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傳 隱公 B《傳》 惠公元妃孟子。孟子卒,繼室以聲子,生隱公。 宋武公生仲子。仲子生而有文在其手,曰為魯夫人,故仲子歸于我。生桓公而惠公薨,是以隱公立而奉之。 A1.1.1元年春王正月。 A1.1.2三月,公及邾儀父盟于蔑。 A1.1.3夏五月,鄭伯克段于鄢。 A1.1.4秋七月,天王使宰咺來歸惠公、仲子之賵。 A1.1.5九月,及宋人盟于宿。 A1.1.6冬十有二月,祭伯來。 A1.1.7公子益師卒。 B1.1.1元年春,王周正月,不書即位,攝也。 B1.1.2三月,公及邾儀父盟于蔑。邾子克也。未王命,故不書爵。曰「儀父」,貴之也。公攝位而欲求好於邾,故為蔑之盟。 B1.1.3夏四月,費伯帥師城郎。不書,非公命也。 B1.1.4初,鄭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莊公及共叔段。莊公寤生,驚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惡之。愛共叔段,欲立之。亟請於武公,公弗許。及莊公即位,為之請制。公曰:「制,巖邑也,虢叔死焉。佗邑唯命。」請京,使居之,謂之京城大叔。祭仲曰:「都,城過百雉,國之害也。先王之制:大都,不過參國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今京不度,非制也,君將不堪。」公曰:「姜氏欲之,焉辟害?」對曰:「姜氏何厭之有?不如早為之所,無使滋蔓!蔓,難圖也。蔓草猶不可除,況君之寵弟乎?」公曰:「多行不義必自斃,子姑待之。」 B1.1《隱公元年傳》 既而大叔命西鄙、北鄙貳於己。公子呂曰:「國不堪貳,君將若之何?欲與大叔,臣請事之;若弗與,則請除之,無生民心。」公曰:「無庸,將自及。」大叔又收貳以為己邑,至于廩延。子封曰:「可矣。厚將得眾。」公曰:「不義,不暱。厚將崩。」 大叔完、聚,繕甲、兵,具卒、乘,將襲鄭,夫人將啟之。公聞其期,曰:「可矣。」命子封帥車二百乘以伐京。京叛大叔段。段入于鄢。公伐諸鄢。五月辛丑,大叔出奔共。 書曰:「鄭伯克段于鄢。」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稱鄭伯,譏失教也;謂之鄭志。不言出奔,難之也。 遂寘姜氏于城潁,而誓之曰:「不及黃泉,無相見也!」既而悔之。 潁考叔為潁谷封人,聞之,有獻於公。公賜之食。食舍肉。公問之。對曰:「小人有母,皆嘗小人之食矣;未嘗君之羹,請以遺之。」公曰:「爾有母遺,繄我獨無!」潁考叔曰:「敢問何謂也?」公語之故,且告之悔。對曰:「君何患焉?若闕地及泉,隧而相見,其誰曰不然?」公從之。公入而賦:「大隧之中,其樂也融融。」姜出而賦:「大隧之外,其樂也洩洩。」遂為母子如初。君子曰:「潁考叔,純孝也,愛其母,施及莊公。《詩》曰:『孝子不匱,永錫爾類』,其是之謂乎!」 B1.1.5秋七月,天王使宰咺來歸惠公、仲子之賵。緩,且子氏未薨,故名。 天子七月而葬,同軌畢至;諸侯五月,同盟至;大夫三月,同位至;士踰月,外姻至。贈死不及尸,弔生不及哀,豫凶事,非禮也。 B1.1.6八月,紀人伐夷。夷不告,故不書。 B1.1.7有蜚。不為災,亦不書。 B1.1.8惠公之季年,敗宋師于黃。公立而求成焉。九月,及宋人盟于宿,始通也。 B1.1.9冬十月庚申,改葬惠公。公弗臨,故不書。 惠公之薨也,有宋師,太子少,葬故有闕,是以改葬。 B1.1.10衛侯來會葬,不見公,亦不書。 B1.1.11鄭共叔之亂,公孫滑出奔衛。衛人為之伐鄭,取廩延。鄭人以王師、虢師伐衛南鄙。請師於邾,邾子使私於公子豫。豫請往,公弗許,遂行,及邾人、鄭人盟于翼。不書,非公命也。 B1.1.12新作南門,不書,亦非公命也。 B1.1.13十二月,祭伯來,非王命也。 B1.1.14眾父卒,公不與小斂,故不書日。 A1.2.1二年春,公會戎于潛。 A1.2.2夏五月,莒人入向。 A1.2.3無駭帥師入極。 A1.2.4秋八月庚辰,公及戎盟于唐。 A1.2.5九月,紀裂繻來逆女。 A1.2.6冬十月,伯姬歸于紀。 A1.2.7紀子帛、莒子盟于密。 A1.2.8十有二月乙卯,夫人子氏薨。 A1.2.9鄭人伐衛。 B1.2.1二年春,公會戎于潛,脩惠公之好也。戎請盟,公辭。 B1.2.2莒子娶于向,向姜不安莒而歸。夏,莒人入向,以姜氏還。 B1.2.3司空無駭入極,費庈父勝之。 B1.2.4戎請盟。秋,盟于唐,復脩戎好也。 B1.2.5九月,紀裂繻來逆女,卿為君逆也。 B1.2.6冬,紀子帛、莒子盟于密,魯故也。 B1.2.7鄭人伐衛,討公孫滑之亂也。 A1.3.1三年春王二月,己巳,日有食之。 A1.3.2三月庚戌,天王崩。 A1.3.3夏四月辛卯,君氏卒。 A1.3.4秋,武氏子來求賻。 A1.3.5八月庚辰,宋公和卒。 A1.3.6冬十有二月,齊侯、鄭伯盟于石門。 A1.3.7癸未,葬宋穆公。 B1.3.1三年春,王三月,壬戌,平王崩。赴以庚戌,故書之。 B1.3.2夏,君氏卒。聲子也。不赴(於)〔于〕諸侯,不反哭于寢,不祔于姑,故不曰「薨」。不稱夫人,故不言葬,不書姓。為公故,曰「君氏」。 B1.3.3鄭武公、莊公為平王卿士。王貳于虢。鄭伯怨王。王曰:「無之。」故周、鄭交質。王子狐為質於鄭,鄭公子忽為質於周。王崩,周人將畀虢公政。四月,鄭祭足帥師取溫之麥。秋,又取成周之禾。周、鄭交惡。 B1.3《隱公三年傳》 君子曰:「信不由中,質無益也。明恕而行,要之以禮,雖無有質,誰能間之?苟有明信,澗、谿、沼、沚之毛,蘋、蘩、薀藻之菜,筐、筥、錡、釜之器,潢、汙、行潦之水,可薦於鬼神,可羞於王公,而況君子結二國之信,行之以禮,又焉用質?《風》有《采蘩》、《采蘋》,《雅》有《行葦》、《泂酌》,昭忠信也。」 B1.3.4武氏子來求賻,王未葬也。 B1.3.5宋穆公疾,召大司馬孔父而屬殤公焉,曰:「先君舍與夷而立寡人,寡人弗敢忘。若以大夫之靈,得保首領以沒;先君若問與夷,其將何辭以對?請子奉之,以主社稷。寡人雖死,亦無悔焉。」對曰:「群臣願奉馮也。」公曰:「不可。先君以寡人為賢,使主社稷。若棄德不讓,是廢先君之舉也,豈曰能賢?光昭先君之令德,可不務乎?吾子其無廢先君之功!」使公子馮出居(於)〔于〕鄭。八月庚辰,宋穆公卒,殤公即位。 君子曰:「宋宣公可謂知人矣。立穆公,其子饗之,命以義夫!《商頌》曰:『殷受命咸宜,百祿是荷。』其是之謂乎!」 B1.3.6冬,齊、鄭盟于石門,尋盧之盟也。庚戌,鄭伯之車僨于濟。 B1.3.7衛莊公娶于齊東宮得臣之妹,曰莊姜,美而無子,衛人所為賦《碩人》也。又娶于陳,曰厲媯,生孝伯,早死。其娣戴媯生桓公,莊姜以為己子。 公子州吁,嬖人之子也。有寵而好兵,公弗禁。莊姜惡之。石碏諫曰:「臣聞愛子,教之以義方,弗納於邪。驕奢淫泆,所自邪也。四者之來,寵祿過也。將立州吁,乃定之矣;若猶未也,階之為禍。夫寵而不驕,驕而能降,降而不憾,憾而能眕者,鮮矣。且夫賤妨貴,少陵長,遠間親,新間舊,小加大,淫破義,所謂六逆也;君義,臣行,父慈,子孝,兄愛,弟敬,所謂六順也。去順效逆,所以速禍也。君人者,將禍是務去,而速之,無乃不可乎?」弗聽。其子厚與州吁游,禁之,不可。桓公立,乃老。 A1.4.1四年春,王二月,莒人伐杞,取牟婁。 A1.4.2戊申,衛州吁弒其君完。 A1.4.3夏,公及宋公遇于清。 A1.4.4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 A1.4.5秋,翬帥師會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 A1.4.6九月,衛人殺州吁于濮。 A1.4.7冬十有二月,衛人立晉。 B1.4.1四年春,衛州吁弒桓公而立。 B1.4.2公與宋公為會,將尋宿之盟。未及期,衛人來告亂。夏,公及宋公遇于清。 B1.4.3宋殤公之即位也,公子馮出奔鄭。鄭人欲納之。及衛州吁立,將脩先君之怨於鄭,而求寵於諸侯,以和其民。使告於宋曰:「君若伐鄭,以除君害,君為主,敝邑以賦與陳、蔡從,則衛國之願也。」宋人許之。於是陳、蔡方睦於衛,故宋公、陳侯、蔡人、衛人伐鄭,圍其東門,五日而還。 B1.4《隱公四年傳》 公問於眾仲曰:「衛州吁其成乎?」對曰:「臣聞以德和民,不聞以亂。以亂,猶治絲而棼之也。夫州吁,阻兵而安忍,阻兵無眾,安忍無親,眾叛、親離,難以濟矣。夫兵,猶火也;弗戢,將自焚也。夫州吁弒其君,而虐用其民,於是乎不務令德,而欲以亂成,必不免矣。」 B1.4.4秋,諸侯復伐鄭。宋公使來乞師,公辭之。羽父請以師會之,公弗許。固請而行。故書曰「翬帥師」,疾之也。諸侯之師敗鄭徒兵,取其禾而還。 B1.4.5州吁未能和其民,厚問定君於石子。石子曰:「王覲為可。」曰:「何以得覲?」曰:「陳桓公方有寵於王。陳、衛方睦,若朝陳使請,必可得也。」厚從州吁如陳。石碏使告于陳曰:「衛國褊小,老夫耄矣,無能為也。此二人者,實弒寡君,敢即圖之。」陳人執之,而請涖(于)〔於〕衛。九月,衛人使右宰醜涖殺州吁于濮。石碏使其宰獳羊肩涖殺石厚于陳。 君子曰:「石碏,純臣也。惡州吁而厚與焉。『大義滅親』,其是之謂乎!」 B1.4.6衛人逆公子晉于邢。冬十二月宣公即位。書曰「衛人立晉」,眾也。 A1.5.1五年春,公矢魚于棠。 A1.5.2夏四月,葬衛桓公。 A1.5.3秋,衛師入郕。 A1.5.4九月,考仲子之宮。初獻六羽。 A1.5.5邾人、鄭人伐宋。 A1.5.6螟。 A1.5.7冬十有二月辛巳,公子彄卒。 A1.5.8宋人伐鄭圍長葛。 B1.5.1五年春,公將如棠觀魚者。臧僖伯諫曰:「凡物不足以講大事,其材不足以備器用,則君不舉焉。君將納民於軌、物者也。故講事以度軌量謂之軌,取材以章物采謂之物。不軌不物,謂之亂政。亂政亟行,所以敗也。故春蒐、夏苗、秋獮、冬狩,皆於農隙以講事也。三年而治兵,入而振旅。歸而飲至,以數軍實。昭文章,明貴賤,辨等列,順少長,習威儀也。鳥獸,(之)〔其〕肉不登於俎,皮革、齒牙、骨角、毛羽不登於器,則公不射,古之制也。若夫山林、川澤之實,器用之資,皁隸之事,官司之守,非君所及也。」公曰:「吾將略地焉。」遂往,陳魚而觀之,僖伯稱疾不從。書曰「公矢魚于棠」,非禮也,且言遠地也。 B1.5.2曲沃莊伯以鄭人、邢人伐翼,王使尹氏、武氏助之。翼侯奔隨。 B1.5.3夏,葬衛桓公。衛亂,是以緩。 B1.5.4四月,鄭人侵衛牧,以報東門之役。衛人以燕師伐鄭。鄭祭足、原繁、洩駕以三軍軍其前,使曼伯與子元潛軍軍其後。燕人畏鄭三軍,而不虞制人。六月,鄭二公子以制人敗燕師于北制。君子曰:「不備不虞,不可以師。」 B1.5.5曲沃叛王。秋,王命虢公伐曲沃,而立哀侯于翼。 B1.5.6衛之亂也,郕人侵衛,故衛師入郕。 B1.5.7九月,考仲子之宮,將萬焉。公問羽數於眾仲。對曰:「天子用八,諸侯用六,大夫四,士二。夫舞,所以節八音而行八風,故自八以下。」公從之。於是初獻六羽,始用六佾也。 B1.5.8宋人取邾田。邾人告於鄭曰:「請君釋憾於宋,敝邑為道。」鄭人以王師會之,伐宋,入其郛,以報東門之役。宋人使來告命。公聞其入郛也,將救之,問於使者曰:「師何及?」對曰:「未及國。」公怒,乃止。辭使者曰:「君命寡人同恤社稷之難,今問諸使者,曰:『師未及國』,非寡人之所敢知也。」 B1.5.9冬十二月辛巳,臧僖伯卒。公曰:「叔父有憾於寡人,寡人弗敢忘。」葬之加一等。 B1.5.10宋人伐鄭,圍長葛,以報入郛之役也。 A1.6.1六年春,鄭人來渝平。 A1.6.2夏五月辛酉,公會齊侯,盟于艾。 A1.6.3秋七月。 A1.6.4冬,宋人取長葛。 B1.6.1六年春,鄭人來渝平,更成也。 B1.6.2翼九宗五正頃父之子嘉父逆晉侯于隨,納諸鄂,晉人謂之鄂侯。 B1.6.3夏,盟于艾,始平于齊也。 B1.6.4五月庚申,鄭伯侵陳,大獲。 B1.6《隱公六年傳》 往歲,鄭伯請成于陳,陳侯不許。五父諫曰:「親仁、善鄰,國之寶也。君其許鄭!」陳侯曰:「宋、衛實難,鄭何能為?」遂不許。 君子曰:「善不可失,惡不可長,其陳桓公之謂乎!長惡不悛,(從)〔徒〕自及也。雖欲救之,其將能乎!《商書》曰:『惡之易也,如火之燎于原,不可鄉邇,其猶可撲滅?』周任有言曰:『為國家者,見惡,如農夫之務去草焉,芟夷(蘊)〔薀〕崇之,絕其本根,勿使能殖,則善者信矣。』」 B1.6.5秋,宋人取長葛。 B1.6.6冬,京師來告饑,公為之請糴於宋、衛、齊、鄭,禮也。 B1.6.7鄭伯如周,始朝桓王也。王不禮焉。周桓公言於王曰:「我周之東遷,晉、鄭焉依。善鄭以勸來者,猶懼不蔇,況不禮焉?鄭不來矣。」 A1.7.1七年春,王三月,叔姬歸于紀。 A1.7.2滕侯卒。 A1.7.3夏,城中丘。 A1.7.4齊侯使其弟年來聘。 A1.7.5秋,公伐邾。 A1.7.6冬,天王使凡伯來聘。戎伐凡伯于楚丘以歸。 B1.7.1七年春,滕侯卒。不書名,未同盟也。凡諸侯同盟,於是稱名,故薨則赴以名,告終、〔稱〕嗣也,以繼好息民,謂之禮經。 B1.7.2夏,城中丘。書,不時也。 B1.7.3齊侯使夷仲年來聘,結艾之盟也。 B1.7.4秋,宋及鄭平。七月庚申,盟于宿。公伐邾,為宋討也。 B1.7.5初,戎朝于周,發幣于公卿,凡伯弗賓。冬,王使凡伯來聘。還,戎伐之于楚丘以歸。 B1.7.6陳及鄭平。十二月,陳五父如鄭涖盟。壬申,及鄭伯盟,歃如忘。洩伯曰:「五父必不免,不賴盟矣。」 B1.7《隱公七年傳》 鄭良佐如陳涖盟,辛巳,及陳侯盟,亦知陳之將亂也。 B1.7.7鄭公子忽在王所,故陳侯請妻之,鄭伯許之,乃成昏。 A1.8.1八年春,宋公、衛侯遇于垂。 A1.8.2三月,鄭伯使宛來歸祊。庚寅,我入祊。 A1.8.3夏六月己亥,蔡侯考父卒。 A1.8.4辛亥,宿男卒。 A1.8.5秋七月庚午,宋公、齊侯、衛侯盟于瓦屋。 A1.8.6八月,葬蔡宣公。 A1.8.7九月辛卯,公及莒人盟于浮來。 A1.8.8螟。 A1.8.9冬十有二月,無駭卒。 B1.8.1八年春,齊侯將平宋、衛。有會期。宋公以幣請於衛,請先相見。衛侯許之,故遇于犬丘。 B1.8.2鄭伯請釋泰山之祀而祀周公,以泰山之祊易許田。三月,鄭伯使宛來歸祊,不祀泰山也。 B1.8.3夏,虢公忌父始作卿士于周。 B1.8.4四月甲辰,鄭公子忽如陳逆婦媯。辛亥,以媯氏歸。甲寅,入于鄭。陳鍼子送女。先配而後祖。鍼子曰:「是不為夫婦,誣其祖矣,非禮也,何以能育?」 B1.8.5齊人卒平宋、衛于鄭。秋,會于溫,盟于瓦屋,以釋東門之役,禮也。 B1.8.6八月丙戌,鄭伯以齊人朝王,禮也。 B1.8.7公及莒人盟于浮來,以成紀好也。 B1.8.8冬,齊侯使來告成三國。公使眾仲對曰:「君釋三國之圖,以鳩其民,君之惠也。寡君聞命矣,敢不承受君之明德。」 B1.8.9無駭卒,羽父請謚與族。公問族於眾仲。眾仲對曰:「天子建德,因生以賜姓,胙之土而命之氏。諸侯以字為謚,因以為族。官有世功,則有官族。邑亦如之。」公命以字為展氏。 A1.9.1九年春,天(子)〔王〕使南季來聘。 A1.9.2三月癸酉,大雨,震電。庚辰,大雨雪。 A1.9.3挾卒。 A1.9.4夏,城郎。 A1.9.5秋七月。 A1.9.6冬,公會齊侯于防。 B1.9.1九年春王三月癸酉,大雨霖以震,書始也。庚辰,大雨雪,亦如之。書時失也。 B1.9《隱公九年傳》 凡雨,自三日以往為霖,平地尺為大雪。 B1.9.2夏,城郎。書不時也。 B1.9.3宋公不王,鄭伯為王左卿士,以王命討之。伐宋。宋以入郛之役怨公,不告命。公怒,絕宋使。 B1.9.4秋,鄭人以王命來告伐宋。 B1.9.5冬,公會齊侯于防,謀伐宋也。 B1.9.6北戎侵鄭。鄭伯禦之,患戎師,曰:「彼徒我車,懼其侵軼我也。」公子突曰:「使勇而無剛者,嘗寇而速去之。君為三覆以待之。戎輕而不整,貪而無親;勝不相讓,敗不相救。先者見獲,必務進;進而遇覆,必速奔。後者不救,則無繼矣。乃可以逞。」從之。 戎人之前遇覆者奔,祝聃逐之,衷戎師,前後擊之,盡殪。戎師大奔。十一月甲寅,鄭人大敗戎師。 A1.10.1十年春王二月,公會齊侯、鄭伯于中丘。 A1.10.2夏,翬帥師會齊人、鄭人伐宋。 A1.10.3六月壬戌,公敗宋師于菅。辛未,取郜。辛巳,取防。 A1.10.4秋,宋人、衛人入鄭。宋人、蔡人、衛人伐戴。鄭伯伐取之。 A1.10.5冬十月壬午,齊人、鄭人入郕。 B1.10.1十年春王正月,公會齊侯、鄭伯于中丘。癸丑,盟于鄧,為師期。 B1.10.2夏五月,羽父先會齊侯、鄭伯伐宋。 B1.10.3六月戊申,公會齊侯、鄭伯于老桃。壬戌,公敗宋師于菅。庚午,鄭師入郜。辛未歸于我。庚辰,鄭師入防。辛巳,歸于我。 B1.10《隱公十年傳》 君子謂鄭莊公「於是乎可謂正矣,以王命討不庭,不貪其土,以勞王爵,正之體也。」 B1.10.4蔡人、衛人、郕人不會王命。 秋七月庚寅,鄭師入郊,猶在郊。宋人、衛人入鄭,蔡人從之伐戴。八月壬戌,鄭伯圍戴。癸亥,克之,取三師焉。 宋、衛既入鄭,而以伐戴召蔡人,蔡人怒,故不和而敗。 B1.10.5九月戊寅,鄭伯入宋。 B1.10.6冬,齊人、鄭人入郕,討違王命也。 A1.11.1十有一年春,滕侯、薛侯來朝。 A1.11.2夏,公會鄭伯于時來。 A1.11.3秋七月壬午,公及齊侯、鄭伯入許。 A1.11.4冬十有一月壬辰,公薨。 B1.11.1十一年春,滕侯、薛侯來朝,爭長。薛侯曰:「我先封。」滕侯曰:「我,周之卜正也;薛,庶姓也,我不可以後之。」 B1.11《隱公十一年傳》 公使羽父請於薛侯曰:「君與滕君辱在寡人,周諺有之曰:『山有木,工則度之;賓有禮,主則擇之。』周之宗盟,異姓為後。寡人若朝于薛,不敢與諸任齒。君若辱貺寡人,則願以滕君為請。」薛侯許之,乃長滕侯。 B1.11.2夏,公會鄭伯于郲,謀伐許也。 鄭伯將伐許。五月甲辰,授兵於大宮。 公孫閼與潁考叔爭車,潁考叔挾輈以走,子都拔棘以逐之。及大逵,弗及,子都怒。 B1.11.3秋七月,公會齊侯、鄭伯伐許。庚辰,傅于許。潁考叔取鄭伯之旗蝥弧以先登,子都自下射之,顛。瑕叔盈又以蝥弧登,周麾而呼曰:「君登矣!」鄭師畢登。壬午,遂入許。許莊公奔衛。 齊侯以許讓公。公曰:「君謂許不共,故從君討之。許既伏其罪矣,雖君有命,寡人弗敢與聞。」乃與鄭人。 鄭伯使許大夫百里奉許叔以居許東偏,曰:「天禍許國,鬼神實不逞于許君,而假手于我寡人,寡人唯是一二父兄不能共億,其敢以許自為功乎?寡人有弟,不能和協,而使餬其口於四方,其況能久有許乎?吾子其奉許叔以撫柔此民也,吾將使獲也佐吾子。若寡人得沒于地,天其以禮悔禍于許,無寧茲許公復奉其社稷,唯我鄭國之有請謁焉,如舊昏媾,其能降以相從也。無滋他族實偪處此,以與我鄭國爭此土也。吾子孫其覆亡之不暇,而況能禋祀許乎?寡人之使吾子處此,不唯許國之為,亦聊以固吾圉也。」乃使公孫獲處許西偏,曰:「凡而器用財賄,無寘於許。我死,乃亟去之!吾先君新邑於此,王室而既卑矣,周之子孫日失其序。夫許,大岳之胤也。天而既厭周德矣,吾其能與許爭乎?」 君子謂鄭莊公「於是乎有禮。禮,經國家,定社稷,序民人,利後嗣者也。許,無刑而伐之,服而舍之,度德而處之,量力而行之。相時而動,無累後人,可謂知禮矣。」 B1.11.4鄭伯使卒出豭,行出犬、雞,以詛射潁考叔者。 君子謂鄭莊公「失政刑矣。政以治民,刑以正邪。既無德政,又無威刑,是以及邪。邪而詛之,將何益矣!」 B1.11.5王取鄔、劉、蒍、邘之田于鄭,而與鄭人蘇忿生之田:溫、原、絺、樊、隰(郕)〔成〕、欑茅、向、盟、州、陘、隤、懷。 君子是以知桓王之失鄭也。恕而行之,德之則也,禮之經也,己弗能有而以與人。人之不至,不亦宜乎? B1.11.6鄭、息有違言。息侯伐鄭,鄭伯與戰于竟,息師大敗而還。 君子是以知息之將亡也:「不度德,不量力,不親親,不徵辭,不察有罪。犯五不韙而以伐人,其喪師也,不亦宜乎?」 B1.11.7冬十月,鄭伯以虢師伐宋。壬戌,大敗宋師,以報其入鄭也。 宋不告命,故不書。凡諸侯有命,告則書,不然則否。師出臧否,亦如之。雖及滅國,滅不告敗,勝不告克,不書于策。 B1.11.8羽父請殺桓公,將以求大宰。公曰:「為其少故也,吾將授之矣。使營菟裘,吾將老焉。」羽父懼,反譖公于桓公而請弒之。 公之為公子也,與鄭人戰于狐壤,止焉。鄭人囚諸尹氏。賂尹氏,而禱於其主鍾巫。遂與尹氏歸,而立其主。十一月,公祭鍾巫,齊于社圃,館于寪氏。壬辰,羽父使賊弒公于寪氏,立桓公,而討寪氏,有死者。不書葬,不成喪也。  桓公 A2.1.1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A2.1.2三月,公會鄭伯于垂,鄭伯以璧假許田。 A2.1.3夏四月丁未,公及鄭伯盟于越。 A2.1.4秋,大水。 A2.1.5冬十月。 B2.1.1元年春,公即位,修好于鄭。鄭人請復祀周公,卒易祊田。公許之。三月,鄭伯以璧假許田,為周公,祊故也。 B2.1.2夏四月丁未,公及鄭伯盟于越,結祊成也。盟曰:「渝盟,無享國!」 B2.1.3秋,大水。凡平原出水為大水。 B2.1.4冬,鄭伯拜盟。 B2.1.5宋華父督見孔父之妻于路,目逆而送之,曰:「美而豔。」 A2.2.1二年春,王正月戊申,宋督弒其君與夷及其大夫孔父。 A2.2.2滕子來朝。 A2.2.3三月,公會齊侯、陳侯、鄭伯于稷,以成宋亂。 A2.2.4夏四月,取郜大鼎于宋。戊申,納于大廟。 A2.2.5秋七月,杞侯來朝。 A2.2.6蔡侯、鄭伯會于鄧。 A2.2.7九月,入杞。 A2.2.8公及戎盟于唐。 A2.2.9冬,公至自唐。 B2.2.1二年春,宋督攻孔氏,殺孔父而取其妻,公怒,督懼,遂弒殤公。 B2.2《桓公二年傳》 君子以督為有無君之心,而後動於惡,故先書弒其君。 會于稷,以成宋亂,為賂故,立華氏也。 宋殤公立,十年十一戰,民不堪命。孔父嘉為司馬,督為大宰,故因民之不堪命,先宣言曰:「司馬則然。」已殺孔父而弒殤公,召莊公于鄭而立之,以親鄭。以郜大鼎賂公,齊、陳、鄭皆有賂,故遂相宋公。 B2.2.2夏四月,取郜大鼎于宋。戊申,納于大廟,非禮也。臧哀伯諫曰:「君人者,將昭德塞違,以臨照百官,猶懼或失之,故昭令德以示子孫:是以清廟茅屋,大路越席,大羹不致,粢食不鑿,昭其儉也。袞、冕、黻、珽,帶、裳、幅、舄,衡、紞、紘、綖,昭其度也。藻、率、鞞、鞛,鞶、厲、游、纓,昭其數也。火、龍、黼、黻,昭其文也。五色比象,昭其物也。鍚、鸞、和、鈴,昭其聲也。三辰旂旗,昭其明也。夫德、儉而有度,登降有數,文、物以紀之,聲、明以發之,以臨照百官。百官於是乎戒懼,而不敢易紀律。今滅德立違,而寘其賂器於大廟,以明示百官。百官象之,其又何誅焉?國家之敗,由官邪也。官之失德,寵賂章也。郜鼎在廟,章孰甚焉?武王克商,遷九鼎于雒邑,義士猶或非之,而況將昭違亂之賂器於大廟,其若之何?」公不聽。 周內史聞之,曰;「臧孫達其有後於魯乎!君違,不忘諫之以德。」 B2.2.3秋七月,杞侯來朝,不敬。杞侯歸,乃謀伐之。 B2.2.4蔡侯、鄭伯會于鄧,始懼楚也。 B2.2.5九月,入杞,討不敬也。 B2.2.6公及戎盟于唐,脩舊好也。 B2.2.7冬,公至自唐,告于廟也。 凡公行,告于宗廟;反行,飲至、舍爵、策勳焉,禮也。 特相會,往來稱地,讓事也。自參以上,則往稱地,來稱會,成事也。 B2.2.8初,晉穆侯之夫人姜氏以條之役生太子,命之曰仇。其弟以千畝之戰生,命之曰成師。 師服曰:「異哉,君之名子也!夫名以制義,義以出禮,禮以體政,政以正民,是以政成而民聽。易則生亂。嘉耦曰妃,怨耦曰仇,古之命也。今君命大子曰仇,弟曰成師,始兆亂矣。兄其替乎!」 惠之二十四年,晉始亂,故封桓叔于曲沃。靖侯之孫欒賓傅之。 師服曰:「吾聞國家之立也,本大而末小,是以能固。故天子建國,諸侯立家,卿置側室,大夫有貳宗,士有隸子弟,庶人、工、商各有分親,皆有等衰。是以民服事其上,而下無覬覦。今晉,甸侯也,而建國。本既弱矣,其能久乎?」 惠之三十年,晉潘父弒昭侯而立桓叔,不克。晉人立孝侯。惠之四十五年,曲沃莊伯伐翼,弒孝侯。翼人立其弟鄂侯。鄂侯生哀侯。哀侯侵陘庭之田。陘庭南鄙啟曲沃伐翼。 A2.3.1三年春正月,公會齊侯于嬴。 A2.3.2夏,齊侯、衛侯胥命于蒲。 A2.3.3六月,公會杞侯于郕。 A2.3.4秋七月壬辰朔,日有食之,既。 A2.3.5公子翬如齊逆女。 A2.3.6九月,齊侯送姜氏于讙。 A2.3.7公會齊侯于讙。 A2.3.8夫人姜氏至自齊。 A2.3.9冬,齊侯使其弟年來聘。 A2.3.10有年。 B2.3.1三年春,曲沃武公伐翼,次于陘庭。韓萬御戎,梁弘為右。逐翼侯于汾隰,驂絓而止,夜獲之,及欒共叔。 B2.3.2會于嬴,成昏于齊也。 B2.3.3夏,齊侯、衛侯胥命于蒲,不盟也。 B2.3.4公會杞侯于郕,杞求成也。 B2.3.5秋,公子翬如齊逆女。修先君之好,故曰「公子」。 B2.3.6齊侯送姜氏〔于讙〕,非禮也。凡公女,嫁于敵國,姊妹,則上卿送之,以禮於先君;公子,則下卿送之。於大國,雖公子,亦上卿送之。於天子,則諸卿皆行,公不自送。於小國,則上大夫送之。 B2.3.7冬,齊仲年來聘,致夫人也。 B2.3.8芮伯萬之母芮姜惡芮伯之多寵人也,故逐之,出居于魏。 A2.4.1四年春正月,公狩于郎。 A2.4.2夏,天王使宰渠伯糾來聘。 B2.4.1四年春正月,公狩于郎。書時,禮也。 B2.4.2夏,周宰渠伯糾來聘。父在,故名。 B2.4.3秋,秦師侵芮,敗焉,小之也。 B2.4.4冬,王師、秦師圍魏,執芮伯以歸。 A2.5.1五年春正月,甲戌,己丑,陳侯鮑卒。 A2.5.2夏,齊侯、鄭伯如紀。 A2.5.3天王使仍叔之子來聘。 A2.5.4葬陳桓公。 A2.5.5城祝丘。 A2.5.6秋,蔡人、衛人、陳人從王伐鄭。 A2.5.7大雩。 A2.5.8螽。 A2.5.9冬,州公如曹。 B2.5.1五年春正月,甲戌、己丑,陳侯鮑卒。再赴也。於是陳亂,文公子佗殺太子免而代之。公疾病而亂作,國人分散,故再赴。 B2.5.2夏,齊侯、鄭伯朝于紀,欲以襲之。紀人知之。 B2.5.3王奪鄭伯政,鄭伯不朝。秋,王以諸侯伐鄭,鄭伯禦之。 B2.5《桓公五年傳》 王為中軍;虢公林父將右軍,蔡人、衛人屬焉;周公黑肩將左軍,陳人屬焉。 鄭子元請為左拒,以當蔡人、衛人;為右拒,以當陳人,曰:「陳亂,民莫有鬭心。若先犯之,必奔。王卒顧之,必亂。蔡、衛不枝,固將先奔。既而萃於王卒,可以集事。」從之。曼伯為右拒,祭仲足為左拒,原繁、高渠彌以中軍奉公,為魚麗之陳。先偏後伍。伍承彌縫。 戰于繻葛。命二拒曰:「旝動而鼓!」蔡、衛、陳皆奔,王卒亂,鄭師合以攻之,王卒大敗。祝聃射王中肩,王(亦)〔不〕能軍。祝聃請從之。公曰:「君子不欲多上人,況敢陵天子乎?苟自救也,社稷無隕,多矣。」 夜,鄭伯使祭足勞王,且問左右。 B2.5.4仍叔之子,弱也。 B2.5.5秋,大雩。書不時也。凡祀,啟蟄而郊,龍見而雩,始殺而嘗,閉蟄而烝。過則書。 B2.5.6冬,淳于公如曹。度其國危,遂不復。 A2.6.1六年春正月,寔來。 A2.6.2夏四月,公會紀侯于成。 A2.6.3秋八月壬午,大閱。 A2.6.4蔡人殺陳佗。 A2.6.5九月丁卯,子同生。 A2.6.6冬,紀侯來朝。 B2.6.1六年春,自曹來朝。書曰「寔來」,不復其國也。 B2.6.2楚武王侵隨,使薳章求成焉,軍於瑕以待之。隨人使少師董成。 B2.6《桓公六年傳》 鬭伯比言于楚子曰:「吾不得志於漢東也,我則使然。我張吾三軍,而被吾甲兵,以武臨之,彼則懼而協(來)〔以〕謀我,故難間也。漢東之國,隨為大,隨張,必棄小國。小國離,楚之利也。少師侈,請羸師以張之。」熊率且比曰:「季梁在,何益?」鬭伯比曰:「以為後圖,少師得其君。」王毀軍而納少師。 少師歸,請追楚師。隨侯將許之。季梁止之,曰:「天方授楚,楚之羸,其誘我也。君何急焉?臣聞小之能敵大也,小道大淫。所謂道,忠於民而信於神也。上思利民,忠也;祝史正辭,信也。今民餒而君逞欲,祝史矯舉以祭,臣不知其可也。」公曰:「吾牲牷肥腯,粢盛豐備,何則不信?」對曰:「夫民,神之主也,是以聖王先成民而後致力於神。故奉牲以告曰『博碩肥腯』,謂民力之普存也,謂其畜之碩大蕃滋也,謂其不疾瘯蠡也,謂其備腯咸有也;奉盛以告曰『絜粢豐盛』,謂其三時不害而民和年豐也;奉酒醴以告曰『嘉栗旨酒』,謂其上下皆有嘉德而無違心也。所謂馨香,無讒慝也。故務其三時,脩其五教,親其九族,以致其禋祀,於是乎民和而神降之福,故動則有成。今民各有心,而鬼神乏主;君雖獨豐,其何福之有!君姑脩政而親兄弟之國,庶免於難。」隨侯懼而修政,楚不敢伐。 B2.6.3夏,會于成,紀來諮謀齊難也。 B2.6.4北戎伐齊,齊〔侯〕使乞師于鄭。鄭大子忽帥師救齊。六月,大敗戎師,獲其二帥大良、少良,甲首三百,以獻於齊。 於是諸侯之大夫戍齊,齊人饋之餼,使魯為其班。後鄭。鄭忽以其有功也,怒,故有郎之師。 公之未昏於齊也,齊侯欲以文姜妻鄭大子忽。大子忽辭。人問其故。大子曰:「人各有耦,齊大,非吾耦也。《詩》云:『自求多福。』在我而已,大國何為?」君子曰:「善自為謀。」及其敗戎師也,齊侯又請妻之。固辭。人問其故。大子曰:「無事於齊,吾猶不敢。今以君命奔齊之急,而受室以歸,是以師昏也。民其謂我何?」遂辭諸鄭伯。 B2.6.5秋,大閱,簡車馬也。 B2.6.6九月丁卯,子同生。以大子生之禮舉之:接以大牢,卜士負之,士妻食之,公與文姜、宗婦命之。 公問名於申繻。對曰:「名有五,有信,有義,有象,有假,有類。以名生為信,以德命為義,以類命為象,取於物為假,取於父為類。不以國,不以官,不以山川,不以隱疾,不以畜牲,不以器幣。周人以諱事神,名,終將諱之。故以國則廢名,以官則廢職,以山川則廢主,以畜牲則廢祀,以器幣則廢禮。晉以僖侯廢司徒,宋以武公廢司空,先君獻、武廢二山,是以大物不可以命。」公曰:「是其生也,與吾同物。命之曰同。」 B2.6.7冬,紀侯來朝,請王命以求成于齊。公告不能。 A2.7.1七年春二月己亥,焚咸丘。 A2.7.2夏,穀伯綏來朝。鄧侯吾離來朝。 B2.7.1七年春,穀伯、鄧侯來朝。名,賤之也。 B2.7.2夏,盟、向求成于鄭,既而背之。 B2.7.3秋,鄭人、齊人、衛人伐盟、向。王遷盟、向之民于郟。 B2.7.4冬,曲沃伯誘晉小子侯,殺之。 A2.8.1八年春正月己卯,烝。 A2.8.2天王使家父來聘。 A2.8.3夏五月丁丑,烝。 A2.8.4秋,伐邾。 A2.8.5冬十月,雨雪。 A2.8.6祭公來,遂逆王后于紀。 B2.8.1八年春,滅翼。 B2.8.2隨少師有寵。楚鬭伯比曰:「可矣。讎有釁,不可失也。」 B2.8《桓公八年傳》 夏,楚子合諸侯于沈鹿。黃、隨不會。使薳章讓黃。楚子伐隨。軍於漢、淮之間。 季梁請下之:「弗許而後戰,所以怒我而怠寇也」。少師謂隨侯曰:「必速戰。不然,將失楚師。」隨侯禦之。望楚師。季梁曰:「楚人上左,君必左,無與王遇。且攻其右。右無良焉,必敗。偏敗,眾乃攜矣。」少師曰:「不當王,非敵也。」弗從。戰于速杞。隨師敗績。隨侯逸。鬭丹獲其戎車,與其戎右少師。 秋,隨及楚平,楚子將不許。鬭伯比曰:「天去其疾矣,隨未可克也。」乃盟而還。 B2.8.3冬,王命虢仲立晉哀侯之弟緡于晉。 B2.8.4祭公來,遂逆王后于紀,禮也。 A2.9.1九年春,紀季姜歸于京師。 A2.9.2夏四月。 A2.9.3秋七月。 A2.9.4冬,曹伯使其世子射姑來朝。 B2.9.1九年春,紀季姜歸于京師。凡諸侯之女行,唯王后書。 B2.9.2巴子使韓服告于楚,請與鄧為好。楚子使道朔將巴客以聘於鄧,鄧南鄙鄾人攻而奪之幣,殺道朔及巴行人。楚子使薳章讓於鄧。鄧人弗受。 B2.9《桓公九年傳》 夏,楚使鬭廉帥師及巴師圍鄾。鄧養甥、聃甥帥師救鄾。三逐巴師,不克。鬭廉衡陳其師於巴師之中以戰,而北。鄧人逐之,背巴師;而夾攻之。鄧師大敗。鄾人宵潰。 B2.9.3秋,虢仲、芮伯、梁伯、荀侯、賈伯伐曲沃。 B2.9.4冬,曹大子來朝。賓之以上卿,禮也。 享曹大子。初獻,樂奏而歎。施父曰:「曹大子其有憂乎!非歎所也。」 A2.10.1十年春,王正月庚申,曹伯終生卒。 A2.10.2夏五月,葬曹桓公。 A2.10.3秋,公會衛侯于桃丘,弗遇。 A2.10.4冬十有二月丙午,齊侯、衛侯、鄭伯來戰于郎。 B2.10.1十年春,曹桓公卒。 B2.10.2虢仲譖其大夫詹父於王。詹父有辭,以王師伐虢。夏,虢公出奔虞。 B2.10.3秋,秦人納芮伯萬于芮。 B2.10.4初,虞叔有玉,虞公求旃。弗獻。既而悔之,曰:「周諺有之:『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吾焉用此,其以賈害也?」乃獻〔之〕。又求其寶劍。叔曰:「是無厭也。無厭,將及我。」遂伐虞公。故虞公出奔共池。 B2.10.5冬,齊、衛、鄭來戰于郎,我有辭也。 B2.10《桓公十年傳》 初,北戎病齊,諸侯救之,鄭公子忽有功焉。齊人餼諸侯,使魯次之。魯以周班後鄭。鄭人怒,請師於齊。齊人以衛師助之,故不稱侵伐。先書齊、衛,王爵也。 A2.11.1十有一年春正月,齊人、衛人、鄭人盟于惡曹。 A2.11.2夏五月癸未,鄭伯寤生卒。 A2.11.3秋七月,葬鄭莊公。 A2.11.4九月,宋人執鄭祭仲。突歸于鄭。鄭忽出奔衛。 A2.11.5柔會宋公、陳侯、蔡叔盟于折。 A2.11.6公會宋公于夫鍾。 A2.11.7冬十有二月,公會宋公于闞。 B2.11.1十一年春,齊、衛、鄭、宋盟于惡曹。 B2.11.2楚屈瑕將盟貳、軫。鄖人軍於蒲騷,將與隨、絞、州、蓼伐楚師。莫敖患之。鬭廉曰:「鄖人軍其郊,必不誡。且日虞四邑之至也。君次於郊郢,以禦四邑,我以銳師宵加於鄖。鄖有虞心而恃其城,莫有鬭志。若敗鄖師,四邑必離。」莫敖曰:「盍請濟師於王?」對曰:「師克在和,不在眾。商、周之不敵,君之所聞也。成軍以出,又何濟焉?」莫敖曰:「卜之?」對曰:「卜以決疑。不疑,何卜?」遂敗鄖師於蒲騷,卒盟而還。 B2.11.3鄭昭公之敗北戎也,齊人將妻之。昭公辭。祭仲曰;「必取之。君多內寵,子無大援,將不立。三公子皆君也。」弗從。 B2.11《桓公十一年傳》 夏,鄭莊公卒。 初,祭封人仲足有寵於莊公,莊公使為卿。為公娶鄧曼,生昭公。故祭仲立之。宋雍氏女於鄭莊公,曰雍姞,生厲公。雍氏宗,有寵於宋莊公,故誘祭仲而執之,曰:「不立突,將死。」亦執厲公而求賂焉。祭仲與宋人盟,以厲公歸而立之。 秋九月丁亥,昭公奔衛。己亥,厲公立。 A2.12.1十有二年春正月。 A2.12.2夏六月壬寅,公會杞侯、莒子盟于曲池。 A2.12.3秋七月丁亥,公會宋公、燕人盟于穀丘。 A2.12.4八月壬辰,陳侯躍卒。 A2.12.5公會宋公于虛。 A2.12.6冬十有一月,公會宋公于龜。 A2.12.7丙戌,公會鄭伯,盟于武父。 A2.12.8丙戌,衛侯晉卒。 A2.12.9十有二月,及鄭師伐宋。丁未,戰于宋。 B2.12.1十二年夏,盟于曲池,平杞、莒也。 B2.12.2公欲平宋、鄭。秋,公及宋公盟于句瀆之丘。宋成未可知也,故又會于虛,冬,又會于龜。宋公辭平,故與鄭伯盟于武父,遂帥師而伐宋,戰焉,宋無信也。 B2.12《桓公十二年傳》 君子曰;「苟信不繼,盟無益也。《詩》云:『君子屢盟,亂是用長。』無信也。」 B2.12.3楚伐絞,軍其南門。莫敖屈瑕曰:「絞小而輕,輕則寡謀。請無扞采樵者以誘之。」從之。絞人獲三十人。明日,絞人爭出,驅楚役徒於山中。楚人坐其北門,而覆諸山下。 大敗之。為城下之盟而還。 B2.12.4伐絞之役,楚師分涉於彭。羅人欲伐之。使伯嘉諜之。三巡數之。 A2.13.1十有三年春二月,公會紀侯、鄭伯。己巳,及齊侯、宋公、衛侯、燕人戰。齊師、宋師、衛師、燕師敗績。 A2.13.2三月,葬衛宣公。 A2.13.3夏,大水。 A2.13.4秋七月。 A2.13.5冬十月。 B2.13.1十三年春,楚屈瑕伐羅,鬭伯比送之。還,謂其御曰:「莫敖必敗。舉趾高,心不固矣。」遂見楚子,曰:「必濟師!」楚子辭焉。入告夫人鄧曼。鄧曼曰:「大夫其非眾之謂,其謂君撫小民以信,訓諸司以德,而威莫敖以刑也。莫敖狃於蒲騷之役,將自用也,必小羅。君若不鎮撫,其不設備乎!夫固謂君訓眾而好鎮撫之,召諸司而勸之以令德,見莫敖而告諸天之不假易也。不然,夫豈不知楚師之盡行也?」楚子使賴人追之,不及。 B2.13《桓公十三年傳》 莫敖使徇于師曰:「諫者有刑!」及鄢,亂次以濟,遂無次。且不設備。及羅,羅與盧戎兩軍之,大敗之。莫敖縊于荒谷。群帥囚于冶父以聽刑。楚子曰:「孤之罪也。」皆免之。 B2.13.2宋多責賂於鄭。鄭不堪命,故以紀、魯及齊與宋、衛、燕戰。不書所戰,後也。 B2.13.3鄭人來請脩好。 A2.14.1十有四年春正月,公會鄭伯于曹。 A2.14.2無冰。 A2.14.3夏五,鄭伯使其弟語來盟。 A2.14.4秋八月壬申,御廩災。 A2.14.5乙亥,嘗。 A2.14.6冬十有二月丁巳,齊侯祿父卒。 A2.14.7宋人以齊人、蔡人、衛人、陳人伐鄭。 B2.14.1十四年春,會于曹。曹人致餼,禮也。 B2.14.2夏,鄭子人來尋盟,且脩曹之會。 B2.14.3秋八月壬申,御廩災。乙亥,嘗。書,不害也。 B2.14.4冬,宋人以諸侯伐鄭,報宋之戰也。焚渠門。入,及大逵。伐東郊,取牛首。以大宮之椽歸,為盧門之椽。 A2.15.1十有五年春二月,天王使家父來求車。 A2.15.2三月乙未,天王崩。 A2.15.3夏四月己巳,葬齊僖公。 A2.15.4五月,鄭伯突出奔蔡。 A2.15.5鄭世子忽復歸于鄭。 A2.15.6許叔入于許。 A2.15.7公會齊侯于艾。 A2.15.8邾人、牟人、葛人來朝。 A2.15.9秋九月,鄭伯突入于櫟。 A2.15.10冬十有一月,公會宋公、衛侯、陳侯于袲,伐鄭。 B2.15.1十五年春,天王使家父來求車,非禮也。諸侯不貢車、服,天子不私求財。 B2.15.2祭仲專,鄭伯患之,使其壻雍糾殺之。將享諸郊。雍姬知之,謂其母曰:「父與夫孰親?」其母曰:「人盡夫也,父一而已,胡可比也?」遂告祭仲曰;「雍氏舍其室而將享子於郊,吾惑之,以告。」祭仲殺雍糾,尸諸周氏之汪。公載以出,曰;「謀及婦人,宜其死也。」夏,厲公出奔蔡。 B2.15.3六月乙亥,昭公入。 B2.15.4許叔入于許。 B2.15.5公會齊侯于艾,謀定許也。 B2.15.6秋,鄭伯因櫟人殺檀伯,而遂居櫟。 B2.15.7冬,會于袲,謀伐鄭,將納厲公也。弗克而還。 A2.16.1十有六年春正月,公會宋公、蔡侯、衛侯于曹。 A2.16.2夏四月,公會宋公、衛侯、陳侯、蔡(衛)〔侯〕伐鄭。 A2.16.3秋七月,公至自伐鄭。 A2.16.4冬,城向。 A2.16.5十有一月,衛侯朔出奔齊。 B2.16.1十六年春正月,會于曹,謀伐鄭也。 B2.16.2夏,伐鄭。 B2.16.3秋七月,公至自伐鄭,以飲至之禮也。 B2.16.4冬,城向。書時也。 B2.16.5初,衛宣公烝於夷姜,生急子,屬諸右公子。為之娶於齊,而美,公取之。生壽及朔。屬壽於左公子。夷姜縊。宣姜與公子朔構急子。公使諸齊。使盜待諸莘,將殺之。壽子告之,使行。不可,曰:「棄父之命,惡用子矣?有無父之國則可也。」及行,飲以酒。壽子載其旌以先,盜殺之。急子至,曰:「我之求也,此何罪?請殺我乎!」又殺之。二公子故怨惠公。 B2.16《桓公十六年傳》 十一月,左公子洩、右公子職立公子黔牟。惠公奔齊。 A2.17.1十有七年春正月丙辰,公會齊侯、紀侯盟于黃。 A2.17.2二月丙午,公會邾儀父,盟于趡。 A2.17.3(夏)五月丙午,及齊師戰于奚。 A2.17.4六月丁丑,蔡侯封人卒。 A2.17.5秋八月,蔡季自陳歸于蔡。 A2.17.6癸巳,葬蔡桓侯。 A2.17.7及宋人、衛人伐邾。 A2.17.8冬十月朔,日有食之。 B2.17.1十七年春,盟于黃,平齊、紀,且謀衛故也。 B2.17.2及邾儀父盟于趡,尋蔑之盟也。 B2.17.3夏,及齊師戰于奚,疆事也。於是齊人侵魯疆,疆吏來告。公曰:「疆埸之事,慎守其一,而備其不虞,姑盡所備焉。事至而戰,又何謁焉?」 B2.17.4蔡桓侯卒。蔡人召蔡季于陳。 B2.17.5秋,蔡季自陳歸于蔡,蔡人嘉之也。 B2.17.6伐邾,宋志也。 B2.17.7冬十月朔,日有食之。不書日,官失之也。天子有日官,諸侯有日御。日官居卿以(底)〔厎〕日,禮也。日御不失日,以授百官于朝。 B2.17.8初,鄭伯將以高渠彌為卿,昭公惡之,固諫,不聽。昭公立,懼其殺己也,辛卯,弒昭公,而立公子亹。 B2.17《桓公十七年傳》 君子謂「昭公知所惡矣」。公子達曰:「高伯其為戮乎!復惡已甚矣。」 A2.18.1十有八年春王正月,公會齊侯于濼。公與夫人姜氏遂如齊。 A2.18.2夏四月丙子,公薨于齊。 A2.18.3丁酉,公之喪至自齊。 A2.18.4秋七月。 A2.18.5冬十有二月己丑,葬我君桓公。 B2.18.1十八年春,公將有行,遂與姜氏如齊。申繻曰:「女有家,男有室,無相瀆也。謂之有禮。易此,必敗。」 B2.18《桓公十八年傳》 公會齊侯于濼,遂及文姜如齊。齊侯通焉。公謫之。以告。 夏四月丙子,享公。使公子彭生乘公,公薨于車。 魯人告于齊曰:「寡君畏君之威,不敢寧居,來脩舊好。禮成而不反,無所歸咎,惡於諸侯。請以彭生除之。」齊人殺彭生。 B2.18.2秋,齊侯師于首止;子亹會之,高渠彌相。七月戊戌,齊人殺子亹,而轘高渠彌。祭仲逆鄭子于陳而立之。 是行也,祭仲知之,故稱疾不往。人曰:「祭仲以知免。」仲曰:「信也。」 B2.18.3周公欲弒莊王而立王子克。辛伯告王,遂與王殺周公黑肩。王子克奔燕。 初,子儀有寵於桓王,桓王屬諸周公。辛伯諫曰:「並后、匹嫡、兩政、耦國,亂之本也。」周公弗從,故及。  莊公 A3.1.1元年春,王正月。 A3.1.2三月,夫人孫于齊。 A3.1.3夏,單伯送王姬。 A3.1.4秋,築王姬之館于外。 A3.1.5冬十月乙亥,陳侯林卒。 A3.1.6王使榮叔來錫桓公命。 A3.1.7王姬歸于齊。 A3.1.8齊師遷紀郱、鄑、郚。 B3.1.1元年春,不稱即位,文姜出故也。 B3.1.2三月,夫人孫于齊。不稱姜氏,絕不為親,禮也。 B3.1.3秋,築王姬之館于外。為外,禮也。 A3.2.1二年春,王二月,葬陳莊公。 A3.2.2夏,公子慶父帥師伐於餘丘。 A3.2.3秋七月,齊王姬卒。 A3.2.4冬十有二月,夫人姜氏會齊侯于禚。 A3.2.5乙酉,宋公馮卒。 B3.2.1二年冬,夫人姜氏會齊侯于禚。書姦也。 A3.3.1三年春,王正月,溺會齊師伐衛。 A3.3.2夏四月,葬宋莊公。 A3.3.3五月,葬桓王。 A3.3.4秋,紀季以酅入于齊。 A3.3.5冬,公次于滑。 B3.3.1三年春,溺會齊師伐衛,疾之也。 B3.3.2夏五月,葬桓王,緩也。 B3.3.3秋,紀季以酅入于齊,紀於是乎始判。 B3.3.4冬,公次于滑,將會鄭伯,謀紀故也。鄭伯辭以難。 B3.3《莊公三年傳》 凡師,一宿為舍,再宿為信,過信為次。 A3.4.1四年春,王二月,夫人姜氏享齊侯于祝丘。 A3.4.2三月,紀伯姬卒。 A3.4.3夏,齊侯、陳侯、鄭伯遇于垂。 A3.4.4紀侯大去其國。 A3.4.5六月乙丑,齊侯葬紀伯姬。 A3.4.6秋七月。 A3.4.7冬,公及齊人狩于禚。 B3.4.1四年春,王正月,楚武王荊尸,授師孑焉,以伐隨。將齊,入告夫人鄧曼曰:「余心蕩。」鄧曼歎曰:「王祿盡矣。盈而蕩,天之道也。先君其知之矣,故臨武事,將發大命,而蕩王心焉。若師徒無虧,王薨於行,國之福也。」王遂行,卒於樠木之下。令尹鬭祁、莫敖屈重除道、梁溠,營軍臨隨,隨人懼,行成。莫敖以王命入盟隨侯,且請為會於漢汭,而還。濟漢而後發喪。 B3.4.2紀侯不能下齊,以與紀季。夏,紀侯大去其國,違齊難也。 A3.5.1五年春,王正月。 A3.5.2夏,夫人姜氏如齊師。 A3.5.3秋,郳犁來來朝。 A3.5.4冬,公會齊人、宋人、陳人、蔡人伐衛。 B3.5.1五年秋,郳犁來來朝。名,未王命也。 B3.5.2冬,伐衛,納惠公也。 A3.6.1六年春,王正月,王人子突救衛。 A3.6.2夏六月,衛侯朔入于衛。 A3.6.3秋,公至自伐衛。 A3.6.4螟。 A3.6.5冬,齊人來歸衛俘。 B3.6.1六年春,王人救衛。 B3.6《莊公六年傳》 夏,衛侯入,放公子黔牟于周,放甯跪于秦,殺左公子洩、右公子職,乃即位。 君子以二公子之立黔牟為不度矣。夫能固位者,必度於本末,而後立衷焉。不知其本,不謀;知本之不枝,弗強。《詩》云:「本枝百世。」 B3.6.2冬,齊人來歸衛寶,文姜請之也。 B3.6.3楚文王伐申。過鄧。鄧祁侯曰:「吾甥也。」止而享之。騅甥、聃甥、養甥請殺楚子。鄧侯弗許。三甥曰:「亡鄧國者,必此人也。若不早圖,後君噬齊。其及圖之乎!圖之,此為時矣。」鄧侯曰:「人將不食吾餘。」對曰:「若不從三臣,抑社稷實不血食,而君焉取餘?」弗從。還年,楚子伐鄧。十六年,楚復伐鄧,滅之。 A3.7.1七年春,夫人姜氏會齊侯于防。 A3.7.2夏四月辛卯,夜,恆星不見。夜中,星隕如雨。 A3.7.3秋,大水。 A3.7.4無麥、苗。 A3.7.5冬,夫人姜氏會齊侯于穀。 B3.7.1七年春,文姜會齊侯于防,齊志也。 B3.7.2夏,恆星不見,夜明也。星隕如雨,與雨偕也。 B3.7.3秋,無麥、苗,不害嘉穀也。 A3.8.1八年春,王正月,師次于郎,以俟陳人、蔡人。 A3.8.2甲午,治兵。 A3.8.3夏,師及齊師圍郕。郕降于齊師。 A3.8.4秋,師還。 A3.8.5冬十有一月癸未,齊無知弒其君諸兒。 B3.8.1八年春,治兵于廟,禮也。 B3.8.2夏,師及齊師圍郕。郕降于齊師。仲慶父請伐齊師。公曰:「不可。我實不德,齊師何罪?罪我之由。《夏書》曰:『皋陶邁種德,德,乃降。』姑務脩德以待時乎!」 B3.8《莊公八年傳》 秋,師還。君子是以善魯莊公。 B3.8.3齊侯使連稱、管至父戍葵丘,瓜時而往,曰:「及瓜而代。」期戍,公問不至。請代,弗許。故謀作亂。 僖公之母弟曰夷仲年,生公孫無知,有寵於僖公,衣服禮秩如適。襄公絀之。二人因之以作亂。 連稱有從妹在公宮,無寵,使間公。曰:「捷,吾以女為夫人。」 冬十二月,齊侯游于姑棼,遂田于貝丘。見大豕。從者曰:「公子彭生也。」公怒,曰:「彭生敢見!」射之。豕人立而啼。公懼,隊于車。傷足,喪屨。反,誅屨於(徒)〔侍〕人費。弗得,鞭之,見血。走出,遇賊于門。劫而束之。費曰:「我奚御哉?」袒而示之背。信之。費請先入。伏公而出,鬭,死于門中。石之紛如死于階下。遂入,殺孟陽于床。曰:「非君也,不類。」見公之足于戶下,遂弒之,而立無知。 初,襄公立,無常。鮑叔牙曰:「君使民慢,亂將作矣。」奉公子小白出奔莒。亂作,管夷吾、召忽奉公子糾來奔。 B3.8.4初,公孫無知虐于雍廩。 A3.9.1九年春,齊人殺無知。 A3.9.2公及齊大夫盟于蔇。 A3.9.3夏,公伐齊,納子糾。齊小白入于齊。 A3.9.4秋七月丁酉,葬齊襄公。 A3.9.5八月庚申,及齊師戰于乾時,我師敗績。 A3.9.6九月,齊人取子糾殺之。 A3.9.7冬,浚洙。 B3.9.1九年春,雍廩殺無知。 B3.9.2公及齊大夫盟于蔇,齊無君也。 B3.9.3夏,公伐齊,納子糾。桓公自莒先入。 B3.9.4秋,師及齊師戰于乾時,我師敗績。公喪戎路,傳乘而歸。秦子、梁子以公旗辟于下道,是以皆止。 B3.9.5鮑叔帥師來言曰:「子糾,親也,請君討之。管、召,讎也,請受而甘心焉。」乃殺子糾于生竇。召忽死之。管仲請囚,鮑叔受之,及堂阜而稅之。歸而以告曰:「管夷吾治於高傒,使相可也。」公從之。 A3.10.1十年春,王正月,公敗齊師于長勺。 A3.10.2二月,公侵宋。 A3.10.3三月,宋人遷宿。 A3.10.4夏六月,齊師、宋師次于郎。公敗宋師于乘丘。 A3.10.5秋九月,荊敗蔡師于莘,以蔡侯獻舞歸。 A3.10.6冬十月,齊師滅譚。譚子奔莒。 B3.10.1十年春,齊師伐我。公將戰。曹劌請見。其鄉人曰:「肉食者謀之,又何間焉?」劌曰:「肉食者鄙,未能遠謀。」乃入見,問何以戰。公曰:「衣食所安,弗敢專也,必以分人。」對曰:「小惠未徧,民弗從也。」公曰:「犧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對曰:「小信未孚,神弗福也。」公曰:「小大之獄,雖不能察,必以情。」對曰:「忠之屬也,可以一戰。戰,則請從。」 B3.10《莊公十年傳》 公與之乘。戰于長勺。公將鼓之。劌曰:「未可。」齊人三鼓。劌曰:「可矣!」齊師敗績。公將馳之。劌曰:「未可。」下,視其轍,登軾而望之,曰:「可矣!」遂逐齊師。 既克,公問其故。對曰:「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夫大國,難測也,懼有伏焉。吾視其轍亂,望其旗靡,故逐之。」 B3.10.2夏六月,齊師、宋師次于郎。公子偃曰:「宋師不整,可敗也。宋敗,齊必還。請擊之。」公弗許。自雩門竊出,蒙皋比而先犯之。公從之,大敗宋師于乘丘。齊師乃還。 B3.10.3蔡哀侯娶于陳,息侯亦娶焉。息媯將歸,過蔡。蔡侯曰:「吾姨也。」止而見之,弗賓。息侯聞之,怒,使謂楚文王曰:「伐我,吾求救於蔡而伐之。」楚子從之。秋九月,楚敗蔡師于莘,以蔡侯獻舞歸。 B3.10.4齊侯之出也,過譚,譚不禮焉。及其入也,諸侯皆賀,譚又不至。冬,齊師滅譚,譚無禮也。譚子奔莒,同盟故也。 A3.11.1十有一年春,王正月。 A3.11.2夏五月,戊寅,公敗宋師于鄑。 A3.11.3秋,宋大水。 A3.11.4冬,王姬歸于齊。 B3.11.1十一年夏,宋為乘丘之役故,侵我。公禦之。宋師未陳而薄之,敗諸鄑。 B3.11《莊公十一年傳》 凡師,敵未陳曰敗某師,皆陳曰戰,大崩曰敗績。得儁曰克,覆而敗之曰取某師,京師敗曰王師敗績于某。 B3.11.2秋,宋大水。公使弔焉,曰:「天作淫雨,害於粢盛,若之何不弔?」對曰:「孤實不敬,天降之災,又以為君憂,拜命之辱。」 臧文仲曰:「宋其興乎!禹、湯罪己,其興也悖焉。桀、紂罪人,其亡也忽焉。且列國有凶,稱孤,禮也。言懼而名禮,其庶乎!」既而聞之曰:「公子御說之辭也。」臧孫達曰:「是宜為君,有恤民之心。」 B3.11.3冬,齊侯來逆共姬。 B3.11.4乘丘之役,公以金僕姑射南宮長萬,公右歂孫生搏之。宋人請之。宋公靳之,曰:「始吾敬子;今子,魯囚也,吾弗敬子矣。」病之。 A3.12.1十有二年春,王三月,紀叔姬歸于酅。 A3.12.2夏四月。 A3.12.3秋八月甲午,宋萬弒其君捷及其大夫仇牧。 A3.12.4冬十月,宋萬出奔陳。 B3.12.1十二年秋,宋萬弒閔公于蒙澤。遇仇牧于門,批而殺之。遇大宰督于東宮之西,又殺之。立子游。群公子奔蕭,公子御說奔亳,南宮牛、猛獲帥師圍亳。 B3.12《莊公十二年傳》 冬十月,蕭叔大心及戴、武、宣、穆、莊之族以曹師伐之。殺南宮牛于師,殺子游于宋,立桓公。猛獲奔衛。南宮萬奔陳,以乘車輦其母,一日而至。 宋人請猛獲于衛。衛人欲勿與。石祁子曰:「不可。天下之惡一也,惡於宋而保於我,保之何補?得一夫而失一國,與惡而棄好,非謀也。」衛人歸之。亦請南宮萬于陳以賂。陳人使婦人飲之酒,而以犀革裹之。比及宋,手足皆見。宋人皆醢之。 A3.13.1十有三年春,齊侯、宋人、陳人、蔡人、邾人會于北杏。 A3.13.2夏六月,齊人滅遂。 A3.13.3秋七月。 A3.13.4冬,公會齊侯盟于柯。 B3.13.1十三年春,會于北杏,以平宋亂。遂人不至。夏,齊人滅遂而戍之。 B3.13.2冬,盟于柯,始及齊平也。 B3.13.3宋人背北杏之會。 A3.14.1十有四年春,齊人、陳人、曹人伐宋。 A3.14.2夏,單伯會伐宋。 A3.14.3秋七月,荊入蔡。 A3.14.4冬,單伯會齊侯、宋公、衛侯、鄭伯于鄄。 B3.14.1十四年春,諸侯伐宋。齊請師于周。夏,單伯會之。取成于宋而還。 B3.14.2鄭厲公自櫟侵鄭,及大陵,獲傅瑕。傅瑕曰:「苟舍我,吾請納君。」與之盟而赦之。六月甲子,傅瑕殺鄭子及其二子,而納厲公。 B3.14《莊公十四年傳》 初,內蛇與外蛇鬭於鄭南門中,內蛇死。六年而厲公入。公聞之,問於申繻曰:「猶有妖乎?」對曰:「人之所忌,其氣燄以取之。妖由人興也。人無釁焉,妖不自作。人棄常,則妖興,故有妖。」 厲公入,遂殺傅瑕。使謂原繁曰:「傅瑕貳,周有常刑,既伏其罪矣。納我而無二心者,吾皆許之上大夫之事,吾願與伯父圖之。且寡人出,伯父無裏言。入,又不念寡人,寡人憾焉。」對曰:「先君桓公命我先人典司宗祏。社稷有主,而外其心,其何貳如之?苟主社稷,國內之民,其誰不為臣?臣無二心,天之制也。子儀在位,十四年矣;而謀召君者,庸非二乎?莊公之子猶有八人,若皆以官爵行賂勸貳而可以濟事,君其若之何?臣聞命矣。」乃縊而死。 B3.14.3蔡哀侯為莘故,繩息媯以語楚子。楚子如息,以食入享,遂滅息。以息媯歸,生堵敖及成王焉。未言。楚子問之。對曰:「吾一婦人,而事二夫,縱弗能死,其又奚言?」楚子以蔡侯滅息,遂伐蔡。秋七月,楚入蔡。 君子曰:「《商書》所謂『惡之易也,如火之燎于原,不可鄉邇,其猶可撲滅』者,其如蔡哀侯乎!」 B3.14.4冬,會于鄄,宋服故也。 A3.15.1十有五年春,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會于鄄。 A3.15.2夏,夫人姜氏如齊。 A3.15.3秋,宋人、齊人、邾人伐郳。 A3.15.4鄭人侵宋。 A3.15.5冬十月。 B3.15.1十五年春,復會焉,齊始霸也。 B3.15.2秋,諸侯為宋伐郳。鄭人間之而侵宋。 A3.16.1十有六年春,王正月。 A3.16.2夏,宋人、齊人、衛人伐鄭。 A3.16.3秋,荊伐鄭。 A3.16.4冬十有二月,會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滑伯、滕子同盟于幽。 A3.16.5邾子克卒。 B3.16.1十六年夏,諸侯伐鄭,宋故也。 B3.16.2鄭伯自櫟入,緩告于楚。秋,楚伐鄭,及櫟,為不禮故也。 B3.16.3鄭伯治與於雍糾之亂者,九月,殺公子閼,刖強鉏。公父定叔出奔衛。三年而復之,曰:「不可使共叔無後於鄭。」使以十月入,曰:「良月也,就盈數焉。」 B3.16《莊公十六年傳》 君子謂強鉏不能衛其足。 B3.16.4冬,同盟于幽,鄭成也。 B3.16.5王使虢公命曲沃伯以一軍為晉侯。 B3.16.6初,晉武公伐夷,執夷詭諸。蒍國請而免之。既而弗報,故子國作亂,謂晉人曰:「與我伐夷而取其地。」遂以晉師伐夷,殺夷詭諸。周公忌父出奔虢。惠王立而復之。 A3.17.1十有七年春,齊人執鄭詹。 A3.17.2夏,齊人殲于遂。 A3.17.3秋,鄭詹自齊逃來。 A3.17.4冬,多麋。 B3.17.1十七年春,齊人執鄭詹,鄭不朝也。 B3.17.2夏,遂因氏、頜氏、工婁氏、須遂氏饗齊戍,醉而殺之,齊人殲焉。 A3.18.1十有八年春,王三月,日有食之。 A3.18.2夏,公追戎于濟西。 A3.18.3秋,有蜮。 A3.18.4冬十月。 B3.18.1十八年春,虢公、晉侯朝王。王饗醴,命之宥。皆賜玉五瑴,馬(三)〔四〕匹,非禮也。王命諸侯,名位不同,禮亦異數,不以禮假人。 B3.18.2虢公、晉侯、鄭伯使原莊公逆王后于陳。陳媯歸于京師,實惠后。 B3.18.3夏,公追戎于濟西。不言其來,諱之也。 B3.18.4秋,有蜮,為災也。 B3.18.5初,楚武王克權,使鬭緡尹之,以叛,圍而殺之。遷權於那處,使閻敖尹之。 B3.18《莊公十八年傳》 及文王即位,與巴人伐申,而驚其師。巴人叛楚而伐那處,取之,遂門于楚。閻敖游涌而逸。楚子殺之。其族為亂。冬,巴人因之以伐楚。 A3.19.1十有九年春,王正月。 A3.19.2夏四月。 A3.19.3秋,公子結媵陳人之婦于鄄,遂及齊侯、宋公盟。 A3.19.4夫人姜氏如莒。 A3.19.5冬,齊人、宋人、陳人伐我西鄙。 B3.19.1十九年春,楚子禦之,大敗於津。還,鬻拳弗納,遂伐黃。敗黃師于踖陵。還,及湫,有疾。夏六月庚申,卒。鬻拳葬諸夕室。亦自殺也,而葬於絰皇。 B3.19《莊公十九年傳》 初,鬻拳強諫楚子。楚子弗從。臨之以兵,懼而從之。鬻拳曰:「吾懼君以兵,罪莫大焉。」遂自刖也。楚人以為大閽,謂之大伯。使其後掌之。 君子曰:「鬻拳可謂愛君矣:諫以自納於刑,刑猶不忘納君於善。」 B3.19.2初,王姚嬖于莊王,生子(頹)〔穨〕。子(頹)〔穨〕有寵,蒍國為之師。及惠王即位,取蒍國之圃以為囿。邊伯之宮近於王宮,王取之。王奪子禽祝跪與詹父田,而收膳夫之秩,故蒍國、邊伯、石速、詹父、子禽祝跪作亂,因蘇氏。秋,五大夫奉子(頹)〔穨〕以伐王,不克,出奔溫。蘇子奉子(頹)〔穨〕以奔衛。衛師、燕師伐周。冬,立子(頹)〔穨〕。 A3.20.1二十年春,王二月,夫人姜氏如莒。 A3.20.2夏,齊大災。 A3.20.3秋七月。 A3.20.4冬,齊人伐戎。 B3.20.1二十年春,鄭伯和王室,不克。執燕仲父。夏,鄭伯遂以王歸。王處于櫟。秋,王及鄭伯入于鄔。遂入成周,取其寶器而還。 B3.20《莊公二十年傳》 冬,王子(頹)〔穨〕享五大夫,樂及徧舞。鄭伯聞之,見虢叔曰:「寡人聞之:哀樂失時,殃咎必至。今王子(頹)〔穨〕歌舞不倦,樂禍也夫。司寇行戮,君為之不舉,而況敢樂禍乎?奸王之位,禍孰大焉?臨禍忘憂,憂必及之。盍納王乎!」虢公曰:「寡人之願也。」 A3.21.1二十有一年春,王正月。 A3.21.2夏五月辛酉,鄭伯突卒。 A3.21.3秋七月戊戌,夫人姜氏薨。 A3.21.4冬十有二月,葬鄭厲公。 B3.21.1二十一年春,胥命于弭。夏,同伐王城。鄭伯將王自圉門入。虢叔自北門入。殺王子(頹)〔穨〕及五大夫。 B3.21《莊公二十一年傳》 鄭伯享王于闕西辟,樂備。王與之武公之略,自虎牢以東。原伯曰:「鄭伯效尤,其亦將有咎。」五月,鄭厲公卒。 王巡虢守,虢公為王宮于玤,王與之酒泉。 鄭伯之享王也,王以后之鞶鑑予之。虢公請器,王予之爵。鄭伯由是始惡於王。 冬,王歸自虢。 A3.22.1二十〔有〕二年春,王正月,肆大眚。 A3.22.2癸丑,葬我小君文姜。 A3.22.3陳人殺其公子御寇。 A3.22.4夏五月。 A3.22.5秋七月丙申,及齊高傒盟于防。 A3.22.6冬,公如齊納幣。 B3.22.1二十二年春,陳人殺其大子御寇。陳公子完與顓孫奔齊。顓孫自齊來奔。 B3.22《莊公二十二年傳》 齊侯使敬仲為卿。辭曰:「羇旅之臣幸若獲宥,及於寬政,赦其不閑於教訓,而免於罪戾,弛於負擔,君之惠也。所獲多矣,敢辱高位以速官謗?請以死告。《詩》云:『翹翹車乘,招我以弓。豈不欲往?畏我友朋。』」使為工正。 飲桓公酒,樂。公曰:「以火繼之。」辭曰:「臣卜其晝,未卜其夜,不敢。」君子曰:「酒以成禮,不繼以淫,義也;以君成禮,弗納於淫,仁也。」 初,懿氏卜妻敬仲。其妻占之,曰:「吉。是謂『鳳皇于飛,和鳴鏘鏘。有媯之後,將育于姜。五世其昌,並于正卿。八世之後,莫之與京。』」 陳厲公,蔡出也,故蔡人殺五父而立之。生敬仲。其少也,周史有以《周易》見陳侯者,陳侯使筮之,遇《觀》之《否》,曰:「是謂『觀國之光,利用賓于王』。此其代陳有國乎?不在此,其在異國;非此其身,在其子孫。光、遠而自他有耀者也。《坤》,土也;《巽》,風也;《乾》,天也;風為天;於土上,山也。有山之材,而照之以天光,於是乎居土上,故曰『觀國之光,利用賓于王』。庭實旅百,奉之以玉帛,天地之美具焉,故曰『利用賓于王』。猶有觀焉,故曰其在後乎!風行而著於土,故曰其在異國乎!若在異國,必姜姓也。姜、大嶽之後也。山嶽則配天。物莫能兩大。陳衰,此其昌乎!」 及陳之初亡也,陳桓子始大於齊;其後亡也,成子得政。 A3.23.1二十有三年春,公至自齊。 A3.23.2祭叔來聘。 A3.23.3夏,公如齊觀社。 A3.23.4公至自齊。 A3.23.5荊人來聘。 A3.23.6公及齊侯遇于穀。 A3.23.7蕭叔朝公。 A3.23.8秋,丹桓宮楹。 A3.23.9冬十有一月,曹伯射姑卒。 A3.23.10十有二月甲寅,公會齊侯盟于扈。 B3.23.1二十三年夏,公如齊觀社,非禮也。曹劌諫曰:「不可。夫禮、所以整民也。故會以訓上下之則,制財用之節;朝以正班爵之義,帥長幼之序;征伐以討其不然。諸侯有王,王有巡守,以大習之。非是,君不舉矣。君舉必書,書而不法,後嗣何觀?」 B3.23.2晉桓、莊之族偪,獻公患之。士蒍曰:「去富子,則群公子可謀也已。」公曰:「爾試其事。」士蒍與群公子謀,譖富子而去之。 B3.23.3秋,丹桓宮之楹。 A3.24.1二十有四年春,王三月,刻桓宮桷。 A3.24.2葬曹莊公。 A3.24.3夏,公如齊逆女。 A3.24.4秋,公至自齊。 A3.24.5八月丁丑,夫人姜氏入。 A3.24.6戊寅,大夫宗婦覿,用幣。 A3.24.7大水。 A3.24.8冬,戎侵曹。 A3.24.9曹羈出奔陳。 A3.24.10赤歸于曹。 A3.24.11郭公。 B3.24.1二十四年春,刻其桷,皆非禮也。御孫諫曰:「臣聞之:『儉、德之共也,侈、惡之大也。』先君有共德,而君納諸大惡,無乃不可乎?」 B3.24.2秋,哀姜至,公使宗婦覿,用幣,非禮也。御孫曰:「男贄,大者玉帛,小者禽鳥,以章物也。女贄,不過榛、栗、棗、脩,以告虔也。今男女同贄,是無別也。男女之別,國之大節也;而由夫人亂之,無乃不可乎?」 B3.24.3晉士蒍又與群公子謀,使殺游氏之二子。士蒍告晉侯曰:「可矣。不過二年,君必無患。」 A3.25.1二十有五年春,陳侯使女叔來聘。 A3.25.2夏五月癸丑,衛侯朔卒。 A3.25.3六月辛未,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 A3.25.4伯姬歸于杞。 A3.25.5秋,大水,鼓、用牲于社、于門。 A3.25.6冬,公子友如陳。 B3.25.1二十五年春,陳女叔來聘,始結陳好也。嘉之,故不名。 B3.25.2夏六月辛未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非常也。唯正月之朔,慝未作,日有食之,於是乎用幣于社,伐鼓于朝。 B3.25.3秋,大水,鼓、用牲于社、于門,亦非常也。凡天災,有幣,無牲。非日、月之眚不鼓。 B3.25.4晉士蒍使群公子盡殺游氏之族,乃城聚而處之。 B3.25《莊公二十五年傳》 冬,晉侯圍聚,盡殺群公子。 A3.26.1二十有六年春,公伐戎。 A3.26.2夏,公至自伐戎。 A3.26.3曹殺其大夫。 A3.26.4秋,公會宋人、齊人伐徐。 A3.26.5冬十有二月癸亥朔,日有食之。 B3.26.1二十六年春,晉士蒍為大司空。 B3.26.2夏,士蒍城絳,以深其宮。 B3.26.3秋,虢人侵晉。冬,虢人又侵晉。 A3.27.1二十有七年春,公會杞伯姬于洮。 A3.27.2夏六月,(公)會齊侯、宋公、陳侯、鄭伯,同盟于幽。 A3.27.3秋,公子友如陳,葬原仲。 A3.27.4冬,杞伯姬來。 A3.27.5莒慶來逆叔姬。 A3.27.6杞伯來朝。 A3.27.7公會齊侯于城濮。 B3.27.1二十七年春,公會杞伯姬于洮,非事也。天子非展義不巡守,諸侯非民事不舉,卿非君命不越竟。 B3.27.2夏,同盟于幽,陳、鄭服也。 B3.27.3秋,公子友如陳,葬原仲,非禮也。原仲,季友之舊也。 B3.27.4冬,杞伯姬來,歸寧也。凡諸侯之女,歸寧曰來,出曰來歸;夫人歸寧曰如某,出曰歸于某。 B3.27.5晉侯將伐虢。士蒍曰:「不可。虢公驕,若驟得勝於我,必棄其民。無眾而後伐之,欲禦我,誰與?夫禮、樂、慈、愛,戰所畜也。夫民讓事、樂和、愛親、哀喪,而後可用也。虢弗畜也,亟戰,將饑。」 B3.27.6王使召伯廖賜齊侯命,且請伐衛,以其立子(頹)〔穨〕也。 A3.28.1二十有八年春,王三月甲寅,齊人伐衛。衛人及齊人戰,衛人敗績。 A3.28.2夏四月丁未,邾子瑣卒。 A3.28.3秋,荊伐鄭,公會齊人、宋人救鄭。 A3.28.4冬,築郿。 A3.28.5大無麥、禾,臧孫辰告糴于齊。 B3.28.1二十八年春,齊侯伐衛,戰,敗衛師,數之以王命,取賂而還。 B3.28.2晉獻公娶于賈,無子。烝於齊姜,生秦穆夫人及太子申生。又娶二女於戎,大戎狐姬生重耳,小戎子生夷吾。晉伐驪戎,驪戎男女以驪姬,歸,生奚齊,其娣生卓子。驪姬嬖,欲立其子,賂外嬖梁五與東關(嬖)五,使言於公曰:「曲沃,君之宗也;蒲與二屈,君之疆也;不可以無主。宗邑無主,則民不威;疆埸無主,則啟戎心;戎之生心,民慢其政,國之患也。若使大子主曲沃,而重耳、夷吾主蒲與屈,則可以威民而懼戎,且旌君伐。」使俱曰:「狄之廣莫,於晉為都。晉之啟土,不亦宜乎!」晉侯說之。夏,使大子居曲沃,重耳居蒲城,夷吾居屈。群公子皆鄙。唯二姬之子在絳。二五卒與驪姬譖群公子而立奚齊,晉人謂之二〔五〕耦。 B3.28.3楚令尹子元欲蠱文夫人,為館於其宮側而振萬焉。夫人聞之,泣曰:「先君以是舞也,習戎備也。今令尹不尋諸仇讎,而於未亡人之側,不亦異乎!」御人以告子元。子元曰:「婦人不忘襲讎,我反忘之!」 B3.28《莊公二十八年傳》 秋,子元以車六百乘伐鄭,入于桔柣之門。子元、鬭御(疆)〔彊〕、鬭梧、耿之不比為旆,鬭班、(之)〔王〕孫游、王孫喜殿。眾車入自純門,及逵市。縣門不發。楚言而出。子元曰:「鄭有人焉。」諸侯救鄭。楚師夜遁。鄭人將奔桐丘,諜告曰:「楚幕有烏。」乃止。 B3.28.4冬,饑,臧孫辰告糴于齊,禮也。 B3.28.5築郿,非都也。凡邑,有宗廟先君之主曰都,無曰邑。邑曰築,都曰城。 A3.29.1二十有九年春,新延廄。 A3.29.2夏,鄭人侵許。 A3.29.3秋,有蜚。 A3.29.4冬十有二月,紀叔姬卒。 A3.29.5城諸及防。 B3.29.1二十九年春,新作延廄,書不時也。凡馬,日中而出,日中而入。 B3.29.2夏,鄭人侵許。凡師,有鍾鼓曰伐,無曰侵,輕曰襲。 B3.29.3秋,有蜚,為災也。凡物,不為災,不書。 B3.29.4冬十二月,城諸及防,書時也。凡土功,龍見而畢務,戒事也;火見而致用,水昏正而栽,日至而畢。 B3.29.5樊皮叛王。 A3.30.1三十年春,王正月。 A3.30.2夏,次于成。 A3.30.3秋七月,齊人降鄣。 A3.30.4八月癸亥,葬紀叔姬。 A3.30.5九月庚午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 A3.30.6冬,公及齊侯遇于魯濟。 A3.30.7齊人伐山戎。 B3.30.1三十年春,王命虢公討樊皮。夏四月丙辰,虢公入樊,執樊仲皮,歸于京師。 B3.30.2楚公子元歸自伐鄭而處王宮,鬭射師諫,則執而梏之。秋,申公鬭班殺子元。鬭穀於菟為令尹,自毀其家以紓楚國之難。 B3.30.3冬,遇于魯濟,謀山戎也。以其病燕故也。 A3.31.1三十有一年春,築臺于郎。 A3.31.2夏四月,薛伯卒。 A3.31.3築臺于薛。 A3.31.4六月,齊侯來獻戎捷。 A3.31.5秋,築臺于秦。 A3.31.6冬,不雨。 B3.31.1三十一年夏六月,齊侯來獻戎捷,非禮也。凡諸侯有四夷之功,則獻于王,王以警于夷;中國則否。諸侯不相遺俘。 A3.32.1三十有二年春,城小穀。 A3.32.2夏,宋公、齊侯遇于梁丘。 A3.32.3秋七月癸巳,公子牙卒。 A3.32.4八月癸亥,公薨于路寢。 A3.32.5冬十月己未,子般卒。 A3.32.6公子慶父如齊。 A3.32.7狄伐邢。 B3.32.1三十二年春,城小穀,為管仲也。 B3.32.2齊侯為楚伐鄭之故,請會于諸侯。宋公請先見于齊侯。夏,遇于梁丘。 B3.32.3秋七月,有神降于莘。 B3.32《莊公三十二年傳》 惠王問諸內史過曰:「是何故也?」對曰:「國之將興,明神降之,監其德也;將亡,神又降之,觀其惡也。故有得神以興,亦有以亡,虞、夏、商、周皆有之。」王曰:「若之何?」對曰:「以其物享焉。其至之日,亦其物也。」王從之。內史過往,聞虢請命,反曰:「虢必亡矣。虐而聽於神。」 神居莘六月。虢公使祝應、宗區、史嚚享焉。神賜之土田。史嚚曰:「虢其亡乎!吾聞之:國將興,聽於民;將亡,聽於神。神、聰明正直而壹者也,依人而行。虢多涼德,其何土之能得?」 B3.32.4初,公築臺,臨黨氏,見孟任,從之。閟。而以夫人言許之,割臂盟公,生子般焉。雩,講于梁氏,女公子觀之。圉人犖自牆外與之戲。子般怒,使鞭之。公曰:「不如殺之,是不可鞭。犖有力焉,能投蓋于稷門。」 公疾,問後於叔牙。對曰:「慶父材。」問於季友。對曰:「臣以死奉般。」公曰:「鄉者牙曰『慶父材』。」成季使以君命命僖叔待于鍼巫氏,使鍼季酖之。曰:「飲此,則有後於魯國;不然,死且無後。」飲之,歸,及逵泉而卒。立叔孫氏。 B3.32.5八月癸亥,公薨于路寢。子般即位,次于黨氏。冬十月己未,共仲使圉人犖賊子般于黨氏。成季奔陳。立閔公。  閔公 A4.1.1元年春,王正月。 A4.1.2齊人救邢。 A4.1.3夏六月辛酉,葬我君莊公。 A4.1.4秋八月,公及齊侯盟于落姑。季子來歸。 A4.1.5冬,齊仲孫來。 B4.1.1元年春,不書即位,亂故也。 B4.1.2狄人伐邢。管敬仲言於齊侯曰:「戎狄豺狼,不可厭也;諸夏親暱,不可棄也。宴安酖毒,不可懷也。《詩》云:『豈不懷歸?畏此簡書。』簡書,同惡相恤之謂也。請救邢以從簡書。」齊人救邢。 B4.1.3夏六月,葬莊公。亂故,是以緩。 B4.1.4秋八月,公及齊侯盟于落姑,請復季友也。齊侯許之,使召諸陳,公次于郎以待之。「季子來歸」,嘉之也。 B4.1.5冬,齊仲孫湫來省難,書曰「仲孫」,亦嘉之也。 B4.1《閔公元年傳》 仲孫歸,曰:「不去慶父,魯難未已。」公曰:「若之何而去之?」對曰:「難不已,將自斃,君其待之!」公曰:「魯可取乎?」對曰:「不可。猶秉周禮。周禮,所以本也。臣聞之:『國將亡,本必先顛,而後枝葉從之。』魯不棄周禮,未可動也。君其務寧魯難而親之。親有禮,因重固,間攜貳,覆昏亂,霸王之器也。」 B4.1.6晉侯作二軍,公將上軍,大子申生將下軍。趙夙御戎,畢萬為右,以滅耿、滅霍、滅魏。還,為大子城曲沃,賜趙夙耿,賜畢萬魏,以為大夫。 士蒍曰:「大子不得立矣。分之都城,而位以卿,先為之極,又焉得立?不如逃之,無使罪至。為吳大伯,不亦可乎?猶有令名,與其及也。且諺曰;『心苟無瑕,何恤乎無家。』天若祚大子,其無晉乎?」 卜偃曰:「畢萬之後必大。萬、盈數也,魏、大名也。以是始賞,天啟之矣。天子曰兆民,諸侯曰萬民。今名之大,以從盈數,其必有眾。」 初,畢萬筮仕於晉,遇《屯》之《比》。辛廖占之,曰:「吉。《屯》固、《比》入,吉孰大焉?其必蕃昌。《震》為土,車從馬,足居之,兄長之,母覆之,眾歸之,六體不易,合而能固,安而能殺,公侯之卦也。公侯之子孫必復其始。」 A4.2.1二年春,王正月,齊人遷陽。 A4.2.2夏五月乙酉,吉禘于莊公。 A4.2.3秋八月辛丑,公薨。 A4.2.4九月,夫人姜氏孫于邾。 A4.2.5公子慶父出奔莒。 A4.2.6冬,齊高子來盟。 A4.2.7十有二月,狄入衛。 A4.2.8鄭棄其師。 B4.2.1二年春,虢公敗犬戎于渭汭。舟之僑曰:「無德而祿,殃也。殃將至矣。」遂奔晉。 B4.2.2夏,吉禘于莊公,速也。 B4.2.3初,公傅奪卜齮田,公不禁。秋八月辛丑,共仲使卜齮賊公于武闈。成季以僖公適邾。共仲奔莒。乃入,立之。以賂求共仲于莒,莒人歸之。及密,使公子魚請。不許,哭而往。共仲曰:「奚斯之聲也。」乃縊。 B4.2《閔公二年傳》 閔公,哀姜之娣叔姜之子也,故齊人立之。共仲通於哀姜,哀姜欲立之。閔公之死也,哀姜與知之,故孫于邾。齊人取而殺之于夷,以其尸歸,僖公請而葬之。 B4.2.4成季之將生也,桓公使卜楚丘之父卜之,曰:「男也,其名曰友,在公之右;間于兩社,為公室輔。季氏亡,則魯不昌。」又筮之,遇《大有》之《乾》曰:「同復于父,敬如君所。」及生,有文在其手曰「友」,遂以命之。 B4.2.5冬十二月,狄人伐衛。衛懿公好鶴,鶴有乘軒者。將戰,國人受甲者皆曰:「使鶴!鶴實有祿位,余焉能戰?」公與石祁子玦,與甯莊子矢,使守,曰:「以此贊國,擇利而為之。」與夫人繡衣,曰:「聽於二子!」渠孔御戎,子伯為右;黃夷前驅,孔嬰齊殿。及狄人戰于熒澤,衛師敗績,遂滅衛。衛侯不去其旗,是以甚敗。狄人囚史華龍滑與禮孔以逐衛人。二人曰:「我、大史也,實掌其祭。不先,國不可得也。」乃先之。至,則告守曰:「不可待也。」夜與國人出。狄入衛,遂從之,又敗諸河。 初,惠公之即位也少,齊人使昭伯烝於宣姜,不可,強之。生齊子、戴公、文公、宋桓夫人、許穆夫人。文公為衛之多患也,先適齊。及敗,宋桓公逆諸河,宵濟。衛之遺民男女七百有三十人,益之以共、滕之民為五千人。立戴公以廬于曹。許穆夫人賦《載馳》。齊侯使公子無虧帥車三百乘、甲士三千人以戍曹。歸公乘馬,祭服五稱,牛、羊、豕、雞、狗皆三百與門材。歸夫人魚軒、重錦三十兩。 B4.2.6鄭人惡高克,使帥師次于河上,久而弗召,師潰而歸,高克奔陳。鄭人為之賦《清人》。 B4.2.7晉侯使大子申生伐東山皋落氏。里克諫曰:「大子奉冢祀、社稷之粢盛,以朝夕視君膳者也,故曰冢子。君行則守,有守則從。從曰撫軍,守曰監國,古之制也。夫帥師,專行謀;誓軍旅,君與國政之所圖也。非大子之事也。師在制命而已,稟命則不威,專命則不孝,故君之嗣適不可以帥師。君失其官,帥師不威,將焉用之?且臣聞皋落氏將戰。君其舍之!」公曰:「寡人有子,未知其誰立焉!」不對而退。 見大子。大子曰:「吾其廢乎?」對曰:「告之以臨民,教之以軍旅,不共是懼,何故廢乎?且子懼不孝,無懼弗得立。脩己而不責人,則免於難。」 大子帥師,公衣之偏衣,佩之金玦。狐突御戎,先友為右。梁餘子養御罕夷,先丹木為右。羊舌大夫為尉。先友曰:「衣身之偏,握兵之要,在此行也,子其勉之!偏躬無慝,兵要遠災,親以無災,又何患焉?」狐突歎曰:「時、事之徵也,衣、身之章也,佩、衷之旗也。故敬其事,則命以始;服其身,則衣之純;用其衷,則佩之度。今命以時卒,閟其事也;衣之尨服,遠其躬也;佩以金玦,棄其衷也。服以遠之,時以閟之;尨、涼,冬、殺,金、寒,玦、離;胡可恃也?雖欲勉之,狄可盡乎?」梁餘子養曰:「帥師者,受命於廟,受脤於社,有常服矣。不獲而尨,命可知也。死而不孝,不如逃之。」罕夷曰:「尨奇無常,金玦不復。雖復何為?君有心矣。」先丹木曰:「是服也,狂夫阻之。曰『盡敵而反』,敵可盡乎?雖盡敵,猶有內讒,不如違之。」狐突欲行。羊舌大夫曰:「不可。違命不孝,棄事不忠。雖知其寒,惡不可取。子其死之!」 大子將戰,狐突諫曰:「不可。昔辛伯諗周桓公云:『內寵並后,外寵二政,嬖子配適,大都耦國,亂之本也。』周公弗從,故及於難。今亂本成矣,立可必乎?孝而安民,子其圖之!與其危身以速罪也。」 B4.2.8成風聞成季之繇,乃事之,而屬僖公焉,故成季立之。 B4.2.9僖之元年,齊桓公遷邢于夷儀。二年,封衛于楚丘。邢遷如歸,衛國忘亡。 B4.2.10衛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務材、訓農,通商、惠工,敬教、勸學,授方、任能。元年,革車三十乘;季年,乃三百乘。  僖公 A5.1.1元年春,王正月。 A5.1.2齊師、宋師、曹(伯)〔師〕次于聶北,救邢。 A5.1.3夏六月,邢遷于夷儀。 A5.1.4齊師、宋師、曹師城邢。 A5.1.5秋七月戊辰,夫人姜氏薨于夷,齊人以歸。 A5.1.6楚人伐鄭。 A5.1.7八月,公會齊侯、宋公、鄭伯、曹伯、邾人于檉。 A5.1.8九月,公敗邾師于偃。 A5.1.9冬十月壬午,公子友帥師敗莒師于酈,獲莒(拏)〔挐〕。 A5.1.10十有二月丁巳,夫人氏之喪至自齊。 B5.1.1元年春,不稱即位,公出故也。公出復入,不書,諱之也。諱國惡,禮也。 B5.1.2諸侯救邢。邢人潰,出奔師。師遂逐狄人,具邢器用而遷之,師無私焉。 B5.1.3夏,邢遷于夷儀,諸侯城之,救患也。凡侯伯救患、分災、討罪,禮也。 B5.1.4秋,楚人伐鄭,鄭即齊故也。盟于犖,謀救鄭也。 B5.1.5九月,公敗邾師于偃,虛丘之戍將歸者也。 B5.1.6冬,莒人來求賂,公子友敗諸酈,獲莒子之弟挐。非卿也,嘉獲之也。公賜季友汶陽之田及費。 B5.1.7夫人氏之喪至自齊。君子以齊人〔之〕殺哀姜也為已甚矣,女子,從人者也。 A5.2.1二年春王正月,城楚丘。 A5.2.2夏五月辛巳,葬我小君哀姜。 A5.2.3虞師、晉師滅下陽。 A5.2.4秋九月,齊侯、宋公、江人、黃人盟于貫。 A5.2.5冬十月,不雨。 A5.2.6楚人侵鄭。 B5.2.1二年春,諸侯城楚丘而封衛焉。不書所會,後也。 B5.2.2晉荀息請以屈產之乘與垂棘之璧假道於虞以伐虢。公曰:「是吾寶也。」對曰:「若得道於虞,猶外府也。」公曰:「宮之奇存焉。」對曰:「宮之奇之為人也,懦而不能強諫,且少長於君,君暱之;雖諫,將不聽。」乃使荀息假道於虞,曰:「冀為不道,入自顛軨,伐鄍三門。冀之既病,則亦唯君故。今虢為不道,保於逆旅,以侵敝邑之南鄙。敢請假道以請罪于虢。」虞公許之,且請先伐虢。宮之奇諫,不聽,遂起師。夏,晉里克、荀息帥師會虞師,伐虢,滅下陽。先書虞,賄故也。 B5.2.3秋,盟于貫,服江、黃也。 B5.2.4齊寺人貂始漏師于多魚。 B5.2.5虢公敗戎于桑田。晉卜偃曰:「虢必亡矣。亡下陽不懼,而又有功,是天奪之鑒,而益其疾也。必易晉而不撫其民矣。不可以五稔。」 B5.2.6冬,楚人伐鄭,鬭章囚鄭聃伯。 A5.3.1三年春,王正月,不雨。 A5.3.2夏四月不雨。 A5.3.3徐人取舒。 A5.3.4六月雨。 A5.3.5秋,齊侯、宋公、江人、黃人會于陽穀。 A5.3.6冬,公子友如齊涖盟。 A5.3.7楚人伐鄭。 B5.3.1三年春,不雨。夏六月,雨。自十月不雨至于五月。不曰旱,不為災也。 B5.3.2秋,會于陽穀,謀伐楚也。 B5.3.3齊侯為陽穀之會來尋盟。冬,公子友如齊涖盟。 B5.3.4楚人伐鄭,鄭伯欲成。孔叔不可,曰:「齊方勤我,棄德,不祥。」 B5.3.5齊侯與蔡姬乘舟于囿,蕩公。公懼,變色;禁之,不可。公怒,歸之,未(絕之)〔之絕〕也。蔡人嫁之。 A5.4.1四年春,王正月,公會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侵蔡。蔡潰,遂伐楚,次于陘。 A5.4.2夏,許男新臣卒。 A5.4.3楚屈完來盟于師,盟于召陵。 A5.4.4齊人執陳轅濤塗。 A5.4.5秋,及江人、黃人伐陳。 A5.4.6八月,公至自伐楚。 A5.4.7葬許穆公。 A5.4.8冬十有二月,公孫茲帥師會齊人、宋人、衛人、鄭人、許人、曹人侵陳。 B5.4.1四年春,齊侯以諸侯之師侵蔡。蔡潰,遂伐楚。楚子使與師言曰:「君處北海,寡人處南海,唯是風馬牛不相及也,不虞君之涉吾地也,何故?」管仲對曰:「昔召康公命我先君大公曰:『五侯九伯,女實征之,以夾輔周室!』賜我先君履,東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無棣。爾貢包茅不入,王祭不共,無以縮酒,寡人是徵。昭王南征而不復,寡人是問。」對曰:「貢之不入,寡君之罪也,敢不共給?昭王之不復,君其問諸水濱!」師進,次于陘。 B5.4《僖公四年傳》 夏,楚子使屈完如師。師退,次于召陵。 齊侯陳諸侯之師,與屈完乘而觀之。齊侯曰:「豈不穀是為?先君之好是繼,與不穀同好如何?」對曰:「君惠徼福於敝邑之社稷,辱收寡君,寡君之願也。」齊侯曰:「以此眾戰,誰能禦之?以此攻城,何城不克?」對曰:「君若以德綏諸侯,誰敢不服?君若以力,楚國方城以為城,漢(水)以為池,雖〔君之〕眾,無所用之。」屈完及諸侯盟。 B5.4.2陳轅濤塗謂鄭申侯曰:「師出於陳、鄭之間,國必甚病。若出於東方,觀兵於東夷,循海而歸,其可也。」申侯曰:「善。」濤塗以告,齊侯許之。申侯見,曰:「師老矣,若出於東方而遇敵,懼不可用也。若出於陳、鄭之間,共其資糧、屝屨,其可也。」齊侯說,與之虎牢。執轅濤塗。 B5.4.3秋,伐陳,討不忠也。 B5.4.4許穆公卒于師,葬之以侯,禮也。凡諸侯薨于朝、會,加一等;死王事,加二等。於是有以袞斂。 B5.4.5冬,叔孫戴伯帥師會諸侯之師侵陳。陳成,歸轅濤塗。 B5.4.6初,晉獻公欲以驪姬為夫人,卜之,不吉;筮之,吉。公曰:「從筮。」卜人曰:「筮短龜長,不如從長。且其繇曰:『專之渝,攘公之羭。一薰一蕕,十年尚猶有臭。』必不可!」弗聽,立之。生奚齊,其娣生卓子。 及將立奚齊,既與中大夫成謀,姬謂大子曰:「君夢齊姜,必速祭之!」大子祭于曲沃,歸胙于公。公田,姬寘諸宮六日。公至,毒而獻之。公祭之地,地墳。與犬,犬斃。與小臣,小臣亦斃。姬泣曰:「賊由大子。」大子奔新城。公殺其傅杜原款。 或謂大子:「子辭,君必辯焉。」大子曰:「君非姬氏,居不安,食不飽。我辭,姬必有罪。君老矣,吾又不樂。」曰:「子其行乎?」大子曰:「君實不察其罪,被此名也以出,人誰納我?」 十二月戊申,縊于新城。 姬遂譖二公子,曰:「皆知之。」重耳奔蒲,夷吾奔屈。 A5.5.1五年春,晉侯殺其世子申生。 A5.5.2杞伯姬來朝其子。 A5.5.3夏,公孫茲如牟。 A5.5.4公及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會王世子于首止。 A5.5.5秋八月,諸侯盟于首止。 A5.5.6鄭伯逃歸不盟。 A5.5.7楚人滅弦,弦子奔黃。 A5.5.8九月戊申朔,日有食之。 A5.5.9冬,晉人執虞公。 B5.5.1五年春王正月辛亥朔,日南至。公既視朔,遂登觀臺以望,而書,禮也。凡分、至、啟、閉,必書雲物,為備故也。 B5.5.2晉侯使以殺大子申生之故來告。 B5.5《僖公五年傳》 初,晉侯使士蒍為二公子築蒲與屈,不慎,寘薪焉。夷吾訴之。公使讓之。士蒍稽首而對曰:「臣聞之:『無喪而慼,憂必讎焉;無戎而城,讎必保焉。』寇讎之保,又何慎焉?守官廢命,不敬;固讎之保,不忠。失忠與敬,何以事君?《詩》云:『懷德惟寧,宗子惟城。』君其脩德而固宗子,何城如之?三年將尋師焉,焉用慎?」退而賦曰:「狐裘尨茸,一國三公,吾誰適從?」 及難,公使寺人披伐蒲。重耳曰:「君父之命不校。」乃徇曰:「校者,吾讎也。」踰垣而走。披斬其袪。遂出奔翟。 B5.5.3夏,公孫茲如牟,娶焉。 B5.5.4會于首止,會王大子鄭,謀寧周也。 B5.5.5陳轅宣仲怨鄭申侯之反己於召陵,故勸之城其賜邑,曰:「美城之,大名也,子孫不忘。吾助子請。」乃為之請於諸侯而城之,美。遂譖諸鄭伯,曰:「美城其賜邑,將以叛也。」申侯由是得罪。 B5.5.6秋,諸侯盟。王使周公召鄭伯,曰:「吾撫女以從楚,輔之以晉,可以少安。」鄭伯喜於王命,而懼其不朝於齊也,故逃歸不盟。孔叔止之,曰:「國君不可以輕,輕則失親;失親,患必至。病而乞盟,所喪多矣。君必悔之。」弗聽,逃其師而歸。 B5.5.7楚鬭穀於菟滅弦,弦子奔黃。 於是江、黃、道、柏方睦於齊,皆弦姻也。弦子恃之而不事楚,又不設備,故亡。 B5.5.8晉侯復假道於虞以伐虢。宮之奇諫曰:「虢、虞之表也,虢亡,虞必從之。晉不可啟,寇不可翫。一之謂甚,其可再乎?諺所謂『輔車相依、脣亡齒寒』者,其虞、虢之謂也。」公曰:「晉、吾宗也,豈害我哉?」對曰:「大伯、虞仲,大王之昭也;大伯不從,是以不嗣。虢仲、虢叔,王季之穆也;為文王卿士,勳在王室,藏於盟府。將虢是滅,何愛於虞?且虞能親於桓、莊乎?其愛之也,桓、莊之族何罪?而以為戮?不唯偪乎?親以寵偪,猶尚害之,況以國乎?」公曰:「吾享祀豐絜,神必據我。」對曰:「臣聞之,鬼神非人實親,惟德是依。故《周書》曰:『皇天無親,惟德是輔。』又曰:『黍稷非馨,明德惟馨。』又曰:『民不易物,惟德繄物。』如是,則非德,民不和,神不享矣。神所馮依,將在德矣。若晉取虞,而明德以薦馨香,神其吐之乎?」弗聽,許晉使。宮之奇以其族行,曰:「虞不臘矣。在此行也,晉不更舉矣。」 八月甲午,晉侯圍上陽。問於卜偃曰:「吾其濟乎?」對曰:「克之。」公曰:「何時?」對曰:「童謠云:『丙之晨,龍尾伏辰;均服振振,取虢之旂。鶉之賁賁,天策焞焞,火中成軍,虢公其奔。』其九月、十月之交乎!丙子旦,日在尾,月在策,鶉火中,必是時也。」 冬十二月丙子朔,晉滅虢。虢公醜奔京師。師還,館于虞,遂襲虞,滅之。執虞公及其大夫井伯,以媵秦穆姬,而脩虞祀,且歸其職貢於王。 故書曰「晉人執虞公」,罪虞,(公)〔且〕言易也。 A5.6.1六年春,王正月。 A5.6.2夏,公會齊侯、宋公、陳侯、衛侯、曹伯伐鄭,圍新城。 A5.6.3秋,楚人圍許,諸侯遂救許。 A5.6.4冬,公至自伐鄭。 B5.6.1六年春,晉侯使賈華伐屈。夷吾不能守,盟而行。將奔狄,郤芮曰:「後出同走,罪也,不如之梁。梁近秦而幸焉。」乃之梁。 B5.6.2夏,諸侯伐鄭,以其逃首止之盟故也。圍新密,鄭所以不時城也。 B5.6.3秋,楚子圍許以救鄭,諸侯救許,乃還。 B5.6.4冬,蔡穆侯將許僖公以見楚子於武城。許男面縛,銜璧,大夫衰絰,士輿櫬。楚子問諸逢伯。對曰:「昔武王克殷,微子啟如是。武王親釋其縛,受其璧而祓之,焚其櫬,禮而命之,使復其所。」楚子從之。 A5.7.1七年春,齊人伐鄭。 A5.7.2夏,小邾子來朝。 A5.7.3鄭殺其大夫申侯。 A5.7.4秋七月,公會齊侯、宋公、陳世子款、鄭世子華,盟于甯母。 A5.7.5曹伯班卒。 A5.7.6公子友如齊。 A5.7.7冬,葬曹昭公。 