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御制朱子全书序   唐虞夏商周圣贤迭作未尝不以文字为重文字之重莫过五经四书每览古今凡传于世者代不乏人秦汉以下文章议论无非因时制冝讽諌陈事防愆紏谬絶长补短之计耳若观文辞之雄摛藻之丽古人已有定论予何敢言但不偏于刑名则偏于好尚不偏于杨墨则偏于道不偏于词章则偏于怪诞皆不近乎王道之纯子少时颇好读书只以广愽华丽为事刚勇武备为用自康熈三十五年天山告警朕亲擐甲胄统数万子弟深入不毛沙碛乏水瀚海指挥如意破敌无存未十旬而凯旋可谓胜矣后有所悟而自问兵可穷乎武可黩乎秦皇汉武英君也因必欲胜而无令闻或至不保者岂非好大喜功与乱同道之故耶所以宵旰孜孜思逺者岂不柔近者岂不懐非先王之法不可用非先王之道不可为反之身心求之经史手不卷数十年   来方得宋儒之实据虽汉之董子唐之韩子亦得天人之理未及孔孟之渊源至邵子而玩弄河洛之理性命之防衍先天后天之数定先甲后甲之考虽书不尽传理亦显然矣周子开无极而太极通书之类其所授受有自来矣如星辰系乎天而各有其位不能沦也光风霁月之量又不知其何似二程之充养有道经天纬地之徳聚百顺以事君亲前儒已诵之矣至于朱夫子集大成而绪千百年絶传之学开愚防而立亿万世一定之规穷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践其实释大学则有次第由致知而平天下自眀徳而止于至善无不开发后人而教来者也五章补之于断简残篇之中而一旦豁然贯通之为止虽圣人复起必不能逾此问中庸名篇之义则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之名未发已发之中本之于时中之中皆先贤所不能及也论语孟则逐篇讨论皆内圣外王之心传于此道人心之所关匪细以五经则因经取义理正言顺和平寛非后世借此而轻议者同日而语也至于忠君爱国之诚动静语黙之敬文章言谈之中全是天地之正气宇宙之大道朕读其书察其理非此不能知天人相与之奥非此不能治万邦于袵席非此不能仁心仁政施于天下非此不能外内为一家读书五十载只认得朱子一生所作何事故不揣粗鄙无文而集各书中凡关朱子之一句一字命大学士熊赐履李光地素日留心于理学者彚而成书名之朱子全书以备乙夜勤学庶防寡过虽未能亦自勉君亲之责者朕又所思者朱子之道五百年未有辩论是非凡有血气莫不遵崇朕一生所学者为治天下非书生坐观立论之易今集朱子之书恐后世以借朱子之书自为名者所以朕敬述而不作未敢自有议论往往见元眀至于我朝注作讲解捴不出朱子而各出己见每有驳杂反为有玷宋儒之本意况天下至大兆民至众舆图甚逺开地太广诸国外蕃风俗不同好尚各异防此失彼之患不可不思若以智谋而得人心如挟泰山而超北海也以中正仁义老成寛信似乎近之凡读是书者谅吾志不在虗词而在至理不在责人而在责己求之天道而尽人事存吾之顺末吾之寜未知何如也   康熈五十二年嵗在癸巳夏六月敬书   御制读朱子全书   少时慕才华研精味辞藻防言探月窟逸兴横云表措思每废餐兀兀忘昏晓虽云俗虑无却被诗魔扰至理在目前弃而求深窈旷荡无所归怅怅盈懐抱近读文公书习气从兹扫因知九仞山一篑功不少作此聊自讼讵足云见道   【右谨依御制诗初集恭録】   光禄大夫文渊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臣】李光地等兹者伏蒙   皇帝陛下命【臣】等编校   御纂朱子全书总六十六卷刋刻已竣谨装潢成帙进呈【臣】光地等诚惶诚恐稽首顿首   上言伏以   道光载籍綂承四子之传德备文明象应五星之聚非为一时而出乐有   后圣之知果不虚行殆同亲炙盖   继天出治职兼总乎君师而   稽古右文功乃隆夫作述五百歳之遥源斯在二千年之丕绪聿新【臣】光地等窃惟危微心法肇自伊耆终始大成集维元圣中闲言天言性者则有禹皐成汤言德言学者乃由阿衡傅说丹书垂乎敬义周礼着夫中和逮洙泗而发挥无余厯汉唐而明昧相半直至濂溪默契道体亲授二程爰得考亭剖析精言兼综诸子斯文頼以不坠后学由此弗迷然其道堙郁于江沱惟其书流行于海内前代虽颁行学校知德者稀全编则剥蚀经坊硏精实寡从未有绍其道传其心典极累朝尊异之隆文经   乙夜校讐之久如   今日者钦惟   皇帝陛下   心画羲爻   身符夏度   功巍文焕犹兢兢业业以勅几   仁熟义精方矻矻孜孜而论道   谓朱子为诸儒之醇粹不难以   圣而下学于贤故其书为六籍之津梁将俾沿河而东至于海崇其礼秩方自庑以升堂荟其遗编乃   命官而授简发凡起例无非禀   圣心之裁成提要刋繁逐一经   御笔之删定虽至防文碎义周览甚详转注谐声摩求必   当沍寒蒸暑未尝辍诵于   万几之余夜漏晨壶不闻停披于寸晷之暂是用规模画一条理分明自小学大学以开端渐及四书六艺合道德性命而一贯极于圣綂王功文约而弥该义备而不复权衡取舎必得其肯綮之精次第后先一准于施为之序厯选六百年来编朱子书者其得详略轻重之中诚未有如我   皇上者也非夫心心相继不隔丝豪圣圣相承如合符节   孰能与此哉加以   亲制序文冠诸书首大义防言之秘启发靡遗脩身觉世   之方防归一致于是   颁诸宇内使儒林有入圣之阶梯布在学官凡来者得穷经之指要教思若风行而雨化徯志自谷应而钟鸣【臣】光地等章句习深经籍道邈生逄   尧舜尚惭比户之民少学鲁邹谁是及门之士纂言不如   韩愈惟荷   训诲以成编校书远逊更生幸借   指防而识字身游   道化之盛奋而忘愚名挂典册之端荣以为愧【臣】光地   等无任瞻   天仰   圣激切屏营之至谨奉   表随   进以   闻   康熈五十三年八月初一日光禄大夫文渊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臣】李光地等谨上表   御纂朱子全书承修校对监造诸臣职名   承修   原任东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臣】熊赐履文渊阁大学士兼吏部尚书【臣】李光地   原任都察院左都御史兼管翰林院掌院学士事【臣】呉 涵   御前校对   翰 林  院 侍 讲【臣】魏廷珍   右春坊右中允兼翰林院编修【臣】何国宗左春坊左賛善兼翰林院检讨【臣】吴孝登翰 林 院 庶 吉 士【臣】梅防成   举          人【臣】王兰生武英殿校对   原任左春坊左谕徳兼翰林院修撰【臣】呉廷桢原 任 国 子 监 司 业【臣】卢 轩原 任 翰 林 院 编 修【臣】何 焯翰  林  院  编  修【臣】徐用锡   翰  林  院  编  修【臣】张起麟翰 林 院 庶 吉 士【臣】成 文   武英殿监造   总监造兼内务府防计司员外郎【臣】伊都立总 监 造 兼 佐 领【臣】张常住   总     监     造【臣】李国屏监 造 兼 骁 骑 校【臣】巴 实   监           造【臣】关 保   监           造【臣】神 保   御纂朱子全书凡例   一近代名儒惟朱子之学最醇其所著作亦最备今四书集注及易本义诗传既以颁行学校着为令甲此外如太极图通书解西铭解四书或问易学启蒙小学家礼仪礼经传通解诸书皆所以发明性道补益经术然亦自为成书流传于世旧矣惟语类一编系门弟子记录中间不无譌误冗复杂而未理文集一部则是其平生议论问荅应酬杂著以至奏牍公移皆具焉精粗杂载细大兼收令览者苦其烦多迷于指趣学人病焉今合此二书撮取精要芟削繁文以类相次裒为全书以便学者盖文虽不悉录而微言大义庶几具是矣故曰全书也   一语类及性理大全诸书篇目往往以太极隂阳理气神诸类为弁首颇失下学上达之序子贡曰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子路问事神   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此圣学之序也观朱子四书集注先大学次论孟然后终以中庸则其用意可见朕览其论小学蒙养之方大学进脩之法精切详明有裨学者以为必先知此然后可以读四书羣经而与闻乎神妙精微之奥矣故今篇目首以论学次四书次六经而性命道德天地隂阳神之说继焉   一语类及性理大全篇目其部分次第亦多未当者如有天度日月星辰然后有厯法不应以厯法在天度日月星辰之先隂阳五行四时即气也不应不次于理气之后雷电风雨之属非天文也不应附于天文主敬主静即存养也不应别于存养道綂列周程张朱似已而程门末派其人颇杂而不分治道诸目不以九官六典为之次第前后其事颇乱而无序若此之类皆闗系义理不可不正又如朱子语类大抵皆训门人者也另立训门人一门检其议论多与论学诸篇重复皆编辑者之疵也今亦重于变旧但稍加厘正次其先后有区分太多而本末轻重反不明者则列总目于上而以细目书其行下以綂之训门人篇但存其提撕警省最亲切者且畧见当日问学姓字而已繁复之处皆从删削   一朱子平生继往开来尽在阐发经书义蕴及绍明周程张邵之学穷硏表章使后人知其綂绪之眞而识其津涂之正此其功之大者至于志状碑诔则或出于应求徇请之篇奏牍文移亦或因于一时一节之事虽忠厚正直之风无在不可想见而比之谭经论学精觕则不侔矣故今所存录详于此而略于彼   一朱子论历代人物处异代甚略而宋家太详其间多有节取杂纪不足为轻重者兼收竝载有妨书体今据其当代知名者裁择使前后相称   一前代刻板讹误絶少善本今彚合诸本校对从其义之长者亦有诸本齐误无从考正而寻其文意可确知为某字之讹如琴律一篇才数页耳而错误近百字然依律吕之法皆可以推算而得之如此之类皆改正其可知者而阙其疑   钦定四库全书     子部一   御纂朱子全书       儒家类   提要   【臣】等谨案   御纂朱子全书六十六卷康熙五十二年   圣祖仁皇帝御定南宋诸儒好作语录卷帙之富尤无过于朱子咸淳中黎靖徳删除重复编为一集尚得一百四十卷又南宋文集之富无过周必大扬万里陆游而晦庵大全集卷帙亦与相埒其记载杂出众手编次亦不在一时故或以私意润色不免失真或以臆説托名全然无据即确乎得自师説者其中早年晚嵗持论各殊先后异同亦多相矛盾儒者务博笃信朱子之名遂不求其端不讯其末往往执其一语奉若六经而朱子之本防转为尊朱子者所淆考朱子语录称孔门诸子   留下家语至今作病痛憾其择之不精也然则读朱子之书者不问其真赝是非随声附和又岂朱子之意乎哉   圣祖仁皇帝表章朱子之学而   睿鉴髙深独洞烛语录文集之得失乃   特诏大学士李光地等汰其榛芜存其精粹以类排比分为十有九门金受练而质纯玉经琢而瑕去读朱子之书者奉此一编为指南庶防可不惑于多岐矣乾隆 十 年 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臣】陆锡熊【臣】孙士毅   总 校 官【臣】陆 费 墀   御纂朱子全书目録   子部一 儒家类   巻一   学一   小学 总论为学之方   卷二   学二   存养 持敬 静   卷三   学三   省察 知行 致知   卷四   学四   力行 克己改过 杂论立心处事   理欲义利君子小人之辨 论出处   卷五   学五   敎人 人伦师友   卷六   学六   读书法 读诸经法 论解经 读史   史学   卷七   大学一   总论 圣经   卷八   大学二   传十章   卷九   大学三   论或问   卷十   论语一   总论 学而第一   卷十一   论语二   为政第二   卷十二   论语三   八佾第三 里仁第四   卷十三   论语四   公冶长第五   卷十四   论语五   雍也第六   巻十五   论语六   述而第七 泰伯第八   卷十六   论语七   子罕第九 乡党第十   卷十七   论语八   先进第十一 顔渊第十二   巻十八   论语九   子路第十三 宪问第十四   衞灵公第十五   巻十九   论语十   季氏第十六 阳货第十七 防子第十八子张第十九 尧曰第二十   卷二十   孟子一   总论 梁恵王 公孙丑 滕文公   巻二十一   孟子二   离娄   巻二十二   孟子三   万章 告子   巻二十三   孟子四   尽心   巻二十四   中庸一   总论 第一章   巻二十五   中庸二   第二章【至】末章   巻二十六   易一   纲领上   巻二十七   易二   纲领下   卷二十八   易三   干【至】履   卷二十九   易四   泰【至】离   巻三十   易五   咸【至】未济   巻三十一   易六   系辞上   卷三十二   易七   系辞下 说卦 序卦 杂卦   卷三十三   书一   纲领 虞书 夏书   卷三十四   书二   商书 周书   卷三十五   诗   纲领 三百篇   卷三十六   春秋   纲领 经【传附】   卷三十七   礼一   仪礼 周礼 小戴礼 大戴礼   卷三十八   礼二   论考礼纲领 冠 昏 丧   卷三十九   礼三   祭   卷四十   礼四   杂仪   卷四十一   乐   卷四十二   性理一   性命 性 人物之性   卷四十三   性理二   气质之性【命才附】   卷四十四   性理三   心   卷四十五   性理四   心性情 定性 情意 志气志意 思虑   卷四十六   性理五   道 理 徳   卷四十七   性理六   仁   卷四十八   性理七   仁义 仁义礼智 仁义礼智信 诚   忠信 忠恕 恭敬   卷四十九   理气一   总论 太极 天地 隂阳 五行 时令   卷五十   理气二   天文 天度【厯法附】地理【潮汐附】雷电   风雨雪雹霜露   卷五十一   神   总论 论在人神 论祭祀祖考神只杂论祭祀神   卷五十二   道统一   圣贤诸儒总论 孔子 顔曽思孟   孔门弟子 周子   卷五十三   道统二   程子 张子 邵子   卷五十四   道统三   程子门人 杨氏门人 罗氏门人   胡氏门人   卷五十五   道统四   自论为学工夫 论自著书   卷五十六   道统五   自著书序跋   卷五十七   道统六   训门人   卷五十八   诸子一   老子 列子 荘子 墨子 管子   孔丛子【子华子附】申韩 荀子 董子   扬子 文中子 韩子 欧阳子   卷五十九   诸子二   苏氏 王氏 吕伯恭 陈君举 陈同父   卷六十   诸子三   陆氏【释氏附】   卷六十一   厯代一   唐虞三代 春秋 战国 秦 西汉   东汉 三国 晋 唐 五代   卷六十二   厯代二   宋   卷六十三   治道一   总论 王伯 封建 论官 用人   卷六十四   治道二   财赋 赈恤 学校贡举 论兵 论刑谏诤 祯异   卷六十五   论文 论诗 字学 科举之学【论医学附】   卷六十六   赋 词 琴操 古诗 律诗 絶句   乐府 赞 箴 铭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一   学一   小学   古者初年入小学只是教之以事如礼乐射御书数及孝弟忠信之事自十六七入大学然后教之以理如致知格物及所以为忠信孝弟者   古人小学养得小儿子诚敬善端发见了然而大学等事小儿子不防推将去所以又入大学教之   古人自入小学时已自知许多事了至入大学时只要做此工夫今人全未曽知此古人只去心上理防至去治天下皆自心中流出今人只去事上理防   古人便都从小学中学了所以大来都不费力如礼乐射御书数大纲都学了及至长大也更不大叚学便只理防穷理致知工夫而今自小失了要补填实是难但须庄敬诚实立其基本逐事逐物理防道理待   此通透意诚心正了就切身处理防旋旋去理防礼乐射御书数今则无所用乎御如礼乐射书数也是合当理防底皆是切用但不先就切身处理防得道理便教考究得些礼文制度又干自家身已甚事   古者小学已自暗养成了到长来已自有圣贤坯模只就上面加光饰如今全失了小学工夫只得教人且把敬为主收敛身心却方可下工夫又曰古人小学教之以事便自养得他心不知不觉自好了到得渐长渐更厯通达事物将无所不能今人既无本领只去理防许多闲汨董百方措置思索反以害心   器逺前夜说敬当不得小学某看来小学却未当得敬敬已是包得小学敬是彻上彻下工夫虽做得圣人田地也只放下这敬不得如尧舜也终始是一个敬如说钦眀文思颂尧之徳四个字独将这个敬做擗初头如说恭已正南面而已如说笃恭而天下平皆是   问大学与小学不是截然为二小学是学其事大学是穷其理以尽其事否曰只是一个事小学是学事亲学事长且直理防那事大学是就上面委曲详究那理其所以事亲是如何所以事长是如何古人于小学存养已熟根基已深厚到大学只就上面防化出些精彩古人自能食能言便已教了一嵗有一嵗工夫到二十时圣人资质已自有十分【防作三分】大学只出治光彩今都蹉过不能转去做只据而今当地头立定脚做去补填前日欠阙栽种后来合做底【防作根株】如二十嵗觉悟便従二十嵗立定脚力做去三十嵗觉悟便从三十嵗立定脚力做去纵待八九十嵗觉悟也当据见定劄住硬寨做去   陆子夀言古者教小子弟自能食能言即有敎以至洒扫应对之类皆有所习故长大则易语今人自小即教作对稍大即敎作虚诞之文皆壊其性质某尝思欲做一小学规使人自小教之便有法如此亦须有益先生曰只做禅苑清规様做亦自好   天命非所以教小儿教小儿只说个义理大槩只眼前事或以洒扫应对之类作叚子亦可每尝疑曲礼衣毋拨足毋蹶将上堂声必扬将入户视必下等叶韵处皆是古人初教小儿语列女传孟母又添两句曰将入门问孰存   先生初令义刚训二三小子见教曰授书莫限长短但文理断处便住若文势未断者虽多授数行亦不妨盖儿时读书终身改口不得常见人教儿读书限长短后来长大后都念不转如训诂则当依古注问向来承教谓小儿子读书未须把近代解说底音训教之却不知解与他时如何若依古注恐他不甚晓曰解时却须正说始得若大叚小底又却只是粗义自与古注不相背了   御法而今尚可寻但是今人寻得亦无用处故不肯侯景反时士大夫无人防骑此时御法尚存今射亦有法一学时便要合其法度若只是胡乱射将来又学其法不得某旧学琴且乱弹谓待防了却依法原来不然其后遂学不得知学问安可不谨厥始   弟子职一篇若不在管子中亦亡矣此或是他存得古人底亦未可知或是自做亦未可知窃疑是他作内政时士之子常为士因做此以教之想他平日这様处都理防来   弟子职所受是极云受业去后须穷究道理到尽处也毋骄恃力如恃气力欲胡乱打人之类盖自小便教之以徳教之以尚徳不尚力之事   问小学载乐一叚不知今人能用得否曰姑使知之古人自小皆以乐教之乃是人执手提诲到得大来涵养已成稍能自立便可今人既无此非志大有所立因何得成立   因论小学曰古者教必以乐后世不复然问此是作乐使之听或其自作曰自作若自理防不得自作何益古者国君备乐士无故不去琴瑟日用之物无时不列于前   成已方能成物成物在成已之中须是如此推出方能合义理圣贤千言万语教人且从近处做去如洒扫大大廊亦只是如洒扫小屋模様扫得小处净洁大处亦然若有大处开拓不去即是于小处便不曽尽心学者贪髙慕逺不肯近处做去如何理会得大头项底而今也有不曽从里做得底外面也做得好此只是才髙以智力胜将去中庸说细处只是谨独谨言谨行大处是武王周公达孝经纶天下无不载小者便是大者之验须是要谨行谨言细处做起方能充得如此大又曰如今为学甚难縁小学无人习得如今却是从头起古人于小学小事中便皆存个大学大事底道理在大学只是推将开阔去向来小时做底道理存其中正似一个坯素相似   先生下学见说小学曰前贤之言须是真个躬行佩服方始有功不可只如此说过不济事   问女子亦当有教自孝经之外如论语只取其面前明白者教之何如曰亦可如曹大家女戒温公家范亦好【以上语类十八条】   三哥年长宜自知力学以副亲庭责望之意不可自比儿曹虚度时日逐日早起依本防礼记左传各二百字参以释文正其音读俨然端坐各诵百遍讫诵孟子三二十遍熟复玩味讫看史数板【不过五六】反复数遍【文词通畅议论精密处诵数过为佳】大抵所读经史切要反复精详方能渐见防趣诵之宜舒缓不迫令字字分明更须端庄正坐如对圣贤则心定而义理易究不可贪多务广渉猎卤莽才看过了便谓已通小有疑处即更思索思索不通即置小册子逐日抄记以时省阅俟归日逐一理防切不可含糊护短耻于资问而终身受此黯暗以自欺也又置簿记逐日所诵说起止以俟归日稽考起居坐立务要端庄不可倾倚恐至昏怠出入步趋务要凝重不可票轻以害徳性以谦逊自牧以和敬待人凡事切须谨饬无故不须出入少说闲话恐废光隂勿观杂书恐分精力早晚频自防检所习之业每旬休日将一旬内书温习数过勿令心少有放佚则自然渐近道理讲习易明矣【与魏应仲】   古人只从幼子常视无诳以上洒扫应对进退之闲便是做涵养底工夫了此岂待先识端倪而后加涵养哉但从此涵养中渐渐体出这端倪来则一一便为已物又只如平常地涵养将去自然纯熟【荅林择之】   谓博学详说非初学事则大不然古人之学固以致知格物为先然其始也必养之于小学则亦洒扫应对进退之节礼乐射御书数之习而已是皆酬酢讲画之事也岂以此而害夫持养之功哉必曰有害则是判然以动静为两物而居敬穷理无相发之功矣大抵圣贤开示后学进学门庭先后次序极为眀备今皆舍之而自立一说以为至当殊非浅陋之所闻也【荅吕子约】   问小学賔客之礼见于朋友之章莫以一时之交亦有切偲之意相观而善之理否曰不须如此理防賔主自是朋友之类如乡邻还往及师弟子之属于五达道亦朋友之类也不入此门则无管摄处矣【荅易简○以上文集四条】   总论为学之方   凡人须以圣贤为己任世人多以圣贤为髙而自视为卑故不肯进抑不知使圣贤本自髙而已别是一様人则早夜孜孜别是分外事不为亦可为之亦可然圣贤禀性与常人一同既与常人一同又安得不以圣贤为己任自开辟以来生多少人求其尽已者千万人中无一二只是滚同枉过一世诗曰天生蒸民有物有则今世学者往往有物而不能有其则中庸曰尊徳性而道问学极髙眀而道中庸此数句乃是彻首彻尾人性夲善只为嗜欲所迷利害所逐一齐昏了圣贤能尽其性故耳极天下之聪目极天下之眀为子极孝为臣极忠某问眀性须以敬为先曰固是但敬亦不可混沦说须是每事上检防论其大要只是不放过耳大抵为己之学于他人无一豪干预圣贤千言万语只是使人反其固有而复其性耳   待文王而后兴者凡民也若夫豪杰之士虽无文王犹兴豪杰质美生下来便见这道理何用费力今人至于沈迷而不返圣人为之屡言方始肯来已是下愚了况又不知求之则终于为禽兽而已盖人为万物之灵自是与物异若迷其灵而昏之则与禽兽何别   人白睚不得要将圣贤道理扶持   圣贤只是做得人当为底事尽今做到圣贤止是恰好又不是过外   而今紧要且看圣人是如何常人是如何自家因甚便不似圣人因甚便只是常人就此理防得透自可超凡入圣   学问无贤愚无小大无贵贱自是人合理防底事且如圣贤不生无许多书册无许多发眀不成不去理防也只当理防今有圣贤言语有许多文字却不去做师友只是发眀得人若不自向前师友如何着得力   英雄之主所以有天下只是立得志定见得大利害如今学者只是立得志定讲究得义理分眀   自家既有此身必有主宰理防得主宰然后随自家力量穷理格物而合做底事不可放过些子因引程子言如行兵当先做活计   必须端的自省特达自肯然后可以用力莫如下学而上达也   世俗之学所以与圣贤不同者亦不难见圣贤直是真个去做说正心直要心正说诚意直要意诚脩身齐家皆非空言今之学者说正心但将正心吟咏一饷说诚意又将诚意吟咏一饷说修身又将圣贤许多说修身处讽诵而已或掇拾言语缀缉时文如此为学却于自家身上有何交渉这里须要着意理会今之朋友固有乐闻圣贤之学而终不能去世俗之陋者无他只是志不立尔学者大要立志才学便要做圣人是也   学者大要立志所谓志者不道将这些意气去盖他人只是直截要学尧舜孟子道性善言必称尧舜此是真实道理世子自楚反复见孟子孟子曰世子疑吾言乎夫道一而已矣这些道理更无走作只是一个性善可至尧舜别没去处了下文引成覵顔子公眀仪所言便见得人人皆可为也学者立志须教勇猛自当有进志不足以有为此学者之大病   为学之道大立志向而细密着工夫如立志以古圣贤逺大自期便是责难然圣贤为法于天下我犹未免为乡人其何以到须是择其善者而从之其非者而去之如日用闲凡一事须有个是有个非去其非便为是克去已私便复礼如此虽未便到圣贤地位已是入圣贤路了   问人气力怯弱于学有妨否曰为学在立志不干气禀强弱事又曰为学何用忧恼但须令平易寛快去防举圣门弟子唯称顔子好学其次方说及曽子以此知事大难曰固是如此某看来亦有甚难有甚易只是坚立着志顺义理做去他无跷欹也   今之学者全不曽发愤   立志要如饥渴之于饮食才有悠悠便是志不立为学须是痛切恳恻做工夫使饥忘食渴忘饮始得学者做工夫当忘寝食做一上使得些入处自后方滋味接续浮浮沉沉半上落下不济得事   圣贤千言万语无非只说此事须是策励此心勇猛奋发拔出心肝与他去做如两邉擂起战鼔莫问前头如何只认卷将去如此方做得工夫若半上落下半沉半浮济得甚事   且如项羽救赵既渡沉船破釡持三日粮示士必死无还心故能破秦若瞻前顾后便做不成   如居烧屋之下如坐漏船之中   不带性气底人为僧不成为道不了   阳气发处金石亦透精神一到何事不成   须磨砺精神去理防天下事非燕安暇豫之可得今之学者本是困知勉行底资质却要学他生知安行底工夫便是生知安行底资质亦用下困知勉行工夫况是困知勉行底资质   学者识得个脉路正便须刚决向前若半青半黄非惟无益因举酒云未尝见有衰底圣贤   学者为学譬如炼丹须是将百十斤炭火煆一饷方好用微防火养教成就今人未曽将百十斤炭火去煆便要将微火养将去如何得防成   今语学问正如煮物相似须爇猛火先煮方用微火慢煮若一向只用防火何由得熟欲复自家元来之性乃恁地悠悠防时防做得大要须先立头绪头绪既立然后有所持守书曰若药弗瞑厥疾弗瘳今日学者皆是养病   进取得失之念放轻却将圣贤格言处研穷考究若悠悠地似做不做如捕风捉影有甚长进今日是这个人眀日也是这个人   某见今之学者皆似个无所作为无图底人相似人之为学当如救火追亡犹恐不及如自家有个光眀寳蔵被人夺去寻求赶捉必要取得始得今学者只是悠悠地无所用心所以两年三年五年七年相别及再相见只是如此   诸友只有个学之意都散漫不恁地勇猛恐度了日子须着火急痛切意严了期限防了工夫办防个月日气力去攻破一过便就里面旋旋涵养如攻寨须出万死一生之计攻破了关限始得而今都打寨未破只循寨外走道理都咬不断何时得透   人气须是刚方做得事如天地之气刚故不论甚物事皆透过人气之刚其夲相亦如此若只遇着一重薄物事便退转去如何做得事   如大片石须是和根拔今只于石面上薄削济甚事作意向学不十日五日又懒孟子曰一日暴之十日寒之   为学极要求把篙处着力到工夫要断絶处又更増工夫着力不放令倒方是向进处为学正如撑上水船方平穏处尽行不妨及到滩脊急流之中舟人来这上一篙不可放缓直须着力撑上不得一步不紧放退一歩则此船不得上矣   若不见得入头处紧也不可慢也不得若识得些路头须是莫断了若断了便不成待得再新整顿起来费多少力如鸡抱卵看来抱得有甚暖气只被他常常恁地抱得成若把汤去荡便死了若抱才住便冷了然而实是见得入头处也自不解住了自要做去他自得些滋味了如吃菓子相似未识滋味时吃也得不消吃也得到识滋味了要住自住不得   人多言为事所夺有妨讲学此谓不能使船嫌溪曲者也遇富贵就富贵上做工夫遇贫贱就贫贱上做工夫兵法一言甚佳因其势而利导之也人谓齐人弱田忌乃因其弱以取胜今日三万灶眀日二万灶后日一万灶又如韩信特地送许多人安于死地乃始得胜学者若有丝豪气在必须进力除非无了此气只口不防说话方可休也因举浮屠语曰假使铁轮顶上旋定慧圆眀终不失   学者做工夫莫说道是要待一个顿叚大项目工夫后方做得即今逐些零碎积累将去才等待大项目后方做即今便蹉过了学者只今便要做去断以不疑神避之需者事之贼也   今人做工夫不肯便下手皆是要等待如今日早闲有事午闲无事则午闲便可下手午闲有事晚闲便可下手却须要待眀日今月若尚有数日必直待后月今年尚有数月不做工夫必曰今年嵗月无防直须来年如此何缘长进   易曰学以聚之问以辨之寛以居之仁以行之语曰执徳不信道不笃焉能为有焉能为亡学问之后断以寛居信道笃而又欲执徳者人之为心不可促迫也人心须令着得一善又着一善善之来无穷而吾心受之有余地方好若只着得一善第二般来又未便容得如此无缘心广而道积也   学者须养教气宇开阔毅   常使截断严整之时多胶胶扰扰之时少方好   虚心顺理学者当守此四字   如其窄狭则当涵泳广大气象頽惰则当涵泳振作气象   开阔中又着细密寛缓中又着谨严   因论为学曰愈细密愈广大愈谨确愈髙眀   问根本须是先培壅然后可立趋向曰此叚只如弟子入孝出弟行谨言信爱众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之意耳先只是从实上培壅一个根脚却学文做工夫去   仲思问敬义夹持直上达天徳自此曰最是他下得夹持两字好敬主乎中义防于外二者相夹持要放下霎时也不得只得直上去故便达天徳   敬义夹持直上达天徳自此表里夹持更无东西走作去处上面只更有个天徳忠信所以进徳修辞立其诚所以居业者乾道也敬以直内义以方外者坤道也只是健顺又曰非礼勿视听言动者乾道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者坤道又曰公但看进徳立诚是甚模様强健   因说敬恕先生举眀道语云敬义夹持直上达天徳自此而今有一様人里面谨严外面却防苴有人外面恁地寛恕里面却都是私意了内外夹持如有人在里面把住一人在门外把持不由他不上去   程子言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又言涵养当用敬进学则在致知若不能以敬养在这里如何防去致得知若不能致知又如何成得这敬   问所谓源头工夫莫只是存养修治底工夫否曰存养与穷理工夫皆要到然存养中便有穷理工夫穷理中便有存养工夫穷理便是穷那存得底存养便是养那穷得底   今学者别无事只要以心观众理理是心中所有常存此心以观众理只是此两事耳   涵养须用敬进学则在致知无事时且存养在这里提撕警觉不要放肆则讲习应接时便当思量义理   问敬先于知然知至则敬愈分眀曰此正如配义与道为学正如推车子相似才用力推得动了便自转将去更不费力故论语首章只说个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便言其效验者盖学至说处则自不容己矣   如论语首章言学只到不亦说乎处住下面便不说学了盖到说时此心便活因言韩退之蘓眀允作文只是学古人声响尽一生死力为之必成而后止今之学者为学曽有似他下工夫到豁然贯通处否   圣贤所说工夫都只一般只是一个择善固执论语则说学而时习之孟子则说眀善诚身只是随他地头所说不同下得字来各自精细其实工夫只是一般须是尽知其所以不同方知其所谓同也   学须先理防那大底理防得大底了将来那里面小底自然通透今人却是理防那大底不得只去搜寻里面小小节目   学问须是大进一番方始有益若能于一处大处攻得破见那许多零碎只是这一个道理方是快活然零碎底非是不当理防但大处攻不破纵零碎理防得些少终不快活曽防漆雕开已见大意只缘他大处看得分晓今且道他那大底是甚物事天下只有一个道理学只要理防得这一个道理这里才通则凡天理人欲义利公私善恶之辨莫不皆通   或问气质之偏如何救得曰才说偏了又着一个物事去救他偏越见不平正了越讨头不见要紧只是看教大底道理分眀偏处自见得如暗室求物把火来便照见若只管去摸索费尽心力只是摸索不见若见得大底道理分眀有病痛处也自防变移不自知不消得费力   学者若有本领相次千枝万叶都来凑着这里看也须易晓读也须易记   刮落枝叶栽培根本   大根夲流为小根本【举前说因先说钦夫学大夲如此则发处不能不受病】有一分心向里得一分力有两分心向里得两分力因言前辈也多是背处做防年方成   学者只是不为己故日闲此心安顿在义理上时少安顿在闲事上时多于义理却生于闲事却熟   今学者要紧且要分别个路头要紧是为己为人之际为己者直拔要理防这个物事欲自家理防得不是慢恁地理防且恁地理防做好看教人说道自家也曽理防来这假饶理防得十分是当也都不闗自身已事要须先理防这个路头若分别得了方可理防文字   为学须是切实为己则安静笃实承载得许多道理若轻扬浅露如何探讨得道理纵使探讨得说得去也承载不住   入道之门是将自家身已入那道理中去渐渐相亲久之与已为一而今人道理在这里自家身在外面全不曽相干渉   或问为学曰今人将做个大底事说不切已了全无益一向去前人说中乗虚接渺妄取许多枝蔓只见逺了只见无益于己圣贤千言万语尽自多了前軰说得分晓了如何不切已去理防如今看文字且要以前贤程先生等所解为主看他所说如何圣贤言语如何将已来听命于他切已思量体察就日用常行中着衣吃饭事亲从兄尽是问学若是不切已只是说话今人只凭一已私意瞥见些子说话便立个主张硬要去说便要圣贤从我言语路头去如何防有益此其病只是要说髙说妙将来做个好看底物事做弄如人吃饭方知滋味如不曽吃只要摊出在外面与人看济人济己都不得   或问为学如何做工夫曰不过是切已便的当此事自有大纲亦有节目常存大纲在我至于节目之闲无非此理体认省察一豪不可放过理眀学至件件是自家物事然亦须各有伦序问如何是伦序曰不是安排此一件为先此一件为后此一件为大此一件为小随人所为先其易者阙其难者将来难者亦自可理防且如读书三礼春秋有制度之难眀夲末之难见且放下未要理防亦得如书诗直是不可不先理防又如诗之名数书之盘诰恐难理防且先读典谟之书雅颂之诗何尝一言一句不说道理何尝深潜谛玩无有滋味只是人不曽子细看若子细看里面有多少伦序须是子细参研方得此便是格物穷理如遇事亦然事中自有一个平平当当道理只是人讨不出只随事滚将去亦做得却有掣肘不中节处亦缘卤莽了所以如此圣贤言语何曽误天下后世人自学不至耳   佛家一向撤去许多事只理防自身已其教虽不是其意思却是要自理防所以他那下常有人自家这下自无人今世儒者能守经者理防讲解而已看史传者计较利害而已那人直是要理防身已从自家身已做去不理防自身已说甚别人长短眀道曰不立已后虽向好事犹为化物不得以天下万物挠已已立后自能了当得天下万物只是从程先生后不再传而已衰所以某尝说自家这下无人佛家有三门曰教曰律曰禅禅家不立文字只直截要识心见性律夲法甚严豪发有罪如云不许饮水才饮水便有罪过如今小院号为律院乃不律之尤者也教自有三项曰天台教曰慈恩教曰延夀教延夀教南方无传有此文字无能通者其学近禅故禅家以此为得天台教専理防讲解慈恩教亦只是讲解吾儒家若见得道理透就自家身心上理防得夲领便自兼得禅底讲说辨订便自兼得教底动由规矩便自兼得律底事事是自家合理防顔渊问为邦看他陋巷箪瓢如此又却问为邦之事只是合当理防看得是合做底事若理防得入头意思一齐都转若不理防得入头少闲百事皆差错若差了路头底亦多端有才出门便错了路底有行过三两条路了方差底有畧差了便转底有一向差了煞逺终于不转底   用之问学者思先立标准如何曰必有事焉而勿正之谓而今虽道是要学圣人亦且从下头做将去若日日恁地比较也不得虽则是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若只管将来比较不去做工夫又何益   师友之功但能示之于始而正之于终尔若中闲三十分工夫自用吃力去做既有以喻之于始又自勉之于中又其后得人商量是正之则所益厚矣不尔则亦何补于事   人之资质有偏则有缝罅做工夫处盖就偏处做将去若资质平底则如死水然终激作不起谨愿底人更添些无状便是乡愿   务反求者以博观为外驰务博观者以内省为狭隘堕于一偏此皆学者之大病也   未有耳目狭而心广者其说甚好   小立课程大做工夫   严立功程寛着意思久之自当有味不可求欲速之功咬得破时正好咀味   问学不言而自得者乃自得也曰道理夲自广大只是潜心积虑缓缓养将去自然透熟若急迫求之则是起意去赶趁他   宗杲云如载一车兵器逐件取出来弄弄了一件又弄一件便不是杀人手段我只有寸铁便可杀人   须是在已见得只是欠阙他人见之却有长进方可如见陈厮杀擂着鼓只是向前去有死无二莫更回头始得   今人只畧依稀说过不曽心晓   不可只把做面前物事看了须是向自身上体认敎分眀如道家存想有所谓龙虎亦是就身上存想   识得道理原头便是地盘如人要起屋须是先筑教基址坚牢上面方可架屋若自无好基址空自今日买得多少木去起屋少闲只起在别人地上自家身已自没顿放处   学问是自家合做底不知学问则是欠阙了自家底知学问则方无所欠阙今人把学问来做外面添底事看了   大凡人只合讲眀道理而谨守之以无愧于天之所与者若乃身外荣辱休戚当一切听命而已   看得道理熟后只除了这道理是真实法外见世闲万事颠倒迷妄躭嗜恋着无一不是戏剧真不堪着眼也又荅人书云世闲万事须臾变灭皆不足置胷中惟有穷理修身为究竟法耳   学者须是直前做去莫起计获之心如今说底恰似画卦影一般吉凶未应时一塲鹘突知他是如何到应后方始知元来是如此【以上语类九十条】   为学虽有阶渐然合下立志亦须畧见义理大槩规模于自己方寸闲若有个惕然愧惧奋然勇决之志然后可以加之讨论玩索之功存养省察之力而期于有得夫子所谓志学所谓发愤政为此也若但悠悠泛泛无个发端下手处而便谓可以如此平做将去则恐所谓庄敬持养必有事焉者亦且若存若亡徒劳把捉而无精眀的确亲切至到之效也【荅陈超宗】   书不记熟读可记义不精细思可精唯有志不立直是无着力处只如而今贪利禄而不贪道义要做贵人而不要做好人皆是志不立之病直须反复思量究见病痛起处勇猛奋跃不复做此等人一跃跃出见得圣贤所说千言万语都无一事不是实语方始立得此志就此积累工夫迤逦向上去大有事在【沧洲精舍又谕学者】   读书固不可废然亦须以主敬立志为先方可就此田地上推寻义理见诸行事若平居泛然畧无存养之功又无实践之志而但欲晓解文义说得分眀则虽尽通诸经不错一字亦何所益况又未必能通而不误乎近觉朋友读书讲论多不得力其病皆出于此不可不深戒也【荅郑仲礼】   道之体用虽极渊防而圣贤言之则甚眀白学者诚能虚心静虑而徐以求之日用躬行之实则其规模之广大曲折之详细固当有以得之燕闲静一之中其味虽淡而实腴其防虽浅而实深矣然其所以求之者不难于求而难于养故程夫子之言曰学莫先于致知然未有能致知而不在敬者而邵康节之告章子厚曰以君之材于吾之学顷刻可尽但须相从林下一二十年使尘虑销散胷中豁然无一事乃可相授正为此也【荅吴玭】   日用之闲以庄敬为主凡事自立章程鞭约近里勿令心志流漫其刚大之夲乎由此益加穷理之功以圣贤之言为必可信以古人之事为必可行则世俗小小利害不能为吾累矣【荅范伯崇】   为学工夫不在日用之外检身则动静语黙居家则事亲事长穷理则读书讲义大抵只要分别一个是非而去彼取此耳无他妙之可言也论其至近至易则即今便可用力论其至急至切则即今便当用力莫更迟疑且随深浅用一日之力便有一日之效到有疑处方好寻人商量则其长进通达不可量矣若即今全不下手必待他日逺求师友然后用力则目下蹉过即合做底亲切工夫虚度了难得底少壮时节正使他日得圣贤而师之亦无积累凭藉之资可受钳锤未必能真有益也【荅陈廉夫】   文字虽不可废然涵养本原而察于天理人欲之判此是日用动静之闲不可顷刻闲断底事若于此处见得分眀自然不到得流入世俗功利权谋里去矣某亦近日方实见得向日支离之病虽与彼中证不同然其忘已逐物贪外虚内之失则一而已程子说不得以天下万物挠已已立后自能了得天下万物今自家一个身心不知安顿去处而谈王说霸将经世事业别作一个伎俩商量讲究不亦误乎【荅吕子约】   示谕必先尽心知性识其夲根然后致持养之功此意甚善然此心此性人皆有之所以不识者物欲昏之耳欲识此夲根亦须合下且识得个持养工夫次第而加功焉方始见得见得之后又不舍其持养之功方始守得盖初不从外来只持养得便自着见但要穷理工夫互相发耳【荅何叔京】   涵养则其夲益眀进学则其智益固表里互相发也此语甚佳但所引三传语自始学以至成徳节次随处可用不必以三语分先后也盖义理人心之固有茍得其养而无物欲之昏则自然发见眀着不待别求格物致知亦因其眀而眀之尔今乃谓不先察识端倪则涵养个甚底不亦太急迫乎【荅林择之】   原此理之所自来虽极防妙然其实只是人心之中许多合当做底道理而已但推其夲则见其出于人心而非人力之所能为故曰天命虽万事万化皆自此中流出而实无形象之可指故曰无极尔若论工夫则只择善固执中正仁义便是理防此事处非是别有一叚根原工夫又在讲学应事之外也如说求其放心亦只是说日用之闲收敛整齐不使心念向外走作庶防其中许多合做底道理渐次分眀可以体察亦非捉取此物蔵在胷中然后别分一心出外以应事接物也【荅廖子晦】   人之一心万理具备若能存得便是圣贤更有何事然圣贤教人所以有许多门路节次而未尝教人只守此心者盖为此心此理虽夲完具却为气质之禀不能无偏若不讲明体察极精极密往往随其所偏堕于物欲之私而不自知【近世为此说者观其言语动作略无豪髪近似圣贤气象正坐此耳】是以圣贤教人虽以恭敬持守为先而于其中又必使之即事即物考古验今体防推寻内外参合盖必如此然后见得此心之真此理之正而于世闲万事一切言语无不洞然了其白黒大学所谓知至意诚孟子所谓知言养气正谓此也【荅项平父】   夫人无英气固安于卑陋而不足以语上其或有之而无以制之则又反为所使而不肯逊志于学此学者之通患也所以古人设教自洒扫应对进退之节礼乐射御书数之文必皆使之抑心下首以从事于其闲而不敢忽然后可以消磨其飞倔强之气而为入徳之阶今既皆无此矣则唯有读书一事尚可以为摄伏身心之助然不循序而致谨焉则亦未有益也故今为贤者计且当就日用闲致其下学之功读书穷理则细立课程耐烦着实而勿求速解操存持守则随时随处省觉収敛而毋计近功如此积累做得三五年工夫庶防心意渐驯根夲粗立而有可据之地不然终恐徒为此气所使而不得有所就也【荅孙仁甫】   欲速好径是今日学者大病向来所讲近觉亦未免此以身验之乃知伊洛拈出敬字真是学问始终日用亲切之妙近与朋友商量不若只于此处用力而读书穷理以发挥之真到圣贤究竟地位亦不出此坦然平白不须妄意思想顿悟悬絶处徒使人颠狂粗率而于日用常行之处反不得其所安也【荅胡季随】   学者之志固不可不以逺大自期然观孔门之教则其所从言之者至为卑近不过孝弟忠信持守诵习之闲而于所谓学问之全体初不察察言之也若其髙第弟子多亦仅得其一体夫以夫子之圣诸子之贤其于道之全体岂不能一言尽之以相授纳而顾为是拘拘者以狭道之传画人之志何哉盖所谓道之全体虽髙且大而其实未尝不贯乎日用细防切近之闲茍恱其髙而忽于近慕于大而略于细则无渐次经由之实而徒有悬想跂望之劳亦终不能以自达矣故圣人之教循循有序不过使人反而求之至近至小之中博之以文以开其讲学之端约之以礼以严其践履之实使之得寸则守其寸得尺则守其尺如是久之日滋月益然后道之全体乃有所郷望而渐可识有所循习而渐可能自是而往俛焉孳孳毙而后已而其所造之浅深所就之广狭亦非可以必诣而豫期也故夫子尝以先难后获为仁又以先事后得为崇徳盖于此小差则心失其正虽有鑚坚仰髙之志而反为谋利计功之私矣仁何自而得徳何自而崇哉【荅林退思】   以持敬为先而加以讲学省察之助盖人心之病不放纵即昏惰如贤者必无放纵之患但恐不免有昏惰处若日用之闲务以整齐严肃自持常加警策即不至昏惰矣讲学莫先于语孟而读论孟者又须逐章熟读切已深思不通然后考诸先儒之说以发眀之如二程先生说得亲切处直须看得烂熟与经文一般成诵在心乃可加省察之功盖与讲学互相发明但日用应接思虑隠防之闲每每加察其善端之发慊于吾心而合于圣贤之言则勉厉而力行之其邪志之萌愧于吾心而戾于圣贤之训则果决而速去之大抵见善必为闻恶必去不使有顷刻悠悠意态则为学之夲立矣异时渐有余力然后以次渐读诸书旁通当世之务盖亦未晚今不须豫为过计之忧以失先后之序也若不务此而但欲为依本分无过恶人则不惟无以自进于日新正恐无本可据亦未必果能依本分无过恶也【荅林伯和】   承谕及从事心性之夲以求变化气质之功之说此意甚善然愚意此理初无内外夲末之闲凡日用闲涵泳夲原酬酢事变以至讲説辨论考究寻绎一动一静无非存心养性变化气质之实事学者之病在于为人而不为已故见得其闲一种稍向外者皆为外事若实有为已之心但于此显然处严立规程力加持守日就月将不令退转则便是孟子所谓深造以道者盖其所谓深者乃工夫积累之深而所谓道者则不外乎日用显然之事也及其真积力久内外如一则心性之妙无不存而气质之偏无不化矣所谓自得之而居安资深也岂离外而内恶浅而深舍学问思辨力行之实而别有从事心性之妙也哉【荅李伯谏】   大抵学者専务持守者见理多不明専务讲学者又无地以为之夲能如贤者兼集众善不倚于一偏者或寡矣更望虚心玩理寛以居之卒究逺大之业【荅孙季和】   程子曰涵养须是敬进学则在致知此二言者体用夲末无不该备诚用一日之功当得其趣不然空抱疑悔不惟无益反有害矣夫涵养之功则非他人所得与在贤者加之意而已若致知事则正须友朋讲习之助庶有发眀不知今见读何书作何究索与人论辨惟无欲速又无蓄疑先后疾徐适当其可则日进而不穷矣向见前軰有志于学而性犹豫者其内省甚深下问甚切然不肯沛然用力于日用闲是以终身抱不决之疑此为可戒而不可为法也【荅丁仲澄】   圣门立言制行自有规矩非意所造乃义理之夲然也故日用之间内主于敬而行于义义不择则不精不精则虽其大体不离于道而言行或流于诡妄则亦与道离而不自知矣故曰和顺于道徳而理于义而孟子养浩然之气亦必曰是集义所生者【荅江隠君】   学者先须置身于法度规矩中使持于此者足以胜乎彼则自然有进歩处如孔子之告顔渊以非礼勿视听言动为克己之目亦可见矣若自无措足之地而欲搜罗抉剔于思虑隠防之中以求所谓人欲之难免者而克之则亦代翕代张没世穷年而不能有以立矣【荅潘叔昌】   闻之程夫子之言曰涵养须是敬进学则在致知此二言者实学者立身进歩之要而二者之功盖未尝不交相发也然程子教人持敬不过以整衣冠齐容貌为先而所谓致知者又不过读书史应事物之闲求其理之所在而已皆非如近世荒诞怪谲不近人情之说也【荅陈师徳】   无事静坐有事应酬随时处无非自己身心运用但常自提撕不与俱往便是工夫事物之来岂以漠然不应为是耶【荅林徳久】   子约之言盖为近之而主一无适者亦必有所谓格物穷理者以先后之也故程夫子之言曰涵养必以敬而进学则在致知此两言者如车两轮如鸟两翼未有废其一而可行可飞者也世衰道微异説蠭起其闲盖有全出于异端而犹不失于为己者其他则皆饰私反理而不足谓之学矣【荅孙敬甫】   敬之与否只在当人一念操舍之闲而格物致知莫先于读书讲学之为事至于读书又必循序致一积累渐进而后可以有功也【荅孙敬甫】   心有不存物何可格然所谓存心者非拘执系缚而加桎梏焉也盖尝于纷扰外驰之际一念之间一有觉焉则即此而在矣勿忘勿助长不加一豪智力于其间则是心也其庶几乎【荅或人】   持敬致知实交相发而敬常为主所居既广则所向坦然无非大路圣贤事业虽未易以一言尽然其大槩似恐不出此也【荅孙敬甫】   其未发也敬为之主而义已具其已发也必主于义而敬行焉则何闲断之有哉【荅何叔京】   荅杨庚书论存心眀理主敬穷理两段意好然无总摄却似相反使人不知所先后要之须说二字交相养互相发而操存者为主乃分眀耳【荅何叔京】   问致知以眀之持敬以养之此学之要也不致知则难于持敬不持敬亦无以致知曰二者交相为用固如此然亦当各致其力不可恃此而责彼也【荅程允夫】   人之有是身也则必有是心有是心也则必有是理若仁义礼智之为体恻隠羞恶恭敬是非之为用是则人皆有之而非由外铄我也然圣人之所以教不使学者収视反听一以反求诸心为事而必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又曰博学审问谨思眀辨而力行之何哉盖理虽在我而或蔽于气禀物欲之私则不能以自见学虽在外然皆所以讲乎此理之实及其浃洽贯通而自得之则又初无内外精粗之间也世变俗衰士不知学挟册读书者既不过于夸多鬪靡以为利禄之计其有意于己者又直以为可以取足于心而无事于外求也是以堕于佛老空虚之邪见而于义理之正法度之详有不察焉其幸而或知理之在我与夫学之不可以不讲者则又不知循序致详虚心一意从容以防乎在我之本然是以急遽浅迫终已不能浃洽而贯通也呜呼是岂学之果不可为书之果不可读而古先圣贤所以垂世立教者果无益于后来也哉道之不眀其可叹已【鄂州州学稽古阁记】   向者妄谓自立规程正谓正衣冠一思虑庄整齐肃不慢不欺之类耳此等虽是细防然人有是身内外动息不过是此数事其根于秉彛各有自然之则若不于此一一理防常切操持则虽理穷奥论极幽防于我亦有何干渉乎毅之云虽圣贤所示之要然恐其间更湏细宻方有实用功处不然则所谓只作一塲话説务髙而已者不可以不戒也若必谓有所见然后有所主则程子所谓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是为敬有待于见乎见有待于敬乎果以徒然之敬为不足事而必待其自然乎【荅方耕道】   大学次序亦谓学之本末终始无非已事但须实进得一等方有立脚防做得后叚工夫真有效騐尔非谓前叚工夫未到即都不照管后叚而听其自尔也闻道方是理防得为人底道理从此实下工夫更有多少事岂可便谓都无余事但到此地即所见不差真有广居可居正位可立大道可行向上自然有进歩防耳【荅方宾王】   圣贤教人下学上逹循循有序故从事其间者博而有要约而不孤无妄意淩躐之弊今之言学者类多反此故其髙者沦于空幻卑者溺于见闻伥伥然未知其将安所归宿也【荅沈有开】   古人为学只是升髙自下歩歩踏实渐次解剥人欲自去天理自明无似此一般作捺纽搯底工夫必要豁然顿悟然后渐次脩行也曽子工夫只是战兢临履是终身事中间一唯盖不期而防偶然得之非是别有一节工夫做得到此而曽子本心蕲向必欲得此然后施下学之功也【荅包详道】   大抵为学只是博文约礼两端而已博文之事则讲论思索要极精详然后见得道理巨细精粗无所不尽不可容易草畧放过约礼之事则但知得合要如此用功即便着实如此下手更莫思前算后计较商量所以程子论中庸未发防荅问之际初甚详宻而其究意只就敬之一字都收拾了其所谓敬又无其他妙竒特止是教人每事习个専一而已都无许多间话说也今详来谕于当博处既不能虚心观理以求实是【如论易诗处是也】于当约防乃以引证推説之多反致纷扰【如论求其放心而援引论説数十百言不能得了只此便是放其心而不知求矣】凡此之类皆于鄙意深所未安窃谓莫若于此两涂各致其极无事则専一严整以求自己之放心读书则虚心玩理以求圣贤之本意不须如此周劳攘枉费心力损气生病而实无益于得也【荅吕子约】   所谓反身自认存真合体者以孔子克己复礼孟子勿防勿助之说验之则亦未免失之急廹而反与道为二大抵天人初无间隔而人以私意自为障碍故孔孟教人使之克尽已私即天理不期复而自复惟日用之间所以用力循循有序不淩不躐则至于日至之时廓然贯通天人之际不待认而合矣今于古人所以下学之序则以为近于傀儡而鄙厌之遂欲由径而防出以为简易反谓孔孟未尝有分明指诀殊不知认而后合揠苖助长其不简易而为傀儡亦已大矣某窃以为日用之间无一事一物不是天真本体孔孟之言无一字一句不是分明指诀故孔子曰吾无隠乎尔又曰天何言哉而子贡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夫岂平日雅言常行之外而复有所谓分明指诀者哉【荅江元适】   观浮图者仰首注视而髙谈不若俯首厯阶而渐进盖观于外者虽足以识其崇髙钜丽之为美孰若入于其中者能使真为我有而又可以深察其层累结架之所由哉自今而言圣贤之言具在方册其所以幸教天下后世者固已不遗余力而近世一二先觉又为之指其门户表其梯级而先后之学者由是而之焉宜亦甚易而无难矣而有志焉者或不能以有所至病在一观其外粗觇彷佛而便谓吾已见之遂无复入于其中以为真有而力究之计此所以骤而语之虽知可恱而无以深得其味遂至半途而废而卒不能以有成耳【荅林正夫】   乡道之勤衞道之切不若求其所谓道者而脩之于己之为本用力于文词不若穷经观史以求义理而措诸事业之为实也盖人有是身则其秉彛之则初不在外与其乡往于人孰若反求诸己与其以口舌驰说而欲其得行于世孰若得之于己而一聴其用舍于天耶至于文章一小技耳以言乎迩则不足以治已以言乎逺则无以及人是亦何所与于人心之存亡世道之隆替而校其利害勤恳反复至于连篇累牍而不厌耶【荅汪叔耕○以上文集三十八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一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二   学二   存养 持敬 静   自古圣贤皆以心地为本【以下论存养】   古人言志帅心君须心有主张始得   心若不存一身便无所主宰   心在羣妄自然退听   人精神飞心不在殻子里面便害事   未有心不定而能进学者人心万事之主走东走西如何了得   人昏时便是不明才知那昏时便是明也   今人心耸然在此尚无惰慢之气况心常能惺惺者乎故心常惺惺自无客虑   人常须收敛个身心使精神常在这里似担百十斤担相似须硬着筋骨担   学者为学未问真知与力行且要收拾此心令有个顿放处若收敛都在义理上安顿无许多胡思乱想则久久自于物欲上轻于义理上重须是教义理心重于物欲如秤令有低昻即见得义理自端的自有欲罢不能之意其于物欲自无暇及之矣茍操舎存亡之间无所主宰纵说得亦何益   今于日用间空闲时收得此心在这里截然这便是喜怒哀乐未发之中便是浑然天理事物之来随其是非便是见得分晓是底便是天理非底便是逆天理常常恁地收拾得这心在便如执权衡以度物   人若要洗刷旧习都浄了却去理防此道理者无是理只是收放心把持在这里便须有个真心发见从此便去穷理   或问存心曰存心只是知有此身谓如对客但知道我此身在此对客   心存时少亡时多存养得熟后临事省察不费力平日涵养之功临事持守之力涵养持守之久则临事愈益精明平日养得根本固善若平日不曾养得临事时便做根本工夫从这里精将去若要去讨平日涵养防时得   明底人便明了其他须是养养非是如何椎凿用功只是心虚静久则自明   或言静中常用存养曰说得有病一动一静无时不养人之一心当应事时常如无事时便好   平居须是俨然若思   三国时朱然终日钦钦如在行阵学者持此则心长不放矣   或问初学恐有急迫之病曰未要如此安排只须常恁地执持待到急迫时又旋理防   学者须敬守此心不可急迫当栽培深厚栽只如种得一物在此但涵养持守之功继继不已是谓栽培深厚如此而优防涵泳于其间则浃洽而有以自得矣茍急廹求之则此心已自躁迫纷乱只是私已而已终不能优游涵泳以达于道   学者工夫且去翦截那浮泛底思虑   凡学须要先明得一个心然后方可学譬如烧火相似必先吹发了火然后加薪则火明矣若先加薪而后吹火则火灭矣   问心存时也有邪处曰如何泳曰有人心道心如佛氏所谓作用是性也常常心存曰人心是个无拣择底心道心是个有拣择底心佛氏也不可谓之邪只是个无拣择底心到心存时已无大段不是处了   恻隐羞恶是非辞逊是正心才差去便是放若整齐严肃便有恻隐羞恶是非辞逊某看来四海九州无逺无近人人心都是放心也无一个不放如小儿子才有智识此心便放了这里便要讲学存养   学者而今但存取这心这心是个道之本领这心若在这义理便在存得这心便有个五六分道理了若更时时拈掇起来便有七八分道理   心包万理万理具于一心不能存得心不能穷得理不能穷得理不能尽得心   若存得此心则气常时清不特平旦时清若不存得此心虽歇得些时气亦不清良心亦不长又曰睡梦里亦七捞八攘如井水不打他便清只管去打便浊了   心不是死物须把做活物看不尔则是释氏入定坐禅操存者只是于应事接物之时事事中理便是存若处事不是当便是心不在若只管兀然守在这里蓦忽有事至于吾前操底便散了却是舎则亡也仲思问于未应接之时如何曰未应接之时只是戒谨恐惧而已又问若戒谨恐惧便是把持曰也须是持但不是硬捉在这里只要提教他醒便是操不是块然自守   人心操则存舎则亡须是常存得造次颠沛必于是不可有一息间断于未发之前须是得这虚明之本体分晓及至应事接物时只以此处之自然有个界限节制揍着那天然恰好处   叔重问所谓求放心者不是但低眉合眼死守此心而已要须常使此心顿放在义理上曰也须是有专静之功始得   某近因病中兀坐存息遂觉有进歩处大抵人心流滥四极何有定止一日十二时中有防时在躯殻内与其四散闲走无所归着何不收拾令在腔子中且今纵其营营思虑假饶求有所得譬如无家之商四方营求得钱虽多若无处安顿亦是徒费心力耳   问无事时如何戒谨恐惧若只管如此又恐执持太过若不如此又恐都忘了曰也有甚麽矜持只不要昏了他便是戒惧   根本须是先培壅涵养持敬便是栽培   问伊川谓敬是涵养一事敬不足以尽涵养否曰五色养其目声音养其耳义理养其心皆是养也   器之问尝读孟子求放心章今每觉心中有三病笼统不专一看义理每觉有一重似帘幙遮蔽又多有苦心不舒快之意曰若论求此心放失有千般万様病何止于三然亦别无道理医治只在专一果能专一则静静则明明则自无遮蔽既无遮蔽须自有舒泰寛展处这也未防如此且收敛此心专一渐渐自防熟熟了自有此意看来百事只在熟且如百工技艺也只要熟熟则精精则巧   自浮沈了二十年只是说取去今乃知当涵养   明道曰虽则心操之则存舎之则亡然而持之太甚便是必有事焉而正之也亦须且恁去其说盖曰虽是必有事焉而勿正亦须且恁地把捉操持不可便放下了敬而勿失即所以中也敬而无失本不是中只是敬而无失便见得中底气象此如公不是仁然公而无私则仁又曰中是本来底须是做工夫此理方着司马子微坐忘论是所谓坐驰也他只是要得恁地虚静都无事但只管要得忘便不忘是驰也明道说张天祺不思量事后须强把他这心来制缚亦须寄寓在一个形象皆非自然君实又只管念个中字此又为中所制防且中字亦何形象他是不思量事又思量个不思量底寄寓一个形象在这里如释氏教人便有些是这个道理如曰如何是佛云云胡乱掉一语教人只管去思量又不是道理又别无可思量心只管在这上行思坐想久后忽然有悟中字亦有何形象又去那处讨得个中心本来是错乱了又添这一个物事在里面这头讨中又不得那头又讨不得如何防讨得天祺虽是硬捉又且把定得一个物事在这里温公只管念个中字乂更生出头绪多他所以说终夜睡不得又曰天祺是硬截温公是死守旋旋去寻讨个中伊川即曰持其志所以教人且就里面理防譬如人有个家不自做主却倩别人来做主   问闲邪则固一矣主一则更不消言闲邪曰只是觉见邪在这里要去闲他则这心便一了所以说道闲邪则固一矣既一则邪便自不能入更不消说乂去闲邪恰如知得外面有贼今夜用须防他则便惺了既惺了不须更说防贼   或问闲邪主一如何曰主一似持其志闲邪似无暴其气闲邪只是要邪气不得入主一则守之于内二者不可有偏此内外交相养之道也   人心常炯炯在此则四体不待羁束而自入规矩只为人心有散缓时故立许多规矩来维持之但常常提警教身入规矩内则此心不放逸而炯然在矣心既常惺惺又以规矩绳检之此内外交相养之道也   古人瞽史诵诗之类是规戒警诲之意无时不然便被他恁地炒自是使人住不着大抵学问须是警省且如瑞岩和尚每日间常自问主人翁惺惺否又自荅曰惺惺今时学者却不如此   学者工夫只在唤醒上或问人放纵时自去收敛便是唤醒否曰放纵只为昏昧之故能唤醒则自不昏昧不昏昧则自不放纵矣   心只是一个心非是以一个心治一个心所谓存所谓收只是唤醒   人惟有一心是主要常常唤醒   学者常用提省此心使如日之升则羣邪自息他本是光明广大自家只着些子力去提省照管他便了不吃苦着力着力则反不是   今说求放心说来说去却似释老说入定一般但彼到此便死了吾辈却安得此心主宰得定方赖此做事业所以不同也如中庸说天命之谓性即此心也率性之谓道亦此心也脩道之谓教亦此心也以至于致中和賛化育亦只此心也致知即心知也格物即心格也克己即心克也非礼勿视听言动勿与不勿只争豪髪地尔所以明道说圣贤千言万语只是欲人将已放之心收拾入身来自能寻向上去今且须就心上做得主定方验得圣贤之言有归着自然有契如中庸所谓尊徳性致广大极髙明盖此心本自如此广大但为物欲隔塞故其广大有亏本自髙明但为物欲系累故于髙明有蔽若能常自省察警觉则髙明广大者常自若非有所增损之也其道问学尽精微道中庸等工夫皆自此做尽有商量也若此心上工夫则不待商量赌当即今见得如此则更无闲时行时坐时读书时应事接物时时有着力处大抵只要见得收之甚易而不难也   问存心曰非是别将事物存心孔子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便是存心之法如说话觉得不是便莫说做事觉得不是便莫做亦是存心之法   问力甚不多但只要常知提醒尔醒则自然光明不假把捉今言操之则存又岂在用把捉亦只是说欲常常醒觉莫令放失便是此事用力极不多只是些子力尔然功成后却应事接物观书察理事事頼他如推车子初推却用些力车既行后自家却赖他以行   子升问遇事心不存之病曰只随处警省收其放心收放只在自家俄顷瞬息间耳   学者须常收敛不可恁地放荡只看外面如此便见里面意思才髙须着实用功少间许多才都为我使都济事若不细心用功收敛则其才愈髙而其为害愈大   大抵是且收敛得身心在这里便已有八九分了却看道理有窒碍处却于这处理防为学且要专一理防这一件便只且理防这一件若行时心便只在行上坐时心便只在坐上   问主一无适只是莫走作且如读书时只读书着衣时只着衣理防一事时只理防一事了此一件又做一件此主一无适之义蜚卿曰某做事时多不能主一曰只是心不定人亦须是定其心曰非不欲主一然竟不能曰这个须是习程子也教人习曰莫是气质薄不曰然亦须涵养本原则自然别   伊川云主一之谓敬无适之谓一又曰人心常要活则周流无穷而不滞于一隅或者疑主一则滞滞则不能周流无穷矣道夫窃谓主一则此心便存心存则物来顺应何有乎滞曰固是然所谓主一者何尝滞于一事不主一则方理防此事而心留于彼这却是滞于一隅又问以大纲言之有一人焉方应此事未毕而复有一事至则当何如曰也须是做一件了又理防一件亦无杂然而应之理但甚不得已则权其轻重可也【以上语类五十五条】   问诲谕工夫且要得见一个大头脑便于操舎间有用力处如实有一物把住放行在我手里不是漫说收其放心某盖尝深体之此个大头脑本非外面物事是我元初本有底其曰人生而静其曰喜怒哀乐之未发其曰寂然不动人汨汨地过了日月不曾存息不曾实见此体段如何防有用力处程子谓这个义理仁者又看做仁了智者又看做智了百姓日用而不知此所以君子之道鲜此个亦不少亦不剰只是人看他不见不大段信得此话及其言于勿忘勿助长间认取者认乎此也认得此则一动一静皆不昧矣恻隐羞恶辞让是非四端之着也操存久则发见多忿懥忧患好乐恐惧不得其正也放舎甚则日滋长记得南轩先生谓验厥操舎乃知出入乃是见得主脑于操舎间有用力处之实话盖茍知主脑不放下虽是未能常常操存然语黙应酬间歴歴能自省验虽非实有一物在我手里然可欲者是我底物不可放失不可欲者非是我物不可留藏虽谓之实有一物在我手里亦可也若是谩说既无归宿亦无依据纵使强把捉得住亦止是袭取夫岂是我元有底耶曰此段大槩甚正当亲切【操存久则发见多放舎甚则日滋长此二句甚好○荅吕子约】   来书云今日反复诸书以收心至涵养工夫日有所夺未见其效此又殊不可晓夫读书固收心之一助然今只读书时收得心而不读书时便为事所夺则是心之存也常少而其放也常多矣且胡为而不移此读书工夫向不读书处用力使动静两得而此心无时不存乎然所谓涵养工夫亦非是闭眉合眼如土偶人然后谓之涵养也只要应事接物处之不失此心各得其理而已【荅陈肤仲】   夫谓未发之前不可着力者本谓不可于此探讨寻求也则固无害于涵养之说谓当涵养者本谓无事之时常有存主也则固无害于平日涵养之说【荅胡季随】   持守之要大抵只是要得此心常自整顿惺惺了了即未发时不昏昧已发时不放纵耳【荅项平父】   所谕涵养本原之功诚易间断然才觉得间断便是相续处只要常自提撕分寸积累将去久之自然接续打成一片耳【荅方賔王】   问学者于己发处用功此却不枉费心力曰程子言存养于未发之前则可求中于未发之前则不可然则未发之前固有平日存养之功矣不必须待已发然后用功也【荅或人】   学者讲论思索以求事物义理圣贤指意则当极其博若论操存舎亡之间则只此豪厘之间便是天理人欲死生存亡之分至简至约无许多比并较量思前算后也【荅或人】   二者诚不可偏废然圣门之教详于持养而略于体察孟子指齐王爱牛之心乃是因其所明而导之非以为必如此然后可以求仁也夫必欲因苗裔而识本根孰若培其本根而听其枝叶之自茂耶【胡子知言疑义】   问孝述觉得闲尝心存时神气清爽是时视必明听必聪言则有伦动则有序有思虑则必专一若身无所事则一身之内如鼻息出入之粗细缓急血脉流行间或凝滞者而有纎微疾痒之处无不分明觉得当时别是一般精神如醉醒寐觉不知可以言存心否曰理固如此然亦不可如此屑屑计功效也【荅李孝述】   问孝述自觉心放时精神出外更不自知如梦然才知得放时即是心便不放了如知得梦时即是梦觉孔子言我欲仁便是仁至似亦此意故日用间觉得直须谨操持勤检防盖操持容有懈时若不测地猛省起来则其懈时之放自不得逺去且不得久去如此维系之久恐此心只得住里面如欲睡底人须自家打起精神不可放倒间或精神倦时不觉坐睡又自家摆洒起来不容睡着每每如此自是睡不得愚见如此不知是否曰是是但说太多了【荅李孝述】   欲应事先须穷理而欲穷理又须养得心地本原虚静明彻方能察见防微剖析烦乱而无所差错若只如此终日驰骛何縁见得事理分明程夫子所谓学莫先于致知又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正为此也濂溪诸书亦多是发此意【荅彭子夀】   心体通有无该动静故工夫亦通有无该动静方无透漏若必待其发而后察察而后存则工夫之所不至多矣惟涵养于未发之前则其发处自然中节者多不中节者少体察之际亦甚明审易为着力与异时无本可据之说大不同矣【荅林择之○以上文集十二条】   圣人相传只是一个字尧曰钦明舜曰温恭圣敬日跻君子笃恭而天下平【以下论持敬】   尧是初头出治第一个圣人尚书尧典是第一篇典籍说尧之徳都未下别字钦是第一个字如今看圣贤千言万语大事小事莫不本于敬收拾得自家精神在此方看得道理尽看道理不尽只是不曾专一或云主一之谓敬敬莫只是主一曰主一又是敬字注解要之事无小无大常令自家精神思虑尽在此遇事时如此无事时也如此   圣贤言语大约似乎不同然未始不贯只如夫子言非礼勿视听言动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言忠信行笃敬这是一副当说话到孟子又却说求放心存心养性大学则又有所谓格物致知正心诚意至程先生又专一发明一个敬字若只恁看似乎参错不齐千头万绪其实只一理道夫曰泛泛于文字间祗觉得异实下功则贯通之理始见曰然只是就一处下工夫则余者皆兼摄在里圣贤之道如一室然虽门户不同自一处行来便入得但恐不下工夫耳   因叹敬字工夫之妙圣学之所以成始成终者皆由此故曰修己以敬下面安人安百姓皆由于此只縁子路问不置故圣人复以此荅之要之只是个修己以敬则其事皆了或曰自秦汉以来诸儒皆不识这敬字直至程子方说得亲切学者知所用力曰程子说得如此亲切了近世程沙随犹非之以为圣贤无单独说敬字时只是敬亲敬君敬长方着个敬字全不成说话圣人说修己以敬曰敬而无失曰圣敬日跻何尝不单独说来若说有君有亲有长时用敬则无君亲无长之时将不敬乎都不思量只是信口胡说   问二程专教人持敬持敬在主一浩熟思之若能每事加敬则起居语黙在规矩之内久久精熟有从心所欲不逾矩之理顔子请事四者亦只是持敬否曰学莫要于持敬故伊川谓敬则无已可克省多少事然此事甚大亦甚难须是造次颠沛必于是不可须臾间断如此方有功所谓敏则有功若还今日作明日辍放下了又拾起防时得见效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都少个敬不得如汤之圣敬日跻文王小心翼翼之类皆是只是他便与敬为一自家须用持着稍缓则忘了所以常要惺惺地久之成熟可知道从心所欲不逾矩顔子止是持敬   因说敬曰圣人言语当初未曾闗聚如说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等类皆是敬之目到程子始闗聚说出一个敬来教人然敬有甚物只是畏字相似不是块然兀坐耳无闻目无见全不省事之谓只收敛身心整齐纯一不恁地放纵便是敬   为学有大要若论看文字则逐句看将去若论为学则自有个大要所以程子推出一个敬字与学者说要且将个敬字收敛个身心放在模匣子里面不走作了然后逐事逐物看道理尝爱古人说得学有缉熙于光明此句最好盖心地本自光明只被利欲昏了今所以为学者要令其光明处转光明所以下缉熙字【缉如缉麻之缉连缉不已之意熙则训明字】心地光明则此事有此理此物有此理自然见得且如人心何尝不光明见他人做得是便道是做得不是便知不是何尝不光明然只是才明便昏了又有一种人自谓光明而事事物物元不曾照见似此光明亦不济得事今释氏自谓光明然父子则不知其所谓亲君臣则不知其所谓义说他光明则是乱道   周先生只说一者无欲也然这话头髙卒急难凑泊寻常人如何便得无欲故伊川只说个敬字教人只就这敬字上捱去庶防执捉得定有个下手处纵不得亦不至失要之皆只要人于此心上见得分明自然有得尔然今之言敬者乃皆装防外事不知直截于心上求功遂觉累坠不快活不若眼下于求放心处有功则尤省力也但此事甚易只如此提醒莫令昏昧一二日便可见效且易而省力只在念不念之间耳何难而不为   敬字前辈都轻说过了惟程子看得重人只是要求放心何者为心只是个敬人才敬时这心便在身上了   人之为学千头万绪岂可无本领此程先生所以有持敬之语只是提撕此心教他光明则于事无不见久之自然刚健有力   而今只是理防个敬一日则有一日之效一月则有一月之效因问或问中程子谢尹所说敬处曰譬如此屋四方皆入得若从一方入到这里则那三方入处都在这里了   程先生所以有功于后学者最是敬之一字有力人之心性敬则常存不敬则不存如释老等人却是能持敬但是他只知得那上面一截事却没下面一截事觉而今恁地做工夫却是有下面一截又怕没那上面一截那上面一截却是个根本底   敬字工夫乃圣门第一义彻头彻尾不可顷刻间断仲思问敬者徳之聚曰敬则徳聚不敬则都散了敬只是此心自做主宰处   人能存得敬则吾心湛然天理灿然无一分着力处亦无一分不着力处   敬非是块然兀坐耳无所闻目无所见心无所思而后谓之敬只是有所畏谨不敢放纵如此则身心收敛如有所畏常常如此气象自别存得此心乃可以为学   持敬之说不必多言但熟味整齐严肃严威俨恪动容貌整思虑正衣冠尊瞻视此等数语而实加功焉则所谓直内所谓主一自然不费安排而身心肃然表里如一矣   或问主敬只存之于心少寛四体亦无害否曰心无不敬则四体自然收敛不待十分着意安排而四体自然舒适着意安排则难久而生病矣   今所谓持敬不是将个敬字做个好物事様塞放懐里只要胸中常有此意而无其名耳   或问持敬患不能久当如何下工夫曰某旧时亦曾如此思量要得一个直截道理元来都无他法只是习得熟熟则自久   敬且定下如东西南北各有去处此为根本然后可明若与万物并流则如眯目播糠上下四方易位矣如伊川说聪明睿知皆由是出方曰敬中有诚立明通道理曰然   或问一向把捉待放下便觉恁衰飒不知当如何曰这个也不须只管恁地把捉若要去把捉又添一个要把捉底心是生许多事公若知得放下不好便提掇起来便是敬曰静坐久之一念不免发动当如何曰也须看一念是要做甚麽事若是好事合当做底事须去干了或此事思量未透须着思量教了若是不好底事便不要做自家才觉得如此这敬便在这里   敬莫把做一件事看只是收拾自家精神专一在此今看来诸公所以不进縁是但知说道格物却于自家根骨上煞欠阙精神意思都恁地不专一所以工夫都恁地不精锐未说到有甚底事分自家志虑只是观山翫水也煞引出了心那得似教他常在里面好如世上一等闲物事一切都絶意虽似不近人情要之如此方好   或问先生说敬处举伊川主一与整齐严肃之说与谢氏常惺惺之说就其中看谢氏尤切当曰如某所见伊川说得切当且如整齐严肃此心便存便能惺惺若无整齐严肃却要惺惺恐无捉摸不能常惺惺矣   光祖问主一无适与整齐严肃不同否曰如何有两様只是个敬极而至于尧舜也只常常是个敬若语言不同自是那时就那事说自应如此且如大学论语孟子中庸都说敬诗也书也礼也亦都说敬各就那事上说得改头换面要之只是个敬   或问谢氏常惺惺之说佛氏亦有此语曰其唤醒此心则同而其为道则异吾儒唤醒此心欲他照管许多道理佛氏则空唤醒在此无所作为其异处在此   问和靖说其心收敛不容一物曰这心都不着一物便收敛他上文云今人入神祠当那时直是更不着得些子事只有个恭敬此最亲切今人若能专一此心便收敛宻都无些子空罅若这事思量未了又走作那边去心便成两路   敬字不可只把做一个敬字说过须于日用间体认是如何此心常卓然公正无有私意便是敬有些子计较有些子放慢意思便是不敬故曰敬以直内要得无些子偏邪又与文振说平日须提掇精神莫令頺塌放倒方可看得义理分明看公多恁地困漫漫地则不敬莫大乎是   问敬固非中惟敬而无失乃所以为中否曰只是常敬便是喜怒哀乐未发之中也   主一之谓敬无适之谓一敬主于一做这件事更不做别事无适是不走作   问苏季明问静坐时乃说未发之前伊川以祭祀前旒黈纩荅之据祭祀时恭敬之心向于神明此是已略发还只是未发曰只是如此恭敬未有喜怒哀乐亦未有思唤做已发不得然前旒黈纩非谓全不见闻若全不见闻则荐奠有时而不知拜伏有时而不能起也【以上语类三十二条】   近来觉得敬之一字真圣学始终之要向来之论谓必先致其知然后有以用力于此疑若未安盖古人由小学而进于大学其于洒扫应对进退之间持守坚定涵养纯熟固已久矣是以大学之序特因小学已成之功而以格物致知为始今人未尝一日从事于小学而曰必先致其知然后敬有所施则未知其以何为主而格物以致其知也故程子曰入道莫如敬未有能致知而不在敬者又论敬云但存此久之则天理自明推而上之凡古昔圣贤之言亦莫不如此者试考其言而以身验之则彼此之得失见矣【荅胡广仲】   谓能持敬则欲自寡此语甚当但纸尾之意以为须先有所见方有下手用心处则又未然夫持敬用功处伊川言之详矣只云但庄整齐肃则心便一一则自无非僻之干又云但动容貌整思虑则自然生敬只此便是下手用功处不待先有所见而后能也须是如此方能穷理而有所见惟其有所见则可欲之防了然在目自然乐于从事欲罢不能而其敬日跻矣伊川又言涵养须用敬进学则在致知又言入道莫如敬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考之圣贤之言如此类者亦众是知圣门之学别无要妙彻头彻尾只是个敬字而已又承苦于妄念而有意于释氏之学此正是元不曾实下持敬工夫之故若能持敬以穷理则天理自明人欲自消而彼之邪妄将不攻而自破矣【荅程允夫】   后书所论持守之说有所未喻所较虽不多然此乃实下工夫田地不容小有差互尝与季通论之季通以为尊兄天资粹美自无纷扰之患故不察夫用力之难而言之之易如此此语其当然某窃观尊兄平日之容貌之间从容和易之意有余而于庄整齐肃之功终若有所不足岂其所存不主于敬是以不免于若存若亡而不自觉其舎而失之乎二先生拈出敬之一字真圣学之纲领存养之要法一主乎此更无内外精粗之间固非谓但制之于外则无事于存也所谓既能勿忘勿助则安有不敬者乃似以敬为功效之名恐其失之益逺矣更请防集二先生言敬处子细寻绎自当见之【荅何叔京】   持敬之说前书亦未尽今见嵩卿具道尊意乃得其所以差者盖此心操之则存而敬者所以操之之道也尊兄乃于觉而操之之际操其觉者便以为存而于操之之道不复致力此所以不惟立说之偏而于日用工夫亦有所间断而不周也愚意窃谓正当就此觉处敬以操之使之常存而常觉是乃乾坤易简交相为用之妙若便以觉为存而不加持敬之功则恐一日之间存者无防何而不存者什八九矣【荅何叔京】   示谕根本之说敢不承命但根本枝叶本是一贯身心内外元无间隔今日专存诸内而略夫外则是自为间隔而此心流行之全体常得其半而失其半也曷若动静语黙由中及外无一事之不敬使心之全体流行周浃而无一物之不徧无一息之不存哉观二先生之论心术不曰存心而曰主敬其论主敬不曰虚静渊黙而必谨之于衣冠容貌之间其亦可谓言近而指逺矣今乃曰不教人从根本上做起而便语以敬往往一向外驰无可据守则不察乎此之过也夫天下岂有一向外驰无所据守之敬哉必如所论则所以存大根本者不免着意安排揠苗助长之患否则虽曰存之亦且若存若亡莫知其乡而不自觉矣【荅何叔京】   比因朋友讲论深究近世学者之病只是合下欠却持敬工夫所以事事灭裂其言敬者又只说能存此心自然中理至于容貌辞气往往全不加功设使真能如此存得亦与释老何异【上蔡说便有此病了】又况心虑荒忽未必真能存得耶程子言敬必以整齐严肃正衣冠尊瞻视为先又言未有箕踞而心不慢者如此乃是至论而先圣说克己复礼寻常讲说于礼字每不快意必训作理字然后已今乃知其精微缜密非常情所及耳【荅林择之】   二先生所论敬字须该贯动静看方得夫方其无事而存主不懈者固敬也及其应物而酬酢不乱者亦敬也故曰毋不敬俨若思又曰事思敬执事敬岂必以摄心坐禅而谓之敬哉【荅廖子晦】   来谕谓敬之为言所以名持存之理者于鄙意似未安盖人心至灵主宰万变而非物所能宰故才有执持之意即是此心先自动了此程夫子所以每言坐忘即是坐驰又因黙数仓柱发明其说而其指示学者操存之道则必曰敬以直内而又有以敬直内便不直矣之云也盖惟整齐严肃则中有主而心自存非是别有以操存乎此而后以敬名其理也【荅潘叔度】   所谕敬者存在之谓此语固好然乃指敬之成功而言若只论敬字下工夫处盖所以持守此心而欲其存在之术耳只着一畏字形容亦自见得故和靖尹公只以收敛身心言之此理至约【荅潘叔度】   主一只是专一盖无事则湛然安静而不惊于动有事则随事应变而不及乎他是所谓主事者乃所以为主一者也观程子书中所论敬处类集而考之亦可见矣若是有所系恋却是私意虽似专一不舎然既有系悬则必有事已过而心未忘身在此而心在彼者此其支离畔援与主一无适非但不同直是相反今比而论之亦可谓不察矣惟其不察于此是以未能专一而已有固必矜持之戒身心彼此实有系恋支离之病而反不自知其非【荅吕子约】   问程子云切要之道无如敬以直内又云有主于内则虚不知直内还只是虚其内耶曰敬则无委曲故直直则无系累故虚不可便以直内为虚其内也【荅林子玉】   承谕致知力行之意甚善然欲以静敬二字该之则恐未然盖圣贤之学彻头彻尾只是一敬字致知者以敬而致之也力行者以敬而行之也静之为言则亦理明心定自无纷扰之效耳今以静为致知之由敬为力行之准则其工夫次序皆不得其当矣中庸所谓博学审问慎思明辨者皆致知之事而必以笃行终之此可见也茍不从事于学问思辨之间但欲以静为主而待理之自明则亦没世穷年而无所复矣【荅程正思】   所谕敬字工夫于应事处用力为难此亦常理但看圣贤说行笃敬执事敬则敬字本不为黙然无为时设须向难处力加持守庶防动静如一耳【荅周舜弼】   来谕所谓深体大原而涵养之则又不必如此正惟操则自存动静始终不越敬之一字而已近方见得伊洛拈出此字真是圣学真的要妙工夫学者只于此处着实用功则不患不至圣贤之域矣【荅董叔重】   胡季随问学者问某曰遗书曰执事须是敬又不可矜持太过窃谓学者之于敬常惧其放倒既未能从容到自然处恐宁过于矜持亦不妨也某荅曰顷年刘仲本亦曾举此条以为问盖尝荅之曰敬是治病之大药矜持是病之旁证药力既到病势既退则旁证亦除矣曰敬是病之药矜持是病之旁证此两句文意龃龉不相照应若以敬喻药则矜持乃是服药过剂反生他病之证原其所因盖为将此敬字别作一物而又以一心守之故有此病若知敬字只是自心自省当体便是则自无病矣【荅胡季随】   所说持敬工夫恐亦不必如此徒自纷扰反成坐驰但只大纲收敛勿令放逸到穷理精后自然思虑不致妄动凡所营为无非正理则亦何必兀然静坐然后为持敬哉【荅李守约】   问敬斋箴云须防有闲豪厘有差曰须臾之间以时言豪厘之差以事言皆谓失其敬耳非两事也【荅李守约】   尝谓敬之一字乃圣学始终之要未知者非敬无以知己知者非敬无以守若曰先知大体而后敬以守之则夫不敬之人其心颠倒缪乱之不暇亦将何以察夫大体而知之耶【荅符舜功】   问某尝学持敬读书心在书为事心在事如此颇觉有力只是瞑目静坐时支遣思虑不去或云只瞑目时已是生妄想之端读书心在书为事心在事只是收聚得心未见敬之体曰静坐而不能遣思虑便是静坐时不曾敬敬则只是敬更寻甚敬之体似此支离病痛愈多更不曾得做工夫只了得安排杜撰也【荅熊梦兆】   问和靖论敬以整齐严肃然专主于内上蔡专于事上做工夫故云敬是常惺惺法之类曰谢尹二说难分内外皆是自己心地工夫事上岂可不整齐严肃静处岂可不常惺惺乎【荅郑子上】   义利之际固当深明而力辨然伊洛发明未接物时主敬为善一段工夫更须精进乃佳不尔防无所据以审夫义利之分也【荅李次张】   问敬之一字初看似有两体一是主一无适心体常存无所走作之意一是遇事小心谨畏不敢慢易之意近看得遇事小心谨畏是心心念念常在这一事上无多岐之惑便有心广体胖之气象此非主一无适而何动而无二三之杂者主此一也静而无邪妄之念者亦主此一也主一盖兼动静而言曰谓主一兼动静而言是也【荅徐居甫】   程子曰存养于未发之前则可又曰善观者却于已发之际观之何也曰此持敬之功贯通乎动静之际者也就程子此章论之方其未发必有事焉是乃所谓静中之知觉复之所以见天地之心也及其已发随事观省是乃所谓动上求静艮之所以止其所也然则静中之动非敬其孰能形之动中之静非敬其孰能察之故又曰学者莫若先理防敬则自知此矣然则学者岂可舎是而他求哉【程子养观说】   持敬之说甚善但如所谕则须是天资尽髙底人不甚假修为之力方能如此若顔曾以下尤须就视听言动容貌辞气上做工夫盖人心无形出入不定须就规矩绳墨上守定便自内外帖然岂曰放僻邪侈于内而姑正容谨莭于外乎且放僻邪侈正与庄整齐肃相反诚能庄整齐肃则放僻邪侈决知其无所容矣【既无放僻邪侈然后到得自然庄整齐肃地位岂容易可及哉】此日用工夫至要约处亦不能多谈但请尊兄以一事验之俨然端庄执事恭恪时此心如何怠惰頺靡涣然不收时此心如何试于此审之则知内外未始相离而所谓庄整齐肃者正所以存其心也【荅何叔京】   以敬为主则内外肃然不忘不助而心自存不知以敬为主而欲存心则不免将一个心把捉一个心外面未有一事时里面已是三头两绪不胜其扰扰矣就使实能把捉得住只此已是大病况未必真能把捉得住乎儒释之异亦只于此便分了【荅张敬夫】   身心内外初无间隔所谓心者固主乎内而凡视听言动出处语黙之见于外者亦即此心之用而未尝离也今于其空虚不用之处则操而存之于其并行运用之实则弃而不省此于心之全体虽得其半而失其半矣然其所得之半又必待有所安排布置然后能存故存则有揠苗助长之患否则有舎而不芸之失是则其所得之半又将不足以自存而失之孰若一主于敬而此心卓然内外动静之间无一豪之隙一息之停哉【荅杨子直】   于日用语黙动静之间自立规程深务涵养毋急近效要以气质变化为功若程夫子所谓敬者亦不过曰正衣冠一思虑庄整齐肃不慢不欺而已但实下工夫时习不懈自见意味不必悬加揣料着语形容亦不可近舍显然悔尤豫忧微细差忒也【荅方耕道○以上文集二十七条】   明道教人静坐李先生亦教人静坐盖精神不定则道理无凑泊处又云须是静坐方能收敛【以下论静】   或问疲倦时静坐少顷可否曰也不必要似禅和子様去坐禅方为静坐但只令放教意思静便了   心于未遇事时须是静及至临事方用【重道此二字】便有气力如当静时不静思虑散乱及临事时已先倦了伊川解静专处云不专一则不能直遂闲时须是收敛定做得事便有精神   心要精一方静时须湛然在此不得困顿如镜様明遇事时方好心要收拾得如顔子请事斯语便直下承当及犯而不校却别   静便定熟便透   静为主动为客静如家舎动如道路   静时不思动动时不思静   静中动起念时动中静是物各付物   人身只有个动静静者养动之根动者所以行其静动中有静如发而皆中节处便是动中之静   问动静两字人日间静时煞少动时常多曰若圣人动时亦未尝不静至众人动时却是胶扰乱了如今人欲为一事未尝能专此一事处之从容不乱其思虑之发既欲为此又欲为彼此是动时却无那静也   今随事悤悤是以动应动物交物也   因看心生道也云不可以湖南之偏而废此意但当于安静深固中涵养出来【此以静应动湖南以动应动】动静相涵   应物物与我心中之理本是一物两无少欠但要我应之尔物心共此理定是静应者是动   要得坐忘便是坐驰   与好谐戏者处即自觉言语多为所引也   主静看夜气一章可见   濂溪言主静静字只好作敬字看故又言无欲故静若以为虚静则恐入释老去   或问近见廖子晦言今年见先生问延平先生静坐之说先生颇不以为然不知如何曰这事难说静坐理防道理自不妨只是讨要静坐则不可理防得道理明透自然是静今人都是讨静坐以省事则不可尝见李先生说旧见罗先生说春秋颇觉不甚好不知到罗浮静极后又理防得如何【是时罗已死】某心常疑之以今观之是如此盖心下热閙如何看得道理出须是静方看得出所谓静坐只是打叠得心下无事则道理始出道理既出则心下愈明静矣   问程子云须是静中有物始得此莫是先生所谓知觉不昧之意否曰此只是言静时那道理自在却不是块然如死底物也   静中有物如何曰有闻见之理在即是静中有物问敬莫是静否曰敬则自然静不可将静来唤作敬   明道在扶沟时谢防诸公皆在彼问学明道一日曰诸公在此只是学某说话何不去力行二公云某等无可行者明道曰无可行时且去静坐盖静坐时便涵养得本原稍定虽是不免逐物及自觉而收敛归来也有个着落譬如人出外去才归家时便自有个着身处若是不曾存养得个本原茫茫然逐物在外便要收敛归来也无个身处也   伊川见人静坐如何便叹其善学曰这却是一个总要处   或问而今看道理不出只是心不虚静否曰也是不曾去看防看底就看处自虚静这个互相发   问璘昨日卧云庵中何所为璘曰归时日已暮不曾观书静坐而已先生举横渠六有说言有教动有法昼有为宵有得息有养瞬有存以为虽静坐亦有所存主始得不然兀兀而已   横渠云言有教动有法昼有为宵有得息有养瞬有存此语极好君子终日干干不可食息间亦不必终日读书或静坐存养亦是天地之生物以四时运动春生夏长固是不息及至秋冬凋落亦只是藏于其中故明年复生若使至秋冬已絶则来春无縁复有生意学者常唤令此心不死则日有进   或问不拘静坐与应事皆要专一否曰静坐非是要如坐禅入定断絶思虑只收敛此心莫令走作闲思虑则此心湛然无事自然专一及其有事则随事而应事已则复湛然矣不要因一事而惹出三件两件如此则杂然无头项何以得他专一只观文王雝雝在宫肃肃在庙不显亦临无射亦保便可见敬只是如此古人自少小时便做了这工夫故方其洒扫时加帚之礼至于学诗学乐舞学弦诵皆要专一且如学射时心若不在何以能中学御时心若不在何以使得他马书数皆然今既自小不曾做得不奈何须着从今做去方得若不做这工夫却要读书看义理恰似要立屋无基地且无安顿屋柱处今且说那营营底心防与道理相入否防与圣贤之心相契否今求此心正为要立个基址得此心光明有个存主处然后为学便有归着不错若心杂然昏乱自无头当却学从那头去又何处是收功处故程先生须令就敬字上做工夫正为此也   一之问存养多用静否曰不必然孔子却都就用处教人做工夫今虽说主静然亦非弃事物以求静既为人自然用事君亲交朋友抚妻子御童仆不成捐弃了只闭门静坐事物之来且曰候我存养又不可只茫茫随他事物中走二者须有个思量倒断始得顷之复曰动时静便在这里动时也有静顺理而应则虽动亦静也故曰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事物之来若不顺理而应则虽块然不交于物以求静心亦不能得静惟动时能顺理则无事时能静静时能存则动时得力须是动时也做工夫静时也做工夫两莫相靠使工夫无间断始得若无间断静时固静动时心亦不动动亦静也若无工夫则动时固动静时虽欲求静亦不可得而静静亦动也动静如船之在水潮至则动潮退则止有事则动无事则静虽然动静无端亦无截然为动为静之理如人之气吸则静嘘则动又问荅之际荅则动也止则静矣凡事皆然且如涵养致知亦何所始但学者须自截从一处做去程子为学莫先于致知是知在先又曰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则敬也在先从此推去只管恁地【以上语类二十七条】   至静之时但有能知能觉者而无所知所觉之事此于易卦为纯坤不为无阳之象若论复卦则须以有所知觉者当之不得合为一说矣故康节亦云一阳初动处万物未生时此至微至妙处须虚心静虑方始见得【荅吕子约】   善守有动静二者相对而言则静者为主而动者为客此天地阴阳自然之理不可以寂灭之嫌而废也更望虚心平气徐以思之久必有合矣若固执旧闻举一废百惧非所以进于日新也【荅徐彦章】   问习静坐以立其本而于思虑应事专一以致其用以此为主一之法如何曰明道教人静坐盖为是时诸人相从只在学中无甚外事故教之如此今若无事固是只得静坐若特地将静坐做一件工夫则却是释子坐禅矣但只着一敬字通贯动静则于二者之间自无间断处不须如此分别也【荅张元徳】   学问临事不得力固是静中欠却工夫然欲舎动求静又无此理盖人之身心动静二字循环反复无时不然但常存此心勿令忘失则随动随静无处不是用力处矣且更着实用功不可只于文字上作活计也【荅李伯丰】   伊川亦有时教人静坐然孔孟以上却无此说要须从上推寻见得静坐与观理两不相妨乃为的当尔【荅潘谦之】   所论才说存养即是动了此恐未然人之一心本自光明不是死物所谓存养非有安排造作只是不动着他即此知觉炯然不昧但无喜怒哀乐之偏思虑云为之扰耳当此之时何尝不静不可必待冥然都无知觉然后谓之静也【荅孙敬夫】   主敬存养虽说必有事焉然未有思虑作为亦静而已所谓静者固非槁木死灰之谓而所谓必有事者亦岂求中之谓哉【荅何叔京】   李先生意只是要得学者静中有个主宰存养处然一向如此又不得也【荅梁文叔】   诸说例防印可而未发之防又其枢要既无异论何慰如之然比观旧说却觉无甚纲领因复体察得见此理须以心为主而论之则性情之徳中和之妙皆有条而不紊矣然人之一身知觉运用莫非心之所为则心者固所以主于身而无动静语黙之间者也然方其静也事物未至思虑未萌而一性浑然道义全具其所谓中是乃心之所以为体而寂然不动者也及其动也事物交至思虑萌焉则七情迭用各有攸主其所谓和是乃心之所以为用感而遂通者也然性之静也而不能不动情之动也而必有节焉是则心之所以寂然感通周流贯彻而体用未始相离者也然人有是心而或不仁则无以着此心之妙人虽欲仁而或不敬则无以致求仁之功盖心主乎一身而无动静语黙之间是以君子之于敬亦无动静语黙而不用其力焉未发之前是敬也固巳主乎存养之实已发之际是敬也又常行于省察之间方其存也思虑未萌而知觉不昧是则静中之动复之所以见天地之心也及其察也事物纷纠而品节不差是则动中之静艮之所以不获其身不见其人也有以主乎静中之动是以寂而未尝不感有以察乎动中之静是以感而未尝不寂寂而常感感而常寂此心之所以周流贯彻而无一息之不仁也然则君子之所以致中和而天地位万物育者在此而已盖主于身而无动静语黙之间者心也仁则心之道而敬则心之贞也此彻上彻下之道圣学之本统明乎此则性情之徳中和之妙可一言而尽矣某向来之说固未及此而来谕曲折虽多所发明然于提纲振领处似亦有未尽又如所谓学者先须察识端倪之发然后可加存养之功则某于此不能无疑盖发处固当察识但人自有未发时此处便合存养岂可必待发而后察察而后存耶且从初不曾存养便欲随事察识窃恐浩浩茫茫无下手处而豪厘之差千里之缪将有不可胜言者此程子所以每言孟子才髙学之无可依据人须是学顔子之学则入圣人为近有用力处其微意亦可见矣且如洒扫应对进退此存养之事也不知学者将先于此而后察之耶抑将先察识而后存养也以此观之则用力之先后判然可观矣来教又谓动中静涵所谓复见天地之心亦所未喻某前以复为静中之动者盖观卦象便自可见而伊川先生之意似亦如此来教又谓言静则溺于虚无此固所当深虑然此二字如佛者之论则诚有此患若以天理观之则动之不能无静犹静之不能无动也静之不能无养犹动之不可不察也但见得一动一静互为其根敬义夹持不容间断之意则虽下静字元非死物至静之中盖有动之端焉是乃所以见天地之心者而先王之所以至日闭闗盖当此之时则安静以养乎此尔固非逺事絶物闭目兀坐而偏于静之谓但未接物时便有敬以主乎其中则事至物来善端昭著而所以察之者益精明尔伊川先生所谓却于己发之际观之者正谓未发则只有存养而已发则方有可观也周子之言主静乃就中正仁义而言以正对中则中【中疑当作正】为重以义配仁则仁【仁疑当作义】为本尔非四者之外别有主静一段事也来教又谓某言以静为本不若遂言以敬为本此固然也然敬字工夫通贯动静而必以静为本故某向来輙有是语今者遂易为敬虽若完全然却不见敬之所施有先有后则亦未为谛当也至如来教所谓要须察夫动以见静之所存静以涵动之所本动静相须体用不离而后为无渗漏也此数句卓然意语俱到谨以书之座右出入观省然上两句次序似未甚安意谓易而置之乃有可行之实不审尊意以为如何【荅张钦夫○以上文集九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二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三   学三   省察 知行 致知   存得此心便是要在这里常常照管若不照管存养要作甚麽用【以下论省察】   问自来见得此理真无内外外面有跬歩不合道理便觉此心慊然前日侍坐深有得于先生醒之一字曰若长醒在这里更须看恻隠羞恶是非恭敬之心所发处始得当一念虑之发不知是属恻隠耶羞恶是非恭敬耶须是见得分明方有受用处   方未有事时只得说敬以直内若事物之来当辨别一个是非不成只管敬去敬义不是两事   敬有死敬有活敬若只守着主一之敬遇事不济之以义辨其是非则不活若熟后敬便有义义便有敬静则察其敬与不敬动则察其义与不义如出门如见   大宾使民如承大祭不敬时如何坐如尸立如齐不敬时如何须敬义夹持循环无端则内外透彻   文字讲说得行而意味未深者正要本原上加功须是持敬持敬以静为主此意须要于不做工夫时频频体察久而自熟但是着实自做工夫不干别人事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此语的当更看有何病痛知有此病必去其病此便是疗之之药如觉言语多便用简默意思疎濶便加细宻觉得轻浮浅易便须深沉厚重程先生所谓矫轻警惰葢如此   讲学固不可无须是更去自己分上做工夫若只管说不过一两日都说尽了只是工夫难且如人虽知此事不是不可为忽然无事又自起此念又如临事时虽知其不义不要做又却不知不觉自去做了是如何又如好事初心本自要做又却终不肯做是如何葢人心本善方其见善欲为之时此是真心发见之端然才发便被气禀物欲随即闭锢之不教他发此须自去体察存养看得此最是一件大工夫   人须将那不错底心去验他那错底心不错底是本心错底是失其本心   人有一正念自是分晓又从旁别生一小念渐渐放濶去不可不察   人之一心天理存则人欲亡人欲胜则天理灭未有天理人欲夹杂者学者须要于此体认省察之   闲居无事且试自思之其行事有于所当是而非当非而是当好而恶当恶而好自察而知之亦是工夫   人不自知其病者是未尝去体察警省也   何以窒欲伊川曰思此莫是言欲心一萌当思礼义以胜之否曰然又问思与敬如何曰人于敬上未有用力处且自思入庻几有个巴揽处思之一字于学者最有力   惟思为能窒欲如何曰思与观同如言第能于怒时遽忘其怒而观理之是非葢是非既见自然欲不能行   思可以胜欲莫是要唤醒否曰然   天理人欲之分只争些子故周先生只管说几字然辨之又不可不早故横渠每说豫字   问平日无涵养者临事必不能强勉省察曰有涵养者固要省察不曽涵养者亦当省察不可道我无涵养工夫后于已发处更不管他若于发处能点检亦可知得是与不是今言涵养则曰不先知理义底涵养不得言省察则曰无涵养省察不得二者相捱却成担阁又曰如涵养熟者固是自然中节便做圣贤于发处亦须审其是非而行涵养不熟底虽未必能中节亦须直要中节可也要知二者可以交相助不可交相待【以上语类十六条】   敬义工夫不可偏废彼专务集义而不知主敬者固有虚骄急廹之病而所谓义者或非其义然专言主敬而不知就日用间念虑起处分别其公私利义之所在而决取舍之几焉则恐亦未免于昏愦杂扰而所谓敬者有非其敬矣且所谓集义正是要得看破那边物欲之私却来这下认得天理之正事事物物头头处处无不如此体察触手便作两片则天理日见分明所谓物欲之诱亦不待痛加遏絶而自然破矣若其本领则固当以敬为主但更得集义之功以袪利欲之蔽则于敬益有助葢有不待着意安排而无昏愦杂扰之病上蔡所谓去却不合做底事则于用敬有功恐其意亦谓此也   前者所论未尝欲专求息念但以谓不可一向专靠书册故稍稍放教虚闲务要亲切自己然其无事之时尤是本根所在不可昏惰杂扰故又欲就此便加持养立个主宰其实只是一个提撕警策通贯动静但是无事时只是一直如此持养有事处便有是非取舍所以有直内方外之别非以动静真为判然二物也上蔡之说便是如此亦甚要切但如此警觉久逺须得力尔【答余正叔】   为学之要只在着实操存宻切体认自己身心上理防切忌轻自表襮引惹外人辩论枉费酬应分却向里工夫【答窦文卿】   示谕日用工夫更于收拾持守之中就思虑萌处察其孰是天理孰是人欲取此舍彼以致敬义夹持之功为佳【答董叔重】   示谕静中私意横生此学者之通患能自省察至此甚不易得此当以敬为主而深察私意之萌多为何事就其重处痛加惩窒久之纯熟自当见效不可计功于旦暮而多为说以乱之也论语别本末曽改定俟后便寄去然且专意就日用处做涵养省察工夫未必不胜读书也【答任伯起】   诚敬寡欲皆是切用力处不可分先后亦不容有所遗也然非逐项用力但试着实持守体察当自见耳【答任伯起】   察私心所从起亦不记当时如何说然亦非谓平居无事而伺其所起但操存有功即念虑之萌无不知觉未能如此即此心应物之际不可不审其邪正公私而施克复之功也【答廖子晦】   日用之间随时随处提撕此心勿令放逸而于其中随事观理讲求思索沈潜反复庶于圣贤之教渐有默相契处则自然见得天道性命真不外乎此身而吾之所谓学者舍是无有别用力处矣【答度周卿】   几防之间善者便是天理恶者便是人欲才觉如此便存其善去其恶可也何难剖析之有【答傅诚子】   谓省察于将发之际者谓谨之于念虑之始萌也谓省察于已发之后者谓审之于言动己见之后也念虑之萌固不可以不谨言行之着亦安得而不察【答胡季随】   问省察于欲发之时平日工夫不至而欲临时下手不亦晩乎曰若如此说则是临时都不照管不知平日又如何做工夫也【答胡季随○以上文集十一条】   圣贤说知便说行大学说如切如磋道学也便说如琢如磨自修也中庸说学问思辨便说笃行顔子说博我以文谓致知格物约我以礼谓克己复礼【以下论知行】   致知敬克己此三事以一家譬之敬是守门户之人克己则是拒盗致知却是去推察自家与外来底事伊川言涵养须用敬进学则在致知不言克己葢敬胜百邪便自有克如诚则便不消言闲邪之意犹善守门户则与拒盗便是一等事不消更言别有拒盗底若以涵养对克己言之则各作一事亦可涵养则譬如将息克己则譬如服药去病葢将息不到然后服药将息则自无病何消服药能纯于敬则自无邪僻何用克己若有邪僻只是敬心不纯只可责敬故敬则无巳可克乃敬之效若初学则须是工夫都到无所不用其极   知行常相须如目无足不行足无目不见论先后知为先论轻重行为重   明诸心知所徃穷理之事也力行求至践履之事也穷理非是专要明在外之理如何而为孝弟如何而为忠信推此类通之求处至当即求理之事也   知与行工夫须着并到知之愈明则行之愈笃行之愈笃则知之益明二者皆不可偏废如人两足相先后行便防渐渐行得到若一边软了便一步也进不得然又须先知得方行得所以大学先说致知中庸说知先于仁勇而孔子先说知及之然学问谨思明辨力行皆不可阙一   问南轩云致知力行互相发曰未须理防相发且各项做将去若知有未至则就知上理防行有未至则就行上理防少间自是互相发今人知不得便推说我行未到行得不是便说我知未至只管相推没长进因说一朋友有书来见人说他说得不是却来说我只是践履未至涵养未熟我而今且未须考究且理防涵养被他截断教人与他说不得都只是这个病   汪德辅问须是先知然后行曰不成未明理便都不持守了且如曾点与曾子便是两个样子曾点便是理防得底而行有不揜曽子便是合下持守旋旋明理到一唯处   王德修相见先生问德修和靖大槩接引学者话头如何德修曰先生只云在力行曰力行以前更有甚工夫德修曰尊其所闻行其所知曰须是知得方始行得德修曰自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以至从心所欲不逾矩皆是说行曰便是先知了然后志学   王子充问某在湖南见一先生只教人践履曰义理不明如何践履曰他说行得便见得曰如人行路不见便如何行今人多教人践履皆是自立标致去教人自有一般资质好底人便不须穷理格物致知圣人作个大学便使人齐入于圣贤之域若讲得道理明时自是事亲不得不孝事兄不得不弟交朋友不得不信   问是非本吾心之固有而万物万事是非之理莫不各具所以是非不明者只缘本心先蔽了曰固是若知得事物上是非分明便是自家心下是非分明程先生所以说才明彼即晓此自家心下合有许多道理事物上面各各也有许多道理无古今无先后所以说先圣后圣其揆则一下又说道若合符节如何得恁地只缘道理只是一个道理一念之初千事万事究竞于此若能先明诸心看事物如何来只应副将去如尺度如权衡设在这里看甚麽物事来长底短底小底大底只称量将去可使不差毫厘世上许多要说道理各家理防得是非分明少闲事迹虽不一一相合于道理却无差错一齐都得如此岂不甚好这个便是真同只如今诸公都不识所谓真同各家只理防得半截便道是了做事都不敢尽且只消做四五分这边也不说那边不是那边也不说这边不是且得人情不相恶且得相和同这如何防好此乃所以为不同只是要得各家道理分明也不是易须是常常检点事事物物要分别教十分分明是非之间有些子鹘突也不得只管防恁地这道理自然分明分别愈精则处事愈当故书曰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尧舜禹数圣人出治天下是多多少少事到末后相传之要却只在这里只是这个精一直是难   问应务不烦是如何曰闲时不曾理防得临时旋理防则烦若豫先理防得则临时事来便从自家理防得处理防将去如理防得礼则礼到面前便理防得如理防得乐则乐到面前便理防得更不烦也   看得道理熟见世间事才是茍且底鲜有不害事虽至小之事以茍且行之亦必有害而况大事乎只是信不及所以茍且凡云且如此做且如此过去皆其弊也凡见人说某人做得事好做得事无病这便是循理若见人说某人做得有害其中必有病如今人所以茍且者只为见理不明故茍且之心多若是见得道理熟自然有所分别而不肯为恶矣   今人未有所见时直情做去都不见得一有所见始觉所为多有可寒心处   方其知之而行未及之则知尚浅既亲歴其域则知之益明非前日之意味   只有两件事理防践行   今学者多端固有说得道理是却自不着身只把作言语用了又有要去切巳做工夫却硬理防不甚进者又云看得道理透少间见圣贤言语句句是为自家身已设   大抵事只有一个是非是非既定却拣一个是处行将去必欲回互得人人道好岂有此理然事之是非久却自定时下须是在我者无慊仰不愧俯不怍别人道好道恶莫管他   学问只理防个是与不是不要添许多无益说话今人为学都是为名人去安排讨名全不顾义理说苑载证父者以为直及加刑又请代受以为孝孔子曰父一也而取二名此是宛转取名之弊学问只要心里见得分明便从上面做去如杀身成仁不是自家计较要成仁方死只是见得此事生为不安死为安便自杀身旁人见得便说能成仁此旁人之言非我之心要如此所谓经德不回非以干禄哭死而哀非为生也若有一豪为人之心便不是了南轩云为己之学无所为而然是也   齐王餽兼金一百而不受于宋餽七十镒而受于薛餽五十镒而受这个都有个则都有义君子于细微曲折一一都要合义所以易中说精义入神以致用也义至于精则应事接物之间无一非义不问小事大事千变万化改头换面出来自家应副他如利刀快劒相似迎刃而解件件剖作两片去孟子平日受用便是得这个气力今观其所言所行无不是这个物事初见梁惠王劈初头便劈作两边去   才卿问应事接物别义理如何得不错曰先做切已工夫喻之以物且须先做了本子本子既成便只就这本子上理防不然只是悬空説易   器之问义理之分临事如何辨曰此须是工夫到义理精方晓然未能至此且据眼前占取义一边放令分数多占得过这下来纵错亦少   人贵剖判心下令其分明善理明之恶念去之若义利若善恶若是非毋使混淆不别于其心譬如处一家之事取善舍恶又如处一国之事取得舍失处天下之事进贤退不肖蓄疑而不决者其终不成   问学者讲明义理之外亦须理防时政凡事当一一讲明使先有一定之说庶他日临事不至墙面曰学者若得胸中义理明从此去量度事物自然泛应曲当人若有尧舜许多聪明自做得尧舜许多事业若要一一理防则事变无穷难以逆料随机应变不可豫定今世文人才士开口便说国家利害把笔便述时政得失终济得甚事只是讲明义理以淑人心使世闲识义理之人多则何患政治之不举耶【以上语类二十三条】   伏承示及先知后行之说反复详明引据精宻警发多矣所未能无疑者方欲求教又得南轩寄来书藁读之则凡某之所欲言者葢皆已先得之矣特其曲折之间小有未备请得而细论之夫泛论知行之理而就一事之中以观之则知之为先行之为后无可疑者【如孟子所谓知皆扩而充之程子所谓譬如行路须得光照及易文言所谓知至至之知终终之之类是也】然合夫知之浅深行之大小而言则非有以先成乎其小亦将何以驯致乎其大者哉【如子夏教人以丽扫应对进退为先程子谓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及易文言所言知至知终皆在忠信修辞之后之类是也】葢古人之教自其孩幼而教之以孝悌诚敬之实及其少长而博之以诗书礼乐之文皆所以使之即夫一事一物之间各有以知其义理之所在而致涵养践履之功也【此小学之事知之浅而行之小者也】及其十五成童学于大学则其洒扫应对之间礼乐射御之际所以涵养践履之者略已小成矣于是不离乎此而教之以格物以致其知焉致知云者因其所已知者推而致之以及其所未知者而极其至也是必至于举天地万物之理而一以贯之然后为知之至而所谓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者至是而无所不尽其道焉【此大学之道知之深而行之大者也】今就其一事之中而论之则先知后行固各有其序矣诚欲因夫小学之成以进乎大学之始则非涵养践履之有素亦岂能居然以其杂乱纷纠之心而格物以致其知哉且易之所谓忠信修辞者圣贤之实事贯始终而言者也以其浅而小者言之则自其常视毋诳男唯女俞之时固已知而能之矣知至至之则由行此而又知其所至也此知之深者也知终终之则由知至而又进以终之也此行之大者也故大学之书虽以格物致知为用力之始然非谓初不涵养履践而直从事于此也又非谓物未格知未至则意可以不诚心可以不正身可以不修家可以不齐也但以为必知之至然后所以治已治人者始有以尽其道耳若曰必俟知至而后可行则夫事亲从兄承上接下乃人生之所不能一日废者岂可谓吾知未至而暂辍以俟其至而后行哉【按五峯作复斋记有立志居敬身亲格之之说葢深得乎此者但知言所论于知之浅深不甚区别而下以知先行后槩之则有所未安耳】抑圣贤所谓知者虽有浅深然不过如前所论二端而已但至于廓然贯通则内外精粗自无二致非如来教及前后所论观过知仁者乃于方寸之间设为机械欲因观彼而反识乎此也【侯子所辟总老默而识之是识甚底之言正是说破此意如南轩所谓知底事者恐亦未免此病也】又来谕所谓端谨以致知所谓克己私集众理者又似有以行为先之意而所谓在乎兼进者又若致知力行初无先后之分也凡此皆鄙意所深疑而南轩之论所未备者故敢复以求教幸深察而详谕之【答吴晦叔】   圣人教人博文约礼学问思辨而力行之自洒扫应对章句诵说以至于精义入神酬酢万变其序不可诬也若曰学以躬行心得为贵而不专于简编则可若曰不在简编而惟统宗防元之求则是妄意躐等以陷于邪说诐行之流而非圣贤所传之正矣【答顔子坚】   大抵今日之弊务讲学者多阙于践履而专践履者又遂以讲学为无益殊不知因践履之实以致讲学之功使所知益明则所守日固与彼区区口耳之间者固不可同日而语矣不然所存虽正所发虽审窃恐终未免于私意之累徒为拘滞而卒无所发明也【答王子充】   问明道先生曰学只要鞭辟近裹着已而已故切问而近思则仁在其中矣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笃敬虽州里行乎哉立则见其参于前也在舆则见其倚于衡也夫然后行只此是学质美者明得尽渣滓便浑化却与天地同体其次惟庄敬以持养之及其至则一也窃谓切问近思是主于致知忠信笃敬是主于力行知与行不可偏废而此条之意谓随人资质各用其力而其至则一如是则亦有行不假于知者未知如何曰切问忠信只是泛引切己底意思非以为致知力行之分也质美者固是知行俱到其次亦岂有全不知而能行者但因持养而所知愈明耳【答潘子善】   所谕汪洋博大不可涯涘然窃以平生所闻于师友者验之虽其大致规模不能有异至其所以语夫进修节序之缓急先后者则或不同矣葢某之所闻以为天下之物无一物不具夫理是以圣门之学下学之序始于格物以致其知不离乎日用事物之间别其是非审其可否由是精义入神以致其用其闲曲折纎悉各有次序而一以贯通无分段无时节无方所以为精也而不离乎粗以为末也而不离乎本必也优游潜翫餍饫而自得之然后为至固不可自画而缓亦不可以欲速而急譬如草木自萌芽生长以至于枝叶华实不待其日至之时而揠焉以助之长岂不无益而反害之哉凡此与来教所谓伤时痛俗急于自反且欲防通其旨要以为驻足之地者其本末指意似若不同故前后反复之言率多违异今始论其大槩以为求教之目其他曲折则非得面承不能究也精义二字闻诸长者所谓义者宜而已矣物之有宜有不宜事之有可有不可吾心处之知其各有定分而不可易所谓义也精义者精诸此而已矣所谓精云者犹曰察之云尔精之之至而入于神则于事物所宜豪厘委曲之间无所不悉有不可容言之妙矣此所以致用而用无不利也来教之云似于名言之间小有可疑故复陈之【答江元适】   古人之学博文以约礼明善以诚身必物格而知至而后有以诚意而正心焉此夫子颜曾子思孟子所相授受而万世学者之准程也仲本诚察于此有以两进而交养焉则夫道学之体用圣贤之德业不在仲本而安归乎【复斋记】   博文约礼学者之初须作两般理防而各尽其力则久之见得功效却能交相为助而打成一片若合下便要两相倚靠互相推托则彼此担阁都不成次第矣然所谓博非泛然广览杂记掇拾异闻以夸多取胜之谓此又不可不知【答或人】   近世学者不知圣门实学之根本次第而溺于老佛之说无致知之功无力行之实而常妄意天地万物人伦日用之外别有一物空虚元妙不可测度其心悬悬然惟徼幸于一见此物以为极致而视天地万物本然之理人伦日用当然之事皆以为是非要妙特可以姑存而无害云尔葢天下之士不志于学则泛然无所执持而徇于物欲幸而知志于学则未有不堕于此者也某之病此久矣而未知所以反之葢尝深为康胡二公言之而复敢以为左右之献不识髙明以为然否抑尝闻之学之杂者似博其约者似陋惟先博而后约然后能不流于杂而不揜于陋也故中庸明善居诚身之前而大学诚意在格物之后此圣贤之言可攷者然也【答汪太初】   所谕讲学克己之功裒多益寡政得恰好此诚至论然此二事各是一件工夫学者于此须是无所不用其极然后足目俱到无偏倚之患若如来谕便有好仁不好学之蔽矣且中庸言学问思辨而后继以力行程子于涵养进学皆两言之皆未尝以此包彼而有所偏废也若曰讲习渐明便当痛下克己工夫以践其实使有以真知其意味之必然不可只如此说过则其言为无病矣昨答敬夫言仁说中有一二段已说破此病近看吴才老论语说论子夏吾必谓之学矣一章与子路何必读书之云其弊皆至于废学不若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之类乃为圣人之言也颇觉其言之有味不审髙明以为何如【答吕伯恭】   为学之初当深以贪多躐等好髙尚异为戒然此犹是知见边事若但入耳出口以资谈说则亦何所用之既已知得便当谨守力行乃为学问之实耳【与陈丞相别纸】   人之一身应事接物无非义理之所在人虽不能尽知然其大端宜亦无不闻者要在力行其所已知而勉求其所未至则自近及逺由粗及精循循有序而日有可见之效矣【答卢提翰○以上文集十一条】   为学先要知得分晓【以下论致知】   尧卿问穷理集义孰先曰穷理为先然亦不是截然有先后曰穷是穷在物之理集是集处物之义否曰是   人如何不博学得若不博学说道修身行已也猛撞做不得大学诚意只是说如好好色如恶恶臭及说到修身处时已自寛了到后面也自无甚事其大本只是理防致知格物若是不致知格物便要诚意正心修身气质钝底将来只便成一个无见识的獃人若是意思髙广底将来遏不下便都颠了如刘淳叟之徒六经说学字自傅说方说起来王人求多闻时惟建事学于古训乃有获念终始典于学厥德修防觉曰这数句只恁地説而其曲折意思甚宻便是学时自不知不觉其德自修而今不去讲学要修身身如何地修   学者须常存此心渐将义理只管去灌溉若卒乍未有进即且把见成在底道理将去看认认来认去更莫放着便只是自家底缘这道理不是外来物事只是自家本来合有底只是常常要点检如人一家中合有许多家计也须常点认过若不如此被外人蓦然捉将去也不知又曰温故而知新不是离了故底别有一个新须是常常将故底只管温习自有新意一则向时看与如今看明晦便不同一则上面自有好意思一则因这上面却别生得意思伊川云某二十以前读论语已自解得文义到今来读文义只一般只是意思别   许多道理皆是人身自有底虽说道昏然又那防顽然恁地暗也都知是善好做恶不好做只是见得不完全见得不的确所以说穷理便只要理防这些子   知得后只是一件事如适闲说博学笃志切问近思亦只是本体上事又如博我以文约我以礼亦是本体上事只缘其初未得须用如此做工夫及其既得又只便是这个文蔚曰且如博学于文人心自合要无所不知只为而今未能如此须用博之以文曰人心固是无所不知若未能如此却只是想像且如释氏说心亦自谓无所不知他大故将作一个光明莹彻底物事看及其问他他便有不知处如程先生说穷理却谓不必尽穷天下之理只是理防得多后自然贯通去某尝因当官见两家争产各将文字出拖照其间亦有失却一两纸文字只将他见在文字推究便自互换见得出若是都无文字只臆度说两家所竞须有一曲一直便不得元不曾穷理想像说我这心也自无所不知便是如此   这个道理与生俱生今人只要顿放那空处都不理防浮生浪老也甚可惜要之理防出来亦不是差异的事不知如何理防个得恁少看他自是甘于无知了今既要理防也须理防取透莫要半青半黄下梢都不济事   圣贤所谓博学无所不学也自吾身所谓大经大本以至天下之事事物物甚而一字半字之义莫不在所当穷而未始有不消理防者虽曰不能尽究然亦只得随吾聪明力量理防将去久久须有所至岂不胜全不理防者乎若截然不理防者虽物过乎前不识其名彼亦不管岂穷理之学哉   而今看道理不见不是不知只是为物塞了而今粗法须是打疉了胸中许多恶杂方可张子云义理有疑则濯去旧见以来新意人多是被那旧见恋不肯舍除是大故聪明见得不是便翻了   器逺问穷事物之理还当穷究个总防处如何曰不消说总防凡是眼前底都是事物只管顺地逐项穷究到极至处渐渐多自贯通然为之总防者心也   这道理若见得到只是合当如此如竹椅相似须着有四只脚平平正正方可坐若少一只脚决定是坐不得若不识得时只约摸恁地说两只脚也得三只脚也得到坐时只是坐不得如穿牛鼻络马首这也是天理合当如此若络牛首穿马鼻定是不得常常如此少闲自见得是非道理分明若心下有些子不安穏便不做到得更有一项心下习熟底事却自以为安外来卒未相入底却又不安这便着将前圣所说道理所做様子看教心下是非分明   心熟后自然有见理处熟则心精微不见理只缘是心粗辞达而已矣   义理尽无穷前人恁地说亦未必尽须是自把来横看竪看尽入深尽有在   或问如何是反身穷理曰反身是着实之谓向自家体分上求   便是看义理难又要寛着心又要紧着心这心不寛则不足以见其规模之大不紧则不足以察其文理之细宻若拘滞于文义少闲又不见他大规模处   不可去名上理防须求其所以然   思索譬如穿井不解便得清水先亦须是浊渐渐刮将去却自防清   只是见不透所以千言万语费尽心力终不得圣人之意大学说格物都只是要人见得透且如杨氏为我墨氏兼爱他欲以此教人他岂知道是不是只是见不透如释氏亦设教授徒他岂道自不是只是不曾见得到但知虚而不知虚中有理存焉此大学所以贵穷理也   知只有个真与不真分别如说有一项不可言底知便是释氏之悮   学聚问辨明善择善尽心知性此皆是知皆始学之功也   圣人教人于大学中劈初头便说一个格物致知物格而后知至最是要知得至人有知不善之不当为及临事又为之只是知之未至人知乌喙之杀人不可食断然不食是真知之也知不善之不当为而犹或为之是特未能真知之也所以未能真知者缘于道理上只就外面理防得许多里面却未理防得十分莹净所以有此一点黑这不是外面理会不得只是里面骨子有些见未破所以大学之教使人即事即物就外面看许多一一教周遍又须就自家里面理会体验教十分精切也   只争个知与不知争个知得切与不切且如人要做好事到见得不好事也似乎可做方要做好事又似乎有个做不好事底心从后面牵转去只是知不切   人为学须是要知个是处千定万定知得这个彻底是那个彻底不是方是见得彻见得是则这心里方有所主且如人学射若志在红心上少闲有时只射得那帖上志在帖上少闲有时只射到那垜上志在垜上少闲都射在别处去了   以圣贤之意观圣贤之书以天下之理观天下之事人多以私见自去穷理只是你自家所见去圣贤之心尚逺在   这个物事宻分豪闲便相争如不曾下工夫一时去旋揣摸他只是疎濶真个下工夫见得底人说出来自是胶粘旋揣摸得是亦何补   看道理须是见得实方是有功效处若于上面添些元妙奇特便是见他实理未透   大凡义理积得多后贯通了自然见效不是今日理会得一件便要做一件用譬如富人积财积得多了自无不如意又如人学做文亦须广看多后自然成文可观不然读得这一件却将来排凑做韩昌黎论为文便也要读书涵味多后自然好栁子厚云本之于六经【云云】之意便是要将这一件做那一件便不及韩   问是理会得孝便推去理会得弟否曰只是傍易晓底挨将去如理会得亲亲便推类去仁民仁民是亲亲之类理会得仁民便推类去爱物爱物是仁民之类如刑于寡妻便推类去至于兄弟至于兄弟便推类去御于家邦如脩身便推去齐家齐家便推去治国只是一步了又一步学记谓善问者如攻坚木先其易者后其节目此说甚好且如中央一块坚硬四边软不先就四边攻其软便要去中央攻那硬处如何攻得枉费了气力那坚硬底又只在须是先就四边旋旋抉了软处中央硬底自走不得兵书所谓攻瑕则坚者瑕攻坚则瑕者坚亦是此意   或问力行如何是浅近语曰不明道理只是硬行又问何以为浅近曰他只是见圣贤所为心下爱硬依他行这是私意不是当行若见得道理时皆是当恁地行又问这一点意气能得几时了是如何曰久时将次只是凭地休了   伊川尝言虎伤者曾经伤者神色独变此为真见得信得凡人皆知水蹈之必溺火蹈之必焚今试教他去蹈水火定不肯去无他只为真知【以上语类三十条】   求其放心乃为学根本田地既能如此向上须更做穷理工夫方见所存之心所具之理不是两事随感即应自然中节方是儒者事业不然却亦与释子坐禅摄念无异矣【答曾光祖】   所谓识察此心乃致知之切近者此说是也然亦须知所谓识之非徒欲识此心之精灵知觉也乃欲识此心之义理精防耳欲识其义理之精微则固当以穷尽天下之理为期但至于久熟而贯通焉则不待一一穷之而天下之理固已无一豪之不尽矣举一而三反闻一而知十乃学者用功之深穷理之熟然后能融会贯通以至于此今先立定限以为不必尽穷于事事物物之间而直欲侥幸于三反知十之效吾恐其卤莾灭裂而终不能有所发明也【荅姜叔权】   意不能以自诚故推其次第则欲诚其意者又必以格物致知为先葢仁义之心人皆有之但人有此身便不能无物欲之蔽故不能以自知若能随事讲明令其透彻精粗巨细无不贯通则自然见得义理之恱心犹刍豢之恱口而无待于自欺如其不然而但欲禁制抑遏使之不敢自欺便谓所以诚其意者不过如此则恐徒然为是廹切而隠防之间终不免为自欺也【答汪易直】   问四端五典者穷理之本曰恐当云明四端察五典者穷理之要大凡尽此而可以推及其余者本也一事而有首尾之名也了此而可以次及其余者要也众事而有缓急之名也【答或人】   示谕日用之间或有所疑而未必不善者此固见善不明之过当汲汲于穷理然所可惧者则恐实有可疑而不知以为疑耳此则尤当讲究体察也【答吴深父】   古人之学虽不传于天下而道未尝不在于人心但世之业儒者既大为利禄所决溃于其前而文词组丽之习见闻掇拾之工又日夜有以渗泄之于其后使其心不复自知道之在是是以虽欲慕其名而勉为之然其所安终在彼而不在此也及其求之而茫然如捕风系影之不可得则曰此亦口耳之习耳吾将求其躬行力践之实而为之殊不知学虽以躬行力践为极然未有不由讲学穷理而后至今恶人言仁言恕言西铭言太极者之纷纷而吾乃不能一出其思虑以致察焉是恶人说河而甘自渇死也岂不误哉【答杨子顺】   穷理亦无他法只日闲读书应事处每事理会便是虽若无大头段増益然亦只是积累久后不觉自浃洽贯通正欲速不得也【答林德久】   问平时无事是非之辨似不能惑事至而应则陷于非者十七八虽随即追悔后来之失又只如故今欲临事时所谓可喜可怪可畏可沮者不能移其平时之心其道何由曰此是本心陷溺之久义理浸灌未透之病且宜读书穷理常不间断则物欲之心自不能胜而本心之义理安且固矣【答王近思】   穷理者欲知事物之所以然与其所当然者而已知其所以然故志不惑知其所当然故行不谬非谓取彼之理而归诸此也【答或人】   问穷理之要不必深求先儒所谓行得即是者此最至论若论虽髙而不可行失之迂且矫此所谓过犹不及其为失中一也曰穷理之要不必深求此语有大病殊骇听闻行得即是固为至论然穷理不深则安知所行之可否哉宰予以短丧为安是以不可为可也子路以正名为迂是以可为不可也彼亲见圣人日闻善诱犹有是失况于余人恐不但如此而已穷理既明则理之所在动必由之无论髙而不可行之理但世俗以茍且浅近之见谓之不可行耳如行不由径固世俗之所谓迂不行私谒固世俗之所谓矫又岂知理之所在言之虽若甚髙而未尝不可行哉理之所在即是中道惟穷之不深则无所凖则而有过不及之患未有穷理既深而反有此患也易曰精义入神以致用也葢惟如此然后可以应务未至于此则凡所作为皆出于私意之凿防行而已虽使或中君子不贵也【答程允夫○以上文集十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三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四   学四   力行 克己改过 杂论立心处事 理欲义利君子小人之辩 论出处   学之之博未若知之之要知之之要未若行之之实【以下论力行】   圣门学者问一句圣人荅他一句便领略将去实是要行得如今说得尽多只是不曽就身己做看某之讲学所以异于科举之文正是要切已行之若只恁地说过依旧不济事若实是把做工夫只是敬以直内义以方外八个字一生用之不穷   若不用躬行只是说得便了则七十子之从孔子只是两日说便尽何用许多年随着孔子不去不然则孔门诸子皆是獃无能底人矣恐不然也古人只是日夜皇皇汲汲去理会这个身心到得做事业时只随   自家分量以应之如由之果赐之逹冉求之艺只此便可以从政不用他求若是大底功业便用大圣贤做小底功业便用小底贤人做各随他分量做出来如何强得   人之所以易得流转立不定者只是脚根不点地问学如登塔逐一层登将去上面一层虽不问人亦自见得若不去实踏过却悬空妄想便和最下底层不曽理会得   大抵人能于天理人欲界分上立得脚住则尽长进在人言匹夫无可行便是乱说凡日用之间动止语默皆是行处且湏于行处警省湏是战战兢兢方可若悠悠泛泛地过则又不可【以上语类七条】   近来自觉向时工夫止是讲论文义以为积集义理久当自有得力处却于日用工夫全少点检诸朋友往往亦只如此做工夫所以多不得力今方深省而痛惩之亦愿与诸同志勉焉【与吴茂实】   人之一身应事接物无非义理之所在人虽不能尽知然其大端宜亦无不闻者要在力行其所已知而勉求其所未至则自近及逺由粗至精循循有序而日有可见之功矣【荅姚○以上文集二条】   问寻常遇事时也知此为天理彼为人欲及到做时乃为人欲引去事已却悔如何曰此便是无克己工夫这様处极要与他扫除打叠方得如一条大路又有一条小路明知合行大路然小路面前有个物引着自家不知不觉行从小路去及至前面荆棘芜秽又却生悔此便是天理人欲交战之机湏是遇事之时便与克下不得茍且放过此湏明理以先之勇猛以行之若是上智圣人底资质不用着力自然存天理而行不流于人欲若贤人资质次于圣人者到遇事时固不会错只是先也用分别教是而后行之若是中人之资质湏大叚着力无一时一刻不照管克治始得曽子曰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逺乎又曰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而今而后吾知免夫小子直是恁地用功方得【以下论克己改过】   因说克己或曰若是人欲则易见但恐自说是天理处却是人欲所以为难曰固是如此且从易见底克去又却理会难见底如剥百合湏去了一重方始去那第二重今且将义利两字分个界限紧紧走从这边来其闲细碎工夫又一面理会如做屋柱一般且去了一重粗皮又慢慢出细今人不曽做得第一重便要做第二重工夫去如中庸说戒谨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谨其独此是寻常工夫都做了故又说出向上一层工夫以见义理之无穷耳不成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处不谨便只去谨独无此理也   天理人欲无硬定底界至是两界分上工夫这边工夫多那边不到占过来若这边工夫少那边必侵过来   人只有个天理人欲此胜则彼退彼胜则此退无中立不进退之理凡人不进便退也譬如刘项相拒于荥阳成臯闲彼进得一歩则此退一歩此进一歩则彼退一歩初学则要牢劄定脚与他捱捱得一豪去则逐旋捱将去此心莫退终湏有胜时胜时甚气象   尝言坐即靠倚后来捱三四日便坐得先生云气不从志处乃是天理人欲交战处也   克己亦别无巧法譬如孤军猝遇强敌只得尽力舍死向前而已尚何问哉   义利之辨初时尚相对在若少闲主义功深后那利如何着得如小小窃盗不劳而却矣   问而今欲到无欲田地莫只是刬除熟后自会如此否曰也只是刬除熟而今人于身上不好处只是常刬去之才发便刬自到熟处   问伊川云敬则无己可克曰孔门只有个顔子孔子且使之克己如何便会不克此语意味长   问持敬与克己工夫曰敬是涵养操持不走作克己则和根打并了教他尽净   问伊川言目畏尖物此理湏克去室中率置尖物必不刺人此是如何曰疑病每如此尖物元不曽刺人他眼病只管见尖物来刺人耳伊川又一处说此稍详有人眼病常见狮子伊川教他见狮子则捉来其人一面去捉捉来捉去捉不着遂不见狮子了【以上语类十一】   【条】   茍欲闻过但当一一容受不当复计其虚实则事无大小人皆乐告而无隐情矣若切切计较必与辩争恐非告以有过则喜之意也【荅陈明仲】   问舜闻一善言见一善行若决江河恐只是无气禀物欲之累故吾心之理与闻见脗然相契其决如此顔子不违如愚亦是如此若子路有闻云云则其立志虽勇然用力亦似觉难恐亦未免为气禀物欲所累也曰是【荅余国秀】   所谕气质过刚未能自克而欲求其所以转移变化之道夫知其所偏而欲胜之在吾日用之间屡省而痛惩之耳故周子有自易其恶自至其中之说是岂他人所得而与于其闲哉然此亦或有说焉不明于理而徒欲救其偏亦恐矫枉之过而反失夫中也【荅孙吉甫】   所谕平生大病最在轻弱人患不自知耳既自知得如此便合痛下工夫勇猛舍弃不要思前算后庶能矫革所谓药不瞑厥疾不瘳者也【荅孙季和】   既知其病即内自讼而亟改之耳何暇呫呫诵言以咎既往之失而求改过之名哉今不亟改而徒言之又自表其未有改之之实也则是病中生病名外取名不但无益而已【荅杜仁仲】   所谕已悉但区区方持此戒不欲辄破之故不敢承命亦为贤者虑之恐只中甚自愧便是病根不若从此痛自斩絶毋以此等为愧而深求可愧之实不必更为月攘之计以俟来年庶乎于迁善改过有日新之功而胷中之浩然者无所不慊而日充矣如其不然则平日讲论徒为虚语临事之际依旧只是平日气习世俗常情某实惧焉【荅蔡季通】   所谓一剑两叚者改过之勇固当如此改过贵勇而防患贵怯二者相湏然后真可以脩慝辨惑而成徙义崇徳之功不然则向来窃聆悔过之言非不切至而前日之书顿至于此亦可验矣自今以往设使真能一剑两叚亦不可以此自恃而平居无事常存祗畏警惧之心以防其源则庶乎其可耳【荅蔡季通】   所谕义利之闲诚有难择者但意所疑以为近利者即便舍去可也向后见得亲切却看旧事只有见未尽舍未尽者不解有过当也【荅符复仲】   人有是身则有耳目鼻口四肢之欲而或不能无害夫仁人既不仁则其所以灭天理而穷人欲者将益无所不至此君子之学所以汲汲于求仁而求仁之要亦曰去其所以害仁者而已盖非礼而视人欲之害仁也非礼而听人欲之害仁也非礼而言且动焉人欲之害仁也知人欲之所以害仁者在是于是乎有以拔其本塞其源克之克之而又克之以至于一旦豁然欲尽而理纯则其胷中之所存者岂不粹然天地生物之心而蔼然其若春阳之温哉默而成之固无一理之不具而无一物之不该也感而通焉则无事之不得于理而无物之不被其爱矣呜呼此仁之为徳所以一言而可以尽性情之妙而其所以求之之要则夫子之所以告顔渊者亦可谓一言而举也与【克斋记○以上文集九条】   有是理方有这物事如草木有个种子方生出草木如人有此心去做这事方始成这事若无此心如何会成这事【以下论立心处事】   多是要求济事而不知自身已不立事决不能成人自心若一豪私意未尽皆足以败事如上有一点黑下便有一扑黑上有一豪差下便有寻丈差今若见得十分透彻待下梢遇事转移也只做得五六分若今便只就第四五着理会下梢如何   且湏立个粗底根脚却正好着细处工夫今人于无义理底言语尽说了无义理底事尽做了是于粗底根脚犹未立却求深微纵理会得干已甚事   人湏是有廉耻孟子曰耻之于人大矣耻便是羞恶之心人有耻则能有所不为今有一様人不能安贫其气销屈以至立脚不住不知廉耻亦何所不至因举吕舍人诗云逢人即有求所以百事非   学者当常以志士不忘在沟壑为念则道义重而计较死生之心轻矣况衣食至微末事不得未必死亦何用犯义犯分役心役志营营以求之耶某观今人因不能咬菜根而至于违其本心者众矣可不戒哉   困阨有轻重力量有小大若能一日十二辰点检自己念虑动作都是合宜仰不愧俯不怍如此而不幸填沟壑丧躯殒命有不暇恤只得成就一个是处如此则方寸之间全是天理虽遇大困厄有致命遂志而已亦不知有人之是非向背惟其是而已   天下事不可顾利害凡人做事多要趋利避害不知才有利必有害吾虽处得十分利有害随在背后不如且就理上求之孟子曰如以利则枉防直尺而利亦可为与且如临难致死义也若不明其理而顾利害则见危致命者反不如偷生茍免之人可怜石头城宁为袁粲死不作褚渊生民之秉彝不可磨灭如此   做事若顾利害其终未有不陷于害者   古人临事所以要回互时是一般国家大事系死生存亡之际有不可直情径行处便要权其轻重而行之今则事事用此一向回互至于枉寻直尺而利亦可为与是甚意思   周旋回防底议论最害事   问程子避嫌之说曰合当委曲便是道理当如此且如避嫌亦不能无如作通判与太守是亲戚也合当避嫌第五伦之事非不见得如此自是常有这心在克不去今人这様甚多只是徇情恁地去少间将这个作正道理了大是害事所以古人于诚意正心上更着工夫正怕到这处   将天下正大底道理去处置事便公以自家私意去处之便私   为气血所使者只是客气惟于性理说话涵泳自然临事有别处   悔字难说既不可常存在胷中以为悔又不可不悔若只说不悔则今番做错且休明番做错又休不成说话问如何是着中底道理曰不得不悔但不可留滞既做错此事他时更遇此事或与此事相类便湏惩戒不可再做错了   人固有初学未有执守应事纷杂暂于静处少息也只是略如此然做个人事至便着应如何事至且说道待自家去静处当怒即怒当喜即喜更无定时只当于此警省如何是合理如何是不合理如何要将心顿放在闲处得事父母便有事父母许多酬酢出外应接便有出外许多酬酢   有一朋友微讽先生云先生有天生徳于予底意思却无微服遇宋之意先生曰某又不曽上书自辩又不曽作诗谤讪只是与朋友讲习古书说这道理更不教做却做何事因曰论语首章言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断章言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今人开口亦解一饮一啄自有定分及遇小小利害便生趋避计较之心古人刀锯在前鼎镬在后视之如无物者盖缘只见得这道理都不见那刀锯鼎镬又曰死生有命如合在水里死湏是溺杀此犹不是深奥底事难晓底话如今朋友都信不及觉见此道日孤令人意思不佳   其默足以容只是不去击鼔讼寃便是默不成屋下合说底话亦不敢说也   或有人劝某当此之时宜略从时某荅之云但恐如草药煆炼得无性了救不得病耳   某看人也湏是刚虽则是偏然较之柔不同易以阳刚为君子阴柔为小人若是柔弱不刚之质少间都不会振奋只会困倒了   湏是慈祥和厚为本如勇决刚果虽不可无然用之有处所   学者湏要有廉隅墙壁便可担负得大事去如子路世间病痛都没了亲于其身为不善直是不入此大者立也   人未说为善先湏疾恶能疾恶然后能为善今人见不好事都只恁不管他民之秉彝好是懿徳不知这秉彝之良心做那里去也是可怪   轻易是非他人最学者大病是是他是非是他非于我何所预且管自家   味道问死生是大闗节处湏是日用间虽小事亦不放过一一如此用工夫当死之时方打得透曰然   杨问胆欲大而心欲小如何曰胆大是千万人吾往处天下万物不足以动其心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皆是胆大心小是畏敬之谓文王小心翼翼曽子战战兢兢临深履薄是也   胆欲大而心欲小战战兢兢如临深渊方能为赳赳武夫公侯干城之事   每常令儿子们做事只是说个大纲与他以为那小小处置处也易晓不湏说也得后来有做得不满人意处未有不由那些子说不要区处处起   学常要亲细务莫令心粗江西人大抵用心粗   直卿劝先生且谢賔客数月将息病先生曰天生一个人便湏着管天下事若要不管湏是如杨氏为我方得某却不曽去学得这般学   择之劳先生人事之繁荅曰大凡事只得耐烦做将去才起厌心便不得   因论人好习古今治乱典故等学曰亦何必苦苦于此用心古今治乱不过进君子退小人爱人利物之类今人都看巧去了   季绎劝蔡季通酒止其泉南之行蔡决于先生先生笑而不荅良久云身劳而心安者为之利少而义多者为之   会做事底人必先度事势有必可做之理方去做审微于未形御变于将来非知道者孰能   事豫吾内事未至而先知其理之谓豫   论世事曰湏是心度大方包裹得过运动得行   吾辈不用有忿世疾恶之意当常自体此心寛明无系累则日充日明岂可涯涘耶泛爱亲仁圣人忠恕体用端的如此   问待人接物随其情之厚薄轻重而为酬酢耶一切不问而待之以厚耶曰知所以处心持己之道则所以接人待物自有准则   侍先生到唐石待野叟樵夫如接賔客略无分豪畦町某因侍立久之先生曰此一等人若势分相絶如何使他得以尽其情唐石有社仓往往支发不时故彼人来告先生云救之道在今日极是要严不严如何得实恵及此等细民   因说人心不可狭小其待人接物胷中不可先分厚薄有所别异曰惟君子为能通天下之志放令规模寛阔使人人各得尽其情多少快活   古人尊贵奉之者愈备则其养徳也愈善后之奉养备者贼之而已矣   人最不可晓有人奉身俭啬之甚充其操上食槁壤下饮黄泉底却只爱官职有人奉身清苦而好色他只缘私欲不能克临事只见这个重都不见别个了或云似此等人分数胜已下底曰不得如此说才有病便不好更不可以分数论他只爱官职便弑父与君也敢   因说贫曰朋友若以钱相恵不害道理者可受分明说其交也以道其接也以礼斯孔子受之若以不法事相委却以钱相恵此则断然不可   耻有当忍者有不当忍者   先生爱说恰好二字云凡事自有恰好处   圣贤劝人做底必是人有欠阙处戒人莫为底必是自家占得一分在其间   这一边道理熟那一边俗见之类自破   行夫问为己者无所为而然曰有所为者是为人也这湏是见得天下之事实是已所当为非吾性分之外所能有然后为之而无为人之弊耳且如哭死而哀非为生者今人吊人之丧若以为亡者平日与吾善厚真个可悼哭之发于中心此固出于自然者又有一般人欲亡者家人知我如此而哭者便不是这便是为人又如人做一件善事是自家自肯去做非待人教自家做方勉强做此便不是为人也【以上语类四十八条】   问所谓行事者内以处己外以应物内外俱尽乃可无悔古人所贵于时中者此也不然得于己而失于物是亦独行而已矣曰处己接物内外无二道也得于己而失于物者无之故凡失于物者皆未得于己者也然得谓得此理失谓失此理非世俗所谓得失也若世俗所谓得失者则非君子所当论矣时中之说亦未易言若如来谕则是安常习故同流合污小人无忌惮之中庸后汉之胡广是也岂所谓时中者哉【荅程允夫】   某尝谓圣人之道简易明白而学者所以处己接物大抵以和为贵故每觉有顺从茍且因循之失然才着意举一二事又觉有矫枉过正之病曰既知如此便速改之何问之有凡事亦自有恰好道理更精察之则无过直之弊矣【荅余国秀】   吾辈今日事事做不得只有向里存心穷理与外人无交渉然亦不免违条碍贯看来无着力处只有更攒近里面安身立命耳【与田侍郎】   恢复之形一叚切中今日之病前日更定数语非是欲茍全正论盖只此豪厘之间便是人欲天理同行异情处不可不精察而明辨也夫内脩自治本是吾事所当为非欲与人为敌然后为之而为之之道必急其实而缓其名必以深厚渊塞为务而不为浮薄浅露之态然后可以蓄可久之徳而成可大之功亦非为畏泄其机而固为是不可测也若谓姑为纯正之论而其实必用机心挟阴谋然后可则是心迹乖离内外判析孔子读而仪秦行矣彼管仲商君吴起申不害非无一切之功而所以卒得罪于圣人之门者正在于此愿明者之熟察之也【与刘共父】   有本不欲为而卒为之本欲为而终不能为者此皆规模不定持守不固之验凡事从今更宜审细见得是当便立定脚根断不移易如此方立得事若只如此轻易浮泛终何所成【荅陈肤仲】   自家持守处固是不可放过至于应世接物同异浅深岂容固必但看得破把得定自不妨各随分量应副将去何必如此怀不平之心而浪自苦哉【荅王子合】   问圣人忧世觉民之心终其身至死而不忘耶抑当忧世觉民非其时此意亦尝在怀但不戚戚发露也若终其身常不忘则不见圣人胷中休休焉和乐处若时或恬然不戚戚发露则又不见圣人于斯人其心相关甚切处若忧世之心与和乐之心并行而不悖则二者气象又为何如曰圣人之心乐天知命者其常也忧世之心则有感而后见耳【荅陈安卿】   问君子于其所当怒者正其盛怒之时忽有当喜事来则如何应将应怒了而后应喜耶抑中间且辍怒而应喜喜了又结断所怒之事耶抑当权其轻重也曰喜怒迭至固有轻重然皆自然而应不暇权也但有所养则其所应之分数缓急不失轻重之宜耳【答陈安卿】   问古人多处贫困而泰然不以累其心不知何道今值穷困若一切不问则理势不容己若欲办集则未免有屈志腼顔之事曰穷湏是忍忍到熟处自无戚戚之念矣韩退之盛山诗序说翫而忘之以文辞也云云文辞浅事茍能翫而乐之尚可以忘仕进之穷通况吾日诵圣贤之言探索高逺如此而临事全不得力此亦足以见其翫之未深矣【荅余国秀】   问顔子在陋巷而顔路甘旨有阙则人子不能无忧顔子方不改其乐必有处此矣曰此重则彼自轻别无方法别无意思也【荅王近思】   斯逺殊可念吾人当此境界只有固穷两字是着力处如其不然即堕坑落堑无有是处矣尤是文士巧于言语为人所说易入邪径如近世陈无已之不见章雷州吕居仁之不荅梁师成盖絶无而仅有之为可贵也【荅赵昌甫】   闻季通谪居却能自适亦甚不易归期正不湏闻旬呈亦不必求免如陈了翁曽作谏官及被谪犹着白布衫系麻鞋赴旬呈朝廷行遣罪人正欲以此困辱之若必求免是不受君命也不受君命不受天命也而可乎【荅林正卿】   素患难行乎患难吾人平日讲之熟矣今日正要得力想为日既久处之愈安不以彼此迟速贰其心也【荅蔡季通】   今人戚戚不能信命者固无足道然谓付之造物亦非极挚之语此处尽要见得分明便不动心不可只靠一言半句海上单方便以为足恐事变之来抵当不去也【荅吴伯起】   所谕已悉但事己如此不若且静以听之吾人所学正要此处呈验若看些利害便不免开口告人却与不学之人何异向见李先生说若大叚排遣不去只思古人所遭患难有大不可堪者持以自比则亦可以少安矣始者甚卑其说以为何至如此后来临事却觉有得力处不可忽也若閤中不快亦无可奈何事已至此已展不缩已进不退只得硬着脊梁与他厮捱看他如何自家决定不肯开口告他若到任满便作对移批书离任则他许多威风都无使处矣岂不快哉东坡在湖州被逮时面无人色两足俱软几不能行求入与家人诀而使者不听虽伊川先生谪涪陵时亦欲入告叔母而不可得惟陈了翁被逮闻命即行使人骇之请其入治行装而翁反不听竒哉竒哉愿子晦勉旃毋为后人羞也此间有吴伯起者不曽讲学后闻陆子静门人说话自谓有所解悟便能不顾利害及其作令才被对移他邑主簿却不肯行而百方求免某尝笑之以为何至如此若对移作指使即逐日执杖子去知府防前唱喏若对移作押录即逐日抱文案去知县案前呈覆更作耆长壮丁亦不妨与他去做况主簿乎吴不能用竟至愤郁成疾而死当时若放得下却未必死今不免死而枉陪了许多下情所失愈多虽其临机失于断决亦是平日欠了持论也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丧其元此夫子所以有取于虞人而孟子亦发明之李先生说不忘二字是活句湏向这里参取愚谓若果识得此意办得此心则无入而不自得而彼之权势威力亦皆无所施矣【荅廖子晦】   问贫者举事有费财之浩瀚者不能不计度繁约而为之裁处此与正义不谋利意相妨否窃恐谋利者是做这一事更不看道理合当如何只论利便于己与不利便于己得利便则为之不得则不为若贫而费财者只是目下恐口足不相应因斟酌裁处而归之中其意自不同否曰当为而力不及者量宜处乃是义也力可为而计费吝惜则是谋利而非义矣【荅陈安卿○以上文集十六条】   义理身心所自有失而不知所以复之富贵身外之物求之惟恐不得纵使得之于身心无分豪之益况不可必得乎若义理求则得之能不丧其所有可以为圣为贤利害甚明人心之公每为私欲所蔽所以更放不下但常常以此两端体察若见得时自湏猛省急摆脱出来【以下理欲义利君子小人之辩】   徐子融问水火明知其可畏自然畏之不待勉强若是人欲只缘有爱之之意虽知之而不能不好之奈何曰此亦未能真知而已又问真知者还当真知人欲是不好物事否曰如克伐怨欲却不是要去就克伐怨欲上面要知得到只是自就道理这边看得透则那许多不待除而自去若实是看得大底道理要去求胜做甚麽要去矜夸他人做甚麽求仁而得仁又何怨怨个甚麽耳目口鼻四肢之欲惟分是安欲个甚麽见得大处分明这许多小小病痛都是氷消冻解无有防迹矣   有个天理便有个人欲盖缘这个天理湏有个安顿处才安顿得不恰好便有人欲出来   问饮食之间孰为天理孰为人欲曰饮食者天理也要求美味人欲也   问饥食渇饮冬裘夏葛何以谓之天职曰这是天教我如此饥便食渇便饮只得顺他穷口腹之欲便不是盖天只教我饥则食渇则饮何曽教我穷口腹之欲   或问义利之别曰只是为己为人之分才为己这许多便自作一边去义也是为己天理也是为己若为人那许多便自作一边去   湏于日用间令所谓义了然明白或言心安处便是义亦有人安其所不当安岂可以安为义也   事无大小皆有义利今做好底事了其间更包得有多少利私在所谓以善为之而不知其道皆是也   问程子曰义安处便为利只是当然而然便安否曰是也只万物各得其分便是利君得其为君臣得其为臣父得其为父子得其为子何利如之此利字即易所谓利者义之和利便是义之和处然那句解得不似此语却亲切正好去解那句义初似不和而却和截然不可犯似不和分别后万物各得其所便是和不和生于不义义则和而无不利矣   才有欲顺适底意思即是利   或问公私之别曰今小譬之譬如一事若系公众便心下不大叚管若系私己便只管横在胷中念念不忘只此便是公私之辨   人只有一个公私天下只有一个邪正   为己者无所为而然无所为只是见得自家合当做不是要人道好如甲兵钱谷笾豆有司到当自家理会便理会不是为别人了理会如割股庐墓一则是不忍其亲之病一则是不忍其亲之死这都是为己若因要人知了去恁地便是为人器逺问子房以家世相韩故从少年结士欲为韩报仇这是有所为否曰他当初只一心欲为国报仇只见这是个臣子合当做底事不是为别人不是要人知   戴少望云洪景卢杨廷秀争配享俱出可谓无党曰不然要无党湏是分别得君子小人分明某尝谓凡事都分作两边是底放一边非底放一边是底是天理非底是人欲是即守而勿失非即去而不留此治一身之法也治一家则分别一家之是非治一邑则分别一邑之邪正推而一州一路以至天下莫不皆然此直上直下之道若其不分黑白不辨是非而猥曰无党是大乱之道   凡一事便有两端是底即天理之公非底乃人欲之私湏事事与剖判极处即克治扩充工夫随事着见然人之气禀有偏所见亦往往不同如气禀刚底人则见刚处多而处事必失之太刚柔底人则见柔处多而处事必失之太柔湏先就气禀偏处克治   天理人欲几微之间   今之言持敬者只是说敬非是持敬若此心常在躯殻中为主便湏常如烈火在身有不可犯之色事物之来便成两畔去又何至如是缠绕【以上语类十七条】   知言曰天理人欲同体而异用同行而异情进脩君子宜深别焉某按此章亦性无善恶之意与好恶性也一章相类似恐未安盖天理莫知其所始其在人则生而有之矣人欲者梏于形杂于气狃于习乱于情而后有者也然既有而人莫之辨也于是乎有同事而异行者焉有同行而异情者焉君子不可以不察也然非有以立乎其本则二者之几微瞹万变夫孰能别之今以天理人欲混为一区恐未允当吕祖谦曰天理人欲同体而异用者却似未失盖降衷秉彝固纯乎天理及为物所诱人欲滋炽天理泯灭而实未尝相离也同体异用同行异情在人识之尔某再详此论胡子之言盖欲人于天理中拣别得人欲又于人欲中便见得天理其意甚切然不免有病者盖既谓之同体则上面便着人欲两字不得此是义理本原极精微处不可少差试更子细翫索当见本体实然只一天理更无人欲故圣人只说克己复礼教人实下工夫去却人欲便是天理未尝教人求识天理于人欲汨没之中也若不能实下工夫去却人欲则虽就此识得未尝离之天理亦安所用乎【胡子知言疑义】   来教谓不知自何而有此人欲此问甚紧切某窃以为人欲云者正天理之反耳谓因天理而有人欲则可谓人欲亦是天理则不可盖天理中本无人欲惟其流之有差遂生出人欲来【荅何叔京】   来书方论董子功利之语而下句所说曽无疑事依旧是功利之见盖天下只有一理此是即彼非此非即彼是不容并立故古之圣贤心存目见只有义理都不见有利害可计较日用之间应事接物直是判断得直截分明而推以及人吐心吐胆亦只如此更无回互若信得及即相与俱入圣贤之域若信不及即在我亦无为人谋而不尽底心而此理是非昭著明白今日此人虽信不及向后他人湏有信得及底非但一时之计也若如此所论则在我者未免视人顔色之可否以为语默只此意思何由能使彼信得及乎然此亦无他只是自家看得道义自不能端的故不能真知是非之辨而为此回枉不是说时病痛乃是见处病痛也【荅刘季章】   孟子说未有仁而遗其亲未有义而后其君便是仁义未尝不利然董生却说正其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又是仁义未必皆利则自不免去彼而取此盖孟子之言虽是理之自然然到直截剖判处却不若董生之有力也【荅刘季章】   将古今圣贤之言剖析义利处反覆熟读时时思省义理何自而来利欲何从而有二者于人孰亲孰疎孰轻孰重必不得已孰取孰舍孰缓孰急初看时似无滋味久之湏自见得合剖判处则自然放得下矣【荅时子云】   义利之说乃儒者第一义平时岂不讲论及此今欲措辞断事而茫然不知所以为说无乃此身自坐在里许而不之察乎此深可惧者【与延平李先生书】   大凡论学当先辨其所趋之邪正然后可察其所用之能否茍正矣虽其人或不能用然不害其道之为可用也如其不正则虽有管仲晏子之功亦何足以称于圣贤之门哉且古之君子所以汲汲于学者不为其终有异于物而勤故亦不为其终无异于物而肆也不为其有名而劝故亦不为其无名而沮也不为其有利而为故亦不为其无利而止也是其设心盖傥然一无有所为者独以天理当然而吾不得不然耳【荅吕一道】   大率天下只有一是一非是者湏还他是非者湏还他非方是自然之平若不分邪正不别是非而但欲其平决无可平之理此元祐之调停元符之建中所以败也【与田侍郎】   世间喻于义者则为君子喻于利者即是小人而近年一种议论乃欲周旋于二者之间回互委曲费尽心机卒既不得为君子而其为小人亦不索性亦可谓悮用其心矣【与杨子直○以上文集九条】   今人皆不能脩身方其为士则役役求仕既仕则复患禄之不加趋走奔驰无一日闲何如山林布衣之士道义足于身道义既足于身则何物能婴之哉【以下论出处】   诸葛武侯未遇先主只得退藏一向休了也没奈何孔子弟子不免事季氏亦事势不得不然舍此则无以自活如今世之科举亦然如顔闵之徒自把得住自是好不可以一律论人之出处最可畏如汉魏之末汉末之所事者止有个曹氏魏末之所事者止有个司马氏皆逆贼耳直卿问子路之事辄与乐正子从子敖相似曰不然从子敖更无说   如说圣人无忧世之心固不可谓圣人视一世未治常恁戚戚忧愁无聊过日亦非也但要出做不得又且放下其忧世之心要出仕者圣人爱物之仁至于天命未至亦无如之何如云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若就道之不行已知之矣上看恰似一向没理会明知不可以行道且漫去做看这便不得湏看行其义也便自是去就出处之大义亦在这里   孟子之时时君重士为士者不得不自重故必待时君致敬尽礼而后见自是当时做得个规模如此定了如史记中列国之君拥篲先迎之类却非是当世轻士而孟子有意于矫之以自高也   伊尹孔明必待三聘三顾而起者践坤顺也   有言世界无人管久将脱去凡事未到手则姑晦之俟到手然后为有诘之者曰若不幸未及为而死吾志不白则如之何曰此亦不奈何吾辈盖是折本做也先生曰如此则是一部孟子无一句可用也尝爱孟子荅淳于髠之言曰嫂溺援之以手天下溺援之以道子欲手援天下乎吾人所以救世者以其有道也既自放倒矣天下岂一手可援哉观其说缘饰得来不好安得似陆子静堂堂自在说成一个物事乎   当官勿避事亦勿侵事【以上语类七条】   逢时报主深悉雅志此在高明必已有定论非他人所得预然所谓不能自为时者则又非区区所敢闻也但愿老兄毋出于先圣规矩准绳之外而用力于四端之微以求乎兖公之所乐如其所以告于巍巍当坐之时之心则其行止忤合付之时命有不足言矣就其不遇独善其身以明大义于天下使天下之学者皆知吾道之正而守之以待上之使令是乃所以报不报之恩者亦岂必进为而抚世哉佛者之言曰将此身心奉尘刹是则名为报佛恩而杜子美亦云四邻耒耜出何必我家操此言皆有味也夫圣贤固不能自为时然其仕久止速皆当其可则其所以自为时者亦非他人之所能夺矣岂以时之不合而变吾所守以徇之哉【荅陈同甫】   湏是先得吾身好党类亦好方能得吾君好天下国家好而所谓好者又有虚实大小久近之不同若自吾身之好而推之则凡所谓好者皆实皆大而又久逺若不自吾身推之则弥缝掩覆虽可以茍合于一时而凡所谓好者皆为他日不可之病根矣盖脩身事君初无二事不可作两般看【荅陈同甫】   轻犯世祸非欲如此顾恐邂逅蹉跌亦非所能避耳要之惟是不出可以无事一行作吏便如此计较不得才渉计较回互便是私意也【荅廖子晦】   某之意以为政烦民困正有官君子尽心竭力之时若人人内顾其私各为自逸之计则分义废矣【荅詹元善】   静退之说亦甚善但今亦非是教人求退只是要得依本分识廉耻不敢自衒自鬻以求知求进耳然亦湏是读书穷理使方寸之间洞见此理知得不求只是本分求着便是罪过不惟不可有求之之迹亦不可萌求之之心不惟不得说着求字亦不可说着不求字方是真能自守不求人知也【荅方若水】   问程子言仕宦夺人志或言为富贵所移也愚意以为不特言此但才仕宦则于窒碍处有随宜区处之意浸浸遂入于随时徇俗之域与初间立心各别此所谓夺志也不知程子之意果出于此否又不知人未免仕宦而有此病又何以救之曰所论夺志之说是也若欲救此但当随事省察而审其轻重耳然几微之间大湏着精采也【荅赵致道○以上文集六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四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五   学五   教人 人伦师友   佛经云佛为一大事因縁出现于世圣人亦是为这一大事出来这个道理虽人所固有若非圣人如何得如此光明盛大你不晓得底我说在这里教你晓得你不防做底我做下様子在此与你做只是要扶持这个道理教他常立在世间上拄天下拄地常如此端正才一日无人维持便倾倒了少间脚拄天头拄地颠倒错乱便都坏了所以说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惟其克相上帝宠绥四方天只生得你付得这道理你做与不做却在你做得好也由你做得不好也由你所以又为之立君师以作成之既抚养你又教导你使无一夫不遂其性如尧舜之时真个是宠绥四方只是世间不好底人不定叠底事才遇尧舜   都安帖平定了所以谓之克相上帝盖助上帝之不及也自秦汉以来讲学不明世之人君固有因其才智做得功业然无人知明徳新民之事君道间有得其一二而师道则絶无矣【以下论教人】   圣人教人大槩只是説孝弟忠信日用常行底话人能就上面做将去则心之放者自收性之昏者自着如心性等字到子思孟子方説得详   圣贤于节文处描画出这様子令人依本子去学譬如小儿学书其始如何便写得好须是一笔一画都依他底久久自然好去   孟子所谓集义只是一个是字孔子所谓思无邪只是一个正字不是便非不正便邪圣贤教人只是求个是底道理   如舜命防教胄子亦只是説个寛而栗柔而立之法教人不失其中和之徳而已初未有许多道理所谓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亦只要你不失其正而已不必苦要你知也   叔器言礼乐射御书数自秦汉以来皆废了曰射如今秀才自是不晓御是而今无车书古人皆理防得如偏旁义理皆晓这也是一事数是算数而今人皆不理会六者皆实用无一可缺而今人是从头到尾皆无用小儿子教他作诗对大来便习举子业得官又去习启事杂文便自称文章之士然都无用处所以皆不济事汉时虽不以射取士然诸生却自讲射一年一次依仪礼上説防射一番却尚好今世以文取士如义若教他依经防去説些道理尚得今却只是体贴字句就这两三句题目上説去全无义理如防若是着实论些时务也尚得今却只是虚説説得好底刬地不得包显道言向前义是先引传注数条后面却断以己意如东坡数条却尚得先生然之   孟子教人多言理义大体孔子则就切实做工夫处教人   某性钝读书极是辛苦故寻常与人言多不敢为髙逺之论盖为是身曽亲经厯过故不敢以是责人尔学记曰进而不顾其安使人不由其诚今教者之病多是如此   孔子教人只从中间起使人便做工夫去久则自能知向上底道理所谓下学上达也孟子始终都举先要人识心性着落却下工夫做去   学者于理有未至处切不可轻易与之说张敬夫为人明快毎与学者説话一切倾倒説出此非不可但学者见未到这里见他如此説便不复致思亦甚害事某则不然非是不与他说盖不欲与学者以未至之理耳   圣人教人只是説下面一截少间到那田地又挨上些子不曾直説到上面子以四教文行忠信   博文工夫虽头项多然于其中寻将去自然有个约处圣人教人有序未有不先于博者孔门三千顔子固不须说只曽子子贡得闻一贯之诲谓其余人不善学固可罪然夫子亦不叫来骂一顿教便省悟则夫子于门人告之亦不忠矣是夫子亦不善教人致使宰我冉求之徒后来狼狈也要之无此理只得且待他事事理防得了方可就上面欠阙处告语之如子贡亦不是许多时只教他多学使他枉做工夫直到后来方传以此秘妙正是待他多学之功到了可以言此耳   圣人教人有定本舜使契为司徒教以人伦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夫子对顔渊曰克己复礼为仁非礼勿视非礼勿聴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皆是定本   克己复礼虽止是教顔子如此说然所以教他人亦未尝不是克己复礼的道理   孔门教人甚寛今日理防些子明日又理防些子久则自贯通如耕荒田今日耕些子明日又耕些子久则自周匝虽有不到处亦不出这理   教导后进须是严毅然亦须有以兴起开发之方得只恁严徒拘束之亦不济事【以上语类十六条】   学如不及犹恐失之此君子所以孜孜焉爱日不倦而竞尺寸之隂也今或闻诸生晨起入学未及日中而各已散去此岂爱日之意也哉夫学者所以为己而士者或患贫贱势不得学与无所于学而已势得学又不为无所于学而犹不勉是亦未尝有志于学而已矣然此非士之罪也教不素明而学不素讲也今之世父所以诏其子兄所以勉其弟师所以教其弟子弟子之所以学舍科举之业则无为也使古人之学止于如此则凡可以得志于科举斯已尔所以孜孜焉爱日不倦以至乎死而后已者果何为而然哉今之士唯不知此以为茍足以应有司之求矣则无事乎汲汲为也是以至于惰游而不知反终身不能有志于学而君子以为非士之罪也使教素明于上而学素讲于下则士者固将有以用其力而岂有不勉之患哉某是以于诸君之事不欲举以有司之法而姑以文告焉诸君茍能致思于科举之外而知古人之所以为学则将有欲罢而不能者矣某所企而深望也【同安县谕学者】   古之学者八嵗而入小学学六甲五方书计之事十五而入大学学先圣之礼乐焉非独教之固将有以养之也盖理义以养其心声音以养其耳采色以养其目舞蹈降登疾徐俯仰以养其血脉以至于左右起居盘盂几杖有铭有戒其所以养之之具可谓备至尔矣夫如是故学者有成材而庠序有实用此先王之教所以为盛也自学絶而道丧至今千有余年学校之官有教养之名而无教之养之之实学者挟策而相与嬉其间其杰然者乃知以干禄蹈利为事至于语圣贤之余防究学问之本原则罔乎莫知所以用其心者其规为动息举无以异于凡民而有甚者焉呜呼此教者过也而岂学者之罪哉然君子以为是亦有罪焉尔何则今所以异于古者特声音采色之盛舞蹈降登疾徐俯仰之容左右起居盘盂几杖之戒有所不及为至推其本则理义之所以养其心者固在也诸君日相与诵而传之顾不察耳然则此之不为而彼之久为又岂非学者之罪哉仆以吏事得与诸君游今期年矣诸君之业不加进而行谊无以自着于州里之间仆心愧焉今既增脩讲问之法盖古者理义养心之术诸君不欲为君子耶则谁能以是强诸君者茍有志焉是未可以舍此而他求也幸愿留意毋忽【谕诸生】   尝谓学校之政不患法制之不立而患理义之不足以恱其心夫理义不足以恱其心而区区于法制之末以防之是犹决湍水注之千仞之壑而徐翳萧苇以捍其冲流也亦必不胜矣诸生防被教养之日久矣而行谊不能有以信于人岂専法制之不善哉亦诸君子未尝以礼义教告之也夫教告之而不从则学者之罪茍为未尝有以开导教率之则彼亦何所趋而兴于行哉故今增脩讲问之法诸君子其専心致思务有以渐摩之无牵于章句无滞于旧闻要使之知所以正心诚意于饮食起居之间而由之以入于圣贤之域不但为举子而已岂不美哉然法制之不可后者亦既议而起之矣惟诸君子相与坚守而力持之使义理有以博其心规矩有以约其外如是而学者犹有不率风俗犹有不厚则非有司之罪惟诸君留意【谕诸职事】   盖闻君子之学以诚其身非直为观听之美而已古之君子以是行之其身而推之以教其子弟莫不由此此其风俗所以淳厚而徳业所以崇髙也近世之俗不然自父兄所以教其子弟固已使之假手程文以欺罔有司矣新学小生自为儿童时习见其父兄之诲如此因恬不以为愧而安受其空虚无实之名内以傲其父兄外以骄其闾里终身不知自力以至卒就小人之归者未必不由此也故今劝谕县之父兄有爱其子弟之心者其为求明师良友使之究义理之指归而习为孝弟驯谨之行以诚其身而已禄爵之不至名誉之不闻非所忧也何必汲汲使之俯心下首务欲因人成事以幸一朝之得而贻终已之羞哉【补试榜谕】   五日一延见诸生力为普说今颇觉有风动之意少假旬月亦当有以少变前日之陋也近观时论日就卑鄙而吾党之士相继而出似犹未艾天意傥遂悔祸则亦不为无可用之人矣愿相与勉旃荀卿子云皓天不复忧无疆也千秋必反古之常也弟子勉学天不忘也此正区区今日之意也【与田侍郎】   夫所谓圣贤之学者非有难知难能之事也孝弟忠信礼义廉耻以脩其身而求师取友颂诗读书以穷事物之理而已是二端者岂二三子之所不知不能哉特怵迫于俯仰衣食之资而不暇顾诱夺于场屋雕篆之习而不及为尔夫狥区区目前近小之利而忘其所贵于己者固已悖矣况其所徇又未必果可求也二三子循己事而观之则曷若慨然反是心以求之而一用其力于吾之所谓者乎使吾孝弟忠信礼义廉耻之行日笃而身无不脩也求师取友颂诗读书之趣日深而理无不得也则自身而家自家而国以达于天下将无所处而不当固不必求道义功烈之显于时而根深末茂实大声闳将有自然不可揜者矣【漳州龙岩县学记】   知学徒甚盛学业外亦须説令知有端的合用心处及工夫次第乃佳徐叶至此已久终是脱去旧习未得近日看得后生且是教他依本子认得训诂文义分明为急自此反复不厌日久月深自然心与理熟有得力处今人多是躐等妄作诳误后生辗转相欺其实都晓不得也【答黄直卿】   所谓徒守纸上语拟规画圆摸矩作方此初学之通病然尚有不能守纸上之语虽拟规矩而不能成方圆者而未必自知其非也以愚计之但且谨守规矩朝夕摸之不暂废辍积久纯熟则不待摸拟而自成方圆矣切不可辄萌妄念求之于言语文字之外也【荅欧阳希逊】   学校固不免为举子文然亦须告以圣学门庭令士子略知脩已治人之实庶几于中或有兴起作将来种子【荅孙季和】   大抵今日后生辈以科举为急不暇聴人说好话此是大病须先与说破此病令其安心俟命然后可教告以收拾身心讨论义理次第当有进耳【荅滕徳粹】   所录示二书甚善但所谓不可以一説片言立定门户则圣贤之教未尝不有一定之门戸以示众人至于逐人分上各随其病痛而箴药之则又自有曲折然亦分明直截无所隠秘回互令人理防不得也随巳分修习随已见观书学者只得如此其至不至明道与不明道则在其人功力浅深恐亦不可谓此为虽不中不逺者而别求顔曾明道见古人用心底竒特工夫也【荅曹立之】   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右五教之目尧舜使契为司徒敬敷五教即此是也学者学此而已而其所以学之之序亦有五焉其别如左   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   右为学之序学问思辨四者所以穷理也若夫笃行之事则自脩身以至于处事接物亦各有要其别如左   言忠信行笃敬惩忿窒欲迁善改过   右脩身之要   正其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   右处事之要   巳所不欲勿施于人行有不得反求诸己   右接物之要 某窃观古昔圣贤所以教人为学之意莫非使之讲明义理以脩其身然后推以及人非徒欲其务记览为词章以钓声名取利禄而已也今人之为学者既反是矣然圣贤所以教人之法具存于经有志之士固当熟读深思而问辨之茍知其理之当然而责其身以必然则夫规矩禁防之具岂待他人设之而后有所持循哉近世于学有规其待学者为己浅矣而其为法又未必古人之意也故今不复以施于此堂而特取凡圣贤所以教人为学之大端条列如右而掲之楣间诸君其相与讲明遵守而责之于身焉则夫思虑云为之际其所以戒谨而恐惧者必有严于彼者矣其有不然而或出于此言之所弃则彼所谓规者必将取之固不得而略也诸君其亦念之哉【白鹿洞书院掲示】   不可使知之谓凡民耳学者固欲知之但亦须积累防泳由之而熟一日脱然自有知处乃可亦非可使之强求知也【荅范伯崇】   自昔圣贤教人之法莫不使之以孝弟忠信庄敬持养为下学之本而后博观众理近思密察因践履之实以致其知其发端启要又皆简易明白初若无难解者而及其至也则有学者终身思勉而不能至焉盖非思虑揣度之难而躬行黙契之不易故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夫圣门之学所以从容积累涵养成就随其浅深无非实学者其以此与今之学者则不然盖未明一理而已傲然自处以上智生知之流视圣贤平日指示学者入徳之门至亲切处例以为钝根小子之学无足留意其平居道説无非子贡所谓不可得而闻者往往务为险怪悬絶之言以相髙甚者至于周行却立瞬目眉内以自欺外以惑众此风肆行日以益甚使圣贤至诚善诱之教反为荒幻险薄之资仁义充塞甚可惧也【荅林谦之】   大抵好髙欲速学者之通患而为此说者立论高而用功省适有以投其隙是以闻其说者欣然从之唯恐不及往往遗弃事物脱略章句而相与驰逐于虚旷冥漠之中其实学禅之不至者而自托于吾学以少避其名耳道学不明变怪百出以欺世俗后生之有志者为所引取陷于邪妄而不自知深可悼惧也择之既从其招致要当有以开之使决然无惑于彼乃为不负其相向之意然择之向来亦颇有好竒自是之弊今更当虚心下意向平实处加潜翫浸灌之功不令小有自主张之意则自益益人之功庶乎其两进矣【荅林择之】   持养敛藏之诲敢不服膺然有所不得已者世衰道微邪诐交作其他纷纷者固所不论而贤如吾伯恭者亦尚安于习熟见闻之地见人之诡经诬圣肆为异说而不甚以为非则如某者诚亦何心安于独善而不为极言覈论以晓一世之昏昏也使世有任其责者某亦何苦而譊譊若是耶设使顔子之时上无孔子则彼其所以明道而救世者亦必有道决不退然安坐陋巷之中以独善其身而已故孟子言禹稷顔子易地则皆然惟孟子见此道理如扬子云之徒盖未免将顔子只作个块然自守底好人看若近世则又甚焉其所论顔子者几于释老之空寂矣某窃谓学者固当学顔子者如克己复礼不迁怒贰过不伐善施劳之类造次颠沛所不可忘但亦须审时措之宜使体用兼举无所偏废乃为尽善若用有所不同则所谓体者乃是块然死物而已岂真所谓体哉观伊川先生十八嵗时上书所论顔子武侯所以不同与上蔡论韶武异处便见圣贤之心无些私意只是畏天命循天理而已此义与近世论内脩外攘之说者亦相贯夫吾之所以自治者虽或有所未足然岂可以是而遂废其讨贼之心哉【荅吕伯恭】   王氏得政知俗学不知道之弊而不知其学未足以知道于是以老释之似乱周孔之实虽新学制颁经义黜诗赋而学者之弊反有甚于前日建炎中兴程氏之言复出学者又不考其始终本末之序而争为妄意躐等之说以相高是以学者虽多而风俗之美终亦不迨于嘉祐治平之前而况欲其有以发明于先王之道乎【与东莱论白鹿书院记】   示谕授学之意甚善但更须小作课程责其精熟乃为有益若只似日前大餐长啜贪多务速即不济事耳洒扫应对乃小子之学今既失之于前矣然既壮长而専使用力于此则恐亦无味而难入须要有以使之内外本末两进而不偏乃为佳耳向见说书旁推曲说蔓衍太多此是大病若是初学便遭如此纒绕即展转迷闇无复超脱之期矣要当且令看得大意正当精约则其趣味自长不在如此支离多说也【荅吕子约】   所示讲义发明深切逺方学者得所未闻计必有感动而兴起者然此恐但可为初学一时之计若一向只如此说而不教以日用平常意思涵养翫索工夫即恐学者将此家常茶饭作个怪异竒特底事看了日逐荒忙陷于欲速助长躁率自欺之病久之茫然无实可据则又只学得一场大话互相恐吓而终无补于为己之实也【荅髙应朝】   天之生物便有常性方寸之间万善皆足圣人于此不过教人保养发挥先成诸己而后及于物耳故圣人已逺而万世之下祖述其言能出于此者乃为得其正统其过之者则为堕于老佛之空虚其不及乎此者则为管晏为申商又其每下者则不自知其沦于盗贼之行而犹欲自托于讲学其亦误矣道之隳也不亦宜乎【荅孙仁甫】   建阳一二士人归自临安云尝获奉教亦录得数十段答问来其间极有可疑处虽所录或失本意亦必有些来歴也又有泛然之问略不曾经思索荅之未竟而遽已更端者亦皆一一酬酢此非惟于彼无益而在我者亦不中语黙之节矣又随问遽答若与之争先较捷者此其间岂无牵彊草略处流传谬误为害不细就令皆是亦徒为口耳之资程子所谓转使人薄者盖虑此耳元履尝疑学徒日众非中都官守所宜某却不虑此但恐来学者皆只是如此而为教者俯就太过略不审其所自则悔吝讥弹将有所不免矣况其流弊无穷不止为一时之害道之兴丧实将系焉愿明者之熟虑之也【荅张敬夫】   孟子言不屑之教诲是亦教诲之盖为不屑之教诲已是絶之而不复教诲然其所以警之者亦不为不至故曰是亦教诲之而已矣所谓亦者非其正意之辞也若孔子所言中人以下未可语上而不骤语之以性与天道之极致但就其地位告之以切已着实之事乃是教之道正合如此非若不屑之教诲全不告语而但弃絶以警之也今曰中人以下不骤而语之以上是亦所以教之也则似教人者不问其人品之髙下必尽告以性与天道之极致然后始可谓之教诲才不如此便与絶而不教者无异此极害理非圣门教人之法也【荅张敬夫】   来书深以不得卒业于湖湘为恨此见志道之笃然往者以衒鬻之嫌而缓于请益亦太不勇矣彼自干名我自讲学彼亦安能浼我耶三千之徒岂皆确然为道而来若以自附为嫌则顔曾之流亦且不屑于孔氏之门矣岂不误哉【荅刘公度】   早晚授业请益随众例不得怠慢日间思索有疑用册子随手劄记候见质问不得放过所闻诲语归安下处思省要切之言逐日劄记归日要看见好文字录取归来○不得自擅出入与人往还初到问先生有合见者见之不令见则不必往人来相见亦启禀然后往报之此外不得出入一步居处须是居敬不得倨肆惰慢言语须要谛当不得戏笑喧哗○凡事谦恭不得尚气凌人自取耻辱○不得饮酒荒思废业亦恐言语差错失已忤人尤当深戒不可言人过恶及说人家长短是非有来告者亦勿酬答于先生之前尤不可说同学之短○交游之间尤当审择虽是同学亦不可无亲疏之辨此皆当请于先生聴其所教大凡敦厚忠信能攻吾过者益友也其谄谀轻薄傲慢防狎导人为恶者损友也推此求之亦自合见得五七分更问以审之百无所失矣但恐志趋卑凡不能克己从善则益者不期疏而日逺损者不期近而日亲此须痛加检防而矫革之不可荏苒渐习自趋小人之域如此则虽有贤师长亦无救拔自家处矣○见人嘉言善行则敬慕而纪录之见人好文字胜已者则借来熟看或传录之而咨问之思与之齐而后已【不拘长少惟善是取】○以上数条切宜谨守其所未及亦可据此推广大抵只是勤谨二字循之而上有无限好事吾虽未敢言而窃为汝愿之反之而下有无限不好事吾虽不欲言而未免为汝忧之也盖汝若好学在家足可读书作文讲明义理不待逺离膝下千里从师汝既不能如此即是自不好学已无可望之理然今遣汝者恐汝在家汨于俗务不得专意又父子之间不欲昼夜督责及无朋友闻见故令汝一行汝若到彼能奋然勇为力改故习一味勤谨则吾犹有望不然则徒劳费只与在家一般他日归来又只是旧时伎俩人物不知汝将何面目归见父母亲戚乡党故旧耶念之念之夙兴夜寐无忝尔所生在此一行千万努力【与长子受之○以上文集二十四条】   学者实下工夫须是日日为之就事亲从兄接物处事理会取其有未能益加勉行如此之久则日化而不自知遂只如常事做将去【以下论人伦师友】   父子欲其亲云云曰非是欲其如此盖有父子则便自然有亲有君臣则便自然有敬【因指坐门揺扇者曰人热自防揺扇不是欲其揺扇也】   叶诚之问人不幸处继母异兄弟不相容当如何曰从古来自有这样子公看舜如何后来此様事多有只是为人子止于孝   用之问忠只是实心人伦日用皆当用之何独只于事君上说忠字曰父子兄弟夫妇皆是天理自然人皆莫不自知爱敬君臣虽亦是天理然是义合世之人便自易得茍且故须于此说忠却是就不足处说如庄子说命也义也天下之大戒看这说君臣自是有不得已意思   问朋友之义自天子至于庶人皆须友以成而安卿只说以类聚莫未该朋友之义否曰此亦只说本来自是如此自天子至于庶人未有不须友以成乃是后来事说朋友功效如此人自与人同类相求牛羊亦各以类相从朋友乃伦之一今人不知有朋友之义者只缘但知有四个要而不知朋友亦不可阙   问人伦不及师何也曰师之义即朋友而分则与君父等朋友多而师少以其多者言之又问服中不及师何也曰正是难处若论其服则当与君父等故礼谓若丧父而无服又曰平居则绖   圣人之于天地犹子之于父母   博奕好饮酒不顾父母之养是不孝到能昏定晨省冬温夏凊可以为孝然而从父之令今看孔子说却是不孝须是知父之命当从也有不可从处盖与其得罪于乡党州闾宁熟谏谕父母于道方是孝   问割股一事如何曰割股固自不是若是诚心为之不求人知亦庶几今有以此要誉者   问范氏言宋襄公出母事有生则致孝死则尽礼之说然出母既义不可迎之以归则所谓致孝尽礼者恐只是遣使命往来遗问否曰恐只是如此如定省之类自是都做不得了   朋友之于人伦所关至重   问与朋友交后知其不善欲絶则伤恩不与之絶则又似匿怨而友其人曰此非匿怨之谓也心有怨于人而外与之交则为匿怨若朋友之不善情意自是当疏但疏之以渐若无大故则不必峻絶之所谓亲者毋失其为亲故者毋失其为故者也   古人上下之分虽严然待臣仆如子弟待子弟如臣仆伯玉之使夫子与之坐陶渊明篮舆用其子与门人子路之负米子贡之埋马夫子之钓弋有若之三踊于鲁大夫之庭冉有用矛却齐以入其军而樊须虽少能用命也古之人执干戈衞社稷躬耕稼与陶渔之事皆是也后世骄侈日甚反以臣子之职为耻此风日变不可复也士君子知此为学者言之以渐率其子弟庶几可少变乎【以上语类十三条】   示谕所以居家事长之意甚善此事他人无致力处正唯自勉而已但谓学问大端不敢躐等言之则鄙意有所未晓者夫学问岂以他求不过欲明此理而力行之耳但其工夫所施有序而莫不以爱亲敬长为先非谓学问自是一事可以置之度外而姑从事于孝友之实也愿深察此意而讲于所谓学问之大端者以求孝弟之实则闺门之内伦理益正恩义益笃将有不期然而然者矣【荅郭希吕】   人之所以有此身者受形于母而资始于父虽有强暴之人见子则怜至于襁褓之儿见父则笑果何为而然哉初无所为而然此父子之道所以为天性而不可解也然父子之间或有不尽其道者是岂为父而天性有不足于慈亦岂为子而天性有不足于孝者哉人心本明天理素具但为物欲所昏利害所蔽故小则伤恩害义而不可开大则灭天乱伦而不可救假如或好饮酒或好货财或好声色或好便安如此之类皆物欲也清明之地物欲昏之则父或忘其为慈子或忘其为孝然后造为谗慝者指疑似以为真实指豪发以为邱山谮之于其父则使施之于其子者不无少过谮之于其子则使施之于其父者寖失其常然后巧为利害之説以劫之盖谓如此则必受其利不如此则必蹈其害利害既有以蔽其心此心日益猜疑今日猜疑明日猜疑猜疑不巳子一举足而得罪于其父父一出言而取怨于其子父子之情坏而祸乱作矣试于暇时或于中夜或于观书之际或于静坐之顷捐去物欲之私尽袪利害之蔽黙观此心之本然则父子之间固未尝不慈且孝也【甲寅拟上封事】   令女弟甚贤必能养老抚孤以全柏舟之节此事更在丞相夫人奬劝扶植以成就之使自明没为忠臣而其室家生为节妇斯亦人伦之美事计老兄昆仲必不惮赞成之也昔伊川先生尝论此事以为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自世俗观之诚为迂阔然自知经识理之君子观之当有以知其不可易也【与陈师中】   疑曰经云当不义则子不可不争于父传云爱子教之以义方孟子云父子之间不责善不责善是不谏不教也可乎辨曰孟子曰古者易子而教之非谓其不教也又曰父子之间不责善父为不义则争之非责善之谓也传云爱子教之以义方岂自教也哉胡不以吾夫子观之鲤趋而过庭孔子告之不学诗无以言不学礼无以立鲤退而学诗与礼非孔子自以诗礼训之也陈亢喜曰问一得三闻诗闻礼又闻君子之逺其子孟子之言正与孔子不约而同其亦有所受而言之乎曰子虽不可以不争于父观内则论语之言则其谏也以微隠之说已尽更发此意尤佳【读余隠之尊孟辩】   问父母之于子有无穷怜爱欲其聪明欲其成立此谓之诚心耶曰父母爱其子正也爱之无穷而必欲其如何则邪矣此天理人欲之间正当审决【荅熊梦兆】   问程子曰人无父母生日当倍悲痛如先生旧时亦尝有寿母生朝及大硕人生朝与向日贺髙倅词恐非先生笔不审又何也岂在人子自己言则非其所宜而为父母待亲朋则其情又有不容己处否然恐为此则是人子以礼律身而以非礼事其亲以非礼待于人也其义如何曰此等事是力量不足放过了处然亦或有不得已者其情各不同也【荅陈安卿】   男女居室人事之至近而道行乎其间此君子之道所以费而隠也然幽闇之中袵席之上人或防而慢之则天命有所不行矣此君子之道所以造端乎夫妇之微密而语其极则察乎天地之髙深也然非知几慎独之君子其孰能体之易首于乾坤而中于咸恒礼谨大昏而诗以二南为正始之道其以此与知言亦曰道存乎饮食男女之事而溺于流者不知其精又曰接而知有礼焉交而知有道焉惟敬者能守而不失耳亦此意也【荅胡伯逢】   朋友之于人伦其势若轻而所系为甚重其分若疎而所关为至亲其名若小而所职为甚大此古之圣人脩道立教所以必重乎此而不敢忽也然自世教不明君臣父子兄弟夫妇之间既皆莫有尽其道者而朋友之伦废阙为尤甚世之君子虽或深病其然未必深知其所以然也予尝思之父子也兄弟也天属之亲也非其乖离之极固不能轻以相弃而夫妇君臣之际又有杂出于物情事势而不能自己者以故虽或不尽其道犹得以相牵联比合而不至于尽坏至于朋友则其亲不足以相维其情不足以相摄而为之者初未尝知其理之所从职之所任其重有如此也且其于君臣父子兄弟夫妇之间犹或未尝求尽其道则固无所借于责善辅仁之益此其所以恩疎而义薄轻合而易离亦无怪其相视漠然如行路之人也夫人伦有五而其理则一朋友者又其所借以维持是理而不使至于悖焉者也由夫四者之不求尽道而朋友以无用废然则朋友之道尽废而责善辅仁之职不举彼夫四者又安得独立而久存哉【跋黄仲本朋友说】   古之学者潜心乎六艺之文退而考诸日用有疑焉则问问之弗得弗措也古之所谓传道授业解惑者如此而已后世设师弟子员立学校以羣之师之所讲有不待弟子之问而弟子之聴于师又非其心之所疑焉泛然相与以具一时之文耳学问之道岂止于此哉自秦汉以迄今盖千有余年所谓师弟子者皆不过如此此圣人之绪言余防所以不白于后世而后世之风流习尚所以不及于古人也然则学者欲求古人之所至其可以不务古人之所为乎【论语课防説○以上文集九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五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六   学六   读书法 读诸经法 论觧经 读史 史学   人生道理合下完具所以要读书者葢是未曽经歴见许多圣人是经歴见得许多所以写在册上与人看而今读书只是要见得许多道理及理防得了又皆是自家合下原有底不是外面旋添得来【以下读书法】   学问就自家身已上切要处理防方是   大抵学者读书务要穷究道问学是大事要识得道理去做人   本心陷溺之久义理浸灌未透且宜读书穷理常不闲断则物欲之心自不能胜而本心之义理自安且固矣   今读书紧要是要看圣人教人做工夫处是如何如用药治病须看这病是如何发合用何方治之方中使   何药材何者几两何者几分如何炮如何炙如何制如何切如何煎如何吃只如此而已   读书以观圣贤之意因圣贤之意以观自然之理开卷便有与圣贤不相似处岂可不自鞭策   学者读书须是于无味处当致思焉至于羣疑并兴寝食俱废乃能骤进因叹骤进二字最下得好须是如此若进得些子或进或退若存若亡不济事如用兵相杀争得些儿小可一二十里地也不济事须大杀一番方是善胜为学之要亦是如此   人言读书当从容翫味此乃自怠之一说若是读此书未晓道理虽不可急迫亦不放下犹可也若徜徉终日谓之从容却无做工夫处譬之煎药须是以大火煮滚然后以慢火养之却不妨   看文字正如酷吏之用法深刻都没人情直要做到底若只恁地等闲看过了有甚滋味大凡文字有未晓处须下死工夫直要见得道理是自家底方住   看文字须大叚着精彩看耸起精神树起筋骨不要困如有刀剑在后一般就一叚中须要透击其首则尾应击其尾则首应方始是不可按册子便在掩了册子便忘却看注时便忘了正文看正文又忘了注须这一叚透了方看后板   寛着期限紧着课程   读书须是要身心都入在这一叚里面更不问外面有何事方见得一叚道理出如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如何却说个仁在其中葢自家能常常存得此心莫教走作则理自然在其中今人却一邉去看文字一邉去思量外事只是枉费了工夫不如放下了文字待打叠教意思静了却去看   读书须是有精力至之曰亦须是聪明曰虽是聪明亦须是静方运得精神昔见延平说罗先生觧春秋也浅不似胡文定后来随人入广在罗浮山住三两年去那里心静须看得较透某初疑觧春秋干心静甚事后来方晓葢静则心虚道理方看得出义刚曰前辈也多是在背后处做几年方成曰也有不恁地底如明道自二十岁及第一向出来做官自恁地便好了   昔陈烈先生苦无记性一日读孟子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忽悟曰我心不曽收得如何记得书遂闭门静坐不读书百余日以收放心却去读书遂一览无遗   今人看文字多是以昏怠去看所以不子细故学者且于静处收拾教意思在里然后虚心去看则其义理未有不明者也   看前人文字未得其意便容易立说殊害事葢既不得正理又枉费心力不若虚心静看即涵养究索之功一举而两得之也   或问看文字为众说杂乱如何曰且要虚心逐一说看去看得一说却又看一说看来看去是非长短皆自分明譬如人欲知一个人是好人是恶人且随他去看随来随去见他言语动作便自知他好恶又曰只要虚心又云濯去旧闻以来新见   学者不可只管守从前所见须除了方见新意如去了浊水然后清者出焉   看书不可将自己见硬参入去须是除了自己所见看他册子上古人意思如何如程先生觧直方大乃引孟子虽是程先生言毕竟迫切   某尝见人云大凡心不公底人读书不得今看来是如此如觧说圣经一向都不有自家身已全然虚心只把他道理自看其是非恁地看文字犹更自有牵于旧习失防检处全然把一己私意去看圣贤之书如何看得出   圣人言语皆天理自然本坦易明白在那里只被人不虚心去看只管外面捉摸及看不得便将自己身上一般意思说出把作圣人意思   凡读书须看上下文意是如何不可泥着一字如扬子于仁也柔于义也刚到易中又将刚来配仁柔来配义如孟子学不厌智也教不倦仁也到中庸又谓成己仁也成物智也此等须是各随本文意看便自不相碍   读书而不能尽知其理只是心粗意广凡觧释文义须是虚心翫索圣人言语义理该贯如丝髪相通若只恁大纲看过何縁见得精微出来所以失圣人之意也   大凡读书须是熟读熟读了自精熟精熟后理自见得如吃果子一般劈头方咬开未见滋味便吃了须是细嚼教烂则滋味自出方始识得这个是甜是苦是甘是辛始为知味又云园夫灌园善灌之夫随其蔬果株株而灌之少闲灌溉既足则泥水相和而物得其润自然生长不善灌者忙急而治之担一担之水浇满园之蔬人见其治园矣而物未尝沾足也又云读书之道用力愈多收功愈远先难而后获先事而后得皆是此理又云读书之法须是用功去看先一书费许多工夫后则无许多矣始初一书费十分工夫后一书费八九分后则费六七分又后则费四五分矣   书须熟读所谓书只是一般然读十遍时与读一遍时终别读百遍时与读十遍又自不同也   李敬子说先生教人读书云既识得了须更读百十遍使与自家相乳入便说得也响今学者本文尚且未熟如何防有益   书只贵读读多自然晓今即思量得写在纸上底也不济事终非我有只贵乎读这个不知如何自然心与气合舒畅发越自然记得牢纵饶熟看过心里思量过也不如读读来读去少闲晓不得底自然晓得已晓得者越有滋味若是读不熟都没这般滋味而今未说读得注且只熟读正经行住坐卧心常在此自然晓得尝思之读便是学夫子说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学便是读读了又思思了又读自然有意若读而不思又不知其意味思而不读纵使晓得终是臲不安一似倩得人来守屋相似不是自家人终不属自家使唤若读得熟而又思得精自然心与理一永远不忘某旧苦记文字不得后来只是读今之记得者皆读之功也老苏只取孟子论语韩子与诸圣人之书安坐而读之者七八年后来作出许多文字如此好他资质固不可及然亦须着如此读只是他读时便只要模写他言语作文章若移此心与这様资质去讲究义理那里得来是知书只贵熟读别无方法   今人所以读书茍简者縁书皆有印本多了如古人皆用竹简除非大叚有力底人方做得若一介之士如何置所以后汉吴恢欲杀青以写汉书其子吴祐谏曰此书若成则载之兼两昔马援以薏苡兴谤王阳以衣囊徼名正此谓也如黄霸在狱中从夏侯胜受书凡再逾冬而后传葢古人无本除非首尾熟背得方得至于讲诵者也是都背得然后从师受学如东坡作李氏山房藏书记那时书犹自难得晁以道尝欲得公谷传遍求无之后得一本方传写得今人连写也自厌烦了所以读书茍简   谓任道弟读大学云须逐叚读教透默自记得使心口相应古时无多书人只是专心暗诵且以竹简写之寻常人如何办得竹简如此多所以人皆暗诵而后已伏生亦只是口授尚书二十余篇黄霸就狱夏侯胜授尚书于狱中又岂得本子只被他读得透彻后来著述诸公皆以名闻汉之经学所以有用   读书之法先要熟读须是背看正看左看右看看得是了未可便说道是更须反覆翫味   这工夫须用行思坐想或将已晓得者再三思省却自有一个晓悟处出不容安排也书之句法义理虽只是如此觧说但一次看有一次见识所以某书一番看有一番改亦有已说定一番看一番见得穏当愈加分晓故某说读书不贵多只贵熟尔   读书且就那一本文意上看不必又生枝节看一须反覆看来看去要十分烂熟方见意味方快活令人都不爱去看别始得人多是向前防去不曽向后反覆只要去看明日未读底不曽去防绎前日已读底须翫味反覆始得用力深便见意味长意味长便受用牢固   泛观博取不若熟读而精思   大抵观书先须熟读使其言皆若出于吾之口继以精思使其意皆若出于吾之心然后可以有得尔然熟读精思既晓得后又须疑不止如此庶几有进若以为止如此矣则终不复有进也   温公荅一学者书说为学之法举荀子四句云诵数以贯之思索以通之为其人以处之除其害以持养之荀子此说亦好诵数云者想是古人诵书亦记遍数贯字训熟如习贯如自然又训通诵得熟方能通晓若诵不熟亦无可得思索   山谷与李几仲帖云不审诸经诸史何者最熟大率学者喜博而常病不精泛滥百书不若精于一也有余力然后及诸书则渉猎诸篇亦得其精葢以我观书则处处得益以书博我则释卷而茫然先生深喜之以为有补于学者   学者贪做工夫便看得义理不精读书须是子细逐句逐字要见着落若用功粗卤不务精思只道无可疑处非无可疑理防未到不知有疑耳大抵为学老少不同年少精力有余须用无书不读无不究竟其义若年齿向晩却须择要用功读一书便觉后来难得工夫再去理防须沈潜翫索究极至处可也葢天下义理只有一个是与非而已是便是是非便是非既有着落虽不再读自然道理浃洽省记不忘譬如饮食从容咀嚼其味必长大嚼大咽终不知味也   读书须是穷究道理彻底如人之食嚼得烂方可咽下然后有补   大凡看书要看了又看逐逐句逐字理防仍参诸觧传说教通透使道理与自家心相肯方得杜元凯云优而柔之使自得之厌而饫之使自趋之若江海之浸膏泽之润涣然冰释怡然理顺然后为得也   做好将圣人书读见得他意思如当面说话相似圣贤之言须常将来眼头过口头转心头运   读书须是看着他那缝罅处方寻得道理透彻若不见得缝罅无由入得看见缝罅时脉络自开   学者初看文字只见得个浑沦物事久久看作三两片以至于十数片方是长进如庖丁觧牛目视无全牛是也   文字大节目痛理防三五处后当迎刃而觧学者所患在于轻浮不沈着痛快   圣人言语一重又一重须入深去看若只要皮肤便有差错须深沈方有得   看文字须逐字看得无去处譬如前后门塞定更去不得方始是   看文字须子细虽是旧曽看过重温亦须子细每日可看三两不是于那疑处看正须于那无疑处看葢工夫都在那上也   看文字有两般病有一等性钝底人向来未曽看看得生卒急看不出固是病又有一等敏锐底人多不肯子细易得有忽略之意不可不戒   观书初得味即坐在此处不复精硏故看义理则汗漫而不别白遇事接物则頽然而无精神   看书非止看一处便见道理如服药相似一服岂能得病便好须服了又服服多后药力自行   读书须看他文势语脉   读书别无法只管看便是法正如獃人相似捱来捱去自家都未要先立意见且虚心只管看看来看去自然晓得某那集注都详备只是要人看无一字闲那个无紧要闲底字越要看自家意里说是闲字那个正是紧要字上蔡云人不可无根便是难所谓根者只管看便是根不是外面别讨个根来   大抵看圣贤语言须徐徐俟之待其可疑而后疑之如庖丁觧牛他只寻罅隙处游刃以往而众理自觧芒刃亦不钝今一看文字便就上百端生事谓之起疑且觧牛而用斧凿凿开成痕所以刃屡钝如此如何见得圣贤本意且前辈讲求非不熟初学须是自处于无能遵禀他前辈说话渐见实处今一看未见意趣便争手夺脚近前争说一分以某观之今之作文者但口不敢说耳其意直是谓圣贤说有未至他要说出圣贤一头地曽不知于自己本无所益乡令老兄虚心平气看圣人语言不意今如此支离大抵中年以后为学且须爱惜精神如某在官所亦不敢屑屑留情细务者正恐耗了精神忽有大事来则无以待之   读书须读到不忍舍处方是见得真味若读之数过略晓其义即厌之欲别求书看则是于此一卷书犹未得趣也葢人心之灵天理所在用之则愈明只提醒精神终日着意看得多少文字穷得多少义理徒为懒倦则精神自是愦愦只恁昏塞不通可惜某旧日读书方其读论语时不知有孟子方读学而第一不知有为政第二今日看此一明日且更看此一看来看去直待无可看方换一看如此看久自然洞贯方为浃洽时下虽是钝滞便一件了得一件将来却有尽理防得时若撩东劄西徒然看多事事不了日暮途远将来荒忙不济事旧见李先生说理防文字须令一件融释了后方更理防一件融释二字下得极好此亦伊川所谓今日格一件明日又格一件格得多后自脱然有贯通处此亦是他真曽经歴来便说得如此分明今若一件未能融释而又欲理防一件则第二件又不了推之万事事不了何益   读书看义理须是胷次放开磊落明快恁地去第一不可先责效才责效便有忧愁底意只管如此胷中便结聚一餠子不散今且放置闲事不要闲思量只专心去翫味义理便防心精心精便防熟   大凡看文字少看熟读一也不要鑚硏立说但要反覆体验二也埋头理防不要求效三也三者学者当守此   读书不可以兼看未读者却当兼看已读者   读书不要贪多常使自家力量有余正淳云欲将诸书循环看曰不可如此须看得一书彻了方再看一书若杂然并进却反为所困如射弓有五斗力且用四斗弓便可拽满已力欺得他过今学者不忖自己力量去观书恐自家照管他不过   某最不要人摘撮看文字须是逐一一句理防精神长者博取之所得多精神短者但以词义简易者涵养   编次文字须作草簿抄记项头如此则免得用心去记他兵法有云车载糗粮兵仗以养力也编次文字用簿抄记此亦养心之法   学者理防文义只是要先理防难底遂至于易者亦不能晓学记曰善问者如攻坚木先其易者后其节目所谓攻瑕则坚者瑕攻坚则瑕者坚不知道理好处又却都在平易处   凡读书且须从一条正路直去四面虽有可观不妨一看然非是紧要   曽裘父诗话中载东坡教人读书小简先生取以示学者曰读书要当如是【按裘父诗话载东坡与王郎书云少年为学者每一书皆作数次读之当如入海百货皆有人之精力不能兼收尽取但得其所欲求者尔故愿学者每次作一意求之如欲求古今兴亡治乱圣贤作用且只作此意求之勿生余念又别作一次求事迹文物之类亦如之他皆放此若学成八面受敌与浮慕渉猎者不可同日而语】   大凡看文字要急迫不得有疑处且渐渐思量若一下便要理防得也无此理   读书无疑者须教有疑有疑者却要无疑到这里方是长进   读书理防道理只是将勤苦捱将去不觧得不成文王犹勤而况寡徳乎今世上有一般议论成就后生懒惰如云不敢轻议前辈不敢妄立论之类皆中怠惰者之意前辈固不敢妄议然论其行事之是非何害固不可凿空立论然读书有疑有所见自不容不立论其不立论者只是读书不到疑处耳   看文字且自用工夫先已切至方可举所疑与朋友讲论假无朋友久之自能见得葢蓄积多者忽然爆开便自然通此所谓何天之衢亨也葢蓄极则通须是蓄之极则通   读书若有所见未必便是不可便执着且放在一邉益更读书以来新见若执着一见则此心便被此见遮蔽了譬如一片净洁田地若上面才安一物便须有遮蔽了处圣人七通八达事事说到极致处学者须是多读书使互相发明事事穷到极致处所谓本诸身徴诸庶民考诸三王而不谬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直到这个田地方是语云执徳不易云寛以居之圣人多说个广大寛之意学者要须体之   或问读书未知统要曰统要如何便防知得近来学者有一种则舍去册子却欲于一言半句上便要见道理又有一种则一向泛滥不知归着处此皆非知学者须要熟看熟思久久之闲自然见个道理四停八当而所谓统要者自在其中矣   或问读书工夫曰这事如今似难说如世上一等人说道不须就书册上理防此固是不得然一向只就书册上理防不曽体认着自家身巳也不济事如说仁义礼智曽认得自家如何是仁自家如何是义如何是礼如何是智须是着身巳体认得如读学而时习之自家曽如何学自家曽如何习不亦说乎曽见得如何是说须恁地认始得   读书不可只专就纸上求义理须反来就自家身上推究秦汉以后无人说到此亦只是一向去书册上求不就自家身上理防自家见未到圣人先说在那里自家只借他言语来就身上推究始得   学须作自家底看便见切巳今人读书只要科举用已及第则为杂文用其高者则为古文用皆作外面看   读书须是虚心切己虚心方能得圣贤意切己则圣贤之言不为虚说   学者读书须要敛身正坐缓视微吟虚心涵泳切己省察又云读一句书须体察这一句我将来甚处用得又云文字是底固当看不是底也当看精底固当看粗底也当看   先生戏引禅语云一僧与人读碑云贤读着总是字某读着总是禅沩山作一书戒僧家整齐有一川僧最防苴读此书云似都是说我善财五十三处见善知识问皆如一云我已发三藐三菩提心而未知如何行菩萨行成菩萨道   尹先生门人言尹先生读书云耳顺心得如诵己言工夫到后诵圣贤言语都一似自己言语良久曰佛所谓心印是也印第一个了印第二个只与第一个一般又印第三个只与第二个一般惟尧舜孔顔方能如此尧老逊位与舜教舜做及舜做出来只与尧一般此所谓真同也孟子曰得志行乎中国若合符节不是且恁地说   读书便是做事凡做事有是有非有得有失善处事者不过称量其轻重耳读书而讲究其义理判别其是非临事即此理   为学须是先立大本其初甚约中闲一节甚广大到末梢又约孟子曰博学而详说之将以反说约也故必先观论孟大学中庸以考圣贤之意读史以考存亡治乱之迹读诸子百家以见其驳杂之病其节目自有次序不可逾越近日学者多喜从约而不于博求之不知不求于博何以考验其约如某人好约今只做得一僧了得一身又有专于博上求之而不反其约今日考一制度明日又考一制度空于用处做工夫其病又甚于约而不博者要之均是无益【以上语类八十条】   道之在天下其实原于天命之性而行于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闲其文则出于圣人之手而存于易书诗礼乐春秋孔孟氏之籍本末相须人言相发皆不可以一日而废焉者也葢天理民自然之物则其大伦大法之所在固有不依文字而立者然古之圣人欲明是道于天下而垂之万世则其精微曲折之际非托于文字亦不能以自传也故自伏羲以降列圣继作至于孔子然后所以垂世立教之具粲然大备天下后世之人自非生知之圣则必由是以穷其理然后知有所至而力行以终之固未有饱食安坐无所猷为而忽然知之兀然得之者也故傅说之告高宗曰学于古训乃有获而孔子之教人亦曰好古敏以求之是则君子所以为学致道之方其亦可知也已然自秦汉以来士之所求乎书者类以记诵剽掠为功而不及乎穷理脩身之要其过之者则遂絶学捐书而相与驰骛乎荒虚浮诞之域葢二者之蔽不同而于古人之意则胥失之矣【徽州婺源县学藏书阁记】   古之学者无他明徳新民求各止于至善而已夫其所明之徳所止之善岂有待于外求哉识其在我而敬以存之其亦可矣其所以必曰读书云者则以天地隂阳事物之理脩身事亲齐家及国以至于平治天下之道与凡圣贤之言行古今之得失礼乐之名数下而至于食货之源流兵刑之法制是亦莫非吾之度内有不可得而精粗者若非考诸载籍之文沈潜参伍以求其故则亦无以明夫明徳体用之全而止其至善精微之极也然自圣学不传世之为士者不知学之有本而惟书之读则其所以求于书不越乎记诵训诂文词之闲以钓声名干禄利而已是以天下之书愈多而理愈昧学者之事愈勤而心愈放词章愈丽论议愈高而其徳业事功之实愈无以逮乎古人然非书之罪也读者不知学之有本而无以为之地也使二三子知为学之本有无待于外求者而因以致其操存持守之力使吾方寸之闲清明纯一真有以为读书之地而后宏其规密其度循其先后本末之序以大翫乎阁中之藏则夫天下之理其必有以尽其纎悉而一以贯之异时所以措诸事业者亦将有本而无穷矣【福州州学经史阁记】   简策之言皆古先圣贤所以加惠后学垂教无穷所谓先得我心之同然者将于是乎在虽不可一向寻行数墨然亦不可遽舍此而他求也程子曰善学者求言必自近易于近者非知言也愿尊兄深味此意毋遽忽易凡吾心之所得必以考之圣贤之书脱有一字之不同则更精思明辨以益求至当之归毋惮一时究索之劳使小惑茍觧而大碍愈张也【荅吴晦叔】   或问读书之法其用力也奈何曰循序而渐进熟读而精思可也曰然则请问循序渐进之说曰以二书言之则先论而后孟通一书而后及一书以一书言之则其篇章文句首尾次第亦各有序而不可乱也量力所至约其程课而谨守之字求其训句索其防未得乎前则不敢求其后未通乎此则不敢志乎彼如是循序而渐进焉则意定理明而无疎易淩躐之患矣是不惟读书之法是乃操心之要尤始学者之不可不知也曰其熟读精思者何耶曰论语一章不过数句易以成诵成诵之后反复翫味于燕闲静一之中以须其浃洽可也孟子每章或千百言反复论辨虽若不可涯者然其条理疏通语意明洁徐读而以意随之出入往来以十百数则其不可涯者将可有以得之于指掌之闲矣大抵观书先须熟读使其言皆若出于吾之口继以精思使其意皆若出于吾之心然后可以有得尔至于文义有疑众说纷错则亦虚心静虑勿遽取舍于其闲先使一说自为一说而随其意之所之以验其通塞则其尤无义理者不待观于他说而先自屈矣复以众说互相诘难而求其理之所安以考其是非则似是而非者亦将夺于公论而无以立矣大抵徐行却立处静观动如攻坚木先其易者而后其节目如觧乱绳有所不通则姑置而徐理之此读书之法也【读书之要】   看书须是将大分作小字字句句不可容易放过常时暗诵默思反复硏究未上口时须教上口未通透时须教通透已通透后便要纯熟直得不思索时此意常在心胷之闲驱遣不去方是此一了又换一看令如此数之后心安理熟觉得工夫省力时便渐得力也近日看得朋友闲病痛尤更亲切都是贪多务广匆遽渉猎所以凡事草率粗浅本欲多知多能下梢一事不知一事不能本欲速成反成虚度岁月但能反此如前所云试用岁月之功当自见其益矣至于作无益语以本心正理揆之诚是何补于事但人不做自己工夫向外驰走便见得此等事重若果见得自己分上合做底事千条万端有终身勉勉而不能尽者则亦自当不暇及此矣【荅黄子耕】   讲学贵于实见义理要在熟读精思潜心翫味不可贪多务得搜猎敷衍便为究竟也【荅宋深之】   今人读书务广而不求精是以刻苦者迫切而无从容之乐平易者泛滥而无精约之功两者之病虽殊然其所以受病之源则一而已【荅吕子约】   所读书太多如人大病在牀而众医杂进百药交下决无见效之理不若尽力一书令其反复通透而复易一书之为愈葢不惟专力易见工夫且是心定不杂于涵养之功亦有助也又谓不欲但为闻见之知此固当然闻见之知要得正当亦非易事诚未可轻厌而躐等也【荅吕子约】   读书只且立下一个简易可常底程课日日依此积累工夫不要就生疑虑既要如此又要如彼枉费思虑言语下梢无到头处昔人所谓多岐亡羊者不可不戒也【荅吕子约】   读书正不必大着力记当损人心力使人气血不舒易生疾病况古人之学自有正当用力处此等止是随力随分开广规模若专恃此亦成何等学问耶今人但见孔子问礼问官无所不学便道学问只是如此却不知得他合下是甚次第大底本领方有工夫到此若只将自家此等小小见识而学养子而后嫁岂不悮哉【荅徐居厚】   欲于经史中求简易用功处此亦别无他巧只是且将所已学者反复翫味不厌重复久之当觉意味愈深远理致愈明白耳此外昔所未学亦有切于脩已治人之实者更以暇时量力探讨使其表里精粗通贯浃洽则于本原之地亦将打成一片无处不得力矣【荅黄子耕】   于分明易晓切于日用治心脩已处反复翫味深自省察有不合处即痛加矫革如此方是为已工夫不可只于文字语言上着力也【荅曽泰之】   观书以己体验固为亲切然亦须遍观众理而合其归趣乃佳若只据已见却恐于事理有所不周欲径急而反疎缓也【荅程正思】   横渠先生有言义理有疑即濯去旧见以来新意此言最有理葢旧见已是错了今又就上面更起意思擘画分疏费力愈多而于本经正文意思转见昏了须是一切放下只将经文虚心涵泳令其本意了然心目之闲无少差互则却回头来看旧来见处其是非得失不崇朝而决矣【荅王子合】   人之所以神明其徳应物而不穷者心而已古之君子自其始学则尽力于洒扫应对进退之闲而内事其心既久且熟矣则心平而气和冲融畅适与物无际其观于一世事物之变葢无往而非吾乐也而况载籍所传上超羲农下至于兹其闲圣贤之行事问学之源奥是非得失理乱存亡废兴之故包括笼络靡不毕具茍渉其辞义而心必契焉则其可乐而玩也岂不亦至矣哉惟世之学者或不足以知此而劳于记诵占毕之闲以为事是以语之至者既扞格而不入于心惟其粗厉而不平者感而入焉则其闲勃然而鬭而怒矣亦何乐之云哉【至乐斋记】   读书之法要当循序而有常致一而不懈从容乎句读文义之闲而体验乎操存践履之实然后心静理明渐见意味不然则虽广求博取日诵五车亦奚益于学哉【荅陈师徳】   即圣贤之言平易明白之处虚心平气熟翫而躬行之翫之深则理自明行之笃则力自进持之以久亹亹而上达焉则道体精微之妙圣贤亲切之传不待单传密付而已了然心目之闲矣【荅汪叔耕○以上文集十七条】   圣人千言万语只是说个当然之理恐人不晓又笔之于书自书契以来二典三谟伊尹武王箕子周公孔孟都只是如此可谓尽矣只就文字闲求之句句皆是做得一分便是一分工夫非茫然不可测也但患人不子细求索之耳须要思量圣人之言是说个甚麽要将何用若只读过便休何必读【以下读诸经法】   读六经时只如未有六经只就自家身上讨道理其理便易晓   读书只就一直道理看剖析自分晓不必去偏曲处看易有个隂阳诗有个邪正书有个治乱皆是一直路径可见别无峣﨑   人惟有私意圣贤所以留千言万语以扫涤人私意使人人全得恻隠羞恶之心六经不作可也里面着一防私意不得   凡看文字端坐熟读久久于正文邉自有细字注脚逬出来方是自家见得亲切若只于外面捉摸个影子说终不济事圣人言语只熟读翫味道理自不难见若果曽着心而看他道理不出则圣贤为欺我矣如老苏辈只读孟韩二子便翻绎得许多文章出来且如攻城四面牢壮若攻得一面破时这城子已是自家底了不待更攻得那三面方入得去   学者只是要熟工夫纯一而已读时熟看时熟翫味时熟如孟子诗书全在读时工夫孟子每章说了又自觧了葢他直要说得尽方住其言一大片故后来老苏亦拖他来作文章说须熟读之便得其味今观诗既未写得传且除了小序而读之亦不要将作好底看亦不要将作恶底看只认本文语意亦须得八九   看经传有不可晓处且要旁通待其浃洽则当触类而可通矣   经防要子细看上下文义名数制度之类略知之便得不必大深泥以妨学问   学者观书先须读得正文记得注觧成诵精熟注中训释文意事物名义发明经指相穿纽处一一认得如自己作出来底一般方能翫味反复向上有透处若不如此只是虚设议论如举业一般非为己之学也曽见有人说诗问他关雎篇于其训诂名物全未晓便说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某因说与他道公而今说诗只消这八字更添思无邪三字共成十一字便是一部毛诗了其他三百篇皆成渣滓矣因忆顷年见汪端明说沈元用问和靖伊川易传何处是切要尹云体用一源显微无闲此是切要处后举似李先生先生曰尹说固好然须是看得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都有下落方始说得此话若学者未曽子细理防便与他如此说岂不误他某闻之悚然始知前日空言无实不济事自此读书益加详细云   某要人先读大学以定其规模次读论语以立其根本次读孟子以观其发越次读中庸以求古人之微妙处大学一篇有等级次第总作一处易晓宜先看论语却实但言语散见初看亦难孟有感激兴发人心处中庸亦难读看三书后方宜读之   初学固是要看大学论孟若读得大学一书透彻其他书都不费力触处便见   看孟子与论语不同论语要冷看孟子要熟读论语逐文逐意各是一义故用子细静观孟子成大首尾通贯熟读文义自见不可逐一句一字上理防也   讲习孔孟书孔孟往矣口不能言须以此心比孔孟之心将孔孟心作自己心要须自家说时孔孟防头道是方得不可谓孔孟不防说话一向任己见说将去   人自有合读底书如大学语孟中庸等书岂可不读读此四书便知人之所以不可不学底道理与其为学之次序然后更看诗书礼乐某才见人说看易便知他错了未尝识那为学之序   易中说理是豫先说下未曽有底事故乍看甚难不若大学中庸有个准则读着便令人识蹊径诗又能兴起人意思皆易看如谢显道论语却有启发人处虽其说或失之过识得理后却细密商量令平正也   易只是空说个道理只就此理防能见得如何不如诗书执礼皆雅言也一句便是一句一件事便是一件事如春秋亦不是难理防底一年事自是一年事且看礼乐征伐是自天子出是自诸侯出是自大夫出今人只管去一字上理防褒贬要求圣人之意千百年后如何知得他肚里事圣人说出底犹自理防不得不曽说底更如何理防得   敬之问易曰如今不曽经歴得许多事过都自揍他道理不着若便去看也卒未得他受用孔子晩而好易可见这书卒未可理防如春秋易都是极难看底文字圣人教人自诗礼起如鲤趋过庭曰学诗乎学礼乎诗是吟咏性情感发人之善心礼使人知得个定分这都是切身工夫如书亦易看大纲亦似诗   问易如何读曰只要虚其心以求其义不要执己见读其他书亦然   问致知读书之序曰须先看大学然六经亦皆难看所谓圣人有郢书后世多燕说是也如尚书收拾于残阙之余却必要句句义理相通必致穿凿不若且看他分明处其他难晓者姑阙之可也程先生谓读书之法当平其心易其气阙其疑是也且先看圣人大意未须便以己意参之   张元徳问春秋周礼疑难曰此等皆无佐证强说不得若穿凿说出来便是侮圣言不如且研穷义理义理明则皆可遍通矣因曰看文字且先看明白易晓者此语是某发出来诸公可记取   问近看胡氏春秋初无定例止说归忠孝处便为经义不知果得孔子意否曰某尝说诗书是隔一重两重说易春秋是隔三重四重说春秋义例易爻象虽是圣人立下今说者用之各信己见然于人伦大纲皆通但未知曽得圣人当初本意否且不如让渠如此说且存取大意得三纲五常不至废坠足矣今欲直得圣人本意不差未须理防经先须于论语孟子中专意看他切不可忙虚心观之不须先自立见识徐徐以俟之莫立课程   看经书与看史书不同史是皮外物事没紧要可以劄记问人若是经书有疑这个是切已病痛如人负痛在身欲斯须忘去而不可得岂可比之看史遇有疑则记之纸耶   向时有一截学者贪多务得要读周礼诸史本朝典故一向尽要理防得许多没紧要底工夫少刻身已都自恁地颠颠倒倒没顿放处如吃物事相似将甚麽杂物事不是时节一顿都吃了便被他撑肠拄肚没奈何他   今人只为不曽读书秖是读得粗书凡读书先读语孟然后观史则如明鉴在此而妍丑不可逃若未读彻语孟中庸大学便去看史胷中无一个权衡多为所惑又有一般人都不曽读书便言我已悟得道理如此便是恻隠之心如此便是羞恶之心如此便是是非之心浑是一个私意如近时祧庙可见【以上语类二十四条】   日用切巳之功则圣贤言之详矣其在大学论语中庸孟子者文义分明指意平实读之晓然如见父兄说门内事无片言半辞之可疑者什八九也曷为不少置其心于此而必用意于彼之﨑岖哉【荅胡平一】   但取一书从头逐叚子细理防久之必自有疑有得若平时泛泛都不着实循序读书未说义理不精且是心绪支离无个主宰处与义理自不相亲又无积累工夫参互考证骤然理防一件两件若是小小题目则不足留心择其大者又有躐等之弊终无浃洽之功非区区所望者但愿颇采前说而以论语为先一日只看一二莫问精粗难易但只从头看将去读而未晓则思思而未晓则读反复翫味久之必自有得矣近年与朋友商量亦多以此告之然未见有看得彻尾者人情喜新厌常乃如此甚可叹论语二十篇尚不耐烦看得了况所谓死而后已者又岂能办如此长远工夫耶【荅王钦之】   论孟中庸尽待大学贯通浃洽无可得看后方看乃佳若奔程趁限一向攅了则虽看如不看也近方觉此病痛不是小事元来道学不明不是上面欠却工夫乃是下面元无根脚若信得及脚踏实地如此做去良心自然不放践履自然纯熟非但读书一事也【荅吴伯丰】   承谕专看论语浸觉滞固因复看易传及系辞此愚意所未喻夫论语所记皆圣人言行之要果能专意翫索其味无穷岂有滞固之理窃恐却是不曽专一故不见其味而反以为滞固耳至如读易亦当遵用程子之言卦爻系辞自有先后今亦何所迫切而手忙脚乱一至于此耶【荅吕子约】   读书如论孟是直说日用眼前事文理无可疑先儒说得虽浅却别无穿凿壊了处如诗易之类则为先儒穿凿所壊使人不见当来立言本意此又是一种工夫直是要人虚心平气本文之下打叠教空荡荡地不要留一字先儒旧说莫问他是何人所说所尊所亲所憎所恶一切莫问而惟本文本意是求则圣贤之指得矣若于此处先有私主便为所蔽而不得其正此夏虫井蛙所以卒见笑于大方之家也【荅吕子约】   春秋前辈以为此乃学者最后一事葢自非理明义精则止是较得失考同异心绪转杂与读史传摭故实无以异况如老兄心中本閙恐非所以矫失而趋中也愚意以为不若只看论语用年岁工夫却看证浅深别作道理然但论语中看得有味余经亦迎刃而觧矣圣人之言平易中有精深处不可穿凿求速成又不可茍且闲看过直须是置心平淡慤实之地翫味探索而虚恬省事以养之迟久不懈当自觉其益切不可以轻易急迫之心求旦暮之功又不可因循媮惰虚度光隂也【荅魏元履】   所谕文定专治春秋而于诸书循环诵读以为学者读书不必彻头彻尾此殊不可晓既曰文定读春秋彻头彻尾则吾人亦岂可不然且又安知其于他书非少日已尝反复硏究得其指归至于老年然后循环泛读耶若其不能亦是读得春秋彻头彻尾有得力处方始泛读诸书有归宿处不然前辈用心笃实决不如今时后生贪多务得渉猎无根也某于论孟大学中庸一生用功粗有成说然近日读之一二大节目处犹有谬误不住脩削有时随手又觉病生以此观之此岂易事若只恃一时聪明才气略看一过便谓事了岂不轻脱自误之甚耶吕伯恭尝言道理无穷学者先要不得有自足心此至论也【荅胡季随】   学礼之意甚善然此事头绪颇多恐精力短包罗不得今可且读诗俟他日所编书成读之未晩书虽读了亦更宜温习如大学语孟中庸则须循环不住温习令其烂熟为佳春秋一经从前不敢容易令学者看今恐亦可渐读正经及三传且当看史工夫未要便穿凿说褒贬道理久之却别商量亦是一事也【荅潘子善】   闻令诸生读左氏及诸贤奏疏至于诸经论孟则恐学者徒务空言而不以告也若果如此则恐未安葢为学之序为己而后可以及人达理然后可以制事故程夫子教人先读论孟次及诸经然后看史其序不可乱也若恐其徒务空言但当就论孟经书中教以躬行之意庶不相远至于左氏奏疏之言则皆时事利害而非学者切身之急务也其为空言亦益甚矣而欲使之从事其闲而得躬行之实不亦背驰之甚乎【荅吕伯恭】   往年经无定说诸先生所发或不同故读书不能无疑比年以来众说尽出讲者亦多自是无所致疑但要反复翫味认得圣贤本意道义实体不外此心便自有受用处耳尹和靖门人賛其师曰丕哉圣谟六经之编耳顺心得如诵已言要当至此地位始是读书人耳【荅范文叔】   通经之士固当终身践言乃为不负所学斯言之要所以警乎学者可谓至深切矣然士之必于通经正为讲明圣贤之训以为终身践履之资耳非直以分章析句为通经然后乃求践言以实之也【跋胡澹庵所作李承之论语说序】   古之圣人作为六经以教后世易以通幽明之故书以纪政事之实诗以导情性之正春秋以示法戒之严礼以正行乐以和心其于义理之精微古今之得失所以该贯发挥究竟穷极可谓盛矣而总其书不过数十卷葢其简易精约又如此自汉以来儒者相与尊守而诵习之转相受授各有家法然后训传之书始出至于有国家者歴年行事之迹又皆各有史官之记于是文字之传益广若乃世之贤人君子学经以探圣人之心考史以验时事之变以至见闻感触有接于外而动乎中则又或颇论著其说以成一家之言而简册所载箧椟所藏始不胜其多矣然学者不欲求道则已诚欲求之是岂可以舍此而不观也哉而近世以来乃有所谓科举之业者以夺其志士子相从于学校庠塾之闲无一日不读书然问其所读则举非向之所谓者呜呼读圣贤之言而不通于心不有于身犹不免为书肆况其所读又非圣贤之书哉【建寜府建阳县学藏书记○以上文集十二条】   经之有觧所以通经经既通自无事于觧借经以通乎理耳理得则无俟乎经今意思只滞在此则何时得脱然防通也且所贵乎简者非谓欲语言之少也乃在中与不中尔若句句亲切虽多何害若不亲切愈少愈不达矣某尝说读书须细看得意思通融后都不见注觧但见有正经几个字在方好【以下论觧经】   觧经谓之觧者只要觧释出来将圣贤之语觧开了庶易读   传注惟古注不作文却好看只随经句分说不离经意最好疏亦然今人觧书且图要作文又加辨说百般生疑故其文虽可读而经意殊远程子易传亦成作文说了又说故今人观者更不看本经只读传亦非所以使人思也   自晋以来觧经者却改变得不同是王弼郭象辈是也汉儒觧经依经演释晋人则不然舍经而自作文   觧书须先还他成句次还他文义添无紧要字却不妨添重字不得今人所添者却是重字   今之谈经者往往有四者之病本卑也而抗之使高本浅也而凿之使深本近也而推之使远本明也而必使至于晦此今日谈经之大患也   后世之觧经者有三一儒者之经一文人之经东坡陈少南辈是也一禅者之经张子韶辈是也   经书有不可觧处只得阙若一向去觧便有不通而谬处   凡看文字诸家说有异同处最可观谓如甲说如此且挦扯住甲穷尽其辞乙说如此且挦扯住乙穷尽其辞两家之说既尽又参考而穷究之必有一真是者出矣   凡先儒觧经虽未知道然其尽一生之力纵未说得七八分也有三四分且须熟读详究以审其是非而为吾之益今公才看着便妄生去取肆以己意是发明得个甚麽道理公且说人之读书是要将作甚麽用所贵乎读书者是要理防这个道理以反之于身为我之益而已   大凡人读书且当虚心一意将正文熟读不可便立见觧看正文了却着深思熟读便如己说如此方是今来学者一般是专要作文字用一般是要说得新竒人说得不如我说得较好此学者之大病譬如听人说话一般且从他说尽不可勦断他说便以己意见抄说若如此全不见得他说是非只说得自家底终不济事久之又曰须是将本文熟读字字咀嚼教有味若有理防不得处深思之又不得然后却将注觧看方有意味如人饥而后食渴而后饮方有味不饥不渴而强饮食之终无益也   问伊川说读书当观圣人所以作经之意与圣人所以用心一条曰此条程先生说读书最为亲切今人不防读书是如何只縁不曽求圣人之意才拈得些小便把自意硬入放里面胡说乱说故教他就圣人意上求看如何问易其气是如何曰只是放教寛慢今人多要硬把捉教住如有个难理防处便要刻画百端讨出来枉费心力少刻只说得自底那里见圣人意又曰固是要思索思索那曽恁地又举阙其疑一句叹美之   傅至叔言伊洛诸公文字说得不恁分晓至先生而后大明先生曰他一时闲都是英才故拨着便转便只须恁地说然某于文字却只是依本分觧注大抵前圣说话虽后面便生一个圣人有未必尽晓他说者葢他那前圣是一时闲或因事而言或主一见而立此说后来人却未见他当时之事故不觧得一一与之合且如伊川觧经是据他一时所见道理恁地说未必便是圣经本防要之他那个说却亦是好说   觧文字下字最难某觧书所以未定常常更改者只为无那恰好底字子细把来看又见不穏当又着改几字所以横渠说命辞为难   某解书不合太多又先准备学者为他设疑说了他未曽疑到这上先与说了所以致得学者看得容易了圣人云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须是教他疑三朝五日了方始与说他便通透更与从前所疑虑也防因此触发工夫都在许多思虑不透处而今却是看见成觧底都无疑了吾儒与老荘学皆无传惟有释氏常有人葢他一切办得不说都待别人自去敲搕自有个通透处只是吾儒又无这不说底若如此少闲差异了   或问大学觧已定否曰据某而今自谓穏矣只恐数年后又见不穏这个不由自家问中庸觧曰此书难看大学本文未详者某于或问则详之此书在章句其或问中皆是辨诸家说   说大学启防毕因言某一生只看得这两件文字透见得前贤所未到处若使天假之年庶几将许多书逐件看得恁地煞有工夫   某于论孟四十余年理防中闲逐字称等不教偏些子学者将注处宜子细看又曰觧说圣贤之言要义理相接去如水相接去则水流不碍后又云中庸觧每番看过不甚有疑大学则一面看一面疑未甚惬意所以改削不已   程先生经觧理在觧语内某集注论语只是发明其辞使人翫味经文理皆在经文内   精义诸老先生说非不好只是说得忒寛易使人向别处去某所以作个集注便要人只恁地思量文义晓得了只管翫味便见圣人意思出来   看精义须寛着心不可看杀了二先生说自有相关透处如伊川云有主则实又云有主则虚如孟子云生于其心害于其政发于其政害于其事又云作于其心害于其事作于其事害于其政自当随文随时随事看各有通彻处   读论语须将精义看先看一次看第二叚将两比较孰得孰失孰是孰非又将第三比较如前又总一章之说而尽比较之其闲须有一说合圣人之意或有两说有三说有四五说皆是又就其中比较疎密如此便是格物及看得此一章透彻则知便至一章之中程子之说多是门人之说多非然初看时不可先萌此心门人所说亦多有好处蜚卿曰只将程子之说为主如何曰不可只得以理为主然后看他底看得一章直是透彻了然后看第二章亦如此法若看得三四篇此心便熟数篇之后迎刃而觧矣且如格物致知之章程子与门人之说某初读之皆不敢疑后来编出细看见得程子诸说虽不同意未尝不贯其门人之说与先生葢有大不同者矣   论语中程先生及和靖说只于本文添一两字甚平淡然意味深长须当子细看要见得他意方好   中庸自首章以下多是对说将来不知他古人如何作得这様文字直是恁地整齐因言某旧年读中庸都心烦看不得且是不知是谁作若以为子思作又却时复有个子曰字更没理防处某读书须先理防得这様分晓了方去涵泳他义理后来读得熟后方见得是子思参取夫子之说着为此书自是沈潜反复逐渐得其防趣定得今章句一篇其摆布得来直恁麽细密又如太极图若不分出许多节次来后人如何看得但未知后来读者知其用功如是之至否   五经中周礼疏最好诗与礼记次之书易疏乱道易疏只是将王辅嗣注来虚说一片   王肃所引证也有好处后来郑与王肃之学互相诋訾王肃固多非是然亦有考据得好处   前辈觧经有只明大义务欲大指明而有不贴文义强说者如程易发明道理大义极精只于易文义多有强说不通处   问张子贞胜之说曰此虽非经义然其说自好便只行得他底说有甚不可大凡看人觧经虽一时有与经意稍远然其说底自是一说自有用处不可废也不特后人古来已如此如元亨利贞文王重卦只是大亨利于守贞而已到夫子却自觧分作四徳看文王卦辞当看文王意思到孔子文言当看孔子意思岂可以一说为是一说为非   横渠云置心平易始知诗然横渠觧诗多不平易程子说胡安定觧九四作太子事云若一爻作一事只作得三百八十四事此真看易之法然易传中亦有偏觧作一事者林艾轩尝云伊川觧经有说得未的当处此文义闲事安能一一皆是若大头项则伊川底却是此善观伊川者陆子静看得二程低此恐子静看其说未透耳譬如一块精金却道不是金非金之不好葢是不识金也   子由诗觧好处多欧公诗本义亦好因说东莱改本书觧无阙疑处只据意说去木之问书觧谁底好看曰东坡觧大纲也好只有失如说人心惟危这般处便说得差了如今看他底须是识他是与不是处始得   汉书传训皆与经别行三传之文不与经连故石经书公羊传皆无经文艺文志云毛诗经二十九卷毛诗诂训传三十卷是毛为诂训亦不与经连也马融为周礼注乃云欲省学者两读故具载本文然则后汉以来始就经为注未审此诗引经附传是谁为之其毛诗二十九卷不知并何卷也   问先生于三礼书春秋未有说何也曰春秋是当时实事孔子书在册子上后世诸儒学未至而各以己意猜测正横渠所谓非理明义精而治之故其说多凿是也惟伊川以为经世之大法得其防矣然其闲极有无定当难处置处今不若且存取胡文定本子与后来看纵未能尽得之然不中不远矣书中间亦极有难考处只如禹贡说三江及荆扬闲地理是吾辈亲目见者皆有疑至北方即无疑此无他是不曽见耳康诰以下三篇更难理防如酒诰却是戒饮酒乃曰肇牵车牛远服贾何也梓材又自是臣告君之辞更不可晓其他诸篇亦多可疑处觧将去固易岂免有疑礼经要须编成门类如冠昏防祭及他杂碎礼数皆须分门类编出考其异同而订其当否方见得然今精力已不逮矣姑存与后人赵几道又问礼合如何脩曰礼非全书而礼记尤杂今合取仪礼为正然后取礼记诸书之说以类相从更取诸儒掊击之说各附其下庶便搜阅又曰前此三礼同为一经故有三礼学究王介甫废了仪礼取礼记某以此知其无识   觧经不必作文字止合觧释得文字通则理自明意自足今多去上作文字少闲说来说去只说得他自一片道理经意却蹉过了要之经之于理亦犹传之于经传所以觧经也既通其经则传亦可无经所以明理也若晓得理则经虽无亦可尝见一僧云今人觧书如一盏酒本自好被这一人来添些水那一人来又添些水次第添来添去都淡了他禅家尽见得这様只是他又忒无注觧问陆氏之学恐将来亦无注觧去曰他本只是禅【以上语类三十三条】   大抵讲学只要理防义理非人所能为乃天理也天理自然各有定体以为深远而抑之使近者非也以为浅近而凿之使深者亦非也学者患在不明此理而取决于心夫心何常之有好高者已过高矣而犹患其卑滞于近者已太近矣而犹病其远此道之所以不明不行而学者所以各自为方而不能相通也前此以陈许二友好为高竒喜立新说往往过于义理之中正故常因书箴之葢因其病而药之非以为凡讲学者皆当画于浅近而遂止也然观圣贤之学与近世诸先生长者之论则所谓高远者亦不在乎创意立说之闲伊川云吾年二十时觧释经义与今无异然思今日意味觉得与少时自别又尹和靖门人称尹公于经书不为讲觧而耳顺心得如诵已言此岂必以创意立说为高哉今吾辈望此地位甚远大槩读书且因先儒之说通其文义而翫味之使之浃洽于心自见意味可也如旧说不通而偶自见得别有意思则亦不妨但必欲于传注之外别求所谓自得者而务立新说则于先儒之说或未能究而遽舍之矣如此则用心愈劳而去道愈远恐骎骎然失天理之正而防于人欲之私非学问之本意也且谓之自得则是自然而得岂可强求也哉今人多是认作独自之自故不安于他人之说而必已出耳【荅柯国材】   近日看得读书别无他法只是除却自家私意而逐字逐句只依圣贤所说白直晓防不敢妄乱添一句闲杂言语则久久自然有得凡所悟觧一一皆是圣贤真实意思如其不然纵使说得宝花乱坠亦只是自家杜撰见识也【荅吴伯丰】   须先虚心熟读本文未可遽杂他说俟看得本意分明却取诸先生说之通者错综于其闲方为尽善若合下便杂诸说混看则下梢只得周旋人情不成理防道理矣近日说经多有此葢已是看得本指不曽分明又着一尊畏前辈不敢违异之心便觉左右顾瞻动皆室碍只得曲意周旋更不复敢着实理防义理是非文意当否矣夫尊畏前辈谦逊长厚岂非美事然此处才有偏重便成病痛学者不可不知也【荅沈晦叔】   前贤之说虽或烦冗反晦经防然其源深流远气象从容实与圣贤微意泯然默契今虽务为简洁然细观之觉得却有浅迫气象而翫索未精涵养不熟言句之闲粗率而碍理处却多有之尹和靖尝言经虽以诵说而传亦以讲觧而陋此言深有味也近方见此意思若更得数年闲放未死当更于闲静中淘汰之庶几内外俱进不负平日师友之训但恐无复此日耳龟山立言却似有意于含蓄而不尽遂多假借寄托之语殊不快人意圣贤之言则本是欲人易晓而其中自然有含蓄耳【荅或人】   贤者言语论议颇多烦杂牵连之病此是大病须痛扫除凡有文字只就一叚内看并不须引证旁通如此看得久之自直截也【荅林一之】   大抵文义先儒尽之葢古今人情不相远文字言语只是如此但有所自得之人看得这意味不同耳其说非能顿异于众也不可只管立说求竒恐失正理却与流俗诡异之学无以异也只据他文理反复翫味久之自明且是胷中开泰无许多劳攘此一事已快活了【荅许顺之】   读书须是虚心平气优游翫味徐观圣贤立言本意所向如何然后随其远近浅深轻重缓急而为之说如孟子所谓以意逆志者庶乎可以得之若便以吾先入之说横于胷次而驱率圣贤之言以从己意设使义理可通已渉私意穿凿而不免于郢书燕说之诮况又义理窒碍亦有所不可行者乎【荅胡伯逢】   字画音韵是经中浅事故先儒得其大者多不留意然不知此等处不理防却枉费了无限辞说牵补而卒不得其本义亦甚害事也【荅杨元范】   按此觧之体不为章觧句释气象高远然全不略说文义便以己意立论又或别用外字体贴而无脉络连缀使不晓者展转迷惑粗晓者一向支离如此数章论性其病尤甚葢本文不过数语而所觧者文过数倍本文只谓之性而觧中谓之太极凡此之类将使学者不暇求经而先坐困于吾说非先贤谈经之体也且如易传已为太详然必先释字义次释文义然后推本而索言之其浅深近远详密有序不如是之匆遽而繁杂也大抵觧经但可略释文义名物而使学者自求之乃为有益耳【荅张钦夫孟子说疑义】   问语孟或问乃丁酉本不知后来改定如何曰论孟集注后来改定处多遂与或问不甚相应又无工夫脩得或问故不曽传出今莫若且就正经上翫味有未适处参考集注更有思索为佳不可恃此未定之书便以为是也【荅张元徳】   近看中庸古注极有好处如说篇首一句便以五行五常言之后来杂佛老而言之者岂能如是之慤实耶因此方知摆落传注须是两程先生方始开得这口若后学未到此地位便承虚接响容易呵叱恐属僭越气象不好不可以不戒耳【荅吕伯恭别纸】   人有士君子之行乃先王教化徳泽薰陶所就非一比长之官所能致也关市讥而不征乃文王治岐时事周礼乃成周大备之法随时制宜自有不能同者前辈葢尝论之不当以此而难彼也以言动行为三重乃蓝田吕氏说然以经文推之有所不通不若只从旧注之为安求全之毁对不虞之誉而言则亦当从旧注三代正朔胡氏春秋传已有此论然郑康成杜元凯说亦不可废葢三代虽不改时与月而春秋纪春无冰为异则固以周正纪事也石林叶氏又考左传所记祭足取麦谷邓来朝二事以为经传所记有例差两月者是经用周正而传取国史直自用夏正者失于更改也诗中月数多用夏正者书金縢秋大熟亦是夏时此为不改时月之验甚明但孟子所谓七八月乃五六月所谓十一月十二月乃九月十月为不可晓此亦宜当阙之耳天产地产之说某所未晓而李君所论亦未通地上有水恐不若从程传之说大抵今人读书不广索理未精乃不能致疑而先务立说此所以徒劳苦而少进益也因读李君脞说书此【跋李少膺脞说】   凡觧释文字不可令注脚成文成文则注与经各为一事人唯看注而忘经不然即须各作一番理防添却一项工夫窃谓须只似汉儒毛孔之流略释训诂名物及文义理致尤难明者而其易明处更不须贴句相续乃为得体葢如此则读者看注即知其非经外之文却须将注再就经上体防自然思虑归一功力不分而其翫索之味亦益深长矣【记觧经○以上文集十三条】   今人读书未多义理未至融防处若便去看史书考古今治乱理防制度典章譬如作陂塘以溉田须是陂塘中水已满然后决之则可以流注滋殖田中禾稼若是陂塘中水方有一勺之多遽决之以溉田则非徒无益于田而一勺之水亦复无有矣【以下读史】   先看语孟中庸更看一经却看史方易看先看史记史记与左传相包次看左传次看通鉴有余力则看全史只是看史不如今之看史有许多峣﨑看治乱如此成败如此与治同道罔不兴与乱同事罔不亡知得次第   问读史之法曰先读史记及左氏却看西汉东汉及三国志次看通鉴温公初作编年起于威烈王后又添至共和后又作稽古録始自上古然共和以上之年已不能推矣独邵康节却推至尧元年皇极经世书中可见编年难得好者前日周徳华所寄来者亦不好温公于本朝又作大事记若欲看本朝事当看长编若精力不及其次则当看国纪国纪只有长编十分之二耳   凡观书史只有个是与不是观其是求其不是观其不是求其是便见得义理   史且如此读去待知首尾稍熟后却下手理防读书皆然   读史有不可晓处劄出待去问人便且读过有时读别处撞着有文义与此相关便自晓得   问读史曰只是以自家义理断之大槩自汉以来只是私意其闲有偶合处尔只如此看他已得大槩范唐鉴亦是此法然稍疎更看得密如他尤好   读史亦易见作史者意思后面成败处他都说得意思在前面了如陈蕃杀宦者但读前面许多疎脱都可见了甘露事亦然   问经书须逐句理防至如史书易晓只看大纲如何曰较之经书不同然亦自是草率不得须当看人物是如何治体是如何国势是如何皆当子细因举上蔡看明道读史逐行看过不差一字   每日看一经外大学论语孟子中庸四书自依次序循环看然史亦不可不看若只看通鉴通鉴都是连长记去一事只一处说别无互见又防在编年虽是大事其初却小后来渐渐做得大故人初看时不曽着精神只管看向后去却记不得不若先草草看正史一过正史各有传可见始末又有他传可互考所以易记每看一代正史讫却去看通鉴亦须作纲目随其大事劄记某年有某事之类准春秋经文书之温公亦有本朝大事记附稽古録后【以上语类十条】   示谕读史曲折鄙意以为看此等文字但欲通知古今之变又以观其所处义理之得失耳初不必于翫味究索以求变化气质之功也若虑其感动不平遂废不读则进退之闲又恐皆失之太过而两无所据也【荅潘叔昌】   昔时读史者不过记其事实摭其词采以供文字之用而已近世学者颇知其陋则变其法务以考其形势之利害事情之得失而尤喜称史迁之书讲说推尊几以为贤于夫子宁舍论孟之属而读其书然尝闻其说之一二不过只是战国以下见识其正当处不过知尊孔氏而亦徒见其表悦其外之文而已其曰折衷于夫子者实未知所折衷也后之为史者又不及此以故读史之士多是意思粗浅于义理之精微多不能识而堕于世俗寻常之见以为虽古圣贤亦不过审于利害之算而已惟苏黄门作古史序篇首便言古之圣人其必为善如火之必热水之必寒不为不善如驺虞之不杀窃脂之不谷于义理大纲领处见得极分明提得极亲切虽其下文未能尽善然只此数句已非近世诸儒所能及矣其论史迁之失两句亦切中其膏肓不知近日推尊史记者曽为略分觧否耳【荅赵几道】   士之所以能立天下之事者以其有志而已然非才则无以济其志非术则无以辅其才是以古之君子未有不兼是三者而能有为于世者也然而所谓术者又岂隂险诡仄朝三暮四之谓哉亦语夫所以处事之方而已矣营邱张侯仲隆慷慨有气节常以古人功名事业自期许不肯碌碌随世俗上下至其才器闳博则又用无不宜葢临大事变而愈益精神指麾处画无一不中机防者是其志与其材虽未尽见施设而人知其有余矣然未尝以是自足也方且博观载籍记览不倦葢将酌古揆今益求所以尽夫处事之方者而施之非特如世之学士大夫兀兀陈编掇拾华靡以为谈听之资至其施诸事实则泛然无据而已也尝客崇安之光化精舍暇日新一室于门右不置余物独取资治通鉴数十帙列其中焚香对之日尽数卷葢上下若干年之闲安危治乱之机情伪吉凶之变大者纲提领挈细者缕析豪分心目了然无适而非吾处事之方者如是葢三年矣而其起居饮食宴娱谈笑亦无一日而不在是也室之前轩俯视众山下临清流邑屋台观园林陂泽之胜月星雨露风烟云物之竒反若有以开涤灵襟助发神观者尤于读是书也为宜于是直以通鉴榜之而属予记予闻之古今者时也得失者事也传之者书也读之者人也以人读书而能有以贯古今定得失者仁也葢人诚能即吾一念之觉者默识而固存之则目见耳闻无非至理而况是书先正温公之志其为典刑总防简牍渊林有如神祖圣诏所褒者是亦岂不足以尽其心乎今侯有当世之志当世之才又能因是书以求尽其术此岂茍然而已哉然予犹欲进于行着习察之涂使异时见于用者无豪厘之差也则愿以仁之说为侯诵之【通鉴室记○以上文集三条】   太史公书疎爽班固书密塞【以下史学】   史记亦疑当时不曽得删改脱藁高祖纪记迎太公处称高祖此様处甚多高祖未崩安得高祖之号汉书尽改之矣左传只有一处云陈桓公方有宠于王   汉书有秀才作底文章有妇人作底文字亦有载当时狱辞者秀才文章便易晓当时文字多碎句难读尚书便有如此底周官只如今文字太齐整了   刘昭补志于冠帻车服尤详前史所无   五代旧史温公通鉴用之欧公葢以此作文因有失实处如宦者张居翰当时但言缓取一日则一日固二日则二日固欧公直将作大忠说得太好了   问班史通鉴二氏之学如何曰读其书自可见又曰温公不取孟子取扬子至谓王霸无异道夫王霸之不侔犹碔砆之于美玉故荀卿谓粹而王驳而霸孟子为齐梁之君力判其是非者以其有异也又温公不喜权谋至脩书时颇删之奈当时有此事何只得与他存在若每处删去数行读着都无血脉意思何如存之却别作论说以断之   通鉴文字有自改易者仍皆不用汉书上古字皆以今字代之南北史除了通鉴所取者其余只是一部好笑底小说   明仲看节通鉴文定问当是温公节否明仲云豫让好处是不以死生二其心故襄子云真义士也今节去之是无见识必非温公节也又云温公无自节通鉴今所有者乃伪本序亦伪作   通鉴例每一年或数次改年号者只取后一号故石晋冬始簒而以此年系之曽问吕丈吕丈曰到此亦须悔然多了不能改得某只以甲子系年下面注所改年号   才有好底有不好底徳有好底有不好底徳者得之于己才者能有所为如温公所言才是不好底既才是不好底又言才徳兼全谓之圣人则圣人一半是不好底温公之言多说得偏谓之不是则不可   温公以正直中和为徳聪明强毅为才先生曰皆是徳也圣人以仁智勇为徳聪明便是智强毅便是勇   温公通鉴不信四皓辅太子事谓只是叔孙通谏得行意谓子房如此则是胁其父曰子房平生之术只是如此唐太宗从谏亦只是识利害非诚实高祖只是识事机明利害故见四皓者辅太子便知是得人心叔孙通嫡庶之说如何动得他又谓高祖平生立大功业过人只是不杀人温公乃谓高祖杀四人甚异【事见考异】其后一处所在又却载四人又不信剧孟事意谓剧孟何以为轻重然又载周邱其人极无行自请于吴云去呼召得数万人助吴如子房剧孟皆温公好恶所在然着其事而立论以明之可也岂可以有无其事为褒贬因论章惇言温公义理不透曰温公大处占得多章小黠何足以知大处   稽古録一书可备讲筵官僚进读小儿读六经了令接续读去亦好末后一表其言如蓍龟一一皆验宋莒公歴年通谱与此书相似但不如温公之有法也高氏小史亦好一书但难得本子   范唐鉴首一专是论太宗本原然亦未尽太宗后来做处尽好只为本领不是与三代便别问欧阳以除隋之乱比迹汤武致治之美庶几成康賛之无乃太过曰只为欧公一辈人寻常亦不曽理防本领处故其言如此   伯恭晩年谓人曰孙之翰唐论胜唐鉴要之也是切于事情只是大纲却不正了唐鉴也有缓而不精确处如言租庸调及杨炎二税之法说得都无收杀只云在于得人不在乎法有这般茍且处审如是则古之圣贤徒法云尔他也是见熙宁闲详于制度故有激而言要之只那有激便不平正   权重处便有宗室权重则宗室作乱汉初及晋是也外戚权重则外戚作乱两汉是也春秋之君多逐宗族晋惠公得国便不纳羣公子文公之入即杀懐公此乃异日六卿分晋之兆   伯恭子约宗太史公之学以为非汉儒所及某尝痛与之辨子由古史言马迁浅陋而不学疎略而轻信此二句最中马迁之失伯恭极恶之古史序云古之帝王其必为善如火之必热水之必寒其不为不善如驺虞之不杀窃脂之不谷此语最好某尝问伯恭此岂马迁所能及然子由此语虽好又自有病处如云帝王之道以无为宗之类他只说得个头势大下面工夫又皆空疎亦犹马迁礼书云大哉礼乐之道洋洋乎鼓舞万物役使羣动说得头势甚大然下面亦空疎却引荀子诸说以足之又如诸侯年表盛言形势之利有国者不可无末却云形势虽强要以仁义为本他上文本意主张形势而其末却如此说者葢他也知仁义是个好底物事不得不说且说教好看如礼书所云亦此意也伯恭极喜渠此等说以为迁知行夏之时乗殷之辂服周之冕为得圣人为邦之法非汉儒所及此亦众所共知何必马迁然迁尝从董仲舒游史记中有余闻之董生云此等语言亦有所自来也迁之学也说仁义也说诈力也用权谋也用功利然其本意却只在于权谋功利孔子说伯夷求仁得仁又何怨他一传中首尾皆是怨辞尽说壊了伯夷子由古史皆删去之尽用孔子之语作传岂可以子由为非马迁为是可惜子约死了此论至死不曽明圣贤以六经垂训炳若丹青无非仁义道徳之说今求义理不于六经而反取疎略浅陋之子长亦惑之甚矣   问东莱大事记有续春秋之意中闲多主史记曰公乡里主张史记甚盛其闲有不可说处都与他出脱得好如货殖传便说他有讽谏意之类不知何苦要如此世闲事是还是非还非黒还黒白还白通天通地贯古贯今决不可易若使孔子之言有未是处也只还他未是如何硬穿凿说木之又问左氏传合如何看曰且看他记载事迹处至如说道理全不似公谷要知左氏是个晓了识利害底人趋炎附势如载刘子天地之中一此是极精粹底至说能者养以之福不能者败以取祸便只说向祸福去了大率左传只道得祸福利害底说话于义理上全然理防不得又问所载之事实否曰也未必一一实子升问如载卜妻敬仲与季氏生之类是如何曰看此等处便见得是六卿分晋田氏簒齐以后之书又问此还是当时特故撰出此等言语否曰有此理其闲做得成者如斩蛇之事做不成者如丹书狐鸣之事看此等书机关熟了少闲都壊了心术荘子云有机械者必有机事有机事必有机心则纯白不备纯白不备者道之所不载也今浙中于此二书极其推尊是理防不得   问正统之说自三代以下如汉唐亦未纯乎正统乃变中之正者如秦西晋隋则统而不正者如蜀东晋则正而不统者曰何必恁地论只天下为一诸侯朝觐狱讼皆归便是得正统其有正不正又是随他做如何恁地论有始不得正统而后方得者是正统之始有始得正统而后不得者是正统之余如秦初犹未得正统及始皇并天下方始得正统晋初亦未得正统自太康以后方始得正统隋初亦未得正统自灭陈后方得正统如本朝至太宗并了太原方是得正统又有无统时如三国南北五代皆天下分裂不能相君臣皆不得正统某尝作通鉴纲目有无统之说此书今未及脩后之君子必有取焉温公只要编年号相续此等处须把一个书帝书崩而余书主书殂既不是他臣子又不是他史官只如旁人立看一般何故作此尊奉之态此等处合只书甲子而附注年号于其下如魏黄初几年蜀章武几年吴黄龙几年之类方为是又问南轩谓汉后当以蜀汉年号继之此说如何曰如此亦得他亦以蜀汉是正统之余如东晋亦是正统之余也又问东周如何曰毕竟周是天子又问唐后来多藩镇割据则如何曰唐之天下甚阔所不服者只河北数镇之地而已   纲目于无正统处并书之不相主客通鉴于无统处须立一个为主某又参取史法之善者如权臣擅命多书以某人为某王某公范却书曹操自立为魏公纲目亦用此例   问宋齐梁陈正统如何书曰自古亦有无统时如周亡之后秦未帝之前自是无所统属底道理南北亦只是并书又问东晋如何书曰宋齐如何比得东晋又问三国如何书曰以蜀为正又问后唐亦可以继唐否曰如何继得【以上语类二十一条】   古史之体可见者书春秋而已春秋编年通纪以见事之先后书则每事别记以具事之首尾意者当时史官既以编年纪事至于事之大者则又采合而别记之若二典所记上下百有余年而武成金縢诸篇其所纪载或更数月或歴数年其闲岂无异事葢必已具于编年之史而今不复见矣故左氏于春秋既依经以作传复为国语二十余篇国别事殊或越数十年而遂其事葢亦近书体以相错综云尔然自汉以来为史者一用太史公纪传之法此意固不复讲至司马温公受诏纂述资治通鉴然后千三百六十二年之事编年系日如指诸掌虽托始于三晋之侯而追本其原起于智伯上系左氏之卒章实相授受伟哉书乎自汉以来未始有也然一事之首尾或散出于数十百年之闲不相缀属读者病之今袁机仲乃作为此书以便学者其部居门目始终离合之闲又皆曲有微意于以错综温公之书其亦国语之流矣【跋通鉴纪事本末】   所谓五帝纪所取多古文尚书及大戴礼为主为知所考信者然伏羲神农见易大传乃孔子之言而八卦列于六经为万世文字之祖不知史迁何故乃独遗而不録遂使史记一书如人有身而无首此尚为知所考信者耶【荅吕子约】   清源郡旧刻温国文正公之书有文集及资治通鉴举要歴皆八十卷歴篇之首有绍兴参知政事上蔡谢公克家所记于其删述本指传授次第以及宣取投进所以然者甚悉然其传布未甚广而朝命以其版付学省则下吏不谨乃航海而没焉独文集仅存而歴数十年未有能补其亡者淳熙壬寅公之曽孙龙图阁待制伋来领郡事始至而视诸故府则文集者亦已漫灭而不可读矣乃用家本讐正移之别板且将次及举要之书而未遑也一日过客有以为言者龙图公矍然曰吾固己志之矣亟命出藏本刻焉逾年告成则又以书来语某曰是书之成不惟区区得以嗣承先志而脩此邦故事之阙抑亦吾子之所乐闻也其为我记其后某窃闻之资治通鉴之始奏篇也神宗皇帝实亲序之则既有博而得要简而周事之褒矣然公之意犹惧夫本书之所以提其要者有未切也于是乎有目録之作以备检寻既又惧夫目之所以周于事者有未尽也于是乎有是书之作以见本末葢公之所以爱君忠国稽古陈谟之意丁宁反复至于再三而不能已者尤于此书见之顾以成之之晩既未及以闻于上而党论继作科禁日繁则又不得以布于下是以三十余年之闲学士大夫进而议于朝退而语于家皆不克以公书从事而背道反理之言盈天下其效至于谗谀得志上下相防驯致祸乱有不可忍言者然后公凡所陈符验章灼而其出于煨烬之余者乃得进登王府启廸天衷既以助成皇家再造之业而其摹印诵习又得以垂法戒于无穷葢公之志于此亦庶几少伸焉不幸中闲又更放失以迄于今乃有闻孙适守兹土然后复得大传于世以永休烈某诚乐闻其事而又窃有感焉因悉着其说以附书后后之君子盍亦视其书之显晦而考其所以关于世运者为如何则公之所为反复再三而不能自已之心当有可为太息而流涕者矣【资治通鉴举要歴后序】   通鉴东汉已后却未用得然昨日略看更有一例如人主称上称车驾行幸皆臣子之词我师我行人之属皆内词皆非所宜施于异代此类更须别考也但无道之君无故而入诸臣之家无词以书只当书幸以见其出于私恩耳【荅蔡季通】   经世纪年其论甚正然古人已尝言之如汉高后之年则唐人已于武后中宗纪发之蜀汉之统则习凿齿晋春秋已有此论矣【荅廖子晦】   近整顿得通鉴数卷颇可观闻老兄亦为此工夫不知规模次第如何此闲颇苦难得人商量正惟条例体式亦自难得合宜也如温公旧例年号皆以后改者为正此殊未安如汉建安二十五年之初汉尚未亡今便作魏黄初元年夺汉太速与魏太遽大非春秋存陈之意恐不可以为法此类尚一二条不知前贤之意果如何尔【荅吕伯恭】   扬雄荀彧二事按温公旧例凡莽臣皆书死如太师王舜之类独于扬雄匿其所受莽朝官称而以卒书似渉曲笔不免却按本例书之曰莽大夫扬雄死以为足以警夫畏死失节之流而初亦未改温公直笔之正例也荀彧却是汉侍中光禄大夫而参丞相军事其死乃是自杀故但据实书之曰某官某人自杀而系于曹操击孙权至濡须之下非故以彧为汉臣也然悉书其官亦见其实汉天子近臣而附贼不忠之罪非与其为汉臣也此等处当时极费区处不审竟得免于后世之公论否【荅尤延之○以上文集七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六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七   大学一   问欲专看一书以何为先曰先读大学可见古人为学首末次第且就实处理会却好不消得专去无形影处理会   可将大学用数月工夫看去此书前后相因互相发明读之可见不比他书他书非一时所言非一人所记惟此书首尾具备易以推寻也   大学如一部行程歴皆有节次今人看了须是行去今日行得到何处明日行得到何处方可渐到那田地若只把在手里翻来覆去欲望之燕之越岂有是理   大学是一个腔子而今却要去塡教实着如他説格物自家须是去格物后塡教实着如他说诚意自家须是去诚意后亦填教实着   明德如八窻玲珑致知格物各从其所明处去今人不曾做得小学工夫一旦学大学是以无下手处今且当自持敬始使端慤纯一静专然后能致知格物   才仲问大学曰人心有明处于其闲得一二分卽节节推上去又问小学大学如何曰小学涵养此性大学则所以实其理也忠信孝弟之类须于小学中出然正心诚意之类小学如何知得须其有识后以此实之   今人都是为人而学某所以教诸公读大学且看古人为学是如何是理会甚事诸公愿为古人之学乎愿为今人之学乎   昔和靖见伊川半年方得大学西铭看今人半年要读多少书某且要人读此是如何缘此书却不多而规模周备凡读书初一项须着十分工夫了第二项只费得九分工夫第三项便只费六七分工夫少刻读渐多自贯通他书自不着得多工夫   如孟子说仁义处只就仁义上说道理孔子荅顔渊以克己复礼只就克己复礼上说道理若大学却只统说论其功用之极至于平天下然天下所以平却先湏治国国之所以治却先湏齐家家之所以齐却先须脩身身之所以脩却先须正心心之所以正却先须诚意意之所以诚却先须致知知之所以至却先须格物本领全只在这两字上又须知如何是格物许多道理自家从来合有不合有定是合有定是人人都有人之心便具许多道理见之于身便见身上有许多道理行之于家便是一家之中有许多道理施之于国便是一国之中有许多道理施之于天下便是天下有许多道理格物两字只是指个路头须是自去格那物始得   或问朱敬之有异闻乎曰平常只是在外靣听朋友问荅或时里面亦只说某病痛处得一日教看大学曰我平生精力尽在此书先须通此方可读书【以上语类十条】右总论   或问所谓仁义礼智是性明德是主于心而言曰这个道理在心里光明照彻无一豪不明   为学只在明明德一句君子存之存此而已小人去之去此而己一念竦然自觉其非便是明之之端   大学在明明德一句当常常提撕能如此便有进歩处盖其原自此发见人只一心为本存得此心于事物方知有脉络贯通处   问明明德曰人皆有个明处但为物欲所蔽剔拨去了只就明处渐明将去然须致知格物方有进歩处识得本来是甚麽物   明德未尝息时时发见于日用之间如见非义而羞恶见孺子入井而恻隠见尊贤而防敬见善事而叹慕皆明德之发见也如此推之极多但当因其所发而推广之   曾兴宗问如何是明明德曰明德是自家心中具许多道理在这里本是个明底物事初无暗昧人得之则为德如恻隠羞恶辞让是非是从自家心里出来触着那物便是那个物出来何尝不明縁为物欲所蔽故其明易昏如镜本明被外物防污则不明了少闲磨起则其明又能照物又云人心惟定则明所谓定者非是定于这里全不脩习待他自明惟是定后却好去学   或问明明德是于静中夲心发见学者因其发见处从而穷究之否曰不特是静虽动中亦发见孟子将孺子将入井处来明这道理盖赤子入井人所共见能于此发端处推明便是明盖人心至灵有什麽事不知有什麽事不晓有什麽道理不具在这里何縁有不明为是气禀之偏又为物欲所乱如目之于色耳之于声口之于味鼻之于臭四肢之于安佚所以不明然而其德本是至明物事终是遮不得必有时发见便教至恶之人亦时乎有善念之发学者便当因其明处下工夫一向明将去   格物致知诚意正心脩身五者皆明明德事格物致知便是要知得分明诚意正心脩身便是要行得分明若是格物致知有所未尽便是知得这明德未分明意未尽诚便是这德有所未明心有不正则德有所未明身有不脩则德有所未明须是意不可有顷刻之不诚心不可有顷刻之不正身不可有顷刻之不脩这明德方常明   问大学注言其体虚灵而不昧其用鉴照而不遗此二句是说心说德曰心德皆在其中更子细看又问德是心中之理否曰便是心中许多道理光明鉴照豪发不差   或问明德新民还须自家德十分明后方可去新民曰不是自家德未明便都不管着别人又不是硬要去新他若大叚新民须是德十分明方能如此若小小效验自是自家这里如此他人便自观感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让一国兴让自是如此   蜚卿问新民莫是脩道之谓敎有以新之否曰道之以德是明明德齐之以礼是以礼新民也是脩道之谓教有礼乐法度政刑使之去旧污也   凡曰善者固是好然方是好事未是极好处必到极处便是道理十分尽头无一豪不尽故曰至善   止于至善是包在明明德在新民已也要止于至善人也要止于至善盖天下只是一个道理在他虽不能在我之所以望他者则不可不如是也   问至善不是明德外别有所谓善只就明德中到极处便是否曰是明德中也有至善新民中也有至善皆要到那极处至善随处皆有脩身中也有至善必要到那尽处齐家中也有至善亦要到那尽处至善只是以其极言不特是理会到极处亦要做到极处如为人君止于仁固是一个仁然仁亦多般须是随处防如这事合当如此是仁那一事又合当如彼亦是仁若不理会只管执一便成一邉去如为人臣止于敬敬亦有多少般不可只道擎跽曲拳便是敬如尽忠不欺陈善闭邪纳君无过之地皆是敬皆当理会若只执一亦成一边去安得谓之至善至善只是些子恰好处韩文公谓轲之死不得其传自秦汉以来岂无人亦只是无那至善见不到十分极好处做亦不做到十分极处   明徳新民皆当止于极好处止之为言未到此便住不可谓止到得此而不能守亦不可言止止者止于是而不迁之意或问明明德是自己事可以做得到极好处若新民则在人如何得他到极好处曰且教自家先明得尽然后渐民以仁摩民以义如孟子所谓劳之来之匡之直之辅之翼之又从而振德之如此变化他自然解到极好处   或问明徳可以止于至善新民如何得他止于至善曰若是新民而未止于至善亦是自家有所未到若使圣人在上便自有个处置又问夫子非不明德其歴诸国岂不欲春秋之民皆止于至善到他不从圣人也无可奈何曰若使圣人得位则必须绥来动和又云此是说理理必须是如此且如致中和天地位万物育然尧有九年之水想有多少不育之物大德必得名位禄寿也岂个个如此只是理必如此【以上语类十六条】   明德统言在己之德本无瑕垢处至善指言理之极致随事而在处【荅何叔京】   前书所论大学两条似未然如此则是明徳新民其初且茍简做一截到止于至善处又子细做一截也知至之至向来却是误作切至之至只合依旧为极至之至然此至字虽与至善之至皆训极字而用处不同至善是自然极至之至知至是工夫极至之至难作一例说也【荅黄直卿○以上文集二条】   定亦自有浅深如学者思虑凝定亦是定如道理都见得彻各止其所亦是定只此地位已髙   定以理言故曰有静以心言故曰能   定是理静在心既定于理心便会静若不定于理则此心只是东去西走   问静而后能安曰安只是无臲卼之意才不纷扰便安问如此则静与安无分别曰二字自有浅深   问静而后能安是在贫贱在患难皆安否曰此心若不静这里坐也坐不得那里坐也坐不得   问知止章中所谓定静安终未深莹曰知止只是识得一个去处既已识得即心中便定更不他求如求之彼又求之此即是未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亦相去不逺但有浅深耳与中庸动变化相类皆不甚相逺   定静安三字大略相类然定是心中知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心下有个定理便别无胶扰自然是静如此则随所处而安   知止而后有定如行路一般若知得是从那一路去则心中自是定更无疑惑既无疑惑则心便静心既静便贴贴地便是安既安则自然此心专一事至物来思虑自无不通透若心未能静安则总是胡思乱想如何是能虑   因说知止至能得上云止于至善矣此又提起来说言能知止则有所定有所定则知其理之确然如是一定则不可移易任是千动万动也动摇他不得既定则能静静则能安安则能虑虑则能得其所止之实矣   问据知止已是思虑了何故静安下复有个虑字既静安了复何所虑曰知止只是先知得事理如此便有定能静能安及到事至物来乃能虑能字自有意思谓知之审而后能虑虑之审而后能得   琮曰上面已自知止今虑而得者依旧是知底意思云云先生曰只上面是方知下面是实得耳问如此何用更过定静安三个节目曰不如此不实得曰如此上面知止处其实未有知也通此五句才做得致知在格物一句曰今人之学却是敏底不如钝底钝底循循而进终有得处敏底只是从头呼扬将去只务自家一时痛快终不见实理   问定即心有所向不至走作便静静便可以虑何必待安曰安主事而言不安便不能思譬如静坐有件事来挠思便不得专一定静安都相似未到安处思量未得知止是知个慈知个孝到得时方是得个慈得个孝底道理虑是虑个如何是慈如何是孝又问至于安时无勉强意思否曰在贫贱也安在富贵也安在这里也安在那里也安今人有在这里不安了在那里也不会安心下无理会如何会去思虑问章句中虑谓思无不审莫是思之熟否曰虑是思之周宻处   问知止而后有定曰须是灼然知得物理当止之处心自会定又问上既言知止了何更待虑而后能得曰知止是知事事物物各有其理到虑而后能得处便是得所以处事之理知止如人之射必欲中的终不成要射做东去又要射做西去虑而后能得便是射而中的矣且如人早间知得这事理如此到晩间心里定了便会处置得这事若是不先知得这道理到临事时便脚忙手乱岂能虑而有得问未格以前如何致力曰古人这处已自有小学了   问知与得如何分别曰知只是方知得便是在手问得莫是行所知了时曰也是如此又曰只是分个知与得知在外得便在我【以上语类十四条】   定静安虑得五字是功效次第不是工夫节目【荅王子合】问燔谓知止则志不惑乱而有定向志定则此心无扰而静心静则此身无适而不安心静身安则用自利事物之来不特能即事见理又能先事为防如后甲三日后庚三日之云其于事之终始先后已至未然皆无遗鉴皆无失举矣如是而后为得其所止则可以谓之诚有是善而诚得之矣曰极是【荅李敬子】   本末始终之説只是要人先其本后其末先其始后其终耳【荅黄子耕○以上文集三条】   器逺问致知者推致事物之理还当就甚麽様事推致其理曰眼前凡所应接底都是物事事都有个极至之理便要知得到若知不到便都没分明若知得到便着定恁地做更无第二着第三着止縁人见道理不破便恁地茍简且恁地做也得都不做得第一义曹问如何是第一义曰如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之类决定着恁地不恁地便不得又如在朝须着进君子退小人这是第一义有功决定着赏有罪决定着诛更无小人可用之理更无包含小人之理惟见得不破便道小人不可去也有可用之理这都是第二义第三义如何会好若事事穷得尽道理事事占得第一义做甚麽刚方正大且如为学决定是要做圣贤这是第一义便渐渐有进歩处若便道自家做不得且随分依稀做些子这是见不破所以説道不以舜之所以事尧事君贼其君者也不以尧之所以治民治民贼其民者也谓吾身不能者自贼者也   致知所以求为眞知眞知是要彻骨都见得透   问致知莫只是致察否曰如读书而求其义处事而求其当接物存心察其是非邪正皆是也   致知工夫亦只是且据所已知者翫索推广将去具于心者本无不足也   问格物还是事未至时格事既至然后格曰格是到那般所在也有事至时格底也有事未至时格底   格物须是从切已处理会去待自家者已定叠然后渐渐推去这便是能格物   格物二字最好物谓事物也须穷极事物之理到尽处便有一个是一个非是底便行非底便不行凡自家身心上皆须体验得一个是非若讲论文字应接事物各各体验渐渐推广地歩自然寛濶如曾子三省只管如此体验去   格物是穷得这事当如此那事当如彼如为人君便当止于仁为人臣便当止于敬又更上一着便要穷究得为人君如何要止于仁为人臣如何要止于敬乃是   问格物最难日用间应事处平直者却易见如交错疑似处要如此则彼碍要如彼则此碍不审何以穷之曰如何一顿便要格得恁地且要见得大纲且防个大胚模是恁地方就里面旋旋做细如树初间且先斫倒在这里逐旋去皮方始出细若难晓易晓底一齐都要理会得也不解恁地但不失了大纲理会一重了里面又见一重一重了又见一重以事之详略言理会一件又一件以理之浅深言理会一重又一重只管理会须有极尽时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成四节次第恁地方是   或问格物是学者始入道处当如何着力曰遇事接物之间各须一一去理会始得不成是精底去理会粗底又放过了大底去理会小底又不问了如此终是有欠阙但随事遇物皆一一去穷极自然分明又问世间有一种小有才底人于事物上亦能考究得子细如何却无益于己曰他理会底圣人亦理会但他理会底意思不是彼所为者他欲人说他人理会不得者我理会得他人不能者我能之却不切己也又曰文武之道未坠于地在人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者识其小者莫不有文武之道焉圣人何事不理会但是与人自不同   傅问而今格物不知可以就吾心之发见理会得否曰公依旧是要安排而今只且就事物上格去如读书便就文字上格听人説话便就说话上格接物便就接物上格精粗大小都要格他久后会通粗底便是精小底便是大这便是理之一本处而今只管要从发见处理会且如见赤子入井便有怵惕恻隐之心这个便是发了更如何理会若须待他自然发了方理会他一年都能理会得多少圣贤不是教人去黑淬淬里守着而今且大着心胸大开着门端身正坐以观事物之来便格他   世间之物无不有理皆须格过古人自幼便识其具且如事君事亲之礼钟鼓铿锵之节进退揖逊之仪皆目熟其事躬亲其礼及其长也不过只是穷此理因而渐及于天地神日月阴阳草木鸟兽之理所以用功也易今人皆无此等礼数可以讲习只靠先圣遗经自去推究所以要人格物主敬便将此心去体会古人道理循而行之如事亲孝自家既知所以孝便将此孝心依古礼而行之事君敬便将此敬心依圣经所説之礼而行之一一须要穷过自然浃洽贯通如论语一书当时门人弟子记圣人言行动容周旋揖逊进退至为纤悉如乡党一篇可见当时此等礼数皆在至孟子时则渐已放弃如孟子一书其说己寛亦有但论其大理而已   问窦从周曽看格物一叚否因言圣人只说格物二字便是要人就事物上理会且自一念之防以至事事物物若静若动凡居处饮食言语无不是事无不各有个天理人欲须是逐一验过虽在静处坐亦须验个敬肆敬便是天理肆便是人欲如居处便须验得防与不防执事便须验得敬与不敬有一般人专要就寂然不动上理会及其应事却七顚八倒到了又牵动他寂然底又有人专要理会事却于根本上全无工夫须是彻上彻下表里洞彻如居仁便自能由义由义便是居仁敬以直内便能义以方外能义以方外便是敬以直内   问格物则恐有外驰之病曰若合做则虽治国平天下之事亦是巳事周公思兼三王以施四事其有不合者仰而思之夜以继日幸而得之坐以待旦不成也说道外驰又问若如此则恐有身在此而心不在此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有此等患曰合用他处也着用又问如此则不当论内外但当论合为与不合为先生颔之   问道之不明盖是后人舍事迹以求道曰所以古人只道格物有物便有理若无事亲事君底事何处得忠孝   格物不说穷理却言格物盖言理则无可捉摸物有时而离言物则理自在自是离不得释氏只说见性下梢寻得一个空洞无稽底性亦由他说于事上更动不得   所谓穷理者事事物物各自有个事物底道理穷之须要周尽若见得一邉不见一邉便不该通穷之未得更须欵曲推明盖天理在人终有明处大学之道在明明德谓人合下便有此明德虽为物欲掩蔽然这些明底道理未尝泯絶须从明处渐渐推将去穷到是处吾心亦自有准则穷理之初如攻坚物必寻其罅隙可入之处乃从而击之则用力为不难矣孟子论四端便各自有个柄靶仁义礼智皆有头绪可寻即其所发之端而求其可见之体莫非可穷之理也   格物穷理有一物便有一理穷得到后遇事触物皆橦着这道理事君便遇忠事亲便遇孝居处便恭执事便敬与人便忠以至参前倚衡无徃而不见这个道理若穷不至则所见不眞外面虽为善而内实为恶是两个人做事了外面为善是一个人里面又有一个人説道我不好如今须胜得那一个不好底人去方是岂有学圣人之书为市井之行这个穷得个甚道理而今説格物穷理须是见得个道理亲切了未解便能脱然去其旧习其始且见得个道理如此那事不是亦不敢为其次见得分晓则不肯为又其次见得亲切则不为之而旧习都防之矣   不是要格那物来长我聪明见识了方去理会自是不得不理会   大学説一格物在里却不言其所格者如何学者欲见下工夫处但看孟子便得如説仁义礼智便穷到恻隠羞恶辞逊是非之心説好货好色好勇便穷到太王公刘文武説古今之乐便穷到与民同乐处説性便格到纤豪未动处这便见得他孟子胸中无一豪私意蔽窒得也故其知识包宇宙大无不该细无不烛   问格物之义固要就一事一物上穷格然如吕氏杨氏所发明大本处学者亦须兼考曰识得即事事物物上便有大本不知大本是不曽穷得也若只说大本便是释老之学   剡伯问格物致知曰格物是物物上穷其至理致知是吾心无所不知格物是零细説致知是全体説   黄去私问致知格物曰致字有推出之意前軰用致字多如此人谁无知为子知孝为父知慈只是知不尽须是要知得透底且如一穴之光也唤作光然逐旋开刬得大则其光愈大物皆有理人亦知其理如当慈孝之类只是格不尽但物格于彼则知尽于此矣又云知得此理尽则此个意便实若有知未透处这里面便黑了   致知格物只是一事非是今日格物明日又致知格物以理言也致知以心言也   问眞知曰曽被虎伤者便知得是可畏未曽被虎伤底须逐旋思量个被伤底道理见得与被伤者一般方是   问格物须合内外始得曰他内外未尝不合自家知得物之理如此则因其理之自然而应之便见合内外之理目前事事物物皆有至理如一草一木一禽一兽皆有理草木春生秋杀好生恶死仲夏斩阳木仲冬斩隂木皆是顺阴阳道理自家知得万物均气同体见生不忍见死闻声不忍食肉非其时不伐一木不杀一兽不杀胎不殀夭不覆巢此便是合内外之理   致知不是知那人不知底道理只是人面前底且如义利两件昨日虽看义当为然而却又説未做也无害见得利不可做却又说做也无害这便是物未格知未至今日见得义当为决为之利不可做决定是不做心下自肯自信得及这便是物格便是知得至了此等説话为无恁地言语册子上冩不得似恁地説出却较见分晓   子升问知止便是知至否曰知止就事上説知至就心上説知止知事之所当止知至则心之知识无不尽   大学物格知至处便是凡圣之关物未格知未至如何杀也是凡人须是物格知至方能循循不已而入于圣贤之域纵有敏钝迟速之不同头势也都自向那邉去了今物未格知未至虽是要过那邉去头势只在这邉如门之有限犹未过得在问伊川云非乐不足以语君子便是物未格知未至未过得关否曰然某尝谓物格知至后虽有不善亦是白地上黑防物未格知未至纵有善也只是黑地上白防   格物致知正心诚意不可着纤豪私意在其中致知格物十事格得九事通透一事未通透不妨一事只格得九分一分不透最不可凡事不可着个且字且字其病甚多   致知无豪厘之不尽守其所止无须臾之或离致知如一事只知得三分这三分知得者是眞实那七分不知者是虚伪为善须十分知善之可好若知得九分而一分未尽只此一分未尽便是鹘突茍且之根少间説便为恶也不妨便是意不诚所以贵致知   深自省察以致其知痛加翦落以诚其意   知与意皆出于心知是知觉处意是发愿处   问心本也意特心之所发耳今欲正其心先诚其意似倒説了曰心无形影教人如何撑拄须是从心之所发处下手先须去了许多恶根如人家里有贼先去了贼方得家中宁如人种田不先去了草如何下种须去了自欺之意意诚则心正诚意最是一叚中紧要工夫下面一节轻一节   格物是梦觉关【格得来是觉格不得只是梦】诚意是善恶关【诚得来是善诚不得只是恶】过得此二关上面工夫却一节易如一节了到得平天下处尚有些工夫只为天下阔须着如此防检又曰诚意是转关处又曰诚意是人关【诚得来是人诚不得是】   大学所谓知至意诚者必须知至然后能诚其意也今之学者只说操存而不知讲明义理则此心愦愦何事于操存也某尝谓诚意一节正是圣凡分别关隘去处若能诚意则是透得此关透此关后滔滔然自在去为君子不然则﨑岖反侧不免为小人之归也致知所以先于诚意者如何曰致知者须是知得尽尤要亲切寻常只将知至之至作尽字说近来看得合作切至之至知之者切然后贯通得诚意底意思如程先生所谓眞知者是也   问知至到意诚之间意自不联属须是别识得天理人欲分明尽去人欲全是天理方诚曰固是这事不易言须是格物精熟方到此居常无事天理实然有纤豪私欲便能识破他自来防检惯了譬如有贼来便识得便捉得他不曾用功底与贼同眠同食也不知   问物未格时意亦当诚曰固然岂可説物未能格意便不用诚自始至终意常要诚如人适楚当南其辕岂可谓吾未能到楚且北其辕但知未至时虽欲诚意其道无由如人夜行虽知路从此去但黑暗行不得所以要得致知知至则道理坦然明白安而行之今人知未至者也知道善之当好恶之当恶然临事不如此者只是实未曾见得若实见得自然行处无差   欲知知之眞不眞意之诚不诚只看做不做如何眞个如此做底便是知至意诚   舜功问致知诚意是如何先后曰此是当初一发同时做底工夫及到成时知至而后意诚耳不是方其致知则脱空妄语猖狂妄行及到诚意方始旋收拾也   或问知至以后善恶既判何由意有未诚处曰克己之功乃是知至以后事惟圣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圣一念才放下便是失其正自古无放心底圣贤然一念之微所当深谨才说知至后不用诚意便不是人心惟危道心惟微豪厘间不可不子细理会才説太快便失却此项工夫也   问心者身之主意者心之发意发于心则意当听命于心今曰意诚而后心正则是意反为心之管束矣何也曰心之本体何尝不正所以不得其正者盖由邪恶之念勃勃而兴有以动其心也譬之水焉本自莹净宁息盖因波涛汹涌水遂为其所激而动也便是大学次序诚意最要学者茍于此一节分别得善恶取舍是非分明则自此以后凡有忿懥好乐亲爱畏敬等类皆是好事大学之道始不可胜用矣   问心如何正曰只是去其害心者   大学言物格而后知至【止】天下平圣人説得寛不説道能此即能彼亦不説道能此而后可学彼只是如此寛说后面逐叚节节更説只待人自防得如何   问知至了意便诚抑是方可做诚意工夫曰也不能恁地説得这个也在人一般人自便能如此一般人自当循序做但知至了意诚便易且如这一件事知得不当如此做末梢又却如此做便是知得也未至若知得至时便决不如此如人既知乌喙之不可食水火之不可蹈岂肯更试去食乌喙蹈水火若是知得未至时意决不能诚   说大学次序曰致知格物是穷此理诚意正心脩身是体此理齐家治国平天下只是推此理要作三节防【以上语类四十六条】   格物之论伊川意虽谓眼前无非是物然其格之也亦须有缓急先后之序岂遽以为存心于一草木器用之间而忽然悬悟也哉且如今为此学而不穷天理明人伦讲圣言通世故乃兀然存心于一草木一器用之间此是何学问如此而望有所得是炊沙而欲其成饭也【荅陈齐仲】   致知格物前説已详来书只举得一截正当説格字致字处乃遗而不道恐考之有未详若但以格为法度之称而欲执之以齐天下之物则理既未穷知既未至不知如何为法而执之但守此一定之法则亦无复节节推穷以究其极之功矣此义且当以程子之説为主而以某説推之不必强立説徒费力也【荅江德功】   孝述窃疑心具众理心虽昏蔽而所具之理未尝不在但当其蔽隔之时心自为心理自为理不相赘属如一物未格便觉此一物之理与心不相入似为心外之理而吾心邈然无之及既格之便觉彼物之理为吾心素有之理夫理在吾心不以未知而无不以既知而有然则所以若内若外者岂其见之异耶抑亦本无此事而孝述所见之谬耶曰极是【荅李孝述】   治国平天下与诚意正心脩身齐家只是一理所谓格物致知亦曰知此而已矣此大学一书之本指也今必以治国平天下为君相之事而学者无与焉则内外之道异本殊归与经之本指正相南北矣禹稷顔回同道岂必在位乃为为政哉【荅江德功】   所厚者谓父子兄弟骨肉之恩理之所当然而人心之不能已者今必外此而厚其身此即释氏灭天理去人伦以私其身之意也必若是而身修则虽至于六度万行具足圆满亦无以赎其不孝不弟之刑矣此谓知本以例推之凡言此谓者皆传文非经之结句也【荅江德功】   经文末后两句来谕固与旧説有间矣但所论先后之序经中上文已屡言之而本乱末治之云又已该举自不须説但圣人于此特下此语正要读者有以知夫人道之大有在于此不可同于仁民爱物之例而一以末视之此意不可不着眼耳今不领此而又必以身言非释氏之意而何哉【荅江德功○以上文集六条】右圣经   御纂朱子全书卷七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八   大学二   自人受之唤做明德自天言之唤做明命今人多鹘鹘突突一似无这个明命若常见其在前则凛凛然不敢放肆见许多道理都在眼前又曰人之明德即天之明命虽则是形骸间隔然人之所以能视听言动非天而何   顾諟天之明命古注云常目在之説得极好非谓有一物常在目前可见也只是常存此心知得有这道理光明不昧方其静坐未接物也此理固湛然清明及其遇事而应接也此理亦随处发见只要人常提撕省察念念不忘存养久之则是理愈明虽欲忘之而不可得矣孟子曰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所谓求放心只常存此心便是存养既久自然信向决知尧舜之可为圣贤之可学如菽粟之必饱布帛   之必暖自然不为外物所胜若是若存若亡如何会信如何能必行又曰千书万书只是教人求放心圣贤敎人其要处皆一茍通得一处则触处皆通矣   因说天之明命曰这个物事即是气便有许多道理在里人物之生都是先有这个物事便是天当初分付底既有这物事方始具是形以生便有皮包裹在里若有这个无这皮壳亦无所包裹如草木之生亦是有个生意了便会生出芽蘖芽蘖出来便有包皮裹着而今儒者只是理会这个要得顺性命之理佛老也只是理会这个物事老氏便要常把住这气不肯与他散便会长生久视长生久视也未见得只是做得到也便未会死佛氏也只是见个物事便放得下所以死生祸福都不动只是他去作弄了又曰各正性命保合太和圣人于乾卦发此两句最好人之所以为人物之所以为物都是正个性命保合得个和气性命便是当初合下分付底保合便是有个皮壳包裹在里如人以刀破其腹此个物事便散却便死【以上语类三条】   右传一章   茍日新一句是为学入头处而今为学且要理会茍字茍能日新如此则下面两句工夫方能接续做去而今学者只管要日新却不去茍字上面着工夫茍日新茍者诚也   茍日新新是对旧染之汚而言日日新又日新只是要常常如此无间断也新与旧非是去外面讨来昨日之旧乃是今日之新道夫云这正如孟子操存舍亡说存与亡非是有两物曰然只是在一念间尔如顾諟天之明命上下文都説明德这里却説明命盖天之所以与我便是明命我之所得以为性者便是明徳命与德皆以明为言是这个物本自光明显然在里我却去昏蔽了他须用日新説得来又只是个存心所以明道云圣贤千言万语只是欲人将已放之心约之使反覆入身来自能寻向上去下学而上达也   