也 文侯與田子方語有兩童子青白衣侍于君前子方曰君之寵子乎文侯曰非也其父死于戰此其幼孤也子方曰臣以君之賊心為足今又滋甚君寵此子也又以誰之父殺之乎文侯愍然曰寡人受令矣自是兵革罕用 文侯出游見路人反裘而負芻文侯問之對曰臣愛其毛文侯曰若不知其裏盡而毛無所恃邪明年東封上計其入三倍有司請賞其吏解扁文侯曰此無異反裘而身芻者吾地不加廣民不加衆而錢布三倍何也解扁曰以冬伐木春浮河而鬻之文侯曰民春耕暑耘以秋收歛惟冬無事乃伐林而積之負軛而浮之河是民不得休息也民已敝矣雖入三倍將焉用之 韓伐鄭取雍丘齊伐魯取郕 鄭城京 楚簡王薨 子聲王當立   十九年齊伐衛取毌丘 鄭敗韓于負黍   二十年夏五月晉有三大犬帥衆犬數萬聚于絳殺一犬于東方殺一犬于西方   二十一年齊宣公薨子康公貸立 齊田㑹以廩丘反二十二年初宋昭公嘗出亡謂其御曰吾被服而立侍御者數十人無不曰吾君麗也吾發言動事朝臣數百人無不曰吾君聖也内外不見吾過失是以亡也乃改操易行二年而美聞于宋宋人迎而復之薨子悼公購由立   資治通鑑外紀卷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