B5.7.1七年春,齊人伐鄭。孔叔言於鄭伯曰:「諺有之曰:『心則不競,何憚於病?』既不能彊,又不能弱,所以斃也。國危矣,請下齊以救國。」公曰:「吾知其所由來矣,姑少待我。」對曰:「朝不及夕,何以待君?」 B5.7.2夏,鄭殺申侯以說于齊,且用陳轅濤塗之譖也。 B5.7《僖公七年傳》 初,申侯,申出也,有寵於楚文王。文王將死,與之璧,使行,曰:「唯我知女。女專利而不厭,予取予求,不女疵瑕也。後之人將求多於女,女必不免。我死,女必速行,無適小國,將不女容焉。」既葬,出奔鄭,又有寵於厲公。子文聞其死也,曰:「古人有言曰:『知臣莫若君』,弗可改也已。」 B5.7.3秋,盟于甯母,謀鄭故也。 管仲言於齊侯曰:「臣聞之:招攜以禮,懷遠以德。德、禮不易,無人不懷。」齊侯脩禮於諸侯,諸侯官受方物。 鄭伯使大子華聽命於會,言於齊侯曰:「洩氏、孔氏、子人氏三族,實違君命。(若君)〔君若〕去之以為成,我以鄭為內臣,君亦無所不利焉。」齊侯將許之。管仲曰:「君以禮與信屬諸侯,而以姦終之,無乃不可乎?子父不奸之謂禮,守命共時之謂信,違此二者,姦莫大焉。」公曰:「諸侯有討於鄭,未捷;今苟有釁,從之,不亦可乎?」對曰:「君若綏之以德,加之以訓,辭,而帥諸侯以討鄭,鄭將覆亡之不暇,豈敢不懼?若揔其罪人以臨之,鄭有辭矣,何懼?且夫合諸侯,以崇德也。會而列姦,何以示後嗣?夫諸侯之會,其德、刑、禮、義,無國不記。記姦之位,君盟替矣。作而不記,非盛德也。君其勿許!鄭必受盟。夫子華既為大子,而求介於大國以弱其國,亦必不免。鄭有叔詹、堵叔、師叔三良為政,未可間也。」齊侯辭焉。子華由是得罪於鄭。 B5.7.4冬,鄭伯使請盟于齊。 B5.7.5閏月,惠王崩。襄王惡大叔帶之難。懼不立,不發喪,而告難于齊。 A5.8.1八年春,王正月,公會王人、齊侯、宋公、衛侯、許男、曹伯、陳世子款,盟于洮。鄭伯乞盟。 A5.8.2夏,狄伐晉。 A5.8.3秋七月,禘于大廟,用致夫人。 A5.8.4冬十有二月丁未,天王崩。 B5.8.1八年春,盟于洮,謀王室也。鄭伯乞盟,請服也。襄王定位而後發喪。 B5.8.2晉里克帥師,梁由靡御,虢射為右,以敗狄于采桑。梁由靡曰:「狄無恥,從之,必大克。」里克曰:「懼之而已,無速眾狄。」虢射曰:「期年狄必至,示之弱矣。」 B5.8《僖公八年傳》 夏,狄伐晉,報采桑之役也。復期月。 B5.8.3秋,禘而致哀姜焉,非禮也。凡夫人,不薨于寢,不殯于廟,不赴于同,不祔于姑,則弗致也。 B5.8.4冬,王人來告喪,難故也,是以緩。 B5.8.5宋公疾,大子茲父固請,曰:「目夷長且仁,君其立之!」公命子魚。子魚辭,曰:「能以國讓,仁孰大焉?臣不及也,且又不順。」遂走而退。 A5.9.1九年春,王三月丁丑,宋公御說卒。 A5.9.2夏,公會宰周公、齊侯、宋子、衛侯、鄭伯、許男、曹伯于葵丘。 A5.9.3秋七月乙酉,伯姬卒。 A5.9.4九月戊辰,諸侯盟于葵丘。 A5.9.5甲子,晉侯佹諸卒。 A5.9.6冬,晉里(奚)克殺其君之子奚齊。 B5.9.1九年春,宋桓公卒。未葬而襄公會諸侯,故曰「子」。凡在喪,王曰「小童」,公侯曰「子」。 B5.9.2夏,會于葵丘,尋盟,且脩好,禮也。 B5.9《僖公九年傳》 王使宰孔賜齊侯胙,曰:「天子有事于文、武,使孔賜伯舅胙。」齊侯將下拜。孔曰:「且有後命。天子使孔曰:『以伯舅耋老,加勞,賜一級,無下拜!』」對曰:「天威不違顏咫尺,小白,余敢貪天子之命,無下拜?恐隕越于下,以遺天子羞。敢不下拜?」下,拜;登,受。 B5.9.3秋,齊侯盟諸侯于葵丘,曰:「凡我同盟之人,既盟之後,言歸于好。」 宰孔先歸,遇晉侯,曰:「可無會也。齊侯不務德而勤遠略,故北伐山戎,南伐楚,西為此會也。東略之不知,西則否矣。其在亂乎!君務靖亂,無勤於行。」晉侯乃還。 B5.9.4九月,晉獻公卒。里克、丕鄭欲納文公,故以三公子之徒作亂。 初,獻公使荀息傅奚齊。公疾,召之,曰:「以是藐諸孤辱在大夫,其若之何?」稽首而對曰:「臣竭其股肱之力,加之以忠、貞。其濟,君之靈也;不濟,則以死繼之。」公曰:「何謂忠、貞?」對曰:「公家之利,知無不為,忠也;送往事居,耦俱無猜,貞也。」 及里克將殺奚齊,先告荀息曰:「三怨將作,秦、晉輔之,子將何如?」荀息曰:「將死之。」里克曰:「無益也。」荀叔曰:「吾與先君言矣,不可以(貳)〔貣〕。能欲復言而愛身乎?雖無益也,將焉辟之?且人之欲善,誰不如我?我欲無貳,而能謂人已乎?」 冬十月,里克殺奚齊于次。書曰「殺其君之子」,未葬也。荀息將死之,人曰:「不如立卓子而輔之。」荀息立公子卓以葬。十一月,里克殺公子卓于朝。荀息死之。 君子曰:「《詩》所謂『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為也。』荀息有焉。」 B5.9.5齊侯以諸侯之師伐晉,及高梁而還,討晉亂也。令不及魯,故不書。 B5.9.6晉郤芮使夷吾重賂秦以求入,曰:「人實有國,我何愛焉?入而能民,土於何有?」從之。 齊隰朋帥師會秦師納晉惠公。 秦伯謂郤芮曰:「公子誰恃?」對曰:「臣聞亡人無黨,有黨必有讎。夷吾弱不好弄,能鬭不過,長亦不改,不識其他。」公謂公孫枝曰:「夷吾其定乎?」對曰:「臣聞之:『唯則定國』。《詩》曰:『不識不知,順帝之則。』文王之謂也。又曰:『不僭不賊,鮮不為則。』無好無惡,不忌不克之謂也。今其言多忌克,難哉!」公曰:「忌則多怨,又焉能克?是吾利也。」 B5.9.7宋襄公即位,以公子目夷為仁,使為左師以聽政,於是宋治。故魚氏世為左師。 A5.10.1十年春,王正月,公如齊。 A5.10.2狄滅溫,溫子奔衛。 A5.10.3晉里克弒其君卓及其大夫荀息。 A5.10.4夏,齊侯、許男伐北戎。 A5.10.5晉殺其大夫里克。 A5.10.6秋七月。 A5.10.7冬,大雨雪。 B5.10.1十年春,狄滅溫,蘇子無信也。蘇子叛王即狄,又不能於狄,狄人伐之,王不救,故滅。蘇子奔衛。 B5.10.2夏四月,周公忌父、王子黨會齊隰朋立晉侯。晉侯殺里克以說。將殺里克,公使謂之曰:「微子,則不及此。雖然,子(弒)〔殺〕二君與一大夫,為子君者,不亦難乎?」對曰:「不有廢也,君何以興?欲加之罪,其無辭乎?臣聞命矣。」伏劍而死。於是丕鄭聘于秦,且謝緩賂,故不及。 B5.10.3晉侯改葬共大子。 B5.10《僖公十年傳》 秋,狐突適下國,遇大子。大子使登僕,而告之曰:「夷吾無禮,余得請於帝矣,將以晉畀秦,秦將祀余。」對曰:「臣聞之:『神不歆非類,民不祀非族。』君祀無乃殄乎?且民何罪?失刑、乏祀,君其圖之!」君曰:「諾。吾將復請。七日,新城西偏將有巫者而見我焉。」許之,遂不見。及期而往,告之曰:「帝許我罰有罪矣,敝於韓。」 丕鄭之如秦也,言於秦伯曰:「呂甥、郤稱、冀芮實為不從,若重問以召之,臣出晉君,君納重耳,蔑不濟矣。」 冬,秦伯使泠至報、問,且召三子。郤芮曰:「幣重而言甘,誘我也。」遂殺丕鄭、祁舉及七輿大夫:左行共華、右行賈華、叔堅、騅歂、纍虎、特宮、山祁,皆里、丕之黨也。 丕豹奔秦,言於秦伯曰:「晉侯背大主而忌小怨,民弗與也。伐之,必出。」公曰:「失眾,焉能殺?違禍,誰能出君?」 A5.11.1十有一年春,晉殺其大夫丕鄭父。 A5.11.2夏,公及夫人姜氏會齊侯于陽穀。 A5.11.3秋八月,大雩。 A5.11.4冬,楚人伐黃。 B5.11.1十一年春,晉侯使以丕鄭之亂來告。 B5.11.2天王使召武公、內史過賜晉侯命,受玉惰。過歸,告王曰:「晉侯其無後乎!王賜之命,而惰於受瑞,先自棄也已,其何繼之有?禮、國之幹也,敬、禮之輿也。不敬,則禮不行,禮不行,則上下昏,何以長世?」 B5.11.3夏,揚、拒、泉、皋、伊、雒之戎同伐京師,入王城,焚東門,王子帶召之也。秦、晉伐戎以救周。秋,晉侯平戎于王。 B5.11.4黃人不歸楚貢。冬,楚人伐黃。 A5.12.1十有二年春,王三月庚午,日有食之。 A5.12.2夏,楚人滅黃。 A5.12.3秋七月。 A5.12.4冬十有二月丁丑,陳侯杵臼卒。 B5.12.1十二年春,諸侯城衛楚丘之郛,懼狄難也。 B5.12.2黃人恃諸侯之睦于齊也,不共楚職,曰:「自郢及我九百里,焉能害我?」夏,楚滅黃。 B5.12.3王以戎難故,討王子帶。秋,王子帶奔齊。 B5.12.4冬,齊侯使管夷吾平戎于王,使隰朋平戎于晉。 B5.12《僖公十二年傳》 王以上卿之禮饗管仲。管仲辭曰:「臣、賤有司也。有天子之二守國、高在,若節春秋來承王命,何以禮焉?陪臣敢辭。」王曰:「舅氏!余嘉乃勳!應乃懿德,謂督不忘。往踐乃職,無逆朕命!」管仲〔卒〕受下卿之禮而還。 君子曰:「管氏之世祀也宜哉!讓不忘其上。《詩》曰:『愷悌君子,神所勞矣。』」 A5.13.1十有三年春,狄侵衛。 A5.13.2夏四月,葬陳宣公。 A5.13.3公會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于鹹。 A5.13.4秋九月,大雩。 A5.13.5冬,公子友如齊。 B5.13.1十三年春,齊侯使仲係湫聘于周,且言王子帶。事畢,不與王言。歸,復命曰:「未可。王怒未怠,其十年乎?不十年,王弗召也。」 B5.13.2夏,會于鹹,淮夷病杞故,且謀王室也。 B5.13.3秋,為戎難故,諸侯戍周。齊仲孫湫致之。 B5.13.4冬,晉荐饑,使乞糴于秦。秦伯謂子桑:「與諸乎?」對曰:「重施而報,君將何求?重施而不報,其民必攜;攜而討焉,無眾,必敗。」謂百里:「與諸乎?」對曰:「天災流行,國家代有。救災、恤鄰,道也。行道,有福。」丕鄭之子豹在秦,請伐晉。秦伯曰:「其君是惡,其民何罪?」秦於是乎輸粟于晉,自雍及絳相繼,命之曰汎舟之役。 A5.14.1十有四年春,諸侯城緣陵。 A5.14.2夏六月,季姬及鄫子遇于防。使鄫子來朝。 A5.14.3秋八月辛卯,沙鹿崩。 A5.14.4狄侵鄭。 A5.14.5冬,蔡侯肸卒。 B5.14.1十四年春,諸侯城緣陵而遷杞焉,不書其人,有闕也。 B5.14.2鄫季姬來寧,公怒,止之,以鄫子之不朝也。夏,遇于防,而使來朝。 B5.14.3秋八月辛卯,沙鹿崩。晉卜偃曰:「期年將有大咎,幾亡國。」 B5.14.4冬,秦饑,使乞糴于晉,晉人弗與。慶鄭曰:「背施,無親;幸災,不仁;貪愛,不祥;怒鄰,不義。四德皆失,何以守國?」虢射曰:「皮之不存,毛將安傅?」慶鄭曰:「棄信、背鄰,患孰恤之?無信,患作;失援,必斃。是則然矣。」虢射曰:「無損於怨,而厚於寇,不如勿與。」慶鄭曰:「背施、幸災,民所棄也。近猶讎之,況怨敵乎?」弗聽。退曰:「君其悔是哉!」 A5.15.1十有五年春,王正月,公如齊。 A5.15.2楚人伐徐。 A5.15.3三月,公會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盟于牡丘,遂次于匡。公孫敖帥師及諸侯之大夫救徐。 A5.15.4夏五月,日有食之。 A5.15.5秋七月,齊師、曹師伐厲。 A5.15.6八月,螽。 A5.15.7九月,公至自會。 A5.15.8季姬歸于鄫。 A5.15.9己卯晦,震夷伯之廟。 A5.15.10冬,宋人伐曹。 A5.15.11楚人敗徐于婁林。 A5.15.12十有一月壬戌,晉侯及秦伯戰于韓,獲晉侯。 B5.15.1十五年春,楚人伐徐,徐即諸夏故也。三月,盟于牡丘,尋葵丘之盟,且救徐也。孟穆伯帥師及諸侯之師救徐,諸侯次于匡以待之。 B5.15.2夏五月,日有食之。不書朔與日,官失之也。 B5.15.3秋,伐厲,以救徐也。 B5.15.4晉侯之入也,秦穆姬屬賈君焉,且曰:「盡納群公子」。晉侯烝於賈君,又不納群公子,是以穆姬怨之。晉侯許賂中大夫,既而皆背之。賂秦伯以河外列城五,東盡虢略,南及華山,內及解梁城,既而不與。晉饑,秦輸之粟;秦饑,晉閉之糴,故秦伯伐晉。 B5.15《僖公十五年傳》 卜徒父筮之,吉:「涉河,侯車敗。」詰之。對曰:「乃大吉也。三敗,必獲晉君。其卦遇《蠱》曰:『千乘三去,三去之餘,獲其雄狐。』夫狐《蠱》,必其君也。《蠱》之貞,風也;其悔,山也。歲云秋矣,我落其實,而取其材,所以克也。實落、材亡,不敗,何待?」 三敗及韓。晉侯謂慶鄭曰:「寇深矣,若之何?」對曰:「君實深之,可若何!」公曰:「不孫!」卜右,慶鄭吉。弗使。步揚御戎,家僕徒為右。乘小駟,鄭入也。慶鄭曰:「古者大事,必乘其產,生其水土,而知其人心;安其教訓,而服習其道;唯所納之,無不如志。今乘異產,以從戎事,及懼而變,將與人易。亂氣狡憤,陰血周作,張脈僨興,外彊中乾。進退不可,周旋不能,君必悔之。」弗聽。 九月,晉侯逆秦師,使韓簡視師。復曰:「師少於我,鬭士倍我。」公曰:「何故?」對曰:「出因其資,入用其寵,饑食其粟,三施而無報,是以來也。今又擊之,我怠、秦奮,倍猶未也。」公曰:「一夫不可狃,況國乎?」遂使請戰,曰:「寡人不佞,能合其眾而不能離也。君若不還,無所逃命。」秦伯使公孫枝對,曰:「君之未入,寡人懼之;入而未定列,猶吾憂也。苟列定矣,敢不承命。」韓簡退,曰:「吾幸而得囚。」 壬戌,戰于韓原。晉戎馬還濘而止。公號慶鄭。慶鄭曰:「愎諫、違卜,固敗是求,又何逃焉?」遂去之。梁由靡御韓簡,虢射為右,輅秦伯,將止之。鄭以救公誤之,遂失秦伯。秦獲晉侯以歸。晉大夫反首拔舍從之。秦伯使辭焉,曰:「二三子何其慼也!寡人之從君而西也,亦晉之妖夢是踐,豈敢以至?」晉大夫三拜稽首曰:「君履后土而戴皇天,皇天后土實聞君之言,群臣敢在下風。」 穆姬聞晉侯將至,以大子罃、弘與女簡璧登臺而履薪焉。使以免服衰絰逆,且告曰:「上天降災,使我兩君匪以玉帛相見,而以興戎。若晉君朝以入,則婢子夕以死;夕以入,則朝以死。唯君裁之!」乃舍諸靈臺。 大夫請以入。公曰:「獲晉侯,以厚歸也;既而喪歸,焉用之?大夫其何有焉?且晉人慼憂以(重)〔動〕我,天地以要我。不圖晉憂,重其怒也;我食吾言,背天地也。重怒,難任;背天,不祥,必歸晉君。」公子縶曰:「不如殺之,無聚慝焉。」子桑曰:「歸之而質其大子,必得大成。晉未可滅,而殺其君,衹以成惡。且史佚有言曰:『無始禍,無怙亂,無重怒。』重怒,難任;陵人,不祥。」乃許晉平。 晉侯使郤乞告瑕呂飴甥,且召之。子金教之言,曰:「朝國人而以君命賞。且告之曰:『孤雖歸,辱社稷矣,其卜(貳)〔貣〕圉也。』」眾皆哭,晉於是乎作爰田。呂甥曰:「君亡之不恤,而群臣是憂,惠之至也,將若君何?」眾曰:「何為而可?」對曰:「征繕以輔孺子。諸侯聞之,喪君有君,群臣輯睦,甲兵益多。好我者勸,惡我者懼,庶有益乎!」眾說,晉於是乎作州兵。 初,晉獻公筮嫁伯姬於秦,遇《歸妹》之《睽》。史蘇占之,曰:「不吉。其繇曰:『士刲羊,亦無衁也;女承筐,亦無貺也。西鄰責言,不可償也。《歸妹》之《睽》,猶無相也。』《震》之《離》,亦《離》之《震》。『為雷為火,為嬴敗姬。車說其輹,火焚其旗,不利行師,敗于宗丘。《歸妹》《睽》孤,寇張之弧。姪其從姑,六年其逋,逃歸其國,而棄其家,明年其死於高梁之虛。』」及惠公在秦,曰:「先君若從史蘇之占,吾不及此夫!」韓簡侍,曰:「龜、象也,筮、數也。物生而後有象,象而後有滋,滋而後有數。先君之敗德,及可數乎?史蘇是占,勿從何益?《詩》曰:『下民之孼,匪降自天。僔沓背憎,職競由人。』」 B5.15.5震夷伯之廟,罪之也,於是展氏有隱慝焉。 B5.15.6冬,宋人伐曹,討舊怨也。 B5.15.7楚敗徐于婁林,徐恃救也。 B5.15.8十月,晉陰飴甥會秦伯,盟于王城。 秦伯曰:「晉國和乎?」對曰:「不和。小人恥失其君而悼喪其親,不憚征繕以立圉也,曰:『必報讎,寧事戎狄。』君子愛其君而知其罪,不憚征繕以待秦命,曰:『必報德,有死無二。』以此不和。」秦伯曰:「國謂君何?」對曰:「小人慼,謂之不免;君子恕,以為必歸。小人曰:『我毒秦,秦豈歸君?』君子曰:『我知罪矣,秦必歸君。貳而執之,服而舍之,德莫厚焉,刑莫威焉。服者懷德,貳者畏刑,此一役也,秦可以霸。納而不定,廢而不立,以德為怨,秦不其然。』」秦伯曰:「是吾心也。」改館晉侯,饋七牢焉。 蛾析謂慶鄭曰:「盍行乎?」對曰:「陷君於敗,敗而不死,又使失刑,非人臣也。臣而不臣,行將焉入?」十一月,晉侯歸。丁丑,殺慶鄭而後入。 是歲,晉又饑,秦伯又餼之粟,曰:「吾怨其君,而矜其民。且吾聞唐叔之封也,箕子曰:『其後必大。』晉其庸可冀乎?姑樹德焉,以待能者。」 於是秦始征晉河東,置官司焉。 A5.16.1十有六年春,王正月戊申朔,隕石于宋五。是月,六鷁退飛,過宋都。 A5.16.2三月壬申,公子季友卒。 A5.16.3夏四月丙申,鄫季姬卒。 A5.16.4秋七月甲子,公孫茲卒。 A5.16.5冬十有二月,公會齊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邢侯、曹伯于淮。 B5.16.1十六年春,隕石于宋五,隕星也。六鷁退飛,過宋都,風也。周內史叔興聘于宋,宋襄公問焉,曰:「是何祥也?吉凶焉在?」對曰:「今茲魯多大喪,明年齊有亂,君將得諸侯而不終。」退而告人曰:「君失問。是陰陽之事,非吉凶所生也。吉凶由人。吾不敢逆君故也。」 B5.16.2夏,齊伐厲,不克,救徐而還。 B5.16.3秋,狄侵晉,取狐、廚、受鐸,涉汾,及昆都,因晉敗也。 B5.16.4王以戎難告于齊。齊徵諸侯而戍周。 B5.16.5冬十一月乙卯,鄭殺子華。 B5.16.6十二月,會于淮,謀鄫,且東略也。城鄫,役人病,有夜登丘而呼曰:「齊有亂!」不果城而還。 A5.17.1十有七年春,齊人、徐人伐英氏。 A5.17.2夏,滅項。 A5.17.3秋,夫人姜氏會齊侯于卞。 A5.17.4九月,公至自會。 A5.17.5冬十有二月乙亥,齊侯小白卒。 B5.17.1十七年春,齊人為徐伐英氏,以報婁林之役也。 B5.17.2夏,晉大子圉為質於秦,秦歸河東而妻之。 B5.17《僖公十七年傳》 惠公之在梁也,梁伯妻之。梁嬴孕,過期。卜招父與其子卜之。其子曰:「將生一男一女。」招曰:「然。男為人臣,女為人妾。」故名男曰圉,女曰妾。及子圉西質,妾為宦女焉。 B5.17.3師滅項。淮之會,公有諸侯之事,未歸,而取項。齊人以為討,而止公。 B5.17.4秋,聲姜以公故,會齊侯于卞。九月,公至。書曰「至自會」,猶有諸侯之事焉,且諱之也。 B5.17.5齊侯之夫人三,王姬、徐嬴、蔡姬,皆無子。齊侯好內,多內寵,內嬖如夫人者六人:長衛姬,生武孟;少衛姬,生惠公;鄭姬,生孝公;葛嬴,生昭公;密姬,生懿公;宋華子,生公子雍。公與管仲屬孝公於宋襄公,以為大子。雍巫有寵於衛共姬,因寺人貂以薦羞於公,亦有寵。公許之立武孟。管仲卒,五公子皆求立。冬十月乙亥,齊桓公卒。易牙入,與寺人貂因內寵以殺群吏,而立公子無虧。孝公奔宋。十二月乙亥,赴。辛巳,夜殯。 A5.18.1十有八年春,王正月,宋公、曹伯、衛人、邾人伐齊。 A5.18.2夏,師救齊。 A5.18.3五月戊寅,宋師及齊師戰于甗。齊師敗績。 A5.18.4狄救齊。 A5.18.5秋八月丁亥,葬齊桓公。 A5.18.6冬,邢人、狄人伐衛。 B5.18.1十八年春,宋襄公以諸侯伐齊。三月,齊人殺無虧。 B5.18.2鄭伯始朝于楚。楚子賜之金,既而悔之,與之盟曰:「無以鑄兵!」故以鑄三鍾。 B5.18.3齊人將立孝公,不勝四公子之徒,遂與宋人戰。夏五月,宋敗齊師于甗,立孝公而還。 B5.18《僖公十八年傳》 秋八月,葬齊桓公。 B5.18.4冬,邢人、狄人伐衛,圍菟圃。衛侯以國讓父兄子弟。及朝眾,曰:「苟能治之,燬請從焉。」眾不可,而(從)〔後〕師于訾婁。狄師還。 B5.18.5梁伯益其國而不能實也,命曰新里,秦取之。 A5.19.1十有九年春,王三月,宋人執滕子嬰齊。 A5.19.2夏六月,宋公、曹人、邾人盟于曹南。 A5.19.3鄫子會盟于邾。己酉,邾人執鄫子,用之。 A5.19.4秋,宋人圍曹。 A5.19.5衛人伐邢。 A5.19.6冬,會陳人、蔡人、楚人、鄭人盟于齊。 A5.19.7梁亡。 B5.19.1十九年春,遂城而居之。 B5.19.2宋人執滕宣公。 B5.19.3夏,宋公使邾文公用鄫子于次睢之社,欲以屬東夷。司馬子魚曰:「古者六畜不相為用,小事不用大牲,而況敢用人乎?祭祀以為人也。民、神之主也。用人,其誰饗之?齊桓公存三亡國以屬諸侯,義士猶曰薄德,今一會而虐二國之君,又用諸淫昏之鬼,將以求霸,不亦難乎?得死為幸。」 B5.19.4秋,衛人伐邢,以報菟圃之役。於是衛大旱,卜有事於山川,不吉。甯莊子曰:「昔周饑,克殷而年豐。今邢方無道,諸侯無伯,天其或者欲使衛討邢乎?」從之。師興而雨。 B5.19.5宋人圍曹,討不服也。子魚言於宋公曰:「文王聞崇德亂而伐之,軍三旬而不降。退脩教而復伐之,因壘而降。《詩》曰:『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今君德無乃猶有所闕,而以伐人,若之何?盍姑內省德乎!無闕而後動。」 B5.19.6陳穆公請脩好於諸侯,以無忘齊桓之德。冬,盟于齊,脩桓公之好也。 B5.19.7梁亡,不書其主,自取之也。初,梁伯好土功,亟城而弗處。民罷而弗堪,則曰:「某寇將至」。乃溝公宮,曰:「秦將襲我。」民懼而潰,秦遂取梁。 A5.20.1二十年春,新作南門。 A5.20.2夏,郜子來朝。 A5.20.3五月乙巳,西宮災。 A5.20.4鄭人入滑。 A5.20.5秋,齊人、狄人盟于邢。 A5.20.6冬,楚人伐隨。 B5.20.1二十年春,新作南門。書不時也。凡啟塞,從時。 B5.20.2滑人叛鄭,而服於衛。夏,鄭公子士、洩堵寇帥師入滑。 B5.20.3秋,齊、狄盟于邢,為邢謀衛難也。於是衛方病邢。 B5.20.4隨以漢東諸侯叛楚。冬,楚鬭穀於菟帥師伐隨,取成而還。 B5.20《僖公二十年傳》 君子曰:「隨之見伐,不量力也。量力而動,其過鮮矣。善敗由己,而由人乎哉?《詩》曰:『豈不夙夜,謂行多露。』」 B5.20.5宋襄公欲合諸侯。臧文仲聞之,曰:「以欲從人,則可;以人從欲,鮮濟。」 A5.21.1二十有一年春,狄侵衛。 A5.21.2宋人、齊人、楚人盟于鹿上。 A5.21.3夏,大旱。 A5.21.4秋,宋公、楚子、陳侯、蔡侯、鄭伯、許男、曹伯會于盂。執宋公以伐宋。 A5.21.5冬,公伐邾。 A5.21.6楚人使宜申來獻捷。 A5.21.7十有二月癸丑,公會諸侯盟于薄,釋宋公。 B5.21.1二十一年春,宋人為鹿上之盟,以求諸侯於楚。楚人許之。公子目夷曰:「小國爭盟,禍也。宋其亡乎!幸而後敗。」 B5.21.2夏,大旱。公欲焚巫、尪。臧文仲曰:「非旱備也。脩城郭、貶食、省用,務穡、勸分,此其務也。巫、尪何為?天欲殺之,則如勿生;若能為旱,焚之滋甚。」公從之。是歲也,饑而不害。 B5.21.3秋,諸侯會宋公于盂。子魚曰:「禍其在此乎!君欲已甚,其何以堪之?」於是楚執宋公以伐宋。 B5.21《僖公二十一年傳》 冬,會于薄以釋之。子魚曰:「禍猶未也,未足以懲君。」 B5.21.4任、宿、須句、顓臾,風姓也,實司大皞與有濟之祀,以服事諸夏。邾人滅須句。須句子來奔,因成風也。成風為之言於公,曰:「崇明祀,保小寡,周禮也;蠻夷猾夏,周禍也。若封須句,是崇皞、濟而脩祀、紓禍也。」 A5.22.1二十有二年春,公伐邾,取須句。 A5.22.2夏,宋公、衛侯、許男、滕子伐鄭。 A5.22.3秋八月丁未,及邾人戰于升陘。 A5.22.4冬十有一月己巳朔,宋公及楚人戰于泓,宋師敗績。 B5.22.1二十二年春,伐邾,取須句,反其君焉,禮也。 B5.22.2三月,鄭伯如楚。 B5.22.3夏,宋公伐鄭。子魚曰:「所謂禍在此矣。」 B5.22.4初,平王之東遷也,辛有適伊川,見被髮而祭於野者,曰:「不及百年,此其戎乎!其禮先亡矣。」秋,秦、晉遷陸渾之戎于伊川。 B5.22.5晉大子圉為質於秦,將逃歸,謂嬴氏曰:「與子歸乎?」對曰:「子,晉大子,而辱於秦。子之欲歸,不亦宜乎?寡君之使婢子侍執巾櫛,以固子也。從子而歸,棄君命也。不敢從,亦不敢言。」遂逃歸。 B5.22.6富辰言於王曰:「請召大叔。《詩》曰:『協比其鄰,昏姻孔云。』吾兄弟之不協,焉能怨諸侯之不睦?」王說。王子帶自齊復歸于京師,王召之也。 B5.22.7邾人以須句故出師。公卑邾,不設備而禦之。臧文仲曰:「國無小,不可易也。無備,雖眾,不可恃也。《詩》曰:『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又曰:『敬之敬之!天惟顯思,命不易哉!』先王之明德,猶無不難也,無不懼也,況我小國乎!君其無謂邾小,蠭蠆有毒,而況國乎!」弗聽。 B5.22《僖公二十二年傳》 八月丁未,公及邾師戰于升陘,我師敗績。邾人獲公冑,縣諸魚門。 B5.22.8楚人伐宋以救鄭。宋公將戰,大司馬固諫曰:「天之棄商久矣,君將興之,弗可赦也已。」弗聽。 冬十一月己巳朔,宋公及楚人戰于泓。宋人既成列,楚人未既濟。司馬曰:「彼眾我寡,及其未既濟也,請擊之。」公曰:「不可。」既濟而未成列,又以告。公曰:「未可。」既陳而後擊之,宋師敗績。公傷股。門官殲焉。 國人皆咎公。公曰:「君子不重傷,不禽二毛。古之為軍也,不以阻隘也。寡人雖亡國之餘,不鼓不成列。」子魚曰:「君未知戰。勍敵之人,隘而不列,天贊我也;阻而鼓之,不亦可乎?猶有懼焉。且今之勍者,皆吾敵也。雖及胡耇,獲則取之,何有於二毛?明恥、教戰,求殺敵也。傷未及死,如何勿重?若愛重傷,則如勿傷;愛其二毛,則如服焉。三軍以利用也,金鼓以聲氣也。利而用之,阻隘可也;聲盛致志,鼓儳可也。」 B5.22.9丙子晨,鄭文夫人羋氏、姜氏勞楚子於柯澤。楚子使師縉示之俘馘。君子曰:「非禮也。婦人送迎不出門,見兄弟不踰閾,戎事不邇女器。」 丁丑,楚子入饗于鄭,九獻,庭實旅百,加籩豆六品。饗畢,夜出,文羋送于軍。取鄭二姬以歸。叔詹曰:「楚王其不沒乎!為禮卒於無別。無別不可謂禮。將何以沒?」諸侯是以知其不遂霸也。 A5.23.1二十有三年春,齊侯伐宋,圍緡。 A5.23.2夏五月庚寅,宋公茲父卒。 A5.23.3秋,楚人伐陳。 A5.23.4冬十有一月,杞子卒。 B5.23.1二十三年春,齊侯伐宋,圍緡,以討其不與盟于齊也。 B5.23.2夏五月,宋襄公卒,傷於泓故也。 B5.23.3秋,楚成得臣帥師伐陳,討其貳於宋也。遂取焦、夷,城頓而還。子文以為之功,使為令尹。叔伯曰:「子若國何?」對曰:「吾以靖國也。夫有大功而無貴仕,其人能靖者與有幾?」 B5.23.4九月,晉惠公卒。懷公〔立〕,命無從亡人,期,期而不至,無赦。狐突之子毛及偃從重耳在秦,弗召。冬,懷公執狐突,曰:「子來則免。」對曰:「子之能仕,父教之忠,古之制也。策名、委質,貳乃辟也。今臣之子,名在重耳,有年數矣。若又召之,教之貳也。父教子貳,何以事君?刑之不濫,君之明也,臣之願也。淫刑以逞,誰則無罪?臣聞命矣。」乃殺之。 B5.23《僖公二十三年傳》 卜偃稱疾不出,曰:「《周書》有之:『乃大明,服。』己則不明,而殺人以逞,不亦難乎?民不見德,而唯戮是聞,其何後之有?」 B5.23.5十一月,杞成公卒。書曰「子」,杞、夷也。不書名,未同盟也。凡諸侯同盟,死則赴以名,禮也。赴以名,則亦書之,不然則否,辟不敏也。 B5.23.6晉公子重耳之及於難也,晉人伐諸蒲城。蒲城人欲戰,重耳不可,曰:「保君父之命而享其生祿,於是乎得人。有人而校,罪莫大焉。吾其奔也。」遂奔狄。從者狐偃、趙衰、顛頡、魏武子、司空季子。狄人伐廧咎如,獲其二女,叔隗、季隗,納諸公子。公子取季隗,生伯鯈、叔劉,以叔隗妻趙衰,生盾。將適齊,謂季隗曰:「待我二十五年,不來而後嫁。」對曰:「我二十五年矣,又如是而嫁,則就木焉。請待子。」處狄十二年而行。 過衛,衛文公不禮焉。出於五鹿,乞食於野人,野人與之塊。公子怒,欲鞭之。子犯曰:「天賜也。」稽首受而載之。 及齊,齊桓公妻之,有馬二十乘。公子安之。從者以為不可。將行,謀於桑下。蠶妾在其上,以告姜氏。姜氏殺之,而謂公子曰:「子有四方之志,其聞之者,吾殺之矣。」公子曰:「無之。」姜曰:「行也!懷與安,實敗名。」公子不可。姜與子犯謀,醉而遣之。醒,以戈逐子犯。 及曹,曹共公聞其駢脅,欲觀其裸。浴,薄而觀之。僖負羈之妻曰:「吾觀晉公子之從者,皆足以相國。若以相,夫子必反其國。反其國,必得志於諸侯。得志於諸侯,而誅無禮,曹其首也。子盍蚤自貳焉!」乃饋盤飧,寘璧焉。公子受飧反璧。 及宋,宋襄公贈之以馬二十乘。 及鄭,鄭文公亦不禮焉。叔詹諫曰:「臣聞天之所啟。人弗及也。晉公子有三焉,天其或者將建諸,君其禮焉!男女同姓,其生不蕃。晉公子,姬出也,而至于今,一也。離外之患,而天(下)不靖晉國,殆將啟之,二也。有三士,足以上人,而從之,三也。晉、鄭同儕,其過子弟固將禮焉,況天之所啟乎!」弗聽。 及楚,楚子饗之,曰:「公子若反晉國,則何以報不穀?」對曰:「子、女、玉、帛,則君有之;羽、毛、齒、革,則君地生焉。其波及晉國者,君之餘也;其何以報君?」曰:「雖然,何以報我?」對曰:「若以君之靈,得反晉國。晉、楚治兵,遇於中原,其辟君三舍。若不獲命,其左執鞭、弭,右屬櫜、鞬,以與君周旋。」子玉請殺之。楚子曰:「晉公子廣而儉,文而有禮。其從者肅而寬,忠而能力。晉侯無親,外內惡之。吾聞姬姓唐叔之後,其後衰者也,其將由晉公子乎!天將興之,誰能廢之?違天,必有大咎。」乃送諸秦。 秦伯納女五人,懷嬴與焉。奉匜沃盥,既而揮之。怒,曰:「秦、晉,匹也,何以卑我?」公子懼,降服而囚。 他日,公享之。子犯曰:「吾不如衰之文也,請使衰從。」公子賦《河水》。公賦《六月》。趙衰曰:「重耳拜賜!」公子降,拜,稽首,公降一級而辭焉。衰曰:「君稱所以佐天子者命重耳,重耳敢不拜?」 A5.24.1二十有四年春,王正月。 A5.24.2夏,狄伐鄭。 A5.24.3秋,七月。 A5.24.4冬,天王出居于鄭。 A5.24.5晉侯夷吾卒。 B5.24.1二十四年春,王正月,秦伯納之。不書,不告入也。 B5.24《僖公二十四年傳》 及河,子犯以璧授公子,曰:「臣負羈絏從君巡於天下,臣之罪(甚)〔其〕多矣,臣猶知之,而況君乎?請由此亡。」公子曰:「所不與舅氏同心者,有如白水!」投其璧于河。 濟河,圍令狐,入桑泉,取臼衰。二月甲午,晉師軍于廬柳。秦伯使公子縶如晉師。師退,軍于郇。辛丑,狐偃及秦、晉之大夫盟于郇。壬寅,公子入于晉師。丙午,入于曲沃。丁未,〔入于絳〕,朝于武宮。戊申,使殺懷公于高梁。不書,亦不告也。 呂、(卻)〔郤〕畏偪,將焚公宮而弒晉侯。寺人披請見。公使讓之,且辭焉,曰:「蒲城之役,君命一宿,女即至。其後余從狄君以田渭濱,女為惠公來求殺余,命女三宿,女中宿至。雖有君命,何其速也?夫袪猶在。女其行乎!」對曰:「臣謂君之入也,其知之矣。若猶未也,又將及難。君命無二,古之制也。除君之惡,唯力是視。蒲人、狄人,余何有焉?今君即位,其無蒲、狄乎!齊桓公置射鉤,而使管仲相。君若易之,何辱命焉?行者(甚)〔其〕眾,豈唯刑臣?」公見之,以難告。三月,晉侯潛會秦伯于王城。己丑晦,公宮火。瑕甥、郤芮不獲公,乃如河上,秦伯誘而殺之。晉侯逆夫人嬴氏以歸。秦伯送衛於晉三千人,實紀綱之僕。 初,晉侯之豎頭須,守藏者也,其出也,竊藏以逃,盡用以求納之。及入,求見。公辭焉以沐。謂僕人曰:「沐則心覆,心覆則圖反,宜吾不得見也。居者為社稷之守,行者為羈絏之僕,其亦可也,何必罪居者?國君而讎匹夫,懼者(甚)〔其〕眾矣。」僕人以告,公遽見之。 狄人歸季隗于晉,而請其二子。文公妻趙衰,生原同、屏括、(摟)〔樓〕嬰。趙姬請逆盾與其母,子餘辭。姬曰:「得寵而忘舊,何以使人?必逆之!」固請,許之。來,以盾為才,固請于公,以為嫡子,而使其三子下之;以叔隗為內子,而己下之。 晉侯賞從亡者,介之推不言祿,祿亦弗及。推曰:「獻公之子九人,唯君在矣。惠、懷無親,外內棄之。天未絕晉,必將有主。主晉祀者,非君而誰?天實置之,而二三子以為己力,不亦誣乎?竊人之財,猶謂之盜,況貪天之功以為己力乎?下義其罪,上賞其姦;上下相蒙,難與處矣。」其母曰:「盍亦求之?以死,誰懟?」對曰:「尤而效之,罪又甚焉。且出怨言,不食其食。」其母曰:「亦使知之,若何?」對曰:「言、身之文也。身將隱,焉用文之?是求顯也。」其母曰:「能如是乎?與女偕隱。」遂隱而死。晉侯求之不獲。以緜上為之田,曰:「以志吾過,且旌善(入)〔人〕。」 B5.24.2鄭之入滑也,滑人聽命。師還,又即衛。鄭公子士、洩堵俞彌帥師伐滑。王使伯服、游孫伯如鄭請滑。鄭伯怨惠王之入而不與厲公爵也,又怨襄王之與衛滑也。故不聽王命,而執二子。王怒,將以狄伐鄭。富辰諫曰:「不可。臣聞之:大上以德撫民,其次親親,以相及也。昔周公弔二叔之不咸,故封建親戚以蕃屏周。管、蔡、郕、霍、魯、衛、毛、聃、郜、雍、曹、滕、畢、原、酆、郇,文之昭也。邘、晉、應、韓,武之穆也。凡、蔣、邢、茅、胙、祭,周公之胤也。召穆公思周德之不類,故糾合宗族于成周而作詩,曰:『常棣之華,鄂不(𩋾𩋾)〔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其四章曰:『兄弟鬩于牆,外禦其侮。』如是,則兄弟雖有小忿,不廢懿親。今天子不忍小忿以棄鄭親,其若之何?庸勳、親親、暱近、尊賢,德之大者也。即聾、從昧、與頑、用嚚,姦之大者也。棄德、崇姦,禍之大者也。鄭有平、惠之勳,又有厲、宣之親,棄嬖寵而用三良,於諸姬為近,四德具矣。耳不聽五聲之和為聾,目不別五色之章為昧,心不則德義之經為頑,口不道忠信之言為嚚。狄皆則之,四姦具矣。周之有懿德也,猶曰『莫如兄弟』,故封建之。其懷柔天下也,猶懼有外侮;扞禦侮者,莫如親親,故以親屏周。召穆公亦云。今周德既衰,於是乎又渝周、召,以從諸姦,無乃不可乎?民未忘禍,王又興之,其若文、武何?」王弗聽,使頹叔、桃子出狄師。 夏,狄伐鄭,取櫟。 王德狄人,將以其女為后。富辰諫曰:「不可。臣聞之曰:『報者倦矣,施者未厭。』狄固貪惏,王又啟之。女德無極,婦怨無終,狄必為患。」王又弗聽。 初,甘昭公有寵於惠后,惠后將立之,未及而卒。昭公奔齊,王復之,又通於隗氏。王替隗氏。頹叔、桃子曰:「我實使狄,狄其怨我。」遂奉大叔以(狄師)攻王。王御士將禦之,王曰:「先后其謂我何?寧使諸侯圖之。」王遂出,及坎欿,國人納之。 秋,頹叔、桃子奉大叔以狄師伐周,大敗周師,獲周公忌父、原伯、毛伯、富辰。王出適鄭,處于氾。大叔以隗氏居于溫。 B5.24.3鄭子華之弟子臧出奔宋,好聚鷸冠。鄭伯聞而惡之,使盜誘之。八月,盜殺之于陳、宋之間。 君子曰:「服之不衷,身之災也。《詩》曰:『彼己之子,不稱其服。』子臧之(服)〔及〕,不稱也夫!《詩》曰:『自詒伊慼』,其子臧之謂矣。《夏書》曰『地平天成』,稱也。」 B5.24.4宋及楚平,宋成公如楚。還,入於鄭。鄭伯將享之,問禮於皇武子。對曰:「宋、先代之後也,於周為客。天子有事,膰焉;有喪,拜焉。豐厚可也。」鄭伯從之,享宋公有加,禮也。 B5.24.5冬,王使來告難,曰:「不穀不德,得罪于母弟之寵子帶,鄙在鄭地氾,敢告叔父。」臧文仲對曰:「天子蒙塵于外,敢不奔問官守?」王使簡師父告于晉,使左鄢父告于秦。 天子無出,書曰「天王出居于鄭」,辟母弟之難也。天子凶服、降名,禮也。 B5.24.6鄭伯與孔將鉏、石甲父、侯宣多省視官、具于氾,而後聽其私政,禮也。 B5.24.7衛人將伐邢,禮至曰:「不得其守,國不可得也。我請昆弟仕焉。」乃往,得仕。 A5.25.1二十有五年春,王正月丙午,衛侯燬滅邢。 A5.25.2夏四月癸酉,衛侯燬卒。 A5.25.3宋蕩伯姬來逆婦。 A5.25.4宋殺其大夫。 A5.25.5秋,楚人圍陳,納頓子于頓。 A5.25.6葬衛文公。 A5.25.7冬十有二月癸亥,公會衛子、莒慶,盟于洮。 B5.25.1二十五年春,衛人伐邢,二禮從國子巡城,掖以赴外,殺之。正月丙午,衛侯燬滅邢。同姓也,故名。禮至為銘曰:「余掖殺國子,莫余敢止。」 B5.25.2秦伯師于河上,將納王。狐偃言於晉侯曰:「求諸侯,莫如勤王。諸侯信之,且大義也。繼文之業,而信宣於諸侯,今為可矣。」 B5.25《僖公二十五年傳》 使卜偃卜之,曰:「吉。遇黃帝戰于阪泉之兆。」公曰:「吾不堪也。」對曰:「周禮未改,今之王,古之帝也。」公曰:「筮之!」筮之,遇《大有》之《睽》,曰:「吉。遇『公用享于天子』之卦也。戰克而王饗,吉孰大焉?且是卦也,天為澤以當日,天子降心以逆公,不亦可乎?《大有》去《睽》而復,亦其所也。」 晉侯辭秦師而下。三月甲辰,次于陽樊,右師圍溫,左師逆王。夏四月丁巳,王入于王城。取大叔于溫,殺之于隰城。 戊午,晉侯朝王。王饗醴,命之宥。請隧,弗許,曰:「王章也。未有代德,而有二王,亦叔父之所惡也。」與之陽樊、溫、原、欑茅之田。晉於是始(起)〔啟〕南陽。 陽樊不服,圍之。(蒼)〔倉〕葛呼曰:「德以柔中國,刑以威四夷,宜吾不敢服也。此,誰非王之親姻,其俘之也?」乃出其民。 B5.25.3秋,秦、晉伐鄀。楚鬭克、屈禦寇以申、息之師戍商密。秦人過析,隈入而係輿人,以圍商密,昏而傅焉。宵,坎血加書,偽與子儀、子邊盟者。商密人懼,曰:「秦取析矣!戍人反矣!」乃降秦師。〔秦師〕囚申公子儀、息公子邊以歸。楚令尹子玉追秦師,弗及。遂圍陳,納頓子于頓。 B5.25.4冬,晉侯圍原,命三日之糧。原不降,命去之。諜出,曰:「原將降矣。」軍吏曰:「請待之。」公曰:「信、國之寶也,民之所庇也。得原失信,何以庇之?所亡滋多。」退一舍而原降。遷原伯貫于冀。趙衰為原大夫,狐溱為溫大夫。 B5.25.5衛人平莒于我,十二月,盟于洮,脩衛文公之好,且及莒平也。 B5.25.6晉侯問原守於寺人勃鞮,對曰:「昔趙衰以壺飧從,徑餒而弗食。」故使處原。 A5.26.1二十有六年春,王正月,己未,公會莒子、衛甯速盟于向。 A5.26.2齊人侵我西鄙,公追齊師,至酅,(不)〔弗〕及。 A5.26.3夏,齊人伐我北鄙。 A5.26.4衛人伐齊。 A5.26.5公子遂如楚乞師。 A5.26.6秋,楚人滅夔,以夔子歸。 A5.26.7冬,楚人伐宋,圍緡。公以楚師伐齊,取穀。 A5.26.8公至自伐齊。 B5.26.1二十六年春,王正月,公會莒茲丕公、甯莊子,盟于向,尋洮之盟也。 B5.26.2齊師侵我西鄙,討是二盟也。 B5.26.3夏,齊孝公伐我北鄙,衛人伐齊,洮之盟故也。 B5.26《僖公二十六年傳》 公使展喜犒師,使受命于展禽。齊侯未入竟,展喜從之,曰:「寡君聞君親舉玉趾,將辱於敝邑,使下臣犒執事。」齊侯曰:「魯人恐乎?」對曰:「小人恐矣,君子則否。」齊侯曰:「室如縣罄,野無青草,何恃而不恐?」對曰:「恃先王之命。昔周公、大公股肱周室,夾輔成王。成王勞之,而賜之盟,曰:『世世子孫無相害也!』載在盟府,大師職之。桓公是以糾合諸侯,而謀其不協,彌縫其闕,而匡救其災,昭舊職也。及君即位,諸侯之望曰:『其率桓之功!』我敝邑用不敢保聚,曰:『豈其嗣世九年,而棄命廢職?其若先君何?君必不然。』恃此以不恐。」齊侯乃還。 B5.26.4東門襄仲、臧文仲如楚乞師。臧孫見子玉而道之伐齊、宋,以其不臣也。 B5.26.5夔子不祀祝融與鬻熊,楚人讓之。對曰:「我先王熊摯有疾,鬼神弗赦,而自竄于夔,吾是以失楚,又何祀焉?」秋,楚成得臣、鬭宜申帥師滅夔,以夔子歸。 B5.26.6宋以其善於晉侯也,叛楚即晉。冬,楚令尹子玉、司馬子西帥師伐宋,圍緡。 公以楚師伐齊,取穀。凡師能左右之曰「以」。寘桓公子雍於穀,易牙奉之以為魯援。楚申公叔侯戍之。桓公之子七人,為七大夫於楚。 A5.27.1二十有七年春,杞子來朝。 A5.27.2夏六月庚寅,齊侯昭卒。 A5.27.3秋八月乙未,葬齊孝公。 A5.27.4乙巳,公子遂帥師入杞。 A5.27.5冬,楚人、陳侯、蔡侯、鄭伯、許男圍宋。 A5.27.6十有二月甲戌,公會諸侯,盟于宋。 B5.27.1二十七年春,杞桓公來朝。用夷禮,故曰子。公卑杞,杞不共也。 B5.27.2夏,齊孝公卒。有齊怨,不廢喪紀,禮也。 B5.27.3秋,入杞,責無禮也。 B5.27.4楚子將圍宋,使子文治兵於睽,終朝而畢,不戮一人。子玉復治兵於蒍,終日而畢,鞭七人,貫三人耳。國老皆賀子文。子文飲之酒。蒍賈尚幼,後至,不賀。子文問之。對曰:「不知所賀。子之傳政於子玉,曰:『以靖國也。』靖諸內而敗諸外,所獲幾何?子玉之敗,子之舉也。舉以敗國,將何賀焉?子玉剛而無禮,不可以治民,過三百乘,其不能以入矣。苟入而賀,何後之有?」 B5.27《僖公二十七年傳》 冬,楚子及諸侯圍宋。宋公孫固如晉告急。先軫曰:「報施、救患,取威、定霸,於是乎在矣。」狐偃曰:「楚始得曹,而新昏於衛,若伐曹、衛,楚必救之,則齊、宋免矣。」於是乎蒐于被廬,作三軍,謀元帥。趙衰曰:「郤縠可。臣亟聞其言矣,說禮、樂而敦《詩》、《書》。《詩》、《書》,義之府也;禮、樂,德之則也;德、義,利之本也。《夏書》曰:『賦納以言,明試以功,車服以庸。』君其試之!」乃使郤縠將中軍,郤溱佐之。使狐偃將上軍,讓於狐毛,而佐之。命趙衰為卿,讓於欒枝、先軫。使欒枝將下軍,先軫佐之。荀林父御戎,魏(𠧐)〔犨〕為右。 晉侯始入而教其民,二年,欲用之。子犯曰:「民未知義,未安其居。」於是乎出定襄王,入務利民,民懷生矣。將用之。子犯曰:「民未知信,未宣其用。」於是乎伐原以示之信。民易資者,不求豐焉,明徵其辭。公曰:「可矣乎?」子犯曰:「民未知禮,未生其共。」於是乎大蒐以示之禮,作執秩以正其官。民聽不惑,而後用之。出穀戍,釋宋圍,一戰而霸,文之教也。 A5.28.1二十有八年春,晉侯侵曹,晉侯伐衛。 A5.28.2公子買戍衛,不卒戍,刺之。 A5.28.3楚人救衛。 A5.28.4三月丙午,晉侯入曹,執曹伯。畀宋人。 A5.28.5夏四月己巳,晉侯、齊師、宋師、秦師及楚人戰于城濮,楚師敗績。 A5.28.6楚殺其大夫得臣。 A5.28.7衛侯出奔楚。 A5.28.8五月癸丑,公會晉侯、齊侯、宋公、蔡侯、鄭伯、衛子、莒子,盟于踐土。 A5.28.9陳侯如會。 A5.28.10公朝于王所。 A5.28.11六月,衛侯鄭自楚復歸于衛。衛元咺出奔晉。 A5.28.12陳侯款卒。 A5.28.13秋,杞伯姬來。 A5.28.14公子遂如齊。 A5.28.15冬,公會晉侯、齊侯、宋公、蔡侯、鄭伯、陳子、莒子、邾(人)〔子〕、秦人于溫。 A5.28.16天王狩于河陽。 A5.28.17壬申,公朝于王所。 A5.28.18晉人執衛侯,歸之于京師。衛元咺自晉復歸于衛。 A5.28.19諸侯遂圍許。 A5.28.20曹伯襄復歸于曹,遂會諸侯圍許。 B5.28.1二十八年春,晉侯將伐曹,假道于衛。衛人弗許。還,自(河南)〔南河〕濟,侵曹、伐衛。正月戊申,取五鹿。二月,晉郤縠卒。原軫將中軍,胥臣佐下軍,上德也。晉侯、齊侯盟于斂盂。衛侯請盟,晉人弗許。衛侯欲與楚,國人不欲,故出其君,以說于晉。衛侯出居于襄牛。 B5.28.2公子買戍衛,楚人救衛,不克。公懼於晉,殺子叢以說焉。謂楚人曰:「不卒戍也。」 B5.28.3晉侯圍曹,門焉,多死。曹人尸諸城上,晉侯患之。聽輿人之謀,(曰)稱「舍於墓」。師遷焉。曹人兇懼,為其所得者,棺而出之。因其兇也而攻之。三月丙午,入曹,數之以其不用僖負羈,而乘軒者三百人也,且曰獻狀。令無入僖負羈之宮,而免其族,報施也。魏(𠧐)〔犨〕、顛頡怒,曰:「勞之不圖,報於何有?」爇僖負羈氏。魏(𠧐)〔犨〕傷於胸。公欲殺之,而愛其材。使問,且視之。病,將殺之。魏(𠧐)〔犨〕束胸見使者,曰:「以君之靈,不有寧也!」距躍三百,曲踊三百。乃舍之。殺顛頡以徇于師,立舟之僑以為戎右。 B5.28《僖公二十八年傳》 宋人使門尹般如晉師告急。公曰:「宋人告急,舍之則絕,告楚不許。我欲戰矣,齊、秦未可,若之何?」先軫曰:「使宋舍我而賂齊、秦,藉之告楚。我執曹君,而分曹、衛之田以賜宋人。楚愛曹、衛,必不許也。喜賂、怒頑,能無戰乎?」公說,執曹伯,分曹、衛之田以畀宋人。 楚子入居于申,使申叔去穀,使子玉去宋,曰:「無從晉師!晉侯在外,十九年矣,而果得晉國。險阻艱難,備嘗之矣;民之情偽,盡知之矣。天假之年,而除其害,天之所置,其可廢乎?《軍志》曰:『允當則歸。』又曰:『知難而退。』又曰:『有德不可敵。』此三志者,晉之謂矣。」子玉使伯()〔棼〕請戰,曰:「非敢必有功也,願以間執讒慝之口。」王怒,少與之師,唯西廣、東宮與若敖之六卒實從之。 子玉使宛春告於晉師曰:「請復衛侯而封曹,臣亦釋宋之圍。」子犯曰:「子玉無禮哉!君取一,臣取二,不可失矣。」先軫曰:「子與之!定人之謂禮,楚一言而定三國,我一言而亡之。我則無禮,何以戰乎?不許楚言,是棄宋也;救而棄之,謂諸侯何?楚有三施,我有三怨,怨讎已多,將何以戰?不如私許復曹、衛以攜之,執宛春以怒楚,既戰而後圖之。」公說。乃拘宛春於衛,且私許復曹、衛,曹、衛告絕於楚。 子玉怒,從晉師。晉師退。軍吏曰:「以君辟臣,辱也;且楚師老矣,何故退?」子犯曰:「師直為壯,曲為老,豈在久(矣)〔乎〕?微楚之惠不及此,退三舍辟之,所以報也。背惠食言,以亢其讎,我曲楚直,其眾素飽,不可謂老。我退而楚還,我將何求?若其不還,君退、臣犯,曲在彼矣。」退三舍。楚眾欲止,子玉不可。 夏四月戊辰,晉侯、宋公、齊國歸父、崔夭、秦小子憖次于城濮。楚師背酅而舍,晉侯患之。聽輿人之誦曰:「原田每每,舍其舊而新是謀。」公疑焉。子犯曰:「戰也!戰而捷,必得諸侯。若其不捷,表裏山河,必無害也。」公曰:「若楚惠何?」欒貞子曰:「漢陽諸姬,楚實盡之。思小惠而忘大恥,不如戰也。」晉侯夢與楚子搏,楚子伏己而盬其腦,是以懼。子犯曰:「吉。我得天,楚伏其罪,吾且柔之矣。」 子玉使鬭勃請戰,曰:「請與君之士戲,君馮軾而觀之,得臣與寓目焉。」晉侯使欒枝對,曰:「寡君聞命矣。楚君之惠,未之敢忘,是以在此。為大夫退,其敢當君乎?既不獲命矣,敢煩大夫,謂二三子:『戒爾車乘,敬爾君事,詰朝將見。』」 晉車七百乘,韅、(靷)〔靳〕、鞅、靽。晉侯登有莘之虛以觀師,曰:「少長有禮,其可用也。」遂伐其木,以益其兵。 己巳,晉師陳于莘北,胥臣以下軍之佐當陳、蔡。子玉以若敖之六卒將中軍,曰:「今日必無晉矣。」子西將左,子上將右。胥臣蒙馬以虎皮,先犯陳、蔡。陳、蔡奔,楚右師潰。狐毛設二(斾)〔旆〕而退之。欒枝使輿曳柴而偽遁,楚師馳之,原軫、郤溱以中軍公族橫擊之。狐毛、狐偃以上軍夾攻子西,楚左師潰。楚師敗績。子玉收其卒而止,故不敗。 晉師三日館、穀,及癸酉而還。甲午,至于衡雍,作王宮于踐土。 鄉役之三月,鄭伯如楚,致其師。為楚師既敗而懼,使子人九行成于晉。晉欒枝入盟鄭伯。五月丙午,晉侯及鄭伯盟于衡雍。 丁未,獻楚俘于王:駟介百乘,徒兵千。鄭伯傅王,用平禮也。己酉,王享醴,命晉侯宥。王命尹氏及王子虎、內史叔興父策命晉侯為侯伯,賜之大輅之服、戎輅之服,彤弓一、彤矢百,玈弓矢千,秬鬯一卣,虎賁三百人,曰:「王謂叔父,『敬服王命,以綏四國,糾逖王慝。』」晉侯三辭,從命,曰:「重耳敢再拜稽首,奉揚天子之丕顯休、命。」受策以出。出入三覲。 衛侯聞楚師敗,懼,出奔楚,遂適陳,使元咺奉叔武以受盟。癸亥,王子虎盟諸侯于王庭,要言曰:「皆獎王室,無相害也!有渝此盟,明神殛之,俾隊其師,無克祚國,及(其)〔而〕玄孫,無有老幼。」君子謂是盟也信,謂晉於是役也,能以德攻。 B5.28.4初,楚子玉自為瓊弁、玉纓,未之服也。先戰,夢河神謂己曰:「畀余!余賜女孟諸之麋。」弗致也。大心與子西使榮黃諫,弗聽。榮季曰:「死而利國,猶或為之,況瓊玉乎?是糞土也。而可以濟師,將何愛焉?」弗聽。出,告二子,曰:「非神敗令尹,令尹其不勤民,實自敗也。」既敗,王使謂之曰:「大夫若入,其若申、息之老何?」子西、孫伯曰:「得臣將死。二臣止之,曰:『君其將以為戮。』」及連穀而死。 晉侯聞之,而後喜可知也,曰:「莫余毒也已。蒍呂臣實為令尹,奉己而已,不在民矣。」 B5.28.5或訴元咺於衛侯曰:「立叔武矣。」其子角從公,公使殺之。咺不廢命,奉夷叔以入守。 六月,晉人復衛侯。甯武子與衛人盟于宛濮,曰:「天禍衛國,君臣不協,以及此憂也。今天誘其衷,使皆降心以相從也。不有居者,誰守社稷?不有行者,誰扞牧圉?不協之故,用昭乞盟于爾大神以誘天衷。自今日以往,既盟之後,行者無保其力,居者無懼其罪。有渝此盟,以相(及)〔反〕也。明神先君,是糾是殛。」國人聞此盟也,而後不貳。 衛侯先期入,甯子先,長牂守門,以為使也,與之乘而入。公子歂犬、華仲前驅,叔孫將沐,聞君至,喜,捉髮走出,前驅射而殺之。公知其無罪也,枕之股而哭之。歂犬走出,公使殺之。元咺出奔晉。 B5.28.6城濮之戰,晉中軍風于澤,亡大旆之左旃。祁瞞奸命,司馬殺之,以徇于諸侯,使茅茷代之。師還。壬午,濟河。舟之僑先歸,士會攝右。秋七月丙申,振旅,愷以入于晉,獻俘、授馘,飲至、大賞,徵會、討貳。殺舟之僑以徇于國,民於是大服。 君子謂文公「其能刑矣,三罪而民服。《詩》云:『惠此中國,以綏四方。』不失賞、刑之謂也」。 B5.28.7冬,會于溫,討不服也。 B5.28.8衛侯與元咺訟,甯武子為輔,鍼莊子為坐,士榮為大士。衛侯不勝。殺士榮,刖鍼莊子,謂甯俞忠而免之。執衛侯,歸之于京師,寘諸深室。甯子職納橐饘焉。元咺歸于衛,立公子瑕。 B5.28.9是會也,晉侯召王,以諸侯見,且使王狩。仲尼曰:「以臣召君,不可以訓。」故書曰「天王狩于河陽」,言非其地也,且明德也。 B5.28.10壬申,公朝于王所。 B5.28.11丁丑,諸侯圍許。 B5.28.12晉侯有疾,曹伯之豎侯獳貨筮史,使曰以曹為解:「齊桓公為會而封異姓,今君為會而滅同姓。曹叔振鐸,文之昭也;先君唐叔,武之穆也。且合諸侯而滅兄弟,非禮也;與衛偕命,而不與偕復,非信也;同罪異罰,非刑也。禮以行義,信以守禮,刑以正邪。舍此三者,君將若之何?」公說,復曹伯,遂會諸侯于許。 B5.28.13晉侯作三行以禦狄。荀林父將中行,屠擊將右行,先蔑將左行。 A5.29.1二十有九年春,介葛盧來。 A5.29.2公至自圍許。 A5.29.3夏六月,會王人、晉人、宋人、齊人、陳人、蔡人、秦人,盟于翟泉。 A5.29.4秋,大雨雹。 A5.29.5冬,介葛盧來。 B5.29.1二十九年春,〔介〕葛盧來朝,舍于昌衍之上。公在會,饋之芻、米,禮也。 B5.29.2夏,公會王子虎、晉狐偃、宋公孫固、齊國歸父、陳轅濤塗、秦小子憖盟于翟泉,尋踐土之盟,且謀伐鄭也。卿不書,罪之也。在禮,卿不會公侯,會伯子男可也。 B5.29.3秋,大雨雹,為災也。 B5.29.4冬,介葛盧來,以未見公故,復來朝。禮之,加燕好。 B5.29《僖公二十九年傳》 介葛盧聞牛鳴,曰:「是生三犧,皆用之矣。其音云。」問之而信。 A5.30.1三十年春,王正月。 A5.30.2夏,狄侵齊。 A5.30.3秋,衛殺其大夫元咺及公子瑕。衛侯鄭歸于衛。 A5.30.4晉人、秦人圍鄭。 A5.30.5介人侵蕭。 A5.30.6冬,天王使宰周公來聘。 A5.30.7公子遂如京師,遂如晉。 B5.30.1三十年春,晉人侵鄭,以觀其可攻與否。狄間晉之有鄭虞也,夏,狄侵齊。 B5.30.2晉侯使醫衍酖衛侯。甯俞貨醫,使薄其酖,不死。公為之請,納玉於王與晉侯,皆十瑴,王許之。秋,乃釋衛侯。 B5.30《僖公三十年傳》 衛侯使賂周歂、冶廑曰:「苟能納我,吾使爾為卿。」周、冶殺元咺及子適、子儀。公入,祀先君,周、冶既服,將命,周歂先入,及門,遇疾而死。冶廑辭卿。 B5.30.3九月甲午,晉侯、秦伯圍鄭,以其無禮於晉,且貳於楚也。晉軍函陵,秦軍氾南。 佚之狐言於鄭伯曰:「國危矣,若使燭之武見秦君,師必退。」公從之。辭曰:「臣之壯也,猶不如人;今老矣,無能為也已。」公曰:「吾不能早用子,今急而求子,是寡人之過也。然鄭亡,子亦有不利焉。」許之。夜,縋而出。見秦伯曰:「秦、晉圍鄭,鄭既知亡矣。若亡鄭而有益於君,敢以煩執事。越國以鄙遠,君知其難也,焉用亡鄭以(倍)〔陪〕鄰?鄰之厚、君之薄也。若舍鄭以為東道主,行李之往來,共其乏困,君亦無所害。且君嘗為晉君賜矣,許君焦、瑕,朝濟而夕設版焉,君之所知也。夫晉,何厭之有?既東封鄭,又欲肆其西封。(若)不闕秦,(將)焉取之?闕秦以利晉,唯君圖之。」秦伯說,與鄭人盟,使杞子、逢孫、(楊)〔揚〕孫戍之,乃還。 子犯請擊之。公曰:「不可。微夫人〔之〕力不及此。因人之力而敝之,不仁;失其所與,不知;以亂易整,不武。吾其還也。」亦去之。 初,鄭公子蘭出奔晉,從於晉侯伐鄭,請無與圍鄭。許之,使待命于東。鄭石甲父、侯宣多逆以為大子,以求成于晉,晉人許之。 B5.30.4冬,王使周公閱來聘,饗有昌(歜)〔𣤶〕、白黑、形鹽。辭曰:「國君,文足昭也,武可畏也,則有備物之饗,以象其德;薦五味,羞嘉穀,鹽虎形,以獻其功。吾何以堪之?」 B5.30.5東門襄仲將聘于周,遂初聘于晉。 A5.31.1三十有一年春,取濟西田。 A5.31.2公子遂如晉。 A5.31.3夏四月,四卜郊,不從,乃免牲。猶三望。 A5.31.4秋七月。 A5.31.5冬,杞伯姬來求婦。 A5.31.6狄圍衛。十有二月,衛遷于帝丘。 B5.31.1三十一年春,取濟西田,分曹地也。使臧文仲往,宿於重館。重館人告曰:「晉新得諸侯,必親其(共)〔先〕。不速行,將無及也。」從之。分曹地,自洮以南,東傅于濟,盡曹地也。 B5.31.2襄仲如晉,拜曹田也。 B5.31.3夏四月,四卜郊,不從,乃免牲,非禮也。猶三望,亦非禮也。禮不卜常祀,而卜其牲、日。牛卜日曰牲。牲成而卜郊,上怠、慢也。望,郊之細也。不郊,亦無望可也。 B5.31.4秋,晉蒐于清原,作五軍以禦狄。趙衰為卿。 B5.31.5冬,狄圍衛,衛遷于帝丘,卜曰三百年。 B5.31《僖公三十一年傳》 衛成公夢康叔曰:「相奪予享。」公命祀相。甯武子不可,曰:「鬼神非其族類,不歆其祀。杞、鄫何事?相之不享於此久矣,非衛之罪也,不可以間成王、周公之命祀,請改祀命。」 B5.31.6鄭洩駕惡公子瑕,鄭伯亦惡之,故公子瑕出奔楚。 A5.32.1三十有二年春,王正月。 A5.32.2夏四月己丑,鄭伯捷卒。 A5.32.3衛人侵狄。秋,衛人及狄盟。 A5.32.4冬十有二月己卯,晉侯重耳卒。 B5.32.1三十二年春,楚鬭章請平于晉,晉陽處父報之,晉、楚始通。 B5.32.2夏,狄有亂,衛人侵狄,狄請平焉。秋,衛人及狄盟。 B5.32.3冬,晉文公卒。庚辰,將殯于曲沃。出絳,柩有聲如牛。卜偃使大夫拜,曰:「君命大事:將有西師過軼我,擊之,必大捷焉。」 B5.32《僖公三十二年傳》 杞子自鄭使告于秦,曰:「鄭人使我掌其北門之管,若潛師以來,國可得也。」穆公訪諸蹇叔。蹇叔曰:「勞師以襲遠,非所聞也。師勞力竭,遠主備之,無乃不可乎?師之所為,鄭必知之,勤而無所,必有悖心。且行千里,其誰不知?」公辭焉。召孟明、西乞、白乙,使出師於東門之外。蹇叔哭之,曰:「孟子!吾見師之出而不見其入也!」公使謂之曰:「爾何知?中壽,爾墓之木拱矣。」蹇叔之子與師,哭而送之,曰:「晉人禦師必於殽,殽有二陵焉。其南陵,夏后皋之墓也;其北陵,文王之所辟風雨也。必死是間,余收爾骨焉!」秦師遂東。 A5.33.1三十有三年春,王二月,秦人入(渭)〔滑〕。 A5.33.2齊侯使國歸父來聘。 A5.33.3夏四月辛巳,晉人及姜戎敗秦師于殽。 A5.33.4癸巳,葬晉文公。 A5.33.5狄侵齊。 A5.33.6公伐邾取訾婁。 A5.33.7秋,公子遂帥師伐邾。 A5.33.8晉人敗狄于箕。 A5.33.9冬十月,公如齊。 A5.33.10十有二月,公至自齊。 A5.33.11乙巳,公薨于小寢。 A5.33.12隕霜不殺草。李梅實。 A5.33.13晉人、陳人、鄭人伐許。 B5.33.1三十三年春,(晉)秦師過周北門,左右免冑而下,超乘者三百乘。王孫滿尚幼,觀之,言於王曰:「秦師輕而無禮,必敗。輕則寡謀,無禮則脫。入險而脫,又不能謀,能無敗乎?」 B5.33《僖公三十三年傳》 及滑,鄭商人弦高將市於周,遇之,以乘韋先,牛十二犒師,曰:「寡君聞吾子將步師出於敝邑,敢犒從者。不腆敝邑,為從者之淹,居則具一日之積,行則備一夕之衛。」且使遽告于鄭。 〔鄭穆公使視客館〕,則束載、厲兵、秣馬矣。使皇武子辭焉,曰:「吾子淹久於敝邑,唯是脯資、餼牽竭矣,為吾子之將行也,鄭之有原圃,猶秦之有具(囿)〔圃〕也,吾子取其麋鹿,以間敝邑,若何?」杞子奔齊,逢孫、揚孫奔宋。 孟明曰:「鄭有備矣,不可冀也。攻之不克,圍之不繼,吾其還也。」滅滑而還。 B5.33.2齊國莊子來聘,自郊勞至于贈賄,禮成而加之以敏。臧文仲言於公曰:「國子為政,齊猶有禮,君其朝焉!臣聞之:服於有禮,社稷之衛也。」 B5.33.3晉原軫曰:「秦違蹇叔,而以貪勤民,天奉我也。奉不可失,敵不可縱。縱敵,患生;違天,不祥。必伐秦師!」欒枝曰:「未報秦施,而伐其師,其為死君乎?」先軫曰:「秦不哀吾喪,而伐吾同姓,秦則無禮,何施之為?吾聞之:『一日縱敵,數世之患也。』謀及子孫,可謂死君乎!」遂發命,遽興姜戎。子墨衰絰,梁弘御戎,萊駒為右。 夏四月辛巳,敗秦師于殽,獲百里孟明視、西乞術、白乙丙以歸。遂墨以葬文公,晉於是始墨。 文嬴請三帥,曰:「彼實構吾二君,寡君若得而食之,不厭,君何辱討焉?使歸就戮于秦,以逞寡君之志,若何?」公許之。先軫朝,問秦囚。公曰:「夫人請之,吾舍之矣。」先軫怒,曰:「武夫力而拘諸原,婦人暫而免諸國,墮軍實而長寇讎,亡無日矣!」不顧而唾。公使陽處父追之,及諸河,則在舟中矣。釋左驂,以公命贈孟明。孟明稽首曰:「君之惠,不以纍臣釁鼓,使歸就戮于秦,寡君之以為戮,死且不朽。若從君惠而免之,三年將拜君賜。」 秦伯素服郊次,鄉師而哭,曰:「孤違蹇叔,以辱二三子,孤之罪也。」不替孟明,〔曰〕:「孤之過也,大夫何罪?且吾不以一眚掩大德。」 B5.33.4狄侵齊,因晉喪也。 B5.33.5公伐邾,取訾婁,以報升陘之役。邾人不設備。秋,襄仲復伐邾。 B5.33.6狄伐晉,及箕。八月戊子,晉侯敗狄于箕。郤缺獲白狄子。 先軫曰:「匹夫逞志於君,而無討,敢不自討乎?」免冑入狄師,死焉。狄人歸其元,面如生。 初,臼季使,過冀,見冀缺耨,其妻饁之,敬,相待如賓。與之歸,言諸文公曰:「敬、德之聚也。能敬必有德。德以治民,君請用之!臣聞之:出門如賓,承事如祭,仁之則也。」公曰:「其父有罪,可乎?」對曰:「舜之罪也殛鯀,其舉也興禹。管敬仲、桓之賊也,實相以濟。《康誥》曰:『父不慈,子不祗;兄不友,弟不共;不相及也。』《詩》曰:『采葑采菲,無以下體。』君取節焉可也。」文公以為下軍大夫。反自箕,襄公以三命命先且居將中軍,以再命命先茅之縣賞胥臣,曰:「舉郤缺,子之功也。」以一命命郤缺為卿,復與之冀,亦未有軍行。 B5.33.7冬,公如齊。朝,且弔有狄師也。反,薨于小寢,即安也。 B5.33.8晉、陳、鄭伐許,討其貳於楚也。 B5.33.9楚令尹子上侵陳、蔡。陳、蔡成,遂伐鄭,將納公子瑕。門于桔柣之門,瑕覆于周氏之汪,外僕髡屯禽之以獻。文夫人斂而葬之鄶城之下。 B5.33.10晉陽處父侵蔡,楚子上救之,與晉師夾泜而軍。陽子患之,使謂子上曰:「吾聞之:『文不犯順,武不違敵。』子若欲戰,則吾退舍,子濟而陳,遲速唯命。不然,紓我。老師費財,亦無益也。」乃駕以待。子上欲涉,大孫伯曰:「不可。晉人無信,半涉而薄我,悔敗何及?不如紓之。」乃退舍。陽子宣言曰:「楚師遁矣。」遂歸。楚師亦歸。 大子商臣譖子上曰:「受晉賂而辟之,楚之恥也。罪莫大焉。」王殺子上。 B5.33.11葬僖公,緩作主,非禮也。凡君薨,卒器而祔,祔而作主,特祀於主,烝、嘗、禘於廟。  文公 A6.1.1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A6.1.2二月癸亥,日有食之。 A6.1.3天王使叔服來會葬。 A6.1.4夏四月丁巳,葬我君僖公。 A6.1.5天王使毛伯來錫公命。 A6.1.6晉侯伐衛。 A6.1.7叔孫得臣如京師。 A6.1.8衛人伐晉。 A6.1.9秋,公孫敖會晉侯于戚。 A6.1.10冬十月丁未,楚世子商臣弒其君頵。 A6.1.11公孫敖如齊。 B6.1.1元年春,王使內史叔服來會葬。公孫敖聞其能相人也,見其二子焉。叔服曰:「穀也食子,難也收子。穀也豐下,必有後於魯國。」 B6.1.2於是閏三月,非禮也。先王之正時也,履端於始,舉正於中,歸餘於終。履端於始,序則不愆;舉正於中,民則不惑;歸餘於終,事則不悖。 B6.1.3夏四月丁巳,葬僖公。 B6.1.4王使毛伯衛來(錫)〔賜〕公命。叔孫得臣如周拜。 B6.1.5晉文公之季年,諸侯朝晉,衛成公不朝,使孔達侵鄭,伐緜、訾及匡。晉襄公既祥,使告于諸侯而伐衛,及南陽。先且居曰:「效尤,禍也。請君朝王,臣從師。」晉侯朝王于溫。先且居、胥臣伐衛。五月辛酉朔,晉師圍戚。六月戊戌,取之,獲孫昭子。 B6.1《文公元年傳》 衛人使告于陳。陳(其)〔共〕公曰:「更伐之,我辭之。」衛孔達帥師伐晉。君子以為古。古者,越國而謀。 B6.1.6秋,晉侯疆戚田,故公孫敖會之。 B6.1.7初,楚子將以商臣為大子,訪諸令尹子上。子上曰:「君之齒未也,而又多愛,黜乃亂也。楚國之舉,恆在少者。且是人也,蠭目而豺聲,忍人也,不可立也。」弗聽。既,又欲立王子職,而黜大子商臣。商臣聞之而未察,告其師潘崇曰:「若之何而察之?」潘崇曰:「享江羋而勿敬也。」從之。江羋怒曰:「呼!役夫!宜君王之欲(殺)〔廢〕女而立職也。」告潘崇曰:「信矣。」潘崇曰:「能事諸乎?」曰:「不能。」「能行乎?」曰:「不能。」「能行大事乎?」曰:「能。」 冬十月,以宮甲圍成王。王請食熊蹯而死。弗聽。丁未,王縊。謚之曰「靈」,不瞑;曰「成」,乃瞑。 穆王立,以其為大子之室與潘崇,使為大師,且掌環列之尹。 B6.1.8穆伯如齊,始聘焉,禮也。凡君即位,卿出並聘,踐脩舊好,要結外援,好事鄰國,以衛社稷,忠、信、卑讓之道也。忠、德之正也,信、德之固也,卑讓、德之基也。 B6.1.9殽之役,晉人既歸秦(師)〔帥〕,秦大夫及左右皆言於秦伯曰:「是敗也,孟明之罪也,必殺之。」秦伯曰:「是孤之罪也。周芮良夫之詩曰:『大風有隧,貪人敗類。聽言則對,誦言如醉。匪用其良,覆俾我悖。』是貪故也,孤之謂矣。孤實貪以禍夫子,夫子何罪?」復使為政。 A6.2.1二年春,王二月甲子,晉侯及秦師戰于彭衙,秦師敗績。 A6.2.2丁丑,作僖公主。 A6.2.3三月乙巳,及晉處父盟。 A6.2.4夏六月,公孫敖會宋公、陳侯、鄭伯、晉士縠盟于垂隴。 A6.2.5自十有二月不雨,至于秋七月。 A6.2.6八月丁卯,大事于大廟,躋僖公。 A6.2.7冬,晉人、宋人、陳人、鄭人伐秦。 A6.2.8公子遂如齊納幣。 B6.2.1二年春,秦孟明視帥師伐晉,以報殽之役。二月,晉侯禦之,先且居將中軍,趙衰佐之。王官無地御戎,狐鞫居為右。甲子,及秦師戰于彭衙,秦師敗績。晉人謂秦「拜賜之師」。 B6.2《文公二年傳》 戰于殽也,晉梁弘御戎,萊駒為右。戰之明日,晉襄公縛秦囚,使萊駒以戈斬之。囚呼,萊駒失戈,狼瞫取戈以斬囚,禽之以從公乘。遂以為右。箕之役,先軫黜之,而立續簡伯。狼瞫怒。其友曰:「盍死之?」瞫曰:「吾未獲死所。」其友曰:「吾與女為難。」瞫曰:「《周志》有之:『勇則害上,不登於明堂。』死而不義,非勇也。共用之謂勇。吾以勇求右,無勇而黜,亦其所也。謂上不我知,黜而宜,乃知我矣。子姑待之。」及彭衙,既陳,以其屬馳秦師,死焉。晉師從之,大敗秦師。 君子謂「狼瞫於是乎君子。《詩》曰:『君子如怒,亂庶遄沮。』又曰:『王赫斯怒,爰整其旅。』怒不作亂,而以從師,可謂君子矣。」 秦伯猶用孟明。孟明增脩國政,重施於民。趙成子言於諸大夫曰:「秦師又至,將必辟之。懼而增德,不可當也。《詩》曰:『毋念爾祖,聿脩厥德。』孟明念之矣。念德不怠,其可敵乎?」 B6.2.2丁丑,作僖公主。書不時也。 B6.2.3晉人以公不朝來討,公如晉。夏四月己巳,晉人使陽處父盟公以恥之。書曰:「及晉處父盟」,以厭之也。適晉不書,諱之也。 B6.2.4公未至,六月,穆伯會諸侯及晉司空士縠盟于垂隴,晉討衛故也。書「士縠」,堪其事也。 陳侯為衛請成于晉,執孔達以說。 B6.2.5秋八月丁卯,大事于大廟,躋僖公,逆祀也。於是夏父弗忌為宗伯,尊僖公,且明見曰:「吾見新鬼大,故鬼小。先大後小,順也。躋聖賢,明也。明、順,禮也。」 君子以為失禮:「禮無不順。祀、國之大事也,而逆之,可謂禮乎?子雖齊聖,不先父食久矣。故禹不先鯀,湯不先契,文、武不先不窋。宋祖帝乙,鄭祖厲王,猶上祖也。是以《魯頌》曰:『春秋匪解,享祀不忒,皇皇后帝,皇祖后稷。』君子曰『禮』,謂其后稷親而先帝也。《詩》曰:『問我諸姑,遂及伯姊。』君子曰『禮』,謂其姊親而先姑也。」 仲尼曰:「臧文仲,其不仁者三,不知者三。下展禽,廢六關,妾織蒲,三不仁也。作虛器,縱逆祀,祀爰居,三不知也。」 B6.2.6冬,晉先且居、宋公子成、陳轅選、鄭公子歸生伐秦,取汪及彭衙而還,以報彭衙之役。卿不書,為穆公故,尊秦也,謂之崇德。 B6.2.7襄仲如齊納幣,禮也。凡君即位,好舅甥,脩昏姻,娶元妃以奉粢盛,孝也。孝、禮之始也。 A6.3.1三年春,王正月,叔孫得臣會晉人、宋人、陳人、衛人、鄭人伐沈。沈潰。 A6.3.2夏五月,王子虎卒。 A6.3.3秦人伐晉。 A6.3.4秋,楚人圍江。 A6.3.5雨螽于宋。 A6.3.6冬,公如晉。十有二月己巳,公及晉侯盟。 A6.3.7晉陽處父帥師伐楚以救江。 B6.3.1三年春,莊叔會諸侯之師伐沈,以其服於楚也。沈潰。凡民逃其上曰潰,在上曰逃。 B6.3.2衛侯如陳,拜晉成也。 B6.3.3夏四月乙亥,王叔文公卒,來赴,弔如同盟,禮也。 B6.3.4秦伯伐晉,濟河焚舟,取王官及郊,晉人不出。遂自茅津濟,封殽尸而還。遂霸西戎,用孟明也。 B6.3《文公三年傳》 君子是以知「秦穆(公)之為君也,舉人之周也,與人之壹也;孟明之臣也,其不解也,能懼思也;子桑之忠也,其知人也,能舉善也。《詩》曰,『于以采蘩?于沼于沚。于以用之?公侯之事』,秦穆有焉。『夙夜匪解,以事一人』,孟明有焉。『詒厥孫謀,以燕翼子』,子桑有焉。」 B6.3.5秋,雨螽于宋,隊而死也。 B6.3.6楚師圍江,晉先僕伐楚以救江。 冬,晉以江故告于周,王叔桓公、晉陽處父伐楚以救江,門于方城,遇息公子朱而還。 B6.3.7晉人懼其無禮於公也,請改盟。公如晉,及晉侯盟。晉侯饗公,賦《菁菁者莪》。莊叔以公降、拜。曰:「小國受命於大國,敢不慎儀?君貺之以大禮,何樂如之?抑小國之樂,大國之惠也。」晉侯降,辭。登,成拜。公賦《嘉樂》。 A6.4.1四年春,公至自晉。 A6.4.2夏,逆婦姜于齊。 A6.4.3狄侵齊。 A6.4.4秋,楚人滅江。 A6.4.5晉侯伐秦。 A6.4.6衛侯使甯俞來聘。 A6.4.7冬十有一月壬寅,夫人風氏薨。 B6.4.1四年春,晉人歸孔達于衛,以為衛之良也,故免之。 B6.4.2夏,衛侯如晉拜。 B6.4.3曹伯如晉會正。 B6.4.4逆婦姜于齊,卿不行,非禮也。君子是以知出姜之不允於魯也,曰:「貴聘而賤逆之,君而卑之,立而廢之,棄信而壞其主,在國必亂,在家必亡。不允宜哉!《詩》曰:『畏天之威,于時保之』,敬主之謂也。」 B6.4.5秋,晉侯伐秦,圍(刓)〔邧〕、新城,以報王官之役。 B6.4.6楚人滅江,秦伯為之降服,出次,不舉,過數。大夫諫。公曰:「同盟滅,雖不能救,敢不矜乎?吾自懼也。」 B6.4《文公四年傳》 君子曰:「《詩》云,『惟彼二國,其政不獲;惟此四國,爰究爰度』,其秦穆之謂矣。」 B6.4.7衛甯武子來聘,公與之宴,為賦《湛露》及《彤弓》。不辭,又不荅賦。使行人私焉。對曰:「臣以為肄業及之也。昔諸侯朝正於王,王宴樂之,於是乎賦《湛露》,則天子當陽,諸侯用命也。諸侯敵王所愾,而獻其功,王於是乎賜之彤弓一、彤矢百、玈弓矢千,以覺報宴。今陪臣來繼舊好,君辱貺之,其敢干大禮以自取戾?」 B6.4.8冬,成風薨。 A6.5.1五年春,王正月,王使榮叔歸含,且賵。 A6.5.2三月辛亥,葬我小君成風。 A6.5.3王使召伯來會葬。 A6.5.4夏,公孫敖如晉。 A6.5.5秦人入鄀。 A6.5.6秋,楚人滅六。 A6.5.7冬十月甲申,許男業卒。 B6.5.1五年春,王使榮叔來含且賵,召昭公來會葬,禮也。 B6.5.2初,鄀叛楚即秦,又貳於楚。夏,秦人入鄀。 B6.5.3六人叛楚即東夷。秋,楚成大心、仲歸帥師滅六。 B6.5.4冬,楚〔公〕子燮滅蓼。臧文仲聞六與蓼滅,曰:「皋陶、庭堅不祀忽諸。德之不建,民之無援,哀哉!」 B6.5.5晉陽處父聘于衛,反過甯,甯嬴從之。及溫而還。其妻問之。嬴曰:「以剛。《商書》曰:『沈漸剛克,高明柔克。』夫子壹之,其不沒乎!天為剛德,猶不(于)〔干〕時,況在人乎?且華而不實,怨之所聚也。犯而聚怨,不可以定身。余懼不獲其利而離其難,是以去之。」 B6.5《文公五年傳》 晉趙成子、欒貞子、霍伯、臼季皆卒。 A6.6.1六年春,葬許僖公。 A6.6.2夏,季孫行父如陳。 A6.6.3秋,季孫行父如晉。 A6.6.4八月乙亥,晉侯驩卒。A6.6.5冬十月,公子遂如晉。 A6.6.6葬晉襄公。 A6.6.7晉殺其大夫陽處父。 A6.6.8晉狐射姑出奔狄。 A6.6.9閏月不告月,猶朝于廟。 B6.6.1六年春,晉蒐于夷,舍二軍。使狐射姑將中軍,趙盾佐之。陽處父至自溫,改蒐于董,易中軍。陽子,成季之屬也,故黨於趙氏,且謂趙盾能,曰:「使能,國之利也。」是以上之。宣子於是乎始為國政,制事典,正法罪,辟(刑獄)〔獄刑〕,董逋逃,由質要,治舊洿,本秩禮,續常職,出滯淹,既成,以授大傅陽子與大師賈佗,使行諸晉國,以為常法。 B6.6.2臧文仲以陳、衛之睦也,欲求好於陳。夏,季文子聘于陳,且娶焉。 B6.6.3秦伯任好卒,以子車氏之三子奄息、仲行、鍼虎為殉,皆秦之良也。國人哀之,為之賦《黃鳥》。 B6.6《文公六年傳》 君子曰:「秦穆之不為盟主也宜哉!死而棄民。先王違世,猶詒之法,而況奪之善人乎?《詩》曰:『人之云亡,邦國殄瘁。』無善人之謂。若之何奪之?古之王者知命之不長,是以並建聖哲,樹之風聲,分之采物,著之話言,為之律度,陳之藝極,引之表儀,予之法制,告之訓典,教之防利,委之常秩,道之以禮則,使毋失其土宜,眾隸賴之,而後即命。聖王同之。今縱無法以遺後嗣,而又收其良以死,難以在上矣。」君子是以知秦之不復東征也。 B6.6.4秋,季文子將聘於晉,使求遭喪之禮以行。其人曰:「將焉用之?」文子曰:「備豫不虞,古之善教也。求而無之實難。過求何害?」 B6.6.5八月乙亥,晉襄公卒。靈公少,晉人以難故,欲立長君。趙孟曰:「立公子雍。好善而長,先君愛之,且近於秦。秦、舊好也。置善則固,事長則順,立愛則孝,結舊則安。為難故,故欲立長君。有此四德者,難必抒矣。」賈季曰:「不如立公子樂。辰嬴嬖於二君,立其子,民必安之。」趙孟曰:「辰嬴賤,班在九人,其子何震之有?且為二〔君〕嬖,淫也。為先君子,不能求大而出在小國,辟也。母淫子辟,無威;陳小而遠,無援,將何安焉?杜祁以君故,讓偪姞而上之;以狄故,讓季隗而己次之,故班在四。先君是以愛其子,而仕諸秦,為亞卿焉。秦大而近,足以為援;母義子愛,足以威民。立之,不亦可乎?」使先蔑、士會如秦逆公子雍。賈季亦使召公子樂于陳,趙孟使殺諸郫。 B6.6.6賈季怨陽子之易其班也,而知其無援於晉也,九月,賈季使續鞫居殺陽處父。書曰:「晉殺其大夫」,侵官也。 B6.6.7冬十月,襄仲如晉,葬襄公。 B6.6.8十一月丙寅,晉殺續簡伯。賈季奔狄。宣子使臾駢送其帑。 夷之蒐,賈季戮臾駢,臾駢之人欲盡殺賈氏以報焉。臾駢曰:「不可。吾聞前志有之曰:『敵惠敵怨,不在後嗣,忠之道也。』夫子禮於賈季,我以其寵報私怨,無乃不可乎?介人之寵,非勇也。損怨益仇,非知也。以私害公,非忠也。釋此三者,何以事夫子?」盡具其帑與其器用財賄,親帥扞之,送致諸竟。 B6.6.9閏月不告朔,非禮也。閏以正時,時以作事,事以厚生,生民之道於是乎在矣。不告閏朔,棄時政也,何以為民? A6.7.1七年春,公伐邾。 A6.7.2三月甲戌,取須句。 A6.7.3遂城郚。 A6.7.4夏四月,宋公王臣卒。 A6.7.5宋人殺其大夫。 A6.7.6戊子,晉人及秦人戰于令狐。晉先蔑奔秦。 A6.7.7狄侵我(酉)〔西〕鄙。 A6.7.8秋八月,公會諸侯、晉大夫盟于扈。 A6.7.9冬,徐伐莒。 A6.7.10公孫敖如莒涖盟。 B6.7.1七年春,公伐邾,間晉難也。 B6.7.2三月甲戌,取須句,寘文公子焉,非禮也。 B6.7.3夏四月,宋成公卒。於是公子成為右師,公孫友為左師,樂豫為司馬,鱗矔為司徒,公子蕩為司城,華御事為司寇。 B6.7《文公七年傳》 昭公將去群公子,樂豫曰:「不可。公族、公室之枝葉也,若去之,則本根無所庇(陰)〔廕〕矣。葛藟猶能庇其本根,故君子以為比,況國君乎?此諺所謂『庇焉而縱尋斧焉』者也。必不可。君其圖之!親之以德,皆股肱也,誰敢攜貳?若之何去之?」不聽。穆、襄之族率國人以攻公,殺公孫固、公孫鄭于公宮。六卿和公室,樂豫舍司馬以讓公子卬。昭公即位而葬。書曰:「宋人殺其大夫」,不稱名,眾也,且言非其罪也。 B6.7.4秦康公送公子雍于晉,曰:「文公之入也無衛,故有呂、郤之難。」乃多與之徒衛。 穆嬴日抱大子以啼于朝,曰:「先君何罪?其嗣亦何罪?舍適嗣不立而外求君,將焉寘此?」出朝,則抱以適趙氏,頓首於宣子,曰:「先君奉此子也而屬諸子,曰:『此子也才,吾受子之賜;不才,吾唯子之怨。』今君雖終,言猶在耳,而棄之,若何?」宣子與諸大夫皆患穆嬴,且畏偪,乃背先蔑而立靈公,以禦秦師。箕鄭居守。趙盾將中軍,先克佐之;荀林父佐上軍;先蔑將下軍,先都佐之。步招御戎,戎津為右。及堇陰。宣子曰:「我若受秦,秦則賓也;不受,寇也。既不受矣,而復緩師,秦將生心。先人有奪人之心,軍之善謀也。逐寇如追逃,軍之善政也。」訓卒,利兵,秣馬,蓐食,潛師夜起。(戎)〔戊〕子,敗秦師于令狐,至于刳首。 己丑,先蔑奔秦,士會從之。 先蔑之使也,荀林父止之,曰:「夫人、大子猶在,而外求君,此必不行。子以疾辭,若何?不然,將及。攝卿以往,可也,何必子?同官為寮,吾嘗同寮,敢不盡心乎?」弗聽。為賦《板》之三章,又弗聽。及亡,荀伯盡送其帑及其器用財賄於秦,曰:「為同寮故也。」 士會在秦三年,不見士伯。其人曰:「能亡人於國,不能見於此,焉用之?」士季曰:「吾與之同罪,非義之也,將何見焉?」及歸,遂不見。 B6.7.5狄侵我西鄙,公使告于晉。趙宣子使因賈季問酆舒,且讓之。酆舒問於賈季曰:「趙衰、趙盾孰賢?」對曰:「趙衰、冬日之日也,趙盾、夏日之日也。」 B6.7.6秋八月,齊侯、宋公、衛侯、〔陳侯〕、鄭伯、許男、曹伯會晉趙盾,盟于扈,晉侯立故也。公後至,故不書所會。凡會諸侯,不書所會,後也。後至,不書其國,辟不敏也。 B6.7.7穆伯娶于莒,曰戴己,生文伯;其娣聲己生惠叔。戴己卒,又聘于莒,莒人以聲己辭,則為襄仲聘焉。 冬,徐伐莒,莒人來請盟,穆伯如莒涖盟,且為仲逆。及鄢陵,登城見之,美,自為娶之。仲請攻之,公將許之,叔仲惠伯諫,曰:「臣聞之:『兵作於內為亂,於外為寇。寇、猶及人,亂、自及也。』今臣作亂而君不禁,以啟寇讎,若之何?」公止之。惠伯成之,使仲舍之,公孫敖反之,復為兄弟如初。從之。 B6.7.8晉郤缺言於趙宣子曰:「日衛不睦,故取其地。今已睦矣,可以歸之。叛而不討,何以示威?服而不柔,何以示懷?非威非懷,何以示德?無德,何以主盟?子為正卿,以主諸侯,而不務德,將若之何?《夏書》曰:『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勸之以《九歌》,勿使壞。』九功之德皆可歌也,謂之《九歌》。六府、三事,謂之九功。水、火、金、木、土、穀,謂之六府;正德、利用、厚生,謂之三事。義而行之,謂之德、禮。無禮不樂,所由叛也。若吾子之德,莫可歌也,其誰來之?盍使睦者歌吾子乎?」宣子說之。 A6.8.1八年春,王正月。 A6.8.2夏四月。 A6.8.3秋八月戊申,天王崩。 A6.8.4冬十月壬午,公子遂會晉趙盾,盟于衡雍。 A6.8.5乙酉,公子遂會雒戎,盟于暴。 A6.8.6公孫敖如京師,不至而復。丙戌,奔莒。 A6.8.7(冬)〔螽〕。 A6.8.8宋人殺其大夫司馬。宋司城來奔。 B6.8.1八年春,晉侯使解揚歸匡、戚之田于衛,且復致公壻池之封,自申至于虎牢之竟。 B6.8.2夏,秦人伐晉,取武城,以報令狐之役。 B6.8.3秋,襄王崩。 B6.8.4晉人以扈之盟來討。冬,襄仲會晉趙孟盟于衡雍,報扈之盟也。遂會伊雒之戎。書曰「公子遂」,珍之也。 B6.8.5穆伯如周弔喪,不至,以幣奔莒,從己氏焉。 B6.8.6宋襄夫人,襄王之姊也,昭公不禮焉。夫人因戴氏之族以殺襄公之孫孔叔、公孫鍾離及大司馬公子卬,皆昭公之黨也。司馬握節以死,故書以官。司城蕩意諸來奔,效節於府人而出。公以其官逆之,皆復之。亦書以官,皆貴之也。 B6.8.7夷之蒐,晉侯將登箕鄭父、先都,而使士縠、梁益耳將中軍。先克曰:「狐、趙之勳,不可廢也。」從之。先克奪蒯得田于堇陰。故箕鄭父、先都、士縠、梁益耳、蒯得作亂。 A6.9.1九年春,毛伯來求金。 A6.9.2夫人姜氏如齊。 A6.9.3二月,叔孫得臣如京師。辛丑,葬襄王。 A6.9.4晉人殺其大夫先都。 A6.9.5三月,夫人姜氏至自齊。 A6.9.6晉人殺其大夫(十)〔士〕縠及箕鄭父。 A6.9.7楚人伐鄭。 A6.9.8公子遂會晉人、宋人、衛人、許人救鄭。 A6.9.9夏,狄侵齊。 A6.9.10秋八月,曹伯襄卒。 A6.9.11九月癸酉,地震。 A6.9.12冬,楚子使椒來聘。 A6.9.13秦人來歸僖公、成風之(隧)〔襚〕。 A6.9.14葬曹共公。 B6.9.1九年春,王正月己酉,使賊殺先克。乙丑,晉人殺先都、梁益耳。 B6.9.2毛伯衛來求金,非禮也。不書王命,未葬也。 B6.9.3二月,莊叔如周,葬襄王。 B6.9.4三月甲戌,晉人殺箕鄭父、士縠、蒯得。 B6.9.5范山言於楚子曰:「晉君少,不在諸侯,北方可圖也。」楚子師于狼淵以伐鄭。囚公子堅、公子尨及樂耳。鄭及楚平。 B6.9.6公子遂會晉趙盾、宋華耦、衛孔達、許大夫救鄭,不及楚師。卿不書,緩也,以懲不恪。 B6.9.7夏,楚侵陳,克壺丘,以其服於晉也。 B6.9.8秋,楚公子朱自東夷伐陳,陳人敗之,獲公子茷。陳懼,乃及楚平。 B6.9.9冬,楚子越椒來聘,執幣傲。叔仲惠伯曰:「是必滅若敖氏之宗。傲其先君,神弗福也。」 B6.9.10秦人來歸僖公、成風之襚,禮也。諸侯相弔賀也,雖不當事,苟有禮焉,書也,以無忘舊好。 A6.10.1十年春,王三月辛卯,臧孫辰卒。 A6.10.2夏,秦伐晉。 A6.10.3楚殺其大夫宜申。 A6.10.4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 A6.10.5及蘇子盟于女栗。 A6.10.6冬,狄侵宋。 A6.10.7楚子、蔡侯次于厥貉。 B6.10.1十年春,晉人伐秦,取少梁。 B6.10.2夏,秦伯伐晉,取北徵。 B6.10.3初,楚范巫矞似謂成王與子玉、子西曰:「三君皆將強死。」城濮之役,王思之,故使止子玉曰:「毋死。」不及。止子西,子西縊而縣絕,王使適至,遂止之,使為商公。沿漢泝江,將入郢。王在渚宮,下,見之。懼,而辭曰:「臣免於死,又有讒言,謂臣將逃,臣歸死於司敗也。」王使為工尹,又與子家謀弒穆王。穆王聞之,五月,殺鬭宜申及仲歸。 B6.10.4秋七月,及蘇子盟于女栗,(項)〔頃〕王立故也。 B6.10.5陳侯、鄭伯會楚子于息。冬,遂及蔡侯次于厥貉,將以伐宋。 B6.10《文公十年傳》 宋華御事曰:「楚欲弱我也,先為之弱乎?何必使誘我?我實不能,民何罪?」乃逆楚子,勞且聽命。遂道以田孟諸。宋公為右盂,鄭伯為左盂。期思公復遂為右司馬,子朱及文之無畏為左司馬,命夙駕載燧。宋公違命,無畏抶其僕以徇。 或謂子舟曰:「國君不可戮也。」子舟曰:「當官而行,何彊之有?《詩》曰:『剛亦不吐,柔亦不茹。』『毋縱詭隨,以謹罔極。』是亦非辟彊也。敢愛死以亂官乎?」 B6.10.6厥貉之會,麇子逃歸。 A6.11.1十有一年春,楚子伐麇。 A6.11.2夏,叔(仲)彭生會晉郤缺于承(筐)〔匡〕。 A6.11.3秋,曹伯來朝。 A6.11.4公子遂如宋。 A6.11.5狄侵齊。 A6.11.6冬十月甲午,叔孫得臣敗狄于鹹。 B6.11.1十一年春,楚子伐麇。成大心敗麇師於防渚。潘崇復伐麇,至于鍚(宂)〔穴〕。 B6.11.2夏,叔仲惠伯會晉郤缺于承(筐)〔匡〕,謀諸侯之從於楚者。 B6.11.3秋,曹文公來朝,即位而來見也。 B6.11.4襄仲聘于宋,且言司城蕩意諸而復之。因賀楚師之不害也。 B6.11.5鄋瞞侵齊,遂伐我。公卜使叔孫得臣追之,吉。侯叔夏御莊叔,緜房甥為右,富父終甥駟乘。冬十月甲午,敗狄于鹹,獲長狄僑如。富父終甥摏其喉以戈,殺之。埋其首於子駒之門。以命宣伯。 B6.11《文公十一年傳》 初,宋武公之世,鄋瞞伐宋。司徒皇父帥師禦之。耏班御皇父充石,公子穀甥為右,司寇牛父駟乘,以敗狄于長丘,獲長狄緣斯。皇父之二子死焉,宋公於是以門賞耏班,使食其征,謂之耏門。 晉之滅潞也,獲僑如之弟焚如。齊(襄)〔惠〕公之二年,鄋瞞伐齊。齊王子成父獲其弟榮如。埋其首於周首之北門。衛人獲其季弟簡如。鄋瞞由是遂亡。 B6.11.6郕大子朱儒自安於夫鍾,國人弗徇。 A6.12.1十有二年春,王正月,郕伯來奔。 A6.12.2杞伯來朝。 A6.12.3二月庚子,子叔姬卒。 A6.12.4夏,楚人圍巢。 A6.12.5秋,滕子來朝。 A6.12.6秦伯使術來聘。 A6.12.7冬十有二月戊午,晉人、秦人戰于河曲。 A6.12.8季孫行父帥師城諸及鄆。 B6.12.1十二年春,郕伯卒,郕人立君。大子以夫鍾與郕(邽)〔圭〕來奔。公以諸侯逆之,非禮也,故書曰「郕伯來奔」。不書地,尊諸侯也。 B6.12.2杞桓公來朝,始朝公也。且請絕叔姬而無絕昏,公許之。 B6.12《文公十二年傳》 二月,叔姬卒。不言「杞」,絕也。書「叔姬」,言非女也。 B6.12.3楚令尹大孫伯卒,成嘉為令尹。群舒叛楚,夏,子孔執舒子平及宗子,遂圍巢。 B6.12.4秋,滕昭公來朝,亦始朝公也。 B6.12.5秦伯使西乞術來聘,且言將伐晉。襄仲辭玉,曰:「君不忘先君之好,照臨魯國,鎮撫其社稷,重之以大器,寡君敢辭玉。」對曰:「不腆敝器,不足辭也。」主人三辭。賓(客)〔荅〕曰:「寡君願徼福于周公、魯公以事君,不腆先君之敝器,使下臣致諸執事,以為瑞節,要結好命,所以藉寡君之命,結二國之好,是以敢致之。」襄仲曰:「不有君子,其能國乎?國無陋矣。」厚賄之。 B6.12.6秦為令狐之役故,冬,秦伯伐晉,取羈馬。晉人禦之。趙盾將中軍,荀林父佐之。郤缺將上軍,臾駢佐之。欒盾將下軍,胥甲佐之。范無恤御戎,以從秦師于河曲。 臾駢曰:「秦不能久,請深壘固軍以待之。」從之。 秦人欲戰。秦伯謂士會曰:「若何而戰?」對曰:「趙氏新出其屬曰臾駢,必實為此謀,將以老我師也。趙有側室曰穿,晉君之壻也,有寵而弱,不在軍事;好勇而狂,且惡臾駢之佐上軍也。若使輕者肆焉,其可。」秦伯以璧祈戰于河。 十二月戊午,秦軍掩晉上軍。趙穿追之,不及。反,怒曰:「裹糧坐甲,固敵是求。敵至不擊,將何俟焉?」軍吏曰:「將有待也。」穿曰:「我不知謀,將獨出。」乃以其屬出。宣子曰:「秦獲穿也,獲一卿矣。秦以勝歸,我何以報?」乃皆出戰,交綏。 秦行人夜戒晉師曰:「兩君之士皆未憖也,明日請相見也。」臾駢曰:「使者目動而言肆,懼我也,將遁矣。薄諸河,必敗之。」胥甲、趙穿當軍門呼曰:「死傷未收而棄之。不惠也。不待期而薄人於險,無勇也。」乃止。秦師夜遁。復侵晉,入瑕。 B6.12.7城諸及鄆,書時也。 A6.13.1十有三年春,王正月。 A6.13.2夏五月壬午,陳侯朔卒。 A6.13.3邾子蘧蒢卒。 A6.13.4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 A6.13.5大室屋壞。 A6.13.6冬,公如晉。衛侯會公于沓。 A6.13.7狄侵衛。 A6.13.8十有二月己丑,公及晉侯盟。 A6.13.9公還自晉,鄭伯會公于棐。 B6.13.1十三年春,晉侯使詹嘉處瑕,以守桃林之塞。 B6.13.2晉人患秦之用士會也,夏,六卿相見於諸浮。趙宣子曰:「隨會在秦,賈季在狄,難日至矣,若之何?」中行桓子曰:「請復賈季,能外事,且由舊勳。」郤成子曰:「賈季亂,且罪大,不如隨會。能賤而有恥,柔而不犯;其知足使也。且無罪。」 B6.13《文公十三年傳》 乃使魏壽餘偽以魏叛者,以誘士會。執其帑於晉,使夜逸。請自歸于秦,秦伯許之。履士會之足於朝。秦伯師于河西,魏人在東,壽餘曰:「請東人之能與夫二三有司言者,吾與之先。」使士會。士會辭,曰:「晉人、虎狼也,若背其言,臣死,妻、子為戮,無益於君,不可悔也。」秦伯曰:「若背其言,所不歸爾帑者,有如河!」乃行。繞朝贈之以策,曰:「子無謂秦無人,吾謀適不用也。」既濟,魏人譟而還。秦人歸其帑。其處者為劉氏。 B6.13.3邾文公卜遷于繹。史曰:「利於民而不利於君。」邾子曰:「苟利於民,孤之利也。天生民而樹之君,以利之也。民既利矣,孤必與焉。」左右曰:「命可長也,君何弗為?」邾子曰:「命在養民。死之短長,時也。民苟利矣,遷也,吉莫如之!」遂遷于繹。 五月,邾文公卒。君子曰:「知命。」 B6.13.4秋七月,大室之屋壞,書不共也。 B6.13.5冬,公如晉,朝,且尋盟。衛侯會公于沓,請平于晉。公還,鄭伯會公于棐,亦請平于晉。公皆成之。 鄭伯與公宴于棐,子家賦《鴻鴈》。季文子曰:「寡君未免於此。」文子賦《四月》,子家賦《載馳》之四章。文子賦《采薇》之四章。鄭伯拜。公荅拜。 A6.14.1十有四年春,王正月,公至自晉。 A6.14.2邾人伐我南鄙,叔彭生帥師伐邾。 A6.14.3夏五月乙亥,齊侯潘卒。 A6.14.4六月,公會宋公、陳侯、衛侯、鄭伯、許男、曹伯、晉趙盾。癸酉,同盟于新城。 