鼓之舞之之谓作如击鼓然自然使人跳舞踊跃然民之所以感动者由其本有此理上之人既有以自明其明德时时提撕警策则下之人观瞻感发各有以兴起其同然之善心而不能已耳   周虽旧邦其命维新自新新民而至于天命之改易可谓极矣必如是而后为止于至善也【以上语类四条】   无所不用其极观上文三引诗书而此以无所二字总而结之则于自新新民皆欲用其极可知矣自新固新民之本然天下无一物非吾度内者亦无一事非吾之所当为者譬如百寻之木根本枝叶生意无不在焉但知所先后则近道耳岂曰专用其本而直弃其末哉今曰不求为新民而专求之德化则又贱彼贵我之私心而无以合内外之道矣【荅江德功】   问大学明明德新民皆欲止于至善而传之一章结语止言自明而二章结语乃言无所不用其极曰二章兼明自新新民之事故通结之下章又自正解止于至善之意初不相妨也【荅陈与叔○以上文集二条】   右传二章   于缉熙敬止缉熙是工夫敬止是功效收杀处   或言大学以知止为要曰如君便要止于仁臣便要止于敬子便止于孝父便止于慈若不知得何縁到得那地位只这便是至善处道夫问至善是无过不及恰好处否曰只是这夹界上些子如君止于仁若依违牵制懦而无断便是过便不是仁臣能陈善闭邪便是敬若有所畏惧而不敢正君之失便是过便不是敬   问至善如君之仁臣之敬父之慈子之孝者固如此就万物中细论之则其类如何曰只恰好底便是坐如尸便是坐恰好底立如齐便是立恰好底   传之三章紧要只是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如切可谓善矣又须当磋之方是至善如琢可谓善矣又须当磨之方是至善一章主意只是説所以止于至善工夫为下不可諠兮之语拖带说到道盛德至善民不能忘又因此语一向引去大槩是反覆嗟咏其味深长他经引诗或未甚切只大学引得极细宻   魏元寿问切磋琢磨之説曰恰似剥了一重又有一重学者做工夫消磨旧习几时便去教尽须是只管磨礲教十分净洁最怕如今于眼前道理略理防得些便自以为足更不着力向上去这如何会到至善田地   问解瑟为严宻是就心言抑就行言曰是就心言问心如何是宻处曰只是不粗疎恁地缜密   僩武毅之貎能刚强卓立不如此怠惰阘防   问僩者武毅之貌恂栗战惧之貌不知人当战惧之时果有武毅之意否曰人而懐战惧之心则必斋庄严肃又乌可犯   问恂栗何以知为战惧曰庄子云木处则惴栗恂惧大率切而不磋亦未到至善处琢而不磨亦未到至善处瑟兮僩兮则诚敬存于中矣未至于赫兮喧兮威仪辉光着见于外亦未为至善此四句是此叚紧切处专是説至善盖不如此则虽善矣未得为至善也至于民之不能忘若非十分至善何以使民久而不能忘古人言语精宻有条理如此   问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曰如孔子仰文武之德是贤其贤成康以后思其恩而保其基绪便是亲其亲   或问至善章曰此章前三节是説止字中一节説至善后面烈文一节又是咏叹此至善之意【以上语类十二条】   君止于仁以体仁足以长人居上不寛等语观之可见盖为人上者无此意思即上下乖暌壅隔而无以相有矣【荅滕徳章○文集】   右传三章   问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曰固是以脩身为本只是公别底言语多走作如云凡人听讼以曲为直以直为曲所以人得以尽其无情之辞圣人理无不明明无不烛所以人不敢如此却是圣人善听讼所以人不敢尽其无实之辞正与经意相反圣人正是説听讼我也无异于人当使其无讼之可听方得若如公言则当云听讼吾过人逺矣故无情者不敢尽其辞始得圣人固不会错断了事只是他所以无讼者却不在于善听讼在于意诚心正自然有以薰炙渐染大服民志故自无讼之可听耳如成人有其兄死而不为衰者闻子臯将至遂为衰子臯何尝听讼自有以感动人处耳   无情者不得尽其辞便是说那无讼之由然惟先有以服其心志所以能使之不得尽其虚诞之辞   大畏民志者大有以畏服斯民自欺之志【以上语类三条】   右传四章   问表里精粗曰须是表里精粗无不到有一种人只就皮殻上做工夫却于理之所以然者全无是防又有一种人思虑向里去又嫌眼前道理粗于事物上都不理会此乃谈说妙之病其流必入于异端   周问大学补亡心之分别取舍无不切曰只是理彻了见善端的如不及见不善端的如探汤好善便端的如好好色恶不善便端的如恶恶臭此下须连接诚意看此未是诚意是醖酿诚意来【案此条所举是旧本】   李问吾之所知无不切曰某向説得较寛又觉不切今说较切又少些寛舒意所以又説道表里精粗无不尽也自见得切字却约向里靣【案此条所举是旧本】   问格物章补文处不入敬意何也曰敬已就小学处做了此处只据本章直説不必杂在这里压重了不净洁   问所补致知章何不效其文体曰亦曽效而为之竟不能成刘原父却会效古人为文其集中有数篇论全似礼记【以上语类五条】   所举伊川先生格物两条极亲切上蔡意固好然却只是説见处今且论涵养一节疑古人直自小学中涵养成就所以大学之道只从格物做起今人从前无此工夫但见大学以格物为先便欲只以思虑知识求之更不于操存处用力纵使窥测得十分亦无实地可据大抵敬字是彻上彻下之意格物致知乃其间节次进歩处耳【荅林择之】   格物之説程子论之详矣而其所谓格至也格物而至于物则物理尽者意句俱到不可移易某之谬説实本其意然亦非茍同之也盖自十五六时知读是书而不晓格物之义往来于心余三十年近嵗就实用功处求之而参以他经传记内外本末反覆证验乃知此説之的当恐未易以一朝卒然立説破也夫天生蒸民有物有则物者形也则者理也形者所谓形而下者也理者所谓形而上者也人之生也固不能无是物矣而不明其物之理则无以顺性命之正而处事物之当故必即是物以求之知求其理矣而不至夫物之极则物之理有未穷而吾之知亦未尽故必至其极而后已此所谓格物而至于物则物理尽者也物理皆尽则吾之知识廓然贯通无有蔽碍而意无不诚心无不正矣此大学本经之意而程子之説然也其宏纲实用固已洞然无可疑者而微细之间主賔次第文义训诂详宻精当亦无一豪之不合今不深考而必欲训致知以穷理则于主賔之分有所未安【知者吾心之知理者事物之理以此知彼自有主賔之辨不当以此字训彼字也】训格物以接物则于究极之功有所未明【人莫不与物接但或徒接而不求其理或粗求而不究其极是以虽与物接而不能知其理之所以然与其所当然也今曰一与物接而理无不穷则亦太轻易矣盖特出于闻声悟道见色明心之余论而非吾之所谓穷理者固未可同年而语也且考之他书格字亦无训接者】以义理言之则不通以训诂考之则不合以功用求之则又无可下手之实地窃意圣人之言必不如是之差殊疎略以病后世之学者也【荅江徳功○以上文集二条】   右传五章   看诚意章有三节两必谨其独一必诚其意十目所视十手所指言小人闲居为不善其不善形于外者不可揜如此德润身心广体胖言君子谨独之至其善之形于外者证验如此   居甫问诚意章结句云此大学之枢要枢要説诚意是説致知曰上面关着致知格物下面关着四五项上须是致知能致其知知之既至方可以诚得意到得意诚便是过得个大关方始照管得个身心若意不诚便自欺便是小人过得这个关便是君子又云意诚便全然在天理上行意未诚以前尚汨在人欲里   説大学诚意章曰如今人虽欲为善又被一个不欲为善之意来妨了虽欲去恶又被一个尚欲为恶之意来妨了盖其知之不切故为善不是他心肯意肯去恶亦不是他心肯意肯这个便是自欺便是不诚意才不诚则心下便有许多忿懥恐惧忧患好乐而心便不正心既不正则凡有爱恶等事莫不倚于一偏如此如何要家齐国治天下平惟是知得切则好善必如好好色恶恶必如恶恶臭是非为人而然盖胷中实欲如此而后心满意惬   问实其心之所发欲其一于理而无所杂曰只为一便诚二便杂如恶恶臭如好好色一故也小人间居为不善【止】着其善二故也只要防这些便分晓二者为是眞底物事却着些假搀放里便成诈伪如这一盏茶一味是茶便是眞才有些别底滋味便是有物夹杂了便是二【按此条所举是旧本】   器逺问物格知至了如何到诚意又説毋自欺也毋者禁止之辞曰物既格知既至到这里方可着手下工夫不是物格知至了下面许多一齐扫了   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注云心之所发阳善隂恶则其好善恶恶皆为自欺而意不诚矣而今説自欺未説到与人説时方谓之自欺只是自家知得善好要为善然心中却觉得微有些没紧要底意思便是自欺便是虚伪不实矣正如金已是真金了只是鍜链得微不熟防有些渣滓去不尽顔色或白或青或黄便不是十分精金矣顔子有不善未尝不知便是知之至知之未尝复行便是意之实【按此条所举注亦是旧本】   所谓自欺者非为此人本不欲为善去恶但此意随发常有一念在内阻隔住不放教表里如一便是自欺但当致知分别善恶了然后致其谨独之功而力割去物欲之杂而后意可得其诚也   国秀问大学诚意防来有三様一则内全无好善恶恶之实而专事掩覆于外者此不诚之尤也一则虽知好善恶恶之为是而隐微之际又茍且以自瞒底一则知有未至随意应事而自不觉防于自欺底曰这个不用恁地分只是一路都是自欺但有深浅之不同耳   次早云夜来国秀説自欺有三様底后来思之是有这三样意思然却不是三路只是一路有浅深之不同又因论以假托换掩覆字云假托字又似重了掩覆字又似轻不能得通上下底字又因论诚与不诚不特见之于外只里靣一念之发便有诚伪之分譬如一粒粟外面些皮子好里面那些子不好如某所谓其好善也隂有不好者以拒于内其恶恶也隂有不恶者以挽其中盖好恶未形时已有那些子不好不恶底藏在里面了   人固有终身为善而自欺者【不特外面有心中欲为善而常有个不肯底意思便是自欺也】须是要打叠得尽盖意诚而后心可正过得这一关后方可进   自慊之慊大意与孟子行有不慊相类子细思之亦防有不同孟子慊训满足意多大学训快意多横渠云有外之心不足以合天心初防亦只一般然横渠亦是训足底意思多大学训快意多问大学説自慊且说合做处便做无牵滞于己私且只是快底意少间方始心下充满孟子谓行有不慊只说行有不满足则便馁耳曰固是夜来説此极子细若不理会得诚意意思亲切也説不到此今防来诚意如恶恶臭如好好色只是苦切定要如此不如此自不得   诚意章皆在两个自字上用功   问毋自欺是诚意自慊是意诚否小人闲居以下是形容自欺之情状心广体胖是形容自慊之意否曰然后叚各发明前说但此处是个牢关今能致知知至而意诚矣验以日用间诚意十分为善矣有一分不好底意思潜发以间于其间此意一发便由斜径以长这个却是实前面善意却是虚矣如见孺子入井救之是好意其间有些要誉底意思以杂之如荐好人是善意有些要人徳之之意随后生来治恶人是好意有些狠疾之意随后来前面好意都成虚了如姤卦上五爻皆阳下面只一阴生五阳便立不住了荀子亦言心卧则梦偷则自行使之则谋【见解蔽萹】彼言偷者便是说那不好底意若曰使之则谋者则在人使之如何耳谋善谋恶都由人只是那偷底可恶故须致知要得早辨而豫戒之耳   问诚其意者毋自欺也近改注云自欺者心之所发若在于善而实则未能不善也若字之义如何曰若字只是外面做得来一似都善其实中心有些不爱此便是自欺前日得孙敬甫书他説自慊字似差了其意以为好善如好好色恶恶如恶恶臭如此了然后自慊看经文语意不是如此此之谓自慊谓如好好色恶恶臭只此便是自慊是合下好恶时便是要自慊了非是做得善了方能自慊也自慊正与自欺相对不差豪发所谓诚其意便是要毋自欺非至诚其意了方能不自欺也所谓不自欺而慊者只是要自快足我之志愿不是要为他人也诚与不诚自慊与自欺只争这些子豪发之间耳又曰自慊则一自欺则二自慊者外靣如此中心也是如此表里一般自欺者外面如此做中心其实有些子不愿外面且要人道好只此便是二心诚伪之所由分也【按此条所举注亦是旧本】   问知至而后意诚则知至之后无所用力意自诚矣传犹有谨独之说何也曰知之不至则不能谨独亦不肯谨独惟知至者见得实是实非灼然如此则必战惧以终之此所谓能谨独也如顔子请事斯语曾子战战兢兢终身而后已彼岂知之不至然必如此方能意诚盖无放心的圣贤惟圣防念作狂一豪少不谨惧则已堕于意欲之私矣此圣人教人彻上彻下不出一敬字也   诚意章上云必慎其独者欲其自慊也下云必慎其独者防其自欺也盖上言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慊故君子必慎其独者欲其察于隐微之间必吾所发之意好善必如好好色恶恶必如恶恶臭皆以实而无不自慊也下言小人闲居为不善而继以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者欲其察于隠微之间必吾所发之意由中及外表里如一皆以实而无少自欺也   问自欺与厌然揜其不善而着其善之类有分别否曰自欺只是于理上亏欠不足便胡乱且欺谩过去如有得九分义理杂了一分私意九分好善恶恶一分不好不恶便是自欺到得厌然揜着之时又其甚者原其所以自欺又是知不至不曽见得道理精至处所以向来説表里精粗字如知为人子止于孝这是表到得知所以必着孝是如何所以为孝当如何这便是里见得到这般处方知决定是着孝方可以用力于孝又方肯决然用力于孝人须是扫去气禀私欲使胷次虚灵洞彻   问意诚曰表里如一便是但所以要得表里如一却难今人当独处时此心非是不诚只是不奈何他今人在静处非是此心要驰骛但把捉他不住此已是两般意思至如见君子而后厌然诈善时已是第二番罪过了   此一个心须每日提撕令常惺觉顷刻放寛便随物流转无复収拾如今大学一书岂在防他言语正欲验之于心如何如好好色如恶恶臭试验之吾心好善恶恶果能如此乎闲居为不善见君子则掩其不善而着其善是果有此乎一有不至则勇猛奋跃不已必有长进处今不知为此则书自书我自我何益之有   诚于中形于外大学和恶字説此诚只是实字也恶者却是无了天理本然者但实有其恶而已   凡恶恶之不实为善之不勇外然而中实不然或有所为而为之或始勤而终怠或九分为善尚有一分茍且之心皆不实而自欺之患也所谓诚其意者表里内外彻底皆如此无纤豪丝发茍且为人之弊如饥之必欲食渴之必欲饮皆自以求饱足于己而已非为他人而食饮也又如一盆水彻底皆清莹无一豪砂石之杂如此则其好善也必诚好之恶恶也必诚恶之而无一豪勉强自欺之杂所以説自慊但自满足而已岂有待于外哉是故君子谨其独非特显明之处是如此虽至微至隠人所不知之地亦常谨之小处如此大处亦如此显明处如此隠微处亦如此表里内外精粗隠显无不谨之方谓之诚其意孟子曰人能充无欲害人之心而仁不可胜用也夫无欲害人之心人皆有之闲时皆知恻隠及到临事有利害时此心便不见了且如一堆金宝有人曰先争得者与之自家此心便欲争夺推倒那人定要得了方休又如人皆知穿窬之不可为虽稍有识者亦不肯为及至顚于富贵而不知耻或无义而受万钟之禄便是到利害时有时而昏所谓诚意者须是隠微显明小大表里都一致方得孟子所谓见孺子入井时怵惕恻隠非恶其声而然非为内交要誉而然然却心中有内交要誉之心却向人説我实是恻隠羞恶所谓为恶于隠微之中而诈善于显明之地是所谓自欺以欺人也然人岂可欺哉人之视已如见其肺肝然则欺人者适所以自欺而已诚于中形于外那个形色气貎之见于外者自别决不能欺人秪自欺而已这様底永无縁做得好人为其无为善之地也外面一副当虽好然里面却踏空永不足以为善永不济事更莫説诚意正心脩身至于治国平天下越没干渉矣   问诚意自欺注今改本恐不如旧注好曰何也曰今注云心之所发阳善隂恶则其好善恶恶皆为自欺而意不诚矣恐读书者不晓又此句或问中已言之却不如旧注云人莫不知善之当为然知之不切则其心之所发必有隂在于恶而阳为善以自欺者故欲诚其意者无他亦曰禁止乎此而已矣此言明白而易晓曰不然本经正文只説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初不曽引致知兼説今若引致知在中间则相牵不了却非解经之法又况经文诚其意者毋自欺也这説话极细盖言为善之意稍有不实照管少有不到处便为自欺未便説到心之所发必有隂在于恶而阳为善以自欺处若如此则大故无状有意于恶非经文之本意也所谓心之所发阳善阴恶乃是见理不实不知不觉地防于自欺非是隂有心于为恶而诈为善以自欺也如公之言须是铸私钱假官会方为自欺大故是无状小人此岂自欺之谓耶【又曰所谓毋自欺者正当于几微豪厘处做工夫只几防之间少有不实便为自欺岂待如此狼当至于阴在为恶而阳为善而后谓之自欺耶此处语意极细不可草草防】此处工夫极细未便説到那粗处所以前后学者多説差了盖为赚连下文小人闲居为不善一叚防了所以差也又问今改注下文云则无待于自欺而意无不诚也据经文方説毋自欺毋者禁止之辞若説无待于自欺恐语意太快未易到此曰既能禁止其心之所发皆有善而无恶实知其理之当然便无待于自欺非勉强禁止而犹有时而发也若好善恶恶之意有一豪之未实则其发于外也必不能掩既是打叠得尽实于为善便无待于自欺矣如人腹痛毕竟是腹中有些冷积须用药驱除去这冷积则其痛自止不先除去冷积而但欲痛之自止岂有此理【按此条所辨皆系旧本】   敬子问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注云外为善而中实未能免于不善之杂某意欲改作外为善而中实容其不善之杂如何盖所谓不善之杂非是不知是知得了又容着在这里此之谓自欺曰不是知得了容着在这里是不奈他何了不能不自欺公合下认错了只管説个容字不是如此容字又是第二节縁不奈他何所以容在这里此一叚文意公不曾识得他源头在只要硬去捺他所以错了【大槩以为有纤豪不善之杂便是自欺】自欺只是自欠了分数恰如淡底金不可不谓之金只是欠了分数如为善有八分欲为有两分不为此便是自欺是自欠了这分数或云如此则自欺却是自欠曰公且去看【又曰自欺非是要如此是不奈他何底】荀子曰心卧则梦偷则自行使之则谋某自十六七读时便晓得此意盖偷心是不知不觉自走去底不由自家使底倒要自家去捉他使之则谋这却是好底心由自家使底李云某每常多是去捉他如在此坐心忽散乱又用去捉他曰公又说错了公心粗都看这説话不出所以説格物致知而后意诚里面也要知得透彻外面也要知得透彻便是自无那个物事譬如果子烂熟后皮核自脱落离去不用人去咬得了如公之説这里面一重不曾透彻在只是认得个容着硬遏捺将去不知得源头工夫在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此是圣人言语之最精处如个尖鋭底物事如公所说只似个桩头子都粗了公只是硬要去强捺如水恁地滚出来却硬要将泥去塞他如何塞得住又引中庸论诚处而曰一则诚杂则伪只是一个心便是诚才有两个心便是自欺好善如好好色恶恶如恶恶臭他彻底只是这一个心所以谓之自慊若才有些子闲杂便是两个心便是自欺如自家欲为善后面又有个人在这里抝你莫去为善欲恶恶又似有个人在这里抝你莫要恶恶此便是自欺【因引近思录如有两人焉欲为善云云一叚正是此意】如人説十句话九句实一句脱空那九句实底被这一句脱空底都坏了如十分金彻底好方谓之真金若有三分银便和那七分底也坏了又曰佛家看此亦甚精被他分析得项数多如云有十二因縁只有一心之发便被他推寻得许多察得来极精微又有所谓流注想他最怕这个所以沩山禅师云某参禅几年了至今不曽断得这流注想此即荀子所谓偷则自行之心也【按此条所举亦是旧本盖旧本经屡改也】   次早又曰昨夜思量敬子之言自是但伤杂耳某之言却只説得那个自欺之根自欺却是敬子容字之意容字却说得是盖知其为不善之杂而又盖庇以为之此方是自欺谓如人有一石米却只有九斗欠了一斗此欠者便是自欺之根自家却自盖庇了吓人説是一石此便是自欺谓如人为善他心下也自知有个不满处他却不説是他有不满处却遮盖了硬説我做得是这便是自欺却将那虚假之善来盖覆这真实之恶某之説却説髙了移了这位次了所以人难晓大率人难晓处不是道理有错处时便是语言有病不是语言有病时便是移了这步位了今若只恁地説时便与那小人闲居为不善处都説得贴了   次日又曰夜来説得也未尽夜来归去又思防来如好好色如恶恶臭一叚便是连那毋自欺也説言人之毋自欺时便要如好好色如恶恶臭様方得若好善不如好好色恶恶不如恶恶臭此便是自欺毋自欺者谓如为善若有些子不善而自欺时便当斩根去之眞个是如恶恶臭始得如小人闲居为不善底一叚便是自欺底只是反説闲居为不善便是恶恶不如恶恶臭见君子而后厌然揜其不善而着其善便是好善不如好好色若只如此防此一篇文义都贴实平易坦然无许多屈曲某旧説忒説阔了高了深了然又自有一样人如旧説者欲节去之又可惜但终非本文之意耳   问十目所视十手所指曰此承上文人之视己如见其肺肝底意不可道是人不知人晓然共见如此   心广体胖心本是阔大底物事只是因愧怍了便卑狭便被他隔碍了只见得一邉所以体不能常舒泰   伊川问尹氏读大学如何对曰只看得心广体胖一句甚好又问如何尹氏但长吟心广体胖一句尹氏必不会吓人须是他自见得今人读书都不识这様意思【以上语类二十八条】   欺慊两事正相抵背此之谓自慊即是言如恶恶臭好好色便是自慊非谓必如此而后能自慊也所论谨独一节亦似太説开了须知即此念虑之间便当审其自欺自慊之向背以存诚而去伪不必待其作奸行诈干名蹈利然后谓之自欺也小人闲居以下则是极言其弊必至于此以为痛切之戒非谓到此方是差了路头处也【荅孙敬甫】   毋自欺乃解诚其意之义知未至者固当如此用力然知之至者亦未可便谓不假此也但知未至者禁之虽力而或未能止唯知至然后禁之不难而无不能止耳【荅呉伯丰】   论亦有真知而自欺者此亦未然只此自欺便是知得不曾透彻此间昨晩有尝防药而中毒者几至委顿只此便是不曽真知砒霜能杀人更何疑耶然又不是随众略知之外别有真知更须别作道理寻求但只就此略知得处着实体验须有自然信得及处便是真知也【荅赵防父○以上文集三条】   右传六章   问先生近改正心一章方包括得尽旧来説作意或未诚则有是四者之累却只説从诚意去曰这事连而却断断而复连意有善恶之殊意或不诚则可以为恶心有得失之异心有不正则为物所动却未必为恶然未有不能格物致知而能诚意者亦未有不能诚意而能正心者   问意既诚而有忧患之类何也曰诚意是无恶忧患忿懥之类却不是恶但有之则是有所动   问心体本正发而为意之私然后有不正今欲正心且须诚意否未能诚意且须操存否曰岂容有意未诚之先且放他喜怒忧惧不得其正不要管他直要意诚后心却自正如此则意终不诚矣所以伊川説未能诚意且用执持   诚意是真实好善恶恶无夹杂又曰意不诚是私意上错了心不正是公道上错了又曰好乐之类是合有底只是不可留滞而不消化无留滞则此心便虚   问忿懥恐惧忧患好乐皆不可有否曰四者岂得皆无但要得其正耳如中庸所谓喜怒哀乐发而中节者也   防心有所喜怒説曰喜怒哀乐固欲中节然事过后便须平了谓如事之可喜者固须与之喜然别遇一事又将此意待之便不得其正盖心无物然后能应物如一量称称物固自得其平若先自添着些物在上而以之称物则轻重悉差矣心不可有一物亦犹是也   四者心之所有但不可使之有所私尔才有所私便不能化梗在胷中且如忿懥恐惧有当然者若定要他无直是用死方得但不可先有此心耳今人多是才忿懥虽有可喜之事亦所不喜才喜虽有当怒之事亦不复怒便是蹉过事理了便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了盖这物事才私便不去只管在胷中推荡终不消释设使此心如太虚然则应接万务各止其所而我无所与则便视而见听而闻食而真知其味矣防此一叚只是要人不可先有此心耳   忿懥好乐恐惧忧患这四者皆人之所有不能无然有不得其正者只是应物之时不可夹带私心如有一项事可喜自家正喜蓦见一可怒底事来是当怒底事却以这喜心处之和那怒底事也喜了便是不得其正可怒事亦然惟诚其意真个如鉴之空如衡之平妍媸髙下随物定形而我无与焉这便是正心因説前在漳州见属官议一事数日不决却是有所挟后忽然看破了道这个事不可如此一向判一二百字尽皆得这意思此是因事上见这心亲切   人心如一个镜先未有一个影像有事物来方始照见妍丑若先有一个影像在里如何照得人心本是湛然虚明事物之来随感而应自然见得高下轻重事过便当依前恁地虚方得若事未来先有一个忿懥好乐恐惧忧患之心在这里及忿懥好乐恐惧忧患之事到来又以这心相与滚合便失其正事了又只苦留在这里如何得正   问喜怒忧惧人心所不能无如忿懥乃戾气岂可有也曰忿又重于怒心然此处须防文势大意但此心先有忿懥时这下面便不得其正如镜有人影在里面第二人来便照不得如秤子钉盘星上加一钱则称一钱物便成两钱重了心若先有怒时更有当怒底事物来便成两分怒了有当喜底事来又减却半分喜了先有好乐也如此先有忧患也如此若把忿懥作可疑则下面忧患好乐等皆可疑问八章谓五者有当然之则如敖惰之心则岂可有也曰此处亦当看文势大意敖惰只是一般人所为得人厌弃不起人敬畏之心若把敖惰作不当有则亲爱敬畏等也不当有   黄丈云旧尝问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是说知觉之心却不及义理之心先生曰才知觉义理便在此才昏便不见了   心须卓立在八九者之外【谓忿懥之类】而勿防于八九者之中方得其正圣人之心周流应变而不穷只为在内而外物入不得及其出而应接又不防于彼【以上语类十二条】   问宋杰尝观传文论脩身在正其心尝每闲力自克亦颇得力而敬子不以为然以谓若论是当须还是喜怒中节乃可然宋杰今日之所谓得力者仍是随意之所便者以致力而实未深察夫不能自已者也曰正心之功若自知至意诚中来则不须如此安排而自无不正矣未到此地则亦随力随分省察持守可也不须如此计较且向格物处用功乃为知所先后耳【荅余国秀○文集】   右传七章   问七章八章颇似一意如何曰忿懥之类心上理会亲爱之类事上理会心上理会者是见于念虑之偏事上理会者是见于事为之失   正卿问大学传正心脩身莫有深浅否曰正心是就心上説脩身是就应事接物上説那事不从心上做出来如脩身如絜矩都是心做得出但正心是萌芽上理会若脩身及絜矩等事却是各就地头上理会   亲爱贱恶畏敬哀矜敖惰各自有当然之则只不可偏如人饥而食只合当食食才过些子便是偏渴而饮饮才过些子便是偏如爱其人之善若爱之过则不知其恶便是因其所重而防于所偏恶恶亦然下面说人莫知其子之恶莫知其苗之硕上面许多偏病不除必至于此   问章句曰人于五者本有当然之则然敖之与惰则气习之所为实为恶德至若哀矜之形正良心之苗裔偏于哀矜不失为仁德之厚又何以为身不脩而不可以齐其家者乎曰敖惰谓如孔子之不见孺悲孟子不与王驩言哀矜谓如有一般大奸大恶方欲治之被他哀鸣恳告却便恕之道夫云这只是言流为姑息之意曰这便是哀矜之不得其正处   因学者问大学敖惰处而曰某尝説如有人问易不当为卜筮书诗不当去小序不当叶韵及大学敖惰处皆在所不答   问大学释脩身齐家章不言脩身何也曰好而不知其恶恶而不知其美是以好为恶以曲为直可谓之脩身乎【以上语类六条】   敖惰读者多以为疑尝欲于或问中补数语以发之而未暇大抵此自有一等人上不至于可亲爱畏敬下不至于可贱恶哀矜使人视之泛然不入念虑者耳然如此而犹以恐其有偏为戒则岂真敖忽而忘之哉【荅潘防叔】   问燔近于家间区处一二事便觉上下暌隔情意寖薄欲遂置而不问则诸事不整不知且只于身上自理会莫屑屑问他如何曰威如之吉反身之谓也【荅李敬子○以上文集二条】   右传八章   孝者所以事君弟者所以事长慈者所以使众此道理皆是我家里做成了天下人看着自能如此不是我推之于国   心诚求之者求赤子之所欲也于民亦当求其有不能自达此是推其慈幼之心以使众也   如保赤子一节只是説慈者所以使众一句保赤子慈于家也如保赤子慈于国也保赤子是慈如保赤子是使众   李德之问齐家治国平天下三章看来似皆是恕之功用曰如治国平天下两章是此意治国章乃责人之恕平天下章乃爱人之恕齐家一章但説人之偏处   因讲礼让为国曰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让一国兴让自家礼让有以感之故民亦如此兴起自家好争利却责民间礼让如何得他应东坡防制敦教化中一叚説得也好虽説得粗道理却是如此【敦教化云欲民之知信莫若务实其言欲民之知义莫若务去其贪云云】看道理不要妙只是粗处説得出便是如今官司不会制民之产民自去买田又取他牙税钱古者羣饮者杀今置官诱民饮酒惟恐其不来如何得民兴于善【以上语类五条】   问传之九章大率皆躬行之事而未及乎为政八章亦然曰成教于国则政事之施在其中矣但须以躬行为本故特详之本末轻重固自不同也【荅李敬子○文集】右传九章   问平天下在治其国章曰此三节见上行下效理之必然又以见人心之所同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所以以己之心度人之心使皆得以自尽其兴起之善心若不絜矩则虽躬行于上使彼有是兴起之善心而不可得遂亦徒然也又曰因何恁地上行下效盖人心之同然所以絜矩之道我要恁地也使彼有是心者亦得恁地全章大意只反覆説絜矩如专利于上急征横敛民不得以自养我这里虽能兴起其善心济甚事若此类皆是不能絜矩   才卿问上老老而民兴孝恐便是连那老众人之老说曰不然此老老长长恤孤方是就自家身上切近处説所谓家齐也民兴孝兴弟不倍此方是就民之感发兴起处説治国而国治之事也縁为上行下效防于影响可以见人心之所同者如此是以君子必有絜矩之道也此一句方是引起絜矩事下面方觧説絜矩而结之云此之谓絜矩之道盖人心感发之同如此所以君子须用推絜矩之心以平天下此几多分晓若如才卿説则此便是絜矩何用下面更絮説许多才卿不合误晓老老长长为絜矩所以差也所谓文王之民无冻馁之老者此皆是絜矩以后事如何将作老老説得   所谓絜矩者矩者心也我心之所欲即他人之所欲也我欲孝弟而慈必欲他人皆如我之孝弟而慈不使一夫之不获者无一夫不得此理也只我能如此而他人不能如此则是不平矣   问絜矩一条此是上下四方度量而知民之好恶否曰知在前面这处是推老老而民兴孝长长而民兴弟恤孤而民不倍这处便已知民之好恶与己之好恶相似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便推将去紧要在毋以字上又曰兴谓兴起其善心遂谓成遂其事又曰为国絜矩之大者又在于财用所以后面只管説财如今茶盐之禁乃是人生日用之常却反禁之这个都是不能絜矩   平天下谓均平也所恶于上毋以使下所恶于下毋以事上此与中庸所谓所求乎臣以事君未能者同意但中庸是言其所好者此言其所恶者也问前后左右何指曰譬如交代官相似前官之待我者既不善吾毋以前官所以待我者待后官也左右如东邻西邻以邻国为壑是所恶于左而以交于右也俗语所谓将心比心如此则各得其平矣问章句中所谓絜矩之道是使之各得尽其心而无不平也如何曰此是推本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弟上恤孤而民不倍须是留他地位使人各得自尽其孝弟不倍之心如八十者其家不从政废疾非人不养者一子不从政是使其各得自尽也又如生聚蕃息无令父子兄弟离散之类【以上语类五条】   兴孝兴弟不倍上行下效之意上章已言之矣【治国】此章再举之者【平天下】乃欲引起下文君子必须絜矩然后可以平天下之意不然则虽民化其上以兴于善而天下终不免于不平也故此一章首尾皆以絜矩之意推之而未尝复言躬行化下之説然则治国平天下虽无二道然其设施之际不可谓无异术也【荅王子合】   老老长长恤孤正是治国之事皆人君躬行以化其下者至于有夫三者之效则国治矣故欲平天下者必须先有此个本领效验然后有以为地而致其絜矩之功所谓平天下在治其国者也文势甚明无可疑者其不能絜矩之病章句或问三处说极分明如来谕所谓夺其财力使不得养其父母者亦无疑矣【荅陈肤仲】   问絜矩之道推己度物而求所以处之之方故于上下左右前后之际皆不以己之所不欲者施诸彼而已矣然皆以敬老事长恤孤之三者推之以见民心之同然故下文极言好恶不可以异乎人而财利不可以擅乎己茍为不然皆取恶之道也是则一章之意无非发明恕之一字上章既言所藏乎身不恕则不能喻诸人矣于此复推广之以极其所不通之意恕之为用其大如此求其指归则不过孝弟慈三者行乎一家推而至于治国平天下同一几而已孝弟慈非恕也自身而家自家而国自国而天下推之者近施之者广必与人同其欲而不拂乎人之性兹其所以为恕以此观之是否曰此叚説得条畅【荅周舜弼○以上文集三条】   或问争鬭其民而施以劫夺之教曰民本不是要如此惟上之人以徳为外而急于货财暴征横敛民便效尤相攘相夺则是上教得他如此   赵唐卿问十章三言得失而章句云至此而天理存亡之几决矣何也曰他初且言得众失众再言善不善意已切矣终之以忠信骄泰分明是就心上説出得失之由以决之忠信乃天理之所以存骄泰乃天理之所以亡   问仁者以财发身曰不是特地散财以取名买教人来奉己只是不私其有则人自归之而身自尊只是言其散财之效如此   蜚卿问未有上好仁而下不好义如何上仁而下便义曰这只是一个在上便唤做仁在下便唤做义在父便谓之慈在子便谓之孝直卿云也如孝慈则忠曰然   国不以利为利如秦发闾左之戍也是利堕名城杀豪杰销锋镝北筑长城皆是自要他利利不必专指财利所以孟子从头截防只説仁义说到未有仁而遗其亲未有义而后其君这里利却在里面所以説义之所安即利之所在盖惟义之安则自无不利矣   问末章説财处太多曰后世只此一事不能与民同第九章十章齐家治国既已言化平天下只言措置之理絜度也矩所以为方也如用曲尺为方者也何谓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上面人既自有孝弟下面民亦有孝弟只要使之自遂其孝弟之心于其下便是絜矩若拂其良心重赋横敛以取之使他不得自遂其心便是不方左右前后皆然言是以者须是如此后面説民之父母所好所恶皆是要与民同利之事且如食禄之家又畜鸡豚牛羊却是与民争利便是不絜矩所以道以义为利者义以方外也【以上语类七条】絜矩章专言财用继言用人盖人主不能絜矩者皆由利心之起故徇己欲而不知有人此所以专言财用也人才用舍最系人心向背若能以公灭私好恶从众则用舍当于人心矣此所以继言用人也【荅范叔应】   问平天下之事盖新民之极功则用益广而法宜益详今攷传文则皆感发维持之意而不及乎他似未免乎略曰平天下章以絜矩推之而详言同货利公好恶之事其法可谓详矣何谓略耶【荅李敬子○以上文集二条】右传十章   御纂朱子全书卷八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九   大学三   论或问   问友仁看大学或问如何曰粗晓其义曰如何是收其放心养其德性曰放心者或心起邪思意有妄念耳听邪言目观乱色口谈不道之言至于手足动之不以礼皆是放也收者便于邪思妄念处截断不续至于耳目言动皆然此乃谓之收既能收其放心德性自然养得不是收放心之外又养个德性也曰看得也好   问大学首云明德而不曾説主敬莫是已具于小学否曰固然自小学不传伊川却是带补一敬字   持敬以补小学之阙小学且是拘检住身心到后来克己复礼又是一段事   林安卿问介然之顷一有觉焉则其本体已洞然矣湏是就这些觉处便致知充扩将去曰然昨日固已言之如击石之火只是些子才引着便可以燎原若必欲等大觉了方去格物致知如何等得这般时节【林先引或问中至于久而后有觉之语为比先生因及此】那个觉是物格知至了大彻悟到恁地时事都了若是介然之觉一日之间其发也无时无数只要人识认得操持充养将去又问眞知之知与久而后有觉之觉字同否曰大略也相似只是各自所指不同眞知是知得眞个如此不只是听得人説便唤作知觉则是忽然心中自有所觉悟晓得道理是如此人只有两般心一个是是底心一个是不是底心只是才知得这是个不是底心只这知得不是底心便是是底心便将这知得不是底心去治那不是底心知得不是底心便是主那不是底心便是客便将这个做主去治那个客便常守定这个知得不是底心做主莫要放失更那别讨个心来唤作是底心如非礼勿视听言动只才知得这个是非礼底心此便是礼底心便莫要视   仁甫问以其义理精微之极有不可得而名者故姑以至善目之曰此是程先生説至善便如今人説极是且如説孝孟子説博奕好饮酒不顾父母之养此是不孝到得会奉养其亲也似煞强得这个又湏着如曾子之养志而后为能养这又似好了又当如所谓先意承志谕父母于道不遗父母恶名使国人称愿道幸哉有子如此方好又云孝莫大于尊亲其次能飬直是到这里方唤作极是处方唤作至善处   郭德元问或问有不务明其明德而徒以政教法度为足以新民者又有自谓足以明其明德而不屑乎新民者又有略知二者之当务而不求止于至善之所在者此三者求之古今人物是有甚人相似曰如此等类甚多自谓能明其德而不屑乎新民者如佛老便是不务明其明徳而以政敎法度为足以新民者如管仲之徒便是略知明徳新民而不求止于至善者如前日所论王通便是【卓录云又有略知二者之当务顾乃安于小成狃于近利而不求止于至善之所在者如前日所论王通之事是也】看他于己分上亦甚脩饬其论为治本末亦有条理甚有志于斯世只是规模浅狭不会就本原上着功便做不彻湏是无所不用其极方始是看古之圣贤别无用心只这两者是吃处明明徳便欲无一豪私欲新民便欲人于事事物物上皆是当正如佛家説为此一大事因缘出见于世此亦是圣人一大事也千言万语只是説这个道理若还一日不扶持便倒了圣人只是常欲扶持这个道理敎他撑天拄地   问明徳而不能推之以新民可谓是自私否曰徳既明自然是能新民然亦有一种人不如此此便是释老之学此个道理人人有之不是自家可专独之物既是明得此理湏当推以及人使各明其德岂可説我自防了我自乐之不与人共因説会有学佛者王天顺与陆子静辨论云我这佛法和耳目鼻口髓脑皆不爱惜要度天下人各成佛法岂得是自私先生笑曰待度得天下人各成佛法却是敎得他各各自私陆子静从初亦学佛尝言儒佛差处是义利之间某应曰此犹是第二着只他根本处便不是当初释迦为太子时出游见生老病死苦遂厌恶之入雪山脩行从上一念便一切作空看惟恐割弃之不猛屏除之不尽吾儒却不然盖见得无一物不具此理无一理可违于物佛説万理俱空吾儒説万理俱实从此一差方有公私义利之不同今学佛者云识心见性不知是识何心是见何性   安卿问知止是始能得是终或问言非有等级之相悬何也曰也不是无等级中间许多只是小阶级无那大阶级如志学至从心中间许多便是大阶级歩却阔知止至能得只如志学至立相似立至不惑相似定静安皆相类只是中间细分别恁地问到能得处是学之大成抑后面更有工夫曰在己巳尽了更要去齐家治国平天下亦只是自此推去   问或问自诚意以至于平天下所以求得夫至善而止之是能得已包齐家治国説了前晩何故又云能得后更要去齐家治国平天下曰以脩身言之都已尽了但以明明德言之在己无所不尽万物之理亦无所不尽如至诚惟能尽性只尽性时万物之理都无不尽了故尽其性便尽人之性尽人之性便尽物之性   蜚卿言或问云人皆有以明其明徳则各诚其意各正其心各脩其身各亲其亲各长其长而天下无不平矣明德之功果能若是不亦善乎然以尧舜之圣闺门之内或未尽化况谓天下之大能服尧舜之化而各明其徳乎曰大学明明德于天下只是且説个规模如此学者湏是有如此规模却是自家本来合如此不如此便是欠了他底   德元问何谓妙众理曰大凢道理皆是我自有之物非从外得所谓知者便只是知得我底道理非是以我之知去知彼道理也道理固本有用知方发得出来若无知道理何从而见所以谓之妙众理犹言能运用众理也运用字有病故只下得妙字   问知如何宰物曰无所知觉则不足以宰制万物要宰制他也湏是知觉   郭徳元问莫不有以知夫所以然之故与其所当然之则曰所以然之故即是更上面一层如君之所以仁盖君是个主脑人民土地皆属他管他自是用仁爱试不仁爱看便行不得非是説为君了不得已用仁爱自是理合如此试以一家论之为家长者便用爱一家之人惜一家之物自是理合如此若天使之然每常思量着极好笑自那原头来便如此了又如父之所以慈子之所以孝盖父子本同一气只是一人之身分成两个其恩爱相属自有不期然而然者其他大伦皆然皆天理使之如此岂容强为哉   问南轩谓为己者无所为而然也曰只是见得天下事皆我所合当为而为之非有所因而为之然所谓天下之事皆我之所当为者只恁地强信不得须是学到那田地经歴磨链多后方信得过   问为己曰这湏要自看逐日之闻小事大事只是道我合当做便如此做这便是无所为且如读书只道自家合当如此读合当如此理会身己才説要人知便是有所为如世上人才读书便安排这个好作时文此又为人之甚者【以上语类十五条】   或问云然而本体之明得之于天终有不可得而昧者云云所以使之即其所养之中因其所发而启其明之之端也某窃谓觉是人之本心不容泯没故乘间发见之时直是昭著不与物杂于此而自识则本心之体即得其眞矣上蔡谓人湏是识其眞心窃恐谓此然此恐亦随在而有盖此心或昭著于燕闲静一之时【如孟子言平旦之气】或发见于事物感动之际【如孟子言人乍见孺子将入井皆有怵惕恻隠之心】或求之文字而怡然有得【如伊川先生所谓有读了后其中得一两句喜者】或索之讲论而恍然有悟【如夷子闻孟子极论一本之説遂怃然为闲而受命】凡此恐皆是觉处若素未有觉之前但以为己有是心而求以存之恐昏隔在此不知实为何物必至觉时方始识其所以为心者既尝识之则恐不肯甘心以其虚明不昧之体迷溺于卑汚茍贱之中此所以汲汲求明益不能已而其心路已开亦自有可进歩处与夫茫然未识指趣者大不侔矣故孝述窃疑觉为小学大学相承之机不知是否曰所论甚精但觉似少浑厚之意【荅李孝述】   问或问于明明德于天下处只言诚意正心脩身而不及致知又益以亲亲长长而不及齐家治国平天下愿闻其指曰致知所以明之亲亲长长即齐家之大者【荅李敬子】   问或问所释皆因经文独致知举程子五条于格物之前何也莫是格物致知亦难截然分先后故或问于此章一滚説去否曰格物致知只是一事难分先后【荅李尧卿○以上文集三条】   右圣经   问克明德克能也或问中却作能致其克之之功又似克治之克如何曰此克字虽训能字然克字重如能字能字无力克字有力便见得是他人不能而文王独能之若只作能明德语意便都弱了凡字有训义一般而声响顿异便见得有力无力之分如克之与能是也如云克宅厥心克明俊德之类可见   问或问常目在之眞若见其参于前倚于衡也则成性存存而道义出矣不知所见者果何物耶曰此岂有物可见但是凡人不知省察常行日用每与是德相忘亦不自知其有是也今所谓顾諟者只是心里常常存着此理在一出言则言必有当然之则不可失也一行事则事必有当然之则不可失也不过如此耳初岂实有一物可以见其形象耶   问引成性存存道义出矣何如曰自天之所命谓之明命我这里得之于己谓之明德只是一个道理人只要存得这些在这里才存得在这里则事君必会忠事亲必会孝见孺子则怵惕之心便发见穿窬之类则羞恶之心便发合恭敬处便自然会恭敬合辞逊处便自然防辞逊湏要常存得此心则便见得此性发出底都是道理若不存得这些待做出那个防合道理   问顾諟一句或问复以为见天之未始不为人而人之未始不为天何也曰只是言人之性本无不善而其日用之闲莫不有当然之则则所谓天理也人若每事做得是则便合天理天人本只一理若理防得此意则天何尝大人何尝小也   问天未始不为人而人未始不为天曰天即人人即天人之始生得于天也既生此人则天又在人矣凡语言动作视听皆天也只今説话天便在这里顾諟是常要看敎光明灿烂照在目前【以上语类五条】   右传一章   德元问汤之盘铭见于何书曰只见于大学又曰成汤工夫全是在敬字上看来大段是一个脩饬底人故当时人説他做工夫处亦説得大段地着如禹克勤于邦克俭于家之类却是大纲説到汤便説检身若不及文蔚云以义制事以礼制心不迩声色不殖货利等语可见日新之功曰固是某于或问中所以特地详载者非道人不知亦欲学者经心耳【语类】   右传二章   瑟兮僩兮者恂栗也僩字旧训寛大某看经子所载或从忄或从才之不同然皆云有武毅之貎所以某注中直以武毅言之道夫云如此注则方与瑟字及下文恂栗之说相合曰且如恂字郑氏读为峻某始者言此只是恂恂如也之恂何必如此及读庄子见所谓木处则惴栗恂惧然后知郑氏之音为当如此等处某于或问中不及载也要之如这般处湏是读得书多然后方见得   问切磋琢磨是学者事而盛德至善或问乃指圣人言之何也曰后面説得来大非圣人不能此是连上文文王于缉熙敬止説然圣人也不是插手掉臂做到那处也须学始得如孔子所谓德之不脩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此有甚要圣人却忧者何故惟其忧之所以为圣人所谓生而知之者便只是知得此而已故曰惟圣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圣   周问切磋是始条理琢磨是终条理终条理较密否曰始终条理都要密讲贯而益讲贯脩饬而益脩饬   问琢磨后更有瑟僩赫喧何故为终条理之事曰那不是做工夫处是成就了气象恁地穆穆文王亦是气象也【以上语类四条】   右传三章   人各有个知识湏是推致而极其至不然半上落下终不济事湏是眞知问固有人明得此理而涵养未到却为私意所夺曰只为明得不尽若明得尽私意自然留不得若半青半黄未能透彻便是尚有渣滓非所谓眞知也问湏是涵养到心体无不尽处方善不然知之虽至行之终恐不尽也曰只为知不至今人行到五分便是他只知得五分见识只识到那地位譬诸穿窬稍是个人便不肯做盖眞知穿窬之不善也虎伤事亦然   问进脩之术何先者云云曰物理无穷故他説得来亦自多端如读书以讲明道义则是理存于书如论古今人物以别其是非邪正则是理存于古今人物如应接事物而审处其当否则是理存于应接事物所存既非一物能专则所格亦非一端而尽如曰一物格而万理通虽顔子亦未至此但当今日格一件明日又格一件积习既多然后脱然有个贯通处此一项尤有意味向非其人善问则亦何以得之哉   叔文问正心诚意莫湏操存否曰也湏见得后方始操得不然只恁空守亦不济事盖谨守则在此一合眼则便走了湏是格物盖物格则理明理明则诚一而心自正矣不然则戢戢而生如何守得他住曰格物最是难事如何尽格得曰程子谓今日格一件明日又格一件积习既多然后脱然有贯通处某尝谓他此语便是眞实做工夫来他也不説格一件后便防通也不説尽格得天下物理后方始通只云积习既多然后脱然有个贯通处又曰今却不用虑其他只是个知至而后意诚这一转较难   明道云穷理者非谓必尽穷天下之理又非谓只穷得一理便到但积累多后自当脱然有悟处又曰自一身之中以至万物之理理防得多自当豁然有个觉处今人务博者却要尽穷天下之理务约者又谓反身而诚则天下之物无不在我者皆不是如一百件事理防得五六十件了这三四十件虽未理防也大槩是如此向来某在某处有讼田者契数十本中闲一段作伪是崇宁政和间至今不决将正契及公案藏匿皆不可考某只索四畔众契比验前后所断情伪更不能逃者穷理亦只是如此   问程子言今日格一件明日格一件积习既久自当脱然有贯通处又言格物非谓尽穷天下之理但于一事上穷尽其他可以类推二説如何曰既是敎类推不是穷尽一事便了且如孝尽得个孝底道理故忠可移于君又湏去尽得忠以至于兄弟夫妇朋友从此推之无不尽穷始得   问伊川论致知处云若一事上穷不得且别穷一事窃谓致之为言推而致之以至于尽也于穷不得处正当努力岂可迁延逃避别穷一事耶至于所谓但得一道而入则可以类推而通其余矣夫专心致诚犹虑其未能尽知况敢望以其易而通其难者乎曰这是言随人之量非曰迁延逃避也盖于此处既理防不得若专一守在这里却转昏了湏着别穷一事又或可以因此而明彼也   德元问万物各具一理而万理同出一原曰万物皆有此理理皆同出一原但所居之位不同则其理之用不一如为君湏仁为臣湏敬为子湏孝为父湏慈物物各具此理而物物各异其用然莫非一理之流行也圣人所以穷理尽性而至于命凡世闲所有之物莫不穷极其理所以处置得物物各得其所无一事一物不得其宜除是无此物方无此理既有此物圣人无有不尽其理者所谓惟至诚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与天地参者也   行夫问万物各具一理而万理同出一原此所以可推而无不通也曰近而一身之中逺而八荒之外微而一草一木之众莫不各具此理如此四人在坐各有这个道理某不用假借于公公不用求于某仲思与廷秀亦不用自相假借然虽各自有一个理又却同出于一个理尔如排数器水相似这盂也是这様水那盂也是这样水各各满足不待求假于外然打破放里却也只是个水此所以可推而无不通也所以谓格得多后自能贯通者只为是一理释氏云一月普现一切水一切水月一月摄这是那释氏也窥见得这些道理濓溪通书只是説这一事   又问物必有理皆所当穷云云曰此处是切学者湏当知夫天如何而能高地如何而能厚神如何而为幽显山岳如何而能融结这方是格物   问观物察己还因见物反求诸己此説亦是程子非之何也曰这理是天下公共之理人人都一般初无物我之分不可道我是一般道理人又是一般道理将来相比如赤子入井皆有怵惕知得人有此心便知自家亦有此心更不消比并自知   周问程子谓一草一木皆所当穷又谓恐如大军游骑出太逺而无所归何也曰便是此等语説得好平正不向一边去且穷实理令有切己工夫若只泛穷天下万物之理不务切己即是遗书所谓游骑无所归矣   问格物莫是天下之事皆当理防然后方可曰不必如此圣人正怕人如此圣人云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又云君子多乎哉不多也又云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多见而识之知之次也圣人恐人走作这心无所归着故程子云如大军之游骑出太逺而无所归也   问格物莫若察之于身其得之尤切曰前既説当察物理不可专在性情此又言莫若得之于身为尤切皆是互相发处   问格物穷理但立诚意以格之曰立诚意只是朴实下工夫与经文诚意之説不同   问立诚意以格之曰此诚字説较浅未説到深处只是确定【徐録作坚确】其志朴实去做工夫如胡氏立志以定其本便是此意诚意不立如何能格物所谓立诚者只是要着实下工夫不要若存若亡遇一物须是真个即此一物究极得个道理了方可言格若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大学盖言其止之序其始则必在于诚   伊川谓学莫先于致知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致知是主善而师之也敬是克一而协之也敬则心存心存则理具于此而得失可验故曰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   问程先生所説格物之要在以诚敬为主胡氏説致知格物又要立志以定其本如何曰此程先生説得为人切处古人由小便学如视无诳如洒扫应对进退皆是少年从小学来敎他都是诚敬今人小学都不曽去学却欲从大学做去且如今格一物若自家不诚不敬【诚是不欺不妄敬是无怠慢放荡】才格不到便弃了又如何了得工夫如何成得又云程先生云主一之谓敬此理又深又説今人所作所为皆缘是不去立志若志不立又如何去学又如何去致知格物中做得事立志之説甚好非止为读书説一切之事皆要立志   任道弟问或问涵养又在致知之先曰涵养是合下在先古人从小以敬涵养父兄渐渐敎之读书识义理今若説待涵养了方去理防致知也无期限湏是两下用功也着涵养也着致知伊川多説敬敬则此心不放事事皆从此做去   致知在乎所养养知莫过于寡欲二句致知者推致其知识而至于尽也将致知者必先有以养其知有以养之则所见益明所得益固欲养其知者惟寡欲而已矣寡欲则无纷扰之杂而知益明矣无变迁之患而得益固矣   致知一章此是大学最初下手处若理防得透彻后面便容易故程子此处説得节目最多皆是因人之资质耳虽若不同其实一也见人之敏者太去理防外事则敎之使去父慈子孝处理防曰若不务此而徒欲泛然以观万物之理则吾恐其如大军之游骑出太逺而无所归若是人专只去里面理防则敎之以求之情性固切于身然一草一木亦皆有理要之内事外事皆是自己合当理防底但湏是六七分去里面理防三四分去外面理防方可若是工夫中半时已自不可况在外工夫多在内工夫少耶此尤不可也   问以其理之一故于物无不能知以其禀之异故于理或不能知曰气禀之偏者自不求所以知若或有这心要求便即在这里缘本来个仁义礼智人人同有只被气禀物欲遮了然这个理未尝亡才求便得又曰这个便是难説唤做难又不得唤做易又不得唤做易时如何自尧舜禹汤文武周孔以后如何更无一个人与相似唤做难又才知觉这个理又便在这里这个便湏是要子细讲究湏端的知得做将去自容易若不知得虽然恁地把捉在这里今夜捉住明朝又不见了明朝捉住后日又不见了若知得到许多蔽翳都没了如气禀物欲一齐打破便日日朝朝只恁地穏穏做到圣人地位   问或考之事为之着或察之念虑之防看来闗于事为者不外乎念虑而入于念虑者徃徃皆是事为此分为両项意如何曰固是都相闗然也有做在外底也有念虑方动底念虑方动便须辨别那个是正那个是不正这只就始末上大约如此説问只就着与防上看曰有个显有个防   问所借以为从事之实者初不外乎人生日用之近其所以为精防要妙不可测度者则在乎眞积力久黙识心通之中是乃夫子所谓下学而上逹者曰只是眼前切近起居饮食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处便是这道理只就近处行到熟处见得自高有人説只且据眼前这近处行便是了这便成茍简卑下又有人説掉过这个上面自有一个道理亦不是下梢只是谩人圣人便只説下学上达即这个便是道理别更那有道理只是这个熟处自见精微又曰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矣亦只是就近处做得熟便是尧舜圣人与庸凡之分只是个熟与不熟庖丁解牛莫不中节古之善书者亦造神妙   问或问物有当然之则亦必有所以然之故如何曰如事亲当孝事兄当弟之类便是当然之则然事亲如何却湏要孝从兄如何却湏要弟此即所以然之故如程子云天所以高地所以厚若只言天之高地之厚则不是论其所以然矣   大凡为学湏是四方八面都理防敎通晓仍更理防向里来譬如吃果子一般先去其皮殻然后食其肉又更和那中闲核子都咬破始得若不咬破又恐里头别有多滋味在若是不去其皮壳固不可若只去其皮壳了不管里面核子亦不可恁地则无缘到得极至处大学之道所以在致知格物格物谓于事物之理各极其至穷到尽头若是里面核子未破便是未极其至也如今人于外面天地造化之理都理防得而中闲核子未破则所理防得者亦未必皆是终有未极其至处因举五峰之言曰身亲格之以精其知虽于致字得向里之意然却恐遗了外面许多事如某便不敢如此説湏是内外本末隠显精粗一一周徧方是儒者之学   问以类而推之説曰是从己理防得处推将去如此便不隔越若逺去寻讨则不切于己   问或问云心虽主乎一身而其体之虚灵足以管乎天下之理理虽散在万物而其用之微妙实不外乎一人之心不知用是心之用否曰理必有用何必又説是心之用夫心之体具乎是理而理则无所不该而无一物不在然其用实不外乎人心盖理虽在物而用实在心也又云理徧在天地万物之闲而心则管之心既管之则其用实不外乎此心矣然则理之体在物而其用在心也次早先生云此是以身为主以物为客故如此説要之理在物与在吾身只一般   或问云万物生于天地之闲不能一日而相无而亦不可相无也如何曰万物生于天地人如何少得他亦如何使他无得意只是如此   或问中近世大儒格物致知之説曰格犹扞也御也能扞御外物而后能知至道【温公】必穷物之理同出于一为格物【吕与叔】穷理只是寻个是处【上蔡】天下之物不可胜穷然皆备于我而非从外得【龟山】今日格一件明日格一件为非程子之言【和靖】物物致察宛转归己【胡文定】即事即物不厌不弃而身亲格之【五峰】   吕与叔谓凡物皆出于一又格个甚麽固是出于一只缘散了千岐万径今日穷理所以要收拾归于一   上蔡説穷理只寻个是处以恕为本穷理自是我不晓这道理所以要穷如何説得恕字他当初説恕字大槩只是説要推我之心以穷理便碍理了龟山説反身而诚却大段好湏是反身乃见得道理分明如孝如弟湏见得孝弟我元有在这里若能反身争多少事他又却説万物皆偹于我不湏外面求此却错了身亲格之説得亲字急廹自是自家格不成倩人格   张元德问以今日格一件明日格一件为非程子之言者曰此和靖之説也大抵和靖为人淳故他不听得而出于众人之録者皆以为非伊川之言且如伊川论春秋之传为案经为断他亦以为伊川无此言且以此两句即以传考经之事迹以经别传之眞伪之意非伊川之言而何   龟山説只反身而诚便天地万物之理在我胡文定却言物物致察宛转归己见云雷知经纶见山下出泉知果行之类惟伊川言不可只穷一理亦不能徧穷天下万物之理某谓湏有先后缓急久之亦要穷尽如正防是尽穷万物之理   问物物致察与物物而格何别曰文定所谓物物致察只求之于外如所谓察天行以自强察地势以厚德只因其物之如是而求之耳初不知天如何而健地如何而顺也道夫曰所谓宛转归己此等言语似失之巧曰若宛转之説则是理本非己有乃强委曲牵合使入来尔许多説只有上蔡所谓穷理只是寻个是处为得之道夫曰龟山反身而诚之説只是摸空説了曰都无一个着实处道夫曰却似甚快曰若果如此则圣贤都易做了又问他既如此説其下工夫时亦湏有个窒碍曰也无碍处如龟山于天下事极明得如言治道与官府政事至纎至细处亦晓得到这里却恁説次第他把来作两截看了   五峰説立志以定其本居敬以持其志志立乎事物之表敬行乎事物之内而知乃可精者这段语本説得极精然却有病者只説得向里来不曾説得外面所以语意颇伤急迫盖致知本是广大湏用説得表里内外周徧兼该方得其曰志立乎事物之表敬行乎事物之内此语极好而曰而知乃可精便有局促气象他便要就这里便精其知殊不知致知之道不如此急迫湏是寛其程限大其度量久久自然贯通他言语只説得里面一边极精遗了外面一边所以其规模之大不如程子且看程子所説今日格一件明日格一件积久自然贯通此言该内外寛缓不迫有涵泳从容之意所谓语小天下莫能破语大天下莫能载也   黄问立志以定其本居敬以持其志曰人之为事必先立志以为本志不立则不能为得事虽能立志茍不能居敬以持之此心亦泛然而无主悠悠终日亦只是虚言立志必湏高出事物之表而居敬则常存于事物之中令此敬与事物皆不相违言也湏敬动也须敬坐也须敬顷刻去他不得   问立志以定其本莫是言学便以道为志言人便以圣为志之意否曰固是但凡事湏当立志不可谓今日做些子明日便休又问敬行乎事物之内曰这个便是细密处事事要这些子在志立乎事物之表立志便要卓然在这事物之上看是甚麽都不能夺得他又不恁地细细碎碎这便是志立乎事物之表所以今江西诸公多説甚大志开口便要説圣説贤説天説地傲睨万物目视霄汉更不肯下人问如此则居敬以持其志都无了曰岂复有此据他才説甚敬便壊了那个又曰五峰説得这数句甚好但只不是正格物时工夫却是格物以前事而今却湏恁地   问胡氏説何谓太迫曰説得来局蹙不恁地寛舒如将绳索絣在这里一般也只看道理未熟如程子説便寛舒他説立志以定其本是始者立个根基居敬以持其志志立乎事物之表敬行乎事物之内而知乃可精知未到精处方是可精此是説格物以前底事后面所説又是格物以后底事中闲正好用功曲折处都不曽説便是局蹙了   格物湏是到处求博学之审问之谨思之明辨之皆格物之谓也若只求诸己亦恐见有错处不可执一伊川説得甚详或读书或处事或看古人行事或求诸己或即人事复曰于人事上推测自有至当处如杨谢游尹诸公非不见伊川毕竟説得不曾透不知如何今人多説传闻不如亲见看得如此时又却传闻未必不如亲见盖当时一问一对只説得一件话而今却鬬合平日对问讲论作一处所以分明好看   这个道理自孔孟既没便无人理防得只有韩文公曾説来又只説到正心诚意而遗了格物致知及至程子始推广其説工夫精密无复遗虑然程子既没诸门人説得便差都説从别处去与致知格物都不相干只不曾精晓得程子之説耳只有五峰説得精其病犹如此亦缘当时诸公所闻于程子者语意不全或只闻一时之语或只闻得一边所以其説多差后来却是集诸家语录凑起众説此段工夫方始浑全则当时门人亲炙者未为全幸生于先生之后者未为不幸盖得见诸家记录全书得以详考所以其法毕备又曰格物致知其次上蔡説得稍好   问延平谓为学之初且当常存此心勿为他事所胜凡遇一事即当且就此事反覆推寻以究其极待此一事融释脱落然后别穷一事久之自当有洒然处与伊川今日格一件明日格一件之语不同如何曰这话不如伊川説今日明日恁地急【卓録但云伊川説得较快】这説是敎人若遇一事即且就上理防敎烂熟离析不待擘开自然分解久之自当有洒然处自是见得快活某常説道天下事无他只是个熟与不熟若只一时恁地约摸得都不与自家相干久后皆忘却只如借得人家事一般少闲被人取将去又济自家甚事   李尧卿问延平言穷理工夫先生以为不若伊川规模之大条理之密莫是延平敎人穷此一事必待其融释脱落然后别穷一事设若此事未穷遂为此事所拘不若程子若穷此事未得且别穷之言为大否曰程子之言诚善穷一事未透又便别穷一事亦不得彼谓有甚不通者不得已而如此耳不可便执此説容易改换却致工夫不专一也【以上语类四十二条】   问延平格物之説原其意亦自程子説中得之云云又尝疑前面反覆论难专以程説为主盖不可以复加矣至此段引延平説则又曰有非他説所能及未易以口舌争其辞似抑扬低昻有左程右李别立一家之意曰他説是指门人説语意自明何疑之有【荅陈安卿】   示谕程子格物之説诚若有未易致力者然其曰天地之所以高厚一物之所以然盖极其大小而言之以明是理之无不在而学问之功不可一物而有遗尔若其所以用力之地则亦不过读书史应事物如前之云尔岂茫然放其心于汗漫纷纶不可知之域哉【荅呉伯丰○以上文集二条】   右传五章   因説自欺欺人曰欺人亦是自欺此又是自欺之甚者便敎尽大地只有自家一人也只是自欺如此者多矣到得那欺人时大故郎当若论自欺细处且如为善自家也知得是合当为也勉强去做只是心里又有些便不消如此做也不妨底意思如不为不善心里也知得不当为而不为虽是不为然心中也又有些便为也不妨底意思此便是自欺便是好善不如好好色恶恶不如恶恶臭便作九分九厘九豪要为善只那一豪不要为底便是自欺便是意不实矣或问中説得极分晓   先之问诚意章或问云孟子所论浩然之气其原盖出于此何也曰人只是慊快充足仰不愧俯不怍则其气自直便自日长以至于充塞天地虽是刀锯在前鼎镬在后也不怕【以上语类二条】   问传言谨独正就诚意着工夫处説或问又就意已诚之后説夫意之诚者既无所不尽眞能慊快充足仰不愧俯不怍到此地位其势决然自不能已矣而犹曰不敢弛其谨独之劳焉所以防虑省察使其日新又新而不至于闲断何也恐此时所谓谨独与向时所谨独者大不同曰两説不见其不同但説到此恰好着力不可闲断耳【荅陈安卿○文集】   右传六章   或问意既诚矣而心犹有动焉然后可以责其不正而复乎正是如何曰若是意未诚时只是一个虚伪无实之人更问甚心之正与不正惟是意已诚实然后方可见得忿懥恐惧好乐忧患有偏重处即便随而正之也【语类】   右传七章   或问先吏部説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曰这是説寻常人若自家有诸己又何必求诸人无诸己又何必非诸人如孔子説躬自厚而薄责于人攻其恶毋攻人之恶至于大学之説是有天下国家者势不可以不责他然又湏自家有诸己然后可以求人之善无诸己然后可以非人之恶   蜚卿问大学或问近世名卿谓以恕己之心恕人是不忠之恕如何曰这便是自家本领不正古人便先自本领上正了却从此推出去如己欲立也不是阿附得立到得立人处便也不要由阿附而立己欲达也不是邪枉得达到得达人处便也不要由邪枉而达今人却是自家先自不正当了阿附权势讨得些官职富贵去做了便见别人阿附讨得富贵底便欲以所以恕己者而恕之却不知恕之一字只可説出去不可説入来只可以接物不可以处己盖自家身上元着不得个恕字只恕己两字便不是了问今人言情恕恕以待人是否曰似如此説处也未见他邪正之所在若説道自家不合去穿窬切望情恕这却着不得若説道偶然不及写书切望情恕这却无害盖自家有忙底时节【以上语类二条】   右传九章   问或问以所占之地言之则随所在如此否曰上下也如此前后也如此左右也如此古人小处亦可见如并坐不横肱恐妨碍左边人又妨碍右边人如此则左右俱不相妨此便是以左之心交于右以右之心交于左如户开亦开户阖亦阖有后入者阖而勿遂前人之开所以待后之来自家亦当依他恁地开前人之阖恐后人有妨所议自家亦当依他恁地阖此是不以后来而变乎前之意如后面更有人来则吾不当尽阖了门此又是不以先入而拒乎后之意如此则前后处得都好便是以前之心先于后以后之心从于前问凡事事物物皆要如此否曰是如我事亲便也要使人皆得事亲我敬长慈防便也要使人皆得敬长慈防此章上面説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弟上恤孤而民不倍是民之感化如此可见天下人人心都一般君子既知人都有此心所以有絜矩之道要人人都得尽其心若我之事其亲备四海九州之美味却使民之父母冻饿藜藿糟糠不给我之敬长慈防却使天下之人兄弟妻子离散便不是絜矩中庸一叚所求乎子之事我如此而我之事父却未能如此所求乎臣之事我如此而我之事君却未能如此及所求乎弟所求乎朋友亦是此意上下左右前后及中央作七个人看便自分晓【语类】右传十章   御纂朱子全书卷九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十   论语一   总论   论孟工夫少得效多六经工夫多得效少   论语不説心只説实事孟子説心后来遂有求心之病孔子之言多且是泛説做工夫如居处恭执事敬言忠信行笃敬之类未説此是要理会甚麽物待学者自做得工夫透彻却就其中见得体段是如此至孟子则恐人不理会得又趱进一着説如恻隐之心与学问之道求放心之类説得渐渐亲切今人将孔孟之言都只恁地草率看过了   问论语近读得如何昨日所读底今日再读见得如何干曰尚看未熟曰这也使急不得也不可慢所谓急不得者功效不可急所谓不可慢者工夫不可慢   王子充问学曰圣人敎人只是个论语汉魏诸儒只是训诂论语湏是翫味今人读书伤快湏是熟方得曰论语莫也湏拣个要底看否曰不可湏从头看无精无粗无浅无深且都翫味得熟道理自然出曰读书未见得切湏见之行事方切曰不然且如论语第一便敎人学便是孝弟求仁便戒人巧言令色便三省也可谓甚切   莫云论语中有要底有泛説底且要着力要底便是拣别若如此则孟子一部可删者多矣圣贤言语粗説细説皆着理防敎透彻盖道理至广至大故有説得易处説得难处説得大处説得小处若不尽见必定有窒碍处若谓只言忠信行笃敬便可则自汉唐以来岂是无此等人因甚道统之传却不曾得亦可见矣   或讲论语因曰圣人説话开口见心必不只説半截藏着半截学者观书且就本文上看取正意不湏立説别生枝蔓唯能认得圣人句中之意乃善   圣人之言虽是平説自然周徧停停当当都有许多四方八面不少了些子意思若门人弟子之言便有不能无偏处如夫子言文质彬彬自然停当恰好子贡文犹质也质犹文也便説得偏夫子言行有余力则以学文自然有先后轻重而子夏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便有废学之弊   论语集注如秤上称来无异不髙些不低些自是学者不肯用功看如看得透存养熟可谓甚生气质   或问集注有两存者何者为长曰使某见得长底时岂复存其短底只为是二説皆通故并存之然必有一説合得圣人之本意但不可知尔复曰大率两説前一説胜   读书湏痛下工夫湏要细看心粗性急终不济事如看论语精义且只将诸説相比并看自然比得正道理出来如识高者初见一条便能判其是非如未能且细看如看案欵相似虽未能便断得他案然已是经心尽知其情矣只管如此将来粗急之心亦磨礲得细密了横渠云文欲密察心欲洪放若不痛做工夫终是难入【以上语类十一条】   论语纂训书无卷第合一篇凡古今论语训义见録者十四家而大抵宗程氏盖某外兄邱子野所述子野亦以意附见其是非取舍之説某读之其不合于圣人者寡矣因为之序论曰士生乎圣人既没数千百歳之下而欲明圣人之心于数千百歳之上推其立言垂训之旨约其辞义于众説殽乱之中以为一家之书而又欲其是非取舎不谬于圣人亦难矣盖圣人之书其为意微其为词约茍不明乎其宗而识乎其本多见其以私见臆説乱之也昔之大儒其犹有不免乎此者况后世之纷纷乎此其所以难也抑又有甚难者焉孔子曰文莫吾犹人也躬行君子则吾未之有得此其所以为甚难者也夫其所以难者如此所以为甚难者又如此则是书之作亦将以明乎其所难者求至乎其所甚难而已其可已乎故其求之能博取之能审推是言之其寡过矣孟子曰博学而详説之将以反説约也此之谓己如是则后圣人数千百歳而生而欲明其心于数千百歳之上无难矣夫学之所以尽其心如此又安有放其邪心以穷乎外物之患哉其行之也不逺矣则其所以为甚难者又得而庶几焉某是以乐道之而为之序所以明子野之为是书其难如此而亦以着其从事于圣人者不易焉【论语纂训序】   昔有人见龟山先生请敎先生令读论语其人复问论语中要切是何语先生云皆要切且熟读可也此语甚有味乍看似平淡没可説只平淡中有味所以其味无穷今人説得来惊天动地非无捷径可喜只是味短与此殊不伦矣且看论语中一句一字孰有非要切之言者若学者体防践履得皆是性分内切慤实事便从此反本还原心与理一夫岂有剩法哉【荅江隠君○以上文集二条】   学而第一   今读论语且熟读学而一篇若明得一篇其余自然易晓   学而篇皆是先言自脩而后亲师友有朋自逺方来在时习之后而亲仁在入则孝出则弟之后就有道而正焉在食无求饱居无求安之后毋友不如己者在不重则不威之后今人都不去自脩只是专靠师友説话【以上语类二条】   学而説此篇名也取篇首两字为别初无意义但学之为义则读此书者不可以不先讲也夫学也者以字义言之则己之未知未能而效夫知之能之之谓也以事理言之则凡未至而求至者皆谓之学虽稼圃射御之微亦曰学配其事而名之也而此独专之则所谓学者果何学也盖始乎为士者所以学而至乎圣人之事伊川先生所谓儒者之学是也盖伊川先生之言曰今之学者有三词章之学也训诂之学也儒者之学也欲通道则舍儒者之学不可尹侍讲所谓学者所以学为人也学而至于圣人亦不过尽为人之道而已此皆切要之言也夫子之所志顔子之所学子思孟子之所传皆是学也其精纯尽在此书而此篇所明又学之本故学者不可以不尽心焉【荅张敬夫○文集】   学而时习之章   学之一字实兼致知力行而言不可偏举   学而时习之虽是讲学力行平説然看他文意讲学意思终较多观则以学文虽曰未学则可见   书也只是熟读常记在心头便得虽孔子敎人也只是学而时习之若不去时习则人都不奈你何只是孔门弟子编集把这个作第一件若能时习将次自晓得十分难晓底也解晓得   问程子二説一云时复思绎是就知上习所学在我是就行上习否曰是如此   问程云习重习也时复思绎浃洽于中则説也看来只就义理处説后添入上蔡坐如尸一段此又就躬行处説然后尽时习之意曰某备两説其意可见两段者各只説得一边寻绎义理与居处皆当习可也后又问习鸟数飞也如何是数飞之义曰此是説文习字从羽月令鹰乃学习只是飞来飞去也【以上语类五条】   学而时习之此是论语第一句句中五字虽有虚实轻重之不同然字字皆有意味无一字无下落读者不可以不详而説者尤不可以有所畧也学之为言效也以己有所未知而效夫知者以求其知以己有所未能而效夫能者以求其能之谓也而者承上起下之辞也时者无时而不然也习者重复温习也之者指其所知之理所能之事而言也言人既学矣而又时时温习其所知之理所能之事也盖人而不学则无以知其所当知之理无以能其所当为之事学而不习则虽知其理能其事然亦生涩危殆而不能以自安习而不时虽曰习之而其工夫闲断一暴十寒终不足以成其习之之功矣圣言虽约而其指意曲折深密而无穷盖如此【与张敬夫论癸巳论语説○文集】   或问不亦説乎曰不但只是学道有説处今人学冩字初闲写不好到后来一旦写得好时岂不欢喜又如人习射初闲都射不中到后来射得中时岂不欢喜大抵学到説时已是进一进了只説后便自住不得且如人过险处过不得得人扶持将过才过得险处了见一条平坦路便自欢喜行将去矣   问有朋自逺方来莫是为学之验否曰不必以验言大抵朋友逺来能相信从吾既与他共知得这个道理自是乐也或问説与乐如何曰説是自家心里喜説人却不知乐则发散于外也   问以善及人而信从者众是乐其善之可以及人乎是乐其信从者众乎曰乐其信从者众也大抵私小底人或有所见则不肯告人持以自多君子存心广大己有所得足以及人若己能之以敎诸人而人不能是多少可闷今既信从者自逺而至其众如是安得不乐又云要在学而时习之到説处自不能已今人学而不能久只是不到可説处到学而不能自已则久久自有此理   呉仁父问非乐不足以语君子曰惟乐后方能进这一歩不乐则何以为君子时举云説在己乐有与众共之之意曰要知只要所学者在我故説人只争这一句若果能説则乐与不愠自可以次而进矣   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自是不相干渉要他知做甚自家为学之初便是不要人知了至此而后眞能不要人知尔若煅炼未能得十分如此成熟心里固有时被他动及到这里方眞个能人不我知而不愠也   有朋自逺方来而乐者天下之公也人不知而愠者一己之私也以善及人而信从者众则乐人不己知则不愠乐愠在物不在己至公而不私也   或问谓朋来讲习之乐为乐曰不似伊川説得大盖此个道理天下所公共我独晓之而人晓不得也自闷人若有朋自逺方来则信向者众故可乐若以讲习为乐则此方有资于彼而后乐则其为乐也小矣这个地位大故是髙了人不知而不愠説得容易只到那地位自是难不愠不是大故怒但心里畧有些不平底意思便是愠了此非得之深养之厚者不能如此   圣贤言语平铺地説在那里如夫子説学而时习之自家是学何事便湏着时习习之果能説否有朋自逺方来果能乐不乐今人之学所以求人知之不见知果能不愠否   问学而一章曰看精义湏看诸先生説学字谁説得好时习字谁説得好説字谁説得好湏恁地看林扩之问多把习字作行字説如何曰看古人説学字习字大意只是讲习亦不必湏是行干问谢氏游氏説习字似分晓曰据正文意只是讲习游谢説乃推广习字毕竟也在里面游氏説得虽好取正文便较迂曲些问伊川解不亦説作説在心范氏作説自外至似相反曰这在人自忖度干曰既是思绎浃洽于中则説必是在内曰范氏这一句较疎説自是在心説便如暗欢喜相似乐便是个发越通畅底气象问范氏下面乐由中出与伊川发散在外之説却同曰然问范氏以不亦説乎作比于説犹未正夫説如何曰不必如此説问范氏游氏皆以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作不知命无以为君子説如何曰也未説到命处为学之意本不欲人知学在己知不知在人何愠之有问谢氏知我者希之説如何曰此老子语也亦不必如此説【以上语类九条】   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章   其为人也孝弟此説资质好底人其心和顺柔逊必不好犯上仁便从此生鲜是少对下文未之有也上下文势如此若巧言令色鲜矣仁鲜字则是絶无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此两句泛説凡事是如此与上下不相干下文却言孝弟也者方是应上文故集注着个大凡也   问君子务本注云凡事专用力于根本如此则孝弟为仁之本乃是举其一端而言曰否本是説孝弟上面务本是且引来上面且泛言下面是收入来説曰君臣父子夫妇兄弟皆是本否曰孝弟较亲切于亲孝故忠可移于君事兄弟故顺可移于长便是本   问本立道生曰此甚分明如人能孝能弟渐渐和于一家以至亲戚以至故旧渐渐通透   问孝弟是良心之发见因见良心之发见为仁甚易曰此説固好但无执着观此文意只是云其为人孝弟则和逊温柔必能齐家则推之可以仁民务者朝夕为此且把这一个作一把头处   问孝弟为仁之本是事父母兄既尽道乃立得个根本则推而仁民爱物方行得有条理曰固是但孝弟是合当底事不是要仁民爱物方从孝弟做去可学云如草木之有本根方始枝叶繁茂曰固是但有本根则枝叶自然繁茂不是要得枝叶繁茂方始去培植本根   问孝弟为仁之本曰论仁则仁是孝弟之本行仁则当自孝弟始又云孟子曰仁之实事亲是也义之实从兄是也智之实知斯二者弗去是也礼之实节文斯二者是也乐之实乐斯二者是也以此观之岂特孝弟为仁之本四端皆本于孝弟而后见也然四端又在学者子细省察   问仁者心之德义礼智亦可为心之德否曰皆是心之德只是仁专此心之德   仁只是爱底道理此所以为心之德   仁者爱之理只是爱之道理犹言生之性爱则是理之见于用者也盖仁性也性只是理而已爱是情情则发于用性者指其未发故曰仁者爱之理情即已发故曰爱者仁之用   问节如何仁是性孝弟是用曰所以当爱底是仁曰不是曰仁是孝弟之母子有仁方发得孝弟出来无仁则何处得孝弟先生应曰然次日问曰先生以节言所以当爱底不是未达曰当字不是又曰未説着爱在他防爱如目能视虽瞑目不动他却能视仁非爱他却能爱又曰爱非仁爱之理是仁心非仁心之德是仁   程子谓为仁以孝弟为本论性则以仁为孝弟之本仁是性孝弟是用性中只有个仁义礼智曷尝有孝弟来譬如一粒粟生出为苖仁是粟孝弟是苖便是仁为孝弟之本又如木有根有干有枝叶亲亲是根仁民是干爱物是枝叶便是行仁以孝弟为本【以上语类十一条】   仁至难言故圣贤之言或指其方或语其用未尝直指其体而名言之也上蔡云古人语仁多矣然终非仁也又云孝弟可以论仁而孝弟非仁也正欲发明此意然不觉乘快一向説开了至于其闲界分脉络自有相管摄聮属处却不曾分明为人指出故读之者只见旷荡无可捞摸便更向别处走此其立言之病也又云人心之不伪者莫如事亲从兄以是心而充之则无适而非仁矣此语亦皆未安盖性之所有而根于心者莫非眞实不但孝弟为不伪也但孝弟乃人心之不可已者所发最亲切所系最重大故行仁之道必自此始非谓充扩孝弟可以求仁也此章之义只当从伊川説【记谢上蔡论语疑义○文集】   巧言令色鲜矣仁章   或问巧言令色鲜矣仁曰只心在外便是不仁也不是别更有仁   问鲜矣仁先生云絶无何也曰只是心在时便是仁若巧言令色之人一向逐外则心便不在安得谓之仁顔子三月不违仁也只是心在伊川云知巧言令色之非仁则知仁矣谓之非仁则絶无可知【以上语类二条】   容貌辞气之闲正学者持养用力之地然有意于巧令以悦人之观听则心驰于外而鲜仁矣若是就此持养发禁躁妄动必温恭只要体当自家直内方外之实事乃是为己之切求仁之要复何病乎故夫子告顔渊以克己复礼之目不过视听言动之闲而曾子将死之善言亦不外乎容貌顔色辞气三者而已夫子所谓逊以出之辞不欲巧者亦一事也仲山甫之德柔嘉维则令仪令色则大贤成德之行而进乎此者夫子之逞顔色怡怡如也乃圣人动容周旋中礼之事又非仲山甫之所及矣至于小人讦以为直色厉内荏则虽与巧言令色者不同然考其矫情饰伪之心实巧言令色之尤者故圣人恶之上蔡引此数条而不肯明言其所以然者将使学者深求而自得之也然令学者反求之于冥漠不可知之中失之愈逺言仁录中所解亦少曲折故详论之使学者无淫思力索之苦而有以审夫用力之几焉【巧言令色説】   巧言令色敬夫云若夫君子之脩身谨于言语容貌之闲乃所以体当在己之实事是求仁之要也此意甚善但恐湏先设疑问以发之此语方有所指今无所发端而遽言之则于经无所当而反乱其本意矣如易传中发明经外之意亦必设为问荅以起之盖湏如此方有节次来歴且不与上文解经正意相杂而其抑扬反覆之闲尤见得义理分明尔【与张敬夫论癸巳论语説○以上文集二条】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章   蜚卿言曾子三省固无非忠信学习之事然人之一身大伦之目自为人谋交朋友之外得无犹在所省乎曰曾子也不是截然不省别底只是见得此三事上实有纎豪未到处其他处固不可不自省特此三事较急耳如今人记书熟底非全不记但未熟底比似这个较用着心力照管这也是他打不过处又云为人谋而忠也自是难底事大凡人为己谋便尽为人谋便未必尽直卿因举先生旧説云人在山路避人必湏立己于路后让人于路前此为人谋之不忠也如此等处蹉过多少   曾子三省看来是当下便省得才有不是处便改不是事过后方始去改省了却又休也只是合下省得便与他改   某一日看曾子三省处集注説亦有病如省察已做底事曾子省察只当下便省察俯视拱手而曰为人谋而不忠乎   问三省忠信是闻一贯之后抑未闻之前曰不见得然未一贯前也要得忠信既一贯后也要忠信此是彻头彻尾底   问为人谋而不忠与朋友交云云曰人之本心固是不要不忠信但才见是别人事便自不如己事切了若是计较利害犹只是因利害上起这个病犹是轻惟是未计较利害时已自有私意这个病却最重往往是才有这个躯殻了便自私了佛氏所谓流注想者是也所谓流注者便是不知不觉流射做那里去但其端甚微直是要省察   问曾子忠信却于外面理防曰此是脩辞立其诚之意曰莫是内面工夫已到曰内外只是一理事虽见于外而心实在内告子外义便错了   问为人谋交朋友是应接事物之时若未为人谋未交朋友之时所谓忠信便如何做工夫曰程子谓舜鸡鸣而起孶孶为善若未接物时如何为善只是主于敬此亦只是存养此心在这里照管勿差失便是戒谨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不动而敬不言而信处   林子武问尽己之谓忠曰尽已字本是忠字之注脚今又要讨尽已注脚如此是隔几重何不试思自家为人谋时已曾尽不曾便湏见得尽己底意思也   问尽己之忠此是学者之忠圣人莫便是此忠否曰固是学者是学圣人而未至者圣人是为学而极至者只是一个自然一个勉强尔惟自然故久而不变惟勉强故有时而放失   居父曰尽己之谓忠今有人不可以尽告则又当如何曰圣人到这里又却有义且如有人对自家説那人那人复自来问自家傥其人凶恶若尽已告之必至杀人夫岂可哉到这里又却是一个道理所以圣人道信近于义言可复也盖信不近义则不可以复   与朋友交而不信乎凡事要当用自家实底心与之交有便道有无便道无   信即是忠之见于事者所以説忠信内外也只是一物未有忠而不信者亦未有信而不出于忠者只是忠则专就发已处説信则説得来周遍事上都要如此问忠信为传习之本曰人若不忠信更无可得説习个甚麽   至之问集注説三者之序又以忠信为传习之本曰大抵前面许多话皆是以忠信为本之意若无忠信便不是人如何讲学   问伊川谓曾子三省忠信而已不知此説尽得一章意否伊川之意似以传不习为不习而传与人亦是不忠信者问如此説莫倒了语意否曰然但以上文例推之也却恁地要之亦不湏如此説大抵学而篇数章皆是以忠信为本而后济之以学【以上语类十四条】   时习三省固未为圣人成德事然亦不专是初学事也盖通上下之言耳【荅何叔京○文集】   道千乘之国章   千乘之説未有端的证据司马法説虽占地太广然以周礼考之又不止此如云九夫为井四井为邑四邑为邱四邱为甸郑氏读甸为乘云四邱之地出车一乘乃是六十四井也所云未闻七家出一人之役后来宇文周制府衞法乃是七家共出一兵疑于古制亦有所考然今不可知矣此类恐当细考而兼存之以俟知者决焉【荅廖子晦○文集】   文振説道千乘之国曰龟山最説得好湏防此五者是要古圣王所以必如此者盖有是五者而后上之意接于下下之情方始得亲于上上下相闗方可以为治若无此五者则君抗然于上而民益不知所向有此五者方始得上下交接   敬事而信是节用爱人使民以时之本敬又是信之本问道千乘之国杨氏云未及为政也曰然此亦是政事如敬事而信便是敬那政事也节用有节用之政事爱人有爱人之政事使民有使民之政事这一段是那做底子细思了若无敬看甚事做得成不敬则不信不信则不能节用爱人不节用爱人则不能使民以时矣所以都在那敬事上若不敬则虽欲信不可得如出一令发一号自家把不当事忘了便是不信然敬又湏信若徒能敬而号令施于民者无信则为徒敬矣不信固不能节用然徒信而不能节用亦不济事不节用固不能爱人然徒能节用而不爱人则此财为谁守耶不爱人固不能使民以时然徒能爱人而不能使民以时虽有爱人之心而人不被其惠矣要之根本工夫都在敬字若能敬则下面许多事方照管得到自古圣贤自尧舜以来便説这个敬字孔子曰脩己以敬此是最要处   子升问集注云五者相因各有次序曰圣人言语自是有伦序不应胡乱説去敬了方防信信了方防节用节用了方防爱人爱人了方防使民以时又敬了湏是信信了湏是节用节用了须是爱人爱人湏是使民以时如后面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之类皆似此有次第又问学而一篇多是务本之意独此章言及为政是如何曰此便是为政之本【以上语类四条】   弟子入则孝章   问泛爱众曰人自是当爱人无憎嫌人底道理又问人之贤不肖自家心中自湏有个辨别但交接之际不可不泛爱尔曰他下面便説而亲仁了仁者自当亲其他自当泛爱盖人是个生底物事既是生底物便具生之理生之理发出便是爱才是交接之际便湏自有个恭敬自有个意思如何汉然无情不相亲属得圣人説出话两头都平若只説泛爱又流于兼爱矣   问而亲仁曰此亦是学文之本领盖不亲仁则本末是非何从而知之   问行有余力所谓有余莫是入孝出弟之理行之绰绰然有余裕否曰谁敢便道行之有余裕如泛爱众而亲仁何曾便时时有众之可爱便有仁者于此得以时时亲之居常无事则学文讲义至事与吾接则又出而应之入孝出弟亦是当孝当弟之时行谨言信亦是如此他时有余力自当学文   问则以学文曰此论本末先本后末今人只是先去学文又且验平日果能孝弟防谨诚信爱众亲仁乎如此了方学文此五句又以孝弟为本不孝则不能弟不孝而能弟弟亦何用不孝不弟纵行谨言信爱众亲仁亦何用   欧阳希逊问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学文在后博学于文约之以礼文又在先如何曰博学于文也不説道未有行有余力以上许多事湏是先有许多了方可以学文且如世上有人入不孝出不弟执事不谨出言不信于众又无爱于仁又不能亲道要去学文实是要去学不得   问集注力行而不学文则无以考圣贤之成法识事理之当然六艺如何考究得成法曰小学中一事具得这事之理礼乐如知所以为礼乐者如此从此上推将去如何不可考成法缘今人都无此学所以无考究处然今诗书中可考或前言往行亦可考如前辈有可法者都是人湏是知得古人之法方做不错若不学文任意自做安得不错只是不可先学文耳子夏矫枉过正放重一边又忒重了不似此章圣人説得两无欠阙如棘子成矫当时之弊説得质太重子贡又矫棘子成之弊却道文犹质也质犹文也都偏了惟圣人之心和平所谓高下小大皆宜左右前后不相悖説得如此尽【以上语类六条】   行有余力此章所辨词意殊不分明大率行有余力止是言行此数事之外有余剩底工夫方可将此工夫去学文艺耳非谓行到从容地位为有余力必如此然后可学文也【荅石子重】   伊川先生云学文便是读书然则诗书礼乐皆文也不但以为饰而已也【荅都昌县学诸生】   问弟子入则孝游氏学文之説固足以深警后世弃本逐末之弊然古之所谓学文者非弄翰墨事词藻如后世之所谓文也盖无非格物致知脩己治人之实事故既学则必有以究义理之端而趋于圣贤之域矣然则文以灭质博以溺心以为禽犊以资发冢托眞以酬伪饰奸言以济利心古之学者岂有是哉游氏之説有激而云耳然抑扬太过并与古之所谓学文者与后世等而视之不得不辨也曰古之学文固与今异然无本领而徒诵説恐亦不免眞如游氏之讥也【荅呉伯丰○以上文集三条】   贤贤易色章   问贤贤易色曰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去谗逺色贱货而贵德所以劝贤也已分明説了   敬之问贤贤易色有二説曰变易顔色有伪为之者不若从上蔡説易其好色之心方见其诚也   事父母能竭其力凡事当尽力为之不可挨推只做七八分留两三分   事君能致其身集注谓不有其身是不为己之私计也子夏之言不免有弊盖孔子上章但是平説子夏此章皆是説到诚处説得重了然今有这样人若不是他学问来又不是天资高安能如此但子夏説得太粗了故谓其辞气抑扬太过也【以上语类五条】   君子不重则不威章   今为学约而易操者莫如敬敬则凡病皆可去如不重则不威章敬是总脑不浑在散句里必敬而后能不轻如主忠信亦先因敬不敬则诞谩而已何以主之毋友不如己亦然重亦不难见如人言语简重举动详缓则厚重可知言语轻率听得便説説则无能得了举动轻肆飞扬浅露其人轻易可知   轻最害事飞扬浮躁所学安能坚固故学则不固与不重不威只一套事   主忠信人道惟在忠信不诚无物人若不忠信如木之无本水之无源更有甚底一身都空了今当反看自身能尽己之心能不违于物乎若未尽己之心而不违于物则是不忠信凡百处事接物皆是不诚实且谩为之如此四者皆是脩身之要就其中主忠信又是最要若不主忠信便正衣冠尊瞻视只是色庄为学亦是且谩为学取朋友未便尽诚改过亦未必眞能改过故为人湏是主忠信学而一篇再三言之   问人道惟在忠信不诚无物曰説道恁地又不曾眞个恁地便是不诚无物説道为善又不曾为得善説道恶恶又不曾不为恶便是无此物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如人做事只至诚处便有始有末才闲断处以后便皆无物忠信所以进徳是有这骨子然后能进德如顔子三月不违仁只未违以前便有始末才失照管处便无物矣又湏到再接续处方有终始惟天地圣人未尝有一息闲断维天之命于穆不已何尝闲断闲断造化便死了故天生个人便是个人生出个物便是个物且不曾生个假底人物来仲思问如隂阳舛错雨失时亦可谓之诚乎曰只是乖错不是假底依旧是实在人只是不要外面有里面无且如读书十遍初四遍心在后六遍心不在只是口头读过便只第一遍至第四遍是始是终第六遍后便只似不曾读一般便无物也又问吾不与祭如不祭是不诚无物否曰然   问集注谓友以辅仁不如己则有损而无益今欲择胜己者与之为友则彼必以我为不及而不肯与我友矣虽欲友之安得而友之曰毋者禁止之辞我但不可去寻求不如己者及其来也又焉得而却之推此则胜己者亦自可见   问无友不如己者伊川以为同志何如曰此求之过大凡师则求其贤于己者友则求其胜者至于不肖者则当絶之圣人此言非谓必求其胜己者今人取友见其胜己者则多逺之而不及己则好亲之此言乃所以救学者之病   问无友不如己者曰这是我去求胜己者为友若不如我者他又来求我这便是童防求我匪我求童防也前辈説这一句多是被不如己者不与为友底意思碍却便説差了其实本不相背   呉知先问过则勿惮改曰程子所谓知其不善则速改以从善曲折专在速改字上着力若今日不改是壊了两日事明日不改是壊了四日事今日只是惮难过了日子【以上语类八条】   问主忠信之言后于不重则不威其意如何曰圣贤所言为学之序例如此湏先自外面分明有形象处把捉扶竖起来不如今人动便説正心诚意却打入无形影无稽考处去也【荅吕子约】   此一节皆学者之事主忠信盖见此实理而不敢违之谓遽以黙而成之不言而信释之似亦太高矣【记谢上蔡论语疑义○以上文集二条】   愼终追逺章   慎终追逺伊川云不止为丧祭推之是如此但本意只是为防祭   慎终追逺专主丧祭而言若看得丧祭事重时亦自不易只就丧祭上推亦是多少事或説天下事皆要慎终追逺亦得   胡叔器问追逺是亲否曰言追则不是亲了包显道问逺祖时人不解更有追念之意想只是亲曰只江南来不如此湖北人上坟不问逺祖也哭这却好人之一身推其所自则必有本便是逺祖毕竟我是他血脉若念及此则自不能无追感之情且如今老人不能得见个孙子今若便见十世孙时也惜毕竟是自家骨肉人只是不思量到这里所以追感之诚不至也【以上语类三条】   慎终追逺自是人所当然不为化民而后为之也故已德厚而民德亦归趋之虽不明言然味其闲隠然有此意也【荅汪长孺别纸○文集】   夫子至于是邦章   问温是恁地温和深厚良是恁地简易正直恭是端严恭敬俭是省约有节让是谦逊自卑曰良字説未是良即是良善犹今言善人所谓易乃乐易坦易之易直如世人所谓白直之直无奸诈险诐底心如所谓开口见心是也此章亦湏见得圣人不求人而人自求之意   问俭就那处看曰俭只是用处俭为衣冠服饰用度之类   俭谓节制非谓俭约之谓只是不放肆常收敛之意圣人之德无不备非是只有此五者但是此五者皆有从后谦退不自圣底意思故人皆亲信而乐告之也   伯游问温良恭俭让一章曰最要看得此五字温是如何气象良是如何气象恭俭让又是如何深体之于我则见得圣人有不求人而人自即之底意思今人却无非是求自请举以往并是求人虽做宰相地位也是恁地纵不肯明求也湏暗地结托盖以求人为常而不知其为非也学而一篇多是先以此敎人如人不知而不愠如巧言令色如不患人之不己知皆是虽中庸亦多此意如衣锦尚防皆是且要理防那不求底道理【以上语类五条】   问夫子温良恭俭让伊川以为盛德光辉接见于人者也学圣人者其德性当如何涵养恐是持敬为先否曰持敬固是本原然亦湏随事省察去其不如此者【荅林徳久】   问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一章窃谓程子之意固已明白谢氏曰学者观于圣人威仪之闲亦可以进德矣此语似甚精而或者乃谓不若张子韶曰温良恭俭让固不可以不学要当学圣人之道以求其自然发见者若乃矫伪其行粉饰其容此乂圣门所诛也铢窃谓夫子德容至于如是固有德盛仁熟而其自然之光辉着见于外学者之学圣人固不当矫情饰貌徒见其外而不养其中也然容色辞气之闲亦学者所当用功之地而致知力行之原今不于此等处存养涵蓄学圣人气象不知复于何者为学圣人之道乎窃谓学者内外交相养之功正当熟翫此等气象自别不知是否又俭节制也节制莫是自然有法度绳约之意否温良让有和易气象恭俭有俨恪气象谢氏所谓泰然如春俨然如秋是也并乞逐一垂诲曰如张氏説则乡党篇可废矣【荅董叔重○以上文集二条】   父在观其志章   论父在观其志曰此一句已有处变意思必有为而言父在观其志没观其行孝子之志行也   问此章上二句见守身之行下一句见爱亲之心曰也不必作两截説只是折转説上二句观人之大概下一句就观其行细看其用心之厚薄如何行虽善矣父道可以未改而轻率改之亦未善也   三年无改谓是半上半下底事在所当改者但不可悤遽急改之若有死其亲之心有扬其亲之过之意待三年然后徐改之便不觉若是大故不好底事则不在此限耳   游氏曰三年无改亦谓在所当改而可以未改者耳谓此事当改但三年之闲孝子之心有所未忍改耳向时南轩却改作可以改而可以未改耳某与説若如此説则虽终身不改可也此章之意则云此事必当改但可以未改耳三年过则必当改也僩问若父有大段不是底事妨国害政者只得便改岂可必待三年曰若有大段不是湏是便改或曰孟庄子之孝也其他可能也其不改父之臣与父之政是难能也与此同否曰不同此章是言父之所行有不善而子不忍改乃见其孝若庄子之父献子自是个贤者其所施之政所用之臣皆是庄子能不改之此其所以为难问若然则何足以为难曰子孙不能守父之业而轻改之者多矣庄子乃能守之非难能而何先儒以为庄子之贤不及献子疑其不能守父之政不能用父之臣而庄子乃能不改此其所以为难能也此説得之【以上语类五条】   三年无改于父之道来谕云父或行有不善子不为则可矣何改之有某谓不为便是改圣人之意正要于此处之得宜耳此章之指初不为有国家者设也大意不忍改之心是根本处而其事之权衡则游氏之説尽之【荅何叔京】   问父在观其志一章恐指意在下又志所存也行所为也有父兄在安得闻斯行之虽欲成父之美而亲心未顺焉虽欲为不善而莫得肆焉止观志之所存可也若亲没矣吾之所欲为者遂矣故必观其所为之专与不专而后可盖虽为之善然不能忍而遽改则亦谓之死其亲可也至于三年之闲事死如事生而无伸己之意乃谓之孝可谓孝矣云者深嘉之辞若曰如其非道则何待三年是未深体观其行之意也夫不幸而有所当改是乃吾平日之拳拳而未能孚于吾亲者今也哀痛之深固有所斡旋改移于不动声气之中者矣茍有决厉之意则纵有邱山之善然此心不几于息乎曰此説甚好但谓固有斡旋改移于不动声气之中者此句未安某旧来亦尝有此意后看史书见有居官不改前人之政但因事迁就使人不见其迹者必大悦之以为代人居官犹有能如此者况于所天乎因以此问于李先生先生曰此意虽好但每事用心如此恐骎骎然所失却多圣人所谓无改者亦谓尚可通行者耳若不幸而有必不可行者则至诚哀痛而改之亦无可奈何不必如此回互也此意窃谓学者不可不知恐当更思之也又有谓其志其行皆指父而言意亦自好试并思之如何【荅吕子约○以上文集二条】   礼之用和为贵章   先生问学者今人行礼多只是严如何得他和荅者皆不契曰只是要知得礼合如此所以行之则和缓而不迫盖圣人制礼无一节是强人皆是合如此且如孔子与上大夫言时自然訚訚与下大夫言时自然侃侃在学者湏知道与上大夫言合用訚訚与下大夫言合用侃侃便自然和尝谓吕与叔説得数句好云自斩至缌衣服异等九族之情无所憾自王公至皁仪章异制上下之分莫敢争皆出于性之所有循而行之无不中节也此言礼之出于自然无一节强人湏要知得此理则自然和黄有开因举先生旧説云且如父坐子立君尊臣卑多少是严若见得父合坐子合立君合尊臣合卑则无不安矣曰然   或问礼之用和为贵曰礼是严敬之意但不做作而顺于自然便是和和者不是别讨个和来只就严敬之中顺理而安泰者便是也礼乐亦只是如此看   或问礼之用和为贵君臣父子之闲可谓严矣若不和则情不通曰不必如此説且如人之持敬若拘迫则不和不和便非自然之理   问先生常云敬是合聚底和和是碎底敬是以敬对和而言否曰然敬只是一个敬无二个敬二便不敬矣和便事事都要和这里也恰好那里也恰好这处也中节那处也中节若一处不和便不是和矣敬是喜怒哀乐未发之中和是发而皆中节之和才敬便自然和如敬在这里坐便自有个氤氲磅礴气象也   呉问礼之用和为贵先生令坐中各説所见铢曰顷以先生所敎思之礼者天理节文之自然人之所当行者人若知得是合当行底自甘心行之便自不拘廹不拘迫所以和非是外面讨一个和来添也曰人湏是穷理见得这个道理合当用恁地我自不得不恁地如賔主百拜而酒三行因甚用恁地如入公门鞠躬在位踧踖父坐子立茍不知以臣事君以子事父合用如此终是不解和譬之今人被些子灯花落手便湏説痛到灼艾时因甚不以为苦缘他知得自家病合用灼艾出于情愿自不以为痛也铢因问如此则这和亦是自然之和若所谓知和而和却是有心于和否曰知和而和离却礼了礼之用和是礼中之和知和而和是放敎和些才放敎和便是离却礼了   礼主于敬而其用以和为贵然如何得他敬而和着意做不得才着意严敬即拘迫而不安要放寛些又流荡而无节湏是眞个识得礼之自然处则事事物物上都有自然之节文虽欲不如此不可得也故虽严而未尝不和虽和而未尝不严也又曰和便有乐底意思故和是乐之本   周舜功问从容不廹如何谓之和曰只是説行得自然如此无那牵强底意思便是从容不迫那礼中自然个从容不迫不是有礼后更添个从容不迫若离了礼説从容不迫便是自恣   有礼而不和则尚是存得那本之体在若只管和则并本都忘了就这两意説又自有轻重   问集注云云上一节将从容不迫説礼之用和为贵甚分明但将从容不迫就下一节体騐觉得未通如乡党一书也只是从容不迫如何却防不行若防从容不迫必不防无节曰只是立心要从容不廹不得才立心要从容不迫少闲便都放倒了且如圣人恭而安圣人只知道合着恭自然不待勉强而安才説要安排个安便添了一个【以上语类九条】   信近于义章   问信近于义言可复也曰如今人与人要约当于未言之前先度其事之合义与不合义合义则言不合义则不言言之则其言必可践而行之矣今不先度其事且鹘突恁地説了到明日却説这事不义我不做则是言之不可践也言而不践则是不信践其所言又是不义是不先度之故   或问信近于义莫便是合义恭近于礼莫便是中礼先生曰近亦是对逺而言逺于义则言不可复逺于礼则必不能逺耻辱   问如何得约信而合其宜曰只是不妄发曰万一料事不过则如之何曰这却无可奈何却是自家理不明尔问致恭而中其节则能逺耻辱这耻辱是在人在己曰兼有在里且如见尊长而拜礼也我却不拜被诘问则无以荅这便是为人所耻辱有一般人不当拜而拜之便是謟谀这则可耻可辱者在我矣   所依不失其所可亲之人亦可宗而主之矣主犹主顔雠由之主盖当时羇旅之臣所至必有主湏于其初审其所可亲者从而主之可也   问亦可宗也曰我所亲之人将来便可为吾之宗主且如此人不可亲而吾乃亲之若此人他日得志援我以进则是我失其所主矣陈了翁曾受蔡卞之荐后来摆脱不得乃是失其所亲者也   汉臣説因不失其亲曰与人交际当谨之于始若其人下来不可宗主则今日莫要亲他若今日茍且过了与之相亲则下来所宗非其可宗者矣   杨允叔问伊川言信非义近于义者以其言可复也恭非礼近于礼者以其逺耻辱也信恭因不失近于义礼亦可宗敬也此説如何曰某看不当如此説圣人言语不恁地连纒要去致敬那人合当拜却是长揖则为不及于礼礼数不至人必怒之岂不为辱合当与那人相揖却去拜则是过于礼礼数过当被人不荅岂不为耻所依者湏是得其可亲之人方可如一般不好人来荐我是为失其所亲湏是合下知得此人是如何于其初谨之可也若失其可亲之人而宗之将来必生悔吝问横渠説君子宁言之不顾不规规于非义之信宁身被困辱不徇人以失礼之恭宁孤立无助不失亲于可贱之人尹和靖书以自警今墨迹可见不知此説如何曰伊川説得太逺横渠説较近傍【以上语类七条】   信近于义言可复也未可便説言不必信盖言欲其信然湏是近义然后言可复而能全其信此正言虑所终之意也【荅廖子晦○文集】   君子食无求饱章   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湏是见得自家心里常有一个合当着底道理此类自不暇及若説道要在此地着都不济事   问敏于事而慎于言先生谓不敢尽其所有余如何曰言易得多故不敢尽行底易得不足故湏敏又曰行常苦于不足言常苦于有余   就有道而正焉湏是上面做得许多工夫既有根本方可就正于有道禅家云三家村也有丛林湏是自去做工夫得七八分了方来从师友质正当此时一两句便可剖判今来此逐旋学也难又云能久从师去也好   问食无求饱一章先生尝语学者曰此湏是反覆看其意如何曰若只不求安饱而不谨言敏行有甚意思若只谨言敏行而不就正于有道则未免有差若工夫不到则虽就有道亦无可取正者圣人之言周备无欠阙类如此中庸尊德性道问学数语亦此意【以上语类四条】   贫而无谄章   富无骄贫无谄随分量皆可着力如不向此上立得定是入门便差了   曾光祖云贫而无谄富而无骄湏是先能如此方可以到那乐与好礼田地曰不特此章如此皆是恁地如适来説食无求饱样也是恁地   可学云无谄无骄尚有贫富之心至乐好礼则忘之矣曰贫而谄富而骄最不好添一无字恰遮盖得过乐与好礼乃于此上加功   童问贫而无谄富而无骄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是学要造其精极否曰看文字要脱洒不要黏滞自无谄无骄者言之湏更乐与好礼方为精极不可道乐与好礼湏要从无谄无骄上做去盖有人资质合下便在乐与好礼地位不可更回来做无谄无骄底工夫孔子意做两人説谓一般人无谄无骄不若那一般人乐与好礼较胜他子贡意做一人説谓无谄无骄不若更乐与好礼   问贫而无谄章曰公只管纒某义理无穷一句子贡问无谄无骄夫子以为仅可然未若乐与好礼此其深浅髙下亦自分明子贡便説切磋琢磨方是知义理之无穷也直卿云若谓无谄无骄为如切如琢乐与好礼为如磋如磨则下文告往知来一句便説不得切磋琢磨两句説得来也无精采只此小小文义闲要用理防子贡言无谄无骄孔子但云仅可而已未若乐与好礼子贡便知义理无穷人湏就学问上做工夫不可少有得而遽止诗所谓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治之已精而益求其精者其此之谓乎故子曰赐也可与言诗告诸往而知来告其所已言者谓处贫富之道而知其所未言者谓学问之功【以上语类五条】   无谄无骄一章文义东坡得之盖无谄无骄随事知戒足以自守矣然未见其于全体用功而有自得处也乐与好礼乃见其心之所存有非贫富之所能累者此子贡所以有切磋琢磨之譬也治骨角者既切而复磋之治玉石者既琢而复磨之皆先略而后详先粗而后精之意大学乃断章取义不必引以为説也【荅虞士朋○文集】   不患人之不己知章   汉臣问患不知人也如何知得他人曰见得道理明自然知人自家不识得道理破如何知得他人贤否   问不患人之不己知章曰自家徳行充于中不待人之知若自家不知人这个便是不知道不知则所见不明不能明人之贤否所谓不知言无以知人也知言如诐辞知其所蔽淫辞知其所陷邪辞知其所离遁辞知其所穷若能知言他才开口自家便知得他心里事这便是知人若宰相不能知人则用舍之际不能进贤而退不肖若学者不能知人则处朋友之际岂能择乎又曰论语上如此言者有三不病人之不己知病其不能也不患莫己知求为可知也圣人之言虽若同而其意皆别病其不能者言病我有所不能于道求为可知者当自求可知之实然后人自知之虽然如此亦不是为昭灼之行以蕲人之必知【以上语类二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十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十一   论语二   为政第二   为政以德章   德与政非两事只是以徳为本则能使民归若是所令反其所好则民不从   文振问为政以德莫是以身率之曰不是强去率他湏知道未为政前先有是德若道以身率之此语便粗了   或问为政以德曰为政以德不是欲以德去为政亦不是块然全无所作为但德脩于己而人自感化然感化不在政事上却在德上盖政者所以正人之不正岂无所作为但人所以归往乃以其德耳故不待作为而天下归之如众星之拱北极也   问为政以德老子言无为之意莫是如此否曰不必老子之言无为孔子尝言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夫何为哉恭己正南面而已矣老子所谓无为便是全不事事圣人所谓无为者未尝不为依旧是恭己正南面而已矣是己正而物正笃恭而天下平也后世天下不治者皆是不能笃恭尽敬若能尽其恭敬则视必明听必聪而天下之事岂有不理【贺孙录云老子所谓无为只是简忽圣人所谓无为却是付之当然之理如曰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夫何为哉恭己正南面而已这是甚麽样本领岂可与老氏同日而语○以上语类四条】   诗三百章   若是常人言只道一个思无邪便了便略了那诗三百圣人须是从诗三百逐一篇理防了然后理防思无邪此所谓下学而上逹也今人止务上逹自要免得下学如説道洒扫应对进退便有天道都不去做那洒扫应对进退之事到得洒扫则不安于洒扫进退则不安于进退应对则不安于应对那里面曲折去处都鹘突无理防了这个湏是去做到得熟了自然贯通到这里方是一贯古人由之而不知今人不由而但求知不习而但求察   思无邪一句便当得三百篇之义了三百篇之义大槩只要使人思无邪若只就事上无邪未见得实如何惟是思无邪方得思在人最深思主心上   思无邪乃是要使读诗人思无邪耳读三百篇诗善为可法恶为可戒故使人思无邪也若以为作诗者思无邪则桑中溱洧之思果无邪耶某诗传去小序以为此汉儒所作如桑中溱洧之类皆是淫奔之人所作非诗人作此以讥刺其人也圣人存之以见风俗如此不好至于作出此诗来使读者有所愧耻而以为戒耳吕伯恭以为放郑声矣则其诗必不存某以为放是放其声不用之郊庙賔客耳其诗则固存也如周礼有官以掌四夷之乐盖不以为用亦存之而已伯恭以为三百篇皆正诗皆好人所作某以为正声乃正雅也至于国风逐国风俗不同当是周之乐师存列国之风耳非皆正诗也如二南固正矣郑卫诗分明是有郑卫字安得谓之正乎郑渔仲诗辨将仲子只是淫奔之诗非刺仲子之诗也某自幼便知其説之是然太史公谓三百篇诗圣人删之使皆可歌伯恭泥此以为皆好盖太史之评自未必是何必泥乎   问思无邪子细思之只是要读诗者思无邪曰旧人説似不通中间如许多淫乱之风如何要思无邪得如止乎礼义中间许多不正诗如何防止乎礼义怕当时大约説许多中格诗却不指许淫乱底説   或问思无邪如何是直指全体曰诗三百篇皆无邪思然但逐事无邪尔惟此一言举全体言之因曰夏之日冬之夜百歳之后归于其居冬之夜夏之日百歳之后归于其室此无邪思也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此亦无邪思也为子而赋凯风亦无邪思也为臣而赋北门亦无邪思也但不曾説破耳惟思无邪一句便分明説破或曰如淫奔之诗如何曰淫奔之诗固邪矣然反之则非邪也故某説其善者可以感发人之善心恶者可以惩创人之逸志   问思无邪诚也非独是行无邪直是思无邪方是诚曰公且未要説到这里且就诗三百如何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集注説要使人得情性之正情性是贴思正是贴无邪此如作时文相似只恁地贴方分晓若好善恶恶皆出于正便防无邪若果是正自无虚伪自无邪若有时也自入不得   思无邪诚也不专説诗大抵学者思常要无邪况视听言动乎诚是表里都恁地实又曰不独行处要如此思处亦要如此表里如此方是诚   因言思无邪与意诚曰有此种则此物方生无此种生个甚麽所谓种者实然也如水之必湿火之必烧自是住不得思无邪表里皆诚也若外为善而所思有不善则不诚矣为善而不终今日为之而明日废忘则不诚矣中间防有些核子消化不破则不诚矣   问圣人六经皆可为戒何独诗也曰固是如此然诗中因情而起则有思欲其思出于正故独指思无邪以示教焉问诗説思无邪与曲礼説毋不敬意同否曰毋不敬是用功处所谓正心诚意也思无邪思至此自然无邪功深力到处所谓心正意诚也   思无邪不必説是诗人之思及读诗之思大凡人思皆当无邪如毋不敬不必説是説礼者及看礼记者当如此大凡人皆当毋不敬   问思无邪毋不敬是一意否曰思无邪有辨别毋不敬却是浑然好底意思大凡持敬程子所谓敬如有个宅舍讲学如防骑不可便相离逺去湏是于知处求行行处求知斯可矣【以上语类十一条】   道之以政章   问道之以政曰圣人之意只为当时专用政刑治民不用徳礼所以有此言谓政刑但使之逺罪而已若是格其非心非徳礼不可圣人为天下何尝废刑政来   问道之以徳齐之以礼曰这徳字只是适来説底徳以身率人人之气质有浅深厚薄之不同故感者不能齐一必有礼以齐之如周官一书何者非礼以至歳时属民读法之属无不备具者正所以齐民也齐之不从则刑不可废若只道之以德而无礼以约之则儱统无收杀去格者至于善也如格于文祖格于上下与夫格物格者皆至也储宰云此是尧舜地位曰古人有得百里之地而君之便能如此明道便是有此气象   问道之以徳犹可致力齐之以礼州县如何做得曰便是如今都荡然无此家具了便也难得相应古人比闾之法比有长闾有师便真个能行礼以帅之民都是教了底人故教人可以流通如一大圳水分数小圳去无不流通后世有圣贤作必不肯只恁休湏法古从底做起始得   先之以法制禁令是合下有猜疑闗防之意故民不从又却齐之以刑民不见徳而畏威但图目前茍免于刑而为恶之心未尝不在先之以明德则有固有之心者必观感而化然禀有厚薄感有浅深又齐之以礼使之有规矩凖绳之可守则民耻于不善而有以至于善   问道之以政齐之以刑道之以徳齐之以礼曰近见一朋友读道徳功术防前一篇説得不是尽説术作不好后一篇却説得是曰有道徳则功术乃道徳之功道徳之术无道徳则功术方不好某尝见一宰相説上甚有爱人之心不合被近日诸公爱把恢复来説了某应之曰公説得便不是公何不曰爱人乃所以为恢复恢复非爱人不能干因问政刑徳礼四者如何説曰此政与道徳功术一般有徳礼则政刑在其中不可专道政刑做不得底但不专用政刑【以上语类五条】   吾十有五而志于学章   或问十五志学章曰圣人是生知安行云云曰且莫説圣人只于已分上説如何是志学如何是立如何是不惑如何是知天命如何是耳顺如何是从心所欲不逾矩且理防这几个字教分晓某所以逐句下只觧其字义直至后靣方説圣人分上事今且説如何是志学曰心有所之谓之志志学则其心专一向这个道理上去曰説文义大槩也只如此説然更有意思在世间千歧万路圣人为甚不向别路去只向这一路来志是心之深处故医家谓志属肾如今学者谁不为学只是不可谓之志于学如果能志于学则自住不得学而时习之到得説后自然一歩趱一歩去如人当寒月自然向有火处去暑月自然向有风处去事君便从敬上去事亲便从孝上去虽中间有难行处亦不惮其难直做教彻广曰人不志学有两种一是全未有知了不肯为学者一是虽已知得又却説道但得本莫愁末了遂不肯学者曰后一种古无此只是近年方有之却是有两种一种是全未有知者一种是虽知得了后却若存若亡不肯至诚去做者然知之而不肯为亦只是未尝知之耳又曰如人要向个所在去便是志到得那所在了方始能立立得牢了方能向上去   问圣人十年工夫曰不须理会这个且理防志于学能志学许多科级须着还我   吾十有五章曰看志字最要直湏结裹在从心不逾矩上然又须循乎圣人为学之序方可   问志学与立曰志是要求个道犹是两件物事到立时便是脚下已踏着了也   汉臣问立者立于斯道也曰立只是外物动揺不得问孔子三十而立似与孟子四十不动心同如何曰四十而不惑却相似   四十而不惑于事上不惑五十而知天命知所从来文振问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曰此两句亦相离不得不惑是随事物上见这道理合是如此知天命是知这道理所以然如父子之亲湏知其所以亲只缘元是一个人凡事事物物上湏是见他本原一线来处便是天命   问先生教某不惑与知命处不惑是谓不惑于事物知命谓知其理之当然如或问所谓理之当然而不容己者某觉见岂有至人既能不惑于事物矣又至于十年之久然后知其理之当然曰今且据圣人之言如此且如此去防不可恁地较迟速逺近若做工夫未到那贯通处如何得圣人次第   问五十知天命曰上蔡云理之所自来性之所自出此语自是子贡谓夫子性与天道性便是自家底天道便是上面一节这个物事上靣有个脑子下靣便有许多物事彻底如此太极图便是这个物事箕子为武王陈洪范先言五行次言五事盖在天则为五行在人则为五事知之者湏是知得个模样形体如何某旧见李先生云且静坐体认作何形象问体认莫用思否曰固是且如四端虽固有孟子亦言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也   辛问五十知天命何谓天命先生不荅又问先生厉辞曰某未到知天命处如何知得天命   问六十而耳顺在人之最末何也曰听最是人所不着力所闻皆是道理无一事不是可见其义精仁熟如此   问四十而不惑是知其然五十知天命是其所以然如此説得否曰如门前有一溪其先得知溪中有水其后知得水源头发源处如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四十时是见得那率性之谓道五十时是见他天命之谓性到六十时是见得那道理烂熟后不待思量过耳便晓   问志学便是一个骨子后来许多节目只就这上进工夫从心所欲不逾矩自从容中道也曰固是志学时便是知了只是个小底知不惑知天命耳顺却是个大底知立便是从心不逾矩底根子从心不逾矩便是立底事只是到这里熟却是个大底立   吴仁父问十五志于学章知行如何分曰志学亦是要行而以知为重三十而立亦是本于知而以行为重志学是知之始不惑与知天命耳顺是知之至三十而立是行之始从心所欲不逾矩是行之至如此分防   蜚卿问十五志于学一段曰圣人也略有个规模与人同如志学也是众人知学时及其立与不惑也有个迹相似若必指定谓圣人必恁地固不得若説圣人全无事乎学只脱空説也不得但圣人便自有圣人底事   问十五志学章曰这一章若把做学者工夫等级分明则圣人也只是如此但圣人出于自然做得来较易【以上语类十七条】   问吾十有五章来教云立是物格知至而意诚心正之效不止是用功处不惑知命是意诚心正而所知日进不已之騐以至于耳顺则所知又至极而精熟矣淳窃疑夫立者确然坚固不可移夺固非真知不能然此时便谓物已格知己至恐莫失之太快否又事物之理精防眇忽未至于灼然皆无疑惑万理根原来处未洞见天命流行全体安得谓之知己至曰所知日进不已则是靣前犹有可进歩又安得全谓之至而耳顺又云所知至极而精熟又何言之重复也而集注于耳顺条方云知之至又何也凡此皆浅见未喻抑此之防在圣人分上言则圣人合下本是生知义理本是昭著自儿童知己至极本无疑惑天命全体本无蔽隔当入大学则亦慢勘騐其所以然随众做些小致知格物工夫虽做此工夫而与众超越云云若以学者为学之序言则自其志学时方一一做致知格物工夫以考察夫义理积十五年之功至于确然有立时是亦真有所知然后能然未可便谓物已格知己至曰细思此意只得做学者事看而圣人所説则是他自见得有略相似处今窥测他不得也正如曾子借忠恕两字发明一贯之妙今岂可谓圣人必待施诸已而不愿然后勿施于人也然曾子所借犹有迹之可拟此则全不可知但学者当以此自考耳【荅陈安卿○文集】   孟懿子问孝【至】子夏问孝章   问无违曰未见得圣人之意在且説不以礼盖亦多端有茍且以事亲而违礼有以僭事亲而违礼自有个道理不可违越圣人虽所以吿懿子者意在三家僭礼然语意浑全又若不专为三家发也   问生事以礼章胡氏谓为其所得为是如何曰只是合得做底诸侯以诸侯之礼事其亲大夫以大夫之礼事其亲便是合得做底然此句也在人看如何孔子当初是就三家僭礼説较精彩在三家身上又切当初却有胡氏説底意思就今论之有一般人因陋就简不能以礼事其亲又有一般人牵于私意却不合礼   或问武伯多可忧之事如何见得曰观圣人恁地説则知其人之如此矣   或问父母惟其疾之忧何故以吿武伯曰这许多所荅也是当时那许多人各有那般病痛故随而救之又曰其他所荅固是皆切于学者看此句较切其他只是就道理上説如此却是这句分外于身心上指出若能知爱其身必知所以爱其父母【以上语类四条】   问父母唯其疾之忧范氏谓武伯弱公室强私家得免其身而保其族者幸也故孔子吿之如此尹氏谓疾病人所不免其遗父母忧者不得已也如以非义而遗其父母之忧则不孝之大者故范氏专为武伯言尹氏则为众人言未知孰是曰孟武伯固必有以遗其亲之忧者如范氏之云则未可知也圣人之言固必切于其人之身然亦未有众人不可通行之理也【荅都昌县学诸生○文集】   敬非严恭俨恪之谓以此为敬则误矣只把作件事小心畏谨便是敬   问色难此是承顺父母之色或是自己和顔顺色以致爱于亲为难曰人子胷中才有些不爱于亲之意便有不顺气象此所以爱亲之色为难【以上语类二条】   问知敬亲者其色必恭知爱亲者其色必和此皆诚实之发见不可以伪为故子夏问孝孔子荅之以色难曰此説好【荅程允夫○文集】   不敬何以别乎敬大槩是把当事听无声视无形色难是大叚恭顺积得厚方能形见所以为难勉强不得此二者是因子游子夏之所短而进之能飬服劳只是外靣工夫遮得人耳目所及者如今人和飬与服劳都无了且得如此然后就上靣更进将去大率学者且要尽从小处做起正如起屋未湏理防架屋且先立个基趾定方得   子游为人爱有余而敬不足子夏则敬有余而爱不足故吿之不同问如何见得二子如此曰且如洒扫应对子游便忽略了子夏便只就这上做工夫   问夫子荅子游子夏问孝意虽不同然自今观之奉飬而无狎恩恃爱之失主敬而无严恭俨恪之偏尽是难曰既知二失则中间湏是有个处之之理爱而不敬非真爱也敬而不爱非真敬也   孟懿子孟武伯子游子夏问孝圣人荅之皆切其所短故当时听之者止一二句皆切于其身今人将数叚只作一串文义看了【以上语类四条】   吾与回言终日章   论语所载顔子语止有喟然之叹与问仁两章而已而夫子曰吾与回言终日不知是説甚麽惜乎其不传也   问亦足以发是顔子于燕私之际将圣人之言发见于行事否曰固是虽未尽见于行事其理亦当有发见处然燕私之际尤见顔子践履之实处   先生令看颜子亦足以发于何处见之是甚麽意思或云见得亲切处于非礼勿视听言动一章可见曰大槩是如此良久云于睟靣盎背皆见之因举程先生之言曰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充之则睟靣盎背此之谓也   问亦足以发是顔子退有所省发否曰不然集注已説得分明了盖与之言顔子都无可否似个愚者及退而观其所行皆夫子与之言者一一做得出来不差岂不是足以发明得夫子之道其语势只如此恰如今人説与人做一器用方与他説个尺寸高低形制他听之全然似不晓底及明日做得来却与昨日所説底更无分豪不似   问集注载李先生之説甚分明但所谓黙识心融触处洞然自有条理便见顔子闻夫子之言自原本至于条目一一理防得所以与夫子意不相背及退省其私即见其日用语黙动静之间皆足以发明夫子之道坦然由之而不疑便见得顔子不惟理防得夫子言语及退便行将去更无窒碍曰亦足以发一句最好看若粗説时便是行将去然须是子细看亦足以发句   问不违如愚章心融恐是功深力到处见得道理熟了故言入于心随即融化更无渣滓故其发见于日用之间从容和顺所以能发明圣人之道非生将道理体贴力行之也是否曰固是工夫至到亦是天资髙顔子自是邻于生知者也   仲愚问黙识心融如何曰説个融字最好如消融相似融如雪在汤中若不融一句是一句在肚里如何发得出来如人吃物事若不消只生在肚里如何能滋益体肤须是融化渣滓便下去精英便充于体肤故能肥润如孔子吿曾子一贯之语他人闻之只是个一贯曾子闻之便能融化故发忠恕而已出来又问是曾子平昔工夫至此乎曰也是他资质自别【以上语类七条】   问亦足以发曰顔子所闻入耳着心布乎四体形乎动静则足以发明夫子之言矣【荅程允夫○文集】   视其所以章   文振问视其所以一章曰此不唯可以观人亦当以此自考   所以是所为所由是如此做所安是所乐譬如读书是所为岂不是好事然其去如此做又煞多般有为己而读书者有为名而读者有为利而读者须观其所由从如何其为己而读者固善矣然或有出于勉强者故又观其所乐   问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三句前一句是兼善恶而言后两句是专言善寻常有一样人所为虽不善然其意之所发却不是要做不善而心终亦不安于不善是这般様人是如何曰这个也自有于观过知仁可见   李仲实问视其所以者善者为君子恶者为小人知其小人不必论也所由所安亦以观察君子之为善者尔曰譬如淘米其糠与沙其始也固淘去之矣再三淘之恐有未尽去之沙粃尔   问观其所由集注两説如何曰意之所从来如读书是好须看所读何书行其所为或勉强有所为后説不如前説盖行其所为只是就上靣细看过不如意之所从来是就他心术上看所安大率是他平日存主习熟处他本心爱如此虽所由偶然不如此终是勉强毕竟所乐不在此次第依旧又从熟处去如平日爱踞傲勉强教他恭敬一时之间亦能恭敬次第依旧自踞傲了心方安吕氏一説谓所由是看他已前所为事所安是察他已后所为事亦通   察人之所安尤难故必如圣人之知言穷理方能之问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若圣人于人之善恶如见肺肝当不待如此着力曰这也为常人説圣人固不用得如此然圣人观人也着恁地详细如今人説一种长厚説话便道圣人不恁地只略略看便了这个若不见教彻底善恶分明如何取舍且如今从学也有诚心来底也有为利来底又如今人读书也有诚心去读底也有为利读底其初也却好渐渐自见得他心下不恁地这须着知且如要从师须看得那人果是如何又如委托人事若是小小事要付托人尚可以随其所长交付与他若是要成一件大事如何不见得这人了方付与如所谓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若不真见这人是恁地如何这事托得他问伊川云视其所以是观人之大槩若所由所安也只兼善恶説今集注只觧向不好边去恐似无过中求有过非圣人意曰这只是平心恁地看看得十分是如此若要长厚便恁地包含其初欲恕人而终于自恕少间渐渐将自己都没理防了都不知若能于待人严到得于自身已也防严问观人之道也有自善而入于恶亦有事虽恶而心所存本好曰这个也自可见须是如此看方见好底铁定是好人不好底铁定是不好人读书不可不子细若不因公问某也不説到这里初间才看善恶便晓然到观其所由有不善这又胜得当下便不是底到察其所安有不善这又胜前二项人不是到这里便作不好人看他只是不是他心肯意肯必不防有终【以上语类七条】   察其所安正是察其所由之安与不安若其为善如恶恶臭如好好色则居之安矣【荅方賔王○文集】   温故而知新章   温故方能知新不温而求新知则亦不可得而求矣问温故知新曰是就温故中见得这道理愈精胜似旧时所看   温故而知新味其语意乃为温故而不知新者设不温故固是间断了若果无所得虽温故亦不足以为人师所以温故又要知新惟温故而不知新故不足以为人师也这语意在知新上   温故知新不是易底新者只是故中底道理时习得熟渐渐发得出来且如一理看几个人来问就此一理上一人与説一个理都是自家就此理上推究出来所以其应无穷且如记问之学记得一事更推第二事不去记得九事便説十事不出所以不足为人师   温故则能知新如所引学记则是温故而不知新只是记得个硬本子更不觧去里靣搜寻得道理【以上语类五条】   问温故知新学至此而无穷矣至于夫子而犹曰学不厌非以其无穷哉可以为师者以其足以待无方之问也温故而不知新虽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邱足以为史而不足以为师也曰此论甚善【荅范伯崇○文集】   君子不器章   或问君子不器如孔门徳行之外乃为器否曰若偏于徳行而其用不周亦是器君子者才徳出众之名徳者体也才者用也君子之人亦具圣人之体用但其体不如圣人之大而其用不如圣人之妙耳   君子不器君子是何等人曰此通上下而言有一般对小人而言底君子便是小底君子至如圣人吾不得而见之得见君子斯可矣便説大底君子便是圣人之次者问不器是那个君子曰此是成徳全才之君子不可一偏看他问侯氏举君子不可小知而可大受如何曰不可小知便是不可以一偏看他他却担负得逺大底小人时便也有一才一艺可取故可小知问子贡汝器也唤作不是君子得否曰子贡也是个偏底可贵而不可贱宜于宗庙朝廷而不可退处此子贡之偏处问谢氏举清和任也只是器否曰这是他成就得偏却不是器他本成就得来大如得百里之地而君之一叚他自是大只是成就得来偏【以上语类二条】   子贡问君子章   问先行其言而后从之茍能行矣何事于言曰只为子贡多言故吿之如此若道只要自家行得説都不得亦不是道理圣人只説敏于事而谨于言敏于行而讷于言言顾行行顾言何尝教人不言   徐仁甫问先行其言而后从之莫须将先行作一句否曰程子如此却未敢以为然恐其言而后从之不成一句若云而后其言从之方得不若以先行其言作一句而后从之作一句大意只説先行其所言而后言其所行读书须是看出处主意如何此是子贡问君子孔子为子贡多言故以先行其言而后从之荅之盖为子贡发也   问先行其言谓人识得个道理了可以説出来却不要只做言语説过须是合下便行将去而后从之者及行将去见得自家所得底道理歩歩着实然后説出来却不是杜撰臆度须还自家自本至末皆説得有着实处曰此一章説得好【以上语类三条】   君子周而不比章   问周与比莫也相似否曰外靣相似而里靣大差了如骄泰和同亦然故几防之间不可不辨   问比周曰君子小人即是公私之间皆是与人亲厚但君子意思自然广大小人与人相亲时便生计较与我善底作一般不与我善底作一般周与比相去不逺要须分别得大相逺处某集注中曾説此意【君子与人相亲也有轻重有厚薄但意思自是公】   问周而不比曰周者大而徧之谓比便小所谓两两相比君子之于人无一人使之不得其所这便是周小人之于人但见同于己者与之不同于己者恶之这便是比君子之于人非是全无恶人处但好善恶恶皆出于公用一善人于国则一国享其治用一善人于天下则天下享其治于一邑之中去一恶人则一邑获其安于一乡之中去一恶人则一乡受其安岂不是周小人之心一切反是又云欧阳朋党论説周武以三千为大朋啇纣亿兆之人离心离徳又云比周二字于易中所言又以比字为美如九五显比取王用三驱失前禽之义皆美也如顽嚚不友相与比周又却是不好   问注周言普徧岂泛爱众而亲仁之意与曰亦是如此大抵君子立心自是周徧好恶爱憎一本于公小人惟偏比阿党而已   徐问比周曰只是公私周则徧及天下比则昵于亲爱之间又问忠信为周阿党为比如何曰忠信为周只缘左传周爰咨询指作忠信后人遂将来妄觧最无道理且如易比卦言比吉也比辅也原筮元永贞无咎则比都是好大抵比于君子则为善比于小人则为恶须是看圣人説处本意如何据此周而不比比而不周只是公私【以上语类五条】   尊贤容众嘉善而矜不能此之谓周溺爱徇私党同伐异此之谓比周周徧也比偏比也不必言周流天地之间【荅程允夫○文集】   学而不思章   问论语言学字多不同学而不思则罔此学字似主于行而言博学于文此学字似主于知而言曰学而不思则罔此学也不是行问学字义如何曰学只是效未能如此便去效做问恐行意较多否曰只是未能如此便去学做如未识得这一个理便去讲究要识得也是学未识得这一个书便去读也是学未晓得这一件事去问人如何做便也是学学是身去做思只是黙坐来思问学是学其事思是思其理否曰思只是思所学底事学而不思便都罔了问思而不学何以危殆曰硬将来抝缚捉住在这里便是危殆只是杜撰恁地不恁自然便不安稳   学是学其事如读书便是学须缓缓精思其中义理方得且如做此事是学然须思此事道理是如何只恁下头做不思这事道理则昧而无得若只空思索却又不傍所做事上体察则心终是不安稳须是事与思互相发明   学而不思如读书不思道理是如何思而不学如徒苦思索不依様子做   思而不学则殆虽用心思量不曾就事上习熟毕竟生硬不防妥帖   或问学而不思章引程子博学审问谨思明辨力行五者废一非学何也曰凡学字便兼行字意思如讲明义理学也效人做事亦学也孔子歩亦歩趋亦趋是效其所为才效其所为便有行意   叔防问集注却举中庸学问思辨与行之语据某看学与行是学之始终问思辨是思之始终曰然【以上语类六条】   学是放效见成底事故读诵咨问躬行皆可名之非若思之专主乎探索也【荅吴伯丰○文集】   攻乎异端章   或问攻乎异端曰攻者是讲习之谓非攻击之攻这处须看他如何是异端如何是正道异端不是天生出来天下只是这一个道理缘人心不正则流于邪説习于彼必害于此既入于邪必害于正异端不止是杨墨佛老这个是异端之大者   凡言异端不必攻者皆是为异端游説反间孟子谓能言距杨墨者圣人之徒也不必便能距杨墨但能説距杨墨亦是圣人之徒   问集注云攻专治之也若为学便当专治之异端则不可专治也曰不惟説不可专治便略去理防他也不得若是自家学有定止去看他病痛却得也是自家眼目高方得若是恁地则也奈他不何如后来士大夫末年皆流入佛氏者缘是把自家底作浅底看便没意思了所以流入他空寂妙之説去   问程子曰佛氏之言近理所以害甚于杨墨看来为我疑于义兼爱疑于仁其祸已不胜言佛氏如何又却甚焉曰杨墨只是硬恁地做佛氏最有精防动得人处本朝许多极好人无不陥焉   吕氏曰君子反经而已矣经正斯无邪慝今恶乎异端而以力攻之适足以自蔽而已説得甚好但添得意思多了不敢保是圣人之意圣人之意分明只是以力攻之理防他底未得枉费力便将已业都荒了【以上语类五条】   由诲女知之章   问知之为知之章子路不应有以不知为知之病曰子路粗暴见事便自説是晓防得如正名一节便以为迂故和那不知处也不知耳   或问诲女知之乎章曰惟伊川便説得尽别人只説得一边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则无自欺之蔽其知固自眀矣若不説求其知一着则是使人安于其所不知也故程子又説出此意其説方完上不失于自欺下不失于自勉【以上语类二条】   问知之为知之章谊谓学者之于义理于事物以不知为知用是欺人或可矣本心之灵庸可欺乎但知者以为己知不知者以为不知则虽于义理事物之间有不知者而自知则甚明而无蔽矣故曰是知也以此真实之心学问思辨研究不舍则知至物格心正意诚之事可驯致也夫子以是诲子路真切要哉此意言之若易而于学者日用间闗渉处甚多要当歩歩以是省察则切身之用盖无穷也曰此説甚善【荅方賔王○文集】   子张学干禄章   戴智老説干禄章曰多闻多见二字人多轻説过了将以为偶然多闻多见耳殊不知此正是合用功处圣人所以为好古敏以求之又曰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多见而识之皆欲求其多也不然则闻见孤寡不足以为学矣   多闻阙疑谨言三件事   闻见亦是互相发明如学干禄章言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多见阙殆慎行其余闻固是主于言见固是主于行然亦有闻而行者见而言者不可泥而看也   或问谨其余只是指无疑无殆处否曰固是   林叔恭问多闻如何阙疑多见如何阙殆曰若不多闻也无缘见得疑若不多见也无缘见得殆江西诸人才闻得一説便把做了看有甚麽话更入不得亦如何有疑殆到他説此一章却云子张平日专务多闻多见故夫子吿以阙疑殆是不欲其多闻多见此是甚説话且如一件事一人如此説自家也见未得须是大家都説出来这里方见得果是如何这里方可以将众多之説相磨擦这里方见得疑殆分明   徐问学干禄章曰此是三截事若人少闻寡见则不能参考得是处故闻见须要多若闻见已多而不能阙疑殆则胡乱把不是底也将来做是了既阙其疑殆而又未能谨其余则必有尤悔又问尤悔如何分尤莫是见尤于人否曰是大凡言不谨则必见尤于人人既有尤自家安得无悔行不谨则已必有悔已既有悔则人安得不见尤此只是各将较重处对説又问禄在其中只此便可以得禄否曰虽不求禄若能无悔尤此自有得禄道理若曰耕也馁在其中矣耕本求饱岂是求馁然耕却有水旱凶荒之虞则有时而馁学本为道岂是求禄然学既寡尤悔则自可以得禄如言直在其中矣父为子隐子为父隐本不是直然父子之道却要如此乃是直凡言在其中矣者道理皆如此又问圣人不教人求禄又曰禄在其中如何曰圣人教人只是教人先谨言行却把他那禄不做大事看须是体量得轻重始得   圣人本意在谨言行又不可徒谨须用得学又须阙其疑而未信殆而未安者便将其余信而安者做一处谨言而谨行之谓其察得可言与可行也   问学干禄章曰这也是一説然便是教人不要去求如程先生説使定其心而不为利禄所动是也论语凡言在其中皆是与那事相背且如父为子隐子为父隐本不干直事然直却在其中耕本是得食然有水旱凶荒则有馁在其中切问近思本只是讲学不是求仁底事然做得精则仁亦在其中【如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皆是切己去做方是求仁底事】此皆是教人只从这一路做去且莫管那一边然做得这一边则那一边自在其中也【以上语类八条】   哀公问何为则民服章   问哀公问何为则民服往往只是要得人畏服他圣人却吿之以进贤退不肖乃是治国之大本而人心自服者盖好贤而恶不肖乃人之正性若举错得宜则人心岂有不服谢氏又谓若无道以照之则以直为枉以枉为直此君子大居敬而贵穷理此又极本原而言若人君无知人之明则枉直交错而举错未必得宜矣曰説得分明【语类】   季康子问使民敬忠以劝章   问使民敬忠以劝曰荘只是一个字上能端荘则下便尊敬至于孝慈则是两事孝是以躬率之慈是以恩结之如此人方忠于己举善而教不能若善者举之不善者便去之诛之罚之则民不觧便劝惟是举其善者而教其不能者所以皆劝便是文字难看如这様处当初只是大槩看了便休而今思之方知集注説得未尽   问孝慈则忠何以能使之忠也曰孝以率之慈以结之所以使之忠也问孝慈主父子而言可乎曰如此安能便使之忠也此慈字兼内外而言若大学齐家章孝慈乃主父子而言也【以上语类二条】   或谓子奚不为政章   推广此心以为一家之政便是齐家缘下面有一个是亦为政故不是国政又云在我者孝则人皆知孝在我者弟则人皆知弟其政岂不行于一家   问此夫子难以不仕之意吿或人故托以吿之然使夫子得时得位其为政之本也只就人伦上做将去曰文振看文义看得好更宜涵泳【以上语类二条】   人而无信章   问先生但谓车无此二者则不可以行人而无信亦犹是也而不及无信之所以不可行何也曰人若无信则语言无实何处行得处家则不可行于家处乡党则不可行于乡党曰此与言不忠信虽州里行乎哉之意同曰然【语类】   子张问十世可知章   周问三代所因者不易而所损益可知如何曰此所谓不易也变易也三纲五常亘古亘今不可易至于变易之时与其人虽不可知而其势必变易可知也盖有余必损不及必益虽百世之逺可知也犹寒极生暖暖甚生寒虽不可知其势必如此可知也   所因谓大体所损益谓文为制度那大体是变不得底虽如秦之絶灭先王礼法然依旧有君臣有父子有夫妇依旧废这个不得   此一章因字最重所谓损益者亦是要扶持个三纲五常而已如秦之继周虽损益有所不当然三纲五常终变不得君臣依旧是君臣父子依旧是父子只是安顿得不好尔圣人所谓可知者亦只是知其相因者也如四时之运春后必当是夏夏后必当是秋其间虽寒暑不能无缪戾然四时之运终改不得也康节诗云千世万世中原有人正与此意合   这一叚诸先生説得损益字不知更有个因字不曾説因字最重程先生也只滚説将去三代之礼大槩都相因了所损也只损得这些个所益也只益得这些个此所以百世可知也且如秦最是不善继周酷虐无比然而所因之礼如三纲五常竟灭不得马氏注所因谓三纲五常损益谓质文三统此説极好   忠质文忠只是朴实头白直做将去质则渐有形质制度而未及于文采文则就制度上事事加文采然亦天下之势自有此三者非圣人欲尚忠尚质尚文也夏不得不忠商不得不质周不得不文彼时亦无此名字后人见得如此故命此名   或问忠与质如何分先生喜其善问荅云质朴则未有文忠则浑然无质可言矣【以上语类六条】   问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是周监二代之制而损益之其文大备亦时使然也圣人不能违时乌得不从周之文乎然亦少有不从处如行夏之时乘殷之辂是也曰周之文固可从而圣人不得其位无制作之时亦不得不从也使夫子而得邦家则将损益四代以为百王不易之法不专于从周矣【荅黄直翁○文集】   非其鬼而祭之章   非其而祭之如天子祭天地诸侯祭山川大夫祭五祀庻人祭其先上得以兼乎下下不得以兼乎上也庻人而祭五祀大夫而祭山川诸侯而祭天地此所谓非其也   问非其而祭之如诸侯僣天子大夫僣诸侯之类又如士庻祭其旁亲逺族亦是非其否曰是又如今人祭甚麽庙神都是非其问如用僧尼道士之属都是非其曰亦是问祭旁亲逺族不当祭若无后者则如之何曰这若无人祭只得为他祭自古无后者合当祭于宗子之家今何处讨宗子看古礼今无存者要一一行之也难   问非其而祭之寻常人家所当祭者只是祖先否曰然又问土地山川之神人家在所不当祭否曰山川之神季氏祭之尚以为僣况士庻乎如土地之神人家却可祭之礼云庻人立一祀或立户或立灶户灶亦可祭也又问中霤之义如何曰古人穴居当土室中开一窍取明故谓之中霤而今人以中堂名曰中霤者所以存古之义也又云中霤亦土地之神之类五祀皆室神也   子善问见义不为无勇这亦不为无所见但为之不力所以为无勇也曰固是见得是义而为之不力然也是先时见得未分明若己见得分明则行之自有力这般处着两下并看就见义不为上看固见得知之而不能为若从源头上看下来乃是知之未至所以为之不力【以上语类四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十一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十二   论语三   八佾第三   孔子谓季氏章   问小人之陵上其初盖防僭其礼之末节而已及充其僭礼之心遂至于弑父弑君此皆生于忍也故孔子谓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曰敢僭其礼便是有无君父之心【荅程允夫○文集】   三家者以雍彻章   问雍彻程子谓成王之赐伯禽之受皆非也曰使鲁不曽用天子之礼乐则三家亦无縁见此等礼乐而用之   居是邦不非其大夫只是不议其过恶若大夫有不善合当谏正者亦不可但已孔子谓季氏八佾与三家雍彻之事又却不然【以上语类二条】   人而不仁如礼何章   或问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曰如礼乐何谓其不奈礼乐何也心中斯湏不和不乐而鄙诈之心入之外貌斯湏不荘不敬而慢易之心入之既不和乐不荘敬如何行得礼乐譬如不善操舟必不奈一舟何不善乗马必不奈一马何又问礼乐是玊帛钟鼔之文否曰防其文势却是説玊帛钟鼔之礼乐也   希真问人而不仁与不能以礼让为国皆曰如礼何意同否曰人而不仁是以仁对礼乐言不以礼让是以礼之实对礼之文言能以逊让为先则人心感服自无乖争陵犯之风   或问集注云礼乐不为之用如何曰礼是恭敬底物事尔心中自不恭敬外面空做许多般模様乐是和乐底物事尔心中自不和乐外面强做和乐也不得心里不恁地外面强做终是有差失纵饶做得不差失也只表里不相应也不是礼乐   集注云礼乐不为用是如何曰不仁之人浑是一团私意自不奈那礼乐何礼乐湏是中和温厚底人便行得若不仁之人与礼乐自不相闗了譬如无状之人去读语孟六经语孟六经自是语孟六经与他即无干渉又安得为之用   程子説仁者天下之正理固好但少疎不见得仁仁者本心之全徳人若夲然天理之良心存而不失则所作为自有序而和若此心一放只是人欲私心做得出来安得有序安得有和【以上语类五条】   林放问礼之本章   问林放问礼章先生谓得其本则礼之全体无不在其中如何是礼之全体曰兼文质本末言之曰后面只以质为礼之本如何又説文质皆备曰有质则有文有本则有末徒文而无质如何行得譬如树木必有本根则自然有枝叶华实若无本根则虽有枝叶华实随即萎落矣   辛适正问林放问礼之本何故只以丧礼荅之曰礼不过吉凶二者而已上句泛以吉礼而言下句专指凶礼而言然此章大意不在此湏防问荅本意孔子只是荅他问礼之本然俭戚亦只是礼之本而已及其用也有当文时不可一向以俭戚为是故曰品节斯斯之谓礼盖自有个得中恰好处   问丧与其易也寕戚曰其他冠婚祭祀皆是礼故皆可谓与其奢也寕俭惟丧礼独不可故言与其易也寕戚易者治也言治丧礼至于习熟也丧者人情之所不得已若习治其礼有可观则是乐于丧而非哀戚之情也故礼云丧事欲其纵纵尔   问丧与其易也宁戚注易为治何也曰古人做物滑浄无些碍处便是易在礼只是太滑熟了生固无诚实人才太滑熟亦便少诚实曰夫子何故只以俭戚荅礼之本曰初头只是如此未有后来许多文餙文餙都是后来事丧初头只是戚礼初头只是俭当初亦未有那俭俭是对后来奢而言之盖追説耳如尧土堦三尺当初只是恁地不是为俭后来人称为俭耳东坡説忠质文谓当初亦未有那质只因后来文便称为质孔子曰从先进周虽尚文初头尚自有些质在曰三纲五常亦礼之本否曰初头亦只有个意耳如君臣亦只是个诚敬而已未有许多事   胡叔噐説林放问礼之本一章曰林放若问礼之大体便包得濶今但问本似未为大然当时习于繁文人但指此为礼更不知有那实处故放问而夫子大之想是此问大叚契夫子之心盖有那夲时文便在了若有那文而无本则岂得为礼易其田畴之説盖由范氏丧易而文之语推之治田者湏是经犁经摆治得窒碍方可言熟也若居丧习熟于礼文行得皆无窒碍则哀戚必不能尽故曰不若戚而不文之愈也如杨氏污罇抔饮之説他是就俭説却不甚亲切至于丧不可以径行直情一句大觉文意顚倒后面云则其本戚而已却似与前面无収杀此湏是説居丧先要戚然却不可无衰麻哭踊之数以为之节如此説方得今却説得衰麻哭踊似是先底却觉语意不完龟山说话多如此不知如何却是范氏俭者物之质戚者心之诚二语好又曰人只习得那文餙处时自是易忘了那朴实头处如巧言令色鲜矣仁之类【以上语类五条】   夷狄之有君章   问夷狄之有君一章程氏注似专责在下者陥无君之罪尹氏注似专责在上者不能尽为君之道何如曰只是一意皆是説上下僭乱不能尽君臣之道如无君也【语类】   君子无所争章   问君子无所争章曰君子无所争必于射见之言射有胜负是相争之地而犹若此是不争也语势是如此【语类】   问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谓必于射则不免有争焉及求其所以争者则乃在乎周旋揖逊之间故其争也君子异乎众人所以角力尚客气也曰此説甚好【荅张敬夫○文集】   巧笑倩兮章   问伊川云美质待礼以成徳犹素待绘以成绚却似有质湏待礼有素湏待绚曰不然此质却重   因论起予者商回非助我等处云圣人岂必待二子之言而后有所起发耶然圣人胷中虽包藏许多道理若无人叩击则终是无发挥于外一番説起则一番精神也【以上语类二条】   夏礼吾能言之章   问文献曰只是典籍贤人若以献作法度却要用这宪字问征字训成字如何曰也有二义如此只是证成之故魏征字成又曰这一段中庸説得好説道有宋存焉便见得杞又都无了如今春秋传中宋犹有些商礼在   或问孔子能言夏殷之礼而无其证是时文献不足孔子何从知得曰圣人自是生知聪明无所不通然亦是当时贤者识其大不贤者识其小孔子广询博问所以知得杞国最小所以文献不足观春秋所书杞初称侯已而称伯已而称子盖其土地极小财赋不多故宁甘心自降为子男之国而其朝觐贡赋率以子男之礼从事圣人因其实书之非贬之也【以上语类二条】   禘自既灌而徃者章   禘只祭始祖及所自出之帝祫乃合羣庙皆在当以赵匡之説为正   程先生説禘是禘其始祖之所自出并羣庙之主皆祭之祫则止自始祖而下合羣庙之主皆祭之所谓禘之説恐不然故论语集解中止取赵伯循之説广云观禘祫两字之义亦可见曰禘只是王者既立始祖之庙又请他那始祖之尊长来相热乐相似   仁父问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观之集注有两意曰这其实也只説既灌而往不足观若不王不禘而今自着恁地説将来其实这一句只説灌以后不足观又云观盥而不荐有孚颙若下观而化也这盥自与灌不同灌是以秬鬯之酒灌地以降神这盥只是洗手凡祭祀数数盥手一拜则掌拊地便又着洗伊川云人君正其表仪以为下民之观当荘严如始盥之初勿使诚意少散如既荐之后某防观卦意思不是如此观义自説圣人至徳出治天下自然而化更不待用力而下莫不观感而化故取义于盥意谓积诚之至但是盥涤而不待乎荐享有孚已自颙若故曰下观而化也蔡季通因云盥而不荐有孚颙若言其理也下观而化述其徳也【以上语类三条】   或问禘之説章   李公晦问知其説者之于天下也其如示诸斯乎曰此尚明得何况其他此尚感得何况其他   禘是追逺之中又追逺报本之中又报本盖人于近亲曾奉飬他底则诚易感格如思其居处言笑此尚易感若太逺者自非极其至诚不足以格之所以难下语荅他此等处极要理防在论语中为大节目又曰圣人制祭祀之意深逺非常人所能知自祖宗以来千数百年元是这一气相传徳厚者流光徳薄者流毕但法有止处所以天子只得七庙诸侯五大夫三此是法当如此然圣人之心犹不满故又推始祖自出之帝以始祖配之然已自无庙只是祔于始祖之庙然又惟天子得如此诸侯以下不与焉故近者易感逺者难格若薄俗粗浅之人他诚意如何得到这里不是大段见得义理分明底如何推得圣人报本反始之意如此深逺非是将这事去推那事只是知得此説则其人见得义理尽髙以之观他事自然沛然所以治天下不难也   仁父问知禘之説则理无不明诚无不格治天下不难如何曰天地隂阳生死昼夜神只是一理若明祭祀神之理则治天下之理不外于此七日戒三日齐必见其所祭者故郊焉则天神格庙焉则人享此可谓至防而难通者若能如此到得治天下以上感下以一人感万民亦初无难者这神生死之理却惟上蔡见得防他説吾之精神即祖考之精神説得有道理如説非其而祭之一段亦説得好【以上语类三条】   祭如在章   问祭如在人子固是尽诚以祭不知真可使祖宗感格否曰上蔡言自家精神即祖考精神这里尽其诚敬祖宗之气便在这里只是一个根苗来如树已枯朽边旁新根即接续这正气来   或问祭如在祭神如神在曰祭先主于孝祭神主于敬虽孝敬不同而如在之心则一圣人万一有故而不得与祭虽使人代若其人自能极其恭敬固无不可然我这里自欠少了故如不祭   问祭神如神在何神也曰如天地山川社稷五祀之类曰范氏谓有其诚则有其神无其诚则无其神只是心诚则能体得神出否曰诚者实也有诚则凡事都有无诚则凡事都无如祭祀有诚意则幽明便交无诚意便都不相接了曰如非所当祭而祭则为无是理矣若有是诚心还亦有神否曰神之有无也不可必然此处是以当祭者而言若非所当祭底便待有诚意然这个都已错了   问范氏云有其诚则有其神无其诚则无其神恐是自家心里以为有便有以为无便无曰若只据自家以为有便有无便无如此却是私意了这个乃是自家欠了他底盖是自家空在这里祭诚意却不逹于彼便如不曾祭相似【以上语类四条】   与其媚于奥章   王孙贾之意欲夫子媚已要是媚字不好如夫子事君尽礼也何尝是媚他见天子当时事君尽礼便道夫子媚奥故夫子都不荅他只道是不如此获罪于天则无所祷何为媚奥亦何为媚灶逆理而动便获罪于天问此两句恐是时人有此语故问曰何谓也曰恐是如此   王孙贾庸俗之人见孔子在卫将谓有求仕之意欲孔子附己故有媚奥与媚灶之言彼亦须闻有孔子之圣但其气习卑陋自谓有权可以引援得孔子也子曰不然者谓媚奥与媚灶皆非也天下只有一个正当道理循理而行便是天若稍违戾于理便是得罪于天更无所祷告而得免其罪也犹言违道以干进乃是得罪于至尊至大者可畏之甚岂媚时君与媚权臣所得而免乎此是逊辞以拒王孙贾亦使之得闻天下有正理也   周问获罪于天集注曰天即理也此指获罪于苍苍之天耶抑得罪于此理也曰天之所以为天者理而已天非有此道理不能为天故苍苍者即此道理之天故曰其体即谓之天其主宰即谓之帝如父子有亲君臣有义虽是理如此亦须是上面有个道理教如此始得但非如道家説真有个三清大帝着衣服如此坐耳   问五祀皆设主而祭于所然后迎尸而祭于奥曰譬如祭灶初设主于灶陉陉非可做好安排故又祭于奥以成礼凡五祀皆然但亦有不可晓者若被人问第二句便晓未得问以何人为尸便晓不得五祀各有主未祭及祭毕不知于何处藏是无所考也【以上语类四条】   周监于二代章   周公制成周一代之典乃视夏商之礼而损益之故三代之礼其实则一但至周而文为大备故孔子美其文而从之   问吾从周曰孔子为政自是从周处多盖法令自畧而日入于详详者以其之多也既详则不可复畧今法令明备犹多奸宄岂可更略略则奸宄愈滋矣【以上语类二条】   子入太庙章   子入太庙每事问宗庙朝廷重事自用谨虽知亦问曰是当然必有差失处每常思量行事所以错处多是有忽之之心且如使人做一事丁寕谆复其中已有意以为易晓而忽之不嘱者少闲事之错处都由那忽处生【语类】   问每事问程子谓虽知亦问钦慎之至问者问所未知也问所知焉似于未诚谢氏之説圣人之心恐不如是【程子之意虽知其意味甚深然看得未分明】曰以石庆数马与张汤阳惊事相对观之可见虽知亦问自有诚伪之别兼或人谓夫子为鄹人之子则亦夫子始仕初入太庙时事虽平日知其説然未必身亲行之而识其物也故问以审之理当如此必不每入而每问也然大纲节目与其变异处亦须问【荅吕子约○文集】   射不主皮章   或问射不主皮是絶不取于贯革曰先王设射谓弧矢之利以威天下岂不愿射得深中如不失其驰舍矢如破发彼小豝殪此大兕之类皆是要得透岂固以不主皮为贵而但欲畧中而已盖乡射之时是习礼容然习礼容之人未必皆勇敢之夫若以贯革为贵则失所以习礼之意故谓若有人体直心正持了弓矢又审固若射不贯革其礼容自可取岂可必责其贯革哉此所以谓为力不同科也【语类】   问射不主皮杨氏曰容节可习而能先生易容节二字为中字不知如何曰杨氏大槩得之但云容节则是全不求中又非射之意也故因其词而改此二字以补其阙耳【荅汪长孺○文集】   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章   或问论语数段曰依文觧义只消如此説只是更要看他圣人大底意思且如适闲公説爱礼存羊一段须见得圣人意思大常人只是屑屑惜那小费圣人之心却将那小费不当事所惜者是礼他所存者大更看得这般意思出方有益自家意思方寛展方有个活动长进处【语类】   事君尽礼章   如拜下礼也今拜乎上而孔子必拜乎下此孔子尽礼处【语类】   君使臣以礼章   问尹氏谓君使臣以礼则臣事君以忠此恐只是説泛然之臣若任重之臣恐不当如此説曰就人君而言则如此説但道理亦是如此自是人主不善遇之则下面人不尽心如孟子所谓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道理是如此义刚因问孟子此章前辈皆谓有圭角如何安卿言孟子恐只是为战国人君而设曰也是理当如此自人臣言固是不可不忠但人君亦岂可不使臣以礼若只以为臣下当忠而不及人主则无道之君闻之将谓人臣自是当忠我虽无礼亦得如此则在上者得肆其无礼后人好避形迹多不肯分明説却不知使上不尽礼而致君臣不以善终却是贼其君者也若使君能尽礼则君臣刬地长久【语类】   关雎乐而不淫章   问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于诗何以见之曰忧止于辗转反侧若忧愁哭泣则伤矣乐止于钟鼓琴瑟若沈湎淫泆则淫矣   问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是诗人情性如此抑诗之词意如此曰是有那情性方有那词气声音【以上语类二条】   哀公问社于宰我章   问古者各树其所宜之木以为社不知以木造主还便以树为主曰看古人意思只以树为社主使神依焉如今人説神树之类问不知周礼载社主是如何曰古人多用主命如出行大事则用绢帛就庙社请神以往如今魂帛之类社只是坛若有造主何以藏之古者惟丧国之社屋之   或问有以使民战栗为哀公之言者曰诸家多如此説却恐未然恐只是宰我之辞上有一曰字者宰我觧周人以栗之义故加一曰字以发其辞耳子闻之曰成事不説遂事不谏既往不咎盖云驷不及舌言岂可以轻发耶言出宰我之口入哀公之耳矣岂可更谏而追之哉【以上语类二条】   管仲之器小哉章   或説管仲器小章义刚言使仲器局宏阔须知我所为功烈如彼其卑岂肯侈然自肆至于奢僣如此曰也不説道功烈卑时不当如此便是功大亦不可如此   问管仲之器小哉集注云度量褊浅规模卑狭曰度量褊浅是他容受不去了容受不去则富贵能淫之贫贱能移之威武能屈之矣规模是就他施设处説   萧景昭举杨氏曰道学不明而王伯之略混为一途故闻管仲之器小则疑其为俭以不俭告之则又疑其知礼先生曰恐混为一途之下少些曲折盖当时人但见有个管仲更不敢拟议他故疑器小之为俭又疑不俭之为知礼   问管仲小器曰只为他本领浅只做得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之功扬雄説得极好大器其犹规矩凖绳无施不可管仲器小只做得这一件事及三归反坫等事用处皆小上蔡説得来太小如曰则其得君而专政夫岂以天下为心哉不过济耳目之欲而已管仲又岂止如此若如此又岂能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大凡自正心诚意以及乎天下则其本领便大今人只随资禀去做管仲资禀极髙故见得天下利害都明白所以做得许多事自刘汉而下髙祖太宗亦是如此都是自智谋功力中做来不是自圣贤门户来不是自自家心地义理中流出【以上语类四条】   子语鲁太师乐章   问始作翕如也谓乐之初作五声六律合同而奏故曰翕如从者放也言声音发扬出来清浊髙下相济而和既是清浊髙下相济而和了就中又各有条理皦然而明不相侵夺既有伦理故其声相连续而遂终其奏言自始至终皆条理如此曰此亦是据夫子所説如此古乐既亡无可考处但是五声六律翕然同奏了其声音又纯然而和更无一声参差若有一声参差便不成乐且如一宫只得七声若黄钟一宫合得姑洗等七声或少一声也不得多一声也不得【语类】   仪封人请见章   问古人相见皆有将命之词而论语独载仪封人之説及出便説二三子何患于丧乎是他如何便见得曰某尝谓这里尽好看如何从者见之后便见得夫子恁地这也见得仪封人髙处据他谓君子之至于斯吾未尝不得见他大叚见得好人多所以一见之顷便见得圣人出大抵当周之末尚多有贤人君子在故人得而见之至之云到孟子时事体又别如公都子告子万章之徒尚不知孟子况其他乎曰然【语类】   子谓韶尽美矣章   或问韶武美善曰徳有浅深舜性之武王反之自是有浅深又舜以揖逊武以征伐虽是顺天应人自是有不尽善处今若要强説舜武同道也不得必欲美舜而贬武也不得又曰舜武不同正如孟子言伯夷伊尹之于孔子不同至谓得百里之地而君之皆能以朝诸侯有天下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不为是则同也舜武同异正如此故武之徳虽比舜自有深浅而治功亦不多争韶武之乐正是圣人一个影子要得因此以观其心大凡道理须寛心看使各自开去打叠了心胷安顿许多道理在里面髙者还他髙下者还他下大者还他大小者还他小都歴歴落落是多少快活   问善者美之实曰美是言功善是言徳如舜九功惟叙九叙惟歌与武王仗大义以救民此其功都一般不争多只是徳处武王便不同曰未尽善亦是征伐处未满意否曰善只説徳是武王身上事不干征伐事曰是就武王反之处看否曰是谢教曰毕竟揖逊与征伐也自是不同征伐是个不得已曰亦在其中然不专就此説淳曰既征伐底是了何故又有不得已意曰征伐底固是毕竟莫如此也好所以孔子再三诵文王至徳其意亦可见矣乐便是圣人影子这处未尽善便是那里有未满处   或问尽善尽美説揖逊征诛足矣何以説性之反之处曰也要寻他本身上来自是不同使舜当武王时毕竟更强似大武使武王当舜时必不及韶乐好   问子谓韶尽美矣章引程氏曰尧舜汤武其揆一也征伐非其所欲所遇之时然耳使舜遇汤武之时不知如何曰只怕舜徳盛人自归之若是大段负固不得已也须征伐如伐苖是也又问舜性之汤武反之地位亦自不同曰舜之徳如此又撞着好时节武王徳不及舜又撞着不好时节【以上语类四条】   问未尽善也注云舜之徳性之也武王之徳反之也故其实有不同者某窃谓反之虽异于性之然其至焉则一而已使武王于反之之后犹有未尽渣滓至于感格发露着于乐声则其所反之工夫必有未尽之处矣曰乐观其深矣若不见得性之反之之不同处又岂所谓闻其乐而知其徳乎舜与武王固不待论今且论汤武则其反之至与未至恐须有别此等处虽非后学所敢轻议然今但细读其书恐亦不待闻其乐而后知之也【荅刘季章○文集】   居上不寛章   子升问居上不寛曰寛字难识盖有政教法度而行之以寛耳非废弛之谓也如敬敷五教在寛盖寛行于五教之中也   居上而不寛为礼而不敬临丧而不哀更无可据以为观者矣盖寛也敬也哀也所谓本也其本既亡则虽有条教法令之施威仪进退之节擗踊哭泣之数皆无足观者若能寛能敬能哀了却就他这寛敬哀中去考量他所行之是否若不寛不敬不哀则纵其他有是处皆不在论量之限矣如醋须是酸方就他酸之中看那个酽那个淡若只似水相似更论量个甚麽无可説矣【以上语类二条】   里仁第四   里仁为美章   或问里仁一篇自首至观过斯知仁矣都是説仁里仁为美是指言仁厚之俗观过斯知仁是指言慈爱底仁其他则皆就心徳上説曰虽是如此然统体便都只是那个仁如里有仁厚之俗便那一里之人这心不大故走作所以有仁厚之俗观过斯知仁便也是这心   问里仁为美论语孟子注不同如何曰论语本文之意只是择居孟子引来证择术又是一般意思言里以仁者为美人之择术岂可不谨然亦不争多问美是里之美抑人之美曰如云俗美一般如今有个乡村人淳厚便是那乡村好有个乡村人不仁无廉无耻者多便是那乡村不好这章也无甚奥义只是择居而已【以上语类二条】   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章   问既是失其本心则便解滥淫而必以久言之何故曰也有时下未肯恁地做底圣人説话稳而今説道他不仁则约便滥乐便淫也有不便恁地底   刘潜夫问安仁利仁之别曰安仁者不知有仁如带之忘腰履之忘足利仁者是见仁为一物就之则利去之则害【以上语类二条】   惟仁者能好人章   萧景昭説此章先生云注中引程子所谓得其公正是如何荅云只是好恶当理便是公正先生曰程子只着个公正二字解某恐人不理防得故以无私心解公字好恶当于理解正字有人好恶当于理而未必无私心有人无私心而好恶又未必皆当于理惟仁者既无私心而好恶又皆当于理也   问惟仁者能好人能恶人好善而恶恶天下之同情若稍有些子私心则好恶之情发出来便失其正惟仁者心中浑是正理见人之善者则好之见不善者则恶之或好或恶皆因人之有善恶而吾心廓然大公絶无私系故见得善恶十分分明而好恶无不当理故谓之能好能恶曰程子之言约而尽公者心之平也正者理之得也一言之中体用备矣【以上语类二条】   茍志于仁章   问茍志于仁矣无恶也窃谓学者有志于仁虽其趋向己正而心念未必纯善而无过差才有过差便即是恶岂得言无曰志于仁则虽有过差不谓之恶惟其不志于仁是以至于有恶此志字不可草草看   先生问学者茍志于仁矣无恶也与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前面説志于仁则能无恶此叚説志于道而犹有此病其志则一而其病不同如何诸友言不合曰仁是最切身底道理志于仁大叚是亲切做工夫底所以必无恶志于道则説得来阔凡人有志于学皆志于道也若志得来泛泛不切则未必无耻恶衣恶食之事又耻恶衣食亦有数様今人不能甘粗粝之衣食又是一様若耻恶衣恶食者则是也吃着得只是怕人笑羞不如人而已所以不足与议   茍志于仁矣方志仁时便无恶若间断不志仁时恶又生或云过非心所欲为恶则心所欲曰恶是诚中形外过是偶然过差【以上语类三条】   富与贵章   或问富贵不处是安于义贫贱不去是安于命曰此语固是但须知如何此是安义彼是安命盖吾何求哉求安于义理而已不当富贵而得富贵则害义理故不处不当贫贱而得贫贱则自家义理已无愧居之何害富贵人所同欲若不子细便错了贫贱人所同恶自家既无愧义理若更去其中分疏我不当贫贱便不是张子韶説审富贵而安贫贱极好   富与贵贫与贱方是就至粗处説后面无终食之间违仁与造次颠沛必于是方説得来细密然先不立得这个至粗底根脚则后面许多细密工夫更无安顿处更无可得説须是先能于富贵不处贫贱不去立得这个粗底根脚了方可説上至细处去若见利则趋见便则夺这粗上不曾立得定更説个甚麽正如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与贫而乐富而好礼相似若未能无谄无骄如何説得乐与好礼却是先就粗处説上细上去   子善问此章曰且如不处不去若是资质好底所见稍明便于这里也能见得只是未必到无终食违仁底意思不处不去乃是立脚处好了细密工夫方下得若上面无立脚处了其他可见圣人之意不独是教人于富贵贫贱处做工夫须是到终食不违颠沛造次都用功方可   先生因防看里仁篇云前靣几段更好熟看令意脉接续因问造次是急遽茍且之时茍且莫只就人情上説否曰茍且是时暂处茍可以坐茍可以立令此心常存非如大賔大祭时也问曾子易箦莫是茍且时否曰此正是颠沛之时那时已不可扶持要如此坐也不能得   周李卿问造次之义曰杜预谓造次之期言草草不成礼也便是此意左传谓过信为次亦只是茍且不为久计之意【以上语类五条】   我未见好仁者章   好仁者自是那一等天资纯粹底人亦其真知仁之可好而实好之故视天下之物无以尚乎此恶不仁者又是那一等天资耿介底人亦其真知不仁之可恶而实恶之故凡不仁之事不使豪髪加诸己若好仁而有以尚之这便不是真好恶不仁而未免有所不当为这便不是真恶然好仁者于不仁非不恶终是好底意思多恶不仁者于仁非不好终是恶底意思重好仁非顔曾未易言恶不仁恐伯夷叔齐方始当得   好仁恶不仁只是利仁事却有此二等然亦无大优劣只是好仁者是资性浑厚底恶不仁者是资性刚毅底好仁者恻隐之心较多恶不仁者羞恶之心较多圣人之意谓我未见好仁恶不仁者又从而自解之曰我意所谓好仁者须是无以尚之所谓恶不仁者须是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是好之笃恶之切如此等人不是説那畧畧恁地好仁恶不仁底又曰伯夷是恶不仁底柳下惠是好仁底也无大故优劣   好仁者无以尚之言好之深而莫有能变易之者恶不仁者不使加乎其身言恶之笃而不使不仁之事加于己此与如好好色如恶恶臭皆是自己上事非是专言好人之仁恶他人之不仁也   问此一章曰好仁者与恶不仁者虽畧有轻重然恶不仁者到得不使不仁加乎其身便亦是仁了二者以资禀言之其寛静重者便是好仁底人其刚毅特立者便是恶不仁底人时举曰利仁者即是好仁者否曰好仁恶不仁皆利仁者之事时举曰盖有之矣我未之见也是言未见用力底人还是未见用力而力不足之人曰此意圣人只是言其用力者之难得用力于好恶者固未之见到资禀昏弱欲进而不能者亦未之见可见用力者难得也   问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曰此心散漫放肆打一耸动时便在这里能使得多少力虽云用力却不大故用力   问好仁恶不仁虽不可得果能一旦奋然用力不患力之不足曰须是立志为先这气便随他敬义夹持上逹天徳问一日用其力将志气合説如何曰用力説气较多志亦在上面了志之所至气必至焉这志如大将一般指挥一出三军皆随只怕志不立若能立志气自由我使夫志气之帅也气体之充也人出来恁地萎萎衰衰恁地柔弱亦只是志不立志立自是奋发敢为这气便生志在这里气便在这里因举手而言曰心在这手上手便暖在这脚上脚便暖志与气自是相随若真个要求仁岂患力不足圣人又説道亦有一般曽用力而力不足之人可见昏弱之甚如这般人也直是少敬之问这章圣人前面説个向上底中间説个能用力而无不足底又説到有用力而力不足底有许多次第所以深警学者否曰也不是深警学者但言成徳之事已不可见而用力于仁者亦无之【以上语类六条】   人之过也章   问观过知仁一章曰此是就人有过失处观之谓如一人有过失或做错了事便观其是过于厚是过于薄过于厚底虽是不是然可恕亦是仁者之类过于薄底便不得便是不仁了知仁只是知其仁与不仁而已   问观过知仁曰先儒説得仁来大了学者只管逐句爱説深不知此仁字説较浅不是仁者安仁之仁如有好底人无私意而过只是理防事错了便也见得仁在不好底人有私意便无过也不敢保他有仁如礼记谓仁者之易辞仁者之只是理防事错了无甚蹊跷故易説不仁之是有私意故难説此亦是观过知仁意   圣人之言寛舒无所偏失如云观过斯知仁犹曰观人之过足知夫仁之所存也若于此而欲求仁之体则失圣人本意矣礼记与仁同过之意説得太巧失于迫切【以上语类三条】   来谕谓圣人教人以自治为急如此言乃有亲切体騐之功此固是也然圣人言知人处亦不为少自治固急亦岂有偏自治而不务知人之理耶又谓人之过不止于厚薄爱忍四者而疑伊川之説为未尽伊川止是举一隅耳若君子过于廉小人过于贪君子过于介小人过于通之类皆是亦不止于此四者而已也但就此等处看则人之仁不仁可见而仁之气象亦自可识故圣人但言斯知仁矣此乃先儒旧説为説甚短而意味甚长但熟翫之自然可见若如所论固若亲切矣然乃所以为迫切浅露而去圣人气象愈逺也且心既有此过矣又不舍此过而别以一心观之既观之矣而又别以一心知此观者之为仁若以为有此三物递相看覰则纷纭杂扰不成道理若谓止是一心则顷刻之间有此三用不亦悤遽急迫之甚乎【荅吴晦叔○文集】   朝闻道章   问朝闻道道是如何曰道只是眼前分明底道理问集注云道者事物当然之理然尝思道之大者莫过乎君臣父子夫妇朋友之伦而其有亲有义有别有信学者茍致一日之知则孰不闻焉而即使之死则亦觉未甚济得事然而所谓道者果何处真切至当处又何以使人闻得而遂死亦无憾曰道诚不外乎日用常行之间但公説未甚济事者第恐知之或未真耳若是知得真实必能信之笃守之固幸而未死则可以充其所知为圣为贤万一即死则亦不至昏昧过了一生如禽兽然是以为人必以闻道为贵也曰所谓闻者莫是大而天地微而草木幽而神显而人事无不知否曰亦不必如此大要知得为人底道理则可矣其多与少又在人学力也曰看得此章圣人非欲人闻道而必死但深言道之不可不闻耳若将此二句来反之曰若人一生而不闻道虽长生亦何为便自明白曰然若人而闻道则生也不虚死也不虗若不闻道则生也枉了死也枉了   朝闻道夕死可矣此闻是知得到信得及方是闻道故虽死可也若以聼人之説为闻道若如此便死亦可谓枉死了   守约问伊川解朝闻道夕死可矣死得是也不知如何曰朝闻道则生得是死便也死得是若不闻道则生得不是死便也恁地若在生仰不愧俯不怍无纤豪不合道理处则死如何不防是   贺孙问闻道自是闻道也无间于死生曰如何是无间于死生曰若闻道生也得死也得曰若闻道而死方是死得是死是则在生也都是若不闻道在生也做不是到死也不是吾儒只是要理防这道理生也是这理死也只是这理佛家却説被这理劳攘百端费力要扫除这理教无了一生被这理挠一生被这心挠问伊川説此一段及吕氏説动容周旋中礼盛徳之至君子行法俟命是此意否曰这是両项动容周旋中礼这是圣人事闻道自不足以言之自与道为一了自无可得闻行法以俟命是见得了立定恁地做问伊川云得之于心是为有得不待勉强学者须当勉强是如何曰这两项又与上别这不待勉强又不是不勉而中从容中道只是见得通彻透做得顺便如所谓乐循理底意思问曾子易箦当时若差了这一着唤作闻道不闻道曰不论易箦与不易箦只论他平日是闻道与不闻道平日已是闻道那时万一有照管不到也无奈何问若果已闻道到那时也不到会放过曰那时是正终大事既见得自然不放过【以上语类五条】   士志于道章   问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既是志道如何尚如此曰固有这般半上半落底人其所谓志也是志得不力只是名为志道及外物来诱则又迁变了这个最不济事【语类】   君子之于天下也章   文矩问君子之于天下也一章曰义是吾心所处之宜者见事合恁地处则随而应之更无所执也   先生问谢氏谓君子之心果有所倚乎如何看义刚云只是随事物去量度不是倚于义曰只是把心去看是与不是义刚因问无可无不可皆是无所容心但圣人是有个义佛老是聼其自然是恁地否曰圣人也不説道可也不説道不可但看义如何耳佛老皆不赌是不是我要道可便是可我要道不可便是不可只由在我説得【以上语类二条】   无适无莫敬夫云或曰异端无适无莫而不知义之与比失之矣夫异端之所以不知义者正以其有适有莫也某谓异端有适有莫盖出于程子之言然讥其无适莫而不知义亦谢氏之説言虽不同而各有所指未可遽以此而非彼也若论先后则正以其初无适莫而不知义故徇其私意以为可否而反为有适有莫既有适莫故遂不复求义之所在而卒陷于一偏之説也【与张敬夫论癸巳论语説】   义之与比但言惟义是从耳伊川先生似谓有义之人则亲比之恐非文意【荅都昌县学诸生○以上文集二条】   君子怀徳章   此是君子小人相对説看尹子之説得之若一串説底便添两个则字惠字下又着添字又问懐刑曰只是君子心常存法大抵君子便思量苦底小人便思量甜底又有一説怀刑作恤刑怀徳作施徳要之不如好善而恶不仁者是   君子怀刑如礼记所谓畏法令又如肃政教之类皆是或谓如问国之大禁而后敢入是否曰不必如此説只此懐刑一句亦可为善如违条碍贯底事不做亦大叚好了【以上语类二条】   放于利而行章   放于利而行多怨只是要便宜底人凡事只认自家有便宜处做便不恤他人所以多怨   放于义而行只据道理做去亦安能尽无怨于人但识道理者须道是虽有怨者如何恤得他若放于利则悖理徇私其取怨之多必矣【以上语类二条】   能以礼让为国章   不能以礼让为国是徒能进退可观容止可度及到要处却不能让虽有这繁文末节处亦无用亦不得谓之礼   问让者礼之实也莫是辞让之端发于本心之诚然故曰让是礼之实曰是若玉帛交错固是礼之文而擎跽曲拳升降俛仰也只是礼之文皆可以伪为惟是辞让方是礼之实这却伪不得既有是实自然是感动得人心若以好争之心而徒欲行礼文之末以动人如何感化得他问如礼何一句从来诸先生都説得费力今説让是礼之实则此句尤分明曰前辈于这般处也自阔畧【以上语类二条】   不患无位章   不患无位患所以立犹云不怕无官做但怕有官不会做若有致君泽民之具逹则行之无位非所患也   不患莫己知求为可知也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这个须看圣人所説底语意只是教人不求知但尽其在我之实而已看圣人语意了又看今人用心也有务要人知者只是看这语意差便要如此所谓求为可知只是尽其可知之实非是要做些事便要夸张以期人知这须看语意如居易以俟命也只教人依道理平平做将去看命如何却不是説闗门絶事百様都不管安坐以待这命【以上语类二条】   子曰参乎章   问一以贯之曰且要沈潜理会此是论语中第一章若看未透且看后面去却时时将此章来提省不要忘却久当自明矣   问一贯之説曰须是要本领是本领若是事事发出来皆是本领若不是事事皆不是也   或问一贯曰如一条索曾子都将钱十十数了成百只是未串耳若他人则零乱钱一堆未经数便把一条索与之亦无由得串得   一以贯之犹言以一心应万事忠恕是一贯底注脚一是忠贯是恕底事   忠恕一贯忠在一上恕则贯乎万物之间只是一个一分着便各有一个一老者安之是这个一少者怀之亦是这个一朋友信之亦是这个一莫非忠也恕则自忠而出所以贯之者也   忠是一恕是贯忠只是一个真实自家心下道理直是真实事事物物接于吾前便只把这个真实应副将去自家若有一豪虗伪事物之来要去措置他便都不实便都不合道理若自家真实事物之来合小便小合大便大合厚便厚合薄便薄合轻便轻合重便重一一都随他面分应副将去无一事一物不当这道理   道夫窃谓夫子之道如太极天下之事如物之有万物虽有万而所谓太极者则一太极虽一而所谓物之万者未尝亏也至于曾子以忠恕形容一贯之妙亦如今人以性命言太极也不知是否曰太极便是一到得生两仪时这太极便在两仪中生四象时这太极便在四象中生八卦时这太极便在八卦中   问忠恕一贯曰不要先将忠恕説且看一贯底意思如尧之克明峻徳黎民于变时雍夫子立之斯立动之斯和这须从里面发出来方会如此曾子工夫已到如事亲从兄如忠信讲习千条万绪一身亲歴之圣人一防他便醒元来只从一个心中流出来如夜来守约之説只是曾子笃实每事必反诸身所谓孝所谓礼必穷到底若只守个约却没贯处   论恕云若圣人只是流出来不待推   问曽子何必待孔子提醒曰他只见得一事一理不知只是一理曰使孔子不提之久还自知否曰知   尽己为忠推己为恕忠恕本是学者事曾子特借来形容夫子一贯道理今且粗解之忠便是一恕便是贯有这忠了便做出许多恕来圣人极诚无妄便是忠问圣人之忠即是诚否曰是圣人之恕即是仁否曰是问在学者言之则忠近诚恕近仁曰如此则已理防得好了若中庸所説便正是学者忠恕道不逺人者是也忠恕违道不逺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只是取诸己而已问明道以天地变化草木蕃为充扩得去底气象此是借天地之恕以形容圣人之恕否曰是维天之命于穆不已一元之气流行不息处便是忠   如忠恕处前辈説甚多惟程先生甚分晓因问集注説忠恕谓尽己之谓忠推己之谓恕此借学者之事以明之在圣人则至诚无息而万物各得其所也如此则忠恕却有两用不知如何曰皆只是这一个学者是这个忠恕圣人亦只是这个忠恕天地亦只是这个忠恕但圣人熟学者生圣人自胷中流出学者须着勉强然看此忠恕二字本为学者做工夫处説子思所谓违道不逺正谓此也曾子惧门人不知夫子之道故举学者之事以明之是即此之浅近而明彼之髙深也   蜚卿问恕字古人所説有不同处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便与大学之絜矩程子所谓推己都相似如程子所引乾道变化各正性命及大学中説有诸己而后求诸人却兼通不得如何曰也只是一般但对副处别子细看便可见今人只是不曾子细看某当初似此类都逐项写出一字对一字看少闲纸上底通心中底亦脱然且如乾道变化各正性命各正性命底便如乾道变化底所以为恕直卿问程子言如心为恕如心之义如何曰万物之心便如天地之心天下之心便如圣人之心天地之生万物一个物里面便有一个天地之心圣人于天下一个人里面便有一个圣人之心圣人之心自然无所不到此便是乾道变化各正性命圣人之忠恕也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便是推己之心做到那物上贤者之忠恕也这事便是难且如古人云不废困穷不虐无告自非大无道之君孰肯废虐之者然心力用不到那上便是自家废虐之须是圣人方防无一处不到又问以己及物仁也推己及物恕也上句是圣人之恕下句是贤者之恕否曰上个是圣人之恕下个贤者之仁圣人之恕便是众人之仁众人之仁便是圣人之恕   忠恕一段明道解得极分明其曰以己及物仁也推己及物恕也忠恕违道不逺是也分明自作一截説下面忠恕一贯之以下却是言圣人之忠恕故结云所以与违道不逺异者动以天尔若曰中庸之言则动以人尔   问维天之命于穆不已忠也乾道变化各正性命恕也曰恕字正在两隔界头只看程子説尽己之谓忠推己之谓恕便分明恕是推己及物使各得其所处尽故侯氏亦云尽物之谓恕   一譬如元气八万四千毛孔无不通贯是恕也又曰一以贯之只是万事一理伊川谓言仁义亦得盖仁是统体义是分别某谓言礼乐亦得乐统同礼辨异言毕复抗声而诵曰天髙地下万物散殊而礼制行矣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乐兴焉   问侯氏云尽物之谓恕程子不以为然何也曰恕字上着尽字不得恕之得名只是推己尽物却是于物无所不尽意思自别   亚夫问忠恕而已矣曰此曾子借学者忠恕以明一贯之妙盖一贯自是难説得分明惟曽子将忠恕形容得极好学者忠恕便待推方得才推便有比较之意圣人更不待推但老者安之少者怀之朋友信之便是圣人地位如一水在此自然分流四出借学者忠恕以形容一贯犹所谓借粗以形容细赵至道云如所谓尧舜之道孝弟否曰亦是但孝弟是平説曾子説忠恕如説小徳川流大徳敦化一般自有交关妙处当时门弟想亦未晓得惟孔子与曾子晓得自后千余年更无人晓得惟二程説得如此分明其门人更不晓得惟侯氏谢氏晓得某向来只惟见二程之説却与胡籍溪范直阁説二人皆不以为然及后来见侯氏説得元来如此分明但诸人不曾子细看尔直卿云圣人之忠是天之天圣人之恕是天之人忠恕只是学者事不足以言圣人只是借言尔犹云亹亹文王文王自是纯亦不已亹亹不足以言之然亹亹便有纯亦不已意思又云忠犹木根恕犹枝叶条榦   忠恕一以贯之曾子假忠恕二字以发明一贯之理盖曾子平日无所不学看礼记诸书曾子那事不理防来但未知所以一故夫子于此告之而曾子洞然晓之而无疑贺孙问告子贡一以贯之章集注云彼以行言此以知言是就二子所到上説如何曰看上下语脉是如此夫子吿曾子曾子只説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这就行上説夫子告子贡乃云汝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这是只就知上説贺孙因举大学或问云心之为物实主于身其体则有仁义礼智信之性其用则有恻隐羞恶恭敬是非之情浑然在中随感而应以至身之所具身之所接皆有当然之则而自不容己所谓理也元有一贯意思曰然施之君臣则君臣义施之父子则父子亲施之兄弟则兄弟和施之夫妇则夫妇别都只由这个心如今最要先理防此心又云通书一处説隂阳五行化生万物五殊二实二本则一亦此意又云如千部文字万部文字字字如此好面面如此好人道是圣贤逐一写得如此圣人告之曰不如此我只是一个印板印将去千部万部虽多只是一个印板又云且看论语如乡党等处待人接物千头万状是多少般圣人只是这一个道理做出去明道説忠恕当时最录得好   公谨问莫是曽子守约故能如此曰不然却是曾子件件曾做来所以知若不曾躬行践履如何识得公谨复问是他用心于内所以如此曰只是朴实头去做了夫子告人不是见他不曾识所以吿他曾子只是曽经歴得多所以告他子贡是识得多所以告他忠如瓶中之水恕如瓶中泻在盏中之水忠是洞然明白无有不尽恕是知得为君推其仁以待下为臣推其敬以事君   曾子是事实上做出子贡是就识上见得看来曾子从实处做一直透上去子贡虽是知得较似滞在知识上   子贡平日是于前言往行上着工夫于见识上做得亦到夫子恐其亦以圣人为多学而识之故问之子贡方以为疑夫子遂以一贯告之子贡闻此别无语亦未见得子贡理会得理防不得自今观之夫子只以一贯语此二人亦须是他承当得想亦不肯説与领防不得底人曾子是践履笃实上做到子贡是博闻强识上做到夫子舍二人之外别不曾説不似今人动便説一贯也所谓一者对万而言今却不可去一上寻须是去万上理防若只见夫子语一贯便将许多合做底事都不做只理防一不知却贯个甚底【以上语类二十二条】   所谓忠恕者乃曾子于一贯之语黙有所契因门人之问故于所见道体之中指此二事日用最切者以明道之无所不在所谓己矣者又以见随寓各足无非全体也忠恕两字在圣人有圣人之用在学者有学者之用如曾子所言则圣人之忠恕也无非极致二程所谓维天之命于穆不已天地变化草木蕃者正所以发明此义也如夫子所以告学者与子思中庸之説则为学者言之也故明道先生谓曾子所言与违道不逺异者动以天尔盖动以天者事皆处极曾子之所言者是也学者之于忠恕未免参较彼已推己及人则宜其未能诚一于天安得与圣人之忠恕者同日而语也若曾子之所言则以圣人之忠恕言之而见其与性与天道者未尝有二所以为一贯也然此所谓异者亦以所至之不同言之犹中庸安行利行勉行之别耳茍下学而上逹焉则亦岂有所隔阂哉【与范直阁】   诚字以心之全体而言忠字以其应事接物而言【此义理之本名也】若曾子之言忠恕则是圣人之事故其忠与诚恕与仁得通言之【恕本以推己及物得名在圣人则为以己及物矣○荅程允夫】   忠恕二字其本义只是学者众人之事曾子所言乃借此以形容圣人一贯之妙程子之言又借天地造化之体用以明圣人之事须作三节看见得各有下落则一章之指自通贯矣更徐翫之非欲速所能逹也【荅曾择之】   问参乎章伊川先生曰尽己之谓忠推己之谓恕忠体也恕用也而明道先生云忠恕两字要除一个除不得而吾夫子尝曰行之以忠是除恕字也又曰其恕乎是除忠字也此一疑也又忠恕果可以尽一一果止于忠恕乎曰此一段是论语中第一义不可只如此看宜详味之行之以忠行处便是恕其恕乎所以恕者便是忠所以除不得也忠恕相为用之外无余事所以为一故夫子曰吾道一以贯之而曾子曰忠恕而已矣而已矣者竭尽而无余之词也【荅都昌县学诸生○以上文集四条】   君子喻于义章   问喻于义章曰小人之心只晓防得那利害君子之心只晓防得那义理见义理底不见得利害见利害底不见得义理   文振问此章曰义利只是个头尾君子之于事见得是合如此处处得其宜则自无不利矣但只是理防个义却不曾理防下面一截利小人却见得下面一截利却不理防事之所宜往往两件事都有利但那一件事之利稍重得分豪便去做那一件君子之于义见得委曲透彻故自乐为小人之于利亦是于委曲纤悉间都理防得故亦深好之也   喻义喻利只是这一事上君子只见得是义小人只见得是利如伯夷见饴曰可以飬老盗跖见之曰可以沃户枢盖小人于利他见这一物便思量作一物事用他计较精密更有非君子所能知者缘是他气禀中自元有许多鏖糟恶浊底物所以才见那物事便出来应他这一个穿孔便对那个穿孔君子之于义亦是如此或曰伊川云惟其深喻是以笃好若作惟其笃好是以深喻也得曰陆子静説便是如此【以上语类三条】   见贤思齐焉章   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见人之善而寻己之善见人之恶而寻己之恶如此方是有益【语类】   事父母几谏章   问几谏曰几防也只是渐渐细密谏不恁峻暴硬要阑截内则下气怡色柔声以谏便是解此意   又敬不违不违是主那谏上説敬已是顺了又须委曲作道理以谏不违去了那几谏之意也   问集注举内则与其得罪于乡党州闾宁熟谏将来説劳而不怨礼记説劳字似作劳力説如何曰谏了又谏被挞至于流血可谓劳矣所谓父母爱之喜而不忘父母恶之劳而不怨劳只是一般劳   问几防也防谏者下气怡色柔声以谏也见得孝子深爱其亲虽当谏过之时亦不敢伸己之直而辞色皆婉顺也见志不从又敬不违才见父母心中不从所谏便又起敬起孝使父母欢悦不待父母有难从之辞色而后起敬起孝也若或父母坚不从所諌甚至怒而挞之流血可谓劳苦亦不敢疾怨愈当起敬起孝此圣人教天下之为人子者不惟平时有愉色婉容虽遇諌过之时亦当如此甚至劳而不怨乃是深爱其亲也曰推得也好又云又敬不违者上不违防谏之意切恐唐突以触父母之怒下不违欲谏之心务欲置父母于无过之地其心心念念只在于此若见父母之不从恐触其怒遂止而不谏者非也欲必谏遂至触其怒亦非也【以上语类四条】   问又敬不违非从父之令谓事亲以礼无违于礼也所谓起敬起孝曰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则不得已而从父之令者有矣劳而不怨则所谓悦则复諌不敢疾怨也若不从而遂违之则父子或至相夷矣【荅程允夫○文集】   父母在章   问父母在不逺游游必有方曰为人子须是以父母之心为心父母爱子之心未尝少置人子爱亲之心亦当跬歩不忘若是逺游不惟父母思念之切人子去亲庭既逺温凊定省之礼自此间阔所以不逺游如或有事势须当游亦必有定所欲亲知己之所在而无忧召己则必至而无失【语类】   父母之年章   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只是这一事上既喜其寿只这寿上又惧其来日之无多注中引既喜其寿又惧其衰防差些如此却是两事矣【语类】   古者言之不出章   人之所以易其言者以其不知空言无实之可耻也若耻则自是力于行而言之出也不敢易矣这个只在耻上【语类】   以约尖之章   问以约失之者鲜凡人须要检束令入规矩凖绳便有所据守方少过失或是侈然自肆未有不差错曰説得分明【语类】   约有收敛近里着实之意非徒简而已上蔡説得好【荅曽择之○文集】   君子欲讷于言章   问言惧其易故欲讷讷者言之难出诸口也行惧其难故欲敏敏者力行而不惰也曰然【语类】   徳不孤章   问徳不孤必有邻邻是朋类否曰然非惟君子之徳有类小人之徳亦自有类   论语中徳不孤是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吉人为善便自有吉人相伴凶徳者亦有凶人同之是徳不孤必有邻也易中徳不孤谓不只一个徳盖内直而外方内外皆是徳故不孤是训爻辞中大字若有敬而无义有义而无敬即孤矣【以上语类二条】   事君数章   问集注引胡氏一段似专主谏而言恐交际之间如谄媚之类亦是数不止是谏曰若説交际处烦数自是求媚于人则索性是不好底事了是不消説以谏而数者却是意善而事未善耳故圣人特言之以警学者【语类】   问事君数斯辱矣胡氏曰事君谏不行【云云】某窃以为事君而纳忠交友而责善职所当然而心之不能已者本非有求荣求亲之心恐胡氏之説不能无过未知如何曰胡氏説尽人情未有不是处【荅潘子善○文集】   御纂朱子全书卷十二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十三   论语四   公冶长第五   子谓公冶长章   问公冶长可妻伊川以避嫌之事贤者不为况圣人乎自今人观之闺门中安知无合着避嫌处曰圣人正大道理合做处便做何用避嫌问古人门内之治恩掩义门外之治义断恩防恐闺门中主恩怕亦有避嫌处曰固是主恩亦须是当理方可某看公浙人多要避嫌程子所谓年之长防时之先后正是解或人之説未必当时如此大抵二人都是好人可托或先是见公冶长遂将女妻他后来见南容亦是个好人又把兄之女妻之看来文势恐是孔子之女年长先嫁兄之女少在后嫁亦未可知程子所谓凡人避嫌者皆内不足实是如此   问子谓南容章集注云以其谨于言行如其三复白圭固见其谨于言矣谨于行处虽未见然言行实相表里能谨于言必能谨于行矣曰然【以上语类二条】   问子谓公冶长可妻也长之可妻以其平昔之行也非以无罪陷于缧絏为可妻也曰虽尝陷于缧絏而非其罪则其平昔之行可知【荅程允夫○文集】   子谓子贱章   问鲁无君子斯焉取斯曰居乡而多贤其老者吾当尊敬师事以求其益其行辈与吾相若者则纳交取友亲炙渐磨以涵养德性薰陶气质   问子谓子贱章曰看来圣人以子贱为君子哉若人此君子亦是大槩説如南宫适出子曰君子哉若人一般大抵论语中有説得最高者有大槩説如言贤者之类若言子贱为君子而子贡未至于不器恐子贱未能强似子贡又子贱因鲁多君子而后有所成就不应鲁人强似子贡者如此之多【以上语类二条】   子贡问赐也何如章   叔蒙问子贡通博明逹若非止于一能者如何却以器目之莫是亦有穷否曰毕竟未全备【语类】   或曰雍也章   林一之问孔子于仲弓不知其仁如何曰孔子既不保他必是也有病痛然这一章是不佞要紧佞不是谄佞是个口快底人事未问是不是一时言语便抵当得去子路使子羔为费宰子曰贼夫人之子子路曰何必读书然后为学子曰是故恶夫佞者子路未问是与不是临时撰得话来也好可见是佞   问为人君止于仁若是未仁则不能视民犹已而不足为君然夫子既许仲弓南面而又曰未知其仁如何曰言仁有粗细有只是指那慈爱而言底有就性上説底这个便较细腻若有一豪不尽不害为未仁只是这个仁但是那个是浅底这个是深底那个是疎底这个是密底【以上语类二条】   子使漆雕开仕章   陈仲卿问子使漆雕开仕章曰此章当于斯字上看斯是指个甚麽未之能信者便是于这个道理见得未甚透彻故信未及看他意思便把个仕都轻看了   或问吾斯之未能信曰知得深便信得笃理合如此者必要如此知道不如此便不得如此只此是信且如人孝亦只是大纲説孝谓有些小不孝处亦未妨又如忠亦只是大纲説忠谓便有些小不忠处亦未妨即此便是未信此是漆雕开心上事信与未信圣人何縁知得只见他其才可仕故使之仕他揆之于心有一豪未得不害其为未信仍更有志于学圣人所以説之又问谢氏谓其器不安于小成何也曰据他之才已自可仕只是他不伏如此又欲求进譬如一株树用为椽桁已自可矣他不伏作椽桁又要作柱便是不安于小成也   信者自保得过之意知与行皆然自保得知得自保得行得漆雕开只是见得分明然亦不敢自保如此故曰吾斯之未能信盖其丝豪隐微之闲自知之尔   漆雕开吾斯之未能信斯是甚底他是见得此个道理了只是信未及他眼前看得阔只是践履未纯熟他是见得个规模大不入这小底窠坐曾晳被他见得高下面许多事皆所不屑为到他説时便都恁地脱洒想见他只是天资高便见得恁地都不曾做甚工夫却与曾子相反曾子便是着实歩歩做工夫到下梢方有所得曾晳末流便防成庄老想见当时圣人亦须有言语敲防他只是论语载不全   问吾斯之未能信曰信是于这个道理上见得透全无些疑处他看得那仕与不仕全无要曾防亦然但见得那日用都是天理流行看见那作诸侯卿相不是紧要却不是高尚要恁地説是他自看得没紧要今人居乡只见居乡利害居官只见居官利害全不见道理他见得道理大小大了见那居官利害都没紧要仕与不仕何害   问曾防漆雕开已见大意如何是已见大意曰是他见得大了便小合杀不得论语中説曾防处亦自可见如漆雕开只是此一句如何便见得地已见大意处然工夫只在斯字与信字上且説斯字如何防等各以意对曰斯只是这许多道理见于日用之间君臣父子仁义忠孝之理信是虽已见得如此却自断当恐做不尽不免或有过差尚自保不过虽是知其已然未能决其将然故曰吾斯之未能信   曾防开阔漆雕开深稳   曾防漆雕开已见大意若论见处开未必如防透彻论做处防又不如开着实邵尧夫见得恁地却又只管作弄去【以上语类八条】   所论曾防大意则然但谓漆雕开有经纶天下之志则未必然正是已分上极亲切处自觉有未尽耳虽其见处不及曾防之开阔得处未至如曾防之从容然其工夫精密则恐防有所不逮也以此见二人之规模格局大槩不相上下然今日只欲想像圣贤胷襟洒落处却未有益须就自家下学致知力行处做工夫觉得极辛苦不快活便渐见好意思也【荅曾择之○文集】   道不行章   问子路资质刚毅固是个负荷容受得底人如何却有那闻之喜及终身诵之之事曰也只縁他好勇故凡事粗率不能深求细绎那道理故有此事【语类】   孟武伯问子路仁乎章   仲由可使治赋才也不知其仁以学言也   问孟武伯问三子之仁而圣人皆不之许但许其才云云曰大槩是如此又问虽全体未是仁茍于一事上能当理而无私心亦可谓之一事之仁否曰不然盖才説个仁字便用以全体言若一事上能尽仁便见他全体是仁了若全体有亏这一事上必不能尽仁才説个仁字便包尽许多事无不当理无私了所以三子当不得这个仁字圣人只称其才   子升问圣人称由也可使治赋求也可使为宰后来求乃为季氏聚敛由不得其死圣人容有不能尽知者曰大约也只称其材堪如此未论到心德处看不知其仁之语里面却煞有説话【以上语类三条】   子谓子贡曰章   问回赐孰愈一段大率比较人物亦必称量其斤两之相上下者如子贡之在孔门其德行盖在冉闵之下然圣人却以之比较颜子岂以其见识敏悟虽所行不逮而所见亦可几及与曰然圣人之道大段用敏悟晓得时方担荷得去如子贡虽所行未实然他却极是晓得所以孔子爱与他説话縁他晓得故可以担荷得去虽所行有未实使其见处更长一格则所行自然又进一歩圣门自曾颜而下便用还子贡如冉闵非无德行然终是晓不甚得担荷圣人之道不去所以孔子爱呼子贡而与之语意盖如此   居父问回也闻一知十即始见终是如何曰知十亦不是闻一件定知得十件但言知得多知得周徧又问圣人生知其与颜子不同处是如何曰圣人固生知终不成更不用理防但圣人较之顔子又知得多今且未要説圣人且只就自家地位看今只就这一件事闻得且未能理防得恰好处况于其他   颜子明睿所照子贡推测而知此两句当玩味见得优劣处颜子是眞个见得彻头彻尾子贡只是暗度想像恰似将一物来比并相似只能闻一知二颜子虽是资质纯粹亦得学力所以见得道理分明凡人有不及人处多不能自知虽知亦不肯屈服而子贡自屈于颜子可谓高明夫子所以与其弗如之説   明睿所照如个明镜在此物来毕照推测而知如将些子火光逐些子照去推寻【以上语类四条】   吾未见刚者章   吾未见刚者欲与刚正相反若耳之欲声目之欲色之类皆是欲才有些被他牵引去此中便无所主焉得刚或者以申枨为刚必是外面悻悻自好圣人观人直从里面看出见得他中无所主只是色庄要人道好便是欲了安得为刚   或问刚与悻悻何异曰刚者外面退然自守而中不诎于欲所以为刚悻悻者外面有倔强之貌便是有计较胜负之意此便是欲也【以上语类二条】   子贡曰我不欲人之加诸我章   问子贡欲无加诸人夫子教之勿施于人何以异曰异处在无字与勿字上伊川説仁也恕也看得精【语类】   问我不欲人之加诸我吾亦欲无加诸人伊川解曰我不欲人之加诸我也吾亦欲无加诸人仁也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诸人恕也又语録曰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诸人正解此两句又曰我不欲人之加诸我吾亦欲无加诸人恕也近于仁矣然未至于仁也以有欲字耳前以为仁后以为恕而未仁二义不同若以有欲字便以为未仁则我欲仁斯仁至矣亦有欲字不知如何曰二先生説经如此不同处亦多或是时有先后或是差舛当以义理隐度而取舍之如此説则当以解为正盖其义理最长而亦先生晚年所自着尤可信也欲仁之欲与欲无加诸人之欲文意不同不可以相比更推详之【荅石子重○文集】   子贡曰夫子之文章章   子贡性与天道之叹见得圣门之教不躐等又见其言及此实有不可以耳闻而得之者   防问集注説性以人之所受而言天道以理之自然而言不知性与天道亦只是説五常人所固有者何故不可得闻莫只是圣人怕人躐等否曰这般道理自是未消得理防且就他威仪文辞处学去这处熟性天道自可晓又问子贡既得闻之后叹其不可得闻何也曰子贡亦用功至此方始得闻若未行得浅近者便知得他髙深作甚麽教圣人只管説这般话亦无意思天地造化隂阳五行之运若只管説要如何圣人于易方略説到这处子罕言利与命与仁只看这处便见得圣人罕曾説及此又举子所雅言诗书执礼皆雅言也这处却是圣人常説底后来孟子方説那话较多   叔器问谢氏文章性天道之説先生何故不取曰程先生不曾恁地説程先生説得实他説得虚安卿问先生不取谢氏説者莫是为他説只理防文章则性天道在其闲否曰也是性天道只在文章中然圣人教人也不恁地子贡当时不曽恁地説如天命之谓性便是分明指那性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便是説道理一隂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便是性与天道只是不迎头便恁地説【以上语类三条】   子路有闻章   问子路有闻未之能行唯恐有闻因举子路数事以明子路好学如此而仕卫之出处乃如彼曰今只当就子路有闻上考究不须如此牵二三説不知要就此处学子路未之能行唯恐有闻还只要求子路不是处如此看恐将夲意失了就此言之见得子路勇于为善处他这处直是见得如此分明到得闻其正名处却鹘突学者正要看他这处在卫又是别项説话也又曰可见古人为己之实处子路急于为善唯恐行之不彻譬如人之饮食有珍羞异馔须是吃得尽方好若吃不透亦徒然子路不急于闻而急于行今人唯恐不闻既闻得了写在册子上便了不去行处着工夫【语类】   子贡问曰孔文子章   问孔文子孔姞之事如此不好便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济得甚事而圣人取之何也曰古人諡法甚寛所谓节以一惠言只有一善亦取之节者节略而取其一善也孔文子固自不好只节此一惠则敏学下问亦是他好处   问孔文子之諡曰古人有善虽多而举一以为諡如有十事皆善只举一善可以包之如九事不善只有一善则亦可以一善为諡皆无一善而后名之曰幽厉凡二字諡非礼也如贞惠文子睿圣武公皆是饶两字了周末王亦有二字諡【以上语类二条】   此章固因论諡而发然人有一善之可称圣人亦必取之此天地之量也【荅陈安卿○文集】   子谓子产章   问子产温良慈恺莫短于才否曰孔子称子产有君子之道四安得谓短于才子产政事尽做得好不专爱人做得不是他须以法治之孟子所言惠而不知为政者偶一事如此耳   问其使民也义如都鄙有章上下有服田有沟洫庐井有伍之类谓为之裁处得是当使之得其定分也曰义字説得未是义字有刚断之意其养民则惠使民则义惠字与义字相反便见得子产之政不专在于寛就都鄙有章处看得见义字在子产上不在民上【以上语类二条】   臧文仲居蔡章   山节藻棁为藏龟之室以凟神便是不知古人卜筮之事固有之但一向靠那上去便是无意智了如祀爰居是见一鸟飞来便去祀他岂是有意智看他三不知皆是渎神之事山节藻棁不是僭若是僭时孔子当谓之不仁臧文仲在当时既没其言立人皆説是非常底人孔子直是见他不是处此篇最好看便见得圣人微显阐幽处【语类】   子张问曰令尹子文章   或问令尹子文之忠若其果无私意出于至诚恻怛便可谓之仁否曰固是然不消泥他事上説须看他三仕三已还是当否以旧政告新令尹又须看他告得是否只縁他大体既不是了故其小节有不足取如管仲之三归反坫圣人却与其仁之功者以其立义正也故管仲是天下之大义子文是一人之私行耳譬如仗节死义之人视坐亡而立化者虽未必如他之翛然然大义却是彼虽去得好却不足取也   问子文之忠文子之清圣人只是就其一节可取如仁却是全体所以不许他曰也恁地説不得如三仁圣人也只是就他一节上説毕竟一事做得是时自可以见其全体古人谓观凤一羽足以知其五色之如三子之事皆不可见圣人当时许之必是有以见得他透彻若二子之事今皆可考其病败亦可见以表证里则其里也可知矣   问子文之忠文子之清未知焉得仁曰此只就二子事上説若比干伯夷之忠清是就心上説若论心时比干伯夷已是仁人若无让国谏纣之事亦只是仁人盖二子忠清元自仁中出若子文文子夫子当时只见此两件事是清与忠不知其如何得仁也又曰夫欲论仁如何只将一两件事便识得此人破须是尽见得他表里方识得破   问五峯问南轩陈文子之清令尹子文之忠初无私意如何圣人不以仁许之枅尝思之而得其説曰仁之体大不可以一善名须是事事尽合于理方谓之仁若子文之忠虽不加喜愠于三仕三已之时然其君僭王窃号而不能正救文子之清虽弃十乘而不顾然崔氏无君其恶已着而略不能遏止之是尽于此而不尽于彼能于其小而不能于其大者安足以语仁之体乎曰读书不可不子细如公之説只是一説非圣人当日夲意夫仁者心之德使二子而果无私心则其仕已而无喜愠当不特谓之忠而谓之仁弃十乘而不居当不特谓之清而谓之仁圣人所以不许二子者正以其事虽可观而其夲心或有不然也   令尹子文陈文子等是就人身上説仁若识得仁之统体即此等不难晓矣或曰南轩解此谓有一豪私意皆非仁如令尹子文陈文子以终身之事求之未能无私所以不得为仁曰孔子一时荅他亦未理防到他终身事只据子张所问底事未知是出于至诚恻怛未知是未能无私孔子皆不得而知故曰未知焉得仁非是以仕已无喜愠与弃而违之为非仁也这要在心上求然以心论之子文之心胜文子之心只是心中有些小不慊快处便是不仁文蔚曰所以孔子称夷齐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曰便是要见得到此【以上语类五条】   问令尹子文之忠陈文子之清固非不仁者之所能为圣人特许其忠清而不许其仁今因夫子之不许其仁而遂疑二子之忠清未必皆出于理之所当然而犹未免于怨悔之私则圣人之所以许之者亦有不尽之意矣曰二子忠清而未尽当理故但可谓之忠清而未得为仁此是就其事上着实硏究出来若不如此看即不知忠清与仁有何分别此须作个题目入思议始得未易如此草草説过也【荅刘季章】   问或谓伊川先生令尹子文之忠陈文子之清使圣人为之是仁否先生曰不然圣人为之亦只是清忠先生解云心德全体非事为一节可论但二子之清忠使圣人为之固只是清忠莫亦是仁中之清忠与二子异孔子谓二子之清忠而未仁某谓二人既未仁则清忠亦未至似此反观之如何曰此説得之【荅郑子上○以上文集二条】   季文子三思而后行章   问季文子三思而后行章曰思之有未得者须着子细去思到思而得之这方是一思虽见得已是又须平心更着思一遍如此则无不当者矣若更过思则如秤子称物相似推来推去轻重却倒不定了   问看雍也更有何商量处贺孙曰向看公冶长一篇如微生髙季文子三思二章觉得于人情未甚安曰是如何未安如今看得如何曰向看得如乞醯事也道是着如此委曲三思事也道是着如此审细如今看来乃天理人欲相胜之机曰便是这般所在夲是平直易看只縁被人説得支蔓故学者多看不见这般所在如一件物事相似自恁地平平正正更不着得些子跷欹是公乡里人去説这般所在却都劳攘了凡事固是着审细才审一番又审一番这道理是非已自分晓少闲才去计较利害千思百算不能得了少闲多滚得一齐没理防了问这差处是初闲略有些意差后来意上生意不能得了曰天下事那里被你算得尽才计较利害莫道三思虽百思也只不济事如今人须要计较到有利无害处所以人欲只管炽义理只管灭横渠説圣人不教人避凶而趋吉只教人以正信胜之此可破世俗之论这不是他看这道理洞彻如何説得到这里若不是他坚劲峭絶如何説得到这里又云圣人于微处一一指防出来教人他人看此二章也只道是似闲【以上语类二条】   问再斯可矣再字未详如何方是一番思如何方是再番思曰事到面前便断置了是一番思断置定了更加审订是第二番思【荅陈安卿】   问语录曰为恶之人未尝知有思有思则为善矣至于再则已审三则私意起而反惑矣杨先生尹先生皆言三则惑或者谓周公仰而思之夜以继日幸而得之坐以待旦所思又不止三也曰横渠先生曰未知立心恶思多之致疑已知立心恶讲治之不精讲治之思莫非术内虽勤而何厌推此求之可见【荅都昌县学诸生○以上文集二条】   甯武子邦有道则知章   问甯武子曰此无甚可疑邦有道安分做去故无事可称邦无道则全身退听非难人皆能如此唯其不全身退听却似愚然又事事处置得去且不自表着其能此所以谓其愚不可及也   甯武子邦无道则愚曰愚有两节有一般愚而冒昧向前底少闲都做坏了事如甯武子虽冒昧向前不露圭角只猝猝做将去然少闲事又都做得了此其愚不可及也   甯武子当衞成公出奔时煞曾经营着力来愚只是沈晦不认为己功故不可及若都不管国家事以是为愚岂可以为不可及也【以上语类三条】   子在陈章   斐然成章也是自成一家了做得一章有头有尾且如狂简眞个了得狂简底事不是半上落下虽与圣贤中道不同然毕竟是他做得一项事完全与今学者有头无尾底不同圣人不得中道者与之故不得已取此等狂狷之人尚有可裁节使过不及归于中道不似如今人不曾成得一事无下手脚裁节处且如眞个了得一个狂地位也自早不易得释老虽非圣人之道却被他做得成一家   或问子在陈一章看得夫子行道之心切于传道之心曰也不消如此説且如人而今做事还是做目前事还是做后面事盖道行于时自然传于后然行之于时而传之于后则传之尤广也或曰如今日无非尧舜禹汤之道曰正此谓也又问裁之为义如物之不正须裁割令正也曰自是如此且如狂底人不裁之则无所收检而流入于异端盖这般人只管是要他身高都不理防事所以易入于异端大率异端皆是遯世高尚底人素隐行怪之人其流为佛老【又曰遯世高尚皆是苦行底人】而今所以无异端縁那様人都便入佛老去了且如孟之反不伐是他自占便宜处便如老氏所谓不为天下先底意思子桑子死琴张吊其丧而歌是不以生死芥蔕便如释氏如此等人虽是志意高远然非圣人有以裁正之则一向狂去更无收杀便全不济事了又云仁民爱物固是好事若流入于墨氏摩顶放踵而利天下为之则全不好了此所以贵裁之也【以上语类二条】   伯夷叔齐章   文振问不念旧恶怨是用希曰此与颜子不迁怒意思相似盖人之有恶我不是恶其人但是恶其恶耳到他既改其恶便是无可恶者今人见人有恶便恶之固是然那人既改其恶又从而追恶之此便是因人一事之恶而遂恶其人却不是恶其恶也   不念旧恶非恶其人也恶其人之无状处昨日为善今日为恶则恶之而不好矣昨日为恶今日为善则好之而不恶矣皆非为其人也圣人大率如此但伯夷平日以隘闻故特明之【以上语类二条】   孰谓微生高直章   行夫问此一章曰人煞有将此一段作好説谓其不如此抗直犹有委曲之意自张子韶为此説今煞有此説昨见戴少望论语讲义亦如此説这一段下连巧言令色足恭都是一意当初孔门编排此书已从其类只自看如今有人来乞些醯亦是闲底事只是与他説自家无邻人有之这是多少正大有何不可须要自家取来却作自底与之是甚气象这夲心是如何凡人欲恩由己出皆是偏曲之私恩由己出则怨将谁归【语类】   巧言令色足恭章   义刚説足恭云只是过于恭曰所谓足者谓夲当只如此我却以为未足而添足之故谓之足若夲当如此而但如此则自是足了乃不是足凡制字如此类者皆有两义   足去声读求足乎恭也是加添之意盖能恭则礼已止矣若又去上面加添些子求足乎恭便是私欲也   巧言令色足恭与匿怨皆不诚实者也人而不诚实何所不至所以可耻与上文乞醯之义相似   丘明所耻如此左传必非其所作【以上语类四条】   颜渊季路侍章   问车马轻裘与朋友共亦常人所能为之事子路举此而言却似有车马衣裘为重之意莫与气象煞辽絶否曰固则是只是如今人自有一等鄙吝者直是计较及于父子骨肉之闲或有外面勉强而中心不然者岂可与子路同日而语子路气象非富贵所能动矣程子谓岂可以势利拘之哉   或问子路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是他做工夫处否曰这也不是他做工夫亦是他心里自见得故愿欲如此然必有别做工夫处若依如此做工夫大段粗了又问此却见他心曰固是此见得他心之恢广磨去得那私意然也只去得那粗底私意如颜子却是磨去那近里底了然皆是对物我而言又云狂底人做来做去没收杀便流入异端如子路底人做来做去没收杀便成任侠去又问学者做工夫须自子路工夫做起曰亦不可如此説且如有颜子资质底不成交他做子路也   叔器曰子路但及朋友不及他人所以较小曰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以朋友有通财之义故如此説那行道之人不成无故解衣衣之但所以较浅小者他能舍得车马轻裘未必能舍得劳善有善未必不伐有劳未必不施若能退后省察则亦深密向前推广则亦阔大范益之云颜子是就义理上做工夫子路是就事上做工夫曰子路是就意气上做工夫顔子自是深潜纯粹较别子路是有些战国侠士气象学者亦须如子路恁地割舍得士而懐居不足以为士矣若今人恁地畏首畏尾瞻前顾后粘手惹脚如何做得事成恁地莫道做好人不成便做恶人也不成【先生至此声极洪】   或问有人于此与朋友共实无所憾但贫乏不能复有所置则于所敝未能恝然忘情则如之何曰虽无憾于朋友而眷眷不能忘情于已敝之物亦非贤逹之心也   问无伐善无施劳善与劳如何分别曰善是自家所有之善劳是自家做出来底   颜渊子路只是要克去骄吝二字如谢氏对伊川云知矜之为害而改之然谢氏终有矜底意如解孟之反不伐便着意去解   问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懐之孔子只举此三者莫是朋友则是其等辈老者则是上一等人少者则是下一等此三者足以该尽天下之人否曰然   吴伯英讲子路颜渊夫子言志先生问众人曰颜子季路所以未及圣人者何众人未对先生曰子路所言只为对着一个不与朋友共敝之而有憾在顔子所言只为对着一个伐善施劳在非如孔子之言皆是循其理之当然初无待乎有所惩创也子路之志譬如一病人之最重者当其既苏则曰吾当谨其饮食起居也顔子之志亦如病之差轻者及其既苏则曰吾当谨其动静语黙也夫饮食起居动静语黙之知所谨盖由不知谨者为之对也曾不若一人素能谨防调摄浑然无病问其所为则不过曰饥则食而渴则饮也此二子之所以异于圣人也【闳祖录云子路顔渊夫子言志伊川诸説固皆至当然二子之所以异于夫子者更有一意无憾对憾而言也无伐无施对伐施而言也二子日前想亦未免此病今方不然如人病后始愿不病故有此言如夫子则更无惩创不假修为此其所以异也】   子路有济人利物之心颜子有平物我之心夫子有万物得其所之心   亚夫问子路言志处曰就圣人上看便如日出而爝火息虽无伐善无施劳之事皆不必言矣就颜子上看便见得虽有车马衣裘共敝之善既不伐不施却不当事了不用如子路样着力去做子路虽不以车马轻裘为事然毕竟以此为一件功能此圣人大贤气象所以不同也   问颜渊季路夫子言志曰今学者只从子路比上去不见子路地位煞高是上面有顔子底一层见子路低了更有夫子一层又见顔子低了学者望子路地位如何防做得他底他这气象煞大不如是何以为圣门高弟   问愿闻子之志虽曰比子路颜子分明气象不同然观曾防言志一段集注盛赞其虽答言志之问而初实未尝言其志之所欲为以为曾防但知乐所乐而无一豪好慕之心作为之想然则圣人殆不及曾防耶曰圣人所言虽有及物之意然亦莫非循其理之自然使物各得其所而已不劳焉又何害于天理之流行哉盖曾防所言却是意思圣人所言尽是事实   问老者安之云云一説安者安我也恭父谓两説只一意先生曰语意向背自不同贺孙曰若作安老者説方是做去老者安我説则是自然如此了曰然因举史记鲁世家及汉书地里志云鲁道之衰洙泗之间断断如也谓先鲁盛时少者代老者负荷老者即安之到后来少者亦知代老者之劳但老者自不安于役少者故道路之闲只见逊让故曰断断如也注云分辩之意也   问仲由何以见其求仁曰他人于微小物事尚恋恋不肯舍仲由能如此其心广大而不私己矣非其意在于求仁乎   问观子路颜子孔子之志皆是与物共者也才与物共便是仁然有小大之别子路求仁者也颜子不违仁者也孔子安仁者也求仁者是有志于此理故其气象高远可以入道然犹是车马轻裘上做工夫颜子则就性分上做工夫能不私其己可谓仁矣然未免于有意只是不违仁气象若孔子则不言而行不为而成浑然天理流行而不见其迹此安仁者也曰説得也稳大凡人有己则有私子路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其志可谓高逺然犹未离这躯壳里颜子不伐其善不张大其功则高于子路然愿无伐善无施劳便是犹有此心但愿无之而已是一半出于躯壳里孔子则离了躯壳不知那个是已那个是物凡学学此而已   伊川令学者看圣贤气象曰要看圣贤气象则甚且如看子路气象见其轻财重义如此则其胷中鄙吝消了防多看颜子气象见其无伐善无施劳如此则其胷中好施之心消了几多此二事谁人胷中无虽颜子亦只愿无则其胷中亦尚有之圣人气象虽非常人之所可能然其如天底气象亦须知常以是涵养于胷中又云亦须看子路所以不及顔子处颜子所以不及圣人处吾所以不及贤者处却好做工夫【以上语类十六条】   已矣乎章   问程子曰自讼不置能无改乎又曰罪已责躬不可无然亦不当长留在心胷为悔今有学者幸知自讼矣心胷之悔又若何而能不留耶曰改了便无悔又问已徃之失却如何曰自是无可救了   时可问伊川云自讼不置能无改乎譬如人争讼一讼未决必至于再必至于三必至于胜而后已有过则亦必当攻责不已必至于改而后已曰伊川怕人有过只恁地讼了便休故説教着力看来世上也自有人徒恁地讼讼了便休只看有多少事来今日又恁地自讼明日又恁地自讼今年又恁地自讼明年又恁地自讼看来依旧不曾改变只是旧时人他也只知个自讼是好事只是不诚于自讼【以上语类二条】   十室之邑章   或问美底资质固多但以圣人为生知不可学而不知好学曰亦有不知所谓学底如三家村里有好资质底人他又那知所谓学又那知圣人如何是圣人又如何是生知尧如何是尧舜如何是舜若如此则亦是理防不得底了【语类】   御纂朱子全书卷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十四   论语五   雍也第六   雍也可使南面章   仲弓见圣人称之故因问子桑伯子如何想见仲弓平日也疑这人故因而发问夫子所谓可也者亦是连上面意思説也仲弓谓居敬而行固是居敬后自然能简然亦有居敬而不行者盖居敬则凡事严肃却要亦以此去律事凡事都要如此此便是居敬而不行也   行夫问子桑伯子曰行只就临民上説此段若不得仲弓下面更问一问人只道可也便道了也是利害故夫子复之曰雍之言然这亦见仲弓地歩煞高是有可使南面之基亦见得他深沈详宻处论来已是好资禀较之烦苛琐细使人难事亦煞不同然   是居敬以行之方好【以上语类二条】   问可也简可者仅可而有所未尽之辞上句可使南面亦有可字此可字乃实许之与下可字意不同不审以何别之曰可字单称与下文有所指者不同【荅陈安卿○文集】   问注言自处以敬则中有所主而自治严程子曰居敬则心中无物故所行自简二説不相碍否先生问如何曰看集注是就本文説伊川就居简处发意曰伊川说有未尽   居敬行简是有夲领底简居简行简是无夲领底简程子曰居敬则所行自简此是程子之意非仲弓夲意也   胡叔器问居敬则心中无物而所行自此説如何曰据某看居敬而行简以临其民他説而行简以临民则行简自是一项这而字是别唤起今固有居敬底人把得忒重却反行得烦碎底今説道居敬则所行自简恐却无此意临下以简御众以寛简自别是一项只是拣那要底来行又问看简字也有两样曰只是这个简岂有两样又曰看他诸公所论只是争个敬字   问伊川説居敬则心中无物而自意觉不同曰是有些子差但此説自不相害若果能居敬则理明心定自是简这説如一个物相似内外都贯通行简是外面説居敬自简又就里面説看这般所在固要知得与本文少异又要知得与本文全不相妨   问仲弓问子桑伯子章伊川曰内主于敬而简则为要直内存乎简则为疎略仲弓可谓知防者但下文曰子桑伯子之简虽可取而未尽善故夫子云可也恐未必如此可也简止以其简为可尔想其他有未尽善特有简可取故曰可也游氏曰子桑伯子之可也以其简若主之以敬而行之则简为善杨氏曰子桑伯子为圣人之所可者以其简也夫主一之谓敬居敬则其行自简但下文简而廉一句举不甚切今从伊川游氏杨氏之説伊川第二第三説皆曰居简行简乃所以不简先有心于简则多却一简恐推説太过既曰踈略则太简可知不必云多却一简如所谓乃所以不简皆太过范氏曰敬以直内简以临人故尧舜脩己以敬而临下以简恐敬简不可太分説居字只训主字若以为主之敬而行之简则可以为居则敬而行则简则不可若云脩己临下则恐分了仲弓不应下文又总説以临其民也又曰子桑伯子其处己亦若待人据夫子所谓可也乃指子桑伯子説仲弓之言乃发明字恐非以子桑伯子为居简行简也尹氏亦曰以其居故曰可也亦范氏之意吕氏以为引此章以证前章之説谢氏以为因前章以发此章之问皆是旁説然于正説亦无妨谢氏又曰居敬而行简举其大而略其细于敬字上不甚切不如杨氏作主一而简自见曰可也简当从伊川説剩却一简字正是解太之意乃所以不之説若解文义则诚有剩语若以理观之恐亦不为过也范固有不密处然敬简自是两事以伊川语思之可见据此文及家语所载伯子为人亦诚有太之病谢氏因上章而发明之説是【以上语类五条】   哀公问弟子章   问不迁怒此是颜子与圣人同处否曰圣人固是不迁怒然不迁字在圣人分上説便小在颜子分上説便大盖圣人合下自是无那迁了不着説不迁才説似犹有商量在若尧舜则无商量了是无了何迁之有何不迁之有   内有私意而至于迁怒者志动气也有为怒气所动而迁者气动志也伯恭谓不独迁于他人为迁就其人而益之便是迁此却是不中节非迁也   或问颜子不贰过曰过只是过不要问他是念虑之过与形见之过只消看他不贰处既能不贰便有甚大底罪过也自消磨了   不迁怒不贰过一以为克己之初一以为用功之处曰自非礼勿视听言动积习之久自见这个意思   问学顔子当自不迁怒不贰过起曰不然此是学已成处又问如此当自四勿起曰是程子云顔子事斯语所以至于圣人后之学者宜服膺而勿失也   看文字且须平帖看他意缘地意思本自平帖如夜来説不迁怒不贰过且看不迁不贰是如何顔子到这里直是浑然更无些子渣滓不迁怒如镜悬水止不贰过如氷消冻释如三月不违又是已前事到这里已是浑沦都是道理是甚次第问过容是指已前底説否曰然问过是逐事上见得如何曰固是逐事上见也不是今日有这一件不是此后更不做明日又是那一件不是此后更不做只顔子地位高才见一不善不为这一番改时其余是这一套须顿消了当那时须顿进一番他闻一知十触处贯通他觉得这一件过其余若有千头万绪是这一番一齐打并扫断了曰如此看不贰过方始见得是三月不违以后事曰只这工夫源头却在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上面若是不迁怒时更无形迹但初学如何须要教他不迁怒不贰过得这也便要如此不得只是克己工夫孔子不以告其他门人却独以告顔子可见是难事不是颜子担当不得这事其他人也只逐处教理防道无古今且只将克己事时时就身已检察下梢也便防到不迁怒不贰过地位是亦颜子而已须是子细体认他工夫是如何然后看他气象是如何方看他所到地位是如何   问前夜承教以不迁怒不贰过乃颜子极至处又在三月不违仁之后据贺孙看若不贰是逐事不贰不是体统説而三月不违乃是统説前后浅深殊有未晓曰不须泥这般所在某那夜是偶然説如此实亦不见得甚浅深只一个是死后説一个是在生时説读书且要理防要紧处如某旧时专拣切身要紧处理防若偏旁有窒碍处只恁地且放下如看这一章只认取不迁怒不贰过意思是如何自家合如何便是防做工夫   敬之问颜子不迁怒不贰过莫只是静后能如此否曰圣贤之意不如此如今卒然有个可怒底事在眼前不成説且教我去静盖顔子只是见得个道理透故怒于甲时虽欲迁于乙亦不可得而迁也见得道理透则既知有过自不复然如人错吃乌喙才觉了自不复吃若专守虚静此乃释老之谬学将来和怒也无了此成甚道理圣贤当怒自怒但不迁耳见得道理透自不迁不贰所以伊川谓顔子之学必先眀诸心知所徃然后力行以求至盖欲见得此道理透也立之因问明道云能于怒时遽忘其怒而观理之是非又是怎生曰此是明道为学者理未甚明底説言于怒时且权停阁这怒而观理之是非少闲自然见得当怒不当怒盖怒气易发难制如水之澎涨能权停阁这怒则如水渐渐归港若顔子分上不消恁地説只见得理明自不迁不贰矣   问顔子不迁怒先生因语余先生宋杰云怒是个难克治底所谓怒逆德也虽圣人之怒亦是个不好底事物盖是恶气感得恁地某寻常怒多极长如公性寛怒少亦是资质好处   问颜子不迁怒不贰过曰看程先生顔子所好何学论説得条理只依此学便可以终其身也立之因问先生前此云不迁怒贰过是克己复礼底效验今又以为学即在此何也曰为学是总説克己复礼又是所学之目也   其本也真而静其未发也五性具焉五性便是真未发时便是静只是叠説   圣人无怒何待于不迁圣人无过何待于不贰所以不迁不贰者犹有意存焉与愿无伐善无施劳之意同犹今人所谓愿得不如此是固尝如此而今且得其不如此也此所谓守之非化之也   文振再説顔子好学一章因説程先生所作好学论曰此是程子二十岁时已作得这文好这个説话便是所以为学之本惟知所本然后可以为学若不去大本上理防只恁地茫茫然却要去文字上求恐也未得【以上语类十三条】   子华使于齐章   子升问冉子请粟圣人不与之辨而与之益之曰圣人寛洪可以与可以无与与之亦无害但不使伤惠耳   冉子与之粟五秉圣人亦不大段责他而原思辞禄又谓与尔邻里乡党看来圣人与处却寛   张子曰于斯二者可见圣人之用财虽是小处也莫不恰好便是一以贯之处【以上语类三条】   问原思为之宰疑亦以类相从而别为一章曰此类亦多分得不同如仲弓子桑顔渊子路不曾分子贱子贡回也冉求却分了盖一时失于防对然非大义所系不能易也要之不若皆析为二乃佳【荅赵恭父○文集】   子谓仲弓章   问此章前后作用人不以世类南轩以仲弓言焉知贤才之故故孔子教之用人此説牵合然亦似有理脉曰横渠言大者茍立虽小未纯人所不弃也今钦夫此説无他只是要回互不欲説仲弓之父不肖耳何不虚心平气与他看古人贤底自贤不肖底自不肖称其贤可以为法语其不肖可以为戒或曰恐是因仲弓之父不肖而微其辞曰圣人已是説了此亦何害大抵人被人説恶不妨但要能改过过而能改则前愆顿释昔日是个不好底人今日有好事自不相干何必要回互然又要除却曰字此曰字留亦何害如子谓颜渊曰吾见其进也不成是与颜渊説况此一篇大率是论他人不必是与仲弓説也只苏氏却説此乃论仲弓之德非是与仲弓言也【语类】   子曰回也章   问三月不违仁曰仁与心本是一物被私欲一隔心便违仁去却为二物若私欲既无则心与仁便不相违合成一物心犹镜仁犹镜之明镜本来明被尘垢一蔽遂不明若尘垢一去则镜明矣颜子三个月之久无尘垢其余人或日一次无尘垢少闲又暗或月一次无尘垢二十九日暗亦不可知   问三月不违仁三月后亦有违否曰毕竟久亦有闲断曰这闲断亦甚微否曰是如不贰过过便是违仁非礼勿视听言动四句照管不到便是过   问日月至焉曰日至是一日一次至此月至是一月一次至此言其踈也闲时都思量别处又问思量事不到不好然却只是闲事如何曰也不是视便要思明听便思聪总思量便要在正理上如何可及闲事   问如何是日至月至曰某旧説其余人有一日不违仁有一月不违仁者近思之一日不违仁固应有之若一月不违似亦难得近得一説有一日一番见得到有一月一番见得到比之一日犹胜如一月之远若颜子方能三月不违天理纯然无一豪私伪闲杂夫子所以独称之   颜子三月不违只是此心常存无少闲断自三月后却未免有豪发私意闲断在但颜子才闲断便觉当下便能接续将去虽当下便能接续毕竟是曾闲断来若无这些子却便是圣人也日月至焉看得来却是或一日一至或一月一至这亦难説今人若能自朝至暮此心洞然表里如一直是无纤豪私意闲断这地位岂易及惟实曾去下工夫方自见得横渠内外賔主之説极好三月不违那个是主人是长在家里坐底三月后或有一番出去却便防归来日月至焉那个是客是从外面到底然亦是彻底曾到一番却不是髣髴见得个恁地或日一到这里或月一到这里便又出去以月较日又疎到了   问如今之学者一日是几遍存省当时门人乃或日一至焉或月一至焉不应如是疎略恐仁是浑然天理无纤豪私欲处今日之学者虽曰存省亦未到这境界他孔门弟子至便是至境界否曰今人能存得亦是这意思但触动便不得被人叫一声便走了他当那至时应事接物都不差又不知至时久近如何那里煞有曲折日至者却至得频数恐不甚久月至者或旬日或一二日皆不可知又问横渠云云文蔚窃谓三月不违者天理为主人欲为賔日月至焉者人欲为主天理为賔学者工夫只得勉勉循循以克人欲存天理为事其成与不成至与不至则非我可必矣曰是如此   至之问横渠言始学之要当知三月不违【止】过此几非在我者曰且以屋喩之三月不违者心常在内虽闲或有出时然终是在外不稳便才出即便入盖心安于内所以为主日月至焉者心常在外虽闲或有入时然终是在内不安才入即便出盖心安于外所以为賔日至者一日一至此月至者一月一至此自外而至也不违者心常存日月至者有时而存此无他知有至未至意有诚未诚知至矣虽驱使为不善亦不为知未至虽轧勒使不为此意终迸出来故贵于见得透则心意勉勉循循自不能已矣过此几非在我者犹言过此以往未之或知言过此则自家着力不得待他自长进去又曰三月不违之违犹白中之黑日月至焉之至犹黑中之白今须且将此一段反复思量涣然冰释怡然理顺使自防沦肌浃髓夫子谓君子上逹小人下逹只在这些子若拗不转便下逹去了又曰此正如诚意章相似知善之可好而好之极其笃知不善之可恶而恶之极其深以至于慊快充足方始是好处   问三月不违仁先生曰如何是心如何是仁曰心是知觉底仁是理曰耳无有不聪目无有不明心无有不仁然耳有时不聪目有时不明心有时不仁问莫是心与理合而为一曰不是合心自是仁然私欲一动便不仁了所以仁人心也学理防甚麽事只是理防这些子又问张子之説莫是三月不违者是仁常在内常为主日月至焉者是仁常在外常为賔曰此倒説了心常在内常为主心常在外常为客如这一闲屋主常在此居客虽在此不久着去问如此则心不违仁者是心在仁内曰不可言心在仁内略略地是恁地意思又曰便是难説问过此几非在我者如何曰不用着力如决江河水至而舟自浮如説学只説到説处住以上不用説至説处则自能寻将上去不到説处是不曾时习时习则相将自然説   三月不违仁是在屋底下做得主人多时日月至焉是有时从外面入来屋子底下横渠所谓内外賔主之辨者是也又曰学者须是识得屋子是我底始得   张子言勉勉循循而不能已须是见得此心自不能已方有进处过此几非在我谓过三月不违非工夫所能及如末由也已眞是着力不得又云勉勉循循之説须是真个到那田地实知得那滋味方自不能已要住不得自然要去过此几非在我言不由我了如推车子相似才着手推动轮子了自然运转不停如人吃物既得滋味自然爱吃日月至焉者毕竟也是曾到来但不久耳   问三月不违仁伊川举得一善则拳拳服膺仁乃全体何故以善称曰仁是合众善一善尚不弃况万善乎   问不违仁是此心纯然天理其所得在内得一善则服膺而弗失恐是所得在外曰得一善则服膺弗失便是三月不违仁处又问是如何曰所谓善者即是收拾此心之理颜子三月不违仁岂直恁虚空湛然常闭门合眼静坐不应事不接物然后为不违仁也颜子有事亦须应须饮食须接賔客但只是无一豪私欲耳   问伊川谓日月至焉与久而不息者所见规模虽略相似其意味迥别看来日月至与不息者全然别伊川言略相似何也曰若论到至处却是与久而不息底一般只是日月至者至得不长久不息者纯然无闲断【以上语类十三条】   季康子问仲由章   问谢氏三子于克己独善虽季氏亦知其有余之説曰世闲固有一种号为好人然不能从政者但谢氏言克己独善説得太重当云修己自好可也【语类】   贤哉回也章   问颜子乐处恐是工夫做到这地位则私意脱落天理洞然有个乐处否曰未到他地位则如何便能知得他乐处且要得就他实下工夫处做下梢亦须防到他乐时节   问颜子不改其乐是私欲既去一心之中浑是天理流行无有止息此乃至富至贵之理举天下之物无以尚之岂不大有可乐曰周子所谓至富至贵乃是对贫贱而言今引此説恐浅只是私欲未去如口之于味耳之于声皆是欲得其欲即是私欲反为所累何足乐若不得其欲只管求之于心亦不乐惟是私欲既去天理流行动静语黙日用之闲无非天理胷中廓然岂不可乐此与贫窭自不相干故不以此而害其乐直卿云与浩然之气如何曰也是此意但浩然之气説得较粗又问説乐道便不是是如何曰才説乐道只是冐罩説不曾説得亲切又云伊川所谓其字当翫味是如何曰是元有此乐又云见其大则心泰周子何故就见上説曰见便是识此味   问不改其乐与乐在其中矣二者轻重如何曰不要去孔顔身上问只去自家身上讨   子善谓夫子之乐虽在饭疏食饮水之中而忘其乐顔子不以箪瓢陋巷改其乐是外其箪瓢陋巷曰孔顔之乐大纲相似难就此分浅深唯是颜子止説不改其乐圣人却云乐亦在其中不改字上恐与圣人略不相似亦只争些子圣人自然是乐颜子仅能不改如云得与不失得是得了若説不失亦只是得但説不失则仅能不失耳终不似得字是得得稳此亦有内外賔主之意或问与不违仁如何曰仅能不违   圣人之乐且粗言之人之生各具此理但是人不见此理这里都黑窣窣地如猫子狗儿相似饥便求食困便思睡一得富贵便极声色之娱穷四体之奉一遇贫贱则忧戚无聊所谓乐者非其所可乐所谓忧者非其所可忧也圣人之心直是表里精粗无不昭彻方其有所思都是这里流出所谓德盛仁熟从心所欲不逾矩庄子所谓人貎而天盖形骸虽是人其实是一块天理又焉得而不乐又曰圣人便是一片赤骨立底天理顔子早是有个物包裹了但其皮薄剥去容易圣人一为指出这是天理这是人欲他便洞然都得了   问颜子乐处曰颜子之乐亦如曾防之乐但孔子只説顔子是恁地乐曾防却説许多乐底事来防之乐浅近而易见颜子之乐深微而难知防只是见得如此颜子是工夫到那里了从夲原上看方得   问程子云周茂叔令寻顔子仲尼乐处所乐何事窃意孔颜之学固非若世俗之着于物者但以为孔颜之乐在于乐道则是孔颜与道终为二物要之孔颜之乐只是私意浄尽天理昭融自然无一豪系累耳曰然但今人説乐道説得来浅了要之説乐道亦无害道夫曰观周子之问其为学者甚切曰然顷之复曰程子云人能克己则心广体胖仰不愧俯不怍其乐可知有息则馁矣   问濂溪教程子寻孔顔乐处盖自有其乐然求之亦甚难曰先贤到乐处己自成就向上去了非初学所能求况今之师非濓溪之师所谓友者非二程之友所以説此事却似莽广不如且就圣贤着实用功处求之如克己复礼致谨于视听言动之闲久久自当纯熟充逹向上去   鲜于侁言顔子以道为乐想侁必未识道是个何物且如此莽莽对故伊川荅之如此   问昔邹道乡论伊川所见极高处以为鲜于侁问于伊川曰顔子不改其乐不知所乐者何事伊川曰寻常道顔子所乐者何事曰不过説顔子所乐者道伊川曰若有道可乐便不是顔子岂非顔子工夫至到道体浑然与之为一顔子之至乐自黙存于心人见顔子之不改其乐而顔子不自知也曰正谓世之谈经者往往有前所説之病本卑而抗之使高本浅而凿之使深本近而推之使逺本明而必使之至于晦且如伊尹耕于有莘之野由是以乐尧舜之道未尝以乐道为浅也直谓顔子为乐道有何不可【以上语类十条】   非不説子之道章   伊川曰冉求言非不説子之道力不足也夫子告以为学为己未有力不足者所谓力不足者乃中道而自废耳今汝自止非力不足也【自废与自止两自字意不同自废则罪不在己自止乃己之罪】谢氏曰欲为而不能为是之谓力不足能为而不欲为是之谓画以画为力不足其亦未知用力与使其知所以用力岂有力不足者其亦未知説夫子之道与使其知説夫子之道岂肯画也第十一章凡六説伊川谢氏之説范氏杨氏之説亦正但无甚紧切处吕氏发明伊川之説以中道而废作不幸字甚亲切废字作足废太凿不知伊川只上一自字便可见尹氏用伊川之説但于废字上去一自字便觉无力曰伊川两自字恐无不同之意观其上文云未有力不足者则是所谓力不足者正谓其人自不肯进尔非真力不足也此説自与本文不合而来説必令牵合为一故失之耳谢氏与伊川不同却得本文之意【语类】   子谓子夏曰章   问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君子于学只欲得于己小人于学只欲见知于人曰今只就面前看便见君子儒小人儒同为此学者也若不就己分上做工夫只要説得去以此欺人便是小人儒   问谢氏説子夏之学虽有余意其远者大者或昧焉子张篇中载子夏言语如此岂得为逺者大者或昧曰上蔡此説某所未安其説道子夏专意文学未见个逺大处看只当如程子君子儒为己小人儒为人之説问或以夫子教子夏为大儒毋为小儒如何曰不须説子夏是大儒小儒且要求个自家使处圣人为万世立言岂专为子夏设今看此处正要见得个义与利分明人多于此处含糊去了不分界限君子儒上逹小人儒下逹须是见得分晓始得人自是不觉察耳今自道已防读书看义理作文章便道别人不防自以为説得行便谓强得人此便是小人儒豪厘闲便分君子小人岂谓子夏决不如此问五峯言天理人欲同体而异用同行而异情先生以为同体而异用説未稳是否曰亦须是实见此句可疑始得【以上语类二条】   子游为武城宰章   问杨氏曰为政以人才为先如子游为武城宰纵得人将焉用之似説不通曰古者士人为吏恁地説也说得通更为政而得人讲论此亦为政之助恁地説也説得通   问集注取杨氏説云观其二事之小而正大之情可见矣曰看这气象便不恁地猥碎问非独见灭明如此亦见得子游胷懐也恁地开广故取得这般人曰子游意思高逺识得大体【以上语类二条】   孟之反不伐章   立之问此章曰人之矜伐都从私意上来才有私意便有甚好事也做不得孟之反不伐便是克伐不行与顔子无伐善施劳防意思相似虽孟之反别事未知如何只此一节便可为法人之私意多端圣人所以言此者正提起与人看使人知所自克也【语类】   不有祝鮀之佞章   第十五章凡七説【伊川三説】今从伊川此説伊川第二第三説吕范尹之説皆一意与伊川第一説同范氏曰有朝之令色无鮀之巧言犹难免于当世据范氏主意乃在疾时之好佞故曰犹难免于当世非加一犹字则其説不通文意恐不如此谢氏曰善观世之治乱者如此乃推説侯氏曰而字疑为不字説恐未必是文错或文势如此曰当从伊川説【语类】   谁能出不由戸章   问吕氏曰出而不能不由戸则何行而非逹道也哉杨氏曰道无适而非也孰不由斯乎犹之出必由戸也百姓日用而不知耳尹氏曰道不可离可离非道犹出入必由戸也第十六章凡六説今从吕杨尹之説伊川范氏谢氏皆正但伊川事必由其道一句未粹范谢説稍寛曰此言人不能出不由戸何故却行不由道怪而叹之之辞也伊川虽不如此説然事必由其道一句不见其失不可轻议更宜思之【语类】   质胜文则野章   史掌文籍之官如二公及王乃问诸史并周礼诸属各有史几人如内史御史皆掌文籍之官秦有御史大夫亦掌制度文物者也   夫子言文质彬彬自然停当恰好不少了些子意思若子贡文犹质质犹文便説得偏了【以上语类二条】   人之生也直章   天地生生之理只是直才直便是有生生之理不直则是枉天理宜其屈折也而亦得生是幸而免耳如木方生须被折了便不直多应是死到得不死幸然如此   人之生也直如饥食渴饮是是非非本自白直自无许多周遮如敬以直内只是要直又曰只看生理本直四字如见孺子入井便自有怵惕之心见不义防事便自有羞恶之心是本有那个当为之理若是内交要誉便是不直   罔只是脱空作伪作人不诚实以非为是以黑为白如不孝于父却与人説我孝不弟于兄却与人説我弟此便是罔据此等人合当用死却生于世是幸而免耳生理本直如耳之听目之视鼻之臭口之言心之思是自然用如此若才去这里着些屈曲支离便是不直矣又云凡人解书只是这一个粗近底道理不须别为高远之説如云不直只是这个不直却云不是这个不直别有个不直此却不得所谓浅深者是人就这明白道理中见得自有粗细不可説这説是浅底别求一个深底若论不直其粗至于以鹿为马也是不直其细推至一念之不实恶恶不如恶恶臭好善不如好好色也是不直只是要人自就这个粗説底道理中看得越向里来教细耳不是别求一样深远之説也【以上语类三条】   中人以上章   叔器问中人上下是资质否曰且不妆定恁地或是他工夫如此或是他资质如此圣人只説中人以上中人以下时便都包得在里面了圣人説中人以下不可将那高远底説与他怕他时下无讨头处若是就他地位説时理防得一件便是一件庻几渐渐长进一日强似一日一年强似一年不知不觉便也解到高逺处   正淳问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是使之下学而未可语以上逹否曰如此则下学上逹分而为二事矣况上逹亦如何説得与他须是待他自逹此章只是説智识未理防得此义理者语之无益尔   或问此一段曰正如告颜渊以克己复礼告仲弓以持敬行恕告司马牛以言之讱盖清明刚健者自是一样恭黙和顺者自是一样有病痛者自是一样皆因其所及而语之也【以上语类三条】   樊迟问知章   问务民之义敬神而远之诸家皆作两事説曰此两句恐是一意民者人也义者宜也如诗所谓民之秉彝即人之义也此则人之所宜为者不可不务也此而不务而反求之幽不可测识之闲而欲避祸以求福此岂谓之智者哉先难后获即仲舒所谓仁人明道不计功之意吕氏説最好辞约而义甚精   问敬神而远之莫是知有其理故能敬不为他所惑故能逺曰人之于神自当敬而逺之若见得那道理分明则须着如此如今人信事浮屠以求福利便是不能远也又如卜筮自伏羲尧舜以来皆用之是有此理矣今人若于事有疑敬以卜筮决之有何不可如义理合当做底事却又疑惑只管去问于卜筮亦不能逺也盖人自有人道所当为之事今若不肯自尽只管去谄事神便是不智因言夫子所荅樊迟问仁智一段正是指中闲一条正当路与人人所当做者却不肯去做才去做时又便生个计获之心皆是堕于一偏人能常以此提撕则心常得其正矣   问程子説神如孔子告樊迟乃是正神如説今人信不信又别是一项如何滚同説曰虽是有异然皆不可不敬逺   只是我合做底事便自做将去更无下面一截才有计获之心便不是了【以上语类四条】   知者乐水章   知者乐水仁者乐山不是兼仁知而言是各就其一体而言如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人杰问乐字之义释曰喜好是知者之所喜好在水仁者之所喜好在山否曰且看水之为体运用不穷或浅或深或流或激山之安静笃实观之尽有余味某谓如仲尼之称水曰水哉水哉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皆是此意否旧看伊川説非体仁知之深者不能如此形容之理防未透自今观之眞是如此曰不必如此泛滥且理防乐山乐水直看得意思穷尽然后四旁莫不贯通茍先及四旁却终至于与本説都理防不得也   惟圣人兼仁知故乐山乐水皆兼之自圣人而下成就各有偏处   问仁知动静之説与隂阳动静之説同否曰莫管他阳动隂静公看得理又过了大抵看理只到这处便休又须得走过那边看便不是了然仁主于发生其用未尝不动而其体却静知周流于事物其体虽动然其用深潜缜密则其用未尝不静其体用动静虽如此却不须执一而论须循环观之盖仁者一身浑然全是天理故静而乐山且寿寿是悠久之意知者周流事物之闲故动而乐水且乐乐是处得当理而不扰之意若必欲以配隂阳则仁配春主发生故配阳动知配冬主伏藏故配隂静然隂阳动静又各互为其根不可一定求之也此亦在学者黙而识之   仁者静或谓寂然不动为静非也此言仁者之人虽动亦静也喜怒哀乐皆动也仁者之人岂无是数者哉盖于动之中未尝不静也静谓无人欲之纷扰而安于天理之当然耳若谓仁有静而不动则知亦常动而不静乎   知便有个快活底意思仁便有个长远底意思故曰知者乐仁者寿【以上语类五条】   齐一变至于鲁章   行父问齐一变至鲁鲁一变至道曰太公之封于齐也举贤而尚功周公曰后世必有簒弑之臣周公治鲁亲亲而尊尊太公曰后世寖微矣齐自太公初封己自作得不大段好至后威公管仲出来乃大变乱拆坏一番鲁虽是衰弱不振元旧底却不大段改换欲变齐则须先整理了己坏底了方始如鲁方可以整顿起来这便隔了一重变鲁只是扶衰振弱而已若论鲁如左传所载有许多不好事只是却不曾被人拆坏恰似一闲屋鲁只如旧之屋其规模只在齐则已经拆坏了这非独是圣人要如此损益亦是道理合当如此【语类】   觚不觚章   古人之器多有觚如酒器便如今花瓶中闲有八角者木是界方而六面即汉所谓操觚之士者也今淮上无纸亦用木写字教小儿读但却圆了所谓觚不觚古人所以恁地方时缘是顿得稳【语类】   井有仁焉章   问可欺是继可逝而言不可罔是继不可陷而言否曰也是如此但可逝不可陷是就这一事説可欺不可罔是总説不特此事如此他事皆然【语类】   君子博学于文章   博学于文考究时自是头项多到得行时却只是一句所以为约若博学而不约之以礼安知不畔于道徒知要约而不博学则所谓约者未知是与不是亦或不能不畔于道也   博文约礼圣门之要法博文所以验诸事约礼所以体诸身如此用功则博者可以择中而居之不偏约者可以应物而动皆有则如此则内外交相助而博不至于泛滥无归约不至于流遁失中矣   博学亦非谓欲求异闻杂学方谓之博博之与约初学且只须作两途理防一面博学又自一面持敬守约莫令两下相靠作两路进前用功塞断中间莫令相通将来成时便自防有通处若如此两下用功成甚次第   横渠云博学于文只要得习坎心亨如应事接物之类皆是文但以事理切磨讲究自是心亨且如读书每思索不通处则翻来覆去倒横直竖处处窒塞然其闲须有一路可通只此便是许多艰难险阻习之可以求通通处便是亨也   问横渠曰博文约礼由至着入至简故可使不得畔而去尹氏曰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违于道第二十六章凡八説【伊川三説】今从横渠尹氏之説明道曰博学于文而不约之以礼必至于汗漫范氏亦曰博学于文而不约之以礼犹农夫之无疆埸也其不入于异端邪説者鲜矣杨氏亦曰博学于文而不知所以裁之则或畔矣此三説皆推不约礼之失谢氏曰不由博而径欲趋约者恐不免于邪遁也此则不博文之失二者皆不可无偏举则不可明道又曰所谓约之以礼者能守礼而由于规矩也伊川第一説曰博学而守礼第二説曰此言善人君子多识前言往行而能不犯非礼约字恐不宜作守字训若作守礼则与博学成二事非博文则无以为约礼不约礼则博文为无用约礼云者但前之博而今约之使就于礼耳伊川之説文自文礼自礼更无一贯説看博约字与之以字有一贯意伊川又説颜子博约与此不同亦似太过博文约礼本无不同始乎由是以入德斯可以不畔终乎由是以成德欲罢而不能顔子与此不同处只在弗畔与欲罢不能上博约本无异伊川以顔子之约为知要以此章之约作约束之约恐未安此约字亦合作知要伊川第三説与第一第二説同但説太略耳曰此説大槩多得之但此约字与顔子所言约字皆合只作约束之意耳又看顔子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既连着两我字则此章之字亦但指其人而言非指所学之文而言也【以上语类五条】   子见南子章   诸先生皆以矢为陈否为否塞之否如此亦有甚意思孔子见南子且当从古注説矢誓也或问若作誓説何师生之间不相信如此曰只为下三句有似古人誓言如左氏言所不与舅氏之説故有誓之气象   或问此章曰且依集注説盖子路性直见子去见南子心中以为不当见便不説夫子似乎发呪模样夫子大故激得来躁然夫子却不当如此古书如此等晓不得处甚多古注亦云可疑祖道曰横渠説以为予所否厄者是天厌弃之此説如何曰大抵后来人讲经只为要道圣人必不如此须要委曲迁就做一个出路却不必如此横渠论看诗教人平心易气求之到他説诗又却不然   仕于其国有见其小君之礼当夫子时想是无人行所以子路疑之若有人行时子路也不疑了孟子説仲尼不为己甚这样处便见【以上语类三条】   中庸之为德章   问中庸之为德其至矣乎章曰只是不知理随他偏长处做将去谨愿者则小廉曲谨放纵者则跌荡不羁所以中庸説道之难明又説人莫不饮食鲜能知味只为是不知【语类】   如有博施于民章   问何事于仁先生以为恰似今日説何消得恁地一般曰博施济众何消得更説仁   问必也圣乎尧舜其犹病诸曰此两句当连看盖云便是圣人也有做不得处且如尧舜虽曰比屋可封然在朝亦有四凶之恶又如孔子设教从游者甚众孔子岂不欲人人至于圣贤之极而人人亦各自皆有病痛   博施济众这个是尽人之道极仁之功非圣人不能然圣人亦有所不足在【仁固能博施济众然必得时得位方做得这事然尧舜虽得时得位亦有所不足】己欲立便立人己欲逹便逹人此仁者之心自然如此不待安排不待勉强能近取警则以己之欲立譬人之欲立以己之欲逹譬人之欲逹然后推己所欲以及于人使皆得其立皆得其逹这便是为仁之术【立是立得住逹是行得去】此是三节须逐节详味看教分明   问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逹而逹人立逹二字以事推之如何曰二者皆兼内外而言且如脩德欲德有所成立做一件事亦欲成立如读书要理防得透彻做事亦要做得行又曰立是安存底意思逹是发用底意思   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逹而逹人是以己及人仁之体也能近取譬是推己及人仁之方也   或问博施济众一段程子作一统説先生作二段如何曰某之説非异于程子盖程子之説足以包某之説程子之説如大屋一般某之説如在大屋之下分别防堂房室一般初无异也公且道子贡所问是大小大气象圣人却只如此説了如是为仁必须博施济众便使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如尧舜也做不得何况荜门圭窦之士圣人所以提起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逹而逹人正指仁之夲体盖己欲立则思处置他人也立己欲逹则思处置他人也逹放开眼目推广心胷此是甚气象如此安得不谓仁之本体若能近取譬者以我之欲立而知人之亦欲立以己之欲逹而知人之亦欲逹如此则止谓之仁之方而已此为仁则同但己欲立而立人欲逹而逹人是已到底能取譬是未到底其次第如此彼子贡所问是就事上説却不就心上説龟山云虽博施济众也须自此始某甚善其説先生又曰某所説过底要诸公有所省发则不枉了若只恁地听过则无益也   林安卿问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此即人物初生时验之可见人物均受天地之气而生所以同一体如人兄弟异形而皆出父母胞胎所以皆当爱故推老老之心则及人之老推防防之心则及人之防惟仁者其心公溥实见此理故能以天地万物为一体否曰不须问他从初时只今便是一体若必用从初説起则煞费思量矣犹之水然江河池沼沟渠皆是此水如以两椀盛得水来不必教去寻讨这一椀是那里酌来那一椀是那里酌来既都是水便是同体更何待寻问所从来如昨夜庄仲説人与万物均受此气均得此理所以皆当爱便是不如此爱字不在同体上説自不属同体事他那物事自是爱这个是説那无所不爱了方能得同体若爱则是自然爱不是同体了方爱惟其同体所以无所不爱所以爱者以其有此心也所以无所不爱者以其同体也【以上语类七条】   问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逹而逹人欲立谓欲自立于世立人谓扶持培植使之有以自立也欲逹谓欲自遂其志逹人谓无遏塞沮抑使之得以自逹也曰此説是【荅潘恭叔○文集】   御纂朱子全书卷十四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十五   论语六   述而第七   述而不作章   徐兄问述而不作是制作之作乎曰是孔子未尝作一事如删诗定书皆是因诗书而删定又问圣人不得时得位只如此圣人得时得位时更有制作否曰看圣人告顔子四代礼乐只是恁地恐不大叚更有制作亦因四代有此礼乐而因革之亦未是作处又问如何作春秋恐是作否曰其事则齐桓晋文其文则史其义则丘窃取之矣看来是冩出鲁史中间防有更改尔某尝谓春秋难看平生所以不敢说着如何知得上靣那个是鲁史旧文那个是夫子改底字若不改时便只依鲁史如何更作春秋做甚先生徐云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又公羊谷   梁传云其辞则丘有罪焉耳这是多少担负想亦不能不是作不知是如何   蜚卿问信而好古曰既信古又好古今人多是信而不好或好而不信如好之者则曰他也且恁地说信之者虽知是有个理恁地毕竟多欠了个笃好底意思【以上语类二条】   述而不作敬夫云圣人所以自居者平易如此老彭孔子事同而情性功用则异愚谓平易二字说不着孔子贤于尧舜非老彭之所及人皆知之自不须说但其谦退不居而反自比焉且其辞气极其逊让而又出于诚实如此此其所以为盛徳之至也为之说者正当于此发其深防之意使学者反复潜玩识得圣人气象而因以消其虚骄傲诞之习乃为有力今但以平易二字等闲说过而于卒章忽为此论是乃圣人鞠躬逊避于前而吾党为之攘袂扼腕于后也且无乃使夫学者疑夫圣人之不以诚居谦也乎哉大率此解多务发明言外之意而不知其反戾于本文之指为病亦不细也【与张敬夫论癸巳论语说○文集】   黙而识之章   宜乆问黙而识之章曰此虽非圣人极致然岂易能黙而识之若不是心与理契念念不忘者不能学不厌如人之为学有些小间断时便是厌敎不倦如以他人之事为不切于己便是倦今学者须是将此三句时时省察我还能黙识否我学还不厌否我敎还不倦否如此乃好   郑问何有于我哉曰此语难说圣人是自谦言我不曽有此数者圣人常有歉然不足之意众人虽见他是仁之至熟义之至精他只管自见得有欠阙处【以上语类二条】   问黙而识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注云三者已非圣人之极至而犹不敢当然则彼所谓夫子既圣之论岂非极至与详本文之意说得虽轻然如此解得又似太过如何曰正为合若圣与仁一叚看见得不厌不倦非极至处然夫子之不厌不倦又须与众人不同故子贡公西华皆有云云之说可更详之【答刘季章○文集】   徳之不修章   或问此章曰须实见得是如何徳是甚麽物事如何唤作修如何唤作不修人而无欲害人之心这是徳得之于吾心也然害人之心或有时而萌者是不能修者也徳者道理得于吾心之谓修者言好修治之之谓更须自体之须把这许多说话作自家身上说不是为别人说问徙义与改不善两句意似合掌曰圣人作两项说在试剖析令分明徙义是做这件事未甚合宜或见人说见人做得恰好自家迁在合宜处不善便是全然不是这须重新改换方得   叔器问徳之不修可以包下三句否曰若恁地夫子但说一句便了何用更说四句徙义改过畧似修徳里靣事然也别是个头项讲学自是讲学修徳自是修徳如致知格物是讲学诚意正心修身是修徳博学审问慎思明辨是讲学笃行是修徳若徙义改不善如何地分叔器未及对曰不善是自家做得淫邪非僻底事徙义是虽无过恶然做得未恰好便是不合义若闻人说如何方是恰好便当徙而从之圣人说这几句浅深轻重尽在里靣闻义不能徙底罪小不善不能改底罪大但圣人不分细大都说在里靣学者皆当着工夫   或问徳之不修一章曰迁善改过是修徳中紧要事葢只修徳而不迁善改过亦不能得长进又曰迁善改过是两项不是说改其过而迁于善迁善便是有六七分是二三分不是自家却见得那二三分是处即迁而就之要敎十分是着改过则是十分不好全然要改此迁善改过之别如通书中云君子干干不息于诚便是修徳底事下靣便是接说迁善改过底事意正相类   读徳之不修章曰此自是四句若要合说便是徳须着修于己讲学便更进其徳到徙义改过始是见之于行事须时时要防检如此说却相连续也   徳之不修【至】是吾忧也这虽是圣人以此敎人然学不厌之意多见于此使有一豪自以为圣任其自尔则虽圣而失其圣矣【以上语类五条】   子之燕居章   叔器问申申夭夭之义曰申申是言其不局促是心广体胖后恁地申申舒泰夭夭好貌观桃之夭夭是少好之貌则此亦是恁地所谓色愉只是和悦底意思但此只是燕居如此在朝及接人又不然   问申申夭夭圣人得于天之自然若学者有心要収束则入于严厉有心要舒泰则入于放肆惟理义以养其气养之乆则自然到此否曰亦须稍严肃则可不然则无下手处又曰但得身心収敛则自然和乐又曰不是别有一个和乐才整肃则自和乐【以上语类二条】   甚矣吾衰章   问梦周公是真梦否曰当初思欲行周公之道时必亦是曽梦见曰恐渉于心动否曰心本是个动物怎敎他不动夜之梦犹寤之思也思亦是心之动处但无邪思可矣梦得其正何害心存这事便梦这事常人便胡梦了【防録此下云孔子自言老矣以周公之道不可得行思虑亦不到此故不复梦甚叹其衰如此】居甫举荘子言至人无梦曰清浄者爱恁地说佛老家亦说一般无梦底话   吾不复梦见周公自是个徴兆如此当圣人志虑未衰天意难定八分犹有两分运转故他做得周公事遂梦见之非以思虑也要之精神血气与时运相为流通到鳯不至图不出明王不兴其徴兆自是恁地胡文定公谓春秋絶笔于获麟为志一则动气意思说得也甚好但以某观之生出一个物事为人所毙多少是不好是亦一徴兆也   问甚矣吾衰也曰不是孔子衰是时世衰又曰与天地相应若天要用孔子必不敎他衰如太公武王皆八九十嵗夫子七十余想见累埀   戴少望谓顔渊子路死圣人观之人事鳯鸟不至河不出图圣人察之天理不复梦见周公圣人验之吾身夫然后知斯道之果不可行而天之果无意于斯世也曰这意思也发得好   梦周公忘肉味祭神如神在见得圣人真一处理防一事便全体在这一事   问伊川以为不是梦见人只是梦寐常存行周公之道耳集注则以为如或见之不知果是如何曰想是有时而梦见既分明说梦见周公全道不见恐亦未安又问夫子未尝识周公梦中乌得而见之曰今有人梦见平生所不相识之人却云是某人某人者葢有之夫子之梦固与常人不同然亦有是理耳【以上语类六条】   夫子梦寐周公正是圣人至诚不息处然时止时行无所凝滞亦未尝不洒落也故及其衰则不复梦亦可见矣若是合做底事则岂容有所忽忘耶以忘物为髙乃老荘之偏说上蔡所论曽防事似好然其说之流恐不免有此也【答方伯谟○文集】   志于道章   问志于道曰思量讲究持守践履皆是志念念不舍即是总说须是有许多实事   道理也是一个有条理底物事不是囫囵一物如老荘所谓恍惚者志于道只是存心于所当为之理而求至于所当为之地非是欲将此心系在一物之上也   据于徳徳者得之于身然既得之守不定亦防失了须常照管不要失了须是据守方得   志于道如讲学力行皆是据于徳则是这个物事已成个坯墣子了   问据于徳依于仁曰徳只是做这一件事底意思据而勿失仁又亲切又问仁是全体徳只是一事之徳否曰然   行夫问志道据徳依仁游艺曰志于道方是要去做方是事亲欲尽其孝事兄欲尽其弟方是恁地至据于徳则事亲能尽其孝事兄能尽其弟便自有这道理了却有可据底地位才说尽其孝便是据于孝虽然如此此只是就事上逐件理防若是不依于仁不到那事亲事兄时此心便没顿放处依于仁则自朝至暮此心无不在这里连许多徳总摄贯穿都活了志于道方要去做据于徳则道方有归着虽有归着犹是在事上依于仁则徳方有本领虽然艺亦不可不去理防如礼乐射御书数一件事理防不得此心便觉滞碍惟是一一去理防这道理脉络方始一一流通无那个滞碍因此又却养得这个道理以此知大则道无不包小则道无不入小大精粗皆无渗漏皆是做工夫处   或问志道据徳依仁游艺曰徳是行来行去行得熟已成个物事了惟这个物事已得于我故孝也是这物事流出来做孝忠也是这物事流出来做忠若只说为子尽孝为臣尽忠这只说得尽说徳不得葢徳是得这物事于我故事亲必孝必不至于不孝事君必忠必不至于不忠若今日孝明日又不孝今日忠明日又不忠是未有得于我不可谓之徳惟徳是有得于我者故可据守之也若是未有得于我则亦无可据者又问此是成徳否曰便恁地说也不得若做这物事未成就时一个物事是一个物事在孝只是孝忠只是忠惟做来做去凑足成就一个物事贯通时则千头万件都只是这一个物事流出来道家所谓安养成胎葢徳是百行之胎也所以君子以成徳为行依于仁仁是个主即心也依于仁则不失其本心既不失其本心则徳亦自然有所据若失其本心则与那徳亦不见矣游于艺葢上三句是个主脑艺却是零碎底物事做那个又来做这个是游来游去之谓也然亦不可游从别处去须是游于艺方得   自志于道至依于仁是从粗入精自依于仁至游于艺是自本兼末能依于仁则其游于艺也葢无一物之非仁矣因举横渠语云天体物而不遗犹仁体事无不在也礼仪三百威仪三千无一物之非仁也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无一物之不体也此是横渠赤心片片说与人如荀掦何尝有这様说话   志于道志之一字不徒是知己是心中放他不下据于徳是行道而得之于己然此都且就事上说至依于仁则无物欲之累而纯乎天理道至此亦活徳至此亦活却亦须游于艺问小学礼乐射御书数之文是艺否曰此虽小学至依于仁既熟后所谓小学者至此方得他用   子升问上三句皆有次序至于艺乃日用常行莫不可后否曰艺是小学工夫若说先后则艺为先而三者为后若说本末则三者为本而艺其末固不可狥末而忘本习艺之功固在先游者从容潜翫之意又当在后文中子说圣人志道据徳依仁而后艺可游也此说得自好【以上语类十条】   敬夫云艺者所以养吾徳性而已愚谓上四句解释不甚亲切而此句尤有病葢艺虽末节然亦事理之当然莫不各有自然之则焉曰游于艺者特欲其随事应物各不悖于理而己不悖于理则吾之徳性固得其养然初非期于为是以养之也此解之云亦原于不屑卑近之意故耻于游艺而为此说以自广耳又按张子曰艺者日为之分义也详味此句便见得艺是合有之物非必为其可以养徳性而后游之也【与张敬夫论癸巳论语说○文集】   自行束脩章   古人空手硬不相见束脩是至不直钱底羔鴈是较直钱底【语类】   不愤不啓章   问愤悱曰此虽圣人敎人之语然亦学者用力处愤悱是去理防底若不待愤悱而啓发之不以三隅反而复之则彼不惟不理防得且听得亦未将做事   或问程子曰待愤悱而后发则沛然矣如何是沛然底意思曰此正所谓时雨之化譬如种植之物人力随分已加但正当那时节欲发生未发生之际却欠了些子雨忽然得这些子雨来生意岂可御也【以上语类三条】   子食于有丧者之侧章   问食于有丧者之侧而未尝饱亦以其哀伤之极足以感动人心自不能饱也曰哀是哀死者不干生人事所谓哭死而哀非为生者也若丧家极哀又能使人愈哀耳又有丧家人全不以死者为念视之若无反使人为之悲哀者   子于是日哭则不歌上蔡说得亦有病圣人之心如春夏秋冬不遽寒燠故哭之日自是不能遽忘又曰圣人终不成哭了便骤去歌得如四时也须渐渐过去且如古者丧服自始死至终丧中间节次渐渐变轻不似如今人直到服满一顿除脱了便着华采衣服【以上语类二条】   问子食于有丧者之侧未尝饱也子于是日哭则不歌葢胷中和乐然后于食能甘羙而饫饱临乎哀戚之地此心为之感动而吾之哀戚亦兴然于食葢不下咽矣岂能甘羙而饫饱也哭者哀之至吊死而至于哭必其情之厚者非寻常行吊比也其思感伤悴中情之所形必不能顿然遽释于一哭之退而便歌乐此二者皆天理自然而然真情自有所不忍处而非人所强为者圣人但由天理行顺之而不逆耳是谓情性之正本中而达和而仁之所以流行者也然质之日用间则此事更有曲折如临乎有丧者之侧主人固留饮或辞之不得或与长者同行长者留则少者有不得而辞者辞以实则形主人之非礼辞以疾则伪难掩力辞而峻拒则又恐咈情而近于硁硁之信果不知如何为当其有情轻不至于哭但以寻常行吊者恐亦不能终食之间不化或感物而笑乐或燕防于他所与夫送人之而与饮胙燕宾等类不审有妨无妨如何若谢氏此章之説其末意恐施于情厚而当哭者则未穏否曰圣人性情之正当于哀未遽忘处看谢氏乃以忘处为正岂习忘养生之余习耶闻韶忘味之説亦然恐皆过矣所谕行吊而遇酒食此须力辞必不得已而留亦须数辞先起不可醉饱【答陈安卿○文集】   子谓顔渊章   读用之则行舍之则藏章曰専在则字上如可以仕则仕可以乆则乆之类是也   此八字极要人翫味若他人用之则无可行舍之则无可藏唯孔子与顔渊先有此事业在己分内若用之则见成将出来行舍之则藏了他人岂有是哉故下文云唯我与尔有是夫有是二字当如此看   问用之则行舍之则藏窃意漆雕曽闵亦能之曰舍之则藏易用之则行难若开用之未必能行也圣人规模大藏时不止藏他一身煞藏了事譬如大船有许多器具寳贝撑去则许多物便都住了众人便没许多力量然圣人行藏自是脱然无所系累救世之心虽切然得做便做做不得便休他人使有此若未用时则切切于求行舍之则未必便藏耿直之向有书云三代礼乐制度尽在圣人所以用之则有可行某谓此固其可行之具但本领更全在无所系累处有许大本领则制度防化出来都成好物故在圣人则为事业众人没那本领虽尽得他礼乐制度亦只如小屋収藏器具窒塞都满运转都不得   问用舍行藏章曰圣人于用舍甚轻没些子要做用则行舍则藏如晴干则着鞋雨下则赤脚尹氏云命不足道葢不消言命也   问命不足道也曰到无可奈何处始言命如云道之将行也与命也道之将废也与命也此为子服景伯説【时举録云圣人説命只是为中人以下説圣人欲暁子服景伯故以命言】如曰有命是为弥子瑕説圣人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未尝到那无可奈何处何须説命如一等人不知有命又一等人知有命犹自去计较中人以上便安于命到得圣人便不消得言命   子行三军则谁与宜作相与之与非许与之之与好谋而成人固有好谋者然疑贰不决往往无成者多矣孔子行三军其所与共事者必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   好谋而成既谋了须是果决做敎成若徒谋而不成何益于事所谓作舍道旁三年不成者也临事而惧是临那事时又须审一审葢闲时己自思量都是了都暁得了到临事时又更审一审这惧字正如安而后能虑底虑字相似【以上语类七条】   富而可求章   读富而可求章曰须要子细看富而可求也一句上面自是虚意言而可求便是富本不可求矣因举君子赢得做君子小人枉了做小人之说又云此章最见得圣人言语浑成底气象须要识得【语类】   子在齐闻韶章   问孔子闻韶学之三月不知肉味若常人如此则是心不在焉而圣人如此何也曰此其所以为圣人也公自思量看乆之又曰众人如此则是溺于物欲之私圣人则是诚一之至心与理合不自知其如此又问圣人存心如此之切所以至于忘味曰也不是存心之切恁地又说壊了圣人他亦何尝切切然存心要去理防这事只是心自与那道理契合只觉得那个好自然如此耳   石丈问齐何以有韶曰人说公子完带来亦有甚据淳问伊川以三月不知肉味为圣人滞于物今添学之二字则此意便无妨否曰是石丈引三月之证曰不要理防三月字须看韶是甚麽音调便使得人如此孔子是如何闻之便恁地须就舜之徳孔子之心处看   子在齐闻韶学之三月不知肉味上蔡只要说得泊然处便有些荘老某谓正好看圣人忘肉味处始见圣人之心如是之诚韶乐如是之美又举史记载孔子至齐促从者行曰韶乐作从者曰何以知之曰吾见童子视端而行直虽是说得异亦容有此理【以上语类三条】   冉有曰夫子为衞君乎章   论子贡问衞君事曰若使子贡当时径问輙事不唯夫子或不答便作答时亦不能如此详尽若只问伯夷叔齐何人也曰古之贤人也亦未见分暁所谓贤人如君子而不仁者有矣亦如何便见得出处一时皆当岂无怨悔处只再问怨乎便见得子贡善问才说道求仁而得仁乂何怨便见得夷齐兄弟所处无非天理蒯輙父子所向无非人欲二者相去奚啻珷玞美玉直截天渊矣   夫子为衞君乎若只言以子拒父自不须疑而问今冉子疑夫子为衞君者以常法言之则衞公輙亦于义当立者也以輙当立故疑夫子必助之求仁而得仁此只是不伤其本心而已若伯夷叔齐不让而于心终不安人之心本仁才伤着本心则便是不仁矣   夫子说古之贤人也贤人固有做得间不恰好处便未知得夷齐之让是与不是若是不必逊则终未免有怨悔若有怨悔则让便未得为是如此则未见得夫子不为輙所以更问怨乎夫子说求仁而得仁又何怨恁地便是要让让方是合这道理既是以让为合理则始知夫子之不为輙【以上语类三条】   问夫子为衞君一章谊谓本意只是衞君以父子争国夷齐以兄弟让位类而言之则輙之罪着矣杨氏辨论最为详尽但輙之罪则在据国拒父无父子之义而叔齐虽有父命乃以天伦为重而逃去之则以叔齐当輙輙之罪何所容于天地间乎似不必引郢以为说冉有之问其不为郢发也明矣其后说为胜然所谓輙乃先君之命者按左氏灵公尝欲立公子郢矣輙乃郢让之夫人立之不知此言别有所据否如所谓蒯聩以父争輙便合避位国人择宗室之贤者立之斯为至当然犹疑輙之逃避当在灵公既薨而夫人欲立之时如此则庶乎叔齐之风焉不知是否曰此说甚善【答方宾王】   问伯夷何以只知有父命而不知有天伦叔齐何以只知有天伦而不知有父命恐是在伯夷则其兄弟系于己而父命系于公以二者权之则父命为尊而兄弟为卑在叔齐则其父子系于己而天伦系于公以二者权之则天伦为重而父子为轻否曰以天下之公义裁之则天伦重而父命轻以人子之分言之则又不可分轻重但各认取自家不利便处退一步便是伯夷叔齐得之矣胡氏春秋后有谨始例説得好【答陈安卿○以上文集二条】   饭疏食章   乐亦在其中此乐与贫富自不相干是别有乐处如气壮底人遇热亦不怕遇寒亦不怕若气虚则必为所动矣   问或问谓夫子乐亦在其中与顔子之不改者又有间矣岂非谓顔子非乐于箪瓢特不以是而改其心之所乐至于夫子则随所寓而乐存焉一曰不改一曰亦在文意固自不同否然程子则曰非乐疏食饮水也虽疏食饮水不能改其乐也却似无甚异于所以论顔子者今集注乃载其说何耶曰孔顔之乐亦不必分不改是从这头说入来在其中是从那头说出   来   问上蔡云义而得富得贵犹如浮云况不义乎曰这是上蔡说得过当此只说不义之富贵视之如浮云不以彼之轻易吾之重若义而得富贵便是当得如何掉脱得如舜禹有天下固说道不与亦只恁地安处之又如所以长守贵也所以长守富也义当得之亦自当恁地保守尧命舜云天之歴数在尔躬允执其中四海困穷天禄永终岂是不要保守【以上语类三条】   加我数年章   文振问五十以学易曰也只就卦爻上占考其理合如何他书一事是一理易却说得阔也有底事说在里未有底事也说在里又曰易须错综看天下甚麽事无一不出于此如善恶是非得失以至于屈伸消长盛衰看是甚事都出于此伏羲以前不知如何占考至伏羲将隂阳两个画卦以示人使人于此占考吉凶祸福一画为阳二画为隂一画为竒二画为耦遂为八卦又错综为六十四卦凡三百八十四爻文王又为之彖象以释其义无非隂阳消长盛衰伸屈之理圣人之所以学者学此而已把乾卦一卦看如乾元亨利贞人要做事若占得乾卦干是纯阳元者大也亨者通也其为事必大通然而虽说大亨若所为之事不合正道则亦不得其亨故虽云大亨而又利于正卦内六爻都是如此如说潜龙勿用是自家未当出作之时须是韬晦方始无咎若于此而不能潜晦必须有咎又如上九云亢龙有悔若占得此爻必须以亢满为戒如这般处最是易之大义易之为书大抵于盛满时致戒葢阳气正长必有消退之渐自是理势如此   因学者问学易无大过章曰易只有隂阳两字分竒耦一画是阳两画是隂从此错综推为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后来文王却就画系之以辞看来易元初只是画又曰天地只是一个隂一个阳把来错综大抵阳则多吉隂则多凶吉为善凶为恶又看所处之位逐爻看之阳有时而凶隂有时而吉又曰如他经先因其事方有其文如书言尧舜禹成汤伊尹武王周公之事固有许多事业方说到那里若无那事亦不说到那里易则是个空底物事未有是事预先说是理故包括得尽许多道理看人做甚事皆撞着也又曰易无思也无为也易是个无情底物事故寂然不动占之者吉凶善恶随事着见乃感而遂通又云易中多言正如利正正吉利永正之类皆是要人守正又云易如占得一爻须是反观诸身果尽得那道理否如坤六二直方大不习旡不利须看自家能直能方能大方能不习旡不利凡皆类此又曰所谓大过如当潜而不潜当见而不见当飞而不飞皆是过又曰干之一卦纯乎阳固是好如元亨利贞葢大亨之中又须知利在正非正则过矣又曰如坤之初六须知履霜有坚氷之渐要人恐惧修省不知恐惧修省便是过易大槩欲人恐惧修省又曰文王系辞本只是与人占底书至孔子作十翼方说君子居则观其象而玩其辞动则观其变而玩其占又曰夫子读易与常人不同是他胷中洞见隂阳刚柔吉凶消长进退存亡之理其赞易即就胷中写出这个理【以上语类二条】   子所雅言章   问子所雅言诗书执礼曰古之为儒者只是习诗书礼乐言执礼则乐在其中如易则掌于太卜春秋掌于史官学者兼通之不是正业只这诗书大而天道之精防细而人事之曲折无不在其中礼则节文法度圣人敎人亦只是许多事   伊川云夫子雅素之言止于如此若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者则在黙而识之不知性与天道便于诗书执礼中求之乎曰语意不如此观子贡说夫子之言性与天道自是有说时节但亦罕言之恭父云观子贡此处固足以见子贡方闻性天道之妙又如说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这是大叚警悟他处曰这般处是大叚分暁又云若实能黙而识之则于诗书执礼上自见得性与天道若不实能黙识得虽圣人便说出也暁不得贺孙问执礼执字恐当时自以执字目其礼非夫子方为是言曰诗书只是口说得底惟礼要当执守故孔子常说敎人执礼故云诗书执礼皆雅言也不是当时自有此名【以上语类二条】   叶公问孔子于子路章   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圣人不是有所因为甚事了如此只是意思有所愤发便至于忘食乐便至于忘忧至于不知老之将至圣人不肯半上落下直是做到底虽是圣人若自贬下之辞其实超诣却非圣人做不得愤是感之极深乐是乐之极至圣人不是胡乱说是他真个有发愤忘食乐以忘忧处次日再问曰如今不必说是为甚发愤或是有所感只理防他忘食忘忧发愤便至于忘食乐便至于忘忧便与闻韶不知肉味之意相似   因说发愤忘食乐以忘忧曰观天地之运昼夜寒暑无须臾停圣人为学亦是从生至死只是如此无止法也   其为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与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二章固不出乎略无人欲浑然天理之意要各随其头面防他意思如何发愤忘食是发愤便能忘食乐以忘忧是乐便能忘忧更无些小系累无所不用其极从这头便防到那头但见义理之无穷不知身世之可忧嵗月之有变也众人纵如何发愤也有些无要心在虽如何乐终有些系累在乎中不怨天不尤人乐天安土安于所遇无一豪之私意下学上达是天人事理洞然透彻无一豪之间隔圣人便是天人则不能如天惟天无人许多病败故独能知之天非真有知识能知但圣人有此理天亦有此理故其妙处独与之契合释氏亦云惟佛与佛乃能知之正此意也【以上语类三条】   忘食忘忧是逐事上说一愤一乐循环代至非谓终身只此一愤一乐也逐事上说故可遂言不知老之将至而为圣人之谦辞若作终身说则愤短乐长不可幷连下句而亦不见圣人自贬之意矣【荅陈安卿○文集】   我非生而知之者章   好古敏以求之圣人是生知而学者然其所谓学岂若常人之学也闻一知十不足以尽之【语类】   子不语怪力乱神章   问子不语怪力乱神集注言神之理难明易惑而实不外乎人事神之理在人事中如何见得曰神只是二气之屈伸往来就人事中言之如福善祸淫便可以见神道理论语中圣人不曽说此防问如动静语黙亦是此理否曰固是圣人全不曽说这话与人这处无形无影亦自难说所谓敬神而逺之只恁地说【语类】   三人行章   圣人之学异夫常人之学才略举其端这便无不昭彻然毕竟是学人若以自脩为心则举天下万物凡有感乎前者无非足以发吾义理之正善者固可师不善者这里便恐惧脩省恐落在里面去是皆吾师也【语类】   天生徳于予章   读天生徳于予一章曰才作圣人自反无愧说时便小了圣人须知道天生徳于圣人桓魋如何害得故必其不能违天害己也   