A6.14.5秋七月,有星孛入于北斗。 A6.14.6公至自會。 A6.14.7晉人納捷菑于邾,弗克納。 A6.14.8九月甲申,公孫敖卒于齊。 A6.14.9齊公子商人弒其君舍。 A6.14.10宋子哀來奔。 A6.14.11冬,單伯如齊。 A6.14.12齊人執單伯。 A6.14.13齊人執子叔姬。 B6.14.1十四年春,頃王崩。周公閱與王孫蘇爭政,故不赴。凡崩、薨,不赴,則不書。禍、福,不告,亦不書。懲不敬也。 B6.14.2邾文公之卒也,公使弔焉,不敬。邾人來討,伐我南鄙,故惠伯伐邾。 B6.14.3子叔姬〔妃〕齊昭公,生舍。叔姬無寵,舍無威。公子商人驟施於國。而多聚士,盡其家,貸於公有司以繼之。夏五月,昭公卒,舍即位。 B6.14.4邾文公元妃齊姜,生定公;二妃晉姬,生捷菑。文公卒,邾人立定公。捷菑奔晉。 B6.14.5六月,同盟于新城,從於楚者服,且謀邾也。 B6.14.6秋七月乙卯,夜,齊商人弒舍,而讓元。元曰:「爾求之久矣。我能事爾,爾不可使多蓄憾,將免我乎?爾為之!」 B6.14.7有星孛入于北斗。周內史叔服曰:「不出七年,宋、齊、晉之君皆將死亂。」 B6.14.8晉趙盾以諸侯之師八百乘納捷菑于邾。邾人辭曰:「齊出貜且長。」宣子曰:「辭順,而弗從,不祥。」乃還。 B6.14.9周公將與王孫蘇訟于晉,王叛王孫蘇,而使尹氏與聃啟訟周公于晉。趙宣子平王室而復之。 B6.14.10楚莊王立,子孔、潘崇將襲群舒,使公子燮與子儀守,而伐舒蓼。二子作亂。城郢,而使賊殺子孔,不克而還。八月,二子以楚子出。將如商密,廬戢(黎)〔梨〕及叔麇誘之,遂殺鬭克及公子燮。 B6.14《文公十四年傳》 初,鬭克囚于秦,秦有殽之敗,而使歸求成。成而不得志,公子燮求令尹而不得,故二子作亂。 B6.14.11穆伯之從己氏也,魯人立文伯。穆伯生二子於莒,而求復。文伯以為請。襄仲使無朝聽命。復而不出。(二)〔三〕年而盡室以復適莒。文伯疾,而請曰:「穀之子弱,請立難也。」許之,文伯卒,立惠叔。穆伯請重賂以求復。惠叔以為請,許之。將來,九月,卒于齊。告喪,請葬,弗許。 B6.14.12宋高哀為蕭封人,以為卿,不義宋公而出,遂來奔。書曰:「宋子哀來奔」,貴之也。 B6.14.13齊人定懿公,使來告難,故書以「九月」。 齊公子元不順懿公之為政也,終不曰「公」,曰「夫己氏」。 B6.14.14襄仲使告于王,請以王寵求昭姬于齊,曰:「殺其子,焉用其母?請受而罪之。」冬,單伯如齊,請子叔姬,齊人執之。又執子叔姬。 A6.15.1十有五年春,季孫行父如晉。 A6.15.2三月,宋司馬華孫來盟。 A6.15.3夏,曹伯來朝。 A6.15.4齊人歸公孫敖之喪。 A6.15.5六月辛丑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 A6.15.6單伯至自齊。 A6.15.7晉郤缺帥師伐蔡。戊申,入蔡。 A6.15.8〔秋〕,齊人侵我西鄙。 A6.15.9季孫行父如晉。 A6.15.10冬十有一月,諸侯盟于扈。 A6.15.11十有二月,齊人來歸子叔姬。 A6.15.12齊侯侵我西鄙,遂伐曹,入其郛。 B6.15.1十五年春,季文子如晉,為單伯與子叔姬故也。 B6.15.2三月,宋華耦來盟,其官皆從之。書曰:「宋司馬華孫」,貴之也。 B6.15《文公十五年傳》 公與之宴。辭曰:「君之先臣督得罪於宋殤公,名在諸侯之策。臣承其祀,其敢辱君?請承命於亞旅。」魯人以為敏。 B6.15.3夏,曹伯來朝,禮也。諸侯五年再相朝,以脩王命,古之制也。 B6.15.4齊人或為孟氏謀,曰:「魯、爾親也,飾棺寘諸堂阜,魯必取之。」從之。卞人以告。惠叔猶毀以為請,立於朝以待命。許之。取而殯之。齊人送之。書曰:「齊人歸公孫敖之喪」,為孟氏,且國故也。葬視共仲。聲己不視,帷堂而哭。襄仲欲勿哭。惠伯曰:「喪、親之終也,雖不能始,善終可也。史佚有言曰:『兄弟致美。救乏、賀善、弔災、祭敬、喪哀,情雖不同,毋絕其愛,親之道也。』子無失道,何怨於人?」襄仲說。帥兄弟以哭之。 他年,其二子來,孟獻子愛之,聞於國。或譖之,曰:「將殺子。」獻子以告季文子。二子曰:「夫子以愛我聞,我以將殺子聞,不亦遠於禮乎?遠禮不如死。」一人門于句鼆,一人門于戾丘,皆死。 B6.15.5六月辛丑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非禮也。日有食之,天子不舉,伐鼓于社;諸侯用幣于社,伐鼓于朝,以昭事神、訓民、事君,示有等威,古之道也。 B6.15.6齊人許單伯請而赦之,使來致命。書曰:「單伯至自齊」,貴之也。 B6.15.7新城之盟,蔡人不與。晉郤缺以上軍、下軍伐蔡,曰:「〔君〕弱,不可以怠。」戊申,入蔡,以城下之盟而還。凡勝國,曰滅之;獲大城焉,曰入之。 B6.15.8秋,齊人侵我西鄙,故季文子告于晉。 B6.15.9冬十一月,晉侯、宋公、衛侯、蔡侯、〔陳侯〕、鄭伯、許男、曹伯盟于扈,尋新城之盟,且謀伐齊也。齊人賂晉侯,故不克而還。於是有齊難,是以公不會。書曰:「諸侯盟于扈」,無能為(故)也。凡諸侯會,公不與,不書,諱君惡也。與而不書,後也。 B6.15.10齊人來歸子叔姬,王故也。 B6.15.11齊侯侵我西鄙,謂諸侯不能也。遂伐曹,入其郛,討其來朝也。 季文子曰:「齊侯其不免乎?己則無禮,而討於有禮者,曰:『女何故行禮?』禮以順天,天之道也。己則反天,而又以討人,難以免矣。《詩》曰:『胡不相畏?不畏于天。』君子之不虐幼賤,畏于天也。在《周頌》曰:『畏天之威,于時保之。』不畏于天,將何能保?以亂取國,奉禮以守,猶懼不終;多行無禮,弗能在矣。」 A6.16.1十有六年春,季孫行父會齊侯于陽穀,齊侯弗及盟。 A6.16.2夏五月,公四不視朔。 A6.16.3六月戊辰,公子遂及齊侯盟于郪丘。 A6.16.4秋八月辛未,夫人姜氏薨。 A6.16.5毀泉臺。 A6.16.6楚人、秦人、巴人滅庸。 A6.16.7冬十有一月,宋人弒其君杵臼。 B6.16.1十六年春,王正月,及齊平。公有疾,使季文子會齊侯于陽穀。請盟,齊侯不肯,曰:「請俟君間。」 B6.16.2夏五月,公四不視朔,疾也。公使襄仲納賂于齊侯,故盟于郪丘。 B6.16.3有蛇自泉宮出,入于國,如先君之數。秋八月辛未,聲姜薨。毀泉臺。 B6.16.4楚大饑,戎伐其西南,至于阜山,師于大林。又伐其東南,至于陽丘,以侵訾枝。 B6.16《文公十六年傳》 庸人帥群蠻以叛楚,麇人率百濮聚於選,將伐楚。於是申、息之北門不啟。 楚人謀徙於阪高。蒍賈曰:「不可。我能往,寇亦能往,不如伐庸。夫麇與百濮,謂我饑不能師,故伐我也。若我出師,必懼而歸。百濮離居,將各走其邑,誰暇謀人?」乃出師。旬有五日,百濮乃罷。 自廬以往,振廩同食。次于句澨。使廬戢(黎)〔梨〕侵庸,及庸方城。庸人逐之,囚子揚䆫。三宿而逸,曰:「庸師眾,群蠻聚焉,不如復大師,且起王卒,合而後進。」師叔曰:「不可。姑又與之遇以驕之。彼驕我怒,而後可克,先君蚡冒所以服陘隰也。」又與之遇,七遇皆北,唯裨、鯈、魚人實逐之。 庸人曰:「楚不足與戰矣。」遂不設備。楚子乘馹,會師于臨品,分為二隊,子越自石溪、子貝自仞以伐庸。秦人、巴人從楚師。群蠻從楚子盟,遂滅庸。 B6.16.5宋公子鮑禮於國人,宋饑,竭其粟而貸之。年自七十以上,無不饋詒也,時加羞珍異。無日不數於六卿之門。國之材人,無不事也;親自桓以下,無不恤也。公子鮑美而豔,襄夫人欲通之,而不可,(夫人)〔乃〕助之施。昭公無道,國人奉公子鮑以因夫人。 於是華元為右師,公孫友為左師,華耦為司馬,鱗(鱹)〔矔〕為司徒,蕩意諸為司城,公子朝為司寇。初,司城蕩卒,公孫壽辭司城,請使意諸為之。既而告人曰:「君無道,吾官近,懼及焉。棄官,則族無所庇。子、身之貳也,姑紓死焉。雖亡子,猶不亡族。」 既,夫人將使公田孟諸而殺之。公知之,盡以寶行。蕩意諸曰:「盍適諸侯?」公曰:「不能其大夫至于君祖母以及國人,諸侯誰納我?且既為人君,而又為人臣,不如死。」盡以其寶賜左右(以)〔而〕使行。 夫人使謂司城去公。對曰:「臣之而逃其難,若後君何?」 冬十一月甲寅,宋昭公將田孟諸,未至,夫人王姬使帥甸攻而殺之。蕩意諸死之。書曰:「宋人弒其君杵臼」,君無道也。 文公即位,使母弟須為司城。華耦卒,而使蕩虺為司馬。 A6.17.1十有七年春,晉人、衛人、陳人、鄭人伐宋。 A6.17.2夏四月癸亥,葬我小君聲姜。 A6.17.3齊侯伐我西鄙。六月癸未,公及齊侯盟于穀。 A6.17.4諸侯會于扈。 A6.17.5秋,公至自穀。 A6.17.6冬,公子遂如齊。 B6.17.1十七年春,晉荀林父、衛孔達、陳公孫寧、鄭石楚伐宋,討曰:「何故弒君?」猶立文公而還。卿不書,失其所也。 B6.17.2夏四月癸亥,葬聲姜。有齊難,是以緩。 B6.17.3齊侯伐我北鄙,襄仲請盟。六月,盟于穀。 B6.17.4晉侯蒐于黃父,遂復合諸侯于扈,平宋也。公不與會,齊難故也。書曰「諸侯」,無功也。 B6.17《文公十七年傳》 於是晉侯不見鄭伯,以為貳於楚也。鄭子家使執訊而與之書,以告趙宣子,曰:「寡君即位三年,召蔡侯而與之事君。九月,蔡侯入于敝邑以行。敝邑以侯宣多之難,寡君是以不得與蔡侯偕。十一月,克減侯宣多,而隨蔡侯以朝于執事。十二年六月,歸生佐寡君之嫡夷以請陳侯于楚,而朝諸君。十四年七月,寡君又朝以蕆陳事。十五年五月,陳侯自敝邑往朝于君。往年正月,燭之武往,朝夷也。八月,寡君又往朝。以陳、蔡之密邇於楚,而不敢貳焉,則敝邑之故也。雖敝邑之事君,何以不免?在位之中,一朝于襄,而再見于君。夷與孤之二三臣相及於絳。雖我小國,則蔑以過之矣。今大國曰:『爾未逞吾志。』敝邑有亡,無以加焉。古人有言曰:『畏首畏尾,身其餘幾?』又曰:『鹿死不擇音。』小國之事大國也,德、則其人也,不德、則其鹿也,鋌而走險,急何能擇?命之罔極,亦知亡矣,將悉敝賦以待於鯈。唯執事命之。文公二年六月壬申,朝于齊。四年二月壬戌,為齊侵蔡,亦獲成於楚。居大國之間,而從於強令,豈其罪也?大國若弗圖,無所逃命。」 晉鞏朔行成於鄭,趙穿、公壻池為質焉。 B6.17.5秋,周甘歜敗戎于邥垂,乘其飲酒也。 B6.17.6冬十月,鄭大子夷、石楚為質于晉。 B6.17.7襄仲如齊,拜穀之盟。復曰:「臣聞齊人將食魯之麥。以臣觀之,將不能。齊君之語偷。臧文仲有言曰:『民主偷,必死。』」 A6.18.1十有八年春,王二月丁丑,公薨于臺下。 A6.18.2秦伯罃卒。 A6.18.3夏五月戊戌,齊人弒其君商人。 A6.18.4六月癸酉,葬我君文公。 A6.18.5秋,公子遂、叔孫得臣如齊。 A6.18.6冬十月,子卒。 A6.18.7夫人姜氏歸于齊。 A6.18.8季孫行父如齊。 A6.18.9莒弒其君庶其。 B6.18.1十八年春,齊侯戒師期,而有疾。醫曰:「不及秋,將死。」公聞之,卜,曰:「尚無及期!」惠伯令龜。卜楚丘占之,曰:「齊侯不及期,非疾也;君亦不聞。令龜有咎。」二月丁丑,公薨。 B6.18.2齊懿公之為公子也,與邴歜之父爭田,弗勝。及即位,乃掘而刖之,而使歜僕。納閻職之妻,而使職驂乘。 B6.18《文公十八年傳》 夏五月,公游于申池。二人浴于池。歜以扑抶職。職怒。歜曰:「人奪女妻而不怒,一抶女,庸何傷?」職曰:「與刖其父而弗能病者何如?」乃謀弒懿公,納諸竹中。歸,舍爵而行。齊人立公子元。 B6.18.3六月,葬文公。 B6.18.4秋,襄仲、莊叔如齊,惠公立故,且拜葬也。 文公二妃。敬嬴生宣公。敬嬴嬖,而私事襄仲。宣公長,而屬諸襄仲。襄仲欲立之,叔仲不可。仲見于齊侯而請之。齊侯新立,而欲親魯,許之。 B6.18.5冬十月,仲殺惡及視,而立宣公。書曰「子卒」,諱之也。 仲以君命召惠伯,其宰公冉務人止之,曰:「入必死。」叔仲曰:「死君命可也。」公冉務人曰:「若君命,可死;非君命,何聽?」弗聽,乃入,殺而埋之馬矢之中。公冉務人奉其帑以奔蔡,既而復叔仲氏。 B6.18.6夫人姜氏歸于齊,大歸也。將行,哭而過市,曰:「天乎!仲為不道,殺適立庶。」市人皆哭。魯人謂之哀姜。 B6.18.7莒紀公(子)生大子僕,又生季佗,愛季佗而黜僕,且多行無禮於國。僕因國人以弒紀公,以其寶玉來奔,納諸宣公。公命與之邑,曰:「今日必授!」季文子使司寇出諸竟,曰:「今日必達!」公問其故。季文子使大史克對,曰:「先大夫臧文仲教行父事君之禮,行父奉以周旋,弗敢失隊,曰:『見有禮於其君者,事之,如孝子之養父母也;見無禮於其君者,誅之,如鷹鸇之逐鳥雀也。』先君周公制《周禮》曰:『則以觀德,德以處事,事以度功,功以食民。』作《誓命》曰:『毀則為賊,掩賊為藏。竊賄為盜,盜器為姦。主藏之名,賴姦之用,為大凶德,有常,無赦。在九刑不忘。』行父還觀莒僕,莫可則也。孝敬、忠信為吉德,盜賊、藏姦為凶德。夫莒僕則其孝敬,則弒君父矣;則其忠信,則竊寶玉矣。其人、則盜賊也,其器、則姦兆也。保而利之,則主藏也。以訓則昏,民無則焉。不度於善,而皆在於凶德,是以去之。 「昔高陽氏有才子八人,蒼舒、隤敳、檮戭、大臨、尨降、庭堅、仲容、叔達,齊、聖、廣、淵、明、允、篤、誠,天下之民謂之『八愷』。高辛氏有才子八人,伯奮、仲堪、叔獻、季仲、伯虎、仲熊、叔豹、季貍,忠、肅、共、懿、宣、慈、惠、和,天下之民謂之『八元』。此十六族也,世濟其美,不隕其名。以至於堯,堯不能舉。舜臣堯,舉八愷,使主后土,以揆百事,莫不時序,地平天成。舉八元,使布五教于四方,父義、母慈、兄友、弟共、子孝,內平外成。 「昔帝鴻氏有不才子,掩義隱賊,好行凶德;醜類惡物。頑嚚不友,是與比周,天下之民謂之『渾敦』。少暭氏有不才子,毀信廢忠,崇飾惡言;靖譖庸回,服讒蒐慝,以誣盛德,天下之民謂之『窮奇』。顓頊〔氏〕有不才子,不可教訓,不知話言;告之則頑,舍之則嚚,(𢕟)〔傲〕很明德,以亂天常,天下之民謂之『檮杌』。此三族也,世濟其凶,增其惡名,以至于堯,堯不能去。縉雲氏有不才子,貪于飲食,冒于貨賄,侵欲崇侈,不可盈厭,聚斂積實,不知紀極,不分孤寡,不恤窮匱,天下之民以比三凶,謂之『饕餮』。舜臣堯,賓于四門,流四凶族,渾敦、窮奇、檮杌、饕餮,投諸四裔,以禦螭魅。是以堯崩而天下如一,同心戴舜,以為天子,以其舉十六相,去四凶也。故《虞書》數舜之功,曰:『慎徽五典,五典克從。』無違教也。曰:『納于百揆,百揆時序。』無廢事也。曰:『賓于四門,四門穆穆。』無凶人也。 「舜有大功二十而為天子,今行父雖未獲一吉人,去一凶矣。於舜之功,二十之一也,庶幾免於戾乎!」 B6.18.8宋武氏之族道昭公子,將奉司城須以作亂。十二月,宋公殺母弟須及昭公子,使戴、莊、桓之族攻武氏於司馬子伯之館,遂出武、穆之族。使公孫師為司城。公子朝卒,使樂呂為司寇,以靖國人。  宣公 A7.1.1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A7.1.2公子遂如齊逆女。 A7.1.3三月,遂以夫人婦姜至自齊。 A7.1.4夏,季孫行父如齊。 A7.1.5晉放其大夫胥甲父于衛。 A7.1.6公會齊侯于平州。 A7.1.7公子遂如齊。 A7.1.8六月,齊人取濟西田。 A7.1.9秋,邾子來朝。 A7.1.10楚子、鄭人侵陳,遂侵宋。晉趙盾帥師救陳。宋公、陳侯、衛侯、曹伯會晉師于棐林,伐鄭。 A7.1.11冬,晉趙穿帥師侵崇。 A7.1.12晉人、宋人伐鄭。 B7.1.1元年春,王正月,公子遂如齊逆女。尊君命也。 B7.1.2三月,遂以夫人婦姜至自齊。尊夫人也。 B7.1.3夏,季文子如齊,納賂以請會。 B7.1.4晉人討不用命者,放胥甲父于衛。而立胥克。先辛奔齊。 B7.1.5會于平州,以定公位。 B7.1.6東門襄仲如齊拜成。 B7.1.7六月,齊人取濟西之田,為立公故,以賂齊也。 B7.1.8宋人之弒昭公也,晉荀林父以諸侯之師伐宋,宋及晉平,宋文公受盟于晉。又會諸侯于扈,將為魯討齊,皆取賂而還。鄭穆公曰:「晉不足與也。」遂受盟于楚。陳共公之卒,楚人不禮焉。陳靈公受盟于晉。 B7.1《宣公元年傳》 秋,楚子侵陳,遂侵宋。晉趙盾帥師救陳、宋。會于棐林,以伐鄭也。楚蒍賈救鄭,遇于北林,囚晉解揚。晉人乃還。 B7.1.9晉欲求成於秦。趙穿曰:「我侵崇,秦急崇,必救之。吾以求成焉。」冬,趙穿侵崇。秦弗與成。 B7.1.10晉人伐鄭,以報北林之役。於是晉侯侈,趙宣子為政,驟諫而不入,故不競於楚。 A7.2.1二年春,王二月壬子,宋華元帥師及鄭公子歸生帥師,戰于大棘。宋師敗績,獲宋華元。 A7.2.2秦師伐晉。 A7.2.3夏,晉人、宋人、衛人、陳人侵鄭。 A7.2.4秋九月乙丑,晉趙盾弒其君夷皋。 A7.2.5冬十月乙亥,天王崩。 B7.2.1二年春,鄭公子歸生受命于楚伐宋,宋華元、樂呂御之。二月壬子,戰于大棘。宋師敗績。囚華元,獲樂呂,及甲車四百六十乘,俘二百五十人,馘百人。 B7.2《宣公二年傳》 狂狡輅鄭人,鄭人入于井。倒戟而出之,獲狂狡。君子曰:「失禮違命,宜其為禽也。戎、昭果毅以聽之之謂禮。殺敵為果,致果為毅。易之,戮也。」 將戰,華元殺羊食士,其御羊斟不與〔焉〕。及戰,曰:「疇昔之羊,子為政;今日之事,我為政。」與入鄭師,故敗。君子謂羊斟「非人也,以其私憾,敗國殄民,於是刑孰大焉?《詩》所謂『人之無良』者,其羊斟之謂乎!殘民以逞。」 宋人以兵車百乘、文馬百駟以贖華元于鄭。半入,華元逃歸。立于門外,告而入。見叔牂,曰:「子之馬然也?」對曰:「非馬也,其人也。」既合而來奔。 宋城,華元為植,巡功。城者謳曰:「睅其目,皤其腹,棄甲而復。于思于思,棄甲復來。」使其驂乘謂之曰:「牛則有皮,犀兕尚多,棄甲則那?」役人曰:「從其有皮,丹漆若何?」華元曰:「去之!夫其口眾我寡。」 B7.2.2秦師伐晉,以報崇也,遂圍焦。夏,晉趙盾救焦,遂自陰地,及諸侯之師侵鄭,以報大棘之役。 楚鬭椒救鄭,曰:「能欲諸侯,而惡其難乎?」遂次于鄭以待晉師。趙盾曰:「彼宗競于楚,殆將斃矣。姑益其疾。」乃去之。 B7.2.3晉靈公不君:厚斂以彫牆,從臺上彈人,而觀其辟丸也;宰夫胹熊蹯不熟,殺之,寘諸畚,使婦人載以過朝。趙盾、士季見其手,問其故,而患之。將諫,士季曰:「諫而不入,則莫之繼也。會請先,不入,則子繼之。」三進及溜,而後視之,曰:「吾知所過矣,將改之。」稽首而對曰:「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詩》曰:『靡不有初,鮮克有終。』夫如是,則能補過者鮮矣。君能有終,則社稷之固也,豈惟群臣賴之。又曰:『袞職有闕,惟仲山甫補之』,能補過也。君能補過,袞不廢矣。」 猶不改。宣子驟諫,公患之,使鉏麑賊之。晨往,寢門闢矣,盛服將朝。尚早,坐而假寐。麑退,歎而言曰:「不忘恭敬,民之主也。賊民之主,不忠;棄君之命,不信。有一於此,不如死也。」觸槐而死。 秋九月,晉侯飲趙盾酒,伏甲,將攻之。其右提彌明知之,趨登,曰:「臣侍君宴,過三爵,非禮也。」遂扶以下。公嗾夫獒焉,明搏而殺之。盾曰:「棄人用犬,雖猛何為!」鬭且出。提彌明死之。 初,宣子田於首山,舍于翳桑,見靈輒餓,問其病。曰:「不食三日矣。」食之,舍其半。問之。曰:「宦三年矣,未知母之存否,今近焉,請以遺之。」使盡之,而為之簞食與肉,寘諸橐以與之。既而與為公介,倒戟以禦公徒而免之。問何故。對曰:「翳桑之餓人也。」問其名居,不告而退,遂自亡也。 乙丑,趙穿(攻)〔殺〕靈公於桃園。宣子未出山而復。大史書曰「趙盾弒其君」,以示於朝。宣子曰:「不然。」對曰:「子為正卿,亡不越竟,反不討賊,非子而誰?」宣子曰:「烏呼!〔《詩》曰〕:『我之懷矣,自詒伊慼。』其我之謂矣。」孔子曰:「董狐、古之良史也,書法不隱。趙宣子、古之良大夫也,為法受惡。惜也,越竟乃免。」 宣子使趙穿逆公子黑臀于周而立之。壬申,朝于武宮。 B7.2.4初,麗姬之亂,詛無畜群公子,自是晉無公族。及成公即位,乃宦卿之適(子)而為之田,以為公族。又宦其餘子,亦為餘子;其庶子為公行。晉於是有公族、餘子、公行。 趙盾請以括為公族,曰:「君姬氏之愛子也。微君姬氏,則臣狄人也。」公許之。冬,趙盾為旄車之族,使屏季以其故族為公族大夫。 A7.3.1三年春,王正月,郊牛之口傷,改卜牛。牛死,乃不郊。猶三望。 A7.3.2葬匡王。 A7.3.3楚子伐陸渾之戎。 A7.3.4夏,楚人侵鄭。 A7.3.5秋,赤狄侵齊。 A7.3.6宋師圍曹。 A7.3.7冬十月丙戌,鄭伯蘭卒。 A7.3.8葬鄭穆公。 B7.3.1三年春,不郊,而望,皆非禮也。望,郊之屬也。不郊,亦無望可也。 B7.3.2晉侯伐鄭,及郔。鄭及晉平,士會入盟。 B7.3.3楚子伐陸渾之戎,遂至於雒,觀兵于周疆。定王使王孫滿勞楚子。楚子問鼎之大小、輕重焉。對曰:「在德不在鼎。昔夏之方有德也,遠方圖物,貢金九牧,鑄鼎象物,百物而為之備,使民知神、姦。故民入川澤、山林,不逢不若。螭魅罔兩,莫能逢之。用能協于上下,以承天休。桀有昏德,鼎遷于商,載祀六百。商紂暴虐,鼎遷于周。德之休明,雖小、重也。其姦回昏亂,雖大、輕也。天祚明德,有所厎止。成王定鼎于郟鄏,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周德雖衰,天命未改。鼎之輕重,未可問也。」 B7.3.4夏,楚人侵鄭,鄭即晉故也。 B7.3.5宋文公即位三年,殺母弟須及昭公子,武氏之謀也。使戴、桓之族攻武氏於司馬子伯之館,盡逐武、穆之族。武、穆之族以曹師伐宋。秋,宋師圍曹,報武氏之亂也。 B7.3.6冬,鄭穆公卒。 B7.3《宣公三年傳》 初,鄭文公有賤妾曰燕姞,夢天使與己蘭,曰:「余為伯鯈。余、而祖也。以是為而子。以蘭有國香,人服媚之如是。」既而文公見之,與之蘭而御之。辭曰:「妾不才,幸而有子。將不信,敢徵蘭乎?」公曰:「諾。」生穆公,名之曰蘭。 文公報鄭子之妃曰陳媯,生子華、子臧。子臧得罪而出。誘子華而殺之南里,使盜殺子臧於陳、宋之間。又娶于江,生公子士。朝于楚,楚人酖之,及葉而死。又娶于蘇,生子瑕、子俞彌。俞彌早卒。洩駕惡瑕,文公亦惡之,故不立也。公逐群公子,公子蘭奔晉,從晉文公伐鄭。石癸曰:「吾聞姬、姞耦,其子孫必蕃。姞、吉人也,后稷之元妃也。今公子蘭,姞甥也,天或啟之,必將為君,其後必蕃。先納之,可以亢寵。」與孔將鉏、侯宣多納之,盟于大宮而立之,以與晉平。 穆公有疾,曰:「蘭死,吾其死乎!吾所以生也。」刈蘭而卒。 A7.4.1四年春,王正月,公及齊侯平莒及郯。莒人不肯。公伐莒,取向。 A7.4.2秦伯稻卒。 A7.4.3夏六月乙酉,鄭公子歸生弒其君夷。 A7.4.4赤狄侵齊。 A7.4.5秋,公如齊。 A7.4.6公至自齊。 A7.4.7冬,楚子伐鄭。 B7.4.1四年春,公及齊侯平莒及郯,莒人不肯。公伐莒,取向,非禮也。平國以禮,不以亂。伐而不治,亂也。以亂平亂,何治之有?無治,何以行禮? B7.4.2楚人獻黿於鄭靈公。公子宋與子家將見。子公之食指動,以示子家,曰:「他日我如此,必嘗異味。」及入,宰夫將解黿,相視而笑。公問之,子家以告。及食大夫黿〔羹〕,召子公而弗與也。子公怒,染指於鼎,嘗之而出。公怒,欲殺子公。子公與子家謀先。子家曰:「畜老,猶憚殺之,而況君乎?」反譖子家。子家懼而從之。夏,弒靈公。 B7.4《宣公四年傳》 書曰:「鄭公子歸生弒其君夷」,權不足也。君子曰:「仁而不武,無能達也。」凡弒君,稱君,君無道也;稱臣,臣之罪也。 鄭人立子良。辭曰:「以賢,則去疾不足;以順,則公子堅長。」乃立襄公。 襄公將去穆氏,而舍子良。子良不可,曰:「穆氏宜存,則固願也。若將亡之,則亦皆亡,去疾何為?」乃舍之,皆為大夫。 B7.4.3初,楚司馬子良生子越椒。子文曰:「必殺之!是子也,熊虎之狀而豺狼之聲;弗殺,必滅若敖氏矣。諺曰:『狼子野心。』是乃狼也,其可畜乎?」子良不可。子文以為大慼。及將死,聚其族,曰:「椒也知政,乃速行矣,無及於難。」且泣曰:「鬼猶求食,若敖氏之鬼不其餒而!」 及令尹子文卒,鬭般為令尹,子越為司馬。蒍賈為工正,譖子揚而殺之,子越為令尹,己為司馬。子越又惡之,乃以若敖氏之族,圄伯嬴於轑陽而殺之,遂處烝野,將攻王。王以三王之子為質焉,弗受。師于漳澨。秋七月戊戌,楚子與若敖氏戰于皋滸。伯棼射王,汰輈,及鼓跗,著於丁寧。又射,汰輈,以貫笠轂。師懼,退。王使巡師曰:「吾先君文王克息,獲三矢焉,伯棼竊其二,盡於是矣。」鼓而進之,遂滅若敖氏。 初,若敖娶於䢵,生鬭伯比。若敖卒,從其母畜於䢵,淫於䢵子之女,生子文焉。䢵夫人使棄諸夢中。虎乳之。䢵子田,見之,懼而歸。〔夫人〕以告,遂使收之。楚人謂乳穀,謂虎於菟,故命之曰(鬭)穀於菟。以其女妻伯比。實為令尹子文。 其孫箴尹克黃使於齊,還及宋,聞亂。其人曰:「不可以入矣。」箴尹曰:「棄君之命,獨誰受之?君、天也,天可逃乎?」遂歸,復命,而自拘於司敗。王思子文之治楚國也,曰:「子文無後,何以勸善?」使復其所,改命曰生。 B7.4.4冬,楚子伐鄭,鄭未服也。 A7.5.1五年春,公如齊。 A7.5.2夏,公至自齊。 A7.5.3秋九月,齊高固來逆叔姬。 A7.5.4叔孫得臣卒。 A7.5.5冬,齊高固及子叔姬來。 A7.5.6楚人伐鄭。 B7.5.1五年春,公如齊。高固使齊侯止公,請叔姬焉。 B7.5.2夏,公至自齊,書過也。 B7.5.3秋九月,齊高固來逆女,自為也。故書曰「逆叔姬」,(即)〔卿〕自逆也。 B7.5.4冬,來,反馬也。 B7.5.5楚子伐鄭。陳及楚平。晉荀林父救鄭,伐陳。 A7.6.1六年春,晉趙盾、衛孫免侵陳。 A7.6.2夏四月。 A7.6.3秋八月,螽。 A7.6.4冬十月。 B7.6.1六年春,晉、衛侵陳,陳即楚故也。 B7.6.2夏,定王使子服求后于齊。 B7.6.3秋,赤狄伐晉,圍懷及邢丘。晉侯欲伐之。中行桓子曰:「使疾其民,以盈其貫。將可殪也。《周書》曰『殪戎殷』,此類之謂也。」 B7.6.4冬,召桓公逆王后于齊。 B7.6.5楚人伐鄭,取成而還。 B7.6.6鄭公子曼滿與王子伯廖語,欲為卿。伯廖告人曰:「無德而貪,其在《周易》《豐》之《離》,弗過之矣。」間一歲,鄭人殺之。 A7.7.1七年春,衛侯使孫良夫來盟。 A7.7.2夏,公會齊侯伐萊。 A7.7.3秋,公至自伐萊。 A7.7.4大旱。 A7.7.5冬,公會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于黑壤。 B7.7.1七年春,衛孫桓子來盟,始通。且謀會晉也。 B7.7.2夏,公會齊侯伐萊,不與謀也。凡師出,與謀曰「及」,不與謀曰「會」。 B7.7.3赤狄侵晉,取向陰之禾。 B7.7.4鄭及晉平,公子宋之謀也,故相鄭伯以會。冬,盟于黑壤。王叔桓公臨之,以謀不睦。 B7.7《宣公七年傳》 晉侯之立也,公不朝焉,又不使大夫聘,晉人止公于會。盟于黃父,公不與盟。以賂免。故黑壤之盟不書,諱之也。 A7.8.1八年春,公至自會。 A7.8.2夏六月,公子遂如齊,至黃乃復。 A7.8.3辛巳,有事于大廟,仲遂卒于垂。壬午,猶繹。萬入,去籥。 A7.8.4戊子,夫人嬴氏薨。 A7.8.5晉師、白狄伐秦。 A7.8.6楚人滅舒蓼。 A7.8.7秋七月甲子,日有食之,既。 A7.8.8冬十月己丑,葬我小君敬嬴。雨,不克葬。庚寅,日中而克葬。 A7.8.9城平陽。 A7.8.10楚師伐陳。 B7.8.1八年春,白狄及晉平。夏,會晉伐秦。晉人獲秦諜,殺諸絳市,六日而蘇。 B7.8.2有事于大廟,襄仲卒而繹,非禮也。 B7.8.3楚為眾舒叛故,伐舒蓼,滅之。楚子疆之。及滑汭,盟吳、越而還。 B7.8.4晉胥克有蠱疾,郤缺為政。秋,廢胥克,使趙朔佐下軍。 B7.8.5冬,葬敬嬴,旱,無麻,始用葛茀。雨,不克葬,禮也。禮,卜葬,先遠日,辟不懷也。 B7.8.6城平陽,書時也。 B7.8.7陳及晉平。楚師伐陳,取成而還。 A7.9.1九年春,王正月,公如齊。 A7.9.2公至自齊。 A7.9.3夏,仲孫蔑如京師。 A7.9.4齊侯伐萊。 A7.9.5秋,取根牟。 A7.9.6八月,滕子卒。 A7.9.7九月,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會于扈。 A7.9.8晉荀林父帥師伐陳。 A7.9.9辛酉,晉侯黑臀卒于扈。 A7.9.10冬十月癸酉,衛侯鄭卒。 A7.9.11宋人圍滕。 A7.9.12楚子伐鄭。 A7.9.13晉郤缺帥師救鄭。 A7.9.14陳殺其大夫洩冶。 B7.9.1九年春,王使來徵聘。夏,孟獻子聘於周。王以為有禮,厚賄之。 B7.9.2秋,取根牟,言易也。 B7.9.3滕昭公卒。 B7.9.4會于扈,討不睦也。陳侯不會。晉荀林父以諸侯之師伐陳。晉侯卒于扈,乃還。 B7.9.5冬,宋人圍滕,因其喪也。 B7.9.6陳靈公與孔寧、儀行父通於夏姬,皆衷其衵服,以戲于朝。洩冶諫曰:「公卿宣淫,民無效焉,且聞不令。君其納之!」公曰:「吾能改矣。」公告二子。二子請殺之,公弗禁,遂殺洩冶。 B7.9《宣公九年傳》 孔子曰:「《詩》云:『民之多辟,無自立辟。』其洩冶之謂乎!」 B7.9.7楚子為厲之役故,伐鄭。 B7.9.8晉郤缺救鄭。鄭伯敗楚師于柳棼。國人皆喜,唯子良憂曰:「是國之災也,吾死無日矣。」 A7.10.1十年春,公如齊。 A7.10.2公至自齊。 A7.10.3齊人歸我濟西田。 A7.10.4夏四月丙辰,日有食之。 A7.10.5己巳,齊侯元卒。 A7.10.6齊崔氏出奔衛。 A7.10.7公如齊。 A7.10.8五月,公至自齊。 A7.10.9癸巳,陳夏徵舒弒其君平國。 A7.10.10六月,宋師伐滕。 A7.10.11公孫歸父如齊。葬齊惠公。 A7.10.12晉人、宋人、衛人、曹人伐鄭。 A7.10.13秋,天王使王季子來聘。 A7.10.14公孫歸父帥師伐邾,取繹。 A7.10.15大水。 A7.10.16季孫行父如齊。 A7.10.17冬,公孫歸父如齊。 A7.10.18齊侯使國佐來聘。 A7.10.19饑。 A7.10.20楚子伐鄭。 B7.10.1十年春,公如齊。齊侯以我服故,歸濟西之田。 B7.10.2夏,齊惠公卒。崔杼有寵於惠公,高、國畏其偪也,公卒而逐之,奔衛。 B7.10《宣公十年傳》 書曰「崔氏」,非其罪也;且告以族,不以名。凡諸侯之大夫違,告於諸侯曰:「某氏之守臣某,失守宗廟,敢告。」所有玉帛之使者則告;不然則否。 B7.10.3公如齊奔喪。 B7.10.4陳靈公與孔寧、儀行父飲酒於夏氏。公謂行父曰:「徵舒似女。」對曰:「亦似君。」徵舒病之。公出,自其廄射而殺之。二子奔楚。 B7.10.5滕人恃晉而不事宋,六月,宋師伐滕。 B7.10.6鄭及楚平,諸侯之師伐鄭,取成而還。 B7.10.7秋,劉康公來報聘。 B7.10.8師伐邾,取繹。 B7.10.9季文子初聘于齊。 B7.10.10冬,子家如齊,伐邾故也。 B7.10.11國武子來報聘。 B7.10.12楚子伐鄭。晉士會救鄭,逐楚師于潁北。諸侯之師戍鄭。 B7.10.13鄭子家卒。鄭人討幽公之亂,斲子家之棺,而逐其族。改葬幽公,謚之曰「靈」。 A7.11.1十有一年春,王正月。 A7.11.2夏,楚子、陳侯、鄭伯盟于辰陵。 A7.11.3公孫歸父會齊人伐莒。 A7.11.4秋,晉侯會狄于欑函。 A7.11.5冬十月,楚人殺陳夏徵舒。 A7.11.6丁亥,楚子入陳。 A7.11.7納公孫寧、儀行父于陳。 B7.11.1十一年春,楚子伐鄭,及櫟。子良曰:「晉、楚不務德而兵爭,與其來者可也。晉、楚無信,我焉得有信?」乃從楚。夏,楚盟于辰陵,陳、鄭服也。 B7.11.2楚左尹子重侵宋,王待諸郔。 B7.11.3令尹蒍艾獵城沂,使封人慮事,以授司徒。量功命日,分財用,平板榦,稱畚築,程土物,議遠邇,略基趾,具餱糧,度有司。事三旬而成,不愆于素。 B7.11.4晉郤成子求成于眾狄。眾狄疾赤狄之役,遂服于晉。秋,會于欑函,眾狄服也。 B7.11《宣公十一年傳》 是行也,諸大夫欲召狄。郤成子曰:「吾聞之,非德,莫如勤,非勤,何以求人?能勤,有繼。其從之也。《詩》曰:『文王既勤止。』文王猶勤,況寡德乎?」 B7.11.5冬,楚子為陳夏氏亂故,伐陳。謂陳人「無動!將討於少西氏」。遂入陳,殺夏徵舒,轘諸栗門。因縣陳。陳侯在晉。 申叔時使於齊,反,復命而退。王使讓之,曰:「夏徵舒為不道,弒其君,寡人以諸侯討而戮之,諸侯、縣公皆慶寡人,女獨不慶寡人,何故?」對曰:「猶可辭乎?」王曰:「可哉!」曰:「夏徵舒弒其君,其罪大矣;討而戮之,君之義也。抑人亦有言曰:『牽牛以蹊人之田,而奪之牛。』牽牛以蹊者,信有罪矣;而奪之牛,罰已重矣。諸侯之從也,曰討有罪也。今縣陳,貪其富也。以討召諸侯,而以貪歸之,無乃不可乎?」王曰:「善哉!吾未之聞也。反之,可乎?」對曰:「吾儕小人所謂『取諸其懷而與之』也。」乃復封陳。鄉取一人焉以歸,謂之夏州。故書曰:「楚子入陳。納公孫寧、儀行父于陳」,書有禮也。 B7.11.6厲之役,鄭伯逃歸,自是楚未得志焉。鄭既受盟于辰陵,又徼事于晉。 A7.12.1十有二年春,葬陳靈公。 A7.12.2楚子圍鄭。 A7.12.3夏六月乙卯,晉荀林父帥師及楚子戰于邲,晉師敗績。 A7.12.4秋七月。 A7.12.5冬十有二月戊寅,楚子滅蕭。 A7.12.6晉人、宋人、衛人、曹人同盟于清丘。 A7.12.7宋師伐陳。衛人救陳。 B7.12.1十二年春,楚子圍鄭,旬有七日。鄭人卜行成,不吉;卜臨于大宮,且巷出車,吉。國人大臨,守陴者皆哭。楚子退師。鄭人脩城。進復圍之,三月,克之。入自皇門,至于逵路。鄭伯肉袒牽羊以逆,曰:「孤不天,不能事君,使君懷怒以及敝邑,孤之罪也,敢不唯命是聽?其俘諸江南以實海濱,亦唯命;其翦以賜諸侯,使臣妾之,亦唯命。若惠顧前好,徼福於厲、宣、桓、武,不泯其社稷,使改事君,夷於九縣,君之惠也,孤之願也,非所敢望也。敢布腹心,君實圖之。」左右曰:「不可許也,得國無赦。」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庸可幾乎!」退三十里而許之平。潘尪入盟,子良出質。 B7.12.2夏六月,晉師救鄭。荀林父將中軍,先縠佐之;士會將上軍,郤克佐之;趙朔將下軍,欒書佐之。趙括、趙嬰齊為中軍大夫,鞏朔、韓穿為上軍大夫,荀首、趙同為下軍大夫。韓厥為司馬。及河,聞鄭既及楚平,桓子欲還,曰:「無及於鄭而勦民,焉用之?楚歸而動,不後。」隨武子曰:「善。會聞用師,觀釁而動。德、刑、政、事、典、禮不易,不可敵也,不為是征。楚(軍)〔君〕討鄭,怒其貳而哀其卑。叛而伐之,服而舍之,德、刑成矣。伐叛,刑也;柔服,德也;二者立矣。昔歲入陳,今茲入鄭,民不罷勞,君無怨讟,政有經矣。荊尸而舉,商、農、工、賈不敗其業,而卒乘輯睦,事不奸矣。蒍敖為宰,擇楚國之令典;軍行,右轅,左追蓐,前茅慮無,中權,後勁。百官象物而動,軍政不戒而備,能用典矣。其君之舉也,內姓選於親,外姓選於舊。舉不失德,賞不失勞。老有加惠,旅有施舍。君子小人,物有服章。貴有常尊,賤有等威,禮不逆矣。德立、刑行,政成、事時,典從、禮順,若之何敵之?見可而進,知難而退,軍之善政也。兼弱攻昧,武之善經也。子姑整軍而經武乎!猶有弱而昧者,何必楚?仲虺有言曰:『取亂侮亡』,兼弱也。《汋》曰:『於鑠王師!遵養時晦』,耆昧也。《武》曰:『無競惟烈。』撫弱耆昧,以務烈所,可也。」彘子曰:「不可。晉所以霸,師武、臣力也。今失諸侯,不可謂力;有敵而不從,不可謂武。由我失霸,不如死。且成師以出,聞敵彊而退,非夫也。命(有)〔為〕軍(師)〔帥〕,而卒以非夫,唯群子能,我弗為也。」以中軍佐濟。 B7.12《宣公十二年傳》 知莊子曰:「此師殆哉!《周易》有之,在《師》之《臨》,曰:『師出以律,否臧,凶。』執事順成為臧,逆為否。眾散為弱,川壅為澤。有律以如己也,故曰律。否臧,且律竭也。盈而以竭,夭且不整,所以凶也。不行謂之《臨》,有帥而不從,臨孰甚焉?此之謂矣。果遇,必敗,彘子尸之,雖免而歸,必有大咎。」韓獻子謂桓子曰:「彘子以偏師陷,子罪大矣。子為元帥,師不用命,誰之罪也?失屬、亡師,為罪已重,不如進也。事之不捷,惡有所分。與其專罪,六人同之,不猶愈乎?」師遂濟。 楚子北師次於郔。沈尹將中軍,子重將左,子反將右,將飲馬於河而歸。聞晉師既濟,王欲還,嬖人伍參欲戰。令尹孫叔敖弗欲,曰:「昔歲入陳,今茲入鄭,不無事矣。戰而不捷,參之肉其足食乎?」參曰:「若事之捷,孫叔為無謀矣。不捷,參之肉將在晉軍,可得食乎?」令尹南轅、反旆,伍參言於王曰:「晉之從政者新,未能行令。其佐先縠剛愎不仁,未肯用命。其三帥者,專行不獲。聽而無上,眾誰適從?此行也,晉師必敗。且君而逃臣,若社稷何?」王病之,告令尹改乘轅而北之,次于管以待之。 晉師在敖、鄗之間。鄭皇戌使如晉師,曰:「鄭之從楚,社稷之故也,未有貳心。楚師驟勝而驕,其師老矣,而不設備。子擊之,鄭師為承,楚師必敗。」彘子曰:「敗楚、服鄭,於此在矣。必許之!」欒武子曰:「楚自克庸以來,其君無日不討國人而訓之于民生之不易、禍至之無日、戒懼之不可以怠;在軍,無日不討軍實而申儆之于勝之不可保、紂之百克而卒無後,訓之以若敖、蚡冒篳路藍縷以啟山林。箴之曰:『民生在勤,勤則不匱。』不可謂驕。先大夫子犯有言曰:『師直為壯,曲為老。』我則不德,而徼怨于楚。我曲楚直,不可謂老。其君之戎分為二廣,廣有一卒,卒偏之兩。右廣初駕,數及日中,左則受之,以至于昏。內官序當其夜以待不虞。不可謂無備。子良、鄭之良也,師叔、楚之崇也。師叔入盟,子良在楚,楚、鄭親矣。來勸我戰,我克則來,不克遂往,以我卜也!鄭不可從。」趙括、趙同曰:「率師以來,唯敵是求。克敵、得屬,又何俟?必從彘子!」知季曰:「原、屏,咎之徒也。」趙莊子曰:「欒伯善哉!實其言,必長晉國。」 楚少宰如晉師,曰:「寡君少遭閔凶,不能文。聞二先君之出入此行也,將鄭是訓定,豈敢求罪于晉?二三子無淹久!」隨季對曰:「昔平王命我先君文侯曰:『與鄭夾輔周室,毋廢王命!』今鄭不率,寡君使群臣問諸鄭,豈敢辱候人?敢拜君命之辱。」彘子以為諂,使趙括從而更之,曰:「行人失辭。寡君使群臣遷大國之迹於鄭,曰:『無辟敵!』群臣無所逃命。」 楚子又使求成于晉,晉人許之,盟有日矣。楚許伯御樂伯,攝叔為右,以致晉師。許伯曰:「吾聞致師者,御靡旌、摩壘而還。」樂伯曰:「吾聞致師者,左射以菆,代御執轡,御下,兩馬、掉鞅而還。」攝叔曰:「吾聞致師者,右入壘,折馘、執俘而還。」皆行其所聞而復。晉人逐之,左右角之。樂伯左射馬,而右射人,角不能進。矢一而已。麋興於前,射麋,麗龜。晉鮑癸當其後,使攝叔奉麋獻焉,曰:「以歲之非時,獻禽之未至,敢膳諸從者。」鮑癸止之,曰:「其左善射,其右有辭,君子也。」既免。 晉魏錡求公族未得,而怒,欲敗晉師。請致師,弗許。請使,許之。遂往,請戰而還。楚潘黨逐之,及熒澤,見六麋,射一麋以顧獻,曰:「子有軍事,獸人無乃不給於鮮?敢獻於從者。」叔黨命去之。趙旃求卿未得,且怒於失楚之致師者,請挑戰,弗許。請召盟,許之,與魏錡皆命而往。郤獻子曰:「二憾往矣,弗備,必敗。」彘子曰:「鄭人勸戰,弗敢從也;楚人求成,弗能好也。師無成命,多備何為?」士季曰:「備之善。若二子怒楚,楚人乘我,喪師無日矣,不如備之。楚之無惡,除備而盟,何損於好?若以惡來,有備,不敗。且雖諸侯相見,軍衛不徹,警也。」彘子不可。 士季使鞏朔、韓穿帥七覆于敖前,故上軍不敗。趙嬰齊使其徒先具舟于河,故敗而先濟。 潘黨既逐魏錡,趙旃夜至於楚軍,席於軍門之外,使其徒入之。楚子為乘廣三十乘,分為左右。右廣雞鳴而駕,日中而說;左則受之,日入而說。許偃御右廣,養由基為右;彭名御左廣,屈蕩為右。乙卯,王乘左廣以逐趙旃。趙旃棄車而走林,屈蕩搏之,得其甲裳。晉人懼二子之怒楚師也,使軘車逆之。潘黨望其塵,使騁而告曰:「晉師至矣!」楚人亦懼王之入晉軍也,遂出陳。孫叔曰:「進之!寧我薄人,無人薄我。《詩》云:『元戎十乘,以先啟行』,先人也。《軍志》曰『先人有奪人之心』,薄之〔可〕也。」遂疾進師,車馳、卒奔,乘晉軍。桓子不知所為,鼓於軍中曰:「先濟者有賞!」中軍、下軍爭舟,舟中之指可掬也。 晉師右移,上軍未動。工尹齊將右拒卒以逐下軍。楚子使唐狡與蔡鳩居告唐惠侯曰:「不穀不德而貪,以遇大敵,不穀之罪也。然楚不克,君之羞也。敢藉君靈以濟楚師。」使潘黨率游闕四十乘,從唐侯以為左拒,以從上軍。駒伯曰:「待諸乎?」隨季曰:「楚師方壯,若萃於我,吾師必盡,不如收而去之。分謗、生民,不亦可乎?」殿其卒而退,不敗。 王見右廣,將從之乘。屈蕩(尸)〔戶〕之,曰:「君以此始,亦必以終。」自是楚之乘廣先左。 晉人或以廣隊,不能進,楚人惎之脫扃。少進,馬還,又惎之拔旆投衡,乃出。顧曰:「吾不如大國之數奔也。」 趙旃以其良馬二濟其兄與叔父,以他馬反。遇敵不能去,棄車而走林。逢大夫與其二子乘,謂其二子無顧。顧曰:「趙叟在後。」怒之,使下,指木曰:「尸女於是。」授趙旃綏,以免。明日,以表尸之,皆重獲在木下。 楚熊負羈囚知罃,知莊子以其族反之,廚武子御,下軍之士多從之。每射,抽矢,菆,納諸廚子之房。廚子怒曰:「非子之求而蒲之愛,董澤之蒲,可勝既乎?」知季曰:「不以人子,吾子其可得乎?吾不可以苟射故也。」射連尹襄老,獲之,遂載其尸;射公子穀臣,囚之。以二者還。 及昏,楚師軍於邲。晉之餘師不能軍,宵濟,亦終夜有聲。 丙辰,楚重至於邲,遂次于衡雍。潘黨曰:「君盍築武軍而收晉尸以為京觀?臣聞克敵必示子孫,以無忘武功。」楚子曰:「非爾所知也。夫文,止戈為武。武王克商,作《頌》曰:『載戢干戈,載櫜弓矢。我求懿德,肆于時《夏》,允王保之。』又作《武》,其卒章曰:『耆定爾功。』其三曰:『鋪時繹思,我徂(維)〔惟〕求定。』其六曰:『綏萬邦,屢豐年。』夫武,禁暴、戢兵、保大、定功、安民、和眾、豐財者也,故使子孫無忘其章。今我使二國暴骨,暴矣;觀兵以威諸侯,兵不戢矣;暴而不戢,安能保大?猶有晉在,焉得定功?所違民欲猶多,民何安焉?無德而強爭諸侯,何以和眾?利人之幾而安人之亂,以為己榮,何以豐財?武有七德,我無一焉,何以示子孫?其為先君宮,告成事而已,武非吾功也。古者明王伐不敬,取其鯨鯢而封之,以為大戮,於是乎有京觀以懲淫慝。今罪無所,而民皆盡忠以死君命,又何以為京觀乎?」祀于河,作先君宮,告成事而還。 B7.12.3是役也,鄭石制實入楚師,將以分鄭,而立公子魚臣。辛未,鄭殺僕叔及子服。君子曰:「史佚所謂『毋怙亂』者,謂是類也。《詩》曰:『亂離瘼矣,爰其適歸』,歸於怙亂者也夫!」 B7.12.4鄭伯、許男如楚。 B7.12.5秋,晉師歸,桓子請死,晉侯欲許之。士貞子諫曰:「不可。城濮之役,晉師三日穀,文公猶有憂色。左右曰:『有喜而憂,如有憂而喜乎?』公曰:『得臣猶在,憂未歇也。困獸猶鬭,況國相乎?』及楚殺子玉,公喜而後可知也。曰:『莫余毒也已。』是晉再克而楚再敗也,楚是以再世不競。今天或者大警晉也,而又殺林父以重楚勝,其無乃久不競乎?林父之事君也,進思盡忠,退思補過,社稷之衛也,若之何殺之?夫其敗也,如日月之食焉,何損於明?」晉侯使復其位。 B7.12.6冬,楚子伐蕭,宋華椒以蔡人救蕭。蕭人囚熊相宜僚及公子丙。王曰:「勿殺,吾退。」蕭人殺之。王怒,遂圍蕭。蕭潰。 申公巫臣曰:「師人多寒。」王巡三軍,拊而勉之,三軍之士皆如挾纊。遂傅於蕭。 還無社與司馬卯言,號申叔展。叔展曰:「有麥麴乎?」曰:「無。」「有山鞠窮乎?」曰:「無。」「河魚腹疾柰何?」曰:「目於眢井而拯之。」「若為茅絰,哭井則己。」明日,蕭潰。申叔視其井,則茅絰存(馬)〔焉〕,號而出之。 B7.12.7晉原縠、宋華椒、衛孔達、曹人同盟于清丘曰:「恤病,討貳。」於是卿不書,不實其言也。 B7.12.8宋為盟故,伐陳。衛人救之,孔達曰:「先君有約言焉。若大國討,我則死之。」 A7.13.1十有三年春,齊師伐莒。 A7.13.2夏,楚子伐宋。 A7.13.3秋,螽。 A7.13.4冬,晉殺其大夫先縠。 B7.13.1十三年春,齊師伐莒,莒恃晉而不事齊故也。 B7.13.2夏,楚子伐宋,以其救蕭也。君子曰:「清丘之盟,唯宋可以免焉。」 B7.13.3秋,赤狄伐晉,及清,先縠召之也。 B7.13.4冬,晉人討邲之敗與清之師,歸罪於先縠而殺之,盡滅其族。君子曰:「『惡之來也,己則取之』,其先縠之謂乎!」 B7.13.5清丘之盟,晉以衛之救陳也,討焉。使人弗去,曰:「罪無所歸,將加而師。」孔達曰:「苟利社稷,請以我說,罪我之由。我則為政,而亢大國之討,將以誰任?我則死之。」 A7.14.1十有四年春,衛殺其大夫孔達。 A7.14.2夏五月壬申,曹伯壽卒。 A7.14.3晉侯伐鄭。 A7.14.4秋九月,楚子圍宋。 A7.14.5葬曹文公。 A7.14.6冬,公孫歸父會齊侯于穀。 B7.14.1十四年春,孔達縊而死,衛人以說于晉而免。遂告于諸侯曰:「寡君有不令之臣達,構我敝邑于大國,既伏其罪矣。敢告。」衛人以為成勞,復室其子,使復其位。 B7.14.2夏,晉侯伐鄭,為邲故也。告於諸侯,蒐焉而還。中行桓子之謀也,曰:「示之以整,使謀而來。」鄭人懼,使子張代子良于楚。鄭伯如楚,謀晉故也。鄭以子良為有禮,故召之。 B7.14.3楚子使申舟聘于齊,曰:「無假道于宋。」亦使公子馮聘于晉,不假道于鄭。申舟以孟諸之役惡宋,曰:「鄭昭、宋聾,晉使不害,我則必死。」王曰:「殺女,我伐之。」見犀而行。及宋,宋人止之。華元曰:「過我而不假道,鄙我也。鄙我,亡也。殺其使者,必伐我。伐我,亦亡也。亡一也。」乃殺之。楚子聞之,投袂而起。屨及於窒皇,劍及於寢門之外,車及於蒲胥之市。秋九月,楚子圍宋。 B7.14.4冬,公孫歸父會齊侯于穀,見晏桓子,與之言魯,樂。桓子告高宣子曰:「子家其亡乎!懷於魯矣。懷必貪,貪必謀人。謀人,人亦謀己。一國謀之,何以不亡?」 B7.14.5孟獻子言於公曰:「臣聞小國之免於大國也,聘而獻物,於是有庭實旅百;朝而獻功,於是有容貌采章,嘉淑而有加貨,謀其不免也。誅而薦賄,則無及也。今楚在宋,君其圖之!」公說。 A7.15.1十有五年春,公孫歸父會楚子于宋。 A7.15.2夏五月,宋人及楚人平。 A7.15.3六月癸卯,晉師滅赤狄潞氏,以潞子嬰兒歸。 A7.15.4秦人伐晉。 A7.15.5王札子殺召伯、毛伯。 A7.15.6秋,螽。 A7.15.7仲孫蔑會齊高固于無婁。 A7.15.8初稅畝。 A7.15.9冬,蝝生。 A7.15.10饑。 B7.15.1十五年春,公孫歸父會楚子于宋。 B7.15.2宋人使樂嬰齊告急于晉,晉侯欲救之。伯宗曰:「不可。古人有言曰:『雖鞭之長,不及馬腹。』天方授楚,未可與爭。雖晉之彊,能違天乎?諺曰:『高下在心。』川澤納汙,山藪藏疾,瑾瑜匿瑕,國君含垢,天之道也。君其待之!」乃止。 B7.15《宣公十五年傳》 使解揚如宋,使無降楚,曰:「晉師悉起,將至矣。」鄭人囚而獻諸楚。楚子厚賂之,使反其言。不許。三而許之。登諸樓車,使呼宋〔人〕而告之。遂致其君命。楚子將殺之,使與之言曰:「爾既許不穀,而反之,何故?非我無信,女則棄之。速即爾刑!」對曰:「臣聞之,君能制命為義,臣能承命為信,信載義而行之為利。謀不失利,以衛社稷,民之主也。義無二信,信無二命。君之賂臣,不知命也。受命以出,有死無霣,又可賂乎?臣之許君,以成命也。死而成命,臣之祿也。寡君有信臣,下臣獲考死,又何求?」楚子舍之以歸。 夏五月,楚師將去宋,申犀稽首於王之馬前曰:「毋畏知死而不敢廢王命,王棄言焉。」王不能荅。申叔時僕,曰:「築室,反耕者,宋必聽命。」從之。宋人懼,使華元夜入楚師,登子反之床,起之,曰:「寡君使元以病告,曰:『敝邑易子而食,析骸以爨。雖然,城下之盟,有以國斃,不能從也。去我三十里,唯命是聽。』」子反懼,與之盟,而告王。退三十里,宋及楚平。華元為質。盟曰:「我無爾詐,爾無我虞。」 B7.15.3潞子嬰兒之夫人,晉景公之姊也。酆舒為政而殺之,又傷潞子之目。晉侯將伐之。諸大夫皆曰:「不可。酆舒有三儁才,不如待後之人。」伯宗曰:「必伐之。狄有五罪,儁才雖多,何補焉?不祀,一也。耆酒,二也。棄仲章而奪黎氏地,三也。虐我伯姬,四也。傷其君目,五也。怙其儁才,而不以茂德,茲益罪也。後之人或者將敬奉德義以事神人,而申固其命,若之何待之?不討有罪,曰『將待後』,後有辭而討焉,毋乃不可乎?夫恃才與眾,亡之道也。商紂由之,故滅。天反時為災,地反物為妖,民反德為亂。亂則妖災生。故文,反正為乏。盡在狄矣。」晉侯從之。六月癸卯,晉荀林父敗赤狄于曲梁,辛亥,滅潞。酆舒奔衛,衛人歸諸晉,晉人殺之。 B7.15.4王孫蘇與召氏、毛氏爭政,使王子捷殺召戴公及毛伯衛,卒立召襄。 B7.15.5秋七月,秦桓公伐晉,次于輔氏。壬午,晉侯治兵于稷,以略狄土,立黎侯而還。及雒,魏顆敗秦師于輔氏,獲杜回,秦之力人也。 初,魏武子有嬖妾,無子。武子疾,命顆曰:「必嫁是。」疾病,則曰:「必以為殉!」及卒,顆嫁之,曰:「疾病則亂,吾從其治也。」及輔氏之役,顆見老人結草以亢杜回。杜回躓而顛,故獲之。夜,夢之曰:「余,而所嫁婦人之父也。爾用先人之治命,余是以報。」 B7.15.6晉侯賞桓子狄臣千室,亦賞士伯以瓜衍之縣,曰:「吾獲狄土,子之功也。微子,吾喪伯氏矣。」羊舌職說是賞也,曰:「《周書》所謂『庸庸祗祗』者,謂此物也夫。士伯庸中行伯,君信之,亦庸士伯,此之謂明德矣。文王所以造周,不是過也。故《詩》曰『陳錫(哉)〔載〕周』,能施也。率是道也,其何不濟?」 B7.15.7晉侯使趙同獻狄俘于周,不敬。劉康公曰:「不及十年,原叔必有大咎。天奪之魄矣。」 B7.15.8初稅畝,非禮也。穀出不過藉,以豐財也。 B7.15.9冬,蝝生,饑。幸之也。 A7.16.1十有六年春,王正月。晉人滅赤狄甲氏及留吁。 A7.16.2夏,成周宣榭火。 A7.16.3秋,郯伯姬來歸。 A7.16.4冬,大有年。 B7.16.1十六年春,晉士會帥師滅赤狄甲氏及留吁鐸辰。 B7.16《宣公十六年傳》 三月,獻狄俘。晉侯請于王,戊申,以黻冕命士會將中軍,且為大傅。於是晉國之盜逃奔于秦。羊舌職曰:「吾聞之:『禹稱善人,不善人遠』,此之謂也夫。《詩》曰:『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善人在上也。善人在上,則國無幸民。諺曰:『民之多幸,國之不幸也』,是無善人之謂也。」 B7.16.2夏,成周宣榭火,人火之也。凡火,人火曰火,天火曰災。 B7.16.3秋,郯伯姬來歸,出也。 B7.16.4為毛、召之難故,王室復亂,王孫蘇奔晉。晉人復之。 冬,晉侯使士會平王室,定王享之。原襄公相禮。殽烝。武(子)〔季〕私問其故。王聞之,召武子曰:「季氏!而弗聞乎?王享有體薦,宴有折俎。公當享,卿當宴。王室之禮也。」武子歸而講求典禮,以脩晉國之法。 A7.17.1十有七年春,王正月庚子,許男錫我卒。 A7.17.2丁未,蔡侯申卒。 A7.17.3夏,葬許昭公。 A7.17.4葬蔡文公。 A7.17.5六月癸卯,日有食之。 A7.17.6己未,公會晉侯、衛侯、曹伯、邾子,同盟于斷道。 A7.17.7秋,公至自會。 A7.17.8冬十有一月壬午,公弟叔肸卒。 B7.17.1十七年春,晉侯使郤克徵會于齊。齊頃公帷婦人使觀之。郤子登,婦人笑於房。獻子怒,出而誓曰:「所不此報,無能涉河!」獻子先歸,使欒京廬待命于齊,曰:「不得齊事,無復命矣。」 B7.17《宣公十七年傳》 郤子至,請伐齊。晉侯弗許。請以其私屬,又弗許。 齊侯使高固、晏弱、蔡朝、南郭偃會。及斂盂,高固逃歸。夏,會于斷道,討貳也。盟于卷楚,辭齊人。晉人執晏弱于野王,執蔡朝于原,執南郭偃于溫。苗賁皇使,見晏桓子。歸,言於晉侯曰:「夫晏子何罪?昔者諸侯事吾先君,皆如不逮,舉言群臣不信,諸侯皆有貳志。齊君恐不得禮,故不出而使四子來。左右或沮之,曰:『君不出,必執吾使。』故高子及斂盂而逃。夫三子者曰:『若絕君好,寧歸死焉。』為是犯難而來。吾若善逆彼以懷來者。吾又執之,以信齊沮,吾不既過矣乎?過而不改,而又久之,以成其悔,何利之有焉?使反者得辭,而害來者,以懼諸侯,將焉用之?」晉人緩之,逸。 秋八月,晉師還。 B7.17.2范武子將老,召文子曰:「燮乎!吾聞之,喜怒以類者鮮,易者實多。《詩》曰:『君子如怒,亂庶遄沮。君子如祉,亂庶遄已。』君子之喜怒,以已亂也。弗已者,必益之。郤子其或者欲已亂於齊乎。不然,余懼其益之也。余將老,使郤子逞其志,庶有豸乎。爾從二三子唯敬。」乃請老。郤獻子為政。 B7.17.3冬,公弟叔肸卒,公母弟也。凡大子之母弟,公在曰公子,不在曰弟,凡稱弟,皆母弟也。 A7.18.1十有八年春,晉侯、衛世子臧伐齊。 A7.18.2公伐杞。 A7.18.3夏四月。 A7.18.4秋七月,邾人戕鄫子于鄫。 A7.18.5甲戌,楚子旅卒。 A7.18.6公孫歸父如晉。 A7.18.7冬十月壬戌,公薨于路寢。 A7.18.8歸父還自晉,至笙。遂奔齊。 B7.18.1十八年春,晉侯、衛大子臧伐齊,至于陽穀。齊侯會晉侯,盟于繒,以公子彊為質于晉。晉師還。蔡朝、南郭偃逃歸。 B7.18.2夏,公使如楚乞師,欲以伐齊。 B7.18.3秋,邾人戕鄫子于鄫。凡自〔內〕虐其君曰弒,自外曰戕。 B7.18.4楚莊王卒,楚師不出。既而用晉師,楚於是乎有蜀之役。 B7.18.5公孫歸父以襄仲之立公也,有寵,欲去三桓,以張公室。與公謀,而聘于晉,欲以晉人去之。冬,公薨。季文子言於朝,曰:「使我殺適立庶以失大援者,仲也夫!」臧宣叔怒曰:「當其時不能治也,後之人何罪?子欲去之,許請去之。」遂逐東門氏。 B7.18《宣公十八年傳》 子家還,及笙,壇帷,復命於介。既復命,袒、括髮,即位哭,三踊而出。遂奔齊。書曰「歸父還自晉」,善之也。  成公 A8.1.1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A8.1.2二月辛酉,葬我君宣公。 A8.1.3無冰。 A8.1.4三月,作丘甲。 A8.1.5夏,臧孫許及晉侯盟于赤棘。 A8.1.6秋,王師敗績于茅戎。 A8.1.7冬十月。 B8.1.1元年春。晉侯使瑕嘉平戎于王,單襄公如晉拜成。劉康公徼戎,將遂伐之。叔服曰:「背盟而欺大國,此必敗。背盟,不祥;欺大國,不義;神、人弗助,將何以勝?」不聽,遂伐茅戎。三月癸未,敗績于徐吾氏。 B8.1.2為齊難故,作丘甲。 B8.1.3聞齊將出楚師,夏,盟于赤棘。 B8.1.4秋,王人來告敗。 B8.1.5冬,臧宣叔令脩賦、繕完、具守備,曰:「齊、楚結好,我新與晉盟,晉、楚爭盟,齊師必至。雖晉人伐齊,楚必救之,是齊、楚同我也。知難而有備,乃可以逞。」 A8.2.1二年春,齊侯伐我北鄙。 A8.2.2夏四月丙戌,衛孫良夫帥師及齊師戰于新築,衛師敗績。 A8.2.3六月癸酉,季孫行父、臧孫許、叔孫僑如、公孫嬰齊帥師會晉郤克、衛孫良夫、曹公子首及齊侯戰于鞌,齊師敗績。 A8.2.4秋七月,齊侯使國佐如師。己酉,及國佐盟于袁婁。 A8.2.5八月壬午,宋公鮑卒。 A8.2.6庚寅,衛侯速卒。 A8.2.7取汶陽田。 A8.2.8冬,楚師、鄭師侵衛。 A8.2.9十有一月,公會楚公子嬰齊于蜀。 A8.2.10丙申,公及楚人、秦人、宋人、陳人、衛人、鄭人、齊人、曹人、邾人、薛人、鄫人盟于蜀。 B8.2.1二年春,齊侯伐我北鄙,圍龍。頃公之嬖人盧蒲就魁門焉。龍人囚之。齊侯曰:「勿殺,吾與而盟,無入而封。」弗聽,殺而膊諸城上。齊侯親鼓,士陵城。三日,取龍。遂南侵,及巢丘。 B8.2.2衛侯使孫良夫、石稷、甯相、向禽將侵齊,與齊師遇。石子欲還。孫子曰:「不可。以師伐人,遇其師而還,將謂君何?若知不能,則如無出。今既遇矣,不如戰也。」 B8.2《成公二年傳》 夏,有。 石成子曰:「師敗矣,子不少須,眾懼盡。子喪師徒,何以復命?」皆不對。又曰:「子,國卿也。隕子,辱矣。子以眾退,我此乃止。」且告車來甚眾。齊師乃止,次于鞫居。新築人仲叔于奚救孫桓子,桓子是以免。 既,衛人賞之以邑,辭,請曲縣、繁纓以朝。許之。 仲尼聞之曰:「惜也,不如多與之邑。唯器與名,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名以出信,信以守器,器以藏禮,禮以行義,義以生利,利以平民,政之大節也。若以假人,與人政也。政亡,則國家從之,弗可止也已。」 B8.2.3孫桓子還於新築,不入,遂如晉乞師。臧宣叔亦如晉乞師。皆主郤獻子。晉侯許之七百乘。郤子曰:「此城濮之賦也。有先君之明與先大夫之肅,故捷。克於先大夫,無能為役,請八百乘。」許之。郤克將中軍,士燮(將)〔佐〕上軍,欒書將下軍,韓厥為司馬,以救魯、衛。臧宣叔逆晉師,且道之。季文子帥師會之。 及衛地,韓獻子將斬人,郤獻子馳,將救之。至,則既斬之矣。郤子使速以徇,告其僕曰:「吾以分謗也。」 師從齊師于莘。六月壬申,師至于靡笄之下。齊侯使請戰,曰:「子以君師辱於敝邑,不腆敝賦,詰朝請見。」對曰:「晉與魯、衛,兄弟也,來告曰:『大國朝夕釋憾於敝邑之地。』寡君不忍,使群臣請於大國,無令輿師淹於君地。能進不能退,君無所辱命。」齊侯曰:「大夫之許,寡人之願也;若其不許,亦將見也。」齊高固入晉師,桀石以投人,禽之而乘其車,繫桑本焉,以徇齊壘,曰:「欲勇者賈余餘勇!」 癸酉,師陳于鞌。邴夏御齊侯,逢丑父為右。晉解張御郤克,鄭丘緩為右。齊侯曰:「余姑翦滅此而朝食。」不介馬而馳之。郤克傷於矢,流血及屨,未絕鼓音,曰:「余病矣!」張侯曰:「自始合,而矢貫余手及肘,余折以御。左輪朱殷,豈敢言病?吾子忍之!」緩曰:「自始合,苟有險,余必下推車,子豈識之?然子病矣!」張侯曰:「師之耳目,在吾旗鼓,進退從之。此車一人殿之,可以集事。若之何其以病敗君之大事也?擐甲執兵,固即死也,病未及死,吾子勉之!」左并轡,右援枹而鼓。馬逸不能止,師從之。齊師敗績。逐之,三周華不注。 韓厥夢子輿謂己曰:「(且)〔旦〕辟左右!」故中御而從齊侯。邴夏曰:「射其御者,君子也。」公曰:「謂之君子而射之,非禮也。」射其左,越于車下。射其右,斃于車中。綦毋張喪車,從韓厥曰:「請寓乘!」從左右,皆肘之,使立於後。韓厥俛,定其右。逢丑父與公易位。將及華泉,驂絓於木而止。丑父寢於轏中,蛇出於其下,以肱擊之,傷而匿之,故不能推車而及。韓厥執縶馬前,再拜稽首,奉觴加璧以進,曰:「寡君使群臣為魯、衛請,曰:『無令輿師陷入君地。』下臣不幸,屬當戎行,無所逃隱。且懼奔辟,而忝兩君。臣辱戎士,敢告不敏,攝官承乏。」丑父使公下,如華泉取飲。鄭周父御佐車,宛茷為右,載齊侯以免。韓厥獻丑父,郤獻子將戮之,呼曰:「自今無有代其君任患者,有一於此,將為戮乎?」郤子曰:「人不難以死免其君,我戮之,不祥。赦之,以勸事君者。」乃免之。 齊侯免,求丑父,三入三出。每出,齊師以帥退。入于狄卒,狄卒皆抽戈、楯冒之。以入于衛師,衛師免之。遂自徐關入。齊侯見保者,曰:「勉之!齊師敗矣!」辟女子。女子曰:「君免乎?」曰:「免矣。」曰:「銳司徒免乎?」曰:「免矣。」曰:「苟君與吾父免矣,可若何?」乃奔。齊侯以為有禮。既而問之,辟司徒之妻也。予之石窌。 晉師從齊師,入自丘輿。擊馬陘。 齊侯使賓媚人賂以紀甗、玉磬與地。「不可,則聽客之所為。」賓媚人致賂。晉人不可,曰:「必以蕭同叔子為質,而使齊之封內盡東其畝。」對曰:「蕭同叔子非他,寡君之母也。若以匹敵,則亦晉君之母也。吾子布大命於諸侯,而曰必質其母以為信,其若王命何?且是以不孝令也。《詩》曰:『孝子不匱,永錫爾類。』若以不孝令於諸侯,其無乃非德類也乎?先王疆理天下,物土之宜,而布其利。故《詩》曰:『我疆我理,南東其畝。』今吾子疆理諸侯,而曰『盡東其畝』而已,唯吾子戎車是利,無顧土宜,其無乃非先王之命也乎?反先王則不義,何以為盟主?其晉實有闕。四王之王也,樹德而濟同欲焉;五伯之霸也,勤而撫之,以役王命。今吾子求合諸侯,以逞無疆之欲,《詩》曰:『布政優優,百祿是遒。』子實不優,而棄百祿,諸侯何害焉?不然,寡君之命使臣,則有辭矣。曰:『子以君師辱於敝邑,不腆敝賦,以犒從者。畏君之震,師徒橈敗。吾子惠徼齊國之福,不泯其社稷,使繼舊好,唯是先君之敝器、土地不敢愛。子又不許,請收合餘燼,背城借一。敝邑之幸,亦云從也;況其不幸,敢不唯命是聽?』」魯、衛諫曰:「齊疾我矣。其死亡者,皆親暱也。子若不許,讎我必甚。唯子,則又何求?子得其國寶,我亦得地,而紓於難,其榮多矣。齊、晉亦唯天所授,豈必晉?」晉人許之,對曰:「群臣帥賦輿,以為魯、衛請。若苟有以藉口,而復於寡君,君之惠也。敢不唯命是聽?」 禽鄭自師逆公。 秋七月,晉師及齊國佐盟于爰婁。使齊人歸我汶陽之田。公會晉師于上鄍。賜三帥先路三命之服。司馬、司空、輿帥、候正、亞旅皆受一命之服。 B8.2.4八月,宋文公卒,始厚葬,用蜃、炭,益車、馬,始用殉,重器備。椁有四阿,棺有翰、檜。 君子謂華元、樂舉「於是乎不臣。臣、治煩去惑者也,是以伏死而爭。今二子者,君生則縱其惑,死又益其侈,是棄君於惡也,何臣之為?」 B8.2.5九月,衛穆公卒,晉(二)〔三〕子自役弔焉,哭於大門之外。衛人逆之,婦人哭於門內。送亦如之。遂常以葬。 B8.2.6楚之討陳夏氏也,莊王欲納夏姬。申公巫臣曰:「不可。君召諸侯,以討罪也;今納夏姬,貪其色也。貪色為淫。淫為大罰。《周書》曰『明德慎罰』,文王所以造周也。明德、務崇之之謂也,慎罰、務去之之謂也。若興諸侯,以取大罰,非慎之也。君其圖之!」王乃止。子反欲取之,巫臣曰:「是不祥人也。是夭子蠻,殺御叔,弒靈侯,戮夏南,出孔、儀,喪陳國,何不祥如是?人生實難,其有不獲死乎!天下多美婦人,何必是?」子反乃止。王以予連尹襄老。襄老死於邲,不獲其尸。其子黑要烝焉。巫臣使道焉,曰:「歸,吾聘女。」又使自鄭召之,曰:「尸可得也,必來逆之。」姬以告王。王問諸屈巫。對曰:「其信。知罃之父、成公之嬖也,而中行伯之季弟也,新佐中軍,而善鄭皇戌,甚愛此子。其必因鄭而歸王子與襄老之尸以求之。鄭人懼於邲之役,而欲求媚於晉,其必許之。」王遣夏姬歸。將行,謂送者曰:「不得尸,吾不反矣。」巫臣聘諸鄭,鄭伯許之。及共王即位,將為陽橋之役,使屈巫聘于齊,且告師期。巫臣盡室以行。申叔跪從其父,將適郢,遇之,曰:「異哉!夫子有三軍之懼,而又有桑中之喜,宜將竊妻以逃者也。」及鄭,使介反幣,而以夏姬行。將奔齊。齊師新敗,曰:「吾不處不勝之國。」遂奔晉,而因郤至,以臣於晉。晉人使為邢大夫。子反請以重幣錮之。王曰:「止!其自為謀也則過矣,其為吾先君謀也則忠。忠、社稷之固也,所蓋多矣。且彼若能利國家,雖重幣,晉將可乎?若無益於晉,晉將棄之,何勞錮焉?」 B8.2.7晉師歸,范文子後入。武子曰:「無為吾望爾也乎?」對曰:「師有功,國人喜以逆之,先入,必屬耳目焉,是代帥受名也,故不敢。」武子曰:「吾知免矣。」 郤伯見,公曰:「子之力也夫!」對曰:「君之訓也,二三子之力也,臣何力之有焉?」范叔見,勞之如郤伯。對曰:「庚所命也,克之制也,燮何力之有焉?」欒伯見,公亦如之。對曰:「燮之詔也,士用命也,書何力之有焉?」 B8.2.8宣公使求好于楚,莊王卒,宣公薨,不克作好。公即位,受盟于晉,會晉伐齊。衛人不行使于楚,而亦受盟于晉,從於伐齊。故楚令尹子重為陽橋之役以救齊。將起師,子重曰:「君弱,群臣不如先大夫,師眾而後可。《詩》曰:『濟濟多士,文王以寧。』夫文王猶用眾,況吾儕乎?且先君莊王屬之曰:『無德以及遠方,莫如惠恤其民,而善用之。』」乃大戶,已責,逮鰥,救乏,赦罪。悉師,王卒盡行。彭名御戎,蔡景公為左,許靈公為右。二君弱,皆強冠之。 冬,楚師侵衛,遂侵我,師于蜀。使臧孫往。辭曰:「楚遠而久,固將退矣。無功而受名,臣不敢。」楚侵及陽橋,孟孫請往賂之以執斲、執鍼、織紝,皆百人,公衡為質,以請盟。楚人許平。 十一月,公及楚公子嬰齊、蔡侯、許男、秦右大夫說、宋華元、陳公孫寧、衛孫良夫、鄭公子去疾及齊國之大夫盟于蜀。卿不書,匱盟也。於是乎畏晉而竊與楚盟,故曰「匱盟」。蔡侯、許男不書,乘楚車也,謂之失位。 君子曰:「位其不可不慎也乎!蔡、許之君,一失其位,不得列於諸侯,況其下乎!《詩》曰:『不解于位,民之攸塈。』其是之謂矣。」 楚師及宋,公衡逃歸。臧宣叔曰:「衡父不忍數年之不宴,以棄魯國,國將若之何?誰居?後之人必有任是夫!國棄矣。」 是行也,晉辟楚,畏其眾也。君子曰:「眾之不可〔以〕已也。大夫為政,猶以眾克,況明君而善用其眾乎?《大誓》所謂商兆民離,周十人同者,眾也。」 B8.2.9晉侯使鞏朔獻齊捷于周。王弗見,使單襄公辭焉,曰:「蠻夷戎狄,不式王命,淫湎毀常,王命伐之,則有獻捷。王親受而勞之,所以懲不敬、勸有功也。兄弟甥舅,侵敗王略,王命伐之,告事而已,不獻其功,所以敬親暱、禁淫慝也。今叔父克遂,有功于齊,而不使命卿鎮撫王室,所使來撫余一人,而鞏伯實來,未有職司於王室,又奸先王之禮。余雖欲於鞏伯,其敢廢舊典以忝叔父?夫齊、甥舅之國也,而大師之後也,寧不亦淫從其欲以怒叔父,抑豈不可諫誨?」士莊伯不能對。王使委於三吏,禮之如侯伯克敵使大夫告慶之禮,降於卿禮一等。王以鞏伯宴,而私賄之。使相告之曰:「非禮也,勿籍!」 A8.3.1三年春,王正月,公會晉侯、宋公、衛侯、曹伯伐鄭。 A8.3.2辛亥,葬衛穆公。 A8.3.3二月,公至自伐鄭。 A8.3.4甲子,新宮災。三日哭。 A8.3.5乙亥,葬宋文公。 A8.3.6夏,公如晉。 A8.3.7鄭公子去疾帥師伐許。 A8.3.8公至自晉。 A8.3.9秋,叔孫僑如帥師圍棘。 A8.3.10大雩。 A8.3.11晉郤克、衛孫良夫伐廧咎如。 A8.3.12冬十有一月,晉侯使荀庚來聘。 A8.3.13衛侯使孫良夫來聘。 A8.3.14丙午,及荀庚盟。 A8.3.15丁未,及孫良夫盟。 A8.3.16鄭伐許。 B8.3.1三年春,諸侯伐鄭,次于伯牛,討邲之役也。遂東侵鄭。鄭公子偃帥師禦之,使東鄙覆諸鄤,敗諸丘輿。皇(戍)〔戌〕如楚獻捷。 B8.3.2夏,公如晉,拜汶陽之田。 B8.3.3許恃楚而不事鄭,鄭子良伐許。 B8.3.4晉人歸楚公子穀臣與連尹襄老之尸于楚,以求知罃。於是荀首佐中軍矣,故楚人許之。王送知罃,曰:「子其怨我乎?」對曰:「二國治戎,臣不才,不勝其任,以為俘馘。執事不以釁鼓,使歸即戮,君之惠也。臣實不才,又誰敢怨?」王曰:「然則德我乎?」對曰:「二國圖其社稷而求紓其民,各懲其忿,以相宥也。兩釋纍囚,以成其好。二國有好,臣不與及,其誰敢德?」王曰:「子歸,何以報我?」對曰:「臣不任受怨,君亦不任受德,無怨無德,不知所報。」王曰:「雖然,必告不穀。」對曰:「以君之靈,纍臣得歸骨於晉,寡君之以為戮,死且不朽。若從君之惠而免之,以賜君之外臣首;首其請於寡君,而以戮於宗,亦死且不朽。若不獲命,而使嗣宗職,次及於事,而帥偏師,以脩封疆。雖遇執事,其弗敢違,其竭力致死,無有二心,以盡臣禮,所以報也。」王曰:「晉未可與爭。」重為之禮而歸之。 B8.3.5秋,叔孫僑如圍棘,取汶陽之田。棘不服,故圍之。 B8.3.6晉郤克、衛孫良夫伐廧咎如,討赤狄之餘焉。廧咎如潰,上失民也。 B8.3.7冬十一月,晉侯使荀庚來聘,且尋盟。衛侯使孫良夫來聘,且尋盟。公問諸臧宣叔曰:「仲行伯之於晉也,其位在三;孫子之於衛也,位為上卿,將誰先?」對曰:「次國之上卿,當大國之中,中當其下,下當其上大夫。小國之上卿,當大國之下卿,中當其上大夫,下當其下大夫。上下如是,古之制也。衛在晉,不得為次國。晉為盟主,其將先之。」丙午,盟晉;丁未,盟衛,禮也。 B8.3.8十二月甲戌,晉作六軍。韓厥、趙括、鞏朔、韓穿、荀騅、趙旃皆為卿,賞鞌之功也。 B8.3.9齊侯朝于晉,將授玉。郤克趨進曰:「此行也,君為婦人之笑辱也,寡君未之敢任。」 B8.3《成公三年傳》 晉侯享齊侯。齊侯視韓厥。韓厥曰:「君知厥也乎?」齊侯曰:「服改矣。」韓厥登,舉爵曰:「臣之不敢愛死,為兩君之在此堂也。」 B8.3.10荀罃之在楚也,鄭賈人有將寘諸褚中以出。既謀之,未行,而楚人歸之。賈人如晉,荀罃善視之,如實出己。賈人曰:「吾無其功,敢有其實乎?吾小人,不可以厚誣君子。」遂適齊。 A8.4.1四年春,宋公使華元來聘。 A8.4.2三月壬申,鄭伯堅卒。 A8.4.3杞伯來朝。 A8.4.4夏四月甲寅,臧孫許卒。 A8.4.5公如晉。 A8.4.6葬鄭襄公。 A8.4.7秋,公至自晉。 A8.4.8冬,城鄆。 A8.4.9鄭伯伐許。 B8.4.1四年春,宋華元來聘,通嗣君也。 B8.4.2杞伯來朝,歸叔姬故也。 B8.4.3夏,公如晉。晉侯見公,不敬。季文子曰:「晉侯必不免。《詩》曰:『敬之敬之!天惟顯思,命不易哉!』夫晉侯之命在諸侯矣,可不敬乎!」 B8.4.4秋,公至自晉,欲求成于楚而叛晉。季文子曰:「不可。晉雖無道,未可叛也。國大、臣睦,而邇於我,諸侯聽焉,未可以貳。《史佚之志》有之曰:『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楚雖大,非吾族也,其肯字我乎?」公乃止。 B8.4.5冬十一月,鄭公孫申帥師疆許田。許人敗諸展陂。鄭伯伐許,取鉏任、泠敦之田。 B8.4《成公四年傳》 晉欒書將中軍,荀首佐之,士燮佐上軍,以救許伐鄭,取氾、祭。 楚子反救鄭,鄭伯與許男訟焉,皇戌攝鄭伯之辭。子反不能決也,曰:「君若辱在寡君,寡君與其二三臣共聽兩君之所欲,成其可知也。不然,側不足以知二國之成。」 B8.4.6晉趙嬰通于趙莊姬。 A8.5.1五年春,王正月,杞叔姬來歸。 A8.5.2仲孫蔑如宋。 A8.5.3夏,叔孫僑如會晉荀首于穀。 A8.5.4梁山崩。 A8.5.5秋,大水。 A8.5.6冬十有一月己酉,天王崩。 A8.5.7十有二月己丑,公會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邾子、杞伯同盟于蟲牢。 B8.5.1五年春,原、屏放諸齊。嬰曰:「我在,故欒氏不作。我亡,吾二昆其憂哉。且人各有能、有不能,舍我,何害?」弗聽。 B8.5《成公五年傳》 嬰夢天使謂己:「祭余,余福女。」使問諸士貞伯。貞伯曰:「不識也。」既而告其人曰:「神福仁而禍淫。淫而無罰,福也。祭,其得亡乎?」祭之之明日而亡。 B8.5.2孟獻子如宋,報華元也。 B8.5.3夏,晉荀首如齊逆女,故宣伯餫諸穀。 B8.5.4梁山崩,晉侯以傳召伯宗。伯宗辟重,曰:「辟傳!」重人曰:「待我,不如捷之速也。」問其所。曰:「絳人也。」問絳事焉。曰:「梁山崩,將召伯宗謀之。」問將若之何。曰:「山有朽壤而崩,可若何?國主山川,故山崩川竭,君為之不舉、降服、乘縵、徹樂、出次,祝幣,史辭以禮焉。其如此而已。雖伯宗,若之何?」伯宗請見之。不可。遂以告,而從之。 B8.5.5許靈公愬鄭伯于楚。六月,鄭悼公如楚訟,不勝,楚人執皇(戍)〔戌〕及子國。故鄭伯歸,使公子偃請成于晉。秋八月,鄭伯及晉趙同盟于垂棘。 B8.5.6宋公子圍龜為質于楚而歸,華元享之。請鼓譟以出,鼓譟以復入,曰:「習攻華氏。」宋公殺之。 B8.5.7冬,同盟于蟲牢,鄭服也。 諸侯謀復會,宋公使向為人辭以子靈之難。 B8.5.8十一月己酉,定王崩。 A8.6.1六年春,王正月,公至自會。 A8.6.2二月辛巳,立武宮。 A8.6.3取鄟。 A8.6.4衛孫良夫帥師侵宋。 A8.6.5夏六月,邾子來朝。 A8.6.6公孫嬰齊如晉。 A8.6.7壬申,鄭伯費卒。 A8.6.8秋,仲孫蔑、叔孫僑如帥師侵宋。 A8.6.9楚公子嬰齊帥師伐鄭。 A8.6.10冬,季孫行父如晉。 A8.6.11晉欒書帥師救鄭。 B8.6.1六年春,鄭伯如晉拜成,子游相,授玉于東楹之東。士貞伯曰:「鄭伯其死乎!自棄也已。視流而行速,不安其位,宜不能久。」 B8.6.2二月,季文子以鞌之功立武宮,非禮也。聽於人以救其難,不可以立武。立武由己,非由人也。 B8.6.3取鄟,言易也。 B8.6.4三月,晉伯宗、夏陽說、衛孫良夫、甯相、鄭人、伊雒之戎、陸渾、蠻氏侵宋,以其辭會也。師于鍼。衛人不保。說欲襲衛,曰:「雖不可入,多俘而歸,有罪不及死。」伯宗曰:「不可。衛唯信晉,故師在其郊而不設備。若襲之,是棄信也。雖多衛俘,而晉無信,何以求諸侯?」乃止。師還,衛人登陴。 B8.6.5晉人謀去故絳,諸大夫皆曰:「必居郇、瑕氏之地,沃饒而近盬,國利君樂,不可失也。」韓獻子將新中軍,且為僕大夫。公揖而入。獻子從。公立於寢庭,謂獻子曰:「何如?」對曰:「不可。郇、瑕氏土薄水淺,其惡易覯。易覯則民愁,民愁則墊隘,於是乎有沈溺重膇之疾。不如新田,土厚水深,居之不疾,有汾、澮以流其惡,且民從教,十世之利也。夫山、澤、林、盬,國之寶也。國饒,則民驕佚。近寶,公室乃貧。不可謂樂。」公說,從之。夏四月丁丑,晉遷于新田。 B8.6.6六月,鄭悼公卒。 B8.6.7子叔聲伯如晉,命伐宋。 B8.6.8秋,孟獻子、叔孫宣伯侵宋,晉命也。 B8.6.9楚子重伐鄭,鄭從晉故也。 B8.6.10冬,季文子如晉,賀遷也。 B8.6.11晉欒書救鄭,與楚師遇於繞角。楚師還。晉師遂侵蔡。楚公子申、公子成以申、息之師救蔡,禦諸桑隧。趙同、趙括欲戰,請於武子,武子將許之。知莊子,范文子、韓獻子諫曰:「不可。吾來救鄭,楚師去我,吾遂至於此,是遷戮也。戮而不已,又怒楚師,戰必不克。雖克,不令。成師以出,而敗楚之二縣,何榮之有焉?若不能敗,為辱已甚,不如還也。」乃遂還。 B8.6《成公六年傳》 於是軍(師)〔帥〕之欲戰者眾。或謂欒武子曰:「聖人與眾同欲,是以濟事,子盍從眾?子為大政,將酌於民者也。子之佐十一人,其不欲戰者,三人而已。欲戰者可謂眾矣。《商書》曰:『三人占,從二人。』眾故也。」武子曰:「善鈞從眾。夫善,眾之主也。三卿為主,可謂眾矣。從之,不亦可乎?」 A8.7.1七年春,王正月,鼷鼠食郊牛角,改卜牛。鼷鼠又食其角,乃免牛。 A8.7.2吳伐郯。 A8.7.3夏五月,曹伯來朝。 A8.7.4不郊,猶三望。 A8.7.5秋,楚公子嬰齊帥師伐鄭。 A8.7.6公會晉侯、齊侯、宋公、衛侯、曹伯、莒子、邾子、杞伯救鄭。八月戊辰,同盟于馬陵。 A8.7.7公至自會。 A8.7.8吳入州來。 A8.7.9冬,大雩。 A8.7.10衛孫林父出奔晉。 B8.7.1七年春,吳伐郯,郯成。 B8.7《成公七年傳》 季文子曰:「中國不振旅,蠻夷入伐,而莫之或恤。無弔者也夫!《詩》曰:『不弔昊天,亂靡有定。』其此之謂乎!有上不弔,其誰不受亂?吾亡無日矣。」君子曰:「知懼如是,斯不亡矣。」 B8.7.2鄭子良相成公以如晉,見,且拜師。 B8.7.3夏,曹宣公來朝。 B8.7.4秋,楚子重伐鄭,師于氾。諸侯救鄭。鄭共仲、侯羽軍楚師,囚鄖公鍾儀,獻諸晉。 八月,同盟于馬陵,尋蟲牢之盟,且莒服故也。 晉人以鍾儀歸,囚諸軍府。 B8.7.5楚圍宋之役,師還,子重請取於申、呂以為賞田。王許之。申公巫臣曰:「不可。此申、呂所以邑也,是以為賦,以御北方。若取之,是無申、呂也,晉、鄭必至于漢。」王乃止。子重是以怨巫臣。子反欲取夏姬,巫臣止之,遂取以行,子反亦怨之。及共王即位,子重、子反殺巫臣之族子閻、子蕩及清尹弗忌及襄老之子黑要,而分其室。子重取子閻之室,使沈尹與王子罷分子蕩之室,子反取黑要與清尹之室。巫臣自晉遺二子書,曰:「爾以讒慝貪惏事君,而多殺不辜,余必使爾罷於奔命以死。」 巫臣請使於吳,晉侯許之。吳子壽夢說之。乃通吳于晉,以(兩之)一卒適吳,舍偏兩之一焉。與其射御,教吳乘車,教之戰陳,教之叛楚。寘其子狐庸焉,使為行人於吳。吳始伐楚、伐巢、伐徐,子重奔命。馬陵之會,吳入州來,子重自鄭奔命。子重、子反於是乎一歲七奔命。蠻夷屬於楚者,吳盡取之,是以始大通吳於上國。 B8.7.6衛定公惡孫林父。冬,孫林父出奔晉。衛侯如晉,晉反戚焉。 A8.8.1八年春,晉侯使韓穿來言汶陽之田,歸之于齊。 A8.8.2晉欒書帥師侵蔡。 A8.8.3公孫嬰齊如莒。 A8.8.4宋公使華元來聘。 A8.8.5夏,宋公使公孫壽來納幣。 A8.8.6晉殺其大夫趙同、趙括。 A8.8.7秋七月,天子使召伯來賜公命。 A8.8.8冬十月癸卯,杞叔姬卒。 A8.8.9晉侯使士燮來聘。 A8.8.10叔孫僑如會晉士燮、齊人、邾人伐郯。 A8.8.11衛人來媵。 B8.8.1八年春,晉侯使韓穿來言汶陽之田,歸之于齊。季文子餞之,私焉,曰:「大國制義,以為盟主,是以諸侯懷德畏討,無有貳心。謂汶陽之田,敝邑之舊也,而用師於齊,使歸諸敝邑。今有二命,曰『歸諸齊』。信以行義,義以成命,小國所望而懷也。信不可知,義無所立,四方諸侯,其誰不解體?《詩》曰:『女也不爽,士貳其行。士也罔極,二三其德。』七年之中,一與一奪,二三孰甚焉?士之二三,猶喪妃耦,而況霸主?霸主將德是以,而二三之,其何以長有諸侯乎?《詩》曰:『猶之未遠,是用大簡。』行父懼晉之不遠猶而失諸侯也,是以敢私言之。」 B8.8.2晉欒書侵蔡,遂侵楚,獲申驪。 B8.8《成公八年傳》 楚師之還也,晉侵沈,獲沈子揖初,從知、范、韓也。君子曰:「從善如流,宜哉!《詩》曰:『愷悌君子,遐不作人?』求善也夫!作人,斯有功績矣。」 是行也,鄭伯將會晉師,門于許東門,大獲焉。 B8.8.3聲伯如莒,逆也。 B8.8.4宋華元來聘,聘共姬也。 B8.8.5夏,宋公使公孫壽來納幣,禮也。 B8.8.6晉趙莊姬為趙嬰之亡故,譖之于晉侯,曰:「原、屏將為亂。」欒、郤為徵。六月,晉討趙同、趙括。武從姬氏畜于公宮。以其田與祁奚。韓厥言於晉侯曰:「成季之勳,宣孟之忠,而無後,為善者其懼矣。三代之令王皆數百年保天之祿。夫豈無辟王?賴前哲以免也。《周書》曰:『不敢侮鰥寡。』所以明德也。」乃立武而反其田焉。 B8.8.7秋,召桓公來賜公命。 B8.8.8晉侯使申公巫臣如吳,假道于莒。與渠丘公立於池上,曰:「城已惡。」莒子曰:「辟陋在夷,其孰以我為虞?」對曰:「夫狡焉思啟封疆以利社稷者,何國蔑有?唯然、故多大國矣。唯或思或縱也。勇夫重閉,況國乎?」 B8.8.9冬,杞叔姬卒。來歸自杞,故書。 B8.8.10晉士燮來聘,言伐郯也,以其事吳故。公賂之,請緩師。文子不可,曰:「君命無貳,失信不立。禮無加貨,事無二成。君後諸侯,是寡君不得事君也。燮將復之。」季孫懼,使宣伯帥師會伐郯。 B8.8.11衛人來媵共姬,禮也。凡諸侯嫁女,同姓媵之,異姓則否。 A8.9.1九年春,王正月,杞伯來逆叔姬之喪以歸。 A8.9.2公會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杞伯,同盟于蒲。 A8.9.3公至自會。 A8.9.4二月,伯姬歸于宋。 A8.9.5夏,季孫行父如宋致女。 A8.9.6晉人來媵。 A8.9.7秋七月丙子,齊侯無野卒。 A8.9.8晉人執鄭伯。 A8.9.9晉欒書帥師伐鄭。 A8.9.10冬十有一月,葬齊頃公。 A8.9.11楚公子嬰齊帥師伐莒。庚申,莒潰。楚人入鄆。 A8.9.12秦人、白狄伐晉。 A8.9.13鄭人圍許。 A8.9.14城中城。 B8.9.1九年春,杞桓公來逆叔姬之喪,請之也。杞叔姬卒,為杞故也。逆叔姬,為我也。 B8.9.2為歸汶陽之田故,諸侯貳於晉。晉人懼,會於蒲,以尋馬陵之盟。季文子謂范文子曰:「德則不競,尋盟何為?」范文子曰:「勤以撫之,寬以待之,堅(疆)〔彊〕以御之,明神以要之,柔服而伐貳,德之次也。」 B8.9《成公九年傳》 是行也,將始會吳,吳人不至。 B8.9.3二月,伯姬歸于宋。 B8.9.4楚人以重賂求鄭,鄭伯會楚公子成于鄧。 B8.9.5夏,季文子如宋致女,復命,公享之。賦《韓奕》之五章。穆姜出于房,再拜,曰:「大夫勤辱,不忘先君,以及嗣君,施及未亡人,先君猶有望也。敢拜大夫之重勤。」又賦《綠衣》之卒章而入。 B8.9.6晉人來媵,禮也。 B8.9.7秋,鄭伯如晉,晉人討其貳於楚也,執諸銅鞮。 B8.9.8欒書伐鄭,鄭人使伯蠲行成,晉人殺之,非禮也。兵交,使在其間可也。 楚子重侵陳以救鄭。 B8.9.9晉侯觀于軍府,見鍾儀。問之曰:「南冠而縶者,誰也?」有司對曰:「鄭人所獻楚囚也。」使稅之。召而弔之。再拜稽首。問其族。對曰:「泠人也。」公曰:「能樂乎?」對曰:「先父之職官也,敢有二事?」使與之琴,操南音。公曰:「君王何如?」對曰:「非小人之所得知也。」固問之。對曰:「其為大子也,師、保奉之,以朝于嬰齊而夕于側也。不知其他。」公語范文子。文子曰:「楚囚、君子也。言稱先職,不背本也;樂操土風,不忘舊也;稱大子,抑無私也;名其二卿,尊君也。不背本,仁也;不忘舊,信也;無私,忠也;尊君,敏也。仁以接事,信以守之,忠以成之,敏以行之。事雖大,必濟。君盍歸之,使合晉、楚之成。」公從之,重為之禮,使歸求成。 B8.9.10冬十一月,楚子重自陳伐莒,圍渠丘。渠丘城惡,眾潰,奔莒。戊申,楚入渠丘。莒人囚楚公子平。楚人曰:「勿殺,吾歸而俘。」莒人殺之,楚師圍莒。莒城亦惡,庚申,莒潰。楚遂入鄆,莒無備故也。 君子曰:「恃陋而不備,罪之大者也;備豫不虞,善之大者也。莒恃其陋,而不脩城郭,浹辰之間,而楚克其三都,無備也夫!《詩》曰:『雖有絲、麻,無棄菅、蒯;雖有姬、姜,無棄蕉萃;凡百君子,莫不代匱。』言備之不可以已也。」 B8.9.11秦人、白狄伐晉,諸侯貳故也。 B8.9.12鄭人圍許,示晉不急君也。是則公孫申謀之,曰:「我出師以圍許,為將改立君者,而紓晉使,晉必歸君。」 B8.9.13城中城,書時也。 B8.9.14十二月,楚子使公子辰如晉,報鍾儀之使,請脩好、結成。 A8.10.1十年春,衛侯之弟黑背帥師侵鄭。 A8.10.2夏四月,五卜郊,不從,乃不郊。 A8.10.3五月,公會晉侯、齊侯、宋公、衛侯、曹伯伐鄭。 A8.10.4齊人來媵。 A8.10.5丙午,晉侯獳卒。 A8.10.6秋七月,公如晉。 A8.10.7冬十月。 B8.10.1十年春,晉侯使糴茷如楚,報大宰子商之使也。 B8.10.2衛子叔黑背侵鄭,晉命也。 B8.10.3鄭公子班聞叔申之謀。三月,子如立公子繻。夏四月,鄭人殺繻,立髡頑,子如奔許。欒武子曰:「鄭人立君,我執一人焉,何益?不如伐鄭而歸其君,以求成焉。」晉侯有疾,五月,晉立大子州蒲以為君,而會諸侯伐鄭。鄭子罕賂以襄鍾,子然盟于脩澤,子駟為質。辛巳,鄭伯歸。 B8.10.4晉侯夢大厲,被髮及地,搏膺而踊,曰:「殺余孫,不義。余得請於帝矣!」壞大門及寢門而入。公懼,入于室。又壞戶。公覺,召桑田巫。巫言如夢。公曰:「何如?」曰:「不食新矣。」公疾病,求醫于秦。秦伯使醫緩為之。未至,公夢疾為二豎子,曰:「彼良醫也,懼傷我,焉逃之?」其一曰:「居肓之上,膏之下,若我何?」醫至,曰:「疾不可為也,在肓之上,膏之下,攻之不可,達之不及,藥不至焉,不可為也。」公曰:「良醫也。」厚為之禮而歸之。六月丙午,晉侯欲麥,使甸人獻麥,饋人為之。召桑田巫,示而殺之。將食,張,如廁,陷而卒。小臣有晨夢負公以登天,及日中,負晉侯出諸廁,遂以為殉。 B8.10.5鄭伯討立君者,戊申,殺叔申、叔禽。君子曰:「忠為令德,非其人猶不可,況不令乎?」 B8.10.6秋,公如晉。晉人止公,使逆葬。於是糴茷未反。 B8.10.7冬,葬晉景公。公送葬,諸侯莫在。魯人辱之,故不書,諱之也。 A8.11.1十有一年春,王三月,公至自晉。 A8.11.2晉侯使郤犨來聘,己丑,及郤犨盟。 A8.11.3夏,季孫行父如晉。 A8.11.4秋,叔孫僑如如齊。 A8.11.5冬十月。 B8.11.1十一年春,王三月,公至自晉。晉人以公為貳於楚,故止公。公請受盟,而後使歸。 B8.11.2郤犨來聘,且涖盟。 B8.11.3聲伯之母不聘,穆姜曰:「吾不以妾為姒。」生聲伯而出之,嫁於齊管于奚,生二子而寡,以歸聲伯。聲伯以其外弟為大夫,而嫁其外妹於施孝叔。郤犨來聘,求婦於聲伯。聲伯奪施氏婦以與之。婦人曰:「鳥獸猶不失儷,子將若何?」曰:「吾不能死亡。」婦人遂行。生二子於郤氏。郤氏亡,晉人歸之施氏。施氏逆諸河,沈其二子。婦人怒曰:「己不能庇其伉儷而亡之,又不能字人之孤而殺之,將何以終?」遂誓施氏。 B8.11.4夏,季文子如晉,報聘,且涖盟也。 B8.11.5周公楚惡惠、襄之偪也,且與伯與爭政,不勝,怒而出。及陽樊,王使劉子復之,盟于鄄而入。三日復出,奔晉。 B8.11.6秋,宣伯聘于齊,以脩前好。 B8.11.7晉郤至與周爭鄇田,王命劉康公、單襄公訟諸晉。郤至曰:「溫、吾故也,故不敢失。」劉子、單子曰:「昔周克商,使諸侯撫封,蘇忿生以溫為司寇,與檀伯達封于河。蘇氏即狄,又不能於狄而奔衛。襄王勞文公而賜之溫,狐氏、陽氏先處之,而後及子。若治其故,則王官之邑也,子安得之?」晉侯使郤至勿敢爭。 B8.11.8宋華元善於令尹子重,又善於欒武子,聞楚人既許晉糴茷成,而使歸復命矣。冬,華元如楚,遂如晉,合晉、楚之成。 B8.11.9秦、晉為成,將會于令狐。晉侯先至焉。秦伯不肯涉河,次于王城,使史顆盟晉侯于河東。晉郤犨盟秦伯于河西。范文子曰:「是盟也何益?齊盟,所以質信也。會所,信之始也。始之不從,其何質乎?」秦伯歸而背晉成。 A8.12.1十有二年春,周公出奔晉。 A8.12.2夏,公會晉侯、衛侯于瑣澤。 A8.12.3秋,晉人敗狄于交剛。 A8.12.4冬十月。 B8.12.1十二年春,王使以周公之難來告。書曰:「周公出奔晉」,凡自周無出,周公自出故也。 B8.12.2宋華元克合晉、楚之成,夏五月,晉士燮會楚公子罷、許偃。癸亥,盟于宋西門之外,曰:「凡晉、楚無相加戎,好惡同之,同恤菑危,備救凶患。若有害楚,則晉伐之;在晉,楚亦如之,交贄往來,道路無壅;謀其不協,而討不庭。有渝此盟,明神殛之,俾隊其師,無克胙國。」鄭伯如晉聽成,會于瑣澤,成故也。 B8.12.3狄人間宋之盟以侵晉,而不設備。秋,晉人敗狄于交剛。 B8.12.4晉郤至如楚聘,且涖盟。楚子享之,子反相,為地室而縣焉。郤至將登,金奏作於下,驚而走出。子反曰:「日云莫矣,寡君須矣,吾子其入也!」賓曰:「君不忘先君之好,施及下臣,貺之以大禮,重之以備樂。如天之福,兩君相見,何以代此?下臣不敢。」子反曰:「如天之福,兩君相見,無亦唯是一矢以相加遺,焉用樂,寡君須矣,吾子其入也!」賓曰:「若讓之以一矢,禍之大者,其何福之為?世之治也,諸侯間於天子之事,則相朝也,於是乎有享、宴之禮。享以訓共儉,宴以示慈惠。共儉以行禮,而慈惠以布政。政以禮成,民是以息。百官承事,朝而不夕,此公侯之所以扞城其民也。故《詩》曰:『赳赳武夫,公侯干城。』及其亂也,諸侯貪冒,侵欲不忌,爭尋常以盡其民,略其武夫,以為己腹心、股肱、爪牙。故《詩》曰:『赳赳武夫,公侯腹心。』天下有道,則公侯能為民干城,而制其腹心。亂則反之。今吾子之言,亂之道也,不可以為法。然吾子,主也,至敢不從?」遂入,卒事,歸以語范文子。文子曰:「無禮,必食言,吾死無日矣夫!」 B8.12《成公十二年傳》 冬,楚公子罷如晉聘,且涖盟。十二月,晉侯及楚公子罷盟于赤棘。 A8.13.1十有三年春,晉侯使郤錡來乞師。 A8.13.2三月,公如京師。 A8.13.3夏五月,公自京師,遂會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邾人、滕人伐秦。 A8.13.4曹伯盧卒于師。 A8.13.5秋七月,公至自伐秦。 A8.13.6冬,葬曹宣公。 B8.13.1十三年春,晉侯使郤錡來乞師,將事不敬。孟獻子曰:「郤氏其亡乎!禮、身之幹也,敬、身之基也。郤子無基。且先君之嗣卿也,受命以求師,將社稷是衛,而惰,棄君命也,不亡,何為?」 B8.13.2三月,公如京師。宣伯欲賜,請先使。王以行人之禮禮焉。孟獻子從。王以為介而重賄之。 B8.13《成公十三年傳》 公及諸侯朝王,遂從劉康公、成肅公會晉侯伐秦。成子受脤于社,不敬。劉子曰:「吾聞之: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謂命也。是以有動作禮義威儀之則,以定命也。能者養之以福,不能者敗以取禍。是故君子勤禮,小人盡力。勤禮莫如致敬,盡力莫如敦篤。敬在養神,篤在守業。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祀有執膰,戎有受脤,神之大節也。今成子惰,棄其命矣,其不反乎!」 B8.13.3夏四月戊午,晉侯使呂相絕秦,曰:「昔逮我獻公及穆公相好,(戮)〔勠〕力同心,申之以盟誓,重之以昏姻。天禍晉國,文公如齊,惠公如秦。無祿,獻公即世。穆公不忘舊德,俾我惠公用能奉祀于晉。又不能成大勳,而為韓之師。亦悔于厥心,用集我文公,是穆之成也。文公躬擐甲冑,跋履山川,踰越險阻,征東之諸侯,虞、夏、商、周之胤而朝諸秦,則亦既報舊德矣。鄭人怒君之疆埸,我文公帥諸侯及秦圍鄭。秦大夫不詢于我寡君,擅及鄭盟。諸侯疾之,將致命于秦。文公恐懼,綏靜諸侯,秦師克還無害,則是我有大造于西也。無祿,文公即世,穆為不弔,蔑死我君,寡我襄公,迭我殽地,奸絕我好,伐我保城,殄滅我費滑,散離我兄弟,撓亂我同盟,傾覆我國家。我襄公未忘君之舊勳,而懼社稷之隕,是以有殽之師。猶願赦罪于穆公。穆公弗聽,而即楚謀我。天誘其衷,成王隕命,穆公是以不克逞志于我。穆、襄即世,康、靈即位。康公、我之自出,又欲闕翦我公室,傾覆我社稷,帥我蝥賊,以來蕩搖我邊疆,我是以有令狐之役。康猶不悛,入我河曲,伐我涑川,俘我王官,翦我羈馬,我是以有河曲之戰。東道之不通,則是康公絕我好也。 「及君之嗣也,我君景公引領西望曰:『庶撫我乎!』君亦不惠稱盟,利吾有狄難,入我河縣,焚我箕、郜,芟夷我農功,虔劉我邊(陲)〔垂〕,我是以有輔氏之聚。君亦悔禍之延,而欲徼福于先君獻、穆,使伯車來命我景公曰:『吾與女同好棄惡,復脩舊德,以追念前勳。』言誓未就,景公即世,我寡君是以有令狐之會。君又不祥,背棄盟誓。白狄及君同州,君之仇讎,而我(之)昏姻也。君來賜命曰:『吾與女伐狄。』寡君不敢顧昏姻,畏君之威,而受命于吏。君有二心於狄,曰:『晉將伐女。』狄應且憎,是用告我。楚人惡君之二三其德也,亦來告我曰:『秦背令狐之盟,而來求盟于我:「昭告昊天上帝、秦三公、楚三王曰:『余雖與晉出入,余唯利是視。』不穀惡其無成德,是用宣之,以懲不壹。」諸侯備聞此言,斯是用痛心疾首,暱就寡人。寡人帥以聽命,唯好是求。君若惠顧諸侯,矜哀寡人,而賜之盟,則寡人之願也,其承寧諸侯以退,豈敢徼亂?君若不施大惠,寡人不佞,其不能〔以〕諸侯退矣。敢盡布之執事,俾執事實圖利之。』」 秦桓公既與晉厲公為令狐之盟,而又召狄與楚,欲道以伐晉,諸侯是以睦於晉。晉欒書將中軍,荀庚佐之;士燮將上軍,郤錡佐之;韓厥將下軍,荀罃佐之;趙旃將新軍,郤至佐之。郤毅御戎,欒鍼為右。孟獻子曰:「晉帥乘和,師必有大功。」五月丁亥,晉師以諸侯之師及秦師戰于麻隧。秦師敗績,獲秦成差及不更女父。曹宣公卒于師。師遂濟涇,及侯麗而還。(迓)〔訝〕晉侯于新楚。 成肅公卒于瑕。 B8.13.4六月丁卯夜,鄭公子班自訾求入于大宮,不能,殺子印、子羽,反軍于市。己巳,子駟帥國人盟于大宮,遂從而盡焚之,殺子如、子駹、孫叔、孫知。 B8.13.5曹人使公子負芻守,使公子欣時逆曹伯之喪。秋,負芻殺其大子而自立也。諸侯乃請討之。晉人以其役之勞,請俟他年。冬,葬曹宣公。既葬,子臧將亡,國人皆將從之。成公乃懼,告罪,且請焉。乃反,而致其邑。 A8.14.1十有四年春,王正月,莒子朱卒。 A8.14.2夏,衛孫林父自晉歸于衛。 A8.14.3秋,叔孫僑如如齊逆女。 A8.14.4鄭公子喜帥師伐許。 A8.14.5九月,僑如以夫人婦姜氏至自齊。 A8.14.6冬十月庚寅,衛侯臧卒。 A8.14.7秦伯卒。 B8.14.1十四年春,衛侯如晉,晉侯強見孫林父焉。定公不可。夏,衛侯既歸,晉侯使郤犨送孫林父而見之。衛侯欲辭。定姜曰:「不可。是先君宗卿之嗣也,大國又以為請。不許,將亡。雖惡之,不猶愈於亡乎?君其忍之!安民而宥宗卿,不亦可乎?」衛侯見而復之。 B8.14《成公十四年傳》 衛侯饗苦成叔,甯惠子相。苦成叔傲。甯子曰:「苦成〔叔〕家其亡乎!古之為享食也,以觀威儀、省禍福也,故《詩》曰:『兕觥其觩,旨酒思柔。彼交匪傲,萬福來求。』今夫子傲,取禍之道也。」 B8.14.2秋,宣伯如齊逆女。稱族,尊君命也。 B8.14.3八月,鄭子罕伐許,敗焉。戊戌,鄭伯復伐許。庚子,入其郛。許人平以叔申之封。 B8.14.4九月,僑如以夫人婦姜氏至自齊。舍族,尊夫人也。故君子曰:「《春秋》之稱,微而顯,志而晦,婉而成章,盡而不汙,懲惡而勸善,非聖人,誰能脩之?」 B8.14.5衛侯有疾,使孔成子、甯惠子立敬姒之子衎以為大子。冬十月,衛定公卒。夫人姜氏既哭而息,見大子之不哀也,不內酌飲,歎曰:「是夫也,將不唯衛國之敗,其必始於未亡人。烏呼!天禍衛國也夫!吾不獲鱄也使主社稷。」大夫聞之,無不聳懼。孫文子自是不敢舍其重器於衛,盡寘諸戚,而甚善晉大夫。 A8.15.1十有五年春,王二月,葬衛定公。 A8.15.2三月乙巳,仲嬰齊卒。 A8.15.3癸丑,公會晉侯、衛侯、鄭伯、曹伯、宋世子成、齊國佐、邾人同盟于戚。晉侯執曹伯歸于京師。 A8.15.4公至自會。 A8.15.5夏六月,宋公固卒。 A8.15.6楚子伐鄭。 A8.15.7秋八月庚辰,葬宋共公。 A8.15.8宋華元出奔晉。 A8.15.9宋華元自晉歸于宋。 A8.15.10宋殺其大夫山。 A8.15.11宋魚石出奔楚。 A8.15.12冬十有一月,叔孫僑如會晉士燮、齊高無咎、宋華元、衛孫林父、鄭公子鰌、邾人會吳于鍾離。 A8.15.13許遷于葉。 B8.15.1十五年春,會于戚,討曹成公也。執而歸諸京師。書曰「晉侯執曹伯」,不及其民也。凡君不道於其民,諸侯討而執之,則曰「某人執某侯」,不然則否。 B8.15《成公十五年傳》 諸侯將見子臧於王而立之。子臧辭曰:「前志有之曰:『聖達節,次守節,下失節。』為君非吾節也。雖不能聖,敢失守乎?」遂逃,奔宋。 B8.15.2夏六月,宋共公卒。 B8.15.3楚將北師,子囊曰:「新與晉盟而背之,無乃不可乎?」子反曰:「敵利則進,何盟之有?」申叔時老矣,在申,聞之,曰:「子反必不免。信以守禮,禮以庇身,信、禮之亡,欲免,得乎?」 楚子侵鄭,及暴隧。遂侵衛,及首止。鄭子罕侵楚,取新石。 欒武子欲報楚。韓獻子曰:「無庸,使重其罪,民將叛之。無民,孰戰?」 B8.15.4秋八月,葬宋共公。於是華元為右師,魚石為左師,蕩澤為司馬,華喜為司徒,公孫師為司城,向為人為大司寇,鱗朱為少司寇,向𢄔為大宰,魚府為少宰。蕩澤弱公室,殺公子肥。華元曰:「我為右師,君臣之訓,師所司也。今公室卑,而不能正,吾罪大矣。不能治官,敢賴寵乎?」乃出奔晉。 二華、戴族也,司城、莊族也;六官者皆桓族也。魚石將止華元。魚府曰:「右師反,必討,是無桓氏也。」魚石曰:「右師苟獲反,雖許之討,必不敢。且多大功,國人與之,不反,懼桓氏之無祀於宋也。右師討,猶有戌在。桓氏雖亡,必偏。」魚石自止華元于河上。請討,許之,乃反。使華喜、公孫師帥國人攻蕩氏,殺子山。書曰「宋殺〔其〕大夫山」,言背其族也。 魚石、向為人、鱗朱、向帶、魚府出舍於睢上,華元使止之,不可。冬十月,華元自止之,不可,乃反。魚府曰:「今不從,不得入矣。右師視速而言疾,有異志焉。若不我納,今將馳矣。」登丘而望之,則馳。騁而從之,則決睢澨、閉門登陴矣。左師、二司寇、二宰遂出奔楚。華元使向戌為左師,老佐為司馬,樂裔為司寇,以靖國人。 B8.15.5晉三(卻)〔郤〕害伯宗,譖而殺之,及欒弗忌。伯州犁奔楚。韓獻子曰:「(卻)〔郤〕氏其不免乎!善人,天地之紀也,而驟絕之,不亡,何待?」 初,伯宗每朝,其妻必戒之曰:「『盜憎主人,民惡其上。』子好直言,必及於難。」 B8.15.6十一月,會吳于鍾離,始通吳也。 B8.15.7許靈公畏偪于鄭,請遷于楚。辛丑,楚公子申遷許于葉。 A8.16.1十有六年春,王正月,雨,木冰。 A8.16.2夏四月辛未,滕子卒。 A8.16.3鄭公子喜帥師侵宋。 A8.16.4六月丙寅朔,日有食之。 A8.16.5晉侯使欒黶來乞師。 A8.16.6甲午晦,晉侯及楚子、鄭伯戰于鄢陵。楚子、鄭師敗績。 A8.16.7楚殺其大夫公子側。 A8.16.8秋,公會晉侯、齊侯、衛侯、宋華元、邾人于沙隨,不見公。 A8.16.9公至自會。 A8.16.10公會尹子,晉侯、齊國佐、邾人伐鄭。 A8.16.11曹伯歸自京師。 A8.16.12九月,晉人執季孫行父,舍之于苕丘。 A8.16.13冬十月乙亥,叔孫僑如出奔齊。 A8.16.14十有二月乙丑,季孫行父及晉郤犨盟于扈。 A8.16.15公至自會。 A8.16.16乙酉,(剌)〔刺〕公子偃。 B8.16.1十六年春,楚子自武城使公子成以汝陰之田求成于鄭。鄭叛晉,子駟從楚子盟于武城。 B8.16.2夏四月,滕文公卒。 B8.16.3鄭子罕伐宋,宋將鉏、樂懼敗諸汋陂。退,舍於夫渠,不儆。鄭人覆之,敗諸汋陵,獲將鉏、樂懼。宋恃勝也。 B8.16.4衛侯伐鄭,至于鳴鴈,為晉故也。 B8.16.5晉侯將伐鄭。范文子曰:「若逞吾願,諸侯皆叛,晉可以逞。若唯鄭叛,晉國之憂,可立俟也。」欒武子曰:「不可以當吾世而失諸侯,必伐鄭。」乃興師。欒書將中軍,士燮佐之;郤錡將上軍,荀偃佐之;韓厥將下軍;郤至佐新軍。荀罃居守。郤犨如衛,遂如齊,皆乞師焉。欒黶來乞師。孟獻子曰:「有勝矣。」戊寅,晉師起。 B8.16《成公十六年傳》 鄭人聞有晉師,使告于楚,姚句耳與往。楚子救鄭。司馬將中軍,令尹將左,右尹子辛將右。過申,子反入見申叔時,曰:「師其何如?」對曰:「德、刑、詳、義、禮、信,戰之器也。德以施惠,刑以正邪,詳以事神,義以建利,禮以順時,信以守物。民生厚而德正,用利而事節,時順而物成,上下和睦,周旋不逆,求無不具,各知其極。故《詩》曰:『立我烝民,莫匪爾極。』是以神降之福,時無災害,民生敦厖,和同以聽,莫不盡力以從上命,致死以補其闕,此戰之所由克也。今楚內棄其民,而外絕其好;瀆齊盟,而食話言;奸時以動,而疲民以逞。民不知信,進退罪也。人恤所(底)〔厎〕,其誰致死?子其勉之!吾不復見子矣。」姚句耳先歸,子駟問焉。對曰:「其行速,過險而不整。速則失志,不整,喪列。志失、列喪,將何以戰?楚懼不可用也。」 五月,晉師濟河。聞楚師將至,范文子欲反,曰:「我偽逃楚,可以紓憂。夫合諸侯,非吾所能也,以遺能者。我若群臣輯睦以事君,多矣。」武子曰:「不可。」 六月,晉、楚遇於鄢陵。范文子不欲戰。郤至曰:「韓之戰,惠公不振旅;箕之役,先軫不反命;邲之師,荀伯不復(從)〔徒〕,皆晉之恥也。子亦見先君之事矣。今我辟楚,又益恥也。」文子曰:「吾先君之亟戰也,有故。秦、狄、齊、楚皆彊,不盡力,子孫將弱。今三彊服矣,敵楚而已。唯聖人能外內無患。自非聖人,外寧必有內憂,盍釋楚以為外懼乎?」 甲午晦,楚晨壓晉軍而陳。軍吏患之。范匄趨進,曰:「塞井夷竈,陳於軍中,而疏行首。晉、楚唯天所授,何患焉?」文子執戈逐之,曰:「國之存亡,天也,童子何知焉?」欒書曰:「楚師輕窕,固壘而待之,三日必退。退而擊之,必獲勝焉。」郤至曰:「楚有六間,不可失也。其二卿相惡,王卒以舊,鄭陳而不整,蠻軍而不陳,陳不違晦,在陳而囂,合而加囂。各顧其後,莫有鬭心;舊不必良,以犯天忌,我必克之。」 楚子登巢車,以望晉軍。子重使大宰伯州犂侍于王後。王曰:「騁而左右,何也?」曰:「召軍吏也。」「皆聚於中軍矣。」曰:「合謀也。」「張幕矣。」曰:「虔卜於先君也。」「徹幕矣。」曰:「將發命也。」「甚囂,且塵上矣。」曰:「將塞井夷竈而為行也。」「皆乘矣,左右執兵而下矣。」曰:「聽誓也。」「戰乎?」曰:「未可知也。」「乘而左右皆下矣。」曰:「戰禱也。」伯州犂以公卒告王。苗賁皇在晉侯之側,亦以王卒告。皆曰:「國士在,且厚,不可當也。」苗賁皇言於晉侯曰:「楚之良,在其中軍王族而已。請分良以擊其左右,而(三)〔四〕軍萃於王卒,必大敗之。」公筮之。史曰:「吉。其卦遇《復》,曰:『南國蹙,射其元王,中厥目。』國蹙、王傷,不敗,何待?」公從之。 有淖於前,乃皆左右相違於淖。步毅御晉厲公,欒鍼為右。彭名御楚共王,潘黨為右。石首御鄭成公,唐苟為右。欒、范以其族夾公行。陷於淖。欒書將載晉侯。鍼曰:「書退!國有大任,焉得專之?且侵官、冒也,失官、慢也,離局、姦也。有三罪焉,不可犯也。」乃掀公以出於淖。 癸巳,潘尪之黨與養由基蹲甲而射之,徹七札焉。以示王,曰:「君有二臣如此,何憂於戰?」王怒曰:「大辱國!詰朝爾射,死藝。」呂錡夢射月,中之,退入於泥。占之,曰:「姬姓、日也,異姓、月也,必楚王也。射而中之,退入於泥,亦必死矣。」及戰,射共王,中目。王召養由基,與之兩矢,使射呂錡,中項,伏弢。以一矢復命。 郤至三遇楚子之卒,見楚子,必下,免冑而趨風。楚子使工尹襄問之以弓,曰:「方事之殷也,有𩎟韋之跗注,君子也。識見不穀而趨,無乃傷乎?」郤至見客,免冑承命,曰:「君之外臣至從寡君之戎事,以君之靈,間蒙甲(胃)〔冑〕,不敢拜命。敢告不寧,君命之辱。為事之故,敢肅使者。」三肅使者而退。 晉韓厥從鄭伯,其御杜溷羅曰:「速從之?其御屢顧,不在馬,可及也。」韓厥曰:「不可以再辱國君。」乃止。郤至從鄭伯,其右茀翰胡曰:「諜輅之,余從之乘,而俘以下。」郤至曰:「傷國君有刑。」亦止。石首曰:「衛懿公唯不去其旗,是以敗於熒。」乃內旌於弢中。唐苟謂石首曰:「子在君側,敗者壹大。我不如子,子以君免,我請止。」乃死。 楚師薄於險,叔山冉謂養由基曰:「雖君有命,為國故,子必射。」乃射,再發,盡殪。叔山冉搏人以投,中車,折軾。晉師乃止。囚楚公子茷。 欒鍼見子重之旌,請曰:「楚人謂夫旌,子重之麾也,彼其子重也。日臣之使於楚也,子重問晉國之勇,臣對曰:『好以眾整。』曰:『又何如?』臣對曰:『好以暇。』今兩國治戎,行人不使,不可謂整;臨事而食言,不可謂暇。請攝飲焉。」公許之。使行人執榼承飲,造于子重,曰:「寡君乏使,使鍼御持矛,是以不得犒從者,使某攝飲。」(于)〔子〕重曰:「夫子嘗與吾言於楚,必是故也。不亦識乎?」受而飲之,免使者而復鼓。旦而戰,見星未已。 子反命軍吏察夷傷,補卒乘,繕甲兵,展車馬,雞鳴而食,唯命是聽。晉人患之。苗賁皇徇曰:「蒐乘、補卒,秣馬、利兵,脩陳、固列,蓐食、申禱,明日復戰!」乃逸楚囚。王聞之,召子反謀。穀陽豎獻飲於子反,子反醉而不能見。王曰:「天敗楚也夫!余不可以待。」乃宵遁。 晉入楚軍,三日穀。范文子立於戎馬之前,曰:「君幼,諸臣不佞,何以及此?君其戒之!《周書》曰:『惟命不于常。』有德之謂。」 楚師還,及瑕,王使謂子反曰:「先大夫之覆師徒者,君不在。子無以為過,不穀之罪也。」子反再拜稽首曰:「君賜臣死,死且不朽。臣之卒實奔,臣之罪也。」子重復謂子反曰:「初隕師徒者,而亦聞之矣。盍圖之!」對曰:「雖微先大夫有之,大夫命側,側敢不義?側亡君師,敢忘其死?」王使止之,弗及而卒。 戰之日,齊國佐、高無咎至于師,衛侯出于衛,公出于壞隤。宣伯通於穆姜,欲去季、孟而取其室。將行,穆姜送公,而使逐二子。公以晉難告,曰:「請反而聽命。」姜怒,公子偃、公子鉏趨過,指之,曰:「女不可,是皆君也。」公待於壞隤,申宮、儆備、設守,而後行,是以後。使孟獻子守于公宮。 B8.16.6秋,會于沙隨,謀伐鄭也。宣伯使告郤犨曰:「魯侯待于壞隤,以待勝者。」郤犨將新軍,且為公族大夫,以主東諸侯。取貨于宣伯,而訴公于晉侯。晉侯不見公。 B8.16.7曹人請于晉曰:「自我先君宣公即位,國人曰:『若之何?憂猶未弭。』而又討我寡君,以亡曹國社稷之鎮公子,是大泯曹也,先君無乃有罪乎?若有罪,則君列諸會矣。君唯不遺德、刑,以伯諸侯,豈獨遺諸敝邑?敢私布之。」 B8.16.8七月,公會尹武公及諸侯伐鄭。將行,姜又命公如初。公又申守而行。諸侯之師次于鄭西,我師次于督揚,不敢過鄭。子叔聲伯使叔孫豹請逆于晉師,為食於鄭郊。師逆以至。聲伯四日不食以待之,食使者而後食。 B8.16.9諸侯遷于制田,知武子佐下軍,以諸侯之師侵陳,至于鳴鹿。遂侵蔡。未反,諸侯遷于潁上。戊午,鄭子罕宵軍之,宋、齊、衛皆失軍。 B8.16.10曹人復請于晉。晉侯謂子臧:「反,吾歸而君。」子臧反,曹伯歸。子臧盡致其邑與卿而不出。 B8.16.11宣伯使告郤犨曰:「魯之有季、孟,猶晉之有欒、范也,政令於是乎成。今其謀曰:『晉政多門,不可從也。寧事齊、楚,有亡而已,蔑從晉矣。』若欲得志於魯,請止行父而殺之,我斃蔑也,而事晉,蔑有貳矣。魯不貳,小國必睦。不然,歸必叛矣。」九月,晉人執季文子于苕丘。公還,待于鄆,使子叔聲伯請季孫于晉。郤犨曰:「苟去仲孫蔑,而止季孫行父,吾與子國,親於公室。」對曰:「僑如之情,子必聞之矣。若去蔑與行父,是大棄魯國,而罪寡君也。若猶不棄,而惠徼周公之福,使寡君得事晉君,則夫二人者,魯國社稷之臣也。若朝亡之,魯必夕亡。以魯之密邇仇讎,亡而為讎,治之何及?」郤犨曰:「吾為子請邑。」對曰:「嬰齊、魯之常隸也,敢介大國以求厚焉?承寡君之命以請,若得所請,吾子之賜多矣,又何求?」范文子謂欒武子曰:「季孫於魯,相二君矣。妾不衣帛,馬不食粟,可不謂忠乎?信讒慝而棄忠良,若諸侯何?子叔嬰齊奉君命無私,謀國家不貳,圖其身不忘其君。若虛其請,是棄善人也。子其圖之!」乃許魯平,赦季孫。 冬十月,出叔孫僑如而盟之。僑如奔齊。十二月,季孫及郤犨盟于扈,歸,(剌)〔刺〕公子偃。召叔孫豹于齊而立之。 齊聲孟子通僑如,使立於高、國之閒。僑如曰:「不可以再罪。」〔遂〕奔衛,亦閒於卿。 B8.16.12晉侯使郤至獻楚捷于周,與單襄公語,驟稱其伐。單子語諸大夫曰:「溫季其亡乎!位於七人之下,而求掩其上。怨之所聚,亂之本也。多怨而階亂,何以在位?《夏書》曰:『怨豈在明?不見是圖。』將慎其細也。今而明之,其可乎?」 A8.17.1十有七年春,衛北宮括帥師侵鄭。 A8.17.2夏,公會尹子、單子、晉侯、齊侯、宋公、衛侯、曹伯、邾人伐鄭。 A8.17.3六月乙酉,同盟于柯陵。 A8.17.4秋,公至自會。 A8.17.5齊高無咎出奔莒。 A8.17.6九月辛丑,用郊。 A8.17.7晉侯使荀罃來乞師。 A8.17.8冬,公會單子、晉侯、宋公、衛侯、曹伯、齊人、邾人伐鄭。 A8.17.9十有一月,公至自伐鄭。 A8.17.10壬申,公孫嬰〔齊〕卒于貍脤。 A8.17.11十有二月丁巳朔,日有食之。 A8.17.12邾子貜且卒。 A8.17.13晉殺其大夫郤錡、郤犨、郤至。 A8.17.14楚人滅舒庸。 B8.17.1十七年春王正月,鄭子駟侵晉虛、滑。衛北宮括救晉,侵鄭,至于高氏。夏五月,鄭大子髡頑、侯獳為質於楚,楚公子成、公子寅戍鄭。 B8.17.2公會尹武公、單襄公及諸侯伐鄭,自戲童至于曲洧。 B8.17.3晉范文子反自鄢陵,使其祝宗祈死,曰:「君驕侈而克敵,是天益其疾也,難將作矣。愛我者惟祝我,使我速死,無及於難,范氏之福也。」六月戊辰,士燮卒。 B8.17.4乙酉,同盟于柯陵,尋戚之盟也。 B8.17.5楚子重救鄭,師于首止。諸侯還。 B8.17.6齊慶克通于聲孟子,與婦人蒙衣乘輦而入于閎。鮑牽見之,以告國武子。武子召慶克而謂之。慶克久不出,而告夫人曰:「國子謫我。」夫人怒。國子相靈公以會,高、鮑處守。及還,將至,閉門而索客。孟子訴之曰:「高、鮑將不納君,而立公子角,國子知之。」秋七月壬寅,刖鮑牽而逐高無咎。無咎奔莒。高弱以盧叛。齊人來召鮑國而立之。 B8.17《成公十七年傳》 初,鮑國去鮑氏而來為施孝叔臣。施氏卜宰,匡句須吉。施氏之宰有百室之邑。與匡句須邑,使為宰,以讓鮑國而致邑焉。施孝叔曰:「子實吉。」對曰:「能與忠良,吉孰大焉?」鮑國相施氏忠,故齊人取以為鮑氏後。 仲尼曰:「鮑莊子之知不如葵,葵猶能衛其足。」 B8.17.7冬,諸侯伐鄭。十月庚午,圍鄭。楚公子申救鄭,師于汝上。十一月,諸侯還。 B8.17.8初,聲伯夢涉洹,或與己瓊瑰,食之,泣而為瓊瑰,盈其懷,從而歌之曰:「濟洹之水,贈我以瓊瑰。歸乎歸乎,瓊瑰盈吾懷乎!」懼不敢占也。還自鄭,壬申,至于貍脤而占之,曰:「余恐死,故不敢占也。今眾繁而從余三年矣,無傷也。」言之之莫而卒。 B8.17.9齊侯使崔杼為大夫,使慶克佐之,帥師圍盧。國佐從諸侯圍鄭,以難請而歸。遂如盧師,殺慶克,以穀叛。齊侯與之盟于徐關而復之。十二月,盧降。使國勝告難于晉,待命于清。 B8.17.10晉厲公侈,多外嬖。反自鄢陵,欲盡去群大夫,而立其左右。胥童以胥克之廢也,怨郤氏,而嬖於厲公。郤錡奪夷陽五田,五亦嬖於厲公。郤犨與長魚矯爭田,執而梏之,與其父母妻子同一轅。既,矯亦嬖於厲公。欒書怨郤至,以其不從己而敗楚師也,欲廢之。使楚公子茷告公曰:「此戰也,郤至實召寡君,以東師之未至也,與軍帥之不具也,曰:『此必敗,吾因奉孫周以事君。』」公告欒書。書曰:「其有焉。不然,豈其死之不恤,而受敵使乎?君盍嘗使諸周而察之?」郤至聘于周,欒書使孫周見之。公使覘之,信。遂怨郤至。 厲公田,與婦人先殺而飲酒,後使大夫殺。郤至奉豕,寺人孟張奪之,郤至射而殺之。公曰:「季子欺余!」 厲公將作難,胥童曰:「必先三郤。族大多怨。去大族,不逼;敵多怨,有庸。」公曰:「然。」郤氏聞之,郤錡欲攻公,曰:「雖死,君必危。」郤至曰:「人所以立,信、知、勇也。信不叛君,知不害民,勇不作亂。失茲三者,其誰與我?死而多怨,將安用之?君實有臣而殺之,其謂君何?我之有罪,吾死後矣。若殺不辜,將失其民,欲安,得乎?待命而已。受君之祿,是以聚黨。有黨而爭命,罪孰大焉?」壬午,胥童、夷羊五帥甲八百將攻郤氏,長魚矯請無用眾,公使清沸魋助之。抽戈結衽,而偽訟者。三郤將謀於榭,矯以戈殺駒伯、苦成叔於其位。溫季曰:「逃威也。」遂趨。矯及諸其車,以戈殺之。皆尸諸朝。 胥童以甲劫欒書、中行偃於朝。矯曰:「不殺二子,憂必及君。」公曰:「一朝而尸三卿,余不忍益也。」對曰:「人將忍君。臣聞亂在外為姦,在內為軌。御姦以德,御軌以刑。不施而殺,不可謂德;臣偪而不討,不可謂刑。德、刑不立,姦、軌並至,臣請行。」遂出奔狄。公使辭於二子曰:「寡人有討於郤氏,郤氏既伏其辜矣,大夫無辱,其復職位!」皆再拜稽首曰:「君討有罪,而免臣於死,君之惠也。二臣雖死,敢忘君德?」乃皆歸。公使胥童為卿。 公遊于匠麗氏,欒書、中行偃遂執公焉。召士匄,士匄辭。召韓厥,韓厥辭,曰:「昔吾畜於趙氏,孟姬之讒,吾能違兵。古人有言曰:『殺老牛莫之敢尸。』而況君乎?二三子不能事君,焉用厥也?」 B8.17.11舒庸人以楚師之敗也,道吳人圍巢,伐駕,圍釐、虺,遂恃吳而不設備。楚公子橐師襲舒庸,滅之。 B8.17.12閏月乙卯晦,欒書、中行偃殺胥童。民不與郤氏,胥童道君為亂,故皆書曰「晉殺其大夫」。 A8.18.1十有八年春,王正月,晉殺其大夫胥童。 A8.18.2庚申,晉弒其君州蒲。 A8.18.3齊殺其大夫國佐。 A8.18.4公如晉。 A8.18.5夏,楚子、鄭伯伐宋。宋魚石復入于彭城。 A8.18.6公至自晉。 A8.18.7晉侯使士匄來聘。 A8.18.8秋,杞伯來朝。 A8.18.9八月,邾子來朝。 A8.18.10築鹿囿。 A8.18.11己丑,公薨于路寢。 A8.18.12冬,楚人、鄭人侵宋。 A8.18.13晉侯使士魴來乞師。 A8.18.14十有二月,仲孫蔑會晉侯、宋公、衛侯、邾子、齊崔杼同盟于虛朾。 A8.18.15丁未,葬我君成公。 B8.18.1十八年春,王正月庚申,晉欒書、中行偃使程滑弒厲公,葬之于翼東門之外,以車一乘。使荀罃、土魴逆周子于京師而立之,生十四年矣。大夫逆于清原。周子曰:「孤始願不及此,雖及此,豈非天乎!抑人之求君,使出命也。立而不從,將安用君?二三子用我今日,否亦今日。共而從君,神之所福也。」對曰:「群臣之願也,敢不唯命是聽。」庚午,盟而入,館于伯子同氏。辛巳,朝于武宮。逐不臣者七人。周子有兄而無慧,不能辨菽麥,故不可立。 B8.18.2齊為慶氏之難故,甲申晦,齊侯使士華免以戈殺國佐于內宮之朝。師逃于夫人之宮。書曰「齊殺其大夫國佐」,棄命、專殺、以穀叛故也。使清人殺國勝。國弱來奔。王湫奔萊。慶封為大夫,慶佐為司寇。既,齊侯反國弱,使嗣國氏,禮也。 B8.18.3二月乙酉朔,晉侯悼公即位于朝。始命百官,施舍、已責,逮鰥寡,振廢滯,匡乏困,救災患,禁淫慝,薄賦斂,宥罪戾,節器用,時用民,欲無犯時。使魏相、士魴、魏頡、趙武為卿;荀家、荀會、欒黶、韓無忌為公族大夫,使訓卿之子弟共儉孝弟。使士渥濁為大傅,使脩范武子之法;右行辛為司空,使脩士蒍之法。弁糾御戎,校正屬焉,使訓諸御知義。荀賓為右,司士屬焉,使訓勇力之士時使。卿無共御,立軍尉以攝之。祁奚為中軍尉,羊舌職佐之;魏絳為司馬,張老為候奄。鐸遏寇為上軍尉,籍偃為之司馬,使訓卒、乘,親以聽命。程鄭為乘馬御,六騶屬焉,使訓群騶知禮。凡六官之長,皆民譽也。舉不失職,官不易方,爵不踰德,師不陵正,旅不偪師,民無謗言,所以復霸也。 B8.18.4公如晉,朝嗣君也。 B8.18.5夏六月,鄭伯侵宋,及曹門外。遂會楚子伐宋,取朝郟。楚子辛、鄭皇辰侵城郜,取幽丘。同伐彭城,納宋魚石、向為人、鱗朱、向帶、魚府焉,以三百乘戍之而還。書曰「復入」。凡去其國,國逆而立之,曰「入」;復其位,曰「復歸」;諸侯納之,曰「歸」;以惡曰「復入」。宋人患之。西鉏吾曰:「何也?若楚人與吾同惡,以德於我,吾固事之也,不敢貳矣。大國無厭,鄙我猶憾。不然,而收吾憎,使贊其政,以間吾釁,亦吾患也。今將崇諸侯之姦而披其地,以塞夷庚。逞姦而攜服,毒諸侯而懼吳、晉,吾庸多矣,非吾憂也。且事晉何為?晉必恤之。」 B8.18.6公至自晉。晉范宣子來聘,且拜朝也。君子謂晉於是乎有禮。 B8.18.7秋,杞桓公來朝,勞公,且問晉故。公以晉君語之。杞伯於是驟朝于晉而請為昏。 B8.18.8七月,宋老佐、華喜圍彭城,老佐卒焉。 B8.18.9八月,邾宣公來朝,即位而來見也。 B8.18.10築鹿囿,書不時也。 B8.18.11己丑,公薨于路寢,言道也。 B8.18.12冬十一月,楚子重救彭城,伐宋。宋華元如晉告急。韓獻子為政,曰:「欲求得人,必先勤之。成霸、安(彊)〔疆〕,自宋始矣。」晉侯師于台谷以救宋。遇楚師于靡角之谷,楚師還。 B8.18.13晉士魴來乞師。季文子問師數於臧武仲,對曰:「伐鄭之役,知伯實來,下軍之佐也。今彘季亦佐下軍,如伐鄭可也。事大國,無失班爵而加敬焉,禮也。」從之。 B8.18.14十二月,孟獻子會于虛朾,謀救宋也。宋人辭諸侯而請師以圍彭城。孟獻子請于諸侯而先歸會葬。 B8.18.15丁未,葬我君成公。書順也。  襄公 A9.1.1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A9.1.2仲孫蔑會晉欒黶、宋華元、衛甯殖、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圍宋彭城。 A9.1.3夏,晉韓厥帥師伐鄭,仲孫蔑會齊崔杼、曹人、邾人、杞人次于鄫。 A9.1.4秋,楚公子壬夫帥師侵宋。 A9.1.5九月辛酉,天王崩。 A9.1.6邾子來朝。 A9.1.7冬,衛侯使公孫剽來聘。晉侯使荀罃來聘。 B9.1.1元年春己亥,圍宋彭城。非宋地,追書也。於是為宋討魯石,故稱宋,且不登叛人也,謂之宋志。 B9.1《襄公元年傳》 彭城降晉,晉人以宋五大夫在彭城者歸,寘諸瓠丘。 齊人不會彭城,晉人以為討。二月,齊大子光為質於晉。 B9.1.2夏五月,晉韓厥、荀偃帥諸侯之師伐鄭,入其郛,敗其徒兵於洧上。於是東諸侯之師次于鄫,以待晉師。晉師自鄭以鄫之師侵楚焦、夷及陳。晉侯、衛侯次于戚,以為之援。 B9.1.3秋,楚子辛救鄭,侵宋呂、留。鄭子然侵宋,取犬丘。 B9.1.4九月,邾子來朝,禮也。 B9.1.5冬,衛子叔、晉知武子來聘,禮也。凡諸侯即位,小國朝之,大國聘焉,以繼好、結信、謀事、補闕,禮之大者也。 A9.2.1二年春,王正月,葬簡王。 A9.2.2鄭師伐宋。 A9.2.3夏五月庚寅,夫人姜氏薨。 A9.2.4六月庚辰,鄭伯睔卒。 A9.2.5晉師、宋師、衛甯殖侵鄭。 A9.2.6秋七月,仲孫蔑會晉荀罃、宋華元、衛孫林父、曹人、邾人于戚。 A9.2.7己丑,葬我小君齊姜。 A9.2.8叔孫豹如宋。 A9.2.9冬,仲孫蔑會晉荀罃、齊崔杼、宋華元、衛孫林父、曹人、邾人、滕人、薛人、小邾人于戚,遂城虎牢。 A9.2.10楚殺其大夫公子申。 B9.2.1二年春,鄭師侵宋,楚令也。 B9.2.2齊侯伐萊,萊人使正輿子賂夙沙衛以索馬牛,皆百匹,齊師乃還。君子是以知齊靈公之為「靈」也。 B9.2.3夏,齊姜薨。初,穆姜使擇美檟,以自為櫬與頌琴,季文子取以葬。 B9.2《襄公二年傳》 君子曰:「非禮也。禮無所逆。婦、養姑者也。虧姑以成婦,逆莫大焉。《詩》曰:『其惟哲人,告之話言,順德之行。』季孫於是為不哲矣。且姜氏,君之妣也。《詩》曰:『為酒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禮,降福孔偕。』」 B9.2.4齊侯使諸姜、宗婦來送葬,召萊子。萊子不會,故晏弱城東陽以偪之。 B9.2.5鄭成公疾,子駟請息肩於晉。公曰:「楚君以鄭故,親集矢於其目,非異人任,寡人也。若背之,是棄力與言,其誰暱我?免寡人,唯二三子。」 秋七月庚辰,鄭伯睔卒。於是子罕當國,子駟為政,子國為司馬。晉師侵(衛)〔鄭〕。諸大夫欲從晉。子駟曰:「官命未改。」 會于戚,謀鄭故也。孟獻子曰:「請城虎牢以偪鄭。」知武子曰:「善。鄫之會,吾子聞崔子之言,今不來矣。滕、薛、小邾之不至,皆齊故也。寡君之憂不唯鄭。罃將復於寡君,而請於齊。得請而告,吾子之功也。若不得請,事將在齊。吾子之請,諸侯之福也。豈唯寡君賴之。」 B9.2.6穆叔聘于宋,通嗣君也。 B9.2.7冬,復會于戚,齊崔武子及滕、薛、小邾之大夫皆會,知武子之言故也。遂城虎牢。鄭人乃成。 B9.2.8楚公子申為右司馬,多受小國之賂,以偪子重、子辛。楚人殺之,故書曰「楚殺其大夫公子申」。 A9.3.1三年春,楚公子嬰齊帥師伐吳。 A9.3.2公如晉。 A9.3.3夏四月壬戌,公及晉侯盟于長樗。 A9.3.4公至自晉。 A9.3.5六月,公會單子、晉侯、宋公、衛侯、鄭伯、莒子、邾子、齊世子光。己未,同盟于雞澤。 A9.3.6陳侯使袁僑如會。 A9.3.7戊寅,叔孫豹及諸侯之大夫及陳袁僑盟。 A9.3.8秋,公至自會。 A9.3.9冬,晉荀罃帥師伐許。 B9.3.1三年春,楚子重伐吳,為簡之師。克鳩茲,至于衡山。使鄧廖帥組甲三百、被練三千以侵吳。吳人要而擊之,獲鄧廖。其能免者,組甲八十、被練三百而已。 B9.3《襄公三年傳》 子重歸,既飲至三日,吳人伐楚,取駕。駕、良邑也,鄧廖、亦楚之良也。君子謂「子重於是役也,所獲不如所亡」。楚人以是咎子重。子重病之,遂遇心病而卒。 B9.3.2公如晉,始朝也。夏,盟于長樗。孟獻子相。公稽首。知武子曰:「天子在,而君辱稽首,寡君懼矣。」孟獻子曰:「以敝邑介在東表,密邇仇讎,寡君將君是望,敢不稽首?」 B9.3.3晉為鄭服故,且欲脩吳好,將合諸侯。使士匄告于齊曰:「寡君使匄,以歲之不易不虞之不戒,寡君願與一二兄弟相見,以謀不協。請君臨之,使匄乞盟。」齊侯欲勿許,而難為不協,乃盟於耏外。 B9.3.4祁奚請老,晉侯問嗣焉。稱解狐,其讎也,將立之而卒。又問焉。對曰:「午也可。」於是羊舌職死矣,晉侯曰:「孰可以代之?」對曰:「赤也可。」於是使祁午為中軍尉,羊舌赤佐之。 君子謂祁奚「於是能舉善矣。稱其讎,不為諂;立其子,不為比;舉其偏,不為黨。《商書》曰,『無偏無黨,王道蕩蕩』,其祁奚之謂矣。解狐得舉,祁午得位,伯華得官,建一官而三物成,能舉善也。夫唯善,故能舉其類。《詩》云,『惟其有之,是以似之』,祁奚有焉。」 B9.3.5六月,公會單頃公及諸侯。己未,同盟于雞澤。 晉侯使荀會逆吳子于淮上,吳子不至。 B9.3.6楚子辛為令尹,侵欲於小國,陳成公使袁僑如會求成。晉侯使和組父告于諸侯。秋,叔孫豹及諸侯之大夫及陳袁僑盟,陳請服也。 B9.3.7晉侯之弟揚干亂行於曲梁,魏絳戮其僕。晉侯怒,謂羊舌赤曰:「合諸侯,以為榮也。揚干為戮,何辱如之?必殺魏絳,無失也!」對曰:「絳無貳志,事君不辟難,有罪不逃刑,其將來辭,何辱命焉?」言終,魏絳至,授僕人書,將伏劍。士魴、張老止之。公讀其書,曰:「日君乏使,使臣斯司馬。臣聞『師眾以順為武,軍事有死無犯為敬』。君合諸侯,臣敢不敬?君師不武,執事不敬,罪莫大焉。臣懼其死,以及揚干,無所逃罪。不能致訓,至於用鉞,臣之罪重,敢有不從以怒君心?請歸死於司寇。」公跣而出,曰:「寡人之言,親愛也;吾子之討,軍禮也。寡人有弟,弗能教訓,使干大命,寡人之過也。子無重寡人之過,敢以為請。」 晉侯以魏絳為能以刑佐民矣,反役,與之禮食,使佐新軍。張老為中軍司馬,士富為侯奄。 B9.3.8楚司馬公子何忌侵陳,陳叛故也。 B9.3.9許靈公事楚,不會于雞澤。冬,晉知武子帥師(代)〔伐〕許。 A9.4.1四年春,王三月己酉,陳侯午卒。 A9.4.2夏,叔孫豹如晉。 A9.4.3秋七月戊子,夫人姒氏薨。 A9.4.4葬陳成公。 A9.4.5八月辛亥,葬我小君定姒。 A9.4.6冬,公如晉。 A9.4.7陳人圍頓。 B9.4.1四年春,楚師為陳叛故,猶在繁陽。韓獻子患之,言於朝曰:「文王帥殷之叛國以事紂,唯知時也。今我易之,難哉!」 B9.4.2三月,陳成公卒。楚人將伐陳,聞喪乃止。陳人不聽命。臧武仲聞之,曰:「陳不服於楚,必亡。大國行禮焉,而不服;在大猶有咎,而況小乎?」 B9.4《襄公四年傳》 夏,楚彭名侵陳,陳無禮故也。 B9.4.3穆叔如晉,報知武子之聘也。晉侯享之,金奏《肆夏》之三,不拜。工歌《文王》之三,又不拜。歌《鹿鳴》之三,三拜。 韓獻子使行人子員問之,曰:「子以君命辱於敝邑,先君之禮,藉之以樂,以辱吾子。吾子舍其大而重拜其細。敢問何禮也?」對曰:「《三夏》,天子所以享元侯也,使臣弗敢與聞。《文王》,兩君相見之樂也,〔使〕臣不敢及。《鹿鳴》,君所以嘉寡君也,敢不拜嘉?《四牡》,君所以勞使臣也,敢不重拜?《皇皇者華》,君教使臣曰:『必諮於周。』臣聞之:『訪問於善為咨,咨親為詢,咨禮為度,咨事為諏,咨難為謀。』臣獲五善,敢不重拜?」 B9.4.4秋,定姒薨。不殯于廟,無櫬,不虞。 匠慶謂季文子曰:「子為正卿,而小君之喪不成,不終君也。君長,誰受其咎?」 初,季孫為己樹六檟於蒲圃東門之外,匠慶請木,季孫曰:「略。」匠慶用蒲圃之檟,季孫不御。 君子曰:「《志》所謂『多行無禮,必自及也』,其是之謂乎!」 B9.4.5冬,公如晉聽政。晉侯享公,公請屬鄫。晉侯不許。孟獻子曰:「以寡君之密邇於仇讎,而願固事君,無失官命。鄫無賦於司馬,為執事朝夕之命敝邑,敝邑褊小,闕而為罪,寡君是以願借助焉。」晉侯許之。 B9.4.6楚人使頓間陳而侵伐之,故陳人圍頓。 B9.4.7無終子嘉父使孟樂如晉,因魏莊子納虎豹之皮以請和諸戎。晉侯曰:「戎狄無親而貪,不如伐之。」魏絳曰:「諸侯新服,陳新來和,將觀於我。我德,則睦;否,則攜貳。勞師於戎,而楚伐陳,必弗能救,是棄陳也。諸華必叛。戎,禽獸也。獲戎、失華,無乃不可乎!《夏訓》有之曰:『有窮后羿。』」公曰:「后羿何如?」對曰:「昔有夏之方衰也,后羿自鉏遷于窮石,因夏民以代夏政。恃其射也,不脩民事,而淫于原獸,棄武羅、伯(困)〔因〕、熊髡、尨圉,而用寒浞。寒浞、伯明氏之讒子弟也,伯明后寒棄之,夷羿收之,信而使之,以為己相。浞行媚于內,而施賂于外,愚弄其民,而虞羿于田。樹之詐慝,以取其國家,外內咸服。羿猶不悛,將歸自田,家眾殺而亨之,以食其子,其子不忍食諸,死于窮門。靡奔有鬲氏。浞因羿室,生澆及豷;恃其讒慝詐偽,而不德于民,使澆用師,滅斟灌及斟尋氏。處澆于過,處豷于戈。靡自有鬲氏,收二國之燼,以滅浞而立少康。少康滅澆于過,后杼滅豷于戈,有窮由是遂亡,失人故也。昔周辛甲之為大史也,命百官,官箴王闕。於《虞人之箴》曰:『芒芒禹迹,畫為九州,經啟九道。民有寢、廟,獸有茂草;各有攸處,德用不擾。在帝夷羿,冒于原獸,忘其國恤,而思其麀牡。武不可重,用不恢于夏家。獸臣司原,敢告僕夫。』《虞箴》如是,可不懲乎?」於是晉侯好田,故魏絳及之。 公曰:「然則莫如和戎乎?」對曰:「和戎有五利焉:戎狄荐居,貴貨易土,土可賈焉,一也。邊鄙不聳,民狎其野,穡人成功,二也。戎狄事晉,四鄰振動,諸侯威懷,三也。以德綏戎,師徒不勤,甲兵不頓,四也。鑒于后羿,而用德度,遠至、邇安,五也。君其圖之!」 公說,使魏絳盟諸戎。脩民事,田以時。 B9.4.8冬十月,邾人、莒人伐鄫,臧紇救鄫,侵邾,敗于狐駘。國人逆喪者皆髽,魯於是乎始髽。國人誦之曰:「臧之狐裘,敗我於狐駘。我君小子,朱儒是使。朱儒朱儒,使我敗於邾。」 A9.5.1五年春,公至自晉。 A9.5.2夏,鄭伯使公子發來聘。 A9.5.3叔孫豹、鄫世子巫如晉。 A9.5.4仲孫蔑、衛孫林父會吳于善道。 A9.5.5秋,大雩。 A9.5.6楚殺其大夫公子壬夫。 A9.5.7公會晉侯、宋公、陳侯、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齊世子光、吳人、鄫人于戚。 A9.5.8公至自會。 A9.5.9冬,戍陳。 A9.5.10楚公子貞帥師伐陳。 A9.5.11公會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齊世子光救陳。 A9.5.12十有二月,公至自救陳。 A9.5.13辛未,季孫行父卒。 B9.5.1五年春,公至自晉。 B9.5.2王使王叔陳生愬戎于晉,晉人執之。士魴如京師,言王叔之貳於戎也。 B9.5.3夏,鄭子國來聘,通嗣君也。 B9.5.4穆叔覿鄫大子于晉,以成屬鄫。書曰「叔孫豹、鄫大子巫如晉」,言比諸魯大夫也。 B9.5.5吳子使壽越如晉,辭不會于雞澤之故,且請聽諸侯之好。晉人將為之合諸侯,使魯、衛先會吳,且告會期。故孟獻子、孫文子會吳于善道。 B9.5.6秋,大雩,旱也。 B9.5.7楚人討陳叛故,曰:「由令尹子辛實侵欲焉。」乃殺之。書曰「楚殺其大夫公子壬夫」,貪也。 B9.5《襄公五年傳》 君子謂「楚共王於是不刑。《詩》曰:『周道挺挺,我心扃扃。講事不令,集人來定。』己則無信,而殺人以逞,不亦難乎?《夏書》曰:『成允成功。』」 B9.5.8九月丙午,盟于戚,會吳,且命戍陳也。 穆叔以屬鄫為不利,使鄫大夫聽命于會。 B9.5.9楚子囊為令尹。范宣子曰:「我喪陳矣。楚人討貳而立子囊,必改行,而疾討陳。陳近于楚,民朝夕急,能無往乎?有陳,非吾事也;無之而後可。」 冬,諸侯戍陳。子囊伐陳。十一月甲午,會于城棣以救之。 B9.5.10季文子卒。大夫入斂,公在位。宰庀家器為葬備,無衣帛之妾,無食粟之馬,無藏金玉,無重器備,君子是以知季文子之忠於公室也:「相三君矣,而無私積,可不謂忠乎?」 A9.6.1六年春,王三月壬午,杞伯姑容卒。 A9.6.2夏,宋華弱來奔。 A9.6.3秋,葬杞桓公。 A9.6.4滕子來朝。 A9.6.5莒人滅鄫。 A9.6.6冬,叔孫豹如邾。 A9.6.7季孫宿如晉。 A9.6.8十有二月,齊侯滅萊。 B9.6.1六年春,杞桓公卒。始赴以名,同盟故也。 B9.6.2宋華弱與樂轡少相狎,長相優,又相謗也。子蕩怒,以弓梏華弱于朝。平公見之,曰:「司武而梏於朝,難以勝矣。」遂逐之。夏,宋華弱來奔。 B9.6《襄公六年傳》 司城子罕曰:「同罪異罰,非刑也。專戮於朝,罪孰大焉?」亦逐子蕩。子蕩射子罕之門,曰:「幾日而不我從!」子罕善之如初。 B9.6.3秋,滕成公來朝,始朝公也。 B9.6.4莒人滅鄫,鄫恃賂也。 B9.6.5冬,穆叔如邾聘,且脩平。 B9.6.6晉人以鄫故來討,曰:「何故亡鄫?」季武子如晉見,且聽命。 B9.6.7十一月,齊侯滅萊,萊恃謀也。 於鄭子國之來聘也,四月,晏弱城東陽,而遂圍萊。甲寅,堙之環城,傅於堞。及杞桓公卒之月,乙未,王湫帥師及正輿子、棠人軍齊師,齊師大敗之。丁未,入萊。萊共公浮柔奔棠。正輿子、王湫奔莒,莒人殺之。四月,陳無宇獻萊宗器于襄宮。晏弱圍棠,十一月丙辰而滅之。遷萊于郳。高厚、崔杼定其田。 A9.7.1七年春,郯子來朝。 A9.7.2夏四月,三卜郊,不從,乃免牲。 A9.7.3小邾子來朝。 A9.7.4城費。 A9.7.5秋,季孫宿如衛。 A9.7.6八月,螽。 A9.7.7冬十月,衛侯使孫林父來聘。壬戌,及孫林父盟。 A9.7.8楚公子貞帥師圍陳。 A9.7.9十有二月,公會晉侯、宋公、陳侯、衛侯、曹伯、莒子、邾子于鄬。鄭伯髡頑如會,未見諸侯,丙戌,卒于鄵。 A9.7.10陳侯逃歸。 B9.7.1七年春,郯子來朝,始朝公也。 B9.7.2夏四月,三卜郊,不從,乃免牲。 B9.7《襄公七年傳》 孟獻子曰:「吾乃今而後知有卜、筮。夫郊祀后稷,以祈農事也。是故啟蟄而郊,郊而後耕。今既耕而卜郊,宜其不從也。」 B9.7.3南遺為費宰。叔仲昭伯為隧正,欲善季氏,而求媚於南遺。謂遺:「請城費,吾多與而役。」故季氏城費。 B9.7.4小邾穆公來朝,亦始朝公也。 B9.7.5秋,季武子如衛,報子叔之聘,且辭緩報,非貳也。 B9.7.6冬十月,晉韓獻子告老,公族穆子有(廢)〔癈〕疾,將立之。辭曰:「《詩》曰:『豈不夙夜?謂行多露。』又曰:『弗躬弗親,庶民弗信。』無忌不才,讓,其可乎?請立起也。與田蘇游,而曰『好仁』。《詩》曰:『靖共爾位,好是正直。神之聽之,介爾景福。』恤民為德,正直為正,正曲為直,參和為仁。如是,則神聽之,介福降之。立之,不亦可乎?」 庚戌,使宣子朝,遂老。晉侯謂韓無忌仁,使掌公族大夫。 B9.7.7衛孫文子來聘,且拜武子之言,而尋孫桓子之盟。公登亦登。叔孫穆子相,趨進,曰:「諸侯之會,寡君未嘗後衛君。今吾子不後寡君,寡君未知所過。吾子其少安!」孫子無辭,亦無悛容。 穆叔曰:「孫子必亡。為臣而君,過而不悛,亡之本也。《詩》曰:『退食自公,委蛇委蛇』,謂從者也。衡而委蛇,必折。」 B9.7.8楚子囊圍陳,會于鄬以救之。 B9.7.9鄭僖公之為大子也,於成之十六年與子罕適晉,不禮焉。又與子豐適楚,亦不禮焉。及其元年朝于晉,子豐欲愬諸晉而廢之,子罕止之。及將會于鄬,子駟相,又不禮焉。侍者諫,不聽;又諫,殺之。及鄵,子駟使賊夜弒僖公,而以瘧疾赴于諸侯。𥳑公生五年,奉而立之。 B9.7.10陳人患楚。慶虎、慶寅謂楚人曰:「吾使公子黃往,而執之。」楚人從之。二慶使告陳侯于會,曰:「楚人執公子黃矣。君若不來,群臣不忍社稷宗廟,懼有二圖。」陳侯逃歸。 A9.8.1八年春,王正月,公如晉。 A9.8.2夏,葬鄭僖公。 A9.8.3鄭人侵蔡,獲蔡公子燮。 A9.8.4季孫宿會晉侯、鄭伯、齊人、宋人、衛人、邾人于邢丘。 A9.8.5公至自晉。 A9.8.6莒人伐我東鄙。 A9.8.7秋九月,大雩。 A9.8.8冬,楚公子貞帥師伐鄭。 A9.8.9晉侯使士匄來聘。 B9.8.1八年春,公如晉,朝,且聽朝聘之數。 B9.8.2鄭群公子以僖公之死也,謀子駟。子駟先之。夏四月庚辰,辟殺子狐、子熙、子侯、子丁。孫擊、孫惡出奔衛。 B9.8.3庚寅,鄭子國、子耳侵蔡,獲蔡司馬公子燮。鄭人皆喜,唯子產不順,曰:「小國無文德,而有武功,禍莫大焉。楚人來討,能勿從乎?從之,晉師必至。晉、楚伐鄭,自今鄭國不四、五年弗得寧矣。」子國怒之曰:「爾何知!國有大命,而有正卿,童子言焉,將為戮矣!」 B9.8.4五月甲辰,會于邢丘,以命朝聘之數,使諸侯之大夫聽命。季孫宿、齊高厚、宋向戌、衛甯殖、邾大夫會之。鄭伯獻捷于會,故親聽命。大夫不書,尊晉侯也。 B9.8.5莒人伐我東鄙,以疆鄫田。 B9.8.6秋九月,大雩,旱也。 B9.8.7冬,楚子囊伐鄭,討其侵蔡也。 B9.8《襄公八年傳》 子駟、子國、子耳欲從楚,子孔、子蟜、子展欲待晉。子駟曰:「《周詩》有之曰:『俟河之清,人壽幾何?兆云詢多,職競作羅。』謀之多族,民之多違,事滋無成。民急矣,姑從楚,以紓吾民。晉師至,吾又從之。敬共幣帛,以待來者,小國之道也。犧牲玉帛,待於二竟,以待彊者而庇民焉。寇不為害,民不罷病,不亦可乎?」 子展曰:「小所以事大,信也。小國無信,兵亂日至,亡無日矣。五會之信,今將背之,雖楚救我,將安用之?親我無成,鄙我是欲,不可從也。不如待晉。晉君方明,四軍無闕,八卿和睦,必不棄鄭。楚師遼遠,糧食將盡,必將速歸,何患焉?舍之聞之:杖莫如信。完守以老楚,杖信以待晉,不亦可乎?」 子駟曰:「《詩》云:『謀夫孔多,是用不集。發言盈庭,誰敢執其咎?如匪行邁謀,是用不得于道。』請從楚,騑也受其咎。」 乃及楚平,使王子伯駢告于晉,曰:「君命敝邑:『脩而車賦,儆而師徒,以討亂略。』蔡人不從,敝邑之人不敢寧處,悉索敝賦,以討于蔡,獲司馬燮,獻于邢丘。今楚來討曰:『女何故稱兵于蔡?』焚我郊保,馮陵我城郭。敝邑之眾,夫婦男女,不遑啟處,以相救也。翦焉傾覆,無所控告。民死亡者,非其父兄,即其子弟。夫人愁痛,不知所庇。民知窮困,而受盟于楚。孤也與其二三臣不能禁止,不敢不告。」 知武子使行人子員對之曰:「君有楚命,亦不使一(介)〔个〕行李告于寡君,而即安于楚。君之所欲也,誰敢違君?寡君將帥諸侯以見于城下。唯君圖之。」 B9.8.8晉范宣子來聘,且拜公之辱,告將用師于鄭。 公享之。宣子賦《摽有梅》。季武子曰:「誰敢哉?今譬於草木,寡君在君,君之臭味也。歡以承命,何時之有?」武子賦《角弓》。賓將出,武子賦《彤弓》。宣子曰:「城濮之役,我先君文公獻功于衡雍,受彤弓于襄王,以為子孫藏。匄也,先君守官之嗣也,敢不承命?」君子以為知禮。 A9.9.1九年春,宋災。 A9.9.2夏,季孫宿如晉。 A9.9.3五月辛酉,夫人姜氏薨。 A9.9.4秋八月癸未,葬我小君穆姜。 A9.9.5冬,公會晉侯、宋公、衛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齊世子光伐鄭。十有二月己亥,同盟于戲。 A9.9.6楚子伐鄭。 B9.9.1九年春,宋災,樂喜為司城以為政,使伯氏司里。火所未至,徹小屋,塗大屋,陳畚、挶;具綆、缶,備水器;量輕重,蓄水潦,積土塗;巡丈城,繕守備,表火道。使華臣具正徒,令隧正納郊保,奔火所。使華閱討右官,官庀其司。向戌討左,亦如之。使樂遄庀刑器,亦如之。使皇鄖命校正出馬,工正出車,備甲兵,庀武守。使西鉏吾庀府守,令司宮、巷伯儆宮。二師(令)〔命〕四鄉正敬享,祝宗用馬于四墉,祀盤庚于西門之外。 B9.9《襄公九年傳》 晉侯問於士弱曰:「吾聞之,宋災於是乎知有天道,何故?」對曰:「古之火正,或食於心,或食於咮,以出內火。是故咮為鶉火,心為大火。陶唐氏之火正閼伯居商丘,祀大火,而火紀時焉。相土因之,故商主大火。商人閱其禍敗之釁,必始於火,是以日知其有天道也。」公曰:「可必乎?」對曰:「在道。國亂無象,不可知也。」 B9.9.2夏,季武子如晉,報宣子之聘也。 B9.9.3穆姜薨於東宮。始往而筮之,遇《艮》之八。史曰:「是謂《艮》之《隨》。《隨》,其出也。君必速出!」姜曰:「亡!是於《周易》曰:『《隨》,元、亨、利、貞,无咎。』元、體之長也,亨、嘉之會也,利、義之和也,貞、事之幹也。體仁足以長人,嘉德足以合禮,利物足以和義,貞固足以幹事。然,故不可誣也,是以雖《隨》无咎。今我婦人,而與於亂。固在下位,而有不仁,不可謂元。不靖國家,不可謂亨。作而害身,不可謂利。棄位而姣,不可謂貞。有四德者,《隨》而無咎。我皆無之,豈《隨》也哉?我則取惡,能無咎乎?必死於此,弗得出矣。」 B9.9.4秦景公使士雃乞師于楚,將以伐晉,楚子許之。子囊曰:「不可;當今吾不能與晉爭。晉君類能而使之,舉不失選,官不易方。其卿讓於善,其大夫不失守,其士競於教,其庶人力於農穡,商、工、皁、隸不知遷業。韓厥老矣,知罃稟焉以為政。范匄少於中行偃而〔中行偃〕上之,使佐中軍。韓起少於欒黶,而欒黶、(士魴)上之,使佐上軍。魏絳多功,以趙武為賢而為之佐。君明、臣忠,上讓、下競。當是時也,晉不可敵,事之而後可。君其圖之!」王曰:「吾既許之矣,雖不及晉,必將出師。」 秋,楚子師于武城,以為秦援。 秦人侵晉。晉饑,弗能報也。 B9.9.5冬十月,諸侯伐鄭。庚午,季武子、齊崔杼、宋皇鄖從荀罃、士匄門于鄟門,衛北宮括、曹人、邾人從荀偃、韓起門于師之梁,滕人、薛人從欒黶、士魴門于北門,杞人、郳人從趙武、魏絳斬行栗。甲戌,師于氾。令於諸侯曰:「脩器備,盛餱糧,歸老幼,居疾于虎牢,肆眚,圍鄭。」 鄭人恐,乃行成。中行獻子曰:「遂圍之,以待楚人之救也,而與之戰。不然,無成。」知武子曰:「許之盟而還師,以敝楚人。吾三分四軍,與諸侯之銳,以逆來者,於我未病,楚不能矣。猶愈於戰。暴骨以逞,不可以爭。大勞未艾。君子勞心,小人勞力,先王之制也。」諸侯皆不欲戰,乃許鄭成。十一月己亥,同盟于戲,鄭服也。 將盟,鄭六卿,公子騑、公子發、公子嘉、公孫輒、公孫蠆、公孫舍之及其大夫、門子,皆從鄭伯。晉士莊子為載書,曰:「自今日既盟之後,鄭國而不唯晉命是聽,而或有異志者,有如此盟!」公子騑趨進曰:「天禍鄭國,使介居二大國之閒,大國不加德音而亂以要之,使其鬼神不獲歆其禋祀,其民人不獲享其土利,夫婦辛苦墊隘,無所厎告。自今日既盟之後,鄭國而不唯有禮與彊可以庇民者是從,而敢有異志者,亦如之!」荀偃曰:「改載書!」公孫舍之曰:「昭大神要言焉。若可改也,大國亦可叛也。」知武子謂獻子曰:「我實不德,而要人以盟,豈禮也哉?非禮,何以主盟?姑盟而退,脩德、息師而來,終必獲鄭,何必今日?我之不德,民將棄我,豈唯鄭?若能休和,遠人將至,何恃於鄭?」乃盟而還。 B9.9.6晉人不得志於鄭,以諸侯復伐之。十二月癸亥,門其三門。閏月戊寅,濟于陰阪,侵鄭。次于陰口而還。子孔曰:「晉師可擊也,師老而勞,且有歸志,必大克之。」子展曰:「不可。」 B9.9.7公送晉侯,晉侯以公宴于河上,問公年。季武子對曰:「會于沙隨之歲,寡君以生。」晉侯曰:「十二年矣,是謂一終,一星終也。國君十五而生子,冠而生子,禮也。君可以冠矣。大夫盍為冠具?」武子對曰:「君冠,必以祼享之禮行之,以金石之樂節之,以先君之祧處之。今寡君在行,未可具也,請及兄弟之國而假備焉。」晉侯曰:「諾。」公還,及衛,冠于成公之廟,假鍾磬焉,禮也。 B9.9.8楚子伐鄭。子駟將及楚平,子孔、子蟜曰:「與大國盟,口血未乾而背之,可乎?」子駟、子展曰:「吾盟固云『唯彊是從』,今楚師至,晉不我救,則楚彊矣。盟誓之言,豈敢背之?且要盟無質,神弗臨也。所臨唯信,信者,言之瑞也,善之主也,是故臨之。明神不蠲要盟,背之可也。」乃及楚平。公子罷戎入盟,同盟于中分。 楚莊夫人卒,王未能定鄭而歸。 B9.9.9晉侯歸,謀所以息民。魏絳請施舍,輸積聚以貸。自公以下,苟有積者,盡出之。國無滯積,亦無困人;公無禁利,亦無貪民。祈以幣更,賓以特牲,器用不作,車服從給。行之期年,國乃有節。三駕而楚不能與爭。 A9.10.1十年春,公會晉侯、宋公、衛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齊世子光會吳于柤。 A9.10.2夏五月甲午,遂滅偪陽。 A9.10.3公至自會。 A9.10.4楚公子貞、鄭公孫輒帥師伐宋。 A9.10.5晉師伐秦。 A9.10.6秋,莒人伐我東鄙。 A9.10.7公會晉侯、宋公、衛侯、曹伯、莒子、邾子、齊世子光、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鄭。 A9.10.8冬,盜殺鄭公子騑、公子發、公孫輒。 A9.10.9戍鄭虎牢。 A9.10.10楚公子貞帥師救鄭。 A9.10.11公至自伐鄭。 B9.10.1十年春,會于柤,會吳子壽夢也。 B9.10《襄公十年傳》 三月癸丑,齊高厚相大子光,以先會諸侯于鍾離,不敬。士莊子曰:「高子相大子以會諸侯,將社稷是衛,而皆不敬,棄社稷也,其將不免乎!」 夏四月戊午,會于柤。 B9.10.2晉荀偃、士匄請伐偪陽,而封宋向戌焉。荀罃曰:「城小而固,勝之不武,弗勝為笑。」固請。丙寅,圍之,弗克。孟氏之臣秦堇父輦重如役。偪陽人啟門,諸侯之士門焉。縣門發,郰人紇抉之,以出門者。狄虒彌建大車之輪,而蒙之以甲,以為櫓。左執之,右拔戟,以成一隊。孟獻子曰:「《詩》所謂『有力如虎』者也。」主人縣布,堇父登之,及堞而絕之。隊,則又縣之。蘇而復上者三,主人辭焉,乃退。帶其斷以徇於軍三日。 諸侯之師久於偪陽,荀偃、士匄請於荀罃曰:「水潦將降,懼不能歸,請班師。」知伯怒,投之以机,出於其間,曰:「女成二事,而後告余。余恐亂命,以不女違。女既勤君而興諸侯,牽帥老夫以至于此,既無武守,而又欲易余罪,曰:『是實班師。不然,克矣。』余羸老也,可重任乎?七日不克,必爾乎取之!」五月庚寅,荀偃、士匄帥卒攻偪陽,親受矢、石,甲午,滅之。書曰「遂滅偪陽」,言自會也。 以與向戌。向戌辭曰:「君若猶辱鎮撫宋國,而以偪陽光啟寡君,群臣安矣,其何貺如之!若專賜臣,是臣興諸侯以自封也,其何罪大焉!敢以死請。」乃予宋公。 宋公享晉侯于楚丘,請以《桑林》。荀罃辭。荀偃、士匄曰:「諸侯宋、魯,於是觀禮。魯有禘樂,賓祭用之。宋以《桑林》享君,不亦可乎?」舞,師題以旌夏。晉侯懼而退入于房。去旌,卒享而還。及著雍,疾。卜,桑林見。荀偃、士匄欲奔請禱焉,荀罃不可,曰:「我辭禮矣,彼則以之。猶有鬼神,於彼加之。」晉侯有間,以偪陽子歸,獻于武宮,謂之夷俘。偪陽、妘姓也。使周內史選其族嗣,納諸霍人,禮也。 師歸,孟獻子以秦堇父為右。生秦丕茲,事仲尼。 B9.10.3六月,楚子囊、鄭子耳伐宋,師于訾毋。庚午,圍宋,門于桐門。 B9.10.4晉荀罃伐秦,報其侵也。 B9.10.5衛侯救宋,師于襄牛。鄭子展曰:「必伐衛。不然,是不與楚也。得罪於晉,又得罪於楚,國將若之何?」子駟曰:「國病矣。」子展曰:「得罪於二大國,必亡。病,不猶愈於亡乎?」諸大夫皆以為然。故鄭皇耳帥師侵衛,楚令也。 孫文子卜追之,獻兆於定姜。姜氏問繇。曰:「兆如山陵,有夫出征,而喪其雄。」姜氏曰:「征者喪雄,禦寇之利也。大夫圖之!」衛人追之,孫蒯獲鄭皇耳于犬丘。 B9.10.6秋七月,楚子囊、鄭子耳(伐)〔侵〕我西鄙。還,圍蕭。八月丙寅,克之。九月,子耳侵宋北鄙。 孟獻子曰:「鄭其有災乎!師競已甚。周猶不堪競,況鄭乎!有災,其執政之三士乎!」 B9.10.7莒人間諸侯之有事也,故伐我東鄙。 B9.10.8諸侯伐鄭,齊崔杼使大子光先至于師,故長於滕。己酉,師于牛首。 B9.10.9初,子駟與尉止有爭,將禦諸侯之師,而黜其車。尉止獲,又與之爭。子駟抑尉止曰:「爾車非禮也。」遂弗使獻。初,子駟為田洫,司氏、堵氏、侯氏、子師氏皆喪田焉。故五族聚群不逞之人因公子之徒以作亂。 於是子駟當國,子國為司馬,子耳為司空,子孔為司徒。冬十月戊辰,尉止、司臣、侯晉、堵女父、子師僕帥賊以入,晨攻執政于西宮之朝,殺子駟、子國、子耳,劫鄭伯以如北宮。子孔知之,故不死。書曰「盜」,言無大夫焉。 子西聞盜,不儆而出,尸而追盜。盜入於北宮,乃歸,授甲,臣妾多逃,器用多喪。子產聞盜,為門者,庀群司,閉府庫,慎閉藏,完守備,成列而後出,兵車十七乘。尸而攻盜於北宮,子蟜帥國人助之,殺尉止、子師僕,盜眾盡死。侯晉奔晉,堵女父、司臣、尉翩、司齊奔宋。 子孔當國,為載書,以位序、聽政辟。大夫、諸司、門子弗順,將誅之。子產止之,請為之焚書。子孔不可,曰:「為書以定國,眾怒而焚之,是眾為政也,國不亦難乎?」子產曰:「眾怒難犯,專欲難成,合二難以安國,危之道也。不如焚書以安眾,子得所欲,眾亦得安,不亦可乎?專欲無成,犯眾興禍,子必從之!」乃焚書於倉門之外,眾而後定。 B9.10.10諸侯之師城虎牢而戍之,晉師城梧及制,士魴、魏絳戍之。書曰「戍鄭虎牢」,非鄭地也,言將歸焉。鄭及晉平。 B9.10.11楚子囊救鄭。十一月,諸侯之師還鄭而南,至於陽陵。楚師不退。知武子欲退,曰:「今我逃楚,楚必驕,驕則可與戰矣。」欒黶曰:「逃楚,晉之恥也。合諸侯以益恥,不如死。我將獨進。」師遂進。己亥,與楚師夾潁而軍。 子矯曰:「諸侯既有成行,必不戰矣。從之將退,不從亦退。退,楚必圍我。猶將退也,不如從楚,亦以退之。」(霄)〔宵〕涉潁,與楚人盟。欒黶欲伐鄭師,荀罃不可,曰:「我實不能禦楚,又不能(庀)〔庇〕鄭,鄭何罪?不如致怨焉而還。今伐其師,楚必救之。戰而不克,為諸侯笑。克不可命,不如還也。」丁未,諸侯之師還,侵鄭北鄙而歸。楚人亦還。 B9.10.12王叔陳生與伯輿爭政,王右伯輿。王叔陳生怒而出奔。及河,王復之,殺史狡以說焉。不入,遂處之。晉侯使士匄平王室,王叔與伯輿訟焉。王叔之宰與伯輿之大夫瑕禽坐獄於王庭,士匄聽之。王叔之宰曰:「篳門閨竇之人而皆陵其上,其難為上矣。」瑕禽曰:「昔平王東遷,吾七姓從王,牲用備具,王賴之,而賜之騂旄之盟,曰:『世世無失職。』若篳門閨竇,其能來東厎乎?且王何賴焉?今自王叔之相也,政以賄成,而刑放於寵。官之師旅,不勝其富,吾能無篳門閨竇乎?唯大國圖之!下而無直,則何謂正矣?」范宣子曰:「天子所右,寡君亦右之;所左,亦左之。」使王叔氏與伯輿合要,王叔氏不能舉其契。王叔奔晉。不書,不告也。單靖公為卿士以相王室。 A9.11.1十有一年春,王正月,作三軍。 A9.11.2夏四月,四卜郊,不從,乃不郊。 A9.11.3鄭公孫舍之帥師侵宋。 A9.11.4公會晉侯、宋公、衛侯、曹伯、齊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鄭。 A9.11.5秋七月己未,同盟于亳城北。 A9.11.6公至自伐鄭。 A9.11.7楚子、鄭伯伐宋。 A9.11.8公會晉侯、宋公、衛侯、曹伯、齊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伐鄭,會于蕭魚。 A9.11.9公至自會。 A9.11.10楚人執鄭行人良霄。 A9.11.11冬,秦人伐晉。 B9.11.1十一年春,季武子將作三軍,告叔孫穆子曰:「請為三軍,各征其軍。」穆子曰:「政將及子,子必不能。」武子固請之。穆子曰:「然則盟諸?」乃盟諸僖閎,詛諸五父之衢。 B9.11《襄公十一年傳》 正月,作三軍,三分公室而各有其一。三子各毀其乘。季氏使其乘之人,以其役邑入者無征,不(人)〔入〕者倍征。孟氏使半為臣,若子若弟。叔孫氏使盡為臣,不然不舍。 B9.11.2鄭人患晉、楚之故,諸大夫曰:「不從晉,國幾亡。楚弱於晉,晉不吾疾也。晉疾,楚將辟之。何為而使晉師致死於我,楚弗敢敵,而後可固與也。」子展曰:「與宋為惡,諸侯必至,吾從之盟。楚師至,吾又從之,則晉怒甚矣。晉能驟來,楚將不能,吾乃固與晉。」大夫說之,使疆埸之司惡於宋。宋向戌侵鄭,大獲。子展曰:「師而伐宋可矣。若我伐宋,諸侯之伐我必疾,吾乃聽命焉,且告於楚。楚師至,吾乃與之盟,而重賂晉師,乃免矣。」夏,鄭子展侵宋。 B9.11.3四月,諸侯伐鄭。己亥,齊太子光、宋向戌先至于鄭,門于東門。其莫,晉荀罃至于西郊,東侵舊許。衛孫林父侵其北鄙。六月,諸侯會于北林,師于向。右還,次于瑣。圍鄭,觀兵于南門,西濟于濟隧。鄭人懼,乃行成。 秋七月,同盟于亳。范宣子曰:「不慎,必失諸侯。諸侯道敝而無成,能無貳乎?」乃盟。載書曰:「凡我同盟,毋薀年,毋壅利,毋保姦,毋留慝,救災患,恤禍亂,同好惡,獎王室。或間茲命,司慎、司盟,名山、名川,群神、群祀,先王、先公,七姓、十二國之祖,明神殛之,俾失其民,隊命亡氏,踣其國家。」 B9.11.4楚子囊乞旅于秦。秦右大夫詹帥師從楚子,將以伐鄭。鄭伯逆之。丙子,伐宋。 B9.11.5九月,諸侯悉師以復伐鄭,鄭人使良霄、大宰石㚟如楚,告將服于晉,曰:「孤以社稷之故,不能懷君。君若能以玉帛綏晉,不然,則武震以攝威之,孤之願也。」楚人執之。書曰「行人」,言使人也。 諸侯之師觀兵于鄭東門。鄭人使王子伯駢行成。甲戌,晉趙武入盟鄭伯。冬十月丁亥,鄭子展出盟晉侯。十二月戊寅,會于蕭魚。庚辰,赦鄭囚,皆禮而歸之;納斥候;禁侵掠。晉侯使叔肸告于諸侯。公使臧孫紇對曰:「凡我同盟,小國有罪,大國致討,苟有以藉手,鮮不赦宥,寡君聞命矣。」 鄭人賂晉侯以師悝、師觸、師蠲;廣車、軘車淳十五乘,甲兵備,凡兵車百乘;歌鐘二肆,及其鎛、磬;女樂二八。 晉侯以樂之半賜魏絳,曰:「子教寡人和諸戎狄以正諸華,八年之中,九合諸侯,如樂之和,無所不諧,請與子樂之。」辭曰:「夫和戎狄,國之福也;八年之中,九合諸侯,諸侯無慝,君之靈也,二三子之勞也,臣何力之有焉?抑臣願君安其樂而思其終也。《詩》曰:『樂只君子,殿天子之邦。樂只君子,福祿攸同。便蕃左右,亦是帥從。』夫樂以安德,義以處之,禮以行之,信以守之,仁以厲之,而後可以殿邦國、同福祿、來遠人,所謂樂也。《書》曰:『居安思危。』思則有備,有備無患。敢以此規。」公曰:「子之教,敢不承命!抑微子,寡人無以待戎,不能濟河。夫賞、國之典也,藏在盟府,不可廢也。子其受之!」魏絳於是乎始有金石之樂,禮也。 B9.11.6秦庶長鮑、庶長武帥師伐晉以救鄭。鮑先入晉地,士魴(御)〔禦〕之,少秦師而弗設備。壬午,武濟自輔氏,與鮑交伐晉師。己丑,秦、晉戰于櫟,晉師敗績,易秦故也。 A9.12.1十有二年春,王(二)〔三〕月,莒人伐我東鄙,圍台。 A9.12.2季孫宿帥師救台,遂入鄆。 A9.12.3夏,晉侯使士魴來聘。 A9.12.4秋九月,吳子乘卒。 A9.12.5冬,楚公子貞帥師侵宋。 A9.12.6公如晉。 B9.12.1十二年春,莒人伐我東鄙,圍台。季武子救台,遂入鄆,取其鐘以為公盤。 B9.12.2夏,晉士魴來聘,且拜師。 B9.12.3秋,吳子壽夢卒,臨於周廟,禮也。凡諸侯之喪,異姓臨於外,同姓於宗廟,同宗於祖廟,同族於禰廟。是故魯為諸姬,臨於周廟;為邢、凡、蔣、茅、胙、祭,臨於周公之廟。 B9.12.4冬,楚子囊、秦庶長無地伐宋,師于楊梁,以報晉之取鄭也。 B9.12.5靈王求后于齊,齊侯問對於晏桓子。桓子對曰:「先王之禮辭有之。天子求后於諸侯,諸侯對曰:『夫婦所生若而人,妾婦之子若而人。』無女而有姊妹及姑姊妹,則曰:『先守某公之遺女若而人。』」齊侯許昏。王使陰里(逆)〔結〕之。 B9.12.6公如晉朝,且拜士魴之辱,禮也。 B9.12.7秦嬴歸于楚。楚司馬子庚聘于秦,為夫人寧,禮也。 A9.13.1十有三年春,公至自晉。 A9.13.2夏,取邿。 A9.13.3秋九月庚辰,楚子審卒。 A9.13.4冬,城防。 B9.13.1十三年春,公至自晉,孟獻子書勞于廟,禮也。 B9.13.2夏,邿亂,分為三。師救邿,遂取之。凡書取,言易也;用大師焉曰滅;弗地曰入。 B9.13.3荀罃、士魴卒,晉侯蒐于緜上以治兵。使士匄將中軍,辭曰:「伯游長。昔臣習於知伯,是以佐之,非能賢也。請從伯游。」〔使〕荀偃將中軍,士匄佐之。使韓起將上軍,辭以趙武。又使欒黶,辭曰:「臣不如韓起,韓起願上趙武,君其聽之。」使趙武將上軍,韓起佐之;欒黶將下軍,魏絳佐之。新軍無帥,晉侯難其人,使其什吏率其卒乘官屬,以從於下軍,禮也。晉國之民是以大和,諸侯遂睦。 B9.13《襄公十三年傳》 君子曰:「讓、禮之主也。范宣子讓,其下皆讓。欒黶為(汰)〔汏〕,弗取違也。晉國以平,數世賴之,刑善也夫!一人刑善,百姓休和,可不務乎!《書》曰:『一人有慶,兆民賴之,其寧惟永。』其是之謂乎!周之興也,其《詩》曰:『儀刑文王,萬邦作孚。』言(興)〔刑〕善也。及其衰也,其《詩》曰:『大夫不均,我從事獨賢』,言不讓也。世之治也,君子尚能而讓其下,小人農力以事其上,是以上下有禮,而讒慝黜遠,由不爭也,謂之懿德。及其亂也,君子稱其功以加小人,小人伐其技以馮君子,是以上下無禮,亂虐並生,由爭善也,謂之昏德。國家之敝,恆必由之。」 B9.13.4楚子疾,告大夫曰:「不穀不德,少主社稷。生十年而喪先君,未及習師保之教訓而應受多福,是以不德,而亡師于鄢;以辱社稷,為大夫憂,其弘多矣。若以大夫之靈,獲保首領以(歿)〔沒〕於地,唯是春秋窀穸之事、所以從先君於禰廟者,請為『靈』若『厲』。大夫擇焉。」莫對。及五命,乃許。 秋,楚共王卒。子囊謀謚。大夫曰:「君有命矣。」子囊曰:「君命以共,若之何毀之?赫赫楚國,而君臨之,撫有蠻夷,奄征南海,以屬諸夏,而知其過,可不謂共乎?請謚之『共』。」大夫從之。 B9.13.5吳侵楚,養由基奔命,子庚以師繼之。養叔曰:「吳乘我喪,謂我不能師也,必易我而不戒。子為三覆以待我,我請誘之。」子庚從之。戰于庸浦,大敗吳師,獲公子黨。 君子以吳為不弔,《詩》曰:「不弔昊天,亂靡有定。」 B9.13.6冬,城防。書事,時也。於是將早城,臧武仲請俟畢農事,禮也。 B9.13.7鄭良霄、大宰石㚟猶在楚。石㚟言於子囊曰:「先王卜征五年,而歲習其祥,祥習則行。不習,則增脩德而改卜。今楚實不競,行人何罪?止鄭一卿,以除其偪,使睦而疾楚,以固於晉,焉用之?使歸而廢其(所)〔使〕,怨其君以疾其大夫,而相牽引也,不猶愈乎?」楚人歸之。 A9.14.1十有四年春,王正月,季孫宿、叔老會晉士匄、齊人、宋人、衛人、鄭公孫蠆、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會吳于向。 A9.14.2二月乙未朔,日有食之。 A9.14.3夏四月,叔孫豹會晉荀偃、齊人、宋人、衛北宮括、鄭公孫蠆、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伐秦。 A9.14.4己未,衛侯出奔齊。 A9.14.5莒人侵我東鄙。 A9.14.6秋,楚公子貞帥師伐吳。 A9.14.7冬,季孫宿會晉士匄、宋華閱、衛孫林父、鄭公孫蠆、莒人、邾人于戚。 B9.14.1十四年春,吳告敗于晉。會于向,為吳謀楚故也。范宣子數吳之不德也,以退吳人。 B9.14《襄公十四年傳》 執莒公子務婁,以其通楚使也。 將執戎子駒支,范宣子親數諸朝,曰:「來!姜戎氏!昔秦人迫逐乃祖吾離于瓜州,乃祖吾離被苫蓋、蒙荊棘以來歸我先君,我先君惠公有不腆之田,與女剖分而食之。今諸侯之事我寡君不如昔者,蓋言語漏(洩)〔泄〕,則職女之由。詰朝之事,爾無與焉。與,將執女。」對曰:「昔秦人負恃其眾,貪于土地,逐我諸戎。惠公蠲其大德,謂我諸戎,是四嶽之裔冑也,毋是翦棄。賜我南鄙之田,狐貍所居,豺狼所嘷。我諸戎除翦其荊棘,驅其狐貍豺狼,以為先君不侵不叛之臣,至于今不貳。昔文公與秦伐鄭,秦人竊與鄭盟,而舍戍焉,於是乎有殽之師。晉禦其上,戎亢其下,秦師不復,我諸戎實。然譬如捕鹿,晉人角之,諸戎掎之,與晉踣之。戎何以不免?自是以來,晉之百役,與我諸戎相繼于時,以從執政,猶殽志也,豈敢離逷?今官之師旅無乃實有所闕以攜諸侯,而罪我諸戎!我諸戎飲食衣服不與華同,贄幣不通,言語不達,何惡之能為?不與於會,亦無瞢焉。」賦《青蠅》而退。宣子辭焉,使即事於會,成愷悌也。 於是子叔齊子為季武子介以會,自是晉人輕魯幣而益敬其使。 B9.14.2吳子諸樊既除喪,將立季札。季札辭曰:「曹宣公之卒也,諸侯與曹人不義曹君,將立子臧。子臧去之,遂弗為也,以成曹君。君子曰『能守節』。君、義嗣也,誰敢奸君?有國,非吾節也。札雖不才,願附於子臧以無失節。」固立之,棄其室而耕,乃舍之。 B9.14.3夏,諸侯之大夫從晉侯伐秦,以報櫟之役也。晉侯待于竟,使六卿帥諸侯之師以進。及涇,不濟。叔向見叔孫穆子,穆子賦《匏有苦葉》,叔向退而具舟。魯人、莒人先濟。鄭子蟜見衛北宮懿子曰:「與人而不固,取惡莫甚焉,若社稷何?」懿子說。二子見諸侯之師而勸之濟。濟涇而次。秦人毒涇上流,師人多死。鄭司馬子蟜帥鄭師以進,師皆從之,至于棫林,不獲成焉。荀偃令曰:「雞鳴而駕,塞井夷竈,唯余馬首是瞻。」欒黶曰:「晉國之命,未是有也。余馬首欲東。」乃歸。下軍從之。左史謂魏莊子曰:「不待中行伯乎?」莊子曰:「夫子命從帥,欒伯、吾帥也,吾將從之。從帥,所以待夫子也。」伯游曰:「吾(今)〔令〕實過,悔之何及,多遺秦禽。」乃命大還。晉人謂之「遷延之役」。 欒鍼曰:「此役也,報櫟之敗也。役又無功,晉之恥也。吾有二位於戎路,敢不恥乎?」與士鞅馳秦師,死焉。士鞅反。欒黶謂士匄曰:「余弟不欲往,而子召之。余弟死,而子來,是而子殺余之弟也。弗逐,余亦將殺之。」士鞅奔秦。 於是齊崔杼、宋華閱、仲江會伐秦。不書,惰也。向之會亦如之。衛北宮括不書於向,書於伐秦,攝也。 秦伯問於士鞅曰:「晉大夫其誰先亡?」對曰:「其欒氏乎!」秦伯曰:「以其(汰)〔汏〕乎?」對曰:「然。欒黶(汰)〔汏〕虐已甚,猶可以免,其在盈乎!」秦伯曰:「何故?」對曰:「武子之德在民,如周人之思召公焉,愛其甘棠,況其子乎?欒黶死,盈之善未能及人,武子所施沒矣,而黶之怨實章,將於是乎在。」秦伯以為知言,為之請於晉而復之。 B9.14.4衛獻公戒孫文子、甯惠子食,皆服而朝,日旰不召,而射鴻於囿。二子從之,不釋皮冠而與之言。二子怒。孫文子如戚,孫蒯入使。公飲之酒,使大師歌《巧言》之卒章。大師辭。師曹請為之。初,公有嬖妾,使師曹誨之琴,師曹鞭之。公怒,鞭師曹三百。故師曹欲歌之,以怒孫子,以報公。公使歌之,遂誦之。蒯懼,告文子。文子曰:「君忌我矣,弗先,必死。」 并帑於戚而入,見蘧伯玉,曰:「君之暴虐,子所知也。大懼社稷之傾覆,將若之何?」對曰:「君制其國,臣敢奸之?雖奸之,庸知愈乎?」遂行,從近關出。 公使子蟜、子伯、子皮與孫子盟于丘宮,孫子皆殺之。四月己未,子展奔齊,公如鄄。使子行〔請〕於孫子,孫子又殺之。公出奔齊,孫氏追之,敗公徒于(河)〔阿〕澤,鄄人執之。 初,尹公佗學射於庾公差,庾公差學射於公孫丁。二子追公,公孫丁御公。子魚曰:「射為背師,不射為戮,射(為)〔而〕禮乎?」射兩軥而還。尹公佗曰:「子為師,我則遠矣。」乃反之。公孫丁授公轡而射之,貫臂。 子鮮從公。及竟,公使祝宗告亡,且告無罪。定姜曰:「無神,何告?若有,不可誣也。有罪,若何告無?舍大臣而與小臣謀,一罪也。先君有(冡)〔冢〕卿以為師保,而〔暴〕蔑之,二罪也。余以巾櫛事先君,而(暴)妾使余,三罪也。告亡而已,無告無罪!」 公使厚成叔弔于衛,曰:「寡君使瘠,聞君不撫社稷,而越在他竟,若之何不弔?以同盟之故,使瘠敢私於執事,曰:『有君不弔,有臣不敏;君不赦宥,臣亦不帥職,增淫發(洩)〔泄〕,其若之何?』」衛人使大叔儀對,曰:「群臣不佞得罪於寡君。寡君不以即刑,而悼棄之,以為君憂。君不忘先君之好,辱弔群臣,又重恤之。敢拜君命之辱,重拜大貺。」厚孫歸,復命,語臧武仲曰:「衛君其必歸乎!有大叔儀以守,有母弟鱄以出。或撫其內,或營其外,能無歸乎!」 齊人以郲寄衛侯。及其復也,以郲糧歸。 右宰穀從而逃歸,衛人將殺之。辭曰:「余不說初矣。余狐裘而羔袖。」乃赦之。 衛人立公孫剽,孫林父、甯殖相之,以聽命於諸侯。 衛侯在郲,臧紇如齊唁衛侯。〔衛侯〕與之言,虐。退而告其人曰:「衛侯其不得入矣。其言糞土也。亡而不變,何以復國?」子展、子鮮聞之,見臧紇,與之言,道。臧孫說,謂其人曰:「衛君必入。夫二子者,或輓之,或推之,欲無入,得乎?」 B9.14.5師歸自伐秦。晉侯舍新軍,禮也。成國不過半天子之軍。周為六軍,諸侯之大者,三軍可也。 於是知朔生盈而死,盈生六年而武子卒,彘裘亦幼,皆未可立也。新軍無帥,故舍之。 B9.14.6師曠侍於晉侯。晉侯曰:「衛人出其君,不亦甚乎?」對曰:「或者其君實甚。良君將賞善而刑淫,養民如子,蓋之如天,容之如地;民奉其君,愛之如父母,仰之如日月,敬之如神明,畏之如雷霆,其可出乎?夫君、神之主(也)〔而〕民之望也。若困民之主,匱神乏祀,百姓絕望,社稷無主,將安用之?弗去何為?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勿使失性。有君而為之貳,使師保之,勿使過度。是故天子有公,諸侯有卿,卿置側室,大夫有貳宗,士有朋友,庶人、工、商、皂、隸、牧、圉皆有親暱,以相輔佐也。善則賞之,過則匡之,患則救之,失則革之。自王以下各有父兄子弟以補察其政。史為書,瞽為詩,工誦箴諫,大夫規誨,士傳言,庶人謗,商旅于市,百工獻藝。故《夏書》曰:『遒人以木鐸徇于路,官師相規,工執藝事以諫。』正月孟春,於是乎有之,諫失常也。天之愛民甚矣,豈其使一人肆於民上,以從其淫,而棄天地之性?必不然矣。」 B9.14.7秋,楚子為庸浦之役故,子囊師于棠,以伐吳。吳不出而還。子囊殿,以吳為不能而弗儆。吳人自皋舟之隘要而擊之。楚人不能相救,吳人敗之,獲楚公子宜穀。 B9.14.8王使劉定公賜齊侯命,曰:「昔伯舅大公右我先王,股肱周室,師保萬民。世胙大師,以表東海。王室之不壞,繄伯舅是賴。今余命女環,茲率舅氏之典,纂乃祖考,無忝乃舊。敬之哉!無廢朕命!」 B9.14.9晉侯問衛故於中行獻子。對曰:「不如因而定之。衛有君矣,伐之,未可以得志,而勤諸侯。史佚有言曰:『因重而撫之。』仲虺有言曰:『亡者侮之,亂者取之。推亡、固存,國之道也。』君其定衛以待時乎!」 冬,會于戚,謀定衛也。 B9.14.10范宣子假羽毛於齊而弗歸,齊人始貳。 B9.14.11楚子囊還自伐吳,卒。將死,遺言謂子庚:「必城郢!」君子謂:「子囊忠。君薨,不忘增其名;將死,不忘衛社稷,可不謂忠乎?忠、民之望也。《詩》曰:『行歸于周,萬民所望』,忠也。」 A9.15.1十有五年春,宋公使向戌來聘。二月己亥,及向戌盟于劉。 A9.15.2劉夏逆王后于齊。 A9.15.3夏,齊侯伐我北鄙,圍成。公救成,至遇。 A9.15.4季孫宿、叔孫豹帥師城成郛。 A9.15.5秋八月丁巳,日有食之。 A9.15.6邾人伐我南鄙。 A9.15.7冬十有一月癸亥,晉侯周卒。 B9.15.1十五年春,宋向戌來聘,且尋盟。見孟獻子,尤其室,曰:「子有令聞而美其室,非所望也。」對曰:「我在晉,吾兄為之。毀之重勞,且不敢間。」 B9.15.2官師從單靖公逆王后于齊。卿不行,非禮也。 B9.15.3楚公子午為令尹,公子罷戎為右尹,蒍子馮為大司馬,公子橐師為右司馬,公子成為左司馬,屈到為莫敖,公子追舒為箴尹,屈蕩為連尹,養由基為宮廄尹,以靖國人。 B9.15《襄公十五年傳》 君子謂:「楚於是乎能官人。官人、國之急也。能官人,則民無覦心。《詩》云,『嗟我懷人,寘彼周行』,能官人也。王及公、侯、伯、子、男,甸、采、衛、大夫,各居其列,所謂周行也。」 B9.15.4鄭尉氏、司氏之亂,其餘盜在宋。鄭人以子西、伯有、子產之故,納賂于宋,以馬四十乘,與師茷、師慧。三月,公孫黑為質焉。司城子罕以堵女父、尉翩、司齊與之,良司臣而逸之,託諸季武子,武子寘諸卞。鄭人醢之三人也。 師慧過宋朝,將私焉。其相曰:「朝也。」慧曰:「無人焉。」相曰:「朝也,何故無人?」慧曰:「必無人焉。若猶有人,豈其以千乘之相易淫樂之矇?必無人焉故也。」子罕聞之,固請而歸之。 B9.15.5夏,齊侯圍成,貳於晉故也。於是乎城成郛。 B9.15.6秋,邾人伐我南鄙,使告于晉。晉將為會以討邾、莒,晉侯有疾,乃止。冬,晉悼公卒,遂不克會。 B9.15.7鄭公孫夏如晉奔喪,子蟜送葬。 B9.15.8宋人或得玉,獻諸子罕。子罕弗受。獻玉者曰:「以示玉人,玉人以為寶也,故敢獻之。」子罕曰:「我以不貪為寶,爾以玉為寶。若以與我,皆喪寶也,不若人有其寶。」稽首而告曰:「小人懷璧,不可以越鄉,納此以請死也。」子罕寘諸其里,使玉人為之攻之,富而後使復其所。 B9.15.9十二月,鄭人奪堵狗之妻,而歸諸范氏。 A9.16.1十有六年春,王正月,葬晉悼公。 A9.16.2三月,公會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溴)〔湨〕梁。戊寅,大夫盟。 A9.16.3晉人執莒子、邾子以歸。 A9.16.4齊侯伐我北鄙。 A9.16.5夏,公至自會。 A9.16.6五月甲子,地震。 A9.16.7叔老會鄭伯、晉荀偃、衛甯殖、宋人伐許。 A9.16.8秋,齊侯伐我北鄙,圍(郕)〔成〕。 A9.16.9大雩。 A9.16.10冬,叔孫豹如晉。 B9.16.1十六年春,葬晉悼公。平公即位,羊舌(𦙝)〔肸〕為傅,張君臣為中軍司馬,祁奚、韓襄、欒盈、士鞅為公族大夫,虞丘書為乘馬御。改服、脩官,烝于曲沃。警守而下,會于(溴)〔湨〕梁。命歸侵田。以我故,執邾宣公、莒犂比公,且曰:「通齊、楚之使。」 B9.16《襄公十六年傳》 晉侯與諸侯宴于溫,使諸大夫舞,曰:「歌詩必類。」齊高厚之詩不類。荀偃怒,且曰:「諸侯有異志矣。」使諸大夫盟高厚,高厚逃歸。於是叔孫豹、晉荀偃、宋向戌、衛甯殖、鄭公孫蠆、小邾之大夫盟,曰:「同討不庭。」 B9.16.2許男請遷于晉。諸侯遂遷許,許大夫不可,晉人歸諸侯。 鄭子蟜聞將伐許,遂相鄭伯以從諸侯之師。穆叔從公。齊子帥師會晉荀偃。書曰「會鄭伯」,為夷故也。 夏六月,次于棫林。庚寅,伐許,次于函氏。 B9.16.3晉荀偃、欒黶帥師伐楚,以報宋揚梁之役。楚公子格帥師,及晉師戰于湛阪。楚師敗績。晉師遂侵方城之外,復伐許而還。 B9.16.4秋,齊侯圍(郕)〔成〕,孟孺子速徼之。齊侯曰:「是好勇,去之以為之名。」速遂塞海陘而還。 B9.16.5冬,穆叔如晉聘,且言齊故。晉人曰:「以寡君之未禘祀,與民之未息,不然,不敢忘。」穆叔曰:「以齊人之朝夕釋憾於敝邑之地,是以大請。敝邑之急,朝不及夕,引領西望曰:『庶幾乎!』比執事之間,恐無及也。」見中行獻子,賦《圻父》。獻子曰:「偃知罪矣,敢不從執事以同恤社稷,而使魯及此!」見范宣子,賦《鴻鴈》之卒章。宣子曰:「匄在此,敢使魯無鳩乎!」 A9.17.1十有七年春,王二月庚午,邾子牼卒。 A9.17.2宋人伐陳。 A9.17.3夏,衛石買帥師伐曹。 A9.17.4秋,齊侯伐我北鄙,圍桃。高厚帥師伐我北鄙,圍防。 A9.17.5九月,大雩。 A9.17.6宋華臣出奔陳。 A9.17.7冬,邾人伐我南鄙。 B9.17.1十七年春,宋莊朝伐陳,獲司徒卬,卑宋也。 B9.17.2衛孫蒯田于曹隧,飲馬于重丘,毀其瓶。重丘人閉門而訽之,曰:「親逐而君,爾父為厲。是之不憂,而何以田為?」 B9.17《襄公十七年傳》 夏,衛石買、孫蒯伐曹,取重丘。曹人愬于晉。 B9.17.3齊人以其未得志于我故,秋,齊侯伐我北鄙,圍桃。高厚圍臧紇于防。師自陽關逆臧孫,至于旅松。郰叔紇、臧疇、臧賈帥甲三百,宵犯齊師,送之而復。齊師去之。 齊人獲臧堅,齊侯使夙沙衛唁之,且曰「無死」。堅稽首曰:「拜命之辱。抑君賜不終,姑又使其刑臣禮於士。」以杙抉其傷而死。 B9.17.4冬,邾人伐我南鄙,為齊故也。 B9.17.5宋華閱卒,華臣弱皋比之室,使賊殺其宰華吳,賊六人以鈹殺諸盧門合左師之後。左師懼,曰:「老夫無罪。」賊曰:「皋比私有討於吳。」遂幽其妻,曰:「畀余而大璧。」宋公聞之,曰:「臣也不唯其宗室是暴,大亂宋國之政,必逐之。」左師曰:「臣也,亦卿也。大臣不順,國之恥也。不如蓋之。」乃舍之。左師為己短策,苟過華臣之門,必騁。 十一月甲午,國人逐瘈狗。瘈狗入於華臣氏,國人從之。華臣懼,遂奔陳。 B9.17.6宋皇國父為大宰,為平公築臺,妨於農(功)〔收〕。子罕請俟農功之畢,公弗許。築者謳曰:「澤門之晳,實興我役。邑中之黔,實慰我心。」子罕聞之,親執扑,以行築者,而抶其不勉者,曰:「吾儕小人皆有闔廬以辟燥濕寒暑。今君為一臺,而不速成,何以為役?」謳者乃止。或問其故。子罕曰:「宋國區區,而有詛有祝,禍之本也。」 B9.17.7齊晏桓子卒,晏嬰麤縗斬,苴絰、帶、杖,菅屨,食鬻,居倚廬,寢苫、枕草。其老曰:「非大夫之禮也。」曰:「唯卿為大夫。」 A9.18.1十有八年春,白狄來。 A9.18.2夏,晉人執衛行人石買。 A9.18.3秋,齊師伐我北鄙。 A9.18.4冬十月,公會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同圍齊。 A9.18.5曹伯負芻卒于師。 A9.18.6楚公子午帥師伐鄭。 B9.18.1十八年春,白狄始來。 B9.18.2夏,晉人執衛行人石買于長子,執孫蒯于純留,為曹故也。 B9.18.3秋,齊侯伐我北鄙。中行獻子將伐齊,夢與厲公訟,弗勝。公以戈擊之,首隊於前,跪而戴之,奉之以走,見梗陽之巫皋。他日,見諸道,與之言,同。巫曰:「今茲主必死。若有事於東方,則可以逞。」獻子許諾。 B9.18《襄公十八年傳》 晉侯伐齊,將濟河,獻子以朱絲係玉二瑴,而禱曰:「齊環怙恃其險,負其眾庶,棄好背盟,陵虐神主。曾臣彪將率諸侯以討焉,其官臣偃實先後之。苟捷有功,無作神羞,官臣偃無敢復濟。唯爾有神裁之。」沈玉而濟。 冬十月,會于魯濟,尋(溴)〔湨〕梁之言同伐齊。齊侯禦諸平陰,塹防門而守之,廣里。夙沙衛曰:「不能戰,莫如守險。」弗聽。諸侯之士門焉,齊人多死。范宣子告析文子,曰:「吾知子,敢匿情乎?魯人、莒人皆請以車千乘自其鄉入,既許之矣。若入,君必失國。子盍圖之!」子家以告公。公恐。晏嬰聞之,曰:「君固無勇,而又聞是,弗能久矣。」 齊侯登巫山以望晉師。晉人使司馬斥山澤之險,雖所不至,必(斾)〔旆〕而疏陳之。使乘車者左實右偽,以(斾)〔旆〕先,輿曳柴而從之。齊侯見之,畏其眾也,乃脫歸。丙寅晦,齊師夜遁。師曠告晉侯曰:「鳥烏之聲樂,齊師其遁。」邢伯告中行伯曰:「有班馬之聲,齊師其遁。」叔向告晉侯曰:「城上有烏,齊師其遁。」 十一月丁卯朔,入平陰,遂從齊師。夙沙衛連大車以塞隧而殿。殖綽、郭最曰:「子殿國師,齊之辱也。子姑先乎!」乃代之殿。衛殺馬於隘以塞道。晉州綽及之,射殖綽,中肩,兩矢夾脰,曰:「止,將為三軍獲;不止,將取其衷。」顧曰:「為私誓。」州綽曰:「有如日!」乃弛弓而自後縛之。其右具丙亦舍兵而縛郭最,皆衿甲而縛,坐于中軍之鼓下。 晉人欲逐歸者,魯、衛請攻險。己卯,荀偃、士匄以中軍克京茲。乙酉,魏絳、欒盈以下軍克邿;趙武、韓起以上軍圍盧,弗克。十二月戊戌,及秦周,伐雍門之萩。范鞅門于雍門,其御追喜以戈殺犬于門中;孟莊子斬其橁以為公琴。己亥,焚雍門及西郭、南郭。劉難、士弱率諸侯之師焚申池之竹木。壬寅,焚東郭、北郭,范鞅門于揚門。州綽門于東閭,左驂迫,還于(東)門中,以枚數闔。 齊侯駕,將走郵棠。大子與郭榮扣馬,曰:「師速而疾,略也。將退矣,君何懼焉?且社稷之主不可以輕,輕則失眾。君必待之!」將犯之。大子抽劍斷鞅,乃止。甲辰,東侵及濰,南及沂。 B9.18.4鄭子孔欲去諸大夫,將叛晉而起楚師以去之。使告子庚,子庚弗許。楚子聞之,使(楊)〔揚〕豚尹宜告子庚曰:「國人謂不穀主社稷而不出師,死不從禮。不穀即位,於今五年,師徒不出,人其以不穀為自逸而忘先君之業矣。大夫圖之,其若之何?」子庚歎曰:「君王其謂午懷安乎!吾以利社稷也。」見使者,稽首而對曰:「諸侯方睦於晉,臣請嘗之。若可,君而繼之。不可,收師而退,可以無害,君亦無辱。」 子庚帥師治兵於汾。於是子蟜、伯有、子張從鄭伯伐齊,子孔、子展、子西守。二子知子孔之謀,完守入保。子孔不敢會楚師。 楚師伐鄭,次於魚陵。右師城上棘,遂涉潁。次于旃然。蒍子馮、公子格率銳師侵費滑、胥靡、獻于、雍梁,右回梅山,侵鄭東北,至于蟲牢而反。子庚門于純門,信于城下而還,涉於魚齒之下。甚雨及之。楚師多凍,役徒幾盡。 晉人聞有楚師,師曠曰:「不害。吾驟歌北風,又歌南風,南風不競,多死聲。楚必無功。」董叔曰:「天道多在西北。南師不時,必無功。」叔向曰:「在其君之德也。」 A9.19.1十有九年春,王正月,諸侯盟于祝柯。晉人執邾子。 A9.19.2公至自伐齊。 A9.19.3取邾田,自漷水。 A9.19.4季孫宿如晉。 A9.19.5葬曹成公。 A9.19.6夏,衛孫林父帥師伐齊。 A9.19.7秋七月辛卯,齊侯環卒。 A9.19.8晉士匄帥師侵齊,至穀,聞齊侯卒,乃還。 A9.19.9八月丙辰,仲孫蔑卒。 A9.19.10齊殺其大夫高厚。 A9.19.11鄭殺其大夫公子嘉。 A9.19.12冬,葬齊靈公。 A9.19.13城西郛。 A9.19.14叔孫豹會晉士匄于柯。 A9.19.15城武城。 B9.19.1十九年春,諸侯還自沂上,盟于督揚,曰:「大毋侵小。」 B9.19《襄公十九年傳》 執邾悼公,以其伐我故。遂次于泗上,疆我田。取邾田,自漷水歸之于我。 晉侯先歸。公享晉六卿于蒲圃,賜之三命之服;軍尉、司馬、司空、輿尉、候奄皆受一命之服;賄荀偃束錦、加璧、乘馬,先吳壽夢之鼎。 (旬)〔荀〕偃癉疽,生瘍於頭。濟河,及著雍,病,目出。大夫先歸者皆反。士匄請見,弗內。請後,曰:「鄭甥可。」二月甲寅,卒,而視,不可含。宣子盥而撫之,曰:「事吳敢不如事主!」猶視。欒懷子曰:「其為未卒事於齊故也(乎)?」乃復撫之曰:「主苟終,所不嗣事于齊者,有如河!」乃瞑,受含。宣子出,曰:「吾淺之為丈夫也。」 B9.19.2晉欒魴帥師從衛孫文子伐齊。 B9.19.3季武子如晉拜師,晉侯享之。范宣子為政,賦《黍苗》。季武子興,再拜稽首,曰:「小國之仰大國也,如百穀之仰膏雨焉。若常膏之,其天下輯睦,豈唯敝邑?」賦《六月》。 B9.19.4季武子以所得於齊之兵作林鍾而銘魯功焉。臧武仲謂季孫曰:「非禮也。夫銘、天子令德,諸侯言時計功,大夫稱伐。今稱伐,則下等也;計功,則借人也;言時,則妨民多矣,何以為銘?且夫大伐小,取其所得,以作彝器,銘其功烈,以示子孫,昭明德而懲無禮也。今將借人之力以救其死,若之何銘之?小國幸於大國,而昭所獲焉以怒之,亡之道也。」 B9.19.5齊侯娶于魯,曰顏懿姬,無子。其姪鬷聲姬,生光,以為大子。諸子仲子、戎子,戎子嬖。仲子生牙,屬諸戎子。戎子請以為大子,許之。仲子曰:「不可。廢常,不祥;間諸侯,難。光之立也,列於諸侯矣。今無故而廢之,是專黜諸侯,而以難犯不祥也。君必悔之。」公曰:「在我而已。」遂東大子光。使高厚傅牙,以為大子,夙沙衛為少傅。 齊侯疾,崔杼微逆光,疾病而立之。光殺戎子,尸諸朝,非禮也。婦人無刑。雖有刑,不在朝市。 夏五月壬辰晦,齊靈公卒。莊公即位。執公子牙於句瀆之丘。以夙沙衛易己,衛奔高唐以叛。 B9.19.6晉士匄侵齊,及穀,聞喪而還,禮也。 B9.19.7於四月丁未,鄭公孫蠆卒,赴於晉大夫。范宣子言於晉侯,以其善於伐秦也。六月,晉侯請於王,王追賜之大路,使以行,禮也。 B9.19.8秋八月,齊崔杼殺高厚於灑藍,而兼其室。書曰「齊殺其大夫」,從君於昏也。 B9.19.9鄭子孔之為政也專,國人患之,乃討西宮之難與純門之師。子孔當罪,以其甲及子革、子良氏之甲守。甲辰,子展、子西率國人伐之,殺子孔,而分其室。書曰「鄭殺其大夫」,專也。 子然、子孔,宋子之子也;士子孔,圭媯之子也。圭媯之班亞宋子,而相親也;(士)〔二〕子孔亦相親也。僖之四年,子然卒;簡之元年,士子孔卒。司徒孔實相子革、子良之室,三室如一,故及於難。子革、子良出奔楚。子革為右尹。鄭人使子展當國,子西聽政,立子產為卿。 B9.19.10齊慶封圍高唐,弗克。冬十一月,齊侯圍之。見衛在城上,號之,乃下。問守備焉,以無備告。揖之,乃登。聞師將傅,食高唐人。殖綽、工僂會夜縋納師,醢衛于軍。 B9.19.11城西郛,懼齊也。 B9.19.12齊及晉平,盟于大隧。故穆叔會范宣子于柯。穆叔見叔向,賦《載馳》之四章。叔向曰:「(𦙝)〔肸〕敢不承命!」穆叔〔歸〕,曰:「齊猶未也,不可以不懼。」乃城武城。 B9.19.13衛石共子卒,悼子不哀。孔成子曰:「是謂蹶其本,必不有其宗。」 A9.20.1二十年春,王正月辛亥,仲孫速會莒人盟于向。 A9.20.2夏,六月庚申,公會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盟于澶淵。 A9.20.3秋,公至自會。 A9.20.4仲孫速帥師伐邾。 A9.20.5蔡殺其大夫公子燮。蔡公子履出奔楚。 A9.20.6陳侯之弟黃出奔楚。 A9.20.7叔老如齊。 A9.20.8冬十月丙辰朔,日有食之。 A9.20.9季孫宿如宋。 B9.20.1二十年春,及莒平。孟莊子會莒人盟于向,督揚之盟故也。 B9.20.2夏,盟于澶淵,齊成故也。 B9.20.3邾人驟至,以諸侯之事弗能報也。秋,孟莊子伐邾以報之。 B9.20.4蔡公子燮欲以蔡之晉,蔡人殺之。公子履、其母弟也,故出奔楚。 B9.20《襄公二十年傳》 陳慶虎、慶寅畏公子黃之偪,愬諸楚曰:「與蔡司馬同謀。」楚人以為討,公子黃出奔楚。 初,蔡文侯欲事晉,曰:「先君與於踐土之盟,晉不可棄,且兄弟也。」畏楚,不能行而卒。楚人使蔡無常,公子燮求從先君以利蔡,不能而死。書曰「蔡殺其大夫公子燮」,言不與民同欲也:「陳侯之弟黃出奔楚」,言非其罪也。公子黃將出奔,呼於國曰:「慶氏無道,求專陳國,暴蔑其君,而去其親,五年不滅,是無天也。」 B9.20.5齊子初聘于齊,禮也。 B9.20.6冬,季武子如宋,報向戌之聘也。褚師段逆之以受享,賦《常棣》之七章以卒。宋人重賄之。歸,復命,公享之,賦《魚麗》之卒章。公賦《南山有臺》。武子去所,曰:「臣不堪也。」 B9.20.7衛甯惠子疾,召悼子曰:「吾得罪於君,悔而無及也。名藏在諸侯之策,曰『孫林父、甯殖出其君』。君入,則掩之。若能掩之,則吾子也。若不能,猶有鬼神,吾有餒而已,不來食矣。」悼子許諾,惠子遂卒。 A9.21.1二十有一年春,王正月,公如晉。 A9.21.2邾庶其以漆、閭丘來奔。 A9.21.3夏,公至自晉。 A9.21.4秋,晉欒盈出奔楚。 A9.21.5九月庚戌朔,日有食之。 A9.21.6冬十月庚辰朔,日有食之。 A9.21.7曹伯來朝。 A9.21.8公會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于商任。 B9.21.1二十一年春,公如晉,拜師及取邾田也。 B9.21.2邾庶其以漆、閭丘來奔,季武子以公姑姊妻之,皆有賜於其從者。於是魯多盜。季孫謂臧武仲曰:「子盍詰盜?」武仲曰:「不可詰也。紇又不能。」季孫曰:「我有四封,而詰其盜,何故不可?子為司寇,將盜是務去,若之何不能?」武仲曰:「子召外盜而大禮焉,何以止吾盜?子為正卿,而來外盜;使紇去之,將何以能?庶其竊邑於邾以來,子以姬氏妻之,而與之邑,其從者皆有賜焉。若大盜禮焉以君之姑姊與其大邑,其次皁牧輿馬,其小者衣裳劍帶,是賞盜也。賞而去之,其或難焉。紇也聞之,在上位者洒濯其心,壹以待人;軌度其信,可明徵也,而後可以治人。夫上之所為,民之歸也。上所不為,而民或為之,是以加刑罰焉,而莫敢不懲。若上之所為,而民亦為之,乃其所也,又可禁乎?《夏書》曰:『念茲在茲,釋茲在茲,名言茲在茲,允出茲在茲,惟帝念功』,將謂由己壹也。信由己壹,而後功可念也。」 B9.21《襄公二十一年傳》 庶其非卿也,以地來,雖賤,必書,重地也。 B9.21.3齊侯使慶佐為大夫,復討公子牙之黨,執公子買于句瀆之丘。公子鉏來奔。叔孫還奔燕。 B9.21.4夏,楚子庚卒。楚子使薳子馮為令尹,訪於申叔豫。叔豫曰:「國多寵而王弱,國不可為也。」遂以疾辭。方暑,闕地,下冰而床焉。重繭,衣裘,鮮食而寢。楚子使醫視之。復曰:「瘠則甚矣,而血氣未動。」乃使子南為令尹。 B9.21.5欒桓子娶於范宣子,生懷子。范鞅以其亡也,怨欒氏,故與欒盈為公族大夫而不相能。桓子卒,欒祁與其老州賓通,幾亡室矣。懷子患之。祁懼其討也,愬諸宣子曰:「盈將為亂,以范氏為死桓主而專政矣,曰:『吾父逐鞅也,不怒而以寵報之,又與吾同官而專之。吾父死而益富。死吾父而專於國,有死而已,吾蔑從之矣。』其謀如是,懼害於主,吾不敢不言。」范鞅為之徵。懷子好施,士多歸之。宣子畏其多士也,信之。懷子為下卿,宣子使城著而遂逐之。秋,欒盈出奔楚。宣子殺箕遺、黃淵、嘉父、司空靖、邴豫、董叔、邴師、申書、羊舌虎、叔羆,囚伯華、叔向、籍偃。 人謂叔向曰:「子離於罪,其為不知乎?」叔向曰:「與其死亡若何?《詩》曰,『優哉游哉,聊以卒歲』,知也。」 樂王鮒見叔向,曰:「吾為子請。」叔向弗應。出,不拜。其人皆咎叔向。叔向曰:「必祁大夫。」室老聞之,曰:「樂王鮒言於君,無不行,求赦吾子,吾子不許。祁大夫所不能也,而曰必由之,何也?」叔向曰:「樂王鮒,從君者也,何能行?祁大夫外舉不棄讎,內舉不失親,其獨遺我乎?《詩》曰:『有覺德行,四國順之。』夫子覺者也。」 晉侯問叔向之罪於樂王鮒。對曰:「不棄其親,其有焉。」於是祁奚老矣,聞之,乘馹而見宣子,曰:「《詩》曰:『惠我無疆,子孫保之。』《書》曰:『聖有謨勳,明徵定保。』夫謀而鮮過、惠訓不倦者,叔向有焉,社稷之固也,猶將十世宥之,以勸能者。今壹不免其身,以棄社稷,不亦惑乎?鯀殛而禹興;伊尹放大甲而相之,卒無怨色;管、蔡為戮,周公右王。若之何其以虎也棄社稷?子為善,誰敢不勉?多殺何為?」宣子說,與之乘,以言諸公而免之。不見叔向而歸,叔向亦不告免焉而朝。 初,叔向之母妬叔虎之母美而不使,其子皆諫其母。其母曰:「深山大澤,實生龍蛇。彼美,余懼其生龍蛇以禍女。女、敝族也。國多大寵,不仁人間之,不亦難乎?余何愛焉?」使往視寢,生叔虎,美而有勇力,欒懷子嬖之,故羊舌氏之族及於難。 欒盈過於周,周西鄙掠之。辭於行人曰:「天子陪臣盈得罪於王之守臣,將逃罪。罪重於郊甸,無所伏竄,敢布其死:昔陪臣書能輸力於王室,王施惠焉。其子黶不能保任其父之勞。大君若不棄書之力,亡臣猶有所逃。若棄書之力,而思黶之罪,臣、戮餘也,將歸死於尉氏。不敢還矣。敢布四體,唯大君命焉。」王曰:「尤而效之,其又甚焉。」使司徒禁掠欒氏者,歸所取焉,使候出諸轘轅。 B9.21.6冬,曹武公來朝,始見也。 B9.21.7會於商任,錮欒氏也。 齊侯、衛侯不敬。叔向曰:「二君者必不免。會朝,禮之經也;禮、政之輿也,政、身之守也。怠禮,失政;失政,不立,是以亂也。」 B9.21.8知起、中行喜、州綽、邢蒯出奔齊,皆欒氏之黨也。樂王鮒謂范宣子曰:「盍反州綽、邢蒯?勇士也。」宣子曰:「彼欒氏之勇也,余何獲焉?」王鮒曰:「子為彼欒氏,乃亦子之勇也。」 齊莊公朝,指殖綽、郭最曰:「是寡人之雄也。」州綽曰:「君以為雄,誰敢不雄?然臣不敏,平陰之役,先二子鳴。」莊公為勇爵。殖綽、郭最欲與焉。州綽曰:「東閭之役,臣左驂迫,還於門中,識其枚數,其可以與於此乎?」公曰:「子為晉君也。」對曰:「臣為隸新,然二子者,譬於禽獸,臣食其肉而寢處其皮矣。」 A9.22.1二十有二年春,王正月,公至自會。 A9.22.2夏四月。 A9.22.3秋七月辛酉,叔老卒。 A9.22.4冬,公會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沙隨。 A9.22.5公至自會。 A9.22.6楚殺其大夫公子追舒。 B9.22.1二十二年春,臧武仲如晉。雨,過御叔。御叔在其邑,將飲酒曰:「焉用聖人?我將飲酒,而己,雨行,何以聖為?」穆叔聞之,曰:「不可使也,而傲使人,國之蠹也。」令倍其賦。 B9.22.2夏,晉人徵朝于鄭。鄭人使少正公孫僑對,曰:「在晉先君悼公九年,我寡君於是即位。即位八月,而我先大夫子駟從寡君以朝于執事,執事不禮於寡君,寡君懼。因是行也,我二年六月朝于楚,晉是以有戲之役。楚人猶競,而申禮於敝邑。敝邑欲從執事,而懼為大尤,曰:『晉其謂我不共有禮』,是以不敢攜貳於楚。我四年三月,先大夫子蟜又從寡君以觀釁於楚,晉於是乎有蕭魚之役。謂我敝邑,邇在晉國,譬諸草木,吾臭味也,而何敢差池?楚亦不競,寡君盡其土實,重之以宗器,以受齊盟。遂帥群臣隨于執事,以會歲終。貳於楚者,子侯、石盂,歸而討之。(溴)〔湨〕梁之明年,子蟜老矣,公孫夏從寡君以朝于君,見於嘗酎,與執燔焉。間二年,聞君將靖東夏,四月,又朝以聽事。期不朝之間,無歲不聘,無役不從。以大國政令之無常,國家罷病,不虞荐至,無日不惕,豈敢忘職? B9.22《襄公二十二年傳》 「大國若安定之,其朝夕在庭,何辱命焉?若不恤其患,而以為口實,其無乃不堪任命,而翦為仇讎?敝邑是懼,其敢忘君命?委諸執事,執事實重圖之。」 B9.22.3秋,欒盈自楚適齊。晏平仲言於齊侯曰:「商任之會,受命於晉。今納欒氏,將安用之?小所以事大,信也。失信,不立。君其圖之。」弗聽。退告陳文子曰:「君人執信,臣人執共。忠、信、篤、敬,上下同之,天之道也。君自棄也,弗能久矣。」 B9.22.4九月,鄭公孫黑肱有疾,歸邑于公,召室老、宗人立段,而使黜官、薄祭。祭以特羊,殷以少牢,足以共祀,盡歸其餘邑,曰:「吾聞之,生於亂世,貴而能貧,民無求焉,可以後亡。敬共事君與二三子。生在敬戒,不在富也。」己巳,伯張卒。君子曰:「善戒。《詩》曰:『慎爾侯度,用戒不虞』,鄭子張其有焉。」 B9.22.5冬,會于沙隨,復錮欒氏也。 欒盈猶在齊。晏子曰:「禍將作矣。齊將伐晉,不可以不懼。」 B9.22.6楚觀起有寵於令尹子南,未益祿而有馬數十乘。楚人患之,王將討焉。子南之子棄疾為王御士,王每見之,必泣。棄疾曰:「君三泣臣矣,敢問誰之罪也?」王曰:「令尹之不能,爾所知也。國將討焉,爾其居乎?」對曰:「父戮子居,君焉用之?洩命重刑,臣亦不為。」王遂殺子南於朝,轘觀起於四竟。 子南之臣謂棄疾:「請徙子尸於朝。」曰:「君臣有禮,唯二三子。」三日,棄疾請尸。王許之。既葬,其徒曰:「行乎?」曰:「吾與殺吾父,行將焉入?」曰:「然則臣王乎?」曰:「棄父事讎,吾弗忍也。」遂縊而死。 復使薳子馮為令尹,公子齮為司馬,屈建為莫敖。有寵於薳子者八人,皆無祿而多馬。他日,朝,與申叔豫言,弗應而退。從之,入於人中。又從之,遂歸。退朝,見之,曰:「子三困我於朝,吾懼,不敢不見,吾過,子姑告我,何疾我也?」對曰:「吾不免是懼,何敢告子?」曰:「何故?」對曰:「昔觀起有寵於子南,子南得罪,觀起車裂,何故不懼?」自御而歸,不能當道。至,謂八人者曰:「吾見申叔,夫子所謂生死而肉骨也。知我者如夫子則可;不然,請止。」辭八人者,而後王安之。 B9.22.7十二月,鄭游(販)〔眅〕將(歸)〔如〕晉,未出竟,遭逆妻者,奪之,以館于邑。丁巳,其夫攻子明,殺之,以其妻行。子展廢良而立大叔,曰:「國卿、君之貳也,民之主也,不可以苟。請舍子明之類。」求亡妻者,使復其所。使游氏勿怨,曰:「無昭惡也。」 A9.23.1二十有三年春,王二月癸酉朔,日有食之。 A9.23.2三月己巳,杞伯匄卒。 A9.23.3夏,邾畀我來奔。 A9.23.4葬杞孝公。 A9.23.5陳殺其大夫慶虎及慶寅。 A9.23.6陳侯之弟黃自楚歸于陳。 A9.23.7晉欒盈復入于晉,入于曲沃。 A9.23.8秋,齊侯伐衛,遂伐晉。 A9.23.9八月,叔孫豹帥師救晉,次于雍榆。 A9.23.10己卯,仲孫速卒。 A9.23.11冬十月乙亥,臧孫紇出奔邾。 A9.23.12晉人殺欒盈。 A9.23.13齊侯襲莒。 B9.23.1二十三年春,杞孝公卒,晉悼夫人喪之。平公不徹樂,非禮也。禮、為鄰國闕。 B9.23.2陳侯如楚,公子黃愬二慶於楚,楚人召之。使慶樂往,殺之。慶氏以陳叛。夏,屈建從陳侯圍陳。陳人城,板隊而殺人。役人相命,各殺其長,遂殺慶虎、慶寅。楚人納公子黃。君子謂慶氏:「不義,不可肆也。故《書》曰:『惟命不于常。』」 B9.23.3晉將嫁女于吳,齊侯使析歸父媵之,以藩載欒盈及其士,納諸曲沃。欒盈夜見胥午而告之。對曰:「不可。天之所廢,誰能興之?子必不免。吾非愛死也,知不集也。」盈曰:「雖然,因子而死,吾無悔矣。我實不天,子無咎焉。」許諾。伏之而觴曲沃人,樂作,午言曰:「今也得欒孺子,何如?」對曰:「得主而為之死,猶不死也。」皆歎,有泣者。爵行,又言。皆曰:「得主,何貳之有!」盈出,徧拜之。 B9.23《襄公二十三年傳》 四月,欒盈帥曲沃之甲,因魏獻子,以晝入絳。初,欒盈佐魏莊子於下軍,獻子私焉,故因之。趙氏以原、屏之難怨欒氏。韓、趙方睦。中行氏以伐秦之役怨欒氏,而固與范氏和親。知悼子少,而聽於中行氏。程鄭嬖於公。唯魏氏及七輿大夫與之。 樂王鮒侍坐於范宣子。或告曰:「欒氏至矣。」宣子懼。桓子曰:「奉君以走固宮,必無害也。且欒氏多怨,子為政,欒氏自外,子在位,其利多矣。既有利權,又執民柄,將何懼焉?欒氏所得,其唯魏氏乎,而可強取也。夫克亂在權,子無(懈)〔解〕矣!」 公有姻喪,王鮒使宣子墨縗、冒、絰,二婦人輦以如公,奉公以如固宮。范鞅逆魏舒,則成列既乘,將逆欒氏矣。趨進,曰:「欒氏帥賊以入,鞅之父與二三子在君所矣,使鞅逆吾子。鞅請驂乘。」持帶,遂超乘。右撫劍,左援帶,命驅之出。僕請,鞅曰:「之公。」宣子逆諸階,執其手,賂之以曲沃。 初,斐豹、隸也,著於丹書。欒氏之力臣曰督戎,國人懼之。斐豹謂宣子曰:「苟焚丹書,我殺督戎。」宣子喜,曰:「而殺之,所不請於君焚丹書者,有如日!」乃出豹而閉之。督戎從之。踰隱而待之,督戎踰入,豹自後擊而殺之。 范氏之徒在臺後,欒氏乘公門。宣子謂鞅曰:「矢及君屋,死之!」鞅用劍以帥卒,欒氏退,攝車從之。遇欒樂,曰:「樂免之。死,將訟女於天。」樂射之,不中;又注,則乘槐本而覆。或以戟鉤之,斷肘而死。欒魴傷。欒盈奔曲沃。晉人圍之。 B9.23.4秋,齊侯伐衛。先驅,穀榮御王孫揮,召揚為右;申驅,成秩御莒恆,申鮮虞之傅摯為右。曹開御戎,晏父戎為右。貳廣,上之登御邢公,盧蒲癸為右;啟,牢成御襄罷師,狼蘧疏為右;胠,商子車御侯朝,桓跳為右;大殿,商子游御夏之御寇,崔如為右;燭庸之越駟乘。自衛將遂伐晉。 晏平仲曰:「君恃勇力,以伐盟主。若不濟,國之福也。不德而有功,憂必及君。」崔杼諫曰:「不可。臣聞之:『小國間大國之敗而毀焉,必受其咎。』君其圖之。」弗聽。陳文子見崔武子,曰:「將如君何?」武子曰:「吾言於君,君弗聽也。以為盟主,而利其難。群臣若急,君於何有?子姑止之。」文子退,告其人曰:「崔子將死乎!謂君甚而又過之,不得其死。過君以義,猶自抑也,況以惡乎?」 齊侯遂伐晉,取朝歌。為二隊,入孟門,登大行。張武軍於熒庭,戍郫邵,封少水,以報平陰之役,乃還。趙勝帥東陽之師以追之,獲晏氂。八月,叔孫豹帥師救晉,次于雍榆,禮也。 B9.23.5季武子無適子,公彌長,而愛悼子,欲立之。訪於申豐曰:「彌與紇,吾皆愛之,欲擇才焉而立之。」申豐趨退,歸,盡室將行。他日,又訪焉。對曰:「其然,將具敝車而行。」乃止。 訪於臧紇。臧紇曰:「飲我酒,吾為子立之。」季氏飲大夫酒,臧紇為客。既獻,臧孫命北面重席,新樽絜之。召悼子,降,逆之。大夫皆起。及旅,而召公鉏,使與之齒。季孫失色。 季氏以公鉏為馬正,慍而不出。閔子馬見之,曰:「子無然。禍福無門,唯人所召。為人子者,患不孝,不患無所。敬共父命,何常之有?若能孝敬,富倍季氏可也。姦回不軌,禍(涪)〔倍〕下民可也。」公鉏然之,敬共朝夕,恪居官次。季孫喜,使飲己酒,而以具往,盡舍旃。故公鉏氏富,又出為公左宰。 孟孫惡臧孫,季孫愛之。孟氏之御騶豐點好羯也,曰:「從余言,必為孟孫。」再三云,羯從之。孟莊子疾,豐點謂公鉏:「苟立羯,請讎臧氏。」公鉏謂季孫曰:「孺子秩固其所也。若羯立,則季氏信有力於(臧)〔孟〕氏矣。」弗應。己卯,孟孫卒。公鉏奉羯立于戶側。季孫至,入,哭,而出,曰:「秩焉在?」公鉏曰:「羯在此矣。」季孫曰:「孺子長。」公鉏曰:「何長之有?唯其才也。且夫子之命也。」遂立羯。秩奔邾。 臧孫入哭,甚哀,多涕。出,其御曰:「孟孫之惡子也,而哀如是。季孫若死,其若之何?」臧孫曰:「季孫之愛我,疾疢也;孟孫之惡我,藥石也。美疢不如惡石。夫石猶生我,疢之美,其毒滋多。孟孫死,吾亡無日矣。」孟氏閉門,告於季孫曰:「臧氏將為亂,不使我葬。」季孫不信。臧孫聞之,戒。冬十月,孟氏將辟,藉除於臧氏。臧孫使正夫助之,除於東門,甲從己而視之。孟氏又告季孫。季孫怒,命攻臧氏。乙亥,臧紇斬鹿門之關以出,奔邾。 初,臧宣叔娶于鑄,生賈及為而死。繼室以其姪,穆姜之姨子也,生紇,長於公宮。姜氏愛之,故立之。臧賈、臧為出在鑄。臧武仲自邾使告臧賈,且致大蔡焉,曰:「紇不佞,失守宗祧,敢告不弔。紇之罪不及不祀,子以大蔡納請,其可。」賈曰:「是家之禍也,非子之過也。賈聞命矣。」再拜受龜,使為以納請,遂自為也。臧孫如防,使來告曰:「紇非能害也,知不足也。非敢私請。苟守先祀,無廢二勳,敢不辟邑!」乃立臧為。臧紇致防而奔齊。其人曰:「其盟我乎?」臧孫曰:「無辭。」將盟臧氏,季孫召外史掌惡臣而問盟首焉。對曰:「盟東門氏也,曰『毋或如東門遂不聽公命,殺適立庶』。盟叔孫氏也,曰『毋或如叔孫僑如欲廢國常,蕩覆公室』。」季孫曰:「臧孫之罪皆不及此。」孟椒曰:「盍以其犯門斬關?」季孫用之,乃盟臧氏,曰:「無或如臧孫紇干國之紀,犯門斬關!」臧孫聞之,曰:「國有人焉,誰居?其孟椒乎!」 B9.23.6晉人克欒盈于曲沃,盡殺欒氏之族黨。欒魴出奔宋。書曰「晉人殺欒盈」,不言大夫,言自外也。 B9.23.7齊侯還自晉,不入,遂襲莒。門于且于,傷股而退。明日,將復戰,期于壽舒。杞殖、華還載甲夜入且于之隧,宿於莒郊。明日,先遇莒子於蒲侯氏。莒子重賂之,使無死,曰:「請有盟。」華周對曰:「貪貨棄命,亦君所惡也。昏而受命,日未中而棄之,何以事君?」莒子親鼓之,從而伐之,獲杞梁。莒人行成。 齊侯歸,遇杞梁之妻於郊,使弔之。辭曰:「殖之有罪,何辱命焉?若免於罪,猶有先人之敝廬在,下妾不得與郊弔。」齊侯弔諸其室。 B9.23.8齊侯將為臧紇田。臧孫聞之,見齊侯,與之言伐晉,對曰:「多則多矣,抑君似鼠。夫鼠、晝伏夜動,不穴於寢廟,畏人故也。今君聞晉之亂而後作焉,寧將事之,非鼠如何?」乃弗與田。 仲尼曰:「知之難也。有臧武仲之知,而不容於魯國,抑有由也,作不順而施不恕也。《夏書》曰:『念茲在茲』,順事、恕施也。」 A9.24.1二十有四年春,叔孫豹如晉。 A9.24.2仲孫羯帥師侵齊。 A9.24.3夏,楚子伐吳。 A9.24.4秋七月甲子朔,日有食之,既。 A9.24.5齊崔杼帥師伐莒。 A9.24.6大水。 A9.24.7八月癸巳朔,日有食之。 A9.24.8公會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夷儀。 A9.24.9冬,楚子、蔡侯、陳侯、許男伐鄭。 A9.24.10公至自會。 A9.24.11陳鍼宜咎出奔楚。 A9.24.12叔孫豹如京師。 A9.24.13大饑。 B9.24.1二十四年春,穆叔如晉,范宣子逆之,問焉,曰:「古人有言曰,『死而不朽』,何謂也?」穆叔未對。宣子曰:「昔匄之祖,自虞以上為陶唐氏,在夏為御龍氏,在商為豕韋氏,在周為唐杜氏,晉主夏盟為范氏,其是之謂乎!」穆叔曰:「以豹所聞,此之謂世祿,非不朽也。魯有先大夫曰臧文仲,既沒,其言立,其是之謂乎!豹聞之:『大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雖久不廢,此之謂不朽。若夫保姓受氏,以守宗祊,世不絕祀,無國無之。祿之大者,不可謂不朽。」 B9.24.2范宣子為政,諸侯之幣重,鄭人病之。二月,鄭伯如晉,子產寓書於子西,以告宣子,曰:「子為晉國,四鄰諸侯不聞令德,而聞重幣,僑也惑之。僑聞君子長國家者,非無賄之患,而無令名之難。夫諸侯之賄聚於公室,則諸侯貳。若吾子賴之,則晉國貳。諸侯貳,則晉國壞,晉國貳,則子之家壞,何沒沒也!將焉用賄? B9.24《襄公二十四年傳》 「夫令名、德之輿也,德、國家之基也。有基無壞,無亦是務乎!有德則樂,樂則能久。《詩》云:『樂只君子,邦家之基』,有令德也夫!『上帝臨女,無貳爾心』,有令名也夫!恕思以明德,則令名載而行之,是以遠至邇安。毋寧使人謂子,『子實生我』,而謂『子浚我以生』乎?象有齒以焚其身,賄也。」 宣子說,乃輕幣。 是行也,鄭伯朝晉,為重幣故,且請伐陳也。鄭伯稽首,宣子辭。子西相,曰:「以陳國之介恃大國,而陵虐於敝邑,寡君是以請〔請〕罪焉,敢不稽首?」 B9.24.3孟孝伯侵齊,晉故也。 B9.24.4夏,楚子為舟師以伐吳,不為軍政,無功而還。 B9.24.5齊侯既伐晉而懼,將欲見楚子。楚子使薳啟彊如齊聘,且請期。齊社,蒐軍實,使客觀之。陳文子曰:「齊將有寇。吾聞之,兵不戢,必取其族。」 B9.24.6秋,齊侯聞將有晉師,使陳無宇從薳啟彊如楚,辭,且乞師。崔杼帥師送之,遂伐莒,侵介根。 B9.24.7會于夷儀,將以伐齊。水,不克。 B9.24.8冬,楚子伐鄭以救齊,門于東門,次于棘澤。諸侯還救鄭。晉侯使張骼、輔躒致楚師,求御于鄭。鄭人卜宛射犬,吉。子大叔戒之曰:「大國之人不可與也。」對曰:「無有眾寡,其上一也。」大叔曰:「不然。部婁無松柏。」二子在幄,坐射犬于外;既食,而後食之。使御廣車而行,己皆乘乘車。將及楚師,而後從之乘,皆踞轉而鼓琴。近,不告而馳之。皆取冑於櫜而冑,入壘,皆下,搏人以投,收禽挾囚。弗待而出。皆超乘,抽弓而射。既免,復踞轉而鼓琴,曰:「公孫!同乘,兄弟也,(故)〔胡〕再不謀?」對曰:「曩者志入而已,今則怯也。」皆笑,曰:「公孫之亟也!」 楚子自棘澤還,使薳啟彊帥師送陳無宇。 B9.24.9吳人為楚舟師之役故,召舒鳩人。舒鳩人叛楚。楚子師于荒浦,使沈尹壽與師祁犁讓之。舒鳩子敬逆二子,而告無之,且請受盟。二子復命。王欲伐之。薳子曰:「不可。彼告不叛,且請受盟,而又伐之,伐無罪也。姑歸息民,以待其卒。卒而不貳,吾又何求?若猶叛我,無辭,有庸。」乃還。 B9.24.10陳人復討慶氏之黨,鍼宜咎出奔楚。 B9.24.11齊人城郟。穆叔如周聘,且賀城。王嘉其有禮也,賜之大路。 B9.24.12晉侯嬖程鄭,使佐下軍。鄭行人公孫揮如晉聘,程鄭問焉,曰:「敢問降階何由?」子羽不能對,歸以語然明。然明曰:「是將死矣。不然,將亡。貴而知懼,懼而思降,乃得其階。下人而已,又何問焉?且夫既登而求降階者,知人也,不在程鄭。其有亡釁乎!不然,其有惑疾,將死而憂也。」 A9.25.1二十有五年春,齊崔杼帥師伐我北鄙。 A9.25.2夏五月乙亥,齊崔杼弒其君光。 A9.25.3公會晉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夷儀。 A9.25.4六月壬子,鄭公孫舍之帥師入陳。 A9.25.5秋八月己巳,諸侯同盟于重丘。 A9.25.6公至自會。 A9.25.7衛侯入于夷儀。 A9.25.8楚屈建帥師滅舒鳩。 A9.25.9冬,鄭公孫夏帥師伐陳。 A9.25.10十有二月,吳子遏伐楚,門于巢,卒。 B9.25.1二十五年春,齊崔杼帥師伐我北鄙,以報孝伯之師也。公患之,使告于晉。孟公綽曰:「崔子將有大志,不在病我,必速歸,何患焉?其來也不寇,使民不嚴,異於他日。」齊師徒歸。 B9.25.2齊棠公之妻,東郭偃之姊也。東郭偃臣崔武子。棠公死,偃御武子以弔焉。見棠姜而美之,使偃取之。偃曰:「男女辨姓,今君出自丁,臣出自桓,不可。」武子筮之,遇《困》之《大過》。史皆曰「吉」。示陳文子,文子曰:「夫從風,風隕妻,不可娶也。且其《繇》曰:『困于石,據于蒺棃,入于其宮,不見其妻,凶。』困于石,往不濟也;據于蒺棃,所恃傷也;入于其宮,不見其妻,凶,無所歸也。」崔子曰:「嫠也,何害?先夫當之矣。」遂取之。 B9.25《襄公二十五年傳》 莊公通焉,驟如崔氏,以崔子之冠賜人。侍者曰:「不可。」公曰:「不為崔子,其無冠乎?」崔子因是,又以其間伐晉也,曰:「晉必將報。」欲弒公以說于晉,而不獲間。公鞭侍人賈舉,而又近之,乃為崔子間公。 夏五月,莒為且于之役故,莒子朝于齊。甲戌,饗諸北郭。崔子稱疾,不視事。乙亥,公問崔子,遂從姜氏。姜入于室,與崔子自側戶出。公拊楹而歌。侍人賈舉止眾從者而入,閉門。甲興,公登臺而請,弗許;請盟,弗許;請自刃於廟,勿許。皆曰:「君之臣杼疾病,不能聽命。近於公宮,陪臣干掫有淫者,不知二命。」公踰牆,又射之,中股,反隊,遂弒之。賈舉、州綽、邴師、公孫敖、封具、鐸父、襄伊、僂堙皆死。祝佗父祭於高唐,至,復命,不說弁而死於崔氏。申蒯,侍漁者,退,謂其宰曰:「爾以帑免,我將死。」其宰曰:「免,是反子之義也。」與之皆死。崔氏殺鬷蔑于平陰。 晏子立於崔氏之門外,其人曰:「死乎?」曰:「獨吾君也乎哉,吾死也?」曰:「行乎?」曰:「吾罪也乎哉,吾亡也?」曰:「歸乎?」曰:「君死,安歸?君民者,豈以陵民?社稷是主。臣君者,豈為其口實?社稷是養。故君為社稷死,則死之;為社稷亡,則亡之。若為己死,而為己亡,非其私暱,誰敢任之?且人有君而弒之,吾焉得死之?而焉得亡之?將庸何歸?」門啟而入,枕尸股而哭。興,三踊而出。人謂崔子:「必殺之!」崔子曰:「民之望也,舍之,得民。」 盧蒲癸奔晉,王何奔莒。 叔孫宣伯之在齊也,叔孫還納其女於靈公,嬖,生景公。丁丑,崔杼立而相之,慶封為左相,盟國人於大宮,曰:「所不與崔、慶者」。晏子仰天歎曰:「嬰所不唯忠於君、利社稷者是與,有如上帝!」乃歃。辛巳,公與大夫及莒子盟。 大史書曰:「崔杼弒其君。」崔子殺之。其弟嗣書,而死者二人。其弟又書,乃舍之。南史氏聞大史盡死,執簡以往。聞既書矣,乃還。 閭丘嬰以帷(縳)〔縛〕其妻而載之,與申鮮虞乘而出,鮮虞推而下之,曰:「君昏不能匡,危不能救,死不能死,而知匿其暱,其誰納之?」行及弇中,將舍。嬰曰:「崔、慶其追我。」鮮虞曰:「一與一,誰能懼我?」遂舍,枕轡而寢,食馬而食,駕而行。出弇中,謂嬰曰:「速驅之!崔、慶之眾,不可當也。」遂來奔。 崔氏側莊公于北郭。丁亥,葬諸士孫之里。四翣,不蹕,下車七乘,不以兵甲。 B9.25.3晉侯濟自泮,會于夷儀,伐齊,以報朝歌之役。齊人以莊公說,使隰鉏請成,慶封如師。男女以班。賂晉侯以宗器、樂器。自六正、五吏、三十帥、三軍之大夫、百官之正長、師旅及處守者皆有賂。晉侯許之。使叔向告於諸侯。公使子服惠伯對,曰:「君舍有罪,以靖小國,君之惠也。寡君聞命矣。」 B9.25.4晉侯使魏舒、宛沒逆衛侯,將使衛與之夷儀。崔子止其帑,以求五鹿。 B9.25.5初,陳侯會楚子伐鄭,當陳隧者,井堙、木刊,鄭人怨之。六月,鄭子展、子產帥車七百乘伐陳,宵突陳城,遂入之。陳侯扶其大子偃師奔墓,遇司馬桓子,曰:「載余!」曰:「將巡城。」遇賈獲,載其母妻,下之,而授公車。公曰:「舍而母。」辭曰:「不祥。」與其妻扶其母以奔墓,亦免。 子展命師無入公宮,與子產親御諸門。陳侯使司馬桓子賂以宗器。陳侯免,擁社,使其眾男女別而纍,以待於朝。子展執縶而見,再拜稽首,承飲而進獻。子美入,數俘而出。祝祓社,司徒致民,司馬致節,司空致地,乃還。 B9.25.6秋七月己巳,同盟于重丘,齊成故也。 B9.25.7趙文子為政,令薄諸侯之幣,而重其禮。穆叔見之。謂穆叔曰:「自今以往,兵其少弭矣。齊崔、慶新得政,將求善於諸侯。武也知楚令尹。若敬行其禮,道之以文辭,以靖諸侯,兵可以弭。」 B9.25.8楚薳子馮卒,屈建為令尹,屈蕩為莫敖。舒鳩人卒叛楚,令尹子木伐之,及離城,吳人救之。子木遽以右師先,子彊、息桓、子捷、子駢、子盂帥左師以退。吳人居其間七日。子彊曰:「久將墊隘,隘乃禽也,不如速戰。請以其私卒誘之,簡師,陳以待我。我克則進,奔則亦視之,乃可以免。不然,必為吳禽。」從之。五人以其私卒先擊吳師,吳師奔;登山以望,見楚師不繼,復逐之,傅諸其軍,簡師會之。吳師大敗。遂圍舒鳩,舒鳩潰。八月,楚滅舒鳩。 B9.25.9衛獻公入于夷儀。 B9.25.10鄭子產獻捷于晉,戎服將事。晉人問陳之罪。對曰:「昔虞閼父為周陶正,以服事我先王。我先王賴其利器用也,與其神明之後也,庸以元女大姬配胡公,而封諸陳,以備三恪。則我周之自出,至于今是賴。桓公之亂,蔡人欲立其出,我先君莊公奉五父而立之,蔡人殺之,我又與蔡人奉戴厲公。至於莊、宣,皆我之自立。夏氏之亂,成公播蕩,又我之自入,君所知也。今陳忘周之大德,蔑我大惠,棄我姻親,介恃楚眾,以憑陵我敝邑,不可億逞,我是以有往年之告。未獲成命,則有我東門之役。當陳隧者,井堙、木刊。敝邑大懼不競而恥大姬,天誘其衷,啟敝邑之心。陳知其罪,授手于我。用敢獻功。」晉人曰:「何故侵小?」對曰:「先王之命,唯罪所在,各致其辟。且昔天子之地一圻,列國一同,自是以衰。今大國多數圻矣,若無侵小,何以至焉?」晉人曰:「何故戎服?」對曰:「我先君武、莊為平、桓卿士。城濮之役,文公布命,曰:『各復舊職。』命我文公戎服輔王,以授楚捷,不敢廢王命故也。」士莊伯不能詰,復於趙文子。文子曰:「其辭順。犯順,不祥。」乃受之。 冬十月,子展相鄭伯如晉,拜陳之功。子西復伐陳,陳及鄭平。 仲尼曰:「《志》有之:『言以足志,文以足言。』不言,誰知其志?言之無文,行而不遠。晉為伯,鄭入陳,非文辭不為功。慎辭也。」 B9.25.11楚蒍掩為司馬,子(匠)〔木〕使庀賦,數甲兵。甲午,蒍掩書土、田:度山林,鳩藪澤,辨京陵,表淳鹵,數疆潦,規偃豬,町原防,牧隰皋,井衍沃,量入脩賦,賦車、籍馬,賦車兵、徒(卒)〔兵〕、甲楯之數。既成,以授子木,禮也。 B9.25.12十二月,吳子諸樊伐楚,以報舟師之役。門于巢。巢牛臣曰:「吳王勇而輕,若啟之,將親門。我獲射之,必殪。是君也死,(彊)〔疆〕其少安。」從之。吳子門焉,牛臣隱於短牆以射之,卒。 B9.25.13楚子以滅舒鳩賞子木。辭曰:「先大夫蒍子之功也。」以與蒍掩。 B9.25.14晉程鄭卒,子產始知然明,問為政焉。對曰:「視民如子。見不仁者,誅之,如鷹鸇之逐鳥雀也。」子產喜,以語子大叔,且曰:「他日吾見蔑之面而已,今吾見其心矣。」 子大叔問政於子產。子產曰:「政如農功,日夜思之,思其始而成其終,〔朝〕夕而行之。行無越思,如農之有畔,其過鮮矣。」 B9.25.15衛獻公自夷儀使與甯喜言,甯喜許之。大叔文子聞之,曰:「烏呼!《詩》所謂『我躬不說,皇恤我後』者,甯子可謂不恤其後矣。將可乎哉?殆必不可。君子之行,思其終也,思其復也。《書》曰:『慎始而敬終,終以不困。』《詩》曰:『夙夜匪解,以事一人。』今甯子視君不如弈棋,其何以免乎?弈者舉棋不定,不勝其耦;而況置君而弗定乎?必不免矣。九世之卿族,一舉而滅之,可哀也哉!」 B9.25.16會于夷儀之歲,齊人城(郊)〔郟〕。其五月,秦、晉為成,晉韓起如秦涖盟,秦伯車如晉涖盟。成而不結。 A9.26.1二十有六年春,王二月辛卯,衛甯喜弒其君剽。 A9.26.2衛孫林父入于戚以叛。 A9.26.3甲午,衛侯衎復歸于衛。 A9.26.4夏,晉侯使荀吳來聘。 A9.26.5公會晉人、鄭良霄、宋人、曹人于澶淵。 A9.26.6秋,宋公殺其世子痤。 A9.26.7晉人執衛甯喜。 A9.26.8八月壬午,許男甯卒于楚。 A9.26.9冬,楚子、蔡侯、陳侯伐鄭。 A9.26.10葬許靈公。 B9.26.1二十六年春,秦伯之弟鍼如晉脩成,叔向命召行人子員。行人子朱曰:「朱也當御。」三云,叔向不應。子朱怒,曰:「班爵同,何以黜朱於朝?」撫劍從之。叔向曰:「秦、晉不和久矣。今日之事,幸而集,晉國賴之。不集,三軍暴骨。子員道二國之言無私,子常易之。姦以事君者,吾所能御也。」拂衣從之。人救之。平公曰:「晉其庶乎!吾臣之所爭者大。」師曠曰:「公室懼卑。臣不心競而力爭,不務德而爭善,私欲已侈,能無卑乎!」 B9.26.2衛獻公使子鮮為復,辭。敬姒強命之。對曰:「君無信,臣懼不免。」敬姒曰:「雖然,以吾故也。」許諾。初,獻公使與甯喜言,甯喜曰:「必子鮮在。不然,必敗。」故公使子鮮。子鮮不獲命於敬姒,以公命與甯喜言,曰:「苟反,政由甯氏,祭則寡人。」甯喜告蘧伯玉。伯玉曰:「瑗不得聞君之出,敢聞其入?」遂行,從近關出。告右宰穀。右宰穀曰:「不可。獲罪於兩君,天下誰畜之?」悼子曰:「吾受命於先人,不可以(貳)〔貣〕。」穀曰:「我請使焉而觀之。」遂見公於夷儀。反,曰:「君淹恤在外十二年矣,而無憂色,亦無寬言,猶夫人也。若不已,死無日矣。」悼子曰:「子鮮在。」右宰穀曰:「子鮮在,何益?多而能亡,於我何為?」悼子曰:「雖然,不可以已。」 B9.26《襄公二十六年傳》 孫文子在戚,孫嘉聘於齊,孫襄居守。二月庚寅,甯喜、右宰穀伐孫氏,不克,伯國傷。甯子出舍於郊。伯國死,孫氏夜哭。國人召甯子,甯子復攻孫氏,克之。辛卯,殺子叔及大子角。書曰「甯喜弒其君剽」,言罪之在甯氏也。孫林父以戚如晉。書曰「入于戚以叛」,罪孫氏也。臣之祿,君實有之。義則進,否則奉身而退。專祿以周旋,戮也。 甲午,衛侯入。書曰「復歸」,國納之也。大夫逆於竟者,執其手而與之言;道逆者,自車揖之;逆於門者,頷之而已。公至,使讓大叔文子曰:「寡人淹恤在外,二三子皆使寡人朝夕聞衛國之言,吾子獨不在寡人。古人有言曰:『非所怨,勿怨。』寡人怨矣。」對曰:「臣知罪矣。臣不佞,不能負羈絏以從扞牧圉,臣之罪一也。有出者,有居者,臣不能貳,通外內之言以事君,臣之罪二也。有二罪,敢忘其死?」乃行,從近關出。公使止之。 B9.26.3衛人侵戚東鄙,孫氏愬于晉,晉戍茅氏。殖綽伐茅氏,殺晉戍三百人。孫蒯追之,弗敢擊。文子曰:「厲之不如。」遂從衛師,敗之圉。雍鉏獲殖綽。復愬于晉。 B9.26.4鄭伯賞入陳之功,三月甲寅朔,享子展,賜之先路三命之服,先八邑;賜子產次路再命之服,先六邑。子產辭邑,曰:「自上以下,(隆)〔降〕殺以兩,禮也。臣之位在四,且子展之功也,臣不敢及賞禮,請辭邑。」公固予之,乃受三邑。公孫揮曰:「子產其將知政矣。讓不失禮。」 B9.26.5晉人為孫氏故,召諸侯,將以討衛也。夏,中行穆子來聘,召公也。 B9.26.6楚子、秦人侵吳,及雩婁,聞吳有備而還。遂侵鄭。五月,至于城麇。鄭皇頡戍之,出,與楚師戰,敗。穿封戌囚皇頡,公子圍與之爭之,正於伯州犂。伯州犂曰:「請問於囚。」乃立囚。伯州犂曰:「所爭,君子也,其何不知?」上其手,曰:「夫子為王子圍,寡君之貴介弟也。」下其手,曰:「此子為穿封(戍)〔戌〕,方城外之縣尹也。誰獲子?」囚曰:「頡遇王子,弱焉。」戌怒,抽戈逐王子圍,弗及。楚人以皇頡歸。 印堇父與皇頡戍城麇,楚人囚之,以獻於秦。鄭人取貨於印氏以請之,子大叔為令正,以為請。子產曰:「不獲。受楚之功,而取貨於鄭,不可謂國,秦不其然。若曰:『拜君之勤鄭國。微君之惠,楚師其猶在敝邑之城下』,其可。」弗從,遂行。秦人不予。更幣,從子產,而後獲之。 B9.26.7六月,公會晉趙武、宋向戌、鄭良霄、曹人于澶淵,以討衛,疆戚田。取衛西鄙懿氏六十以與孫氏。 趙武不書,尊公也。向戌不書,後也。鄭先宋,不失所也。 於是衛侯會之。晉人執甯喜、北宮遺,使女齊以先歸。衛侯如晉,晉人執而囚之於士弱氏。 秋七月,齊侯、鄭伯為衛侯故如晉,晉侯兼(亨)〔享〕之。晉侯賦《嘉樂》。國景子相齊侯,賦《蓼蕭》。子展相鄭伯,賦《緇衣》。叔向命晉侯拜二君,曰:「寡君敢拜齊君之安我先君之宗祧也,敢拜鄭君之不貳也。」國子使晏平仲私於叔向,曰:「晉君宣其明德於諸侯,恤其患而補其闕,正其違而治其煩,所以為盟主也。今為臣執君,若之何?」叔向告趙文子,文子以告晉侯。晉侯言衛侯之罪,使叔向告二君。國子賦《轡之柔矣》,子展賦《將仲子兮》,晉侯乃許歸衛侯。 叔向曰:「鄭七穆,罕氏其後亡者也,子展儉而壹。」 B9.26.8初,宋芮司徒生女子,赤而毛,棄諸堤下,共姬之妾取以入,名之曰棄。長而美。平公入夕,共姬與之食。公見棄也,而視之,尤。姬納諸御,嬖,生佐,惡而婉。大子痤美而很,合左師畏而惡之。寺人惠牆伊戾為大子內師而無寵。秋,楚客聘於晉,過宋。大子知之,請野享之,公使往。伊戾請從之。公曰:「夫不惡女乎?」對曰:「小人之事君子也,惡之不敢遠,好之不敢近,敬以待命,敢有貳心乎?縱有共其外,莫共其內,臣請往也。」遣之。至,則欿,用牲,加書,徵之,而騁告公,曰:「大子將為亂,既與楚客盟矣。」公曰:「為我子,又何求?」對曰:「欲速。」公使視之,則信有焉。問諸夫人與左師,則皆曰:「固聞之。」公囚大子。大子曰:「唯佐也能免我?」召而使請,曰:「日中不來,吾知死矣。」左師聞之,聒而與之語。過期,乃縊而死。佐為大子。公徐聞其無罪也,乃亨伊戾。 左師見夫人之步馬者,問之。對曰:「君夫人氏也。」左師曰:「誰為君夫人?余胡弗知?」圉人歸,以告夫人。夫人使饋之錦與馬,先之以玉,曰,「君之妾棄使某獻」。左師改命曰「君夫人」,而後再拜稽首受之。 B9.26.9鄭伯歸自晉,使子西如晉聘,辭曰:「寡君來煩執事,懼不免於戾,使夏謝不敏。」君子曰:「善事大國。」 B9.26.10初,楚伍參與蔡(太)〔大〕師子朝友,其子伍舉與聲子相善也。伍舉娶於王子牟。王子牟為申公而亡,楚人曰:「伍舉實送之。」伍舉奔鄭,將遂奔晉。聲子將如晉,遇之於鄭郊,班荊相與食,而言復故。聲子曰:「子行也,吾必復子。」 及宋向戌將平晉、楚,聲子通使於晉,還如楚。令尹子木與之語,問晉故焉,且曰:「晉大夫與楚孰賢?」對曰:「晉卿不如楚,其大夫則賢,皆卿材也。如杞梓、皮革,自楚往也。雖楚有材,晉實用之。」子木曰:「夫獨無族、姻乎?」對曰:「雖有而用楚材實多。歸生聞之:善為國者,賞不僭而刑不濫。賞僭,則懼及淫人;刑濫,則懼及善人。若不幸而過,寧僭,無濫。與其失善,寧其利淫。無善人,則國從之。《詩》曰:『人之云亡,邦國殄瘁』,無善人之謂也。故《夏書》曰:『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懼失善也。《商頌》有之曰:『不僭不濫,不敢怠皇。命于下國,封建厥福』,此湯所以獲天福也。古之治民者,勸賞而畏刑,恤民不倦。賞以春夏,刑以秋冬。是以將賞,為之加膳,加膳則飫賜,此以知其勸賞也。將刑,為之不舉,不舉則徹樂,此以知其畏刑也。夙興夜寐,朝夕臨政,此以知其恤民也。三者、禮之大節也。有禮,無敗。今楚多淫刑,其大夫逃死於四方,而為之謀主,以害楚國,不可救療,所謂不能也。子儀之亂,析公奔晉,晉人寘諸戎車之殿,以為謀主。繞角之役,晉將遁矣,析公曰:『楚師輕窕,易震蕩也。若多鼓鈞聲,以夜軍之,楚師必遁。』晉人從之,楚師宵潰。晉遂侵蔡,襲沈,獲其君,敗申、息之師於桑隧,獲申麗而還。鄭於是不敢南面。楚失華夏,則析公之為也。雍子之父兄譖雍子,君與大夫不善是也,雍子奔晉,晉人與之鄐,以為謀主。彭城之役,晉、楚遇於靡角之谷。晉將遁矣,雍子發命於軍曰:『歸老幼,反孤疾,二人役,歸一人。簡兵蒐乘,秣馬蓐食,師陳焚次,明日將戰。』行歸者,而逸楚囚。楚師宵潰,晉降彭城而歸諸宋,以魚石歸。楚失東夷,子辛死之,則雍子之為也。子反與子靈爭夏姬,而雍害其事,子靈奔晉,晉人與之邢,以為謀主,扞禦北狄,通吳於晉,教吳叛楚,教之乘車、射御、驅侵,使其子狐庸為吳行人焉。吳於是伐巢、取駕、克棘、入州來,楚罷於奔命,至今為患,則子靈之為也。若敖之亂,伯賁之子賁皇奔晉,晉人與之苗,以為謀主。鄢陵之役,楚晨壓晉軍而陳。晉將遁矣,苗賁皇曰:『楚師之良在其中軍王族而已,若塞井夷竈,成陳以當之,欒、范易行以誘之,中行、二郤必克二穆,吾乃四萃於其王族,必大敗之。』晉人從之,楚師大敗,王夷、師熸,子反死之。鄭叛、吳興,楚失諸侯,則苗賁皇之為也。」子木曰:「是皆然矣。」聲子曰:「今又有甚於此。椒舉娶於申公子牟,子牟得戾而亡,君大夫謂椒舉:『女實遣之。』懼而奔鄭,引領南望,曰:『庶幾赦余。』亦弗圖也。今在晉矣。晉人將與之縣,以比叔向。彼若謀害楚國,豈不為患?」子木懼,言諸王,益其祿爵而復之。聲子使椒鳴逆之。 B9.26.11許靈公如楚,請伐鄭,曰:「師不興,孤不歸矣。」八月,卒于楚。楚子曰:「不伐鄭,何以求諸侯?」 冬十月,楚子伐鄭,鄭人將禦之。子產曰:「晉、楚將平,諸侯將和,楚王是故昧於一來。不如使逞而歸,乃易成也。夫小人之性,釁於勇、嗇於禍、以足其性、而求名焉者,非國家之利也,若何從之?」子展說,不禦寇。十二月乙酉,入南里,墮其城,涉於樂氏,門于師之梁。縣門發,獲九人焉。涉于氾而歸。而後葬許靈公。 B9.26.12衛人歸衛姬于晉,乃釋衛侯。君子是以知平公之失政也。 B9.26.13晉韓宣子聘于周,王使請事。對曰:「晉士起將歸時事於宰旅,無他事矣。」王聞之,曰:「韓氏其昌阜於晉乎!辭不失舊。」 B9.26.14齊人城郟之歲,其夏,齊烏餘以廩丘奔晉,襲衛羊角,取之;遂襲我高魚。有大雨,自其竇入,介于其庫,以登其城,克而取之。又取邑于宋。於是范宣子卒,諸侯弗能治也。及趙文子為政,乃卒治之。文子言於晉侯曰:「晉為盟主,諸侯或相侵也,則討(之)〔而〕使歸其地。今烏餘之邑,皆討類也,而貪之,是無以為盟主也。請歸之。」公曰:「諾。孰可使也?」對曰:「胥梁帶能無用師。」晉侯使往。 A9.27.1二十有七年春,齊侯使慶封來聘。 A9.27.2夏,叔孫豹會晉趙武、楚屈建、蔡公孫歸生、衛石惡、陳孔奐、鄭良霄、許人、曹人于宋。 A9.27.3衛殺其大夫甯喜。 A9.27.4衛侯之弟鱄出奔晉。 A9.27.5秋,七月辛巳,豹及諸侯之大夫盟于宋。 A9.27.6冬十有二月乙(卯)〔亥〕朔,日有食之。 B9.27.1二十七年春,胥梁帶使諸喪邑者具車徒以受地,必周。使烏餘具車徒以受封。烏餘以〔其〕眾出,使諸侯偽效烏餘之封者,而遂執之,盡獲之。皆取其邑,而歸諸侯。諸侯是以睦於晉。 B9.27.2齊慶封來聘,其車美。孟孫謂叔孫曰:「慶季之車,不亦美乎!」叔孫曰:「豹聞之:『服美不稱,必以惡終。』美車何為?」叔孫與慶封食,不敬。為賦《相鼠》,亦不知也。 B9.27.3衛甯喜專,公患之,公孫免餘請殺之。公曰:「微甯子,不及此。吾與之言矣。事未可知,(袛)〔衹〕成惡名,止也。」對曰:「臣殺之,君勿與知。」乃與公孫無地、公孫臣謀,使攻甯氏,弗克,皆死。公曰:「臣也無罪,父子死余矣!」夏,免餘復攻甯氏,殺甯喜及右宰穀,尸諸朝。石惡將會宋之盟,受命而出,衣其尸,枕之股而哭之。欲斂以亡,懼不免,且曰:「受命矣。」乃行。 B9.27《襄公二十七年傳》 子鮮曰:「逐我者出,納我者死。賞罰無章,何以沮勸?君失其信,而國無刑,不亦難乎?且鱄實使之。」遂出奔晉。公使止之,不可。及河,又使止之,止使者而盟於河。託於木門,不鄉衛國而坐。木門大夫勸之仕,不可,曰:「仕而廢其事,罪也;從之,昭吾所以出也。將誰愬乎?吾不可以立於人之朝矣。」終身不仕。公喪之如稅服終身。 公與免餘邑六十,辭曰:「唯卿備百邑,臣六十矣。下有上祿,亂也。臣弗敢聞。且甯子唯多邑,故死,臣懼死之速及也。」公固與之,受其半。以為少師。公使為卿,辭曰:「大叔儀不貳,能贊大事,君其命之。」乃使文子為卿。 B9.27.4宋向戌善於趙文子,又善於令尹子木,欲弭諸侯之兵以為名。如晉,告趙孟。趙孟謀於諸大夫。韓宣子曰:「兵、民之殘也,財用之蠹,小國之大菑也。將或弭之,雖曰不可,必將許之。弗許,楚將許之,以召諸侯,則我失為盟主矣。」晉人許之。如楚,楚亦許之。如齊,齊人難之。陳文子曰:「晉、楚許之,我焉得已?且人曰『弭兵』,而我弗許,則固攜吾民矣,將焉用之?」齊人許之。告於秦,秦亦許之。皆告於小國,為會於宋。 五月甲辰,晉趙武至於宋。丙午,鄭良霄至。六月丁未朔,宋人享趙文子,叔向為介。司馬置折俎,禮也。仲尼使舉是禮也,以為多文辭。戊申,叔孫豹、齊慶封、陳須無、衛石惡至。甲寅,晉荀盈從趙武至。丙辰,邾悼公至。壬戌,楚公子黑肱先至,成言於晉。丁卯,宋〔向〕戌如陳,從子木成言於楚。戊辰,滕成公至。子木謂向戌,請晉、楚之從交相見也。庚午,向戌復於趙孟。趙孟曰:「晉、楚、齊、秦,匹也,晉之不能於齊,猶楚之不能於秦也。楚君若能使秦君辱於敝邑,寡君敢不固請於齊?」壬申,左師復言於子木,子木使馹謁諸王。王曰:「釋齊、秦,他國請相見也。」秋七月戊寅,左師至。是夜也,趙孟及子晳盟,以齊言。庚辰,子木至自陳。陳孔奐、蔡公孫歸生至。曹、許之大夫皆至。以藩為軍。 晉、楚各處其偏。伯夙謂趙孟曰:「楚氛甚惡,懼難。」趙孟曰:「吾左還,入於宋,若我何?」辛巳,將盟於宋西門之外。楚人衷甲。伯州犂曰:「合諸侯之師,以為不信,無乃不可乎?夫諸侯望信於楚,是以來服。若不信,是棄其所以服諸侯也。」固請釋甲。子木曰:「晉、楚無信久矣,事利而已。苟得志焉,焉用有信?」大宰退,告人曰:「令尹將死矣,不及三年。求逞志而棄信,志將逞乎?志以發言,言以出信,信以立志。參以定之。信亡,何以及三?」趙孟患楚衷甲,以告叔向。叔向曰:「何害也?匹夫一為不信,猶不可,單斃其死。若合諸侯之卿,以為不信,必不捷矣。食言者不病,非子之患也。夫以信召人,而以僭濟之,必莫之與也,安能害我?且吾因宋以守病,則夫能致死。與宋致死,雖倍楚可也,子何懼焉?又不及是。曰弭兵以召諸侯,而稱兵以害我,吾庸多矣,非所患也。」 季武子使謂叔孫以公命曰:「視邾、滕。」既而齊人請邾,宋人請滕,皆不與盟。叔孫曰:「邾、滕、人之私也,我、列國也,何故視之?宋、衛、吾匹也。」乃盟。故不書其族,言違命也。 晉、楚爭先。晉人曰:「晉固為諸侯盟主,未有先晉者也。」楚人曰:「子言晉、楚匹也,若晉常先,是楚弱也。且晉、楚狎主諸侯之盟也久矣,豈專在晉?」叔向謂趙孟曰:「諸侯歸晉之德只,非歸其尸盟也。子務德,無爭先。且諸侯盟,小國固必有尸盟者,楚為晉細,不亦可乎?」乃先楚人。書先晉,晉有信也。 壬午,宋公兼享晉、楚之大夫,趙孟為客,子木與之言,弗能對;使叔向侍言焉,子木亦不能對也。 乙酉,宋公及諸侯之大夫盟于蒙門之外。子木問於趙孟曰:「范武子之德何如?」對曰:「夫子之家事治,言於晉國無隱情,其祝史陳信於鬼神無愧辭。」子木歸以語王。王曰:「尚矣哉!能歆神、人,宜其光輔五君以為盟主也。」子木又語王曰:「宜晉之伯也,有叔向以佐其卿,楚無以當之,不可與爭。」 晉荀(寅)〔盈〕遂如楚涖盟。 B9.27.5鄭伯享趙孟于垂隴,子展、伯有、子西、子產、子大叔、二子石從。趙孟曰:「七子從君,以寵武也。請皆賦,以卒君貺,武亦以觀七子之志。」子展賦《草蟲》。趙孟曰:「善哉,民之主也!抑武也,不足以當之。」伯有賦《鶉之賁賁》。趙孟曰:「床笫之言不踰閾,況在野乎?非使人之所得聞也。」子西賦《黍苗》之四章。趙孟曰:「寡君在,武何能焉?」子產賦《隰桑》。趙孟曰:「武請受其卒章。」子大叔賦《野有蔓草》。趙孟曰:「吾子之惠也。」;印段賦《蟋蟀》。趙孟曰:「善哉,保家之主也!吾有望矣。」公孫段賦《桑扈》。趙孟曰:「『匪交匪敖』,福將焉往?若保是言也,欲辭福祿,得乎?」 卒享,文子告叔向曰:「伯有將為戮矣。詩以言志,志誣其上而公怨之,以為賓榮,其能久乎?幸而後亡。」叔向曰:「然,已侈,所謂不及五稔者,夫子之謂矣。」文子曰:「其餘皆數世之主也。子展其後亡者也,在上不忘降。印氏其次也,樂而不荒。樂以安民,不淫以使之,後亡,不亦可乎!」 B9.27.6宋左師請賞,曰:「請免死之邑。」公與之邑六十,以示子罕。子罕曰:「凡諸侯小國,晉、楚所以兵威之,畏而後上下慈和,慈和而後能安靖其國家,以事大國,所以存也。無威則驕,驕則亂生,亂生必滅,所以亡也。天生五材,民並用之,廢一不可,誰能去兵?兵之設久矣,所以威不軌而昭文德也。聖人以興,亂人以廢。廢興、存亡、昏明之術,皆兵之由也,而子求〔去〕之,不亦誣乎!以誣道蔽諸侯,罪莫大焉。縱無大討,而又求賞,無厭之甚也。」削而投之。左師辭邑。 向氏欲攻司城。左師曰:「我將亡,夫子存我,德莫大焉。又可攻乎?」君子曰:「『彼己之子,邦之司直。』樂喜之謂乎!『何以恤我,我其收之。』向戌之謂乎!」 B9.27.7齊崔杼生成及彊而寡,娶東郭姜,生明。東郭姜以孤入,曰棠(無)〔无〕咎,與東郭偃相崔氏。崔成有病而廢之,而立明。成請老于崔,崔子許之,偃與无咎弗予,曰:「崔、宗邑也,必在宗主。」成與彊怒,將殺之,告慶封曰:「夫子之身,亦子所知也,唯无咎與偃是從,父兄莫得進矣。大恐害夫子,敢以告。」慶封曰:「子姑退。吾圖之。」告盧蒲嫳。盧蒲嫳曰:「彼、君之讎也。天或者將棄彼矣。彼實家亂,子何病焉?崔之薄,慶之厚也。」他日又告。慶封曰:「苟利夫子,必去之。難,吾助女。」 九月庚辰,崔成、崔彊殺東郭偃、棠无咎於崔氏之朝。崔子怒而出,其眾皆逃,求人使駕,不得。使圉人駕,寺人御而出,且曰:「崔氏有福,止余猶可。」遂見慶封。慶封曰:「崔、慶一也。是何敢然?請為子討之。」使盧蒲嫳帥甲以攻崔氏。崔氏堞其宮而守之。弗克,使國人助之,遂滅崔氏,殺成與彊,而盡俘其家,其妻縊。嫳復命於崔子,且御而歸之。至,則無歸矣。乃縊。崔明夜辟諸大墓。辛巳,崔明來奔。慶封當國。 B9.27.8楚薳罷如晉涖盟,晉侯享之。將出,賦《既醉》。叔向曰:「薳氏之有後於楚國也,宜哉!承君命,不忘敏。子蕩將知政矣。敏以事君,必能養民,政其焉往?」 B9.27.9崔氏之亂,申鮮虞來奔,僕賃於野,以喪莊公。冬,楚人召之,遂如楚,為右尹。 B9.27.10十一月乙亥朔,日有食之。辰在申,司厤過也,再失閏矣。 A9.28.1二十有八年春,無冰。 A9.28.2夏,衛石惡出奔晉。 A9.28.3邾子來朝。 A9.28.4秋八月,大雩。 A9.28.5仲孫羯如晉。 A9.28.6冬,齊慶封來奔。 A9.28.7十有一月,公如楚。 A9.28.8十有二月甲寅,天王崩。 A9.28.9乙未,楚子昭卒。 B9.28.1二十八年春,無冰。梓慎曰:「今茲宋、鄭其饑乎!歲在星紀,而淫於玄枵。以有時菑,陰不堪陽。蛇乘龍,龍、宋、鄭之星也。宋、鄭必饑。玄枵、虛中也。枵、秏名也。土虛而民秏,不饑何為?」 B9.28.2夏,齊侯、陳侯、蔡侯、北燕伯、杞伯、胡子、沈子、白狄朝于晉,宋之盟故也。 B9.28《襄公二十八年傳》 齊侯將行,慶封曰:「我不與盟,何為於晉?」陳文子曰:「先事後賄,禮也。小事大,未獲事焉,從之如志,禮也。雖不與盟,敢叛晉乎?重丘之盟,未可忘也。子其勸行!」 B9.28.3衛人討甯氏之黨,故石惡出奔晉。衛人立其從子圃,以守石氏之祀,禮也。 B9.28.4邾悼公來朝,時事也。 B9.28.5秋八月,大雩,旱也。 B9.28.6蔡侯歸自晉,入于鄭。鄭伯享之,不敬。子產曰:「蔡侯其不免乎!日其過此也,君使子展迋勞於東門之外,而傲。吾曰猶將更之。今還,受享而惰,乃其心也。君小國,事大國,而惰傲以為己心,將得死乎?若不免,必由其子。其為君也,淫而不父。僑聞之,如是者,恆有子禍。」 B9.28.7孟孝伯如晉,告將為宋之盟故如楚也。 B9.28.8蔡侯之如晉也,鄭伯使游吉如楚。及漢,楚人還之,曰:「宋之盟,君實親辱。今吾子來,寡君謂吾子姑還,吾將使馹奔問諸晉而以告。」子大叔曰:「宋之盟,君命將利小國,而亦使安定其社稷,鎮撫其民人,以禮承天之休,此君之憲令,而小國之望也。寡君是故使吉奉其皮幣,以歲之不易,聘於下執事。今執事有命曰:女何與政令之有?必使而君棄而封守,跋涉山川,蒙犯霜露,以逞君心。小國將君是望,敢不唯命是聽?無乃非盟載之言,以闕君德,而執事有不利焉,小國是懼。不然,其何勞之敢憚?」 子大叔歸,復命。告子展曰:「楚子將死矣。不脩其政德,而貪昧於諸侯,以逞其願,欲久,得乎?《周易》有之,在《復》之《頤》,曰,『迷復,凶』,其楚子之謂乎!欲復其願,而棄其本,復歸無所,是謂迷復,能無凶乎?君其往也,送葬而歸,以快楚心。楚不幾十年,未能恤諸侯也,吾乃休吾民矣。」裨竈曰:「今茲周王及楚子皆將死。歲棄其次,而旅於明年之次,以害鳥帑,周、楚惡之。」 九月,鄭游吉如晉,告將朝于楚以從宋之盟。子產相鄭伯以如楚。舍不為壇。外僕言曰:「昔先大夫相先君適四國,未嘗不為壇。自是至今亦皆循之。今子草舍,無乃不可乎?」子產曰:「大適小,則為壇;小適大,苟舍而已,焉用壇?僑聞之:大適小有五美:宥其罪戾,赦其過失,救其菑患,賞其德刑,教其不及。小國不困,懷服如歸,是故作壇以昭其功,宣告後人,無怠於德。小適大有五惡:說其罪戾,請其不足,行其政事,共其職貢,從其時命。不然,則重其幣帛,以賀其福而弔其凶,皆小國之禍也,焉用作壇以昭其禍?所以告子孫,無昭禍焉可也。」 B9.28.9齊慶封好田而耆酒,與慶舍政,則以其內實遷于盧蒲嫳氏,易內而飲酒。數日,國遷朝焉。使諸亡人得賊者以告,而反之,故反盧蒲癸。癸臣子之,有寵,妻之。慶舍之士謂盧蒲癸曰:「男女辨姓,子不辟宗,何也?」曰:「宗不余辟,余獨焉辟之?賦詩斷章,余取所求焉,惡識宗?」癸言王何而反之,二人皆嬖,使執寢戈而先後之。 公膳日雙雞,饔人竊更之以鶩。御者知之,則去其肉,而以其洎饋。子雅、子尾怒。慶封告盧蒲嫳。盧蒲嫳曰:「譬之如禽獸,吾寢處之矣。」使析歸父告晏平仲。平仲曰:「嬰之眾不足用也,知無能謀也。言弗敢出,有盟可也。」子家曰:「子之言云,又焉用盟?」告北郭子車。子車曰:「人各有以事君,非佐之所能也。」陳文子謂桓子曰:「禍將作矣,吾其何得?」對曰:「得慶氏之木百車於莊。」文子曰:「可慎守也已。」 盧蒲癸、王何卜攻慶氏,示子之兆,曰:「或卜攻讎,敢獻其兆。」子之曰:「克,見血。」冬十月,慶封田于萊,陳無宇從。丙辰,文子使召之,請曰:「無宇之母疾病,請歸。」慶季卜之,示之兆,曰:「死。」奉龜而泣,乃使歸。慶嗣聞之,曰:「禍將作矣。」謂子家:「速歸,禍作必於嘗,歸猶可及也。」子家弗聽,亦無悛志。子息曰:「亡矣!幸而獲在吳、越。」陳無宇濟水,而戕舟發梁。 盧蒲姜謂癸曰:「有事而不告我,必不捷矣。」癸告之。姜曰:「夫子愎,莫之止,將不出。我請止之。」癸曰:「諾。」十一月乙亥,嘗于大公之廟,慶舍涖事。盧蒲姜告之,且止之,弗聽,曰:「誰敢者?」遂如公。麻嬰為尸,慶奊為上獻。盧蒲癸、王何執寢戈,慶氏以其甲環公宮。陳氏、鮑氏之圉人為優。慶氏之馬善驚,士皆釋甲、束馬,而飲酒,且觀優,至於魚里。欒、高、陳、鮑之徒介慶氏之甲。子尾抽桷,擊扉三,盧蒲癸自後刺子之,王何以戈擊之,解其左肩。猶援廟桷,動於甍。以俎、壺投,殺人而後死。遂殺慶繩、麻嬰。公懼,鮑國曰:「群臣為君故也。」陳須無以公歸,稅服而如內宮。 慶封歸,遇告亂者。丁亥,伐西門,弗克。還伐北門,克之。入,伐內宮,弗克。反,陳于嶽,請戰,弗許,遂來奔。獻車於季武子,美澤可以鑑。展莊叔見之,曰:「車甚澤,人必瘁,宜其亡也。」叔孫穆子食慶封,慶封氾祭。穆子(不)〔弗〕說,使工為之誦《茅鴟》,亦不知。既而齊人來讓,奔吳。吳句餘予之朱方,聚其族焉而居之,富於其舊。子服惠伯謂叔孫曰:「天殆富淫人,慶封又富矣。」穆子曰:「善人富謂之賞,淫人富謂之殃。天其殃之也,其將聚而殲旃。」 B9.28.10癸巳,天王崩。未來赴,亦未書,禮也。 B9.28.11崔氏之亂,喪群公子,故鉏在魯,叔孫還在燕,賈在句瀆之丘。及慶氏亡,皆召之,具其器用,而反其邑焉。與晏子邶殿其鄙六十,弗受。子尾曰:「富、人之所欲也。何獨弗欲?」對曰:「慶氏之邑足欲,故亡。吾邑不足欲也,益之以邶殿,乃足欲。足欲,亡無日矣。在外,不得宰吾一邑。不受邶殿,非惡富也,恐失富也。且夫富、如布帛之有幅焉。為之制度,使無遷也。夫民、生厚而用利,於是乎正德以幅之,使無黜嫚,謂之幅利。利過則為敗。吾不敢貪多,所謂幅也。」與北郭佐邑六十,受之。與子雅邑,辭多受少。與子尾邑,受而稍致之。公以為忠,故有寵。釋盧蒲嫳于北竟。 求崔杼之尸,將戮之,不得。叔孫穆子曰:「必得之。武王有亂(臣)十人,崔杼其有乎?不十人,不足以葬。」既,崔氏之臣曰:「與我其拱璧,吾獻其柩。」於是得之。十二月乙亥朔,齊人遷莊公,殯于大寢。以其棺尸崔杼於市。國人猶知之,皆曰「崔子也」。 B9.28.12為宋之盟故,公及宋公、陳侯、鄭伯、許男如楚。公過鄭,鄭伯不在,伯有迋勞於黃崖,不敬。穆叔曰:「伯有無戾於鄭,鄭必有大咎。敬、民之主也,而棄之,何以承守?鄭人不討,必受其辜。濟澤之阿,行潦之蘋、藻,寘諸宗室,季蘭尸之,敬也。敬可棄乎?」 及漢,楚康王卒。公欲反。叔仲昭伯曰:「我楚國之為,豈為一人?行也!」子服惠伯曰:「君子有遠慮,小人從邇。飢寒之不恤,誰遑其後?不如姑歸也。」叔孫穆子曰:「叔仲子專之矣,子服子,始學者也。」榮成伯曰:「遠圖者,忠也。」公遂行。宋向戌曰:「我一人之為,非為楚也。飢寒之不恤,誰能恤楚?姑歸而息民,待其立君而為之備。」宋公遂反。 B9.28.13楚屈建卒,趙文子喪之如同盟,禮也。 B9.28.14王人來告喪,問崩日,以甲寅告,故書之,以徵過也。 A9.29.1二十有九年春,王正月,公在楚。 A9.29.2夏五月,公至自楚。 A9.29.3庚午,衛侯衎卒。 A9.29.4閽弒吳子餘祭。 A9.29.5仲孫羯會晉荀盈、齊高止、宋華定、衛世叔儀、鄭公孫段、曹人、莒人、滕人、薛人、小邾人城杞。 A9.29.6晉侯使士鞅來聘。 A9.29.7杞子來盟。 A9.29.8吳子使札來聘。 A9.29.9秋九月,葬衛獻公。 A9.29.10齊高止出奔北燕。 A9.29.11冬,仲孫羯如晉。 B9.29.1二十九年春王正月,公在楚,釋不朝正于廟也。 B9.29《襄公二十九年傳》 楚人使公親襚,公患之。穆叔曰:「祓殯而襚,則布幣也。」乃使巫以桃、茢先祓殯。楚人弗禁,既而悔之。 B9.29.2二月癸卯,齊人葬莊公於北郭。 B9.29.3夏四月,葬楚康王,公及陳侯、鄭伯、許男送葬,至於西門之外,諸侯之大夫皆至于墓。楚郟敖即位,王子圍為令尹。鄭行人子羽曰:「是謂不宜,必代之昌。松柏之下,其草不殖。」 B9.29.4公還,及方城。季武子取卞,使公冶問,璽書追而(與)〔予〕之,曰:「聞守卞者將叛,臣帥徒以討之,既得之矣。敢告。」公冶致使而退,及舍,而後聞取卞。公曰:「欲之而言叛,衹見疏也。」 公謂公冶曰:「吾可以入乎?」對曰:「君實有國,誰敢違君?」公與公冶冕服。固辭,強之而後受。公欲無入。榮成伯賦《式微》,乃歸。五月,公至自楚。 公冶致其邑於季氏,而終不入焉。曰:「欺其君,何必使余?」季孫見之,則言季氏如他日;不見,則終不言季氏。及疾,聚其臣,曰:「我死,必無以冕服斂,非德賞也。且無使季氏葬我。」 B9.29.5葬靈王,鄭上卿有事。子展使印段往。伯有曰:「弱,不可。」子展曰:「與其莫往,弱,不猶愈乎?《詩》云:『王事靡盬,不(遑)〔皇〕啟處。』東西南北,誰敢寧處?堅事晉、楚,以蕃王室也。王事無曠,何常之有?」遂使印段如周。 B9.29.6吳人伐楚,獲俘焉,以為閽,使守舟。吳子餘祭觀舟,閽以刀弒之。 B9.29.7鄭子展卒,子皮即位。於是鄭饑,而未及麥,民病,子皮以子展之命餼國人粟,戶一鍾,是以得鄭國之民,故罕氏常掌國政,以為上卿。宋司城子罕聞之,曰:「鄰於善,民之望也。」宋亦饑,請於平公,出公粟以貸;使大夫皆貸。司城氏貸而不書,為大夫之無者貸。宋無飢人。叔向聞之,曰:「鄭之罕,宋之樂,其後亡者也,二者其皆得國乎!民之歸也。施而不德,樂氏加焉,其以宋升降乎!」 B9.29.8晉平公,杞出也,故治杞。六月,知悼子合諸侯之大夫以城杞,孟孝伯會之,鄭子大叔與伯石往。子大叔見大叔文子,與之語。文子曰:「甚乎其城杞也!」子大叔曰:「若之何哉!晉國不恤周宗之闕,而夏肄是屏,其棄諸姬,亦可知也已。諸姬是棄,其誰歸之?吉也聞之,棄同、即異,是謂離德。《詩》曰:『協比其鄰,昏姻孔云。』晉不鄰矣,其誰云之?」 B9.29.9(齊)高子容與宋司徒見知伯,女齊相禮。賓出,司馬侯言於知伯曰:「二子皆將不免。子容專,司徒侈,皆亡家之主也。」知伯曰:「何如?」對曰:「專則速及,侈將以其力斃,專則人實斃之,將及矣。」 B9.29.10范獻子來聘,拜城杞也。公享之,展莊叔執幣。射者三耦。公臣不足,取於家臣。家臣,展瑕、展(玉)〔王〕父為一耦;公臣,公巫召伯、仲顏莊叔為一耦,鄫鼓父、黨叔為一耦。 B9.29.11晉侯使司馬女叔侯來治杞田,弗盡歸也。晉悼夫人慍曰:「齊也取貨,先君若有知也,不尚取之。」公告叔侯。叔侯曰:「虞、虢、焦、滑、霍、(揚)〔楊〕、韓、魏,皆姬姓也,晉是以大。若非侵小,將何所取?武、獻以下,兼國多矣,誰得治之?杞、夏餘也,而即東夷。魯、周公之後也,而睦於晉。以杞封魯猶可,而何有焉?魯之於晉也,職貢不乏,玩好時至,公卿大夫相繼於朝,史不絕書,府無虛月。如是可矣,(可)〔何〕必瘠魯以肥杞?且先君而有知也,毋寧夫人,而焉用老臣?」 B9.29.12杞文公來盟,書曰「子」,賤之也。 B9.29.13吳公子札來聘,見叔孫穆子,說之。謂穆子曰:「子其不得死乎!好善而不能擇人。吾聞君子務在擇人。吾子為魯宗卿,而任其大政,不慎舉,何以堪之?禍必及子!」 請觀於周樂。使工為之歌《周南》、《召南》,曰:「美哉!始基之矣,猶未也,然勤而不怨矣。」為之歌《邶》、《鄘》、《衛》,曰:「美哉淵乎!憂而不困者也。吾聞衛康叔、武公之德如是,是其《衛風》乎!」為之歌《王》,曰:「美哉!思而不懼,其周之東乎!」為之歌《鄭》,曰:「美哉!其細已甚,民弗堪也。是其先亡乎!」為之歌《齊》,曰:「美哉,泱泱乎!大風也哉!表東海者,其大公乎!國未可量也。」為之歌《豳》,曰:「美哉,蕩乎!樂而不淫,其周公之東乎!」為之歌《秦》,曰:「此之謂夏聲。夫能夏則大,大之至也,其周之舊乎!」為之歌《魏》,曰:「美哉,渢渢乎!大而婉,險而易行,以德輔此,則明主也。」為之歌《唐》,曰:「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遺(民)〔風〕乎!不然,何〔其〕憂之遠也?非令德之後,誰能若是?」為之歌《陳》,曰:「國無主,其能久乎!」自《鄶》以下無譏焉。為之歌《小雅》,曰:「美哉!思而不貳,怨而不言,其周德之衰乎?猶有先王之遺民焉。」為之歌《大雅》,曰:「廣哉,熙熙乎!曲而有直體,其文王之德乎!」為之歌《頌》,曰:「至矣哉!直而不倨,曲而不屈,邇而不偪,遠而不攜,遷而不淫,復而不厭,哀而不愁,樂而不荒,用而不匱,廣而不宣,施而不費,取而不貪,處而不底,行而不流。五聲和,八風平。節有度,守有序,盛德之所同也。」 見舞《象箾》、《南籥》者,曰:「美哉,猶有憾。」見舞《大武》者,曰:「美哉!周之盛也其若此乎!」見舞《韶濩》者,曰:「聖人之弘也,而猶有慚德,聖人之難也。」見舞《大夏》者,曰:「美哉!勤而不德,非禹其誰能脩之?」見舞《韶箾》者,曰:「德至矣哉,大矣!如天之無不幬也,如地之無不載也。雖甚盛德,其蔑以加於此矣,觀止矣。若有他樂,吾不敢請已。」 其出聘也,通嗣君也。故遂聘于齊,說晏平仲,謂之曰:「子速納邑與政。無邑無政,乃免於難。齊國之政將有所歸,未獲所歸,難未歇也。」故晏子因陳桓子以納政與邑,是以免於欒、高之難。 聘於鄭,見子產,如舊相識。與之縞帶,子產獻紵衣焉。謂子產曰:「鄭之執政侈,難將至矣,政必及子。子為政,慎之以禮。不然,鄭國將敗。」 適衛,說蘧瑗、史狗、史鰌、公子荊、公叔發、公子朝,曰:「衛多君子,未有患也。」 自衛如晉,將宿於戚,聞鍾聲焉,曰:「異哉!吾聞之也,辯而不德,必加於戮。夫子獲罪於君以在此,懼猶不足,而又何樂?夫子之在此也,猶燕之巢於幕上。君又在殯,而可以樂乎?」遂去之。文子聞之,終身不聽琴瑟。 適晉,說趙文子、韓宣子、魏獻子,曰:「晉國其萃於三族乎!」說叔向。將行,謂叔向曰:「吾子勉之!君侈而多良,大夫皆富,政將在家。吾子好直,必思自免於難。」 B9.29.14秋九月,齊公孫蠆、公孫竈放其大夫高止於(於)北燕。乙未,出。書曰「出奔」,罪高止也。高止好以事自為功,且專,故難及之。 B9.29.15冬,孟孝伯如晉,報范叔也。 B9.29.16為高氏之難故,高豎以盧叛。十月庚寅,閭丘嬰帥師圍盧。高豎曰:「苟(請)〔使〕高氏有後,請致邑。」齊人立敬仲之曾孫酀,良敬仲也。十一月乙卯,高豎致盧而出奔晉,晉人城緜而寘旃。 B9.29.17鄭伯有使公孫黑如楚,辭曰:「楚、鄭方惡,而使余往,是殺余也。」伯有曰:「世行也。」子晳曰:「可則往,難則已,何世之有」?伯有將強使之。子晳怒,將伐伯有氏,大夫和之。十二月己巳,鄭大夫盟於伯有氏。裨諶曰:「是盟也,其與幾何?《詩》曰『君子屢盟,亂是用長』,今是長亂之道也,禍未歇也,必三年而後能紓。」然明曰:「政將焉往?」裨諶曰:「善之代不善,天命也,其焉辟子產?舉不踰等,則位班也。擇善而舉,則世隆也。天又除之,奪伯有魄,子西即世,將焉辟之?天禍鄭久矣,其必使子產息之,乃猶可以戾。不然,將亡矣。」 A9.30.1三十年春,王正月,楚子使薳罷來聘。 A9.30.2夏四月,蔡世子般弒其君固。 A9.30.3五月甲午,宋災,宋伯姬卒。 A9.30.4天王殺其弟佞夫。 A9.30.5王子瑕奔晉。 A9.30.6秋七月,叔弓如宋,葬宋共姬。 A9.30.7鄭良霄出奔許,自許入于鄭,鄭人殺良霄。 A9.30.8冬十月,葬蔡景公。 A9.30.9晉人、齊人、宋人、衛人、鄭人、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會于澶淵,宋災故。 B9.30.1三十年春,王正月,楚子使薳罷來聘,通嗣君也。穆叔問王子〔圍〕之為政何如。對曰:「吾儕小人食而聽事,猶懼不給命,而不免於戾,焉與知政?」固問焉,不告。穆叔告大夫曰:「楚令尹將有大事,子蕩將與焉助之,匿其情矣。」 B9.30.2子產相鄭伯以如晉,叔向問鄭國之政焉。對曰:「吾得見與否,在此歲也。駟、良方爭,未知所成。若有所成,吾得見,乃可知也。」叔向曰:「不既和矣乎?」對曰:「伯有侈而愎,子晳好在人上,莫能相下也。雖其和也,猶相積惡也,惡至無日矣。」 B9.30.3(三)〔二〕月癸未,晉悼夫人食輿人之城杞者,絳縣人或年長矣,無子而往,與於食。有與疑年,使之年。曰:「臣、小人也,不知紀年。臣生之歲,正月甲子朔,四百有四十五甲子矣,其季於今三之一也。」吏走問諸朝。師曠曰:「魯叔仲惠伯會郤成子于承匡之歲也。是歲也,狄伐魯,叔孫莊叔於是乎敗狄于鹹,獲長狄僑如及虺也、豹也,而皆以名其子。七十三年矣。」史趙曰:「亥有二首六身,下二如身,是其日數也。」士文伯曰:「然則二萬(二)〔六〕千六百有六旬也。」趙孟問其縣大夫,則其屬也。召之而謝過焉,曰:「武不才,任君之大事,以晉國之多虞,不能由吾子,使吾子辱在泥塗久矣,武之罪也。敢謝不才。」遂仕之,使助為政。辭以老。與之田,使為君復陶,以為絳縣師,而廢其輿尉。 B9.30《襄公三十年傳》 於是魯使者在晉,歸,以語諸大夫。季武子曰:「晉未可媮也。有趙孟以為大夫,有伯瑕以為佐,有史趙、師曠而咨度焉,有叔向、女齊以師保其君。其朝多君子,其庸可媮乎!勉事之而後可。」 B9.30.4夏四月己亥,鄭伯及其大夫盟。君子是以知鄭難之不已也。 B9.30.5蔡景侯為大子般娶于楚,通焉。大子弒景侯。 B9.30.6初,王儋季卒,其子括將見王,而歎。單公子愆期為靈王御士,(過)〔遇〕諸廷,聞其歎,而言曰:「烏(乎)〔呼〕!必有此夫!」入以告王,且曰:「必殺之!不慼而願大,視躁而足高,心在他矣。不殺,必〔為〕害。」王曰:「童子何知!」及靈王崩,儋括欲立王子佞夫。佞夫弗知。戊子,儋括圍蒍,逐成愆。成愆奔平畤。五月癸巳,尹言多、劉毅、單蔑、甘過、鞏成殺佞夫。括、瑕、廖奔晉。書曰「天王殺其弟佞夫」,罪在王也。 B9.30.7或叫于宋大廟,曰:「譆譆,出出。」鳥鳴于亳社,如曰「譆譆」。甲午,宋大災。宋伯姬卒,待姆也。君子謂宋共姬:「女而不婦。女、待人,婦、義事也。」 B9.30.8六月,鄭子產如陳蒞盟,歸,復命。告大夫曰:「陳、亡國也,不可與也。聚禾粟,繕城郭,恃此二者,而不撫其民。其君弱植,公子侈,大子卑,大夫敖,政多門,以介於大國,能無亡乎?不過十年矣。」 B9.30.9秋七月,叔弓如宋,葬共姬也。 B9.30.10鄭伯有耆酒,為窟室,而夜飲酒,擊鍾焉。朝至,未已。朝者曰:「公焉在?」其人曰:「吾公在壑谷。」皆自朝布路而罷。既而朝,則又將使子晳如楚,歸而飲酒。庚子,子晳以駟氏之甲伐而焚之。伯有奔雍梁,醒而後知之。遂奔許。 大夫聚謀。子皮曰:「《仲虺之志》云:『亂者取之,亡者侮之。推亡、固存,國之利也。』罕、駟、豐同生,伯有汏侈,故不免。」人謂子產就直助彊。子產曰:「豈為我徒?國之禍難,誰知所(儆)〔敝〕?或主彊直,難乃不生。姑成吾所。」辛丑,子產斂伯有氏之死者而殯之,不及謀而遂行。印段從之。子皮止之。眾曰:「人不我順,何止焉?」子皮曰:「夫子禮於死者,況生者乎?」遂自止之。壬寅,子產入。癸卯,子石入。皆受盟于子晳氏。乙巳,鄭伯及其大夫盟于大宮,盟國人于師之梁之外。 伯有聞鄭人之盟己也,怒;聞子皮之甲不與攻己也,喜,曰:「子皮與我矣。」癸丑,晨,自墓門之瀆入,因馬師頡介于襄庫,以伐舊北門。駟帶率國人以伐之。皆召子產。子產曰:「兄弟而及此,吾從天所與。」伯有死於羊肆。子產襚之,枕之股而哭之,斂而殯諸伯有之臣在市側者,既而葬諸斗城。子駟氏欲攻子產。子皮怒之,曰:「禮、國之幹也。殺有禮,禍莫大焉。」乃止。 於是游吉如晉,還,聞難,不入。復命于介。八月甲子,奔晉。駟帶追之,及酸棗。與子上(盟)用兩珪質于河。使公孫(𦙝)〔肸〕入盟大夫。己巳,復歸。 書曰「鄭人殺良霄」,不稱大夫,言自外入也。 於子蟜之卒也,將葬,公孫揮與裨竈晨會事焉。過伯有氏,其門上生莠。子羽曰:「其莠猶在乎?」於是歲在降婁,降婁(旦)〔中〕而(中)〔旦〕。裨竈指之,曰:「猶可以終歲,歲不及此次也已。」及其亡也,歲在娵訾之口,其明年乃及降婁。 僕展從伯有,與之皆死。羽頡出奔晉,為任大夫。 雞澤之會,鄭樂成奔楚,遂適晉。羽頡因之,與之比而事趙文子,言伐鄭之說焉。以宋之盟故,不可。子皮以公孫鉏為馬師。 B9.30.11楚公子圍殺大司馬蒍掩而取其室。申無宇曰:「王子必不免。善人、國之主也。王子相楚國,將善是封殖,而虐之,是禍國也。且司馬,令尹之偏,而王之四體也。絕民之主,去身之偏,艾王之體,以禍其國,無不祥大焉。何以得免?」 B9.30.12為宋災故,諸侯之大夫會,以謀歸宋財。冬十月,叔孫豹會晉趙武、齊公孫蠆、宋向戌、衛北宮佗、鄭罕虎及小邾之大夫會于澶淵。既而無歸於宋,故不書其人。 君子曰:「信其不可不慎乎!澶淵之會,卿不書,不信也。夫諸侯之上卿,會而不信,寵、名皆棄,不信之不可也如是。《詩》曰:『文王陟降,在帝左右』,信之謂也。又曰:『淑慎爾止,無載爾偽』,不信之謂也。」書曰:「某人某人會于澶淵,宋災故」,尤之也。不書魯大夫,諱之也。 B9.30.13鄭子皮授子產政。辭曰:「國小而偪,族大、寵多,不可為也。」子皮曰:「虎帥以聽,誰敢犯子?子善相之。國無小,小能事大,國乃寬。」 子產為政,有事伯石,賂與之邑。子大叔曰:「國皆其國也,奚獨賂焉?」子產曰:「無欲實難。皆得其欲,以從其事,而要其成。非我有成,其在人乎?何愛於邑,邑將焉往?」子大叔曰:「若四國何?」子產曰:「非相違也,而相從也,四國何尤焉?《鄭書》有之曰:『安定國家,必大焉先。』姑先安大以待其所歸。」既伯石懼而歸邑,卒與之。伯有既死,使大史命伯石為卿,辭。大史退,則請命焉。復命之,又辭。如是三,乃受策入拜。子產是以惡其為人也,使次己位。 子產使都鄙有章,上下有服;田有封洫,廬井有伍。大人之忠儉者,從而與之;泰侈者因而斃之。 豐卷將祭,請田焉。弗許,曰:「唯君用鮮,眾給而已。」子張怒,退而徵役。子產奔晉,子皮止之,而逐豐卷。豐卷奔晉。子產請其田、里,三年而復之,反其田、里及其入焉。 從政一年,輿人誦之,曰:「取我衣冠而褚之,取我田疇而伍之。孰殺子產,吾其與之。」及三年,又誦之,曰:「我有子弟,子產誨之;我有田疇,子產殖之。子產而死,誰其嗣之?」 A9.31.1三十有一年春,王正月。 A9.31.2夏六月辛巳,公薨于楚宮。 A9.31.3秋,九月癸巳,子野卒。 A9.31.4己亥,仲孫羯卒。 A9.31.5冬十月,滕子來會葬。 A9.31.6癸酉,葬我君襄公。 A9.31.7十有一月,莒人弒其君密州。 B9.31.1三十一年春,王正月,穆叔至自會。見孟孝伯,語之曰:「趙孟將死矣。其語偷,不似民主。且年未盈五十,而諄諄焉如八、九十者,弗能久矣。若趙孟死,為政者其韓子乎!吾子盍與季孫言之,可以樹善,君子也。晉君將失政矣,若不樹焉,使早備魯,既而政在大夫,韓子懦弱,大夫多貪,求欲無厭,齊、楚未足與也,魯其懼哉!」孝伯曰:「人生幾何,誰能無偷?朝不及夕,將安用樹?」穆叔出,而告人曰:「孟孫將死矣。吾語諸趙孟之偷也,而又甚焉。」又與季孫語晉故,季孫不從。及趙文子卒,晉公室卑,政在侈家。韓宣子為政,不能圖諸侯。魯不堪晉求,讒慝弘多,是以有平丘之會。 B9.31.2齊子尾害閭丘嬰,欲殺之,使帥師以伐陽州。我問師故。夏五月,子尾殺閭丘嬰,以說于我師。工僂灑、渻竈、孔虺、賈寅出奔莒。出群公子。 B9.31.3公作楚宮。穆叔曰:「《大誓》云:『民之所欲,天必從之。』君欲楚也夫,故作其宮。若不復適楚,必死是宮也。」六月辛巳,公薨于楚宮。 B9.31《襄公三十一年傳》 叔仲帶竊其拱璧,以與御人,納諸其懷,而從取之,由是得罪。 立胡女敬歸之子子野,次于季氏。秋九月癸巳,卒,毀也。 B9.31.4己亥,孟孝伯卒。 立敬歸之娣齊歸之子公子裯。穆叔不欲,曰:「大子死,有母弟,則立之;無則長立。年鈞擇賢,義鈞則卜,古之道也。非適嗣,何必娣之子?且是人也,居喪而不哀,在慼而有嘉容,是謂不度。不度之人,鮮不為患。若果立之,必為季氏憂。」武子不聽,卒立之。比及葬,三易衰,衰衽如故衰。於是昭公十九年矣,猶有童心,君子是以知其不能終也。 B9.31.5冬十月,滕成公來會葬,惰而多涕。子服惠伯曰:「滕君將死矣。怠於其位,而哀已甚,兆於死所矣,能無從乎?」 B9.31.6癸酉,葬襄公。 公薨之月,子產相鄭伯以如晉,晉侯以我喪故,未之見也。子產使盡壞其館之垣而納車馬焉。士文伯讓之,曰:「敝邑以政刑之不脩,寇盜充斥,無若諸侯之屬辱在寡君者何,是以令吏人完客所館,高其閈閎,厚其牆垣,以無憂客使。今吾子壞之,雖從者能戒,其若異客何?以敝邑之為盟主,繕完、葺牆,以待賓客。若皆毀之,其何以共命?寡君使匄請命。」對曰:「以敝邑褊小,介於大國,誅求無時,是以不敢寧居,悉索敝賦,以來會時事。逢執事之不間,而未得見;又不獲聞命,未知見時。不敢輸幣,亦不敢暴露。其輸之,則君之府實也,非薦陳之,不敢輸也。其暴露之,則恐燥濕之不時而朽蠹,以重敝邑之罪。僑聞文公之為盟主也,宮室卑庳,無觀臺榭,以崇大諸侯之館,館如公寢;庫廄繕脩,司空以時平易道路,圬人以時塓館(公)〔宮〕室;諸侯賓至,甸設庭燎,僕人巡宮;車馬有所,賓從有代,巾車脂轄,隸人、牧、圉各瞻其事;百官之屬各展其物;公不留賓,而亦無廢事;憂樂同之,事則巡之;教其不知,而恤其不足。賓至如歸,無寧菑患;不畏寇盜,而亦不患燥濕。今銅鞮之宮數里,而諸侯舍於隸人,門不容車,而不可踰越;盜賊公行,而(夭)〔天〕(厲)〔癘〕不戒。賓見無時,命不可知。若又勿壞,是無所藏幣以重罪也。敢請執事:將何(以)〔所〕命之?雖君之有魯喪,亦敝邑之憂也。若獲薦幣,脩垣而行,君之惠也,敢憚勤勞!」文伯復命。趙文子曰:「信。我實不德,而以隸人之垣以贏諸侯,是吾罪也。」使士文伯謝不敏焉。 晉侯見鄭伯,有加禮,厚其宴、好而歸之。乃築諸侯之館。叔向曰:「辭之不可以已也如是夫!子產有辭,諸侯賴之,若之何其釋辭也?《詩》曰:『辭之輯矣,民之協矣;辭之繹矣,民之莫矣。』其知之矣。」 B9.31.7鄭子皮使印段如楚,以適晉告,禮也。 B9.31.8莒犂比公生去疾及展輿。既立展輿,又廢之。犂比公虐,國人患之。十一月,展輿因國人以攻莒子,弒之,乃立。去疾奔齊,齊出也。展輿,吳出也。書曰「莒人弒其君買朱鉏」,言罪之在也。 B9.31.9吳子使屈狐庸聘于晉,通路也。趙文子問焉,曰:「延州來季子其果立乎?巢隕諸樊,閽戕戴吳,天似啟之,何如?」對曰:「不立。是二王之命也,非啟季子也。若天所啟,其在今嗣君乎!甚德而度。德不失民,度不失事。民親而事有序,其天所啟也。有吳國者,必此君之子孫實終之。季子、守節者也。雖有國,不立。」 B9.31.10十二月,北宮文子相衛襄公以如楚,宋之盟故也。過鄭,印段迋勞于棐林,如聘禮而以勞辭。文子入聘。子羽為行人,馮簡子與子大叔逆客。事畢而出,言於衛侯曰:「鄭有禮,其數世之福也,其無大國之討乎!《詩》云:『誰能執熱,逝不以濯。』禮之於政,如熱之有濯也。濯以救熱,何患之有?」 子產之從政也,擇能而使之:馮簡子能斷大事;子大叔美秀而文,公孫揮能知四國之為,而辨於其大夫之族姓、班位、貴賤、能否,而又善為辭令,裨諶能謀,謀於野則獲,謀於邑則否。鄭國將有諸侯之事,子產乃問四國之為於子羽,且使多為辭令;與裨諶乘以適野,使謀可否;而告馮簡子使斷之。事成,乃授子大叔使行之,以應對賓客,是以鮮有敗事。北宮文子所謂有禮也。 B9.31.11鄭人游于鄉校,以論執政。然明謂子產曰:「毀鄉校何如?」子產曰:「何為?夫人朝夕退而游焉,以議執政之善否。其所善者,吾則行之;其所惡者,吾則改之,是吾師也。若之何毀之?我聞忠善以損怨,不聞作威以防怨。豈不遽止?然猶防川。大決所犯,傷人必多,吾不克救也。不如小決使道,不如吾聞而藥之也。」然明曰:「蔑也今而後知吾子之信可事也。小人實不才,若果行此,其鄭國實賴之,豈唯二三臣?」 仲尼聞是語也,曰:「以是觀之,人謂子產不仁,吾不信也。」 B9.31.12子皮欲使尹何為邑。子產曰:「少,未知可否。」子皮曰:「愿,吾愛之,不吾叛也。使夫往而學焉,夫亦愈知治矣。」子產曰:「不可。人之愛人,求利之也。今吾子愛人則以政,猶未能操刀而使割也,其傷實多。子之愛人,傷之而已,其誰敢求愛於子?子於鄭國,棟也。棟折、榱崩,僑將厭焉,敢不盡言?子有美錦,不使人學製焉。大官、大邑,身之所庇也,而使學者製焉,其為美錦不亦多乎?僑聞學而後入政,未聞以政學者也。若果行此,必有所害。譬如田獵,射御貫,則能獲禽,若未嘗登車射御,則敗績厭覆是懼,何暇思獲?」子皮曰:「善哉!虎不敏。吾聞君子務知大者、遠者,小人務知小者、近者。我、小人也。衣服附在吾身,我知而慎之;大官、大邑、所以庇身也,我遠而慢之。微子之言,吾不知也。他日我曰,子為鄭國,我為吾家,以庇焉,其可也。今而後知不足。自今請,雖吾家,聽子而行。」子產曰:「人心之不同如其面焉,吾豈敢謂子面如吾面乎?抑心所謂危,亦以告也。」子皮以為忠,故委政焉,子產是以能為鄭國。 B9.31.13衛侯在楚,北宮文子見令尹圍之(威)儀,言於衛侯曰:「令尹似君矣,將有他志。雖獲其志,不能終也。《詩》云:『靡不有初,鮮克有終。』終之實難,令尹其將不免。」公曰:「子何以知之?」對曰:「《詩》云:『敬慎威儀,惟民之則。』令尹無威儀,民無則焉。民所不則,以在民上,(不)可以終〔世〕。」公曰:「善哉!何謂威儀?」對曰:「有威而可畏謂之威,有儀而可象謂之儀。君有君之威儀,其臣畏而愛之,則而象之,故能有其國家,令聞長世。臣有臣之威儀,其下畏而愛之,故能守其官職,保族宜家。順是以下皆如是,是以上下能相固也。《衛詩》曰:『威儀棣棣,不可選也』,言君臣、上下、父子、兄弟、內外、大小皆有威儀也。《周詩》曰:『朋友攸攝,攝以威儀』,言朋友之道必相教訓以威儀也。《周書》數文王之德,曰:『大國畏其力,小國懷其德』,言畏而愛之也。《詩》云:『不識不知,順帝之則』,言則而象之也。紂囚文王七年,諸侯皆從之囚,紂於是乎懼而歸之,可謂愛之。文王伐崇,再駕而降為臣,蠻夷帥服,可謂畏之。文王之功,天下誦而歌舞之,可謂則之。文王之行,至今為法,可謂象之。有威儀也。故君子在位可畏,施舍可愛,進退可度,周旋可則,容止可觀,作事可法,德行可象,聲氣可樂;動作有文,言語有章,以臨其下,謂之有威儀也。」  昭公 A10.1.1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A10.1.2叔孫豹會晉趙武、楚公子圍、齊國弱、宋向戌、衛齊惡、陳公子招、蔡公孫歸生、鄭罕虎、許人、曹人于虢。 A10.1.3三月,取鄆。 A10.1.4夏,秦伯之弟鍼出奔晉。 A10.1.5六月丁巳,邾子華卒。 A10.1.6晉荀吳帥師敗狄于大鹵。 A10.1.7秋,莒去疾自齊入于莒。莒展輿出奔吳。 A10.1.8叔弓帥師疆鄆田。 A10.1.9葬邾悼公。 A10.1.10冬十有一月己酉,楚子麇卒。 A10.1.11〔楚〕公子比出奔晉。 B10.1.1元年春,楚公子圍聘于鄭,且娶於公孫段氏。伍舉為介。將入館,鄭人惡之,使行人子羽與之言,乃館於外。既聘,將以眾逆。子產患之,使子羽辭,曰:「以敝邑褊小,不足以容從者,請墠聽命。」令尹命大宰伯州犁對,曰:「君辱貺寡大夫圍,謂圍將使豐氏撫有而室。圍布几筵,告於莊、共之廟而來。若野賜之,是委君貺於草莽也,是寡大夫不得列於諸卿也。不寧唯是,又使圍蒙其先君,將不得為寡君老,其蔑以復矣。唯大夫圖之。」子羽曰:「小國無罪,恃實其罪。將恃大國之安靖己,而無乃包藏禍心以圖之?小國失恃,而懲諸侯,使莫不憾者,距違君命,而有所壅塞不行是懼。不然,敝邑、館人之屬也,其敢愛豐氏之祧?」伍舉知其有備也,請垂櫜而入。許之。 B10.1《昭公元年傳》 正月乙未,入,逆而出。遂會於虢,尋宋之盟也。祁午謂趙文子曰:「宋之盟,楚人得志於晉。今令尹之不信,諸侯之所聞也。子弗戒,懼又如宋。子木之信稱於諸侯,猶詐晉而駕焉,況不信之尤者乎?楚重得志於晉,晉之恥也。子相晉國,以為盟主,於今七年矣。再合諸侯,三合大夫,服齊、狄,寧東夏,平秦亂,城淳于,師徒不頓,國家不罷,民無謗讟,諸侯無怨,天無大災,子之力也。有令名矣,而終之以恥,午也是懼,吾子其不可以不戒。」文子曰:「武受賜矣。然宋之盟,子木有禍人之心,武有仁人之心,是楚所以駕於晉也。今武猶是心也,楚又行僭,非所害也。武將信以為本,循而行之。譬如農夫,是穮是蔉。雖有饑饉,必有豐年。且吾聞之,能信不為人下,吾未能也。《詩》曰:『不僭不賊,鮮不為則』,信也。能為人則者,不為人下矣。吾不能是難,楚不為患。」楚令尹圍請用牲讀舊書加于牲上而已,晉人許之。 三月甲辰,盟。楚公子圍設服、離衛。叔孫穆子曰:「楚公子美矣,君哉!」鄭子皮曰:「二執戈者前矣。」蔡子家曰:「蒲宮有前,不亦可乎?」楚伯州犁曰:「此行也,辭而假之寡君。」鄭行人揮曰:「假不反矣。」伯州犁曰:「子姑憂子晳之欲背誕也。」子羽曰:「當璧猶在,假而不反,子其無憂乎?」齊國子曰:「吾代二子愍矣。」陳公子招曰:「不憂何成?二子樂矣。」衛齊子曰:「苟或知之,雖憂何害?」宋合左師曰:「大國令,小國共,吾知共而已。」晉樂王鮒曰:「《小旻》之卒章善矣,吾從之。」 退會,子羽謂子皮曰:「叔孫絞而婉,宋左師簡而禮,樂王鮒字而敬,子與子家持之,皆保世之主也。齊、衛、陳大夫其不免乎!國子代人憂,子招樂憂,齊子雖憂弗害。夫弗及而憂,與可憂而樂,與憂而弗害,皆取憂之道也,憂必及之。《大誓》曰:『民之所欲,天必從之。』三大夫兆憂,〔憂〕能無至乎?言以知物,其是之謂矣。」 B10.1.2季武子伐莒,取鄆。莒人告於會。楚告於晉曰:「尋盟未退,而魯伐莒,瀆齊盟,請戮其使。」 樂桓子相趙文子,欲求貨於叔孫,而為之請。使請帶焉,弗與。梁其踁曰:「貨以藩身,子何愛焉?」叔孫曰:「諸侯之會,衛社稷也。我以貨免,魯必受師,是禍之也,何衛之為?人之有牆,以蔽惡也。牆之隙壞,誰之咎也?衛而惡之,吾又甚焉。雖怨季孫,魯國何罪?叔出季處,有自來矣,吾又誰怨?然鮒也賄,弗與,不已。」召使者,裂裳帛而與之,曰:「帶其褊矣。」趙孟聞之,曰:「臨患不忘國,忠也;思難不越官,信也;圖國忘死,貞也;謀主三者,義也。有是四者,又可戮乎?」乃請諸楚曰:「魯雖有罪,其執事不辟難,畏威而敬命矣。