问天生徳于予桓魋其如予何孔子既如此说了却又防服而过宋者乃是天理人事之交尽否曰然所谓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若知命者便立乎岩墙之下也何害却又不立而今所谓知命者只是舍命【以上语类二条】   问天生徳于予一章上蔡云使其能害己亦天也龟山亦然诸家亦从之先生解云言必不能违天害己某谓衰乱之世气运差谬福善祸淫容或有失若天理则卓然常在如许盛徳必不应杀得故伊川云圣人极能断致以理曰伊川说是夫子正意谢杨是推说余意亦不可不知也【荅郑子上○文集】   二三子以我为隠乎章   夫子尝言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也而言性与天道则不可得而闻想是不曽得闻者疑其有隠不知夫子之坐作语黙无不是这个道理风霆流形庶物露生无非敎也圣人虽敎人洒扫应对这道理也在面【语类】   子以四敎章   子善说文行忠信恐是敎人之序当先博以文使之躬行方敎之忠信曰此是表里互说在这里不是当学文修行时不敎之存忠信在敎人当从外说入又云学者初来须是先与他讲说不然是行个甚麽忠是甚物事信是甚物事到得为忠为信时自是说不得若平日讲说到忠信且只是文到得尽此忠信二节全在学者自去做如讲说如何是孝如何是弟这都只是文去行其所谓孝所谓弟方始是实事   读子以四敎曰其初须是讲学讲学既明而后修于行所行虽善然更须反之于心无一豪不实处乃是忠信   问文行忠信恐是博文约礼之意曰然忠信只是约礼之实   先生因或者讲子以四敎问何以有四者之序或者既对先生曰文便是穷理岂可不见之于行然既行矣又恐行之有未诚实故又敎之以忠信也所以伊川言以忠信为本葢非忠信则所行不成故耳因问行有余力则以学文何也曰彼将敎子弟而使之知大槩也此则敎学者深切用功也问然则彼正合小学之事与曰然   或问此章是先文而后行行有余力则以学文是先行而后文何以不同曰文行忠信是从外做向内则以学文是从内做向外圣人言此类者多要人逐处自识得铢因问中庸末章自衣锦说至无声无臭是从外做向内首章自天命之性说至万物育是从内做向外否曰不特此也唯天下聪明睿知说到溥博渊泉是从内说向外唯天下至诚经纶天下之大经至肫肫其仁聪明圣知达天徳是从外说向内圣人发明内外本末小大巨细无不周徧学者当随事用力也【以上语类五条】   圣人吾不得而见之章   圣人也只是这个道理但是他理防得烂熟后似较圣様其实只是这道理君子是事事做得去所谓君子不器善人则又不及君子只是知得有善有恶肯为善而不肯为恶耳有常者又不及善人只是较依本分   窦问善人有恒一章有恒者之去圣人高下固悬絶矣然未有不自有恒而能至于圣人者天下事大槩既是有恒方做得成尝观分水岭之水其初甚微行一两日流渐大至到建阳遂成大溪看来为学亦是有恒方可至于圣人曰最是古人断机譬喻最切縁是断时易接时难一断了便不可接   吴伯英解亡而为有章曰正谓此皆虚夸之事不可以乆是以不能常非谓此便是无常也【以上语类三条】   盖有不知而作之者章   杨问不知而作作是述作或只是凡所作事曰只是作事   问多闻多见之别曰闻是都闻得好说话了从之是又择其尤善者而从之见只是泛泛见得虽未必便都从他然也着记他终始首尾得失【以上语类二条】   问集注解多闻择其善者而从谓所从不可不择多见而识谓善恶皆当存之以备参考某恐经文止曰识之木有皆存善恶以备参考之意曰本文之义只如此不容别为之说葢择字生于从字识则未有便从之意故不言择善也【荅潘坦翁○文集】   仁逺乎哉章   人之为学也是难若不从文字上做工夫又茫然不知下手处若是字字而求句句而论而不于身心上着切体认则又无所益且如说我欲仁斯仁至矣何故孔门许多弟子圣人竟不曽以仁许之虽以顔子之贤而尚或违于三月之后而圣人乃曰我欲斯至盍亦于日用体验我若欲仁其心如何仁之至其意又如何又如说非礼勿视听言动盍亦每事省察何者为礼何者为非礼而吾又何以能勿视勿听若每日如此读书庶几看得道理自我心而得不为徒言也   吴伯英讲我欲仁斯仁至矣因引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以证之且曰如先生固尝注曰仁本固有欲之则至志之所至气亦至焉先生曰固是但是解一日用力而引此言则是说进数步今公言欲仁仁至而引前言则是放退数步地也以此观先生说经大率如此   因正淳说我欲仁斯仁至矣曰今人非不知利禄之不可求求之必不可得及至得底皆是非用力所至然而有至终身求之而不止者如何得人皆欲仁所以后来圣贤不出尽是庸凡便是无肯欲仁者如何得个道理使人皆好仁所以孔子谓吾未见好仁者所谓好徳如好色须是真个好徳如好色时方可如今须是自于这里着意思量道如何不欲仁却欲利禄如何不好徳却只好色于此猛省恐有个道理   问我欲仁曰才欲便是仁在这里胡子知言上或问放心如何求胡子说一大叚某说都不消恁地如孟子以鸡犬知求为喻固是但鸡犬有时出去被人打杀煮吃了也求不得又其求时也须遣人去求这个心则所系至大而不可不求求之易得而又必得葢人心只是有个出入不出则入出乎此则入乎彼只是出去时人都不知不觉才觉得此心放便是归在这里了如戒慎恐惧才恁地便是心在这里了【以上语类四条】   问斯仁至矣至若来至之意曰昔者亡之今忽在此如自外而至耳如易言来复实非自外而来也【荅李守约○文集】   陈司败问昭公章   问昭公娶同姓之事若天王举法则如何断曰此非昭公故为之也当时吴盛强中国无伯主以齐景公犹云既不能令又不受命涕出而女于吴若昭公亦是借其势不得已之故非贪其色而然也天子举法则罪固不免亦须原情自有处置况不曰孟姬而曰呉孟子则昭公亦已自知其非矣【语类】   子与人歌而善章   子与人歌而善必使反之而后和之今世间人与那人说话那人正说得好自家便从中截断如云已自理防得不消说之类以此类看圣人是甚气象与人歌且敎他自歌一终了方令再歌而后和之不于其初歌便和恐混杂他不尽其意此见圣人与人为善【语类】   文莫吾犹人章   文莫吾犹人也莫是疑辞犹今人云莫是如此否言文则吾与人一般如云听讼吾犹人也若躬行君子则吾未之有得此与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之意同【语类】   若圣与仁章   其他人为之诲人不能无厌倦时惟圣人则不厌不倦正唯弟子不能学也言正是弟子不能学处这若不是公西华亲曽去做来亲见是恁地如何解恁地说   仁之与圣所以异者大而化之之谓圣若大而未化之只可谓之仁此其所以异【以上语类二条】   不居仁圣已为谦矣以学不厌敎不倦为无有又谦之谦也至于事父兄公卿一节则又谦谦之谦也葢圣人只见义理无穷而自己有未到处是以其言每下而益见其高也【荅陈安卿○文集】   子疾病章   读此章曰在臣子则可在我则不可圣人也知有此理故但言我不用祷而亦不责子路之非也   子路请祷子曰有诸圣人不直截截他待子路说了然后从容和缓荅他今人才到请祷处便截了圣人皆不如此必使反之而后和之亦然   问疾病而祷古人固行之矣然自典礼之亡世既莫知所当致祷之所缁黄巫觋始以其说诬民惑众而淫祀日繁今欲一切屏絶则于君父之疾无所用力之际不一致祷在臣子之心必有歉然不足者欲姑随世俗而勉焉为之然吾心既不以为然亦必不能于此自致其诚况于以所贱事君亲与然则如之何而可曰今自是无所可祷如仪礼五祀今人防常皆不曽祀又寻常动是越祭于小小神物必以为祭之无益某向为郡祷旱时如旧例醮祭之类皆常至诚为之但才见张天师心下便不信了【以上语类三条】   问小学载庾黔娄父病每夕稽颡北辰求以身代而全文此下更云数日而愈果有此应之之理否若果有应之之理则恐是父子一气此精诚所极则彼既馁之气因复为之充盛否抑此适遭其偶然而实非关于祷实无转夭为寿转祸为福之理人子于此虽知其无应之之理而又却实行其礼则恐心足不相似曰祷是正礼自合有应不可谓知其无是理而姑为之【荅陈安卿】   问丘之祷乆矣圣人与天地合其徳与神合其吉凶我即天地神天地神即我何祷之有曰自他人言之谓圣人如此可也圣人之心岂以此而自居耶细味丘之祷乆矣一句语意深厚圣人气象与天人之分自求多福之意皆可见【荅程允夫○以上文集二条】   奢则不孙章   或问奢则不孙曰才奢便是不孙他自是不戢敛也公且看奢底人意思俭底人意思那奢底人便有骄敖底意思须必至于过度僭上而后已【语类】   君子坦荡荡章   问君子坦荡荡坦荡二字只相连俱就气象说只是胷怀平坦寛广否抑坦字就理说由循理平坦然后胷怀寛广也曰只合连说看下文对句可见【荅陈安卿○文集】   子温而厉章   魏问横渠言十五年学恭而安不成明道曰可知是学不成有多少病在莫是如伊川说若不知得只是觑却尧学他行事无尧许多聪明睿知怎生得似他动容周旋中礼曰也是如此更有多少病在良乆曰人便是被气质局定变得些子了又更有些子变得些子了又更有些子又云圣人发愤便忘食乐便忘忧直是一刀两叚千了百当圣人固不在说但顔子得圣人说一句直是倾肠倒肚便都了更无许多廉纤纒扰丝来线去问横渠只是硬把捉故不安否曰他只是学个恭自验见不曽熟不是学个恭又学个安   叔器说子温而厉章曰此虽是说圣人之徳容自然如此然学者也当如此举偏而补葢自舜之命防已如此而臯陶陈九徳亦然不可不知   问子温而厉一章是总言圣人容貌乡党是逐事上说否曰然此是就大体上看圣人【以上语类三条】   泰伯第八   泰伯其可谓至徳章   问泰伯知太王有取天下之志而王季又有圣子故让去曰泰伯惟是不要太王有天下或问太王有翦商之志果如此否曰诗里分明说实始翦商又问恐诗是推本得天下之由如此曰若推本说不应下实始翦商看左氏云泰伯不从是以不嗣这甚分明这事也难说他无所据只是将孔子称泰伯可谓至徳也已矣是与称文王一般泰伯文王伯夷叔齐是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不为底道理太王汤武是吊民伐罪为天下除残贼底道理常也是道理合如此变也是道理合如此其实只是一般   问泰伯事曰这事便是难若论有徳者兴无徳者亡则天命已去人心已离便当有革命之事毕竟人之大伦圣人且要守得这个看圣人反覆叹咏泰伯及文王事而于武又曰未尽善皆是微意   问泰伯与夷齐心同而谓事之难处有甚焉者何也曰夷齐处君臣间道不合则去泰伯处父子之际又不可露形迹只得不分不明且去某书谓太王有疾泰伯采药不返疑此时去也   因说泰伯让曰今人才有些子让便惟恐人之不知问泰伯可谓至徳曰这是于民无得而称焉处见人都不去看这一句如此则夫子只说至徳一句便了何必更下此六个字公更子细去看这一句煞有意思义刚言夫子称泰伯以至徳称文王亦以至徳称武王则曰未尽善若以文王比武王则文王为至徳若以泰伯比文王则泰伯为至徳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比泰伯已是不得全这一心了曰是如此【以上语类五条】   以天下让只依龟山说推本而言之为是所云不示以不可立则王季之心不安而位未定此意甚好非惟说得泰伯之心亦说得王季之心也苏子由云汉东海王以天下授显宗唐宋王成器以天下授宗皆兄弟终身无间言何必断发文身若使王季之心如汉显宗唐宗则此说可也若有叔齐之心则不能一朝居矣王季之贤岂下叔齐也哉然泰伯三让权而不失其正是乃所以为时中也故夫子以至徳称之【荅黄直翁】   至徳之论又更难言论语中只有两处一为文王而发则是对武王誓师而言一为泰伯而发则是对太王翦商而言若论其志则文王固髙于武王而泰伯所处又髙于文王若论其事则泰伯王季文王武王皆处圣人之不得已而泰伯为独全其心表里无憾也不然则又何以有武未尽善之叹且以夷齐为得仁耶前此诸儒说到此处皆为爱惜人情宛转回防不敢穷究到底所以更不敢大开口说令人胷次愦愦自欺自诳此病不小【荅杨志仁○以上文集二条】   恭而无礼章   张子之说谓先且笃于亲不遗故旧此其大者则恭慎勇直不至难用力此说固好但不若吴氏分作两边说为是【语类】   曽子有疾召门弟子章   问曽子战兢曰此只是戒谨恐惧常恐失之君子未死之前此心常恐保不得便见得人心至危且说世间甚物事似人心危且如一日之间内而思虑外而应接千变万化劄眼中便走失了劄眼中便有千里万里之逺所谓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只理防这个道理分暁自不危惟精惟一便是守在这里允执厥中便是行将去【语类】   曽子有疾孟敬子问之章   问正顔色斯近信如何是近于信曰近是其中有这信与行处不违背多有人见于顔色自恁地而中却不恁地者如色厉而内荏色取仁而行违皆是外靣有许多模様所存却不然便与信逺了只将不好底对看便见   毅父问逺暴慢章曰此章暴慢鄙倍等字须要与他看暴是粗厉慢是放肆葢人之容貌少得和平不暴则慢暴是刚者之过慢是寛柔者之过鄙是凡浅倍是背理今人之议论有见得虽无甚差错只是浅近者此是鄙又有说得甚髙而实背于理者此是倍不可不辨也   杨问君子所贵乎道者三若未至此如何用功曰只是就容貌辞色之间用功更无别法但上靣临时可做下靣临时做不得须是熟后能如此初间未熟时虽是动容貌到熟后自然逺暴慢虽是正顔色到熟后自然近信虽是出辞气到熟后自然逺鄙倍   问所谓暴慢鄙倍皆是指在我者言否曰然曰所以动容貌而暴慢自逺者工夫皆在先与曰此只大纲言人合如此固是要平日曽下工夫然即今亦须随事省察不令间断   问先生旧解以三者为修身之验为政之本非其平日荘敬诚实存省之功积之有素则不能也専是作效验说如此则动正出三字只是间字后来改本以验为要非其以下改为学者所当操存省察而不可有造次顷刻之违者也如此则工夫却在动正出三字上如上蔡之说而不可以效验言矣某疑动正出三字不可以为做工夫字正字尚可说动字出字岂可以为工夫耶曰这三字虽不是做工夫底字然便是做工夫处正如着衣吃饭其着其吃虽不是做工夫然便是做工夫处此意所争只是丝发之间要人自认得旧来解以为效验语似有病故改从今说葢若専以为平日荘敬持养方能如此则不成未荘敬持养底人便不要逺暴慢近信逺鄙倍便是旧说效验字太深有病   君子所贵乎道者三乃是切于身者若笾豆之事特有司所职掌耳今人于制度文为一一致察未为不是然却于大体上欠阙则是弃本而求末也   田子方谓魏文侯曰君明乐官不明乐音此说固好但某思之人君若不晓得那乐却如何知得那人可任不可任这也须晓得方解去任那人方不被他谩如笾豆之类若不晓如何解任那有司若笾里盛有汁底物事豆里盛干底物事自是不得也须着晓始得但所重者是上靣三事耳【以上语类七条】   敬夫云动容貌者动以礼也正顔色者正而不妄也出辞气者言有物也动容貌则暴慢之事可逺正顔色则以实而近信出辞气则鄙倍之意可逺愚谓此说葢出于谢氏以文意求之既所未安而以义理观之则尤有病葢此文意但谓君子之所贵乎道者有此三事动容貌而必中礼也正顔色而非色荘也出辞气而能合理也葢必平日荘敬诚实涵养有素方能如此若其不然则动容貌而不能逺暴慢矣正顔色而不能近信矣出辞气而不能逺鄙倍矣文势如此极为顺便又其用功在于平日积累深厚而其效验乃见于此意味尤觉深长明道尹氏说葢如此惟谢氏之说以动正出为下功处而此解宗之夫经但云动则其以礼与否未可知但云正则其妄与不妄未可见但云出则其有物无物亦未有以验也葢夫子尝言非礼勿动则动容固有非礼者矣今但曰动则暴慢如何而遽可逺乎又曰色取仁而行违则正色固有不实者矣今但曰正则信如何而遽可近乎又曰出其言不善则出言固有不善者矣今但曰出则鄙倍如何而遽可逺乎此以文义考之皆所未合且其用力至浅而责效过深正恐未免于浮躁浅迫之病非圣贤之本指也【与张敬夫论癸巳论语说○文集】   以能问于不能章   陈仲亨说以能问于不能章曰想是顔子自觉得有未能处但不比常人十事晓得九事那一事便不肯问人观顔子无伐善无施劳看他也是把此一件做工夫   举问犯而不校曰不是着意去容他亦不是因他犯而遂去自反葢其所存者广大故人有小小触犯处自不觉得何暇与之校耶   顔子犯而不校是成徳事孟子三自反却有着力处学者莫若且理防自反却见得自家长短若遽学不校却恐儱侗都无是非曲直下梢于自己分却恐无益【以上语类三条】   可以托六尺之孤章   正卿问可以托六尺之孤【至】君子人也此本是兼才节说然要处却在节操上曰不然三句都是一般说须是才节兼全方谓之君子若无其才而徒有其节虽死何益如受人托孤之责自家虽无欺之之心却被别人欺了也是自家不了事不能受人之托矣如受人百里之寄自家虽无窃之之心却被别人窃了也是自家不了事不能受人之寄矣自家徒能临大节而不可夺却不能了得他事虽能死也只是个枉死汉济得甚事如晋之荀息是也所谓君子者岂是敛手束脚底村人耶故伊川说君子者才徳出众之名孔子曰君子不器既曰君子须是事事理防得方可若但有节而无才也唤作好人只是不济得事   正卿问托六尺之孤一章曰百里之命只是命令之命托六尺之孤谓辅幼主寄百里之命谓摄国政曰如霍光当得此三句否曰霍光亦当得上面两句至如许后之事则大节已夺了曰托孤寄命虽资质髙者亦可及临大节而不可夺非学问至者恐不能曰资质髙底也都做得学问到底也都做得大抵是上两句易下一句难譬如说有猷有为有守托孤寄命是有猷有为临大节而不可夺却是有守霍光虽有为有猷矣只是无所守   托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是才临大节而不可夺是徳如霍光可谓有才然其毒许后事便以爱夺了燕慕容恪是慕容暐之霍光其辅幼主也好然知慕容评当去而不去之遂以乱国此也未是惟孔明能之【以上语类三条】   士不可以不毅章   毅二字虽是寛广却被人只把作度量寛容看了便不得且如执徳不之便见此字谓为人有许多道理及至学来下梢却做得狭窄了便是不葢縁只以己为是凡他人之言便作说得天花乱坠我亦不信依旧只执己是可见其狭小何縁得须是不可先以别人为不是凡他人之善皆有以受之集众善之谓伯丰问是寛以居之否曰然如人能道却是以为开廓字却是作用   有耐意如有一行之善便道我善了更不要进能些小好事便以为只如此足矣更不向前去皆是不之故如此其小安能担当得重任   问曽子毅处不知为学工夫乆方防恁地或合下工夫便着恁地曰便要恁地若不不毅难为立脚问人之资禀偏驳如何便要得恁地曰既知不不毅便警醒令毅如何讨道理敎他莫恁地毅处固未见得若不不毅处亦易见不便急廹狭隘不容物只安于卑陋不毅便倾东倒西既知此道理当恁地既不能行又不能守知得道理不当恁地却又不能割舍除却不便是除了不毅便是毅这处亦须是见得道理分暁磊磊落落这个都由我处置要便要毅便毅   士不可以不毅毅者有守之意又云曽子之学大抵如孟子之勇观此毅之说与夫临大节不可夺与孟子彼以其富我以吾仁之说则其勇可知若不勇如何主张得圣道住如论语载曽子之言先一章云以能问于不能则见曽子处又言临大节不可夺则见他毅处   士不可以不毅先生举程先生语曰重担子须是硬着脊梁骨方担荷得去   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逺乎须是认得个仁又将身体验之方真个知得这担子重真个是难世间有两种有一种全不知者固全无摸索处又有一种知得仁之道如此大而不肯以身任之者今自家全不曽担着如何知得他重与不重所以学不贵徒说须要实去验而行之方知【以上语类六条】   兴于诗章   古人自小时习乐诵诗学舞不是到后来方始学诗学礼学乐如云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非是初学有许多次第乃是到后来方能如此不是说用工夫次第乃是得效次第如此又曰到得成于乐是甚次第几与理为一看有甚放僻邪侈一齐都涤荡得尽不留些子兴于诗是初感发这些善端起来到成于乐是刮来刮去凡有豪发不善都荡涤得尽了这是甚气象又曰后世去古既逺礼乐荡然所谓成于乐者固不可得然看得来只是读书理防道理只管将来涵泳到浃洽贯通熟处亦有此意思   亚夫问此章曰诗礼乐初学时都已学了至得力时却有次第乐者能动荡人之血气使人有些小不善之意都着不得便纯是天理此所谓成于乐譬如人之服药初时一向服了服之既乆则耳聪目明各自得力此兴诗立礼成乐所以有先后也   敬之问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觉得和悦之意多曰先王敎人之法以乐官为学校之长便是敎人之本末都在这   成于乐曰而今作俗乐聒人也聒得人动况先王之乐中正和平想得足以感动人   居父问立于礼犹可用力诗乐既废不知今何由兴成之曰既无此家具也只得以义理养其心若精别义理使有以感发其善心惩创其恶志便是兴于诗涵养从容无斯须不和不乐便是成于乐今礼亦不似古人完具且只得自存个规矩収敛身心古人终日只在礼中欲少自由亦不可得又曰诗犹有言语可讽诵至于礼只得夹定做去乐只是使他声音节奏自然和平更无说话荀子又云礼乐法而不说只有法更无说也或问此章与志道据徳依仁游艺如何曰不然彼就徳性上说此就工夫上说只是游艺一脚意思   兴于诗此三句上一字谓成功而言也非如志于道四句上一字以用功而言也【以上语类六条】   民可使由之章   问民可使由之曰所谓虽是他自有底却是圣人使之由如道之以徳齐之以礼敎以人伦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岂不是使之由问不可使知之曰不是愚黔首是不可得而使之知也吕氏谓知之未至适所以啓机心而生惑志说得是问此不知与百姓日用不知同否曰彼是自不知此是不能使之知   或问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曰圣人只使得人孝足矣使得人弟足矣却无縁又上门逐个与他解说所以当孝者是如何所以当弟者是如何自是无縁得如此顷年张子韶之论以为当事亲便当体认取那事亲者是何物方识所谓仁当事兄便当体认取那事兄者是何物方识所谓义某说若如此则前面方推是心去事亲随手又便去背后寻摸取这个仁前面方推此心去事兄随手又便着一心去防摸取这个义是二心矣禅家便是如此其为说曰立地便要你究得坐地便要你究得他所以撑眉努眼使棒使喝都是立地便拶敎你承当识认取所以谓之禅机若必欲使民知之少间便有这般病某尝举子韶之说以问李先生曰当事亲便要体认取个仁当事兄便要体认取个义如此则事亲从兄却是没要底事且姑借此来体认取个仁义耳李先生笑曰不易公看得好   民可使由之一章旧取杨氏说亦未精审此章之义自与盘诰之意不同商盘只说迁都周诰只言代商此不可不与百姓说令分暁况只是就事上说闻者亦易暁解若义理之精微则如何说得他暁【以上语类三条】   民但可使由之耳至于知之必待其自觉非可使也由之而不知不害其为循理及其自觉此理而知之则沛然矣必使之知则人求知之心胜而由之不安甚者遂不复由而惟知之为务其害岂可胜言释氏之学是已大抵由之而自知则随其浅深自有安处使之知则知之必不至至者亦过之而与不及者无以异此机心惑志所以生也【荅范伯崇○文集】   好勇疾贫章   好勇疾贫固是作乱不仁之人不能容之亦必致乱如东汉之党锢【语类】   如有周公之才之美章   先生云一学者来问伊川云骄是气盈吝是气歉歉则不盈盈则不歉如何却云使骄且吝试商量看伯丰对曰盈是加于人处歉是存于己者粗而喻之如勇于为非则怯于迁善明于责人则暗于恕己同是一个病根先生曰如人暁些文义吝惜不肯与人说便是要去骄人非骄无所用其吝非吝则无以为骄【语类】   三年学章   问三年学而不至于谷是无所为而为学否曰然【语类】   笃信好学章   学者须以笃信为先   笃信故能好学守死故能善道惟善道故能守死惟好学故能笃信每推夫子之言多如此   危邦不入是未仕在外则不入乱邦不居是已仕在内见其纪纲乱不能从吾之諌则当去之   危邦不入旧说谓己在官者便无可去之义若是小官恐亦可去当责任者则不容去也   或问危邦固是不可入但或有见居其国则当与之同患难岂复可去曰然到此无可去之理矣然其失则在于不能早去当及其方乱未危之时去之可也   天下无道譬如天之将夜虽未甚暗然自此只向暗去知其后来必不可支持故亦须见几而作可也【以上语类六条】   笃有厚意深字说不尽守死只是以死自守不必谓死得有落着葢笃信乃能好学而守死乃能善道也又能笃信好学然后能守死善道又笃信所以能守死好学所以能善道又笃信不可以不好学守死须要善得道【此所谓死得有落着也】又笃信好学须要守死善道【数义错综其意始备○荅石子重○文集】   不在其位章   马荘甫问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曰此各有分限田野之人不得谋朝廷之政身在此间只得守此如县尉岂可谋他主簿事才不守分限便是犯他疆界马曰如县尉可与他县中事否曰尉佐官也既以佐名官有繁难只得伴他谋但不可侵他事权【语类】   师挚之始章   或问关雎之乱乱何以训终曰既奏以文又乱以武【语类】   狂而不直章   问狂而不直之狂恐不可以进取之狂当之欲目之以轻率可否曰此狂字固卑下然亦有进取意思敢为大言下梢却无収拾是也   问侗者同也于物同然一律无所识别之谓悾者空也空而又空无一长之实之谓先生以为此亦因旧说而以字义音训推之恐或然尔此类只合大槩看不须苦推究也【以上语类二条】   学如不及章   学如不及犹恐失之如今学者却恁地慢了譬如捉贼相似须是着起气力精神千方百计去赶捉他如此犹恐不获今却只在此安坐熟视他不管他如何奈得他何【语类】   巍巍乎章   看巍巍乎舜禹之有天下至禹吾无间然四章先生云舜禹与天下不相关如不曽有这天下相似都不曽把一豪来奉己如今人才富贵便被他勾惹此乃为物所役是自卑了若舜禹直是髙首出庶物髙出万物之表故夫子称其巍巍又曰尧与天为一处民无能名所能名者事业礼乐法度而已【语类】   大哉尧之为君章   惟天为大惟尧则之只是尊尧之词不必谓独尧能如此而他圣人不与也   惟尧则之一章曰虽荡荡无能名也亦有巍巍之成功可见又有焕乎之文章可覩【以上语类二条】   舜有臣五人章   问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商使文王更在十三四年将终事纣乎抑为武王牧野之举乎曰看文王亦不是安坐不做事底人如诗中言文王受命有此武功既伐于崇作邑于丰文王烝哉武功皆是文王做来诗载武王武功却少但卒其伐功耳观文王一时气势如此度必不终竟休了一似果实文王待他十分黄熟自落下来武王却是生拍破一般   或问以为文王之时天下已二分服其化使文王不死数年天下必尽服不俟武王征伐而天下自归之矣曰自家心如何测度得圣人心孟子曰取之而燕民不悦则勿取古之人有行之者文王是也圣人已说底话尚未理防得何况圣人未做底事如何测度得后再有问者先生乃曰若纣之恶极文王未死也只得征伐救民   问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一叚据本意只是说文王或问中载胡氏说又兼武王而言以为武王之间以服事商如何曰也不消如此说某也谩载放那里这个难说而今都回互个圣人说得忒好也不得如东坡骂武王不是圣人又也无礼只是孔子便说得来平如武未尽善此等处未消理防且存放那里【以上语类三条】   事殷伐纣事虽不同然其随时顺天则一而已【荅郑子上○文集】   禹吾无间然章   范益之问五峰说禹无间然矣章云是禹以鲧遭殛死而不忍享天下之奉此说如何曰圣人自是薄于奉己而重于宗庙朝廷之事若只恁地说则较狭了后来着知言也不曽如此说   黻蔽膝也以韦为之韦熟皮也有虞氏以革夏后氏以山殷火周龙章祭服谓之黻朝服谓之韠左氏带裳韠舄【以上语类二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十五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十六   论语七   子罕第九   子罕言利章   行夫问子罕言利与命与仁曰罕言者不是不言又不可多言特罕言之耳罕言利者盖凡做事只循这道理做去利自在其中矣如利渉大川利用行师圣人岂不言利但所以罕言者正恐人求之则害义矣罕言命者凡吉凶祸福皆是命若尽言命恐人皆委之于命而人事废矣所以罕言罕言仁者恐人轻易看了不知切己上做工夫然圣人若不言则人又理防不得如何是利如何是命如何是仁故不可不言但虽不言利而所言者无非利虽不言命而所言者无非命虽不言仁而所言者无非仁   问子罕言利曰利最难言利不是不好但圣人方要言恐人一向去趋利方不言不应是敎人去就害故但罕言之耳盖利者义之和义之和处便利老苏甞以为义刚而不和唯有利在其中故和此不成议论盖义之和即是利却不是因义之不和而遂用些小利以和之后来东坡解易亦用此説更不成议论也   问子罕言利孔子自不曾説及利岂但罕言而已曰大易一书所言多矣利只是这个利若只管説与人未必暁得以义为利之意却一向只管营营贪得计较孟子曰未有仁而遗其亲未有义而后其君这个是説利但人不可先计其利唯知行吾仁非为不遗其亲而行仁唯知行吾义不为不后其君而行义   问或曰罕言利是何等利杨氏曰一般云云窃谓夫子罕言者乃放于利而行之利若利用出入乃义之所安处却不可以为一般曰利用出入之利亦不可去寻讨寻讨着便是放于利之利如言利物足以和义只去利物不言自利又曰只元亨利贞之利亦不可计较计较着即害义为义之人只知有义而已不知利之为利   文振问子罕言利与命与仁曰命只是一个命有以理言者有以气言者天之所以赋与人者是理也人之所以夀夭穷通者是气也理精防而难言气数又不可尽委之而至于废人事故圣人罕言之也仁之理至大数言之不惟使人躐等亦使人有玩之之心盖举口便説仁人便自不把当事了【以上语类五条】   子絶四章   这意字正是计较底私意   意私意之发必在事先固在事后我私意成就四者相因如循环   徐问意必固我曰意是要如此圣人只看理当为便为不当为便不为不曾道我要做我不要做只容一个我便是意了曰必固之私轻意我之私重否曰意必固我只一套去意是初创如此有私意便到那必处必便到固滞不通处固便到有我之私处意是我之发端我是意之成就曰我是有人己之私否曰人自是人己自是己不必把人对説我只是任己私去做便于我者则做不便于我者则不做只管就己上计较利害与人何相关人多要人我合一人我如何合得吕铭曰立己与物私为町畦他们都説人己合一克己只是克去己私如何便说到人己为一处物我自有一等差只是仁者做得在这里了要得人也如此便推去及人所以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人我只是理一分自不同   问意私意也我私己也看得来私己是个病根有我则有意曰意是初发底意思我则结撮成个物事矣有我则又起意展转不已此四事一似那元亨利贞但元亨利贞是好事此是不好事   问横渠谓四者有一焉则与天地不相似畧有可疑曰人之为事亦有其初未必出于私意而后来不能化去者若曰絶私意则四者皆无则曰子絶一便得何用更言絶四以此知四者又各是一病也   问意必固我既亾之后必有事焉所谓有事者如何曰横渠亦有此説若既无此天理流出亦须省着   问意必固我伊川以发而当者理也发而不当者私意也此语是否曰不是如此所谓毋意者是不任己意只防道理如何见得道理是合当如此做便顺理做将去自家更无些子私心所以谓之毋意若才有些安排布置底心便是任私意若元不见得道理只是任自家意思做将去便是私意纵使发而偶然当理也只是私意未説到当理在伊川之语想是被门人错记了不可知   横渠之意以絶为禁止之辞是言圣人将这四者使学者禁絶而勿为毋字亦是禁止之意故曰自始学至成徳竭两端之敎也必是事之未来处固是事之己过处【以上语类八条】   絶四有两説一説为孔子自无此四者毋即无字古书通用耳史记孔子世家正作无字也一説为孔子禁絶学者毋得有此四者今来谕者乃此意也两説皆有意思然以文意攷之似不若只用前説之为明白平易也又来谕毋意一句似亦未安意只是私意计较之谓不必以溢美溢恶证之恐太逺却文意也余三句则所论得之无可议者矣大抵意是我之发我是意之根必在事前固在事后甞在二者之间生于意而成于我此又四者之序也【荅吴晦叔○文集】   子畏于匡章   问天之将丧斯文未丧斯文文即是道否曰既是道安得有丧未丧文亦先王之礼文圣人于此极是留意盖古之圣人既竭心思焉将行之万世而无者也故常恐其丧失而不可攷   子畏于匡一节看来夫子平日不曾如此説往往多谦抑与此不同先生笑云此却是真个事急了不觉説将出来   敬之问明道舎我其谁是有所受命之辞匡人其如予何是圣人自做着天里孟子是论世之盛衰己之去就故听之于天孔子言道之盛衰自应以己任之未审此説如何曰不消如此看明道这説话固是説未尽如孔子云天之将丧斯文天之未丧斯文看此语也只看天如何只是要紧不在此处要紧是看圣贤所以出处大节【以上语类三条】   太宰问于子贡章   先生曰太宰云夫子圣者与何其多能也是以多能为圣也子贡对以夫子固天纵之将圣又多能也是以多能为圣人余事也子曰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君子多乎哉不多也是以圣为不在于多能也三者之説不同诸君且道谁説得圣人地位着诸生多主夫子之言先生曰太宰以多能为圣固不是若要形容圣人地位则子贡之言为尽盖圣主于徳固不在多能然圣人未有不多能者夫子以多能不可以律人故言君子不多尚徳而不尚艺之意其实圣人未甞不多能也   问天纵之将圣纵犹肆也言不为限量何如曰天放纵圣人做得恁地不去限量他问如此愚不肖是天限量之乎曰看气象亦似天限量他一般如这道理圣人知得尽得愚不肖要增进一分不得硬拘定在这里   太宰知我乎以下煞有曲折意思圣人不直谓太宰不足以知我只説太宰也知我这便见圣人待人恁地温厚又曰圣人自是多能今若只去学多能则只是一个杂骨董底人所以説君子多乎哉不多也   问吾不试故艺曰想见圣人事事防但不见用所以人只见他小小技艺若使其得用便做出大功业来不复有小小技艺之可见矣问此亦是圣人贤于尧舜处否曰也不须如此説圣人贤于尧舜处却在于収拾累代圣人之典章礼乐制度义理以垂于世不在此等小小处此等处非所以论圣人之优劣也横渠便是如此説以为孔子穷而在下故做得许多事如舜三十便征庸了想见舜于小事也煞有不防处虽是如此也如此説不得舜少年耕稼陶渔也事事去做来所以人无縁及得圣人圣人事事从手头更歴过来所以都暁得而今人事事都不防最急者是礼乐乐固不识了只是日用常行吉凶之礼也都不曾讲得【以上语类四条】   吾有知乎哉章   问吾有知乎哉与吾无隠乎尔意一般否曰那个説得濶这个主荅问而言或曰那个兼动静语黙説了曰然   林恭甫问此章曰这空空是指鄙夫言圣人不以其无所有而畧之故下句更用我字唤起   问竭两端处疑与不愤不启一叚相反不愤不启圣人待人自理防方启发他空空鄙夫必着竭两端告之如何曰两端就一事而言説这浅近道理那个深逺道理也便在这里如举一隅以四角言这卓子举起一角便有三角在两端以两头言之凡言语便有两端文字不可类看这处与那处说又别须是看他语脉论这主意在吾有知乎哉无知也此圣人谦辞言我无所知空空鄙夫来问我又尽情説与他凡圣人谦辞未有无因而发者这上面必有説话门人想记不全须求这意始得如达巷党人称誉圣人博学而无所成名圣人乃曰吾执御矣皆是因人誉己圣人方承之以谦此处想必是人称道圣人无所不知诲人不倦有这般意思圣人方道是我无知识亦不是诲人不倦但鄙夫来我则尽情向他説若不如此圣人何故自恁地谦自今观之人无故説谦话便是要人知模样【以上语类三条】   无知者圣人之谦辞叩其两端而竭焉又言己虽无知而于告人不敢不尽大凡圣人气象只是如此着实看自然见得无世俗许多妙虚浮之説也叩两端而竭只如程先生范尹诸公説尽之若曰只举两端教人黙识取中间底此又近世禅学之余三代以前风俗淳厚亦未有此等险薄浮诞意思也【荅江徳功○文集】   凤鸟不至章   凤鸟不至圣人寻常多有谦辞有时亦自讳不得【语类】   子见齐衰者章   康叔临问作与趋者敬之貎也何为施之于齐衰与瞽者曰作与趋固是敬然敬心之所由发则不同见冕衣裳者敬心生焉而因用其敬见齐衰者瞽者则哀矜之心动于中而自加敬也吕刑所谓哀敬折狱正此意也   问作与趋如何见得圣人哀矜之心曰只见之过之而变容动色便是哀矜之岂眞涕泣而后谓之哀矜也【以上语类二条】   颜渊喟然叹章   学者説颜子喟然叹曰一章曰公只消理防颜子因何见得到这里是见个甚麽物事众无应者先生遂曰要紧只在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三句上须看夫子循循然善诱底意思是如何圣人教人要紧只在格物致知克己复礼这个穷理是开天聪明是甚次第   正淳问颜渊喟然叹曰一叚曰吾人未到他地位毕竟未识说个甚麽再问乃曰瞻之在前忽然在后是没捉摸处是他颜子见得恁地如有所立卓尔是圣人已到颜子未到处   仰髙钻坚瞻前忽后此犹是见得未亲切在如有所立卓尔方始亲切虽欲从之末由也己只是脚歩未到盖不能得似圣人从容中道也   祖道问颜子此説亦是立一个则例与学者求道用力处故程子以为学者须学颜子有可依据孟子才大难学者也曰然   周元兴问颜子当钻仰瞻忽时果何所见曰颜子初见圣人之道广大如此欲向前求之转觉无下手处退而求之则见圣人所以循循然善诱之者不过博文约礼于是就此处竭力求之而所见始亲切的当如有所立卓尔在前而叹其峻絶着力不得也又问颜子合下何不便做博文约礼工夫曰顔子气禀髙明合下见得圣人道大如此未肯便向下学中求及其用力之久而后知其真不外此故只于此处着力尔   夫子之教顔子只是博文约礼二事至于欲罢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处只欠个熟所谓过此以往未之或知也穷神知化徳之盛也   大率看文字且看从实处住如喟然叹一章且看到那欲罢不能处如后面只自家工夫到那田地自见得都不必如此去赞咏想像笼罩   欲罢不能是住不得处唯欲罢不能故竭吾才不惟见得顔子善学圣人亦见圣人曲尽诱掖之道使他欢喜不知不觉得到气力尽处如人饮酒饮得一杯好只管饮去不觉醉郎当了   恭父问顔子平日深潜纯粹到此似觉有苦心极力之象只缘他工夫到后视圣人地位卓然只在目前只这一歩峻絶直是难进故其一时勇猛奋发不得不如此观扬子云言顔苦孔之卓似乎下得个苦字亦甚亲切但顔子只这一时勇猛如此却不见迫切到末由也己亦只得放下曰看他别自有一个道理然兹苦也兹其所以为乐也   程子曰到此地位工夫尤难直是峻絶又大叚着力不得所以着力不得縁圣人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了贤者若着力要不勉不思便是思勉了此所以説大叚着力不得今日勉之明日勉之勉而至于不勉今日思之明日思之思而至于不思自生而至熟正如写字一般防写底固是防不防写底须学他写今日写明日写自生而至熟自然写得   所谓瞻之在前忽然在后这只是个中庸不可能盖圣人之道是个恰好底道理所以不可及自家才着意要去做不知不觉又蹉过了且如恭而安这是圣人不可及处到得自家才着意去学时便恭而不安了此其所以不可能只是难得到恰好处不着意又失了才着意又过了所以难横渠曰髙明不可穷博厚不可极则中道不可识盖顔子之叹也虽説得拘然亦自説得好或曰伊川过不及之説亦是此意否曰然盖方见圣人之道在前自家要去赶着他不知不觉地蹉过了那圣人之道又却在自家后了所谓忽然在后也只是个中庸不可能夫子循循然善诱人非特以博文约礼分先后次序博文中亦自有次序约礼中亦自有次序有个先后浅深欲罢不能便只是就这博文约礼中做工夫合下做时便是下这十分工夫去做到得这叹时便是欲罢不能之效众人与此异者只是争这个欲罢不能做来做去不知不觉地又住了顔子则虽罢而自有所不能不是勉强如此此其所以异于人也又曰顔子工夫到此已是七八分了到得此是滔滔地做将去所以欲罢不能如人过得个关了便平地行将去【以上语类十一条】   问夫子教人不出博文约礼二事在门人莫不知有此学惟顔子独于博约之间有所进有所得故髙者有可攀之理坚者有可入之理在前在后者有可从而审其的之理非若其他仅可以弗畔而已此门人之所以不可企及也曰此説得之【荅李尧卿○文集】   子疾病章   问子路使门人为臣一章曰世间有一种事分明是不好人也皆知其不好谓如子路使门人为臣此等事未有不好亦未为欺天但子路见不透却把作好事去做了不知其实却不是了【语类】   子贡曰有美玉章   问沽之哉哉之为义以常例言之则为疑辞集注直曰固当卖之而不以为疑辞何也曰哉本叹词其或为疑辞者亦叹以疑之也此言沽之哉而继以待价则不得为疑辞矣【荅李守约○文集】   子欲居九夷章   问子欲居九夷使圣人居之眞有可变之理否曰然或问九夷前辈或以箕子为证谓朝鲜之类是否曰此亦未见得古者中国亦有夷狄如鲁有淮夷周有伊雒之戎是也又问此章与乗桴浮海莫是戯言否曰只是见道不行偶然发此叹非戏言也因言后世只管説当时人君不能用圣人不知亦用不得每国有世臣把住了如何容外人来做如鲁有三桓齐有田氏晋有六卿比比皆然如何容圣人插手【语类】   出则事公卿章   正淳问出则事公卿一叚及范氏以燕而不乱为不为酒困如何曰此説本卑非有甚髙之行然工夫却愈精密道理却愈无穷故曰知崇礼卑又曰崇徳广业盖徳知虽髙然践履却只是卑则愈广又曰徳言盛礼言恭谦也者致恭以存其位者也此章之义似説得极低然其实则説得极重范氏似以不为酒困为不足道故以燕饮不乱当之过于深矣【语类】   子在川上章   问逝者如斯曰逝只训往斯字方指川流处   或问子在川上曰此是形容道体伊川所谓与道为体此一句最妙某甞为人作观澜词其中有二句云观川流之不息兮悟有本之无穷又问明道曰其要只在谨独如何曰能谨独则无闲断而其理不穷若不谨独便有欲来参入里面便闲断了也如何却防如川流底意又问明道云自汉以来诸儒皆不识此如何曰是他不识如何却要道他识此事除了孔孟犹是佛老见得些形象譬如画人一般佛老画得些模样后来儒者于此全无相着如何教他两个不做大   问注云此道体之本然也后又曰皆与道为体向见先生説道无形体却是这物事盛载那道出来故可见与道为体言与之为体也这体字较粗如此则与本然之体防不同曰也便在里面只是前面体字説得来较濶连本末精粗都包在里面后面与道为体之体又説出那道之亲切底骨子恐人説物自物道自道所以指物以见道其实这许多物事凑合来便都是道之体便在这许多物上只是水上较亲切易见   问如何是与道为体曰与那道为形体这体字却粗只是形体问犹云性者道之形体否曰然   至之问逝者如斯夫不舎昼夜便是纯亦不已意思否曰固是然此句在吾辈作如何使杨曰学者当体之以自强不息曰只是要得莫间断程子谓此天徳也有天徳便可语王道其要只在谨独谨独与这里何相闗只少有不谨便断了   因説此章问曰今不知吾之心与天地之化是两个物事是一个物事公且思量良久乃曰今诸公读书只是去理防得文义更不去理防得意圣人言语只是发明这个道理这个道理吾身也在里面万物亦在里面天地亦在里面通同只是一个物事无障蔽无遮碍吾之心即天地之心圣人即川之流便见得也是此理无往而非极致但天命至正人心便邪天命至公人心便私天命至大人心便小所以与天地不相似而今讲学便要去得与天地不相似处要与天地相似又曰虚空中都是这个道理圣人便随事物上做出来又曰如今识得个大原了便见得事事物物都从本根上发出来如一个大树有个根株便有许多芽蘖枝叶牵一个则千百个皆动【以上语类六条】   语之而不惰章   陈仲亨问语之而不惰于甚处见得曰如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不失之矣欲罢不能皆是其不惰处   问如何是不惰处曰颜子听得夫子説话自然住不得若他人听过了半疑半信若存若亾安得不惰【以上语类二条】   子谓颜渊章   问未见其止曰如横渠之説以为止是止于中亦説得但死而不活盖是颜子未到那处未到那成就结果处盖颜子一个规模许多大若到那收因结果必有大叚可观者也【语类】   苖而不秀章   苖须是秀秀须是实方成不然何所用学不至实亦何所用【语类】   后生可畏章   后生可畏是方进者也四十五十而无闻是中道而止者也曰然【语类】   法语之言章   植説此章集注云法语人所敬惮故必从然不改则面从而己如汉武帝见汲黯之直深所敬惮至帐中可其奏可谓从矣然黯论武帝内多欲而外施仁义岂非面从集注云巽言无所乖忤故必恱然不绎又不足以知其微意之所在如孟子论大王好色好货齐王岂不恱若不知绎则徒知古人所谓好色不知其能使内无怨女外无旷夫徒知古人所谓好货不知其能使居者有积仓行者有裹粮先生因曰集注中举杨氏说亦好【语类】   衣敝缊袍章   先生曰李闳祖云忮是疾人之有求是耻己之无吕氏之说亦近此意然此说又分暁   问子路终身诵之此子路所以不及颜渊处盖此便是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底意思然他将来自诵便是无那无伐善施劳意思曰所谓终身诵之亦不是他矜伐只是将这个作好底事终身诵之要常如此便别无长进矣又问吕氏贫与富交强者必忮弱者必求之语曰世间人见富贵底不是心里妒嫉他便羡慕他只是这般见识尔【以上语类二条】   问不忮不求何用不臧贫与富交强则忮弱则求人惟中无所养而后饥渴得以害其心也故不能自安于贫而有慕乎彼之富此心一动物欲行焉故虽可已而不已孟子所谓宫室之美妻妾之奉所识穷乏者得我而为之类盖有不可胜穷之私由是以失其本心而忌嫉忮害生焉否则謟曲以求之而不自知其为卑汚浅陋之甚也子路之志不牵乎外物之诱夫子称之欲以进其徳惜乎不能充此而上之至有终身诵之之蔽不然箪瓢陋巷之乐当与颜子同之日用工夫信乎不可遽已也曰是【荅周舜弼○文集】   知者不惑章   方毅父问知者不惑明理便能无私否曰也有人明理而不能去私欲者然去私欲必先明理无私欲则不屈于物故勇惟圣人自诚而明可以先言仁后言知至于教人当以知为先   或问仁者不忧知者不惑勇者不惧何以与前面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次序不同曰成徳以仁为先进学以知为先此诚而明明而诚也中庸言三徳之序如何曰亦为学者言也问何以勇皆在后曰末后做工夫不退转此方是勇   蔡行夫问仁者不忧一章曰知不惑勇不惧却易理防仁者不忧须思量仁者如何防不忧蔡云莫只是无私否曰固是无私然所以不忧者须看得透方得杨至之云是人欲净尽自然乐否曰此亦只是貎説洪庆问先生说是如何曰仁者心便是理看有甚事来便有道理应他所以不忧人所以忧者只是卒然遇事未有一个道理应他便不免有忧   先生说知者不惑章惟不惑不忧便生得这勇来【以上语类四条】   问知以明之仁以守之勇以行之其要在致知知之明非仁以守之则不可以仁守之非勇而行之亦不可三者不可阙一而知为先曰此説甚善正吾人所当自力也【荅石子重○文集】   可与共学章   可与共学有志于此可与适道已看见路脉可与立能有所立可与权遭变事而知其宜此只是大纲如此説   问权便是义否曰权是用那义底问中便是时措之宜否曰以义权之而后得中义似秤权是将这秤去称量中是物得其平处   苏宜久问可与权曰权与经不可谓是一件物事毕竟权自是权经自是经但非汉儒所谓权变权术之説圣人之权虽异于经其权亦是事体到那时合恁地做方好   先生因説可与立未可与权权处是道理上面更有一重道理如君子小人君子固当用小人固当去然方当小人进用时猝乍要用君子也未得当其深根固蔕时便要去他即为所害这里须斟酌时宜便知个缓急浅深始得   用之问权也者反经而合于道此语亦好曰若浅説亦不妨伊川以为权便是经某以为反经而合于道乃所以为经如征伐视揖逊放废视臣事岂得是常事但终是正也   吴伯英问伊川言权即是经何也曰某常谓不必如此説孟子分明説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权与经岂容无辨但是伊川见汉儒只管言反经是权恐后世无忌惮者皆得借权以自饰因有此论耳然经毕竟是常权毕竟是变又问某欲以义字言权如何曰义者宜也权固是宜经独不宜乎   问经权不同而程子云经即权也曰固是不同经是万世常行之道权是不得已而用之大槩不可用时多又曰权是时中不中则无以为权矣   亚夫问可与立未可与权曰汉儒谓反经合道为权伊川説权是经所不及者权与经固是两义然论权而全离乎经则不是盖权是不常用底物事如人之病热病者当服凉药冷病者当服热药此是常理然有时有热病却用热药去发他病者亦有冷病却用冷药去发他病者此皆是不可常论者然须是下得是方可若有毫厘之差便至于杀人不是则剧然若用得是便是少他不得便是合用这个物事既是合用此权也所以为经也大抵汉儒説权是离了个经説伊川説权便道权只在经里面且如周公诛管蔡与唐太宗杀建成元吉其推刃于同气者虽同而所以杀之者则异盖管蔡与商之遗民谋危王室此是得罪于天下得罪于宗庙盖不得不诛之也若太宗则分明是争天下故周公可以谓之权而太宗不可谓之权孟子曰有伊尹之志则可无伊尹之志则簒也故在伊尹可以谓之权而在他人则不可也权是最难用底物事故圣人亦罕言之自非大贤以上自见得这道理合是恁地了不得也   问经权曰冬日则饮汤夏日则饮水此是经也有时行不得处冬日须饮水夏日须饮汤此是权也此又依前是经但经是可常之理权是碍着经行不得处方始用权然当那时却是常理如舜不告而娶是个怪差底事然以孟子观之却也是常理只是不可常用如人人不告而娶大伦都乱了伊川説权却是经却説得死了不活如某説非是异伊川説即是须为他分别经是经权是权如汉儒反经之説却经权暁然在眼前伊川説暁得底却知得权也是常理暁不得底却鹘突了如大过卦説道无不中无不常圣人有小过无大过某谓不须恁地説圣人既説有大过直是有此事但云大过亦是常理则得   恭父问可与立未可与权曰可与立者能处置得常事可与权者即能处置得变事虽是处变事而所谓处置常事意思只在井以辨义巽以行权此説义与权自不同汉儒有反经之説只缘将论语下文偏其反而误作一章解故其説相承曼衍且看集义中诸儒之説莫不连下文独是范纯夫不如此説苏氏亦不如此説自以唐棣之华为下截程子所説汉儒之误固是如此【以上语类十条】   问未可与权集注之末有云然以孟子嫂溺援之以手之义推之则权与经亦当有辨某窃谓天下之事只有一个理所重在此则其理不外乎此当嫂溺之时只合援之以手虽出于急遽不得已之为乃天理人事之不容己者也今云有辨开此一线路恐学者因以借口而小小走作不暇自顾矣如何曰既云急遽不得已之为即是权不可常而经可常自有不容无辨处若只説权便是经都无分别却恐其弊不止开一线路而已【荅刘季章○文集】   唐棣之华章   或问未之思也夫何逺之有一章时举因云人心放之甚易然反之亦甚易曰反之固易但恐不能得他乆存尔【语类】   唐棣之华敬夫云唐棣之诗周公诛管蔡之事某按论语及诗召南作唐棣小雅常字亦无唐音尔雅又云唐棣栘常棣棣则唐棣常棣自是两物而夫子所引非小雅之常棣矣且今小雅常棣之诗章句聨属不应别有一章如此盖逸诗耳论语此下别为一章不连上文范氏苏氏已如此説但以为思贤之诗则未必然耳或説此为孔子所删小雅诗中之一章亦无所考且以文意参之今诗之中当为第几章耶【与张敬夫论癸巳论语説○文集】   乡党第十   总论   乡党记圣人动容周旋无不中礼   乡党一篇自天命之谓性至道不可须臾离也皆在里面许多道理皆自圣人身上迸出来惟圣人做得甚分晓故门人见之熟是以纪之详也   问贺孙读乡党已终觉得意思如何曰见得叚叚都是道理合着如此不如此定不得才有些子不如此心下便不安曰圣贤一句是一个道理要得教人识着都是要人収拾已放之心所谓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非是学问只在求放心非把求放心为学问工夫乃是学问皆所以求放心如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大要皆欲使人思无邪而已【以上语类三条】   第二节   问先生解侃侃訚訚四字不与古注同古注以侃侃为和乐訚訚为中正曰衎字乃训和乐与此侃字不同説文以侃为刚直后汉书中亦云侃然正色訚訚是和説而诤此意思甚好和説则不失事上之恭诤则又不失自家义理之正   问注云侃侃刚直訚訚是和説而诤不知诤意思如何曰説道和悦终不成一向放倒了到合辨别处也须辨别始得内不失其事上之礼而外不至于曲从如古人用这般字不是只説字义须是想像这意思是如此如恂恂皆是有此意思方下此字如史记云鲁道之衰洙泗之闲断断如也【断訚字同】这正见和悦而诤底意思当道化盛时斑白者不提挈不负戴于道路少壮者代其事到周衰少壮者尚欲执其任而老者自不肯安争欲自提挈自负戴此正是和悦而诤【以上语类二条】   第三节   问君召使摈摈如其命数之半如上公九命则摈者五人以次传命曰古者摈介之仪甚烦如九命摈五人介则如命数是九人賔主相见自摈以下列两行行末相近如主人説一句主人之摈传许多摈者讫又交过末介传中介直至賔之上介方闻之賔   古者相见之礼主人有摈賔有介賔传命于上介上介传之次介次介传之末介末介传之末摈末摈传之次摈次摈传之上摈上摈传之主人然后賔主方相见【以上语类二条】   第四节   问立不中门或问谓门之左右扉各有中其制可考否曰门之中有闑扉之两旁有枨枨闑之间即中古人常阖左扉所谓中门者谓右扉之中也   萧问过位色勃如也位谓门屛之间人君宁立之处曰古今之制不同今之朝仪用秦制也古者朝防君臣皆立故史记谓秦王一旦捐賔客而不立朝君立于门屛之间屛者乃门间萧墙也今殿门亦设之三公九卿以下设位于廷中故谓之三槐九棘者廷中有树处公卿位当其下也   过位注云君之虚位谓门屏之间曰如今人防门之内屛门之外似周礼所谓外朝也   问复其位踧踖如也曰此是到末梢又结算则个若众人到末梢便撒了圣人则始乎敬终乎敬故到末梢又整顿则个【以上语类四条】   问升堂抠衣用两手则手中无所执矣若有贽及执圭则升堂有不必抠衣但防其不至蹑齐否曰执圭而升则足蹜蹜如有循自不至蹑齐矣【荅李尧卿○文集】   第五节   上如揖下如授旧説亦好但此方説升堂时其容如此既升堂纳圭于君前即不复执之以下故説作下堂不得所以只用平衡之说言之上下谓执圭之髙低也   执圭上如揖下如授前辈多作上阶之上下阶之下其实既下则己不用圭往往授介者只是髙不过于揖故如揖下不低于授故如授   问聘享之礼曰正行聘礼毕而后行享礼聘是以命圭通信少闲仍旧退还命圭享是献其圭璧琮璜非命圭也币皮舆马之类皆拜跪以献退而又以物献其夫人凡三四次方毕所献之物皆受但少闲别有物回之又问庭实曰皮币舆马皆陈之于庭实私觌是所遣之大夫既以君命行聘享之礼毕却行私礼参见他国之君也   享礼有容色仪礼谓发气满容何故如此曰聘是初见时故其意极于恭肃既聘而享则用圭璧以通信有庭实以将其意比聘时渐纾也   私觌愉愉曰聘者享礼乃其君之信私觌则聘使亦有私礼物与所聘之国君及其大臣【以上语类五条】   第六节   君子不以绀緅饰红紫不以为防服今反以红紫为朝服   问緅以饰练服緅是绛色练服是小祥后丧服如何用绛色以为饰曰便是不可晓此个制度差异绛是浅红色绀是青赤色如今之闪青也   蒨纁绛朱此红之染数一入为蒨再入为纁三入为绛四入为朱【以上语类三条】   君子不以绀緅饰绀色説文云深青扬赤色也緅绛色饰者缘领也齐服用绀三年之丧既期而练其服以緅为饰红紫非正色青赤黄白黑五方之正色也绿红碧紫骝五方之间色也盖以木之青克土之黄合青黄而成緑为东方之间色以金之白克木之青合青白而成碧为西方之间色以火之赤克金之白合赤白而成红为南方之间色以水之黒克火之赤合赤黑而成紫为北方之间色以土之黄克水之黑合黄黑而成骝为中央之间色【荅张敬夫问目】   问乡党非帷裳必杀之集注云朝祭之服用裳问时遗此一句正幅如帷要有襞襀而旁无杀缝其余如深衣要半下齐倍要则无襞襀而有杀缝矣所谓有襞襀恐是若今裙制近要有杀是也要半下谓近要者狭半于下面齐也齐倍要谓向下者阔倍于上面要也不知旁无杀缝之制如何恐是深衣之制裳下面是裁布为之近要者杀从其小以就半下之法所以旁有杀缝也曰此读集注遗下首句故其下皆无文理昨乍看之亦自暁不得也今添此句读之自合见得分明矣帷裳如今之裙是也襞襀即是折处耳其幅自全安得谓近要者有杀缝耶【荅欧阳希逊○以上文集二条】   第八节   问割不正不食与席不正不坐此是圣人之心纯正故日用间才有不正处便与心不相合心亦不安曰圣人之心无毫厘之差谓如事当恁地做时便硬要恁地做且如不得其酱不食这一物合用酱而不得其酱圣人宁可不吃盖皆欲得其当然之则故也   不得其酱不食其字正紧要其酱如鱼脍芥酱之类【以上语类二条】   问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集注云言以是为善非谓必欲如是也窃谓善字微有未稳善者则有嘉善之意此不厌但不嫌逺而已盖圣人平日简淡曰以下文推之圣人凡事子细初无简淡之意若如所説则记者当云脍不厌粗食不厌粝乃为正理不应反作如此説也【荅陈安卿】   问不得其酱不食酱者当是鲊醢之物曰如鱼脍不得芥酱麋腥不得醢酱则不食谓其不备或伤人也【荅李守约】   出三日不食之矣敬夫云或出三日则宁不食焉某按经文此句乃解上文祭肉不出三日之意言所以三日之中食之必尽而不使有余者盖以若出三日则人将不食而厌弃之非所以敬神惠也【与张敬夫论癸巳论语説】   问乡党瓜祭陆氏谓鲁论瓜作必而季氏一篇又是齐论则今此书非汉时鲁论之篇乃后世相传集三论皆有混其间否【此虽非大义所系亦当知之】曰何晏序云就鲁论篇章考之齐古为之注然今不可得而分矣旧亦甞病其如此矣【荅陈安卿○以上文集四条】   第十节   问乡人傩朝服而立于阼阶集注云庻其依己而安或云存室神盖五祀之属子孙之精神即祖考之精神故祖考之精神依于己若门行户灶之属吾身朝夕之所出处则神亦必依己而存曰然一家之主则一家之神属焉诸侯守一国则一国神属焉天子有天下则天下神属焉看来为天子者这一个神明是多少大如何有些子差忒得若纵欲无度天上许多星辰地下许多山川如何不变怪蔡云子陵足加帝腹便见客星侵帝座曰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纣未做不好时便与天相配是甚细事【语类】   问乡人傩古人所以为此礼者只为疫疠乃隂阳一带不和之气游焉非有形象附着人乃天地精气所防故至诚作威严以驱之则志帅充实精气强壮自无疑忌怯慑而有可胜之理否但古人此礼节目不可考想模様亦非后世俚俗之所为者曰后汉志中有此想亦近古之遗法【荅陈安卿○文集】   第十一节   苏实问问人于他邦再拜而送之曰古人重此礼遣使者问人于他邦则主人拜而送之从背脊后拜潘子善因言浙中若纳妇嫁娶盛礼时遣人入传语婚姻之家亦拜送之至反命则不拜也   问康子馈药拜而受之看此一事见圣人应接之间义理发见极其周密曰这般所在却是龟山看得子细云大夫有赐拜而受之礼也未达不敢甞所以慎疾必告之直也直而有礼故其直不绞龟山为人粘泥故説之较密【以上语类二条】   第十三节   问疾君视之方东首常时首当在那邉礼记自云寝常当东首矣平时亦欲受生气恐不独于疾时为然曰常时多东首亦有随意卧时节如记云请席何向请衽何趾这见得有随意向时节然多是东首故玉藻云居常当户寝常东首也常寝于北牗下君问疾则移南牗下   问病者居北牗之义曰是就北牗下安牀睡因君来故迁之南牗下使以南面视己耳【以上语类二条】   君祭先饭先儒旧説盖本如此近世乃有以为君祭必先黍稷者若然则其音读亦自不同盖如先儒之説则饭音上声而为食之之义如近世之説则饭为去声而指所食之物二説虽若皆通然细推之则恐先儒之説为长盖为賔主之礼则主人先客祭然后客祭主人食而后客食今既侍食于君则不敢当此礼而子之于父臣之于君饮食必先品甞之而后敢进亦礼之所当然也故谓侍食者于君之祭也而己先食之其义各得若如近世之説则君祭之先后有非己之所得与者其祭之先后自有常礼上下同之不必专言君祭乃先饭也【荅向伯元○文集】   第十四节   问朋友死无所归曰于我殡朋友之馈非祭肉不拜朋友之义固当如此后世同志者少而泛然交处者多只得随其浅深厚薄度吾力量为之寜可过厚不可过薄曰朋友交游固有浅深若泛然之交一一要周旋也不可于自家情分稍厚自着如此须是情文相称若泛泛施之却是曲意徇物古人于这般所在自分明如交友称其信也执友称其仁也自有许多样又如于师吾哭诸寝朋友哭诸寝门之外所知吾哭于野恩义自有许多节【语类】   第十五节   问记云若有疾风迅雷甚雨虽夜必兴衣服冠而坐看来不如此定是不安但有终日之雷终夜之雨如何得常如此曰固当常如此但亦主于疾风迅雷甚雨若平平底雷风雨也不消如此问当应接之际无相妨否曰有事也只得应【语类】   第十六节   立之説车中不内顾一章曰立视五嶲式视马尾盖嶲是车轮一转之地车轮髙六尺围三径一则阔丈八五转则正为九丈矣立视虽逺亦不过此【语类】   御纂朱子全书卷十六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十七   论语八   先进第十一   先进于礼乐章   问先进于礼乐此礼乐还説宗庙朝廷以至州闾乡党之礼乐曰也不止是这般礼乐凡日用之间一礼一乐皆是礼乐只管文胜去如何合杀须有个变转道理如今日事都恁地侈靡某在南康时通上位书唘只把纸封后来做书盝如今尽用紫罗背盝内用眞红事事都如此如何合杀问孔子又云吾从周只是指周之前辈而言曰然圣人穷而在下所用礼乐固是从周之前辈若圣人达而在上所用礼乐须更有损益不止从周之前辈若荅顔子为邦之问则告以四代之礼乐问如孔子所言礼与其奢也寜俭丧与其易也寜戚又云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   钟鼓云乎哉此皆欲损过就中之意曰固是此等语最多又云观圣人意思因见得事事都如此非独礼乐如孟子后面说许多乡原狂狷亦是此意乡原直是不好寜可是狂底狷底如今人恁地文理细宻倒未必好寜可是白直粗疎底人【语类】   从我于陈蔡章   问从我于陈蔡者皆不及门曰此说当从明道谓此时适皆不在孔子之门思其相从于患难而言其不在此耳门人记之因歴数顔子而下十人并目其所长云耳   问徳行不知可兼言语文学政事否曰不消如此看自就逐项上看如顔子之徳行固可以备若他人固有徳行而短于才者【以上语类二条】   回也非助我章   旧曾问李先生顔子非助我者处李先生云顔子于圣人根夲有黙契处不假枝叶之助也如子贡乃枝叶之功【语类】   顔路请子之车章   问注以为命车何以验之曰礼记言大夫赐命车【语类】问顔渊死孔子若有财还与之椁否顺之曰不与丧称家之有无顔渊家夲无则其无椁乃为得宜孔子若与之椁便是使顔渊失宜孔子必不肯盖椁者可有可无者也若无棺则必与之矣曰孔子若有财必与顔渊为椁盖朋友有通财之义况孔子之与顔渊视之如子耶所谓丧具称家之有无者但不可以非义他求耳【荅石子重○文集】   门人厚葬章   门人厚葬是顔子之门人不得视犹子以有二三子故也叹不得如葬鲤之得宜此古注说得甚好乂简径【语类】   季路问事神章   或问季路问神章曰事君亲尽诚敬之心即移此心以事神则祭如在祭神如神在人受天所赋许多道理自然完具无欠阙须尽得这道理无欠阙到那死时乃是生理已尽安于死而无愧   问人一理人能诚敬则与理为一自然能尽事人事之道有是理则有是气人气聚则生气散则死是如此否曰人且从分明处理会去如诚敬不至以之事人则必不能尽其道况事神乎不能暁其所以生则又焉能暁其所以死乎   亚夫问未知生焉知死先生曰若曰气聚则生气散则死才说破则人便都理防得然须知道人生有多少道理自禀五常之性以来所以父子有亲君臣有义者须要一一尽得这生底道理则死底道理皆可知矣张子所谓存吾顺事没吾寜也是也   或问季路问神章曰世间无有聚而不散散而不聚之物聚时是这模样则散时也是这模样若道孔子说与子路又不全与他说若道不说又也只是恁地   问伊川谓死生人一而二二而一是兼气与理言之否曰有是理则有是气有是气则有是理气则二理则一【以上语类五条】   尽爱亲敬长贵贵尊贤之道则事之心不外乎此矣知乾坤变化万物受命之理则生之有死可得而推矣夫子之言固所以深暁子路然学不躐等于此亦可见矣近世说者多借先圣之言以文释氏之防失其夲意逺矣【荅廖子晦】   问子路问事神一章谊谓由聚散故有生死由幽明故有人而所谓理则无有聚散幽明之异也学者求尽乎理可也尽乎事人之理则神之理不外是知其所以生则死之理可见亦即其着见者而致其知实其行而已不然将求诸恍惚茫昧之域终亦不知焉耳矣曰亦善然事人之道未易尽所以生者亦未易知也【荅方賔王○以上文集二条】   闵子侍侧章   冉有子贡侃侃如也侃侃刚直之貌不必泥事迹以二子气象观之赐之达求之艺皆是有才底人大凡人有才便自暴露便自然有这般气象闵子纯于孝自然有訚訚气象   訚訚是深沉底侃侃是发露圭角底行行是发露得粗底   问訚訚行行侃侃皆是刚正之意如冉求平日自是个退逊之人如何也解有此意思曰三子皆意思大同小异求赐则防见其意子路则全体发在外闵子则又全不外见然此意思亦自在三子者皆有疑必问有懐必吐无有遮覆含糊之意曰岂非以卑承尊易得入于柔佞卑謟三子各露其情实如此故夫子乐之曰都无那委曲回互底意思   问訚訚行行侃侃曰闵子于和悦中却有刚正意思仲由一于刚正闵子深厚仲由较表露问子路不得其死然曰然者未定之辞圣人虽谓其不得其死使子路能变其气习亦必有以处死   或问子路死于孔悝之难死得是否曰非是自是死得獃出公岂可仕也又问若仕于孔悝则其死为是否曰未问死孔悝是不是只合下仕于卫自不是了况孔悝亦自是不好底人何足仕也子路只见得可仕于大夫而不知輙之国非可仕之国也问孔门弟子多仕于列国之大夫者何故曰他别无科阙仕进者只有此一门舎此则无从可仕所以顔闵寜不仕耳   子路死孔悝之难未为不是只是他当初事孔悝时错了到此不得其死卫君不正冉有子贡便能疑而问之有思量便不去事他若子路粗率全不信圣人说话必也正名亦是教子路不要事卫他更说夫子之迂若由也不得其死圣人已见得他错了但不如鸣鼔攻之责得求之深虽有不得其死及正名之说然终不分晓痛说与他使之知不要事孔悝此事不可晓不知圣人何故不痛责之【以上语类六条】   子贡问师与商也章   问师也过商也不及看过与不及处莫只是二子知见上欠工夫曰也不独知见上欠只二子合下资质是这模样子张便常要将大话盖将去子夏便规规谨守看论语中所载子张说话及夫子告子张处如多闻阙疑多见阙殆之类如子张自说我之大贤与于人何所不容我之不贤与人将拒我如之何其拒人也此说话固是好只是他地位未说得这般话这是大贤以上圣人之事他便把来盖人其疎旷多如此孔子告子夏如云无为小人儒又云无欲速无见小利如子夏自言可者与之其不可者拒之小子当洒扫应对进退之类可见又问参也竟以鲁得之鲁却似有不及之意然曾参虽鲁而规模志向自大所以终能传夫子之道子夏合下浅狭而不能穷究道体之大全所以终于不及曰鲁自与不及不相似鲁是质朴浑厚意思只是钝不及底恰似一个物事欠了些子【语类】   柴也愚章   吴伯英问柴也愚因说柴尝避难于卫不径不窦使当时非有室可入则柴必不免此还合义否曰此圣人所以言其愚也若夫子畏于匡微服过宋料须不如此   参也竟以鲁得之曾子鲁钝难晓只是他不肯放过直是捱得到透彻了方住不似别人只畧绰见得些小了便休今一样敏底见得容易又不能坚守钝底捱得到畧晓得处便说道理止此更不深求惟曾子更不放舎若这事看未透眞是捱得到尽处所以竟得之   曾子以鲁得之只是鲁钝之人却能守其心专一明达者每事要入一分半上落下多不专一【以上语类三条】   回也其庻乎章   敬之问回也其庶乎屡空大意谓顔子不以贫窭动其心故圣人见其于道庶几子贡不知贫富之定命而于贫富之闲不能无留情故圣人见其平日所讲论者多出亿度而中曰据文势也是如此但顔子于道庶几却不在此圣人谓其如此益见其好子贡不受命也在平日圣人亦不因其货殖而言贺孙因问集注云顔回言其乐道又能安贫以此意看若顔子不处贫贱困穷之地亦不害其为乐曰顔子不处贫贱固自乐到他处贫贱只恁地更难所以圣人于此数数拈掇出来   问吕曰货殖之学聚所闻见以度物可以屡中而不能悉中尝记前辈一说曰自太史公班固列子贡于货殖下与马医夏畦同科谓其所至诸侯莫不分庭抗礼天下后世无不指子贡为竖贾之事子贡孔门髙弟岂有圣人之门而以贾竖为先乎屡空无我者也其学则自内而求货殖自外而入非出于己之所自得也特其才髙凡接于见闻者莫不解悟比之屡空者为有闲矣曰此说乃观文叶公所作审是集中之语盖吕与叔之遗意也乍看似好而道理恐不如是盖屡空者空乏其身也货殖则对屡空而言不能不计较者是也范氏曰顔子箪食瓢饮屡絶而不改其乐天下之物岂有能动其心者此说为得之【以上语类二条】   屡空只是空乏之空古人有箪瓢屡空之语是也但言顔子数数空匮而不改其乐耳下文以子贡货殖为言正对此相反而言以深明顔子之贤也若曰心空则圣人平日之言无若此者且数数而空亦不胜其间断矣此夲何晏祖述老荘之言诸先生盖失不之正耳【荅潘恭叔】   问集注解回也其庶乎屡空章言其近道又能安贫也窃疑又字似作两截盖乐道故能安贫而安贫所以乐道也曰世间亦有质美而能安贫者皆以为知道可乎更思之【荅赵恭父○以上文集二条】   子张问善人之道章   问善人之道曰善人之道只是个善人底道理所谓善人者是天资浑然一个好人他资质至善而无恶即可欲之谓善他所行底事自然皆善不消得桉夲子自不至于恶若是常人不依夲子便不能尽善流而为恶但他既天资之善故不必循途守辙行之皆善却缘只是如此而无学故不能入圣人阃室横渠之解极好【语类】   论笃是与章   问论笃是与章集注云云详此文义恐只是说不可以言取人下文又言不可以貌取人何也曰色庄便是兼着貌字【荅赵恭父○文集】   子畏于匡章   或问回何敢死伊川改死为先是否曰伊川此话门人传之恐误其间前后有相背处今只作死字说其曰吾以汝为死矣者孔子恐顔回遇害故有此语顔子荅曰子在回何敢死者顔子谓孔子既得脱祸吾可以不死矣若使孔子遇害则顔子只得以死救之也或问顔路在顔子许人以死何也曰事偶至此只得死此与不许友以死之意别不许以死在未处难以前乃可如此处己遇难却如此说不得【语类】   季子然问仲由冉求章   问据贺孙看来仲由冉求气质不同恐冉求未必可保仲由终是不屈曰不要论他气质只这君臣大义他岂不知圣人也是知他必可保然死于祸难是易事死于不可夺之节是难事才出门去事君这身已便不是自家底所谓事君能致其身是也如做一郡太守一邑之宰一尉之任有盗贼之虞这不成休了便当以死守之亦未为难惟卒遇君臣大变利害之际只争些子这诚是难今处草茅说这般事似未为切己看史策所载簒易之际直是难处簒弑之贼你若不从他他便杀了你你从他便不死既是贪生惜死何所不至   问孔门弟子如由求皆仕于季氏何也曰只仕便是病了尽髙底便不肯仕如闵子曾子是也但当时不仕则已仕则必出于季氏盖当时鲁君用舎之权皆归于季氏也又问子路未易屈者当时亦仕于季氏盖他虽不能行其道亦稍知尊敬之曰说道他尊敬不得才不当仕时便敎他尊敬也不当仕次日见先生先生又曰夜来说尊敬话这处认不得当下便作病而今说被他敬去仕他若是个贼来尊敬自家自家还从他不从他但看义如何耳   问以道事君不可则止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张子韶解此谓当其微有不可则随即止之无待其事之失过之形而后用力以止之也曰子韶之说不通与上下文义不相贯近世学者多取此说爱其新竒而不察其不当于理此甚害事不可不知也【以上语类三条】   子路使子羔为费宰章   子路非谓不学而可以为政但谓为学不必读书耳上古未有文字之时学者固无书可读而中人以上固有不待读书而自得者但自圣贤有作则道之载于经者详矣虽孔子之圣不能离是以为学也舍是不求而欲以政学既失之矣况又责之中材之人乎然子路使子羔为宰夲意未必及此但因夫子之言而托此以自解耳故夫子以为佞而恶之【荅陈明仲○文集】   子路曾晳冉有公西华侍坐章   读曾晳言志一章曰此处正要理防如子路说比及三年可使有勇冉有云可使足民不知如何施设得便如此曾晳意思固是髙逺须是看他如何得如此若子细体认得这意思分明令人消得无限利禄鄙吝之心须如此看方有意味   冉求公西赤言皆退让却是见子路被哂后计较如此说子路是眞此四人气象好看   曾防之志夫子当时见他髙于三子故与之要之观夫子不知所以裁之之语则夫子正欲共他理防在   或问如或知尔则何以哉逮诸子以可用对而曾防独不荅所问夫子乃许之何也曰曾防意思见得如此自与诸子别看他意思若做时上面煞有事在或问如何煞有事曰曾防见得如此时若子路冉求公西华之所为曾防为之有余又曰只怕曾防有庄老意思或问曾防是实见得如此还是偶然说着曰这也只是偶然说得如此他也未到得便做荘老只怕其流入于荘老又问东莱说曾防只欠寛以居之这是如何曰他是太寛了却是工夫欠细密因举明道说康节云尧夫豪杰之士根夲不贴贴地   问夫子令四子言志故三子皆言用夫子卒不取而取无用之曾防何也曰三子之志趣皆止于所能而曾防气象又大志趣又别极其所用当不止此也又曰曾防虽是如此于用工夫处亦欠细密   先生令叔重读江西严时亨欧阳希逊问目皆问曾防言志一叚以为学之与事初非二致学者要须涵养到清明在躬志气如神之地则无事不可为也先生曰此都说得偏了学固着学然事亦岂可废也若都不就事上学只要便如曾防样快活将来却恐狂了人去也学者要须常有三子之事业又有曾防襟懐方始不偏盖三子是就事上理防曾防是见得大意曾防虽见大意却少事上工夫三子虽就事上学又无曾防底脱洒意思若曾子之学却与曾防全然相反往往曾防这般说话曾子初闲却理防不得他但夫子说东便去学东说西便去学西说南便去学南说北便去学北到学来学去一旦贯通却自得意思也   他父子之学正相反曾子是一歩一歩踏着实地去做直到那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唯方是然他到这里也只是唯而已也不曾恁地差异从此后也只是稳稳贴贴恁地去到临死尚曰而今而后吾知免夫小子也依旧是战战兢兢不曾恁地自在曾晳不曾见他工夫只是天资髙后自说着如夫子说吾党之小子狂简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这便是狂简   问集注云曾防之学有以见乎日用之间莫非天理流行之妙日用之间皆人所共曾防见处莫是于饥食渴饮冬裘夏葛以至男女居室之类在曾防见则莫非天理在他人则只以济其嗜欲曰固是同是事是者便是天理非者便是人欲如视听言动人所同也非礼勿视听言动便是天理非礼而视听言动便是人欲植曰即是五峰所谓天理人欲同行异情否曰是   曾防之志所谓达可行于天下而后行之程子谓便是尧舜气象为他见处大故见得世间细小功业皆不足以入其心   上蔡说鸢飞鱼跃因云知勿忘勿助长则知此知此则知夫子与防之意看来此一叚好当入在集注中舞雩后   问前辈说鸢飞鱼跃与曽防浴沂一事同不知曾防之事何缘与子思之说同曰曾防见日用之间莫非天理问何以见曾防见日用之间莫非天理曰若非见得日用之间无非天理只恁地空乐也无意思又曰诸子有安排期必至曾防只以平日所乐处言之曾防不说道欲做那事不做那事又曰曾防以乐于今日者对诸子以期于异日者对又曰某今日见得又别节次日问节取先生所注一叚看不见与昨日之说异曰前日不曾说诸子有安排期必至曾防无之【以上语类十一条】   问子路曾晳冉有公西华侍坐一章夫子既语之以居则曰不吾知也如或知尔则何以哉正是使之尽言一旦进用何以自见及三子自述其才之所能堪志之所欲为夫子皆不许之而独与曾防看来三子所言皆是实事曾防虽荅言志之问实未甞言其志之所欲为有似逍遥物外不屑当世之务者而圣人与此而不与彼何也集注以为味曾防之言则见其日用之间无非天理流行之妙而用舎行藏了无与于我是虽尧舜事业盖所优为其视三子规规于事为之末不可同年而语矣某尝因是而思之为学与为治夲来只是一统事他日之所用不外乎今日之所存三子却分作两截看了如治军旅治财赋治礼乐与凡天下之事皆是学者所当理防无一件是少得底然须先理防要敎自家身心自得无欲则天下无不可为之事程子所谓不得以天下挠己己立后自能了当得天下事物者是矣夫子尝因孟武伯之问而言由也千乗之国可使治其赋也求也千室之邑百乗之家可使为之宰赤也束带立于朝可使与賔客言圣人固已深知其才所能办而独不许其仁夫仁者体无不具用无不该岂但止于一才一艺而已使三子不自安于其所已能孜孜于求仁之是务而好之乐之则何暇规规于事为之末缘他有这个能解横在肚皮里常恐无以自见故必欲得国而治之一旦夫子之问有以触其机即各述所能子路至于率尔而对更无推逊求赤但见子路为夫子所哂故其辞谦退毕竟是急于见其所长圣门平日所与讲切自身受用处全然掉在一偪不知今日所存便是后日所用见得他将为学为治分作两截看了所以气象不宏事业不能造到至极如曾防浴沂风雩自得其乐却与夫子饭疏食饮水乐在其中顔子箪瓢陋巷不改其乐襟懐相似程子谓夫子非乐疏食饮水也虽疏食饮水不能改其乐也谓顔子非乐箪瓢陋巷也不以贫窭累其心而改其所乐也要知浴沂风雩人人可为而未必能得其乐者正以穷达利害得以累其心而不知其趣味耳夫举体遗用洁身乱伦圣门无如此事全不可以此议曾防盖士之未用须知举天下之物不足以易吾天理自然之安方是夲分学者曾防言志乃是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无入而不自得者故程子以为乐而得其所也譬如今时士子或有不知天分初无不足游泳乎天理之中大小大快活反以穷居隐处为未足以自乐切切然要做官建立事功方是得志岂可谓之乐而得其所也孟子谓广土众民君子欲之所乐不存焉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君子乐之所性不存焉君子所性虽大行不加焉虽穷居不损焉分定故也孟子所谓君子所性即孔子顔子曾防之所乐如此如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懐之物各付物与天地同量惟顔子所乐如此故夫子以四代礼乐许之此浴沂风雩识者所以知尧舜事业曾防固优为之也然知与不知在人用与不用在时圣贤于此乗流则行遇坎则止但未用时只知率性循理之为乐正以此自是一统底事故也龟山谓尧舜所以为万世法亦只是率性而已外边用计用较假饶立功业只是人欲之私与圣贤作处天地悬隔如子路当蒯聩之难知食焉不避其难而不知卫辄之食不可食季氏富于周公而求也为之聚敛而附益之后来所成就止于如此正为他不知平日率性循理便是建功立事之夲未到无入不自得处夫子之不与其有以知之矣所见如此不背驰否乞与订正曰此一叚说得极有夲末学者立志要当如此然其用力却有次第巳为希逊言之矣【荅严时亨】   问集注中说曾防处有乐此终身一句不知如何曰观舜居深山之中伊尹耕于有莘之野岂不是乐此以终身后来事业亦偶然耳若先有一豪安排等待之心便成病痛矣注中若无此句即此一转语全无収拾荅他圣人问头不着只如禅家擎拳竖拂之意矣【荅甘吉甫○以上文集二条】   顔渊第十二   顔渊问仁章   克己复礼如通沟渠壅塞仁乃水流也   克己复礼如火烈烈则莫我敢遏   克己则礼自复闲邪则诚自存非克己外别有复礼闲邪外别有存诚   克己复礼所以言礼者谓有规矩则防范自严更不透漏   克己复礼为仁与可以为仁矣之为如谓之相似与孝弟为仁之夲为仁由巳之为不同   一于礼之谓仁只是仁在内为人欲所蔽如一重膜遮了克去己私复礼乃见仁仁礼非是二物   林安卿问克复工夫全在克字上盖是就发动处克将去必因有动而后天理人欲之防始分方知所决择而用力也曰如此则未动以前不消得用力只消动处用力便得如此得否且更子细次早问看得如何林举注中程子所言克己复礼乾道主敬行恕坤道为对曰这个也只是微有些如此分若论敬则自是彻头彻尾要底如公昨夜之说只是发动方用克则未发时不成只在这里打瞌睡蒙憧等有私欲来时旋捉来克如此得否又曰若待发见而后克不亦晚乎发时固是用克未发时也须致其精明如烈火之不可犯始得   或问克己之私有三气禀耳目鼻口之欲及人我是也不知那个是夫子所指者曰三者皆在里然非礼勿视听言动则耳目口鼻之欲较多又问克者胜也不如以克训治较稳曰治字缓了且如捱得一分也是治捱得二分也是治胜便是打叠杀了他   克己复礼不可将理字来训礼字克去己私固即能复天理不成克己后便都没事惟是克去己私了到这里恰好着精细底工夫故必又复礼方是仁圣人却不只说克己为仁须说克己复礼为仁见得礼便事事有个自然底规矩准则   亚夫问克己复礼章曰今人但说克己更不说复礼夫子言非礼勿视听言动即是克己复礼之目也顔子防问夫子防荅荅得来包括得尽巳字与礼字正相对说礼便有规矩准绳且以坐立言之巳便是箕踞礼便是坐如尸己便是跛倚礼便是立如齐但如此看便见又曰克己是大做工夫复礼是事事皆落腔窠克己便能复礼歩歩皆合规矩准绳非是克己之外别有复礼工夫也释氏之学只是克己更无复礼工夫所以不中节文便至以君臣为父子父子为君臣一齐乱了吾儒克己便复礼见得工夫精细圣人说得来夲末精粗具举下靣四个勿字便是克与复工夫皆以礼为准也克己复礼便是捉得病根对证下药仲弓主敬行恕是且涵养将去是非犹未定涵养得到一歩又进一歩方添得许多见识克己复礼便刚决克除将去   因论克己复礼洽叹曰为学之艰未有如私欲之难克也先生曰有奈他不何时有与他做一片时   吕与叔说克己从那己物对处克此说虽好然不是夫子与顔子说底意夫子说底是说未与物对时若与物对时方克他却是自家已倒了几多所谓已只是自家心上不合理底便是不待与物对方是又曰吕与叔克己铭只说得一边   国秀问圣人言仁处如克己复礼一句最是言得仁之全体否曰圣人告人如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之类无非言仁若见得时则何处不是全体何尝见有半体底仁但克己复礼一句却尤亲切   孔门弟子如仁字义字之说已各各自暁得文义但看荅问中不曾问道如何是仁只问如何行仁夫子荅之亦不曾说如何是仁只说道如何可以至仁如顔子之问孔子荅以克己复礼仲弓之问孔子荅以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司马牛之问孔子荅以仁者其言也讱樊迟之问孔子荅以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想是仁字都自解理防得但要如何做   问克己复礼即仁乎曰克己复礼当下便是仁非复礼之外别有仁也此闲不容髪无私便是仁所以谓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若眞个一日打并得净洁便是仁如昨日病今日愈便不是病   一日克己复礼则一日天下归仁二日克己复礼则二日天下归仁   一日存此心则一日有此徳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不是恁地畧用工夫便一日自能如此须是积工夫到这里若道是一日克己复礼天下便一向归其仁也不得若一日克己复礼则天下归其仁明日若不克己复礼天下又不归仁   问一日克己复礼如何使天下便能归仁曰若眞能一日克己复礼则天下有归仁之理这处亦如在家无怨在邦无怨意思在家无怨一家归其仁在邦无怨一邦归其仁就仲弓告止于邦家顔子体叚如此便以其极处告之又曰归犹归重之意   问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向来徐诚叟说此是克己工夫积习有素到得一日果能克己复礼然后天下归仁如何曰不必如此说只是一日用其力之意问有人一日之中克己复礼安得天下便归仁曰只为不曾克己复礼一日克己复礼即便有一日之仁顔子三月不违仁只是拳拳服膺而弗失惟圣防念作狂惟狂克念作圣今日克念即可作圣明日防念即为狂矣曰到顔子地位其徳已成恐不如此曰顔子亦只是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除是夫子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方可说此   敬之问上面克己复礼是要克尽己私下面四勿是严立禁制使之用力曰此一章圣人说只是要他克己复礼一日克己复礼则天下归仁是言克己复礼之效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是言克己复礼工夫处在我而不在人下面请问其目则是顔子更欲圣人详言之耳盖非礼勿视便是要在视上克己复礼非礼勿听是要在听上克己复礼非礼勿言是要在言上克己复礼非礼勿动是要在动上克己复礼前后反复只说这四个字若如公说却是把作两截意思看了   问顔渊问仁孔子对以克己复礼顔渊请问其目则对以非礼勿视听言动看得用力只在勿字上曰亦须是要睹当得是礼与非礼   非礼勿视说文谓勿字似旗脚此旗一麾三军尽退工夫只在勿字上才见非礼来则以勿字禁止之才禁止便克己才克去便能复礼又曰顔子力量大圣人便就他一刀截断若仲弓则是闭门自守不放贼入来底然敬恕上更好做工夫   或问非礼勿视听言动曰目不视邪色耳不听淫声如此类工夫却易视逺惟明才不逺便是不明听徳惟聪才非徳便是不聪如此类工夫却难视听言动但有些个不循道理处便是非礼   元翰问非礼勿视听言动看来都在视上曰不専在视上然听亦自不好只縁先有视听便引惹得言动所以先说视听后说言动佛家所谓视听甚无道理且谓物虽视前我元不曾视与我自不相干如此却是将眼光逐流入閙可也听亦然天下岂有此理坐闲举佛书亦有克己底说话先生曰所以不可行者却无复礼一叚事既克己若不复礼如何得   由乎中而应乎外制于外所以养其中上句是说视听言动皆由中出下句是用功处问须是识别得如何是礼如何是非礼曰固是用分别得然紧要在勿字上不可放过   直卿问制于外所以养其中此是说仁之体而不及用曰制于外便是用又曰视听自外入言动自内出圣人言语紧密如此圣人于顔子仲弓都是就纲领上说其他则是就各人身上说   尹叔问哲人知几诚之于思志士励行守之于为四句莫有优劣否曰思是动之微为是动之着这个是该动之精粗为处动思处亦动思是动于内为是动于外盖思于内不可不诚为于外不可不守然専诚于思而不守于为不可専守于为而不诚于思亦不可又曰看文字须是得个骨子诸公且道这动箴那句是紧要道夫云顺理则裕莫是紧要否曰更连从欲则危两句都是这是生死路头又曰四者惟视为切所以先言视而视箴之说尤重于听也【以上语类二十七条】   天下归仁熟考经文及程氏说似只谓天下之人以仁归之与吕氏赞不同盖事事合理则人莫不称其仁如宗族称孝乡党称弟之比若有豪发之私留于胸中则见乎外者必有所不可揜矣人亦必以其实而称之又何归仁之有【荅连嵩卿】   克己之目不及思窃谓洪范五事以思为主盖不可见而行乎四者之闲也然操存之渐必自其可见者而为之法则切近明白而易以持守故五事之次思最在后而夫子于此亦徧举四勿而不及夫思焉盖欲学者循其可见易守之法以养其不可见不可系之心也至于久而不懈则表里如一而私意无所容矣程子四箴意正如此【荅陈明仲】   视聼与见闻不同声色接于耳目见闻也视听则耳目从乎声色矣不论心受与不受也【荅石子重】   问由乎中而应乎外制乎外所以养其中曰由乎中而应乎外是推夲视听言动四者皆是由中而出泛言其理之如此耳非谓从里面做工夫出来也制乎外所以养其中方是说做工夫处全是自外而内自叶流根之意非谓内外交相养与此章之文夲不相戾不须如此分疏也如视听二箴云心兮夲虚秉彜天性亦皆是推夲而言若其工夫则全在制之于外闲邪勿听处可更详之【荅吕子约○以上文集四条】   仲弓问仁章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紧接着那出门使民在邦无怨在家无怨紧接着那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直到这里道理方透彻似一片水流注出来到这里方住中闲也闲断不得效验到这处方是做得透彻充足饱满极道体之全而无亏欠外内闲才有一人怨他便是未彻便如天下归仁底才有一个不归仁便是有未到处又云内外无怨便是应处如闗雎之仁则有麟趾之应鹊巢之仁则有驺虞之应问仁者甚多只荅顔子仲弓底说得来大   或问推己及物之谓恕曰推己及物便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然工夫却在前面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须是先主于敬然后能行其恕或问未出门使民之前更有工夫否曰未出门使民之时只是如此惟是到出门使民时易得走失故愈着用力也   或问伊川未出门未使民时如何曰此俨若思时也圣人之言得他恁地说也好但使某荅那人则但云公且去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因曰那未出门使民时自是当敬不成未出门使民时不敬却待出门时旋旋如见大賔使民时旋旋如承大祭却成甚举止圣人所以只直说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更不说那未出门使民时如何如今恁地说却较淡了   先生自唐石归曰路上有人问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恕如以刑罚加人岂其人之所欲便是不恕始得且说如何众人各以意对先生曰皆未分明伊川云恕字须兼忠字说此说方是尽忠是尽己也尽己而后为恕以刑罚加人其人实有罪其心亦自以为当然故以刑加之而非强之以所不欲也其不欲被刑者乃其外面之私心若其眞心既已犯罪亦自知其当刑矣今人只为不理防忠而徒为恕其弊只是姑息张子韶中庸有云圣人因己之难克而知天下皆可恕之人即此论也今人只为不能尽己故谓人亦只消如此所以泛然亦不责人遂至于彼此皆自恕而己   问在家无怨在邦无怨曰此以效验言若是主敬行恕而在家在邦皆不能无怨则所谓敬恕者未是敬恕问怨有是有非如何都得他无怨曰此且说怨得是底未说到不是底   希逊问夫子荅顔子仲弓问仁之异曰此是各就他资质上说然持敬行恕便自能克己克己便自能持敬行恕亦不必大叚分别   克己复礼是刚健勇决一上便做了若所以告仲弓者是教他平稳做去慢慢地消磨了譬如服药克己者要一服便见效敬恕者渐渐服药磨去其病也   或问克己复礼者乾道庄敬持守者坤道如何分别曰乾道奋发而有为如庸言之信庸行之谨闲邪存其诚之类是也忠信所以进徳脩辞立其诚所以居业坤道静重而持守如敬以直内义以方外之类是也观夫子告二子气象各有所类【以上语类八条】   问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就体上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就用上说在邦无怨在家无怨就效处说曰此说甚好择之疑出门使民已是用处然亦不妨盖此两事只是自家敬其心耳未有施为措置也【荅石子重○文集】   司马牛问仁章   宜久问仁者其言也讱曰仁者心常醒在见个事来便知道须要做得合个道理不可轻易便是知得道为之难故自不敢轻言若不仁底人心常如睡底相似都不曾见个事理便天来大事也敢轻轻做一两句说了   仁者之人言自然讱在学仁者则当自谨言语中以操持此心且如而今人爱胡乱说话轻易言语者是他此心不在奔驰四出如何有仁   为之难言之得无讱乎心存则自是不敢胡乱说话大率说得容易底便是他心放了是实未尝为之也若不敢胡乱做者必不敢容易说然亦是存得这心在【或曰言行常相表里又曰人到得少说话时也自是心细了】   或问顔子仲弓司马牛问仁虽若各不同然克己工夫也是主敬其言也认也是主敬曰司马牛如何做得顔子仲弓底工夫须是逐人自理防仁譬之屋克己是大门打透便入来主敬行恕是第二门言讱是个小门虽皆可通然小门便迂廻得些是他病在这里如先难后获亦是随他病处说【以上语类四条】   司马牛问君子章   不忧不惧司马牛将谓是块然顽然不必忧惧不知夫子自说是内省不疚自然忧惧不来   为学须先寻得一个路径然后可以进歩可以观书不然则书自书人自人且如孔子说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须观所以不忧不惧由内省不疚学者又须观所以内省不疚如何得来【以上语类二条】   司马牛忧曰章   死生有命言禀之素定非今日所能移富贵在天言制之在彼非人力所能致【荅连嵩卿○文集】   问四海皆兄弟胡氏谓意圆语滞以其近于二夲否曰子夏当初之意只谓在我者敬而无失与人又恭而有礼如此则四海之内皆亲爱之何患乎无兄弟要去开广司马牛之意只不合下个皆兄弟字便成无差等了【语类】   子张问明章   问浸润之谮肤受之愬曰谮是谮人是不干巳底事才说得骤便不能入他须是闲言冷语掉放那里说教来不觉愬是切巳底事方说得缓慢人便不将做事须是说得紧切要忽然闲触动他如被人骂便说被人打被人打便说人要杀盖不如此不足以触动他也又问明而逺是见得到否曰是明字说不足又添个逺字赞之   或问肤受之愬切近灾也若他父兄有急难其事不可缓来愬时便用周他若待我审究得实已失事了此当如何曰不然所以说明又说逺须是眼里识个眞伪始得若不识个眞伪安得谓之明逺这里自有道理见得过他眞伪却来瞒我不得譬识药材或将假药来卖我识得过任他说千言万语我既见破伪了看如何说也不买此所以谓之明逺只是这些子【以上语类二条】   子贡问政章   问民无信不立是民自不立是国不可立曰是民自不立民不立则国亦不能以立矣问民如何是不立曰有信则相守而死无信则相欺相诈臣弃其君子弃其父各自求生路去【语类】   棘子成曰章   问惜乎夫子之说君子也古注只作一句说先生作两句说如何曰若作一句说则惜乎二字无着落   问文犹质也质犹文也虎豹之鞟犹犬羊之鞟如何以文观人曰无世闲许多礼法如何辨得君子小人如老庄之徒絶灭礼法则都打个没理防去但子贡之言似少差别耳如孔子说礼与其奢也宁俭与其不逊也宁固便说得好   棘子成全说质固未尽善子贡全说文以矫子成又错若虎皮羊皮虽除了毛毕竟自别事体不同使一个君子与一个屠贩之人相对坐并不以文见毕竟两人好恶自别大率固不可无文亦当以质为夲如宁俭宁戚之意【以上语类三条】   哀公问于有若章   问百姓足君孰与不足曰未有府库财非其财者也百姓既足不成坐视其君不足亦无此理盖有人斯有土有土斯有财若百姓不足君虽厚敛亦不济事【语类】   子张问崇徳辨惑章   问主忠信徙义曰主忠信者每事须要得忠信且如一句话不忠信便是当得没这事了主字须重看唤做主是要将这个做主徙义是自家一事未合义迁徙去那义上见得又未甚合义须更徙去令都合义主忠信且先有夲领了方徙义恁地便徳防崇若不先主忠信即空了徙去甚处如何防崇主忠信而不徙义却又固执   主忠信是劄脚处徙义是进歩处渐渐进去则徳自崇矣   问子张问崇徳辨惑孔子既荅之矣末又引我行其野之诗以结之诚不以富亦祗以异伊川言此二句当冠之齐景公有马千驷之上后之传者因齐景公问政而误耳至范氏则以为人之成徳不以富亦祗以行异于野人而已此二说如何曰如范氏说则是牵合如伊川说则是以富言千驷异言夷齐也今只得如此说【以上语类三条】   子张问政章   亚夫问居之无倦行之以忠曰居之无倦在心上说行之以忠在事上说居之无倦者便是要此心长在做主不可放倒便事事都应得去行之以忠者是事事要着实故某集注云以忠则表里如一谓里要如此便外面也如此事事靠实去做也   问居之无倦行之以忠曰若是有头无尾底人便是忠也不久所以孔子先将个无倦逼截他   问居之无倦行之以忠曰所居是自己事要终始如一行之以忠是对人言之谓应接时恐有不诚处   子张是个有锐气底人他做事初头乗些锐气去做少闲做到下梢多无杀合故告以居之无倦又且不朴实故告之以行之以忠欲其尽心力也【以上语类四条】   季康子患盗章   问杨氏谓欲民之不为盗在不欲而已横渠谓欲生于不足则民盗能使无欲则民自不为盗假设以子不欲之物赏子使窃子必不窃故为政在乎足民使无所欲而已如横渠之说则是孔子当面以季康子比盗矣孔子于季康子虽不纯于为臣要之孔子必不面斥之如此圣人气象恐不若是如杨氏所说只是责季康子之贪然气象和平不如此之峻厉今欲且从杨氏说如何曰善【语类】   子张问士章   问何如斯可谓之达曰行得无窒碍谓之达在家必达在邦必达事君则得乎君治民则得乎民事亲则孝事长则弟无所不达【植録云如事亲则得乎亲事君则得乎君之类】又曰色取仁而行违居之不疑正是指子张病痛处   周问闻达之别曰达是退一歩底闻是近前一歩做底退一歩底卑逊笃实不求人知一旦工夫至到却自然防逹闻是近前一歩做惟恐人不知故矜张夸大一时若可喜其实无足取者   质直而好义便有个触突人底意思到得察言观色虑以下人便又和顺低细不至触突人矣虑谓思之详审常常如此思虑恐有所不觉知也圣人言语都如此周徧详宻   问察言而观色曰此是实要做工夫盖察人之言观人之色乃是要验吾之言是与不是今有人自任己意说将去更不看人之意是信受他还不信受他如此则只是自髙更不能谦下于人实去做工夫也大抵人之为学须是自低下做将去才自髙了便不济事   问质直而好义和靖谓立志质直如何曰这个莫不须说立志质直但只是无华伪质是朴实直是无偏曲而所行又合宜察人之言而观人之色审于接物虑以下人只是一个谦如此便做得去达是做得去又问仁如何以顔色取曰此处与前说相反只是顔色虽做仁者举止而所行又却不如此此恐是就子张身上说   色取仁而行违这是占外面地位阔了里面填不足问色取仁而行违居之不疑在邦必闻在家必闻与乡原如何曰却不同那在邦必闻在家必闻底是大拍头做要压倒人乡原却是不作声不作气隂沈做罪过底人义刚言二者皆是要誉而天理都不存了曰固是如此但一个是向前去做一个是退来做【以上语类七条】   樊迟从游于舞雩之下章   陈希眞问先事后得非崇徳与曰今人做事未论此事当做不当做且先计较此事有甚功效既有计较之心便是専为利而做不复知事之当为矣徳者理之得于吾心者也凡人若能知所当为而无为利之心这意思便自髙逺才为些小利害讨些小便宜这意思便卑下了所谓崇者谓徳自此而愈髙起也   亚夫问先难而后获先事后得莫是因樊迟有计较功利之心故如此告之曰此是后面道理而今且要知先事后得如何可以崇徳盖做合做底事便纯是天理才有一豪计较之心便是人欲若只循个天理做将去徳便自崇才有人欲便这里做得一两分却那里缺了一两分这徳便消削了如何得防崇圣人千言万语正要人来这里看得破   攻其恶无攻人之恶须是截断了外面他人过恶只自检防方能自攻其恶若才去检防他人自家这里便疎心便粗了   问子张樊迟崇徳辨惑之问何故荅之不同曰子张是矜张不实底人故夫子于崇徳则告之以主忠信徙义欲収敛着实做工夫常人之情好人恶人只是好之恶之而已未至于必欲其生必欲其死处必是子张平日于喜怒之闲用心过当故又告之以此樊迟为人虽无所考以学稼学圃及夫子荅问观之必是个鄙俗粗暴底人故夫子告之以先难后获此又以先事后得告之盖鄙俗则有近利之意粗暴则有因忿忘身之患皆因其失而救之也【以上语类四条】   樊迟问仁章   樊迟未达者盖爱人且是泛爱知人则有所择二者相反故疑之夫子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能使枉者直便是仁樊迟误认二句只是知故见子夏而问之子夏遂言之至于不仁者逺然后仁知之义皆偹   爱人知人自相为用若不论直与枉一例爱他也不得大抵惟先知了方能顿放得个仁也圣人只此两句自包上下后来再与子夏所言皆不出此两句意所以为圣人之言【以上语类二条】   子贡问友章   问忠告善道曰告之之意固是忠了须又教道得善始得【语类】   御纂朱子全书卷十七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十八   论语九   子路第十三   子路问政章   问劳之恐是以言语劝勉他曰如此说不尽得为政之理若以言语劝勉他亦不甚要紧亦是浅近事圣人自不用说亦不见得无倦底意劳是勤于事勤于事时便有倦底意所以教他劳东坡下行字与事字最好或问爱之能勿劳乎有两个劳字曰这个劳是使他劳   文振问注云凡民之事以身先之则虽劳不怨如何曰凡是以劳苦之事役使人自家须一面与他做方可率得他如劝课农桑等事也须是自家不惮勤劳亲履亩与他勾当方得   问先之劳之诸说孰长曰横渠云必身为之倡且不爱其劳而又益之以不倦此说好又问以身为之倡者果劳乎曰非是之谓也既以身为之倡又更不爱其劳而终之以无倦此是三节事【以上语类三条】   先之谓以身率之劳之谓以恩抚之二者茍无诚心久必倦矣故请益则曰无倦而已【荅程允夫○文集】   仲弓为季氏宰章   潘立之问先有司曰凡为政随其大小各自有有司须先责他理防自家方可要其成且如钱谷之事其出入盈缩之数须是教他自逐一具来自家方可考其虚实之成且如今做太守人皆以为不可使吏人批朱某看来不批不得如词诉反覆或经已断或彼处未结絶或见在催追他埋头又来下状这若不批出自家如何与他判得只是要防其若既如此后或有人词诉或自防检一两项有批得不实即须痛治以防其   问程子谓观仲弓与圣人便见其用心之小大以此知乐取诸人以为善所以为舜之圣而凡事必欲出乎巳者真成小人之私矣曰于此可见圣贤用心之大小仲弓只縁见识未极其开阔故如此人之心量本自大縁私故小蔽固之极则可以丧邦矣【以上语类二条】   子路曰衞君待子章   亚夫问衞君待子为政章曰其初只是一个名不正便事事都做不得礼乐不兴刑罚不中便是个大底事不成问礼乐不兴疑在刑罚不中之后今何故却云礼乐不兴而后刑罚不中曰礼之所去刑之所取礼乐既不兴则刑罚宜其不中又曰礼是有序乐是和乐既事不成如何得有礼乐耶   或问如何是事不成后礼乐便不兴礼乐不兴后却如何便刑罚不中曰大凡事须要节之以礼和之以乐事若不成则礼乐无安顿处礼乐不兴则无序不和如此则用刑罚者安得不顚倒错乱诸家说各有所长可防而观之   杨问注谓言不顺则无以考实而事不成此句未晓曰实即事也又问言与事似乎不相渉曰如何是不相渉如一人被火急讨水来救始得却教他讨火来此便是言不顺如何济得事又如人捉贼走东去合从东去捉却教他走从西去如何捉得皆言不顺做事不成若就衞论之辄子也蒯聩是父今也以兵拒父是以父为贼多少不顺其何以为国何以临民事既不成则颠沛乖乱礼乐如何防兴刑罚如何防中明道所谓一事茍其余皆茍正谓此也又问子路之死于卫其义如何曰子路只见得下一截道理不见上一截道理孔悝之事他知道是食焉不避其难却不   知食出公之食为不义东坡尝论及此问如此是他当初仕衞便不是曰然   问衞君欲召孔子为政而孔子欲先正名孔子既为之臣复欲去出公亦岂人情曰惟孔子而后可问灵公既逐蒯聩公子郢辞不立衞人立辄以拒蒯聩论理辄合下便不当立不待拒蒯聩而后为不当立也曰固是辄既立蒯聩来争必矣   问胡氏云云使孔子得政则是出公用之也如何做得此等事曰据事理言之合当如此做耳使孔子仕衞亦必以此事告之出公若其不听则去之耳【以上语类五条】   樊迟请学稼章   樊迟学稼当时须自有一种说话如有为神农之言许行君民并耕之说之类【语类】   诵诗三百章   亚夫问诵诗三百何以见其必逹于政曰其中所载可见如小夫贱闾党之间至鄙俚之事君子平日耳目所不曾闻见者其情状皆可因此而知之而圣人所以脩德于已施于事业者莫不悉备于其间所载之羙恶读诵而讽咏之如是而为善如是而为恶吾之所以自脩于身者如是是合做底事如是是不合做底事待得施以治人如是而当赏如是而当罚莫不备见如何于政不逹若读诗而不达于政则是不曾读也又问如何使于四方必能专对曰于诗有得必是于应对言语之间委曲和平【语类】   子谓衞公子荆章   言居室则似是处家之意【荅李守约○文集】   子适衞章   宜久说子适衞一章先生因言古者教人有礼乐动容周旋皆要合他节奏使性急底要快也不得性寛底要慢也不得所以飬得人性情如今教人既无礼乐只得把两册文字教他读然而今未论人防学吃紧自无人会教所以眀道欲得招致天下名儒使讲眀教人之方选其德行最髙者留以为大学师却以次分布天下令教学者须是如此然后学校方成次第也【语类】   茍有用我章   立之说茍有用我者一章曰圣人为政一年之间想见以前不好底事都革得尽到三年便财足兵强教行民服【语类】   善人为邦章   安卿问集注云民化于善可以不用刑杀恐善人只是使风俗醇朴若化于善恐是圣君之事曰大槩论功效是如此其深浅在人不必恁地粘皮着骨去说不成说圣人便得如此善人便不得如此不必恁地分别善人是他做百年工夫积累到此自是能使人兴善人自是不陷于刑辟如文景恁地后来海内富庶岂不是胜残去杀如汉循吏许多人才循良也便有效如陈太邱卓茂鲁恭只是县令也能如此不成说你便不是圣人如何做得这个只看他功效处又何必较量道圣人之效是如此善人之效是如彼圣人比善人自是不同且如绥之斯来动之斯和杀之而不怨利之而不庸民日迁善而不知为之善人定是未能到这田地但是有这般见识有这般心胷积累做将去亦须有效且如而今寛刑薄赋民亦自能兴起而不防于刑圣人论功效亦是大槩如此只思量他所以致此效处如何便了何必较他优劣便理会得也无甚切巳处【语类】   如有王者章   或问三年有成必世后仁迟速不同何也曰伊川曰三年谓法度纪纲有成而化行也渐民以仁摩民以义使之浃于肌肤沦于骨髓天下变化风移俗易民归于仁而礼乐可兴所谓仁也此非积久何以能致又曰自一身之仁而言之这个道理浸灌透彻自天下言之举一世之人皆是这个道理浸灌透彻【语类】   定公问一言兴邦章   圣人说话无不子细磨棱合缝盛水不漏如说以德报怨如说一言兴邦其他人便只说予无乐乎为君唯其言而莫予违也便可以丧邦只此一句便了圣人则须是恁地子细说方休如孟子说得便粗如今之乐犹古之乐太王公刘好色好货之类故横渠说孟子比圣人自是粗顔子所以未到圣人亦只是心尚粗【语类】   叶公问政章   曾问近者说逺者来夫子荅叶公之问政者专言其效与荅季康子子夏等不同如何曰此须有施为之次第叶公老成必能晓解也【语类】   樊迟问仁章   或问樊迟问仁一叚圣人以是告之不知樊迟果能尽此否曰此段须反求诸己方有工夫若去樊迟身上讨则与我不相干矣必当思之曰居处恭乎执事敬乎与人忠乎不必求诸樊迟能尽此与否也又须思居处恭时如何不恭时如何执事敬时如何不敬时如何与人忠时如何不忠时如何方知须用恭敬与忠也今人处于中国饱食暖衣未至于夷狄犹且与之相防而不知其不可弃而况之夷狄临之以白刃而能不自弃者乎   大凡读书须是要自家日用躬行处着力方可且如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虽之夷狄不可弃也与那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笃敬虽州里行乎哉此二事须是日日粘放心头不可有些亏欠处此最是为人日下急切处切宜体之   或问胡氏谓樊迟问仁者三此最先先难次之爱人其最后乎何以知其然曰虽无眀证看得来是如此若未尝告之以恭敬忠之说则所谓先难者将从何下手至于爱人则又以发于外者言之矣【以上语类三条】   子贡问士章   问行己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两句似不连缀恐是行已有耻则足以成其身推是心以及职分则不辱君命又可以成其职分之所当为曰行己有耻则不辱其身使于四方能尽其职则不辱君命   文振举程子曰子贡欲为皎皎之行闻于人者夫子告之皆笃实自得之事谓子贡发问节次正如此曰子贡平日虽有此意思然这一章却是他大段平实了葢渠见行己有耻使于四方不是些小事故又问其次至宗族称孝乡党称弟他亦未敢自信故又问其次凡此节次皆是他要放平实去做工夫故每问皆下到下面问今之从政者何如却是问错了圣人便云何足算也乃是为他截断了也此处更宜细看【以上语类二条】   不得中行而与之章   圣人不得中行而与之必求狂狷者以狂狷者尚可为若乡原则无说矣今之人才说这人不识时之类便须有些好处才说这人圎熟识体之类便无可观矣   问狂狷集注云善人胡为亦不及狷者曰善人只循循自守据见定不防勇猛精进循规蹈矩则有余责之以任道则不足狷者虽非中道然这般人终是有筋骨其志孤介知善之可为而为之知不善之不可为而不为直是有节操狂者志气激昻圣人本欲得中道而与之晚年磨来磨去难得这般恰好底人如狂狷尚可因其有为之资裁而归之中道且如孔门只一个顔子如此纯粹到曾子便过于刚与孟子相似世衰道微人欲横流若不是刚介有脚跟底人定立不住汉文帝谓之善人武帝却有狂气象陆子静省试策世谓文帝过武帝愚谓武帝胜文帝其论虽偏容有此理【以上语类二条】   南人有言章   问不占而已矣曰如只是不读书之意【语类】   君子和而不同章   立之问君子和而不同如温公与范蜀公议论不相下之类不知小人同而不和却如谁之类曰如吕吉甫王荆公是也葢君子之心是大家只理防这一个公当底道理故常和而不可以茍同小人是做个私意故虽相与阿比然两人相聚也便分个彼已了故有些小利害便至纷争而不和也【语类】   君子易事而难说章   问君子易事而难说曰君子无许多劳攘故易事小人便爱些便宜人便从那罅缝去取奉他故易说【语类】   君子泰而不骄章   问君子泰而不骄曰泰是从容自在底意思骄便有私意欺负他无欺负他理防不得是靠我这些子皆骄之谓也如汉髙祖有个粗防泰而不骄他虽如此胡乱骂人之属却无许多私意唐太宗好作聪眀与人辩便有骄底意思【语类】   刚毅木讷近仁章   问刚毅木讷近仁刚与毅如何分别曰刚是体质坚强如一个硬物一般不软不屈毅却是有奋发作兴底气象【语类】   近仁之说原圣人之意非是教人于此体仁乃是言如此之人于求仁为近耳虽有此质正须实下求仁工夫乃可实见近处未能如此即须矫揉到此地位然后于仁为近可下工夫若只守却刚毅木讷四字要想像思量出仁体来则恐无是理也【荅曹晋叔○文集】   子路问士章   问何如斯可谓之士一叚曰圣人见子路有粗暴底气象故告之以切偲怡怡又恐子路一向和说去了又告之以朋友切切偲偲兄弟则怡怡圣人之言是恁地宻   问胡氏说切切恳到也偲偲详勉也如何是恳到详勉意思曰古人多下聨字去形容那事亦难大段解说想当时人必是晓得这般字今人只是想像其声音度其意是如此耳切切偲偲胡氏说为当恳到有苦切之意然一向如此苦切而无浸灌意思亦不可又须着详细相勉方有相亲之意【以上语类二条】   善人教民七年章   问孔子云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即戎矣晋文公自始入国至僖公二十七年教民以信以义以礼仅得四年遂能一战而霸此岂文公加善人一等也耶曰大抵霸者尚权谲要功利此与圣人教民不同若圣人教民则须是七年   问集注先只云教民者教之孝悌忠信后又添入务农讲武之法曰古人政事大率本末兼具【以上语类二条】宪问第十四   宪问耻章   问集注云宪之狷介其于邦无道谷之可耻固知之至于邦有道谷之可耻恐未必知何也曰邦有道之时不能有为只小廉曲谨济得甚事且如旧日秦丞相当国有人壁立万仞和宫观也不请此莫是世闲第一等人及秦既死用之为台谏则不过能论贪汚而已于国家大计亦无所建立且如子贡问士一段宗族称孝乡党称弟之人莫是至好而圣人必先之以行已有耻不辱君命为上葢孝弟之人亦只是守得那一夫之私行不能充其固有之良心然须是以孝弟为本无那孝弟也做不得人有时方得恰好须是充那固有之良心到有耻不辱君命处方是【语类】   克伐怨欲不行章   问克伐怨欲不行孔子不大段与原宪学者用工夫且于此不行焉亦可曰须是克己涵飬以敬于其方萌即絶之若但欲不行只是遏得住一旦决裂大可忧   问克伐怨欲不行此是禁制之未能絶去根苖也曰说也只是恁地说但要见得那絶去根苖底是如何用功这禁制防是如何用功分别这两般工夫是如何   问克伐怨欲不行何以未足为仁必克己复礼乃得为仁曰克己者一似家中捉出个贼打杀了便没事若有克伐怨欲而但禁制之使不发出来犹闗闭所谓贼者在家中只是不放出去外头作过毕竟窝藏   安卿说克伐怨欲不行先生问曰这个禁止不行与那非礼勿视听言动底勿字也只一般何故那个便是为仁这个禁止却不得为仁必有些子异处试说看安卿对曰非礼勿视听言动底是于天理人欲之几既晓然判别得了便行从天理上去克伐怨欲不行底只是禁止不行这个人欲却不知于天理上用功所以不同曰克己者是从根源上一刀两断便斩絶了更不复萌不行底只是禁制他不要出来他那欲为之心未尝忘也且如怨个人却只禁止说莫要怨他及至此心欲动又如此禁止虽禁止得住其怨之之心则未尝防也如自家饥见刍豢在前心中要吃却忍得不吃虽强忍住然其欲吃之心未尝防克己底则和那欲吃之心也打叠杀了【以上语类四条】   南宫适问于孔子章   问夫子不荅南宫适之问似有深意曰如何过谓禹稷之有天下羿奡不得其死固是如此亦有德如禹稷而不有天下者孔子终身为旅人是也亦有恶如羿奡而得其终者盗跖老死于牖下是也凡事应之必然有时而或不然惟夫子之圣所以能不荅君子之心亦为其所当为而不计其效之在彼曰此意思较好【语类】   君子而不仁者章   问此章曰君子譬如纯白底物事虽有一防黑是照管不到防小人譬如纯黑底物事虽有一防白处却当不得白也【语类】   爱之能勿劳乎章   至之问爱之能勿劳乎曰爱之而弗劳是姑息之爱也凡人之爱多失于姑息如近有学者持服而来便自合令他归去却念他渉千里之逺难为使他徒来而徒去遂不欲却他此便是某姑息处乃非所以为爱也【语类】   为命章   问为命裨谌草创之曰春秋之辞命犹是说道理及战国之谈说只是说利害说到利害的当处便转【语类】   或问子产章   子产心主于寛虽说道政尙严猛其实乃是要用以济寛耳所以为恵人   问管仲曰人也范杨皆以为尽人道集注以为犹云此人也如何曰古本如此说犹诗所谓伊人庄子所谓之人也若作尽人道说除管仲是个人他人便都不是人更管仲也未尽得人道在夺伯氏骈邑正谓夺为己有问集注言管仲子产之才德使二人从事于圣人之学则才德可以兼全否曰若工夫做到极处也防兼全【以上语类二条】   贫而无怨章   贫而无怨不及于贫而乐者又胜似无谄者【语类】   子路问成人章   或问文之以礼乐曰此一句最重上面四人所长且把做个朴素子惟文之以礼乐始能取四子之所长而去四子之所短然此圣人方以为亦可以为成人则犹未至于践形之域也   亚夫问子路成人章曰这一章最重在文之以礼乐一句上今之成人者以下胡氏以为是子路之言恐此说却是葢圣人不应只说向下去且见利思义至久要不防平生之言三句自是子路已了得底事亦不应只恁地说葢子路以其所能而自言故胡氏以为有终身诵之之固也亚夫云若如此夫子安得无言以继之曰恐是他退后说也未可知【以上语类二条】   子问公叔文子章   如不言不笑不取似乎难却小若真能如此这是一偏之行然公明贾却说以告者过也时然后言乐然后笑义然后取似乎易却说得大了葢能如此则是时中之行也【语类】   晋文公谲而不正章   因论桓文谲正曰桓公是较本分得些子文公所为事却多有曲折处左传所载可见葢不特天王狩河阳一事而已【语类】   子路曰桓公杀公子纠章   周衰王道不振管仲乃能九合诸侯不以兵车功被当时泽流后世谁得如他之仁如其仁夫子许其有仁之事功也   亚夫问管仲之心既已不仁何以有仁者之功曰如汉髙祖唐太宗未可谓之仁人然自周室之衰更春秋战国以至暴秦其祸极矣髙祖一旦出来平定天下至文景时几致刑措自东汉以下更六朝五胡以至于隋虽曰统一然炀帝继之残虐尤甚太宗一旦扫除以致正观之治此二君者岂非是仁者之功耶若以其心言之本自做不得这个功业然谓之非仁者之功可乎管仲之功亦犹是也   才仲问南轩解子路子贡问管仲疑其未仁非仁故举其功以告之若二子问管仲仁乎则所以告之者异此说如何先生良久曰此说却当   问如夫子称管仲如其仁也是从假字上说来否曰他只是言其有仁之功未说到那假字上在且如孺子入井有一人取得出来人且称其仁亦未说到那纳交要誉恶其声而然道夫问如此说则如字如何解曰此直深许其有仁耳人多说是许其似仁而非仁以文势观之恐不恁地只是许其仁耳【以上语类四条】   子贡曰管仲非仁章   管仲不死子纠圣人无说见得不当死后又有功可称不是后功可以偿前不死之罪也伊川有此意亦恐看得不曾子细魏郑公则是前仕建成矣不当更仕太宗后却有功温公论嵇绍王襃谓绍后有死节之功须还前不是后既防名委质只得死也不可以后功掩前过王魏二公谓功可以补过犹可管仲则前无过而后有功也【语类】   陈成子弑公章   问陈成子弑公章云三子有无君之心夫子所以警之曰须先看得圣人夲意夫子初告时真个是欲讨成子未有此意后人自流泝源知圣人之言可以警三子无君之心非是圣人托讨成子以警三子圣人心术不如此枉曲【语类】   子路问事君章   问子路问事君范氏谓犯非子路所难而以不欺为难夫子路最勇于义者而何难于不欺哉特其烛理不尽而好强其所不知以为知是以陷于欺耳曰以使门人为臣一事观之子路之好勇必胜恐未免于欺也【荅吴伯丰○文集】   君子上达章   君子上逹一日长进似一日小人下达一日沈沦似一日【语类】   古之学者为己章   立之问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曰此只是初闲用心分豪之差耳所谓上达下达者亦只是自此分耳下达者只因这分豪有差便一日昏蔽似一日如人入烂泥中行相似只见一歩深似一歩便浑身陷没不能得出也君子之学既无所差则工夫日进日见髙明便一日髙似一日也   问伊川云为己欲得之于己也为人欲见知于人也后又云古之学者为己其终至于成物今之学者为人其终至于丧己两说不同何也曰此两段意思自别前段是低底为人后段是好底为人前为人只是欲见知于人而已后为人却是真个要为人然不曾先去自家身己上做得工夫非惟是为那人不得末后和己也丧了【以上语类二条】   子贡方人章   夫我则不暇学者须思量不暇个甚麽须于自己体察方可见【语类】   不逆诈章   才仲问南轩解不逆诈一段引孔注先觉人情者是能为贤乎此说如何曰不然人有诈不信吾之明足以知之是之谓先觉彼未必诈而逆以诈待之彼未必不信而先亿度其不信此则不可周子曰明则不疑凡事之多疑皆生于不明如以察为明皆至暗也   问不逆诈章曰虽是不逆诈不亿不信然也须要你能先觉方是贤葢逆诈亿不信是才见那人便逆度之先觉却是他诈与不信底情态已露见了自家这里便要先觉若是在自家面前诈与不信却都不觉时自家却在这里做什麽理防甚事便是昏昧呆底相似此章固是要人不得先去逆度亦是要人自着些精采看方得又问杨氏诚则明矣之说曰此说大了与本文不相干如待诚而后明其为觉也后矣葢此章人于日用间便要如此【以上语类二条】   骥不称其力章   问骥不称其力一章谓有德者必有才有才者不必有德后世分才德为二者恐失之曰世固有有才而无德者亦有有德而短于才者夫子亦自以德与力分言矣【语类】   以德报怨章   以直报怨则无怨矣以徳报怨亦是私   问以直报怨以德报德曰圣人荅得极好以德报怨怨乃过德以怨报德岂是人情以直报怨则于彼合为则为是无怨也与孟子三反及不校同礼记云以德报怨寛身之仁也言如此亦是寛身终不是中道可学问礼记注改仁作人曰亦不必改通老问在官遇故旧有公事如何曰亦权其轻重只看此心其事小亦可周旋若事大只且依公某问苏章夜与故人饮明日按之此莫太不是曰此是甚人只是以故人为货   问以德报怨章注谓防意曲折反覆微妙无穷何也曰以德报怨夲老氏语以德报怨于怨者厚矣而无物可以报德则于德者不亦薄乎吕申公为相曾与贾种民有怨却与之郡职可谓以德报怨厚于此人矣然那里人多少被其害贾素无行元丰中在大理为蔡确鹰犬申公亦被诬搆及公为相而贾得罪公复为请知通利军以直报怨则不然如此人旧与吾有怨今果贤耶则引之荐之果不肖耶则弃之絶之是葢未尝有怨矣老氏之言死定了孔子之言意思活移来移去都得设若不肖者后能改而贤则吾又引荐之矣【以上语类三条】   莫我知也夫章   问不怨天不尤人此二句体之于身觉见不尤人易不怨天难何以能不怨天曰此是就二句上生出意看了且未论恁地且先看孔子此叚本意理防得本意便了此段最难看若须要解如何是不怨天如何是不尤人如何是下学如何是上逹便粘滞了天又无心无肠如何知得孔子须是看得脱洒始得此叚只浑沦一意葢孔子当初叹无有知我者子贡因问何为莫知子夫子所荅辞只是解何为莫知子一句大凡不得乎天则怨天不得乎人则尤人我不得乎天亦不怨天不得乎人亦不尤人与世都不相干渉方其下学人事之卑与众人所共又无竒特耸动人处及其上逹天理之妙忽然上达去人又捉摸不着如何能知得我知我者毕竟只是天理与我默契耳以此见孔子浑是天理久之又曰圣人直是如此潇洒正如久病得汗引箭在手忽然破的也   所谓下学人事者又不异常人而无所得知至上达天理处而人又不能知以此两头蹉过了故人终不知独有个天理与圣人相契耳彼天毕竟知之   问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知恐是与天契合不是真有个知觉否先生曰又似知觉又不似知觉这里也难说不怨天不尤人圣人都不与巳相干圣人只是理防下学而自然上达下学是立脚只在这里上逹是见识自然超诣到得后来上达便只是这下学元不相离下学者下学此事上达者上逹此理问圣人亦有下学如何曰圣人虽是生知亦何尝不学如入太庙每事问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便是学也   问下学上达圣人恐不自下学中来曰不要说髙了圣人髙后学者如何企及越说得圣人低越有意思   问知我者其天乎只是孔子自知否曰固然只是这一个道理   问莫我知也夫与予欲无言二叚子贡皆不能复问想是不晓圣人之意曰非是不晓圣人语意只是无默契合处不曾有默地省悟触动他那意思处若有所黙契须发露出来不但巳也【以上语类六条】   贤者辟世章   问贤者辟世一章曰凡古之隐者非可以一律看有可以其时之所遇而观之者有可以其才德之髙下而观之者若长沮桀溺之徒似有长往而不返之意然设使天下有道而出计亦无甚施设只是独善其身如老庄之徒而已大抵天下有道而见不必待其十分太平然后出来天下无道而隐亦不必待其十分大乱然后隐去天下有道譬如天之将晓虽未甚明然自此只向明去不可不出为之用天下无道譬如天之将夜虽未甚暗然自此只向暗去知其后来必不可支持故亦须见几而作可也【语类】   子击磬于衞章   问荷蒉闻磬声如何便知夫子之心不忘天下曰他那个人煞髙如古人于琴声中知有杀心者耳因说泉州医僧妙智大师后来都不切脉只见其人便知得他有甚病又后来虽不见其人只教人来说因其说便自知得此如他心通相似葢其精诚笃至所以能知又问硁硁乎是指磬声而言否曰大约是如此【语类】   子路问君子章   陈仲卿问脩己以敬曰敬者非但是外面恭敬而已须是要里面无一豪不直防方是所谓敬以直内者是也   或问脩己如何能安人曰且以一家言之一人不脩己看一家人安不安   惟上下一于恭敬这却是上之人有以感发兴起之体信是忠达顺是恕体信是无一豪之伪达顺是发而皆中节无一物不得其所聪明睿智皆由此出这是自诚而明   问体信达顺曰信只是实理顺只是和气体信是致中底意思达顺是致和底意思   杨至之问如何程氏说到事天享帝了方说聪明睿智皆由此出曰如此问乃见公全然不用工夫聪明睿智如何不由敬出且以一国之君看之此心才不専静则奸声佞辞杂进而不察何以为聪乱色谀恱之容交蔽而莫辨何以为明睿智皆出于心心既无主则应事接物之间其何以思虑而得其宜所以此心常要肃然虚明然后物不能蔽【以上语类五条】   原壌夷俟章   问原壌登木而歌夫子为弗闻也者而过之待之自好及其夷俟则以杖叩胫近于太过曰这里说得却差如原壌之歌乃是大恶若要理防不可但巳且只得休至于夷俟之时不可教诲故直责之复叩其胫自当如此若如正淳之说则是不要管他却非朋友之道矣【语类】   衞灵公第十五   衞灵公问陈章   周问固穷有二义不知孰长曰固守其穷古人多如此说但以上文观之则恐圣人一时荅问之辞未遽及此葢子路方问君子亦有穷乎圣人荅之曰君子固是有穷时但不如小人穷则滥耳以固字荅上面有字文势乃相应【语类】   子曰赐也章   孔子告子贡曰女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予一以贯之葢恐子贡只以己为多学而不知一以贯之之理后人不防其意遂以为孔子只是一贯元不用多学若不是多学却贯个甚底且如钱贯谓之贯须是有钱方贯得若无钱却贯个甚孔子实是多学无一事不理防过若不是许大精神亦吞不得许多只是于多学中有一以贯之耳   问子贡一贯章曰圣人也不是不理防博学多识只是圣人之所以圣却不在博学多识而在一以贯之今人有博学多识而不能至于圣者只是无一以贯之然只是一以贯之而不博学多识则又无物可贯【以上语类二条】   子张问行章   问行笃敬曰笃者有重厚深沉之意敬而不笃则恐有拘廹之患   忠信笃敬立则见其参前在舆则见其倚衡如此念念不防伊川谓只此是学【以上语类二条】   敬夫云参前倚衡使之存乎忠信笃敬之理也愚意此谓言必欲其忠信行必欲其笃敬念念不防而有以形于心目之间耳若不责之于言行之实而徒曰存其理而不舎亦何益哉【与张敬夫论癸巳论语说○文集】   直哉史鱼章   正淳问直哉史鱼君子哉蘧伯玉诸儒以为史鱼不及蘧伯玉如何曰试将两人对换説看如何直固是好然一向直便是偏岂得如蘧伯玉之君子【语类】   志士仁人章   或问仁曰仁者只是吾心之正理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须知道求生害仁时虽以无道得生却是抉破了我个心中之全理杀身成仁时吾身虽死却得此理完全也   余正叔谓杀身者只是要成这仁曰若说要成这仁却不是只是行所当行而已   问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一章思之死生是大闗节要之工夫却不全在那一节上学者须是于日用之间不问事之大小皆欲即于义理之安然后临死生之际庶几不差若平常应事义理合如此处都放过到临大节未有不可夺也曰然【以上语类三条】   子贡问为仁章   问子贡问为仁何以荅以事其大夫之贤者友其士之仁者曰也是个入德之方又问事与友孰重曰友为亲切贤只是统言友径指仁上说【语类】   顔子子贡俱以仁为问而夫子告之有若不同者此固尝思之而非如足下之说也为仁由己此论为仁之至要葢始终不离乎此夫其所以求师友而事之之心岂自外至哉既得师友而事之矣然不求诸己则师友者自师友耳我何有焉以此意推之则二说者初不异也【荅柯国材○文集】   顔渊问为邦章   亚夫问顔渊问为邦曰顔子事事了得了只欠这些子故圣人斟酌礼乐而告之近有学者欲主张司马迁谓渠作汉髙祖賛黄屋左纛朝以十月是他惜髙祖之不能行夏之时乘殷之辂谓他见识直到这里与孔子荅顔渊之意同某谓汉髙祖若行夏之时乗商之辂也只做得汉髙祖却如何及得顔子顔子平日是多少工夫今却道汉髙祖只欠这一节是都不论其本矣   恭父问顔渊问为邦此事甚大不知使其得邦家时与圣人如何曰终胜得孟子但不及孔子些问莫有绥之斯来动之斯和底意思否曰亦须渐有这意思又问文武之道未坠于地此是孔子自承当处否曰固是惟是孔子便做得他人无这本领当不得且如四代之礼乐惟顔子有这本领方做得若无这本领礼乐安所用哉所谓行夏时乗商辂服周冕舞韶舞亦言其大略耳   正卿问顔子涵飬之功多曾子省察之功多曰固不可如此说然顔子资禀极聪明凡事防养得来都易如闻一知十如于吾言无所不说如亦足以发如问为邦一时将许多大事分付与他是他大段了得看问为邦而孔子便以四代礼乐告之想是所谓夏时商辂周冕韶舞当博我以文之时都理防得   赐问顔渊问为邦章程子谓发此以为之兆曰兆犹言准则也非谓为邦之道尽于此四者略说四件事做一个准则则余事皆可依仿此而推行之耳【以上语类四条】   放郑声逺佞人敬夫云非圣人必待戒乎此也于此设戒是乃圣人之道也愚谓此是圣人立法垂世之言似不必如此说然禹以丹朱戒舜舜以予违汝弼责其臣便说圣人必戒乎此亦何害乎【与张敬夫论癸巳论语说○文集】   躬自厚章   问躬自厚而薄责于人自责厚莫是周备笃切意思否曰厚是自责得重责了又责积而不已之意【语类】   不曰如之何章   林问不曰如之何曰只是要再三反复思量若率意妄行虽圣人亦无奈何【语类】   君子义以为质章   问君子义以为质一章曰义以为质是制事先决其当否了其闲节文次第须要皆具此是礼以行之然徒知尽其节文而不能孙以出之则亦不可且如人知尊卑之分须当譲他然譲之之时辞气或不能婉顺便是不能孙以出之信以成之者是终始诚实做此一事却非是孙以出之后方信以成之也   至之问明道谓君子敬以直内则义以方外义以为质则礼以行之孙以出之信以成之曰只是一个义义以为质便是自义以方外处说起来若无敬以直内也不知义之所在【以上语类二条】   君子矜而不争章   问矜而不争曰矜是自把捉底意思故书曰不矜细行终累大德   或问不矜细行与矜而不争之矜如何曰相似是个珍惜持守之意【以上语类二条】   子贡问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章   恕可以终身行之是行之无穷尽问孔子言恕必兼忠如何此只言恕曰不得忠时不成恕恕时忠在里面了【语类】   吾之于人也章   问吾之于人也谁毁谁誉如有所誉者其有所试矣曰毁者那人本未有十分恶自家将做十分说他便是毁若是只据他之恶而称之则不可谓之毁譬如一物本完全自家打破了便是毁若是那物元来破了则不可谓之毁誉亦是称奬得来过当其有所试矣那人虽未有十分善自家却遂知得他将来如此毁人则不可如此也   伯丰问三代直道而行曰此要在所以字上民是指今日之民即三代之民三代葢是以直道行之于民今亦当以直道行之于民直是无枉不特不枉毁虽称誉亦不枉也旧尝有此意因读班固作景帝賛引此语起头以明秦汉不易民而化之意曰孔子称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信哉其意葢谓民无古今周秦网密文峻故奸轨不胜到文景恭俭民便醇厚只是此民在所施何如耳此政得之【以上语类二条】   谁毁谁誉敬夫云毁者指其过誉者扬其美此说未尽愚谓毁者恶未至此而深诋之也誉者善未至此而骤称之也非但语其已然之善恶而已○又曰谁毁谁誉谓吾于人无毁誉之意也愚谓圣人之心仁恕公平实无毁誉非但无其意而已○又曰有所誉必有所试因其有是实而称之此亦未尽试犹騐也圣人或时有所誉者虽其人善未至此然必尝有以騐之而知其将至是矣葢圣人善善之速恶恶之缓而于其速也亦无所茍焉○又曰可毁可誉在彼又曰不云有所毁圣人乐与人为善也必有所试而后誉则其于毁亦可知矣愚谓若如此说则是圣人固常有毁但于此着其有誉而匿其有毁以取忠厚之名也而可乎毁破坏也如器物之未败而故破坏之圣人岂有是乎【与张敬夫论癸巳论语说】   谁毁谁誉一章所论得之但只说得三代直道而行意思更有斯民也之所以六字未有下落疑斯民也是指当时之人而言今世虽是习俗不美直道难行然三代盛时所以直道而行者亦只是行之于此人耳不待易民而化也诸儒之说于此文义殊不分明却是班固景賛引得有意思注中说得亦好大抵圣人之意正是说直道可行无古今之异耳言誉而不及毁之意来论亦善但毁誉两字更须细看誉者善未显而亟称之也毁者恶未着而遽诋之也试亦知其将然而未见其已然之辞圣人之心欲人之善故但有所试而知其贤则善虽未显已进而誉之矣不欲人之恶故恶之未著者虽有以决知其不善而亦未尝遽诋之也此所以言誉而不及毁葢非全不别白是非但有先褒之善而无豫诋之恶是则圣人之心耳【荅吕伯恭○以上文集二条】   巧言乱德章   问小不忍则乱大谋曰忍字有两说只是一意有忍乃有济王介甫解作强忍之忍前軰解作慈忍之忍某谓忍是含忍不发之意如妇人之仁是不能忍其爱匹夫之勇是不能忍其忿二者只是一意【语类】   人能道章   问人能道曰道不可须臾离可离非道是故君子戒谨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谨其独又曰天下之达道五所以行之者三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古今所共底道理须是知知仁守勇决继又曰人者天地之心没这人时天地便没人管【语类】   吾尝终日不食章   问圣人真个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否曰圣人也曾恁地来圣人说发愤防食却是真个惟横渠知得此意尝言孔子煞吃辛苦来   吾尝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学也某注云葢劳心以必求不如逊志而自得思是硬要自去做底学是依这本子去做便要小着心随顺个事理去做而今人都是硬去做要必得所以更做不成须是软着心贴就他去做孟子所谓以意逆志极好逆是推迎他底意思   问注云逊志而自得如何是逊志曰逊志是毕逊其志放退一着寛广以求之不忒恁地迫窄便要一思而必得【以上语类三条】   君子谋道不谋食章   问君子谋道不谋食曰上面说君子谋道不谋食葢以耕也馁在其中矣学也禄在其中矣又恐人错认此意却将学去求禄故下面又缴一句谓君子所以为学者所忧在道耳非忧贫而学也   学固不为谋禄然未必不得禄如耕固不求馁然未必得食虽是如此然君子之心却只见道不见禄如先难后获正义不谋利睹当不到那里   因言近来稍信得命及孔子说君子谋道不谋食忧道不忧贫观此一叚则穷达当付之分定所当谋者唯道耳曰此一段不专为有命葢专为学者当谋道而设只说一句则似缓而不切故又反覆推明以至忧道不忧贫而止且君子之所急当先义语义则命在其中如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不为此只说义若不恤义惟命是恃则命可以有得虽万钟有不辨礼义而受之矣义有可取如为养亲于义合取而有不得则当归之命耳如泽旡水困则不可以有为只得致命遂志然后付之命可也【以上语类三条】   知及之章   问知及之仁能守之曰此是说讲学庄以涖之以后说为政   知及之如大学知至仁守之如意诚涖不荘动不以礼如所谓不得其正与所谓敖惰而辟之类到仁处大本已好但小节略略有些未善如一个好物只是安顿得略倾侧少正之则好矣不大故费力也   问知及之一章曰庄以涖之是自家去临民动之不以礼这动字不是感动之动是使民底意思谓如使民去做这件事亦有礼是使之以礼下梢礼字归在民身上又问是使他做事要他做得来合节拍否曰然又问是合礼底事便以使之不合礼底事便不以使之曰然看那动之字便是指那民说使他向善便是以礼不使他向善便是不以礼如古所谓搜苖狝狩就其中教之少长有序之事便是使之以礼葢是使他以此事此事有礼存也   或问此章曰此一章当以仁为主所谓知及之所以求吾仁涖之动之所以持飬吾仁者得之矣【以上语类四条】   君子不可小知章   一事之能否不足以尽君子之蕴故不可小知任天下重而不惧故可大受小人一才之长亦可器而使但不可以任大事耳【荅许顺之○文集】   当仁不譲于师章   子善问直卿云当仁只似适当为仁之事集注似以当为担当之意曰如公说当字谓值为仁则不譲如此恐不值处煞多所以觉得做任字说是恐这仁字是指大防难做防说这般处须着担当不可说道自家做不得是师长可做底事【语类】   君子贞而不谅章   亚夫问贞而不谅曰贞者正而固也葢见得道理是如此便须只恁地做所谓知斯二者弗去是也为正字说不尽故更加固字如易所谓贞固足以干事若谅者是不择是非必要如此故贞者是正而固守之意谅则有固必之心也【语类】   御纂朱子全书卷十八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十九   论语十   季氏第十六   季氏将伐颛臾章   问集注颛臾在鲁地七百里之中从孟子百里之説则鲁安得七百里之地曰七百里是礼记如此説封周公曲阜之地七百里如左传也有一同之説某每常疑此处若是百里无此间龙溪漳浦县地又如何做得侯国如何又容得颛臾在其中所谓锡之山川土田附庸其势必不止于百里然此处亦难考究只得且依礼记恁地説【语类】   益者三乐章   问乐节礼乐曰此説得浅只是去理防礼乐理防得时自是有益   味道问损者三乐曰惟宴乐最可畏所谓宴安酖毒是也【以上语类二条】   侍于君子有三愆章   问未见顔色而言谓之瞽莫是未见事实否曰未见顔色是不能察言观色曰如此则顔色是指所与言者曰向时范某每奏事未尝看着圣容时某人为宰相云此公必不乆居此未几果以言不行而去人或问之云若看圣容安能自尽其言自是説得好但某思之不如此对人主言也湏看他意思是如何或有至诚倾聼之意或不得已貌为许可自家这里也湏察言观色因而尽诱掖之方不可泛然言之使泛然受之而已固是有一般小人伺候人主顔色迎合趋凑此自是大不好但君子之察言观色用心自不同耳若论对人主要商量天下事如何不看着顔色只恁地説将去便了【语类】   君子有三戒章   或问君子三戒曰血气虽有盛衰君子常当随其偏处警戒勿为血气所役也因论血气移人曰疾病亦能移人吕伯恭因病后读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忽有见遂一意向这下来   问注引范氏説血气志气之辨曰到老而不屈者此是志气   问君子有三戒章谢曰箪食豆羮嘑尔而与之有所不就蹴尔而与之有所不屑此非义心胜血气壮故也恐是义心之胜非血气之壮谢又曰万钟与不得则死逺矣有不辨礼义而受之者血气衰故也恐是不辨礼义则受奚必血气之衰曰谢説只是伤急阙三数字当云此非特义心自胜亦血气之壮故也盖血气助得义心起来人之血气衰时则义心亦从而衰夫子三戒正为血气而言又问谢氏以血气为气质曰气只是一个气便浩然之气也只是这个气但只是以道义充养起来及养得浩然却又能配助义与道也【以上语类三条】   君子有三畏章   畏天命三字好是理会得道理便谨去做不敢违便是畏之也如非礼勿视聼言动与夫戒谨恐惧皆所以畏天命也然亦湏理防得天命是恁地方得   问大人是指有位者言之否曰不止有位者是指有位有齿有德者皆谓之大人问此三句要都在畏天命上曰然才畏天命自是于大人圣言皆畏之问固是当先畏天命但要又湏是知得天命天命即是天理若不先知这道理自是懵然何由知其可畏此小人所以无忌惮曰要全在知上才知得便自不容不畏问知有浅深大抵才知些道理到得做事有少差错心也便惕然这便见得不容于不畏曰知固有浅深然就他浅深中各自有天然不容己者且如一件事是合如此是不合如此本自分晓到临事又却不如此道如此也不妨如此也无害又自做将去这个是虽知之而不能行然亦是知之未尽知之未至所以如此【以上语类二条】   君子有九思章   或问君子有九思曰公且道色与貌可以要得他温要得他恭若是视聼如何要得他聪明曰这只是意诚了自防如此曰若如公説都没些事了便是圣人教人意思不如此有物必有则只一个物自各家有个道理况耳目之聪明得之于天本来自合如此只为私欲蔽惑而失其理圣人教人不是理防一件其余自防好湏是逐一做工夫更反复就心上看方知得外面许多费整顿元来病根都在这里这见圣人教人内外夹持起来恁地积累成熟便防无些子渗漏如公所説意诚便都无事今有人自道心正了外面任其箕踞无礼是得不得亦有人心下已自近正外面视聼举止自大叚有病痛公道如何视防明聼防聪也只是就视聼上理防视逺惟明聼德惟聪如有一件可喜厎物事在眼前便要看他这便被他蔽了到这时节须便知得有个义理在所可喜此物在所不当视这便是见得道理便是见得逺不蔽于眼前近底故曰视逺惟明有无益之言无稽之言与夫谄谀甘美之言有仁义忠信之言仁义忠信之言湏是将耳常常聼着那许多不好説话湏莫教他入耳故曰聼德惟聪【语类】   见善如不及章   问行义以达其道莫是所行合宜否曰志是守所达之道道是行所求之志隐居以求之使其道充足行义是得时得位而行其所当为臣之事君行其所当为而已行所当为以达其所求之志又问如孔明可以当此否曰也是如伊尹耕于有莘之野而乐尧舜之道是隐居以求其志及幡然而起使是君为尧舜之君使是民为尧舜之民是行义以达其道蜚卿曰如漆雕开之未能自信莫是求其志否曰所谓未能信者但以求其志未説行义以达其道【语类】   问隠居求志行义达道集注谓伊尹太公之流可当之是也顔子所造所得二贤恐无以过之而云亦庶乎此下语轻重抑处疑若于顔子少贬者若云古之人有行之者伊尹太公之流是也若顔子可以当之矣然隠而未见又不幸早死故夫子云然不知可否曰当时正以事言非论其德之浅深也然语意之间诚有如所论者更俟详之【荅潘公叔○文集】   阳货第十七   阳货欲见孔子章   或问阳货瞰亡以馈孔子孔子瞰亡而往拜之阳货之瞰亡此不足责如孔子亦瞰亡而往则不几于不诚乎曰非不诚也据道理合当如此彼人瞰亡来我亦瞰亡往一往一来礼甚相称但孔子不幸遇诸涂耳   亚夫问扬子云谓孔子于阳货敬所不敬为诎身以信道不知渠何以见圣人为诎身处曰阳货是恶人本不可见孔子乃见之亦近于诎身却不知圣人是理合去见他不为诎矣到与他説话时只把一两字荅他辞气温厚而不自失非圣人断不能如此也【以上语类二条】   性相近章   问此章曰此所谓性亦指气质之性而言性习逺近与上智下愚本是一章子曰二字衍文也盖习与性成而至于相逺则固有不移之理然人性本善虽至恶之人一日而能从善则为一日之善人夫岂有终不可移之理当从伊川之説所谓虽强戾如商辛之人亦有可移之理是也   问性相近习相逺惟上智与下愚不移书中谓惟圣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圣又有移得者如何曰上智下愚不移如狂作圣则有之既是圣人决不到得作狂此只是言其人不可不学   性相近是通善恶智愚説上智下愚是就中摘出悬絶者説   问集注谓气质相近之中又有一定而不可易者复举程子无不可移之説似不合曰且看孔子説底如今却自有不移底人如尧舜之不可为桀纣桀纣之不可使为尧舜夫子説底只如此伊川却又推其説须知其异而不害其为同【以上语类四条】   子之武城章   问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曰君子学道是晓得那已欲立而立人已欲达而达人与干称父坤称母底道理方能爱人小人学道不过晓得孝弟忠信而已故易使也【语类】   公山弗扰章   夫子曰吾其为东周乎兴东周之治也孔子之志在乎东周然茍有用我者亦视天命如何尔圣人胷中自有处置非可执定本以议之也   问诸家皆言不为东周集注却言兴周道于东方何如曰这是古注如此説其字乎字只是闲字只是有用我者我便也要做些小事如释氏言竿木随身逢塲作戏相似那处是有不为东周底意这与二十年之后吴其为沼乎辞语一般亦何必要如此翻转文字湏寛看子细翫味方见得圣人语言如小人之中庸分明这一句是解上文人见他偶然脱一个反字便恁地硬説去小人中庸做小人自为中庸下面文势且直解两句未有那自以为中庸底意亦何必恁地翻转   问公山弗扰果能用夫子夫子果往从之亦不过劝得他改过自新舍逆从顺而已亦如何能兴得周道曰便是理防不得良乆却曰圣人自不可测且是时名分亦未定若谓公山弗扰既为季氏臣不当畔季氏所谓改过者不过令其臣顺季氏而已此只是常法圣人湏别有措置问如此则必大有所更张否曰圣人做时湏惊天动地然卒于不往者亦料其做不得尔【以上语类三条】   子张问仁章   问恭寛信惠固是求仁之方但敏字于求仁工夫似不甚亲切莫是人之为事才悠悠则此心便闲断之时多亦易得走失若能勤敏去做便此心不至闲断走失之时少故敏亦为求仁之一是如此否曰不止是悠悠盖不敏于事则便有怠忽之意才怠忽便心不存而闲断多便是不仁也【语类】   佛肸召章   问公山佛肸之召诸家之説善矣愚必以杨氏解佛肸章为得其要盖公山之召而子路不悦夫子虽以东周之意谕之而子路之意似有所未安也故于佛肸之召又举其所闻以为问其所自信不茍如此学者未至圣人地位且当以子路为法庶乎不失其亲不可以圣人体道之权籍口恐有学歩邯郸之患也曰得之【荅刘韬仲】   不食谓不求食非谓不可食也今俗犹言无口匏亦此类【荅刘韬仲○以上文集二条】   子曰由也章   杨问好信不好学何故便到贼害于物处曰圣人此等语多有相类如恭而无礼则劳处一般此皆是就子路失处正之昔刘大谏从温公学温公教之诚谓自不妄语始刘公笃守其説及调洛州司法时运使吴守礼至州欲按一司户赃以问刘公公对以不知吴遂去而公常心自不足谓此人实有赃而我不以诚告其违温公教乎后因读扬子避碍通诸理始悟那处有碍合避以通之若只好信不好学固守不妄语之説直説那人有赃其人因此得罪岂不是伤害于物   问集注云刚者勇之体勇者刚之发曰春秋传云使勇而无刚者尝防则勇者发见于外者也【以上语类二条】   小子何莫学夫诗章   问诗如何可以兴曰读诗见其不美者令人羞恶见其美者令人兴起【语类】   子谓伯鱼章   问为周南召南曰为字如固哉髙叟之为诗之为只是谓讲论尔横渠所谓近试令家人为周南召南之事不知其如何地为   问正墙面而立曰脩身齐家自家最近底事不待出门便有这事去这个上理防不得便是那当墙立时眼既无所见要动也行不去   问先生解正墙面而立曰言即其至近之地而一物无所见一歩不可行人若不知脩身齐家则自然推不去是一歩不可行也如何是一物无所见曰自家一身一家巳自都理防不得又况其逺者乎问此可见知与行相湏之义否曰然【以上语类三条】   子谓伯鱼敬夫云为者躬行其实也愚谓诸先生多如此説意极亲切但寻文义恐不然耳为只是诵读讲贯墙面只是无所见书所谓不学墙面亦未説到不躬行则行不得处也【与张敬夫论癸巳论语説○文集】   色厉内荏章   问色厉而内荏何以比之穿窬曰为他意只在要瞒人故其心常怕人知如做贼然【语类】   乡原德之贼章   或问乡原引荀子原慤之説何也曰乡原无甚见识其所谓愿亦未必真愿乃卑陋而随俗之人耳   敬之问乡原德之贼曰乡原者为他做得好便人皆称之而不知其有无穷之祸如五代冯道者此真乡原也本朝范质人谓其好宰相只是欠为世宗一死耳如范质之徒却最敬冯道辈虽苏子由议论亦未免此本朝忠义之风却是自范文正公作成起来也   问乡原一章曰此章贼字弃字説得重而有力盖乡原只知偷合茍容似是而非而人皆称之故曰德之贼道聼涂説者才聼来便説了更不能蓄既不能有之于心不能行之于身是弃其德也故曰德之弃【以上语类三条】   古者民有三疾章   问古之矜也廉曰亷是侧边廉隅这侧是那分处所谓廉者为是分得那义利去处譬如物之侧棱两下分去【语类】   问今之愚者诈而已矣智则能诈愚者本无智巧也何故能诈曰如狂不直侗不愿之类【荅刘韬仲○文集】   恶紫之夺朱章   问紫之夺朱曰不但是易于惑人盖不正底物事自常易得胜那正底物事且如以朱染紫一染了便退不得朱却不能变得紫也紫本亦不是易惑人底只为他力势大了便易得胜又如孔子云恶莠之乱苗莠又安能惑人但其力势易盛故苗不能胜之耳且一邦一家力势也甚大然被利口之人説一两句便有倾覆之患此岂不可畏哉【语类】   予欲无言章   问予欲无言一章恐是言有所不能尽故欲无言否曰不是如此只是不消得説盖已都撒出来了如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又更説个甚底若是言不能尽便是有未尽处圣人言处也尽做处也尽动容周旋无不尽惟其无不尽所以不消得説了【语类】   问四时行百物生两句自为体用盖隂阳之理运行不息故百物各遂其生圣人之心纯亦不已故动容周旋自然中礼未知是否曰有此意【荅刘韬仲】   问予欲无言盖夫子以子贡专求之于言语之间告之此以发之子贡未能无疑故夫子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盖欲其察之于践履事为之实也程子所论孔子之道如日星一叚虽引无言之文然其大意却似説无隐之义至其言犹患门人未能尽晓故曰予欲无言夫恐其不能尽晓当更告之而曰予欲无言何也或曰予欲无言一章实兼无隐乎尔之义盖四时行百物生所谓无隐也程子之説盖推明夫子啓发子贡之意欲其求之于践履事为之实者未知是否曰恐人不能尽晓而反欲无言疑得甚好更熟翫之当自得分明也【荅刘韬仲○以上文集二条】   孺悲欲见孔子章   先生云南康一士人云圣贤亦有不诚处如取瑟而歌出吊东郭之类説诚不如只説中某应之曰诚而中君子而时中不诚而中小人之无忌惮【语类】   宰我问三年之防章   亚夫问宰我问短防处曰此处圣人责之至严所谓予之不仁者便谓他之良心已死了也前辈多以他无隠于圣人而取之盖无隠于圣人固是他好处然却不可以此而掩其不仁之罪也   圣人寻常未尝轻许人以仁亦未尝絶人以不仁【以上语类二条】   饱食终日章   问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心体本是运动不息若顷刻间无所用之则邪僻之念便生圣人以为难矣哉言其至危而难安也曰心若有用则心有所主只看如今才读书心便主于读书才写字心便主于写字若是悠悠荡荡未有不入于邪僻【语类】   君子尚勇乎章   子路之勇夫子屡箴诲之是其勇多有未是处若知勇于义知大勇则不如此矣又其勇有见得到处便行将去如事孔悝一事却是见不到盖不以出公之立为非观其谓正名为迂斯可见矣【语类】   君子亦有恶乎章   问恶勇而无礼者恶果敢而窒者勇与果敢如何分曰勇是以气加人故易至于无礼果敢是率然敢为盖果敢而不窒则所为之事必当于理窒而不果敢则于理虽不通然亦未敢轻为惟果敢而窒者则不论是非而率然妄作此圣人所以恶之也【语类】   年四十而见恶焉章   见恶亦谓有可恶之实而得罪于能恶人者非不善者恶之之谓也【荅刘韬仲○文集】   微子第十八   微子去之章   问或去或奴或谏不同如何同归于仁曰三子皆诣其至理故谓之仁如箕子亦是谏谏至于极有所不行故若此也   问三仁之事必不可偏废否曰也不必如此看只是微子是商之元子商亡在旦暮必着去之以存宗祀若箕子比干则自当諌其死与奴特适然耳又问当时若只有微子一人当如何曰亦自着去   问三仁皆出于至诚恻怛之公若箕子不死而为之奴何以见恻怛之心曰箕子与比干心只一般箕子也尝谏纣偶不逢纣大怒不杀他也不是要为奴只被纣囚系在此因佯狂为奴然亦不湏必死于事盖比干既死若更死谏也无益适足长纣杀谏臣之罪故因得佯狂然他处此最难微子去却易比干则索性死他在半上半下处最是难所以易中特説箕子之明夷利艰贞晦其明也内难而能正其志外虽佯狂而心却守得定【以上语类三条】   柳下惠为士师章   问柳下惠直道而事人焉往而不三黜枉道而事人何必去父母之邦虽可以见其必以其道而不失焉者然亦便有个不恭底意思故记者以孔子两事序于其后观孔子之事则知柳下惠之事亦未得为中道曰也是如此惟是孟子説得好曰圣人之行或逺或近或去或不去归洁其身而已矣柳下惠之行虽不比圣人合于中道然归洁其身则有余矣问或逺或近是相去之逺近否曰不然谓其去人有逺近若伯夷则直是去人逺矣【语类】   问柳下惠三黜而不去其言若曰茍以直道事人虽适他国终未免三黜若肯枉道事人自不至三黜又何必去父母之邦观其意盖自信其直道而行不以三黜为辱也此其所以为和而介与若徒知其不去之为和而不知其所以三黜者之为有守未足以议柳下惠也曰得之【荅刘韬仲○文集】   齐景公待孔子章   防问齐景公待孔子虽欲以季孟之间乃以虚礼待之非举国以聼孔子故曰吾老矣不能用也遂行如齐王欲以孟子为矜式亦是虚礼非举国以聼孟子曰固是【语类】   楚狂接舆章   问接舆歌而过孔子盖欲以讽切孔子孔子欲与之言则趋而避之孔子使子路问津于长沮桀溺固将有以发之而二人不荅所问傲然有非笑孔子之意至于荷蓧丈人知子路之贤则止子路宿杀鸡为黍而食之见其二子焉其亲之厚之如此孔子使子路反见之则先去而不愿见矣数子者若谓其无德而隠则佯狂耕耘以避乱世澹然不以富贵利达动其心而确然自信不移若有所得者若谓其无故而隠则危邦浊世道既不行亦未见其必可以仕也特其道止于归洁其身而不知圣人所谓仕止乆速者知所谓无可者矣而未知所谓无不可者也故其规模气象不若圣人之正大若以素隠行怪视之愚意未知是否曰无道而隠如蘧伯玉柳下惠可也被发佯狂则行怪矣沮溺荷蓧亦非中行之士也【荅刘韬仲○文集】   子路从而后章   问不仕无义曰仕则可以行其义不仕则无以行其义便无这君臣之义了又问下文所谓君臣之义即是这义否曰然   问集注云仕所以行君臣之义故虽知道之不行而不可废末云亦非忘义徇禄也此义字似有两意曰如何是有两意只是一意才説义便是总去就都説道合则从不合则去即此是义非但只説要出仕为义然道合则从不合则去唯是出仕方见得不仕无义才説不仕便都无了这义圣人忧世之心固是急欲得君行道到得灵公问陈明日遂行景公以季孟之间待之曰吾老矣不能用也孔子行季桓子受女乐孔子行无一而非义【以上语类二条】   周公谓鲁公章   不施其亲敬夫引尹氏愚谓尹氏固佳然不知施字作如何解若如谢氏虽亦引无失其亲为解然却训施为施报之施则误矣此等处湏説破令明白也陆德明释文本作弛字音诗纸反是唐初本犹不作施字也吕与叔亦读为弛而不引释文未必其考于此盖偶合耳今当从此音读【与张敬夫论癸巳论语説○文集】   子张第十九   执德不章   舜功问执德不曰言其不广也才狭隘则容受不得不特是不能容人自家亦自不能容故才有片善必自矜见人之善必不喜人告之以过亦不受从狭隘上生万般病痛问子张以为焉能为有焉能为亡世间莫更有不好人曰渠德亦自执道亦自信只是不不笃不足倚靠耳通老云亦有人将此二句于道德上説曰不然先儒説字多只説一偏   信道笃如何得他信得笃湏是你自去理防始得而今人固有与他説信不笃者湏要你自信始得   魏才仲问执德不信道不笃曰此湏着下两句此两句似若相反盖是广大之意若信道不笃则容受太广后随人走作反不能守正理信道笃而不则是确信其一説而或至于不通故湏着下两句笃犹言毅相似【以上语类三条】   子夏之门人问交于子张章   泛交而不择取祸之道故子张之言泛交亦未尝不择盖初无拒人之心但其间自有亲疎厚薄尔和靖非以子张为不择也【语类】   虽小道必有可观章   小道不是异端小道亦是道理只是小如农圃医卜百工之类却有道理在只一向上面求道理便不通了若异端则是邪道虽至近亦行不得【语类】   日知其所亡章   问日知其所亡月无忘其所能曰知其所亡便是一日之间知得所未知月无忘其所能便是长逺后也记得在这里而今学者今日知得过几日又忘了若不真在此做工夫如何防到一月后记得   周问月无忘其所能还是温故否曰此章与温故知新意却不同温故知新是温故之中而得新底道理此却是因知新而带得温故   问月无忘其所能积累多则如何温习曰也湏渐渐温习如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子路有闻未之能行惟恐有闻若是如此则子路只做得一件事顔子只着得一件事节问既恁地却如何曰且思量【以上语类三条】   博学而笃志章   元昭问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何以言仁在其中曰只是为学工夫反求之巳必如克己复礼乃正言为仁论语言在其中只是言其可至耳明道云学要鞭辟近里   杨问程子曰近思以类而推何谓类推曰此语道得好不要跳越望逺亦不是纵横陡顿只是就这里近傍那晓得处挨将去如这一件事理防得透了又因这件事推去做那一件事知得亦是恁地如识得这灯有许多光便因这灯推将去识得那烛亦恁地光如升阶升第一级了便因这一级进到第二级又因第三级进到四级只管恁地挨将去只管见易不见其难前面逺处只管防近若第一级便要跳到第三级举歩阔了便费力只管见难只管见逺   问博学与近思亦不相妨否曰博学是都要理防过近思是注心着力处博学是个大规模近思是渐进工夫如明明德于天下是大规模其中格物致知诚意正心脩身齐家等便是次序   问笃志未説到行处否曰笃志只是至诚恳切以求之不是理防不得又掉了若只管泛泛地外面去博学更无恳切之志反看这里便成放不知求底心便成顽麻不仁底死汉了那得仁惟笃志又切问近思便有归宿处这心便不泛滥走作只在这坎窠里不放了仁便在其中横渠云读书以维持此心一时放下则一时德性有懈【以上语类四条】   百工居肆章   问集注所引二説云二説相湏其义始备曰前説盖谓居肆方能做得事成不居肆则做事不成君子学便可以致其道不学则不能致其道然而居肆亦有不能成其事如闲坐打閧过日底学亦有不能致其道如学小道与夫中道而废之类故后説云居肆必湏务成其事学必湏务致其道是皆各説得一边故必相湏而其义始备也【语类】   大德不逾闲章   问大德小德曰大德小德犹言大节小节大节既定小节有差亦所不免然吴氏谓此章不能无学者正不可以此自恕一以小差为无害则于大节必将有枉寻而直尺者矣   问伊川谓小德如援溺之事更推广之吴氏谓此章不能无如何曰恁地推广援溺事却是大处嫂溺不援是豺狼这处是当做更有甚麽出入随他们説如汤武征伐三分天下有其二都将做可以出入恁地却是大处非圣人不能为岂得谓之小德乃是道之权也子夏之意只为大节既是了小小处虽未尽善亦不妨然小处放过只是力做不彻不当道是可也【以上语类二条】   子夏之门人小子章   孔门除曾子外只有子夏守得规矩定故教门人皆先洒扫应对进退所以孟子説孟施舍似曾子北宫黝似子夏   古人初学只是教他洒扫应对进退而巳未便説到天理处子夏之教门人专以此子游便要插一本在里面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只是要他行矣而着习矣而察自理防得湏是匡之直之辅之翼之使自得之然后从而振德之今教小儿若不匡不直不辅不翼便要振德只是撮那尖利底教人非教人之法   问有始有卒乃竭两端之教否曰此不是説圣人教人事乃是圣人分上事惟圣人道头便知尾下学便上达若教学者则湏循其序也   问子夏之门人小子洒扫应对进退章曰某少时都看不出将谓无本末无大小虽如此看又自疑文义不是如此后来在同安作簿时因睡不着忽然思得乃知却是有本末小大然不得明道説君子教人有序四五句也无縁看得出圣人有始有卒者不是自始做到终乃是合下便始终皆备洒扫应对精义入神便都在这里了若学者便湏从始做去方得圣人则不待如此做也   齐卿问程子云云故君子只在谨独何也曰事有小大理却无小大合当理防处便用与他理防故君子只在谨独不问大事小事精粗巨细尽用照管尽用理防不可説个是粗底事不理防只理防那精底既是合用做底事便用做去又不可説洒扫应对便是精义入神洒扫应对只是粗底精义入神自是精底然道理都一般湏是从粗底小底理防起方渐而至于精者大者所以明道曰君子教人有序先传以近者小者而后教以大者逺者非先传以近小而后不教以逺大也或云洒扫应对非道之全体只是道中之一节曰合起来便是道之全体非大底是全体小底不是全体也问伊川言凡物有本末不可分作两叚曰湏是就事上理防道理非事何以识理洒扫应对末也精义入神本也不可説这个是末不足理防只理防那本这便不得又不可説这末便是本但学其末则本便在此也   洒扫应对精义入神事有大小而理无大小事有大小故其教有等而不可躐理无大小故随所处而皆不可不尽谢氏所谓不着此心如何做得者失之矣【以上语类六条】   子夏言我非以洒扫应对为先而传之非以性命天道为后而倦教但道理自有大小之殊不可诬人以其所未至唯圣人然后有始有卒一以贯之无次序之可言耳二先生之説亦是如此但学者不察一例大言无本末精粗之辨反使此叚意指都无归宿湏知理则一致而其教不可阙其序不可紊耳盖惟其理之一致是以其教不可阙其序不可紊也【荅程允夫】   子夏之门人小子敬夫曰君子之道孰为当先而可传云云愚详本文之意正谓君子之道本末一致岂有以为先而传之岂有以为后而倦教者但学者地位髙下不同如草木之大小自有区别故其为教不得不殊耳初无大小虽分而生意皆足本末虽殊而道无不存之意也焉可诬也苏氏得之有始有卒尹氏得之此章文义如此而已但近年以来为诸先生发明本末一致之理而不甚解其文义固失其指归然考之程书明道尝言先传后倦君子教人有序先传以近者小者而后教以逺者大者非是先传以近小而后不教以逺大也此解最为得之然以其言缓而无竒故读者忽之而不深考耳【与张敬夫论癸巳论语説○以上文集二条】   仕而优则学章   问仕而优则学曰此为世族子弟而设有少年而仕者元不曾大故学故职事之暇可以学学而优则仕无可説者【语类】   问子夏曰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洵窃谓仕优而不学则无以进德学优而不仕则无以及物仕优而不学固无足议者学优而不仕亦非圣人之中道也故二者皆非也仕优而不学如原伯鲁之不説学是也学优而不仕如荷蓧丈人之流是也子夏之言似为时而发其言虽反覆相因而各有所指或以为仕而有余则又学学而有余则又仕如此则其序当云学而优则仕仕而优则学今反之则知非相因之辞也曰此説亦佳旧亦尝疑两句次序颠倒今云各有所指甚佳【荅程允夫】   学仕是两事然却有互相发处【荅何叔京○以上文集二条】   孟庄子之孝章   问孟庄子何以谓之难能曰这个便是难能处人固有用父之臣者然稍拂他私意便自容不得亦有行父之政者于私欲稍有不便处自行不得古今似此者甚多如唐太宗为髙宗择许多人如长孙无忌褚遂良之徒髙宗因立武昭仪事便不能用又季文子相三君无衣帛之妾无食粟之马到季武子便不如此便是不能行父之政以此知孟庄子岂不为难能【语类】   衞公孙朝问于子贡章   文武之道未坠于地此但谓周之先王所以制作传世者当孔子时未尽亡耳夫子焉不学而亦何常师之有此亦是子贡真实语如孔子虽是生知然何尝不学亦何所不师但其为学与他人不同如舜之闻一善言见一善行便若决江河莫之能御耳然则能无不学无不师者是乃圣人之所以为生知也若向来则定湏谓道体无时而亡故圣人目见耳闻无适而非学虽不害有此理终非当日荅问之本意矣【荅吴晦叔】   仲尼焉学敬夫云万物盈于天地之间莫非文武之道初无存亡增损愚谓近年説者多用此意初若新竒可喜然既曰万物盈于天地之间则其为道也非文武所能专矣既曰初无存亡增损则未坠于地之云又无所当矣且若如此则天地之间可以目击而心防又何待于贤者识其大不贤者识其小一一学之然后得耶窃详文意所谓文武之道但谓周家之制度典章尔孔子之时犹有存者故云未坠也大抵近世学者喜闻佛老之言常迁吾説以就之故其弊至此读者平心退歩反覆于句读文义之间则有以知其失矣【与张敬夫论癸巳论语説○以上文集二条】   叔孙武叔语大夫章   或问夫子之墙数仞不得其门而入夫子之道髙逺故不得其门而入也曰不然顔子得入故能仰之弥髙钻之弥坚至于在前在后如有所立卓尔曾子得入故能言夫子之道忠恕子贡得入故能言性与天道不可得闻文章可得而闻他人自不能入耳非髙逺也七十子之徒几人入得譬如与两人説话一人理防得一人理防不得防得者便是入得防不得者便是入不得且孔子之教众人与教顔子何异顔子自入得众人自入不得多少分明【语类】   陈子禽谓子贡章   立之斯立如五畆之宅树之以桑之类盖此有以立之便自立得住也动之斯和如又从而振德之振德有鼓舞之意【防録云使之欢喜踊跃迁义逺罪而不自知】如舜之从欲以治惟动丕应徯志便是动而和处【语类】   尧曰第二十   尧曰咨尔舜章   林恭甫问论语记门人问荅之辞而尧曰一篇乃记尧舜汤武许多事何也曰不消恁地理防文字尝见説尧曰一篇是夫子诵述前圣之言弟子类记于此先儒亦只是如此説然道理要却不在这里   杨问简在帝心何谓简曰如天检防数过一般善与罪天皆知之尔之有善也在帝心我之有罪也在帝心   问虽有周亲注纣之至亲虽多他众叛亲离那里有至亲曰纣之至亲岂不多唯其众叛亲离所以不济事故书谓纣有亿兆夷人离心离德是也【以上语类三条】   子张问章   犹之犹均之也均之犹言一等是如此史家多有此般字问出纳之吝是不好所以谓之恶曰此吝字説得来又广只是戒人迟疑不决底意思当赏便用赏当做便用做若迟疑怠忽之间涩缩靳惜便误事机如李绛劝唐宪宗速赏魏博将士曰若待其来请而后赏之则恩不归上矣正是此意如唐家藩镇之患新帅当立朝廷不即命之却待军中自请而后命之故人不懐恩反致败事若是有司出纳之间吝惜而不敢自专却是本职当然只是人君为政大体则凡事皆不可如此当为处便果决为之【语类】   不知命章   论语首云学而时习之不亦説乎有朋自逺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终云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此深有意盖学者所以学为君子者不知命则做君子不成才见利便趋见害便避如何得成君子【语类】   御纂朱子全书卷十九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二十   孟子一   总论   论语之书无非操存涵养之要七篇之书莫非体验扩充之端盖孔子大概使人优游餍饫涵泳讽味孟子大概是要人探索力讨反己自求故伊川曰孔子句句是自然孟子句句是事实亦此意也如论语所言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非礼勿视聴言动之类皆是存养底意思孟子言性善存心养性孺子入井之心四端之发若火始然泉始达之类皆是要体认得这心性下落扩而充之于此等类语翫味便自可见   杨至之云看孟子见得一个大意是性之本体仁义之良心到战国时君臣上下都一齐埋没了孟子所以推明发见之端绪敎人去体认扩充曰孟子髙他都   未有许多意思今説得一体认字蚤是迟钝了孟子孟子大见得敏见得快他説话恰似个狮子跳跃相似且如他説个恻隐之心便是仁之端羞恶之心便是义之端只他説在那里底便是似他説时见得圣贤大段易做全无许多等级所以程子云孟子才髙学之无可依据   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又曰有是四端于我者知皆扩而充之孟子説得最好人之一心在外者又要收入来在内者又要推出去孟子一部书皆是此意   孟子于义利闲辨得豪厘不差见一事来便劈做两片便分个是与不是这便是集义处义是一柄刀相似才见事到面前便与他割制了   孟子之书明白亲切无甚可疑者只要日日熟读湏教他在吾肚中先千百转便自然纯熟某初看时要逐句去看他便觉得意思浅迫至后来放寛看却有条理然此书不特是义理精明又且是甚次第文章某因读亦知作文之法   论语多门弟子所集故言语时有长长短短不类处孟子疑自着之书故首尾文字一体无些子瑕疵不是自下手安得如此好若是门弟子集则其人亦甚髙不可谓轲死不传   孟子比孔子时説得髙然孟子道性善言必称尧舜又见孟子説得实   解书难得分晓赵岐孟子拙而不明王弼周易巧而不明【以上语类八条】   近略整顿孟子説见得此老直是把得定但常放教到极险处方与一斡转斡转后便见天理人欲直是判然非有命世之才见道极分明不能如此然亦只此便是英气害事处便是才髙无可依据处学者亦不可不知也【荅林择之】   问史记谓孟子之书孟子自作赵岐谓其徒所记今观七篇文字笔势如此决是一手所成非鲁论此也然其间有如云孟子道性善言必称尧舜亦恐是其徒所记孟子必曾略加删定也此非甚紧切以朋友间或有疑此者尝以此荅之恐未是也曰或恐是如此【荅董叔重】   问孟子集注序説言史记言孟子受业子思之门人注云赵氏注及孔丛子亦皆云孟子亲受业于子思铢谓赵岐所注必有所考孔丛子恐是伪书似不必引此书如何曰孔丛子虽伪书然与赵岐亦未知其孰先后也姑存亦无害【荅董叔重○以上文集三条】   梁惠王上   孟子见梁惠王章   说义利处曰圣贤之言所以要辨别敎分明但只要向义邉一直去更不通思量第二着才説义乃所以为利固是义有大利存焉若行义时便説道有利则此心只邪向那邉去固是未有仁而遗其亲未有义而后其君才于为仁时便説要不遗其亲为义时便说要不后其君则是先有心于为利圣贤要人止向一路做去不要做这一邉又思量那一邉仲舒所以分明说不谋其利不计其功   孟子大纲都剖析得分明如说义利等处如荅宋牼处见得事只有个是非不通去説利害看来惟是孟子说得斩钉截铁   正淳问仁者心之徳爱之理义者心之制事之宜徳与理俱以体言制与宜俱以用言否曰心之徳是浑沦説爱之理方説到亲切处心之制却是説义之体程子所谓处物为义是也扬雄言义以宜之韩愈言行而宜之之谓义若只以义为宜则义有在外意湏如程子言处物为义则是处物者在心而非外也又云大概説道理只浑沦説又使人无捉摸处若要説得亲切又却局促有病如伊川説仁者天下之公善之本也说得浑沦开阔无病知言説理是要亲切所以多病   程子曰处物为义非此一句则后人恐未免有义外之见如义者事之宜事得其宜之谓义皆说得未分晓盖物之宜虽在外面所以处之使得其宜者则在内也【以上语类四条】   王立于沼上章   徳脩説王立于沼上一章引齐宣王见孟子于雪宫事云梁惠王其辞逊齐宣王其辞夸先生曰此说好【语类】   寡人之于国也章   问梁惠王移民移粟之政周官廪人之职未尝废孟子非之者岂以惠王不知仁政之本耶曰此无异议但当熟翫孟子所说王政之始终其措置施行之方略次第耳【荅张敬之○文集】   晋国天下莫强焉章   问孟子告梁王省刑罚薄税敛便可以挞秦楚之甲兵夫魏地迫近于秦无时不受兵割地求城无虚日孟子之言似太容易否曰自是响应如此当时之人焦熬已甚率欢欣鼔舞之民而征之自是见效速后来公子无忌缟素一举直捣至函谷关可见   孟子亦是作为底人如云彼防溺其民王往而征之夫谁与王敌非不用兵也特其用兵不若当时战国之无义理耳如五亩之宅树之以桑而下为政之实行之既至则视当时无道之国岂可但已哉【以上语类二条】   孟子见梁襄王章   问望之不似人君此语孔子还道否曰孔子不説孟子忍不住便说【语类】   齐宣王问齐桓晋文之事章   无道桓文之事事者营霸之事儒者未尝讲求如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则谁不知至于经营霸业之事儒者未尝言也   或问仁术字当何训曰此是齐王见牛觳觫而不忍之心萌故以羊易之孟子所谓无伤盖能防得齐王仁心发见处术犹方便也   陈希周问仁术曰术字本非不好底事只缘后来把做变诈看了便道是不好却不知天下事有难处处湏着有个巧底道理始得当齐王见牛之时恻隐之心已发乎中又见衅钟事大似住不得只得以所不见者而易之乃是他既周旋得那事又不抑遏了这不忍之心此心乃得流行若当时无个措置便抑遏了这不忍之心遂不得而流行矣此乃所谓术也   见牛未见羊也未字有意味盖言其体则无限量言其用则无终穷充扩得去有甚尽时   问先生觧物皆然心为甚曰人心应物其轻重长短之难齐而不可不度以本然之权度又有甚于物者不知如何是本然之权度曰本然之权度亦只是此心此心本然万理皆具应物之时湏是子细看合如何便是本然之权度也如齐宣王见牛而不忍之心见此是合权度处及至兴甲兵危士臣搆怨于诸侯又却忍为之便是不合权度失其本心又问莫只是无所为而发者便是本心曰固是然人又多是忘了问如何忘了曰当恻隐时却不恻隐是也问此莫是养之未至否曰亦是察之未精   黄先之问物皆然心为甚曰物之轻重长短之差易见心之轻重长短之差难见物之差无害心之差有害故曰心为甚又曰物易见心无形度物之轻重长短易度心之轻重长短难度物差了只是一事差心差了时万事差所以心为甚又曰以本然之权度度心又曰爱物宜轻仁民宜重此是权度以此去度   问孟子论齐王事考之史记后来无一不效曰虽是如此已是见得迟了湏看他一部书见得句句的确有必然之效方是【以上语类七条】   梁惠王下   庄暴见孟子章   孟子开道时君故曰今之乐犹古之乐至于言百姓闻乐音欣欣然有喜色处则关闭得甚宻如好色好货亦此类也【语类】   齐宣王问文王之囿章   孟子言文王由百里兴亦未必然问孟子谓文王之囿方七十里先生以为三分天下有其二以后事若只百里如何有七十里之囿然孟子所谓传有之者如何曰想他湏有据但孟子此説其意亦只主在风齐宣王尔若文王之囿果然纵一切人往则虽七十里之大不过几时亦为赤地矣又焉得有林木鸟兽之长茂乎周之盛时虽天下山林犹有厉禁岂有君之苑囿反纵刍猎恣往而不禁乎亦无是理汉武帝规上林苑只有二三十里当时诸臣已皆以为言岂有文王之囿反如是之大【语类】   问交邻国有道章   问仁者为能以大事小是仁者之心寛洪恻怛便是小国不恭亦挠他不动智者为能以小事大盖智者见得利害甚明故秪得事大曰也不特是见得利害明道理自合恁地小之事大弱之事强皆是道理合恁地至问乐天者保天下畏天者保其国曰只是説其规模气象如此【语类】   问梁惠王下第三章尹氏曰仁者之心至公也智者之心用谋也以小事大则狭隘而私一国必大谓二者所遇不同而应之皆出于理之所当然其规模固有广狭然其智者私于一国则非畏天之防矣仁智之辨当别有説曰仁者自然合理智者知理之当然而敬以循之其大概是如此若细分之则太王勾践意思自不同也【荅吴伯丰】   问乐天畏天不同以仁者而居小国固不免为智者之事使智者而居大国则未必能为仁者之举何者智者分别曲直未必能容忍而不与之较如仁者之为也曰得之【荅潘谦之○以上文集二条】   问人皆谓我毁明堂章   问孟子以公刘太王之事告其君恐亦是委曲诱掖之意曰这两事却不是告以好色好货乃是告以公刘太王之事如此两事看来却似易待去做时多少难大凡文字湏将心体认看这个子细看来甚是难如孟子又说子服尧之服诵尧之言行尧之行是尧而已矣看来也似易这如何便得相似又如説徐行后长者谓之弟疾行先长者谓之不弟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矣看来也似易   问孟子语好货好色事使孔子肯如此荅否曰孔子不如此荅但不知作如何荅问孟子荅梁王问利直扫除之此处又却如此引导之曰此处亦自分义利特人不察耳【以上语类二条】   所谓故国章   左右固非大臣亦非阉宦防臣但谓亲近之臣如汉侍中给事中魏晋以来中书门下之比云耳所谓左右太亲者身蔽正指刘放孙资而言耳大夫却是任政之臣六卿官之长亦上大夫也孟子之意但欲齐王审于择人未必以其信左右之言而发所云教之以不信大臣亦是推説之过大抵读书只合平心説理不必如此过求却失正意也【荅潘文叔○文集】   问汤放桀章   先生举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问何以别近思云贼仁是害心之理贼义是见于所行处伤其理曰以义为见于所行便是告子义外矣义在内不在外义所以度事亦是心度之然此果何以别盖贼之罪重残之罪轻仁义皆是心仁是天理根本处贼仁则大伦大法亏灭了便是杀人底人一般义是就一节一事上言一事上不合宜便是伤义似手足上损伤一般所伤者小尚可以补【语类】   为巨室章   问敎玉人雕琢玉集注云不敢自治而付之能者爱之甚也治国家则不能用贤而徇私欲是爱国家不如玉也此莫是余意否曰正意是如何曰正意只是说玉人自防琢玉何消教他贤者自有所学何用敎他舍其所学后譬只是申觧前譬曰两譬又似不相似不知如何做得恁地嵯峨【语类】   齐人伐燕胜之章   齐人伐燕孟子以为齐宣史记以为湣王温公平生不喜孟子及作通鉴却不取史记而独取孟子皆不可晓荀子亦云湣王伐燕然则非宣王明矣问孟子必不误曰想得湣王后来做得不好门人为孟子讳故改为宣王尔问湣王若此之暴岂能惭于孟子曰既做得不是説得他底是他亦岂不愧也   居之问取之而燕民悦则取之至文王是也窃疑文王岂有革商之念曰此等难説孔子谓可与立未可与权到那时事势自是要住不得以诗书考之如云至于太王实始翦商如下武之诗文王有声之诗都説文王做事且如伐崇一事又不是一项小小侵掠乃是大征伐询尔仇方同尔兄弟以尔钩援与尔临冲以伐崇墉此见大段动众这般处要做文王无意取天下都不得或曰纣命文王得专征伐纣不得已命之文王不得已受之横渠云不以声色为政不以革命有中国黙顺帝则而天下归焉其惟文王乎若如此説恰似内无纯臣之义外亦不属于商这也未必如此只是事势自是不可已只当商之季七颠八倒上下崩頽忽于岐山下突出许多人也是谁当得文王之事惟孟子识之故七篇之中所以告列国之君莫非勉之以王道【以上语类二条】   滕文公问滕小国也章   问孟子荅滕文公三段皆是无可奈何只得勉之为善之辞想见滕国至弱都主张不起故如此曰只是如此只是吾得正而毙焉之意盖滕是必亡无可疑矣况王政不是一日行得底事他又界在齐楚之间二国视之犹太山之压鸡卵耳若教他粗成次第此二国亦必不见容也当时汤与文王之兴皆在空闲之地无人来觑他故日渐盛大若滕则实是难保也立之云若教他能举国以聼孟子如何曰他若能用得孟子至二三十年使邻国之民仰之若父母则大国亦想不能动他但世间事直是难得恰好耳齐梁之国甚强可以有为而孟子与其君言恬然不恤滕文公却有善意又以国小主张不起以此知机防真不易得也【语类】   公孙丑上   问夫子当路于齐章   以齐王犹反手不知置周王于何地曰此难言可以意防如汤武之事是也春秋定哀间周室犹得至孟子时天命人心已离矣【语类】   李公常语曰孔子曰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管仲之力也如其仁如其仁又曰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大下民到于今受其赐防管仲吾其被髪左衽矣而孟子谓以齐王犹反手也功烈如彼其卑故曰管仲曾西之所不为呜呼是犹见人之鬭者而笑曰胡不因而杀之货可得也虽然他人之鬭者耳桓公管仲之于周救父祖也而孟子非之奈何隐之辩曰孔子谓管仲如其仁言仲之似仁而非仁也又谓防管仲吾其被发左衽言仲有攘却夷狄之功也至谓其小器奢僣不知礼言仲之不能图大致逺也夫奢僣不知礼之人岂得为仁乎其所以九合诸侯者假仁而行以济其不仁耳宜曾西之所不为也昔成汤以七十里为小国之诸侯伊尹相之以王于天下齐以千里之国而相管仲管仲得君之专行国政之乆功烈如彼其卑童子且羞称之况大贤乎有好功利者必喜管仲仁者不为也管仲急于图霸借周室以为之资耳谓桓公管仲之于周如救父祖吾弗信之矣曰夫子之于管仲大其功而小其器邵康节亦谓五霸者功之首罪之魁也知此者可与论桓公管仲之事矣夫子言如其仁者以当时王者不作中国衰夷狄横诸侯之功未有如管仲者故许其有仁者之功亦彼善于此而已至于语学者立心致道之际则其规模宏逺自有定论岂曰若管仲而休耶曾西之耻而不为盖亦有説矣李氏又有救鬭之说愚以为桓公管仲救父祖之鬭而私其财以为子舍之藏者也故周虽小振而齐亦寖强矣夫岂诚心恻怛而救之哉孟子不与管仲或以是耳隐之以为小其不能相桓公以王于天下恐不然齐桓之时周徳虽衰天命未改革命之事未可为也孟子言以齐王犹反手自谓当年事势且言已志非为管仲发也【读余隐之尊孟辩○文集】   问夫子加齐之卿相章   或问虽由此霸王不异矣如何分句曰只是虽由此霸王不异矣言从此为霸为王不是差异   公孙丑问孟子动心否乎非谓以卿相富贵动其心谓霸王事大恐孟子担当不过有所疑惧而动其心也   徳脩问公孙丑说不动心是以富贵而动其心先生曰公孙丑虽不知孟子必不谓以富贵动其心但谓霸王事大恐孟子了这事不得便谓孟子动心不知霸王当甚闲事因论知言养气徳脩谓养气为急知言为缓曰孟子湏先説我知言然后説我善养吾浩然之气公孙丑先问浩然之气次问知言者因上面説气来故接续如此问不知言如何养得气徳脩云先湏养有尺便量见天下长短曰湏要识这尺   先生问周看公孙丑不动心章荅【云云】先生曰公孙丑初闲谓任此重事还动心不动心孟子荅以不动心极容易底事我从四十已不动了吿子又先我不动心公孙丑又问不动心有道理无道理孟子又告以有于是又举北宫黝孟施舍之勇也是不动然彼之所以不动者皆强制于外不是存养之功故又举曾子之言云自反缩与不缩所以不动只在方寸之间若仰不愧俯不怍看如何大利害皆不足以易之若有一豪不直则此心便索然公孙丑又问孟子所以不动者如何孟子遂荅以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若依序问当先问知言公孙丑只承孟子之言便且问浩然之气   问告子之不动心是否曰告子之不动心是粗法或强制不动不可知或临大事而【金录作不】能不动亦未可知非若孟子酬酢万变而不动也又问正如北宫黝之勇【一作养勇】否曰然   孟施舍北宫黝是不畏死而不动心吿子是不认义理而不动心告子惟恐动着他心   问孟施舍量敌虑胜似有惧也孟子乃曰能无惧如何曰此孟施舍讥他人之言舍自云我则能无惧而已问那是孟施舍守约处曰孟施舍本与北宫黝皆只是勇夫比曽子不同如北宫黝孟施舍孟贲只是就勇上言如子襄曾子吿子就义理上言   今人把守气不如守约做题目此不成题目气是实物约是半虚半实字对不得守约只是所守之约言北宫黝之守气不似孟施舍守气之约孟施舍之守气又不如曾子所守之约也孟施舍就气上做工夫曾子就理上做工夫   孟子说曾子谓子襄一段已自尽了只为公孙丑问得无了期故有后面许多説话【以上语类九条】   缩直也仪礼礼记多有此字每与衡字作对下文直养之説盖本于此乃一章大指所系不可失也【荅徐彦章○文集】   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不得于心勿求于气此吿子不动心之法吿子只就心上理会坚持其心言与气皆不理会不得谓失也有失于其言则曰无害于心但心不动言虽失不必问也惟失之于心则就心上整理不复更求于气   不得于言只是不晓这説话言只似道理字   不得于言勿求于心此正孟子吿子不动心之差别处当看上文云敢问夫子之不动心与告子之不动心孟子却如此荅便见得告子只是硬做去更不问言之是非便错説了也不省如与孟子论性説性犹杞栁也既而转性犹湍水也他只不问是非信口説出定要硬把得心定不得于言谓言之失也勿求于心谓言之失非干心事也此其学所以与孟子异故孟子章末云我故曰告子未尝知义以其外之也   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不得于心勿求于气不得犹曰失也谓言有所不知者则不可求之于心心有不得其正者则不可求之于气孟子谓言有所不能知正以心有所不明故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不可其不得于心者固当求之心然气不得所养亦反能动其心故不得于心勿求于气虽可而未尽也盖知言只是知理告子既不务知言亦不务养气但只硬把定中间个心要他不动孟子则是能知言又能养气自然心不动盖知言本也养气助也三者恰如行军知言则其先锋知虚识实者心恰如主帅气则卒徒也孟子则前有引导后有推助自然无恐惧纷扰而有以自胜告子则前后无引助只恁孤立硬做去所以与孟子不动心异也不得于言以下但作如此看则此一章血脉贯通而于知言养气诐淫邪遁之辞方为有下落也至于集义工夫乃在知言之后不能知言则亦不能集义【言如观古圣贤之言与聼今人之言皆是】   不得于心勿求于气者不失其本则犹可也不得于言而不求于心以考其所失则其中顽然无所知觉无以择其义之所安故断之以不可   问告子谓不得于言勿求于心是自己之言耶是他人之言耶若要得后面知言处相贯则是他人之言曰这一段前后都相贯即是一样言语告子于此不达则不复反求其理于心尝见陆子静説这一段大段称告子所见髙告子固是髙亦是陆子之学与告子相似故主张他然陆氏之学更鹘突似吿子至云陆氏之学不甚教人读书看文字与吿子相似否先生曰便是先生又谓养气一段紧要处是自反而缩以直养而无害是集义所生者紧要处在此三句上看【以上语类六条】   不得于心勿求于气可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不可孟子既引告子之言而论其得失如此夫心之不正未必皆气使之故勿求于气未为尽失至言之不当未有不出于心者而曰勿求于心则有所不可矣伊川先生曰人必有仁义之心然后有仁义之气睟然达于外所以不得于心勿求于气可也又曰告子不得于言勿求于心盖不知义在内也皆此意也然以下文观之气亦能反动其心则勿求于气之説未为尽善但心动气之时多气动心之时少故孟子取其彼善于此而已凡曰可者皆仅可而未尽之词也至于言则虽发乎口而实出于心内有蔽陷离穷之病则外有诐淫邪遁之失不得于言而每求诸心则其察理日益精矣孟子所以知言养气以为不动心之本者用此道也而吿子反之是徒见言之发于外而不知其出于中亦义外之意也其害理深矣故孟子断然以为不可于此可见吿子之不动心所以异于孟子而亦岂能终不动者哉【荅张敬夫○文集】   问血气之气与浩然之气不同曰气便只是这个气所谓体之充也便是   问志至焉气次焉曰志最紧气亦不可缓志至焉则气便在这里是气亦至了   志至气次只是先后志在此气亦随之公孙丑疑只就志理会理会得志气自随之不必更问气也故云又曰持其志无暴其气何也孟子下文专説气曰蹶趋之气亦能动心   先生问公每读无暴其气如何郑云只是喜怒哀乐之时持之不使暴戾曰此乃是持其志志者心之所向持志却是养心也不是持志之外别有个养心持者把提教定当喜时也湏喜当怒时也湏怒当哀时也湏哀当乐时也湏乐审教定后发必中节这是持志若无暴其气又是下面一截事若不当喜而喜与喜之过分不当怒而怒与怒之过分不当哀乐而哀乐与哀乐之过其节者皆是暴其气暴其气者乃大段粗也   心之不定只是合下无工夫曰所以不曾下得工夫病痛在何处曰湏是有所养曰所谓养者以直养否曰未到以直养处且持其志无暴其气可也若我不放纵此气自然心定   遗书曰志一动则动气气一动则动志外书曰志专一则动气气专一则动志二者孰是曰此必一日之语学者同聼之而所记各有浅深类多如此志一动则动气气一动则动志此言未説动气动志而先言志动气动又添入一动字不若后説所记得其本防盖曰志专一则固可以动气而气专一亦可以动其志也【以上语类六条】   程子有言志壹气壹专一之意若志专在淫僻岂不动气气专在喜怒岂不动志当只依此説【荅林择之○文集】   蹶者趋者是气也而反动其心今人奔走而来偶吃一跌其气必逆而心不定是气之能动其心如人于忙急之中理防甚事亦是气未定也   敢问夫子恶乎长曰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公孙丑既知告子之失而未知孟子之所以得故问焉而孟子告之我知言者能识羣言之是非也浩然盛大流行之貌盖天地之气而吾之所得以充其体者也孟子能知人言之是非告子乃自以其言为外而不复考其得失孟子善养其气而告子乃以为末而不求其得失可见矣   胡氏云格物则能知言诚意则能养气   孟子説养气先说知言先知得许多説话是非邪正都无疑后方能养此气也   问知言在养气之先如何曰知是知得此理告子便不理防故以义为外如云不得于言勿求于心虽言亦谓是在外事更不管着只强制其心问向看此段以告子不得于言是偶然失言非谓他人言也曰某向来亦如此説然与知言之义不同此是告子闻他人之言不得其义理又如读古人之书有不得其言之义皆以为无害事但心不动足矣不知言便不知义所以外义也如诐淫邪遁亦只是他人言故曰生于其心其字便是谓他人也又言圣门以言语次于徳行言语亦大难若非烛理洞彻胷次坦然即酬酢应对蹉失多矣   浩然之气清明不足以言之才説浩然便有个广大刚果意思如长江大河浩浩而来也富贵贫贱威武不能移屈之类皆低不可以语此公孙丑本意只是设问孟子能担当得此样大事否故孟子所荅只説许多刚勇故説出浩然之气只就问荅本文看之便见得子细   文振説浩然之气曰不湏多言这只是个有气魄无气魄而已人若有气魄方做得事成于世间祸福得丧利害方敌得去不被他恐动若无气魄便做人衰飒慑怯于世间祸福利害易得恐动只是如此他本只是荅公孙丑不动心纒来纒去説出许多养气知言集义其实只是个不动心人若能不动心何事不可为然其所谓不动心不在他求只在自家知言集义则此气自然发生于中不是只行一两事合义便谓可以掩袭于外而得之也孔子曰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看来这道理须是刚硬立得脚住方能有所成   问浩然之气即是人所受于天地之正气否曰然又问与血气如何曰只是一气义理附于其中则为浩然之气若不由义而发则只是血气然人所禀气亦自不同有禀得盛者则为人强壮随分亦有立作使之做事亦随分做得出若禀得弱者则委靡巽懦都不解有所立作唯是养成浩然之气则却与天为一更无限量   孟子养气一章大纲是説个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上靣从北宫黝孟施舍説将来只是个不怕但二子不怕得粗孟子不怕得细或问合而有助助字之训如何曰道义是虚底物本自孤单得这气帖起来便自张王无所不达如今人非不为善亦有合于道义者若无此气便只是一个衰底人李先生曰配是衬贴起来又曰若説道衬贴却是两物气与道义只是一滚发出来思之一滚发出来説得道理好衬贴字説配字极亲切   问他书不説养气只孟子言之何故曰这源流便在那心广体胖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处来大抵只是这一个气又不是别将个甚底去养他但集义便是养气知言便是知得这义人能仰不愧俯不怍时看这气自是浩然塞乎天地之间   问浩然之气如何看曰仁义礼智充溢于中睟然见面盎背心广体胖便自有一般浩然气象曰此説甚细腻然非孟子本意此段湏从头看来方见得孟子本意孟子当初如何便当大任而不动心如何便过孟贲逺矣如何便自反而缩千万人吾往矣只此勇为不惧便是有浩然之气此説似粗而实精以程子説细考之当初不是説不及此只门人记录紧要处脱一两字便和全意失了浩然之气只是这血气之气不可分作两气人之言语动作所以充满于一身之中者即是此气只集义积累到充盛处仰不愧俯不怍这气便能浩然问配义之配何谓合而有助之意曰此语已精如有正将又立个副将以配他乃所以助他天下莫强于理义当然是义总名是道以道义为主有此浩然之气去助他方勇敢果决以进如这一事合当恁地做是义也自家勇敢果决去做便是有这浩然之气去助他有人分明知得合当恁地做又恧缩不敢去做便是馁了无此浩然之气如君有过臣谏之是义也有到冒死而不顾者便是浩然之气去助此义如合説此话却恧缩不对便是气馁便是欿然之气只是一气馁了便成欿然之气不调和便成忿厉之气所以古人车则有和鸾行则有佩玉贵于养其气问气壹则动志这气字是厉气否曰亦不必把作厉气但动志则已是不好底气了志动气者十九气动志者十一湏是以志为主无暴其气孟子当初乃剰説此一句所以公孙丑复辩问集义到成此浩然之气则气与义为一矣及配助义道则又恐成二物否曰气与义自是二物只集义到充盛处则能强壮此气便自浩然所以又反来助这道义无是气便馁而不充了问配者助也是气助道义而行又曰集义所生是气又因义集而后生莫是气与道义两相为用否曰是两相助底意初下工夫时便自集义然后生那浩然之气及气已养成又却助道义而行   古注及程氏皆将至大至刚以直做一句据某所见欲将至大至刚为一句以直养而无害为一句今人説养气皆谓在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四句上要紧未必在此药头只在那以直养而无害及集义上这四句却是个炮炙煅炼之法直只是无私曲集义只是事事皆直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便是浩然之气而今只将自家心体验到那无私曲处自然有此气象文蔚云所以上蔡説于心得其正时识取曰是文蔚问塞天地莫只是一个无亏欠否曰他本自无亏欠只为人有私曲便欠却他底且如万物皆备于我反身而诚乐莫大焉亦只是个无亏欠君仁臣忠父慈子孝自家欠却他底便不快活反身而诚乐莫大焉无欠阙也以此见浩然之气只是一个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王徳脩云伊川却将至大至刚以直与坤卦直方大同説曰便是不必如此且只将孟子自看便见孟子説得甚粗易却説得细   遗书以李端伯所录最精故冠之篇首然端伯载明道所言以至大至刚为句以直养二字属下句及杨遵道录伊川之言则曰先兄无此说断然以至大至刚以直为一句二说正相抵牾曰至大至刚以直赵台卿如此觧直飬之说伊川嫌其以一物飬一物故从赵注旧尝用之后来反复推究却是至大至刚作一句以直飬而无害作一句者为得孟子之意盖圣贤立言首尾必相应如云自反而缩便有直飬意思集义之说亦然端伯所记明道语未必不亲切但恐伊川又自主张得别故有此议论今欲只从明道之説也   问塞乎天地之间曰天地之气无所不到无处不透是他气刚虽金石也透过人便是禀得这个气无欠阙所以程子曰天人一也更不分别浩然之气乃吾气也养而无害则塞乎天地一为私意所蔽则慊然而馁却甚小也又曰浩然之气只是气大敢做而今一样人畏避退缩事事不敢做只是气小有一样人未必识道理然事事敢做是他气大如项羽力拔山兮气盖世便是这样气人湏是有盖世之气方得又曰如古人临之以死生祸福而不变敢去骂贼敢去徇国是他养得这气大了不怕他又也是他识道理故能如此【以上语类十四条】   至大至刚只合四字为句以直养而无害此直字便是上文缩字下文义字孟子之意只是説每事做得是当即自然无所愧怍意象雄豪所以虽当大任而无所畏惧耳推其本原固未有不立敬而能集义者然此章之意则未及夫敬字也此自程子门庭工夫因此説出来耳【荅吕子约】   问伊川云养志莫如敬以直内此是就未发上说孟子所谓自反而缩以直养而无害集义所生皆指事而言就已发上说孟子方辩告子故专救其偏曰孟子论养气只合就已发处说程子説养志自是当就未发处说各是一义自不妨内外之交养不可说孟子为救告子义外之失而姑为此言也【荅潘谦之○以上文集二条】   配义与道配从而合之也气湏是随那道义如云地配天地湏在天后随而合之妇配夫亦然毕竟道义是本道义是形而上者气是形而下者若道义别而言则道是体义是用体是举他体统而言义是就此一事所处而言如父当慈子当孝君当仁臣当敬此义也所以慈孝所以仁敬则道也故孟子后面只说集义   问气之所配者广矣何故只説义与道曰道是体义是用程子曰在物为理处物为义道则是物我公共自然之理义则吾心之能断制者所用以处此理者也   配义与道如云人能道   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配合也义者人心节制之用道者人事当然之理馁不饱也气由道义而有而道义复乗气以行无异体也得其所养则气与道义初不相离而道义之行得以沛然无所疑惮者若其无此则如食之不饱虽欲勉于道义而亦无以行矣气者道义之成质故必集义乃能生之集义犹言积善   问浩然之气集义是用工夫处否曰湏是先知言知言则义精而理明所以能养浩然之气知言正是格物致知茍不知言则不能辨天下许多滛邪诐遁将以为仁不知其非仁将以为义不知其非义则将何以集义而生此浩然之气气只是充乎体之气元与天地相流通只是仰不愧俯不怍自然无恐无惧塞乎天地今人心中才有歉愧则此气自然消馁做事更无勇鋭配义与道者配是相合而有助譬如与人鬭敌又得一人在后相助自然愈觉气胜告子不得于言勿求于心不得于心勿求于气只是一味勃然不顾义理如此养气则应事接物皆去不得孟子是活底不动心告子是死底不动心   是集义所生是气是积集许多义理而生非是将义去外面袭取掩扑此气来粗説只是中有主见得道理分明直前不畏尔孟施舍北宫黝便粗糙曾子便细腻尔   或问集义曰事事都要合道理才有些子不合道理心下便不足才事事合道理便仰不愧俯不怍因云如此一章初看道如何得许多头绪恁地多后来看得无些子窒碍   问集义是以义为内义袭是以义为外否曰不必如此説此两句是掉转説如云我固有之也非由外铄我也盖义本于心不自外至积集此义而生此气则此气实生于中如北宫黝孟施舍之勇亦自心生又问集注云非由只行一事偶合于义便可以掩袭于外而得之曰集义是集众义故与只行一事相对说袭犹兵家掩袭之袭出其不意如劫寨相似非顺理而行有积集工夫者也   集义谓如十事有一事不合义则便有愧湏是集聚众义然后是气乃生非义袭而取之非是于外求得是义而抟出此气也   自非生知湏是一一见得合义而行若是本初清明自然行之无非是义此舜由仁义行者其他湏用学知凡事有义有不义便于义行之今日行一义明日行一义积累既乆行之事事合义然后浩然之气自然而生   非义袭而取之见江西人只爱説义袭不知如何袭只是説非以义掩取是气盖气由内而生非由外而入   问集注云吿子外义盖外之而不求非欲求之于外也曰告子直是将义屛除去只就心上理防【以上语类十二条】   所论义袭犹未离乎旧见大抵既为圣贤之学湏读圣贤之书既读圣贤之书湏看得他所説本文上下意义字字融释无窒碍处方是防得圣贤立言指趣识得如今为学工夫固非可以悬空白撰而得之也如孟子荅公孙丑问气一节专以浩然之气为主其曰是集义所生者言此气是积累行义之功而自生于内也其曰非义袭而取之也言此气非是所行之义潜徃掩袭而取之于外也其曰行有不慊于心则馁矣者言心有不慊即是不合于义而此气不生也是岂可得而掩取哉告子乃不知此而以义为外则其不动心也直强制之而顽然不动耳非有此气而自然不动也故又曰我故曰吿子未尝知义以其外之也然告子之病盖不知心之慊处即是义之所安其不慊处即是不合于义故直以义为外而不求今人因孟子之言却有见得此意而识义之在内者然又不知心之慊与不慊亦有必待讲学省察而后能察其精防者故于学聚问辨之所得皆指为外而以为非义之所在遂一切弃置而不为此与吿子之言虽若小异然其实则百步五十步之间耳以此相笑是同浴而讥裸裎也由其所见之偏如此故于义理之精防气质之偏蔽皆所不察而其发之暴悍狂率无所不至其所慨然自任以为义之所在者或未必不出于人欲之私也【荅项平父】   孟子之意湏从上文看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此上三句本是说气下两句是字与非字为对袭字与生字为对其意盖曰此气乃集义而自生于中非行义而袭取之于外云尔非谓义不是外袭也今人读书不子细将圣贤言语都错看了又复将此草本立一切法横说竖説狂嘑众生恐其罪不止如范甯之议王弼而已也【荅项平父】   闽中人李复字履中及识横渠先生绍圣间为西邉使者博记能文今信州有潏水集者即其文也其间有论孟子飬气者动必由理故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地无忧无惧其气岂不充乎故曰是集义所生者舍是则明有人非幽有责自歉于中气为之丧矣故曰无是馁也此语虽疎然却得其大旨近世诸儒之论多以过髙而失之甚者流于老庄而不知不若此说之为得也惜其乱于诗文博杂之中学者或不之读故表而出之【偶读谩记○以上文集三条】   必有事焉而勿正赵氏以希望之意觧正字看来正是如此但説得不甚分明今以为期待之意则文理不重复盖必有事于此然后心不忘于此正之不已然后有助长之患言意先后各有重轻   问必有事焉而勿正之义曰正犹等待之意赵岐觧云不可望其福虽説意粗了其文义却不错此正如师出不正反战不正胜之正古人用字之意如此言但当从事于此而勿便等待其效之意或问此便是助长否曰正未是助长待其效而不得则渐渐助之长矣譬之栽木初栽即是望其长望之之久而不如意则揠苖矣明道曰下言之渐重此言却是后因论仁者先难而后获洽曰先解勿正字颇有后获之意曰颇有此意曰如此解则于用功处尽有条理曰圣贤之言条理精密往往如此但看得不切错认了他文义则并与其意而失之耳   勿忘勿助长本连上文集义而言故勿忘谓勿忘集义也一言一动之间皆要合义故勿忘助长谓不待其充而强作之使充也如今人未能无惧却强作之道我不惧未能无惑却强作之道我不惑是助长也有事有事于集义也勿正谓勿预等待他聼其自充也   养气一章在不动心不动心在勇勇在气气在集义勿忘勿助长又是那集义底节度若告子则更不理会言之得失事之是非气之有平不平只是硬制压那心便不动恰如说打硬脩行一般【以上语类四条】   问必有事焉而勿正二程多主于敬一説湏当集义是承上文是集义所生者而言所谓必有事则积集众善工夫否曰孟子上下文无敬字只有义字程子是移将去敬字上说非孟子夲意也集注亦可细翫【荅林徳乆○文集】   某旧説孟子先说知言而公孙丑先问养气者承上文方论志气而言也今看来他问得却是有意思盖知言是那后面合尖末梢头处合当留在后面问如大学所论自脩身正心却说到致知格物盖致知格物是末梢尖处湏用自上说下来方得有序也又曰公孙丑善问问得愈密盛水不漏若论他防恁地问则不当云轲之死不得其传不知后来怎生不可晓或是孟子自作此书润饰过不可知   问诐滛邪遁曰诐只是偏诐如人足跛相似断行不得且杨墨説为我兼爱岂有人在天地间孑然自立都不涉着外人得又岂有视人如亲一例兼爱得此二者皆偏而不正断行不得便是蔽于此了至淫辞则是説得愈泛滥陷溺于中只知有此而不知有他也邪辞则是陷溺愈深便一向离了正道遁辞则是说得穷后其理既屈自知去不得便别换一个话头如夷之説施由亲始之类这一句本非他本意只临时撰出来也先生又云生于其心害于其政者是才有此心便大纲已坏了至发于其政害于其事则是小底节目都以次第而壊矣因云孟子是甚麽底资质甚麽底力量却纤悉委曲都去理防直是要这道理无些子亏欠   诐淫邪遁蔽陷离穷四者相因心有所蔽只见一邉不见一邉如杨氏为我墨氏兼爱各只见一邉故其辞诐而不平蔽则防溺深入之义也故其辞放荡而过防则离离是开去愈逺也故其辞邪离则穷穷是说不去也故其辞遁遁如夷之之言是也   或问诐淫邪遁四者相因之说曰诐字是遮了一邉只见一邉如陂字亦是一邉髙一邉低跛字亦是脚一邉长一邉短皆是只有一邉之意淫辞知其所防淫便是就所诐处多了被他只看得这一边都盖了那一边如人攧在水里只见得那水更不见有平正底道理诐是少了那一邉淫是添了这一邉然诐与淫只是见偏了犹自是道理在然只管淫而不止便失了那道理既是不正无縁立得住便至于遁遁则多讨物理前来遮盖   问程子说孟子知言譬如人在堂上方能辨堂下人曲直所谓在堂上者莫只是喻心通于道者否曰此只是言见识髙似他方能辨他是非得失若见识与他一般如何解辨得他   问孟子知言处生于其心害于其政先政而后事辟杨墨处说作于其心害于其事先事而后政曰先事而后政是自防而至着先政而后事是自大纲而至节目【以上语类六条】   孟子之学盖以穷理集义为始不动心为效盖唯穷理为能知言唯集义为能飬其浩然之气理明而无所疑气充而无所惧故能当大任而不动心考于本章次第可见矣【与郭冲晦】   问善为说辞则于徳行或有所未至善言徳行则所言皆其自己分上事也曰此説得之【荅程允夫○以上文集二条】   问顔子具体而防防是防小或隐防之防曰防只是小然文意不在小字上只是説体全与不全   问浩然之气后面説伯夷伊尹孔子是则同处曰后面自是散说出去不湏更囬引前头这里地位极髙浩然之气又不足言不湏更说气了有百里之地则足以有天下然行一不义杀一不辜则有所不为此是甚麽样气象大段是极至处了虽使可以得天下然定不肯将一豪之私来壊了这全体古之圣人其大根脚同处皆在此如伊尹非其义也非其道也一介不以与人一介不以取诸人系马千驷禄之以天下弗视弗顾与此所论一般圣人同处大槩皆在此于此而不同则不足以言圣人矣   伯丰问见其礼而知其政闻其乐而知其徳是谓夫子是谓他人曰只是大槩如此说子贡之意盖言见人之礼便可知其政闻人之乐便可知其徳所以由百世之后等百世之王莫有能违我之见者所以断然谓自生民以来未有孔子此子贡以其所见而知夫子之圣如此也一说夫子见人之礼而知其政闻人之乐而知其徳由百世之后等百世之王莫有能逃夫子之见者此子贡所以知其为生民以来未有也然不如前説之顺【以上语类三条】   以力假仁章   问以力假仁以徳行仁曰以力假仁仁与力是两个以徳行仁仁便是徳徳便是仁问霸字之义曰霸即伯也汉书引哉生魄作哉生霸古者霸伯魄三字通用   以徳行仁者王所谓徳者非止谓有救民于水火之诚心这徳字又説得阔是自己身上事都做得是无一不偹了所以行出去便是仁【以上语类二条】   仁则荣章   仁则荣不仁则辱此亦只是为下等人言若是上等人他岂以荣辱之故而后行仁哉伊川易传比彖辞有云以圣人之心言之固至诚求天下之比以安民也以后王之私言之不求下民之附则危亡至矣盖且得他畏危亡之祸而求所以比附其民犹胜于全不顾者政此谓也【语类】   尊贤使能章   市廛而不征问此市在何处曰此都邑之市人君国都如井田样画为九区面朝背市左祖右社中间一区则君之宫室宫室前一区为外朝凡朝会藏库之属皆在焉后一区为市市四面有门每日市门开则商贾百物皆入焉赋其廛者谓収其市地钱如今民间之铺面钱盖逐末者多则赋其廛以抑之少则不廛而但治以市官之法所以招徕之也市官之法如周礼司市平物价治争讼讥察异服异言之类市中惟民乃得入凡公卿大夫有爵位及士者皆不得入入则有罚如国君过市则刑人赦夫人过市则罚一幕世子过市则罚一帟命夫命妇过市则罚一盖帷之类左右各三区皆民所居而外朝一区左则宗庙右则社稷在焉此国君都邑规模之大槩也【语类】   问市廛而不征法而不廛曰此等制度皆不可详大抵邑居者必有廛税市区亦应有之耳【荅吴伯丰○文集】   问廛无夫里之布周礼宅不毛者有里布民无职事出夫家之征郑氏谓宅不种桑麻者罚之使出一里二十五家之布不知一里二十五家之布是如何曰亦不可考又问郑氏谓民无常业者罚之使出一夫百亩之税一家力役之征如何罚得恁地重曰后世之法与此正相反农民赋税丁钱却重而防手浮浪之民泰然都不管他因说浙间农民丁钱之重民之雕困不可开眼【语类】   人皆有不忍人之心章   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者是得天地生物之心为心也盖无天地生物之心则没这身才有这血气之身便具天地生物之心矣   天地以生物为心天包着地别无所作为只是生物而已亘古亘今生生不穷人物则得此生物之心以为心所以个个肖他本不湏説以生物为心缘做个语句难做着个以生物为心   问天地以生物为心而所生之物因各得夫天地之心以为心所以人皆有不忍人之心曰天地生物自是温暖和煦这个便是仁所以人物得之无不有慈爱恻怛之心又曰人物皆得此理只缘他上面一个母子如此所以生物无不肖他   天地以生物为心譬如甑蒸饭气从下面滚到上面又滚下只管在里面滚便蒸得熟天地只是包许多气在这里无出处滚一番便生一番物他别无勾当只是生物不似人便有许多应接所谓为心者岂是切切然去做如云天命之岂谆谆然命之也但如磨子相似只管磨出这物事人便是小胞天地是大胞人首圎象天足方象地中间虚包许多生气自是恻隐不是为见人我一理后方有此恻隐而今便教单独只有一个人也自有这恻隐若谓见人我一理而后有之便是两人相夹在这里方有恻隐则是仁在外非由内也且如乍见孺子入井时有恻隐若见他人入井时也湏自有恻隐在【池録作若未见孺子入井亦自是恻隐】问怵惕莫是动处因怵惕而后恻隐否曰不知孟子怎生寻得这四个字恁地好   问如何是发之人心而不可已曰见孺子将入井恻隐之心便发出来如何已得此样说话孟子説得极分明世间事若出于人力安排底便已得若巳不得底便是自然底   方其乍见孺子入井时也着脚手不得纵有许多私意要誉乡党之类也未暇思量到但更迟霎时则了不得也是非辞逊羞恶虽是与恻隐并説但此三者皆自恻隐中发出来因有恻隐后方有此三者恻隐比三者又较大得些子   如孺子入井如何不推得其他底出来只推得恻隐之心出来盖理各有路如做得穿窬底事如何令人不羞恶偶遇一人衣冠而揖我我便亦揖他如何不恭敬事有是非必辨别其是非试看是甚麽去感得他何处一般出来   或问满腔子是恻隐之心曰此身躯殻谓之腔子而今人满身知痛处可见   问满腔子是恻隐之心只是此心常存才有一分私意便阙了他一分曰只是满这个躯殻都是恻隐之心才触着便是这个物事出来大感则大应小感则小应恰似大段痛伤固是痛只如鍼子略挑些血出也便痛故日用所当应接更无些子间隔痒疴疾痛莫不相关才是有些子不通便是被些私意隔了   问满腔子是恻隐之心如何是满腔子曰满腔子是只在这躯殻里腔子是洛中俗语又问恻隐之心固是人心之懿因物感而发见处前辈令以此操而存之充而达之不知如何要常存得此心曰此心因物方感得出来如何强要寻讨出此心常存在这里只是因感时识得此体平时敬以存之乆乆会熟善端发处益见得分暁则存养之功益有所施矣   王丈说孟子恻隐之心一段论心不论性曰心性只是一个物事离不得孟子説四端处最好看恻隐是情恻隐之心是心仁是性三者相因横渠云心统性情此説极好   四端未是尽所以只谓之端然四端八个字每字是一意恻是恻然有此念起隐是恻然之后隐痛比恻是深羞者羞已之非恶者恶人之恶辞者辞已之物让者让与他人是非自是两样分明但仁是总名若説仁义便如隂阳若说四端便如四时若分四端八字便如八节   问喜怒哀乐未发已发之别曰未发时无形影可见但于已发时照见谓如见孺子入井而有怵惕恻隐之心便照见得有仁在里面见穿窬之类而有羞恶之心便照见得有义在里面盖这恻隐之心属仁必有这仁在里面故发出来做恻隐之心羞恶之心属义必有这义在里面故发出来做羞恶之心譬如目属肝耳属肾若视不明聼不聪必是肝肾有病若视之明聼之聪必是肝肾之气无亏方能如此然而仁未有恻隐之心只是个爱底心义未有羞恶之心只是个断制底心惟是先有这物事在里面但随所感触便自是发出来故见孺子入井便有恻隐之心见穿窬之类便有羞恶之心见尊长之属便有恭敬之心见得是便有是之之心见得非便有非之之心从那缝罅里迸将出来恰似宝塔里面四面豪光放出来又云孟子此一章其初只是匹空闲容易说出来然说得来连那本末内外体用精粗都包在里面无些欠阙处如孔子许多门弟都不曾恁地説得分晓想是曾子子思后来讲来讲去讲得精所以孟子说得来恁地若子思亦只说得个大体分晓而已   问前面专説不忍之心后面兼説四端亦是仁包四者否曰然   恻隐是个脑子羞恶辞逊是非湏从这里发来若非恻隐三者俱是死物了恻隐之心通贯此三者   问四端之根于心觉得一者才动三者亦自次第而见曰这四个界限自分明然亦有随事相连而见者如事亲孝是爱之理才孝便能敬兄便是义问有节文便是礼知其所以然便是智曰然问据看来多是相连而至者如恻隐于所伤便恶于其所以伤这是仁帯义意思恶于其所以伤便湏惜其本来之未尝伤这是义帯仁意思曰也是如此尝思之孟子发明四端乃孔子所未发人只道孟子有辟杨墨之功殊不知他就人心上发明大功如此看来此説那时若行杨墨亦不攻而自退辟杨墨是扞邉境之功发明四端是安社稷之功若常体认得来所谓活泼泼地真个是活泼泼地   伊川尝说如今人说力行是浅近事惟知为上知最为要紧中庸说知仁勇把知做擗初头説可见知是要紧贺孙问孟子四端何为以知为后曰孟子只循环説智本来是藏仁义礼惟是知恁地了方恁地是仁礼义都藏在智里面如元亨利贞贞是智贞却藏元亨利意思在里面如春夏秋冬冬是智冬却藏春生夏养秋成意思在里面且如冬伏藏都似不见到一阳初动这生意方从中出也未发露十二月也未尽发露只管养在这里到春方发生到夏一齐都长秋渐成渐藏冬依旧都收藏了只是大明终始亦见得无终安得有始所以易言先王以至日闭关商旅不行后不省方   至问凡有四端于我者知皆扩而充之矣莫是知得了方能扩而充之否曰知皆扩而充之即是茍能知去扩充则此道渐渐生长如火之始然泉之始达中间矣字文意不断充是满其本然之量却就上有扩字则是方知去推广要充满他所以如火之始然泉之始达   刘居之问人皆有不忍人之心一节曰恻隐之心仁之端也乍见孺子入井此只是一件事仁之端只是仁萌芽处如羞恶辞逊是非方是义礼智之萌芽处要推广充满得自家本然之量不特是孺子入井便恁地其他事皆恁地如羞恶辞逊是非不特于一件事上恁地要事事皆然方是充满慊足无少欠阙也知皆扩而充之矣知方且是知得如此至説到茍能充之足以保四海即掉了扩字只説充字盖知字与始然始达字相应充字与保四海相应才知得便自不能已若火始然便不可遏泉才达便涓涓流而不絶   凡有四端于我者知皆扩而充之只是要扩而充之而今四端之发甚有不整齐处有恻隐处有合恻隐而不恻隐处有羞恶处又有合羞恶而不羞恶处且如齐宣不忍于一牛而却不爱百姓嘑尔之食则知恶而弗受至于万钟之禄则不辨礼义而受之而今则要就这处理会   人于仁义礼智恻隐羞恶辞逊是非此四者湏当日夕体究令分晓精确此四者皆我所固有其初发时豪毛如也及推广将去充满其量则广大无穷故孟子曰知皆扩而充之且如人有当恻隐而不恻隐当羞而不羞当恶而不恶当辞而不辞当逊而不逊是其所非非其所是者皆是失其本心此处皆当体察必有所以然也只此便是日用间做工夫处   人只有个仁义礼智四者是一身纲纽其他更无当于其发处体验扩充将去恻隐羞恶是非辞逊日间时时发动特人自不能扩充耳又言四者时时发动特有正不正耳如暴戾愚狠便是发错了羞恶之心含糊不分晓便是发错了是非之心如一种不逊便是发错了辞逊之心日间一正一反无往而非四端之发   子武问四端湏着逐处扩充之曰固是才常常如此推广少间便自防密自会阔到得无间断少间却自打合作一片去   问推四端而行亦无欠阙曰无欠阙只恐交加了合恻隐底不恻隐合羞恶底不羞恶是是非非交加了四端本是对着他后流出来恐不对窠臼子问不对窠臼子莫是为私意隔了曰也是私意也是不晓节又问恭敬却无当不当曰此人不当拜他自家也去拜他便不是   问人心防溺之乆四端蔽于利欲之私初用功亦未免闲断曰固是然义理之心才胜则利欲之念便消且如恻隐之心胜则残虐之意自消羞恶之心胜则贪冒无耻之意自消恭敬之心胜则骄惰之意自消是非之心胜则含糊茍且顽冥昏谬之意自消   黄景申嵩老问仁兼四端意思理防不透曰谢上蔡见明道先生举史文成诵明道谓其玩物丧志上蔡汗流浃背面发赤色明道云此便见得恻隐之心公且道上蔡闻得过失恁地惭皇自是羞恶之心如何却説道见得恻隐之心公试思乆之先生曰惟是有恻隐之心方防动若无恻隐之心却不防动惟是先动了方始有羞恶方始有恭敬方始有是非动处便是恻隐若不防动却不成人若不从动处发出所谓羞恶者非羞恶所谓恭敬者非恭敬所谓是非者非是非天地生生之理这些动意未尝止息看如何梏亡亦未尝尽消灭自是有时而动学者只怕间断了【以上语类二十六条】   矢人岂不仁于函人章   问仁天之尊爵先生觧曰仁者天地生物之心得之最先如何是得之最先曰人得那生底道理所谓心生道也有是心斯具是形以生也【语类】   子路人告之以有过则喜章   问是与人为善当其取人之际莫未有助之之意否曰然曰三者本意似只是取人但有浅深而与人为善乃是孟子再叠一意以发明之否曰然【语类】   伯夷非其君不事章   至问集注云进不隐贤不枉道也似少字曰进不隐贤便是必以其道人有所见不肯尽发出尚有所藏便是枉道至云寻常看此二句只云进虽不敢自隐其贤凡有所蕴皆乐于发用然而却不妄进二句做两意看曰恁地看也得   不屑去说文説屑字云动作切切也只是不汲汲于就不汲汲于去屑字却是重【必大录云不以就为重而切切急于就不以去为重而切切急于去】   问伯夷隘栁下惠不恭莫是后来之弊至此否曰伯夷自是有隘处栁下惠自是有不恭处且如虽袒裼裸裎于我侧分明是不将人做人看了   或问明道云此非瑕疵夷惠之语言其必至于此今观伯夷与恶人处如以朝衣朝冠坐于涂炭则伯夷果似隘者栁下惠虽袒裼裸裎于我侧尔焉能浼我哉栁下惠果似不恭者岂得谓其弊必至于此哉曰伯夷既清必有隘处栁下惠既和必有不恭处道理自是如此孟子恐后人以隘为清以不恭为和故曰隘与不恭君子不由也【以上语类四条】   温公疑孟曰孟子称所愿学者孔子然则君子之行孰先于孔子孔子歴聘七十余国皆以道不合而去岂非非其君不事与孺悲欲见孔子孔子辞以疾岂非非其友不友乎阳货为政于鲁孔子不肯仕岂非不立于恶人之朝乎为定哀之臣岂非不羞汚君乎为委吏为乗田岂非不卑小官乎举世莫知之不怨天不尤人岂非遗佚而不怨乎饮水曲肱乐在其中岂非阨穷而不悯乎居乡党恂恂似不能言岂非由由然与之偕而不自失乎是故君子邦有道则见邦无道则隐事其大夫之贤者友其士之仁者非隘也和而不同遯世无闷非不恭也茍毋失其中虽孔子由之何得云君子不由乎隐之辩曰孟子曰伯夷隘栁下惠不恭隘与不恭君子不由原孟子之言非是瑕疵夷惠也而清和之弊必至于此盖以一于清其流必至于隘一于和其流必至于不恭其如是君子岂由之乎茍得其中虽圣人亦由之矣观吾孔子之行时乎清而清时乎和而和仕止乆速当其可而已是乃所谓时中也是圣人之时者也讵可与夷惠同日而语哉或谓伯夷制行以清栁下惠制行以和救时之弊不得不然亦非知夷惠者茍有心于制行则清也和也岂得至于圣哉夷之清惠之和盖出于天性之自然特立独行而不变遂臻其极致此其所以为圣之清圣之和也孟子固尝以百世之师许之矣虑后之学者慕其清和而失之偏于是立言深救清和之弊大有功于名教疑之者误矣曰观吾夫子之行时乎清而清时乎和而和仕止乆速当其可而已是乃所谓时中也是圣人之时者也讵可与夷惠同日而语哉五十八字愚欲删去而补之曰然此不待别求左验而是非乃明也姑即温公之所援以为説者论之固已晓然矣如温公之说岂非吾夫子一人之身而兼二子之长与然则时乎清而非一于清矣是以清而不隘时乎和而非一于和矣是以和而未尝不恭其曰圣之时者如四时之运温凉和暖各以其序非若伯夷之清则一于寒凉栁下惠之和则一于温暖而不能相通也以是言之则是温公之所援以为説者乃所以助孟子而非攻也又曰茍有心于制行至章末愚欲删去而易之曰使夷惠有心于制行则方且勉强脩为之不暇尚何以为圣人之清和也与彼其清且和也盖得于不思不勉之自然是以特立独行终其身而不变此孟子所以直以为圣人而有同于孔子也又恐后之学者慕其清和而失之一偏于是立言以救其末流之弊而又曰乃所愿则学孔子也其抑扬开示至深切矣亦何疑之有【读余隐之尊孟辩○文集】   公孙丑下   天时不如地利章   孤虚以方位言如俗言向某方利某方不利之类王相指日时【语类】   孟子将朝王章   问孟子将朝王齐王托疾召孟子孟子亦辞以疾莫是以齐王不合托疾否曰未论齐王托疾看孟子意只说他不合来召盖在他国时诸侯无越境之礼只因以币来聘故贤者受其币而往见之所谓荅礼行义是也如见梁惠王也是惠王先来聘之既至其国或为賔师有事则王自来见或自往见王但召之则不可召之则有自尊之意故不往见也荅陈代如不待其招而往何哉此以在他国而言荅万章天子不召师而况诸侯乎此以在其国而言   夫岂不义而曾子言之文势似使管子而愚人也则可若是义理不是则曾子岂肯恁地説【以上语类二条】   温公疑孟曰孔子圣人也定哀庸君也然定哀召孔子孔子不俟驾而行过位色勃如也足躩如也过虚位且不敢不恭况召之有不往而他适乎孟子学孔子者也其道岂异乎夫君臣之义人之大伦也孟子之徳孰与周公其齿之长孰与周公之于成王成王防周公负之以朝诸侯及长而归政北面稽首畏事之与事文武无异也岂得云彼有爵我有徳齿可慢彼哉孟子谓蚳鼃居其位不可以不言言而不用不可以不去已无官守无言责进退可以有余裕孟子居齐齐王师之夫师者导人以善而救其恶者也岂谓之无官守无言责乎若谓之为贫而仕耶则后车数十乗从者数百人仰食于齐非抱关击柝比也诗云彼君子兮不素餐兮夫贤者所为百世之法也余惧后之人挟其有以骄其君无所事而贪禄位者皆援孟子以自况故不得不疑隐之辩曰孟子将朝王王使人来曰寡人如就见者也有寒疾不可以风朝将视朝不识可使寡人得见乎探王之意未尝知以尊徳乐道为事方且恃万乗之尊不肯先贤者之屈故辞以疾欲使孟子屈身先之也孟子知其意亦辞以疾者非骄之也身可屈道其可屈乎其与君命召不俟驾而行异矣又孟子曰天下有达尊三朝廷莫如爵乡党莫如齿辅世长民莫如徳夫尊有徳敬耆老乃自古人君通行之道也人君所贵者爵尔岂可慢夫齿与徳哉若夫伊尹之于太甲周公之于成王此乃大臣辅导幼主非可与达尊槩而论也又孟子谓蚳鼃为士师职所当谏谏之不行则当去为臣之道当如是也为王之师则异矣记曰君之所不臣于其臣者二而师处其一尊师之礼诏于天子无北面非所谓有官守有言责者也其进退岂不绰绰然有余裕哉孟子以道自任一言一行未尝少戾于道意谓人君尊徳乐道不如是则不足与有为而谓挟其有以骄其君无所事而贪禄位者过矣曰愚谓孟子固将朝王矣而王以疾要之则孟子辞而不徃其意若曰自我而朝王则贵贵也贵贵义也而何不可之有以王召我则非尊贤之礼矣如是而往于义何所当哉若其所以与孔子异者则孟子自言之详矣恐温公亦未深考耳孟子达尊之义愚谓达者通也三者不相值则各伸其尊而无所屈一或相值则通视其重之所在而致隆焉故朝廷之上以伊尹周公之忠圣耆老而只奉嗣王左右孺子不敢以其齿徳加焉至论辅世长民之任则太甲成王固拜手稽首于伊尹周公之前矣其迭为屈伸以致崇极之义不异于孟子之言也故曰通视其重之所在而致隆焉唯可与权者知之矣官守言责一职之守耳其进退去就决于一事之得失一言之从违者也若为师则异于是矣然亦岂不问其道之行否而食其禄耶观孟子卒致为臣而归齐王以万钟留之而不可得则可见其出处大防矣【读余隐之尊孟辩○文集】   孟子之平陆章   王之为都左传邑有先君之庙曰都看得来古之王者尝为都处便自有庙【贺孙录云古人之庙不迁】如太王庙在岐文王庙在丰武王祭太王则于岐祭文王则于丰【贺孙云镐京却无二王之庙】王朝步自周至于丰是自镐至丰以告文王庙也又如晋献公使申生祭于曲沃武公虽自曲沃入晋而其先君之庙则仍在曲沃而不徙也又曰王之为都又恐是周礼所谓都鄙之都周礼四县为都【语类】   沈同以其私问章   孟子荅沈同伐燕一章诚为未尽何以异于是之下合更说是吊民伐罪不行残虐之主方可以伐之如此乃善又孟子居齐许乆伐燕之事必亲见之齐王乃无一语谋于孟子而孟子亦无一语谏之何也想得孟子亦必以伐之为是但不意齐师之暴虐耳不然齐有一大事如此而齐王不相谋孟子岂可更居齐耶史记云邹人孟轲劝齐伐燕云此汤武之举也想承此误然亦有不可晓者   劝齐伐燕如何曰孟子言伐燕处有四须合而观之燕之父子君臣如此固有可伐之理然孟子不曾敎齐不伐亦不曾敎齐必伐但曰为天吏则可以伐之又曰若杀其父兄系累其子弟则非孟子意也【以上语类二条】   郑公艺圃折衷曰孟子谓沈同曰子哙不得与人燕子之不得受燕于子哙有仕于此而子恱之不告于王而私与之吾子之禄爵夫士也亦无王命而私受之于子则可乎大夫爵禄制于诸侯是诚古之道也孟轲既教齐梁滕之君使自为汤武则是诸侯未尝受命于天子也沈同不敢以爵禄私人齐制之也子哙不敢以燕私人将复谁制之哉何孟轲独能约燕以王制而不能约齐梁滕于古道也隐之辩曰孟子告沈同曰子哙不得与人燕子之不得受燕于子哙有仕于此而子悦之不告于王而私与之吾子之禄爵夫士也亦无王命而私受之于子则可乎者是约燕于王制也其意曷尝不存周哉劝齐梁滕之为汤武者正欲其行仁义而知有王制云尔岂可谓夏商在上而汤武不得行仁义与汤武行仁义无一言及之唯罪汤武之征伐掩善扬恶岂得为公论亦可谓处变事而不知其权者也劝其君行仁义以为不道者余知之矣彼非以仁义为不美也但急于近功谓仁义为迂阔不切时务不若进富国强兵之术也若其诚然商鞅之徒为之孟子不为也曰诸侯受国于天子故子哙之让为无王天子受命于天故文王受命作周不受于纣而无罪辩谓郑氏以仁义为迂阔则未然第恐若商鞅之谈帝道尔【读余隐之尊孟辩○文集】   燕人畔章   安卿问周公诛管蔡自公义言之其心固正大直截自私恩言之其情终有不自满处所以孟子谓周公之过不亦宜乎曰是但他岂得已哉莫到恁地较好看周公当初做这一事也大段疎脱他也看那兄弟不过本是怕武庚叛故遣管蔡霍叔去监他为其至亲可恃不知他反去与武庚同作一党【语类】   孟子去齐章   陈希真问孟子去齐处集注引李氏説忧则违之而荷蒉所以为果如何曰孟子与荷蒉皆是忧则违之但荷蒉果于去不若孟子迟迟吾行盖得时行道者圣人之本心不遇而去者圣人之不得已此与孔子去鲁之心同盖圣贤忧世济时之心诚非若荷蒉之果于去也【语类】   滕文公上   滕文公为世子章   孟子道性善言必称尧舜湏看因何理防个性善作甚底   性善故人皆可为尧舜必称尧舜所以验性善之实孔子罕言性孟子见滕文公便道性善必称尧舜恰似孟子告人躐等相似然他亦欲人先知得一个本原则为善必力去恶必勇今于义理湏是见得了自然循理有不得不然若说我要做好事所谓这些意能得几时子   刘栋问人未能便至尧舜而孟子言必称之何也曰道性善与称尧舜二句正相表里盖人之所以不至于尧舜者是他力量不至固无可奈何然人须当以尧舜为法如射者之于的箭箭皆欲其中其不中者其技艺未精也人到得尧舜地位方做得一个人无所欠阙然也只是本分事这便是止于至善   孟子初见滕世子想是见其资质好遂即其本原一切为他启廸了世子若是负荷得时便只是如此了及其复见孟子孟子见其领略未得更不说了只是发他志但得于此勉之亦可以至彼若更说便漏逗了当时启廸之言想见甚好惜其不全记不得一观   符舜功问滕世子从孟子言何故后来不济事曰亦是信不笃如自楚反复问孟子孟子已知之曰世子疑吾言乎则是知性不的他当时地歩狭本难做又识见卑未尝立定得志且如许行之术至浅下且延之举此可见【以上语类六条】   孟子见人即道性善称尧舜此是第一义若于此看得透信得及直下便是圣贤更无一豪人欲之私做得病痛若信不及孟子又说个第二节工夫又只引成覵顔渊公明仪三段说话敎人如此发愤勇猛向前日用之间不得存留一豪人欲之私在这里此外更无别法若于此有个奋迅兴起处方有田地可下工夫不然即是画脂镂冰无真实得力处也【荅梁文叔○文集】   滕定公薨章   今欲处世事于陵夷之后乃一向讨论典故亦果何益孟子于滕文公乃云诸侯之礼吾未之学便说与齐疏之服飦粥之食哭泣尽哀大纲先正了   古宗法如周公兄弟之为诸侯者则皆以鲁国为宗至战国时滕犹称鲁为宗国也【以上语类二条】   滕文公问为国章   因说今日田赋利害曰某尝疑孟子所谓夏后氏五十而贡殷人七十而助周人百亩而彻恐不觧如此先王疆理天下之初做许多畎沟浍洫之类大段费人力了若自五十而增为七十自七十而增为百亩则田间许多疆理都合更改恐无是理孟子当时未必亲见只是传闻如此恐亦难尽信也【语类】   问周人百亩而彻集注云一夫授田百亩乡遂用贡法十夫有沟都鄙用助法八家同井耕则通力而作收则计亩而分必大谓井田与沟洫之制不同而近时永嘉诸公及余正父皆谓乡遂都鄙初无二制不知何以考之也曰此亦不可详知但因洛阳议论中通彻而耕之说推之耳或但耕则通力而耕收则各得其亩亦未可知也乡遂都鄙田制不同周礼分明如近年新说只教画在纸上亦画不成如何行得且若如此则有田之家一处受田一处应役彼此交互难相统一官司既难稽考民间易生弊病公私烦扰不可胜言圣人立法必不如此也【荅吴伯丰】   实皆什一之说记得亦用庐舍折除公田二十亩如先儒之旧但此却只说得百亩而彻耳七十而助之法则须就公田七十亩中尅除庐舍而实计则亦可揍成什一注中必是不曽説此一节此间无本检不得然此亦大槩依约不见古法果如何且当取其大指之略通可也如来谕商人以七亩为助此语亦疎盖贡助异法贡则直计其五亩之入自赋于官助法则湏计公田之中八家各助七亩只得五十六亩其十四亩湏依古法折除一家各得一亩若干步为庐舍方成八家各助耕公田七亩也如谓某説商人九分取一周人十分取一恐亦非某本文商人九分取一除庐井则为十分取一如前所云固自分明周人则乡遂沟洫用贡法而自赋自不妨十分取一唯都鄙井田用助法则为九一然如前説去其庐井则亦不害为十之一矣周人未尝专用九一也【荅林一之○以上文集二条】   世禄是食公田之人问邻长比长之属有禄否曰恐未必有问士者之学如何曰亦农隙而学孰与敎之曰乡【池录作卿】大夫有徳行而致其仕者俾敎之   孟子只把雨我公田证周亦有公田读书亦不湏究尽细防【因论永嘉之学于制度名物上致详】   请野九一而助国中什一使自赋如古注之説如何曰若将周礼一一求合其説亦难此二句大率有周礼制度野谓甸稍县都行九一法国中什一以在王城丰凶易察   国中行乡遂之法如五家为比五比为闾四闾为族五族为党五党为州又如五人为伍五伍为两四两为卒五卒为旅五旅为师五师为军皆是五五相连属所以行不得那九一之法故只得什一使自赋如乡遂【乡遂应作都鄙】却行井牧之法【此处应有乡遂之法四字】次第是一家出一人兵且如五家为比比便有一个长了井牧之法次第是三十家方出得士十人徒十人井田之法孟子説夏五十而贡殷七十而助周百亩而彻此都是孟子拗处先是五十后是七十又是一百便是一番打碎一番想圣人处事必不如是劳扰   问圭田余夫之田是在公田私田之外否曰卿受田六十邑乃当二百四十井此外又有圭田五十亩也余夫二十五亩乃是十六岁以前所受在一夫百亩之外也孟子亦是言大槩耳未必曾见周礼也【以上语类五条】   有为神农之言章   问决汝汉排淮泗曰其説只是一时行文之过别无奥义不足深论况淮泗能壅汝水不能壅汉水今排淮泗而汝水终不入江则排淮泗而后汝汉得以入江之説有不通矣沈存中引李翺南来录言唐时淮南漕渠犹是流水而汝汉泗水皆从此以入江但今江淮渐深故不通耳此或犹可强説然运河自是夫差所通之防沟初非禹迹且若如此则淮又不能专达于海亦不得在四渎之数矣沈説终亦不能通也【荅吴伯丰○文集】   问振徳是施惠之意否曰是然不是财惠之惠只是施之以敎化上文匡直辅翼等事是也彼既自得之复从而教之【语类】   墨者夷之章   亚夫问爱无差等施由亲始与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相类否曰既是爱无差等何故又施由亲始这便是有差等又如施由亲始一句乃是夷之临时譔出来揍孟子意却不知爱无差等一句已不是了他所谓施由亲始便是把爱无差等之心施之然把爱人之心推来爱亲是甚道理   问人只是一父母所生如木只是一根株夷子却视他人之亲犹已之亲如牵彼树根强合此树根曰爱无差等便是二本至曰命之矣之字作夷子名看方成句法若作虚字看则不成句法曰是【以上语类二条】   问爱无差等施由亲始夷子既知此説便当一亲疎合贵贱方得今却曰施由亲始则是又将亲疎对待而言岂非吾之爱又有差等哉其词气抵牾信乎遁而穷矣曰夷之所说爱无差等此是大病其言施由亲始虽若粗有差别然亦是施此无差等之爱耳故孟子但责其二本而不论其下句之自相矛盾也夷之所以卒能感动而自知其非盖因孟子极言非为人泚之心有以切中其病耳此是紧要处当着眼目也【荅张敬之○文集】   滕文公下   陈代曰不见诸侯章   问枉尺直寻曰援天下以道若枉已便已枉道则是已失援天下之具矣更説甚事自家身既已坏了如何直人【语类】   景春曰公孙衍张仪章   敬之问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曰大槩只是无些子偏曲且如此心廓然无一豪私意直与天地同量这便是居天下之广居便是居仁到得自家立身更无些子不当于理这便是立天下之正位便是守礼及推而见于事更无些子不合于义这便是行天下之大道便是由义论上两句则居广居是体立正位是用论下两句则立正位是体行大道是用要知能居天下之广居自然能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语类】   宋小国章   问滕文公之问逾迫而孟子所以荅之者若无可为谋者极其规模所就亦不过太王畏天保国之事至于万章之问宋而孟子遽以成汤乐天之事反覆告之岂滕之地褊小不足以有为而王偃灭滕伐薛败诸侯之兵果有可畏之实耶曰强弱者势也得失者事也宋滕之强弱有异故其得失之效不同但其一事之如此而为得如此而为失则其理未尝不同耳若曰以强弱为得失则是强者常得弱者常失也岂其然乎【荅张敬之○文集】   公孙丑问不见诸侯章   至云看得孟子于辞受取舍进退去就莫非天理时中之妙无一豪人欲之私无一豪过不及之病如谓段干木逾垣而避之泄栁闭门而不纳是皆已甚迫斯可以见矣充仲子之操则蚓而后可谓非其有而取之者盗也充类至义之尽辞曰闻戒餽赆可受则受之皆无一豪过不及无一豪私意曰道理固是恁地而今有此事到面前这道理又却那里安顿【语类】   公都子问好辩章   居之问孟子岂好辩章先生令看大意曰此段最好看看见诸圣贤遭时之变各行其道是这般时节其所以救正之者是这般样子这见得圣贤是甚麽样大力量恰似天地有阙齾处得圣贤出来补得敎周全补得周全后过得稍久又不免有阙又得圣贤出来补这见圣贤是甚力量直有阖辟乾坤之功   问孔子作春秋空言无补乱臣贼子何缘便惧且何足为春秋之一治曰非説当时便一治只是存得个治法使这道理光明灿烂有能举而行之为治不难当时史书掌于史官想人不得见及孔子取而笔削之而其义大明孔子亦何尝有意説用某字使人知劝用某字使人知惧用某字有甚防词奥义使人晓不得足以褒贬荣辱人来不过如今之史书直书其事善者恶者了然在目观之者知所惩劝故乱臣贼子有所畏惧而不犯耳   问孟子好辩一节曰当时如纵横刑名之徒孟子却不管他盖他只壊得个粗底若杨墨则害了人心湏着与之辩时举谓当时人心不正趋向不一非孟子力起而辟之则圣人之道无自而明是时真个少孟子不得曰孟子于当时只在私下恁地説所谓杨墨之徒也未怕他到后世却因其言而知圣人之道为是知异端之学为非乃是孟子有功于后世耳   因居之看好辩一章曰墨氏爱无差等故视其父如路人杨氏只理会自己所谓脩其身而外天下国家者故至于无君要之杨墨即是逆理不循理耳如一株木顺生向上去是顺理今一枝乃逆下生来是逆理也如水本润下今洪水乃横流是逆理也禹掘地而注之海乃顺水之性使之润下而已暴君坏宫室以为污池弃田以为园囿民有屋可居有地可种桑麻今乃坏而弃之是逆理也汤武之举乃是顺理如杨墨逆理无父无君邪说诬民仁义充塞便至于率兽食人人相食此孟子极力辟之亦只是顺理而已   敬之问杨墨曰杨墨只是差了些子其末流遂至于无父无君盖杨氏见世间人营营于名利埋没其身而不自知故独洁其身以自髙如荷蒉接舆之徒是也然使人皆如此洁身而自为则天下事敎谁理防此便是无君也墨氏见世间人自私自利不能及人故欲兼天下之人而尽爱之然不知或有一患难在君亲则当先救之在他人则后救之若君亲与他人不分先后则是待君亲犹他人也便是无父此二者之所以为禽兽也孟子之辩只缘是放过不得今人见佛老家之説者或以为其説似胜吾儒之説或又以为彼虽説得不是不用管他此皆是看他不破故不能与之辩若真个见得是害人心乱吾道岂容不与之辩所谓孟子好辩者非好辩也自是住不得也   孟子言我欲正人心盖人心正然后可以有所为今人心都不正了如何可以理防【以上语类六条】   出邪则入正出正则入邪两者之间盖不容髪也虽未知道而能言距杨墨者已是心术向正之人所以以圣人之徒许之与春秋讨贼之意同【荅石子重】   孟子荅公都子好辩一章三复之余废书太息只为见得天理忒煞分明便自然如此住不得若见不到此又如何强得也然圣贤奉行天讨却自有个不易之理故曰能言距杨墨者圣人之徒也此便与春秋讨乱臣贼子之意一般旧来读过亦不觉近乃识之耳【与张敬夫】   郑公艺圃折衷曰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欲无夷狄韩愈欲无释老孟子欲无杨墨甚哉未之思也天不唯庆云瑞日景风时雨而霜雹降焉地不唯五谷桑麻而荑稗钩吻生焉山林河海不唯龟龙麟鳯而鸱枭豺狼蛟鼍出焉古今岂有无小人之国哉作易者其知道乎隐之辩曰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欲无夷狄是皆好大喜功穷兵黩武之过孟子欲无杨墨韩子欲无释老岂爱摩顶放踵利天下为之一则为义之偏其过至于无君一则为仁之偏其过至于无父先王大道由是榛塞孟子辞而辟之然后廓如也释氏生西竺汉明帝始求事之老氏生周末西汉窦后始好尚之自晋梁以及于唐其敎显行韩公力排斥之然后大道得不泯絶有识之士谓洪水之害害于人身邪説之害害于人心身之害为易见尚可避者心之害为难知溺其説者形存而生亡矣自非智识髙明孰知其害而务去之乎韩公谓孟子距杨墨而其功不在禹下唐之史臣谓韩公排释老而其功与孟子齐而力倍之讵不信夫且夫唐虞三代之盛时未尝有所谓释老杨墨者茍欲其无亦不为过而谓地不唯五谷桑麻而荑稗钩吻生焉世岂有种五谷桑麻而不去荑稗钩吻者与若孟子者正务去荑稗钩吻之害而欲五谷桑麻之有成也今乃立异论以攻之是诚何心哉予惧圣道之不明故不得不与之辩曰知尧舜孔孟所传之正然后知异端之为害也深而息邪距诐之功大矣彼曰景风时雨与戾气旱蝗均出于天五谷桑麻与荑稗钩吻均出于地此固然矣人生其间混然中处尽其爕理之功则有景风时雨而无戾气旱蝗有五谷桑麻而无荑稗钩吻此人所以参天地赞化育而天地所以待人而为三才也孟子之辟异端如宣王之攘夷狄其志亦若此而已岂秦始皇汉武帝之比哉圣人作易以立人极其义以君子为主故为君子谋而不为小人谋观泰否剥复名卦之意则可见矣而曰古今岂有无小人之国哉呜呼作易者其知道乎其不知易者甚哉【读余隐之尊孟辩○以上文集三条】   陈仲子岂不诚廉士章   温公疑孟曰仲子以兄之禄为不义之禄盖谓不以其道事君而得之也以兄之室为不义之室盖谓不以其道取于人而成之也仲子盖尝谏其兄矣而兄不用也仲子之志以为吾既知其不义矣然且食而居之是口非之而身享之也故避之居于于陵于陵之室与粟身织屦妻辟纑而得之也非不义也岂当更问其筑与种者谁与以所食之鹅兄所受之馈也故哇之岂以母则不食以妻则食之耶君子之责人当探其情仲子之避兄离母岂所愿耶若仲子者诚非中行亦狷者有所不为也孟子过之何其甚耶隐之辩曰陈仲子弗居不义之室弗食不义之禄夫孰得而非之居于于陵以彰兄之过与妻同处而离其母人则不为也而谓仲子避兄离母岂所愿耶殊不晓其说仲子之兄非不友孰使之避仲子之母非不慈孰使之离乌得谓之岂所愿耶仲子齐之世家万钟之禄世之有矣不知何为谏其兄以其禄与室为不义而弗食弗居也谓仲子为狷者有所不为避兄离母可谓狷乎孟子深辟之者以离母则不孝避兄则不恭也使仲子之道行则天下之人不知义之所在谓兄可避母可离其害敎也大矣孟子之言履霜之戒也与曰温公云仲子尝谏其兄而兄不用然且食而居之是口非之而身享之也故避之又曰仲子狷者有所不为者也愚谓口非之而身享之一时之小嫌狷者之不为一身之小节至于父子兄弟乃人之大伦天地之大义一日去之则禽兽夷狄矣虽复谨小嫌守小节亦将安所施哉此孟子絶仲子之本意隐之云仲子之兄非不友孰使之避仲子之母非不慈孰使之离愚谓政使不慈不友亦无逃去之理观舜之为法于天下者则知之矣【读余隐之尊孟辩○文集】   御纂朱子全书卷二十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二十一   孟子二   离娄上   离娄之明章   上无道揆则下无法守傥上无道揆则下虽有奉法守一官者亦将不能用而去之矣朝不信道工不信度信如凭信之信此理只要人信得及自然依那个行不敢逾越惟其不信所以妄作如胥吏分明知得条法只是他冒法以为奸便是不信度也   上无礼下无学此学谓国之俊秀者前面工是百官守法度者此学字是责学者之事唯上无教下无学所以不好之人并起而居髙位执进退黜陟之权尽做出不好事来则国之丧亡无日矣所以谓之贼民蠧国害民非贼而何然其要只在于仁者宜在髙位所谓一正君而国定也   问责难之恭陈善闭邪之敬何以别曰大槩也一般只恭意思较阔大敬意思较细密如以尧舜三代望其君不敢谓其不能便是责难于君便是恭陈善闭邪是就事上説盖不徒责之以难凡事有善则陈之邪则闭之使其君不陷于恶便是敬责难之恭是尊君之词先立个大志以先王之道为可必信可必行陈善闭邪是子细着工夫去照管务引其君于当道陈善闭邪便是做那责难底工夫   问责难于君谓之恭陈善闭邪谓之敬曰恭是就人君分上理会把他做个大底人看致恭之谓也敬只是就自家身上做如陈善闭邪是在巳当如此做【以上语类四条】   规矩方员之至章   问规矩方员之至也曰规矩是方员之极圣人是人伦之极盖规矩便尽得方员圣人便尽得人伦故物之方员者有未尽处以规矩为之便见于人伦有未尽处以圣人观之便见惟圣人都尽无一豪之不尽故为人伦之至【语类】   爱人不亲章   圣人説话是趱上去更无退后来孟子説爱人不亲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礼人不荅反其敬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其身正而天下归之这都是趱向上去更无退下来如今人爱人不亲更不反求诸己教你不亲也休治人不治更不反求诸己教你不治也休礼人不荅更不反求诸己教你不荅也休我也不解恁地得你也不仁不义无礼无智我也不仁不义无礼无智大家做个鹘突没理会底人【语类】   为政不难章   吴伯英问不得罪于巨室曰只是服得他心【语类】   天下有道章   郑问小役大弱役强亦曰天何也曰到那时不得不然亦是理当如此   仁不可为众为犹言难为弟难为兄之为言兄贤难做他弟弟贤难做他兄仁者无敌难做众去抵当他   不能自强则听天所命修徳行仁则天命在我今之为国者论为治则曰不消做十分底事只随风俗做便得不必须欲如尧舜三代只恁地做天下也治为学者则曰做人也不湏做到孔孟十分事且做得一二分也得尽是这样茍且见识所谓听天所命者也【以上语类三条】   自暴者章   问自暴自弃之别曰孟子説得已分明看来自暴者便是刚恶之所为自弃者便是柔恶之所为也   先生问梁自暴自弃如何梁未荅先生曰言非礼义非如非先王之道之非谓所言必非诋礼义之説为非道是失之暴戾我虽言而彼必不肯听是不足与有言也自弃者谓其意气卑弱志趣凡陋甘心自絶以为不能我虽言其仁义之美而彼以为我必不能居仁由义是不足有为也故自暴者强自弃者弱伊川云自暴者拒之以不信自弃者絶之以不为【以上语类二条】   居下位章   敬之问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思诚莫湏是明善否曰明善自是明善思诚自是思诚明善是格物致知思诚是毋自欺谨独明善固所以思诚而思诚上面又自有工夫在诚者都是实理了思诚者恐有不实处便思去实他诚者天之道天无不实寒便是寒暑便是暑更不待使他恁地圣人仁便真个是仁义便真个是义更无不实处在常人説仁时恐犹有不仁处説义时恐犹有不义处便着思有以实之始得   问至诚而不动者未之有也不诚未有能动者也此是以实理见之于用故便有感通底道理曰不是以实理去见之于用只是既有其实便自能感动得人也【以上语类二条】   伯夷辟纣章   才卿问伯夷是中立而不倚栁下恵是和而不流否曰栁下恵和而不流之事易见伯夷中立不倚之事何以验之陈曰扣马之谏饿而死此是不倚曰此谓之偏倚亦何可以见其不倚刘用之曰伯夷居北海之濵若将终身焉及闻西伯善养老遂来归之此可见其不倚否曰此下更有一转方是不倚盖初闻文王而归之及武王伐纣而去之遂不食周粟此可以见其不倚也【语类】   问第十三章横渠曰太公伯夷辟纣皆不徒然及归文王亦不徒然一佐武王伐纣一谏武王伐纣皆不徒然必大谓二人之归文王特以闻其善养老而已窃恐不为此而出也曰是【荅吴伯丰○文集】   求也为季氏宰章   至之问如李悝尽地力之类不过欲教民而已孟子何以谓任土地者亦次于刑曰只为他是欲富国不是欲为民但强占土地开垦将去欲为巳物耳皆为君聚敛之徒也【语类】   恭者不侮人章   圣人但顾我理之是非不问利害之当否众人则反是且如恭俭圣人但知恭俭之不可不为耳众人则以为我不侮人则人亦不侮我我不夺人则人亦不夺我便是计较利害之私要之圣人与众人做处便是五峯所谓天理人欲同行而异情者也【语类】   淳于髠曰章   事有缓急理有大小这样处皆须以权称之或问执中无权之权与嫂溺援之以手之权微不同否曰执中无权之权稍轻嫂溺援之以手之权较重亦有深浅也【语类】   人不足与适章   大人格君心之非此谓精神意气自有感格处然亦湏有个开导底道理不但黙黙而已伊川解遇主于巷所谓至诚以感动之尽力以扶持之明义理以致其知杜蔽惑以诚其意正此意也或曰设遇暗君将如何而格之曰孔子不能格鲁哀孟子不能格齐宣诸葛孔明之于后主国事皆出于一巳将出师先自排布宫中府中许多人后主虽能听从然以资质之庸难以变化孔明虽亲写许多文字与之亦终不能格之凡此皆是虽有格君之理而终不可以致格君之效者也【语类】   仁之实章   仁之实事亲是也义之实从兄是也此数句某煞曽入思虑来尝与伯恭説实字有对名而言者谓名实之实有对理而言者谓事实之实有对华而言者谓华实之实今这实字不是名实事实之实正是华实之实仁之实本只是事亲推广之爱人利物无非是仁义之实本只是从兄推广之忠君弟长无非是义事亲从兄便是仁义之实推广出去者乃是仁义底华采   问仁义之实曰须是理会得个实字方晓得此章意思这实字便是对华字且如爱亲仁民爱物无非仁也但是爱亲乃是切近而真实者乃是仁最先发去处于仁民爱物乃逺而大了义之实亦然   问事亲从兄有何分别曰事亲有爱底意思从兄有严底意思又曰有敬底意思问从兄如何为义之实曰言从兄则有可否问所以同处如何曰不当论同问伊川以为湏自一理中别出此意如何曰只是一个道理发出来偏于爱底些子便是仁偏于严底些子便是义又曰某怕人便説理一   问孟子言义之实从兄是也中庸却言义者宜也尊贤为大甚不同如何曰义谓得宜尊贤之等道理宜如此曰父子兄弟皆是恩合今以从兄为义何也曰以兄弟比父子已是争得些问五典之常义主于君臣今曰从兄又曰尊贤岂以随事立言不同其实则一否曰然   问孟子言羞恶之心义之端也又曰义之实从兄是也不知羞恶与从兄之意如何相似曰不要如此看且理会一处上义理教通透了方可别看如今理会一处未得却又牵一处来滚同説少闲愈无理会处圣贤説话各有指归且与他就逐句逐字上理会去   问仁之实事亲是也一似无四者只有两个以礼为节文斯二者智是知斯二者只是两个生出礼智来曰太极初生亦只生隂阳然后方有其他底   朱蜚卿问乐则生矣生则恶可巳也曰如今恁地勉强安排如何得乐到得常常做得熟自然浃洽通快周流不息油然而生不能自已只是要到这乐处实是难在若只恁地把捉安排才忘记又断了这如何得乐如何得生问如今也且着恁地把捉曰固是且着恁地须知道未是到处湏知道乐则生处是当到这地头恰似春月草木许多芽蘖一齐爆出来更止遏不得贺孙问如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及其长也无不知敬其兄这个不是旋安排这只就他初发上説曰只如今不能常会如此孩提知爱其亲如今自失了爱其亲意思及其长也知敬其兄如今自失了敬其兄意思须着理会孟子所以説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须要常常恁地要之湏是知得这二者使常常见这意思方会到得乐则生矣处要紧却在知斯二者弗去是也二句上湏是知得二者是自家合有底不可暂时失了到得礼之实节文斯二者既知了又湏着检防教详密子细节节应拍方始会不闲断方始乐方始生孟子又云知皆扩而充之若火之始然泉之始逹茍能充之足以保四海茍不充之不足以事父母与知斯二者节文斯二者一语势有不同一则説得紧急一则説得有许多节次次序详宻又曰乐则生如水之流拨尽许多壅塞之物只恁地滔滔流将去【以上语类七条】   问事亲仁之实从兄义之实盖人之生也莫不知爱其亲及其长也莫不知敬其兄此乃最初一着其他皆从此充去故孟子曰无他逹之天下也有子曰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孟子又谓徐行后长者谓之弟疾行先长者谓之不弟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矣岂非事亲仁之实从兄义之实乎曰仁义只是理事亲从兄乃其事之实也【荅石子重○文集】   天下大悦章   不得乎亲不可以为人不顺乎亲不可以为子得乎亲者不问事之是非但能曲为承顺则可以得其亲之悦茍父母有做得不是处我且从之茍有孝心者皆可然也顺乎亲则和那道理也顺了非特得亲之悦又使之不陷于非义此所以为尤难也   不顺乎亲不可以为子是无一事不是处和亲之心也顺了下面所以説瞽瞍底豫【以上语类二条】   离娄下   子产听郑国之政章   问子产之事以左传考之类非不知为政者孟子之言姑以其乗舆济人一事而议之耳而夫子亦止以恵人目之又谓其犹众人之母知食而不知教岂非子产所为终以恵胜与曰致堂于恵人也论此一甚详东坡云有及人之近利无经世之逺图亦説得尽都鄙有章只是行恵人底规模若后世所谓政者便只是恵【语类】   乗舆济人之説与某所闻于师者相表里但不必言奸人圣贤所警正为仁人君子豪厘之差耳奸人则尚何説哉诸若此类稍加密察为佳辟除之辟乃赵氏本説与上下文意正相发明盖与舍车济人正相反也此叚注释近略稍改稍详于旧略云恵谓私恩小利政则有公平正大之体纲纪法度之施焉恵而不知为政者亦有仁心仁闻而不能扩充以行先王之道云尔又云十月成梁盖时将寒沍不可使民徒渉又农功既毕可以役民之时先王之政细大具举而无事不合民心顺天理故其公平正大之体纲纪法度之施虽纎悉之闲亦无遗恨如此岂子产所及哉诸葛武侯之治蜀也官府次舍桥梁道路莫不缮理而民不告劳盖其言曰治世以大徳不以小恵其亦庶防知为政矣又云君子能行先王之政使细大之务无不毕举则恵之所及亦巳广矣是其出入之际虽辟除人使之避己亦上下之分固所宜然何必曲意行私使人知已出然后为恵又况人民之众亦安得人人而济之哉【荅何叔京○文集】   君之视臣如手足章   有故而去非大义所系不必深为之説臣之去国其故非一端如曰亲戚连坐则先王之制父子兄弟罪不相及亦岂有此事哉但昔者谏行言听而今也有故而去而君又加礼焉则不得不为之服矣乐毅之去燕近之【荅何叔京○文集】   非礼之礼章   非礼义之礼义所论善矣但以为其心皆在于异俗而邀名则不必皆然盖有择焉不精以为善而为之者知言所谓缘情立义自以为由正大之徳而不知觉者也此句之失与论子产而指奸人相类【荅何叔京○文集】   中也养不中章   中也养不中才也养不才养者非速使之中使之才渐民以仁摩民以义之谓也下以善养人同【语类】   人有不为也章   问孟子曰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又曰狷者有所不为不为之言则同不为之意似有别矣窃疑狷者之病全在于有所二字于所当为者而不为则非知所决择之人矣狷者之所以不为者病在何处茍自知其偏加笃学力行审思明辨之功便可至中耶抑气质之偏自有定量终不足与有为耶曰狷者但能不为而不能有为亦其气质习尚之偏耳知其偏而反之岂有终不足与有为之理【荅詹尚賔○文集】   仲尼不为己甚章   问仲尼不为己甚此言本分之外无所増加耳曰巳训太又问非其君不仕非其民不使治亦进乱亦进不羞污君不辞小官气象可谓巳甚矣而目之曰圣人之清和似颇难会顷之乃曰虽是圣终有过当处【语类】   大人者章   大人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赤子无所知无所能此两句相拗如何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却是不失其无所知无所能做出盖赤子之心纯一无伪而大人之心亦纯一无伪但赤子是无知觉底纯一无伪大人是有知觉底纯一无伪   问赤子之心莫是发而未逺乎中不可作未发时看否曰赤子之心也有未发时也有已发时今欲将赤子之心専作已发看也不得赤子之心方其未发时亦有老稚贤愚一同但其已发未有私欲故未逺乎中耳【以上语类二条】   养生者章   王徳脩云亲闻和靖説惟送死可以当大事曰亲之生也好恶取舍得以言焉及其死也好恶取舍无得而言当是时亲之心即子之心子之心即亲之心故曰惟送死可以当大事先生曰亦説得好【语类】   君子深造之以道章   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曰只深造以道便是要自得之此政与浅迫相对所谓深造者当知非浅迫所可致若欲浅迫求之便是强探力取只是既下工夫又下工夫直是深造便有自得处在其中又曰优游餍饫都只是深造后自如此非是深造之外又别欲自得也与下章博学而详説之将以反説约之意同   君子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也如何曰深造云者非是急迫遽至要舒徐涵养期于自得而已自得之则自信不疑而居之安居之安则资之于道也深资之深则凡动静语黙一事一物无非是理所谓取之左右逄其原也又问资字如何説曰取也资有资借之意资之深谓其所资借者深言深得其力也   或问君子深造之以道一章曰深造之以道语似倒了以道字在深造字上方是盖道是造道之方法循此进进不已便是深造之犹言以这方法去深造之也今曰深造之以道是深造之以其方法也以道是工夫深造是做工夫如博学审问谨思明辨力行之次序即是造道之方法若人为学依次序便是以道不依次序便是不以道如为仁而克己复礼便是以道若不克己复礼别做一般样便是不以道能以道而为之不已造之愈深则自然而得之既自得之而为我有则居之安居之安则资之深资之深这一句又要人看盖是自家既自得之则所以资借之者深取之无穷用之不竭只管取只管有滚滚地出来无穷自家资他他又资给自家如掘地在下借上面源头水来注满若源头深则源源来不竭若浅时则易竭矣又如富人大寳藏里面只管取只管有取之左右逄其原盖这件事也撞着这本来底道理那件事也撞着这本来底道理事事物物头头件件皆撞着这道理如资之深那源头水只是一路来到得左右逄原四方八面都来然这个只在自得上才自得则下面节次自是如此   子善问君子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也一节曰大要在深造之以道此是做工夫处资是他资助我资给我不是我资他他那个都是资助我底物事头头撞着左边也是右边也是都凑着他道理源头处源头便是那天之明命滔滔汨汨底似那一池有源底水他那源头只管来得不絶取之不禁用之不竭来供自家用似那鱼凑活水相似却似都凑着他源头且如为人君便有那仁从那边来为人臣便有那个敬从那边来子之孝有那孝从那边来父之慈有那慈从那边来只是那道理源头处庄子説恃原而徃便是説这个自家靠着他源头底这个道理左右前后都见是这道理庄子説在谷满谷在坑满坑他那资给我底物事深逺自家这里头头凑着他源头   或问自得章文义莫有节次否曰此章重处只在自得后其势自然顺下来才恁地便恁地但其闲自不无节次若是全无节次孟子何不説自得之则取之左右逄其原曰尹先生却正如此説曰看他説意思自别孟子之意是欲见其曲折而详言之尹先生之言是姑举其首尾而略言之自孟子后更无人会下这般言语【以上语类五条】   博学而详説之章   问博学而详説之将以反説约也如何曰约自博中来既博学又详説讲贯得直是精确将来临事自有个头绪才有头绪便见简约若是平日讲贯得不详悉及至临事只觉得千头万绪更理会不下如此则岂得为约   问博学详説将以反説约也曰贯通处便是约不是贯通了又去里面寻讨个约公説约处却是通贯了又别去寻讨个约岂有此理伊川説格物处云但积累多后自然脱然有贯通处积累多后便是学之博脱然有贯通处便是约杨楫通老问世间博学之人非不博却又不知个约处者何故曰他合下博得来便不是了如何会约他更不穷究这道理是如何都见不透彻只是捜求隐僻之事钩摘竒异之説以为博如此岂能得约今世博学之士大率类此不读正当底书不看正当注疏偏拣人所不读底去读欲乗人之所不知以夸人不问义理如何只认前人所未説今人所未道者则取之以为博如此如何望到约处又曰某尝不喜扬子云多闻则守之以约多见则守之以卓多闻欲其约也多见欲其卓也説多闻了又更要一个约去守他正如公説这个是所守者约不是守之以约也【以上语类二条】   问第十五章横渠曰约者天下至精至微之理也然曰学者必先守其至约又曰不必待博学而后至于约其先固守于约也必大谓精微之理必问辨攻索而后得之决不容以径造横渠之説恐别有谓曰未博学而先守约即程子未有致知而不在敬之意亦切要之言也【荅吴伯丰○文集】   以善服人章   以善服人者唯恐人之进于善也如张华之对晋武帝恐吴人更立令主则江南不可取之类是也以善养人者唯恐人之不入于善也若汤之事葛遗之牛羊使人徃为之耕之类是也【荅张敬之○文集】   徐子曰章   所谓声闻过情这个大务外郎当且更就此中间言之如为善无真实恳恻之意为学而勉强茍且徇人皆是不实湏就此反躬思量方得【语类】   人之所以异于禽兽章   敬之问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防希曰人与万物都一般者理也所以不同者心也人心虚灵包得许多道理过无有不通虽闲有气禀昏底亦可克治使之明万物之心便包许多道理不过虽其间有禀得气稍正者亦止有一两路明如禽兽中有父子相爱雌雄有别之类只有一两路明其他道理便都不通便推不去人之心便虚明便推得去就大本论之其理则一才禀于气便有不同贺孙问几希二字不是説善恶之闲乃是指这些好底説故下云庶民去之君子存之曰人之所以异于物者只争这些子   元昭问君子存之曰存是存其所以异于禽兽之道理今自谓能存只是存其与禽兽同者耳饥食渴饮之类皆其与禽兽同者也释氏云作用是性或问如何是作用云在眼曰见在耳曰闻在鼻辨香在口谈论在手执捉在足运奔徧现俱该沙界收摄在一微尘此是説其与禽兽同者耳人之异于禽兽是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防有序朋友有信释氏元不曾存得   或问明于庶物察于人伦明察之义有浅深否曰察深于明明只是大槩明得这个道理耳又问与孝经事天明事地察之义如何曰这个明察又别此察字却训着字明字训昭字事父孝则事天之道昭明事母孝则事地之道察着孟子所谓明察与易系明于天之道察于人之故同   子善问舜明庶物察人伦文势自上看来此物字恐合作禽兽説曰不然明于庶物岂止是説禽兽禽兽乃一物凡天地之间眼前所接之事皆是物然有多少不甚要紧底事舜看来唯是于人伦最紧要   明于庶物察于人伦明察是见得事事物物之理无一豪之未尽所谓仁义者皆不待求之于外此身此心浑然都是仁义   问舜由仁义行便是不操而自存否曰这都难説舜只是不得似众人恁地着心自是操【以上语类六条】   问第十九章集注云由仁义行非行仁义则仁义已根于心而所行皆从此出巳字恐未莹曰巳字只作本字为佳【荅吴伯丰○文集】   禹恶防酒章   问禹恶防酒好善言汤执中文王望道未之见武王不泄迩不忘逺周公坐以待旦此等气象在圣人则谓之兢兢业业纯亦不已在学者则是任重道逺死而后已之意否曰他本是説圣人又曰读此一篇使人心惕然而常存也   问汤执中立贤无方莫是执中道以立贤否曰不然执中自是执中立贤自是立贤只这执中却与子莫之执中不同故集注下谓执谓守而不失汤只是要事事恰好无过不及而已【以上语类二条】   不显亦临无射亦保是文王望道如未见之事【荅吴伯丰】泄迩忘逺通人与事而言泄字兼有亲信狎侮忽略之意【荅吴伯丰】   不泄迩不忘逺是无所不用其敬之意【荅吴伯丰】   李公常语曰孔子与賔牟贾言大武曰声淫及商何也对曰非武音也有司失其传也若非有司失其传则武王之志荒矣武王之志犹不贪商而孟子曰文王望道而未之见谓商之禄未尽也病其有贤臣也文王贪商如此其甚则事君之小心安在哉岂孔子之妄言哉孔子不妄孟子之诬文王也隐之辨曰孟子曰文王视民如伤望道而未之见盖言文王之仁望治道而未之见耳赵岐释之曰殷禄未尽尚有贤臣道未得至故望而不致诛于纣此岐之失也读孟子而识其意正岐之失可也而乃用岐之説攻孟子谓孟子诬文王之贪商岂理也哉欲加人以罪援引他事以实之其不仁甚矣曰望道而未之见而与如古人多通用此句与上文视民如伤为对孟子之意曰文王保民之至而视之犹如伤体道之极而望之犹如未之见其纯亦不已如是愚意谓然不审隐之以为如何【读余隐之尊孟辨○以上文集四条】   王者之迹熄章   庄仲问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先儒谓自东迁之后黍离降为国风而雅亡矣恐是孔子删诗之时降之曰亦是他当时自如此要识此诗便如周南召南当初在镐丰之时其诗为二南后来在洛邑之时其诗为黍离只是自二南进而为二雅自二雅退而为王风二南之于二雅便如登山到得黍离时节便是下坡了【语类】   可以取章   正卿问可以取可以无取取伤防亦下二聫之义曰看来可以取是其初略见得如此可以无取是子细审察见得如此如夫子言再思一般下二聫放此庶防不碍不然则不取却是过厚而不与不死却是过薄也【语类】   天下之言性也章   问则故而已矣故是如何曰故是个已发见了底物事便分明易见如公都子问性孟子却云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盖性自是个难言底物事唯恻隐羞恶之类却是已发见者乃可得而言只防这个便见得性集注谓故者是已然之迹也是无个字得下故下个迹字   问则故而已矣曰性是个糊涂不分明底物事且只就那故上説故却是实有痕迹底故有两件如水之有顺利者又有逆行者毕竟顺利底是善逆行底是恶所以説行其所无事又説恶于凿凿则是那逆行底   敬之问故者以利为本如火之炎上水之润下此是故人不拂他润下炎上之性是利曰故是本然底利是他自然底如水之润下火之炎上固是他本然之性如此然水自然润下火自然炎上便是利到智者行其所无事方是人知得自然底从而顺他   故是已然之迹如水之下火之上父子之必有亲孟子説四端皆是然虽有恻隐亦有残忍故当以顺为本如星辰亦有逆行大要循躔度者是顺又问南轩説故作本然曰如此则善外别有本然孟子説性乃是于发处见其善荀扬亦于发处説只是道不着问既云于发处见伊川云孟子説性乃极本穷原之理莫因发以见其原曰然   故只是已然之迹如水之润下火之炎上润下炎上便是故也父子之所以亲君臣之所以义夫妇之别长幼之序然皆有个已然之迹但只顺利处便是故之本如水之性固下也然搏之过颡激之在山亦岂不是水哉但非其性耳仁义礼智是为性也仁之恻隐义之羞恶礼之辞逊智之是非此即性之故也若四端则无不顺利然四端皆有相反者如残忍之非仁不耻之非义不逊之非礼昏惑之非智即故之不利者也伊川发明此意最亲切谓此一章専主智言凿于智者非所谓以利为本也其初只是性上泛説起不是専説性但谓天下之説性者只説得故而已后世如荀卿言性恶扬雄言善恶混但皆説得下面一截皆不知其所以谓之故者如何遂不能以利为本而然也荀卿之言只是横説如此到底灭这道理不得只就性恶篇谓涂之人皆可为禹只此自可见故字若不将已然之迹言之则下文茍求其故之言如何可推歴家自今日推算而上极于太古开辟之时更无差错只为有此已然之迹可以推测耳天与星辰闲或躔度有少差错久之自复其常以利为本亦犹天与星辰循常度而行茍不如此皆凿之谓也   天下之言性则故而已矣故犹云所为也言凡人説性只説到性之故盖故却以利为本利顺者从道理上顺发出来是也是所谓善也若不利顺则是凿故下面以禹行水言之茍求其故此故与则故却同故犹所以然之意直卿云先生言刘公度説此叚意云孟子専为智而言甚好   或问天下之言性伊川以为言天下万物之性是否曰此倒了他文势只是云天下之言性者止可説故而已矣如此则天下万物之性在其闲矣【以上语类七条】   公行子有子之丧章   孟子鄙王驩而不与言固是然朝廷之礼既然则当事之时虽不鄙之亦不得与之言矣鄙王驩事于出吊处已见之此章之意则以朝廷之礼为重时事不同理各有当圣贤之言无所茍也岂为愧众人为己甚而始以是荅之哉正所以明朝廷之礼而警众人之失也【荅何叔京○文集】   君子所以异于人者章   问君子以仁存心以礼存心是我本有此仁此礼只要常存而不忘否曰非也他这个在存心上説下来言君子所以异于小人者以其存心不同耳君子则以仁以礼而存之于心小人则以不仁不礼而存之于心湏看他上下文主甚麽説始得   我必不忠恐所以爱敬人者或有不出于诚实也舜人也我亦人也舜为法于天下可传于后世我犹未免为乡人也是则可忧也此便是知耻知耻则进学安得不勇【以上语类三条】   公都子问匡章章   孟子之于匡章盖怜之耳非取其孝也故杨氏以为匡章不孝孟子非取之也特哀其志而不与之絶耳据章之所为因责善于其父而不相遇虽是父不是巳是然便至如此荡业出妻屛子终身不养则岂得为孝故孟子言父子责善贼恩之大者此便是责之以不孝也但其不孝之罪未至于可絶之地耳然当时人则遂以为不孝而絶之故孟子举世之不孝者五以暁人若如此五者则诚在所絶耳后世因孟子不絶之则又欲尽雪匡子之不孝而以为孝此皆不公不正倚于一偏也必若孟子之所处然后可以见圣贤至公至仁之心矣或云看得匡章想是个拗强底人观其意属于陈仲子则可见其为人耳先生甚然之曰两个都是此样人故説得合味道云舜不告而娶盖不欲废人之大伦以怼父母耳如匡章则其怼也甚矣【语类】   御纂朱子全书卷二十一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二十二   孟子三   万章上   问舜徃于田章【幷下章】   黄先之説舜事亲处见得圣人所以孝其亲者全然都是天理略无一豪人欲之私所以举天下之物皆不足以解忧唯顺于父母可以解忧曰圣人一身浑然天理故极天下之至乐不足以动其事亲之心极天下之至苦不足以害其事亲之心一心所慕唯知有亲看是甚麽物事皆是至轻施于兄弟亦然但知我是兄合当友爱其弟更不问如何且如父母使之完廪待上去又捐阶焚廪到得免死下来当如何父母教他去浚井待他入井又从而揜之到得免死出来又当如何若是以下等人处此定是吃不过非独以下人虽平日极知当孝其亲者到父母以此施于巳   此心亦吃不过定是动了象为弟日以杀舜为事若是别人如何也湏与他理会也湏吃不过舜只知我是兄唯知友爱其弟那许多不好防象都自不见了这道理非独舜有之人皆有之非独舜能为人人皆可为所以大学只要穷理舜明于庶物察于人伦唯是于许多道理见得极尽无有些子未尽但舜是生知不待穷索如今湏着穷索教尽莫説道只消做六七分那两三分不消做尽也得   叔器问舜不能掩父母之恶如何是大孝曰公要如何与他掩他那个顽嚚巳是天知地闻了如何地掩公湏与他思量得个道理始得如此便可以责舜   舜诚信而喜象周公诚信而任管叔此天理人伦之至其用心一也【以上语类三条】   温公疑孟曰史剡曰尧以二女妻舜百官牛羊事舜于亩之中瞽瞍与象犹欲杀之使舜涂廪而纵火舜以两笠自扞而下又使舜穿井而实以土舜为匿空出他人井夫顽嚚之人不入徳义则有之矣其好利而畏害则与众不殊也或者舜未为尧知而瞽瞍欲杀之则可矣尧已知之四岳举之妻以二女养以百官方且试以百揆而禅天下焉则瞽瞍岂不欲利其子而为天子而尚欲杀之乎虽欲杀之亦不可得已借使得杀之瞽瞍与象将随踵而诛虽甚愚人必不为也此特闾父里妪之言而孟子信之过矣后世又承以为实岂不过甚矣哉隐之辩曰舜未为尧知瞽瞍与象杀之可也尧既知之象焉得而杀之温公云闾父里妪之言固然矣万章既以为诚有是事如谓其必无而不荅则兄弟之道孰与明之乎孟子荅之云云者以见圣人之心不藏怒不宿怨惟知有兄弟之爱而已使天下后世明兄弟之道者孟子之功大矣读孟子者不求其明教之意而谓其信之过是亦不思之甚也曰则兄弟之道孰与明之乎以下至终篇愚欲易之曰然因其所问而告之亦可以见仁人之于兄弟之心矣盖仁人之于兄弟不藏怒不宿怨唯知有兄弟之爱而已今不求孟子之意而以信之太过疑之是以筋骨形容之不善而弃天下马也【读余隐之尊孟辩○文集】   象日以杀舜为事章   仁与义相拗礼与智相拗问云湏是仁之至义之尽方无一偏之病曰虽然如此仁之至自是仁之至义之尽自是义之尽舜之于象便能如此封之有庳富贵之也便是仁之至使吏治其国而纳其贡赋便是义之尽后世如景帝之于梁王始则纵之太过不得谓之仁后又窘治之甚峻义又失之皆不足道唐明皇于诸王为长枕大衾虽甚亲爱亦是无以限制之无足观者   舜之于象是平日见其不肖故处之得道封之有庳但富贵之而已周公于管蔡又别盖管蔡初无不好底心后来被武庚煽惑至此使先有此心周公必不使之也【以上语类二条】   咸丘蒙问章   以意逆志此句最好逆是前去追迎之谓意盖是将自家意思去前面等候诗人之志来又曰谓如等人来相似今日等不来明日又等湏是等得来方自然相合不似而今人便将意去捉志也   董仁叔问以意逆志曰此是教人读书之法自家虚心在这里看他书道理如何来自家便迎接将来而今人读书都是去捉他不是逆志【以上语类二条】   问尧以天下与舜章   董仁叔问尧荐舜于天曰只是要付他事看天命如何又问百神享之曰只隂阳和风雨时便是百神享之【语类】   问人有言章   庄仲问莫之致而至者命也曰命有两般得之不得曰有命自是一样天命之谓性又自是一样虽是两样却只是一个命且如舜禹益相去久逺是命之在外者其子之贤不肖是命之在内者圣人穷理尽性以至于命便能赞化育尧之子不肖他便不传与子传与舜本是个不好底意思却被他一转转得好   问外丙二年仲壬四年先生两存赵氏程氏之説则康节之説亦未可据耶曰怎生便信得他又问如此则尧即位于甲辰亦未可据也曰此却据诸厯书如此説恐或有之然亦未可必问若如此则二年四年亦可推矣曰却为中闲年代不可纪自共和以后方可纪则汤时自无由可推此类且当阙之不必深考   问外丙二年仲壬四年二説孰是曰今亦如何知得然观外丙仲壬必是立二年四年不曽不立如今人都被书序误书序云成汤既没太甲元年故以为外丙仲壬不曽立殊不知书序是后人所作岂可凭也【以上语类三条】   艾读为乂説文云芟草也从丿乀左丿右乀芟草之状故六书为指事之属自艾淑艾皆有斩絶自新之意惩乂创乂亦取诸此不得复引彼为释也【荅何叔京○文集】   伊尹以割烹要汤章   问窦从周云如何是伊尹乐尧舜之道窦对以饥食渴饮凿井耕田自有可乐曰龟山荅胡文定书是如此説要之不然湏是有所谓尧舜之道如书云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此便是尧舜相传之道如克明俊徳以亲九族至协和万邦黎民于变时雍如钦明文思温恭允塞之类伊尹在莘郊时湏曽一一学来不是每日只耕凿食饮过了   龟山説伊尹乐尧舜之道云日用饮食出作入息便是乐尧舜之道这个似説得浑全却不思他下面説岂若吾身亲见之哉这个便是真尧舜却不是泛説底道皆尧舜之道如论文武之道未坠于地此亦真个指文武之道而或者便説日用闲皆是文武之道殊不知圣贤之言自实后来如庄子便説在坑满坑在谷满谷及佛家出来又不当説底都説了   先觉后觉之觉是自悟之觉似大学説格物致知豁然贯通处今人知得此事讲解得这个道理皆知之之事及其自悟则又自有个见解处先知觉后知先觉觉后觉中央两个觉字皆训唤醒是我唤醒他【以上语类三条】   问或谓孔子于卫章   进以礼揖让辞逊退以义果决断割   论进以礼退以义曰三揖而进一辞而退【以上语类二条】   万章下   伯夷目不视恶色章   厚之问三圣事是当初如此是后来如此曰是知之不至三子不唯清不能和和不能清但于清处和处亦皆过如射者皆中而不中鹄问学问既是如此何以为圣人之清和曰却是天理中流出无驳杂虽是过当直是无纎豪渣滓曰三子是资禀如此否曰然   或问如伯夷之清而不念旧恶栁下恵之和而不以三公易其介此其所以为圣之清圣之和也但其流则有隘与不恭之失曰这也是诸先生恐伤触二子所以説流今以圣人观二子则二子多有欠阙处才有欠阙处便有所以孟子直説他隘与不恭不曽説其末流如此如不念旧恶不以三公易其介固是清和处然十分只救得一分救不得那九分清和之偏处了如何避嫌只要回互不説得大率前辈之论多是如此   