子若免之,以勸左右,可也。若子之群吏,處不辟污,出不逃難,其何患之有?患之所生,污而不治,難而不守,所由來也。能是二者,又何患焉?不靖其能,其誰從之?魯叔孫豹可謂能矣,請免之以靖能者。子會而赦有罪,又賞其賢,諸侯其誰不欣焉望楚而歸之,視遠如邇?疆埸之邑,一彼一此,何常之有?王、伯之令也,引其封疆,而樹之官,舉之表旗,而著之制令,過則有刑,猶不可壹。於是乎虞有三苗,夏有觀、扈,商有姺、邳,周有徐、奄。自無令王,諸侯逐進,狎主齊盟,其又可壹乎?恤大舍小,足以為盟主,又焉用之?封疆之削,何國蔑有?主齊盟者,誰能辯焉?吳、濮有釁,楚之執事豈其顧盟?莒之疆事,楚勿與知,諸侯無煩,不亦可乎?莒、魯爭鄆,為日久矣。苟無大害於其社稷,可無亢也。去煩宥善,莫不競勸。子其圖之。」固請諸楚,楚人許之,乃免叔孫。 B10.1.3令尹享趙孟,賦《大明》之首章。趙孟賦《小宛》之二章。事畢,趙孟謂叔向曰:「令尹自以為王矣,何如?」對曰:「王弱,令尹彊,其可哉!雖可,不終。」趙孟曰:「何故?」對曰:「彊以克弱而安之,彊不義也。不義而彊,其斃必速。《詩》曰:『赫赫宗周,褒姒滅之』,彊不義也。令尹為王,必求諸侯。晉少懦矣,諸侯將往。若獲諸侯,其虐滋甚,民弗堪也,將何以終?夫以彊取,不義而克,必以為道。道以淫虐,弗可久已矣。」 B10.1.4夏四月,趙孟、叔孫豹、曹大夫入于鄭,鄭伯兼享之。子皮戒趙孟,禮終,趙孟賦《瓠葉》。子皮遂戒穆叔,且告之。穆叔曰:「趙孟欲一獻,子其從之。」子皮曰:「敢乎?」穆叔曰:「夫人之所欲也,又何不敢?」及享,具五獻之籩豆於幕下。趙孟辭,私於子產曰:「武請於冢宰矣。」乃用一獻。趙孟為客。禮終乃宴。穆叔賦《鵲巢》,趙孟曰:「武不堪也。」又賦《采蘩》,曰:「小國為蘩,大國省穡而用之,其何實非命?」子皮賦《野有死麇》之卒章,趙孟賦《常棣》,且曰:「吾兄弟比以安,尨也可使無吠。」穆叔、子皮及曹大夫興,拜,舉兕爵,曰:「小國賴子,知免於戾矣。」飲酒樂,趙孟出,曰:「吾不復此矣。」 B10.1.5天王使劉定公勞趙孟於潁,館於雒汭。劉子曰:「美哉禹功!明德遠矣。微禹,吾其魚乎!吾與子弁冕、端委,以治民、臨諸侯,禹之力也。子盍亦遠績禹功而大庇民乎!」對曰:「老夫罪戾是懼,焉能恤遠?吾儕偷食,朝不謀夕,何其長也?」劉子歸,以語王曰:「諺所謂老將知而耄及之者,其趙孟之謂乎!為晉正卿,以主諸侯,而儕於隸人,朝不謀夕,棄神、人矣。神怒、民叛,何以能久?趙孟不復年矣。神怒,不歆其祀;民叛,不即其事。祀、事不從,又何以年?」 B10.1.6叔孫歸,曾夭御季孫以勞之。旦及日中不出。曾夭謂曾阜,曰:「旦及日中,吾知罪矣。魯以相忍為國也。忍其外,不忍其內,焉用之?」阜曰:「數月於外,一旦於是,庸何傷?賈而欲贏,而惡囂乎?」阜謂叔孫曰:「可以出矣。」叔孫指楹,曰:「雖惡是,其可去乎?」乃出見之。 B10.1.7鄭徐吾犯之妹美,公孫楚聘之矣,公孫黑又使強委禽焉。犯懼,告子產。子產曰:「是國無政,非子之患也。唯所欲與。」犯請於二子,請使女擇焉。皆許之。子晳盛飾入,布幣而出。子南戎服入,左右射,超乘而出。女自房觀之,曰:「子晳信美矣,抑子南,夫也。夫夫婦婦,所謂順也。」適子南氏。子晳怒,既而櫜甲以見子南,欲殺之而取其妻。子南知之,執戈逐之,及衝,擊之以戈。子晳傷而歸,告大夫曰:「我好見之,不知其有異志也,故傷。」 大夫皆謀之。子產曰:「直鈞,幼賤有罪,罪在楚也。」乃執子南,而數之,曰:「國之大節有五,女皆奸之。畏君之威,聽其政,尊其貴,事其長,養其親,五者所以為國也。今君在國,女用兵焉,不畏威也;奸國之紀,不聽政也;子晳、上大夫,女、嬖大夫,而弗下之,不尊貴也;幼而不忌,不事長也;兵其從兄,不養親也。君曰:『余不女忍殺,宥女以遠。』勉,速行乎,無重而罪!」 五月庚辰,鄭放游楚於吳。將行子南,子產咨於大叔。大叔曰:「吉不能亢身,焉能亢宗?彼、國政也,非私難也。子圖鄭國,利則行之,又何疑焉?周公殺管叔而蔡蔡叔,夫豈不愛?王室故也。吉若獲戾,子將行之,何有於諸游?」 B10.1.8秦后子有寵於桓,如二君於景。其母曰:「弗去,懼選。」癸卯,鍼適晉,其車千乘。書曰「秦伯之弟鍼出奔晉」,罪秦伯也。 后子享晉侯,造舟于河,十里舍車,自雍及絳。歸取酬幣,終事八反。司馬侯問焉,曰:「子之車盡於此而已乎?」對曰:「此之謂多矣。若能少此,吾何以得見?」女叔齊以告公,且曰:「秦公子必歸。臣聞君子能知其過,必有令圖。令圖、天所贊也。」 后子見趙孟。趙孟曰:「吾子其曷歸?」對曰:「鍼懼選於寡君,是以在此,將待嗣君。」趙孟曰:「秦君何如?」對曰:「無道。」趙孟曰:「亡乎?」對曰:「何為?一世無道,國未艾也。國於天地,有與立焉。不數世淫,弗能斃也。」趙孟曰:「(天)〔夭〕乎?」對曰:「有焉。」趙孟曰:「其幾何?」對曰:「鍼聞之,國無道而年穀和熟,天贊之也。鮮不五稔。」趙孟視蔭,曰:「朝夕不相及,誰能待五?」后子出而告人曰:「趙孟將死矣。主民,翫歲而愒日,其與幾何?」 B10.1.9鄭為游楚亂故,六月丁巳,鄭伯及其大夫盟于公孫段氏。罕虎、公孫僑、公孫段、印段、游吉、駟帶私盟于閨門之外,實薰隧。公孫黑強與於盟,使大史書其名,且曰「七子」。子產弗討。 B10.1.10晉中行穆子敗無終及群狄于大原,崇卒也。將戰,魏舒曰:「彼徒我車,所遇又阨,以什共車,必克。困諸阨,又克。請皆卒,自我始。」乃毀車以為行,五乘為三伍。荀吳之嬖人不肯即卒,斬以徇。為五陳以相離,兩於前,伍於後,專為右角,參為左角,偏為前拒,以誘之。翟人笑之。未陳而薄之,大敗之。 B10.1.11莒展輿立,而奪群公子秩。公子召去疾于齊。秋,齊公子鉏納去疾,展輿奔吳。 叔弓帥師疆鄆田,因莒亂也。於是莒務婁、瞀胡及公子滅明以大厖與常儀靡奔齊。 君子曰:「莒展之不立,棄人也夫!人可棄乎?《詩》曰:『無競(維)〔惟〕人』,善矣。」 B10.1.12晉侯有疾,鄭伯使公孫僑如晉聘,且問疾。叔向問焉,曰:「寡君之疾病,卜人曰:『實沈、臺駘為祟』,史莫之知。敢問此何神也?」子產曰:「昔高辛氏有二子,伯曰閼伯,季曰實沈,居于曠林,不相能也,日尋干戈以相征討。后帝不臧,遷閼伯于商丘,主辰。商人是因,故辰為商星。遷實沈于大夏,主參,唐人是因,以服事夏、商。其季世曰唐叔虞。當武王邑姜方震大叔,夢帝謂己:『余命而子曰虞,將與之唐,屬諸參,而蕃育其子孫。』及生,有文在其手曰虞,遂以命之。及成王滅唐,而封大叔焉,故參為晉星。由是觀之,則實沈、參神也。昔金天氏有裔子曰昧,為玄冥師,生允格、臺駘。臺駘能業其官,宣汾、洮,障大澤,以處大原。帝用嘉之,封諸汾川,沈、姒、蓐、黃實守其祀。今晉主汾而滅之矣。由是觀之,則臺駘、汾神也。抑此二者不及君身。山川之神,則水旱癘疫之災於是乎禜之;日月星辰之神,則雪霜風雨之不時,於是乎禜之。若君身,則亦出入、飲食、哀樂之事也,山川、星辰之神又何為焉?僑聞之,君子有四時:朝以聽政,晝以訪問,夕以脩令,夜以安身。於是乎節宣其氣,勿使有所壅閉湫底以露其體,茲心不爽,而昏亂百度。今無乃壹之,則生疾矣。僑又聞之,內官不及同姓,其生不殖。美先盡矣,則相生疾,君子是以惡之。故《志》曰:『買妾不知其姓,則卜之。』違此二者,古之所慎也。男女辨姓,禮之大司也。今君內實有四姬焉,其無乃是也乎?若由是二者,弗可為也已。四姬有省猶可,無則必生疾矣。」叔向曰:「善哉!(𦙝)〔肸〕未之聞也,此皆然矣。」 叔向出,行人揮送之。叔向問鄭故焉,且問子晳。對曰:「其與幾何!無禮而好陵人,怙富而卑其上,弗能久矣。」 晉侯聞子產之言,曰:「博物君子也。」重賄之。 晉侯求醫於秦,秦伯使醫和視之,曰:「疾不可為也,是謂近女,(室)〔生〕疾如蠱。非鬼非食,惑以喪志。良臣將死,天命不祐。」公曰:「女不可近乎?」對曰:「節之。先王之樂,所以節百事也,故有五節;遲速本末以相及,中聲以降。五降之後,不容彈矣。於是有煩手淫聲,慆堙心耳,乃忘平和,君子弗聽也。物亦如之。至於煩,乃舍也已,無以生疾。君子之近琴瑟,以儀節也,非以慆心也。天有六氣,降生五味,發為五色,徵為五聲。淫生六疾。六氣曰陰、陽、風、雨、晦、明也,分為四時,序為五節,過則為菑:陰淫寒疾,陽淫熱疾,風淫末疾,雨淫腹疾,晦淫惑疾,明淫心疾。女、陽物而晦時,淫則生內熱惑蠱之疾。今君不節、不時,能無及此乎?」 出,告趙孟。趙孟曰:「誰當良臣?」對曰:「主是謂矣。主相晉國,於今八年,晉國無亂,諸侯無闕,可謂良矣。和聞之,國之大臣,榮其寵祿,任其(寵)〔大〕節。有菑禍興,而無改焉,必受其咎。今君至於淫以生疾,將不能圖恤社稷,禍孰大焉?主不能禦,吾是以云也。」趙孟曰:「何謂蠱?」對曰:「淫溺惑亂之所生也。於文,皿蟲為蠱。穀之飛亦為蠱。在《周易》,女惑男、風落山謂之《蠱》。皆同物也。」趙孟曰:「良醫也。」厚其禮而歸之。 B10.1.13楚公子圍使公子黑肱、伯州犁城犨、櫟、郟。鄭人懼。子產曰:「不害。令尹將行大事,而先除二子也。禍不及鄭,何患焉?」 冬,楚公子圍將聘于鄭,伍舉為介。未出竟,聞王有疾而還。伍舉遂聘。十一月己酉,公子圍至,入問王疾,縊而弒之,遂殺其二子幕及平夏。右尹子干出奔晉,宮廄尹子晳出奔鄭,殺大宰伯州犁于郟。葬王于郟,謂之郟敖。使赴于鄭,伍舉問應為後之辭焉,對曰:「寡大夫圍。」伍舉更之曰:「共王之子圍為長。」 子干奔晉,從車五乘,叔向使與秦公子同食,皆百人之餼。趙文子曰:「秦公子富。」叔向曰:「(底)〔厎〕祿以德,德鈞以年,年同以尊。公子以國,不聞以富。且夫以千乘去其國,彊禦已甚。《詩》曰:『不侮鰥寡,不畏彊禦。』秦、楚,匹也。」使后子與子干齒,辭曰:「鍼懼選,楚公子不獲,是以皆來,亦唯命。且臣與羇齒,無乃不可乎?史佚有言曰:『非羇,何忌?』」 B10.1.14楚靈王即位,薳罷為令尹,薳啟彊為大宰。鄭游吉如楚,葬郟敖,且聘立君。歸,謂子產曰:「具行器矣。楚王(汰)〔汏〕侈而自說其事,必合諸侯,吾往無日矣。」子產曰:「不數年未能也。」 B10.1.15十二月,晉既烝,趙孟適南陽,將會孟子餘。甲辰朔,烝于溫;庚戌,卒。鄭伯如晉弔,及雍乃復。 A10.2.1二年春,晉侯使韓起來聘。 A10.2.2夏,叔弓如晉。 A10.2.3秋,鄭殺其大夫公孫黑。 A10.2.4冬,公如晉,至河乃復。 A10.2.5季孫宿如晉。 B10.2.1二年春,晉侯使韓宣子來聘,且告為政而來見,禮也。觀書於大史氏,見《易》、《象》與《魯春秋》,曰:「周禮盡在魯矣,吾乃今知周公之德與周之所以王也。」公享之,季武子賦《緜》之卒章。韓子賦《角弓》。季武子拜,曰:「敢拜子之彌縫敝邑,寡君有望矣。」武子賦《節》之卒章。既享,宴于季氏。有嘉樹焉,宣子譽之。武子曰:「宿敢不封殖此樹,以無忘《角弓》。」遂賦《甘棠》。宣子曰:「起不堪也,無以及召公。」 B10.2《昭公二年傳》 宣子遂如齊納幣。見子雅。子雅召子旗,使見宣子。宣子曰:「非保家之主也,不臣。」見子尾。子尾見彊,宣子謂之如子旗。大夫多笑之,唯晏子信之,曰:「夫子、君子也。君子有信,其有以知之矣。」 自齊聘於衛,衛侯享之。北宮文子賦《淇澳》,宣子賦《木瓜》。 B10.2.2夏四月,韓須如齊逆女。齊陳無宇送女,致少姜。少姜有寵於晉侯,晉侯謂之少齊。謂陳無宇非卿,執諸中都。少姜為之請,曰:「送從逆班。畏大國也,猶有所易,是以亂作。」 B10.2.3叔弓聘于晉,報宣子也。晉侯使郊勞,辭曰:「寡君使弓來繼舊好,固曰『女無敢為賓』,徹命於執事,敝邑弘矣,敢辱郊使?請辭。」致館,辭曰:「寡君命下臣來繼舊好,好合使成,臣之祿也。敢辱大館!」叔向曰:「子叔子知禮哉!吾聞之曰:『忠信、禮之器也,卑讓、禮之宗也。』辭不忘國,忠信也;先國後己,卑讓也。《詩》曰:『敬慎威儀,以近有德。』夫子近德矣。」 B10.2.4秋,鄭公孫黑將作亂,欲去游氏而代其位,傷疾作而不果。駟氏與諸大夫欲殺之。子產在鄙,聞之,懼弗及,乘遽而至。使吏數之,曰:「伯有之亂,以大國之事,而未爾討也。爾有亂心無厭,國不女堪。專伐伯有,而罪一也;昆弟爭室,而罪二也;薰隧之盟,女矯君位,而罪三也。有死罪三,何以堪之?不速死,大刑將至。」再拜稽首,辭曰:「死在朝夕,無助天為虐。」子產曰:「人誰不死?凶人不終,命也。作凶事,為凶人。不助天,其助凶人乎!」請以印為褚師。子產曰:「印也若才,君將任之;不才,將朝夕從女。女罪之不恤,而又何請焉?不速死,司寇將至。」七月壬寅,縊。尸諸周氏之衢,加木焉。 B10.2.5晉少姜卒,公如晉,及河,晉侯使士文伯來辭,曰:「非伉儷也,請君無辱。」公還。季孫宿遂致服焉。 叔向言陳無宇於晉侯曰:「彼何罪?君使公族逆之,齊使上大夫送之,猶曰不共,君求以貪。國則不共,而執其使。君刑已頗,何以為盟主?且少姜有辭。」冬十月,陳無宇歸。 十一月,鄭印段如晉弔。 A10.3.1三年春,王正月丁未,滕子原卒。 A10.3.2夏,叔弓如滕。 A10.3.3五月,葬滕成公。 A10.3.4秋,小邾子來朝。 A10.3.5八月,大雩。 A10.3.6冬,大雨雹。 A10.3.7北燕伯款出奔齊。 B10.3.1三年春,王正月,鄭游吉如晉,送少姜之葬。梁丙與張趯見之。梁丙曰:「甚矣哉,子之為此來也!」子大叔曰:「將得已乎!昔文、襄之霸也,其務不煩諸侯,令諸侯三歲而聘,五歲而朝,有事而會,不協而盟。君薨,大夫弔,卿共葬事;夫人,士弔,大夫送葬。足以昭禮、命事、謀闕而已,無加命矣。今嬖寵之喪,不敢擇位,而數於守適,唯懼獲戾,豈敢憚煩?少(姜)〔齊〕有寵而死,齊必繼室。今茲吾又將來賀,不唯此行也。」張趯曰:「善哉,吾得聞此數也!然自今子其無事矣。譬如火焉,火中,寒暑乃退。此其極也,能無退乎?晉將失諸侯,諸侯求煩不獲。」二大夫退。子大叔告人曰:「張趯有知,其猶在君子之後乎!」 B10.3.2丁未,滕子原卒。同盟,故書名。 B10.3.3齊侯使晏嬰請繼室於晉,曰:「寡君使嬰曰:『寡人願事君朝夕不倦,將奉質幣以無失時,則國家多難,是以不獲。不腆先君之適以備內官,焜燿寡人之望,則又無祿,早世隕命,寡人失望。君若不忘先君之好,惠顧齊國,辱收寡人,徼福於大公、丁公,照臨敝邑,鎮撫其社稷,則猶有先君之適及遺姑姊妹若而人。君若不棄敝邑,而辱使董振擇之以備嬪嬙,寡人之望也。』」韓宣子使叔向對,曰:「寡君之願也。寡君不能獨任其社稷之事,未有伉儷,在縗絰之中,是以未敢請。君有辱命,惠莫大焉。若惠顧敝邑,撫有晉國,賜之內主,豈(惟)〔唯〕寡君舉群臣實受其貺,其自唐叔以下,實寵嘉之。」 B10.3《昭公三年傳》 既成昏,晏子受禮,叔向從之宴,相與語。叔向曰:「齊其何如?」晏子曰:「此季世也,吾弗知齊其為陳氏矣。公棄其民,而歸於陳氏。齊舊四量,豆、區、釜、鍾。四升為豆,各自其四,以登於釜。釜十則鍾。陳氏三量皆登一焉,鍾乃大矣。以家量貸,而以公量收之。山木如市,弗加於山;魚、鹽、蜃、蛤,弗加於海。民參其力,二入於公,而衣食其一。公聚朽蠹,而三老凍餒,國之諸市,屨賤踊貴。民人痛疾,而或燠休之。其愛之如父母,而歸之如流水。欲無獲民,將焉辟之?箕伯、直柄、虞遂、伯戲,其相胡公、大姬已在齊矣。」叔向曰:「然。雖吾公室,今亦季世也。戎馬不駕,卿無軍行,公乘無人,卒列無長。庶民罷敝而宮室滋侈。道殣相望,而女富溢尤。民聞公命,如逃寇讎。欒、郤、胥、原、狐、續、慶、伯降在皁隸,政在家門,民無所依。君日不悛,以樂慆憂。公室之卑,其何日之有?《讒鼎之銘》曰:『昧旦丕顯,後世猶怠』,況日不悛,其能久乎?」晏子曰:「子將若何?」叔向曰:「晉之公族盡矣。(𦙝)〔肸〕聞之,公室將卑,其宗族枝葉先落,則公從之。(𦙝)〔肸〕之宗十一族,唯羊舌氏在而已。(𦙝)〔肸〕又無子,公室無度,幸而得死,豈其獲祀?」 初,景公欲更晏子之宅,曰:「子之宅近市,湫隘囂塵,不可以居,請更諸爽塏者。」辭曰:「君之先臣容焉,臣不足以嗣之,於臣侈矣。且小人近市,朝夕得所求,小人之利也,敢煩里旅?」公笑曰:「子近市,識貴賤乎」?對曰:「既利之,敢不識乎?」公曰:「何貴?何賤?」於是景公繁於刑,有鬻踊者,故對曰:「踊貴,屨賤。」既已告於君,故與叔向語而稱之。景公為是省於刑。 君子曰:「仁人之言,其利博哉!晏子一言而齊侯省刑。《詩》曰:『君子如祉,亂庶遄已』,其是之謂乎!」 及晏子如晉,公更其宅。反,則成矣。既拜,乃毀之,而為里室,皆如其舊,則使宅人反之,(且)〔曰〕:「諺曰:『非宅是卜,唯鄰是卜。』二三子先卜鄰矣。違卜不祥。君子不犯非禮,小人不犯不祥,古之制也。吾敢違諸乎?」卒復其舊宅,公弗許;因陳桓子以請,乃許之。 B10.3.4夏四月,鄭伯如晉,公孫段相,甚敬而卑,禮無違者。晉侯嘉焉,授之以策,曰:「子豐有勞於晉國,余聞而弗忘。賜女州田,以胙乃舊勳。」伯石再拜稽首,受策以出。 君子曰:「禮、其人之急也乎!伯石之汏也,一為禮於晉,猶荷其祿,況以禮終始乎!《詩》曰:『人而無禮,胡不遄死』,其是之謂乎!」 初,州縣、欒豹之邑也。及欒氏亡,范宣子、趙文子、韓宣子皆欲之。文子曰:「溫、吾縣也。」二宣子曰:「自郤稱以別,三傳矣。晉之別縣不唯州,誰獲治之?」文子病之,乃舍之。二〔宣〕子曰:「吾不可以正議而自與也。」皆舍之。及文子為政,趙獲曰:「可以取州矣。」文子曰:「退!二子之言,義也。違義,禍也。余不能治余縣,又焉用州,其以徼禍也?君子曰:『弗知實難。知而弗從,禍莫大焉。』有言州必死!」 豐氏故主韓氏,伯石之獲州也,韓宣子為之請之,為其復取之之故。 B10.3.5五月,叔弓如滕,葬滕成公,子服椒為介。及郊,遇懿伯之忌,敬子不入。惠伯曰:「公事有公利,無私忌。椒請先入。」乃先受館。敬子從之。 B10.3.6晉韓起如齊逆女。公孫蠆為少姜之有寵也,以其子更公女,而嫁公子。人謂宣子:「子尾欺晉,晉胡受之?」宣子曰:「我欲得齊,而遠其寵,寵將來乎?」 B10.3.7秋七月,鄭罕虎如晉,賀夫人,且告曰:「楚人日徵敝邑以不朝立王之故。敝邑之往,則畏執事其謂寡君而固有外心;其不往,則宋之盟云。進退、罪也。寡君使虎布之。」宣子使叔向對,曰:「君若辱有寡君,在楚何害?脩宋盟也。君苟思盟,寡君乃知免於戾矣。君若不有寡君,雖朝夕辱於敝邑,寡君猜焉。君實有心,何辱命焉。君其往也!苟有寡君,在楚猶在晉也。」 張趯使謂大叔曰:「自子之歸也,小人糞除先人之敝廬,曰:『子其將來。』今子皮實來,小人失望。」大叔曰:「吉賤,不獲來,畏大國,尊夫人也。且孟曰『而將無事』,吉庶幾焉。」 B10.3.8小邾穆公來朝,季武子欲卑之。穆叔曰:「不可;曹、滕、二邾實不忘我好,敬以逆之,猶懼其貳,又卑一睦,焉逆群好也?其如舊而加敬焉。《志》曰:『能敬無災。』又曰:『敬逆來者,天所福也。』」季孫從之。 B10.3.9八月,大雩,旱也。 B10.3.10齊侯田於莒,盧蒲嫳見,泣,且請曰:「余髮如此種種,余奚能為?」公曰:「諾。吾告二子。」歸而告之。子尾欲復之,子雅不可,曰:「彼其髮短而心甚長,其或寢處我矣。」九月,子雅放盧蒲嫳于北燕。 B10.3.11燕簡公多嬖寵,欲去諸大夫而立其寵人。冬,燕大夫比以殺公之外嬖。公懼,奔齊。書曰「北燕伯款出奔齊」,罪之也。 B10.3.12十月,鄭伯如楚,子產相。楚子享之,賦《吉日》。既享,子產乃具田備,王以田江南之夢。 B10.3.13齊公孫竈卒。司馬竈見晏子,曰:「又喪子雅矣。」晏子曰:「惜也!子旗不免,殆哉!姜族弱矣,而媯將始昌。二惠競爽猶可,又弱一个焉,姜其危哉!」 A10.4.1四年春,王正月,大雨雹。 A10.4.2夏,楚子、蔡侯、陳侯、鄭伯、許男、徐子、滕子、頓子、胡子、沈子、小邾子、宋世子佐、淮夷會于申。 A10.4.3楚人執徐子。 A10.4.4秋七月,楚子、蔡侯、陳侯、許男、頓子、胡子、沈子、淮夷伐吳,執齊慶封,殺之。遂滅賴。 A10.4.5九月,取鄫。 A10.4.6冬十有二月乙卯,叔孫豹卒。 B10.4.1四年春,王正月,許男如楚,楚子止之;遂止鄭伯,復田江南,許男與焉。 B10.4《昭公四年傳》 使椒舉如晉求諸侯,二君待之。椒舉致命曰:「寡君使舉曰:日君有惠,賜盟于宋,曰:『晉、楚之從交相見也。』以歲之不易,寡人願結驩於二三君,使舉請間。君若苟無四方之虞,則願假寵以請於諸侯。」晉侯欲勿許。司馬侯曰:「不可。楚王方侈,天或者欲逞其心,以厚其毒,而降之罰,未可知也。其使能終,亦未可知也。晉、楚唯天所相,不可與爭。君其許之,而脩德以待其歸。若歸於德,吾猶將事之,況諸侯乎?若適淫虐,楚將棄之,吾又誰與爭?」〔公〕曰:「晉有三不殆,其何敵之有?國險而多馬,齊、楚多難;有是三者,何鄉而不濟?」對曰:「恃險與馬,而虞鄰國之難,是三殆也。四嶽、三塗、陽城、大室、荊山、中南,九州之險也,是不一姓。冀之北土,馬之所生,無興國焉。恃險與馬,不可以為固也,從古以然。是以先王務脩德音以亨神、人,不聞其務險與馬也。鄰國之難不可虞也。或多難以固其國,啟其疆土;或無難以喪其國,失其守宇,若何虞難?齊有仲孫之難而獲桓公,至今賴之。晉有里、丕之難,而獲文公,是以為盟主。衛、邢無難,敵亦喪之。故人之難,不可虞也。恃此三者,而不脩政德,亡於不暇,又何能濟?君其許之!紂作淫虐,文王惠和,殷是以隕,周是以興,夫豈爭諸侯?」乃許楚使。使叔向對曰:「寡君有社稷之事,是以不獲春秋時見。諸侯、君實有之,何辱命焉?」椒舉遂請昏,晉侯許之。 楚子問於子產曰:「晉其許我諸侯乎?」對曰:「許君。晉君少安,不在諸侯。其大夫多求,莫匡其君。在宋之盟又曰如一。若不許君,將焉用之?」王曰:「諸侯其來乎?」對曰:「必來。從宋之盟,承君之歡,不畏大國,何故不來?不來者,其魯、衛、曹、邾乎!曹畏宋,邾畏魯,魯、衛偪於齊而親於晉,唯是不來。其餘,君之所及也,誰敢不至?」王曰:「然則吾所求者無不可乎?」對曰:「求逞於人,不可;與人同欲,盡濟。」 B10.4.2大雨雹。季武子問於申豐曰:「雹可禦乎?」對曰:「聖人在上,無雹。雖有,不為災。古者日在北陸而藏冰,西陸朝覿而出之。其藏冰也,深山窮谷,固陰沍寒,於是乎取之。其出之也,朝之祿位,賓、食、喪、祭,於是乎用之。其藏之也,黑牡、秬黍以享司寒。其出之也,桃弧、棘矢以除其災。其出入也時。食肉之祿,冰皆與焉。大夫命婦喪浴用冰。祭寒而藏之,獻羔而啟之,公始用之,火出而畢賦,自命夫命婦至於老疾,無不受冰。山人取之,縣人傳之,輿人納之,隸人藏之。夫冰以風壯,而以風出。其藏之也周,其用之也徧,則冬無愆陽,夏無伏陰,春無(凄)〔淒〕風,秋無苦雨,雷出不震,無菑霜雹,癘疾不降,民不夭札。今藏川池之冰棄而不用,風不越而殺,雷不發而震。雹之為菑,誰能禦之?《七月》之卒章,藏冰之道也。」 B10.4.3夏,諸侯如楚,魯、衛、曹、邾不會。曹、邾辭以難,公辭以時祭,衛侯辭以疾。鄭伯先待于申。六月丙午,楚子合諸侯于申。椒舉言於楚子曰:「臣聞諸侯無歸,禮以為歸。今君始得諸侯,其慎禮矣。霸之濟否,在此會也。夏啟有鈞臺之享,商湯有景亳之命,周武有孟津之誓,成有岐陽之蒐,康有酆宮之朝,穆有塗山之會,齊桓有召陵之師,晉文有踐土之盟。君其何用?宋向戌、鄭公孫僑在,諸侯之良也,君其選焉。」王曰:「吾用齊桓。」王使問禮於左師與子產。左師曰:「小國習之,大國用之,敢不薦聞?」獻公合諸侯之禮六。子產曰:「小國共職,敢不薦守?」獻伯子男會公之禮六。君子謂合左師善守先代,子產善相小國。 王使椒舉侍於後以規過,卒事不規。王問其故,對曰:「禮、吾〔所〕未見者有六焉,又何以規。」宋大子佐後至,王田於武城,久而弗見。椒舉請辭焉。王使往,曰:「屬有宗祧之事於武城,寡君將墮幣焉,敢謝後見。」 徐子,吳出也,以為貳焉,故執諸申。 楚子示諸侯侈。椒舉曰:「夫六王、二公之事,皆所以示諸侯禮也,諸侯所由用命也。夏桀為仍之會,有緡叛之。商紂為黎之蒐,東夷叛之;周幽為大室之盟,戎狄叛之,皆所以示諸侯汏也,諸侯所由棄命也。今君以汏,無乃不濟乎!」王弗聽。子產見左師曰:「吾不患楚矣。汏而愎諫,不過十年。」左師曰:「然。不十年侈,其惡不遠。遠惡而後棄。善亦如之,德遠而後興。」 B10.4.4秋七月,楚子以諸侯伐吳,宋大子、鄭伯先歸,宋華費遂、鄭大夫從。使屈申圍朱方,八月甲申,克之,執齊慶封而盡滅其族。將戮慶封,椒舉曰:「臣聞無瑕者可以戮人。慶封惟逆命,是以在此,其肯從於戮乎?播於諸侯,焉用之?」王弗聽,負之斧鉞,以徇於諸侯,使言曰:「無或如齊慶封弒其君,弱其孤,以盟其大夫!」慶封曰:「無或如楚共王之庶子圍弒其君兄之子麇而代之,以盟諸侯!」王使速殺之。 遂以諸侯滅賴。賴子面縛銜璧,士袒,輿櫬從之,造於中軍。王問諸椒舉,對曰:「成王克許,許僖公如是。王親釋其縛,受其璧,焚其櫬。」王從之。遷賴於鄢。 楚子欲遷許於賴,使鬭韋龜與公子棄疾城之而還。 申無宇曰:「楚禍之首將在此矣。召諸侯而來,伐國而克,城,竟莫校,王心不違,民其居乎?民之不處,其誰堪之?不堪王命,乃禍亂也。」 B10.4.5九月,取鄫,言易也。莒亂,著丘公立而不撫鄫,鄫叛而來,故曰取。凡克邑,不用師徒曰取。 B10.4.6鄭子產作丘賦,國人謗之,曰:「其父死於路,己為蠆尾,以令於國,國將若之何?」子寬以告。子產曰:「何害?苟利社稷,死生以之。且吾聞為善者不改其度,故能有濟也。民不可逞,度不可改。《詩》曰:『禮義不愆,何恤於人言?』吾不遷矣。」渾罕曰:「國氏其先亡乎!君子作法於涼,其敝猶貪。作法於貪,敝將若之何?姬在列者,蔡及曹、滕其先亡乎!偪而無禮。鄭先衛亡,偪而無法。政不率法,而制於心。民各有心,何上之有?」 B10.4.7冬,吳伐楚,入棘、櫟、麻,以報朱方之役。楚沈尹射奔命於夏汭,(咸)〔葴〕尹宜咎城鍾離,薳啟疆城巢,然丹城州來。東國水,不可以城。彭生罷賴之師。 B10.4.8初,穆子去叔孫氏,及庚宗,遇婦人,使私為食而宿焉。問其行,告之故,哭而送之。適齊,娶於國氏,生孟丙、仲壬。夢天壓己,弗勝,顧而見人,黑而上僂,深目而豭喙,號之曰:「牛!助余!」乃勝之。旦而皆召其徒,無之。且曰:「志之!」及宣伯奔齊,饋之。宣伯曰:「魯以先子之故,將存吾宗,必召女。召女,何如?」對曰:「願之久矣。」 魯人召之,不告而歸。既立,所宿庚宗之婦人獻以雉。問其姓,對曰:「余子長矣,能奉雉而從我矣。」召而見之,則所夢也。未問其名,號之曰:「牛!」曰:「唯。」皆召其徒使視之,遂使為豎。有寵,長使為政。公孫明知叔孫於齊,歸,未逆國姜,子明取之,故怒,其子長而後使逆之。 田於丘蕕,遂遇疾焉。豎牛欲亂其室而有之,強與孟盟,不可。叔孫為孟鍾,曰:「爾未際,饗大夫以落之。」既具,使豎牛請日。入,弗謁;出,命之日。及賓至,聞鍾聲。牛曰:「孟有北婦人之客。」怒,將往,牛止之。賓出,使拘而殺諸外。牛又強與仲盟,不可。仲與公御萊書觀於公,公與之環,使牛入示之。入,不示;出,命佩之。牛謂叔孫:「見仲而何?」叔孫曰:「何為?」曰:「不見,既自見矣,公與之環而佩之矣。」遂逐之,奔齊。疾急,命召仲,牛許而不召。杜洩見,告之飢渴,授之戈。對曰:「求之而至,又何去焉?」豎牛曰:「夫子疾病,不欲見人。」使寘饋于个而退。牛弗進,則置虛命徹。十二月癸丑,叔孫不食;乙卯,卒。牛立昭子而相之。 公使杜洩葬叔孫,豎牛賂叔仲昭子與南遺,使惡杜洩於季孫而去之。杜洩將以路葬,且盡卿禮。南遺謂季孫曰:「叔孫未乘路,葬焉用之?且(冡)〔冢〕卿無路,介卿以葬,不亦左乎?」季孫曰:「然。」使杜洩舍路。不可,曰:「夫子受命於朝而聘于王,王思舊勳而賜之路,復命而致之君。君不敢逆王命而復賜之,使三官書之。吾子為司徒,實書名;夫子為司馬,與工正書服;孟孫為司空以書勳。今死而弗以,是棄君命也。書在公府而弗以,是廢三官也。若命服,生弗敢服,死又不以,將焉用之?」乃使以葬。 季孫謀去中軍,豎牛曰:「夫子固欲去之。」 A10.5.1五年春,王正月,舍中軍。 A10.5.2楚殺其大夫屈申。 A10.5.3公如晉。 A10.5.4夏,莒牟夷以牟婁及防、茲來奔。 A10.5.5秋七月,公至自晉。 A10.5.6戊辰,叔弓帥師敗莒師于蚡泉。 A10.5.7秦伯卒。 A10.5.8冬,楚子、蔡侯、陳侯、許男、頓子、沈子、徐人、越人伐吳。 B10.5.1五年春,王正月,舍中軍,卑公室也。毀中軍于施氏,成諸臧氏。初,作中軍,三分公室,而各有其一。季氏盡征之,叔孫氏臣其子弟,孟氏取其半焉。及其舍之也,四分公室,季氏擇二,二子各一,皆盡征之,而貢于公。 B10.5《昭公五年傳》 以書使杜洩告於殯,曰:「子固欲毀中軍,既毀之矣,故告。」杜洩曰:「夫子唯不欲毀也,故盟諸僖閎,詛諸五父之衢。」受其書而投之,帥士而哭之。 叔仲子謂季孫曰:「帶受命於子叔孫曰:『葬鮮者自西門。』」季孫命杜洩。杜洩曰:「卿喪自朝,魯禮也。吾子為國政,未改禮而又遷之。群臣懼死,不敢自也。」既葬而行。 仲至自齊,季孫欲立之。南遺曰:「叔孫氏厚,則季氏薄。彼實家亂,子勿與知,不亦可乎?」南遺使國人助豎牛以攻諸大庫之庭,司宮射之,中目而死。豎牛取東鄙三十邑以與南遺。 昭子即位,朝其家眾,曰:「豎牛禍叔孫氏,使亂大從,殺適立庶;又披其邑,將以赦罪,罪莫大焉。必速殺之!」豎牛懼,奔齊。孟、仲之子殺諸塞關之外。投其首於寧風之棘上。仲尼曰:「叔孫昭子之不勞,不可能也。周任有言曰:『為政者不賞私勞,不罰私怨。』《詩》云:『有覺德行,四國順之。』」 初,穆子之生也,莊叔以《周易》筮之,遇《明夷》之《謙》,以示卜楚丘。〔楚丘〕曰:「是將行,而歸為子祀。以讒人入,其名曰牛,卒以餒死。《明夷》、日也。日之數十,故有十時,亦當十位。自王已下,其二為公,其三為卿。日上其中,食日為二,旦日為三。《明夷》之《謙》,明而未融,其當旦乎,故曰『為子祀』。日之《謙》,當鳥,故曰『明夷于飛』。明(之)〔而〕未融,故曰『垂其翼』。象日之動,故曰『君子于行』。當三在旦,故曰『三日不食』。《離》、火也,《艮》、山也。《離》為火,火焚山,山敗。於人為言。敗言為讒,故曰:『有攸往。主人有言』。言必讒也。純《離》為牛,世亂讒勝,勝將適《離》,故曰『其名曰牛』。謙不足,飛不翔;垂不峻,翼不廣。故曰『其為子後乎』。吾子、亞卿也,抑少不終。」 B10.5.2楚子以屈(伸)〔申〕為貳於吳,乃殺之。以屈生為莫敖,使與令尹子蕩如晉逆女。過鄭,鄭伯勞子蕩于氾,勞屈生于菟氏。晉侯送女于邢丘。子產相鄭伯、會晉侯于邢丘。 B10.5.3公如晉,自郊勞至于贈賄,無失禮。晉侯謂女叔齊曰:「魯侯不亦善於禮乎?」對曰:「魯侯焉知禮!」公曰:「何為?自郊勞至于贈賄,禮無違者,何故不知?」對曰:「是儀也,不可謂禮。禮、所以守其國,行其政令,無失其民者也。今政令在家,不能取也;有子家羈,弗能用也;奸大國之盟,陵虐小國;利人之難,不知其私。公室四分,民食於他。思莫在公,不圖其終。為國君,難將及身,不恤其所。禮之本末將於此乎在,而屑屑焉習儀以亟。言善於禮,不亦遠乎?」君子謂叔侯於是乎知禮。 B10.5.4晉韓宣子如楚送女,叔向為介。鄭子皮、子大叔勞諸索氏。大叔謂叔向曰:「楚王汏侈已甚,子其戒之!」叔向曰:「汏侈已甚,身之災也,焉能及人?若奉吾幣帛,慎吾威儀;守之以信,行之以禮;敬始而思終,終無不復。從而不失儀,敬而不失威;道之以訓辭,奉之以舊法,考之以先王,度之以二國,雖汏侈,若我何?」 及楚。楚子朝其大夫,曰:「晉、吾仇敵也。苟得志焉,無恤其他。今其來者,上卿、上大夫也。若吾以韓起為閽,以羊舌(𦙝)〔肸〕為司宮,足以辱晉,吾亦得志矣。可乎?」大夫莫對。薳啟彊曰:「可。苟有其備,何故不可?恥匹夫不可以無備,況恥國乎?是以聖王務行禮,不求恥人。朝聘有珪,享覜有璋,小有述職,大有巡功。設机而不倚,爵盈而不飲;宴有好貨,飧有陪鼎,入有郊勞,出有贈賄,禮之至也。國家之敗,失之道也,則禍亂興。城濮之役,晉無楚備,以敗於邲。邲之役,楚無晉備,以敗於鄢。自鄢以來,晉不失備,而加之以禮,重之以睦,是以楚弗能報,而求親焉。既獲姻親,又欲恥之,以召寇讎,備之若何,誰其重此?若有其人,恥之可也。若其未有,君亦圖之。晉之事君,臣曰可矣:求諸侯而麇至;求昏而薦女,君親送之,上卿及上大夫致之。猶欲恥之,君其亦有備矣。不然,柰何?韓起之下,趙成、中行吳、魏舒、范鞅、知盈;羊舌(𦙝)〔肸〕之下,祁午、張趯、籍談、女齊、梁丙、張骼、輔躒、(苖)〔苗〕賁皇,皆諸侯之選也。韓襄為公族大夫,韓須受命而使矣;箕襄、邢帶、叔禽、叔椒、子羽,皆大家也。韓賦七邑,皆成縣也。羊舌四族,皆彊家也。晉人若喪韓起、楊(𦙝)〔肸〕,五卿、八大夫輔韓須、楊石,因其十家九縣,長轂九百,其餘四十縣,遺守四千,奮其武怒,以報其大恥。伯華謀之,中行伯、魏舒帥之,其蔑不濟矣。君將以親易怨,實無禮以速寇,而未有其備,使群臣往遺之禽以逞君心,何不可之有?」王曰:「不穀之過也,大夫無辱。」厚為韓子禮。王欲敖叔向以其所不知,而不能,亦厚其禮。 韓起反,鄭伯勞諸圉。辭不敢見,禮也。 B10.5.5鄭罕虎如齊,娶於子尾氏。晏子驟見之。陳桓子問其故。對曰:「能用善人,民之主也。」 B10.5.6夏,莒牟夷以牟婁及防、茲來奔。牟夷非卿而書,尊地也。 莒人愬于晉,晉侯欲止公。范獻子曰:「不可。人朝而執之,誘也;討不以師,而誘以成之,惰也。為盟主而犯此二者,無乃不可乎!請歸之,間而以師討焉。」乃歸公。秋七月,公至自晉。 B10.5.7莒人來討,不設備。戊辰,叔弓敗諸蚡泉,莒未陳也。 B10.5.8冬十月,楚子以諸侯及東夷伐吳,以報棘、櫟、麻之役。薳射以繁揚之師會於夏汭。越大夫常壽過帥師會楚子于瑣。聞吳師出,薳啟彊帥師從之,遽不設備,吳人敗諸鵲岸。楚子以馹至於羅汭。 吳子使其弟蹶由犒師,楚人執之,將以釁鼓。王使問焉,曰:「女卜來吉乎?」對曰:「吉。寡君聞君將治兵於敝邑,卜之以守龜,曰:『余亟使人犒師,請行以觀王怒之疾徐,而為之備,尚克知之!』龜兆告吉,曰:『克可知也。』君若驩焉好逆使臣,滋敝邑休(殆)〔怠〕,而忘其死,亡無日矣。今君奮焉震電馮怒,虐執使臣,將以釁鼓,則吳知所備矣。敝邑雖羸,若早脩完,其可以息師。難易有備,可謂吉矣。且吳社稷是卜,豈為一人?使臣獲釁軍鼓,而敝邑知備,以禦不虞,其為吉,孰大焉?國之守龜,其何事不卜?一臧一否。其誰能(常)〔當〕之?城濮之兆,其報在邲。今此行也,其庸有報志?」乃弗殺。 楚師濟於羅汭,沈尹赤會楚子,次於萊山,薳射帥繁(揚)〔陽〕之師先入南懷,楚師從之,及汝清。吳不可入。楚子遂觀兵於坁箕之山。 是行也,吳早設備,楚無功而還,以蹶由歸。楚子懼吳,使沈尹射待命于巢,薳啟彊待命于雩婁,禮也。 B10.5.9秦后子復歸於秦,景公卒故也。 A10.6.1六年春,王正月,杞伯益姑卒。 A10.6.2葬秦景公。 A10.6.3夏,季孫宿如晉。 A10.6.4葬杞文公。 A10.6.5宋華合比出奔衛。 A10.6.6秋九月,大雩。 A10.6.7楚薳罷帥師伐吳。 A10.6.8冬,叔弓如楚。 A10.6.9齊侯伐北燕。 B10.6.1六年春,王正月,杞文公卒。弔如同盟,禮也。 B10.6.2大夫如秦,葬景公,禮也。 B10.6.3三月,鄭人鑄刑書。叔向使詒子產書,曰:「始吾有虞於子,今則已矣。昔先王議事以制,不為刑辟,懼民之有爭心也。猶不可禁禦,是故閑之以義,糾之以政,行之以禮,守之以信,奉之以仁;制為祿位,以勸其從;嚴斷刑罰,以威其淫。懼其未也,故誨之以忠,聳之以行,教之以務,使之以和,臨之以敬,涖之以彊,斷之以剛;猶求聖哲之上、明察之官、忠信之長、慈惠之師,民於是乎可任使也,而不生禍亂。民知有辟,則不忌於上。並有爭心,以徵於書,而徼幸以成之,弗可為矣。 B10.6《昭公六年傳》 「夏有亂政,而作《禹刑》;商有亂政,而作《湯刑》;周有亂政,而作《九刑》:三辟之興,皆叔世也。今吾子相鄭國,作封洫,立謗政,制參辟,鑄刑書,將以靖民,不亦難乎?《詩》曰:『儀式刑文王之德,日靖四方。』又曰:『儀刑文王,萬邦作孚。』如是,何辟之有?民知爭端矣,將棄禮而徵於書,錐刀之末,將盡爭之。亂獄滋豐,賄賂並行。終子之世,鄭其敗乎?(𦙝)〔肸〕聞之:『國將亡,必多制』,其此之謂乎!」 復書曰:「若吾子之言,僑不才,不能及子孫,吾以救世也。既不承命,敢忘大惠!」 士文伯曰:「火見,鄭其火乎!火未出而作火以鑄刑器,藏爭辟焉。火如象之,不火何為?」 B10.6.4夏,季孫宿如晉,拜莒田也。晉侯享之,有加籩。武子退,使行人告曰:「小國之事大國也,苟免於討,不敢求貺。得貺不過三獻。今豆有加,下臣弗堪,無乃戾也?」韓宣子曰:「寡君以為驩也。」對曰:「寡君猶未敢,況下臣,君之隸也,敢聞加貺?」固請徹加,而後卒事。晉人以為知禮,重其好貨。 B10.6.5宋寺人柳有寵,大子佐惡之。華合比曰:「我殺之。」柳聞之,乃坎、用牲、埋書,而告公曰:「合比將納亡人之族,既盟于北郭矣。」公使視之,有焉,遂逐華合比。合比奔衛。於是華亥欲代右師,乃與寺人柳比,從為之徵,曰:「聞之久矣。」公使代之。見於左師,左師曰:「女夫也(人)〔必〕亡。女喪而宗室,於人何有?人亦於女何有?《詩》曰:『宗子維城,毋俾城壞,毋獨斯畏。』女其畏哉!」 B10.6.6六月丙戌,鄭災。 B10.6.7楚公子棄疾如晉,報韓子也。過鄭,鄭罕虎、公孫僑、游吉從鄭伯以勞諸柤,辭不敢見。固請,見之。見如見王。以其乘馬八匹私面。見子皮如上卿,以馬六匹;見子產以馬四匹;見子大叔以馬二匹。禁芻牧採樵,不入田,不樵樹,不采蓺,不抽屋,不強匄。誓曰:「有犯命者,君子廢,小人降!」舍不為暴,主不慁賓。往來如是,鄭三卿皆知其將為王也。 韓宣子之適楚也,楚人弗逆。公子棄疾及晉竟,晉侯將亦弗逆。叔向曰:「楚辟,我衷,若何效辟?《詩》曰:『爾之教矣,民胥效矣。』從我而已,焉用效人之辟?《書》曰:『聖作則。』無寧以善人為則,而則人之辟乎?匹夫為善,民猶則之,況國君乎?」晉侯說,乃逆之。 B10.6.8秋九月,大雩,旱也。 B10.6.9徐儀楚聘于楚,楚子執之,逃歸。懼其叛也,使薳洩伐徐。吳人救之。令尹子蕩帥師伐吳,師于豫章,而次于乾谿。吳人敗其師於房鍾,獲宮廄尹棄疾。子蕩歸罪於薳洩而殺之。 B10.6.10冬,叔弓如楚,聘,且弔敗也。 B10.6.11十一月,齊侯如晉,請伐北燕也。士匄相士鞅逆諸河,禮也。晉侯許之。十二月,齊侯遂伐北燕,將納簡公。晏子曰:「不入。燕有君矣,民不貳。吾君賄,左右諂諛,作大事不以信,未嘗可也。」 A10.7.1七年春,王正月,暨齊平。 A10.7.2三月,公如楚。 A10.7.3叔孫婼如齊涖盟。 A10.7.4夏四月甲辰朔,日有食之。 A10.7.5秋八月戊辰,衛侯惡卒。 A10.7.6九月,公至自楚。 A10.7.7冬十有一月癸未,季孫宿卒。 A10.7.8十有二月癸亥,葬衛襄公。 B10.7.1七年春,王正月,暨齊平,齊求之也。癸巳,齊侯次于虢。燕人行成,曰:「敝邑知罪,敢不聽命?先君之敝器請以謝罪。」公孫晳曰:「受服而退,俟釁而動,可也。」二月戊午,盟于濡上。燕人歸燕姬,賂以瑤罋、玉櫝、斝耳。不克而還。 B10.7.2楚子之為令尹也,為王旌以田。芋尹無宇斷之,曰:「一國兩君,其誰堪之?」及即位,為章華之宮,納亡人以實之。無宇之閽入焉。無宇執之,有司弗與,曰:「執人於王宮,其罪大矣。」執而謁諸王。王將飲酒,無宇辭曰:「天子經略,諸侯正封,古之制也。封略之內,何非君土?食土之毛,誰非君臣?故《詩》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有十日,人有十等。下所以事上,上所以共神也。故王臣公,公臣大夫,大夫臣士,士臣皁,皁臣輿,輿臣隸,隸臣僚,僚臣僕,僕臣臺。馬有圉,牛有牧,以待百事。今有司曰:『女胡執人於王宮?』將焉執之?周文王之法曰,『有亡,荒閱。』所以得天下也。吾先君文王,作僕區之法,曰:『盜所隱器,與盜同罪。』所以封汝也。若從有司,是無所執逃臣也。逃而舍之,是無陪臺也。王事無乃闕乎?昔武王數紂之罪以告諸侯曰:『紂為天下逋逃主,萃淵藪。』故夫致死焉。君王始求諸侯而則紂,無乃不可乎?若以二文之法取之,盜有所在矣。」王曰:「取而臣以往。盜有寵,未可得也。」遂赦之。 B10.7.3楚子成章華之臺,願(以)〔與〕諸侯落之。大宰薳啟彊曰:「臣能得魯侯。」薳啟彊來召公,辭曰:「昔先君成公命我先大夫嬰齊曰:『吾不忘先君之好,將使衡父照臨楚國,鎮撫其社稷,以輯寧爾民。』嬰齊受命于蜀。奉承以來,弗敢失隕,而致諸宗祧。日我先君共王引領北望,日月以冀,傳序相授,於今四王矣。嘉惠未至,唯襄公之辱臨我喪。孤與其二三臣悼心失圖,社稷之不皇,況能懷思君德?今君若步玉趾,辱見寡君,寵靈楚國,以信蜀之役,致君之嘉惠,是寡君既受貺矣,何蜀之敢望?其先君鬼神實嘉賴之,豈唯寡君?君若不來,使臣請問行期,寡君將承質幣而見于蜀,以請先君之貺。」 B10.7《昭公七年傳》 公將往,夢襄公祖。梓慎曰:「君不果行。襄公之適楚也,夢周公祖而行。今襄公實祖,君其不行。」子服惠伯曰:「行!先君未嘗適楚,故周公祖以道之;襄公適楚矣,而祖以道君。不行,何之?」 三月,公如楚。鄭伯勞于師之梁。孟僖子為介,不能相儀。及楚,不能荅郊勞。 B10.7.4夏四月甲辰朔,日有食之。晉侯問於士文伯曰:「誰將當日食?」對曰:「魯、衛惡之。衛大,魯小。」公曰:「何故?」對曰:「去衛地如魯地,於是有災,魯實受之。其大咎其衛君乎!魯將上卿。」公曰:「《詩》所謂『彼日而食,于何不臧』者,何也?」對曰:「不善政之謂也。國無政,不用善,則自取謫于日月之災,故政不可不慎也。務三而已:一曰擇人,二曰因民,三曰從時。」 B10.7.5晉人來治杞田,季孫將以成與之。謝息為孟孫守,不可,曰:「人有言曰:『雖有挈缾之知,守不假器,禮也。』夫子從君,而守臣喪邑,雖吾子亦有猜焉。」季孫曰:「君之在楚,於晉罪也。又不聽晉,魯罪重矣。晉師必至,吾無以待之,不如與之。間晉而取諸杞。吾與子桃,成反,誰敢有之?是得二成也。魯無憂而孟孫益邑,子何病焉?」辭以無山,與之萊、柞。乃遷于桃。晉人為杞取成。 B10.7.6楚子享公于新臺,使長鬣者相。好以大屈。既而悔之。薳啟彊聞之,見公。公語之,拜賀。公曰:「何賀?」對曰:「齊與晉、越欲此久矣。寡君無適與也,而傳諸君。君其備禦三鄰,慎守寶矣,敢不賀乎?」公懼,乃反之。 B10.7.7鄭子產聘于晉。晉侯疾,韓宣子逆客,私焉,曰:「寡君寢疾,於今三月矣,並走群望,有加而無瘳。今夢黃熊入于寢門,其何厲鬼也!」對曰:「以君之明,子為大政,其何厲之有?昔堯殛鯀于羽山,其神化為黃熊,以入于羽淵,實為夏郊,三代祀之。晉為盟主,其或者未之祀也(乎)!」韓子祀夏郊。晉侯有間,賜子產莒之二方鼎。 B10.7.8子產為豐施歸州田於韓宣子,曰:「日君以夫公孫段為能任其事,而賜之州田。今無祿早世,不獲久享君德。其子弗敢有,不敢以聞於君,私致諸子。」宣子辭。子產曰:「古人有言曰:『其父析薪,其子弗克負荷。』施將懼不能任其先人之祿,其況能任大國之賜?縱吾子為政而可,後之人若屬有疆埸之言,敝邑獲戾,而豐氏受其大討。吾子取州,是免敝邑於戾,而建置豐氏也。敢以為請。」宣子受之,以告晉侯。晉侯以與宣子。宣子為初言,病有之,以易原縣於樂大心。 B10.7.9鄭人相驚以伯有曰:「伯有至矣!」則皆走,不知所往。鑄刑書之歲二月,或夢伯有介而行,曰:「壬子,余將殺帶也。明年壬寅,余又將殺段也。」及壬子,駟帶卒,國人益懼。齊、燕平之月,壬寅,公孫段卒,國人愈懼。其明月,子產立公孫洩及良止以撫之,乃止。子大叔問其故,子產曰:「鬼有所歸,乃不為厲,吾為之歸也。」大叔曰:「公孫洩何為?」子產曰:「說也。為身無義而圖說,從政有所反之,以取媚也。不媚、不信,不信、民不從也。」 及子產適晉,趙景子問焉,曰:「伯有猶能為鬼乎?」子產曰:「能。人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陽曰魂。用物精多,則魂魄強,是以有精爽至於神明。匹夫匹婦強死,其魂魄猶能馮依於人,以為淫厲,況良霄,我先君穆公之冑,子良之孫,子耳之子,敝邑之卿,從政三世矣。鄭雖無腆,抑諺曰『蕞爾國』,而三世執其政柄,其用物也弘矣,其取精也多矣,其族又大,所馮厚矣,而強死,能為鬼,不亦宜乎!」 B10.7.10子皮之族飲酒無度,故馬師氏與子皮氏有惡。齊師還自燕之月,罕朔殺罕魋。罕朔奔晉。韓宣子問其位於子產。子產曰:「君之羈臣,苟得容以逃死,何位之敢擇,卿違,從大夫之位;罪人以其罪降,古之制也。朔於敝邑,亞大夫也;其官、馬師也,獲戾而逃,唯執政所寘之。得免其死,為惠大矣,又敢求位?」宣子為子產之敏也,使從嬖大夫。 B10.7.11秋八月,衛襄公卒。晉大夫言於范獻子曰:「衛事晉為睦,晉不禮焉,庇其賊人而取其地,故諸侯貳。《詩》曰:『䳭鴒在原,兄弟急難。』又曰:『死喪之威,兄弟孔懷。』兄弟之不睦,於是乎不弔;況遠人,誰敢歸之?今又不禮於衛之嗣,衛必叛我,是絕諸侯也。」獻子以告韓宣子。宣子說,使獻子如衛弔,且反戚田。 衛齊惡告喪于周,且請命。王使臣簡公如衛弔,且追命襄公曰:「叔父陟恪,在我先王之左右,以佐事上帝,余敢忘高圉、亞圉?」 B10.7.12九月,公至自楚。孟僖子病不能(相)禮,乃講學之,苟能禮者從之。及其將死也,召其大夫,曰:「禮、人之幹也。無禮,無以立。吾聞將有達者曰孔丘,聖人之後也,而滅於宋。其祖弗父何以有宋而授厲公。及正考父,佐戴、武、宣,三命茲益共,故其鼎銘云:『一命而僂,再命而傴,三命而俯,循牆而走,亦莫余敢侮。饘於是,鬻於是,以餬余口。』其共也如是。臧孫紇有言曰:『聖人有明德者,若不當世,其後必有達人。』今其將在孔丘乎!我若獲沒,必屬說與何忌於夫子,使事之,而學禮焉,以定其位。」故孟懿子與南宮敬叔師事仲尼。仲尼曰:「能補過者,君子也。《詩》曰『君子是則是效』,孟僖子可則效已矣。」 B10.7.13單獻公棄親用羈。冬十月辛酉,襄、頃之族殺獻公而立成公。 B10.7.14十一月,季武子卒。晉侯謂伯瑕曰:「吾所問日食,從矣。可常乎?」對曰:「不可。六物不同,民心不壹,事序不類,官職不則,同始異終,胡可常也?《詩》曰:『或燕燕居息,或憔悴事國』,其異終也如是。」公曰:「何謂六物?」對曰:「歲、時、日、月、星、辰,是謂也。」公曰:「多語寡人辰而莫同,何謂辰?」對曰:「日月之會是謂辰,故以配日。」 B10.7.15衛襄公夫人姜氏無子,嬖人婤姶生孟縶。孔成子夢康叔謂己:「立元,余使羈之孫圉與史苟相之。」史朝亦夢康叔謂己:「余將命而子苟與孔烝鉏之曾孫圉相元。」史朝見成子,告之夢,夢恊。晉韓宣子為政聘于諸侯之歲,婤姶生子,名之曰元。孟縶之足不良能行。孔成子以《周易》筮之,曰:「元尚享衛國,主其社稷。」遇《屯》。又曰:「余尚立縶,尚克嘉之。」遇《屯》之《比》。以示史朝。史朝曰:「『元亨』,又何疑焉?」成子曰:「非長之謂乎?」對曰:「康叔名之,可謂長矣。孟非人也,將不列於宗,不可謂長。且其繇曰:『利建侯。』嗣吉,何建?建非嗣也。二卦皆云,子其建之!康叔命之,二卦告之,筮襲於夢,武王所用也,弗從何為?弱足者居。侯主社稷,臨祭祀,奉民人,事鬼神,從會朝,又焉得居?各以所利,不亦可乎?」故孔成子立靈公。十二月癸亥,葬衛襄公。 A10.8.1八年春,陳侯之弟招殺陳世子偃師。 A10.8.2夏四月辛丑,陳侯溺卒。 A10.8.3叔弓如晉。 A10.8.4楚人執陳行人干徵師殺之。 A10.8.5陳公子留出奔鄭。 A10.8.6秋,蒐于紅。 A10.8.7陳人殺其大夫公子過。 A10.8.8大雩。 A10.8.9冬十月壬午,楚師滅陳。執陳公子招,放之于越。殺陳孔奐。 A10.8.10葬陳哀公。 B10.8.1八年春,石言于晉魏榆。晉侯問於師曠曰:「石何故言?」對曰:「石不能言,或馮焉。不然,民聽濫也。抑臣又聞之曰:『作事不時,怨讟動于民,則有非言之物而言。』今宮室崇侈,民力彫盡,怨讟並作,莫保其性,石言,不亦宜乎?」於是晉侯方築虒祁之宮,叔向曰:「子野之言君子哉!君子之言,信而有徵,故怨遠於其身。小人之言,僭而無徵,故怨咎及之。《詩》曰:『哀哉不能言,匪舌是出,唯躬是瘁。哿矣能言,巧言如流,俾躬處休』,其是之謂乎!是宮也成,諸侯必叛,君必有咎,夫子知之矣。」 B10.8.2陳哀公元妃鄭姬生悼大子偃師,二妃生公子留,下妃生公子勝。二妃嬖,留有寵,屬諸〔司〕徒招與公子過。哀公有(廢)〔癈〕疾,三月甲申,公子招、公子過殺悼大子偃師而立公子留。 B10.8《昭公八年傳》 夏四月辛亥,哀公縊。干徵師赴于楚,且告有立君。公子勝愬之于楚。楚人執而殺之。公子留奔鄭。 書曰「陳侯之弟招殺陳世子偃師」,罪在招也;「楚人執陳行人干徵師殺之」,罪不在行人也。 B10.8.3叔弓如晉,賀虒祁也。游吉相鄭伯以如晉,亦賀虒祁也。史趙見子大叔,曰:「甚哉其相蒙也!可弔也,而又賀之。」子大叔曰:「若何弔也?其非唯我賀,將天下實賀。」 B10.8.4秋,大蒐于紅,自根牟至于商、衛,革車千乘。 B10.8.5七月甲戌,齊子尾卒。子旗欲治其室。丁丑,殺梁嬰。八月庚戌,逐子成、子工、子車,皆來奔,而立子良氏之宰。其臣曰:「孺子長矣,而相吾室,欲兼我也。」授甲,將攻之。陳桓子善於子尾,亦授甲,將助之。或告子旗,子旗不信,則數人告。將往,又數人告於道,遂如陳氏。桓子將出矣,聞之而還,游服而逆之,請命。對曰:「聞彊氏授甲將攻子,子聞諸?」曰:「弗聞。」「子盍亦授甲,無宇請從。」子旗曰:「子胡然?彼、孺子也。吾誨之,猶懼其不濟,吾又寵秩之。其若先人何?子盍謂之。《周書》曰:『惠不惠,茂不茂』,康叔所以服弘大也。」桓子稽顙曰:「頃、靈福子,吾猶有望。」遂和之如初。 B10.8.6陳公子招歸罪於公子過而殺之。九月,楚公子棄疾帥師奉孫吳圍陳,宋戴惡會之。冬十一月壬午,滅陳。輿嬖袁克殺馬毀玉以葬。楚人將殺之,請寘之,既又請私。私於幄,加絰於顙而逃。 使穿封戌為陳公,曰:「城麇之役不謟。」侍飲酒於王,王曰:「城麇之役,女知寡人之及此,女其辟寡人乎!」對曰:「若知君之及此,臣必致死禮以息楚。」 晉侯問於史趙曰:「陳其遂亡乎!」對曰:「未也。」公曰:「何故?」對曰:「陳、顓頊之族也,歲在鶉火,是以卒滅。陳將如之。今在析木之津,猶將復由。且陳氏得政于齊而後陳卒亡。自幕至于瞽瞍無違命,舜重之以明德,寘德於遂。遂世守之。及胡公不淫,故周賜之姓,使祀虞帝。臣聞盛德必百世祀。虞之世數未也,繼守將在齊,其兆既存矣。」 A10.9.1九年春,叔弓會楚子于陳。 A10.9.2許遷于夷。 A10.9.3夏四月,陳災。 A10.9.4秋,仲孫貜如齊。 A10.9.5冬,築郎囿。 B10.9.1九年春,叔弓、宋華亥、鄭游吉、衛趙黶會楚子于陳。 B10.9.2二月庚申,楚公子棄疾遷許于夷,實城父。取州來淮北之田以益之,伍舉授許男田。然丹遷城父人於陳,以夷濮西田益之。遷方城外人於許。 B10.9.3周甘人與晉閻嘉爭閻田。晉梁丙、張趯率陰戎伐潁。王使詹桓伯辭於晉,曰:「我自夏以后稷,魏、駘、芮、岐、畢,吾西土也。及武王克商,蒲姑、商奄,吾東土也;巴、濮、楚、鄧,吾南土也;肅慎、燕、亳,吾北土也。吾何邇封之有?文、武、成、康之建母弟,以蕃屏周,亦其廢隊是為,豈如弁髦,而因以敝之。先王居檮杌于四裔,以禦螭魅,故允姓之姦居于瓜州。伯父惠公歸自秦,而誘以來,使偪我諸姬,入我郊甸,則戎焉取之。戎有中國,誰之咎也?后稷封殖天下,今戎制之,不亦難乎?伯父圖之!我在伯父,猶衣服之有冠冕,木水之有本原,民人之有謀主也。伯父若裂冠毀冕,拔本塞原,專棄謀主,雖戎狄,其何有余一人?」叔向謂宣子曰:「文之伯也,豈能改物?翼戴天子,而加之以共。自文以來,世有衰德,而暴(滅)〔蔑〕宗周,以宣示其侈;諸侯之貳,不亦宜乎!且王辭直,子其圖之。」宣子說。王有姻喪,使趙成如周弔,且致閻田與襚,反潁俘。王亦使賓滑執甘大夫襄以說於晉,晉人禮而歸之。 B10.9.4夏四月,陳災。鄭裨竈曰:「五年陳將復封,封五十二年而遂亡。」子產問其故。對曰:「陳、水屬也,火、水妃也。而楚所相也。今火出而火陳,逐楚而建陳也。妃以五成,故曰五年。歲五及鶉火,而後陳卒亡,楚克有之,天之道也,故曰五十二年。」 B10.9.5晉荀盈如齊逆女,還,六月,卒于戲陽。殯于絳,未葬。晉侯飲酒,樂。膳宰屠蒯趨入,請佐公使尊,許之。而遂酌以飲工,曰:「女為君耳,將司聰也。辰在子、卯,謂之疾日,君徹宴樂,學人舍業,為疾故也。君之卿佐,是謂股肱。股肱或虧,何痛如之?女弗聞而樂,是不聰也。」又飲外嬖嬖叔,曰:「女為君目,將司明也。服以旌禮,禮以行事,事有其物,物有其容。今君之容,非其物也;而女不見,是不明也。」亦自飲也,曰:「味以行氣,氣以實志,志以定言,言以出令。臣實司味,二御失官,而君弗命,臣之罪也。」公說,徹酒。 B10.9《昭公九年傳》 初,公欲廢知氏而立其外嬖,為是悛而止。秋八月,使荀躒佐下軍以說焉。 B10.9.6孟僖子如齊殷聘,禮也。 B10.9.7冬,築郎囿。書時也。季平子欲其速成也,叔孫昭子曰:「《詩》曰:『經始勿亟,庶民子來。』焉用速成,其以勦民也?無囿猶可;無民,其可乎?」 A10.10.1十年春,王正月。 A10.10.2夏,齊欒施來奔。 A10.10.3秋七月,季孫意如、叔弓、仲孫貜帥師伐莒。 A10.10.4戊子,晉侯彪卒。 A10.10.5九月,叔孫婼如晉,葬晉平公。 A10.10.6十有二月甲子,宋公成卒。 B10.10.1十年春,王正月,有星出于婺女。鄭裨竈言於子產曰:「七月戊子,晉君將死。今茲歲在顓頊之虛,姜氏、任氏實守其地,居其維首,而有妖星焉,告邑姜也。邑姜、晉之妣也。天以七紀,戊子逢公以登,星斯於是乎出,吾是以譏之。」 B10.10.2齊惠欒、高氏皆耆酒,信內,多怨,彊於陳、鮑氏而惡之。 B10.10《昭公十年傳》 夏,有告陳桓子曰:「子旗、子良將攻陳、鮑。」亦告鮑氏。桓子授甲而如鮑氏。遭子良醉而騁,遂見文子,則亦授甲矣。使視二子,則皆(從)〔將〕飲酒。桓子曰:「彼雖不信,聞我授甲,則必逐我。及其飲酒也,先伐諸?」陳、鮑方睦,遂伐欒、高氏。子良曰:「先得公,陳、鮑焉往?」遂伐虎門。 晏平仲端委立于虎門之外,四族召之,無所往。其徒曰:「助陳、鮑乎?」曰:「何善焉?」「助欒、高乎?」曰:「庸愈乎?」「然則歸乎?」曰:「君伐,焉歸?」公召之,而後入。公卜使王黑以靈姑銔率,吉,請斷三尺焉而用之。五月庚辰,戰于稷,欒、高敗,又敗諸莊。國人追之,又敗諸鹿門。欒施、高彊來奔。陳、鮑分其室。 晏子謂桓子:「必致諸公!讓、德之主也。〔讓之〕謂懿德。凡有血氣,皆有爭心,故利不可強,思義為愈。義、利之本也。(蘊)〔薀〕利生孽。姑使無(蘊)〔薀〕乎!可以滋長。」桓子盡致諸公,而請老于莒。 桓子召子山,私具幄幕、器用、從者之衣屨,而反棘焉。子商亦如之,而反其邑。子周亦如之,而與之夫于。反子城、子公、公孫捷,而皆益其祿。凡公子、公孫之無祿者,私分之邑。國之貧約孤寡者,私與之粟。曰:「《詩》云『陳錫載周』。能施也。桓公是以霸。」公與桓子莒之旁邑,辭。穆孟姬為之請高唐,陳氏始大。 B10.10.3秋七月,平子伐莒,取郠。獻俘,始用人於亳社。臧武仲在齊,聞之,曰:「周公其不饗魯祭乎!周公饗義,魯無義。《詩》曰:『德音孔昭,視民不佻。』佻之謂甚矣,而壹用之,將誰福哉?」 B10.10.4戊子,晉平公卒。鄭伯如晉,及河,晉人辭之。游吉遂如晉。九月,叔孫婼、齊國弱、宋華定、衛北宮喜、鄭罕虎、許人、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如晉,葬平公也。 鄭子皮將以幣行,子產曰:「喪焉用幣?用幣必百兩,百兩必千人。千人至,將不行。不行,必盡用之。幾千人而國不亡?」子皮固請以行。 既葬,諸侯之大夫欲因見新君。叔孫昭子曰:「非禮也。」弗聽。叔向辭之,曰:「大夫之事畢矣,而又命孤。孤斬焉在衰絰之中,其以嘉服見,則喪禮未畢;其以喪服見,是重受弔也,大夫將若之何?」皆無辭以見。 子皮盡用其幣。歸,謂子羽曰:「非知之實難,將在行之。夫子知之矣,我則不足。《書》曰:『欲敗度,縱敗禮』,我之謂矣。夫子知度與禮矣。我實縱欲,而不能自克也。」 昭子至自晉,大夫皆見,高彊見而退。昭子語諸大夫曰:「為人子不可不慎也哉!昔慶封亡,子尾多受邑,而稍致諸君,君以為忠,而甚寵之。將死,疾于公宮,輦而歸,(吾)〔君〕親推之。其子不能任,是以在此。忠為令德,其子弗能任,罪猶及之,難不慎也?喪夫人之力,棄德、曠宗,以及其身,不〔亦〕害乎?《詩》曰:『不自我先,不自我後』,其是之謂乎!」 B10.10.5冬十二月,宋平公卒。初,元公惡寺人柳,欲殺之。及喪,柳熾炭于位,將至,則去之。比葬,又有寵。 A10.11.1十有一年春,王二月,叔弓如宋。 A10.11.2葬宋平公。 A10.11.3夏四月丁巳,楚子虔誘蔡侯般殺之于申。 A10.11.4楚公子棄疾帥師圍蔡。 A10.11.5五月甲申,夫人歸氏薨。 A10.11.6大蒐于比蒲。 A10.11.7仲孫貜會邾子,盟于祲祥。 A10.11.8秋,季孫意如會晉韓起、齊國弱、宋華亥、衛北宮佗、鄭罕虎、曹人、杞人于厥憖。 A10.11.9九月己亥,葬我小君齊歸。 A10.11.10冬十有一月丁酉,楚師滅蔡,執蔡世子有以歸,用之。 B10.11.1十一年春,王二月,叔弓如宋,葬平公也。 B10.11.2景王問於萇弘曰:「今茲諸侯何實吉?何實凶?」對曰:「蔡凶。此蔡侯般弒其君之歲也,歲在豕韋,弗過此矣。楚將有之,然壅也。歲及大梁,蔡復,楚凶,天之道也。」 B10.11《昭公十一年傳》 楚子在申,召蔡靈侯。靈侯將往,蔡大夫曰:「王貪而無信,唯蔡於感。今幣重而言甘,誘我也,不如無往。」蔡侯不可。(五)〔三〕月丙申,楚子伏甲而饗蔡侯於申,醉而執之。夏四月丁巳,殺之。刑其士七十人。公子棄疾帥師圍蔡。 韓宣子問於叔向曰:「楚其克乎?」對曰:「克哉!蔡侯獲罪於其君,而不能其民,天將假手於楚以斃之,何故不克?然(𦙝)〔肸〕聞之,不信以幸,不可再也。楚王奉孫吳以討於陳,曰:『將定而國。』陳人聽命,而遂縣之。今又誘蔡而殺其君,以圍其國,雖幸而克,必受其咎,弗能久矣。桀克有緡,以喪其國。紂克東夷,而隕其身。楚小、位下,而亟暴於二王,能無咎乎?天之假助不善,非祚之也,厚其凶惡而降之罰也。且譬之如天其有五材,而將用之,力盡而敝之,是以無拯,不可沒振。」 B10.11.3五月,齊歸薨。大蒐于比蒲,非禮也。 B10.11.4孟僖子會邾莊公,盟于祲祥,脩好,禮也。 泉丘人有女,夢以其帷幕孟氏之廟,遂奔僖子,其僚從之。盟于清丘之社,曰:「有子,無相棄也!」僖子使助薳氏之簉。反自祲祥,宿于薳氏,生懿子及南宮敬叔於泉丘人。其僚無子,使字敬叔。 B10.11.5楚師在蔡,晉荀吳謂韓宣子曰:「不能救陳,又不能救蔡,物以無親。晉之不能亦可知也已。為盟主而不恤亡國,將焉用之?」 秋,會于厥憖,謀救蔡也。 鄭子皮將行。子產曰:「行不遠,不能救蔡也。蔡小而不順,楚大而不德,天將棄蔡以壅楚,盈而罰之,蔡必亡矣。且喪君而能守者鮮矣。三年,王其有咎乎!美惡周必復,王惡周矣。」 晉人使狐父請蔡于楚,弗許。 B10.11.6單子會韓宣子于戚,視下,言徐。叔向曰:「單子其將死乎!朝有著定,會有表;衣有襘,帶有結。會朝之言必聞于表著之位,所以昭事序也;視不過結襘之中,所以道容貌也。言以命之,容貌以明之,失則有闕。今單子為王官伯,而命事於會,視不登帶,言不過步,(貌)〔視〕不道容,而言不昭矣。不道,不共;不昭,不從。無守氣矣。」 B10.11.7九月,葬齊歸,公不慼。晉士之送葬者,歸以語史趙。史趙曰:「必為魯郊。」侍者曰:「何故?」曰:「歸姓也,不思親,祖不歸也。」 叔向曰:「魯公室其卑乎!君有大喪,國不廢蒐;有三年之喪,而無一日之慼。國不恤喪,不忌君也;君無慼容,不顧親也。國不忌君,君不顧親,能無卑乎?殆其失國。」 B10.11.8冬十一月,楚子滅蔡,用隱大子于岡山。申無宇曰:「不祥。五牲不相為用,況用諸侯乎!王必悔之!」 B10.11.9十二月,單成公卒。 B10.11.10楚子城陳、蔡、不羹。使棄疾為蔡公。王問於申無宇曰:「棄疾在蔡何如?」對曰:「擇子莫如父,擇臣莫如君。鄭莊公城櫟而寘子元焉,使昭公不立。齊桓公城穀而寘管仲焉,至于今賴之。臣聞五大不在邊,五細不在庭。親不在外,羈不在內。今棄疾在外,鄭丹在內,君其少戒!」王曰:「國有大城,何如?」對曰:「鄭京、櫟實殺曼伯,宋蕭、亳實殺子游,齊渠丘實殺無知,衛蒲、戚實出獻公。若由是觀之,則害於國。末大必折,尾大不掉,君所知也。」 A10.12.1十有二年春,齊高偃帥師納北燕伯于陽。 A10.12.2三月壬申,鄭伯嘉卒。 A10.12.3夏,宋公使華定來聘。 A10.12.4公如晉,至河乃復。 A10.12.5五月,葬鄭簡公。 A10.12.6楚殺其大夫成熊。 A10.12.7秋七月。 A10.12.8冬十月,公子憖出奔齊。 A10.12.9楚子伐徐。 A10.12.10晉伐鮮虞。 B10.12.1十二年春,齊高偃納北燕伯款于唐,因其眾也。 B10.12.2三月,鄭簡公卒。將為葬除,及游氏之廟,將毀焉。子大叔使其除徒執用以立而無庸毀,曰:「子產過女,而問何故不毀,乃曰:『不忍廟也。諾,將毀矣。』」既如是,子產乃使辟之。司墓之室有當道者,毀之,則朝而塴;弗毀,則日中而塴。子大叔請毀之,曰:「無若諸侯之賓何?」子產曰:「諸侯之賓能來會吾喪,豈憚日中?無損於賓,而民不害,何故不為?」遂弗毀,日中而葬。君子謂子產於是乎知禮。禮、無毀人以自成也。 B10.12.3夏,宋華定來聘,通嗣君也。享之,為賦《蓼蕭》,弗知又不荅賦。昭子曰:「必亡。宴語之不懷,寵光之不宣,令德之不知,同福之不受,將何以在?」 B10.12.4齊侯、衛侯、鄭伯如晉,朝嗣君也。公如晉,至河,乃復。取郠之役,莒人愬于晉,晉有平公之喪,未之治也,故辭公。公子憖遂如晉。 B10.12《昭公十二年傳》 晉侯享諸侯,子產相鄭伯,辭於享,請免喪而後聽命。晉人許之,禮也。 晉侯以齊侯(晏)〔宴〕,中行穆子相。投壺,晉侯先,穆子曰:「有酒如淮,有肉如坻,寡君中此,為諸侯師。」中之。齊侯舉矢,曰:「有酒如澠,有肉如陵。寡人中此,與君代興。」亦中之。伯瑕謂穆子曰:「子失辭。吾固師諸侯矣,壺何為焉,其以中儁也?齊君弱吾君,歸弗來矣。」穆子曰:「吾軍帥彊禦,卒、乘競勸,今猶古也,齊將何事?」公孫叟趨進,曰:「日旰君勤,可以出矣!」以齊侯出。 B10.12.5楚子謂成虎若敖之餘也,遂殺之。或譖成虎於楚子,成虎知之,而不能行。書曰「楚殺其大夫成虎」,懷寵也。 B10.12.6六月,葬鄭簡公。 B10.12.7晉荀吳偽會齊師者,假道於鮮虞,遂入昔陽。秋八月壬午,滅肥,以肥子緜皋歸。 B10.12.8周原伯絞虐其輿臣,使曹逃。冬十月壬申朔,原輿人逐絞,而立公子跪尋。絞奔郊。 B10.12.9甘簡公無子,立其弟過。過將去成、景之族。成、景之族賂劉獻公,丙申,殺甘悼公,而立成公之孫鰌。丁酉,殺獻太子之傅庾皮之子過,殺瑕辛于市,及宮嬖綽、王孫沒、劉州鳩、陰忌、老陽子。 B10.12.10季平子立,而不禮於南蒯。南蒯謂子仲:「吾出季氏,而歸其室於公,子更其位,我以費為公臣。」子仲許之。南蒯語叔仲穆子,且告之故。 季悼子之卒也,叔孫昭子以再命為卿。及平子伐莒克之,更受三命。叔仲子欲構二家,謂平子曰:「三命踰父兄,非禮也。」平子曰:「然。」故使昭子。昭子曰:「叔孫氏有家禍,殺適立庶,故婼也及此。若因禍以斃之,則聞命矣。若不廢君命,則固有著矣。」昭子朝,而命吏曰:「婼將與季氏訟,書辭無頗。」季孫懼,而歸罪於叔仲子。故叔仲小、南蒯、公子憖謀季氏。憖告公,而遂從公如晉。南蒯懼不克,以費叛如齊。子仲還,及衛,聞亂,逃介而先。及郊,聞費叛,遂奔齊。 南蒯之將叛也,其鄉人或知之,過之而歎,且言曰:「恤恤乎,湫乎攸乎!深思而淺謀,邇身而遠志,家臣而君圖,有人矣哉!」南蒯枚筮之,遇《坤》之《比》曰:「黃裳元吉。」以為大吉也。示子服惠伯,曰:「即欲有事,何如?」惠伯曰:「吾嘗學此矣,忠信之事則可,不然,必敗。外彊內溫,忠也;和以率貞,信也,故曰『黃裳元吉』。黃、中之色也,裳、下之飾也;元、善之長也。中不忠,不得其色;下不共,不得其飾;事不善,不得其極。外內倡和為忠,率事以信為共,供養三德為善,非此三者弗當。且夫《易》,不可以占險,將何事也?且可飾乎?中美能黃,上美為元,下美則裳,參成可筮。猶有闕也,筮雖吉,未也。」 將適費,飲鄉人酒。鄉人或歌之曰:「我有圃,生之杞乎!從我者子乎,去我者鄙乎,倍其鄰者恥乎!已乎已乎!非吾黨之士乎!」 平子欲使昭子逐叔仲小。小聞之,不敢朝。昭子命吏謂小待政於朝,曰:「吾不為怨府。」 B10.12.11楚子狩于州來,次于潁尾,使蕩侯、潘子、司馬督、囂尹午、陵尹喜帥師圍徐以懼吳。楚子次于乾谿,以為之援。雨雪,王皮冠,秦復陶,翠被,豹舄,執鞭以出。僕析父從。右尹子革夕,王見之,去冠、被,舍鞭,與之語,曰:「昔我先王熊繹與呂級、王孫牟、燮父、禽父並事康王,四國皆有分,我獨無有。今吾使人於周,求鼎以為分,王其與我乎?」對曰:「與君王哉!昔我先王熊繹辟在荊山,篳路藍縷以處草莽,跋涉山林以事天子,唯是桃弧、棘矢以共禦王事。齊、王舅也;晉及魯、衛,王母弟也。楚是以無分,而彼皆有。今周與四國服事君王,將唯命是從,豈其愛鼎?」王曰:「昔我皇祖伯父昆吾,舊許是宅。今鄭人貪賴其田,而不我與。我若求之,其與我乎?」對曰:「與君王哉!周不愛鼎,鄭敢愛田?」王曰:「昔諸侯遠我而畏晉,今我大城陳、蔡、不羹,賦皆千乘,子與有勞焉,諸侯其畏我乎!」對曰:「畏君王哉!是四國者,專足畏也。又加之以楚,敢不畏君王哉!」工尹路請曰:「君王命剝圭以為鏚柲,敢請命。」王入視之。析父謂子革:「吾子、楚國之望也。今與王言如響,國其若之何?」子革曰:「摩厲以須,王出,吾刃將斬矣。」王出,復語。左史倚相趨過,王曰:「是良史也,子善視之!是能讀《三墳》、《五典》、《八索》、《九丘》。」對曰:「臣嘗問焉,昔穆王欲肆其心,周行天下,將皆必有車轍馬跡焉。祭公謀父作《祈招》之詩以止王心,王是以獲沒於祗宮。臣問其詩而不知也。若問遠焉,其焉能知之?」王曰:「子能乎?」對曰:「能。其詩曰:『祈招之愔愔,式昭德音。思我王度,式如玉,式如金。形民之力,而無醉飽之心。』」王揖而入,饋不食,寢不寐,數日,不能自克,以及於難。 仲尼曰:「古也有志:『克己復禮,仁也。』信善哉!楚靈王若能如是,豈其辱於乾谿?」 B10.12.12晉伐鮮虞,因肥之役也。 A10.13.1十有三年春,叔弓帥師圍費。 A10.13.2夏四月,楚公子比自晉歸于楚,弒其君虔于乾谿。 A10.13.3楚公子棄疾殺公子比。 A10.13.4秋,公會劉子、晉侯、齊侯、宋公、衛侯、鄭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于平丘。 A10.13.5八月甲戌,同盟于平丘。公不與盟。 A10.13.6晉人執季孫意如以歸。 A10.13.7公至自會。 A10.13.8蔡侯廬歸于蔡。陳侯吳歸于陳。 A10.13.9冬十月,葬蔡靈公。 A10.13.10公如晉,至河乃復。 A10.13.11吳滅州來。 B10.13.1十三年春,叔弓圍費,弗克,敗焉。平子怒,令見費人執之,以為囚俘。冶區夫曰:「非也。若見費人,寒者衣之,飢者食之,為之令主,而共其乏困,費來如歸,南氏亡矣。民將叛之,誰與居邑?若憚之以威,懼之以怒,民疾而叛,為之聚也。若諸侯皆然,費人無歸,不親南氏,將焉入矣?」平子從之,費人叛南氏。 B10.13.2楚子之為令尹也,殺大司馬薳掩,而取其室。及即位,奪薳居田;遷許而質許圍。蔡洧有寵於王,王之滅蔡也,其父死焉,王使與於守而行。申之會,越大夫戮焉。王奪鬭韋龜中犨,又奪成然邑,而使為郊尹。蔓成然故事蔡公。故薳氏之族及薳居、許圍、蔡洧、蔓成然,皆王所不禮也,因群喪職之族啟越大夫常壽過作亂,圍固城,克息舟,城而居之。 B10.13《昭公十三年傳》 觀起之死也,其子從在蔡,事朝吳,曰:「今不封蔡,蔡不封矣。我請試之。」以蔡公之命召子干、子(晳)〔皙〕,及郊,而告之情,強與之盟,入襲蔡。蔡公將食,見之而逃。觀從使子干食,坎,用牲,加書,而速行。己徇於蔡,曰:「蔡公召二子,將納之,與之盟而遣之矣,將師而從之。」蔡人聚,將執之。辭曰:「失賊成軍,而殺余,何益?」乃釋之。朝吳曰:「二三子若能死亡,則如違之,以待所濟。若求安定,則如與之,以濟所欲。且違上,何適而可?」眾曰:「與之!」乃奉蔡公,召二子而盟于鄧,依陳、蔡人以國。楚公子比、公子黑肱、公子棄疾、蔓成然、蔡朝吳帥陳、蔡、不羹、許、葉之師,因四族之徒,以入楚。及郊,陳、蔡欲為名,故請為武軍。蔡公知之,曰:「欲速,且役病矣,請藩而已。」乃藩為軍。蔡公使須務牟與史猈先入,因正僕人殺大子祿及公子罷敵。公子比為王,公子黑肱為令尹,次于魚陂。公子棄疾為司馬,先除王宮,使觀從從師于乾谿,而遂告之,且曰:「先歸復所,後者劓。」師及訾梁而潰。 王聞群公子之死也,自投于車下,曰:「人之愛其子也,亦如余乎?」侍者曰:「甚焉,小人老而無子,知擠于溝壑矣。」王曰:「余殺人子多矣,能無及此乎?」右尹子革曰:「請待于郊,以聽國人。」王曰:「眾怒不可犯也。」曰:「若入於大都,而乞師於諸侯。」王曰:「皆叛矣。」曰:「若亡於諸侯,以聽大國之圖君也。」王曰:「大福不再,袛取辱焉。」然丹乃歸于楚。王沿夏,將欲入鄢。(羋)〔芋〕尹無宇之子申亥曰:「吾父再奸王命,王弗誅,惠孰大焉?君不可忍,惠不可棄,吾其從王。」乃求王,遇諸棘(圍)〔闈〕以歸。夏五月癸亥,王縊于(羋)〔芋〕尹申亥氏。申亥以其二女殉而葬之。 觀從謂子干曰:「不殺棄疾,雖得國,猶受禍也。」子干曰:「余不忍也。」子玉曰:「人將忍子,吾不忍俟也。」乃行。國每夜駭曰:「王入矣!」乙卯夜,棄疾使周走而呼曰:「王至矣!」國人大驚。使蔓成然走告子干、子(晳)〔皙〕曰:「王至矣,國人殺君司馬,將來矣。君若早自圖也,可以無辱。眾怒如水火焉,不可為謀。」又有呼而走至者,曰:「眾至矣!」二子皆自殺。丙辰,棄疾即位,名曰熊居。葬子干于訾,實訾敖。殺囚,衣之王服,而流諸漢,乃取而葬之,以靖國人。使子旗為令尹。 楚師還自徐,吳人敗諸豫章,獲其五帥。 平王封陳、蔡,復遷邑,致群賂,施舍、寬民,宥罪、舉職。召觀從,王曰:「唯爾所欲。」對曰:「臣之先佐開卜。」乃使為卜尹。使枝如子躬聘于鄭,且致犨、櫟之田。事畢弗致。鄭人請曰:「聞諸道路,將命寡君以犨、櫟,敢請命。」對曰:「臣未聞命。」既復,王問犨、櫟,降服而對,曰:「臣過失命,未之致也。」王執其手,曰:「子毋勤!姑歸,不穀有事,其告子也。」 他年,(羋)〔芋〕尹申亥以王柩告,乃改葬之。 初,靈王卜曰:「余尚得天下!」不吉。投龜,詬天而呼曰:「是區區者而不余畀,余必自取之。」民患王之無厭也,故從亂如歸。 初,共王無(冡)〔冢〕適,有寵子五人,無適立焉。乃大有事于群望,而祈曰:「請神擇於五人者,使主社稷。」乃徧以璧見於群望,曰:「當璧而拜者,神所立也,誰敢違之?」既,乃與巴姬密埋璧於大室之庭,使五人齊,而長入拜。康王跨之,靈王肘加焉,子干、子(晳)〔皙〕皆遠之。平王弱,抱而入,再拜,皆厭紐。鬭韋龜屬成然焉,且曰:「棄禮違命,楚其危哉!」 子干歸,韓宣子問於叔向曰:「子干其濟乎!」對曰:「難。」宣子曰:「同惡相求,如市賈焉,何難?」對曰:「無與同好,誰與同惡?取國有五難:有寵而無人,一也;有人而無主,二也;有主而無謀,三也;有謀而無民,四也;有民而無德,五也。子干在晉十三年矣。晉、楚之從,不聞達者,可謂無人。族盡親叛,可謂無主。無釁而動,可謂無謀。為羇終世,可謂無民。亡無愛徵,可謂無德。王虐而不忌,楚君子干,涉五難以弒舊君,誰能濟之?有楚國者,其棄疾乎!君陳、蔡,城外屬焉。苛慝不作,盜賊伏隱,私欲不違,民無怨心。先神命之,國民信之。羋姓有亂,必季實立,楚之常也。獲神、一也,有民、二也,令德、三也,寵貴、四也,居常、五也。有五利以去五難,誰能害之?子干之官,則右尹也;數其貴寵,則庶子也;以神所命,則又遠之。其貴亡矣,其寵棄矣。民無懷焉,國無與焉,將何以立?」宣子曰:「齊桓、晉文不亦是乎?」對曰:「齊桓、衛姬之子也,有寵於僖;有鮑叔牙、賓須無、隰朋以為輔佐;有莒、衛以為外主;有國、高以為內主;從善如流,下善齊肅;不藏賄,不從欲,施舍不倦,求善不厭。是以有國,不亦宜乎?我先君文公,狐季姬之子也,有寵於獻;好學而不(貳)〔貣〕,生十七年,有士五人。有先大夫子餘、子犯以為腹心,有魏犨、賈佗以為股肱,有齊、宋、秦、楚以為外主,有欒、郤、狐、先以為內主,亡十九年,守志彌篤。惠、懷棄民,民從而與之。獻無異親,民無異望。天方相晉,將何以代文?此二君者,異於子干。共有寵子,國有奧主;無施於民,無援於外;去晉而不送,歸楚而不逆,何以冀國?」 B10.13.3晉成虒祁,諸侯朝而歸者皆有貳心。為取郠故,晉將以諸侯來討。叔向曰:「諸侯不可以不示威。」乃並徵會,告于吳。秋,晉侯會吳子于良,水道不可,吳子辭,乃還。 七月丙寅,治兵于邾南。甲車四千乘。羊舌鮒攝司馬,遂合諸侯于平丘。子產、子大叔相鄭伯以會,子產以幄、幕九張行,子大叔以四十,既而悔之,每舍,損焉。及會,亦如之。 次于衛地,叔鮒求貨於衛,淫芻蕘者。衛人使屠伯饋叔向羹與一篋錦,曰:「諸侯事晉,未敢攜貳;況衛在君之宇下,而敢有異志?芻蕘者異於他日,敢請之。」叔向受羹反錦,曰:「晉有羊舌鮒者,瀆貨無厭,亦將及矣。為此役也,子若以君命賜之,其已。」客從之,未退而禁之。 晉人將尋盟,齊人不可。晉侯使叔向告劉獻公曰:「抑齊人不盟,若之何?」對曰:「盟以厎信,君苟有信,諸侯不貳,何患焉?告之以文辭,董之以武師,雖齊不許,君庸多矣。天子之老請帥王賦,『元戎十乘,以先啟行』,遲速唯君。」叔向告于齊,曰:「諸侯求盟,已在此矣。今君弗利,寡君以為請。」對曰:「諸侯討貳,則有尋盟。若皆用命,何盟之尋?」叔向曰:「國家之敗,有事而無業,事則不經;有業而無禮,經則不序;有禮而無威,序則不共;有威而不昭,共則不明。不明棄共,百事不終,所由傾覆也。是故明王之制,使諸侯歲聘以志業,間朝以講禮,再朝而會以示威,再會而盟以顯昭明。志業於好,講禮於等,示威於眾,昭明於神。自古以來,未之或失也。存亡之道,恆由是興。晉禮主盟,懼有不治;奉承齊犧,而布諸君,求終事也。君曰『余必廢之』,何齊之有?唯君圖之。寡君聞命矣。」齊人懼,對曰:「小國言之,大國制之,敢不聽從?既聞命矣,敬共以往,遲速唯君。」叔向曰:「諸侯有間矣,不可以不示眾。」八月辛未,治兵,建而不旆。壬申,復旆之。諸侯畏之。 邾人、莒人愬于晉曰:「魯朝夕伐我,幾亡矣。我之不共,魯故之以。」晉侯不見公。使叔向來辭,曰:「諸侯將以甲戌盟,寡君知不得事君矣,請君無勤。」子服惠伯對曰:「君信蠻夷之訴,以絕兄弟之國,棄周公之後,亦(惟)〔唯〕君。寡君聞命矣。」叔向曰:「寡君有甲車四千乘在,雖以無道行之,必可畏也。況其率道,其何敵之有?牛雖瘠,僨於豚上,其畏不死?南蒯、子仲之憂,其庸可棄乎?若奉晉之眾,用諸侯之師,因邾、莒、杞、鄫之怒,以討魯罪,間其二憂,何求而弗克?」魯人懼,聽命。 甲戌,同盟于平丘,齊服也。令諸侯日中造于除。癸酉,退朝。子產命外僕速張於除,子大叔止之,使待明日。及夕,子產聞其未張也,使速往,乃無所張矣。 及盟,子產爭承,曰:「昔天子班貢,輕重以列。列尊貢重,周之制也。卑而貢重者,甸服也。鄭伯、男也,而使從公侯之貢,懼弗給也,敢以為請。諸侯靖兵,好以為事。行理之命無月不至,貢之無藝,小國有闕,所以得罪也。諸侯脩盟,存小國也。貢獻無極,亡可待也。存亡之制,將在今矣。」自日中以爭,至于昏,晉人許之。既盟,子大叔咎之曰:「諸侯若討,其可瀆乎?」子產曰:「晉政多門,貳偷之不暇,何暇討?國不競亦陵,何國之為?」 公不與盟。晉人執季孫意如,以幕蒙之,使狄人守之。司鐸射懷錦,奉壺飲冰,以蒲伏焉。守者御之,乃與之錦而入。晉人以平子歸,子服湫從。 子產歸,未至,聞子皮卒,哭,且曰:「吾已!無為為善矣。唯夫子知我。」 仲尼謂子產:「於是行也,足以為國基矣。《詩》曰:『樂只君子,邦家之基。』子產、君子之求樂者也。」且曰:「合諸侯,藝貢事,禮也。」 B10.13.4鮮虞人聞晉師之悉起也,而不警邊,且不脩備。晉荀吳自著雍以上軍侵鮮虞,及中人,驅衝競,大獲而歸。 B10.13.5楚之滅蔡也,靈王遷許、胡、沈、道、房、申於荊焉。平王即位,既封陳、蔡,而皆復之,禮也。隱大子之子廬歸于蔡,禮也。悼大子之子吳歸于陳,禮也。 B10.13.6冬十月,葬蔡靈公,禮也。 B10.13.7公如晉。荀吳謂韓宣子曰:「諸侯相朝,講舊好也。執其卿而朝其君,有不好焉,不如辭之。」乃使士景伯辭公于河。 B10.13.8吳滅州來,令尹子(期)〔旗〕請伐吳。王弗許,曰:「吾未撫民人,未事鬼神,未脩守備,未定國家,而用民力,敗不可悔。州來在吳,猶在楚也。子姑待之。」 B10.13.9季孫猶在晉,子服惠伯私於中行穆子曰:「魯事晉,何以不如夷之小國?魯、兄弟也,土地猶大,所命能具。若為夷棄之,使事齊、楚,其何瘳於晉?親親、與大,賞共、罰否,所以為盟主也。子其圖之!諺曰:『臣一主二。』吾豈無大國?」穆子告韓宣子,且曰:「楚滅陳、蔡,不能救,而為夷執親,將焉用之?」乃歸季孫。惠伯曰:「寡君未知其罪,合諸侯而執其老。若猶有罪,死命可也。若曰無罪而惠免之,諸侯不聞,是逃命也,何免之為?請從君惠於會。」宣子患之,謂叔向曰:「子能歸季孫乎?」對曰:「不能。鮒也能。」乃使叔魚。叔魚見季孫,曰:「昔鮒也得罪於晉君,自歸於魯君,微武子之賜,不至於今。雖獲歸骨於晉,猶子則肉之,敢不盡情?歸子而不歸,鮒也聞諸吏,將為子除館於西河,其若之何?」且泣。平子懼,先歸。惠伯待禮。 A10.14.1十有四年春,意如至自晉。 A10.14.2三月曹伯滕卒。 A10.14.3夏四月。 A10.14.4秋,葬曹武公。 A10.14.5八月,莒子去疾卒。 A10.14.6冬,莒殺其公子意恢。 B10.14.1十四年春,意如至自晉,尊晉、罪己也。尊晉、罪己,禮也。 B10.14.2南蒯之將叛也,盟費人。司徒老祁、慮癸偽(廢)〔癈〕疾,使請於南蒯曰:「臣願受盟而疾興。若以君靈不死,請待間而盟。」許之。二子因民之欲叛也,請朝眾而盟。遂劫南蒯曰:「群臣不忘其君,畏子以及今,三年聽命矣。子若弗圖,費人不忍其君,將不能畏子矣。子何所不逞欲?請送子。」請期五日。遂奔齊。侍飲酒於景公。公曰:「叛夫!」對曰:「臣欲張公室也。」子韓(晳)〔皙〕曰:「家臣而欲張公室,罪莫大焉。」司徒老祁、慮癸來歸費,齊侯使鮑文子致之。 B10.14.3夏,楚子使然丹簡上國之兵於宗丘,且撫其民。分貧,振窮;長孤幼,養老疾;收介特,救災患;宥孤寡,赦罪戾;詰姦慝,舉淹滯;禮新,敘舊;祿勳,合親;任良,物官。使屈罷簡東國之兵於召陵,亦如之。好於邊疆。息民五年,而後用師,禮也。 B10.14.4秋八月,莒著丘公卒,郊公不慼,國人弗順,欲立著丘公之弟庚(與)〔輿〕。蒲餘侯惡公子意恢,而善於庚(與)〔輿〕;郊公惡公子鐸,而善於意恢。公子鐸因蒲餘侯而與之謀,曰:「爾殺意恢,我出君而納庚(與)〔輿〕。」許之。 B10.14.5楚令尹子旗有德於王,不知度,與養氏比,而求無厭。王患之。九月甲午,楚子殺鬭成然,而滅養氏之族。使鬭辛居鄖,以無忘舊勳。 B10.14.6冬十二月,蒲餘侯茲夫殺莒公子意恢。郊公奔齊。公子鐸逆庚(與)〔輿〕於齊,齊隰黨、公子鉏送之,有賂田。 B10.14.7晉邢侯與雍子爭鄐田,久而無成。士景伯如楚,叔魚攝理。韓宣子命斷舊獄,罪在雍子。雍子納其女於叔魚,叔魚蔽罪邢侯。邢侯怒,殺叔魚與雍子於朝。宣子問其罪於叔向。叔向曰:「三人同罪,施生戮死可也。雍子自知其罪,而賂以買直;鮒也鬻獄;邢侯專殺,其罪一也。己惡而掠美為昏,貪以敗官為墨,殺人不忌為賊。《夏書》曰『昏、墨、賊、殺。皋陶之刑也。』請從之。」乃施邢侯而尸雍子與叔魚於市。 B10.14《昭公十四年傳》 仲尼曰:「叔向、古之遺直也。治國制刑,不隱於親。三數叔魚之惡,不為末減。(曰)〔由〕義也夫,可謂直矣!平丘之會,數其賄也,以寬衛國,晉不為暴。歸魯季孫,稱其詐也,以寬魯國,晉不為虐。邢侯之獄,言其貪也,以正刑書,晉不為頗。三言而除三惡,加三利。殺親益榮,猶義也夫!」 A10.15.1十有五年春,王正月,吳子夷末卒。 A10.15.2二月癸酉,大事于武宮。籥入,叔弓卒。去樂,卒事。 A10.15.3夏,蔡朝吳出奔鄭。 A10.15.4六月丁巳朔,日有食之。 A10.15.5秋,晉荀吳帥師伐鮮虞。 A10.15.6冬,公如晉。 B10.15.1十五年春,將禘于武公,戒百官。梓慎曰:「禘之日其有咎乎!吾見赤黑之祲,非祭祥也,喪氛也。其在涖事乎!」二月癸酉,禘。叔弓涖事,籥入而卒。去樂,卒事,禮也。 B10.15.2楚費無極害朝吳之在蔡也,欲去之,乃謂之曰:「王唯信子,故處子於蔡。子亦長矣,而在下位,辱,必求之,吾助子請。」又謂其上之人曰:「王唯信吳,故處諸蔡,二三子莫之如也,而在其上,不亦難乎?弗圖,必及於難。」夏,蔡人逐朝吳,朝吳出奔鄭。王怒,曰:「余唯信吳,故寘諸蔡。且微吳,吾不及此。女何故去之?」無極對曰:「臣豈不欲吳?然而前知其為人之異也。吳在蔡,蔡必速飛。去吳,所以翦其翼也。」 B10.15.3六月乙丑,王大子壽卒。 B10.15.4秋八月戊寅,王穆后崩。 B10.15.5晉荀吳帥師伐鮮虞,圍鼓。鼓人或請以城叛,穆子弗許。左右曰:「師徒不勤,而可以獲城,何故不為?」穆子曰:「吾聞諸叔向曰:『好惡不愆,民知所適,事無不濟。』或以吾城叛,吾所甚惡也;人以城來,吾獨何好焉?賞所甚惡,若所好何?若其弗賞,是失信也,何以庇民?力能則進,否則退,量力而行。吾不可以欲城而邇姦,所喪滋多。」使鼓人殺叛人而繕守備。圍鼓三月,鼓人或請降。使其民見,曰:「猶有食色,姑脩而城。」軍吏曰:「獲城而弗取,勤民而頓兵,何以事君?」穆子曰:「吾以事君也。獲一邑而教民怠,將焉用邑?邑以賈怠,不如完舊。賈怠無卒,棄舊不祥。鼓人能事其君,我亦能事吾君。率義不爽,好惡不愆,城可獲而民知義所,有死命而無二心,不亦可乎?」鼓人告食竭、力盡,而後取之。克鼓而反,不戮一人,以鼓子䳒鞮歸。 B10.15.6冬,公如晉,平丘之會故也。 B10.15.7十二月,晉荀躒如周,葬穆后,籍談為介。既葬,除喪,以文伯宴,樽以魯壺。王曰:「伯氏,諸侯皆有以鎮撫王室,晉獨無有,何也?」文伯揖籍談。對曰:「諸侯之封也,皆受明器於王室,以鎮撫其社稷,故能薦彝器於王。晉居深山,戎狄之與鄰,而遠於王室,王靈不及,拜戎不暇,其何以獻器?」王曰:「叔氏,而忘諸乎!叔父唐叔,成王之母弟也,其反無分乎?密須之鼓與其大路,文所以大蒐也;闕鞏之甲,武所以克商也,唐叔受之,以處參虛,匡有戎狄。其後襄之二路,鏚鉞、秬鬯,彤弓、虎賁,文公受之,以有南陽之田,撫征東夏,非分而何?夫有勳而不廢,有績而載,奉之以土田,撫之以彝器,旌之以車服,明之以文章,子孫不忘,所謂福也。福祚之不登,叔父焉在?且昔而高祖孫伯黶司晉之典籍,以為大政,故曰籍氏。及辛有之二子董之晉,於是乎有董史。女、司典之後也,何故忘之?」籍談不能對。賓出,王曰:「籍父其無後乎!數典而忘其祖。」 B10.15《昭公十五年傳》 籍談歸,以告叔向。叔向曰:「王其不終乎!吾聞之:『所樂必卒焉。』今王樂憂,若卒以憂,不可謂終。王一歲而有三年之喪二焉,於是乎以喪賓宴,又求彝器,樂憂甚矣,且非禮也。彝器之來,嘉功之由,非由喪也。三年之喪,雖貴遂服,禮也。王雖弗遂,宴樂以早,亦非禮也。禮、王之大經也。一動而失二禮,無大經矣。言以考典,典以志經。忘經而多言,舉典,將焉用之?」 A10.16.1十有六年春,齊侯伐徐。 A10.16.2楚子誘戎蠻子殺之。 A10.16.3夏,公至自晉。 A10.16.4秋八月己亥,晉侯夷卒。 A10.16.5九月,大雩。 A10.16.6季孫意如如晉。 A10.16.7冬十月,葬晉昭公。 B10.16.1十六年春,王正月,公在晉,晉人止公。不書,諱之也。 B10.16.2齊侯伐徐。 B10.16《昭公十六年傳》 楚子聞蠻氏之亂也與蠻子之無質也,使然丹誘戎蠻子嘉,殺之,遂取蠻氏。既而復立其子焉,禮也。 二月丙申,齊師至于蒲隧,徐人行成。徐子及郯人、莒人會齊侯,盟于蒲隧,賂以甲父之鼎。叔孫昭子曰:「諸侯之無伯,害哉!齊君之無道也,興師而伐遠方,會之,有成而還,莫之亢也。無伯也夫!《詩》曰:『宗周既滅,靡所止戾。正大夫離居,莫知我肄。』其是之謂乎!」 B10.16.3二月,晉韓起聘于鄭,鄭伯享之。子產戒曰:「苟有位於朝,無有不共恪!」孔張後至,立於客間,執政禦之;適客後,又禦之;適縣間。客從而笑之。事畢,富子諫曰:「夫大國之人,不可不慎也,幾為之笑,而不陵我?我皆有禮,夫猶鄙我。國而無禮,何以求榮?孔張失位,吾子之恥也。」子產怒曰:「發命之不衷,出令之不信,刑之頗類,獄之放紛,會朝之不敬,使命之不聽,取陵於大國,罷民而無功,罪及而弗知,僑之恥也。孔張、君之昆孫子孔之後也,執政之嗣也,為嗣大夫;承命以使,周於諸侯;國人所尊,諸侯所知。立於朝而祀於家,有祿於國,有賦於軍,喪、祭有職,受脤、歸脤。其祭在廟,已有著位。在位數世,世守其業,而忘其所,僑焉得恥之?辟邪之人而皆及執政,是先王無刑罰也。子寧以他規我。」 宣子有環,其一在鄭商。宣子謁諸鄭伯,子產弗與,曰:「非官府之守器也,寡君不知。」子大叔、子羽謂子產曰:「韓子亦無幾求,晉國亦未可以貳。晉國、韓子不可偷也。若屬有讒人交鬭其間,鬼神而助之,以興其凶怒,悔之何及?吾子何愛於一環,其以取憎於大國也?盍求而與之?」子產曰:「吾非偷晉而有二心,將終事之,是以弗與,忠信故也。僑聞君子非無賄之難,立而無令名之患。僑聞為國非不能事大、字小之難,無禮以定其位之患。夫大國之人令於小國,而皆獲其求,將何以給之?一共一否,為罪滋大。大國之求,無禮以斥之,何饜之有?吾且為鄙邑,則失位矣。若韓子奉命以使,而求玉焉,貪淫甚矣,獨非罪乎?出一玉以起二罪,吾又失位,韓子成貪,將焉用之?且吾以玉賈罪,不亦銳乎?」 韓子買諸賈人,既成賈矣。商人曰:「必告君大夫!」韓子請諸子產曰:「日起請夫環,執政弗義,弗敢復也。今買諸商人,商人曰『必以聞』,敢以為請。」子產對曰:「昔我先君桓公與商人皆出自周,庸次比耦以艾殺此地,斬之蓬、蒿、藜、藋,而共處之;世有盟誓,以相信也,曰:『爾無我叛,我無強賈,毋或匄奪。爾有利市寶賄,我勿與知。』恃此質誓,故能相保,以至于今。今吾子以好來辱,而謂敝邑強奪商人,是教敝邑背盟誓也,毋乃不可乎!