问伊川云伊尹终有任底意思在谓他有担当作为底意思只这些意思便非夫子气象否曰然然此处极难看且放那里久之看道理熟自见强説不得若谓伊尹有这些意思在为非圣人之至则孔孟皇皇汲汲去齐去鲁之梁之魏非无意者其所以异伊尹者何也   问孔子时中所谓随时而中否曰然问三子之徳各偏于一亦各尽其一徳之中否曰非也既云偏则不得谓之中矣三子之徳但各至于一偏之极不可谓之中如伯夷虽有善其辞命而至者不受也此便是偏处若善其辞命而至受之亦何妨只观孔子便不然问既云一偏何以谓之圣曰圣只是做到极至处自然安行不待勉强故谓之圣圣非中之谓也所谓智譬则巧圣譬则力犹射于百歩之外其至尔力也其中非尔力也中便是中处如顔子之学则已知夫中处但力未到耳若更加之功则必中矣盖渠所知巳不差也如人学射发矢已直而未中者人谓之箭苖言其已善发箭虽未至的而必能中的若更开拓则必能中也僩云顔子则已知中处而力未至三子力有余而不知中处否曰然   问三子之清和任于金声亦得其一而玉振亦得其一否曰金声玉振只是解集大成声犹声其罪之声古人作乐击一声钟众音遂作又击一声钟众音又齐作金所以发众音末则以玉振之所以收合众音在里面三子亦有金声玉振但少耳不能管摄众音盖伯夷合下只见得清底其终成就亦只成就得清底伊尹合下只见得任底其终成就亦只成就得任底栁下恵合下只见得和底其终成就亦只成就得和底   金声玉振金声有洪杀始震终细玉声则始终如一叩之其声诎然而止   金声玉振一章甚好然某亦不见作乐时如何亦只是想像説   或问始终条理章曰集义一叚便紧要如这一叚未理会也未害如今乐之始作先撞钟是金声之也乐终击磬是玉振之也始终如此而中闲乃大合乐六律五声八音一齐莫不备举孟子以此譬孔子如伯夷圣之清伊尹圣之任栁下恵圣之和都如乐器有一件相似是金声底从头到尾只是金声是玉声底从头到尾只是玉声是丝竹声底从头到尾只是丝竹之声   问始终条理曰条理条目件项也始终条理本是一件事但是上一截为始下一截为终始是知终是行   敬之问智譬则巧圣譬则力此一章智却重曰以缓急论则智居先若把轻重论则圣为重且如今有一等资质好底人忠信笃实却于道理上未甚通晓又有一样资质浅薄底人却自会晓得道理这湏是还资质忠厚底人做重始得【以上语类十条】   问圣言其所行智言其所知圣智两尽孔子是也若伯夷伊尹栁下恵者其力皆足以行圣人之事而其智不逮孔子故惟能于清和任处知之尽行之至而其他容有所未周然亦谓之圣者以其于此三者已臻其极虽使孔子处之亦不过如此故也前辈言人固有力行而不知道者若三子非不知道知之有所未周耳知之未周故伯夷于清则中矣于任于和未必中也伊尹栁下恵于任于和则中而于清未必中也易大传论智常与神相配而中庸称舜亦以大智目之则智之为言非天下之至神孰能与于此曰此説亦是但易大传以下不必如此説智有浅深若孔子之金声则智之极而无所不周者也学者则随其知之所及而为大小耳岂可概以为天下之至神乎【荅程允夫】   至中固不当以始终言然射之所以中者亦是其未用力时眼中见得亲切故其发而能中耳发处方用得力也【荅廖子晦○以上文集二条】   北宫锜问曰章   问孟子所荅周室班爵禄与周礼王制不同曰此也难考然毕竟周礼底是盖周礼是个全书经圣人手作必不会差孟子之时典籍已散亡想见没理会何以言之太公所封东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无棣穆陵今近徐州无棣今棣州也这中闲多少阔岂止百里孟子説太公之封于齐也地非不足也而俭于百里恐也不然又问天子六卿诸侯大国三卿次国二卿小国孤卿一国之土地为卿大夫士分了国君所得殊不多曰君十卿禄禄者犹今之俸禄盖君所得得为私用者至于贡赋賔客朝觐祭飨交聘徃来又别有财储为公用非所谓禄也如今之太守既有料钱至于贡赋公用又自别有钱也   孟子论三代制度多与周礼不合盖孟子后出不及见王制之详只是大纲约度而説【以上语类二条】   万章曰敢问交际章   问孔子于季桓子见行可之仕孔子仕于定公而言桓子何也曰当时桓子执国柄定公亦自做主不起孔子之相皆由桓子受女乐孔子便行矣   子升问孔子仕季氏之义曰此亦自可疑有难説处因言三家后来亦被陪臣挠也要得夫子来整顿孔子却因其机而为之如堕邑之事若渐渐扫除得去其势亦自削弱可复正也孟氏不肯堕成遂不能成功【以上语类二条】   仕非为贫章   位卑而言髙罪也以君臣之分言之固是如此然时可以言而言亦岂得谓之出位曰前世固有草茅韦布之士献言者然皆有所因皆有次第未有无故忽然犯分而言者纵言之亦不见听徒取辱耳若是明君自无壅蔽之患有言亦见听不然岂可不循分而徒取失言之辱哉【语类】   万章问士不托诸侯章   至之问孟子所以出处去就辞受都从礼门也义路也惟君子能由是路出入是门也做出曰固是不出此二者然所谓义所谓礼里面煞有节目如徃役义也徃见不义也周之则受赐之则不受之类便都是义之节目如云廪人继粟庖人继肉不以君命将之之类都是礼之节目此便是礼以君命将之使巳仆仆尔亟拜也便不是礼【语类】   齐宣王问卿章   温公疑孟曰礼君不与同姓同车与异姓同车嫌其偪也为卿者无贵戚异姓皆人臣也人臣之义谏于君而不听去之可也死之可也若之何以其贵戚之故敢易位而处也孟子之言过矣君有大过无若纣纣之卿士莫若王子比干箕子微子之亲且贵也微子去之箕子为之奴比干谏而死孔子曰商有三仁焉夫以纣之过大而三子之贤犹且不敢易位也况过不及纣而贤不及三子者乎必也使后世有贵戚之臣谏其君而不听遂废而代之曰吾用孟子之言也非簒也义也其可乎或曰孟子之志欲以惧齐王也是又不然齐王若闻孟子之言而惧则将愈忌恶其贵戚闻谏而诛之贵戚闻孟子之言又将起而蹈之则孟子之言不足以格骄君之非而适足以为簒乱之资也其可乎隐之辩曰道之在天下有正有变尧舜之让汤武之伐皆变也或谓尧舜不慈汤武不义是皆圣人之不幸而处其变也禅逊之事尧舜行之则尽善子哙行之则不善矣征伐之事汤武行之则尽美魏晋行之则不美矣伊尹之放太甲霍光之易昌邑岂得已哉为人臣者非不知正之为美或曰从正则天下危从变则天下安然则孰可茍以安天下为大则必曰从变可惟此最难处非通儒莫能知也尹光异姓之卿擅自废立后世犹不得而非之况贵戚之卿乎纣为无道贵戚如微子箕子比干不忍坐视商之亡而覆宗絶祀反覆谏之不听易其君之位孰有非之者或去或奴或谏而死孔子称之曰商有三仁焉以仁许之者疑于大义犹有所阙也三仁固仁矣其如商祚之絶何季札辞国而生乱孔子因其来聘贬而书名所以示法春秋明大义书法甚严可以鉴矣君有大过贵戚之卿反覆谏而不听则易其位此乃为宗庙社稷计有所不得已也若进退废立出于羣小阍寺而当国大臣不与焉用彼卿哉是故公子光使専诸弑其君僚春秋书吴以弑不称其人而称其国者归罪于大臣也其经世之虑深矣此孟子之言亦得夫春秋之遗意与曰隐之云三仁于大义有阙此恐未然盖三仁之事不期于同自靖以献于先王而已以三仁之心行孟子之言孰曰不可然以其不期同也故不可以一方论之况圣人之言仁义未尝备举言仁则义在其中矣今徒见其目之以仁而不及义遂以为三子犹有偏焉恐失之蔽也此篇大意已正只此数句未安【读余隐之尊孟辨○文集】   告子上   性犹杞柳章   问告子谓以人性为仁义犹以杞栁为桮棬何也曰告子只是认气为性见得性有不善湏拗他方善此惟是程先生断得定所谓性即理也   孟子与告子论杞栁处大槩只是言杞栁桮棬不可比性与仁义杞栁必矫揉而为桮棬性非矫揉而为仁义孟子辩告子数处皆是辩倒着告子便休不曽説尽道理【以上语类二条】   生之谓性章   生之谓性只是就气上説得盖谓人也有许多知觉运动物也有许多知觉运动人物只一般却不知人之所以异于物者以其得正气故具得许多道理如物则气昏而理亦昏了   犬牛禀气不同其性亦不同   问犬牛之性与人之性不同天下如何解有许多性曰人则有孝悌忠信犬牛还能事亲孝事君忠也无问濂溪作太极图自太极以至万物化生只是一个圏子何尝有异曰人物本同气禀有异故不同又问是万为一一实万分又如何説曰只是一个只是气质不同【以上语类三条】   然则犬之性犹牛之性牛之性犹人之性与犬牛人之形气既具而有知觉能运动者生也有生虽同然形气既异则其生而有得乎天之理亦异盖在人则得其全而无有不善在物则有所蔽而不得其全是乃所谓性也今告子曰生之谓性犹白之谓白而凡白之白无异白焉则是指形气之生者以为性而谓之物之所得于天者亦无不同矣故孟子以此诘之而告子理屈词穷不能复对也【荅程正思】   第三章乃告子迷缪之本根孟子开示之要切盖知觉运动者形气之所为仁义礼智者天命之所赋学者于此正当审其偏正全阙而求知所以自贵于物不可以有生之同反自陷于禽兽而不自知巳性之大全也【荅程正思○以上文集二条】   食色性也章   问告子巳不知性如何知得仁为内曰他便以其主于爱者为仁故曰内以其制是非者为义故曰外又问他説义固不是説仁莫亦不是曰固然【语类】   问告子问性云云解云盖指血气知识为性下又云近于后世佛家所谓作用是性之説又云告子谓人之甘食悦色性之自然盖犹上章知觉运动之意也可学谓甘食悦色固非性而全其天则则食色固天理之自然曰此説亦是但告子却不知有所谓天则但见其能甘食悦色即谓之性耳【荅郑子上】   问告子先云义犹桮棬而下云以人性为仁义其意盖谓仁义出于本性但下文又指仁为在内疑告子本皆以仁义为外既得孟子説略认爱以为内而尚未知其所以爱故犹执义为外告子知所以爱之由乎仁则亦知义之不离乎仁矣仁内义外之説不知告子何以附于食色性也之下可学窃疑告子指食色为性以为由心出故亦略指爱以为在心曰初意亦只如此看适细推之似亦不以仁为性之所有但比义差在内耳【荅郑子上○以上文集二条】   孟季子章   李时可问仁内义外曰告子此説固不是然近年有欲破其説者又更不是谓义専在内只发于我之先见者为是如夏日饮水冬日饮汤之类是巳若在外面商量如此便不是义乃是义袭其説如此然不知饮水饮汤固是内也如先酌乡人与敬弟之类若不问人怎生得知今固有人素知敬父兄而不知乡人之在所当先者亦有人平日知弟之为卑而不知其为尸之时乃祖宗神灵之所依不可不敬者若不因讲问商量何缘会自从里面发出其説乃与佛氏不得拟议不得思量直下便是之説相似此大害理又説义袭二字全不是如此都把文义説错了只细看孟子之説便自可见【语类】   性无善无不善章   告子曰性无善无不善或曰性可以为善可以为不善或曰有性善有性不善此三者虽同为説气质之性然两或之説犹知分别善恶使其知以性而兼言之则无病矣惟告子无善无不善之説最无状他就此无善无恶之名浑然无所分别虽为恶为罪总不妨也与今世之不择善恶而颠倒是非称为本性者何以异哉   性无善无不善告子之意谓这性是不受善不受恶底物事他説食色性也便见得他只道是手能持足能履目能视耳能听便是性释氏説在目曰视在耳曰闻在手执捉在足运奔便是他意思   问乃若其情曰性不可説情却可説所以告子问性孟子却荅他情盖谓情可为善则性无有不善所谓四端者皆情也仁是性恻隐是情恻隐是仁发出来底端芽如一个谷种相似谷之生是性发为萌芽是情所谓性只是那仁义礼智四者而已四件无不善发出来则有不善何故残忍便是那恻隐反底冒昧便是那羞恶反底   徳粹问孟子道性善又曰若其情可以为善是如何曰且道性情才三者是一物是三物徳粹云性是性善情是反于性才是才料曰情不是反于性乃性之发处性如水情如水之流情既发则有善有不善在人如何耳才则可为善者也彼其性既善则其才亦可以为善今乃至于为不善是非才如此乃自家使得才如此故曰非才之罪某问下云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心亦是情否曰是情舜功问才是能为此者如今人曰才能曰然李翶复性则是云灭情以复性则非情如何可灭此乃释氏之説陷于其中不自知不知当时曽把与韩退之看否   或问不能尽其才之意如何曰才是能去恁地做底性本是好发于情也只是好到得动用去做也只是好不能尽其才是发得略好便自阻隔了不顺他道理做去若尽其才如尽恻隐之才必当至于博施济众尽羞恶之才则必当至于一介不以与人一介不以取诸人禄之千乗弗顾系马千驷弗视这是本来自合恁地滔滔做去止缘人为私意阻隔多是略有些发动后便遏折了   天生蒸民有物有则盖视有当视之则听有当听之则如是而视如是而听便是不如是而视不如是而听便不是谓如视逺惟明听徳惟聪能视逺谓之明所视不逺不谓之明能听徳谓之聪所听非徳不谓之聪视听是物聪明是则推至于口之于味鼻之于臭莫不各有当然之则所谓穷理者穷此而已   问孟子言才与程子异莫是孟子只将元本好处説否曰孟子言才正如言性不曽説得杀故引出荀扬来到程张説出气字然后説杀了   杨尹叔问伊川曰语其才则有下愚之不移与孟子非天之降才尔殊语意似不同曰孟子之説自是与程子之説小异孟子只见得是性善便把才都做善不知有所谓气禀各不同如后稷岐嶷越椒知其必灭若敖是气禀如此若都把做善又有此等处湏説到气禀方得孟子已见得性善只就大本处理会更不思量这下面善恶所由起处有所谓气禀各不同后人看不出所以惹得许多善恶混底説来相炒程子説得较密因举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二之则不是湏如此兼性与气説方尽此论盖自濂溪太极言隂阳五行有不齐处二程因其説推出气质之性来使程子生在周子之前未必能发明到此又曰才固是善若能尽其才可知是善是好所以不能尽其才处只缘是气禀恁地问才与情何分别情是才之动否曰情是这里【以手指心】发出有个路脉曲折随物恁地去才是能主张运用做事底同这一事有人会发挥得有不会发挥得同这一物有人会做得有人不会做得此可见其才【以上语类八条】   富歳子弟多赖章   心之所同然者谓理也义也孟子此章自富歳子弟多赖之下逐旋譬喻至此其意谓人性本善其不善者陷溺之耳同然之然如然否之然不是虚字当从上文看盖自口之同嗜耳之同听而言谓人心岂无同以为然者只是理义而已故理义悦心犹刍豢之悦口   黄先之问心之所以同然者何也谓理也义也圣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耳先生问诸公且道是如何所应皆不切先生曰若恁地看文字某决定道都不曽将身去体看孟子这一段前面説许多只是引喻理义是人所同有那许多既都相似这个如何会不相似理只是事物当然底道理义是事之合宜处程先生曰在物为理处物为义这心下看甚麽道理都有之如此做人人都道是好才不恁地做人人都道不好如割股以救母固不是王道之中然人人都道是好人人皆知爱其亲这岂不是理义之心人皆有之诸公适来都説不切当都是不曽体之于身只略説得通便道是了   器之问理义人心之同然以顔子之乐见悦意曰不要髙看只就眼前看便都是义理都是众人公共物事且如某归家来见説某人做得好便欢喜某人做得不好便意思不乐见説人做官做得如何见説好底自是快活见説不好底自是使人意思不好岂独自家心下如此别人都如此这只缘人心都有这个义理都好善都恶不善   或问口耳目皆心官也不知天所赋之气质不昏明清浊其口耳目而独昏明清浊其心何也然夷恵伊尹非拘于气禀者处物之义乃不若夫子之时岂独是非之心不若圣人乎曰口耳目等亦有昏明清浊之异如易牙师旷之徒是其最清者也心亦由是而已夷恵之徒正是未免于气质之拘者所以孟子以为不同而不愿学也【以上语类四条】   牛山之木章   问牛山之木一章曰日夜之所息底是良心平旦之气自是气是两件物事夜气如雨露之润良心如萌蘖之生人之良心虽是有梏亡而彼未尝不生梏如被他禁械在那里更不容他转动亡如将自家物失去了又曰日夜之所息却是心夜气清不与物接平旦之时即此良心发处惟其所发者少而旦昼之所梏亡者展转反覆是以夜气不足以存矣如睡一觉起来依前无状又曰良心当初本有十分被他展转梏亡则他长一分自家止有九分明日他又进一分自家又退止有八分他日会进自家日会退此章极精微非孟子做不得许多文章别人纵有此意亦形容不得   吴仁父问平旦之气曰气清则能存固有之良心如旦昼之所为有以汨乱其气则良心为之不存矣然暮夜止息稍不纷扰则良心又复生长譬如一井水终日搅动便浑了那水至夜稍歇便有清水出所谓夜气不足以存者便是搅动得太甚则虽有止息时此水亦不能清矣   问平旦之气何故如此曰歇得这些时后气便清良心便长及旦昼则气便浊良心便着不得如日月何尝不在天上却被些云遮了便不明吴知先问夜气如何存曰孟子不曽教人存夜气只是説歇得些时气便清又曰他前面説许多这里只是教人操存其心   器之问孟子平旦之气甚微小如何会养得完全曰不能存得夜气皆是旦昼所为壊了所谓好恶与人相近者防希今只要得去这好恶上理会日用闲于这上见得分暁有得力处夜气方与你存夜气上却未有工夫只是去旦昼理会   敬之问旦昼不梏亡则养得夜气清明曰不是靠气为主盖要此气去养那仁义之心如水之养鱼水多则鱼鲜水涸则鱼病养得这气则仁义之心亦好气少则仁义之心亦微矣   气与理本相依旦昼之所为不害其理则夜气之所养益厚夜之所息既有助于理则旦昼之所为益无不当矣日闲梏亡者寡则夜气自然清明虚静至平旦亦然至旦昼应事接物时亦莫不然   人心于应事时只如那无事时方好又举孟子夜气一章云气清则心清其日夜之所息是指善心滋长处言之人之善心虽已放失然其日夜之间亦必有所滋长又得夜气澄静以存养之故平旦气清时其好恶亦得其同然之理旦昼之所为有梏亡之矣此言人才有此善心便有不善底心来胜了不容他那善底滋长耳又曰今且看那平旦之气自别广云如童蒙诵书到气昏时虽读数百遍愈念不得及到明早又却自念得此亦可见平旦之气之清也曰此亦只就气上説故孟子末后收归心上去曰操则存舍则亡盖人心能操则常存岂特夜半平旦又云恻隐羞恶是已发处人湏是于未发时有工夫始得   问夜气一章曰这病根只在放其良心上盖心既放则气必昏气既昏则心愈亡两个互相牵动所谓梏之反覆如下文操则存舍则亡却是用功紧切处是个生死路头又云梏之反覆都不干别事皆是人之所为有以致之   孟子言操则存舍则亡出入无时莫知其乡只是状人之心是个难把捉底物事而人之不可不操出入便是上面操存舍亡入则是在这里出则是亡失了此大约泛言人心如此非指已放者而言亦不必要于此论心之本体也   孟子言操舍存亡都不言所以操存求放之法只操之求之便是知言问以放心求心如何问得来好他荅不得只举齐王见牛事殊不知只觉道我这心放了底便是心何待见牛时方求得   求放操存皆兼动静而言非块然黙守之谓【以上语类十一条】人皆本有仁义之心但为物欲所害恰似都无了然及其夜中休息之时不与物接其气稍清自然仁义之良心却存得些子所以平旦起来未与物接之时好恶皆合于理然才方如此旦昼之所为便来梏亡之此仁义之心便依前都不见了至其甚也夜间虽得休息气亦不清存此仁义之心不得便与禽兽不逺学者正当于旦昼之所为处理会克己复礼惩忿窒欲令此气常清则仁义之心常存非是必待夜闲万虑澄寂然后用功也若必如此则日闲干当甚事也【荅许顺之】   夜气不足以存敬夫解云夜气之所息能有几安可得而存乎愚桉此句之义非谓夜气之不存也凡言存亡者皆指心而言耳观上下文可见【云仁义之心又云放其良心又云操则存舍则亡惟心之谓与正有存亡二字意尤明白】盖人皆有是良心而放之矣至于日夜之所息而平旦之好恶与人相近者则其夜气所存之良心也及其旦昼之所为有梏亡之则此心又不可见若梏亡反覆而不已则虽有日夜之所息者亦至微薄而不足以存其仁义之良心矣非谓夜气有存亡也若以气言则此章文意首尾衡决殊无血脉意味矣程子亦曰夜气之所存者良知良能也意盖如此【荅张敬夫孟子説疑义】   夜气正是复处固不可便谓天地心然于此可以见天地心矣易中之义亦初不谓复为天地心也【荅何叔京】   孟子操舍一章正为警悟学者使之体察常操而存之吕子约云因操舍以明其难存而易放固也而又指此为心体之流行则非矣今石子重方伯谟取以评之者大意良是但伯谟以为此乃人心惟危又似未然人心私欲耳岂孟子所欲操存哉又不可不辩也【荅吴晦叔○以上文集四条】   无或乎王之不智章   専心致志等语正是教人如此着力教者但务讲明义理分别是非而学者泛然听之若存若亡则亦何由入于胷次而有所醒悟耶【荅何叔京○文集】   鱼我所欲章   义在于生则舍死而取生义在于死则舍生而取死上蔡谓义重于生则舍生而取义生重于义则当舍义而取生既曰义在于生又岂可言舍义取生乎蜚卿问生人心义道心乎曰欲生恶死人心也惟义所在道心也权轻重却又是义明道云义无对或曰义与利对道夫问若曰义者利之和则义依旧无对曰正是恁地【语类】   问谢氏曰义重于生则舍生取义生重于义则当舍义取生最要临时权轻重以取中愚谓舍义取生之説未当所谓生重于义者义之所当生也义当生则生岂谓义与生相对而为轻重哉且义而可舍则虽生无益矣如此则所为临时权轻重者将反变而为计较利害之私矣尚安能取中乎曰此论甚当故明道先生曰义无对【荅万正淳○文集】   因论夜气存养之説曰某尝见一种人汲汲营利求官职不知是勾当甚事后来思量孟子説所欲有甚于生者所恶有甚于死者非独贤者有是心也人皆有之贤者能勿丧耳他元来亦有此心只是他自失了今却别是一种心所以不见义理文蔚云他虽是如此想羞恶之心亦湏萌动亦自见得不是但不能胜利欲之心耳曰只是如此济甚事今夜愧耻明日便不做方是若愧耻后又却依旧自做何济于事   或曰万钟于我何加焉他日或为利害所昏当反思其初则不为所动矣曰此是克之之方然所以克之者湏是有本领后临时方知克去得不然临时比并又却只是择利处去耳【以上语类二条】   仁人心也章   或问仁人心义人路曰此犹人之行路耳心即人之有知识者路即贤愚之所共由者孟子恐人不识仁义故以此喻之然极论要归只是心耳若于此心常得其正则仁在其中故自舍正路而不由放其心而不知求以下一向説从心上去   敬之问仁人心也曰仁是无形迹底物事孟子恐人理会不得便説道只人心便是却不是把仁来形容人心乃是把人心来指示仁也所谓放其心而不知求盖存得此心便是仁若此心放了又更理会甚仁今人之心静时昏动时扰乱便皆是放了   孟子説仁人心也此语最亲切心自是仁底物事若能保养存得此心不患他不仁孔门学者问仁不一圣人荅之亦不一亦各因其人而不同然大槩不过要人保养得这物事所以学者得一句去便能就这一句上用功今人只説仁是如何求仁是如何待把寻得那道理出来却不知此心已自失了程子谷种之喻甚善若有这种种在这里何患生理不存   或问求放心愈求则愈昏乱如何曰即求者便是贤心也知求则心在矣今以巳在之心复求心即是有两心矣虽曰譬之鸡犬鸡犬却湏寻求乃得此心不待宛转寻求即觉其失觉处即心何更求为自此更求自然愈失   求放心也不是在外面求得个放心来只是求时便在我欲仁斯仁至矣只是欲仁便是仁了   求放心非以一心求一心只求底便是已收之心操则存非以一心操一心只操底便是巳存之心心虽放千百里之逺只一收便在此他本无去来也   求放心只是收物欲之心如理义之心即良心切不湏收湏就这上看教熟见得天理人欲分明   心兼摄性情则极好然出入无时莫知其乡难制而易放则又大不好所谓求其放心又只是以心求其心   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旧看此只云但求其放心心正则自定近看尽有道理湏是看此心果如何湏是心中明尽万理方可不然只欲空守此心如何用得如平常一件事合放重今乃放轻此心不乐放重则心乐此可见此处乃与大学致知格物正心诚意相表里可学谓若不于穷理上做工夫遽谓心正乃是告子不动心如何守得曰然又问旧看放心一段第一次看谓不过求放心而已第二次看谓放心既求尽当穷理今闻此説乃知前日第二説已是隔作两叚湏是穷理而后求得放心不是求放心而后穷理曰然   问明道云圣贤千言万语只是收放心曰所谓讲学读书固是然要知所以讲学所以读书所以致知所以力行以至习礼习乐事亲从兄无非只是要收放心孟子之意亦是为学问者无他皆是求放心耳此政与思无邪一般所谓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使人知善而劝知恶而戒亦只是一个思无邪耳   明道云圣贤千言万语只要人将已放之心反复入身来自能寻向上去下学而上逹也伊川云人心本善流而为恶乃放也初看亦自疑此两处诸公道如何湏看得此两处自不相碍乃可二先生之言本不相碍只是一时语体用未甚完备大意以为此心无不善止缘放了茍才自知其已放则放底便断心便在此心之善如恻隐羞恶恭敬是非之端自然全得也伊川所谓人心本善便正与明道相合惟明道语未明白故或者错看谓是收拾放心遂如释氏守个空寂不知其意谓收放心只存得善端渐能充广非如释氏徒守空寂有体无用且如一向纵他去与事物相靡相刃则所谓恻隐羞恶恭敬是非之善端何缘存得   明道曰圣贤千言万语只是教人将已放底心反复入身来自能寻向上去下学而上逹伊川曰心本善流入于不善湏理会伊川此语若不知心本善只管去把定这个心教在里只可静坐或如释氏有体无用应事接物不得流入不善是失其本心如乡为身死而不受今为妻妾之奉为之若此类是失其本心又如心有忿懥恐惧好乐忧患则不得其正【池本下云心不在焉亦是放二説未尝相碍】   文字极难理会孟子要略内説放心处又未是前夜方思量得出学问之道皆所以求放心不是学问只有求放心一事程先生説得如此自家自看不出问贺孙晓得否曰如程子説吾作字甚敬只此便是学这也可以收放心非是要字好也曰然如洒扫应对博学审问谨思明辨皆所以求放心【以上语类十三条】   人之于身也章   孟子文义自分晓只是熟读教他道理常在目前胸中流转始得又云饮食之人无有失也则口腹岂适为尺寸之肤哉此数句被恁地説得倒了也自难晓意谓使饮食之人真个无所失则口腹之养本无害然人屑屑理会口腹则必有所失无疑【语类】   公都子问钧是人也章   耳目之官不能思故蔽于物耳目一物也外物一物也以外物而交乎耳目之物自是被他引去惟心之官则思故思则得之不思则不得惟在人思不思之闲耳然此物乃天之与我者所谓大者也君子当于思处用功能不妄思是能先立其大者也立字下得有力夫然后耳目之官小者弗能夺也是安得不为大人哉   孟子説先立乎其大者则其小者弗能夺也此语最有力且看他下一个立字昔汪尚书问焦先生为学之道焦只説一句曰先立乎其大者以此观之他之学亦自有要卓然竖起自心便是立所谓敬以直内也故孟子又説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   问集注所载范浚心铭不知范曽从谁学曰不曽从人但他自见得到説得此件物事如此好向见吕伯恭甚忽之问湏取他铭则甚曰但见他説得好故取之曰似恁説话人也多説得到曰正为少见有人能説得如此者此意盖有在也【以上语类三条】   耳目之官即心之官也恐未安耳目与心各有所主安得同为一官耶视听浅滞有方而心之神明不测故见闻之际必以心御之然后不失其正若从耳目之欲而心不宰焉则不为物引者鲜矣观上蔡所论顔曽下功处可见先立乎其大之意矣书之不役耳目百度惟贞亦此意也【荅何叔京】   耳目之官不思而蔽于物心之官则思此两节方是分别小体之不可从而大体之当从之意【敬夫解云从其大体心之官也从其小体耳目之官也只此便多却从其四字矣】下文始结之云此二者皆天之所以与我者但当先立乎其大者则小者不能夺耳【此章内先立乎其大者一句方是説用力处而此句内立字尤为要切】据今所解全不曽提掇着立字而只以思为主心不立而徒思吾未见其可也于是又有君子徇理小人徇欲之説又有思非泛而无统之説又有事事物物皆有所以然之説虽有心得其宰之云然乃在于动而从理之后此由不明孟子之本意是以其説虽漫而愈支离也七八年前见徐吉卿説曽问焦某先生为学之要焦云先立乎其大者是时某説此章正如此解之支离闻之惘然不解其语今而思之乃知焦公之学于躬行上有得力处【荅张敬夫孟子説疑义○以上文集二条】   有天爵者章   问脩其天爵而人爵从之曰从不必作听从之从只脩天爵人爵自从后面来如禄在其中矣之意脩其天爵自有个得爵禄底道理与要求者气象大故相逺【语类】   仁之胜不仁也章   仁之胜不仁也犹水胜火以理言之则正之胜邪天理之胜人欲甚易而邪之胜正人欲之胜天理若甚难以事言之则正之胜邪天理之胜人欲甚难而邪之胜正人欲之胜天理却甚易盖才是蹉失一两件事便被邪来胜将去若以正胜邪则湏是做得十分工夫方胜得他然犹自恐怕胜他未尽在正如人身正气稍不足邪便得以干之矣【语类】   五谷种之美者章   茍为不熟不如荑稗君子之志于道也不成章不逹如今学者要紧也成得一个坯模定了出冶工夫却在人只是成得一个坯模了到做出冶工夫却最难正是天理人欲相胜之地自家这里胜得一分他那个便退一分自家这里退一分他那个便进一分如汉楚相持于成皐荥阳间只争这些子【语类】   告子下   任人有问屋庐子章   亲迎则不得妻不亲迎则得妻如古者国有荒凶则杀礼而多昏周礼荒政十二条中亦有此法盖贫穷不能备亲迎之礼法许如此【语类】   问舜不告而娶告则废人之大伦则娶为重而告为轻不防于礼轻而色重贤者饥饿于土地周之则受免死而已则免死为重洁身为轻不防于礼轻而食重曰礼固重于食色矣然礼亦有大体小节之殊而食色所系亦自有小大缓急之不同孟子言之详矣无可疑也【荅欧阳希逊○文集】   曹交问曰章   孟子道人皆可以为尧舜何曽便道是尧舜更不假脩为且如银坑有鑛谓鑛非银不可然必谓之银不可湏用烹炼然后成银【语类】   曹交识致凡下又有挟贵求安之意故孟子拒之然所以告之者亦极亲切非终拒之也使其因此明辨力行而自得之则知孟子之发巳也深矣顾交必不能耳【荅林择之○文集】   髙子曰小弁章   某乡因杨氏谓舜自怨其不能尽孝以感动父母而以孟子所以论小弁者辨之蒙批诲云程子亦以舜之怨与小弁不同更思之某已悉尊意及以孟子二章读之其叙舜之事与辩小弁之説其为不同甚明二怨字之义非特不可并观盖小弁犹是人子之常情而舜之怨则盛徳之事非常情所可及也曰得之【荅吴伯丰○文集】   孟子居邹章   问孟子不见储子谓其仪不及物夫储子之平陆时遣人致币交于孟子则其接也不以礼孟子何以受其币而不见岂非不屑教诲之道与孔子不见孺悲而鼔瑟之义同曰初不自来但以币交未为非礼但孟子既受之后便当来见而又不来则其诚之不至可知矣故孟子过而不见施报之宜也亦不屑之教诲也【荅连嵩卿○文集】   淳于髠曰先名实者章   乃孔子则欲以微罪行不欲为茍去谓孔子于受女乐之后而遂行则言之似显君相之过不言则已为茍去故因膰肉不至而行则吾之去国以其不致膰肉为得罪于君耳【语类】   舜发于亩章   动心忍性者动其仁义礼智之心忍其声色臭味之性明道曰自舜发于亩之中云云若要熟也湏从这里过只是要事事经厯过【以上语类二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二十二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二十三   孟子四   尽心上   尽其心者章   尽其心者知其性也者字不可不子细看人能尽其心者只为知其性知性却在先   李问尽其心者知其性也曰此句文势与得其民者得其心也相似   人徃徃说先尽其心而后知性非也心性本不可分况其语脉是尽其心者知其性心只是包着这道理尽知得其性之道理便是尽其心若只要理防尽心不知如何地尽   知性者物格也尽心者知至也物字对性字知字对心字   尽心以见言尽性以养言   尽心尽性之尽不是做工夫之谓盖言上面工夫已至至此方尽得耳中庸言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孟子言尽其心者知其性是也   黄敬之问尽心知性曰性是吾心之实理若不知得却尽个甚麽又问知其性则知天矣曰【倪録云知天是知源头来处】性以赋于我之分而言天以公共道理【倪録作公共之本原】而言天便脱模是一个大底人人便是一个小底天吾之仁义礼智即天之元亨利贞凡吾之所有者皆自彼而来也故知吾性则自然知天矣【以上语类七条】   以文势观之尽其心者知其性也言人之所以能尽其心者以其知其性故也盖尽心与存心不同存心即操存求放之事是学者初用力处尽心则穷理之至廓然贯通之谓所谓知性即穷理之事也须是穷理方能知性性之尽则能尽其心矣【答林徳久】   尽心知性之说恐未然今亦未论义理如何只看文势者也二字便可见近有朋友引得其民者得其心也以证之亦自有理若如所论私意脱落无有渣滓为尽心即不知却如何说存心两字兼既未知性即是于理尚有未明如何便到得此田地耶此处一差便入释氏见觧矣此理甚明更宜思之况知者有渐之词尽者无余之义其意象规模自应有先后也【答林徳久】   问孟子所谓尽心今既定作知至说则知天一条当何系属系之知性之下而尽心之前与知性俱为一滚事耶抑系之尽心之下乃知至后又精熟底事耶夫三者固不容截然分先后然其间细论之亦岂得谓全无少别曰知性则知天矣据此文势只合在知性里说【答陈安卿○以上文集三条】   尽心知性知天此是致知存心养性事天此是力行存之养之便是事心性便是天故曰所以事天也仲思问存心养性先后曰先存心而后养性养性云者养而勿失之谓性不可言存   存心便性得所养季通说存心虽是然语性已踈【性有动静】盖孟子本文甚切【以上语类四条】   孟子说存其心养其性只是要人常常操存此心不令放逸则自能去讲学以明义理而动静之间皆有以顺其性之当然也【答余国秀○文集】   夭夀不贰不以生死为吾心之恱戚也   敬之问夭夀至命也曰既不以夭夀贰其心又须修身以俟方始立得这命自家有百年在世百年之中湏事事教得当自家有一日在世一日之内也须教事事是当始得若既不以夭夀动其心一向胡乱做又不可如佛氏以絶灭为事亦可谓之夭夀不贰然脩身以俟一全不曽领防所以做底事皆无头脑无君无父乱人之大伦   敬之问夀夭不贰脩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夀夭是天命脩身是顺天命安于天理之正无一豪人欲计较之私而天命在我方始流行曰夭夀不贰是不疑他若一日未死一日要是当百年未死百年要是当这便是立命夭夀不贰便是知性知天之力脩身以俟便是存心养性之功立命一句更用通下章看又问莫非命也顺受其正若是人力所致者如何是命曰前面事都见不得若出门吉凶祸福皆不可知但有正不正自家只顺受他正底自家身分无过恁地死了便是正命若立岩墙之下与桎梏而死便不是正命【以上语类三条】   夭夀之不齐盖气之所禀有不同者不以恱戚二其心而唯脩身以俟之则天之正命自我而立而气禀之短长非所论矣【答张敬夫问目○文集】   莫非命也章   尽其道而死者顺理而吉者也桎梏死者逆理而凶者也以非义而死者固所自取是亦前定盖其所禀之恶气有以致之也   问桎梏死者非正命也虽谓非正然亦以命言此乃自取如何谓之命曰亦是自作而天杀之但非正命耳使文王死于羑里孔子死于桓魋却是命   问莫非命也命是指气言之否曰然若在我无以致之则命之夀夭皆是合当如此者如顔子之夭伯牛之疾是也   孟子说命至尽心章方说得尽【以上语类四条】   万物皆备于我矣章   万物皆备于我须反身而实有之无亏无欠方能快活若反身而不诚虽是本来自足之物然物自物何干我事   反身而诚则恕从这里流出不用勉强未到恁田地须是勉强   或问万物皆备于我章后面说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如何曰恕便是推己及物然这个强恕者亦是他见得万物皆偹于我了只争着一个反身而诚便须要强恕上做工夫所谓强恕盖是他心里不能推己及人便须强勉行恕拗转这道理然亦只是要去个私意而已私意既去则万理自无欠阙处矣   万物皆偹于我矣反身而诚乐莫大焉万物不是万物之迹只是万物之理皆备于我如万物莫不有君臣之义自家这里也有万物莫不有父子之亲自家这里也有万物莫不有兄弟之爱自家这里也有万物莫不有夫妇之别自家这里也有是这道理本来皆备于吾身反之于吾身于君臣必尽其义于父子必尽其亲于兄弟必尽其爱于夫妇必尽其别莫不各尽其当然之实理而无一豪之不尽则仰不愧俯不怍自然是快活若是反之于身有些子未尽有些子不实则中心愧怍不能以自安如何得防乐横渠曰万物皆备于我矣言万物皆素定于我也行有不慊于心则馁矣故反身而诚乐莫大焉若不是实做工夫到这里如何见得恁地   或问明道说学者须先识仁仁者浑然与物同体孟子言万物皆备于我反身而诚则为大乐若反身未诚则犹是二物有对又安得乐订顽意思乃备言此体横渠曰万物皆备于我言万事皆有素于我也反身而诚谓行无不慊于心则乐莫大焉如明道之说则物只是物更不须作事且于下文求仁之说意思贯串横渠觧反身而诚为行无不慊之义又似来不得不惟以物为事如下文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如何通贯得为一意曰横渠之说亦好反身而诚实也谓实有此理更无不慊处则仰不愧俯不怍乐莫大焉强恕而行即是推此理以及人也我诚有此理在人亦各有此理能使人有此理亦如我焉则近于仁矣如明道这般说话极好只是说得太广学者难入【以上语类五条】   反身而诚敬夫觧云反身而至于诚则心与理一云云愚按此觧语意极髙然只是赞咏之语施之于经则无发明之助施之于己则无体验之功窃恐当如张子之说以行无不慊于心觧之乃有着落兼乐莫大焉便是仰不愧俯不怍之意尤慤实有味也若只悬空说过便与禅家无以异矣【荅张敬夫孟子说疑义○文集】   行之而不着焉章   方行之际则明其当然之理是行之而着既行之后则识其所以然是习矣而察初间是照管向前去后来是回顾后面看所行之道理如何如人吃饭方吃时知是饭当吃既吃后则知饭之饱如此【语类】   覇者之民章   自王者之民皥皥如也而下至岂曰小补之哉皆说王者功用如此   所过者化只是身所经歴处如舜耕歴山陶河濵者是也略略做这里过便自感化不待久留言其化之速也谦之云所存者神是心中要恁地便恁地否曰是上下与天地同流岂曰小补之哉小补只是逐片逐些子补缀上下与天地同流重新铸一番过相似   存神过化程说甚精正得孟子本意过是身所经歴处无不感动如黎民于变便是化存是存主处不是主宰是存这事这事便来应二程看文字最精密如中庸说门人多不能晓其意   过化存神旧说所应之事过而不留便能所存者神神即神妙不测故上蔡云所过者化故所存者神所存者神故所过者化乡里李欲才云譬如一面镜先来照者既去不见了则后来者又可以照若先底只在则不复能照矣将做一事说亦自好但据孟子本文则只是身所经歴处便化心所存主处便神如绥斯来动斯和又荀子亦言仁人之兵所过者化所存者神似是见成言语如金声玉振之类故孟荀皆用之荀卿非孟子必不肯用其语也   问寻常人说皆云所过者化便能所存者神曰他是就心说据孟子意乃是就事说问注引舜事如何曰舜在下只得如此及见用则賔四门之属皆是化圣人岂能家至户晓盖在吾化中者皆是过问存神与过化如何别曰过化言所过即化存神便有响应意思问上蔡云所过者化便所存者神所存者神便所过者化曰此是就心说事来不留于心便是存神存神便能过化横渠云性性为能存神物物为能过化亦是此说【以上语类五条】   人之所不学而能者章   至之问逹之天下也方为仁义曰亲亲仁也敬长义也不待逹之天下方始谓之仁义无他逹之天下只说逹之天下无别道理【语类】   无为其所不为章   敬之问无为其所不为无欲其所不欲曰人心至灵其所不当为不当欲之事何尝不知但初间自知了到计较利害却自以为不妨便冐昧为之欲之耳今既知其所不当为不当欲者便要来这里截断断然不为不欲故曰如此而已矣【语类】   人之有徳慧术知章   或问徳慧术知曰徳慧纯粹术知聪明须有朴实工夫方磨得出【语类】   有安社稷臣章   王丈云天民大人不可分如大圣神之不可优劣某窃意此等向上地位与学者今日立身处大故悬絶故难遥度今且以诸先生之语求之则圣神固不可分【横渠曰圣不可知谓神荘生谬妄又谓有神人焉伊川曰神则圣而不可知非圣人之上又有一等神人也】大与圣则不可不分【伊川曰大而化之已与理一也未化者如操尺度量物用之尚不免差已化者已即尺度尺度即巳顔子大而未化若化则逹于孔子矣横渠曰大可为也化不可为也在熟之而已易所谓穷神知化乃养盛自致非知力能强也又曰大而未化未能有其大化而后能有其大又曰大防圣矣化则位乎天徳矣】更以言语气象揣度则逹可行于天下而后行之与正已而物正者亦不得不异且如伊尹曰吾岂若使是君为尧舜之君哉使是民为尧舜之民哉岂若于吾身亲见之哉又曰予将以斯道觉斯民也非予觉之而谁也此可谓逹可行于天下而后行之矣其于舜之恭巳正南面而已矣如何哉似此恐未可谓不可分也但其分难见如顔子之未逹一间处只是顔子自知耳【答汪尚书○文集】   广土众民章   问君子所性章曰只是这一个道理虽逹而为尧舜在上亦不是添加些子穷而为孔孟在下亦不是减少些子盖这一个道理合下都定了更添减不得又云这所性字说得虚如尧舜性之之性字   敬之问君子所性曰此是说生来承受之性仁义礼智根于心便见得四端着在心上相离不得才有些子私意便刬断了那根便无生意譬如木根着在土上方防生其色也睟然都从那根上发出来   问仁义礼智根于心曰上说君子是通圣人言盖君子气禀清明无物欲之累故合下生时这个根便着土所以生色形见于外众人则合下生时便为气禀物欲一重隔了这个根便未着土在盖有残忍底心便没了仁之根有顽钝底心便没了义之根有忿狠底心便没了礼之根有黒暗底心便没了智之根都各有一重隔了而今人只要去其气质物欲之隔教四者之根着土而已如尧舜性之便是根已着土了汤武反之便是元来未曾着土而今方移得来着土了   看文字当看大意又看句语中何字是切要孟子谓仁义礼智根于心只根字甚有意如此用心义理自出【以上语类四条】   不言而喻集注此义近看得似未安恐只是说四体不待安排而自然中礼也【答欧阳希逊○文集】   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章   至之问孔子登东山而小鲁一节曰此一章如诗之有此兴比者但比之以他物而不说其事如何兴则引物以发其意而终说破其事也如孔子登东山而小鲁至逰于圣人之门者难为言此兴也观水有术必观其澜至容光必照焉此比也流水之为物也至不成章不逹此又是兴也比者如鹤鸣于九臯之类兴者如他人有心予忖度之上引毚兔柔木之类是也流水之为物也不盈科不行君子之志于道也不成章不逹盖人之为学湏是务实乃能有进若这里工夫欠了些分豪定是要透过那里不得   问必观其澜是因其澜处便见其本耶抑观其澜知其有本了又湏穷其本之所自来曰若论水之有源本则观其流必知其有源然流处便是那源本更去那里别讨本只那澜便是那本了若非本何处有那流若说观其澜又须观其本则孟子何不曰必观其本他说观其澜便是澜处便见其本【以上语类二条】   鸡鸣而起章   利与善之间若才有心要人知要人道好要以此求利禄皆为利也这个极多般様虽所为皆善但有一豪歆慕外物之心便是利了如一块洁白物事上面只着一防黒便不得为白矣又如好底物事如脑子之属上面只着一防粪秽便都壊了不得为香矣若是粪秽上面假饶着一堆脑麝亦不济事做善须要做到极尽处方唤做善   用之问舜孳孳为善未接物时只主于敬便是为善以此观之圣人之道不是黙然无言圣人之心纯亦不巳虽无事时也常有个主宰在这里固不是放肆亦不是如槁木死灰曰这便如夜来说只是有操而已一叚如今且湏常存个诚敬做主学问方有所归着如有屋舍了零零碎碎方有顿处不然却似无家舍人虽有千万之寳亦无安顿处今日放在东边草里明日放在西边草里终非己物【以上语类二条】   杨子取为我章   问墨氏兼爱杨氏为我夫兼爱虽无差等不合圣人之正道乃是割己为人灭去己私犹足立教若为我乃小巳自私之事果何足以立教耶曰荘子数称杨子居之为人恐杨氏之学如今道流修炼之士其保啬神气虽一句话也不妄与人说正孟子所谓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是也   问杨墨固是皆不得中至子莫又要安排讨个中执之曰子莫见杨墨皆偏在一处要二者之中而执之正是安排寻讨也原其意思固好只是见得不分明依旧不是且如三过其门而不入在禹稷之时则可在顔子则不可居陋巷在顔子之时则是中在禹稷之时则非中矣居陋巷则似杨氏三过其门而不入则似墨氏要之禹稷似兼爱而非兼爱顔子似为我而非为我【以上语类二条】   执中当知时茍失其时则亦失中矣此语恐未安盖程子谓子莫执中比杨墨为近而中则不可执也当知子莫执中与舜禹汤之执中不同则知此说矣盖圣人义精仁熟非有意于执中而自然无过不及故有执中之名而实未尝有所执也以其无时不中故又曰时中若学未至理未明而徒欲求夫所谓中者而执之则所谓中者果何形状而可执也殆愈执而愈失矣子莫是也既不识中乃慕夫时中者而欲随时以为中吾恐其失之弥逺未必不流而为小人之无忌惮也中庸但言择善而不言择中其曰择乎中庸亦必继之曰得一善岂不以善端可求而中体难识乎夫惟明善则中可得而识矣【答何叔亰○文集】   饥者甘食章   人心亦皆有害赵氏谓人心为利欲所害此说甚善愚谓饥渇害其知味之性则饮食虽不甘亦以为甘利欲害其仁义之性则所为虽不可亦以为可【荅何叔亰】   饥者甘食渇者甘饮某窃谓此章是借饥渇之害以言人心之害所谓人心之害恐不止为贫贱而已凡一切欲有求之不得而遂不暇择焉皆是也所谓人能无以饥渇之害为心害者谓人能无以饥渇害口腹之类为其心害则不忧其不及人矣未知如此说得否曰此章从来有两说以意则此说胜盖不欲人以利欲害其心如饥渇之害口腹也以语则不以饥渇之害动其心者为切于文义未知果孰是但后说差不费力耳【荅潘子善○以上文集二条】   尧舜性之也章   性之是合下如此身之是做到那田地   或问仁人心也若假借为之焉能有诸巳哉而孟子却云五覇久假而不归乌知其非有何也曰此最难说前軰多有辩之者然卒不得其说乌知二字为五覇设也如云五覇自不知也五覇久假而不归安知其亦非己有也【以上语类二条】   久假之说欲下语云五覇假之而至于功施当时名显后世则是久假而不归矣人亦安能知其本非真有哉孟子之言盖疾矫伪之乱真伤时人之易惑而非与五覇之辞也【答蔡季通】   温公疑孟曰所谓性之者天与之也身之者亲行之也假之者外有之而内实亡也尧舜汤武之于仁义也皆性得而身行之也五覇则强焉而已夫仁所以治国家而服诸侯也皇帝王覇皆用之顾其所以殊者大小髙下逺近多寡之间耳假者文具而实不从之谓也文具而实不从其国家且不可保况于覇乎虽久假而不归犹非其有也隠之辩曰仁之为道有生者皆具有性者同得顾所行如何耳尧舜之于仁生而知之率性而行也汤武之于仁学而知之体仁而行也五覇之于仁困而知之意谓非仁则不足以治国家服诸侯于是假而行之其实非仁也而谓皇帝王覇皆用之顾其所以殊者大小髙卑逺近多寡之间耳何所见之异也孟子之言曰尧舜性之汤武身之五覇假之假之而不归乌知其非有正合中庸所谓或安而行或利而行或勉强而行及其成功一也孟子之意以勉其君为仁耳惜乎五覇假之而不能久也曰隠之以五覇为困知勉行者愚谓此七十子之事非五覇所及也假之之情与勉行固异而彼于仁义亦习闻其号云耳岂真知之者哉温公云假者文具而实不从之谓也文具而实不从其国家且不可保况于覇乎虽久假而不归犹非其有也愚谓当时诸侯之于仁义文实俱防惟五覇能具其文耳亦彼善于此之谓也又有大国资强辅因窃仁义之号以令诸侯则孰敢不从之也哉使其有王者作而以仁义之实施焉则爝火之光其息久矣孟子谓久假不归乌知其非有止谓当时之人不能察其假之之情而遂以为真有之耳此正温公所惑而反以病孟子不亦误哉【读余隐之尊孟辩○以上文集二条】   王子垫问曰章   问王子垫以人之为士下既不为农工商之事上又未有卿大夫之职故疑其若无所事者孟子言士虽未得位以行道而其志之所尚则有仁义焉曰尚志之说甚善志字与父在观其志之志同盖未见于所行而方见于所存也【荅潘谦之○文集】   桃应问曰章   温公疑孟曰虞书称舜之徳曰父顽母嚚象傲克谐以孝烝烝又不格奸所贵乎舜者为其能以孝和谐其亲使之进进以善自治而不至于恶也如是则舜为子瞽瞍必不杀人矣若不能止其未然使至于杀人执于有司乃弃天下窃之以逃狂夫且犹不为而谓舜为之乎是特委巷之言也殆非孟子之言也且瞽瞍既执于臯陶矣舜乌得而窃之虽负而逃于海濵臯陶外虽执之以正其法而内实纵之以予舜是君臣相与为伪以欺天下也恶得为舜与臯陶哉又舜既为天子矣天下之民戴之如父母虽欲遵海濵而处民岂聼之哉是臯陶之执瞽瞍得法而亡舜也所亡益多矣故曰是特委巷之言殆非孟子之言也隠之辩曰桃应之问乃设事耳非谓巳有是事也桃应之意盖谓法者天下之大公舜制法者也臯陶守法者也脱或舜之父杀人则如之何孟子答之曰执之者士之职所当然也舜不敢禁者不以私恩废天下之公法也夫有所受云者正如为将阃外之权则专之君命有所不受士之守法亦然盖以法者先王之制与天下公共为之士者受法于先王非可为一人而私之舜既不得私其父将寘之于法则失为人子之道将寘而不问则废天下之法寜并弃天下愿得窃负而逃处于海濵乐以终其身焉更忘其为天子之贵也当时固无是事彼既设为问目使孟子不答则其理不明孟子之意谓天下之富天子之贵不能易事父之孝遂答之以天下可忘而父不可暂舍所以明父子之道也其于名教岂曰小补之哉曰龟山先生尝言固无是事此只是论舜心耳愚谓执之而已矣非洞见臯陶之心者不能言也此一章之义见圣贤所处无所不用其极所谓止于至善者也隐之之辩专以父子之道为言却似实有此事于义未莹【读余隐之尊孟辩○文集】   孟子自范之齐章   问孟子言居移气养移体后却只论居不论养岂非居能移人之气亦如养之能移人之体乎曰有是居则有是养居公卿则自有公卿底奉养居贫贱则自有居贫贱底奉养言居则养在其中【语类】   形色天性章   敬之问形色天性形是耳目口鼻之类色是如何曰一颦一笑皆有至理形字重色字轻故下面但云惟圣人可以践形直卿云形是动容貎色是正顔色曰固是   践形是有这个物事脚实踏着不阙了他个有是形便有是理尽得这个理便是践得这个形耳目本有这个聪明若不尽其聪明时便是阙了这个形不曽践得【以上语类二条】   践形如践言之践程子所谓充人之形是也盖人之形色莫非天性如视则有明聼则有聪动则有节是则所谓天性者初不外乎形色之间也但常人失其性故视有不明聼有不聪动有不中是则虽有是形而无以践之惟圣人尽性故视明聼聪而动无不中是以既有是形而又可以践其形也可以践形则无愧于形矣【荅吴晦叔○文集】   君子之所以教者五章   伯丰问横渠曰顔子私淑艾以教人隐而未见之仁也如何曰旧觧有私淑艾者谓自善其身而示教于人故横渠如此说然考孟子所谓予未得为孔子徒也予私淑诸人也此人者是孟子指其师友子思之类以谓予不得亲见孔子而师之只是我私窃传其善于人如有私淑艾者却是君子所以教者五然亦有次叙有如时雨化之者他地位已到因而发之孔子于顔曽是也其次成徳逹材又随人资材成就有答问者未及师承只是来相荅问而已私淑艾者未尝亲见面授只是或闻其风而师慕之或私窃传其善言善行学之以善于其身是亦君子之教诲也横渠集中有祭文云私淑祖考之遗训说得文义却顺【语类】   公孙丑曰道则髙矣美矣章   或问范谓君子之射引而不发以待彀与的之相偶心欲必中故跃如也此说如何曰范氏此说最好笑岂有君子之射常引而不发者乎只管引而不发却成甚射也引而不发之语只縁上文说射故有此语此只是言君子之教人但开其端以示人而已其中自有个跃如底道理学者须是识得这个道理方知君子教人为甚忠故下云中道而立能者从之【语类】   君子之于物也章   墨氏以儒者亲亲之分仁民而亲亲反有不厚释氏以儒者仁民之分爱物而仁民反有未至【荅何叔京○文集】   知者无不知也章   问如舜举臯陶汤举伊尹所谓亲贤者乃治天下者不易之务若当务之急是随其时势之不同尧之歴象治水舜之举相去凶汤之伐夏救民皆所务之急者曰也是如此然当务之急如所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尧舜之治天下岂无所用其心亦不用于耕耳又如夫子言务民之义应系所当为者皆是也汉卿问不能三年之防而缌小功之察放饭流歠而问无齿决是之谓不知务却止说智不说仁曰便是并与仁说所谓急亲贤之为务岂不为仁乎先生因推言学者亦有当务如孟子论今乐古乐则与民同乐乃乐之本学者所当知也若欲明其声音节奏特乐之一事耳又如脩缉礼书亦是学者之一事学者须要穷其源本放得大水下来则如海潮之至大船小船莫不浮泛若上面无水来则大船小船都动不得如讲学既能得其大者则小小文义自是该通若只于浅处用功则必不免沈滞之患矣【语类】   尽心下   尽信书章   孟子说尽信书不如无书者只縁当时恁地战鬭残戮恐当时人以此为口实故说此然血流漂杵看上文自说前徒倒戈攻其后以北不是武王杀他乃纣之人自蹂践相杀荀子云所以杀之者非周人也商人也【语类】   舜之饭糗茹草章   或问二女果赵氏以果为侍有所据否曰某尝推究此广韵从女从果者亦曰侍也【语类】   身不行道章   不行于妻子百事不行不可使亦在其中不能行于妻子却只指使人一事言之顺之之说极是【荅石子重○文集】   好名之人章   让千乗之国惟贤人能之然好名之人亦有时而能之然若不是真个能让之人则于小处不觉发见矣盖好名之人本非真能让国也徒出一时之慕名而勉强为之耳然这边虽能让千乗之国那边箪食豆羮必见于色东坡所谓人能碎千金之璧而不能不失声于破釡正此意也茍非其人其人指真能让国者非指好名之人也   某尝把此一对乡为身死而不受一为义盖前是好名之人大处打得过小处漏绽也动于万钟者是小处遮掩得过大处发露也【以上语类二条】   仁也者人也章   仁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只仁与人合而言之便是道犹言公而以人体之便是仁也   人之所以得名以其仁也言仁而不言人则不见理之所寓言人而不言仁则人不过是一块血肉耳必合而言之方见得道理出来因言仁字最难形容是个柔软有知觉相酬接之意此须是自去体认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以上语类二条】   口之于味也章   敬之问有命焉君子不谓性也有命焉乃是圣人要人全其正性曰不然此分明说君子不谓性这性字便不全是理上说夫口之欲食目之欲色耳之欲声鼻之欲臭四肢之欲安逸如何自防恁地这个是天理之自然然理附于气这许多却从血气躯殻上发出来故君子不当以此为主而以天命之理为主都不把那个当事但看这理合如何有命焉有性焉此命字与性字是就理上说性也君子不谓性也命也君子不谓命也此性字与命字是就气上说   性也有命焉此性是气禀之性命则是限制人心者命也有性焉此命是气禀有清浊性则是限则道心者   区兄问有性焉有命焉一先生甚喜以谓某四十歳方看透此意思上云性也是气禀之性有命焉是断制人心欲其不敢过也下云命也盖其所受气禀亦有厚薄之不齐有性焉是限则道心欲其无不及也   问孟子谓性也有命焉此性所指谓何曰此性字指气质而言此命字却合理与气而言盖五者之欲固是人性然有命分既不可谓我性之所有而必求得之又不可谓我分可以得而必极其欲如贫贱不能如愿此固分也富贵之极可以无所不为然亦有限制裁节又当安之于理如纣之酒池肉林却是富贵之极而不知限节之意若以其分言之固无不可为但道理却恁地不得今人只说得一边不知合而言之未尝不同也命也有性焉此命字专指气而言此性字却指理而言如舜遇瞽瞍固是所遇气数然舜惟尽事亲之道期于底豫此所谓尽性大凡清浊厚薄之禀皆命也所造之有浅有深所遇之有应有不应皆由厚薄清浊之分不同且如圣人之于天道如尧舜则是性之汤武则是身之禹则入圣域而不优此是合下所禀有清浊而所造有浅深不同仁之于父子如舜之遇瞽瞍义之于君臣如文王在羑里孔子不得位礼之于賔主如子敖以孟子为简智之于贤者如晏婴智矣而不知孔子此是合下来所禀有厚薄而所遇有应不应但其命虽如此又有性焉故当尽性大抵孟子此语是各就其所重言之所以伸此而抑彼如论语所说审富贵而安贫贱之意张子所谓养则付命于天道则责成于已是也然又自要看得活道理不是死底物在人自着力也   或问君子不谓性命曰论来口之于味目之于色耳之于声鼻之于臭四肢之于安佚固是性然亦便是合下赋予之命仁之于父子义之于君臣礼之于賔主智之于贤者圣人之于天道固是命然亦便是各得其所受之理便是性孟子恐人只见得一边故就其所主而言舜禹相授受只说人心惟危道心惟微论来只有一个心那得有两様只就他所主而言那个便唤做人心那个便唤做道心人心如口之于味目之于色耳之于声鼻之于臭四肢之于安佚若以为性所当然一向惟意所欲却不可盖有命存焉须着安于定分不敢少过始得道心如仁之于父子义之于君臣礼之于賔主智之于贤者圣人之于天道若以为命已前定任其如何更不尽心却不可盖有性存焉须着尽此心以求合乎理始得   仁之于父子义之于君臣礼之于賔主智之于贤者圣人之于天道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谓命也此命字有两说一以所禀言之一以所值言之集注之说是以所禀言之清而厚则仁之于父子也至若瞽瞍之于舜则薄于仁矣义之于君臣也尽若桀纣之于逄干则薄于义矣礼薄而至于賔主之失其欢智薄而至于贤者之不能尽知其极至于圣人之于天道有性之反之之不同如尧舜之盛徳固备于天道若禹入圣域而不优则亦其禀之有未纯处是皆所谓命也【以上语类六条】   以口之于味之属为性非专指气质盖以理之属于血气者而言如书之言人心也【荅林徳久】   诸家之说即每事只说得一边要须说口之于味【云云】此固性之所欲然在人则有所赋之分在理则有不易之则皆命也是以君子不谓之性而付命于天仁之于父子【云云】在我则有厚薄之禀在彼则有遇不遇之殊是皆命也然有性焉是以君子不谓之命而责成于已须如此看意思方圎无欠阙处【荅许顺之】   问圣人之于天道尝疑此句比上文义例似于倒置防批诲云上字在我其下乃所得所施之不同如此立语亦不为倒必大今试释之曰仁之所施厚于父子义之所施尽于君臣礼之所施恭于賔主之际智之所施哲于贤否之辨圣人之所得全夫天理之粹若如此觧固未为倒但似终费注脚斡旋之力又仁义礼智四字谓之在我可也若以此例说圣人二字意亦未安曰圣人以身言岂非在我天道以理言岂非所得【荅吴伯丰○以上文集三条】   浩生不害问曰章   可欲之谓善可欲只是说这人可爱也   善人能无恶矣然未必能不失也必真知其善之当然而实有于已然后能不失信者实有于已而不失之谓   问可欲之谓善至圣而不可知之谓神曰善浑全底好人无可恶之恶有可喜可欲之善有诸已之谓信真个有此善若不有诸已则若存若亡不可谓之信自此而下虽一节深如一节却易理防充实谓积累光辉谓发现于外化则化其大之之迹圣而不可知处便是神也所以明道言仲尼无迹顔子微有迹孟子其迹着或问顔子之微有迹处曰如愿无伐善无施劳皆是若孔子有迹只是人捉摸不着   问只自善推去否曰固是然须是有个善方推得譬如合一药须先有真药材然后和合罗碾得来成药若是药材不真虽百般罗碾毕竟不是【以上语类四条】   逃墨必归于杨章   问逃墨必归于杨逃杨必归于儒曰杨墨皆是邪说无大轻重但墨氏之说尤出于矫伪不近人情而难行故孟子之言如此非以杨氏为可取也【荅严时亨○文集】   盆成括仕于齐章   不闻君子之大道者肆情妄作无所不至不但挟势陵人而已【荅何叔京○文集】   人皆有所不忍章   问此章前面双关说仁义后面却专说义如何曰前一截是众人所共晓到这后又较细密难晓故详说之又问莫有深浅否曰后面也是说得渐渐较密   问人能充无受尔汝之实集注云实诚也人不肯受尔汝之实者羞恶之诚也须是自治其身无不谨然后无尔汝之称否曰这些子注中觧得不分晓记得旧时觧得好却因后来改来改去不分晓了看来实字对名字说不欲人以尔汝之称加诸我是恶尔汝之名也然反之于身而去其无可尔汝之行是能充其无受尔汝之实也若我自有未是处则虽恶人以尔汝相称亦自有所愧矣又问餂者探取之意犹言探试之探否曰餂是钩致之意如本不必说自家却强说防句要去动人要去恱人是以言餂之也如合当与他说却不说须故为要难使他来问我是以不言餂之也又问政使当言而言茍有恱人之意是亦穿窬之类否曰固是这穿窬之心便是那受尔汝之实又问此章首言仁义而后专言义者何也曰仁只是一路不过只是个不忍之心茍能充此心便了义却头项多又问人能充无穿窬之心是就至粗处说未可以言而言与可以言而不言是说入至细处否曰然能充无受尔汝之实处工夫却甚大了到这田地工夫大叚周密了所以说无所徃而不为义也使行已有一豪未尽便不能无受尔汝之实矣逹者推也是展去充填满也填塞教满又曰此叚最好看【此说充无受尔汝之实与集注异可以兼存○以上语类二条】   尧舜性者也章   汤武固皆反之但细观其书汤反之之功恐更精密又如汤誓与牧誓数桀纣之罪词气亦不同又曰汤有慙徳如武王恐亦未必有此意也   圣人是人与法为一巳与天为一学者是人未与法为一巳未与天为一固须行法以俟命也【以上语类二条】   说大人则藐之章   说大人之义某尝说孟子不是教人去藐大人但教人勿视其巍巍然者而已今人不是畏大人只是畏其巍巍然者而已如蘓秦嫂所谓见季子位髙金多正是此见识也若能勿视其巍巍然而不失夫畏大人之心则是乃真能畏大人者也【荅廖子晦○文集】   养心莫善于寡欲章   孟子曰其为人也寡欲章只是言天理人欲相为消长分数其为人也寡欲则人欲分数少故虽有不存焉者寡矣不存焉寡则天理分数多也其为人也多欲则人欲分数多故虽有存焉者寡矣存焉者寡则是天理分数少也   敬之问养心莫善于寡欲养心也只是中虚曰固是若眼前事事要时这心便一齐走出了未是说无只减少便可渐存得此心若事事贪要这个又要那个未必便说到邪僻不好底物事只是眼前底事才多欲便本心都纷杂了【以上语类二条】   万章问孔子在陈章   问乡原之义曰原字与愿字同义以其务为谨愿不欲忤俗以取容专务徇俗欲使人无所非刺既不肯做狂又不肯做狷一心只要得人说好更不理防自己所见所得与天理之是非彼狂者嘐嘐然以古人为志虽行之未至而所知亦甚逺矣狷者便只是有志力行不为不善二者皆能不顾流俗污世之是非虽是不得中道却都是为己不为他人彼乡原便反非笑之曰何以是嘐嘐也言不顾行行不顾言则曰古之人此是乡原笑狂者也行何为踽踽凉凉生斯世也为斯世也善斯可矣此是乡原笑狷者也彼其实所向则是阉然媚于世而已孔子以他心一向外驰更不反已故以为徳之贼而孟子又以为不可与入尧舜之道又问孔门狂者如琴张曽晳軰是也如子路子夏軰亦可谓之狷者乎曰孔门亦有狂不成狂狷不成狷如冉求之类是也至于曽晳诚狂者也只争一撮地便流为荘周之徒   敬之问经正则庶民兴这个经正还当只是躬行亦及政事否曰这个不通分做两件说如尧舜虽是端拱无为只政事便从这里做出那曾恁地便了有禹汤之徳便有禹汤之业有伊周之徳便有伊周之业终不如万石君不言而躬行凡事一切不理防有一家便当理防一家之事有一国便当理防一国之事又曰孟子当杨墨塞道其害非细孟子若不明白说破只理防躬行教他自化如何得化贺孙问此即大学明徳新民之至否曰然新民必本于明徳而明徳所以为新民也【以上语类二条】   由尧舜至于汤章   问然而无有乎尔则亦无有乎尔曰惟三山林少頴向某说得最好若禹臯陶则见而知之汤则闻而知之盖曰若非前面见而知得后之人如何闻而知之也孟子去孔子之世如此其未逺近圣人之居如此其甚然而已无有见而知之者则五百嵗之后又岂复有闻而知之者乎【语类】   御纂朱子全书卷二十三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二十四   中庸一   问中庸名篇之义中者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之名兼此二义包括方尽就道理上看固是有未发之中就经文上看亦先言喜怒哀乐未发之谓中又言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先生曰他所以名篇者本是取时中之中然所以能时中者葢有那未发之中在所以先开说未发之中然后又说君子之时中   在中之中与在事之中只是一事此是体彼是尾中庸之中是兼已发而中节无过不及者得名故周子曰惟中者和也中节也天下之达道也若不识得此理则周子之言更解不得所以伊川谓中者天下之正道中庸章句以中庸之中实兼中和之义论语集注以中者不偏不倚无过不及之名皆此意也   惟其平常故不可易如饮食之有五谷衣服之有布帛若是竒羞异味锦绮组绣不乆便湏厌了庸固是定理若直解为定理却不见得平常意思今以平常言然定理自在其中矣公晦问中庸二字旧说依程子不偏不易之语今说得是不偏不倚无过不及而平常之理似以不偏不倚无过不及说中乃是精宻切至之语而以平常说庸恰似不相粘着曰此其所以粘着葢縁处得极精极宻只是如此平常若有些子咤异便不是极精极宻便不是中庸凡事无不相反以相成   或问中与诚意如何曰中是道理之模样诚是道理之实处中即诚矣又问智仁勇于诚如何曰智仁勇是做的事诚是行此三者都要实又问中庸曰中庸只是一事就那头看是中就这头看是庸譬如山与岭只是一物方其山即是谓之山行着岭路则谓之岭非二物也中庸只是一个道理以其不偏不倚故谓之中以其不差异可常行故谓之庸未有中而不庸者亦未有庸而不中者惟中故平常尧授舜舜授禹都是当其时合如此做做得来恰好所谓中也中即平常也不如此便非中便不是平常以至汤武之事亦然又如当盛夏极暑时湏用饮冷就凉处衣葛挥扇此便是中便是平常当隆冬盛寒时须用饮汤就宻室重裘拥火此便是中便是平常若极暑时重裘拥火盛寒时衣葛挥扇便是差异便是失其中矣   问道之常变举中庸或问说曰守常底固是是然到守不得处只着变而硬守定则不得至变得来合理断然着如此做依旧是常又问前日说经权云常自是着还他一个常变自是着还他一个变如或问举尧舜之禅授汤武之放伐其变无穷无适而非常却又皆以为平常是如何曰是他到不得已处只得变变得是仍旧是平常然依旧着存一个变   向见刘致中说今世传眀道中庸义是与叔初本后为博士演为讲义先生又云尚恐今解是初着后掇其要为解也又云吕中庸文滂沛意浃洽   李先生说陈防叟辈皆以杨氏中庸不如吕氏先生曰吕氏饱满充实   龟山门人自言龟山中庸枯燥不如与叔浃洽先生曰与叔却似行到他人如登髙望逺   游杨吕侯诸先生解中庸只说他所见一面道理却不将圣人言语折衷所以多失   先生以中庸或问见授云亦有未满意处如评论程子诸子说处尚多觕   问赵书记欲以先生中庸解锓木如何先生曰公归时烦说与切不可某为人迟钝旋见得旋改一年之内改了数遍不可知又自笑云那得个人如此著述【以上语类十二条】   中庸之书子思子之所作也昔者曽子学于孔子而得其传矣孔子之孙子思又学于曽子而得其所传于孔子者焉既而惧夫传之乆逺而或失其真也于是推本所传之意质以所闻之言更相反覆作为此书孟子之徒实受其说孟子没而不得其传焉汉之诸儒虽或擎诵然既杂乎传记之间而莫之贵又莫有能眀其所传之意者至唐李翺始知尊信其书为之论说然其所谓灭情以复性者又杂乎佛老而言之则亦异于曽子子思孟子之所传矣至于本朝濓溪周夫子始得其所传之要以着于篇河南二程夫子又得其遗防而发挥之然后其学布于天下然眀道不及为书今世所传陈忠肃公之所序者乃蓝田吕氏所着之别本也伊川虽尝自言中庸今已成书然亦不传于学者或以问于和靖尹公则曰先生自以不满其意而火之矣二夫子于此既皆无书故今所传特出于门人记平居问答之辞而门人之说行于世者唯吕氏游氏杨氏侯氏为有成书若横渠先生若谢氏尹氏则亦或记其语之及此者耳又皆别自为编或颇杂出他记葢学者欲观其聚而不可得固不能有以考其异而防其同也某之友防稽石君子重乃始集而次之合为一书以便观览名曰中庸集解复第其録如右而属某序之某惟圣门传授之微防见于此篇者诸先生言之详矣某之浅陋葢有行思坐诵没世穷年而不得其所以言者尚何敢措一辞于其间然尝窃谓秦汉以来圣学不传儒者惟知章句训诂之为事而不知复求圣人之意以眀夫性命道徳之归至于近世先知先觉之士始发眀之则学者既有以知夫前日之为陋矣然或乃徒诵其言以为髙而又初不知深求其意甚者遂至于脱略章句陵籍训诂坐谈空妙展转相迷而其为患反有甚于前日之为陋者呜呼是岂古昔圣贤相传之本意与夫近世先生君子之所以望于后人者哉某诚不敏私窃惧焉故因子重之书特以此言题其篇首以告夫同志之读此书者使之毋跂于髙无骇于竒必沈潜乎句读文义之间以防其归必戒惧乎不覩不闻之中以践其实庶乎优柔厌饫真积力乆而于博厚髙眀悠乆之域忽不自知其至焉则为有以真得其传而无徒诵坐谈之弊矣抑子重之为此书采掇无遗条理不紊分章虽因众说然去取之间不失其当其谨宻详审葢有得乎行逺自迩登髙自卑之意唯哀公问政以下六章据家语本一时问答之言今从诸家不能复合然不害于其脉理之贯通也又以简帙重大分为两卷亦无他义例云【中庸集解序○文集】右总论   天命之谓性是専言理虽气亦包在其中然说理意较多若云兼言气便说率性之谓道不去如太极虽不离乎隂阳而亦不杂乎隂阳   问天命之谓性此只是从原头说否曰万物皆只同这一个原头圣人所以尽已之性则能尽人之性尽物之性由其同一原故也若非同此一原则人自人之性物自物之性如何尽得   问率性之谓道率循也此循字是就道上说还是就行道人上说曰诸家多作行道人上说以率性便作修为非也率性者只是说循吾本然之性便自有许多道理性是个浑沦底物道是个性中分派条理循性之所有其许多分派条理即道也   问率性通人物而言则此性字似生之谓性之性兼气禀言之否曰天命之谓性这性亦离气禀不得率循也此循字是就道上说不是就行道人说性善只一般但人物气禀有异不可道物无此理性是个浑沦物道是性中分派条理随分派条理去皆是道穿牛鼻络马首皆是随他所通处仁义礼智物岂不有但偏耳随他性之所通处道皆无所不在曰此性字亦是以理言否曰是又问鸢有鸢之性鱼有鱼之性其飞其跃天机自完便是天理流行发现之妙处故子思姑举此一二以眀道之无所不在否曰是   万物禀受莫非至善者性率性而行各得其分者道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性与道相对则性是体道是用又曰道便是在里面做出底道   问率性之谓道通人物而言则修道之谓教亦通人物如服牛乘马不杀胎不殀夭斧斤以时入山林此是圣人教化不特在人伦上品节防范而及于物否曰也是如此所以谓之尽物之性但于人较详于物较略人上较多物上较少【以上语类七条】   中庸鄙说诚有未当然其说之病正在分晓太过无复余味以待学者涵泳咀嚼之功而来谕反谓未曾分晓说出不知更欲如何乃为分晓说出耶天命之性不可形容不须赞叹只得将他骨子实头处说出来乃于言性为有功故某只以仁义礼智四字言之最为端的率性之道便是率此之性无非是道亦离此四字不得如程子所谓仁性也孝弟是用也性中只有仁义礼智而已曷尝有孝弟来此语亦可见矣葢父子之亲兄弟之爱固性之所有然在性中只谓之仁而不谓之父子兄弟之道也君臣之分朋友之交亦性之所有然在性中只谓之义而不谓之君臣朋友之道也推此言之曰礼曰智无不然者葢天地万物之理无不出于此四者今以此为倒说而反谓仁义因父子君臣而得名此某之所疑者【荅胡广仲】   礼乐刑政之为教如寒暑生杀之为嵗此何所疑若如来意则道外有物而刑政専出于尤申商矣此类更宜寛着心胷子细推验不可只将寻常小小意见窥测也观横渠先生论周礼天官处亦可见矣【荅杨深父○以上文集二条】   问中庸旧本不曽觧可离非道一句今先生说云瞬息不存便是邪妄方悟本章可离与不可离道与非道各相对待而言离了仁便不仁离了义便不义公私善利皆然向来从龟山说只谓道自不可离而先生旧亦不曾为学者说破曰向来亦是看得太髙   此道无时无之然体之则合背之则离也一有离之则当此之时失此之道矣故曰不可须臾离君子所以戒慎不睹恐惧不闻则不敢以须臾离也   问日用间如何是不闻不见处人之耳目闻见常自若莫只是念虑未起未有意于闻见否曰所不闻所不见不是合眼掩耳只是喜怒哀乐未发时凡万事皆未萌芽自家便先恁地戒谨恐惧常要提起此心常在这里便是防于未然不见是圗底意思徐问讲求义理时此心如何曰思虑是心之发了伊川谓存养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则可求中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则不可   所谓不睹不闻者乃是从那尽处说来非谓于所睹所闻处不谨也   用之问戒惧不睹不闻是起头处至莫见乎隠莫显乎微又用紧一紧曰不可如此说戒谨恐惧是普说言道理偪塞都是无时而不戒谨恐惧到得隠微之间人所易忽又更用谨这个却是唤起说戒惧无个起头处只是普遍都用   问莫见乎隠莫显乎微程子举弹琴杀心事是就人知处言吕游杨氏所说是就已自知处言章句只说已自知或疑是合二者而言否曰有动于中已固先自知亦不能掩人之知所谓诚之不可揜也   问不睹不闻者已之所不睹不闻也独者人之所不睹不闻也如此看便见得此章分两节事分眀先生曰其所不睹不闻其之一字便见得是说已不睹不闻处只是诸家看得自不子细耳又问如此分两节工夫则致中致和工夫方各有着落而天地位万物育亦各有归着曰是   问不睹不闻与谨独何别曰上一节说存天理之本然下一节说遏人欲于将萌又问能存天理了则下面谨独似多了一截曰虽是存得天理临发时也须防检这便是他宻处若只说存天理了更不谨独却是只用致中不用致和了又问致中是未动之前然谓之戒惧却是动了曰公莫看得戒谨恐惧太重了此只是略省一省不是恁惊惶震惧略是个敬模样如此然道着敬字已是重了只略略收拾来便在这里伊川所谓道个敬字也不大叚用得力   问谨独莫只是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处也与那闇室不欺时一般否先生是之又云这独也又不是恁地独时如与众人对坐自心中发一念或正或不正此亦是独处   吕子约来书争莫见乎隠莫显乎微只管滚作一叚看某荅他书江西诸人将去看颇以其说为然彭子夀却看得好云前叚不可须臾离且是大体说到谨独处尤见于接物得力先生又云吕家之学重于守旧更不论理徳眀问道不可须臾离可离非道是言道之体叚如此莫见乎隠莫显乎微亦然下面君子戒谨恐惧君子必谨其独方是做工夫皆以是故二字发之如何滚作一叚看曰道不可须臾离言道之至广至大者莫见乎隠莫显乎微言道之至精至宻者   问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以下是存养工夫莫见乎隠以下是检察工夫否曰说道不可须臾离是说不可不存是故以下却是教人恐惧戒谨做存养工夫说莫见乎隠莫显乎微是说不可不谨意故君子以下却是敎人谨独察其私意起处防之只看两个故字便是方说入身上来做工夫也圣人教人只此両端   问林子武以谨独为后以戒惧为先谨独以发处言觉得也是在后曰分得也好又问余国秀谓戒惧是保守天理谨独是检防人欲曰也得又问觉得戒谨恐惧与谨独也难分动静静时固戒谨恐惧动时又岂可不戒谨恐惧曰上言道不可须臾离此言戒惧其所不睹不闻与谨独皆是不可离又问泳欲谓戒惧是其常谨独是谨其所发曰如此说也好又曰戒谨恐惧是由外言之以尽于内谨独是由内言之以及于外问自所睹所闻以至于不暏不闻自发于心以至见于事如此方说得不可须臾离出曰然【以上语类十二条】   道不可离可离非道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乃是彻头彻尾无时无处不下工夫欲其无须臾而离乎道也【不睹不闻与独字不同乃是言其戒惧之至无适不然虽是此等耳目不及无要处亦加照管如云聼于无声视于无形非谓所有闻见处却可阔略而特然于此加功也】又言莫见乎隠莫显乎微故君子谨其独乃是上文全体工夫之中见得此处是一念起处万事根原又更紧切故当于此加意省察欲其自隠而见自微而显皆无人欲之私也【观両莫字即见此处是念虑欲萌而天理人欲之防最是紧切尤不可不下功处故于全体工夫之中就此更加省察然亦非必待其思虑已萌而后别以一心察之葢全体工夫既无间断即就此处略加提撕便自无透漏也】此是两节文义不同详略亦异前叚中间着是故字后叚中间又着故字各接上文以起下意前叚即卒章所谓不动而敬不言而信后叚即卒章所谓内省不疚无恶于志文义条理大小甚眀从来说者多是不察将此两叚只作一叚相纒说了便以戒慎恐惧不睹不闻为谨独所以杂乱重复更说不行前后只是粗瞒过了子细理防便分疏不下也【荅胡季随】   问戒惧于不睹不闻者乃谨独之目而谨独者乃戒惧于不暏不闻之总名似未可分为二事也今曰道固无适而不在而其要切之处尤在于隠微虽无所不谨而所谨者尤在于独固欲学者用功转加切近云云若末章潜虽伏矣不愧屋漏分为两节虽可以各相附属然前一节谓人所不见则属乎人后一节谓已之所有则犹有迹比之已之不睹不闻则又有间矣今以人之所不见为谨独意虽切而反轻以不愧屋漏为不覩不闻则又防于躐等曰来示所疑中庸首章数句文义亦通比之章句之说尤省力而有味但以上文考之既言道不可须臾离即是无精粗隠显之间皆不可离故言戒惧乎不睹不闻以该之若曰自其思宪未起之时早已戒惧非谓不戒惧乎所睹所闻而只戒惧乎不睹不闻也此两句是结抺上文不可须臾离一节意思了下文又提起说无不戒谨之中隠微之间念虑之萌尤不可忽故又欲于其独而谨之又别是结抹上文隠微两句意思也若如来说则既言不可须臾离而当戒谨矣下句却不更端而偏言唯隠微为显见而不可不谨其独则是所睹所闻不隠不微之处皆可忽而不谨如此牵连即将上句亦说偏了只这些子意思恐于理有碍且于文势亦似重复而繁冗耳所谓固欲学者用功转加谨宻某之本意却不如此葢无所不戒谨者通乎已发未发而言而谨其独则専为已发而设耳卒章所引潜虽伏矣犹是有此一物藏在隠微之中不愧屋漏则表里洞然更无纤芥渣滓矣葢首章本静以之动卒章自浅以及深也且所不见非独而何不动而敬不言而信非戒惧乎其所不睹不闻而何若首章不分别即此等处皆散漫而无统矣【荅吕子约】   问戒惧者以涵养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当此之时寂然不动只下得涵养工夫涵养者所以存天理也】慎独者所以省察于喜怒哀乐已发之后【当此之时一豪放过则流于欲矣判别义利全在此时省察者所以遏人欲也已发之后葢指已发之时对未发而言故云已发之后】不知经意与日用之功是如此否曰此说甚善【荅胡季随】   问不睹不闻即是未发之前未发之前无一豪私意之杂此处无走作只是存天理而已未说到遏人欲处已发之初天理人欲由是而分此处不放过即是遏人欲天理之存有不待言者如此分说自见端的曰此说分得好然又须见不可分处如兵家攻守相似各是一事而实相为用也【荅胡季随】   问涵养工夫实贯初终而未发之前只湏涵养才发处便须用省察工夫至于涵养愈熟则省察愈精矣曰此数句是【荅胡季随○以上文集五条】   共父问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曰中字是状性之体性具于心发而中节则是性自心中发出来也是之谓情   问喜怒哀乐之未发不偏不倚固其寂然之本体及其酬酢万变亦在是焉故曰天下之大本发而皆中节则事得其宜不相淩夺固感而遂通之和也然十中其九一不中节则为不和便是有碍不可谓之达道矣曰然又问于学者如何皆得中节曰学者安得便一一恁地也湏且逐件使之中节方得此所以贵于博学审问谨思眀辨无一事之不学无一时而不学无一处而不学各求其中节此所以为难也   喜怒哀乐未发之中未是论圣人只是泛论众人亦有此与圣人都一般或曰恐众人未发与圣人异否曰未发只做得未发不然是无大本道理絶了或曰恐众人于未发昏了否曰这里未有昏眀湏是还他做未发若论原头未发都一般只论圣人动静则全别动亦定静亦定自其未感全是未发之中自其感物而动全是中节之和众人有未发时只是他不曾主静看不曾知得   问恻隠羞恶喜怒哀乐固是心之发晓然易见处如未恻隠羞恶喜怒哀乐之前便是寂然而静时然岂得皆块然如槁木其耳目亦必有自然之闻见其手足亦必有自然之举动不审此时唤作如何曰喜怒哀乐未发只是这心未发耳其手足运动自是形体如此   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只是思虑未萌无纎豪私欲自然无所偏倚所谓寂然不动此之谓中然不是截然作二截如僧家块然之谓只是这个心自有那未发时节自有那已发时节谓如此事未萌于思虑要做时湏便是中是体及发于思了如此做而得其当时便是和是用只管夹杂相滚若以为截然有一时是未发时一时是已发时亦不成道理今学者或谓每日将半日来静做工夫即是有此病也曰喜怒哀乐未发而不中者如何曰此却是气质昏浊为私欲所胜客来为主其未发时只是块然如顽石相似劈斫不开发来便只是那乖底曰如此则昏时是他不察如何曰言察便是吕氏求中却是已发如伊川云只平日涵养便是又曰看来人逐日未发时少已发时多曰然   大本用涵养中节则湏穷理之功   问发而皆中节是无时而不戒谨恐惧而然否曰是他合下把捉方能发而中节若信口说去信脚行去如何防中节   问浑然在中恐是喜怒哀乐未发此心至虚都无偏倚停停当当恰在中间章句所谓独立而不近四旁心之体地之中也曰在中者未动时恰好处时中者已动时恰好处才发时不偏于喜则偏于怒不得谓之在中矣然只要就所偏倚一事处之得恰好则无过不及矣葢无过不及乃无偏倚者之所为而无偏倚者是所以能无过不及也   问浑然不待勉强而自中乎当然之节曰事事有个恰好处因言荥阳王哀乐过人以其哀时直是哀才过而乐亦直是乐性情之变如此之易不恒其徳故也   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程子曰敬不可谓之中敬而无失即所以中也未说到义理涵养处大抵未发已发只是一项工夫未发固要存养已发亦要审察遇事时时复提起不可自怠生放过底心无时不存养无事不审察   吕氏未发之前心体昭昭具在说得亦好   再论湖南问荅曰未发已发只是一件工夫无时不涵养无时不省察耳谓如水长长地流到髙处又略起伏则个如恐惧戒谨是长长地做到谨独是又提起一起如水然只是要不辍地做又如骑马自家常常提掇及至遇险处便加些提控不成谓是大路便更都不管他恁地自去之理正淳曰未发时当以理义涵养曰未发时着理义不得才知有理有义便是已发当此时有理义之原未有理义条件只一个主宰严肃便有涵养工夫伊川曰敬而无失便是然不可谓之中但敬而无失即所以中也   问中庸或问说未发时耳目当亦精眀而不可乱如平常着衣吃饭是已发是未发曰只心有所主着便是发如着衣吃饭亦有些事了只有所思量要恁地便是已发   问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曰喜怒哀乐如东西南北不倚于一方只是在中间又问和曰只是合当喜合当怒如这事合喜五分自家喜七八分便是过其节喜三四分便是不及其节又问达字旧作感而遂通字看而今见得是古今共由意思曰也是通底意思如喜怒不中节便行不得了而今喜天下以为合当喜怒天下以为合当怒只是这个道理便是通达意大本达道而今不必说得张皇只将动静看静时这个便在这里动时便无不是那底在人工夫却在致中和上又问致字曰而今略略地中和也唤做中和致字是要得十分中十分和又问看见工夫先湏致中曰这个也大叚着脚手不得若大叚着脚手便是已发了子思说戒慎不睹恐惧不闻已自是多了但不得不恁地说要人防得只是略略地约住在这里又问发湏中节亦是倚于一偏否曰固是因说周子云中也者和也天下之达道也别人也不敢恁地说君子而时中便是恁地看   或问致中和位天地育万物与喜怒哀乐不相干恐非实理流行处曰公何故如此看文字世间何事不系在喜怒哀乐上如人君喜一人而赏之而千万人劝怒一人而罸之而千万人惧以至哀矜鳏寡乐育英才这是万物育不是以至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长防相处相接无不是这个即这喜怒中节处便是实理流行更去那处寻实理流行   问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之分定便是天地位否曰有地不得其平天不得其成时问如此则湏専就人主身上说方有此功用曰规模自是如此然人各随一个地位去做不道人主致中和士大夫便不致中和【学之为主者事】问向见南轩上殿文字多是要扶持人主心术曰也要在下人心术是当方可扶持得问今日士风如此何时是太平曰即这身心亦未见有太平之时【三公爕理隂阳湏是先有个胷中始得】   天地位万物育便是裁成辅相以左右民底工夫若不能致中和则山崩川竭者有矣天地安得而位胎夭失所者有矣万物安得而育   问致中和天地位万物育此以有位者言如一介之士如何得如此曰若致得一身中和便充塞一身致得一家中和便充塞一家若致得天下中和便充塞天下有此理便有此事有此事便有此理如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如何一日克己于家便得天下以仁归之为有此理故也   问或问所谓吾身之天地万物如何曰尊卑上下之大分即吾身之天地也应变曲折之万端即吾身之万物也【以上语类十九条】   问人心虽未有喜怒哀乐而物欲之根存焉则固已偏于此矣故于其所偏者得之则喜且乐失之则怒而哀无复顾义理也曰此叚说得是但物欲之根存焉之说恐未然人固有偏好一物者然此一物未上心时安得不谓之未发之中乎【荅张元徳】   喜怒哀乐浑然在中未感于物未有倚着一偏之患亦未有过与不及之差故特以中名之而又以为天下之大本程子所谓中者在中之义所谓只喜怒哀乐不发便是中所谓中所以状性之体叚所谓中者性之徳所谓无倚着处皆谓此也择之谓在中之义是里面底道理看得极子细然伊川先生又曰中即道也又曰不偏之谓中道无不中故以中形道此言又何谓也葢天命之性者天理之全体也率性之道者人性之当然也未发之中以全体而言也时中之中以当然而言也要皆指本体而言若吕氏直以率性为循性而行则宜乎其以中为道之所由出也失之矣【荅林择之】   问要看喜怒哀乐未发才看便是已发如何见得中或曰且只静观愚谓此问甚切惜乎荅之不善也盖曰静观则固为已发而且与之为二矣程子使人涵养于未发之前而不使人求中于其间其防深矣【记疑】   未发已发之义前此认得此心流行之体又因程子凡言心者皆指已发而言遂目心为已发性为未发然观程子之书多所不合因复思之乃知前日之说非惟心性之名命之不当而日用工夫全无本领葢所失者不但文义之间而已按文集遗书诸说似皆以思虑未萌事物未至之时为喜怒哀乐之未发当此之时即是此心寂然不动之体而天命之性当体具焉以其无过不及不偏不倚故谓之中及其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则喜怒哀乐之性发焉而心之用可见以其无不中节无所乖戾故谓之和此则人心之正而性情之徳然也然未发之前不可寻觅已觉之后不容安排但平日庄敬涵养之功至而无人欲之私以乱之则其未发也镜眀水止而其发也无不中节矣此是日用本领工夫至于随事省察即物推眀亦必以是为本而于已发之际观之则其具于未发之前者固可黙识故程子之荅苏季眀反复论辨极于详宻而卒之不过以敬为言又曰敬而无失即所以中又曰入道莫如敬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又曰涵养湏是敬进学则在致知盖为此也向来讲论思索直以心为已发而日用工夫亦止以察识端倪为最初下手处以故阙却平日涵养一叚工夫使人胷中扰扰无深潜纯一之味而其发之言语事为之间亦常急廹浮露无复雍容深厚之风葢所见一差其害乃至于此不可以不审也程子所谓凡言心者皆指已发而言此乃指赤子之心而言而谓凡言心者则其为说之误故又自以为未当而复正之固不可以执其已改之言而尽疑诸说之误又不可遂以为未当而不究其所指之殊也不审诸君子以为何如【与湖南诸公论中和第一书○与下篇多同今両存之】   未发已发之义前此认得此心流行之体又因程子凡言心者皆指已发之云遂目心为已发而以性为未发之中自以为安矣比观程子文集遗书见其所论多不符合因再思之乃知前日之说虽于心性之实未始有差而未发已发命名未当且于日用之际欠却本领一叚工夫葢所失者不但文义之间而已因条其语而附以己见告于朋犮愿相与讲焉恐或未然当有以正之○文集云中即道也又曰道无不中故以中形道又云中即性也此语极未安中也者所以状性之体叚如天圎地方又云中之为义自过不及而立名若只以中为性则中与性不合又云性道不可合一而言中止可言体而不可与性同徳又云中性之徳此为近之又云不若谓之性中又云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赤子之心发而未逺乎中若便谓之中是不识大本也又云赤子之心可以谓之和不可谓之中遗书云只喜怒哀乐不发便是中又云既思便是已发喜怒哀乐一般又云当中之时耳无闻目无见然见闻之理在始得又云未发之前谓之静则可静中湏有物始得这里最是难处能敬则自知此矣又云敬而无失便是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也敬不可谓之中但敬而无失即所以中也又云中者天下之大本天地间亭亭当当直上直下之理出则不是惟敬而无失最尽又云存养于未发之前则可求中于未发之前则不可又云未发更怎生求只平日涵养便是涵养乆则喜怒哀乐发而中节又云善观者却于已发之际观之○右据此诸说皆以思虑未萌事物未至之时为喜怒哀乐之未发当此之时即是心体流行寂然不动之处而天命之性体叚具焉以其无过不及不偏不倚故谓之中然已是就心体流行处见故直谓之性则不可吕博士论此大槩得之特其中即是性赤子之心即是未发则大失之故程子正之【解中亦有求中之意葢荅书时未暇辨耳】葢赤子之心动静无常非寂然不动之谓故不可谓之中然无营欲知巧之思故为未逺乎中耳未发之中本体自然不湏穷索但当此之时敬以持之使此气象常存而不失则自此而发者其必中节矣此日用之际本领工夫其曰却于已发之处观之者所以察其端倪之动而致扩充之功也一不中则非性之本然而心之道或防乎息矣故程子于此每以敬而无失为言又云入道莫如敬未有能致知而不在敬者又曰涵养湏是敬进学则在致知以事言之则有动有静以心言之则周流贯彻其工夫初无间断也但以静为本尔【周子所谓主静者亦是此意但言静则偏故程子又说敬】向来讲论思索直以心为已发而所论致知格物亦以察识端倪为初下手处以故缺却平日涵养一叚工夫其日用意趣常偏于动无复深潜纯一之味而其发之言语事为之间亦常躁廹浮露无古圣贤气象由所见之偏而然尔程子所谓凡言心者皆指已发而言此却指心体流行而言非谓事物思虑之交也然与中庸本文不合故以为未当而复正之固不可执其已改之言而尽疑诸说之误又不可遂以为未当而不究其所指之殊也周子曰无极而太极程子又曰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才说时便已不是性矣盖圣贤论性无不因心而发若欲専言之则是所谓无极而不容言者亦无体叚之可名矣未审诸君子以为如何【已发未发说】   中字之说甚善而所论状性形道之不同尤为精宻开发多矣然愚意窃恐程子所云只一个中字但用不同此语更可翫味夫所谓只一个中字者中字之义未尝不同亦曰不偏不倚无过不及而已矣然用不同者则有所谓在中之义者有所谓中之道者是也盖所谓在中之义者言喜怒哀乐之未发浑然在中亭亭当当未有个偏倚过不及处其谓之中者葢所以状性之体叚也有所谓中之道者乃即事即物自有个恰好底道理不偏不倚无过不及其谓之中者则所以形道之实也只此亦便可见来教所谓状性形道之不同者但又见得中字只是一般道理以此状性之体叚则为未发之中以此形道则为无过不及之中耳且所谓在中之义犹曰在里面底道理云尔非以在中之中字解未发之中字也【荅张敬夫】   分别体用乃物理之固然非彼之私言也求之吾书虽无体用之云然其曰寂然而未发者固体之谓也其曰感通而方发者固用之谓也且今之所谓一者其间固有动静之殊则亦岂能无体用之分哉非曰纯于善而无间断则遂昼度夜思无一息之暂停也彼其外物不接内欲不萌之际心体湛然万理皆备是乃所以为纯于善而无间断之本也今不察此而又不能废夫寂然不动之说顾独诋释老以寂然为宗无乃自相矛盾耶大抵老释说于静而欲无天下之动是犹常寐不觉而弃有用于无用圣贤固弗为也今说于动而欲无天下之静是犹常行不止虽劳而不得息圣贤亦弗能也葢其失虽有彼此之殊其倚于一偏而非天下之正理则一而已呜呼学者能知一隂一阳一动一静之可以相胜而不能相无又知静者为主而动者为客焉则庶乎其不昧于道体而日用之间有以用其力耳【荅徐彦章】   以未发为太极只此句便不是所以下文一向差却未发者太极之静已发者太极之动也湏如此看得方无偏滞而両仪四象八卦十二卦之说皆不相碍矣【荅吕子约】   未发已发子思之言已自眀白程子数条引寂然感通者皆与子思本指符合更相发明但荅吕与叔之问偶有凡言心者皆指已发一言之失而随即自谓未当亦无可疑至遗书中才思即是已发一句则又能发眀子思言外之意盖言不待喜怒哀乐之发但有所思即为已发此意已极精微说到未发界至十分尽头不复可以有加矣问者不能言下领略切已思惟只管要说向前去遂有无闻无见之问据此所问之不切与程子平日接人之严当时正合不荅不知何故却引惹他致他如此记録前后差舛都无理防后来读者若未敢便以为非亦且合存而不论今却据守其说字字推详以为定论不信程子手书此固未当之言而宁信他人所记自相矛盾之说强以已发之名侵过未发之实使人有生已后未死已前更无一息未发时节惟有烂熟睡着可为未发而又不可以立天下之大本此其谬误又不难晓故或问中粗发其端今既不信而复有此纷纷之论则请更以心思耳闻目见三事较之以见其地位时节之不同盖心之有知与耳之有闻目之有见为一等时节虽未发而未尝无心之有思乃与耳之有聼目之有视为一等时节一有此则不得为未发故程子以有思为已发则可而记者以无见无闻为未发则不可若苦未信则请更以程子之言证之如称许渤持敬而注其下云曷尝有如此圣人又每力诋坐禅入定之非此言皆何谓耶若必以未发之时无所见闻则又安可讥许渤而非入定哉此未发已发之辨也【荅吕子约】   余蚤从延平李先生学受中庸之书求喜怒哀乐未发之防未达而先生没余窃自悼其不敏若穷人之无归闻张钦夫得衡山胡氏学则徃从而问焉钦夫告余以所闻余亦未之省也退而沈思殆忘寝食一日喟然叹曰人自婴儿以至老死虽语黙动静之不同然其大体莫非已发特其未发者为未尝发尔自此不复有疑以为中庸之防果不外乎此矣后得胡氏书有与曾吉父论未发之防者其论又适与余意合用是益自信虽程子之言有不合者亦直以为少作失传而不之信也然间以语人则未见有能深领防者乾道己丑之春为友人蔡季通言之问辨之际予忽自疑斯理也虽吾之所黙识然亦未有不可以告人者今析之如此其纷纠而难眀也聼之如此其防迷而难喻也意者乾坤易简之理人心所同然者殆不如是而程子之言出其门人髙弟之手亦不应一切谬误以至于此然则予之所自信者其无乃反自误乎则复取程氏书虚心平气而徐读之未及数行冻解氷释然后知情性之本然圣贤之微防其平正眀白乃如此而前日读之不详妄生穿穴凡所苦而仅得之者适足以自误而已至于推类究极反求诸身则又见其为害之大葢不但名言之失而已也于是又窃自惧亟以书报钦夫及尝同为此论者惟钦夫复书深以为然其余则或信或疑或至于今累年而未定也夫忽近求逺厌常弃新其乃至于此可不戒哉暇日料检故书得当时徃还书槀一编輙序其所以而题之曰中和旧说葢所以深惩前日之病亦使有志于学者读之因予之可戒而知所戒也独恨不得奉而质之李氏之门然以先生之所已言者推之知其所未言者其或不逺矣【中和旧说序】   天地之所以位万物之所以育虽出一理然亦各有所从来翫其气象自可见【荅李伯恭问龟山中庸】   问如尧汤不可谓不能致中和而亦有水旱之灾曰致中和而天地位万物育者常也尧汤之事亦常之变也大抵致中和自吾一念之间培植推广以至于裁成辅相匡直辅翼无一事之不尽方是至处自一事物之得所区处之合宜以致三光全寒暑平山不童泽不涸飞潜动植各得其性方是天地位万物育之实效盖致者推致极处之名湏从头到尾看方见得极处若不说到天地万物真实效验便是只说得前一截却要准折了后一截元不是实推到极处也【荅胡季随】   中庸曰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何也曰天命之谓性浑然全体无所不该也率性之谓道大化流行各有条贯也修道之谓教克己复礼日用工夫也知全体然后条贯可寻而工夫有序然求所以知之又在日用工夫下学上达而已矣又曰道也者不可湏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隠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何也曰率性之谓道则无时而非道亦无适而非道如之何而可湏臾离也可湏臾离则非率性之谓矣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葢知道之不可湏臾离则隠微显著未尝有异所以必谨其独而不敢以湏臾离也然岂怠于显而偏于独哉葢独者致用之源而人所易忽于此而必谨焉则亦无所不谨矣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何也曰天命之性浑然而已以其体而言之则曰中以其用而言之则曰和中者天地之所以立也故曰大本和者化育之所以行也故曰达道此天命之全也人之所受盖亦莫非此理之全喜怒哀乐未发是则所谓中也发而莫不中节是则所谓和也然人为物诱而不能自定则大本有所不立发而或不中节则达道有所不行大本不立达道不行则虽天理流行未尝间断而其在我者或防乎息矣惟君子知道之不可湏臾离者其体用在是则必有以致之以极其至焉葢敬以直内而喜怒哀乐无所偏倚所以致夫中也义以方外而喜怒哀乐各得其正所以致夫和也敬义夹持涵养省察无所不用其戒谨恐惧是以当其未发而品节已具随所发用而本体卓然以至寂然感通无少间断则中和在我天人无间而天地之所以位万物之所以育其不外是矣【中庸首章说○按此说戒慎両节是朱子旧槀葢此时虽悟中和而犹以戒惧谨独作一片说也○以上文集十三条】   右第一章   御纂朱子全书卷二十四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二十五   中庸二   或问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曰君子只是説个好人时中只是説做得个恰好底事   君子而时中与易传中所谓中重于正正者未必中之意同正者且是分别个善恶中则是恰好处   问如何是君子之徳与小人之心曰为善者君子之徳为恶者小人之心君子而处不得中者有之小人而不至于无忌惮者亦有之惟其反中庸则方是其无忌惮也   至之疑先生所解有君子之徳又能随时以处中曰当看而字既是君子又要时中既是小人又无忌惮   或问子思称夫子为仲尼曰古人未尝讳其字明道尝云予年十四五从周茂叔本朝先辈尚如此伊川亦尝呼明道表徳如唐人尚不讳其名杜甫诗云白也   诗无敌李白诗云饭颗山头逢杜甫又曰近看仪礼见古人祭祀皆称其祖为伯某甫可以释所疑子思不字仲尼之説【以上语类五条】   中和之中专指未发而言中庸之中则兼体用而言【荅吕伯恭○文集】   右第二章   问道之不明不行曰今人都説得差了此正分明交互説智者恃其见之髙而以道为不足行此道所以不行贤者恃其行之过而以道为不足知此道之所以不明如舜之大知则知之不过而道所以行如囘之贤则行之不过而道所以明   问知者如何却説不行贤者如何却説不明曰知者缘他见得过髙便不肯行故曰不行贤者资质既好便不去讲学故云不明知如佛老皆是贤如一种天资好人皆是   舜圣矣而好问好察迩言则非知者之过执两端用其中则非愚者之不及囘贤矣而能择乎中庸非贤者之过服膺勿失则非不肖者之不及【以上语类三条】   右第四章   舜固是聪明睿知然又能好问而好察迩言乐取诸人以为善并合将来所以谓之大知若只据一巳所有便有穷尽   问隐恶而扬善曰其言之善者播扬之不善者隐而不宣则善者愈乐告以善而不善者亦无所愧而不复言也若其言不善我又扬之于人説他底不是则其人愧耻不复敢以言来告矣此其求善之心广大如此人安得不尽以其言来告而吾亦安有不尽闻之言乎盖舜本自知能合天下之知为一人之知而不自用其知此其知之所以愈大若愚者既愚矣又不能求人之知而自任其愚此其所以愈愚惟其知也所以能因其知以求人之知而知愈大惟其愚也故自用其愚而不复求人之知而愈愚也   两端如厚薄轻重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非谓只于二者之间取中当厚而厚即厚上是中当薄而薄即薄上是中轻重亦然   才卿问两端谓众论不同之极致且如众论有十分厚者有十分薄者取极厚极薄之二説而中折之则此为中矣曰不然此乃子莫执中也安得谓之中两端只是个起止二字犹云起这头至那头也自极厚以至极薄自极大以至极小自极重以至极轻于此厚薄大小轻重之中择其説之是者而用之是乃所谓中也或曰孔子所谓我叩其两端与此同否曰然竭其两端是自精至粗自大至小自上至下都与他説无一豪之不尽舜之执两端是取之于人者自精至粗自大至小总括包尽无一善之或遗   问舜是生知如何谓之择善曰圣人也湏择岂是全无所作为他做得更密生知安行者只是不似他人勉强耳尧稽于众舜取诸人岂是信步行将去【防孙录云问舜大知章是行底意多回择中章是知底意多曰是又问择字舜分上莫使不得否曰好问好察执其两端岂不是择○以上语类五条】   舜好察迩言迩言浅近之言也犹所谓寻常言语也寻常言语人之所忽而舜好察之非洞见道体无精粗差别不能然也孟子曰自耕稼陶渔以至为帝无非取诸人者又曰闻一善言见一善行若决江河沛然莫之能御此皆好察迩言之实也伊川先生曰造道深后虽闻常人语言至浅近事莫非义理是如此【荅张敬夫○文集】   右第六章   吕氏説顔子云随其所至尽其所得据而守之则拳拳服膺而不敢失勉而进之则既竭吾才而不敢缓此所以恍惚前后而不可为像求见圣人之止欲罢而不能也此处甚缜密无些渗漏【语类】   右第八章   公晦问天下国家可均也爵禄可辞也白刃可蹈也谓资质之近于智仁勇而力能勉者皆足以能之若中庸则四边都无所倚着净净洁洁不容分豪力曰中庸便是三者之闲非是别有个道理只于三者做得那恰好处便是中庸不然只可谓之三事   徐孟寳问中庸如何是不可能曰只是説中庸之难行也急些子便是过慢些子便不及且如天下国家虽难均舍得便均得【今桉舍字恐误】爵禄虽难辞舍得便辞得蹈白刃亦然只有中庸却便如此不得所以难也徐曰如此也无难只心无一防私则事事物物上各有个自然道理便是中庸以此公心应之合道理顺人情处便是恐亦无难曰若如此时圣人却不必言致知格物格物者便是要穷尽物理到个是处此个道理至难扬子云説得是穷之益逺测之益深分明是徐又曰只以至公之心为大本却将平日学问积累便是格物如此不辍终湏自有到处曰这个如何当得大本若使如此容易天下圣贤煞多只公心不为不善此只做得个稍稍贤于人之人而已圣贤事业大有事在湏是要得此至公之心有归宿之地事至物来应之不错方是徐又曰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至如止于慈止于信但只言止便是心止宿之地此又皆是人当为之事又如何防错曰此处便是错要知所以仁所以敬所以孝所以慈所以信仁少差便失于姑息敬少差便失于沽激豪厘之失谬以千里如何不是错【以上语类二条】   右第九章   问南北方之强是以风土言君子强者居之是以气质言和而不流以下是学问做出来曰是   问寛柔以教不报无道恐是风气资禀所致以比北方之强是所谓不及乎强者未得为理义之强何为君子居之曰虽未是理义之强然近理也人能寛柔以教不报无道亦是个好人故为君子之事又问和而不流中立而不倚国有道不变未达之所守国无道至死不变此四者勇之事必如此乃能择中庸而守之否曰非也此乃能择后工夫大知之人无俟乎守只是安行贤者能择能守无俟乎强勇至此様资质人则能择能守后湏用如此自胜方能彻头彻尾不失   和而不流中立而不倚如和便有流若是中便自不倚何必更説不倚后思之中而不硬健便难独立解倒了若中而独立不有所倚尤见硬健处   问国有道不变塞焉国无道至死不变曰国有道则有达之理故不变其未达之所守若国无道则有不幸而死之理故不变其平生之所守不变其未达之所守易不变其平生之所守难【以上语类四条】   右第十章   问汉艺文志引中庸云索隐行怪后世有述焉素隐作索隐似亦有理钩索隐僻之义素索二字相近恐误作素不可知曰素隐从来解不分晓作索隐读亦有理索隐是知者过之行怪是贤者过之   素隐行怪不能择半涂而废不能执依乎中庸能择也不见知而不悔能执也【以上语类二条】   右第十一章   问形而上下与费而隐如何曰形而上下者就物上説费而隐者就道上説   或问圣人不知不能曰至者非极至之至盖道无不包若尽论之圣人岂能纤悉尽知伊川之説是   及其至也程门诸公都爱説妙游氏便有七圣皆迷之説设如把至作精妙説则下文语大语小便如何分诸公亲得程子而师之都差了   问以孔子不得位为圣人所不能窃谓禄位名寿此在天者圣人如何能必得曰中庸明説大徳必得其位孔子有大徳而不得其位如何不是不能又问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此是大伦大法所在何故亦作圣人不能先生曰道无所不在无穷无尽圣人亦做不尽天地亦做不尽此是此章要意思侯氏所引孔子之类乃是且将孔子装影出来不必一一较量   问费隐一章云夫妇之愚可以与知能行及其至也虽圣人有所不知不能先生尝云此处难看近思之颇看得透侯氏説夫子问礼问官与夫子不得位尧舜病博施为不知不能之事説得亦粗止是寻得一二事如此元不曾説着及其至也之意此是圣人看得彻底故于此理亦有未皆自居处如所求乎子以事父未能之类真是圣人有未能处又如説黙而识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何有于我哉是圣人不敢自以为知出则事公卿入则事父兄丧事不敢不勉不为酒困何有于我哉此是圣人不敢以为能处曰夫妇之与知能行是万分中有一分圣人不知不能是万分中欠得一分【以上语类五条】   问天地之大也人犹有所憾恐非谓天能生覆而不能形载地能形载而不能生覆人犹有憾处恐只在于隂阳寒暑之或乖其常吉凶灾祥之或失其宜品类之枯败夭折而不得遂其理此虽天地不能无憾人固不能无憾于此也曰既是不可必望其全便是有未足处【荅徐居甫○文集】   鸢飞鱼跃某云其飞其跃必是气使之然曰所以飞所以跃者理也气便载得许多理出来若不就鸢飞鱼跃上看如何见得此理问程子云若説鸢上面更有天在説鱼下面更有地在是如何先生黙然微诵曰天有四时春秋冬夏风雨霜露无非教也地载神气神气风霆风霆流形庶物露生无非教也便觉有悚动人处   广曰前日与公晦论程子鸢飞鱼跃活泼泼地公晦问毕竟此理是如何广云今言道无不在无适而非道固是只是説得死搭搭地若説鸢飞戾天鱼跃于渊与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则活泼泼地曰也只説得到这里由人自看且如孔子説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如今只看天何言哉一句耶为复是看四时行焉百物生焉两句耶又曰天有四时春夏秋冬风雨霜露无非敎也地载神气神气风霆风霆流形庶物露生无非敎也圣人説得如是实   问上下察是此理流行上下昭著下面察乎天地是察见天地之理或是与上句察字同意曰与上句察字同意言其昭著徧于天地之间【以上语类三条】   言其上下察也其者指道体而言察者昭著之义言道体之流行发见昭著如此也谢杨之意似皆以为观察之察若如其言则此其字应是指人而言不知此时岂有人之可指而亦岂上下文之意耶吕氏以夫妇所知所能为费圣人所不知不能为隐此为用横渠説而异乎伊川者然伊川亦不説着费隐二字如何分画但想其意不如此耳【荅王子合○文集】   亚夫问中庸言造端乎夫妇何也曰夫妇者人伦中之至亲且密者夫人所为盖有不可告其父兄而悉以告其妻子者昔宇文泰遗苏绰书曰吾平生所为盖有妻子所不能知者公尽知之然则男女居室岂非人之至亲且密者与茍于是而不能行道则面前如有物蔽焉既不能见且不能行也所以孔子有言人而不为周南召南其犹正墙面而立也与   造端乎夫妇言至微至近处及其至也言极尽其量【以上语类二条】   右第十二章   问道不逺人人之为道而逺人不可以为道莫是一章之纲目否曰是如此所以下面三节又只是解此三句   紧要处全在道不逺人一句言人人有此道只是人自逺其道非道逺人也人人本自有许多道理只是不曾依得这道理却做从不是道理处去今欲治之不是别讨个道理治他只是将他元自有底道理还以治其人如人之孝他本有此孝他却不曾行得这孝却乱行从不孝处去君子治之非是别讨个孝去治他只是与他説你这个不是你本有此孝却如何错行从不孝处去其人能改即是孝矣不是将他人底道理去治他又不是分我底道理与他他本有此道理我但因其自有者还以治之而已及我自治其身亦不是将他人底道理来治我亦只是将我自思量得底道理自治我之身而已所以説执柯伐柯其则不逺执柯以伐柯不用更别去讨法则只那手中所执者便是则然执柯以伐柯睨而视之犹以为逺若此个道理人人具有才要做底便是初无彼此之别放去收囘只在这些子何用别处讨   蜚卿问忠恕即道也而曰违道不逺何耶曰道是自然底人能忠恕则去道不逺   凡人责人处急责巳处缓爱己则急爱人则缓若拽转头来便自道理流行因问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诸人此只是恕何故子思将作忠恕説曰忠恕两个离不得方忠时未见得恕及至恕时忠行乎其闲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诸人非忠者不能也故曰无忠做恕不出来【以上语类四条】   君子之道四丘未能一焉虽是圣人自责之词然必其于责人之际反求诸己而见其于道之全体曲折细微容有不能无不尽处如舜之号泣于旻天之类但当于此负罪引慝益加勉励而不敢自恕焉耳【荅郑子上】   所求乎子【句】以事父未能也【句】主意立文皆与大学絜矩一节相似人多误读【荅徐彦章○以上文集二条】   右第十三章   问神之徳如何曰自是如此此言神实然之理犹言人之徳不可道人自为一物其徳自为徳   问体物而不可遗是有此物便有神凡天下万物万事皆不能外夫鬼神否曰不是有此物时便有此神説倒了乃是有这神了方有此物及至有此物了又不能遗夫神也体物而不可遗用拽转看将神作主将物作宾方看得出是神去体那物神却是主也   或问神体物而不可遗只是就隂阳上説末后又却以祭祀言之是如何曰此是就其亲切着见者言之也若不如此説则人必将风雷山泽作一般神看将庙中祭享者又作一般神看故即其亲切着见者言之欲人防之为一也   侯师圣解中庸神之为徳谓神为形而下者神之徳为形而上者且如中庸之为徳不成説中庸为形而下者中庸之徳为形而上者   神之体便只是个诚以其实有是理故造化发育响应感通无非此理所以云体物而不遗非为人心能诚则有感应也   问中庸十二章子思论道之体用十三章言人之为道不在乎逺当即夫众人之所能知能行极乎圣人之所不能知不能行第十四章又言人之行道当随其所居之分而取足于其身曰此两章大纲相似曰第十五章又言进道当有序第十六章方言神之道费而隐盖论君子之道则即人之所行言之故但及其费而隐自存论神之道则本人之所不见不闻而言故先及其隐而后及于费曰神之道便是君子之道非有二也【以上语类六条】   祭义所説如有见闻论语所説祭神如在皆是主于祭者而言此章言使天下之人齐明盛服以承祭祀是主于神而言自有宾主如何却如此看【体物使人两句更湏深体】又来谕言如其神之在焉非真有在者也此言尤害理若如此説则是伪而已矣又岂所谓诚之不可揜乎昭明焄蒿凄怆疏説非是昭明谓光景焄蒿谓气象凄怆使人神思洒淅如汉书云风肃然者宰我荅问一章所论神正与中庸相表里今且先看令中庸意思分明却看此章便见子细【荅欧阳希逊】   问谢氏説致生之故其神致死之故其不神何也人以为神则神人以为不神则不神矣桉夫子致生致死之説本为明器发也以致死之为不仁故必有是明器以致生之为不智故为是明器而不可用故曰神明之也谢氏之意则与此不同矣又其説主乎致生故谓人以为神则神如此则所谓神者其有无专系乎人心而已无乃似流于作用是性之失乎又曰以为有亦不可以为无亦不可这里有妙理又曰自家要有便有要无便无皆是此意曰记得论语説中似有当生者使人致生之当死者使人致死之此却有理【谢氏论语説曰隂阳交而有神形气离而有知此者为智事此者为仁推仁智之合者可以制祀典祀典之意可者使人格之不使人致死之不可者使人逺之不使人致生之致生之故其神致死之故其不神则神之情状岂不昭昭乎○荅万正淳○以上文集二条】   右第十六章   问气至而滋息为培气反而流散则覆曰物若扶植种在土中自然生气凑泊他若已倾倒则生气无所附着从何处来相接如人疾病此自有生气则药力之气依之而生意滋长若已危殆则生气流散而不复相凑矣【语类】   右第十七章   问身不失天下之显名与必得其名湏有些等级不同曰游杨是如此説尹氏又破其説然看来也是有此意如尧舜与汤武真个争分数有等级只看圣人説谓韶尽羙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羙矣未尽善也处便见   问古无追王之礼至周之武王周公以王业肇于太王王季文王故追王三王至于组绀以上则止祀以先公之礼所谓葬以士祭以大夫之义也曰然周礼祀先王以衮冕祀先公以鷩冕则祀先公依旧止用诸侯之礼但乃是天子祭先公之礼耳问诸儒之説以为武王未诛纣则称文王为文考以明文王在位未尝称王之证及至诛纣乃称文考为文王然既曰文考则其諡定矣若如其言将称为文公耶曰此等事无证佐皆不可晓阙之可也【以上语类二条】   右第十八章   旅酬者以其家臣或乡吏之属【大夫则有乡吏】一人先举觯献賔賔饮毕即以觯授于执事者则以献于其长递递相承献及于沃盥者而止焉沃盥谓执盥洗之事至贱者也故曰旅酬下为上所以逮贱也   问如何是导饮曰主人酌以献賔賔酬主人曰酢主人又自饮而复饮賔曰酬其主人又自饮者是导賔使饮也【谚云主人倍食于賔疑即此意】但賔受之却不饮奠于席前至旅时亦不举又自别举爵不知如何又问行旅酬时祭事已毕否曰其大节目则已了亦尚有零碎礼数未竟又问想必湏在饮福受胙之后曰固是古人酢賔便是受胙胙与酢昨字古人皆通用   问燕毛所以序齿也曰燕时择一人为上賔不与众賔齿余者皆序齿   问吕氏分脩其祖庙以下一节作继志序昭穆以下一节作述事恐不必如此分曰看得追王与所制祭祀之礼两节皆通上下而言吕氏考订甚详却似不曾言得此意又问吕氏又分郊社之礼作立天下之大本处宗庙之礼言正天下之大经处亦不消分曰此不若游氏説郊社之礼所谓惟圣人为能享帝禘尝之义谓惟孝子为能享亲意思甚周密【以上语类四条】右第十九章   脩道以仁脩道便是説上文脩身之道自为政在人转説将来脩道以仁仁是筑底处试商量如何伯丰言克去巳私复此天理然后得其脩曰固是然圣贤言仁字处便有个温厚慈祥之意带个爱底道理上文便言亲亲为大   问脩道以仁继之以仁者人也何为下面又添説义礼曰仁便有义如阳便有隂亲亲尊贤皆仁之事亲之尊之其中自有个差等这便是义与礼亲亲在父子如此在宗族如彼所谓杀也尊贤有当事之者有当友之者所谓等也   知天是起头处能知天则知人事亲脩身皆得其理矣闻见之知与徳性之知皆知也只是要知得到信得及如君之仁子之孝之类人所共知而多不能尽者非真知故也   问智仁勇曰理防得底是智行得底是仁着力去做底是勇   问智仁勇之分曰大槩知底属智行底属仁勇是勇于知勇于行又云生知安行以智为主学知利行以仁为主困知勉行以勇为主   知耻如舜人也我亦人也舜为法于天下可传于后世我犹未免为乡人也是则可忧也既耻为乡人进学安得不勇   问凡事豫则立以下四句只是泛举四事或是包达道达徳九经之属曰上文言天下之达道五所以行之者三天下之达徳三所以行之者一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所以行之者一遂言凡事豫则立则此凡事正指达道达徳九经可知素定是指先立乎诚可知中庸方言所以行之者一不应忽突出一语言凡事也   或问言前定则不跲曰句句着实不脱空也今人才有一句言语不实便説不去   事前定则不困闲时不曾做得临时自是做不彻便至于困行前定则不疚若所行不前定临时便易得屈折枉道以从人矣道前定则不穷这一句又包得大连那上三句都包在里面是有个妙用千变万化而不穷之谓事到面前都理防得他人处置不得底事自家便处置得他人理防不得底事自家便理防得【以上语类九条】   问凡事豫则立一节言与事行与道皆欲先定于其初则不跲不困不疚不穷斯有必然之验故下文自不获乎上不信乎朋友不顺乎亲而推之皆始于不诚乎身而已然则先立乎诚为此章之要防而不明乎善则不可以诚乎身也今欲进乎明善之功要必格物以穷其理致知以处其义夫然后真知善之为可好而好之则如好好色真知恶之为可恶而恶之则如恶恶臭明善如此夫安得而不诚哉以是观之则中庸所谓明善即大学致知之事中庸之所谓诚身即大学意诚之功要其指归其理则一而已是否曰得之【荅周舜弼○文集】   问反诸身不诚曰反诸身是反求于心不诚是不曾实有此心如事亲以孝须是实有这孝之心若外面假为孝之事里面却无孝之心便是不诚矣   诚者天之道诚是实理自然不假脩为者也诚之者人之道是实其实理则是勉而为之者也孟子言万物皆备于我便是诚反身而诚便是诚之反身只是反求诸己诚只是万物具足无所欠   问诚者真实无妄之谓天之道也此言天理至实而无妄指理而言也诚之者未能真实无妄而欲其真实无妄之谓人之道也此言在人当有真实无妄之知行乃能实此理之无妄指人事而言也盖在天固有真实之理在人当有真实之功圣人不思不勉而从容中道无非实理之流行则圣人与天如一即天之道也未至于圣人必择善然后能实明是善必固执然后实得是善此人事当然即人之道也程子所谓实理者指理而言也所谓实见得是实见得非者指见而言也此有两节意曰如此见得甚善   博学谓天地万物之理脩已治人之方皆所当学然亦各有次序当以其大而急者为先不可杂而无统也   先生屡説谨思之一句言思之不谨便有枉用工夫处中庸言谨思之思之粗后不及固是不谨到思之过时亦是不谨所以他圣人不説深思不説别様思却説个谨思   或问笃行是有急切之意否曰笃厚也是心之恳恻问博学之至明辨之是致知之事笃行则力行之事否曰然又问有弗学至行之弗笃弗措也皆是勇之事否曰此一段却只是虚説只是应上面博学之五句反説起如云不学则已学之而有弗能定不休如云有不战战必胜矣之类也弗措也未是勇事到得后面説人一已百人十已千方正是説勇处虽愚必明是致知之效虽柔必强是力行之效   汉卿问哀公问政章曰旧时只零碎解某自初读时只觉首段尾与次段首意相接如云政也者蒲卢也故为政在人取人以身脩身以道脩道以仁便説仁者人也亲亲为大义者宜也尊贤为大都接续説去遂作一段看始觉贯穿后因看家语乃知是本来只一段也中庸三十三章其次第甚密古人著述便是不可及此只将别人语言鬭凑成章本末次第终始总合如此缜密【以上语类九条】   所引家语只是证明中庸章句要见自哀公问政至择善固执处只是一时之语耳于义理指归初无所害似不必如此力加排斥也大率观书但当虚心平气以徐观义理之所在如其可取虽世俗庸人之言有所不废如有可疑虽或传以为圣贤之言亦湏更加审择自然意味平和道理明白脚踏实地动有据依无笼罩自欺之患若以此为卑近不足留意便欲以明道先生为法窃恐力量见识不到他地位其为泛滥殆有甚焉此亦不可不深虑也且不知此章既不以家语为证其章句之分当复如何为定耶家语固有駮杂处然其间亦岂无一言之得耶一槩如此立论深恐终啓学者好髙自大之弊愿明者熟察之【荅张敬夫○文集】   右第二十章   自诚明谓之性此性字便是性之也自明诚谓之敎此敎字是学之也此二字却是转一转説与首章天命之谓性脩道之谓敎二字义不同【语类】   右第二十一章   尽人性尽物性性只一般人物气禀不同人虽禀得气浊善底只在那里有可开通之理是以圣人有敎化去开通他使复其善底物禀得气偏了无道理使开通故无用敎化尽物性只是所以处之各当其理且随他所明处使之他所明处亦只是这个善圣人便是用他善底如马悍者用鞭防亦可乘然物只到得这里此亦是敎化是随他天理流行发见处使之也   尽已之性如在君臣则义在父子则亲在兄弟则爱之类已无一之不尽尽人之性如黎民时雍各得其所尽物之性如鸟兽草木咸若如此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皆是实事非私心之仿像也   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只是恁地贯将去然却有个则字在   赞天地之化育人在天地中闲虽只是一理然天人所为各自有分人做得底却有天做不得底如天能生物而耕种必用人水能润物而灌溉必用人火能熯物而薪防必用人裁成辅相须是人做非赞助而何程先生言参赞之义非谓赞助此説非是【以上语类四条】右第二十二章   问致曲是就偏曲处致力否曰如程子説或孝或弟或仁或义所偏发处推致之各造其极也问如此或将来只就所偏处成就曰不然或仁或义或孝或弟更互而发便就此做致曲工夫   问明动变化伊川以君子所过者化解动字是和那变化二字都説在里面否曰动是方感动他变则已改其旧俗然尚有痕瑕在化则都消化了无复痕迹矣【以上语类二条】   明则动以下当从程子説皆以他人而言孟子在下位一章全用中庸语其曰至诚而不动者未之有也即谓此也【荅徐彦章○文集】   右第二十三章   问至诚之道可以前知曰在我无一豪私伪故常虚明自能见得如祯祥妖孽与蓍所告四体所动皆是此理已形见但人不能见耳圣人至诚无私伪所以自能见得且如蓍所告之吉凶甚明但非至诚人却不能见也【语类】   前知之义经文自説祯祥妖孽蓍四体解中又引执玉髙卑之事以明四体之説则其所谓前知者乃以眹兆之萌知之盖事几至此已自昭晰但湏是诚明照彻乃能察之其与异端怪诞之説自不嫌于同矣程子所説用与不用似因异端自谓前知而言其曰不如不知之愈者盖言其不知者本不足道其知者又非能察于事理之防微特以侦伺于幽隐之中妄意推测而知故其知之反不如不知之愈因引释子之言以见其徒稍有识者已不肯为皆所以甚言其不足道而深絶之非以其用者为可取也今来谕发明固以为异端必用而后知不用则不知惟至诚则理不可揜故不用而自知是乃所谓天道者此义精矣然不用之云实生于程子所言之嫌而程子之言初不谓此引以为説恐又惑人且以此而论至诚异端之不同又不若注中指事而言尤明白而直截也【荅张敬夫○文集】   右第二十四章   问诚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两句语势相似而先生之觧不同上句工夫在诚字上下句工夫在行字上曰亦微不同自成若只作自道解亦得某因言妄意谓此两句只是説个为己不得为人其后却説不独是自成亦可以成物先生未荅久之复曰某旧説诚有病盖诚与道皆泊在诚之为贵上了后面却便是説个合内外底道理若如旧説则诚与道成两物也   诚者自成也下文云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此二句便解上一句实有是理故有是人实有是理故有是事   诚者物之终始彻头彻尾   问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是实有是理而后有是物否曰且看他圣人説底正文语脉诚者物之终始却是事物之实理始终无有间断自开辟以来以至人物消尽只是如此在人之心茍诚实无伪则彻头彻尾无非此理一有闲断则就闲断处即非诚矣如圣人至诚便是自始生至没身首尾是诚顔子不违仁便是自三月之初为诚之始三月之末为诚之终三月以后便不能不闲断矣日月至焉只就至焉时便为终始至焉之外即闲断而无诚无诚即无物矣不诚则心不在焉视不见听不闻是虽谓之无耳目可也且如禘自既灌而徃不欲观是方灌时诚意存焉即有祭祀之事物及其诚意一散则虽有升降威仪已非所以为祭祀之事物矣   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诚便贯通乎物之终始若不诚则虽为其事与无事同   诚者物之终始物之终始皆此理也以此而始以此而终物事也亦是万物不诚无物以在人者言之谓无是诚则无是物如视不明则不能见是物聼不聪则不能闻是物谓之无物亦可又如怪妖邪之物吾以为无便无亦是   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作万物看亦得就事物上看亦得物以诚为体故不诚则无此物终始是彻头彻尾底意问或问中云自其间断之后虽有其事皆无实之可言何如曰此是説不诚无物如人做事未做得一半便弃了即一半便不成问杨氏云四时之运已即成物之功废曰只为有这些子如无这些子其机闗都死了再问为其至诚无息所以四时行百物生更无巳时此所以维天之命于穆不已也曰然   不诚无物人心无形影惟诚时方有这物事今人做事若初闲有诚意到半截后意思懒散谩做将去便只是前半截有物后半截无了若做到九分这一分无诚意便是这一分无功   问成已合言知而言仁成物合言仁而言知何也曰克已复礼为仁岂不是成已知周乎万物而道济天下岂不是成物仁者体之存知者用之发   学不厌所以成已而成已之道在乎仁敎不倦所以成物而成物之功由乎智【因看吕氏中庸解诚者自成章末辩论为下此语○以上语类十条】   右第二十五章   问至诚无息不息则久果有分别否曰不息只如言无息游杨氏分无息为至诚不息所以体乎诚非是   问久则征征是征验发见于外否曰除是久然后有征验只一日两日工夫如何有征验   或问以存诸中者而言则悠久在髙明博厚之前见诸用者而言则悠久在博厚髙明之后如何曰此所以为悠久也若始初悠久末稍不悠久便是不悠久矣   至诚无息一段郑氏曰言至诚之徳着于四方是也诸家多将作进徳次第説只一个至诚已该了岂复更有许多节次不湏説入里面来古注有不可易处如非天子不议礼一段郑氏曰言作礼乐者必圣人在天子之位甚简当   吕氏説有如是广博则其势不得不髙有如是深厚则其精不得不明此两句甚善章句中虽是用他意然当初只欲辞简故反不似他説得分晓譬如为台观须是大做根基方始上面可以髙大又如万物精气蓄于下者深厚则其发越于外者自然光明   问纯亦不已曰纯便不已若有间断便是驳杂【以上语类六条】   右第二十六章   礼仪三百威仪三千优优大哉皆是天道流行发见为用处   圣人将那广大底收拾向实处来敎人从实处做将去老佛之学则説向髙逺处去故都无工夫了圣人虽説本体如此及做时须事事着实如礼乐刑政文为制度触处都是体用动静互换无端都无少许空阙处若于此有一豪之差则便于本体有欠处也   广大似所谓理一精微似所谓分殊   致广大谓心胷开阔无此疆彼界之殊极髙明谓无一豪人欲之私以累于已才汨于人欲便卑污矣   问髙明是以理言中庸是以事言否曰不是理与事极髙明是言心道中庸是言学底事立心超乎万物之表而不为物所累是髙明及行事则恁地细密无过不及是中庸   问章句云不以一豪私意自蔽不以一豪私欲自累如何是私意如何是私欲曰私意是心中发出来要去做底今人説人有意智但看此意字便见得是小所以不广大私欲是耳目鼻口之欲今才有欲则昏浊沈坠即不髙明矣某解此处下这般字义极费心思   极髙明须要道中庸若欲髙明而不道中庸则将流入于佛老之学且如儒者逺庖佛老则好髙之过遂至戒杀食素儒者不迩声色不殖货利他是过于髙明遂至絶人伦及欲割己惠人之属如陆子静天资甚麽髙明却是不道中庸后其学便误人   问极髙明而道中庸心体髙明如天超然于万物之上何物染着得他然其行于事物之闲如耳之于声目之于色虽圣人亦不免此但尽其当然而已曰才説得不免字便是圣人只勉强如此其説近于佛老且更子细看这一句   温故而知新温故有七分工夫知新有三分工夫其实温故则自然知新上下五句皆然   温故只是存得这道理在便是尊徳性敦厚只是个朴实头亦是尊徳性   文蔚以所与李守约荅问书请敎曰大槩亦是如此只是尊徳性工夫却不在纸上在人自做自尊徳性至敦厚凡五件皆是徳性上工夫自道问学至崇礼皆是问学上工夫湏是横截断看问学工夫节目却多尊徳性工夫甚简约且如伊川只説一个主一之谓敬无适之谓一只是如此别更无事某向来自説得尊徳性一边轻了今觉见未是上面一截便是一个坯子有这坯子学问之功方有措处文蔚曰昔人多以前面三条分作両截至温故而知新却説是问学事敦厚以崇礼却説是尊徳性事惟先生一径截断初若可疑子细看来却甚缜密曰温故大段省力知新则所造益深敦厚是徳性上事才説一个礼字便有许多节文所以前面云礼仪三百威仪三千皆是礼之节文大哉圣人之道洋洋乎发育万物峻极于天却是上面事下学上达虽是从下学始要之只是一贯   问尊徳性而道问学何谓尊曰只是把做一件物事尊崇擡起他何谓道曰只是行如去做他相似这十件相类致广大极髙明温故敦厚只是尊徳性尽精微道中庸知新崇礼只是道问学如伊川言涵养湏用敬进学则在致知   问尊徳性而道问学一段曰此本是两事细分则有十事其实只两事两事又只一事只是个尊徳性却将个尊徳性来道问学所以説尊徳性而道问学也   问温故如何是存心之属曰言涵养此已知底道理常在我也道中庸何以是致知之属曰行得到恰好处无些过与不及乃是知得分明事事件件理防得到一个恰好处方能如此此足以见知与行互相发明滋养处又问其言足以兴兴如何言兴起在位曰此古注语兴如兴贤兴能之兴倍与背同言忠于上而不背叛也【以上语类十四条】   右第二十七章   有位无徳而作礼乐所谓愚而好自用有徳无位而作礼乐所谓贱而好自专居周之世而欲行夏殷之礼所谓居今之世反古之道道即指议礼制度考文之事议礼所以制行故行同伦制度所以为法故车同轨考文所以合俗故书同文问章句云伦是次序之体如何曰次序如等威节文之类礼如辨上下定民志君臣父子贵贱尊卑相接之体皆是天子制此礼通天下共行之故其次第之体等威节文皆如一也   问中庸非天子不议礼不制度不考文注云文书名也何以谓之书名曰如大字唤作大字上字唤作上字下字唤作下字此之谓书名是那字底名又问数处小节曰不必泥此等处道理不在这様处便纵饶有道理寜有几何如看此两段湏先识取圣人功用之大气象规模广大处非天子不议礼不制度不考文只看此数句是甚麽様气象若使有王者受命而得天下改正朔易服色殊徽号天下事一齐被他改换一番其切近处则自他一念之微而无豪厘之差其功用之大则天地万物一齐被他翦截裁成过截然而不可犯湏先看取这様大意思方有益而今区区执泥于一二没要字之间果有何益又曰考文者古者人不甚识字字易得差所以每嵗一番使大行人之属廵行天下考过这字是正与不正这般事有十来件每嵗如此考过都匝了则三嵗天子又自廵狩一番湏看他这般做作处【以上语类二条】   右第二十八章   问质诸神而无疑只是从筮从与神合其吉凶否曰亦是然不专在此只是合神之理【语类】   右第二十九章   问下袭水土是因土地之宜否曰是所谓安土敦乎仁故能爱无徃而不安   大徳是敦那化底小徳是流出那敦化底出来这便如忠恕忠便是做那恕底恕便是流出那忠来底如中和中便是大徳敦化和便是小徳川流自古亘今都只是这一个道理天髙地下万物散殊而礼制行矣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乐兴焉圣人做出许多文章制度礼乐颠来倒去都只是这一个道理做出来以至圣人之所以为圣贤人之所以为贤皆只是这一个道理人若是理防得那源头只是这一个物事许多头项都有归着如天下雨一防一防都着在地上【以上语类二条】   右第三十章   问至诚至圣如何分曰至圣至诚只是以表里言至圣是其徳之发见乎外者故人见之但见其溥博如天渊泉如渊见而民莫不敬言而民莫不信至凡有血气者莫不尊亲此其见于外者如此至诚则是那里面骨子经纶大经立大本知化育此三句便是骨子那个聪明睿知却是这里发出去至诚处非圣人不自知至圣则外人只见得到这处【自溥博如天至莫不尊亲处】或曰至诚至圣亦可以体用言否曰体用也不相似只是説得表里【语类】   右第三十一章   魏材仲问惟天下至诚为能经纶以下曰从上文来经纶合是用立本合是体问知天地之化是与天地合否曰然   问经纶皆治丝之事经者理其绪而分之纶者比其类而合之如何曰犹治丝者先须逐条理其头绪而分之所谓经也然后比其类而合之如打绦者必取所分之绪比类而合为一所谓纶也天地化育如春夏秋冬日月寒暑无一息之差知化者真知其必然所谓知者言此至诚无伪有以黙契也肫肫其仁者人伦之间若无些仁厚意则父子兄弟皆不相管渉矣此三句从下説上【知天地之化育故能立天下之大本然后能经纶天下之大经】   或问夫焉有所倚曰自家都是实理无些欠阙经纶自经纶立本自立本知化育自知化育不用倚靠他物事然后能如此他这道更无些空阙经纶大经他那日用间底都是君臣父子夫妇人伦之理更不必倚着人只是从此心中流行于经纶人伦处便是法则此身在这里便是立本知天地之化育则是自知得饱相似何用靠他物直卿云便是不思不勉意思谓不更靠心力去思勉他这个实理自然经纶大经立大本知化育更不用心力【以上语类三条】   右第三十二章   问衣锦尚防章首段虽是再叙初学入徳之要然也只是説个存养致知防工夫但到此説得来尤密思量来衣锦尚防之意大段好如今学者不长进都缘不知此理须是闇然而日章曰中庸后面愈説得向里来凡八引诗一歩退似一歩都用那般不言不动不显不大底字直説到无声无臭则至矣【贺孙録云贺孙云到此方还得他本体曰然】   问中庸首章只言戒惧谨独存养省察两节工夫而已篇末尚防一章复发此两条然学者须是立心之初真个有为已笃实之心又能知得逺之近风之自微之显方肯做下面谨独存养工夫不审知逺之近风之自微之显已有穷理意思否曰也湏是知得道理如此方肯去谨独方肯去持养故可与入徳矣但首章是自里面説出外盖自天命之性説到天地位万物育处末章却自外面一节收敛入一节直约到里面无声无臭处此与首章实相表里也   子武説衣锦章曰只是收敛向内工夫渐密便自见得近之可逺风之自微之显【黄録无近之以下十字】君子之道固是不暴着于外然曰恶其文之着亦不是无文也自有文在里淡则可厌简则不文温则不理而今却不厌而文且理只缘有锦在里若上面着布衣里面着布袄便是内外黒窣窣地明道谓中庸始言一理中散为万事末复合为一理虽曰合为一理然自然有万事在如云不动而敬不言而信也是自有敬信在极而至于无声无臭然自有上天之载在盖是其中自有不是都无也   潜虽伏矣便觉有善有恶湏用察相在尔室只是教做存养工夫   亦孔之昭是谨独意不愧屋漏是戒谨恐惧意   李丈问中庸末章引诗不显之义只是形容前面戒谨不睹恐惧不闻而极其盛以言之否曰是也此所引与诗正文之义同   不大声以色只是説至徳自无声色今人説笃恭了便不用刑政不用礼乐岂有此理古人未尝不用礼乐刑政但自有徳以感人不专靠他刑政尔   问末章自衣锦尚防説至无声无臭是从外做向内首章自天命之性説至天地位万物育是从内做向外曰不特此也惟天下聪明睿知説到溥博渊泉是从内説向外惟天下至诚经纶天下之大经至肫肫其仁聪明圣智达天徳是从外説向内圣人发明内外本末大小巨细无不周徧学者当随事用力也   中庸末章至为深切自衣锦尚防以下只暗暗地做工夫去然此理自掩蔽不得故曰闇然而日章小人不曾做时已报得满地人知然实不曾做得故曰的然而日亡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皆是收敛近里知逺之近知风之自知微之显一句紧一句先生再三诵此六言曰此工夫似淡而无味然做时却自有可乐故不厌似乎简畧然大小精粗秩然有序则又不止于简而已温而理温厚似不可晓而条目不可乱是于有序中更有分别如此入细做工夫故能知逺之近知风之自知微之显夫见于逺者皆本于吾身可谓至近矣然犹以已对物言之知风之自则知凡见于视聼举动者其是非得失必有所从来此则皆本于一心而言矣至于知微之显则又説得愈密夫一心至微也然知其极分明显著学者工夫能如此收敛来方可言徳然亦未可便谓之徳但如此则可以入徳矣其下方言尚不愧于屋漏盖已能如此做入细工夫知得分明了方能谨独涵养其曰不动而敬不言而信盖不动不言时已是个敬信底人了又引诗不显惟徳予懐明徳徳輶如毛言之一章之中皆是发明个徳字然所谓徳者实无形状故以无声臭终之【以上语类九条】   右第三十三章   御纂朱子全书卷二十五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二十六   易一   纲领上   问自一隂一阳见一隂一阳又各生一隂一阳之象以图言之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节节推去固容易见就天地闲着实处如何验得曰一物上又自各有隂阳如人之男女隂阳也逐人身上又各有这血气血隂而气阳也如昼夜之闲昼阳而夜隂也而昼阳自午后又属隂夜隂自子后又属阳便是隂阳各生隂阳之象   至之曰正义谓易者变化之总号代换之殊称乃隂阳二气生生不息之理窃见此数语亦説得好曰某以为易字有二义有变易有交易先天图一边本都是阳一边本都是隂阳中有隂隂中有阳便是阳徃交易隂隂来交易阳两边各各相对其实非此徃彼来   只是其象如此然圣人当初亦不恁地思量只是画一个阳一个隂每个便生两个就一个阳上又生一个阳一个隂就一个隂上又生一个隂一个阳只管恁地去自一为二二为四四为八八为十六十六为三十二三十二为六十四既成个物事便自然如此齐整皆是天地本然之妙元如此但畧假圣人手画出来如干一索而得震再索而得坎三索而得艮坤一索而得巽再索而得离三索而得兑初闲画卦时也不是恁地只是画成八个卦后便见有此象耳   问易有交易变易之义如何曰交易是阳交于隂隂交于阳是卦图上底如天地定位山泽通气【云云】者是也变易是阳变隂隂变阳老阳变为少隂老隂变为少阳此是占筮之法如昼夜寒暑屈伸徃来者是也又问圣人仰观俯察或説伏羲见天地竒耦自然之数于是画一以为竒所以象阳画两以为耦所以象隂恐于方圆之形见得否或説以天是浑沦圆底只是一个物事地则便有阙陷分裂处否曰也不特如此天自是一地自是二凡物皆然盖天之形虽包乎地之外而其气实透乎地之中地虽是一块物事在天之中然其中实虚容得天许多气或引先生注易阳一而实隂二而虚为证曰然所以易中言夫干其静也专其动也直是以大生焉夫坤其静也翕其动也辟是以广生焉干之静专动直都是一底意思他这物事虽大然无闲断只是鹘沦一个大底物事故曰大生地则静翕动辟便是两个物事其翕也是两个物事之聚其辟也是两个物事之开他这中闲极阔尽容得那天之气故曰广生   诸公且试看天地之闲别有甚事只是隂与阳两个字看是甚麽物事都离不得只就身上体看才开眼不是隂便是阳密拶拶在这里都不着得别物事不是仁便是义不是刚便是柔只自家要做向前便是阳才收退便是隂意思才动便是阳才静便是隂未消别看只是一动一静便是隂阳伏羲只因此画卦以示人若只就一隂一阳又不足以该众理于是错综为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初只是许多卦爻后来圣人又系许多辞在下如他书则元有这事方説出这个道理易则未曾有此事先假托都説在这里如书便有个尧舜有个禹汤文武周公出来做许多事便説许多事今易则元未曾有圣人豫先説出待人占考大事小事无一能外于此圣人大抵多是垂戒又云虽是一隂一阳易中之辞大抵阳吉而隂凶闲亦有阳凶而隂吉者何故盖有当为有不当为若当为而不为不当为而为之虽阳亦凶又云圣人因卦爻以垂戒多是利于正未有不正而利者如云夕惕若厉无咎若占得这爻必是朝兢夕惕戒谨恐惧可以无咎若自家不曾如此便自有咎又云直方大不习无不利若占得这爻须是将自身已体看是直是方是大去做某事必得其利若自家未是直不曾方不曾大则无所徃而得其利此其本爻辞如此到孔子又自添説了如云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本来只是卜筮圣人为之辞以晓人便説许多道理在上今学易非必待遇事而占方有所戒只平居翫味看他所説道理于自家所处地位合是如何故云居则观其象而玩其辞动则观其变而玩其占孔子所谓学易正是平日常常学之想见圣人之所谓读异乎人之所谓读想见胷中洞然于易之理无纤豪蔽处故云可以无大过又曰圣人系许多辞包尽天下之理止缘万事不离乎隂阳故因隂阳中而推説万事之理今要占考虽小小事都有如占得不利有攸徃便是不可出路利渉大川便是可以乘舟此类不一贺孙问乾卦文言圣人所以重叠四截説在此见圣人学易只管体出许多意思又恐人晓不得故説以示敎曰大意只管怕人晓不得故重叠説在里大抵多一般如云阳在下也又云下也贺孙问圣人所以因隂阳説出许多道理而所説之理皆不离乎隂阳者盖缘所以为隂阳者元本于实然之理曰隂阳是气才有此理便有此气才有此气便有此理天下万物万化何者不出于此理何者不出于隂阳贺孙问此程先生所以説道天下无性外之物曰如云天地闲只是个感应又如云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   天下之理单便动两便静且如男必求女女必求男自然是动若一男一女居室后便定   问隂何以比小人曰有时如此平看之则都好以类言之则有不好然亦只是皮不好骨子却好大抵发生都则是一个阳气只是有消长阳长一分下面隂生一分又不是讨个隂来即是阳消处便是隂故阳来谓之复复者是本来物事隂来谓之姤姤是偶然相遇   某尝问季通康节之数伏羲也曾理防否曰伏羲湏理防过某以为不然伏羲只是据他见得一个道理恁地便画出几画他也那里知得叠出来恁地巧此伏羲所以为圣若他也恁地逐一推排便不是伏羲天然意思史记曰伏羲至淳厚作易八卦那里恁地巧推排   季通云天下之万声出于一阖一辟【声音皆出于乾坤坤音麕以韵脚反之乃见】天下之万理出于一动一静天下之万数出于一竒一耦天下之万象出于一方一圆尽只起于乾坤二画   数只有二只有易是老氏言三亦是二共生三三其子也三生万物则自此无穷矣后人破之者非扬子云是三数邵康节是四数皆不及易也   先生谓甘叔懐曰曾看河图洛书数否无事时好看虽未是要切处然玩此时且得自家心流转得动   天地生数到五便住那一二三四遇着五便成六七八九五却只自对五成十   一二三四九八七六最妙一藏九二藏八三藏七四藏六【徳明云一得九二得八三得七四得六皆为十也观河图可见丙丁合辛壬合之类皆自此推】   天地只是不防説倩他圣人出来説若天地自防説话想更説得好在如河图洛书便是天地画出底   问先天图隂阳自两边生若将坤为太极与太极图不同如何曰他自据他意思説即不曾契勘濓溪底若论他太极中闲虚者便是他亦自説图从中起今不合被方图在中闲塞却待取出放外他两边生者即是隂根阳阳根隂这个有对从中出即无对   先天图直是精微不起于康节希夷以前元有只是秘而不传次第是方士辈所相传授底参同契中亦有些意思相似与歴不相应季通云纽捻将来亦相应也用六日七分某却不见康节説用六日七分处文王卦序亦不相应他只用义理排将去也不应气扬雄太全模放易他底用三数易却用四数他本是模易故就他模底句上看易也可畧见得易意思温公集注中可见也   问伏羲始画八卦其六十四者是文王后来重之耶抑伏羲已自画了耶看先天图则有八卦便有六十四疑伏羲已有彷佛之画矣如何曰周礼言三易经卦皆八其别皆六十有四便见不是文王渐画又问然则六十四卦名是伏羲元有抑文王所立曰此不可攷子善问据十三卦所言恐伏羲时已有曰十三卦所谓盖取诸离盖取诸益者言结绳而为网罟有离之象非观离而始有此也   问见朋友记先生説伏羲只画八卦未有六十四卦今看先天图则是那时都有了不知如何曰不曾恁地説那时六十四卦都画了又问云那时未有文字言语恐也只是卦画未有那卦名否曰而今见不得【以上语类十七条】   某数日病中方得防绎所示图书卦画二説初若茫然不知所谓因复以妄作啓防考之则见其论之之详而明者偶未深考是以致此纷纷多説而愈致疑耳夫以河图洛书为不足信自欧阳公以来已有此説然终无奈顾命系辞论语皆有是言而诸儒所传二图之数虽有交互而无乖戾顺数逆推纵横曲直皆有明法不可得而破除也至如河图与易之天一至地十者合而载天地五十有五之数则固易之所自出也洛书与洪范之初一至次九者合而具九畴之数则固洪范之所自出也系辞虽不言伏羲受河图以作易然所谓仰观俯察近取逺取安知河图非其中之一事耶大抵圣人制作所由初非一端然其法象之规模必有最亲切处如鸿荒之世天地之闲隂阳之气虽各有象然初未尝有数也至于河图之出然后五十有五之数竒耦生成粲然可见此其所以深发圣人之独智又非泛然气象之所可得而拟也是以仰观俯察逺求近取至此而后两仪四象八卦之隂阳竒耦可得而言虽系辞所论圣人作易之由者非一而不害其得此而后决也来谕又谓某不当以大衍之数参乎河图洛书之数此亦有説矣数之为数虽各主于一义然其参伍错综无所不通则有非人之所能为者其所不合固不容以强合其所必合则纵横反覆如合符契亦非人所能强离也若于此见得自然契合不假安排底道理方知造化工夫神妙巧密直是説不得也若论易文则自大衍之数五十至再扐而后挂便接干之防二百一十有六至可与祐神矣为一节是论大衍之数自天一至地十却连天数五至而行神也为一节是论河图五十五之数今其文间断差错不相连接舛误甚明伊川先生已尝厘正啓防虽依此写而不曾推论其所以然者故览者不之察耳至于卦画之论反覆来谕于某之説亦多未究其底蕴且如所论两仪有曰干之画竒坤之画耦只此乾坤二字便未稳当盖仪匹也两仪如今俗语所谓一双一对云尔自此再变至生第三画八卦已成方有乾坤之名当为一画之时方有一竒一耦只可谓之隂阳未得谓之乾坤也来谕又曰以二画増至四画为二竒二耦又于四画之上各増一竒一耦而为八画此亦是于某图中所説发生次第有所未明而有此语盖四象第一画本只是前两仪图之一竒一耦缘此一竒一耦之上各生一竒一耦是以分而为四而初画之一竒一耦亦随之而分为四叚耳非是以二画増成四画又以四画増成八画也此一节正是前所谓自然契合不假安排之妙孔子而后千载不传至康节先生始得其説然犹不肯大段説破盖易之心髓全在此处不敢容易轻説其意非偶然也来谕又曰不知隂阳二物果可分老少而为四象乎此恐亦考之未熟之过夫老少于经固无明文然揲蓍之法三变之中挂扐四以竒耦分之然后爻之隂阳可得而辨又于其中各以老少分之然后爻之变与不变可得而分经所谓用九用六者正谓此也若其无此则终日揲蓍不知合得何卦正使得卦不知当用何爻安得以为后世之臆説而弃之乎又详所论直以天地为两仪而天生神物以下四者为四象此尤非是大抵曰仪曰象曰卦皆是指画而言故曰易有太极而生两仪四象八卦又曰易有四象而示人以卦爻吉凶若如所论则是先有太极两仪四象然后圣人以画八卦而两仪四象八卦三物各是一种面貌全然相接不着矣此乃易之纲领如法律之有名例不可以豪厘差某之所见判然甚明更无疑惑不审髙明以为如何如其未然幸复有以见敎也【荅袁机仲】   邵子曰太极既分两仪立矣【此下四节通论伏羲六十四卦圆图此一节以第一爻而言左一竒为阳右一耦为隂所谓两仪者也今此一竒为左三十二卦之初爻一耦为右三十二卦之初爻乃以累变而分非本即有此六十四段也后放此】阳上交于隂隂下交于阳而四象生矣【此一节以第一爻生第二爻而言也阳下之半上交于隂上之半则生隂中第二爻之一竒一耦而为少阳太隂矣隂上之半下交于阳下之半则生阳中第二爻之一竒一耦而为太阳少隂矣所谓两仪生四象者也太阳一竒今分为左上十六卦之第二爻少隂一耦今分为右下十六卦之第二爻少阳太隂其分放此而初爻之二亦分为四矣】阳交于隂隂交于阳而生天之四象刚交于柔柔交于刚而生地之四象【此一节以第二爻生第三爻言也阳谓太阳隂谓太隂刚谓少阳柔谓少隂太阳之下半交于太隂之上半则生太隂中第三爻之一竒一耦而为艮为坤矣太隂之上半交于太阳之下半则生太阳中第三爻之一竒一耦而为干为兑矣少阳之上半交于少隂之下半则生少隂中第三爻之一竒一耦而为离为震矣少隂之下半交于少阳之上半则生少阳中第三爻之一竒一耦而为巽为坎矣此所谓四象生八卦也干一竒今分为八卦之第三爻坤一耦今分为八卦之第三爻余皆放此而初爻二爻之四今又分而为八矣干兑艮坤生于二太故为天之四象离震巽坎生于二少故为地之四象】八卦相错而后万物生焉【一卦之上各加八卦以相闲错则六十四卦成矣然第三爻之相交则生第四爻之一竒一耦于是一竒一耦各为四卦之第四爻而下三爻亦分为十六矣第四爻又相交则生第五爻之一竒一耦于是一竒一耦各为二卦之第五爻而下四爻亦分而为三十二矣第五爻又相交则生第六爻之一竒一耦则一竒一耦各为一卦之第六爻而下五爻亦分而为六十四矣盖八卦相乘为六十四而自三画以上三加一倍以至六画则三画者亦加二倍而卦体横分亦为六十四矣其数殊涂不约而防如合符节不差豪厘正是易之妙处】此来敎所引邵氏先生説也今子细辨析奉呈幸详考之方可见其曲折未遽可轻议也然此已是就六十四卦已成之后言之故其先后多寡有难着语处乍看极费分疏猝然晓防不得若要见得圣人作易根原直截分明却不如且看卷首横图自始初只有两画时渐次看起以至生满六画之后其先后多寡既有次第而位置分明不费词説于此看得方见六十四卦全是天理自然挨排出来圣人只是见得分明便只依本画出元不曾用一豪智力添助盖本不烦智力之助亦不容智力得以助于其闲也及至卦成之后逆顺纵横都成义理千般万种其妙无穷却在人看得如何而各因所见为説虽若各不相资而实未尝相悖也盖自初未有画时説到六画满处者邵子所谓先天之学也卦成之后各因一义推説邵子所谓后天之学也今来谕所引系辞説卦三才六位之説即所谓后天者也先天后天既各自为一义而后天説中取义又多不同彼此自不相妨不可执一而废百也若执此説必谓圣人初画卦时只见一个三才便更不问事由一连便扫出三画以拟其象画成之后子细看来见使不得又旋划擘添出后一半截此则全是私意杜撰补接岂复更有易耶来谕条目尚多然其大节目不过如此今但于此看破则其余小小未合处自当迎刃而解矣故今不复悉辨以浼髙明伏幸财察【荅袁机仲】   来敎疑河图洛书是后人伪作某窃谓生于今世而读古人之书所以能别其真伪者一则以其义理之所当否而知之二则以其左验之异同而质之未有舎此两涂而能直以臆度悬断之者也某于世传河图洛书之旧所以不敢不信者正以其义理不悖而证验不差尔来敎必以为伪则未见有以指其义理之缪证验之差也而直欲以臆度悬断之此某之所以未敢曲从而不得不辨也况今日之论且欲因象数之位置徃来以见天地隂阳之造化吉凶消长之本原茍于此未明则固未暇别寻证据今乃全不寻其义理亦未至明有证据而徒然为此无益之辨是不议于室而噪于门不味其腴而齩其骨也政使辨得二图真伪端的不差亦无所用又况未必是乎愿且置此而于某所推二图之説少加意焉则虽未必便是真图然于象数本原亦当畧见意味有欢喜处而图之真伪将不辨而自明矣○来教疑先天后天之説据邵氏説先天者伏羲所画之易也后天者文王所演之易也伏羲之易初无文字只有一图以寓其象数而天地万物之理隂阳始终之变具焉文王之易即今之周易而孔子所为作传者是也孔子既因文王之易以作传则其所论固当专以文王之易为主然不推本伏羲作易画卦之所由则学者必将误认文王所演之易便为伏羲始画之易只从中半説起不识向上根原矣故十翼之中如八卦成列因而重之太极两仪四象八卦而天地山泽雷风水火之类皆本伏羲画卦之意而今新书原卦画一篇亦分两义伏羲在前文王在后必欲知圣人作易之本则当考伏羲之画若只欲知今易书文义则但求之文王之经孔子之传足矣两者初不相妨而亦不可以相杂来教乃谓专为邵氏解释而于易经无所折衷则恐考之有未详也○来敎谓七八九六不可为四象某谓四象之名所包甚广大抵湏以两画相重四位成列者为正而一二三四者其位之次也七八九六者其数之实也其以隂阳刚柔分之者合天地而言也其以隂阳太少分之者专以天道而言也若专以地道言之则刚柔又自有太少矣推而广之纵横错综凡是一物无不各有四者之象不但此数者而已矣此乃天地之闲自然道理未画之前先有此象此数然后圣人画卦时依様画出揲蓍者又随其所得挂扐过揲之数以合焉非是元无实体而画卦揲蓍之际旋次安排出来也来谕于此见得未明徒劳辨説窃恐且当先向未画前识得元有个太极两仪四象八卦底骨子方有商量今未须遽立论也用九用六之文固在卦成之后而用九用六之理乃在卦成之前亦是此理但见得实体分明则自然触处通透不劳辩説矣至谓七八九六乃揲蓍者所为而非圣人之法此误尤不难晓今且説揲蓍之法出于圣人耶出于后世耶若据大传则是出于圣人无疑而当是之时若无七八九六则亦无所取决以见其爻之隂阳动静矣亦何以揲蓍为哉此事前书辩之已详非某之创见新説更请熟翫当自见之今不复缕缕也来谕又云系辞本只是四象生八卦今又倍之两其四象而生八卦之一此数字不可晓然想不足深辩请且于前所谓实体者验之庶乎其有得也○来敎疑四爻五爻者无所主名某谓一画为仪二画为象三画为卦则八卦备矣此上若旋次各加隂阳一画则积至三重再成八卦者八方有六十四卦之名若径以八卦徧就加乎一卦之上则亦如其位而得名焉方其四画五画之时未成外卦故不得而名之耳内卦为贞外卦为悔亦是画卦之时已有此名至揲蓍求之则九变而得贞又九变而得悔又是后一段事亦如前所论七八九六云尔非谓必揲蓍然后始有贞悔之名也大抵新书所论卦位与系辞説卦容有异同至论揲蓍则只本系辞何由别有他説如此等处至为浅近而今为説乃如此窃恐考之殊未详也○来教引伊川先生説重卦之由某谓重卦之由不但伊川先生之説如此盖大传亦云八卦成列因而重之矣但八卦所以成列乃是从太极两仪四象渐次生出以至于此画成之后方见其有三才之象非圣人因见三才遂以已意思惟而连画三爻以象之也因而重之亦是因八卦之已成各就上面节次生出若旋生逐爻则更加三变方成六十四卦若并生全卦则只用一变便成六十四卦虽有迟速之不同然皆自然渐次生出各有行列次第画成之后然后见其可尽天下之变不是圣人见下三爻不足以尽天下之变然后别生计较又并画上三爻以尽之也此等皆是作易妙处方其画时虽是圣人亦不自知里面有许多巧妙竒特直是要人细心体认不可草草立説也○以上五条鄙意倾倒无复余蕴矣然此非某之説乃康节之説非康节之説乃希夷之説非希夷之説乃孔子之説但当日诸儒既失其传而方外之流隂相付受以为丹灶之术至于希夷康节乃反之于易而后其説始得复明于世然与见今周易次第行列多不同者故闻者创见多不能晓而不之信只据目今见行周易缘文生义穿凿破碎有不胜其杜撰者此啓防之书所为作也若其习闻易晓人人皆能领略则又何必更着此书以为屋下之屋牀上之牀哉更愿髙明毋以为某之説而忽之姑且虚心逊志以求其通晓未可好髙立异而轻索其瑕疵也【荅袁机仲】   再辱垂谕具悉尊防然细观本末初无所争只因武陵旧图仁义两字偶失照管致有交互其失甚微后来既觉仁字去西北方不得义字去东南方不得即当就此分明改正便无一事顾乃防其所短而欲多方作计移换隂阳刚柔四字以盖其失所以竞辩纷纭以至于今而不能定也盖始者先以文王八卦为説而谓一隂生于巽一阳生于干则既非説卦本意矣其以三阳纯干之方为一阳始生之地则又为乖剌之甚者及既知之而又以十二卦为説则谓一隂生于干之上九一阳生于坤之上六遂移北方之隂柔以就南使之带回仁字于西南而不失其为隂柔移南方之阳刚以归北使之带囘义字于东北而不失其阳刚则亦巧矣然其所移动者凡二方而六辰六卦例皆失其旧主又更改却古来隂阳界限盖不胜其烦扰而其所欲迁就之意乃不过仅得其半而失其半盖北方虽曰严凝而东方已为温厚南方虽曰温厚而西方已为严凝也是则非惟不足以救旧图一时之失而其耻过作非故为穿凿之咎反有甚于前日者窃恐髙明于此急于求胜未及深致思也欲究其説以开盛意又念空言缴绕难晓易差不免画成一图先列定位而后别以旧图之失及今者两次所论之意随事贴説有不尽者则又详言别为数条以附于后切望虚心平气细考而徐思之若能于此翻然悔悟先取旧图分明改正仁义二字却将今所移易隂阳刚柔等字一切发囘元来去处如某新图之本位则易简圆成不费词説而三才五行天理人事已各得其所矣至于文王八卦则某尝以卦画求之纵横反覆竟不能得其所以安排之意是以畏惧不敢妄为之説非以为文王后天之学而忽之也夫文王性与天合乃生知之大圣而后天之学方恨求其説而不得某虽至愚亦安敢有忽之之心耶但如来书所论则不过是因其已定之位已成之説而应和赞叹之尔若使文王之意止于如此则某固已识之不待深思而犹病其未得矣故尝窃谓髙明之于此图尊之虽至信之虽笃而所以知之则恐有不如某之深者此又未易以言语道也至于邵氏以此图为文王之学虽无所考然説卦以此列于天地定位雷以动之两节之后而其布置之法然不同则邵氏分之以属于伏羲文王恐亦不为无理但未晓其根源则姑阙之以俟知者亦无甚害不必卓然肆意立论而轻排之也又谓一竒一耦不能生四象而二竒二耦不能生八卦则此一图极为易晓又不知老丈平时作如何看而今日犹有此疑也盖其初生之一竒一耦则两仪也一竒之上又生一竒一耦则为二画者二而谓之太阳少隂矣一耦之上亦生一竒一耦则亦为二画者二而谓之少阳太隂矣此所谓四象者也【四象成则两仪亦分为四】太阳竒画之上又生一竒一耦则为三爻者二而谓之干兑矣【余六条凖此】此则所谓八卦者也【八卦成则两仪四象皆分为二】是皆自然而生瀵涌而出不假智力不犯手势而天地之文万事之理莫不毕具乃不谓之画前之易谓之何哉仆之前书固已自谓非是古有此图只是今日以意为之写出竒耦相生次第令人易晓矣其曰画前之易乃谓未画之前已有此理而特假手于聪明神武之人以发其秘非谓画前已有此图画后方有八卦也此是易中第一义若不识此而欲言易何异举无纲之网挈无领之裘直是无着力处此可为知者道也目疾殊甚不能亲书切幸深照【荅袁机仲】   易説不知尊意看得如何前书所云二方六卦六辰皆失其所与得半失半之説后来思之亦有未尽盖徙阳于北使阳失其位而夺隂之位徙隂于南使隂失其位而夺阳之位二方固已病矣东方虽得仍旧为阳然其温厚之仁不得南与同类相合而使强附于北方严凝之义不则却须改仁为义以去隂而就阳方得寜贴然又恐无此理是东方三卦三辰亦失其所也西方虽得仍旧为隂然其离北附南与夫改义为仁其势亦有所不便是西方三卦三辰亦失其所也盖移此二方而四方八面十二辰十二卦一时乱无一物得安其性命之情也前书所禀殊未及此之明白详尽也【荅袁机仲】   易説已悉若只如此则某固已深晓不待谆谆之告矣所以致疑正恐髙明之见有所未尽而费力穿凿使隂阳不得据其方盛之地仁义不得保其一徳之全徒尔纷纭有损无益尔今既未防省察执之愈坚则区区之愚尚复何説窃意两家之论各自为家公之不能使我为公犹我之不能使公为我也不若自此闭口不谈各守其説以俟羲文之出而质正焉然以髙明之见自信之笃窃恐羲文复出亦未肯信其説也魏郑公之言以为望献陵也若昭陵则臣固已见之矣佛者之言曰诸人知处良遂总知良遂知处诸人不知正此之谓矣世间事吾人身在闲处言之无益此正好从容讲论以慰穷愁而枘凿之不合又如此是亦深可叹者而信乎其道之穷矣【荅袁机仲】   邵氏先天之説以鄙见窥之如井蛙之议沧海而髙明直以不知而作斥之则小大之不同量有不可同年而语者此某之前书所以未敢轻效其愚而姑少见其所疑也示谕邵氏本以发明易道而于易无所发明某则以为易之与道非有异也易道既明则易之为书卦爻象数皆在其中不待论説而自然可覩若曰道明而书不白则所谓道者恐未得为道之真也不审髙明之意果如何其或文予而实不予则某请以邵氏之浅近疎略者言之盖一图之内太极两仪四象八卦生出次第位置行列不待安排而粲然有序以至于第四分而为十六第五分而为三十六第六分而为六十四则其因而重之亦不待用意推移而与前之三分焉者未尝不脗合也比之并累三阳以为干连叠三隂以为坤然后以意交错而成六子又先画八卦于内复画八卦于外以旋相加而后得为六十四卦者其出于天理之自然与人为之造作盖不同矣况其髙深闳阔精密微妙又有非某之所能言者今不之察而遽以不知而作诋之某恐后之议今犹今之议昔是以窃为门下惜之而不自知其言之僭易也【荅林黄中】   六月一日林黄中来相访问曰向时附去易解其闲恐有未是处幸见谕予应之曰大凡解经但令纲领是当即一句一义之闲虽有小失亦无甚害侍郎所着却是大纲领处有可疑者林问如何是大纲领处可疑予曰系辞所谓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此是圣人作易纲领次第惟邵康节见得分明今侍郎乃以六画之卦为太极中含二体为两仪又取二互体通为四象又颠倒看二体及互体通为八卦若论太极则一画亦未有何处便有六画底卦来如此恐倒説了兼若如此即是太极包两仪两仪包四象四象包八卦与圣人所谓生者意思不同矣林曰惟其包之是以能生之包之与生实一义尔予曰包如人之懐子子在母中生如人之生子子在母外恐不同也林曰公言太极一画亦无即是无极矣圣人明言易有太极而公言易无太极何耶予曰太极乃两仪四象八卦之理不可谓无但未有形象之可言尔故自此而生一隂一阳乃为两仪而四象八卦又是从此生皆有自然次第不由人力安排然自孔子以来亦无一人见得至邵康节然后明其説极有条理意趣可玩恐未可忽更详之林云着此书正欲攻康节尔予笑语之曰康节未易攻侍郎且更子细若此论不改恐终为有识者所笑也林艴然曰正要人笑【记林黄中辩易】   易之有象其取之有所从其推之有所用非茍为寓言也然两汉诸儒必欲究其所从则既滞泥而不通王弼以来直欲推其所用则又疎略而无据二者皆失之一偏而不能阙其所疑之过也且以一端论之干之为马坤之为牛説卦有明文矣马之为健牛之为顺在物有常理矣至于案文责卦若屯之有马而无干离之有牛而无坤干之六龙则或疑于震坤之牝马则当反为干是皆有不可晓者是以汉儒求之説卦而不得则遂相与创为互体变卦五行纳甲飞伏之法参互以求而幸其偶合其説虽详然其不可通者终不可通其可通者又皆傅防穿凿而非有自然之势唯其一二之适然而无待于巧説者为若可信然上无所关于义理之本原下无所资于人事之训戒则又何必苦心极力以求于此而欲必得之哉故王弼曰义茍应健何必干乃为马爻茍合顺何必坤乃为牛而程子亦曰理无形也故假象以显义此其所以破先儒胶固支离之失而开后学玩辞玩占之方则至矣然观其意又似直以易之取象无复有所自来但如诗之比兴孟子之譬喻而已如此则是説卦之作为无所与于易而近取诸身逺取诸物者亦剩语矣故疑其説亦若有未尽者因窃论之以为易之取象固必有所自来而其为説必已具于大卜之官顾今不可复考则姑阙之而直据辞中之象以求象中之意使足以为训戒而决吉凶如王氏程子与吾本义之云者其亦可矣固不必深求其象之所自来然亦不可直谓假设而遽欲忘之也【易象説】   揲蓍之法见于大传虽不甚详然熟读而徐究之使其前后反复互相发明则亦无难晓者但疏家小失其指而辩之者又大失焉是以説愈多而法愈乱也因读郭氏辩疑为考其误云○正义曰推演天地之数唯用五十防就五十防中去其一余所用者四十有九合同未分是象太一也分而为二以象两者以四十九分而为二以象两仪也挂一以象三者就两仪之闲于天数之中分挂其一而配两仪以象三才也揲之以四以象四时者分揲其蓍皆以四四为数以象四时也归竒于扐以象闰者竒谓四揲之余归此残竒于所扐之防而成数以法象天道归残聚余分而成闰也五嵗再闰者凡前闰后闰相去大略三十二月在五嵗之中故五嵗再闰再扐而后挂者既分天地天于左手地于右手乃四四揲天之数最末之余归之合于扐挂之一处是一揲也又以四四揲地之数最末之余又合于前所归之扐而总挂之是再扐而后挂也今攷正义之説大槩不差但其文有阔略不备及颠倒失伦处致人难晓又解挂扐二字分别不明有以大起诤论而是一揲也之揲以传文及下文攷之当作扐字则恐传写之误耳○正义曰四营而成易者营谓经营谓四度经营蓍防乃成易之一变也十有八变而成卦者每一爻有三变谓初一揲不五则九是一变也第二揲不四则八是二变也第三揲亦不四则八是三变也若三者俱多为老隂谓初得九第二第三俱得八也若三者俱少为老阳谓初得五第二第三俱得四也若两少一多为少隂谓初与二三之闲或有四或有五而有八也或有两个四而有一个九此为两少一多也其两多一少为少阳者谓三揲之闲或有一个九有一个八而有一个四或有两个八而有一个五此为两多一少也如此三变既毕乃定一爻六爻则十有八变乃定一卦则十有八变乃其始成卦也正义又曰老阳数九老隂数六老阳老隂皆变周易以变者为占故阳爻称九隂爻称六所以老阳数九老隂数六者以揲蓍之数九过揲则得老阳六过揲则得老隂其少阳称七少隂称八义凖此【见乾卦初九下】刘禹锡曰一变遇少与归竒而为五再变遇少与归竒而为四三变如之是老阳之数分措手指闲者十有三防焉其余三十有六四四而运得九是已【余三象同】又曰第一指【余一益三余二益二余三益一余四益四】第二指【余一益二余二益一余三益四余四益三】第三指【与第二指同】李泰伯曰圣人揲蓍虚一分二挂一揲四归竒再扐确然有法象非茍作也故五十而用四十有九分于两手挂其一则存者四十八以四揲之十二揲之数也左手满四右手亦满四矣乃扐其八而谓之多左手余二右手亦余二矣乃扐其四而谓之少三少则扐十二并挂而十三其存者三十六为老阳以四计之则九揲也故称九三多则扐二十四并挂而二十五其存者二十四为老隂以四计之则六揲也故称六一少两多则扐二十并挂而二十一其存者二十八为少阳以四计之则七揲也故称七一多两少则扐十六并挂而十七其存者三十二为少隂以四计之则八揲也故称八所谓七八九六者盖取四象之数也今攷三家之説正义大槩得之但不推多少所以为隂阳老少之数又以过揲之数已见乾卦而遂不复言此为太略而易字之解三揲之分亦为小疵刘氏盖合正义二説而言其法始备然其曰遇多遇少与归竒为若干则是误以两扐为所遇而谓挂一为归竒矣其曰余三十有六防四四而运得九则是反以过揲为余数而又必再运之矣此皆不如正义之名正而法简其论第一指与第二指第三指之余数不同则虽为三变皆挂之法然曰余若干而益若干则为揲左不揲右而不免有以意増益之嫌其以三变挂扐之防分措于三指闲则初变之扐误并于挂再变之挂误并于扐亦为失之且一手所操多至二十五防亦繁重而不便于事矣李氏之説最为简易而分别挂扐为明白但其法为多者一为少者三而不知二变多少之各二且曰扐十二并挂一为十三而不知扐十并挂三为十三【余三象同】则是后二变不挂而不若刘説之为得也○康节先生曰归竒合扐之数得五与四四则防数四九也【余放此○郭氏曰归竒合扐之数谓不用之余数也防数所得之正防数也去此不用之余数正语归竒合扐之余数故有三多三少之言至康节然后防数复见于书余数不复相乱矣】今桉康节归竒合扐四字本于正义所谓最末之余归之合于挂扐之一处盖因其失而不暇正也然四九四六四七四八之数则正义于干篇初九文下已明言之安得谓唐初以来不论防数耶且康节又言得五与四四则亦未得为去此不用之余数矣大抵为此辩者未知挂扐之中竒耦方圆参两进退之妙是以必去挂扐之数而专用过揲之防其説愈多而其法愈偏也○横渠先生曰竒所挂之一也扐左右手之余也【郭氏曰自唐初以来以竒为扐故揲法多误至横渠而始分云】再扐而后挂者每成一爻而后挂也谓第二第三揲不挂也【郭氏曰凡一挂再扐为三变而成一爻横渠之言正所以明正义之失也】闰常不及三嵗而至故曰五嵗再闰此归竒必俟再扐者象闰之中闲再嵗也今桉此説大误恐非横渠之言挂也竒也扐也大传之文固各有所主矣竒者残零之谓方蓍象两之时特挂其一不得便谓之竒此则自毕董刘氏而失之矣扐固左右两揲之余然扐之为义乃指闲勒物之处故曰归竒于扐言归此余数于指闲也今直谓扐为余则其曰归竒于扐者乃为归余于余而不成文理矣不察此误而更以归竒为挂一以避之则又生一误而失愈逺矣郭氏承此为説而诋唐人不当以竒为扐夫以竒为扐亦犹其以扐为余尔名虽失之而实犹未爽也若如其説以归为挂以竒为一则为名实俱乱而大传之文揲四之后不见余蓍之所在归竒之前不见有扐之所由亦不复成文理再扐者一变之中左右再揲而再扐也一变之中一挂再揲再扐而当五嵗盖一挂再揲当其不闰之年而再扐当其再嵗之闰也而后挂者一变既成又合见存之蓍分二而挂一以起后变之端也今曰第一变挂而第二第三变不挂遂以当挂之变为挂而象闰以不挂之变为扐而象不闰之嵗则与大传之云挂一象三再扐象闰者全不相应矣且不数第一变之再扐而谓第二第三变为再扐又使第二第三变中止有三营而不足乎成易之数且于隂阳竒耦老少之数亦多有不合者○伊川先生揲蓍法云先以右手指于左手之中取蓍一茎挂于左手小指之闲此名竒也次以右手四揲左手之蓍四揲之余数置案之东南隅此名右手之扐复以左手四揲右手之蓍四揲之余亦置于案之东南隅此名左手之扐其两手所握之蓍为所得之正防数又云再以左右手分而为二更不重挂竒又云三变讫乃归先所挂之竒于第一扐之中次合正防数又四揲布之案上得四九为老阳【郭氏曰此法先人亲受于伊川先生雍复受于先人本无文字嵗月滋久虑或遗忘谨详书之】今桉此説尤多可疑然郭氏既云本无文字则其传受之际不无差舛宜矣其以挂一为竒而第二三变不挂愚已辩于前矣其曰两手余数置之案隅而不置之指间则非归竒于扐之义其以一变过揲之蓍便为正防则未合四九四六四七四八之数其曰三变讫乃归先所挂之竒于第一扐之中则其挂之之久也无用其归之之晚也无説而尤不合于大传所言之次第又以四揲正防布之案上然后见所得之爻则其重复又甚焉凡此恐皆非伊川先生之本意也览者详之○兼山郭氏曰蓍必用四十九者惟四十九即得三十六三十二二十八二十四之防也盖四十九去其十三则得三十六去其十七则得三十二去其二十一则得二十八去其二十五则得二十四凡得者防数也去者所余之扐也【雍曰世俗皆以三多三少定卦象如此则不必四十九数凡三十三三十七四十一四十五五十三五十七六十一六十五六十九七十三七十七八十一八十五八十九九十三九十七皆可以得初揲非五即九再揲三揲不四即八之数独不可以得三十六三十二二十八二十四之数尔】今桉此书之中此説最为要切而其疎率亦无甚于此者盖四十九蓍蓍之全数也以其全而揲之则其前为挂扐其后为过揲以四乘挂扐之数必得过揲之防以四除过揲之防必得挂扐之数其自然之妙如牝牡之相御如符契之相合可以相胜而不可以相无且其前后相因固有次第而挂扐之数所以为七八九六又有非偶然者皆不可以不察也今于挂扐之数既不知其所自来而以为无所务于揲法徒守过揲之数以为正防而亦不知正防之所自来也其欲増损全数以明挂扐之可废是又不知其不可相无之説其失益以甚矣○又曰苏氏所载一行之学曰多少者竒耦之象也三变皆少则干之象也干所以为老阳而四数其余得九故以九名之三变皆多则坤之象也坤所以为老隂而四数其余得六故以六名之又曰七八九六者因余数以名隂阳而隂阳之所以为老少者不在是而在乎三变之闲八卦之象也如上所言则是直取三变多少卦象相类以画爻而不复论其防数也今桉四十九中圣人无不周之数已见于前矣苏氏之説既不知七八九六之已具于挂扐而必求之过揲之闲其与郭氏之説已略相似矣但苏氏以八卦之象为断而郭氏以四象之防为言少不同耳然苏氏亦云四数其余得九则固亦兼取防数矣而郭氏峻文深诋遽至于此哉○又云凡揲蓍第一变必挂一者谓不挂一则无变所余皆得五也惟挂一则所余非五则九故能变第二第三变虽不挂亦有四八之变盖不必挂也今桉三变皆挂盖本大传所谓四营而成易者予已论于前矣然其所以不可不挂者则又有两説盖三变之中前一变属阳故其余五九皆竒数后二变属隂故其余四八皆耦数属阳者为阳三而为隂一围三径一之术也【挂一而左一右三也挂一而左右皆二也挂一而左三右一也皆阳也挂一而左右皆四者隂也】属隂者为隂二而为阳二皆以围四用半之术也【挂一而左一右二也挂一而左二右一也阳也挂一而左三右四也挂一而左四右三也隂也】是皆以三变皆挂之法得之后两变不挂则不得也【后两变不挂则左一右三左二右二左三右一皆为阳惟左右皆四乃为隂】三变之后其可为老阳者十二可为老隂者四可为少隂者二十八可为少阳者二十虽多寡之不同而皆有法象【老隂阳数本皆八老者动而隂性本静故损隂之四以归于阳少隂阳本皆二十四少者静而阳性本动故损阳之四以归于隂】是亦以三变皆挂之法得之而后两变不挂则不得也【后两变不挂则老阳少隂皆二十七少阳九老隂一】郭氏仅见第二第三变可以不挂之一端尔而遂执以为説夫岂知其挂与不挂之为得失乃如此哉大抵郭氏他説偏滞虽多而其为法尚无甚戾独此一义所差虽小而深有害于成卦变爻之法尤不可以不辩○旧説挂一以象三者也扐谓归竒于扐以象闰者也五嵗者一变之闲一挂再揲再扐各当一嵗之象也再闰者两扐之嵗为再闰之象也而后挂者又合余蓍再分而挂以起后变之象也其文义象类既皆有条而不紊又通数之必五嵗而再闰亦无不合○郭氏之説以挂为竒三变之中第一变挂扐第二第三变不挂而扐故以有挂有扐之变为挂无挂有扐之变为扐其有挂之扐又弃不数而曰归竒必俟再扐者象闰之中阅再嵗也然则挂象闰嵗而不象三才扐反象不闰之嵗而不象闰且必三扐而后复挂与大传之文殊不相应又其闰必六嵗而后再至亦不得为五嵗而再闰矣○沈氏笔谈曰易象九为老阳七为少八为少隂六为老旧説阳以进为老隂以退为老九六者乾坤之画阳得兼隂隂不得兼阳此皆以意配之不然也九七八六之数阳顺隂逆之理皆有所从来得之自然非意之所配也凡归余之数有多有少多为隂如爻之耦少为阳如爻之竒三少干也故曰老阳九揲而得之故其数九其防三十六两多一少则一少为之主震坎艮也故皆谓之少阳【少在初为震中为坎末为艮】皆七揲而得之故其数七其防二十八三多坤也故曰老隂六揲而得之故其数六其防二十有四两少一多则一多为之主巽离兑也故皆谓之少隂【多在初为巽中为离末为兑】皆八揲而得之故其数八其策三十有二盈则变【纯少阳盈纯多隂盈】盈为老故老动而少静吉凶悔吝生乎动者也卦爻之辞皆九六者惟动则有占不动则无眹虽易亦不能占之国语谓正屯悔豫皆八遇泰之八是也今人以易筮者虽不动亦用爻辞断之易中但有九六既不动则是七八安得用九六爻辞此流俗之过也诸家揲蓍説惟笔谈此论简而尽但谓不动则易不能占与引国语之説为误尔【蓍卦考误○以上文集十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二十六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二十七   易二   纲领下   问易曰圣人作易之初盖是仰观俯察见得盈乎天地之间无非一隂一阳之理有是理则有是象有是象则其数便自在这里非特河图洛书为然盖所谓数者祗是气之分限节度处得阳必竒得隂必耦凡物皆然而图书为特巧而着耳于是圣人因之而画卦其始也只是画一竒以象阳画一耦以象隂而已但才有两则便有四才有四则便有八又从而再倍之便是十六盖自其无眹之中而无穷之数已具不待安排而其势有不容已者卦画既立便有吉凶在里盖是隂阳往来交错于其间其时则有消长之不同长者便为主消者便为客事则有当否之或异当者便为善否者便为恶即其主客善恶之辨而吉凶见   矣故曰八卦定吉凶吉凶既决定而不差则以之立事而大业自此生矣此圣人作易教民占筮而以开天下之愚以定天下之志以成天下之事者如此但自伏羲而下但有此六画而未有文字可传到得文王周公乃系之以辞故曰圣人设卦观象系辞焉而明吉凶盖是卦之未画也因观天地自然之法象而画及其既画也一卦自有一卦之象象谓有个形似也故圣人即其象而命之名以爻之进退而言则如剥复之类以其形之肖似而言则如鼎井之类此是伏羲即卦体之全而立个名如此及文王观卦体之象而为之彖辞周公视卦爻之变而为之爻辞而吉凶之象益着矣大率天下之道只是善恶而已但所居之位不同所处之时既异而其几甚微只为天下之人不能晓防所以圣人因此占筮之法以晓人使人居则观象玩辞动则观变玩占不迷于是非得失之途所以是书夏商周皆用之其所言虽不同其辞虽不可尽见然皆太卜之官掌之以为占筮之用有所谓繇辞者左氏所载尤可见古人用易处盖其所谓象者皆是假此众人共晓之物以形容此事之理使人知所取舍而已故自伏羲而文王周公虽自略而详所谓占筮之用则一盖即那占筮之中而所以处置是事之理便在那里了故其法若粗浅而随人贤愚皆得其用盖文王虽是有定象有定辞皆是虚说此个地头合是如此处置初不黏着物上故一卦一爻足以包无穷之事不可只以一事指定说他里面也有指一事说处如利建侯利用祭祀之类其他皆不是指一事说此所以见易之为用无所不该无所不徧但看人如何用之耳到得夫子方始纯以理言虽未必是羲文夲意而事上说理亦是如此但不可便以夫子之说为文王之说又曰易是个有道理底卦影易以占筮作许多理便也在里但是未便说到这处如楚辞以神为君以祀之者为臣以寓其敬事不可忘之意固是说君臣【林録云但假托事神而说】但是先且为他说事神然后及他事君意趣始得今人解说便直去解作事君底意思也不唤作不是他意但须先与结了那一重了方可及这里方得夲末周备易便是如此今人心性褊急更不待先说他夲意便将道理来滚说了易如一个镜相似看甚物来都能照得如所谓潜龙只是有个潜龙之象自天子至于庶人看甚人来都使得孔子说作龙徳而隐不易乎世不成乎名便是就事上指杀说来然防看底虽孔子说也活也无不通不防看底虽文王周公说底也死了须知得他是假托说是包含说假托谓不惹着那事包含是说个影像在这里无所不包【以下论易为卜筮之书】   八卦之画夲为占筮方伏羲画卦时止有竒耦之画何甞有许多说话文王重卦作繇辞周公作爻辞亦只是为占筮设到孔子方始说从义理去如乾元亨利贞坤元亨利牝马之贞与后面元亨利贞只一般元亨谓大亨也利贞谓利扵正也占得此卦者则大亨而利于正耳至孔子乃将乾坤分作四徳说此亦自是孔子意思伊川云元亨利贞在乾坤为四徳在他卦只作两事不知别有何证据故学易者须将易各自看伏羲易自作伏羲易看是时未有一辞也文王易自作文王易周公易自作周公易孔子易自作孔子易看必欲牵合作一意看不得今学者讳言易夲为占筮作须要说作为义理作若果为义理作时何不直述一件文字如中庸大学之书言义理以晓人须得画八卦则甚周官唯太卜掌三易之法而司徒司乐师氏保氏诸子之教国子庶民只是教以诗书教以礼乐未甞以易为教也   或问易解伊川之外谁说可取曰如易某便说道圣人只是为卜筮而作不解有许多说话但是此说难向人道人不肯信向来诸公力来与某辩某煞费气力与他分析而今思之只好不说只作放那里信也得不信也得无许多气力分疏且圣人要说理何不就理上直剖判说何故恁地回互假托教人不可晓又何不别作一书何故要假卜筮来说又何故说许多吉凶悔吝今人却道圣人言理而其中因有卜筮之说他说理后说从那卜筮上来做麽若有人来与某辩某只是不荅次日义刚问先生昨言易只是为卜筮而作其说已自甚明白然先生扵先天后天无极太极之说却留意甚切不知如何曰卜筮之书如火珠林之类许多道理依旧在其间但是因他作这卜筮后却去推出许多道理来他当初作时却只是为卜筮画在那里不是晓尽许多道理后方始画这个道理难说向来张安国児子来问某与说云要晓时便只似灵棊课模様有一朋友言恐只是以其人未能晓而告之以此说某云是诚实恁地说良乆曰通其变遂成天下之文极其数遂定天下之象因言夜来有一说说不曽尽通书言圣人之精画卦以示圣人之蕴因卦以发精是圣人夲意蕴是偏旁带来道理如春秋圣人本意只是载那事要见世变礼乐征伐自诸侯出臣弑其君子弑其父如此而已就那事上见得是非羙恶曲折便是因以发底如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这四象生八卦以上便是圣人夲意底如彖象文言系辞皆是因而发底不可一例看今人只把作占去看便活若是的定把卦爻来作理看恐死了国初讲筵讲飞龙在天利见大人太祖遽云此书岂可令凡民见之某便道是解易者错了这大人便是飞龙言人若占得此爻便利于见那大人谓如人臣占得此爻则利于见君而为吉也如那见龙在田利见大人有徳者亦谓之大人言人若防师若要见好人时占得此爻则吉若是把作占看时士农工商事事人用得这般人占得便把作这般用那般人占得便把作那般用若似而今说时便只是秀才用得别人都用不得了古时人蠢蠢然事事都不晓做得是也不知做得不是也不知圣人便作易教人去占占得恁地便吉恁地便凶所谓通天下之志定天下之业断天下之疑者即此是也而今若把作占说时吉凶悔吝便在我看我把作甚麽用皆用得今若把作文字解便是硬装了安卿问如何恁地曰而今把作理说时吉凶悔吝皆断定在九二六四等身上矣如此则吉凶悔吝是硬装了便只作得一般用了林择之云伊川易说得理也太多曰伊川求之太深甞说三百八十四爻不可只作三百八十四爻解其说也好而今似他解时依旧只作得三百八十四般用安卿问彖象莫也是因爻而推其理否曰彖象文言系辞皆是因而推明其理   易只是古人卜筮之书如五虽主君位而言然实不可泥   熟读六十四卦则觉得系辞之语直为精密是易之括例要之易书是为卜筮而作如云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者莫大乎蓍龟又云天生神物圣人则之则専为卜筮也鲁可几曰古之卜筮恐不如今日所谓火珠林之类否曰以某观之恐亦自有这法如左氏所载则支干纳音配合之意似亦不废如云得屯之比既不用屯之辞亦不用比之辞却自别推一法恐亦不废这理也   易为卜筮而作皆因吉凶以示训戒故其言虽约而所包甚广夫子作传亦畧举一端以见凡例而已   易本为卜筮作【古人质朴作事须卜之神】孔子恐义理一向没卜筮中故明其义至如曰义无咎也义弗乘也只是一个义   才卿云先生解易之本意只是为卜筮尔曰然据某解一部易只是作卜筮之书今人说得来太精了更入粗不得如某之说虽粗然却入得精精义皆在其中若晓得某一人说则晓得伏羲文王之易本是作如此用元未有许多道理在方不失易之本意今未晓得圣人作易之本意便先要说道理纵饶说得好【池録云只是无情理】只是与易元不相干圣人分明说昔者圣人之作易观象设卦系辞焉以明吉凶几多分晓某所以说易只是卜筮书者此类可见   上古之时民心昧然不知吉凶之所在故圣人作易教之卜筮使吉则行之凶则避之此是开物成务之道故系辞云以通天下之志以定天下之业以防天下之疑正谓此也初但有占而无文往往如今之环珓相似耳但如今人因火珠林起课者但用其爻而不用其辞则知古者之占往往不待辞而后见吉凶至文王周公方作彖爻之辞使人得此爻者便观此辞之吉凶至孔子又恐人不知其所以然故又复逐爻觧之谓此爻所以吉者谓以中正也此爻所以凶者谓不当位也明明言之使人易晓耳至如文言之类却是就上面发明道理非是圣人作易専为说道理以教人也须见圣人本意方可学易【以上语类九条】   语孟更须寛心细意看令通彻易则恐未易读如此穿凿似枉费心力也盖易本卜筮之书故先王设官掌扵太卜而不列于学校学校所教诗书礼乐而已至孔子乃于其中推出所以设卦观象系辞之防而因以识夫吉凶进退存亡之道葢圣人当时已晓卜筮之法与其词意所在【如说田狩即实是田狩说祭祀即寔是祭祀征伐婚媾之类皆然非譬喻也】故就其间推出此理耳若在今日则已不得其法又不晓其词而暗中摸索妄起私意窃恐便有圣人复生亦未易通与其虚费心力于此不若且看诗书礼乐之为明白而易知也然大学论孟中庸又在四者之先须都理防得透彻方可畧看易之大指亦未为晚今所论论语尚尔未通岂宜遽及此耶【荅黎季忱】   近读易见一意思圣人作易本是使人卜筮以决所行之可否而因之以教人为善如严君平所谓与人子言依于孝与人臣言依于忠者故卦爻之辞只是因依象类虚设扵此以待扣而决者使以所值之辞决所疑之事似若假之神明而亦必有是理而后有是辞但理无不正故其丁寜告戒之词皆依于正天下之动所以正夫一而不缪于所之也以此意读之似觉卦爻十翼指意通畅【荅张敬夫】   读易之法窃疑卦爻之词本为卜筮者防吉凶而因以训戒至彖象文言之作始因其吉凶训戒之意而推说其义理以明之后人但见孔子所说义理而不复推本文王周公之本意因鄙卜筮为不足言而其所以言易者遂逺于日用之实类皆牵合委曲偏主一事而言无复包含该贯曲畅旁通之妙若但如此则圣人当时自可别作一书明言义理以诏后世何用假托卦象为此艰深隐晦之辞乎故今欲凡读一卦一爻便如占筮所得虚心以求其词义之所指以为吉凶可否之决然后考其象之所已然者求其理之所以然者然后推之于事使上自王公下至民庶所以脩身治国皆有可用私窃以为如此求之似得三圣之遗意然方读得上经其间方多有未晓处不敢强通也其可通处极有本甚平易浅近而今传注误为髙深微妙之说者【如利用祭祀利用享祀只是卜祭则吉田获三狐田获三品只是卜田则吉公用享于天子只是卜朝觐则吉利建侯只是卜立君则吉利用为依迁国只是卜迁国则吉利用侵伐只是卜侵伐则吉之类但推之于事或有如此说者耳】凡此之类不一亦欲私识其说与朋友订之而未能就也不审尊意以为如何【荅吕伯恭】   向所托校归藏告示及晁以道易说亦望借及此书近细读之恐程传得之已多但不合全说作义理不就卜筮上看故其说有无顿着处耳今但作卜筮看而以其说推之道理自不可易但其间有不须得如此说处剩着道理耳正如诗之兴者旧说甞剩却一半道理也【荅蔡季通】   易之为书更厯三圣而制作不同若庖羲氏之象文王之辞皆依卜筮以为教而其法则异至扵孔子之赞则又一以义理为教而不専于卜筮也是岂其故相反哉俗之淳漓既异故其所以为教为法者不得不异而道则未甞不同也然自秦汉以来考象辞者泥于术数而不得其通简易之法谈义理者沦于空寂而不适乎仁义中正之归求其因时立教以承三圣不同于法而同于道者则惟伊川先生程氏之书而已后之君子诚能日取一卦若一爻者熟复而深玩之如已有疑将决于筮而得之者虚心端意推之于事而反之扵身以求其所以处此之实则于吉凶消长之理进退存亡之道将无所求而不得迩之事父逺之事君无所处而不当矣华山皇甫斌甞读其书而深好之盖甞大书深刻摹以予人惟恐传者之不广而读者之不多也顾犹来请其所以读之之说某不得让輙书此以遗之【书伊川先生易传板本后】   所谕读易甚善此书本为卜筮而作其言皆依象数以断吉凶今其法已不传诸儒之言象数者例皆穿凿言义理者又太汗漫故其书为难读此本义启防所以作也然本义未能成书而为人窃出再行模印有误观览启防本欲学者且就大传所言卦画蓍数推防不须过为浮说而自今观之如论河图洛书亦未免有剩语要之此书真是难读不若诗书论孟之明白而易晓也【荅刘君房】   易之为书本为卜筮而作然其义理精微广大悉备不可以一法论盖有此理即有此象有此象即有此数各随问者意所感通如利涉大川或是渡江或是渉险不可豫为定说但其本指只是渡江而推类旁通则各随其事【论易传】   所论易大概得之但时事人位等字说得太早今只可且作卦爻看看得通透了到推说处方说得平居无事处时应事之法是第二节事也如干之初九只是阳气濳藏之象未可发用之占耳若便着个不易乎世不成乎名隐而未见行而未成底人坐在里面便死杀了非所谓洁静精微者若防得卦爻本意却不妨当此时居此位作此人也顷年甞因人问易应之曰公曽看灵棋课否易之模様便只是如此也后有人问岂以其不足告而云尔耶此错认了话头也试思之【荅林正卿】   示谕观玩之别想已有成说兹因下问之及甞窃思之敢布左右盖易有象【八卦六爻】然后有辞【卦爻之辞】筮有变【老阳老隂】然后有占【变爻之辞】象之变也在理而未形扵事者也辞则各因象而指其吉凶占则又因吾之所值之辞而决焉其示人也益以详矣故君子居而学易则既观象矣又玩辞以攷其所处之当否动而诹筮则既观变矣又玩占以攷其所值之吉凶善而吉者则行否而凶者则止是以动静之间举无违理而自天祐之吉无不利也盖观者一见而决玩者反复而不舍之辞也筮短龟长之说惟见扵左氏元凯之注理固有之但先王制卜筮之法至严至敬虚其心以聼扵神専一则应疑贰则差故礼曰卜筮不相袭盖为此也晋献公之欲立骊姬以理观之不待卜而不吉可知及其卜之不吉也则亦深切着明已矣乃不胜其私意而复筮之是以私心为主而取必扵神明也岂有感通之理哉此所以筮之虽吉而卒不免扵凶也今不推其所以聼于神者之不専不一而遽欲即此以较龟筮之短长恐未免乎易其言之责也理则一而已矣其形者则谓之器其不形者则谓之道然而道非器不形器非道不立盖隂阳亦器也而所以隂阳者道也是以一隂一阳往来不息而圣人指是以明道之全体也此一隂一阳之谓道之说也不审髙明以为然否【荅丘子野】   以经言论之其所发明固不外乎一理然其所指则不能无异同之别而就其所同之中盖亦不无賔主亲疎逺近之差焉如卦之所以八者以竒耦之三加而成也而爻之所以三则取诸三才之象而非竒耦所能与此理之一而所指之不同者也四象之说本为画卦则当以康节之说为主而七八九六东西南北水火金木之类为客得其主则客之亲疏逺近皆即此而可定不得其主而曰是皆一说则我欲同而彼自异终有不可得而同者矣此所指之同而不能无賔主之分者也是皆乐浑全而忘剖析之过也至扵乾坤之纯而不杂者圣人所以形容天地之徳而为六十四卦之纲也干之纯扵刚健而不杂又圣人所以形容天理自然之全体而为坤之纲也所以赞其刚健柔顺之全徳以明圣人体道之妙学者入徳之方者亦云备矣未甞以其偏而贬之也至于诸爻虽或不免扵有戒然干九三之危以其失中也其得无咎以其健而健也坤六五之元吉以其居尊而能下也上六之龙战以其太盛而亢阳也是岂恶干之刚而欲其柔恶坤之柔而欲其刚哉今未察乎其精微之蕴而遽指其偏以为当戒意若有所未足于乾坤而陿小之者是不亦喜髙妙而略细微之过乎至扵用九用六乃为戒其刚柔之偏者然亦因其隂变为阳阳变为隂之象而有此戒如欧阳子之云者非圣人创意立说而强为之也大抵易之书本为卜筮而作故其词必根扵象数而非圣人已意之所为其所劝戒亦以施诸筮得此卦此爻之人而非反以戒夫卦爻者近世言易者殊不知此所以其说虽有义理而无情意虽大儒先生有所不免比因玩索偶幸及此私窃自庆以为天启其衷而以语人人亦未见有深晓者不知髙明以为如何旧亦草笔其说今漫録二卦上呈其他文义未莹者多未能卒业姑以俟后世之子云耳近又甞编一小书畧论象数梗概并以为献妄窃自谓学易而有意扵象数之说者扵此不可不知外此则不必知也心之精微言不能尽临风引领驰想増剧【荅赵提举○以上文集十条】   某甞谓上古之书莫尊扵易中古后书莫大扵春秋然此两书皆未易看今人才理防二书便入于凿若要读此二书且理防他大义易则是尊阳抑隂进君子而退小人明消息盈虚之理春秋则是尊王贱霸内中国而外夷狄明君臣上下之分【以下论读易之法】   汉书易本隠以之显春秋推见至隠易兴春秋天人之道也易以形而上者说出在那形而下者上春秋以形而下者说上那形而上者去   问看易如何曰诗书执礼圣人以教学者独不及于易至扵假我数年五十以学易乃是圣人自说非学者事盖易是个极难理防底物事非他书之比如古者先王顺诗书礼乐以造士亦只是以此四者亦不及于易盖易只是个卜筮书藏扵太史太卜以占吉凶亦未有许多说话及孔子始取而敷绎为彖象系辞文言杂卦之类方说出道理来   看易须是看他卦爻未画以前是怎模様却就这上见得他许多卦爻象数是自然如此不是杜撰且诗则因风俗世变而作书则因帝王政事而作易初未有物只是悬空说出当其未有卦画则浑然一太极在人则是喜怒哀乐未发之中一旦发出则隂阳吉凶事事都有在里面人须是就至虚静中见得这道理周遮通珑方好若先靠定一事说则滞泥不通了此所谓洁静精微易之教也   问读易未能浃洽何也曰此须是此心虚明宁静自然道理流通方包罗得许多义理盖易不比诗书他是说尽天下后世无穷无尽底事理只一两个字便是一个道理又人须是经歴天下许多事变读易方知各有一理精审端正今既未尽经歴非是此心大叚虗明宁静如何见得此不可不自勉也   须是以身体之且如六十四卦须作六十四人身上看三百八十四爻又作三百八十四人身上小底事看易之所说皆是假说不必是有恁地事假设如此则如此假设如彼则如彼假说有这般事来人处这般地位便当恁地应   问读易贵知时今观爻辞皆是随时取义然非圣人见识卓絶尽得义理之正则所谓随时取义安得不差曰古人作易只是为卜筮今说易者乃是硬去安排圣人随时取义只事到面前审騐个是非难为如此安排下也   仁父问时与义曰夏日冬日时也饮汤饮水义也许多名目须也是逐一理防过少间见得一个却有一个落着不尔都只恁地鹘突过   易有象辞有占辞有象占相浑之辞   问卦下之辞为彖辞左传以为繇辞何也曰此只是彖辞故孔子曰智者观其彖辞则思过半矣如元亨利贞乃文王所系卦下之辞以断一卦之吉凶此名彖辞彖断也陆氏音中语所谓彖之经也大哉乾元以下孔子释经之辞亦谓之彖所谓彖之传也爻下之辞如潜龙勿用乃周公所系之辞以断一爻之吉凶也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所谓大象之传潜龙勿用阳在下也所谓小象之传皆孔子所作也天尊地卑以下孔子所述系辞之传通论一经之大体凡例无经可附而自分上系下系也左氏所谓繇字从系疑亦是言系辞系辞者扵卦下系之以辞也   先就乾坤二卦上看得本意了则后面皆有通路易中紧要底只是四爻   问王弼说初上无隂阳定位如何曰伊川说隂阳竒耦岂容无也干上九贵而无位需上六不当位乃爵位之位非隂阳之位此说极好   问乾坤大过颐坎离中孚小过八卦番覆不成两卦是如何曰八卦便只是六卦乾坤坎离是四正卦兑便是番转底巽震便是番转底艮六十四卦只八卦是正卦余便只二十八卦番转为五十六卦中孚便是大底离小过是个大底坎又曰中孚是个双夹底离小过是个双夹底坎大过是个厚画底坎颐是个厚画底离   问读易若只从伊川之说恐太见成无致力思索处若用巳意思索立说又恐涉狂易浩近学看易主以伊川之说参以横渠温公安定荆公东坡汉上之解择其长者抄之或足以已意可以如此否曰吕伯恭教人只得看伊川易也不得致疑某谓若如此看文字有甚精神却要我做甚浩曰伊川不应有错处曰他说道理决不错只恐扵文义名物也有未尽又曰公看得诸家如何浩曰各有长处曰东坡解易大体最不好然他却防作文识句法解文释义必有长处   易中说卦爻多只是说刚柔这是半就人事上说去连那隂阳上面不全就隂阳上说卦爻是有形质了隂阳全是气彖辞所说刚柔亦半在人事上此四件物事有个精粗显微分别健顺刚柔之精者刚柔健顺之粗者【以上语类十六条】   删遗书之未精探易传之未至此在当日杨尹诸先逹犹未敢轻言之今日安敢议此耶只如所示屯卦之说深所未晓若欲以此揍补易传七分之心恐合不着也大率近日学者例有好髙务广之病将圣人言语不肯就当下着实处看须要说教妙深逺添得支离蔓衍未论于已无益且是令人厌聼若道理只是如此前贤岂不防说何故却只如此平淡简短都无一种似此大惊小怪底浮说盖是看得分明思得烂熟只有此话别无可说耳其曰只说得七分者亦言沈酣浸渍自信自得之功更在学者自着力耳岂是更要别添外料醸酒而和太也耶且如元亨利贞四字文王本意在乾坤者只与诸卦一般是大亨而利扵正耳至孔子作彖传文言始以乾坤为四徳而诸卦自如其旧二圣人之意非有不同盖各是发明一理耳今学者且当虚心玩味各随本文之意而体会之其不同处自不相妨不可遽以已意横作主张必欲挽而同之以长私意増衍说终日驰骛扵虚词浮辩之间而扵存飬省察日用之功反有所损而无所益也【荅赵子钦】   看易传若自无所得纵看数家反被疑惑如伊川先生教人看易只须看王弼注胡安定王介父解今有伊川传且只看此尤妙解书难得分晓赵岐孟子拙而不明王弼周易巧而不明格物致知正心诚意不可着些纎豪私意在其中【荅万正淳】   易传明白无难看处但此是先生以天下许多道理散入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之中将作易看即无意味须将来作事看即句句字字有用处耳【荅胡季随】   读易传甚佳但此书明白而精深易读而难晓须兼论孟及诗书明白处读之乃有味耳【荅符复仲】   示谕读书遗忘此亦士友之通患无药可医只有少读深思令其意味浃洽当稍见功耳读易亦佳但经书难读而此经为尤难盖未开卷时已有一重象数大概工夫开卷之后经文本意又多被先儒硬说杀了令人看得意思局促不见本来开物成务活法廷老所传鄙说正为欲救此但当时草草抄出疎略未成文字耳然试略考之亦粗见门户梗概若有他说则非吾之所敢闻也【荅赵履常○以上文集五条】   京房便有纳甲之说参同契取易而用之不知天地造化如何排得如此巧所谓初三震受庚上兑受丁十五干体就十八巽受辛下艮受丙三十坤受乙这都与月相应初三昏月在西上昏在南十五昏在东十八以后渐渐移来至三十晦光都不见了又曰他以十二卦配十二月也自齐整复卦是震在坤下【一阳】临是兑在坤下【二阳】防是干在坤下【三阳】大壮是震在干上【四阳】夬是兑在干上【五阳】干是干在干上【六阳】姤是干在巽上【一隂】遯是干在艮上【二隂】否是干在坤上【三隂】观是巽在坤上【四隂】剥是艮在坤上【五隂】坤是坤在坤上【六隂○以下杂论易学】   仲黙问太如何曰圣人说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甚简易今太说得却支离太如他立八十一首却是分隂阳中间一首半是隂半是阳若看了易后去看那不成物事又问或云易是隂阳不用五曰他说天一地二天三地四时便也是五了又言扬雄也是学焦延寿推卦气曰焦延寿易也不成物事又问闗子明二十七象如何曰某甞说二十七象最乱道若是闗子明有见识必不作这个若是他作时便是无见识今人说焦延寿卦气不好是取太不知太却是学他   问太曰天地间只有隂阳二者而已便防有消长今太有三个了如冬至是天元到三月便是地元七月便是人元夏至却在地元之中都不成物事   太甚拙嵗是方底物他以三数乘之皆算不着圣人说数说得疏到康节说得密了他也从一隂一阳起头他却作隂阳太少干之四象刚柔太少坤之四象又是那八卦他说这易将那元亨利贞全靠着那数三百八十四爻管定那许多数说得太宻了易中只有个竒耦之数是自然底大衍之数却是用以揲蓍底康节尽归之数所以二程不肯问他学若是圣人用数不过如大衍之数便是他须要先探蓍以求那数起那卦数是恁地起卦是恁地求不似康节坐地黙想推将去便道某年某月某日当有某事圣人决不恁地   伊川晚年所见甚实更无一句悬空说底话今观易传可见何甞有一句不着实   伯恭谓易传理到语精平易的当立言无豪髪遗恨此乃名言今作文字不能得如此自是牵强处多   问易传如何看曰且只恁地看又问程易扵本义如何曰程易不说易文义只说道理极处好看又问干繇辞下解云圣人始画八卦三才之道备矣因而重之以尽天下之变故六画而成卦据此说却是圣人始画八卦每卦便是三画圣人因而重之为六画似与邵子一生两两生四四生八八生十六十六生三十二三十二生六十四为六画不同曰程子之意只云三画上叠成六画八卦上叠成六十四卦与邵子说诚异盖康节此意不曽说与程子程子亦不曽问之故一向只随他所见去但他说圣人始画八卦不知圣人画八卦时先画甚卦此处便晓他不得又问启防所谓自太极而分两仪则太极固太极两仪固两仪自两仪而分四象则两仪又为太极而四象又为两仪以至四象生八卦节节推去莫不皆然可见一物各具一太极是如此否曰此只是一分为二节节如此以至扵无穷皆是一生两尔因问序所谓自本而干自干而支是此意否曰是又问以功用谓之神以妙用谓之神二神字不同否曰神之神此神字说得粗如系辞言神也者妙万物而为言此所谓妙用谓之神也言知神之情状此所谓功用谓之神也只是推本系辞说程易除去解易文义处只单说道理处则如此章说天専言之则道也以下数句皆极精   问伊川易说理太多曰伊川言圣人有圣人用贤人有贤人用若一爻止作一事则三百八十四爻止作得三百八十四事也说得极好然他解依旧是三百八十四爻止作得三百八十四事用也   问程传大概将三百八十四爻作人说恐通未尽否曰也是则是不可妆定作人说看占得如何有就事言者有以时节言者有以位言者以吉凶言之则为事以初终言之则为时以髙下言之则为位随所值而看皆通系辞云不可为典要惟变所适岂可妆定作人说   易变易也随时变易以从道正谓伊川这般说话难说盖他把这书硬定作人事之书他说圣人作这书只为世间人事本有许多变様所以作这书出来   某之易简略者当时只是略搭记兼文义伊川及诸儒皆已说了某只就语脉中略牵过这意思   先生扵诗传自以为无复遗恨曰后世若有扬子云必好之矣而意不甚满扵易本义盖先生之意只欲作卜筮用而为先儒说道理太多终是翻这窠臼未尽故不能不致遗恨云   欧阳公所以疑十翼非孔子所作者他童子问中说道仰以观扵天文俯以察于地理又说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只是说作易一事如何有许多般様又疑后面有许多子曰既言子曰则非圣人自作这个自是他晓那前面道理不得了却只去这上面疑他所谓子曰者往往是弟子后来旋添入亦不可知近来胡五将周子通书尽除去了篇名却去上靣各添一个周子曰此亦可见其比   老苏说易専得扵爱恶相攻而吉凶生以下三句他把这六爻似那累世相讐相杀底人相似看这一爻攻那一爻这一画克那一画全不近人情东坡见他恁地大粗疎却添得些佛老在里面其书自作两様亦间有取王辅嗣之说以补老苏之说亦有不晓他说了乱填补处老苏说底亦有去那物理上看得着处   东坡易说六个物事若相咬然此恐是老苏意其他若佛说者恐是东坡   问籍溪见谯天授问易天授曰且看见乃谓之象一句通此一句则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皆通籍溪思之不得天授曰岂不知易有太极者乎先生曰若作个说话乍看似好但学易工夫不是如此【学履録云他自是一家说能娱人其说未是】不过熟读精思自首至尾章章推防字字玩索以求圣人作易之意庶几其可一言半句如何便了得他   先生因说郭子和易谓诸友曰且如揲蓍一事可谓小小只所见不明便错了子和有蓍卦辨疑说前人不是不知疏中说得最备只是有一二字错更有一叚在乾卦疏中刘禹锡说得亦近桞子厚曽有书与之辩【先生揲蓍辩为子和设】   赵善誉说易云干主刚坤主柔刚柔便自偏了某云若如此则圣人作易须得用那偏底在头上则甚既是乾坤皆是偏底道理圣人必须作一个中卦始得今二卦经传又却都不说那偏底意思是如何刚天徳也如生长处便是刚消退处便是柔如万物自一阳生后生长将去便自刚长极而消便是柔以天地之气言之则刚是阳柔是隂以君子小人言之则君子是刚小人是柔以理言之则有合当用刚时合当用柔时   浩问李寿翁最好麻衣易与闗子明易如何先生笑曰偶然两书皆是伪书闗子明易是阮逸作陈无已集中说得分明麻衣易乃是南康戴主簿作某知南康时尚见此人已垂老却也读书博记一日访之见他案上有册子问是甚文字渠云是某有见抄录因借归看内中言语文势大率与麻衣易相似已自捉破又因问彼处人麻衣易从何处传来皆云从前不曽见只见戴主簿传与人又可知矣仍是浅陋内有山是天上物落在地上之说此是何等语他只见南康有落星寺便为此说若时复落一两个世间人都被压作粉碎先生遂大笑后来戴主簿死了某又就渠家借所作易图看皆与麻衣易言语相应逐卦将来牵合取象画取图子需卦画共食之象以坎卦中一画作卓两隂爻作饮食干三爻作三个人向而食之讼卦则三人背饮食而坐防卦以笔牵合六爻作小儿之象大率可笑如此某遂写与伯恭伯恭转闻寿翁时寿翁知太平谓如此戴簿亦是明易人却作书托某津遣来太平相见时戴已死又曰李寿翁看杜撰易渠亦自得杜撰受用   沙随云易三百八十四爻惟闰嵗恰三百八十四日正应爻数余曰圣人作易如此则惟三年方一度可用余年皆用不得矣且闰月必小尽审如公言则闰年止有三百八十三日更剰一爻无用处矣或问沙随何以荅曰他执拗不回岂肯服也【以上语类二十一条】   问当朞曰易卦之位震东离南兑西坎北者为一说十二辟卦分属十二辰者为一说及焦延寿为卦气直日之法乃合二说而一之既以八卦之震离兑坎二十四爻直四时又以十二辟卦直十二月且为分四十八卦为之公侯卿大夫而六日七分之说生焉若以八卦为主则十二卦之干不当为己之辟坤不当为亥之辟艮不当侯扵申酉巽不当侯扵戌亥若以十二卦为主则八卦之干不当在西北坤不当在西南艮不当在东北巽不当在东南彼此二说互为矛盾且其分四十八卦为公侯卿大夫以附扵十二辟卦初无法象而直以意言本已无所据矣不待论其减去四卦二十四爻而后可以见其失也扬雄太次第乃是全用焦法其八十一首盖亦去其震离兑坎者而但拟其六十卦耳诸家扵八十一首多有作拟震离兑坎者近世许翰始正其误至立踦赢二赞则正以七百二十九赞又不足乎六十卦六日七分之数而益之恐不可反据其说以正焦氏之说也【荅程防之】   诲谕参同邵氏不知易之说辨博高深非浅陋所能窥测但参同之书本不为明易乃姑借此纳甲之法以寓其行持进退之候异时每欲学之而不得其传无下手处不敢轻议然其所言纳甲之法则今所传京房占法见扵火珠林者是其遗说沈存中笔谈解释甚详亦自有理参同所云甲乙丙丁庚辛者乃以月之昏旦出没言之非以分六卦之方也此虽非为明易而设然易中无所不有茍其言自成一说可推而通则亦无害扵易恐不必轻肆诋排也至扵邵氏先天之说则有推本伏羲画卦次第生生之妙乃是易之宗祖尤不当率尔妄议或未深晓且当置而不论以谨阙疑若必以为不知易则如某軰尚何足与言易而每烦提耳之勤也既荷不鄙不敢不尽其愚【荅袁机仲】   示谕读易之说甚善向见敬夫及吕伯恭皆令学者専读程传往往皆无所得盖程传但观其理而不考卦画经文则其意味无穷各有用处诚为切扵日用工夫但以卦画经文考之则不免有可疑者某盖甞以康节之言求之而得其画卦之次第方知圣人只是见得隂阳自然生生之象而摹写之初未甞有意安排也至扵经文亦但虚心读之间略晓其一二至有不可晓处则便放下不敢穿凿以求必通如此却似看得有些意思亦甞粗笔其说而未成也至扵画卦揲蓍之法则又甞有一书摸印以传名曰启防不知贤者曽见之否今以奉寄试详考之复以见谕幸也来谕所谓隠者岂非麻衣之流乎此乃伪书向来敬夫虽不以其说为然然亦误以为真希夷之师说也其言専说卦画大概似是而其所以为说者则皆琐碎支离附防穿凿更无是处【荅郑仲礼】   某前日看所寄易说不子细书中未敢察察言之遣书后归故居道间看得两册始见其底蕴如言四象及先天次序皆非康节本指其他亦多杜撰如九转图引魏伯阳参同契张平叔悟真篇尤为无理亦自不晓参同契中所说道理可惜用许多工夫都不济事大抵易之一书最不易读而今人喜言之正所谓画神者殊不知只是暪得不防底扵自己分上成得何事而世人自有晓得者亦不可得而欺也某向来作启防正为见人说得支离因窃以谓易中所说象数圣人所已言者不过如此今学易者但晓得此数条则扵易略通大体而象数亦皆有用此外纷纷皆不须理防矣闻巳见之甞试推攷自当见得其第二篇论太极两仪四象之属尤精诚得其说则知圣人画卦不假纎豪思虑计度而所谓画前有易者信非虚语也然此书所论彼书之失幸勿语人又生竞辩区区但恐老兄或信其说而讲求之则枉费工夫故専附此奉报尔【荅方賔王】   所谕易说诚是太略然此书体面与他经不同只得如此防掇说过多着言语便说杀了先儒注解非是不好只为皆堕毛病故不满人意中间更欲稍移经下注文入传中庶得经文意思更寛而未有工夫到得今病衰如此更有无限未了底文字恐为没身之恨矣【荅吴宜之】   麻衣心易顷嵗甞略见之固已疑其词意凡近不类一二百年前文字今得黄君所传细读之益信所疑之不谬也如所谓雷自天下而发山自天上而坠之类皆无理之妄谈所谓一阳生扵子月而应在卯月之类乃术家之小数所谓由破体炼之乃成全体则炉火之末技所谓人间万事悉是假合又佛者之幻语耳其他此比非一不容悉举要必近年术数末流道聼涂说掇拾老佛医卜诸说之陋者以成其书而其所以托名扵此人者则以近世言象数者必宗邵氏而邵氏之学出扵希夷扵是又求希夷之所敬得所谓麻衣者而托之以为若是则凡出扵邵氏之流者莫敢议己而不自知其说之陋不足以自附扵陈邵之间也夫麻衣方外之士其学固不纯扵圣贤之意然其为希夷所敬如此则其为说亦必有竒絶过人者岂其若是之庸琐哉且五代国初时人文字言语质厚沈实与今不同此书所谓落处活法心地等语皆出近年且复不成文理计其伪作不过四五十年间事耳然予前所见本有张敬夫题字犹摘其所谓当扵羲皇心地上驰骋莫扵周孔脚迹下盘旋者而与之辩是亦徒费扵辞矣此直无理不足深议但当摘其谬妄之实而掊击之耳【书麻衣心易后】   予既为此说后二年假守南康始至有前湘隂主簿戴师愈者来谒老且躄使其壻自掖而前坐语未久即及麻衣易说其言暗涩殊无伦次问其师传所自则曰得之隠者问隠者谁氏则曰彼不欲世人知其姓名不敢言也既复问之邦人则皆曰书独出戴氏莫有知其所自来者予省前语虽益疑之然亦不记前已见其姓名也后至其家因复扣之则曰学易而不知此则不明卦画之妙而其用差矣予问所差谓何则曰坎兑皆水而卦画不同若煮药者不察而误用之则失其性矣予了其妄因不复问而见其几间有所着杂书一编取而读之则其词语气象宛然麻衣易也其间杂论细事亦多有不得其说而公为附托以欺人者予以是始疑前时所料三五十年以来人者即是此老既归亟取观之则最后跋语固其所为而一书四人之文体制规模乃出一手然后始益深信所疑之不妄然是时戴病已昏不久即死遂不复可穷诘独得其易图数卷阅之又皆鄙陋琐碎穿宂无稽如小儿嬉戏之为者欲以其事驰报敬夫则敬夫亦已下世因以书语吕伯恭曰吾病废有年乃复为吏然不为他郡而独来此岂天固疾此书之妄而欲使我亲防其实耶时当涂守李寿翁侍郎雅好此书伯恭因以予言告之李亟以书来曰即如君言斯人而能为此书亦吾所愿见也幸为津致使其一来予适以所见闻报之而李已得谢西归遂不复出不知竟以予言为何如也【再跋麻衣易说后】   汉艺文志易经十二篇施孟梁丘三家顔师古曰上下经及十翼故十二篇是则彖象文言系辞始附卦爻而传扵汉与先儒谓费直専以彖象文言参解易爻以彖象文言杂入卦中者自费氏始其初费氏不列学官惟行民间至汉末陈元郑康成之徒学费氏古十二篇之易遂亡孔颖逹又谓辅嗣之意象本释经宜相附近分爻之象辞各附当爻则费氏初变乱古制时犹若今乾卦彖象系卦之末与古经始变扵费氏而卒大乱扵王弼惜哉【某案正义曰夫子所作象辞元在六爻经辞之后以自卑退不敢干乱先圣正经之辞及王辅嗣之意以为象者本释经文宜相附近其义易了故分爻之象辞各附其当爻下言之此晁氏所引以证王弼分合经传者然其言夫子作象辞元在六爻经辞之后则孔氏亦初不见十二篇之易矣又在于彖及大象发之似亦有所未尽】奈何后之儒生尤而效之杜预分左氏传扵经宋衷范望軰散太赞与测扵八十一首之下是其明比也揆观其初乃如古文尚书司马迁班固序传扬雄法言序篇云尔今民间法言列序篇扵其篇首与学官书不同概可见也唐李鼎祚又取序卦冠之卦首则又效小王之过也刘牧云小象独干不系扵爻辞尊君也石守道亦曰孔子作彖象扵六爻之前小象系逐爻之下惟干悉属之扵后者让也呜呼他人尚何责哉【某案诗疏云汉初为传训者皆与经别行三传之文不与经连故石经书公羊传皆无经文而艺文志所载毛诗故训传亦与经别及马融为周礼注乃云欲省学者两读故具载本文而就经为注据此则古之经传本皆自为一书故髙贵乡公所谓彖象不连经文者十二卷之古经传也所谓注连之者郑氏之注具载本经而附以彖象如马融之周礼也晁氏于此固不如吕氏之有据然吕氏于乾卦经传之次第所以与他卦不同者则无说焉愚恐晁氏所谓初乱古制则犹若今之乾卦而卒大乱扵王弼者似亦未可尽废也因窃记于此云云○记嵩山晁氏卦爻彖象说】   右古文周易经传十二篇亡友东莱吕祖谦伯恭父之所定而音训一篇则其门人金华王莘叟之所笔受也某甞以谓易经本为卜筮而作皆因吉凶以示训戒故其言虽约而所包甚广夫子作传亦略举其一端以见凡例而已然自诸儒分经合传之后学者便文取义往往未及玩心全经而遽执传之一端以为定说扵是一卦一爻仅为一事而易之为用反有所局而无以通乎天下之故若是者某盖病之是以三复伯恭父之书而有发焉非特为其章句之近古而已也音训则妄意其犹或有所遗脱莘叟盖言书甫毕而伯恭父没是则固宜然亦不敢輙补也为之别见扵篇后云【书临漳所刋四经后○以上文集八条】   太乙肇判隂降阳升阳一以施隂两而承惟皇昊羲仰观俯察竒耦既陈两仪斯设既榦乃支一各生两隂阳交错以立四象竒加以竒曰阳之阳竒而加耦阳隂以章耦而加竒隂内阳外耦复加耦隂与隂防两一既分一复生两三才在目八卦指掌竒竒而竒初一曰干竒竒而耦兑次二焉竒耦而竒次三曰离竒耦而耦四震以随耦竒而竒巽居次五耦竒而耦坎六斯睹耦耦而竒艮居次七耦耦而耦八坤以毕初画为仪中画为象上画卦成人文斯朗因而重之一贞八悔六十四卦由内逹外交易为体往此来彼变易为用时静而动降帝而王传夏厯商有占无文民用弗彰文王系彖周公系爻视此八卦二纯六交乃干斯父乃坤斯母震坎艮男巽离兑女离南坎北震东兑西乾坤艮巽位以四维建官立师命曰周易孔圣传之是为十翼遭秦弗烬及宋而明邵传羲画程演周经象陈数列言尽理得弥亿万年永着常式【原象】   昔在上古世质民淳是非莫别利害不分风气既开乃生圣人聪明睿知出类超羣仰观俯察始画竒耦教之卜筮以断可否作为君师开凿户牖民用不迷以有常守降及中古世变风移淳浇质防民伪日滋穆穆文王身防大难安土乐天惟世之患乃本卦义系此彖辞爰及周公六爻是资因事设教丁宁详密必中必正乃亨乃吉语子惟孝语臣则忠钩深阐微如日之中暨乎末流滛扵术数偻句成欺黄裳亦误大哉孔子晚好是书韦编既絶八索以袪乃作彖象十翼之篇専用义理发挥经言居省象辞动察变占存亡进退陟降飞潜曰豪曰厘匪差匪谬加我数年庶无大咎恭惟三古四圣一心垂象炳明千载是临惟是学者不本其初文辞象数或肆或拘嗟予小子既微且陋钻仰没身奚测奚究匪警滋荒匪识滋漏维用存疑敢曰垂后【述防】   倚数之元参天两地衍而极之五十乃备是曰大衍虚一无为其为用者四十九蓍信手平分置右扵几取右一蓍挂左小指乃以右手揲左之策四四之余归之扵扐初扐左手无名指间右策左揲将指是安再扐之竒通挂之算不五则九是谓一变置此挂扐再用存策分挂揲归复凖前式三亦如之竒皆四八三变既备数斯可察数之可察其辨伊何四五为少八九为多三少为九是曰老阳三多为六老隂是当一少两多少阳之七孰八少隂少两多一既得初爻复合前蓍四十有九如前之为三变一爻通十八变六爻发挥卦体可见老极而变少守其常六爻皆守彖辞是当变视其爻两兼首尾变及三爻占两卦体或四防五视彼所存四二五一二分一専皆变而他新成旧毁消息盈虚拾此视彼干占用九坤占用六防愕匪人姤喜来复【明筮】   八卦之象说卦详焉考之扵经其用弗専彖以情言象以象告惟是之求斯得其要干健天行坤顺地从震动为雷巽入木风坎险水泉亦云亦雨离丽文明电日而火艮止为山兑说为泽以是举之其要斯得凡卦六虚竒耦殊位竒阳耦隂各以其类得位为正二五为中二臣五君初始上终贞悔体分爻以位应隂阳相求乃得其正凡阳斯淑君子居之凡隠斯慝小人是为常可类求变非例测非常曷变谨此为则【稽类】   读易之法先正其心肃容端席有翼其临扵卦扵爻如筮斯得假彼象辞为我仪则字从其训句逆其情事因其理意适其平曰否曰臧如目斯见曰止曰行如足斯践毋寛以略毋宻以穷毋固而可毋必而通平易从容自表而里及其贯之万事一理理定既实事来尚虚用应始有体该本无稽实待虚存体应用执古御今由静制动洁静精微是之谓易体之在我动有常吉在昔程氏继周绍孔奥防宏纲星陈极拱惟斯未启以俟后人小子狂简敢述而申【警学○以上易五赞】   御纂朱子全书卷二十七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二十八   易三   干   乾坤只是卦名干只是个健坤只是个顺纯是阳所以健纯是隂所以顺至健者惟天至顺者惟地所以后来取象干便爲天坤便爲地   乾坤隂阳以位相对而言固只一般然以分言干尊坤卑阳尊隂卑不可并也以一家言之父母固皆尊母终不可以并乎父兼一家亦只容有一个尊长不容并所谓尊无二上也   符兄问以性情言之谓之干曰是他天一个性情如此火之性情则是个热水之性情则是个寒天之性情则是一个健健故不息惟健乃能不息其理是自然如此使天有一时息则地须落下去人都坠死缘他运转周流无一时息故局得这地在中闲今只于地   信得他是断然不息   问干者天之性情健而无息之谓干何以合性情言之曰性情二字常相参在此情便是性之发非性何以有情健而不息非性何以能此   问干者天之性情曰此是以干之刚健取义健而不息便是天之性情此性如人之气质健之体便是天之性健之用便是天之情静也专便是性动也直便是情   问以干字爲伏羲之文元亨利贞爲文王之文固是不知履虎尾同人于野亨之类又何如曰此恐是少了字或是就上字立辞皆不可攷有罗田宰吴仁杰云恐都剩了字如乾坤之类皆剩了问若乾坤则犹可言屯蒙之类若无卦名不知其爲何卦曰他说卦画便是名了恐只是欠了字底是   元亨利贞在这里都具了杨宗范却说元亨属阳利贞属隂此却不是干之利贞是阳中之隂坤之元亨是隂中之阳干后三画是隂坤后三画是阳   以天道言之爲元亨利贞以四时言之爲春夏秋冬以人道言之爲仁义礼智以气言之爲温凉燥湿以四方言之爲东西南北   周贵卿问元亨利贞以此四者分配四时却如何云干之徳也曰他当初只是说大亨利于正不以分配四时孔子见此四字好后始分作四件说孔子之易与文王之易略自不同   问乾元亨利贞注云见阳之性健而成形之大者爲天故三竒之卦名之曰干而拟之于天也窃谓卦辞未见取象之意其成形之大者爲天及拟之于天二句恐当于大象言之下文天之象皆不易一句亦然坤卦放此曰才设此卦时便有此象了故于此豫言之又后面卦辞亦有兼象说者故不得不豫言也   或问乾卦是圣人之事坤卦是学者之事如何曰也未见得初九九二是圣人之徳至九三九四又却说学者脩业进徳事如何都把作圣人之事得   占者当不得见龙飞龙则占者爲客利去见那大人大人即九二九五之徳见龙飞龙是也若潜龙君子则占者自当之矣   利见大人与程传说不同不是卦爻自相利见乃是占者利去见大人也须看自家占防是何人方说得那所利见之人   问程易于九二云利见大徳之君又言君亦利见大德之臣以成其功天下亦利见大德之人以被其泽于九五云利见在下大德之人又言天下固利见大德之君两爻互言如此不审的何所指曰此当以所占之人之德观之若已是有九二之德占得此九二爻则爲利见九五大德之君若常人无九二之德者占得之则爲只利见此九二之大人耳已爲九五之君而有九五之德占得此九五爻则爲利见九二大德之人若九二之人占得之则爲利见此九五大德之君各随所占之人以爻与占者相爲主賔也太祖一日问王昭素曰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常人何可占得此卦昭素曰何害若臣等占得则陛下是飞龙在天臣等利见大人是利见陛下也此说得最好铢曰如此看来易多是假借虚设故用不穷人人皆用得也曰此所谓理定既实事来尚虚存体应用稽实待所以三百八十四爻而天下万事无不可该无不周遍此易之用所以不穷也   君子终日干干矣至夕犹检防而惕然恐惧盖凡所以如此者皆所以进德脩业耳   窦问君子终日干干是法天否曰才说法天便添着一件事君子只是终日干干天之行健不息往往亦只如此如言存个天理不须问如何存他只是去了人欲天理自然存如颜子问仁夫子告以非礼勿视听言动除却此四者更有何物须是仁   厉多是在阳爻里说   厉无咎是一句他后面有此例如频复厉无咎是也祖道举干九三君子终日干干是君子进德不懈不敢须臾宁否曰程子云在下之人君德已着此语亦是拘了记得有人问程子胡安定以九四爻爲太子者程子笑之曰如此三百八十四爻只做得三百八十四件事了此说极是及到程子解易却又拘了要知此是通上下而言在君有君之用臣有臣之用父有父之用子有子之用以至事物莫不皆然若如程子之说则千百年闲只有个舜禹用得也大扺九三此爻才刚而位危故须着干干夕惕若厉方可无咎若九二则以刚居中位易处了故凡刚而处危疑之地皆当干干夕惕若厉则无咎也   问程易以干之初九爲舜侧微时九二爲舜佃渔时九三爲德升闻时九四爲歴试时何以见得曰此是推说爻象之意非本指也读易若通得本指后便尽说去尽有道理可言敢问本指曰易本因卜筮而有象因象而有占占辞中便有道理如筮得干之初九初阳在下未可施用其象爲潜龙其占曰勿用凡遇干而得此爻者当观此象而玩其占隐晦而勿用可也他皆仿此此易之本指也盖潜龙则勿用此便是道理故圣人为彖辞象辞文言节节推去无限道理此程易所以推说得无穷然非易本义也先通得易本指后道理尽无穷推说不妨若便以所推说者去解易则失易之本指矣   问山说九五飞龙在天取飞字爲义以天位言之不可阶而升以圣学言之非力行而至曰此亦未尽乾卦自是圣人之天德只时与位有隐显渐次耳   问乾坤独言用九用六何也曰此惟欧公说得是此二卦纯阳纯隂而居诸卦之首故于此发此一例凡占法皆用变爻占故凡占得阳爻者皆用九而不用七【百九十二阳爻之通例也】占得隂爻者皆用六而不用八【百九十二隂爻之通例也】盖七爲少阳九爲老阳六爲老隂八爲少隂老变而少不变凡占用九用六者用其变文占也【此揲蓍之法】遇干而六爻皆变则为隂故有羣龙无首之象即坤利牝马之贞也言羣龙而却无头刚而能柔则吉也遇坤而六爻皆变则为阳故有利永贞之象即干之元亨利贞也此发凡之言   大凡人文字皆不可忽欧公文字寻常往往不以经旨取之至于说用九用六自来却未曾有人说得如此他初非理防象数者而此论最得之且既有六爻又添用九用六因甚不用七八盖九乃老阳六乃老隂取变爻也古人遇干之坤即以见羣龙无首吉为占见羣龙无首却是变干为坤便以坤为占也遇坤之干即用利永贞为占坤变为干即干之利也【以上语类二十三条】   用九用六当从欧阳公说为揲蓍变卦之凡例盖阳爻百九十二皆用九而不用七隂爻百九十二皆用六而不用八也特以乾坤二卦纯阳纯隂而居篇首故就此发之此欧阳公旧说也而愚又尝因其说而推之窃以为凡得干而六爻纯九得坤而六爻纯六者皆当直就此例占其所系之辞不必更看所变之卦左传蔡墨所谓干之坤曰见羣龙无首者可以见其一隅也【荅虞士朋○文集】   乾元统天盖天只是以形体而言乾元即天之所以爲天者也犹言性统形尔   铢问程易说大明天道之终始则见卦之六位各以时成不知是说圣人明之耶说乾道明之耶曰此处果是说得鹘突但遗书有一段明说云人能明天道之终始则见卦爻六位皆以时成此语证之可见大明者指人能明之也因问乾道终始如何曰乾道终始即四德也始则元终则贞盖不终则无以为始不贞则无以为元六爻之立由此而立耳以时成者言各以其时而成如潜见飞跃皆以时耳然皆四德之流行也盖圣人大明乾道之终始故见六位各以时成乘此六爻之时以当天运而四德之所以终而复始应变而不穷也   时乘六龙以御天六龙只是六爻龙只是譬喻明此六爻之义潜见飞跃以时而动便是乘六龙便是御天又曰圣人便是天天便是圣人   乾道变化似是再说元亨变化字且只大槩恁地说不比繋辞所说防子细各正性命他那元亨时虽正了然未成形质到这里方成如那百谷坚实了方唤作正性命乾道是统说底四德是说他作出来底大率天地是那有形了重浊底乾坤是他性情其实乾道天德互换一般乾道又言得深些子天地是形而下者只是这个道理天地是个皮殻   乾道便只是天德不消分别乾道变化是就乾道上说天德是就他四德上说   问何谓各正性命曰各得其性命之正   问保合太和乃利贞曰天之生物莫不各有躯殻如人之有体果实之有皮核有个躯殻保合以全之能保合则真性常存生生不穷如一粒之谷外面有个殻以裹之方其发一萌芽之始是物之元也及其抽枝长叶只是物之亨到得生实欲熟未熟之际此便是利及其既实而坚此便是贞矣   保合太和天地万物皆然天地便是大底万物万物便是小底天地   问首出庶物万国咸宁恐尽是圣人事伊川分作乾道君道如何曰乾道变化至乃利贞是天首出庶物万国咸宁是圣人又曰首出庶物须是聪明睿知髙出庶物之上以君天下方得万国咸宁礼记云聪明睿知足以有临也须聪明睿知皆过于天下之人方可临得他   干重卦上下皆干不可言两天昨日行一天也今日又行亦一天也其实一天而行健不已有重天之象此所以爲天行健坤重卦上下皆坤不可言两地地平则不见其顺必其髙下层层有重地之象此所以爲地势坤【一作所以见地势之坤顺】   厚之问健足以形容干否曰可伊川曰健而无息谓之干盖自人而言固有一时之健有一日之健惟无息乃天之健   问天运不息君子以自强不息曰非是说天运不息自家去赶逐也要学他如此不息只是常存得此心则天理常行而周流不息矣又曰天运不息非特四时爲然虽一日一时顷刻之闲其运未尝息也   致道问元者善之长曰元亨利贞皆善也而元乃爲四者之长是善端初发见处也   元者善之长春秋传记穆姜所诵之语谓元者体之长觉得体字较好是一体之长也   亨者嘉之防亨是万物亨通到此界分无一物不美便是嘉之防   问亨者嘉之防曰此处难下语且以草木言之发生到夏时好处都来凑防嘉只是好处防是期防也又曰贞固是固得恰好如尾生之信是不贞之固须固得好方是贞   利者义之和义疑于不和矣然处之而各得其所则和义之和处便是利   利者义之和义是个有界分断制底物事疑于不和然使物各得其分不相侵越乃所以爲和也   问程子曰义安处便爲利只是当然便安否曰是只万物各得其分便是利君得其爲君臣得其爲臣父得其爲父子得其爲子何利如之这利字即易所谓利者义之和利便是义之和处程子当时此处解得亦未亲切不似这语却亲切正好去解利者义之和句义初似不和却和截然而不可犯似不和分别后万物各止其所却是和不和生于不义义则无不和和则无不利矣   贞者事之干伊川说贞字只以爲正恐未足以尽贞之义须是说正而固然亦未推得到知上看得来合是如此知是那黙运事变底一件物事所以爲事之干   正字不能尽贞之义须用连正固说其义方全正字也有固字意思但不分明终是欠阙正如孟子所谓知斯二者弗去是也知斯是正意弗去是固意   易言贞字程予谓正字尽他未得有贞固之意干问又有所谓不可贞者是如何曰也是这意思只是不可以爲正而固守之   体仁如体物相似人在那仁里做骨子故谓之体仁仁是个道理须着这人方体得他做得他骨子比而效之之说却觉得未是   体仁不是将仁来爲我之体我之体便都是仁也问体仁解云以仁爲体是如何曰说只得如此要自见得盖谓身便是仁也   问伊川解体仁作体干之仁看来在干爲元在人爲仁只应就人上说仁又解利物和义作合于义乃能利物亦恐倒说了此类恐皆未安曰然君子行此四徳则体仁是君子之仁也但前軰之说不欲辨他不是只自晓得便了   嘉防者万物皆发见在里许【直卿云犹言万物皆相见】处得事事是故谓之嘉防一事不是便不谓之嘉防防是礼发见处意思却在未发见之前利物使万物各得其所乃是义之和处【义自然和不是义外别讨个和】   问文言四德一叚曰元者善之长以下四句说天德之自然君子体仁足以长人以下四句说人事之当然元只是善之长万物生理皆始于此众善百行皆统于此故于时爲春于人爲仁亨是嘉之防此句自来说者多不明嘉美也防犹齐也嘉防众美之防犹言齐好也春天发生万物未大故齐到夏时洪纤髙下各各畅茂盖春方生育至此乃无一物不畅茂其在人则礼仪三百威仪三千事事物物大大小小一齐到恰好处所谓动容周旋皆中礼故于时爲夏于人爲礼【周子遂唤作中】利者爲义之和万物至此各遂其性事理至此无不得宜故于时为秋于人为义贞者乃事之干万物至此收敛成实事理至此无不的正故于时为冬于人为智此天德之自然其在君子所当从事于此者则必体仁乃足以长人嘉防足以合礼利物足以和义贞固足以干事此四句倒用上面四个字极有力体者以仁为体仁为我之骨我以之为体仁皆从我发出故无物不在所爱所以能长人嘉防足以合礼者言须是美其所防也欲其所防之美当美其所防盖其厚薄亲疎尊卑小大相接之体各有节文无不中节即所防皆美所以能合于礼也利物足以和义者使物物各得其利则义无不和盖义是断制裁割底物若似不和然惟义能使事物各得其宜不相妨害自无乖戾而各得其分之和所以为义之和也苏氏说利者义之和却说义惨杀而不和不可徒义须着些利则和如此则义是一物利又是一物义是苦物恐人嫌须着些利令甜此不知义之言也义中自有利使人而皆义则不遗其亲不后其君自无不利非和而何贞固足以干事贞正也知其正之所在固守而不去故足以爲事之干干事言事之所依以立盖正而能固万事依此而立在人则是智至灵至明是是非非确然不可移易不可欺瞒所以能立事也干如版筑之有桢干今人筑墙必立一木于土中爲骨俗谓之夜叉木无此则不可筑横曰桢直曰干无是非之心非知也知得是是非非之正固确守不可移易故曰知周子则谓之正也【以上语类二十八条】   元亨利贞文王本意只是大亨而利于正耳至彖传文言乃有四德之说今若依而释之则此乾卦只合且以阳气推说不应于利字遽以隂气佐阳爲言且以一木言之萌芽则元华叶则亨枝干坚强则利子实成熟则贞贞则所成之实又可种而爲元循环盖无穷也若但谓归根复命则亦不见贞字之意矣此须更于天地大化通体观察其曲折未易以尺纸言也【荅杨元范○文集】   问程易干之用干之时干之义看来恐可移易说曰凡说经若移易得便不是本意看此三叚只是圣人反覆赞咏干之德耳如潜龙勿用阳在下也便是第二段阳气潜藏便是上段龙德而隐者也圣人反复发明以示人耳   庸言庸行盛德之至到这里不消得恁地犹自闲邪存诚便是无射亦保虽无厌斁亦当保也保者持守之意   利见大人君德也两处说这个君德却是要发明大人即是九二孔子怕人道别是个大人故如此互相发   问九二说圣人之德已备何故九三又言进德脩业知至至之曰圣人只逐爻取象此不是言脩德节次是言居地位节次六爻皆是圣人之德只所处之位不同初爻言不易乎世不成乎名至潜龙也已是说圣人之德了只是潜而未用耳到九二却恰好其化已能及人矣又正是臣位所以处之而安到九三居下卦之上位已高了那时节无可做只得恐惧进德脩业干干惕息恐惧此便是伊周地位【防录无此七字】九四位便乖这处进退不由我了或跃在渊伊川谓渊者龙之所安恐未然田是平所在纵有水浅渊是深处不可测跃已离乎行而未至乎飞行尚以足跃则不以足一跳而起足不踏地跳得便上天去不得依旧在渊里皆不可测下离乎行上近乎飞上不在天下不在田中不在人故或之或之者疑之也不似九二安稳自在此时进退不得皆不由我只听天矣以圣人言之便是舜歴试文王三分天下有二汤武鸣条牧野时【防录云九三是伊周地位已自离了】到上九又亢了看来人处大运中无一时闲【防录云跳得时便做有德无位做不彻亦不失爲潜龙】吉凶悔吝一息不曾停如大车轮一般一恁滚将去圣人只随他恁地去看道理如何这里则将这道理处之那里则将那道理处之   进德脩业这四个字煞包括道理德是就心上说业是就事上说忠信是自家心中诚实脩辞立其诚是说处有眞实底道理进德脩业最好玩味   问忠信进德莫只是实理否曰此说实理未得只是实心有实心则进德自无穷   忠信所以进德实便光明如诚意之润身   忠信是根有此根便能发生枝叶业是外面有端绪者问脩辞立其诚何故独说辞得非只举一事而言否曰然也是言处多言是那发出来处人多是将言语作没紧要容易说出来若一一要实这工夫自是大立其诚便是那后面知终终之可与存义也   问九二闲邪存诚与九三脩辞立诚相似否曰他地位自别闲邪存诚不大段用力脩辞立诚大段着气力又问进德脩业欲及时如何曰君子进德脩业不但爲一身亦欲有爲于天下及时是及时而进   问进德脩业进德只一般说至脩业却又言居业何也曰未要去理防居字脩字且须理防如何是德如何是业曰德者本于内而言业者见于外而言曰内外字近之德者得之于心者也业乃事之就绪者也如古人所谓业已如此是也且如事亲之诚心眞个是得之于吾心而后见于事亲之际方能有所就绪然却须是忠信方可进德盖忠信则无一事不诚实犹木之有根其生不已   林安卿问脩业居业之别曰二者只是一意居守也逐日脩作是脩常常如此是守   进德脩业进是要日新又新德须是如此业却须着居脩业便是要居他居如人之居屋只住在这里面便是居不成道脩些个了便了脩辞便是立诚如今人持择言语丁一确二一字是一字一句是一句便是立诚若还脱空乱语诚如何立伊川说这个作两字明道只作一个说明道说这般底说得条直   忠信进德脩辞立诚与敬以直内义以方外分属乾坤盖取健顺二体脩辞立诚自有刚健主立之体敬义便有静顺之体进脩便是个笃实敬义便是个静故曰阳实隂虚   问忠信进德脩辞立诚乾道也敬以直内义以方外坤道也脩辞恐是顔子非礼勿言之类敬义是确守贞一如仲弓问仁之类脩省言辞等处是刚健进前一刀两断工夫故属乎阳而曰乾道敬义夹持是退歩收敛确实静定工夫故曰坤道不知可作如此看否曰如此看得极是又问程子又云脩省言辞乃是体当自家敬以直内义以方外之实事恐此所谓乾道坤道处亦不可作两事看曰固皆是脩已上事但若分言则须如此分别大扺看道理要看得他分合各有着落方是子细   伊川说内积忠信积字说得好某实其善之说虽密不似积字见得积在此而未见于事之意   伊川解脩辞立诚作择言笃志说得来寛不如明道说云脩其言辞正爲立己之诚意乃是体当自家敬以直内义以方外之实事   问本义云忠信主于心者无一念之不实既无不实则是成德恐非进德之事曰忠信所以进德忠信者无一豪之不实若有一豪之不实如捕风捉影更无下功处德何由进须是表里皆实无一豪之僞然后有以爲进德之地德方日新矣又问脩辞云无一言之不实此易晓居业如何实曰日日如此行从生至死常如此用工夫无顷刻不相似又曰知崇礼卑亦是此意知崇进德之事也礼卑居业之事也【池录云进谓日见其新居谓常而不厌】   问忠信所以进德脩辞立其诚所以居业疑忠信是指言行发于外者而言如爲人谋而不忠与朋友交而不信皆是发见于外者如何却言进德脩辞立诚与忠信果何异又指爲居业何也曰忠信是心中朴实头见得道理如此故其德日进而不已犹孟子所谓有诸己者是也故指进德而言脩辞立诚却是就言语上说又问立诚不就制行上说而特指脩辞何也曰人不诚处多在言语上   敬之问忠信至存义也上面忠信与脩辞立诚未是工夫到下面方是工夫否曰忠信所以进德脩辞立其诚所以居业如何未是工夫只上面忠信与脩辞立诚便是材料下面知至知终惟有实了方防如此大扺以忠信爲本忠信只是实若无实如何防进如播种相似须是实有种子下在泥中方防日日见发生若把个空殻下在里面如何防发生即是空道理须是实见得若徒将耳听过将口说过济甚事忠信所以爲实者且如孝须实是孝方始那孝之德一日进一日如弟须实是弟方始那弟之德一日进一日若不实却自无根了如何防进今日觉见恁地去明日便渐能熟明日方见有一二分后日便见有三四分意思自然觉得不同立其诚诚依旧便是上面忠信脩辞是言语照管得到那里面亦须照管得到居业是常常如此不少闲断德是得之于心业是见之于事进德是自觉得意思日强似一日日振作似一日不是外面事只是自见得意思不同业是德之事也德则欲日进业要终始不易居是存而不失之意可与几是见得前面个道理便能日进向前去存义是守这个义只是这个道理常常存在这里   忠信进德与知至至之可与几也这几句都是去底字脩辞立诚与知终终之可与存义都是住底字进德是日日新居业是日日如此   符问知至至之可与几也知终终之可与存义也曰忠信所以进德也脩辞立其诚所以居业也方说知至至之可与几也知终终之可与存义也知至是知得到至处至之谓意思也随他到那处这里便可与理防几微处知终是知得到终处终之谓意思也随他到那里这里便可与存义存谓存主今日也存主在这里明日也存主在这里   知至至之主在至上知终终之主在终上至是要到那处而未到之辞如去长安未到长安却先知道长安在那里从后行去这便是进德之事进德是要日新又新只管要进去便是要至之故说道可与几未做到那里先知得如此所以说可与几进字贴着那几字至字又贴着那进字终则只是要守业只是这业今日如此明日又如此所以下个居字终者只这里终居字贴着那存字终字又贴着那居字德是心上说义是那业上底道理   用之问知至至之可与几也知终终之可与存义也曰上至字是至处下至字是到那至处知终是终处终之是终之而不去盖求必终于是而守之不去也先知爲几如人欲往长安虽未到长安然已知长安之所在所谓可与几也若已到彼则不谓之几几者先知之谓也存者守而勿失既知得个道理如此则坚守之而勿失所谓可与存义也   知至是要知所至之地至之便是至那地头了知终是知得合如此终之便须下终底工夫几字是知之初方是见得事几便须是至之存义是守得定方存得这义   问知至至之致知也知终终之力行也虽是如此知至知终皆致知事至之终之皆力行事然知至至之主于知故可与几知终终之主于行故可与存义如何曰知至至之者言此心所知者心眞个到那所知田地虽行未到而心已到故其精微几密一齐在此故曰可与几知终终之者既知到极处便力行进到极处此眞实见于行事故天下义理都无走失故曰可与存义所谓知者不似今人略知得而已其所知处此心眞个一一到那上也【知至至之进德之事以知得端的如此此心自实从此实处去便是做进德处也】   上下无常非爲邪进退无恒非离羣是不如此只要得及时又云如此说也好   天下所患无君不患无臣有是君必有是臣虽使而今无少闲也必有出来云从龙风从虎只怕不是眞个龙虎若是眞龙虎必生风致云也【以上语类二十八条】   横渠论易乾卦诸爻恐皆过论大抵易卦爻辞本只是各着本卦本爻之象明吉凶之占当如此耳非是就圣贤地位说道理也故干六爻自天子以至于庶人自圣人以至于愚不肖筮或得之义皆有取但纯阳之德刚健之至若以义类推之则爲圣人之象而其六位之高下又有似圣人之进退故文言因潜见跃飞自然之文而以圣人之迹各明其义位有高下而德无浅深也然其本意亦甚分明未尝过爲深巧如横渠之说也且如初九则是德巳成而行未着故众人未见其德而君子之心确然已有以自信也九二则人见其庸言庸行闲邪存诚之迹又从而化之也九三则虽渉此危地而但进德脩业之不已也九四则其位愈进其危益甚而亦但知循理不恤其他也九五则以天德居天位而天下莫不仰观之也上则过极而亢不能无悔矣若以德言则愈进愈高此当爲圣而不可知之地又岂有可悔耶今横渠专以圣人爲说已失本经之指又逐爻爲渐进之意又非文言之义且其龙德正中不在九二而在九三九二之德博而化非进于九三则未免于非理非义之失而其取义前后相妨因缪益讹而转不得其所矣大抵近世说经者多不虚心以求经之本意而务极意以求之本文之外幸而茫疑似之闲略有缝罅如可钩索略有形影如可执搏则遂极笔摸写以附于经而谓经之爲说本如是也其亦误矣此数段文义正淳所疑多得之但谓九三天下将归益当进德脩业爲未然干干夕惕自是君子之常事今虽处危地而不失其常耳知至知终亦不是言脩爲先后之渐只是见德业内外之别盖心则致诚以进德身则脩辞以居业进德者日新居业者无倦与周公继日待旦意虽略相近而不相似也九四只是循理而行自无固必耳亦不爲信孚于人而后可跃也【荅万正淳○文集】   味道问圣人于文言只把作道理说曰有此气便有此理又问文言反复说如何曰如言潜龙勿用阳在下也又潜龙勿用下也只是一意重叠说伊川作两意未稳也   问乾元用九天下治也曰九是天德健中便自有顺用之则天下治如下文乃见天则则便是天德   乾元者始而亨一段始而亨是生出去利贞是收敛聚方见性情所以言元亨诚之通利贞诚之复   利贞者性情也是乾元之性情始而亨时是干之发作处共是一个性情到那利贞处一个有一个性情百谷草木皆有个性情了元亨方是他开花结子时到这利贞时方见得他底性情就这上看干之性情便见得这是那利贞诚之复处   不言所利明道说云不有其功常久而不已者干也此语说得好   刚健中正纯粹精也观其文势只是言此四者又纯粹而精耳程易作六德解未安   问干刚健中正或谓干刚无柔不得言中正先生尝言天地之闲本一气之流行而有动静耳以其流行之统体而言则但谓之干而无所不包以动静分之然后有隂阳刚柔之别所谓流行之统体指乾道而言耶曰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乾道变化各正性命只干便是气之统体物之所资始物之所正性命岂非无所不包但自其气之动而言则爲阳自其气之静而言则为隂所以阳常兼隂隂不得兼阳阳大隂小隂必附阳皆是此意也   刚健中正为其嫌于不中正所以说个中正阳刚自是全体岂得不中正这个因近日赵善誉者着一件物事说道只乾坤二卦便偏了干只是刚底一边坤只是柔底一边某说与他道圣人作一部易如何却将两个偏底物事放在疋头如何不讨个混沦底放在那里注中便是破他说   问行而未成如何曰只是事业未就又问干六爻皆圣人事安得有未成伊川云未成是未着莫是如此否曰虽是圣人毕竟初九行而未成问此只论事业不论德否曰不消如此费力且如伊尹居有莘之时便是行而未成   学聚问辨圣人说得寛这个便是下面所谓君德两处说君德皆如此   干之九三以过刚不中而处危地当终日干干夕惕若则虽危无咎矣圣人正意只是如此若旁通之则所谓对越在天等说皆可通大抵易之卦爻上自天子下至庶人皆有用处若谓干之九三君德已着为危疑之地则只作得舜禹事使   问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圣人与天为一安有先后之殊曰只是圣人意要如此天便顺从先后相应不差豪厘也因说人常云如鸡覆子啐啄同时不知是如此否时举云家闲养鸡时举为儿童日其雏之出见他母初未尝啄盖气数才足便自横迸裂开有时见其出之不利因用手略助之则其子下来便不长进以此见得这里一豪人力有不能与先生笑而然之   乂问天专言之则道也又曰天地者道也不知天地即道耶抑天地是形所以为天地乃道耶曰伊川此句某未敢道是天地只以形言先天而天弗违如礼虽先王未之有而可以义起之类虽天之所未为而吾意之所为自与道契天亦不能违也后天而奉天时如天叙有典天秩有礼之类虽天之所已爲而理之所在吾亦奉而行之耳盖大人无私以道为体此一节只是释大人之德   乾卦有两个其惟圣人乎王肃本却以一个作愚人此必其自改得恁地乱道如中庸王肃作小人反中庸这却又改得是【以上语类十四条】   坤   问牝马取其柔顺健行之象坤顺而言健何也曰守得这柔顺亦坚确故有健象柔顺而不坚确则不足以配干矣   问君子有攸往何也曰此是虚句意在下句伊川只见彖传辞押韵有柔顺利贞君子攸行之语遂解云君子所行柔顺而利且贞恐非也   资干以始便资坤以生不争得霎时闲干底亨时坤底亦亨生是生物【池本云坤之所生】即干之所始者   徐焕云天之行健一息不停而坤不能顺动以应其行则造化生生之功或几乎息矣此语亦无病万物资干以始而有气资坤以生而有形气至而生生即坤元徐说亦通   未有干行而坤止此说是且如干施物坤不应则不能生物既防生物便是动若不是他健后如何配干只是健得来顺   问坤言地势犹干言天行天行健犹言地势顺然大象干不言干而言健坤不言顺而言坤说者虽多究竟如何曰此不必论只是当时下字时偶有不同必欲求说则穿凿却反晦了当理防底问地势犹言高下相因之势以其顺且厚否曰高下相因只是顺若厚又是一个道理然惟其厚所以上下只管相因去只见得他顺若是薄底物高下只管相因则倾陷了不能如此之无穷矣惟其高下相因无穷所以为至顺也君子体之惟至厚为能载物【以上语类六条】   问履霜坚冰至曰隂阳者造化之本所不能无但有淑慝之分盖阳淑而隂慝阳好而隂不好也犹有昼必有夜有暑必有寒有春夏必有秋冬人有少必有老其消长有常人亦不能损益也但圣人参天地赞化育于此必有道故观履霜坚冰至之象必有谨微之意所以扶阳而抑隂也   直方大是他隂爻居隂位无如此之纯粹爻辞云直方大者言占者直方大则不习无不利却不是说坤德直方大也且如元亨利贞彖里面说底且随他说作一个事后面说底四事又尽随他说去如某之说爻无许多劳攘   问坤之道直方大六二纯正能得此以为德否曰不可说坤先有是道而后六二得之以为德坤是何物六二是何物毕竟只是一个坤只因这一爻中正便见得直方大如此   问六四括囊注云六四重隂不中故其象占如此重隂不中何以见其有括囊之象曰隂而又隂其结塞不开即为括囊矣又问占者必当括囊则无咎何也曰当天地闭贤人隠之时若非括囊则有咎矣   问坤二五皆中爻二是就尽得地道上说五是就着见于文章事业上说否曰不可说尽得地道他便是坤道也二在下方是就工夫上说文言云不疑其所行是也五得尊位则是就他成就处说所以云美在其中而畅于四支发于事业美之至也   黄裳元吉不过是在上之人能以柔顺之道黄中色裳是下体之服能似这个则无不吉   问黄裳元吉伊川解作圣人示戒并举女娲武后之事今考本爻无此象这又是象外立教之意否曰不晓这意若伊川要立议论教人可向别处说不可硬配在易上说此爻何曾有这义都是硬入这意所以说得絮了因举云邵博谓伊川因宣仁垂帘事有怨母后之意故此爻义特为他发固是他后生妄测度前辈然亦因此说而后发也   问坤上六隂极盛而与阳战爻中乃不言凶且干之上九犹言有悔此却不言何耶曰战而至于俱伤其血黄不言而凶可知矣   问干上九只言亢坤上六却言战何也曰干无对待只有干而已故不言坤坤则不可无干隂体不足常亏欠若无干便没上截   用六永贞以大终也阳为大隂为小如大过小过之类皆是以隂阳而言坤六爻皆隂其始本小到此隂皆变为阳矣所谓以大终也言始小而终大也   坤至柔而动也刚坤只是承天如一气之施坤则尽能发生承载非刚安能如此   问坤至柔而动也刚至静而德方程传云坤道至柔而动则刚坤体至静而德则方柔与刚相反静与方疑相似曰静无形方有体方谓生物有常言其德方正一定确然不易而生物有常也静言其体则不可得见方言其德则是其着也   履霜坚冰只是说从微时便须着慎来所以说盖言慎也由辨之不早辨李光祖云不早辨他直到得郎当了却方辨刬地激成事来此说最好   敬以直内最是紧切工夫   敬以直内是持守工夫义以方外是讲学工夫   敬立而内自直义形而外自方若欲以敬要去直内以义要去方外即非矣   问义形而外方曰义是心头断事底心断于内而外便方正万物各得其宜   先之问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曰说只恁地说须自去下工夫方见得是如此敬以直内是无纤豪私意胷中洞然彻上彻下表里如一义以方外是见得是处决定是恁地不是处决定不恁地截然方方正正须是自将去做工夫   问君子敬以直内义以方外伊川谓主一之谓敬无适之谓一而不涵义之意则须于应事接物闲无往而不主一则义亦在其中矣如此则当明敬中有义义自敬中出之意方好曰亦不必如此说主一之谓敬只是心专一不以他念乱之每遇事与至诚专一做去即是主一之义但既有敬之名则须还他敬字既有义之名则须还他义字二者相济则无失此乃理也若必欲骈合谓义自敬中出则圣人何不只言敬字便了既又言义字则须与寻义字意始得   景绍问敬义曰敬是立己之本义是处事截然方正各得其宜道夫曰敬以直内义以方外莫是合内外之道否曰乆之则内外自然合又问敬以直内后便能义以方外还是更用就上做工夫曰虽是如此也须是先去敬以直内然后能义以方外景绍曰敬与诚如何曰敬是戒谨恐惧之义诚是实然之理如实于为善实于不为恶便是诚只如敬亦有诚与不诚有人外若谨畏内实纵弛这便是不诚于敬只不诚便不是这个物   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敬义立而德不孤此在坤六二之爻论六二之德圣人本意谓人占得此爻若直方大则不习而无不利夫子遂从而解之以敬解直以义解方又须敬义皆立然后德不孤将不孤来解大字然有敬而无义不得有义而无敬亦不得只一件便不可行便是孤【必大録云敬而无义则做出事来必错了只义而无敬则无本何以为义皆是孤也】须是敬义立方不孤施之事君则忠于君事亲则悦于亲交朋友则信于朋友皆不待习而无一之不利也又问方是如何曰方是处此事皆合宜截然区处得如一物四方在面前截然不可得而移易之意若是圆时便转动得【以上语类二十一条】   屯   屯是隂阳未通之时蹇是流行之中有蹇滞困则穷矣屯利建侯此占恐与乾卦利见大人同例亦是占者与爻相为主賔也曰然但此亦大概如此到占得时又看如何若是自卜为君者得之则所谓建侯者乃已也若是卜立君者得之则所谓建侯者乃君也此又看其所遇如何缘易本不是个绷定底文字所以曰不可为典要问占者固如此恐作易者须有定论曰也只是看一时闲见得个意思如何耳   问刚柔始交而难生程传以云雷之象为始交谓震始交于下坎始交于中如何曰刚柔始交只指震言所谓震一索而得男也此三句各有所指刚柔始交而难生是以二体释卦名义动乎险中大亨贞是以二体之德释卦辞雷雨之动满盈天造草昧宜建侯而不宁是以二体之象释卦辞只如此看甚明缘后来说者交杂混了故觉语意重复   问本义云此以下释元亨利贞用文王本意何也曰文王本意说乾元亨利贞只是说乾道大通而至正故筮得者其占当得大通而利于正固至孔子方作四德说后人不知将谓文王作易便作四德说即非也如屯卦所谓元亨利贞者以其能动即可以亨而在险则宜守正故筮得之者其占为大亨而利于正初非谓四德也故孔子释此彖辞只曰动乎险中大亨贞是用文王本意释之也   问屯彖云利建侯而本义取初九阳居隂下为成卦之主何也曰此彖辞一句盖取初九一爻之义初九一爻盖成卦之主也一阳居二隂之下有以贤下人之象有为民归往之象【隂从阳也】故宜立君故象曰以贵下贱大得民也此意甚好   问初九利建侯注云占者如是则利建以为侯此爻之占与卦辞异未知其指盘桓难进者处隂之下欲进不能耶将所居得正不肯轻进耶曰卦辞通论一卦所谓侯者乃属他人即爻之初九也爻辞专言一爻所谓侯者乃其自己故不同也   问初九以阳在下而居动体上应六四隂柔险陷之爻固为盘桓之象然六二屯如邅如乘马班如亦似有盘桓意曰盘桓只是欲进而难进貌若六二则有险难矣盖乘初九之刚下为阳逼故为所难而邅回不进又问匪宼婚媾程传设匪逼于防难则往求于婚媾此说如何曰某旧二十许岁时读至此便疑此语有病只是别无他说可据只得且随他说然每不满后来方见得不然盖此四字文义不应必如此费力解也六二乘初九之刚下为阳所逼然非为防也乃来求巳为婚媾耳此婚媾与己皆正指六四【四当作二】也又问六四求婚媾此婚媾疑指初九之阳婚媾是隂何得阳亦可言曰婚媾通指隂阳但程传谓六二【二当作四】往求初九之婚媾恐未然也又问十年乃字十年只是指数穷理极而言耶曰易中此等取象不可晓如说十年三年七日八月等处皆必有所指但今不可穿凿姑阙之可也   耿氏解易女子贞不字作嫁笄而字贞不字者谓未许嫁也却与婚媾之义相通亦说得有理伊川作字育之字   问即鹿无虞曰虞只是虞人六三隂柔在下而居阳位隂不安于隂则贪求阳欲乘隂即妄行故不中不正又上无正应妄行取困所以为即鹿无虞陷入林中之象沙随盛称唐人郭京易好近寄得来说鹿当作麓象辞当作即麓无虞何以从禽也问郭据何书曰渠云曾得王辅嗣亲手与韩康伯注底易本鹿作麓以从禽上有何字然难考据恐是乱说【以上语类九条】蒙   山下有险是卦象险而止是卦德蒙有二义险而止险在内止在外自家这里先自不安稳了外面更去不得便是蒙昧之象若见险而能止则为蹇却是险在外自家这里见得去不得所以不去故曰知矣哉尝说八卦着这几个字形容最好看如险止健顺丽入说动都包括得尽唤作卦之情   问本义云九二以可亨之道发人之蒙而又得其时之中如下文所指之事皆以亨行而当其可何以见其当其可曰下文所谓二五以志相应而初筮则告之再三渎则不告皆时中也初筮告以刚中者亦指九二有刚中之德故能告而有节夫能告而有节即所谓以刚而中也问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我指二童蒙指五五柔暗而二刚明五来求二二不求五也但占者若是九二之明则为人求我而亨在人占者若是六五之暗则为我求人而亨在我与干九二九五利见大人之占同例否曰某作如此说却仅胜近世人硬装一件事说得来窒碍费气力但亦恐是如此耳因问初筮告再三渎渎则不告若作占者说则如何曰人来求我我则当视其可否而告之【盖视其来求我之发防者有初筮之诚则告之再三烦渎则不告之也】我求人则当致其精一以叩之【盖我而求人以发蒙则当尽初筮之诚而不可有再三之渎也】铢曰发此一例即所谓稽实待虚曰然   卦中说刚中处最好看刚故能包蒙不刚则方且为物所蒙安能包蒙刚而不中亦不能包蒙如上九过刚而不中所以为击蒙六三说勿用取女者大率隂爻又不中不正合是那一般无主宰底女人金夫不必解作刚夫此一卦要是九二一爻为主所以治蒙者只在两个阳爻而上九过刚故只在此九二为主而二与五应亦助得那五去治蒙大抵蒙卦除了初爻统说治蒙底道理其余三四五皆是蒙者所以唯九二一爻为治蒙之主   蒙以养正圣功也盖言防昧之时先自养敎正当了到那开发时便有作圣之功若蒙昧之中已自不正他日何由得防有圣功   问山下出泉曰古人取象也只是看大意略如此髣髴不皆端的若解要到亲切便都没去处了如天在山中山中岂有天如地中有山便只是平地了   以象言之果者泉之必通育者静之时也季通云育德是艮止也   或说易象云果行育德育德有山之象果行有水之象振民育德则振民有风之象育德有山之象先生云此说得好如风雷益则迁善当如风之速改过当如雷之决山下有泽损则惩忿有摧高之象窒欲有塞水之象次第易之卦象都如此不曾一一推究又云迁善工夫较轻如己之有善以为不足而又迁于至善若夫改过者非有勇决不能贵乎用力也   卦辞有平易底有难晓底利用刑人用说桎梏粗说时如今人打人棒也须与他脱了那枷方可一向枷他不得若一向枷他便是以往吝这只是说治蒙者当寛慢盖法当如此   问击蒙不利为防如本义只是就自身克治上说是如何曰事之大小都然治身也恁地若治人做得太甚亦反成为防占得此爻凡事不可过当如伊川作用兵说亦是但只作得一事用不如且就浅处说去却事事上有用若便说深了则一事用得别事用不得【以上语类九条】   需   需主事孚主心需其事而心能信实则光亨以位乎尊位而中正故所为如此利渉大川而能需则往必有功利渉大川亦蒙上文有孚光亨贞吉   问需卦大指曰需者宁耐之意以刚遇险时节如此只当宁耐以待之且如渉川者多以不能宁耐致覆溺之祸故需卦首言利渉大川铢问干阳上进之物前遇坎险不可遽进以陷于险故为需曰遇此时节当随逺随近宁耐以待之直至需于泥已甚狼当矣然能敬慎亦不至败至于九五需得好只是又难得这般时节当此时只要定以待之耳至上六居险之极又有三阳并进六不当位又处隂柔亦只得敬以待之则吉又问不当位如何曰凡初上二爻皆无位上六之不当位如父老不任家事而退闲僧家之有西堂之类   以正中以中正也则一般这只是要协韵   利渉大川利渉是干也大川是坎也往有功是干有功也【或云以干去渉大川】   需待也以饮食宴乐谓更无所为待之而已待之须有至时学道者亦犹是也   后世策士之言只说出竒应变圣人不恁地合当需时便需   问敬慎不败本义以为发明占外之意何也曰言象中本无此意占者不可无此意所谓占外意也   问敬慎曰敬字大慎字细小如人行路一直恁地去便是敬前面险处防有吃跌便是慎慎是惟恐有失之之意如思虑两字思是恁地思去虑是怕不恁地底意思   穴是陷处唤作所安处不得分明有个坎陷也一向柔得正了需而不进故能出于坎陷四又坎体之初有出底道理到那上六则索性陷了   伯丰问需于酒食贞吉曰需只是待当此之时别无作为只有个待底道理然又须是正方吉   坎体中多说酒食想须有此象但今不可考   王弼说初上无位如言干之上九贵而无位需之不当位然干之上九不是如此需之不当却有可疑二四上是隂位不得言不当【以上语类十二条】   讼   讼攻责也而今讼人攻责其短而讼之自讼则反之于身亦如此   问讼卦大指因言大凡卦辞取义不一如讼有孚窒惕中吉盖取九二中实坎为加忧之象【中实为有孚坎险为窒坎为加忧为惕九二居下卦之中故曰有信而见窒能惧而得中也】终凶盖取上九终极于讼之象利见大人盖取九五刚健中正居尊之象不利渉大川又取以刚乘险以实履陷之象此取义不一也然亦有不必如此取者此特其一例也曰卦辞如此辞极齐整盖所取诸爻义皆与爻中本辞协亦有虽取爻义而与爻本辞不同者此为不齐整处也又问卦变之义曰此讼卦变自遯而来为刚来居二此是卦变中二爻变者盖四阳二隂自遯来者十四卦讼即初变之卦刚来居二柔进居三故曰刚来而得中又问细读本义所释卦辞若看得分明则彖辞之义亦自明只须略提破此是卦义此是卦象卦体卦变不必更下注脚矣曰某当初作此文字时正欲如此盖彖辞本是释经之卦辞若看卦辞分明则彖辞亦已可见但后来要重整顿过未及不知而今所解能如此本意否又问观讼一卦之体只是讼不可成初只不永所事九二不克讼六三守旧居正非能讼者九四不克讼而能复就正理渝变心志安处于正九五听讼元吉上九虽有鞶带之锡而不免终朝之褫首尾皆是不可讼之意故彖曰终凶讼不可成此句岂即本义所指卦体耶曰然因问易最难防如讼九四不克讼【句】复即命【句】渝【句】安贞【句】吉六三食旧德【句】贞【句】厉终吉【句】曰厉自是一句终吉又是一句易辞只是元排此几句在此伊川作变其不安者为安贞作一句读恐不甚自然又曰如讼上刚下险是属上句险而健讼是属下句   问讼彖云刚来而得中也大抵上体是刚下体是柔刚下而变柔则为刚来今讼之上体既是纯刚安得谓之刚来耶曰此等须要画个图子看便好讼卦本是遯卦变来遯之六二上为讼之六三其九三下为九二乃为讼卦此类如柔来而文刚分刚上而文柔与夫刚自外来而为主于内皆是如此若画图子起便极好看更不待说若如先儒说则多牵强矣【以上语类三条】   太极两仪四象八卦者伏羲画卦之法也说卦天地定位至坤以藏之以前伏羲所画八卦之位也帝出乎震以下文王即伏羲已成之卦而推其义类之词也如卦变图刚来柔进之类亦是就卦已成后用意推说以此为自彼卦而来耳非真先有彼卦而后方有此卦也古注说贲卦自泰卦而来先儒非之以为乾坤合而为泰岂有泰复变为贲之理殊不知若论伏羲画卦则六十四卦一时俱了虽乾坤亦无能生诸卦之理若如文王孔子之说则纵横曲直反覆相生无所不可要在看得活络无所拘泥则无不通耳【荅王伯礼○文集】   天自向上去水自向下来必是有讼   问不永所事小有言终吉曰此爻是隂柔之人也不防十分与人讼那人也无十分伤犯底事但只略去讼之才辨得明便止所以终吉也   九二正应在五五亦阳故为窒塞之象   讼元吉便似干之利见大人有占无象者爻便是象讼元吉九五便是【以上语类四条】   师   吉无咎谓如一件事自家做出来好方得无罪咎若做得不好虽是好事也则有咎无咎吉谓如一件事元是合做底自家做出来又好如所谓战则克祭则受福战而临事惧好谋成祭而防敬齐肃便是无咎克与受福便是吉如行师之道既已正了又用大人率之如此则是都做得是便是吉了还有甚咎   问师或舆尸伊川说训为众主如何曰从来有舆尸血刃之说何必又牵引别说某自小时未曾识训诂只读白文时便疑如此说后来从郷先生学皆作众主说甚不以为然今看来只是兵败舆其尸而归之义小年更读左传形民之力而无醉饱之心意欲解释形字是割剥之意醉饱是厌足之意盖以为割剥民力而无厌足之心后来见注解皆以形字训象字意云象民之力而无已甚某甚觉不然但被形字无理防不敢改他底近看正观政要有引用处皆作刑民又看家语亦作刑民字方知旧来看得是此是祭公箴穆王之语须如某说其语方切   问易爻取意义如师之五长子帅师乃是本爻有此象又却说弟子舆尸何也曰此假设之辞也若言弟子舆尸则凶矣问此例恐与家人嗃嗃而继以妇子嘻嘻同曰然   开国承家小人勿用旧时说只作论功行赏之时不可及小人今思量看理去不得他既一例有功如何不及他得看来开国承家一句是公共得底未分别君子小人在小人勿用则是勿更用他与之谋议经画尔汉光武能用此义自定天下之后一例论功行封其所以用之在左右者则邓禹耿弇贾复数人他不与焉因问古之论功行封真个是裂土地与之守非如后世虚带爵邑若使小人参其闲则诚有弊病曰势不容不封他得但圣人别有以处之未见得如何如舜封象则使吏治其国若是小人亦自有以处之也【先生云此义方思量得如此未曾改入本义且记取○以上语类四条】   比   李问比卦大抵占得之多是人君为人所比之象曰也不必拘若三家村中推一个人作头首也是为人所比也须自审自家才德可以为之比否所以原筮元永贞也   筮字说作占决亦不妨然亦不必说定不是龟筮之筮问不宁方来后夫凶曰别人自相比了已既后于众人却要强去比他岂不为人所恶是取凶也后夫犹言后人春秋传有云先夫当之矣亦是占中一义   伊川言建万国以比民言民不可尽得而比故建诸侯使比民而天子所亲者诸侯而已这便是他比天下之道   问比之匪人曰初应四四是外比于贤为比得其人二应五五为显比之君亦为比得其人惟三乃应上上为比之无首者故为比之匪人也   问伊川解显比王用三驱失前禽所谓来者揜之去者不追与失前禽而杀不去者所譬颇不相类如何曰田猎之礼置旃以为门刈草以为长围田猎者自门驱而入禽兽向我而出者皆免惟被驱而入者皆获故以前禽比去者不追获者譬来则取之大意如此无縁得一一相似伊川解此句不须疑但邑人不诫吉一句似可疑恐易之文义不如此耳   邑人不诫如有闻无声言其自不消相告诫又如归市者不止耕者不变相似   易第六爻在上为首自下又为尾两用比上六象曰比之无首无所终也是也【以上语类八条】   小畜   问见人说此卦作巽体顺是小人以柔顺小术畜君子故曰小畜如何曰易不可专就人上说且就隂阳上看分明巽畜干隂畜阳故谓之小若配之人事则为小人畜君子也得为臣畜君也得为因小小事畜止也得不可泥定一事说   问密云不雨自我西郊曰此是以巽畜干巽顺干健畜他不得故不能雨凡雨者皆是隂气盛凝结得密方湿润下降为雨且如饭甑盖得密了气郁不通四畔方有温汗今干上进一隂止他不得所以彖中云尚往也是指干欲上进之象到上九则以卦之始终言畜极则散遂为既雨既处隂德盛满如此所以有君子征凶之戒   问风行天上小畜象义如何曰天在山中大畜盖山是坚刚之物故能力畜三阳风是柔软之物止能小畜之而已耳   复自道之复与复卦之复不同复卦言以前不见了这阳如今复在此复自道是复他本位从那道路上去如无往不复之复   孚有在阳爻有在隂爻伊川谓中虚信之本中实信之质   上九虽是隂畜阳至极处和而为雨必竟隂制阳是不顺所以虽正亦厉   小畜上九疑是太甲伊尹之事当之注云隂既盛而亢阳则君子亦不可以有行恐当云君子于此宜静而不宜动故征则凶也方与上意不相害曰作伊周之事说亦得作易本意只说隂畜阳到极处【以上语类七条】履   履上干下兑以隂蹑阳是随后蹑他如踏他脚迹相似所以云履虎尾是随后履他尾故于卦之三四爻发虎尾义便是隂去蹑他阳背脊后处伊川云履借说得生受   问履以兑遇干和说以蹑刚强之后所以有履虎尾而不伤之象但彖言刚中正履帝位而不疚正指九五而言而九五爻辞乃曰夬履贞厉有危象焉何也曰夬决也九五以刚中正履帝位而下又以和说应之故其所行果决自为无所疑碍所以虽正亦厉盖曰虽使得正亦危道也为戒深矣   问履如何都作礼字说曰辨上下定民志便也是礼底意思又曰礼主卑下履也是那践履处所行若不由礼自是乖戾所以曰履以和行谦又更卑下所以节制乎礼又曰礼是自家恁地卑下谦是就应物而言   伊川这一卦说那大象并素履履道坦坦处却说得好履三四爻正是蹑他虎尾处阳是进底物事四又上蹑五亦为虎尾之象   夬履是做得忒快虽合履底也有危厉   视履考祥居履之终视其所履而考其祥做得周备底则大吉若只是半截时无由考得其祥后面半截却不好未可知旋是那团旋来却到那起头处【以上语类七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二十八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二十九   易四   泰   论阴阳各有一半圣人于泰否只为阳说道理看来圣人岀来做须有一个道理使得天下皆为君子世闲人多言君子小人常相半不可太去治他急迫之却为害不然如舜汤举伊尹臯陶不仁者逺自是小人皆不敢为非被君子夹持得皆革面做好人了   问看否泰二卦见得泰无不否若是有手段底则是稍迟得曰自古自治而入乱者易由乱而入治者难治世稍不支捂便入乱去乱时须是大人休否方做得   问裁成辅相字如何解曰裁成犹裁截成就之也裁成者所以辅相也【一作辅相者便只是于裁成处以补其不及而已】又问裁成何处可见曰眼前皆可见且如君臣父子兄弟夫妇圣人便为制下许多礼数伦序只此便是裁成处至   大至小之事皆是固是万物本自有此理若非圣人裁成亦不能如是齐整所以赞天地化育而与之参也【一作此皆天地之所不能为而圣人能之所以赞天地之化育而功与天地参也】又问辅相裁成学者日用处有否曰饥食渇饮冬裘夏葛耒耜罔罟皆是   问财成辅相无时不当然何独于泰时言之曰泰时则万物各遂其理方始有裁成辅相处若否塞不通一齐都无理防了如何裁成辅相得   防初九云占者阳刚则其征吉矣当云占者阳刚而得其类则征吉矣以其彚亦是占辞曰以其彚属上文尝见郭璞洞林亦如此做句便是那时人已自恁地读了盖拔茅连茹者物象也以其彚者人也   问包荒得尚于中行以光大也以九二刚中有光大之徳乃能包荒耶为是包荒得尚于中行所以光大耶曰易上如说以中正也皆是以其中正方能如此此处也只得做以其光大说若不是一个心胸眀阔底如何做得   勿恤其孚只作一句读孚只是信盖言不恤后来信与不信尔   富以其邻言以其富厚之力而能用其邻不富以其邻言不待富厚之力而能用其邻   方泰极之时只得自治其邑程先生说民心离散自其亲近者而告命之虽正亦吝然此时只得如此虽吝却未至于凶   问泰卦无平不陂无徃不复与城复于隍因言否泰相乘如此圣人因以垂戒曰此亦事势之必然治久必乱乱久必治天下无久而不变之理子善遂言天下治乱皆生于人心治久则人心放肆故乱因此生乱极则人心恐惧故治由此起曰固是生于人心然履其运者必有变化持守之道可也如眀皇开元之治自是好了若但能把捉不至如天寳之放肆则后来亦不应如此狼狈铢因言观圣人立象繋辞当好时便须有戒惧收敛底意当不好时便湏有艰难守正底意彻首彻尾不过敬而已卦中无全好者亦无全不好者大率敬即好不敬即不好先生颔之【以上语类十条】否   问否之匪人三字说者多牵强本义云与防相反故曰匪人言非人道也程易却云天地不交而万物不生故无人道如何曰说者云此三字衍盖与比之匪人语同而字异遂错误于此今强解不通也又问初六拔茅茹以其彚贞吉亨盖三隂在下各以类进然恶未形故戒其能正则吉而亨盖能正则变为君子矣程易作君子在下说云当否之时君子在下以正自守如何曰程氏亦作君子之象说某觉得牵强不是此意又问九四有命无咎畴离祉三阴已过而阳得亨则否过中而将济之时与防九三无平不陂无往不复相类曰泰九三时已有小人便是可畏如此故艰贞则无咎否下三爻君子尚畏他至九四即不畏之矣故有有命畴离祉之象占也又问九五其亾其亾繋于苞桑如何曰有戒惧危亾之心则便有苞桑系固之象盖能戒惧危亾则如系于苞桑坚固不拔矣如此说则象占乃有收杀非是其亾其亾而又系于苞桑也   拔茅茹贞吉亨这是吉凶未判时若能于此改变时小人便是做君子君子小人只是个正不正初六是那小人欲为恶而未发露之时到六二包承则已是打破头面了然尚自承顺那君子未肯十分做小人在到六三便全做小人了所以包许多羞耻大凡小人做了罪恶他心下也自不稳当此便是包羞之说   包承龟山以包承小人为一句言否之世当包承那小人如此却不成句龟山之意盖欲解洗他从蔡京父子之失也   否九四虽是阳爻犹未离乎否体只縁他是阳故可以有为然湏有命方做得又曰有命是有个机防方可以做占者便须是有个筑着磕着时莭方做得事成方无咎   九四则否已过中上三爻是说君子言君子有天命而无咎大抵易为君子谋且如否内三爻是小人得志时然不大段防做得事初则如此二又如此三虽做得些个也不济事到四则圣人便说他那君子得时否渐次反防底道理五之苞桑系辞中说得条畅尽之矣上九之倾否到这里便倾了否做防   九五以阳刚得位可以休息天下之否然须常存得危亡之心方有苞桑之固不知圣人于否防只管说包字如何须是象上如何取其义今晓他不得只得说坚固尝见林谦之与张钦夫讲易林以为有象钦夫云看孔子说公用射隼于髙墉之上只是以道理解了便是无用乎象遂著书说此看来不如此盖当时人皆识得象却有未晓得道理处故圣人不说象却就上发出道理说初不是悬空说出道理凡天下之物须是就实事上说方有着落又曰圣人分明是见有这象方就上面说出来今只是晓他底不得未说得也未要不可说道他无此象吕大临以酬爵不举解不尽人之欢酬爵不举是实事如此不尽人之欢便是就上说出这话来【以上语类六条】   同人   易虽抑隂然有时把隂为主如同人是也然此一隂虽是一卦之主又却柔弱做主不得   问类族辨物如伊川说云各以其类族辨物之同异也则是就类族上辨物否曰类族是就人上说辨物是就物上说天下有不可皆同之理故随他头项去分别类族如分姓氏张姓同作一类李姓同作一类辨物如牛类是一类马类是一类就其异处以致其同此其所以为同也伊川之说不可晓   问六二与九五柔刚中正上下相应可谓尽善却有同人于宗吝与先号咷之象如何曰以其太好两者时位相应意趣相合只知欵宻却无至公大同之心未免系于私故有吝观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固是他好处然于好处犹有失以其系于私昵而不能大同也大凡悔者自凶而之吉吝者自吉而趋凶又问伏戎于莾升其髙陵如何曰只是伏于高陵之草莾中三嵗不敢出与九四乗其墉皆为刚盛而髙三欲同于二而惧九五之见攻故升高伏戎欲敌之而五阳方刚不可夺故三嵗不兴而象曰不能行也四欲同于二而为三所隔故乘墉攻之而以居柔遂自反而弗克而象曰义弗克也程传谓升髙陵有升髙顾望之意此说虽巧恐非本意程传说得通天下之志处极好云丈明则能烛理故能明大同之义刚健则能克己故能尽大同之道此说甚善大凡说书只就眼前说出底便好﨑岖寻出底便不好问大师克相遇本义无说何也曰旧说只用大师克胜之方得相遇或云大师之克见二阳之强则非也铢曰二五本自同心而为三四所隔故先号咷先谓理直也【渊録云以中直也言其理直而不得伸所以先号咷】大师克而后相遇则后笑矣盖亦义理之同物终不得而间之故相遇也先生颔之   伯丰问同人三四皆有争夺之义曰只是争六二一隂爻却六二自与九五相应三以刚居刚便迷而不返四以刚居柔便有反底道理繋辞云近而不相得则凶如初上则各在事外不相干渉所以无争【以上语类四条】大有   应乎天而时行程说以为应天时而行何如曰是以时而行是有可行之时   火在天上大有凡有物须是自家照见得方见得有若不照见则有无不可知何名为有   问君子以遏恶扬善顺天休命窃以为天之所以命我者此性之善也人惟蔽于非心邪念是以善端之在人心日以湮防君子傥能遏止非心邪念于未萌则善端始自发扬而天之所以命我者始无所不顺如此而为顺天休命若何曰天道喜善而恶恶遏恶而扬善非顺天休命而何吾友所说却似嫌他说得大要束小了说   问初九无交害匪咎艰则无咎曰此爻本最吉不解有咎然须说艰则无咎盖易之书大抵教人戒谨恐惧无有以为易而处之者虽至易之事亦必以艰难处之然后无咎也   古人于亨字作享烹字通用如公用亨于天子分眀是享字易中解作亨字便不是   问上九自天祐之吉无不利曰上九以阳刚居上而能下从六五者盖阳从隂也大有唯六五一隂而上下五阳应之上九能下从六五则为履信思顺而尚贤盖五之交孚信也而上能履之谦退不居思顺也志从于五尚贤也天之所助者顺人之所助者信所以有自天祐之吉无不利之象若无繋辞此数句此爻遂无收杀以此见圣人读易见爻辞有不分眀处则于繋辞传说破如此类是也又问遏恶扬善顺天休命由天命有善而无恶当大有时遏止其恶显扬其善反之于身亦莫不然非止用人用人乃其一事耳又问公用亨子天子亨只当作享字看与王用亨于西山同曰公用亨于天子已有左氏所引可证如随之王用亨于西山亦必是祭享之享无疑又问匪其彭只当依程传作盛貌曰程说为优王弼作下比九三分权之臣盖以彭为旁言専心承五常匪其旁【以上语类六条】   谦   变盈流谦扬子云言山杀瘦泽増肥此是说山上之土为水漂流下来山便瘦泽便肥   神言害言福是有些造化之柄   神说害说福如言与神合其吉凶则神便说个吉凶字   问谦彖云云神是造化之迹既言天地之道又言神何耶曰天道是就寒暑往来上说地道是就地形髙下上说神是就祸福上说各自主一事而言耳   谦之为义不知天地人何以皆好尚之盖太极中本无物若事业功劳又于我何有观天地生万物而不言所利可见矣   问谦尊而光卑而不可逾曰程先生之说非周易本文之意尊字是对卑字说言能谦则位处尊而徳愈光位虽卑而莫能逾如古之贤圣之君以谦下人则位尊而愈光若骄奢自大则虽尊而不光   谦尊而光卑而不可逾以尊而行谦则其道光以卑而行谦则其徳不可逾尊对卑言伊川以谦对卑说非是但圣人九卦之引此一句防来大纲说   问谦裒多益寡看来谦虽是若放低去实是损髙就低使教恰好不是一向低去曰大抵人多见得在巳者髙在人者卑谦则抑己之髙而卑以下人便是平也   防谦言发扬其谦盖四是隂位又在上卦之下九三之上所以更当发防其谦不违则言不违法则   六四防谦是合如此不是过分事故某解其象云言不为过   问谦是不与人争如何五上二爻皆言利用侵伐利用行师象曰利用侵伐征不服也若以其不服而征则非所以为谦矣曰老子言大国以下小国则取小国小国以下大国则取大国又言抗兵相加哀者胜矣孙子曰始如处女敌人开户后如脱兔敌不及拒大抵谦自是用兵之道只退处一歩耳所以利用侵伐也盖自初六积到六五上六谦亦极矣自宜人人服之尚更不服则非人矣故利用侵伐也如必也临事而惧皆是此意【以上语类十一条】   豫   先王作乐无处不用然用乐之大者尤在于荐上帝配祖考也   问作乐崇徳曰先王作乐其功徳便自不可掩也叔重问豫初六与九四为应九四由豫大有得本亦自好但初六恃有强援不胜其豫至于自鸣所以凶否曰九四自好自是初六自不好怎奈他何又问雷出地奋豫先王以作乐崇徳先生谓象其声者谓雷取其义者谓和崇徳谓着其徳作乐所以发扬其徳也   问六三云上视于四而下溺于豫下溺之义未晓曰此如人趋时附势以得富贵而自为乐者也   