吾子得玉,而失諸侯,必不為也。若大國令,而共無藝,鄭鄙邑也,亦弗為也。僑若獻玉,不知所成。敢私布之。」韓子辭玉,曰:「起不敏,敢求玉以徼二罪?敢辭之。」 夏四月,鄭六卿餞宣子於郊。宣子曰:「二三君子請皆賦,起亦以知鄭志。」子齹賦《野有蔓草》。宣子曰:「孺子善哉!吾有望矣。」子產賦鄭之《羔裘》。宣子曰:「起不堪也。」子大叔賦《褰裳》。宣子曰:「起在此,敢勤子至於他人乎?」子大叔拜。宣子曰:「善哉,子之言是!不有是事,其能終乎?」子游賦《風雨》。子旗賦《有女同車》。子柳賦《蘀兮》。宣子喜,曰:「鄭其庶乎!二三君子以君命貺起,賦不出鄭志,皆昵燕好也。二三君子、數世之主也,可以無懼矣。」宣子皆獻馬焉,而賦《我將》。子產拜,使五卿皆拜,曰:「吾子靖亂,敢不拜德!」 宣子私覲於子產以玉與馬,曰:「子命起舍夫玉,是賜我玉而免吾死也,敢〔不〕藉手以拜!」 B10.16.4公至自晉,子服昭伯語季平子曰:「晉之公室其將遂卑矣。君幼弱,六卿彊而奢傲,將因是以習,習實為常,能無卑乎!」平子曰:「爾幼,惡識國?」 B10.16.5秋八月,晉昭公卒。 B10.16.6九月,大雩,旱也。 鄭大旱,使屠擊、祝款、豎柎有事於桑山。斬其木,不雨。子產曰:「有事於山,蓺山林也;而斬其木,其罪大矣。」奪之官邑。 B10.16.7冬十月,季平子如晉,葬昭公。平子曰:「子服回之言猶信。子服氏有子哉!」 A10.17.1十有七年春,小邾子來朝。 A10.17.2夏六月甲戌朔,日有食之。 A10.17.3秋,郯子來朝。 A10.17.4八月,晉荀吳帥師滅陸渾之戎。 A10.17.5冬,有星孛于大辰。 A10.17.6楚人及吳戰于長岸。 B10.17.1十七年春,小邾穆公來朝,公與之燕。季平子賦《采叔》,穆公賦《菁菁者莪》。昭子曰:「不有以國,其能久乎?」 B10.17.2夏六月甲戌朔,日有食之。祝史請所用幣。昭子曰:「日有食之,天子不舉,伐鼓於社,諸侯用幣於社,伐鼓於朝,禮也。」平子禦之,曰:「止也。唯正月朔,慝未作,日有食之,於是乎有伐鼓、用幣,禮也。其餘則否。」大史曰:「在此月也。日過分而未至,三辰有災,於是乎百官降物;君不舉,辟移時;樂奏鼓,祝用幣,史用辭。故《夏書》曰:『辰不集于房,瞽奏鼓,嗇夫馳,庶人走』,此月朔之謂也。當夏四月,是謂孟夏。」平子弗從。昭子退,曰:「夫子將有異志,不君君矣。」 B10.17.3秋,郯子來朝,公與之宴。昭子問焉曰:「少皞氏鳥名官,何故也?」郯子曰:「吾祖也,我知之。昔者黃帝氏以雲紀,故為雲師而雲名;炎帝氏以火紀,故為火師而火名;共工氏以水紀,故為水師而水名;大皞氏以龍紀,故為龍師而龍名。我高祖少皞摯之立也,鳳鳥適至,故紀於鳥,為鳥師而鳥名:鳳鳥氏,歷正也;玄鳥氏,司分者也;伯趙氏,司至者也;青鳥氏,司啟者也;丹鳥氏,司閉者也。祝鳩氏,司徒也;鴡鳩氏,司馬也;鳲鳩氏,司空也;爽鳩氏,司寇也;鶻鳩氏,司事也。五鳩,鳩民者也。五雉為五工正,利器用、正度量,夷民者也。九扈為九農正,扈民無淫者也。自顓頊以來,不能紀遠,乃紀於近。為民師而命以民事,則不能故也。」 B10.17《昭公十七年傳》 仲尼聞之,見於郯子而學之。既而告人曰:「吾聞之,『天子失官,〔官〕學在四夷』,猶信。」 B10.17.4晉侯使屠蒯如周,請有事於雒與三塗。萇弘謂劉子曰:「客容猛,非祭也,其伐戎乎!陸渾氏甚睦於楚,必是故也。君其備之!」乃警(戒)〔戎〕備。九月丁卯,晉荀吳帥師涉自棘津,使祭史先用牲于雒。陸渾人弗知,師從之。庚午,遂滅陸渾,數之以其貳於楚也。陸渾子奔楚,其眾奔甘鹿。周大獲。宣子夢文公攜荀吳而授之陸渾,故使穆子帥師,獻俘于文宮。 B10.17.5冬,有星孛于大辰,西及漢。申須曰:「彗所以除舊布新也。天事恆象,今除於火,火出必布焉,諸侯其有火災乎!」梓慎曰:「往年吾見之,是其徵也。火出而見,今茲火出而章,必火入而伏,其居火也久矣,其與不然乎?火出,於夏為三月,於商為四月,於周為五月。夏數得天,若火作,其四國當之,在宋、衛、陳、鄭乎!宋、大辰之虛也,陳、大皞之虛也,鄭、祝融之虛也,皆火房也。星孛(天)〔及〕漢,漢、水祥也。衛、顓頊之虛也,故為帝丘,其星為大水,水、火之牡也。其以丙子若壬午作乎!水火所以合也。若火入而伏,必以壬午,不過其見之月。」 鄭裨竈言於子產曰:「宋、衛、陳、鄭將同日火。若我用瓘斝玉瓚,鄭必不火。」子產弗與。 B10.17.6吳伐楚,陽匄為令尹,卜戰,不吉。司馬子魚曰:「我得上流,何故不吉?且楚故,司馬令龜,我請改卜。」令曰:「魴也以其屬死之,楚師繼之,尚大克之!吉。」戰于長岸,子魚先死,楚師繼之,大敗吳師,獲其乘舟餘皇。使隨人與後至者守之,環而塹之,及泉,盈其隧炭,陳以待命。吳公子光請於其眾,曰:「喪先王之乘舟,豈唯光之罪,眾亦有焉。請藉取之以救死。」眾許之。使長鬣者三人潛伏於舟側,曰:「我呼〔餘〕皇,則對。師夜從之。」三呼,皆迭對。楚人從而殺之。楚師亂,吳人大敗之,取餘皇以歸。 A10.18.1十有八年春,王三月,曹伯須卒。 A10.18.2夏五月壬午,宋、衛、陳、鄭災。 A10.18.3六月,邾人入鄅。 A10.18.4秋,葬曹平公。 A10.18.5冬,許遷于白羽。 B10.18.1十八年春,王二月乙卯,周毛得殺毛伯過,而代之。萇弘曰:「毛得必亡。是昆吾稔之日也,侈故之以。而毛得以濟侈於王都,不亡,何待?」 B10.18.2三月,曹平公卒。 B10.18.3夏五月,火始昏見。丙子,風。梓慎曰:「是謂融風,火之始也;七日,其火作乎!」戊寅,風甚。壬午,大甚。宋、衛、陳、鄭皆火。梓慎登大庭氏之庫以望之,曰:「宋、衛、陳、鄭也。」數日皆來告火。 B10.18《昭公十八年傳》 裨竈曰:「不用吾言,鄭又將火。」鄭人請用之,子產不可。子大叔曰:「寶以保民也,若有火,國幾亡。可以救亡,子何愛焉?」子產曰:「天道遠,人道邇,非所及也,何以知之?竈焉知天道?是亦多言矣,豈不或信?」遂不與。亦不復火。 鄭之未災也,里析告子產曰:「將有大祥,民震動,國幾亡。吾身泯焉,弗良及也。國遷,其可乎?」子產曰:「雖可,吾不足以定遷矣。」及火,里析死矣,未葬,子產使輿三十人遷其柩。 火作,子產辭晉公子、公孫于東門,使司寇出新客,禁舊客勿出於宮。使子寬、子上巡群屏攝,至于大宮。使公孫(豋)〔登〕徙大龜,使祝史徙主祏於周廟,告於先君。使府人、庫人各儆其事。商成公儆司宮,出舊宮人,寘諸火所不及。司馬、司寇列居火道,行火所焮。城下之人伍列登城。明日,使野司寇各保其徵,郊人助祝史,除於國北,禳火于玄冥、回祿,祈于四鄘。書焚室而寬其征,與之材。三日哭,國不市。使行人告於諸侯。宋、衛皆如是。陳不救火,許不弔災,君子是以知陳、許之先亡也。 B10.18.4六月,鄅人藉稻,邾人襲鄅。鄅人將閉門,邾人羊羅攝其首焉,遂入之,盡俘以歸。鄅子曰:「余無歸矣。」從帑於邾,邾莊公反鄅夫人,而舍其女。 B10.18.5秋,葬曹平公。往者見周原伯魯焉,與之語,不說學。歸以語閔子馬。閔子馬曰:「周其亂乎!夫必多有是說,而後及其大人。大人患失而惑,又曰:『可以無學,無學不害。』不害而不學,則苟而可,於是乎下陵上替,能無亂乎?夫學、殖也。不學,將落,原氏其亡乎!」 B10.18.6七月,鄭子產為火故,大為社,祓禳於四方,振除火災,禮也。乃簡兵大蒐,將為蒐除。子大叔之廟在道南,其寢在道北,其庭小,過期三日,使除徒陳於道南廟北,曰:「子產過女,而命速除,乃毀於而鄉。」子產朝,過而怒之。除者南毀。子產及衝,使從者止之,曰:「毀於北方。」 火之作也,子產授兵登陴。子大叔曰:「晉無乃討乎?」子產曰:「吾聞之,小國忘守則危,況有災乎?國之不可小,有備故也。」既,晉之邊吏讓鄭曰:「鄭國有災,晉君、大夫不敢寧居,卜筮走望,不愛牲玉。鄭之有災,寡君之憂也。今執事𢵧然授兵登陴,將以誰罪?邊人恐懼,不敢不告。」子產對曰:「若吾子之言,敝邑之災,君之憂也。敝邑失政,天降之災,又懼讒慝之間謀之,以啟貪人,荐為敝邑不利,以重君之憂。幸而不亡,猶可說也;不幸而亡,君雖憂之,亦無及也。鄭有他竟,望走在晉。既事晉矣,其敢有二心?」 B10.18.7楚左尹王子勝言於楚子曰:「許於鄭,仇敵也,而居楚地,以不禮於鄭。晉、鄭方睦,鄭若伐許,而晉助之,楚喪地矣。君盍遷許。許不專於楚,鄭方有令政,許曰:『余舊國也。』鄭曰:『余俘邑也。』葉在楚國,方城外之蔽也。土不可易,國不可小,許不可俘,讎不可啟,君其圖之!」楚子說。冬,楚子使王子勝遷許於析,實白羽。 A10.19.1十有九年春,宋公伐邾。 A10.19.2夏五月戊辰,許世子止弒其君買。 A10.19.3己卯,地震。 A10.19.4秋,齊高發帥師伐莒。 A10.19.5冬,葬許悼公。 B10.19.1十九年春,楚工尹赤遷陰于下陰,令尹子瑕城郟。叔孫昭子曰:「楚不在諸侯矣,其僅自完也,以持其世而已。」 B10.19.2楚子之在蔡也,郹陽封人之女奔之,生大子建。及即位,使伍奢為之師,費無極為少師,無寵焉,欲譖諸王,曰:「建可室矣。」王為之聘於秦,無極與逆,勸王取之。正月,楚夫人嬴氏至自秦。 B10.19.3鄅夫人、宋向戌之女也,故向寧請師。二月,宋公伐邾,圍蟲。三月,取之,乃盡歸鄅俘。 B10.19.4夏,許悼公瘧。五月戊辰,飲大子止之藥卒。大子奔晉。書曰「弒其君」,君子曰:「盡心力以事君,舍藥物可也。」 B10.19.5邾人、郳人、徐人會宋公。乙亥,同盟于蟲。 B10.19.6楚子為舟師以伐濮。費無極言於楚子曰:「晉之伯也,邇於諸夏,而楚辟陋,故弗能與爭。若大城城父而寘大子焉,以通北方,王收南方,是得天下也。」王說,從之。故太子建居于城父。 B10.19《昭公十九年傳》 令尹子瑕聘于秦,拜夫人也。 B10.19.7秋,齊高發帥師伐莒,莒子奔紀鄣。使孫書伐之。初,莒有婦人,莒子殺其夫,已為嫠婦。及老,託於紀鄣,紡焉以度而去之。及師至,則投諸外。或獻諸子占,子占使師夜縋而登。登者六十人,縋絕。師鼓譟,城上之人亦譟。莒共公懼,啟西門而出。七月丙子,齊師入紀。 B10.19.8是歲也,鄭駟偃卒。子游娶於晉大夫,生絲,弱,其父兄立子瑕。子產憎其為人也,且以為不順,弗許,亦弗止。駟氏聳。他日,絲以告其舅。冬,晉人使以幣如鄭,問駟乞之立故。駟氏懼,駟乞欲逃,子產弗遣;請龜以卜,亦弗予。大夫謀對,子產不待而對客曰:「鄭國不天,寡君之二三臣札瘥夭昏,今又喪我先大夫偃。其子幼弱,其一二父兄懼隊宗主,私族於謀,而立長親。寡君與其二三老曰:『抑天實剝亂是,吾何知焉?』諺曰『無過亂門』,民有(亂兵)〔兵亂〕,猶憚過之,而況敢知天之所亂?今大夫將問其故,抑寡君實不敢知,其誰實知之?平丘之會,君尋舊盟曰:『無或失職!』若寡君之二三臣,其即世者,晉大夫而專制其位,是晉之縣鄙也,何國之為?」辭客幣而報其使,晉人舍之。 B10.19.9楚人城州來,沈尹戌曰:「楚人必敗。昔吳滅州來,子旗請伐之。王曰:『吾未撫吾民。』今亦如之,而城州來以挑吳,能無敗乎?」侍者曰:「王施舍不倦,息民五年,可謂撫之矣。」戌曰:「吾聞撫民者,節用於內,而樹德於外,民樂其性,而無寇讎。今宮室無量,民人日駭,勞罷死轉,忘寢與食,非撫之也。」 B10.19.10鄭大水,龍鬭于時門之外洧淵,國人請為禜焉。子產弗許,曰:「我鬭,龍不我覿也;龍鬭,我獨何覿焉?禳之,則彼其室也。吾無求於龍,龍亦無求於我。」乃止也。 B10.19.11令尹子瑕言蹶由於楚子,曰:「彼何罪?諺所謂『室於怒市於色』者,楚之謂矣。舍前之忿可也。」乃歸蹶由。 A10.20.1二十年春,王正月。 A10.20.2夏,曹公孫會自鄸出奔宋。 A10.20.3秋,盜殺衛侯之兄縶。 A10.20.4冬十月,宋華亥、向寧、華定出奔陳。 A10.20.5十有一月辛卯,蔡侯(盧)〔廬〕卒。 B10.20.1二十年春,王二月己丑,日南至。梓慎望氛,曰:「今茲宋有亂,國幾亡,三年而後弭。蔡有大喪。」叔孫昭子曰:「然則戴、桓也。汏侈,無禮已甚,亂所在也。」 B10.20.2費無極言於楚子曰:「建與伍奢將以方城之外叛,自以為猶宋、鄭也,齊、晉又交輔之,將以害楚,其事集矣。」王信之,問伍奢。伍奢對曰:「君一過多矣,何信於讒?」王執伍奢,使城父司馬奮揚殺大子。未至,而使遣之。三月,大子建奔宋。王召奮揚,奮揚使城父人執己以至。王曰:「言出於余口,入於爾耳,誰告建也?」對曰:「臣告之。君王命臣曰:『事建如事余。』臣不佞,不能苟(貳)〔貣〕。奉初以還,不忍後命,故遣之。既而悔之,亦無及已。」王曰:「而敢來,何也?」對曰:「使而失命,召而不來,是再奸也。逃無所入。」王曰:「歸,從政如他日。」 B10.20《昭公二十年傳》 無極曰:「奢之子材,若在吳,必憂楚國,盍以免其父召之。彼仁,必來。不然,將為患。」王使召之,曰:「來,吾免而父。」棠(君)〔尹〕尚謂其弟員曰:「爾適吳,我將歸死。吾知不逮,我能死,爾能報。聞免父之命,不可以莫之奔也;親戚為戮,不可以莫之報也。奔死免父,孝也;度功而行,仁也;擇任而往,知也;知死不辟,勇也。父不可棄,名不可廢,爾其勉之!相從為愈。」伍尚歸。奢聞員不來,曰:「楚君、大夫其旰食乎!」楚人皆殺之。 員如吳,言伐楚之利於州于。公子光曰:「是宗為戮,而欲反其讎,不可從也。」員曰:「彼將有他志,余姑為之求士,而鄙以待之。」乃見鱄設諸焉,而耕於鄙。 B10.20.3宋元公無信多私,而惡華、向。華定、華亥與向寧謀曰:「亡愈於死,先諸?」華亥偽有疾,以誘群公子。公子問之,則執之。夏六月丙申,殺公子寅、公子御戎、公子朱、公子固、公孫援、公孫丁,拘向勝、向行於其廩。公如華氏請焉,弗許,遂劫之。癸卯,取大子欒與母弟辰、公子地以為質。公亦取華亥之子無慼、向寧之子羅、華定之子啟,與華氏盟,以為質。 B10.20.4衛公孟縶狎齊豹,奪之司寇與鄄。有役則反之,無則取之。公孟惡北宮喜、褚師圃,欲去之。公子朝通于襄夫人宣姜,懼,而欲以作亂。故齊豹、北宮喜、褚師圃、公子朝作亂。 初,齊豹見宗魯於公孟,為驂乘焉。將作亂,而謂之曰:「公孟之不善,子所知也,勿與乘,吾將殺之。」對曰:「吾由子事公孟,子假吾名焉,故不吾遠也。雖其不善,吾亦知之;抑以利故,不能去,是吾過也。今聞難而逃,是僭子也。子行事乎,吾將死之,以周事子,而歸死於公孟,其可也。」 丙辰,衛侯在平壽。公孟有事於蓋獲之門外,齊子氏帷於門外,而伏甲焉。使祝鼃寘戈於車薪以當門,使一乘從公孟以出;使華齊御公孟,宗魯驂乘。及閎中,齊氏用戈擊公孟,宗魯以背蔽之,斷肱,以中公孟之肩。皆殺之。 公聞亂,乘,驅自閱門入。慶比御公,公南楚驂乘。使華寅乘貳車。及公宮,鴻駵魋駟乘于公。公載寶以出。褚師子申遇公于馬路之衢,遂從。過齊氏,使華寅肉袒執蓋以當其闕,齊氏射公,中南楚之背,公遂出。寅閉郭門,踰而從公。公如死鳥。析朱鉏宵從竇出,徒行從公。 齊侯使公孫青聘于衛。既出,聞衛亂,使請所聘。公曰:「猶在竟內,則衛君也。」乃將事焉,遂從諸死鳥。請將事。辭曰:「亡人不佞,失守社稷,越在草莽,吾子無所辱君命。」賓曰:「寡君命下臣於朝曰:『阿下執事。』臣不敢(貳)〔貣〕。」主人曰:「君若惠顧先君之好,(昭)〔照〕臨敝邑,鎮撫其社稷,則有宗祧在。」乃止。衛侯固請見之。不獲命,以其良馬見,為未致使故也。衛侯以為乘馬。賓將掫,主人辭曰:「亡人之憂,不可以及吾子;草莽之中,不足以辱從者。敢辭。」賓曰:「寡君之下臣,君之牧圉也。若不獲扞外役,是不有寡君也。臣懼不免於戾,請以除死。」親執鐸,終夕與於燎。 齊氏之宰渠子召北宮子。北宮氏之宰不與聞,謀殺渠子,遂伐齊氏,滅之。丁巳晦,公入,與北宮喜盟于彭水之上。秋七月戊午朔,遂盟國人。八月辛亥,公子朝、褚師圃、子玉霄、子高魴出奔晉。閏月戊辰,殺宣姜。衛侯賜北宮喜謚曰貞子,賜析朱鉏謚曰成子,而以齊氏之墓予之。 衛侯告寧于齊,且言子石。齊侯將飲酒,徧賜大夫曰:「二三子之教也。」苑何忌辭,曰:「與於青之賞,必及于其罰。在《康誥》曰,父子兄弟罪不相及,況在群臣?臣敢貪君賜以干先王?」 琴張聞宗魯死,將往弔之。仲尼曰:「齊豹之盜,而孟縶之賊,女何弔焉?君子不食姦,不受亂,不為利疚於回,不以回待人,不蓋不義,不犯非禮。」 B10.20.5宋華、向之亂,公子城、公孫忌、樂舍、司馬彊、向宜、向鄭、楚建、郳甲出奔鄭。其徒與華氏戰于鬼閻,敗子城。子城適晉。 華亥與其妻,必盥而食所質公子者而後食。公與夫人每日必適華氏,食公子而後歸。華亥患之,欲歸公子。向寧曰:「唯不信,故質其子。若又歸之,死無日矣。」公請於華費遂,將攻華氏。對曰:「臣不敢愛死,無乃求去憂而滋長乎!臣是以懼,敢不聽命?」公曰:「子死亡有命,余不忍其訽。」冬十月,公殺華、向之質而攻之。戊辰,華、向奔陳,華登奔吳。向寧欲殺大子。華亥曰:「干君而出,又殺其子,其誰納我?且歸之有庸。」使少司寇牼以歸,曰:「子之齒長矣,不能事人。以三公子為質,必免。」公子既入,華牼將自門行。公遽見之,執其手,曰:「余知而無罪也,入,復而所。」 B10.20.6齊侯疥,遂痁,期而不瘳。諸侯之賓問疾者多在。梁丘據與裔款言於公曰:「吾事鬼神豐,於先君有加矣。今君疾病,為諸侯憂,是祝、史之罪也。諸侯不知,其謂我不敬,君盍誅於祝固、史嚚以辭賓?」公說,告晏子。晏子曰:「日宋之盟,屈建問范會之德於趙武。趙武曰:『夫子之家事治;言於晉國,竭情無私。其祝、史祭祀,陳信不愧;其家事無猜,其祝、史不祈。』建以語康王。康王曰:『神、人無怨,宜夫子之光輔五君以為諸侯主也。』」公曰:「據與款謂寡人能事鬼神,故欲誅于祝、史,子稱是語,何故?」對曰:「若有德之君,外內不廢,上下無怨,動無違事,其祝、史薦信,無愧心矣。是以鬼神用饗,國受其福,祝、史與焉。其所以蕃祉老壽者,為信君使也,其言忠信於鬼神。其適遇淫君,外內頗邪,上下怨疾,動作辟違,從欲厭私,高臺深池,撞鍾舞女。斬刈民力,輸掠其聚,以成其違,不恤後人。暴虐淫從,肆行非度,無所還忌,不思謗讟,不憚鬼神。神怒民痛,無悛於心。其祝、史薦信,是言罪也;其蓋失數美,是矯誣也。進退無辭,則虛以求媚。是以鬼神不饗其國以禍之,祝、史與焉。所以夭昏孤疾者,為暴君使也,其言僭嫚於鬼神。」公曰:「然則若之何?」對曰:「不可為也:山林之木,衡鹿守之;澤之萑蒲,舟鮫守之;藪之薪蒸,虞候守之;海之鹽、蜃,祈望守之。縣鄙之人,入從其政;偪(介)〔尒〕之關,暴征其私;承嗣大夫,強易其賄。布常無藝,徵斂無度;宮室日更,淫樂不違。內寵之妾,肆奪於市;外寵之臣,僭令於鄙。私欲養求,不給則應。民人苦病,夫婦皆詛。祝有益也,詛亦有損。聊、攝以東,姑、尤以西,其為人也多矣。雖其善祝,豈能勝億兆人之詛?君若欲誅於祝、史,脩德而後可。」公說,使有司寬政,毀關,去禁,薄斂,已責。 B10.20.7十二月,齊侯田于沛,招虞人以弓,不進。公使執之。辭曰:「昔我先君之田也,旃以招大夫,弓以招士,皮冠以招虞人。臣不見皮冠,故不敢進。」乃舍之。仲尼曰:「守道不如守官。」君子韙之。 B10.20.8齊侯至自田,晏子侍于遄臺,子猶馳而造焉。公曰:「唯據與我和夫!」晏子對曰:「據亦同也,焉得為和?」公曰:「和與同異乎?」對曰:「異。和如羹焉,水、火、醯、醢、鹽、梅,以烹魚肉,燀之以薪,宰夫和之,齊之以味,濟其不及,以洩其過。君子食之,以平其心。君臣亦然。君所謂可而有否焉,臣獻其否以成其可;君所謂否而有可焉,臣獻其可以去其否,是以政平而不干,民無爭心。故《詩》曰:『亦有和羹,既戒既平。鬷嘏無言,時靡有爭。』先王之濟五味、和五聲也,以平其心,成其政也。聲亦如味,一氣,二體,三類,四物,五聲,六律,七音,八風,九歌,以相成也;清濁、大小,短長、疾徐,哀樂、剛柔,遲速、高下,出入、周疏,以相濟也。君子聽之,以平其心。心平,德和。故《詩》曰:『德音不瑕』。今據不然。君所謂可,據亦曰可;君所謂否,據亦曰否。若以水濟水,誰能食之?若琴瑟之專壹,誰能聽之?同之不可也如是。」 飲酒樂。公曰:「古而無死,其樂若何!」晏子對曰:「古而無死,則古之樂也,君何得焉?昔爽鳩氏始居此地,季萴因之,有逢伯陵因之,蒲姑氏因之,而後大公因之。古(者)〔若〕無死,爽鳩氏之樂,非君所願也。」 B10.20.9鄭子產有疾,謂子大叔曰:「我死,子必為政。唯有德者能以寬服民,其次莫如猛。夫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鮮死焉;水懦弱,民狎而翫之,則多死焉,故寬難。」疾數月而卒。 大叔為政,不忍猛而寬。鄭國多盜,取人於(萑)〔雚〕苻之澤。大叔悔之,曰:「吾早從夫子,不及此。」興徒兵以攻(萑)〔雚〕苻之盜,盡殺之,盜少止。 仲尼曰:「善哉!政寬則民慢,慢則糾之以猛。猛則民殘,殘則施之以寬。寬以濟猛,猛以濟寬,政是以和。《詩》曰:『民亦勞止,汔可小康;惠此中國,以綏四方』,施之以寬也。『毋從詭隨,以謹無良;式遏寇虐,慘不畏明』,糾之以猛也。『柔遠能邇,以定我王』,平之以和也。又曰:『不競不絿,不剛不柔,布政優優,百祿是遒』,和之至也。」 及子產卒,仲尼聞之,出涕曰:「古之遺愛也。」 A10.21.1二十有一年春,王三月,葬蔡平公。 A10.21.2夏,晉侯使士鞅來聘。 A10.21.3宋華亥、向寧、華定自陳入于宋南里以叛。 A10.21.4秋七月壬午朔,日有食之。 A10.21.5八月乙亥,叔輒卒。 A10.21.6冬,蔡侯朱出奔楚。 A10.21.7公如晉,至河乃復。 B10.21.1二十一年春,天王將鑄無射,泠州鳩曰:「王其以心疾死乎!夫樂、天子之職也。夫音、樂之輿也;而鐘、音之器也。天子省風以作樂,器以鐘之,輿以行之。小者不窕,大者不槬,則和於物。物和則嘉成。故和聲入於耳而藏於心,心億則樂。窕則不咸,槬則不容,心是以感,感實生疾。今鐘槬矣,王心弗堪,其能久乎!」 B10.21.2三月,葬蔡平公。蔡大子朱失位,位在卑。大夫送葬者歸,見昭子。昭子問蔡故,以告。昭子歎曰:「蔡其亡乎!若不亡,是君也必不終。《詩》曰:『不解于位,民之攸塈。』今蔡侯始即位,而適卑,身將從之。」 B10.21.3夏,晉士鞅來聘,叔孫為政。季孫欲惡諸晉,使有司以齊鮑國歸費之禮為士鞅。士鞅怒,曰:「鮑國之位下,其國小,而使鞅從其牢禮,是卑敝邑也,將復諸寡君。」魯人恐,加四牢焉,為十一牢。 B10.21.4宋華費遂生華貙、華多僚、華登。貙為少司馬,多僚為御士,與貙相惡,乃譖諸公曰:「貙將納亡人。」亟言之。公曰:「司馬以吾故,亡其良子。死亡有命,吾不可以再亡之。」對曰:「君若愛司馬,則如亡。死如可逃,何遠之有?」公懼,使侍人召司馬之侍人宜僚,飲之酒,而使告司馬。司馬歎曰:「必多僚也。吾有讒子,而弗能殺,吾又不死。抑君有命,可若何?」乃與公謀逐華貙,將使田孟諸而遣之。公飲之酒,厚酬之,賜及從者。司馬亦如之。張匄尤之,曰:「必有故。」使子皮承宜僚以劍而訊之。宜僚盡以告。張匄欲殺多僚。子皮曰:「司馬老矣,登之謂甚,吾又重之,不如亡也。」五月丙申,子皮將見司馬而行,則遇多僚御司馬而朝。張匄不勝其怒,遂與子皮、(𦥑)〔臼〕任、鄭翩殺多僚,劫司馬以叛,而召亡人。壬寅,華、向入。樂大心、豐愆、華牼禦諸橫。華氏居盧門,以南里叛。六月庚午,宋城舊鄘及桑林之門而守之。 B10.21.5秋七月壬午朔,日有食之。公問於梓慎曰:「是何物也?禍福何為?」對曰:「二至二分,日有食之,不為災。日月之行也,分、同道也;至、相過也。其他月則為災,陽不克也,故常為水。」 B10.21《昭公二十一年傳》 於是叔輒哭日食。昭子曰:「子叔將死,非所哭也。」八月,叔輒卒。 B10.21.6冬十月,華登以吳師救華氏。齊烏枝鳴戍宋。廚人濮曰:「《軍志》有之:『先人有奪人之心,後人有待其衰。』盍及其勞且未定也伐諸!若入而固,則華氏眾矣,悔無及也。」從之。丙寅,齊師、宋師敗吳師于鴻口,獲其二帥公子苦雂、偃州員。華登帥其餘以敗宋師。公欲出,廚人濮曰:「吾小人,可藉死,而不能送亡,君請待之。」乃徇曰:「(楊)〔揚〕徽者、公徒也。」眾從之。公自(楊)〔揚〕門見之,下而巡之,曰:「國亡君死,二三子之恥也,豈專孤之罪也?」齊烏枝鳴曰:「用少莫如齊致死,齊致死莫如去備。彼多兵矣,請皆用劍。」從之。華氏北,復即之。廚人濮以裳裹首,而荷以走,曰:「得華登矣!」遂敗華氏于新里。翟僂新居于新里,既戰,說甲于公而歸。華妵居于公里,亦如之。 十一月癸未,公子城以晉師至。曹翰胡會晉荀吳、齊苑何忌、衛公子朝救宋。丙戌,與華氏戰于赭丘。鄭翩願為鸛,其御願為鵝。子祿御公子城,莊堇為右。干犨御呂封人華豹,張匄為右。相遇,城還。華豹曰:「城也!」城怒,而反之。將注,豹則關矣。曰:「平公之靈,尚輔相余!」豹射,出其間。將注,則又關矣。曰:「不狎,鄙。」抽矢,城射之,殪。張匄抽殳而下,射之,折股。扶伏而擊之,折軫。又射之,死。干犨請一矢,城曰:「余言汝於君。」對曰:「不死伍乘,軍之大刑也。干刑而從子,君焉用之?子速諸!」乃射之,殪。大敗華氏,圍諸南里。華亥搏膺而呼,見華貙,曰:「吾為欒氏矣!」貙曰:「子無我迋,不幸而後亡。」使華登如楚乞師,華貙以車十五乘、徒七十人犯師而出,食於睢上,哭而送之,乃復入。楚薳越帥師將逆華氏,大宰犯諫曰:「諸侯唯宋事其君。今又爭國,釋君而臣是助,無乃不可乎!」王曰:「而告我也後,既許之矣。」 B10.21.7蔡侯朱出奔楚。費無極取貨於東國,而謂蔡人曰:「朱不用命於楚,君王將立東國。若不先從王欲,楚必圍蔡。」蔡人懼,出朱而立東國。朱愬于楚,楚子將討蔡。無極曰:「平侯與楚有盟,故封。其子有二心,故廢之。靈王殺隱大子,其子與君同惡,德君必甚。又使立之,不亦可乎!且廢置在君,蔡無他矣。」 B10.21.8公如晉,及河。鼓叛晉,晉將伐鮮虞,故辭公。 A10.22.1二十有二年春,齊侯伐莒。 A10.22.2宋華亥、向寧、華定自宋南里出奔楚。 A10.22.3大蒐于昌間。 A10.22.4夏四月乙丑,天王崩。 A10.22.5六月,叔鞅如京師,葬景王。 A10.22.6王室亂。 A10.22.7劉子、單子以王猛居于皇。 A10.22.8秋,劉子、單子以王猛入于王城。 A10.22.9冬十月,王子猛卒。 A10.22.10十有二月癸酉朔,日有食之。 B10.22.1二十二年春,王二月甲子,齊北郭啟帥師伐莒。莒子將戰,苑羊牧之諫曰:「齊帥賤,其求不多,不如下之,大國不可怒也。」弗聽,敗齊師于壽餘。齊侯伐莒,莒子行成。司馬竈如莒涖盟;莒子如齊涖盟,盟于稷門之外。莒於是乎大惡其君。 B10.22.2楚薳越使告于宋曰:「寡君聞君有不令之臣為君憂,無寧以為宗羞,寡君請受而戮之。」對曰:「孤不佞,不能媚於父兄,以為君憂,拜命之辱。抑君臣日戰,君曰『余必臣是助』,亦唯命。人有言曰:『唯亂門之無過。』君若惠保敝邑,無亢不衷,以獎亂人,孤之望也。唯君圖之!」楚人患之。諸侯之戍謀曰:「若華氏知困而致死,楚恥無功而疾戰,非吾利也。不如出之,以為楚功,其亦(能無)〔無能〕為也已。救宋而除其害,又何求?」乃固請出之,宋人從之。己巳,宋華亥、向寧、華定、華貙、華登、皇奄傷、省臧、士平出奔楚。宋公使公孫忌為大司馬,邊(卭)〔卬〕為大司徒,樂祁為司馬,仲幾為左師,樂大心為右師,樂輓為大司寇,以靖國人。 B10.22.3王子朝、賓起有寵於景王,王與賓孟說之,欲立之。劉獻公之庶子伯蚠事單穆公,惡賓孟之為人也,願殺之;又惡王子朝之言,以為亂,願去之。賓孟適郊,見雄雞自斷其尾。問之侍者,曰:「自憚其犧也。」遽歸告王,且曰:「雞其憚為人用乎!人異於是。犧者實用人,人犧實難,己犧何害?」王弗應。夏四月,王田北山,使公卿皆從,將殺單子、劉子。王有心疾,乙丑,崩于榮錡氏。戊辰,劉子摯卒,無子,單子立劉蚠。五月庚辰,見王,遂攻賓起,殺之,盟群王子于單氏。 B10.22.4晉之取鼓也,既獻而反鼓子焉。又叛於鮮虞。 B10.22《昭公二十二年傳》 六月,荀吳略東陽,使師偽糴者負甲以息於昔陽之門外,遂襲鼓,滅之,以鼓子鳶鞮歸,使涉佗守之。 B10.22.5丁巳,葬景王。王子朝因舊官、百工之喪職秩者與靈、景之族以作亂。帥郊、要、餞之甲,以逐劉子。壬戌,劉子奔揚。單子逆悼王于莊宮以歸。王子還夜取王以如莊宮。癸亥,單子出。王子還與召莊公謀,曰:「不殺單旗,不捷。與之重盟,必來。背盟而克者多矣。」從之。樊頃子曰:「非言也,必不克。」遂奉王以追單子,及領,大盟而復。殺摯荒以說。劉子如劉,單子亡。乙丑,奔于平畤。群王子追之,單子殺還、姑、發、弱、鬷、延、定、稠,子朝奔京。丙寅,伐之。京人奔山。劉子入于王城。辛未,鞏簡公敗績于京。乙亥,甘平公亦敗焉。 叔鞅至自京師,言王室之亂也。閔馬父曰:「子朝必不克。其所與者,天所廢也。」 單子欲告急於晉。秋七月戊寅,以王如平畤,遂如圃車,次于皇。劉子如劉。單子使王子處守于王城。盟百工于平宮。辛卯,鄩(𦙝)〔肸〕伐皇。大敗,獲鄩(𦙝)〔肸〕。壬辰,焚諸王城之市。八月辛酉,司徒醜以王師敗績于前城。百工叛。己巳,伐單氏之宮,敗焉。庚午,反伐之。辛未,伐東圉。冬十月丁巳,晉籍談、荀躒帥九州之戎及焦、瑕、溫、原之師,以納王于王城。庚申,單子、劉蚠以王師敗績于郊,前城人敗陸渾于社。十一月乙酉,王子猛卒。不成喪也。己丑,敬王即位。館于子旅氏。十二月庚戌,晉籍談、荀躒、賈辛、司馬督帥師軍于陰,于侯氏,于谿泉,次于社。王師軍于氾,于解,次于任人。閏月,晉箕遺、樂徵、右行詭濟師取前城,軍其東南。王師軍于京楚。辛丑,伐京,毀其西南。 A10.23.1二十有三年春,王正月,叔孫婼如晉。 A10.23.2癸丑,叔鞅卒。 A10.23.3晉人執我行人叔孫婼。 A10.23.4晉人圍郊。 A10.23.5夏六月,蔡侯東國卒于楚。 A10.23.6秋七月,莒子庚輿來奔。 A10.23.7戊辰,吳敗頓、胡、沈、蔡、陳、許之師于雞父。胡子髡、沈子逞滅,獲陳夏齧。 A10.23.8天王居于狄泉。尹氏立王子朝。 A10.23.9八月乙未,地震。 A10.23.10冬,公如晉,至河,有疾,乃復。 B10.23.1二十三年春,王正月壬寅朔,二師圍郊。癸卯,郊、鄩潰。丁未,晉師在平陰,王師在澤邑。王使告間,庚戌,還。 B10.23.2邾人城翼,還,將自離姑。公孫鉏曰:「魯將御我。」欲自武城還,循山而南。徐鉏、丘弱、茅地曰:「道下,遇雨,將不出,是不歸也。」遂自離姑。武城人塞其前,斷其後之木而弗殊,邾師過之,乃推而蹶之,遂取邾師,獲鉏、弱、地。 B10.23《昭公二十三年傳》 邾人愬于晉,晉人來討。叔孫婼如晉,晉人執之。書曰「晉人執我行人叔孫婼」,言使人也。晉人使與邾大夫坐,叔孫曰:「列國之卿當小國之君,固周制也。邾又夷也。寡君之命介子服回在,請使當之,不敢廢周制故也。」乃不果坐。 韓宣子使邾人取其眾,將以叔孫與之。叔孫聞之,去眾與兵而朝。士彌牟謂韓宣子曰:「子弗良圖,而以叔孫與其讎,叔孫必死之。魯亡叔孫,必亡邾。邾君亡國,將焉歸?子雖悔之,何及?所謂盟主,討違命也。若皆相執,焉用盟主?」乃弗與。使各居一館。士伯聽其辭,而愬諸宣子,乃皆執之。士伯御叔孫,從者四人,過邾館以如吏。先歸邾子。士伯曰:「以芻蕘之難,從者之病,將館子於都。」叔孫旦而立,期焉。乃館諸箕。舍子服昭伯於他邑。 范獻子求貨於叔孫,使請冠焉。取其冠法,而與之兩冠,曰:「盡矣。」為叔孫故,申豐以貨如晉。叔孫曰:「見我,吾告女所行貨。」見,而不出。吏人之與叔孫居於箕者,請其吠狗,弗與。及將歸,殺而與之食之。叔孫所館者,雖一日,必葺其牆、屋,去之如始至。 B10.23.3夏四月乙酉,單子取訾,劉子取牆人、直人。六月壬午,王子朝入于尹。癸未,尹圉誘劉佗,殺之。丙戌,單子從阪道,劉子從尹道伐尹。單子先至而敗,劉子還。己丑,召伯奐、南宮極以成周人戍尹。庚寅,單子、劉子、樊齊以王如劉。甲午,王子朝入于王城,次于左巷。秋七月戊申,鄩羅納諸莊宮。尹辛敗劉師于唐。丙辰,又敗諸鄩。甲子,尹辛取西闈。丙寅,攻蒯,蒯潰。 B10.23.4莒子庚輿虐而好劍。苟鑄劍,必試諸人。國人患之。又將叛齊。烏存帥國人以逐之。庚輿將出,聞烏存執殳而立於道左,懼將止死。苑羊牧之曰:「君過之!烏存以力聞可矣,何必以弒君成名?」遂來奔。齊人納郊公。 B10.23.5吳人伐州來,楚薳越帥師及諸侯之師奔命救州來。吳人禦諸鍾離。子瑕卒,楚師熸。吳公子光曰:「諸侯從於楚者眾,而皆小國也,畏楚而不獲已,是以來,吾聞之曰:『作事威克其愛,雖小,必濟。』胡、沈之君幼而狂,陳大夫齧壯而頑,頓與許、蔡疾楚政。楚令尹死,其師熸。帥賤、多寵,政令不壹。七國同役而不同心,帥賤而不能整,無大威命,楚可敗也。若分師先以犯胡、沈與陳,必先奔。三國敗,諸侯之師乃搖心矣。諸侯乖亂,楚必大奔。請先者去備薄威,後者敦陳整旅。」吳子從之。戊辰晦,戰于雞父。吳子以罪人三千先犯胡、沈與陳,三國爭之。吳為三軍以繫於後,中軍從王,光帥右,掩餘帥左。吳之罪人或奔或止,三國亂,吳師擊之,三國敗,獲胡、沈之君及陳大夫。舍胡、沈之囚,使奔許與蔡、頓,曰:「吾君死矣!」師譟而從之,三國奔,楚師大奔。 書曰「胡子髡、沈子逞滅,獲陳夏齧」,君臣之(亂)〔辭〕也。不言戰,楚未陳也。 B10.23.6八月丁酉,南宮極震。萇弘謂劉文公曰:「君其勉之!先君之力可濟也。周之亡也,其三川震。今西王之大臣亦震,天棄之矣。東王必大克。」 B10.23.7楚大子建之母在郹,召吳人而啟之。冬十月甲申,吳大子諸樊入郹,取楚夫人與其寶器以歸。楚司馬薳越追之,不及。將死,眾曰:「請遂伐吳以徼之。」薳越曰:「再敗君師,死且有罪。亡君夫人,不可以莫之死也。」乃縊於薳澨。 B10.23.8公為叔孫故如晉,及河,有疾,而復。 B10.23.9楚囊瓦為令尹,城郢。沈尹戌曰:「子常必亡郢。苟不能衛,城無益也。古者,天子守在四夷;天子卑,守在諸侯。諸侯守在四鄰;諸侯卑,守在四竟。慎其四竟,結其四援,民狎其野,三務成功。民無內憂,而又無外懼,國焉用城?今吳是懼,而城於郢,守已小矣。卑之不獲,能無亡乎?昔梁伯溝其公宮而民潰,民棄其上,不亡何待?夫正其疆埸,脩其土田,險其走集,親其民人,明其伍候,信其鄰國,慎其官守,守其交禮,不僭不貪,不懦不耆,完其守備,以待不虞,又何畏矣?《詩》曰:『無念爾祖,聿脩厥德。』無亦監乎若敖、蚡冒至于武、文,土不過同,慎其四竟,猶不城郢。今土數圻,而郢是城,不亦難乎?」 A10.24.1二十〔有〕四年春,王(三)〔二〕月丙戌,仲孫貜卒。 A10.24.2婼至自晉。 A10.24.3夏五月乙未朔,日有食之。 A10.24.4秋八月,大雩。 A10.24.5丁酉,杞伯郁釐卒。 A10.24.6冬,吳滅巢。 A10.24.7葬杞平公。 B10.24.1二十四年春,王正月辛丑,召簡公、南宮嚚以甘桓公見王子朝。劉子謂萇弘曰:「甘氏又往矣。」對曰:「何害?同德度義。《大誓》曰:『紂有億兆夷人,亦有離德;余有亂(臣)十人,同心同德』,此周所以興也。君其務德,無患無人。」戊午,王子朝入于鄔。 B10.24.2晉士彌牟逆叔孫于箕。叔孫使梁其踁待于門內,曰:「余左顧而欬,乃殺之。右顧而笑,乃止。」叔孫見士伯。士伯曰:「寡君以為盟主之故,是以久子。不腆敝邑之禮,將致諸從者,使彌牟逆吾子。」叔孫受禮而歸。二月,「婼至自晉」,尊晉也。 B10.24.3三月,庚戌,晉侯使士景伯涖問周故。士伯立于乾祭,而問於(介)〔丌〕眾。晉人乃辭王子朝,不納其使。 B10.24.4夏五月乙未朔,日有食之。梓慎曰:「將水。」昭子曰:「旱也。日過分而陽猶不克,克必甚,能無旱乎?陽不克,(莫)〔其〕將積聚也。」 B10.24.5六月壬申,王子朝之師攻瑕及杏,皆潰。 B10.24.6鄭伯如晉,子大叔相,見范獻子。獻子曰:「若王室何?」對曰:「老夫其國家不能恤,敢及王室?抑人亦有言曰:『嫠不恤其緯,而憂宗周之隕,為將及焉。』今王室實蠢蠢焉,吾小國懼矣;然大國之憂也,吾儕何知焉?吾子其早圖之!《詩》曰:『缾之罄矣,惟罍之恥。』王室之不寧,晉之恥也。」獻子懼,而與宣子圖之。乃徵會於諸侯,期以明年。 B10.24.7秋八月,大雩,旱也。 B10.24.8冬十月癸酉,王子朝用成周之寶珪〔沈〕于河。甲戌,津人得諸河上。陰不佞以溫人南侵,拘得玉者,取其玉。將賣之,則為石。王定而獻之,與之東訾。 B10.24.9楚子為舟師以略吳疆。沈尹戌曰:「此行也,楚必亡邑。不撫民而勞之,吳不動而速之,吳踵楚,而疆埸無備,邑,能無亡乎?」 B10.24《昭公二十四年傳》 越大夫胥犴勞王於豫章之汭,越公子倉歸王乘舟。倉及壽夢帥師從王,王及圉陽而還。吳人踵楚,而邊人不備,遂滅巢及鍾離而還。 沈尹戌曰:「亡郢之始於此在矣。王壹動而亡二姓之帥,幾如是而不及郢?《詩》曰:『誰生厲階?至今為梗』,其王之謂乎!」 A10.25.1二十有五年春,叔孫婼如宋。 A10.25.2夏,叔詣會晉趙鞅、宋樂大心、衛北宮喜、鄭游吉、曹人、邾人、滕人、薛人、小邾人于黃父。 A10.25.3有鸜鵒來巢。 A10.25.4秋七月上辛,大雩;季辛,又雩。 A10.25.5九月己亥,公孫于齊,次于陽州。齊侯唁公于野井。 A10.25.6冬十月戊辰,叔孫婼卒。 A10.25.7十有一月己亥,宋公佐卒于曲棘。 A10.25.8十有二月,齊侯取鄆。 B10.25.1二十五年春,叔孫婼聘于宋,桐門右師見之。語,卑宋大夫而賤司城氏。昭子告其人曰:「右師其亡乎!君子貴其身,而後能及人,是以有禮。今夫子卑其大夫而賤其宗,是賤其身也,能有禮乎?無禮,必亡。」 B10.25《昭公二十五年傳》 宋公享昭子,賦《新宮》。昭子賦《車轄》。明日宴,飲酒,樂,宋公使昭子右坐,語相泣也。樂祁佐,退而告人曰:「今茲君與叔孫其皆死乎!吾聞之:『哀樂而樂哀,皆喪心也。』心之精爽,是謂魂魄。魂魄去之,何以能久?」 B10.25.2季公若之姊為小邾夫人,生宋元夫人,生子,以妻季平子。昭子如宋聘,且逆之。公若從,謂曹氏勿與,魯將逐之。曹氏告公。公告樂祁。樂祁曰:「與之。如是,魯君必出。政在季氏三世矣,魯君喪政四公矣。無民而能逞其志者,未之有也,國君是以鎮撫其民。《詩》曰:『人之云亡,心之憂矣。』魯君失民矣,焉得逞其志?靖以待命猶可,動必憂。」 B10.25.3夏,會于黃父,謀王室也。趙簡子令諸侯之大夫輸王粟、具戍人,曰:「明年將納王。」 子大叔見趙簡子,簡子問揖讓、周旋之禮焉。對曰:「是儀也,非禮也。」簡子曰:「敢問何謂禮?」對曰:「吉也聞諸先大夫子產曰:『夫禮、天之經也,地之義也,民之行也。』天地之經,而民實則之。則天之明,因地之性,生其六氣,用其五行。氣為五味,發為五色,章為五聲。淫則昏亂,民失其性。是故為禮以奉之:為六畜、五牲、三犧,以奉五味;為九文、六采、五章,以奉五色;為九歌、八風、七音、六律,以奉五聲。為君臣上下,以則地義;為夫婦外內,以經二物;為父子、兄弟、姑姊、甥舅、昏媾、姻亞,以象天明,為政事、庸力、行務,以從四時;為刑罰威獄,使民畏忌,以類其震曜殺戮;為溫慈惠和,以效天之生殖長育。民有好惡、喜怒、哀樂,生于六氣,是故審則宜類,以制六志。哀有哭泣,樂有歌舞,喜有施舍,怒有戰鬭;喜生於好,怒生於惡。是故審行信令,(行)禍〔福〕賞罰,以制死生。生、好物也,死、惡物也。好物,樂也;惡物,哀也。哀樂不失,乃能協于天地之性,是以長久。」簡子曰:「甚哉,禮之大也!」對曰:「禮、上下之紀、天地之經緯也,民之所以生也,是以先王尚之。故人之能自曲直以赴禮者,謂之成人。大、不亦宜乎!」簡子曰:「鞅也,請終身守此言也。」 宋樂大心曰:「我不輸粟。我於周為客,若之何使客?」晉士伯曰:「自踐土以來,宋何役之不會,而何盟之不同?曰『同恤王室』,子焉得辟之?子奉君命,以會大事,而宋背盟,無乃不可乎?」右師不敢對,受牒而退。士伯告簡子曰:「宋右師必亡。奉君命以使,而欲背盟以干盟主,無不祥大焉。」 B10.25.4「有鸜鵒來巢」,書所無也。師己曰:「異哉!吾聞文、(武)〔成〕之世,童謠有之,曰:『鸜之鵒之,公出辱之。鸜鵒之羽,公在外野,往饋之馬。鸜鵒跦跦,公在乾侯,徵褰與襦。鸜鵒之巢,遠哉遙遙,(稠)〔裯〕父喪勞,宋父以驕。鸜鵒鸜鵒,往歌來哭。』童謠有是。今鸜鵒來巢,其將及乎!」 B10.25.5秋,書再雩,旱甚也。 B10.25.6初,季公鳥娶妻於齊鮑文子,生甲。公鳥死,季公亥與公思展與公鳥之臣申夜姑相其室。及季姒與饔人檀通,而懼,乃使其妾抶己,以示秦遄之妻,曰:「公若欲使余,余不可而(扶)〔抶〕余。」又訴於公甫,曰:「展與夜姑將要余。」秦姬以告公之。公之與公甫告平子,平子拘展於卞,而執夜姑,將殺之。公若泣而哀之,曰:「殺是,是(余殺)〔殺余〕也。」將為之請,平子使豎勿內,日中不得請。有司逆命,公之使速殺之。故公若怨平子。 季、(郈)〔后〕之雞鬭,季氏介其雞,(郈)〔后〕氏為之金距。平子怒,益宮於(郈)〔后〕氏,且讓之。故(郈)〔后〕昭伯亦怨平子。 臧昭伯之從弟會為讒於臧氏,而逃於季氏。臧氏執旃。平子怒,拘臧氏老。將禘於襄公,萬者二人,其眾萬於季氏。臧孫曰:「此之謂不能庸先君之廟。」大夫遂怨平子。 公若獻弓於公為,且與之出射於外,而謀去季氏。公為告公果、公賁。公果、公賁使侍人僚柤告公。公寢,將以戈擊之,乃走。公曰:「執之!」亦無命也。懼而不出,數月不見。公不怒。又使言,公執戈以懼之,乃走。又使言,公曰:「非小人之所及也。」公果自言,公以告臧孫,臧孫以難。告(郈)〔后〕孫,(郈)〔后〕孫以可,勸。告子家懿伯。懿伯曰:「讒人以君徼幸,事若不克,君受其名,不可為也。舍民數世,以求克事,不可必也。且政在焉,其難圖也。」公退之。辭曰:「臣與聞命矣,言若洩,臣不獲死。」乃館於公。 叔孫昭子如闞,公居於長府。九月戊戌,伐季氏,殺公之于門,遂入之。平子登臺而請曰:「君不察臣之罪,使有司討臣以干戈,臣請待於沂上以察罪。」弗許。請囚于費,弗許。請以五乘亡,弗許。子家子曰:「君其許之!政自之出久矣,隱民多取食焉,為之徒者眾矣。日入慝作,弗可知也。眾怒不可蓄也,蓄而弗治,將薀。薀蓄,民將生心。生心,同求將合。君必悔之!」弗聽。(郈)〔后〕孫曰:「必殺之。」 公使(郈)〔后〕孫逆孟懿子。叔孫氏之司馬鬷戾言於其眾曰:「若之何?」莫對。又曰:「我、家臣也,不敢知國。凡有季氏與無,於我孰利?」皆曰:「無季氏,是無叔孫氏也。」(騣)〔鬷〕戾曰:「然則救諸!」帥徒以往,陷西北隅以入。公徒釋甲執冰而踞,遂逐之。孟氏使登西北隅,以望季氏。見叔孫氏之旌,以告。孟氏執(郈)〔后〕昭伯,殺之于南門之西,遂伐公徒。子家子曰:「諸臣偽劫君者,而負罪以出,君止。意如之事君也,不敢不改。」公曰:「余不忍也。」與臧孫如墓謀,遂行。 己亥,公孫于齊,次于陽州。齊侯將唁公于平陰,公先至于野井。齊侯曰:「寡人之罪也。使有司待于平陰,為近故也。」書曰:「公孫于齊,次于陽州。齊侯唁公于野井」,禮也。將求於人,則先下之,禮之善物也。齊侯曰:「自莒疆以西,請致千社,以待君命。寡人將帥敝賦以從執事,唯命是聽。君之憂,寡人之憂也。」公喜。子家子曰:「天祿不再。天若胙君,不過周公。以魯足矣。失魯而以千社為臣,誰與之立?且齊君無信,不如早之晉。」弗從。 臧昭伯率從者將盟,載書曰:「(戮)〔勠〕力壹心,好惡同之。信罪之有無,繾綣從公,無通外內!」以公命示子家子。子家子曰:「如此,吾不可以盟。羈也不佞,不能與二三子同心,而以為皆有罪。或欲通外內,且欲去君。二三子好亡而惡定,焉可同也?陷君於難,罪孰大焉?通外內而去君,君將速入,弗通何為?而何守焉?」乃不與盟。 昭子自闞歸,見平子。平子稽顙,曰:「子若我何?」昭子曰:「人誰不死?子以逐君成名,子孫不忘,不亦傷乎?將若子何?」平子曰:「苟使意如得改事君,所謂生死而肉骨也。」昭子從公于齊,與公言。子家子命適公館者執之。公與昭子言於幄內,曰:「將安眾而納公。」公徒將殺昭子,伏諸道。左師展告公,公使昭子自鑄歸。平子有異志。冬十月辛酉,昭子齊於其寢,使祝宗祈死。戊辰,卒。左師展將以公乘馬而歸,公徒執之。 B10.25.7壬申,尹文公涉于鞏,焚東訾,弗克。 B10.25.8十一月,宋(公)元公將為公故如晉,夢大子欒即位於廟,己與平公服而相之。旦,召六卿。公曰:「寡人不佞,不能事父兄,以為二三子憂,寡人之罪也。若以群子之靈,護保首領以(歿)〔沒〕,唯是楄柎所以藉幹者,請無及先君。」仲幾對曰:「君若以社稷之故,私降昵宴,群臣弗敢知。若夫宋國之法,死生之度,先君有命矣,群臣以死守之,弗敢失隊。臣之失職,常刑不赦。臣不忍其死,君命衹辱。」宋公遂行。己亥,卒于曲棘。 B10.25.9十二月庚辰,齊侯圍鄆。 B10.25.10初,臧昭伯如晉,臧會竊其寶龜僂句,以卜為信與僭,僭吉。臧氏老將如晉問,會請往。昭伯問家故,盡對。及內子與母弟叔孫,則不對。再三問,不對。歸,及郊,會逆。問,又如初。至,次於外而察之,皆無之。執而戮之,逸,奔郈。郈魴假使為賈正焉。計於季氏,臧氏使五人以戈楯伏諸桐汝之閭,會出,逐之,反奔,執諸季氏中門之外。平子怒,曰:「何故以兵入吾門?」拘臧氏老。季、臧有惡。及昭伯從公,平子立臧會。會曰:「僂句不余欺也。」 B10.25.11楚子使薳射城州屈,復茄人焉;城丘皇,遷訾人焉。使熊相禖郭巢,季然郭卷。子大叔聞之,曰:「楚王將死矣。使民不安其土,民必憂,憂將及王,弗能久矣。」 A10.26.1二十有六年春,王正月,葬宋元公。 A10.26.2三月,公至自齊,居于鄆。 A10.26.3夏,公圍成。 A10.26.4秋,公會齊侯、莒子、邾子、杞伯,盟于鄟陵。 A10.26.5公至自會,居于鄆。 A10.26.6九月庚申,楚子居卒。 A10.26.7冬十月,天王入于成周。尹氏、召伯、毛伯以王子朝奔楚。 B10.26.1二十六年春,王正月庚申,齊侯取鄆。 B10.26.2葬宋元公,如先君,禮也。 B10.26.3三月,公至自齊,處于鄆,言魯地也。 B10.26.4夏,齊侯將納公,命無受魯貨。申豐從女賈,以幣錦二兩,(縛)〔縳〕一如瑱,適齊師,謂子猶之人高齮:「能貨子猶,為高氏後,粟五千庾。」高齮以錦示子猶,子猶欲之。齮曰:「魯人買之,百兩一布。以道之不通,先入幣財。」子猶受之,言於齊侯曰:「群臣不盡力于魯君者,非不能事君也。然據有異焉。宋元公為魯君如晉,卒於曲棘;叔孫昭子求納其君,無疾而死。不知天之棄魯(耶)〔邪〕,抑魯君有罪於鬼神故及此也?君若待于曲棘,使群臣從魯君以卜焉。若可,師有濟也,君而繼之,茲無敵矣。若其無成,君無辱焉。」齊侯從之,使公子鉏帥師從公。 B10.26《昭公二十六年傳》 成大夫公孫朝謂平子曰:「有都,以衛國也,請我受師。」許之。請納質,弗許,曰:「信女,足矣。」告於齊師曰:「孟氏、魯之敝室也。用成已甚,弗能忍也,請息肩于齊。」齊師圍成。成人伐齊師之飲馬于淄者,曰:「將以厭眾。」魯成備而後告曰:「不勝眾。」 師及齊師戰于炊鼻。齊子淵捷從洩聲子,射之,中楯瓦,繇朐汏輈,匕入者三寸。聲子射其馬,斬鞅,殪。改駕,人以為鬷戾也而助之。子車曰:「齊人也。」將擊子車,子車射之,殪。其御曰:「又之。」子車曰:「眾可懼也,而不可怒也。」子囊帶從野洩,叱之。洩曰:「軍無私怒,報乃私也,將亢子。」又叱之,亦叱之。冉豎射陳武子,中手,失弓而罵。以告平子,曰:「有君子白晳鬒鬚眉,甚口。」平子曰:「必子彊也,無乃亢諸?」對曰:「謂之君子,何敢亢之?」林雍羞為顏鳴右,下。苑何忌取其耳。顏鳴去之。苑子之御曰:「視下!」顧。苑子刜林雍,斷其足,鑋而乘於他車以歸。顏鳴三入齊師,呼曰:「林雍乘!」 B10.26.5四月,單子如晉告急。五月戊午,劉人敗王城之師于尸氏。戊辰,王城人、劉人戰于施谷,劉師敗績。 B10.26.6秋,盟于(剸)〔鄟〕陵,謀納公也。 B10.26.7七月己巳,劉子以王出。庚午,次于渠。王城人焚劉。丙子,王宿于褚氏。丁丑,王次于萑谷。庚辰,王入于胥靡。辛巳,王次于滑。晉知躒、趙鞅帥師納王,使汝寬守(關)〔闕〕塞。 B10.26.8九月,楚平王卒。令尹子常欲立子西,曰:「大子壬弱,其母非適也,王子建實聘之。子西長而好善。立長則順,建善則治。王順、國治,可不務乎?」子西怒曰:「是亂國而惡君王也。國有外援,不可瀆也;王有適嗣,不可亂也。敗親、速讎、亂嗣,不祥。我受其名。賂吾以天下,吾滋不從也,楚國何為?必殺令尹!」令尹懼,乃立昭王。 B10.26.9冬十月丙申,王起師于滑。辛丑,在郊,遂次于尸。十一月辛酉,晉師克鞏。召伯盈逐王子朝,王子朝及召氏之族、毛伯得、尹氏固、南宮嚚奉周之典籍以奔楚。陰忌奔莒以叛。召伯逆王于尸,及劉子、單子盟。遂軍圉澤,次于隄上。癸酉,王入于成周。甲戌,盟于襄宮。晉師〔使〕成公般戍周而還。十二月癸未,王入于莊宮。 王子朝使告于諸侯曰:「昔(成)〔武〕王克殷,成王靖四方,康王息民,並建母弟,以蕃屏周,亦曰:『吾無專享文、武之功,且為後人之迷敗傾覆而溺入于難,則振救之。』至于夷王,王愆于厥身,諸侯莫不並走其望,以祈王身。至于厲王,王心戾虐,萬民弗忍,居王于彘。諸侯釋位,以間王政。宣王有志,而後效官。至于幽王,天不弔周,王昏不若,用愆厥位。攜王奸命,諸侯替之,而建王嗣,用遷郟鄏,則是兄弟之能用力於王室也。至于惠王,天不靖周,生(頹)〔穨〕禍心,施于叔帶。惠、襄辟難,越去王都。則有晉、鄭咸黜不端,以綏定王家。則是兄弟之能率先王之命也。在定王六年,秦人降妖,曰:『周其有頿王,亦克能脩其職,諸侯服享,二世共職。王室其有間王位,諸侯不圖,而受其亂災。』至于靈王,生而有頿。王甚神聖,無惡於諸侯。靈王、景王克終其世。 「今王室亂,單旗、劉狄剝亂天下,壹行不若,謂『先王何常之有,唯余心所命,其誰敢(請)〔討〕之』,帥群不弔之人,以行亂于王室。侵欲無厭,規求無度,貫瀆鬼神,慢棄刑法,倍奸齊盟,傲很威儀,矯誣先王。晉為不道,是攝是贊,思肆其罔極。茲不穀震盪播越,竄在荊蠻,未有攸厎。若我一二兄弟甥舅獎順天法,無助狡猾,以從先王之命,毋速天罰,赦圖不穀,則所願也。敢盡布其腹心及先王之經,而諸侯實深圖之。 「昔先王之命曰:『王后無適,則擇立長。年鈞以德,德鈞以卜。』王不立愛,公卿無私,古之制也。穆后及大子壽早夭即世,單、劉贊私立少,以間先王。亦唯伯仲叔季圖之!」 閔馬父聞子朝之辭,曰:「文辭以行禮也。子朝干景之命,遠晉之大以專其志,無禮甚矣,文辭何為?」 B10.26.10齊有彗星,齊侯使禳之。晏子曰:「無益也,衹取誣焉。天道不謟,不(貳)〔貣〕其命,若之何禳之?且天之有彗也,以除穢也。君無穢德,又何禳焉?若德之穢,禳之何損?《詩》曰:『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懷多福。厥德不回,以受方國。』君無違德,方國將至,何患於彗?《詩》曰:『我無所監,夏后及商。用亂之故,民卒流亡。』若德回亂,民將流亡,祝史之為,無能補也。」公說,乃止。 B10.26.11齊侯與晏子坐于路寢。公歎曰:「美哉室!其誰有此乎?」晏子曰:「敢問,何謂也?」公曰:「吾以為在德。」對曰:「如君之言,其陳氏乎!陳氏雖無大德,而有施於民。豆、區、釜、鍾之數,其取之公也薄,其施之民也厚。公厚斂焉,陳氏厚施焉,民歸之矣。《詩》曰:『雖無德與女,式歌且舞。』陳氏之施,民歌舞之矣。後世若少惰,陳氏而不亡,則國其國也已。」公曰:「善哉!是可若何?」對曰:「唯禮可以已之。在禮,家施不及國,民不遷,農不移,工賈不變,士不濫,官不滔,大夫不收公利。」公曰:「善哉!我不能矣。吾今而後知禮之可以為國也。」對曰:「禮之可以為國也久矣,與天地並。君令、臣共,父慈、子孝,兄愛、弟敬,夫和、妻柔,姑慈、婦聽,禮也。君令而不違,臣共而不貳;父慈而教,子孝而箴;兄愛而友,弟敬而順;夫和而義,妻柔而正;姑慈而從,婦聽而婉;禮之善物也。」公曰:「善哉,寡人今而後聞此禮之上也!」對曰:「〔夫禮〕、先王所稟於天地以為其民也,是以先王上之。」 A10.27.1二十有七年春,公如齊。 A10.27.2公至自齊,居于鄆。 A10.27.3夏四月,吳弒其君僚。 A10.27.4楚殺其大夫郤宛。 A10.27.5秋,晉士鞅、宋樂祁犂、衛北宮喜、曹人、邾人、滕人會于扈。 A10.27.6冬十月,曹伯午卒。 A10.27.7邾快來奔。 A10.27.8公如齊。 A10.27.9公至自齊,居于鄆。 B10.27.1二十七年春,公如齊。公至自齊,處于鄆,言在外也。 B10.27.2吳子欲因楚喪而伐之,使公子掩餘、公子燭庸帥師圍潛,使延州來季子聘于上國,遂聘于晉,以觀諸侯。楚莠尹然、(工)〔王〕尹麇帥師救潛,左司馬沈尹戌帥都君子與王馬之屬以濟師,與吳師遇于窮,令尹子常以舟師及沙汭而還。左尹郤宛、工尹壽帥師至于潛,吳師不能退。 B10.27《昭公二十七年傳》 吳公子光曰:「此時也,弗可失也。」告鱄設諸曰:「上國有言曰:『不索何獲?』我、王嗣也,吾欲求之。事若克,季子雖至,不吾廢也。」鱄設諸曰:「王可弒也。母老子弱,是無若我何?」光曰:「我、爾身也。」 夏四月,光伏甲於堀室而享王。王使甲坐於道及其門。門、階、戶、席,皆王親也,夾之以鈹。羞者獻體改服於門外。執羞者坐行而入,執鈹者夾承之,及體,以相授也。光偽足疾,入于堀室。鱄設諸(窴)〔寘〕劍於魚中以進,抽劍刺王,鈹交於胸,遂弒王。闔廬以其子為卿。 季子至,曰:「苟先君無廢祀,民人無廢主,社稷有奉,國家無傾,乃吾君也,吾誰敢怨?哀死事生,以待天命。非我生亂,立者從之,先人之道也。」復命哭墓,復位而待。吳公子掩餘奔徐,公子燭庸奔鍾吾。楚師聞吳亂而還。 B10.27.3郤宛直而和,國人說之。鄢將師為右領,與費無極比而惡之。令尹子常賄而信讒,無極譖郤宛焉,謂子常曰:「子惡欲飲子酒。」又謂子惡:「令尹欲飲酒於子氏。」子惡曰:「我、賤人也,不足以辱令尹。令尹將必來辱,為惠已甚,吾無以酬之,若何?」無極曰:「令尹好甲兵,子出之,吾擇焉。」取五甲五兵,曰:「寘諸門。令尹至,必觀之,而從以酬之。」及饗日,帷諸門左。無極謂令尹曰:「吾幾禍子。子惡將為子不利,甲在門矣。子必無往!且此役也,吳可以得志。子惡取賂焉而還;又誤群帥,使退其師,曰『乘亂不祥』。吳乘我喪,我乘其亂,不亦可乎?」令尹使視郤氏,則有甲焉。不往,召鄢將師而告之。將師退,遂令攻郤氏,且爇之。子惡聞之,遂自殺也。國人弗爇,令曰:「不爇郤氏,與之同罪。」或取一編菅焉,或取一秉秆焉,國人投之,遂弗爇也。令尹炮之,盡滅郤氏之族、黨,殺陽令終與其弟完及佗與晉陳及其子弟。晉陳之族呼於國,曰:「鄢氏、費氏自以為王,專禍楚國,弱寡王室,蒙王與令尹以自利也,令尹盡信之矣,國將如何?」令尹病之。 B10.27.4秋,會于扈,令(成)〔戍〕周,且謀納公也。宋、衛皆利納公,固請之。范獻子取貨於季孫,謂司城子梁與北宮貞子曰:「季孫未知其罪,而君伐之。請囚、請亡,於是乎不獲,君又弗克,而自出也。夫豈無備而能出君乎?季氏之復,天救之也。休公徒之怒,而啟叔孫氏之心。不然,豈其伐人而說甲執冰以游?叔孫氏懼禍之濫,而自同於季氏,天之道也。魯君守齊,三年而無成。季氏甚得其民,淮夷與之,有十年之備,有齊、楚之援,有天之贊,有民之助,有堅守之心,有列國之權,而弗敢宣也,事君如在國。故鞅以為難。二子皆圖國者也,而欲納魯君,鞅之願也,請從二子以圍魯。無成,死之。」二子懼,皆辭。乃辭小國,而以難復。 B10.27.5孟懿子、陽虎伐鄆,鄆人將戰。子家子曰:「天命不慆久矣,使君亡者,必此眾也。天既禍之,而自福也,不亦難乎!猶有鬼神,此必敗也。(嗚)〔烏〕呼!為無望也夫!其死於此乎!」公使子家子如晉。公徒敗于且知。 B10.27.6楚郤宛之難,國言未已,進胙者莫不謗令尹。沈尹戌言於子常曰:「夫左尹與中廄尹,莫知其罪,而子殺之,以興謗讟,至于今不已。戌也惑之:仁者殺人以掩謗,猶弗為也,今吾子殺人以興謗,而弗(啚)〔圖〕,不亦異乎!夫無極、楚之讒人也,民莫不知。去朝吳,出蔡侯(宋)〔朱〕,喪太子建,殺連尹奢,屏王之耳目,使不聰明。不然平王之溫惠共儉,有過成、莊,無不及焉。所以不獲諸侯,邇無及也。今又殺三不辜,以興大謗,幾及子矣。子而不圖,將焉用之?夫鄢將師矯子之命,以滅三族。〔三族〕、國之良也,而不愆位。吳新有君,疆埸日駭。楚國若有大事,子其危哉!知者除讒以自安也,今子愛讒以自危也,甚矣,其惑也!」子常曰:「是瓦之罪,敢不良圖!」九月己未,子常殺費無極與鄢將師,盡滅其族,以說于國。謗言乃止。 B10.27.7冬,公如齊,齊侯請饗之。子家子曰:「朝夕立於其朝,又何饗焉,其飲酒也。」乃飲酒,使宰獻,而請安。子仲之子曰重,為齊侯夫人,(日)〔曰〕:「請使重見。」子家子乃以君出。 B10.27.8十二月,晉籍秦致諸侯之戍于周,魯人辭以難。 A10.28.1二十有八年春,王三月,葬曹悼公。 A10.28.2公如晉,次于乾侯。 A10.28.3夏四月丙戌,鄭伯寧卒。 A10.28.4六月,葬鄭定公。 A10.28.5秋七月癸巳,滕子寧卒。 A10.28.6冬,葬滕悼公。 B10.28.1二十八年春,公如晉,將如乾侯。子家子曰:「有求於人,而即其安,人孰矜之?其造於竟。」弗聽,使請逆於晉。晉人曰:「天禍魯國,君淹恤在外,君亦不使一个辱在寡人,而即安於甥舅,其亦使逆君?」使公復于竟,而後逆之。 B10.28.2晉祁勝與鄔臧通室。祁盈將執之,訪於司馬叔游。叔游曰:「《鄭書》有之:『惡直醜正,實蕃有徒。』無道立矣,子懼不免。《詩》曰:『民之多辟,無自立辟。』姑已,若何?」盈曰:「祁氏私有討,國何有焉?」遂執之。祁勝賂荀躒,荀躒為之言於晉侯。晉侯執(祈)〔祁〕盈。祁盈之臣曰:「鈞將皆死,憖使吾君聞勝與臧之死也以為快。」乃殺之。夏六月,晉殺祁盈及楊食我。食我、祁盈之黨也,而助亂,故殺之,遂滅祁氏、羊舌氏。 B10.28《昭公二十八年傳》 初,叔向欲娶於申公巫臣氏,其母欲娶其黨。叔向曰:「吾母多而庶鮮,吾懲舅氏矣。」其母曰:「子靈之妻殺三夫、一君、一子,而亡一國、兩卿矣,可無懲乎?吾聞之:『甚美必有甚惡。』是鄭穆少妃姚子之子,子貉之妹也。子貉早死,無後,而天鍾美於是,將必以是大有敗也。昔有仍氏生女,黰黑,而甚美,光可以鑑,名曰玄妻。樂正后夔取之,生伯封,實有豕心,貪惏無饜,忿纇無期,謂之封豕。有窮后羿滅之,夔是以不祀。且三代之亡、共子之廢,皆是物也,女何以為哉?夫有尤物,足以移人。苟非德義,則必有禍。」叔向懼,不敢取。平公強使取之,生伯石。伯石始生,子容之母走謁諸姑,曰:「長叔姒生男。」姑視之。及堂,聞其聲而還,曰:「是豺狼之聲也。狼子野心。非是,莫喪羊舌氏矣。」遂弗視。 B10.28.3秋,晉韓宣子卒,魏獻子為政,分祁氏之田以為七縣,分羊舌氏之田以為三縣。司馬彌牟為鄔大夫,賈辛為祁大夫,司馬烏為平陵大夫,魏戊為梗陽大夫,知徐吾為塗水大夫,韓固為馬首大夫,孟丙為盂大夫,樂霄為銅鞮大夫,趙朝為平陽大夫,僚安為楊氏大夫。謂賈辛、司馬烏為有力於王室,故舉之;謂知徐吾、趙朝、韓固、魏戊,餘子之不失職、能守業者也;其四人者,皆受縣而後見於魏子,以賢舉也。 魏子謂成鱄:「吾與戊也縣,人其以我為黨乎?」對曰:「何也!戊之為人也,遠不忘君,近不偪同;居利思義,在約思純,有守心而無淫行,雖與之縣,不亦可乎!昔武王克商,光有天下,其兄弟之國者十有五人,姬姓之國者四十人,皆舉親也。夫舉無他,唯善所在,親疏一也。《詩》曰:『唯此文王,帝度其心。莫其德音,其德克明。克明克類,克長克君。王此大國,克順克比。比于文王,其德靡悔。既受帝祉,施于孫子。』心能制義曰度,德正應和曰莫,照臨四方曰明,勤施無私曰類,教誨不倦曰長,賞慶刑威曰君,慈和徧服曰順,擇善而從之曰比,經緯天地曰文。九德不愆,作事無悔,故襲天祿,子孫賴之。主之舉也,近文德矣,所及其遠哉!」 賈辛將適其縣,見於魏子。魏子曰:「辛來!昔叔向適鄭,鬷蔑惡,欲觀叔向,從使之收器者,而往,立於堂下,一言而善。叔向將飲酒,聞之,曰:『必鬷明也!』下,執其手以上,曰:『昔賈大夫惡,娶妻而美,三年不言不笑。御以如皋,射雉,獲之,其妻始笑而言。賈大夫曰:「才之不可以已。我不能射,女遂不言不笑夫!」今子少不颺,子若無言,吾幾失子矣。言〔之〕不可以已也如是!』遂如故知。今女有力於王室,吾是以舉女。行乎!敬之哉!毋墮乃力!」 仲尼聞魏子之舉也,以為義,曰:「近不失親,遠不失舉,可謂義矣。」又聞其命賈辛也,以為忠,「《詩》曰:『永言配命,自求多福』,忠也。魏子之舉也義,其命也忠,其長有後於晉國乎!」 B10.28.4冬,梗陽人有獄,魏戊不能斷,以獄上。其大宗賂以女樂,魏子將受之。魏戊謂閻沒、女寬曰:「主以不賄聞於諸侯,若受梗陽人,賄莫甚焉。吾子必諫!」皆許諾。退朝,待於庭。饋入,召之。比置三歎。既食,使坐。魏子曰:「吾聞諸伯叔,諺曰:『唯食忘憂。』吾子置食之間三歎,何也?」同辭而對曰:「或賜二小人酒,不夕食。饋之始至,恐其不足,是以歎。中置自咎曰:『豈將軍食之而有不足?』是以再歎。及饋之畢,願以小人之腹為君子之心,屬厭而已。」獻子辭梗陽人。 A10.29.1二十有九年春,公至自乾侯,居于鄆。齊侯使高張來唁公。 A10.29.2公如晉,次于乾侯。 A10.29.3夏四月庚子,叔詣卒。 A10.29.4秋七月。 A10.29.5冬十月,鄆潰。 B10.29.1二十九年春,公至自乾侯,處于鄆。齊侯使高張來唁公,稱主君。子家子曰:「齊卑君矣,君(袛)〔衹〕辱焉。」公如乾侯。 B10.29.2三月己卯,京師殺召伯盈、尹氏固及原伯魯之子。尹固之復也,有婦人遇之周郊,尤之,曰:「處則勸人為禍,行則數日而反,是夫也,其過三歲乎?」 B10.29《昭公二十九年傳》 夏五月庚寅,王子趙車入于鄻以叛,陰不佞敗之。 B10.29.3平子每歲賈馬,具從者之衣屨而歸之于乾侯。公執歸馬者,賣之,乃不歸馬。 衛侯來獻其乘馬,曰啟服,塹而死。公將為之櫝。子家子曰:「從者病矣,請以食之。」乃以(幃)〔帷〕裹之。 公賜公衍羔裘,使獻龍輔於齊侯,遂入羔裘。齊侯喜,與之陽穀。公衍、公為之生也,其母偕出。公衍先生。公為之母曰:「相與偕出,請相與偕告。」三日,公為生。甚母先以告,公為為兄。公私喜於陽穀,而思於魯,曰:「務人為此禍也。且後生而為兄,其誣也久矣。」乃黜之,而以公衍為大子。 B10.29.4秋,龍見于絳郊。魏獻子問於蔡墨曰:「吾聞之,蟲莫知於龍,以其不生得也,謂之知,信乎?」對曰:「人實不知,非龍實知。古者畜龍,故國有豢龍氏,有御龍氏。」獻子曰:「是二氏者,吾亦聞之,而〔不〕知其故,是何謂也?」對曰:「昔有飂叔安,有裔子曰董父,實甚好龍,能求其耆欲以飲食之,龍多歸之,乃擾畜龍,以服事帝舜,帝賜之姓曰董,氏曰豢龍,封諸鬷川,鬷夷氏其後也。故帝舜氏世有畜龍。及有夏孔甲,擾于有帝,帝賜之乘龍,河、漢各二,各有雌雄。孔甲不能食,而未獲豢龍氏。有陶唐氏既衰,其後有劉累,學擾龍于豢龍氏,以事孔甲,能飲食之夏后嘉之,賜氏曰御龍。以更豕韋之後。龍一雌死,潛醢以食夏后。夏后饗之,既而使求之。懼而遷于魯縣,范氏其後也。」獻子曰:「今何故無之?」對曰:「夫物、物有其官,官脩其方,朝夕思之。一日失職,則死及之。失官不食。官宿其業,其物乃至。若泯棄之,物乃坻伏,鬱湮不育。故有五行之官,是謂五官,實列受氏姓,封為上公,祀為貴神。社稷五祀,是尊是奉。木正曰句芒,火正曰祝融,金正曰蓐收,水正曰玄冥,土正曰后土。龍、水物也,水官棄矣,故龍不生得。不然,《周易》有之:在《乾》之《姤》,曰『潛龍勿用』。其《同人》曰『見龍在田』。其《大有》曰『飛龍在天』。其《夬》()〔〕曰『亢龍有悔』,其《坤》曰『見群龍無首,吉』;《坤》之《剝》曰『龍戰于野』。若不朝夕見,誰能物之?」獻子曰:「社稷五祀,誰氏之五官也?」對曰:「少暭氏有四叔,曰重、曰該、曰脩、曰熙,實能金、木及水。使重為句芒,該為蓐收,脩及熙為玄冥,世不失職,遂濟窮桑,此其三祀也。顓頊氏有子曰犂,為祝融;共工氏有子曰句龍,為后土,此其二祀也。后土為社;稷、田正也。有烈山氏之子曰柱為稷,自夏以上祀之。周棄亦為稷,自商以來祀之。」 B10.29.5冬,晉趙鞅、荀寅帥師城汝濱,遂賦晉國一鼓鐵,以鑄刑鼎,著范宣子所為刑書焉。 仲尼曰:「晉其亡乎!失其度矣。夫晉國將守唐叔之所受法度,以經緯其民,卿大夫以序守之,民是以能尊其貴,貴是以能守其業。貴賤不愆,所謂度也。文公是以作執秩之官,為被廬之法,以為盟主。今棄是度也,而為刑鼎,民在鼎矣,何以尊貴?貴何業之守?貴賤無序,何以為國?且夫宣子之刑,夷之蒐也,晉國之亂制也,若之何以為法?」蔡史墨曰:「范氏、中行氏其亡乎!中行寅為下卿,而干上令,擅作刑器,以為國法,是法姦也。又加范氏焉,易之亡也。其及趙氏,趙孟與焉。然不得已,若德,可以免。」 A10.30.1三十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 A10.30.2夏六月庚辰,晉侯去疾卒。 A10.30.3秋八月,葬晉頃公。 A10.30.4冬十有二月,吳滅徐,徐子章羽奔楚。 B10.30.1三十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不先書鄆與乾侯,非公,且徵過也。 B10.30.2夏六月,晉頃公卒。秋八月,葬。鄭游吉弔,且送葬。魏獻子使士景伯詰之,曰:「悼公之喪,子西弔,子蟜送葬。今吾子無貳,何故?」對曰:「諸侯所以歸晉君,禮也。禮也者,小事大、大字小之謂。事大在共其時命,字小在恤其所無。以敝邑居大國之間,共其職貢,與其備御不虞之患,豈忘共命?先王之制:諸侯之喪,士弔,大夫送葬;唯嘉好、聘享、三軍之事於是乎使卿。晉之喪事,敝邑之間,先君有所助執紼矣。若其不間,雖士、大夫有所不獲數矣。大國之惠,亦慶其加,而不討其乏,明厎其情,取備而已,以為禮也。靈王之喪,我先君簡公在楚,我先大夫印段實往,敝邑之少卿也。王吏不討,恤所無也。今大夫曰:『女盍從舊?』舊有豐有省,不知所從。從其豐,則寡君幼弱,是以不共。從其省,則吉在此矣。唯大夫圖之!」晉人不能詰。 B10.30.3吳子使徐人執掩餘,使鍾吾人執燭庸,二公子奔楚。楚子大封,而定其徙,使監馬尹大心逆吳公子,使居養,莠尹然、左司馬沈尹戌城之;取於城父與胡田以與之,將以害吳也。子西諫曰:「吳光新得國,而親其民,視民如子,辛苦同之,將用之也。若好(吳)〔吾〕邊疆,使柔服焉,猶懼其至。吾又(疆)〔彊〕其讎,以重怒之,無乃不可乎!吳、周之冑裔也,而棄在海濱,不與姬通,今而始大,比于諸華。光又甚文,將自同於先王。不知天將以為虐乎,使翦喪吳國而封大異姓乎,其抑亦將卒以祚吳乎,其終不遠矣。我盍姑億吾鬼神,而寧吾族姓,以待其歸,將焉用自播揚焉?」王弗聽。 B10.30.4吳子怒。冬十二月,吳子執鍾(吳)〔吾〕子。遂伐徐,防山以水之。己卯,滅徐。徐子章禹斷其髮,攜其夫人以逆吳子。吳子唁而送之,使其邇臣從之,遂奔楚。楚沈尹戌帥師救徐,弗及。遂城夷,使徐子處之。 B10.30.5吳子問於伍員曰:「初而言伐楚,余知其可也,而恐其使余往也,又惡人之有余之功也。今余將自有之矣。伐楚何如?」對曰:「楚執政眾而乖,莫適任患。若為三師以肄焉,一師至,彼必皆出。彼出則歸,彼歸則出,楚必道敝。亟肄以罷之,多方以誤之。既罷而後以三軍繼之,必大克之。」闔廬從之,楚於是乎始病。 A10.31.1三十有一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 A10.31.2季孫意如會晉荀躒于適歷。 A10.31.3夏四月丁巳,薛伯穀卒。 A10.31.4晉侯使荀躒唁公于乾侯。 A10.31.5秋,葬薛獻公。 A10.31.6冬,黑肱以濫來奔。 A10.31.7十有二月辛亥朔,日有食之。 B10.31.1三十一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言不能外內也。 B10.31.2晉侯將以師納公。范獻子曰:「若召季孫而不來,則信不臣矣,然後伐之,若何?」晉人召季孫。獻子使私焉,曰:「子必來,我受其無咎。」季孫意如會晉荀躒于適歷。荀躒曰:「寡君使躒謂吾子:『何故出君?有君不事,周有常刑。子其圖之!』」季孫練冠、麻衣,跣行,伏而對曰:「事君,臣之所不得也,敢逃刑命?君若以臣為有罪,請囚于費,以待君之察也,亦唯君。若以先臣之故,不絕季氏,而賜之死。若弗殺弗亡,君之惠也,死且不朽。若得從君而歸,則固臣之願也,敢有異心?」 B10.31《昭公三十一年傳》 夏四月,季孫從知伯如乾侯。子家子曰:「君與之歸。一慚之不忍,而終身慚乎?」公曰:「諾。」眾曰:「在一言矣,君必逐之!」荀躒以晉侯之命唁公,且曰:「寡君使躒以君命討於意如,意如不敢逃死,君其入也!」公曰:「君惠顧先君之好,施及亡人,將使歸糞除宗祧以事君,則不能見夫人。己所能見夫人者,有如河!」荀躒掩耳而走,曰:「寡君其罪之恐,敢與知魯國之難!臣請復於寡君。」退而謂季孫:「君怒未怠,子姑歸祭。」子家子曰:「君以一乘入于魯師,季孫必與君歸。」公欲從之。眾從者脅公,不得歸。 B10.31.3薛伯穀卒,同盟,故書。 B10.31.4秋,吳人侵楚,伐夷,侵潛、六。楚沈尹戌帥師救潛,吳師還。楚師遷潛於南岡而還。吳師圍弦,左司馬戌、右司馬稽帥師救弦,及豫章,吳師還。始用子胥之謀也。 B10.31.5冬,邾黑肱以濫來奔。賤而書名,重地故也。 君子曰:「名之不可不慎也如是夫,有所有名而不如其已。以地叛,雖賤,必書地,以名其人,終為不義,弗可滅已。是故君子動則思禮,行則思義;不為利回,不為〔不〕義疚。或求名而不得,或欲蓋而名章,懲不義也。齊豹為衛司寇,守嗣大夫,作而不義,其書為『盜』。邾庶其、莒牟夷、邾黑肱以土地出,求食而已,不求其名。賤而必書。此二物者,所以懲肆而去貪也。若艱難其身,以險危大人,而有名章徹,攻難之士將奔走之。若竊邑叛君以徼大利而無名,貪冒之民將寘力焉。是以《春秋》書齊豹曰『盜』,三叛人名,以懲不義,數惡無禮,其善志也。故曰:《春秋》之稱微而顯,婉而辨。上之人能使昭明,善人勸焉,淫人懼焉,是以君子貴之。」 B10.31.6十二月辛亥朔,日有食之。是夜也,趙簡子夢童子臝而轉以歌,旦,占諸史墨,曰:「吾夢如是,今而日食,何也?」對曰:「六年及此月也,吳其入郢乎,終亦弗克。入郢必以庚辰,日月在辰尾。庚午之日,日始有謫。火勝金,故弗克。」 A10.32.1三十有二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 A10.32.2取闞。 A10.32.3夏,吳伐越。 A10.32.4秋七月。 A10.32.5冬,仲孫何忌會晉韓不信、齊高張、宋仲幾、衛世叔申、鄭國參、曹人、莒人、薛人、杞人、小邾人城成周。 A10.32.6十有二月己未,公薨于乾侯。 B10.32.1三十二年春,王正月,公在乾侯,言不能外內,又不能用其人也。 B10.32.2夏,吳伐越,始用師於越也。史墨曰:「不及四十年,越其有吳乎!越得歲而吳伐之,必受其凶。」 B10.32.3秋八月,王使富辛與石張如晉,請城成周。天子曰:「天降禍于周,俾我兄弟並有亂心,以為伯父憂。我一二親昵甥舅不皇啟處,於今十年。勤戍五年。余一人無日忘之,閔閔焉如農夫之望歲,懼以待時。伯父若肆大惠,復二文之業,弛周室之憂,徼文、武之福,以固盟主,宣昭令名,則余一人有大願矣。昔成王合諸侯城成周,以為東都,崇文德焉。今我欲徼福假靈于成王,脩成周之城,俾戍人無勤,諸侯用寧,蝥賊遠屏,晉之力也。其委諸伯父,使伯父實重圖之,俾我一人無徵怨于百姓,而伯父有榮施,先王庸之。」 B10.32《昭公三十二年傳》 范獻子謂魏獻子曰:「與其戍周,不如城之。天子實云,雖有後事,晉勿與知可也。從王命以紓諸侯,晉國無憂,是之不務,而又焉從事?」魏獻子曰:「善。」使伯音對,曰:「天子有命,敢不奉承以奔告於諸侯,遲速衰序,於是焉在。」 冬十一月,晉魏舒、韓不信如京師,合諸侯之大夫于狄泉,尋盟,且令城成周。魏子南面。衛彪徯曰:「魏子必有大咎。干位以令大事,非其任也。《詩》曰:『敬天之怒,不敢戲豫;敬天之渝,不敢馳驅。』況敢干位以作大事乎?」 己丑,士彌牟營成周,計丈數,揣高卑,度厚薄,仞溝洫,物土方,議遠邇,量事期,計徒庸,慮(財)〔材〕用,書餱糧,以令役於諸侯。屬役賦丈,書以授帥,而效諸劉子。韓簡子臨之,以為成命。 B10.32.4十二月,公疾,徧賜大夫,大夫不受。賜子家子雙琥、一環、一璧、輕服,受之。大夫皆受其賜。己未,公薨。子家子反賜於府人,曰:「吾不敢逆君命也。」大夫皆反其賜。書曰「公薨于乾侯」,言失其所也。 趙簡子問於史墨曰:「季氏出其君,而民服焉,諸侯與之;君死於外而莫之或罪也。」對曰:「物生有兩、有三、有五、有陪貳。故天有三辰,地有五行,體有左右,各有妃耦,王有公,諸侯有卿,皆有貳也。天生季氏,以貳魯侯,為日久矣。民之服焉,不亦宜乎!魯君世從其失,季氏世脩其勤,民忘君矣。雖死於外,其誰矜之?社稷無常奉,君臣無常位,自古以然。故《詩》曰:『高岸為谷,深谷為陵。』三后之姓於今為庶,(王)〔主〕所知也。在《易》卦,雷乘《乾》曰《大壯》,天之道也。昔成季友,桓之季也,文姜之愛子也。始震而卜,卜人謁之,曰:『生有嘉聞,其名曰友,為公室輔。』及生,如卜人之言,有文在其手曰『友』,遂以名之,既而有大功於魯,受費以為上卿。至於文子、武子,世增其業,不(費)〔廢〕舊績。魯文公薨,而東門遂殺適立庶,魯君於是乎失國,政在季氏,於此君也四公矣。民不知君,何以得國?是以為君慎器與名,不可以假人。」  定公 A11.1.1元年春,王。 A11.1.2三月,晉人執宋仲幾于京師。 A11.1.3夏六月癸亥,公之喪至自乾侯。 A11.1.4戊辰,公即位。 A11.1.5秋七月癸巳,葬我君昭公。 A11.1.6九月,大雩。 A11.1.7立煬宮。 A11.1.8冬十月,隕霜殺菽。 B11.1.1元年春,王正月辛巳,晉魏舒合諸侯之大夫于狄泉,將以城成周。魏子涖政。衛彪傒曰:「將建天子,而易位以令,非義也。大事奸義,必有大咎。晉不失諸侯,魏子其不免乎!」是行也,魏獻子屬役於韓簡子及原壽過,而田於大陸,焚焉,還,卒於甯。范獻子去其柏椁,以其未復命而田也。 B11.1《定公元年傳》 孟懿子會城成周,庚寅,栽。宋仲幾不受功,曰:「滕、薛、郳,吾役也。」薛宰曰:「宋為無道,絕我小國於周,以我適楚,故我常從宋。晉文公為踐土之盟,曰:『凡我同盟,各復舊職。』若從踐土,若從宋,亦唯命。」仲幾曰:「踐土固然。」薛宰曰:「薛之皇祖奚仲居薛,以為夏車正,奚仲遷于邳,仲虺居薛,以為湯左相。若復舊職,將承王官,何故以役諸侯?」仲幾曰:「三代各異物,薛焉得有舊?為宋役,亦其職也。」士彌牟曰:「晉之從政者新,子姑受功,歸,吾視諸故府。」仲幾曰:「縱子忘之,山川鬼神其忘諸乎?」士伯怒,謂韓簡子曰:「薛徵於人,宋徵於鬼。宋罪大矣。且己無辭,而抑我以神,誣我也。『啟寵納侮』,其此之謂矣。必以仲幾為戮。」乃執仲幾以歸。三月,歸諸京師。 城三旬而畢,乃歸諸侯之戍。齊高張後,不從諸侯。晉女叔寬曰:「周萇弘、齊高張皆將不免。萇叔違天,高子違人。天之所壞,不可支也;眾之所為,不可奸也。」 B11.1.2夏,叔孫成子逆公之喪于乾侯。季孫曰:「子家子亟言於我,未嘗不中吾志也。吾欲與之從政,子必止之,且聽命焉。」子家子不見叔孫,易幾而哭。叔孫請見子家子。子家子辭,曰:「羈未得見,而從君以出。君不命而薨,羈不敢見。」叔孫使告之曰:「公衍、公為實使群臣不得事君,若公子宋主社稷,則群臣之願也。凡從君出而可以入者,將唯子是聽。子家氏未有後,季孫願與子從政。此皆季孫之願也,使不敢以告。」對曰:「若立君,則有卿士、大夫與守龜在,羈弗敢知。若從君者,則貌而出者,入可也;寇而出者,行可也。若羈也,則君知其出也,而未知其入也,羈將逃也。」喪及壞隤,公子宋先入,從公者皆自壞隤反。 B11.1.3六月癸亥,公之喪至自乾侯。戊辰,公即位。季孫使役如闞公氏,將溝焉。榮鴐鵝曰:「生不能事,死又離之,以自旌也?縱子忍之,後必或恥之。」乃止。季孫問於榮鴐鵝曰:「吾欲為君謚,使子孫知之。」對曰:「生弗能事,死又惡之,以自信也?將焉用之?」乃止。 B11.1.4秋七月癸巳,葬昭公於墓道南。孔子之為司寇也,溝而合諸墓。 B11.1.5昭公出故,季平子禱于煬公。九月,立煬宮。 B11.1.6周鞏簡公棄其子弟而好用遠人。 A11.2.1二年春,王正月。 A11.2.2夏五月壬辰,雉門及兩觀災。 A11.2.3秋,楚人伐吳。 A11.2.4冬十月,新作雉門及兩觀。 B11.2.1二年夏四月辛酉,鞏氏之群子弟賊簡公。 B11.2.2桐叛楚。吳子使舒鳩氏誘楚人,曰:「以師臨我,我伐桐,為我使之無忌。」 B11.2《定公二年傳》 秋,楚囊瓦伐吳,師于豫章。吳人見舟于豫章,而潛師于巢。冬十月,吳軍楚師于豫章,敗之。遂圍巢,克之,獲楚公子繁。 B11.2.3邾莊公與夷射姑飲酒,私出。閽乞肉焉,奪之杖以敲之。 A11.3.1三年春,王正月,公如晉,至河,乃復。 A11.3.2二月辛卯,邾子穿卒。 A11.3.3夏四月。 A11.3.4秋,葬邾莊公。 A11.3.5冬,仲孫何忌及邾子盟于拔。 B11.3.1三年春二月辛卯,邾子在門臺,臨廷。閽以缾水沃廷,邾子望見之,怒。閽曰:「夷射姑旋焉。」命執之。弗得,滋怒,自投于床,廢于鑪炭,爛,遂卒。先葬以車五乘,殉五人。莊公卞急而好潔,故及是。 B11.3.2秋九月,鮮虞人敗晉師于平中,獲晉觀虎,恃其勇也。 B11.3.3冬,盟于郯,脩邾好也。 B11.3.4蔡昭侯為兩佩與兩裘以如楚,獻一佩一裘於昭王。昭王服之,以享蔡侯。蔡侯亦服其一。子常欲之,弗與,三年止之。唐成公如楚,有兩肅爽馬,子常欲之,弗與,亦三年止之。唐人或相與謀,請代先從者,許之。飲先從者酒,醉之,竊馬而獻之子常。子常歸唐侯。自拘於司敗,曰:「君以弄馬之故,隱君身,棄國家。群臣請相夫人以償馬,必如之。」唐侯曰:「寡人之過也。二三子無辱!」皆賞之。蔡人聞之,固請,而獻佩于子常。子常朝,見蔡侯之徒,命有司曰:「蔡君之久也,官不共也。明日禮不畢,將死。」蔡侯歸,及漢,執玉而沈,曰:「余所有濟漢而南者,有若大川!」蔡侯如晉,以其子元與其大夫之子為質焉,而請伐楚。 A11.4.1四年春,王二月癸巳,陳侯吳卒。 A11.4.2三月,公會劉子、晉侯、宋公、蔡侯、衛侯、陳子、鄭伯、許男、曹伯、莒子、邾子、頓子、胡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齊國夏于召陵,侵楚。 A11.4.3夏四月庚辰,蔡公孫姓帥師滅沈,以沈子嘉歸,殺之。 A11.4.4五月,公及諸侯盟于皋鼬。 A11.4.5杞伯成卒于會。 A11.4.6六月,葬陳惠公。 A11.4.7許遷于容城。 A11.4.8秋七月,公至自會。 A11.4.9劉卷卒。 A11.4.10葬杞悼公。 A11.4.11楚人圍蔡。 A11.4.12晉士鞅、衛孔圉帥師伐鮮虞。 A11.4.13葬劉文公。 A11.4.14冬十有一月庚午,蔡侯以吳子及楚人戰于柏舉,楚師敗績。楚囊瓦出奔鄭。庚辰,吳入郢。 B11.4.1四年春三月,劉文公合諸侯于召陵,謀伐楚也。晉荀寅求貨於蔡侯,弗得,言於范獻子曰:「國家方危,諸侯方貳,將以襲敵,不亦難乎!水潦方降,疾瘧方起,中山不服,棄盟取怨,無損於楚,而失中山,不如辭蔡侯。吾自方城以來,楚未可以得志,祗取勤焉。」乃辭蔡侯。 B11.4《定公四年傳》 晉人假羽旄於鄭,鄭人與之。明日,或(斾)〔旆〕以會。晉於是乎失諸侯。 將會,衛子行敬子言於靈公,曰:「會同難,嘖有煩言,莫之治也。其使祝佗從!」公曰:「善。」乃使子魚。子魚辭,曰:「臣展四體,以率舊職,猶懼不給而煩刑書。若又共二,徼大罪也。且夫祝、社稷之常隸也。社稷不動,祝不出竟,官之制也。君以軍行,祓社、釁鼓,祝奉以從,於是乎出竟。若嘉好之事,君行師從,卿行旅從,臣無事焉。」公曰:「行也!」 及皋鼬,將長蔡於衛。衛侯使祝佗私於萇弘曰:「聞諸道路,不知信否。若聞蔡將先衛,信乎?」萇弘曰:「信。蔡叔、康叔之兄也,先衛,不亦可乎?」子魚曰:「以先王觀之,則尚德也。昔武王克商,成王定之,選建明德,以(藩)〔蕃〕屏周。故周公相王室,以尹天下,於周為睦。分魯公以大路、大旂,夏后氏之璜,封父之繁弱,殷民六族,條氏、徐氏、蕭氏、索氏、長勺氏、尾勺氏,使帥其宗氏,輯其分族,將其類醜,以法則周公。用即命于周。是使之職事于魯,以昭周公之明德。分之土田陪敦、祝、宗、卜、史,備物、典策,官司、彝器;因商奄之民,命以《伯禽》而封於少皞之虛。分康叔以大路、少帛、綪茷、旃旌、大呂,殷民七族,陶氏、施氏、繁氏、錡氏、樊氏、饑氏、終葵氏;封畛土略,自武父以南及圃田之北竟,取於有閻之土以共王職;取於相土之東都以會王之東蒐。聃季授土,陶叔授民,命以《康誥》而封於殷虛。皆啟以商政,疆以周索。分唐叔以大路、密須之鼓、闕鞏、沽洗,懷姓九宗,職官五正。命以《唐誥》而封於夏虛,啟以夏政,疆以戎索。三者皆叔也,而有令德,故昭之以分物。不然,文、武、成、康之伯猶多,而不獲是分也,唯不尚年也。管、蔡啟商,惎間王室,王於是乎殺管叔而蔡蔡叔,以車七乘、徒七十人。其子蔡仲改行帥德,周公舉之,以為己卿士,見諸王,而命之以蔡。其命書云:『王曰:「胡!無若爾考之違王命也!」』若之何其使蔡先衛也?武王之母弟八人,周公為太宰,康叔為司寇,聃季為司空,五叔無官,豈尚年哉?曹、文之昭也,晉、武之穆也。曹為伯甸,非尚年也。今將尚之,是反先王也。晉文公為踐土之盟,衛成公不在,夷叔、其母弟也,猶先蔡。其載書云:『王若曰,晉重、魯申、衛武、蔡甲午、鄭捷、齊潘、宋王臣、莒期。』藏在周府,可覆視也。吾子欲復文、武之略,而不正其德,將如之何?」萇弘說,告劉子,與范獻子謀之,乃長衛侯於盟。 B11.4.2反自召陵,鄭子大叔未至而卒。晉趙簡子為之臨,甚哀,曰:「黃父之會,夫子語我九言,曰:『無始亂,無怙富,無恃寵,無違同,無敖禮,無驕能,無復怒,無謀非德,無犯非(禮)〔義〕。』」 B11.4.3沈人不會于召陵,晉人使蔡伐之。夏,蔡滅沈。 秋,楚為沈故,圍蔡。伍員為吳行人以謀楚。 楚之殺郤宛也,伯氏之族出。伯州犂之孫嚭為吳大宰以謀楚。楚自昭王即位,無歲不有吳師,蔡侯因之,以其子乾與其大夫之子為質於吳。 冬,蔡侯、吳子、唐侯伐楚。舍舟于淮汭,自豫章與楚夾漢,左司馬戌謂子常曰:「子沿漢而與之上下,我悉方城外以毀其舟,還塞大隧、直轅、(寘)〔冥〕阨。子濟漢而伐之,我自後擊之,必大敗之。」既謀而行。武城黑謂子常曰:「吳用木也,我用革也,不可久也,不如速戰。」史皇謂子常:「楚人惡子而好司馬。若司馬毀吳舟于淮,塞城口而入,是獨克吳也。子必速戰!不然,不免。」乃濟漢而陳,自小別至于大別。三戰,子常知不可,欲奔。史皇曰:「安、求其事;難而逃之,將何所入?子必死之,初罪必盡說。」 十一月庚午,二師陳于柏舉。闔廬之弟夫概王晨請於闔廬曰:「楚瓦不仁,其臣莫有死志。先伐之,其卒必奔;而後大師繼之,必克。」弗許。夫概王曰:「所謂『臣義而行不待命』者,其此之謂也。今日我死,楚可入也」。以其屬五千先擊子常之卒。子常之卒奔,楚師亂,吳師大敗之。子常奔鄭。史皇以其乘廣死。吳從楚師,及清發,將擊之。夫概王曰:「困獸猶鬭,況人乎?若知不免而致死,必敗我。若使先濟者知免,後者慕之,蔑有鬭心矣。半濟而後可擊也。」從之,又敗之。楚人為食,吳人及之,奔。食而從之,敗諸雍澨。五戰,及郢。 己卯,楚子取其妹季羋畀我以出,涉雎。鍼尹固與王同舟,王使執燧象以奔吳師。 庚辰,吳入郢,以班處宮。子山處令尹之宮,夫概王欲攻之,懼而去之,夫概王入之。 左司馬戌及息而還,敗吳師于雍澨,傷。初,司馬臣闔廬,故恥為禽焉,謂其臣曰:「誰能免吾首?」吳句卑曰:「臣賤,可乎?」司馬曰:「我實失子,可哉!」三戰皆傷,曰:「吾不〔可〕用也已。」句卑布裳,剄而裹之,藏其身,而以其首免。 楚子涉雎,濟江,入于雲中。王寢,盜攻之,以戈擊王,王孫由于以背受之,中肩。王奔鄖。鍾建負季羋以從。由于徐蘇而從。鄖公辛之弟懷將弒王,曰:「平王殺吾父,我殺其子,不亦可乎?」辛曰:「君討臣,誰敢讎之?君命、天也。若死天命,將誰讎?《詩》曰:『柔亦不茹,剛亦不吐。不侮矜寡,不畏彊禦』,唯仁者能之。違彊陵弱,非勇也;乘人之約,非仁也;滅宗廢祀,非孝也;動無令名,非知也。必犯是,余將殺女。」鬭辛與其弟巢以王奔隨。吳人從之,謂隨人曰:「周之子孫在漢川者,楚實盡之。天誘其衷,致罰於楚,而君又竄之,周室何罪?君若顧報周室,施及寡人,以獎天衷,君之惠也。漢陽之田,君實有之。」楚子在公宮之北,吳人在其南。子期似王,逃王,而己為王,曰:「以我與之,王必免。」隨人卜與之,不吉,乃辭吳曰:「以隨之辟小而密邇於楚,楚實存之。世有盟誓,至于今未改。若難而棄之,何以事君?執事之患不唯一人,若鳩楚竟,敢不聽命?」吳人乃退。(鑪)〔鑢〕金初(官)〔宦〕於子期氏,實與隨人要言。王使見,辭,曰:「不敢以約為利。」王割子期之心以與隨人盟。 初,伍員與申包胥友。其亡也,謂申包胥曰:「我必復楚國。」申包胥曰:「勉之!子能復之,我必能興之。」及昭王在隨,申包胥如秦乞師,曰:「吳為封豕長蛇,以荐食上國,虐始於楚。寡君失守社稷,越在草莽,使下臣告急,曰:『夷德無厭,若鄰於君,疆埸之患也。逮吳之未定,君其取分焉。若楚之遂亡,君之土也。若以君靈撫之,世以事君。』」秦伯使辭焉,曰:「寡人聞命矣。子姑就館,將圖而告。」對曰:「寡君越在草莽,未獲所伏,下臣何敢即安?」立,依於庭牆而哭,日夜不絕聲,勺飲不入口七日。秦哀公為之賦《無衣》。九頓首而坐。秦師乃出。 A11.5.1五年春,王三月辛亥朔,日有食之。 A11.5.2夏,歸粟于蔡。 A11.5.3於越入吳。 A11.5.4六月丙申,季孫意如卒。 A11.5.5秋七月壬子,叔孫不敢卒。 A11.5.6冬,晉士鞅帥師圍鮮虞。 B11.5.1五年春,王人殺子朝于楚。 B11.5.2夏,歸粟於蔡,以周亟,矜無資。 B11.5.3越入吳,吳在楚也。 B11.5.4六月,季平子行東野。還,未至,丙申,卒于房。陽虎將以璵璠斂,仲梁懷弗與,曰:「改步改玉。」陽虎欲逐之,告公山不狃。不狃曰:「彼為君也,子何怨焉?」既葬,桓子行東野,及費。子洩為費宰,逆勞於郊,桓子敬之。勞仲梁懷,仲梁懷弗敬。子洩怒,謂陽虎:「子行之乎?」 B11.5.5申包胥以秦師至。秦子蒲、子虎帥車五百乘以救楚。子蒲曰:「吾未知吳道。」使楚人先與吳人戰,而自稷會之,大敗夫概王于沂。吳人獲薳射於柏舉,其子帥奔徒以從子西,敗吳師于軍祥。 B11.5《定公五年傳》 秋七月,子期、子蒲滅唐。 