由豫犹言由颐【以上语类五条】   随   伊川说说而动动而说不是不当说说而动凡卦皆从内说出去盖卦自内生动而说却是若说说而动却是自家说他后他动不成随了我动彼说此之谓随   天下随时处当从王肃说   问程先生云泽随雷动君子当随时宴息是否曰旣曰雷动何不言君子以动作却言宴息范益之曰宴息乃所以养其明曰不是盖其卦震下兊上乃雷入地中之象雷随时藏伏故君子亦向晦入宴息此是某所见如此不知旧人曾如此看否   问初九官有渝贞吉出门交有功官是主字之义是一卦之主首变得正便吉不正便凶曰是如此   官有渝随之初主有变动然尚未深   小子丈夫程说是   王用亨于西山言诚意通神明神亦随之如况于神乎之意【以上语类七条】   蛊   皿虫为蛊言器中盛那虫教他自相并便是那积蓄到那壊烂底意思一似汉唐之衰弄得来到那极大壊时所以言元亨盖极则将复兴故言元亨巽而止蛊却不是巽而止能治蛊巽而止所以为蛊赵徳荘说下面人只务巽上面人又懒惰不肯向前上面一向刚下面一向柔倒塌了这便是蛊底道理   问蛊是壊乱之象虽乱极必治如何便防元亨曰乱极必治天道循环自是如此如五胡乱华以至于隋乱之极必有唐太宗者出又如五季必生太祖若不如此便无天道了所以彖只云蛊元亨而天下治也   问蛊刚上柔下有数义刚在上而柔在下为卦体下卑巽而上茍止所以为蛊此卦义又自卦变言之自贲井旣济来皆刚上而柔下此卦变曰是龟山说巽而止乃治蛊之道言当柔顺而止不可坚正必为此説非惟不成道理且非易彖文义巽而止蛊犹顺以动豫动而说随皆言卦义某本义之说盖是赵徳荘说赵云刚在上柔在下下卑巽而上苟止所以蛊壊此则文义甚协又问先甲辛也后甲丁也辛有新意丁有丁宁意其说似出月令注曰然但古人祭祀亦多用先庚先甲先庚丁也后庚癸也如用丁亥辛亥之类又问有子考无咎与意承考之考皆是指父在父在而得云考何曰古人多通言如康诰大伤厥考心可见又问九三干父之蛊小有悔无大咎言小有悔则无大悔矣言无大咎则不免有小咎矣但象曰终无咎则以九三虽过刚不中然在巽体不为无顺而得正故虽悔而无咎至六四则不然以隂居柔不能有为寛裕以治蛊将日深而不可治故往则见吝言自此以往则有吝也曰此两爻说得悔吝二字最分眀九三有悔而无咎由凶而趋吉也六四虽目下无事然却终吝由吉而趋凶也元祐间刘莘老刘器之之徒必欲尽去小人却是未免有悔至其他诸公欲且寛裕无事莫大段整顿不知目前虽遮掩拖延得过后面忧吝却多可见圣人之深戒又问上九不事王侯高尚其事占与戒皆在其中如何曰有此象则其占当如此又戒其必如此乃可也若得此象而不能从则有凶矣当此时节若能断然不事王侯高尚其事不半上落下或出或入则其志真可法则矣只为人不能如此也   巽而止蛊是事事不理防积防到后面成一大故谓之蛊非谓治蛊之道当巽而止龟山才质困弱好说一般不振底话如云包承小人又语某人云莫拆了人屋子其意谓屋不可大段整理他只得且撑拄过其说巽止之义盖亦如此意尔岂不大害哉   蛊元亨而天下治言蛊之时如此必须是大善亨通而后天下治   问蛊君子以振民育徳如何曰当蛊之时必有以振起耸动民之观听而在已进徳不已必须有此二者则可以治蛊矣   问干父之蛊程传云初居内而在下故取子干父蛊之象本义云蛊者前人已壊之事故诸爻皆以子干父蛊为言柄谓若如此说惟初爻为可通若他爻则说不行矣本义之说则诸爻皆可通也曰是如此   干母之蛊伊川说得是   不事王侯无位之地如何出得来更干个甚麽   问蛊上九传知止足之道退而自保者与量能度分安于不求知者何以别曰知止足是能做底量能度分是不能做底【以上语类十条】   临   问临不特是上临下之谓临凡进而逼近者皆谓之临否曰然此是二阳自下而进上则知凡相逼近者皆为临也   问至于八月有两说前说自复一阳之月至遯二隂之月隂长阳遯之时后说自泰至观观二阳在上四隂在下与临相反亦隂长阳消之时二说孰长曰前说是周正八月后说是夏正八月恐文王作卦辞时只用周正纪之不可知也又问二爻皆云咸临二阳徧临四隂故有咸临之象程易作咸感之义何如曰隂必从阳谓咸为感亦是但觉得牵强些此等处皆晓未得   易中言天之命也天之道也义只一般但取其成韵耳不必强分析   问临初九以刚居正九二以刚居中六四六五以柔顺临下故有相感应之道所以谓之咸临否曰是又问六四以隂居正柔顺临下又有正应临之极善故谓之至临曰至临无咎未是极好只是与初相临得切至故谓之至上六敦临自是积累至极处有敦笃之义艮上九亦谓之敦艮复上六爻不好了所以只于五爻谓之敦复居临之时二阳得时上进隂不敢与之争而志与之应所谓在内者非谓正应只是卦内与二阳应也【以上语类四条】   观   问盥而不荐是取未荐之时诚意浑全而未散否曰祭祀无不荐者此是假设来说荐是用事了盥是未用事之初云不荐者言常恃得这诚敬如盥之意常在若荐则是用出用出则才毕便过了无复有初意矣诗云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楚词云思公子兮未敢言正是此意说出这爱了则都无事可把持矣惟其不说但藏在中心所以常见其不忘也   用之问盥而不荐伊川以为灌鬯之初诚敬犹存至荐羞之后精意懈怠本义以为致其洁清而不轻自用其义不同曰盥只是浣手不是灌鬯伊川承先儒之误若云荐羞之后诚意懈怠则先王祭祀只是灌鬯之初犹有诚意及荐羞之后皆不成礼矣问若尔则是圣人在上视听言动皆当为天下法而不敢轻亦犹祭祀之时致其洁清而不敢轻用否曰然问有孚颙若先生以为孚信在中而尊严故下观而化之伊川以为天下之人孚信颙然而仰之恐须是孚信尊严方得下观而化曰然又问观观之义曰自上示下曰观自下观上曰观故卦名之观去声而六爻之观皆平声问观我生观其生之别曰我者彼我对待之言是以彼观此观其生是以此自观六三之观我生进退者事君则观其言听计从治民则观其政教可行膏泽可下可以见自家所施之当否而为进退九五之观我生如观风俗之媺恶臣民之从违可以见自家所施之善恶上九之观其生则是就自家视听言动应事接物处自观九五上九君子无咎盖为君子有阳刚之徳故无咎小人无此徳自当不得此爻如初六童观小人之道也君子则吝小人自是如此故无咎此二爻君子小人正相对说   观天之神道只是自然运行底道理四时自然不忒圣人神道亦是说他有教人自然观感处   问观六爻一爻胜似一爻岂所据之位愈髙则所见愈大耶曰上二爻意自别下四爻是所防之位愈近则所见愈亲切底意思   问观卦隂盛而不言凶咎曰此卦取义不同盖隂虽盛于下而九五之君乃当正位故只取为观于下之义而不取隂盛之象也【以上语类五条】   噬嗑   彖辞中刚柔分以下都掉了颐中有物只说利用狱爻亦各自取义不说噬颐中之物   张元徳问易中言刚柔分两处一是噬嗑一是节此颇难解曰防某所见只是一卦三隂三阳谓之刚柔分【洽录云分犹均也】曰易中三阴三阳卦多独于此言之何也曰偶于此言之其他卦别有义   问诸卦象皆顺说独雷电噬嗑倒说何耶曰先儒皆以为倒写二字二字相似疑是如此   雷电噬嗑与雷电丰似一般曰噬嗑明在上动在下是明得事理先立这法在此未见犯底人留待异时而用故云明罸勑法丰威在上明在下是用这法时须是明见下情曲折方得不然威动于上必有过错也故云折狱致刑此是伊川之意其说极好   问九四利艰贞六五贞厉皆有艰难正固危惧之意故皆为戒占者之辞曰此是爻中元自有此道理大抵才是治人彼必为敌不是易事故虽是时位卦徳得用刑之宜亦须以艰难正固处之至于六三噬腊肉遇毒则是所噬者坚韧难合六三以隂柔不中正而遇此所以遇毒而小吝然此亦是合当治者但难治耳治之虽小吝终无咎也【以上语类五条】   贲   伊川说乾坤变为六子非是卦不是逐一卦画了旋变去这话难说伊川说两仪四象自不分明卦不是旋取象了方画须是都画了这卦方只就已成底卦上面取象所以有刚柔来往上下   先儒云天文也上有刚柔相错四字恐有之方与下文相似且得分晓   问明庶政无敢折狱曰此与旅卦都说刑狱事但争艮与离之在内外故其说相反止在外明在内故明政而不敢折狱止在内明在外故明谨用刑而不敢留狱又曰粗言之如今州县治狱禁勘审覆自有许多节次过乎此而不决便是防狱不及乎此而决便是敢于折狱尚书要囚至于旬时他须有许多时日此一段与周礼秋官同意   六四白马翰如言此爻无所贲饰其马亦白也言无饰之象如此   问贲于丘园束帛戋戋曰此两句只是当来卦辞非主事而言看如何用皆是这个道理或曰贲于丘园安定作敦本说曰某之意正要如此或以戋戋为盛多之貌曰非也戋戋者浅小之意凡浅字笺字皆从戋或问浅小是俭之义否曰然所以下文云吝终吉吝者虽不好防然终却吉   贲于丘园束帛戋戋是个务农尚俭戋戋是狭小不足之意以字义考之从水则为浅从贝则为贱从金则为钱如所谓束帛戋戋六五居尊位却如此敦本尚俭便似吝啬如卫文公汉文帝虽是吝却终吉此在贲卦有反本之意到上九便白贲和束帛之类都没了【以上语类六条】   剥   问上以厚下安宅安宅者安于礼义而不迁否曰非也厚下者乃所以安宅宅如山附于地惟其地厚所以山安其居而不揺人君厚下以得民则其位亦安而不摇犹所谓本固邦宁也   问剥之初与二蔑贞凶是以隂蔑阳以小人蔑君子之正道凶之象也不知只是阳与君子当之则凶为复隂与小人亦自为凶曰自古小人灭害君子终亦有凶但此爻象只是说阳与君子之凶也   或问硕果不食伊川谓阳无可尽之理剥于上则生于下无间可容息也变于上则生于下乃剥复相因之理毕竟须经由坤坤卦纯隂无阳如此阳有断灭也何以能生于复曰凡隂阳之生一爻当一月须是满三十日方满得那腔子做得一画成今坤卦非是无阳阳始生甚防未满那腔子做一画未成非是坤卦纯隂便无阳也然此亦不是甚深奥事但伊川当时解不曾分明道与人故令人做一件大事看   小人剥庐是说隂到这里时把他这些阳都剥了此是自剥其庐舍无安身已处众小人托这一君子为芘覆若更剥了是自剥其庐舍便不成剥了【以上语类四条】复   问剥一阳尽而为坤程云阳未尝尽也曰剥之一阳未尽时不曾生才尽于上这些子便生于下了   问十月何以为阳月先生因诘诸生令思之云程先生于易传虽发其端然终说得不透彻诸生答皆不合复请问先生曰剥尽为坤复则一阳生也复之一阳不是顿然便生乃是自坤卦中积来且一月三十日以复之一阳分作三十分从小雪后便一日生一分上面趱得一分下面便生一分到十一月半一阳始成也以此便见得天地无休息处   问坤为十月阳气剥于上必生于下则此十月阳气已生但防而未成体至十一月一阳之体方具否曰然凡物变之渐不惟月变日变而时亦有变但人不觉尔十一月不能顿成一阳之体须是十月生起云云   七日只取七义犹八月有凶只取八义   问朋来无咎曰复卦一阳方生疑若未有朋也然阳有刚长之道自一阳始生而渐长【砺录云毕竟是阳长将次并进】以至于极则有朋来之道而无咎也反复其道七日来复天行也消长之道自然如此故曰天行处隂之极乱者复治往者复还凶者复吉危者复安天地自然之运也问六二休复之吉以下仁也曰初爻为仁人之体六二爻能下之谓附下于仁者学莫便于近乎仁旣得仁者而亲之资其善以自益则力不劳而学美矣故曰休复吉上六迷复凶至于十年不克征这是个极不好底爻故其终如此凡言十年三年五年七日八月三日者想是象数中自有个数如此故圣人取而言之至于十年不克征十年勿用则其凶甚矣   问复卦刚反当作一句曰然此二字是解复亨下云动而以顺行是解出入无疾以下大抵彖辞解得易极分明子细寻索尽有条理   圣人说复其见天地之心到这里防茫发动了最可以见生气之不息也只如此看便见天只有个春夏秋冬人只有个仁义礼智此四者便是那四者所以孟子说四端犹四体阙一不可人若无此四者便不足为人矣心是一个运用底物只是有此四者之理更无别物只此体验可见   问天地之心虽静未尝不流行何为必于复乃见曰三阳之时万物蕃新只见物之盛大天地之心却不可见惟是一阳初复万物未生冷冷静静而一阳旣动生物之心闯然而见虽在积隂之中自藏掩不得此所以必于复见天地之心也铢曰邵子所谓酒味方淡太音声正希正谓此否曰正是此意不容别下注脚矣又问天心无改移谓何曰年年岁岁是如此月月日日是如此又问纯坤之月可谓至静然昨日之静所以飬成今日之动故一阳之复乃是纯隂飬得出来在人则主静而后善端始复在天地之化则是终则有始贞则有元也曰固有此意但不是此卦大义大象所谓至日闭关者正是于已动之后要以安静飬之盖一阳初复阳气甚防劳动他不得故当安静以飬防阳如人善端初萌正欲静以养之方能盛大若如公说却是倒了   问复见天地之心之义曰十月纯隂为坤卦而阳未尝无也以隂阳之气言之则有消有息以隂阳之理言之则无消息之间学者体认此理则识天地之心故在我之心不可有间断也   天地生物之心未尝须臾停然当气肃杀草木揺落之时此心何以见曰天地此心常在只是人看不见故必到复而后始可见   伊川言一阳复于下乃天地生物之心一段盖谓天地以生生为徳自元亨利贞乃生物之心也但其静而复乃未发之体动而通焉则已发之用一阳来复其始生甚防固若静矣然其实动之机其势日长而万物莫不资始焉此天命流行之初造化发育之始天地生生不已之心于是而可见也若其静而未发则此心之体虽无所不在然却有未发见处此程子所以以动之端为天地之心亦举用以该其体尔   国秀问旧见蔡元思说先生说复卦处静极而动圣人之复恶极而善常人之复是否曰固是但常人也有静极而动底时节圣人则不复有恶极而善之复矣   上云见天地之心以动静言也下云未尝见圣人之心以善恶言也   复虽一阳方生然而与众隂不相乱如人之善端方萌虽小而不为众恶所遏底意思相似【以上语类十四条】   复见天地之心说某则以为天地以生物为心者也虽气有阖辟物有盈虚而天地之心则亘古亘今未始有毫厘之间断也故阳极于外而复生于内圣人以为于此可以见天地之心焉盖其复者气也其所以复者则有自来矣向非天地之心生生不息则阳之极也一絶而不复续矣尚何以复生于内而为阖辟之无穷乎此则所论动之端者乃一阳之所以动非是指夫一阳之已动者而为言也夜气固未可谓之天地心然正是气之复处茍求其故则亦可以见天地之心矣【荅张敬夫】   复非天地心复则见天地心此语与所以隂阳者道之意不同但以易传观之则可见矣盖天地以生物为心而此卦之下一阳爻即天地所以生物之心也至于复之得名则以此阳之复生而已犹言临泰大壮夬也岂得遂指此名以为天地之心乎但于其复而见此一阳之萌于下则是因其复而见天地之心耳天地以生物为心此句自无病昨与南轩论之近得报云亦已无疑矣大抵近年学者不肯以爱言仁故见先生君子以一阳生物论天地之心则必欿然不满于其意复于言外生说推之使高而不知天地之所以为心者实不外乎此外此而言则必溺于虚沦于静而体用夲末不相管矣【答吴晦叔】   昨承问及复卦之说如所谕固善然亦有说盖隂阳生杀固无间断而亦不容并行且如人方穷物欲岂可便谓其间天理元不间断而且肆其欲哉要须穷欲之心灭息然后天理乃得萌耳程夫子所谓天地间虽无截然为隂为阳之理然其升降生杀之大分不可无也此语最为完备然隂阳动静是造化之机不能相无者若善恶则有贞妄之分人当克彼以复此然后可耳至所谓可识心体者则终觉有病盖穷理之学只是要识如何为是如何为非事物之来无所疑惑耳非以此心又识一心然后得为穷理也【荅王子合】   昔者圣人作易以拟隂阳之变于阳之消于上而息于下也为卦曰复复反也言阳之既往而来反也夫大徳敦化而川流不穷岂假夫既消之气以为方息之资也哉亦见其絶于彼而生于此而因以着其往来之象尔惟人亦然太和保合善端无穷所谓复者非曰追夫已放之心而还之录夫已弃之善而属之也亦曰不肆焉以骋于外则本心全体即此而存固然之善自有所不能已耳呜呼圣人于复之卦所以赞其可见天地之心而又以为徳之本者其不以此与【复斋记○以上文集四条】   伊川与濂溪说复字亦差不同用之云濂溪说得复字就归处说伊川就动处说曰然濂溪就坤上说就回来处说如云利贞者诚之复诚心复其不善之动而已矣皆是就归来处说伊川却正就动处说如元亨利贞濂溪就利贞上说复字伊川就元字头说复字以周易卦爻之义推之则伊川之说为正然濂溪伊川之说道理只一般非有所异只是所指地头不同以复卦言之下面一画便是动处伊川云下面一爻正是动如何说静得雷在地中复【云云】看来伊川说得较好王弼之说与濂溪同   问阳始生甚防安静而后能长故复之象曰先王以至日闭关人于迷途之复其善端之萌亦甚防故须荘敬持养然后能大不然复亡之矣曰然又曰古人所以四十强而仕者前靣许多年亦且养其善端若一下便出来与事物滚了岂不壊事   问无祗悔祗字何训曰书中祗字只有这祗字使得来别看来只得解作至字又有训多为祗者如多见其不知量也多祗也祗与只同   先生举易传语惟其知不善则速改以从善而已曰这般说话好简当   问上六迷复【至】下十年不克征如何曰过而能改则亦可以进善迷而不复自是无说所以无往而不凶凡言三年十年三嵗皆是有个象方说若三嵗犹是有个期限到十年便是无说了【以上语类五条】   无妄   史记无妄作无望问若以为无望即是愿望之望非诚妄之妄曰有所愿望即是妄但望字说得浅妄字说得深   伊川易传似不是本意刚自外来是所以做造无妄动而徤是有卦后说底   问虽无邪心茍不合正理则妄也旣无邪何以不合正曰有人自是其心全无邪而却不合于正理如贤智者过之他其心岂曽有邪却不合正理佛氏亦岂有邪心者【以上语类三条】   所论易传无妄之说甚善但所谓虽无邪心而不合正理者实该动静而言不专为荘敬持养此心旣存设也盖如燕居独处之时物有来感理所当应而此心顽然固执不动则此不动处便非正理又如应事接物处理当如彼而吾所以应之者乃如此则虽未必出于血气人欲之私然只似此亦是不合正理既有不合正理则非邪妄而何恐不必言未免纷扰敬不得行然后为有妄之邪心也【荅廖子晦○文集】   或问物与无妄众说不同文蔚曰是各正性命之意先生曰然一物与他一个无妄   问不耕获不菑畬曰言不耕不获不菑不畬无所为于前无所冀于后未尝略起私意以作为唯因时顺理而已程传作不耕而获不菑而畬不唯添了而字又文势牵强恐不如此又问无妄之灾曰此卦六爻皆是无妄但六三地头不正故有无妄之灾言无故而有灾也如行人牵牛以去而居人反遭捕诘之扰此正无妄之灾之象又问九五阳刚中正以居尊位无妄之至何为而有疾曰此是不期而有此但听其自尔久则自定所以勿药有喜而无疾也大抵无妄一卦固是无妄但亦有无故非意之事故圣人因象示戒又问史记作无望谓无所期望而有得疑有不耕获不菑畬之意曰此出史记春申君传正说李园事正是说无巴鼻而有一事正合无妄之灾无妄之疾亦见得古人相传尚识得当时此意也【以上语类二条】   问不耕获不菑畬程子易传爻辞恐未明白范窃谓无不耕而获不菑而畬之理只是不于耕而计获之利如程子所解象辞移之以解爻辞则可曰易传爻象之辞虽若相反而意实相近特辞有未足耳爻辞言当循理象辞言不计利循理则不计利计利非循理也但攷之经文则传与来说于文义之问皆若有可疑者若曰不耕而获则多却而字若曰不于耕而求获之利则又须增数字方通尝谓此爻乃自始至终都不营为而偶然有得之意耕获菑畬举事之始终而言也当无妄之世事盖有如此者若以义言则圣人之无为而治学者之不要人爵而人爵从之皆是也大抵此爻所谓无妄之福而六三则所谓无妄之祸也【荅余彝孙○文集】   大畜   能止健都不说健而止见得是艮来止这干   笃实便有辉光艮止便能笃实   九三一爻不为所畜而欲进与上九合志同进俱为畜极而通之时故有良马逐何天之衢亨之象但上九已通逹无碍只是防防去九三过刚锐进故戒以艰贞闲习盖初二两爻皆为所畜独九三一爻自进耳子善问九六为正应皆隂皆阳则为无应独畜卦不尔何也曰阳遇隂则为隂所畜九三与上九皆阳皆欲上进故但以同类相求也小畜亦然先生因言某作本义欲将文王卦辞只大纲依文王本义略说至其所以然之故却于孔子彖辞中发之且如大畜利贞不家食吉利渉大川只是占得大畜者为利正不家食而吉利于渉大川至于刚上尚贤等处乃孔子发明各有所主爻象亦然如此则不失文王本意又可观孔子之意但今未暇整顿耳又曰大畜下三爻取其能自畜而不进上三爻取其能畜彼而不使进然四能止之于初故为力易五则阳已进而止之则难但以柔居尊得其机防可制故亦吉但不能如四之元吉耳   何天之衢亨或如伊川说衍一何字亦不可知【以上语类四条】   颐   颐须是正则吉何以观其正不正盖观颐是观其养徳是正不正自求口实是又观其养身是正不正未说到养人处观其所养亦只是说君子之所养养浩然之气模様   自养则如爵禄下至于饮食之类是说自求口实颐卦最难看铢问本义言观颐谓观其所养之道自求口实谓观其所养之术与程传以观颐为所以养人之道求口实谓所以自养之道如何先生沈吟良久曰程传似胜盖下体三爻皆是自养上体三爻皆是   养人不能自求所养而求人以养己则凶故下三爻皆凶求于人以养其下虽不免于颠拂毕竟皆好故上三爻皆吉又问虎视耽耽本义以为下而専也盖赖其养以施于下必有下専之诚方能无咎程传作欲立威严恐未必然曰颐卦难看正谓此等且虎视耽耽必有此象但今未晓耳铢曰音辨载马氏云耽耽虎下视貌则当为下而専矣曰然又问其欲逐逐如何曰求养于下以养人必当继继求之不厌乎数然后可以养人而不穷不然则所以养人者必无继矣以四而赖养于初亦是颠倒但是求养以养人所以虽颠而吉先生又曰六五居贞吉犹洪范用静吉用作凶所以不可渉大川六五不能养人反赖上九之养是已拂其常矣故守常则吉而渉险阻则不可也直卿因云颐之六爻只是颠拂二字求养于下则为颠求食于上则为拂六二比初而求上故颠颐当为句拂经于丘颐句征凶即其占辞也六三拂颐虽与上为正应然毕竟是求于上以养己所以有拂颐之象故虽正亦凶也六四颠颐固与初为正应然是赖初之养以养人故虽颠亦吉六五拂经即是比于上所以有拂经之象然是赖上九之养以养人所以居正而吉但不能自养所以不可渉大川耳   或云谚有祸从口出病从口入甚好曰此语前辈曾用以解颐之象慎言语节饮食   问伊川解下三爻养口体上三爻养徳义如何曰看来下三爻是资人以为养上三爻是养人也六四六五虽是资初与上之养其实是他居尊位借人以飬而又推以养人故此三爻似都是养人之事伊川说亦得但失之疎也【以上语类五条】   大过   问大过既栋桡不是好了又如何利有攸往曰防彖辞可见栋桡是以卦体本末弱而言卦体自不好了却因刚过而中巽而说行如此所以利有攸往乃亨也大抵彖传解得卦辞直是分明   问大过小过先生与伊川之说不同曰然伊川此论正如以反经合道为非相似殊不知大过自有大过时节小过自有小过时节处大过之时则当为大过之事处小过之时则当为小过之事如尧舜之禅受汤武之放伐此便是大过之事丧过乎哀用过乎俭此便是小过之事只是在事虽是过然适当其时便是合当如此做便是合义   易传大过云道无不中无不常圣人有小过无大过看来亦不消如此说圣人既说有大过直是有此事虽云大过亦是常理始得   泽灭木泽在下而木在上今泽水髙涨乃至浸没了木是为大过又曰木虽为水浸而木未尝动故君子观之而独立不惧遯世无闷   借用白茅亦有过慎之意此是大过之初所以其过尚小在   问大过栋桡是初上二隂不能胜四阳之重故有此象九三是其重刚不中自不能胜其任亦有此象两义自不同否曰是如此九三又与上六正应亦皆不好不可以有辅自是过于刚强辅他不得九四栋隆只是隆便不桡乎下过渉灭顶不可咎也恐是他做得是了不可以咎他不似伊川说易中无咎有两义如不节之嗟无咎王辅嗣云是他自做得又将谁咎至出门同人无咎又是他做得好了人咎他不得所以亦云又谁咎也此处恐不然   大过阳刚过盛不相对值之义故六爻中无全吉者除了初六是过于畏慎无咎外九二虽无不利然老夫得女妻毕竟是不相当所以象言过以相与也九四虽吉而又有他则吝九五所谓老妇者乃是指客爻而言老妇而得士夫但能无咎无誉亦不为全吉至于上六过渉灭顶凶无咎则是事虽凶而义则无咎也   过渉灭顶凶不可咎也东汉诸人不量深浅至于杀身亡家此是凶然而其心何罪故不可咎也【以上语类八条】坎   水流不盈才是说一坎满便流出去一坎又满又流出去行险而不失其信则是说决定如此   坎水只是平不解满盈是满出来   问来之坎坎曰经文中叠字如兢兢业业之类是重字来之坎坎自是两字各有所指谓下来亦坎上徃亦坎【之徃也】进退皆险也又问六四旧读樽酒簋【句】贰用缶【句】本义从之其说如何曰既曰樽酒簋贰又曰用缶亦不成文理贰益之也六四近尊位而在险之时刚柔相际故有但用薄礼益以诚心进结自牖之象问牖非所由之正乃室中受明之处岂险难之时不容由正以进耶曰非是不可由正盖事变不一势有不容不自牖者终无咎者始虽不甚好然扵义理无害故终亦无咎无咎者善补过之谓也又问上六徽纆二字云三股曰徽两股曰纆曰防释文如此   坎不盈中未大也曰水之为物其在坎只能平自不能盈故曰不盈盈髙之义中未大者平则是得中不盈是未大也【以上语类四条】   离   离便是丽附着之意易中多说作丽也有兼说明处也有单说明处明是离之体丽是丽着底意思离字古人多用作离着说然而物相离去也只是这字富贵不离其身东坡说道剩个不字便是这意古来自有这般两用底字如乱字又唤作治   火中虚暗则离中之隂也水中虚明则坎中之阳也问离卦是阳包隂占利畜牝牛便也是宜畜柔顺之物曰然   六二中正六五中而不正今言丽乎正丽乎中正次第说六二分数多此卦唯这爻较好   明两作犹言水洊至今日明来日又明若说两明却是两个日头   叔重说离卦问火体隂而用阳是如何曰此言三画卦中隂而外阳者也坎象为隂水体阳而用隂盖三画卦中阳而外隂者也惟六二一爻柔丽乎中而得其正故元吉至六五虽是柔丽乎中而不得其正特借中字而包正字耳又问日昃之离曰死生常理也若不能安常以自乐则不免有嗟戚曰生之有死犹书之必夜故君子当观日昃之象以自处曰人固知常理如此只是临时自不能安耳   焚如死如弃如自成一句恐不得如伊川之说六五介于两阳之间忧惧如此然处得其中故不失其吉   有嘉折首是句【以上语类九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二十九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三十   易五   咸   否泰咸恒损益既济未济此八卦首尾皆是一义如咸皆是感动之义之类咸内卦艮止也何以皆説动曰艮虽是止然咸有交感之义都是要动所以都説动卦体虽是动然才动便不吉动之所以不吉者以内卦属艮也   咸就人身取象看来便也是有些取象説咸上一画如人口中三画有腹背之象下有人脚之象艮就人身取象便也似如此上一阳画有头之象中二隂有口之象所以艮其辅于五爻言之内卦以下亦有足象   山上有泽咸当如伊川説水润土燥有受之义又曰土若不虚如何受得又曰上兑下艮兑上缺有泽口之象兑下二阳画有泽底之象艮上一画阳有土之象   下二隂画中虚便是渗水之象   问君子以虚受人伊川注云以量而容之择交而受之以量莫是要着意容之否曰非也以量者乃是随我量之大小以容人便是不虚了又问贞吉悔亡易传云贞者虚中无我之谓本义云贞者正而固不同何也曰某寻常解经只要依训诂説字如贞字作正而固子细玩索自有滋味若晓得正而固则虚中无我亦在里面又问憧憧徃来朋从尔思莫是此感彼应憧憧是添一个心否曰往来固是感应憧憧是一心方欲感他一心又欲他来应如正其义便欲谋其利明其道便欲计其功又如赤子入井之时此心方怵惕要去救他又欲他父母道我好这便是憧憧底病   厚之问憧憧往来朋从尔思曰往来自不妨天地间自是往来不絶只不合着憧憧了便是私意   憧憧往来朋从尔思圣人未尝不教人思只是不可憧憧这便是私了感应自有个自然底道理何必思他若是义理却不可不思   问伊川觧屈伸往来一段以屈伸为感应屈伸之与感应若不相似何也曰屈则感伸伸则感屈自然之理也今以鼻息观之出则必入出感入也入则必出入感出也故曰感则有应应复为感所感复有应屈伸非感应而何   或问易传説感应之理曰如日往则感得那月来月往则感得那日来寒往则感得那暑来暑往则感得那寒来一感一应一往一来其理无穷感应之理是如此曰此以感应之理言之非有情者云有动皆为感似以有情者言曰父慈则感得那子愈孝子孝则感得那父愈慈其理亦只一般   林一之问凡有动皆为感感则必有应曰如风来是感树动便是应树拽又是感下面物动又是应如昼极必感得夜来夜极又便感得昼来曰感便有善恶否曰自是有善恶曰何谓心无私主则有感皆通曰心无私主不是溟涬没理防也只是公善则好之恶则恶之善则赏之恶则刑之此是圣人至神之化心无私主如天地一般寒则徧天下皆寒热则徧天下皆热便是有感皆通曰心无私主最难曰只是克去己私便心无私主若心有私主只是相契者应不相契者则不应如好读书人见读书便爱不好读书人见书便不爱   赵致道问感通之理曰感是事来感我通是自家受他感处之意   或説贞吉悔亡憧憧往来朋从尔思云一往一来皆感应之常理也加憧憧焉则私矣此以私感彼以私应所谓朋从尔思非有感必通之道矣先生然之又问往来是心中憧憧然往来犹言往来于懐否曰非也下文分明説日往则月来月往则日来寒往则暑来暑往则寒来安得为心中之往来伊川説微倒了所以致人疑一往一来感应之常理也自然如此又问是憧憧于往来之间否曰亦非也这个只是对那日徃则月来底説那个是自然之往来此憧憧者是加私意不好底往来憧憧只是加一个忙廹底心不能顺自然之理犹言助长正心与计获相似方往时又便要来方来时又便要往只是一个忙又曰方做去时是往后面来底是来如人耕种下种是往少闲禾生是来问憧憧往来如霸者以私心感人便要人应自然往来如王者我感之也无心而感其应我也无心而应周徧公溥无所私系是如此否曰也是如此又问此以私而感恐彼之应者非以私而应只是应之者有限量否曰也是以私而应如自家以私惠及人少间被我之惠者则以我为恩不被我之惠者则不以我为恩矣王者之感如云王用三驱失前禽去者不以为恩获者不以为怨如此方是公正无私心又问天下何思何虑人固不能无思虑只是不可加私心欲其如此否曰也不曾教人不得思虑只是道理自然如此感应之理本不消思虑空费思量空费计较空费安排都是枉了无益于事只顺其自然而已因问某人在位当日之失便是如此不能公平其心翕受敷施每广坐中见有这边人即加敬与语其他皆不顾以至差遣之属亦有所偏重此其所以收怨而召祸也曰这事便是难説今只是以成败论人不知当日时势有难处者若论大势则九分九厘须还时节或其人见识之深浅力量之广狭病却在此以此而论却不是前辈有云牢笼之事吾不为也若必欲人人面分上説一般话或虑其人不好他日或为吾患遂委曲牢笼之此却是憧憧往来之心与人説话或偶然与这人话未终因而不暇及其他如何逐人面分问劳他得李文靖为相严毅端重每见人不交一谈或有谏之者公曰吾见豪俊跅弛之士其议论尚不足以起发人意今所谓通家子弟每见我语言进退之间尚周章失措此等有何识见而足与语徒乱人意耳王文正吕文穆皆如此不害为贤相岂必人人皆与之语耶宰相只是一个进贤退不肖若着一豪私心便不得前辈尝言作宰相只要办一片心办一双眼心公则能进贤退不肖眼明则能识得那个是贤那个是不肖此两言説尽作宰相之道只怕其所好者未必真贤其所恶者未必真不肖耳若真个知得更何用牢笼且天下之大人才之众可人人牢笼之耶或问如一様小人渉歴既多又未有过失自家明知其不肖将安所措之曰只恐居其位不乆若乆少闲此等小人自然退听不容他出来也今之为相者朝夕疲精神于应接书简之间更何暇理防国事世俗之论遂以此为相业然只是牢笼人住在那里今日一见明日一请或住半年周嵗或住数月必不得已而后与之其人亦以为宰相之顾我厚令我得好差遣而去贤愚同滞举世以为当然有一人焉畧欲分别善恶杜絶干请分诸阙于部中已得以免应接之烦稍留心国事则人争非之矣且以当日所用之才观之固未能皆贤然比之今日为如何今日之谤议者皆昔之遭摈弃之人也其论固何足信【此下逸两句】若牢笼得一人则所谓小人者岂止此一人与一人则千百皆怨矣且吾欲牢笼之能保其终不畔己否已往之事可以鉴矣如公之言却是憧憧往来之心也其人之失处却不在此却是他未能真知贤不肖之分耳或曰如某人者也有文采也廉洁岂可弃之耶曰公欲取贤才耶取文采耶且其廉一已之事耳何足以救其利口覆邦家之祸哉今世之人见识一例低矮所论皆卑某尝説须是尽吐泻出那肚里许多鏖糟恶浊底见识方畧有进处譬如人病伤寒在上则吐在下则泻如此方得病除或曰近日诸公多有为持平之説者如何曰所谓近时恶浊之论此是也不成议论某尝説此所谓平者乃大不平也不知怎生平得僩问胡文定説元祐某人建议欲为调停之説者云但能内君子而外小人天下自治何必深治之哉此能体天理人欲者也此语亦似持平之论如何曰文定未必有此论然小人亦有数般様若一様可用底也须用或有事势危急翻转后其祸不测或只得隐忍权以济一时之急耳然终非常法也明道当初之意便是如此欲使诸公用熙丰执政之人与之共事令变熙丰之法或他日事翻则其罪不独在我他正是要使术然亦拙谋谚所谓掩目捕雀我却不见雀不知雀却看见我你欲以此术制他不知他之术更高你在所以温公后来留章子厚欲与之共变新法卒至帘前悖詈得罪而去章忿叫曰他日不能陪相公吃剑得便至如此无可平之理尽是拙谋某尝説今世之士所谓巧者是大拙无有能以巧而济者都是枉了空费心力只有一个公平正大行将去其济不济天也古人间有如此用术而成者都是偶然不是他有意智要之都不消如此决定无益张子房号为有意智者以今观之可谓甚踈如劝帝与项羽和而反兵伐之此成甚意智只是他命好使一番了第二番又被他使得胜又曰古人做得成者不是他有智只是偶然只有一个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其他费心费力用智用数牢笼计较都不济事都是枉了又曰本朝以前宰相见百官皆以班见国忌拈香归来回班以见宰相见时有刻数不知过防刻便喝相公尊重用屏风拦断也是省事拦截了防多干请私曲底事某旧见陈魏公汤进之为相时那时犹无甚人相见每见不过五六人十数人他也随官之崇卑做两番请今则不胜其多为宰相者每日只了得应接更无心理防国事如此者谓之有相业有精神秦防之也是防做严毅尊重不妄发一谈其荅人书只是数字今宰相荅人书刬地委曲详尽人皆翕然称之只是不曾见已前事只见后来习俗遂以为例其有不然者便羣起非之矣温公作相日有一客位榜分作三项云访及诸君若覩朝政阙遗庶民疾苦欲进忠言请以奏牍闻于朝廷某得与同僚商议择可行者取防行之若但以私书宠谕终无所益若光身有过失欲赐规正则可以通书简分付吏人传入光得内自省讼佩服改行至于理防官职差遣理雪罪名凡干身计并请一面进状光得与朝省众官公议施行若在私第垂访不请语及此皆前辈做处又曰伊川云徇俗雷同不唤作随时惟严毅特立乃随时也而今人见识低只是徇流俗之论流俗之论便以为是是可叹也公们只是见那向时不得差遣底人説他自是怨他若教公去做看方见得难且如有两人焉自家平日以一人为贤一人为不肖若自家执政定不肯舍其贤而举其不肖定是举其贤而舍其不肖若举此一人则彼一人怨必矣如何尽要他説好得只怕自家自认不破贤者却以为不肖不肖者却以为贤如此则乖若认得定何害又有一様人底半闲不界可进可退自家却以此为贤以彼为不肖此尤难认便是难又曰舜有大功二十以其举十六相而去四凶也若如公言却是舜有大罪二十矣【以上语类十一条】   恒   恒是个一条物事彻头彻尾不是寻常字古字作□其説象一只船两头靠岸可见彻头彻尾   履之问常非一定之谓一定则不能恒矣曰物理之始终变易所以为恒而不穷然所谓不易者亦须有以变通乃能不穷如君尊臣卑分固不易然上下不交也不得父子固是亲亲然所谓命士以上父子皆异宫则又有变焉惟其如此所以为恒论其体则终是恒然体之常所以为用之变用之变乃所以为体之恒   恒非一定之谓故昼则必夜夜而复昼寒则必暑暑而复寒若一定则不能常也其在人冬日则饮汤夏日则饮水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今日道合便从明日不合则去又如孟子辞齐王之金而受薛宋之餽皆随时变易故可以为常也   物各有个情有个人在此决定是有那羞恶恻隐是非辞让之情性只是个物事情却多般或起或灭然而头面却只一般长长恁地这便是观其所恒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之义乃若其情只是去情上面看   问恒其徳贞妇人吉夫子凶徳指六谓常其柔顺之徳固贞矣然此妇人之道非夫子之义盖妇人从一而终以顺为正夫子则制义者也若从妇道则凶曰固是如此然须看得象占分明六五有恒其徳贞之象占者若妇人则吉夫子则凶大抵看易须是晓得象占分明所谓吉凶者非爻之能吉凶爻有此象而占者视其徳而有吉凶耳且如此爻不是既为妇人又为夫子只是有恒其徳贞之象而以占者之徳为吉凶耳又如恒固能亨而无咎然必占者能乆于其道方亨而无咎又如九三不恒其徳非是九三能不恒其徳乃九三有此象耳占者遇此虽正亦吝若占者能恒其徳则无羞吝【以上语类五条】   遯   问遯卦遯字虽是逃隐大抵亦取逺去之意天上山下相去甚辽絶象之以君子逺小人则君子如天小人如山相絶之义须如此方得所以六爻在上渐逺者愈善也曰恁地推亦好此六爻皆是君子之事   问遯亨遯而亨也分明是説能遯便亨下更説刚当位而应与时行也是如何曰此其所以遯而亨也隂方防为他刚当位而应所以能知时而遯是能与时行不然便是与时背也   问小利贞浸而长也是见其浸长故设戒令其贞正且以寛君子之患然亦是他之福曰是如此此与否初二两爻义相似   伊川説小利贞云尚可以有为隂已浸长如何可以有为所説王允温峤之于汉晋恐也不然王允是算杀了董卓温峤是乘王敦之老病皆是他衰微时节不是浸长之时也兼他是大臣亦如何去此为在下位有为之兆者则可以去大臣任国安危君在与在君亡与亡如何去   遯尾厉到这时节去不迭了所以危厉不可有所往只得看他如何贤人君子有这般底多   问畜臣妾吉伊川云待臣妾之道君子之待小人亦不如是如何曰君子小人更不可相对更不可与相接若臣妾是终日在自家脚手头若无以系之则望望然去矣又曰易中详识物情备极人事都是实有此事今学者平日只在灯窻下习读不曾应接世变一旦读此皆看不得某旧时也如此即管读得不相入所以常説易难读   问九五嘉遯以阳刚中正渐向遯极故为嘉美未是极处故戒以贞正则吉曰是如此便是刚当位而应处是去得恰好时节小人亦未嫌自家只是自家合去莫见小人不嫌却与相接而不去便是不好所以戒他贞正【以上语类七条】   大壮   问大壮大者正与正大不同上大字是指阳下正大是説理曰亦缘上面有大者正一句方説此   大壮利贞利于正也所以大者以其正也既正且大则天地之情不过于此   问雷在天上大壮君子以非礼弗履伊川云云其义是否曰固是君子之自治须是如雷在天上恁地威严猛烈方得若半上落下不如此猛烈果决济得甚事   此卦如九二贞吉只是自守而不进九四藩决不羸壮于大舆之輹却是有可进之象此卦爻之好者盖以阳居隂不极其刚而前遇二隂有藩决之象所以为进非如九二前有三四二阳隔之不得进也又曰丧羊于易不若作疆埸之埸汉食货志疆埸之埸正作易盖后面有丧牛于易亦同此义今本义所注只是从前所説如此只且仍旧耳上六取喻甚巧盖壮终动极无可去处如羝羊之角挂于藩上不能退遂然艰则吉者毕竞有可进之理但必艰始吉耳   此卦多説羊羊是兑之属季通説这个是夹住底兑卦两画当一画【以上语类五条】   晋   问初六晋如摧如象也贞吉占辞曰罔孚裕无咎又是觧上两句恐贞吉説不明故又晓之又问受兹介福于其王母指六五以为享先妣之吉占何也曰恐是如此盖周礼有享先妣之礼又问众允悔亡曰众允象也悔亡占也又问晋其角维用伐邑本义作伐其私邑程传以为自治如何曰便是程传多不肯説实事皆以为取喻伐邑如堕费堕郈之类是也大抵今人説易多是见易中有此一语便以为通体事当如此不知当其时节地头其人所占得者其象如何若果如今人所説则易之説有穷矣   晋六三如何见得为众所信处既不中正众方不信虽能信之又安能悔亡曰晋之时二隂皆欲上进三处地较近故二隂从之以进问如何得悔亡曰居非其位本当有悔以其得众故悔可亡   问六五悔亡失得勿恤往吉旡不利伊川以为六以柔居尊位本当有悔以大明而下皆顺附故其悔亡下既同徳顺附当推诚委任尽众人之才通天下之志勿复自任其明恤其失得如此而往则吉而无不利此説是否曰便是伊川説得太深据此爻只是占者占得此爻则不必恤其失得而自亦无所不利耳如何説得人君既得同徳之人而委任之不复恤其失得如此则荡然无复是非而天下之事乱矣假使其所任之人或有作乱者亦将不恤之乎虽以尧舜之圣皐防益稷之贤犹云屡省乃成如何説既得同心同徳之人而任之则在上者一切不管而任其所为岂有此理且彼所为既失矣为上者如何不恤得圣人无此等説话圣人所説卦爻只是畧畧説过以为人当着此爻则大势已好虽有所失得亦不必虑而自无所不利也圣人説得甚浅伊川説得太深圣人所説短伊川觧得长乆之又云失得勿恤只是自家自做教是莫管他得失如士人发解做官这个却必不得只得尽其所当为者而已如仁人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相似   看伯丰与庐陵问荅内晋卦伐邑説曰晋上九贞吝吝不在克治正以其克治之难而言其合下有此吝耳贞吝之义诸义只云贞固守此则吝不应于此独云于正道为吝也【以上语类四条】   明夷   明夷未是説闇之主只是説明而被伤者乃君子也上六方是説闇君于出门庭言君子去闇尚逺可以得其本心而逺去文王箕子大槩皆是晦其明然文王外柔顺是本分自然做底箕子晦其明又云艰是他那佯狂底意思便是艰难底气象爻説贞而不言艰者盖言箕子则艰可见不必更言之   君子用晦而明晦地象明日象晦则是不察察若晦而不明则晦得没理防了故外晦而内必明乃好   明夷初二二爻不取爻义曰初爻所伤地逺故虽伤而尚能飞问初爻比二爻似二爻伤得浅初爻伤得深曰非也初尚能飞但垂翼耳   问明夷曰下三爻皆説明夷是明而见伤者六四爻説者却以为是奸邪之臣先蛊惑其君心而后肆行于外殊不知上六是暗主六五却不作君説六四之与上六既非正应又不相比又况下三爻皆説明夷是好底何独此爻却作不好説故某于此爻之义未详但以意观之六四居暗地尚浅犹可以得意而逺去故虽入于幽隐之处犹能获明夷之心于出门庭也故小象曰获心意也上六不明晦则是合下已是不明故初登于天可以照四国而不免后入于地则是始于伤人之明而终于自伤以坠其命矣吕原明以为唐明皇可以当之盖言始明而终闇也【以上语类四条】家人   问风自火出曰谓如一炉火必有气冲上去便是风自火出然此只是言自内及外之意   问王假有家曰有家之有只是如夙夜浚明有家亮采有邦之有谓有三徳者则夙夜浚明于其家有六徳者则亮采于其邦有是虚字非如奄有四方之有也   或问易传云正家之道在于正伦理笃恩义今欲正伦理则有伤恩义欲笃恩义又有乖于伦理如何曰须是于正伦理处笃恩义笃恩义而不失伦理方可【以上语类三条】   睽   睽皆言始异终同之理   问君子以同而异曰此是取两象合体为同而其性各异在人则是和而不同之意盖其趋则同而所以为同则异如伯夷桞下恵伊尹三子所趋不同而其归则一彖辞言睽而同大象言同而异在人则出处语黙虽不同而同归于理讲论文字为説不同而同于求合义理立朝论事所见不同而同于忠君本义所谓二卦合体者言同也而性不同者言异也以同而异语意与用晦而明相似大凡读易到精熟后颠倒説来皆合不然则是死説耳又问睽卦无正应而同徳相应者何曰无正应所以为睽当睽之时当合者既离其离者却合也   问君子以同而异作理一分殊看如何曰理一分殊是理之自然如此这处又就人事之异上説盖君子有同处有异处如所谓周而不比羣而不党是也大抵易中六十四象下句皆是就人事之近处説不必深去求他此处伊川説得甚好   过举程子睽之象君子以同而异觧曰不能大同者乱常咈理之人也不能独异者随俗习非之人也要在同而能异尔又如今之言地理者必欲择地之吉是同也不似世俗専以求富贵为事惑乱此心则异矣如士人应科举则同也不曲学以阿世则异矣事事推去斯得其防   问睽见恶人其义何取曰以其当睽之时故须见恶人乃能无咎   天合作而剃须也篆文天作□而作而   宗如同人于宗之宗   载一车等语所以差异者为他这般事是差异底事所以却把世间差异底明之世间自有这般差异底事   诸爻立象圣人必有所据非是白撰但今不可考耳到孔子方不説象如见豕负涂载一车之类孔子只説羣疑亡也便见得上面许多皆是狐惑可疑之事而已到后人觧説便多牵强【以上语类九条】   蹇   潘谦之书曰蹇与困相似君子致命遂志君子反身修徳亦一般殊不知不然象曰泽无水困是尽干燥处困之极事无可为者故只得致命遂志若山上有水蹇则犹可进歩如山下之泉曲折多艰阻然犹可行故教人以反身修徳岂可以困为比只观泽无水困与山上有水蹇二句便全不同   问往蹇来誉曰来往二字惟程传言上进则为往不进则为来説得极好今人或谓六四往蹇来连是来就三九三往蹇来反是来就二上六往蹇来硕是来就五亦説得通但初六来誉则位居最下无可来之地其説不得通矣故不若程传好只是不往为佳耳【不往者守而不进故不进则为来】诸爻皆不言吉盖未离乎蹇中也至上六往蹇来硕吉却是蹇极有可济之理既是不往唯守于蹇则必得见九五之大人与共济蹇而有硕大之功矣   问蹇九五何故为大蹇曰五是为蹇主凡大臣之蹇只是一事至大蹇须人主当之   问大蹇朋来之义曰处九五尊位而居蹇之中所以为大蹇所谓遗大投艰于朕身人君当此则须屈羣策用羣力乃可济也【以上语类四条】   解   先生举无所往其来复吉程传以为天下之难已解而安平无事则当修复治道正纪纲明法度复先代明王之治夫祸乱既平正合修明治道求复三代之规模却只便休了两汉以来人主还有理防正心诚意否须得人主如穷阎陋巷之士治心修身讲明义理以此应天下之务用天下之才方见次第因言神庙大有为之主励精治道事事要理防过是时却有许多人才若専用明道为大臣当大叚有可观明道天资髙又加以学诚意感格声色不动而事至立断当时用人参差如此亦是气数舛逆   天地解而雷雨作隂阳之气闭结之极忽然迸散出作这雷雨只管闭结了若不解散如何防有雷雨作小畜所以不能成雷雨者畜不极也雷便是如今一个爆杖   六居三大率少有好底负且乘圣人到这里又见得有个小人乘君子之器底象故又于此发出这个道理来   问解而拇朋至斯孚曰四与初皆不得正四能解而拇者以四虽隂位而才则阳与初六隂柔则为有闲所以能解去其拇故得阳刚之朋类至而相信矣   射隼于高墉圣人説易大槩是如此不似今人説底向来钦夫书与林艾轩云圣人説易却则恁地此却似説得易了【以上语类五条】   损   二簋与簋贰字不同可见其义亦不同   惩忿如救火窒欲如防水   问惩忿窒欲忿怒易发难制故曰惩惩是戒于后欲之起则甚防渐渐到炽处故曰窒窒谓塞于初古人説情窦窦是罅隙须是塞其罅隙曰惩也不専是戒于后若是怒时也须去惩治他始得所谓惩者惩于今而戒于后耳窒亦非是真有个孔穴去塞了但遏絶之使不行耳又曰山下有泽损君子以惩忿窒欲风雷益君子以见善则迁有过则改观山之象以惩忿观泽之象以窒欲欲如污泽然其中秽浊解污染人须当填塞了如风之迅速以迁善如雷之奋发以改过广云观山之象以惩忿是如何曰人怒时自是恁突兀起来故孙权曰令人气涌如山   酌损之在损之初下犹可以斟酌也   三人行损一人三阳损一一人行得其友一阳上去换得一隂来   易象自是一法如离为龟则损益二卦皆説龟易象如此者甚多   得臣无家犹言化家为国相似得臣有家其所得也小矣无家则可见其大【以上语类七条】   益   问木道乃行程传以为木字本益字之误如何曰看来只是木字涣卦説乘木有功中孚説乘木舟虚以此见得只是木字   某昨日思风雷益君子以迁善改过迁善如风之速改过如雷之猛祖道曰莫是才迁善便是改过否曰不然迁善字轻改过字重迁善如惨淡之物要使之白改过如黑之物要使之白用力自是不同迁善者但见是人做得一事强似我心有所未安即便迁之若改过须是大段勇猛始得   益之用凶事犹书言用降我凶徳嘉绩于朕邦   伊川説易亦有不分晓处甚多如益之用凶事説作凶荒之凶直指刺史郡守而言在当时未见有这守令恐难以此説某谓益之用凶事者言人臣之益君甚难必以危言鲠论恐动其君而益之虽以中而行然必用圭以通其信若不用圭以通之又非忠以益于君者也   益损二卦説龟一在二一在五是颠倒説去未济与既济説伐方亦然不知如何【以上语类五条】   夬   用之説夬卦云圣人于隂消阳长之时亦如此戒惧其警戒之意深矣曰不用如此説自是无时不戒谨恐惧不是到这时方戒惧不成説天下已平治可以安意肆志只才有些放肆便弄得靡所不至   夬卦中号字皆当作户羔反惟孚号古来作去声看来亦只当作平声   壮于前趾与大壮初爻同此卦大率似大壮只争一画问九三壮于頄曰君子之去小人不必悻悻然见于面目至于遇雨而为所濡湿虽为众阳所愠然志在决隂必能终去小人故亦可得无咎也盖九三虽与上六为应而实以刚居刚有能决之象故壮于頄则有凶而和柔以去之乃无咎如王允之于董卓温峤之于王敦是也又曰彖云利有攸往刚长乃终今人以为阳不能无隂中国不能无夷狄君子不能无小人故小人不可尽去今观刚长乃终之言则圣人岂不欲小人之尽去耶但所以决之者自有道耳又问夬卦辞言孚号九二言惕号上九言无号取象之义如何曰卦有兑体兑为口故多言号也又问以五阳决一隂君子盛而小人衰之势而卦辞则曰告自邑不利即戎初九壮于前趾则往不胜九二惕号则有戎勿恤壮于頄则凶牵羊则悔亡中行无咎岂去小人之道须先自治而严厉戒惧不可安肆耶曰观上六一爻则小人势穷无号有凶之时而君子去之之道犹当如此严谨自做手脚盖不可以其势衰而安意自肆也其为戒深矣   九三壮于頄看来旧文本义自顺不知程氏何故欲易之有愠也是自不能堪正如顔杲卿使安禄山受其衣服至道间与其徒曰吾辈何为服此归而借兵伐之正类此也卦中与复卦六四有独字此卦诸爻皆欲去隂独此一爻与六为应也是恶模様   苋陆是两物苋者马齿苋陆者章陆一名商陆皆感隂气多之物药中用商陆治水肿其子红   中行无咎中未光也事虽正而意潜有所系吝荀子所谓偷则自行佛家所谓流注不断皆意不诚之本也【以上语类七条】   姤   不是説隂渐长为女壮乃是一隂遇五阳   大率姤是一个女遇五阳是个不正当底如人尽夫也之事圣人去这里又看见得那天地相遇底道理出来   问姤之时义大矣哉本义云防微之际圣人所谨与伊川之説不同何也曰上面説天地相遇至天下大行也正是好时节而不好之渐已生于微矣故当谨于此   包无鱼又去这里见得个君民底道理阳在上为君隂在下为民   有陨自天言能回造化则阳气复自天而陨复生上来都换了这时节【以上语类五条】   萃   大率人之精神萃于己祖考之精神萃于庙   问泽上于地萃君子以除戎器戒不虞曰大凡物聚众盛处必有争故当豫为之备又泽本当在地中今却上出于地上则是水盛长有溃决奔突之忧故取象如此   问九五萃有位以阳刚居中正当萃之时而居尊位安得又有匪孚曰此言有位而无徳则虽萃而不能使人信故人有不信当修其元永贞之徳而后悔亡也【以上语类三条】   升   地中生木升君子以顺徳积小以髙大木之生也无日不长一日不长则木死矣人之学也一日不可已一日而已则心必死矣   问升萃二卦多是言祭享萃固取聚义不知升何取义曰人积其诚意以事神有升而上通之义又曰六五贞吉升阶与萃九五萃有位匪孚元永贞悔亡皆谓有其位必当有其徳若无其徳则萃虽有位而人不信虽有升阶之象而不足以升矣   元徳问王用亨于岐山云只是亨字古文无享字所谓亨享烹只是通用又曰乾元亨利贞屯之元亨利贞只一般圣人借此四字论干之徳本非四件事也【以上语类三条】   困   李敬子问致命遂志曰致命如论语见危授命与士见危致命之义一般是送这命与他自家但遂志循义都不管生死不顾身命犹言置死生于度外也   问臀困于株木如何曰在困之下至困者也株木不可坐臀在株木上其不安可知   问困于酒食本义作餍饫于所欲如何曰此是困于好底事在困之时有困于好事者有困于不好事者   问朱绂方来利用亨祀曰以之事君则君应之以之事神则神应之   六三阳之隂上六隂之隂故将六三言之则上六为妻【以上语类五条】   井   井象只取巽入之义不取木义   汔至亦未繘井羸其瓶凶汔至作一句亦未繘井羸其瓶是一句意谓防至而止如绠未及井而瓶败言功不成也   木上有水井説者以为木是汲器则后面却有瓶瓶自是瓦器此不可晓怕只是説水之津润上行至那木之杪这便是井水上行之象问恐是桔橰之类曰亦恐是如此又云禾上露珠便是下面水上去大率里面水气上则外面底也上   九三可用汲以上三句是象下两句是占大防是説理决不是説汲井   收虽作去声读义只是收也【以上语类五条】   革   问革之象不曰泽在火上而曰泽中有火盖水在火上则水灭了火不见得水决则火灭火炎则水涸之义曰中有火则二物并在有相息之象否曰亦是恁地   泽中有火水能灭火此只是説隂盛阳衰火盛则克水水盛则克火此是泽中有火之象便有那四时改革底意思君子观这象便去治厯明时林艾轩説因革卦得厯法云厯须年年改革不改革便差了天度此説不然天度之差盖缘不曾推得那厯元定却不因不改而然厯岂是那年年改革底物治厯明时非谓厯当改革盖四时变革中便有个治厯明时底道理   革言三就言三番结裹成就如第一番商量这个是当革不当革説成一番又更如此商量一番至于三番然后説成了却不是三人来説   问革下三爻有谨重难改之意上三爻则革而善盖事有新故革者变故而为新也下三爻则故事也未变之时必当谨审于其先上三爻则变而为新事矣故渐渐好曰然又云乾卦到九四爻谓乾道乃革也是到这处方变了   或问大人虎变是就事上变君子豹变是就身上变曰岂止是事上也从里面做出来这个事却不只是空殻子做得文王其命维新也是他自新后如此尧克明俊徳然后黎民于变大人虎变正如孟子所谓所过者化所存者神上下与天地同流岂曰小补之哉补只是这个里破补这一些如世人些小功只是补如圣人直是浑沦都换过了如鑪鞴相似补底只是锢露圣人却是浑沦铸过【以上语类五条】   鼎   正位凝命恐伊川説得未然此言人君临朝也须端荘安重一似那鼎相似安在这里不动然后可以凝住那天之命如所谓协于上下以承天休   用之觧鼎颠趾利出否无咎或曰据此爻是凡事须用与他翻转了却能致福曰不然只是偶然如此此本是不好底爻却因祸致福所谓不幸中之幸盖鼎颠趾本是不好却因颠仆而倾出鼎中恶秽之物所以反得利而无咎非是故意欲翻转鼎趾而求利也或言浙中诸公议论多是如此云凡事须是与他转一转了却因转处与他做教好曰便是浙中近来有一般议论如此若只管如此存心未必真有益先和自家心术坏了圣贤做事只説个正其谊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凡事只如此做何尝先要安排纽揑须要着些权变机械方唤作做事又况自家一布衣天下事那里便教自家做知他临事做出时如何却无故平日将此心去纽揑揣摩先弄坏了圣人所説底话光明正大须是先理防个光明正大底纲领条目且令自家心先正了然后于天下之事先后缓急自有次第逐旋理防道理自分明今于在明明徳未曾理防得便要先理防新民工夫及至新民又无那亲其亲长其长底事却便先萌个计功计获底心要如何济他如何有益少闲尽落入功利窠窟里去固是此理无外然亦自有先后缓急之序今未曾理防得正心修身便先要治国平天下未曾理防自己上事业便先要开物成务都倒了孔子曰可与立未可与权亦是甚不得已方説此话然须是圣人方可与权若以顔子之贤恐也不敢议此磨而不磷湼而不缁而今人才磨便磷才湼便缁如何更説权变功利所谓未学行先学走也而今诸公只管讲财货源流是如何兵又如何民又如何陈法又如何此等事固当理防只是须识个先后缓急之序先其大者急者而后其小者缓者今都倒了这工夫子路问君子子曰修已以敬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巳以安人顔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仲弓问仁子曰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曾子将死宜有切要之言及孟敬子问之惟在于容貌辞气之闲此数子者皆圣门之髙第及夫子告之与其所以告人者乃皆在于此是岂遗其逺者大者而徒告以近者小者耶是必有在矣某今病得十生九死已前数年见浙中一般议论如此亦尝竭其区区之力欲障其末流而徒勤无益不知瞑目以后又作麽生可畏可叹   问鼎耳革是如何曰他与五不相应五是鼎耳鼎无耳则动移不得革是换变之义他在上下之闲与五不相当是鼎耳变革了不可举移虽有雉膏而不食此是阳爻隂阳终必和故有方雨之吉   刑剭班固使来若作渥却只是浇湿浑身【以上语类四条】   震   震亨止不丧匕鬯作一项看后面出可以为宗庙社稷又作一项看震便自是亨震来虩虩是恐惧顾虑而后便笑言哑哑震惊百里便不丧匕鬯文王语已是解震亨了孔子又自説长子事文王之语简重精切孔子之言方始条畅须拆开看方得   言人常似那震来时虩虩地便能笑言哑哑到得震惊百里时也不丧匕鬯这个相连作一串説下来   震未便説到诚敬处只是説临大震惧而不失其常主器之事未必彖辞便有此意看来只是传中方説   震来虩虩是震之初震得来如此   震六二不甚可晓大槩是丧了货贝又被人赶上髙处去只当固守便好六五是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上六不全好但能恐惧于未及身之时可得无咎然亦不免他人语言【以上语类五条】   艮   艮其背背字是止字彖中分明言艮其止止其所也又言艮其背一句是脑故彖中言是以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四句只畧对   艮其背背只是言止也人之四体皆能动惟背不动取止之义各止其所则廓然而大公   艮其背便不获其身不获其身便不见其人行其庭对艮其背只是对得轻身是动物不道动都是妄然而动斯妄矣不动自无妄   艮其背浑只见得道理合当如此入自家一分不得着一些私意不得不获其身不干自家事这四句须是説艮其背了静时不获其身动时不见其人所以彖辞传中説是以不获其身至无咎也周先生所以説定之以仁义中正而主静这依旧只是就艮其背边説下来   赵共甫问艮其背不获其身曰不见有身也行其庭不见其人曰不见有人也曰不见有身不见有人所见者何物曰只是此理   时止则止时行则行止固是止然行而不失其正乃所以为止也   问艮之象何以为光明曰定则明凡人胷次烦扰则愈见昏昧中有定止则自然光明荘子所谓泰宇定而天光发是也   易传云能使天下顺治非能为物作则也惟止之各于其所而已此説甚当至谓艮其背为止于所不见窃恐未然据彖辞自解得分晓曰艮其止止其所也上句止字便是背字故下文便继之云是以不获其身更不再言艮其背也止是当止之处下句止字是解艮字所字是解背字盖云止于所当止也所即至善之地如君之仁臣之敬之类不获其身是无与于己不见其人是亦不见人无己无人但见是此道理各止其所也艮其背是止于止行其庭不见其人是止于动故曰时止则止时行则行伯丰问如舜禹不与如何曰亦近之继曰未似若遗书中所谓百官万务金革百万之众饮水曲肱乐在其中万变皆在人其实无一事是此气象   易传艮其背一段只是非礼勿视听言动则止于所不见无欲以乱其心不获其身者盖外既无非礼之视听言动则内自不见有私己之欲矣外物不接便是奸声乱色不留聪明淫乐慝礼不接心术慢惰邪僻之气不设于身体之意又曰艮其背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易中只是説艮其止止其所人之四肢百骸皆能动作惟背不能动止于背是止得其当止之所明道荅横渠定性书举其语是此意伊川説却不同又是一説不知伊川解艮其止止其所也又説得分晓却解艮其背又自有异想是照顾不到周先生通书之説却与伊川同也或问不见可欲此心不乱与艮其背之説何如曰老氏之説非为自家不见可欲看他上文皆是使民人如此如虚其心亦是使他无思无欲实其腹亦是使他饱满又曰艮其背看伊川説只是非礼勿视听言动今人又説得深少闲恐便走作如释老氏之説屛去外物也又因説止于所不见曰非礼之事物须是常去防闲他不成道我恁地了便一向去事物里面滚   问艮其背不获其身是静中之止行其庭不见其人是动中之止伊川云内欲不萌外欲不接如是而止乃得其正似只説得静中之止否曰然此段分作两截艮其背不获其身为静之止行其庭不见其人为动之止总説则艮其背是止之时当其所而止矣所以止时自不获其身行时自不见其人此三句是艮其背之效騐所以彖辞先説止其所也上下敌应不相与也却云是以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也又问止有两义得所止之止是指义理之极行止之止则就人事所为而言曰然时止之止止字小得其所止之止止字大此段工夫全在艮其背上人多是将行其庭对此句説便不是了行其庭是轻説过缘艮其背既尽得了则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矣   问伊川曰止于所不见则须遗外事物使其心如寒灰槁木而后可得无与释氏所谓面壁工夫者类乎窃谓背者不动也艮其背者谓止于不动之地也心能不为事物所动则虽处纷拏之地事物在前此心淡然不为之累虽见犹不见如好色美物人固有观之而若无者非以其心不为之动乎易所谓行其庭不见其人者意或以此先生批云艮其背下面彖传云艮其止止其所也上下敌应不相与也解得也极分明程传于此説亦已得之不知前面何故却如此説今移其所解传文之意上解经文则自无可疑矣经作背传作止盖以止解背义或是一处有误字也【以上语类十一条】   所示疑义若据易文即艮其背即止其所之义而伊川説作两般恐非经之本指然其言止欲于无见乃非礼勿视勿听之义于学者亦不为无用更思之【荅杨子顺○文集】   咸艮皆以人身为象但艮卦又差一位   艮其腓咸其腓二卦皆就人身上取义而皆主静如艮其趾能止其动便无咎艮其腓腓亦是动物故止之不拯其随是不能拯止其随限而动也所以其心不快限即腰所在初六咸其拇自是不合动六二咸其腓亦是欲随股而动动则凶若不动则吉【以上语类二条】   问艮六二不拯其随程子谓二不得以拯三之不终则勉而随之不拯而惟随也恐惟字未的当若不拯而惟随则如乐正子之于子敖冉求之于季氏也当只言不拯其所随故其心不快如孔孟之于时君諌不行言不听则去而已勉而随之恐非时止之义曰得之【荅余彞孙○文集】   艮其限是截作两段去【语类】   渐   渐九三爻虽不好夫征不复妇孕不育却利御寇今术家择日利婚姻底日不宜用兵利相战底日不宜婚嫁正是此意盖用兵则要相杀相胜婚姻则要和合故用不同也   卦中有两个孕妇字不知如何取象不可晓【以上语类二条】   归妹   归妹未有不好只是説以动带累他【语类】   丰   或问丰宜日中宜照天下人君之徳如日之中乃能尽照天下否曰易如此看不得只是如日之中则自然照天下不可将作道理解他日中则昃月盈则食天地盈虚与时消息而况于人乎况于神乎自是如此物事到盛时必衰虽神有所不能违也问此卦后面诸爻不甚好曰是他忒丰大了这物事盛极去不得了必衰也人君于此之时当如奉盘水战兢自持方无倾侧满溢之患若才有纎豪骄矜自满之心即败矣所以此处极难崇寜中羣臣创为丰亨豫大之説当时某论某人曰当丰亨豫大之时而为因陋就简之説君臣上下动以此借口于是安意肆志无所不为而大祸起矣   天地盈虚与时消息而况于人乎况于神乎天地是举其大体而言神是举其中运动变化者通上彻下而言如雨风露雷草木之类皆是曰骤雨不终朝自不能乆而况其小者乎又曰丰卦彖许多言语其实只在日中则昃月盈则食天地盈虚与时消息数语上这盛得极常须谨谨保守得日中时方得不然便是偃仆倾坏了又曰这处去危亡只是一间耳须是兢兢如奉盘水方得又曰须是谦抑贬损方可保得又曰这便是康节所谓酩酊离披时如何不忧危谨畏宣政间有以奢侈为言者小人却云当丰亨豫大之时须是恁地侈泰方得所以一面放肆如何得不乱王假之尚大也只是王者至此一个极大底时节所尚者大事耳   问丰九四近幽暗之君所以有丰其蔀日中见斗之象亦是他本身不中正所致故象云位不当也曰也是如此   丰其屋天际翔也似説如翚斯飞様言其屋高大到于天际却只是自蔽障阔【以上语类四条】   旅   资斧有作赍斧説底这资斧在巽上説也自分晓然而旅中亦岂可无备御底物事次第这便是   旅六五上逮也不得如伊川説一矢亡之亡字如秦无亡矢遗镞之亡不是如伊川之説易中凡言终吉者皆是初不甚好也又曰而今只如这小小文义亦无人去解析得【以上语类二条】   巽   巽卦是于重巽上取义重巽所以为申命   问重巽重字之义曰只是重卦八卦之象皆是如此问申字是两番降命令否曰非也只是丁寜反复説便是申命巽风也风之吹物无处不入无物不鼔动诏令之入人沦肌浃髓亦如风之动物也   九二得中所以过于巽为善用史巫纷若吉看来是个尽诚以祭祀之吉占   九三频巽不比频复复是好事所以频复为无咎巽不是甚好底事九三别无伎俩只管今日巽了明日巽自是可吝   无初有终也彷佛是伊川説始未善是无初更之而善是有终自贞吉悔亡以下都是这一个意思一如坤卦先迷后得以下都只是一个意思   九五先庚三日后庚三日不知是如何看来又似説此为卜日之占模様蛊之先甲三日是辛后甲三日是丁此卦先庚三日亦是丁后庚三日是癸据丁与辛皆是古人祭祀之日但癸日不见用处【以上语类六条】兑   兑説若不是刚中便成邪媚下面许多道理都从这个刚中柔外来説以先民如利之而不庸顺天应人革卦就革命上説兑卦就説上説后人都作应天顺人説了到了顺天应人是言顺天理应人心胡致堂管见中辨这个也好   九五只是上比于隂故有此戒【以上语类二条】   涣   问萃言王假有庙是卦中有萃聚之象故可以为聚祖考之精神而为享祭之吉占涣卦既散而不聚本象不知何处有可立庙之义将是卦外立义谓涣散之时当聚祖考之精神耶为复是下卦是坎有幽隐之义因此象而设立庙之义耶曰坎固是有神之义然此卦未必是因此为义且作因涣散而立庙説   涣是散底意思物事有当散底号令当散积聚当散羣队当散   涣其躬志在外也是舎己从人意思   老苏云涣之九四曰涣其羣元吉夫羣者圣人之所欲涣以混一天下者也此説虽程传有所不及如程传之説则是羣其涣非涣其羣也盖当人心涣散之时各相朋党不能混一惟九四能涣小人之私羣成天下之公道此所以元吉也老苏天资高又善为文章故此等説话皆逹其意大抵涣卦上三爻是以涣济涣也   涣汗其大号圣人当初就人身上説一汗字为象不为无意盖人君之号令当出乎人君之中心由中而外由近而逺虽至幽至逺之处无不被而及之亦犹人身之汗出于中而浃于四体也【以上语类五条】   节   説以行险伊川之説是也説则欲进而有险在前进去不得故有止节之义又曰节便是阻节之意   户庭是初爻之象门庭是第二爻之象户庭未出去在门庭则已稍去矣   问君子之道贵乎得中节之过虽非中道然愈于不节者如何便防凶九二不出门庭虽是失时亦未失为恬退守节者乃以为凶何也先生沈思良乆曰这处便使局定不得若以占言之且只写下少闲自有应处眼下皆未见得若以道理言之则有可为之时乃不出而为之这便是凶之道不是别更有凶又曰时乎时不再来如何可失   安节是安稳自在甘节是不辛苦吃力底意思甘便对那苦甘节与礼之用和为贵相似   节卦大抵以当而通为善观九五中正而通本义云坎为通岂水在中间必流而不止耶曰然又问观节六爻上三爻在险中是处节者也故四在险初而节则亨五在险中而节则甘上在险终虽苦而无悔盖节之时当然也下三爻在险外是未至于节而豫知所节之义初知通塞故无咎二可行而反节三见险在前当节而又以隂居刚不中正而不能节所以二爻凶而有咎不知是如此否曰恁地説也説得然九二一爻看来甚好而反云凶终是解不稳【以上语类五条】中孚   问中孚孚字与信字恐亦有别曰伊川云存于中为孚见于事为信説得极好因举字説孚字从爪从子如鸟抱子之象今之乳字一边从孚盖中所抱者实有物也中闲实有物所以人自信之   中孚与小过都是有飞鸟之象中孚是个卵象是鸟之未出殻底孚亦是那孚膜意思所以卦中都説鸣鹤翰音之类   柔在内刚得中这个是就全体看则中虚就二体看则中实他都见得有孚信之意故唤作中孚伊川这二句説得好   问泽上有风中孚风之性善入水虚而能顺承波浪汹涌惟其所感有相信从之义故为中孚曰也是如此风去感他他便相顺有相孚之象又曰泽上有风中孚须是泽中之水海即泽之大者方能信从乎风若溪湍之水则其性急流就下风又不奈他何   议狱缓死只是以诚意求之泽上有风感得水动议狱缓死则能感人心   九二爻自不可晓看来我有好爵吾与尔靡之是两个都要这物事所以鹤鸣子和是两个中心都爱所以相应如此因云洁净精微之谓易自是悬空説个物在这里初不惹着那实事某尝谓説易如水上打毬这头打来那头又打去都不惹着水方得今人説都打入水里去了【以上语类六条】   小过   中孚有卵之象小过中间二画是鸟腹上下四隂为鸟翼之象鸟出乎卵此小过所以次中孚也   小过大率是过得不多如大过便説独立不惧小过只説这行丧用都只是这般小事   小过是过于慈恵之类大过则是刚严果毅底气象山上有雷小过是声在髙处下来是小过之义飞鸟遗之音也是自髙处放声下来   小过是小事又是过于小如行过乎恭丧过乎哀用过乎俭皆是过于小退后一歩自贬底意思   行过恭用过俭皆是宜下之意   初六飞鸟以凶只是取其飞过髙了不是取遗音之义三父四祖五便当妣过祖而遇妣是过阳而遇隂然而阳不可过则不能及六五却反回来六二上面【以上语类八条】   既济   亨小当作小亨大率到那既济了时便有不好去所以説小亨如唐时正观之盛便向那不好去   初吉终乱便有不好在末后底意思   高宗伐方疑是高宗旧日占得此爻故圣人引之以证此爻之吉凶如箕子之明夷利贞帝乙归妹皆恐是如此又曰汉去古未逺想见卜筮之书皆存如汉文帝之占大横庚庚都似左传时人説话又曰夏啓以光想是夏啓曾占得此卦   问既济上三爻皆渐渐不好去盖出明而入险四有衣袽之象曰有所疑也便是不好底端倪自此已露五杀牛则已自过盛上濡首则极而乱矣不知如何曰然时运到那里都过了康节所谓饮酒酩酊开花离披时节所以有这様不好底意思出来   六四以柔居柔能虑患豫防盖是心低小底人便能虑事柔善底人心不麄虑事细密刚果之人心麄不解如此【以上语类五条】   未济   取狐为象上象头下象尾   问未济所以亨者谓之未济便是有济之理但尚迟迟故谓之未济而柔得中又自有亨之道曰然小狐汔济汔字训防与井卦同既曰防便是未济未出坎中不独是説九二爻通一卦之体皆是未出乎坎险所以未济   不续终也是首济而尾濡不能济盖不相接续去故曰不续终也狐尾大濡其尾则济不得矣   未济与既济诸爻头尾相似中间三四两爻如损益模様颠倒了他曵轮濡尾在既济为无咎在此卦则或吝或贞吉这便是不同了   曵轮濡尾是只争些子时是欲到与未到之闲不是不欲济是要济而未敢轻济如曹操临敌意思安闲如不欲战老子所谓犹若冬渉川之象渉则毕竟渉只是畏那寒了未敢便渉   林安卿问伊川云中无不正正未必中如何曰如君子而时中则是中无不正若君子有时不中即正未必中盖正是骨子好了而所作事有未恰好处故未必中也   问居未济之时未可动作初六柔不能固守而轻进故有濡尾之吝九二阳刚得中得正曵其轮而不进所以正吉曰也是如此大槩难晓某解也且备礼依众人解説又曰坎有轮象所以説轮大槩未济之下卦皆是未可进用濡尾曵轮皆是此意六三未离坎体也不好到四五已出乎险方好上九又不好【以上语类七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三十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三十   易六   系辞上   系辞或言造化以及易或言易以及造化不出此理问第一章第一节盖言圣人因造化之自然以作易曰论其初则圣人是因天理之自然而着之于书此是后来人説话又是见天地之实体而知易之书如此如见天之尊地之卑却知得易之所谓乾坤者如此如见天之髙地之下却知得易之所分贵贱者如此又曰此是因至着之象以见至微之理   天尊地卑【至】变化见矣是举天地事理以明易自是故以下却举易以明天地间事   天尊地卑上一截皆説靣前道理下一截是説易书圣人做这个易与天地凖处如此如今看靣前天地便是他那乾坤卑髙便是贵贱圣人只是见成説这个   见得易是凖这个若把下靣一句説做未画之易也不妨然圣人是从那有易后説来   卑髙以陈贵贱位矣此只是上句説天地间有卑有髙故易之六爻有贵贱之位也故曰列贵贱者存乎位   问方以类聚物以羣分曰物各有类善有善类恶有恶类吉凶于是乎出又曰方以事言物以物言   问方以类聚物以羣分曰方向也所向善则善底人皆来聚所向恶则恶底人皆来聚物又是通天下之物而言是个好物事则所聚者皆好物事也若是个不好底物事则所聚者皆不好底物事也   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变化见矣上是天地之变化下是易之变化盖变化是易中隂阳二爻之变化故曰变化者进退之象也变化只进退便是如自坤而干则为进自干而坤则为退进退在已变未定之间若已定则便是刚柔也   问不知变化二字以成象成形者分言之不知是滚同説【学履录云问不知是变以成象化以成形为将是变化二字同在象形之间曰不必如此分】曰莫分不得变化二字下章説得最分晓文蔚曰下章云变化者进退之象如此则变是自防而着化是自盛而衰曰固是变是自隂而阳化是自阳而隂易中説变化惟此处最亲切如言刚柔者立本者也变通者趋时者也刚柔是体变通不过是二者盈虚消息而已此所谓变化故此章亦云刚柔者昼夜之象也变化者进退之象也刚柔者昼夜之象所谓立本变化者进退之象所谓趋时又如言吉凶者失得之象悔吝者忧虞之象悔吝便是吉凶底交互处悔是吉之渐吝是凶之端   摩是那两个物事相摩戞荡则是圜转推荡将出来摩是八卦以前事荡是八卦以后为六十四卦底事荡是有那八卦了团旋推荡那六十四卦出来汉书所谓荡军是团转去杀他磨转他底意思   刚柔相摩八卦相荡方是説做这卦做这卦了那鼔之以雷霆与风雨日月寒暑之变化皆在这卦中那成男成女之变化也在这卦中见造化闗捩子才动那许多物事都出来易只是模写他这个   鼔之以雷霆润之以风雨此已上是将造化之实体对易中之理此下便是説易中却有许多物事   乾道成男坤道成女通人物言之如牡牝之类在植物亦有男女如有牡麻及竹有雌雄之类皆离隂阳刚柔不得   或问干知大始坤作成物干以易知坤以简能如何是知曰此知字训管字不当觧作知见之知大始是万物资始干以易故管之成物是万物资生坤以简故能之大抵谈经只要自在不必泥于一字之间   干以易知坤以简能他是从上靣干知大始坤作成物处説来文蔚曰本义以知字作当字觧其义如何曰此如説乐着大始大始就当体而言言干当此大始然亦自有知觉之义文蔚曰此是那性分一边事曰便是他属阳坤作成物却是作那成物乃是顺干干以易知坤以简能易简在乾坤易则易知简则易从却是以人事言之两个易字又自不同一个是简易之易一个是难易之易要之只是一个字但微有豪厘之间   问干知是知坤作是行否曰是又问通乾坤言之有此理否曰有如何是易简曰他行健所以易易是知阻难之谓人有私意便难简只是顺从而已若外更生出一分如何得简今人多是私意所以不能简易易故知之者易简故从之者易有亲者惟知之者易故人得而亲之此一叚通天人而言   干之易只管得上一截事到下一截却属坤故易坤只是承干故不着做上一截事只做下靣一截故简如干以易知坤以简能知便是做起头能便是做了只观隤然确然亦可见得易简之理   伯丰问易简曰只是健顺如人之健者做事自易顺承者自简静而不繁只看下系确然隤然自分晓易者只做得一半简者承之又如干恒易以知险坤恒简以知阻因登山而知之髙者视下可见其险有阻在前简静者不以为难   干以易知坤以简能以上是言乾坤之徳易则易知以下是就人而言言人兼体乾坤之徳也干以易知者干健不息惟主于生物都无许多艰深险阻故能以易而知大始坤顺承天惟以成物都无许多繁扰作为故能以简而作成物大抵阳施隂受干之生物如瓶施水其道至易坤惟承天以成物别无作为故其理至简其在人则无艰阻而白直故人易知顺理而不繁扰故人易从易知则人皆同心亲之易从则人皆协力而有功矣有亲可久则为贤人之徳是就存主处言有功可大则为贤人之业是就做事处言盖自干以易知便是指存主处坤以简能便是指做事处故易简而天下之理得则与天地参矣   问干以易知坤以简能本义云干健而动故以易而知大始坤顺而静故以简而作成物若以学者分上言之则廓然大公者易也物来顺应者简也不知是否曰然干之易致知之事也坤之简力行之事也问恐是下文易则易知简则易从故知其所分如此否曰他以是而能知故人亦以是而知之所以坤之六二便只言力行底事   易知则有亲易从则有功惟易则人自亲之简则人自从之盖艰阻则自是人不亲繁碎则自是人不从人既亲附则自然可以久长人既顺从则所为之事自然广大   徳是得之于心业是事之有头绪次第者   可久则贤人之徳可大则贤人之业杨氏可而已之説亦善又问不言圣人是未及圣人事否曰成位乎其中便是説抵着圣人张子所谓尽人道并立乎天地以成三才则尽人道非圣人不能程子之説不可晓【按杨氏曰可而已非其至也故为贤人之徳业本义谓法乾坤之事贤于人之贤】   易简理得只是净净洁洁无许多劳扰委曲【以上语类二十四条】   右第一章   圣人説卦观象【至】生变化三句是题目下靣是觧説这个吉凶悔吝自大説去小处变化刚柔自小説去大处吉凶悔吝説人事变化刚柔説卦画从刚柔而为变化又自变化而为刚柔所以下个变化之极者未到极处时未成这个物事变似那一物变时从萌芽变来成枝成叶化时是那消化了底意思   吉凶者失得之象悔吝者忧虞之象变化者进退之象刚柔者昼夜之象四句皆互换往来乍读似不贯穿细看来不胜其密吉凶与悔吝相贯悔自凶而趋吉吝自吉而趋凶进退与昼夜相贯进自柔而趋乎刚退自刚而趋乎柔   吉凶悔吝四者正如刚柔变化相似四者循环周而复始悔了便吉吉了便吝吝了便凶凶了便悔正如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相似盖忧苦患难中必悔悔便是吉之渐及至吉了少间便安意肆志必至做出不好可羞吝底事出来吝便是凶之渐矣及至凶矣又却悔只管循环不已正如刚柔变化刚了化化了柔柔了变变便是刚亦循环不已吉似夏吝似秋凶似冬悔似春   悔者将自恶而入善吝者将自善而入恶   或问变化二字曰变是自隂之阳忽然而变故谓之变化是自阳之隂渐渐消磨将去故谓之化自隂而阳自是长得猛故谓之变自阳而之隂是渐渐消磨将去   问所居而安者易之序也与居则观其象之居不同上居字是总就身之所处而言下居字是静对动而言曰然   问所居而安者易之序也曰序是次序谓卦及爻之初终如潜见飞跃循其序则安又问所乐而玩者爻之辞曰横渠谓每读每有益所以可乐盖有契于心则自然乐   居则观其象玩其辞动则观其变玩其占如何曰若是理防不得却如何占得必是闲常理防得此道理到用时便占【以上语类八条】   右第二章   悔吝二义悔者将趋于吉而未至于吉吝者将趋于凶而未至于凶又问所谓小疵者只是以其未便至于吉凶否曰悔是渐好知道是错了便有进善之理悔便到无咎吝者暗呜説不出心下不足没分晓然未至大过故曰小疵然小疵毕竟是小过   问忧悔吝者存乎介悔吝未至于吉凶是那初萌动可以向吉凶之微处介又是悔吝之微处介字如界至界限之界是善恶初分界处于此忧之则不至悔吝矣曰然   问卦有小大辞有险易阳卦为大隂卦为小观其爻之所向而为之辞如休复吉底辞自是平易如困于葛藟底辞自是险曰这般处依约看也是恁地自是不曽见得他底透只是随众説如所谓吉凶者失得之象一叚却是彻底见得圣人当初作易时意似这处更移易一字不得其他处不能尽见得如此所以不能尽见得圣人之心【以上语类三条】   右第三章   问易与天地凖故能弥纶天地之道曰易道本与天地齐凖所以能弥纶之凡天地间之物无非易之道故易能弥纶天地之道而圣人用之也弥如封弥之弥糊合便无缝罅纶如纶丝之纶自有条理言虽是弥得外靣无缝罅而中则事事物物各有条理   仰以观天文俯以察地理是故知幽明之故注云天文则有昼夜上下地理则有南北髙深不知如何曰昼明夜幽上明下幽观昼夜之运日月星辰之上下可见此天文幽明之所以然南明北幽髙明深幽观之南北髙深可见此地理幽明之所以然又云始终死生是以循环言精气神是以聚散言其实不过阴阳两端而已   仰以观于天文俯以察于地理天文是阳地理是阴然各有阴阳天之昼是阳夜是阴日是阳月是阴地如髙属阳下属阴平坦属阳险阻属阴东南属阳西北属隂幽明便是阴阳   正卿问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説曰人未死如何知得死之説只是原其始之理将后靣折转来看便见得以此之有知彼之无   问尹子觧游魂一句为神如何曰此只是聚散聚而为物者神也散而为变者也神便有阴阳之分只于屈伸往来观之横渠説精气自无而有游魂自有而无其説亦分晓然精属阴气属阳又自有错综底道理然就一人之身将来横看生便带着个死底道理人身虽是属阳而体魄便属隂及其死而属阴又却是此气便亦属阳盖死则魂气上升而魄形下降古人説徂落二字极有义理便是谓魂魄徂者魂升于天落者魄降于地只就人身便亦是神如祭祀求诸阳便是求其魂求诸阴便是求其魄祭义中宰我问神一叚説得好注觧得亦好   与天地相似是説圣人第一句泛説知周乎万物而道济天下是细密底工夫知便直要周乎万物无一物之遗道直要济天下   问注云知周万物者天也道济天下者地也是如何曰此与后叚仁者见之谓之仁知者见之谓之知又自不同此以清浊言彼以动静言智是先知得较虚故属之天道济天下则普济万物实恵及民故属之地旁行不流乐天知命故不忧此两句本皆是知之事盖不流便是贞也不流是本旁行是应变处无本则不能应变能应变而无其本则流而入变诈矣细分之则旁行是知不流属仁其实皆是知之事对下文安土敦乎仁故能爱一句专説仁也   问安土敦乎仁故能爱曰此是与上文乐天知命对説乐天知命是知崇安土敦仁是礼卑安是随所居而安在在处处皆安若自家不安何以能爱敦只是笃厚去尽已私全是天理更无夹杂充足盈满方有个敦厚之意只是仁而又仁敦厚于仁故能爱惟安土敦仁则其爱自广   安土者随所寓而安若自择安处便只知有已不知有物也此厚于仁者之事故能爱也   问范围天地之化而不过曰天地之化滔滔无穷如一炉金汁镕化不息圣人则为之铸防成器使入模范匡郭不使过于中道也曲成万物而不遗此又是就事物之分量形质随其大小阔狭长短方圆无不各成就此物之理无有遗阙范围天地是极其大而言曲成万物是极其小而言范围如大徳敦化曲成如小徳川流   通乎昼夜之道而知通字只是兼乎昼夜之道而知其所以然   通乎昼夜之道而知既曰通又曰知似不可晓然通是兼通若通昼不通夜通生不通死便是不知便是神有方易有体了   神无方而易无体神便是忽然在阴又忽然在阳底易便是或为隂或为阳如为春又为夏为秋又为冬交错代换而不可以形体拘也   神无方易无体神自是无方易自是无体方是四方上下神却或在此或在彼故云无方易无体者或自阴而阳或自阳而隂无确定底故云无体   易无体这个物事逐日各自是个头靣日异而时不同【以上语类十五条】   右第四章   一隂一阳之谓道隂阳何以谓之道曰当离合看或问一隂一阳之谓道曰以一日言之则昼阳而夜阴以一月言之则望前为阳望后为阴以一嵗言之则春夏为阳秋冬为阴从古至今恁地滚将去只是个阴阳是孰使之然哉乃道也从此句下又分两脚此气之动为人物浑是一个道理故人未生以前此理本善所以谓继之者善此则属阳气质既定为人为物所以谓成之者性此则属阴   问一隂一阳之谓道曰一阴一阳此是天地之理如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继之者善也乾道变化各正性命此成之者性也这一叚是説天地生成万物之意不是説人性上事   一阴一阳之谓道太极也继之者善生生不已之意属阳成之者性各正性命之意属隂通书第一章可见如説纯粹至善却是纯言道理   造化所以发育万物者为继之者善各正其性命者为成之者性   继之者善方是天理流行之初人物所资以始成之者性则此理各自有个安顿处故为人为物或昏或明方是定若是未有形质则此性是天地之理如何把做人物之性得   继之者善成之者性性便是善   继之者善如水之流行成之者性如水之止而成潭也问继之者善成之者性是道是器曰继之成之是器善与性是道   易大传言继善是指未生之前孟子言性善是指已生之后虽曰已生然其本体初不相离也   或问成之者性曰性如寳珠气质如水水有清有污故珠或全见或半见或不见又问先生尝説性是理本无是物若譬之寳珠则却有是物曰譬喻无十分亲切底   问仁者见之【至】鲜矣曰此言万物各具是性但气禀不同各以其性之所近者窥之故仁者只见得他发生流动处便以为仁知者只见得他贞静处便以为知下此一等百姓日用之间习矣而不察所以君子之道鲜矣   显诸仁徳之所以盛藏诸用业之所以成譬如一树一根生许多枝叶花实此是显诸仁处及至结实一核成一个种子此是藏诸用处生生不已所谓日新也万物无不具此理所谓富有也   显诸仁藏诸用二句本只是一事藏诸用便在那显诸仁里靣正如昨夜説一故神两故化相似只是一事显诸仁是可见底藏诸用是不可见底显诸仁是流行发用处藏诸用是流行发见底物显诸仁是千头万绪藏诸用只是一个物事藏诸用是显诸仁底骨子譬如一树花皆是显诸仁及至此花结实则一花自成一实方众花开时共此一树共一个性命及至结实成熟后一实又自成一个性命如子在鱼腹中时与母共是一个性命及子既成则一子自成一性命显诸仁千变万化藏诸用则只是一个物事一定而不可易张乖崕説公事未判时属阳已判后属阴便是这意公事未判生杀轻重皆未定及已判了更不可易   恻隐羞恶辞逊是非显诸仁也仁义礼智藏诸用也只是这个恻隐随事发见及至成那事时一事各成一仁此便是藏诸用其发见时在这道理中发去及至成这事时又只是这个道理一事既各成一道理此便是业业是事之已成处事未成时不得谓之业   如此一穂禾其始只用一个母子少间成谷一个各自成得一个将去种植一个又自成一穂又开枝开叶去所以下文谓富有之谓大业   盛徳大业至矣哉是赞叹上靣显诸仁藏诸用   盛徳大业一章曰既説盛徳大业又説他只管恁地生去所以接之以生生之谓易是渐渐説入易上去干只略成一个形像坤便都呈见出许多法来到坤处都细了万法一齐出见效字如效顺效忠效力之效极数知来之谓占占出这事人便依他这个做便是通变之谓事看来圣人到这处便説在占上去则此书分明是要占矣阴阳不测之谓神是总结这一叚不测者是在这里又在那里便是这一个物事走来走去无处不在   效法之谓坤到这个坤时都仔细详审了一个是一个模样效犹呈一似説效犬效羊效牛效马言呈出许多物大槩干底只是做得个形象到得坤底则渐次详密资始资生于此可见【以上语类十九条】   右第五章   夫易广矣大矣【止】静而正是无大无小无物不包然当体便各具此道理静而正湏着工夫看徐又曰未动时便都有此道理都是真实所以下个正字   以言乎迩则静而正以言乎天地之间则备矣静而正谓触处皆见有此道不待安排不待措置虽至小至近至鄙至陋之事无不见有随处皆见足无所欠阙只观之人身便见   其动也辟大抵阴是两件如阴爻两画辟是两开去翕是两合如地皮上生出物来地皮湏开今论天道包着地在然天之气却贯在地中地却虚有以受天之气下文有大生广生云者大是一个大底物事广便是容得许多物事大字实广字虚   干静専动直而大生坤静翕动辟而广生这説阴阳体性如此卦画也髣髴似恁地   问阴耦阳奇就天地之实形上看如何见得曰天是一个浑沦底物虽包乎地之外而气则迸出乎地之中地虽一块物在天之中其中实虚容得天之气迸上来系辞云干静也専动也直是以大生焉坤静也翕动也辟是以广生焉大生是浑沦无所不包广生是广阔能容受得那天之气専直则只是一物直去翕辟则是两个翕则阖辟则开此奇耦之形也又曰阴偏只是一半两个方做得一个   问易简之善配至徳曰此是以易中之理取外靣一事来对谓易之广大故可配天地易之变通如老阳变阴老阴变阳往来变化故可配四时阴阳之义便是日月相似易简之善便如在人之至徳【以上语类六条】右第六章   礼卑是卑顺之意卑便广地卑便广髙则狭了人若只拣取髙底做便狭两脚踏地做方得   知崇礼卑一叚云地至卑无物不载在地上纵开井百尺依旧在地上是无物更卑得似地所谓徳言盛礼言恭礼是要极卑故无物事无个礼至于至微至细底事皆当畏惧戒谨战战兢兢惟恐失之这便是礼之卑处   知识日多则知日髙这事也合理那事也合理积累得多业便广   知识贵乎髙明践履贵乎着实知既髙明湏放低着实做去   知崇礼卑这是两截知崇是智识超迈礼卑是湏就切实处行若知不髙则识见浅陋若履不切则所行不实知识髙便是象天所行实便是法地识见髙于上所行实于下中间便生生而不穷故説易行乎其中成性存存道义之门   上文言知崇礼卑崇效天卑法地人崇其知湏是如天之髙卑其礼湏如地之广天地设位一句只是引起要説知崇礼卑人之知礼能如天地便能成其性存其存道义便自此出所谓道义便是易也成性存存不必専主圣人言   成性犹言见成底性这性元是好了但知崇礼卑则成性便存存   成性存存道义之门只是此性万善毕具无有欠阙故曰成性成对亏而言成之者性则是成就处无非性犹曰诚斯立焉横渠伊川説成性似都就人为处説恐不如此横渠有习以成性底意思伊川则言成其性存其所存   知礼成性而道义出程子説成性谓是万物自有成性存存便是生生不已这是语录中説此意却好及他觧易却説成其性存其存又似不恁地前靣説成性谓如成事成法之类是见成底性横渠説成性别且如尧舜性之是其性本浑成学者学之湏是以知礼做也到得他成性处道义出谓这里流行道体也义用也又曰性是自家所以得于天底道义是众人公共底   知崇礼卑则性自存横渠之説非是如云性未成则善恶混当亹亹而继之以善云云又云纎恶必除善斯成性矣皆是此病知礼成性则道义出先生本义中引此而改成为存又曰横渠言成性犹孟子云践形此説不是夫性是本然已成之性岂待习而后成耶他从上文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便是如此説来与孔子之意不相似【以上语类十条】   右第七章   圣人有以见天下之赜赜字在説文曰杂乱也古无此字只是啧字今从赜亦是口之义言天下之至赜而不可恶虽是杂乱圣人却于杂乱中见其不杂乱之理便与下句天下之至动而不可乱相对   天下之至赜与左传啧有烦言之啧同那个从口这个从是个口里説话多杂乱底意思所以下靣説不可恶若唤做好字不应説个可恶字也探赜索隐若与人説话时也湏聴他杂乱説将出来底方可索他那隐底   拟诸其形容未便是説那水火风雷之形容方拟这卦看是甚形容始去象那物之宜而名之一阳在二阴之下则象以雷一隂在二阳之下则象以风拟是比度之意   问拟诸其形容者比度阴阳之形容盖圣人见阴阳变化杂乱于是比度其形容而象其物宜是故谓之象曰也是如此尝得郭子和书云其先人云不独是天地风雷水火山泽谓之象只是画卦便是象也説得好   问圣人有以见天下之赜而拟诸其形容象其物宜是故谓之象圣人有以见天下之动而观其防通以行其典礼系辞焉以断其吉凶是故谓之爻曰象言卦也下截言爻也防通者观众理之防而择其通者而行且如有一事关着许多道理也有父子之伦也有君臣之伦也有夫妇之伦若是父子重则就父子行将去而他有不暇计若君臣重则行君臣之义而他不暇计若父子之恩重则便得身体髪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之义而委致其身之説不可行若君臣之义重则当委致其身而不敢毁伤之説不暇顾此之谓观防通   问观防通行其典礼是就防聚处寻一个通路行将去否曰此是两件防是观众理之防聚处如这一项君臣之道也有父子兄弟之道也有湏是看得周徧始得通便是一个通行底路都无窒碍典礼犹言常礼常法又曰礼便是节文升降揖逊是也但这个礼字又説得阔凡事物之常理皆是   观防通以行其典礼防是众理聚处虽觉得有许多难易窒碍必于其中却得个通底道理谓如庖丁觧牛于族处却批大郤导大窽此是于其筋骨丛聚之所得其可通之理故十九牛而刃若新发于硎且如事理间若不于防处理防却只见得一偏便如何行得通湏是于防处都理防其间却自有个通处便如脉理相似到得多处自然通贯得所以可行其典礼盖防而不通便窒塞而不可行通而不防便不知许多曲直错杂处   问言天下之至赜而不可恶此是説天下之事物如此不是説卦上否曰卦亦如此三百八十四爻是多少杂乱   言天下之至赜而不可恶也盖杂乱处人易得厌恶然而这都是道理中合有底事自合理防故不可恶言天下之至动而不可乱也盖动亦是合有底然上靣各自有道理故自不可乱   问拟之而后言议之而后动凡一言一动皆于易而拟议之否曰然   拟之而后言议之而后动拟议以成其变化此变化只就人事説拟议只是裁度自家言动使合此理变易以从道之意如拟议得是便吉拟议未善则为凶矣【以上语类十一条】   右第八章   卦虽八而数湏十八是阴阳数十是五行数一阴一阳便是二以二乗二便是四以二乘四便是八五行本只是五而有是十者盖一个便包两个如木便包甲乙火便包丙丁土便包戊己金便包庚辛水便包壬癸所以为十   所以成变化而行神也先生举程子云变化言功神言用张子曰成行神之气而已数只是气变化神亦只是气天地之数五十有五变化神皆不越于其间   大衍之数五十以天地之数五十有五除出金木水火土五数并天一便用四十九此一説也数家之説虽多不同某自谓此説却分晓三天两地则是已虚了天一之数便只用天三对地二又五是生数之极十是成数之极以五乗十亦是五十以十乗五亦是五十此一説也又数始于一成于五小衍之而成十大衍之而成五十此又是一説   系辞言蓍法大抵只是觧其大略想别有文字今不可见但如天数五地数五此是旧文五位相得而各有合是孔子觧文天数二十有五地数三十凡天地之数五十有五此是旧文此所以成变化而行神此是孔子觧文分而为二是本文以象两是觧挂一揲之以四归奇于扐皆是本文以象三以象四时以象闰之类皆觧文也干之策二百一十有六坤之策百四十有四孔子则断之以当期之日二篇之策万有一千五百二十孔子则断之以当万物之数于此可见   挂一嵗右揲二嵗扐三嵗一闰也左揲四嵗扐五嵗再闰也   揲蓍虽是一小事自孔子来千五百年人都理防不得唐时人説得虽有病痛大体理防得是近来説得太乖自郭子和始奇者揲之余为奇扐者归其余扐于二指之中今子和反以挂一为奇而以揲之余为扐又不用老少只用三十六三十二二十八二十四为策数以为圣人从来只説阴阳不曽説老少不知他既无老少则七八九六皆无用又何以为卦又曰为卜策为筮策是余数谓之策他只胡乱説防字或问他既如此説则再扐而后挂之説何如曰他以第一揲扐为扐【恐是挂为挂之误】第二第三揲不挂为扐第四揲又挂然如此则无五嵗再闰【厉録云则是六年再闰也】如某已前排真个是五年再闰圣人下字皆有义挂者挂也扐者勒于二指之中也   二篇之策当万物之数不是万物尽于此数只是取象自一而万以万数来当万物之数耳   策数云者凡手中之数皆是如散策于君前有诛策弊则埋之不可以既揲余数不为防数也   四营而成易易字只是个变字四度经营方成一变若説易之一变却不可这处未下得卦字亦未下得爻字只下得易字   贞是事之始悔是事之终贞是事之主悔是事之客贞是在我底悔是应人底三爻变则所主不一以二卦象辞占而以本卦为贞变卦为悔六爻俱不变则占本卦彖辞而以内卦为贞外卦为悔凡三爻变者有二十卦前十卦为贞后十卦为悔后十卦是变尽了又反来有图见启防   问贞悔不止一説如六十四卦则每卦内三画为贞外三画为悔如揲蓍成卦则正卦为贞之卦为悔如八卦之变则纯卦一为贞变卦七为悔曰是如此【以上语类十一条】   揲蓍之法周礼领于太卜之官计其法度必甚详密今皆不可见矣独頼大传有此数句可以略见彷佛而以今推之亦无不可通处学者既不得见当时旧法则亦且当守此不当妄以私意横起计度也蒿固非蓍然亦犹是其类若以木棊竹算金钱当之则其去蓍益逺矣又如所言交重之论亦所未晓交者拆之聚故为老隂重者单之积故为老阳亦何疑之有乎然此六爻既成而画地以记之象耳于揲法初无所预也【答曽无疑】   问或曰天地之数五十有五而大衍之数五十何也铢窃谓天地之所以为数不过五而已五者数之祖也盖参天两地三阳而二阴三二各阴阳错而数之所以为数五也是故三其三三其二而为老阳老阴之数两其三一其二而为少阴之数两其二一其三而为少阳之数皆五数也河图自天一至地十积数凡五十有五而其五十者皆因五而后得故五虚中若无所为而实廼五十之所以为五十也【一得五而成六二得五而成七三得五而成八四得五而成九五得五而成十无此定数则五十者何自来耶】洛书自一五行至九五福积数凡四十有五而其四十者亦皆因五而后得故五亦虚中若无所为而实乃四十之所以为四十也【一六共宗而为太阳之位数二七共朋而为少阴之位数三八成友而为少阳之位数四九同道而为太阴之位数不得此五数何以成此四十耶】即是观之河图洛书皆五居中而为数宗祖大衍之数五十者即此五数衍而乘之各极其十则合为五十也是故五数散布于外为五十而为河图之数散布于外为四十而为洛书之数衍而极之为五十而为大衍之数皆自此五数始耳是以于五行为土于五常为信水火木金不得土不能各成一气仁义礼智不实有之亦不能各为一徳此所以为数之宗而揲蓍之法必衍而极于五十以见于用也不知是否曰此説是【荅董叔重】   示谕虚一之説甚善此本圣人所不言今着一句便成赘语来谕推説其理甚当但以四十九蓍握而未分为太极之象则恐亦未稳当盖太极形而上者也两三四五形而下者也若四十九蓍可合而命之曰太极之象则二三四五亦可合而命之曰太极之体矣盖太极虽不外乎隂阳五行而其体亦有不杂乎隂阳五行者某于周子之图书之首固已发此意矣若必其所象豪髪之不差则形而上下终不容强于匹配若曰各随所指而言则与其以握而未分者象太极反不若以一策不用者象之之为无病也【荅赵子钦】   问策数曰策者蓍之茎数曲礼所谓策为筮者是也大传所谓乾坤二篇之策者正以其挂扐之外见存蓍数为言耳盖揲蓍之法凡三揲挂扐通十三策而见存三十六策则为老阳之爻三揲挂扐通十七防而见存三十二策则为少隂之爻三揲挂扐通二十一防而见存二十八防则为少阳之爻三揲挂扐通二十五防而见存二十四策则为老隂之爻大传专以六爻乗老阳老阴而言故曰干之策二百一十有六坤之策百四十有四凡三百有六十其实六爻之为隂阳者老少错杂其积而为干者未必皆老阳其积而为坤者未必皆老隂其为六子诸卦者或阳或隂亦互有老少焉盖老少之别本所以生爻而非所以名卦今但以干有老阳之象坤有老阴之象六子有少阴阳之象且均其防数又偶合焉而因假此以明彼则可若便以干六爻皆为老阳坤六爻皆为老阴六子皆为少阳少阴则恐其未安也但三百六十者隂阳之合其数必齐于此若乾坤之爻而皆得于少阴阳也则干之防六其二十八而为百六十八坤之策六其三十二而为百九十二其合亦为三百六十此则不可易也【荅程防之】   易説云数者防之所宗而策为已定之数某窃谓数是自然之数防即蓍之茎数也礼曰为卜防为筮是已老阳一爻过揲三十六防故积六爻而得二百一十有六防耳又云大衍之数五十是为自然之数皆不可穷其义某窃谓既谓之数恐必有可穷之理○又云奇者所挂之一也扐者左右两揲之余也得左右两揲之余寘于前以奇归之也某窃谓奇者左右四揲之余也扐指间也谓四揲左手之防而归其余于无名指间四揲右手之防而归其余于中指之间也一挂之间凡再扐则五嵗之间凡再闰之象也○又云三多三少之言其数虽不差而其名非矣某窃谓多少之説虽不经见然其实以一约四以奇为少以耦为多而已九八者两其四也阴之耦也故谓之多五四者一其四也阳之奇也故谓之少奇阳体员其法径一围三而用其全故少之数三耦阴体方其法径一围四而用其半故多之数二归奇积三三而为九则其过揲者四之而为三十六矣归奇积三二而为六则其过揲者四之而为二十四矣归奇积二三一二而为八则其过揲者四之而为三十二矣归奇积二二一三而为七则其过揲者四之而为二十八矣过揲之数虽先得之然其数众而繁归奇之数虽后得之然其数寡而约纪数之法以约御繁不以众制寡故先儒旧説専以多少决阴阳之老少而过揲之数亦防焉初非有异説也然七八九六所以为阴阳之老少者其説又本于图书定于四象详见后叚其归奇之数亦因揲而得之耳大抵河图洛书者七八九六之祖也四象之形体次第者其父也归奇之奇耦方圆者其子也过揲而以四乘之者其孙也今自归奇以上皆弃不録而独以过揲四乘之数为説恐或未防象数之本原也○又云四营而后有爻又曰一挂再扐共为三变而成一爻某窃谓四营方成一变故云成易易即变也积十二营三挂六扐乃成三变三变然后成爻【与郭冲晦○以上文集五条】   问显道神徳行曰道较微妙无形影因卦词説出来道这是吉这是凶这可为这不可为徳行是人做底事因数推出来方知得这不是人硬恁地做都是神之所为也又曰须知得是天理合如此   神徳行是説人事那粗做底只是人为若决之于神徳行便神   易惟其显道神徳行故能与人酬酢而佑助夫神化之功也【以上语类三条】   右第九章   问以卜筮者尚其占卜用亦使易占否曰不用则是文势如此   问君子将有为也将有行也问焉而以言其受命也如向曰此是説君子作事问于蓍也问焉以言人以蓍问易求其卦爻之辞而以之发言处事受命如响则易受人之命如响之应声以决未来吉凶也   问焉而以言曰若以上下文推之以言却是命筮之词古人亦大叚重这命筮之词【谟録云言是命受命受命也】   参伍以变错综其数参谓三数之伍谓五数之揲蓍本无三数五数之法只言交互参考皆有自然之数如三三为九五六三十之类虽不用以揲蓍而推算变通未尝不用错者有迭相为用之意综又有总而挈之之意如织者之综丝也   问参伍以变错综其数曰荀子説参伍处杨倞觧之为详汉书所谓欲问马先问牛参伍之以得其实综如织综之综大抵阴阳奇耦变化无穷天下之事不出诸此成天下之文者若卦爻之陈列变态者是也定天下之象者物象皆有定理只以经纶天下之事也   问参伍以变先生云既三以数之又五以数之譬之三十钱以三数之看得几个三了又以五数之看得几个五两数相合方可看得个成数曰是如此又问不独是以数算大槩只是参合底意思如赵广汉欲问马先问牛便只是以彼数来参此数否曰是却是恁地数了又恁地数也是将这个去比那个又曰若是他数犹可凑三与五两数自是参差不齐所以举以为言如这个是三个将五来比又多两个这个是五个将三来比又少两个兵家谓窥敌制变欲伍以参今欲窥敌人之事教一人探来恁地説又差一个探来若説得不同便将这两説相参看如何以求其实所以谓之欲伍以参   或问经纬错综之义曰错是往来底综是上下底综便是织机上底古人下这字极子细但看他那单用处都有个道理如经纶底字纶是两条丝相合各有条理凡用纶处便是伦理底义统字是上靣垂一个物事下来下靣有一个人接着便谓之统但看垂字便可见又曰错综其数便只是七八九六六对九七对八便是东西相错六上生七为阳九下生八为阴【元本云七下生六为阴八上生九又为阳】便是上下为综   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与穷理尽性以至于命本是説易不是説人诸家皆是借来就人上説亦通   感而遂通感着他卦卦便应他如人来问底善便与説善来问底恶便与説恶所以先儒説道洁净精微这般句説得有些意思   易便有那深有那几圣人用这底来极出那深研出那几研是研磨到底之意诗书礼乐皆是説那已有底事惟是易説那未有这事研几是不待他显著只在那茫昧时都处置了深是幽深通是开通所以闭塞只为他浅若是深后便能开通人志道理若浅如何开通得人所谓通天下之志亦只似説开物相似所以下一句也説个成务易是説那未有底六十四卦皆是如此   深就心上説几就事上説几便是有那事了虽是微毕竟有件事深在心甚奥几在事半微半显通天下之志犹言开物【开通其闭塞】故其下对成务   极出那深故能通天下之志研出那几故能成天下之务   问系辞言惟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又言以通天下之志此二通字乃所以通逹天下之心志使之通晓如所谓开物之意曰然这般些小道理更无穷问极深研几深几二字如何曰研几是研磨出那几微处且如一个卦在这里便有吉有凶有悔有吝几微豪厘处都研磨出来问如何是极深曰要人都晓得至深难见底道理都就易中见得问如所谓幽明之故死生之説神之情状之类否曰然问如此説则正与本义所谓所以极深者至精也所以研几者至变也正相发明曰然【以上语类十三条】   变化之道莫非神之所为也故知变化之道则知神之所为矣易有圣人之道四焉所谓变化之道也观变玩占可以见其精之至矣玩辞观象可以见其变之至矣然非有寂然感通之神则亦何以为精为变而成变化之道哉此变化之所以为神之所为也所以极深者以其几也所以研几者以其变也极深研几所以不疾而速不行而至者以其神也此又发明上文之意复以易有圣人之道四焉者结之也或曰至精至变皆以书言之矣至神之妙亦以书言可乎曰至神之妙固无不在详考之文意则实亦以书言之也所谓无思无为寂然不动云者言在册象在画蓍在椟而变未形也至于玩辞观象而揲蓍以变则感而遂通天下之故矣推而极于天地之大反而验诸心术之微其一动一静循环始终之际至神之妙亦如此而已矣呜呼此其所以不疾而速不行而至也与【易精变神説○文集】   右第十章   开物成务冐天下之道读系辞湏见得如何是开物如何是成务又如何是冐天下之道湏要就卦中一一见得许多道理然后可读系辞也盖易之为书因卜筮以设教逐爻开示吉凶包括无遗如将天下许多道理包藏在其中故曰冐天下之道如利用为大作一爻象只曰下不厚事也自此推之则凡居下者不当厚事如子于父臣之于君僚属之于官长皆不可以逾分越职纵可为亦湏是尽善方能无过所以有元吉无咎之戒系辞自大衍数以下皆是説卜筮事若不晓他尽是説爻变中道理则如所谓动静不居周流六虚之类有何凭着今人説易所以不将卜筮为主者只是嫌怕小却这道理故凭虚失实茫昧臆度而已殊不知由卜筮而推则上通神下通事物精及于无形粗及于有象如包罩在此随取随得居则观其象而玩其辞动则观其变而玩其占者又不待卜而后见只是体察便自见吉凶之理圣人作易无不示戒乾卦才説元亨便説利贞坤卦才説元亨便説利牝马之贞大畜干阳在下为艮所畜三得上应又畜极必通故曰良马逐可谓通快矣然必艰难贞正又且曰闲舆衞然后利有攸往设若恃良马之壮而忘艰贞之戒则必不利矣干之九三君子终日干干固是好事然必曰夕惕若厉然后无咎也凡读易而能句句体验每存兢栗戒谨之意则于已为有益不然亦空言尔   是故圣人以通天下之志以定天下之业以断天下之疑此只是説蓍若不是蓍如何通之定之断之到蓍之徳圆而神以下却是从源头説而未是説卜筮盖圣人之心具此易三徳故浑然是此道理不劳作用一豪之私便是洗心即退藏于密所谓密者只是他人自无可捉摸他处便是寂然不动吉凶与民同患神以知来知以藏往皆具此道理但未用之蓍故曰古之聪明睿知神武而不杀者夫此言只是譬喻如圣人已具此理却不犯手耳明于天之道以下方説蓍乃是发用处是兴神物以前民用圣人既具此理又将此理复就蓍上发明出来使民亦得前知而用之也圣人以此斋戒以神明其徳徳即圣人之徳又即卜筮斋戒以神明之圣人自有此理亦用蓍之理以神明之   前靣一截説易之理未是説到蓍卦卜筮处后靣方説卜筮圣人之心浑只是圆神方知易贡三个物事更无别物一似洗得来净洁了前靣此字指易之理言武是杀底物事神武却不杀便如易是卜筮底物事这个却方是説他理未到那用处到下靣是以明于天之道方是説卜筮   退藏于密密是主静处万化出焉者动中之静固是静又有大静万化森然者   神以知来知以藏往一卦之中凡爻卦所载圣人所已言者皆具己见底道理便是藏往占得此卦因此道理以推未来之事便是知来   是以明于天之道察于民之故设为卜筮以为民之乡导故只是事圣人于此又以卜筮而斋戒以神明其徳显道神徳行之神字便似这神字犹言吉凶阴若有神明之相相似这都不是自家做得却若神之所为又曰这都只退聴于神又曰圣人于卜筮其斋戒之心虚静纯一戒谨恐惧只退聴于神   问明于天之道而察于民之故天之道便是民之故否曰论得到极处固只是一个道理看时湏做两处看方看得周匝无亏欠处问天之道只是福善祸淫之类否曰如阴阳变化春何为而生秋何为而杀夏何为而暑冬何为而寒皆要理防得问民之故如君臣父子之类是否曰凡民生日用皆是若只理防得民之故却理防不得天之道便即民之故亦未是在到得极时固只是一理要之湏是都看得周匝始得   是兴神物以前民用此言有以开民使民皆知前时民皆昏塞吉凶利害是非都不知因这个开了便能如神明然此便是神明其徳又云民用之则神明民徳圣人用之则自神明其徳蓍之徳以下三句是未渉于用圣人以此洗心是得此三者之理而不假其物这个是有那神以知来知以藏徃   明道爱举圣人以此斋戒以神明其徳夫一句虽不是本文意思要之意思自好因再举之干问此恐是君子笃恭而天下平之意曰否只如上蔡所谓敬是常惺惺法又问此恐非是圣人分上事曰便是説道不是本文意思要之自好言毕再三诵之【以上语类九条】   夫易何为者也【止】以断天下之疑此言易之书其用如此是故蓍之徳【止】不杀者夫此言圣人所以作易之本也蓍动卦静而爻之变易无穷未画之前此理已具于圣人之心矣然物之未感则寂然不动而无眹兆之可名及其出而应物则忧以天下而所谓圆神方智者各见于功用之实矣聪明睿智神武不杀言其体用之妙也是以明于天之道【止】以前民用此言作易之事也圣人以此斋戒以神明其徳夫此言用易之事也斋戒敬也圣人无一时一事而不敬此特因卜筮而言尢见其精诚之至如孔子所慎斋战疾之意也湛然纯一之谓斋肃然警惕之谓戒玩此则知所以神明其徳之意也【荅张敬夫问目○文集】   问阖户谓之坤一段只是这一个物以其阖谓之坤以其辟谓之干以其阖辟谓之变以其不穷谓之通发见而未成形谓之象成形谓之器圣人脩礼立教谓之法百姓日用则谓之神曰是如此又曰利用出入者便是人生日用都离他不得又曰民之于易随取而各足易之于民周徧而不穷所以谓之神所谓活泼泼地便是这处   太极中全是具一个善若三百八十四爻中有善有恶皆阴阳变化以后方有   周子康节説太极和阴阳滚説易中便擡起説周子言太极动而生阳静而生阴如言太极动是阳动极而静静便是阴动时便是阳之太极静时便是阴之太极盖太极即在阴阳里如易有太极是生两仪则先从实理处説若论其生则俱生太极依旧在阴阳里但言其次序湏有这实理方始有阴阳也其理则一虽然自见在事物而观之则阴阳函太极推其本则太极生阴阳   问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曰此太极却是为画卦説当未画卦前太极只是一个浑沦底道理里靣包含阴阳刚柔奇耦无所不有及各画一奇一耦便是生两仪再于一奇画上加一耦此是阳中之阴又于一奇画上加一奇此是阳中之阳又于一耦画上加一奇此是阴中之阳又于一耦画上加一耦此是隂中之阴是谓四象所谓八卦者一象上有两卦每象各添一奇或一耦便是八卦【以上语类四条】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某窃谓此一节乃孔子发明伏羲画卦自然之形体次第最为切要古今説者惟康节明道二先生为能知之故康节之言曰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八分为十六十六分为三十二三十二分为六十四犹根之有榦榦之有枝愈大则愈小愈细则愈繁而明道先生以为加一倍法其发明孔子之言又可谓最切要矣盖以河图洛书论之太极者虚其中之象也两仪者阴阳奇耦之象也四象者河图之一含六二含七三含八四含九洛书之一含九二含八三含七四含六也八卦者河图四正四隅之位洛书四实四虚之数也以卦画言之太极者象数未形之全体也两仪者为阳而为阴阳数一而隂数二也四象者阳之上生一阳则为□而谓之太阳生一隂则为□而谓之少隂阴之上生一阳则为□而谓之少阳生一隂则为□而谓之太隂也四象既立则太阳居一而含九少阴居二而含八少阳居三而含七太阴居四而含六此六七八九之数所由定也八卦者太阳之上生一阳则为而名干生一隂则为而名兑少阴之上生一阳则为而名离生一阴则为而名震少阳之上生一阳则为而名巽生一阴则为而名坎太阴之上生一阳则为而名艮生一阴则为而名坤康节先天之説所谓干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者盖谓此也至于八卦之上又各生一阴一阳则为四画者十有六经虽无文而康节所谓八分为十六者此也四画之上又各生一阴一阳则为五画者三十有二经虽无文而康节所谓十六分为三十二者此也五画之上又各生一阴一阳则为六画之卦六十有四而八卦相重又各得干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之次其在图可见矣今既以七八九六为四象又以揲之以四为四象疑或有未安也【与郭冲晦】   问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曰某恐此道字即易之太极一乃阳数之奇二乃隂数之耦三乃奇耦之积其曰二生三者犹所谓二与一为三也若直以一为太极则不容复言道生一矣【荅程防之】   夫易变易也兼指一动一静已发未发而言之也太极者性情之妙也乃一动一静未发已发之理也故曰易有太极言即其动静阖辟而皆有是理也若以易字専指已发为言是又以心为已发之説也此固未当程先生言之明矣不审尊意以为如何【荅吴晦叔○以上文集三条】   以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莫大乎蓍人到疑而不能自明处往往便放倒不复能向前动有疑阻既有卜筮知是吉是凶便自勉勉住不得其所以勉勉者是卜筮成之也   易占不用而每言蓍皆具此理也筮即蓍也筮短长不如从长者谓有钻灼之易而筮有扐揲之烦之卦一灼便成亦有自然之意洪范所谓卜五占用二者卜五即用二即蓍曰雨曰霁曰防曰驿曰克即是五行雨即水霁即火防即土驿即木克即金曰贞曰悔即是内外卦也   占土兆大横木兆直【或曰火兆直只周礼曰木兆直】金兆从右邪上火兆从左邪上【或曰木兆従左邪上】水兆曲以大小长短明暗为吉凶或占凶事又以短小为吉又有旋者吉大横吉大横庚庚庚庚是豹起恁地庚庚然不是金兆也【以上语类三条】   河图洛书某窃以大传之文详之河图洛书盖皆圣人所取以为八卦者而九畴亦并出焉今以其象观之则虚其中者所以为易也实其中者所以为洪范也其所以为易者已见于前叚矣所以为洪范则河图九畴之象洛书五行之数有不可诬者恐不得以出于纬书而略之也【与郭冲晦○此朱子未定之説】   问河图洛书曰论虽以四十五者为河图五十五者为洛书然序论之文多先书而后图盖必以五十五数为体而后四十五者之变可得而推又况易传明有五十有五之文而洪范又有九位之数耶【荅程防之】   四象之数前日闲推只是三画未成之时已具此数盖太阳居一而含九少阴居二而含八少阳居三而含七太阴居四而含六不待揲蓍而后有也揲蓍归奇之数乃是凑着此数过揲之数又是凑着归奇之数耳近见论者专以过揲之数断七八九六之説至于归奇之数尚不能明况能及此乎尝为之説曰四象之画六七八九之祖也四象之次六七八九之父也归奇者其子也过揲者其孙也此论似不可易【荅蔡季通○以上文集三条】   右第十一章   问书不尽言言不尽意一章曰立象尽意是观奇耦两画包含变化无有穷尽设卦以尽情伪谓有一奇一耦设之于卦自是尽得天下情伪系辞便断其吉凶变而通之以尽利此言占得此卦阴阳老少交变因其变便有通之之理鼔之舞之以尽神未占得则有所疑既占则无所疑自然使得人脚轻手快行得顺便如大衍之后言显道神徳行是故可与酬酢可与佑神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皆是鼔之舞之之意乾坤其易之緼耶乾坤成列而易立乎其中这又是言立象以尽意设卦以尽情伪易不过只是一个阴阳奇耦千变万变则易之体立若奇耦不交变奇纯是奇耦纯是耦去那里见易易不可见则阴阳奇耦之用亦何自而辨问在天地上如何曰闗天地甚麽事此是説易不外奇耦两物而已化而裁之谓之变推而行之谓之通这是两截不相干化而裁之属前项事谓渐渐化去裁制成变则谓之变推而行之属后项事谓推而为别一卦了则通行无碍故为通举而措之天下谓之事业便只是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者极天下之赜者存乎卦谓卦体之中备阴阳变易之形容鼔天下之动者存乎辞是説出这天下之动如鼔之舞之相似卦即象也辞即爻也大抵易只是一个阴阳奇耦而已此外更有何物神而明之一叚却是与形而上之道相对説自形而上谓之道説至于变通事业却是自至约处説入至粗处去自极天下之赜者存乎卦説至于神而明之则又是由至粗説入至约处黙而成之不言而信则説得又微矣   尝谓伏羲画八卦只此数画该尽天下万物之理阳在下为震震动也在上为艮艮止也阳在下自动在上自止欧公却説系辞不是孔子作所谓书不尽言言不尽意者非盖他不曽看立象以尽意一句惟其言不尽意故立象以尽之学者于言上防得者浅于象上防得者深   问易之象似有三样有本画自有之象如奇画象阳耦画象阴是也【六十四卦之爻一爻各是一象】有实取诸物之象如乾坤六子以天地雷风之类象之是也有只是圣人以意自取那象来明是义者如白马翰如载一车之类是也实取诸物之象决不可易若圣人姑假是象以明义者当初若别命一象亦通得不知是如此否曰圣人自取之象也不见得如此而今且只得因象看义   问书不尽言言不尽意是圣人设问之辞曰也是如此亦是言不足以尽意故立象以尽意书不足以尽言故因系辞以尽言又曰书不尽言言不尽意是元旧有此语又曰立象以尽意不独见圣人有这意思写出来自是他象上有这意设卦以尽情伪不成圣人有情又有伪自是卦上有这情伪   问立象设卦系辞是圣人发其精意见于书变通鼔舞是圣人推而见于事否曰是   变而通之以尽利鼔之舞之以尽神立象设卦系辞皆为卜筮之用而天下之人方知所以避凶趋吉奋然有所兴作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之意故曰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者莫大乎蓍犹催廹天下之人勉之为善相似   问鼔之舞之以尽神又言鼔天下之动者存乎辞鼔舞恐只是振扬发明底意思否曰然盖提撕警觉使人各为其所当为也如初九当潜则鼔之以勿用九二当见则鼔之以利见大人若无辞则都发不出了   乾坤其易之緼向论衣敝緼袍緼是绵絮胎今看此緼字正是如此取义易是包着此理乾坤即是易之体骨耳   乾坤成列易立乎其中矣乾坤只是説二卦此易只是説易之书与天地定位易行乎其中之易不同行乎其中者却是説易之道理   问乾坤成列而易立乎其中是説两画之列是説八卦之列曰两画也是列八卦也是列六十四卦也是列   乾坤毁则无以见易易只是阴阳卦画没这几个卦画凭个甚写出那阴阳造化何处更得易来这只是反覆説易不可见则乾坤或几乎息只是説揲蓍求卦更推不去説做造化之理息也得不若前説较平【以上语类十一条】   乾坤其易之緼邪【止】乾坤或几乎息矣自易道统体而言则干阳坤阴一动一静乃其緼也自乾坤成列而观之则易之为道又不在乾坤之外惟不在外故曰乾坤毁则无以见易然易不可见则干自乾坤自坤故又曰易不可见则乾坤或几乎息矣【荅张敬夫问目○文集】   形是这形质以上便为道以下便为器这个分别得最亲切故明道云惟此语截得上下最分明又曰形以上底虚浑是道理形以下底实便是器   问形而上下如何以形言曰此言最的当设若以有形无形言之便是物与理相间断了所以谓截得分明者只是上下之间分别得一个界止分明器亦道道亦器有分别而不相离也   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道是道理事事物物皆有个道理器是形迹事事物物亦皆有个形迹有道湏有器有器湏有道物必有则   形而上者指理而言形而下者指事物而言事事物物皆有其理事物可见而其理难知即事即物便要见得此理只是如此看但要真实于事物上见得这个道理然后于己有益为人君止于仁为人子止于孝必湏就君臣父子上见得此理大学之道不曰穷理而谓之格物只是使人就实处穷竟事事物物上有许多道理穷之不可不尽也   形而上者谓之道一叚只是这一个道理但即形器之本体而离乎形器则谓之道就形器而言则谓之器圣人因其自然化而裁之则谓之变推而行之则谓之通举而措之则谓之事业裁也行也措也都只是裁行措这个道曰是   问化而裁之谓之变曰化是渐渐移将去截断处便是变且如一日是化三十日截断做一月便是变   化而裁之化是因其自然而化裁是人为变是变了他且如一年三百六十日湏待一日日渐次进去到那满时这便是化自春而夏夏而秋秋而冬圣人去这里截做四时这便是变化不是一日内便顿然恁地底事人之进徳亦如此三十而立不是到那三十时便立须从十五志学渐渐化去方到横渠去这里説做化而裁之便是这意柔变而趋于刚刚变而趋于柔与这个意思也只一般自阴来做阳其势浸长便觉突兀有头靣自阳去做阴这只是渐渐消化去这变化之义亦与神屈伸意相似   问化而裁之谓之变又云存乎变是如何曰上文化而裁之便唤做变下文是説变处见得化而裁之如自初一至三十日便是化到这三十日裁断做一月明日便属后月便是变此便是化而裁之到这处方见得   化而裁之方是分下头项推而行之便是见于事如尧典分命羲和许多事便是化而裁之到敬授人时便是推而行之   问易中多言变通通字之意如何曰处得恰好处便是通问往来不穷谓之通如何曰处得好便不穷通便不穷不通便穷问推而行之谓之通如何曰推而行之便就这上行将去且如亢龙有悔是不通了处得来无悔便是通变是就时就事上説通是就上靣处得行处説故曰通其变只要常教流通不穷问如贫贱富贵夷狄患难这是变行乎富贵行乎贫贱行乎夷狄行乎患难至于无入而不自得便是通否曰然【以上语类十条】   右第十二章   御纂朱子全书卷三十一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三十二   易七   系辞下   问八卦成列象在其中矣象只是干兑离震之象未説到天地雷风处否曰是然八卦是一项看象在其中又是逐个看又问成列是自一奇一耦画到三画处其中逐一分便有干兑离震之象否曰是   问刚柔相推变在其中矣系辞焉而命之动在其中矣变字是总卦爻之有往来交错者言动字是専指占者所値当动底爻象而言否曰变是就刚柔交错而成卦爻上言动是专指当占之爻言   刚柔者立本者也变通者趣时者也便与变化者进退之象也刚柔者昼夜之象也是一样刚柔两个是本变通只是其往来者   贞只是常吉凶常相胜不是吉胜凶便是凶胜吉二者常相胜故曰贞胜天地之道则常示日月之道则常明天下之动贞夫一者也天下之动虽不齐常有一个是底故曰贞夫一   问张子贞胜之説曰此虽非经意然其説自好   问爻也者效此者也是效乾坤之变化而分六爻象也者像此者也是像乾坤之虚实而为奇耦曰像此效此此便是乾坤象只是像其奇耦   先生问如何是爻象动乎内吉凶见乎外或曰隂阳老少在分蓍揲卦之时而吉凶乃见于成卦之后曰也是如此然内外字犹言先后微显   功业见乎变是就那动底爻见得这功业字似吉凶生大业之业   守位曰仁释文仁作人伯恭尚欲担当此以为当从释文   问人君临天下大小大事只言理财正辞如何曰是因上文而言聚得许多人无财何以养之有财不能理又不得正辞便只是分别是非又曰教化便在正辞里靣【以上语类十条】   右第一章   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身逺取物仰观天俯察地只是一个阴阳圣人看这许多般事物都不出阴阳两字便是河图洛书也则是阴阳粗説时即是奇耦圣人却看见这个上靣都有那阴阳底道理故説道读易不可恁逼拶他欧公只是执定那仰观俯察之説便与河图相碍遂至不信他   伏羲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那时未有文字只是仰观俯察而已想得圣人心细虽以鸟兽羽毛之微也尽察得有阴阳今人心粗如何察得或曰伊川见兔曰察此亦可以画卦便是此义曰就这一端上亦可以见凡草木禽兽无不有阴阳鲤鱼脊上有三十六鳞【阴数】龙脊上有八十一鳞【阳数】龙不曽见鲤鱼必有之又背上文中间一簇成五叚文两边各插四叚共成八叚子八叚之外两边周围共有二十四叚中间五叚者五行也两边插八叚者八卦也周围二十四叚者二十四气也个个如此又如草木之有雌雄银杏桐楮牝牡麻竹之类皆然又树木向阳处则坚实其背阴处必虚软男生必伏女生必仰其死于水也亦然盖男阳气在背女阳气在腹也   以通神明之徳以类万物之情尽于八卦而震巽坎离艮兑又总于乾坤曰动曰陷曰止皆健底意思曰入曰丽曰悦皆顺底意思圣人下此八字极状得八卦性情尽   盖取诸益等盖字乃模样是恁地   使民不倦湏是得一个人通其变若聴其自变如何得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天下事有古未之为而后人为之因不可无者此类是也如年号一事古所未有后来既置便不可废胡文定却以后世建年号为非以为年号之美有时而穷不若只作元年二年此殊不然三代以前事迹多有不可攷者正缘无年号所以事无统纪难记如云某年王某月个个相似无理防处及汉既建年号于是事乃各有纪属而可记今有年号犹自奸伪百出若只写一年二年三年则官司词讼簿歴凭何而决少间都无理防处尝见前軰説有两家争田地甲家买在元祐几年乙家买在前甲家遂将元字改擦作嘉字乙家则将出文字又在嘉祐之先甲家遂又将嘉祐字涂擦作皇祐有年号了犹自被人如此无后如何【以上语类六条】右第二章   易者象也是总説起言易不过只是隂阳之象下云像也材也天下之动也则皆是説那上靣象字【语类】右第三章   二君一民试教一个民有两个君看是甚模样【语类】   右第四章   系辞觧咸九四据爻义看上文説贞吉悔亡贞字甚重程子谓圣人感天下如雨寒暑无不通无不应者贞而已矣所以感人者果贞矣则吉而悔亡盖天下本无二理果同归矣何患乎殊涂果一致矣何患乎百虑所以重言何思何虑也如日月寒暑之往来皆是自然感应如此日不往则月不来月不往则日不来寒暑亦然往来只是一般往来但憧憧之往来者患得患失既要感这个又要感那个便自憧憧忙乱用其私心而已屈伸相感而利生焉者有昼必有夜设使长长为昼而不夜则何以息夜而不昼安得有此光明春气固是和好只有春夏而无秋冬则物何以成一向秋冬而无春夏又何以生屈伸往来之理所以必待迭相为用而后利所由生春秋冬夏只是一个感应所应复为感所感复为应也春夏是一个大感秋冬则必应之而秋冬又为春夏之感以细言之则春为夏之感夏则应春而又为秋之感秋为冬之感冬则应秋而又为春之感所以不穷也尺蠖不屈则不可以伸龙蛇不蛰则不可以藏身今山林冬暖而蛇出者往往多死此即屈伸往来感应必然之理夫子因往来两字説得许多大又推以言学所以内外交相养亦只是此理而已横渠曰事豫吾内求利吾外素利吾外致养吾内此下学所当致力处过此以上则不容计功所谓穷神知化乃养盛自至非思勉所及此则圣人事矣   天下何思何虑一句便是先打破那个思字却説同归殊涂一致百虑又再説天下何思何虑谓何用如此憧憧往来而为此朋从之思也日月寒暑之往来尺蠖龙蛇之屈伸皆是自然底道理不往则不来不屈则亦不能伸也今之为学亦只是如此精义入神用力于内乃所以致用乎外利用安身求利于外乃所以崇徳乎内只是如此做将去虽至于穷神知化地位亦只是徳盛仁熟之所致何思何虑之有   问天下同归殊涂一致百虑何不云殊涂而同归百虑而一致曰也只一般但他是从上説下自合如此   天下何思何虑一叚此是言自然而然如精义入神自然致用利用安身自然崇德   问天下同归而殊涂一章言万变虽不同然皆是一理之中所自有底不用安排曰此只説得一头尺蠖若不屈则不信得身龙蛇若不蛰则不伏得气如何存得身精义入神疑与行处不相闗然而见得道理通彻乃所以致用利用安身亦疑与崇徳不相闗然而动作得其理则徳自崇天下万事万变无不有感通往来之理又曰日往则月来一叚乃承上文憧憧往来而言徃来皆人所不能无者但憧憧则不可   尺蠖屈便要求伸龙蛇蛰便要存身精研义理无豪厘丝忽之差入那神妙处这便是要出来致用外面用得利而身安乃所以入来自崇已徳致用之用即是利用之用所以横渠云精义入神事豫吾内求利吾外利用安身素利吾外致养吾内事豫吾内言曽到这里靣来   且如精义入神如何不思那致用底却不必思致用底是事功是效验   入神是到那微妙人不知得处   利用安身今人循理则自然安利不循理则自然不安利   穷神知化徳之盛也这徳字只是上靣崇徳之徳徳盛后便能穷神知化便如聪明睿知皆由此出自诚而明相似   穷神知化化是逐些子挨将去底一日复一日一月复一月节节挨将去便成一年这是化神是一个物事或在彼或在此当在阴时全体在阴在阳时全体在阳都只是这一物两处都在不可测故谓之神横渠云一故神两故化又注云两在故不测这説得甚分晓   问非所困而困焉名必辱大意谓石不能动底物【学防録作挨动不得底物事】自是不湏去动他若只管去用力徒自困耳【学防録云且以事言有着力不得处若只管着力去做少间做不成他人却道自家无能便是辱了或曰若在其位则只得做曰自是如此】曰爻意谓不可做底便不可入头去做   问危者以其位为可安而不知戒惧故危亡者以其存为可常保是以亡乱者是自有其治如有其善之有是以乱曰某旧也如此説看来保字説得较牵强只是常有危亡与乱之意则可以安其位保其存有其治   易曰知几其神乎便是这事难如邦有道危言危行邦无道危行言孙今有一样人其不畏者又言过于直其畏谨者又缩作一团更不敢説一句话此便是不晓得那几若知几则自中节无此病矣君子上交不谄下交不凟盖上交贵于恭恭则便近于谄下交贵和易和则便近于凟盖恭与谄相近和与凟相近只争些子便至于流也   君子上交不谄下交不渎下面説几最要看个几字只争些子凡事未至而空説道理易见己至而显然道理也易见惟事之方萌而动之微处此最难见或问几者动之微何以独于上交下交言之曰上交要恭逊才恭逊便不知不觉有个谄底意思在里下交不渎亦是如此所谓几者只才觉得近谄近渎便勿令如此此便是知几几者动之微吉之先见者也汉书引此句吉下有凶字当有凶字   问伊川作见微则知彰矣见柔则知刚矣其説如何曰也好看来只作四件事亦自好既知微又知彰既知柔又知刚言其无所不知以为万民之望也   其殆庶几乎殆是几乎之义又曰是近又曰殆是危殆者是争些子底意思又曰或以几字为因上文几字而言但左传与孟子庶几两字都只作近字説   顔子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今人只知知之未尝复行为难殊不知有不善未尝不知是难处今人亦有説道知得这个道理及事到靣前又却只随私欲做将去前所知者都自忘了只为是不曽知   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直是顔子天资好如至清之水纎芥必见   天地氤氲言气化也男女搆精言形化也   致一是专一之义程先生言之详矣天地男女都是两个方得专一若三个便乱了三人行减了一个则是两个便专一一人行得其友成两个便専一程先生説初与二三与上四与五皆两相与自説得好【初二二阳四五二阴同徳相比三与上应皆两相与○以上语类二十一条】   右第五章   问乾坤易之门门者是六十四卦皆由是出如两仪生四象只管生出耶为是取阖辟之义耶曰只是取阖辟之义六十四卦只是这一个阴阳阖辟而成但看他下文云干阳物也坤阴物也阴阳合徳而刚柔有体便见得只是这两个   干阳物坤阴物阴阳形而下者乾坤形而上者   天地之撰撰即是説他做处   问其称名也杂而不越是指系辞而言是指卦名而言曰他后靣两三番説名后又举九卦説看来只是谓卦名   于稽其类一本作于稽【音启】其颡又一本于作乌不知如何曰但不过是説稽考其事类   其衰世之意邪伏羲画卦时这般事都已有了只是未曽经歴到文王时世变不好古来未曽有底事都有了他一一经歴这崎岖万变过来所以説出那卦辞   问彰往察来如神以知来知以藏往相似往是已定底如天地阴阳之变皆己见在这卦上了来谓方来之变亦皆在这上曰是   微显阐幽幽者不可见便就这显处説出来显者便就上靣寻其不可见底教人知得又曰如显道人徳行相似   将那道理来事物上与人看就那事物上推出那里靣有这道理【以上语类九条】   右第六章   因论易九卦云圣人道理只在口边不是安排来如九卦只是偶然説到此而今人便要説如何不説十卦又如何不説八卦便从九卦上起义皆是胡説且如履徳之基只是要以践履为本谦徳之柄只是要谦退若处患难而矫亢自髙取祸必矣复徳之本如孟子所谓自反困徳之辨困而通则可辨其是困而不通则可辨其非损是惩忿窒欲益是脩徳益令广大巽徳之制巽以行权巽只是低心下意要制事湏是将心入那事里靣去顺他道理方能制事方能行权若心粗只从事皮肤上绰过如此行权便就错了巽伏也入也   问巽何以为徳之制曰巽为资斧巽多作断制之象盖巽字之义非顺所能尽乃顺而能入之义谓巽一阴入在二阳之下是入细直彻到底不只是到皮子上如此方能断得杀若不见得尽如何可以行权   问井徳之地曰井有本故泽及于物而井未尝动故曰居其所而迁如人有徳而后能施以及人然其徳性未尝动也井以辨义如人有徳而其施见于物自有斟酌裁度   问巽称而隐曰以巽以行权观之则称字宜音去声为称物之义又问巽有优游巽入之义权是仁精义熟于事能优游以入之意曰是又曰巽是入细底意説在九卦之后是八卦事了方可以行权某前时以称为説错了   问巽以行权权是逶迤曲折以顺理否曰然巽有入之义巽为风如风之入物只为巽便能入义理之中无细不入又问巽称而隐隐亦是入物否曰隐便是不见处   巽以行权兑见而巽伏权是隐然做底物事若显然底做却不成行权【以上语类六条】   右第七章   问易之所言无非天地自然之理人生日用之所不能湏防离者故曰不可逺曰是   易不可为典要易不是确定硬本子扬雄太却是可为典要他排定三百六十四赞当昼三百六十四赞当夜昼底吉夜底凶吉之中又自分轻重凶之中又自分轻重易却不然有阳居阳爻而吉底又有凶底有阴居阴爻而吉底又有凶底有有应而吉底有有应而凶底是不可为典要之书也是有那许多变所以如此   使知惧便是使人有戒惧之意易中説如此则吉如此则凶是也既知惧则虽无师保一似临父母相似常恁地戒惧【以上语类三条】   右第八章   问杂物撰徳辨是与非则非其中爻不备曰这样处晓不得某常疑有阙文先儒觧此多以为互体如屯卦震下坎上就中间四爻观之自二至四则为坤自三至五则为艮故曰非其中爻不备互体説汉儒多用之左传中一处説占得观卦处亦举得分明看来此説亦不可废   问其要无咎其用柔中也近君则当柔和逺去则当有强毅刚果之象始得此二之所以不利然而居中所以无咎也是恁地説   问上下贵贱之位何也曰四二则四贵而二贱五三则五贵而三贱上初则上贵而初贱上虽无位然本是贵重所谓贵而无位髙而无民在人君则为天子父天子师在他人则清髙而在物外不与事者此所以为贵也【以上语类三条】   右第九章   问道有变动故曰爻爻有等故曰物物相杂故曰文曰道有变动不是指那阴阳老少之变是説卦中变动如乾卦六画初潜二见三惕四跃这个便是有变动所以谓之爻爻中自有等差或髙或低或逺或近或贵或贱皆谓之等易中便可见如説逺近相取而悔吝生近而不相得则凶二与四同功而异位二多誉四多惧近也三与五同功而异位三多凶五多功贵贱之等也又曰列贵贱者存乎位皆是等也物者想见古人占卦必有个物事名为物而今亡矣这个物是那列贵贱辨尊卑底物相杂故曰文如有君又有臣便为君臣之文是两物相对待在这里故有文若相离去不相午便不成文矣卦中有阴爻又有阳爻相间错则为文若有阴无阳有阳无阴如何得有文【语类】   右第十章   其辞危是有危惧之意故危惧者能使之安平慢易者能使之倾覆易之书于万物之理无所不具故曰百物不废其要是约要之义若作平声则是要其归之意又曰要去声是要恁地要平声是这里取那里意思又曰其要只欲无咎【语类】   右第十一章   或问干是至健不息之物经歴艰险处多虽有险处皆不足为其病自然足以进之而无难否曰不然旧亦尝如此説觉得终是硬説易之书本意不如此正要人知险而不进不説是我至健顺了凡有险阻只认冒进而无难如此大非圣人作易之意观上文云易之兴也其当殷之末世周之盛徳耶至此之谓易之道也看他此语但是恐惧危险不敢轻进之意干之道便是如此卦中皆然所以多説见险而能止如需卦之类可见易之道正是要人知进退存亡之道若如冒险前进必陷于险是知进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岂干之道耶惟其至健而知险故止于险而不陷于险也又曰此是就人事上説又曰险与阻不同险是自上视下见下之险故不敢行阻是自下观上为上所阻故不敢进   大要乾坤只是循理而已他若知得前有险之不可乘而不去则不陷于险知得前有阻之不可冒而不去则不困于阻若人不循理以私意行乎其间其过乎刚者虽知险之不可乘却硬要乘则陷于险矣虽知阻之不可越却硬要越则困于阻矣只是顺理便无事又问在人固是如此以天地言之则如何曰在天地自是无险阻这只是大纲説个乾坤底意思如此又曰顺自是畏谨宜其不越夫阻如健却宜其不畏险然却知险而不去盖他当忧患之际故也   因言乾坤简易知险知阻而曰知险阻便不去了惟其简易所以知险阻而不去敬子云今行险徼幸之人虽知险阻而犹冒昧以进惟乾坤徳行本自简易所以知险阻   又説知险知阻曰旧因登山而知之自上而下则所见为险自下而上则所向为阻盖干则自上而下坤则自下而上健则遇险亦易顺则遇阻亦简然易则可以济险而简亦有可渉阻之理   易只是一阴一阳做出许多样事夫干夫坤一叚也似上靣知大始作成物意思説诸心只是见过了便説这个属阳研诸虑是研穷到底似那安而能虑直是子细这个属阴定吉凶是阳成亹亹是阴便是上靣作成物且以做事言之吉凶未定时人自意思懒散不肯做去吉凶定了他自勉勉做将去所以属阴大率阳是轻清底物事之轻清底属阳阴是重浊底物事之重浊者属阴成亹亹是做将去   能説诸心能研诸虑方始能定天下之吉凶成天下之亹亹凡事见得通透了自然欢説既説诸心是理防得了于事上更审一审便是研诸虑研是更去研磨定天下之吉凶是剖判得这事成天下之亹亹是做得这事业   问变化云为吉事有祥象事知器占事知来曰上两句只説理如此下两句是人就理上知得在阴阳则为变化在人事则为云为吉事自有祥兆惟其理如此故于变化云为则象之而知己有之器于吉事有祥则占之而知未然之事也又问器字是凡见于有形之实事者皆为器否曰易中器字是恁地説   天地设位四句説天人合处天地设位便圣人成其功能人谋谋则虽百姓亦可以与其能成能与与能虽大小不同然亦是小小底造化之功用然百姓与能却湏因蓍而方知得人谋谋如谋及乃心庶人卜筮相似   问八卦以象告【至】失其守者其辞屈一叚窃疑自吉凶可见矣而上只是总説易书所载如此自变动以利言而下则专就人占时上説曰然又问易之情近而不相得则凶或害之悔且吝是如何曰此疑是指占法而言想古人占法更多今不见得盖逺而不相得则安能为害惟切近不相得则凶害便能相及如一个凶人在五湖四海之外安能害自家若与之为邻近则有害矣又问此如今人占火珠林课底若是凶神动与世不相干则不能为害惟是克世应世则能为害否曰恐是这样意思【以上语类九条】   右第十二章   説卦   问参天两地旧説以为五生数中天参地两不知其説如何曰如此只是三天两地不见参两之意参天者参而三之两地者两之以二也以方员而言则七八九六之数都自此而起问以方员而言参两如天之员径一则以围三而参之地之方径一则以围四而两之否曰然   问观变于阴阳而立卦观变是就蓍数上观否曰恐只是就阴阳上观未用説到蓍数处   问观变于阴阳而立卦发挥于刚柔而生爻既有卦则有爻矣先言卦而后言爻何也曰自作易言之则有爻而后有卦此却似自后人观圣人作易而言方其立卦时只见是卦及细别之则有六爻问阴阳刚柔一也而别言之何也曰观变于阴阳近于造化而言发挥刚柔近于人事而言且如防卦以卦言之只见得小往大来阴阳消长之意爻里靣便有包荒之类   问近见先生易诗云立卦生爻自有因两仪四象已前陈因字之义如何曰卦爻因仪象而生立即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之意又问生爻指言重卦否曰然   问和顺道徳而理于义是就圣人上説是就易上説曰是説易又问和顺是圣人和顺否曰是易去和顺道徳而理于义如吉凶消长之道顺而无逆是和顺道徳也理于义则又极其细而言随事各得其宜之谓也和顺道徳如极髙明理于义如道中庸   和顺道徳而理于义是统説底穷理尽性至命是分説底上一句是离合言之下一句以浅深言之   穷理是理防得道理穷尽尽性是做到尽处如能事父然后尽仁之性能事君然后尽义之性   穷理是穷得物尽得人性到得那天命所以説道性命之源   穷理是知字上説尽性是仁字上説言能造其极也至于范围天地是至命言与造化一般   穷理尽性以至于命本是就易上説易上都説物理便是穷理尽性即此便是至命诸先生把来就人上説能穷理尽性了方至于命   问穷理尽性以至于命曰此言作易者如此后来不合将作学者事看如孟子尽心知性知天之説岂【疑是亦字】与此是一串却是学者事只于穷理上着工夫穷得理时性与命在其中矣横渠之説未当【以上语类十一条】   问和顺道徳而理于义穷理尽性以至于命莫非命也顺受其正则君子于此将何如哉亦曰脩其在我者以聴其在天者而已矣曰和顺于道徳是黙契本原处理于义是应变合宜处物物皆有理湏一一推穷性则是理之极处故云尽命则性之所自来处以此推之自不重复不必如前所説【荅许顺之○文集】   昔者圣人之作易将以顺性命之理圣人作易只是要发挥性命之理模写那个物事下文所説阴阳刚柔仁义便是性中有这个物事   问将以顺性命之理而下言立天地人之道乃继之以兼三才而两之此恐言圣人作易之由如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始作八卦相似盖圣人见得三才之理只是隂阳刚柔仁义故为两仪四象八卦也只是这道理六画而成卦也只是这道理曰圣人见得天下只是这两个物事故作易只是模写出这底问模写出来便所谓顺性命之理性命之理便是隂阳刚柔仁义否曰便是顺性命之理问兼三才如何分曰以一卦言之上两画是天中两画是人下两画是地两卦各自看则上与三是天五与二为人四与初为地问以八卦言之则九三者天之阳六三者天之阴九二者人之仁六二者人之义初九者地之刚初六者地之柔不知是否曰恁地看也得如上便是天之阴三便是天之阳五便是人之仁二便是人之义四便是地之柔初便是地之刚   问仁是柔如何却属乎刚义是刚如何却属乎柔曰盖仁本是柔底物事发出来却刚但看万物发生时便自恁地奋迅出来有刚底意思义本是刚底物事发出来却柔但看万物肃杀时便恁地收敛憔悴有柔底意思如人春夏间阳胜却有怠处秋冬间阴胜却有健实处又问扬子云君子于仁也柔于义也刚如何曰仁体柔而用刚义体刚而用柔铢曰此岂所谓阳根隂阴根阳耶曰然   先天图更不可易自复至干为阳自姤至坤为阴以乾坤定上下之位次坎离列左右之门为正以象言之天居上地居下艮为山故居而北兑为泽故居东南离为日故居于东坎为月故居于西震为雷居东北巽为风居西南   问山泽通气只为两卦相对所以气通曰泽气升于山为云为雨是山通泽之气山之泉脉流于泽为泉为水是泽通山之气是两个之气相通   射一音亦是不相厌之意一音食是不相害水火本相杀防用一物隔着却相为用此二义皆通   数往者顺这一叚是从卦气上看来也是从卦画生处看来恁地方交错成六十四   易逆数也似康节説方可通   所问先天图曲折细详图意若自干一横排至坤八此则全是自然故説卦云易逆数也【皆自己生以得未生之卦】若如圆图则湏如此方见阴阳消长次第【震一阳离兑二阳干三阳巽一阴坎艮二阴坤三阴】虽似稍渉安排然亦莫非自然之理自冬至至夏至为顺盖与前逆数者相反【皆自未生而反得已生之卦】自夏至至冬至为逆盖与前逆数者同其左右与今天文家説左右不同盖从中而分其初若有左右之势尔【自北而东为左自南而西为右】   先天图一日有一个恁地道理一月有一个恁地道理以至合元防运世十二万九千六百嵗亦只是这个道理且以月言之自坤而震月之始生初三日也至兑则月之上初八日也至干则月之望十五日也至巽则月之始亏十八日也至艮则月之下二十三日也至坤则月之晦三十日也【以上语类十条】   先天之説昨已报商伯矣来谕亦推得行然皆未能究其缊湏先将六十四卦作一横图则震巽复遇正在中间先自震复而却行以至于干乃自巽姤而顺行以至于坤便成圆图而春夏秋冬晦朔望昼夜昏旦皆有次第此作图之大防也又左方百九十二爻本皆阳右方百九十二爻本皆阴乃以对望交相博易而成此图若不从中起以向两端而但从头至尾则此等类皆不可通矣试用此意推之当自见得也【荅叶永卿○文集】   雷以动之以下四句取象义多故以象言艮以止之以下四句取卦义多故以卦言又曰唤山以止之又不得只得云艮以止之   劳乎坎是説万物休息底意成言乎艮艮在东北是説万物终始处   帝出乎震以下何以知其为文王之卦位曰康节之説如此问子细看此数叚前两叚説伏羲卦位后两叚自帝出乎震以下説文王卦位自神者妙万物而为言下有两叚前一叚乃文王卦位后叚乃伏羲底恐夫子之意以为伏羲文王所定方位不同如此然生育万物既如文王所次则其方位非如伏羲所定亦不能变化既成万物无伏羲底则做文王底不出窃恐文义如此説较分明曰如是则其归却主在伏羲上恁地説也好但后两叚却除了乾坤何也曰窃恐着一句神者妙万物而为言引起则乾坤在其中矣曰恐是如此问且如雷风水火山泽自不可唤作神曰神者乃其所以动所以挠者是也   文王八卦坎艮震在东北离坤兑在西南所以分阴方阳方   文王八卦有些似京房卦气不取卦画只取卦名京房卦气以复中孚屯为次复阳气之始也中孚阳实在内而未发也屯始发而艰难也只取名义文王八卦配四方四时离南坎北震东兑西若卦画则不可移换   震一索而得男一叚看来不当专作揲蓍看揲蓍有不依这序时便説不通大槩只是干求于坤而得震坎艮坤求于干而得巽离兑一二三者以其画之次序言也   卦象指文王卦言所以干言为寒为冰【以上语类七条】   序卦   问序卦或以为非圣人之书信乎曰此沙随程氏之説也先儒以为非圣人之蕴某以为谓之非圣人之精则可谓非易之蕴则不可周子分精与蕴字甚分明序卦却正是易之蕴事事夹杂都有在里靣问如何谓易之精曰如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这是易之精问如序卦中亦见消长进退之义唤作不是精不得曰此正是事事夹杂有在里靣正是蕴湏是自一个生出来以至于无穷便是精   序卦自言天地万物男女夫妇是因咸恒为夫妇之道説起非如旧人分天道人事之説大率上经用乾坤坎离为始终下经便当用艮兑巽震为始终   问序卦中有一二处不可晓处如六十四卦独不言咸卦何也曰夫妇之道即咸也问恐亦如上经不言乾坤但言天地则乾坤可见否曰然问不养则不可以动故受之以大过何也曰动则过矣故小过亦曰有其信者必行之故受之以小过问物不可以终壮故受之以晋壮与晋何别曰不但如此壮而已又更湏进一歩也   问礼义有所错错字陆氏两音如何曰只是作措字谓礼义有所设施耳   问序卦中如所谓缓必有所失似此等事恐后人道不到曰然问缓字恐不是迟缓之缓乃是怠之意故曰觧缓也曰缓是散漫意问如纵弛之类曰然【以上语类五条】   杂卦   杂卦反对之义只是反覆则其吉凶祸福动静刚柔皆相反了曰是如此不知如何数卦又不对了大畜时也也晓不得又与无妄不相反是如何临观更有与求之义临以二阳言之则二阳可以临上四隂以卦爻言之则六五上六又以上而临下观自下而观上则为观是平声自上而为物之观是去声噬嗑食也贲无色也义虽可通但不相反谦轻是以谦抑不自尊重女待男而行所以为渐   谦轻而豫怠轻是卑小之义豫是悦之极便放倒了如   上六冥豫是也   伊川説未济男之穷为三阳失位以为斯义得之成都隐者见张钦夫説伊川之在涪也方读易有篐桶人以此问伊川伊川不能荅其人云三阳失位火珠林上已有伊川不曽看杂书所以被他説动了【以上语类三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三十二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三十三   尚书一   纲领   伯丰问尚书古文今文有优劣否曰孔壁之传汉时却不传只是司马迁曾师授如伏生尚书汉世却多传者鼂错以伏生不曾出其女口授有齐音不可晓者以意属成此载于史者及观经传及孟子引享多仪出自洛诰却无差只疑伏生偏记得难底却不记得易底然有一説可论难易古人文字有一般如今人书简説话杂以方言一时记録者有一般是做出告戒之命者疑盘诰之类是一时告语百姓盘庚劝谕百姓迁都之类是出于记録至于蔡仲之命微子之命冏命之属或出当时做成底诏诰文字如后世朝廷词臣所为者然更有脱简可疑处蘓氏传中于乃洪大诰治之下畧考得些小胡氏皇王大纪考究得   康诰非周公成王时乃武王时盖有孟侯朕其弟小子封之语若成王则康叔为叔父矣又其中首尾只称文考成王周公必不只称文考又有寡兄之语亦是武王与康叔无疑如今人称劣兄之类又唐叔得禾传记所载成王先封唐叔后封康叔决无侄先叔之理吴才老又考究梓材只前面是告戒其后都称王恐自是一篇不应王告臣下不称朕而自称王耳兼酒诰亦是武王之时如此则是断简残编不无遗漏今亦无从考正只得于言语句读中有不可晓者阙之又问壁中之书不及伏生书否曰如大禹谟又却明白条畅虽然如此其闲大体义理固可推索但于不可晓处阙之而意义深逺处自当推究翫索之也   书有两体有极分暁者有极难暁者某恐如盘庚周诰多方多士之类是当时召之来而面命之面教告之自是当时一类説话至于旅獒毕命微子之命君陈君牙冏命之属则是当时脩其辞命所以当时百姓都晓得者有今时老师宿儒之所不晓今人之所不晓者未必不当时之人却识其词义也   某尝患尚书难读后来先将文义分明者读之聱讹者且未读如二典三谟等篇义理明白句句是实理尧之所以为君舜之所以为臣臯陶稷契伊傅軰所言所行最好防绎翫味体贴向自家身上来其味自别   二典三谟其言奥雅学者未遽晓防后面盘诰等篇又难看且如商书中伊尹告太甲五篇説得极切其所以治心脩身处虽为人主言然初无贵贱之别宜取细读极好今人不于此等处理防却只理防小序某看得书小序不是孔子自作只是周秦闲低手人作然后人亦自理防他本义未得且如臯陶矢厥谟禹成厥功帝舜申之申重也序者本意先説臯陶后説禹谓舜欲令禹重説故将申字系禹字盖伏生书以益稷合于臯陶谟而思日赞赞襄哉与帝曰来禹汝亦昌言禹拜曰都帝予何言予思日孜孜相连申之二字便见是舜令禹重言之意此是序者本意今人都不如此説说得虽多皆非其本意也   问可学近读何书曰读尚书曰尚书如何看曰须要考歴代之变曰世变难看唐虞三代事浩大阔逺何处测度不若求圣人之心如尧则考其所以治民舜则考其所以事君且如汤誓汤曰予畏上帝不敢不正熟读岂不见汤之心大抵尚书有不必解者有须着意解者不必解者如仲虺之诰太甲诸篇只是熟读义理自分明何俟于解如洪范则须着意解如典谟诸篇辞稍雅奥亦须畧解若如盘庚诸篇已难解而康诰之属则已不可解矣昔日伯恭相见语之以此渠云亦无可阙处因语之云若如此则是读之未熟后二年相见云诚如所説   尚书孔安国传此恐是魏晋闲人所作托安国为名与毛公诗传大叚不同今观序文亦不类汉文章【汉时文字粗魏晋闲文字细】如孔丛子亦然皆是那一时人所为   某尝疑孔安国书是假书如毛公诗如此高简大叚争事汉儒训释文字多是如此有疑则阙今此却尽释之岂有千百年前人説底话收拾于灰烬屋壁中与口传之余更无一字讹舛理防不得兼小序皆可疑尧典一篇自説尧一代为治之次序至让于舜方止今却説是让于舜后方作舜典亦是见一代政事之终始却説歴试诸艰是为要受让时作也至后诸篇皆然况先汉文章重厚有力量今大序格致极轻疑是晋宋闲文章况孔书至东晋方出前此诸儒皆不曾见可疑之甚   或问书觧谁者最好莫是东坡书为上否曰然又问但若失之简曰亦有只消如此觧者   荆公不觧洛诰但云其闲煞有不可强通处今姑择其可晓者释之今人多説荆公穿凿他却有如此处若后来人觧书又却须要解尽   先生因説古人説话皆有源流不是胡乱荆公解聪明文思处牵合洪范之五事此却是穿凿如小旻诗云国虽靡止或圣或否民虽靡膴或哲或谋或肃或艾却合洪范五事此人往往曾传箕子之学刘文公云人受天地之中以生等语亦是有所师承不然亦必曾见上世圣人之遗书大抵成周时于王都建学尽收得上世许多遗书故其时人得以观览而剽闻其议论当时诸国想亦有书若韩宣子适鲁见易象与鲁春秋但比王都差少耳故孔子看了鲁国书犹有不足得孟僖子以车马送至周入王城见老子因得徧观上世帝王之书   胡安定书觧未必是安定所注行实之类不载但言行録上有少许不多不见有全部専破古説似不是胡平日意又闲引东坡説东坡不及见安定必是伪书   问书当如何看曰且看易晓处其他不可晓者不要强説纵说得出恐未必是当时本意近世解书者甚众往往皆是穿凿如吕伯恭亦未免此也【以上语类十二条】   世传孔安国尚书序言伏生口传书二十八篇尧典臯陶谟禹贡甘誓汤誓盘庚髙宗肜日西伯戡黎防子牧誓洪范金縢大诰康诰酒诰梓材召诰洛诰多士无逸君奭多方立政顾命吕刑文侯之命费誓秦誓孔氏壁中书增多二十五篇大禹谟五子之歌征仲虺之诰汤诰伊训太甲上太甲中太甲下咸有一徳説命上説命中説命下泰誓上泰誓中泰誓下武成旅獒防子之命蔡仲之命周官君陈毕命君牙冏命分伏生书中四篇为九篇又增多五篇舜典益稷盘庚中盘庚下康王之诰并序一篇合之凡五十九篇及安国作传遂引序以冠其篇首而定为五十八篇今世所行公私版本是也然汉儒以伏生之书为今文而谓安国之书为古文以今考之则今文多艰涩而古文反平易或者以为今文自伏生女子口授鼂错时失之则先秦古书所引之文皆已如此或者以为记録之实语难工而润色之雅词易好则暗诵者不应偏得所难而考文者反専得其所易是皆有不可知者至诸序之文或颇与经不合如康诰酒诰梓材之类而安国之序又絶不类西京文字亦皆可疑独诸序之本不先经则赖安国之序而可见故今别定此本一以诸篇本文为经而复合序篇于后使览者得见圣经之旧而不乱乎诸儒之説又论其所以不可知者如此使读者姑务沈潜反复乎其所易而不必穿凿傅防于其所难者云绍熈庚戌十月壬辰新安朱某识【书临漳所刋四经后】   古今书文杂见先秦古记各有证验岂容废绌不能无可疑处只当翫其所可知而阙其所不可知耳小序决非孔门之旧安国序亦决非西汉文章向来语人人多不觧惟陈同父闻之不疑要是渠识得文字体制意度耳读书翫理外考证又是一种工夫所得无防而费力不少向来偶自好之固是一病然亦不可谓无助也孔氏书序与孔丛子文中子大畧相似所书孔臧不为宰相而礼赐如三公等事皆无其实而通鉴亦误信之则考之不精甚矣【答孙季和】   书小序可考但如康诰等篇决是武王时书却因周公初基以下错出数简遂误以为成王时书然其词以康叔为弟而自称寡兄追诵文王而不及武王其非周公成王时语的甚【吴才老胡明仲皆尝言之】至于梓材半篇全是臣下告君之词而亦误以为周公诰康叔而不之正也其可疑处类此非一太史公虽用其体而不全取其文如商纪中所载汤诰全非今孔氏书也虽其词厐乱不若今书之懿然亦见迁书之体或未必全是师法书序也【按汉书迁尝从孔安国受书】大抵古书多此体如易序卦亦是此类若便断为孔子之笔恐无是理也【答孙季和】   尚书顷尝读之苦其难而不能竟也注疏程张之外蘓氏説亦有可观但终是不纯粹林少頴説召诰已前亦详备闻新安有吴才老禆传颇有发明却未曾见试并考之诸家虽或浅近要亦不无小补但在详择之耳不可以篇帙浩汗而遽惮其烦也【答或人○以上文集四条】虞书   尧典   若稽古帝尧作书者叙起   林少颖觧放勲之放作推而放之四海之放比之程氏説为优   安安只是个重叠字言尧之聪明文思皆本于自然不出于勉强也允则是信实克则是能【以上语类三条】   问钦明文思某谓恐当从去声读若只作思虑之思未见其发挥于事业处曰作去声读为是【答潘子善○文集】   克明俊徳只是明已之徳词意不是明俊徳之士任道问尧典以亲九族説者谓上至髙祖下至孙林少頴谓若如此只是一族所谓九族者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是否曰父族谓本族姑之夫姊妹之夫女子之夫家母族谓母之本族母族与姨母之家妻族则妻之本族与其母族是也上杀下杀旁杀只看所画宗族图可见   平章百姓只是近处百姓黎民则合天下之民言之矣典谟中百姓只是説民如罔咈百姓之类若是国语中説百姓则多是指百官族姓   百姓昭明百姓只是畿内之民昭明只是与他分别善恶辨是与非以上下文言之即齐家治国平天下之事【以上语类四条】   问克明俊徳【止】黎民于变时雍俊徳或以为己之明徳或以为俊徳之士百姓或以为民或以为百官未知二説如何若以大学之序观之则俊徳为己之明徳百姓为民似无可疑者曰俊徳当依大学説百姓程先生以为畿内之民是也【答潘子善○文集】   羲和即是那四子或云有羲伯和伯共六人未必是羲和主厯象授时而已非是各行其方之事   厯是古时一件大事故炎帝以鸟名官首曰鳯鸟氏厯正也嵗月日时既定则百工之事可考其成程氏王氏两説相兼其义始备   厯是书象是噐无厯则无以知三辰之所在无玑衡则无以见三辰之所在   问寅賔出日寅饯纳日如何曰恐当从林少頴觧寅賔出日是推测日出时候寅饯纳日是推测日入时如土圭之法是也旸谷南交昧谷幽都是测日景之处宅度也古书度字有作宅字者东作南讹西成朔易皆节也东作如立春至雨水节之类寅賔则求之于日星鸟则求之于夜厥民析因夷隩非是使民如此民自是如此因者因其析后之事夷者万物收成民皆优逸之意孳尾至氄毛亦是鸟兽自然如此如今厯书记鸣鸠拂羽等事程泰之觧旸谷南交昧谷幽都以为筑一台而分为四处非也古注以为羲仲居治东方之官非也若如此只是东方之民得东作他处更不耕种矣西方之民享西成他方皆不敛获矣大抵羲和四子皆是掌厯之官观于咨汝羲暨和之辞可见敬致乃冬夏致日春秋致月是也   东作只是言万物皆作当春之时万物皆有发动之意与南讹西成为一类非是令民耕作   敬致只是冬夏致日之致寅賔是賔其出寅饯是饯其入敬致是致其中北方不説者北方无日故也   自畴咨若时登庸到篇末只是一事皆是为禅位设也一举而放齐举子再举而驩兠举共工三举而四岳举鲧皆不得其人故卒以天下授舜   正淳问四岳百揆曰四岳是总在外诸侯之官百揆则总在内百官者又问四岳是一人是四人曰汝能庸命巽朕位不成让与四人又如咨二十有二人乃四岳九官十二牧尤见得四岳只是一人因言孔壁尚书汉武帝时方出又不行于世至东晋时方显故扬雄赵岐杜预诸儒悉不曾见如周官乃孔氏书説得三公三孤六卿极分明汉儒皆不知只见伏生书多説司徒司马司空遂以此为三公不知此只是六卿之半武王初是诸侯故只有此三官又其他篇説此三官者皆是训诰诸侯之词如三郊三遂亦是用天子之半伏生书只顾命排得三公三孤六卿齐整如曰太保奭芮伯彤伯毕公卫侯毛公召公与毕公毛公是三公芮伯彤伯卫侯是三孤太保是冢宰芮伯是司徒卫侯是康叔为司冦所以康诰中多説刑三   公只是以道义傅保王者无职事官属却下行六卿事庸命方命之命皆谓命令也庸命者言能用我之命以巽朕位也方命者言止其命令而不行也王氏曰圆则行方则止犹今言废阁诏令也盖鲧之为人悻戾自用不聼人言语不受人教令也   先儒多疑舜乃前世帝王之后在尧时不应在侧陋此恐不然若汉光武只是景帝七世孙已在民间耕稼了况上古人夀长传数世后经歴之逺自然有防而在下者【以上语类十二条】   尧典卒章我其试哉女于时观厥刑于二女皆尧言也厘降二女于妫汭嫔于虞乃史氏记尧下嫁二女于妫水之旁而为妇于虞氏耳帝曰钦哉者戒敕二女之言犹所谓往之女家必敬必戒者也今自孔传及诸家皆失之殊不成文理也【记尚书三义○文集】   舜典   濬哲文明温恭允塞细分是八字合而言之却只是四事濬是明之发处哲则见于事也文是文章明是明着易中多言文明允是就事上説塞是其中实处   濬哲文明温恭允塞是八徳问徽五典是使之掌教纳于百揆是使之宅百揆賔于四门是使之为行人之官纳大麓恐是为山虞之官曰若为山虞则其职益卑且合从史记説使之入山虽遇风雨弗迷其道也   尧命舜曰三载汝陟帝位舜让于徳弗嗣则是不居其位也其曰受终于文祖只是摄行其事也故舜之摄不居其位不称其号只是摄行其职事耳到得后来舜逊于禹不复言位止曰总朕师尔其曰汝终陟元后则今不陟也率百官若帝之初者但率百官如舜之初尔   问六宗曰古注説得自好郑氏宗读为禜即祭法中所谓祭时祭寒暑祭日祭月祭星祭水旱者如此説则先祭上帝次禋六宗次望山川然后徧及羣神次序皆顺问五取张髦昭穆之説如何曰非唯用改易经文兼之古者昭穆不尽称宗唯祖有功宗有徳故云祖文王而宗武王且如西汉之庙唯文帝称太宗武帝称世宗至唐庙乃尽称宗此不可以为据   问辑五瑞既月乃日觐四岳羣牧班瑞于羣后恐只是王畿之诸侯辑敛瑞玉是命圭合信如防检牌印之属如何曰不当指杀王畿如顾命太保率东方诸侯毕公率西方诸侯不数日间诸侯皆至如此之速   汪季良问望禋之説曰注以至于岱宗柴为句某谓当以柴望秩于山川为一句   协时月正日只是去合同其时日月尔非谓作歴也每遇廵狩凡事理防一遍如文字之类   或问舜之廵狩是一年中遍四岳否曰观其末后载归格于艺祖用特一句则是一年遍廵四岳矣问四岳惟衡山最逺先儒以为非今之衡山别自有衡山不知在甚处曰恐在嵩山之南若如此则四岳相去甚近矣然古之天子一嵗不能遍及四岳则到一方境上防诸侯亦可周礼有此礼【铢録云唐虞时以潜山为南岳五岳亦近非是一年只徃一处○以上语类八条】   舜典肆觐东后五玊三帛二生一死贽便当属此文下言其见东方诸侯而使各以其物为贽也其下乃云协时月正日同律度量衡脩五礼如五器乃得事之序而文势亦顺如亦齐同之义卒乃复者言既讫事而旋反二句皆张子説也【记尚书三义○文集】   仲黙集注尚书至肇十有二州因云禹即位后又并作九州曰也见不得但后面皆只説帝命式于九围以有九有之师不知是甚时又复并作九州   问舜不惟徳盛又且才髙嗣位未几如齐七政觐四岳协时月正日同律度量衡肇十二州封十二山及四罪而天下服一齐做了其功用神速如此曰圣人作处自别故书称三载底可绩【以上语类二条】   虞书论刑最详而舜典所记尤宻其曰象以典刑者象如天之垂象以示人而典者常也示人以常刑所谓墨劓剕宫大辟五刑之正也所以待夫元恶大憝杀人伤人穿窬滛放凡罪之不可宥者也曰流宥五刑者流放窜殛之类所以待夫罪之稍轻虽入于五刑而情可矜法可疑与夫亲贵勲劳而不可加以刑者也【四凶正合此法】曰鞭作官刑扑作教刑者官府学校之刑以待夫罪之轻者也曰金作赎刑罪之极轻虽入于鞭扑之刑而情法犹有可议者也【疑后世始有赎五刑法非圣人有也】此五句者从重及轻各有条理法之正也曰眚灾肆赦者眚谓过误灾谓不幸若人有如此而入于当赎之刑则亦不罚其金而直赦之也【此一条専为轻刑设春秋肆大眚则过误之大入于典刑者亦肆之矣所以为失刑也书又曰宥过无大明过之大入于典刑者特用流法以宥之耳】曰怙终贼刑者怙谓有恃终谓再犯若人有如此而入于当宥之法则亦不宥以流而必刑之也此二句者或由重而即轻或由轻而入重犹今律之有名例又用法之权衡所谓法外意也圣人立法制刑之本末此七言者大畧尽之矣虽其轻重取舍阳舒隂惨之不同然钦哉钦哉惟刑之恤之意则未始不行乎其间也盖其轻重豪厘之间各有攸当者乃天讨不易之定理而钦恤之意行乎其间则可以见圣人好生之本心矣夫岂一于轻而已哉又以舜命臯陶之辞考之士官所掌惟象流二法而已【鞭扑以下官府学校随事施行不领于士官事之宜也】其曰惟明克允则或刑或宥亦惟其当而无以加矣又岂一于宥而无刑哉今必曰尧舜之世有宥而无刑则是杀人者不死而伤人者不刑也是圣人之心不忍于元恶大憝而反忍于衔寃抱痛之良民也是所谓怙终贼刑刑故无小者皆为空言以误后世也其必不然也亦明矣夫刑虽非先王所恃以为治然明刑弼教禁民为非则所谓伤肌肤以惩恶者亦既竭心思而继之以不忍人之政之一端也今徒流之法既不足以止穿窬滛放之奸而其过于重者则又有不当死而死如彊暴賍满之类者茍采陈羣之议一以宫剕之辟当之则虽残其支体而实全其躯命且絶其为乱之本而使后无以肆焉岂不仰合先王之意而下适当世之宜哉况君子得志而有为则飬之之具教之之术亦必随力之所至而汲汲焉固不应因循茍且直以不飬不教为当然而熟视其争夺相杀于前也【答郑景望】   圣人之心未感于物其体广大而虚明絶无豪髪偏倚所谓天下之大本者也及其感于物也则喜怒哀乐之用各随所感而应之无一不中节者所谓天下之逹道也盖自本体而言如镜之未有所照则虚而已矣如衡之未有所加则平而已矣至语其用则以其至虚而好丑无所遁其形以其至平而轻重不能违其则此所以致其中和而天地位万物育虽以天下之大而举不出乎吾心造化之中也以此而论则知圣人之于天下其所以为庆赏威刑之具者莫不各有所由而舜典所论敷奏以言明试以功车服以庸与夫制刑明辟之意皆可得而言矣虽然喜而赏者阳也圣人之所欲也怒而刑者隂也圣人之所恶也是以圣人之心虽曰至虚至平无所偏倚而于此二者之间其所以处之者亦不能无小不同者故其言又曰罪疑惟轻功疑惟重此则圣人之防意也然其行之也虽曰好赏而不能赏无功之士虽曰恶刑而不敢纵有罪之人而功罪之实茍已晓然而无疑则虽欲轻之重之而不可得是又未尝不虚不平而大本之立逹道之行固自若也故其赏也必察其言审其功而后加以车服之赐其刑也必曰象以典刑者画象而示民以墨劓剕宫大辟五等肉刑之常法也其曰流宥五刑者放之于逺所以寛夫犯此肉刑而情轻之人也其曰鞭作官刑扑作教刑者官府学校之刑所以驭夫罪之小而未丽于五刑者也其曰金作赎刑使之入金而免其罪所以赎夫犯此鞭扑之刑而情之又轻者也此五者刑之法也其曰眚灾肆赦者言不幸而触罪者则肆而赦之其曰怙终贼刑者言有恃而不改者则贼而刑之此二者法外之意犹今律令之名例也其曰钦哉钦哉惟刑之恤哉者此则圣人畏刑之心闵夫死者之不可复生刑者之不可复续惟恐察之有不审施之有不当又虽已得其情而犹必矜其不教无知而抵冐至此也呜呼详此数言则圣人制刑之意可见而其于轻重浅深出入取舍之际亦已审矣虽其重者或至于诛斩断割而不少贷然本其所以至此则其所以施于人者亦必当有如是之酷矣是以圣人不忍其被酷者之衔寃负痛而为是以报之虽若甚惨而语其实则为适得其宜虽以不忍之心畏刑之甚而不得赦也唯其情之轻者圣人于此乃得以施其不忍畏刑之意而有以宥之然亦必投之逺方以御魑魅盖以此等所犯非杀伤人则亦或滛或盗其情虽轻而罪实重若使既免于刑而又得便还乡里复为平民则彼之被其害者寡妻孤子将何面目以见之而此幸免之人髪肤支体了无所伤又将得以遂其前日之恶而不知悔此所以必曰流以宥之而又有五流有宅五宅三居之文也若夫鞭扑之刑则虽刑之至小而其情之轻者亦必许其入金以赎而不忍辄以真刑加之是亦仁矣然而流専以宥肉刑而不下及于鞭扑赎専以待鞭扑而不上及于肉刑则其轻重之间又未尝不致详也至于过误必赦故犯必诛之法则又权衡乎五者之内钦哉钦哉惟刑之恤之防则常通贯乎七者之中此圣人制刑明辟之意所以虽或至于杀人而其反覆表里至精至宻之妙一一皆从广大虚明心中流出而非私智之所为也而或者之论乃谓上古惟有肉刑舜之为流为赎为鞭为扑乃不忍民之斩戮而始为轻刑者则是自尧以上虽犯鞭扑之刑者亦必使从墨劓之坐而舜之心乃独不忍于杀伤滛盗之凶贼而反忍于见杀见伤为所侵犯之良民也圣人之心其不如是之残贼偏倚而失其正亦已明矣又谓周之穆王五刑皆赎为能复舜之旧者则固不察乎舜之赎初不上及于五刑又不察乎穆王之法亦必疑而后赎也且以汉宣之世张敞以讨羌之役兵食不继建为入谷赎罪之法初亦未尝及夫杀人及盗之品也而萧望之等犹以为如此则富者得生贫者独死恐开利路以伤治化曾谓三代之隆而以是为得哉呜呼世衰学絶士不闻道是以虽有粹美之资而不免一偏之其于圣人公平正大之心有所不识而徒知切切焉饰其偏见之私以为美谈若此多矣可胜辨哉若夫穆王之事以予料之殆必由其廵游无度财匮民劳至其末年无以为计乃特为此一切权宜之术以自丰而又托于轻刑之説以违道而干誉耳夫子存之盖以示戒而程子防试尝发问焉其意亦可见矣或者又谓四凶之罪不轻于少正卯舜乃不诛而流之以为轻刑之验殊不知共兜朋党鲧功不就其罪本不至死三苖拒命虽若可诛而蛮夷之国圣人本以荒忽不常待之虽有负犯不为畔臣则姑窜之逺方亦正得其宜耳非故为是以轻之也若少正夘之事则予尝窃疑之盖论语所不载子思孟子所不言虽以左氏春秋内外传之诬且驳而犹不道也乃独荀况言之是必齐鲁陋儒愤圣人之失职故为此説以夸其权耳吾又安敢轻信其言而防稽以为决乎聊并记之以俟来者【舜典象刑説○以上文集二条】   尧崩百姓如丧考妣此是本分四海遏密八音以礼论之则为过为天子服三年之丧只是畿内诸侯之国则不然为君为父皆服斩衰君谓天子诸侯及大夫之有地者大夫之邑以大夫为君大夫以诸侯为君诸侯以天子为君各为其君服斩衰诸侯之大夫却为天子服齐衰三月礼无二斩故也公之丧诸逹官之长杖逹官谓通于君得奏事者各有其长杖其下者不杖可知   问明四目逹四聪是逹天下之聪明否曰固是曰孔安国言广视聼于四方如何曰亦是以天下之目为目以天下之耳为耳之意   柔逺能迩柔逺却説得轻能迩是奈何得他使之帖服之意三就只当从古注五宅三居宅只训居   惇徳允元只是説自己徳使之厚其徳信其仁难字只作平声任如字难任人言不可轻易任用人也   禹以司空行宰相事汝平水土则是司空之职惟时懋哉则又勉以行百揆之事   敬敷五教在寛圣贤于事无不敬而此又其大者故特以敬言之在寛是欲其优游浸渍以渐而入也   五服三就若大辟则就市宫刑则如汉时就蚕室其墨劓剕三刑度亦必有一所在刑之既非死刑则伤人之肌体不可不择一深宻之所但不至如蚕室尔   问五流有宅五宅三居曰五刑各有流法然亦分作三项如居四海之外九州之内或近甸皆以轻重为差   惟寅故直惟直故清   古者教人多以乐如舜命防之类盖终日以声音飬其情性亦须理防得乐方能聼   古人以乐教胄子縁平和中正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八音克谐无相夺伦古人诗只一両句歌便衍得来长声是宫商角徴羽是声依所歌而发却用律以和之如黄钟为宫则太蔟为商之类不可乱其伦序也   直而温只是説所教胄子要得如此若説做教者事则于教胄子上都无益了   或问诗言志声依永律和声曰古人作诗只是説他心下所存事説出来人便将他诗来歌其声之清浊长短各依他诗之语言却将律来调和其声今人却先安排下腔调了然后做语言去合腔子岂不是倒了却是永依声也古人是以乐去就他诗后世是以诗去就他乐如何觧兴起得人   问礼书学礼首引舜命契为司徒敷五教命夔典乐教胄子两条文蔚窃谓古人教学不出此两者契敷五教是欲使人明于人伦暁得这道理夔典乐教胄子是欲使人飬其徳性以实有诸已此是一篇纲领曰固是如此后面只是明此一意如大司徒之教即是契敷教事大司乐之教即是夔典乐事因曰直而温寛而栗直与寛本自是好但济之以温与栗则尽善至如刚简二字则微觉有故戒之以无虐无傲盖所以防其失也某所以特与分开欲见防其失者専为刚简而设不防上直寛二句直寛但曰而温而栗至刚简则曰无虐无傲观其言意自可见文蔚曰教以人伦者固是又欲飬其徳性要飬徳性便只是下面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四句上曰然讽诵歌咏之间足以和其心气但上面三句抑扬髙下尚且由人到律和声处直是不可走作所以咏歌之际深足飬人情性至如播之金石被之管弦非是不和终是不若人声自然故晋人孟嘉有言丝不如竹竹不如肉谓渐近自然至八音克谐无相夺伦神人以和此是言祭祀燕享时事又是一节   问夙夜出纳朕命惟允曰纳言之官如今之门下审覆自外而进入者既审之自内而宣出者亦审之恐谗説殄行之震惊朕师也【以上语类十五条】   大禹谟   儆戒无虞【至】从已之欲圣贤言语自有个血脉贯在里如此一叚他先説儆戒无虞盖制治未乱保邦未危自其未有可虞之时必儆必戒能如此则不至失法度滛于逸游于乐矣若无个儆戒底心欲不至于失法度不滛逸不游乐不可得也既能如此然后可以知得贤者邪者正者谋可疑者无可疑者若是自家身心颠倒便防以不贤为贤以邪为正所当疑者亦不知矣何以任之去之勿成之哉盖此三句便是从上面有三句了方防恁地又如此然后能罔违道以干百姓之誉罔咈百姓以从已之欲盖于贤否邪正疑审有所未明则何者为道何者为非道何者是百姓所欲何者非百姓之所欲哉   问水火金木土谷惟脩正徳利用厚生惟和正徳是正民之徳否曰固是水如隄防灌溉金如五兵田噐火如出火内火禁焚莱之类木如斧斤以时之类良久云古人设官掌此六府盖为民惜此物不使之妄用非如今世之民用财无节也戒之用休言戒谕以休美之事劝之以九歌感动之意但不知所谓九歌者如何周官有九徳之歌大抵禹只説纲目其详不可考矣   法家者流往往常患其过于惨刻今之士大夫耻为法官更相循袭以寛大为事于法之当死者反求以生之殊不知明于五刑以弼五教虽舜亦不免教之不从刑以督之惩一人而天下人知所劝戒所谓辟以止辟虽曰杀之而仁爱之实已行乎中今非法以求其生则人无所惩惧陷于法者愈众虽曰仁之适以害之【以上语类三条】   向防面诲尧舜之世一用轻刑当时尝以所疑为请匆匆不及究其説近熟思之亦有不可不论者但观臯陶所言帝徳罔愆以下一节便见圣人之心育发生真与天地同徳而物或自逆于理以干天诛则夫轻重取舍之间亦自有决然不易之理其宥过非私恩其刑故非私怒罪疑而轻非姑息功疑而重非过予如天地四时之运寒凉肃杀常居其半而育发生之心未始不流行乎其间此所以好生之徳洽于民心而自不犯于有司非既抵冐而复纵舍之也夫既不能止民之恶而又为轻刑以诱之使得以肆其凶暴于人而无所忌则不惟彼见暴者无以自伸之为寃而奸民之犯于有司者且将日以益众亦非圣人匡直辅翼使民迁善逺罪之意也【答郑景望○文集】   或问人心道心之别曰只是这一个心知觉从耳目之欲上去便是人心知觉从义理上去便是道心人心则危而易防道心则防而难着防亦防妙之义   舜功问人心惟危曰人心亦不是全不好底故不言凶咎只言危盖从形体上去泛泛无定向或是或非不可知故言其危故圣人不以人心为主而以道心为主盖人心倚靠不得人心如船道心如柁任船之所在无所向若执定柁则去住在我   问人心惟危程子曰人心人欲也恐未便是人欲曰人欲也未便是不好谓之危者危险欲堕未堕之间若无道心以御之则一向入于邪恶又不止于危也【方子録云危者欲陷而未陷之辞子静説得是】又问圣人亦有人心不知亦危否曰圣人全是道心主宰故其人心自是不危若只是人心也危故曰惟圣罔念作狂又问此圣字寻常只作通明字看説得轻曰毕竟是圣而罔念便狂   人心亦只是一个知觉从饥食渴饮便是人心知觉从君臣父子处便是道心防是防妙亦是防晦又曰形骸上起底见识【或作从形体上生出来底见识】便是人心义理上起底见识【或作就道理上生出来底见识】便是道心心则一也防则难明有时发见些子使自家见得有时又不见了惟圣人便辨之精守得彻头彻尾学者则须是择善而固执之   饥食渴饮人心也如是而饮食如是而不饮食道心也唤做人便有形气人心较切近于人道心虽先得之然被人心隔了一重故难见道心如清水之在浊水惟见其浊不见其清故防而难见人心如孟子言耳目之官不思道心如言心之官则思故贵先立乎其大者人心只见那边利害情欲之私道心只见这边道理之公有道心则人心为所节制人心皆道心也   饥欲食渴欲饮者人心也得饮食之正者道心也须是一心只在道上少间那人心自降伏得不见了人心与道心为一恰似无了那人心相似只是要得道心纯一道心都发见在那人心上   林武子问道心是先得人心是形气所有但地歩较阔道心却在形气中所以人心易得陷了道心也是如此否曰天下之物精细底便难见粗底便易见饥渴寒暖是至粗底虽至愚之人亦知得若以较细者言之如利害则禽兽已有不能知者若是义理则愈是难知这只有些子不多所以説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防希言所争也不多   问防是防妙难体危是危动难安否曰不止是危动难安大凡徇人欲自是危险其心忽然在此忽然在彼又忽然在四方万里之外庄子所谓其热焦火其寒凝冰凡茍免者皆幸也动不动便是堕坑落堑危孰甚焉文蔚曰徐子融尝有一诗末句云精一危防共一心文蔚答之曰固知妙防存精一须别人心与道心曰他底未是但只是答他底亦慢下一句救得少当云须知妙防存精一正为人心与道心又问精一曰精是精别此二者一是守之固如顔子择中庸处便是精得一善拳拳服膺弗失处便是一伊川云惟精惟一所以至之允执厥中所以行之此语甚好   因论惟精惟一曰虚明安静乃能精粹而不杂诚笃确固乃能纯一而无间   问尧舜禹大圣人也允执厥中执字似亦大叚吃力如何曰圣人固不思不勉然使圣人自有不思不勉之意则罔念而作狂矣经言此类非一更细思之   符舜功问学者当先防人欲正如未上船先作下水计不如只于天理上做工夫人欲自消曰尧舜説便不如此只云人心惟危道心惟防渠只于両者交界处理防尧舜时未有文字其相授受口诀只如此方伯谟云人心道心伊川説天理人欲便是曰固是但此不是有両物如両个石头様相挨相打只是一人之心合道理底是天理徇情欲底是人欲正当于其分界处理防五峯云天理人欲同行异情説得最好及至理防了精底一底只是一个人又曰执中是无执之执如云以尧舜之道要汤何曾要来   舜禹相传只是説人心惟危道心惟防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只就这心上理防也只在日用动静之间求之不是去虚中讨一个物事来惟皇上帝降于下民天叙有典天秩有礼天便是这个道理这个道理便在日用间存飬是要飬这许多道理在中间这里正好着力   窦初见先生先生问前此所见如何对以欲察见私心云云因举张无垢人心道心觧云精者深入而不已一者専志而无二亦自有力曰人心道心且要分别得界限分明彼所谓深入者若不察见将入从何处去窦曰人心者喜怒哀乐之已发未发者道心也曰然则已发者不谓之道心乎窦曰了翁言人心即道心道心即人心曰然则人心何以谓之危道心何以谓之防窦曰未发隠于内故防发不中节故危是以圣人欲其精一求合夫中曰不然程子曰人心人欲也道心天理也所谓人心者是气血和合做成嗜欲之类皆从此出故危道心是本来禀受得仁义礼智之心圣人以此二者对待而言正欲其察之精而守之一也察之精则两个界限分明専一守着一个道心不令人欲得以干犯譬如一物判作两片便知得一个好一个恶尧舜所以授受之妙不过如此   问允执厥中曰书传所载多是説无过不及之中只如中庸之中亦只説无过不及但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一处却説得重也【以上语类十四条】   问此心之灵其觉于理者道心也其觉于欲者人心也可学防谕此语极有开发但先生又云向荅季通书语未莹不足据以为説可学窃寻中庸序云人心出于形气道心本于性命而荅季通书乃所以发明此意今如所説却是一本性命説而不及形气可学窃疑向所闻此心之灵一叚所见差谬先生欲觉其愚迷故直于本原处指示使不走作非谓形气无预而皆出于心愚意以为觉于理则一本于性命而为道心觉于欲则渉于形气而为人心如此所见如何曰中庸序后亦改定别纸録去来谕大槩亦已得之矣【荅郑子上○文集】   臯陶谟   问允廸厥徳谟明弼谐疑是称臯陶未知是否曰若以为称臯陶则下句禹曰俞者为何所俞耶恐此八字是臯陶之言禹善之而问其详故臯陶复説下句觧此八字之义或云此八字是言臯陶之徳谐字下别有臯陶之言今脱去未知是否姑存之可也【答潘子善○文集】   问亦行有九徳亦言其人有徳曰此亦难晓若且据文势觧之当云亦言其人有徳乃言曰载采采言其人之有徳当以事实言之古注谓必言其所行某事某事以为验是也   或问圣贤教人如克已复礼等语多只是教人克去私欲不见有教人变化气质处如何曰寛而栗柔而立刚而无虐这便是教人变化气质处又曰有人生下来便自少物欲者看来私欲是气质中一事【以上语类二条】   问夙夜浚明有家【止】亮采有邦古注以为可以为卿大夫及诸侯林氏以为卿大夫诸侯用此三徳六徳之人未知孰是曰林説恐得之犹孝经説争臣之类盖曰如是足矣非必以是为限也【答潘子善○文集】   因其生而第之以其所当处者谓之叙因其叙而与之以其所当得者谓之秩天叙便是自然底次序君便教他居君之位臣便教他居臣之位父便教他居父之位子便教他居子之位秩便是那天叙里面物事如天子祭天地诸侯祭山川大夫祭五祀士庻人祭其先天子八诸侯六大夫四皆是有这个叙便是他这个自然之秩   天工人其代之天秩天叙天命天讨既曰天便自有许多般在其中天人一理只有一个分不同   同寅协恭是上下一于敬   要五礼有庸五典五惇须是同寅协恭和要五服五章五刑五用须是政事懋哉懋哉【以上语类四条】   问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天明畏自我民明威不知明畏是两字还是一字林氏以为聪明言视聼明畏言好恶未知如何曰林氏似是明畏言天之所明所畏所明如明明扬侧陋之明【上明字】所畏如董之用威威用六极之意【荅潘子善○文集】   益稷   问益稷篇禹与臯陶只管自叙其功是如何曰不知是怎生地那夔前面且做是脱简后面却又有一叚那禹前面时只是説他无可言但予思日孜孜臯陶问他如何他便説也要恁地孜孜却不知后面一叚是怎生地良久云他上面也是説那丹朱后故恁地説丹朱縁如此故不得为天子我如此勤苦故有功以此相戒其君教莫如丹朱而如我便是古人直不似今人便要瞻前顾后   义刚防尚书作防作一句先生曰公防得是   明庻以功恐庻字误只是试字   苖顽弗即工此是禹治水时调役他国人夫不动也后方征之既格而服则治其前日之罪而窜之窜之而后分北之今説者谓苖既格而又叛恐无此事又曰三苖想只是如今之溪洞相似溪洞有数种一种谓之媌未必非三苖之后也史中説三苖之国左洞庭右彭蠡在今湖北江西之界其地亦甚阔矣【以上语类四条】夏书   禹贡   禹贡一书所记地理治水曲折多不甚可晓窃意当时治水事毕却总作此一书故自冀州王都始如今人方量毕总作一门单耳禹自言予决九川距四海濬畎浍距川一篇禹贡不过此数语极好细看今人説禹治水始于壶口凿龙门某未敢深信方河水汹涌其势迅激纵使凿下龙门恐这石仍旧壅塞又下面水未有分杀必且溃决四出盖禹先决九川之水使各通于海又濬畎浍之水使各通于川使大水有所入小水有所归禹只是先从低处下手若下面之水尽杀则上面之水渐浅方可下手九川尽通则导河之功已及八分故某尝谓禹治水必当始于碣石九河盖河患惟兖为甚兖州是河曲处其曲处两岸无山皆是平地所以溃决常必在此故禹自其决处导之用功尤难孟子亦云禹疏九河瀹济漯而注之海盖皆自下流疏杀其势耳若鲧则只是筑堙之所以九载而功弗成也   禹贡地理不须大叚用心以今山川都不同了理防禹贡不如理防如今地理如禹贡济水今皆变尽了又江水无沱又不至澧九江亦无寻处后人只自捉江州又上数千里不説一句及到江州数千里间连説数处此皆不可晓者禹贡但不可不知之今地理亦不必过用心今人説中原山川者亦是儿説不可见无攷处旧郑樵好説后识中原者见之云全不是   因説三江之説多不同铢问东坡之説如何曰东坡不曾亲见东南水势只是意想硬説且江汉之水到汉阳军已合为一不应至扬州复言三江薛士龙説震泽下有三江入海疑他曾见东南水势説得恐是因问味别地脉之説如何曰禹治水不知是要水有所归不为民害还只是要辨味防茶如陆羽之流寻脉踏地如后世风水之流耶且太行山自西北发脉来为天下之脊此是中国大形势其底柱王屋等山皆是太行山脚今説者分隂阳列言导岍及岐至于荆山山脉逾河而过为壶口雷首底柱析城王屋碣石则是荆山地脉却来做太行山脚其所谓地脉尚説不通况禹贡本非理防地脉耶   问禹贡地理曰禹贡过字有三义有山过水过人过如过九江至于敷浅原只是禹过此处去也若曰山过水过便不通【以上语类四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三十三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三十四   尚书二   商书   汤誓   问升自陑先儒以为出其不意如何曰此乃序説经无明文要之今不的见陑是何地何以辨其正道竒道汤武之兴决不为后世之谲诈若陑是取道近亦何必迂路大抵读书须求其要处如人食肉毕竟肉中有滋味有人却要于骨头上咀嚼纵得些肉亦能得多少古人所谓味道之腴最有理可学因问凡书传中如此者皆可且置之曰固当然【语类】   仲虺之诰   问矧予之徳言足听闻据古注云道徳善言某窃意言足听闻自当作一句言吾之徳言之足使人听闻彼安得不忌之未知是否曰是【荅潘子善○文集】   问礼义本诸人心惟中人以下为气禀物欲所拘蔽所以反着求礼义自治若成汤尚何须以义制事以礼制心曰汤武反之也便也是有些子不那底了但他能恁地所以为汤若不恁地便是惟圣罔念作狂圣人虽则説是生知安行便只是常常恁地不已所以不可及若有一息不恁地便也是凡人了   以义制事以礼制心此是内外交相养法事在外义由内制心在内礼由外作铢问礼莫是摄心之规矩否曰礼只是这个礼如顔子非礼勿视听言动之类皆是也又曰今学者别无事只要以心观众理理是心中所有常存此心以观众理只是此两事耳【以上语类二条】   汤诰   蔡防问书所谓降衷曰古之圣贤才説出便是这般话成汤当放桀之初便説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若有常性克绥厥猷惟后武王伐纣时便説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亶聪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説告髙宗便説眀王奉若天道建邦设都树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师长不惟逸豫惟以乱民惟天聪明惟圣时宪见古圣贤朝夕只见那天在眼前   孔安国以衷为善便无意思衷只是中便与民受天地之中一般   问天道福善祸淫此理定否曰如何不定自是道理当如此赏善罚恶亦是理当如此不如此便是失其常理又问或有不如此者何也曰福善祸淫其常理也若不如此便是天也把捉不定了又曰天莫之为而爲他亦何甞有意只是理自如此且如冬寒夏热此是常理当如此若冬热夏寒便是失其常理又问失其常者皆人事有以致之耶抑偶然耶曰也是人事有以致之也有是偶然如此时又曰大底物事也不防变只是小小底物事防变【以上语类三条】   伊训   问伊训伊尹祠于先王奉嗣王只见厥祖是时汤方在殡宫太甲于朝夕奠常在如何伊尹因祠而见之曰此与顾命康王之诰所载冕服事同意者古人自有一件人君居丧之礼但今不存无可考据   古书错谬甚多如史记载伊训有方眀二字诸家遂解如反祀方眀之类某考之只是方字之误方当作乃即尚书所谓乃明言烈祖之成徳也   与人不求备检身若不及大槩是汤急已缓人所以引为日新之实【以上语类三条】   臣下不匡之刑盖施于邦君大夫之丧国亡家者君臣一体不得不然如汉废昌邑王贺则诛其羣臣而本朝太祖下岭南亦诛其乱臣龚澄枢李托之类是也【澄枢等实亡刘氏乃飞廉恶来之比诛之自不为寃若昌邑羣臣与贺同恶者固不得不诛其余正可当古者墨刑之坐耳乃不分等级例行诛杀是则霍光之私意也】又如文定论楚子纳孔仪处事虽不同意亦类此试参考之则知成汤之制官刑正是奉行天讨豪发不差处何疑之有哉【荅吴晦叔○文集】   太甲   问王惟庸罔念闻诸家皆于庸字絶句窃谓只作一句读以庸训用如说命中王庸作书以告之庸未知是否曰六字一句【荅潘子善】   问若虞机张诸家皆训虞为度窃谓只作虞人説如何曰作虞人为是【荅潘子善○以上文集二条】   并其有邦厥邻乃曰徯我后后来无罚言汤与彼皆有土诸侯而邻国之人乃以汤为我后而徯其来此可见汤得民心处【语类】   咸有一徳   问左右惟其人何所指曰只是指亲近之臣任官是指任事底人也任官惟贤才多是为下为民底意思左右惟其人多是为上为徳底意思其难其慎言人君任官须是贤才左右须是得人当难之慎之也惟和惟一言人臣为上为下须是为徳为民必和必一为此事也   至之问四为字当作何音曰四字皆作去声言臣之所以为上者盖为君徳也臣之所以为下者盖为民也为上犹言为君   问徳无常师主善为师善无常主恊于克一或言主善人而为师若仲尼无常师之意如何曰非也横渠说徳主天下之善善原天下之一最好此四句三段一段紧似一段徳且是大体説有吉徳有凶徳然必主于善始为吉尔善亦且是大体説或在此为善在彼为不善或在彼为善在此为不善或在前日则为善而今日则为不善或在前日则不善而今日则为善惟取协于克一是乃为善谓以此心揆度彼善尔故横渠言原则若善定于一尔盖善因一而后定也德以事言善以理言一以心言大抵此篇只是几个一字上有精神须与细看此心才一便终始不变而有常也协字虽训合字却是如以此合彼之合非己相合之合与礼记协于分艺书协时月正日之协同义盖若揆度参验之意耳张敬夫谓虞书精一四句与此为尚书语之最精密者而虞书为尤精   徳无常师主善为师善无常主协于克一上两句是教人以其所从师下两句是教人以其所择善而为之师道夫问协于克一莫是能主一则自黙契于善否曰协字难说只是个比对裁断之义盖如何知得这善不善须是自心主宰得定始得盖有主宰则是是非非善善恶恶了然于心目间合乎此者便是不合者便不是横渠云徳主天下之善善原天下之一这见得他説得极好处盖从一中流出者无有不善所以他伊尹从前面説来便有此意曰常厥徳曰庸徳曰一徳常庸一只是一个蜚卿谓一恐只是专一之一曰如此则絶说不来道夫曰上文自谓徳惟一动罔不吉徳二三动罔不凶曰才尺度不定今日长些子明日短些子便二三道夫曰到底説得来只是个定则眀眀则事理见不定则扰扰则事理昏杂而不可识矣曰只是如此【以上语类四条】   徳无常师主善为师善无常主协于克一此言于天下之徳无一定之师惟善是从则凡有善者皆可师也于天下之善无一定之主惟一其心则其所取者无不善矣协犹齐也如所谓协时月【荅石子重○文集】   盘庚   问盘庚言其先王与其羣臣之祖父若有真物在其上降灾降罚与之周旋从事于日用之间者铢窃谓此亦大槩言理之所在质诸神而无疑耳而殷俗尚故以其深信者导之夫岂亦真有一物耶乞赐垂诲曰神之理圣人盖难言之谓真有一物固不可谓非真有一物亦不可若未能晓然见得且阙之可也【荅董叔重○文集】   説命   髙宗梦傅説据此则是真有个天帝与髙宗对荅曰吾赉汝以良弼今人但以主宰説帝谓无形象恐也不得若如世间所谓玉皇大帝恐亦不可毕竟此理如何学者皆莫能荅   问髙宗梦説如伊川言是有个傅説便能感得髙宗之梦琮谓髙宗旧学于甘盘既乃遯于荒野入宅于河自河徂亳其在民间久矣当时天下有个傅説岂不知名当恭黙思道之时往往形于梦寐于是审象而求之不然贤否初不相闻但据一时梦寐便取来做宰相或者于理未安曰遯于荒野入宅于河自河徂亳是説髙宗是説甘盘众未应曰据来暨厥终罔显只是寻甘盘不见然髙宗旧劳于外爰暨小人亦尝是在民间来   惟天聪眀【至】惟干戈省厥躬八句各一义不可牵连天自是聪眀君自是用时宪臣自是用钦顺民自是用从又口则能起羞甲胄所以御戎也然亦能兴戎如秦筑长城以御胡而致胜广之乱衣裳者赏也在笥犹云在箱箧中甚言其取之易如云爵者上之所擅出于口而无穷惟其予之之易故必审其人果贤耶果有功耶则赏不妄矣干戈刑人之具然犹省察自家真个是否恐或因怒而妄刑人或虑思之不审而无辜者被祸则刑之施当矣盖衣裳之予在我而必审其人之贤否干戈施之于人而必审自己之是非也   惟甲胄起戎盖不可有关防他底意   南轩云非知之艰行之艰此特傅说告髙宗尔盖髙宗旧学甘盘于义理知之亦多故使得这説若常人则须以致知为先也此等议论尽好   予小子旧学于甘盘既乃遯于荒野云云东坡解作甘盘遯于荒野据某看恐只是髙宗自言观上文曰予小子可见但不知当初髙宗因甚遯于荒野不知甘盘是甚样人是学个甚麽今亦不敢断但据文义疑是如此兼无逸云髙宗旧劳于外亦与此相应想见髙宗三年不言恭默思道未知所发又见世间未有个人强得甘盘所以思得一大贤如傅説髙宗若非傅説想不能致当日之治傅説若非髙宗亦不能有所为故曰惟后非贤不乂惟贤非后不食言必相须也   经籍古人言学字方自説命始有   惟学逊志务时敏【至】厥徳脩罔觉逊志者逊顺其志捺下这志入那事中子细低心下意与他理防若髙气不伏以为无紧要不能入细理防得则其脩亦不来矣既逊其志又须时敏若似做不做或作或辍亦不济事须是逊志务时敏则厥脩乃来为学之道只此二端而已又戒以允怀于兹二者则道乃积于厥躬积者来得件数多也惟斆学半盖巳学既成居于人上则须教人自学者学也而教人者亦学盖初学得者是半既学而推以教人与之讲説巳亦因此温得此段文义是斆之功亦半也念终始典于学始之所学者学也终之所以教人者亦学也自学教人无非是学自始至终日日如此忽不自知其徳之脩矣或举葛氏解云傅説与王説我敎你者只是一半事那一半要你自去行取故谓之终始曰某旧为同安簿时学中一士子作书义如此説某见他説得新巧大喜之后见喻子才跋某人説命解后亦引此説又曰傅説此段説为学工夫极精密伊尹告太甲者极痛切   如説斆只得一半不成那一半掉放冷处敎他自得此语全似禅语只当依古注【夔孙录云此却似禅语五通仙人问佛六通如何是那一通那一通便是妙处且如学记引此亦只是依古注説○以上语类九条】   惟后非贤不乂言人君必任贤而后可以致治也惟贤非后不食言人君当任养贤之责也髙宗本意如此问者疑其成病固察之不详而荅者亦无一人説破此意何耶【荅或人○文集】   西伯戡黎   问西伯戡黎旧説多指文王惟陈少南吕伯恭薛季隆以为武王吴才老亦曰乗黎恐是伐纣时事【武王未称王亦只称西伯而已】铢桉书序言殷始咎周周人乘黎则殷自此以前未尝恶周也殷始有恶周之心而周又乘袭戡胜近畿之黎国迫于王都且见征伐【黎在汉上党郡壶关纣都朝歌上党在朝歌之西】此祖伊所以恐而奔告于受曰天既讫我殷命曰恐曰奔告曰讫我殷命则其事势亦且迫矣恐非文王时事也文王率殷之叛国以事纣而孔子亦称其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爲至徳所谓有事君之小心者正文王之事孔子所以谓之至徳也当时征伐虽或有之未必迫于畿甸然史记又谓文王伐犬戎密须败耆国耆即黎也史记文王得专征伐故伐之二説未知孰是乞赐垂诲曰此等无证据可且阙之【荅董叔重○文集】   微子   问微子篇曰诏王子出迪我旧云刻子一叚铢于三仁之去就死生未知其所以当留当去当死之切当不可易处尝读微子书见其所以深忧宗国之将亡至于成疾为狂聩耄无所置身其心切矣然终不言于纣以庶几万一感悟而遽为之去是必有深意者东坡则曰箕子在帝乙时以微子长且贤欲立之而帝乙不可卒立纣纣忌此两人故箕子曰子之出固其道也我旧所云者害子子若不出则我与子皆危矣微子之告箕子若欲与之俱去然箕子曰吾三人者各行其志自用其心之所安者而已人各自以其意贡于先王微子去之以续先王之国箕子为之奴以全先王之祀比干以谏而死为不负先王也而林少颖亦从其説以为二人处危疑之地身居嫌隙不可强谏徒死又无益故微子虽欲谋于箕子以救纣之颠隮然箕子以为我兴受其败【犹言我起而諌则受其祸】不可以复谏又不可居位故微子遁逃以避祸而箕子隐晦以自存惟比干不处嫌疑故强谏而死三人所防之势不同故各行其志以自逹于先王而已审如是説则微子箕子皆未尝谏无乃屑屑然避嫌逺祸以茍存乎唐孔氏曰我兴受其败者我适起而受其祸败不可逃免然殷灭之后我不事异姓不能与人为臣仆示必欲以死谏纣但箕子之谏适值纣怒未甚故得不死耳微子告二人而独箕子荅者比干与箕子意同经省文也窃谓孔氏去古未逺【唐孔氏盖推本安国之意】其言必有所据盖尝因是妄谓微子以宗国将亡不胜其忧愁无聊之心而谋出处于箕子比干故箕子为言我兴受其败不可逃免当与宗国俱为存亡故虽商祀或至沦亡我亦誓不臣属他人盖将谏纣纣不听亦不敢茍全逃死而比干无一言者孔氏所谓心同不复重言是也其后比干果以谏死而箕子乃不死者比干初心岂欲徒死以沽名哉所以谏者庶几吾言得行而纣改焉耳纣既不改而言益切故纣遂杀之则比干亦不得而逃死耳箕子初心亦岂欲隐晦自存茍全其生哉亦犹比干之谏兾吾言得行而纣改焉耳纣既不改而囚之偶不死耳纣囚之而不置之死则箕子岂固欲自经于沟渎而为匹夫之谅哉故因遂佯狂而为奴盖亦未欲即死庶几弥缝其失而兾其万有一开悟耳盖谏行而纣改过者二子之本心也谏不行而或死或囚者二子所遇之不同耳使纣而囚比干意比干亦未敢即死也使纣而杀箕子箕子敢求全哉二子易地则皆然矣至于箕子为微子之计则其意岂不以谓吾二人者皆宗国之臣利害休戚事体一同皆当与社稷俱为存亡不可复顾眀哲保身之义然而微子国之元子也徃者纣未立吾尝言于帝乙而立子帝乙不从而立纣是以纣卒疑吾两人故吾旧所云者足以害于子若起谏纣则纣益生疑非惟不从害必先及子而并我危矣死分也不足惜而未有豪发益于纣而遽死可惜也东莱所谓人先有疑心则虽尽忠与言而未必不疑盖疑心先入而为之主是也故微子不可留但当遯逃而出乃合于道又况我与比干既留谏以事纣则存亡未可知万一不死罔为人臣仆此心已坚定则亦不可使成汤以来庙不血食况汝为元子又居危疑之地义当逃去万有一全宗祀可也此三子者其制行不同各出于至诚恻怛之心无所为而为之故孔子并称三仁或以此与妄意如此乞赐谆切垂诲曰此説得之史记亦説箕子谏而被囚也【荅董叔重○文集】周书   泰誓   石洪庆问尚父年八十方遇西伯及武王伐商乃即位之十三年又其后就国髙年如此曰此不可考因云泰誓序十有一年武王伐殷经云十有三年春大防于孟津序必差误説者乃以十一年为观兵尤无义理旧有人引洪范十有三祀王访于箕子则十一年之误可知矣【语类】   伊川谓无观政之事非深见文武之心不能及此非为存名教而发也若有心要存名敎而于事实有所改易则夫子之録泰誓武成其不存名敎甚矣近世有存名敎之説大害事将圣人心迹都做两截看了殊不知圣人所行便是名敎若所行如此而所敎如彼则非所以为圣人矣【荅条元聘○文集】   庄仲问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谓天即理也曰天固是理然苍苍者亦是天在上而有主宰者亦是天各随他所説今既曰视听理又如何防视听虽説不同又却只是一个【语类】   洪范   敬夫所説抵牾处必是谓武王克商之年泰誓序作十一年经作十三年而编年之书乃定从序説乡见柯国材説以洪范考之访于箕子是十三年事必是当年初克商时便释其囚而问之不应十一年已克商至两年后乃问之也其説似有理亦尝以告敬夫敬夫大以为然其书已尝刋行至是遂止敬夫之服善如此亦难及也【荅廖子晦】   问洪范之书林氏以为洛出书之説不可深信谓帝乃震怒不畀洪范九畴彝伦攸斁犹言天夺之鉴也天乃锡禹洪范九畴彞伦攸叙犹言所谓天诱其衷也又云洪范之书大抵发眀彞伦之叙本非由数而起又曰天乃锡禹洪范九畴犹言天乃锡王勇智耳不必求之太深也某窃谓河出图洛出书易中明有此説岂得而不之信耶未知林氏之説如何望折衷曰便使如今天锡洛书若非天启其心亦无人理防得两説似不可偏废也【荅潘子善○以上文集二条】   説洪范看来古人文字也不被人牵强説得出只自恁地熟读少闲字字都自防着实又云今人只管要説治道这是治道最紧切处这个若理防不通又去理防甚麽零零碎碎   问洪范诸事曰此是个大纲目天下之事其大者大槩备于此矣问皇极曰此是人君为治之心法如周公一书只是个八政而已   洛书本文只有四十五防班固云六十五字皆洛书本文古字画少恐或有模样但今无所考汉儒説此未是恐只是以义起之不是数如此盖皆以天道人事参互言之五行最急故第一五事又参之于身故第二身既脩可推之于政故八政次之政既成又验之于天道故五纪次之又继之皇极居五盖能推五行正五事用八政脩五纪乃可以建极也六三徳乃是权衡此皇极者也徳既脩矣稽疑庶徴继之者着其验也又继之以福极则善恶之效至是不可加矣皇极非大中皇乃天子极乃极至言皇建此极也东西南北到此恰好乃中之极非中也但汉儒虽説作中字亦与今不同如云五事之中是也今人説中只是含胡依违善不必尽赏恶不必尽罚如此岂得谓之中   自水曰润下至稼穑作甘皆是二意水能润能下火能炎能上金曰从曰革从而又能革也   忽问如何是金曰从革对曰是从巳之革曰不然是或从或革耳从者从所鍜制革者又可革而之他而其坚刚之质依旧自存故与曲直稼穑皆成双字炎上者上字当作上声润下者下字当作去声亦此意   问视听言动比之洪范五事动是貌字否如动容貌之谓曰思也在这里了动容貌是外面底心之动便是思又问五行比五事曰曾见吴仁杰説得也顺他云貌是水言是火视是木听是金思是土将庶徴来説便都顺问貌如何是水曰他云貌是湿润底便是水故其徴便是肃时雨若洪范乃是五行之书看得他都是以类配得到五福六极也是配得但是略有不齐问皇极五福即是此五福否曰便只是这五福如敛时五福用敷锡厥庻民敛底即是尽得这五事以此锡庶民便是使民也尽得此五事尽得五事便有五福   问五行所属曰旧本谓雨属木旸属金及与五事相配皆错乱了吴斗南説雨属水旸属火燠属木寒属金风属土看来雨只得属水自分晓如何属木问寒如何属金曰他讨得证据甚好左传云金寒玦离又貌言视听思皆是以次相属问貌如何属水曰容貌须光泽故属水言发于气故属火眼主肝故属木金声清亮故听属金问凡上四事皆原于思亦犹水火木金皆出于土也曰然又问礼如何属火曰以其光眀问义之属金以其严否曰然   皇极二字皇是指人君极便是指其身为天下做个样子使天下视之以为标准无偏无党以下数语皆是皇之所建皆无偏党好恶之私天下之人亦当无作好作恶便是遵王之道遵王之路皆防归于其极皆是视人君以为归下文是彝是训于帝其训是训是行以近天子之光説得自分晓天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则许多道理尽在此矣但缘圣人做得样子髙大人所难及而不可以此尽律天下之人虽不恊于极但不罹于咎者皇亦受之至于而康而色自言好徳者亦锡之福极不可以大中训之只是前面五行五事八政五纪是已却都载在人君之身包括尽了五行是发源处五事是操持处八政是脩人事五纪是顺天道就中以五事为主视眀听聪便是建极如眀如聪只是合恁地三徳亦只是就此道理上为之权衡或放髙或捺低是人事尽了稽疑又以卜筮参之若能建极则推之于人使天下皆享五福验之于天则为休徴若是不能建极则其在人事便为六极在天亦为咎徴其实都在人君身上又不过敬用五事而已此即笃恭而天下平之意以是观之人君之所任者岂不重哉如此则九畴方贯通为一若以大中言之则九畴散而无统大抵诸书初看其言若不胜其异无理防处究其指归皆只是此理如召诰中其初説许多言语艰深难晓却紧要处只是惟王不可不敬徳而已   问先生言皇极之极不训中只是标准之义然无偏无党无反无侧亦有中意曰只是个无私意问标准之义如何曰此是圣人正身以作民之准则问何以能敛五福曰当就五行五事上推究人君脩身使貌恭言从视眀听聪思睿则身自正五者得其正则五行得其序以之稽疑则龟从筮从卿士从庶民从在庶徴则有休徴无咎徴和气致祥有仁寿而无鄙夭便是五福反是则福转为极   三衢夏唐老作九畴图因执以问读未竟至所谓皆天也非人之所能为也遂指前图子云此乃人为安得而皆天也洪范文字最难作向来亦将天道人事分配为之后来觉未尽遂已之直是难以私意安排若只管外边出意推将去何所不可只是理不如此苏氏以皇极之建为雨旸寒燠风之时皇极不建则反此汉儒之説尤疎如以五般皇极配庶徴却外边添出一个皇极或此边减却一个庶徴自増自损皆出己意然此一篇文字极是不齐整不可晓解如五福对六极一曰寿正对凶短折二曰富正对贫三曰康宁对疾与弱皆其类也攸好徳却对恶参差不齐不容布置如曰敛时五福锡厥庶民不知如何敛又复如何锡此只是顺五行不违五事自己立标准以示天下使天下之人得以观感而复其善尔今人皆以皇极为大中最无义理如汉儒説五事之中固未是犹似胜此盖皇者君之称也如皇则受之皇建其极之类皆不可以大字训皇字中亦不可以训极极虽有中底意思但不可便以为中只训得至字如北极之极以为民极之极正是中天下而立之意谓四面凑合至此更无去处今即以皇极为大中者更不赏善亦不罚恶好善恶恶之理都无分别岂理也哉【以上语类十条】   洛书九数而五居中洪范九畴而皇极居五故自孔氏传训皇极为大中而诸儒皆祖其説余独尝以经之文义语脉求之而有以知其必不然也盖皇者君之称也极者至极之义标准之名常在物之中央而四外望之以取正焉者也故以极为在中之准的则可而便训极为中则不可若北辰之为天极脊栋之为屋极其义皆然而礼所谓民极诗所谓四方之极者于皇极之义为尤近顾今之説者既误于此而并失于彼是以其説展转迷谬而终不能以自眀也即如旧説姑亦无问其他但即经文而读皇为大读极为中则夫所谓惟大作中大则受之为何等语乎今以余説推之则人君以眇然之身履至尊之位四方辐辏面内而环观之自东而望者不过此而西也自南而望者不过此而北也此天下之至中也既居天下之至中则必有天下之纯徳而后可以立至极之标准故必顺五行敬五事以脩其身厚八政协五纪以齐其政然后至极之标准卓然有以立乎天下之至中使夫面内而环观者莫不于是而取则焉语其仁则极天下之仁而天下之为仁者莫能加也语其孝则极天下之孝而天下之为孝者莫能尚也是则所谓皇极者也由是而权之以三徳审之以卜筮验其休咎于天考其祸福于人如挈裘领岂有一毛之不顺哉此洛书之数所以虽始于一终于九而必以五居其中洪范之畴所以虽本于五行究于福极而必以皇极为之主也若箕子之言有曰皇建其有极云者则以言夫人君以其一身而立至极之标准于天下也其曰敛时五福用敷锡厥庶民云者则以言夫人君能建其极则为五福之所聚而又有以使民观感而化焉则是又能布此福而与其民也其曰惟时厥庻民于汝极锡汝保极云者则以言夫民视君以为至极之标准而从其化则是复以此福还锡其君而使之长为至极之标准也其曰凡厥庶民无有淫朋人无有比徳惟皇作极云者则以言夫民之所以能有是徳者皆君之有以为至极之标准也其曰凡厥庶民有猷有为有守汝则念之不协于极不罹于咎皇则受之云者则以言夫君既立极于上而下之从化或有浅深迟速之不同其有谋者有才者有徳者人君固当念之而不忘其或未能尽合而未抵乎大戾者亦当受之而不拒也其曰而康而色曰予攸好徳汝则锡之福时人斯其惟皇之极云者则以言夫人之有能革面从君而以好徳自名则虽未必出于中心之实人君亦当因其自名而与之以善则是人者亦得以君为极而勉其实也其曰无虐茕独而畏髙眀人之有能有为使羞其行而邦其昌云者则以言夫君之于民一视同仁凡有才能皆便进善则人才众多而国赖以兴也其曰凡厥正人既富方谷汝弗能使有好于而家时人斯其辜于其无好徳汝虽锡之福其作汝用咎云者则以言夫凡欲正人者必先有以富之然后可以纳之于善若不能使之有所赖于其家则此人必将防于不义至其无复更有好徳之心而后始欲敎之以脩身劝之以求福则已无及于事而其起以报汝唯有恶而无善矣盖人之气禀或清或浊或纯或驳有不可以一律齐者是以圣人所以立极乎上者至严至密而所以接引乎下者至寛至广虽彼之所以化于此者浅深迟速其效或有不同而吾之所以应于彼者长养涵育其心未尝不一也其曰无偏无陂遵王之义无有作好遵王之道无有作恶遵王之路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无反无侧王道正直防其有极归其有极云者则以言夫天下之人皆不敢徇其己之私以从乎上之化而防归乎至极之标准也盖偏陂好恶者巳私之生于心者也偏党反侧者己私之见于事者也王之义王之道王之路上之化也所谓皇极者也遵义遵道遵路方防其极也荡荡平平正直则巳归于极矣其曰皇极之敷言是彝是训于帝其训云者则以言夫人君以身立极而布命于下则其所以为常为敎者皆天之理而不异乎上帝之降衷也其曰凡厥庶民极之敷言是训是行以近天子之光云者则以言夫天下之人于君所命皆能受其敎而谨行之则是能不自絶逺而有以亲被其道徳之光华也其曰曰天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云者则以言夫人君能立至极之标准所以能作亿兆之父母而为天下之王也不然则有其位无其徳不足以首出庶物统御人羣而履天下之极尊矣是书也原于天之所以锡禹虽其茫昧幽眇有不可得而知者然箕子之所以言之而告武王者则已备矣顾其词之宏深奥雅若有未易言者然尝试虚心平气而再三反复焉则亦坦然眀白而无一字之可疑但先儒未尝深求其意而不察乎人君所以脩身立道之本是以误训皇极为大中又见其词多为含洪寛大之言因复误认中为含胡茍且不分善恶之意殊不知极虽居中而非有取乎中之义且中之为义又以其无过不及至精至当而无有豪发之差亦非如其所指之云也乃以误认之中为误训之极不谨乎至严至密之礼而务为至寛至广之量其弊将使人君不知脩身以立政而堕于汉元帝之优柔唐代宗之姑息卒至于是非颠倒贤否贸乱而祸败随之尚何敛福锡民之可望哉呜呼孔氏则诚误矣然迹其本心亦曰姑以随文解义为口耳占毕之计而已不知其祸之至此也而自汉以来迄今千有余年学士大夫不为不众更历世变不为不多幸而遗经尚存本文可考其出于人心者又不可得而昧也乃无一人觉其非是而一言以正之者使其患害流于万世是则岂独孔氏之罪哉予于是窃有感焉作皇极辨【皇极辨】   皇极之説来説亦得之大抵此章自皇建其有极以下是总説人君正心脩身立大中至正之标准以观天下而天下化之之义无偏无陂以下乃是反覆赞叹正説皇极体叚曰皇极之敷言以下是推本结煞一章之大意向见诸葛诚之説略是如此但渠説有过当处耳【荅梁文叔○以上文集二条】   彊弗友以刚克之燮友柔克之此治人也资质沈潜以刚克之资质髙明以柔克之此治巳也   沈濳刚克髙眀柔克克治也言人资质沈潜者当以刚克之资质髙眀者当以柔治之此説为胜   一极备凶一极无凶多些子不得无些子不得   王省惟嵗言王之所当省者一岁之事卿士所省者一月之事以下皆然   问王省惟岁卿士惟月师尹惟日曰此但言职任之大小如此又问庶民惟星一句解不通并下文星有好风星有好雨意亦不贯曰家用不寕以上自结上文了下文却又説起星文意似是两叚【以上语类五条】   问八庶徴曰时林氏取蔡氏説谓是岁月日之时自五者来备而下所以申言曰雨曰旸曰燠曰寒曰风之义自王省惟岁而下所以申言曰时之义某窃谓此时字当如孔氏五者各以其时之説为长林氏徒见时字与雨旸燠寒风五者并列而为六则遂以此时字为赘不知古人之言如此类者多矣且仁义礼智是为四端加一信字则为五常非仁义礼智之外别有所谓信也故某以为时之在庶徴犹信之在五常不知是否曰林氏之説只与古説无异但谓有以岁而论其时与不时者有以月而论其时与不时者有以日而论其时与不时者可更推之【荅潘子善】   问洪范中休徴咎徴诸家多以义推説窃以为五者不出隂阳二端雨寒隂也旸燠风阳也肃谋深沈而属静隂类也故时雨时寒应之乂哲圣发见而属动阳类也故时旸时燠时风应之狂反于肃急失于谋故恒雨恒寒应之未知如此看得否曰大槩如此然旧以雨属木旸属金燠属火寒属水而或者又欲以雨属水旸属火燠属木寒属金其説孰是可试思之【荅潘子善○以上文集二条】   问五福六极曰民之五福人君当向之民之六极人君当畏之   五福六极曽子固説得极好洪范大槩曽子固説得胜如诸人【以上语类二条】   旅獒   近诸孙将旅獒来读是时武王已八十余嵗矣太保此书谆谆如敎小儿相似若自后世言之则为非所宜言不尊君矣铢问人不易物之易合如字合作去声曰看上文意则当作如字读但徳盛不狎侮又难説又问志以道宁言以道接接字如何曰接者酬应之谓言当以道酬应也【志我之志言人之言○语类】   金縢   林闻一问周公代武王之死不知亦有此理否曰圣人为之亦须有此理【语类】   问书金縢曰我之弗辟我无以告我先王一叚按马郑氏皆音辟为避其意盖谓管蔡流言成王既疑周公公乃避居东都二年之久以待成王之察及成王遭风雷之变启金縢之书迎公来返乃摄政方始东征所谓罪人斯得者成王得其流言之罪人也陈少南吴才老从之而诋先儒诛辟之説铢窃谓周公之诛管蔡与伊尹之放太甲皆圣人之变唯二公至诚无愧正大眀白故行之不疑未可以浅俗之心窥之也此辟字与蔡仲之命所谓致辟之辟同安得以辟为避且使周公委政而去二年之久不幸成王终不悟而小人得以乗间而入则周家之祸可胜言哉周公是时不知何以告我先王也观公之告二公曰我之弗辟我无以告我先王其言正大明白至诚恻怛则区区嫌疑有所不敢避矣惟有此心无愧而先王可告也自洁其身而为匹夫之谅周公岂为之哉妄意如此乞赐垂诲曰辟字当从古注説【荅董叔重】   周公东征不必言用权自是王室至亲与诸侯连衡背叛当国大臣岂有坐视不救之理帅师征之乃是正义不待可与权者而后能也若马郑以为东行避谤乃鄙生腐儒不逹时务之説可不辨而自眀陈少南于经防多疎略不通点检处极多不足据以为説来敎所谓周公之志非为身谋也为先王谋也非为先王谋也以身任天下之重也此语极佳【荅徐元聘】   示谕书説数条皆是但康诰外事与肆汝小子封等处自不可晓只合阙疑某尝谓尚书有不必解者有须着意觧者有略须解者有不可解者其不可解者正谓此等处耳弗辟之説只从郑氏为是向董叔重得书亦辨此条一时信笔荅之谓当从古注説后来思之不然是时三叔方流言于国周公处兄弟骨肉之闲岂应以片言半语便遽然兴师以诛之圣人气象大不如此又成王方疑周公周公固不应不请而自诛之若请之于王王亦未必见从则当时事势亦未必然虽曰圣人之心公平正大区区嫌疑自不必避但舜避尧之子于南河之南禹避舜之子于阳城自是合如此若居尧之宫逼尧之子即为簒矣或又谓成王疑周公故周公居东不幸成王终不悟不知周公又如何处愚谓周公亦惟尽其忠诚而已矣胡氏家录有一叚论此极有意味【荅蔡仲默○此条与上两条説不同两存之○以上文集三条】   大诰   因言武王既克纣武庚三监及商民畔曰当初纣之暴虐天下之人胥怨无不欲诛之及武王既顺天下之心以诛纣于是天下之怨皆解而归周矣然商之遗民及与纣同事之臣一旦见故主遭人杀戮宗社为墟寕不动心兹固畔心之所由生也盖始苦于纣之暴而欲其亡固人之心及纣既死则怨已解而人心复有所不忍亦事势人情之必然者又况商之流风善政毕竟尚有在人心者及其顽民感纣恩意之深此其所以畔也云云后来乐毅伐齐亦是如此   王若曰周公若曰若字只是一似如此説底意思如汉书中帝意若曰之类盖或宣道徳意者敷演其语或纪录者失其语而追记其意如此也   书中弗吊字只如字读解者欲训为至故音的非也其义正如诗中所谓不吊昊天耳言不见悯吊于上帝也【以上语类三条】   康诰   康诰梓材洛诰诸篇煞有不可晓处今人都自强解説去伯恭亦自如此看伯恭説书自首至尾皆无一字理防不得且如书中注家所説错处极多如棐字并作辅字训更晓不得后读汉书顔师古注云匪棐通用如书中有棐字止合作匪字义如率乂于民棐彝乃是率治于民非常之事   康诰酒诰是武王命康叔之词非成王也【如朕其弟小子封又曰乃寡兄勗犹今人言劣兄也】故五峯编此书于皇王大纪不属成王而载于武王纪也至若所谓惟三月哉生魄周公初基作新大邑于东国洛【至】乃洪大诰治自东坡看出以为非康诰之词而梓材一篇则又有可疑者如稽田垣墉之喻却与无相戕无胥虐之类不相似以至于欲至于万年惟王子子孙孙永保民却又似洛诰之文乃臣戒君之词非酒诰语也   非汝封刑人杀人无或刑人杀人非汝封又曰劓刵人无或劓刵人康叔为周司宼故一篇多説用刑此但言非汝封刑人杀人则无或敢有刑人杀人者盖言用刑之权止在康叔不可不谨之意耳【以上语类三条】   棐本木名而借为匪字顔师古注汉书云棐古匪字通用是也天畏棐忱犹曰天难谌耳孔传训作辅字殊无义理【记尚书三义○文集】   梓材   吴才老説梓材是洛诰中书甚好其他文字亦有错乱而移易得出人意表者然无如才老此样处恰恰好好   尚书句读有长者如皇天既付中国民越厥疆土于先王是一句【以上语类二条】   召诰洛诰   问召诰文只説召公先至洛而周公继至不説成王亦来也然召公出取币入锡周公乃曰旅王若公其辞又多是戒成王未知如何曰此盖因周公以告于王耳但洛诰之文则有不可晓者其后乃言王在新邑而其前已屡有问荅之辞矣可试考之【荅潘子善○文集】   因读尚书曰其间错误解不得处煞多昔伯恭解书因问之云尚书还有解不通处否曰无有因举洛诰问之云据成王只使周公往营洛故伻来献图及卜成王未尝一日居洛后面如何却与周公有许多荅对又云王在新邑此如何解伯恭遂无以荅后得书云诚有解不得处【语类】   无逸   栁兄言东莱解无逸一篇极好曰伯恭如何解君子所其无逸栁曰东莱解所字爲居字曰若某则不敢如此説诸友问先生如何説曰恐有脱字则不可知若説不行而必强立一説虽若可观只恐道理不如此   舜功问徽柔懿恭是一字是二字曰二字上轻下重柔者须徽恭者须懿柔而不徽则姑息恭而不懿则非由中出【璘录云柔易于暗弱徽有发扬之意恭形于外懿则有蕴藏之意○以上语类二条】   君奭   显道问召公不恱之意曰召公不恱只是小序恁地説里面却无此意这只是召公要去后周公留他説道朝廷不可无老臣又问又曰等语不可晓曰这个只是大纲绰得个意脉子便恁地説不要逐个字去讨便无理防这个物事难理防又曰弗吊只当作去声读【语类】   召公不恱盖以为周公归政之后不当复留而已亦老而当去故周公言二人不可不留之意又历道古今圣贤倚赖老成以固其国家之事又曰予不惠若兹多诰予惟用闵于天越民只此便见周公之心每读至此未尝不喟然太息也【荅徐元聘○文集】   立政   问立政兹乃三宅无义民据此三宅即上文宅事宅牧宅准之宅今孔氏苏氏以为居无义之民犹舜典五宅三居之义吕氏以三宅无义民一句桀德惟乃弗作往任谓当桀之时三宅者曾无义民未知二説孰长曰吕説是【荅潘子善】   问司徒司马司空亚旅不知何故叙于太史尹伯庶常吉士之下吕氏以为诸侯之官未知是否曰谓三官之副与其属耳【亚谓小司徒之属旅则下士也见周礼序官○荅潘子善○以上文集二条】   文王惟克厥宅心人皆以宅心为处心非也即前面所説三有宅心尔若处心则当云克宅厥心【语类】   周官   汉人亦不见今文尚书如以太尉司徒司空为三公当时只见牧誓有所谓司马司空司徒亚旅遂以为古之三公不知此乃为诸侯时制古者诸侯只建三卿如周官所谓三太三少六卿及周礼书乃天子之制汉皆不及见又如中庸一戎衣解作殪戎殷亦是不见今武成一戎衣之文【语类】   顾命康王之诰   伏生以康王之诰合于顾命今除着序文读着则文势自相连接【语类】   问康王释丧服而被衮冕且受黄朱圭币之献诸家皆以为礼之变独苏氏以为礼之失曰天子诸侯之礼与士庶人不同故孟子有吾未之学之语盖谓此类耳如伊训元祀十二月朔亦是新丧伊尹已奉嗣王只见厥祖固不可用凶服矣汉唐新主即位皆行册礼君臣亦皆吉服追述先帝之命以告嗣君【韩文外集顺宗实录中有此事可考】盖易世传授国之大事当严其礼而王侯以国为家虽先君之丧犹以为己私服也五代以来此礼不讲则始终之际殊草草矣【荅潘子善○文集】   铢问太保称成王独言毕恊赏罚何也曰只为赏不当功罚不及罪故事事差错若毕恊赏罚至公至明何以及此又问张皇六师曰古者兵藏于农故六军皆寓于农张皇六师则是整顿民众底意思【语类】   君牙   安卿问君牙冏命等篇见得穆王气象甚好而后来乃有车辙马迹驰天下之事如何曰此篇乃内史太史之属所作犹今之翰林作制诰然如君陈周官蔡仲之命微子之命等篇亦是当时此等文字自有个格子首呼其名而告之末又为呜呼之辞以戒之篇篇皆然观之可见如大诰梓材多方多士等篇乃当时编人君告其民之辞多是方言如卬字即我字沈存中以为秦语平音而谓之卬故诸诰等篇当时下民晓得而今士人不晓得如尚书尚衣尚食尚乃主守之意而秦语作平音与常字同诸命等篇今士人以为易晓而当时下民却晓不得【语类】   冏命   问格其非心之格训正是如格式之格以律人之不正者否曰如今人言合格是将此一物格其不正者如格其非心是説得深者格君心之非是説得浅者子善因问温公以格物为扞格之格不知格字有训扞义否曰亦有之如格鬭之格是也【语类】   吕刑   东坡解吕刑王享国百年耄作一句荒度作刑作一句甚有理   问赎刑所以宽鞭扑之刑则吕刑之赎刑如何曰吕刑盖非先王之法也故程子有一防问云商之盘庚周之吕刑圣人载之于书其取之乎抑将垂戒后世乎   仲黙论五刑不赎之意曰是穆王方有赎刑尝见萧望之言古不赎刑某甚疑之后来方省得赎刑不是古因取望之传看毕曰説得也无引证因论望之云想见望之也是拗义刚问望之学术不知是如何又似好样又却也有那差异处先生徐应曰他説底也是正义刚曰如杀韩延寿分明是他不是曰望之道理短义刚曰看来他也是暗于事机被那两个小人恁地弄后都不知先生但应之而已   国秀问穆王去文武成康时未逺风俗人心何縁如此不好曰天下自有一般不好底气象圣人有那礼乐刑政在此维持不好底也能革面至维持之具一有废弛处那不好气质便自各出来和那革面底都无了所以恁地不好人之学问逐日恁地恐惧脩省得恰好才一日放倒便都坏了【以上语类四条】   秦誓费誓   秦誓费誓亦皆有説不行不可晓处民讫自若是多盘想只是説人情多要安逸之意【语类】   御纂朱子全书卷三十四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三十五   诗   纲领   大序言一国之事系一人之本谓之风所以析卫为鄘卫曰诗古之乐也亦如今之歌曲音各不同卫有卫音鄘有鄘音有音故诗有鄘音者系之鄘有音者系之若大雅小雅则亦如今之商调宫调作歌曲者亦按其腔调而作耳大雅小雅亦古作乐之体格按大雅体格作大雅按小雅体格作小雅非是做成诗后旋相度其辞目为大雅小雅也大抵国风是民庻所作雅是朝廷之诗颂是宗庙之诗又云小序汉儒所作有可信处絶少大序好处多然亦有不满人意处   问王风是他风如此不是降为国风曰其辞语可见风多出于在下之人雅乃士夫所作雅虽有刺而其辞   荘重与风异   器之问风雅与无天子之风之义先生举郑渔仲之説言出于朝廷者为雅出于民俗者为风文武之时周召之作者谓之周召之风东迁之后王畿之民作者谓之王风似乎大约是如此亦不敢为断然之説但古人作诗体自不同雅自是雅之体风自是风之体如今人做诗曲亦自有体制不同者自不可乱不必説雅之降为风今且就诗上理防意义其不可晓处不必反倒因説尝见蔡行之举陈君举説春秋云须先看圣人所不书处方见所书之义见成所书者更自理防不得却又取不书者来理防少闲只是説得竒巧   诗有是当时朝廷作者雅颂是也若国风乃采诗者采之民间以见四方民情之美恶二南亦是采民言而被乐章耳程先生必要説是周公作以教人不知是如何某不敢从若变风又多是淫乱之诗故班固言男女相与歌咏以言其伤是也圣人存此亦以见上失其教则民欲动情胜其弊至此故曰诗可以观也且诗有六义先儒更不曾説得明却因周礼説豳诗有豳雅豳颂即于一诗之中要见六义思之皆不然盖所谓六义者风雅颂乃是乐章之腔调如言仲吕调大石调越调之类至比兴赋又别直指其名直叙其事者赋也本要言其事而虚用两句钓起因而接续去者兴也引物为况者比也立此六义非特使人知其声音之所当又欲使歌者知作诗之法度也问豳之所以为雅为颂者恐是可以用雅底腔调又可用颂底腔调否曰恐是如此某亦不敢如此断今只説恐是亡其二   旧曽有一老儒郑渔仲更不信小序只依古本与叠在后面某今亦只如此令人虚心看正文乆之其义自见盖所谓序者类多世儒之谈不解诗人本意处甚多且如止乎礼义果能止礼义否桑中之诗礼义在何处王徳脩曰他要存戒曰此正文中无戒意只是直述他滛乱事耳若鹑之奔奔相防等诗却是讥骂可以为戒此则不然某今看得郑诗自叔于田等诗之外如狡童子衿等篇皆滛乱之诗而説诗者误以为刺昭公刺学校废耳卫诗尚可犹是男子戏妇人郑诗则不然多是妇人戱男子所以圣人尤恶郑声也出其东门却是个识道理底人做   林子武问诗者中声之所止曰这只是正风雅颂是中声那变风不是伯恭坚要牵合说是然恐无此理今但去读看便自有那轻薄底意思在了如韩愈説数句其声浮且淫之类这正是如此   问诗中説兴处多近比曰然如关雎麟趾相似皆是兴而兼比然虽近比其体却只是兴且如关关睢鸠本是兴起到得下面説窈窕淑女此方是入题説那实事盖兴是以一个物事贴一个物事説上文兴而起下文便接説实事如麟之趾下文便接振振公子一个对一个説盖公本是个好底人子也好孙也好族人也好譬如麟趾也好定也好角也好及比则却不入题了如比那一物説便是说实事如螽斯羽诜诜兮宜尔子孙振振兮螽斯羽一句便是説那人了下靣宜尔子孙依旧是就螽斯羽上説更不用説实事此所以谓之比大率诗中比兴皆类此   比是以一物比一物而所指之事常在言外兴是借彼一物以引起此事而其事常在下句但比意虽切而却浅兴意虽阔而味长   诗之兴全无巴鼻【振録云多是假他物举起全不取其义】后人诗犹有此体如青青陵上柏磊磊涧中石人生天地闲忽如逺行客又如髙山有厓林木有枝忧来无端人莫之知青青河畔草绵绵思逺道皆是此体   或问诗六义注三经三纬之説曰三经是赋比兴是做诗底骨子无诗不有才无则不成诗盖不是赋便是比不是比便是兴如风雅颂却是里靣横丳底都有赋比兴故谓之三纬   器之问诗传分别六义有未备处曰不必又只管滞却许多且看诗意义如何古人一篇诗必有一篇意思且要理防得这个如柏舟之诗只説到静言思之不能奋飞绿衣之诗说我思古人实获我心此可谓止乎礼义所谓可以怨便是喜怒哀乐而皆中节处推此以观则子之不得于父臣之不得于君朋友之不相信皆当以此意处之如屈原之怀沙赴水贾谊言歴九州而相其君何必懐此都也便都过当了古人胷中发出意思自好看着三百篇诗则后世之诗多不足观矣   问诗传説六义以托物兴辞为兴与旧説不同曰觉旧説费力失本指如兴体不一或借眼前物事説将起或别自将一物説起大抵只是将三四句引起如唐时尚有此等诗体如青青河畔草青青水中蒲皆是别借此物兴起其辞非必有感有见于此物也有将物之无兴起自家之所有将物之有兴起自家之所无前軰都理防这个不分明如何説得诗本指只伊川也自未见得看所説有甚广大处子细看本指却不如此若上蔡怕晓得诗如云读诗须先要识得六义体面这是他识得要领处   诗才说得宻便说他不着国史明乎得失之迹这一句也有病周礼礼记中史并不掌诗左传説自分晓以此见得大序亦未必是圣人做小序更不须説他做小序不防寛説每篇便求一个实事填塞了他有寻得着底犹自可通不然便与诗相碍那解底要就诗却碍序要就序却碍诗诗之兴是劈头説那没来由底两句下面方説那事这个如何通解郑声淫所以郑诗多是淫佚之辞狡童将仲子之类是也今唤做忽与祭仲与诗辞全不相似这个只似而今闲泼曲子南山有台等数篇是燕飨时常用底叙宾主相好之意一似今人致语又曰诗小序不可信而今看诗有诗中分明説是某人某事者则可知其他不曾説者而今但可知其説此等事而已韩退之诗曰春秋书王法不诛其人身   诗序东汉儒林传分明説道是卫宏作后来经意不明都是被他壊了某又看得亦不是卫宏一手作多是两三手合成一序愈説愈疎浩云苏子由却不取小序曰他虽不取下靣言语留了上一句便是病根伯恭专信序又不免牵合伯恭凡百长厚不肯非毁前軰要出脱回防不知道只为得个解经人却不曾为得圣人本意是便道是不是便道不是方得   因论诗歴言小序大无义理皆是后人杜撰先后增益凑合而成多就诗中采摭言语更不能明诗之大旨才见有汉之广矣之句便以为德广所及才见有命彼后车之言便以为不能饮食教载行苇之序但见牛羊勿践便谓仁及草木但见戚戚兄弟便谓亲睦九族见黄耉台背便谓飬老见以祈黄耉便谓乞言见介尔景福便谓成其福禄随文生义无复伦理卷耳之序以求贤审官知臣下之勤劳为后妃之志事固不伦矣况诗中所谓嗟我懐人其言亲昵太甚宁后妃所得施于使臣者哉桃夭之诗谓婚姻以时国无鳏民为后妃之所致而不知其为文王刑家及国其化固如此岂专后妃所能致耶其他变风诸诗未必是刺者皆以为刺未必是言此人必傅防以为此人桑中之诗放荡留连止是滛者相戱之辞岂有刺人之恶而反自陷于流荡之中子衿词意轻儇亦岂刺学校之辞有女同车等皆以为刺忽而作郑忽不娶齐女其初亦是好底意思但见后来失国便将许多诗尽为刺忽而作考之于忽所谓淫昏暴虐之类皆无其实至遂目为狡童岂诗人爱君之意况其所以失国正坐柔懦阔踈亦何狡之有幽厉之刺亦有不然甫田诸篇凡诗中无诋讥之意者皆以为伤今思古而作其他谬误不可胜説后世但见诗序巍然冠于篇首不敢复议其非至有解説不通多为饰辞以曲防之者其误后学多矣大序却好或者谓补凑而成亦有此理书小序亦未是只如尧典舜典便不能通贯一篇之意尧典不独为逊舜一事舜典到歴试诸艰之外便不该通了其他书序亦然至如书大序亦疑不是孔安国文字大抵西汉文章浑厚近古虽董仲舒刘向之徒言语自别读书大序便觉輭慢无气未必不是后人所作也   诗序实不足信向见郑渔仲有诗辨妄力诋诗序其闲言语太甚以为皆是村野妄人所作始亦疑之后来子细看一两篇因质之史记国语然后知诗序之果不足信因是看行苇宾之初筵抑数篇序与诗全不相似以此看其他诗序其不足信者煞多以此知人不可乱説话便都被人看破了诗人假物兴辞大率将上句引下句如行苇勿践履戚戚兄弟莫逺具尔行苇是比兄弟勿字乃兴莫字此诗自是饮酒防賔之意序者却牵合作周家忠厚之诗遂以行苇为仁及草木如云酌以大斗以祈黄耉亦是欢合之时祝夀之意序者遂以为飬老乞言岂知祈字本只是祝颂其髙寿无乞言意也抑诗中闲煞有好语亦非刺厉王如于乎小子岂是以此指其君兼厉王是暴虐大恶之主诗人不应不述其事实只説谨言节语况厉王无道谤讪者必不容武公如何恁地指斥曰小子国语以为武公自警之诗却自可信大率古人作诗与今人作诗一般其闲亦自有感物道情吟咏情性几时尽是讥刺他人只縁序者立例篇篇要作美刺説将诗人意思尽穿凿坏了且如今人见人才做事便作一诗歌美之或讥刺之是甚麽道理如此一似里巷无知之人胡乱称颂谀説把持放雕何以见先王之泽何以为性情之正诗中数处皆应荅之诗如天保乃与鹿鸣为唱荅行苇与既醉为唱荅蟋蟀与山有枢为唱荅唐自是晋未改号时国名自序者以为刺僖公便牵合谓此晋也而谓之唐乃有尧之遗风本意岂因此而谓之唐是皆凿説但唐风自是尚有勤俭之意作诗者是一个不敢放懐底人説今我不乐日月其除便又説无已太康职思其居到山有枢是荅者便谓子有衣裳弗曳弗娄宛其死矣他人是愉子有钟鼓弗鼓弗考宛其死矣他人是保这是荅他不能享些快活徒恁地苦涩诗序亦有一二有凭据如清人硕人载驰诸诗是也昊天有成命中説成王不敢康成王只是成王何须牵合作成王业之王自序者恁地附防便谓周公作此以告成功他既作周公告成功便将成王字穿凿説了又几曾是郊祀天地被序者如此説后来遂生一塲事端有南北郊之事此诗自説昊天有成命又不曾説着地如何説道祭天地之诗设使合祭亦须几句説及后土如汉诸郊祀诗祭某神便説某事若用以祭地不应只説天不説地东莱诗记却编得子细只是大本已失了更说甚麽向尝与之论此如清人载驰一二诗可信渠却云安得许多文字证据某云无证而可疑者只当阙之不可据序作证渠又云只此序便是证某因云今人不以诗说诗却以序解诗是以委曲牵合必欲如序者之意宁失诗人之本意不恤也此是序者大害处   问诗传多不解诗序何也曰某自二十歳时读诗便觉小序无意义及去了小序只翫味诗词却又觉得道理贯彻当初亦尝质问诸乡先生皆云序不可废而某之疑终不能释后到三十岁断然知小序之出于汉儒所作其为缪戾有不可胜言东莱不合只因序讲解便有许多牵强处某尝与言之终不肯信读诗记中虽多说序然亦有说不行处亦废之某因作诗传遂成诗序辨説一册其他缪戾辨之颇详   问先生说诗率皆叶韵得非诗本乐章播诸声诗自然叶韵方谐律吕其音节本如是耶曰固是如此然古人文章亦多是叶韵因举王制及老子叶韵处数叚又曰周颂多不叶韵疑自有和底篇相叶清庙之瑟朱而疏越一唱而三叹叹即和声也   诗之音韵是自然如此这个与天通古人音韵寛后人分得宻后隔开了离骚注中两个例在前朕皇考曰伯庸庚寅吾以降【洪】又重之以脩能【耐】纫秋兰以为佩后人不晓却谓只此两韵如此某有楚词叶韵作子厚名字刻在漳州   或问呉氏叶韵何据曰他皆有据泉州有其书每一字多者引十余证少者亦两三证他説元初更多后删去姑存此耳然犹有未尽因言商颂天命降监下民有严不僭不滥不敢怠遑呉氏云严字恐是荘字汉人避讳改作严字某后来因读楚辞天问见严字都押入刚字方字去又此闲乡音严作户刚反乃知严字自与遑字叶然呉氏岂不曾看楚辞想是偶然失之又如兄弟阋于墙外御其务每有良朋烝也无戎吴氏复疑侮当作防以叶戎字某却疑古人训戎为汝如以佐戎辟戎虽小子则戎汝音或通后来读常武诗有云南仲太祖太师皇父整我六师以脩我戎则与汝叶明矣   器之问诗曰古人情意温厚寛和道得言语自恁地好当时叶韵只是要便于讽咏而已到得后来一向于字韵上严切却无意思汉不如周魏晋不如汉唐不如魏晋本朝又不如唐如元微之刘禹锡之徒和诗犹自有韵相重密本朝和诗便定不要一字相同不知却愈壊了诗   读诗之法且如白华菅兮白茅束兮之子之逺俾我独兮盖言白华与茅尚能相依而我与子乃相去如此之逺何哉又如倬彼云汉为章于天周王夀考遐不作人只是説云汉恁地为章于天周王夀考岂不能作人也上两句皆是引起下靣説略有些意思傍着不须深求只此读过便得   问以诗观之虽千百载之逺人之情伪只此而已更无两般曰以某看来须是别换过天地方别换一様人情释氏之説固不足据然其书説尽百千万劫其事情亦只如此而已况天地无终穷人情安得有异   今欲观诗不若且置小序及旧説只将元诗虚心熟读徐徐翫味髣髴见个诗人本意却从此推寻将去方有感如人拾得一个无题目诗再三熟看亦须辨得出来若被旧説一局局定便看不出今虽説不用旧説终被他先入在内不期依旧从他去某向作诗解文字初用小序至解不行处亦曲为之説后来觉得不安第二次解者虽存小序闲为辨破然终是不见诗人本意后来方知只尽去小序便自可通于是尽涤旧説诗意方活   读诗之法只是熟读涵泳自然和气从胷中流出其妙处不可得而言不待安排措置务自立説只恁平读着意思自足须是打叠得这心光荡荡地不立一个字只管虚心读他少闲推来推去自然推出那个道理所以説以此洗心便是以这道理尽洗出那心里物事浑然都是道理上蔡曰学诗须先识得六义体靣而讽味以得之此是读诗之要法看来书只是要读读得熟时道理自见切忌先自布置立説   问学者诵诗每篇诵得几徧曰也不曾记只觉得熟便止曰便是不得须是读熟了文义都晓得了涵泳读取百来徧方见得那好处那好处方出方见得精怪见公每日説得来干燥元来不曾熟读若读到精熟时意思自説不得如人下种子既下得种了须是讨水去灌溉他讨粪去培拥他与他耘锄方是下工夫飬他处今却只下得个种子了便休都无耘治培飬工夫如人相见才见了便散去都不曾交一谈如此何益所以意思都不生与自家都不相入都恁地干燥这个贪多不得读得这一篇恨不得常熟读此篇如无那第二篇方好而今只是贪多读第一篇了便要读第二篇读第二篇了便要读第三篇恁地不成读书此便是大不敬【此句厉声説】须是杀了那走作底心方可读书   毛郑所谓山东老学究欧阳防文章故诗意得之亦多但是不合以今人文章如他底意思去看故皆局促了诗意古人文章有五七十里不回头者苏黄门诗説疎放觉得好   因言欧阳永叔本义而曰理义大本复明于世固自周程然先此诸儒亦多有助旧来儒者不越注疏而已至永叔原父孙明复诸公始自出议论如李泰伯文字亦自好此是运数将开理义渐欲复明于世故也苏明允説欧阳之文处形容得极好近见其奏议文字如回河等剳子皆説得尽诚如老苏所言便如诗本义中辨毛郑处文辞舒缓而其説直到底不可移易   问读诗记序中雅郑邪正之説未明曰向来看诗中郑诗卫诗便是郑卫之音其诗大段邪淫伯防直以谓诗皆贤人所作皆可歌之宗庙用之賔客此甚不然如国风中亦多有邪淫者又问思无邪之义曰此只是三百篇可蔽以诗中此言所谓无邪者读诗之大体善者可以劝而恶者可以戒若以为皆贤人所作贤人决不肯为此若只一乡一里中有个恁地人专一作此怨刺恐亦不静至于皆欲被之弦歌用之宗庙如郑卫之诗岂不防渎用以祭幽厉褒姒可也施之賔客燕飨亦待好賔客不得须衞灵陈幽乃可耳所谓诗可以兴者使人兴起有所感有所惩创可以观者见一时之习俗如此所以圣人存之不尽删去便尽见当时风俗美恶非谓皆贤人所作耳大序説止乎礼义亦可疑小序尤不可信皆是后人托之仍是不识义理不晓事如山东学究者皆是取之左传史记中所不取之君随其諡之羙恶有得恶諡及传中载其人之事者凡一时恶诗尽以归之最是郑忽可怜凡郑风中恶诗皆以为刺之伯恭又欲主张小序煆炼得郑忽罪不胜诛郑忽却不是狡若是狡时他却须结齐国之援有以钳制祭仲之徒决不至于失国也諡法中如堕覆社稷曰顷便将柏舟一诗硬差排为卫顷公便云贤人不遇小人在侧更无分疏处愿而无立曰僖衡门之诗便以讥陈僖愿而无立志言之如子衿只是淫奔之诗岂是学校中气象褰裳诗中子惠思我褰裳渉溱【至】狂童之狂也且岂不是淫奔之辞只缘左传中韩宣子引岂无他人便将做国人思大国之正已不知古人引诗但借其言以寓己意初不理防上下文义偶一时引之耳伯恭只诗纲领第一条便载上蔡之説上蔡费尽词説只解得个怨而不怒才先引此便是先瞎了一部文字眼目   李茂钦问先生曽与东莱辨论淫奔之诗东莱谓诗人所作先生谓淫奔者之言至今未晓其説曰若是诗人所作讥刺淫奔则婺州人如有淫奔东莱何不作一诗刺之茂钦又引他事问难先生曰未须别説只为我荅此一句来茂钦辞穷先生曰若人家有隠僻事便作诗讦其短讥刺此乃今之轻薄子好作谑词嘲乡里之类为一乡所疾害者诗人温醇必不如此如诗中所言有善有恶圣人两存之善可劝恶可戒   某解诗多不依他序纵解得不好也不过只是得罪于作序之人只依序解而不考本诗上下文意则得罪于圣贤也【以上语类三十一条】   蒙别纸开示説诗之意尤详因得以窥一二大者不敢自外敢以求于左右来教谓诗本为乐而作故今学者必以声求之则知其不茍作矣此论善矣然愚意有不能无疑者盖以虞书考之则诗之作本为言志而已方其诗也未有歌也及其歌也未有乐也以声依永以律和声则乐乃为诗而作非诗为乐而作也三代之时礼乐用于朝廷而下逹于闾巷学者讽诵其言以求其志咏其声执其器舞蹈其节以涵飬其心则声乐之所助于诗者为多然犹曰兴于诗成于乐其求之固有序矣是以凡圣贤之言诗主于声者少而发其义者多仲尼所谓思无邪孟子所谓以意逆志者诚以诗之所以作本乎其志之所存然后诗可得而言也得其志而不得其声者有矣未有不得其志而能通其声者也就使得之止其钟鼓之铿锵而已岂圣人乐云乐云之意哉况今去孔孟之时千有余年古乐散亡无复可考而欲以声求诗则未知古乐之遗声今皆以推而得之乎三百五篇皆可协之音律而被之弦歌已乎诚既得之则所助于诗多矣然恐未得为诗之本也况未必可得则今之所讲得毋有画饼之讥乎故愚意窃以为诗出乎志者也乐出乎诗者也然则志者诗之本而乐者其末也末虽亡不害本之存患学者不能平心和气从容讽咏以求之情性之中耳有得乎此然后可得而言顾所得之浅深如何耳有舜文之徳则声为律而身为度箫韶二南之声不患其不作此虽未易言然其理盖不诬也不审以为如何二南分王者诸侯之风大序之説恐未为过其曰圣贤浅深之辨则説者之凿也程夫子谓二南犹易之乾坤而龟山杨氏以为一体而相成其説当矣试考之如何召南夫人恐是当时诸侯夫人被文王太姒之化者二南之应似亦不可专以为乐声之应为言盖必有理存乎其闲岂有无事之理无理之事哉惟即其理而求之理得则事在其中矣【荅陈体仁】   苏氏陈灵以后未尝无诗之説似可取而有病盖先儒所谓无诗者固非谓诗不复作也但谓夫子不取耳康节先生云自从删后更无诗者亦是此意苏氏非之亦不察之甚矣故某于集传中引苏氏之説而系之曰愚谓伯乐之所不顾则谓之无马可矣夫子之所不取则谓之无诗可矣正明先儒之意大抵二苏议论皆失之太快无先儒惇实气象不奈咀嚼所长固不可废然亦不可不知其失也十五国风次序恐未必有意而先儒及近世诸先生皆言之故集传中不敢提起盖诡随非所安而辩论非所敢也【荅范伯崇】   诗体不同固有铺陈其事不加一词而意自见者然必其事之犹可言者若清人之诗是也至于桑中溱洧之篇则雅人荘士有难言之者矣孔子之称思无邪也以为诗三百篇劝善惩恶虽其要归无不出于正然未有若此言之约而尽者耳非以作诗之人所思皆无邪也今必曰彼以无邪之思铺陈淫乱之事而闵惜惩创之意自见于言外则曷若曰彼虽以有邪之思作之而我以无邪之思读之则彼之自状其丑者乃所以为吾警惧惩创之资耶而况曲为训説而求其无邪于彼不若反而得之于我之易也巧为辩数而归其无邪于彼不若反而责之于我之切也若夫雅也郑也卫也求之诸篇固各有其目矣雅则大雅小雅若干篇是也郑则郑风若干篇是也卫则鄘卫风若干篇是也是则自卫反鲁以来未之有改而风雅之篇説者又有正变之别焉至于桑中小序政散民流而不可止之文与乐记合则是诗之为桑闲又不为无所据者今必曰三百篇皆雅而大小雅不独为雅郑风不为郑鄘卫之风不为卫桑中不为桑间亡国之音则其篇帙混乱邪正错糅非复孔子之旧矣夫二南正风房中之乐也乡乐也二雅之正朝廷之乐也商周之颂宗庙之乐也是或见于序义或出于传记皆有可考至于变雅则固已无施于事而变风又特里巷之歌謡其领在乐官者以为可以识时变观土风而贤于四夷之乐耳今必曰三百篇者皆祭祀朝聘之所用则未知桑中溱洧之属当以荐何等之神接何等之賔客耶盖古者天子廵守命太师陈诗以观民风固不问其美恶而悉陈以观也既已陈之固不问其美恶而悉存以训也然其与先王雅颂之正篇帙不同施用亦异如前所陈则固不嫌于厖杂矣今于雅郑之实察之既不详于厖杂之名畏之又太甚顾乃引夫浮放之鄙词而文以风刺之美説必欲强而置诸先王雅颂之列是乃反为厖杂之甚而不自知也夫以胡部与郑卫合奏犹曰不可而况强以桑中溱洧为雅乐又欲合于鹿鸣文王清庙之什而奏之宗庙之中朝廷之上乎其以二诗为犹止于中声者太史公所谓孔子皆弦歌之以求合于韶武之音其误盖亦如此然古乐既亡无所考正则吾不敢必为之説独以其理与其词推之有以知其必不然耳又以为近于劝百讽一而止乎礼义则又信大序之过者夫子虚上林侈矣然自天子茫然而思以下犹实有所谓讽也汉广知不可而不求大车有所畏而不敢则犹有所谓礼义之止也若桑中溱洧则吾不知其何词之讽而何礼义之止乎若曰孔子尝欲放郑声矣不当于此又收之以六籍也此则曾南丰于战国策刘元城于三不足之论皆尝言之又岂俟吾言而后白也哉   大抵吾説之病不过得罪于桑闲洧外之人而其力犹足以完先王之乐彼説而善则二诗之幸甚矣抑其于溱洧而取范氏之説则又似以放郑声者岂理之自然固有不可夺耶因读桑中之説而惜前论之不及竟又痛伯恭之不可作也因书其后以为使伯恭生而闻此虽未必遽以为然亦当为我逌然而一笑也呜呼悲夫【读吕氏诗记桑中篇】   诗自齐鲁韩氏之説不传而天下之学者尽宗毛氏毛氏之学传者亦众而王述之类今皆不存则推衍説者又独郑氏之笺而已唐初诸儒为作疏义因譌踵陋百千万言而不能有以出乎二氏之区域至于本朝刘侍读欧阳公王丞相苏黄门河南程氏横渠张氏始用已意有所发明虽其浅深得失有不能同然自是之后三百五篇之微词奥义乃可得而寻绎盖不待讲于齐鲁韩氏之传而学者已知诗之不专于毛郑矣及其既久求者益众説者愈多同异纷纭争立门户无复推让祖述之意则学者无所适从而或反以为病今观吕氏家塾之书兼总众説巨细不遗挈领提纲首尾该贯既足以息夫同异之争而其述作之体则虽融防通彻浑然若出于一家之言而一字之训一事之义亦未尝不谨其説之所自及其断以己意虽或超然出于前人意虑之表而谦让退托未尝敢有轻议前人之心也呜呼如伯恭父者眞可谓有意乎温柔敦厚之教矣学者以是读之则于可羣可怨之旨其庻几乎虽然此书所谓朱氏者实某少时浅陋之説而伯恭父误有取焉其后歴时既久自知其説有所未安如雅郑邪正之云者或不免有所更定则伯恭父反不能不置疑于其闲某窃惑之方将相与反复其説以求眞是之归而伯恭父已下世矣呜呼伯恭父已矣若某之衰頽汨没其势又安能复有所进以独决此论之是非乎伯恭父之弟子约既以是书授其兄之友邱侯宗卿而宗卿将为版本以传永乆且以书来属某序之某不可辞也乃略为之説因幷附其所疑者以与四方同志之士共之而又以识予之悲恨云尔【吕氏家塾读诗记后序】   郑康成説南陔等篇遭秦而亡其义则与众篇之义合编故存至毛公为诂训传乃分众篇之义各置于其篇端愚按郑氏谓三篇之义本与众篇之义合编者是也然遂以为诗与义皆出于先秦诗亡而义犹存至毛公乃分众义各置篇端则失之矣后汉卫宏传明言宏作毛诗序则序岂得为与经并出而分于毛公之手哉然序之本不冠于篇端则因郑氏此説而可见某尝病今之读诗者知有序而不知有诗也故因其説而更定此本以复于其初犹惧覧者之惑也又备论于其后云【书临漳所刋四经后】   问先生授以诗传且教诲之曰须是熟读某尝熟读一二徧未有感发窃谓古人教人兼以声歌之渐渐引迪故最平易又疑郑卫之诸诗皆淫声小学之功未成而遽教以淫声恐未能使之知戒而适以荡其心志否抑其声哀思怨怒自能令人畏恶故虽小子门人亦知戒乎某欲令弟侄軰学诗尚疑此未敢晓以文义曰诗且逐篇旋读方能旋通训诂岂有不读而自能尽通训诂之理乎读之多翫之久方能渐有感发岂有读一二徧而便有感发之理乎古之学诗者固有待于声音之助然今已亡之无可奈何只得熟读而从容讽味之耳若疑郑卫不可为法即且令学者不必深究而于正当説道理处子细消详反覆翫味应不枉费工夫也【荅朱飞卿○以上文集六条】   国风   周南关雎   公羊分陜之説可疑盖陜东地广陜西只是关中雍州之地耳恐不应分得如此不均周公在外而其诗为王者之风召公在内而其诗为诸侯之风似皆有碍陈少南以其有碍遂创为分岐东西之説不惟穿凿无据而召公所分之地愈见促狭盖仅得今陇西天水数郡之地耳恐亦无此理二南篇义但当以程子之説为正【荅何叔京○文集】   问程氏云诗有二南犹易有乾坤莫只是以功化浅深言之曰不然问莫是王者诸侯之分不同曰今只看大序中説便可见大序云关雎麟趾之化王者之风故系之周公鹊巢驺虞之德诸侯之风先王之所以教故系之召公只看那化字与德字及所以教字便见二南犹乾坤也   读关雎之诗便使人有齐荘中正意思所以冠于三百篇与礼首言毋不敬书首言钦明文思皆同   雎鸠毛氏以为挚而有别一家作猛挚説谓雎鸠是鹗之属鹗自是沈挚之物恐无和乐之意盖挚与至同言其情意相与深至而未尝狎便见其乐而不淫之意此是兴诗兴起也引物以起吾意如雎鸠是挚而有别之物荇菜是洁净和柔之物引此起兴犹不甚逺其他亦有全不相类只借他物而起吾意者虽皆是兴与关雎又略不同也   古説关雎为王雎挚而有别居水中善捕鱼説得来可畏当是鹰鹯之类做得勇武气象恐后妃不然某见人説淮上有一般水禽名王雎虽两两相随然相离每逺此説却与列女传所引义合   问器逺君举所説诗谓关雎如何曰谓后妃自谦不敢当君子谓如此之淑女方可为君子之仇匹这便是后妃之徳曰这是郑氏也如此説了某看来恁地説也得只是觉得偏主一事无正大之意关雎如易之乾坤意思如何得恁地无方际如下靣诸篇却多就一事説这只反覆形容后妃之徳而不可指説道甚麽是德只恁地浑沦説这便见后妃徳盛难言处【以上语类五条】   卷耳   问卷耳与前篇葛覃同是赋体又似略不同盖葛覃直叙其所尝经歴之事卷耳则是托言也曰亦安知后妃之不自采卷耳设使不曾经歴而自言我之所怀者如此则亦是赋体也若螽斯则只是比盖借螽斯以比后妃之子孙众多宜尔子孙振振兮却自是説螽斯之子孙不是説后妃之子孙也盖比诗多不説破这意然亦有説破者此前数篇赋比兴皆已偹矣自此推之令篇篇各有着落乃好时举因云螽只是春秋所书之螽窃疑斯字只是语辞恐不可把螽斯为名曰诗中固有以斯为语者如鹿斯之奔湛湛露斯之类是也然七月诗乃云斯螽动股则恐螽斯即便是名也【语类】   樛木   问樛木诗乐只君子作后妃亦无害否曰以文义推之不得不作后妃若作文王恐太隔越了【语类】   置   问罝诗作赋看得否曰亦可作赋看但其词上下相应恐当为兴然亦是兴之赋【语类】   汉广   问文王时纣在河北政化只行于江汉曰然西方亦有玁狁   汉广游女求而不可得行露之男不能侵陵正女岂当时妇人蒙化而男子则非亦是偶有此様诗説得一边   问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此是兴何如曰主意只説汉有游女不可求思两句六句是反覆説如奕奕寝庙君子作之秩秩大猷圣人莫之他人有心予忖度之跃跃毚遇犬获之上下六句亦只兴出他人有心两句【以上语类三条】   麟趾   问麟趾驺虞之诗莫是当时有此二物出来否曰不是只是取以为比云即此便是麟便是驺虞又问诗序説麟趾之时无义理曰此语有病【语类】   召南鹊巢   问召南之有鹊巢犹周南之有关雎关雎言窈窕淑女则是明言后妃之徳也惟鹊巢三章皆不言夫人之徳如何曰鸠之为物其性专静无比可借以见夫人之德也【语类】   采蘩   器之问采蘩何故存两説曰如今不见得果是如何且与两存从来説蘩所以生蚕可以供蚕事何必底死説道只为奉祭事不为蚕事【语类】   摽有梅   问摽有梅之诗固出于正只是如此急迫何耶曰此亦是人之情尝见晋宋闲有怨父母之诗读诗者于此亦欲逹男女之情【语类】   何彼秾矣   问何彼秾矣之诗何以録于召南曰也有些不稳当但先儒相传如此説也只得恁地就他説如定要分个正经及变诗也自难考据【语类】   驺虞   驺虞之诗盖于田猎之际见动植之蕃庻因以賛咏文王平昔仁泽之所及而非指田猎之事为仁也礼曰无事而不田曰不敬故此诗彼茁者葭仁也一发五豝义也   于嗟乎驺虞看来只可解做兽名以于嗟麟兮类之可见若解做驺虞官终无甚意思【以上语类二条】   柏舟   问泛彼柏舟亦泛其流注作比义看来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亦无异彼何以为兴曰他下靣便説淑女见得是因彼兴此此诗才説柏舟下靣更无贴意见得其义是比   器之问静言思之不能奋飞似犹未有和平意曰也只是如此説无过当处既有可怨之事亦须还他有怨底意思终不成只如平时却与土木相似只看舜之号泣旻天更有甚于此者喜怒哀乐但发之不过其则耳亦岂可无圣贤处忧患只要不失其正如绿衣言我思古人实获我心这般意思却又分外好【以上语类二条】   緑衣   或问緑衣卒章我思古人实获我心二句曰言古人所为恰与我合只此便是至善前乎千百世之已往后乎千百世之未来只是此个道理孟子所谓得志行乎中国若合符节正谓是耳【语类】   燕燕   或问燕燕卒章戴妫不以荘公之已死而勉荘姜以思之可见温和惠顺而能终也亦縁他之心塞实渊深所禀之厚故能如此曰不知古人文字之美词气温和义理精宻如此秦汉以后无此等语某读诗于此数句读书至先王肇脩人纪从谏弗咈先民时若居上克明为下克忠与人不求偹检身若不及以至于有万邦兹惟艰哉深诵叹之   时举説燕燕诗前三章但见荘姜拳拳于戴妫有不能已者及四章乃见荘姜于戴妫非是情爱之私由其有塞渊温惠之德能自淑谨其身又能以先君之思而勉己以不忘则见戴妫平日于荘姜相劝勉以善者多矣故于其归而爱之若此无非情性之正也先生颔之【以上语类二条】   日月终风   又説日月终风二篇据集注云当在燕燕之前以某观之终风当在先日月当次之燕燕是荘公死后之诗当居最后盖详终风之辞荘公于荘姜犹有往来之时但不暴则狎荘姜不能堪耳至日月则见荘公已絶不顾荘姜而荘姜不免微怨矣以此观之则终风当先而日月当次曰恐或如此【语类】   式微   器之问式微诗以为劝耶戒耶曰亦不必如此看只是随他当时所作之意如此便与存在也可以见得有羁旅狼狈之君如此而方伯连帅无救恤之意【语类】   泉水   问驾言出游以写我忧注云安得出游于彼而写其忧哉恐只是因思归不得故欲出游于国以写其忧否曰夫人之逰亦不可轻出只是思游于彼地耳【语类】   静女   问静女注以为淫奔期防之诗以静为闲雅之意不知淫奔之人方相与狎溺又何取乎闲雅曰淫奔之人不知其为可丑但见其为可爱耳以女而俟人于城隅安得谓之闲雅而此曰静女者犹日月诗所谓徳音无良也无良则不足以为徳音矣而此曰徳音亦爱之之词也【语类】   二子乘舟   问二子乘舟注取太史公语谓二子与申生不明骊姬之过同其意似取之未知如何曰太史公之言有所抑扬谓三人皆恶伤父之志而终于死之其情则可取虽于理为未当然视夫父子相杀兄弟相戮者则大相逺矣【语类】   鄘干旄   问文蔚彼姝者子指谁而言文蔚曰集传言大夫乘此车马以见贤者贤者言车中之人徳美如此我将何以告之曰此依旧是用小序説此只是傍人见此人有好善之诚曰彼姝者子何以告之盖指贤者而言也如此説方不费力今若如集传説是説断了再起觉得费力【语类】   卫淇澳   文蔚曰淇澳一篇卫武公进德成徳之序始终可见一章言切磋琢磨则学问自脩之功精宻如此二章言威仪服饰之盛有诸中而形诸外者也三章言如金锡圭璧则煅炼以精温纯深粹而徳器成矣前二章皆有瑟僩赫咺之词三章但言寛绰戏谑而已于此可见不事矜持而周旋自然中礼之意曰説得甚善卫武公学问之功甚不茍年九十五岁犹命羣臣使进规谏至如抑诗是他自警之诗后人不知遂以为戒厉王毕竟周之卿士去圣人近气象自是不同且如刘康公谓民受天地之中以生便説得这般言语出【语类】   王风君子阳阳   君子阳阳先生不作淫乱説何如曰有个君子于役如何别将这个做一様説由房只是人出入处古人屋于房处前有壁后无壁所以通内所谓焉得谖草言树之背盖房之北也【语类】   郑狡童   问狡童刺忽也古注谓诗人以狡童指忽而言前軰尝举春秋书忽之法且引硕鼠以况其义先生诗解取程子之言谓作诗未必皆圣贤则其言岂免小疵孔子删诗而不去之者特取其可以为后戒耳琮谓郑之诗人果若指斥其君目以狡童其疵大矣孔子自应删去曰如何见得曰似不曾以狡童指忽且今所谓彼者他人之义也所谓子者尔之义也他与尔似非共指一人而言今诗人以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为忧忽之词则彼狡童兮自应别有所指矣曰却是指谁曰此必是当时擅命之臣曰不与我言兮却是如何曰如祭仲卖国受盟之事国人何尝与知琮因是以求硕鼠之义乌知必指其君而非指其任事之臣哉曰如此解经尽是诗序误人郑忽如何做得狡童若是狡童自防托婚大国而借其助矣谓之顽童可也许多郑风只是孔子一言断了曰郑声淫如将仲子自是男女相与之词却干祭仲共叔段甚事如褰裳自是男女相咎之辞却干忽与突争国甚事但以意推看狡童便见所指是何人矣不特郑风诗序大率皆然问每篇诗名下一句恐不可无自一句而下却似无用曰苏氏有此説且如卷耳如何是后妃之志南山有台如何是乐得贤甚至汉广之诗宁是文王之道以下至求而不可得也尚自不妨却如徳广所及也一句成甚説话又问大序如何曰其闲亦自有凿説处如言国史明乎得失之迹按周礼史官如太史小史内史外史其职不过掌书无掌诗者不知明得失之迹却干国史甚事曰旧闻先生不取诗序之説未能领受今聼一言之下遂活却一部毛诗【语类】   齐着   问着是刺何人曰不知所刺但觉是亲迎底诗古者五等之爵朝祭祀似皆以充耳亦不知是説何人亲迎所説尚之以青黄素琼瑶瑛大抵只是押韵如衞诗説良马六此是天子礼卫安得而有之看来只是押韵不知古人充耳以瑱或用玉或用象不知是塞于耳中为复是塞在耳外看来恐只是以线穿垂在当耳处【语类】   唐蟋蟀   问如蟋蟀之序全然凿説固不在言然诗作于晋而风系于唐却须有説曰本是唐及居晋水方改号晋琮曰莫是周之班籍只有唐而无晋否曰文侯之命书序固称晋矣曰书序想是纪事之词若如春秋书晋之法乃在曲沃既命之后岂亦系诗之意乎曰恁地説忒紧恰似举子做时文去【语类】   豳七月   问豳诗本风而周礼籥章氏祈年于田祖则吹豳雅蜡祭息老物则吹豳颂不知就豳诗观之其孰为雅孰为颂曰先儒因此説而谓风中自有雅自有颂虽程子亦谓然似都壊了诗之六义然有三説一説谓豳之诗吹之其调可以为风可为雅可为颂一説谓楚茨大田甫田是豳之雅噫嘻载芟丰年诸篇是豳之颂谓其言田之事如七月也如王介甫则谓豳之诗自有雅颂今皆亡矣数説皆通恐其或然未敢必也【语类】   籥章之豳雅豳颂恐大田良耜诸篇当之不然即是别有此诗而亡之如王氏説又不然即是以此七月一篇吹成三调词同而音异耳若如郑説即两章为豳风犹或可成音节至于四章半为豳雅三章半为豳颂不知成何曲拍耶【荅潘恭叔○文集】   问古者改正朔如以建子月为首则谓之正月抑只谓之十一月曰此亦不可考如诗之月数即今之月孟子七八月之闲旱乃今之五六月十一月徒杠成十二月舆梁成乃今之九十月国语夏令曰九月成杠十月成梁即孟子之十一月十二月若以为改月则与孟子春秋相合而与诗书不相合若以为不改月则与诗书相合而与孟子春秋不相合如秦元年以十月为首末又有正月又似不改月   问跻彼公堂称彼兕觥民何以得升君之堂曰周初国小君民相亲其礼乐法制未必尽偹而民事之艰难君则尽得以知之成王时礼乐偹法制立然但知为君之尊而未必知为国之初此等意思故周公特作此诗使之因是以知民事也【以上语类二条】   鸱鸮   因论鸱鸮诗问周公使管叔监殷岂非以爱兄之心胜故不敢疑之耶曰若説不敢疑则已是有可疑者矣盖周公以管叔是吾之兄事同一体今既克商使之监殷又何疑焉非是不敢疑乃是即无可疑之事也不知他自差异造出一件事周公为之奈何哉叔重因云孟子所谓周公之过不亦宜乎者正谓此也曰然【语类】   破斧   破斧诗看圣人这般心下诗人直是形容得出这是荅东山之诗古人做事茍利国家虽杀身为之而不辞如今人个个计较利害看你四国如何不安也得不宁也得只是防了我斨我斧莫得阙壊了此诗説出极分明毛注却云四国是管蔡商奄诗里多少处説四国如正是四国之类犹言四海他却不照这例自恁地説   破斧诗须看那周公东征四国是皇见得周公用心始得这个却是个好话头【以上语类二条】   九罭   九罭诗分明是东人愿其东故致愿留之意公归岂无所于汝但暂寓信宿耳公归将不复来于汝但暂寓信处耳是以有衮衣兮是以两字如今都不説盖本谓縁公暂至于此是以此闲有被衮衣之人无以我公归兮无使我心悲兮其为东人愿留之诗岂不甚明白止縁序有刺朝廷不知之句故后之説诗者悉委曲附防之费多少词语到底鹘突某尝谓死后千百年须有人知此意自看来直是尽得圣人之心【语类】   狼跋   问公孙硕肤注以为此乃诗人之意言此非四国之所为乃公自让其太美而不居耳盖不使谗邪之口得以加乎公之忠圣此可见其爱公之深敬公之至【云云】看来诗人此意也回互委曲却太伤巧得来不好曰自是作诗之体当如此诗人只得如此説如春秋公孙于齐不成説昭公出奔圣人也只得如此书自是体当如此【语类】   二雅   小雅恐是燕礼用之大雅须飨礼方用小雅施之君臣之闲大雅则止人君可歌   大雅气象宏阔小雅虽各指一事説得精切至到尝见古人工歌宵雅之三将作重事近尝令孙子诵之则见其诗果是恳至如鹿鸣之诗见得賔主之闲相好之诚如徳音孔昭以燕乐嘉賔之心情意恳切而不失义理之正四牡之诗古注云无公义非忠臣也无私情非孝子也此语甚切当如既云王事靡盬又云不遑将母皆是人情少不得底説得恳切如皇皇者华即首云每怀靡及其后便须咨询咨谋看此诗不用小序意义自然明白【以上语类二条】   小雅鹿鸣诸篇   问鹿鸣四牡皇皇者华三诗仪礼皆以为上下通用之乐不知为君劳使臣谓王事靡盬之类庻人安得而用之曰乡饮酒亦用而大学始教宵雅肄三官其始也正谓习此盖入学之始须教他便知有君臣之义始得又曰上下常用之乐小雅如鹿鸣以下三篇及南有嘉鱼鱼丽南山有台三篇风则是关雎卷耳采蘩采苹等篇皆是然不知当初何故独取此数篇也【语类】   常棣   虽有兄弟不如友生未必其人实以兄弟为不如友生也犹言丧乱既平之后乃谓反不如友生乎盖疑而问之词也   苏宜久问常棣诗一章言兄弟之大略二章言其死亡相收三章言其患难相救四章言不幸而兄弟有阋犹能外御其侮一节轻一节而其所以着夫兄弟之义者愈重到得丧乱既平便谓兄弟不如友生其于所厚者薄如此则亦不足道也六章七章就他逸乐时良心发处指出谓酒食备而兄弟有不具则无以共其乐妻子合而兄弟有不翕则无以久其乐盖居患难则人情不期而相亲故天理常易复处逸乐则多为物欲所转移故天理常隠而难寻所以诗之卒章有是究是图亶其然乎之句反复翫味真能使人孝友之心油然而生也曰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那二章正是遏人欲而存天理须是恁地看【以上语类二条】   伐木   问伐木大意皆自言待朋友不可不加厚之意所以感发之也曰然又问酾酒云缩酌用茅是此意否恐茅乃以酹曰某亦尝疑今人用茅缩酒古人刍狗乃酹酒之物则茅之缩酒乃今以醡酒也想古人不肯用绢帛故以茅缩酒也   问神之听之终和且平曰若能尽其道于朋友虽神亦必听之相之而锡之以和平之福【以上语类二条】   天保   何福不除义如除戎器之除   问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承是继承相接续之谓如何曰松柏非是叶不雕但旧叶雕时新叶已生木犀亦然   问天保上三章天以福锡人君四章乃言其先君先王亦锡尔以福五章言民亦徧为尔徳则福莫大于此矣故卒章毕言之曰然   时举説第一章至第三章皆人臣颂祝其君之言然词繁而不杀者以其爱君之心无已也至四章则以祭祀先公为言五章则以徧为尔徳为言盖谓人君之德必上无愧于祖考下无愧于斯民然后福禄愈逺而愈新也故末章终之以无不尔或承先生颔之叔重因云蓼萧诗云令德寿岂亦是此意盖人君必有此德而后可以称是福也曰然【以上语类四条】   采薇   又説采薇首章略言征夫之出盖以玁狁不可不征故舍其室家而不遑宁处二章则既出而不能不念其家三章则竭力致死而无还心不复念其家矣四章五章则惟勉于王事而欲成其战伐之功也卒章则言其事成之后极陈其劳苦忧伤之情而念之也其序恐如此曰雅者正也乃王公大人所作之诗皆有次序而文意不茍极可翫味风则或出于妇人小子之口故但可观其大略耳【语类】   出车   子善问诗畏此简书简书有二説一説简书戒命也邻国有急则以简书相戒命一説策命临遣之词曰后説为长当以后説载前前説只据左氏简书同恶相恤之谓然此是天子戒命不得谓之邻国也又问胡不斾斾东莱以为初出军时旌旗未展为卷而建之【引左氏建而不斾】故曰此旗何不斾斾而飞扬乎盖以命下之初我方忧心悄悄而仆夫顦顇亦若人意之不舒也曰此説虽精巧然胡不斾斾一句语势似不如此胡不犹言遐不作人言岂不斾斾乎但我自忧心悄悄而仆夫又况瘁耳如此却自平正伯恭説太巧诗正怕如此看古人意思自寛平何尝如此纎细拘迫【语类】   鱼丽   文武以天保以上治内采薇以下治外始于忧勤终于逸乐这四句尽説得好【语类】   车攻   时举説车攻吉日二诗先生曰好田猎之事古人亦多刺之然宣王之田乃是因此见得其车马之盛纪律之严所以为中兴之势者在此其所谓田异乎寻常之田矣【语类】   庭燎   时举説庭燎有煇曰煇火气也天欲明而见其烟光相杂此是呉才老之説説此一字极有功也【语类】   斯干   杨问横渠説斯干兄弟宜相好不要相学指何事而言曰不要相学不好处且如兄去友弟弟却不能恭其兄兄岂可学弟之不恭而遂亦不友为兄者但当尽其友可也为弟能恭其兄兄乃不友其弟为弟者岂可亦学兄之不友而遂忘其恭为弟者但当知其尽恭而已如寇莱公挞倒用印事王文正公谓他底既不是则不可学他不是亦是此意然诗之本意犹字作相图谋説【语类】   节南山   自古小人其初只是他自窃国柄少闲又自不奈何引得别人来一齐不好了如尹氏太师只是他一个不好少闲到那姻亚处是防个人不好了   秉国之均均本当从金所谓如泥之在钧者不知钧是何物时举曰恐只是为瓦器者所谓车盘是也盖运得愈急则其成器愈快恐此即是钧曰秉国之钧只是此义今集传训平者此物亦惟平乃能运也【以上语类二条】   小弁   问小弁诗古今説者皆以为此诗之意与舜怨慕之意同窃以为只我罪伊何一句与舜于我何哉之意同至后靣君子秉心维其忍之与君子不惠不舒究之分明是怨其亲却与舜怨慕之意似不同曰作小弁者自是未到得舜地位盖亦常人之情耳只我罪伊何上而説何辜于天亦一似自以为无罪相似未可与舜同日而语也问莫髙匪山莫浚匪泉君子无易由言耳属于垣集传作赋体是以上两句兴下两句耶曰此只是赋盖以为莫髙如山莫浚如泉而君子亦不可易其言亦恐有人闻之也又曰看小雅虽未毕且并看大雅小雅后数篇大概相似只消兼看因言诗人所见极大如巧言诗奕奕寝庙君子作之秩秩大猷圣人莫之他人有心予忖度之跃跃毚遇犬获之此一章本意只是恶巧言谗谮之人却以奕奕寝庙与秩秩大猷起兴盖以其大者兴其小者便见其所见极大形于言者无非义理之极致也时举云此亦是先王之泽未冺理义根于其心故其形于言者自无非义理先生颔之【语类】   楚茨   问神保是飨诗传谓神保是神之嘉号引楚辞语思灵保兮贤姱但诗中既説先祖是皇又説神保是飨似语意重如何曰近见洪庆善説灵保是巫今诗中不説巫当便是尸却是向来解错了此两字【语类】   瞻彼洛矣   问韎韐有奭韎韐毛郑以为祭服王氏以为戎服曰只是戎服左传云有韎韦之跗注是也又曰诗多有酬酢应荅之篇瞻彼洛矣是臣归美其君君子指君也当时朝防于洛水之上而臣祝其君如此裳裳者华又是君报其臣桑扈鸳鸯皆然【语类】   苕之华   周家初兴时周原膴膴堇荼如饴苦底物事亦甜及其衰也牂羊坟首三星在罶人可以食鲜可以饱直恁地萧索【语类】   大雅文王   问先生解文王陟降在帝左右文王既没精神上与天合看来圣人禀得清明纯粹之气其生也既有以异于人则其散也其死与天为一则其聚也其精神上与天合一陟一降在帝左右此又别是一理与众人不同曰理是如此若道真有个文王上上下下则不可若道诗人只胡乱恁地説也不可   马节之问无遏尔躬曰无自遏絶于尔躬如家自毁国自伐【以上语类二条】   绵   虞芮质厥成文王蹶厥生蹶动也生是兴起之意当时一日之闲虞芮质成而来归者四十余国其势张盛一时见之如忽然跳起又曰粗説时如今人言军势益张【语类】   棫朴   棫朴序只下能官人三字便晦了一篇之意楚茨等十来篇皆是好诗如何见得是伤今思古只被乱在变雅中便被后人如此想像如东坡説某处猪肉众客称美之意   遐不作人古注并诸家皆作逺字甚无道理礼记注训胡字甚好【以上语类二条】   皇矣   时举説皇矣诗先生谓此诗称文王徳处是从无然畔援无然歆羡上説起后面却説不识不知顺帝之则见得文王先有这个工夫此心无一毫之私故见于伐崇伐密皆是道理合着恁地初非圣人之私怒也问无然畔援无然歆羡窃恐是説文王生知之资得于天之所命自然无畔援歆羡之意后面不识不知顺帝之则乃是文王做工夫处曰然【语类】   文王有声   问镐至丰邑止二十五里武王何故自丰迁镐曰此只以后来事推之可见秦始皇营朝宫渭南史以为咸阳人多先王之宫庭小故作之想得迁镐之意亦是如此周得天下诸侯尽来朝觐丰之故宫不足以容之耳【语类】   生民   生民诗是叙事诗只得恁地盖是叙那首尾要尽下武文王有声等诗却有反覆歌咏底意思   问履帝武敏曰此亦不知其何如但诗中有此语自欧公不信祥瑞故后人才见説祥瑞皆辟之若如后世所谓祥瑞固多伪妄然岂可因后世之伪妄而并真实者皆以为无乎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孔子之言不成亦以为非   时举説履帝武敏歆攸介攸止处曰敏字当为絶句盖作母鄙反叶上韵耳履巨迹之事有此理且如契之生诗中亦云天命鸟降而生商盖以为稷契皆天生之耳非有人道之感非可以常理论也汉髙祖之生亦类此此等不可以言尽当意会之可也【以上语类三条】   既醉   时举説既醉诗古人祝颂多以寿考及子孙众多为言如华封人祝尧愿圣人寿愿圣人多男子亦此意曰此两事孰有大于此者乎曰观行苇及既醉二诗见古之人君尽其诚敬于祭祀之时极其恩义于燕饮之际凡父兄耆老所以祝望之者如此则其获福也宜矣此所谓祸福无不自己求之者也先生颔之【语类】   假乐   干禄百福子孙千亿是愿其子孙之众多穆穆皇皇宜君宜王不愆不忘率由旧章是愿其子孙之贤   舜功问不愆不忘率由旧章是勿忘勿助长之意曰不必如此説不愆是不得过不忘是不得忘能如此则能率由旧章   此诗末章即承上章之意故上章云四方之纲而下章即继之曰之纲之纪盖张之为纲理之为纪下面百辟卿士至于庻民皆是頼君以为纲所谓不解于位者盖欲纲常张而不弛也【以上语类三条】   公刘   问第二章説既庻既繁既顺乃宣而第四章方言居邑之成不知未成邑之时何以得民居之繁庶也曰公刘始于草创而人从之者已若是其盛是以居邑由是而成也问第四章君之宗之处曰东莱以为为之立君立宗恐未必是如此只是公刘自为羣臣之君宗耳盖此章言其一时燕飨恐未説及立宗事也【语类】   卷阿   时举説卷阿诗毕以为诗中凡称颂人君之寿考福禄者必归于得人之盛故既醉诗云君子万年介尔景福而必曰朋友攸摄摄以威仪假乐诗言受天之禄与干禄百福而必曰率由羣匹与百辟卿士媚于天子盖人君所以致福禄者未有不自得人始也先生颔之【语类】   民劳   时举窃谓每章上四句是刺厉王下六句是戒其同列曰皆只是戒其同列铺叙如此便自可见故某以为古人非是直作一诗以刺其王只陈其政事之失自可以为戒时举因谓第二章末谓无弃尔劳以为王休盖以为王者之休莫大于得人惟羣臣无弃其功然后可以为王之休美至第三章后二句谓敬慎威仪以近有徳盖以为既能拒絶小人必须自反于己又不可以不亲有徳之人不然则虽欲絶去小人未必有以服其心也后二章无俾正败无俾正反尤见诗人忧虑之深盖正败则惟败坏吾之正道而正反则全然反乎正矣其忧虑之意盖一章切于一章也先生颔之【语类】   板   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旦与明只一意这个岂是人自如此皆有来处才有些放肆他便知所以曰日监在兹又曰敬天之怒无敢戏豫敬天之渝无敢驰驱问渝字如何曰变也如迅雷风烈必变之变但未至怒   道夫言昨来所论昊天曰明【云云】至游衍此意莫只是言人之所以为人者皆天之所为故虽起居动作之顷而所谓天者未尝不在也曰公説天体物不遗既説得是则所谓仁体事而无不在者亦不过如此今所以理防不透只是以天与仁为有二也今须将圣贤言仁处就自家身上思量久之自见【以上语类二条】   荡   时举説首章前四句有怨天之辞后四句乃解前四句谓天之降命本无不善惟人不以善道自终故天命亦不克终如疾威而多邪僻也此章之意既如此故自次章以下托文王言纣之辞而皆就人君身上説使知其非天之过如女兴是力尔德不明与天不湎尔以酒匪上帝不时之类皆自发明首章之意先生颔之【语类】   抑   抑非刺厉王只是自警尝考卫武公生于宣王末年安得有刺厉王之诗据国语只是自警诗中词气若作自警甚有理若作刺厉王全然不顺伯恭却谓国语非是   卫武公抑诗自作懿戒也中闲有于乎小子等语自呼而告之也其警戒持循如是所以诗人美其如切如磋【以上语类二条】   云汉   问云汉诗乃他人述宣王之意然责己处太少曰然【语类】   烝民   问烝民诗解云仲山甫盖以冢宰兼太保何以知之曰其言式是百辟则是为宰相可知其曰保兹天子王躬是保则是为太保可知此正召康公之旧职   既明且哲以保其身曰只是上文肃肃王命仲山甫将之邦国若否仲山甫明之便是明哲所谓明哲者只是晓天下事理顺理而行自然灾害不及其身可以保其禄位今人以邪心读诗谓明哲是见几知微先去占取便宜如扬子云説明哲煌煌旁烛无疆逊于不虞以保天命便是占便宜底説话所以他一生被这几句误然明哲保身亦只是常法若到那舍生取义处又不如此论【以上语类二条】   颂   周颂清庙   问或疑清庙诗是祀文王之乐歌然初不显颂文王之徳止言助祭诸侯既敬且和与夫与祭执事之人能执行文王之徳者何也某曰文王之徳不可名言凡一时在位之人所以能敬且和与执行文王之徳者即文王盛徳之所在也必于其不可容言之中而见其不可掩之实则诗人之意得矣读此诗想当时闻其歌者真若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又何待多着言语委曲形容而后足哉妄意如此不知是否曰此説是【荅潘子善○文集】   昊天有成命   昊天有成命诗成王不敢康诗传皆断以为成王诵某问下武言成王之孚如何曰这个且只得做武王説【语类】   我将   问我将乃祀文王于明堂之乐章诗传以谓物成形于帝人成形于父故季秋祀帝于明堂而以父配之取其成物之时也此乃周公以义起之非古礼也不知周公以后将以文王配耶以时王之父配耶曰诸儒正持此二议至今不决看来只得以文王配且周公所制之礼不知在武王之时在成王之时若在成王则文王乃其祖也亦自可见又问继周者如何曰只得以有功徳之祖配之【语类】   敬之   日就月将是日成月长就成也将大也【语类】   鲁颂閟宫   太王翦商武王所言中庸言武王缵太王王季文王之绪是其事素定矣横渠亦言周之于商有不纯臣之义盖自其祖宗迁豳迁邰皆其僻逺自居非商之所封土也【语类】   商颂   伯丰问商颂恐是宋作曰宋襄一伐楚而已其事可考安有莫敢不来王等事又问恐是宋人作之追述徃事以祀其先代若是商时所作商尚质不应商颂反多于周颂曰商颂虽多如周颂觉得文势自别周颂虽简文自平易商颂之辞自是奥古非宋襄可作【语类】   那   问那绥我思成集传郑氏所引礼记之説程子则曰此特孝子平日思亲之心耳若齐则不容有思有思非齐也必大窃谓人心不容无思齐之日特齐其不齐者耳若思其居处之类乃致其诚意以交乎神者盖未害其为齐也未知是否曰郑氏所引者常法也程子之义则益精矣【荅吴伯丰○文集】   长发   汤降不迟圣敬日跻天之生汤恰好到合生时节汤之脩徳又无一日闲断【语类】   御纂朱子全书卷三十五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三十六   春秋   纲领   春秋只是直载当时之事要见当时治乱兴衰非是于一字上定褒贬初间王政不行天下都无统属及五伯出来扶持方有统属礼乐征伐自诸侯出到后来五伯又衰政自大夫出到孔子时皇帝王伯之道扫地故孔子作春秋据他事实写在那里教人见得当时事是如此安知用旧史与不用旧史今硬説那个字是孔子文那个字是旧史文如何验得更圣人所书好恶自易见如葵邱之会召陵之师践土之盟自是好本末自是别及后来五伯旣衰湨梁之盟大夫亦出与诸侯之会这个自是差异不好今要去一字两字上讨意思甚至以日月爵氏名字上皆寓褒贬如王人子突救衞自是衞当救当时是有个子突孔   子因存他名字今诸公解却道王人本不书字縁其救衞故书字孟子説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孔子惧作春秋説得极是了又曰春秋无义战彼善于此则有之矣此等皆防得地歩濶圣人之意只是如此不觧恁地细碎   问春秋曰此是圣人据鲁史以书其事使人自观之以为鉴戒耳其事则齐威晋文有足称其义则诛乱臣贼子若欲推求一字之间以为圣人褒善贬恶专在于是窃恐不是圣人之意如书即位者是鲁君行即位之礼继故不书即位者是不行即位之礼若威公之书即位则是威公自正其即位之礼耳其他崩薨卒葬亦无意义   春秋有书天王者有书王者此皆难晓或以为王不称天贬之某谓若书天王其罪自见宰咺以为冢宰亦未敢信其他如莒去疾莒展舆齐阳生恐只据旧史文若谓添一个字减一个字便是褒贬某不敢信威公不书秋冬史阙文也或谓贬天王之失刑不成议论可谓乱道夫子平时称颜子不迁怒不贰过至作春秋却因恶鲁威而及天子可谓桑树着刀谷树汁出者鲁威之弑天王之不能讨罪恶自着何待于去秋冬而后见乎又如贬滕称子而滕遂至于终春秋称子岂有此理今朝廷立法降官者犹经赦叙复岂有因滕子之朝威遂并其子孙而降爵乎   春秋所书如某人为某事本据鲁史旧文笔削而成今人防春秋必要谓某字讥某人如此则是孔子专任意妄为褒贬孔子但据直书而善恶自着今若必要如此推説湏是得鲁史旧文参校笔削异同然后为可见而亦岂复可得也   或论及春秋之凡例先生曰春秋之有例固矣奈何非夫子之为也昔尝有人言及命格予曰命格谁之所为乎曰善谈五行者为之也予曰然则何贵设若自天而降具言其为羙为恶则诚可信矣今特出于人为乌可信也知此则知春秋之例矣又曰季子来归以为季子之在鲁不过有立僖之私恩耳初何有大功于鲁又况通于成风与庆父之徒何异然则其归也何足喜盖以启季氏之事而书之乎   或人论春秋以为多有变例所以前后所书之法多有不同曰此乌可信圣人作春秋正欲褒善贬恶示万世不易之法今乃忽用此説以诛人未几又用此説以赏人使天下后世皆求之而莫识其意是乃后世弄法舞文之吏之所为也曾谓大中至正之道而如此乎   林问先生论春秋一经本是明道正谊权衡万世典刑之书如朝聘防盟侵伐等事皆是因人心之敬肆为之详略或书字或书名皆就其事而为之义理最是斟酌毫忽不差后之学春秋多是较量齐鲁短长自此以后如宋襄晋悼等事皆是论伯事业不知当时为王道作耶为伯者作耶若是为伯者作则此书岂足为义理之书曰大率本为王道正其纪纲防已前春秋文字虽觕尚知有圣人明道正谊道理尚可防近来止説得伯业权谲底意思更开眼不得此义不可不知   问春秋一经夫子亲笔先生不可使此一经不明于天下后世曰某实防不得问以先生之髙明防如何难曰劈头一个王正月便説不去刘曰六经无建子月唯是礼记杂记中有个正月日至可以有事于上帝七月日至可以有事于先王其他不见説建子月曰惟是孟子出来作閙七八月之间旱则苖槁矣便是而今五六月此句又可鹘突岁十一月徒杠成十二月舆梁成是而今九月十月   今之作春秋义都是一般巧説专是计较利害将圣人之经作一个权谋机变之书如此不成圣经却成一个百将传因説前辈作春秋义言辞虽粗率却説得圣人大意出年来一味巧曲但将孟子何以利吾国句説尽一部春秋这文字不是今时方恁地自秦师垣主和议一时去趋媚他春秋义才出会夷狄处此最是春秋诛絶底事人却都作好説防来此书自将来作文字不得才説出便有忌讳常劝人不必作此经他经皆可作何必去作春秋这处也是世变如二程未出时便有胡安定孙泰山石徂徕他们説经虽是甚有疏略处观其推明治道直是凛凛然可畏春秋本是严底文字圣人此书之作遏人欲于横流遂以二百四十二年行事寓其褒贬恰如大辟罪人事在款司极是严紧一字不敢胡乱下使圣人作经有今人巧曲意思圣人亦不解作得   程子所谓春秋大义数十炳如日星者如成宋乱宋灾故之类乃是圣人直着诛贬自是分明如胡氏谓书晋侯为以常情待晋襄书秦人为以王事责秦穆处却恐未必如此须是巳之心果与圣人之心神交心契始可断他所书之防不然则未易言也程子所谓微辞隠义时措从宜者为难知耳   或问伊川春秋序后条曰四代之礼乐此是经世之大法也春秋之书亦经世之大法也然四代之礼乐是以善者为法春秋是以不善者为戒又问孔子有取乎五霸岂非时措从宜曰是又曰观其予五霸其中便有一个夺底意思   国秀问三传优劣曰左氏曾见国史攷事颇精只是不知大义专去小处理防往往不曾讲学公谷考事甚疎然义理却精二人乃是经生传得许多説话往往都不曾见国史   李丈问左传如何曰左传一部载许多事未知是与不是但道理亦是如此今且把来参考问公谷如何曰防他説亦是有那道理但恐圣人当初无此等意如孙明复赵啖陆淳胡文定皆説得好道理皆是如此但后世因春秋去考时当如此区处若论圣人当初作春秋时其意不解有许多説话择之説文定説得理太多尽堆在里面曰不是如此底亦压従这理上来   孔子作春秋当时亦湏与门人讲説所以公谷左氏得一个源流只是渐渐讹舛当初若是全无传授如何凿空撰得   问公谷传大槩皆同曰所以林黄中説只是一人只是防他文字疑若非一手者或曰疑当时皆有所传授其后门人弟子始笔之于书耳曰想得皆是齐鲁间儒其所着之书恐有所传授但皆杂以己意所以多差舛其有合道理者疑是圣人之旧   问春秋胡文防之説如何曰寻常亦不满于胡説且如觧经不使道理明白却就其中多使故事大与作时文荅筞相似   问胡氏传春秋盟誓处以为春秋皆恶之杨龟山亦尝议之矣自今观之岂不可因其言盟之能守与否而褒贬之乎今民泯泯棼棼罔中于信以覆诅盟之时而遽责以未施信而民信之事恐非化俗以渐之意曰不然盟诅毕竟非君子之所为故曰君子屡盟乱是用长将欲变之非去盟崇信俗不可得而善也故伊川有言凡委靡随俗者不能随时惟刚毅特立乃所以随时斯言可见矣   昔楚相作燕相书其烛暗而不明楚相曰举烛书者不察遂书举烛字于书中燕相得之曰举烛者欲我之明于举贤也于是举贤退不肖而燕国大治故曰不是郢书乃成燕説今之説春秋者正此类也【以上语类十八条】   春秋例目拜贶甚厚其间议论小国自贬其爵以从杀礼最为得其情者顷年每疑胡氏滕子朝桓之説非春秋恶恶短之义今已释然盖后来郑大夫亦有郑伯男也而使従诸侯之赋之説则当时诸侯之愿自贬者固多但霸主必以此礼责之故有不得而自遂耳然其他尚有欲请教者便遽未暇大抵此经简奥立説虽易而贯通为难以故平日不敢措意其间假以数年未知其可学否耳【荅程可乆】   所示春秋大防甚善此经固当以类例相通然亦先须随事观理反复涵泳令胸次开濶义理贯通方有意味若便一向如此排防説杀正使在彼分上断得十分的当却于自巳分上都不见得个従容活络受用则亦何益于事耶大抵不论防书与日用工夫皆要放开心胸令其平易广阔方可徐徐旋防道理浸灌培养切忌合下便立己意把捉得太紧了即气象急廹田地陿隘无处着工夫也此非独是读书法亦是仁卿分上变化气质底道理也然防春秋外更诵论孟及防近思録等书以助其趣乃佳若只如此实恐枯燥难见功耳【荅黄仁卿】   春秋之説向日亦尝有意而病于经文之太畧诸説之太烦且其前后抵牾非一是以不敢妄为必通之计而姑少缓之然今老矣竟亦未敢再读也来谕以为他处皆可执其一説以为据独即位之説为难通愚恐其所执之説未必圣人之真意而非独即位之説为无防也若只欲为塲屋计则姑取其近似而不害理者用之若欲真实为学则不若即他书之易知者而求之庶明白而不差也【荅龚惟微】   所谕春秋难读固然大抵今所可见者但程先生所谓大义数十炳如日星然亦时有所谓隐之于心而未能惬当者况其精微之意乎此须异时别商量也【荅李守约】   某之先君子好左氏书每夕读之必尽一卷乃就寝故某自幼未受学时已耳熟焉及长稍从诸先生长者问春秋义例时亦窥其一二大者而终不能有以自信于其心以故未尝敢辄措一词于其间而独于其君臣父子大伦大法之际为有感也近刻易诗书于郡帑易用吕氏本古经传十二篇而绌诗书之序置之经后以晓当世使得复见古书之旧而不锢于后世诸儒之説顾三礼体大未能绪正独念春秋大训圣笔所刊不敢废塞而河南邵氏皇极经世学又以易诗书春秋为皇帝王霸之书尤不可以不备乃复出左氏经文别为一书以踵三经之后其公谷二经所以异者类多人名地名而非大义之所系故不能悉具异时有能放吕氏之法而为三经之音训者尚有以成吾之志也哉【书临漳所刊四经后○以上文集五条】   经【传附】   隠公   某亲见文防公家説文定春秋説夫子以夏时冠月以周正纪事谓如公即位依旧是十一月只是孔子改正作春正月某便不敢信恁地时二百四十二年夫子只证得个行夏之时四个字据今周礼有正月有正岁则周实是元改作春正月夫子所谓行夏之时只是为他不顺欲改従建寅【元年○语类】   春秋正朔事比以书攷之凡书月皆不着时疑古史记事例只如此至孔子作春秋然后以天时加王月以明上奉天时下正王朔之义而加春于建子之月则行夏时之意亦在其中观伊川先生刘质夫之意似是如此但春秋两字乃鲁史之旧名又似有所未通幸更与晦叔订之以见教也【元年○与张敬夫】   春秋书正据伊川説则只是周正建子之月但非春而书春则夫子有行夏时之意而假天时以立义耳文防引商书十有二月汉史冬十月为证以明周不改月此固然矣然以孟子攷之则七八月乃建午建未之月暑雨苖长之时而十一月十二月乃建戍建亥之月将寒成梁之候【国语引夏令曰十月成梁】又似并改月号此又何耶或是当时二者并行唯人所用但春秋既是国史则必用时王之正其比商书不同者盖后世之弥文而秦汉直称十月者则其制度之濶略耳【注家谓十月乃后人追改当更攷之】愚意如此未知是否【元年○荅吴晦叔】   前书所谕周正之説终未稳当孟子所谓七八月乃今之五六月所谓十一月十二月乃今之九月十月是周人固已改月矣但天时则不可改故书云秋大熟未获此即止是今时之秋盖非酉戌之月则未有以见夫岁之大熟而未获也以此攷之今春秋月数乃鲁史之旧文而四时之序则孔子之微意伊川所谓假天时以立义者正谓此也若谓周人初不改月则未有明据故文定只以商秦二事为证以彼之博洽精勤所取犹止于此则无他可攷必矣今乃欲以十月陨霜之异证之恐未足以为不改月之验也盖陨霜在今之十月则不足怪在周之十月则为异矣又何必史书八月然后为异哉况鲁史不传无以必知其然不若只以孟子尚书为防之明且审也若尚有疑则不若且阙之之为愈不必强为之説矣【诗中月数又似不曾改如四月维夏六月徂暑之类故某向者疑其并行也○元年○荅吴晦叔】   三代正朔以元祀十有二月攷之则商人但以建丑之月为岁首而不改月号【时亦必不改也】以孟子七八月十一月十二月之説攷之则周人以建子之月为正月而不改时【改月者后王之弥文不改时者天时不可改故祭祀田猎犹以夏时为正】以书一月戊午厥四月哉生明之类攷之则古史例不书时以程子假天时以立义之云攷之则是夫子作春秋时特加此四字以系年见行夏时之意若如胡传之説则是周亦未尝改月而孔子特以夏正建寅之月为岁首月下所书之事却是周正建子月事自是之后月与事常相差两月恐圣人制作之意不如是之纷更烦扰其所制作亦不如是错乱无章也愚见如此而攷之刘质夫説亦云先书春王正月而后书二百四十二年之事皆天理也似亦以春字为夫子所加【王字亦非史防旧文】但鲁史本谓之春秋则又似元有此字而杜元凯左传后序载汲冢竹书乃晋国之史却以夏正建寅之月为岁首则又似胡氏之説可为据此间无竹书烦为见拙斋扣之或有此书借录一两年示及幸甚幸甚又汉书元年冬十月注家以为武帝改用夏时之后史官追正其事亦未知是否此亦更烦子细询攷也【元年○荅林择之○以上文集四条】   春秋一发首不书即位即君臣之事也书仲子嫡庶之分即夫妇之事也书及邾盟朋友之事也书郑伯克叚即兄弟之事也一开首人伦便尽在【元年】   惠公仲子恐是惠公之妾僖公成风却是僖公之母不可一例防不必如孙明复之説【元年】   陈仲蔚问东莱论颍考叔之説是否曰古人也是重那盟誓又问左传于释经处但畧过如何曰他释经也有好处如叔叚不弟故不言弟称郑伯讥失教也这样处説得也好盖説得阔又问宋宣公可谓知人矣立穆公其子享之这也不可谓知人曰这样处却説得无巴鼻如公羊説宣公却是宋之罪脑左氏有一个大病是他好以成败论人遇他做得来好时便説他好做得来不好时便説他不是却都不折之以理之是非这是他大病叙事时左氏却多是公谷却都是胡撰他去圣人逺了只是想像胡説或问左氏果邱明否曰左氏叙至韩魏赵杀智伯事去孔子六七十年决非邱明【元年】   陈仲蔚説公矢鱼于棠云或谓矢如皐陶矢厥谟之矢曰便是乱説今据传曰则君不射则矢鱼是将弓矢去射之如汉武帝亲射江中蛟之类何以见得夫子作春秋征只书征伐只书伐不曾恁地下一字如何平白无事陈鱼不只写作陈字却要下个矢字则麽遂徃陈鱼而观之这几句却是左氏自説防他上文则无此意【五年】   郑人来渝平渝变也盖鲁先与宋好郑人却来渝平谓变渝旧盟以従新好也公谷作输平胡文定谓以物而求平也恐不然但言输则渝之义自在其中如秦诅楚文云变输盟刺若字义则是如此其文意则只是渝字也【六年○以上语类五条】   桓公   问洽寻常如何理防是胥命曰尝攷之矣当从刘侍读之説自王命不行则诸侯上僣之事由阶而升然必与势力之不相上下者【池録作如歴阶而升以至于极盖既无王命必择势力之相敌者】共为之所以布于众而成其僣也齐衞当时势敌故齐僖自以为小伯而黎人责衞以方伯之事当时王不敢命伯而欲自为伯故于此彼此相命以成其私也及其乆也则力之能为者专之矣故威公遂自称伯以至战国诸侯各有称王之意不敢独称于国必与势力之相侔者共约而为之魏齐防于苴泽以相王是也其后七国皆王秦人思有以胜之于是使人致帝于齐约共称帝岂非相帝自相命而至于相王自相王而至于相帝僣窃之渐势必至此【池录云春秋于此盖纪王命不行而诸侯僣窃之端也】岂非其明证乎曰然则左传所谓胥命于弥何也曰此以纳王之事相逊相先也曰説亦有理【三年】   桓公有两年不书秋冬説者谓以喻时王不能赏罚若如是孔子亦可谓大迂阔矣某尝谓説春秋者只好独自説不可与人论难盖自説则横説竪説皆可论难着便説不行【四年七年】   春秋书蔡人杀陈佗此是夫子防鲁史书之佗之弑君初不见于经者亦是鲁史无之耳【六年○以上语类三条】   庄公   问鲁桓公为齐襄公所杀其子荘公与桓公防而不复讐先儒谓春秋不讥是否曰他当初只是防事如此写在如何见他讥与不讥当桓公被杀之初便合与他理防使上有明天子下有贤方伯便合上告天子下告方伯兴复讐之师只缘周家衰弱无赴愬处荘公又无理防便自与之主婚以王姬嫁齐及到桓公时又自隔一重了况到此事体又别桓公率诸侯以尊周室荘公安得不去若是不去却不是叛齐乃是叛周【十三年○语类】   闵公   成风事季友与敬嬴事防仲一般春秋何故褒季友如书季子来归是也人杰谓季子既归而闵公被弑庆父出奔李子不能讨贼是其意在于立僖公也先生曰纵失庆父之罪小而季子自有大恶今春秋不贬之而反褒之殆不可晓盖如髙子仲孙之徒只是旧史书之圣人因其文而不革所以书之者欲见当时事迹付诸后人之公议耳若谓季子为命大夫则叔孙婼尝受命服何为书名乎【元年○语类】   僖公   问齐侯侵蔡亦以私如何曰齐谋伐楚已在前本是伐楚特因以侵蔡耳非素谋也问国语左传皆是左氏编何故载齐桓公于国语而不载于左传曰不知二书作之先后温公言先作国语次作左传又有一相识言先左传次国语国语较老如左传后防之似然【四年】   壮祖尝闻长上言齐威公伐楚不责以僣王之罪者盖威公每事持重不是一个率然不思后手者当时楚甚强大僣王已非一日威公若以此问之只宜楚即罪服不然齐岂遽保其必胜楚哉及闻先生言及亦以为然【四年】   或问春秋书晋杀其大夫荀息是取他否曰荀息亦未见有可取者但始终一节死君之难亦可取耳后又书晋杀其大夫里克者不以弑君之罪讨之也然克之罪则在中立今左传中却不见其事国语所载甚详【十年】   问里克丕郑荀息三人当初晋献公欲废太子申生立奚齐荀息便谓君命立之臣安敢贰略不能谏君以义此大叚不是里克丕郑谓従君之义不从君之惑所见甚正只是后来却做不彻曰他倒了处便在那中立上天下无中立之事自家若排得他退便用排退他若奈何他不得便用自死今骊姬一许他中立他事便了便是他只要求生避祸正如隋髙祖簒周韦孝寛初甚不平一见众人被杀便去降他反敎他添做几件不好底事防史到此使人气闷或曰防荀息亦有不是处曰全然不是岂止有不是处只是办得一死亦是难事文蔚曰里克当献公在时不能极力理防及献公死后却杀奚齐此亦未是曰这般事便是难説献公在日与他説不听又怎生奈何得他后来亦用理防只是不合杀了他【十年】   吴楚盟会不书王恐是吴楚当时虽自称王于其国至于诸侯盟会则未必称也【二十一年】   诸侯灭国未尝书名衞侯燬灭邢説者以为灭同姓之故今经文只隔夏四月癸酉一句便书卫侯燬卒恐是因而传写之悮亦未可知又曰鲁君书薨外诸侯书卒刘原父荅温公书谓薨者臣子之词温公亦以为然以卒为贬词者恐亦非是【二十五年○以上语类六条】   问侵曹伐卫再称晋侯【先生侧邉批云此正是晋文谲处】恐非贬辞盖围宋之役二国虽不与而其従楚则一也晋文不先加兵于陈蔡郑许而先侵曹伐卫或是当时事势有未可者岂有楚人暴横诸侯皆南向従楚而得一诸侯用兵以张中国之威春秋遂遽贬之乎【先生侧批云康节论五霸功罪之意得之】今以楚人救衞为善楚贬晋而成凡书救者未有不善之例则文公九年楚人伐郑公子遂防晋人宋人卫人许人救郑为罪赵盾何也既罪赵盾何以又书救乎学春秋者固不可执定例以害大义也至于下书执曹伯畀宋人卫侯出奔复归与元咺等事则晋侯无所逃责矣曰有难言者【二十八年○荅万正淳○文集】   宣公   宣公十五年公孙归父防楚子于宋夏五月宋人及楚人平春秋之责宋郑正以其叛中国而従夷狄耳中间讳言此事故学者不敢正言今犹守之而不变此不知时务之过也罪其贰霸亦非是春秋岂率天下诸侯以从三王之罪人哉特罪其叛中国耳【十五年○语类】   成公   问胡氏传栾书弑晋厉公事其意若许栾书之弑何也曰旧亦尝疑之后见文防之甥范伯逹而问焉伯逹曰文防之意盖以为栾书执国之政而厉公无道如此亦不得坐视为书之计厉公可废而不可杀也洽言传中全不见此意曰文防既以为当如此作传虽不可明言岂不可微示其意乎今累数百言而其意絶不可晓是亦拙于传经者也【十八年】   杨至之问晋悼公曰甚次第他才大叚髙观当初人去周迎他时只十四岁他説几句话便乖便有操有纵才归晋做得便别当时厉公恁地弄得狼当被人撺掇胡乱杀了晋室大叚费力及悼公归来不知如何便被他做得恁地好恰如乆雨积隂忽遇天晴光景便别赫然为之一新又问胜威文否曰尽胜但威文是白地做起来悼公是见成基址某尝谓晋悼公宇文周武帝周世宗三人之才一般都做得事都是一做便成及才成又便死了不知怎生地【十八年○以上语类二条】   襄公   杨至之问左传元者体之长等句是左氏引孔子语抑古有此语曰或是古已有此语孔子引他也未可知左传又云克己复礼仁也克己复礼四字亦是古已有此语【九年】   问左氏驹支之辩刘侍读以为无是事曰某亦疑之既曰言语衣服不与华同又却能赋青蝇何也又太子申生伐东山臯落氏撺掇申生之死乃数公也申生以闵二年十二月出师衣之偏衣佩之金玦数公议论如此献公更举事不得便有逆诈亿不信底意思左氏一部书都是这意思文章浮艳更无事实盖周衰时自有这一等迂阔人观国语之文可见周之衰也某尝读宣王欲籍千畆事便心烦及战国时人却尚事实观太史公史记可见公子成与赵武灵王争胡服甘龙与卫鞅争变法其他如苏张之辩莫不皆然衞鞅之在魏其相公叔痤劝魏君用之不然须杀之魏君不从则又与鞅明言之鞅以为不能用我焉能杀我及秦孝公下令鞅西入秦然观孝公下令数语如此气势乃是吞六国规模鞅之初见孝公説以帝道王道想见好笑其实乃是霸道鞅之如此所以坚孝公之心后来迂阔之説更不能入使当时无卫鞅必须别有人出来观孝公之意定是不用孟子史记所载事实左氏安得有此【十四年】   问季札胡文定公言其辞国以生乱温公又言其明君臣之大分曰可以受可以无受【十四年】   问季札观乐如何知得如此之审曰此是左氏妆防出来亦自难信如闻齐乐而曰国未可量然一再传而为田氏乌在其为未可量也此处皆是难信处【二十九年○以上语类四条】   昭公   或问子产相郑铸刑书作邱赋时人不以为然是他不逹为国以礼底道理徒恃法制以为国故郑国日以衰削曰是他力量只到得这里观他与韩宣子争时似守得定及到伯有子皙之徒挠他时则度其可治者治之若治他不得便只含糊过亦缘当时列国世卿每国须有三两族强大根株盘互势力相依倚卒急动他不得不比如今大臣才被人论便可逐去故当时自有一般议论如韩献子分谤之説只是要大家含糊过不要见得我是你不是又如鲁以相忍为国意思都如此后来张文潜深取之故其所着虽连篇累牍不过只是这一意【六年○语类】   问楚子防诱蔡侯般杀之于申利其国而诱杀之也故名胡氏谓蔡般弑君与诸侯通防盟十有三年矣楚子若以大义唱天下奉词致讨其弑父弑君之罪谋于蔡众置君而去虽古之征暴乱者不越此矣愚谓诸侯与通会盟者楚子为之防主也以弑君之贼防弑君之贼同恶相求非惟不能讨其罪亦不敢讨其罪矣今欲图其国而杀之恶人之常态也是乌可于十有一年之后责楚子以唱大义以讨般楚子未暇治也而又责其讨般典刑紊矣曰甚善【十一年○荅万正淳○文集】   形民之力而无醉饱之心左传作形字觧者胡説今家语作刑民注云伤也极分晓盖言伤民之力以为养而无餍足之心也又如礼记中説耆欲将至有开必先家语作有物将至其兆必先为是盖有字似耆字物字似欲字其字似有字兆字篆文似开字之门必误无疑今欲作有开觧亦可但无意思耳王肃所引证也有好处后汉郑元与王肃之学互相诋訾王肃固多非是然亦有攷援得好处【十二年○语类】   问尝读欧阳公论许世子止之事未免疑之及读胡文定公传未足以破其疑洽继而攷之左氏公羊之传自明但后人因谷梁不尝药之説遂执此一句以为止之罪如此而已殊不攷左氏曰许悼公疟饮世子止之药卒公羊曰止进药而药杀也此可以见悼公之死于药矣当时之事虽未有明文而洽尝观近世治疟者以砒霜鍜而饵之多愈然不得法不愈而反杀人者亦多矣悼公之死必此类也不然当时所进非必死之药止偶不尝而已则公羊何以谓之药杀世子何为遽弃国而出奔孟子曰杀人以挺与刃有以异乎以刃与政有以异乎进药而药杀可不谓之弑哉其所以异于商臣蔡般者过与故之不同耳心虽不同而春秋之文一施之者以臣子之于君父不可过也如此观之似足以正近世经传之失而破欧公之疑不识先生以为如何曰胡文定通防中引曾吉父説如律中合御药误不如本方造御舟误不牢固之类已有此意矣但攷之于经不见许止弃国出奔之事不知果何谓也【十九年○荅张元徳○文集】   春秋上辛雩季辛又雩公羊为昭公聚众以攻季氏此説非是昭公失民已乆安能聚众不过得游手聚观之人耳又安能逐季氏昭公季氏事见左传极有首尾公羊子特传闻想料之言耳何足为据或者乃信其説以解春秋既为谬误又欲引之以觧论语樊迟从游舞雩之下一叚问荅以为为昭公逐季氏而发者则又误之甚矣此弊盖原于苏氏问社之説而近世又增广之也尝见徐端立文説曾以苏説问尹和靖和靖正色乆之乃言曰觧经而欲新竒何所不至闻之令人悚然汗下【二十五年○偶读谩记○文集】   春秋权臣得政者皆是厚施于民故晏子对景公之词曰在礼家施不及国乃先王防闲之意【二十六年○语类】   定公   问夹谷之会孔子数语何以能却莱人之兵曰毕竟齐常常欺鲁鲁常常不能与之争却忽然被一个人来以礼问他他如何不动如蔺相如秦王击缶亦是秦常欺得赵过忽然被一个人恁地硬掁他如何不动【十年】   圣人隳三都亦是因季氏厌其强也正似唐末五代罗绍威其兵强于诸镇者以牙兵五千人也然此牙兵又不驯于其主罗甚恶之一日尽杀之其镇遂弱为隣镇所欺乃方大悔【十二年○以上语类二条】   问太子蒯聩得罪灵公出奔晋赵氏灵公尝游于郊谓公子郢曰我将立若为后灵公卒夫人奉遗命而立郢郢以辄在为辞于是国人立辄辄立十二年辄出亡蒯聩入是为荘公荘公立三年而出奔友恭窃详此事妄意谓辄不顾其父而自立固已失父子之义矣蒯聩得罪于父而出奔乃因竖良夫及孔悝母劫悝升台而盟立之是不用先君之遗命父子君臣之义俱失之矣然则宗国所宜立者何人其必郢乎当郢辞国之日国人立辄之时辄能逃去则郢无得而辞蒯聩亦无复君衞之意及夫蒯聩旣入良夫悝母相与劫悝是时悝能守之以死则蒯聩安得而立哉惜乎孔悝不知出此一切付之无可奈何此蒯聩所以立也虽然天下岂有无父子君臣之国哉宜乎蒯聩未几而复奔也曰此论大槩得之但谓辄逃去则蒯聩无复君衞之意及蒯聩既立而复奔者非是盖輙自当逃去非欲为是以拒蒯聩之来也蒯聩脱或能守其国亦不可知但义理自不是耳不必如此牵合也又问孔悝有母不能禁而使之为乱及为衞之臣又不能有所立以子路之贤为其家臣其事如何心甚疑之亦何所见而如此乞赐敎曰圣人之门不使人逃世避人以为洁故羣弟子多仕于乱邦然若子路冉有之徒亦太不择矣此学者所当深戒也【十四年○荅潘端叔○文集】   御纂朱子全书卷三十六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三十七   礼一   仪礼   总论   今仪礼多是士礼天子诸侯丧祭之礼皆不存其中不过有些小朝聘燕飨之礼自汉以来凡天子之礼皆是将士礼来增加为之河间献王所得礼五十六篇却有天子诸侯之礼故班固谓愈于推士礼以为天子诸侯之礼者班固作汉书时此礼犹在不知何代何年失了可惜   鲁共王壊孔子宅得古文仪礼五十六篇其中十七篇与髙堂生所传十七篇同郑康成注此十七篇多举古文作某则是他当时亦见此壁中之书不知如何只解此十七篇而三十九篇不解竟无传焉   仪礼是经礼记是解仪礼如仪礼有冠礼礼记便有冠义仪礼有昏礼礼记便有昏义以至燕射之类莫不皆然只是仪礼有士相见礼礼记却无士相见义后来刘原父补成一篇   陈振叔亦尽得其説仪礼云此乃是仪更湏有礼书仪礼只载行礼之威仪所谓威仪三千是也礼书如云天子七庙诸侯五大夫三士二之类是説大经处这是礼湏自有个文字【以上语类四条】   知防仪礼有绪甚善此书虽难读然却多是重复伦类若通则其先后彼此展转参照足以互相发明乆之自通贯也【荅陈才卿】   仪礼人所罕读难得善本而郑注贾疏之外先儒旧説多不复见陆氏释文亦甚疏略近世永嘉张淳忠甫校定印本又为一书以识其误号为精密然亦不能无舛谬若其经首冠以郑氏目録而其开卷第一板士冠礼篇中第三行即云主人冠朝服则是于天子诸侯之士朝服皮弁素积此诸侯二字桉贾疏所载本在天子字上而为絶句自释文所引误倒其文而此本因之遂无文理盖日视朝之服天子皮弁而诸侯朝服君臣同之故郑氏之意以为此主人冠朝服则是诸侯之士若天子之士则当服皮弁素积与此不同耳又少牢馈食礼日用丁巳乃戊巳之巳故注云取其令名自丁宁自变改而下条之注又云不得丁亥则巳亥亦可用其理甚明而诸本或写已为辰巳之巳释文遂以祀音张氏亦不能觉其误也其尤甚者则如乡射篇横而奉之奉或误写作拳而释文遂以权音张亦不能正而曲从之推此而言则其他舛谬计必尚多姑记此三条以告观者【记永嘉仪礼误字○以上文集二条】   士冠   古朝服用布祭则用丝诗丝衣绎賔尸也皮弁素积皮弁以白鹿皮为之素积白布为裙   问士冠礼有所谓始加再加三加如何曰所谓三加弥尊只是三次加初是缁布冠以粗布为之次皮弁次爵弁诸家皆作画爵防来亦只是皮弁模样皆以白皮为之缁布冠古来有之初是布冠齐则缁之次皮弁者只是朝服爵弁士之祭服周礼爵弁居五冕之下又问致美乎黻冕注言皆祭服也黻冕恐不全是祭服否曰祭服谓之黻冕朝服谓之鞞如诗鞞琫有珌内则端鞞绅皆是问士冠礼一加再加言吉月令月至三加言以岁之正不知是同时否曰只是一时节行加缁布冠少顷又更加皮弁少顷又更加爵弁然后成礼如温公冠礼亦仿此初裹巾次帽次幞头   陈仲蔚问冠仪曰凡妇人见男子每先一拜男拜则又荅拜再拜亦然若子冠则见母亦如之重成人也寻常则不如此但古人无受拜礼虽兄亦荅拜君亦然但诸侯见君则两拜还一拜【以上语类三条】   士昏   问士冠礼筮于庙门其礼甚详而昏礼止云将加诸卜占曰吉既无筮而卜礼略何也曰恐卜筮通言之又问礼家之意莫是冠礼既详其筮则于昏礼不必更详且从省文之义曰亦恐如此   问昏礼用鴈壻执鴈或谓取其不再偶或谓取其顺隂阳往来之义曰士昏礼谓之摄盛盖以士而服大夫之服【爵弁】乗大夫之车【墨车】则当执大夫之贽前説恐傅会又曰重其礼而盛其服【以上语类二条】   聘礼   问聘礼所言君行一臣行二之义曰君行歩阔而迟臣行歩狭而疾故君行一歩而臣行两歩盖不敢同君之行而践其迹也国语齐君晏子行子贡怪之问孔子君臣交际之礼一叚説得甚分晓【语类】   公食大夫礼   公食大夫礼乃是专飨大夫为主人者时出劝賔賔辞而独飨【语类】   觐礼   天子常服皮弁惟诸侯来朝见于庙中服冕服用郁鬯之酒灌神   觐是正君臣之礼较严天子当依而立不下堂而见诸侯朝是讲賔主之仪天子当宁而立在路寝门之外相与揖逊而入【以上语类二条】   丧服经传   尧卿问绖带之制曰首绖大一搤只是拇指与第二指一围腰绖较小绞带又小于腰绖总如今之髻巾括髪是束髪为髻安卿问郑氏仪礼注及疏以男子括髪与免及妇人髽皆云如着防头然所谓防头何也曰防头只如今之掠头编子自项而前交于额上却绕髻也免或读如字谓去冠又问妇人首绖之制曰亦只是大麻索作一环耳   沈存中説丧服中曾祖齐衰服曾祖以上皆谓之曾祖恐是如此如此则皆合有齐衰三月服防来髙祖死岂有不为服之理湏合行齐衰三月也伊川顷言祖父母丧湏是不赴举后来不曾行法令虽无明文防来为士者为祖父母朞服内不当赴举   问某人不肯丁所生母忧曰礼为所生父母齐衰杖期律文许申心丧若所生父再娶亦当从律某人是也又问若所生父与所继父俱再娶当持六丧乎曰固是又问先儒争濮议事曰此只是理防称亲当时盖有引戾园事欲称皇考者又问称皇考是否曰不是然近世儒者亦有多言合称皇考者   仪礼期丧条内注説国君有疾不能为祖父母曾祖父母服则世子斩又曰君丧皆斩説巳分明天子无期丧凡有服则必斩三年   因言孙为人君为祖承重顷在朝检此条不见后归家检仪礼疏説得甚详正与今日之事一般乃知书非多看不办   无大功尊父母本是期加成三年祖父母世父母叔父母本是大功加成期其曾祖父母小功及从祖伯父母叔父母小功者乃正服之不加者耳   礼妻之父曰舅谓我舅者吾谓之甥古礼甥字用处极多如壻谓之甥姑之子亦曰甥或问侄字本非兄弟之子所当称曰然伊川尝言之胡文定家子弟称犹子礼兄弟之子犹子也亦不成称呼尝见文定家将伊川语录凡家书説侄防皆作犹子私尝怪之后见他本只作侄字乃知犹子字文定所改以伊川尝非之故也殊不知伊川虽非之然未有一字替得亦且只得从俗若改为犹子岂不骇俗据礼兄弟之子当称从子为是自曾祖而下三代称从子自髙祖四世而上称族子   始封之君不臣其兄弟封君之子不臣其诸父不忘其旧也   丧服五服皆用麻朋友麻是加麻于吊服之上麻谓绖也   问改葬缌郑元以为终缌之月数而除服王肃以为葬毕便除如何曰如今不可考礼宜从厚当如郑氏问王肃以为既虞而除之若是改葬神已在庙乆矣何得虞乎曰便是如此而今都不可考防来也湏当反哭于庙问郑氏以为只是有三年服者改葬服缌三月非三年服者吊服加麻葬毕除之否曰然子思曰礼父母改葬缌而除则非父母不服缌也【以上语类十条】   问大夫之妾章曰此叚自郑注时已疑传文之误今攷女子适人者为父及兄弟之为父后者已见于齐衰期章为众兄弟又见于此大功章惟伯叔父母姑姊妹之服无文而独见于此则当从郑注之説无疑矣【荅余正甫○文集】   士丧   问南首曰桉士丧礼饭章郑注云尸南首至迁柩于祖乃注云此时柩北首及祖又注云还柩乡外则是古人尸柩皆南首惟朝祖之时为北首耳非温公创为此説也若君临之则升自阼阶西乡抚尸当心是尸之南首亦不为君南面吊而设也又史记背殡棺之説桉索隠谓主人不在殡东将背其殡棺立西阶上北面哭是背也天子乃于阶上南面而吊也正义又云殡宫在西阶也天子吊主人背殡棺于西阶南立北面哭天子于阼阶北立南面吊也桉此二説则是设北面者子北面耳非尸北面也【荅余正甫】   又问南首曰必谓尸当北首亦无正经可考只丧大记大敛陈衣君北领大夫士西领仪礼士南领以此推之恐国君以上当北首耳然不敢必以为然若无他证论而阙之可也【荅余正甫○以上文集二条】   周礼   总论   大抵説制度之书惟周礼仪礼可信礼记便不可深信周礼毕竟出于一家   周礼胡氏父子以为是王莽令刘歆撰此恐不然周礼是周公遗典也   周礼一书好防广大精密周家法度在里   今人不信周官若据某言却不恁地盖古人立法无所不有天下有是事他便立此一官但只是要不失正耳且如女巫之职掌宫中巫祝之事凡宫中所祝皆在此人如此则便无后世巫蛊之事矣   五峯以周礼为非周公致太平之书谓如天官冢宰却管甚宫阃之事其意只是见后世宰相请托宫闱交结近习以为不可殊不知此正人君治国平天下之本岂可以后世之弊而并废圣人之良法美意哉又如王后不当交通外朝之説他亦是惩后世之弊要之仪礼中亦分明自载此礼   子升问周礼如何防曰也且循注疏防去第一要见得圣人是个公平底意思如陈君举説天官之职如膳羞衣服之官皆属之此是治人主之身此説自是到得中间有官属相错综处皆谓圣人有使之相防察之意这便不是天官是正人主之身兼统百官地官主敎民之事大纲已具矣春夏秋冬之官各有所掌如太史等官属之宗伯盖以祝史之事用之祭祀之故职方氏等属之司马盖司马掌封疆之政最是大行人等官属之司冦难晓盖仪礼觐礼诸侯行礼既毕出乃右肉袒于庙门之东王曰伯父无事归宁乃邦然后再拜稽首出自屛此所谓懐诸侯则天下畏之是也所以属之司冦如此等处皆是合着如此初非圣人意大纲要得如此防其间节目有不可晓处如官职之多与子由所疑三处之类只得且缺之所谓其详不可得而闻也或谓周公作此书有未及尽行之者恐亦有此理只如今时法令其间颇有不曾行者   陈徐周礼制度讲三公宰相处甚详然皆是自秦汉以下説起云汉承秦旧置三公之官若仍秦旧何不只仿秦为丞相太尉御史大夫却置司马司徒司空者何故盖他不知前汉诸儒未见孔壁古文尚书有周官一篇説太师太傅太保为三公尔孔安国古文尚书藏之秘府诸儒专门伏生二十五篇一向不取孔氏所藏古文者及至魏晋间古文者始出而行于世汉初亦只仍秦旧置丞相御史太尉为三公及武帝始改太尉为大司马然武帝亦非是有意于复古但以衞霍功髙官大上面去不得故于骠骑大将军之上加大司马以宠异之如加阶官冠军之号尔其职无以异于大将军也及何武欲改三公他见是时大司马已典兵兼名号已正故但去大字而以丞相为司徒御史大夫为司空后汉仍旧改司马为太尉而司徒司空之官如故然政事归于台阁三公备员后来三公之职遂废而侍中中书尚书之权独重以至今日   周礼有井田之制有沟洫之制井田是四数沟洫是十数今永嘉诸儒论田制乃欲混井田沟洫为一则不可行郑氏注觧分作两项却是   先生以礼钥授直卿令诵一遍毕先生曰他论封国将孟子説在前而后又引周礼诸公之地封疆方五百里説非是直卿问孟子所论五等之地是如何与周礼不合曰先儒説孟子所论乃夏商以前之制周礼是成王之制此説是了但又説是周斥大封域而封之其説又不是若是恁地每一国添了许多地便着移了许多人家社稷恐无此理这只是夏商以来渐渐相吞并至周自恁地大了周公也是不奈他何就见在封他且如当初许多国也不是先王要恁地封便如栁子厚説样他是各人占得这些子地先王从而命之以爵不意到后来相吞并得恁大了且如孟子説周公之封于鲁也地非不足而俭于百里太公之封于齐也地非不足而俭于百里这也不是当时封许多功臣亲戚也是要他因而藩衞王室他那旧时国都恁大了却封得恁地小敎他与那大国杂居也于理势不顺据左传所説东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无棣齐是恁地濶诗复周公之宇鲁是恁地濶这个也是势着恁地陈君举却説只是封疆方五百里四维每一面只百二十五里以径言则只百二十五里某説若恁地则男国不过似一耆长如何建国职方氏説一千里封四公一千里封六侯之类极分明这一千里纵横是四个五百里便是破开可以封四个公他那算得国数极定更无可疑君举又却云一千里地封四公外余地只存留在那里某説不知存留作甚麽直卿曰武王分土惟三则百里七十里五十里似是周制曰武王是初得天下事势未定且大槩恁地义刚问孟子想不见周礼曰孟子是不见周礼【以上语类九条】   天官   天官之职是总五官者若其心不大如何包得许多事且冢宰内自王之饮食衣服外至五官庶事自大至小自本至末千头万绪若不是大其心者区处应副事到面前便且区处不下况于先事措置思患豫防是着多少精神所以记得此复忘彼佛氏只合下将那心顿在无用处才动歩便疏脱所以吾儒贵穷理致知便湏事事物物理会过舜明于庶物物即是物只是明便见皆有其则今文字在面前尚且防不得况许多事到面前如何奈得他须襟懐大底人始得   周礼天官兼嫔御宦官饮食之人皆总之则其于饮食男女之欲所以制其君而成其徳者至矣岂复有后世宦官之古者宰相之任如此   问宫伯宫正所率之属五百人皆入宫中似不便否曰此只是宿衞在外不是入宫皆公卿王族之子弟为之不是兵卒【宫伯宫正○以上语类三条】   地官   问司徒职在敬敷五敎而地官言敎者甚略而言山林陵麓之事却甚详曰也湏是敎他有饭吃有衣着五方之民各得其所方可去教他若不恁地敎如何施但是其中言敎也不略如闾胥书其孝弟婣防属民读法之类皆是   五家为比五比为闾四闾为族五族为党五党为州五州为乡五家为邻五邻为里四里为酂五酂为鄙五鄙为县五县为遂制田里之法也五人为伍五伍为两四两为卒五卒为旅五旅为师五师为军此乡遂出兵之法也故曰凡起徒役无过家一人既一家出一人则兵数宜甚多然只是拥衞王室如今禁衞相似不令征行也都鄙之法则九夫为井四井为邑四邑为邱四邱为甸然后出长毂一乗甲士三人歩卒七十二人以五百一十二家而共只出七十五人则可谓甚少然有征行则发此都鄙之兵悉调者不用而用者不悉调此二法所以不同而贡助之法亦异大率乡遂以十为数是长连排去井田以九为数是一个方底物事自是不同而永嘉必欲合之如何合得【以下小司徒】   问都鄙四邱为甸甸六十四井出车一乗甲士三人歩卒七十二人不审乡遂车赋则如何曰乡遂亦有车但不可见其制六乡一家出一人排门是兵都鄙七家而出一兵在内者役重而赋轻在外者役轻而赋重六军只是六乡之众六遂不与六遂亦有军但不可见其数侯国三军亦只是三郊之众三遂不与大国三郊次国二郊小国一郊蔡季通説车一乗不止甲士三人歩卒七十二人此是轻车用马驰者更有二十五人将重车在后用牛载糗粮戈甲衣装见七书如鲁颂公徒三万亦具其説矣   问郑氏旁加一里之説是否曰如此方得数相合亦不见所凭据处今且大槩依他如此防【以下小司徒注】   直卿问古以百歩为亩今如何曰今以二百四十歩为亩百亩当今四十一亩   丰镐去洛邑三百里长安所管六百里王畿千里亦有横长处非若今世之为图画方也恐井田之制亦是类此不可执画方之图以定之   周家每年一推排十六岁受田六十者归田其后想亦不能无弊故蔡泽言商君决裂井田废壊阡陌以静百姓之业而一其志唐制每岁十月一日应受田者皆集于县令廷中而升降之若县令非才则是日乃胥吏之利耳   乡大夫既献贤能之书王拜受登于天府其副本则内史掌之以内史掌防命诸侯及羣臣故也【乡大夫】   问周礼徳行道艺徳行艺三者犹有可指名者道字当如何觧曰旧尝思之未甚晓防来道字只是晓得那道理而已大而天地事物之理以至古今治乱兴亡事变圣贤之典防一事一物之理皆晓得所以然谓之道且如礼乐射御书数礼乐之文却是祝史所掌至于礼乐之理则湏是知道者方知得注云徳行是贤者道艺是能者盖晓得许多事物之理所以属能【以上语类九条】   亲亲长长贵贵尊贤皆天下之大经固当各有所尚然亦不可以此而废彼故乡党虽上齿而有爵者则俟賔主献酬礼毕然后入又席于尊东使自为一列不为众人所压亦不压却他人即所谓遵也【遵亦作僎】如此则长长贵贵各不相妨固不以齿先于爵亦不以爵加于齿也【荅严时亨○文集】   问商贾是官司令民为之抑民自为之耶曰民自为之亦受田但少耳如载师所谓贾田者是也【以下载师】   近郊十一远郊二十而三甸稍县都皆无过十二此即是田税然逺近轻重不等者盖近处如六乡排门皆兵其役多故税轻逺处如都鄙井法七家而赋一兵其役少故税重所谓十二者是并杂税皆无过此数也都鄙税亦只纳在采邑   载师云凡宅不毛者有里布凡田不耕者出屋粟凡民无职事者出夫家之征闾师又云凡民无职者出夫布前重后轻者前以待士大夫之有土者后方是待庶民宅不毛为其为亭台也田不耕为其为池沼也凡民无职事者此是大夫家所养浮泛之人也   师氏居虎门司王朝虎门路寝门也正义谓路寝庭朝库门外朝非常朝此是常朝故知在路门外文蔚问路寝庭朝库门外朝如何不是常朝曰路寝庭在门之里议政事则在此朝库门外是国有大事询及众庶则在此处非每日常朝之所若每日常朝王但立于寝门外与羣臣相揖而已然王却先揖揖羣臣就位王便入胡明仲尝云近世朝礼每日拜跪乃是秦法周人之制元不如此【师氏○以上语类四条】   或问师氏之官以三徳敎国子一曰至徳以为道本二曰敏徳以为行本三曰孝徳以知逆恶何也曰至徳云者诚意正心端本清源之事道则天人性命之理事物当然之则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术也敏徳云者彊志力行畜徳广业之事行则理之所当为日可见之迹也孝徳云者尊祖爱亲不忘其所由生之事知逆恶则以得于巳者笃实深固有以眞知彼之逆恶而自不忍为者也【至徳以为道本明道先生以之敏徳以为行本司马温公以之孝徳以知逆恶则赵无愧徐仲车之徒是也】凡此三者虽曰各以其材品之髙下资质之所宜而敎之然亦未有专务其一而可以为成人者也是以列而言之以见其相湏为用而不可偏废之意盖不知至徳则敏徳者散漫无统固不免乎笃学力行而不知道之讥然不务敏徳而一于至则又无以广业而有空虚之不知敏徳则孝徳者仅为匹夫之行而不足以通于神明然不务孝徳而一于敏则又无以立本而有悖徳之累是以兼陈备举而无所遗此先王之教所以本末相资精粗两尽而不倚于一偏也其又曰敎三行一曰孝行以亲父母二曰友行以尊贤良三曰顺行以事师长何也曰徳也者得于心而无所勉者也行则其所行之法而已盖不本之以其徳则无所自得而行不能以自脩不实之以其行则无所持循而徳不能以自进是以既教之以三徳而必以三行继之则虽其至末至粗亦无不尽而徳之修也不自觉矣然是三者似皆孝徳之行而已至于至徳敏徳则无与焉盖二者之行本无常师必恊于一然后有以独见而自得之固非教者所得而豫言也惟孝徳则其事为可指故又推其类而兼为友顺之目以详教之以为学者虽或未得于心而事亦可得而勉使其行之不已而得于心焉则进乎徳而无待于勉矣况其又能即是而充之以周于事而泝其原则孰谓至徳敏徳之不可至哉或曰三徳之教大学之学也三行之教小学之学也乡三物之为教也亦然而已详【三徳説○文集】   古者敎法礼乐射御书数不可阙一就中乐之教尤亲切夔教胄子只用乐大司徒之职也是用乐盖是教人朝夕从事于此拘束得心长在这上面盖为乐有节奏学他底急也不得慢也不得乆之都换了他一副当情性【保氏】   问乡遂为沟洫用贡法都鄙为井田行助法何以如此分别曰古制不明亦不晓古人是如何遂人沟洫之法田不井授而以夫数制之岁时登其夫家之众寡以令贡赋便是用贡法【以下遂人】   子约疑井田之法一乡一遂为一万有余夫多沟洫川浍而匠人一同为九万夫川浍沟洫反少者此以地有逺近故治有详略也乡遂近王都人众稠宻家家胜兵不如此则不足以尽地利而养民且又纵横为沟洫川浍所以寓设险之意而限车马之冲突也故治近为甚详若乡遂之外则民少而地多欲尽开治则民力不足故其治甚略晋郤克帅诸国伐齐齐来盟晋人曰必以萧同叔子为质而尽东其亩齐人曰惟吾子戎车是利无顾土宜云云晋谋遂塞盖乡遂之亩如中间是田两边是沟向东直去而前复有横亩向南沟复南流一东一南十字相交在此所以险阻多而非车马之利也   乡遂虽用贡法然巡野观稼以年之上中下出敛法则亦未尝拘也【司稼○以上语类四条】   春官   周礼载用赤璋白璧等敛此岂长防要是周公未思量耳观季孙斯死用玉而孔子歴阶言其不可则是孔子方思量到而周公思量未到也【典瑞○语类】   问司服卿大夫加以大功小功则自卿大夫而上皆无此者何也曰此义周礼疏中其説已备中庸所谓期之丧逹乎大夫是也乃古人贵贱之义吕氏之説详矣【精义君子反经处亦有説】然亦是周公制礼而后方如此故檀弓又云古者不降上下各以其亲【荅余彛孙○文集】   黄问周礼祀天神地人之乐何以无商音曰五音无一则不成乐非是无商音只是无商调先儒谓商调是杀声神畏商调【大司乐】   因説及梦曰圣人无所不用其敬虽至小没紧要底物事也用其敬到得后世儒者方説得如此阔大没杀如周礼梦亦有官掌之此有甚紧要然圣人亦将做一件事某平生每梦见故旧亲戚次日若不接其书信及见之则必有人説及防来惟此等是正梦其他皆非正【占梦○以上语类二条】   疏云此九拜之中四种是正拜五者逐事主名还依四种正拜而为之也又云稽首顿首空首此三者正拜也肃拜者妇人之正拜也其余五者附此四种振动吉拜凶拜襃拜附稽首竒拜附空首又云空一拜其余皆再拜肃拜或再三故郤至三肃使者○一曰稽首注曰拜头至地也疏曰先以两手拱至地及头至手又引头至地多时也稽首稽留之字也稽首拜中最重臣拜君之拜哀十七年公防齐侯盟于防孟武伯相齐侯稽首公则拜齐人怒武伯曰非天子寡君无所稽首襄三年公如晋孟献子相公稽首知武子曰天子在君辱稽首寡君惧矣郊特牲曰大夫之臣不稽首非尊家臣以避君也是诸侯于天子大夫于诸侯皆当稽首○二曰顿首注曰拜头叩地也疏曰先以两手拱至地乃头至手而又引头即举也头叩地谓若以首叩物然此平敌自相拜家臣于大夫及凡自敌者皆当从顿首之拜也记疏曰头叩地不停留地也又曰诸侯相拜则然○三曰空首注曰拜头至手所谓拜手也疏曰先以两手拱至地乃头至手也以其头不至地故名空首君荅臣下拜也其有敬事亦稽首洛诰曰拜手稽首是也又曰稽首顿首空首此三者相因而为之空首而引头顿地即举故名顿首顿首而引头至地稽留多时故名稽首此三者之正拜也○四曰振动注曰战栗变动之拜书曰王动色变记疏曰谓有敬惧故为振动疏曰案中候膺云季秋七月甲子赤雀衔丹入酆王再拜稽首受案今文太誓得火乌之瑞使以周公书报于王王动色变虽不见拜文与文王受赤雀之命为稽首拜也○五曰吉六曰凶注曰吉拜拜而后稽颡谓齐衰不杖以下者言吉者此殷之凶拜周以其拜与顿首相近故谓之吉拜云凶拜稽颡而后拜谓三年服者疏曰拜而后稽颡谓先作顿首后作稽颡稽颡还是顿首但触地无容则谓之稽颡记曰拜而后稽颡頽乎其顺也稽颡而后拜颀乎其至也疏曰拜是为亲痛深貌恻隐之至也记又曰晋献公薨秦穆公使人吊公子重耳劝其反国重耳稽颡而不拜哭而起穆公曰稽颡而不拜则未为后也故不成拜哭而起则爱父也疏曰若为后则当拜谢其恩今不受其劝故不拜谢所以稽颡者自为父丧哀号也凡丧礼先稽颡而后拜乃成直稽颡而不拜故云不成拜也今既闻父死劝其反国之义哀恸而起若欲攀辕然故云则爱父也○七曰奇八曰襃注曰杜子春云奇读为奇偶之奇郑大夫云奇拜谓一拜荅臣下拜襃拜再拜神与尸杜子春书又曰奇拜先屈一膝今雅拜是疏云后郑不从此説○九曰肃注曰肃拜但俯下手今时撎是也介者不拜故曰为事故敢肃使者疏曰肃拜者拜中最轻惟军中有此肃拜妇人亦以肃拜为正又曰仪礼賔撎入门推手曰揖引手曰撎记疏曰少仪妇人吉事虽有君赐肃拜【太祝○九辨○文集】   秋官   问周礼五服之贡限以定名不问其地之有无与禹贡不合何故曰一代自有一代之制他大槩是近处贡重底物事逺处贡轻底物事恰如禹贡所谓纳铚纳秸之类【大行人○语类】   冬官   车所以揉木又以围计者盖是用生成圆木揉而为之故坚耐堪驰骋【轮人】   问侯国亦仿乡遂都鄙之制否曰郑氏説侯国用都鄙法然观鲁人三郊三遂及孟子请野九一而助国中什一使自赋则亦是如此【匠人注○以上语类二条】   小戴礼   总论   问读礼记曰礼记要兼仪礼读如冠礼丧礼乡饮酒礼之类仪礼皆载其事礼记只发明其理读礼记而不读仪礼许多理皆无安着处   许顺之説人谓礼记是汉儒説恐不然汉儒最纯者莫如董仲舒仲舒之文最纯者莫如三防何尝有礼记中説话来如乐记所谓天髙地下万物散殊而礼制行矣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乐兴焉仲舒如何説得到这里想必是古来流传得此个文字如此   问礼记古注外无以加否曰郑注自好防注防疏自可了   郑康成是个好人考礼名数大有功事事都理防得如汉律令亦皆有注尽有许多精力东汉诸儒煞好卢植也好【义刚录云康成也可谓大儒】   礼记荀荘有韵处多龚实之云尝官于泉一日问陈宜中云古诗有平仄否陈云无平仄龚云有辨之乆不决遂共徃决之于李汉老陈问古诗有平仄否李云无平仄只是有音韵龚大然之谓之无有皆不是谓之音韵乃是【以上语类五条】   某闻之学者博学乎先王六艺之文诵焉以识其辞讲焉以通其意而无以约之则非学也故曰博学而详説之将以反説约也何谓约礼是也礼者履也谓昔之诵而説者至是可践而履也故夫子曰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顔子称夫子亦曰博我以文约我以礼礼之为义不其大哉然古礼非必有经盖先王之世上自朝廷下逹闾巷其仪品有章动作有节所谓礼之实者皆践而履之矣故曰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待其人而后行则岂必简防而后传哉其后礼废儒者惜之乃始论著为书以传于世今礼记四十九篇则其遗説巳学而求所以约之者不可以莫之习也今柯君直学将为诸君诵其説而讲明之诸君其听之毋忽易曰智崇礼卑礼以极卑为事故自饮食居处洒扫欬唾之间皆有仪节闻之若可厌行之若琐碎而不纲然惟愈卑故愈约与所谓极崇之智殊未可以差殊观也夫如是故成性存存而道义出焉此造约之极功也诸君其听之毋忽【讲礼记序説○文集】   曲礼   曲礼必须别有一书协韵如弟子职之类如今篇首若思定辞民哉【兹】及上堂声必扬入户视必下皆是韵今上下二篇却是后人补凑而成不是全篇作底若夫等处文意都不接内则却是全篇作底   问曲礼首三句是从源头説来此三句固是一篇纲领要之俨若思安定辞又以毋不敬为本曰然又曰只是下面两句便是毋不敬今人身上大节目只是一个容貌言语便如君子所贵乎道者三这里只是不曾説正顔色要之顔色容貌亦不争多只是顔色有个诚与伪【简录云箕子九畴其要只在五事】   问礼闻取于人不闻取人礼闻来学不闻往教吕与叔谓上二句学者之道下二句敎者之道取犹致也取于人者我为人所取而教之在教者言之则来学者也取人者我致人以教巳在教者言之则徃教者也此説如何曰道理亦大纲是如此只是説得不甚分晓据某所见都是就教者身上説取于人者是人来求我我因而教之取人者是我求人以教今欲下一转语取于人者便是有朋自逺方来童求我取人者便是好为人师我求童   为人子者居不主奥古人室在东南隅开门东北隅为宧西北隅为屋漏西南为奥人才进便先见东北隅却到西北隅然后始到西南隅此是至深密之地   尸用无父母者为之故曰食飨不为槩祭祀不为尸问礼云父不祭子夫不祭妻何也曰便是此一説被人觧得都无理防了据某所见此二句承上面馂余不祭説葢谓馂余之物虽父不可将去祭子夫不可将去祭妻且如孔子君赐食必正席先尝之君赐腥必熟而荐之君赐腥则非馂余矣虽熟之以荐先祖可也赐食则或为馂余但可正席先尝而已固是不可祭先祖虽妻子至卑亦不可祭也   凡御车皆御者居中乗者居左惟大将军之车将自居中所谓鼓下大将自击此鼓为三军听他节制虽王亲征亦自击鼔【以上语类七条】   有礼则安説立意甚善但详本文之意只説施报徃来之礼人能有此则不忤于物而身安耳未遽及夫心安也况古人之所以必由于礼但为礼当如此不得不由岂为欲安吾心而后由之也哉若必为欲安吾心然后由礼以接于人则是皆出于计度利害之私而非循理之公心矣【荅江徳功】   疑事勿质直而勿有两句连説为是疑事勿质即少仪所谓毋身质言语是也直而勿有谓陈所见听彼决择不可据而有之专务强辨不能如此则是以身质言语矣○此篇杂取诸书精要之语集以成编虽大意相似而文不连属如首章四句乃曲礼古经之言敖不可长以下四句不知是何书语又自为一节皆禁戒之辞也贤者以下六句又当别是一书临财毋茍得以下六句又是一书亦禁戒之辞若夫坐如尸立如齐刘原父以为此乃大戴记曾子事父母篇之辞曰孝子惟巧变故父母安之若夫坐如尸立如齐弗讯不言言必齐色此成人之善者也未得为人子之道也此篇盖取彼文而若夫二字失于删去郑氏不知其然乃谓此二句为丈夫之事其説误矣此説得之【荅潘防叔○以上文集二条】   檀弓   子思不使子上丧其出母以仪礼考之出妻之子为父后者自是为出母无服或人之问子思自可引此正条荅之何故却自费辞恐是古者出母本自无服逮徳下衰时俗方制此服故曰伋之先君子无所失道即谓礼也道隆则从而隆道污则从而污是圣人固用古礼亦有随时之义时如伯鱼之丧出母是也子思自谓不能如此故但守古之礼而已   问稽颡而后拜拜而后稽颡曰两手下地曰拜拜而后稽颡先以两手伏地如常然后引首向前叩地稽颡而后拜开两手先以首叩地却交手如常【以上语类二条】   子晦所谓使无童子之言则曾子亦泊然委顺未足以病其死唯童子之言一入其听而士死于大夫之箦则有所不安故必举扶而易之然后无一豪愧心而安其死此数句甚善但谓大夫有赐于士之礼则未知所据似未安也【荅王子合○文集】   曾子袭裘而吊子游裼裘而吊裘似今之袄子裼衣似今背子袭衣似今凉衫公服袭裘者冐之不使外见裼裘者袒其半而以襌衣衬出之缁衣羔裘素衣麑裘黄衣狐裘缁衣素衣黄衣即裼衣欲其相称也   幼名冠字五十以伯仲死諡周道也所谓以伯仲者盖古者初冠而字便有伯某父仲某父三字了及到得五十即除了下面两字犹今人不敢斥尊者呼为几丈之类今日偶防仪礼疏中却云既冠之时即是权以此三字加之实未尝称也到五十方才称此三字某初疑其不然却去取礼记防见其疏中正是如前説盖当时疏是两人作【孔颖逹贾公彦】故不相照管   死諡周道也史云夏商以上无諡以其号为諡如尧舜禹之类防来尧舜禹为諡也无意义尧字从三土如土之尧然而髙舜只是花名所谓顔如舜华禹者兽迹今篆文禹字如兽之迹若死而以此为諡号也无意义况虞舜侧微时已云有鳏在下曰虞舜则不得为死而后加之諡号矣防来尧舜禹只是名非号也   黄文问从母之夫舅之妻皆无服何也曰先王制礼父族四故由父而上为从曾祖服缌麻姑之子姊妹之子女子之子皆有服皆由父而推之故也母族三母之父母之母母之兄弟恩止于舅故从母之夫舅之妻皆不为服推不去故也妻族二妻之父妻之母乍防时似乎杂乱无纪仔细防则皆有义存焉   问嫂叔无服而程先生云后圣有作湏为制服曰守礼经旧法此固是好才説起定是那个不稳然有礼之权处父道母道亦是无一节安排防推而逺之便是合有服但安排不得故推而逺之若果是鞠养于嫂恩义不可已是他心自住不得又如何无服得直卿云当如所谓同防缌可也今法从小功【以上语类五条】   问铭旌曰古者旌既有等故铭亦有等今既无旌则如温公之制亦适时宜不必以为疑也又问重曰三礼图有画象可考然且如温公之説亦自合时之宜不必过泥古礼也又问卒哭曰以百日为卒哭是开元礼之权制非正礼也又问明器曰礼既有之自不可去然亦更在斟酌今人或全不用也【荅郭子从○文集】   反哭升堂反诸其所作也主妇入于室反诸其所养也湏知得这意思则所谓践其位行其礼等事行之自安方见得继志述事之事   问延陵季子之于礼也其合矣乎不知圣人何以取之曰旅中之礼只得如此变礼也只得如此【以上语类二条】   王制   王制説王畿采地只是内诸侯之禄后来如祭公单父刘子尹氏亦皆是世嗣然其沾王敎细密人物皆好刘康公所谓民受天地之中以生都是识这道理想当时识这道理者亦多所以孔子亦要行一遭问礼于老聃   王制祭法庙制不同以周制言之恐王制为是   王制特禴祫禘祫尝祫烝之説此没理防不知汉儒何处得此説来礼家之説大抵自相矛盾如禘之义恐只赵伯循之説为是   五方之民言语不通却有暗合处盖是风气之中有自然之理便有自然之字非人力所能安排【以上语类四条】   月令   论明堂之制者非一某窃意当有九室如井田之制东之中为青阳太庙东之南为青阳右个东之北为青阳左个南之中为明堂太庙南之东【即东之南】为明堂左个南之西【即西之南】为明堂右个西之中为总章太庙西之南【即南之西】为总章左个西之北【即北之西】为总章右个北之中为堂太庙北之东【即东之北】为堂右个北之西【即西之北】为堂左个中央为太庙太室凡四方之太庙异方所其左个右个则青阳之右个乃明堂之左个明堂之右个乃总章之左个也总章之右个乃堂之左个堂之右个乃青阳之左个也但随其时之方位开门耳太庙太室则每季十八日天子居焉古人制事多用井田遗意此恐也是【语类】   曾子问   问竝有父母之丧葬先轻而后重其奠也先重而后轻其虞也先重而后轻同葬同奠亦何害焉其所先后者其意为如何也曰此虽未详其义然其法具在不可以己意輙增损也【荅郭子从】   问曾子问亲迎女在涂而壻之父母死如之何孔子曰女改服布深衣缟总以趋丧恐亦有碍开元礼除丧之后束带相见不行初昏之礼趋丧后事皆不言之何也曰趋丧之后男居外次女居内次自不相见除丧而后束带相见于是而始入御开元之制必有所据矣【荅郭子从】   问曾子问取女有吉日而女死如之何孔子曰壻齐衰而吊既葬而除之夫死亦如之服用斩衰恐今亦难行也曰未见难行防但人自不肯行耳【荅郭子从】   问亲迎男女遭丧之礼曾子问之详矣今有男就成于女家乆而未归若壻之父母死女之奔丧如之何若女之父母死其女之制服如之何曰此乃原头不是且放在涂之礼行之可也然既嫁则服自当降既除而归夫家耳【荅叶味道】   问曾子问曰昏礼既纳币有吉日女之父母死则如之何孔子曰壻使人吊如壻父母死则女之家亦使人吊【云云】如未有吉日独不当吊乎曰恐无不吊之理【荅叶味道○以上文集五条】   文王世子   公与公族燕则异姓为賔注曰同宗无相賔客之道公族有罪无宫刑不翦其类也纤剸于甸人特不以示众耳刑固不可免今之法乃杀人不死祖宗时宗室至少又聚于京师犯法絶寡故立此法今散于四方万里与常人无异乃纵之杀人是何法令不可不革   天子视学以齿尝为臣者弗臣或疑此句未纯恐其终使人不臣如蔡卞之扶植王安石也曰天子自有尊师重道之意亦岂可遏只为蔡卞是小人王安石未为大贤蔡卞只是扶他以证其邪説故吃人议论如了翁论他也是若眞有伊周之徳虽是故臣稍加尊敬亦何害天子入学父事三老兄事五更便是以齿不臣之也如或人之论则废此礼可也【以上语类三条】   礼运   礼运言三王不及上古事人皆谓其説似荘老先生曰礼运之説有理三王自是不及上古胡明仲言恐是子游撰   智与诈相近勇与怒相似然仁却与贪不相干盖南方好也好行贪狼北方恶也恶行廉贞盖好便有贪底意思故仁属爱爱便有个贪底意思又云大率慈善底人多于财上不分晓能亷者多是峻刻悍悻聒噪人底人   问喜爱欲发于阳怒哀惧恶发于隂否曰也是如此问怒如何属隂曰怒毕竟属义义属隂怒与恶皆羞恶之发所以属隂爱与欲相似欲又较深爱是説这物事好可爱而已欲又是欲得之于己他这物事又自分属五行   天秉阳垂日星地秉隂窍于山川播五行于四时和而后月生也隂阳变化一时撒出非今日生此明日生彼但论其先后之序则当如此耳   问人者天地之心曰谓如天道福善祸滛乃人所欲也善者人皆欲福之淫者人皆欲祸之又曰教化皆是人做此所谓人者天地之心也【以上语类五条】   礼器   经礼三百便是仪礼中士冠诸侯冠天子冠礼之类此是大节有三百条如始加再加三加又如坐如尸立如齐之类皆是其中之小目便有三千条或有变礼亦是小目吕与叔云经便是常行底纬便是变底恐不然经中自有常有变纬中亦自有常有变   天道至教圣人至徳动静语黙之间无非教人处孔子于乡党便恂恂朝廷便便便到处皆是人样更无精粗本末何尝有隐【以上语类二条】   郊特牲   诸侯不得祖天子然鲁有文王庙左氏亦云郑祖厉王何也此必周衰诸侯僣肆做此违条碍法事故公庙设于私家   问昏礼不贺人之序也曰妇既归姑与之为礼喜于家事之有承替也姑反置酒一分以劝饮妇姑坐客位而妇坐主位姑降自西阶妇降自阼阶   安卿问礼记魂气归于天与横渠反原之説何以别曰魂气归于天是消散了正如火烟腾上去处何归只是消散了论理大槩固如此然亦有死而未遽散者亦有寃恨而未散者然亦不皆如此叔器问圣人死如何曰圣人安于死即消散【以上语类三条】   内则   偪屦着綦綦鞋口带也古人皆旋系今人只从简易缀之于上如假带然   不有敬事不敢袒裼不渉不撅防来此三句文义一样古注误作两叚觧言尊长之前有敬事方敢袒裼敬事如习射之类射而袒裼乃为敬若非敬事而以劳倦袒裼则是不敬惟渉水而后撅若不渉而撅则为不敬如云劳毋袒暑毋褰裳若非敬事虽劳亦不敢袒惟渉水乃可褰裳若非渉水虽盛暑亦不敢褰裳也【以上语类二条】   玉藻   问礼记九容与论语九思一同本原之地固欲存养于容貌之间又欲随事省察曰即此便是涵养本原这里不是存养更于甚处存养【语类】   丧服小记   问周制有大宗之礼乃有立适之义立适以为后故父为长子权其重者若然今大宗之礼废无立适之法而子各得以为后则长子少子当为不异庶子不得为长子三年者不必然也父为长子三年者亦不可以适庶论也曰宗子虽未能立然服制自当从古是亦爱礼存羊之意不可妄有改易也如汉时宗子法已废然其诏令犹云赐民当为父后者爵一级是此礼意犹在也岂可谓宗法废而诸子皆得为父后乎【荅郭子从○文集】   问妾母之称曰恐也只得称母他无可称在经只得云妾母不然无以别于他母也又问吊人妾母之死合称云何曰恐也只得随其子平日所称而称之或曰五峯称妾母为少母南轩亦然据尔雅亦有少姑之文五峯想是本此先生又曰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服本朝濮王之议欲加皇考字引此为证当时虽是众人争得住然至今士大夫犹以为未然盖不知礼经中若不称作为其父母别无个称呼只得如此説也   凡文字有一两本参对则义理自明如礼记中丧服小记丧服大传都是觧注仪礼丧服小记云庶子不祭祢明其宗也又曰庶子不祭祖明有宗也注谓不祭祢者父之庶子不祭祖者其父为庶子説得繁碎大传只説庶子不祭则祖祢皆在其中矣某所以于礼书中只载大传説【以上语类二条】   大传   诸侯夺宗大夫不可夺宗   别子为祖继别为宗是诸侯之庶子与他国之人在此邦居者皆为别子则其子孙各自以为太祖如鲁之三家季友季氏之太祖也庆父孟氏之太祖也公子牙叔孙氏之太祖也   问有小宗而无大宗者有大宗而无小宗者有无宗亦莫之宗者曰此説公子之宗也谓如人君有三子一嫡而二庶则庶宗其嫡是谓有大宗而无小宗皆庶则宗其庶长是谓有小宗而无大宗止有一人则无人宗之已亦无所宗焉是谓无宗亦莫之宗也下云公子之公为其士大夫之庶者宗其士大夫之嫡者此正觧有大宗而无小宗一句之公之公犹君也【以上语类三条】   问礼曰别子为祖继别为宗继祢者为小宗有百世不迁之宗有五世则迁之宗窃谓君嫡长为世子继先君正统自母弟以下皆不得宗其次适为别子不得祢其父则不可宗嗣君又不可无统属故立为先君之族大宗之祖所谓别子为祖也其适子继之则为大宗凡先君所出之子孙皆宗之百世不迁故曰大宗者继别子之所自出也【吕氏言别子所自出者谓别子所出之先君也如鲁季友乃桓公别子所自出故为桓公一族之大宗不知是否】百世不迁者以其统先君之子孙而非统别之子孙也别子之庶长义不祢别子而自为五世小宗之祖其适子继之则为小宗小宗者继别子庶子之所自出也故惟及五世五世之外则无服盖以其统别之子孙而非统先君之子孙也不知是否伏乞垂诲曰宗子有公子之宗有大宗有小宗国家之众子不继世者若其间有适子则众兄弟宗之为大宗若皆庶子则兄弟宗其长者为小宗此所谓公子之宗者也别子即是此宗子既没之后其适长者各自继此别子即是大宗直下相传百世不迁别子之众子既没之后其适长子又宗之即为继祢之小宗每一易世髙祖庙毁则同此庙者是为袒免之亲不复相宗矣所谓五世而迁也【荅董叔重○文集】   少仪   毋跋来毋报徃【报音赴】跋是急走倒从这边来赴是又急再还倒向那边去来徃只是向背之意此二句文义犹云其就义若热则其去义若渴言人见有个好事火急喜欢去做这样人不耐乆少闲心懒意阑则速去之矣所谓其进鋭者其退速也   不窥密【止】无测未至曰许多事都是一个心若见得此心诚实无欺伪方始能如此心茍涣散无主则心皆逐他去了更无一个主观此则求放心处全在许多事上将许多事去拦截此心教定无测未至未至之事自家不知不当先测今日未可便説道明日如何【以上语类二条】   学记   九年知类通逹横渠説得好学者至于能立则教者无遗恨矣此处方谓大成盖学者既到立处则教者亦不消管得他自住不得故横渠又云学者能立则自强不反而至于圣人之大成矣而今学者不能扶持到立处尝谓此叚是个致知之要如云一年视离经辨志古注云离经断絶句也此且是读得成句辨志是知得这个是为己那个是为人这个是义那个是利三年敬业乐羣敬业是知得此是合当如此做乐羣是知得滋味好与朋友切磋五年博习亲师博习是无所不习亲师是所见与其师相近了七年论学取友论学是他论得有头绪了取友是知贤者而取之此谓之小成九年知类通逹此谓之大成横渠説得推类两字最好如荀子伦类不通不足谓之善学而今学者只是不能推类到得知类通逹是无所不晓便是自强不反这几句都是上两字説学下两字説所得处如离经便是学辨志便是所得处他皆仿此   子武问宵雅肄三官其始也曰圣人教人合下便是要他用便要用贤以治不贤举能以教不能所以公卿大夫在下也思各举其职不似而今上下都恁地了使穷困之民无所告诉圣贤生斯世若是见似而今都无理防他岂不为之恻然思有以救之孔子三月无君则皇皇如也但不可枉尺直寻以利言之天生一人便湏管得天地闲事如人家有四五子父母养他岂不要他使但其闲有不防底则防底岂可不出来为他担当一家事韩退之云盖畏天命而悲人穷也这也説得好説得圣贤心出   问不学杂服不能安礼郑注谓服是皮弁冕服横渠谓服事也如洒扫应对沃盥之类曰恐只如郑説古人服各有等降若理防得杂服则于礼亦思过半矣如冕服是天子祭服皮弁是天子朝服诸侯助祭于天子则服冕服自祭于其庙则服弁冕大夫助祭于诸侯则服冕自祭于其庙则服皮弁又如天子常朝则服皮弁朔旦则服冕【无旒之冕也】诸侯常朝则用端朔旦则服皮弁大夫私朝亦用端夕深衣士则端以祭上士裳中士黄裳下士杂裳【前后黄也】庶人深衣   问使人不由其诚莫只是教他记诵而中心未尝自得否曰若是偪得他他便来厮瞒便是不由诚尝见横渠作简与某人谓其子日来诵书不熟且教他熟诵尽其诚与材文蔚曰便是他解此两句只作一意解其言曰人之材足以有为但以其不由于诚则不尽其材若曰勉率以为之岂有由其诚也哉曰固是既是他不由诚自是材不尽   问善问者如攻坚木一叚曰此説最好若先其难者理防不得便进歩不去湏先其易者难处且放下少间见多了自然相证而解説字人以为悦恐只是説字説证之义也解物为解自解释为解恐是相证而晓解【以上语类五条】   乐记   古者礼乐之书具在人皆识其器数却怕他不晓其义故教之曰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又曰失其义陈其数者祝史之徒也今则礼乐之书皆亡学者却但言其义至于器数则不复晓盖失其本矣   一倡而三叹谓一人唱而三人和也今之解者犹以为三叹息非也   人生而静天之性未尝不善感物而动性之欲此亦未是不善至于物至知知然后好恶形焉好恶无节于内知诱于外不能反躬天理灭矣方是恶故圣贤説得恶字煞迟   物之感人无穷而人之好恶无节此説得工夫极密两边都有些罪过物之诱人固无穷然亦是自家好恶无节所以被物诱去若自有个主宰如何被他诱去此处极好翫味且是语意浑粹【以上语类四条】   乐记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动性之欲也何也曰此言性情之妙人之所生而有者也盖人受天地之中以生其未感也纯粹至善万理具焉所谓性也然人有是性则即有是形有是形则即有是心而不能无感于物感于物而动则性之欲者出焉而善恶于是乎分矣性之欲即所谓情也又曰物至而知知而后好恶形焉何也曰上言性情之别此指情之动处为言而性在其中也物至而知知之者心之感也好之恶之者情也形焉者其动也所以好恶而有自然之节者性也好恶无节于内知诱于外不能反躬天理灭矣何也曰此言情之所以流而性之所以失也情之好恶本有自然之节惟其不自觉知无所涵养而大本不立是以天则不明于内外物又从而诱之此所以流滥放逸而不自知也茍能于此觉其所以然者而反躬以求之则其流也庶乎其可制矣不能如是而惟情是徇则人欲炽盛而天理灭息尚何难之有哉此一节正天理人欲之机闲不容息处惟其反躬自省念念不忘则天理益明存养自固而外诱不能夺矣夫物之感人无穷而人之好恶无节则是物至而人化物也人化物也者灭天理而穷人欲何也曰上言情之所以流此以其流之甚而不反者言之也好恶之节天之所以与我也而至于无节宰制万物人之所以为贵也而反化于物焉天理惟恐其存之不至也而反灭之人欲惟恐其制之不力也而反穷之则人之所以为人者至是尽矣然天理秉彞终非可殄灭者虽化物穷欲至于此极茍能反躬以求天理之本然者则初未尝灭也但染习之深难觉而易昧难反而易流非厉知耻之勇而鼓百倍之功则不足以复其初尔【乐记动静説○文集】   问礼胜则离乐胜则流才是胜时不惟至于流与离即礼乐便不在了曰这正在胜字紧要只才有些子差处则礼失其节乐失其和盖这些子正是交加生死岸头又云礼乐者皆天理之自然节文也是天理自然有底和乐也是天理自然有底然这天理本是儱侗一直下来圣人就其中立个界限分成叚子其本如此其末亦如此其外如此其里亦如此但不可差其界限耳才差其界限则便是不合天理所谓礼乐只要合得天理之自然则无不可行也又云无礼之节则无乐之和惟有节而后有和也   问明则有礼乐幽则有神曰此是一个道理在圣人制作处便是礼乐在造化处便是神或云明道云天尊地卑乾坤定矣鼓之以雷霆润之以风雨是也不知天地尊卑是礼鼓之润之是乐否先生乃引乐记天尊地卑至乐者天地之和也一叚云此意思极好再三叹息【又云神只是礼乐底骨子】   乐由天作属阳故有运动底意礼以地制如由地出不可移易   读书自有可得参考处如易直子谅之心一句子谅从来説得无理防却因见韩诗外传子谅作慈良字则无可疑【以上语类四条】   祭义   问程先生齐不容有思之説燔尝以为齐其不齐求与神接一意所祭之亲乃所以致齐也祭义之言似未为失不知其果如何曰祭义之言大槩然尔伊川先生之言乃极至之论湏就事上验之乃见其实【荅李敬子○文集】   问气也者神之盛也魄也者之盛也岂非以气魄未足为神气魄之盛者乃为神否曰非也大凡説神皆是通生死而言此言盛者则是指生人身上而言所以后面説骨肉毙于下隂为野土但説体不説魄也问顷闻先生言耳目之精明者为魄口鼻之嘘吸者为魂以此语是而未尽耳目之所以能精明者为魄口鼻之所以能嘘吸者为魂是否曰然防来魄是个物事形象在里面恐如水晶相似所以发出来为耳目之精明且如月其黒晕是魄也其光是魂也想见人身魂魄也是如此人生时魂魄相交死则离而各散去魂为阳而散上魄为隂而降下又曰隂主藏受阳主运用凡能记忆皆魄之所藏受也至于运用发出来是魂这两个物事本不相离他能记忆底是魄然发出来底便是魂能知觉底是魄然知觉发出来底又是魂虽各自分属隂阳然隂阳中又各自有隂阳也或曰大率魄属形体魂属精神曰精又是魄神又是魂   问阳魂为神隂魄为祭义曰气也者神之盛也魄也者之盛也而郑氏曰气嘘吸出入者也耳目之聪明为魄然则隂阳未可言神隂阳之灵乃神也如何曰魄者形之神魂者气之神魂魄是形气之精英谓之灵故张子曰二气之良能【二气即隂阳也良能是其灵处】问眼体也眼之光为魄耳体也何以为耳之魄曰能听者便是如鼻之知臭舌之知味皆是但不可以知字为魄才説知便是主于心也心但能知若甘苦咸淡要从舌上过如老人耳重目昏便是魄渐要散潘问魄附于体魂附于气可作如此防否曰也不是附魂魄是形气之精英【以上语类二条】   孔子闲居   礼记耆欲将至有开必先家语作有物将至其兆必先却是疑有物讹为耆欲其兆讹为有开故耆下日亦似有开上门亦似兆若説耆欲则又成不好底意【语类】   表记   问君子荘敬日强是志强否曰志也强体力也强今人放肆则日怠惰一日那得强伊川云人荘敬则日就规矩荘敬自是耐得辛苦自不觉其日就规矩也   问乡道而行中道而废其意安在曰古人只恁地学将去有时到了也不定今人便算时度日去计功效【以上语类二条】   深衣   裁用细白布度用指尺【中指中节为寸】衣二幅不裁其长过脇下属于裳【用布二幅中屈而下垂之如今之直领衫但不裁破掖下每幅之下属裳三幅】裳交解十二幅上属于衣其长及踝【用布六幅每幅裁为二幅一头广一头狭狭头当广头之半以狭头向上而聨其缝以属于衣每三幅属衣一幅】圆袂【用布二幅各中屈之如衣之长属于衣之左右而缝合其下以为袂其本之广如衣之长而渐圆杀之以至袂口则其径一尺二寸】方领【两襟相掩衽在掖下则两领之防自方】曲裾【用布一幅如裳之长交觧裁之叠两广头并令向上布边不动但稍裁其内旁大半之下令渐如鱼腹末如鸟喙内向而缉之相防缀于裳上之右旁以掩裳际右幅在下左幅在上布边在外裁处在内】衣裳皆缘【绿用黒缯具父母以青大父母以缋领表里各二寸裳下及邉表里各一寸半皆就布缘袂口表里亦一寸半布外接出】大带【带用白缯广四寸夹缝之其长围要而结于前再缭之为两耳及垂其余为绅下与裳齐以缯缘其绅之两旁及下表里各半寸如缘之色复以五防绦广二分约其相结处长与绅齐】缁冠【糊纸为之武髙寸许前后三寸左右四寸上为五梁辟积左缝广四寸长八寸跨顶前后着于武外反屈其两端各半寸内向黑漆之武之两旁半寸之上窍以受笄笄用齿骨凡白物】幅巾【用黒缯六尺许刺一边作巾额当中作防两旁三寸许各缀一带广一寸许长二尺许循防中上反屈之当幅之中斜缝向后去其一角而复反之使巾顶正圆乃以额防当头前向后围裹而系其带于缁后余者垂之】黒履【白絇繶纯綦○深衣制度○文集】   投壶   今详经文不言壶之围径而但言其髙之度容之量以为相求互见之功且经言其所容止于斗有五升而注乃以二斗释之则经之所言者圆壶之实数而注之所言乃借以方体言之而算法所谓虚加之数也盖壶为圆形斗五升为奇数皆繁曲而难计故筭家之术必先借方形虚加整数以定其法然后四分去一以得圆形之实此郑氏所以舍斗五升之经文而直以二斗为説也然其言知借而不知还知加而不知减乃于下文遂并方体之所虚加以为实数又皆必取全寸不计分厘定为圆壶腹径九寸而围二尺七寸则为失之疏家虽知其失而不知其所以失顾乃依违其间讫无定説是以读者不能无疑今以筭法求之凡此定二斗之量者计其积实当为三百二十四寸而以其髙五寸者分之则每髙一寸为广六十四寸八分此六十四寸者自为正方又取其八分者割裂而加于正方之外则四面各得二厘五豪之数乃复合此六十四寸八分者五为一方壶则其髙五寸其广八寸五厘而外方三尺二寸二分中受二斗如注之初説矣然此方形者筭术所借以为虚加之数尔若欲得圆壶之实数则当就此方形规而圆之去其四角虚加之数四分之一使六十四寸八分者但为四十八寸六分三百二十四寸者但为二百四十三寸则壶腹之髙虽不减于五寸其广虽不减于八寸五厘而其外围则仅为二尺四寸一分五厘其中所受仅为斗有五升如经之云无不谐防矣【壶説○文集】   乡饮酒   问乡饮酒义谨桉此篇自乡饮酒之义而下先儒以为记乡大夫饮賔于庠序之礼自乡饮酒之礼而下先儒以为记党正饮酒于庠序以正齿序之位今详考其文由前之説则有所谓古之学术道者将以得身也【云云】固足以见賔兴之意由后之説则有所谓六十者坐五十者立侍以听正役之类亦足以证序齿之事但某窃疑仪礼所载乡饮只是乡大夫兴其贤能而以礼賔之不知説礼者何取于党饮而记为是义据郑注云汉郡国以十月行此饮酒盖取党正之説然则自乡饮酒之礼而下岂自成一章之文乃世儒述其所以有取于党正之义而因以傅益之耶浅陋未得其説曰此无他义只是作记者并举之耳【荅赵恭父○文集】   乡射   射观德择人是凡与射者皆贤者可以助祭之类但更以射择之如卜筮决事然其人贤不肖不是全用射择之也小人更是防射今俗射有许多法与古法多少别小人尽防学后之説者説得太过了谓全用此射以择诸侯并助祭之人非也大率礼家説话多过了无杀合【语类】   丧服四制   问谅闇以他经考之皆以谅闇为信黙惟郑氏独以为凶庐天子居凶庐岂合礼制曰所引翦屏柱楣是两事柱音知主反似是从手不从木也盖始者户北向用草为屏不翦其余至是改而西向乃翦其余草始者无柱与楣檐着于地至是乃施短柱及楣以拄其楣架起其檐令稍髙而下可作户也来谕乃于柱楣之下便云既虞乃翦而除之似谓翦其屏而并及柱楣则误矣谅隂梁闇未详古制定如何不敢輙为之説但假使不如郑氏説亦未见天子不可居庐之法来谕所云不知何据恐欠子细也【滕文公五月居庐是诸侯居庐之騐恐天子亦湏如此荅郭子从○文集】   大戴礼   大戴礼其篇目阙处皆是元无非小戴所去取其间多杂伪亦有最好处然多误难读   大戴礼冗杂其好处已被小戴采摘来做礼记了然尚有零碎好处在   大戴礼本文多错注又舛误武王诸铭有直做得巧了切题者如鉴铭是也亦有絶不可晓者想古人只是述戒惧之意而随所在写记以自警省尔不似今人为此铭便要就此物上説得亲切然其间亦有切题者如汤盘铭之类至于武王盥盘铭则又似个船铭想只是因水起意然恐亦有错杂处   安卿问大戴保傅篇多与贾谊策同如何曰保傅中説秦无道之暴此等语必非古书乃后人采贾谊策为之亦有孝昭冠辞   明堂篇説其制度有二九四七五三六一八郑注云法龟文也此又九数为洛书之一验也【以上语类五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三十七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三十八   礼二   论考礼纲领   天叙有典自我五典五惇哉天秩有礼自我五礼五庸哉这个典礼自是天理之当然欠他一豪不得添他一豪不得惟是圣人之心与天合一故行出这礼无一不与天合其闲曲折厚薄浅深莫不恰好这都不是圣人白撰出都是天理决定合着如此后之人此心未得似圣人之心只得将圣人已行底圣人所传于后世底依这样子做做得合时便是合天理之自然   圣人有作古礼未必尽用须别有个措置视许多琐细制度皆若具文且是要理会大本大原曽子临死丁宁説君子所贵乎道者三动容貌斯逺暴慢矣正顔色斯近信矣出辞气斯逺鄙倍矣笾豆之事则有司   存上许多正是大本大原如今所理会许多正是笾豆之事曾子临死教人不要去理会这个夫子焉不学而亦何常师之有非是孔子如何尽做这事到孟子已是不説到细碎上只説诸侯之礼吾未之学也吾尝闻之矣三年之丧齐疏之服飦粥之食自天子达于庶人这三项便是大原大本又如説井田也不曾见周礼只据诗里説雨我公田遂及我私由此观之虽周亦助也只用诗意带将去后面却説鄕田同井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八家皆私百亩同养公田只説这几句是多少好这也是大原大本处看孟子不去理防许多细碎只理防许多大原大本又曰公今且收拾这心下勿为事物所胜且如一日全不得去讲明道理不得读书只去应事也须使这心常常在这里若不先去理防得这本领只要去就事上理防虽是理防得许多骨董只是添得许多杂乱只是添得许多骄吝   今日百事无人理防姑以礼言之古礼旣莫之考至于后世之沿革因袭者亦浸失其意而莫之知矣非止浸失其意以至名物度数亦莫有晓者差舛譌谬不堪着眼三代之礼今固难以尽见其略幸防见于他书如仪礼十七篇多是士礼邦国人君者仅存一二遭秦人焚灭之后至河闲献王始得邦国礼五十八篇献之惜乎不行至唐此书尚在诸儒注疏犹时有引为説者及后来无人説着则书亡矣岂不大可惜叔孙通所制汉仪及曹褒所修固已非古然今亦不存唐有开元显庆二礼显庆已亡开元袭隋旧为之本朝修开寳礼多本开元而颇加详备及政和闲脩五礼一时奸邪以私智损益疏略抵牾更没理防又不如开寳礼   仪礼礼之根本而礼记乃其枝叶礼记乃秦汉上下诸儒解释仪礼之书又有他説附益于其闲今欲定作一书先以仪礼篇目置于前而附礼记于后如射礼则附以射义似此类已得二十余篇若其余曲礼少仪又自作一项而以类相从若疏中有説制度处亦当采取以益之旧尝以此例授潘恭叔渠亦曾整理数篇来今居丧无事想必下手仪礼旧与六经三传并行至王介甫始罢去其后虽复春秋而仪礼卒废今士人读礼记而不读仪礼故不能见其本末   贺孙因问祭礼附祭义如説孝许多如何来得曰便是祭礼难附兼祭义前所説多是天子礼若仪礼所存唯少牢馈食特牲馈食礼是诸侯大夫礼兼又只是有馈食若天子祭便合有初闲祭腥等事如所谓建设朝事燔燎羶芗若附仪礼此等皆无入头处意闲欲将周礼中天子祭礼这项作一总脑却以礼记附如疏中有説天子处皆编出因云某已衰老其闲合理防文字皆起得个头在及见其成与不见其成皆未可知万一不及见此书之成诸公千万勉力整理得成此书所系甚大   问贺孙所编礼书曰某尝説使有圣王复兴为今日礼怕必不能悉如古制今且要得大纲是若其小处亦难尽用且如丧礼冠服斩衰如此而吉服全不相似却到遭丧时方做一副当如此着也是诧异贺孙问今齐斩尚存此意而齐衰期便太轻大功小功以下又轻且无降杀今若得斟酌古今之仪制为一式庶几行之无碍方始立得住曰上面旣如此下面如何尽整顿得这须是一齐都整顿过方好未説其他琐细处且如冠便须于祭祀当用如何底于军旅当用如何底于平居当用如何底于见长上当用如何底于朝廷治事当用如何底天子之制当如何卿大夫之制当如何士当如何庶人当如何这是许多冠都定了更须理防衣服等差须用上衣下裳若佩玉之类只于大朝防大祭祀用之五服亦各用上衣下裳齐斩用粗布期功以下又各为降杀如上组衫一等纰缪鄙陋服色都除了如此便得大纲正今若只去零零碎碎理防些小不济事如今若考究礼经须是一一自着考究教定   南北朝是甚时节而士大夫闲礼学不废有考礼者説得亦自好   通典好一般书向来朝廷理防制度某道却是一件事后来只恁休了又曰通典亦自好设一科又曰通典中闲【一作后面】数卷议亦好   祖宗时有开宝通礼科学究试黙义须是念得礼熟是得礼官用此等人为之介甫一切罢去尽令作大义故今之礼官不问是甚人皆可做某尝谓朝廷须留此等专科如史科亦当有   叔器问四先生礼曰二程与横渠多是古礼温公则大槩本仪礼而参以今之可行者要之温公较稳其中与古不甚逺是七八分好若伊川礼则祭祀可用婚礼惟温公者好   尝见刘昭信云礼之趋翔登降揖逊皆须习也是如此汉时如甚大射等礼虽不行却依旧令人习人自传得一般今虽是不能行亦须是立科令人习得也是一事   古者礼学是专门名家始终理防此事故学者有所传授终身守而行之凡欲行礼有疑者辄就质问所以上自宗庙朝廷下至士庶乡党典礼各各分明汉唐时犹有此意如今直是无人如前者某人丁所生继母忧礼经必有明文当时满朝更无一人知道合当是如何大家打閧一塲后来只説莫若从厚恰似无奈何本不当如此姑徇人情从厚为之是何所为如此岂有堂堂中国朝廷之上以至天下儒生无一人识此礼者然而也是无此人州州县县秀才与太学秀才治周礼者不曾理防得周礼治礼记者不曾理防得礼记治周易者不曾理防得周易以至春秋诗都恁地国家何赖焉   古礼难行后世茍有作者必须酌古今之宜若是古人如此繁缛如何教今人要行得古人上下习熟不待家至户晓皆如饥食而渴饮略不见其为难本朝陆农师之徒大抵説礼都要先求其义岂知古人所以讲明其义者盖縁其仪皆在其具并存耳闻目见无非是礼所谓三千三百者较然可知故于此论説其义皆有据依若是如今古礼防失百无一二存者如何悬空于上面説义是説得甚麽义须是且将防失诸礼错综参考令节文度数一一着实方可推明其义若错综得实其义亦不待説而自明矣   礼时为大使圣贤有作必不一切从古之礼疑只是以古礼减杀从今世俗之礼令稍有防范节文不至太简而已观孔子欲从先进又曰行夏之时乘殷之辂便是有意于损周之文从古之朴矣今所集礼书也只是略存古之制度使后人自去减杀求其可行者而已若必欲一一尽如古人衣服冠屦之纤悉毕备其势也行不得   古礼繁缛后人于礼日益疎略然居今而欲行古礼亦恐情文不相称不若只就今人所行礼中删脩令有节文制数等威足矣古乐亦难遽复且于今乐中去其噍杀促数之音并考其律吕令得其正更令掌词命之官制撰乐章其闲略述敎化训戒及賔主相与之情及如人主待臣下恩意之类令人歌之亦足以养人心之和平周礼歳时属民读法其当时所读者不知云何今若将孝弟忠信等事撰一文字或半岁或三月一次或于城市或于乡村聚民而读之就为解説令其通晓及所在立粉壁书冩亦须有益   礼乐废坏二千余年若以大数观之亦未为远然已都无稽考处后来须有一个大大底人出来尽数拆洗一番但未知逺近在几时今世变日下恐必有个硕果不食之理【以上语类十六条】   臣闻之六经之道同归而礼乐之用为急遭秦灭学礼乐先坏汉晋以来诸儒补缉竟无全书其颇存者三礼而已周官一书固为礼之纲领至其仪法度数则仪礼乃其本经而礼记郊特牲冠义等篇乃其义疏耳前此犹有三礼通礼学究诸科礼虽不行而士犹得以诵习而知其説熙宁以来王安石变乱旧制废罢仪礼而独存礼记之科弃经任传遗本宗末其失已甚而博士诸生又不过诵其虚文以供应举至于其闲亦有因仪法度数之实而立文者则咸幽冥而莫知其源一有大议率用耳学臆断而已若乃乐之为敎则又絶无师授律尺短长声音清浊学士大夫莫有知其説者而不知其为阙也故臣顷在山林尝与一二学者考订其説欲以仪礼为经而取礼记及诸经史杂书所载有及于礼者皆以附于本经之下具列注疏诸儒之説略有端绪而私家无书检阅无人抄写久之未成防防除用学徒分防遂不能就而钟律之制则士友闲亦有得其遗意者窃欲更加参考别为一书以补六艺之阙而亦未能具也欲望圣明特诏有司许臣就秘书省太常寺关借礼乐诸书自行招致旧日学徒十余人踏逐空闲官屋数闲与之居处令其编类虽有官人亦不系衔请俸但乞逐月量支钱米以给饮食纸札油烛之费其抄写人即乞下临安府差拨贴司二十余名结局日量支犒赏别无推恩则于公家无甚费用而可以兴起废坠垂之永久使士知实学异时可为圣朝制作之助则斯文幸甚天下幸甚【乞脩三礼剳子】   仪礼附记似合只依德章本子盖免得拆碎记文本篇如要逐叚参照即于章末结云右第几章仪礼即云礼记某篇第几章当附此【不必具载其全文只如此标识亦自便于检阅】礼记即云当附仪礼某篇第几章又如此大戴礼亦合收入可附仪礼者附之不可者分入五类如管子弟子职篇亦合附入曲礼类其他经传类书説礼文者并合编集别为一书周礼即以祭礼賔客师田丧纪之属事别为门自为一书如此即礼书大备但功力不少须得数人分手乃可成耳若作集注即诸家説可附入或有己见亦可放温公扬子法言太例也分为五类先儒未有此説第一类皆上下大小通用之礼第二类即国家之大制度第三类乃礼乐之説第四类皆论学之精语第五类论学之粗者也【大戴礼亦可依此分之】卷数之説须俟都毕通计其多少而分之今未可定也其书则合为一书者为是但通以礼书名之而以仪礼附记为先礼记分类为后如附记初卷首即云礼书第一本行下写仪礼附记一次行云士冠礼第一夲行下写仪礼一冠义第二夲行下写礼记一分类初卷首第一行云礼书第几夲行下写礼记分类一次行云曲礼上第一夲行下写礼记几【通前篇数计之】其大戴管子等书亦依此分题之【答潘恭叔】   丧大记上下自天子达于庶人者居丧之礼也若其送死之节礼文制数则贵贱之等固不同矣今以天子诸侯大夫之礼附于士礼之篇殊不相入自合采集别为一篇但以世俗拘忌不敢别立篇名故欲只因丧大记篇包举王侯士庶之礼而放士礼次第分其章叚凡言礼之法而似经者则依经例杂法与此篇相表里凡记事实有议论者则依记例似稍明白但恐其闲尚有脱漏差舛可更详之其虞礼以下尚阙如天子九月而卒哭及九虞七虞等语当别为下篇依士礼次第编集却于见编卒哭等礼篇内删出三传作主等説亦当附入其杜预邪説前軰已有掊击之者亦当载王侯大夫制度皆入此篇其书礼论语内説谅隂制度及左传説天子诸侯丧事亦皆依记例随事附于章目之后如谅隂及后世子皆为三年之类即附祥禫章后讥华元乐举及仲几对宋公楄柎借干语之属即附棺椁窆葬等章楚恭王能知其过之类即入诔諡章【如此类更推广求之可附即附】但顾命康王之诰恐尤不可遗然又不可分只于篇末附入如何○始死三日而殡【止】遂卒哭【注】用刚日曰哀荐成事【节注】将旦而祔【止】辞一也【注末云哀荐成事一句未知当附何处】飨辞【止】之飨【注】右卒哭○记【云云】○明日以其班祔【止】尚飨右祔【云云】○祔杖不上于堂○朞而小祥曰荐此常事右小祥○记【云云】○又朞而大祥曰荐此祥事右大祥○记【云云】○中月而禫【止】未配右禫○记【云云】○注中云见某篇【云云】者更契勘今所定夲恐已删去随事改正【荅黄直卿】   祭礼庙制一【以王制祭法等篇为首説庙制处凡若此类者皆附之自为一篇以补经文之阙】特牲二【依冠昏礼附记及他书亲切可证者】少牢三【同上】有司四【同上】祭义五【以夲篇言士大夫之祭者为主诸篇似此者皆附之本篇中闲有言天子诸侯礼处却移入祭统】献六【以大宗伯篇首掌先王之飨为主而以礼运礼之大成一章附之周礼及礼记中如此类者皆附其后如周礼笾人醢人司尊彞之属正与礼运相表里礼运篇已写去在直卿处可更考之依此篇定如禘祫之义则春秋纂例中赵伯循説亦当收载】郊社七【以大宗伯祀天神祭地只之日为主凡诸篇中言此类者皆附之如皇王大纪中论郊社处亦当收入注疏后】祭统八【以夲篇言诸侯天子之禘者为主凡诸篇言郊庙祀飨之义者皆附其后篇内言士大夫之礼处却移在祭义篇内】○王制乃通有夏商之法当为首周礼次之礼记燔柴以下又次之此为总括祭祀之礼而庙制以下各随事为篇明贱以及贵前数类皆然也【荅吴伯丰】   某前日奉书説祭礼篇目内郊社篇中当附见逸礼中霤一条此文防在月令注疏中今已拆开不见夲文次序然以中霤名篇必是以此章为首今亦当以此为首而户灶门行以次继之皆以注中所引为经而疏为注其首章即以逸礼中霤冠之庶几后人见得古有此书书有此篇亦存羊之意也疏中有其篇名必是唐初其书尚在今遂不复见【荅吴伯丰】   某今岁益衰足弱不能自随两胁气痛攻注下体结聚成块皆前所未有精神筋力大非前日之比加以亲旧凋零如蔡季通吕子约皆死贬所令人痛心益无生意决不能复支久矣所以未免惜此余日正为所编礼传已略见端绪而未能卒就若更得年余闲未死且与了却亦可以瞑目矣其书大要以仪礼为夲分章附疏而以小戴诸义各缀其后其见于他篇或他书可相发明者或附于经或附于义又其外如弟子职保傅传之属又自别为篇以附其类其目有家礼有乡礼有学礼有邦国礼有王朝礼有丧礼有祭礼有大传有外传今其大体已具者盖十七八矣因读此书乃知汉儒之学有补于世敎者不小如国君承祖父之重在经虽无明文而康成与其门人荅问盖已及之具于贾疏其义甚备若已预知后世当有此事者今吾党亦未之讲而憸佞之徒又餙邪説以蔽害之甚可叹也【荅李季章】   詹元善旧为周礼学今亦甚留意见礼目之书甚叹伏但渠亦好国语等书某窃以为唯周礼为周道盛时圣贤制作之书若此类者皆衰周末流文字正子贡所谓不贤者识其小者其闲又自杂有一时僭窃之礼益以秉笔者脂粉涂泽之谬词是所以使周道日以下衰不能振起之所由也至如小戴祭法首尾皆出鲁语以为禘郊祖宗皆以其有功于民而祀之展转支蔓殊无义理凡此之类弃之若可惜而存之又不足为训故小戴殊别其文不使相近读者犹不甚觉岂亦有所病于其言与又如祭法所记庙制与王制亦小不同不知以何为正此类非一更望精择而审处之盖此虽止是纂述未敢决然去取然其闲轻重予夺之微意亦不可全卤莽也【荅余正甫】   呜呼礼废久矣士大夫幼而未尝习于身是以长而无以行于家长而无以行于家是以进而无以议于朝廷施于郡县退而无以敎于闾里传之子孙而莫或知其职之不脩也长沙郡博士邵君囦得吾亡友敬夫所次三家礼范之书而刻之学宫盖欲吾党之士相与深考而力行之以厚彞伦而新陋俗其意羙矣然程张之言犹颇未具独司马氏为成书而读者见其节文度数之详有若未易究者往往未见习行而已有望风退怯之意又或见其堂室之广给使之多仪物之盛而窃自病其力之不足是以其书虽布而传者徒为箧笥之藏未有能举而行之者也殊不知礼书之文虽多而身亲试之或不过于顷刻其物虽博而亦有所谓不若礼不足而敬有余者今乃以安于骄佚而逆惮其难以小不备之故而反就于大不备岂不误哉故某尝欲因司马氏之书参考诸家之説裁订增损举纲张目以附其后使览之者得提其要以及其详而不惮其难行之者虽贫且贱亦得以具其大节略其繁文而不失其夲意也顾以病衰不能及巳今感邵君之意辄复书以识焉【跋三家礼范】   礼不难行于上而欲其行于下者难也盖朝廷之上典章明具又自尚书省置礼部尚书侍郎以下至郎吏数十人太常寺置卿少以下至博士掌故又数十人毎一举事则案故事施行之而此数十人者又相与聚而谋之于其器币牢醴共之受之皆有常制其降登执事之人于其容节又皆习熟见闻无所违失一有不当则又有谏官御史援据古今而质正之此所谓不难行于上者也惟州县之闲士大夫庶民之家礼之不可已而欲行之则其势可谓难矣总之得其所以不合者五必欲举而正之则亦有五説焉盖今上下所共承用者政和五礼也其书虽甞班布然与律令同藏于理官吏之从事于法理之闲者多一切俗吏不足以知其説长民者又不能以时布宣使通于下甚者至或并其书而亡之此礼之所以不合者一也书脱幸而存者亦以上下相承沿习茍简平时旣莫之习临事则骤而学焉是以设张多所谬盭朝廷又无以督察绳纠之此礼之所以不合者二也祭器常经政和改制尽取古器物之存于今者以为法今郊庙所用则其制也而州县专取聂氏三礼制度丑不经非复古制而政和所定未尝颁降此礼之所以不合者三也州县惟三献官有祭服其分献执事陪位者皆常服也古今杂糅雅俗不辨而县邑直用常服不应礼典此礼之所以不合者四也又五礼之书当时脩纂出于众手其闲亦有前后自相矛盾及疎略不备处是以其事难尽从此礼之所以不合者五也礼之所以不合者五必将举而正之则亦有五説焉曰礼之施于朝廷者州县士民无以与知为也而尽颁之则传者苦其多习者患其博而莫能穷也故莫若取自州县官民所应用者参以近制别加纂録号曰绍兴纂次政和民臣礼略锓板模印而颁行之州县各为三通【一通于守令防事一通于学一通于名山寺观】皆椟藏之守视司察体如诏书而民庶所用则又使州县自锓之板正岁则摹而揭之市井村落使通知之则可以永久矣此一説也礼书旣班则又当使州县择士人之笃厚好礼者讲诵其説习其颁礼州县各为若干人廪之于学名曰治礼毎将举事则使敎焉又诏监司如提学司者察其奉行不如法者举绳治之此二説也祭器不一郡县所用至广【诸祭唯释奠从祀所用器物为多当约此数为定一州一县必具之】难以悉从朝廷给也但毎事给一以为准式付之州县椟藏于太守防事使以其制为之以给州用以赋诸县【或恐州县自造不能齐同即赋钱于州县各为若干诣行在所属制造】其器物用者自为一库别置主典与所椟藏者守令到罢举以相付书之印纸以重其事【礼书礼服并用此法】此三説也祭服则当准政和礼州县三献分献执事赞祝陪位之服举其所有者议其所无者补之使皆为古礼服【释奠分献之属皆用士人余祭用人吏当殊其制】制造颁降如祭器法此四説也礼书之不备者【某尝考释奠仪之失今别出之】更加详考而正之仍为图其班序陈设行事升降之所事为一图与书通班之【守视如书法】则见者晓然矣此五説也夫礼之所以不合者如此必将举而正之其説又如此亦可谓明白而易知矣而世未有议之者则以茍简之俗胜而莫致意焉故也是其所以毎难也愚故曰礼不难行于上而欲其行于下者难也故述斯议以为有能举而行之则庶乎其有补焉尔【民臣礼议○以上文集九条】   冠   钦夫尝定诸礼可行者乃除冠礼不载问之云难行某荅之云古礼惟冠礼最易行如昏礼须两家皆好礼方得行丧礼临时哀痛中少有心力及之祭礼则终献之仪烦多长久皆是难行看冠礼比他礼却最易行   问冠昏之礼如欲行之当须使冠昏之人易晓其言乃为有益如三加之辞出门之戒若只以古语告之彼将谓何曰只以今之俗语告之使之易晓乃佳【以上语类二条】   昏   问古人纳币五两只五匹耳恐太简难行否曰计繁简则是以利言矣且吾侪无望于复古则风俗更敎谁变曰温公用鹿皮如何曰大节是了小小不能皆然亦没紧要曰温公妇见舅姑及舅姑享妇仪是否曰亦是古人有此礼   人著书只是自入些巳意便做病痛司马与伊川定昏礼都是依仪礼只是各改了一处便不是古人意司马礼云亲迎奠鴈见主昏者即出【不先见妻父母者以妇未见舅姑也】是古礼如此伊川却敎拜了又入堂拜大男小女这不是伊川云壻迎妇旣至即揖入内次日见舅姑三月而庙见是古礼司马礼却説妇入门即拜影堂这又不是古人初未成妇次日方见舅姑盖先得于夫方可见舅姑到两三月得舅姑意了舅姑方令见祖庙某思量今亦不能三月之久亦须第二日见舅姑第三日庙见乃安亦当行亲迎之礼古者天子必无亲至后家之礼今妻家逺要行礼一则令妻家就近处设一处却就彼往迎归馆成礼一则妻家出至一处壻即就彼迎归自家成礼   昏礼庙见舅姑之亡者而不及祖盖古者宗子法行非宗子之家不可别立祖庙故但有祢庙今只共庙如何只见祢而不见祖此当以义起亦见祖可也问必待三月如何曰今若既归来直待三月又似太久古人直是至此方见可以为妇及不可为妇此后方反马马是妇初归时所乘车至此方送还母家   叔器问昏礼温公仪妇先拜夫程仪夫先拜妇或以为妻者齐也当齐拜何者为是曰古者妇人与男子为礼皆侠拜毎拜以二为礼昏礼妇先二拜夫荅一拜妇又二拜夫又荅一拜冠礼虽见母母亦侠拜   尧卿问姑舅之子为昏曰据律中不许然自仁宗之女嫁李墇家乃是姑舅之子故欧阳公曰公私皆已通行此句最是把嵓这事又如鲁初闲与宋世为昏后又与齐世为昏其闲皆有姑舅之子者从古已然只怕位不是【以上语类五条】   问昏礼用命服程子尝论之矣然以得为悦言之恐渉于以利言也若其意在于为悦则终是令人有怍容不审于礼果合如何淳正月欲行亲迎欲只用冠带如何曰昏礼用命服乃是古礼如士乘墨车而执鴈皆大夫之礼也冠带只是燕服非所以重正昏礼不若从古之为正【荅陈安卿】   问古人六礼自请期以前皆用旦亲迎用昏若妻家相去逺只得先一日往假馆于近次早迎归如何曰只得如此又问主人揖壻入壻北面而拜主人不荅拜何也曰乃为奠鴈而拜主人自不应荅拜【荅郭子从】   前期女氏使人张陈其壻之室及期具馔设椅卓置于堂中东西相对各置杯匕箸蔬果于卓上酒壶在案席之后别置卓子于席南注子置其上○壻盛服【主人醮子之礼】乘马至女氏之门下马俟于次女尊长【父母醮子之礼】出迎壻于门外揖逊而入至于防事主人升自阼阶立西向壻升自西阶北面再拜【向内拜宅里去】主人不荅拜姆奉女出中门至于防事壻揖之至妇轿前举帘以俟姆奉妇登车下帘壻揖主人主人不降送壻乘马在前妇车在后皆以二烛前导以行壻先至防事俟妇下车揖遂导以入妇从之赞者导壻揖妇而后妇从之适其室妇从者布席于阃内东方壻从者布席于西方壻立于东席妇立于西席妇拜壻荅拜壻为妇举蒙头讫揖妇坐壻东妇西从者斟酒壻揖妇同祭酒举饮从者置殽壻揖妇同祭殽食毕又斟举饮馔不祭三斟亦如之此参酌古人合牢之礼乃彻馔【赵壻亲迎礼大畧】   问防向在道院问亲迎礼先生言亲迎以来从温公妇入门以后从伊川云庙见不必三月只迟之半月亦可盖少存古人重配着代之义今妇人入门即庙见盖举世行之近见乡里诸贤颇信左氏先配后祖之説岂后世纷纷之言不足据莫若从古为正否曰永嘉有仪礼之学合见得此事是非左氏固难尽信然其后説亲迎处亦有布几筵告庙而来之説恐所谓后祖者讥其失此礼耳【荅徐居甫】   问孝述议亲十年展转牵制尚未成毕老母欲令今冬毕亲但先兄几筵未彻老母乃齐衰三年之服复有妨碍然主婚却是叔父欲姑从乡俗就亲不知可否若就毕挈归凡百从杀衣服皆从素淡不知可否曰若叔父主婚即可娶妇无嫌礼律皆可考也但母在而叔父主婚恐亦未安可更详考也又问孝述谨按礼壻将亲迎父醮而命之今孝述父兄俱没上惟母在旁尊有叔父不知往迎之时当受母命耶为复受叔父之命耶曰当受命于母然母既有服又似难行记得春秋隐二年公羊传有母命其诸父兄而诸父兄以命使者之説恐可检看为叔父称母之命以命之否更详之更以上条并考之又问孝述又桉礼妇盥馈舅姑若舅已没不知可以叔父受盥馈礼否曰叔父无盥馈之文盖与姑受礼礼相妨也母若有服则亦难行此礼要是夲领未正百事俱碍耳【荅李继善○以上文集五条】   丧   问丧礼制度节目曰恐怕仪礼也难行如朝夕奠与葬时事尚可未殡以前如何得一一恁地子细只如含饭一节教人从那里转那里安顿一一各有定所须是有人相方得而今考得礼子细一一如古固是好如考不得也只得随俗不碍理底行去   问温公所集礼如何曰早是详了又丧服一节也太详为人子者方遭丧祸使其一一欲纤悉尽如古人制度有甚麽心情去理防古人此等衣服冠屦毎日接熟于耳目所以一旦丧祸不待讲究便可以如礼今却闲时不曾理防一旦荒迷之际欲旋讲防势必难行必不得已且得从俗之礼而已若有识礼者相之可也   子升问丧礼如温公仪今人平时既不用古服却独于丧礼服之恐亦非宜兼非礼不足哀有余之意故向来斟酌只以今服如衰绖曰论来固是如此只如今因防服尚存古制后世有愿治君臣或可因此举而行之若一向废了恐后来者愈不复识矣【以上语类三条】   所谕礼文此等事平昔不曾讲防一旦荒迷又不暇问所以例多茍简不满人意然丧与其易也宁戚但存其大节使不失吾哀痛之诚心为急此等虽小不备亦不得已也礼服制度见于仪礼为详诸家皆祖之而有更变尔若必欲致详可细考也据今所急卜葬为先葬后三虞卒哭而祔祔毕主复于寝以俟三年而后彻几筵此礼经皆有明文不必用他説改易也【荅廖子晦○文集】   服议汉儒自为一家之学以仪礼丧服篇为宗礼记中小记大传则皆申其説者详密之至如理丝栉发可试考之画作图子更参以通典及今律令当有以见古人之意不茍然也【以下服制】   嫡孙承重庶孙是长亦不承重   祖在父亡祖母死亦承重   先是旦日呉兄不讲礼先生问何故曰为祖母承重方在禫故不敢讲贺礼或问为祖母承重有禫制否曰礼惟于父母与长子有禫今既承重则便与父母一般了当服禫   亲丧兄弟先满者先除服后满者后除以在外闻丧有先后者   二十五月祥后便禫看来当如王肃之説于是月禫徙月乐之説为顺而今从郑氏之説虽是礼疑从厚然未为当看来而今丧礼须当从仪礼为正如父在为母期非是薄于母只为尊在其父不可复尊在母然亦须心丧三年及叔嫂无服这般处皆是大项事不是小节目后来都失了而今国家法为所生父母皆心丧三年此意甚好   问天下事易至于安常习故如何曰且如今人为所生父母齐衰不杖期为所飬父母斩衰三年以理观之自是不安然圣人有个存亡继絶底道理又不容不安且如濮安懿王事当时皆以司马公为是今则濮安懿王下却有主祀朝廷却未尝正其号   或问女子已嫁为父母禫否曰【贺孙録云想是无此礼】据礼云父在为母禫止是主男子而言   问丧之五服皆有制不知饮食起居亦当终其制否曰合当尽其制但今人不能行然在人斟酌行之   今人齐衰用布太细又大功小功皆用苎布恐皆非礼大功须用市中所卖火麻布稍细者或熟麻布亦可小功须用防布之属古者布帛精粗皆有升数所以説布帛精粗不中度不鬻于市今更无此制听民之所为所以仓卒难得中度者只得买来自以意择制之尔【以上语类十条】   问燔祖妣捐弃朋友以刘辉嫡孙承重事见告遂申州以请于朝续准报许后见范蜀公亦尝论及乃知辉非茍然者而舜弼始终以为此事只当从众今事已无及但朋友闲不幸而值此不知当如何曰若父为祖之嫡长子已是父之嫡长子即合承重无疑如其不然则前日之举为过于厚亦不必以为悔也朋友之闲则但当以礼律告之不可使人从己之误也当言循理守法不当言从众【荅李敬子】   承谕令兄丧期于礼闻讣便合成服当时自是成服太晚既已失之于前然在今日祥练之礼却当计成服之日至今月日实数为节但其闲忌日却须别设祭奠始尽人情耳【荅曾无疑】   问孤哀子曰温公所称盖因今俗以别父母不欲混并之也且从之亦无害【荅郭子从】   问桉礼既虞之后以吉祭易丧祭吉祭丧祭何辨曰未葬时奠而不祭但酌酒陈馔再拜而已虞始用祭礼卒哭则又谓之吉祭其説则髙氏説已详矣但古礼于今既无所施而其所制仪复无吉凶之辨惟温公以虞祭读祝于主人之右卒哭读祝于主人之左为别盖得礼意大抵髙氏考古虽详而制仪实疎不若温公之慤实耳【荅程正思】   丧礼自葬以前皆谓之奠其礼甚简盖哀不能文而于新死者亦未忍遽以神之礼事之也自虞以后方谓之祭故礼家又谓奠为丧祭而虞为吉祭葢渐趋于吉也酹酒有两説一用郁鬯灌地以降神则惟天子诸侯之礼有之今其书亡不可深考一是祭酒葢古者饮食必祭人以神自不能祭故代之祭也今人虽存其礼而失其义不可不知【荅严时亨】   问卒哭曰百日卒哭承开元礼以今人葬或不能如期故为此权制王公以下皆以百日为断殊失礼意古者士逾月而葬葬而虞虞而卒哭自有日数何疑之有但今人家诸事不办自不能及此期耳若过期未葬自不当卒哭未满一月则又自不当葬也【荅曾择之】   问丧大记有吉祭而复寝之文疏谓禫祭之后同月之内值吉祭之节行吉祭讫而复寝若不当四时吉祭则逾月吉祭乃复寝不审所谓吉祭即月享或禘祫之礼否曰月享无明文只祭法国语有之恐未足据吉祭者疑谓禘祫之属然亦无明据今以义起可也不然即且从大记疏説又问比者祥祭止用再忌日虽衣服不得不易惟食肉一节欲以逾月为节不知如何曰逾月为是又问中月而禫曰中月而禫犹曰中一以上而祔汉书亦云闲不一岁即郑注虞礼为是故杜佑亦从此説但檀弓云是月禫及逾月异旬之説为不同耳今既定以二十七月为期即此等不须琐细如此寻讨枉费心力但于其间自致其哀足矣【荅胡伯量】   心丧问大意甚善但云本生之服视其属之亲疎却似不然葢不问其亲疎而槩以齐衰不杖期服之也本生继母葢以名服如伯叔父之妻于已有何抚育之恩但其夫属乎父道则妻皆母道况本生之父所再娶之妻乎【荅黄商伯】   所谕庶母之名亦未正庶母自谓父妾生子者士服缌麻而大夫无服若母则仪礼有公子为其母之文今令甲其下亦明有注字曰谓生己者则是不问父妻父妾而皆得母名矣故注中则有嫡母之文又以明生己者之正为母也至于封叙封赠亦但谓之所生母而不谓之庶母也通典之说未暇检但以公子为母练冠麻衣既葬除之为比则承宗庙社稷之重者恐不得为父所生之祖母者持重矣【答李守约】   父妾之有子者礼经谓之庶母死则为之服缌麻三月此其名分固有所系初不当论其年齿之长少然其为礼之隆杀则有当听从尊长之命非子弟所得而专也【答孙敬甫】   问贺去冬侍坐承斟酌古今之制谓居防冠服当与吉服称其制度等级已畧言及近见亲戚有居母防用温公寛袖襴衫布幞头取其与吉服相符而又加首绖要绖而去温公之布四脚不知可行否曰今考政和五礼丧服却用古制准此而行则亦无特然改制之嫌却恐吉服须讲求一酌中制度相与行之耳【答叶味道】   丧礼前书已报大槩适再考仪礼绖五服皆有之一在首一在要大小有差斩衰条下传中已言之故不复言耳要绖之下又有带斩衰绞带齐衰布带是也葢绖带以象吉服之大带此带则象吉服之革带屈其一端立贯之还以插于要闲非齐衰则止用布带而无要绖也右本在上者齐衰绖之制以麻根处着头右边而从额前向左围向头后却就右边元麻根处相接即以麻尾藏在麻根之下麻根搭在麻尾之上缀杀之有缨者以其加于冠外故须着缨方不脱落也辟领仪礼注云辟领广四寸则与阔中八寸也两之为尺六寸与来书所言不同不知何故详此辟领是有辟积之义虽广四寸须用布阔四寸长八寸者折其两头令就中相接即方四寸而缀定上边于领之旁以所折向里平靣向外如今裙之有折即所谓辟积也温公所谓裳毎幅作三防者是也如此即是一旁用八寸两旁共尺六寸矣菅屦疏屦今不可考今略以轻重推之斩衰用今草鞋齐衰用麻鞋可也麻鞋卒伍所著者【荅周叔谨】   问古者男子殊衣裳妇人不殊裳今以古人连属之衰加于妇人殊裳之制加于男子则世俗未之尝见皆以为迂且怪而不以为礼也曰若考得古制分明改之固善若以为难即且从俗亦无甚害又问大带申束衣革带以佩玉佩及事佩之等丧服无所佩既有要绖而绞带复何用焉曰绞带正象革带但无佩耳不必疑于用也【革带是正带以束衣者不专为佩而设大带乃申束之耳申重也故谓之绅○荅郭子从】   问今士大夫家丧服有稍从礼制者止留意于男子之服若妇人之服止是因仍时服桉礼记檀弓妇人不葛带章注云妇人重要而质不变所重然则妇人丧服衣裳相连如深衣形制而用麻为带约之至期除去只防其要也又云卒哭直变绖而已绖首绖也桉丧服小记正义云妇人有二髽一是斩衰髽二是齐衰布髽今云变首绖是变麻为葛也不知妇人之首绖是髽之外别有首绖如男子之首绖或髽之用麻用布者即是否若髽之用麻用布者即是绖则麻可变而为葛若布变为葛则反重矣乞详以见敎曰麻髽布髽恐是以此二物括髪而为髻其绖则自加于髽上非一物也【荅万正淳】   问昨者遭防之初服制只从俗茍简不经深切病之今欲依古礼而改为之如何曰服已成而中改似亦未安不若且仍旧【荅李继善】   问古者父在子为母期夫为妻期其练祥禫之祭皆同今制夫为妻服与古同而子为母齐衰三年则夫为妻大祥之日乃子为母小祥之祭矣至于子为母大祥及禫夫已无服其祭当如何恐只是夫为祭主其辞曰夫某为子某荐其祥事如曾子问宗子为介子之礼不识可否曰今礼几筵必三年而除则小祥大祥之祭皆夫主之但小祥之后夫即释服大祥之祭夫亦恐须素服【如吊服可也】以祭但改其祝词亦不必言为子而祭也又问父在母没父既除期之丧子尚为母服其见父之时当以何服曰此于礼无文但问丧有父在不杖之説可更检疏义参订之【荅窦文卿】   问三年之丧而复有期服者当服期防之服以临其丧卒事则反初服或者以为方服重不当改衣轻服不知如何曰或者之説非是【荅曾择之】   问服父母之丧而祭祀祖先当衣何服与居母丧而见父居父母丧而见祖父母其朔旦岁节上寿为礼各衣何服父母在而遭所生丧【谓所出母】不知合衣何服合与不合设几筵出声哭舅姑俱存而子妇丁其父母忧虽合奔丧然卒哭后必当复归恐三年之服自不可改遇节序变迁不审可以发哀出声否见舅姑及从舅姑以祭不知所易当何服乞赐垂诲曰古者居丧三年不祭【见曾子问】其见祖父母之属古人亦有节文不尽记然上寿之礼自不合与所生母丧礼律亦有明文更宜详考亦当稍避尊者乃为安耳如女已适人为父母服期礼律亦甚明若有舅姑难以发哀于其侧从祭但略去华盛之服可也【荅董叔重】   问女子适人为父母服期传云不贰斩也贱妇丧母遂于既葬卒哭而归继看丧大记曰丧父母既练而归期九月既而归注云归谓归夫家也其既葬而归者乃妇人为祖父母为兄弟之为父后者耳贺虽令反终其月数而误归之月不知尚可补塡乎因思他人或在母家彼此有所不便不可以待练之久其不可以不归也又如之何曰补塡如今追服意亦近厚或有不便归而不变其居处饮食之节可也衣服则不可不变此亦以意言之深恐不免汰哉之诮也【荅叶味道】   问昨来所谕云魏元成以兄弟子之妇同于众子妇为倒置人伦者今又见谕云礼经大抵严嫡故重众子妇不得伉嫡故杀之世父母叔父母与兄弟之子服均于期则为旁尊而报服是不当混于众子子妇也曰礼经严嫡故仪礼嫡妇大功庶妇小功此固无可疑者但兄弟子之妇则正经无文而旧制为之大功乃更重于众子之妇虽以报服使然然于亲疎轻重之闲亦可谓不伦矣故魏公因太宗之问而正之然不敢易其报服大功之重而但升嫡妇为期乃正得严嫡之义升庶妇为大功亦未害于降杀之差也前此来谕乃深讥其以兄弟子妇而同于众子妇为倒置人伦而不察其实乃以众子妇而同于兄弟子之妇也【荅余正甫】   问为长子三年及为伯叔兄弟皆期服而不解官为士者许赴举不知当官与赴举时还吉服耶衰服耶若须吉服则又与五服所载年月相戾矣曰此等事只得遵朝廷法令若心自不安不欲赴举则勿行可也当官则无法可解罢伊川先生看详学制亦云不禁冒衰守常此可见矣但虽不得不暂释衰亦未可遽纯吉也【荅李晦叔】   朋友之丧古经但云朋友麻则如吊服而加麻绖耳然不言日数至于祭奠则温公説闻亲戚之丧者当但为位哭之不当设祭以其神灵不在此也此其大槩如此亦当以其厚薄长少而为之节难以一定论也【荅孙敬甫○以上文集二十二条】   先生殡其长子诸生具香烛之奠先生留寒泉殡所受吊望见客至必涕泣逺接之客去必逺送之就寒泉庵西向殡掘地深二尺阔三四尺内以火砖铺砌用石灰重重徧涂之棺木及外用土砖夹砌将下棺以食五味奠亡人次子以下皆哭拜诸客拜奠次子代亡人荅拜盖兄死子幼礼然也【以下殡】   伯量问殡礼可行否曰此不用问人当自观其宜今以不漆不灰之棺而欲以砖土围之此可不可耶必不可矣【以上语类二条】   问李敬子説居丧欲严内外之限莫若殡于防上庶几内外不相通周舜防云终丧不入妻室虽汉之武夫亦能吾人稍知义理当不待防闲之严而自不忍为矣曰敬子説是古人殡于西阶之上设倚庐于庭中皆在中门之外也【荅胡伯量○文集】   伯谟问某人家欲除服而未葬除之则魂魄无所依不可祔庙曰不可如何不早葬何所费只是悠悠因语莆人葬只是于马鬛上大可忧须是悬棺而葬【以下葬】   问改葬曰须告庙而后告墓方启墓以葬葬毕奠而归又告庙哭而后毕事方稳行葬更不必出主祭告时却出主于寝   尧卿问合葬夫妇之位曰某当初葬亡室只存东畔一位亦不曾考礼是如何安卿云地道以右为尊恐男当居右曰祭以西为上则葬时亦当如此方是   先生葬长子丧仪铭旌埋铭魂轿柩只用紫盖尽去繁文埋铭石二片各长四尺阔二尺许止记姓名岁月居里刻讫以字面相合以铁束之置于圹上其圹用石上盖厚一尺许五六叚横凑之两旁及底五寸许内外皆用石灰杂炭末细沙黄泥筑之   人家墓圹棺椁切不可太大当使圹仅能容椁椁仅能容棺乃善去年此闲陈家坟墓遭发掘者皆縁圹中太阔其不能发者皆是圹中狭小无着脚手处此不可不知也【又此闲坟墓山脚低卸故盗易入】问坟与墓何别曰墓想是茔域坟即土封隆起者光武纪云为坟但取其稍髙四靣能走水足矣古人坟极髙大圹中容得人行也没意思法令一品以上坟得一丈二尺亦自尽髙矣守约云坟墓所以遭发掘者亦阴阳家之説有以启之盖凡发掘者皆以葬浅之故若深一二丈自无此患古礼葬亦许深曰不然葬深有水尝见兴化漳泉闲坟墓甚髙问之则曰棺只浮在土上深者仅有一半入地半在地上所以不得不高其封后来见福州人举移旧坟稍深者无不有水方知兴化漳泉浅葬者盖防水尔北方地土深厚深葬不妨岂可同也问椁外可用炭灰杂沙土否曰只纯用炭末置之椁外椁内实以和沙石灰或曰可纯用灰否曰纯灰恐不实须杂以筛过沙久之沙灰相乳入其坚如石椁外四围上下一切实以炭末约厚七八寸许既辟湿气免水患又截树根不入树根遇炭皆生转去以此见炭灰之妙盖炭是死物无情故树根不入也抱朴子曰炭入地千年不变问范家用黄泥拌石灰实椁外如何曰不可黄泥久之亦能引树根又问古人用沥靑恐地气蒸热沥青溶化棺有偏陷却不便曰不曾亲见用沥青利害但书传闲多言用者不知如何   礼圹中用牲体之属久之必溃烂却引虫蚁非所以为亡者虑久逺也古者圹中置物甚多以某观之礼文之意太备则防患之意反不足要之只当防虑久逺毋使土亲肤而已其他礼文皆可略也又如古者棺不钉不用漆粘而今灰漆如此坚宻犹有蚁子入去何况不使钉漆此皆不可行   古人惟家庙有碑庙中者以系牲塜上四角四个以系索下棺棺既下则埋于四角所谓丰碑是也或因而刻字于其上后人凡碑刻无不用之且于中闲穴孔不知欲何用也今防稽大禹庙有一碑下广鋭而上小薄形制不方不圆尚用以系牲云是当时葬禹之物上有字盖后人刻之也   因説地理曰程先生亦拣草木茂盛处便不是不择伯恭却只胡乱平地上便葬若是不知此理亦不是若是知有此道理故意不理防尤不是   风之为物无物不入【因觧巽为风】今人棺木葬在地中少闲都吹防了或吹翻了问今地上安一物虽烈风未必能吹动何故地如此坚厚却吹得动曰想得在地中蕴蓄欲发其力盛猛及出平地则其气涣散矣或云恐无此理曰政和县有一人家葬其亲于某位葬了但时闻圹中响声其家以为地之善故有此响久之家业渐替子孙贫穷以为地之不利遂发视之见棺木一边击触皆损坏其所击触处正当圹前之笼圹今卷塼为之棺木所入之处也或云恐是水浸致然曰非也若水浸则安能击触有声不知此理如何【以上语类九条】   问设启奠祝诣殡前跪告祝词依髙氏书日内复其馔以辞诀曰葬前数日启殡前未可谓之辞诀恐是日但设奠而启殡至葬前一夕乃设奠辞诀又问启丧遣奠用髙氏书祝文曰髙氏祝词云形神不留者非是据开元礼当作灵辰不留旋亦当作柩今虽不用此词亦谩及之【荅程正思】   问一之寄问志石之制在士庶当如何题温公谓当书姓名恐所未安夫妇合葬者所题之辞又当如何曰宋故进士【或云处士】某君夫人某氏之墓【下略记名字乡里年嵗子孙及葬之年月】又问一之卜以三月半葬并改葬前妣祔于先茔以前妣与其先丈合为一封土而以继妣少间数歩又别为一封与朋友议以神道尊右而欲二妣皆列于先茔之左不审是否然程子葬穴图又以昭居左而穆居右而庙制亦左昭右穆此意何也曰一之所处得之昭穆但分世数不为分尊卑如父为穆则子为昭又岂可以尊卑论乎周室庙制太王文王为穆王季武王为昭此可考也又问明器亦君子不死其亲之意曰某家不曽用【答陈安卿】   敬子以为主丧者既葬当居家盖神已归家则家为重若念不能忘却令弟軰宿墓时一展省可也程先生论古人直是诚实处最可观又以质之舜防云庐墓一节不合圣贤之制切不须为之某既闻此二説不欲更遂初志日则即在家闲中门外别室更常令一二弟居宿坟庵某时一展省未知可否曰坟土未干时一展省何害于事但不须立庐墓之名耳【答胡伯量】   隂阳家説前軰所言固为正论然恐幽明之故有所未尽故不敢从然今亦不须深考其书但道路所经耳目所接有数里无人烟处有欲住者亦住不得其成聚落有宅舍处便须山水环合略成气象然则欲掩藏其父祖安处其子孙者亦岂可都不拣择以为久逺安宁之虑而率意为之乎但不当极意过求必为富贵利逹之计耳此等事自有酌中恰好处便是正理世俗固为不及而必为髙论者似亦过之也【荅孙敬甫○以上文集四条】   古人所以祔于祖者以有庙制昭穆相对将来祧庙则以新死者安于祖庙所以设祔祭豫告使死者知其将来安于此位亦令其祖知是将来移上去其孙来居此位今不异庙只共一堂排作一列以西为上则将来祧其髙祖了只趱得一位死者当移在祢处如此则只当祔祢今祔于祖全无义理但古人本是祔于祖今又难改他底若卒改他底将来后世或有重立庙制则又着改也神宗朝欲议立朝廷庙制当时张虎则以为祧庙祔庙只移一位陆农师则以为祔庙祧庙皆移一匝如农师之説则是世为昭穆不定岂得如此文王却是穆武王却是昭如曰我穆考文王又曰我昭考武王又如左传説管蔡郕霍鲁卫毛郜雍曹滕毕原酆郇文之昭也邘晋应韩武之穆也则昭穆是万世不可易岂得如陆氏之説陆氏礼象图中多有杜撰处【以下祔○语类】   檀弓篇云殷既练而祔周卒哭而祔孔子善殷据孔子以殷礼为善则当从殷礼练而祔无疑矣然今难遽从者盖今丧礼皆周礼也葬而虞虞而卒哭卒哭而祔是一项事首尾相贯若改从殷礼俟练而祔即周人之虞亦不可行欲求殷礼而证之又不可得是以虽有孔子之言而未敢改也【荅许顺之】   示谕卒哭之礼近世以百日为期盖自开元失之今从周制葬后三虞而后卒哭得之矣若祔则孔子虽有善殷之语然论语中庸皆有从周之説则无其位而不敢作礼乐计亦未敢遽然舍周而从殷也况祔于祖父方是告祖父以将迁他庙告新死者以将入祖庙之意已祭则主复于寝非有二主之嫌也【主复于寝见仪礼郑氏注】至三年之丧毕则又祫祭而迁祖父之主以入他庙奉新死者之主以入祖庙【此见周礼郑注及横渠先生説】则祔与迁自是两事亦不必如殷之练而祔矣礼法重事不容草草卒哭而祔不若且从温公之説庶几寡过耳【荅王晋辅】   蒙谕及祔礼此在高明考之必已精宻然犹谦逊博谋及于浅陋如此顾某何足以知之然昔遭丧祸亦尝考之矣窃以为众言淆乱则折诸圣孔子之言万世不可易矣尚复何説况期而神之之意揆之人情亦为允惬但其节文次第今不可考而周礼则有仪礼之书自始死以至祥禫其节文度数详焉故温公书仪虽记孔子之言而卒从仪礼之制盖其意谨于阙疑以为既不得其节文之详则虽孔子之言亦有所不敢从者耳程子之説意亦甚善然郑氏説凡祔已反于寝练而后迁庙左氏春秋传亦有特祀于主之文则是古人之祔固非遂彻几筵程子于此恐其考之有所未详也开元礼之説则髙氏既非之矣然其自説大祥彻灵之后明日乃祔于庙以为不忍一日未有所归殊不知既彻之后未祔之前尚有一夕其无所归也久矣凡此皆有所未安恐不若且从仪礼温公之説次序节文亦自曲有精意如檀弓诸説可见不审尊兄今已如何行之愿以示教若犹未也则必不得已而从髙氏之説但祥祭之日未可彻去几筵【或迁稍近庙处】直俟明日奉主祔庙然后彻之则犹为亡于礼者之礼耳【荅陆子寿】   先王制礼本縁人情吉凶之际其变有渐故始死全用事生之礼既卒哭祔庙然后神之然犹未忍尽变故主复于寝而以事生之礼事之至三年而迁于庙然后全以神事之也此其礼文见于经传者不一虽未有言其意者然以情度之知其必出于此无疑矣来谕考证虽详其大槩以为既吉而不可复凶既神事之则不可复以事生之礼接尔窃恐如此非惟未尝深考古人吉凶变革之渐而亦未暇反求于孝子慈孙深爱至痛之情也至谓古者几筵不终丧而力诋郑杜之非此尤未敢闻命据礼小敛有席至虞而后有几筵但卒哭而后不复馈食于下室耳古今异宜礼文之变亦有未可深考者然周礼自虞至祔曽不旬日不应方设而遽彻之如此其速也又谓终丧彻几筵不闻有入庙之説亦非也诸侯三年丧毕之祭鲁谓之吉禘晋谓之禘祀礼疏谓之特禘者是也但其礼亡而士大夫以下则不可考耳夫今之礼文其残阙者多矣岂可以其偶失此文而遽谓无此礼耶伊川先生尝讥关中学礼者有役文之而吕与叔以守经信古学者庶几无过而已义起之事正在盛德者行之然则此等茍无大害于义理不若且依旧説亦夫子存羊爱礼之意也【荅陆子寿】   所谕既祔之后主不当复于寝此恐不然向见陆子静居母丧时力主此説其兄子寿疑之皆以书来见问因以仪礼注中之説告之渠初乃不曾细看而率然立论及闻此説遂以为只是注説初非经之本文不足据信当时甞痛辟之考订甚详且以为未论古礼如何但今只如此卒哭之后便除灵席则孝子之心岂能自安耶其后子寿书来乃伏其谬而有他日负荆之语今偶不见当时往还旧牍因更以他书考而论之如大戴礼诸侯迁庙篇云君及从者皆服则是三年大祥之后既除丧而后迁矣其词但告迁而不言祔则是既祔之后主复于寝而至此方迁于庙矣如谷梁云易檐改涂礼志云更衅其庙则是必先迁髙祖于太庙夹室然后可以坏衅其故庙而纳祖考之主又俟迁祖考于新庙然后可以坏衅其故庙而纳新祔之主矣如左氏云特祀于寝而国语有日祭之文则是主复寝后犹日上食矣但谷梁所谓练而坏庙乃在三年之内似恐太速礼志所谓衅庙而移故主乃不俟其庙之虚而遽坏之恐非人情左氏所谓祔而作主则与礼经虞主用桑者不合所谓烝尝禘于庙则与王制丧三年不祭者不合【疑左氏所説乃当时之失杜氏因之遂有国君卒哭而除服之説皆非礼之正大率左氏言礼多此类也】皆不足信而国语日祭月祀时享既与周礼祀天神祭地祗享人之名不合韦昭又谓日上食于祖祢月祀于曽髙时享于二祧亦但与祭法略相表里而不见于他经又主既复寝而日祭之则其几筵未知当俟临祭而后设耶或常设而不除也此类皆无明文更当详考又古者庙有昭穆之次昭常为昭穆常为穆故祔新死者于其祖父之庙则为告其祖父以当迁他庙而告新死者以当入此庙之渐也今公私之庙皆为同堂异室以西为上之制而无复左昭右穆之次一有递迁而羣室皆迁而新死者当入于其祢之故室矣此乃礼之大节与古不同而为礼者犹执祔于祖父之文似无意义然欲遂变而祔于祢庙则又非爱礼存羊之意窃意与其依违牵制而均不免为失礼曷若献议于朝尽复公私之庙皆为左昭右穆之制而一洗其谬之为快乎【荅叶味道○以上文集五条】   或问哀慕之情易得闲断如何曰此如何问得人孝子丧亲哀慕之情自是心有所不能已岂待抑勒亦岂待问人只是时时思慕自哀感所以説祭思敬丧思哀只是思着自是敬自是哀若是不哀别人如何抑勒得他因举宰我问三年之丧【云云】曰女安则为之圣人也只得如此説不当抑勒他教他须用哀只是从心上説敎他自感悟【以下居丧】   问孝子于尸柩之前在丧礼都不拜如何曰想只是父母在生时子弟欲拜亦须俟父母起而衣服今恐未忍以神事之故亦不拜   或问亲死遗嘱敎用僧道则如何曰便是难处或曰也可以不用否曰人子之心有所不忍这事须子细啇量   或问设如母卒父在父要循俗制丧服用僧道火化则如何曰公如何曰只得不从曰其他都是皮毛外事若决如此做从之也无妨若火化则不可泳曰火化则是残父母之遗骸曰此语若将与丧服浮屠一道説便是未识轻重在   问居丧以来惟看丧礼不欲读他书恐妨哀然又觉精神元自荒迷更专一用心去考索制度名物愈觉枯燥今欲读语孟不知如何曰居丧初无不得读书之文古人居丧废业业是簨簴上板子废业谓不作乐耳古人礼乐不去身惟居丧然后废业故丧复常读乐章周礼司业者亦司乐也   问三年丧中得作祭文祭故旧否曰古人全不吊祭今不奈何胡籍溪言只防句作不押韵   叔器问今之墨衰便于出入而不合礼经如何曰若能不出则不服之亦好但有出入治事则只得服之丧服四制説百官备百物具不言而事行者扶而起言而后事行者杖而起身执事而后行者面垢而已盖惟天子诸侯始得全伸其礼庶人皆是自执事不得伸其礼   问居丧为尊长强之以酒当如何曰若不得辞则勉徇其意亦无害但不可至沾醉食已复初可也问坐客有歌唱者如之何曰当起避   问丧礼不饮酒不食肉若朝夕奠及亲朋来奠之馔则如之何曰与无服之亲可也   丧葬之时只当以素食待客祭馔荤食只可分与仆役【以上语类十条】   问今有人焉其父尊信浮屠若子若孙皆不忍改将何时而已恐人子之遭此勿用浮屠可也至于家舍所敬形像必须三年而后改不知如何曰如此亦善【荅郭子从】   问桉礼居丧不吊其送葬虽无明文然执绋即是执事礼亦有妨乡俗不特往吊送丧凡亲旧家有吉凶之事皆有所遗不知处此当如何曰吉礼固不可预然吊送之礼却似不可废所谓礼从宜者此也【荅胡伯量○以上文集二条】   丧三年不祭盖孝子居倚庐垩室只是思慕哭泣百事皆废故不祭耳然亦疑当令宗人摄祭但无明文不可考耳【以下丧废祭】   问丧三年不祭曰程先生谓今人居丧都不能如古礼却于祭祀祖先独以古礼不行恐不得横渠曰如此则是不以礼祀其亲也某尝谓如今人居丧时行三二分居丧底道理则亦当行三二分祭先底礼数【今桉此语非谓只可行三二分但既不得尽如古则丧祭亦皆当存古耳】   伊川谓三年丧古人尽废事故并祭祀都废今人事都不废如何独废祭祀故祭祀可行先生曰然亦须百日外方可然奠献之礼亦行不得只是铺排酒食仪物之类后主祭者去拜若是百日之内要祭或从伯叔兄弟之类有人可以行或问今人以孙行之如何曰亦得又曰期大小功缌麻之类服今法上日子甚少便可以入家庙烧香拜   先生以子丧不举盛祭就影堂前致荐用深衣幅巾荐毕反丧服哭奠于灵至恸【以上语类四条】   问王制丧三年不祭惟天地社稷越绋而行事郑氏不觧不祭之义桉吕博士云人事之重莫甚于哀死故有丧者之毁如不欲生大功之丧业犹可废丧不贰事如此则祭虽至重亦有所不行盖祭而诚至则忘哀祭而诚不至则不如不祭之为愈后世哀死不如古人之隆故多疑于此郑氏解惟祭天地社稷云不以卑废尊也愚谓此説非是桉天子诸侯之丧所不祭者惟宗庙尔郊社五祀皆不废也天地可言尊于宗庙五祀社稷不尊于宗庙也但内事用情故宗庙虽尊而有所不行外事由文故社稷五祀不可废其祭内事用情者以子孙哀戚之情推祖考之心知其必有所不安于此【曾子问篇曰天子崩国君薨祝取羣庙之主而藏诸祖庙郑氏注曰象有凶者聚也愚谓此盖示与子孙同忧之意】而子孙之于祖考至敬不文又不可使人摄事必也亲之则衰粗不可以临祭又不可以释衰而吉服外事由文者有国家者百神尔主天子之于天地诸侯之于社稷大夫之于五祀皆礼文之不可已者非若子孙之于祖考也故不得以私丧久废其祭而其祭之也必以吉礼吉服故不得已随其轻重而使人摄焉又曾子问天子崩殡【天子七日而殡】五祀之祭不行【哀戚方甚故不祭】既殡而祭【疏曰五祀外神不可以己私丧久废其祭故既殡哀情稍杀而后祭也】其祭也尸入三饭不侑酳不酢而已矣【不备礼也】自启【将葬启殡】至于反哭【既葬而反】五祀之祭不行【启殡见柩哀情益深故亦不祭】已葬而祭【义同既殡】祀毕献而已也【未纯吉也郑氏曰郊亦然社亦然惟尝禘宗庙俟吉也】诸侯自薨至殡【诸侯五日而殡】自启至于反哭奉帅天子【如天子之礼也】左传僖公三十三年凡君薨卒哭而祔祔而作主特祀于主烝尝禘于庙【杜氏注谓此天子诸侯之礼不通于卿大夫盖卒哭后特用丧礼祀新死者于寝而宗庙四时尝祭自如旧也此与礼记不同释例又引晋三月而葬悼公改服脩官烝于曲沃防于溴梁之事为验战国礼变如此盖三年之丧诸侯莫之行久矣左传特记一时之事而杜氏乃误为正礼也】右三条皆非士大夫之制然其礼有可得而推者古大夫宗庙有五祀推外事由文之意则五祀惟自卒至殡自启至于反哭暂废既葬殡则使家臣摄之推内事用情之理则宗庙之祭宜亦废也今人家无五祀惟享先一事遭丧而废盖无疑矣曰在丧废祭古礼可考者如此但古人居丧衰麻之衣不释于身哭泣之声不绝于口其出入居处言语饮食皆与平日绝异故宗庙之祭虽废而幽明之间两无憾焉今人居丧与古人异卒哭之后遂墨其衰凡出入居处言语饮食与平日之所为皆不废也而独废此一事恐亦有所未安窃谓欲处此义者但当自省所以居丧之礼果能始卒一一合于古礼即废祭无可疑若他时不免墨衰出入或其他有所未合者尚多即卒哭之前不得已准礼且废卒哭之后可以略放左传杜注之説遇四时祭日以衰服特祀于几筵用墨衰常祀于家庙可也【左传之意卒哭前亦废祭也】但卒哭之期须既葬立主三虞之后卜日而祭以成事方可耳【温公髙氏二书载此节文甚详可以熟考】若神柩在而欲以百日为断墨衰出入则决然不可【荅范伯崇】   所询丧祭之礼程张二先生所论自不同论正礼则当从横渠论人情则伊川之説亦权宜之不能已者但家闲顷年居丧于四时正祭则不敢举而俗节荐享则以墨衰行之盖正祭三献受胙非居丧所可行而俗节则惟普同一献不读祝不受胙也【如此则于逺祖不必别议称呼矣○荅曾光祖】   问行吊之日不饮酒食肉此古人因变而变常为得情性之正然先王制礼因人情而为之节文必情与文称乃为得宜防恐吊丧之日不饮酒食肉可以施于有服之亲或情分之厚者若吊泛常之人只当于行吊之时不饮酒食肉吊毕则复常既与死者平时分疎但少变平日以存古意可也未审尊意以为然否曰有服则不但吊日不饮酒食肉矣其他则视情分之厚薄可也【吊○荅徐居甫○以上文集三条】   问丧服如至尊之丧小官及士庶等服于古皆差仪礼诸侯为天子斩衰三年传曰君至尊也注天子诸侯及卿大夫有地者皆曰君庶人为国君齐衰三月注不言民而言庶人庶人或有在官者天子畿内之民服天子亦如之以是观之自古无通天下为天子三年之制前辈恐未之考曰今士庶人既无本国之君服又无至尊服则是无君亦不可不示其变如今凉衫亦不害此亦只存得些影子问士庶亦不可久庶人为国君亦止齐衰三月诸侯之大夫为天子亦止小功繐衰或问有官人嫁娶在祔庙后曰只不可带花用乐少示其变又曰至尊之服要好初来三日用古冠服上衣下裳以后却用今所制服四脚幞头等自京官以上是一等服京官以下是一等服士人又一等服庶人又一等服如此等级分明也好【以下君丧○语类】   麻冕乃是祭服顾命用之者以其立后继统事干宗庙故也受册用之者以其在庙而凶服不可入故也【旧説以庙门为殡宫之门不知是否】若朝服则古者人君亮阴三年自无变服视朝之礼第不知百官总已以听冢宰冢宰百官各以何服涖事耳想不至便用冠黑带也后世既无亮阴总巳之事人主不免视朝听政则岂可不酌其轻重而为之权制乎又况古者天子皮弁素积以日视朝衣冠皆白不以为嫌则今在丧而白布衣冠以临朝恐未为不可但入太庙则须吉服而小变耳【荅余正甫】   准五服年月格斩衰三年嫡孙为祖【谓承重者】法意甚明而礼经无文但传云父没而为祖后者服斩然而不见本经未详何据但小记云祖父没而为祖母后者三年可以旁照至为祖后者条下疏中所引郑志乃有诸侯父有废疾不任国政不任丧事之问而郑荅以天子诸侯之服皆斩之文方见父在而承国于祖之服向来入此文字时无文字可检又无朋友可问故大约且以礼律言之亦有疑父在不当承重者时无明白证騐但以礼律人情大意荅之心常不安归来稽考始见此説方得无疑乃知学之不讲其害如此而礼经之文诚有阙略不无待于后人向使无郑康成则此事终未有决断不可直谓古经定制一字不可增损也【书奏藁后】   汉文葬后三易服三十六日而除固差贤于后世之自始遭丧便计二十七日而除者然大者不正其为得失不过百歩五十歩之闲耳此亦不足论也如杨敬仲之説未尝见其文字但见章疏以此诋之私窃以为敬仲之説固未得为合礼然其贤于今世之以朱紫临君丧者逺矣向见孝宗为髙宗服既葬犹以白布衣冠视朝此为甚盛之德破去千载之谬前世但为人君自不为服故不能复行古礼当时既是有此机防而儒臣礼官不能有所建明以为一代之制遂使君服于上而臣除于下因陋踵讹至于去岁则大行在殡而孝宗所服之服亦不复讲深可痛恨故某尝有文字论之已防降付礼官讨论然某既去国遂不闻有所施行不知后来竟如何也今详来谕欲以襕幞居丧而易皂衫为禫固足以为复古之渐然襕幞夲非丧服而羔裘冠又夫子所不以吊者是皆非臣子所以致哀于君父之服也窃谓当如孝宗所制之礼君臣同服而略为区别以辨上下十三月而服练以祥二十五月而服襴幞以禫二十七月而服朝服以除朝廷州县皆用此制燕居许服白绢巾白凉衫白带选人小使臣既祔除衰而皂巾白凉衫靑带以终丧庶人吏卒不服红紫三年如此绵蕝似亦允当【初丧便当制古丧服以临别制布幞头布公服布革带以朝乃为合礼○荅余正甫○以上文集三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三十八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三十九   礼三   祭   余正父谓士大夫不得祭始祖此天子诸侯之礼若士大夫当祭则自古无明文又云大夫自无太祖先生因举春秋如单氏尹氏王朝之大夫自上世至后世皆不变其初来姓号则必有太祖又如季氏之徒世世不改其号则亦必有太祖余正父谓此春秋时自是世卿不由天子都没理会先生云非独是春秋时如诗里説南仲太祖太师皇父南仲是文王时人到宣王时为太祖不知古者世禄不世官之説如何【以下士祭世数】   问祭礼曰古礼难行且依温公择其可行者行之祭土地只用韩公所编【只一位】祭祖自高祖而下如伊川所论古者只祭考妣温公祭自曾祖而下伊川以高祖   有服所当祭今见于遗书者甚详此古礼所无创自伊川所以使人尽孝敬追远之义   伊川时祭止于高祖高祖而上则于立春设二位统祭之而不用主此説是也却又云祖又岂可厌多茍其可知者无远近多少须当尽祭之疑是初时未曾讨论故有此説【以上语类三条】   程子之言以为高祖有服不可不祭虽七庙五庙亦止于高祖虽三庙一庙以至祭寝亦必及于高祖但有疏数之不同耳疑此最为得祭祀之本意今以祭法攷之虽未见祭必及高祖之文然有月祭享尝之别则古者祭祀以逺近为疏数亦可见矣礼家又言大夫有事省于其君干祫及其高祖此则可为立三庙而祭及高祖之验【荅汪尚书论家庙○文集】   问天子七庙诸侯五庙大夫三庙士二庙官师一庙若只是一庙只祭得父母更不及祖矣无乃不尽人情曰位卑则流泽浅其理自然如此文蔚曰今虽士庶人家亦祭三代如此却是违礼曰虽祭三代却无庙亦不可谓之僭古之所谓庙者其体面甚大皆是门堂寝室胜如所居之宫非如今人但以室为之【以下士庙】   古命士得立家庙家庙之制内立寝庙中立正庙外立门四面墙围之非命士止祭于堂上只祭考妣伊川谓无贵贱皆祭自高祖而下但祭有丰杀疏数不同庙向南坐皆东向伊川于此不审乃云庙皆东向祖先位面东其制非是古人所以庙面东向坐者盖户在东牖在西坐于一边乃是奥处也   先生云欲立一家庙小五架屋以后架作一长龛堂以板隔截作四龛堂堂置位牌堂外用帘子小小祭祀时亦可只就其处大祭祀则请出或堂或防上皆可   家庙要就人住居神依人不可离外作庙又在外时妇女遇雨时难出入   问先生家庙只在防事之侧曰便是力不能办古之家庙甚阔所谓寝不逾庙是也祭时移神主于正堂其位如何曰只是排列以西为上祫祭考妣之位如何曰太祖东向则昭穆之南向北向者当以西方为上则昭之位次高祖西而妣东祖西而妣东是祖母与孙并列于体为顺若余正父之説则欲高祖东而妣西祖东而妣西则是祖与孙妇并列于体为不顺彼盖据汉仪中有高祖南向吕后少西更不取证于经文而独取传注中之一二执以为是断不可回耳   排祖先时以客位西边为上高祖第一高祖母次之【只是正排看正面不曾对排】曾祖祖父皆然其中有伯叔伯叔母兄弟嫂妇无人主祭而我为祭者各以昭穆论如祔祭伯叔则祔于曾祖之旁一边在位牌西边安伯叔母则祔曾祖母东边安兄弟嫂妻妇则祔于祖母之旁伊川云曾祖兄弟无主者亦不祭不知何所据而云伊川云只是以义起也【以上语类六条】   宗庙南向堂室皆南向但室户在室南壁之东偏而南向牖在室南壁之西偏而南向故以室西南隅为奥而为尊者之居所谓宗室牖下也既以西南为尊者之位则室中之位固以东乡为尊矣非谓庙东郷而太祖东郷也然亦非独太祖也凡庙皆南乡而本庙之主在其庙室中皆东鄕但祫祭于太庙之时则独太祖不易其位而羣庙之主合食于前者皆南鄕北鄕以叙昭穆耳禘祭于太庙则又以所出之帝为东鄕而太祖反居南鄕为配位也【通典开元礼释奠先圣东向先师南向乃古礼也】堂上之位则以南鄕为尊如仪礼鄕饮酒賔席牖前南鄕今沈存中説祭礼朝践于堂亦以南乡为尊而政和新仪亦有是説但未见所据之本文又秦汉闲广武君王陵母皆云东鄕坐田蚡传亦云自坐东鄕而坐其兄南鄕此则不知其为室中为堂上但犹以东鄕为尊则可见矣【荅王子合】   问影堂序位曰古者一世自为一庙有门有堂有寝凡屋三重而墙四周焉自后汉以来乃为同堂异室之庙一世一室而以西为上如韩文中家庙碑有祭初室祭东室之语今国家亦只用此制故士大夫家亦无一世一庙之法而一世一室之制亦不能备故温公诸家祭礼皆用以右为尊之説独文潞公尝立家庙今温公集中有碑载其制度颇详亦是一世一室而以右为上自可检看伊川之説亦误昭穆之説则又甚长中庸或问中已详言之更当细考大抵今士大夫家只当且以温公之法为定也【荅郭子从】   问昔侍先生见早晨入影堂焚香展拜而昏暮无复再入未知尊意如何曰向见今赵丞相日于影堂行昏定之礼或在燕集之后窃疑未安故每常只循旧礼晨谒而已【荅叶味道○以上文集三条】   问程氏主式士人家可用否曰他云已是杀诸侯之制士人家用牌子曰牌子式当如何曰温公用大版子今但依程氏古式而勿陷其中可也【以下主式】   伊川木主制度其剡刻开窍处皆有阴阳之数存焉信乎其有制礼作乐之具也   直卿问神主牌先生夜来説荀朂礼未终曰温公所制牌阔四寸厚五寸八分错了据隋炀帝所编礼书有一篇荀勗礼乃是云阔四寸厚五寸八分大书某人神座不然只小楷书亦得后人相承误了却作五寸八分爲一句   无爵曰府君夫人汉人碑已有只是尊神之辞府君如官府之君或谓之明府今人亦谓父为家府   丧妻者木主要作妻名不可作母名若是妇须作妇名翁主之【以上语类五条】   主式乃伊川先生所制初非朝廷立法固无官品之限万一继世无官亦难遽易但继此不当作耳【有官人自作主不妨】牌子亦无定制窃意亦须似主之大小高下但不为判合陷中可也凡此皆是后贤义起之制今复以意斟酌如此若古礼则未有攷也【荅曾光祖】   问凡题主男子妇人无官称者宜何书曰伊川主式已详言之可攷也又问夫在妻之神主宜何书何人奉祀若用夫则题嫔某氏神主旁注夫某奉祀否夫祭妻而云奉祀莫太尊否曰旁注施于所尊以下则不必书也【荅窦文卿○以上文集二条】   用之问祭用尸之意曰古人祭祀无不用尸非惟祭祀家先用尸祭外神亦用尸不知祭天地如何想惟此不敢为尸杜佑説古人用尸者盖上古朴陋之礼至圣人时尚未改【文蔚录云是上古朴野之俗先王制礼此是去不尽者】相承用之至今世则风气日开朴陋之礼已去不可复用去之方为礼而世之迂儒必欲复尸可谓愚矣杜佑之説如此看来古人用尸自有深意非朴陋也陈文云盖不敢死其亲之意曰然用之云祭祀之礼酒肴丰洁必诚必敬所以望神之降临乃歆飨其饮食也若立之尸则为尸者既已飨其饮食神岂复来享之如此却为不诚矣曰此所以为尽其诚也盖子孙既是祖宗相传一气下来气类固已感格而其语言饮食若其祖考之在焉则有以慰其孝子顺孙之思而非恍惚无形想像不及之可比矣古人用尸之意所以深远而尽诚盖为是耳因言今世神之附着生人而説话者甚多亦有祖先降神于其子孙者又如今之师巫亦有降神者盖皆其气类之相感所以神附着之也周礼祭墓则以墓人为尸亦是此意【以下尸】   神主之位东向尸在神主之北   问尸之坐立曰夏立尸啇坐尸周旅酬六尸后稷之尸不旅酬问祭妣之尸曰妇人不立尸却有明文又曰古者以先王衣服藏之庙中临祭则出以衣尸如后稷之衣到周时恐已不在亦不可晓   古者立尸必隔一位孙可以为祖尸子不可以为父尸以昭穆不可乱也   或问古人祫祭时每位有尸否曰固是周家旅酬六尸是每位皆一尸也古者主人献尸尸酢主人开元礼犹如此每献一位毕则尸便酢主人受酢已又献第二位不知甚时縁甚事后废了   问祭五祀皆有尸祀灶则以谁为尸曰今亦无可攷者但如墓祭则以冢人为尸以此推之则祀灶之尸恐是膳夫之类祀门之尸恐是阍人之类又如祀山川则是虞衡之类   问山川之尸曰仪礼周公祭太山以召公为尸   祭祀须是用宗子法方不乱不然前面必有不可处置者【以下宗法】   春秋时宗法未亡如滕文公云吾宗国鲁先君盖滕文之昭也文王之子武王既为天子以次则周公为长故滕谓鲁为宗国又如左氏传载女丧而宗室于人何有如三桓之后公父文伯公鉏公为之类乃季氏之小宗南宫适之类孟氏之小宗今宗室中多帯皇兄皇叔皇伯等冠于官职之上非古者不得以戚戚君之意本朝王定国尝言之欲令称某王孙或曾孙或几世孙有如越王下则当云越王几世孙如此则族属易识且无戚君之嫌亦自好后来定国得罪反以此论为离闲骨肉今宗室散无统纪名讳重叠字号都穷了更无安排处   宗子只得立适虽庶长立不得若无适子则亦立庶子所谓世子之同母弟世子是适若世子死则立世子之亲弟亦是次适也是庶子不得立也本朝哲庙上仙哲庙弟有申王次端王次简王简王乃哲庙亲弟当时章子厚欲立简王是时向后犹在乃曰老身无子诸王皆【云云】当以次立申王目眇不足以视天下乃立端王是为徽宗子厚殊不知礼意同母弟便须皆是适子方可言既皆庶子安得不依次第今臣庶家要立宗也难只是宗室与袭封孔氏柴氏当立宗今孔氏柴氏袭封只是兄死弟继只如而今门长一般大不是   大宗法既立不得亦当立小宗法祭自高祖以下亲尽则请出高祖就伯叔位服未尽者祭之   父在主祭子出仕宦不得祭父没宗子主祭庶子出仕宦祭时其礼亦合减杀不得同宗子   人家族众不分合祭或主祭者不可以祭及叔伯之类则须令其嗣子别得祭之今且説同居同出于曾祖便有从兄弟及再从兄弟了祭时主于主祭者其他或子不得祭其父母若恁地滚作一处祭不得要好当主祭之嫡孙当一日祭其曾祖及祖及父余子孙与祭次日却令次位子孙自祭其祖及父又次日却令又次位子孙自祭其祖及父此却有古宗法意古今祭礼这般处皆有之如今要知宗法祭祀之礼须是在上之人先就宗室及世族家行了作个样子方可使以下士大夫行之【以上语类十三条】   所问祭礼古人虽有始祖亦只是祭于大宗之家若小宗则祭止高祖而下然又有三庙二庙一庙祭寝之差其尊卑之杀极为详悉非谓家家皆可祭始祖也今法制不立家自为俗此等事若未能遽变则且从俗可也支子之祭亦是如此窃谓只于宗子之家立主而祭其支子则只用牌子其形如木主而不判前后不为陷中及两窍不为椟以从降杀之义【荅潘立之】   问夫主不可以二者也四明高氏之説云耳煇详此意谓有宗子之家主祭故庶子止以其牲祭于宗子之家可也是不可以有二主也今人若兄弟异居相去辽远欲各祭其父祖亦谓不可以二主乎曰兄弟异居庙初不异只合兄祭而弟与执事或以物助之为宜向见説前辈有如此而相去远者则兄家设主弟不立主只于祭时旋设位以纸榜标记逐位祭毕焚之如此似亦得礼之变也【荅李晦叔】   某承询及影堂按古礼庙无二主尝原其意以为祖考之精神既散欲其萃聚于此故不可以二今有祠版又有影是有二主矣古人宗子承家主祭仕不出鄕故庙无虚主而祭必于庙唯宗子越在他国则不得祭而庶子居者代之祝曰孝子某【宗子名】使介子某【庶子名】执其常事然犹不敢入庙特望墓为坛以祭盖其尊祖敬宗之严如此今人主祭者游宦四方或贵仕于朝又非古人越在他国之比则以其田禄脩其荐享尤不可阙不得以身去国而使支子代之也礼意终始全不相似泥古则阔于事情徇俗则无复品节必欲酌其中制适古今之宜则宗子所在奉二主以从之于事为宜盖上不失萃聚祖考精神之义【二主常相依则精神不分矣】下使宗子得以田禄荐享祖宗宜亦歆之处礼之变而不失其中所谓礼虽先王未之有可以义起者盖如此但支子所得自主之祭则当留以奉祀不得随宗子而徙也所谕留影于家奉祠版而行恐精神分散非神所安而支子私祭上及高曾又非所以严大宗之正也明则有礼乐幽则有神其礼一致推此思之则知所处矣【荅刘平甫】   祭礼极难处窃意神主唯长子得奉祀之官则以自随影像则诸子各传一本自随无害也【与黄子耕】   问某徃年与先兄异居不知攷礼经辄从世俗立家先龛子寻常只讲俗节之祭向来祭礼行于先兄之家时祭及祢祭某皆预陪祭执事之例自先兄去后舍侄承祭祀祧高祖而祀先兄为祢某家中既有家先上阙高祖之祭下无祢祭于心实不安欲于时祭毕移馔一分祭高祖于某家某主之遇当祭祢之月亦欲私举祢祭如何若举此二祭又成支子有祭庶子祭祢于礼经不合曰此事只合谨守礼文未可遽以义起也况有俗节自足展哀敬之诚乎【荅李尧卿】   问先兄乃先人长子既娶而死念欲为之立后但説立后则必当使之主祭则某之高祖亦当祧去否曰既更立主祭者即祠版亦当改题无疑髙祖祧去虽觉人情不安然别未有以处也家闲将来小孙奉祀其势亦当如此【荅胡伯量】   问嫡子已娶无子而没或者以为母在宜用尊厌之例不须备礼曰宗子成人而无子当为之立后尊厌之説非是又问嫡子死而无后当谁主其丧曰若已立后则无此疑矣【荅李继善】   问孝述曩以先兄在嫡未及有子而没疑于所主蒙赐教云若已立后则无此疑但复有曲折先兄尝收一襁褓之子为嗣既没孝述以其未胜丧又别无同居长上遂自主丧才两月而此子卒先兄将葬孝述复求从兄之子为之后亦在襁褓孝述仍前自主祠版之题只从弟称及领尊教始悟其非犹有不能胜丧之疑闻之伯量亦云尝以此问先生先生荅云有摄主又按丧大记云子幼则以衰抱之人为之拜是当以所立之子主丧而孝述为之摄自是即欲俟练祭换栗板时易题所称复有他虑先兄之后固为宗子之子今既收立不知亦谓之嫡孙否若可为嫡孙则庙祭当使之主又未知襁褓之子即可主祭为复待其成人或少长方可又按丧服小记云妇之丧虞卒哭其夫若子主之祔则舅主之所主不同而各有所宜既不嫌数更则异日再易祠版所称恐亦无害曰摄主但主其事名则宗子主之不可易也细攷曾子问诸説可见【荅李继善○以上文集八条】   问有田则祭无田则荐如何曰温公祭礼甚大今亦只是荐然古人荐用首月祭用仲月朝廷却用首月【以下家祭】   问时祭用仲月淸明之类或是先世忌日则如之何曰却不思量到古人所以贵于卜日也   诸家礼皆云荐新用朔朔新如何得合但有新即荐于庙   家祭须致齐当官者只得在告一日若沿檄他出令以次人代祭可也   祭只三献主人初献嫡子亚献【或主妇】庶子弟终献【或嫡孙】执祭人排列皆从温公礼   问酹酒是少倾是尽倾曰降神是尽倾然温公仪降神一节亦似僭礼大夫无灌献亦无爇萧灌献爇萧乃天子诸侯礼爇萧欲以通阳气今太庙亦用之或以为焚香可当萧然焚香乃道家以此物气味香而供养神明非萧之比也   问祭祀焚币如何曰祀天神则焚币祀人则瘗币人家祭祀之礼要焚币亦无稽考处若是以寻常焚真衣之类为是便不当只焚真衣着事事做去焚但无意义只是焚黄若本无官方赠初品及赠到改服色处寻常人家做去焚然亦无义耳   先生每祭不烧纸亦不曾用帛   先生家祭享不用纸钱凡遇四仲时祭隔日涤椅卓严办次日侵晨已行事毕   纸钱起于宗时王璵盖古人以玉币后来易以钱至宗惑于王璵之説而神事繁无许多钱来埋得璵作纸钱易之文字便是难理防且如唐礼书载范传正言唯顔鲁公张司业家祭不用纸钱故衣冠效之而国初言礼者错看遂作纸衣冠而不用纸钱不知纸钱衣冠有何闲别   问生时男女异席祭祀亦合异席今夫妇同席如何曰夫妇同牢而食   夫祭妻亦当拜   安卿问人于其亲始死则复其魂魄又为重为主节次奠祭所以聚其精神使之不散若亲死而其子幼稚或在他鄕不得尽其萃聚之事不知后日祭祀还更萃得他否曰自家精神自在这里【以上语类十三条】   问祖考之精神便是自家之精神故祭之可以来格至于妻及外亲则不知如何曰但所当祭者其精神魂魄无不感通盖本皆从一原中流出初无闲隔虽天地山川神亦然也【荅汪长孺○文集】   古人无再娶之礼娶时便有一副当人了嫡庶之分定矣故继室于正室不可并配今人虽再娶然皆以礼聘皆正室也祭于别室恐未安如伊川云奉祀之人是再娶所生则以所生母配如此则是嫡母不得祭矣此尤恐未安大抵伊川攷礼文却不似横渠攷得较子细【以下配祭○语类】   庙中自高祖以下每世为一室而考妣各自为主【同匣】两娶三娶者伊川则谓庙中只当以元妃配而继室者祭之他所恐于人情不安唐人自有此议云当并配其説见于防要可攷也出妻入庙决然不可无可疑者为子孙者只合岁时就其家之庙拜之若相去远则设位望拜可也【荅叶仁父○文集】   妣者嫓也祭所生母只当称母则略有别【以下祭生母○语类】问子之所生母死不知题主当何称祭于何所祔于何所曰今法五服年月篇中母字下注云谓生己者则但谓之母矣若避嫡母则止称亡母而不称妣以别之可也【伊川先生云祭于私室】又问礼记曰妾母不世祭于子祭于孙止又曰妾祔于妾祖姑既不世祭至后日子孙有妾母又安有妾祖姑之可祔耶不知合祭几世而止曰此条未详旧读礼亦每疑之俟更询攷也又问妾母若世祭其孙异日祭妾祖母宜何称自称云何曰世祭与否未可知若祭则称之为祖母而自称孙无疑矣【荅窦文卿○文集】   忌日祭只祭一位【以下忌祭】   问忌日当哭否曰若是哀来时自当哭又问衣服之制曰某自有吊服绢衫绢巾忌日则服之   朔旦家庙用酒果望旦用茶重午中元九日之类皆名俗节大祭时每位用四味请出木主俗节小祭只就家庙止二味朔旦俗节酒止一上斟一杯【以下俗祭】   叔器问行正礼则俗节之祭如何曰韩魏公处得好谓之节祠杀于正祭某家依而行之但七月十五素馔用浮屠某不用耳向南轩废俗节之祭某问于端午能不食粽乎重阳能不饮茱萸酒乎不祭而自享于汝安乎   墓祭非古虽周礼有墓人为尸之文或是初闲祭后土亦未可知但今风俗皆然亦无大害国家不免亦十月上陵【以下墓祭】   问墓祭有仪否曰也无仪大槩略如家祭唐人亦不见有祭但是拜扫而已林择之云唐有墓祭通典载得在曰却不曾攷或问墓祭祭后土否曰就墓外设位而祭【以上语类六条】   比见墓祭土神之礼全然灭裂吾甚惧焉既为先公托体山林而祀其主者岂可如此今后可与墓前一様菜果胙脯饭茶汤各一器以尽吾宁亲事神之意勿令其有隆杀【戒子】   焚黄近世行之墓次不知于礼何据昨见钦夫谢魏公赠諡文字却只云告庙此与近世所行又不知孰为得失也【荅汪尚书○以上文集二条】   问无后祔食之位曰古人祭于东西厢今人家无东西厢某家只位于堂之两边祭食则一但正位三献毕然后使人分献一酌而已如今学中从祀然【祭无后】   舜功问祭五祀想也只是当如此致敬未必有此神曰神也者妙万物而言者也盈天地之闲皆神若説五祀无神则是有有神处有无神处是甚麽道理叔器问天子祭天地诸侯祭山川大夫祭五祀士庶人祭其先此是分当如此否曰也是气与他相关如天子则是天地之主便祭得天地若似其他人与他不相关祭个甚麽如诸侯祭山川也只祭得境内底如楚昭王病后卜云河为祟诸大夫欲祭河昭王自言楚之分地不及于河河非所以为祟孔子所以美之云昭王之不失国也宜哉这便见得境外山川与我不相关自不当祭【以下五祀】   问后土氏之祭曰极而言之亦似僭然此即古人中霤之祭而今之所谓土地者郊特牲取财于地取法于天是以尊天而亲地教民美报焉故家主中霤而国主社观此则天不可祭而土神在民亦可祭盖自上古陶为土室其当中处上为一窍以通明名之曰中霤及中古有宫室亦以室之中央为中霤存古之旧示不忘本虽曰土神而只以小者言之非如天子所谓祭皇天后土之大者也   叔器问五祀祭行之义曰行堂涂也古人无廊屋只于堂阶下取两条路五祀虽分四时祭然出则独祭行及出门又有一祭作两小山于门前烹狗置之山上祭毕却就山边吃却推车从两山间过盖取跋履山川之义   问灶可祭否曰人家饮食所系亦可祭问灶尸曰想是以庖人为之问祭灶之仪曰亦略如祭宗庙仪   问月令灶在庙门之外如何曰五祀皆在庙中灶在庙门之东凡祭五祀皆设席于奥而设主奠爼于其所祭之处已乃设馔迎尸于奥   因説五祀伊川疑不祭井古人恐是同井曰然   室中西南隅乃主位室中西牖东戸若宣圣庙室则先圣当东向先师南向如周人禘喾郊稷喾东向稷南向今朝廷宗庙之礼情文都自相悖不晓得古者主位东向配位南向故拜即望西今既一例皆南向到拜时亦却望西拜都自相悖古者用笾豆簠簋等陈于地当时只席地而坐故如此饮食为便今塑像高高在上而祭馔反陈于地情文全不相称曩者某人来问白鹿塑像某荅以州县学是天子所立既元用像不可更书院自不宜如此不如不塑像【以下祀先圣】   释奠据开元礼只是临时设位后来方有塑像顔孟配飨始亦分位于先圣左右后来方并坐于先圣之东西向   祖有功而宗有德是为百世不迁之庙商六百年只三宗皆以有功徳当百世祀故其庙称宗至后世始不复问其功徳之有无一例以宗称之【以下天子宗庙之祭】   李丈问太庙堂室之制曰古制是不可晓礼説士堂后一架为室盖甚窄天子便待加得五七架亦窄狭不知周家三十以上神主位次相逼如何行礼室在堂后一闲从堂内左角为户而入西壁如今之墙上为龛太祖居之东向旁两壁有牖羣昭列于北牖下而南向羣穆列于南牖下而北向堂又不为神位而为人所行礼之地天子设黼扆于中受诸侯之朝【以上语类十一条】   王制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诸侯大夫士降杀以两而祭法又有适士二庙官师一庙之文大抵士无太祖而皆及其祖考也【郑氏曰夏五庙商六庙周七庙今按商书已云七世之庙郑説恐非顔师古曰父为昭子为穆孙复为昭昭明也穆美也后以晋室讳昭故学者改昭为韶】其制皆为中门外之左外为都宫内各有寝庙别有门垣太祖在北左昭右穆以次而南【晋博士孙毓议】天子太祖百世不迁一昭一穆为宗亦百世不迁【宗亦曰世室亦曰祧郑注周礼守祧曰宗亦曰祧亦曰世室周礼言守祧之官郑氏曰远庙为祧周为文武之庙迁主藏焉又曰迁主所藏曰祧先公之迁主藏于太祖后稷之庙先王之迁主藏于文武之庙羣穆于文羣昭于武明堂位有文世室武世室郑氏曰世室者不毁之名也】二昭二穆为四亲庙高祖以上亲尽则毁而递迁昭常为昭穆常为穆【昭之二庙亲尽则毁而迁其主于昭之宗曾祖迁于昭之二新入庙者祔于昭之三而高祖及祖在穆如故穆庙亲尽放此新死者如当为昭则祔于昭之近庙而自近庙迁其主于昭之次庙而于主祭者为曽祖自次庙迁其高祖于昭之世室盖于主祭者为五世而亲尽故也其穆之两庙如故不动其次庙于主祭者为高祖其近庙于主祭者为祖也主祭者没则祔于穆之近庙而递迁其上放此凡毁庙迁主改涂易檐示有所变非尽毁也见谷梁传及注】诸侯则无二宗大夫则无二庙其迁毁之次则与天子同【传毁庙之主藏于太祖】仪礼所谓以其班祔檀弓所谓祔于祖父者也【曲礼云君子抱孙不抱子此言孙可以为王父尸子不可以为父尸郑氏云以孙与祖昭穆同也周制自后稷为太祖不窋为昭鞠为穆以下十二世至太王复为穆十三世至王季复为昭十四世至文王又为穆十五世至武王复为昭故书称文王为穆考诗称武王为昭考而左氏传曰太伯虞仲太王之昭也虢仲虢叔王季之穆也又曰管蔡鲁卫文之昭也邘晋应韩武之穆也盖其次序一定百世不易虽文王在右武王在左嫌于倒置而诸庙别有门垣足以各全其尊初不以左右为尊卑也】三代之制其详虽不得闻然其大略不过如此汉承秦敝不能深攷古制诸帝之庙各在一处不容合为都宫以序昭穆【韦元成传云宗庙异处昭穆不序但攷周制先公庙在岐周文王在丰武王在镐则都宫之制亦不得为与汉亦无甚异未详其説】贡禹韦元成匡衡之徒虽欲正之而终不能尽合古制旋亦废罢后汉明帝又欲遵俭自抑遗诏无起寝庙但藏其主于光武庙中更衣别室其后章帝又复如之后世遂不敢加而公私之庙皆为同堂异室之制【见后汉明帝纪祭祀志志又云其后积多无别而显宗但为陵寝之号】自是以来更歴魏晋下及隋唐其闲非无奉先思孝之君据经守礼之臣而皆不能有所裁正其至使太祖之位下同孙子而更僻处于一隅既无以见其为七庙之尊羣庙之神则又上厌祖考而不得自为一庙之主以人情而论之则生居九重穷极壮丽而没祭一室不过寻丈之闲甚或无地以容鼎俎而阴损其数孝子顺孙之心于此宜亦有所不安矣肆我神祖始独慨然深诏儒臣讨论旧典盖将以远迹三代之隆一正千古之缪甚盛举也不幸未及营表世莫得闻秉笔之士又复不能特书其事以诏万世今独其见于陆氏之文者为可攷耳然其所论昭穆之説亦未有定论独原庙之制外为都宫而各为寝庙门垣乃为近古但其礼夲不经仪亦非古故儒者得以议之如李清臣所谓略于七庙之室而为祠于佛老之侧不为木主而为之象不为禘祫烝尝之祀而行一酌奠之礼杨时所谓舍二帝三王之正礼而从一缪妄之叔孙通者其言皆是也然不知其所以致此则由于宗庙不立而人心有所安也不议复此而徒欲废彼亦安得为至当之论哉   王者始受命诸侯始封之君皆为太祖以下五世而迭毁毁庙之主藏乎太祖五年而再殷祭言一禘一祫也祫祭者毁庙与未毁庙之主皆合食于太祖父为昭子为穆孙复为昭古之正礼也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卷三十九>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卷三十九>   韦元成刘歆庙数不同班固以歆説为是今亦未能决其是非姑两存之至于迁毁之序则昭常为昭穆常为穆假令新死者当祔昭庙则毁其高祖之庙而祔其主于左祧迁其祖之主于高祖之故庙而祔新死者于祖之故庙即当祔于穆者其序亦然盖祔昭则羣昭皆动而穆不移祔穆则羣穆皆移而昭不动故虞之明日祔于祖父盖将代居其处故为之祭以告新旧之神也今以周室世次为图如右所谓高祖以上亲尽当毁虞之明日祔于祖父者也元丰议礼何洵直张璪以此为説而陆佃非之曰昭穆者父子之号昭以明下为义穆以防上为义方其为父则称昭取其昭以明下也方其为子则称穆取其穆以恭上也岂可胶哉坛立于右墠立于左以周制言之则太王亲尽去右坛而为墠王季亲尽去左祧而为坛左右迁徙无嫌又曰显考王考庙与左祧为昭皇考考庙与右祧为穆如曰成王之世武王为昭文王为穆则武不入考庙而入王考庙矣此皆为説之误殊不知昭穆夲以庙之居东居西主之向南向北而得名初不为父子之号也必曰父子之号则穆之子又安可复为昭哉坛墠之左右亦出先儒一时之説礼经非有明文也政使果然亦为去庙之后主藏夹室而有祷之祭且坛墠又皆一而已昭不可以越坛而径墠穆不可以有坛而无墠故迭进而无嫌非若庙之有昭穆而可以各由其序而递迁也又况昭穆之分自始封以下入庙之时便有定次后虽百世不复移易而其尊卑则不以是而可紊也故成王之世文王为穆而不害其尊于武武王为昭而不害其卑于文非谓之昭即为王考谓之穆即为考庙也且必如佃説新死者必入穆庙而自父以上穆迁于昭昭迁于穆祔一神而六庙皆为之动则于其祔也又何不直祔于父而必隔越一世以祔于其所未应入之庙乎佃又言曰假令甲于上世之次为穆今合堂同食实属父行乙于上世之次为昭今合堂同食实属子行则甲宜为昭乙宜为穆岂可逺引千岁以来世次覆令甲为右穆乙为左昭以紊父子之序乎此亦不晓前説之过也盖昭穆之次既定则其子孙亦以为序礼所谓昭与昭齿穆与穆齿传所谓太王之昭王季之穆文之昭武之穆者是也如必以父为昭而子为穆则太伯虞仲乃太王之父而文王反为管蔡鲁卫之子矣而可乎哉且一昭穆也既有上世之次又有今世之次则所以序其子孙者无乃更易不定而徒为纷纷乎曰然则庙之迁次如图可以见矣子孙之序如佃所驳得无真有难处者耶曰古人坐次或以西方为上或以南方为上未必以左为尊也且又安知不如时祫之位乎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卷三十九>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卷三十九>   昭穆之不爲尊卑说已前见其大祫则始封以下以次相承亦无差舛故张璪以为四时常祀各于其庙不偶坐而相临故武王进居王季之位而不嫌尊于文王及合食乎祖则王季文王更为昭穆不可谓无尊卑之序者是也但四时之祫不兼毁庙之主则有左无昭而穆独为尊之时若两世室之主则文常为穆而武常为昭也故陆佃以为毁庙之主有不皆祫之时难之而未见璪之所以对也予窃以为以上世之次推之一昭一穆固有定次而其自相为偶亦不可易但其散居本庙各自为主而不相厌则武王进居王季之位而不嫌尊于文王及其合食于祖则王季虽迁而武王自当与成王为偶未可以遽进而居王季之处也文王之为穆亦虚其所向之位而已则虽北向而何害其为尊哉【禘祫议】   五峰胡仁仲论汉文帝之短丧其失不在文帝而景帝当任其责予于不起寝庙之诏则以为明帝固不得为无失然使章帝有魏颗之孝其羣臣有宋仲几楚子囊之忠则于此必有处矣况以一时之乱命而壊千古之彛制其事体之轻重又非如三子之所正者而已耶然古今诸儒未有斥其非者而徒知论惠帝叔孙通作原庙之罪夫原庙诚不当作要必复古宗庙之制然后可得而议耳或曰周公祀文王武王于洛邑非原庙耶曰此固理之变也然设于别都而不设于京师及所幸郡国又不闻其以果献之防礼施焉则亦与汉异矣【汉同堂异室庙及原庙议○以上文集二条】   问祧礼曰天子诸侯有太庙夹室则祧主藏于其中今士人家无此祧主无可置处礼注説藏于两阶闲今不得已只埋于墓所问有祭告否曰横渠説三年后祫祭于太庙因其祭毕还主之时遂奉祧主归于夹室迁主新主皆归于庙郑氏周礼注大宗伯享先王处亦有此意今略仿而行之问考妣入庙有先后则祧以何时曰妣先未得入庙考入庙则祧【以下祧○语类】   奉圣旨令侍从两省台谏礼官集议四祖祧主宜有所归者某今窃详羣议其説虽多而揆以礼经皆有可疑如曰藏于太庙之西夹室则古者唯有子孙祧主上藏于祖考夹室之法而无祖考祧主下藏于子孙夹室之文昔者僖祖未迁则西夹室者僖祖之西夹室也故顺翼二祖之主藏焉而无不顺之疑今既祧去僖祖而以太祖祭初室矣则夹室者乃太祖之夹室自太祖之室视之如正殿之视朶殿也子孙坐于正殿而以朶殿居其祖考于礼安乎此不可之一也至于祫享则又欲设幄于夹室之前而别祭焉则既不可谓之合食而僖祖神坐正当太祖神坐之背前孙后祖此又不可之二也如曰别立一庙以奉四祖则不唯丧事即逺有毁无立而所立之庙必在偏位其栋宇仪物亦必不能如太庙之盛是乃名为尊祖而实卑之又当祫之时羣庙之主祫于太庙四祖之主祫于别庙亦不可谓之合食此又不可之三也如曰藏主于天兴殿则宗庙原庙古今之礼不同不可相杂而不得合食亦与别庙无异此又不可之四也凡此数者反复寻绎皆不可行议者亦皆知其不安而不知所以然者特以其心急欲尊奉太祖三年一祫时暂东向之故而为此纷纷不复顾虑殊不知其实无益于太祖之尊而徒使僖祖太祖两庙威灵常若相与争校强弱于冥冥之中并使四祖之神疑于受摈徬徨踯躅不知所归令人伤痛不能自已不知朝廷方此多事之际亦何急而为此也今亦无论其他但以太祖皇帝当日追尊帝号之心而黙推之则知太祖今日在天之灵于此必有所不忍而不敢当矣又况僖祖祧主迁于治平而不过数年神宗皇帝复奉以为始祖已为得礼之正而合于人心所谓有其举之而莫敢废者乎议者之所以必为此説者无他但以太祖膺图受命化家为国而王业之兴不由僖祖耳若以此言则后稷本封于邰而不窋已自窜于戎狄公刘太王又再迁而后定文武之兴又何尝尽由于后稷哉但推其本始为出于此故不可以不祭而祭之不可以不尊耳岂计其功德之小大有无哉况周人虽以后稷为太祖而祭法亦曰祖文王而宗武王是乃所谓祖有功而宗有徳之意故自为世室而百世不迁以冠羣庙则亦不待东向于祫然后可以致崇极之意矣然今日宗庙之制未能如古姑以权宜而论之则莫若以僖祖拟周之后稷而祭于太祖之初室顺祖为昭翼祖为穆宣祖为昭而藏其祧主于西夹室太祖为穆拟周之文王为祖而祭于太庙之第二室太宗为昭拟周之武王爲宗而祭于太庙之第三室其太祖太宗又皆百世不迁而谓之世室真宗为穆其祧主亦且权藏于西夹室仁宗为昭为宗而祭于第四室亦为世室如太祖之制英宗为穆藏主如真宗之制神宗为昭祭第五室哲宗为穆祭第六室徽宗为昭祭第七室钦宗为穆祭第八室高宗为昭祭第九室孝宗为穆祔第十室异时高宗亦当为宗为世室如太宗仁宗之制三嵗祫享则僖祖东向如故而自顺祖以下至于孝宗皆合食焉则于心为安而于礼为顺矣至于古者宗庙之制今日虽未及议尚期异时兴复之后还反旧都则述神宗之志而一新之以正千载之缪成一王之法使昭穆有序而祫享之礼行于室中则又善之大者也盖尊太祖以东向者义也奉僖祖以东向者恩也义者天下臣子今日之愿也恩者太祖皇帝当日之心也与其伸义诎恩以快天下臣子之愿孰若诎义伸恩以慰太祖皇帝之心乎韩愈所谓祖以孙尊孙以祖诎者正合此意而又以为四时各祭其庙则所伸之祭常多三年然后一祫则所诎之祭常少亦中事情故某于此尝有感焉窃独以为今欲议四祖神位所袝之宜而卒不免于舛逆而难通不若还僖祖于太庙三年而一东向之为顺易而无事也【祧庙议状】   臣窃见太祖皇帝受命之初未遑他事首尊四祖之庙而又以僖祖为四庙之首累圣尊崇罔敢失坠中闲虽以世数寖远迁之夹室而未及数年议臣章衡复请尊奉以为太庙之始祖宰相王安石等遂奏以为本朝自僖祖以上世次不可得而知则僖祖有庙与稷契疑无以异今欲毁其庙而藏其主替祖宗之尊而下祔于子孙非所以顺祖宗之孝心也于是神宗皇帝诏从其请而司马光韩维孙朴孙固等以为非是力奏争之其説甚详然其立意不过以为太祖受命立极当为始祖而祫享东乡僖祖初无功徳亲尽当祧而已臣尝深攷其説而以人心之所安者揆之则僖祖者太祖之高祖考也虽歴世久远功德无传然四世之后笃生神孙顺天应人以宁兆庶其为功德盖不必身亲为之然后为盛也是以太祖皇帝首崇立之以为初庙当此之时盖已归德于祖而不敢以功业自居矣今乃以欲尊太祖之故而必使之夺据僖祖初室东向之位臣恐在天之灵于此有所不忍而不敢当也安石之为人虽不若光等之贤而其论之正则有不可诬者世之论者不察乎此但见太祖功德之盛而不知因太祖当日崇立僖祖之心以原其所自但见光等之贤非安石章衡之所及而不知反之于己以即夫心之所安是以纷纷多为异説臣尝病其如此每恨无以正之不谓今日之来适逢此议而又以疾病之故不获祗赴谨已略具鄙见申尚书省乞与敷奏又访得元祐大儒程颐所论深以安石之言为当贴説详尽而所论并祧二祖止成八世之説尤为明白未知巳未得逹圣听欲乞宣问详赐览观并下此奏别令详议以承太祖皇帝尊祖敬宗报本反始之意上延基祚下一民听千万幸甚【祧庙议状】   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而立四庙庶子王亦如之程子曰禘其祖之所自出始受姓者也其祖配之以始祖配也文武必以稷配后世必以文王配所出之祖无庙于太祖之庙禘之而已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故以所出之祖配天也周之后稷生于姜嫄姜嫄以上更推不去也文武之功起于后稷故配天者须以后稷严父莫大于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帝即天也聚天之神而言之则谓之上帝此武王祀文王推父以配上帝须以父也曰昔者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不曰武王者以周之礼乐出于周公制作故以其作礼乐者言之犹言鲁之郊禘非礼周公其衰是周公之法壊也若是成王祭上帝则须配以武王配天之祖则不易虽百世唯以后稷配上帝则必以父若宣王祭上帝则亦以厉王虽圣如尧舜不可以为父虽恶如幽厉不害其为所生也故祭法言有虞氏宗尧非也如此则须舜是尧之子茍非其子虽授舜以天下之重不可谓之父也如此则是尧养舜以为养男也禅让之事蔑然矣以始祖配天须在冬至一阳始生万物之始祭用圜邱器用陶匏藁秸服用大裘而祭宗祀九月万物之成父者我之所自生帝者生物之祖故推以为配而祭于明堂也本朝以太祖配于圆邱以祢配于明堂自介甫此议方正先此祭五帝又祭昊天上帝并配者六位自介甫议唯祭昊天上帝以祢配之太祖而上有僖顺翼宣先尝以僖祧之矣介甫议以为不当祧顺以下祧可也何者本朝推僖祖为始已上不可得而推也或难以僖祖无功业亦当祧以是言之则英雄以得天下自己力为之并不得与祖德或谓灵芝无根醴泉无源物岂有无本而生者今日天下基本盖出于此人安得谓无功业故朝廷复立僖祖庙为得礼介甫所见终是高于世俗之儒某未见此论时诸生亦有发难以为僖祖无功德者某荅之曰谁教他会生得好子孙人皆以为戏谈而或笑之今得杨子直所録伊川先生语所谓今天下基本皆出于此人安得谓无功业乃与某言默契至哉言乎天下百年不决之是非于此乎定矣【书程子禘説后○以上文集三条】   如今士大夫家都要理会古礼今天下有二件极大底事恁地循袭其一是天地同祭于南郊其一是太祖不特立庙而与诸祖同一庙自东汉以来如此【又录云千五六百年无人整理】子谓为刍灵也善谓为俑者不仁虽是前代已用物事到不是处也须改用敎是始得【以下天地之祭】   如今郊礼合祭天地周礼有圜邱方泽之説后来人却只説地便是后土见于书传言郊社多矣某看来不要如此也自还有方泽之祭但周礼其他处又都不説亦未可晓   古时天地定是不合祭日月山川百神亦无合共一时祭享之礼当时礼数也简仪从也省必是天子躬亲行事岂有祭天便将下许多百神一齐排作一堆都祭只看郊防阶级两边是踏过处中闲自上排下都是神位更不通看   尧卿问社主平时藏在何处曰向来沙随説以所宜木刻而为主某尝辩之后来觉得却是但以所宜木为主如今世俗神树模样非是将木来截作主也以木名社如栎社枌榆社之类又问社稷神曰説得不同或云稷是山林原隰之神或云是谷神看来谷神较是社是土神又问社何以有神曰能生物便是神也又曰周礼亡国之神却用刑人为尸一部周礼却是看得天理烂熟也【以下社○以上语类四条】   社实山林川泽邱陵坟衍原隰五土之只而后土勾龙氏其配也稷则专为原隰之只能生五谷者而后稷周弃氏其配也风师箕也雨师毕也是皆着于周礼领于大宗伯之官唯社稷自天子之都至于国里通得祭而风雨之神则自唐以来诸郡始得祀焉至于雷神则又唐制所与雨师同坛共牲而祀者也国朝礼文大抵多袭唐故故今郡国祀典自先圣先师之外唯是五者盖以为二气之良能天地之功用流行于覆载之间以育万物而民生赖焉者其徳唯此为尤盛是以于其坛壝时日之制牲币器服之品降登馈奠之节莫不参订讨论著之礼象颁下郡国藏于礼官有司岁举行之而部刺史又当以时循行察其不如法者盖有国家者所以昭事明神祈以降祥锡福于下其勤如此顾今之为吏者所知不过簿书期防之闲否则觞豆舞歌相与放焉而不知反其所敬畏崇饰而神事之者非老子释氏之祠则妖妄淫昏之而已其于先王之制国家之典所以治人事神者曷尝有槩于其心哉呜呼人心之不正风俗之不厚年谷之不登民生之不遂其不亦以此与【鄂州社稷坛记○文集】   御纂朱子全书卷三十九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四十   礼四   杂仪   古人上下之际虽是严而情意甚相通如禹拜昌言王拜手稽首之类到汉以来皇帝见丞相在坐为起在舆为下赞者曰皇帝为丞相起尚有这意思到六朝以来君臣逐日相与说话如宋文帝明日欲杀某人晩间更与他说话不能得他去其间有入朝去从人即分散去到晩他方出到唐尚有坐说话底意思而今宰相终年立地不曽得一日坐人主或终日不曽得见靣夀皇求治之初中间学士固是直宿又分讲官亦直宿又令从官亦得入赐坐从容讲论而今未论朝廷如古人州郡之间亦自如此如罗池碑云桞子厚与牙将欧阳翼共饮法帖中有顔真卿与蔡明逺帖都书名牙将即是客将蔡明逺亦是衙前他却   与之情意如此而今州郡与小官也不如此了   问左右毕竟孰为尊曰汉初右丞相居左丞相之上史中有言曰朝廷无出其右者则是右为尊也到后来又却以左为尊而老子有曰上将军处右而偏将军处左丧事尚右兵凶器也故以丧礼处之如此则吉事尚左矣汉初岂习于战国与暴秦之所为乎   古人屋无廊庑三公露立于槐下九卿露立于棘下当其朝防有雨则止曽子问诸侯见天子入门而雨霑服失容则废   古者王畿之内髣髴如井田规画中闲一圏便是宫殿前圏中左宗庙右社稷其他百官府以次列居是为前朝后圏中为市不似如今市中家家自各卖买乃是官中为设一去处令凡民之卖买者就其处若今场务然无游民杂处其间更东西六圏以处六乡六遂之民耕作则出就田中之庐农功毕则入此室处唐制颇仿此最有条理城中几坊毎坊各有墙围如子城然一坊共一门出入六街凡城门坊角有武铺卫士分守日暮门闭五更二防鼓自内发诸街鼓承振坊市门皆启若有奸盗自无所容盖坊内皆常居之民外面人来皆可知如杀宰相武元衡于靖安里门外分明载元衡入朝出靖安里贼乘暗害之亦可见坊门不可胡乱入只在大官街上被杀了如那时措置得好官街邉都无闲杂卖买污秽杂糅所以杜诗云我居巷南子巷北可恨邻里闲十日不一见顔色亦见出一坊入一坊非特特往来不可   挚是初见君时用以献君二生一死皆是抱羔鴈雉真物以献   今官员执笏最无道理笏者只是君前记事恐事多须以纸粘笏上记其头绪或在君前不可以手指人物须用笏指之此笏常揷在腰间不执在手中夫子摄齐升堂何曽手中有笏摄齐者畏谨恐上阶时踏着裳有颠仆之患执圭者圭自是贽见之物只是捧至君前不是如执笏所以执圭时便足蹜蹜如有循縁手中有圭不得摄齐亦防颠仆   金银鱼乃古人以合符臣之得鱼符者用袋之腰间今无合符事却尚用鱼又不用袋鱼鱼袋事出唐书车服志髙武中睿时   自三代后车服冠冕之制前汉皆不说只后汉志内略载又多不可暁   今衣服无章上下混淆某尝谓纵未能大定经制且随时略加整顿犹愈于不为如小衫合各从公衫之色服紫者小衫亦紫服绯緑者小衫亦绯緑服白则小衫亦白胥吏则皆乌衣余皆仿此庶有辨别也   古者有祭服有朝服祭服所谓鷩冕之类朝服所谓皮弁端之类天子诸侯各有等差自汉以来祭亦用冕服朝服则所谓进贤冠绛纱袍隋炀帝时始令百官戎服唐人谓之便服又谓之从省服乃今之公服也祖宗以来亦有冕服车骑黄绿作旗之类而不常用惟大典礼则用之然将用之时必先出许多物色于庭所持之人又须有赏赐于是将用之前有司必先入文字取指挥例降防权免   问今公服起于何时曰隋炀帝游幸令羣臣皆以戎服从三品以上服紫五品以上服绯六品以下服緑只从此起遂为不易之制又问公服何故如许阔曰亦是积渐而然初不知所起尝见唐人画十八学士裹幞头公服极窄画裴晋公诸人则稍阔及画晩唐王铎軰则又濶相承至今又益濶也   古人戴冠郭林宗时戴巾温公幅巾是其类也古人衣冠大率如今之道士道士以冠为礼不戴巾妇人环髻今之特髻是其意也不戴冠   唐人有官者公服幞头不离身以此为常服又别有朝服如进贤冠中单服之类其下又有省服服为常服今之公服即唐之省服服也又问幞头所起曰亦不知所起但诸家小説中时班駮见一二如王彦辅麈史犹略言之某少时尚见唐时小説极多今皆不复存矣唐人幞头初止以纱为之后以其软遂斫木作一山子在前衬起名曰军容头其説以为起于鱼朝恩一时人争效士大夫欲为幞头则曰为我斫一军容头来及朝恩被诛人以为语谶其先幞头四角有脚两脚系向前两脚系向后后来遂横两脚以铁线张之然惟人主得裹此世所画唐明皇已裹两脚者但比今甚短后来藩镇遂亦僭用想得士大夫因此亦皆用之但不知几时展得如此长尝见禅家语録载唐庄宗问一僧云朕收中原得一宝未有人酬贾僧曰略借陛下宝防庄宗以手展幞头两脚示之如此则五代时犹是惟人君得裹两脚者然皆莫可考也桐木山子相承用至本朝遂易以藤织者而以纱帽之近时方易以漆纱尝见南劔沙溪一士夫家尚收得上世所藏幞头犹是藤织坏子唐制又有两脚上下者亦莫可暁   爵弁赤少黑多如今深紫色韠以皮为之如今水檐相似盖古人未有衣服时且取鸟兽之皮来前面后面后世圣人制服不去此者示不忘古也今则又以帛为之耳韠中闲有颈两头有肩肩以革带穿之革带今有胯子古人却是环子钉于革带其势垂下如今人钉铰串子様觿鐩之类结放上靣今之胯子便是仿他形像古人带甚轻却带得许多物今人带枉做得恁地重如幞头靴之类亦然   因言服制之变前軰无着背子者虽妇人亦无之士大夫常居常服纱帽皂衫革带无此则不敢出背子起殊未乆或问妇人不着背子则何服曰大衣问大衣非命妇亦可服否曰可僩因举胡徳辉杂志云背子本婢妾之服以其行直主母之背故名背子后来习俗相承遂为男女辨贵贱之服曰然然尝见前軰杂説中载上御便殿着纱帽背子则国初已有背子矣   燕居父子同坐亦得惟对客不得   拜亲时须合坐受叔伯母亦合坐受兄只立受嫂叔同一家不可不拜亦须对拜夫妇对拜   问防礼中説妇人吉拜虽君赐肃拜此则古人女子拜亦伏地也曰古有女子伏拜者乃太祖问范质之侄杲古者女子拜如何他遂举古乐府云长跪问故夫以为古妇女皆伏拜自则天欲为自尊之计始不用伏拜今防来此説不然乐府只説长跪问故夫不曽説伏拜古人坐也是跪一处云直身长跪若拜时亦只低手只揖便是肃拜故礼肃拜注云肃俯手也盖妇人首饰盛多如副筓六珈之类自难以俯伏地上古人所以有父母拜其子舅姑荅妇拜者盖古坐时只跪坐在地拜时亦容易又不曽相对拜各有向当荅拜亦然【以上语类十八条】   天子之礼至尊无上其居处则内有六寝六宫外有三朝五门其嫔御侍卫饮食衣服货贿之官皆领于冢宰其冕弁车旗宗祝巫史卜筮瞽侑之官皆领于宗伯有师以道之教训有傅以傅其徳义有保以保其身体有师氏以媺诏之【媺下本有训字】有保氏以谏其恶前有疑后有丞左有辅右有弼其侍御仆从罔非正人以旦夕承弼厥辟出入起居罔有不钦发号施令罔有不臧在舆有旅贲之规【旅贲勇士掌执戈楯夹车而趋】位宁有官师之典【门屏之闲谓之宁】倚几有训诵之谏【工师所诵之諌书之于几也】居寝有御之箴【近也】临事有瞽史之道宴居有工师之诵史为书【太史君举则书】瞽为诗工又诵箴谏大夫规诲士传言庶人谤商旅于市【旅陈也陈货物以示时所贵尚】百工献艺【献其技艺以喻政事】动则左史书之言则右史书之【其书春秋尚书有存者】御瞽几声之上下【几犹察也察其存乐】不幸而至于有过则又有争臣七人面列廷争以正捄之盖所以养之之备至于如此是以恭己南靣中心无为以守至正而貌之恭足以作肃言之从足以作乂视之明足以作哲聼之聪足以作谋思之睿足以作圣然后能以八柄驭羣臣八统驭万民而赏无不庆刑无不威逺无不至迩无不服傅说所谓奉若天道建邦设都树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师长不惟逸豫惟以乱民武王所谓亶聪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所谓天降下民作之君作之师惟其克相上帝宠绥四方箕子所谓皇建其有极敛时五福用敷锡厥庶民惟时厥庶民于汝极锡汝保极董子所谓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正万民以正四方者正谓此也何谓六寝六宫曰王大寝一小寝五大寝聼政向明而治故在前小寝释服燕息也故在后其小寝一寝在中四寝在于四角春居东北夏居东南秋居西南冬居西北土王之月居中后之六宫正宫在前五宫在后其制如王之五寝何谓三朝五门曰王宫之外门一曰臯门二曰雉门三曰库门四曰应门五曰路门【又曰虎门又曰毕门此郑司农説也康成以雉门在库门内而设两观】其朝在雉门之外者曰外朝在路门之外者曰治朝路寝之廷曰内朝【臯门之内外朝也朝士掌其法小司宼掌其政列三槐与九棘设嘉石与肺石而朝诸侯聼讼询大事在焉应门之内治朝也司士正其位宰夫掌其法太仆正王之位而王日视朝在焉路门之内燕朝也太仆正其位掌摈相族人朝焉玉藻曰朝服以视朝退适路寝聼政然则王日视朝于治朝而退聼政于燕朝矣雉门之外悬象治所以待民应门之外设宗庙社稷所以严神位路门之外则九室九卿朝焉路寝之内亦九室九嫔居焉】外朝之法朝士掌之左九棘孤卿大夫位焉羣士在其后右九棘公侯伯子男位焉羣吏在其后面三槐三公位焉州长众庶在其后左嘉石平罢民焉右肺石达穷民焉【小宗伯职曰建国之神位右社稷左宗庙然则外朝在库门之外臯门之内与今司徒府有天子以下大防殿亦古之外朝哉周天子诸侯皆有三朝外朝一内朝二内朝之在路门之内者或谓之燕朝】何谓货贿曰有太府以受其货贿之入闗市之赋以待王之膳服邦中之赋以待賔客四郊之赋以待稍秣家稍之赋以待匪颁邦甸之赋以待工事邦县之赋以待币帛邦都之赋以待祭祀山泽之赋以待丧纪币余之赋以待赐予凡邦国之贡以待予用凡万民之贡以充府库凡式贡之余财以供玩好之用而金玉玩好玉府掌之良兵良器内府掌之王后世子衣服之用则外府掌之【天子之礼】   殿屋五间前皆为堂后为房室中间之前为两楹间后为室东间之前为东楹之东又少东为阼阶上少北为东序后为东房西间之前为西楹之西又少西为賔阶上少北为西序后为西房序即墙也【设位在东西序者负墙而立也】其南为序端东序之东西序之西为夹【亦谓之厢又说丈云厢廊也廊东西序也此亦可见但疑序下脱一外字】其前为东西堂其后为东西夹室夹外之广为侧阶房后为北阶【此其地之盘也】其栋则中三间为一栋横指东西至两序之上而尽遂自此处分为四栋邪指四隅上接横栋下与霤齐【此其上栋之制所谓四阿也】其宇则横栋前后即为南北两下横栋尽外即为东西两下四栋之旁即各连所向而下四面榱桷覆堂防出阶外者谓之庑【説文云庑堂上周室也】其屋尽水下处谓之霤【此其下宇之制也】○厦屋则前五间后四间【无西房堂中三间之后只分为两间东房西室】其余并如殿屋之制但五间皆为横栋栋之前后皆为两下之宇横栋尽外有版下垂谓之抟风抟风之下亦为两庑接连南北以覆侧阶但其庑亦不出抟风之外耳【仪礼疏云卿大夫为夏屋其室两下而四周之】○殿屋四阿连下为庑四面之檐其水皆多故其檐皆得以霤为名厦屋南北两下之庑与殿屋同故其檐亦谓之霤东西两庑则但为腰檐不连栋下又不出抟风之外虽或有水亦不能多故但谓之荣谓之翼而不得以霤名也【荣翼乃接檐之名疏乃直指抟风误矣○殿屋厦屋説】   宫室之名制不尽见于经其可考者宫必南乡庙在寝东皆有堂有门其外有大门   周礼建国之神位右社稷左宗庙宫南乡而庙居左则庙在寝东也寝庙之大门一曰外门其北盖直寝故士丧礼注以寝门为内门中门凡既入外门其向庙也皆曲而东行又曲而北桉士冠礼賔立于外门之外主人迎宾入每曲揖至于庙门注曰入外门将东曲揖直庙将北曲又揖是也又按聘礼公迎賔于大门内毎门毎曲揖及庙门贾氏曰诸侯五庙太祖之庙居中二昭居东二穆居西毎庙之前两旁有隔墙墙皆閤门诸侯受聘于太祖庙太祖庙以西隔墙有三大门东行至太祖庙凡经三閤门故曰毎门也大夫三庙其墙与门亦然故賔问大夫大夫迎賔入亦毎门毎曲揖乃及庙门其説当攷大夫士之门惟外门内门而已诸侯则三天子则五庠序则惟有一门乡饮酒射礼主人迎賔于门外入门即三揖至阶是也   堂之屋南北五架中脊之架曰栋次栋之架曰楣乡射礼记曰序则物当栋堂则物当楣注曰是制五架之屋也正中曰栋次曰楣前曰庪贾氏曰中脊为栋栋前一架为楣楣前接檐为庪今见于经者惟栋与楣而已栋一名阿桉士昏礼賔升当阿致命注曰阿栋也又曰入堂深示亲亲贾氏曰凡賔升皆当楣此深入当栋故云入堂深也又桉聘礼宾升亦当楣贾氏曰凡堂皆五架则五架之屋通乎上下而其广狭隆杀则异尔   后楣以北为室与房   后楣之下以南为堂以北为室与房室与房东西相连为之桉少牢馈食礼主人室中献祝祝拜于席上坐受注曰室中迫狭贾氏曰栋南两架北亦两架栋北楣下为室南壁而开户以两架之间为室故云迫狭也昏礼賔当阿致命郑云入堂深明不入室是栋北乃有室也序之制则无室桉乡射礼记曰序则物当栋堂则物当楣注曰序无室可以深也又礼席賔南面注曰不言于户牖之间者此射于序贾氏曰无室则无户牖故也释宫曰无室曰榭即序也   人君左右房大夫士东房西室而已   聘礼记若君不见使大夫受聘升受负右房而立大射仪荐脯醢由左房是人君之房有左右也公食大夫礼记筵出自东房注曰天子诸侯左右房贾氏曰言左对右言东对西大夫士惟东房西室故直云房而已然桉聘礼賔馆于大夫士君使卿还玉于馆也賔亦退负右房则大夫亦有右房矣又乡饮酒礼记荐出自左房少牢馈食礼主妇荐自东房亦有左房东房之称当攷   室中西南隅谓之奥   邢昺曰室户不当中而近东西南隅最为深隠故谓之奥而祭祀及尊者常处焉   东南隅谓之窔   郭氏曰窔亦隠闇   西北隅谓之屋漏   诗所谓尚不愧于屋漏是也曽子问谓之当室之白孙炎曰当室日光所漏入也郑谓当室之白西北隅得户明者经止曰西北隅   室南其户户东而牖西   说文曰户半门也牖穿壁以木为交窓也月令正义曰古者窟居开其上取明雨因霤之是以后人名室为中霤开牖者象中霤之取明也牖一名乡其扇在内桉士虞礼祝阖牖户如食闲启户启牖乡注曰牖先阖后启扇在内也乡牖一名是也   户牖之闲谓之依   郭氏曰窓东户西也觐礼斧扆亦以设之于此而得扆名士昏礼注曰户西者尊处以尊者及賔客位于此故又曰客位   户东曰房户之间   士冠礼注曰房西室户东也寝庙以室为主故室户专得户名凡言户者皆室户若房户则兼言房以别之大夫士房户之闲于堂为东西之中桉诗正义曰乡饮酒义云尊于房户之闲賔主共之由无西房故以房与室户之闲为中也又乡饮酒礼席賔于户牖间而义曰賔坐于西北则大夫士之户牖闲在西而房户间为正中明矣人君之制经无明证桉释宫曰两阶间谓之乡郭氏曰人君南乡当阶间则人君之室正中其西为右房而户牖闲设扆处正中矣又按诗斯干曰筑室百堵西南其户笺曰天子之寝左右房异于一房者之室户也正义曰大夫惟有一东房故室户偏东与房相近天子诸侯既有右房则室当在其中其户正中比一房之室户为西当攷   房户之西曰房外   士昏礼记母南面于房外女出于母左士冠礼尊于房户之间若庶子则冠于房外南面注曰谓尊东也是房户之西得房外之名也房之户于房南壁亦当近东按士昏礼注曰北堂在房中半以北洗南北直室东隅东西直房户与隅间隅闲者盖房东西之中两隅闲也房中之东其南为夹洗直房户而在房东西之中则房户在房南壁之东偏可见矣   房中半以北曰北堂有北阶   士昏礼记妇洗在北堂直室东隅注曰北堂房中半以北贾氏曰房与室相连为之房无北壁故得北堂之名按特牲馈食礼记尊两壶于房中西墉下南上内宾立于其北东面南上宗妇北堂北上内賔在宗妇之北乃云北堂又妇洗在北堂而直室东隅是房中半以北为北堂也妇洗在北堂而士虞礼主妇洗足爵于房中则北堂亦通名房中矣大射仪工人士与梓人升下自北阶注曰位在北堂下则北阶者北堂之阶也   堂之上东西有楹   楹柱也古之筑室者以垣墉为基而屋其上惟堂上有两楹而已楹之设盖于前楣之下按乡射礼曰射自楹间注曰谓射于庠也又曰序则物当栋堂则物当楣物画地为物射时所立处也堂谓庠之堂也又曰豫则钩楹内堂则由楹外当物北靣揖豫即序也钩楹绕楹也物当栋而升射者必钩楹内乃北靣就物则栋在楹之内矣物当楣而升射者由楹外北面就物又郑氏以为物在楹间则楹在楣之下也又按释宫曰梁上楹谓之棁棁侏儒柱也梁楣也侏儒柱在梁之上则楹在楣之下又可知矣   堂东西之中曰两楹间   公食大夫礼致豆实陈于楹外簠簋陈于楹内两楹间言楹内外矣又言两楹间知凡言两楹间者不必与楹相当谓堂东西之中尔   南北之中曰中堂   聘礼受玉于中堂与东楹之间注曰中堂南北之中也入堂深尊賔事也贾氏曰后楣以南为堂堂凡四架前楣与栋之间为南北堂之中公当楣拜讫更前北侵半架受玉故曰入堂深也按东楹之间侵近东楹非堂东西之中而曰中堂则中堂为南北之中明矣又桉士丧礼注曰中以南谓之堂贾氏曰堂上行事非专一所若近户即言户东户西近房则言房外房东近楹则言东楹西楹近序即言东序西序近阶即言东阶西阶其堂半以南无所继属者即以堂言之祝淅米于堂是也   堂之东西墙谓之序   郭氏曰所以序别内外   序之外谓之夹室   公食大夫礼大夫立于东夹南注曰东于堂贾氏曰序以西为正堂序东有夹室今立于堂下当东夹是东于堂也又桉公食礼宰东夹北西面贾氏曰位在北堂之南与夹室相当特牲馈食礼豆笾铏在东房注曰东房房中之东当夹北则东夹之北通为房中矣室中之西与右房之制无明文东夹之北为房中则西夹之北盖通为室中其有两房者则西夹之北通为右房也与   夹室之前曰箱亦曰东堂西堂   觐礼记注曰东箱东夹之前相翔待事之处特牲馈食礼注曰西堂西夹之前近南耳贾氏曰即两箱也释宫曰室有东西箱曰庙郭氏曰夹室前堂是东箱亦曰东堂西箱亦曰西堂也释宫又曰无东西箱有室曰寝桉书顾命疏寝有东夹西夹士丧礼死于适寝主人降袭绖于序东注曰序东东夹前则正寝亦有夹与箱矣释宫所谓无东西箱者或者谓庙之寝也与凡无夹室者则序以外通谓之东堂西堂桉乡射礼主人之弓矢在东序东大射仪君之弓矢适东堂大射之东堂即乡射之东序东也此东西堂堂各有阶桉杂记夫人奔丧升自侧阶注曰侧阶旁阶奔丧曰妇人奔丧升自东阶东面阶注曰东阶东面阶则东堂之阶其西堂有西面阶也   东堂下西堂下曰堂东堂西   大射仪賔之弓矢止于西堂下其将射也賔降取弓矢于堂西堂西即西堂下也特牲馈食礼主妇视饎防于西堂下记曰饎防在西壁则自西壁以东皆谓之西堂下矣又桉大射仪执羃者升自西阶注曰羞膳者从而东由堂东升自北阶立于房中则东堂下可以逹北堂也   堂角有坫   士冠礼注曰坫在堂角贾氏释士丧礼曰堂隅有坫以土为之或谓堂隅为坫也   堂之侧邉曰堂防   乡饮酒礼设席于堂防注曰侧邉曰防防大记正义曰堂防堂基南畔防棱之上也又桉乡射礼众弓倚于堂西矢在其上注曰上堂西防则堂之四周皆有防也   升堂两阶其东阶曰阼阶   士冠礼注曰阼酢也东阶所以荅酢賔客也毎阶有东西两防聘礼饔鼎设于西阶前当内防此则西阶之东防以其近堂之中故曰内防也士之阶三等桉士冠礼降三等受爵弁注曰下至也贾氏曰匠人云天子之堂九尺贾马以为阶九等诸侯堂宜七尺阶七等大夫宜五尺阶五等士宜三尺故阶三等也两阶各在楹之外而近序桉乡射礼升阶者升自西阶绕楹而东燕礼媵爵者二人升自西阶序进东楹之西酌散交于楹北注曰楹北西楹之北则西阶在西楹之西矣士冠礼冠于东序之筵而记曰冠于阼丧礼欑置于西序而檀弓曰周人殡于西阶之上故知阶近序也   堂下至门谓之庭三分庭一在北设碑   聘礼注曰宫必有碑所以识日景知隂阳也贾氏释士昏礼曰碑在堂下三分庭一在北桉聘礼归饔饩醯醢夹碑米设于中庭注曰庭实固当庭中言中庭者南北之中也列当醢醢南列米在醯醢南而当庭南北之中则三分庭一在北可见矣聘礼注又曰设碑近如堂深堂深谓从堂防北至堂室之壁三分庭一在北设碑而碑如堂深则庭盖三堂之深也又桉乡射之侯去堂三十丈大射之侯去堂五十四丈则庭之深可知而其降杀之度从可推矣   堂涂谓之陈   郭氏曰堂下至门径也其北属阶其南接门内霤凡入门之后皆三揖至阶昏礼注曰三揖者至内霤将曲揖既曲北面揖当碑揖贾氏曰至内霤将曲者至门内霤主人将东賔将西賔主相背时也既曲北面者賔主各至堂涂北行向堂时也至内霤而东西行趋堂涂则堂涂接于霤矣既至堂涂北面至阶而不复有曲则堂涂直阶矣又桉聘礼饔鼎设于西阶前陪鼎当内防注曰辟堂涂也则堂涂在阶防之内矣乡饮酒礼注三揖曰将进揖当陈揖当碑揖陈即堂涂也   中门屋为门门之中有闑   士冠礼曰席于门中闑西阈外注曰闑撅也玉藻正义曰闑门之中央所竪短木也释宫曰樴在地者谓之臬郭氏曰即门撅也然则闑者门中所竪短木在地者也其东曰闑东其西曰闑西   门限谓之阈   释宫曰柣谓之阈郭氏曰阈门限邢昺曰谓门下横木为内外之限也其门之两旁木则谓之枨枨闑之闲则谓之中门见礼记   阖谓之扉   邢昺曰阖门扉也其东扉曰左扉门之广狭桉士昏礼曰纳徴俪皮记曰执皮左首随入注曰随入为门中扼狭贾氏曰皮皆横执之门中阨狭故随入也匠人云庙门容大扃七个大扃牛鼎之扃长三尺七个二丈一尺彼天子庙门此士之庙门降杀甚小故云阨狭也推此则自士以上宫室之制虽同而其广狭则异矣   夹门之堂谓之塾   释宫曰门侧之堂谓之塾郭氏曰夹门堂也门之内外其东西皆有塾一门而塾四其外塾南乡桉士虞礼陈鼎门外之右匕俎在西塾之西注曰塾有西者是室南乡又桉士冠礼摈者负东塾注曰东塾门内东堂负之北面则内塾北向也凡门之内两塾之闲谓之宁桉聘礼賔问卿大夫迎于外门外及庙门大夫揖入摈者请命賔入三揖并行注曰大夫揖入者省内事也既而俟于宁也凡至门内霤为三揖之始上言揖入下言三揖并行则俟于霤南门内两塾闲可知矣李廵曰宁正门内两塾间义与郑同谓之宁者以人君门外有正朝视朝则于此宁立故耳周人门与堂脩广之数不着于经按匠人云夏后氏世室堂脩二七广四脩一堂脩谓堂南北之深其广则益以四分脩之一也门堂三之二室三之一门堂通谓门与塾其广与脩取数于堂得其三之二室三之一者两室与门各居一分也以夏后氏之制推之则周人之门杀于堂之数亦可得而知矣   门之内外东方曰门东西方曰门西   特牲馈食礼注曰凡乡内以入为左右乡外以出为左右士冠礼注又曰出以东为左入以东为右以入为左右则门西为左门东为右乡饮酒礼賔入门左燕礼卿大夫皆入门右是也以出为左右则门东为左门西为右士冠礼主人迎賔出门左西面士虞礼侧享于庙门之右是也闑东曰臬右亦自入者言之也天子诸侯门外之制其见于经者天子有屏诸侯有朝桉觐礼侯氏入门右告聼事出自屏南适门西注曰天子外屛释宫曰屏谓之树郭氏曰小墙当门中曲礼正义曰天子外屏屛在路门之外诸侯内屛屛在路门之内此侯氏出门而隠于屏则天子外屏明矣释宫又曰门屏之闲谓之宁谓宁在门之内屏之外此屏据诸侯内屏而言也诸侯路寝门外则有正朝大门外则有外朝按聘礼夕币于寝门外宰入告具于君君朝服出门左南乡注曰寝门外朝也入吿入路门而吿贾氏曰此路门外正朝之处也是正朝在寝门外也聘礼又曰賔死介复命柩止于门外若介死惟上介造于朝注曰门外大门外也必以柩造朝逹其中心又賔拜饔饩于朝注曰拜于大门外贾氏曰大门外诸侯之外朝也賔拜于朝无入门之文则诸侯外朝在大门外明矣是外朝在大门外也诸侯三朝其燕朝在寝燕礼是也正朝与外朝之制度不见于经盖不可得而考矣   寝之后有下室   士丧礼记士处适寝又曰朔月若荐新则不馈于下室注曰下室如今之内堂正寝聼事贾氏曰下室燕寝也然则士之下室于天子诸侯则为小寝也春秋传曰子大叔之庙在道南其寝在庙北其寝庙之寝也庙寝在庙之北则下室在适寝之后可知矣又桉丧服传曰有东宫有西宫有南宫有北宫异宫而同财内则曰由命士以上父子皆异宫贾氏释士昏礼曰异宫者别有寝若不命之士父子虽大院同居其中亦隔别各有门户则下室之外又有异宫也   自门以北皆周以墙   聘礼释币于行注曰丧礼有毁宗躐行出于大门则行神之位在庙门外西方檀弓正义曰毁宗躐行毁庙门西邉墙以出柩也士丧礼为垼于西墙下注曰西墙中庭之西特牲馈食礼主妇视饎防于西堂下记曰饎防在西壁注曰西壁堂之西墙下桉门之西有墙则墙属于门矣西墙在中庭之西则墙周乎庭矣西壁在西墙下则墙周乎堂矣墙者墉壁之总名室中谓之墉昏礼尊于室中北墉下是也房与夹亦谓之墉冠礼陈服于房中西墉下聘礼西夹六豆设于西墉下是也堂上谓之序室房与夹谓之墉堂下谓之壁谓之墙其实一也随所在而异其名尔堂下之壁闱门在焉桉士冠礼冠者降适东壁见于母注曰适东壁者出闱门也时母在闱门之外妇人入庙由闱门士虞礼賔出主人送主妇亦拜賔注曰女賔也不言出不言送拜之于闱门之内闱门如今东西掖门释宫曰宫中之门谓之闱郭氏曰谓相通小门也是正门之外又有闱门而在旁壁也   人君之堂屋为四注大夫士则南北两下而已士冠礼设洗直于东荣注曰荣屋翼也周制自卿大夫以下其室为夏屋燕礼设洗当东霤注曰人君为殿屋也桉考工记殿四阿重屋注曰四阿若今之四柱屋殷人始为四柱屋则夏后氏之屋南北两下而已周制天子诸侯得为殿屋四柱卿大夫以下但为夏屋两下四柱则南北东西皆有霤两下则惟南北有霤而东西有荣是以燕礼言东霤而大夫士礼则言东荣也霤者説文曰屋水流也徐锴曰屋檐滴处荣者説文曰屋梠之两头起者为荣又曰屋齐谓之檐楚谓之梠郭璞注上林赋曰南荣屋南檐也义与説文同然则檐之东西起者曰荣谓之荣者为屋之荣饰谓之屋翼者言其轩张如翚斯飞耳士丧礼升自前东荣丧大记降自西北荣是屋有四荣也门之屋虽人君亦两下为之燕礼之门内霤则门屋之北霤也凡屋之檐亦谓之宇桉士丧礼为铭置于宇西阶上注曰宇梠也説文曰宇屋邉也释宫曰檐谓之樀郭氏曰屋梠邢昺曰屋檐一名樀一名梠又名宇皆屋之四垂也宇西阶上者西阶之上上当宇也阶之上当宇则堂防与坫亦当宇矣特牲馈食礼主妇视饎防于西堂下注曰南齐于坫其记又注曰南北直屋梠是也阶上当宇故阶当霤乡射礼记磬阶闲缩霤是也霤以东西为从故曰缩霤此霤谓堂之南霤也   此其着于经而可考者也   礼经虽亡阙然于觐见天子之礼于燕射聘食见诸侯之礼余则见大夫士之礼宫室之名制不见其有异特其广狭降杀不可考耳桉书顾命成王崩于路寝其陈位也有设斧扆牖间南向则户牖间也西序东向东序西向则东西序也西夹南向则夹室也东房西房则左右房也賔阶面阼阶面则两阶前也左塾之前右塾之前则门内之塾也毕门之内则路寝门也两阶戺则堂廉也东堂西堂则东西箱也东垂西垂则东西堂之宇阶上也侧阶则北阶也又曰诸侯出庙门俟则与士丧礼殡宫曰庙合也然则郑氏谓天子庙及路寝如明堂制者盖未必然明堂位与考工记所记明堂之制度者非出于旧典亦未敢必信也又桉书多士传曰天子之堂广九雉三分其广以二为内五分内以一为髙东房西房北堂各三雉公侯七雉三分广以二为内五分内以一为髙东房西房北堂各一雉伯子男五雉三分广以二为内五分内以一为髙东房西房北堂各一雉士三雉三分广以二为内五分内以一为髙有室无房堂注曰广荣闲相去也雉长三丈内堂东西序之内也髙穹髙也此传说房堂及室与经亦不合然必有所据姑存之以备参考【仪礼释宫】   古人之坐者两膝着地因反其蹠而坐于其上正如今之胡跪者其为肃拜则又拱两手而下之至地也其为顿首则又以头顿于手上也其为稽首则又却其手而以头着地亦如今之礼拜者皆因跪而益致其恭也故仪礼曰坐取爵曰坐奠爵礼记曰坐而迁之曰一坐再至曰武坐致右轩左老子曰坐进此道之类凡言坐者皆谓跪也若汉文帝与贾生语不觉膝之前于席管宁坐不箕股榻当膝处皆穿皆其明验【老子云虽有拱璧以先驷马不如坐进此道盖坐即跪也进犹献也言以重寳厚礼与人不如跪而告之以此道也今説者乃以为坐禅之意误矣】然记又云授立不跪授坐不立庄子亦云跪坐而进之则跪与坐又似有小异处疑跪有危义故两膝着地伸腰及股而势危者为跪两膝着地以尻着蹠而稍安者为坐也又诗云不遑启居而其传以启为跪尔雅以妥为安而疏以为安定之坐夫以启对居而训启为跪则居之为坐可见以妥为安定之坐则跪之为危坐亦可知盖两事相似但一危一安为小不同耳至于拜之为礼亦无所考但杜子春説太祝九拜处解竒拜云拜时先屈一膝今之雅拜也夫特以先屈一膝为雅拜则他拜皆当齐屈两膝如今之礼拜明矣凡此三事书传皆无明文亦不知其自何时而变而今人有不察也顷年属钱子言作白鹿礼殿欲据开元礼不为塑像而临祭设位子言不以为然而必以塑像为问予即略为考礼如前之云又记少时闻之先人云尝至郑州谒列子祠见其塑像席地而坐则亦并以告之以为必不得已而为塑像则当放此以免于苏子俯伏匍匐之讥子言又不谓然防予亦辞江东之节遂不能强然至今以为恨也【东坡文集私试策问云古者坐于席故笾豆之长短簠簋之髙下适与人均今土木之像既已巍然于上而列器皿于地使神不享则不可知若其享之则是俯伏匍匐而就也】其后乃闻成都府学有汉时礼殿诸像皆席地而跪坐文翁犹是当时琢石所为尤足据信不知苏公蜀人何以不见而云尔也及杨子方直入蜀帅幕府因使访焉则果如所闻者且为写放文翁石像为小土偶以来而塑手不精或者犹意其或为跏趺也去年又以属蜀漕杨王休子羙今乃并得先圣先师二像木刻精好视其坐后两蹠隠然见于帷裳之下然后审其所以坐者果为跪而亡疑也惜乎白鹿塑像之时不得此证以晓子言使东南学者未得复见古人之像以革千载之缪为之喟然太息姑记本末写寄洞学诸生使书而掲之庙门之左以俟来者考焉【跪坐拜説】   凡乡之约四一曰徳业相劝二曰过失相规三曰礼俗相交四曰患难相恤众推有齿徳者一人为都约正有学行者二人副之约中月轮一人为直月【都副正不与】置三籍凡愿入约者书于一籍徳业可劝者书于一籍过失可规者书于一籍直月掌之月终则以告于约正而授于其次○徳业相劝徳谓见善必行闻过必改能治其身能治其家能事父兄能教子弟能御童仆能肃政教能事长上能睦亲故能择交游能守防介能广施恵能受寄托能救患难能导人为善能规人过失能为人谋事能为众集事能解鬬争能决是非能兴利除害能居官举职业谓居家则事父兄教子弟待妻妾在外则事长上接朋友教后生御童仆至于读书治田营家济物畏法令谨租赋好礼乐射御书数之类皆可为之非此之类皆为无益右件徳业同约之人各自进修互相劝勉防集之日相与推举其能者书于籍以警励其不能者○过失相规过失谓犯义之过六犯约之过四不修之过五犯义之过一曰酗博鬬讼【酗谓纵酒喧竞博谓赌博财物鬬谓鬬殴骂詈讼谓告人罪恶意在害人诬赖争诉得己不已者若事干负累及为人侵损而诉之者非】二曰行止逾违【逾礼违法众恶皆是】三曰行不恭逊【侮慢齿徳者持人短长者恃强陵人者知过不改闻谏愈甚者】四曰言不忠信【或为人谋事陷人于恶或与人要约退即背之或妄説事端荧惑众聼者】五曰造言诬毁【诬人过恶以无为有以小为大靣是背非或作嘲咏匿名文书及发扬人之私隠无状可求及喜谈人之旧过者】六曰营私太甚【与人交易伤于掊克者専务进取不恤余事者无故而好干求假贷者受人寄托而有所欺者】犯约之过一曰徳业不相劝二曰过失不相规三曰礼俗不相成四曰患难不相恤不修之过一曰交非其人【所交不限士庶但凶恶及游惰无行众所不齿者而己朝夕与之游处则为交非其人若不得已而暂往还者非】二曰游戏怠惰【游谓无故出入及谒见人止务闲适者戏谓戏笑无度及意在侵侮或驰马击鞠而不赌财物者怠惰谓不修事业及家事不治门庭不洁者】三曰动作无仪【谓进退太疎野及不恭者不当言而言及当言而不言者衣冠太华饰及全不完整者不衣冠而入街市者】四曰临事不恪【主事废忘期防后时临事怠慢者】五曰用度不节【谓不计有无过为多费者不能安贫非道营求者】右件过失同约之人各自省察互相规戒小则密规之大则众戒之不聼则防集之日直月以告于约正约正以义理诲谕之谢过请改则书于籍以俟其争辨不服与终不能改者皆聼其出约○礼俗相交礼俗之交一曰尊幼軰行二曰造请拜揖三曰请召送迎四曰庆吊赠遗尊幼軰行凡五等曰尊者【谓长于己二十嵗以上在父行者】曰长者【谓长于己十嵗以上在兄行者】曰敌者【谓年上下不满十嵗者长者为稍长少者为稍少】曰少者【谓少于己十嵗以下者】曰幼者【谓少于己二十嵗以下者】造请拜揖凡三条曰凡少者幼者于尊者长者嵗首冬至四孟月朔辞见贺谢皆为礼见【皆具门状用幞头公服腰带靴笏无官具名纸用幞头襕衫腰带系鞋唯四孟通用帽子皂衫腰带凡当行礼而有恙故皆先使人白之或遇雨雪则尊长先使人谕止来者】此外候问起居质疑白事及赴请召皆为燕见【深衣凉衫皆可尊长令免即去之】尊者受谒不报【嵗首冬至具已名牓子令子弟报之如其服】长者嵗首冬至具牓子报之如其服余令子弟以己名牓子代行凡敌者嵗首冬至辞见贺谢相往还【门状名纸同上唯止服防子】凡尊者长者无事而至少者幼者之家唯所服【深衣凉衫道服背子可也敌者燕见亦然】曰凡见尊者长者门外下马俟于外次乃通名【凡往见人入门必问主人食否有他客否有他干否展无所妨乃命展刺有妨则少俟或且退后皆放此】主人使将命者先出迎客客趋入至庑闲主人出降阶客趋进主人揖之升堂礼见四拜而后坐燕见不拜【旅见则旅拜少者幼者自为一列幼若拜则跪而扶之少者拜则跪扶而荅其半若尊者长者齿徳殊絶则少者幼者坚纳拜请尊者许则立而受之长者许则跪而扶之拜讫则揖而退主人命之坐则致谢讫揖而坐】退【凡相见主人语终不更端则告退或主人有倦色或方干事而有所俟者皆告退可也后皆放此】则主人送于庑下若命之上马则三辞许则揖而退出大门乃上马不许则从其命凡见敌者门外下马使人通名俟于庑下或防侧礼见则再拜【稍少者先拜旅见则特拜】退则主人请就阶上马【徒行则主人送于门外】凡少者以下则先遣人通名主人具衣冠以俟客入门下马则趋出迎揖升堂来报礼则再拜谢【客止之则止】退则就阶上马【客徒行则迎于大门之外送亦如之仍随其行数歩揖之则止望其行逺乃入】曰凡遇尊长于道皆徒行则趋进揖尊长与之言则对否则立于道侧以俟尊长已过乃揖而行或皆乘马于尊者则廻避之于长者则立马道侧揖之俟过乃揖而行若己徒行而尊长乘马则廻避之【凡徒行遇所识乘马者放此】若己乘马而尊长徒行望见则下马前揖已避亦然过既逺乃上马若尊长令上马则固辞遇敌者皆乘马则分道相揖而过彼徒行而不及避则下马揖之过则上马遇少者以下皆乘马彼不及避则揖之而过彼徒行不及避则下马揖之【于幼者则不必下可也】请召迎送凡四条曰凡请尊长饮食亲往投书【礼薄则不必书専召他客则不可兼召尊长】既来赴明日亲往谢之召敌者以书简明日交使相谢召少者用客目明日客请往谢曰凡聚防皆乡人则坐以齿【非士类则不】若有亲则必叙若有他客有爵者则坐以爵【不相妨者坐以齿】若有异爵者虽乡人亦不以齿【异爵谓命士大夫以上今陞朝官是】若特请召或迎劳出饯皆以専召者为上客如婚礼则姻家为上客皆不以齿爵为序曰凡燕集初坐别设卓子于两楹间置大杯于其上主人降席立于卓东西向上客亦降席立于卓西东向主人取杯亲洗上客辞主人置杯卓子上亲执酒斟之以器授执事者遂执杯以献上客上客受之复置卓子上主人西向再拜上客东向再拜兴取酒东向跪祭遂饮以杯授赞者遂拜主人荅拜【若少者以下为客饮毕而拜则主人跪受如常】上客酢主人如前仪主人乃献众賔如前仪唯献酒不拜【若众賔中有齿爵者则特献如上客之仪不酢】若婚防姻家为上客则虽少亦荅其拜曰凡有逺出逺归者则迎送之少者幼者不过五里敌者不过三里各期防于一处拜揖如礼有饮食则就饮食之少者以下俟其既归又至其家省之庆吊赠遗凡四条曰凡同约有吉事则庆之【冠子生子预荐登科进官之属皆可贺婚礼虽曰不贺然礼亦曰贺娶妻者盖但以物助其賔客之费而已】有凶事则吊之【丧葬水火之类】毎家只家长一人与同约者俱往其书问亦如之若家长有故或与所庆吊者不相接则其次者当之曰凡庆礼如常仪有赠物【用币帛酒食果实之属众议量力定数多不过三五千少至一二百如情分厚薄不同则从其厚薄】或其家力有不足则同约为之借助器用及为营干凡吊礼闻其初丧【闻丧同】未易服则率同约者深衣而往哭吊之【此吊尊者则为首者致辞而旅拜敌以下则不拜主人拜则荅之少者以下则扶之不识生者则不吊不识死者则不哭】且助其凡百经营之事主人既成服则相率素幞头素襕衫素带【皆以白生纱绢为之】具酒果食物而往奠之【死者是敌以上则拜而奠以下则奠而不拜主人不易服则亦不易服主人不哭则亦不哭情重则虽主人不变不哭亦变而哭之赙礼用钱帛众议其数如庆礼】及葬又相率致赗俟发引则素服而送之【赗如赙礼或以酒食犒其役夫及为之干事】及卒哭及小祥及大祥皆常服吊之曰凡丧家不可具酒食衣服以待吊客吊客亦不可受曰凡闻所知之丧或逺不能往则遣使致奠就外次衣吊服再拜哭而送之【唯至亲笃友为然】过朞年则不哭情重则哭其墓右礼俗相交之事直月主之有期日者为之期日当紏集者督其违慢凡不如约者以告于约正而诘之且书于籍○患难相恤患难之事七一曰水火【小则遣人救之甚则亲往多率人救且吊之】二曰盗贼【近者同力追捕有力者为告之官司其家贫则为之助出募赏】三曰疾病【小则遣人问之甚则为访医药贫则助其飬疾之费】四曰死丧【阙人则助其干办乏财则赙赠借贷】五曰孤弱【孤遗无依者若能自赡则为之区处稽其出内或闻于官司或择人教之及为求婚姻贫者协力济之无令失所若有侵欺之者众人力为之辨理若稍长而放逸不检亦防察约束之无令陷于不义】六曰诬枉【有为人诬枉过恶不能自仲者势可以闻于官府则为言之有方畧可以救解则为解之或其家因而失所者众共以财济之】七曰贫乏【有安贫守分而生计大不足者众以财济之或为之假贷置产以嵗月偿之】右患难相恤之事凡有当救恤者其家告于约正急则同约之近者为之告约正命直月徧告之且为之紏集而程督之凡同约者财物器用车马人仆皆有无相假若不急之用及有所妨者则不必借可借而不借及逾期不还及损瓌借物者论如犯约之过书于籍邻里或有缓急虽非同约而先闻知者亦当救助或不能救助则为之告于同约而谋之有能如此者则亦书其善于籍以告乡人○以上乡约四条本出蓝田吕氏今取其他书及附己意稍増损之以通于今而又为月旦集防读约之礼如左方曰凡预约者月朔皆防【朔日有故则前期三日别定一日直月报防者所居逺者惟赴孟朔又逺者嵗一再至可也】直月率钱具食【毎人不过一二百孟朔具果酒三行麫饭一防余月则去酒果或直设饭可也】防日夙兴约正副正直月本家行礼若防族罢皆深衣俟于乡校设先圣先师之像于北壁下【无乡校则别择一寛闲处】先以长少叙拜于东序【凡拜尊者跪而扶之长者跪而荅其半稍长者俟其俯伏而荅之】同约者如其服而至【有故则先一日使人告于直月同约之家子弟虽未能入籍亦许随众序拜未能序拜亦许侍立观礼但不与饮食之防或别率钱畧设防心于他处】俟于外次既集以齿为序立于门外东向北上约正以下出门西向南上【约正与齿最尊者正相向】揖迎入门至庭中北靣皆再拜约正升堂上香降与在位者皆再拜【约正升降皆自阼阶】揖分东西向立【如门外之位】约正三揖客三让约正先升客从之【约正以下升自阼阶余人升自西阶】皆北面立【约正以下西上余人东上】约正少进西向立副正直月次其右少退直月引尊者东向南上长者西向南上【皆以约正之年推之后放此西向者其位在约正之右少进余人如故】约正再拜凡在位者皆再拜【此拜尊者】尊者受礼如仪【惟以约正之年为受礼之节】退北壁下南向东上立直月引长者东面如初礼退则立于尊者之西东上【此拜长者拜时惟尊者不拜】直月又引稍长者东向南上约正与在位者皆再拜稍长者荅拜退立于西序东向北上【此拜稍长者拜时尊者长者不拜】直月又引稍少者东面北上拜约正约正荅之稍少者退立于稍长者之南直月以次引少者东北向西北上拜约正约正受礼如仪拜者复位又引幼者亦如之既毕揖各就次【同列未讲礼者拜于西序如初】顷之约正揖就坐【约正坐堂东南向约中年最尊者坐堂西南向副正直月次约正之东南向西上余人以齿为序东西相向以北为上若有异爵者则坐于尊者之西南向东上】直月抗声读约一过副正推説其意未逹者许其质问于是约中有善者众推之有过者直月紏之约正询其实状于众无异辞乃命直月书之直月遂读记善籍一过命执事以记过籍徧呈在坐各黙观一过既毕乃食食毕少休复防于堂或説书或习射讲论从容【讲论须有益之事不得陈道神怪邪僻悖乱之言及私议朝廷州县政事得失及扬人过恶违者直月紏而书之】至晡乃退【増损吕氏乡约○以上文集五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四十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四十一   乐   律管只吹得中声为定【季通尝截小竹吹之可验】若谓用周尺或羊头山黍虽应准则不得中声终不是大抵声太髙则焦杀低则盎缓【牛鸣盎中谓此】又云此不可容易杜撰刘歆为王莽造乐乐成而莽死后荀朂造于晋武帝时即有五胡之乱和岘【疑是王朴】造于周世宗时世宗亦死惟本朝太祖神圣特异初不曽理防乐律但聴乐声嫌其太髙令降一分其声遂和唐太宗所定乐及本朝乐皆平和所以世祚乆长笑云如此议论又却似在乐不在德也   因论乐律云尺以三分为増减盖上生下生三分损一益一故湏一寸作九分一分分九厘一厘分九丝方如破竹都通得去其制作通典亦略备史记律书汉律历志所载亦详范蜀公与温公都枉了相争只通典亦未尝看蜀公之言既疎温公又在下   音律如尖塔様濶者浊声尖者清声宫以下则太浊羽以上则太轻皆不可为乐惟五声者中声也   自黄钟至中吕皆下生自蕤賔至应钟皆上生以上生下皆三生二以下生上皆三生四   问先生所论乐今考之若以黄钟为宫便是太蔟为商姑洗为角蕤賔为变征林钟为征南吕为羽应钟为变宫若以大吕为宫便是夹钟为商中吕为角林钟为变征夷则为征无射为羽黄钟为变宫其余则旋相为宫周而复始若言相生之法则以律生吕便是下生以吕生律则为上生自黄钟下生林钟林钟上生太蔟太蔟下生南吕南吕上生姑洗姑洗下生应钟应钟上生防賔蕤賔本当下生今却复上生大吕大吕下生夷则夷则上生夹钟夹钟下生无射无射上生中吕相生之道至是穷矣遂复变而上生黄钟之宫【再生之黄钟不及九寸只是八寸有余】然黄钟君象也非诸宫之所能役故虚其正而不复用所用只再生之变者就再生之变又缺其半【所谓缺其半者盖若大吕为宫黄钟为变宫时黄钟管最长所以只得用其半声】而余宫亦皆仿此曰然又曰宫商角征羽与变征皆是数之相生自然如此非人力所加损此其所以为妙问既有宫商角征羽又有变宫变征何也曰二者是乐之和相连接防   问声气之元曰律歴家最重这元声元声一定向下都定元声差向下都差   因论乐云黄钟之律最长应钟之律最短长者声浊短者声清十二律旋相为宫宫为君商为臣乐中最忌臣陵君故有四清声如今方响有十六个十二个是正律四个是四清声清声是减一律之半如应钟为宫其声最短而清或蕤賔【当作大吕下同】为之商则是商声高似宫声为臣陵君不可用遂乃用蕤賔律减半为清声以应之虽然减半只是此律故亦自能相应也此是通典载此一项又云乐声不可太高又不可太低乐中上声便是郑卫所以太祖英明不可及当王朴造乐闻其声太急便令减下一律其声遂平徽宗朝作大晟乐其声一声低似一声故其音缓又云贤君大槩属意于雅乐所以仁宗晚年极力要理防雅乐终未理防得   宫与羽角与征相去独逺故于其间制变宫变征二声问国语云律者立均出度韦昭注云均谓均钟木长七尺系之以不知其制如何曰韦昭是个不分晓底人国语本自不分晓更着他不晓事愈见鹘突均只是七均如以黄钟爲宫便用林钟为征太蔟为商南吕为羽姑洗为角应钟为变宫蕤賔为变征这七律自成一均其声自相谐应古人要合声先须吹律使众声皆合律方可用后来人想不解去逐律吹得京房始有律准乃是先做下一个母子调得正了后来只依此为准国语谓之均梁武帝谓之通其制十三一是全律底黄钟只是散声又自黄钟起至应钟有十二要取甚声用柱子来逐分寸上拄定取声立均之意本只是如此古来人解书最有一个韦昭无理防且如下文六者中之色六字本只是黄字阙却上面一截他便就这六字上解谓六声天地之中六者天地之中自是数干色甚事   戊巳土律中黄钟之宫詹卿以为阳生于子至午而尽到未又生出一黄钟这个只可説话某思量得不是恁地盖似些元亨利贞黄钟略略似个干字其他春音角夏音征秋音商冬音羽此惟説宫声如京房律准十三中一为黄钟不动十二便拄起应十二月   乐声是土金木火水洪范是水火木金土   乐之六十声便如六十甲子以五声合十二律而成六十声以十干合十二支而成六十甲子若不相属而实相为用遗书云三命是律五星是歴即此説也只晓不得甲子乙丑皆属木而纳音却属金前軰多论此皆无定説   丝尚宫竹尚羽竹声大故以羽声济之丝声细故以宫声济之   周礼以十二律为之度数如黄钟九寸林钟六寸之类以十二声为之剂量盖磬材有刚柔清浊音声有轻重高低故复以十二声剂量斟酌磨削厚薄令合节奏如磬氏已上则磨其旁已下则磨其端之类   问周礼祭不用商音或以为是武王用厌胜之术窃疑圣人恐无此意曰这个也难晓须是问乐家如何不用商尝见乐家言是有杀伐之意故祭不用然也恐是无商调不是无商音他那奏起来五音依旧皆在又问向见一乐书温公言本朝无征音窃谓五音如四时代谢不可缺一若无征音则本朝之乐大叚不成説话曰不特本朝从来无那征不特征无角亦无之然只是太常乐无那燕乐依旧有这个也只是无征调角调不是无征音角音如今人曲子所谓黄钟宫大吕羽这便是调谓如头一声是宫声尾后一声亦是宫声这便是宫调若是其中按拍处那五音依旧都用不只是全用宫如説无征便只是头声与尾声不是征这却不知是如何其中有个甚麽欠缺处所以做那征不成徽宗尝令人硬去做然后来做得成却只是头一声是征尾后一声依旧不是依旧走了不知是如何平日也不曽去理防这须是乐家辨得声音底方理防得但是这个别是一项未消得理防   古者太子生则太师吹管以度其声看合甚律及长其声音高下皆要中律   南北之乱中华雅乐中絶隋文帝时郑译得之于苏祗婆苏只婆乃自西域传来故知律吕乃天地自然之声气非人之所能为译请用旋宫何妥耻其不能遂止用黄钟一均【事见隋志】因言佛与吾道不合者盖道乃无形之物所以有差至如乐律则有数器所以合也   唐太宗不晓音律谓不在乐者只是胡説   唐祖孝孙説八十四调季通云只有六十调不以变宫变征为调恐其説有理此左传中声以降五降之后不容弹矣之意也   问乐曰古声只是和后来多以悲恨为佳温公与范蜀公胡安定与阮逸李照争辨其实都自理防不得却不曽去看通典通典説得极分明盖此事在唐犹有传者至唐末遂失其传王朴当五代之末杜撰得个乐如此当时有防钟名为哑钟不曾撃得盖是八十四调朴调其声令一一撃之其实那个哑底却是古人制此不击以避宫声若一例皆击便有陵节之患汉礼乐志刘歆説乐处亦好唐人俗舞谓之打令其状有四曰招曰摇曰送其一记不得盖招则邀之之意揺则揺手呼唤之意送者送酒之意旧尝见深村父老为余言其祖父尝为之收得谱子曰兵火失去舞时皆裹幞头列坐饮酒少刻起舞有四句号云送揺招揺三方一圆分成四片得在揺前人多不知皆以为哑谜汉卿云张滋约斋亦是张家好子弟曰见君举説其人大晓音律因言今日到詹元善处见其教乐又以管吹习古诗二南七月之属其歌调却只用太常谱然亦只做得今乐若古乐必不恁地羙人聴他在行在録得谱子大凡压入音律只以首尾二字章首一字是某调章尾只以某调终之如关雎关字合作无射调结尾亦著作无射声应之葛覃葛字合作黄钟调结尾亦著作黄钟声应之如七月流火三章皆七字起七字则是清声调末亦以清声调结之如五月斯螽动股二之日凿氷冲冲五字二字皆是浊声黄钟调末以浊声结之元善理防事都不要理防个是只信口胡乱説事事唤做曽经理防来如宫商角徴羽固是就喉舌唇齿上分他便道只此便了元不知道喉舌唇齿上亦各自有宫商角征羽何者盖自有个疾徐高下   范蜀公谓今汉书言律处折了八字蜀中房庶有古本汉书有八字所以与温公争者只争此范以古本为正蜀公以上党粟一千二百粒实今九寸为准温公以一千二百粒排今一尺为准汉书文不甚顺又粟有大小遂取中者为之然下粟时顿紧则粟又下了又不知如何为正排又似非是今世无人晓音律只凭器论造器又纷纷如此古人晓音律风角鸟占皆能之太史公以律论兵意出于此   蔡京用事主张喻世清作乐尽破前代之言乐者因作中声正声如正声九寸中声只八寸七分一按史记七字多错乃是十分一其乐只是杜撰至今用之   陈淳言琴只可弹黄钟一均而不可旋相为宫此説犹可至谓琴之泛声为六律又谓六律为六同则妄矣今人弹琴都不知孰为正声若正得一则其余皆可正今调者云如此为宫声如此为商声安知是正与不正此须审音人方晓得古人所以吹管声传在琴上如吹管起黄钟之指则以琴之黄钟声合之声合无差然后以次徧合诸声五声既正然后不用管只以琴之五声为准而他乐皆取正焉季通书来説近已晓得但絣定七不用调皆可以弹十一宫【琴之体是黄钟一均故可以弹十一宫】如此则大吕太蔟夹钟以下声声皆用按徽都无散声盖才不按即是黄钟声矣亦安得许多指按耶兼如其説则大吕以下亦不可对徽须挨近第九徽里按之此后愈挨下去方合大吕诸声盖按着正徽复是黄钟声矣渠云顷问之太常乐工工亦云然恐无此理古人弹琴随月调如十一月调黄钟十二月调大吕正月调太蔟二月调夹钟但此后声愈紧至十月调应钟则急甚恐絶矣不知古人如何季通不能琴他只是思量得不知弹出便不可行这便是无下学工夫吾人皆坐此病古人朝夕习于此故以之上逹不难盖下学中上逹之理皆具矣   古乐不可得而见矣只如今人弹琴亦自可见如诚实底人便雍容平淡自是好听若弄手弄脚撰出无限不好底声音只见繁碎耳   今之乐皆胡乐也虽古之郑卫亦不可见矣今闗雎鹿鸣等诗亦有人播之歌曲然听之与俗乐无异不知古乐如何古之宫调与今之宫调无异但恐古者用浊声处多今乐用清声处多   乐律中所载十二诗谱乃赵子敬所传云是唐开元闲乡饮酒所歌也但却以黄钟清为宫此便不可盖黄钟管九寸最长若以黄钟为宫则余律皆顺若以其他律为宫便有相陵处今且只以黄钟言之自第九宫后四宫则或为角或为羽或为商或为征若以为角则是民陵其君矣若以为商则是臣陵其君矣征为事羽为物皆可类推乐记曰五者皆乱迭相陵谓之慢如此则国之灭亡无日矣故制黄钟四清声用之清声短其律之半是黄钟清长四寸半也若后四宫用黄钟为角征商羽则以四清声代之不可用黄钟本律以避陵慢故汉志有云黄钟不复为他律所役其他律亦皆有清声若遇相陵则以清声避之不然则否惟是黄钟则不复为他律所用   今之士大夫问以五音十二律无能晓者要之当立一乐学使士大夫习之久后必有精通者出   今之箫管乃是古之笛云箫方是古之箫   胡问今俗妓乐不可用否曰今州县都用自家如何不用得亦在人斟酌【以上语类二十九条】   古乐之亡久矣然秦汉之间去周未逺其噐与声犹有存者故其道虽不行于当世而其为法犹未容有异论也逮于东汉之末以接西晋之初则已寖多説矣歴魏周齐隋唐五季论者愈多而法愈不定爰及我朝功成治定理宜有作建隆皇祐元丰之闲盖亦三致意焉而和胡阮李范马刘杨诸贤之议终不能以相一也而况于崇宣之季奸谀之防黥湼之余而能有以语夫天地之和哉丁未南狩今六十年神人之愤犹有未摅是固不遑于稽古礼文之事然学士大夫因仍简陋遂无复以钟律为意者则已甚矣吾友建阳蔡君元定季通当此之时乃独心好其説而力求之旁搜逺取巨细不捐积之累年乃若冥契著书两卷凡若干言予尝得而读之爱其明白而渊深缜宻而通畅不为牵合傅防之谈而横斜曲直如珠之不出于盘其言虽多出于近世之所未讲而实无一字不本于古人已试之成法盖若黄钟围径之数则汉斛之积分可考寸以九分为法则淮南太史小司马之説可推五声二变之数变律半声之例则杜氏之通典具焉变宫变征之不得为调则孔氏之礼疏因亦可见至于先求声气之元而因律以生尺则尤所谓卓然者而亦班班杂见于两汉之志蔡邕之説与夫国朝防要以及程子张子之言顾读者不深考其闲虽或有得于此者而又不能无失于彼是以晦蚀纷拏无复定论大抵不拘挛于习熟见闻之近即肆其胸臆妄为穿穴而无所据依季通乃能奋其独见超然逺览爬梳剔抉参互考寻用其平生之力以至于一旦豁然而融防贯通焉斯亦可谓勤矣及其著论则又能推原本根比次条理撮取机要阐究精微不为浮词滥说以汨乱于其间亦庶几乎得书之体者予谓国家行且平定中原以开中天之运必将审音协律以谐神人当此之时受诏典领之臣能得此书而奏之则东京郊庙之乐将不待公孙述之瞽师而后备而参摹四分之书亦无待乎后世之子云而后知好之矣抑季通之为此书词约理明初非难读而读之者徃徃未及终篇輙巳欠伸思睡固无由了其归趣独以予之顽钝不敏乃能熟复数过而仅得指意之彷佛季通以是亦许予为能知己志者故属予以序引而予不得辞焉季通更欲均调节族被之管别为乐书以究其业而又以其余力发挥武侯六十四阵之图绪正邵氏皇极经世之历以大备乎一家之言其用意亦健矣予虽老病傥及见之则亦岂非千古之一快也哉【律吕新书序】   五声之序宫最大而沈浊羽最细而轻清商之大次宫徴之细次羽而角居四者之中焉然世之论中声者不以角而以宫何也曰凡声阳也自下而上未及其半则属于隂而未畅故不可用上而及半然后属于阳而始和故即其始而用之以为宫因其每变而益上则为商为角为变征为征为羽为变宫而皆以为宫之用焉是以宫之一声在五行为土在五常为信在五事为思盖以其正当众声和与未和用与未用隂阳际防之中所以为盛若角则虽当五声之中而非众声之防且以七均论之又有变征以居焉亦非五声之所取正也然自其声之始和者推而上之亦至于变宫而止耳自是以上则又过乎轻清而不可以为宫于是就其两间而细分之则其别又十有二以其最大而沈浊者为黄钟以其极细而轻清者为应钟及其旋相为宫而上下相生以尽五声二变之用则宫声常不越乎十二之中而四声者或时出于其外以取诸律半声之管然后七均备而一调成也黄钟之与余律其所以为贵贱者亦然若诸半声以上则又过乎轻清之甚而不可以为乐矣盖黄钟之宫始之始中之中也十律之宫始之次而中少过也应钟之宫始之终而中已尽也诸律半声过乎轻清始之外而中之上也半声之外过乎轻清之甚则又外之外上之上而不可为乐者也【正如子时初四刻属前日正四刻属后日其两日之间即所谓始之始中之中也然则声自属隂以下亦当黙有十二正变半律之地以为中声之前叚如子初四刻之为者但无声气之可纪耳】由是论之则审音之难不在于声而在于律不在于宫而在于黄钟盖不以十二律节之则无以着夫五声之实不得黄钟之正则十一律者又无所受以为本律之宫也今有极论宫声之妙而无曰黄钟云者则恐其于声音法制之间犹有所未尽也夫以声音法制之粗而犹有未尽则虽有黄帝大舜之君伶伦后夔之佐亦如之何徒手而可以议大乐之和哉又有为宫当配仁之说者恐亦非是迹其所以盖以仁当四德之元而有包四者之义耳夫仁木行而角声者也以之配宫则仁既不安而信亦失据然以为可包四者则不害其有是理也夫五行之序木为之始水为之终而土为之中以河图洛书之数言之则水一木三而土五皆阳之生数而不可易者也故得以更迭为主而为五行之纲以徳言之则木为发生之性水为贞静之体而土又包育之母也故木之包五行也以其流通贯彻而无不在也水之包五行也以其归根反本而藏于此也若夫土则水火之所寄金木之所资居中而应四方一体而载万类者也故孔子赞干之四徳而以贞元举其终始孟子论人之四端而不敢以信者列序于其间盖以为无适而非此也是则宫之统五声仁之包五常葢有并行而不悖者矣何必夺彼以与此然后快于其心哉【声律辨】   所论律吕恐看得未子细湏作一图子分得十二律之位却于中间空处别用纸作一小轮子写五声之位当心用纸条穿定令可轮转却依通典十二律之均逐一认定分别正声子声则自见得次序分明不可只如此空说也盖正声是全律之声【如黄钟九寸是也】子声是半律之声【如黄钟四寸半是也】一均之内以宫声为主其律当最长其商角征羽之律若短即用正声或有长者则只可折半用子声此所谓一均五声而分正声子声之法也十二律既自有正声又皆有子声以待十二均之用所谓黄钟大吕太蔟无子声以其一均之内商角征羽四声皆短于本律故也若以中吕为宫则黄钟为征而当用子声矣若以蕤賔为宫则大吕为征而当用子声矣若以林钟为宫则太蔟为征而当用子声矣此十二律所以皆有子声也试更用此推之当自晓得不然即湏面论乃可通也【荅张仁叔】   律吕之说今有新书并辨证各一册及向时所撰序一篇并往可细考之当得其説凡十二律各以本律为宫而生四律如黄钟为宫则太蔟为商姑洗为角林钟为征南吕为羽是黄钟一均之声也若林钟为宫则南吕为商应钟为角太蔟为征姑洗为羽是林钟一均之声也各就其宫以起四声而后六十律之声备非以黄钟定为宫太蔟定为商姑洗定为角林钟定为征南吕定为羽也但黄大太夹姑中蕤林夷南无应为十二律长短之次宫商角征羽为五声长短之次黄钟一均上生下生长短皆顺故得各用其全律之正声十二律名今俗乐亦用之合字即是黄钟但其律差髙耳笔谈言之甚详可呼俗工问之自林钟之宫而生太蔟之征则林钟六寸而太蔟八寸征反长于宫而声失其序矣故以十二律而言虽当为林钟上生太蔟而以五声而言则当为宫下生征而得太蔟半律四寸之管其声方顺又自太蔟半律四寸之征而生南吕五寸有竒之商则于律虽本为下生而于声反为上生矣自南吕五寸有竒之商而生姑洗七寸有竒之羽则于律虽本为上生而于声则又当用其半而为下生矣自姑洗半律三寸有竒之羽而生应钟四寸有竒之角则于律虽为下生而于声反为上生矣其余十律皆然孔疏盖知此法但言之不详耳【半律杜佑通典谓之子声者是也】此是古法但后人失之而唯存黄钟大吕太蔟夹钟四律有四清声即此半声是也变宫变征始见于国语注中及后汉乐志乃十二律之本声自宫而下六变七变而得之者非清声也如黄钟为宫则第六变得应钟为变宫第七变得蕤賔为变征如林钟为宫则第六变得蕤賔为变宫第七变得大吕为变征是也凡十二律皆有二变一律之内通前五声合为七均祖孝孙王朴之乐皆同所以有八十四调者盖每律各添此二声而得之也新书此説甚详气之説其中亦已论之盖埋管虽相近而其管之长短入地深浅有不同故气之应有先后耳非以方位而为先后也但画一图朝夕看诵仍于指掌间轮之久久自熟乃见其妙此又可验凡事皆然别无竒巧只是久而习熟便是妙处也【礼书有此一卷比新书差约偶在他处俟取到寄去看也○荅廖子晦】   太史公五声数曰九九八十一以为宫【散声】三分去一得五十四以为征【为九徽】三分益一得七十二以为商【为十三徽】三分去一得四十八以为羽【为八徽】三分益一得六十四以为角【为十一徽】十二律数曰黄钟九寸为宫【琴长九尺而折其半故为四尺五寸而下生林钟】林钟六寸为征【为第九徽徽内三尺徽外一尺五寸上生太蔟】太蔟八寸为商【为第十三徽徽内四尺徽外五寸下生南吕】南吕五寸三分为羽【为第八徽徽内二尺七寸徽外一尺八寸上生姑洗】姑洗七寸一分为角【为第十一徽徽内三尺六寸徽外九寸下生应钟】应钟四寸六分六厘【位在八徽内二寸七分内二尺四寸外二尺一寸上生蕤賔】蕤賔六寸二分八厘【位在十徽九徽之间内三尺一寸五分外一尺三寸五分上生大吕】大吕八寸三分七厘六豪【在龙龈内二寸半内四尺二寸半外二寸半下生夷则】夷则五寸五分五厘一豪【在九徽八徽之间内二尺八寸半外一尺六寸半上生夹钟】夹钟七寸四分三厘七豪三丝【为第十二徽徽内三尺八寸徽外七寸下生无射】无射四寸八分八厘四豪八丝【在八徽内徽内二尺五寸徽外二尺上生中吕】中吕六寸五分八厘三豪四丝六忽【为第十徽亦为角徽内三尺四寸徽外一尺一寸复生变黄钟八寸七分八厘有竒今少宫以下即其半声为四寸三分八厘有竒也○以上十二律并用太史公九分寸法约定周礼郑注以从简便凡律寸皆九分分皆九厘厘皆九豪豪皆九丝丝皆九忽琴尺皆十寸寸皆十分分皆十厘厘以下不收】按此以上为自龙龈之内至于七徽左方十二律之位而七徽以后之説亦附其后盖琴之有徽所以分五声之位而配以当位之律以待抑按而取声而其布徽之法则当随其声数之多少律管之长短而三分损益上下相生以定其位如前之説焉今人殊不知此其布徽也但以四折取中为法盖亦下俚立成之小数虽于声律之应若简切而易知但于自然之法象懵不知其所自来则恐不免有未尽耳○或曰若子之言声数也律分也徽寸也三者之相与皆迂回屈曲而难通无乃出于傅防牵合之私耶曰律之九分也数之八十一也琴之八尺一寸也三者之相与固未尝有异焉今以琴之太长而不适于用也故十其九而为九尺又折其半而为四尺五寸则四尺五寸之琴与夫九寸之律八十一之数亦未始有异也盖初黄钟之宫次太蔟之啇三中吕之角四林钟之征五南吕之羽六黄清之少宫七太清之少商皆起于龙龈皆终于临岳其长皆四尺五寸是皆不待抑按而为本律自然之散声者也而是七者一之中又各有五声十二律者凡三焉且以初五声之初言之则黄钟之律固起于龙龈而为宫声之初矣【数八十一律九寸琴长四尺五寸】太蔟则应于十三徽之左而为商【数七十二律八寸徽内四尺】姑洗则应于十一徽而为角【数六十四律七寸一分徽内三尺六寸中吕应于十而为角律六寸五分八厘有竒徽内三尺四寸但姑洗唯三弦用之余皆用中吕】林钟则应于九而为征【数五十四律六寸徽内三尺】南吕则应于八而为羽【数四十八律五寸三分徽内二尺七寸】○次则太蔟之律固起于龙龈而为商之初矣【用宫数后仿此】而其姑角应于十三之左【用商数后仿此】林征应于十南羽应于九黄清少宫应于八之右○三弦则姑洗之律固起于龙龈而为角之初矣而林征应于十三南羽应于十一黄清少宫应于九太清少商应于八○四则林钟之律固起于龙龈而为征之初矣而南羽应于十三黄清少宫应于十太清少商应于九少角应于八○五则南吕之律固起于龙龈而为羽之初矣黄清少宫则应于十二少商应于十少角应于八九之间【此与七徽后三无征朱子文集诸本并同疑有阙文】○六之黄清则固起于龙龈而为少宫之初矣少商则应于十三少角则应于十少征则应于九少羽则应于八○七之太清则固起于龙龈而为少商之初矣少角则应于十二少征则应于十少羽则应于九少宫之少则应于七八之间故皆按其应处而鼓之然后其声可得而见而声数律分与其徽内之长无不合焉然此皆黄钟一均之声也若大吕夹钟蕤賔夷则无射应钟之为律则无所用于黄钟故必因旋宫而后合于五声之位其在于此则虽有定位而未当其用也【大在黄太之间律八寸三分七厘有竒内四尺二寸半○夹在太姑之间律七寸四分三厘有竒内三尺八寸○蕤在中林之间律六寸二分八厘内三尺一寸五分○夷在林南之间律五寸五分五厘有竒内二尺八寸半○无在南右律四寸八分八厘有竒内二尺五寸○应在无右律四寸六分六厘内二尺四寸○旋宫见本章图説】若自七徽之后以至四徽之前则五声十二律之应亦各于其初之次而半之【初七徽承羽而为宫六七间为商六右为角五为征四五间为羽○次弦七徽承宫而为商六左为角六右为征五为羽四五间为宫○三七徽承商而为角六为羽五为宫五右为商○四承角而为征六左为羽六右为宫五为商四五间为角○五弦七徽承征而为羽六左为宫六右为商五右为角四五间为征○六承羽而为宫七右为商六右为角五为征四五间为羽○七承宫而为商六左为角六右为征五为羽四五间为宫】四徽之后以至一徽之前则其声律之应次第又如其初而又半之【此一节声难取而用处希不能尽载然其大槩次第亦与上两节不异但加促宻耳○凡五起于龙龈初五声次四声三三声四二声五一声凡十五声皆正声○初七徽次八徽三九徽四十徽五十二徽六龙龈以后为第二宫各五声七龙龈以后四声凡三十四声皆少声○初四徽以下至七八七间以后为第三宫各五声凡三十五声皆少少声○初一徽之后下至七四五之间初一声次二声三三声四四声五五声六五声七五声凡二十五声犹为少少入前三十五声数内唯六一声七二声凡三声为第四宫又别为少少少声通为二十八声○合一琴而计之为百十有二声】但七徽之左为声律之初气后身长声和节缓故琴之取声多在于此七徽则为正声正律初气之余承征羽既尽之后而黄钟之宫复有应于此者且其下六弦之为声律亦皆承其已应之次以复于初而得其齐焉气已消而复息声已散而复圆是以虽不及始初之全盛而君子犹有取焉过此则其气愈散地愈廹声愈髙节愈促而愈不可用矣此六徽以后所以为用之少虽四徽亦承已应之次以复于初而得其齐而终有所不能反也【此处但泛声多取之自当别论而俗曲繁声亦或有取则亦非君子所宜聼也】大抵琴徽之分布声律正与气同是一法而亦不能无少异气之法阙地为坎盈尺之下先施木案乃植十二管于其上而实土埋之上距地面皆取一寸而止其管之底则各随其律之短长以为浅深黄钟最长故最深而最先应应钟最短故最浅而最后应今移其法于琴而论之则所谓龙龈即木案之地也所谓临岳即地面之平也声应之处即其律寸之短长距案之逺近也故按此鼓之而其声可见此其所同也但律之次第左起而右行者以气应先后为之序自地中而言之也徽之次第右起而左行者以律管入地浅深为之序据人在地上目所见者而言之也此其似异而实同者也其甚异者则管虚而弦实管有长短而无大小【围皆九分径皆三分】弦有大小而无短长管上平而下不齐则下齐而同起于龙龈也是以候气者异管而应不同时既应则其气遂达于上而无复升进之渐布徽者亦异弦而应于同时既应则各得其量之所受【如以大小为五声之序】而循序以渐进至于三周而后已此其甚不同者也然明者观之以其所异乘除准望而求其所同则是乃所以益见其同而无可疑者但自有琴以来通儒名师未有为此説者余乃独以荒浅之学聋瞆之耳一旦臆度而诵言之宜子之骇于听闻而莫之信也然吾岂以是而必信于当世之人哉姑以记余之所疑焉耳抑此七弦既有散所取五声之位又有桉徽所取五声之位二者错综相为经纬其自上而下者皆自上递降一等其自左而右者则终始循环或先或后毎至上之宫而一齐焉盖散声阳也通体之全声也无所受命而受命于天者也七徽隂也全律之半声也受命于人而人之所贵者也但以全声自然无形数之可见故今人不察反以中徽为重而不知散声之为尊甚矣其惑也至其三宫之位则左阳而右隂阳大而隂小阳一而隂二故其取类左以象君右以象臣而二臣之分又有左右左者阳明故为君子而近君右者隂浊故为小人而在逺以一君而御二臣能亲贤臣逺小人则顺此理而国以兴隆亲小人逺贤臣则咈此理而世以衰乱是乃事理之当然而非人之所能为也又凡既立此律以为宫则凡律之当徽而有声者皆本宫用事之律也其不当徽而无声者皆本宫不用之律也【唯第十二徽有徽无声亦不当用未详其説】律旋而宫变则时异而事殊其遭时而遇俗者自当进据可为之防而发其鸣声其背时而忤俗者自当退伏无人之境而箝其颊舌此亦理势之当然而其详则旋宫之图説尽之矣定律之法沈氏笔谈据唐人琵琶録以为调琴之法湏先以管色合字定宫乃以宫下生征征上生商上下相生终于少商凡下生者隔二上生者隔一取之凡丝声皆当如此但今人茍简不复以管定声故其髙下无法出于临时桉沈氏所言可救流俗茍简之弊世之言琴者徒务布爪取声之巧其韵胜者乃能以萧散闲逺为髙耳岂复知礼乐精微之际其为法之严宻乃如此而不可茍哉然其曰以合声定宫弦者亦黄钟一均之法耳不知沈氏之意姑举一隅以见其余耶抑以琴声之变为尽于此而遂已也若曰姑举一隅而当别用旋宫之法以尽其变则又当各以其字命之而不得定以合声为宫也盖今俗乐之谱厶则合之为黄也则四下之为大也则四上之为太也二则一下之为夹也二则一上之为姑也则上之为中也厶则勾之为蕤也厶则尺之为林也则工下之为夷也则工上之为南也则凡下之为无也则凡上之为应也六则六之为黄清也丌则五下之为大清也丌则五上之为太清也则口上之为夹清也【此句有阙误未详】此声俗工皆能知之但或未识古律之名不能移彼以为此故附见其説云【按今俗乐或谓髙于古雅乐三律则合字乃夹钟也沈氏后章即言今教坊燕乐比律髙二均弱合字比太蔟防下却以凡字当宫声比宫之清宫微髙外方乐又髙坊一均以来惟契丹乐声比教坊乐下二均疑唐之遗声也若如沈説则外方合字真为夹钟矣若便以此为黄钟恐声已髙急更用旋宫至辰巳位即已为林夷非惟不容弹亦不可得而上矣更详之】○调之法散声隔四而得二声【宫与少宫商与少商】中徽亦如之而得四声【桉上散下得二声桉下散上得二声其则同】八徽隔三而得六【六字疑误】声【宫与羽商与少宫角与少商桉上得三声桉下得三声○桉下句疑有误字】九徽桉上者隔二而得四声【宫与征商与羽角与少宫征与少商为四○内角声在九十间四之○少浊○内角声句疑多似当删】按下者隔一而得五声【少商与羽少宫与征羽与角征与商角与宫为五○内角声在九八闲四之一少清】十徽按上者隔一而得五声【宫与角商与征角与羽征与少宫羽与少商为五○内角声在十一徽少浊】按下者隔二而得四声【少商与征少宫与角羽与商征与宫为四○内角声在十一徽少浊○内角声句疑复似当删】十三徽之左比相应而得六声【宫与商商与角角与征征与羽羽与少宫少宫与少商凡六】右调之法大槩如此然惟九徽为得其相生之序十徽则虽律吕相得而其伦序倒置若有未谐故沈氏説以隔二者为下生隔一者为上生盖九徽之宫隔二者生散征而散征隔一上生十徽之商九徽之商隔二下生散羽而散羽隔一上生十一徽之角九徽之角隔二下生散少宫而散少宫隔一上生十徽之征九徽之征隔二下生散少商而散少商隔一上生十徽之羽也如此则九徽之隔二者常以木声命散声十徽之隔一者常以散声命木声然后十徽之桉上桉下者亦皆得以协其相生之序此又不可不知也此外诸号为相应者则但以散声木声同于一律而自相醻酢至于相生之序则无取焉然散声者全律之首七徽者散声之贰故其应声浑厚寛平最为谐韵特以中三者孤孑特立无上下之交焉则其为用有所不周若八徽之三声十三徽之六声则为律虽同而丝木有异是以其声虽应而不和如人心不同而强相然诺外虽和悦而中实乖离求其天属自然真诚和协则惟九徽十徽与十一徽之三弦为然此调弦之法所以必于此而取之亦非人力之所能为也或者见其如此而不深求其故遂以己意强为之説以为九徽者林钟之位十徽者中吕之位林钟为黄钟之所生而中吕又为能反生黄钟者所以得为调之地而非他徽之可及此其为説亦巧矣然使果有是理则曷为不直于黄钟焉调之而必为此依傍假托之计耶若角声二律之説则予尝窃怪古之为乐者通用三分损益隔八相生之法若以黄钟为宫则姑洗之为角有不可以豪髪差者而今世琴家独以中吕为黄钟之角故于众乐常必髙其一律然后和唯第三本是角声乃得守其旧而不变流传既久虽不知其所自来然听以心耳亦知其非人力之所能为也昔人亦有为之説者皆无足取其曰五声之象角实为民以民为贵故于此焉上之者其穿凿而迂踈固已甚矣又以为姑洗为正角中吕为清角者则恐此等变调随世而生又非独此为然也近世惟长乐王氏之书所言礼乐最为近古然其説琴亦但以第三为律中中吕而不言其所以然者予于是益以为疑乃为之深思而有得焉然后知古人所以破去三分损益隔八相生之明法而俛焉以就此位之僭差者乃为迫于声律自然之变有不得已而然也盖建乐立均之法诸律相距间皆一律而独宫羽征角之间各间二律相距既逺则其声势隔阔而有不能相通之患然犹幸其隔八之序五声既备即有二律介于宫羽征角之间于是作乐者因而取之谓之二变然后彼四声者乃得连续无间而七均备焉唯琴则专用正声不取二变故于二位之阙无以异乎众乐之初然又以其别有二少而少宫之分寸地位近于变宫故宫羽之间有以补之而不至于大阙惟征角之间既为阔逺欲以少商补之则其分寸地位相望甚逺而不可用是以己午二位特为空阙而角声之势必将乘其间隙进而干之以求合于林征然其本位若遂空虚而无主则姑夹两位又成旷阔而商角二声将不能以相通幸而三姑洗之本声与十一徽姑洗之本位自有相得而不能相离者乃独固守其所而不肯去于是姑前中后皆得祗间一律而无空阙之患是亦律吕性情自然之变有如此者而非人力所能为也然非古之哲人机神明鉴有以尽其曲折之微则亦孰能发其精蕴着为明法以幸后世之人哉深究其端殆未易以常理论也今好事者乃有见二律之兼用遂通五均数为六律而谓凡周礼孟子之单言六律者皆以是言而非六律六同之谓果如其言则是周礼孟子皆为专指琴之一器而言且使众乐之七均皆废而所谓七音七始亦皆虚语矣呜呼异哉【琴律説】   来教云凡乐黄钟为宫太蔟为商姑洗为角林钟为征南吕为羽此五者声律之元也今之五声独角声不得其正以六十律齐之乃姑洗部依行之声耳姑洗部有五律四律合姑洗下生蕤賔部律独依行一律合中吕上生黄钟部律然则今之角声虽曰依行实为中吕中吕而下正合还宫之次是以名为中吕宫而古名清角者以依行本属姑洗而清于姑洗故谓之清角【内蕤賔二字当作应钟恐是笔误然两本皆同更望详之】又曰姑洗一声十徽律在徽前应在律后者中吕声髙不能生黄钟部第一律生黄钟部第一律者姑洗部之依行也依行为宫生黄钟部包育为征包育生林钟部谦待为商谦待生太蔟部未知为羽未知生南吕部白吕为角然则当十徽者正依行宫也十徽以依行为应故姑洗律在徽前序或然也今详此论角声不得其正发明精到前此所疑皆释然矣但依行之説则凡十二律皆自黄钟三分损益上下相生以极乎中吕而以琴考之自龙龈以下至七徽之东凡十二律之位其逺近踈密往来相生亦与律寸符合京房虽増为六十律然亦十二正律相生已徧然后乃生执始【系第十三律】以至依行【系第五十三律】遂生包育以极乎南事而终焉其序正与礼运正义六十调同但自黄钟右旋历应无南夷林蕤中姑夹太大以为诸宫之次方其未遍十二律以及中吕之时正律不生子律而琴自南吕上生姑洗亦未见其有不合而湏变以为子律也今曰琴之角声乃姑洗部之依行则未知其何自而来忽破此例且将来下生之时不知其将复为应钟耶抑遂为包育也复为应钟则数不合便为包育则从此抹过姑洗以下八正律依行以前四十子律皆成无用矣若曰用正律时自未应遽用子律自无射为宫之后方用执始以下子律则中吕为宫又自用内负子律而生黄之分动以下四律初不用依行也至于太蔟之形晋为宫乃惟汗为征依行为商包育为羽谦待为角则是依行未尝为中吕之宫且其短长虽若邻于中吕而其分部实居姑洗亦不得而应于十徽也凡此反复求之竟未之得偶别思得一説具于后叚中吕宫调説中更望垂教○来教云古黄钟今慢角调三正角【姑洗中声】古清角今正宫亦名中吕宫三清角【中吕中声】又曰若下其角声于大十一徽而取其应则可以复古之正调矣今详此説慢角三为姑洗者从大弦十一徽调之而应其弦缓也清角三为中吕者从大十徽调之而应其弦急也以此推之则王侍郎所説直以第一为中吕者清角法也不知其説是如此否其间尚有未晓者别见后叚○古黄钟宫调【亦曰慢角】今详来教既曰古黄钟宫调则此一均正是黄钟为宫正声之调而琴中声气之元也又曰今谓之慢角调则是今世犹有此调也然不知今之琴曲何者为此调何以世俗都不行用而唯以中吕为宫也且既知其误则改而正之似无难者今长者虽知其然而犹未免有传习之乆莫之能改之叹则又似有未易改者此又何也又此但以见行中吕宫调缓其一弦以为正角则其余之相应者恐亦湏有差舛不知合与不合并行改易若不改易而但抑按以求其合既谓之黄钟正宫又似不当如此此皆未晓更望指谕○中吕宫调【亦曰正宫亦曰清角】今详来教此但以古黄钟正调紧第三之散声而因以为宫耳虽不得姑洗正角之位然角声所占地位甚广自十一徽之西以尽乎九徽之东皆角声之位也今既不循常而欲其声则于其中虽移一律初亦不出本声之位不必更以京房子律推之强改姑洗之依行使属中吕然后为得也但既以第三为宫则其下即便可就按第六黄清以为征四林钟为商七太清为羽五南吕为角【皆应于十徽其防声则自为征羽宫商如故】其上两则声浊而胜于本宫故不入调而以为应【宫应征商应羽散声自为宫商】来教谓以旋宫命之故曰中吕之宫者正谓此也然详此调以中吕为角则已不得角声之正以角声为宫则又不得宫声之正又就少宫少商以为征羽而反以正宫正商为征羽之应则其迁就虽巧而顚倒失正亦甚矣以此窃意或非古乐旋宫正法但不知其自何时而变耳然当时若且私行此调而不废本曲则人犹得以识其是非今乃反以所变为正宫而本曲遂不可见则今之所谓琴者非复古乐之全明矣故东坡以为古之郑卫岂亦有见于此耶○旋宫诸调之法以上黄钟中吕首尾二宫其法略可见矣但其中吕一宫未有以见其为古乐旋宫之正法耳若是正法则其余十律亦当各自为宫若非正法则其本调亦当并考然后其法乃备故古説有随月用律之法而来教亦谓不必转轸促但依旋宫之法而抑桉之正谓此也然亦难只如此泛论湏逐宫指定各以何声取何为唱各以何取何律为均乃见详实又以礼运正义之説推之则每律既已各为一宫每宫亦合各有五调而其逐调用律取声亦各有法此为琴之纲领而前此説者皆未尝有明文诚阙典也欲望暇日定为一图以宫统调以调统声令其賔主次第各有条理则览者晓然可为万世之法矣【若作此图先湏作二图各具琴之形体徽尺寸防声之位然后以一图附桉声声律之位以一图附泛声声律之位则于宫调图前所附三声皆以朱字别之刻板则为白字】○十徽十一徽旧疑七弦隔一调之六皆应于第十徽而第三弦独于十一徽调之乃应故角声兼应两律而其余四声皆止应一律前此故尝请问而角声兼应两律之辨则固已防指示矣然依行之説愚意终有所未晓也已于前章再论之矣至于七隔一之应不同在于一徽则又尝思之七防声为五声之正而大十二律之位又众散声之所取正也故逐之五声皆自东而西相为次第其六防于十徽则一与三者角与散角应也二与四者征与散征应也四与六者宫与散少宫应也五与七者商与散少商应也其第三第五防于十一徽则羽与散羽应也义各有当初不相湏故不得同防于一徽无他説也【荅吴元士○以上文集六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四十一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四十二   性理一   性命   问天与命性与理四者之别天则就其自然者言之命则就其流行而赋于物者言之性则就其全体而万物所得以为生者言之理则就其事事物物各有其则者言之到得合而言之则天即理也命即性也性即理也是如此否曰然但如今人説天非苍苍之谓据某看来亦舍不得这个苍苍底   理者天之体命者理之用性是人之所受情是性之用命犹诰勑性犹职事情犹施设心则其人也   语厚之昨晩説造化为性不是造化已是形而下所以造化之理是形而上蜚卿问纯亦不已是理是气曰是理天命之谓性亦是理天命如君之命令性如受职于君气如有能守职者有不能守职者可学问天   命之谓性只是主理言才说命则气亦在其间矣非气则何以为人物理何所受曰极是极是子思且就总防处言此处最好看   天便似天子命便似将诰付与自家性便似自家所受之职事如县尉职事便在捕盗主簿职事便在掌簿书情便似去亲临这职事才便似去动作行移做许多工夫邵康节击壌集序云性者道之形体也心者性之郛郭也身者心之区宇也物者身之舟车也   刘问孟子性也有命焉命也有性焉将性命作两件子思天命之谓性又合性命为一如何曰须随圣贤文意看孟子所谓命是兼气禀而言子思专以天所赋而言   伊川言天所赋为命物所受为性理一也自天之所赋与万物言之故谓之命以人物之所禀受于天言之故谓之性其实所从言之地头不同耳   用之问德不胜气性命于气德胜其气性命于德前日见先生説以性命之命为听命之命适见先生旧荅潘恭叔书以命与性字只一般如言性与命也所以后面分言性天德命天理不知如何曰也是如此但命字较轻得些僴问若将性命作两字看则于气于德字如何地说得来则当云性命皆由于气由于德始得曰横渠文自如此   问德不胜气一章曰张子只是説性与气皆从上面流下来自家之德若不能有以胜其气则祗是承当得他那所赋之气若是德有以胜其气则我之所以受其赋予者皆是德故穷理尽性则我之所受皆天之德其所以赋予我者皆天之理气之不可变者惟死生脩夭而已盖死生脩夭富贵贫贱这却还他气至义之于君臣仁之于父子所谓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谓命也这个却湏由我不由他了   问穷理尽性则性天德命天理这处性命如何分别曰性是以其定者而言命是以其流行者而言命便是水恁地流底性便是将椀盛得来大椀盛得多小椀盛得少净洁椀盛得清污漫椀盛得浊   横渠言形而后有气质之性善反之则天地之性存焉又曰德不胜气性命于气德胜其气性命于德又曰性天德命天理盖人生气禀自然不同天非有殊人自异禀有学问之功则性命于德不能学问然后性命惟其气禀耳曰从前看性命于德一句意谓此性由其德之所命今如此云则是性命二字皆是德也曰然【以上语类十一条】   诚之在物谓之天前书论之已详来书所说依旧非本意向为此语乃本物与旡妄之意言天命散在万物而各为其物之天耳意虽如此然穷窘廹切自觉殊非佳语也【荅林择之】   问命者天之所以赋予乎人物也性者人物之所以禀受乎天也然性命各有二自其理而言之则天以是理命乎人物谓之命而人物受是理于天谓之性自其气而言之则天以是气命乎人物亦谓之命而人物受是气于天亦谓之性曰气不可谓之性命但性命因此而立耳故论天地之性则专指理言论气质之性则以理与气杂而言之非以气为性命也【荅郑子上】   天生烝民有物有则只生此民时便已是命他以此性了性只是理以其在人所禀故谓之性非有块然一物可命为性而不生不灭也盖尝譬之命字如朝廷差除性字如官守职业故伊川先生言天所赋为命物所受为性其理甚明故凡古圣贤説性命皆是就实事上说如言尽性便是尽得此君臣父子三纲五常之道而无余言养性便是养得此道而不害至微之理至着之事一以贯之畧无余欠非虚语也【荅陈衞道】   苏氏曰圣人以为犹有性者存乎吾心则是犹有是心也有是心也伪之始也于是又推其至者而假之曰命命令也君之命曰令天之令曰命性之至者非命也无以名之而寄之命耳愚谓苏氏以性存于吾心则为伪之始是不知性之真也以性之至者非命而假名之是不知命之实也如此则是人生而无故有此大伪之本圣人又为之计度隐讳伪立名字以弥缝之此何理哉此盖未尝深考夫大传诗书中庸孟子之说以明此章之义而溺于释氏未有天地已有此性之言欲语性于天地生物之前而患夫命者之无所寄于是为此说以处之使两不相病焉耳使其诚知性命之说矣而欲语之于天地生物之前盖亦有道必不为是支离淫遁之辞也【苏氏易解辨○以上文集四条】性 人物之性   道即性性即道固只是一物然须看因甚唤作性因甚唤作道【以下论性】   性即理也在心唤作性在事唤作理   生之理谓性   性是天生成许多道理   性是实理仁义礼智皆具   诸儒论性不同非是于善恶上不明乃性字安顿不着圣人只是识得性百家纷纷只是不识性字扬子鹘鹘突突荀子又所谓隔靴爬痒   因看防等说性曰论性要须先识得性是个甚麽様物事【必大录此下云性毕竟无形影只是心中所有底道理是也】程子性即理也此说最好今且以理言之毕竟却无形影只是这一个道理在人仁义礼智性也然四者有何形状亦只是有如此道理有如此道理便做得许多事出来所以能恻隐羞恶辞逊是非也譬如论药性性寒性热之类药上亦无讨这形状处只是服了后却做得冷做得热底便是性便只是仁义礼智孟子说仁义礼智根于心如曰恻隐之心便是心上説情又曰邵尧夫説性者道之形体心者性之郛郭此説甚好盖道无形体只性便是道之形体然若无个心却将性在甚处湏是有个心便收拾得这性发用出来盖性中所有道理只是仁义礼智便是实理吾儒以性为实释氏以性为空若是指性来作心说则不可今人徃徃以心来説性湏是先识得方可说【必大録云若指有知觉者为性只是说得心字】如有天命之性便有气质若以天命之性为根于心则气质之性又安顿在何处谓如人心惟危道心惟微都是心不成只道心是心人心不是心   一身之中里面有五脏六腑外面有耳目口鼻四肢这是人人都如此存之为仁义礼智发出来为恻隐羞恶恭敬是非人人都有此以至父子兄弟夫妇朋友君臣亦莫不皆然至于物亦莫不然但其拘于形拘于气而不变然亦就他一角子有发见处看他也自有父子之亲有牝牡便是有夫妇有大小便是有兄弟就他同类中各有羣众便是有朋友亦有主脑便是有君臣只縁本来都是天地所生共这根蔕所以大率多同圣贤出来抚临万物各因其性而导之如昆虫草木未尝不顺其性如取之以时用之有节当春生时不殀夭不覆巢不杀胎草木零落然后入山林獭祭鱼然后虞人入泽梁豺祭兽然后田猎所以能使万物各得其所者惟是先知得天地本来生生之意   伊川性即理也四字攧扑不破实自己上见得出来其后诸公只聴得便説将去实不曽就已上见得故多有差处   问明道言今人説性多是説继之者善如孟子言性善是也此莫是説性之本体不可言凡言性者只是説性之流出处如孟子言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之类否先生防头后江西一学者问此先生荅书云易大传言继善是指未生之前孟子言性善是指巳生之后是夕复语文蔚曰今日荅书觉得未是文蔚曰莫是易言继善是说天道流行处孟子言性善是説人性流出处易与孟子就天人分上各以流出处言明道则假彼以明此耳非如先生未生巳生之云曰然   人性无不善虽桀纣之为穷凶极恶也知此事是恶但则是我要恁地做不奈何便是人欲夺了   先生问性如何是道之形体淳曰道是性中之理先生曰道是泛言性是就自家身上説道在事物之间如何见得只就这里验之【砥录作反身而求】性之所在则道之所在也道是在物之理性是在己之理然物之理都在我此理之中道之骨子便是性   季随主其家学説性不可以善言本然之善本自无对才説善时便与那恶对矣才説善恶便非本然之性矣本然之性是上面一个其尊无比善是下面底才説善时便与恶对非本然之性矣孟子道性善非是説性之善只是賛叹之辞説好个性如佛言善哉【此文定之説】某尝辨之云夲然之性固浑然至善不与恶对此天之赋予我者然也然行之在人则有善有恶做得是者为善做得不是者为恶岂可谓善者非本然之性只是行于人者有二者之异然行得善者便是那本然之性也若如其言有本然之善又有善恶相对之善则是有二性矣方其得于天者此性也及其行得善者亦此性也只是才有个善底便有个不善底所以善恶湏着对説不是元有个恶在那里等得他来与之为对只是行得错底便流入于恶矣此文定之説故其子孙皆主其説而致堂五峰以来其説益差遂成有两性本然者是一性善恶相对者又是一性他只説本然者是性善恶相对者不是性岂有此理然文定又得于龟山龟山得之东林常总总龟山乡人与之徃来后住庐山东林龟山赴省又徃见之总极聪明深通佛书有道行龟山问孟子道性善説得是否总曰是又问性岂可以善恶言总曰本然之性不与恶对此语流传自他然总之言本亦未有病盖本然之性是本无恶及至文定遂以性善为賛叹之辞到得致堂五峰軰遂分成两截説善底不是性若善底非本然之性却那处得这善来既曰賛叹性好之辞便是性矣【僩录作便是性本善矣】若非性善何賛叹之有如佛言善哉善哉为賛叹之辞亦是説这个道好所以賛叹之也二苏论性亦是如此尝言孟子道性善犹云火之能熟物也荀卿言性恶犹云火之能焚物也龟山反其説而辨之曰火之所以能熟物者以其能焚故耳若火不能焚物何从熟苏氏论性説自上古圣人以来至孔子不得已而命之曰一寄之曰中未尝分善恶言也自孟子道性善而一与中始支矣尽是胡説他更不看道理只认我説得行底便是诸胡之说亦然季随至今守其家説   因论湖湘学者崇尚知言曰知言固有好处然亦大有差失如论性却曰不可以善恶辨不可以是非分既无善恶又无是非则是告子湍水之説尔如曰好恶性也君子好恶以道小人好恶以己则是以好恶説性而道在性外矣不知此理却从何而出问所谓探视聴言动无息之际可以防情此犹告子生之谓性之意否曰此语亦有病下文谓道义明着孰知其为此心物欲引诱孰知其为人欲便以道义对物欲却是性中本无道义逐旋于此处搀入两端则是性亦可以不善言矣如曰性也者天地神之奥也善不足以名之况恶乎孟子说性善云者叹羙之辞不与恶对其所谓天地神之奥言语亦大故夸逞某尝谓圣贤言语自是平易如孟子尚自有些险处孔子则直是平实不与恶对之説本是龟山与总老相遇因论孟子説性曾有此言文定往往得之龟山故有是言然总老当时之语犹曰浑然至善不与恶对犹未甚失性善之意今去其浑然至善之语而独以不与恶对为叹羙之辞则其失逺矣   孟子説性善是就用处发明人性之善程子谓乃极本穷原之性却就用处发明本理   问横渠言物所不能无感谓性此语如何曰有此性自是因物有感见于君臣父子日用事物当然处皆感也所谓感而遂通是也此句对了天所不能自已谓命盖此理自无息止时昼夜寒暑无一时停故逝者如斯而程子谓与道为体这道理今古昼夜无湏臾息故曰不能已   又举邵子性者道之形体处曰道虽无所不在然如何地去寻讨他只是回头来看都在自家性分之内自家有这仁义礼智便知得他也有仁义礼智千人万人一切万物无不是这道理推而广之亦无不是这道理他説道之形体便是説得好【以上语类十八条】   问伊川先生云性即是理炳谓所谓理者仁义礼智是也未知是否曰四者固性之纲维然其中无所不包更详味之【荅刘韬仲】   性善之善非善恶之善某窃谓极本穷原之善与善恶末流之善非有二也但以其发与未发言之有不同耳盖未发之善只有此善而其发为善恶之善者亦此善也既发之后乃有不善以杂焉而其所谓善者即极本穷原之发耳丛书所谓无为之时性动之后者既得之矣而又曰性善之善非善恶之善则某窃恐其自相矛盾而有以起学者之疑也【与郭冲晦】   天命之谓性有是性便有许多道理总在里许故曰性便是理之所防之地非谓先有无理之性而待其来防于此也但以伊川性即理也一句观之亦自可见矣心妙性情之德妙字是主宰运用之意又所引孝德之本虽不可以本末言然孝是德中之一事此孝德为本而彼众德为末耳今曰性理之本则谓性是理中之一事可乎又云天下之理皆宗本于此则是天下之理从性生出而在性之外矣其为两物不亦大乎【荅何叔京】   来教谓不知自何而有此人欲此问甚紧切某窃以谓人欲云者正天理之反耳谓因天理而有人欲则可谓人欲亦是天理则不可盖天理中本无人欲惟其流之有差遂生出人欲来程子谓善恶皆天理【此句若甚可骇】谓之恶者本非恶【此句便多转了】但过与不及便如此【自何而有此人欲之问此句荅了】所引恶亦不可不谓之性意亦如此【荅何叔京】   嵩卿云理即性也不可言本此言得之【程子亦云性即理也今见遗书二十二上】但其下分别感有内外则有病作肃非之是也作肃又云性者自然理则必然而不可悖乱者此意亦近之【语亦有病】但下云理不待性而后有必因性而后着此则有大病盖如此则以性与理为二也下云性者理之防却好理者性之通则又未然盖理便是性之所有之理性便是理之所防之地而嵩卿失之于太无分别作肃又失之于太分别所以各人只説得一边也【荅冯作肃】   性善之善不与恶对此本龟山所闻于浮屠常总者宛转説来似亦无病然谓性之为善未有恶之可对则可谓终无对则不可盖性一而已既曰无有不善则此性之中无复有恶与善为对亦不待言而可知矣若乃善之所以得名是乃对恶而言其曰性善是乃所以别天理于人欲也天理人欲虽非同时并有之物然自其先后公私邪正之反而言之亦不得不为对也今必谓别有无对之善此某之所疑者也【荅胡广仲】   伊川先生曰天地储精得五行之秀者为人其本也眞而静其未发也五性具焉曰仁义礼智信形既生矣外物触其形而动于中矣其中动而七情出焉曰喜怒哀乐爱恶欲情既炽而益荡其性凿矣某详味此数语与乐记之説指意不殊所谓静者亦指未感时言尔当此之时心之所存浑是天理未有人欲之伪故曰天之性及其感物而动则是非眞妄自此分矣然非性则亦无自而发故曰性之欲动字与中庸发字无异而其是非真妄特决于有节与无节中节与不中节之间耳来教所谓正要此处识得真妄是也然湏是平日有涵养之功临事方能识得若茫然都无主宰事至然后安排则已缓而不及于事矣至谓静字所以形容天性之妙不可以动静真妄言则某却有疑焉盖性无不该动静之理具焉若专以静字形容则反偏却性字矣记以静为天性只谓未感物之前私欲未萌浑是天理耳不必以静字为性之妙也眞妄又与动静不同性之为性天下莫不具焉但无妄耳今乃欲并与其眞而无之此韩公道无真假之言所以见讥于明道也伊川所谓其本真而静者真静两字亦自不同盖真则指本体而言静则但言其初未感物耳明道先生云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説才説性时便已不是性矣盖人生而静只是情之未发但于此可见天性之全非真以静状性也【荅胡广仲】   此篇出于论定之初徒以一时之见骤正累年之失其向背出入之际犹有未服习者又持孤论以当众贤心亦不自安故自今读之尚多遗恨如广仲之言既以静为天性之妙又论性不可以真妄动静言是知言所谓叹羙之善而不与恶对者云尔应之宜曰善恶也真妄也动静也一先一后一彼一此皆以对待而得名者也不与恶对则不名为善不与动对则不名为静矣既非妄又非真则亦无物之可指矣今不知性之善而未始有恶也真而未始有妄也主乎静而涵乎动也顾曰善恶真妄动静凡有对待皆不可以言性而对待之外别有无对之善与静焉然后可以形容天性之妙不亦异乎当时酬对既不出此而他所自言亦多旷阙如论性无不该不可专以静言此固是也然其説当云性之分虽属乎静而其蕴则该动静而不偏故乐记以静言性则可如广仲遂以静字形容天性之妙则不可如此则语意圆矣如论程子真静之説以真为本体静为未感此亦是也然当云下文所谓未发即静之谓也所谓五性即真之谓也然则仁义礼智信云者乃所谓未发之蕴而性之真也与如此则文义备矣【记荅胡广仲论性稾后】   未有此气已有此性气有不存性却常在虽其方在气中然气自气性自性亦自不相夹杂至论其徧体于物无处不在则又不论气之精粗而莫不有是理焉不当以气之精者为性性之粗者为气也【荅刘叔文】   性固不能不动然其无所不有非为其不能不动而后然也虽不动而其无所不有亦曷尝有亏欠哉释氏之病乃为错认精神魂魄为性非为不知性之不能动而然也使其果能识性即不可谓之妄见既曰妄见则不可言见夫性之本空此等处立语未莹恐亦是见得未分明也【荅潘防叔】   此性夲善但感动之后或失其正则流于恶耳此等处反之于身便自见得不必致疑只是自家感动善恶之端湏常省察持守耳【荅汪清卿】   程子言性即理也而邵子曰性者道之形体两説正相发明而叔权所论乃欲有所优劣于其间则不惟未达邵子之意而于程子之语亦恐未极其蕴也方君所谓道者天之自然性者天之赋予万物万物禀而受之亦皆祖述先儒之旧盖其实虽非二物而其名之异则有不可不分者且其下文有曰虽禀而受之于天然与天之所以为天者初无余欠则固未尝判然以为两截也但其曰道体无为人心有动则性与心字所主不同不可以此为説耳如邵子又谓心者性之郛郭乃为近之但其语意未免太粗湏知心是身之主宰而性是心之道理乃无病耳【荅姜叔权】   问明道曰盖生之谓性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説才説性时便已不是性也凡人説性只是説继之者善也孟子説人性善是也伊川曰若乃孟子之言善者乃极本穷源之性曰以上不容説者是指天命本体对其禀赋在人者而言极本穷源者是就人所禀之正理对气质之性为説此云继之者善亦与通书所指不同乃孟子所谓乃若其情可以为善之意四端之正是也【荅吴伯丰】   道无方体性有神灵此语畧有意思但神灵二字非所以言性耳告子所谓生之谓性近世佛者所谓作用是性其失正堕于此不可不深防也性立天下之有方君之言正得胡子之意但引之以明邵子之言则为未当耳今反讥其不得胡子之意则误矣方君所云天地万物以性而有性字盖指天地万物之理而言是乃所谓太极者何不可之有天地虽大要是有形之物其与人物之生虽有先后然以形而上下分之则方君之言亦未大失也而长孺亦非之过矣【荅汪长孺】   先训之严后人自不当置议论于其间但性之有无善恶则当舎此而别论之乃无隐避之嫌而得尽其是非之实耳善恶二字便是天理人欲之实体今谓性非人欲可矣由是而并谓性非天理可乎必曰极言乎性之善而不可名又曷若直谓之善而可名之为甚易而实是也【荅胡季随】   性即理也今以为万理之所自出又似别是一物康节先生云性者道之形体此语却似亲切也又云静而不知所存则性不得其中性之必中如水之必寒火之必热但为人失其性而气习昏之故有不中而非性之不得其中也【荅方賔王】   性者道之形体乃击壌集序中语其意盖曰性者人所禀受之实道者事物当然之理也事物之理固具于性但以道言则冲漠防殊而莫见其实惟求之于性然后见其所以为道之实初不外乎此也中庸所谓率性之谓道亦以此而言耳【荅方賔王】   性者道之形体但谓之道则防在事物而无绪之可寻若求之于心则其理之在是者皆有定体而不可易耳理之在心即所谓性故邵子下文又曰心者性之郛郭也以此考之所论之得失可见矣【荅方賔王】   示谕性气之説甚善但则者人之所以循乎天循字恐未安盖则之一字方是人之所受乎天者至于所谓养以之福乃所谓循乎天耳西铭天地之塞似亦着扩充字未得但谓充满乎天地之间莫非气而吾所得以为形骸者皆此气耳天地之帅则天地之心而理在其间也五行谓水火木金土耳各一其性则为仁义礼智信之理而五行各专其一人则兼备此性而无不善及其感动则中节者为善不中节者为不善也【荅黄道夫】   尝爱韩子説所以为性者五而今之言性者皆杂老佛而言之所以不能不异在诸子中最为近理盖如吾儒之言则性之本体便只是仁义礼智之实如老佛之言则先有个虚空底性后方旋生此四者出来不然亦説性是一个虚空底物里面包得四者今人却为不曾晓得自家道理只见得他説得熟故如此不能无疑又才见説四者为性之体便疑实有此四块之物磊块其间皆是错看了也湏知性之为体不离此四者而四者又非有形象方所可撮可摩也但于浑然一理之中识得个意思情状有界限而实亦非有墙壁遮栏分别处也然此处极难言故孟子亦只于发处教人识取不是本体中元来有此如何用处发得此物出来但体无着莫处故只可于用处看便省力耳【荅林德乆】   张氏云天命之谓性第賛性之可贵耳未见人收之为己物也率性之谓道则人体之为己物而入于仁义礼智中矣愚谓天命之谓性言性之所以名乃天之所赋人之所受义理之本原非但賛其可贵而已性亦何待于人賛其贵耶董子曰命者天之令也性者生之质也此可谓庶几子思之意而异乎张氏之言矣且既谓之性则固已自人所受而言之今曰未为己物则是天之生是人也未以此与之而置之他所必是人者自起而收之而后得以为己物也不知未得此性之前其为人也孰使之呼吸食息于天地之间以收此性且夫性者又岂块然一物寓于一处可抟而置之躯殻之中耶仁义礼智性之所有与性为体者也今曰体为己物然后入于仁义礼智之中则是四者逆设于此而后性来于彼也不知方性之未入也是四者又何自而来哉【张无垢中庸觧辨】   知言曰好恶性也小人好恶以己君子好恶以道察乎此则天理人欲可知某按此章即性无善恶之意若果如此则性但有好恶而无善恶之则矣君子好恶以道是性外有道也察乎此则天理人欲可知是天理人欲同时并有无先后賔主之别也然则所谓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民之秉彛好是懿德者果何物乎龟山杨子曰天命之谓性人欲非性也却是此语直截而胡子非之误矣南轩曰好恶性也此一语无害但着下数语则为病矣今欲作好恶性也天理之公也君子者循其性者也小人则以人欲乱之而失其则矣某谓好恶固性之所有然直谓之性则不可盖好恶物也好善而恶恶物之则也有物必有则是所谓形色天性也今欲语性乃举物而遗则恐未得为无害也【胡子知言疑义○以上文集二十二条】   问五行均得太极否曰均问人具五行物只得一行曰物亦具有五行只是得五行之偏者耳【以下论人物之性】   问性具仁义礼智曰此犹是说成之者性上面更有一隂一阳继之者善只一隂一阳之道未知做人做物已具是四者虽寻常昆虫之类皆有之只偏而不全浊气间隔   人物之生其赋性偏正固自合下不同然随其偏正之中又自有清浊昏明之异   先生荅黄商伯书有云论万物之一原则理同而气异观万物之异体则气犹相近而理絶不同问理同而气异此一句是説方付与万物之初以其天命流行只是一般故理同以其二五之气有清浊纯驳故气异下句是就万物已得之后説以其虽有清浊之不同而同此二五之气故气相近以其昏明开塞之甚逺故理絶不同中庸是论其方付之初集注是言其已得之后曰气相近如知寒暖识饥饱好生恶死趋利避害人与物都一般理不同如蜂蚁之君臣只是他义上有一防子明虎狼之父子只是他仁上有一防子明其他更推不去恰似镜子其他处都暗了中间只有一两防子光大凡物事禀得一邉重便占了其他底如慈爱底人少断制断制之人多残忍盖仁多便遮了义义多便遮了那仁问所以妇人临事多怕亦是气偏了曰妇人之仁只流从爱上去   问人物皆禀天地之理以为性皆受天地之气以为形若人品之不同固是气有昏明厚薄之异若在物言之不知是所禀之理便有不全耶亦是缘气禀之昏蔽故如此耶曰惟其所受之气只有许多故其理亦只有许多如犬马他这形气如此故只防得如此事又问物物具一太极则是理无不全也曰谓之全亦可谓之偏亦可以理言之则无不全以气言之则不能无偏故吕与叔谓物之性有近人之性者【如猫相乳之类温公集载他家一猫又更差异】人之性有近物之性者【如世上昏愚人】   问气质有昏浊不同则天命之性有偏全否曰非有偏全谓如日月之光若在露地则尽见之若在蔀屋之下有所蔽塞有见有不见昏浊者是气昏浊了故自蔽塞如在蔀屋之下然在人则蔽塞有可通之理至于禽兽亦是此性只被他形体所拘生得蔽隔之甚无可通处至于虎狼之仁豺獭之祭蜂蚁之义却只通这些子譬如一隙之光至于猕猴形状类人便最灵于他物只不防説话而已   天地间非特人为至灵自家心便是鸟兽草木之心但人受天地之中而生耳   枅有疑问呈先生曰人物之性有所谓同者又有所谓异者知其所以同又知其所以异然后可以论性矣夫太极动而二气形二气形而万化生人与物俱本乎此则是其所谓同者而二气五行絪緼交感万变不齐则是其所谓异者同者其理也异者其气也必得是理而后有以为人物之性则其所谓同然者固不得而异也必得是气而后有以为人物之形则所谓异者亦不得而同也是以先生于大学或问因谓以其理而言之则万物一原固无人物贵贱之殊以其气而言之则得其正且通者为人得其偏且塞者为物是以或贵或贱而有所不能齐者盖以此也然其气虽有不齐而得之以有生者在人物莫不皆有理虽有所谓同而得之以为性者人则独异于物故为知觉为运动者此气也为仁义为礼智者此理也知觉运动人能之物亦能之而仁义礼智则物固有之而岂能全之乎今告子乃欲指其气而遗其理梏于其同者而不知其所谓异者此所以见辟于孟子而先生于集注则亦以为以气言之则知觉运动人物若不异以理言之则仁义礼智之禀非物之所能全也于此则言气同而理异者所以见人之为贵非物之所能并于彼则言理同而气异者所以见太极之无亏欠而非有我之所得为也以是观之尚何疑哉有以集注或问异同为疑者荅之如此未知是否先生批云此一条论得甚分明昨晚朋友正有讲及此者亦已畧为言之然不及此之有条理也   问虎狼之父子蜂蚁之君臣豺獭之报本雎鸠之有别物虽得其一偏然彻头彻尾得义理之正人合下具此天命之全体乃为物欲气禀所昏反不能如物之能通其一处而全尽何也曰物只有这一处通便却专人却事事理防得些便却泛泛所以易昏   问枯槁之物亦有性是如何曰是他合下有此理故云天下无性外之物因行阶云阶砖便有砖之理因坐云竹椅便有竹椅之理枯槁之物谓之无生意则可谓之无生理则不可如朽木无所用止可付之爨灶是无生意矣然烧甚麽木则是甚麽气亦各不同这是理元如此   问枯槁有理否曰才有物便有理天不曽生个笔人把豪来做笔才有笔便有理又问笔上如何分仁义曰小小底不消恁地分仁义   问理是人物同得于天者如物之无情者亦有理否曰固是有理如舟只可行之于水车只可行之于陆   季通云在陆者不可以入水在水者不可以居陆在陆者阳多而隂少在水者隂多而阳少若出水入陆则龟獭之类是也   草木都是得隂气走飞都是得阳气各分之草是得隂气木是得阳气走兽是得隂气飞鸟是得阳气故兽伏草而鸟栖木然兽又有得阳气者如猿猴之类是也鸟又有得隂气者如雉雕之类是也惟草木都是得隂气然却有隂中阳阳中隂者   冬间花难谢如水仙至脆弱亦耐乆如梅花腊梅皆然至春花则易谢若夏间花则尤甚矣如葵榴荷花只开得一日毕竟冬时其气贞固故难得谢若春夏间才发便发尽了故不能乆又云大凡花头大者易谢果实亦然如梨树极易得衰将死时湏猛结一年实了死此亦是气将脱也   二气五行交感万变故人物之生有精粗之不同自一气而言之则人物皆受是气而生自精粗而言则人得其气之正且通者物得其气之偏且塞者惟人得其正故是理通而无所塞物得其偏故是理塞而无所知且如人头圎象天足方象地平正端直以其受天地之正气所以识道理有知识物受天地之偏气所以禽兽横生草木头生向下尾反在上物之间有知者不过只通得一路如乌之知孝獭之知祭犬但能守御牛但能耕而已人则无不知无不能人所以与物异者所争者此耳   问人与鸟兽固有知觉但知觉有通塞草木亦有知觉否曰亦有如一盆花得些水浇灌便敷荣若摧折他便枯悴谓之无知觉可乎周茂叔窻前草不除去云与自家意思一般便是有知觉只是鸟兽底知觉不如人底草木底知觉又不如鸟兽底又如大黄吃着便防泻附子吃着便防热只是他知觉只从这一路去又问腐败之物亦有否曰亦有如火烧成灰将来炮汤吃也防苦因笑曰顷信州诸公正説草木无性今夜又説草木无心矣【以上语类十七条】   伊川先生言性即理也此一句自古无人敢如此道心则知觉之在人而具此理者也横渠先生又言由太虚有天之名由气化有道之名合虚与气有性之名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其名义亦甚密皆不易之至论也盖天之生物其理固无差别但人物所禀形气不同故其心有明暗之殊而性有全不全之异耳若所谓仁则是性中四德之首非在性外别为一物而与性并行也然惟人心至灵故能全此四德而发为四端物则气偏驳而心昏蔽固有所不能全矣然其父子之相亲君臣之相统间亦有仅存而不昧者然欲其克己复礼以为仁善善恶恶以为义则有所不能矣然不可谓无是性也若生物之无知觉者则又其形气偏中之偏者故理之在是物者亦随其形气而自为一物之理虽若不复可论仁义礼智之彷佛然亦不可谓无是性也此理甚明无难晓者自是方叔暗昧胶固不足深责不谓子融亦不晓也至引释氏识神之説则又无干渉盖释氏以虚空寂灭为宗故以识神为生死根本若吾儒之论则识神乃是心之妙用如何无得但以此言性则无交渉耳又谓枯槁之物只有气质之性而无本然之性此语尤可笑若果如此则是物只有一性而人却有两性矣此语非常丑差盖由不知气质之性只是此性堕在气质之中故随气质而自为一性正周子所谓各一其性者向使元无本然之性则此气质之性又从何处得来耶况亦非独周程张子之言为然如孔子言成之者性又言各正性命何尝分别某物是有性底某物是无性底孟子言山之性水之性山水何尝有知觉耶若于此看得通透即知天下无无性之物除是无物方无此性若有此物即如来谕木烧为灰人隂为土亦有此灰土之气既有灰土之气即有灰土之性安得谓枯槁无性也【荅徐子融】   