九月,夫概王歸,自立也,以與王戰,而敗,奔楚,為堂谿氏。吳師敗楚師于雍澨。秦師又敗吳師。吳師居麇,子期將焚之,子西曰:「父兄親暴骨焉,不能收,又焚之,不可。」子期曰:「國亡矣,死者若有知也,可以歆舊祀?豈憚焚之?」焚之,而又戰,吳師敗,又戰于公壻之谿。吳師大敗,吳子乃歸。囚闉輿罷。闉輿罷請先,遂逃歸。葉公諸梁之弟后臧從其母於吳,不待而歸。葉公終不正視。 B11.5.6乙亥,陽虎囚季桓子及公父文伯,而逐仲梁懷。冬十月丁亥,殺公何藐。己丑,盟桓子于稷門之內。庚寅,大詛。逐公父歜及秦遄,皆奔齊。 B11.5.7楚子入于郢。初,鬭辛聞吳人之爭宮也,曰:「吾聞之:『不讓,則不和;不和,不可以遠征。』吳爭於楚,必有亂;有亂,則必歸,焉能定楚?」 王之奔隨也,將涉於成臼。藍尹亹涉其帑,不與王舟。及寧,王欲殺之。子西曰:「子常唯思舊怨以敗,君何效焉?」王曰:「善。使復其所,吾以志前惡。」王賞鬭辛、王孫由于、王孫圉、鍾建、鬭巢、申包胥、王孫賈、宋木、鬭懷。子西曰:「請舍懷也。」王曰:「大德滅小怨,道也。」申包胥曰:「吾為君也,非為身也。君既定矣,又何求?且吾尤子旗,其又為諸?」遂逃賞。王將嫁季羋,季羋辭曰:「所以為女子,遠丈夫也。鍾建負我矣。」以妻鍾建,以為樂尹。 王之在隨也,子西為王輿服以保路,國于脾洩。聞王所在,而後從王。王使由于城麇,復命。子西問高厚焉,弗知。子西曰:「不能,如辭。城不知高厚,小大何知?」對曰:「固辭不能,子使余也。人各有能有不能。王遇盜於雲中,余受其戈,其所猶在。」袒而(視)〔示〕之背,曰:「此余所能也。脾洩之事,余亦弗能也。」 B11.5.8晉士鞅圍鮮虞,報觀虎之(役)〔敗〕也。 A11.6.1六年春,王正月癸亥,鄭游速帥師滅許,以許男斯歸。 A11.6.2二月,公侵鄭。 A11.6.3公至自侵鄭。 A11.6.4夏,季孫斯、仲孫何忌如晉。 A11.6.5秋,晉人執宋行人樂祁犂。 A11.6.6冬,城中城。 A11.6.7季孫斯、仲孫忌帥師圍鄆。 B11.6.1六年春,鄭滅許,因楚敗也。 B11.6.2二月,公侵鄭,取匡,為晉討鄭之伐胥靡也。往不假道於衛;及還,陽虎使季、孟自南門入,出自東門,舍於豚澤。衛侯怒,使彌子瑕追之。公叔文子老矣,輦而如公,曰:「尤人而效之,非禮也。昭公之難,君將以文之舒鼎,成之昭兆,定之鞶鑑,苟可以納之,擇用一焉。公子與二三臣之子,諸侯苟憂之,將以為之質。此群臣之所聞也。今將以小忿蒙舊德,無乃不可乎?大姒之子,唯周公、康叔為相睦也,而效小人以棄之,不亦誣乎?天將多陽虎之罪以斃之,君姑待之,若何?」乃止。 B11.6.3夏,季桓子如晉,獻鄭俘也。陽虎強使孟懿子往報夫人之幣,晉人兼享之。孟孫立于房外,謂范獻子曰:「陽虎若不能居魯,而息肩於晉,所不以為中軍司馬者,有如先君!」獻子曰:「寡君有官,將使其人,鞅何知焉?」獻子謂簡子曰:「魯人患陽虎矣。孟孫知其釁,以為必適晉,故強為之請,以取入焉。」 B11.6.4四月己丑,吳大子終纍敗楚舟師,獲潘子臣、小惟子及大夫七人。楚國大惕,懼亡。子期又以陵師敗于繁揚。令尹子西喜曰:「乃今可為矣。」於是乎遷郢於鄀而改紀其政,以定楚國。 B11.6.5周儋翩率王子朝之徒因鄭人將以作亂于周,鄭於是乎伐馮、滑、胥靡、負黍、狐人、闕外。六月,晉閻沒戍周,且城胥靡。 B11.6.6秋八月,宋樂祁言於景公曰:「諸侯唯我事晉,今使不往,晉其憾矣。」樂祁告其宰陳寅。陳寅曰:「必使子往。」他日,公謂樂祁曰:「唯寡人說子之言,子必往!」陳寅曰:「子立後而行,吾室亦不亡,唯君亦以我為知難而行也。」見溷而行。趙簡子逆,而飲之酒於緜上,獻楊楯六十於簡子。陳寅曰:「昔吾主范氏,今子主趙氏,又有納焉,以楊楯賈禍,弗可為也已。然子死晉國,子孫必得志於宋。」范獻子言於晉侯曰:「以君命越疆而使,未致使而私飲酒,不敬二君,不可不討也。」乃執樂祁。 B11.6.7陽虎又盟公及三桓於周社,盟國人于亳社,詛于五父之衢。 B11.6.8冬十二月,天王處于姑蕕,辟儋翩之亂也。 A11.7.1七年春,王正月。 A11.7.2夏四月。 A11.7.3秋,齊侯、鄭伯盟于鹹。 A11.7.4齊人執衛行人北宮結以侵衛。 A11.7.5齊侯、衛侯盟于沙。 A11.7.6大雩。 A11.7.7齊國夏帥師伐我西鄙。 A11.7.8九月,大雩。 A11.7.9冬十月。 B11.7.1七年春二月,周儋翩入于儀栗以叛。 B11.7.2齊人歸鄆、陽關,陽虎居之以為政。 B11.7.3夏四月,單武公、劉桓公敗尹氏于窮谷。 B11.7.4秋,齊侯、鄭伯盟于鹹,徵會于衛。衛侯欲叛晉,諸大夫不可。使北宮結如齊,而私於齊侯曰:「執結以侵我。」齊侯從之,乃盟于瑣。 B11.7.5齊國夏伐我。陽虎御季桓子,公斂處父御孟懿子,將宵軍齊師。齊師聞之,墮,伏而待之。處父曰:「虎不圖禍,而必死。」苫夷曰:「虎陷二子於難,不待有司,余必殺女。」虎懼,乃還,不敗。 B11.7.6冬十一月戊午,單子、劉子逆王于慶氏。晉籍秦送王。己巳,王入于王城,館于公族黨氏,而後朝于莊宮。 A11.8.1八年春,王正月,公侵齊。 A11.8.2公至自侵齊。 A11.8.3二月,公侵齊。 A11.8.4三月,公至自侵齊。 A11.8.5曹伯露卒。 A11.8.6夏,齊國夏帥師伐我西鄙。 A11.8.7公會晉師于瓦。 A11.8.8公至自瓦。 A11.8.9秋七月戊辰,陳侯柳卒。 A11.8.10晉士鞅帥師侵鄭,遂侵衛。 A11.8.11葬曹靖公。 A11.8.12九月,葬陳懷公。 A11.8.13季孫斯、仲孫何忌帥師侵衛。 A11.8.14冬,衛侯、鄭伯盟于曲濮。 A11.8.15從祀先公。 A11.8.16盜竊寶玉、大弓。 B11.8.1八年春,王正月,公侵齊,門于陽州。士皆坐列,曰:「顏高之弓六鈞。」皆取而傳觀之。陽州人出,顏高奪人弱弓,籍丘子鉏擊之,與一人俱斃。偃,且射子鉏,中頰,殪。顏息射人中眉,退曰:「我無勇,吾志其目也。」師退,冉猛偽傷足而先。其兄會乃呼曰:「猛也殿!」 B11.8.2(二)〔三〕月己丑,單子伐穀城,劉子伐儀栗。辛卯,單子伐簡城,劉子伐(猛)〔盂〕,以定王室。 B11.8.3趙鞅言於晉侯曰:「諸侯唯宋事晉,好逆其使,猶懼不至;今又執之,是絕諸侯也。」將歸樂祁,士鞅曰:「三年止之,無故而歸之,宋必叛晉。」獻子私謂子梁曰:「寡君懼不得事宋君,是以止子。子姑使溷代子。」子梁以告陳寅。陳寅曰:「宋將叛晉,是棄溷也,不如待之。」樂祁歸,卒于大行。士鞅曰:「宋必叛,不如止其尸以求成焉。」乃止諸州。 B11.8.4公侵齊,攻廩丘之郛。主人焚衝,或濡馬褐以救之,遂毀之。主人出,師奔。陽虎偽不見冉猛者,曰:「猛在此,必敗。」猛逐之,顧而無繼,偽顛。虎曰:「盡客氣也。」 B11.8.5苫越生子,將待事而名之。陽州之役獲焉,名之曰陽州。 B11.8.6夏,齊國夏、高張伐我西鄙。晉士鞅、趙鞅、荀寅救我。公會晉師于瓦,范獻子執羔,趙簡子、中行文子皆執鴈。魯於是始尚羔。 B11.8.7晉師將盟衛侯于鄟澤,趙簡子曰:「群臣誰敢盟衛君者?」涉佗、成何曰:「我能盟之。」衛人請執牛耳。成何曰:「衛、吾溫、原也,焉得視諸侯?」將歃,涉佗捘衛侯之手,及捥。衛侯怒,王孫賈趨進,曰:「盟以信禮也,有如衛君,其敢不唯禮是事而受此盟也?」衛侯欲叛晉,而患諸大夫。王孫賈使次于郊。大夫問故,公以晉詬語之,且曰:「寡人辱社稷,其改卜嗣,寡人從焉。」大夫曰:「是衛之禍,豈君之過也?」公曰:「又有患焉,謂寡人『必以而子與大夫之子為質』」。大夫曰:「苟有益也,公子則往,群臣之子敢不皆負羈絏以從?」將行,王孫賈曰:「苟衛國有難,工商未嘗不為患,使皆行而後可。」公以告大夫,乃皆將行之。行有日,公朝國人,使賈問焉,曰:「若衛叛晉,晉五伐我,病何如矣?」皆曰:「五伐我,猶可以能戰。」賈曰:「然則如叛之,病而後質焉,何遲之有?」乃叛晉。晉人請改盟,弗許。 B11.8.8秋,晉士鞅會成桓公侵鄭,圍蟲牢,報伊闕也。遂侵衛。 B11.8.9九月,師侵衛,晉故也。 B11.8.10季寤、公鉏極、公山不狃皆不得志於季氏,叔孫輒無寵於叔孫氏,叔仲志不得志於魯,故五人因陽虎。陽虎欲去三桓,以季寤更季氏,以叔孫輒更叔孫氏,己更孟氏。冬十月,順祀先公而祈焉。辛卯,禘于僖公。壬辰,將享季氏于蒲圃而殺之,戒都車,曰「癸巳至」。 B11.8《定公八年傳》 成宰公斂處父告孟孫,曰:「季氏戒都車,何故?」孟孫曰:「吾弗聞。」處父曰:「然則亂也,必及於子,先備諸。」與孟孫以壬辰為期。 陽虎前驅。林楚御桓子,虞人以鈹、盾夾之,陽越殿。將如蒲圃。桓子咋謂林楚曰:「而先皆季氏之良也,爾以是繼之。」對曰:「臣聞命後。陽虎為政,魯國服焉,違之徵死,死無益於主。」桓子曰:「何後之有?而能以我適孟氏乎?」對曰:「不敢愛死,懼不免主。」桓子曰:「往也!」孟氏選圉人之壯者三百人以為公期築室於門外。林楚怒(焉)〔馬〕,及衢而騁。陽越射之,不中。築者闔門。有自門間射陽越,殺之。陽虎劫公與武叔,以伐孟氏。公斂處父帥成人自上東門入,與陽氏戰于南門之內,弗勝;又戰于棘下,陽氏敗。陽虎說甲如公宮,取寶玉、大弓以出,舍于五父之衢,寢而為食。其徒曰:「追其將至。」虎曰:「魯人聞余出,喜於徵死,何暇追余?」從者曰:「嘻!速駕,公斂陽在。」公斂陽請追之,孟孫弗許。陽欲殺桓子,孟孫懼而歸之。子言辨舍爵於季氏之廟而出。陽虎入于讙、陽關以叛。 B11.8.11鄭駟歂嗣子大叔為政。 A11.9.1九年春,王正月。 A11.9.2夏四月戊申,鄭伯蠆卒。 A11.9.3得寶玉、大弓。 A11.9.4六月,葬鄭獻公。 A11.9.5秋,齊侯、衛侯次于五氏。 A11.9.6秦伯卒。 A11.9.7冬,葬秦哀公。 B11.9.1九年春,宋公使樂大心盟于晉,且逆樂祁之尸。辭,偽有疾;乃使向巢如晉盟,且逆子梁之尸。子明謂桐門右師出,曰:「吾猶衰絰,而子擊鍾,何也?」右師曰:「喪不在此故也。」既而告人曰:「己衰絰而生子,余何故舍鍾?」子明聞之,怒,言於公曰:「右師將不利戴氏。不肯適晉,將作亂也。不然,無疾。」乃逐桐門右師。 B11.9.2鄭駟歂殺鄧析,而用其《竹刑》。君子謂子然「於是不忠。苟有可以加於國家者,棄其邪可也。《靜女》之三章,取彤管焉。《竿旄》、『何以告之』,取其忠也。故用其道,不棄其人。《詩》云:『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思其人,猶愛其樹,況用其道而不恤其人乎!子然無以勸能矣。」 B11.9.3夏,陽虎歸寶玉、大弓,書曰「得」,器用也。凡獲器用曰得,得用焉曰獲。 B11.9《定公九年傳》 六月,伐陽關。陽虎使焚萊門。師驚,犯之而出,奔齊,請師以伐魯,曰:「三加,必取之。」齊侯將許之。鮑文子諫曰:「臣嘗為隸於施氏矣,魯未可取也。上下猶和,眾庶猶睦,能事大國,而無天菑,若之何取之?陽虎欲勤齊師也,齊師罷,大臣必多死亡,己於是乎奮其詐謀。夫陽虎有寵於季氏,而將殺季孫,以不利魯國,而求容焉。親富不親仁,君焉用之?君富於季氏,而大於魯國,茲陽虎所欲傾覆也。魯免其疾,而君又收之,無乃害乎?」齊侯執陽虎,將東之。陽虎願東,乃囚諸西鄙。盡借邑人之車,鍥其軸,麻約而歸之。載蔥靈,寢於其中而逃。追而得之,囚於齊。又以蔥靈逃,奔〔宋〕,〔遂奔〕晉,適趙氏。仲尼曰:「趙氏其世有亂乎!」 B11.9.4秋,齊侯伐晉夷儀。敝無存之父將室之,辭,以與其弟,曰:「此役也,不死,反,必娶於高、國。」先登,求自門出,死於霤下。東郭書讓登,犂彌從之,曰:「子讓而左,我讓而右,使登者絕而後下。」書左,彌先下。書與王猛息。猛曰:「我先登。」書斂甲,曰:「曩者之難,今又難焉!」猛笑曰:「吾從子,如驂之〔有〕靳。」 晉車千乘在中牟,衛侯將如五氏,卜過之,龜焦。衛侯曰:「可也!衛車當其半,寡人當其半,敵矣。」乃過中牟。中牟人欲伐之。衛褚師圃亡在中牟,曰:「衛雖小,其君在焉,未可勝也。齊師克城而驕,其帥又賤,遇,必敗之,不如從齊。」乃伐齊師,敗之。齊侯致禚、媚、杏於衛。 齊侯賞犂彌,犂彌辭,曰:「有先登者,臣從之,(晳)〔皙〕幘而衣貍製。」公使視東郭書,曰:「乃夫子也。吾貺子。」公賞東郭書,辭,曰:「彼,賓旅也。」乃賞犂彌。 齊師之在夷儀也,齊侯謂夷儀人曰:「得敝無存者,以五家免。」乃得其尸。公三襚之,與之犀軒與直蓋,而先歸之。坐引者,以師哭之,親推之三。 A11.10.1十年春,王三月,及齊平。 A11.10.2夏,公會齊侯于夾谷。 A11.10.3公至自夾谷。 A11.10.4晉趙鞅帥師圍衛。 A11.10.5齊人來歸鄆、讙、龜陰田。 A11.10.6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帥師圍郈。 A11.10.7秋,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帥師圍郈。 A11.10.8宋樂大心出奔曹。 A11.10.9宋公子地出奔陳。 A11.10.10冬,齊侯、衛侯、鄭游速會于安甫。 A11.10.11叔孫州仇如齊。 A11.10.12宋公之弟辰暨仲佗、石彄出奔陳。 B11.10.1十年春,及齊平。 B11.10.2夏,公會齊侯于祝其,實夾谷。孔丘相,犂彌言於齊侯曰:「孔丘知禮而無勇,若使萊人以兵劫魯侯,必得志焉。」齊侯從之。孔丘以公退,曰:「士兵之!兩君合好,而裔夷之俘以兵亂之,非齊君所以命諸侯也。裔不謀夏,夷不亂華,俘不干盟,兵不偪好,於神為不祥,於德為愆義,於人為失禮,君必不然。」齊侯聞之,遽辟之。 B11.10《定公十年傳》 將盟,齊人加於載書曰:「齊師出竟而不以甲車三百乘從我者,有如此盟!」孔丘使茲無還揖對,曰:「而不反我汶陽之田,吾以共命者,亦如之!」 齊侯將享公。孔丘謂梁丘據曰:「齊、魯之故,吾子何不聞焉?事既成矣,而又享之,是勤執事也。且犧象不出門,嘉樂不野合。饗而既具,是棄禮也;若其不具,用秕稗也。用秕稗、君辱,棄禮、名惡。子盍圖之!夫享、所以昭德也。不昭,不如其已也。」乃不果享。 B11.10.3齊人來歸鄆、讙、龜陰之田。 B11.10.4晉趙鞅圍衛,報夷儀也。 初,衛侯伐邯鄲午於寒氏,城其西北而守之,宵熸。及晉圍衛,午以徒七十人門於衛西門,殺人於門中,曰:「請報寒氏之役。」涉佗曰:「夫子則勇矣;然我往,必不敢啟門。」亦以徒七十人旦門焉,步左右,皆至,而立如植。日中不啟門,乃退。 反役,晉人討衛之叛故,曰:「由涉佗、成何。」於是執涉佗,以求成於衛。衛人不許。晉人遂殺涉佗,成何奔燕。君子曰:「此之謂棄禮,必不鈞。《詩》曰:『人而無禮,胡不遄死?』涉佗亦遄矣哉!」 B11.10.5初,叔孫成子欲立武叔,公若藐固諫,曰:「不可。」成子立之而卒。公南使賊射之,不能殺。公南為馬正,使公若為郈宰。武叔既定,使郈馬正侯犯殺公若,不能。其圉人曰:「吾以劍過朝,公若必曰:『誰之劍也?』吾稱子以告,必觀之。吾偽固而授之末,則可殺也。」使如之。公若曰:「爾欲吳王我乎?」遂殺公若。侯犯以郈叛,武叔、懿子圍郈,弗克。 秋,二子及齊師復圍郈,弗克。叔孫謂郈工師駟赤曰:「郈非唯叔孫氏之憂,社稷之患也,將若之何?」對曰:「臣之業在《揚水》卒章之四言矣。」叔孫稽首。駟赤謂侯犯曰:「居齊、魯之際而無事,必不可矣。子盍求事於齊以臨民?不然,將叛。」侯犯從之。齊使至。駟赤與郈人為之宣言於郈中曰:「侯犯將以郈易于齊,齊人將遷郈民。」眾兇懼。駟赤謂侯犯曰:「眾言異矣。子不如易於齊,與其死也,猶是郈也,而得紓焉,何必此?齊人欲以此偪魯,必倍與子地。且盍多舍甲於子之門以備不虞。」侯犯曰:「諾。」乃多舍甲焉。侯犯請易於齊,齊有司觀郈。將至,駟赤使周走呼曰:「齊師至矣!」郈人大駭,介侯犯之門甲,以圍侯犯。駟赤將射之,侯犯止之,曰:「謀免我。」侯犯請行,許之。駟赤先如宿,侯犯殿。每出一門,郈人閉之。及郭門,止之,曰:「子以叔孫氏之甲出,有司若誅之,群臣懼死。」駟赤曰:「叔孫氏之甲〔有物〕,吾未敢(有物)以出。」〔侯〕犯謂駟赤曰:「子止而與之數。」駟赤止,而納魯人。侯犯奔齊。齊人乃致郈。 B11.10.6宋公子地嬖蘧富獵,十一分其室,而以其五與之。公子地有白馬四,公嬖向魋,魋欲之。公取而朱其尾、鬣以與之。地怒,使其徒抶魋而奪之。魋懼,將走,公閉門而泣之,目盡腫。母弟辰曰:「子分室以與獵也,而獨卑魋,亦有頗焉。子為君禮,不過出竟,君必止子。」公子地出奔陳,公弗止。辰為之請,弗聽。辰曰:「是我迋吾兄也。吾以國人出,君誰與處?」冬,母弟辰暨仲佗、石彄出奔陳。 B11.10.7武叔聘于齊,齊侯享之,曰:「子叔孫!若使郈在君之他竟,寡人何知焉?屬與敝邑際,故敢助君憂之。」對曰:「非寡君之望也。所以事君,封疆社稷是以,敢以家隸勤君之執事?夫不令之臣,天下之所惡也,君豈以為寡君賜?」 A11.11.1十有一年春,宋公之弟辰及仲佗、石彄、公子地自陳入于蕭以叛。 A11.11.2夏四月。 A11.11.3秋,宋樂大心自曹入于蕭。 A11.11.4冬,及鄭平。叔還如鄭涖盟。 B11.11.1十一年春,宋公母弟辰暨仲佗、石彄、公子地入于蕭以叛。秋,樂大心從之,大為宋患,寵向魋故也。 B11.11.2冬,及鄭平,始叛晉也。 A11.12.1十有二年春,薛伯定卒。 A11.12.2夏,葬薛襄公。 A11.12.3叔孫州仇帥師墮郈。 A11.12.4衛公孟彄帥師伐曹。 A11.12.5季孫斯、仲孫何忌帥師墮費。 A11.12.6秋,大雩。 A11.12.7冬十月癸亥,公會齊侯盟于黃。 A11.12.8十有一月丙寅朔,日有食之。 A11.12.9公至自黃。 A11.12.10十有二月,公圍成。 A11.12.11公至自圍成。 B11.12.1十二年夏,衛公孟彄伐曹,克郊。還,滑羅殿。未出,不退於列。其御曰:「殿而在列,其為無勇乎!」羅曰:「與其素厲,寧為無勇。」 B11.12.2仲由為季氏宰,將墮三都,於是叔孫氏墮郈。季氏將墮費,公山不狃、叔孫輒帥費人以襲魯。公與三子入于季氏之宮,登武子之臺。費人攻之,弗克。入及公側,仲尼命申句須、樂頎下伐之,費人北。國人追之,敗諸姑蔑。二子奔齊,遂墮費。 B11.12《定公十二年傳》 將墮成,公斂處父謂孟孫:「墮成,齊人必至于北門。且成、孟氏之保障也。無成,是無孟氏也。子偽不知,我將不(墜)〔墮〕。」 冬十二月,公圍成,弗克。 A11.13.1十有三年春,齊侯、衛侯次于垂葭。 A11.13.2夏,築蛇淵囿。 A11.13.3大蒐于比蒲。 A11.13.4衛公孟彄帥師伐曹。 A11.13.5晉趙鞅入于晉陽以叛。 A11.13.6冬,晉荀寅、士吉射入于朝歌以叛。 A11.13.7晉趙鞅歸于晉。 A11.13.8薛弒其君比。 B11.13.1十三年春,齊侯、衛侯次于垂葭,實(郥)〔郹〕氏。使師伐晉。將濟河,諸大夫皆曰不可,邴意茲曰:「可。銳師伐河內,傳必數日而後及絳。絳不三月不能出河,則我既濟水矣。」乃伐河內。 B11.13《定公十三年傳》 齊侯皆斂諸大夫之軒,唯邴意茲乘軒。 齊侯欲與衛侯乘,與之宴而駕乘廣,載甲焉。使告曰:「晉師至矣!」齊侯曰:「比君之駕也,寡人請攝。」乃介而與之乘,驅之。或告曰:「無晉師。」乃止。 B11.13.2晉趙鞅謂邯鄲午曰:「歸我衛貢五百家,吾舍諸晉陽。」午許諾。歸告其父兄。父兄皆曰:「不可。衛是以為邯鄲,而寘諸晉陽,絕衛之道也。不如侵齊而謀之。」乃如之,而歸之于晉陽。趙孟怒,召午,而囚諸晉陽,使其從者說劍而入,涉賓不可。乃使告邯鄲人曰:「吾私有討於午也,二三子唯所欲立。」遂殺午。趙稷、涉賓以邯鄲叛。夏六月,上軍司馬籍秦圍邯鄲。邯鄲午、荀寅之甥也,荀寅、范吉射之姻也,而相與睦,故不與圍邯鄲,將作亂。董安于聞之,告趙孟,曰:「先備諸?」趙孟曰:「晉國有命,始禍者死,為後可也。」安于曰:「與其害於民,寧我獨死。請以我說。」趙孟不可。秋七月,范氏、中行氏伐趙氏之宮,趙鞅奔晉陽,晉人圍之。 范皋夷無寵於范吉射,而欲為亂於范氏。梁嬰父嬖於知文子,文子欲以為卿。韓簡子與中行文子相惡,魏襄子亦與范昭子相惡。故五子謀,將逐荀寅,而以梁嬰父代之;逐范吉射,而以范皋夷代之。荀躒言於晉侯曰:「君命大臣,始禍者死,載書在河。今三臣始禍,而獨逐鞅,刑已不鈞矣。請皆逐之。」冬十一月,荀躒、韓不信、魏曼多奉公以伐范氏、中行氏,弗克。 二子將伐公。齊高彊曰:「三折肱知為良醫。唯伐君為不可,民弗與也。我以伐君在此矣。三家未睦,可盡克也。克之,君將誰與?若先伐君,是使睦也。」弗聽,遂伐公。國人助公,二子敗,從而伐之。丁未,荀寅、士吉射奔朝歌。 韓、魏以趙氏為請。十二月辛未,趙鞅入于絳,盟于公宮。 B11.13.3初,衛公叔文子朝,而請享靈公。退,見史鰌而告之。史鰌曰:「子必禍矣!子富而君貪,其及子乎!」文子曰:「然。吾不先告子,是吾罪也。君既許我矣,其若之何?」史鰌曰:「無害。子臣,可以免。富而能臣,必免於難。上下同之。(戌)〔戍〕也驕,其亡乎!富而不驕者鮮,吾唯子之見。驕而不亡者,未之有也。(戌)〔戍〕必與焉。」及文子卒,衛侯始惡於公叔(戌)〔戍〕,以其富也。公叔(戌)〔戍〕又將去夫人之黨,夫人愬之曰:「(戌)〔戍〕將為亂。」 A11.14.1十有四年春,衛公叔(戌)〔戍〕來奔。衛趙陽出奔宋。 A11.14.2二月辛巳,楚公子結、陳公孫佗人帥師滅頓,以頓子牂歸。 A11.14.3夏,衛北宮結來奔。 A11.14.4五月,於越敗吳于檇李。 A11.14.5吳子光卒。 A11.14.6公會齊侯、衛侯于牽。 A11.14.7公至自會。 A11.14.8秋,齊侯、宋公會于洮。 A11.14.9天王使石尚來歸脤。 A11.14.10衛世子蒯聵出奔宋。 A11.14.11衛公孟彄出奔鄭。 A11.14.12宋公之弟辰自蕭來奔。 A11.14.13大蒐于比蒲。 A11.14.14邾子來會公。 A11.14.15城莒父及霄。 B11.14.1十四年春,衛侯逐公叔(戌)〔戍〕與其黨,故趙陽奔宋,(成)〔戍〕來奔。 B11.14.2梁嬰父惡董安于,謂知文子曰:「不殺安于,使終為政於趙氏,趙氏必得晉國,盍以其先發難也討於趙氏?」文子使告於趙孟曰:「范、中行氏雖信為亂,安于則發之,是安于與謀亂也。晉國有命,始禍者死。二子既伏其罪矣,敢以告。」趙孟患之。安于曰:「我死而晉國寧,趙氏定,將焉用生?人誰不死?吾死莫矣。」乃縊而死。趙孟尸諸市,而告於知氏曰:「主命戮罪人安于,既伏其罪矣,敢以告。」知伯從趙孟盟,而後趙氏定,祀安于於廟。 B11.14.3頓子牂欲事晉,背楚而絕陳好。二月,楚滅頓。 B11.14.4夏,衛北宮結來奔,公叔(戌)〔戍〕之故也。 B11.14.5吳伐越,越子(勾)〔句〕踐禦之,陳于檇李。句踐患吳之整也,使死士再禽焉,不動。使罪人三行,屬劍於頸,而辭,曰:「二君有治,臣奸旗鼓。不敏於君之行前,不敢逃刑,敢歸死。」遂自剄也。師屬之目,越子因而伐之,大敗之。靈姑浮以戈擊闔廬,闔廬傷將指,取其一屨。還,卒於陘,去檇李七里。 B11.14《定公十四年傳》 夫差使人立於庭,苟出入,必謂己曰:「夫差!而忘越王之殺而父乎?」則對曰:「唯。不敢忘!」三年乃報越。 B11.14.6晉人圍朝歌,公會齊侯、衛侯于脾、上梁之間,謀救范、中行氏〔也〕。析成鮒、小王桃甲率狄師以襲晉,戰于絳中,不克而還。士鮒奔周,小王桃甲入于朝歌。 B11.14.7秋,齊侯、宋公會于洮,范氏故也。 B11.14.8衛侯為夫人南子召宋朝。會于洮,大子蒯聵獻盂于齊,過宋野。野人歌之曰:「既定爾婁豬,盍歸吾艾豭?」大子羞之,謂戲陽速曰:「從我而朝少君,少君見我,我顧,乃殺之。」速曰:「諾。」乃朝夫人。夫人見大子。大子三顧,速不進。夫人見其色,啼而走,曰:「蒯聵將殺余。」公執其手以登臺。大子奔宋。盡逐其黨,故公孟彄出奔鄭,自鄭奔齊。 大子告人曰:「戲陽速禍余。」戲陽速告人曰:「大子則禍余。大子無道,使余殺其母。余不許,將戕於余;若殺夫人,將以余說。余是故許而弗為,以紓余死。諺曰『民保於信』,吾以信義也。」 B11.14.9冬十二月,晉人敗范、中行氏之師於潞,獲籍秦、高彊。又敗鄭師及范氏之師于百泉。 A11.15.1十有五年春,王正月,邾子來朝。 A11.15.2鼷鼠食郊牛,牛死,改卜牛。 A11.15.3二月辛丑,楚子滅胡,以胡子豹歸。 A11.15.4夏五月辛亥,郊。 A11.15.5壬申,公薨于高寢。 A11.15.6鄭罕達帥師伐宋。 A11.15.7齊侯、衛侯次于渠蒢。 A11.15.8邾子來奔喪。 A11.15.9秋七月壬申,姒氏卒。 A11.15.10八月庚辰朔,日有食之。 A11.15.11九月,滕子來會葬。 A11.15.12丁巳,葬我君定公,雨,不克葬。戊午,日下昃,乃克葬。 A11.15.13辛巳,葬定姒。 A11.15.14冬,城漆。 B11.15.1十五年春,邾隱公來朝。子貢觀焉。邾子執玉高,其容仰;公受玉卑,其容俯。子貢曰:「以禮觀之,二君者,皆有死亡焉。夫禮、死生存亡之體也,將左右、周旋,進退、俯仰,於是乎取之;朝、祀、喪、戎,於是乎觀之。今正月相朝,而皆不度,心已亡矣。嘉事不體,何以能久?高、仰,驕也;卑、俯,替也。驕近亂,替近疾,君為主,其先亡乎!」 B11.15.2吳之入楚也,胡子盡俘楚邑之近胡者。楚既定,胡子豹又不事楚,曰:「存亡有命,事楚何為?多取費焉。」二月,楚滅胡。 B11.15.3夏五月壬申,公薨。仲尼曰:「賜不幸言而中,是使賜多言者也。」 B11.15.4鄭罕達敗宋師于老丘。 B11.15.5齊侯、衛侯次(干)〔于〕蘧挐,謀救宋也。 B11.15.6秋七月壬申,姒氏卒。不稱夫人,不赴,且不袝也。 B11.15.7葬定公,雨,不克襄事,禮也。 B11.15.8葬定姒,不稱小君,不成喪也。 B11.15.9冬,城漆,書不時告也。  哀公 A12.1.1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A12.1.2楚子、陳侯、隨侯、許男圍蔡。 A12.1.3鼷鼠食郊牛,改卜牛。夏四月辛巳,郊。 A12.1.4秋,齊侯、衛侯伐晉。 A12.1.5冬,仲孫何忌帥師伐邾。 B12.1《哀公元年傳》 元年春,楚子圍蔡,報柏舉也。里而栽,廣丈,高倍。夫屯晝夜九日,如子西之素。蔡人男女以辨。使疆于江、汝之間而還。蔡於是乎請遷于吳。 B12.1.2吳王夫差敗越于夫椒,報檇李也。遂入越。越子以甲楯五千保于會稽,使大夫種因吳大宰嚭以行成。吳子將許之。伍員曰:「不可。臣聞之:『樹德莫如滋,去疾莫如盡。』昔有過澆殺斟灌以伐斟鄩,滅夏后相,后緡方娠,逃出自竇,歸于有仍,生少康焉。為仍牧正,惎澆能戒之。澆使椒求之,逃奔有虞,為之庖正,以除其害。虞思於是妻之以二姚,而邑諸綸,有田一成,有眾一旅。能布其德,而兆其謀,以收夏眾,撫其官職;使女艾諜澆,使季杼誘豷。遂滅過、戈,復禹之績,祀夏配天,不失舊物。今吳不如過,而越大於少康,或將豐之,不亦難乎!句踐能親而務施,施不失人,親不棄勞。與我同壤,而世為仇讎。於是乎克而弗取,將又存之,違天而長寇讎,後雖悔之,不可食已。姬之衰也,日可俟也。介在蠻夷,而長寇讎,以是求伯,必不行矣。」弗聽。退而告人曰:「越十年生聚,而十年教訓,二十年之外,吳其為沼乎!」三月,越及吳平。吳入越,不書,吳不告慶、越不告敗也。 B12.1.3夏四月,齊侯、衛侯救邯鄲,圍五鹿。 B12.1.4吳之入楚也,使召陳懷公。懷公朝國人而問焉,曰:「欲與楚者右,欲與吳者左。陳人從田,無田從黨。」逢滑當公而進,曰:「臣聞,國之興也以福,其亡也以禍。今吳未有福,楚未有禍,楚未可棄,吳未可從。而晉、盟主也;若以晉辭吳,若何?」公曰:「國勝君亡,非禍而何?」對曰:「國之有是多矣,何必不復?小國猶復,況大國乎?臣聞,國之興也,視民如傷,是其福也;其亡也,以民為土芥,是其禍也。楚雖無德,亦不艾殺其民。吳日敝於兵,暴骨如莽,而未見德焉。天其或者正訓楚也,禍之適吳,其何日之有?」陳侯從之。及夫差克越,乃脩先君之怨。秋八月,吳侵陳,脩舊怨也。 B12.1.5齊侯、衛侯會于乾侯,救范氏也。師及齊師、衛孔圉、鮮虞人伐晉,取棘蒲。 B12.1.6吳師在陳,楚大夫皆懼,曰:「闔廬惟能用其民,以敗我於柏舉。今聞其嗣又甚焉,將若之何?」子西曰:「二三子恤不相睦,無患吳矣。昔闔廬食不二味,居不重席,室不崇壇,器不彤鏤,宮室不觀,舟車不飾;衣服財用,擇不取費。在國,天有菑癘,親巡(其)孤寡而共其乏困。在軍,熟食者分而後敢食,其所嘗者,卒乘與焉。勤恤其民,而與之勞逸,是以民不罷勞,死(不知)〔知不〕曠。吾先大夫子常易之,所以敗我也。今聞夫差,次有臺榭陂池焉,宿有妃嬙、嬪御焉;一日之行,所欲必成,玩好必從;珍異是聚,觀樂是務;視民如讎,而用之日新。夫先自敗也已,安能敗我?」 B12.1.7冬十(一)月,晉趙鞅伐朝歌。 A12.2.1二年春,王二月,季孫斯、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帥師伐邾,取漷東田及沂西田。癸巳,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及邾子盟于句繹。 A12.2.2夏四月丙子,衛侯元卒。 A12.2.3滕子來朝。 A12.2.4晉趙鞅帥師納衛世子蒯聵于戚。 A12.2.5秋八月甲戌,晉趙鞅帥師及鄭罕達帥師戰于鐵。鄭師敗績。 A12.2.6冬十月,葬衛靈公。 A12.2.7十有一月,蔡遷于州來。蔡殺其大夫公子駟。 B12.2.1二年春,伐邾,將伐絞。邾人愛其土,故賂以漷、沂之田而受盟。 B12.2.2初,衛侯遊于郊,子南僕。公曰:「余無子,將立女。」不對。他日又謂之,對曰:「郢不足以辱社稷,君其改圖。君夫人在堂,三揖在下,君命衹辱。」 B12.2《哀公二年傳》 夏,衛靈公卒。夫人曰:「命公子郢為大子,君命也。」對曰:「郢異於他子,且君沒於吾手,若有之,郢必聞之。且亡人之子輒在。」乃立輒。 六月乙酉,晉趙鞅納衛大子于戚。宵迷,陽虎曰:「右河而南,必至焉。」使大子絻,八人衰絰,偽自衛逆者。告於門,哭而入,遂居之。 B12.2.3秋八月,齊人輸范氏粟,鄭子姚、子般送之。士吉射逆之,趙鞅禦之,遇於戚。陽虎曰:「吾車少,以兵車之(斾)〔旆〕與罕、駟兵車先陳。罕、駟自後隨而從之,彼見吾貌,必有懼心,於是乎會之,必大敗之。」從之。卜戰,龜焦。樂丁曰:「《詩》曰:『爰始爰謀,爰契我龜。』謀協,以故兆詢可也。」簡子誓曰:「范氏、中行氏反易天明,斬艾百姓,欲擅晉國而滅其君。寡君恃鄭而保焉。今鄭為不道,棄君助臣,二三子順天明,從君命,經德義,除詬恥,在此行也。克敵者,上大夫受縣,下大夫受郡,士田十萬,庶人、工、商遂,人臣隸圉免。志父無罪,君實圖之!若其有罪,絞縊以戮,桐棺三寸,不設屬辟,素車、樸馬,無入于兆,下卿之罰也。」 甲(戍)〔戌〕,將戰,郵無恤御簡子,衛太子為右。登鐵上,望見鄭師眾,大子懼,自投于車下。子良授大子綏,而乘之,曰:「婦人也。」簡子巡列,曰:「畢萬、匹夫也,七戰皆獲,有馬百乘,死於牖下。群子勉之!死不在寇。」繁羽御趙羅,宋勇為右。羅無勇,麇之。吏詰之,御對曰:「痁作而伏。」衛大子禱曰:「曾孫蒯聵敢昭告皇祖文王、烈祖康叔、文祖襄公:鄭勝亂從,晉午在難,不能治亂,使鞅討之。蒯聵不敢自佚,備持矛焉。敢告無絕筋,無折骨,無面傷,以集大事,無作三祖羞。大命不敢請,佩玉不敢愛。」 鄭人擊簡子中肩,斃于車中,獲其蠭旗。大子救之以戈。鄭師北,獲溫大夫趙羅。大子復伐之,鄭師大敗,獲齊粟千車。趙孟喜曰:「可矣。」傅叟曰:「雖克鄭,猶有知在,憂未艾也。」 初,周人與范氏田,公孫尨稅焉,趙氏得而獻之。吏請殺之。趙孟曰:「為其主也,何罪?」止而與之田。及鐵之戰,以徒五百人宵攻鄭師,取蠭旗於子姚之幕下,獻,曰:「請報主德。」追鄭師,姚、般、公孫林殿而射,前列多死。趙孟曰:「國無小。」既戰,簡子曰:「吾伏弢嘔血,鼓音不衰,今日我上也。」大子曰:「吾救主於車,退敵於下,我、右之上也。」郵良曰:「我兩靷將絕,吾能止之,我、御之上也。」駕而乘材,兩靷皆絕。 B12.2.4吳洩庸如蔡納聘,而稍納師。師畢入,眾知之。蔡侯告大夫,殺公子駟以說。哭而遷墓。冬,蔡遷于州來。 A12.3.1三年春,齊國夏、衛石曼姑帥師圍戚。 A12.3.2夏四月甲午,地震。 A12.3.3五月辛卯,桓宮、僖宮災。 A12.3.4季孫斯、叔孫州仇帥師城啟陽。 A12.3.5宋樂髡帥師伐曹。 A12.3.6秋七月丙子,季孫斯卒。 A12.3.7蔡人放其大夫公孫獵于吳。 A12.3.8冬十月癸卯,秦伯卒。 A12.3.9叔孫州仇、仲孫何忌帥師圍邾。 B12.3.1三年春,齊、衛圍戚,求援于中山。 B12.3.2夏五月辛卯,司鐸火。火踰公宮,桓、僖災。救火者皆曰顧府。南宮敬叔至,命周人出御書,俟於宮,曰:「庀女,而不在,死。」子服景伯至,命宰人出禮書,以待命。命不共有常刑。校人乘馬,巾車脂轄,百官官備,府庫慎守,官人肅給。濟濡帷幕,鬱攸從之。蒙葺公屋,自大廟始,外內以悛。助所不給。有不用命,則有常刑,無赦。公父文伯至,命校人駕乘車。季桓子至,御公立于象魏之外,命救火者傷人則止,財可為也。命藏《象魏》,曰:「舊章不可亡也。」富父槐至,曰:「無備而官辦者,猶拾瀋也。」於是乎去表之槀,道還公宮。 B12.3《哀公三年傳》 孔子在陳,聞火,曰:「其桓、僖乎!」 B12.3.3劉氏、范氏世為婚姻,萇弘事劉文公,故周與范氏。趙鞅以為討。六月癸卯,周人殺萇弘。 B12.3.4秋,季孫有疾,命正常曰:「無死!南孺子之子,男也,則以告而立之;女也,則肥也可。」季孫卒,康子即位。既葬,康子在朝。南氏生男,正常載以如朝,告曰:「夫子有遺言,命其圉臣曰:『南氏生男,則以告於君與大夫而立之。』今生矣,男也,敢告。」遂奔衛。康子請退。公使共劉視之,則或殺之矣。乃討之。召正常,正常不反。 B12.3.5冬十月,晉趙鞅圍朝歌,師于其南,荀寅伐其郛,使其徒自北門入,己犯師而出。癸丑,奔邯鄲。 十一月,趙鞅殺士皋夷,惡范氏也。 A12.4.1四年春,王二月庚戌,盜殺蔡侯申。 A12.4.2蔡公孫辰出奔吳。 A12.4.3葬秦惠公。 A12.4.4宋人執小邾子。 A12.4.5夏,蔡殺其大夫公孫姓、公孫霍。 A12.4.6晉人執戎蠻子赤歸于楚。 A12.4.7城西郛。 A12.4.8六月辛丑,亳社災。 A12.4.9秋八月甲寅,滕子結卒。 A12.4.10冬十有二月,葬蔡昭公。 A12.4.11葬滕頃公。 B12.4.1四年春,蔡昭侯將如吳。諸大夫恐其又遷也,承公孫翩逐而射之,入於家人而卒。以兩矢門之,眾莫敢進。文之鍇後至,曰:「如牆而進,多而殺二人。」鍇執弓而先,翩射之,中肘;鍇遂殺之。故逐公孫辰而殺公孫姓、公孫盱。 B12.4.2夏,楚人既克夷虎,乃謀北方。左司馬眅、申公壽餘、葉公諸梁致蔡於負函,致方城之外於繒關,曰:「吳將泝江入郢,將奔命焉。」為一昔之期,襲梁及霍。單浮餘圍蠻氏,蠻氏潰。蠻子赤奔晉陰地。司馬起豐、析與狄戎,以臨上雒。左師軍于菟和,右師軍于倉野,使謂陰地之命大夫士蔑曰:「晉、楚有盟,好惡同之。若將不廢,寡君之願也。不然,將通於少習以聽命。」士蔑請諸趙孟。趙孟曰:「晉國未寧,安能惡於楚?必速與之!」士蔑乃致九州之戎,將裂田以與蠻子而城之,且將為之卜。蠻子聽卜,遂執之與其五大夫,以畀楚師于三戶。司馬致邑立宗焉,以誘其遺民,而盡俘以歸。 B12.4.3秋七月,齊陳乞、弦施、衛甯跪救范氏。庚午,圍五鹿。九月,趙鞅圍邯鄲。冬十一月,邯鄲降。荀寅奔鮮虞,趙稷奔臨。十二月,弦施逆之,遂墮臨。國夏伐晉,取邢、任、欒、鄗、逆畤、陰人、(于)〔盂〕、壺口,會鮮虞,納荀寅于柏人。 A12.5.1五年春,城毗。 A12.5.2夏,齊侯伐宋。 A12.5.3晉趙鞅帥師伐衛。 A12.5.4秋九月癸酉,齊侯杵臼卒。 A12.5.5冬,叔還如齊。 A12.5.6閏月,葬齊景公。 B12.5.1五年春,晉圍柏人,荀寅、士吉射奔齊。 B12.5《哀公五年傳》 初,范氏之臣王生惡張柳朔,言諸昭子,使為柏人。昭子曰:「夫非而讎乎?」對曰:「私讎不及公,好不廢過,惡不去善,義之經也,臣敢違之?」及范氏出,張柳朔謂其子:「爾從主,勉之!我將止死,(主)〔王〕生授我矣,吾不可以僭之。」遂死於柏人。 B12.5.2夏,趙鞅伐衛,范氏之故也,遂圍中牟。 B12.5.3齊燕姬生子,不成而死。諸子鬻姒之子荼嬖,諸大夫恐其為大子也,言於公曰:「君之齒長矣,未有大子,若之何?」公曰:「二三子間於憂虞,則有疾疢,亦姑謀樂,何憂於無君?」公疾,使國惠子、高昭子立荼,寘群公子於萊。秋,齊景公卒。冬十月,公子嘉、公子駒、公子黔奔衛,公子鉏、公子陽生來奔。萊人歌之曰:「景公死乎不與埋,三軍(之)事乎不與謀,師乎、師乎何黨之(乎)?」 B12.5.4鄭駟秦富而侈,嬖大夫也,而常陳卿之車服於其庭。鄭人惡而殺之。子思曰:「《詩》曰:『不解于位,民之攸塈。』不守其位而能久者鮮矣。《商頌》曰:『不僭不濫,不敢怠皇,命以多福。』」 A12.6.1六年春,城邾瑕。 A12.6.2晉趙鞅帥師伐鮮虞。 A12.6.3吳伐陳。 A12.6.4夏,齊國夏及高張來奔。 A12.6.5叔還會吳于柤。 A12.6.6秋七月庚寅,楚子軫卒。 A12.6.7齊陽生入于齊。 A12.6.8齊陳乞弒其君荼。 A12.6.9冬,仲孫何忌帥師伐邾。 A12.6.10宋向巢帥師伐曹。 B12.6.1六年春,晉伐鮮虞,治范氏之亂也。 B12.6.2吳伐陳,復脩舊怨也。楚子曰:「吾先君與陳有盟,不可以不救。」乃救陳,師于城父。 B12.6.3齊陳乞偽事高、國者,每朝,必驂乘焉。所從,必言諸大夫曰:「彼皆偃蹇,將棄子之命。皆曰:『高、國得君,必偪我,盍去諸?』固將謀子,子早圖之!圖之,莫如盡滅之。需、事之下也。」及朝,則曰:「彼、虎狼也。見我在子之側,殺我無日矣,請就之位。」又謂諸大夫曰:「二子者禍矣,恃得君而欲謀二三子,曰:『國之多難,貴寵之由,盡去之而後君定。』既成謀矣,盍及其未作也,先諸?作而後,悔亦無及也。」大夫從之。 B12.6《哀公六年傳》 夏六月戊辰,陳乞、鮑牧及諸大夫以甲入于公宮。昭子聞之,與惠子乘如公。戰于莊,敗。國人追之,國夏奔莒,遂及高張、晏圉、弦施來奔。 B12.6.4秋七月,楚子在城父,將救陳。卜戰,不吉;卜退,不吉。王曰:「然則死也。再敗楚師,不如死;棄盟、逃讎,亦不如死。死一也,其死讎乎!」命公子申為王,不可;則命公子結,亦不可;則命公子啟,五辭而後許。將戰,王有疾。庚寅,昭王攻大冥,卒于城父。子閭退,曰:「君王舍其子而讓,群臣敢忘君乎?從君之命,順也;立君之子,亦順也。二順不可失也。」與子西、子期謀,潛師,閉(塗)〔壁〕,逆越女之子章,立之,而後還。 是歲也,有雲如眾赤鳥,夾日以飛三日。楚子使問諸周大史。周大史曰:「其當王身乎!若禜之,可移於令尹、司馬。」王曰:「除腹心之疾,而寘諸股肱,何益?不穀不有大過,天其夭諸?有罪受罰,又焉移之?」遂弗禜。 初,昭王有疾,卜曰:「河為祟。」王弗祭。大夫請祭諸郊。王曰:「三代命祀,祭不越望。江、漢、雎、(章)〔漳〕,楚之望也。禍福之至,不是過也。不穀雖不德,河非所獲罪也。」遂弗祭。 孔子曰:「楚昭王知大道矣。其不失國也,宜哉!《夏書》曰:『惟彼陶唐,帥彼天常,有此冀方。今失其行,亂其紀綱,乃滅而亡。』又曰:『允出茲在茲。』由己率常,可矣。」 B12.6.5八月,齊邴意茲來奔。 B12.6.6陳僖子使召公子陽生。陽生駕而見南郭且于,曰:「嘗獻馬於季孫,不入於上乘,故又獻此,請與子乘之。」出萊門而告之故。闞止知之,先待諸外。公子曰:「事未可知,反,與壬也處。」戒之,遂行。逮夜,至於齊,國人知之。僖子使子士之母養之,與饋者皆入。 冬十月丁卯,立之。將盟,鮑子醉而往。其臣差車鮑點曰:「此誰之命也?」陳子曰:「受命于鮑子。」遂誣鮑子曰:「子之命也!」鮑子曰:「女忘君之為孺子牛而折其齒乎,而背之也?」悼公稽首,曰:「吾子、奉義而行者也。若我可,不必亡一大夫;若我不可,不必亡一公子。義則進,否則退,敢不唯子是從?廢興無以亂,則所願也。」鮑子曰:「誰非君之子?」乃受盟。使胡姬以安孺子如賴,去鬻姒,殺王甲,拘江說,囚王豹于句竇之丘。 公使朱毛告於陳子,曰:「微子,則不及此。然君異於器,不可以二。器二不匱,君二多難,敢布諸大夫。」僖子不對而泣,曰:「君舉不信群臣乎?以齊國之困,困又有憂,少君不可以訪,是以求長君,庶(有)〔亦〕能容群臣乎!不然,夫孺子何罪?」毛復命,公悔之。毛曰:「君大訪於陳子,而圖其小可也。」使毛遷孺子於駘。不至,殺諸野幕之下,葬諸殳冒淳。 A12.7.1七年春,宋皇瑗帥師侵鄭。 A12.7.2晉魏曼多帥師侵衛。 A12.7.3夏,公會吳于鄫。 A12.7.4秋,公伐邾。八月己酉,入邾,以邾子益來。 A12.7.5宋人圍曹。冬,鄭駟弘帥師救曹。 B12.7.1七年春,宋師侵鄭,鄭叛晉故也。 B12.7.2晉師侵衛,衛不服也。 B12.7.3夏,公會吳于鄫。吳來徵百牢。子服景伯對曰:「先王未之有也。」吳人曰:「宋百牢我,魯不可以後宋。且魯牢晉大夫過十,吳王百牢,不亦可乎?」景伯曰:「晉范鞅貪而棄禮,以大國懼敝邑,故敝邑十一牢之。君若以禮命於諸侯,則有數矣。若亦棄禮,則有淫者矣。周之王也,制禮,上物不過十二,以為天之大數也。今棄周禮,而曰必百牢,亦唯執事。」吳人弗聽。景伯曰:「吳將亡矣,棄天而背本。不與,必棄疾於我。」乃與之。 B12.7《哀公七年傳》 太宰嚭召季康子,康子使子貢辭。大宰嚭曰:「國君道長,而大夫不出門,此何禮也?」對曰:「豈以為禮,畏大國也。大國不以禮命於諸侯,苟不以禮,豈可量也?寡君既共命焉,其老豈敢棄其國?大伯端委以治周禮,仲雍嗣之,斷髮文身,臝以為飾,豈禮也哉?有由然也。」反自鄫,以吳為無能為也。 B12.7.4季康子欲伐邾,乃饗大夫以謀之。子服景伯曰:「小所以事大,信也;大所以保小,仁也。背大國,不信;伐小國,不仁。民保於城,城保於德。失二德者,危,將焉保?」孟孫曰:「二三子以為何如?惡賢而逆之?」對曰:「禹合諸侯於塗山,執玉帛者萬國。今其存者,無數十焉,唯大不字小,小不事大也。知必危,何故不言?魯德如邾而以眾加之,可乎?」不樂而出。 秋,伐邾,及范門,猶聞鍾聲。大夫諫,不聽。茅成子請告於吳,不許,曰:「魯擊柝聞於邾;吳二千里,不三月不至,何及於我?且國內豈不足?」成子以茅叛,師遂入邾,處其公宮。眾師晝掠,邾眾保于繹。師宵掠,以邾子益來,獻于亳社,囚諸負瑕,負瑕故有繹。 邾茅夷鴻以束帛乘韋自請救於吳,曰:「魯弱晉而遠吳,馮恃其眾,而背君之盟,辟君之執事,以陵我小國。邾非敢自愛也,懼君威之不立。君威之不立,小國之憂也。若夏盟於鄫衍,秋而背之,成求而不違,四方諸侯其何以事君?且魯賦八百乘,君之貳也;邾賦六百乘,君之私也。以私奉貳,唯君圖之!」吳子從之。 B12.7.5宋人圍曹,鄭桓子思曰:「宋人有曹,鄭之患也,不可以不救。」冬,鄭師救曹,侵宋。 初,曹人或夢眾君子立于社宮,而謀亡曹。曹叔振鐸請待公孫彊,許之。旦而求之曹,無之。戒其子曰:「我死,爾聞公孫彊為政,必去之。」及曹伯陽即位,好田弋。曹鄙人公孫彊好弋,獲白鴈,獻之,且言田弋之說,說之。因訪政事,大說之。有寵,使為司城以聽政。夢者之子乃行。 彊言霸說於曹伯,曹伯從之,乃背晉而奸宋。宋人伐之,晉人不救,築五邑於其郊,曰黍丘、揖丘、大城、鍾、邘。 A12.8.1八年春,王正月,宋公入曹,以曹伯陽歸。 A12.8.2吳伐我。 A12.8.3夏,齊人取讙及闡。 A12.8.4歸邾子益于邾。 A12.8.5秋七月。 A12.8.6冬十有二月癸亥,杞伯過卒。 A12.8.7齊人歸讙及闡。 B12.8.1八年春,宋公伐曹將還,褚師子肥殿。曹人詬之,不行。師待之。公聞之,怒,命反之,遂滅曹,執曹伯〔陽〕及司城彊以歸,殺之。 B12.8.2吳為邾故,將伐魯,問於叔孫輒。叔孫輒對曰:「魯有名而無情,伐之,必得志焉。」退而告公山不狃。公山不狃曰:「非禮也。君子違,不適讎國。未臣而有伐之,奔命焉,死之可也。所託也則隱。且夫人之行也,不以所惡廢鄉。今子以小惡而欲覆宗國,不亦難乎?若使子率,子必辭。王將使我。」子張疾之。王問於子洩。對曰:「魯雖無(以)〔與〕立,必有與斃;諸侯將救之,未可以得志焉。晉與齊、楚輔之,是四讎也。夫魯,齊、晉之脣。脣亡齒寒,君所知也,不救何為?」 B12.8《哀公八年傳》 三月,吳伐我,子洩率,故道險,從武城。初,武城人或有因於吳竟田焉,拘鄫人之漚菅者,曰:「何故使吾水滋?」及吳師至,拘者道之以伐武城,克之。王犯嘗為之宰,澹臺子羽之父好焉,國人懼。懿子謂景伯:「若之何?」對曰:「吳師來,斯與之戰,何患焉?且召之而至,又何求焉?」吳師克東陽而進,舍於五梧。明日,舍於蠶室。公賓庚、公甲叔子與戰于夷,獲叔子與析朱鉏,獻於王。王曰:「此同車,必使能,國未可望也。」明日,舍于庚宗,遂次於泗上。微虎欲宵攻王舍,私屬徒七百人三踊於幕庭,卒三百人,有若與焉。及稷門之內,或謂季孫曰:「不足以害吳,而多殺國士,不如已也。」乃止之。吳子聞之,一夕三遷。 吳人行成,將盟,景伯曰:「楚人圍宋,易子而食,析骸而爨,猶無城下之盟;我未及虧,而有城下之盟,是棄國也。吳輕而遠,不能久,將歸矣,請少待之。」弗從。景伯負載,造於萊門。乃請釋子服何於吳,吳人許之,以王子姑曹當之,而後止。吳人盟而還。 B12.8.3齊悼公之來也,季康子以其妹妻之,即位而逆之。季魴侯通焉,女言其情,弗敢與也。齊侯怒。夏五月,齊鮑牧帥師伐我,取讙及闡。 B12.8.4或譖胡姬於齊侯曰:「安孺子之黨也。」六月,齊侯殺胡姬。 B12.8.5齊侯使如吳請師,將以伐我,乃歸邾子。邾子又無道,吳子使大宰子餘討之,囚(請)〔諸〕樓臺,栫之以棘。使諸大夫奉大子革以為政。 B12.8.6秋,及齊平。九月,臧賓如如齊涖盟。齊閭丘明來涖盟,且逆季姬以歸,嬖。 鮑牧又謂群公子曰:「使女有馬千乘乎?」公子愬之。公謂鮑子:「或譖子,子姑居於潞以察之。若有之,則分室以行;若無之,則反子之所。」出門,使以三分之一行;半道,使以二乘。及潞,麇之以入,遂殺之。 B12.8.7冬十二月,齊人歸讙及闡,季姬嬖故也。 A12.9.1九年春,王二月,葬杞僖公。 A12.9.2宋皇瑗帥師取鄭師于雍丘。 A12.9.3夏,楚人伐陳。 A12.9.4秋,宋公伐鄭。 A12.9.5冬十月。 B12.9.1九年春,齊侯使公孟綽辭師于吳。吳子曰:「昔歲寡人聞命,今又革之,不知所從,將進受命於君。」 B12.9.2鄭武子賸之嬖許瑕求邑,無以與之。請外取,許之,故圍宋雍丘。宋皇瑗圍鄭師,每日遷舍,壘合。鄭師哭。子姚救之,大敗。二月甲戌,宋取鄭師于雍丘,使有能者無死,以郟張與鄭羅歸。 B12.9.3夏,楚人伐陳,陳即吳故也。 B12.9.4宋公伐鄭。 B12.9.5秋,吳城邗,溝通江、淮。 B12.9.6晉趙鞅卜救鄭,遇水適火,占諸史趙、史墨、史龜。史龜曰:「『是謂沈陽,可以興兵,利以伐姜,不利(子)〔予〕商。』伐齊則可,敵宋不吉。」史墨曰:「盈、水名也,子、水位也。名位敵,不可干也。炎帝為火師,姜姓、其後也。水勝火,伐姜則可。」史趙曰:「是謂如川之滿,不可游也。鄭方有罪,不可救也。救鄭則不吉,不知其他。」陽虎以《周易》筮之,遇《泰》之《需》,曰:「宋方吉,不可與也。微子啟、帝乙之元子也。宋、鄭,甥舅也。祉、祿也。若帝乙之元子歸妹而有吉祿,我安得吉焉?」乃止。 B12.9.7冬,吳子使來儆師伐齊。 A12.10.1十年春,王二月,邾子益來奔。 A12.10.2公會吳伐齊。 A12.10.3三月戊戌,齊侯陽生卒。 A12.10.4夏,宋人伐鄭。 A12.10.5晉趙鞅帥師侵齊。 A12.10.6五月,公至自伐齊。 A12.10.7葬齊悼公。 A12.10.8衛公孟彄自齊歸于衛。 A12.10.9薛伯夷卒。 A12.10.10秋,葬薛惠公。 A12.10.11冬,楚公子結帥師伐陳。 A12.10.12吳救陳。 B12.10.1十年春,邾隱公來奔;齊甥也,故遂奔齊。 B12.10.2公會吳子、邾子、郯子伐齊南鄙,師于鄎。 B12.10.3齊人弒悼公,赴于師。吳子三日哭于軍門之外。徐承帥舟師將自海入齊,齊人敗之,吳師乃還。 B12.10.4夏,趙鞅帥師伐齊,大夫請卜之。趙孟曰:「吾卜於此起兵,事不再令,卜不襲吉。行也!」於是乎取犂及轅,毀高唐之郭,侵及賴而還。 B12.10.5秋,吳子使來復儆師。 B12.10.6冬,楚子期伐陳,吳延州來季子救陳,謂子期曰:「二君不務德,而力爭諸侯,民何罪焉?我請退,以為子名,務德而安民。」乃還。 A12.11.1十有一年春,齊國書帥師伐我。 A12.11.2夏,陳轅頗出奔鄭。 A12.11.3五月,公會吳伐齊。甲戌,齊國書帥師及吳戰于艾陵,齊師敗績,獲齊國書。 A12.11.4秋七月辛酉,滕子虞母卒。 A12.11.5冬十有一月,葬滕隱公。 A12.11.6衛世叔齊出奔宋。 B12.11.1十一年春,齊為鄎故,國書、高無丕帥師伐我,及清。季孫謂其宰冉求曰:「齊師在清,必魯故也,若之何?」求曰:「一子守,二子從公禦諸竟。」季孫曰:「不能。」求曰:「居封疆之間。」季孫告二子,二子不可。求曰:「若不可,則君無出。一子帥師,背城而戰,不屬者,非魯人也。魯之群室眾於齊之兵車,一室敵車優矣,子何患焉?二子之不欲戰也宜,政在季氏。當子之身,齊人伐魯而不能戰,子之恥也,大不列於諸侯矣。」季孫使從於朝,俟於黨氏之溝。武叔呼而問戰焉。對曰:「君子有遠慮,小人何知?」懿子強問之,對曰:「小人慮材而言,量力而共者也。」武叔曰:「是謂我不成丈夫也。」退而蒐乘。孟孺子洩帥右師,顏羽御,邴洩為右。冉求帥左師,管周父御,樊遲為右。季孫曰:「須也弱。」有子曰:「就用命焉。」季氏之甲七千,冉有以武城人三百為己徒卒,老幼守宮,次于雩門之外。五日,右師從之。公叔務人見保者而泣,曰:「事充,政重,上不能謀,士不能死,何以治民?吾既言之矣,敢不勉乎!」 B12.11《哀公十一年傳》 師及齊師戰于郊。齊師自稷曲,師不踰溝。樊遲曰:「非不能也,不信子也,請三刻而踰之。」如之,眾從之。師入齊軍。 右師奔,齊人從之。陳瓘、陳莊涉泗。孟之側後入以為殿,抽矢策其馬,曰:「馬不進也。」林不狃之伍曰:「走乎?」不狃曰:「誰不如?」曰:「然則止乎?」不狃曰:「惡賢?」徐步而死。 師獲甲首八十,齊人不能師。宵諜曰:「齊人遁。」冉有請從之三,季孫弗許。 孟孺子語人曰:「我不如顏羽,而賢於邴洩。子羽銳敏,我不欲戰而能默,洩曰『驅之』。」公為與其嬖僮汪錡乘,皆死,皆殯。孔子曰:「能執干戈以衛社稷,可無殤也。」冉有用矛於齊師,故能入其軍。孔子曰:「義也。」 B12.11.2夏,陳轅頗出奔鄭。初,轅頗為司徒,賦封田以嫁公女;有餘,以為己大器。國人逐之,故出。道渴,其族轅咺進稻醴、粱糗、腶脯焉。喜,曰:「何其給也?」對曰:「器成而具。」曰:「何不吾諫?」對曰:「懼先行。」 B12.11.3為郊戰故,公會吳子伐齊。五月,克博。壬申,至于嬴。中軍從王,胥門巢將上軍,王子姑曹將下軍,展如將右軍。齊國書將中軍,高無丕將上軍,宗樓將下軍。陳僖子謂其弟書:「爾死,我必得志。」宗子陽與閭丘明相厲也。桑掩胥御國子。公孫夏曰:「二子必死。」將戰,公孫夏命其徒歌《虞殯》。陳子行命其徒具含玉。公孫揮命其徒曰:「人尋約,吳髮短。」東郭書曰:「三戰必死,於此三矣。」使問弦多以琴,曰:「吾不復見子矣。」陳書曰:「此行也,吾聞鼓而已,不聞金矣。」 甲戌,戰于艾陵。展如敗高子,國子敗胥門巢,王卒助之,大敗齊師,獲國書、公孫夏、閭丘明、陳書、東郭書,革車八百乘,甲首三千,以獻于公。 將戰,吳子呼叔孫,曰:「而事何也?」對曰:「從司馬。」王賜之甲、劍鈹,曰:「奉爾君事,敬無廢命!」叔孫未能對。衛賜進,曰:「州仇奉甲從君。」而拜。 公使大史固歸國子之元,寘之新篋,褽之以玄纁,加組帶焉。寘書于其上,曰:「天若不識不衷,何以使下國?」 B12.11.4吳將伐齊,越子率其眾以朝焉,王及列士皆有饋賂。吳人皆喜,唯子胥懼,曰:「是豢吳也夫!」諫曰:「越在我,心腹之疾也,壤地同,而有欲於我。夫其柔服,求濟其欲也,不如早從事焉。得志於齊,猶獲石田也,無所用之。越不為沼,吳其泯矣。使醫除疾,而曰『必遺類焉』者,未之有也。《盤庚之誥》曰:『其有顛越不共,則劓殄無遺育,無俾易種于茲邑』,是商所以興也。今君易之,將以求大,不亦難乎!」弗聽。使於齊,屬其子於鮑氏,為王孫氏。反役,王聞之,使賜之屬鏤以死。 將死,曰:「樹吾墓檟,檟可材也。吳其亡乎!三年,其始弱矣。盈必毀,天之道也。」 B12.11.5秋,季孫命脩守備,曰:「小勝大,禍也,齊至無日矣。」 B12.11.6冬,衛大叔疾出奔宋。初,疾娶于宋子朝,其娣嬖。子朝出,孔文子使疾出其妻,而妻之。疾使侍人誘其初妻之娣寘於犂,而為之一宮,如二妻。文子怒,欲攻之,仲尼止之。遂奪其妻。或淫于外州,外州人奪之軒以獻。恥是二者,故出。衛人立遺,使室孔姞。疾臣向魋,納美珠焉,與之城鉏。宋公求珠,魋不與,由是得罪。及桓氏出,城鉏人攻大叔疾,衛莊公復之,使處巢,死焉。殯於鄖,葬於少禘。 初,晉悼公子憖亡在衛,使其女僕而田,大叔懿子止而飲之酒,遂聘之,生悼子。悼子即位,故夏戊為大夫。悼子亡,衛人翦夏戊。 孔文子之將攻大叔也,訪於仲尼。仲尼曰:「胡簋之事,則嘗學之矣;甲兵之事,未之聞也。」退,命駕而行,曰:「鳥則擇木,木豈能擇鳥?」文子遽止之,曰:「圉豈敢度其私,訪衛國之難也。」將止,魯人以幣召之,乃歸。 B12.11.7季孫欲以田賦,使冉有訪諸仲尼。仲尼曰:「丘不識也。」三發,卒曰:「子為國老,待子而行,若之何子之不言也?」仲尼不對,而私於冉有曰:「君子之行也,度於禮:施取其厚,事舉其中,斂從其薄。如是,則以丘亦足矣。若不度於禮,而貪冒無厭,則雖以田賦,將又不足。且子季孫若欲行而法,則周公之典在;若欲苟而行,又何訪焉?」弗聽。 A12.12.1十有二年春,用田賦。 A12.12.2夏五月甲辰,孟子卒。 A12.12.3公會吳于橐皋。 A12.12.4秋,公會衛侯、宋皇瑗于鄖。 A12.12.5宋向巢帥師伐鄭。 A12.12.6冬十有二月,螽。 B12.12.1十二年春,王正月,用田賦。 B12.12.2夏五月,昭夫人孟子卒。昭公娶于吳,故不書姓。死不赴,故不稱夫人。不反哭,故不言葬小君。孔子與弔,適季氏。季氏不絻,放絰而拜。 B12.12.3公會吳于橐皋,吳子使大宰嚭請尋盟。公不欲,使子貢對,曰:「盟,所以周信也,故心以制之,玉帛以奉之,言以結之,明神以要之。寡君以為苟有盟焉,弗可改也已。若猶可改,日盟何益?今吾子曰『必尋盟』,若可尋也,亦可寒也。」乃不尋盟。 B12.12.4吳徵會于衛。初,衛人殺吳行人且姚而懼,謀於行人子羽。子羽曰:「吳方無道,無乃辱吾君,不如止也。」子木曰:「吳方無道,國無道,必棄疾於人。吳雖無道,猶足以患衛。往也!長木之斃,無不摽也;國狗之瘈,無不噬也,而況大國乎!」 B12.12《哀公十二年傳》 秋,衛侯會吳于鄖。公及衛侯、宋皇瑗盟,而卒辭吳盟。吳人藩衛侯之舍。子服景伯謂子貢曰:「夫諸侯之會,事既畢矣,侯伯致禮,地主歸餼,以相辭也。今吳不行禮於衛,而藩其君舍以難之,子盍見大宰〔嚭〕?」乃請束錦以行。語及衛故,大宰嚭曰:「寡君願事衛君,衛君之來也緩,寡君懼,故將止之。」子貢曰:「衛君之來,必謀於其眾,其眾或欲或否,是以緩來。其欲來者,子之黨也;其不欲來者,子之讎也。若執衛君,是墮黨而崇讎也,夫墮子者得其志矣。且合諸侯而執衛君,誰敢不懼?墮黨、崇讎,而懼諸侯,或者難以霸乎!」大宰嚭說,乃舍衛侯。衛侯歸,效夷言。子之尚幼,曰:「君必不免,其死於夷乎!執焉而又說其言,從之固矣。」 B12.12.5冬十二月,螽,季孫問諸仲尼。仲尼曰:「丘聞之,火伏而後蟄者畢。今火猶西流,司厤過也。」 B12.12.6宋、鄭之間有隙地焉,曰彌作、頃丘、玉暢、喦、戈、鍚。子產與宋人為成,曰:「勿有是」。及宋平、元之族自蕭奔鄭,鄭人為之城喦、戈、鍚。九月,宋向巢伐鄭,取鍚,殺元公之孫,遂圍喦。十二月,鄭罕達救喦。丙申,圍宋師。 A12.13.1十有三年春,鄭罕達帥師取宋師于喦。 A12.13.2夏,許男成卒。 A12.13.3公會晉侯及吳子于黃池。 A12.13.4楚公子申帥師伐陳。 A12.13.5於越入吳。 A12.13.6秋,公至自會。 A12.13.7晉魏曼多帥師侵衛。 A12.13.8葬許元公。 A12.13.9九月,螽。 A12.13.10冬十有一月,有星孛于東方。 A12.13.11盜殺陳夏區夫。 A12.13.12十有二月,螽。 B12.13.1十三年春,宋向魋救其師。鄭子賸使徇曰:「得桓魋者有賞。」魋也逃歸。遂取宋師于喦,獲成讙、郜延。以六邑為虛。 B12.13.2夏,公會單平公、晉定公、吳夫差于黃池。 B12.13.3六月丙子,越子伐吳,為二隧,疇無餘、謳陽自南方,先及郊。吳大子友、王子地、王孫彌庸、壽於姚自泓上觀之。彌庸見姑蔑之旗,曰:「吾父之旗也。不可以見讎而弗殺也。」大子曰:「戰而不克,將亡國,請待之。」彌庸不可,屬徒五千,王子地助之。乙酉,戰,彌庸獲疇無餘,地獲謳陽。越子至,王子地守。丙戌,復戰,大敗吳師,獲大子友、王孫彌庸、壽於姚。丁亥,入吳。吳人告敗于王。王惡其聞也,自剄七人於幕下。 B12.13.4秋七月辛丑,盟,吳、晉爭先。吳人曰:「於周室,我為長。」晉人曰:「於姬姓,我為伯。」趙鞅呼司馬寅曰:「日旰矣,大事未成,二臣之罪也。建鼓整列,二臣死之,長幼必可知也。」對曰:「請姑視之。」反,曰:「肉食者無墨。今吳王有墨,國勝乎?大子死乎?且夷德輕,不忍久,請少待之。」乃先晉人。 B12.13《哀公十三年傳》 吳人將以公見晉侯,子服景伯對使者曰:「王合諸侯,則伯帥侯牧以見於王;伯合諸侯,則侯帥子、男以見於伯。自王以下,朝聘玉帛不同;故敝邑之職貢於吳,有豐於晉,無不及焉,以為伯也。今諸侯會,而君將以寡君見晉君,則晉成為伯矣,敝邑將改職貢:魯賦於吳八百乘,若為子、男,則將半邾以屬於吳,而如邾以事晉。且執事以伯召諸侯,而以侯終之,何利之有焉?」吳人乃止。既而悔之,將囚景伯。景伯曰:「何也立後於魯矣,將以二乘與六人從,遲速唯命。」遂囚以還。及戶牖,謂太宰曰:「魯將以十月上辛有事於上帝、先(王)〔公〕,季辛而畢,何世有職焉,自襄以來,未之改也。若不會,祝宗將曰『吳實然』,且謂魯不共,而執其賤者七人,何損焉?」大宰嚭言於王曰:「無損於魯,而祗為名,不如歸之。」乃歸景伯。 吳申叔儀乞糧於公孫有山氏,曰:「佩玉繠兮,余無所繫之;旨酒一盛兮,余與褐之父睨之。」對曰:「粱則無矣,麤則有之。若登首山以呼曰『庚癸乎』,則諾。」 王欲伐宋,殺其丈夫而囚其婦人。大宰嚭曰:「可勝也,而弗能居也。」乃歸。 B12.13.5冬,吳及越平。 A12.14.1十有四年春,西狩獲麟。 A12.14.2小邾射以句繹來奔。 A12.14.3夏四月,齊陳恆執其君,寘于舒州。 A12.14.4庚戌,叔還卒。 A12.14.5五月庚申朔,日有食之。 A12.14.6陳宗豎出奔楚。 A12.14.7宋向魋入于曹以叛。 A12.14.8莒子(狅)〔狂〕卒。 A12.14.9六月,宋向魋自曹出奔衛。 A12.14.10宋向巢來奔。 A12.14.11齊人弒其君壬于舒州。 A12.14.12秋,晉趙鞅帥師伐衛。 A12.14.13八月辛丑,仲孫何忌卒。 A12.14.14冬,陳宗豎自楚復入于陳,陳人殺之。 A12.14.15陳轅買出奔楚。 A12.14.16有星孛。 A12.14.17饑。 B12.14.1十四年春,西狩於大野,叔孫氏之車子鉏商獲麟,以為不祥,以賜虞人。仲尼觀之,曰:「麟也」,然後取之。 B12.14.2小邾射以句繹來奔,曰:「使季路要我,吾無盟矣。」使子路,子路辭。季康子使冉有謂之曰:「千乘之國,不信其盟,而信子之言,子何辱焉?」對曰:「魯有事于小邾,不敢問故,死其城下可也。彼不臣,而濟其言,是義之也,由弗能。」 B12.14.3齊簡公之在魯也,闞止有寵焉。及即位,使為政。陳成子憚之,驟顧諸朝。諸御鞅言於公曰:「陳、闞不可並也,君其擇焉。」弗聽。 B12.14《哀公十四年傳》 子我夕,陳逆殺人,逢之,遂執以入。陳氏方睦,使疾,而遺之潘沐,備酒肉焉,饗守囚者,醉而殺之,而逃。子我盟諸陳於陳宗。 初,陳豹欲為子我臣,使公孫言己,已有喪而止,既,而言之,曰:「有陳豹者,長而上僂,望視,事君子必得志,欲為子臣。吾憚其為人也,故緩以告。」子我曰:「何害,是其在我也。」使為臣。他日,與之言政,說,遂有寵,謂之曰:「我盡逐陳氏而立女,若何?」對曰:「我遠於陳氏矣,且其違者不過數人,何盡逐焉?」遂告陳氏。子行曰:「彼得君,弗先,必禍子。」子行舍於公宮。 夏五月壬申,成子兄弟四乘如公。子我在幄,出,逆之,遂入,閉門。侍人禦之,子行殺侍人。公與婦人飲酒于檀臺,成子遷諸寢。公執戈,將擊之。大史子餘曰:「非不利也,將除害也。」成子出舍于庫,聞公猶怒,將出,曰:「何所無君?」子行抽劍,曰:「需、事之賊也。誰非陳宗?所不殺子者,有如陳宗!」乃止。 子我歸,屬徒,攻闈與大門,皆不勝,乃出。陳氏追之,失道於弇中,適豐丘。豐丘人執之,以告,殺諸郭關。成子將殺大陸子方,陳逆請而免之。以公命取車於道,及耏,眾知而東之,出雍門,陳豹與之車,弗受,曰:「逆為余請,豹與余車,余有私焉。事子我而有私於其讎,何以見魯、衛之士?」東郭賈奔衛。 庚辰,陳恆執公于舒州。公曰:「吾早從鞅之言,不及此。」 B12.14.4宋桓魋之寵害於公,公使夫人驟請享焉,而將討之。未及,魋先謀公,請以鞌易薄。公曰:「不可。薄、宗邑也。」乃益鞌七邑,而請享公焉,以日中為期,家備盡往。公知之,告皇野曰:「余長魋也,今將禍余,請即救。」司馬子仲曰:「有臣不順,神之所惡也,而況人乎?敢不承命。不得左師不可,請以君命召之。」左師每食,擊鍾。聞鍾聲,公曰:「夫子將食。」既食,又奏。公曰:「可矣。」以乘車往,曰:「迹人來告曰:『逢澤有介麇焉。』公曰:『雖魋未來,得左師,吾與之田,若何?』君憚告子,野曰:『嘗私焉。』君欲速,故以乘車逆子。」與之乘,至,公告之故,拜,不能起。司馬曰:「君與之言。」公曰:「所難子者,上有天,下有先君。」對曰:「魋之不共,宋之禍也,敢不唯命是聽。」司馬請瑞焉,以命其徒攻桓氏。其父兄故臣曰「不可」,其新臣曰「從吾君之命」。遂攻之。子頎騁而告桓司馬。司馬欲入,子車止之,曰:「不能事君,而又伐國,民不與也,衹取死焉。」向魋遂入于曹以叛。六月,使左師巢伐之,欲質大夫以入焉。不能,亦入于曹,取質。魋曰:「不可。既不能事君,又得罪于民,將若之何?」乃舍之。民遂叛之。向魋奔衛。向巢來奔,宋公使止之,曰:「寡人與子有言矣,不可以絕向氏之祀。」辭曰:「臣之罪大,盡滅桓氏可也。若以先臣之故,而使有後,君之惠也。若臣,則不可以入矣。」 司馬牛致其邑與珪焉,而適齊。向魋出於衛地,公文氏攻之,求夏后氏之璜焉。與之他玉,而奔齊,陳成子使為次卿,司馬牛又致其邑焉,而適吳。吳人惡之,而反。趙簡子召之,陳成子亦召之,卒於魯郭門之外,阬氏葬諸丘輿。 B12.14.5甲午,齊陳恆弒其君壬于舒州。孔丘三日齊,而請伐齊三。公曰:「魯為齊弱久矣,子之伐之,將若之何?」對曰:「陳恆弒其君,民之不與者半。以魯之眾加齊之半,可克也。」公曰:「子告季孫。」孔子辭,退而告人曰:「吾以從大夫之後也,故不敢不言。」 B12.14.6初,孟孺子洩將圉馬於成,成宰公孫宿不受,曰:「孟孫為成之病,不圉馬焉。」孺子怒,襲成,從者不得入,乃反。成有司使,孺子鞭之。秋八月辛丑,孟懿子卒,成人奔喪,弗內;袒、免,哭于衢,聽共,弗許;懼,不歸。 A12.15.1十有五年春,王正月,成叛。 A12.15.2夏五月,齊高無丕出奔北燕。 A12.15.3鄭伯伐宋。 A12.15.4秋八月,大雩。 A12.15.5晉趙鞅帥師伐衛。 A12.15.6冬,晉侯伐鄭。 A12.15.7及齊平。 A12.15.8衛公孟彄出奔齊。 B12.15.1十五年春,成叛于齊。武伯伐成,不克,遂城輸。 B12.15.2夏,楚子西、子期伐吳,及桐汭,陳侯使公孫貞子弔焉,及良而卒,將以尸入。吳子使大宰嚭勞,且辭曰:「以水潦之不時,無乃廩然隕大夫之尸,以重寡君之憂,寡君敢辭。」上介芋尹蓋對曰:「寡君聞楚為不道,荐伐吳國,滅厥民人,寡君使蓋備使,弔君之下吏。無祿,使人逢天之慼,大命隕隊,絕世于良。廢日共積,一日遷次。今君命逆使人曰『無以尸造于門』,是我寡君之命委于草莽也。且臣聞之曰:『事死如事生,禮也。』於是乎有朝聘而終、以尸將事之禮,又有朝聘而遭喪之禮。若不以尸將命,是遭喪而還也,無乃不可乎!以禮防民,猶或踰之,今大夫曰『死而棄之』,是棄禮也,其何以為諸侯主?先民有言曰:『無穢虐士。』備使奉尸將命,苟我寡君之命達于君所,雖隕于深淵,則天命也,非君與涉人之過也。」吳人內之。 B12.15.3秋,齊陳瓘如楚,過衛,仲由見之,曰:「天或者以陳氏為斧斤,既斲喪公室,而他人有之,不可知也;其使終饗之,亦不可知也。若善魯以待時,不亦可乎!何必惡焉?」子玉曰:「然。吾受命矣,子使告我弟。」 B12.15.4冬,及齊平。子服景伯如齊,子贛為介,見公孫成,曰:「人皆臣人,而有背人之心,況齊人雖為子役,其有不貳乎?子、周公之孫也,多饗大利,猶思不義。利不可得,而喪宗國,將焉用之?」成曰:「善哉!吾不早聞命。」 B12.15《哀公十五年傳》 陳成子館客,曰:「寡君使恆告曰:『寡君願事君如事衛君。』」景伯揖子贛而進之,對曰:「寡君之願也。昔晉人伐衛,齊為衛故,伐晉冠氏,喪車五百。因與衛地,自濟以西,禚、媚、杏以南,書社五百。吳人加敝邑以亂,齊因其病,取讙與闡,寡君是以寒心。若得視衛君之事君也,則固所願也。」成子病之,乃歸成,公孫宿以其兵甲入于嬴。 B12.15.5衛孔圉取大子蒯聵之姊,生悝。孔氏之豎渾良夫長而美,孔文子卒,通於內。大子在戚,孔姬使之焉。大子與之言曰:「苟使我入獲國,服冕、乘軒,三死無與。」與之盟,為請於伯姬。 閏月,良夫與大子入,舍於孔氏之外圃。昏,二人蒙衣而乘,寺人羅御,如孔氏。孔氏之老欒寧問之,稱姻妾以告,遂入,適伯姬氏。既食,孔伯姬杖戈而先,大子與五人介,輿豭從之。迫孔悝於廁,強盟之,遂劫以登臺。欒寧將飲酒,炙未熟,聞亂,使告季子;召獲駕乘車,行爵,食炙,奉衛侯輒來奔。 季子將入,遇子羔將出,曰:「門已閉矣。」季子曰:「吾姑至焉。」子羔曰:「弗及,不踐其難!」季子曰:「食焉,不辟其難。」子羔遂出,子路入。及門,公孫敢門焉,曰:「無入為也。」季子曰:「是公孫〔也〕,求利焉,而逃其難。由不然,利其祿,必救其患。」有(死)〔使〕者出,乃入,曰:「大子焉用孔悝?雖殺之,必或繼之。」且曰:「大子無勇,若燔臺,半,必舍孔叔。」大子聞之,懼,下石乞、盂黶敵子路,以戈擊之,斷纓。子路曰:「君子死,冠不免。」結纓而死。孔子聞衛亂,曰:「柴也其來,由也死矣。」 孔悝立莊公。莊公害故政,欲盡去之,先謂司徒瞞成曰:「寡人離病於外久矣,子請亦嘗之。」歸告褚師比,欲與之伐公,不果。 A12.16.1十有六年春,王正月己卯,衛世子蒯聵自戚入于衛,衛侯輒來奔。 A12.16.2二月,衛子還成出奔宋。 A12.16.3夏四月己丑,孔丘卒。 B12.16.1十六年春,瞞成、褚師比出奔宋。 B12.16.2衛侯使鄢武子告于周曰:「蒯聵得罪于君父、君母,逋竄于晉。晉以王室之故,不棄兄弟,寘諸河上。天誘其衷,獲嗣守封焉,使下臣(𦙝)〔肸〕敢告執事。」王使單平公對,曰:「(𦙝)〔肸〕以嘉命來告余一人,往謂叔父:余嘉乃成世,復爾祿次。敬之哉!方天之休。弗敬弗休,悔其可追?」 B12.16.3夏四月己丑,孔丘卒。公誄之曰:「旻天不弔,不憖遺一老,俾屏余一人以在位,煢煢余在疚。嗚呼哀哉尼父!無自律。」 B12.16《哀公十六年傳》 子贛曰:「君其不沒於魯乎!夫子之言曰:『禮失則昏,名失則愆。』失志為昏,失所為愆。生不能用,死而誄之,非禮也;稱一人,非名也。君兩失之。」 B12.16.4六月,衛侯飲孔悝酒於平陽,重酬之。大夫皆有納焉。醉而送之,夜半而遣之。載伯姬於平陽而行,及西門,使貳車反祏於西圃。子伯季子初為孔氏臣,新登于公,請追之,遇載祏者,殺而乘其車。許公為反祏,遇之,曰:「與不仁人爭明,無不勝。」必使先射,射三發,皆遠許為。許為射之,殪。或以其車從,得祏於橐中。孔悝出奔宋。 B12.16.5楚大子建之遇讒也,自城父奔宋;又辟華氏之亂於鄭。鄭人甚善之。又適晉,與晉人謀襲鄭,乃求復焉。鄭人復之如初。晉人使諜於子木,請行而期焉。子木暴虐於其私邑,邑人訴之。鄭人省之,得晉諜焉,遂殺子木。其子曰勝,在吳,子西欲召之。葉公曰:「吾聞勝也詐而亂,無乃害乎?」子西曰:「吾聞勝也信而勇,不為不利。舍諸邊竟,使衛藩焉。」葉公曰:「周仁之謂信,率義之謂勇。吾聞勝也好復言,而求死士,殆有私乎!復言,非信也;期死,非勇也。子必悔之。」弗從。召之,使處(吳)竟為白公。請伐鄭,子西曰:「楚未節也。不然,吾不忘也。」他日,又請,許之,未起師。晉人伐鄭,楚救之,與之盟。勝怒,曰:「鄭人在此,讎不遠矣。」 勝自厲劍,子期之子平見之,曰:「王孫何自厲也?」曰:「勝以直聞,不告女,庸為直乎?將以殺爾父。」平以告子西。子西曰:「勝如卵,余翼而長之。楚國,第我死,令尹、司馬,非勝而誰?」勝聞之,曰:「令尹之狂也!得死,乃非我。」子西不悛。勝謂石乞曰:「王與二卿士,皆五百人當之,則可矣。」乞曰:「不可得也。」曰:「市南有熊宜僚者,若得之,可以當五百人矣。」乃從白公而見之。與之言,說。告之故,辭。承之以劍,不動。勝曰:「不為利諂、不為威惕、不洩人言以求媚者,去之。」 吳人伐慎,白公敗之。請以戰備獻,許之,遂作亂。秋七月,殺子西、子期于朝,而劫惠王。子西以袂掩面而死。子期曰:「昔者吾以力事君,不可以弗終。」抉豫章以殺人而後死。石乞曰:「焚庫、弒王。不然,不濟。」白公曰:「不可。(殺)〔弒〕王,不祥;焚庫,無聚,將何以守矣?」乞曰:「有楚國而治其民,以敬事神,可以得祥,且有聚矣,何患?」弗從。 葉公在蔡,方城之外皆曰:「可以入矣。」子高曰:「吾聞之,以險徼幸者,其求無饜,偏重必離。」聞其殺齊管脩也而後入。 白公欲以子閭為王,子閭不可,遂劫以兵。子閭曰:「王孫若安靖楚國,匡正王室,而後庇焉,啟之願也,敢不聽從?若將專利以傾王室,不顧楚國,有死不能。」遂殺之,而以王如高府。石乞尹門。圉公陽(宂)〔穴〕宮,負王以如昭夫人之宮。 葉公亦至,及北門,或遇之,曰:「君胡不冑?國人望君如望慈父母焉,盜賊之矢若傷君,是絕民望也,若之何不冑?」乃冑而進。又遇一人,曰:「君胡冑?國人望君如望歲焉,日日以幾,若見君面,是得艾也。民知不死,其亦夫有奮心,猶將旌君以徇於國;而又掩面以絕民望,不亦甚乎!」乃免冑而進。遇箴尹固帥其屬,將與白公。子高曰:「微二子者,楚不國矣。棄德從賊,其可保乎?」乃從葉公。使與國人以攻白公,白公奔山而縊。其徒微之。生拘石乞而問白公之死焉。對曰:「余知其死所,而長者使余勿言。」曰:「不言,將烹。」乞曰:「此事〔也〕克則為卿,不克則烹,固其所也,何害?」乃烹石乞。王孫燕奔頯黃氏。 〔沈〕諸梁兼二事,國寧,乃使寧為令尹,使寬為司馬,而老於葉。 B12.16.6衛侯占夢,嬖人求酒於大叔僖子,不得,與卜人比而告公曰:「君有大臣在西南隅,弗去,懼害。」乃逐大叔遺。遺奔晉。 B12.16.7衛侯謂渾良夫曰:「吾繼先君而不得其器,若之何?」良夫代執火者而言,曰:「疾與亡君,皆君之子也,召之而擇材焉可也。若不材,器可得也。」豎告大子。大子使五人輿豭從己,劫公而強盟之,且請殺良夫。公曰:「其盟免三死。」曰:「請三之後有罪殺之。」公曰:「諾哉!」 B12.17.1十七年春,衛侯為虎幄於藉圃,成,求令名者而與之始食焉。大子請使良夫。良夫乘衷甸兩牡,紫衣狐裘。至,袒裘,不釋劍而食。大子使牽以退,數之以三罪而殺之。 B12.17.2三月,越子伐吳,吳子禦之笠澤,夾水而陳。越子為左右句卒,使夜或左或右,鼓譟而進;吳師分以(御)〔禦〕之。越子以三軍潛涉,當吳中軍而鼓之,吳師大亂,遂敗之。 B12.17.3晉趙鞅使告于衛,曰:「君之在晉也,志父為主。請君若大子來,以免志父。不然,寡君其曰志父之為也。」衛侯辭以難,大子又使椓之。 B12.17《哀公十七年傳》 夏六月,趙鞅圍衛。齊國觀、陳瓘救衛,得晉人之致師者。子玉使服而見之,曰:「國子實執齊柄,而命瓘曰:『無辟晉師!』豈敢廢命?子又何辱?」簡子曰:「我卜伐衛,未卜與齊戰。」乃還。 B12.17.4楚白公之亂,陳人恃其聚而侵楚。楚既寧,將取陳麥。楚子問帥於大師子穀與葉公諸梁,子穀曰:「右領差車與左史老皆相令尹、司馬以伐陳,其可使也。」子高曰:「率賤,民慢之,懼不用命焉。」子穀曰:「觀丁父、鄀俘也,武王以為軍率,是以克州、蓼,服隨、唐,大啟群蠻。彭仲爽、申俘也,文王以為令尹,實縣申、息,朝陳、蔡,封畛於汝。唯其任也,何賤之有?」子高曰:「天命不(諂)〔謟〕。令尹有憾於陳,天若亡之,其必令尹之子是與,君盍舍焉?臣懼右領與左史有二俘之賤而無其令德也。」王卜之,武城尹吉。使帥師取陳麥。陳人御之,敗,遂圍陳。秋七月己卯,楚公孫朝帥師滅陳。 王與葉公枚卜子良以為令尹。沈尹朱曰:「吉。過於其志。」葉公曰:「王子而相國,過將何為!」他日,改卜子國而使為令尹。 B12.17.5衛侯夢于北宮,見人登昆吾之觀,被髮北面而譟曰:「登此昆吾之虛,緜緜生之瓜。余為渾良夫,叫天無辜。」公親筮之,胥彌赦占之,曰:「不害。」與之邑,寘之而逃,奔宋。衛侯貞卜,其繇曰:「如魚竀尾,衡流而方羊。裔焉大國,滅之,將亡。闔門塞竇,乃自後踰。」 冬十月,晉復伐衛,入其郛,將入城。簡子曰:「止!叔向有言曰:『怙亂滅國者無後。』」衛人出莊公而與晉平。晉立襄公之孫般師而還。 十一月,衛侯自鄄入,般師出。初,公登城以望,見戎州。問之,以告。公曰:「我、姬姓也,何戎之有焉?」翦之。公使匠久。公欲逐石圃,未及而難作。辛巳,石圃因匠氏攻公。公闔門而請,弗許。踰于北方而隊,折股。戎州人攻之,大子疾、公子青踰從公,戎州人殺之。公入于戎州己氏。初,公自城上見己氏之妻髮美,使髡之,以為呂姜髢。既入焉,而示之璧,曰:「活我,吾與女璧。」己氏曰:「殺女,璧其焉往?」遂殺之,而取其璧。衛人復公孫般師而立之。十二月,齊人伐衛,衛人請平,立公子起,執般師以歸,舍諸潞。 B12.17.6公會齊侯盟于蒙,孟武伯相。齊侯稽首,公拜。齊人怒。武伯曰:「非天子,寡君無所稽首。」武伯問於高柴曰:「諸侯盟,誰執牛耳?」季羔曰:「鄫衍之役,吳公子姑曹;發陽之役,衛石魋。」武伯曰:「然則彘也。」 B12.17.7宋皇瑗之子麇有友曰田丙,而奪其兄(劖)〔酁〕般邑以與之。(劖)〔酁〕般慍而行,告桓司馬之臣子儀克。子儀克適宋,告夫人曰:「麇將納桓氏。」公問諸子仲。初,子仲將以杞姒之子非我為子。麇曰:「必立伯也,是良材。」子仲怒,弗從,故對曰:「右師則老矣,不識麇也。」公執之。皇瑗奔晉,召之。 B12.18.1十八年春,宋殺皇瑗。公聞其情,復皇氏之族,使皇緩為右師。 B12.18.2巴人伐楚,圍鄾。初,右司馬子國之卜也,觀瞻曰:「如志。」故命之。及巴師至,將卜帥。王曰:「寧如志,何卜焉?」使帥師而行。請承,王曰:「寢尹、工尹勤先君者也。」三月,楚公孫寧、吳由于、薳固敗巴師于鄾,故封子國於析。 B12.18《哀公十八年傳》 君子曰:「惠王知志。《夏書》曰:『官占唯能蔽志,昆命于元龜』,其是之謂乎!《志》曰『聖人不煩卜筮』,惠王其有焉。」 B12.18.3夏,衛石圃逐其君起,起奔齊。衛侯輒自齊復歸,逐石圃,而復石魋與大叔遺。 B12.19.1十九年春,越人侵楚,以誤吳也。夏,楚公子慶、公孫寬追越師,至冥,不及,乃還。 B12.19.2秋,楚沈諸梁伐東夷,三夷男女及楚師盟于敖。 B12.19.3冬,叔青如京師,敬王崩故也。 B12.20.1二十年春,齊人來徵會。夏,會于廩丘,為鄭故,謀伐晉。鄭人辭諸侯。秋,師還。 B12.20.2吳公子慶忌驟諫吳子,曰:「不改,必亡。」弗聽。出居于艾,遂適楚。聞越將伐吳,冬,請歸平越,遂歸。欲除不忠者以說于越。吳人殺之。 B12.20.3十一月,越圍吳,趙孟降於喪食。楚隆曰:「三年之喪,親暱之極也,主又降之,無乃有故乎?」趙孟曰:「黃池之役,先主與吳王有質,曰:『好惡同之。』今越圍吳,嗣子不廢舊業而敵之,非晉之所能及也,吾是以為降。」楚隆曰:「若使吳王知之,若何?」趙孟曰:「可乎?」隆曰:「請嘗之。」乃往,先造于越軍,曰:「吳犯間上國多矣,聞君親討焉,諸夏之人莫不欣喜,唯恐君志之不從,請入視之。」許之。告于吳王曰:「寡君之老無恤使陪臣隆,敢展謝其不共:黃池之役,君之先臣志父得承齊盟,曰『好惡同之』。今君在難,無恤不敢憚勞,非晉國之所能及也,使陪臣敢展布之。」王拜稽首曰:「寡人不佞,不能事越,以為大夫憂,拜命之辱。」與之一簞珠,使問趙孟,曰:「(勾)〔句〕踐將生憂寡人,寡人死之不得矣。」王曰:「溺人必笑,吾將有問也。史黯何以得為君子?」對曰:「黯也進不見惡,退無謗言。」王曰:「宜哉!」 B12.21.1二十一年夏五月,越人始來。 B12.21.2秋八月,公及齊侯、邾子盟于顧。齊人責稽首,因歌之曰:「魯人之皋,數年不覺,使我高蹈。唯其儒書,以為二國憂。」 B12.21《哀公二十一年傳》 是行也,公先至于陽穀。齊閭丘息曰:「君辱舉玉趾,以在寡君之軍,群臣將傳遽以告寡君。比其復也,君無乃勤?為僕人之未次,請除館於舟道。」辭曰:「敢勤僕人?」 B12.22.1二十二年夏四月,邾隱公自齊奔越,曰:「吳為無道,(埶)〔執〕父立子。」越人歸之,大子革奔越。 B12.22.2冬十一月丁卯,越滅吳,請使吳王居甬東。辭曰:「孤老矣,焉能事君?」乃縊。越人以歸。 B12.23.1二十三年春,宋景曹卒。季康子使冉有弔,且送葬,曰:「敝邑有社稷之事,使肥與有職競焉,是以不得助執紼,使求從輿人,曰:『以肥之得備彌甥也,有不腆先人之產馬,使求薦諸夫人之宰,其可以稱旌繁乎!』」 B12.23.2夏六月,晉荀瑤伐齊,高無丕帥師御之。知伯視齊師,馬駭,遂驅之,曰:「齊人知余旗,其謂余畏而反也。」及壘而還。 B12.23《哀公二十三年傳》 將戰,長武子請卜。知伯曰:「君告於天子,而卜之以守龜於宗祧,吉矣,吾又何卜焉?且齊人取我英丘,君命瑤,非敢(耀)〔燿〕武也,治英丘也。以辭伐罪足矣,何必卜?」 壬辰,戰于犂丘,齊師敗績。知伯親禽顏庚。 B12.23.3秋八月,叔青如越,始使越也。越諸鞅來聘,報叔青也。 B12.24.1二十四年夏四月,晉侯將伐齊,使來乞師,曰:「昔臧文仲以楚師伐齊,取穀;宣叔以晉師伐齊,取汶陽。寡君欲徼福於周公,願乞靈於臧氏。」臧石帥師會之,取廩丘。軍吏令繕,將進。萊章曰:「君卑、政暴,往歲克敵,今又勝都,天奉多矣,又焉能進?是躗言也。役將班矣。」晉師乃還。餼臧石牛,大史謝之,曰:「以寡君之在行,牢禮不度,敢展謝之。」 B12.24.2邾子又無道,越人執之以歸,而立公子何。何亦無道。 B12.24.3公子荊之母嬖,將以為夫人,使宗人釁夏獻其禮。對曰:「無之。」公怒曰:「女為宗司,立夫人,國之大禮也,何故無之?」對曰:「周公及武公娶於薛,孝、惠娶於商,自桓以下娶於齊,此禮也則有。若以妾為夫人,則固無其禮也。」公卒立之,而以荊為大子,國人始惡之。 B12.24.4閏月,公如越,得大子適郢,將妻公而多與之地。公孫有山使告于季孫。季孫懼,使因大宰嚭而納賂焉,乃止。 B12.25.1二十五年夏五月庚辰,衛侯出奔宋。 B12.25《哀公二十五年傳》 衛侯為靈臺于藉圃,與諸大夫飲酒焉,褚師聲子韤而登席,公怒。辭曰:「臣有疾,異於人;若見之,君將㱿之,是以不敢。」公愈怒。大夫辭之,不可。褚師出。公戟其手,曰:「必斷而足!」聞之。褚師與司寇亥乘,曰:「今日幸而後亡。」 公之入也,奪南氏邑而奪司寇亥政。公使侍人納公文懿子之車于池。初,衛人翦夏丁氏,以其帑賜彭封彌子。彌子飲公酒,納夏戊之女,嬖,以為夫人。其弟期、大叔疾之從孫甥也,少畜於公,以為司徒。夫人寵衰,期得罪。公使三匠久。公使優狡盟拳彌,而甚近信之。故褚師比、公孫彌牟、公文要、司寇亥、司徒期因三匠與拳彌以作亂,皆執利兵,無者執斤。使拳彌入于公宮,而自大子疾之宮譟以攻公。鄄子士請禦之,彌援其手,曰:「子則勇矣,將若君何?不見先君乎?君何所不逞欲?且君嘗在外矣,豈必不反?當今不可,眾怒難犯。休而易間也。」乃出。將適蒲,彌曰:「晉無信,不可。」將適鄄,彌曰:「齊、晉爭我,不可。」將適泠,彌曰:「魯不足與。請適城鉏,以鉤越。越有君。」乃適城鉏。彌曰:「衛盜不可知也,請速,自我始。」乃載寶以歸。 公為支離之卒,因祝史揮以侵衛。衛人病之。懿子知之,見子之,請逐揮。文子曰:「無罪。」懿子曰:「彼好專利而妄,夫見君之入也,將先道焉。若逐之,必出於南門,而適君所。夫越新得諸侯,將必請師焉。」揮在朝,使吏遣諸其室。揮出,信,弗內。五日,乃館諸外里,遂有寵,使如越請師。 B12.25.2六月,公至自越,季康子、孟武伯逆於五梧。郭重僕,見二子,曰:「惡言多矣,君請盡之。」公宴於五梧,武伯為祝,惡郭重,曰:「何肥也?」季孫曰:「請飲彘也!以魯國之密邇仇讎,臣是以不獲從君,克免於大行,又謂重也肥?」公曰:「是食言多矣,能無肥乎?」飲酒不樂,公與大夫始有惡。 B12.26.1二十六年夏五月,叔孫舒帥師會越皋如、(后)〔舌〕庸、宋樂茷納衛侯,文子欲納之。懿子曰:「君愎而虐,少待之,必毒於民,乃睦於子矣。」師侵外州,大獲。出禦之,大敗。掘褚師定子之墓,焚之于平莊之上。 B12.26《哀公二十六年傳》 文子使王孫齊私於皋如,曰:「子將大滅衛乎?抑納君而已乎?」皋如曰:「寡君之命無他,納衛君而已。」文子致眾而問焉,曰:「君以蠻夷伐國,國幾亡矣,請納之。」眾曰:「勿納。」曰:「彌牟亡而有益,請自北門出。」眾曰:「勿出。」重賂越人,申開、守陴而納公,公不敢入。師還。立悼公,南氏相之。以城鉏與越人。公曰:「期則為此。」令苟有怨於夫人者報之。司徒期聘於越,公攻而奪之幣。期告王,王命取之,期以眾取之。公怒,殺期之甥之為大子者,遂卒于越。 B12.26.2宋景公無子,取公孫周之子得與啟畜諸公宮,未有立焉。於是皇緩為右師,皇非我為大司馬,皇懷為司徒,靈不緩為左師,樂茷為司城,樂朱鉏為大司寇,六卿三族降聽政,因大尹以達。大尹常不告,而以其欲稱君命以令。國人惡之。司城欲去大尹,左師曰:「縱之,使盈其罪。重而無基,能無敝乎?」 冬十月,公游于空澤,辛巳,卒于連中。大尹興空澤之士千甲,奉公自空桐入如沃宮,使召六子,曰:「聞下有師,君請六子畫。」六子至,以甲劫之,曰:「君有疾,病,請二三子盟。」乃盟于少寢之庭,曰:「無為公室不利!」大尹立啟,奉喪殯于大宮,三日而後國人知之。司城茷使宣言于國曰:「大尹惑蠱其君而專其利,(令)〔今〕君無疾而死,死又匿之,是無他矣,大尹之罪也。」 得夢啟北首而寢於盧門之外,己為(鳥)〔烏〕而集於其上,咮加於南門,尾加於桐門。曰:「余夢美,必立。」 大尹謀曰:「我不在盟,無乃逐我?復盟之乎!」使祝為載書。六子在唐盂,將盟之。祝襄以載書告皇非我。皇非我因子潞、門尹得、左師謀曰:「民與我,逐之乎!」皆歸授甲,使徇于國,曰:「大尹惑蠱其君,以陵虐公室;與我者,救君者也。」眾曰:「與之!」大尹徇曰:「戴氏、皇氏將不利公室,與我者,無憂不富。」眾曰:「無別!」戴氏、皇氏欲伐公,樂得曰:「不可。彼以陵公有罪;我伐公,則甚焉。」使國人施于大尹,大尹奉啟以奔楚,乃立得。司城為上卿,盟曰:「三族共政,無相害也!」 B12.26.3衛出公自城鉏使以弓問子贛,且曰:「吾其入乎?」子贛稽首受弓,對曰:「臣不識也。」私於使者,曰:「昔成公孫於陳,甯武子、孫莊子為宛濮之盟而君入。獻公孫於(衛)齊,子鮮、子展為夷儀之盟而君入。今君再在孫矣,內不聞獻之親,外不聞成之卿,則賜不識所由入也。《詩》曰:『無競惟人,四方其順之。』若得其人,四方以為主,而國於何有?」 B12.27.1二十七年春,越子使(后)〔舌〕庸來聘,且言邾田,封于駘上。 B12.27《哀公二十七年傳》 二月,盟于平陽,三子皆從。康子病之,言及子贛,曰:「若在此,吾不及此夫!」武伯曰:「然。何不召?」曰:「固將召之。」文子曰:「他日請念。」 B12.27.2夏四月己亥,季康子卒。公弔焉,降禮。 B12.27.3晉荀瑤帥師伐鄭,次于桐丘。鄭駟弘請救于齊。齊師將興,陳成子屬孤子三日朝。設乘車兩馬,繫五邑焉。召顏涿聚之子晉,曰:「隰之役,而父死焉。以國之多難,未女恤也。今君命女以是邑也,服車而朝,毋廢前勞!」乃救鄭。及留舒,違穀七里,穀人不知。及濮,雨,不涉。子思曰:「大國在敝邑之宇下,是以告急。今師不行,恐無及也。」成子衣製、杖戈,立於阪上,馬不出者,助之鞭之。知伯聞之,乃還,曰:「我卜伐鄭,不卜敵齊。」使謂成子曰:「大夫陳子,陳之自出。陳之不祀,鄭之罪也,故寡君使瑤察陳衷焉,謂大夫其恤陳乎?若利本之顛,瑤何有焉?」成子怒曰:「多陵人者皆不在,知伯其能久乎!」 中行文子告成子曰:「有自晉師告寅者,將為輕車千乘以厭齊師之門,則可盡也。」成子曰:「寡君命恆曰:『無及寡,無畏眾。』雖過千乘,敢辟之乎?將以子之命告寡君。」文子曰:「吾乃今知所以亡。君子之謀也,始、衷、終皆舉之,而後入焉。今我三不知而入之,不亦難乎!」 B12.27.4公患三桓之侈也,欲以諸侯去之;三桓亦患公之妄也,故君臣多間。公游于陵阪,遇孟武伯於孟氏之衢,曰:「請有問於子:余及死乎?」對曰:「臣無由知之。」三問,卒辭不對。公欲以越伐魯而去三桓,秋八月甲戌,公如公孫有陘氏。因孫於邾,乃遂如越。國人施公孫有山氏。 B12.27.5悼之四年,晉荀瑤帥師圍鄭,未至,鄭駟弘曰:「知伯愎而好勝,早下之,則可行也。」乃先保南里以待之。知伯入南里,門于桔柣之門。鄭人俘酅魁壘,賂之以知政,閉其口而死。將門,知伯謂趙孟:「入之!」對曰:「主在此。」知伯曰:「惡而無勇,何以為子?」對曰:「以能忍恥,庶無害趙宗乎!」知伯不悛,趙襄子由是惎知伯,遂喪之。知伯貪而愎,故韓、魏反而喪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