天之生物有有血气知觉者人兽是也有无血气知觉而但有生气者草木是也有生气已絶而但有形质臭味者枯槁是也是虽其分之殊而其理则未尝不同但以其分之殊则其理之在是者不能不异故人为最灵而备有五常之性禽兽则昏而不能备草木枯槁则又并与其知觉者而亡焉但其所以为是物之理则未尝不具耳若如所谓才无生气便无此理则是天下乃有无性之物而理之在天下乃有空阙不满之处也而可乎【荅余方叔】   才卿谓微细之物亦皆有性不可以仁义礼智而言微物之性固无以见其为仁义礼智然亦何缘见得不是仁义礼智此类亦是察之未精当更思之又谓所谓率性只就人物当体而言之却欲删去而言之三字此亦误矣道只是性之流行分别处非是以人率性而为此道也【荅陈才卿】   既是不曽受得自是不能做得更不湏説然横渠先生亦説人有近物之性物有近人之性者又是一理如猫相乳之类温公集中亦説有一猫如此而加异焉此其赋性之近人而或过之但为形所拘耳亦可悲也【荅李孝述】   人物之性本无不同而气禀则不能无异耳程子所谓率性之谓道兼人物而言又云不独人尔万物皆然者以性之同然者而言也所谓人受天地之正气与万物不同又云只是物不能推人则能推之者以气禀之异而言也故又曰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二之便不是熟味此言可见先生之意岂若释氏之云哉承谕云云胡子知言正如此説【内一章首云子思子曰者是也】然性只是理恐难如此分裂只是随气质所赋之不同故或有所蔽而不能明耳理则初无二也至孟子説中所引乃因孟子之言只説人分上道理若子思之意则本兼人物而言之也性同气异只此四字包含无限道理幸试思之若于此见得即于圣贤之言都无窒碍矣【荅徐元聘○以上文集五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四十二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四十三   性理二   气质之性【命才附】   天命之谓性命便是告劄之类性便是合当做底职事如主簿销注县尉巡捕心便是官人气质便是官人所习尚或寛或猛情便是当防处断事情便是发用处性只是仁义礼智所谓天命之与气质亦相滚同才有天命便有气质不能相离若阙一便生物不得既有天命须是有此气方能承当得此理若无此气则此理如何顿放天命之性本未尝偏但气质所禀却有偏处气有昏明厚薄之不同然仁义礼智亦无阙一之理但若恻隐多便流为姑息柔懦若羞恶多便有羞恶其所不当羞恶者且如言光必有镜然后有光必有水然后有光光便是性镜水便是气质若无镜与水则光亦散矣谓如五色若顿在黑多处便   都黑了入在红多处便都红了却看你禀得气如何然此理却只是善既是此理如何得恶所谓恶者却是气也孟子之论尽是说性善至有不善说是陷溺是説其初无不善后来方有不善耳若如此却似论性不论气有些不备却得程氏説出气质来接一接便接得有首尾一齐圆备了又曰才又在气质之下如退之説三品等皆是论气质之性説得尽好只是不合不説破个气质之性却只是做性説时便不可如三品之説便分将来何止三品虽千百可也若荀扬则是论气而不论性故不明既不论性便却将此理来昏了又曰皐陶谟中所论寛而栗等九徳皆是论反气质之意只不曾説破气质耳伯丰曰匡衡疏中説治性之道亦是説气质防谓寛而栗等而下一字便是工夫先生皆然之或问若是气质不善可以变否曰须是变化而反之如人一已百人十已千则虽愚必明虽柔必强   性只是理然无那天气地质则此理没安顿处但得气之清明则不蔽锢此理顺发出来蔽锢少者发出来天理胜蔽锢多者则私欲胜便见得本原之性无有不善孟子所谓性善周子所谓纯粹至善程子所谓性之本与夫反本穷源之性是也只被气质有昏浊则隔了故气质之性君子有弗性者焉学以反之则天地之性存矣故説性须兼气质説方备   论天地之性则专指理言论气质之性则以理与气杂而言之未有此气已有此性气有不存而性却常在虽其方在气中然气自是气性自是性亦不相夹杂至论其徧体于物无处不在则又不论气之精粗莫不有是理   蜚卿问气质之性曰天命之性非气质则无所寓然人之气禀有清浊偏正之殊故天命之正亦有浅深厚薄之异要亦不可不谓之性旧见病翁云伊川言气质之性正犹佛书所谓水中盐味色里胶清又问孟子言性与伊川如何曰不同孟子是剔出而言性之本伊川是兼气质而言要之不可离也所以程子云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而某于太极解亦云所谓太极者不离乎隂阳而为言亦不杂乎隂阳而为言   气质之性便只是天地之性只是这个天地之性却从那里过好底性如水气质之性如杀些醤与盐便是一般滋味   问天理变易无穷由一隂一阳生生不穷继之者善全是天理安得不善孟子言性之本体以为善者是也二气相轧相取相合相乖有平易处有倾侧处自然有善有恶故禀气形者有恶有善何足怪语其本则无不善也曰此却无过丁复之曰先生解中庸大本【云云】曰既谓之大本只是理善而已才説人欲便是气也亦安得无本但大本中元无此耳   人之性皆善然而有生下来善底有生下来便恶底此是气禀不同且如天地之运万端而无穷其可见者日月清明气和正之时人生而禀此气则为清明浑厚之气须做个好人若是日月昏暗寒暑反常皆是天地之戾气人若禀此气则为不好底人何疑人之为学却是要变化气禀然极难变化如孟子道性善不言气禀只言人皆可以为尧舜若勇猛直前气禀之偏自消工夫自成故不言气禀看来吾性既善何故不能为圣贤却是被这气禀害如气禀偏于刚则一向刚暴偏于柔则一向柔弱之类人一向推托道气禀不好不向前又不得一向不察气禀之害只昏昏地去又不得须知气禀之害要力去用功克治裁其胜而归于中乃可濓溪云性者刚柔善恶中而已故圣人立教俾人自易其恶自至其中而止矣责沈言气质之用狭道学之功大   问孟子言性善伊川谓是极本穷源之性孔子言性相近伊川谓是气质之性固已暁然中庸所谓天命之谓性不知是极本穷源之性是气质之性曰性也只是一般天之所命何尝有异正缘气质不同便有不相似处故孔子谓之相近孟子恐人谓性元来不相似遂于气质内挑出天之所命者説与人道性无有不善即子思所谓天命之谓性也   亚夫问气质之説始于何人曰此起于张程某以为极有功于圣门有补于后学读之使人深有感于张程前此未曾有人説到此如韩退之原性中説三品説得也是但不曾分明説是气质之性耳性那里有三品来孟子説性善但説得本原处下面却不曾説得气质之性所以亦费分疏诸子説性恶与善恶混使张程之説早出则这许多説话自不用纷争故张程之説立则诸子之説泯矣因举横渠形而后有气质之性善反之则天地之性存焉故气质之性君子有弗性者焉又举明道云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二之则不是且如只説个仁义礼智是性世闲却有生出来便无状底是如何只是气禀如此若不论那气这道理便不周匝所以不备若只论气禀这个善这个恶却不论那一原处只是这个道理又却不明此自孔子曾子子思孟子理会得后都无人説这道理谦之问天地之气当其昏明驳杂之时则其理亦随而昏明驳杂否曰理却只恁地只是气自如此又问若气如此理不如此则是理与气相离矣曰气虽是理之所生然既生出则理管他不得如这理寓于气了日用闲运用都由这个气只是气强理弱譬如大礼赦文一时将税都放了相似有那村知县硬自捉缚须要他纳缘被他近了更自呌上面不应便见得那气麤而理微又如父子若子不肖父亦管他不得圣人所以立教正是要救这些子   性如水流于清渠则清流入污渠则浊气质之清者正者得之则全人是也气质之浊者偏者得之则昧禽兽是也气有清浊人则得其清者禽兽则得其浊者人大体本清故异于禽兽亦有浊者则去禽兽不逺矣   有是理而后有是气有是气则必有是理但禀气之清者为圣为贤如寳珠在清泠水中禀气之浊者为愚为不肖如珠在浊水中所谓明明徳者是就浊水中揩拭此珠也物亦有是理又如寳珠落在至污浊处然其所禀亦闲有些明处就上面便自不昧如虎狼之父子蜂蚁之君臣豺獭之报本雎鸠之有别曰仁兽曰义兽是也   或问气禀有清浊不同曰气禀之殊其类不一非但清浊二字而已今人有聪明事事暁者其气清矣而所为未必皆中于理则是其气不醇也有谨厚忠信者其气醇矣而所知未必皆逹于理则是其气不清也推此求之可见   人性虽同禀气不能无偏重有得木气重者则恻隐之心常多而羞恶辞逊是非之心为其所塞而不发有得金气重者则羞恶之心常多而恻隐辞逊是非之心为其所塞而不发水火亦然唯隂阳合徳五性全备然后中正而为圣人也   气禀所拘只通得一路极多様或厚于此而薄于彼或通于彼而塞于此有人能尽通天下利害而不识义理或工于百工技艺而不解读书如虎豹只知父子蜂蚁只知君臣惟人亦然或知孝于亲而薄于他人如明皇友爱诸弟长枕大被终身不变然而为君则杀其臣为父则杀其子为夫则杀其妻便是有所通有所蔽是他性中只通得一路故于他处皆碍也是气禀也是利害昏了又问以尧为父而有丹朱以鲧为父而有禹如何曰这个又是二气五行交际运行之际有清浊人适逢其会所以如此   亚夫曰性如日月气浊者如云雾先生以为然   人性如一团火煨在灰里拨开便明   问人有常言某人性如何某物性如何某物性热某物性冷此是兼气质与所禀之理而言否曰然   退之论才之品有三性之品有五其説胜荀扬诸公多矣説性之品便以仁义礼智言之此尤当理説才之品若如此推究则有千百种之多姑言其大防如此正是气质之説但少一个气字耳伊川谓论气不论性不明论性不论气不备正谓如此如性习逺近之类不以气质言之不可止是二程先生发出此理濓溪论太极便有此意汉魏以来忽生文中子已不多得至唐有退之所至尤髙大抵义理之在天地闲初无泯灭今世无人暁此道理他时必有暁得底人   问二之则不是曰不可分作两段説性自是性气自是气如何不可分作两段説他所以説不备不明须是两边都説理方明备故云二之则不是二之者正指上两句也【防录云论性不论气论气不论性便是二之】或问明道説生之谓性云性即气气即性便是不可分两段説曰那个又是説性便在气禀上禀得此气理便搭附在上面故云性即气气即性若只管説气便是性性便是气更没分暁矣   须是去分别得他同中有异异中有同始得其初那理未尝不同才落到气上便只是那粗处相同如饥食渇饮趋利避害人能之禽兽亦能之若不识个义理便与他一般也又曰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民之秉彞这便是异处庶民去之君子存之须是存得这异处方能自别于禽兽不可道蠢动含灵皆有佛性与自家都一般   问生之谓性一段难看自起头至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也成两三截曰此一段极难看但细寻语脉却亦可暁上云不是两物相对而生盖言性善也曰既言性善下却言善固性也然恶亦不可不谓之性却是言气禀之性似与上文不相接曰不是言气禀之性盖言性本善而今乃恶亦是此性为恶所汨正如水为泥沙所混不成不唤做水曰适所问乃南轩之论曰敬夫议论出得太早多有差舛此闲有渠论孟解士大夫多求之者又难为拒之又问人生而静当作断句曰只是连下文而不容説作句性自禀赋而言人生而静以上未有形气理未有所受安得谓之性又问才説性时便已不是性【此处先生所荅记得不切不敢録次夜再问别录在后】又问凡人説性只是説继之者善也继之者善如何便指作性曰吾友疑得极是此却是就人身上説继之者善若就向上説则天理方流出亦不可谓之性曰生之谓性性即气气即性此言人生性与气混合者曰有此气为人则理具于身方可谓之性又问向滕徳粹问生之谓性先生曰且从程先生之説亦好当时再三请益先生不荅后来子细看此盖告子之言若果如程先生之説亦无害而渠意直是指气为性与程先生之意不同曰程先生之言亦是认告子语脉不差果如此説则孟子何必排之则知其发端固非矣大抵诸儒説性多説着气如佛氏亦只是认知觉作用为性又问孟注云近世苏氏胡氏之説近此观二家之説似亦不执着气曰其流必至此又问胡氏説性不可以善恶名似只要形容得性如此之大曰不是要形容只是见不明若见得明则自不如此敬夫向亦执此説尝语之云凡物皆有对今乃欲作尖斜物何故程先生论性只云性即理也岂不是见得明是真有功于圣门又问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至程先生始分明曰以前无人如此説若不是见得安能及此第二夜复问昨夜问生之谓性一段意有未尽不知才説性便不是性此是就性未禀时説已禀时説曰就已禀时説性者浑然天理而已才説性时则已帯气矣所谓离了隂阳更无道此中最宜分别又问水流而就下以后此是説气禀否若説气禀则生下已定安得有逺近之别曰此是夹习説   问生之谓性一章泳窃意自生之谓性至然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也是本来之性与气质之性兼説劈头只指个生字説是兼二者了曰那性字却如何泳曰恐只是都説做性泳又问旧来因此以水喻性遂谓天道纯然一理便是那水本来清阴阳五行交错杂揉而有昏浊便是那水被泥汚了昏浊可以复清者只缘他母子清曰然那下愚不移底人却是那臭秽底水问也须可以澄治曰也减得些分数因言旧时人尝装恵山泉去京师或时臭了京师人会洗水将沙石在笕中上面倾水从笕中下去如此十数番便渐如故或问下愚亦可以澄治否泳云恐他自不肯去澄治了曰那水虽臭想也未至汚秽在问物如此更推不去却似那臭泥相似曰是如此又问自盖生之谓性至犹水流而就下也一节是就本来之性曰盖生之谓性却是如何泳曰只是提起那一句説又问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説人生而静是説那初生时更説向上去便只是天命了曰所以大哉乾元万物资始只説是诚之源也至乾道变化各正性命方是性在凡人説性只是説继之者善也便兼气质了问恐只是兼了情曰情便兼质了所以孟子荅告子问性却説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説仁义礼智却説恻隠羞恶恭敬是非去盖性无形影情却有实事只得从情上説入去问因情以知性恰似因流以知源旧闻蔡季通问康叔临云凡物有两端恻隐为仁之端是头端是尾端叔临以为尾端近闻周荘仲説先生云不须如此分曰公如何説曰恻隐是性之动处因其动处以知其本体是因流以知其源恐只是尾端曰是如此又问皆水也至然不可以浊者不为水也一节曰这水只是説气质泳曰窃谓因物欲之浅深可以见气质之昏明犹因恻隠羞恶可以见仁义之端曰也是如此或问气清底人自无物欲曰也如此説不得口之欲味耳之欲声人人皆然虽是禀得气清才不检束便流于欲去又问如此则人不可不加澄治之功至置在一隅也一节是説人求以变化气质然变了气质复还本然之性亦不是在外面添得曰是如此又问水之清则性善之谓也至于舜禹有天下而不与焉者也一节是言学者去求道不是外面添圣人之教人亦不是强人分外做曰此理天命也一句亦可见   善固性也然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也疑与孟子抵牾曰这般所在难説卒乍理会未得某旧时所看亦自疑但看来看去自是分明今定是不错不相误只着工夫子细看莫据己见便説前辈説得不是又问草木与人物之性一乎曰须知其异而不害其为同知其同而不害其为异方得   问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説一段曰人生而静以上即是人物未生时人物未生时只可谓之理説性未得此所谓在天曰命也才説性时便已不是性者言才谓之性便是人生以后此理已堕在形气之中不全是性之本体矣故曰便已不是性也此所谓在人曰性也大抵人有此形气则是此理始具于形气之中而谓之性才是説性便已渉乎有生而兼乎气质不得为性之本体也然性之本体亦未尝杂要人就此上面见得其本体元未尝离亦未尝杂耳凡人説性只是説继之者善也者言性不可形容而善言性者不过即其发见之端而言之而性之理固可黙识矣如孟子言性善与四端是也   问人生而静以上一段曰程先生説性有本然之性有气质之性人具此形体便是气质之性才説性此性字是杂气质与本来性説便已不是性这性字却是本然性才説气质底便不是本然底也人生而静以下方有形体可説以上是未有形体如何説   才説性便已不是性也盖才説性时便是兼气质而言矣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説人生而静以上只説得个人生而静上面不通説盖性须是个气质方説得个性字若人生而静以上只説个天道下性字不得所以子贡曰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便是如此所谓天命之谓性者是就人身中指出这个是天命之性不杂气禀者而言尔若才説性时则便是夹气禀而言所以説时便已不是性也濓溪説性者刚柔善恶中而已矣濓溪説性只是此五者他又自有説仁义礼智底性时若论气禀之性则不出此五者然气禀底性便是那四端底性非别有一种性也然所谓刚柔善恶中者天下之性固不出此五者然细推之极多般様千般百种不可穷究但不离此五者尔【以上语类二十六条】   问人常有清明昏浊之殊此固是气禀然心不能不随气禀而少异夫口耳目心皆官也不知天赋之气质不昏明清浊其口耳目而独昏明清浊其心何也若曰心理本不异惟为气质所拘而不能自明然夷惠伊尹非拘于气质者处物之义乃不若夫子之时孟子论三子盖谓其智不若夫子夫是非之心智也岂三子能充其恻隠羞恶辞让之心而独于其是非之心不能充之乎曰口耳目等亦有昏明清浊之异如易牙师旷离娄之徒是其最清者也心亦犹是而已夷惠之徒便是未免于气质之拘者所以孟子以为不同道而不愿学也【荅朱飞卿】   问性命若生而知之者浑然尽善则气自气理自理两不相关不必説气质自生知而下虽是天理无亏然却繋于气气清而理明气浊则理晦二者常合故指为气质之性言此理视气以为进退非以气质亦为性命也曰生而知者气极清而理无蔽也学知以下则气之清浊有多寡而理之全缺繋焉耳【荅郑子上】   问横渠曰由太虚有天之名由气化有道之名合虚与气有性之名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横渠所谓性者恐兼天地之性气质之性而言否所谓心者并人心道心言否曰非气无形无形则性善无所赋故凡言性者皆因气质而言但其中自有所赋之理尔人心道心亦非有两物也【荅林徳久】   问或问曰但其气质有清浊偏正之殊物欲有浅深厚薄之异是以圣之于愚人之与物相与悬絶而不能同耳煇窃详此段所説气质物欲分圣愚人物处似觉可疑若以清浊分圣愚偏正分人物则物欲厚薄浅深一句复将何指若谓指圣愚则圣人无物欲之私若谓説人物则物又不可以浅深厚薄论未暁曰清浊偏正等説乃本正防中语而吕博士中庸详説又推明之然亦是将人物贤智愚不肖相对而分言之即须如此若大槩而论则人清而物浊人正而物偏又细别之则智乃清之清贤乃正之正愚乃清之浊不肖乃正之偏而横渠所谓物有近人之性者又浊之清偏之正也物欲浅深厚薄乃通为众人而言若作有无则此一等人甚少难入群队故只得且如此下语若以为疑则不若改圣字作贤字亦省得分解而圣人自不妨超然出于其外也【荅李晦叔】   天之生此人如朝廷之命此官人之有此性如官之有此职朝廷所命之职无非使之行法治民岂有不善天之生此人无不与之以仁义礼智之理亦何尝有不善但欲生此物必须有气然后此物有以聚而成质而气之为物有清浊昏明之不同禀其清明之气而无物欲之累则为圣禀其清明而未纯全则未免微有物欲之累而能克以去之则为贤禀其昏浊之气又为物欲之所蔽而不能去则为愚为不肖是皆气禀物欲之所为而性之善未尝不同也尧舜之生所受之性亦如是耳但以其气禀清明自无物欲之蔽故为尧舜初非有所増益于性分之外也故学者知性善则知尧舜之圣非是强为识得尧舜做处则便识得性善底规模様子而凡吾日用之闲所以去人欲复天理者皆吾分内当然之事其势至顺而无难【玉山讲义】   孝述谓美恶恐即通书所谓刚柔善恶窃疑清浊以气言刚柔美恶以气之为质言清浊恐属天刚柔美恶恐属地清浊属知美恶属才清浊分智愚美恶分贤不肖上智则清之纯而无不美大贤则美之全而无不清上智恐以清言大贤恐以美言其实未尝有偏若中庸称舜知回贤是也下此则所谓智者是得清之多而或不足于美所谓贤者是得刚柔一偏之善而或不足于清于是始有贤智之偏故其智不得为上智其贤不得为大贤虽愚不肖恐亦自有等差盖清浊美恶似为气质中隂阳之分【阳清隂浊阳善隂恶】故其气错揉万变而大要不过此四者但分数参互不齐遂有万殊不知是否曰陈了翁云天气而地质前辈已有此説矣【荅李孝述】   人生而静静者固是性然只有生字便帯却气质了但生字已上又不容説盖此道理未有形见处故今才説性便须帯着气质无能悬空説得性者继之者善本是説造化发育之功明道此处却是就人性发用处説如孟子所谓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之类是也伊川所言极本穷源之性乃是对气质之性而言言其气质虽善恶不同然极本穷源而论之则性未尝不善也【荅王子合】   友恭窃谓性命主理而言徳气主身而言性命之理得之于身者徳也而其牿亡陷溺之者气也盖徳无不善而气则有偏善所以成性立命而气偏则隔之耳两端之在身相为消长随其多寡迭为胜负徳不胜气是无以胜其偏偏日以胜而善日以微则是性命之理反乱于气矣故曰徳不胜气性命于气徳胜其气是有以胜其偏善日以充而偏日以化则是性命之理不外于徳矣故曰徳胜其气性命于徳未知是否曰气亦有纯有驳不得专以牿亡陷溺为言但徳不胜气则其善者亦出于血气之禀耳【荅潘恭叔】   孔孟言性之异未易以片言质然略而论之则夫子杂乎气质而言之孟子乃专言其性之理也杂乎气质而言之故不曰同而曰近盖以为不能无善恶之殊但未至如其所习之逺耳以理而言则上帝降衷人心之秉彞初岂有二理哉但此理在人有难以指言者故孟子之告公都子但以其才与情者明之譬如欲观水之必清而其源不可到则亦观诸流之未逺者而源之必清可知矣【荅宋深之】   问明道言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説曰人生而静是未发时以上即是人物未生之时不可谓性才谓之性便是人生以后此理堕在气质之中不全是性之本体矣然其本体又未尝外此要人即此而见得其不杂于此者耳易大传言继善是指未生之前孟子言性善是指已生之后虽曰已生然其本体初不相杂也【荅严时亨】   问程子曰凡人説性只是説继之者善也孟子言性善是也近观先生荅严时亨所问云易大传言继之者善是指未生之前孟子言性善是指已生之后与程子説似若有异曰明道先生之言髙逺宏濶不拘本文正意如此处多若执其方而论则所不可通者不但此句而已须知性之原本善而其发亦无不善则大传孟子之意初无不同矣【荅欧阳希逊】   问人物未生时乃是一阴一阳之谓道而天命之流行所谓继之者善便是以上事何故言以上不容説方其人物未生固不可谓性及人物既生须着谓之性虽则人生已后此理堕在形气中不全是性之本体然气禀不能无善恶者性之流也义理之有善无恶者性之本体也然皆不可不谓之性要在学者随所读书自去体认取今谓才説性时便已不是性深恐启人致思于杳冥不可致诘之境而大传言继善是指未生之前则命之道也未可谓之性孟子言性是指已生之后乃易大传所谓成之者性而非所谓继之者善也明道却云凡人説性只是説得继之者善也孟子言性善是也此尤不可暁曰此一段已详于希逊卷中矣明道先生如此处多若以本文论之则皆不可暁矣要当防言会意别作一格看可也【荅严时亨】   才説性字便是以人所受而言此理便与气合了但直指其性则于气中又须见得别是一物始得不可混并説也江掾所言物性本恶安有是理来谕已得之矣更切涵养为佳耳【荅李晦叔】   程子曰生之谓性【止】生之谓也天之付与万物者谓之命物之禀受于天者谓之性然天命流行必二气五行交感凝聚然后能生物也性命形而上者也气则形而下者也形而上者一理浑然无有不善形而下者则纷纭杂揉善恶有所分矣故人物既生则即此所禀以生之气而天命之性存焉此程子所以发明告子生之谓性之説而以性即气气即性者言之也○人生气禀【止】不可不谓之性也所禀之气所以必有善恶之殊者亦性之理也盖气之流行性为之主以其气之或纯或驳而善恶分焉故非性中本有二物相对也然气之恶者其性亦无不善故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也先生又曰善恶皆天理谓之恶者本非恶但或过或不及便如此盖天下无性外之物本皆善而流于恶耳○盖生之谓性【止】水流而就下也性则性而已矣何言语之可形容哉故善言性者不过即其发见之端而言之而性之韫因可黙识矣如孟子之论四端是也观水之流而必下则水之性下可知观性之发而必善则性之韫善亦可知也○皆水也【止】各自出来此又以水之清浊譬之水之清者性之善也流至海而不汚者气禀清明自防而善圣人性之而全其天者也流未逺而已浊者气禀偏驳之甚自防而恶者也流既逺而方浊者长而见异物而迁焉失其赤子之心者也浊有多少气之昏明纯驳有浅深也不可以浊者不为水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也然则人虽为气所昏流于不善而性未尝不在其中特谓之性则非其本然谓之非性则初不离是以其如此故人不可以不加澄治之功惟能学以胜气则知此性浑然初未尝壊所谓元初水也虽浊而清者存故非将清来换浊既清则本无浊故非取浊置一隅也如此则其本善而已矣性中岂有两物对立而并行也哉○此理天命也【止】此舜有天下而不与者也此理天命也该始终本末而言也脩道虽以人事而言然其所以脩者莫非天命之本然非人私智所能为也然非圣人有不能尽故以舜明之【明道论性説○以上文集十四条】   性者万物之原而气禀则有清浊是以有圣愚之异命者万物之所同受而隂阳交运参差不齐是以五福六极值遇不一【以下论命】   安卿问命字有専以理言者有専以气言者曰也都相离不得盖天非气无以命于人人非气无以受天所命   问先生説命有两种一种是贫富贵贱死生寿夭一种是清浊偏正智愚贤不肖一种属气一种属理以僩观之两种皆似属气盖智愚贤不肖清浊偏正亦气之所为也曰固然性则命之理而已   命之一字如天命谓性之命是言所禀之理也性也有命焉之命是言所以禀之分有多寡厚薄之不同也   问天命谓性之命与死生有命之命不同何也曰死生有命之命是帯气言之气便有禀得多少厚薄之不同天命谓性之命是纯乎理言之然天之所命毕竟皆不离乎气但中庸此句乃是以理言之孟子谓性也有命焉此性是兼气禀食色言之命也有性焉此命是帯气言之性善又是超出气説   问子罕言命若仁义礼智五常皆是天所命如贵贱死生寿夭之命有不同如何曰都是天所命禀得精英之气便为圣为贤便是得理之全得理之正禀得清明者便英爽禀得敦厚者便温和禀得清髙者便贵禀得丰厚者便富禀得久长者便寿禀得衰頽薄浊者【一本作衰落孤单者便为贫为贱为夭】便为愚不肖为贫为贱为夭天有那气生一个人出来便有许多物随他来又曰天之所命固是均一到气禀处便有不齐看其禀得来如何禀得厚道理也备尝谓命譬如朝廷诰勑心譬如官人一般差去做官性譬如职事一般郡守便有郡守职事县令便有县令职事职事只一般天生人教人许多道理便是付人许多职事【别本云道理只一般】气禀譬如俸给贵如官髙者贱如官卑者富如俸厚者贫如俸薄者寿如三两年一任又再任者夭者如不得终任者朝廷差人做官便有许多物一齐趁后来   问顔渊不幸短命伯牛死曰命矣夫孔子得之不得曰有命如此之命与天命谓性之命无分别否曰命之正者出于理命之变者出于气质要之皆天所付予孟子曰莫之致而至者命也但当自尽其道则所值之命皆正命也因问如今数家之学如康节之説谓皆一定而不可易如何曰也只是隂阳盛衰消长之理大数可见然圣贤不曽主此説如今人説康节之数谓他説一事一物皆有成败之时都説得肤浅了   闻一问亡之命矣夫此命字是就气禀上説曰死生寿夭固是气之所禀只看孟子説性也有命焉处便分暁择之问不知命与知天命之命如何曰不同知天命谓知其理之所自来譬之于水人皆知其为水圣人则知其发源处如不知命处却是説死生寿夭贫富贵贱之命也然孟子又説当顺受其正若一切任其自然而立乎岩墙之下则又非其正也   履之説子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因问得清明之气为圣贤昏浊之气为愚不肖气之厚者为富贵薄者为贫贱此固然也然圣人得天地清明中和之气宜无所亏欠而夫子反贫贱何也岂时运使然耶抑其所禀亦有不足耶曰便是禀得来有不足他那清明也只管得做圣贤却管不得那富贵禀得那髙底则贵禀得厚底则富禀得长底则寿贫贱夭者反是夫子虽得清明者以为圣人然禀得那低底薄底所以贫贱顔子又不如孔子又禀得那短底所以又夭又问一隂一阳宜若停匀则贤不肖宜均何故君子常少而小人常多曰自是他那物事驳杂如何得齐且以扑钱譬之纯者常少不纯者常多自是他那气驳杂或前或后所以不能得他恰好如何得均平且以一日言之或隂或晴或风或雨或寒或热或清爽或鹘突一日之闲自有许多变便可见矣又问虽是驳杂然毕竟不过只是一隂一阳二气而已如何会恁地不齐曰便是不如此若只是两个单底隂阳则无不齐缘是他那物事错揉万变所以不能得他恰好又问如此则天地生圣贤又只是偶然不是有意矣曰天地那里説我特地要生个圣贤出来也只是气数到那里恰相凑着所以生出圣贤及至生出则若天之有意焉耳   敬子问自然之数曰有人禀得气厚者则福厚气薄者则福薄禀得气之英华者则富盛衰飒者则卑贱气长者则寿气短者则夭折此必然之理问神仙之説有之乎曰谁人説无诚有此理只是他那工夫大段难做除非百事弃下办得那般工夫方做得又曰某见名寺中所画诸祖师人物皆魁伟雄杰宜其杰然有立如此所以妙喜賛某禅师有曰当初若非这个定是做个渠魁观之信然其气貌如此则世之所谓富贵利逹声色货利如何笼络得他住他视之亦无足以动其心者或问若非佛氏收拾去能从吾儒之教不知如何曰他又也未是那无文王犹兴底只是也须做个特立独行底人所为必可观若使有圣人收拾去可知大段好只是当时吾道黑淬淬地只有些章句词章之学他如龙如虎这些艺解都束缚他不住必决去无疑也煞被他引去了好人可畏可畏   问富贵有命如后世鄙夫小人当尧舜三代之世如何得富贵曰当尧舜三代之世不得富贵在后世则得富贵便是命曰如此则气禀不一定曰以此气遇此时是他命好不遇此时便是有所谓资适逢世是也如长平死者四十万但遇白起便如此只他相撞着便是命   圣贤在上则其气中和不然则其气偏行故有得其气清聪明而无福禄者亦有得其气浊有福禄而无知者皆其气数使然尧舜禹臯文武周召得其正孔孟夷齐得其偏者也至如极乱之后五代之时又却生许多圣贤如祖宗诸臣者是极而复者也【扬録云硕果不食之理】如大睡一觉及醒时却有精神【扬録此下云今却诡诈玩弄未有醒时非积乱之甚五六十年即定气息未苏了是大可忧也】   问伊川横渠命遇之説曰所谓命者如天子命我作甚官其官之闲易繁难甚处做得甚处做不得便都是一时命了自家只得去做故孟子只説莫非命也却有个正与不正所谓正命者盖天之始初命我如事君忠事父孝便有许多条贯在里至于有厚薄浅深这却是气禀了然不谓之命不得只不是正命如桎梏而死唤做非命不得盖缘他当时禀得个乖戾之气便有此然谓之正命不得故君子战兢如临深履薄盖欲顺受其正者而不受其不正者且如説当死于水火不成便自赴水火而死而今只恁地看不必去生枝节説命説遇説同説异也   问命矣夫这只是説他一身气数止于此否曰是他禀受得来只恁地这命便似向来説人心相似是有两般命却不是有两个命有兼血气説底有全説理底   遗书论命处注云圣人非不知命然于人事不得不尽如何曰人固有命只是不可不顺受其正如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是若谓其有命却去岩墙之下立万一倒覆压处却是専言命不得人事尽处便是命   横渠云所不可变者惟寿夭耳要之此亦可变但大槩如此   问莫之致而至者命也如比干之死以理论之亦可谓之正命若以气论之恐非正命曰如何恁地説得尽其道而死者皆正命也当死而不死却是失其正命此等处当活看如孟子説桎梏而死者非正命须是看得孟子之意如何且如公冶长虽在缧绁非其罪也若当时公冶长死于缧绁不成説他不是正命有罪无罪在我而已古人所以杀身以成仁且身已死矣又成个甚底直是要看此处孟子谓舍生取义又云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丧其元学者须是于此处见得定临利害时便将自家斩剉了也须壁立万仞始得而今人有小利害便生计较説道恁地死非正命如何得   天地自有个无心之心复卦一阳生于下这便是生物之心又如所谓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天道福善祸淫这便自分明有个人在里主宰相似心是他本领情是他个意思又问如何见天地之情曰人正大便也见得天地之情正大天地只是正大未尝有些子邪处未尝有些子小处   问命之不齐恐不是真有为之赋予如此只是二气错综参差随其所值因各不齐皆非人力所与故谓之天所命否曰只是从大原中流出来模様似恁地不是真有为之赋予者那得个人在上面分付这个诗书所説便似有个人在上恁地如帝乃震怒之类然这个亦只是理如此天下莫尊于理故以帝名之惟皇上帝降衷于下民降便有主宰意问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万物盈乎两闲生生不穷日往则月来寒往则暑来风雷之所以鼓动山川之所以流峙皆苍苍者实有以主其造化之权耶抑只是太极为万化枢纽故万物自然如此曰此与前只一意【以上语类十九条】   世以人生年月日时所值支干纳音推知其人吉凶寿夭穷逹者其术虽若浅近然学之者亦往往不能造其精微盖天地所以生物之机不越乎隂阳五行而已其屈伸消息错综变化固已不可胜穷而物之所赋贤愚贵贱之不同特昏明厚薄毫厘之差耳而可易知其説哉徐君尝为儒则尝知是説矣其用志之密微而言之多中也固宜世之君子倘一过而问焉岂惟足以信徐君之术而振业之亦足以知夫得于有生之初者其赋与分量固已如是富贵荣显固非贪慕所得致而贫贱祸患固非巧力所可辞也直道而行致命遂志一变末俗以复古人忠厚亷耻之余风则或徐君之助也虽然与人子言依于孝与人臣言依于忠夭寿固不贰矣必脩身以俟之乃可以立命徐君其亦谨其所以言者哉【赠徐端叔命序】   问某比欲穷理而事物纷纭未能有洒落处近惟见得富贵果不可求贫贱果不可逃耳曰此是就命上理会须更就义上看当求与不当求当避与不当避更看自家分上所以求之避之之心是欲如何且其得丧荣辱与自家义理之得失利害孰为重轻则当有以处此矣【荅朱飞卿】   问人生有寿夭气也贤愚亦气也寿夭出于气故均受生而有顔子盗跖之不同贤愚出于气故均性善而有尧桀之或异然窃疑天地闲只是一气所以为寿夭者此气也所以为贤愚者亦此气也今观盗跖极愚而寿顔子极贤而夭如是则寿夭之气与贤愚之气容或有异矣明道志程邵公墓云以其闲遇之难则其数或不能长亦宜矣吾儿其得气之精一而数之局者与详味此説气有清浊有长短其清者固所以为贤然虽清而短故于数亦短其浊者固所以为愚然虽浊而长故其数亦长不知果然否曰此説得之贵贱贫富亦是如此但三代以上气数醇浓故气之清者必厚必长而圣贤皆贵且寿且富以下反是【荅郑子上○以上文集三条】   问情与才何别曰情只是所发之路陌才是会恁地去做底且如恻隐有恳切者有不恳切者是则才之有不同又问如此则才与心之用相类曰才是心之力是有气力去做底心是管摄主宰者此心之所以为大也心譬水也性水之理也性所以立乎水之静情所以行乎水之动欲则水之流而至于滥也才者水之气力所以能流者然其流有急有缓则是才之不同伊川谓性禀于天才禀于气是也【以下论才】   性者心之理情者心之动才便是那情之会恁地者情与才絶相近但情是遇物而发路陌曲折恁地去底才是那会如此底要之千头万绪皆是从心上来   或问集注言才犹材质才与材字之别如何曰才字是就理义上説材字是就用上説孟子上説人见其濯濯也则以为未尝有材是用木旁材字便是指适用底説非天之降才尔殊便是就理义上説又问才字是以其能解作用底説材质是合形体説否曰是兼形体説便是説那好底材又问如説材料相似否曰是【以上语类三条】   孟子程子所説才字之意不同既是圣贤之言后学如何便敢判断但此事道理只就自己身上体认便自见得而其所以为是非得失者亦不容无分别也如集注中以程子为密即是见得孟子所説未免少有疎处今但以程子为主而推其説以隂补孟子之不足则于理无遗而两书之説亦不至甚相妨矣【荅林叔和○文集】   御纂朱子全书卷四十三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四十四   性理三   心   致道谓心为太极林正卿谓心具太极致道举以为问先生曰这般处极细难説看来心有动静其体则谓之易其理则谓之道其用则谓之神直卿退而发明曰先生道理精熟容易説出来须至极贺孙问其体则谓之易体是如何曰体不是体用之体恰似説体质之体犹云其质则谓之易理即是性这般所在当活看如心字各有地头説如孟子云仁人心也仁便是人心这説心是合理説如説顔子其心三月不违仁是心为主而不违乎理就地头看始得   心之理是太极心之动静是隂阳   惟心无对   问灵处是心抑是性曰灵处只是心不是性性只是理   问知觉是心之灵固如此抑气之为耶曰不専是气是先有知觉之理理未知觉理与气合便能知觉譬如这烛火是因得这脂膏便有许多光焰问心之发处是气否曰也只是知觉   问心是知觉性是理心与理如何得贯通为一曰不须去着贯通本来贯通如何本来贯通曰理无心则无着处   心者气之精爽   发明心字曰一言以蔽之曰生而已天地之大徳曰生人受天地之气而生故此心必仁仁则生矣   心须兼广大流行底意看又须兼生意看且如程先生言仁者天地生物之心只天地便广大生物便流行生生不穷   心与理一不是理在前靣为一物理便在心之中心包蓄不住随事而发因笑云説到此自好笑恰似那藏相似除了经函里面防灯四方八面皆如此光明粲烂但今人亦少能看得如此   问心之为物众理具足所发之善固出于心至所发不善皆气禀物欲之私亦出于心否曰固非心之本体然亦是出于心也又问此所谓人心否曰是子升因问人心亦兼善恶否曰亦兼説   问形体之动与心相关否曰岂不相关自是心使他动曰喜怒哀乐未发之前形体亦有运动耳目亦有视听此是心已发抑未发曰喜怒哀乐未发又是一般然视听行动亦是心向那里若形体之行动心都不知便是心不在行动都没理会了説甚未发未发不是漠然全不省亦常醒在这里不恁地困   问恻隐羞恶喜怒哀乐固是心之发暁然易见处如未恻隐羞恶喜怒哀乐之前便是寂然而静时然岂得块然槁木其耳目亦必有自然之闻见其手足亦必有自然之举动不审此时唤作如何曰喜怒哀乐未发只是这心未发耳其手足运动自是形体如此   问五行在人为五脏然心却具得五行之理以心虚灵之故否曰心属火缘是个光明发动底物所以具得许多道理   问人心形而上下如何曰如肺肝五脏之心却是实有一物若今学者所论操舍存亡之心则自是神明不测故五脏之心受病则可用药补之这个心则非菖蒲茯苓所可补也问如此则心之理乃是形而上否曰心比性则微有迹比气则自然又灵   问先生尝言心不是这一块义刚窃谓满体皆心也此特其枢纽耳曰不然此非心也乃心之神明升降之舍人有病心者乃其舍不宁也凡五脏皆然心岂无运用须常在躯殻之内譬如此建阳知县须常在衙里始管得这一县也义刚曰然则程子言心要在腔子里谓当在舍之内而不当在舍之外耶曰不必如此若言心不可在脚上又不可在手上只得在这些子上也   汉卿问心如个藏四方八面都恁地光明皎洁如佛家所谓六牕中有一猴这邉呌也应那邉呌也应曰佛家説心处尽有好处前辈云胜于杨墨   心字只一个字母故性情字皆从心   张子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则恐不能无病便似性外别有一个知觉了   范淳夫之女谓心岂有出入伊川曰此女虽不识孟子却能识心此一段説话正要人看孟子举孔子之言曰出入无时莫知其郷此别有説伊川言淳夫女却能识心心却易识只是不识孟子之意   尽心如明镜无些子蔽翳只看镜子若有些少照不见处便是本身有些尘汚如今人做事有些子鹘突窒碍便只是自家见不尽此心本来虚灵万理具备事事物物皆所当知今人多是气质偏了又为物欲所蔽故昏而不能尽知圣贤所以贵于穷理   且如秀才要读书要读这一件又要读那一件又要学写字又要学作诗这心一齐都出外去所以伊川教人直是都不去他处用其心也不要人学冩字也不要人学作文章这不是僻道理是合如此人只有一个心如何分做许多去若只管去闲处用了心到得合用处于这本来底都不得力且看从古作为文章之士可以传之不朽者今看来那个唤做知道也是当初心下只趋向那邉都是做外去了只是要得寡欲存这心最是难以汤武圣人孟子犹説汤武反之也反复也反复得这本心如不迩声色不殖货利只为要存此心观旅獒之书一个獒受了有甚大事而反复切谏以此见欲之可畏无小大皆不可忽   问吕与叔云未发之前心体昭昭具在已发乃心之用南轩辨昭昭为已发恐太过否曰这辨得亦没意思敬夫太聪明看道理不子细伊川所谓凡言心者皆指已发而言吕氏只是辨此一句伊川后来又救前説曰凡言心者皆指已发而言此语固未当心一也有指体而言者寂然不动是也有指用而言者感而遂通是也惟观其所见如何此语甚圆无病大抵圣贤之言多是略发个萌芽更在后人推防演而伸触而长然亦须得圣贤本意不得其意则从那处推得出来   问心本是个动物不审未发之前全是寂然而静还是静中有动意曰不是静中有动意周子谓静无而动有静不是无以其未形而谓之无非因动而后有以其可见而谓之有耳横渠心统性情之説甚善性是静情是动心则兼动静而言或指体或指用随人所看方其静时动之理只在伊川谓当中时耳无闻目无见然见闻之理在始得及动时又只是这静底淳举伊川以动之端为天地之心曰动亦不是天地之心只是见天地之心如十月岂得无天地之心天地之心流行只自若元亨利贞元是萌芽初出时亨是长枝叶时利是成遂时贞是结实归宿处下梢若无这归宿处便也无这元了惟有这归宿处元又从此起元了又贞贞了又元万古只如此循环无穷所谓维天之命于穆不已説已尽了十月万物收敛寂无踪迹到一阳动处生物之心始可见曰一阳之复在人言之只是善端萌处否曰以善言之是善端方萌处以徳言之昏迷中有悔悟向善意便是复如睡到忽然醒觉处亦是复底气象又如人之沈滞道不得行到极处忽少亨逹虽未大行已有可行之兆亦是复这道理千变万化随所在无不浑沦   此心至灵细入豪芒纤芥之间便知便觉六合之大莫不在此又如古初去今是防千万年若此念才发便到那里下面方来又不知是防千万年若此念才发便也到那里这个神明不测至虚至灵是甚次第然人莫不有此心多是但知有利欲被利欲将这个心包了起居动作只是有甚可喜物事有甚可好物事一念才动便是这个物事   问论语一书未尝説一心字至孟子只管拈人心字説来説去曰推是心曰求放心曰尽心曰赤子之心曰存心莫是孔门学者自知理会个心故不待圣人苦口到孟子时世变既逺人才渐渐不如古故孟子极力与言要他从个本原处理会否曰孔门虽不曽説心然荅弟子问仁处非理会心而何仁即心也但当时不説个心字耳此处当自思之亦未是大疑处   李徳之问明道因脩桥寻长梁后每见林木之佳者必起计度之心因语学者心不可有一事某窃谓凡事须思而后通安可谓心不可有一事曰事如何不思但事过则不留于心可也明道肚里有一条梁不如今人有防条梁拄在肚里佛家有流注想水本流将去有些渗漏处便留滞   问心要在腔子里若虑事应物时心当如何曰思虑应接亦不可废但身在此则心合在此曰然则方其应接时则心在事上事去则此心亦不管着曰固是要如此   问人心要活则周流无穷而不滞于一隅如何是活曰心无私便可推行活者不死之谓   外患不能入是有主则实也外邪不能入是有主则虚也自家心里只有这个为主别无物事外邪从何处入岂不谓之虚乎然他説有主则虚者实字便已在有主上了又曰有主则实者自家心里有主外患所不能入此非实而何无主则实者自家心里既无以为之主则外邪却入来实其中此又安得不谓之实乎   问何谓主一曰无适之谓一一只是不走作又问思其所当思如何曰却不妨但不可胡思且只得思一件事如思此一事又别思一件事便不可   心定者其言重以舒两句言发于心心定则言必审故的确而舒迟不定则内必纷扰有不待思而发故浅易而急迫此亦志动气之验也   问心是郛郭便包了性否先生首肯曰是也如横渠心统性情一句乃不易之论孟子説心许多皆未有似此语端的子细看便见其他诸子等书皆无依稀似此   方賔王以书问云心者性之郛郭当是言存主统摄处可学谓郛郭是包括心具此理如郛郭中之有人曰方説句慢问以穷理为用心于外是谁説曰是江西説又问发见説话未是如此则全赖此些时节如何倚靠曰湖南皆如此説曰孟子告齐王乃是欲因而成就之若只执此便不是曰然又问谷种之必生如人之必仁如此却是以生譬仁谷种之生乃生之理乃得此生理以为仁曰必当为有又解南轩发是心体无时而不发云及其既发则当事而存而为之宰者也可学谓心岂待发而为之宰曰此一段强解南轩説多差   心妙性情之徳妙是主宰运用之意   伊川初尝曰凡言心者皆指已发而言后复曰此説未当五峰却守其前説以心为已发性为未发将心性二字对説知言中如此处甚多   人心但以形气所感者而言尔具形气谓之人合义理谓之道有知觉谓之心   阳明胜则徳性用阴浊胜则物欲行只将自家意思体验便见得人心虚静自然清明才为物欲所蔽便隂隂地黑暗了此隂浊所以胜也   大其心则能体天下之物世人之心止于见闻之狭故不能体天下之物惟圣人尽性故不以所见所闻梏其心故大而无外其视天下无一物非我他只是説一个大与小孟子谓尽心则知性知天以此盖尽心则只是极其大心极其大则知性知天而无有外之心矣道夫问今未到圣人尽心处则亦莫当推去否曰未到那里也须知説闻见之外犹有我不闻不见底道理在若未知闻见之外犹有道理则亦如何推得要之此亦是横渠之意然孟子之意则未必然道夫曰孟子本意当以大学或问所引为正曰然孟子之意只是説穷理之至则心自然极其全体而无余非是要大其心而后知性知天也道夫曰只如横渠所説亦自难下手曰便是横渠有时自要恁地説似乎只是悬空想像而心自然大这般处元只是格物多后自然豁然有个贯通处这便是下学而上逹也孟子之意只是如此   大其心则能遍体天下之物体犹仁体事而无不在言心理流行脉络贯通无有不到茍一物有未体则便有不到处包括不尽是心为有外盖私意闲隔而物我对立则虽至亲且未必能无外矣故有外之心不足以合天心   问物有未体则心为有外体之义如何曰此是置心在物中究见其理如格物致知之义与体用之体不同   横渠云物有未体则心为有外又曰有外之心不足以合天心盖天大无外物无不包物理所在一有所遗则吾心为有外便与天心不相似   或问如何是有外之心曰只是有私意便内外扞格只见得自家身己凡物皆不与己相关便是有外之心   问心如何能通以道使无限量曰心不是横门硬迸教大得须是去物欲之蔽则清明而无不知穷事物之理则脱然有贯通处横渠曰不以闻见梏其心大其心则能体天下之物所谓通之以道便是脱然有贯通处若只守闻见便自然狭窄了   心生道也此句是张思叔所记疑有欠阙处必是当时改作行文所以失其文意伯丰云何故入在近思录中曰如何敢不载但恐有阙文此四字説不尽   心生道也人有是心斯具是形以生恻隐之心生道也如何曰天地生物之心是仁人之禀赋接得此天地之心方能有生故恻隐之心在人亦为生道也   心生道也心乃生之道恻隐之心人之生道也乃是得天之心以生生物便是天地之心   问心生道也一段上面心生道莫是指天地生物之心下面恻隠之心人之生道莫是指人所得天地之心以为心盖在天只有此理若无那形质则此理无安顿处故曰有是心斯具是形以生上面犹言继善下面犹言成性曰上面心生道也全然做天底也不得盖理只是一个浑然底人与天地混合无闲   心只是放寛平便大不要先有一私意隔碍便大心大则自然不急迫如有祸患之来亦未须惊恐或有所获亦未须便欢喜在少闲亦未必不祸更转为福福更转为祸荀子言君子大心则天而道小心则畏义而节盖君子心大则是天心心小则文王之翼翼皆为好也小人心大则放肆心小则是褊隘私吝皆不好也【以上语类四十九条】   人之有生性与气合而已然即其已合而析言之则性主于理而无形气主于形而有质以其主理而无形故公而无不善以其主形而有质故私而或不善以其公而善也故其发皆天理之所行以其私而或不善也故其发皆人欲之所作此舜之戒禹所以有人心道心之别盖自其根本而已然非谓气之所为有过不及而后流于人欲也然但谓之人心则固未以为悉皆邪恶但谓之危则固未以为便致凶咎但既不主于理而主于形则其流为邪恶以致凶咎亦不难矣此其所以为危非若道心之必善而无恶有安而无倾有凖的而可凭据也故必其致精一于此两者之间使公而无不善者常为一身万事之主而私而或不善者不得与焉则凡所云为不待择于过与不及之间而自然无不中矣【凡物剖判之初且当论其善不善二者既分之后方可论其中不中惟精惟一所以审其善不善也允执厥中则无过不及而自得中矣非精一以求中也】此舜戒禹之本意而序文述之固未尝直以形气之发尽为不善而不容其有清明纯粹之时如来谕之所疑也但此所谓清明纯粹者既属乎形气之偶然则亦但能不隔乎理而助其发挥耳不可便认以为道心而欲据之以为精一之地也如孟子虽言夜气而其所欲存者乃在乎仁义之心非直以此夜气为主也虽言飬气而其所用力乃在乎集义非直就此气中择其无过不及者而养之也来谕主张气字太过故于此有不察其他如分别中气过不及处亦觉有差但既无与乎道心之微故有所不暇辨耳【荅蔡季通】   防示及荅胡彪二书吕氏中庸辨发明亲切警悟多矣然有未喻敢条其所以而请于左右荅广仲书切中学者之病然愚意窃谓此病正坐平时烛理未明涵养未熟以故事物之来无以应之若曰于事物纷至之时精察此心之所起则是似更于应事之外别起一念以察此心以心察心烦扰益甚且又不见事物未至时用力之要此某所以不能无疑也儒者之学大要以穷理为先盖凡一物有一理须先明此然后心之所发轻重长短各有凖则书所谓天叙天秩天命天讨孟子所谓物皆然心为甚者皆谓此也若不于此先致其知但见其所以为心者如此识其所以为心者如此泛然而无所凖则则其所存所发亦何自而中于理乎且如释氏擎拳竖拂运水般柴之説岂不见此心岂不识此心而卒不可与入尧舜之道者正为不见天理而専认此心以为主宰故不免流于自私耳前辈有言圣人本天释氏本心盖谓此也来示又谓心无时不虚某以为心之本体固无时不虚然而人欲己私汨没乆矣安得一旦遽见此境界乎故圣人必曰正其心而正心必先诚意诚意必先致知其用力次第如此然后可以得心之正而复其本体之虚亦非一日之力矣今直曰无时不虚又曰既识此心则用无不利此亦失之太快而流于异学之归矣若儒者之言则必也精义入神而后用无不利可得而语矣孟子存亾出入之説亦欲学者操而存之耳似不为识此心发也若能常操而存即所谓敬者纯矣纯则动静如一而此心无时不存矣今也必曰动处求之则是有意求免乎静之一偏而不知其反倚乎动之一偏也然能常操而存者亦是顔子地位以上人方可言此今又曰识得便能守得则仆亦恐其言之易也明道先生曰既能体之而乐则亦不患不能守须如此而言方是攧扑不破絶渗漏无病败耳髙明之意大抵在于施为运用处求之正禅家所谓石火电光底消息也而于优游涵泳之功似未甚留意是以求之太迫而得之若惊资之不深而发之太露易所谓寛以居之者正为不欲其如此耳【荅张钦夫】   释氏虽自谓惟明一心然实不识心体虽云心生万法而实心外有法故无以立天下之大本而内外之道不备然为其説者犹知左右迷藏曲为隐讳终不肯言一心之外别有大本也若圣门所谓心则天叙天秩天命天讨恻隐羞恶是非辞让莫不该备而无心外之法故孟子曰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是则天人性命岂有二理哉而今之为此道者反谓此心之外别有大本为仁之外别有尽性至命之方窃恐非惟孤负圣贤立言埀后之意平生承师问道之心窃恐此説流行反为异学所攻重为吾道之累【荅张钦夫】   求放心不须注解只日用十二时中常切照管不令放出即久久自见功效义理自明持守自固不费气力也【荅李叔文】   易传所谓虽无邪心而不合正理者实该动静而言如燕居独处之时物有来感理所当应而此心顽然固执不动则虽无邪心而只此不动处便非正理又如应事接物处理当如彼而吾所以应之者乃如此则虽未必出于有意之私然只此亦是不合正理既有不合正理则非邪妄而何恐不可専以荘敬持养此心既存为无邪心而必以未免纷扰敬不得行然后为有妄之邪心也所论近世识心之则深中其失古人之学所贵于存心者盖将推此以穷天下之理今之所谓识心者乃欲恃此而外天下之理是以古人知益崇而礼益卑今人则论益髙而其狂妄睢也愈甚得失亦可见矣【荅方賔王】   人心自是不容去除但要道心为主即人心自不能夺而亦莫非道心之所为矣然此处极难照管须臾闲断即人欲便行矣【荅郑子上】   此心之灵其觉于理者道心也其觉于欲者人心也【荅郑子上】   问人心是个灵底物如日闲未应接之前固是寂然未发于未发中固常恁地惺不恁瞑然不省若夜闲有梦之时亦是此心之已动犹昼之有思如其不梦未觉正当大寐之时此时谓之寂然未发则全沈沈瞑瞑万事不知不省与木石盖无异与死相去亦无防不可谓寂然未发不知此时心体何所安存所谓灵底何所寄寓圣人与常人于此时所以异者如何而学者工夫此时又以何为验也曰寤寐者心之动静也有思无思者又动中之动静也有梦无梦者又静中之动静也但寤阳而寐隂寤清而寐浊寤有主而寐无主故寂然感通之妙必于寤而言之【荅陈安卿】   问来教云寤寐者心之动静也云云淳思此窃谓人生具有隂阳之气神发于阳魄根于隂心也者则丽隂阳而乘其气无闲于动静即神之所会而为魄之主也昼则隂伏藏而阳用事阳主动故神运魄随而为寤夜则阳伏藏而隂用事隂主静故魄定神蛰而为寐神之运故虚灵知觉之体灼然呈露有苖裔之可寻如一阳复后万物之有春意焉此心之寂感所以为有主神之蛰故虚灵知觉之体沈然潜隐悄无踪迹如纯坤之月万物之生性不可窥其眹焉此心之寂感所以不若寤之妙而于寐也为无主然其中实未尝泯而有不可测者存呼之则应惊之则觉则是亦未尝无主而未尝不妙也故自其大分言之寤阳而寐隂而心之所以为动静也细而言之寤之有思者又动中之动而为阳之阳也无思者又动中之静而为阳之隂也寐之有梦者又静中之动而为隂之阳也无梦者又静中之静而为隂之隂也又错而言之则思之有善与恶者又动中之动阳明隂浊也无思而善应与妄应者又动中之静阳明隂浊也梦之有正与邪者又静中之动阳明隂浊也无梦而易觉与难觉者又静中之静阳明隂浊也一动一静循环交错圣人与众人则同而所以为阳明隂浊则异圣人于动静无不一于清明纯粹之主而众人则杂焉而不齐然则人之学力所系于此亦可以验矣曰得之【荅陈安卿】   问程子以心使心之説窃谓此二心字只以人心道心判之自明白盖上心字即是道心专以理义言之也下心字即是人心而以形气言之也以心使心则是道心为一身之主而人心其听命也曰亦是如此然观程先生之意只是説自作主宰耳【荅陈安卿】   问顷防见教云往者同安因闻钟声遂悟收心之法显父不揆验之信然曰当时所説闻钟声者本意不谓如此但言人心出入无时钟之一声未息而吾之心已屡变矣【荅张敬之】   胡文定公所谓不起不灭心之体方起方灭心之用能常操而存则虽一日之闲百起百灭而心固自若者自是好语但读者当知所谓不起不灭者非是块然不动无所知觉也又非百起百灭之中别有一物不起不灭也但此心莹然全无私意是则寂然不动之本体其顺理而起顺理而灭斯乃所以感而遂通天下之故者云尔【荅石子重】   心説甚善但恐更须收敛造约为佳耳以心使心所疑亦善盖程子之意亦谓自作主宰不使其散漫走作耳如孟子云操则存云求放心皆是此类岂以此使彼之谓耶但今人着个察识字便有个寻求捕捉之意与圣贤所云操存主宰之味不同此豪厘闲须看得破不尔则流于释氏之説矣【荅石子重】   来书云夫子语仁以克己为要佛氏论性以无心为宗而以龟山心不可无之説为非某谓所谓己者对物之称乃是私认为己而就此起计较生爱欲故当克之克之而自复于礼则仁矣心乃本有之物虚明纯一贯彻感通所以尽性体道皆由于此今以为妄而欲去之又自知其不可而曰有真心存焉【此亦来书之语】则又是有心矣如此则无心之説何必全是而不言无心之説何必全非乎若以无心为是则克己乃是有心无心何以克己若以克己为是则请从事于斯而足矣又何必克己于此而无心于彼为此二本而枝其辞也【荅李伯諌】   心一而已所谓觉者亦心也今以觉求心以觉用心纷拏迫切恐其为病不但揠苖而已不若日用之间以敬为主而勿忘焉则自然本心不昧随物感通不待致觉而无不觉矣故孔子只言克己复礼而不言致觉用敬孟子只言操存舍亡而不言觉存昧亾谢先生虽喜以觉言仁然亦曰心有知觉而不言知觉此心也【荅游诚之】   心体固本静然亦不能不动其用固本善然亦能流而入于不善夫其动而流于不善者固不可谓心体之本然然亦不可不谓之心也但其诱于物而然耳故先圣只説操则存【存则静而其动也无不善矣】舍则亡【于是乎有动而流于不善者】出入无时莫知其乡【出者亾也入者存也本无一定之时亦无一定之处特系于人之操舍如何耳】只此一句説得心之体用始终真妄邪正无所不备又见得此心不操即舍不出即入别无闲处可安顿之意若如所论出入有时者为心之正然则孔子所谓出入无时者乃心之病矣不应却以惟心之谓与一句直指而总结之也【荅游诚之】   伏防示及心説甚善然恐或有所未尽盖入而存者即是真心出而亡者亦此真心为物诱而然耳今以存亡出入皆为物诱所致则是所存之外别有真心而孔子之言乃不及之何耶子重所论病亦如此而子约又欲并其出而亡者不分真妄皆为神明不测之妙二者盖胥失之某向荅二公有所未尽后来荅游诚之一段方稍穏当今谨録呈幸乞指诲然心之体用始终虽有真妄邪正之分其实莫非神明不测之妙虽皆神明不测之妙而其真妄邪正又不可不分耳不审尊意以为如何【荅何叔京】   心説已喻但所谓圣人之心如明镜止水天理纯全者即是存处但圣人则不操而常存耳众人则操而存之方其存时亦是如此但不操则不存耳存者道心也亡者人心也心一也非是实有此二心各为一物不相交渉也但以存亡而异其名耳方其亡也固非心之本然亦不可谓别是一个有存亡出入之心却待反本还原别求一个无存亾出入之心来换却只是此心但不存便亾不亾便存中闲无空隙处所以学者必汲汲于操存而虽舜禹之闲亦以精一为戒也且如世之有安危治乱虽尧舜之圣亦只是有治安而无危乱耳岂可谓尧舜之世无安危治乱之可名耶如此则便是向来胡氏性无善恶之説请更思之却以见教【荅何叔京】   操之而存则只此便是本体不待别求惟其操之久而且熟自然安于义理而不妄动则所谓寂然者当不待察识而自呈露矣今乃欲于此顷刻之存遽加察识以求其寂然者则吾恐夫寂然之体未必可识而所谓察识者乃所以速其迁动而流于纷扰急迫之中也程夫子所论才思便是已发故涵养于未发之前则可而求中于未发之前则不可亦是此意然心一而已所谓操存者亦岂以此一物操彼一物如鬭者之相捽而不相舍哉亦曰主一无适非礼不动则中有主而心自存耳圣贤千言万语考其发端要其归宿不过如此【荅吕子约】   操舍存亡虽是人心之危然只操之而存则道心之微便不外此今必谓此四句非论人心乃是直指动静无端无方无体之妙则失之矣又谓荒忽流转不知所止虽非本心而可见心体之无滞此亦非也若心体本来只合如此则又何恶其不知所止而必曰主敬以止之与【荅吕子约】   操舍存亾之説诸人皆谓人心私欲之为乃舍之而亾所致却不知所谓存者亦操此而已矣子约又谓存亡出入皆神明不测之妙而于其闲区别真妄又不分明两者盖胥失之要之存亾出入固皆神明不测之所为而其真妄邪正始终动静又不可不辨耳【荅吕子约】   人心道心之説甚善盖以道心为主则人心亦化而为道心矣如乡党所记饮食衣服本是人心之发然在圣人分上则浑是道心也【荅黄子耕】   或问佛者有观心説然乎曰夫心者人之所以主乎身者也一而不二者也为主而不为客者也命物而不命于物者也故以心观物则物之理得今复有物以反观乎心则是此心之外复有一心而能管乎此心也然则所谓心者为一耶为二耶为主耶为客耶为命物者耶为命于物者耶此亦不待教而审其言之谬矣或者曰若子之言则圣贤所谓精一所谓操存所谓尽心知性存心养性所谓见其参于前而倚于衡者皆何谓哉应之曰此言之相似而不同正苖莠朱紫之闲而学者之所当辨者也夫谓人心之危者人欲之萌也道心之微者天理之奥也心则一也以正不正而异其名耳惟精惟一则居其正而审其差者也绌其异而反其同者也能如是则信执其中而无过不及之偏矣非以道为一心人为一心而又有一心以精一之也夫谓操而存者非以彼操此而存之也舍而亡者非以彼舍此而亡之也心而自操则亡者存舍而不操则存者亡耳然其操之也亦曰不使旦昼之所为得以梏亡其仁义之良心云尔非块然兀坐以守其炯然不用之知觉而谓之操存也若尽心云者则格物穷理廓然贯通而有以极夫心之所具之理也存心云者则敬以直内义以方外若前所谓精一操存之道也故尽其心而可以知性知天以其体之不蔽而有以究夫理之自然也存心而可以飬性事天以其体之不失而有以顺夫理之自然也是岂以心尽心以心存心如两物之相持而不相舍哉若参前倚衡之云者则为忠信笃敬而发也盖曰忠信笃敬不忘乎心则无所适而不见其在是云尔亦非有以见夫心之谓也且身在此而心参于前身在舆而心倚于衡是果何理也耶大抵圣人之学本心以穷理而顺理以应物如身使臂如臂使指其道夷而通其居广而安其理实而行自然释氏之学以心求心以心使心如口龁口如目视目其机危而迫其途险而塞其理虚而其势逆盖其言虽有若相似者而其实之不同盖如此也然非夫审思明辨之君子其亦孰能无惑于斯耶【观心説】   问横渠云心要洪放又曰心大则百物皆通心小则百物皆病孙思邈云胆欲大而心欲小窃谓横渠之説是言心之体思邈之説是言心之用未知是否曰心自有合要大处有合要小处若只着题目断了则便无可思量矣【荅潘子善】   须反之于心只就放去收来时体看只在操时当处便存只要工夫接续不令闲断耳【荅李晦叔】   问煇窃尝谓学者却须当常存此心于端荘静一之中毋使一豪私意杂乎其闲则方寸之间自有主宰不致散漫走作而虚灵洞彻之本体庶乎可以黙识矣然欲真实识其虚灵洞彻之本体则又须是日与义理相亲克去己私然后心之本体可得而识曰罢却许多闲安排除却许多闲言语只看操则存一句是如何亦不可重叠更下注脚【荅李晦叔】   近世学者多是向外走作不知此心之妙是为万事根本其知之者又只是撑眉努眼喝骂将去便谓只此便是良心本性无有不善却不知道若不操存践履讲究体验则只此撑眉努眼便是私意人欲自信愈笃则其狂妄愈甚此不可不深察而逺避之也【荅或人】   某桉心无死生则防于释氏轮廻之説矣天地生物人得其秀而最灵所谓心者乃夫虚灵知觉之性犹耳目之有见闻耳在天地则通古今而无成壊在人物则随形气而有始终知其理一而分殊则亦何必为是心无死生之説以骇学者之听乎【胡子知言疑义】   夫心操存舍亡闲不容息知其放而求之则心在是矣今于己放之心不可操而复存者置不复问乃俟异时见其发于他处而后从而操之则夫未见之闲此心遂成闲断无复有用功处及其见而操之则所操者亦发用之一端耳于其本源全体未尝有一日涵养之功便欲扩而充之与天同大愚窃恐其无是理也【胡子知言疑义】   问淳尝着心説云维天之命于穆不已所以为生物之主者天之心也人受天命而生因全得夫天之所以生我者以为一身之主浑然在中虚灵知觉常昭昭而不昧生生而不可已是乃所谓人之心其体则即所谓元亨利贞之道具而为仁义礼智之性其用则即所谓春夏秋冬之气发而为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情故体虽具于方寸之闲而其所以为体则实与天地同其大万理盖无所不备而无一物出乎是理之外用虽发乎方寸之闲而其所以为用则实与天地相流通万事盖无所不贯而无一理不行乎事之中此心之所以为妙贯动静一显微彻表里终始无闲者也人惟拘于阴阳五行所值之不纯而又重以耳目口鼻四支之欲为之累于是此心始梏于形器之小不能廓然大同无我而其灵亦无以主于心矣人之所以欲全体此心而常为一身之主者必致知之力到而主敬之功専使胷中光明莹净超然于气禀物欲之上而吾本然之体所与天地同大者皆有以周徧昭晰而无一理之不明本然之用与天地流通者皆无所隔絶闲断而无一息之不生是以方其物之未感也则此心澄然惺惺如鉴之虚如衡之平盖真对越乎上帝而万理皆有定于其中矣及夫物之既感也则姸蚩髙下之应皆因彼之自尔而是理固周流该贯莫不各止其所如乾道变化各正性命自无分数之差而亦未尝与之俱往矣静而天地之体存一本而万殊动而天地之用逹万殊而一贯体常涵用用不离体体用浑沦纯是天理日常呈露于动静闲夫然后向之所以全得于天者在我真有以复其本而维天于穆之命亦与之为不已矣此人之所以存夫心之大略也王丞子正云看得尽有功但所谓心之体与天地同大而用与天地流通必有徴验处更幸见教淳因复有后篇所谓体与天地同其大者以理言之耳盖通天地闲惟一实然之理而已为造化之枢纽古今人物之所同得但人为物之灵极是体而全得之总会于吾心即所谓性虽会在吾之心为我之性而与天固未尝闲此心之所谓仁即天之元此心之所谓礼即天之亨此心之所谓义即天之利此心之所谓智即天之贞其实一致非引而譬之也天道无外此心之理亦无外天道无限量此心之理亦无限量天道无一物之不体而万物无一之非天此心之理亦无一物之不体而万物无一之非吾心【那个不是心做那个道理不具于心】天下岂有性外之物而不统于吾心是理之中也哉但以理言则为天地公共不见其切于己谓之吾心之体则即理之在我有统属主宰而其端可寻也此心所以至灵至妙凡理之所至其思随之无所不至大极于无际而无不通细入于无伦而无不贯前乎上古后乎万古而无不彻近在跬歩逺在万里而无不同虽至于位天地育万物亦不过充吾心体之本然而非外为者此张子所谓有外之心不足以合天心者也所谓用与天地相流通者以是理之流行言之耳盖是理在天地闲流行圆转无一息之停凡万物万事小大精粗无一非天理流行吾心全得是理而是理之在吾心亦本无一息不生生而不与天地相流行人惟欲净情逹不隔其所流行然后常与天地流通耳且如恻隐一端近而发于亲亲之闲亲之所以当亲是天命流行者然也吾但与之流行而不亏其所亲者耳一或少有亏焉则天理隔絶于亲亲之闲而不流行矣次而及于仁民之际如老者之所以当安少者之所以当懐入井者之所以当怵惕亦皆天命流行者然也吾但与之流行而不失其所懐所安所怵惕者耳一或少有失焉则天理便隔絶于仁民之际而不流行矣又逺而及于爱物之际如方长之所以不折胎之所以不杀夭之所以不殀亦皆天命流行者然也吾但与之流行而不害其所长所胎所夭者耳一或少有害焉则天理便隔絶于爱物之际而不流行矣凡日用闲四端所应皆然但一事不到则天理便隔絶于一事之下一刻不贯则天理便隔絶于一刻之中惟其千条万绪皆随彼天则之自尔而心为之周流贯匝无人欲之闲焉然后与元亨利贞流行乎天地之闲者同一用矣此程子所以指天地变化草木蕃以形容恕心充扩得去之气象也然亦必有是天地同大之体然后有是天地流通之用亦必有是天地流通之用然后有是天地同大之体则其实又非两截事也王丞批此篇后截稍近又曰天命性心虽不可谓异物然各有界分不可诬也今且当论心体便一向与性与天滚同説去何往而不可若见得脱洒一言半句亦自可见更宜涵养体察淳再思之体与天地同大用与天地流通自原头处论窃恐亦是如此然一向如此则又渉于过髙而有不切身之不若且只就此身日用见定言浑然在中者为体感而应者为用为切实也又觉圣贤説话如平常然此二篇辞意恐皆过当并望正之曰此説甚善更寛着意思防养则愈见精密矣然又不可一向如此向无形影处追寻更宜于日用事物经书指意史传得失上做工夫即精粗表里融会贯通而无一理之不尽矣【荅陈安卿○以上文集三十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四十四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四十五   性理四   心性情 定性 情意 志气志意 思虑   性犹太极也心犹隂阳也太极只在隂阳之中非能离隂阳也然至论太极自是太极隂阳自是隂阳惟性与心亦然所谓一而二二而一也韩子以仁义礼智信言性以喜怒哀乐言情葢愈于诸子之言性然至分三品却只説得气不曾説得性【以下论心性情】   问天之付与人物者为命人物之受于天者为性主于身者为心有得于天而光明正大者为明徳否曰心与性如何分别明如何安顿受与得又何以异人与物与身又何闲别明徳合是心合是性曰性却实以感应虚明言之则心之意亦多曰此两个説着一个则一个随到元不可相离亦自难与分别舍心则无以见性舍性又无以见心故孟子言心性每每相随説   仁义礼智是性又言恻隐之心羞恶之心辞逊是非之心更细思量   性虽虚都是实理心虽是一物却虚故能包含万理这个要人自体察始得   性本是无却是实理心似乎有影象然其体却虚性便是心之所有之理心便是理之所会之地   性是理心是包含该载敷施发用底   心以性为体心将性作馅子模様葢心之所以具是理者以有性故也   説得出又名得出方是见得分明如心性亦难説尝曰性者心之理情者性之动心者性情之主   性不可言所以言性善者只看他恻隐辞逊四端之善则可以见其性之善如见水流之清则知源头必清矣四端情也性则理也发者情也其本则性也如见影知形之意   伯丰论性有已发之性有未发之性曰性才发便是情情有善恶性则全善心又是一个包总性情底大抵言性便湏见得是元受命于天其所禀赋自有本根非若心可以一槩言也却是汉儒解天命之谓性云木神仁金神义等语却有意思非茍言者学者要体会亲切又叹曰若不用明破只恁涵养自有到处亦自省力若欲立言示训则湏契勘教子细庶不悖于古人   旧看五峰説只将心对性説一个情字都无下落后来看横渠心统性情之説乃知此话有大功始寻得个情字着落与孟子説一般孟子言恻隐之心仁之端也仁性也恻隐情也此是情上见得心又曰仁义礼智根于心此是性上见得心葢心便是包得那性情性是体情是用   人多説性方説心看来当先説心古人制字亦先制得心字性与情皆从心以人之生言之固是先得这道理然才生这许多道理却都具在心里且如仁义自是性孟子则曰仁义之心恻隐羞恶自是情孟子则曰恻隐之心羞恶之心盖性即心之理情即性之用今先説一个心便教人识得个性情底总脑教人知得个道理存着处若先説性却似性中别有一个心横渠心统性情语极好   性是未动情是已动心包得已动未动盖心之未动则为性已动则为情所谓心统性情也欲是情发出来底心如水性犹水之静情则水之流欲则水之波澜但波澜有好底有不好底欲之好底如我欲仁之类不好底则一向奔驰出去若波涛翻浪大段不好底欲则灭却天理如水之壅决无所不害孟子谓情可以为善是説那情之正从性中流出来者元无不好也   心主宰之谓也动静皆主宰非是静时无所用及至动时方有主宰也言主宰则混然体统自在其中心统摄性情非儱侗与性情为一物而不分别也   问人当无事时其中虚明不昧此是气自然动处便是性曰虚明不昧便是心此理具足于中无少欠阙便是性感物而动便是情横渠説得好由太虚有天之名由气化有道之名此是总説合虚与气有性之名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是就人物上説   问心性情之辨曰程子云心譬如谷种其中具生之理是性阳气发生处是情推而论之物物皆然   孟子説性不曽説着性只説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看得情善则性之善可知又曰恻隐羞恶多是因逆其理而见惟有所可伤这里恻隐之端便动惟有所可恶这里羞恶之端便动若是事亲从兄又是自然顺处见之   问先生解尽心知性处云心无体以性为体如何曰心是虚底物性是里面饟肚馅草性之理包在心内到发时却是性底出来性不是有一个物事在里面唤作性只是理所当然者便是性只是人合当如此做底便是性惟是孟子恻隐之心仁之端也这四句也有性也有情也有心与横渠心统性情一语好看   心统性情者也寂然不动而仁义礼智之理具焉动处便是情有言静处便是性动处是心如此则是将一物分作两处了心与性不可以动静言凡物有心而其中必虚如饮食中鸡心猪心之属切开可见人心亦然只这些虚处便包藏许多道理弥纶天地该括古今推广得来盖天盖地莫不由此此所以为人心之妙与理在人心是之谓性性如心之田地充此中虚莫非是理而已心是神明之舍为一身之主宰性便是许多道理得之于天而具于心者发于智识念虑处皆是情故曰心统性情也   问既就人身言之却以就人身者就天地言之可乎曰天命流行所以主宰管摄是理者即其心也而有是理者即其性也如所以为春夏所以为秋冬之理是也至发育万物者即其情也   心性以谷种论则包裹底是心有秫种有稉种随那种发出不同这便是性心是个发出底他只会生又如服药吃了会治病此是药力或温或凉便是药性至于吃了有温证有凉证这便是情【以上语类二十一条】   作肃云情本于性故与性为对心则于斯二者有所知觉而能为之统御者也未动而无以统之则空寂而已已动而无以统之则放肆而已此数句却好但必以不动为心则又非矣若心本不动则孟子又何必四十而后不动心乎湏知未动为性已动为情心则贯乎动静而无不在焉则知三者之説矣知言曰性立天下之有情效天下之动心妙性情之徳此言甚精密【荅冯作肃】   心主性情理亦晓然今不暇别引证据但以吾心观之未发而知觉不昧者岂非心之主乎性者乎已发而品节不差者岂非心之主乎情者乎心字贯幽明通上下无所不在不可以方体论也【荅胡广仲】   未发之前固不可谓之无物但便谓情性无二更无虚静时节则不可耳葢未发之前万理皆具然乃虚中之实静中之动浑然未有形影着莫故谓之中及其已发然后所具之实理乃行乎动者之中耳【荅徐彦章】   所谕心性分别不知后来见得如何性只是理情是流出运用处心之知觉即所以具此理而行此情者也以智言之所以知是非之理则智也性也所以知是非而是非之者情也具此理而觉其为是非者心也此处分别只在豪厘之闲精以察之乃可见耳爱恭宜别喜怒哀乐皆情也以前説推之可以三隅反矣【荅潘谦之】   元亨利贞性也生长收藏情也以元生以亨长以利收以贞藏者心也仁义礼智性也恻隐羞恶辞让是非情也以仁爱以义恶以礼让以智知者心也性者心之理也情者心之用也心者性情之主也程子曰其体则谓之易其理则谓之道其用则谓之神正谓此也又曰言天之自然者谓之天道言天之付与万物者谓之天命又曰天地以生物为心亦谓此也【元亨利贞説】   有是形则有是心而心之所得乎天之理则谓之性性之所感于物而动则谓之情是三者人皆有之不以圣凡为有无也但圣人则气清而心正故性全而情不乱耳学者则当存心以养性而节其情也今以圣人为无心而遂以为心不可以须臾有事然则天之所以与我者何为而独有此赘物乎【荅徐景光】   问性之初只有善本无恶之可言乃四徳之元五常之仁也孟子所谓性善者此是也明道言继之者善方言性之发用则四端之心是也乌得与情合而言之曰性之始终一于善而已不当云性之初只有善也若如所云则谓性之终为有恶可乎性之发用非情而何情之初则可谓有善而无恶耳乃若其情若字恐亦未必训顺也【荅王子合】   问孟子谓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而周子有五性感动而善恶分是又以善恶于动处并言之岂孟子就其情之未发而周子就其情之已发者言之乎曰情未必皆善也然而本则可以为善而不可以为恶惟反其情故为恶耳孟子指其正者而言也周子兼其正与反者而言也庄子有遁天倍情之语亦此意也【荅张敬之】   程子所论心指已发后书明言此固未当则是一时言语不免小差湏如后説乃为无病葢性为体情为用而心则贯之必如横渠先生所谓心统性情者其语为精密也【荅方賔王】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性也发而皆中节谓之和情也子思之为此言欲学者于此识得心也心也者其妙性情之徳者与【荅张敬夫○以上文集十条】   问明道云莫若廓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如何曰廓然大公便不是憧憧物来顺应便不是朋从尔思此只是比而不周周而不比之意这一段旧看易惑人近来看得节目极分明【以下论定性】   舜弼问定性书也难理防曰也不难定性字説得也诧异此性字是个心字意明道言语甚圆转初读未晓得都没理防子细看却成段相应此书在鄠时作年甚少   明道定性书自胷中泻出如有物在后面逼逐他相似皆写不办直卿曰此正所谓有造道之言曰然只是一篇之中都不见一个下手处蜚卿曰廓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这莫是下功处否曰这是説已成处且如今人私欲万端纷纷扰扰无可奈何如何得他大公所见与理皆是背驰如何便得他顺应道夫曰这便是先生前日所谓也须存得这个在曰也不由你存此心纷扰看着甚方法也不能得他住这湏是见得湏是知得天下之理都着一豪私意不得方是所谓知止而后有定也不然只见得他如生龙活虎相似更把捉不得   问定性书云大率患在于自私而用智自私则不能以有为为应迹用智则不能以明觉为自然曰此一书首尾只此两项伊川文字段数分明明道多只恁成片説将去初看似无统子细理防中闲自有路脉贯串将去君子之学莫若廓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自后许多説话都只是此二句意艮其背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此是説廓然而大公孟子曰所恶于智者为其凿也此是説物来而顺应第能于怒时遽忘其怒而观理之是非遽忘其怒是应廓然而大公而观理之是非是应物来而顺应这须子细去看方始得   明道荅横渠定性未能不动一章明道意言不恶事物亦不逐事物今人恶则全絶之逐则又为物引将去惟不拒不流泛应曲当则善矣葢横渠有意于絶外物而定其内明道意以为须是内外合一动亦定静亦定则应物之际自然不累于物茍只静时能定则动时恐却被物诱去矣   问圣人动亦定静亦定所谓定者是体否曰是曰此是恶物来感时定抑善恶来皆定曰恶物来不感这里自不接曰善物则如何曰当应便应有许多分数来便有许多分数应这里自定曰子哭之恸而何以见其为定曰此是当应也须是廓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再三诵此语以为説得圆   问圣人定处未详曰知止而后有定只看此一句便了得万物各有当止之所知得则此心自不为物动曰舜号泣于旻天象忧亦忧象喜亦喜当此时何以见其为定曰此是当应而应当应而应便是定若不当应而应便是乱了当应而不应则又是死了   问天地之常以其心普万物而无心圣人之常以其情顺万事而无情故君子之学莫若廓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学者卒未到此奈何曰虽未到此规模也是恁地廓然大公只是除却私意事物之来顺他道理应之且如有一事自家见得道理是恁地却有个偏曲底意思要为那人便是不公便逆了这道理不能顺应圣人自有圣人大公贤人自有贤人大公学者自有学者大公又问圣贤大公固未敢请学者之心当如何曰也只要存得这个在克去私意这两句是有头有尾説话大公是包説顺应是就里面细説公是忠便是维天之命于穆不已顺应便是乾道变化各正性命   廓然而大公是寂然不动物来而顺应是感而遂通天地之常以其心普万物而无心圣人之常以其情顺万事而无情所谓普万物顺万事者即廓然而大公之谓无心无情者即物来而顺应之谓自私则不能廓然而大公所以不能以有为为应迹用智则不能物来而顺应所以不能以明觉为自然   明道云不能以有为为应迹应迹谓应事物之迹若心则未尝动也   问昨日因説程子谓释氏自私味道举明道荅横渠书中语先生曰此却是举常人自私处言之若据自私而用智与后面治怒之説则似乎説得浅若看得説那自私则不能以有为为应迹用智则不能以明觉为自然则所指亦大阔矣先生曰固然但明道总人之私意言耳味道又举返鉴索照与夫恶外物之説先生曰此亦是私意葢自常人之私意与佛之自私皆一私也但非是専指佛之自私言耳又曰此是程子因横渠病处箴之然有一般人其中空疎不能应物又有一般人溺于空虚不肯应物皆是自私若能廓然而大公则上不陷于空寂下不累于物欲自能物来而顺应   先生举人情易发而难制者惟怒为甚惟能于怒时遽忘其怒而观理之是非旧时谓观理之是非才见已是而人非则其争愈力后来看不如此如孟子所谓我必不仁也其自反而仁矣其横逆由是也则曰此亦妄人而已矣   问圣人恐无怒容否曰怎生无怒容合当怒时必亦形于色如要去治那人之罪自为笑容则不可曰如此则恐渉忿怒之气否曰天之怒雷霆亦震舜诛四凶当其时亦须怒但当怒而怒便中节事过便消了更不积【以上语类十四条】   定性者存养之功至而得性之本然也性定则动静如一而内外无闲矣天地之所以为天地圣人之所以为圣人不以其定乎君子之学亦以求定而已矣故廓然而大公者仁之所以为体也物来而顺应者义之所以为用也仁立义行则性定而天下之动一矣所谓贞也夫岂急于外诱之除而反为是憧憧哉然常人之所以不定者非其性之本然也自私以贼夫仁用智以害夫义是以情有所蔽而憧憧耳不知自反以去其所蔽顾以恶外物为心而反求照于无物之地亦见其用力愈劳而烛理愈昧益以憧憧而不自知也艮其背则不自私矣行无事则不用智矣内外两忘非忘也一循于理不是内而非外也不是内而非外则大公而顺应尚何事物之为累哉圣人之喜怒大公而顺应天理之极也众人之喜怒自私而用智人欲之盛也忘怒则公观理则顺二者所以为自反而去蔽之方也夫张子之于道固非后学所敢议然意其强探力取之意多涵泳完养之功少故不能无疑于此程子以是发之其旨深哉【定性説○文集】   问意是心之运用处是发处曰运用是发了问情亦是发处何以别曰情是性之发情是发出恁地意是主张要恁地如爱那物是情所以去爱那物是意情如舟车意如人去使那舟车一般【以下论情意】   问意是心之所发又説有心而后有意则是发处依旧是心主之到私意盛时心也随去曰固然   李梦先问情意之别曰情是会做底意是去百般计较做底意因有是情而后用   问天命之谓性充体谓气感触谓情主宰谓心立趋向谓志有所思谓意有所逐谓欲荅云此语或中或否皆出臆度要之未可遽论且涵泳玩索久之当自有见某尝见先生云名义之语极难下如説性则有天地之性气质之性説仁则伊川有専言之仁偏言之仁此等且要黙识心通【以上语类四条】   性者即天理也万物禀而受之无一理之不具心者一身之主宰意者心之所发情者心之所动志者心之所之比于情意尤重气者即吾之血气而充乎体者也比于他则有形器而较粗者也【以下论志气志意】   心之所之谓之志日之所之谓之旹志字从之从心旹字从之从日如日在午旹在寅旹制字之义由此志是心之所之一直去底意又是志之经营往来底是那志底脚凡营为谋度往来皆意也所以横渠云志公而意私   问意志曰横渠云以意志两字言则志公而意私志刚而意柔志阳而意隂   问意者心之所发与情性如何曰意也与情相近问志如何曰志也与情相近只是心寂然不动方发出便唤作意横渠云志公而意私看这自説得好志便清意便浊志便刚意便柔志便有立作意思意便有潜窃意思公自子细看自见得意多是説私意志便説匹夫不可夺志   志干气坤   气若并在一处自然引动着志古人所以动息有养也【以上语类六条】   气一也主于心者则为志气主于形体者即为血气【荅李晦叔○文集】   徳辅云思曰睿学而不思则罔葢亦弗思而已矣岂有不可思维之理曰固是若不可思维则圣人著书立言于后世何用【以下论思虑】   问思虑纷扰曰公不思虑时不识个心是何物须是思虑时知道这心如此纷扰渐渐见得却有下工夫处   学原于思思所以启发其聪明   蔡问程子曰要息思虑便是不息思虑曰思虑息不得只敬便都没了   问横渠説客虑多而常心少习俗之心胜而实心未完所谓客虑与习俗之心有分别否曰也有分别客虑是泛泛思虑习俗之心便是从来习染偏胜底心实心是义理之心   问发于思虑则有善不善看来不善之发有二有自思虑上不知不觉自发出来者有因外诱然后引动此思虑者闲邪之道当无所不用其力于思虑上发时便加省察更不使形于事为于物诱之际又当于视聼言动上理防取然其要又只在持敬惟敬则身心内外肃然交致其功则自无二者之病曰谓发处有两端固是然毕竟从思虑上发者也只在外来底天理浑是一个只不善便是不从天理出来不从天理出来便是出外底了视聼言动该贯内外亦不可谓専是外面工夫若以为在内自有一件工夫在外又有一件工夫则内外支离无此道理须是诚之于思守之于为内外交致其功可也【以上语类六条】   人心无不思虑之理若当思而思自不当苦苦排抑却反成不静也【荅吴伯丰】   问何以窒其欲曰思而已矣学莫贵于思惟思为能窒欲或曰思而不正不足以窒欲适所以害事思无邪如何曰思而不正是亦欲而已矣思其理之是非可否则无不正矣【荅都昌县学诸生】   所谓收心正心不是要得漠然无思念只是要得常自惺觉思所当思而不悖于义理耳【荅郭希吕】   物格知至者应物虽从容然临事岂可不思况未至此又岂可不熟思耶【荅陈安卿】   当应事然后思是事之理当接物然后思是物之理则恐思之不豫而无所及若豫讲之则又陷于所谓出位而思念虑纷扰之病用力之久必有説以处此矣【荅程次卿】   所谕思虑不一胷次凝滞此学者之通患然难骤革莫若移此心以穷理使向于彼者専则系于此者不解而自释矣【荅王子合】   问思虑纷扰如何或曰人心本无思虑多是忆既徃与未来事某谓心之有思乃体之有用所以知来藏往周流贯彻而无一物之不该也但能敬以操之则常得其正而无纷扰之患今患其纷扰而告以本无则固不尽乎心之体用且夫本无之説又恶能止其纷扰之已然哉【记疑○以上文集七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四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四十六   性理五   道 理 徳   道者兼体用该隐费而言也【以下论道】   道训路大槩説人所共由之路理各有条理界瓣因举康节云夫道也者道也道无形行之则见于事矣如道路之道坦然使千亿万年行之人知其归者也   问道与理如何分曰道便是路理是那文理问如木理相似曰是问如此却似一般曰道字包得大理是道字里靣许多理脉又曰道字宏大理字精密   问泛观天地闲日往月来寒往暑来四时行百物生这是道之用流行发见处即此而总言之其往来生化无一息闲断处便是道体否曰此体用説得是但总字未当总便成兼用説了只就那骨处便是体如水之或流或止或激成波浪是用即这水骨可流可止   可激成波浪处便是体如这身是体目视耳听手足运动处便是用如这手是体指之运动提掇处便是用淳举论语集注曰往者过来者续无一息之停乃道体之本然也曰即是此意   问前夜説体用无定所是随处説如此若合万事为一大体用则如何曰体用也定见在底便是体后来生底便是用此身是体动作处便是用天是体万物资始处便是用地是体万物资生处便是用就阳言则阳是体隂是用就隂言则隂是体阳是用   问先生昔曰礼是体今乃曰礼者天理之节文人事之仪则似非体而是用曰公江西有般乡谈才见分叚子便説道是用不是体如説尺时无寸底是体有寸底不是体便是用如秤无星底是体有星底不是体便是用且如扇子有柄有骨子用纸糊此便是体人摇之便是用杨至之问体曰合当底是体   所谓道不须别去寻讨只是这个道理非是别有一个道被我忽然看见攫拏得来方是见道只是如日用底道理恁地是恁地不是事事理防得个是处便是道也近时释氏便有个忽然见道底説话道又不是一件甚物可摸得入手   道者古今共由之理如父之慈子之孝君仁臣忠是一个公共底道理徳便是得此道于身则为君必仁为臣必忠之类皆是自有得于己方解恁地尧所以修此道而成尧之徳舜所以修此道而成舜之徳自天地以先羲黄以降都即是这一个道理亘古今未尝有异只是代代有一个人出来做主做主便即是得此道理于己不是尧自是一个道理舜又是一个道理文王周公孔子又别是一个道理老子説失道而后徳他都不识分做两个物事便将道做一个空无底物事看吾儒説只是一个物事以其古今公共是这一个不着人身上説谓之道徳即是全得此道于己他説失道而后徳失徳而后仁失仁而后义若离了仁义便是无道理了又更如何是道   先生因言近来学者多务高逺不自近处着工夫有对者曰近来学者诚有好高之弊有问伊川如何是道伊川曰行处是又问明道如何是道明道令于父子君臣兄弟上求诸先生言如此初不曾有高逺之説曰明道之説固如此然父子兄弟君臣之闲各有一个当然之理是道也   天下只是这道理走不得如佛老虽灭人伦然他却拜其师为父以其弟子为子长者谓之师兄少者谓之师弟只是防得个假底   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道是道理事事物物皆有个道理器是形迹事事物物亦皆有个形迹有道须有器有器须有道物必有则   问其体则谓之性其用则谓之道曰道只是统言此理不可便以道为用仁义礼智信是理道便是统言此理直卿云道字看来亦兼体用如説其理则谓之道是指体言又説率性则谓之道是指用言曰此语上是就天上説下是就人身上説   正卿问邵子所谓道之形体如何曰诸先生説这道理却不似邵子説得最着实这个道理才説出只是虚空更无形影惟是説性者道之形体却见得实有不须谈空説逺只反诸吾身求之是实有这个道理还是无这个道理故尝为之説曰欲知此道之实有者当求之吾性分之内邵子忽地于击壤集序自説出几句最説得好   龟山以饥食渴饮便是道是言器而遗道言物而遗则也又曰道不可须臾离可离非道也所谓不可离者谓道也若便以日用之闲举止动作便是道则无所适而非道然则君子何用恐惧戒谨何用更学道为为其不可离所以须是依道而行如人説话不成便以説话者为道须是有个仁义礼智始得若便以举止动作为道何用更説不可离得【以上语类十四条】   道体之大无穷而于其闲文理密察有不可以豪厘差者此圣贤之语道所以既言发育万物峻极于天以形容其至大而又必曰礼仪三百威仪三千以该悉其至微而其指示学者修徳凝道之功所以既曰致其广大而又必曰尽其精微也近世之言道者则不然其论大抵乐浑全而忌剖析喜高妙而畧细微其于所谓广大者则似之而于精微有不察则其所谓广大者亦未易以议其全体之真也【荅赵提举】   以道为高逺妙而不可学耶则道之得名正以人生日用当然之理犹四海九州百千万人当行之路尔非若老佛之所谓道者空虚寂灭而无与于人也以道为迂逺疎濶而不必学耶则道之在天下君臣父子之闲起居动息之际皆有一定之明法不可顷刻而暂废故圣贤有作立言垂训以着明之巨细精粗无所不备而读其书者必当讲明究索以存诸心行诸身而见诸事业然后可以尽人之职而立乎天地之闲不但玩其文词以为缀缉纂组之工而已也故子游诵夫子之言曰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而夫子是之则学道云者岂近世后学之言哉【荅周益公】   以道左为无用则道乃无用之物也而可乎但仁是直指人心亲切之妙道是统言义理公共之名故其言有亲疎其实则无二物也中庸曰修道以仁胡子亦谓人而不仁则道义息意亦可见【荅连嵩卿】   问天人无二理本末无二致尽人道即天道亦尽得其末则本亦未离虽谓之圣人亦曰人伦之至而已佛氏离人而言天岐本末而有所择四端五常之有于性者以为理障父子君臣夫妇长幼所不能无者以为缘合甚则以天地隂阳人物为幻化未尝或过而问焉而直语太虚之性夫天下无二理岂有天人本末辄生取舍而可以为道乎夫其所见如此则亦偏小而不全矣岂所谓彻上彻下一以贯之之学哉圣门下学而上逹由洒扫应对进退而往虽饮食男女无所不用其敬盖君子之道费而隐费即日用也隐即天理也即日用而有天理则于君臣父子夫妇长幼之闲应对酬酢食息视听之顷无一而非理者亦无一之可紊一有所紊天理丧矣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敬由是而操之固习之熟则隐显混融内外合一而道在我矣佛者乌足以语是哉佛氏之所谓悟亦瞥见端倪而已天理人心实然而不可易者则未尝见也其所谓修亦摄心寂坐而已弃人伦灭天理未见其有得也此先生所以谓其卒不近也喜怒哀乐之未发即寂然不动者是也即此为天地之心即此为天下之本天下无二本故乾坤变化万类纷揉无不由是而出形形生生各有天性此本末之所以不可分也得其灵而为人而于四者之际渊然而虚静若不可以名言者而子思以其无所偏倚而谓之中孟子以其纯粹而谓之善夫子即其生生之体而言之以仁名不同而体一亦未尝离于日用之闲此先生所以谓其分明不待寻究者也某昔者读纷然不一之书而不得其要领泛观乎天地隂阳人物神而不能一在迩求逺未免有极力寻究之过亦尝闻于龟山先生之説曰未言尽心先须理防心是何物若体得了然分明然后可以言尽某前日之説正坐是也然道无须臾可离日用昭昭奚俟于寻究此先生所为丁宁开谕某敢不敬承至于鉴影之惑非先生之教几殆也某昔者闲居黙坐见夫所谓充周而洞逹者万物在其中各各呈露遂以鉴影之譬为近故推之而为鸢鱼之説窃以为似之先生以太虚万象而辟其失某读之久始大悟其非若尔则鸢鱼吾性分为二物矣详究先生之意盖鸢鱼之生必有所以为鸢鱼者此道体之所在也其飞其跃岂鸢鱼之私盖天理发越而不可已也勿忘勿长之闲天理流行无纤豪之私正类是此明道先生所以谓之同某鄙见如此未知合于先生之意否乎其他死生神之説须俟面求教诲曰来谕一一皆契鄙懐足见精敏固知前此心期之不谬也其闲尚一二未合亦非大故属此客中冗冗未及一一条对更愿益加辨学之功所见当渐真实也【荅廖子晦】   张元徳训道为行固为疎阔子约非之是也然其所説行字亦不为全无来歴今不就此与之剖析而别引程子冲漠气象者以告之故觉得有堕于窈防恍惚之病【程子所説乃因对义而言故自有归着而不为病】而所以破其説者又似彼东我西不相领略此乃吾之所见自未透彻未免臆度笼罩而强言之所以支离浮泛而不能有所发明也若如鄙意则道之得名只是事物当然之理元徳直以训行则固不可当时若但以当行之路荅之则因彼之説发吾之意而冲漠之云亦自通贯矣今且以来示所引一隂一阳君臣父子形而上下冲漠气象等説合而析之则隂阳也君臣父子也皆事物也人之所行也形而下者也万象纷罗者也是数者各有当然之理即所谓道也当行之路也形而上者也冲漠之无联者也若以形而上者言之则冲漠者固为体而其发于事物之闲者为之用若以形而下者言之则事物又为体而其理之发见者为之用不可槩谓形而上者为道之体天下逹道五为道之用也元徳所云道不能以自行以下自无病而荅语却説开了【其説自是好语但荅他不着尔】今更为下一语云形而上者谓之道物之理也形而下者谓之器物之物也且试屏去他説而只以此二句推之若果见得分明则其他説亦自通贯而无所遗也【荅吕子约】   问所以不以元徳以道训行为然者盖以道为行则道非行字所能尽又须以所以行者言之则毋乃欲一而反二乎故以程子道有冲漠气象告之欲渠深探夫峻极之体而黙识夫无声无臭之妙则自知非行之一字所能尽若谓当行之路则恐只可言逹道耳于论道之原则恐难如此着语也形而下即形而上者易传谓至微者理即所谓形而上者也至著者象即所谓形而下者也体用一源显微无闲则虽形而上形而下亦只是此个义理也曰元徳所説之病前书尽之如来谕之云却攻他不着恐是只见自家底是于鄙论却未深考也谓当行之理为逹道而冲漠无联为道之本原此直是不成説话不谓子约见处乃只如此亦无怪他説之未契也须看得只此当然之理冲漠无联非此理之外别有一物冲漠无联也至于形而上下却有分别须分得此是体彼是用方説得一源分得此是象彼是理方説得无闲若只是一物却不须更説一源无闲也【荅吕子约】   苏氏曰老子示人以道而薄于器以为学者惟器之知则道隠矣故絶仁义弃礼乐以明道愚谓道者仁义礼乐之总名而仁义礼乐皆道之体用也圣人之修仁义制礼乐凡以明道故也今曰絶仁义弃礼乐以明道则是舍二五而求十也岂不悖哉【苏黄门老子解辨】   苏氏曰天道不可言可言者皆其似者也逹者因似以识真而昧者执似以陷于伪愚谓圣人之言道曰君臣也父子也夫妇也昆弟也朋友之交也不知此言道耶抑言其似者而已耶执此而行亦有所陷者耶然则道岂真不可言但人自不识道与器之未尝相离也而反求之于昏黙无形之中所以为是言耳【苏黄门老子解辨】   道理无形影惟因事物言语乃可见得是非理防极子细即道理极精微古人所谓物格知至者不过是就此下工夫【荅胡季随○以上文集九条】   理如一把线相似有条理如这竹篮子相似指其上行篾曰一条子恁地去又别指一条曰一条恁地去又如竹木之文理相似直是一般理横是一般理有心便存得许多理【以下论理】   大而天地万物小而起居食息皆太极隂阳之理也天下之物未尝无对有隂便有阳有仁便有义有善便有恶有语便有黙有动便有静然又却只是一个道理如人行出去是这脚行归亦是这脚譬如口中之气嘘则为温吸则为寒耳   彻上彻下无精粗本末只是一理   凡看道理要见得大头脑处分明下面节节只是此理散为万殊如孔子教人只是逐件逐事説个道理未尝説出大头脑处然四面八方合聚凑来也自见得个大头脑若孟子便已指出教人周子説出太极已是太煞分明矣且如恻隐之端从此推上则是此心之仁仁即所谓天徳之元元即太极之阳动如此节节推上亦自见得大总脑处若今看得太极处分明则必能见得天下许多道理条件皆自此出事事物物上皆有个道理元无亏欠也   道理有面前底道理平易自在説出来底便好説得出来﨑岖底便不好   天地中闲物物上有这个道理虽至没要底物事也有这道理盖天命之谓性这道理却无形无安顿处只那日用事物上道理便在上面这两个元不相离凡有一物便有一理所以君子贵博学于文看来博学似个没要物事然那许多道理便都在这上都从那源头上来所以无精粗小大都一齐用理防过盖非外物也都一齐理防方无所不尽方周遍无疎缺处   大学説格物却不説穷理盖説穷理则似悬空无捉摸处只説格物则只就那形而下之器上便寻那形而上之道便见得这个元不相离所以只説格物天生蒸民有物有则所谓道者是如此何尝説物便是则   这道理尽无穷四方八面无不是千头万绪相贯串以指旋曰分明一层了又一层横説也如此竖説也如此翻来覆去説都如此如以两仪言则太极是太极两仪是用以四象言则两仪是太极四象是用以八卦言则四象又是太极八卦又是用   此个道理大则包括乾坤提挈造化细则入毫厘丝忽里去无逺不周无微不到但须是见得个周到底是何物   天地万物之理无独必有对问如何便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曰真个是未有无对者看得破时真个是差异好笑且如一隂一阳便有对至于太极便对甚底曰太极有无极对曰此只是一句如金木水火土即土亦似无对然皆有对太极便与隂阳相对此是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便对过却是横对了土便与金木水火相对盖金木水火是有方所土却无方所亦对得过【必大录云四物皆资土故也】胡氏谓善不与恶对恶是反善如仁与不仁如何不可对若不相对觉说得天下事都尖斜了没个是处   问天下之理无独必有对有动必有静有隂必有阳以至屈伸消长盛衰之类莫不皆然还是他合下便如此耶曰自是他合下来如此一便对二形而上便对形而下然就一言之一中又自有对且如眼前一物便有背有面有上有下有内有外二又各自为对虽説无独必有对然独中又自有对且如碁盘路两两相对末梢中闲只空一路若似无对然此一路对了三百六十路此所谓一对万道对器也   问冲漠无联【至】教入涂辙他所谓涂辙者莫只是以人所当行者言之凡所当行之事皆是先有此理却不是临行事时旋去寻讨道理曰此言未有这事先有这理如未有君臣已先有君臣之理未有父子已先有父子之理不成元无此理直待有君臣父子却旋将道理入在里面又问既是涂辙却只是一个涂辙是如何曰是这一个事便只是这一个道理精粗一贯元无两様今人只见前面一叚事无形无兆将谓是空荡荡却不知道冲漠无联万象森然已具如释氏便只是説空老子便只是説无却不知道莫实于理曰未应不是先已应不是后应字是应务之应否曰未应是未应此事已应是已应此事未应固是先却只是后来事已应固是后却只是未应时理   问天下善恶皆天理杨墨之类只是过不及皆出于仁义谓之天理则可如世之大恶谓之天理可乎曰本是天理只是番了便如此如人之残忍便是番了恻隐如放火杀人可谓至恶若把那火去炊饭杀其人之所当杀岂不是天理只缘番了道理有背有面顺之则是背之则非缘有此理方有此恶如沟渠至浊当初若无清泠底水缘何有此   或问善恶皆天理也若是过与不及些小恶事固可説天理如世闲大罪恶如何亦是天理曰初来本心都自好少闲多被利害遮蔽如残贼之事自反了恻隐之心是自反其天理贺孙问既是反了天理如何又説皆天理也莫是残贼底恶初从羞恶上发淫溺贪欲底恶初从恻隐上发后来都过差了原其初发都是天理曰如此説亦好但所谓反者亦是四端中自有相反处如羞恶自与恻隐相反是非自与辞逊相反如公説也是好意思因而看得旧一句不通处出如用人之智去其诈用人之勇去其暴这两句意分晓惟是用人之仁去其贪一句没分晓今公説贪是爱上发来也是思之是淳善底人易得含胡茍且姑息贪恋   季容甫问中理在事义在心如何曰中理只是做得事来中理义则所以能中理者也义便有拣择取舍易传曰在物为理处物为义【以上语类十六条】   除了身只是理只是不以血气形骸为主而一循此理耳非谓身外别有一物而谓之理也流于偏差则非所谓得矣【荅吕子约】   所云禅学悟入乃是心思路絶天理尽见此尤不然心思之正便是天理流行运用无非天理之发见岂待心思路絶而后天理乃见耶且所谓天理复是何物仁义礼智岂不是天理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岂不是天理若使释氏果见天理则亦何必如此悖乱殄灭一切昏迷其本心而不自知耶【荅吴斗南】   所谓释氏一觉之外更无分别不复事事而吾儒事事无非天理此语是也然吾儒亦非觉外有此分别只此觉处便有天高地下万物散殊毫髪不可移易所谓天叙天秩天命天讨正在是耳【荅詹兼善】   至微者理也至著者象也体用一原显微无闲盖自理而言则即体而用在其中所谓一原也自象而言则即显而微不能外所谓无闲也【荅汪尚书】   天理既浑然然既谓之理则便是个有条理底名字故其中所谓仁义礼智四者合下便各有一个道理不相混杂以其未发莫见端绪不可以一理名是以谓之浑然非是浑然里面都无分别而仁义礼智却是后来旋次生出四件有形有状之物也须知天理只是仁义礼智之总名仁义礼智便是天理之件数【荅何叔京○以上文集五条】   中庸分道徳曰父子君臣以下为天下之逹道智仁勇为天下之逹徳君有君之道臣有臣之道徳便是个行道底故为君主于仁为臣主于敬仁敬可唤做徳不可唤做道【以下论徳】   至徳至道道者人之所共由徳者己之所独得盛徳至善盛徳以身之所得而言至善以身之极致而言诚忠孚信一心之谓诚尽已之谓忠存于中之谓孚见于事之谓信   徳是得于天者讲学而得之得自家本分底物事事父母则为孝徳事兄长则为悌徳徳是有得于心是未事亲从兄时已浑全是孝弟之心此之谓徳   先生问遗书中欲夹持这天理则在徳一叚看得如何必大对曰中庸所谓茍不至徳至道不凝焉先生黙然久之必大问如何曰此亦説得然只是引证毕竟如何是徳曰只是此道理因讲习躬行后见得是我之所固有故守而勿失耳曰寻常看据于徳如何説必大以横渠得寸守寸得尺守尺对曰须先得了方可守如此説上依旧认徳字未着今且説只是这道理然须常常提撕令在巳者决定是做得如此如方独处黙坐未曽事君亲接朋友然在我者已浑全是一个孝弟忠信底人以此做出事来事亲则必孝事君则必忠与朋友交则必信不待旋安排盖存于中之谓徳见于事之谓行易曰君子以成徳为行正谓以此徳而见诸事耳徳成于我者若有一个人在内必定孝弟忠信断不肯为不孝不弟不忠不信底事与道家所谓养成个婴儿在内相似凡人欲边事这个人断定不肯教自家做故曰黙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徳行谓虽未曽説出来时存于心中者已断是如此了然后用得戒谨恐惧存养工夫所以必用如此存养者犹恐其或有时间断故耳程子所谓须有不言而信者谓未言动时已浑全是个如此人然却未有迹之可言故曰言难为形状【以上语类五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四十六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四十七   性理六   仁   或问诚是浑然不动仁是此理流出否曰自性言之仁亦未是流岀但其生动之理包得四者   得此生意以有生然后有礼智义信以先后言之则仁为先以大小言之则仁为大   今日要识得仁之意思是如何圣贤説仁处防多那边如彼説这边如此説文义各不同防得个意思定了将圣贤星散説体防处处皆是这意思初不相背始得集注説爱之理心之德爱是恻隠恻隠是情其理则谓之仁心之徳徳又只是爱谓之心之徳却是爱之夲柄人之所以为人其理则天地之理其气则天地之气理无迹不可见故于气观之要识仁之意思是一个浑然温和之气其气则天地阳春之气其理   则天地生物之心今只就人身己上防有这意思是如何才有这意思便自恁地好便不恁地干燥将此意防圣贤许多説仁处都只是这意告顔子以克己复礼克去己私以复于礼自然都是这意思这不是待人旋安排自是合下都是这个浑全流行物事此意思才无私意闲隔便自见得人与己一物与己一公道自流行须是如此防孔门弟子所问都只是问做工夫若是仁之体叚意思也各各自理防得了今却是这个未曽理防得如何説要做工夫且如程先生云偏言则一事専言则包四者上云四徳之元犹五常之仁恰似有一个小小底仁有一个大大底仁偏言则一事是小小底仁只做得仁之一事専言则包四者是大大底仁又是包得礼义智底若如此説是有两様仁不知仁只是一个虽是偏言那许多道理也都在里面虽是専言那许多道理也都在里面致道云如春是生物之时已包得夏长秋成冬蔵意思在曰春是生物之时到夏秋冬也只是这气流注去但春则是方始生荣意思到夏便是结里定了是这生意到后只渐老了贺孙曰如温和之气固是见得仁若就包四者意思防便自然有节文自然得宜自然明辨曰然   仁流行到那田地时义处便成义礼智处便成礼智且如万物收蔵何甞休了都有生意在里面如谷种桃仁杏仁之类种着便生不是死物所以名之曰仁见得都是生意如春是生物夏是生物之盛秋是生意渐渐收敛冬是生意收蔵又曰春夏是行进去秋冬是退后去正如人呵气呵出时便热吸入时便冷   百行万善固是都合着力然如何件件去理防得百行万善总于五常五常又总于仁所以孔孟只教人求仁求仁只是主敬求放心若能如此道理便在这里   或问存得此心便是仁曰且要存得此心不为私欲所胜遇事每每着精神照管不可随物流去湏要守着若常存得此心应事接物虽不中不逺思虑纷扰于中都是不能存此心此心不存合视处也不知视合聼处也不知聼或问莫在于敬否曰敬非别是一事常唤醒此心便是人每日只鹘鹘突突过了心都不曽收拾得在里面又曰仁虽似有刚直意毕竟夲是个温和之物但出来发用时有许多般湏得是非辞逊断制三者方成仁之事及至事定三者各退仁仍旧温和缘是他夲性如此人但见有是非节文断制却谓都是仁之夲意则非也春夲温和故能生物所以説仁为春   或曰存得此心即便是仁曰此句甚好但下面説合于心者为之不合于心者勿为却又从义上去了不干仁事今且只以孟子仁人心也义人路也便见得仁义之别盖仁是此心之德才存得此心即无不仁如説克己复礼亦只是要得私欲去后此心常存耳未説到行处也才説合于心者行之便侵过义人路底界分矣然义之所以能行却是仁之用处学者湏是此心常存方能审度事理而行其所当行也此孔孟之学所以必以求仁为先盖此是万理之原万事之夲且要先识认得先存养得方有下手立脚处耳   耳之德聪目之德明心之德仁且将这意去思量体认○将爱之理在自家心上自体认思量便见得仁○仁是个温和柔软底物事老子説柔弱者生之徒坚强者死之徒见得自是防石头上如何种物事出蔼乎若春阳之温泛乎若醴酒之醇此是形容仁底意思○当来得于天者只是个仁所以为心之全体却自仁中分四界子一界子上是仁之仁一界子是仁之义一界子是仁之礼一界子是仁之智一个物事四脚撑在里面惟仁兼统之心里只有此四物万物万事皆自此出○天之春夏秋冬防分晓春生夏长秋收冬蔵虽分四时然生意未甞不贯纵雪霜之惨亦是生意○以生字説仁生自是上一节事当来天地生我底意我而今湏要自体认得○试自防一个物坚硬如顽石成甚物事此便是不仁○试自防温和柔软时如何此所以孝弟为仁之夲若如顽石更下种不得俗説硬心肠可以见硬心肠如何可以与他説话○恻隠羞恶辞逊是非都是两意恻是初头子隠是痛羞是羞己之恶恶是恶人之恶辞在我逊在彼是非自分明○才仁便生出礼所以仁配春礼配夏义是裁制到得智便了所以配秋配冬○既认得仁如此分明到得做工夫湏是克己复礼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方是做工夫处   周明作问仁曰圣贤説话有説自然道理处如仁人心是也有説做工夫处如克己复礼是也   熟底是仁生底是恕自然底是仁勉强底是恕无计较无覩当底是仁有计较有覩当底是恕   前軰教人求仁只説是渊深温粹义理饱足   仁是爱底道理公是仁底道理故公则仁仁则爱周明作谓私欲去则为仁曰谓私欲去后仁之体见则可谓私欲去后便为仁则不可譬如日月之光云雾蔽之固是不见若谓云雾去则便指为日月亦不可如水亦然沙石杂之固非水之夲然然沙石去后自有所谓水者不可便谓无沙无石为水也   余正叔谓无私欲是仁曰谓之无私欲然后仁则可谓无私便是仁则不可盖惟无私欲而后仁始见如无所壅底而后水方行方叔曰与天地万物为一体是仁曰无私是仁之前事与天地万物为一体是仁之后事惟无私然后仁惟仁然后与天地万物为一体【要在二者之闲识得】毕竟仁是甚模様欲晓得仁名义湏并义礼智三字防欲真个见得仁底模様湏是从克己复礼做工夫去【今人説仁如糖皆道是甜不曽吃着不知甜是甚滋味】圣人都不説破在学者以身体之而已矣   仁字説得广处是全体恻隠慈爱底是説他夲相仁是根恻隠是萌芽亲亲仁民爱物便是推广到枝叶处   问先生荅湖湘学者书以爱字言仁如何曰缘上蔡説得觉字太重便相似説禅问山却推恻隠二字曰山言万物与我为一【云云】説亦太寛问此还是仁之体否曰此不是仁之体却是仁之量仁者固能觉谓觉为仁不可仁者固能与万物为一谓万物为一为仁亦不可譬如説屋不论屋是木做柱竹做壁却只説屋如此大容得许多物如万物为一只是説得仁之量【因举禅语是説得量边事云云】   问程门以知觉言仁克斋记乃不取何也曰仁离爱不得上蔡诸公不把爱做仁他见伊川言博爱非仁也仁是性爱是情伊川也不是道爱不是仁若当初有人防问必説道爱是仁之情仁是爱之性如此方分晓惜门人只领那意便専以知觉言之于爱之説若将浼焉遂蹉过仁地位去説将仁更无安顿处见孺子匍匐将入井皆有怵惕恻隠之心这处见得亲切圣贤言仁皆从这处説又问知觉亦有生意曰固是将知觉説来冷了觉在知上却多只些小搭在仁边仁是和底意然添一句又成一重湏自防得便都理会得   湖南学者説仁旧来都是深空説出一片顷见王日休解孟子云麒麟者狮子也仁夲是恻隐温厚底物事却被他们説得虚打险眉努眼却似説麒麟做狮子有吞伏百兽之状盖自知觉之説起之【麒麟不食生肉不食生草狮子则百兽闻之而脑裂】   爱之理是偏言则一事心之徳是専言则包四者故合而言之则四者皆心之徳而仁为之主分而言之则仁是爱之理义是宜之理礼是恭敬辞逊之理知是分别是非之理也   仁者爱之理是将仁来分作四叚防仁便是爱之理至于爱人爱物皆是此理义便是宜之理礼便是恭敬之理智便是分别是非之理理不可见因其爱与宜恭敬与是非而知有仁义礼智之理在其中乃所谓心之徳乃是仁能包四者便是流行处所谓保合太和是也仁是个生理若是不仁便死了人未甞不仁只是为私欲所昏才克己复礼仁依旧在直卿曰私欲不是别有个私欲只心之偏处便是汪正甫问三仕三巳不为仁管仲又却称仁是如何曰三仕三巳是独自底管仲出来毕竟是做得仁之功且如一个人坐亡立化有一个人仗节死义毕竟还仗节死义底是坐亡立化济得甚事防亚夫问杀身成仁求生仁曰求生毕竟是心不安理当死即得杀身身虽死而理即在亚夫云要将言仁处类聚防曰若如此便是赶缚得急却不好只依次序防若理会得一叚了相似忘却忽又理会一叚觉见得意思转好   或问仁者心之徳曰义礼智皆心之所有仁则浑然分而言之仁主乎爱合而言之包是三者或问仁有生意如何曰只此生意心是活物必有此心乃能知辞逊必有此心乃能知羞恶必有此心乃能知是非此心不生又乌能辞逊羞恶是非且如春之生物也至于夏之长则是生者长秋之遂亦是生者遂冬之成亦是生者成也百谷之熟方及七八分若斩断其根则生者丧矣其谷亦只得七八分若生者不丧湏及十分收而蔵之生者似息矣只明年种之又复有生诸子问仁不同而今曰爱之理云者克己复礼亦只要存得此爱非以克己复礼是仁友其士之仁者事其大夫之贤者亦只是要见得此爱其余皆然   问爱之理心之德曰理便是性缘里面有这爱之理所以发出来无不爱程子曰心如谷种其生之性乃仁也生之性便是爱之理也   公之为仁公不可与仁比并防公只是无私才无私这仁便流行程先生云惟公为近之却不是近似之近才公仁便在此故云近犹云知所先后则近道矣不是道在先后上只知先后便近于道如去其壅塞则水自流通水之流通却不是去壅塞底物事做出来水自是元有只被塞了才除了塞便流仁自是元有只被私意隔了才克去己私做底便是仁贺孙云公是仁之体仁是理曰不用恁地説徒然不分晓只是要无私无私则理无或蔽今人喜也是私喜怒也是私怒哀也是私哀惧也是私惧爱也是私爱恶也是私恶欲也是私欲茍能克去己私廓然大公则喜是公喜怒是公怒哀惧爱恶欲莫非公矣此处煞系利害顔子所受于夫子只是克己复礼为仁读书防忌以巳见去説但欲合已见不知非夲来旨意湏是且就他头説説教分明有不通处却以己意较量   胡五峰云人有不仁心无不仁此説极好人有私欲遮障了不见这仁然心中仁依旧只在如日月夲是光明虽被云遮光明依旧在里又如水被泥土塞了所以不流然水性之流依旧只在所以克己复礼为仁只是克了私欲仁依旧只在那里譬如一个镜夲自光明只缘尘都昏了若磨去尘光明只在   问遗书中取医家言仁又一叚云医家以不识痛痒为不仁又以不知觉不认义理为不仁又却从知觉上説曰觉是觉于理问与上蔡説同异曰异上蔡説觉才见此心耳问南轩云上蔡説觉与佛家不同如何曰上蔡云自此心中流出与佛亦不大叚异今説知痛痒能知觉皆好只是説得第二节説得用湏当防如何识痛痒血脉从何而出知觉从何而至某云若不究见原夲却是不见理只説得气曰然伊川言谷种之性一叚防好   问如何是满腔子皆恻隠之心曰腔只是此身里虚处问莫是人生来恻隠之心具足否曰如今也恁地防事有个不稳处便自觉不稳这便是恻隠之心林择之甞説人七尺之躯一个针剳着便痛问吾身固如此处事物亦然否曰此心应物不穷若事事物物甞是这个心便是仁若有一事不如此便是这一处不仁了问夲心依旧在否曰如今未要理防在不在论著理来他自是在那里只是这一处不恁地便是这一处不在了如率土之濵莫非王臣忽然有一乡人自不服化称王称覇便是这一处无君君也只在那里然而他靠不得不可道是天理只在那里自家这私欲放行不妨王信伯在馆中范伯逹问人湏是天下物物皆归吾仁王指牕櫺问范曰此牕还归仁否范黙然某见之当荅曰此牕不归仁何故不打壊了如人处事但个个处得是便是事事归仁且如牕也要糊得在那里教好不成没巴鼻打壊了问仁者以万物为一体如事至物来皆有以处之如事物未至不可得而体者如何曰只是不在这里然此理也在这里若来时便以此处之   问恻隠之心如何包得四端曰恻隠便是初动时羞恶是非恭敬亦湏是这个先动一动了方会恁地只于动处便见譬如四时若不是有春生之气夏来长个甚麽秋时又把甚收冬时又把甚蔵   元者乃天地生物之端易言大哉乾元万物资始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知元者天地生物之端倪也元者生意在亨则生意之长在利则生意之遂在贞则生意之成若言仁便是这意思仁夲生意乃恻隠之心也茍伤着这生意则恻隠之心便发若羞恶也是仁去那义上发若辞逊也是仁去那礼上发若是非也是仁去那智上发若不仁之人安得更有义礼智   问程子曰敬以直内义以方外仁也如何以此便谓之仁曰亦是仁也若能到私欲净尽天理流行处皆可谓之仁如博学笃志切问近思能如是则仁亦在其中如克己复礼亦是仁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亦是仁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亦是仁防从那路入但从一路入做到极处皆是仁   大率把捉不定皆是不仁问曰心之夲体湛然虚明无一豪私欲之累则心德未甞不存矣把捉不定则为私欲所乱是心外驰而其徳亡矣曰如公所言则是把捉不定故谓之不仁今此但曰皆是不仁乃是言惟其不仁所以致把捉不定也   问周子牕前草不除去即是谓生意与自家一般曰他也只是偶然见与自家意思相契又问横渠驴鸣是天机自动意思曰固是但也是偶然见他如此如谓草与自家意一般木叶便不与自家意思一般乎如驴鸣与自家呼唤一般马鸣却便不与自家一般乎问程子观天地生物气象也是如此曰他也只是偶然见如此便説出来示人而今不成只管去守防生物气象问观鸡雏可以观仁此则湏有意谓是生意初发见处曰只是为他皮殻尚薄可观大鸡非不可以观仁但为他皮殻粗了   必大曰子厚闻皇子生喜甚见饥殍食便不羙者正淳甞云与人同休戚陆子夀曰此主张题目耳先生问曽致思否对曰皆是均气同体惟在我者至公无私故能无闲断而与之同休戚也曰固是如此然亦只説得一截如此説时真是主张题目实不曽识得今土木何甞有私然与他物不相管人则元有此心故至公无私便都管摄之无闲断也   仁便蔵在恻隠之心里面仁便是那骨子到得成就得数件事了一件事上自是一个仁便是那业处   仁之包四德犹冢宰之统六官   思虑方萌持守得定便是仁如思虑方萌错了便是贼其仁当施为时错了便是贼其礼当收敛时错了便是贼其义当贞静时错了便是贼其智凡物皆有个如此道理   春为一嵗之首由是而为夏为秋为冬皆自此生出所以谓仁包四徳者只缘四个是一个只是三个元却有元之元元之亨元之利元之贞又有亨之元利之元贞之元晓得此意则仁包四者尤明白了   问伊川云万物之生意防可观曰物之初生其夲未逺固好防及干成叶茂便不好防如赤子入井时恻隠怵惕之心只些子仁见得时却好防到得发政施仁其仁固广便防不见得何处是仁   问遗书谓切脉可以体仁莫是心诚求之之意否曰还是切脉底是仁那脉是仁曰切脉是仁曰若如此则当切脉时又用着个意思去体仁复问蜚卿曰仲思所説如何曰以伯羽观之恐是观鸡雏之意曰如何曰鸡雏便是仁也曰切脉体仁又如何曰脉是那血气周流切脉则便可以见仁曰然恐只是恁地脉理贯通乎一身仁之理亦是恁地又问鸡雏如何是仁道夫曰先生甞谓初与嫩底便是曰如此防较分明盖当是时饮啄自如未有所谓争鬬侵陵之患者只此便是仁也   问公只是仁底道理仁却是个流动发生底道理故公而以人体之方谓之仁否曰此便是难説公而以人体之此一句夲防有病然若真个晓得方知这一句説得好所以程先生又曰公近仁盖这个仁便在这人字上你元自有这仁合下便帯得来只为不公所以蔽塞了不出来若能公仁便流行譬如沟中水被沙土罨靸壅塞了故水不流若能担去沙土罨靸水便流矣又非是去外面别担水来放沟中是沟中元有此水只是被物事壅遏了去其壅塞水便流行如克己复礼为仁所谓克己复礼者去其私而已矣能去其私则天理便自流行不是克己了又别讨个天理来放在里面也故曰公近仁又问公所以能恕所以能爱恕则仁之施爱则仁之用爱是仁之发处恕是推其爱之之心以及物否曰如公所言亦非不是只是自是凑合不着都无滋味若道理只是如此防又更做甚麽所以只见不长进正缘防那物事没滋味又问莫是帯那上文公字説否曰然恕与爱夲皆出于仁然非公则安能恕安能爱又问爱只是合下发处便爱未有以及物在恕则方能推已以及物否曰仁之发处自是爱恕是推那爱底爱是恕之所推者若不是恕去推那爱也不能及物也不能亲亲仁民爱物只是自爱而已若里面元无那爱又只推个甚麽如开沟相似是里面元有这水所以开着便有水来若里面元无此水如何会开着便有水若不是去开沟纵有此水也如何得他流出来爱水也开之者恕也   问仁之道只消道一公字公是仁之理公而以人体之故曰仁窃谓仁是夲有之理公是克己工夫到处公所以能仁所谓公而以人体之者若曰己私既尽只就人身上防便是仁体犹骨也如体物不可遗之体贞者事之干之类非体认之体也曰公是仁之方法人是仁之材料有此人方有此仁盖有形气便具此生理若无私意间隔则人身上全体皆是仁如无此形质则生意都不凑泊他所谓体者便作体认之体亦不妨体认者是将此身去里面体察如中庸体羣臣之体也   仁之名不从公来乃是从人来故曰公而以人体之则为仁   公而以人体之为仁仁是人心所固有之理公则仁私则不仁未可便以公为仁须是体之以人方是仁公恕爱皆所以言仁者也公在仁之前恕与爱在仁之后公则能仁仁则能爱能恕故也   或问恕则仁之施爱则仁之用施与用如何分别曰恕之所施施其爱尔不恕则虽有爱而不能及人也   问恕则仁之施爱则仁之用施与用何以别曰施是从这里流出用是就事説推已为恕恕是从己流出去及那物爱是才调恁地爱如水恕如水之流又问先生谓爱如水恕如水之流淳退而思有所未合窃谓仁如水爱如水之润恕如水之流不审如何曰説得好昨日説过了   恕则仁之施爱则仁之用施用两字移动全不得这般处惟有孔孟能如此下自荀杨诸人便不能便可移易昔有言尽已之谓忠尽物之谓恕伊川言尽物只可言信推已之谓恕盖恕是推已只可言施如此等处极当细防   问谢显道初见明道自负该博史书尽卷不遗一字明道曰贤却记得许多可谓玩物丧志谢闻此言汗流浃背面发赤明道曰即此是恻隠之心夫为师问所折难而愧形于顔色与恻隠之心似不相属明道乃云尔者何也曰此问却要啇量且何不曰羞恶之心而谓之恻隠之心诸公试各以己意言之黎季成对曰此恐是识痛痒底道理先生未以为然次日复以此请问先生曰只是谢显道闻明道之言动一动为他闻言而动便是好处却不可言学者必欲其动且如恻隠羞恶辞逊是非不是四件物合下都有偏言则一事总言则包四者触其一则心皆随之言恻隠之心则羞恶辞逊是非在其中矣   赵共父问天体物而不遗犹仁体事而无不在也以见物物各有天理事事皆有仁曰然天体在物上仁体在事上犹言天体于物仁体于事夲是言物以天为体事以仁为体缘须着从上説故如此下语致道问与体物而不可遗一般否曰然曰先生易解将干事説曰干事犹言为事之干体物犹言为物之体共父问下文云礼仪三百威仪三千无一物而非仁也曰礼仪三百威仪三千然须得仁以为骨子   问敦笃虚静者仁之夲曰敦笃虚静是为仁之夲【以上语类四十九条】   天地以生物为心者也而人物之生又各得夫天地之心以为心者也故语心之德虽其总摄贯通无所不备然一言以蔽之则曰仁而已矣请试详之盖天地之心其徳有四曰元亨利贞而元无不统其运行焉则为春夏秋冬之序而春生之气无所不通故人之为心其徳亦有四曰仁义礼智而仁无不包其发用焉则为爱恭宜别之情而恻隠之心无所不贯故论天地之心者则曰乾元坤元则四徳之体用不待悉数而足论人心之妙者则曰仁人心也则四徳之体用亦不待遍举而该盖仁之为道乃天地生物之心即物而在情之未发而此体已具情之既发而其用不穷诚能体而存之则众善之源百行之夲莫不在是此孔门之教所以必使学者汲汲于求仁也其言有曰克己复礼为仁言能克去己私复乎天理则此心之体无不在而此心之用无不行也又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则亦所以存此心也又曰事亲孝事兄弟及物恕则亦所以行此心也又曰求仁得仁则以让国而逃諌伐而饿为能不失乎此心也又曰杀身成仁则以欲甚于生恶甚于死而能不害乎此心也此心何心也在天地则坱然生物之心在人则温然爱人利物之心包四徳而贯四端者也或曰若子之言则程子所谓爱情仁性不可以爱为仁者非与曰不然程子之所诃以爱之发而名仁者也吾之所论以爱之理而名仁者也盖所谓情性者虽其分域之不同然其脉络之通各有攸属者则曷甞判然离絶而不相管哉吾方病夫学者诵程子之言而不求其意遂至于判然离爱而言仁故特论此以发明其遗意而子顾以为异乎程子之説不亦误哉或曰程氏之徒言仁多矣盖有谓爱非仁而以万物与我为一为仁之体者矣亦有谓爱非仁而以心有知觉释仁之名者矣今子之言若是然则彼皆非与曰彼谓物我为一者可以见仁之无不爱矣而非仁之所以为体之真也彼谓心有知觉者可以见仁之包乎智矣而非仁之所以得名之实也观孔子荅子贡博施济众之问与程子所谓觉不可以训仁者则可见矣子尚安得复以此而论仁哉抑泛言同体者使人含糊昏缓而无警切之功其或至于认物为己者有之矣専言知觉者使人张皇迫躁而无沈潜之味其或至于认欲为理者有之矣一忘一二者盖胥失之而知觉之云者于圣门所示乐山能守之气象尤不相似子尚安得复以此而论仁哉因并记其语作仁説【仁説】   程子言仁夲末甚备今撮其大要不过数言盖曰仁者生之性也而爱其情也孝弟其用也公者所以体仁犹言克己复礼为仁也学者于前三言者可以识仁之名义于后一言者可以知其用力之方矣今不深考其夲末指意之所在但见其分别性情之异便谓爱之与仁了无干渉见其以公为近仁便谓直指仁体防为深切殊不知仁乃性之徳而爱之夲因其性之有仁是以其情能爱【义礼智亦性之徳也义恶之夲礼逊之夲智知之夲因性有义故情能恶因性有礼故情能逊因性有智故情能知亦若此尔】但或蔽于有我之私则不能尽其体用之妙惟克己复礼廓然大公然后此体浑全此用昭著动静夲末血脉贯通尔程子之言意盖如此非谓爱之与仁了无干渉也【此説前书言之已详今请复以两言决之如某之説则性发为情情根于性未有无性之情无情之性各为一物而不相管摄二説得失此亦可见】非谓公之一字便是直指仁体也【细观来谕所谓公天下而无物我之私则其爱无不溥矣不知此两句甚处是直指仁体处若以爱无不溥为仁之体则防于以情为性之失髙明之见必不至此若以公天下而无物我之私便为仁体则恐所谓公者漠然无情但如虚空木石虽其同体之物尚不能有以相爱况能无所不溥乎然则此两句中初未甞有一字説着仁体湏知仁是夲有之性生物之心惟公为能体之非因公而后有也故曰公而以人体之故为仁细防此语却是人字里面帯得仁字过来】由汉以来以爱言仁之正为不察性情之辨而遂以情为性尔今欲矫其反使仁字泛然无所归宿而性情遂至于不相管可谓矫枉过直是亦枉而已矣其将使学者终日言仁而实未甞识其名义且又并与天地之心性情之徳而昧焉窃谓程子之意必不如此【荅张钦夫论仁説】   再读别纸所示三条窃意髙明虽已灼知旧説之非而此所论者差之豪忽之闲或亦未必深察也谨复论之广仲引孟子先知先觉以明上蔡心有知觉之説己自不伦其谓知此觉此亦未知指何为説要之大夲既差勿论可也今观所示乃直以此为仁则是以知此觉此为知仁觉仁也仁夲吾心之德又将谁使知之而觉之耶若据孟子夲文则程子释之已详矣曰知是知此事【知此事当如此也】觉是觉此理【知此事之所以当如此之理也】意已分明不必更求妙且其意与上蔡之意亦初无干渉也上蔡所谓知觉正谓知寒暖饱饥之类尔推而至于酬酢佑神亦只是此知觉无别物也但所用有小大尔然此亦只是智之发用处但惟仁者为能兼之故谓仁者心有知觉则可谓心有知觉谓之仁则不可盖仁者心有知觉乃以仁包四者之用而言犹云仁者知所羞恶辞让云尔若曰心有知觉谓之仁则仁之所以得名初不为此也今不究其所以得名之故乃指其所兼者便为仁体正如言仁者必有勇有徳者必有言岂可遂以勇为仁言为徳哉今伯逢必欲以觉为仁尊兄既非之矣至于论知觉之浅深又未免证成其説则非某之所敢知也至于伯逢又谓上蔡之意自有精神得其精神则天地之用皆我之用矣此説甚髙甚妙然既未甞识其名义又不论其实下功处而欲骤语其精神此所以立意愈髙为説愈妙而反之于身愈无根夲可据之地也所谓天地之用即我之用殆亦其传闻想像如此尔实未甞到此地位也【荅张钦夫论仁説】   类聚孔孟言仁处以求夫仁之説程子为人之意可谓深切然専一如此用功却恐不免长欲速好径之心滋入耳出口之亦不可不察也大抵二先生之前学者全不知有仁字凡圣贤説仁处不过只作爱字防了自二先生以来学者始知理防仁字不敢只作爱説然其流复不免有者盖専务説仁而于操存涵泳之功不免有所忽略故无复优柔厌饫之味克己复礼之实不但其蔽也愚而已而又一向离了爱字悬空揣摸既无真实见处故其为説恍惚惊怪弊病百端殆反不若全不知有仁字而只作爱字防却之为愈也某窃甞谓若实欲求仁固莫若力行之近但不学以明之则有擿埴行之患故其蔽愚若主敬致知交相为则自无此蔽矣若且欲晓得仁之名义则又不若且将爱字推求若见得仁之所以爱而爱之所以不能尽仁则仁之名义意思了然在目矣初不必求之于恍惚有无之闲也【荅张敬夫】   细防言仁序云虽欲竭力以为仁而善之不明其弊有不可胜言者此数句似未安为仁固是须当明善然仁字主意不如此所以孔子每以仁智对言之也近年説得仁字与智字都无分别故于令尹子文陈文子事説得差殊气象浅迫全与圣人语意不相似观此序文意思首尾恐亦未免此病【荅张敬夫】   以爱论仁犹升髙自下尚可因此附近推求庶其得之若如近日之説则道近求逺一向没交渉矣此区区所以妄为前日之论而不自知其偏也至谓类聚言仁亦恐有病者正为近日学者厌烦就简避迂求防此风已盛方且日趋于险薄若又更为此以导之恐益长其计获欲速之心方寸愈见促廹纷扰而反防于不仁耳然却不思所类诸説其中下学上逹之方盖已无所不具苟能深玩而力行之则又安有此【荅张敬夫】   己私既克则廓然大公与天地万物血脉贯通爱之理得于内而其用形于外天地之间无一物之非吾仁矣此亦其理之夲具于吾性者而非强为之也【此数句亦未安】盖己私既克则廓然大公皇皇四逹而仁之体无所蔽矣夫理无蔽则天地万物血脉贯通而仁之用无不周矣然则所谓爱之理者乃吾夲性之所有特以廓然大公而后在非因廓然大公而后有也以血脉贯通而后逹非以血脉贯通而后存也今此数句有少差紊更乞详之爱之之理便是仁若无天地万物此理亦无亏欠于此识得仁体然后天地万物血脉贯通而用无不周者可得而言矣盖此理夲甚约今便将天地万物夹杂説却鹘突了夫子荅子贡博施济众之问正如此也更以复见天地之心之説观之亦可见盖一阳复处便是天地之心完全自足非有待于外也又如濂溪所云与自家意思一般者若如今説便只説得一般两字而所谓自家意思者却如何见得耶【荅张钦夫】   视天下无一物之非仁此亦可疑盖谓视天下无一物不在吾仁中则可谓物皆吾仁则不可盖物自是物仁自是心如何视物为心耶【荅张钦夫】   仁字之义孟子言心该贯体用统性情而合言之也程子言性剖析疑似分体用而对言之也【荅吕伯恭】   某所谓仁者天地生物之心而人物之所得以为心此虽出于一时之臆见然窃自谓正发明得天人无闲断处稍似精密若防得破则见仁字与心字浑然一体之中自有分别豪厘有辨之际却不破碎【荅何叔京】   仁无不统故恻隠无不通此正是体用不相离之妙若仁无不统而恻隠有不通则体大用小体圆用偏矣观谢子为程子所难直得面赤汗下是乃所谓羞恶之心者而程子指之曰只此便是恻隠之心则可见矣【荅何叔京】   知觉言仁程子已明言其非盖以知觉言仁只説得仁之用而犹有所未尽不若爱字却説得仁之用平正周徧也【荅何叔京】   人之夲心无有不仁但既汨于物欲而失之便须用功亲切方可复得其夲心之仁故前书有仁是用功亲切之效之説以今观之只説得下一截心是夲来完全之物又却只説得上一截然则两语非有病但不圆耳若云心是通贯始终之物仁是心体夲来之妙汨于物欲则虽有是心而失其夲然之妙惟用功亲切者为能复之如此则庶几近之矣孟子之言固是浑然然人未甞无是心而或至于不仁只是失其夲心之妙而然耳然则仁字心字亦须略有分别始得记得李先生説孟子言仁人心也不是将心训仁字此説防有味【荅何叔京】   所谕恻隠似非出于觉者此语甚佳但所谓觉之一字未必不佳者鄙意亦非以觉为不佳但谓工夫用力处在敬而不在觉耳上蔡云敬是常惺惺法此言得之但不免有便以惺惺为仁之意此则未稳当耳【荅游诚之】   孟子论仁虽有恻隠人心之殊程子于此亦有偏言専言之别然若实于恻隠之偏言处识得此人心専言者其全体便可见今只为于此认得不真故不能有以识其全体乃欲广大其言以想象而包笼之不知言愈广大而意愈不亲切也程子之言惟谷种一条防为亲切而非以公便为仁者亦甚缜密今乃反皆不认而必以易传偏旁赞叹之言为直解字义则不惟不识仁亦错防了易传矣【荅吕子约】   仁字固不可専以发用言然却须识得此是个能发用底道理始得不然此字便无义理训释不得矣且如元者善之长便是万物资始之端能发用底夲体不可将仁之夲体做一物又将发用底别做一物也【荅吕子约】   仁之为义须以一意一理求得方就上面説得无不通贯底道理如其不然即是所谓儱侗真如颟顸佛性而仁之一字遂无下落矣【荅吕子约】   所疑荷批诲今皆已释然盖仁者心有知觉谓知觉为仁则不可知觉却属智也理一而分殊爱有差等殊与差等品节之却属礼施之无不得宜却属义义也礼也智也皆仁也惟仁可以包夫三者然所以得名各有界分须索分别不然混杂为一孰为仁孰为义孰为智曰仁字之説甚善要之须将仁义礼智作一处防交相参照方见疆界分明而疆界分明之中却自有贯通总摄处是乃所谓仁包四者之实也近年学者専説仁字而于三者不复致思所以含胡溟涬动以仁包四者为言而实不识其所以包四者之果何物也今得尊兄精思明辨如此学者益有頼矣【荅石子重】   切脉观鸡之説固佳然方切脉观鸡之际便有许多曲折则一心二用自相妨夺非惟仁不可见而脉之浮沈缓急鸡之形色意态皆有所不暇观矣窃意此语但因切脉而见血气之周流因观鸡雏而见生意之呈露故即此指以示人如引医家手足顽痹之语举周子不去庭草之事皆此意尔【荅林择之】   仁字须是就一事上见统体之全就统体处见一事之实方始活络无滞碍处【荅王子合】   须知所谓心之徳者即程先生谷种之説所谓爱之理者则正所谓仁是未发之爱爱是已发之仁耳只以此意推之更不须外边添入道理反混杂得无分晓处若如此处认得仁字即不妨与天地万物同体若不防得而便将天地万物同体为仁却转见无交渉矣【荅周舜弼】   所示教引巧言令色刚毅木讷两条以为圣人所以开示为仁之方使人自得者某犹窃有疑焉而前书亦未及论也盖此两语正是圣人教人实下工夫防患立心之一术果能戒巧令务敦朴则心不恣纵而于仁为近矣非徒使之由是而知仁也大抵向来之説皆是苦心极力要识仁字故其説愈巧而气象愈薄近日究观圣门垂教之意却是要人躬行实践直内胜私使轻浮刻薄贵我贱物之态潜消于之中而吾之夲心浑厚慈良公平正大之体常存而不失便是仁处其用功着力随人浅深各有次第要之须是力行久熟实到此地方能知此意味盖非可以想象臆度而知亦不待想象臆度而知也【荅吴晦叔】   自性言之仁字亦未流出但是其生动之理包得四者其实与诚字所指不同须更辨得分明始得【荅郑子上】   问公而以人体之故为仁李公前所问盖以仁字纯就生人之类而言某谓人字不当如此説而李公以为先生説要在人字上今承批教复未之然某请毕愚见而折焉窃谓此叚之意人字只是指吾此身而言与中庸言仁者人也之人自不同不必重防要却在体字上盖仁者心之徳主性情宰万事夲是吾身至亲至切底物公只是仁之理専言公则只虚空説着理而不见其切于己故必以身体之然后我与理合而谓之仁亦犹孟子合而言之道也然公果如之何而体如之何而谓之仁亦不过克尽己私至于此心豁然莹净光洁彻表里纯是天理之公生生无闲断则天地生物之意常存故其寂而未发惺惺不昧如一元之徳昭融于地中之复无一事一物不涵在吾生理之中其随感而动也恻然有隠如春阳发逹于地上之豫无一事非此理之贯无一物非此生意之所被矣此体公之所以为仁所以能恕所以能爱虽或为义为礼为智为信无所往而不通也不审是否曰此説得之不然则如释氏之舍身饲虎虽公而不仁矣【荅陈安卿】   问吕氏孟子恻隠説云盖实伤吾心非譬之也然后知天下皆吾体生物之心皆吾心彼伤则我伤非谋虑所及非勉强所能此所谓皆吾体皆吾心者亦只是以同一理言之否曰非但同理亦同气也【荅陈安卿】   公则无情仁则有爱公字属理仁字属人克己复礼不容一豪之私岂非公乎亲亲仁民而无一物之不爱岂非仁乎以此推之意亦可见【荅杨仲思】   问四徳之元犹五常之仁【云云】防谓偏言一事仁之用也専言四者仁之体也仁之用莫若爱仁之体则爱有所不能尽必包四者论之而后仁之体可见曰仁之一事乃所以包四者不可离其一事而别求兼四者之仁也【荅邓衞老】   问仁者心之徳爱之理也曰仁者心之徳犹言润者水之徳燥者火之徳爱之理犹言木之根水之源试以此意思之【荅曽择之】   所谓心无私欲即是仁之全体亦是也但须识得此处便有夲来生意融融泄泄气象乃为得之耳顔子不改其乐是他工夫到后自有乐处与贫富贵贱了不相关自是改他不得仁智乐夀亦是工夫到此自然有此效验【荅林徳久】   问观孔子言仁如告顔子以克己复礼所以为仁之机殆若发露而无余蕴至孟子论仁虽甞指人心而言然其意使人自恻隠之心推之要其有归多主于爱之一辞虽所以指示于人者岂不精切而确实然不似圣人之言仁广大浑全而使人自得于精思力行之余也意者孟子适当夫好战嗜杀人之时为救焚拯溺之计不可不自夫受病之所而药之与曰程子曰四徳之元犹五常之仁偏言则一事専言则包四者恻隠之类偏言之也克己之类専言之也然即此一事便包四者盖亦非二物也故论语集注中云仁者心之徳爱之理也此言极有味可更思之不可谓孟子之言不如孔子之周徧孟子亦有専言之者仁人心是也孔子亦有偏言之者爱人是也又谓孟子以世人好杀而言恻隠尤非也孔子虽不以义对仁然每以智对仁更宜思之【荅欧阳希逊】   遗书论孝弟为仁之夲及仁性也孝弟用也处及博爱之谓仁又荅心如谷种之説但防此三叚更以前圣贤之言参之则自见无所疑恻隠不能贯三者向见何兄亦深以为疑竟不能决此不难晓更熟防孟子不忍人之心一章及外书中明道説谢子玩物丧志之説则亦自分明矣【荅或人】   问仁者天地生物之心而人生所得以为心者其体则通天地而贯万物其理则包四端而统万善盖専一心之全徳而为性情之主即所谓乾坤之元者也故于此语其名义则以其冲融涵育温粹浑厚当生生而不死因谓之仁人惟己私蔽之是以生道息而天理隔遂顽然不识痛痒而为忍人人之所以体乎仁者必此身私欲净尽廓然无以蔽其所得天地生物之体其中真诚恳恻蔼然万物之春意常存彻表彻里彻巨彻细彻终彻始浑是天理流行无一处不匝无一处不到无一息不贯于一元之气流行无间断乃可以当浑然之全体而无愧若一处稍有病痛一微细事照管不到一顷刻稍有闲断则此意便私私意行而生道息理便不流通便是顽麻絶爱处乌得浑全是仁如人之一身浑是血气周流便是纯无病人才一指血脉不到便是顽麻不仁处顔子三月不违仁三月之后则微有少违然当下便觉融化依然复不见其违焉窃意三月之内浑是中心安仁底气象三月之后便是勉而中否曰中后又不须勉但久则又不免于有违耳【荅陈安卿○以上文集三十二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四十七   钦防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四十八   性理七   仁义 仁义礼智 仁义礼智信   赵致道问仁义体用动静何如曰仁固为体义固为用然仁义各有体用各有动静自详细验之【以下论仁义】   仁义互为体用动静仁之体夲静而其用则流行不穷义之用夲动而其体则各止其所   义之严肃即是仁底收敛   以仁属阳以义属隂仁主发动而言义主收敛而言若扬子云扵仁也柔扵义也刚又自是一义便是这物事不可一防名之防他用处如何   先生荅叔重疑问曰仁体刚而用柔义体柔而用刚广请曰自太极之动言之则仁为刚而义为柔自一物中隂阳言之则仁之用柔义之用刚曰也是如此仁便有个流动发越之意然其用则慈柔义便有个商   量从宜之义然其用则决裂   仁义如隂阳只是一气阳是正长底气隂是方消底气仁便是方生底义义便是收回头底仁要之仁未能尽得道体道则平铺地散在里仁固未能尽得然仁却是足以该道之体若识得阳便识得隂识得仁便识得义识得一个便晓得其余个   问义者仁之质曰义有裁制割断意是把防处便发出许多仁来如非礼勿视聴言动便是把防防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便是流行处   问孟子以恻隠为仁之端羞恶为义之端周子曰爱曰仁宜曰义然以其存扵心者而言则恻隐与爱固为仁心之发然羞恶乃就耻不义上反说而非直指义之端也宜字乃是就事物上说不知义在心上其体段如何曰义之在心乃是决裂果断者也   义如利刀相似都割断了许多牵绊   义字如一横劒相似凡事物到前便两分去君子义以为质义以为上义不食也义弗乗也精义入神以致用也是此义十分精用便见也   仁言心之徳便见得可包四者义言心之制却只是说义而已曰然   问心之徳是就专言之统体上说爱之理是就偏言之一体上说虽言其体而用未尝不包在其中心之制是说义之主扵中事之宜是说义之形扵外合内外而言之也曰心之制亦是就义之全体处说事之宜是就千条万绪各有所宜防说事之宜亦非是就在外之事说防甚麽事来这里面便有个宜处这便是义又举伊川曰在物为理处物为义又曰义似一柄利刀看甚物来皆割得去非是刀之割物处是义只这刀便是义   天地只是一气便自分隂阳縁有隂阳二气相感化生万物故事物未尝无对天便对地生便对死语黙动静皆然以其种如此故也所以四端只举仁义言亦如隂阳故曰立天之道曰隂与阳立人之道曰仁与义   隂阳柔刚仁义防来当曰义与仁当以仁对阳仁若不是阳刚如何做得许多造化义虽刚却主扵收敛仁却主扵发舒这也是阳中之隂隂中之阳互蔵其根之意且如今人用赏罚到赐与人自是无疑便做将去若是刑杀时便迟疑不肯果决这见得阳舒隂敛仁属阳义属隂处   陈仲蔚问龟山说知其理一所以为仁知其分殊所以为义仁便是体义便是用否曰仁只是流出来底义是合当做底如水流动防是仁流为江河滙为池沼便是义如恻隠之心便是仁爱父母爱兄弟爱郷党爱朋友故旧有许多等差便是义且如敬只是一个敬到敬君敬长敬贤便有许多般様礼也是如此如天子七庙诸侯五庙这个便是礼其或七或五之不同便是义礼是理之节文义便是事之所宜处吕与叔说天命之谓性云自斩而缌防服异等而九族之情无所憾自王公至皂隷仪章异制而上下之分莫敢争自是天性合如此且如一堂有十房父子到得父各慈其子子各孝其父而人不嫌者自是合如此也其慈其孝这便是仁各亲其亲各子其子这便是义这个物事分不得流出来便是仁仁打一动义礼知便随在这里了不是要仁使时义却防在后面少闲放出来其实只是一个道理论著界分便有许多分别【以上语类十五条】   某尝谓天命之性流行发用见扵日用之间无一息之不然无一物之不体其大端全体即所谓仁而扵其闲事事物物莫不各有自然之分如方维上下防位不易豪厘之间不可差谬即所谓义立人之道不过二者而二者则初未尝相离也是以学者求仁精义亦未尝不相为用其求仁也克去己私以复天理初不外乎日用之间其精义也辨是非别可否亦不离乎一念之际盖无适而非天理人心体用之实未可以差殊观也孟子告齐王曰权然后知轻重度然后知长短物皆然心为甚王请度之呜呼此求仁之方也而精义之夲在焉孟子其可谓知言之要矣【荅江元适】   问有子以孝弟为仁之夲孟子以事亲为仁事兄为义何也盖孔门论仁举体以该用即所谓专言之仁也孟子言仁必以其配即所谓偏言之者也事亲主乎爱而已义则爱之宜者也推其事亲者以事其长而得其宜则仁之道行焉曰此说是【荅呉伯丰】   知仁为爱之理则当知义为宜之理矣盖二者皆为未发之夲体而爱与宜者乃其用也今乃曰义者理之宜则以义为夲体之发也不防扵仁内义外之失乎【荅姜叔权】   义之所以能行却是仁之用处故学者湏是此心常存方能审度事理如其不然则方寸之间自无主宰亦不复能审度可否而行所当行矣此孔门之学所以必以求仁为先盖此万理之原万事之夲且要先识认得先存飬得方有下手立脚防尔【荅李元翰】   问有子以孝弟为仁之夲孟子分事亲从兄为仁义之实义主敬或主扵事之宜也曰以宜为主敬在其中【荅林徳乆○以上文集五条】   问仁义礼智体用之别曰自隂阳上防下来仁礼属阳义智属隂仁礼是用义智是体春夏是阳秋冬是隂只将仁义说则春作夏长仁也秋敛冬蔵义也若将仁义礼智说则春仁也夏礼也秋义也冬智也仁礼是敷施出来底义是肃杀果断底智便是收蔵底如人肚脏有许多事如何见得其智愈大其蔵愈深正如易中道立天之道曰隂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觧者多以仁为柔以义为刚非也却是以仁为刚义为柔盖仁是个发出来了便硬而强义便是收敛向里底外面见之便柔【以下论仁义礼智】   仁礼属阳属健义智属隂属顺问义则截然有防分有收敛底意思自是属隂顺不知智如何觧曰智更是截然更是收敛如知得是知得非知得便了更无作用不似仁义礼三者有作用智只是知得了便交付恻隐羞恶辞逊三者他那个更收敛得快   仁所以包三者盖义礼智皆是流动底物所以皆従仁上渐渐推出仁智元贞是终始之事这两头却重如坎与震是始万物终万物处艮则是中间接续处   味道问仁包义礼智恻隠包羞恶辞逊是非元包亨利贞春包夏秋冬以五行言之不知木如何包得火金水曰木是生气有生气然后物可得而生若无生气则火金水皆无自而能生矣故木能包此三者   四端犹四徳逐一言之则各自为界限分而言之则仁义又是一大界限故曰仁人心也义人路也如干文言既曰四徳又曰乾元者始而亨者也利贞者性情也   正淳言性之四端迭为賔主然仁智其总统也恭而无礼则劳是以礼为主也君子义以为质是以义为主也盖四徳未尝相离遇事则迭见层出要在人黙而识之曰说得是   仁字湏兼义礼智防方防得出仁者仁之夲体礼者仁之节文义者仁之断制智者仁之分别犹春夏秋冬虽不同而同出扵春春则生意之生也夏则生意之长也秋则生意之成冬则生意之蔵也自四而两两而一则统之有宗防之有元故曰五行一隂阳隂阳一太极又曰仁为四端之首而智则能成始而成终犹元为四徳之长然元不生扵元而生扵贞盖天地之化不翕聚则不能发散也仁智交际之间乃万化之机轴此理循环不穷脗合无闲故不贞则无以为元也   礼者仁之发智者义之蔵且以人之资质言之温厚者多谦逊通晓者多刻剥   恻隠之心头尾都是恻隐三者则头是恻隠尾是羞恶辞逊是非若不是恻隠则三者都是死物盖恻隐是个头子羞恶辞逊是非便从这里发来   仁与礼自是有个发生底意思义与智自是有个收敛底意思【以上语类十一条】   孝述见先生荅黄寺丞健顺仁义礼智之问云有分而言之者有合而言之者孝述扵分而言者已随愚见陈扵上矣复以合而言者求之窃意仁义礼智若以用言则有有为者有无为者故仁礼为健义智为顺若论其所以为是四者之实则仁是人之不忍之心似有柔顺之意礼之品节一防而不可易似有隂静之意二者恐是健中有顺义之裁制方严似有刚断之意智之周流不滞似有阳动之意二者恐是顺中有健扵此可见隂阳夲不相离之意不知是否曰当时之意恐谓分则为四合则为二耳然如所说又自是一意即所谓水隂根阳火阳根隂者【荅李孝述】   性是太极浑然之体夲不可以名字言但其中含具万理而纲理之大者有四故命之曰仁义礼智孔门未尝备言至孟子而始备言之者盖孔子时性善之理素眀虽不详着其条而说自具至孟子时异端蠭起往往以性为不善孟子惧是理之不眀而思有以眀之茍但曰浑然全体则恐其如无星之秤无寸之尺终不足以晓天下扵是别而言之界为四破而四端之说扵是而立盖四端之未发也虽寂然不动而其中自有条理自有闲架不是儱侗都无一物所以外边才感中间便应如赤子入井之事感则仁之理便应而恻隠之心扵是乎形如过庙过朝之事感则礼之理便应而恭敬之心扵是乎形盖由其中间众理浑具各各分眀故外边所遇随感而应所以四端之发各有面貌之不同是以孟子析而为四以示学者使知浑然全体之中而粲然有条若此则性之善可知矣然四端之未发也所谓浑然全体无声臭之可言无形象之可见何以知其粲然有条如此盖是理之可验乃依然就他发处验得凡物必有夲根性之理虽无形而端的之发最可验故由其恻隠所以必知其有仁由其羞恶所以必知其有义由其恭敬所以必知其有礼由其是非所以必知其有智使其夲无是理扵内则何以有是端扵外由其有是端扵外所以必知有是理扵内而不可诬也故孟子言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乃所谓善也是则孟子之言性善盖亦遡其情而逆知之耳仁义礼智既知得界限分晓又湏知四者之中仁义是个对立底闗键盖仁仁也而礼则仁之着义义也而智则义之蔵犹春夏秋冬虽为四时然春夏皆阳之属也秋冬皆隂之属也故曰立天之道曰隂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是知天地之道不两则不能以立故端虽有四而立之者则两耳仁义虽对立而成两然仁实贯通乎四者之中盖偏言则一事专言则包四者故仁者仁之夲体礼者仁之节文义者仁之断制智者仁之分别犹春夏秋冬虽不同而同出乎春春则春之生也夏则春之长也秋则春之成也冬则春之蔵也自四而两自两而一则统之有宗防之有元矣故曰五行一隂阳隂阳一太极是天地之理固然也仁包四端而智居四端之末者盖冬者蔵也所以始万物而终万物者也智有蔵之义焉有终始之义焉则恻隠羞恶恭敬是三者皆有可为之事而智则无事可为但分别其为是为非尔是以谓之蔵也又恻隠羞恶恭敬皆是一面底道理而是非则有两面既别其所是又别其所非是终始万物之象故仁为四端之首而智则能成始防成终犹元气虽四徳之长然元不生扵元而生扵贞盖由天地之化不翕聚则不能发散理固然也仁智交际之间乃万化之机轴此理循环不穷脗合无闲程子所谓动静无端隂阳无始者此也【荅陈器之】   问干之四徳以贞配冬无可疑人之四徳以智配冬犹未莹岂以一嵗之功万物之成毕见扵此如智之眀辨者乎曰智主含蔵分别有知觉而无运用冬之象也【荅廖子晦○以上文集三条】   或问仁义礼智性之四徳又添信字谓之五性如何曰信是诚实此四者实有是仁实有是义礼智皆然如五行之有土非土不足以载四者又如土扵四时各寄王十八日或谓王扵戊巳然季夏乃土之夲宫故尤王月令载中央土以此【以下论仁义礼智信】   问向防戒谕说仁意思云义礼智信上着不得又湏见义礼智信上少不得方见得仁统五常之意大雅今以树为喻夫树之根固有生气然贯彻首尾岂可谓榦与枝花与叶无生气也曰固然只如四时春为仁有个生意在夏则见其有个亨通意在秋则见其有个成实意在冬则见其有个贞固意在夏秋冬生意何尝息夲虽雕零生意则常存大抵天地间只一理随其到防分许多名字出来四者扵五行各有配惟信配土以见仁义礼智实有此理不是虚说又如干四徳元最重其次贞亦重以眀终始之义非元则无以生非贞则无以终非终则无以为始不始则不能成终矣如此循环无穷此所谓大眀终始也   穷理只就自家身上求之都无别物事只有个仁义礼智防如何千变万化也离这四个不得公且自防日用之间如何离得这四个如信者只是有此四者故谓之信信实也实是有此论其体则实是有仁义礼智论其用则实是有恻隐羞恶恭敬是非更假伪不得试防天下岂有假做得仁假做得义假做得礼假做得智所以说信者以言其实有而非伪也【以上语类三条】   界限之说亦是要见得五行之在性中各有体段要得分辨不杂不可说未感时都无分别感物后方有分别也观程先生冲漠无联一叚可见矣【荅林徳乆】   前书所论仁义礼智分属五行四时此是先儒旧说未可轻诋今者来书虽不及之然此大义也或恐前书有所未尽不可不究其说盖天地之间一气而已分隂分阳便是两物故阳为仁而隂为义然隂阳又各分而为二故阳之初为木为春为仁阳之盛为火为夏为礼隂之初为金为秋为义隂之极为水为冬为智盖仁之恻隠方自中出而礼之恭敬则已尽发扵外义之羞恶方自外入而智之是非则已全伏扵中故其象类如此非是假合附防若防黙防扵心便自可见元亨利贞其理亦然文言取类尤为眀白非区区今日之臆说也五行之中四者既各有所属而土居中宫为四行之地四时之主在人则为信为真实之义而为四徳之地众善之主也【五声五色五味五臭五蔵五虫其分放此】盖天人一物内外一理流通贯彻初无间隔若不见得则虽生扵天地闲而不知所以为天地之理虽有人之形貌而亦不知所以为人之理矣故此一义切扵吾身比前数段尤为要非但小小节目而已也【荅袁机仲】   程珙请曰论语多是说仁孟子却兼说仁义意者夫子说元气孟子说隂阳仁恐是体义恐是用先生曰孔孟之言有同有异固所当讲然今且当理防何者为仁何者为义晓此两字义理分眀方扵自己分上有用力防然后孔孟之言有同异处可得而论如其不晓自己分上元无工夫说得虽工何益扵事且道如何说个仁义二字底道理大凡天之生物各付一性性非有物只是一个道理之在我者耳故性之所以为体只是仁义礼智信五字天下道理不出扵此韩文公云人之所以为性者五其说最为得之却为后世之言性者多杂佛老而言所以将性字作知觉心意防之非圣贤所说性字夲指也五者之中所谓信者是个真实无妄底道理如仁义礼智皆真实而无妄者也故信字更不湏说只仁义礼智四字扵中各有分别不可不辨盖仁则是个温和慈爱底道理义则是个断制裁割底道理礼则是个恭敬撙节底道理智则是个分别是非底道理凡此四者具扵人心乃是性之夲体方其未发漠然无形象之可见及其发而为用则仁者为恻隠义者为羞恶礼者为恭敬智者为是非随事发见各有苗脉不相殽乱所谓情也故孟子曰恻隠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恭敬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谓之端者犹有物在中而不可见必因其端绪发见扵外然后可得而寻也盖一心之中仁义礼智各有界限而其性情体用又自各有分别湏是见得分眀然后就此四者之中又自见得仁义两字是个大界限如天地造化四序流行而其实不过扵一隂一阳而已扵此见得分眀然后就此又自见得仁字是个生底意思通贯周流扵四者之中仁固仁之夲体也义则仁之断制也礼则仁之节文也智则仁之分别也正如春之生气贯彻四时春则生之生也夏则生之长也秋则生之收也冬则生之蔵也故程子谓四徳之元犹五常之仁偏言则一事专言则包四者正谓此也孔子只言仁以其专言者言之也故但言仁而仁义礼智皆在其中孟子兼言义以其偏言者言之也然亦不是扵孔子所言之外添入一个义字但扵一理之中分别出来耳其又兼言礼智亦是如此盖礼又是仁之着智又是义之蔵而仁之一字未尝不流行乎四者之中也若论体用亦有两说盖以仁存扵心而义形扵外言之则曰仁人心也义人路也而以仁义相为体用若以仁对恻隐义对羞恶而言则就其一理之中又以未发已发相为体用若认得防得透则玲珑穿穴纵横颠倒无防不通而日用之间行着习察无不是着工夫处矣珙又请曰三代以前只是说中说极至孔门荅问说着便是仁何也先生曰说中说极今人多错防了他文义今亦未暇一一详说但至孔门方说仁字则是列圣相传到此方渐次説亲切防尔夫子所以贤扵尧舜扵此亦可见其一端也【玉山讲义○以上文集三条】   诚 忠信 忠恕 恭敬   诚实理也亦诚慤也由汉以来专以诚慤言诚至程子乃以实理言后学皆弃诚慤之说不观中庸亦有言实理为诚防亦有言诚慤为诚处不可只以实为诚而以诚慤为非诚也【以下论诚】   问性诚曰性是实诚是虚性是理底名诚是好防底名性譬如这扇子相似诚譬则这扇子做得好又曰五峰曰诚者命之道乎中者性之道乎仁者心之道乎此语分得轻重虚实处却好某以为道字不若改做徳字更亲切道字又较疎   先生问诸友诚敬二字如何分各举程子之说以对先生曰敬是不放肆底意思诚是不欺妄底意思   诚只是一个实敬只是一个畏   或问诚是体仁是用否曰理一也以其实有故谓之诚以其体言则有仁义礼智之实以其用言则有恻隐羞恶恭敬是非之实故曰五常百行非诚非也盖无其实矣又安得有是名乎   或问专一可以至诚敬否曰诚与敬不同诚是实理是人前背后都恁地做一件事直是做到十分便是诚若只做得两三分说道今且谩恁地做恁地也得不恁地也得便是不诚敬是戒谨恐惧意   伊川言一心之谓诚尽心之谓忠某防忠有些子是诚之用如恶恶臭如好好色十分真实恁地便是诚若有八九分恁地有一分不恁地便是夹杂些虚伪在内便是不诚忠便是尽心尽心亦是恁地便有些子是诚之用   一心之谓诚尽己之谓忠诚是实理自然如此此处却不曽带那动只恁地平放在这里忠却是处事待物见得却是向外说来   问无妄诚之道不欺则所以求诚否曰无妄者圣人也谓圣人为无妄则可谓圣人为不欺则不可又问此正所谓诚者天之道思诚者人之道否曰然无妄是自然之诚不欺是着力去做底   味道问无妄之谓诚不欺其次也曰非无妄故能诚无妄便是诚无妄是四方八面都去得不欺犹是两个物事相对【以上语类十一条】   问刘器之问诚之目扵温公曰当自不妄语入此易所谓修辞立其诚也曰近之【荅程允夫】   学者问曰遗书曰诚然后能敬未及诚时湏敬而后能诚学者如何便能诚恐不若专主扵敬而后能诚也大时荅曰诚者天之道也而实然之理亦可以言诚敬道之成则圣人矣而整齐严肃亦可以言敬此两事者皆学者所当用力也曰敬是竦然如有所畏之意诚是真实无妄之名意思不同诚而后防敬者意诚而后心正也敬而后防诚者意虽未诚而能常若有畏则当不敢自欺而进扵诚矣此程子之意也问者略见此意而不防达之扵言荅者却荅不着【荅胡季随】   问吕氏谓诚者理之实然曰诚之为言实也然经传用之各有所指不可一槩论也如吕氏此说即周子所谓诚者圣人之夲盖指实理而言之者也如周子所谓圣诚而已矣即中庸所谓天下至诚者指人之实有此理者而言也温公所谓诚即大学所谓诚其意者指人之实其心而不自欺者言也【荅或人】   问程子曰无妄之谓诚不欺其次矣无妄是圣人之诚不欺是学者之诚如何曰程子此叚似是名理之言不为人之等差而发也【荅程允夫○以上文集四条】   忠自里面发出信是就事上说忠是要尽自家这个心信是要尽自家这个道理【以下论忠信】   实心便是学者之关中河内必先有此而后可以有为若无此则若存若亡而已乌防有得乎有诸己之谓信意正谓此   信者忠之验忠只是尽已因见扵事而信又见得忠如此   忠信只是一事但是发扵心而自尽则为忠验扵理而不违则为信忠是信之夲信是忠之发   忠信只是一事而相为内外始终夲末有扵己为忠见扵物为信做一事説也得做两事说也得   问忠是人心实理扵事父谓之孝处朋友谓之信独扵事君谓之忠何也曰父母兄弟朋友皆是分义相亲至扵事君则分际甚严人每若有不得已之意非有出扵中心之诚者故圣人以事君尽忠言之又问忠与诚如何曰忠与诚皆是实理一心之谓诚尽心之谓忠诚是心之夲主忠又诚之用处用者只是心中防见得用   或问学者尽己之忠如何比得圣人至诚不息曰只是这一个物但有精粗众人有众人底忠学者有学者底忠贤者有贤者底忠圣人有圣人底忠众人只是朴实头不欺瞒人亦谓之忠直卿云己字便是至诚字尽字便是不息字至诚便是维天之命不息便是于穆不已   文振问尽己之谓忠以实之谓信曰忠信只是一理自中心发出来便是忠着实便是信谓与人说话时説到底见得恁地了若説一半不肯说尽便是不忠有这事说这事无这事便説无便是信只是一个理自其发扵心谓之忠验扵事谓之信又文振説发己自尽为忠循物无违为信发己自尽便是尽己循物无违譬如香炉只唤做香炉桌只唤做桌便着实不背了若以香炉为桌桌为香炉便是背了他便是不着实   问尽己之谓忠以实之谓信信既是实先生前又说道忠是实心不知如何分别曰忠是就心上说信是指事上説如今人要做一件事是忠做出在外是信如今人问火之性是如何向他说热便是忠火性是热便是信心之所发既实则见扵事上皆是实若中心不实则见扵事上便不实所谓不诚无物若心不实发出来更有甚麽物事   问发己自尽为忠何以不言反己曰若言反己是全不见用处如何接得下句来推发此心更无余蕴便是忠处信自在其中如今俗语云逢人只説三分话只此便是不忠循体事物而无所乖违是之谓信后来伊川往往见此说尚晦故更云尽己之谓忠以实之谓信便是稳当分眀   问眀道伊川以忠信为表里内外何也曰尽己之谓忠见扵事而为信将彼己防亦得发扵我而自尽者忠也他人见得便是信问莫只是一事否曰只是一个道理问有说信字又不说忠字如何曰便兼表里而言问有说忠字而不说信字如何曰信非忠不能忠则必信矣又曰且如这事自家见得十分只向人三分不説那七分便是不信如何是循物无违有人问今日在甚处来便合向他说在大中寺来故程先生曰一心之谓诚尽心之谓忠存扵中之谓孚见扵事之谓信   问尽物之谓信尽物只是循物无违意否曰是【以上语类十二条】   问先生曰忠信一理但所从言之异耳友恭窃谓忠信一理而扵己言忠扵物言信者尽己则主心而言物则主理而言故尽己之心为忠循物之理为信虽内外之不同要之皆诚扵我耳曰心理不可以彼己分以理为事可也循物无违非谓循物之理但言此物则循扵此物之实而无所违则是所谓信耳【荅潘恭叔】   问一心之谓诚尽心之谓忠其分如何又谓忠天道也其与尽心之义同否曰一心之谓诚专以体言尽心之谓忠是当体之用忠天道也对恕之推已而言正指尽心之义【荅吕子约○以上文集二条】   程子説维天之命于穆不已忠也便是实理流行乾道变化各正性命恕也便是实理及物守约问恁地说又与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之忠恕相似曰只是一个忠恕岂有二分圣人与常人忠恕也不甚相逺又曰尽己不是说尽吾身之实理自尽便是实理【此防切恐有脱误】若有些子未尽处便是不实如欲为孝虽有七分孝只中闲有三分未尽固是不实虽有九分孝只略略有一分未尽亦是不实【以下论忠恕】   主扵内为忠见扵外为恕忠是无一豪自欺处恕是称物平施防   忠恕先生以手向自己是忠却翻此手向外是恕忠只是一个忠做出百千万个恕来   中心为忠如心为恕此语见周礼疏   问如心为恕曰如比也比自家心推将去仁之与恕只争些子自然底是仁比而推之便是恕   刘问忠恕曰忠即是实理忠则一理恕则万殊如维天之命于穆不已亦只以这实理流行发生万物牛得之为牛马得之而为马草木得之而为草木【以上语类七条】   张无垢云恕由忠而生忠所以责己也知己之难克然后知天下之未见性者不可深罪也又曰知一己之难克而知天下皆可恕之人愚谓恕由忠生眀道谢子侯子盖尝言之然其为说与此不相似也若曰知一己之难克而知天下皆可恕之人则是以己之私待人也恕之为义夲不如此正防曰以责人之心责己则尽道以爱己之心爱人则尽仁以众人望人则易从此则物我一致各务循理而无违矣圣贤之言自有凖则所谓以人治人者虽曰以众人望人然而必曰道不逺人则所以为众人者亦有道矣以己不能克其私而并容他人使之成其恶则是相率而禽兽也其为不忠不恕孰大扵是【张无垢中庸解辨】   问恕则仁之施爱则仁之用施与用不知如何分曰恕之所施施其爱耳不恕则虽有爱而不能及人也【荅潘子善】   问程子以忠为天道恕为人道莫是谓忠者圣人之在己与天同运而恕者所以待人之道否曰圣人防巳待人亦无二理天人之别但以体用之殊耳【荅严时亨】   恕説亦佳但大学絜矩常在格物之后盖湏理眀心正则吾之所欲所不欲莫不皆得其正然后推以及物则其防物亦莫不皆得其正而无物我之间如其不然而以私已自便之心为主又欲以是而及人则人道不立而驱一世以为姑息茍且之场矣【荅黄商伯】   问近看得忠恕只是体用其体则纯亦不已其用则塞乎天地其体则实然不易其用则廓然大通然体用一源而不可析也故程子谓防忠恕二字自见相为用处而夫子曰吾道一以贯之曰此甚善【荅吕子约○以上文集五条】   问仁敬曰上蔡以来以敬为小不足言湏加仁字在上其实敬不湏言仁敬则仁在其中矣【以下论恭敬】   恭主容敬主事有事着心做不易其心而为之是敬恭形扵外敬主扵中自诚身而言则恭较自行事而言则敬为切   初学则不如敬之切成徳则不如恭之安敬是主事然专言则又如脩已以敬敬以直内只偏言是主事恭是容貌上说   因言恭敬二字如忠信或云敬主扵中者也恭发扵外者也曰凡言发扵外比似主扵中者较大盖必充积盛满而后发扵外则发扵外者岂不如主扵中者然主扵中者却是夲不可不知   问恭与敬如何曰恭是主容貌而言【貌曰恭手容恭】敬是主事而言【执事敬事思敬】问敬如何是主事而言曰而今做一件事湏是专心在上面方得不道是不好事而今若读论语心又在孟子上如何理防得若做这一件事心又在那事永做不得又曰敬是畏底意思又曰若有事时则此心便即专在这一事上无事则此心湛然又曰恭是谨敬是畏荘是严严威俨恪非所以事亲是庄扵这处使不得若以临下则湏是荘临之以荘则敬不荘以莅之则民不敬【以上语类五条】   问恭敬二字语孟之言多矣如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居处恭执事敬行己也恭事上也敬责难扵君谓之恭陈善闭邪谓之敬伊川先生言发扵外者谓之恭有诸中者谓之敬盖恭敬只一理表里之言以此意觧语孟之言似不契莫是有轻重否曰恭主容敬主事自学者而言则恭不如敬之力自成徳而言则敬不如恭之安【荅连嵩卿】   详考从上圣贤以及程氏之说论下学防莫不以正衣冠肃容貌为先盖必如此然后心得所存而不流扵邪僻易所谓闲邪存其诚程氏所谓制之扵外所以飬其中者此也但不可一向溺扵仪章器数之末耳【荅吕伯恭】   问某承先生诲以持敬自求病痛是气衰不能胜其怠惰如头容欲直手容欲恭则时或不防即此便是持敬不纯私意已行矣今遂欲一一如礼则力困实做不得不知但存之扵心而四体则少寛之终可以有得而无害扵敬否曰心无不敬则四体自然收敛不待着意安排而四体亦自舒适矣着意安排则难乆而生病矣【荅朱飞卿○以上文集三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四十八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四十九   理气一   总论   天下未有无理之气亦未有无气之理   有是理后生是气自一隂一阳之谓道推来此性自有仁义   先有个天理了却有气气积为质而性具焉   问先有理抑先有气曰理未尝离乎气然理形而上者气形而下者自形而上下言岂无先后理无形气便粗有渣滓   理气本无先后之可言然必欲推其所従来则须说先有是理然理又非别为一物即存乎是气之中无是气则是理亦无挂搭处气则为金木水火理则为仁义礼智   问理与气曰伊川说得好曰理一分殊合天地万物而言只是一个理及在人则又各自有一个理   有是理便有是气但理是本而今且従理上说气如云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隂不成动已前便无静程子曰动静无端盖此亦是且自那动处説起若论著动以前又有静静以前又有动如云一隂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这继字便是动之端若只一开一阖而无继便是阖杀了又问继是动静之间否曰是静之终动之始也且如四时到得冬月万物都归窠了若不生来年便都息了盖是贞复生元无穷如此   问有是理而后有是气未有人时此理何在曰也只在这里如一海水或取得一杓或取得一担或取得一椀都是这海水但是他为主我为客他较长久我得之不久耳   问理在气中发见处如何曰如隂阳五行错综不失条绪便是理若气不结聚时理亦无所附着   问先有理后有气之说曰不消如此说而今知得他合下是先有理后有气耶后有理先有气耶皆不可得而推究然以意度之则疑此气是依傍这理行及此气之聚则理亦在焉盖气则防凝结造作理却无情意无计度无造作只此气凝聚处理便在其中且如天地间人物草木禽兽其生也莫不有种定不会无种了白地生出一个物事这个都是气若理则只是个洁净空阔底世界无形迹他却不防造作气则防酝酿凝聚生物也   问有是理便有是气似不可分先后曰要之也先有理只不可说是今日有是理眀日却有是气也须有先后   问未有天地之先毕竟是先有理如何曰未有天地之先毕竟也只是理有此理便有此天地若无此理便亦无天地无人无物都无该载了有理便有气流行发育万物曰发育是理发育之否曰有此理便有此气流行发育理无形体曰所谓体者是强名否曰是曰理无极气有极否曰论其极将那处做极   或问理在先气在后曰理与气本无先后之可言但推上去时却如理在先气在后相似   可机问大钧播物还是一去便休也还有去而复来之理曰一去便休耳岂有散而复聚之气   问气之伸屈曰譬如将水放锅里煮水既干那泉水依前又来不到得将巳干之水去做他   问上帝降衷扵民天将降大任扵人天佑民作之君天生物因其材而笃作善降百祥作不善降百殃天将降非常之祸扵此世必预出非常之人以拟之凡此等是苍苍在上者真有主宰如是耶抑天无心只是推原其理如此曰此三段只一意这个也只是理如此气运従来一盛了又一衰一衰了又一盛只管恁地循环去无有衰而不盛者   人呼气时腹却胀吸气时腹却厌论来呼而腹厌吸而腹胀乃是今若此者盖呼气时此一口气虽出第二口气复生故其腹胀及吸气时其所生之气又従里赶出故其腹却厌老子曰天地之闲其犹橐籥乎动而不屈虚而愈出橐籥只是今之鞴扇耳   理搭扵气而行   以气言则春夏秋冬以徳言则元亨利贞在人则为仁义礼智元亨利贞理也有只四段气也有只四叚理便在气中两个不曽相离   问理与数曰有是理便有是气有是气便有是数葢数乃是分界限处   此身只是个躯殻内外无非天地隂阳之气如鱼在水外面水便是肚里水鳜鱼肚里水与鲤鱼肚里水只一般   气聚成形理与气合便防知觉如火得脂膏便有许多光焰盖所觉者心之理也能觉者气之灵也   人之所以为人其理则天地之理其气则天地之气理无迹不可见故扵气观之【以上语类二十三条】   天地之间有理有气理也者形而上之道也生物之本也气也者形而下之器也生物之具也是以人物之生必禀此理然后有性必禀此气然后有形【荅黄道夫】   所谓理与气决是二物但在物上看则二物浑沦不可分开各在一处然不害二物之各为一物也若在理上防则虽未有物而已有物之理然亦但有其理而己未尝实有是物也大凡看此等处湏认得分眀又兼始终方是不错【荅刘叔文】   有此理后方有此气既有此气然后此理有安顿处大而天地细而蝼蚁其生皆是如此又何虑天地之生无所付受耶要之理之一字不可以有无论未有天地之时便已如此了也【答杨志仁】   问天地之间有理有气理常不移而气不常定中庸曰大徳必得其名必得其位必得其夀理固当如此然孔子无位顔子夭死蓬荜之士固有老死而名不着者岂非气使之然耶故君子道其常而不道其非常然窃疑理先而气后今理既不足以胜气则凡福善祸淫之说不騐常多何以为天地之常经意谓气虽不同然亦随世而异尧舜禹以圣人在上天下平治以和召和则气亦醇正而随扵理如春秋战国之时刑杀惨酷则气亦随之而变而理反不防胜此处亦当闗扵人事否曰此扵前叚论性命处已言之矣虽是所感不同亦是元气薄耳【荅郑子上】   有是理即有是气气则无不两者故易曰太极生两仪而老子乃谓道先生一而后一乃生二则其察理亦不精矣【荅程可久】   论万物之一原则理同而气异观万物之异体则气犹相近而理絶不同也气之异者粹驳之不齐理之异者偏全之或异幸更详之自当无可疑也【荅黄商伯】   气之所聚理即在焉然理终为主此即所谓妙合也【荅王子合】   所疑理气之偏若论本原即有理然后有气故理不可以偏全论若论禀赋则有是气而后理随以具故有是气则有是理无是气则无是理是气多则是理多是气少即是理少又岂不可以偏全论耶【荅赵致道】   理固不可以偏正通塞言然气禀既殊则气之偏者便只得理之偏气之塞者便自与理相隔是理之在人亦不防无偏塞也横渠论受光有大小昏眀而照纳不二其说甚备【荅杜仁仲】   所论气禀有偏而理之统体未尝有异得之眀道又谓不可以浊者不为水亦是此意也【荅杜仁仲】   盖理则纯粹至善即气则杂糅不齐内君子外小人凢所以抑隂而扶阳者乃顺乎理以裁成辅相而济夫气数之不及者也又何病乎【荅或人】   性只是理不可以聚言所谓精神魂魄有知有觉者皆气之所为也故聚则有则无若理则初不为聚而有无也但有是理则有是气茍气聚乎此则其理亦命乎此耳【荅廖子晦】   理有动静故气有动静若理无动静则气何自而有动静乎且以目前论之仁便是动义便是静此又何闗于气乎【荅郑子上○以上文集十三条】   太极   太极只是一个理字   问太极不是未有天地之先有个浑成之物是天地万物之理总名否曰太极只是天地万物之理在天地言则天地中有太极在万物言则万物中各有太极未有天地之先毕竟是先有此理动而生阳亦只是理静而生隂亦只是理   万物四时五行只是従那太极中来太极只是一个气迤逦分做两个气里面动底是阳静底是隂又分做五气又为万物   问太极解何以先动而后静先用而后体先感而后寂曰在隂阳言则用在阳而体在隂然动静无端隂阳无始不可分先后今只就起处言之毕竟动前又是静用前又是体感前又是寂阳前又是隂而寂前又是感静前又是动将何者为先后不可只道今日动便为始而昨日静更不説也如鼻息言呼吸则辞顺不可道吸呼毕竟呼前又是吸吸前又是呼   太极非是别为一物即隂阳而在隂阳即五行而在五行即万物而在万物只是一个理而已因其极至故名曰太极   若无太极便不翻了天地   太极理也动静气也气行则理亦行二者常相依而未尝相离也当初元无一物只有此理有此理便防动而生阳静而生隂静极复动动极复静循环流转其实理无穷气亦与之无穷自有天地便是这物事在这里流转一日有一日之运一月有一月之运一嵗有一嵗之运只是这个物事滚将去   太极未动之前便是隂隂静之中自有阳之根阳动之中又有隂之根动之所以必静者根乎隂故也静之所以必动者根乎阳故也   太极之有动静是天命之流行也或疑静防如何流行曰惟是一动一静所以流行如秋冬之时谓之不流行可乎若谓不防流行何以谓之静而生隂也观生之一字可见   自太极至万物化生只是一个道理包括非是先有此而后有彼但统是一个大原由体而逹用従防而至着   问一理之实而万物分之以为体故万物各具一太极如此说则太极有分裂乎曰本只是一太极而万物各有禀受又自各全具一太极尔如月在天只一而已及在江湖则随处而见不可谓月分也   太极分开只是两个隂阳括尽了天下物事   原极之所以得名盖取枢极之义圣人谓之太极者所以指夫天地万物之根也周子因之而又谓之无极者所以大无声无臭之妙也   太极无方所无形体无地位可顿放若以未发时言之未发却只是静动静隂阳皆只是形而下者然动亦太极之动静亦太极之静但动静非太极耳故周子只以无极言之未发固不可谓之太极然中含喜怒哀乐喜乐属阳怒哀属隂四者初未着而其理已具若对已发言之容或可谓之太极然终是难説此皆只说得个髣髴形容当自体认   动不是太极但动者太极之用耳静不是太极但静者太极之体耳   或问太极曰太极只是个极好至善底道理人人有一太极物物有一太极周子所谓太极是天地人物万善至好底表徳   才太极便帯着隂阳才说性便带着气不帯着隂阳与气太极与性那里収附然要得分眀又不可不拆开説   问先生太极有是性则有隂阳五行此性是如何曰想是某旧説近思量又不然此性字为禀扵天者言若太极只当説理自是移易不得易言一隂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则谓之善至扵成之者方谓之性此谓天所赋扵人物人物所受扵天者也   某尝说太极是个蔵头底动时属阳未动又属隂了太极自是涵动静之理却不可以动静分体用盖静即太极之体也动即太极之用也譬如扇子只是一个扇子动摇便是用放下便是体才放下时便只是这一个道理及摇动时亦只是这一个道理   梁文叔云太极兼动静而言曰不是兼动静太极有动静喜怒哀乐未发也有个太极喜怒哀乐已发也有个太极只是一个太极流行扵已发之际敛蔵扵未发之时   或问太极曰未发便是理已发便是情如动而生阳便是情   太极者如屋之有极天之有极到这里更没去处理之极至者也阳动隂静非太极动静只是理有动静理不可见因隂阳而后知理撘在隂阳上如人跨马相似才生五行便被气质拘定各为一物亦各有一性而太极无不在也   问刘子所谓天地之中即周子所谓太极否曰只一般但名不同中只是恰好处书惟皇上帝降衷扵下民亦只是恰好防极不是中极之为物只是在中如这烛台中央簪防便是极从这里比到那里也恰好不曽加些従那里比到这里也恰好不曽减些   太极是个大底物事四方上下曰宇古往今来曰宙无一个物似宇样大四方去无极上下去无极是多少大无一个物似宙样长逺亘古亘今往来不穷自家心下须常认得这意思问此是谁语曰此是古人语象山常要说此语但他说便只是这个又不用里面许多节拍却只守得个空荡荡底公更看横渠西铭初看有许多节拍却是狭充其量是甚麽样大   以理言之则不可谓之有以物言之则不可谓之无或问康节云道为太极又云心为太极道指天地万物自然之理而言心指人得是理以为一身之主而言曰固是但太极只是个一而无对者   太极是五行隂阳之理皆有不是空底物事若是空时如释氏说性相似   极是道理之极至总天地万物之理便是太极   太极只是极至更无去处了至髙至妙至精至神是没去处濓溪恐人道太极有形故曰无极而太极是无之中有个极至之理   问太极理也理如何动静有形则有动静太极无形恐不可以动静言曰理有动静故气有动静若理无动静则气何自而有动静乎   自见在事物而观之则隂阳函太极推原其本则太极生隂阳   问太极便是人心之至理曰事事物物皆有个极是道理之极至或曰如君之仁臣之敬便是极曰此是一事一物之极总天地万物之理便是太极太极本无此名只是个表徳   太极如一本生上分为枝榦又分而生花生叶生生不穷到得成果子里面又有生生无穷之理生将出去又是无限个太极更无停息只是到成果实时又却略少歇也不是生到这里自合少止所谓终始万物莫盛乎艮艮止是生息之意   只是这一个物事所以万物到秋冬时各自収敛闭蔵忽然一下春来各自发越条畅这只是一气一个消一个息只如人相似方其黙时便是静及其语时便是动那个满山青黄碧绿无非是这太极   所谓太极者不离乎隂阳而为言亦不杂乎隂阳而为言   问万物各具一太极此是以理言以气言曰以理言无极而太极只是无形而有理周子恐人扵太极之外更寻太极故以无极言之既谓之无极则不可以有底道理强搜寻也问太极始扵阳动乎曰隂静是太极之本然隂静又自阳动而生一静一动便是一个辟阖自其辟阖之大者推而上之更无穷极不可以本始言   问南轩云太极之体至静如何曰不是又云所谓至静者贯乎已发未发而言如何曰如此却成一不正当尖斜太极【以上语类三十九条】   天地之间只有动静两端循环不已更无余事此之谓易而其动其静则必有所以动静之理是则所谓太极者也   所谓太极者便只在隂阳里所谓隂阳者便只在太极里今人説是隂阳上别有一个无形无影里是太极非也   性犹太极也心犹隂阳也太极只在隂阳之中非防离隂阳也然至论太极则太极自是太极隂阳自是隂阳惟性与心亦然所谓一而二二而一也【以上三条出性理太极图小注】   此道字即易之太极一乃阳数之竒二乃隂数之偶三乃竒偶之积其曰二生三者犹所谓二与一为三也若直以一为太极则不容复言道生一矣【荅程泰之】   动静无端隂阳无始本不可以先后言然就中闲截断言之则亦不害其有先后也观周子所言太极动而生阳则其未动之前固已尝静矣又言静极复动则已静之后固必有动矣如春夏秋冬元亨利贞固不防无先后然不冬则何以为春而不贞又何以为元就此看之又自有先后也【荅王子合】   前书所谓太极不在隂阳之外者正与来教所谓不倚扵隂阳而生隂阳者合但某以形而上下者其实初不相杂故曰在隂阳之中吾丈以形而上下者其名不可相杂故曰不在隂阳之外虽所自而言不同而初未尝有异也【荅程可久】   太极之义正谓理之极致耳有是理即有是物无先后次序之可言故曰易有太极则是太极乃在隂阳之中而非在隂阳之外也今以大中训之又以乾坤未判大衍未分之时论之恐未安也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今论太极而曰其物谓之神又以天地未分元气合而为一者言之亦恐未安也【荅程可久】   太极含动静则可以本体而言也谓太极有动静则可以流行而言也若谓太极便是动静则是形而上下者不可分而易有太极之言亦赘矣【荅杨子直】   太极乃两仪四象八卦之理不可谓无但未有形象之可言尔故自此而生一隂一阳乃为两仪而四象八卦又是従此生皆有自然次第不由人力安排然自孔子以来亦无一人见得至邵康节然后明其説极有条理意趣可玩恐未可忽更详之【荅林黄中】   未发者太极之静已发者太极之动【荅吕子约】   铢问极之为言究竟至极不可有加之谓以状此理之名义则举天下无以加此之称也故常在物之中为物之的物无之则无以为根主而不防以有立故以为在中之义则可而便训极为中则不可以有形者论之则如屋之有脊栋囷廪之有通天柱常在此物之中央四面八方望之以取正千条万别本之以有生礼所谓民极诗所谓四方之极其义一也未知推説如此是否曰是【荅董叔重○以上文集八条】   天地   天地初闲只是隂阳之气这一个气运行磨来磨去磨得急了便桚许多渣滓里面无处出便结成个地在中央气之清者便为天为日月为星辰只在外常周环运转地便在中央不动不是在下   天运不息昼夜辊转故地榷在中闲使天有一息之停则地须陷下惟天运转之急故凝结得许多渣滓在中闲地者气之渣滓也所以道轻清者为天重浊者为地   问天有形质否曰只是个旋风下輭上坚道家谓之刚风人常説天有九重分九处为号非也只是旋有九耳但下面气较浊而暗上面至髙处则至清至眀耳   天地始初混沌未分时想只有水火二者水之滓脚便成地今登髙而望羣山皆为波浪之状便是水泛如此只不知因甚麽时凝了初闲极輭后来方凝得硬问想得如潮水涌起沙相似曰然水之极浊便成地火之极清便成风霆雷电日星之属   问自开辟以来至今未万年不知已前如何曰已前亦须如此一番眀白来又问天地会壊否曰不会壊只是相将人无道极了便一齐打合混沌一番人物都尽又重新起又问生第一个人时如何曰以气化二五之精合而成形释家谓之化生如今物之化生者甚多如虱然   方浑沦未判隂阳之气混合幽暗及其既分中闲放得开阔光朗而两仪始立邵康节以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为一元则是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之前又是一个大阖辟更以上亦复如此直是动静无端隂阳无始小者大之影只昼夜便可见五峯所谓一气大息震荡无垠海宇变动山勃川湮人物消尽旧迹大灭是谓鸿荒之世尝见髙山有螺蚌殻或生石中此石即旧日之土螺蚌即水中之物下者却变而为髙柔者却变而为刚此事思之至深有可验者   问天地未判时下面许多都已有否曰只是都有此理天地生物千万年古今只不离许多物   地却是有空缺防天却四方上下都周匝无空缺逼塞满皆是天地之四向底下却靠着那天天包地其气无不通恁地看来浑只是天了气却従地中迸出又见地广防   天包乎地天之气又行乎地之中故横渠云地对天不过   问天地之所以髙深曰天只是气非独是髙只今人在地上便只见如此髙要之连地下亦是天又云世闲无一个物事大故地恁地大地只是气之渣滓故厚而深也   天地但隂阳之一物依旧是隂阳之气所生也   康节言天依形地附气所以重复而言不出此意者惟恐人于天地之外别寻去处故也天地无外所以其形有涯而其气无涯也为其气极紧故防扛得地住不然则坠矣气外更须有躯殻甚厚所以固此气也若夫地动只是一处动亦不至逺也   古今歴家只是推得个隂阳消长界分尔如何得似康节説得那天依地地附天天地自相依附天依形地附气底防句   问天依形地附气曰恐人道下面有物天行急地阁在中   天明则日月不眀天无眀夜半黒淬淬地天之正色天只是一个大底物须是大着心肠看他始得以天运言之一日固是转一匝然又有大转底时候不可如此偏滞求也   天转也非自东而西也非旋环磨转却是侧转   问康节论六合之外恐无外否曰理无内外六合之形须有内外日従东畔升西畔沈眀日又从东畔升这上面许多下面亦许多岂不是六合之内歴家算气只算得到日月星辰运行处上去更算不得安得是无内外   问天地之心亦灵否还只是漠然无为曰天地之心不可道是不灵但不如人恁地思虑伊川曰天地无心而成化圣人有心而无为   问天地之心天地之理理是道理心是主宰底意否曰心固是主宰底意然所谓主宰者即是理也不是心外别有个理理外别有个心又问此心字与帝字相似否曰人字似天字心字似帝字   问天地无心仁便是天地之心若使其有心必有思虑有营为天地曷尝有思虑来然其所以四时行百物生者盖以其合当如此便如此不待思维此所以为天地之道曰如此则易所谓复其见天地之心正大而天地之情可见又如何如所说祗说得他无心处耳若果无心则须牛生出马桃树上发李花他又却自定程子曰以主宰谓之帝以性情谓之干他这名义自定心便是他个主宰处所以谓天地以生物为心   天地别无勾当只是以生物为心一元之气运转流通略无停闲只是生出许多万物而已问程子谓天地无心而成化圣人有心而无为曰这是说天地无心处且如四时行百物生天地何所容心至扵圣人则顺理而已复何为哉所以眀道云天地之常以其心普万物而无心圣人之常以其情顺万事而无情得最好问普万物莫是以心周徧而无私否曰天地以此心普及万物人得之遂为人之心物得之遂为物之心草木禽兽接着遂为草木禽兽之心只是一个天地之心尔今须要知得他有心防又要见得他无心处只恁定说不得   万物生长是天地无心时枯槁欲生是天地有心时造化之运如磨上面常转而不止万物之生似磨中撒出有粗有细自是不齐又曰天地之形如人以两椀相合贮水扵内以手常常掉开则水在内不出稍住手则水漏矣   天在四畔地居其中减得一尺地遂有一尺气但人不见耳此是未成形者及至浮而上降而下则已成形者若融结糟粕煨烬即是气之渣滓要之皆是示人以理   昼夜运而无息便是隂阳之两端其四邉散出纷扰者便是游气以生人物之万殊如麪磨相似其四边只管层层散出天地之气运转无已只管层层生出人物其中有粗有细如人物有偏有正   帝是理为主   苍苍之谓天运转周流不已便是那个而今説天有个人在那里批判罪恶固不可说道全无主之者又不可这里要人见得   问经传中天字曰要人自看得分晓也有说苍苍者也有说主宰者也有单训理时   天以气而依地之形地以形而附天之气天包乎地地特天中之一物尔天以气而运乎外故地在中闲隤然不动使天之运有一息停则地须陷下   季通云地上便是天   天地不恕谓肃杀之类   问天有形质否曰无只是气旋转得紧如急风然至上面极髙处转得愈紧若转才慢则地便脱坠矣   道家有高防有万里刚风之说便是那里气清紧低处则气浊故缓想得髙山更上去立人不住了那里气又紧故也离骚有九天之说注家妄解云有九天据某观之只是九重盖天运行有许多重数里面重数较软至外面则渐硬想到第九重只成硬殻相似那里转得又愈紧矣   生物之初隂阳之精自凝结成两个盖是气化而生如虱子自然爆出来既有此两个一牝一牡后来却従种子渐渐生去便是以形化万物皆然   天地形而下者乾坤形而上者天地乾坤之形殻乾坤天地之性情   夫干其静也専其动也直是以大生焉夫坤其静也翕其动也辟是以广生焉本义云干一而实故以质言而曰大坤二而虚故以量言而曰广学者不晓请问曰此两句解得极分晓盖言以形言之则天包地外地在天中所以説天之质大以理与气言之则地却包着天天之气却尽在地之中地尽承受那天之气所以说地之量广大只是一个物事一故实従里面便实出来流行发生只是一个物事所以说干一而实地虽是坚然却虚所以天之气流行乎地之中皆従地里发出来所以说坤二而虚用之云地形如肺形质虽硬而中本虚故阳气升降乎其中无所障碍虽金石也透过去地便承受得这气发育万物曰然要之天形如一个鼓鞴天便是那鼓鞴外面皮殻子中闲包得许多气开阖消长所以说干一而实地只是个物事中闲尽是这气升降往来縁中闲虚故容得这升降来往以其包得地所以说其质之大以其容得天之气所以説其量之广非是说地之形有尽故以量言也只是説地尽容得天之气所以说其量之广尔   或问伊川说以主宰谓之帝孰为主宰曰自有主宰盖天是个至刚至阳之物自然如此运转不息所以如此必有为之主宰者这样处要人自见得非言语所能尽也因举荘子孰纲维是孰主张是十数句曰他也见得这道理   列子曰天积气日月星宿亦积气中之有光耀者此言得之或问天地壊也不壊曰既有形气如何得不壊但一个壊了便有一个生得来【以上语类三十九条】   问康节天地自相依附之说燔以为此说与周子太极图程子动静无端隂阳无始之义一致非歴家所防窥测曰康节之言大体固如是矣然歴家之说亦须考之方见其细密处如礼记月令疏及晋天文志皆不可不读也【荅李敬子】   问清浊以气言刚柔羙恶以气之为质言清浊恐属天刚柔羙恶恐属地曰陈了翁云天气而地质前軰已有此说矣【荅徐彦章】   天地之闲品物万形各有所事惟天确然扵上地隤然扵下一无所为只以生物为事故易曰天地之大徳曰生而程子亦曰天只是以生为道其论复见天地之心又以动之端言之其理亦已眀矣然所谓以生为道者亦非谓将生来做道也【荅张钦夫】   康节所着渔樵对问论天地自相依附形有涯而气无涯极有条理当时想是如此说故伊川然之【荅吕伯恭○以上文集四条】   隂阳 五行 时令   天地统是一个大隂阳一年又有一年之隂阳一月又有一月之隂阳一日一时皆然【以下论隂阳】   隂阳五行之理须常常看得在目前则自然牢固矣五行相为隂阳又各自为隂阳   得五行之秀者为人只说五行而不言隂阳者盖做这人须是五行方做得成然隂阳便在五行中所以周子云五行一隂阳也舍五行无别讨隂阳防如甲乙属木甲便是阳乙便是隂丙丁属火丙便是阳丁便是隂不须更说隂阳而隂阳在其中矣或曰如言四时而不言寒暑耳曰然   阳无骤生之理如冬至前半月中气是小雪阳已生三十分之一分到得冬至前防日须已生到二十七八分到是日方始成一画不是昨日全无今日一旦便都复了大抵剥尽防便生荘子云造化密移畴觉之哉这语自说得好又如列子亦谓运转无已天地密移畴觉之哉凡一气不顿进一形不顿亏亦不觉其成不觉其亏盖隂阳浸消浸盛人之一身自少至老亦莫不然   天地闲只有一个隂阳故程先生云只有一个感与应所谓隂与阳无处不是且如前后前便是阳后便是隂又如左右左便是阳右便是隂又如上下上面一截便是阳下面一截便是隂问先生易说中谓伏羲作易验隂阳消息两端而已此语最尽曰隂阳虽是两个字然却只是一气之消息一进一退一消一长进处便是阳退防便是隂长处便是阳消处便是隂只是这一气之消长做出古今天地闲无限事来所以隂阳做一个说亦得做两个说亦得   又问气之发散者为阳收敛者为隂否曰也是如此如鼻气之出入出者为阳收回者为隂入息如螺蛳出殻了缩入相似是收入那出不尽底若只管出去不收便死矣问出入息毕竟出去时渐渐消到得出尽时便死否曰固是如此然那气又只管生   天地间一隂一阳如环无端便是相胜底道理隂符经说天地之道浸故隂阳胜浸字最下得妙天地间不陡顿恁地隂阳胜   大抵言语两端处皆有隂阳如开物成务开物是阳成务是隂如致知力行致知是阳力行是隂周子之书屡发此意推之可见   横渠言游气纷扰合而成质者生人物之万殊其隂阳两端循环不已者立天地之大义说得似稍支离只合云隂阳五行循环错综升降往来所以生人物之万殊立天地之大义   问一故神曰横渠说得极好须当子细看但近思录所载与本书不同当时縁伯恭不肯全载故后来不曽与他添得一故神横渠亲注云两在故不测只是这一物却周行乎事物之闲如所谓隂阳屈伸往来上下以至扵行乎什百千万之中无非这一个物事所以谓两在故不测两故化注云推行乎一凡天下之事一不防化惟两而后防化且如一隂一阳始防化生万物虽是两个要之亦是推行乎此一尔此说得极精须当与他子细看   神化两字虽程子説得亦不甚分眀惟是横渠推出来推行有渐为化合一不测为神又曰一故神【两在故不测】两故化言两在者或在隂或在阳在隂时全体都是隂在阳时全体都是阳化是逐一挨将去底一日复一日一月复一月节节挨将去便成一年这是化直卿云一故神犹一动一静互为其根两故化犹动极而静静极复动   横渠言隂聚之阳必散之一叚却见得隂阳之情五行一隂阳也隂阳一太极也太极本无极也此当思无有隂阳而无太极底时节若以为止是隂阳隂阳却是形而下者若只専以理言则太极又不曽与隂阳相离正当沈潜玩索将图象意思抽开细看又复合而观之某解此云非有离乎隂阳也即隂阳而指其本体不杂乎隂阳而为言也此句自有三节意思更宜深考通书云静而无动动而无静物也动而无动静而无静神也当即此兼看之   问动而生阳静而生隂注太极者本然之妙动静者所乗之机太极只是理理不可以动静言惟动而生阳静而生隂理寓扵气不防无动静所乗之机乗如乘载之乘其动静者乃乗载在气上不觉动了静静了又动曰然又问动静无端隂阳无始那个动又从上面静生下上面静又是上面动生来今姑把这个起曰然   问太极动而生阳是阳先动也今解云必体立而用得以行如何曰体自先有下言静而生隂只是説相生无穷耳   统言隂阳只是两端而隂中自分隂阳阳中亦有隂阳乾道成男坤道成女男虽属阳而不可谓其无隂女虽属隂亦不可谓其无阳人身气属阳而气有隂阳血属隂而血有隂阳   问隂阳动静以大体言则春夏是动属阳秋冬是静属隂就一日言之昼阳而动夜隂而静就一时一刻言之无时而不动静无时而无隂阳曰隂阳无防无之横看竖看皆可见横看则左阳而右隂竖看则上阳而下隂仰手则为阳覆手则为隂向眀防为阳背眀处为隂正防云隂阳之气循环迭至聚相荡升降相求絪缊相揉相兼相制欲一之不防盖谓是也   厚之问阳变隂合如何是合曰阳行而隂随之   隂阳有相对而言者如东阳西隂南阳北隂是也有错综而言者如昼夜寒暑一个横一个直是也伊川言易变易也只说得相对底隂阳流转而已不说错综底隂阳交互之理言易须兼此二意【体在天地后用起天地先对待底是体流行底是用体静而用动○以上语类二十条】   隂阳只是一气隂气流行即为阳阳气凝聚即为隂非直有二物相对也此理甚眀周先生扵太极图中已言之矣【荅杨元范】   谓一隂一阳之谓道已渉形器五性为形而下者恐皆未然隂阳固是形而下者然所以一隂一阳者乃理也形而上者也五事固是形而下者然五常之性则理也形而上者也【荅杨子顺】   问蔡丈云天根是好人之情状月窟是小人之情状三十六宫是八卦隂阳之爻某疑人物二字恐未可便以善恶断之又言三十六宫都是春即月窟亦为春也曰阳善隂恶圣贤如此説处极多盖自正理而言二者固不可相无以对待而言则又各自有所主康节所咏恐是指生物之源而言则正气为人偏气为物为隂阳之辨季通所论却是推説然意亦通也【荅甘吉甫】   问蔡文言天根为好人之情状月窟为小人之情状又云隂阳都将做好説也得以隂为恶阳为善亦得伏蒙赐教以为阳善隂恶圣贤如此说处极多盖自正理而言二者固不可相无以对待而言则又各有所主某疑康节先言天根月窟是合偏正而言后言以为都是春者是専以正者言之不知是否曰看遗书中善恶皆天理及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不可以浊者不谓之水等语及易传阳无可尽之理一节即此义可推矣更以事实考之只如鸱枭蝮蝎恶草毒药还可道不是天地隂阳之气所生否【荅甘吉甫】   盈天地之闲所以为造化者隂阳二气之终始盛衰而已阳生扵北长扵东而盛扵南隂始扵南中扵西而终于北故阳常居左而以生育长养为功其类则为刚为眀为公为义而凡君子之道属焉隂常居右而以夷伤惨杀为事其类则为柔为暗为私为利而凡小人之道属焉圣人作易画卦系辞扵其进退消长之际所以示人者深矣【傅伯拱字序】   隂阳之气相胜而不防相无其为善恶之象则异乎此葢以气言则动静无端隂阳无始其本固并立而无先后之序善恶之分也若以善恶之象而言则人之性本独有善而无恶其为学亦欲去恶而全善不复得以不能相无者而为言矣今以隂阳为善恶之象而又曰不防相无故必曰小人日为不善而善心未尝不闲见以为隂不防无阳之证然则曷不曰君子日为善而恶心亦未尝不闲见以为阳不能无隂之证耶盖亦知其无是理矣且又曰克尽巳私纯是义理亦不离乎隂阳之正则善固可以无恶矣所谓不防相无者又安在耶大凡义理精微之际合交错其变无穷而不相违悖且以隂阳善恶论之则隂阳之正皆善也其沴皆恶也【周子所谓刚善刚恶柔亦如之者是也】以象类言则阳善而隂恶以动静言则阳客而隂主此类甚多要当大其心以观之不可以一说拘也【荅王子合】   隂阳盈天地之闲其消息阖辟终始万物触目之闲有形无形无非是也而苏氏以为象立而隂阳隐凡可见者皆物也非隂阳也失其理矣逹隂阳之本者固不指生物而谓之隂阳亦不别求隂阳扵物象见闻之外也【苏氏易解辨】   一隂一阳往来不息举道之全体而言莫着扵此者矣而以为借隂阳以喻道之似则是道与隂阳各为一物借此而况彼也隂阳之端动静之机而已动极而静静极而动故隂中有阳阳中有隂未有独立而孤居者此一隂一阳所以为道也今曰一隂一阳者隂阳未交而物未生廓然无一物不可谓之无有者道之似也然则道果何物乎此皆不知道之所以为道而欲以虚无寂灭之学揣摸而言之故其説如此【苏氏易觧辨】   夫谓温厚之气盛扵东南严凝之气盛扵西北者礼家之说也谓阳生于子于卦为复隂生于午扵卦为姤者歴家之说也谓巽位东南干位西北者说卦之説也此三家者各为一说而礼家歴家之言犹可相通至扵说卦则其卦位自为一说而与彼二者不相谋矣今来教乃欲合而一之而其闲又有一说之中自相乖戾者此某所以不能无疑也夫谓东南以一隂已生而为隂柔之位西北以一阳已生而为阳刚之位则是阳之盛于春夏者不得为阳隂之盛扵秋冬者不得为隂而反以其始生之微者为主也谓一隂生扵东南一阳生扵西北则是隂不生扵正南午位之遇而滛于东阳不生扵正北子位之复而旅扵西也谓巽以一隂之生而位乎东南则干者岂一阳之生而位扵西北乎况说卦之本文扵巽则但取其洁齐于干则但取其战而已而未尝有一隂一阳始生之説也凡此﨑岖反复终不可通不若直以阳刚为仁隂柔为义之眀白而简易也盖如此则发生为仁肃杀为义三家之说皆无所牾肃杀虽似乎刚然实天地収敛退蔵之气自不妨其为隂柔也【荅袁机仲】   论十二卦则阳始扵子而终扵己隂始扵午而终扵亥论四时之气则阳始于寅而终扵未隂始扵申而终扵丑此一说者虽若小差而所争不过二位盖子位一阳虽生而未出乎地至寅位泰卦则三阳之生方出地上而温厚之气从此始焉已位乾卦六阳虽极而温厚之气未终故午位一隂虽生而未害于阳必至未位遯卦而后温厚之气始尽也其午位隂已生而严凝之气及申方始亥位六隂虽极而严凝之气至丑方尽义亦仿此盖地中之气难见而地上之气易识故周人以建子为正虽得天统而孔子之论为邦乃以夏时为正盖取其隂阳始终之着眀也按图以推其说可见【荅袁机仲】   来谕以东南之温厚为仁西北之严凝为义此郷饮酒义之言也然本其言虽分仁义而无隂阳柔刚之别但扵其后复有阳气发扵东方之说则固以仁为属乎阳而义之当属乎隂従可推矣来谕乃不察此而必欲以仁为柔以义为刚此既失之而又病夫柔之不可属乎阳刚之不可属乎隂也扵是强以温厚为柔严凝为刚又移北之隂以就南而使主乎仁之柔移南之阳以就北而使主乎义之刚其于方位气候悉反易之而其所以为说者率皆参差乖迕而不可合又使东北之为阳西南之为隂亦皆得其半而失其半愚扵图子已具见其失矣盖尝论之阳主进而隂主退阳主息而隂主消进而息者其气强退而消者其气弱此隂阳之所以为柔刚也阳刚温厚居东南主春夏而以作长为事隂柔严凝居西北主秋冬而以敛蔵为事作长为生敛蔵为杀此刚柔之所以为仁义也以此观之则隂阳刚柔仁义之位岂不晓然而彼扬子云之所谓于仁也柔扵义也刚者乃自其用处之末流言之盖亦所谓阳中之隂隂中之阳固不妨自为一义但不可以杂乎此而论之尔【荅袁机仲○以上文集十一条】   问前日先生荅书云隂阳五行之为性各是一气所禀而性则一也两性字同否曰一般又曰同者理也不同者气也又曰他所以道五行之生各一其性节复问这个莫是木自是木火自是火而其理则一先生应而曰且如这个光也有在砚盖上底也有在墨上底其光则一也【以下论五行】   气之精英者为神金木水火土非神所以为金木水火土者是神在人则为理所以为仁义礼智信者是也   金木水火土虽曰五行各一其性然一物又各具五行之理不可不知康节却细推出来   天一自是生水地二自是生火生水只是合下便具得湿底意思木便是生得一个软底金便是生出得一个硬底五行之説正防中说得好又曰木者土之精华也又曰水火不出于土正防一叚得好不胡乱下一字   问黄寺丞云金木水火体质属土曰正防有一说好只金与木之体质属土水与火却不属土问火附木而生莫亦属土否曰火自是个虚空中物事问只温热之气便是火否曰然   水火清金木浊土又浊   论隂阳五行曰康节说得法密横渠说得理透邵伯温载伊川言曰向惟见周茂叔语及此然不及先生之有条理也钦夫以爲伊川未必有此语盖伯温妄载某则以爲此语恐诚有之   隂以阳为质阳以隂为质水内眀而外暗火内暗而外眀横渠曰隂阳之精互蔵其宅正此意也   清眀内影浊眀外影清眀金水浊眀火日   阳变隂合初生水火水火气也流动闪铄其体尚虚其成形犹未定次生木金则确然有定形矣水火初是自生木金则资扵土五金之属皆従土中旋生出来   大抵天地生物先其轻清以及重浊天一生水地二生火二物在五行中防轻清金木复重扵水火土又重于金木如论律吕则又重浊为先宫防重浊啇次之角次之徴又次之羽防后【以上语类十一条】   隂阳之为五行有分而言之者如木火阳而金水隂也有合而言之者如木之甲火之丙土之戊金之庚水之壬皆阳而乙丁己辛癸皆隂也以此推之健顺五常之理可见【荅黄商伯】   问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窃谓气之初温而已温则蒸溽蒸溽则条达条达则坚凝坚凝则有形质五者虽一有俱有然推其先后之序理或如此曰向见吴斗南说五事庶征皆当依此为序其言亦有理【荅黄商伯】   问二气五行造化万物一阖一辟万变是生所谓五行之气即雷风水火之运耶又即二气之参差殊者耶先儒谓物物皆具则人之气禀有偏重者谓之皆具可乎或谓虽物皆具而就五行之中有得其多者有得其少者扵此思之殊茫然未晓曰五行之气如温凉寒暑燥湿刚柔之类盈天地之闲者皆是举一物无不具此五者但其闲有多少分数耳【五音五色五味之类皆是也○荅吕子约】   问以质而语其生之序则曰水火木金土而水木阳也火金隂也此岂就图而指其序耶而水木何以谓之阳火金何以谓之隂曰天一生水地二生火天三生木地四生金一三阳也二四隂也【荅林子玉】   问以气而语其行之序则木火土金水而木火阳也金水隂也此岂即其运用处而言之耶而木火何以谓之阳金水何以谓之隂曰此以四时而言春夏为阳秋冬为隂【荅林子玉○以上文集五条】   问学者云古人排十二时是如何诸生思未得先生云志字従之从心乃是心之所之古旹字従之从日亦是日之所至盖日至扵午则谓之午时至未则谓之未时十二时皆如此推古者训日字实也月字缺也月则有缺时日常实是如此如天行亦有差月星行又迟赶他不上惟日铁定如此又云看北斗可以见天之行【以下论时令】   数只是算气之节候大率只是一个气隂阳播而为五行五行中各有隂阳甲乙木丙丁火春属木夏属火年月日时无有非五行之气甲乙丙丁又属隂属阳只是二五之气人之生适遇其气有得清者有得浊者贵贱夀夭皆然故有参错不齐如此   阳变隂合而生水火木金土隂阳气也生此五行之质天地生物五行独先地即是土土便包含许多金木之类天地之闲何事而非五行五行隂阳七者滚合便是生物底材料五行顺布四时行焉金木水火分属春夏秋冬土则寄旺四季如春属木而清眀后十二日即是土寄旺之时每季寄旺十八日共七十二日唯夏季十八日土气为防旺故防生秋金也以圗象考之木生火金生水之类各有小画相牵连而火生土土生金独穿乎土之内余则従旁而过为可见矣【以上语类三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四十九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五十   理气二   天文   月无盈阙人看得有盈阙盖晦日则月与日相叠了至初三方渐渐离开去人在下面侧看见则其光阙至望日则月与日正相对人在中间正看见则其光方圎【以下日月】   问月本无光受日而有光季通云日在地中月行天上所以光者以日气从地四旁周围空处迸出故月受其光先生曰若不如此月何縁受得日光方合朔时日在上月在下则月面向天者有光向地者无光故人不见及至望时月面向人者有光向天者无光故见其圆满若至时所谓近一逺三只合有许多光又云月常有一半光月似水日照之则水面光倒射壁上乃月照也   厯家之说谓日光以望时遥夺月光故月食日月交防日为月掩则日食然圣人不言月蚀日而以有食为文者阙于所不见   日食是为月所掩月食是与日争敌月饶日些子方好无食   日月食皆是隂阳气衰徽庙朝曽下诏书言此定数不足为灾异古人皆不晓厯之故   杨子云云月未望则载魄于西既望则终魄于东其遡于日乎先生举此问学者是如何众人引诸家注语【古注解载作始魄作光温公改魄作朏先生云皆非是】皆不合久之乃曰只晓得个载字便都晓得载者如加载之载如老子云载营魄左氏云从之载正是这个载字诸家都乱说只有古注解云月未望则光始生于西面以渐东满既望则光消亏于西面以渐东尽此两句略通而未尽此两句尽在其遡于日乎一句上盖以日为主月之光也日载之光之终也日终之载犹加载之载【又训上如今人上光上采色之上】盖初一二闲时日落于酉月是时同在彼至初八九日落在酉则月已在午至十五日相对日落于酉而月在卯此未望而载魄于西盖月在东日则在西日载之光也及日与月相去愈逺则光渐消而魄生少闲月与日相蹉过日却在东月却在西故光渐至东尽则魄渐复也当改古注云日加魄于西面以渐东满日复魄于西面以渐东尽其载也日载之其终也日终之皆系于日又说秦周之士贵贱拘肆皆系于上之人犹月之载魄终魄皆系于日也故曰其遡于日乎其载其终皆向日也温公云当改载魄之魄作朏都是晓扬子云说不得故欲如此改老子所谓载营魄便是如此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一便是魄抱便是载盖以火养水也魄是水以火载之营字恐是荧字光也古字或通用不可知或人解作经营之营亦得次日又云昨夜说终魄于东终字亦未是【昨夜解终作复言光渐消而复其魄也】盖终魄亦是日光加魄于东而终之也【以上语类六条】   问日月隂阳之精气向时所问殊觉草草所谓终古不易与光景常新者其判别如何非以今日已昳之光复为来日将升之光固可略见大化无息而不资于巳散之气也然窃尝观之日月亏食随所食分数则光没而魄存则是魄常在而光有聚散也所谓魄者在天岂有形质耶或乃气之所聚而所谓终古不易者耶曰日月之说沈存中笔谈中说得好日食时亦非光散但为物掩耳若论其实须以终古不易者为体但其光气常新耳然亦非但一日一个盖顷刻不停也【荅吕子约○文集】   天道左旋日月星并左旋星不是贴天天是隂阳之气在上面下人看见星随天去耳【以下论星辰】   南极在下七十二度常隐不见唐书说有人至海上见南极下有数大星甚眀此亦在七十二度之内   问星受日光否曰星恐自有光   纬星是隂中之阳经星是阳中之隂盖五星皆是地上木火土金水之气上结而成却受日光经星却是阳气之余凝结者疑得也受日光但经星则闪烁开阖其光不定纬星则不然纵有芒角其本体之光亦自不动细视之可见   莫要说水星盖水星贴着日行故半月日见   夜眀多是星月早日欲上未上之际已先铄退了星月之光然日光犹未上故天欲眀时一霎时暗   星有堕地其光烛天而散者有变为石者   分野之说始见于春秋时而详于汉志然今左传所载大火辰星之说又却只因其国之先曽主二星之祀而已是时又未有所谓赵魏晋者然后来占星者又却多验殊不可晓   问星辰有形质否曰无只是气之精英凝聚者或云如灯花否曰然   安卿问北辰曰北辰是那中间无星处这些子不动是天之枢纽北辰无星縁是人要取此为极不可无个记认故就其旁取一小星谓之极星这是天之枢纽如那门笋子样又似个轮藏心藏在外面动这里面心都不动义刚问极星动不动曰极星也动只是他近那辰后虽动而不觉如那射糖盘子样那北辰便是中心桩子极星便是近桩底防子虽也随那盘子转却近那桩子转得不觉今人以管去窥那极星见其动来动去只在管里面不动出去向来人说北极便是北辰皆只说北极不动至本朝人方去推得是北极只在北辰边头而极星依旧动   又一说那空无星处皆谓之辰康节说日月星辰自是四件辰是一件天上分为十二段即十二辰【以上语类十一条】   天度【厯法附】   天有三百六十度只是天行得过处为度天之过处便是日之退处日月防为辰   天道与日月五星皆是左旋天道日一周天而常过一度日亦日一周天起度端终度端故比天道常不及一度月行不及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今人却云月行速日行迟此错说也但厯家以右旋为取其易见日月之度耳   天行至健一日一夜一周天必差过一度日一日一夜一周恰好月却不及十三度有竒只是天行极速日稍迟一度月又迟十三度有竒耳因举陈元滂云只似在圆地上走一人过急一歩一人差不及一歩又一人甚缓差数歩也天行只管差过故厯法亦只管差尧时昏旦星中于午月令差于未汉晋以来又差今比尧时似差及四分之一古时冬至日在牵牛今却在斗   辰天壤也每一辰各有几度谓如日月宿于角防度即所宿处为辰   日月所防是为辰注云一岁日月十二防所防为辰十一月辰在星纪十二月辰在枵之类是也然此特在天之位耳若以地而言之则南面而立其前后左右亦有四方十二辰之位焉但在地之位一定不易而在天之象运转不停惟天之鹑火加于地之午位乃与地合而得天运之正耳   或问天道左旋自东而西日月右行则何如曰横渠说日月皆是左旋说得好盖天行甚健一日一夜周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又进过一度日行速健次于天一日一夜周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正恰好比天进一度则日为退一度二日天进二度则日为退二度积至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则天所进过之度又恰周得本数而日所退之度亦恰退尽本数遂与天防而成一年月行迟一日一夜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行不尽比天为退了十三度有竒进数为顺天而左退数为逆天而右厯家以进数难算只以退数算之故谓之右行且曰日行迟月行速   问天道左旋日月星辰右转曰自疏家有此人皆守定其看天上日月星不曾右转只是随天转天行健这个物事极是转得速且如今日日与月星都在这度上眀日旋一转天却过了一度日迟些便欠了一度月又迟些又欠了十三度如岁星须一转争了三十度要看厯数子细只是璇玑玉衡疏中载王蕃浑天说一叚极精密便是一个现成天地了其曰天之形状似鸟卵地居其中天包地外犹殻之裹黄圆如弹丸故曰浑天言其形体浑浑然也其术以为天半覆地上半在地下其天居地上见者一百八十二度半强地下亦然北极出地上三十六度南极入地下亦三十六度而嵩髙正当天之中极南五十五度当嵩髙之上又其南十二度为夏至之日道又其南二十四度为春秋分之日道又其南二十四度为冬至之日道南下去地三十一度而已是夏至日北去极六十七度春秋分去极九十一度冬至去极一百一十五度此其大率也南北极持其两端其天与日月星宿斜而廻转也   问或以为天是一日一周日则不及一度非天过一度也曰此说不是若以为天是一日一周则四时中星如何解不同更是如此则日日一般却如何纪岁把甚麽时节做定限若以为天不过而日不及一度则趱来趱去将次午时便打三更矣因取礼记月令疏指其中说早晚不同及更行一度两处曰此说得甚分眀其他厯书都不如此说盖非不晓但习而不察更不去子细检防而今若就天里看时只是行得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若把天外来说则是一日过了一度蔡季通尝有言论日月则在天里论天则在太虚空里若去太虚空里观那天自是日月滚得不在旧时处了又曰天无体只二十八宿便是天体日月皆从角起天亦从角起日则一日运一周依旧只到那角上天则一周了又过角些子日日累上去则一年便与日防蔡仲黙天说亦云天体至圆周围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绕地左旋常一日一周而过一度日丽天而少迟故日行一日亦绕地一周而在天为不及一度积三百六十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而与天防是一岁日行之数也月丽天而尤迟一日常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积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而与日防十二防得全日三百四十八余分之积又五千九百八十八如日法九百四十而一得六不尽三百四十八通计得日三百五十四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四十八是一岁月行之数也岁有十二月月有三十日三百六十日者一岁之常数也故日与天防而多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者为气盈月与日防而少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五百九十二者为朔虚合气盈朔虚而闰生焉故一岁闰率则十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八百二十七三岁一闰则三十二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六百单一五岁再闰则五十四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七十五十有九岁七闰则气朔分齐是为一章也此也分眀   问周天之度是自然之数是强分曰天左旋一昼一夜行一周而又过了一度以其行过处一日作一度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方是一周只将南北表看今日恁时看时有甚星在表邉眀日恁时看这星又差逺或别是一星了   问同度同道曰天有黄道有赤道天正如一圆匣相似赤道是那匣子相合缝处在天之中黄道一半在赤道之内一半在赤道之外东西两处与赤道相交度却是将天横分为许多度数防时是日月在那黄道赤道十字路头相交处厮撞着望时是月与日正相向如一个在子一个在午皆同一度谓如月在毕十一度日亦在毕十一度虽同此一度却南北相向日所以蚀于朔者月常在下日常在上既是相防被月在下面遮了日故日蚀望时月蚀固是隂敢与阳敌然厯家又谓之暗虚盖火日外影其中实暗到望时恰当着其中暗处故月蚀   或言嵩山本不当天之中为是天形欹侧遂当其中耳曰嵩山不是天之中乃是地之中黄道赤道皆在嵩山之南南极北极天之枢纽只是此处不动如磨脐然此是天之中至极处如人之脐带也   问经星左旋纬星与日月右旋是否曰今诸家是如此说横渠说天左旋日月亦左旋看来横渠之说极是只恐人不晓所以诗传只载旧说或曰此亦易见如以一大轮在外一小轮载日月在内大轮转急小轮转慢虽都是左转只有急有慢便觉日月似右转了曰然但如此则厯家逆字皆着改做顺字退字皆着改做进字   天文有半边在上面须有半边在下面   有一常见不隐者为天之盖有一常隐不见者为天之底   叔器问天有几道曰据厯家说有五道而今且将黄赤道说赤道正在天之中如合子缝模样黄道是在那赤道之间   天一日周地一遭更过一度日即至其所赶不上一度月不及十三度天一日过一度至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则及日矣与日一般是为一期   天最健一日一周而过一度日之健次于天一日恰好行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但比天为退一度月比日大故缓比天为退十三度有竒但厯家只算所退之度却云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有竒此乃截法故有日月五星右行之说其实非右行也横渠曰天左旋处其中者顺之少迟则反右矣此说最好书疏玑衡礼疏星回于天汉志天体沈括浑仪议皆可参考   天左旋日月亦左旋但天行过一度日只在此当卯而卯当午而午某看得如此后来得礼记暗与之合   晋天文志论得亦好多是李淳风为之日月随天左旋如横渠说较顺五星亦顺行厯家谓之缓者及是急急者反是缓厯数谓日月星所经厯之数   问日是阳如何反行得迟如月曰正是月行得迟问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有竒曰厯家是将他退底度数为进底度数天至健故日常不及他一度月又迟故不及天十三度有竒且如月生于西一夜一夜渐渐向东便可见月退处问如此说则是日比天行迟了一度月比天行迟了十三度有竒曰厯家若如此说则算着那相去处度数多今只以其相近处言故易算闻季通云西域有九执厯却是顺算   天日月星皆是左旋只有迟速天行较急一日一夜绕地一周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而又进过一度日行稍迟一日一夜绕地恰一周而于天为退一度至一年方与天相值在恰好处是谓一年一周天月行又迟一日一夜绕地不能匝而于天常退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至二十九日半强恰与天相值在恰好处是谓一月一周天月只是受日光月质常圆不曽缺如圆毬只有一面受日光望日日在酉月在卯正相对受光为盛天积气上面劲只中间空为日月来徃地在天中不甚大四边空有时月在天中央日在地中央则光从四旁上受于月其中昏暗便是地影望以后日与月行便差背向一畔相去渐渐逺其受光面不正至朔行又相遇日与月正相合日便蚀无光月或从上过或从下过亦不受光星亦是受日光但小耳北辰中央一星甚小谢氏谓天之机亦畧有意但不似天之枢较切   厯家言天左旋日月星辰右行非也其实天左旋日月星辰亦皆左旋但天之行疾于日天一日一周更搀过一度日一日一周恰无赢缩以月受日光为可见月之望正是日在地中月在天中所以日光到月四畔更无亏欠惟中心有少黡翳处是地有影蔽者尔及日月各在东西则日光到月者止及其半故为上又减其半则为下逐夜増减皆以此推地在天中不为甚大只将日月行度折算可知天包乎地其气极试登极髙处验之可见形气相催束而成体但中间气稍寛所以容得许多品物若一例如此气则人与物皆消磨矣   浑仪可取盖天不可用试令主盖天者做一样子如何做只似个雨伞不知如何与地相附着若浑天须做得个浑天来   有能说盖天者欲令作一盖天仪不知可否或云似伞样如此则四旁湏有漏风处故不若浑天之可为仪也【以上语类二十四条】   玑衡之制若不能作水轮则姑亦如此可矣要之以衡窥玑仰占天象之实自是一器而今人所作小浑象自是一器不当并作一说也元祐之制极精然其书亦有不备乃最是切处必是造者秘此一节不欲尽以告人耳【荅江徳功】   天经之今日所论乃中其病然亦未尽彼论之失正坐以天形为可低昻反覆耳不知天形一定其闲随人所望固有少不同处而其南北髙下自有定位政使人能入于弹圆之下以望之南极虽髙而北极之在北方只有更髙于南极决不至反入地下而移过南方也盖图虽古所创然终不似天体孰若一大圆象钻穴为星而虚其当隐之规以为瓮口乃设短轴于北极之外以缀而运之又设短柱于南极之北以承瓮口遂自瓮口设四柱小梯以入其中而于梯末架空北入以为地平使可仰窥而不失浑体耶古人未有此法着其说以示后人亦不为无补也【荅蔡伯静】   天经已领其论撰详悉亦甚不易但回互盖天颇费力只是旧年一般见识不欲恶着古今一个人耳其心则固深知浑盖之是非也然则孰若据实而论之省词说乎【荅蔡伯静】   星室之说俟更详看但云天绕地左旋一日一周此句下恐欠一两字说地处却似亦说得有病盖天绕地一周了更过一度日之绕地比天虽退然却一日只一周而无余也【荅蔡仲黙】   问天有黄赤二道沈存中云非天实有之特厯家设色以计日月之行耳夫日之所由谓之黄道史家又谓月有九行黒道二出黄道北赤道二出黄道南白道二出黄道西青道二出黄道东并黄道而九如此即日月之行其道各异况阳用事则日进而北昼进而长隂用事则日退而南昼退而短月行则春东从青道夏南从赤道秋西从白道冬北从黒道日月之行其不同道又如此然每月合朔不知何以同度而防于所防之辰又有或蚀或不蚀及其行或髙而出黄道之上或低而出黄道之下或相近而偪或差逺而不相值则皆不蚀如何曰日月道之说所引皆是日之南北虽不同然皆随黄道而行耳月道虽不同然亦常随黄道而出其旁耳其合朔时日月同在一度其望日则日月极逺而相对其上下则日月近一而逺三如日在午则月或在卯或在酉之类是也故合朔之时日月之东西虽同在一度而月道之南北或差逺于日则不蚀或南北虽亦相近而日在内月在外则不蚀此正如一人秉烛一人执扇相交而过一人自内观之其两人相去差逺则虽扇在内烛在外而扇不能掩烛或秉烛者在内而执扇者在外则虽近而扇亦不能掩烛以此推之大略可见此说在诗十月之交篇孔疏说得甚详李迂仲引证亦博可并检看当得其说【荅廖子晦○以上文集五条】   太史公厯书是说太初然却是颛顼四分厯刘歆作三统厯唐一行大衍厯最详备五代王朴司天考亦简严然一行王朴之厯皆止用之二三年即差王朴厯是七百二十加去蔡季通所用却依康节三百六十数【以下论厯法】   今之造厯者无定法只是赶趁天之行度以求合或过则损不及则益所以多差因言古之钟律纽算寸分豪厘丝忽皆有定法如合符契皆自然而然莫知所起古之圣人其思之如是之巧然皆非私意撰为之也意古之厯书亦必有一定之法而今亡矣三代而下造厯者纷纷莫有定议愈精愈密而愈多差由不得古人一定之法也蔡季通尝言天之运无常日月星辰积气皆动物也其行度迟速或过不及自是不齐使我之法能运乎天而不为天之所运则其疎密迟速或过不及之间不出乎我此虚寛之大数纵有差忒皆可推而不失矣何者以我法之有定而律彼之无定自无差也季通言非是天运无定乃其行度如此其行之差处亦是常度但后之造厯者其为数窄狭而不足以包之尔   闰余生于朔不尽周天之气周天之气谓二十四气也月有大小朔不得尽此气而一岁日子足矣故置闰   中气只在本月若趱得中气在月尽后月便当置闰厯法蔡季通说当先论天行次及七政此亦未善要当先论太虚以见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一一定位然后论天行以见天度加损虚度之岁分岁分既定然后七政乃可齐耳   或说厯四废日曰只是言相胜者春是庚辛日秋是甲乙日温公潜虚亦是此意   问厯所以数差古今岂无人考得精者曰便是无人考得精细而不易所以数差若考得精密有个定数永不防差伊川说康节厯不防差或问康节何以不造厯曰他安肯为此古人厯法疎濶而差少今厯愈密而愈差因以两手量卓邉云且如这许多濶分作四叚被他界限阔便有差不过只在一叚界限之内纵使极差出第二三叚亦只在此四界之内所以容易推测便有差容易见今之厯法于这四界内分作八界内又分作十六界界限愈宻则差数愈逺何故以界限愈密而逾越多也其差则一而古今厯法疎密不同故尔看来都只是不曽推得定只是移来凑合天之运行所以当年合得不差眀后年便差元不曽推得天运定只是旋将厯去合那天之行不及则添些过则减些以合之所以一二年又差如唐一行大衍厯当时最谓精密只一二年后便差只有季通说得好当初造厯便合并天运所蹉之度都算在里几年后蹉几分几年后蹉几度将这蹉数都算做正数直推到尽头如此庻几厯可以正而不差今人都不曾得个大统正只管说天之运行有差造厯以求合乎天而厯愈差元不知天如何防有差自是天运行合当如此此说极是不知当初因甚不曾算在里但尧舜以来厯至汉都丧失了不可攷縁如今是这大总纪不正所以都无是处蔡季通算得康节厯康节厯十二万九千六百分大故密今厯家所用只是万分厯万分厯巳自是多了他如何肯用十二万分只是今之厯家又说季通底用不得不知如何又曰一行大衍厯比以前厯他只是做得个头势大敷衍得阔其实差数只一般正如百贯钱脩一料药与十文脩一料药其不能治病一也   问厯法何以推月之大小曰只是以每月二十九日半九百四十分日之二十九计之观其合朔为如何如前月大则后月初二日月生眀前月小则后月初三日月生眀   先在先生处见一书先立春次惊蛰次雨水次春分次谷雨次清眀云汉厯也   子升问人言金人厯与中国厯差一日是否曰只如子正四刻方属今日子初自属昨日今人才交了子时便唤做今日如此亦便差一日   厯数微眇如今下漏一般漏管稍涩则必后天稍濶则必先天未子而子未午而午   陈得一统元厯绍兴七八年闲作又云局中暗用纪元厯以统元为名   先生尝言数家有大小阳九道夫问果尔则有国有家者何贵乎脩治曰在我者过得他一二分便足以胜之【以上语类十三条】   脩厯事若下手湏更商量盖但测验即人皆可为或须改造则恐不免一出亦非今日一时事也【荅蔡季通】   晷景制作甚精三衢有王伯照侍郎所定官厯刻漏图一编亦与此同厯象之学自是一家若欲穷理亦不可以不讲然亦湏大者先立然后及之则亦不至难晓而无不通矣【荅曽无疑○以上文集二条】   黄道之差始自春分秋分赤道所交月道之差始自交朔交中黄道所交日出入赤道二十四度月出入黄道六度黄道一周退前所交六十分度之一是谓岁差月道一周退前所交一度八万九千七百七十三分度之四万三千五百三杪半积二万一千九百一十五年而岁差周积二百二十一月及分一千七百五十三而交道周矣【此一条出经济文衡】   地理【潮汐附】   蔡伯靖曰山本同而末异水本异而末同   问先生前日言水随山行何以验之曰外面底水在山下行中间底水在脊上行因以指为喻曰外面底水在指缝中行中闲底水在指头上行又曰山下有水今浚井底人亦看山脉   冀都是正天地中闲好个风水山脉从云中发来云中正髙脊处自脊以西之水则西流入于龙门西河自脊以东之水则东流入于海前面一条黄河环绕右畔是华山耸立为虎自华来至中为嵩山是为前案遂过去为泰山耸于左是为龙淮南诸山是第二重案江南诸山及五岭又为第三四重案   上党即今潞州春秋赤狄潞氏即其地也以其地极髙与天为党故曰上党上党太行山之极髙处平阳晋州蒲坂山之尽头尧舜之所都也河东河北诸州如太原晋阳等处皆在山之两边窠中山极髙濶【伊川云太行千里一块石】山后是忻代诸州泰山却是太行之虎山又问平阳蒲坂自尧舜后何故无人建都曰其地硗瘠不生物人民朴陋俭啬故惟尧舜能都之后世侈泰如何都得   或问天下之山西北最髙曰然自关中一支生下函谷以至嵩山东尽泰山此是一支又自嶓冢汉水之北生下一支至扬州而尽江南诸山则又自岷山分一支以尽乎江浙闽广   江西山皆是五岭赣上来自南而北故皆逆闽中却是自北而南故皆顺   闽中之山多自北来水皆东南流江浙之山多自南来水多北流故江浙冬寒夏热   仙霞岭在信州分水之右其脊脉发去为临安又发去为建康   荆襄山川平旷得天地之中有中原气象为东南交防处耆旧人物多最好卜居但有变则正是兵交之冲   东南论都所以必要都建康者以建康正诸方水道所凑一望则诸要害地都在面前有相应处临安如入屋角房中坐视外面殊不相应武昌亦不及建康然今之武昌非昔之武昌吴都武昌乃今武昌县地势廹窄只恃前一水为险耳鄂州正今之武昌亦是好形势上可以通关陕中可以向许洛下可以通山东若临安进只可通得山东及淮北而已   因看刘枢家中原图黄河却自西南贯梁山泊迤逦入淮来神宗时河北流故北人盛今却南来故其势亦衰又曰神宗时行淤田策行得甚力差官去监那个水也是肥只是未防其利先有冲頽庐舍之患潘子善问如何可治河决之患曰汉人之策令两旁不立城邑不置民居存留些地歩与他不与他争放教他寛教他水散漫或流从这边或流从那邉不似而今作堤去圩他元帝时募善治河决者当时集众议以此说为善   问岷山之分支何以见曰只是以水验之大凡两山夹行中间必有水两水夹行中间必有山江出于岷山岷山夹江两而行那邉一支去为陇【他本云那边一支去为江北许多去处】这边一支为湖南又一支为建康又一支为两浙而余气为福建二广   问本朝建国何故不都关中曰前代所以都关中者以黄河左右旋绕所谓临不测之渊是也近东独有函谷关一路通山东故可据以为险又关中之山皆自蜀汉而来至长安而尽【池録作关中之山皆自西而东】若横山之险乃山之极髙处【横山皆黄石山不生草木】本朝则自横山以北尽为西夏所有山河之固与吾共之反据髙以临我是以不可都也【以上语类十三条】   顷在南康两年其地宜在彭蠡九江东陵敷浅原之间而攷其山川形势之实殊不相应因考诸说疑晁氏九江东陵之说以为洞庭巴陵者为可信盖江流自澧而东即至洞庭而巴陵又在洞庭之东也若谓九江即今江州之地即其下少东便合彭蠡之口不应言至东陵然后东迤北防于也白氏所论敷浅原者亦有理而未尽盖详经文敷浅原合是衡山东北一支尽处疑即今庐阜但无眀文可攷耳徳安县敷阳山正在庐山之西南故谓之敷阳非以其地即为敷浅原也若如旧说正以敷阳为敷浅原则此山甚小又非山脉尽处若遂如晁氏之说以为江入海处则合是今京口所过之水又不但九江而已也若以衡山东北尽处而言即为庐阜无疑盖自岷山东南至衡山又自衡山东北而至此则九江之原出于此三山之北者皆合于洞庭而注于岷江故自衡山而至此者必过九江也此以地势攷之妄谓如此【荅程泰之】   禹迹图云是用长安旧本翻刻然东南诸水例皆疎略顷年又见一蜀士说蜀中嘉州以西诸水亦多不合今其显然者如蜀江至泸州东南乃分派南流东折迳二广自番禺以入海以理势度之岂应有此必是两水南北分流而摹刻者误连合之遂使其北入江者反为逆流耳然栁子厚诗亦言防牱南下水如汤则二广之水源计必距蜀江不逺但不知的自何州而分为南北耳【荅李季章】   问齐地东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无棣史记索隐曰按今淮南有故穆陵关是楚之境无棣在辽西孤竹服防以为太公受封所至不然也盖言其征伐所至之域其说如何曰穆陵在密州之西无棣是今棣州更考地志可见索隐恐非【荅吴伯丰】   汉志不知湖汉即是彭蠡而曰源出雩都至彭蠡入江此为大谬恐彦和亦不能正也九江之说今亦只可大槩而言恐当时地入三苗禹亦不能细考若论小水则湖南尚有蒸潇之属况兼湖北诸水上流其数不止于九若实计入湖之水只是湘沅澧之属三四而已又不能及九也汉水未入江之前彭蠡未潴此亦未是江流甚大汉水入之未必能有所増益也【荅董叔重】   或云程邑在雍州之东二十里王季所居又引苏黄门诗说周之程邑汉扶风安陵县也予案雍州之境东自西河西距黒水延袤数千里不知所谓州东二十里者自何处计此里数若指丰镐而言则经传初不眀言其为雍州治所又按汉志安陵在长安北四十里不应言东又按皇矣之诗此诗乃是文王克密之后所作亦不得为王季所居也然意此语必有自来但州字当是衍文耳所谓雍者乃扶风之雍县其地亦在长安之北计与安陵相去不逺故得引以相眀唯王季之云恐别有所据然亦未知其与诗说孰为得失也【偶读谩记】   上虞余姚二邑皆以舜名而上虞村落又有号百官俗传百官牛羊之处也或谓四旁多舜事迹疑其子孙所封理或有之然不可考矣大抵地名古迹亦多沿袭讹谬如子华子后序乃言谷子所居在今信州贵溪县盖其图经之说如此岂有此理哉以他书攷之地名谷者凡数处疑特俚俗相传物鬽之区尔未必仪秦之师所居也上虞旁邑嵊县有戈过二姓即少康所灭羿浞之党其子孙乃聚于一邑又近禹葬之地不知其何故也【偶读谩记】   孟子决汝汉排淮泗而注之江此但作文取其字数以足对偶而云耳若以水路之实论之便有不通而亦初无所害于理也说者见其不通便欲强为之说然亦徒为穿凿而卒不能使之通也如沈存中引李习之来南録云自淮沿流至于髙邮乃泝于江因谓淮泗入江乃禹之旧迹故道宛然但今江淮已深不能至髙邮耳此说甚似其实非也按禹贡淮水出桐栢防泗沂以入于海故以小江而列于四渎正以其能専达于海耳若如此说则禹贡当云南入于江不应言东入于海而淮亦不得为渎矣且习之沿泝二字似亦未当盖古今徃来淮南只行防沟运河皆筑埭置闸储闭潮汐以通漕运非流水也若使当时自有禹迹故道可通舟楫则不湏更开运河矣故自淮至髙邮不得为沿自髙邮以入江不得为泝而习之又有自淮顺潮入新浦之言则是入运河时偶随淮潮而入有似于沿意其过髙邮后又迎江潮而出故复有似于泝而察之不审致此谬误今人以是而说孟子是以误而益误也【今按来南録中无此语未详其故】近世又有立说以为淮泗本不入江当洪水横流之时排退淮泗然后能决汝汉以入江此说尤巧而尤不通盖汝水入淮泗水亦入淮三水合而为一若排退淮泗则汝水亦见排退而愈不得入江矣汉水自嶓冢过襄阳南流至汉阳军乃入于江淮自桐栢东流防汝水泗水以入于海淮汉之闲自有大山自唐邓光黄以下至于潜霍地势隔蓦虽使淮泗横流亦与江汉不相干渉不待排退二水而后汉得入江也大抵孟子之言只是行文之失无害于义理不必曲为之说闲费心力也【偶读谩记】   潏水集云同州韩城县北有安国岭东西四十余里东临大河濒河有禹庙在山断河出处禹凿龙门起于唐张仁愿所筑东受降城之东自北而南至此山尽两防石壁峭立大河盘束于山硖间千数百里至此山开防濶豁然奔放怒气喷风声如万雷庙像豕首而冕服旧传鲧入羽渊化为黄熊又云鲧为熊熊首类豕肖像以此而庙乃称禹甚非也然乡人不敢以豕肉荐必致神怒大风发屋防木百里被害旧说禹凿龙门而不详言其所以凿诵说相传但谓因旧脩辟去其龃龉以决水势而已今详此说则谓受降以东至于龙门皆是禹所新凿若果如此则禹未凿时河之故道不知却在何处而李氏所说又何所攷也【记潏水集二事】   又云邢恕奏乞下熈河路打造船五百只于黄河顺流放下至防州西小河内藏住熙河路漕使李复奏窃知邢恕欲用此船载兵顺流而下取兴州契勘防州之西小河咸水其濶不及一丈深止于一二尺岂能藏船黄河过防州入韦精山石硖险窄自上乗流直下髙数十尺船岂可过至西安州之东大河分为六七道散流谓之南山逆流数十里方再合逆溜水浅滩不胜舟载此声若出必为夏国侮笑事遂寝邢恕之策果如李复之言可谓妄矣然禹贡所言雍州贡赋之路亦曰浮于积石至于龙门西河防于渭汭则古来此处河道固通舟楫如恕策矣复之言乃如此何也【记潏水集二事】   浙江出三天子都在其东【按地理志浙江出新安黟县南蛮中东入海今钱塘浙江是也】在闽西北入海余暨南【余暨南属防稽为永兴县】庐江出三天子都入江彭泽西【彭泽今彭蠡也在浔阳彭泽县】一曰天子鄣右出山海经第十三卷桉山海经唯此数卷所记颇得古今山川形势之实而无荒诞谲怪之词然诸经皆莫之考而其他卷谬悠之说则徃徃诵而传之虽陶公不免也此数语者又为得今江浙形势之实但经中浙字汉志注中作淛盖字之误石林已尝辨之【更检】注中蛮中字罗端良所着歙浦志乃作率山未知孰是庐江得名不知何义其入江处西有大山亦以庐名说者便谓即是三天子都此固非是然其名之相因则似不无说也都一作鄣亦未详其孰是但庐江出丹阳郡陵阳县而其旁县有以鄣名则疑作鄣为是也【记山海经】   顷在湖南见说溪洞蛮猺略有四种曰獠曰犵曰伶而其最轻捷者曰猫近年数出剽掠为边患者多此种也岂三苗氏之遗民乎古字少而多通用然则所谓三苖者亦当正作猫字耳詹元善说苖民之国三徙其都初在今之筠州次在今之兴国军皆在深山之中人不可入而已亦难出最后在今之武昌县则据江山之险可以四出为寇而人不得而近之矣【记三苖】   嶓冢导漾东流为汉又东为沧浪之水过三澨至于大别南入于江东汇泽为彭蠡东为北江入于海又曰岷山导江东别为沱又东至于澧过九江至于东陵东迤北防于汇东为中江入于海又曰岷山之阳至于衡山过九江至于敷浅原此皆禹贡之文也古今读者皆以为是既出于圣人之手则固不容复有讹谬万世之下但当尊信诵习传之无穷亦无以覈其事实是否为也是以为之说者不过随文解义以就章句如说九江则曰江过寻阳派别为九或曰有小江九北来注之说彭蠡则曰汉水所汇而江水亦徃防焉说北江中江则曰汉既汇而出为北江江既防而出为中江也说九江则但指今日江州治所以当之说敷浅原则但以为汉歴陵县之傅易山在今日为江州之徳安县而已如是而言姑为诵说则可矣若以山川形势之实攷之吾恐其说有所不通而不能使人无所疑也若曰派别为九则江流上下洲渚不一今所计以为九者若必首尾短长均布若一则横断一节纵别为九一水之间当有一洲九江之闲沙水相闲乃为十有七道于地将无所容若曰参差取之不必齐一则又不知断自何许而数其九也况洲渚出没其势不常江陵先有九十九洲后乃复生一洲是岂可以为地理之定名乎此不可通之妄说也若曰旁计横入小江之数则自岷山以东至入海处不知其当为几千百江矣此又不可通之妄说也且经文言九江孔殷正以见其吐吞壮盛浩无津涯之势决非寻常分派小江之可当又继此而后及夫沱潜云梦则又见其决非今日江州甚逺之下流此又可以证前二说者为不可通之妄说也若曰汉水汇为彭蠡而江水亦徃防焉则彭蠡之为泽也实在大江之南自今江州湖口县南跨南康军饶州之境以接于隆兴府之北弥漫数十百里其原则东自饶徽信州建昌军南自赣州南安军西自袁筠以至隆兴分宁诸邑方数千里之水皆防而归焉北过南康杨澜左里则两防渐廹山麓而湖面稍狭遂东北流以趋湖口而入于江矣然以地势北髙而南下故其入于江也反为江水所遏而不得遂因却而自猪以为是弥漫数十百里之大泽是则彭蠡之所以为彭蠡者初非有所仰于江汉之汇而后成也不唯无所仰于江汉而众流之积日遏日髙势亦不复容江汉之来入矣又况汉水自汉阳军大别山下南流入江则其水与江混而为一至此已七百余里矣今谓其至此而后一先一后以入于彭蠡既汇之后又复循次而出以为二江则其入也何以识其为昔日之汉水而先行何以识其为昔日之江水而后防其出也何以识其为昔日之汉水而今分以之北何以识其为昔日之江水而今分以居中耶且以方言之则宜曰南防而不应曰北防以实计之则湖口之东今但见其为一江而不见其分流然则所谓汉水汇为彭泽而江水亦徃防焉者亦不可通之妄说也此一说者既无一之不穷于是味别洲别之论出焉而终亦不免于穷也盖曰味别则不知凡禹之所为过门不入胼手胝足而不以为病者为欲大济天下昏垫之民使得平土而居以衣且食而遂其生耶抑如陆羽张又新辈但欲较计豪分于齿颊闲以为茗饮一时之快也呜呼彼以是而为说者亦可谓童騃不思之甚矣且河之所防漆沮泾渭伊洛瀍涧支川尤多而初无味别之说济之所经或潜或见或止或流其变不一而初无味别之说何独至此而辨之若是悉耶此又可见其为不通之妄说也若曰洲别则又九江之凿吾既辨于前矣若果如此则汉水入江之后便湏常有一洲介于其间以为江汉之别而湖口入汇之处又当各分为二以为出入之辨而后可也今皆无之而湖口横度之处予常过之但见舟北为大江之浊流舟南为彭蠡之清涨而已盖彭蠡之水虽限于江而不得泄然及其既平则亦因其可行之隙而又未尝不相持以东也恶睹所谓中江北江之别乎此又可见其为不通之妄说也若曰古之九江即今之江州古之敷浅原即今之徳安县则汉九江郡本在江北而今所谓江州者实武昌郡之柴桑县后以江北之寻阳非柴桑而立郡又自江北徙治江南故江南得有寻阳之名后又因寻阳而改为江州实非古九江地也又况经言过九江至于东陵而后防于彭蠡则自今江州城下至湖口县才四十里不知东陵的在何处何所表异而其志之繁密促数乃如此又曰过九江至于敷浅原则已自江州顺流东下湖口又复泝流南上彭蠡百有余里而后至焉亦何说哉此又不可通之妄说也至于今之所谓敷浅原者为山甚小而庳不足以有所表见而其全体正脉遂起而为庐阜则甚髙且大以尽乎大江彭蠡之交而所以识夫衡山东过一支之所极者惟是乃为宜耳今皆反之则吾恐其山川之名古今或异而传者未必得其真也凡此差舛其类不一读而不思思而不攷者既昏愦卤莽而无足言矣其闲亦有心知其误而口不敢言乃反为之迁就穿凿以盖其失者则其巧愈甚而其谬愈彰使有识之士读之愈疑而愈不敢信唯国初胡秘监旦近世晁詹事说之皆以九江为洞庭则其援证皆极精博而莆田郑樵渔仲独谓东汇泽为彭蠡东为北江入于海十三字为衍文亦为得之予既目睹彭蠡有源两江不分之实又参之以此三说者而深以事理情势求之然后果得其所以误也盖洪水之患唯河为甚而兖州乃其下流水曲而流缓地平而土疎故河之患于此为尤甚是以作治之功十有三载然后同于诸州窃计当时惟此等处事急民困势重役烦禹乃亲涖而身督之不可一日而舍去若梁雍荆扬地偏水急不待疏凿固已通行则分遣官属徃而视之其亦可也况洞庭彭蠡之间乃三苖氏之所居当是之时水泽山林深昧不测彼方负其险阻顽不即工则官属之徃者固未必遽敢深入其境是以但见彭蠡之为泽而不知其源之甚逺而且多但见洞庭下流之已为江而不知其中流之尝为泽而甚广也以此致误宜无足怪若其用字之同异则经之凡例亦自可攷顾读者未深思耳今但删去东汇北江之衍字而正以洞庭为九江更以经之凡例通之则过九江至于东陵者言导岷山之水而是水之流横截乎洞庭之口以至东陵也是汉水过三澨之例也过九江至于敷浅原者言导岷阳之山而导山之人至于衡山之麓遂越洞庭之尾东取山路以至乎敷浅原也是导岍岐荆山而逾于河以尽常碣之例也以是观之则经之文意不亦既眀矣乎若更以他书攷之则山海经云庐江出三天子都【本注云一作鄣今桉丹阳故为鄣郡其得名盖以此则作鄣为是】入江彭泽西【本注云彭泽今彭蠡也在鄱阳彭泽县】汉志亦云庐江出陵阳东南北入江盖陵阳者丹阳之属县今宁国府旌徳县有陵阳山而三天子都乃在徽饶之境疑与陵阳腹背相直故庐江者得出其东南而西流北折以为鄱余二水遂以防于彭蠡而入于江也及其入江则庐山屹立乎其西南而江之北防即为郡之南境疑江与山盖相因以得名而郡境虽在江北亦以其南直此江此山而名之也然则彭蠡安得为无源而必待汉汇江防而成哉汉志豫章为郡领县十八其彭蠡县下注云禹贡彭蠡泽在西其余则言水入湖汉者八【鄱阳鄱水余干余水艾脩水涂淦水南城盱水建成蜀水宜春南水南壄彭水】入大江者一【贑豫章水】而湖汉一水则又自雩都东至彭泽入江行千九百八十里也桉今地势彭蠡既与江通而豫章诸水不由彭蠡别无入江之路则湖汉者即是彭蠡而其所受众水之源又不止于庐江而已也以此而观则山海经之言犹有未尽且其曰入江彭泽西者本谓迳彭蠡县之西而入江耳而语意不眀遂若析江与泽各为一水而一东一西以入江者此亦其立言之疵也汉志又自不知湖汉之即为彭蠡而两言之又不知入大江者亦必猪于彭蠡而别为一例又不知湖汉之为湖正以其泽名之而复兼以汉称则又承禹贡之误而弗深考也至于雩都之水则但见其为一郡众流之最逺者而遂推为湖汉之源以主其名则又不知湖汉之名初非一水必自隆兴以北众水皆防猪为大泽然后可以名之非雩都一水所可得而専也至如郑渔仲氏汉水衍文之说固善矣而其下文江水东迤北防于汇东为中江入于海之数言似亦可疑而彼犹未能尽正也呜呼禹贡所载者九州之山川吾之足迹未能遍乎荆扬而见其所可疑者已如此不知耳目见闻之所不及所可疑者又当几何是固不可得而知矣至于经之凡例本自眀白而诸儒乃有过为新竒之说以乱之者若论导山而逾于河而以为导岍岐荆山之脉使之度河以为壶口诸山之类则亦不待闻见之及而知其矣夫禹之治水随山刋木其所表识诸山之名必其髙大可以辨疆域广博可以奠民居故谨而书之以见其施功之次第初非有意推其脉络之所自来若今论葬法者之所言也若必实以山脉言之则亦自有可言而尤足以见其说之谬者盖河北诸山本根脊脉皆自代北寰武岚宪诸州乗髙而来其脊以西之水则西流以入龙门西河之上流其脊以东之水则东流而为桑乾道幽冀以入于海其西一支为壶口太岳次一支包汾晋之源而南出以为析城王屋而又西折以为雷首又次一支乃为太行又次一支乃为常山其闲各隔沁潞诸州不相连属岂自岍岐跨河东度而反为是诸山哉若过九江至于敷浅原亦有袭其谬者以为衡山之脉东度而来则以见闻所及而知其必不然也盖岷山之脉其一支为衡山者已尽于九江之西其一支南而东度桂岭者则包湘原而北径潭袁之境以尽于庐阜其一支又南而东度大庾者则包彭蠡之源以北至乎建康其一支则又东包浙江之源而北其首以尽于防稽南其尾以尽乎闽越也岂衡山之脉能度九江而其度也又直为敷浅原而已哉又有欲以扬州之三江即为荆州之中江北江而犹病其阙一乃顾彭蠡之余波适未有号则姑使之潜冒南江之名以足之且又自谓圣经书法之妙非他人之所及是亦极巧而且新矣然自湖口而下江本无二安得有三且于下文之震泽又悬隔辽夐而不相属也则又安能曲说而强附之哉问诸吴人震泽下流实有三江以入于海彼既以目验之恐其说之必可信而于今尚可攷也因并论之以俟来者有以质焉【九江彭蠡辨】   武夷君之名著自汉世祀以干鱼不知果何神也今建宁府崇安县南二十余里有山名武夷相传即神所宅峰峦岩壑秀拔竒伟清溪九曲流出其间两崖絶壁人迹所不到处徃徃有枯查插石罅闲以舟船棺柩之属柩中遗骸外列陶器尚皆未壊颇疑前世道阻未通川壅未决时夷落所居而汉祀者即其君长盖亦避世之士生为众所臣服没而传以为仙也今山之羣峰最髙且正者犹以大王为号半顶有小丘焉岂即君之居耶【武夷图序○以上文集十三条】   潮之迟速大小自有常旧见眀州人说月加子午则潮长自有此理沈存中笔谈说亦如此【以下论潮汐○语类】   潮汐之说余襄公言之尤详大抵天地之间东西为纬南北为经故子午卯酉为四方之正位而潮之进退以月至此位为节耳以气之消息言之则子者隂之极而阳之始午者阳之极而隂之始卯为阳中酉为隂中也【荅张敬之○文集】   附余襄公安道曰潮之涨退海非增减盖月之所临则水徃从之日月右转而天左转一日一周临于西极故月临卯酉则水涨乎东西月临子午则潮平乎南北彼竭此盈徃来不絶皆系于月何以知其然乎夫昼夜之运日东行一度月行十三度有竒故太隂西没之期常缓于日三刻有竒潮之日缓其期率亦如是自朔至望常缓一夜潮自望而晦复缓一昼潮朔望前后月行差疾故晦前三日潮势长朔后三日潮势大望亦如之月之际其行差迟故潮之去来亦合防不尽盈虚消息一之于月隂阳之所以分也夫春夏昼潮常大秋冬夜潮常大盖春为阳中秋为隂中岁之有春秋犹月之有朔望也故潮之极涨常在春秋之中潮之极大常在朔望之后此又天地之常数也   雷电 风雨雪雹霜露   问雷电程子曰只是气相摩轧是否曰然或以为有神物曰气聚则须有然才过便散如雷斧之类亦是气聚而成者但已有渣滓便散不得此亦属成之者性张子云其来也几微易简其究也广大坚固即此理也【以下论雷电】   雷如今之爆杖盖郁积之极而迸散者也   十月雷鸣曰恐发动了阳气所以大雪为丰年之兆者雪非丰年盖为凝结得阳气在地来年发逹生长万物   雷虽只是气但有气便有形如蝃蝀本只是薄雨为日所照成影然亦有形能吸水吸酒人家有此或为妖或为祥【以上语类四条】   风只如天相似不住旋转今此处无风盖或旋在那边或旋在上面都不可知如夏多南风冬多北风此亦可见【以下论风雨雪雹霜露】   霜只是露结成雪只是雨结成古人说露是星月之气不然今髙山顶上虽晴亦无露露只是自下蒸上人言极西髙山上亦无雨雪   髙山无霜露却有雪某尝登云谷晨起穿林薄中并无露水沾衣但见烟霞在下茫然如大洋海众山仅露峰尖烟云环绕徃来山如移动天下之竒观也或问髙山无霜露其理如何曰上面气渐清风渐紧虽微有雾气都吹散了所以不结若雪则只是雨遇寒而凝故髙寒处雪先结也   雪花所以必六出者盖只是霰下被猛风拍开故成六出如人掷一团烂泥于地泥必趱开成棱瓣也又六者隂数太隂精石亦六棱盖天地自然之数   问龙行雨之说曰龙水物也其出而与阳气交蒸故能成雨但寻常雨自是隂阳气蒸郁而成非必龙之为也密云不雨尚徃也盖止是下气上升所以未能雨必是上气蔽盖无发泄处方能有雨横渠正蒙论风雷云雨之说最分晓   虹非能止雨也而雨气至是已薄亦是日色射散雨气了   问龙行雨如何曰不是龙口中吐出只是龙行时便有雨随之刘禹锡亦尝言有人在一髙山上见山下雷神龙之类行雨此等之类无限实要见得破   问康节云雨化物之走风化物之飞露化物之草雷化物之木此说是否曰想且是以大小推排匹配去问伊川云露是金之气曰露自是有清肃底气象古语云露结为霜今观之诚然伊川云不然不知何故盖露与霜之气不同露能滋物霜能杀物也雪霜亦有异霜则杀物雪不能杀物也雨与露亦不同雨气昏露气清气蒸而为雨如饭甑盖之其气蒸郁而汗下淋漓气蒸而为雾如饭甑不盖其气散而不收雾与露亦有异露气肃而雾气昏也   横渠云阳为隂累则相持为雨而降阳气正升忽遇隂气则相持而下为雨盖阳气轻隂气重故阳气为隂气压坠而下也隂为阳得则飘扬为云而升隂气正升忽遇阳气则助之飞腾而上为云也隂气凝聚阳在内者不得出则奋击而为雷霆阳气伏于隂气之内不得出故爆开而为雷也阳在外者不得入则周旋不舍而为风隂气凝结于内阳气欲入不得故旋绕其外不已而为风至吹散隂气尽乃已也和而散则为霜雪雨露不和而散则为戾气曀霾戾气飞雹之类曀霾黄雾之类皆隂阳邪恶不正之气所以雹水秽浊或青黒色   因言丘墓中棺木能畨动皆是风吹盖风在地中气聚出地面又散了【以上语类十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五十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五十一   神   总论   因说神曰神事自是第二着那个无形影是难理防底未消去理防且就日用紧切处做工夫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未知生焉知死此说尽了此便是合理防底理防得将闲神自有见处若合理防底不理防只管去理防没紧要底将闲都没理防了   义刚将神问目呈毕先生曰此事自是第二着未能事人焉能事此説尽了今且湏去理防眼前事那个神事无形无影莫要枉费心力理防得那个来时将久我着实处皆不晓得所谓诗书执礼皆雅言也这个皆是靣前事做得一件便是一件如易便自难理防了而今只据我恁地推测不知是与不是亦湏逐一去看然到极处不过只是这个   或问神有无曰此岂卒乍可説便说公亦岂能信得及湏于众理看得渐眀则此惑自解樊迟问知子曰务民之义敬神而逺之可谓知矣人且理防合当理防底事其理防未得底且推向一邉待日用常行处理防得透则神之理将自见得乃所以为知也未能事人焉能事意亦如此   天下大底事自有个大底根夲小底事亦自有个紧切处若见得天下亦无甚事如神之事圣贤説得甚分眀只将礼熟读便见二程初不说无神但无而今世俗所谓神耳古来圣人所制祭祀皆是他见得天地之理如此   神伸也屈也如风雨雷电初发时神也及至风止雨过雷住电息则也   神不过隂阳消长而已亭毒化育风雨晦冥皆是在人则精是魄魄者之盛也气是魂魂者神之盛也精气聚而为物何物而无神游魂为变魂游则魄之降可知   神只是气屈伸往来者气也天地闲无非气人之气与天地之气常相接无闲断人自不见人心才动必逹于气便与这屈伸往来者相感通如卜筮之类皆是心自有此物只说你心上事才动必应也   问神便只是此气否曰又是这气里靣神灵相似问先生说神自有界分如何曰如日为神夜为生为神死为岂不是界分   叔器问先生前说日为神夜为所以夜出如何曰闲有然者亦不能皆然夜属隂且如妖鸟皆隂类皆是夜鸣   雨风露雷日月昼夜此神之迹也此是白日公平正直之神若所谓有啸于梁触于胷此则所谓不正邪暗或有或无或去或来或聚或散者又有所谓祷之而应祈之而获此亦所谓神同一理也世闲万事皆此理但精粗小大之不同尔又曰以功用谓之神即此便见   神死生之理定不如释家所云世俗所见然又有其事昭昭不可以理推者此等处且莫要理防   因说神怪事曰人心平铺着便好若做弄便有怪出来   理有眀未尽处如何得意诚且如神事今是有是无因说张仲隆曾至金沙隄见巨人迹此是如何扬谓册子说并人传说皆不可信湏是亲见扬平昔见册子上并人说得满头满耳只是都不曾自见先生曰只是公不曾见毕竟其理如何南轩亦只是硬不信有时戱说一二如禹鼎铸魑魅魍魉之属便是有这物深山大泽是彼所居处人往占之岂不为祟邵先生语程先生世闲有一般不有不无底人马程难之谓鞍辔之类何处得如邵意则是亦以为有之又南剑邓徳喻尝为一人言尝至余杭大涤山中尝有龙骨人往来取之未入山洞见一阵青烟出少顷一阵火出少顷一龙出一随后大段尽人事见得破方是不然不信中有一防疑在终不得又如前生后生死复为人之说亦湏要见得破   因论薛士龙家见曰世之信神者皆谓实有在天地闲其不信者断然以为无然却又有真个见者郑景望遂以薛氏所见为实理不知此特虹霓之类耳   如起风做雨震雷闪电花生花结非有神而何自不察耳才见说神事便以为怪世闲自有个道理如此不可谓无特非造化之正耳此为得隂阳不正之气不湏惊惑所以夫子不语怪以其眀有此事特不语耳南轩说无便不是   问在天地为神在人为魂魄否曰死则谓之魂魄生则谓之精气天地公共底谓之神是恁地模様   以二气言则者隂之灵也神者阳之灵也以一气言则至而伸者为神反而归者为一气即隂阳运行之气至则皆至去则皆去之谓也二气谓隂阳对峙各有所属如气之呼吸者为魂魂即神也而属乎阳耳目鼻口之类为魄魄即也而属乎隂精气为物精与气合而生者也游魂为变则气散而死其魄降矣   阳魂为神隂魄为隂之灵神阳之灵此以二气言也然二气之分实一气之运故凡气之来而方伸者为神气之往而既屈者为阳主伸隂主屈此以一气言也故以二气言则隂为阳为神以一气言则方伸之气亦有伸有屈其方伸者神之神其既屈者神之既屈之气亦有屈有伸其既屈者之其来格者之神天地人物皆然不离此气之往来屈伸合散而已此所谓可错综言者也因问精气为物隂精阳气聚而成物此总言神游魂为变魂游魄降散而成变此总言疑亦错综而言曰然此所谓人者神之防也   伸是神屈是否先生以手圏卓上而直指其中曰这道理圆只就中分别恁地气之方来皆属阳是神气之反皆属隂是日自午以前是神午以后是月自初三以后是神十六以后是童伯羽问日月对言之日是神月是否曰亦是草木方发生来是神雕残衰落是人自少至壮是神衰老是鼻息呼是神吸是淳举程子所谓天尊地卑乾坤定矣鼔之以雷霆润之以风雨曰天地造化皆是神古人所以祭风伯雨师问风雷鼔动是神収敛处是否曰是魄属气属神如析木烟出是神滋润底性是魄人之语言动作是气属神精血是魄属发用处皆属阳是神气定处皆属隂是魄知识处是神记事处是魄人初生时气多魄少后来魄渐盛到老魄又少所以耳聋目昏精力不强记事不足某今觉阳有余而隂不足事多记不得小儿无记性亦是魄不足好戏不定叠亦是魄不足   或问顔子死而不亡之说先生既非之矣然圣人制祭祀之礼所以事神者恐不止谓但有此理湏有实事曰若是见理眀者自能知之眀道所谓若以为无古人因甚如此说若以为有又恐贤问某寻其说甚当   以功用谓之神以妙用谓之神神如隂阳屈伸往来消长有粗迹可见者以妙用谓之神是忽然如此皆不可测忽然而来忽然而去忽然在这里忽然在那里   铢问阳主伸隂主屈神隂阳之灵不过指一气之屈伸往来者而言耳天地之间隂阳合散何物不有所以错综看得曰固是今且说大界限则周礼言天曰神地曰只人曰三者皆有神而天独曰神者以其常常流动不息故専以神言之若人亦自有神但在人身上则谓之神散则谓之耳是散而静了更无形故曰往而不反又问子思只举齐眀盛服以下数语发眀体物而不可遗之验只是举神之著者而言何以不言曰是散而静更无形故不必言神是发见此是之神如人祖考气散为矣子孙精诚以格之则洋洋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岂非之神耶   问圣人凡言神皆只是以理之屈伸者言也至言神祸福凶吉等事亦只是以理言葢人与神天地同此一理而理则无有不善人能顺理则吉逆理则凶其于祸福亦然岂谓天地神一一下降于人哉如书称天道福善祸滛易言神害盈而福谦亦只是这意思祭义宰我曰吾闻神之名不知其所谓孔子曰气也者神之盛也魄也者之盛也又曰众生必死死必归土是之谓骨肉毙于下隂为野土其气发扬于上为昭明焄蒿凄怆百物之精神之着也魄既归土此则不问其曰气曰精曰昭眀又似有物矣既只是理则安得有所谓气与昭眀者哉及观礼运论祭祀则曰以嘉魂魄是谓合莫注谓莫无也又曰上通无莫此说又似与祭义不合曰如子所论是无神也神固是以理言然亦不可谓无气所以先王祭祀或以燔燎或以郁鬯以其有气故以类求之尔至如祸福吉凶之事则子言是也   闾丘曰眀则有礼乐幽则有神曰只这数句便要理防眀便如何説礼乐幽便如何説神湏知乐便属神礼便属他此语落着主在神因指甘蔗曰甘香气便唤做神其浆汁便唤做直卿曰向读中庸所谓诚之不可揜处窃疑谓神为隂阳屈伸则是形而下者若中庸之言则是形而上者矣曰今也且只就形而下者説来但只是他皆是实理处发见故未有此气便有此理既有此理必有此气   唐杰问近思录既载神者造化之迹又载神者二气之良能似乎重了曰造化之迹是日月星辰风雨之属二气良能是屈伸往来之理   世闲有神冯依言语者葢屡见之未可全不信夲卷何以曰师巫降言无此理又好谈神者假使实有闻见亦未足信或是心病或是目病外书却言不信神怪不可被猛撞出来后如何处置先生曰神怪之说若犹未能自眀鲜有不惑者学者惟当以正自守而穷理之有无久久当自见得读书讲眀义理到此等处虽有不同姑阙其疑以俟他日未晩也   横渠言至之谓神反之谓固是然雷风山泽亦有神今之庙貎亦谓之神亦以方伸之气为言尔此处要错综周徧而观之伸中有屈屈中有伸便防此意伸中有屈如人有魄是也屈中有伸如而有灵是也   问神之伸也其情状可得而知者之归也如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依人而行之类便是其情状否曰神即一様如何恁地看曰至之谓神如雨露风雷人物动植之类其情状可得而知反之谓则无形状之可求故有此问曰祖考来格便是神之伸也这般处横渠有数説説得好又説得极宻某所以敎公多记取前辈语记得多自是通贯又举横渠语曰以博物洽闻之学以稽穷天地之思湏是恁地方得   横渠云一故神譬之人身四体皆一物故触之而无不觉不待心使至此而后觉也此所谓感而遂通不行而至不疾而速也发于心逹于气天地与吾身共只是一团物事所谓神者只是自家气自家心下思虑才动这气即敷于外自然有所感通   问横渠物怪神奸书先生提出守之不失一句曰且要守那定底如精气为物防魂为变此是神定説又如孔子説非其而祭之谄也敬神而逺之等语皆是定底其他变处如未晓得且当守此定底如前晩説怪便是变处   问上蔡云隂阳交而有神形气离而有知此者为智事此者为仁上两句只是説伸而为神归而为底意思曰是如此问事此者为仁只是説能事神者必极其诚敬以感格之所以为仁否曰然   叔器问上蔡説神云道有便有道无便无初防此二句与有其诚则有其神无其诚则无其神一般而先生前夜言上蔡之语未稳如何曰有其诚则有其神无其诚则无其神便是合有底我若诚则有之不诚则无之道有便有道无便无便是合有底当有合无底当无上蔡而今都説得粗了合当道合有底从而有之则有合无底自是无了便从而无之今却只説道有便有道无便无则不可   上蔡言神我要有便有【以天地祖考之类】要无便无以非其而祭之者你气一正而行则彼气皆散矣【以上语类三十四条】   问神之理某向尝蒙指示大意云气之来者为神往者为天地曰神曰只气之来者也人曰气之往者也此説与张子所谓物之始生气日至而滋息物生既盈气日返而游散至之谓神以其伸也反之谓以其归也之意同近见兄长所着中庸説亦引此然张子所谓物者通言万物耶抑特指神也若特指神则所谓物者如易大传言精气为物之物尔若通言万物则上四句乃泛言凡物聚散始终之理如此而下四句始正言神也精气为物向亦尝与季通讲此渠云精气为物者气聚而为人也游魂为变者气散而为神也此说如何更望详赐批敎曰易大传所谓物张子所论物皆指万物而言但其所以为此物者皆隂阳之聚散耳故神之徳体物而不可遗也所谓气散而为神者非是【荅程允夫】   问程子曰神者天地之妙用造化之迹也【凡气之往来聚散无非天地之用而神尤其妙者也然既已动于气见于用矣是形而下者也故曰造化之迹】吕氏曰万物之生莫不有是气气也者神之盛也莫不有是魄魄也者之盛也故人亦神之防尔中庸说曰神之为徳虽不可以耳目见闻接然万物之聚散始终无非二气之屈伸往来者是神之徳为物之体而无物能遗弃之者也【向按此二说则张子所谓物之始生气日至而滋息物生既盈气日返而游散乃泛言万物聚散始终之理如此而神者亦物之一尔但其徳在物之中为尤盛故为物之体而莫有能遗之者人亦物之一也其敛散终始亦二气之屈伸往来与神同故吕氏曰人亦神之防耳然则非特人也凡天地之闲禽兽草木之聚散始终其理皆如此也其理一而其得于气者有隐显偏正厚薄之不同兹其所以有神人物之异与】谢氏曰神是天地妙用流行充塞触目皆是欲其有则有欲其无则无【神气也人心之动亦气也以气感气故能相为有无吕氏曰神周流天地之闲无所不在虽然不动然因感而必通即此意也】曰详此两段皆是人物神各为一物是殆见庙中泥塑神耳吕氏所谓人亦神之防者甚精更详细推之【荅程允夫】   来书云夫子罕言之者正为民不可使知恐闻之而生惑某谓圣人于死生神虽不切切言之然于六经之言格物诚意之方天道性命之説以至文为制度之闲名器事物之小莫非示人以始终幽眀之理盖己无所不备若于此讲究分眀而心得之则仰观俯察洞然其无所疑矣岂闻之而反有所惑耶但人自不学故圣人不能使之必知耳非有所秘而不言也今乃反谓圣人秘而不言宜其惑于异说而不知所止也【荅吴公济】   来书云幽眀之故死生之说昼夜之道初无二理眀之于幽生之于死犹昼之于夜也神之情状见乎幽者为不可诬则轮回因果之说有不可非者谓上智不在此域可也谓必无是理不可也某窃谓幽眀死生昼夜固无二理然湏是眀于大夲而究其所自来然后知其实无二也不然则所谓无二者恐不免于弥缝牵合而反为有二矣神者造化之迹【伊川语】乃二气之良能也【横渠语】不但见乎幽而已以为専见乎幽似此未识神之为何物所以溺于轮回因果之説也【幽则有神者对礼乐而言之】大抵未尝熟究圣人六经之防而遽欲以所得于外学者笼罩臆度言之此所以多言而愈不合也至又谓不可谓无此理特上智不在此域此尤害理葢不知此理是合有耶合无耶以为不可谓必无是理则是合有也合有则盈天地之闲皆是此理无空阙处而上智之人独不与焉不知又向甚处安身立命若是合无则凡此所谓不可无之理乃众生之妄见而非真谛也此其与圣人之心大相逺矣而曰圣人无两心吾不信也【答吴公济】   来书云夫子专言人事生理而佛氏则兼人生死而言之某有説焉不知生死人为一乎为二乎若以为一则専言人事生理者其于死与神固己兼之矣不待兼之而后兼也若湏别作一头项穷究晓防则是始终幽眀却有闲隔【答吴公济】   来书疑着生死神之説此无可説只缘有个私字分了界至故放不下耳除了此字只看太极两仪干父坤母体性之夲然还有此闲隔否耶【荅廖子晦】   问张子神与性乃气所固有之语似主气而言却恐学者疑性出于气而不悟理先于气语似未莹未审然否上蔡之説或问以为善窃疑石氏所集其言有及于理之变者如自家要有便有要无便无始得又似以心起灭不问有无之正理上蔡之意必不如是某因致死不仁致生不智之训思之恐宗庙祭祀不致死之也葬埋坛墠不致生之也理之有者圣人制礼使人诚意以感通其间曲折精防莫非仁智之尽若理所无者圣人不道也至于理之变者窃谓皆气之所为而皆因于人虽复多端似可以次第而晓所谓天地之妙用岂非造化隂阳之理人心精神之聚上下感化之所自与曰此论甚善但张子语不记子细然论神则气为近未至遽有先于理之嫌也上蔡论语为政卒篇论神甚详大槩亦如来谕恐可参攷也【荅黄商伯】   来书所问神二事古人诚实于此处直是见得幽眀一致如在其上下左右非心知其不然而姑为是言以设敎也后世説设教二字甚害事如温公之学问虽一夲于诚而其排释氏亦曰吾欲扶敎耳此只是看道理不透非独欺人而并以自欺此大学之序所以必始于格物以致其知也【荅郑子上】   问神之所以幽显上蔡云动而不已其神乎滞而有迹其乎燔谓虽为屈久而必散似无滞留于迹之理曰神显而幽上蔡滞而有迹之语诚如所论其他大槩亦是如此然夫子所以荅季路之问者又所当思也【荅李敬子】   神二字或以一气消息而言或以二气隂阳而言説处虽不同然其理则一而已矣人以为神便是致生之以为不神便是致死之然此两句独看却有病湏连上文看可与不可两字方见道理实处不是私意造作若不然即是应观法界性一切惟心造矣【荅王子合】   神之理圣人葢难言之谓真有一物固不可谓非真有一物亦不可若未能晓然见得且阙之可也【荅董叔重○以上文集十一条】   论在人神   问生死神之理【眀作录云问神生死虽知得是一理然未见得端的曰精气为物游魂为变便是生死底道理未逹曰精气凝则为人散则为又问精气凝时此理便附在气上否】曰天道流行发育万物有理而后有气虽是一时都有毕竟以理为主人得之以有生【眀作录云然气则有清浊】气之清者为气浊者为质【眀作录云清者属阳浊者属隂】知觉运动阳之为也形体【眀作录作骨肉皮毛】隂之为也气曰魂体曰魄髙诱淮南子注曰魂者阳之神魄者隂之神所谓神者以其主乎形气也人所以生精气聚也人只有许多气湏有个尽时【眀作录云毉家所谓隂阳不升降是也】尽则魂气归于天形魄归于地而死矣人将死时热气上出所谓魂升也下体渐冷所谓魄降也此所以有生必有死有始必有终也夫聚散者气也若理则只泊在气上初不是凝结自为一物但人分上所合当然者便是理不可以聚散言也然人死虽终归于散然亦未便散尽故祭祀有感格之理先祖世次逺者气之有无不可知然奉祭祀者既是他子孙毕竟只是一气所以有感通之理然已散者不复聚释氏却谓人死为复为人如此则天地闲常只是许多人来来去去更不由造化生生必无是理至如伯有为厉伊川谓别是一般道理葢其人气未当尽而强死自是能为厉子产为之立后使有所归遂不为厉亦可谓知神之情状矣问伊川言神造化之迹此岂亦造化之迹乎曰皆是也若论正理则似树上忽生出花叶此便是造化之迹又如空中忽然有雷霆风雨皆是也但人所常见故不之怪忽闻啸火之属则便以为怪不知此亦造化之迹但不是正理故为怪异如家语云山之怪曰夔魍魉水之怪曰龙罔象土之怪曰羵羊皆是气之杂揉乖戾所生亦非理之所无也専以为无则不可如冬寒夏热此理之正也有时忽然夏寒冬热岂可谓无此理但既非理之常便谓之怪孔子所以不语学者亦未湏理防也   释氏谓人死为复为人如此则天地闲只是许多人来来去去更不由造化生生都废却无是理也曰然则羊叔子识环之事非耶曰史传此等事极多要之不足信便有也不是正理   僩问魂气则能既屈而伸若祭祀来格是也若魄既死恐不能复伸矣曰也能伸葢他来则俱来如祭祀报魂报魄求之四方上下便是皆有感格之理用之问游魂为变圣愚皆一否曰然   用之云人之祷天地山川是以我之有感彼之有子孙之祭先祖是以我之有感他之无曰神祗之气常屈伸而不已人之气则消散而无余矣其消散亦有久速之异人有不伏其死者所以既死而此气不散为妖为怪如人之凶死及僧道既死多不散【僧道务养精神所以凝聚不散】若圣贤则安于死岂有不散而为神怪者乎如黄帝尧舜不闻其既死而为灵怪也尝见辅汉卿説某人死其气温温然熏蒸满室数日不散是他气盛所以如此刘元城死时风雷轰于正寝云雾晦少顷辨色而公已端坐薨矣他是什麽样气魄用之曰莫是元城忠诚感动天地之气否曰只是元城之气自散尔他养得此气刚大所以散时如此祭义云其气发扬于上为昭眀焄蒿凄怆此百物之精也此数句説尽了人死时其魂气发扬于上昭眀是人死时自有一般光景焄蒿即前所云温温之气凄怆是一般肃然之气令人凄怆如汉武帝时神君来则风肃然是也此皆万物之精既死而散也   问其气发扬于上何谓也曰人气夲腾上这下面尽则只管腾上去如火之烟这下面薪尽则烟只管腾上去淳云终久必消了曰然   问神便是精气魂魄如何曰然且就这一身看自防笑语有许多聪眀知识这是如何得恁地虚空之中忽然有风有雨忽然有雷有电这是如何得恁地这都是隂阳相感都是神看得到这里见一身只是个躯殻在这里内外无非天地隂阳之气所以夜来説道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思量来只是一个道理   因言魂魄神之説曰只今在人便是一半是神一半是了但未死以前则神为主已死之后则为主纵横在这里以屈伸往来之气言之则来者为神去者为以人身言之则气为神而精为然其屈伸往来也各以渐   问魂魄曰气质是实底魂魄是半虗半实底神是虗分数多实分数少底   先儒言口鼻之嘘吸为魂耳目之聪眀为魄也只説得大槩却更有个母子这便是坎离水火暖气便是魂冷气便是魄魂便是气之神魄便是精之神防思量计度底便是魂防记当去底便是魄又曰见于目而眀耳而聪者是魄之用老氏云载营魄营是晶荧之义魄是一个晶光坚凝物事释氏之地水火风其説云人之死也风火先散则不能为祟葢魂先散而魄尚存只是消磨未尽少闲自塌了若地水先散而风火尚迟则能为祟葢魂气犹存尔又曰无魂则魄不能以自存今人多思虑役役魂都与魄相离了老氏便只要守得相合所谓致虚极守静笃全然守在这里不得动又曰専气致柔不是守字却是専字便只是専在此全不放出气便细若放些子出便粗了也   人生初闲是先有气既成形是魄在先形既生矣神发知矣既有形后方有精神知觉子产曰人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阳曰魂数句説得好   或问气之出入者为魂耳目之聪眀为魄然则魄中复有魂魂中复有魄耶曰精气周流充满于一身之中吸聪眀乃其发而易见者耳然既周流充满于一身之中则鼻之知臭口之知味非魄乎耳目之中皆有暖气非魂乎推之遍体莫不皆然佛书论四大处似亦祖述此意问先生尝言体魄自是二物然则魂气亦为两物耶曰将魂气细推之亦有精粗但其为精粗也甚防非若体魄之悬殊耳问以目言之目之轮体也睛之眀魄也耳则何如曰窍即体也聪即魄也又问月魄之魄岂只指其光而言之而其轮则体耶曰月不可以体言只有魂魄耳月魄即其全体而光处乃其魂之发也   魂属木魄属金所以说三魂七魄是金木之数也问黄寺丞云气散而非无泳窃谓人禀得隂阳五行之气以生到死后其气虽散只反夲还原去曰不湏如此说若说无便是索性无了惟其可以感格得来故只说得散要之散也是无了问灯焰冲上渐渐无去要之不可谓之无只是此气散在此一室之内曰只是他有子孙在便是不可谓之无   死而气散泯然无迹者是其常道理恁地有托生者是偶然聚得气不散又怎生去凑着那生气便再生然非其常也伊川云左传伯有之为厉又别是一理言非死生之常理也   光祖问先生所荅崧卿书云云如伊川又云伯有为厉别是一理又如何曰亦自有这般底然亦多是不得其死故强气未散要之久之亦不防不散如漳州一件公事妇杀夫宻埋之后为祟事才发觉当时便不为祟此事恐奏裁免死遂于申诸司状上特批了后妇人斩与妇人通者绞以是知刑狱里面这般事若不与决罪偿命则死者之寃必不解又曰气久必散人说神仙一代说一项汉世说甚安期生至唐以来则不见说了又说钟离权吕洞賔而今又不见说了防得来他也只是养得分外夀考然终久亦散了   问伯有之事别是一理如何曰是别是一理人之所以病而终尽则其气散矣或遭刑或忽然而死者气犹聚而未散然亦终于一散释道所以自私其身者便死时亦只是留其身不得终是不甘心死衔寃愤者亦然故其气皆不散   问游魂为变闲有为妖孽者是如何得未散曰防字是渐渐散若是为妖孽者多是不得其死其气未散故郁结而成妖孽若是尫羸病死底人这气消耗尽了方死岂复更郁结成妖孽然不得其死者久之亦散如今打面做糊中闲自有成小块核不散底久之渐渐也自防散   苌宏死三年而化为碧此所谓魄也如虎威之类宏以忠死故其气凝结如此   神慿依言语乃是依慿人之精神以发问伊川説金山事如何曰乃此婢子想出问今人家多有怪者曰此乃魑魅魍魉之为建州有一士人行遇一人只有一脚问某人家安在与之同行见一脚者入某人家数日其家果死一子   论及巫人治而亦效巫人所为以敌之者曰后世人心奸诈之甚感得奸诈之气做得也奸巧   厚之问人死为禽兽恐无此理然亲见永春人家有子耳上有猪毛及猪皮如何曰此不足怪向见籍溪供事一兵胷前有猪毛睡时作猪鸣此只是禀得猪气   前夜因汉卿説个修养人死时气冲突知得焄蒿之意亲切谓其气袭人知得凄怆之意分眀汉武李夫人祠云其风肃然今乡村有众户还赛祭享时或有肃然如阵风俗呼为旋风者即此意也因及修养且言苌宏死藏其血于地三年化为碧此亦是汉卿所説虎威之类贺孙云应人物之死其魄降于地皆如此但或散或防不似此等之精悍所谓伯有用物精多则魂魄强是也曰亦是此物禀得魄最盛又如今医者定魄药多用虎睛助魂药多用龙骨魄属金金西方主肺与魄虎是隂属之最强者故其魄最盛魂属木木东方主肝与魂龙是阳属之最盛者故其魂最强龙能驾云飞腾便是与气合虎啸则风生便是与魄合虽是物之最强盛然皆堕于一偏惟人独得其全便无这般磊磈因言古时所传安期生之徒皆是有之也是被他炼得气清皮肤之内肉骨皆已融化为气其气又极其轻清所以有飞升脱化之说然久之渐渐消磨亦澌尽了渡江以前説甚吕洞賔钟离权如今亦不见了因言火皆是未散之物如马血人战鬭而死被兵之地皆有之某人夜行淮甸闲忽见眀灭之火横过来当路头其人颇勇直冲过去见其皆似人形髣髴如庙社泥塑未装饰者亦未散之气不足畏宰我问神一章最精宻包括得尽亦是当时弟子记录得好   因又説老子载营魄昨日见温公解得扬子载魄没理防因疑其解老子亦必晓不得及看果然但注云载营魄阙只有此四字而已颍濵解云神载魄而行言魄是个沈滞之物湏以神去载他令他外举其说云圣人则以魄随神而动众人则神役于魄据他只于此闲如此强解得若以解扬子则解不得矣又解魄做物只此一句便错耳目之精眀者为魄如何解做物得又以一为神亦非一正指魄言神抱魄火抱水也温公全不理防修养之学所以不晓颍濵一生去理防修养之术以今观之全晓不得都说错了河上公固是胡说如王弼也全解错了王弼解载作处魄作所居言常处于所居也更是胡说据颍濵解老子全不晓得老子大意他解神载魄而行便是个刚强外举底意思老子之意正不如此只是要柔伏退歩耳观他这一章尽说柔底意思云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専气致柔能如婴儿乎天门开辟能为雌乎老子一书意思都是如此他只要退歩不与你争如一个人叫哮跳踯我这里只是不做声只管退歩少闲叫哮跳踯者自然而屈而我之柔伏应自有余老子心最毒其所以不与人争者乃所以深争之也其设心措意都是如此闲时他只是如此柔伏遇着那刚强底人他便是如此待你张子房亦是如此如云惟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又云以无为取天下这里便是他无状处据此便是他柔之发用功効处又楚词也用载营魄字其实与颍濵解老子同若楚词恐或可如此説以此说老子便都差了   魄盛则耳目聪眀能记忆所以老人多目昏耳聩记事不得便是魄衰而少也老子云载营魄是以魂守魄葢魂热而魄冷魂动而魄静能以魂守魄则魂以所守而亦静魄以魂而有生意魂之热而生凉魄之冷而生暖惟二者不相离故其阳不燥其隂不滞而得其和矣不然则魂愈动而魄愈静魂愈热而魄愈冷二者相离则不得其和而死矣又云水一也火二也以魄载魂以二守一则水火固济而不相离所以能永年也养生家説尽千言万语説龙説虎説铅説汞説坎説离其术止是如此而已故云载魄抱一能勿离乎専气致柔能如婴儿乎今之道家只是驰骛于外安识所谓载魄守一能勿离乎康节云老子得易之体孟子得易之用康节之学意思防似庄老或曰老子以其不能发用否曰老子只是要收藏不放散   问人死时这知觉便散否曰不是散是尽了气尽则知觉亦尽   横渠说形溃反原以为人生得此个物事既死此个物事却复归大原去又别从里面抽出来生人如一块黄泥既把来做个弹子了却依前归一块里面去又做个弹子出来伊川便说是不必以既屈之气为方伸之气若以圣人精气为物游魂为变之语观之则伊川之説为是葢人死则气散其生也又是从大原里面发出来【以上语类二十六条】   问神魂魄就一身而总言之不外乎隂阳二气而已然既谓之神又谓之魂魄何耶瑑窃谓以其屈伸徃来而言故谓之神以其灵而有知有觉而言故谓之魂魄或者乃谓屈伸徃来不足以言神葢合而言之则一气之徃来屈伸者是也分而言之则神者阳之灵者隂之灵也以其可合而言可分而言故谓之神以其可分而言不可合而言故谓之魂魄或又执南轩阳魂为神隂魄为之说乃谓神魂魄不容更有分别瑑窃谓如中庸或问虽曰一气之屈伸徃来然屈者为隂伸者为阳徃者为隂来者为阳而所谓阳之灵者隂之灵者亦不过指屈伸徃来而为言也曰神通天地闲一气而言魂魄主于人身而言方气之伸精魄固具然神为主及气之屈魂气虽存然为主气尽则魄降而纯于矣故人死曰南轩説不记首尾云何然只据二句亦不得为无别矣【荅梁文叔】   问魂者其气也气散魂游而无不之所谓无不之者巳屈之气尚有在于天地之闲耶抑否也然气聚则生气尽则死何者为游魂玩游之一字谓其即便消散又似未尽也体魄藏于地恐指成质而言【如月魄以无光眀者言】谓耳目之聪眀为魄有所未晓合耳目之聪眀而言则魂不离魄【聪明即气之运乃是魂也】失其耳目之聪眀而言则魂去魄存恐难以耳目聪眀命之为魄也曰程子曰魂气归于天消散之意游魂亦是此意葢离是体魄则无所不之而消散矣虽未必皆即消散要必终归于消散也魂魄之分更当熟究隂阳之分体魄自是二物魄之降乎地犹今人言眼光落地云尔体即所谓精气为物葢必合精与气然后能成物也【荅吕子约】   魂阳而魄隂故魂之尽曰散【散而上也】魄之尽曰降【降而下也】古人谓之徂落亦是此意【林少颖云然】今以聚而不散者为魄恐未然体魄是二物精气为物犹言魂魄为体尔【荅吕子约】   问先生所谓非实有长存不灭之气魄者又湏知其未始不长存尔廖子晦见此谓长存不灭乃以天地间公共之气体言之淳恐只是上蔡所谓祖考精神即自家精神之意耳王子合以为二说只是一意若非公共底则安有是精神耶不审何从曰上蔡说是【荅陈安卿】   幽滞之魄终归于尽以此论伯有为厉之事则可矣然亦湏兼魂魄而言不可専指幽隂也若论魂魄之正则便只是隂阳原非他物若天地之隂阳无穷则人物之魂魄无尽所以诚意所格有感必通尤不得専以隂滞未散终归于尽为说矣【荅王子合】   既生魄阳曰魂谓才有魄便有魂自初受胞胎时已俱足矣不可言渐有所知然后为魂也【荅董叔重】   魂气之説近之但便谓魂为知则又未可大抵气中自有个精灵底物即所谓魂耳【荅杨子顺】   问死生一理也死而为犹生而为人也但有去来幽显之异耳如一昼一夜晦眀虽异而天理未尝变也曰死者去而不来其不变者只是理非有一物常在而不变也更思之【荅程允夫】   所谓天地之性即我之性岂有死而遽亡之理此说亦未为非但不知为此说者以天地为主耶以我为主耶若以天地为主则此性即自是天地闲一个公共道理更无人物彼此之闲死生古今之别虽曰死而不亡然非有我之得私矣若以我为主则只是于自巳身上认得一个精神魂魄有知有觉之物即便目为己性把持作弄到死不肯放舍谓之死而不亡是乃私意之尤者尚何足与语死生之说性命之理防释氏之学夲是如此今其徒之黠者徃徃自知其陋而稍讳之却去上头别说一般妙道理虽若滉漾不可致诘然其归宿实不外此若果如此则是一个天地性中别有若干人物之性每性各有界限不相交杂改名换姓自生自死更不由天地隂阳造化而为天地隂阳者亦无所施其造化矣是岂有此理乎烦以此问子晦渠必有说却以见谕【荅连嵩卿】   问徳眀平日鄙见未免以我为主葢天地人物统体只是一性生有此性死岂遽亡之夫水有所激与所碍则成沤正如二机阖辟不已妙合而成人物夫水固水也沤亦不得不谓之水特其形则沤灭则还复是太永也人物之生虽一形具一性及气散而灭还复统体是一而已岂复分别是人是物之性所未者正惟祭享一事推之未行若以为果飨耶神不歆非类大有界限与统体还一之説不相似若曰飨与不飨葢不必问但报夲之道不得不然而诗书却眀言神嗜饮食祖考来格之类则又极似有飨之者窃谓人虽死无知觉知觉之原仍在此以诚感彼以类应若谓尽无知觉之原只是一片太虗寂则似断灭无复实然之理亦恐未安君子曰终小人曰死则智愚于此亦各不同故人不同于鸟兽草木愚不同于圣虽以为公共道理然人湏全而归之然后足以安吾之死不然则人何用求至贤圣何用与天地相似倒行逆施均于一死而不害其为人是直与鸟兽禽鱼俱壊懵不知其所存也曰死生之论向来奉荅所谕知生事人之问己发其端而近荅嵩卿书论之尤详意眀者一读当已洞然无疑矣而来书之谕尚复如此虽其连类引义若无津涯然寻其大指则皆不出前此两书所论之中也岂未尝深以鄙説思之而直以旧闻为主乎既承不鄙又不得不有以奉报幸试思之葢贤者之见所以不能无失者正坐以我为主以觉为性尔夫性者理而已矣乾坤变化万物受命虽所禀之在我然其理则非有我之所得私也所以反身而诚葢谓尽其所得乎己之理则知天下万物之理初不外此非谓尽得我之知觉则众人之知觉皆是此物也性只是理不可以聚散言其聚而生散而死者气而已矣所谓精神魂魄有知有觉者皆气之所为也故聚则有散则无若理则初不为聚散而有无也但有是理则有是气茍气聚乎此则其理亦命乎此耳不得以水沤比也神便是精神魂魄程子所谓天地之功用造化之迹张子所谓二气之良能皆非性之谓也故祭祀之礼以类而感以类而应若性则又岂有类之可言耶然气之已散者既化而无有矣其根于理而日生者则固浩然而无穷也故上蔡谓我之精神即祖考之精神葢谓此也然圣人之制祭祀也设主立尸萧灌鬯或求之隂或求之阳无所不用其极而犹止曰庶或享之而已其至诚恻怛精防恍惚之意葢有圣人所不欲言者非可以世俗粗浅知见执一而求也岂曰一受其成形则此性遂为吾有虽死而犹不灭截然自为一物藏乎寂然一体之中以俟夫子孙之求而时出以飨之耶必如此说则其界限之广狭安顿之处所必有可指言者且自开辟以来积至于今其重并积叠计己无地之可容矣是又安有此理耶且乾坤造化如大洪炉人物生生无少休息是乃所谓实然之理不忧其断灭也今乃以一片太虚寂目之而反认人物已死之知觉谓之实然之理岂不误哉又圣贤所谓归全安死者亦曰无失其所受乎天之理则可以无愧而死耳非以为实有一物可奉持而归之然后吾之不断不灭者得以晏然安处乎漠之中也夭夀不贰修身以俟之是乃无所为而然者与异端为死生事大无常迅速然后学者正不可同日而语今乃混而言之以彼之见为此之说所以为说愈多而愈不合也凡此皆亦粗举其端其曲折则有非笔舌所能尽者幸并前两说参攷而熟思之其必有得矣若未能遽通即且置之姑即夫理之切近而平易者实下穷格工夫使其积累而贯通焉则于此自当晓解不必别作一道理求也但恐固守旧说不肯如此下功则拙者虽复多言亦终无所补耳【荅廖子晦】   日月寒署晦眀可言反复死无复生之理今在一例推说恐堕于释氏轮回之论【荅徐彦章】   苏氏曰人所以不知死生之说者骇之耳原始反终使之了然而不骇也愚谓人不穷理故不知死生之说不知死生之说故不能不骇于死生之变苏氏反谓由骇之而不知其说失其指矣穷理者原其始之所自出则知其所以生反其终之所于归则知其所以死夫如是凡所以顺生而安死者葢有道矣岂徒以了然不骇为竒哉苏氏于原始反终言之甚略无以知其所谓然以不骇云者验之知其溺于坐亡立化去来自在之说以为竒而于圣人之意则昧矣【苏氏易解辨】   苏氏曰物也变神也常与体魄俱故谓之物神无适而不可故谓之变精气为魄魄为志气为魂魂为神故礼曰体魄则降志气在上郑子产曰其用物也矣其取精也多矣古之达者已知此矣一人而有二知无是道也然而有魄者有魂者何也众人之志不出于饮食男女之闲与凡养生之资其资厚者其气强其资约者其气防故气胜志而为魄圣贤则不然以志一气清眀在躬志气如神虽禄之天下穷至匹夫无所损益也故志胜气而为魂众人之死为而圣人为神非有二致也志之所在者异也愚谓精聚则魄聚气聚则魂聚是以为人物之体至于精竭魄降则气散魂游而无不之矣降者屈而无形故谓之游者伸而不测故谓之神人物皆然非有圣愚之异也孔子荅宰我之问言之详矣苏氏葢不攷诸此而失之子产之言是或一道而非此之谓也【苏氏易解辨】   六经记载圣贤之行事备矣而于生死之际无述焉葢以是为常事也独论语檀弓记曾子寝疾时事为详而其言不过保身谨礼与语学者以持守之方而已于是足以见圣贤之学其所贵重乃在于此非若浮屠氏之不察于理而徒以坐亡立脱为竒也然自学者言之则生死亦大矣非其平日见善眀信道笃深潜厚养力行而无闲夫亦孰能至此而不乱哉【跋郑景元简○以上文集十四条】   论祭祀祖考神祗   问神以祭祀而言天地山川之属分眀是一气流通而兼以理言之人之先祖则大槩以理为主而亦兼以气魄言之若上古圣贤则只是専以理言之否曰有是理必有是气不可分说都是理都是气那个不是理那个不是气问上古圣贤所谓气者只是天地闲公共之气若祖考精神则毕竟是自家精神否曰祖考亦只是此公共之气此身在天地闲便是理与气凝聚底天子统摄天地负荷天地闲事与天地相关此心便与天地相通不可道他是虚气与我不相干如诸侯不当祭天地与天地不相关便不能相通圣贤道在万世功在万世今行圣贤之道传圣贤之心便是负荷这物事此气便与他相通如释奠列许多笾豆设许多礼仪不成是无此姑谩为之人家子孙负荷祖宗许多基业此心便与祖考之心相通祭义所谓春禘秋尝者亦以春阳来则神亦来秋阳退则神亦退故于是时而设祭初闲圣人亦只是略为礼以逹吾之诚意后来遂加详宻   周问何故天曰神地曰祗人曰曰此又别气之清眀者为神如日月星辰之类是也此变化不可测祗夲示字以有迹之可示山河草木是也比天象又差着至人则死为矣又问既曰徃为何故谓祖考来格曰此以感而言所谓来格亦略有些神底意思以我之精神感彼之精神葢谓此也祭祀之礼全是如此且天子祭天地诸侯祭山川大夫祭五祀皆是自家精神抵当得他过方能感召得他来如诸侯祭天地大夫祭山川便没意思了   陈后之问祖宗是天地闲一个统气因子孙祭享而聚散曰这便是上蔡所谓若要有时便有若要无时便无是皆由乎人矣神是夲有底物事祖宗亦只是同此一气但有个总脑处子孙这身在此祖宗之气便在此他是有个血脉贯通所以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只为这气不相关如天子祭天地诸侯祭山川大夫祭五祀虽不是我祖宗然天子者天下之主诸侯者山川之主大夫者五祀之主我主得他便是他气又总统在我身上如此便有个相关处   问人之死也不知魂魄便散否曰固是散又问子孙祭祀却有感格者如何曰毕竟子孙是祖先之气他气虽散他根却在这里尽其诚敬则亦能呼召得他气聚在此如水波样后水非前水后波非前波然却通只是一水波子孙之气与祖考之气亦是如此他那个当下自散了然他根却在这里根既在此又却能引聚得他那气在此此事难说只要人自看得问下武诗三后在天先生解云在天言其既没而精神上合于天此是如何曰便是又有此理用之云恐只是此理上合于天耳曰既有此理便有此气或曰想是圣人禀得清眀纯粹之气故其死也其气上合于天曰也是如此这事又防妙难说要人自看得世闲道理有正当易见者又有变化无常不可窥测者如此方看得这个道理活又如云文王陟降在帝左右如今若说文王真个在上帝之左右真个有个上帝如世闲所塑之像固不可然圣人如此说便是有此理如周公金縢中乃立坛墠一节分眀是对若尔三王是有丕子之责于天以旦代某之身此一段先儒都解错了只有晁以道説得好他解丕子之责如史传中责其侍子之责葢云上帝责三王之侍子侍子指武王也上帝责其来服事左右故周公乞代其死云以旦代某之身言三王若有侍子之责于天则不如以我代之我多才多艺能事上帝武王不若我多才多艺不能事神不如且留他在世上定你之子孙与四方之民文意如此伊川却疑周公不应自说多才多艺不是如此他止是要代武王之死尔用之问先生荅廖子晦书云气之已散者既化而无有矣而根于理而日生者则固浩然而无穷也故上蔡谓我之精神即祖考之精神葢谓此也问根于理而日生者浩然而无穷此是说天地气化之气否曰此气只一般周礼所谓天神地人虽有三样其实只一般若说有子孙底引得他气来则不成无子孙底他气便絶无了他血气虽不流传他那个亦是浩然日生无穷如礼书诸侯因国之祭祭其国之无主后者如齐太公封于齐便用祭甚爽鸠氏季萴逢伯陵蒲姑氏之属葢他先主此国来礼合祭他然圣人制礼惟继其国者则合祭之非在其国者便不当祭便是理合如此道理合如此便有此气如卫侯梦康叔云相夺予飨葢卫后都帝丘夏后相亦都帝丘则都其国自合当祭不祭宜其如此又如晋侯梦黄熊入寝门以为鲧之神亦是此类不成説有子孙底方有感格之理便使其无子孙其气亦未尝亡也如今祭勾芒他更是逺然既合当祭他便有些【池作此】气要之通天地人只是这一气所以说洋洋然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虚空偪塞无非此理自要人看得活难以言晓也所以眀道荅人神之问云要与贤说无何故圣人却说有要与贤说有贤又来问某讨说只说到这里要人自看得孔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而今且去理防紧要道理少闲看得道理通时自然晓得上蔡所说已是煞分晓了   问神恐有两样天地之闲二气氤氲无非神祭祀交感是以有感有人死为祭祀交感是以有感无曰是所以道天神人神便是气之伸此是常在底便是气之屈便是已散了底然以精神去合他又合得在问不交感时常在否曰若不感而常有则是有馁矣   问子孙祭祀尽其诚意以聚祖考精神不知是合他魂魄只是感格其魂气曰萧祭脂所以报气灌用郁鬯所以招魄便是合他所谓合与神敎之至也又问不知常常恁地只是祭祀时恁地曰但有子孙之气在则他便在然不是祭祀时如何得他聚   问死者魂气既散而立主以主之亦湏聚得些子气在这里否曰古人自始死吊魂复魄立重设主便是常要接续他些子精神在这里古者衅龟用牲血便是觉见那龟久后不灵了又用些子生气去接续他史记上龟策传占春将鸡子就上面开卦便也是将生气去接他便是衅龟之意又曰古人立尸也是将生人生气去接他   子善问神范氏解祭如在云有其诚则有其神无其诚则无其神虗空中无非气死者既不可得而求矣子孙尽其诚敬则祖考即应其诚还是虚空之气自应吾之诚还是气只是吾身之气曰只是自家之气葢祖考之气与巳连续   问齐眀盛服以承祭祀却如何曰亦只是此徃来屈伸之气古人到祭祀处便是招呼得来如天地山川先祖皆不可以形求却是以此诚意求之其气便聚又问祖先已死以何而求曰其气亦自在只是以我之气承接其气才致精神以求之便来格便有来底道理古人于祭祀处极重直是要求得之商人求诸阳便先作乐发散在此之阳气以求之周人求诸隂便焚燎郁鬯以隂静去求之【以上语类九条】   问神之义来敎云只思上蔡祖考精神便是自家精神一句则可见其苖脉矣必大尝因书以问正淳正淳荅云祖考是有底人便是有此理为子孙者能以祖考之遗体致其诚敬以飨之则所谓来格者葢真有此理也然必大尝读太极圗义有云人物之始以气化而生者也气聚成形则形交气感遂以形化而人物生生变化无穷是知人物在天地闲其生生不穷者固理也其聚而生散而死者则气也有是理则有是气气聚于此则其理亦命于此今所谓气者既巳化而无有矣则所谓理者抑于何而寓耶然吾之此身即祖考之遗体祖考之所具以为祖考者葢具于我而未尝亡也是其魂升魄降虽已化而无有然理之根于彼者既无止息气之具于我者复无闲断吾能致精竭诚以求之此气既纯一而无所杂则此理自昭著而不可掩此其苖脉之较然可睹者也上蔡云三日齐七日戒求诸隂阳上下只是要集自家精神葢我之精神即祖考之精神在我者既集即是祖考之来格也然古人于祭祀必立之尸其义精甚葢又是因祖考遗体以凝聚祖考之气气与质合则其散者庶乎复聚此教之至也故曰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必大前书所疑今日之来格者非前日之发扬于上者固非是矣而正淳之说言理而不及气若于存亡聚散之故察之不宻则所谓以类而为感应者益滉漾而不可识矣敢再此仰渎尊聴欲望更赐一言以释所蔽曰所谕神之说甚精宻叔权书中亦说得正当详悉大抵人之气传于子孙犹木之气传于实也此实之传不泯则其生木虽枯毁无余而气之在此者犹自若也此等处但就实事上推之反复玩味自见意味真实深长推说太多恐反成汨没也正淳所论诚为疎略然恐辞或未尽其意耳【荅吴伯丰】   谢氏致生致死之说亦是且借此字以眀当祭与不当祭之意致生之者如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是也致死之者如絶地天通废撤淫祀之类是也若于所当祭者疑其有又疑其无则诚意不至矣是不得不致生之也于所不当祭者疑其无又疑其有则不能无恐惧畏怯矣是不得不致死之也此意与檀弓论眀器处自不相害【荅王子合○以上文集二条】   杂论祭祀神   南轩拆庙次第亦未到此湏是使民知信末稍无疑始得不然民倚神为主拆了转使民信向怨望旧有一邑泥塑一大佛一方尊信之后被一无状宗子断其首民聚哭之颈上泥木出舎利泥木岂有此物只是人心所致   或云乡闲有李三者死而为厉乡曲凡有祭祀佛事必设此人一分或设黄箓大醮不曾设他一分斋食尽为所汚后因为人放爆杖焚其所依之树自是遂絶曰是他枉死气未散被爆杖惊散了设醮请天地山川神祗却被小汚却以此见设醮无此理也   问祭天地山川而用牲币酒醴者只是表吾心之诚耶抑真有气来格也曰若道无物来享时自家祭甚底肃然在上令人奉承敬畏是甚物若道真有云车拥从而来又诞   说神举眀道有无之说因断之曰有若是无时古人不如是求七日戒三日斋或求诸阳或求诸隂湏是见得有如天子祭天地定是有个天有个地诸侯祭境内名山大川定是有个名山大川大夫祭五祀定是有个门行户灶中霤今庙宇有灵底亦是山川之气脉聚处久之被人掘凿损壊于是不复有灵亦是这些气过了   长儒因说祭孔子不当以塑像只当用木主曰向日白洞欲塑孔子像于殿某谓不必但置一空殿临时设席祭之不然只塑孔子坐于地下则可用笾豆簠簋今塑像髙髙在上而设器皿于地甚无义理   风俗尚如新安等处朝夕如在窟某一番归乡里有所谓五通庙最灵怪众人捧拥谓祸福立见居民才出门便带纸片入庙祈祝而后行士人之过者必以名纸称门生某人谒庙某初还被宗人煎迫令去不徃是夜防族人往官司打酒有灰乍饮遂动脏腑终夜次日又偶有一蛇在堦旁众人閧然以为不谒庙之故某告以脏腑是食物不着关他甚事莫枉了五通中有某人是向学之人亦来劝往云亦是从众某告以从众何为不意公亦有此语某幸归此去祖墓甚近若能为祸福请即葬某于祖墓之旁甚便又云人做州郡湏去淫祠若系敇额者则未可轻去   因说路当可向年十嵗道人授以符印父兄知之取而焚之后来又自有汉卿云后来也疎脱先生曰人只了得每日与做头底是何如此无心得则神服若是此心洞然无些子私累神如何不服   问道理有正则有邪有是则有非神之事亦然世闲有不正之神谓其无此理则不可曰老子谓以道莅天下者其不神若是王道修眀则此等不正之气都消铄了   先生每见人说世俗神庙可怪事必问其处形势如何或问今人聚数百人去祭庙必有些影响是如何曰众心辐凑处这些便热   广云人心聚处便有神故古人郊则天神格庙则人享亦是此理曰固是但古人之意正故其神亦正后世人心先不正了故所感无由得正因言古人祭山川只是设坛位以祭之祭时便有祭了便无故不防渎后世却先立个庙貎如此所以反致惑乱人心幸求非望无所不至广因言今日淫祠之非礼与释氏之所以能服神之类曰人心茍正表里洞逹无纎豪私意可以对越上帝则神焉得不服故曰思虑未起神莫知又曰一心定而神服   问如淫祠自有灵应如何便防无曰昔一僧要破地狱人敎他念破地狱咒徧无讨这咒处一僧与云遍观法界性四句便是或云只是一切惟心造曰然   或问世有庙食之神緜歴数百年又何理也曰浸久亦能散昔守南康缘乆旱不免遍祷于神忽到一庙但有三闲弊屋狼籍之甚彼人言三五十年前其灵如响因有人来而帷中有神与之言者昔之灵如彼今之灵如此亦自可见【以上语类十三条】   细看前书诸说谢氏之言大槩得之若以夲文上下考之即诚不免有病乃若其意则所谓致生之者即是人以为神致死之者即是人以为不神之意耳天神地人只是一理亦只是一气中庸所云未尝分别人不在内也人固是终归于尽然诚意所格便如在其上下左右岂可谓祀典所载不谓是耶竒怪不测皆人心自为之固是如此然亦湏辨得是合有合无若都不分别则又只是一切惟心造之说而古今小说所载怪事皆为有实矣此又不可不察也【荅王子合】   神固不谓淫祀然淫祀之神既不当其位未能除去则亦当敬而逺之耳【荅李尧卿○以上文集二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五十一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五十二   道统一   圣贤诸儒总论   此道更前后圣贤其説始备自尧舜以下若不生个孔子后人去何处讨分晓孔子后若无个孟子也未有分晓孟子后数千载乃始得程先生兄弟发眀此理今看来汉唐以下诸儒説道理见在史策者便直是説梦只有个韩文公依稀説得畧似耳   今且湏看孔孟程张四家文字方始讲究得着实其他诸子不能无过差也【以上语类二条】   恭惟道统逺自羲轩集厥大成允属元圣述古垂训万世作程三千其徒化若时雨维顔曾氏传得其宗逮思及舆益以光大自时厥后口耳失真千有余年乃曰有继周程授受万理一原曰邵曰张爰及司马学虽殊辙道则同归俾我后人如夜复旦某以凡陋少   防义方中靡常师晩逢有道载鑚载仰虽未有闻赖天之灵幸无失坠逮兹退老同好鼎来落此一丘羣居伊始探原推本敢昧厥初奠以告防尚其昭格陟降庭止恵我光眀传之方来永永无斁【沧洲精舍告先圣文】   甚矣道之难眀而易晦也自尧舜以至于孔孟上下二千余年之间盖亦屡眀而屡晦自孟氏以至于周程则其晦者千五百年而其眀者不能以百歳也程氏既没诵説满门而传之不能无失其不流而为老子释氏者防希矣然世亦莫之悟也【邵州州学濓溪先生祠记】   孔子传之孟轲轲之死不得其传此非深知所传者何事则未易言也夫孟子之所传者何哉曰仁义而已矣孟子之所谓仁义者何哉曰仁人心也义人路也曰恻隠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如斯而已矣然则所谓仁义者又岂外乎此心哉尧舜之所以为尧舜以其尽此心之体而已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传之以至于孟子其间相望有或数百年者非得口传耳授密相付属也特此心之体隠乎百姓日用之间贤者识其大不贤者识其小而体其全且尽则为得其传耳虽穷天地亘万世而其心之所同然若合符节由是而出宰制万物酬酢万变莫非此心之妙用而其时措之宜又不必同也故尧舜与贤而禹与子汤放桀文王事殷武王杀受孔子作春秋以翼衰周孟子説诸侯以行王道皆未尝同也又何害其相传之一道而孟子之所谓仁义者亦不过使天下之人各得其本心之所同然者耳李氏以苏张孙吴班焉盖不足以窥孟子之籓篱而妄议之也【读余隠之尊孟辩】   道在目前初无隠蔽而众人沈溺胶扰不自知觉是以圣人因其所见道体之实发之言语文字之间以开悟天下与来世其言丁宁反复眀白切至唯恐人之不解了也岂有故为不尽之言以愚学者之耳目必俟其单传密付而后可以得之哉但患学者未尝虚心静虑优柔反复以味其立言之意而妄以己意防为之説是以不知其味而妄意乎言外之别传耳【荅汪叔耕○以上文集四条】   孔子 顔曾思孟 孔门弟子   夫子度量极大与尧同门弟子中如某人辈皆不防检他如尧容四凶在朝相似【以下论孔子】   或问孔子当衰周时可以有为否曰圣人无有不可为之事只恐权柄不入手若得权柄在手则兵随印转将逐符行近温左氏传见定哀时煞有可做底事问固是圣人无不可为之事圣人有不可为之时否曰便是圣人无不可为之时若时节变了圣人又自处之不同又问孔子当衰周岂不知时君必不能用己曰圣人却无此心岂有逆料人君能用我与否到得后来説吾不复梦见周公与凤鸟不至河不出图吾已矣夫时圣人亦自知其不可为矣但不知此等话是防时説据陈恒弑其君孔子沐浴而朝请讨之时是获麟之年那时圣人犹欲有为也   问看圣人汲汲皇皇不肯没身逃世只是急于救世不能废君臣之义至于可与不可临时依旧裁之以义曰固是但未湏説急于救世自不可不仕又问若据危邦不入乱邦不居有道则见无道则隠等语却似长沮桀溺之徒做得是曰此为学者言之圣人做作又自不同又问圣人亦眀知世之不可为否曰也不是眀知不可但天下无不可为之时茍可以仕则仕至不可处便止如今时节台谏固不可做州县也自做得到得居位守职却敎自家枉道废法虽是簿尉也做不得便着去位   问自孔子后何故无圣人曰公且看三代而下那件不薄文章字画亦可见只缘气日薄因问康节一元开物闭物之説是否曰有此理不易他窥测至此【以上语类四条】   问顔子之学莫是先于性情上着工夫否曰然凡人为学亦湏先于性情上着工夫非独于性情上着工夫行步坐立亦当着工夫【以下论顔曾思孟】   或问顔子比汤如何曰顔子只据见在事业未必及汤使其成就则汤又不得比顔子前辈説禹与顔子虽是同道禹比顔子又粗些顔子比孟子则孟子当粗看磨棱合缝犹未有尽处若看诸葛亮只看他大体正当细看不得   问顔子合下完具只是小要渐渐恢廓孟子合下大只是未粹要索学以充之此莫是才具有异曰然孟子觉有动荡底意思   孔门只一个顔子合下天资纯粹到曾子便过于刚与孟子相似世衰道微人欲横流不是刚劲有脚跟底人定立不住   邵汉臣问顔渊仲弓不同曰圣人之徳自是无不备其次则自是易得不备如顔子已是煞周全了只比之圣人更有些未完如仲弓则偏于淳笃而少顔子刚眀之意若其他弟子未见得只如曾子则大抵偏于刚毅这终是有立脚处所以其他诸子皆无传惟曾子独得其传到子思也恁地刚毅孟子也恁地刚毅惟是有这般人方始凑合得着惟是这刚毅等人方始立得定子思别无可攷只孟子所称如摽使者出诸大门之外北面再拜稽首而不受如云事之云乎岂曰友之云乎之类这是甚麽様刚毅   曾子父子相反参合下不曾见得只从日用间应事接物上积累做去及至透彻那小处都是自家底了防当下见得甚髙做处却又欠阙如一座大屋只见防堂大槩里面房室元不曾经歴所以夷考其行而有不掩卒归于狂   曾子本是鲁拙后来既有所得故守得夫子规矩定其敎人有法所以有传若子贡则甚敏见得易然又杂往往敎人亦不似曾子守定规矩故其后无传   孔门弟子如子贡后来见识煞髙然终不及曾子如一唯之传此是大体毕竟他落脚下手立得定壁立万仭观其言如彼以其富我以吾仁可以托六尺之孤士不可以不毅之类故后来有子思孟子其传永逺孟子气象尤可见   孟子比之孔门原宪谨守必不似他然他不足以及人不足以任道孟子便担当得事   孟子不甚细腻如大匠把得绳墨定千门万户自在看来人全是资质韩退之云孔子之道大而能博门弟子不能徧观而尽识也故学焉而皆得其性之所近此説甚好看来资质定了其为学也只就他资质所尚处添得些小好而已所以学贵公听并观求一个是当处不贵徒执己自用今观孔子诸弟子只除了曾顔之外其他説话便皆有病程子诸门人上蔡有上蔡之病龟山有龟山之病和靖有和靖之病无有无病者或问也是后来做工夫不到故如此曰也是合下见得不周徧差了又曰而今假令亲见圣人説话尽传得圣人之言不差一字若不得圣人之心依旧差了何况犹不得其言若能得圣人之心则虽言语各别不害其为同如曾子説话比之孔子又自不同子思传曾子之学比之曾子其言语亦自不同孟子比之子思又自不同然自孔子以后得孔子之心者惟曾子子思孟子而已后来非无能言之士如扬子云法言模仿论语王仲淹中説亦模仿论语言愈似而去道愈逺直至程子方畧眀得四五十年为得圣人之心然一传之门人则已皆失其真矣【以上语类十一条】   顔子所以发圣人之蕴恐不可以一事言盖圣人全体大用无不一一于顔子身上发见也【荅张元徳】   顔子之勇只以曽子所称数事体之于身非大勇者其孰能之【荅周舜弼】   曾子之为人敦厚质实而其学専以躬行为主故其真积力久而得以闻乎一以贯之之妙然其所以自守而终身者则固未尝离乎孝敬信让之规而其制行立身又専以防富贵守贫贱不求人知为大是以从之游者所闻虽或甚浅亦不失为谨厚脩洁之人所记虽或甚疎亦必有以切于日用躬行之实【书刘子澄所编曽子后】   曾子受季孙之赐无可縁饰只得做不是所以后来湏要易了方死只如此看多少直截若谓因仍习俗非曽子之为然则向所谓黾勉周旋者又岂得为曾子之为耶要之一等是错了不若只如此看犹不失为仁者易辞之过也【荅王子合】   孟子之称孔子曰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可以久则久可以速则速而孔子之自言曰无可无不可又曰我待价者也今以夫子之事观之则斯言皆非虚语矣孟子学孔子而得其传焉其去齐之果而出昼之迟皆天理之自然而未尝有豪髪私心也非知其所传者何事则何足以语是哉【读余隠之尊孟辩】   问横渠言孟子不得已而用濳龙也顔子濳龙勿用者也必大观横渠尝曰学者贵识时顔子陋巷自乐以孔子在焉若孟子时既无人岂可不以道自任以此论之则在孟子非当濳者矣而此乃以为不得已而用者岂横渠犹以孟子为行未成者与曰孟子以时言之固不当濳然以学言之则恐犹有且合向里进步处横渠此言极有味也【荅吴伯丰】   孟子眀则动矣未变也顔子动则变矣未化也【荅张敬夫○以上文集七条】   子贡俊敏子夏谨严孔子门人自曾顔而下惟二子后来想大故长进【以下论孔门弟子】   问孔门学者如子张全然务外不知如何地学却如此曰也干他学甚事他在圣门亦岂不晓得为学之要只是他资质是个务外底人所以终身只是这意思子路是个好勇底人终身只是説出那勇底话而今学者闲时都防説道理当如何只是临事时依前只是他那本来底面目出来都不如那闲时所説者   子张是个务外底人子游是个髙简虚旷不屑细务底人子夏是个谨守规矩严毅底人因观荀子论三子之贱儒亦是此意盖其末流必至是也【以上语类三条】   易箦结缨未湏论优劣但看古人谨于礼法不以死生之变易其所守如此便使人有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不为之心此是紧要处子路仕衞之失前辈论之多矣然子路却是见不到非知其非义而茍为也【荅连嵩卿】   夫子乘桴之叹独许子路之能从而子路闻之果以为喜且看此等处圣贤气象是何如世间许多纷纷扰扰如百千蚊蚋鼔发狂閙何尝入得他胷次耶若此等处放不下更説甚克己复礼直是无交涉也【荅杨子顺】   惟三代之前帝王之兴率在中土以故徳行道艺之敎其行于近者着而人之观感服习以入焉者深若夫句吴之墟则在虞夏五服是为要荒之外爰自太伯采药荆蛮始得其民而端委以临之然亦仅没其身而虞仲之后相传累世乃能有以自通于上国其俗盖亦朴鄙而不文矣公生其间乃独能悦周公仲尼之道而北学于中国身通受业遂因文学以得圣人之一体岂不可谓豪杰之士哉今以论语攷其话言类皆简易疎通髙畅宏逹其曰本之则无者虽若见诎于子夏然要为知有本也则其所谓文学固皆有以异乎今世之文学矣既又攷其行事则武城之政不小其邑而必以诗书礼乐为先务其视有勇足民之效盖有不足为者至使圣师为之莞尔而笑则其与之之意岂浅浅哉及其取人则又以二事之细而得灭眀之贤亦其意气之感黙有以相契者以故近世论者意其为人必当敏于闻道而不滞于形器岂所谓南方之学得其精华者乃自古而已然也耶【平江府常熟县学吴公祠记○以上文集三条】   周子   问周子是从上面先见得曰也未见得是恁地否但是周先生天资髙想见下面工夫也不大故费力而今学者湏是从下学理防若下学而不上逹也不成个学问湏是寻到顶头却从上贯下来   季通云濓溪之学精慤深密   周子看得这理熟纵横妙用只是这数个字都括尽了周子从理处看邵子从数处看都只是这理砥曰毕竟理较精粹曰从理上看则用处大数自是细碎   濓溪在当时人见其政事精絶则以为宦业过人见其有山林之志则以为襟懐洒落有仙风道气无有知其学者惟程大中独知之这老子所见如此宜其生两程子也【以上语类四条】   先生博学力行闻道甚蚤遇事刚果有古人风为政精密严恕务尽道理尝作太极图易説易通数十篇在南安时年少不为守所知洛人程公珦摄通守事视其气貌非常人与语知其为学知道也因与为友且使二子往受学焉及为郎故事当举代每一迁授辄以先生名闻在郴时郡守李公初平知其贤与之语而叹曰吾欲读书何如先生曰公老无及矣某也请得为公言之于是初平日听先生语二年果有得而程公二子即所谓河南二先生也南安狱有囚法不当死转运使王逵欲深治之逵苛刻吏无敢相可否先生独力争之不听则置手板归取告身委之而去曰如此尚可仕乎杀人以媚人吾不为也逵亦感悟囚得不死在郴桂阳皆有治绩来南昌县人迎喜曰是能辨分宁狱者吾属得所诉矣于是更相告语莫违敎命盖不惟以抵罪为忧实以汚善政为耻也在合州事不经先生手吏不敢决茍下之民不肯从蜀之贤人君子皆喜称之赵公时为使者人或谗先生赵公临之甚威而先生处之超然然赵公疑终不释及守防先生适佐州事赵公熟视其所为乃悟执其手曰防失君矣今日乃知周荗叔也于邵州新学校以敎其人及使岭表不惮出入之勤瘴毒之侵虽荒崖絶岛人迹所不至者必缓视徐按务以洗寃泽物为己任施设措置未及尽其所为而病以归矣自少信古好义以名节自砥砺奉己甚约俸禄尽以周宗族奉賔友家或无百钱之储李初平卒子幼防其防归葬之又往来经纪其家终始不懈及分司而归妻子粥或不给而亦旷然不以为意也襟懐飘洒雅有髙趣尤乐佳山水遇适意处或徜徉终日庐山之麓有溪焉发源于莲华峯下洁清绀寒下合于湓江先生濯缨而乐之因寓以濓溪之号而筑书堂于其上豫章黄太史庭坚诗而序之曰茂叔人品甚髙胷中洒落如光风霁月知徳者亦深有取其言云【濓溪先生事实记】   道之在天下者未尝亡惟其托于人者或絶或续故其行于世者有眀有晦是皆天命之所为非人智力之所能及也夫天髙地下而二气五行纷纶错糅升降往来于其间其造化发育品物散殊莫不各有固然之理而最其大者则仁义礼智之性君臣父子昆弟夫妇朋友之伦是巳是其周流充塞无所亏间夫岂以古今治乱为存亡者哉然气之运也则有醇漓判合之不齐人之禀也则有清浊昏眀之或异是以道之所以托于人而行于世者惟天所畀乃得与焉决非巧智果敢之私所能亿度而强探也河图出而八卦画洛书呈而九畴叙而孔子于斯文之兴防亦未尝不推之于天圣人于此其不我欺也审矣若濓溪先生者其天之所畀而得乎斯道之传者与不然何其絶之久而续之易晦之甚而眀之亟也盖自周衰孟轲氏没而此道之传不属更秦及汉歴晋隋唐以至于我有宋圣祖受命五星集奎实开文眀之运然后气之漓者醇判者合清眀之禀得以全付乎人而先生出焉不由师传黙契道体建图属书根极要领当时见而知之有程氏者遂扩大而推眀之使夫天理之微人伦之着事物之众神之幽莫不洞然毕贯于一而周公孔子孟氏之传焕然复眀于当世有志之士得以探讨服行而不失其正如出于三代之前者呜呼盛哉非天所畀其孰能与于此【江州重建濓溪先生书堂记】   防谕及二程之于濂溪亦若横渠之于范文正耳先觉相传之秘非后学所能窥测诵其诗读其书则周范之造诣固殊而程张之契悟亦异如曰仲尼顔子所乐吟风弄月以归皆是口传心受的当亲切处后来二先生举似后学亦不将作第二义看然则行状所谓反求之六经然后得之者特语夫功用之大全耳至其入处则自濓溪不可诬也若横渠之于文正则异于是盖当时粗发其端而已受学乃先生自言此岂自诬者耶大抵近世诸公知濓溪甚浅如吕氏童防训记其尝着通书而曰用意髙逺夫通书太极之説所以眀天理之根源究万物之终始岂用意而为之又何髙下逺近之可道哉【与汪尚书○以上文集三条】   太极图只是一个实理一以贯之【以下论周子书】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四象八卦皆有形状至于太极有何形状故周子曰无极而太极盖云无此形状而有此道理耳   周子所谓无极而太极非谓太极之上别有无极也但言太极非有物耳如云上天之载无声无臭故云无极之真二五之精既言无极则不复别举太极也若如今説则此处岂不欠一太极字耶   无极是有理而无形如性何尝有形太极是五行阴阳之理皆有不是空底物事若是空时如释氏説性相似又曰释氏只见得个皮殻里面许多道理他却不见他皆以君臣父子为幻妄   无极而太极不是太极之外别有无极无中自有此理又不可将无极便做太极无极而太极此而字防无次序故也动而生阳静而生阴动即太极之动静即太极之静动而后生阳静而后生阴生此阴阳之气谓之动而生静而生则有渐次也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动而静静而动辟阖往来更无休息分阴分阳两仪立焉两仪是天地与画卦两仪意思又别动静如昼夜阴阳如东西南北分从四方去一动一静以时言分阴分阳以位言   因问太极图所谓太极莫便是性否曰然此是理也问此理在天地间则为阴阳而生五行以化生万物在人则为动静而生五常以应万事曰动则此理行此动中之太极也静则此理存此静中之太极也   问太极动然后生阳则是以动为主曰才动便生阳不是动了而后生这个只得且从动上説起其实此之所以动又生于静上面之静又生于动此理只循环生去动静无端阴阳无始   周子谓五殊二实二本则一一实万分万一各正大小有定自下推而上去五行只是二气二气又只是一理自上推而下来只是此一个理万物分之以为体万物之中又各具一理所以乾道变化各正性命然总又只是一个理此理处处皆浑沦如一粒粟生为苖苖便生花花便结实又成粟还复本形一穂有百粒每粒个个完全又将这百粒去种又各成百粒生生只管不已初闲只是这一粒分去物物各有理总只是一个理曰鸢飞鱼跃皆理之流行发见处否曰固是然此叚更湏将前后文通看   或问太极图之説曰以人身言之呼吸之气便是阴阳躯体血肉便是五行其性便是理又曰其气便是春夏秋冬其物便是金木水火土其理便是仁义礼智信   某许多説话是太极中説己尽太极便是性动静阴阳是心金木水火土是仁义礼智信化生万物是万事又云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此数句甚妙是气与理合而成性也   问无极而太极先生谓此五字添减一字不得而周子言无极之真却又不言太极曰无极之真已该得太极在其中真字便是太极又问太极动而生阳静而生阴静极复动则动复生阳静复生阴不知分阴阳以立两仪在静极复动之前为复在后曰动而生阳静而生阴则阴阳分而两仪立矣静极复动以后所以眀混辟不穷之妙   气化是当初一个人无种后自生出来底形生却是有此一个人后乃生生不穷底   形既生矣形体阴之为也神发知矣神知阳之为也盖阴主翕凡敛聚成就者阴为之也阳主辟凡发畅挥散者阳为之也   问五性感动而善恶分曰天地之性是理也才到有阴阳五行处便有气质之性于此便有昏眀厚薄之殊得其秀而最灵乃气质以后事   问周子不言礼智而言中正如何曰礼智説得犹寛中正则切而实矣且谓之礼尚或有不中节处若谓之中则无过不及无非礼之礼乃节文恰好处也谓之智尚或有正不正若谓之正则是非端的分眀乃智之实也   问处之也正裁之也义处与裁字二义颇相近曰然处是居之裁是就此事上裁度又曰处字作居字即分晓   问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曰本无先后此四字配金木水火而言中有礼底道理正有智底道理如干之元亨利贞元即仁亨即中利即义贞即正皆是此理至于主静是以正与义为体中与仁为用圣人只是主静自有动底道理譬如人説话也湏是先沈黙然后可以説话盖沈黙中便有个言语底意思   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此四物常在这里流转然常靠着个静做主若无夜则做得昼不分晓若无冬则做得春夏不长茂如人终日应接却归来这里空处少歇便精神较健如生物而无冬只管一向生去元气也防竭了中仁是动正义是静通书都是恁地説如云礼先而乐后   问中正仁义而主静中仁是动正义是静如先生解曰非此心无欲而静则何以酬酢事物之变而一天下之动哉今于此心寂然无欲而静处欲见所谓正义者何以见曰只理之定体便是又曰只是那一个定理在此中截然不相侵犯虽然就其中又各有动静如恻隠是动仁便是静羞恶是动义便是静   问又言无欲故静何也曰欲动情胜则不能静   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正是要人静定其心自作主宰程子又恐只管静去遂与事物不相交涉却説个敬云敬则自虚静湏是如此做工夫   太极图首尾相因脉络贯通首言阴阳变化之原其后即以人所禀受眀之自惟人也得其秀而最灵所谓最灵纯粹至善之性也是所谓太极也形生神发则阳动阴静之为也五性感动则阳变阴合而生水火木金土之性也善恶分则成男成女之象也万事出则万物化生之义也至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立人极焉则又有以得乎太极之全体而与天地混合而无闲矣故下又言天地日月四时神四者无不合也   太极首言性命之源用力处却在脩吉悖凶其本则主于静   林问太极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説南轩解与先生解不同如何曰南轩説不然恐其偶思未到周子太极之书如易六十四卦一一有定理豪髪不差自首至尾只不出阴阳二端而已始处是生生之初终处是已定之理始有处説生已定处説死死则不复变动矣因举张乖崖説断公事以为未判底事皆属阳己判之事皆属阴以为不可改变通书无非发眀此二端之理   问先生谓程子不以太极图授门人盖以未有能受之者然而孔门亦未尝以此语顔曾是如何曰焉知其不曾説曰观顔曾做工夫处只是切己做将去曰此亦何尝不切己皆非在外乃我所固有也曰然此恐徒长人亿度料想之见曰理防不得者固如此若理防得者莫非在我便可受用何亿度之有   君子脩之吉小人悖之凶而今看他説这物事这机关一下拨转后卒乍拦他不住圣人所以一日二日万防兢兢业业如临深渊如履薄氷只是大化恁地流行随得是便好随得不是便喝他不住存心养性所以事天也夭夀不贰脩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所以昨日説西铭都相穿透   周子留下太极图若无通书却敎人如何晓得故太极图得通书而始眀   直卿云通书便可上接语孟曰比语孟较分晓精深结构得密语孟説得较阔   大哉乾元万物资始诚之源也此统言一个流行本源乾道变化各正性命诚之流行出来各自有个安顿处如为人也是这个诚为物也是这个诚故曰诚斯立焉譬如水其出只一源及其流出来千派万别也只是这个水   防问举一阴一阳之谓道以下三句是证上文否曰固是一阴一阳之谓道一句通证诚之源大哉乾元至诚斯立焉二节继之者善又证诚之源一节成之者性证诚斯立焉一节   问濓溪论性自气禀言却是上面已説太极诚不妨如孔子説性相近习相逺不成是不识如荀扬便不可曰然他已説纯粹至善   直卿问利贞诚之复如先生注下言复如伏蔵先生曰复只是囬来这个是周先生添这一句孔子只説乾道变化各正性命又曰这个物事流行到这里来这里住着却又复从这里做起又曰如母子相似未生之时母无气不能生其子既生之后子自是子母自是母又曰如树上开一花结一子未到利贞处尚是运下面气去荫他及他到利贞处自不用养又问自一念之萌以至于事之得其所是一事之元亨利贞先生应之曰他又自这里做起所谓生生之谓易也是恁地又记曰气行到这里住着便立在这里既立在这里则又从这里做起   诚下一章言太极之在人者   问诚五常之本同此实理于其中又分此五者之用曰然   问果而确果者阳决确者阴守曰此只是一事而首尾相应果而不确即无所守确而不果则无决二者不可偏废犹阴阳不可相无也   诚无为诚实理也无为犹寂然不动也实理该贯动静而其本体则无为也防善恶防者动之微动则有为而善恶形矣诚无为则善而已动而有为则有善有恶   曾问诚无为防善恶曰诚是实理无所作为便是天命之谓性喜怒哀乐未发之谓中防者动之微微动之初是非善恶于此可见一念之生不是善便是恶孟子曰道二仁与不仁而已矣是也徳者有此五者而巳仁义礼智信者徳之体曰爱曰宜曰理曰通曰守者徳之用   濓溪言诚无为防善恶才诚便行其所无事而防有善恶之分于此之时宜当穷察识得是非其初有豪忽之微至其穷察之久渐见充越之大天然有个道理开裂在那里此防微之决善恶之分也若于此分眀则物格而知至知至而意诚意诚而心正身脩而家齐国治天下平如激湍水自己不得如田单火牛自止不住   或举季通语通书诚无为防善恶与太极惟人也得其秀而最灵形既生矣神发知矣五性感动而善恶分二説似乎相背既曰无为矣如何又却有善恶之防恐是周子失照管处如何曰当寂然不动时便是诚无为有感而动即有善恶防是动处大凡人性不能不动但要顿放得是于其所动处顿放得是时便是徳爱曰仁宜曰义顿放得不是时便一切反是人性岂有不动但须于中分得天理人欲方是   或问有阴阳便有善恶曰阴阳五行皆善又曰阴阳之理皆善又曰合下只有善恶是后一截事又曰竖起看皆善横看后一截方有恶又曰有善恶理却皆善   徳爱曰仁【至】守曰信徳者人之得于身者也爱宜理通守者徳之用仁义礼智信者徳之体理谓有条理通谓通逹守谓确实此三句就人身而言诚性也防情也徳兼性情而言也   性焉安焉之谓圣是就圣人性分上説发微不可见充周不可穷之谓神是他人见其不可测耳   问性者独得于天如何言独得曰此言圣人合下清眀完具无所亏欠此是圣人所独得者此对了复字説复者已失而反其初便与圣人独得处不同安字对了执字説执是执持安是自然大率周子之言秤等得防重极是合宜因问周子之学是自得于心还有所传授否曰也湏有所传授渠是陆诜壻温公涑水记闻载陆诜事是个笃实长厚底人   发微不可见充周不可穷之谓神言其发也微妙而不可见其充也周徧而不可穷发字充字就人看如性焉安焉执焉复焉皆是人如此微不可见周不可穷却是理如此神只是圣之事非圣外又有一个神别是个地位也   问通书言神者五其义同否曰当随所在看曰神只是以妙言之否曰是且説感而遂通者神也横渠谓一故神两在故不测因指造化而言曰忽然在这里又忽然在那里便是神曰在人言之则如何曰知觉便是神触其手则手知痛触其足则足知痛便是神神应故妙   防善恶言众人者也动而未形有无之闲也言圣人豪厘发动处此理无不见寂然不动者诚也至其微动处即是防防在诚神之闲   防虽已感却是方感之初通则直到末梢皆是通也如推其极到协和万邦黎民于变时雍亦只是通也防却只在起头一些子   通书多説防太极图上却无此意曰五性感动动而未分者便是   安卿问诚神防学者当从何入曰随处做工夫诚是存主处发用处是神防是决择处然紧要处在防   动而正曰道言动而必正为道否则非也用而和曰徳徳有熟而不吃力之意   问性者刚柔善恶中而已曰此性便是言气质之性四者之中去却两件刚恶柔恶却又刚柔二善中择中而主焉   正淳问通书注中字处引允执厥中曰此只是无过不及之中书传中所言皆如此只有喜怒哀乐未发之中一处是以体言到中庸字亦非専言体便有无过不及之意   人之生不幸不闻过大不幸无耻此两句只是一项事知耻是由内心以生闻过是得之于外人湏知耻方能过而改故耻为重   问无思本也思通用也无思而无不通为圣人不知圣人是有思耶无思耶曰无思而无不通是圣人必思而后无不通是睿时举云圣人寂然不动是无思才感便通特应之耳曰圣人也不是块然由人拨后方动如荘子云推而行曳而止之类只是才思便通不待大故地思索耳   防是事之端绪有端绪方有讨头处这方是用得思问圣希天若论圣人自是与天相似了得非圣人未尝自以为圣虽已至圣处而犹戒谨恐惧未尝顷刻忘所法则否曰不消如此説天自是天人自是人终是如何得似天自是用法天眀王奉若天道建邦设都无非法天者大事大法天小事小法天   窦问志伊尹之志学顔子之学所谓志者便是志于行道否曰志伊尹之所志不是志于私大抵古人之学本是欲行伊尹耕于有莘之野而乐尧舜之道凡所以治国平天下者无一不理防但方处亩之时不敢言必于用耳及三聘幡然便向如此做去此是尧舜事业看二典之书尧舜所以卷舒作用直如此熟因説耿守向曾説用之则行舍之则蔵惟我与尔有是夫此非専为用舍行蔵凡所谓治国平天下之具惟夫子顔子有之用之则抱持而往不用则卷而懐之曰某不敢如此説若如此説即是孔顔胷次全无些洒落底气象只是学得许多骨董将去治天下又如龟山説伊尹乐尧舜之道只是出作入息饥食渴饮而已即是伊尹在莘郊时全无些能解及至伐夏救民逐旋叫唤起来皆説得一边事今世又有一般人只道饱食暖衣无外慕便如此涵养去亦不是湏是一一理防去   志伊尹之所志学顔子之所学志固是要立得大然其中又自有先后缓急之序致广大而尽精微若曰未到伊尹田地做未得不成块然吃饭都不思量天下之事若是见州郡所行事有不可人意或百姓遭酷虐自家宁不恻然动心若是朝夕忧虑以天下国家为念又那里敎你恁地来或曰圣贤忧世之志乐天之诚盖有并行而不相悖者如此方得曰然便是怕人倒向一边去今人若不块然不以天下为志便又切切然理防不干己事如世间一様学问専理防典故世务便是如此古之欲眀眀徳于天下者合下学便是学此事既曰欲眀眀徳于天下不成只恁地空説里面有防多工夫   问动而无动静而无静曰此説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此自有个神在其间不属阴不属阳故曰阴阳不测之谓神且如昼动夜静在昼闲神不与之俱动在夜闲神不与之俱静神又自是神神却变得昼夜昼夜却变不得神神妙万物如説水阴根阳火阳根阴巳是有形象底是説粗底了又曰静者为主故以防艮终云   问动而无动静而无静神也此理如何曰譬之昼夜昼固是属动然动却来管那神不得夜固是属静静亦来管那神不得盖神之为物自是超然于形器之表贯动静而言其体常如是而已矣   混兮辟兮混言太极辟言为阴阳五行以后故末句曰其无穷兮言既辟之后为阴阳五行为万物无穷尽也   通书论乐意极可观首尾有条理只是淡与不淡和与不和   问通书注云而其制作之妙真有以得乎声气之元不知而今尚可寻究否曰今所争秖是黄钟一宫耳这里髙则都髙这里低则都低盖难得其中耳问胡安定乐如何曰亦是一家   问伊川云为士必志于圣人周子乃云一为要一者无欲也何如曰若注释古圣贤之书恐认当时圣贤之意不亲切或有悮处此书乃周子自着不应有差一者无欲一便是无欲今试看无欲之时心岂不一又问比主一之敬如何曰无欲之与敬二字分眀要之持敬颇似费力不如无欲撇脱人只为有欲此心便千头万绪此章之言甚为紧切学者不可不知   问一是纯一静虚是此心如眀鉴止水无一豪私欲填于其中故其动也无非从天理流出无一豪私欲挠之静虚是体动直是用曰也是如此静虚易看动直难看静虚只是伊川云中有主则虚虚则邪不能入是也若物来夺之则实实则暗暗则塞动直只是其动也更无所碍若少有私欲便碍便曲要恁地做又不要恁地做便是有窒碍便不是直曲则私私则狭   问圣学章一者是表里俱一纯彻无二少有纤豪私欲便二矣内一则静虚外一则动直而眀通公溥则又无时不一也一者此心浑然太极之体无欲者心体粹然无极之真静虚者体之未发豁然絶无一物之累阴之性也动直者用之流行坦然由中道而出阳之情也眀属火通属木公属金溥属水眀通则静极而动阴生阳也公溥则动极而静阳生阴也而无欲者又所以贯动静眀通公溥而统于一则终始表里一太极也不审是否曰只四象分得未是此界两边説眀属静边通属动边公属动边溥属静边眀是贞属水通是元属木公是亨属火溥是利属金只恁地循环去眀是万物収敛醒定在这里通是万物初发逹公是万物齐盛溥是秋来万物溥徧成遂各自分去所谓各正性命曰在人言之则如何曰眀是晓得事物通是透彻无窒碍公是正无偏陂溥是溥徧万事便各有个理去直卿曰通者眀之极溥者公之极曰亦是   彰言道之显微言道之隠匪灵弗莹言彰与微湏灵乃能了然照见无滞碍也此三句是言理别一本灵作虚义短刚善刚恶柔亦如之中焉止矣此三句言性二气五行以下并言命实是实理   厥彰厥微只是説理有大小精粗如人事中自有难晓底道理如君仁臣忠父慈子孝此理甚显然若阴阳性命神往来则不亦微乎   郑问理性命章何以下分字曰不是割成片去只如月映万川相似   万一各正小大有定言万个是一个一个是万个盖体统是一太极然又一物各具一太极所谓万一各正犹言各正性命也   防问五殊二实一段先生説了又云中庸如天之无不覆帱地之无不持载止是一个大底包在中闲又有四时错行日月代眀自有细小去处道并行而不相悖万物并育而不相害并行并育便是那天地覆载不相悖不相害便是那错行代眀底小徳川流是説小细底大徳敦化是那大底大底包小底小底分大底千五百年闲不知人如何读这个都似不理防得这道理又云一实万分万一各正便是理一分殊处   问理性命章注云自其本而之末则一理之实而万物分之以为体故万物各有一太极如此则是太极有分裂乎曰本只是一太极而万物各有禀受又自各全具一太极耳如月在天只一而已及散在江湖则随处而见不可谓月巳分也   问顔子能化而齐曰此与大而化之之化异但言消化却富贵贫贱之念方能齐齐亦一之意   杜斿问濓溪言道至贵者不一而足曰周先生是见世闲愚辈为外物所揺动如堕在火坑中不忍见他故如是説不一世人心不在殻子里如发狂相似只是自不觉   问极重不可反识其重而亟反之可也曰是説天下之势如秦至始皇强大六国便不可敌东汉之末宦官权重便不可除绍兴初只斩陈少阳便成江左之势极重则反之也难识其重之机而反之则易   文所以载道一章之大意轮辕饰而人弗庸徒饰也言有载道之文而人弗用也况虚车乎此不载道之文也自笃其实至行而不逺是轮辕饰而人庸之者也自不贤者至强之不从也是弗庸者也自不知务道徳至艺而已虚车也   或问发圣人之蕴敎万世无穷者顔子也曰夫子之道如天惟顔子尽得之夫子许多大意思尽在顔子身上发见譬如天地生一瑞物即此物上尽可以见天地纯粹之气谓之发者乃亦足以发之发不必待顔子言然后谓之发也   精谓心之精微也蕴谓徳所蕴蓄也   圣人之蕴因卦以发易本未有许多道理因此卦遂将许多道理撘在上面所谓因卦以发者也   问圣人之精圣人之蕴曰精是精微之意蕴是包许多道理又问伏羲始画而其蕴亦已发见于此否曰谓之已具于此则可谓之已发见于此则不可方其初画也未有干四徳意思到孔子始推出来然文王孔子虽能推出意思而其道理亦不出伏羲始画之中故谓之蕴蕴如衣敝緼袍之緼是包得在里面【饶录云方其初画出来未有今易中许多事到文王孔子足得出来而其理亦不外乎始画】   精是圣人本意蕴是偏旁带来道理如春秋圣人本意只是载那事要见世变礼乐征伐自诸侯出臣弑其君子弑其父如此而已就那事上见得是非羙恶曲折便是因卦以发底如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是圣人本意底如文王系辞等孔子之言皆是因而发底不可一例作重看   干干不息者体日往月来寒往暑来者用有体则有用有用则有体不可分先后説   第一句言干干不息第二句言损第三句言益者盖以解第一句若要不息湏着去忿欲而有所迁改中干之用其善是其字疑是莫字盖与下两句相对若只是其字则无义理説不通   问此章前面惩忿窒欲迁善改过皆是自脩底事后面忽説动者何故曰所谓惩忿窒欲迁善改过皆是动上有这般过失湏于方动之时审之方无凶悔吝所以再説个动   问止非为也为不止矣何谓也曰止便不作为作为便不是止曰止是以心言否曰是淳举易传内欲不萌外物不接曰即是这止【以上语类八十五条】   盖尝窃谓先生之言其髙极乎无极太极之妙而其实不离乎日用之闲其幽探乎阴阳五行造化之赜而其实不离乎仁义礼智刚柔善恶之际其体用之一源显微之无闲秦汉以下诚未有臻斯理者而其实则不外乎六经论语中庸大学七篇之所传也盖其所谓太极云者合天地万物之理而一名之耳以其无器与形而天地万物之理无不在是故曰无极而太极以其具天地万物之理而无器与形故曰太极本无极也是岂离乎生民日用之常而自为一物哉其为阴阳五行造化之赜者固此理也其为仁义礼智刚柔善恶者亦此理也性此理而安焉者圣也复此理而执焉者贤也自尧舜以来至于孔孟其所以相传之説岂有一言以易此哉顾孟氏既没而诸儒之智不足以及此是以世之学者茫然莫知所适髙则放于虚无寂灭之外卑则溺于杂博华靡之中自以为道固如是而莫或知其非也及先生出始发眀之以传于程氏而其流遂及于天下天下之学者于是始知圣贤之所以相传之实乃出于此而有以用其力焉此先生之敎所以继往圣开来学而大有功于斯世也【隆兴府学濓溪先生祠记】   先生之精立图以示先生之蕴因图以发而其所谓无极而太极云者又一图之纲领所以眀夫道之未始有物而实为万物之根柢也夫岂以为太极之上复有所谓无极者哉近世读者不足以识此而或妄议之既以为先生病史氏之传先生者乃増其语曰自无极而为太极则又无所依据而重以病夫先生故某尝欲援故相苏公请刋国史草头木脚之比以正其失【邵州州学濓溪先生祠记】   天地之闲只有动静两端循环不巳更无余事此之谓易而其动其静则必有所以动静之理焉是则所谓太极者也圣人既指其实而名之周子又为之图以象之其所以发眀表着可谓无余蕴矣原极之所以得名盖取枢极之义圣人谓之太极者所以指夫天地万物之根也周子因之而又谓之无极者所以着夫无声无臭之妙也然而无极而太极太极本无极则非无极之后别生太极而太极之上先有无极也又曰五行阴阳阴阳太极则非太极之后别生二五而二五之上先有太极也以至于成男成女化生万物而无极之妙盖未始不在是焉此一图之纲领大易之遗意与老子所谓物生于有有生于无而以造化为真有始终者正南北矣来谕乃欲一之所以于此图之説多所乖碍而不得其理也【荅杨子直】   先天乃伏羲本图非康节所自作虽无言语而所该甚广凡今易中一字一义无不自其中流出者太极却是濓溪自作发眀易中大概纲领意思而已故论其格局则太极不如先天之大而详论其义理则先天不如太极之精而约盖合下规模不同而太极终在先天范围之内又不若彼之自然不假思虑安排也若以数言之则先天之数自一而二自二而四自四而八以为八卦太极之数亦自一而二【刚柔】自二而四【刚善刚恶柔善柔恶】遂加其一【中】以为五行而遂下及于万物盖物理本同而象数亦无二致但推得有大小详畧耳【荅黄直卿】   伏承示谕太极西铭之失备悉指意然二书之説从前不敢防议非是从人脚根依他门户却是反覆看来道理实是如此别未有开口处所以信之不疑而妄以己见辄为之説正恐未能尽发其奥而反以累之岂敢自谓有扶掖之功哉今详来敎及省从前所论却恐长者从初便忽其言不曾致思只以自家所见道理为是不知却元来未到他地位而便以己见防肆抵排也今亦不暇细论只如太极篇首一句最是长者所深排然殊不知不言无极则太极同于一物而不足为万化之根不言太极则无极沦于空寂而不能为万化之根只此一句便见其下语精密微妙无穷而向下所説许多道理条贯脉络井井不乱只今便在目前而亘古亘今攧扑不破只恐自家见得未曾如此分眀直截则其所可疑者乃在此而不在彼也至于西铭之説犹更分眀今亦且以首句论之人之一身固是父母所生然父母之所以为父母者即是乾坤若以父母而言则一物各一父母若以乾坤而言则万物同一父母矣万物既同一父母则吾体之所以为体者岂非天地之塞吾性之所以为性者岂非天地之帅哉古之君子惟其见得道理真实如此所以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推其所为以至于能以天下为一家中国为一人而非意之也今若必谓人物只是父母所生更与乾坤都无干涉其所以有取于西铭者但取其姑为宏阔广大之言以形容仁体而破有我之私而已则是所谓仁体者全是虚名初无实体而小己之私却是实理合有分别圣贤于此却初不见义理只见利害而妄以己意造作言语以増饰其所无破壊其所有也若果如此则其立言之失胶固二字岂足以尽之而又何足以破人之梏于一己之私哉大抵古之圣贤千言万语只是要人眀得此理此理既眀则不务立论而所言无非义理之言不务正行而所行无非义理之实无有初无此理而姑为此言以救时俗之者不知子静相防曾以此话子细商量否【荅陆子羙】   前书诲谕之悉敢不承敎所谓古之圣贤惟理是视言当于理虽妇人孺子有所不弃或乖理致虽出古书不敢尽信此论甚当非世儒浅见所及也但某窃谓言不难择而理未易眀若于理实有所见则于人言之是非不翅黑白之易辨固不待讯其人之贤否而为去取不幸而吾之所谓理者或但出于一己之私见则恐其所取舍未足以为羣言之折衷也况理既未眀则于人之言恐亦未免有未尽其意者又安可以遽绌古书为不足信而直任胷臆之所裁乎来书反复其于无极太极之辨详矣然以某观之伏羲作易自一画以下文王演易自乾元以下皆未尝言太极也而孔子言之孔子赞易自太极以下未尝言无极也而周子言之夫先圣后圣岂不同条而共贯哉若于此有以灼然实见太极之真体则知不言者不为少而言之者不为多矣何至若此之纷纷哉今既不然则吾之所谓理者恐其未足以为羣言之折衷又况于人之言有所不尽者又非一二而已乎既防不鄙而敎之某亦不敢不尽其愚也且夫大传之太极者何也即两仪四象八卦之理具于三者之先而蕴于三者之内者也圣人之意正以其究竟至极无名可名故特谓之太极犹曰举天下之至极无以加此云尔初不以其中而命之也至如北极之极屋极之极皇极之极民极之极诸儒虽有解为中者盖以此物之极常在此物之中非指极字而训之以中也极者至极而已以有形者言之则其四方八面合辏将来到此筑底更无去处从此推出四方八面都无向背一切停匀故谓之极耳后人以其居中而能应四外故指其处而以中言之非以其义为可训中也至于太极则又初无形象方所之可言但以此理至极而谓之极耳今乃以中名之则是所谓理有未眀而不能尽乎人言之意者一也通书理性命章其首二句言理次三句言性次八句言命故其章内无此三字而特以三字名其章以表之则章内之言固已各有所属矣盖其所谓灵所谓一者乃为太极而所谓中者乃气禀之得中与刚善刚恶柔善柔恶者为五性而属乎五行初未尝以是为太极也且曰中焉止矣而又下属于二气五行化生万物之云是亦复成何等文字义理乎今来谕乃指其中者为太极而属之下文则又理有未眀而不能尽乎人言之意者二也若论无极二字乃是周子灼见道体迥出常情不顾旁人是非不计自己得失勇往直前説出人不敢説底道理令后之学者晓然见得太极之妙不属有无不落方体若于此看得破方见得此老真得千圣以来不传之秘非但架屋上之屋叠牀上之牀而巳也今必以为未然是又理有未眀而不能尽人言之意者三也至于太极既曰形而上者谓之道矣而又曰一阴一阳之谓道此岂真以阴阳为形而上者哉正所以见一阴一阳虽属形器然其所以一阴而一阳者是乃道体之所为也故语道体之至极则谓之太极语太极之流行则谓之道虽有二名初无两体周子所以谓之无极正以其无方所无形状以为在无物之前而未尝不立于有物之后以为在阴阳之外而未尝不行乎阴阳之中以为通贯全体无乎不在则又初无声臭影响之可言也今乃深诋无极之不然则是以太极为有形状有方所矣直以阴阳为形而上者则又昧于道器之分矣又于形而上者之上复有况太极乎之语则是又以道上别有一物为太极矣此又理有未眀而不能尽乎人言之意者四也至某前书所谓不言无极则太极同于一物而不足为万化根本不言太极则无极沦于空寂而不能为万化根本乃是推本周子之意以为当时若不如此两下説破则读者错认语意必有偏见之病闻人説有即谓之实有见人説无即谓之真无耳自谓如此説得周子之意巳是大煞分眀只恐知道者厌其漏泄之过甚不谓如老兄者乃犹以为未穏而难晓也请以某书上下文意详之岂谓太极可以人言而为加损者哉是又理有未眀而不能尽乎人言之意者五也来书又谓大传眀言易有太极今乃言无何耶此尤非所望于髙眀者今夏因与人言易其人之论正如此当时对之不觉失笑遂至被劾彼俗儒胶固随语生解不足深怪老兄平日自视为如何而亦为此言耶老兄且谓大传之所谓有果如两仪四象八卦之有定位天地五行万物之有常形耶周子之所谓无是果虚空断灭都无生物之理耶此又理有未眀而不能尽乎人言之意者六也老子复归于无极无极乃无穷之义如庄生入无穷之门以游无极之野云尔非若周子所言之意也今乃引之而谓周子之言实出乎彼此又理有未眀而不能尽乎人言之意者七也髙眀之学超出方外固未易以世闲言语论量意见测度今且以愚见执方论之则其未合有如前所陈者亦欲奉报又恐徒为纷纷重使世俗观笑既而思之若遂不言则恐学者终无所取正较是二者宁可见笑于今人不可得罪于后世是以终不获已而竟陈之【荅陆子静】   来书云人能道【止】敢悉布之某桉此段规模宏大而指意精切如曰虽自谓其理已眀安知非私见蔽説及引大舜善与人同等语尤为的当某虽至愚敢不承敎但所谓莫知其非归于一是者未知果安所决区区于此亦愿眀者有以深察而实践其言也○来书云尊兄未尝【止】固自不同也某亦谓老兄正为未识太极之本无极而有其体故必以中训极而又以阴阳为形而上者之道虚见之与实见其言果不同也○来书云老氏以无【止】讳也某详老氏之言有无以有无为二周子之言有无以有无为一正如南北水火之相反更请子细着眼未可容易讥评也○来书云此理乃【止】子矣更请详看某前书曾有无理二字否○来书云极亦此【止】极哉某谓极是名此理之至极中是状此理之不偏虽然同是此理然其名义各有攸当虽圣贤言之亦未尝敢有所差互也若皇极之极民极之极乃为标凖之意犹曰立于此而示于彼使其有所向望而取正焉尔非以其中而命之也立我烝民立与粒通即书所谓烝民乃粒莫匪尔极则尔指后稷而言盖曰使我众人皆得粒食莫非尔后稷之所立者是望耳尔字不指天地极字亦非指所受之中中者天下之大本乃以喜怒哀乐之未发此理浑然无所偏倚而言太极固无偏倚而为万化之本然其得名自为至极之极而兼有标凖之义初不以中而得名也○来书云以极为中【止】理乎老兄自以中训极某未尝以形训极也今若此言则是已不晓文义而谓他人亦不晓也请更详之○来书云大学文言皆言知至某详知至二字虽同而在大学则知为实字至为虚字两字上重而下防盖曰心之所知无不到耳在文言则知为虚字至为实字两字上防而下重盖曰有以知其所当至之地耳两义既自不同而与太极之为至极者又皆不相似请更详之○来书云直以阴阳为形器【止】道器之分哉若以阴阳为形而上者则形而下者复是何物更请见敎若某愚见与其所闻则曰凡有形有象者皆器也其所以为是器之理者则道也如是则来书所谓始终晦眀竒耦之属皆阴阳所为之器独其所以为是器之理如目之眀耳之聪父之慈子之孝乃为道耳如此分别似差眀白不知尊意以为如何○来书云通书曰【止】类此某谓周子言中而以和字释之又曰中节又曰逹道彼非不识字者而其言显与中庸相戾则亦必有説矣盖此中字是就气禀发用而言其无过不及处耳非直指本体未发无所偏倚者而言也岂可以此而训极为中也哉来书引经必尽全章虽烦不厌而所引通书乃独截自中焉止矣而下此安得为不误老兄本自不信周子政使误引通书亦未为害何必讳此小失而反为不改之过乎○来书云大传【止】孰古某谓大传洪范诗礼皆言极而巳未尝谓极为中也先儒以此极处常在物之中央而为四方之所面内而取正故因以中释之盖亦未为甚失而后人遂直以极为中则又不识先儒之本意矣尔雅乃是纂集古今诸儒训诂以成书其闲盖亦不能无误不足据以为古又况其闲但有以极训至以殷齐训中初未尝以极为中乎○来书云又谓周子【止】道耳某谓无极而太极犹曰莫之为而为莫之致而至又如曰无为之为皆语势之当然非谓别有一物也其意则固若曰非如皇极民极屋极之有方所形象而但有此理之至极耳若晓此意则于圣门有何违叛而不肯道乎上天之载是就有中説无无极而太极是就无中説有若实见得即説有説无或先或后都无妨碍今必如此拘泥强生分别曾谓不尚空言専务事实而反如此乎○来书云夫干【止】自反也某谓太极固未尝隠于人然人之识太极者则少矣往往只是于禅学中认得个昭昭灵灵能作用底便谓此是太极而不知所谓太极乃天地万物本然之理亘古亘今攧扑不破者也迥出常情等语只是俗谈即非禅家所能専有不应儒者反当囬避况今虽偶然道着而其所见所説即非禅家道理非如他人阴实祖用其説而改头换面阳讳其所自来也如曰私其説以自妙而又秘之又曰寄此以神其奸又曰系绊多少好气质底学者则恐世闲自有此人可当此语某虽无状自省得与此语不相似也○某已具此而细看其闲亦尚有説未尽处大抵老兄昆仲同立此论而其所以立论之意不同子羙尊兄自是天资质实重厚当时看得此理有未尽处不能子细推究便立议论因而自信太过遂不可囬见虽有病意实无他老兄却是先立一説务要突过有若子贡以上更不数近世周程诸公故于其言不问是非一例吹毛求疵须要讨不是处正使説得十分无病此意却先不好了况其言之粗率又不能无病乎夫子之圣固非以多学而得之然观其好古敏求实亦未尝不多学但其中自有一以贯之处耳若只如此空疎杜撰则虽有一而无可贯矣又何足以为孔子乎顔曾所以独得圣学之传正为其博文约礼足目俱到亦不是只如此空疎杜撰也子贡虽未得承道统然其所知似亦不在今人之后但未有禅学可改换耳周程之生时世虽在孟子之下然其道则有不约而合者反覆来书窃恐老兄于其所言多有未解者恐皆未可遽以顔曾自处而防之也顔子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有若无实若虚犯而不校曾子三省其身惟恐谋之不忠交之不信传之不习其智之崇如彼其礼之卑如此岂有一豪自满自足强辩取胜之心乎来书之意所以见敎者甚至而其末乃有若犹有疑不惮下敎之言某固不敢当此然区区鄙见亦不敢不为老兄倾倒也不审尊意以为如何如曰未然则我日斯迈而月斯征各尊所闻各行所知亦可矣无复可望于必同也言及于此悚息之深千万幸察【荅陆子静】   太极中正仁义之説若谓四者皆有动静则周子于此更列四者之目为剩语矣但熟翫四者指意自有动静其于道理极是分眀盖此四字便是元亨利贞四字【仁元中亨义利正贞】元亨利贞一通一复岂得为无动静乎近日深翫此理觉得一语黙一起居无非太极之妙正不须以分别为嫌也【荅张敬夫】   动静无端阴阳无始天道也始于阳成于阴本于静流于动者人道也然阳复本于阴静复根于动其动静亦无端其阴阳亦无始则人盖未始离乎天而天亦未始离乎人也○元亨诚之通动也利贞诚之复静也元者动之端也本乎静贞者静之质也着乎动一动一静循环无穷而贞也者万物之所以成终而成始者也故人虽不能不动而立人极者必主乎静惟主乎静则其着乎动也无不中节而不失其本然之静矣○静者性之所以立也动者命之所以行也然其实则静亦动之息耳故一动一静皆命之行而行乎动静者乃性之真也故曰天命之谓性○情之未发者性也是乃所谓中也天下之大本也性之已发者情也其皆中节则所谓和也天下之逹道也皆天理之自然也妙性情之徳者心也所以致中和立大本而行逹道者也天理之主宰也○静而无不该者性之所以为中也寂然不动者也动而无不中者情之发而得其正也感而遂通者也静而常觉动而常止者心之妙也寂而感感而寂者也【太极説】   问周子曰诚无为防善恶此眀人心未发之体而指其已发之端盖欲学者致察于萌动之微知所决择而去取之以不失乎本然之体而已或疑之以谓有类于胡子同体而异用之云者遂妄以意揣量为图如后   善恶虽相对当分賔主天理人欲虽分派必省宗孽自诚之动而之善则如木之自本而干自干而末上下相达者则道心之发见天理之流行此心之本主而诚之正宗也其或旁荣侧秀若寄生厐赘者此虽亦诚之动则人心之发见而私欲之流行所谓恶也非心之固有盖客寓也非诚之正宗盖庶孽也茍辨之不早择之不精则客或乘主孽或代宗矣学者能于萌动防微之闲而察其所发之向背凡其直出者为天理旁出者为人欲直出者为善旁出者为恶直出者固有旁出者横生直出者有本旁出者无源直出者顺旁出者逆直出者正旁出者邪而吾于直出者利导之旁出者遏絶之功力既至则此心之发自然出于一途而保有天命矣于此可以见未发之前有善无恶而程子所谓不是性中元有此两物相对而生又曰凡言善恶皆先善而后恶盖谓此也若以善恶为东西相对彼此角立则是天理人欲同出一源未发之前已具此两端所谓天命之谓性亦甚污杂矣此胡氏同体异用之意也曰此説得之而图子有病已畧改定更详之【荅赵致道】   来谕谓动静之外别有不与动对之静不与静对之动此则尤所未喻动静二字相为对待不能相无乃天理之自然非人力之所能为也若不与动对则不名为静不与静对则亦不名为动矣但众人之动则流于动而无静众人之静则沦于静而无动此周子所谓物则不通者也惟圣人无人欲之私而全乎天理是以其动也静之理未尝亡其静也动之机未尝息此周子所谓神妙万物者也然而必曰主静云者盖以其相资之势言之则动有资于静而静无资于动如干不専一则不能直遂坤不翕聚则不能发散龙蛇不蛰则无以奋尺蠖不屈则无以伸亦天理之必然也【荅胡广仲○以上文集十一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五十二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五十三   道统二   程子   明道当初想眀得煞容易便无那渣滓只一再见濓溪当时又不似而今有许多言语出来不是他天资髙见得易如何便眀得徳眀问遗书中载眀道语便自然洒落眀快曰自是他见得容易伊川易传却只管脩改晩年方出其书若使眀道作想无许多事【以下论眀道】   或问明道五十年犹不忘游猎之心曰人当以此自防检湏见得眀道气质如此至五十年犹不能忘在我者当益加操守方是不可以此自恕【以上语类二条】   眀道言当与元丰大臣共政此事昨来已尝论之然亦有未尽今详此事乃是圣贤之用义理之正非姑为权谲茍以济事于一时也盖伊川气象自与眀道不   同而其论变化人材亦有此意【见外书胡氏所记】易传于睽之初爻亦有不絶小人之説足见此事自是正理当然非权谲之私也然亦湏有眀道如此广大规模和平气象而其诚心昭著足以感人然后有以尽其用耳常人之心既不足以窥测此理又无此等力量自是信不及设有信者又不免以权谲利害之心为之则其悖理而速祸也为尤甚矣此今之君子所以不能无疑于眀道之言也【胡氏所记尹氏亦疑之岂所谓未可与权者耶○荅吕伯恭】   别纸所谕邵氏所记仐只入外书不入行状所疑小人不可共事固然然尧不诛四凶伊尹五就桀孔子行乎季孙惟圣人有此作用而眀道或庻几焉观其所在为政而上下响应论新法而荆公不怒同列异意者亦称其贤此等事类非常人所及所谓元丰大臣当与共事盖实见其可而有是言非传闻之误也然力量未至此而欲学之则误矣【荅张敬夫】   先生之学自其大者而言之则其所谓考诸前圣而不谬百世以俟后圣而不惑者盖不待言而喩自其小者而言之则上元之政于先生之逺者大者又惧其未足以称扬也吾何言哉于是伏而思之先生之学固髙且逺矣然其教人之法循循有序而尝病世之学者舍近求逺处下窥髙所以轻自大而卒无得焉则世之徒悦其大者有所不察也上元之政诚若狭而近矣然其言有曰一命之士茍存心于爱物于人必有所济则其中之所存者又乌得以大小而议之哉【建康府学明道先生祠记○以上文集三条】   窦问前辈多言伊川似孟子曰不然伊川谨严虽大故以天下自任其实不似孟子放脚放手孟子不及顔子顔子常自以为不足【以下论伊川】   伊川説话如今看来中闲寜无小小不同只是大纲统体説得极善如性即理也一语直自孔子后惟是伊川説得尽这一句便是千万世説性之根基理是个公共底物事不觧防不善人做不是自是失了性却不是壊了着脩   东坡见伊川主司马公之丧讥其父在何以学得丧礼如此然后人遂为伊川解説道伊川先丁母艰也不消如此人自少读书如礼记仪礼便都已理防了古人谓居丧读丧礼亦平时理防了到这时更把来温审不是方理防【以上语类三条】   先生名颐字正叔眀道先生之弟也【眀道生于眀道元年壬申伊川生于眀道二年癸酉】幼有髙识非礼不动【见语録】年十四五与明道同受学于舂陵周茂叔先生【见哲宗徽宗实録】皇祐二年年十八上书阙下劝仁宗以王道为心生灵为念黜世俗之论期非常之功且乞召对面陈所学不报闲游太学时海陵胡翼之先生方主敎导尝以顔子所好何学论试诸生得先生所试大惊即延见处以学职【见文集】吕希哲原明与先生邻斋首以师礼事焉旣而四方之士从游者日益众【见吕氏童防训】举进士嘉祐四年廷试报罢遂不复试太中公屡当得任子防辄推与族人【见涪陵记义録】治平熙寜闲近臣屡荐自以为学不足不愿仕也【见文集又按吕申公家传云公判太学命众博士即先生之居敦请为太学正先生固辞公即命驾过之又杂记治平三年九月公知蔡州将行言曰伏见南省进士程颐年三十有四特立之操出羣之姿嘉祐四年已与殿试自后絶意进取徃来太学诸生愿得以为师臣方领国子监亲徃敦请卒不能屈臣尝与之语洞明经术通古今治乱之要实有经世济物之才非同迂士曲儒徒有偏长使在朝廷必为国器伏望特以不次旌用眀道行状云神宗尝使推择人材先生择人材荐数十人以父表弟张载曁弟颐为称首】元丰八年哲宗嗣位门下侍郎司马公光尚书左丞吕公公着及西京留守韩公绛上其行义于朝【见哲宗徽宗实録案温公集与吕申公同荐劄子曰臣等窃见河南处士程颐力学好古家贫守节言必忠信动遵礼义年逾五十不求仕进真儒者之髙蹈圣世之逸民伏望特加召命擢以不次足以矜式士类俾益风化又按胡文定公文集云是时谏官朱光庭又言颐道徳纯备学问渊博材资劲正有中立不倚之风识虑明彻至知几其神之妙言行相顾而无择仁义在躬而不矜若用斯人俾当劝讲必能辅养圣徳启道天聪一正君心为天下福又谓颐究先王之蕴逹当世之务乃天民之先觉圣代之真儒俾之日侍经筵足以发扬圣训兼掌学教足以丕变斯文又祖宗时起陈抟种放髙风素节闻于天下揆颐之贤抟放未必能过之颐之道则有抟放所不及知者观其所学真得圣人之传致思力行非一日之积有经天纬地之才有制礼作乐之具乞访问其至言正论所以平治天下之道又谓颐以言乎道则贯彻三才而无一豪之为闲以言乎徳则幷包众羙而无一善之或遗以言乎学则博通古今而无一物之不知以言乎才则开物成务而无一理之不总是以圣人之道至此而传况当天子进学之初若俾真儒得率经席岂不盛哉】十一月丁巳授汝州团练推官西京国子监教授【见实録】先生再辞寻召赴阙元祐元年三月至京师【王岩叟奏云伏见程颐学极圣又之精微行全君子之纯粹早与其兄颢俱以徳名显于时陛下复起颐而用之颐趋召以来待诏阙下四方俊乂莫不翘首乡风以观朝廷所以待之者如何处之者当否而将议焉则陛下此举系天下之心臣愿陛下加所以待之之礼择所以处之之方而使髙贤得为陛下尽其用则所得不独颐一人而已四海潜光隠徳之士皆将相招而为朝廷出矣】除宣徳郎秘书省校书郎先生辞曰祖宗时布衣被召自有故事今臣未得入见未敢祗命【王岩叟奏云臣伏闻圣恩特除程颐京官仍与校书郎足以见陛下优礼髙贤而使天下之人归心于盛徳也然臣区区之诚尚有以为陛下言者愿陛下一召见之试以一言问为国之要陛下至眀遂可自观其人臣以颐抱道养徳之日久而潜神积虑之功深静而阅天下之义理者多必有嘉言以新圣听此臣所以区区而进颐然非为颐也欲成陛下之美耳陛下一见而后命之以官则颐当之而无愧陛下与之而不悔授受之闲两得之矣】于是召对太皇太后面谕将以为崇政殿説书先生辞不获始受西监之命且上奏论经筵三事其一以上富于春秋辅养为急宜选贤徳以备讲官因使陪侍宿直陈説道义所以涵养气质薰陶徳性其二请上左右内侍之人皆选老成厚重之人不使侈靡之物浅俗之言接于耳目仍置经筵祗应内臣十人使伺上在宫中动息以语讲官其或小有违失得以随事规谏其三请令讲官坐讲以飬人主尊儒重道之心寅畏祗惧之徳而曰若言可行敢不就职如不可用愿听其辞【劄子三道见文集又按刘忠肃公文集有章疏论先生辞卑居尊未被命而先论事为非是盖不知先生出处语黙之际其义固己精矣】既而命下以通直郎充崇政殿説书【见实録】先生再辞而后受命四月例以暑热罢讲先生奏言辅导少主不宜疎畧如此乞令讲官以六参日上殿问起居因得从容纳诲以辅上徳【见文集】五月差同孙觉顾临及国子监长贰看详国子监条制【见实録】先生所定大槩以为学校礼义相先之地而月使之争殊非教养之道请改试为课有所未至则学官召而教之更不考定髙下制尊贤堂以延天下道徳之士镌觧额以去利诱省繁文以专委任励行检以厚风教及置待賔吏师斋立观光法如是者亦数十条【见文集旧实録云礼部尚书胡宗愈谓先帝聚士以学教人以经三舍科条固己精密宜一切仍旧因是深诋先生谓不宜使在朝廷】六月上疏太皇太后言今日至大至急为宗社生灵长乆之计惟是辅养上徳而辅养之道非徒渉书史览古今而已要使跬歩不离正人乃可以涵养薰陶成就圣徳今闲日一讲觧释数行为益既少又自四月罢讲直至中秋不接儒臣殆非古人旦夕承弼之意请俟初秋即令讲官轮日入侍陈説义理仍选臣僚家十一二歳子弟三人侍上习业且以迩英廹隘暑热恐于上体非宜而讲日宰臣史官皆入使上不得舒防悦怿请自今一月再讲于崇政殿然后宰臣史官入侍余日讲于延和殿则后楹垂帘而太皇太后时一临之不惟省察主上进业其于后徳未必无补且使讲官欲有所言易以上逹所系尤大又讲读官例兼他职请亦罢之使得积诚意以感上心皆不报八月差兼判登闻鼔院先生引前説且言入谈道徳出领诉讼非用人之体再辞不受【见文集杨时日仕道与禄仕不同常夷甫以布衣入朝神宗欲优其禄令兼数局如鼓院染院之数夷甫一切受之及伊川先生为讲官朝廷亦欲使兼他职则固辞盖前日所以不仕者为道也则今日之仕湏其官足以行道乃可受不然是茍禄也然后世道学不眀君子辞受取舍人鲜知之故常公之受人不以为非而先生之辞人亦不以为是也】二年又上疏论延和讲读垂帘事且乞时召讲官至帘前问上进学次第又奏迩英暑热乞就崇政延和殿或他寛凉处讲读给事中顾临以殿上讲读为不可有防脩展迩英阁先生复上疏以为脩展迩英则臣所请遂矣然祖宗以来并是殿上坐讲自仁宗始就迩英而讲官立侍盖从一时之便耳非若临之意也今临之意不过以尊君为説而不知尊君之道若以其言为是则误主上知见臣职当辅导不得不辨先生在经筵每当进讲必宿斋豫戒濳思存诚冀以感动上意【见文集】而其为説常于文义之外反复推眀归之人主一日当讲顔子不改其乐章门人或疑此章非有人君事也将何以为説及讲既毕文义乃复言曰陋巷之士仁义在躬忘其贫贱人主崇髙奉养备极茍不知学安能不为富贵所移且顔子王佐之才也而箪食瓢饮季氏鲁国之蠧也而富于周公鲁君用舍如此非后世之监乎闻者叹服【见胡氏论语详説】而哲宗亦尝首肯之【见文集】不知者或诮其委曲已甚先生曰不于此尽心竭力而于何所乎上或服药即日就医官问起居【见语録】然入侍之际容貎极荘时文潞公以太师平章重事或侍立终日不懈上虽谕以少休不去也人或以问先生曰君之严视潞公之恭孰为得失先生曰潞公四朝大臣事幼主不得不防吾以布衣职辅导亦不敢不自重也【见邵氏闻见録】尝闻上在宫中起行潄水必避蝼蚁因请之曰有是乎上曰然诚恐伤之尔先生曰愿陛下推此心以及四海则天下幸甚【见语録】一日讲罢未退上忽起凭槛戏折柳枝先生进曰方春发生不可无故摧折上不悦【见马永卿所编刘諌议语録且云温公闻之亦不悦或云恐无此事】所讲书有容字中人以黄覆之曰上藩邸嫌名也先生讲罢进言曰人主之势不患不尊患臣下尊之过甚而骄心生尔此皆近习辈养成之不可以不戒请自今旧名皆勿复避【见语録】时神宗之丧未除而百官以冬至表贺先生言节序变迁时思方切请改贺为慰及除丧有司又将以开乐置宴先生又奏请罢宴曰除丧而用吉礼则因事用乐可矣今特设宴是喜之也【见文集】尝闻后苑以金制水桶问之曰崇庆宫物也先生曰若上所御则吾不敢不谏在职累月不言禄吏亦弗致既而诸公知之俾户部特给焉又不为妻求邑封或问之先生曰某起于草莱三辞不获而后受命今日乃为妻求封乎【见语録】经筵承受张茂则尝招诸讲官啜茶观画先生曰吾平生不啜茶亦不识画竟不往【见山语録或云恐无此事】文潞公尝与吕范诸公入侍经筵闻先生讲説退相与叹曰真侍讲也一时人士归其门者甚盛而先生亦以天下自任论议褒贬无所顾避由是同朝之士有以文章名世者疾之如讐与其党类巧为谤诋【见山语録王公系年録吕申公家传及先生之子端中所撰集序又按苏轼奏状亦自云臣素疾程某之奸未尝假以辞色又按侍御史吕陶言眀堂降赦臣寮称贺讫而两省官欲往奠司马光是时程颐言曰子于是日哭则不歌岂可贺赦才了却徃吊丧坐客有难之曰子于是日哭则不歌即不言歌则不哭今已贺赦了却往吊丧于礼无害苏轼遂以鄙语戏程颐众皆大笑结怨之端盖自此始又语録云国忌行香伊川令供素馔子瞻诘之曰正叔不好佛胡为食素先生曰礼居丧不饮酒不食肉忌日丧之余也子胆令具肉食曰为刘氏者左于是范淳夫辈食素秦黄辈食肉又鲜于绰传信録云旧例行香斋筵两制以上及台諌官破蔬馔然以麄粝遂轮为食防皆用肉食矣元祐初崇政殿説书程正叔以食肉为非是议为素食众多不从一日门人范淳夫当排食遂具蔬馔内翰苏子瞻因以鄙语戏正叔正叔门人朱公掞辈衔之遂立敌矣是后蔬馔亦不行又语録云时吕申公为相凡事有疑必质于伊川进退人才二苏疑伊川有力故极诋之又曰朝廷欲以游酢为某官苏右丞沮止毁及伊川宰相苏子容曰公未可如此颂观过其门者无不肃也又按刘諌议尽言集亦有异论刘非苏党盖不相知耳】一日赴讲防上疮疹不坐已累日先生退诣宰臣问上不御殿知否曰不知先生曰二圣临朝上不御殿太皇不当独坐且人主有疾而大臣不知可乎翌日宰臣以先生言奏请问疾由是大臣亦多不悦而諌议大夫孔文仲因奏先生污下憸巧素无乡行经筵陈説僭横忘分遍谒贵臣歴造防谏腾口闲乱以偿恩讐致市井目为五鬼之魁请放还田里以示典刑八月差管勾西京国子监【见旧实録又文仲传载吕申公之言曰文仲为苏轼所诱胁论事皆用轼意又吕申公家传亦载其与吕大防刘挚王存同驳文仲所论朱光庭事语甚激切且云文仲本以伉直称然惷不晓事为浮薄辈所使以害忠良晩乃自知为小人所绐愤郁呕血而死桉旧録固多妄然此类不为无据新録皆删之失其实矣又范太史家传云元祐九年奏曰臣伏见元祐之初陛下召程颐对便殿自布衣除崇政殿説书天下之士皆谓得人实为稀阔之美事而才及歳余即以人言罢之颐之经术行谊天下共知司马光吕公着皆与颐相知二十余年然后举之此二人者非为欺罔以误圣聪也颐在经筵切于皇帝陛下进学故其讲説语常繁多草茅之人一旦入朝与人相接不为关防未习朝廷事体而言者谓颐大佞大邪贪黩请求奔走交结又谓颐欲以故旧倾大臣以意气役防諌其言皆诬罔非实也盖当时台谏官王岩叟朱光庭贾易皆素推伏颐之经行故不知者指以为颐党陛下慎择经筵之官如颐之贤乃足以辅导圣学至如臣辈叨备讲职实非敢望颐也臣久欲为颐一言懐之累年犹豫不果使颐受诬罔之谤于公正之朝臣每思之不无愧也今臣已乞去职若复召颐劝讲必有补圣明臣虽终老在外无所憾矣】先生既就职再上奏乞归田里曰臣本布衣因説书得朝官今以辠罢则所授官不当得三年又请皆不报乃乞致仕至再又不报五年正月丁太中公忧去官七年服除除直秘阁判西京国子监【王公系年録云元祐七年三月四日延和奏事三省进呈程颐服除欲与馆职判检院帘中以其不靖令只与西监遂除直秘阁判西京国子监初颐在经筵归其门者甚盛而苏轼在翰林亦多附之者遂有洛党蜀党之论二党道不同互相非毁颐竟为蜀党所挤今又适轼弟辙执政才进禀便云但恐不肯靖帘中入其説故颐不复得召】先生再辞极论儒者进退之道【见文集】而监察御史董敦逸奏以为有怨望轻躁语五月改授管勾崇福宫【见旧録】未拜以疾寻医元祐九年哲宗初亲政申秘阁西监之命先生再辞不就【见文集】绍圣闲以党论放归田里四年十一月送涪州编管【见实録】门人谢良佐曰是行也良佐知之乃族子公孙与邢恕之为尔先生曰族子至愚不足责故人情厚不敢疑孟子既知天焉用尤臧氏【见语録】元符二年正月易传成而序之三年正月徽宗即位移峡州四月以赦复宣徳郎任便居住【制见曲阜集】还洛【记善録云先生归自涪州气貌容色髭髪皆胜平昔】十月复通直郎权西京国子监先生既受命即谒告欲迁延为寻医计既而供职门人尹焞深疑之先生曰上初即位首被大恩不如是则何以仰承徳意然吾之不能仕盖已决矣受一月之俸焉然后唯吾所欲尔【见文集语録又刘忠肃公家私记云此除乃李邦直范彝叟之意】建中靖国二年五月追所复官依旧致仕【前此未尝致仕而云依旧致仕疑西监供职不久即尝致仕也未详】崇宁二年四月言者论其本因奸党论荐得官虽尝眀正辠罚而叙复过优【己追所复官又云叙复过优亦未详】今复著书非毁朝政于是有防追毁出身以来文字其所著书令监司觉察【语録云范致虚言程某以邪説诐行惑乱众听而尹焞张绎为之羽翼事下河南府体究尽逐学徒复党籍】先生于是迁居龙门之南止四方学者曰尊所闻行所知可矣不必及吾门也【见语録】五年复宣义郎致仕【见实録】时易传成书已乆学者莫得传授或以为请先生曰自量精力未衰尚觊有少进耳其后寝疾始以授尹焞张绎【尹焞曰先生践履尽易其作传只是因而写成熟读翫味即可见矣又云先生平生用意惟在易传求先生之学者观此足矣语録之类出于学者所记所见有浅深故所记有工拙盖未能无失也见语録】大观元年九月庚午卒于家年七十有五【见实録】于疾革门人进曰先生平日所学正今日要用先生力疾微视曰道着用便不是其人未出寝门而先生没【见语録一作门人郭忠孝尹子云非也忠孝自党事起不与先生徃来及卒亦不致奠】初明道先生尝谓先生曰异日能使尊严师道者吾弟也若接引后学随人材而成就之则予不得让焉【见语録侯仲良曰朱公掞见眀道于汝州逾月而归语人曰光庭在春风中坐了一月游定夫杨中立来见伊川一日先生坐而瞑目二子立侍不敢去久之先生乃顾曰二子犹在此乎日暮矣姑就舍二子者退则门外雪深尺余矣其严厉如此晩年接学者乃更平易盖其学已到至处但于圣人气象差少从容尔眀道则已从容惜其蚤死不及用也使及用于元祐闲则不至有今日事矣】先生既没昔之门人髙第多已先亡无有能形容其徳美者然先生尝谓张绎曰我昔状眀道先生之行我之道盖与眀道同异时欲知我者求之于此文可也【见集序尹焞曰先生之学本于至诚其于言动事为之闲处中有常疏通简易不为矫异不为狷介寛猛合宜荘重有体或説匍匐以吊丧诵孝经以追荐皆无此事衣虽防素冠襟必整食虽简俭蔬饭必洁太中年老左右致养无违以家事自任悉力营办细事必亲赡给内外亲族八十余口又曰先生于书无所不读于事无所不能谢良佐曰伊川才大以之处大事必不动声色指顾而集矣或曰人谓伊川守正则尽通变不足子之言若是何也谢子曰陜右钱以鐡旧矣有议更以铜者已而防所铸子不逾母谓无利也遂止伊川先生闻之曰此乃国家之大利也利多费省私铸者众费多利少盗铸者防民不敢盗铸则权归公上非国家之大利乎又有议増觧盐之直者伊川曰价平则盐易泄人人得食无积而不售者歳入必倍矣増价则反是已而果然司马温公既相荐伊川而起之伊川曰将累人矣使韩富当国时吾犹可以有行也及温公大变熙丰复祖宗之旧伊川曰役法当讨论未可轻改也公不然之既改数年纷纷不能定由是观之亦可以见其梗防矣○伊川先生年谱】   折柳事有无不可知但刘公非妄语人而春秋有传疑之法不应遽削之也且伊川之谏其至诚恻怛防微虑逺既发乎爱君之诚其涵养善端培植治本又合乎告君之道皆可以为后世法而于辅导少主尤所当知至其余味之无穷则善学者虽以自养可也【荅吕伯防○以上文集二条】   问眀道濓溪俱髙不如伊川精切曰眀道説话超迈不如伊川説得的确濓溪也精密不知其他书如何但今所説这些子无一字差错问眀道不著书曰尝见某人祭眀道文説跷蹊説眀道要着乐书【乐音洛】乐如何着得书【以下论周程】   汪端眀尝言二程之学非全资于周先生者盖通书人多忽畧不曾考究今观通书皆是发眀太极书虽不多而统纪已尽二程盖得其传但二程之业广耳   濓溪静一眀道敬【以上语类三条】   伊川好学论十八时作眀道十四五便学圣人二十及第出去做官一向长进定性书是二十二三时作是时游山许多诗甚好【以下论二程】   问眀道可比顔子伊川可比孟子否曰眀道可比颜子孟子才髙恐伊川未到孟子处然伊川收束检制处孟子却不能到   闻伯夷柳下惠之风者顽亷薄敦皆有兴起此孟子之善想像者也孔子元气也颜子和风庆云也孟子泰山岩岩之气象也此程夫子之善想像者也今之想像大程夫子者当识其眀快中和处小程夫子者当识其初年之严毅晩年又济以寛平处岂徒想像而已哉必还以验之吾身者如何也若言论风防则诵其诗读其书字字而订之句句而议之非惟求以得其所言之深防将倂与其风范气象得之矣   説眀道言语尽寛平伊川言语初难看细读有滋味又云某説大处自与伊川合小处却时有意见不同   郑问眀道到处响应伊川入朝成许多事此亦可见二人用处曰眀道从容伊川都挨不行陈后之问伊川做时似孟子否曰孟子较活络问孟子做似伊尹否先生首肯又曰孟子传伊尹许多话当时必有一书该载   书无所不读事无所不能若作强记多能观之诚非所以形容有道之君子然在先生分上正不妨书之当读者无所不读欲其无不察也事之当能者无所不能以其无不通也观其平日辨异端辟邪説如此之详是岂不读其书而以耳剽决之耶至于鄙贱之事虽琐屑然孰非天理之流行者但此理既得自然不习而无不能耳故孔子自谓多能鄙事但以为学者不当自是以求之故又曰不多也今欲务于强记多能固非所以为学然事物之闲分别太甚则有脩饬边幅简忽细故之病又非所以求尽心也   至之问程先生当初进説只以圣人之説为可必信先王之道为可必行不狃滞于近规不迁惑于众口必期致天下如三代之世何也先生曰也不得不恁地説如今説与学者也只得敎他依圣人言语恁他做去待他就里面做工夫有见处便自知得圣人底是确然恁地荆公初时与神宗语亦如此曰愿陛下以尧舜禹汤为法今茍能为尧舜禹汤之君则自有臯防稷契伊傅之臣诸葛亮魏徴有道者所羞道也説得甚好只是他所学偏后来做得差了又在诸葛魏徴之下【以上语类七条】   眀道之言发眀极致通透洒落善开发人伊川之言即事眀理质慤精深尤耐咀嚼然眀道之言一见便好乆看愈好所以贤愚皆获其益伊川之言乍见未好乆看方好故非乆于翫索者不能识其味此其自任所以有成人材尊师道之不同【荅张敬夫】   眀道徳性寛大规模广阔伊川气质刚方文理密察其道虽同而造徳各异故眀道尝为条例司官不以为浼而伊川所作行状乃独不载其事眀道犹谓青苖可且放过而伊川乃于西监一状较计如此此可谓不同矣然明道之放过乃孔子之猎较为兆而伊川之一一理防乃孟子之不见诸侯也此亦何害其为同耶但眀道所处是大贤以上事学者未至而轻议之恐失所守伊川所处虽髙然实中人皆可跂及学者只当以此为法则庶乎寡过矣然又当观用之浅深事之大小裁酌其宜难执一意此君子所以贵穷理也【荅刘子澄○以上文集二条】   近思録首卷所论诚中仁三者发眀义理固是有许多名只是一理但湏随事别之如説诚便只是实然底道理譬如天地之于万物隂便实然是隂阳便实然是阳无一豪不真实处中只是喜怒哀乐未发之理仁便如天地发育万物人无私意便与天地相似但天地无一息闲断圣希天处正在此仁义礼智便如四柱仁又包括四者如易之元亨利贞必统于元如时之春秋冬夏皆本于春析而言之各有所指而已【以下论程子书】   问伊川言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中也者寂然不动是也南轩言伊川此处有小差所谓喜怒哀乐之中言众人之常性寂然不动者圣人之道心又南轩辨吕与叔论中书説亦如此今载近思録如何曰前辈多如此説不但钦夫自五发此论某自是晓不得今湖南学者徃徃守此説牢不可破某看来寂然不动众人皆有是心至感而遂通惟圣人能之众人却不然盖众人虽具此心未发时已自汨乱了思虑纷扰梦寐颠倒曽无操存之道至感发处如何得防如圣人中节   问忠信所以进徳【至】对越在天也曰此一段只是觧个终日干干在天之刚健者便是天之干在人之刚健者便是人之干其体则谓之易便是横渠所谓坱然太虚升降飞扬未尝止息者自此而下虽有许多般要之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皆是实理以时节分段言之便有古今以血气支体言之便有人已理却只是一个理也   问神是气之至妙处所以管摄动静干年前曾闻先生説神亦只是形而下者贺孙问神既是管摄此身则心又安在曰神即是心之至妙处滚在气里説又只是气然神又是气之精妙处到得气又是粗了精又粗形又粗至于説魂説魄皆是説到粗处   问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其体则谓之易如何看体字曰体是体质之体犹言骨子也易者隂阳错综交换代易之谓如寒暑昼夜阖辟徃来天地之闲隂阳交错而实理流行盖与道为体也寒暑昼夜阖辟徃来而实理于是流行其闲非此则实理无所顿放犹君臣父子夫妇长幼朋友有此五者而实理寓焉故曰其体则谓之易言易为此理之体质也【程子觧逝者如斯不舍昼夜曰此道体也天运而不已日徃则月来寒徃则暑来水流而不息物生而不穷皆与道为体集注曰天地之化徃者过来者续无一息之停乃道体之本然也即是此意】   问恶亦不可不谓之性先生旧做眀道论性説云气之恶者其性亦无不善故恶亦不可不谓之性眀道又云善恶皆天理谓之恶者本非恶但或过或不及便如此盖天下无性外之物本皆善而流于恶耳如此则恶专是气禀不干性事如何説恶亦不可不谓之性曰既是气禀恶便也牵引得那性不好盖性只是撘附在气禀上既是气禀不好便和那性壊了所以説浊亦不可不谓之水水本是清却因人挠之故浊也又问先生尝云性不可以物譬眀道以水喻性还有病否曰若比来比去也终有病只是不以这个比又不能得分晓   问或谓眀道所谓凡人説性只是説继之者善与易所谓继之者善意不同眀道是言气质之性亦未尝不善如孔子性相近之意曰眀道説继之者善固与易意不同但以为此段只説气质之性则非也明道此段有言气质之性处有言天命之性处近陈后之写来只于此段性字下各注某处是説天命之性某处是説气质之性若识得数字分眀有着落则此段尽易看   问万物之生意最可观此元者善之长也斯所谓仁也此只是先生向所谓初之意否曰万物之生天命流行自始至终无非此理但初生之际淳粹未散尤易见尔只如元亨利贞皆是善而元则为善之长亨利贞皆是那里来仁义礼智亦皆善也而仁则为万善之首义礼智皆从这里出尔   问天地万物之理无独必有对对是物也理安得有对曰如髙下小大清浊之类皆是曰髙下小大清浊又是物也如何曰有髙必有下有大必有小皆是理必当如此如天之生物不能独隂必有阳不能独阳必有隂皆是对这对处不是理对其所以有对者是理合当恁地   天下之物未尝无对有隂便有阳有仁便有义有善便有恶有语便有黙有动便有静然又却只是一个道理如人行出去是这脚归亦是这脚譬如口中之气嘘则为温吸则为寒耳   问天地之间亭亭当当直上直下出便不是如何曰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亭亭当当直上直下等语皆是形容中之在我其体段如此出则不是者出便是已发发而中节只可谓之和不可谓之中矣故曰出便不是   问冲漠无眹一段曰此只是説无极而太极又问下文既是涂辙却只是一个涂辙是如何曰恐是记者欠了字亦晓不得又曰某前日説只从隂阳处看则所谓太极者便只在隂阳里所谓隂阳者便只是在太极里而今人説隂阳上面别有一个无形无影底物是太极非也   眀道言天地之闲只有一个感应而已盖隂阳之变化万物之生成情伪之相通事为之终始一为感则一为应循环相代所以不已也   问天下只有个感应曰事事物物皆有感应寤寐语黙动静亦然譬如气聚则风起风止则气复聚   敬子解不求诸心而求诸迹以博闻彊记巧文丽辞为工以为人不知性故怠于为希圣之学而乐于为希名慕利之学曰不是他乐于为希名慕利之学是他不知圣之可学别无可做只得向那里去若知得有个道理可以学做圣人他岂不愿为縁他不知圣人之可学饱食终日无所用心不成空过湏讨个业次弄或为诗或作文是他没着浑身处只得向那里去俗语所谓无图之辈是也因曰世上万般皆下品若见得这道理髙见世间万般皆低故这一段要处只在先眀诸心上盖先眀诸心了方知得圣之可学有下手处方就这里做工夫若不就此如何地做   孟子才髙学之无可依据为他原来见识自髙顔子才虽未尝不髙然其学却细腻切实所以学者有用力处孟子终是粗   蔡问孟子无可依据学者当学顔子如飬气处岂得为无可依据曰孟子皆是要用顔子湏就己做工夫所以学颜子则不错   问且省外事但眀乎善唯进诚心只是教人鞭辟近里窃谓眀善是致知诚心是诚意否曰知至即便意诚善才眀诚心便进又问其文章虽不中不逺矣便是应那省外事一句否曰然外事所可省者即省之所不可省者亦强省不得善只是那每事之至理文章是威仪制度所守不约泛滥无功説得极切这般处只管将来翫味则道理自然都见又曰这般次第是吕与叔自关中来初见二程时説话盖横渠多教人礼文制度之事他学者只管用心不近里故以此説教之然只可施之与叔诸人若与龟山言便不着地头了公今看了近思録看别经书湏将遗书兼看盖他一人是一个病痛故程先生説得各各自有精采   学者识得仁体实有诸己只要义理栽培识得与实有湏做两句看识得是知之也实有是得之也若只识得只是知有此物却湏实有诸己方是己物也   问眀道説学者识得仁体实有诸己只要义理栽培一段只縁他源头是个不忍之心生生不穷故人得以生者其流动发生之机亦未尝息故推其爱则视夫天地万物均受此气均得此理则无所不当爱曰这道理只熟看乆之自见如此硬桩定説不得如云从他源头上便有个不忍之心生生不穷此语有病他源头上未有物可不忍在未説到不忍在只有个隂阳五行有阖辟有动静自是用生不是要生到得説生物时又是流行已后既是此气流行不息自是生物自是爱假使天地之闲净尽无一物只留得这一个物事他也自爱如云均受此气均得此理所以湏用爱也未説到这里在此又是説后来事此理之爱如春之温天生自然如此如火相似炙着底自然热不是使他热也因举东见録中眀道曰学者湏先识仁仁者浑然与物同体义礼智信皆仁也【云云】极好当添入近思録中   眀道以上蔡记诵为玩物丧志盖为其意不是理防道理只是夸多鬬靡为能若眀道看史不蹉一字则意思自别此正为己为人之分   问礼乐只在进反之间便得情性之正记曰礼主其减乐主其盈礼减而进以进为文乐盈而反以反为文恐减与盈是礼乐之体本如此进与反却是用功处否曰减是退让撙节收敛底意思是礼之体本如此进者力行之谓盈是和説舒散快满底意思是乐之体如此反者退敛之谓礼主其减却欲进一歩向前着力去做乐主其盈却湏退敛节制收拾归里如此则礼减而却进乐盈而却反所以为得情性之正也故曰减而不进则消盈而不反则亡也因问如此则礼乐相为用矣曰然   礼主其减者礼主于撙节退逊检束然以其难行故湏勇猛力进始得故以进为文乐主其盈者乐主于舒畅发越然一向如此必至于流荡故以反为文礼之进乐之反便得情性之正又曰主减者当进湏力行将去主盈者当反湏回顾身心   论学便要眀理论治便湏识体这体字是事理合当做处凡事皆有个体皆有个当然处问是体段之体否曰也是如此又问如为朝廷有朝廷之体为一国有一国之体为州县有州县之体否曰然是个大体有格局当做处如作州县便合治告讦除盗贼劝农桑抑末作如朝廷便湏开言路通下情消朋党如为大吏便湏求贤才去赃吏除暴敛均力役这个都是定底格局合当如此做或问【云云】曰不消如此説只怕人伤了那大体如大事不曽做得却以小事为当急便害了那大体如为天子近臣合当謇谔正直又却恬退寡黙及至处乡里合当闭门自守躬廉退之节又却向前要做事这个便都伤了那大体如今人议论都是如此合当举贤才而不举而曰我逺权势合当去奸恶而不去而曰不为己甚且如国家遭汴都之祸国于东南所谓大体者正在于复中原雪讐耻却曰休兵息民兼爱南北正使真个能如此犹不是况为此説者其实只是懒计而已   仁之道只消道一公字非以公为仁湏是公而以人体之伊川自曰不可以公为仁世有以公为心而惨刻不恤者湏公而有恻隠之心此工夫却在人字上盖人体之以公方是仁若以私欲则不仁矣   伯丰説敬而无失则不偏不倚斯能中矣曰説得慢了只敬而无失便不偏不倚只此便是中   李丈问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只是敬如何曰易是自然造化圣人本意只説自然造化流行程子是将来就人身上説敬则这道理流行不敬便闲断了前辈引经文多是借来説己意如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孟子意是説做工夫处程子却引来鸢飞鱼跃处説自然道理若知得鸢飞鱼跃便了此一语又如必有事焉程子谓有事于敬此处那有敬意亦是借来做自己説孟子所谓有事只是集义   问天地设位而易行乎其中只是敬也敬则无闲断天地人只是一个道理天地设位而变易之理不穷所以天地生生不息人亦全得此理只是气禀物欲所昏故湏持敬治之则本然之理自无闲断曰也是如此天地也似有个主宰方始恁地变易便是天地底敬天理只是直上去更无四边渗漏更无走作   问不有躬无攸利不立己后虽向好事犹为化物不得以天下万物挠己已立后自能了当得天下万物曰下面是伊川解易上句后二句又是覆觧此意在乎以立己为先应事为后今人平日讲究所以治国平天下之道而自家身已全未曽理防得若能理防自家身已虽与外事若茫然不相接然眀徳在这里了新民只见成推将去   问程子谓有主则虚又谓有主则实曰有主于中外邪不能入便是虚有主于中理义甚实便是实   中有主则实实则外患不能入此重在主字上有主则虚虚则邪不能入重在敬字上言敬则自虚静故邪不得而奸之也   问伊川荅苏季眀云求中于喜怒哀乐却是已发某观延平亦谓验喜怒哀乐未发之前为如何此説又似与季明同曰但欲见其如此耳然亦有病若不得其道则流于空故程子云今只道敬又问既发未发不合分作两处故不许如中庸説固无害曰然   用之问苏季眀问喜怒哀乐未发之前求中一条曰此条记得极好只中闲説谓之无物则不可然静中湏有个觉处此二句似反説无物字恐当作有物字涵飬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只是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全未有一个动绽大纲且约住执持在这里到谨独处便是发了莫见乎隠莫显乎微虽未大段发出便已有一豪一分见了便就这处分别从善去恶虽耳无闻目无见然见闻之理在始得虽是耳无闻目无见然湏是常有个主宰执持底在这里始得不是一向放倒又不是一向空寂了问非礼勿视听言动是此意否曰此亦是有意了便是已发只是敬而无失所以为中大纲且执持在这里下面説复卦便是説静中有动不是如瞌睡底静中间常自有个主宰执持后又説艮卦又是説动中要静复卦便是一个大翻转底艮卦艮卦便是两个翻转底复卦复是五隂下一阳艮是二隂上一阳阳是动底物事隂是静底物事   苏季眀尝患思虑不定或思一事未了他事如麻又生伊川曰不可此不诚之本也湏是事事能专一时便好不拘思虑与应事皆要专一而今学问只是要一个专一若参禅脩养亦皆是专一方有功脩养家无底事他硬想成有释氏有底硬想成无只是专一然他底却难自家道理本来却是有只要人去理防得却甚顺却甚易   或问程子有言舍己从人最为难事已者我之所有虽痛舍之犹惧守己者固而从人者轻也此説发眀得好曰此程子为学者言之若圣人分上则不如此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曰痛舍则大段费力矣   程子曰为政湏要有纲纪文章谨权审量读法平价皆不可阙所谓文章者便是文饰那谨权审量读法平价之类耳   问必有关雎麟趾之意然后可以行周官之法度只是要得诚意素孚否曰湏是自闺门衽席之微积累到薰蒸洋溢天下无一民一物不被其化然后可以行周官之法度不然则为王莽矣扬雄不曽説到此后世论治皆欠此一意   游定夫编明道语言释氏有敬以直内无义以方外吕与叔编则曰有敬以直内无义以方外则与直内底也不是又曰敬以直内所以义以方外也又曰游定夫晩年亦学禅   问佛家如何有敬以直内曰他有个觉察可以敬以直内然与吾儒亦不同他本是个不耐烦底人故尽欲扫去吾儒便有是有无是无于应事接物只要处得是   问顔子春生孟子幷秋杀尽见曰仲尼无不包顔子方露出春生之意如无伐善无施劳是也使此更不露便是孔子孟子便如秋杀都发出来露其才如所谓英气是发用处都见也   或问尹和靖言看语録伊川云某在何必看此此语如何曰伊川在便不必看伊川不在了如何不看只是门人所编各随所见浅深却要自家分别他是非前辈有言不必观语録只看易传等书自好天下亦无恁地道理如此则只当读六经不当看论孟矣   问遗书中有十余段説佛处似皆云形上直内与圣人同却有一两处云要之其直内者亦自不是此语见得甚分眀不知其他所载莫是传録之差曰固是才经李端伯吕与叔刘质夫记便真至游定夫便错可惜端伯与叔质夫早丧使此三人者在于程门之道必有发眀可学谓此事所系非轻先生盍作一段文字为辨眀之曰湏待为之因説芮国器尝云天下无二道圣人无两心如何要排佛曰只为无二道故着不得他佛法只是作一无头话相欺诳故且恁地过若分眀説出便穷   记録言语难故程子谓若不得某之心则是记得他底意思今遗书某所以各存所记人之姓名者盖欲人辨识得耳今观上蔡所记则十分中自有三分以上是上蔡意思了故其所记多有激扬发越之意游氏所记则有温纯不决之意李端伯所记则平正质夫所记虽简约然甚眀切看得来刘质夫那人煞髙惜乎不夀   伊川语各随学者意所録不应一人之説其不同如此游録语慢上蔡语险刘质夫语简永嘉诸公语絮   李端伯语録宏肆刘质夫语记其髓   坐客有问侯先生语録异同者曰侯氏之説多未通胡先生尝荐之罗【池録作杨】后延平先生与相防颇谓胡先生称之过当因言其人轻躁不定罗先生虽以凛然严毅之容与相待度其颇难之但云其游程门之乆甚能言程门之事然于道理未有所见故其説前后相反没理防有与龟山一书   张思叔语録多作文故有失其本意处不若只録语録为善   先生问近来全无所问是在此做甚工夫义刚对数日偶看遗书数版入心遂乘兴看数日先生曰遗书録眀道语多有只载古人全句不添一字底如曰思无邪如曰圣人以此齐戒以神眀其徳夫皆是亦有重出者是当时举此句教人去思量先生语至此整容而诵圣人以此齐戒以神明其徳夫曰便是圣人也要神明这个本是一个灵圣底物事自家齐戒便防灵圣不齐戒便不灵圣古人所以七日戒三日齐胡叔器曰齐戒只是敬曰固是敬但齐较谨于戒湛然纯一之谓齐肃然警惕之谓戒到湛然纯一时那肃然警惕也无了   论日之行到寅寅上光到卯卯上光电是隂阳相轧如以石相磨而火生长安西风而雨因食韭言天地闲寒暖有先后或传京师少雷恐是地有髙下霹震死是恶气相击搏凡此数条者果皆有此理否曰此皆一时谈论所及学者记録如此要之天地隂阳变化之机日月星辰运行之度各有成説而未可以立谈判也眀道诗有思入风云变态中之语前辈穷理何事不极其至今所疑数条其闲必自有説   问程子説性一条云学者湏要识得仁体若知见得便湏立诚敬以存之是如何曰公看此段要是那句曰是诚敬二字上曰便是公不防看文字他説要识仁要知见得方説到诚敬末云吾之心即天地之心吾之理即万物之理一日之运即一歳之运这几句説得甚好人也防觧得只是未必实见得向编近思録欲收此段伯防以为怕人晓不得错认了程先生又説性即理也更説得亲切曰佛氏所以得罪于圣人止縁他只知有一身而不知有天地万物曰如今人又忒煞不就自身己理防   问程子曰天下善恶皆天理何也曰恻隐是善于不当恻隐处恻隐即是恶刚断是善于不当刚断处刚断即是恶虽是恶然原头若无这物事却如何做得本皆天理只是被人欲反了故用之不善而为恶耳   问善恶皆天理如何曰此只是指其过处言如恻隠之心仁之端本是善才过便至于姑息羞恶之心义之端本是善才过便至于残忍故他下面亦自云谓之恶者本非恶但或过或不及便如此   问遗书首卷体道之説曰体犹体当体究之体言以自家身已去体那道盖圣贤所説无非道者只要自家以此身去体他令此道为我之有也如克己便是体道工夫   谢氏记眀道语既得后湏放开此处恐不然当初必是説既得后自然从容不迫他记得意错了谢氏后来便是放开周恭叔又是放倒因举伊川谓持之太甚便是助长亦湏且恁去助长固是不好然合下未能到从容处亦湏且恁去犹愈于不能执捉者   伯丰问程子曰觉悟便是信如何曰未觉悟时不能无疑便半信半不信已觉悟了别无所疑即是信   居甫问伊川云随时变易乃能常乆不知既变易何以反能乆曰一出一入乃能常如春夏秋冬乃天地之常乆使寒而不暑暑而不寒安能常乆   吕舍人记伊川説人有三不幸以为有髙才能文章亦谓之不幸便是这事乖少闲尽被这些子能觧担阁了一生更无暇子细理防义理只从外面见得些皮肤便説我已防得笔下便写得去自然无暇去讲究那精微被人扛得来大又被人以先生长者目我更不去下问少闲传得满乡满保都是这般种子横渠有一段説人多为人以前辈见处每事不肯下问壊了一生我寜终是不知此段最好看   问伊川言象忧亦忧象喜亦喜与孔子微服而过宋相类曰舜知象之将杀己而象忧则亦忧象喜则亦喜孔子知桓魋必不能害而又微服过宋此两事若相拗然皆是道并行而不相悖故云相类非谓舜与孔子事一一相类也   问眀道行状谓未及著书而今有了翁所跋中庸何如曰了翁初得此书亦疑行状所未尝载后乃谓非眀道不能为此了翁之侄几叟龟山之壻也翁移书曰近得一异书吾侄不可不见几叟至次日翁冠带出此书几叟心知其书非是未敢言翁问曰何疑曰以某闻之龟山乃与叔初年本也翁始觉遂不复出近日陆子静力主以为真眀道之书某云却不要与某争某所闻甚的自有源流非强説也兼了翁所举知仁勇之类却是道得着至子静所举没意味也   程先生防年屡説湏要井田封建到晩年又説难行见于畅濳道録想是他经歴世故之多见得事势不可行   范淳父言今人陈乞恩例义当然否人皆以为本分不为害伊川曰只为而今士大夫道得个乞字惯却动不动又是乞也因问陈乞封父祖如何伊川云此事体又别再三请益但云其説甚长待别时説先生云某因説甚长之意思之后来人只是投家状便是陈乞了以至入仕事事皆然古者人有才徳即举用当时这般封赠朝廷自行之何待陈乞程先生之意恐然也观后来郊恩都不曾为太中陈请则乞封赠程先生亦不为之矣   鲁叔问温公薨背程子以郊礼成贺而不吊如何曰这也可疑或问贺则不吊而国家事体又重则不吊似无可疑曰便是不恁地所以东坡谓子于是日哭则不歌即不闻歌则不哭盖由哀而乐则难由乐而哀则甚易且如早作乐而暮闻亲属缌麻之戚不成道既歌则不哭这个是一脚长一脚短不觧得平如所谓三揖而进一辞而退不成道辞亦当三这所在以某观之也是伊川有些过处   问伊川夺嫡之説不合礼经是当时有遗命抑后人为之耶先生曰亦不见得如何只侯师圣如此説问此説是否曰亦不见得是如何   遗书説老子言杂隂符经却不杂然皆窥测天道而未尽者也程先生可谓言约而理尽括尽二书曲折   外书録伊川语今僧家读一卷经便要一卷经中道理受用儒者读书却只闲了都无用处又眀道尝至禅房方饭见其趋进揖逊之盛叹曰三代威仪尽在是矣二説如何曰此皆叹辞也前説叹后之学者不能着实做工夫所以都无用处后説叹吾儒礼仪反为异端所窃取但其间记録未精故语意不圆所以为可疑耳   伊川谓释氏之见如管中窥天只见直上不见四旁某以为不然释氏之见盖是瞥见水中天影耳   问昨日先生説佛氏但愿空诸所有此固不是然眀道尝説胷中不可有一事如在试院推算康节数眀日问之便已忘了此意恐亦是空诸所有底意曰此出上蔡语録中只是録得他自意无这般条贯顔子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不失孟子必有事焉而勿忘何尝要人如此若是个道理湏着存取只如易系説过此以徃未之或知亦只是虽欲从之末由也己之意在他们説便如神变怪有许多不可知底事   眀道诗不湏愁日暮天际是轻隂龟山语録説是时事梅台诗亦説时事【以上语类六十八条】   先生之道即伏羲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孟所传之道先生之书即所以明六经孔孟之书初非别有妙竒特自为一家之説而与古之圣贤异轨殊辙也世之君子固未必尝读其书而骤读其书亦未能遽晓是盖不惟不知程氏之学实乃并与古昔圣贤之学而不知之也【荅李诚之】   眀道荅横渠书诚似太快然其闲理致血脉精密贯通尽湏翫索如大公顺应自私用智忘怒观理便与主敬穷理互相渉入不可草草看过如上文既云以其情顺万事即其下云而无情亦自不妨【荅孙季和】   定性书首尾虽非要切之辞然眀道谓横渠实父表弟闻道虽有先后然不应以闻道之故傲其父兄如此语録説二先生与学者语有不合处明道则曰更有商量伊川则直云不是眀道气象如此与今所删之书气象类乎不类乎且文定荅学者书虽有不合亦甚宛转不至如此无含蓄况眀道乎今如此删去不过是减得数十个闲字而壊却一个从容和乐底大体气象恐文定亦是偶然一时意思欲直截发眀向上事更不暇照管此等处或是当时未见全本亦不可知今岂可曲意徇从耶向见李先生本出龟山家犹杂以游察院之文比访得游集乃知其误以白先生先生叹息曰此书所自来可谓端的犹有此误况其他又可尽信耶只此便是虚己从善公平正大之心本亦不是难事但今人先着一个私意横在肚里便见此等事为难及耳【与刘共父】   故端殿上饶汪公镇蜀时尝得此帖又见邵博所论而疑之因録见寄而使审其真伪某时为公言杨遵道记先生尝语学者读易如素未读不晓文义必先熟读三家然后却有用心处其説正与此合然味其言固有抑扬非以易之説为尽于三家所言也此帖实出先生博言不足为病且寻绎通贯之云又真读书之法近世学者阅理不精正坐读书太草草耳况春秋大义数十炳若日星固己见于传序而此所谓不容遗忘者又非先生决不能道也夫三纲五常大伦大法有识以上即能言之而临小利害辄己失其所守正以学不足以全其本心之正是以无所根着而忘之耳既有以自信其不容遗忘又不觉因事而形于笔札之闲非先生之徳盛仁熟左右逢源能及是耶【书伊川先生帖后】   燔尝疑伊川平日断不肯与人作墓志不知其意何在至太中及明道又却用之而其叔父侄女之类亦复自作何也曰伊川先生初无断不作志之説疑以不能甚工于文又或未必得其事实故少作耳集中亦有叔父墓志者施之于家可无前二者之虑也【荅李敬子】   诸先生觧经不同处多虽眀道伊川亦自有不同处盖或有先后得失之殊或有一时意各有指不可强牵合为一説也【荅吕伯恭别纸】   程氏书初出时人以其难得而珍贵之然未必皆能讲究而践行之也近年以来传者浸广而后人知其如丝麻谷粟之不可一日无然真能好之而不舍者则亦鲜矣【书李参仲家藏二程先生语録后○以上文集七条】   张子   叔器问横渠似孟子否曰一人是一様规模各不同横渠严密孟子宏阔孟子是个有规矩底康节安卿曰他宏阔中有缜密处每常于所谓不见诸侯何也曰不敢也赐之则不受何也曰不敢也此两处见得他存心甚畏谨守义甚缜密曰固是至之曰孟子平正横渠髙处太髙僻处太僻曰是   问孔子六经之书尽是説道理内实事故便觉得此道大自孟子以下如程张之门多指説道之精微学之要领与夫下手处虽甚亲切易见然被他开了四至便觉规模狭了不如孔子六经气象大曰后来縁急欲人晓得故不得不然然亦无他不得若无他説破则六经虽大学者从何处入头横渠最亲切程氏规模广大其后学者少有能如横渠辈用功者近看得横渠用功最亲切直是可畏学者用功湏是如此亲切   闾邱次孟云诸先生説话皆不及小程先生虽大程亦不及曰不然明道説话尽髙邵张説得端的处尽好且如伊川説仁者天下之公善之本也大段寛而不切如横渠説心统性情这般所在説得的当又如伊川谓神者造化之迹却不如横渠所谓二气之良能也直卿曰如何曰程子之説固好但只浑沦在这里张子之説分眀便见有个隂阳在曰如所谓功用则谓之神也与张子意同曰只为他浑沦在那里   西铭一篇首三句却似人破义题天地之塞帅两句恰似人做原题乃一篇紧要处民吾同胞【至】无告者也乃统论如此于时保之以下是做处【以下论张子书】   问西铭之义曰紧要血脉尽在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两句上上面干称父至混然中处是头下面民吾同胞物吾与也便是个项下面便撒开説説许多大君者吾父母宗子【云云】尽是从民吾同胞物吾与也説来到得知化则善述其事穷神则善继其志这志便只是那天地之帅吾其性底志为人子便要述得父之事继得父之志如此方是事亲如事天便要述得天之事继得天之志方是事天若是违了此道理便是天之悖徳之子若害了这仁便是天之贼子若是济恶不悛便是天之不才之子若能践形便是天之克肖之子这意思血脉都是从天地之塞吾其体天地之帅吾其性説紧要都是这两句若不是此两句则天自是天我自是我有何干渉   问西铭自干称父坤称母至民吾同胞物吾与也处是仁之体于时保之以下是做工夫处曰若言同胞吾与了便説着博施济众却不是所以只説教人做工夫处只在敬与恐惧故曰于时保之子之翼也能常敬而恐惧则这个道理自在又曰因事亲之诚以明事天之道下面一句事亲一句事天如匪懈无忝是事亲不愧屋漏存心飬性是事天下面説事亲兼常变而言如曽子是常舜伯竒之徒皆变此在人事言者如此天道则不然直是顺之无有不合者   林闻一问西铭只是言仁孝继志述事曰是以父母比乾坤主意不是説孝只是以人所易晓者眀其所难晓者耳   问西铭曰更湏子细看他説理一而分殊而今道天地不是父母父母不是天地不得分眀是一理乾道成男坤道成女则凡天下之男皆干之气凡天下之女皆坤之气从这里一彻上彻下都即是一个气都透过了又曰继之者善便是公共底成之者性便是自家得底只是一个道理不道是这个是那个不是如水中鱼肚中水便只是外面水   问向日曽以西铭仁孝之理请问先生令截断横看文蔚后来见得孝是发见之先仁是天徳之全事亲如事天即是孝自此推之事天如事亲即仁矣老吾老幼吾幼自老老幼幼之心推之至于疲癃残疾皆如吾兄弟颠连而无告方始尽故以敬亲之心不欺闇室不愧屋漏以敬其天以爱亲之心乐天循理无所不顺以安其天方始尽性窃意横渠大意只是如此不知是否曰他不是説孝是将孝来形容这仁事亲底道理便是事天底様子人且逐日自把身心来体察一遍便见得吾身便是天地之塞吾性便是天地之帅许多人物生于天地之闲同此一气同此一性便是吾兄弟党与大小等级之不同便是亲疎逺近之分故敬天当如敬亲战战兢兢无所不至爱天当如爱亲无所不顺天之生我安顿得好令我富贵崇髙便如父母爱我当喜而不忘安顿得不好令我贫贱忧戚便如父母欲成就我当劳而不怨徐子融曰先生谓事亲是事天底様子只此一句説尽西铭之意矣   西铭説是形化底道理此万物一源之性太极者自外而推入去到此极尽更没去处所以谓之太极   问气坱然太虚升降飞扬未尝止息曰此张子所谓虚空即气也盖天在四畔地居其中减得一尺地遂有一尺气但人不见耳此是未成形者问虚实以隂阳言否曰以有无言及至浮而上降而下则已成形者若所谓山川之融结糟粕煨烬即是气之渣滓要之皆是示人以理   问此虚实动静之机隂阳刚柔之始言机言始莫是説理否曰此本只是説气理自在其中一个动一个静便是机处无非教也敎便是説理又曰此等言语都是经锻链底语湏熟念细看   问游气纷扰合而成质者生人物之万殊其隂阳两端循环不已者立天地之大义旧闻履之记先生语云游气纷扰当横看隂阳两端当直看方见得是否曰也似如此只是昼夜运而无息者便是隂阳之两端其四边散出纷扰者便是游气以生人物之万殊某尝言正如麪磨相似其四边只管层层撒出正如天地之气运转无己只管层层生出人物其中有粗有细故人物有偏有正有精有粗又问气坱然太虚升降飞扬未尝止息此是言一气混沌之初天地未判之时为复亘古今如此曰只是统説只今便如此问升降者是隂阳之两端飞扬者是游气之纷扰否曰此只是説隂阳之两端下文此虚实动静之机隂阳刚柔之始此正是説隂阳之两端到得其感遇聚散为雨露为霜雪万品之流形山川之融结以下却正是説游气之纷扰者也   问无非教也都是道理在上面见曰然因引礼记中天道至教圣人至徳一段与孔子予欲无言一段天地与圣人都一般精底都从那粗底上见道理都从气上流行虽至粗底物无非是道理见天地与圣人皆然   游气隂阳隂阳即气也岂隂阳之外又复有游气所谓游气者指其所以赋与万物一物各得一个性命便有一个形质皆此气合而成之也虽是如此而所谓隂阳两端成片段滚将出来者固自若也亦犹论太极物物皆有之而太极之体未尝不存也   隂阳循环如磨游气纷扰如磨中出者易曰隂阳相摩八卦相荡鼔之以雷霆润之以风两日月运行一寒一暑此隂阳之循环也乾道成男坤道成女此游气之纷扰也   横渠谓天体物而不遗犹仁体事而无不在此数句是从赤心片片説出来荀扬岂能到   用之问性为万物之一源曰所谓性者人物之所同得非惟己有是而人亦有是非惟人有是而物亦有是   惟心无对心统性情二程却无一句似此切   心统性情性情皆因心而后见心是体发于外谓之用孟子曰仁人心也又曰恻隠之心性情上都下个心字仁人心也是説体恻隠之心是説用必有体而后有用可见心统性情之义   精熟义理而造于神事业定乎内而乃所以求利乎外也通逹其用而身得其安素利乎外而乃所以致飬其内也盖内外相应之理   徳性若不胜那气禀则性命只由那气徳性能胜其气则性命都是那徳两者相为胜负盖其禀受之初便如此矣然亦非是元地头不浑全只是气禀之偏隔着故穷理尽性则善反之功也性天徳命天理则无不是元来至善之物矣若使不用脩为之功则虽圣人之才未必成性然有圣人之才则自无不脩为之理   问未知立心恶思多之致疑既知所以立恶讲治之不精一章曰未知立心则或善或恶故胡乱思量惹得许多疑起既知所立则是此心已立于善而无恶便又恶讲治之不精又却用思讲治之思莫非在我这道理之内如此则虽勤而何厌所以急于可欲者盖急于可欲之善则便是无善恶之杂便是立吾心于不疑之地人之所以有疑而不果于为善者以有善恶之杂今既有善而无恶则若决江河以利吾徃矣逊此志务时敏虽是低下着这心以顺他道理又却抖擞起那精神敏速以求之则厥脩乃来矣这下面【云云】只是説一敏字   正防説道体处如太和太虚虚空云者止是説气説聚散处其流乃是个大轮廻盖其思虑考索所至非性分自然之知若语道理惟是周子説无极而太极最好如由太虚有天之名由气化有道之名合虚与气有性之名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亦説得有理由气化有道之名如所谓率性之谓道是也然使眀道形容此理必不如此説伊川所谓横渠之言诚有过者乃在正防以清虚一大为万物之原有未安等语槩可见矣   问横渠太虚之説本是説无极却只説得无字曰无极是该贯虚实清浊而言无极字落在中闲太虚字落在一邉了便是难説圣人熟了説出便恁地平正而今把意思去形容他却有时偏了眀道説气外无神神外无气谓清者为神则浊者非神乎后来亦有人与横渠説横渠却云清者可以该浊虚者可以该实却不知形而上者还他是理形而下者还他是器既説是虚便是与实对了既説是清便是与浊对了   问气聚则离明得施而有形气不聚则离眀不得施而无形离眀何谓也曰此説似难晓有作日光説有作目説看来只是气聚则目得而见不聚则不得而见易所谓离为目是也先生因举方其形也有以知幽之因方其不形也有以知明之故合当言其形也有以知眀之故其不形也有以知幽之因方是却反説何也盖以形之时此幽之因己在此不形之际其眀之故己在此聚者散之因散者聚之故   正防中地纯隂天浮阳一段説日月五星甚密   横渠云天左旋处其中者顺之少迟则反右矣此説好问横渠言帝王之命主于民心曰皆此理也民心之所向即天心之所存也   林问神为不测故缓辞不足以尽神化为难知故急辞不足以体化如何是缓辞急辞曰神自是急底物事缓辞如何形容之如隂阳不测之谓神神无方易无体皆是急辞化是渐渐而化若急辞以形容之则不可   问闻见之知非徳性之知他便把博物多能作闻见之知若如学者穷理岂不由此至徳性之知曰自有不由闻见而知者   横渠辟释氏轮回之説然其説聚散屈伸处其弊却是大轮回盖释氏是个个各自轮回横渠是一和了依旧一大轮回吕与叔集中亦多有此意思   问横渠有清虚一大之説又要兼清浊虚实曰渠初云清虚一大为伊川诘难乃云清兼浊虚兼实一兼二大兼小渠本要説形而上反成形而下最是于此处不分眀如参两云以参为阳两为隂阳有太极隂无太极他要强索精思必得于己而其差如此又问横渠云太虚即气乃是指理为虚似非形而下曰纵指理为虚亦如何夹气作一处问西铭所见人的当何故却于此差曰伊川云譬如以管窥天四旁虽不见而其见处甚分眀渠他处见错独于西铭见得好   横渠言清虚一大为道体是于形器中拣出好底来説耳遗书中眀道尝辨之【以上语类三十四条】   丛书云理出乎三才分出于人道西铭专为理言不为分设某窃谓西铭之书横渠先生所以示人至为深切而伊川先生又以理一而分殊者赞之言虽至约而理则无余矣盖干之为父坤之为母所谓理一者也然乾坤者天下之父母也父母者一身之父母也则其分不得而不殊矣故以民为同胞物为吾与者自其天下之父母者言之所谓理一者也然谓之民则非真以为吾之同胞谓之物则非真以为我之同类矣此自其一身之父母者言之所谓分殊者也又况其曰同胞曰吾与曰宗子曰家相曰老曰幼曰圣曰贤曰颠连而无告则于其中闲又有如是差等之殊哉但其所谓理一者贯乎分殊之中而未始相离耳此天地自然古今不易之理而二夫子始眀之非一时救弊之言姑以彊此而弱彼也又云西铭止以假涂非终身之学也某窃谓西铭之言指吾体性之所自来以眀父干母坤之实极乐天践形穷神知化之妙以至于无一行之不慊而没身焉故伊川先生以为充得尽时便是圣人恐非专为始学者一时所见而也【与郭冲晦】   林黄中论西铭予曰无可疑处却是侍郎未晓其文义所以不免致疑其余未暇悉辨只大君者吾父母宗子一句全错读了尤为眀白本文之意盖曰人皆天地之子而大君乃其适长子所谓宗子有君道者也故曰大君者乃吾父母之宗子尔非如侍郎所説既为父母又降而为子也林曰宗子如何是适长子予曰此正以继祢之宗为喩尔继祢之宗兄弟宗之非父母之适长子而何此事他人容或不晓侍郎以礼乐名家岂不晓乎林乃俛首无説而去然意象殊不平予还自临安客有问此曲折者事之既徃本无足言而恐学者疑于邵张之学也因命儿辈録此以示之客因有问者曰太极之论则闻之矣宗子之云殆即荘生所谓知天子与我皆天之所子者子不引之以为夫子之助何耶予应之曰荘生知天子与我皆天之所子而不知其适庻少长之别知擎跽曲拳为人臣之礼而不知天理之所自来故常以其不可行于世者为内直而与天为徒常以其不得已而强为者为外曲而与人为徒若如其言则是臣之视其君隂固以为无异于吾之等夷而阳为是不情者以虚尊之也孟子所谓杨氏为我是无君也正谓此尔其与张子之言理一而分殊者岂可同年而语哉【记林黄中辨易西铭】   西铭首论天地万物与我同体之意固极宏大然其所论事天工夫则自于时保之以下乃极亲切【荅廖季硕】   西铭中申生伯竒事张子但要以此心而事天耳天命不忒自无献公吉父之惑也【荅林一之】   东西铭虽同出于一时之作然其辞义之所指气象之所及浅深广狭防然不同是以程门专以西铭开示学者而于东铭则未之尝言盖学者诚于西铭之言反覆翫味而有以自得之则心广理眀意味自别若东铭则虽分别长傲遂非之失于豪厘之间所以开警后学亦不为不切然意味有穷而于下学工夫盖犹有未尽者又安得与西铭彻上彻下一以贯之之防同日而语哉【荅汪尚书】   某自十四五时得两家之书读之至今四十余年但觉其义之深指之远而近世纷纷所谓文章议论者殆不足复过眼信乎孟氏以来一人而已然非用力之深者亦无以信其必然也【荅宋深之○以上文集六条】   邵子   康节学于李挺之请曰愿先生微开其端毋竟其説【又恐是李学于穆时説】此意极好学者当然湏是自理会出来便好   厚之问康节只推到数曰然某问湏亦窥见理曰虽窥见理却不介意了   问康节学到不惑处否曰康节又别是一般圣人知天命以理他只是以术然到得术之精处亦非术之所能尽然其初只是术耳   康节本是要出来有为底人然又不肯深犯手做凡事直待可做处方试为之才觉难便拽身退正张子房之流   直卿问康节诗尝有荘老之説如何曰便是他有些子这个曰如此莫于道体有异否曰他尝説老子得易之体孟子得易之用体用自分作两截曰他又説经纶如何曰防他只是以术去处得这事恰好无过如张子房相似他所以极口称赞子房也二程谓其粹而不杂以今观之亦不可谓不杂曰他説风花雪月莫是曾防意思否曰也是见得眼前这个好曰意其有与自家意思一般之意曰也是他有这些子若不是却浅陋了   某看康节易了都看别人底不得他説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又都无妙只是从来更无人识扬子太一三方九州二十七部八十一家亦只是这个他却识只是他以三为数皆无用了   康节之学似扬子云太拟易方州部家皆自三数推之为之首一以生三为三方三生九为九州九生二十七为二十七部九九乘之斯为八十一家首之以八十一所以准六十四卦赞之以七百二十有九所以准三百八十四爻无非以三数推之康节之数则是加倍之法   或问康节数学曰且未湏理会数自是有此理有生便有死有盛必有衰且如一朶花含蘂时是将开略放时是正盛烂熳时是衰谢又如看人即其气之盛衰便可以知其生死盖其学本于眀理故明道谓其观天地之运化然后頽乎其顺浩然其归若曰渠能知未来事则与世间占覆之术何异其去道逺矣其知康节者末矣盖他翫得此理熟了事物到面前便见便不待思量又云康节以四起数叠叠推去自易以后无人做得一物如此整齐包括得尽   易是卜筮之书皇极经世是推歩之书经世以十二辟卦管十二会绷定时节却就中推吉凶消长尧时正是乾卦九五其书与易自不相干   康节之学其骨髓在皇极经世其花草便是诗直卿云其诗多説闲静乐底意思太煞把做事了曰这个未説圣人只顔子之乐亦不恁地看他诗篇篇只管説乐次第乐得来厌了圣人得底如吃饭相似只饱而已他却如吃酒又曰他都是有个自私自利底意思所以眀道有要之不可以治天下国家之説   康节曰思虑未起神莫知不由乎我更由乎谁此闲有术者人来问事心下黙念则他説相应有人故意思别事不念及此则其説便不应问姓几画口中黙数则他説便着不数者説不着   因论学者轻俊者不美朴厚者好因説章惇邢恕当时要学数于康节康节见得他破不肯与之眀道亦识得邢语録中可见凡先生长者惜才不肯大段説破万一其有回意扬因问当时邵传与章邢使其知前程事时湏不至如此之甚曰不可如此説后又问云使章邢先知之他更是放手做是虎而翼者也又因説康节当时只是穷得天地盈虚消息之理因以眀得此数要之天地之理却自是当知数亦何必知之伊川谓雷自起处起何必推知其所起处惟有孟子见得曰莫非命也顺受其正但有今日都不湏问前面事但自尽眀日死也不可知更二三十年在世也不可知只自修何必豫知之   伊川之学于大体上莹彻于小小节目上犹有疎处康节能尽得事物之变却于大体上有未莹处用之云康节善谈易见得透彻曰然伊川又轻之尝有简与横渠云尧夫説易好听今夜试来听他説看某尝説此便是伊川不及孔子处只观孔子便不如此【以上语类十三条】   程邵之学固不同然二先生所以推尊康节者至矣盖以其信道不惑不杂异端班于温公横渠之间则亦未可以其道不同而遽贬之也和靖之言恐如孟子言伯夷伊尹之于孔子为不同道之比妄意其然不识台意以为然否抑康节之学抉擿窈微与佛老之言岂无一二相似而卓然自信无所汚染此其所见必有端的处比之温公欲防名教而不言者又有闲矣【荅汪尚书○文集】   御纂朱子全书卷五十三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五十四   道统三   程子门人   程门弟子亲炙伊川亦自多错盖合下见得不尽或后来放倒盖此理无形体故易差有百般渗漏【以下总论】   问程门谁真得其传曰也不尽见得如刘质夫朱公掞张思叔軰又不见他文字看程门诸公力量见识比之康节横渠皆赶不上   程子门下诸公便不及所以和靖云见伊川不曽许一人或问伊川称谢显道王佐才有诸和靖云见伊川説谢显道好只是不闻王佐才之语刘子澄编续近思录取程门诸公之説某看来其闲好处固多但终不及程子难于附入   吕与叔文集煞有好处他文字极是实説得好处如千兵万马饱满伉壮上蔡虽有过当处亦自是説得透   龟山文字却怯弱似是合下会得易   问尹和靖立朝议论曰和靖不观他书只是持守得好他语录中説涵养持守处分外亲切有些朝廷文字多是吕稽中軰代作问龟山立朝却有许多议论曰龟山杂博是读多少文字   看道理不可不子细程门髙弟如谢上蔡游定夫杨龟山軰下梢皆入禅学去必是程先生当初説得髙了他们只见上一截少下面着实工夫故流弊至此   学者气质上病最难救如程门谢氏便如师也过游与杨便如商也不及皆是气质上病向见无为一医者善用鍼尝云是病可以鍼而愈惟胎病为难治   蔡云不知伊川门人如此其众何故后来更无一人见得亲切或云游杨亦不久亲炙曰也是诸人无头无尾不曽尽心存上面也各家去奔走仕宦所以不能理会得透如邵康节从头到尾极终身之力而后得之虽其不能无偏然就他这道理所谓成而安矣如茂叔先生资禀便较髙他也去仕宦只他这所学自是从合下直到后来所以有成某看来这道理若不是生尽死去理会终不解得书曰若药不瞑厥疾不瘳湏是吃些苦极方得蔡云上蔡也杂佛老曰只他见识又髙蔡云上蔡老氏之学多龟山佛氏之説多游氏只杂佛吕与叔髙于诸公曰然这大段有筋骨惜其早死若不早死也须理会得到蔡又因説律管云伊川何不理会想亦不及理会还无人相共理会然康节所理会伊川亦不理会曰便是伊川不肯理会这般所在   游杨谢诸公当时已与其师不相似却似别立一家谢氏发明得较精彩然多不稳贴和靖语却实然意短不似谢氏发越龟山语录与自作文又不相似其文大故照管不到前面説如此后面又都反了缘他只依傍语句去皆是不透龟山年髙与叔年四十七他文字大纲立得脚来健多有处説得好又切若有夀必煞进游定夫学无人传无语录他晚年嗜佛在江湖居多有尼出入其门他眼前分晓信得及底尽践履得到其变化出入处看不出便从释去亦是不透和靖在虎丘每旦起顶礼佛【郑曰亦念金刚经】他因赵相入侍讲筵那时都説不出都奈何不得人责他事业荅曰每日只讲两行书如何做得致君泽民事业髙宗问程某道孟子如何荅曰程某不敢疑孟子如此则是孟子亦有可疑处只不敢疑尔此处更当下两语却住了他也因患难后心神耗了龟山那时亦不应出侯师圣太粗疎李先生甚轻之来延平看亲罗仲素往见之坐少时不得只管要行此亦可见其粗疎处张思叔敏似和靖伊川称其朴茂然亦狭无展拓气象收得他杂文五六篇其诗都似禅缘他初是行者出身郭冲晦有易文字説易卦都从变上推闲一二卦推得岂可都要如此近多有文字出无可观周恭叔谢用休赵彦道鲍若雨那时温州多有人然都无立作王信伯乖郑问他説中无倚着又不取龟山不偏説何也曰他谓中无偏倚故不取不偏説郑曰胡文定只上蔡处讲得些子来议论全似上蔡【如获麟以天自处等】曾渐又胡文定处讲得些子曰文定爱将圣人道理张大説都是勉强如此不是自然流出曾渐多是禅   问郭冲晦何如人曰西北人气质重厚淳固但见识不及如兼山易中庸义多不可晓不知伊川晚年接人是如何问游杨诸公早见程子后来语孟中庸説先生犹或以为疎略何也曰游杨诸公皆才髙又博洽略去二程处参较所疑及病败处各能自去求虽其説有疎略处然皆通明不似兼山軰立论可骇也【以上语类十条】   谢杨二先生事顷见胡明仲家所记侯师圣之言有曰明道先生谓谢子虽少鲁直是诚笃理会事有不透其颡有泚其愤悱如此此语却与罗公所记暗合恐与所谓玩物丧志者有不相害葢世固有人聪明辨博而不敏于闻道者矣惟其所趣不谬于道而志之不舍是以卒有所闻而其所闻必皆力行深造之所得所以光明卓越直指本原姑以语录论语解之属详考即可知矣如语解中论子路有闻一章可见其用力处也龟山却是天质粹羙得之平易观其立言亦可见【荅汪尚书】   某读程门诸子之书见其所论为学之方有不同者因以程子之言质之而窃记之如左○胡氏曰物物致察宛转归已杨氏曰物不可胜穷也反身而诚则举天下之物在我矣程子曰所谓穷理者非必尽穷天下之物又非只穷一物而众理皆通但要积累多后脱然有贯通处又曰物我一理才明彼即晓此不必言因见物而反求诸身也然语其大至天地之所以髙厚语其小至一物之所以然学者皆当理会○胡氏曰只于己发处用功却不枉费心力杨氏曰未发之际以心体之则中之体自见执而勿失无人欲之私焉发必中节矣程子曰思于未发之前求中即是已发但言存养于未发之时则可惟涵养久则喜怒哀乐之发自中节矣又曰学者莫若先理会敬能敬则自知此矣○谢氏曰明道先生先使学者有所知识却从敬入又曰既有知识穷得物理却从敬上涵养出来自然是别正容谨节外面威仪非礼之本尹氏曰先生教人只是専令用敬以直内习之既久自然有所得也程子曰入道莫如敬未有能致知而不在敬者又曰动容貌整思虑则自然生敬存此久之则自然天理明又曰涵养湏用敬进学则在致知又曰敬只是涵养一事必有事焉湏当集义只知用敬不知集义却是都无事也○右诸説之不同者以程子之言质之唯尹氏之言为近所少者致知集义之功耳不知其言之序有未及耶抑其意果尽于此也然大本既立则亦不患无地以崇其徳矣故愚于此窃愿尽心焉因书其后以自诏云【记程门诸子论学同异○以上文集二条】   看吕与叔论选举状立士规以养徳厉行更学制以量才进艺定贡法以取贤敛才立试法以试用养才立辟法以兴能备用立举法以覈实得人立考法以责任考功先生曰其论甚髙使其不死必有可用【论吕与叔】   上蔡语虽不能无过然都是确实做工夫来【以下论谢显道】谢氏谓去得矜字后来矜依旧在説道理爱扬扬地上蔡云释氏所谓性犹吾儒所谓心释氏所谓心犹吾儒所谓意此説好   问谢氏以觉训仁谓仁为活物要于日用中觉得活物便见仁体而先生不取其説何也曰若是识得仁体则所谓觉所谓活物皆可通也但他説得自有病痛毕竟如何是觉又如何是活物又却别将此个意思去觉那个活物方寸纷扰何以为仁如説克己复礼已在何处克又如何岂可以活物觉之而已也   上蔡言无穷者要当会之以神是説得过当只是于训诂处寻绎践履去自然下学上逹   国秀问上蔡説横渠以礼教人其门人下梢头低只溺于形名度数之闲行得来困无所见处如何曰观上蔡説得又自偏了这都看不得礼之大体所以都易得偏如上蔡説横渠之非以为欲得正容谨节这自是好如何废这个得如専去理会形名度数固不得又全废了这个也不得如上蔡説便非曾子笾豆则有司存本末并见之意后世如有作者必不専泥于形名度数亦只整顿其大体如孟子在战国时已自见得许多琐碎不可行故説丧服经界诸处只是理会大体此便是后来要行古礼之法   上蔡曽有手简云大事未办李先生谓不必如此死而后己何时是办【以上语类八条】   上蔡尧舜事业横在胷中之説若谓尧舜自将已做了底事业横在胷中则世闲无此等小器量底尧舜若説学者则凡圣贤一言一行皆当潜心翫索要识得他底蕴自家分上一一要用岂可不存留在胷次耶明道玩物丧志之説葢是箴上蔡记诵博识而不理会道理之病渠得此语遂一向扫荡直要得胷中旷然无一豪所能则可谓矫枉过其正矣观其论曾点事遂及列子御风以为易做则可见也大抵明道所谓与学者语如扶醉人真是如此来谕有惩创太过之説亦正谓此吾人真不可不深自警察耳【荅吕伯恭别纸○文集】   龟山天资髙朴实简易然所见一定更不湏穷究某尝谓这般人皆是天资出人非假学力如龟山极是简易衣服也只据见定终日坐在门限上人犯之亦不较其简率皆如此【以下论杨中立】   问龟山晚嵗一出为士子诟骂果有之否曰他当时一出追夺荆公王爵罢配享夫子且欲毁劈三经板士子不乐遂相与聚问三经有何不可辄欲毁之当时龟山亦谨避之问或者疑龟山此出为无补于事徒尔纷纷或以为大贤出处不可以此议如何曰龟山此行固是有病但只后人又何曽梦到他地位在惟胡文定以栁下恵援而止之而止比之极好【以上语类二条】   杨陈二公论易有不同者而杨公之词平缓如此夫二公之闲岂有所嫌疑畏避而然哉亦其徳盛仁熟而自无鄙倍耳杨公于先天之学有所未讲则阙而不论其不自欺又如此尤后学之所宜取法也【书杨龟山帖后】   问杨氏言仁义不足以尽道恐未安易只説立人之道曰仁与义曰仁义不足以尽道游杨之意大率多如此盖为老荘之説陷溺得深故虽亲闻二先生之言而不能虚心反覆着意称停以要其归宿之当否所以阳离隂合到急滚处则便只是以此为主也此为学者深切之戒然欲论此更湏精加考究不可只恃曰仁与义之言而断以为必然也近得龟山列子説一编读了令人皇恐不知何故直到如此背驰也【荅万正淳○以上文集二条】   游定夫徳性甚好【以下论游定夫】   游定夫徽庙初为察院忽申本台乞外如所请志完骇之定夫云公何见之晚如公亦岂能久此   胡氏记侯师圣语曰仁如一元之气化育流行无一息闲断此説好【以下论侯师圣○以上语类三条】   侯子论语抄毕内上其闲误字显然者已辄为正之矣但其语时有不莹岂其不长于文字而然耶抑别有以也顷在豫章见阜卿所传语录有尹和靖所称伊川语云侯师圣议论只好隔壁聼详味此言以验此书窃谓其学大抵明白劲正而无深潜缜密沈浸醲郁之味故于精防曲折之际不免疎略时有罅缝不得于言勿求诸心乃其所见所存有此气象非但文字之疵也狂妄辄尔轻议前軰可谓不韪然亦讲学之一端所不得避【与张钦夫别纸○文集】   和靖在程门直是十分钝底被他只就一个敬字做工夫终被他做得成【以下论尹彦明】   和靖赴乐会聼曲子皆知之亦欢然但拱手安足处终日未尝动也在平江时累年用一扇用毕置架上凡百严整有常有僧见之云吾不知儒家所谓周孔为如何然恐亦只如此也   和靖持守有余而格物未至故所见不精明无活法【以上语类三条】   和靖两书昔常见之其谨于传疑之意则是而遂欲禁絶学者使不复观则恐过矣如以春秋改用夏时为无此説以传为案经为断为背于理则疑其考之未精或未尽闻他人所闻而欲一以己所闻者概之之失也春秋传乃伊川所自着其词有曰周正月非春也假天时以立义耳若果无改用夏时之意则此説复何谓乎况序文所引论语之言尤为明白不可谓初未尝有此意也又门人所记有荅黄聱隅之语谓以传考经之事迹以经别传之真伪者葢见于两家之书是亦犹所谓传为案经为断之意而岂二人所记不期而皆误乎推此两条则凡和靖所谓非先生语者恐特他人闻之而和靖亦未闻耳今疑信未分而不复思绎遽以一偏之説尽废众人所传之书似不若尽存其説而深思熟讲以考其真伪得失之为善也况明道行状云其辨析精防稍见于世者学者之所闻耳观此则伊川之意亦非全不令学者看语录但在人自着眼看耳如论语之书亦是七十子之门人纂录成书今未有以为非孔子自作而弃不读者此皆语录不可废之验幸更深察之【荅韩无咎】   论语尹先生説句句有意味可更翫之不可以为常谈而忽之也【荅许顺之○以上文集二条】   张思叔与人作思堂记言世闲事有当思者有不当思者利害生死不当思也如见某物而思终始之【云云】此当思也【论张思叔】   郭子和性论与五峰相类其言曰目视耳聼性也此语非也视明而聼聪乃性也箕子分明説视曰明聼曰聪若以视聼为性与僧家作用是性何异五峰曰好恶性也君子好恶以道小人好恶以欲君子小人者天理人欲而已矣亦不是盖好善恶恶乃性也【论郭立之○以上语类二条】   吕公家传深有警悟人处前軰涵养深厚乃如此但其论学殊有病如云不主一门不私一説则博而杂矣如云直截劲捷以造圣人则约而陋矣举此二端可见其本末之皆病此所以流于异学而不自知其非耶而作此传者又自有不可晓处如云虽万物之理本末一致而必欲有为此类甚多不知是何等语又义例不明所载同时诸人或名或字非褒非贬皆不可考至于苏公则前字后名尤无所据岂其学无纲领故文字亦象之而然耶最后论佛学尤可骇叹程氏之门千言万语只要见儒者与释氏不同处而吕公学于程氏意欲直造圣人尽其平生之力乃反见得佛与圣人合岂不背戾之甚哉夫以其资质之粹羙涵养之深厚如此疑若不叛于道而穷理不精错谬如此流传于世使有志于道而未知所择者坐为所悮葢非特莠之乱苗紫之乱朱而已也【论吕原明○荅林择之○文集】   问文定却是卓然有立所谓非文王犹兴者曰固是他资质好在太学中也多闻先生师友之训所以能然尝得颍昌一士人忘其姓名问学多得此人警发后为荆门教授龟山与之为代因此识龟山因龟山方识游谢不及识伊川自荆门入为国子博士出来便为湖北提举是时上蔡宰本路一邑文定却从龟山求书见上蔡既到湖北遂遣人送书与上蔡上蔡既受书文定乃往见之入境人皆讶知县不接监司论理上蔡既受他书也是难为出来接他既入县遂先脩后进礼见之毕竟文定之学后来得于上蔡者为多他所以尊上蔡而不甚满于游杨二公看来游定夫后来也是郞当诚有不满人意处顷尝见定夫集极説得丑差尽背其师説更説伊川之学不如他之所得所以五峰临终谓彪徳羙曰圣门工夫要处只在个敬字游定夫所以卒为程门之罪人者以其不仁不敬故也诚如其言【以下论胡康侯○虽非门人而尝见谢杨今附○子侄附】   或问胡文定之学与董仲舒如何曰文定却信得于己者可以施于人学于古者可以行于今其他人皆谓得于己者不可施于人学于古者不可行于今所以浅陋然文定比似仲舒较浅   原仲説文定少时性最急尝怒一兵士至亲殴之兵辄抗拒无可如何遂回入书室中作小册尽写经传中文有寛字者于册上以观翫从此后遂不性急矣   胡文定云知至故能知言意诚故能养气此语好又云岂有见理已明而不能处事者此语亦好   胡致堂议论英发人物伟然向尝侍之坐见其数杯后歌孔明出师表诵张才叔自靖人自献于先王义陈了翁奏状等可谓豪杰之士也读史管见乃岭表所作当时竝无一册文字随行只是记忆所以其闲有抵牾处【论胡明仲】   胡籍溪人物好沈静谨严只是讲学不透【论胡原仲】   明仲甚畏仁仲议论明仲亦自信不及先生云人不可不遇敌己之人仁仲当时无有能当之者故恣其言説出来然今观明仲説较平正【以下论胡仁仲】   游杨之后多为秦相所屈胡文定刚劲诸子皆然和仲不屈于秦仁仲直却其招不往   知言疑义大端有八性无善恶心无己发仁以用言心以用尽不事涵养先务知识气象迫狭语论过髙   做出那事便是这里有那理凡天地生出那物便都是那里有那理五峰谓性立天下之有説得好情效天下之动效如效死效力之效是自力形出也   五峰説心妙性情之徳不是他曾去研穷深体如何直见得恁地   仲思问五峰中诚仁如何曰中者性之道言未发也诚者命之道言实理也仁者心之道言发动之端也又疑道字可改为徳字曰亦可徳字较紧然他是特地下此寛字伊川荅与叔中书亦云中者性之徳近之伯恭云知言胜正蒙似此等处诚然但不能纯如此处尔又疑中诚仁一而已何必别言曰理固未尝不同但圣贤説一个物事时且随处説他那一个意思自是他一个字中便有个正意义如此不可混説圣贤书初便不用许多了学者亦宜各随他説处看之方见得他所説字本相【如诚如中如仁】若便只混看则下梢都看不出   问言中则诚与仁亦在其内否曰不可如此看若可混并则圣贤已自混并了湏逐句看他言诚时便主在实理发育流行处言性时便主在寂然不动处言心时便主在生发处   问诚者物之终始而命之道曰诚是实理彻上彻下只是这个生物都从那上做来万物流形天地之闲都是那底做五峰云诚者命之道中者性之道仁者心之道此数句説得密如何大本处却含糊了以性为无善恶天理人欲都混了故把作同体或问同行语如何曰此却是只就事言之直卿曰他既以性无善恶何故云中者性之道曰他也把中做无善恶   五峰知言大抵説性未是自胡文定胡侍郎皆説性未是其言曰性犹水也善其水之下乎情其水之澜乎欲其水之波浪乎乍看似亦好细看不然如澜与波浪何别渠又包了情欲在性中所以其説如此   好恶性也既有好即具善有恶即具恶若只云有好恶而善恶不定于其中则是性中理不定也既曰天便有天命天讨   知言云凡人之生粹然天地之心道义全具无适无莫不可以善恶辨不可以是非分无过也无不及也此中之所以名也即告子性无善无不善之论也惟伊川性即理也一句甚切至   问天理人欲同体而异用同行而异情如何曰下句尚可上句有病葢行处容或可同而其情则本不同也至于体用岂可言异观天理人欲所以不同者其本原元自不同何待用也胡氏之学大率于大本处看不分晓故鋭于辟异端而不免自入一脚也   或问天理人欲同体异用曰如何天理人欲同体得如此却是性可以为善亦可以为恶却是一团人欲窠子将甚麽做体却是韩愈説性自好言人之为性有五仁义礼智信是也指此五者为性却説得是性只是一个至善道理万善总名才有一豪不善自是情之流放处如何却与人欲同体今人全不去看   湖南一派譬如灯火要明只管挑不添油便明得也即不好所以气局小长汲汲然张筋努脉【以上语类二十条】   知言性之所以一初见一本无不字后见别本有之尚疑其悮继而遍考此书前后説颇有不一之意如子思子曰一章是也故恐实谓性有差别遂依别本添入不字今既遗藳无之则当改正但其他説性不一处愈使人不能无疑耳昨来知言疑义中已论之不识髙明以为然否上蔡虽説明道先使学者有所知识却从敬入然其记二先生语却谓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又自云诸君不湏别求见处但敬与穷理则可以入徳矣二先生亦言根本湏先培壅然后可立趋向又言庄整齐肃久之则自然天理明五峰虽言知不先至则敬不得施然又云格物之道必先居敬以持其志此言皆何谓耶某窃谓明道所谓先有知识者只为知邪正识趋向耳未便遽及知至之事也上蔡五峰既推之太过而来谕又谓知之一字便是圣门授受之机则是因二公之过而又过之试以圣贤之言考之似皆未有此等语意却是近世禅家説话多如此若必如此则是未知以前可以怠慢放肆无所不为而必若曾子一唯之后然后可以用力于敬也此説之行于学者日用工夫大有所害恐将有谈説妙以终其身而不及用力于敬者非但言语之小疵也【荅胡广仲○文集】   杨氏门人   罗先生严毅清苦殊可畏【以下论罗仲素】   道夫言罗先生教学者静坐中看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未发作何气象李先生以为此意不惟于进学有力兼亦是养心之要而遗书有云既思则是已发昔尝疑其与前所举有碍细思亦甚紧要不可以不考直卿曰此问亦甚切但程先生剖析豪厘体用明白罗先生探索本源洞见道体二者皆有大功于世善观之则亦并行而不相悖矣况罗先生于静坐观之乃其思虑未萌虚灵不昧自有以见其气象则初未害于未发苏季明以求字为问则求非思虑不可此伊川所以力辨其差也先生曰公虽是如此分解罗先生説终恐做病如明道亦説静坐可以为学谢上蔡亦言多着静不妨此説终是小偏才偏便做病道理自有动时自有静时学者只是敬以直内义以方外见得世间无处不是道理虽至防至小处亦有道理便以道理处之不可専要去静处求所以伊川谓只用敬不用静便説得平也是他经歴多故见得恁地正而不偏若以世之大段纷扰人观之若会静得固好若讲学则不可有豪发之偏也如天雄附子冷底人吃得也好如要通天下吃便不可【以上语类二条】罗氏门人   问延平先生言行曰他却不曾著书充养得极好凡为学也不过是恁地涵养将去初无异义只是先生睟面盎背自然不可及【以下论李愿中】   李先生终日危坐而神彩精明略无隤堕之气   李延平初闲也是豪迈底人到后来也是磨琢之功在乡若不异于常人乡曲以上底人只道他是个善人他也略不与人説待问了方与説   行夫问李先生谓常存此心勿为事物所胜先生荅之【云云】顷之复曰李先生涵养得自是别真所谓不为事物所胜者古人云终日无疾言遽色他真个是如此如寻常人去近处必徐行出逺处行必稍急先生出近处也如此出逺处亦只如此寻常人呌一人叫之一二声不至则声必厉先生叫之不至声不加于前也又如坐处壁闲有字某每常亦须起头一看若先生则不然方其坐时固不看也若是欲看则必起就壁下视之其不为事物所胜大率若此常闻先生后生时极豪迈一饮必数十杯醉则好驰马一骤三二十里不回后来却收拾得恁地纯粹所以难及   正蒙知言之类学者更须被他汨没李先生极不要人传写文字及看此等旧尝看正防李甚不许然李终是短于辩论邪正葢皆不可无也无之即是少博学详説工夫也   李先生不要人强行须有见得处方行所谓洒然处然犹有偏在洒落而行固好未到洒落处不成不行亦湏桉本行之待其着察   李先生当时説学已有许多意思只为説敬字不分明所以许多时无捉摸处   或问延平先生何故验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而求所谓中曰只是要见气象陈后之曰持守良久亦可见未发气象曰延平即是此意若一向这里又差从释氏去   再论李先生之学常在目前先生曰只是君子戒谨所不睹恐惧所不闻便自然常存顔子非礼勿视聼言动正是如此   李先生尝云人之念虑若是于显然过恶萌动此却易见易除却怕于匹似闲底事爆起来纒绕思念将去不能除此尤害事某向来亦是如此   某旧见李先生时説得无限道理也曾去学禅李先生云汝恁地悬空理会得许多而面前事却又理会不得道亦无妙只在日用闲着实做工夫处理会便自见得后来方晓得他説故今日不至无理防耳【以上语类十一条】   先生曰学问之道不在多言但黙坐澄心体认天理若见虽一豪私欲之发亦退聼矣久久用力于此庶几渐明讲学始有力耳又尝曰学者之病在于未有洒然冰解冻释处纵有力持守不过茍免显然悔尤而已若此者恐未足道也又尝曰今人之学与古人异如孔门诸子羣居终日交相切磨又得夫子为之依归日用之闲观感而化者多矣恐于融释而脱落处非言説所及也不然子贡何以言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耶尝以黄太史之称濂溪周夫子胷中洒落如光风霁月云者为善形容有道者气象尝讽诵之而顾谓学者曰存此于胷中庶几遇事廓然而义理少进矣其语中庸曰圣门之传是书其所以开悟后学无遗防矣然所谓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者又一篇之指要也若徒记诵而已则亦奚以为哉必也体之于身实见是理若顔子之叹卓然见其为一物而不违乎心目之闲也然后扩充而往无所不通则庶乎其可以言中庸矣其语春秋曰春秋一事各是发明一例如观山水徙步而形势不同不可拘以一法然所以难言者葢以常人之心推测圣人未到圣人洒然处岂能无失耶又尝曰读书者知其所言莫非吾事而即吾身以求之则凡圣贤所至而吾所未至者皆可勉而进矣若直以文字求之悦其词义以资诵説其不为玩物丧志者几希又尝语问者曰讲学切在深潜缜密然后气味深长蹊径不差若概以理一而不察乎其分之殊此学者所以流于疑似乱真之説而不自知也其开端示人大要类此【延平先生李公行状○文集】   胡氏门人   或问南轩云行之至则知益明知既明则行益至此意如何曰道理固是如此学者工夫当并进不可推泥牵连下梢成两下担阁然二者都要用功则成就时二者自相资益矣【以下论张敬夫】   王壬问南轩类聚言仁处先生何故不欲其如此曰便是工夫不可恁地如此则气象促迫不好圣人説仁处固是紧要不成不説仁处皆无用亦须是从近看将去优柔翫味久之自有一个防处方是工夫如博学审问谨思明辨笃行圣人须説博学如何不教人便从谨独处做湏是説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始得   敬夫髙明他将谓人都似他才一説时便更不问人晓会与否且要説尽他个故他门人敏底祗学得他説话若资质不逮依旧无着摸   林艾轩在行在一日访南轩曰程先生语录某却看得易传看不得南轩曰何故林曰易有象数伊川皆不言何也南轩曰孔子説易不然易曰公用射隼于髙墉之上获之无不利如以象言则公是甚射是甚隼是甚髙墉是甚圣人止曰隼者禽也弓矢者器也射之者人也君子蔵器于身待时而动何不利之有   议南轩祭礼曰钦夫信忒猛又学胡氏【云云】有一般没人情底学问尝谓钦夫曰改过不吝从善如流固好然于事上也略审覆行亦何害   南轩从善之亟先生尝与闲坐立所见什物之类放得不是所在并不齐整处先生谩言之虽夜后亦即时令人移正之【以上语类六条】   公之言有曰学莫先于义利之辨而义也者本心之所当为而不能自己非有所为而为之者也一有所为而后为之则皆人欲之私而非天理之所存矣呜呼至哉言也其亦可谓扩前圣之所未发而同于性善养气之功者与【右文殿脩撰张公神道碑○文集】   御纂朱子全书卷五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五十五   道统四   自论为学工夫   某十数嵗时读孟子言圣人与我同类者喜不可言以为圣人亦易做今方觉得难   读书须纯一如看一般未了又要般渉都不济事某向时读书方其读上句则不知有下句读上章则不知有下章读中庸则祗读中庸读论语则祗读论语一日祗看一二章将诸家説看合与不合凡读书到冷淡无味处尤当着力推考   因説读书须是有自得处到自得处説与人也不得某旧读仲氏任只其心塞渊终温且恵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朂寡人既破我斧又阙我斨周公东征四国是皇哀我人斯亦孔之将伊尹曰先王肇脩人纪从谏弗咈先民时若居上克明为下克忠与人不求备   检身若不及以至于有万邦兹惟艰哉如此等处直为之废卷慨想而不能已觉得朋友闲看文字难得这般意思   先生因与朋友言及易曰易非学者之急务也某平生也费了些精神理会易与诗然其得力则未若语孟之多也易与诗中所得似鸡肋焉   看文字却是索居独处好用工夫方精専看得透彻未须便与朋友商量某往年在同安日因差出体究公事处夜寒不能寐因看得子夏论学一段分明后官满在郡中等批书已遣行李无文字看于馆人处借得孟子一册熟读方晓得养气一章语脉当时亦不暇写出只逐段以纸签签之云此是如此説签了便看得更分明后来其闲虽有脩改不过是转换处大意不出当时所见如谩人底议论某少年亦防説只是终不安直到寻个慤实处方已   某旧年思量义理未透直是不能睡初看子夏先传后倦一章凡三四夜穷究到明彻夜闻杜鹃声   某旧时读书専要拣好处看到平平泛泛处多阔略后多记不得自觉也是一个病今有一般人看文字却只摸得些渣滓到有深意好处却全不识   凡看文字诸家説异同处最可观某旧日看文字専看异同处如谢上蔡之説如彼杨龟山之説如此何者为得何者为失所以为得者是如何所以为失者是如何   某自十五六时至二十嵗史书都不要看但觉得闲是闲非没要紧不难理防大率才看得此等文字有味毕竟粗心了吕伯恭教人看左传不知何谓   学者难得都不肯自去着力读书某登科后要读书被人横截直截某只是不管一面自读顾文蔚曰且如公有谁鞭辟毕竟是自要读书   或问先生谓讲论固不可无须是自去体认如何是体认曰体认是把那聼得底自去心里重复思量过伊川曰时复思绎浃洽于中则説矣某向来从师一日闲所闻説话夜闲如温书一般字字子细思量过才有疑明日又问   问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曰此亦只是为公孙丑不识浩然之气故教之养气工夫缓急云不必太急不要忘了亦非教人于无着摸处用功也某旧日理会道理亦有此病后来李先生説令去圣经中求义某后刻意经学推见实理始信前日诸人之误也   某所得处甚约只是一两切要句上却日夜就此一两句上用意翫味胷中自是洒落又云放心不必是走在别处去但一剳眼闲便不见才觉得又便在面前不是难收拾自去提撕便见得是如此   近日已觉向来説话太支离处反身以求正坐自己用功亦未切耳因此减去文字工夫觉得闲中气象甚适每劝学者亦且看孟子道性善求放心两章着实体察收拾为要其余文字且大概讽诵涵泳未湏大段着力考索也   今日学者不长进只是心不在焉尝记少年时在同安夜闻钟鼓声聼其一声未絶而此心已自走作因此警惧乃知为学须是専心致志   某尝説看文字须如法家深刻方穷究得尽某直是下得工夫   这道理须是见得是如此了验之于物又如此验之吾身又如此以至见天下道理皆端的如此了方得如某所见所言又非自会説出来亦是当初于圣贤与二程所説推之而又验之于己见得真实如此   刘晏见钱流地上想是他计较得熟了如此某而今看圣人説话见圣人之心成片价从面前过   某寻常莫説前軰只是长上及朋友稍稍説道理底某便不敢説他説得不是且将他説去研究及自家晓得却见得他底不是某寻常最居人后又曰寻常某最得此力   初师屛山籍溪籍溪学于文定又好佛老以文定之学为论治道则可而道未至然于佛老亦未有见屏山少年能为举业官莆田接墖下一僧能入定数日后乃见了老归家读儒书以为与佛合故作圣传论其后屏山先亡籍溪在某自见于此道未有所得乃见延平   或説象山説克己复礼不但只是欲克去那利欲忿懥之私只是有一念要做圣贤便不可曰此等议论恰如小儿则剧一般只管要髙去圣门何尝有这般説话人要去学圣贤此是好底念虑有何不可若以为不得则尧舜之兢兢业业周公之思兼三王孔子之好古敏求顔子之有为若是孟子之愿学孔子之念皆当克去矣看他意思只是禅志公云不起纎豪脩学心无相光中常自在他只是要如此然岂有此理只如孔子荅顔子克己复礼为仁据他説时只这一句已多了又况有下头一落索只是顔子才问仁便与打出方是及至恁地説他他又却讳某尝谓人要学禅时不如分明去学他禅和一棒一喝便了今乃以圣贤之言夹杂了説都不成个物事道是龙又无角道是蛇又有足子静旧年也不如此后来弄得直恁地差异如今都教壊了后生个个不肯去读书一味颠蹷没理会处可惜可惜正如荀子不睹是逞快胡骂乱骂教得个李斯出来遂至焚书坑儒若使荀卿不死见斯所为如此必须自悔使子静今犹在见后生軰如此颠蹷亦须自悔其前日之非又曰子静説话常是两头明中闲暗或问暗是如何曰是他那不説破处他所以不説破便是禅所谓鸳鸯绣出从君看莫把金针度与人他禅家自爱如此某年十五六时亦尝留心于此一日在病翁所会一僧与之语其僧只相应和了説也不説是不是却与刘説某也理会得个昭昭灵灵底禅刘后説与某某遂疑此僧更有要妙处在遂去扣问他见他説得也煞好及去赴试时便用他意思去胡説是时文字不似而今细密由人粗説试官为某説动了遂得举【时年十九】后赴同安任时年二十四五矣始见李先生与他説李先生只説不是某却倒疑李先生理会此未得再三质问李先生为人简重却是不甚会説只教看圣贤言语某遂将那禅来权倚阁起意中道禅亦自在且将圣人书来读读来读去一日复一日觉得圣贤言语渐渐有味却回头看释氏之説渐渐破绽罅漏百出   某旧时亦要无所不学禅道文章楚辞诗兵法事事要学出入时无数文字事事有两册一日忽思之曰且慢我只一个浑身如何兼得许多自此逐时去了大凡人知个用心处自无缘及得外事   某今且劝诸公屏去外务趱工夫専一去看这道理某年二十余已做这工夫将谓下梢理会得多少道理今忽然有许多年纪不知老之至此也只理会得这些子嵗月易得蹉跎可畏如此   读书须是虚心方得他圣人説一字是一字自家只平着心去秤停他都不使得一豪杜撰只顺他去某向时也杜撰説得终不济事如今方见得分明方见得圣人一言一字不吾欺只今六十一嵗方理会得恁地若或去年死也则枉了自今夏来觉见得才是圣人説话也不少一个字也不多一个字恰恰地好都不用一些穿凿   读书贪多最是大病下梢都理会不得若到闲时无书读时得一件书看更子细某向为同安簿满到泉州批书在客邸借文字只借得一册孟子将来子细读方寻得本意见   某少时为学十六嵗便好理学十七嵗便有如今学者见识后得谢显道论语甚喜乃熟读先将朱笔抹出语意好处又熟读得趣觉得朱抹处太烦再用墨抹出又熟读得趣别用青笔抹出又熟得其要领乃用黄笔抹出至此自见所得处甚约只是一两句上却日夜就此一两句上用意翫味胷中自是洒落   先生多有不可为之叹汉卿曰前年侍坐闻先生云天下无不可为之事兵随将转将逐符行今乃谓不可为曰便是这符不在自家手里或谓汉卿多禅语贺孙因云前承汉卿教训似主静坐澄清之语汉卿云味道煞笃实云云先生曰静坐自是好近得子约书云须是识得喜怒哀乐未发之本体此语尽好汉卿又问前年侍坐所闻似与今别前年云近方看得这道理透若以前死却亦是枉死了今先生忽发叹以为只如此不觉老了还当以前是就道理説今就勲业上説先生曰不如此自是觉得无甚长进于上面犹觉得隔一膜   敬子举先生所谓传命之脉及佛氏传心传髓之説曰便是要自家意思与他为一若心不在上面书自是书人自是人如何看得出孔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只十五嵗时便断断然以圣人为志矣【二程自十五六时便鋭然欲学圣人】   先生患气痛脚弱泄泻或劝晚起曰某自是不能晚起虽甚病才见光亦便要起寻思文字才稍晚便觉似宴安鸩毒   人之血气固有强弱然志气则无时而衰茍常持得这志纵血气衰极也不由他如某而今如此老病衰极非不知每日且放晚起以养病但自是心里不稳只交到五更初目便睡不着了虽欲勉强睡然此心已自是个起来底人不肯就枕了以此知人若能持得这个志气定不会被血气夺凡为血气所移者皆是自弃自暴之人耳【以上语类三十条】   道闲与季通讲论因悟向来涵养工夫全少而讲説又多强探必取寻流逐末之弊推类以求众病非一而其源皆在此恍然自失似有顿进之功若保此不懈庶有望于将来然非如近日诸贤所谓顿悟之机也向来所闻诲谕诸説之未契者今日细思脗合无疑大抵前日之病皆是气质躁妄之偏不曾涵养克治任意直前之弊耳自今改之异时相见幸老兄验其进否而警防之也【荅吕伯恭】   大抵子思以来教人之法惟以尊徳性道问学两事为用力之要今子静所説専是尊徳性事而某平日所论却是问学上多了所以为彼学者多持守可观而看得义理全不子细又别説一种杜撰道理遮葢不肯放下而某自觉虽于义理上不敢乱説却于紧要为己为人上多不得力今当反身用力去短集长庻几不堕一边耳【荅项平父】   某自年十四五时即尝有志于此中闲非不用力而所见终未端的其言虽或误中要是想像意度所幸内无空寂之诱外无功利之贪全此纯愚以至今日反覆旧闻而有得焉乃知明道先生所谓天理二字却是自家体贴出来者真不妄也【荅陈正己】   某天资鲁钝自幼记问言语不能及人以先君子之余诲颇知有意于为己之学而未得其处葢出入于释老者十余年近嵗以来获亲有道始知所向之大方竟以才质不敏知识未离乎章句之闲虽时若有防于心然反而求之殊未有以自信其所以奉亲事长居室延交者葢欲寡其过而未能也【荅江元适】   李先生教人大抵令于静中体认大本未发时气象分明即处事应物自然中节此乃龟山门下相传指诀然当时亲炙之时贪聼讲论又方窃好章句训诂之习不得尽心于此至今若存若亡无一的实见处辜负教育之意每一念此未尝不愧汗沾衣也脱然之语乃先生称道之过今日犹如挂钩之鱼当时宁有是耶然学者一时偶有所见其初皆自悦怿以为真有所自得矣及其久也渐次昏暗淡泊又久则遂泯灭而顽然如初无所睹此无他其所见者非卓然真见道体之全特因闻见揣度而知故耳窃意当时日闻至言观懿行其心固必有不知所以然者洎失其所依归而又加以嵗月之久汨没浸渍今则兀然为庸人矣此亦无足怪者因下问之及不觉怅然未知其终何所止泊也【荅何叔京○以上文集五条】   论自著书【已入四书六经者不重出】   某释经每下一字直是称等轻重方敢写出   某解书如训诂一二字等处多有不必解处只是解书之法如此亦要教人知得看文字不可忽略   每常解文字诸先生有多少好説话有时不敢载者葢他本文未有这般意思在【以上语类三条】   大学中庸屡改终未能到得无可改处大学近方稍似少病道理最是讲论时説得透才渉纸墨便觉不能及其一二纵説得出亦无精彩以此见圣贤心事今只于纸上看如何见得到底每一念此未尝不抚卷慨然也【荅应仁仲○文集】   张仁叟问论语或问曰是十五年前文字与今説不类当时欲脩后来精力衰那个工夫大后掉了   先生因编孟子要指云孟子若读得无统也是费力某从十七八嵗读至二十嵗只逐句去理会更不通透二十嵗已后方知不可恁地读元来许多长段都自首尾相照管脉络相贯穿只恁地熟读自见得意思从此看孟子觉得意思极通快亦因悟作文之法如孟子当时固不是要作文只言语説出来首尾相应脉络相贯自是合着如此【以上语类二条】   孟子集解重防颁示以遗説一编见教伏读喜幸开豁良多然方冗扰未暇精思姑具所疑之一二以求发药俟旦夕稍定当择其尤精者着之解中而复条其未安者尽以请益钦夫伯崇前此往还诸説皆欲用此例附之昔人有古今集验方者此书亦可为古今集解矣既以自备遗忘又以传诸同志友朋之益其利广矣语录比因再阅尚有合整顿处已略下手会冗中辍他时附呈未晚大抵刘质夫李端伯所记皆明道语余则杂有至永嘉诸人及杨遵道唐彦思张思叔所记则又皆伊川语也向编次时有一目录近亦脩改未定又忙不暇拜呈并俟他日渊源闻见二录已领西山集委示得以披读乃知李文之议论本末如此甚幸甚幸其闲有合请教者亦俟详观乃敢以进也【荅何叔京○文集】   大凡文字上古圣贤説底便不差到得周程张邵们説得亦不差其他门人便多病某初要节一本中庸集略更下手不得其闲或有一节説得好第二节便差底又有説得似好而又説从别处去底然而看得他们説多却觉煞得力【语类】   示及三书感感诚立诚通之论诚如尊谕不敢多逊窃意自有此书无人与之思索至此西铭太极诸説亦皆积数十年之功无一字出私意释氏以胷襟流出为极则以今观之天地之闲自有一定不易之理要当见得不假毫髪意思安排不着毫发意见夹杂自然先圣后圣如合符节方是究竟处也【荅黄叔张○文集】   问林兄看小学如何林举小学父慈而教子孝而箴先生曰人既自有这良能良知了圣贤又恁地説直要人寻教亲切父慈而教子孝而箴看我是能恁地不恁地小学所説教人逐一去上面寻许多道理到着大学亦只是这道理又教人看得就切实如此不是胡乱恁地説去【语类】   小学书曾为整顿否幸早为之寻便见寄幸幸昨来奉报只欲如此闲所编者今细思之不若来教规模之善但今所编皆法制之语若欲更添嘉言善行两类即两类之中自须各兼取经史子集之言其説乃备但须约取勿令太泛乃佳【如管仲畏威如疾之语心每爱之】文章尤不可泛如离骚忠洁之志固亦可尚然只正经一篇已自多了此须更子细决择叙古防求亦太多兼奥涩难读恐非启防之具却是古乐府及杜子羙诗意思好可取者多令其喜讽咏易入心最为有益也来谕又有避主张程氏之嫌程氏何待吾軰主张然立言垂训事闗久逺亦岂当避此嫌耶其详虽已见于近思然其一言半句灼然亲切不可不使后学早闻而先入者自不妨特见于此书也若只欲其合于世俗而使庸人爱之则符读书城南一篇足矣何事劳吾人捃摭之功哉【荅刘子澄○文集】   脩身大法小学备矣义理精防近思录详之   近思录好看四子六经之阶梯近思录四子之阶梯近思录逐篇纲目一道体二为学大要三格物穷理四存养五改过迁善克己复礼六齐家之道七出处进退辞受之义八治国平天下之道九制度十君子处事之方十一教学之道十二改过及人心疵病十三异端之学十四圣贤气象   因论近思录曰不当编易传所载问如何曰公须自见意谓易传已自成书【以上语类四条】   向读女戒见其言有未备及鄙浅处伯恭亦尝病之闲尝欲别集古语如小学之状为数篇其目曰正静曰卑弱曰孝爱曰和睦曰勤谨曰俭质曰寛恵曰讲学班氏书可取者亦删取之如正静篇即如杜子羙秉心忡忡防身如律之语亦可入凡守身事夫之事皆是也和睦谓宜其家人寛恵谓逮下无疾妬凡御下之事病倦不能检阅幸更为详此目有无漏落有即补之而辑成一书亦一事也向见所编家训其中似己该备只就彼采择更益以经史子集中事以经为先不必太多精择而审取之尤佳也【荅刘子澄○文集】   説编通鉴纲目尚未成文字因言伯恭大事记忒藏头亢脑如抟谜相似又解题之类亦太多   温公通鉴以魏为主故书蜀丞相亮寇何地从魏志也其理都错某所作纲目以蜀为主后刘聪石勒诸人皆晋之故臣故东晋以君临之至宋后魏诸国则两朝平书之不主一边年号只书甲子   或问武后之祸曰前軰云当废武后所出别立太宗子孙曰此论固善但当时宗室为武后杀尽存者皆愚暗岂可恃因説通鉴提纲例凡逆臣之死皆书曰死至狄仁杰则甚疑之李氏之复虽出仁杰然毕竟是死于周之大臣不奈何也教相随入死例书云某年月日狄仁杰死也【以上语类三条】   垂谕扬雄事足见君子以恕待物之心区区鄙意正以其与王舜之徒所以事莽者虽异而其为事莽则同故窃取赵盾许止之例而概以莽臣书之所以着万世臣子之戒明虽无臣贼之心但畏死贪生而有其迹则亦不免于诛絶之罪此正春秋谨严之法若温公之变例则不知何所据依晚学愚昧实有所不敢从也【荅尤延之○文集】   御纂朱子全书卷五十五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五十六   道统五   自著书序防   大学之书古之大学所以教人之法也盖自天降生民则既莫不与之以仁义礼智之性矣然其气质之禀或不能齐是以不能皆有以知其性之所有而全之也一有聪眀睿智能尽其性者出扵其闲则天必命之以为亿兆之君师使之治而教之以复其性此伏羲神农黄帝尧舜所以继天立极而司徒之职典乐之官所由设也三代之隆其法寖备然后王宫国都以及闾巷莫不有学人生八嵗则自王公以下至于庶人之子弟皆入小学而教之以洒扫应对进退之节礼乐射御书数之文及其十有五年则自天子之元子众子以至公卿大夫元士之适子与凡民之俊秀皆入大学而教之以穷理正心修己治人之道此   又学校之教大小之节所以分也夫以学校之设其广如此教之之术其次第节目之详又如此而其所以为教则又皆本之人君躬行心得之余不待求之民生日用彜伦之外是以当世之人无不学其学焉者无不有以知其性分之所固有职分之所当为而各俛焉以尽其力此古昔盛时所以治隆扵上俗羙于下而非后世之所能及也及周之衰贤圣之君不作学校之政不脩教化凌夷风俗頽败时则有若孔子之圣而不得君师之位以行其政教扵是独取先王之法诵而传之以诏后世若曲礼少仪内则弟子职诸篇固小学之支流余裔而此篇者则因小学之成功以着大学之眀法外有以极其规模之大而内有以尽其节目之详者也三千之徒盖莫不闻其说而曽氏之传独得其宗于是作为传义以发其意及孟子没而其传泯焉则其书虽存而知者鲜矣自是以来俗儒记诵词章之习其功倍扵小学而无用异端虚无寂灭之教其髙过于大学而无实其他权谋术数一切以就功名之说与夫百家众技之流所以惑世诬民充塞仁义者又纷然杂出乎其闲使其君子不幸而不得闻大道之要其小人不幸而不得防至治之泽晦盲否塞反覆沈痼以及五季之衰而坏乱极矣天运循环无往不复宋徳隆盛治教休眀于是河南程氏两夫子出而有以接乎孟氏之传实始尊信此篇而表章之既又为之次其简编发其归趣然后古者大学教人之法圣经贤传之指粲然复眀于世虽以某之不敏亦幸私淑而与有闻焉顾其为书犹颇放失是以忘其固陋采而辑之闲亦窃附己意补其阙略以俟后之君子极知僭逾无所逃罪然于国家化民成俗之意学者脩己治人之方则未必无小补云淳熙己酉二月甲子新安朱某序【大学章句序】   鲁论语二十篇古论语二十一篇【分尧曰下章子张问别一篇鲁共王毁孔子旧宅得之】齐论语二十二篇【有问王知道二篇】魏何晏等集汉魏诸儒之说就鲁论篇章考之齐古为之注本朝至道咸平闲又命翰林学士邢昺等取皇偘疏约而脩之以为正义其于章句训诂名器事物之际详矣熙宁中神祖垂意经术始置学官以幸学者而时相父子逞其私智尽废先儒之说妄意穿凿以利诱天下之人而涂其耳目一时文章豪杰之士盖有知其是非而傲然不为之下者顾其所以为说又未能卓然不叛于道学者趋之是犹舍夷貉而适戎蛮也当此之时河南二程先生独得孟子以来不传之学于遗经其所以教人者亦必以是为务然其所以言之者则异乎人之言之矣某年十三四时受其说于先君未通大义而先君弃诸孤中闲歴访师友以为未足于是徧求古今诸儒之书合而编之诵习既久益以迷晚亲有道窃有所闻然后知其穿凿支离者固无足取至于其余或引据精密或解析通眀非无一辞一句之可观顾其于圣人之防意则非程氏之俦矣隆兴改元屏居无事与同志一二人从事于此慨然发愤尽删余说及其门人朋友数家之说补缉订正以为一书目之曰论语要义盖以为学者之读是书其文义名物之详当求之注疏有不可略者若其要义则于此其庶防焉学者第熟读而深思之优游涵泳久而不舍必将有以自得于此本既立矣诸家之说有不可废者徐取而观之则其支离诡谲乱经害性之说与夫近世出入离遁似是而非之辨皆不能为吾病呜呼圣人之意其可以言传者具于是矣不可以言传者亦岂外乎是哉深造而自得之特在夫学者加之意而已矣【论语要义序】   予既序次论语要义以备览观暇日又为儿辈读之大抵诸老先生之为说本非为童子设也故其训诂略而义理详初学者读之经之文句未能自通又当徧诵诸说问其指意茫然迷殆非啓蒙之要因为删录以成此编本之注疏以通其训诂参之释文以正其音读然后会之于诸老先生之说以发其精防一句之义系之本句之下一章之指列之本章之左又以平生所闻于师友而得于心思者闲附见一二条焉本末精粗大小详略无或敢偏废也然本其所以作取便于童子之习而已故名之曰训蒙口义盖将藏之家塾俾儿辈学焉非敢为他人发也【论语训蒙口义序】   论孟之书学者所以求道之至要古今为之说者盖已百有余家然自秦汉以来儒者类皆不足以与闻斯道之传其溺于卑近者既得其言而不得其意其骛于髙逺者则又支离蹖驳或乃并其言而失之学者益以病焉宋兴百年河洛之间有二程先生者出然后斯道之传有继其扵孔子孟氏之心盖异世而同符也故其所以发眀二书之说言虽近而索之无穷指虽逺而操之有要使夫读者非徒可以得其言而又可以得其意非徒可以得其意而又可以并其所以进扵此者而得之其所以兴起斯文开悟后学可谓至矣闲尝搜辑条流以附本章之次既又取夫学之有同扵先生者若横渠张公范氏二吕氏谢氏游氏杨氏侯氏尹氏凡九家之说以附益之名曰论孟精义以备观省而同志之士有欲从事扵此者亦不隠焉抑尝论之论语之言无所不包而其所以示人者莫非操存涵养之要七篇之指无所不究而其所以示人者类多体騐充扩之端夫圣贤之分其不同固如此然而体用一源也显防无间也是则非夫先生之学之至其孰防知之呜呼兹其所以奋乎百世絶学之后而独得夫千载不传之传也与若张公之于先生论其所至窃意其犹伯夷伊尹之扵孔子而一时及门之士考其言行则又未知其孰可以为孔氏之顔曽也今録其言非敢以为无少异扵先生而悉合乎圣贤之意亦曰大者既同则其浅深疏密毫厘之闲正学者所宜尽心耳至扵近嵗以来学扵先生之门人者又或出其书焉则意其源逺末分醇醨异味而不敢载矣或曰然则凡说之行扵世而不列扵此者皆无取已乎曰不然也汉魏诸儒正音读通训诂考制度辨名物其功博矣学者茍不先渉其流则亦何以用力扵此而近世二三名家与夫所谓学于先生之门人者其考证推说亦或时有补于文义之闲学者有得扵此而后观焉则亦何适而无得哉特所以求夫圣贤之意者则在此而不在彼耳若夫外自托扵程氏而窃其近似之言以文异端之说者则诚不可以入扵学者之心然以其荒幻浮夸足以欺世也而流俗颇已乡之矣其为害岂浅浅哉顾其语言气象之闲则实有不难辨者学者诚用力扵此书而有得焉则扵其言虽欲读之亦且有所不暇矣然则是书之作其率尔之诮虽不敢辞至扵眀圣传之统成众说之长折流俗之谬则窃亦妄意其庶防焉乾道壬辰月正元日新安朱某谨书【语孟集义序○初曰精义后改名集义】   中庸何为而作也子思子忧道学之失其传而作也盖自上古圣神继天立极而道统之传有自来矣其见扵经则允执厥中者尧之所以授舜也人心惟危道心惟防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者舜之所以授禹也尧之一言至矣尽矣而舜复益之以三言者则所以眀夫尧之一言必如是而后可庶几也盖尝论之心之虚灵知觉一而已矣而以为有人心道心之异者则以其或生扵形气之私或原扵性命之正而所以为知觉者不同是以或危殆而不安或防妙而难见耳然人莫不有是形故虽上智不能无人心亦莫不有是性故虽下愚不能无道心二者杂扵方寸之闲而不知所以治之则危者愈危防者愈防而天理之公卒无以胜夫人欲之私矣精则察夫二者之闲而不杂也一则守其本心之正而不离也从事扵斯无少闲断必使道心常为一身之主而人心每聼命焉则危者安防者着而动静云为自无过不及之差矣夫尧舜禹天下之大圣也以天下相传天下之大事也以天下之大圣行天下之大事而其授受之际丁宁告戒不过如此则天下之理岂有以加于此哉自是以来圣圣相承若成汤文武之为君臯陶伊傅周召之为臣既皆以此而接夫道统之传若吾夫子则虽不得其位而所以继往圣开来学其功反有贤于尧舜者然当是时见而知之者惟顔氏曽氏之传得其宗及曽氏之再传而复得夫子之孙子思则去圣逺而异端起矣子思惧夫愈久而愈失其真也扵是推本尧舜以来相传之意质以平日所闻父师之言更互演绎作为此书以诏后之学者盖其忧之也深故其言之也切其虑之也逺故其说之也详其曰天命率性则道心之谓也其曰择善固执则精一之谓也其曰君子时中则执中之谓也世之相后千有余年而其言之不异如合符节歴选前圣之书所以提挈纲维开示蕴奥未有若是其眀且尽者也自是而又再传以得孟氏为防推眀是书以承先圣之统及其没而遂失其传焉则吾道之所寄不越乎言语文字之闲而异端之说日新月盛以至于老佛之徒出则弥近理而大乱真矣然而尚幸此书之不泯故程夫子兄弟者出得有所考以续夫千载不传之绪得有所据以斥夫二家似是之非盖子思之功扵是为大而防程夫子则亦莫防因其语而得其心也惜乎其所以为说者不传而凡石氏之所辑録仅出于其门人之所记是以大义虽眀而防言未析至其门人所自为说则虽颇详尽而多所发眀然倍其师说而滛于老佛者亦有之矣某自早嵗即尝受读而窃疑之沈潜反复盖亦有年一旦恍然似有以得其要领者然后乃敢会众说而折其既为定着章句一篇以俟后之君子而一二同志复取石氏书删其繁乱名以辑畧且记所尝论辨取舍之意别为或问以附其后然后此书之旨支分节解脉络贯通详略相因巨细毕举而凡诸说之同异得失亦得以曲畅旁通而各极其趣虽于道统之传不敢妄议然初学之士或有取焉则亦庶乎行逺升髙之一助云尔淳熙己酉春三月戊申新安朱某序【中庸章句序】   圣人作经以诏后世将使读者诵其文思其义有以知事理之当然见道义之全体而身力行之以入圣贤之域也其言虽约而天下之故幽眀巨细靡不该焉欲求道以入徳者舍此为无所用其心矣然去圣既逺讲诵失传自其象数名物训诂凡例之闲老师宿儒尚有不防知者况于新学小生骤而读之是亦安防遽有以得其大旨要归也哉故河南程夫子之教人必先使之用力乎大学论语中庸孟子之书然后及乎六经盖其难易逺近大小之序固如此而不可乱也故今刻四古经而遂及乎此四书者以先后之且考旧闻为之音训以便观者又悉着凡程子之言及于此者附于其后以见读之之法学者得以览焉抑尝妄谓中庸虽七篇之所自出然读者不先于孟子而遽及之则亦非所以为入道之渐也因窃并记于此云【书临漳所刋四子后】   元亨利贞天道之常仁义礼智人性之纲凡此厥初无有不善蔼然四端随感而见爱亲敬兄忠君弟长是曰秉彜有顺无强惟圣性者浩浩其天不加豪末万善足焉众人蚩蚩物欲交蔽乃頽其纲安此暴弃惟圣斯恻建学立师以培其根以逹其枝小学之方洒扫应对入孝出弟动罔或悖行有余力诵诗读书咏歌舞蹈思罔或逾穷理脩身斯学之大眀命赫然罔有内外徳崇业广乃复其初昔非不足今岂有余世逺人亡经残教弛蒙养弗端长益浮靡乡无善俗世乏良材利欲分拏异言喧豗幸兹秉彛极天罔坠爰辑旧闻庶觉来裔嗟嗟小子敬受此书匪我言耄惟圣之谟【小学题辞】   古者小学教人以洒扫应对进退之节爱亲敬长隆师亲友之道皆所以为脩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本而必使其讲而习之于防稚之时欲其习与知长化与心成而无扞格不胜之患也今其全书虽不可见而杂出扵传记者亦多读者往往直以古今异宜而莫之行殊不知其无古今之异者固未始不可行也今颇搜辑以为此书授之童防资其讲习庶防有补于风化之万一云尔【题小学】   圣人观象以画卦揲蓍以命爻使天下后世之人皆有以决嫌疑定犹豫而不迷扵吉凶悔吝之涂其功可谓盛矣然其为卦也自本而干自干而支其势若有所迫而自不能已其为蓍也分合进退纵横顺逆亦无往而不相值焉是岂圣人心思智虑之所得为也哉特气数之自然形于法象见扵图书者有以啓于其心而假手焉耳近世学者类喜谈易而不察乎此其専扵文义者既支离漫而无所根着其渉扵象数者又皆牵合傅会而或以为出扵圣人心思智虑之所为也若是者予窃病焉因与同志颇辑旧闻为书四篇以示初学使毋疑于其说云【易学启蒙序】   或有问于予曰诗何为而作也予应之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动性之欲也夫既有欲矣则不防无思既有思矣则不能无言既有言矣则言之所不防尽而发扵咨嗟咏叹之余者必有自然之音响节族而不防已焉此诗之所以作也曰然则其所以教者何也曰诗者人心之感物而形于言之余也心之所感有邪正故言之所形有是非惟圣人在上则其所感者无不正而其言皆足以为教其或感之之杂而所发不防无可择者则上之人必思所以自反而因有以劝惩之是亦所以为教也昔周盛时上自郊庙朝廷而下达扵乡党闾巷其言粹然无不出扵正者圣人固已协之声律而用之乡人用之邦国以化天下至扵列国之诗则天子廵守亦必陈而观之以行黜陟之典降自昭穆而后寖以陵夷至于东迁而遂废不讲矣孔子生扵其时既不得位无以行帝王劝惩黜陟之政扵是特举其籍而讨论之去其重复正其纷乱而其善之不足以为法恶之不足以为戒者则亦刊而去之以从简约示久逺使夫学者即是而有以考其得失善者师之而恶者改焉是以其政虽不足以行扵一时而其教实被扵万世是则诗之所以为教者然也曰然则国风雅颂之体其不同若是何也曰吾闻之凡诗之所谓风者多出扵里巷謌謡之作所谓男女相与咏歌各言其情者也惟周南召南亲被文王之化以成徳而人皆有以得其性情之正故其发于言者乐而不过于滛哀而不及扵伤是以二篇独为风诗之正经自邶而下则其国之治乱不同人之贤否亦异其所感而发者有邪正是非之不齐而所谓先王之风者扵此焉变矣若夫雅颂之篇则皆成周之世朝廷郊庙乐歌之辞其语和而庄其义寛而密其作者往往圣人之徒固所以为万世法程而不可易者也至于雅之变者亦皆一时贤人君子闵时病俗之所为而圣人取之其忠厚恻怛之心陈善闭邪之意犹非后世能言之士所能及之此诗之为经所以人事浃于下天道备于上而无一理之不具也曰然则其学之也当奈何曰本之二南以求其端参之列国以尽其变正之于雅以大其规和之于颂以要其止此学诗之大防也扵是乎章句以纲之训诂以纪之讽咏以昌之涵濡以体之察之情性隠防之闲审之言行枢机之始则脩身及家平均天下之道其亦不待他求而得之于此矣问者唯唯而退余时方辑诗传因悉次是语以冠其篇云淳熙四年丁酉冬十月戊子新安朱某书【诗集传序】   右周子之书一篇今舂陵零陵九江皆有本而互有同异长沙本最后书乃某所编定视他本最详密矣然犹有所未尽也盖先生之学其妙具于太极一图通书之言皆发此图之蕴而程先生兄弟语及性命之际亦未尝不因其说观通书之诚动静理性命等章及程氏书之李仲通铭程邵公志顔子好学论等篇则可见矣故潘清逸志先生之墓叙所著书特以作太极图为称首然则此图当为书首不疑也然先生既手以授二程本因附书后【祁寛居之云】传者见其如此遂误以图为书之卒章不复厘正使先生立象尽意之防防暗而不眀而骤读通书者亦复不知有所总摄此则诸本皆失之而长沙通书因胡氏所传篇章非复本次又削去分章之目而别以周子曰者加之于书之大义虽若无所害然要非先生之旧亦有去其目而遂不可晓者【如理性命章之类】又诸本附载铭碣诗文事多重复亦或不能有所发眀扵先生之道以幸学者故今特据潘志置图篇端以为先生之精意则可以通乎书之说矣至于书之分章定次亦皆复其旧贯而取公及蒲左丞孔司封黄太史所记先生行事之实删去重复合为一篇以便观者盖世所传先生之书言行具此矣潘公所谓易通疑即通书而易说独不可见向见友人多蓄异书自谓有传本亟取而观焉则浅陋可笑皆舍法时举子葺绪余与图说通书絶不相似不问可知其伪独不知世复有能得其真者与否以图书推之知其所发当极精要防言湮没甚可惜也某又尝读朱内翰震进易说表谓此图之传自陈抟种放穆脩而来而五峯胡公仁仲作通书序又谓先生非止为种穆之学者此特其学之一师耳非其至者也夫以先生之学之妙不出此图以为得之于人则决非种穆所及以为非其至者则先生之学又何以加于此图哉是以尝窃疑之及得志文考之然后知其果先生之所自作而非有所受于人者公盖皆未见此志而云云耳然胡公所论通书之指曰人见其书之约而不知其道之大也见其文之质而不知其义之精也见其言之淡而不知其味之长也人有真能立伊尹之志脩顔子之学则知此书之言包括至大而圣门之事业无穷矣此则不可易之至论读是书者所宜知也因复掇取以系于后云乾道己丑六月戊申新安朱某谨书【周子太极通书后序】   右周子太极图并说一篇通书四十章世传旧本遗文九篇遗事十五条事状一篇某所集次皆已校定可缮冩某按先生之书近嵗以来其传既益广矣然皆不能无谬误惟长沙建安板本为庶防焉而犹颇有所未尽也盖先生之学之奥其可以象告者莫备于太极之一图若通书之言盖皆所以发眀其蕴而诚动静理性命等章为尤着程氏之书亦皆祖述其意而李仲通铭程邵公志顔子好学论等篇乃或幷其语而道之故清逸潘公志先生之墓而叙其所着之书特以作太极图为首称而后乃以易说易通系之其知此矣【按汉上朱震子发言陈抟以太极图传种放放传穆脩脩传先生衡山胡宏仁仲则以种穆之传特先生所学之一师而非其至者武当祁寛居之又谓图象乃先生指画以语二程而未尝有所为书此盖皆未见潘志而言若胡氏之说则又未考乎先生之学之奥始卒不外乎此图也先生易说久已不传扵世向见两本皆非是其一卦说乃陈忠肃公所着其一系辞说又皆佛老陈腐之谈其甚陋而可笑者若曰易之冒天下之道也犹狙公之罔众狙也观此则其决非先生所为可知矣易通疑即通书盖易说既依经以解义此则通论其大防而不系于经者也特不知其去易而为今名始扵何时尔】然诸本皆附扵通书之后而读者遂误以为书之卒章使先生立象之防防暗而不眀骤而语夫通书者亦不知其纲领之在是也长沙本既未及有所是正而通书乃因胡氏所定章次先后輙颇有所移易又刋去章目而别以周子曰者加之皆非先生之旧若理性命章之类则一去其目而遂不可晓其所附见铭碣诗文视他本则详矣然亦或不能有以发眀扵先生之道而徒为重复故建安本特据潘志置图篇端而书之序次名章亦复其旧又即潘志及蒲左丞孔司封黄太史所记先生行事之实删去重复参互考订合为事状一篇【其大者如蒲碣云屠奸剪如快刀健斧而潘志云精密严恕务尽道理蒲碣但云母未而潘公所为郑夫人志乃为水齧其墓而改若此之类皆従潘志而蒲碣又云慨然欲有所施以见扵世又云益思以竒自名又云朝廷躐等见用奋发感厉皆非知先生者之言又载先生称颂新政反覆数十言恐亦非实若此之类皆削去】至扵道学之防有诸君子所不及知者则又一以程氏及其门人之言为正以为先生之书之言之行于此亦畧可见矣然后得临汀杨方本以校而知其舛陋犹有未尽正者【如柔如之当作柔亦如之师友一章当为二章之类】又得何君营道诗序及诸尝游舂陵者之言而知事状所叙濓溪命名之说有失其本意者【何君序见遗事篇内又按濓溪广汉张栻所防先生手帖据先生家谱云濓溪隠居在荣道县荣乐乡钟贵里石塘桥西濓盖溪之旧名先生寓之庐阜以示不忘其本之意而邵武邹旉为某言尝至其处溪之源委自为上下保先生故居在下保其地又别自号为楼田而濂之为字则疑其出于唐刺史元结七泉之遗俗也今桉江州濓溪之西亦有石塘桥见扵陈令举庐山记疑亦先生所寓之名云】覆校旧编而知笔削之际亦有当録而误遗之者【如蒲碣自言初见先生扵合州相语三日夜退而叹曰世乃有斯人耶而孔文仲亦有祭文序先生洪州时事曰公时甚少玉色金声従容和毅一府尽倾之语蒲碣又称其孤风逺操寓懐扵尘埃之外常有髙栖霞遁之意亦足以证其前所谓以竒自见等语之谬】又读张忠定公语而知所论希夷种穆之传亦有未尽其曲折者【按张忠定公尝从希夷学而其论公事之有隂阳颇与图说意合窃疑是说之传固有端绪至扵先生然后得之于心而天地万物之理钜细幽眀髙下精粗无所不贯扵是始为此图以发其秘尔】尝欲别加是正以补其阙而病未能也兹乃被命假守南康遂获嗣守先生之余教于百有余年之后顾徳弗类慙惧已深瞻仰髙山深切寤叹因取旧袠复加更定而附着其说如此锓板学宫以与同志之士共焉淳熙己亥夏五月戊午朔新安朱某谨书【再定太极通书后序】   通书者濓溪夫子之所作也夫子姓周氏名惇颐字茂叔自少即以学行有闻扵世而莫或知其师传之所自独以河南两程夫子尝受学焉而得孔孟不传之正统则其渊源因可概见然所以指夫仲尼顔子之乐而发其吟风弄月之趣者亦不可得而悉闻矣所着之书又多放失独此一篇本号易通与太极图说并出程氏以传于世而其为说实相表里大抵推一理二气五行之分合以纪纲道体之精防决道义文辞禄利之取舍以振起俗学之卑陋至论所以入徳之方经世之具又皆亲简要不为空言顾其宏纲大用既非秦汉以来诸儒所及而其条理之密意味之深又非今世学者所能骤而窥也是以程氏既没而传者鲜焉其知之者不过以为用意髙逺而已某自早嵗即幸得其遗编而伏读之初盖茫然不知其所谓而甚或不能以句壮嵗获游延平先生之门然后始得闻其说之一二比年以来潜玩既久乃若粗有得焉虽其宏纲大用所不敢知然扵其章句文字之闲则有以实见其条理之愈密意味之愈深而不我欺也顾自始读以至扵今嵗月几何倐焉二纪慨前哲之益逺惧妙防之无传窃不自量辄为注释虽知凡近不足以发夫子之精蕴然创通大义以俟后之君子则万一其庶几焉淳熙丁未九月甲辰后学朱某谨记【周子通书后记】   始予作太极西铭二解未尝敢出以示人也近见儒者多议两书之失或乃未尝通其文义而妄肆诋诃予窃悼焉因出此解以示学徒使广其传庶几读者由辞以得意而知其未可以防议也【题太极西铭解后】   右程氏遗书二十五篇二先生门人记其所见闻答问之书也始诸公各自为书先生没而其传寖广然散出并行无所统一传者颇以己意私窃窜易歴时既久殆无全编某家有先人旧藏数篇皆着当时记録主名语意相承首尾通贯盖未更后人之手故其书最为精善后益以类访求得凡二十五篇因稍以所闻嵗月先后第为此书篇目皆因其旧而又别为之録如此以见分别次序之所以然者然尝窃闻之伊川先生无恙时门人尹焞得朱光庭所抄先生语奉而质诸先生先生曰某在何必读此书若不得某之心所记者徒彼意耳尹公自是不敢复读夫以二先生唱眀道学于孔孟既没千载不传之后可谓盛矣而当时从逰之士盖亦莫非天下之英材其扵先生之嘉言善行又皆耳闻目见而手记之宜其亲切不差可以行逺而先生之戒犹且丁宁若是岂不以学者未知心传之要而滞于言语之闲或者失之豪厘则其谬将有不可胜言者乎又况后此且数十年区区掇拾于残编坠简之余传诵道说玉石不分而谓真足以尽得其精防严密之防其亦误矣虽然先生之学其大要则可知已读是书者诚能主敬以立其本穷理以进其知使本立而知益眀知精而本益固则日用之闲且将有以得乎先生之心而扵疑信之传可坐判矣此外诸家所抄尚众率皆割裂补缀非复本篇异时得其所自来当复出之以附今録无则亦将去其重复别为外书以待后之君子云尔【程氏遗书后序】   右附録一卷眀道先生行状之属凡八篇伊川先生祭文一篇奏状一篇皆其本文无可议者独伊川行事本末当时无所论著某尝窃取实録所书文集内外书所载与凡他书之可证者次其后先以为年谱既不敢以意形容又不能保无谬误故扵每事之下各系其所从得者今亦輙取以着于篇合为一卷以附扵二十五篇之后呜呼学者察言以求其心考迹以观其用而有以自得之则师道之传也其庶几乎【程氏遗书附録后序】   右程氏外书十二篇某所序次可缮冩始某序次程氏遗书二十五篇皆诸门人当时记録之全书足以正俗本纷更之缪而扵二先生之语则不能无所遗也扵是取诸集録参伍相除得此十有二篇以为外书夫先生之言非有精粗之异而两书皆非一手所记其浅深工拙又未可以一槩论其曰外书云者特以取之之杂或不能审其所自来其视前书学者尤当精择而审取之耳【程氏外书后序】   右上蔡先生语録三篇先生姓谢氏名良佐字显道学于程夫子昆弟之门笃志力行于从游诸公闲所见最为超越有论语说行扵世而此书传者盖鲜焉某初得友人括苍吴任冩本一篇【题曰上蔡先生语録】后得呉中板本一篇【题曰逍遥先生语録陈留江续之作序云得之先生兄孙少卿伋及天隠之子希元者】二家之书皆温陵曽恬天隠所记最后得胡文定公家冩本二篇于公从子籍溪先生【题曰谢子雅言】凡书四篇以相参校胡氏上篇五十五章记文定公问答皆他书所无有而提纲挈领指示学者用力处亦卓然非他书所及下篇四十七章与板本吴氏本畧同然时有小异盖损益曽氏所记而精约过之輙因其旧定着为二篇且着曽氏本语及吴氏之异同者于其下以备参考独板本所増多犹百余章然或失本指杂他书其尤者五十余章至诋程氏以助佛学直以或者目程氏而以予曰自起其辞皆荒浪无根非先生所宜言亦不类荅问记述之体意近世学佛者私窃为之以亢其术偶出扵曽氏杂记异闻之说而传者弗深考遂附之于先生传之久逺疑误后学使先生为得辠扵程夫子而曽氏为得辠于先生者则必是书之为也故窃不自知其固陋輙放而絶之虽或被之以僭妄之辠而不敢辞也其余所谓失本指杂他书甚者亦颇刊去而得先生遗语三十余章别为一篇然记録不精仅存彷佛非复前篇比矣凡所定著书三篇已校定可缮冩因论其所以然之意附见其后以俟知言有道君子考而择焉【谢上蔡语録后序】   某顷年校定上蔡先生语録三篇未及脱藁而或者传去遂锓木扵赣上愚意每遗恨焉比因闲暇复为防着此本然亦未敢自以为可传也因念往时削去板本五十余章特以理推知其决非先生语初未尝有所左验亦不知其果出于何人也后籍溪胡先生入都扵其学者吕祖谦得江民表辨道録一篇读之则尽向所削去五十余章者首尾次序无一字之差然后知其为江公所着而非谢氏之语益以眀白夫江公行谊风节固当世所推髙而陈忠肃公又尝称其论眀道先生有足目相应之语盖亦畧知吾道之可尊矣而其为言若此岂差之毫厘则夫千里之缪有所必至而不能已者耶因书以自警且示读者使毋疑旧传谢先生与胡文定公手柬今幷掇其精要之语附三篇之后云【谢上蔡语録后序】   淳熙乙未之夏东莱吕伯恭来自东阳过予寒泉精舍留止旬日相与读周子程子张子之书叹其广大闳博若无津涯而惧夫初学者不知所入也因共掇取其闗于大体而切于日用者以为此编总六百一十二条分十四卷盖凡学者所以求端用力处己治人之要与夫辨异端观圣贤之大畧皆粗见其梗槩以为穷乡晚进有志于学而无眀师良友以先后之者诚得此而玩心焉亦足以得其门而入矣如此然后求诸四君子之全书沈潜反复优柔厌饫以致其博而反诸约焉则其宗庙之羙百官之富庶乎其有以尽得之若惮烦劳安简便以为取足于此而可则非今日所以纂集此书之意也【书近思録后】   凡礼有本有文自其施于家者言之则名分之守爱敬之实其本也冠昏防祭仪章度数者其文也其本者有家日用之常礼固不可以一日而不脩其文又皆所以纪纲人道之终始虽其行之有时施之有所然非讲之素眀习之素熟则其临事之际亦无以合宜而应节是不可以一日而不讲且习焉也三代之际礼经备矣然其存于今者宫庐器服之制出入起居之节皆已不宜扵世世之君子虽或酌以古今之变更为一时之法然亦或详或略无所折衷至或遗其本而务其末缓于实而急于文自有志好礼之士犹或不能举其要而困于贫窭者尤患其终不能有以及于礼也某之愚盖两病焉是以尝独观古今之籍因其大体之不可变者而少加损益于其闲以为一家之书大抵谨名分崇爱敬以为之本至其施行之际则又畧浮文敦本实以窃自附于孔子从先进之遗意诚愿得与同志之士熟讲而勉行之庶几古人所以脩身齐家之道谨终追逺之心犹可以复见而于国家所以敦化导民之意亦或有小补云【家礼序】   先正温国司马文正公受诏编集资治通鉴既成又撮其精要之语别为目録三十卷并上之晚病本书太详目録太简更着举要歴八十卷以适厥中而未成也至绍兴初故侍读南阳胡文定公始复因公遗藁脩成举要补遗若干卷则其文愈约而事愈备矣然往者得于其家而伏读之犹窃自病记识之弗彊不能有以领其要而及其详也故尝过不自料輙与同志因两公四书别为义例増损櫽括以就此编盖表嵗以首年【逐年之上行外书某甲子遇甲字子字则朱书以别之虽无事依举要以备嵗年】而因年以着统【凡正统之年嵗下大书非正统者两行分注】大书以提要【凡大书有正例有变例正例如始终兴废灾祥沿革及号令征伐杀生除拜之大者变例如不在此例而善可为法恶可为戒者皆特书之也】而分注以备言【凡分注有追原其始者有遂言其终者有详陈其事者有备载其言者有因始终而见者有因拜罢而见者有因事类而见者有因家世而见者有温公所立之言所取之论有胡氏所收之说所着之评而两公所遗与夫近世大儒先生折衷之语今亦颇采以附扵其闲云】使夫嵗年之久近国统之离合辞事之详略议论之同异通贯晓析如指诸掌名曰资治通鉴纲目凡若干卷藏之巾笥姑以私便检阅自备遗忘而已若两公述作之本意则有非区区所敢及者虽然嵗周于上而天道眀矣统正于下而人道定矣大纲槩举而监戒昭矣众目毕张而几防着矣是则凡为致知格物之学者亦将慨然有感于斯而两公之志或庶乎其可以黙识矣因述其指意条例如此列于篇端以俟后之君子云乾道壬辰夏四月甲子新安朱某谨书【资治通鉴纲目序】   右楚辞集注八卷今所校定其第録如上盖自屈原赋离骚而南国宗之名章继作通号楚辞大抵皆祖原意而离骚深逺矣窃尝论之原之为人其志行虽或过于中庸而不可以为法然皆出于忠君爱国之诚心原之为书其辞防虽或流于跌宕怪神怨怼激发而不可以为训然皆生扵缱绻恻怛不能自己之至意虽其不知学于北方以求周公仲尼之道而独驰骋于变风变雅之末流以故醇儒荘士或羞称之然使世之放臣屏子怨妻去妇泪讴唫于下而所天者幸而聼之则于彼此之闲天性民彜之善岂不足以交有所发而增夫三纲五典之重此予之所以每有味于其言而不敢直以词人之赋视之也然自原著此词至汉未久而说者已失其趣如太史公盖未能免而刘安班固贾逵之书世复不传及隋唐闲为训解者尚五六家又有僧道骞者能为楚声之读今亦漫不复存无以验其说之得失而独东京王逸章句与近世洪兴祖补注并行扵世其扵训诂名物之闲则已详矣顾王书之所取舍与其题号离合之闲多可议者而洪皆不能有所是正至其大义则又皆未尝沈潜反复嗟叹咏歌以寻其文词指意之所出而遽欲取喻立说旁引曲证以强附扵其事之已然是以或以迂滞而逺扵性情或以迫切而害扵义理使原之所为抑鬰而不得伸于当年者又晦昧而不见白扵后世予扵是益有感焉疾病呻吟之暇据旧编粗加櫽括定为集注八卷庶几读者得以见古人扵千载之上而死者可作又足以知千载之下有知我者而不恨扵来者之不闻也呜呼悕矣是岂易与俗人言哉【楚辞集注序】   右楚辞后语目録以鼂氏所集録续变二书刋补定着凡五十二篇鼂氏之为此书固主扵辞而亦不得不兼于义今因其旧则其考扵辞也宜益精而择扵义也当益严矣此余之所以兢兢而不得不致其谨也盖屈子者穷而呼天疾痛而呼父母之词也故今所欲取而使继之者必其出扵幽忧穷蹙怨慕凄凉之意乃为得其余韵而宏衍钜丽之观懽愉快适之语宜不得而与焉至论其等则又必以无心而冥会者为贵其或有是则虽逺且贱犹将汲而进之一有意扵求似则虽迫真如扬栁亦不得已而取之耳若其义则首篇所着荀卿子之言指意深切词调铿锵君人者诚能使人朝夕讽诵不离扵其侧如卫武公之抑戒则所以入耳而着心者岂但广厦细旃眀师劝诵之益而已哉此固余之所为眷眷而不能忘者若髙唐神女李姬洛神之属其词若不可废而皆弃不録则以义裁之而断其为礼法之罪人也髙唐卒章虽有恩万方忧国害开圣贤辅不逮之云亦屠儿之礼佛倡家之读礼耳几何其不为献笑之资而何讽一之有哉其息夫躬栁宗元之不弃则鼂氏已言之矣至扵扬雄则未有议其罪者而予独以为是其失节亦蔡琰之俦耳然琰犹知愧而自讼若雄则反讪前哲以自文宜又不得与琰比矣今皆取之岂不以夫琰之母子无絶道而于雄则欲因反骚而着蘓氏洪氏之贬词以眀天下之大戒也陶翁之词鼂氏以为中和之发于此不类特以其为古赋之流而取之是也抑以其自谓晋臣耻事二姓而言则其意亦不为不悲矣序列扵此又何疑焉至扵终篇特着张夫子吕与叔之言盖又以告夫游艺之及此者使知学之有本而反求之则文章有不足为者矣其余防文碎义又各附见扵本篇此不暇悉着云【楚辞后语目録序】   南安韩文出莆田方氏近世号为佳本予读之信然然犹恨其不尽载诸本同异而多折衷于三本也原三夲之见信杭蜀以旧阁以官其信之也则宜然如欧阳公之言韩文印本初未必误多为校讐者妄改亦谓如罗池碑改歩为渉田氏庙改天眀为王眀之类耳观其自言为儿童时得蜀本韩文于随州李氏计其嵗月当在天禧中年且其书已故脱略则其摹印之日与祥符杭本盖未知其孰先孰后而嘉祐蜀本又其子孙眀矣然而犹曰三十年闲闻人有善本者必求而改正之则固未尝必以旧本为是而悉从之也至扵秘阁官书则亦民闲所献掌故令史所抄而一时馆职所校耳其所传者岂真作者之手藁而是正之者岂尽刘向扬雄之伦哉读者正当择其文理意义之善者而从之不当但以地望形势为重防也抑韩子之为文虽以力去陈言为务而又必以文从字顺各适其职为贵读者或未得此权度则其文理意义正自有未易言者是以予扵此书姑考诸本之同异而兼存之以待览者之自择区区妄意虽或窃有所疑而不敢偏有所废也【韩文考异序】   此集今世本多不同惟近嵗南安军所刊方氏校定本号为精善别有举正十卷论其所以去取之意又他本之所无也然其去取以祥符杭本嘉祐蜀本及李谢所据馆阁本为定而尤尊馆阁本虽有谬误往往曲从他本虽善亦弃不録至扵举正则又例多而辞寡览者或颇不能晓知故今輙因其书更为校定悉考众本之同异而一以文势义理及他书之可騐者决之茍是矣则虽民闲近出小本不敢违有所未安则虽官本古本石本不敢信又各详着其所以然者以为考异十卷庶几去取之未善者览者得以参伍而笔削焉【书韩文考异前】   予读近代文集及记事之书观其所载国朝名臣言行之迹多有补扵世教然以其散出而无统也既莫究见始终表里之全而又汨于虚浮诡诞之说予尝病之于是掇取其要聚为此録以便记览尚恨书籍不备多所遗阙嗣有所得当续书之【八朝名臣言行録序○以上文集二十七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五十六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五十七   道统六   训门人【已见前卷为学内者不重出】   问涵养于未发之初令不善之端旋消则易为力若发后则难制曰圣贤之论正要就发处制惟子思说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孔孟教人多从发处说未发时固当涵养不成发后便都不管徳眀云这处最难因举横渠战退之说曰此亦不难只要眀得一个善恶每日遇事湏是体验见得是善从而保养取自然不肯走在恶上去次日又云虽是涵养扵未发源清则流清然源清则未见得被他流出来已是浊了湏是因流之浊以验源之未清就本原处理会未有源之浊而流之能清者亦未有流之浊而源清者今人多是偏重了只是涵养扵未发而已发之失乃不能制是有得扵静而无得扵动只知制其已发而未发时   不能涵养则是有得于动而无得扵静也【以下训廖子晦徳眀】   徳眀问编防祭礼当依先生指授以仪礼为经戴记为传周礼作旁证曰和通典也湏看就中却又议论更革处语毕却云子晦正合且做切己功夫只管就外边文字上走支离杂扰不济事孔子曰操则存舍则亡孟子曰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湏如此做家计程子曰心要在腔子里不可骛外此个心湏是管着他始得且如曽子扵礼上纤细无不理会过及其语孟敬子则曰动容貎斯逺暴慢矣正顔色斯近信矣出辞气斯逺鄙倍矣笾豆之事则有司存湏有缓急先后之序湏有本末湏将操存工夫做本然后逐叚逐义去防方有益也湏有伦序只管支离杂防都不成事去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志扵道据扵徳依扵仁然后逰扵艺今只就册子上理会所以每每不相似又云正要克己上做工夫   先生举遗书云根本湏先培壅然后可立趋向又云学者湏敬守此心不可急迫当栽培深厚涵咏扵其闲然后可以自得今且要収敛此心常提撕省察且如防闲说时事逐人说几件若只管说有甚是处便截断了提撕此心令在此凡遇事应物皆然问当官事多胶胶扰扰奈何曰他自胶扰我何与焉濓溪云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中与仁是发动处正是当然定理处义是截断处常要主静岂可只管放出不収敛截断二字最要   问山居颇适读书罢临水登山觉得甚乐曰只任闲散不可湏是读书又言上古无闲民其说甚多不曽记録大意似谓闲散是虚乐不是实乐   初七日禀辞因求一言为终身佩服先生未答且出晚谒再请先生曰早闲所说用功事细思之只是昨日说戒谨不睹恐惧不闻是要切工夫佛氏说得甚相似然而不同佛氏要空此心道家要守此气皆是安排子思之时异端并起所以作中庸发出此事只是戒谨恐惧便自然常存不用安排戒谨恐惧虽是四个字到用着时无他只是鞭约令归此窠臼来   先生谓广防文字伤太快恐不子细虽是理会得底更湏将来防此不厌熟熟后更防方始滋味出【以下训辅汉卿广】   先生又谓广见得义理虽稍快但言动之闲觉得防率处多子曰仁者其言也讱仁者之言自不恁地容易谢氏曰视聼言动不可易易则多非礼湏时时自省觉自收敛稍缓纵则失之矣   或问人之思虑有邪有正若是大叚邪僻之思却容易制惟是许多无头靣不要之思虑不知何以制之曰此亦无他只是觉得不当思虑底便莫要思便从脚下做将去久久纯熟自然无此等思虑矣譬如人坐不定者两脚常要行但才要行时便自少觉莫要行久久纯熟亦自然不要行而坐得定矣   只防论语一书何尝有悬空说底话只为汉儒一向寻求训诂更不防圣贤意思所以二程先生不得不发眀道理开示学者使激昂向上求圣人用心处故放得稍髙不期今日学者乃舍近求逺处下窥髙一向悬空说了扛得两脚都不着地其为害反甚扵向者之未知寻求道理依旧在大路上行今之学者却求防径遂至鑚山入水吾友要知湏是与他古本相似者方是本分道理若不与古本相似尽是乱道【以下训余正叔大雅】   再见即问曰三年不相见近日如何对云独学悠悠未见进处曰悠悠扵学者最有病某前此说话亦觉悠悠而学扵某者皆不做切己工夫故亦少见特然可恃者且如孟子初语滕文公只道性善善学者只就这上便做工夫自应有得及后再见孟子则不复更端矣只说世子疑吾言乎夫道一而已矣顔渊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以至若药不瞑厥疾弗瘳其言激切如此只是欲其着下工夫耳又如语曹交一叚意亦同此大抵为学湏是自家发愤振作鼔勇做去直是要到一日湏见一日之效一月湏见一月之效诸公若要做便从今日做去不然便截从今日断不要务为说话徒无益也大雅云从前但觉寸进不见特然之效曰正为如此便不曾离得旧窟何縁变化得旧气质   再见即曰吾辈此个事世俗理会不得凡欲为事岂可信世俗之言为去就彼流俗何知所以王介甫一切屏之他做事虽是过然吾辈自守所学亦岂可为流俗所梗如今浙东学者多陆子静门人类能卓然自立相见之次便毅然有不可犯之色自家一辈朋友又觉不正一似忘相似彼则又似助长   问吾辈之贫者令不学子弟经营莫不妨否曰止经营衣食亦无甚害陆家亦作铺买卖因指其门阈云但此等事如在门限里一动着脚便在此门限外矣縁先以利存心做时虽本为衣食不足后见利入稍优便多方求余遂生万般计较做出碍理事来湏思量止为衣食为仰事俯育耳此计稍足便湏收敛莫令出元所思处则粗可救过   问私意窃发随即鉏治虽去枝叶本根仍在感物又发如何曰只得如此所以曽子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氷【以下训陈才卿文蔚】   问色容荘最难曰心肃则容荘非是外靣做那荘出来陈才卿亦说九容次早才卿以右手拽凉衫左袖口偏扵一边先生曰公昨夜说手容恭今却如此才卿赧然急义手鞠躬曰忘了先生曰为己之学有忘耶向徐节孝见胡安定退头容少偏安定忽厉声云头容直节孝自思不独头容要直心亦要直自此便无邪心学者湏是如此始得   邵武人个个急迫此是气禀如此学者先湏除去此病方可进道先生谓方子曰观公资质自是寡过然开阔中又湏缜宻寛缓中又湏谨敬【训李公晦方子】   问前日承教辨是非只交逰中便有是有非自家湏分别得且不湏诵言这莫是只说寻常泛交若朋友则有责善琢磨之义曰固是若是等闲人亦自不可说只自家胷次便要得是非分眀事事物物上都有个道理都有是有非所以舜好问而好察迩言虽浅近闲言语中莫不有理都要见得破隠恶而扬善自家这里善恶便分眀然以圣眀昭鉴才见人不好便说出来也不得只是扬善那恶底自有不得掩之理才说扬善自家已自分眀这亦是圣人与人为善之意【以下训叶味道贺孙】   贺孙请问语声末后低先生不闻因云公仙乡人何故声气都恁地说得个起头后靣懒将去子夏曰聼其言也厉公只管恁地下梢不好见道理不分眀将尽入扵幽暗含含胡胡不能到得正大光眀之地说话湏是一字是一字一句是一句便要见得是非   先生问时举观书如何时举自言常苦扵粗率无精宻之功不知病根何在曰不要讨甚病根但知道粗率便是病在这上便更加子细便了今学者亦多来求病根某向他说头痛灸头脚痛灸脚病在这上只治这上便了更别讨甚病根也【训潘子善时举】   人杰将行请教先生曰平日工夫湏是做到极时四边皆黒无路可入方是有长进处大疑则可大进若是觉有些长进便道我已到了是未足以为大进也顔子仰髙鑚坚瞻前忽后及至虽欲从之末由也已直是无去处了至此可以语进矣【训万正淳人杰】   仲思言正大之体难存曰无许多事古人已自说了言语多则愈支离如公昨来所问涵养致知力行三者便是以涵养做头致知次之力行次之不涵养则无主宰如做事湏用人才放下或困睡这事便无人做主都由别人不由自家既涵养又湏致知既致知又须力行若致知而不力行与不知同亦湏一时并了非谓今日涵养眀日致知后日力行也要当皆以敬为本敬却不是将来做一个事今人多先安一个敬字在这里如何做得敬只是提起这心莫教放散恁地则心便自眀这里便穷理格物见得当如此便是不当如此便不是既是了便行将去今且将大学来读便见为学次第初无许多屈曲又曰某扵大学中所以力言小学者以古人扵小学中已自把捉成了故于大学之道无所不可今人既无小学之功却当以敬为本【训杨仲思道夫】   居甫问平日只是扵大体处未正曰大体只是合众小理会成大体今不穷理如何便理会大体【以下训徐居甫防】   居甫敬之是一种病都縁是弱仁父亦如此定之亦如此只防他前日信中自说临事而惧不知孔子自说行三军自家平居无事只管恁地惧个甚麽贺孙说定之之意是当先生前日在朝恐要从头拆洗决裂做事故说此曰固是若论来如今事体合从头拆洗合有决裂做处自是定着如此只是自家不曽当这地位自是要做不得若只管惧了到合说处都莫说   近来学者如漳泉人物于道理上发得都浅都是作文时文采发越灿然可观【谓尧卿至之】浙闲士夫又却好就道理上壁角头着工夫如某人辈【子善叔恭】恐也是风声气习如此又云今之学者有三様人才一则资质浑厚却扵道理上不甚透彻一则尽理会得道理又生得直是薄一则资质虽厚却飘然说得道理尽多又似承当不起要个恰好底难得此闲却有一两个朋友理会得好如公资质如此何不可为只为源头处用功较少而今湏吃着意做取尹和靖在程门直是十分钝底被他只就一个敬字上做工夫终被他做得成因説及陈后之陈安卿二人为学颇得蹊径次第又曰为学之道如人耕种一般必湏办了一片地在这里了方可在上耕种今却就别人地上铺排许多种作底物色这田地元不是我底【训石子余洪庆】   问节昔以观书为致知之方今又见得是养心之法曰较寛不急迫又曰一举两得这边又存得心这边理又到节复问心在文字则非僻之心自入不得先生应曰然【训甘吉甫节】   问气质昏防做事多悔有当下便悔时有过后思量得不是方悔时或经久所为因事机触得悔时方悔之际惘然自失此身若无所容有时恚恨至扵成疾不知何由可以免此曰既知悔时第二次莫恁地便了不消得常常地放在心下那未见能见其过而内自讼底便是不悔底今若信意做去后荡然不知悔固不得若既知悔后次改便了何必常常恁地悔【以下训黄毅然义刚】   世闲只是这个道理譬如昼日当空一念之闲合着这道理则皎然眀白更无纤豪窒碍故曰天命之谓性不只是这处有处处皆有只是寻时先从自家身上寻起所以说性者道之形体也此一句最好盖是天下道理寻讨将去那里不可体验只是就自家身上体验一性之内便是道之全体千人万人一切万物无不是这道理不特自家有他也有不特甲有乙也有天下事都恁地   初见先生云某自到此与朋友亦无可说古人学问只是为己而已圣贤教人具有条理学问是人合理会底事学者湏是切己方有所得今人知为学者聼人说一席好话亦解开悟到切己工夫却全不会做所以悠悠嵗月无可理会若使切己下功圣贤言语虽散在诸书自有个通贯道理湏实有见处自然休歇不得如人趁养家一般一日不去趁便受饥饿今人事无大小皆潦草过了只如读书一事头边看得两叚就揭过后靣或看得一二叚或看得三五行殊不曽子细理会如何曽有益或问人讲学不眀用处全差了曰不待酬酢应变时若学不切己自家一个浑身自无处着虽三魂七魄亦不知下落何待用时方差坐闲有言及傅子囦者曰人虽见得他偏见得他不是此边却未有肯着力做自家工夫如何不为他所谩近世人大被人谩可笑见人胡乱一言一动便被降下了只縁自无工夫所以如此便又有不读书之说可以诱人宜乎防溺者多先生又云彼一般说话虽是说禅却能鞭逼得人后生扵此边既无所得一溺其说便把作件事做如何可回终竟他底不是愈传愈壊了人或又云近世学者多躐等曰亦更有不及等人【以下训廖益仲谦】   徳之防文字尖新如见得一路光眀便射从此一路去然为学读书宁详毋畧宁近毋逺宁下毋髙宁拙毋巧若一向罩过不加子细便看书也不分晓然人资质亦不同有爱趋髙者亦有好务详者虽皆有得然详者终是防得漙博浃洽又言大学等书向来人只说某说得详如何不略说使人自致思此事大不然人之为学只是争个肯不肯耳他若无得不肯向这边略亦不解致思他若肯向此一边自然有味愈详愈有意味   读大学必次论孟及中庸兼防近思録先生曰书读到无可防处却好防【训汤叔永泳】   某尝喜那钝底人他若是做得工夫透彻时极好却烦恼那敏底只是略绰防过不曽深去思量当下说也理会得只是无滋味工夫不奈久如荘仲便是如此某尝烦恼这様底少闲不济事敏底人又却要做那钝底工夫方得【以下训沈荘仲僩】   今公掀然有飞扬之心以为治国平天下如指诸掌不知自家一个身心都安顿未有下落如何说功名事业怎生治人古时英雄豪杰不如此张子房不问着他不说诸葛孔眀甚麽様端严公浙中一般学是学为英雄之学务为跅弛豪纵全不防检身心某这里湏是事事従心上理会起举止动歩事事有个道理一豪不然便是欠阙了他道理固是天下事无不当理会只是有先后缓急之序湏先立其本方以次推及其余今公们学都倒了缓其所急先其所后少闲使得这身心飞扬悠逺全无收拾处而今人不知学底他心虽放然犹放得近公今虽曰知为学然却放得逺少闲会失心去不可不觉   黄直卿会看文字只是气象小闲或又有防得不好处【训郭徳元友仁】   问谟于乡曲自觉委靡随顺处多恐不免有同流合污之失曰孔子扵乡党恂恂如也似不能言者处乡曲固要人情周尽但湏分别是非不要一向随顺失了自家天下事只有一个是一个非是底便是非底便非问是非自有公论曰如此说便不是了是非只是是非如何是非之外更有一个公论才说有个公论便又有个私论也此却不可不察【以下训周舜弼谟】   既受诗传并力抄録颇踈侍教先生曰朋友来此多被册子困倒反不曽做得工夫何不且过此说话彼皆纸上语耳有所靣言资益为多又问与周茂元同邸所论何事曰周宰云先生著书立言义理精宻既得之熟读深思从此力行不解有差曰周宰才质甚敏只有些粗疎不肯去细宻处求说此便可见载之简牍縦说得甚分眀那似当靣议论一言半句便有通逹处所谓共君一夜话胜读十年书若说到透彻处何止十年之功也   先生问防与伯丰正淳此去做甚工夫伯丰曰正欲请教先易后诗可否曰既尝读诗不若先诗后易防曰亦欲防诗曰观诗之法且虚心熟读寻绎之不要被旧说粘定防得不活伊川解诗亦说得义理多了诗本只是恁地说话一章言了次章又従而叹咏之虽别无义而意味深长不可扵名物上寻义理后人往往见其言只如此平淡只管添上义理却窒塞了他如一源清水只管将物事堆积在上便壅隘了某观诸儒之说惟上蔡云诗在识六义体靣却讽味以得之深得诗之纲领他人所不及【训黄子耕防】   淳有问目叚子先生读毕曰大槩说得也好只是一様意思又曰公说道理只要撮那头一叚尖底末稍便要到那大而化之极处中闲许多都把作渣滓不要理会相似把个利刃截断中闲都不用了这个便是大病【以下训陈安卿淳】   诸友入侍坐定先生目淳申前说曰若把这些子道理只管守定在这里则相似山林苦行一般便都无事可做了所谓潜心大业者何有哉淳曰已知病痛大叚欠了下学工夫曰近日陆子静门人寄得数篇诗来只将顔渊曽防数件事重叠说其他诗书礼乐都不说如吾友下学也只是拣那尖利底说粗钝底都掉了今日下学眀日就要上逹如孟子従梁恵王以下都不读只防告子尽心来说只消此两篇其他五篇都删了要便读闲慢底便不读精底便理会粗底便不理会书自是要读恁地防择不得如论语二十篇只防那曽防底意思来涵泳都要盖了单单说个风乎舞雩咏而归只做个四时景致论语何用说许多事前日江西朋友来问要寻个乐处某说只是自去寻寻到那极苦涩处便是好消息人湏是寻到那意思不好处这便是乐底意思来却无不做工夫自然乐底道理   诸友揖退先生留淳独语曰何故无所问难淳曰数日承先生教诲已领大意但当归去做工夫曰此别定不再相见淳问曰已分上事已理会但应变处更望提诲曰今且当理会常未要理会变常底许多道理未能理会得尽如何便要理会变圣贤说话许多道理平铺在那里且要濶着心胸平去防通透后自能应变不是硬捉定一物便要讨常便要讨变今也湏如僧家行脚接四方之贤士察四方之事情览山川之形势观古今兴亡治乱得失之迹这道理方见得周徧士而懐居不足以为士矣不是块然守定这物事在一室闗门独坐便了便可以为圣贤自古无不晓事情底圣贤亦无不通变底圣贤亦无闗门独坐底圣贤圣贤无所不通无所不能那个事理防不得   先生饯席酒五行中筵亲酌一杯劝李丈云相聚不过如此退去反而求之次一杯与淳曰安卿更湏出来行一遭村里坐不觉壊了人昔陈了翁说一人棊甚髙或邀之入京参国手日久在侧并无所教但使之随行携棊局而已或人诘其故国手曰彼棊已精其髙着已尽识之矣但低着未曽识教之随行亦要都经歴一过   漳州陈淳防问方有可荅方是疑   先生问伯羽如何用功曰且学静坐痛抑思虑曰痛抑也不得只是放退可也若全闭眼而坐却有思虑矣又言也不可全无思虑无邪思耳【以下训童蜚卿伯羽】   问读书莫有次序否余正叔云不可读读则蹉过了曰论语章短者诚不可读读则易蹉过后章去若孟子诗书等非读不可盖他首尾自相应全借读方见问伯羽尝觉固易蹉了専防则又易入于硬鑚之如何曰是不可鑚书不可进前一歩防只有退防譬如以眼防物欲得其大体邪正曲直湏是逺防方定若近防愈狭了不防见凡人谓以多事废读书或曰气质不如人者皆是不责志而已若有志时那问他事多那问他气质不美曰事多质不美者此言虽若未是太过然即此可见其无志甘扵自暴自弃过孰大焉真个做工夫人便自不说此话   防今世学者病痛皆在志不立常见学者不逺千里来此讲学将谓真以此为事后来观之往往只要做二三分人识些道理便是不是防他不破不曽以此语之夫人与天地并立为三自家当思量天如此髙地如此厚自家一个七尺血气之躯如何防并立为三只为自家此性元善同是一防出来一出一入若有若亡元来固有之性不曽见得则虽具人衣冠其实与庶物不争多伊川曰学者为气所夺习所胜只可责志顔渊曰仰之弥髙鑚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在顔子分眀见此物湏要做得如人在战阵雷鼓一鸣不杀贼则为贼所杀又安得不向前又如学者应举覔官従早起来念念在此终被他做得但携此心向学何所不至孔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至三十而立以上节节推去五峰曰为学在立志立志在居敬此言甚佳夫一隂一阳相对志才立则已在阳处立虽时失脚入隂然一觉悟则又在扵阳今之学者皆曰他是尧舜我是众人何以为尧舜为是言者曽不如佛家善财童子曰我已发菩提心行何行而做佛渠却办做佛自家却不办做尧舜某因问立志固是然志何以立曰自端本立以身而参天地以匹夫而安天下实有此理【以下训郑子上可学】   问可学禀性太急数年来力扵惩忿上做工夫似减得分数然遇事不知不觉忿暴何从而去此病曰亦在乎熟耳如小儿读书遍数多自记得此熟之验也大抵禀赋得深多少年月一旦如何便尽打叠得湏是日夜惩戒之以至扵熟久当自去   郑子上因赴省经过问左传数事先生曰数年不见公将谓有异问相发眀却问这般不要者何益人若能扵大学语孟中庸四书穷究得通透则经传中折莫甚大事以其理推之无有不晓者况此末事今若此可谓是飏了甜桃树沿山摘醋梨也   问为学大端曰且如士人应举是要做官故其工夫勇猛念念不忘竟能有成若为学湏立个标凖我要如何为学此志念念不忘工夫自进盖人以然之身与天地并立而为三常思我以血气之身如何配得天地且天地之所以与我者色色周备人自汚壊了因举万物皆备于我反身而诚乐莫大焉一章今之为学湏是求复其初求全天之所以与我者始得若要全天之所以与我者便湏以圣贤为标凖直做到圣贤地位方是全得本来之物而不失如此则工夫自然勇猛临事观书常有此意自然接续若无求复其初之志无必为圣贤之心只见因循荒废了   看文字湏以郑文振为法理防得便说出待某防甚处未是理防未得便问又云渠今退去心中却无疑也【训郑文振南升】   至之少精深蜚卿少寛心二病正相反【以下训杨至之至】杨子顺杨至之赵唐卿辞归请教先生曰学不是读书然不读书又不知所以为学之道圣贤教人只是要诚意正心脩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所谓学者学此而已若不读书便不知如何而能脩身如何而能齐家治国圣贤之书说修身处便如此说齐家治国处便如此节节在那上自家都要去理防一一排定在这里来便应将去   圣贤言语只管将来翫弄何益扵己曰旧学生以论题商议非敢推寻立论曰不问如此只合下立脚不是偏在语言上去全无体察工夫所以神气飞扬且如仲方主张克己之说只是治己还曽如此自治否仁之为器重为道逺举莫防胜行莫能至果若以此自任是何等大事形神自是肃然无有师保如临父母曽子所谓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氷如此气象何暇防扵立论仲方此去湏觉识见只管迟钝语言只管畏缩方是自家进处琮起谢云先生教诲之言可谓深中膏肓如负芒刺自惟病根生于思而不学扵是不养之气袭而乘之徴扵色发扵声而不自知也孟子曰持其志无暴其气琮虽不敏请事斯语矣曰此意固然志不立后如何持得曰更愿指教曰大学之道在眀眀徳在新民是立志处【训呉仲方琮】   廷秀问今当读何书曰圣贤教人都提切己说话不是教人向外只就纸上读了便了自家今且剖判一个义利试自睹当自家今是要求人知要自为己孔子曰君子喻扵义小人喻于利又曰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孟子曰亦有仁义而已矣何必曰利孟子虽是为时君言在学者亦是切身事大凡为学且湏分个内外这便是生死路头今人只一言一动一歩一趋便有个为义为利在里従这边便是为义従那边便是为利向内便是入圣贤之域向外便是趋愚不肖之途这里只在人劄定脚做将去无可商量若是已认得这个了里靣煞有工夫却好商量也顾谓道夫曰曽见陆子静义利之说否曰未也曰这是他来南康某请他说书他却说这义利分眀是说得好如云今人只读书便是为利如取解后又要得官得官后又要改官自少至老自顶至踵无非为利说得来痛快至有流涕者【以下训陈廷秀芝】   为学有用精神处有惜精神处有合着工夫处有枉了工夫处要之人精神有得亦不多自家将来枉用了亦可惜惜得那精神便将来防得这文字某读旧书看此一书只看此一书那里得恁闲工夫録人文字廷秀行夫都未理防得这个工夫在今当截头截尾劄定脚跟将这一个意思帖在上靣上下四旁都不管他只见这物事在靣前任你孔夫子见身也还我理防这个了直湏抖搜精神莫要昏钝如救火治病岂可悠悠嵗月   椿临行请教曰凡人所以立身行已应事接物莫大乎诚敬诚者何不自欺不妄之谓也敬者何不怠慢不放荡之谓也今欲做一事若不立诚以致敬说这事不妨胡乱做了做不成又付之无可奈何这便是不能敬人靣前底是一様背后又是一様外靣做底事内心却不然这个皆不诚也学者之心大凡当以诚敬为主【训魏元夀椿】   枅尝问先生自谓矫揉之力虽劳而气禀之偏自若警觉之念虽至而怠惰之习未除异端之教虽非所愿学而芒忽之差未能辨善利之闲虽知所决择而正行恶声之念或潜行而不自觉先觉之防言奥论读之虽闲有契而不能浃洽于心意之闲【云云】曰所论皆切问近思人之为学惟患不自知其所不足今既知之则亦即此而加勉焉耳为人由己岂他人所能与惟读书穷理之功不可不讲也【训陈自脩枅】   问尧卿今日看甚书曰只与安卿较量下学处曰不湏比安卿公年髙且防见定底道理受用安卿后生有精力日子长尽可濶着歩去【以下杂训诸门人】   李丈问前承教只防见定道理受用某日用闲己见有些落着事来也应得去不是従前走作曰日用闲固是如此也湏随自家力量成就去看如何问工夫到此自是不能闲断得曰博学审问慎思眀辨笃行这个工夫常恁地昔李初平欲读书濓溪曰公老无及矣只待某说与公二年方觉悟他既读不得书濓溪说与他何故必待二年之久觉悟二年中说多少事想见事事说与他不解今日一说眀日便悟顿成个别一等人无此理也公虽年髙更着养工夫如一粒菜子中闲含许多生意亦湏是培壅浇灌方得成不成说道有那种子在此只待他自然生根生苗去若只见道理如此便要受用去则一日止如一日一年止如一年不防长进正如菜子无粪去培壅无水去浇灌也湏是更将语孟中庸大学中道理来养   胡叔噐问每常多有恐惧何由可免曰湏是自下工夫看此事是当恐惧不当恐惧遗书云治怒难治惧亦难克己可以治怒眀理可以治惧若于道理见得了何惧之有   胡叔噐患精神短曰若精神少也只是做去不成道我精神少便不做公只是思索义理不精平日读书只泛泛地过不曽贴理细宻思量公与安卿之病正相反安卿思得义理甚精只是要将那粗底物事都掉了公又不去义理上思量事物来皆奈何不得只是不曽向里去理防如入市见铺席上都是好物事只是自家没钱买得如书册上都是好说话只是自家无奈他何   某平生不防懒虽甚病然亦一心欲向前做事自是懒不得今人所以懒未必是真个怯弱自是先有畏事之心才见一事便料其难而不为縁先有个畏缩之心所以习成怯弱而不能有所为也昌父云某平生自觉血气弱日用工夫多只防易底事做或尚论人物亦只取其与己力量相近者学之自觉难处进歩不得也曰便当因这易处而益求其所谓难因这近处而益求其所谓逺不可只守这个而不求进歩縦自家力量到那难处不得然不可不勉慕而求之今人都是未到那做不得处便先是懒怯了虽是怯弱然岂可不向前求其难者逺者但求之无有不得若真个着力求而不得则无如之何也赵曰某幸闻诸老先生之绪言粗知谨守而不敢失坠尔曰固是好但终非活法耳   江文卿博识羣书因感先生之教自咎云某五十年前枉费许多工夫记许多文字曰也不妨如今若理防得这要处那许多都有用如七年十载积叠得柴了如今方防火烧   周元良问某平时所为把捉这心教定一念忽生则这心返被他引去曰这个亦只是认教熟熟了便不如此今日一念才生有以制之眀日一念生又有以制之久后便无此理只是这边较少那边较多便被他胜了如一车之火以少水胜之水扑处才灭而火又发矣   先生尝谓刘学古曰康节诗云闲居谨莫说无妨盖道无妨便是有妨要做好人则上靣煞有等级做不好人则立地便至只在把住放行之闲尔   江元益问门人勇者为谁曰未见勇者   问宋杰寻常觉得资质昏愚但持敬则此心虚静觉得好若敬心稍不存则里靣固是昏杂而发于外亦鹘突所以専扵敬而无失上用功曰这里未消说敬与不敬在盖敬是第二节事而今便把来夹杂说则鹘突了愈难理防且只要识得那一是一二是二便是虚静也要识得这物事不虚静也要识得这物事如未识得这物事时则所谓虚静亦是个黒底虚静不是个白底虚静而今湏是要打破那黒底虚静换作个白底虚静则八窻玲珑无不融通不然则守定那里底虚静终身黒淬淬地莫之能晓也   林仲参问下学之要受用处曰泼底椅卓在屋下坐便是受用若贪慕外靣髙山曲水便不是受用底举诗云贫家浄扫地贫女好梳头下士晚闻道聊以拙自脩前人只恁地说了   辨奸论谓事之不近人情者鲜不为大奸慝每常嫌此句过当今见得亦有此様人某向年过江西与子夀对语而刘淳叟尧夫独去后靣角头坐都不管学道家打坐被某骂云便是某与陆丈言不足聼亦有数年之长何故恁地作怪   包详道书来言自壬子九月一省之后【云云】先生谓显道曰人心存亡之决只在出入瞬息之间岂有截自今日今时便乱已后便悄悄之理圣贤之学是掯掯定定做不知不觉自然做得彻若如所言则是圣贤脩为讲学都不湏得只等得一旦恍然悟去如此者起人侥幸之心   先生谓杜叔髙曰学贵适用   先生谓鲁可几曰事不要察取尽   今学者有两様意思钝底又不能得他理防得到得意思快防底虽能当下晓得然又恐其不牢固如龚郯伯理会也快但恐其不牢固   直卿告先生以赵友裕复有相招之意先生曰看今世务已自没可奈何只得随处与人说得识道理人多亦是幸事   谓一士友曰向尝收书云读书不用精熟又云不要思惟读书正要精熟而言不用精熟学问正要思惟而言不用思惟只为此两句在胷中做病根正如人食冷物留扵脾胃之间十数年为害所以与吾友相别十年只如此者病根不除也【以下训无名氏门人】   甞见老蘓说他读书孟子论语韩子及其他圣人之文兀然端坐终日以读者七八年方其始也入其中而惶然博观于其外而骇然以惊及其久也读之益精而其胷中豁然以眀若人之言固当然者犹未敢自出其言也时既久胷中之言日益多不防自制试出而书之已而再三读之浑浑乎觉其来之易矣又韩退之答李翊栁子厚答韦中立书言读书用功之法亦可见某尝叹息以为此数人者但求文字言语声响之功用了许多工夫费了许多精力甚可惜也今欲理会这个道理是天下第一至大至难之事乃不曽用得旬月工夫熟读得一卷书只是泛然发问临时凑合元不曽记得本文及至问着元不曽记得一叚首尾其能言者不过敷演已说与圣人言语初不相干是济甚事今请归家正襟危坐取大学论语中庸孟子逐句逐字分晓精切求圣贤之意切己体察着已践履虚心体究如是两三年然后方去寻师证其是非方有可商量有可议论方是就有道而正焉者入道之门是将自家身已入那道理中去渐渐相亲久之与己为一而今人道理在这里自家身在外靣全不曽相干渉   而今持守便打叠教浄洁看文字湏着意思索应接事物都要是当四靣去讨他自有一靣通处   谓诸生曰公说欲迁善改过而不能只是公不自去做工夫若恁地安安排排只是做不成如人要赴水火这心才发便入里靣去若说道在这里安排便只不成看公来此逐日只是相对黙坐无言恁地慢滕滕如何做事数日后复云坐中诸公有防做工夫底有病痛底某一一都看见逐一救正他惟公恁地循循黙黙都理防公心下不得这是幽冥暗弱这是大病若是刚勇底人见得善便还他做得透做不是处也显然在人耳目人皆见之前日公说风雷益看公也无些子风意思也无些子雷意思   学者讲学多是不疑其所当疑而疑其所不当疑不疑其所当疑故眼前合理防处多蹉过疑其所不当疑故枉费了工夫金溪之徒不事讲学只将个心来作弄胡撞乱撞此闲所以令学者入细观书做工夫者正欲其熟考圣贤言语求个的确所在今却考索得如此支离反不济事又曰中庸言慎思何故不言深思又不言勤思盖不可枉费心去思之湏是思其所当思者故曰慎思也   而今人聼人说话未尽便要争说亦湏待他人说教尽了他人有说不出处更湏反复问教说得尽了这里方有处置在   或谓问难只是作话头不必如此曰不然到无疑处不必问疑则不可不问今如此云云不是恶他人问便是自家读书未尝有疑   诸生请问不切曰羣居最有益而今朋友乃不能相与讲贯各有疑忌自私之意不知道学问是要理防个甚麽若是切己做工夫底或有所疑便当质之朋友同共商量湏有一人识得破者已是讲得七八分却到某靣前商量便易为力今既各自东西不相讲贯如何得防长进欲为学问湏要打透这些子放令开阔识得个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底意思方是切于为己   质敏不学乃大不敏有圣人之资必好学必下问若就自家杜撰更不学更不问便已是凡下了圣人之所以为圣也只是好学下问   有言贫困不得専意问学者曰不干事世闲岂有无事底人但十二时看那个时闲一时闲便做一时工夫一刻闲便做一刻工夫积累久自然别   或言今且看先生动容周旋以自检先生所着文义却自归去理防曰文义只是目下所行底如何将文义别做一边看若不去理防文义终日只管相守闲坐如何有这道理文义乃是躬行之门路躬行即是文义之事实   先生问学者曰公今在此坐是主静是穷理久之未对曰便是公不曽做工夫若不是主静便是穷理只有此二者既不主静又不穷理便是心无所用闲坐而已如此做工夫岂有长进之理佛者曰十二时中除了着衣吃饭是别用心夫子亦云造次必扵是颠沛必扵是湏是如此做工夫方得公等每日只是闲用心问闲事说闲话底时节多问要事究竟自己底时节少若是真个做工夫底人他自是无闲工夫说闲话问闲事   或问静时见得此心及接物时又不见曰心如何见得接物时只要求个是应得是便是心得其正应得不是便是心失其正所以要穷理且如人唱喏湏至诚还他喏人问何处来湏据实说某处来即此便是应物之心如何更要见此心浙闲有一般学问又是得江西之绪余只管教人合眼端坐要见一个物事如日头相似便谓之悟此大可笑夫子所以不大叚说心只说实事便是无病至孟子始说求放心然大槩只要人不驰骛扵外耳其便有这般底出来以此见圣人言语不可及   方伯谟以先生教人读集注为不然蔡季通丈亦有此语且谓四方従学之士稍自负者皆不得其门而入去者亦多某因従容侍坐见先生举似与学者云读书湏是自肯下工夫始得某向得之甚难故不敢防说与人至扵不得已而为注释者亦是博采诸先生及前辈之精防冩出与人看极是简要省了多少工夫学者又自防看了依旧不得力盖是时先生方独任斯道之责如西铭通书易象诸书方出四方辩诘纷然而江西一种学问又自善鼓扇学者其于圣贤精义皆不暇深考学者乐于简易甘于诡僻和之者亦众然终不可与入尧舜之道故先生教人専以主敬穷理为主欲使学者自去穷究见得道理如此便自能立不待辩说而眀此引而不发之意其为学者之心盖甚切学者可不深味此意乎   或问所守所行似觉简易然茫然未有所获曰既觉得简易自合有所得却曰茫然无所获者如何曰比之以前为学多岐今来似觉简畧耳愚殊不敢望得道只欲得一个入头处曰公之所以无所得者正坐不合简易扬子云曰以简以易焉支焉离盖支离所以为简易也人湏是博学之审问之谨思之眀辨之笃行之然后可到简易田地   先生言此两日甚思诸生之防书院者不知在彼如何孔子在陈思鲁之狂士孟子所记本亦只是此说狂狷即狂简不忘其初即不知所以裁之当时随圣人在外底却逐日可照管他防鲁者却不见得其所至如何然已说得成章了成章是有首有尾如异端亦然释氏亦自说得有首有尾道家亦自说得有首有尾大抵未成者尚可救已成者为足虑   或云尝见人说凡自外靣寻讨入来底都不是曰吃饭也是外靣寻讨入来若不是时湏是肚里作病如何又吃得安穏盖饥而食者即是従里靣出来读书亦然书固在外读之而通其义者却自是里靣事如何都唤作外靣入来得必欲尽舍诗书而别求道理异端之说也   大率为善湏是有立今欲为善之人不可谓少然多顾浮议浮议何足恤盖彼之是非干我何事亦是我此中不痛切耳若自着紧自痛切亦何暇恤他人之议哉   或言某人好善曰只是徇人情与世浮沈要教人道好又一种人见如此却欲矫之一味只是说人短长道人不是全不反已且道我是甚麽人他是如何人全不看他所为是如何我所为是如何一向只要胡乱说人此二等人皆是不知本领见归一偏坐落在窠臼中不能得出圣贤便不如此   有一朋友防慢去后因事偶语及之先生曰何不早说得某与他道坐中应曰不欲说曰他在却不欲说去后却后靣说他越不是   门人有与人交讼者先生数责之云欲之甚则昏蔽而忘义理求之极则争夺而至怨仇   每夜诸生防集有一长上才坐定便闲话先生责曰公年巳四十书读未通才坐便说别人事夜来诸公闲话至二更如何如此相聚不回光反照做自己工夫却要闲说叹息久之   有侍坐而困睡者先生责之敬子曰僧家言常常提起此志令坚强则坐得自直亦不昏困才一縦肆则嗒然頺放矣曰固是道家修养也怕昏困常要直身坐谓之生腰坐若昏困倒靠则是死腰坐矣   或言气禀昏弱难于为学曰谁道是公昏弱但反而思之便强便眀这气色打一转日日做工夫日日有长进【以上语类九十五条】   书中所谕皆的当之论所恨无余味耳更向平易着实处子细翫索湏扵无味中得味乃知有余味之味耳敬斋记所论极切当近方表里看得无疑此理要人识得识得即虽百千万亿不为多无声无臭不为少若如所疑即三纲五常都无顿处九经三史皆为剰语矣此正是顺之从来一个窠臼何故至今出脱不得岂自以为是之过耶闻有敬字不活之论莫是顺之敬得来不活否却不干敬字事惟敬故活不敬便不活矣此事所差豪厘便有千里之缪非书札所能尽切在细思防当有契耳先觉之论只着得诚字感字亦是赘语只如文字不敢与柯丈见便是逆诈亿不信了【荅许顺之】   示谕学之难易及别纸所疑足见好问之意本欲一一答去然熟观之似未尝致思而汛然发问者若此又率然奉荅窃恐祗为口耳之资而无益问学之实今且请吾友只将所问数条自加研究自设疑难以吾心之安否验众理之是非縦未全通亦湏可见大略然后复以见谕计其闲当有不待问而决者矣【荅王近思】   大抵家务冗干既多此不可已者若扵其余时又以不急杂务虚费光隂则是终无时读书也愚意讲学干蛊之外挽弓鸣琹抄书雠校之类皆可且罢此等不惟废读书亦妨干也平甫试思此等于吾身计果孰亲且急哉又比来游从稍杂与此曹交处最易亲狎而骄慢之心日滋既非所以养成徳噐其于观聼亦自不美所损多矣有国家者犹以近习伤徳害政况吾徒乎然亦非必絶之但吾清心省事接之以时遇之以礼彼将自疎如仆辈固不足道然平甫亦尝见衡门之下有杂賔乎以礼来者礼接之亦尝有留连酒炙把臂并逰对牀夜语者乎此不足为外人道也但欲平甫自知而节之【荅刘平甫】   每与吾弟讲论觉得吾弟眀敏看文字不费力见得道理容易分眀但以少却翫味践履工夫故此道理虽看得相似分眀却与自家身心无干渉所以滋味不长久才过了便休反不如迟钝之人多费工夫方看得出者意思却久逺此是本原上一大病非一词一义之失也记得向在髙沙因吾弟说觉得如此讲论都无个归宿处曽奉荅云讲了便将来践履即有归宿此语似有味更告思之【荅程允夫】   所谕已业荒废比亦甚以为疑意谓世味渐深遂已无复此志今乃犹有愧恨之心足以见善端之未泯也一旦幡然如转户枢亦何难之有哉某衰病之躯饮食起居尚未能如旧流窜放殛久已置之度外诸生逺来无可遣去之理朝廷若欲行遣亦湏符到奉行难以遽自匆匆也详观来谕似有仰人鼻息以为惨舒之意若方寸之闲日日如此则与长戚戚者无以异矣若欲学道要湏先去此心然后可以语上上蔡先生言透得利闗方是小歇处今之士大夫何足道能言真如鹦鹉也不知曽见此书否【荅任伯起】   大抵只是日前佛学妙之见尚在故以理为外以事为粗而必以心法为主然又苦其与大易体靣不同湏至杜撰揑合所以欲髙而反下欲宻而反疎耳此是义理本原大差缪处不但文义之失然在今日徳功病痛尚是第二义却是日用之闲自己分上更不曽实下工夫而穷日夜之力以为穿凿附防之计此是莫大之害正使撰得都是亦无用处不得力况其乖戾日甚一日岂不枉费工夫虚度光隂不惟无益而反有害乎某之鄙意窃愿德功放下日前许多妙骨董即就日用存主应接处实下工夫理防个敬肆义利是非得失之判若要读书即且读语孟诗书之属就平易眀白有事迹可桉据处看取道理体靣养徳性本原久之渐次踏着实地即此等说话湏自见得黒白不湏如此劳心费力矣【荅江徳功】   老兄以明敏果决之资挟淩髙厉逺之志士友闲所难得今兹需次暂得闲日所宜潜心味道益进所学以副区区期望之意向来所探似亦太髙所存似亦太简又每有自喜已材独任己见之意今当小立课程而守之以笃博穷物理而进之以渐常存百不能百不解之心而取诸人以为善则徳之进也不可御矣【荅方耕道】   大抵近日朋友例皆昏弱无志散漫无主鞭策不全独正思笃志勤恳一有见闻便肯穷究此为甚不易得常与朋友言之以为为学正湏如此方有可望然亦觉得意思有粗疎处辩论工夫胜却翫索意思故气象闲有喧閙急迫之病而少从容自得之意此为未满人意耳【荅程正思】   闲中颇有学者相寻早晚不废讲学得以自警然觉得今世为学不过两种一则径趋简约脱畧过髙一则専务外驰支离烦碎其过髙者固为有害然犹为近本其外驰者诡谲狼狈更不可言吾侪幸稍平正然亦觉欠却养本原工夫此不可不自反也【荅吴伯丰】   示谕工夫长进深所欲闻但恐只此便是病痛湏他人见得自家长进自家却只见得欠阙始是真长进耳又觉得寻常检防他人颇甚峻刻略无假借而未必实中其人之病此意亦太防率不知曽如此觉察否此两事只是一病恐湏遏捺见得顔子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不是故意姑且如此始有进歩处耳【答汪长孺】   所谕已但所谓语句偶尔而实却不然者只此分疏便是旧病未除所谓诚于中形于外此又何可讳耶无疑之病亦是如此适荅其书説得颇痛快可试取观可见鄙意此不复缕缕也又谓病只在懒惰者亦只消得此一病便是无药可医人之所以懒惰只縁见此道理不透所以一向提掇不起若见得道理分眀自住不得岂容更有懒惰时节耶所谓此外无难除之病者亦信未及况自以为无则其有者将至矣便敢如此断置窃恐所以自省者亦太疎耳又谓海内善类消磨摧落之后所存无几此诚可叹若鄙意则谓才见消磨得去此等人便不济事若使真有所见实有下工夫处则便有鐡轮顶上转旋亦如何动得他王晋辅好且劝他莫管他人是非长短得失且理防教自家道理分眀是为急务此事之外不可使有豪髪杂用心处也然人要闲管亦只是见理不透无顿自己身心处所以如此愿更察此有以深矫揉之乃为佳耳【荅刘季章】   大抵读书湏见得有晓不得处方是长进又更就此阙其所疑而反覆其余则庶几得圣人之意识事理之真而其不可晓者不足为病矣正甫趋向持守甚不易得但看文字尚多强说处此学者之通患如前辈亦或未能免先圣所谓寛以居之子张所谓执徳不正为救此病耳【荅赵子钦】   季通思索甚精但恐有太过处耳【荅刘韬仲○以上文集十三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五十七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五十八   诸子一   老子 列子 庄子   老子之术谦冲俭啬全不肯役精神【以下论老子】   老子之学大抵以虚静无为冲退自守为事故其为说常以懦弱谦下为表以空虚不毁万物为实其为治虽曰我无为而民自化然不化者则亦不之问也其为道每每如此非特载营魄一章之指为然也若曰旁日月扶宇宙挥斥八极神气不变者是乃庄生之荒唐其曰光眀寂照无所不通不动道场徧周沙界者则又瞿昙之幻语老子则初曷尝有是哉今世人论老子者必欲合二家之似而一之以为神常载魄而无所不之则是荘释之所谈而非老子之意矣   伯丰问程子曰老子之言窃弄阖辟者何也曰如将欲取之必固与之之类是他亦窥得些道理将来窃弄   如所谓代大匠斵则伤手者谓如人之恶者不必自去治他自有别人与他理防只是占便宜不肯自犯手做防曰此正推恶离己曰固是如子房为韩报秦撺掇髙祖入闗及项羽杀韩王成又使髙祖平项羽两次报讐皆不自做后来定太子事他亦自处闲地又只教四老人出来定之   问杨氏爱身其学亦浅近而举世宗尚之何也曰其学也不浅近自有好处便是老子之学今观老子书自有许多说话人如何不爱其学也要出来治天下清虚无为所谓因者君之纲事事只是因而为之如汉文帝曺参便是用老氏之效然又只用得老子皮肤凡事只是包容因循将去老氏之学最忍他闲时似个虚无卑弱底人莫教要处发出来更教你支梧不住如张子房是也子房皆老氏之学如峣闗之战与秦将连和了忽乗其懈击之鸿沟之约与项羽讲解了忽回军杀之这个便是他柔弱之发处可畏可畏他计防不湏多只消两三次如此髙祖之业成矣   问杨朱似老子顷见先生如此说看来杨朱较放退老子反要以此治国以此取天下曰大槩气象相似如云致虚极守静笃之类老子初间亦只是要放退未要放出那无状来及至反一反方说以无事取天下如云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之类   杨朱之学出于老子盖是杨朱曽就老子学来故荘列之书皆说杨朱孟子辟杨朱便是辟庄老了释氏有一种低底如梁武帝是得其低底彼初入中国也未在后来到中国却窃取老庄之徒许多说话见得尽髙新唐书赞【李蔚】说得好   义刚问原壤看来也是学老子曰他也不似老子老子却不恁地荘仲曰却似荘子曰是便是夫子时已有这様人了荘仲曰荘子虽以老子为宗然老子之学尚要出来应世荘子却不如此曰荘子说得较开濶较髙逺然却较虚走了老子意思若在老子当时看来也不甚喜他如此说   问老子与乡原如何曰老子是出人理之外不好声不好色又不做官然害伦理乡原犹在人伦中只是个无见识底好人   问老子道可道章或欲以常无常有为句读而欲字属下句者如何曰先儒亦有如此做句者不妥贴问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无是车之坐处否曰恐不然若以坐处为无则上文自是就辐毂而言与下文户牖埏埴是一例语某尝思之无是毂中空处惟其中空故能受轴而运转不穷犹伞柄上木管子众骨所防者不知名何縁管子中空又可受伞柄而开阖下上车之毂亦犹是也庄子所谓枢始得其环中以应无穷亦此意【以下论老子书】   正淳问谷神不死是为牝曰谷虚谷中有神受声所以能响受物所以生物   问谷神曰谷只是虚而能受神谓无所不应他又云虚而不屈动而愈出有一物之不受则虚而屈矣有一物之不应是动而不能出矣问牝或云是众妙之门牝是万物之祖曰不是恁地说牝只是木孔承笋能受底物事如今门谓之牡镮则谓之牝鏁管便是牝鏁须便是牡雌雄谓之牝牡可见者谓是至妙的牝不是那一様的牝问老子之言似有可取处曰他做许多言语如何无可取如佛氏亦尽有可取但归宿门户都错了   问谷神不死曰谷之虚也声达焉则响应之乃神化之自然也是谓牝妙也牝是有所受而能生物者也至妙之理有生生之意焉程子所以取老氏之说也   牝盖言万物之感而应之不穷【又言受而不先】如言圣人执左契而不责于人契有左右左所以衔右言左契受之义也   沈庄仲问常有欲以观其徼徼之义如何曰徼是那邉徼如邉界相似说那应接处向来人皆作常无常有防不若只作常有欲无欲防又问道可道如何解曰道而可道则非常道名而可名则非常名又问之义曰只是深逺而至于黒窣窣地处那便是众妙所在   张以道问载营魄与抱一能无离乎之义曰魄是一魂是二一是水二是火二抱一火守水魂载魄动守静也   専气致柔只看他这个甚麽様工夫専非守之谓也只是専一无间断致柔是到那柔之极处有一豪发露便是刚这气便粗了   郭徳元问老子云夫礼忠信之薄而乱之首孔子又却问礼于他不知何故曰他晓得礼之曲折只是他说这是个无紧要底物事不将为事某初间疑有两个老聃横渠亦意其如此今看来不是如此他曽为柱下史故礼自是理防得所以与孔子说得如此好只是他又说这个物事不用得亦可一似圣人用礼时反若多事所以如此说礼运中谋用是作而兵由此起等语便自有这个意思   问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曰老子说话都是这様意思縁他看得天下事变熟了都于反处做起且如人刚强咆哮跳踯之不已其势必有时而屈故他只务为弱人才弱时却蓄得那精刚完全及其发也自然不可当故张文潜说老子惟静故能知变然其势必至于忍心无情视天下之人皆如土偶尔其心都冷冰冰地了便是杀人也不恤故其流多入于变诈刑名太史公将他与申韩同传非是强安排其源流实是如此   易不言有无老子言有生于无便不是   多藏必厚亡老子也是说得好   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车是一句谓以走马载粪车也顷在江西见有所谓粪车者方暁此语【今本无车字不知先生所见何本】   俭徳极好凡事俭则鲜失老子言治人事天莫若啬夫惟啬是谓早复早复是谓重积徳被他说得曲尽早复者言能啬则不逺而复便在此也重积徳者言先已有所积复养以啬是又加积之也如脩养者此身未有所损失而又加以啬养是谓早复而重积若待其已损而后养则养之方足以补其所损不得谓之重积矣所以贵早复早复者早觉未损而啬之也如某此身已衰耗如破屋相似东扶西倒虽欲脩养亦何能有益耶今年得季通书说近来深暁养生之理尽得其法只是城郭不完无所施其功也看来是如此【以上语类二十二条】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贵犹重也言宠辱细故而得之犹若惊焉若世之大患则尤当贵重之而不可犯如爱其身也宠为下者宠人者上于人者也宠于人者下于人者也是辱固不待言而宠亦未足尚今乃得之而犹若惊而况大患与身为一而可以不贵乎若使人于大患皆若其将及于身而贵重之则必不敢轻以其身深预天下之事矣得如是之人而以天下托之则其于天下必能谨守如爱其身而岂有祸败之及哉老子言道之真以治身又言身与名孰亲而其言外其身后其身者其实乃所以先而存之也其爱身也至矣此其学之传所以流而为杨氏之为我也苏子由乃以忘身为言是乃佛家梦幻泡影之遗意而非老氏之本真矣【答邱子服】   出生入死章诸家说皆不惬人意恐未必得老子本指今只自夫何故以下看则语意自分眀盖言人所以自生而趋死者以其生生之厚耳声色臭味居处奉养权势利欲皆所以生之者惟于此太厚所以物得而害之善摄生者逺离此累则无死地矣此却只是目前日用事便可受持他既难眀似亦不必深究也如何如何【答邱子服○以上文集二条】   列子平淡踈旷【以下论列子○语类】   问横耳所闻无非妙道曰横耳所闻乃列子之语与圣人之意相入不得圣人只言耳顺者盖为至此浑是道理闻见之间无非至理【谓之至理便与妙道不同】自然不见其他虽有逆耳之言亦皆随理冰释而初无横耳之意也只此便见圣人之学异端之学不同处其辨如此只豪发之间也【答张敬夫】   向所谓未发者即列子所谓生之所生者死矣而生生者未尝终形之所形者实矣而形形者未尝有尔岂子思中庸之防哉丙申腊日因读列子书此又观其言精神入其门骨骸反其根我尚何存者即佛书四大各离今者妄身当在何处之所由出也他若此类甚众聊记其一二于此可见剽掠之端云【观列子偶书○以上文集二条】   庄周是个大秀才他都理会得只是不把做事观其第四篇人间世及渔父篇以后多是说孔子与诸人语只是不肯学孔子所谓知者过之也如说易以道隂阳春秋以道名分等语后来人如何下得他直是似快刀利斧劈截将去字字有着落公晦曰庄子较之老子较平帖些曰老子极劳攘庄子得些只也乖庄子跌荡老子收敛老子齐脚敛手庄子却将许多道理掀翻说不拘绳墨【以下论庄子】   列庄本杨朱之学故其书多引其语庄子说子之于亲也命也不可解于心至臣之于君则曰义也无所逃于天地之间是他看得那君臣之义却似是逃不得不奈何湏着臣服他更无一个自然相胥为一体处可怪故孟子以为无君此类是也   因者君之纲道家之说最要这因万件事且因来做因举史记老子传赞【云云】虚无因应变化于无穷曰虚无是体与因应字当为一句盖因应是用因而应之之义云尔   因论庖丁解牛一叚至恢恢乎其有余刃曰理之得名以此目中所见无全牛熟也   问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是如何曰他是言九万里底风也是这个推去息是鼻息出入之气   先生曰天其运乎地其处乎日月其争于所乎孰主张是孰纲维是孰居无事而推行是意者其有机缄而不得已耶意者其运转不能自止耶云者为雨乎雨者为云乎孰隆施是孰居无事淫乐而劝是庄子这数语甚好是他见得方说到此其才髙如老子天下篇言诗以道志书以道事礼以道行乐以道和易以道隂阳春秋以道名分若见不分暁焉敢如此道要之他病我虽理会得只是不做又曰庄老二书解注者甚多竟无一人说得他本义出只据他臆说某若拈出便别只是不欲得【以上语类六条】   庄子曰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縁督以为经督旧以为中盖人身有督脉循脊之中贯彻上下【见医书】故衣背当中之缝亦谓之督【见深衣注】皆中意也老庄之学不论义理之当否而但欲依阿于其间以为全身避患之计正程子所谓闪奸打讹者故其意以为为善而近名者为善之过也为恶而近刑者亦为恶之过也唯能不大为善不大为恶而但循中以为常则可以全身而尽年矣然其为善无近名者语或似是而实不然盖圣贤之道但教人以力于为善之实初不教人以求名亦不教人以逃名也盖为学而求名者自非为己之学盖不足道若畏名之累已而不敢尽其为学之力则其为心亦巳不公而稍入于恶矣至谓为恶无近刑则尤悖理夫君子之恶恶如恶恶臭非有所畏而不为也今乃择其不至于犯刑者而窃为之至于刑祸之所在巧其途以避之而不敢犯此其计私而害理又有甚焉乃欲以其依违茍且之两间为中之所在而徇之其无忌惮亦益甚矣客尝有语予者曰昔人以诚为入道之要恐非易行不若以中易诚则人皆可行而无难也予应之曰诚而中者君子之中庸也不诚而中则小人之无忌惮耳今世俗茍偷恣睢之论盖多类此不可不深察也或曰然则庄子之意得无与子莫之执中者类耶曰不然子莫执中但无权耳盖犹择于义理而误执此一定之中也庄子之意则不论义理专计利害又非子莫之比矣盖迹其本心实无以异乎世俗乡原之所见而其揣摩精巧校计深切则又非世俗乡原之所及是乃贼徳之尤者所以清谈盛而晋俗衰盖其势有所必至而王通犹以为非老庄之罪则吾不能识其何说也既作皇极辨因感此意有相似者谩笔之于其后云【养生主说】   示谕读庄周书泛观无害但不必深留意耳若谓己知为学之大端而自比于眀道则恐未然眀道乃是当时已见大意而尚有疑其说之想以故始虽博取而终卒弃之向来相聚见徳粹似于此理见得未甚端的且尚不能无疑于释子之论今若更以庄周之说助之恐为所漂荡而无以自立也况今日诸先生议论流传于世得失已分眀又非当日之比耶若论泛观则世间文字皆湏看过又不特庄子也【答滕徳粹○以上文集二条】   墨子 管子 孔丛子【子华子附】申韩   杨墨皆是邪说但墨子之说尤出于矫伪不近人情而难行孔墨并称乃退之之谬然亦未见得其原道之作孰先孰后也【论墨子】   管子非仲所着仲当时任齐国之政事甚多稍闲时又有三归之溺决不是闲工夫著书底人著书者是不见用之人也其书老庄说话亦有之想只是战国时人收拾仲当时行事言语之类着之并附以他书【论管子】   家语只是王肃编古録杂记其书虽多疵然非肃所作孔丛子乃其所注之人伪作读其首防章皆左传句已疑之及读其后序乃谓渠好左传便可见【以下论孔丛子】   汉卿问孔子顺许多话却好曰出于孔丛子不知是否只孔丛子说话多类东汉人文其气软弱又全不似西汉人文兼西汉初若有此等话何故不略见于贾谊董仲舒所述恰限到东汉方突出来皆不可暁【以上语类四条】   会稽官书板本有子华子者云是程本字子华者所作即孔子所与倾盖而语者好竒之士多喜称之以予观之其词故为艰涩而语实浅近其体务为髙古而气实轻浮其理多取佛老医卜之言其语多用左传班史中字其粉饰涂泽俯仰态度但如近年后生巧于摸拟变撰者所为不惟决非先秦古书亦非百十年前文字也原其所以祗因家语等书有孔子与程子倾盖而语一事而不见其所语者为何说故好事者妄意此人既为先圣所予必是当时贤者可以假托声势惑世人遂伪造此书以傅合之正如麻衣道者本无言语祗因小说有陈希夷问钱若水骨法一事遂为南康军戴师愈者伪造正易心法之书以托之也麻衣易予亦尝辨之矣然戴生朴陋予尝识之其书鄙俚不足惑人此子华子者计必一能文之士所作其言精丽过麻衣易逺甚如论河圗之二与四抱九而上跻六与八蹈一而下沈五居其中据三持七巧亦甚矣惟其甚巧所以知其非古书也又以洛书为河圗亦仍刘牧之谬尤足以见其为近世之作或云王铚性之姚寛令威多作伪书二人皆居越中恐出其手然又恐非其所能及如子华子者今亦未暇详论其言之得失但观其书数篇与前后三序皆一手文字其前一篇托为刘向而殊不类向他书后二篇乃无名氏嵗月而皆托为之号类若世之匿名书者至其首篇风轮水枢之云正是并縁释氏之说其卒章宗君二祥蒲璧等事皆剽剥他书傅会为说其自叙出处又与孔丛子载子顺事略相似【孔丛亦伪书也】又言有大造于赵宗者即指程婴而言以左传考之赵朔既死其家内乱朔之诸弟或放或死而朔之妻乃晋君之女故武从其母畜于公宫安得所谓大夫屠岸贾者兴兵以灭赵氏而婴与杵臼以死卫之云哉且其曰有大造者又用吕相絶秦语其不足信眀甚而近嵗以来老成该洽之士亦或信之固己可怪至引其说以自证其姓氏之所从出则又诬其祖矣大抵学不知本而于多爱又毎务欲出于众人之所不知者以为博是以其弊必至于此可不戒哉【论子华子○偶读漫记○文集】   问史记云申子卑卑施于名实韩子引绳墨切事情眀是非其极惨覈少恩皆原于道徳之意曰张文潜之说得之道夫曰东坡谓商鞅韩非得老子所以轻天下者是以敢为残忍而无疑曰也是这意要之只是孟子所谓杨氏为我是无君也老子是个占便宜不肯担当做事底人自守在里防你外面天翻地覆都不管此岂不是少恩道夫曰若桞下惠之不恭莫亦至然否曰下惠其流必至于此又曰老子著书立言皆有这个意思【论申韩○语类】   荀子 董子 杨子 文中子 韩子   或言性谓荀卿亦是教人践履先生曰湏是有是物而后可践履今于头处既错又如何践履【以下论荀子】   不要看杨子他说话无好处议论亦无的实处荀子虽然是有错到说得处也自实不如他说得恁地虚胖   仲舒所立甚髙后世之所以不如古人者以道义功利闗不透耳【以下论董子】   仲舒识得本原如云正心脩身可以治国平天下如云仁义礼乐皆其具此等说话皆好若陆宣公之论事却精密第恐本原处不如仲舒然仲舒施之临事又却恐不如宣公也   贾谊之学杂他本是战国纵横之学只是较近道理不至如仪秦范蔡之甚尔他于这邉道理见得分数稍多所以说得较好然终是有纵横之习縁他根脚只是从战国中来故也汉儒惟董仲舒纯粹其学甚正非诸人比只是困苦无精彩极好处也只有正义眀道两句下此诸子皆无足道如张良诸葛亮固正只是太粗   问正其义者凡处此一事但当处置使合宜而不可有谋利占便宜之心眀其道则处此事便合义是乃所以为眀其道而不可有计后日功效之心正义不谋利在处事之先眀道不计功在处事之后如此看可否曰恁地说也得他本是合掌说看来也湏微有先后之序   杨子云出处非是当时善去亦何不可【论杨子】   文中子议论多是中间暗了一叚无分眀其间弟子问答姓名多是唐辅相恐亦不然盖诸人更无一语及其师人以为王通与长孙无忌不足故诸人惧无忌而不敢言亦无此理如郑公岂畏人者哉七制之主亦不知其何故以七制名之此必因其续书中曽采七君事迹以为书而名之曰七制如二典体例今无可考大率多是依仿而作如以董常如顔子则是以孔子自居谓诸公可为辅相之类皆是撰成要安排七制之君为他之尧舜考其事迹亦多不合刘禹锡作歙池江州观察王公墓碑乃仲淹四代祖碑中载祖讳多不同及阮逸所注并载闗朗等事亦多不实王通大业中死自不同时如推说十七代祖亦不应辽逺如此唐李翺已自论中说可比太公家教则其书之出亦已久矣伊川谓文中子有些格言被后人添入壊了看来必是阮逸诸公増益张大复借显者以为重耳今之伪书甚多如镇江府印闗子眀易并麻衣道者易皆是伪书至如世传繁露玉杯等书皆非其实大抵古今文字皆可考騐古文自是荘重至如孔安国书序并注中语多非安国所作盖西汉文章虽粗亦劲今书序只是六朝软慢文体因举史记所载汤诰并武王伐纣言词不典不知是甚底齐东野人之语也【以下论文中子】   天下皆忧吾独得不忧天下皆疑吾独得不疑又曰乐天知命吾何忧穷理尽性吾何疑盖有当忧疑者有不当忧疑者然皆心也文中子以为有心迹之判故伊川非之又曰惟其无一已之忧疑故能忧疑以天下惟其忧以天下疑以天下故无一已之忧疑【以上语类九条】   道之在天下未尝亡而其眀晦通塞之不同则如昼夜寒暑之相反故二帝三王之治诗书六艺之文后世莫能及之盖非功效言语之不类乃其本心事实之不侔也虽然维天之命于穆不已彼所谓道者则固未尝亡矣而大学之教所谓眀徳新民止于至善者又已具有眀法若可阶而升焉后之读其书考其事者诚能深思熟讲以探其本谨守力行以践其实至于一旦豁然而晦者眀塞者通则古人之不可及者固已倏然而在我矣夫岂患其终不及哉茍为不然而但为模仿假窃之计则不惟精粗悬絶终无可似之理政使似之然于其道亦何足以有所眀此有志为己之士所以不屑而有所不暇为也王仲淹生乎百世之下读古圣贤之书而粗识其用则于道之未尝亡者盖有意焉而于眀徳新民之学亦不可谓无其志矣然未尝深探其本而尽力于其实以求必得夫至善者而止之顾乃挟其窥觇想像之彷佛而谓圣之所以圣贤之所以贤与其所以修身所以治人而及夫天下国家者举皆不越乎此是以一见隋文而陈十二防则既不自量其力之不足以为伊周又不知其君之不可以为汤武且不待其招而徃不待其问而告则又轻其道以求售焉及其不遇而归其年盖亦未为晚也若能于此反之于身以益求其所未至使眀徳之方新民之具皆足以得其至善而止之则异时得君行道安知其卒不逮于古人政使不幸终无所遇至于甚不得已而笔之于书亦必有以经言之余蕴而开后学于无穷顾乃不知出此而不胜其好名欲速之心汲汲乎日以著书立言为己任则其用心为己外矣及其无以自托乃复捃拾两汉以来文字言语之陋功名事业之卑而求其天资之偶合与其窃取而近似者依仿六经次第采辑因以牵挽其人强而跻之二帝三王之列今其遗编虽不可见然考之中说而得其规模之大略则彼之赞易是岂足以知先天后天之相为体用而髙文武宣之制是岂有精一执中之传曺刘顔谢之诗是岂有物则秉彞之训叔孙通公孙述曺褒荀朂之礼乐又孰与伯夷后夔周公之懿至于宋魏以来一南一北校功度徳盖未有以相君臣也则其天命人心之向背统绪继承之偏正亦何足论而欲攘臂其间夺彼予此以自列于孔子之春秋哉盖既不自知其学之不足以为周孔又不知两汉之不足以为三王而徒欲以是区区者比而效之于形似影响之间傲然自谓足以承千圣而诏百王矣而不知其初不足以供児童之一戏又适以是而自纳于吴楚僣王之诛使夫后世知道之君子虽或有取于其言而终不能无恨于此是亦可悲也已至于假卜筮象论语而强引唐初文武名臣以为弟子是乃福郊福畤之所为而非仲淹之雅意然推原本始乃其平日好髙自大之心有以启之则亦不得为无罪矣或曰然则仲淹之学固不得为孟子之伦矣其视荀扬韩氏亦有可得而优劣者耶曰荀卿之学杂于申商子云之学本于黄老而其著书之意盖亦姑托空文以自见耳非如仲淹之学颇近于正而粗有可用之实也至于退之原道诸篇则于道之大原若有非荀扬仲淹之所及者然考其平生意乡之所在终不免于文士浮华放浪之习时俗富贵利达之求而其覧观古今之变将以措诸事业者恐亦未若仲淹之致恳恻而有条理也是以予于仲淹独深惜之而有所不暇于三子是亦春秋责贤者备之遗意也可胜叹哉【王氏续经说○文集】   遗书第一卷言韩愈近世豪杰扬子云岂得如愈第六卷则曰扬子之学实韩子之学华华则渉道浅二说取予似相抵牾曰只以言性论之则扬子善恶混之说所见仅足以比告子若退之见得到处却甚峻絶性分三品正是说气质之性至程门说破气字方有去着此退之所以不易及而第二说未得其实也【以下论韩子】   问退之原性三品之说是否曰退之说性只将仁义礼智来说便是识见髙处如论三品亦是但以某观人之性岂独三品湏有百千万品退之所论却少了一气字程子曰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眀此皆前所未发如夫子言性相近若无习相逺一句便说不行如人生而静静固是性只着一生字便是带着气质言了但未尝眀说着气字惟周子太极圗却有气质底意思程子之论又自太极圗中见出来也   问韩文公说人之所以为性者五是他实见得到后如此说耶惟复是偶然说得着曰看他文集中说多是闲过日月初不见他做工夫处想只是才髙偶然见得如此及至说到精微处又却差了因言惟是孟子说义理说得来精细眀白活泼泼地如荀子空说许多使人看着如吃糙米饭相似   问仁与义为定名道与徳为虚位虚位之义如何曰亦说得通盖仁义礼智是实此道徳字是通上下说却虚如有仁之道义之道仁之徳义之徳此道徳只随仁义上说是虚位他又自说道有君子小人徳有凶有吉谓吉人则为吉徳凶人则为凶徳君子行之为君子之道小人行之为小人之道如道二仁与不仁君子道长小人道消之类若是志于道据于徳方是好底方是道徳之正   韩退之云磨礲去圭角浸润着光精又曰沈浸醲郁又曰沈潜乎训义反复乎句读杜元凯云优而防之使自求之餍而饫之使自趋之若江海之浸膏泽之润涣然冰释怡然理顺然后为得也而今学者都不见这般意思又曰磨礲去圭角易暁浸润着光精此句最好人多不知又曰只是将圣人言语只管浸灌少间自是生光精气象自别   问荀扬王韩四子曰凡人著书湏自有个规模自有个作用处或流于申韩或归于黄老或有体而无用或有用而无体不可一律观且如王通这人于世务变故人情物态施为作用处极见得分晓只是于这作用暁得处却有病韩退之则于大体处见得而于作用施为处却不晓如原道一篇自孟子后无人似他见得郊焉而天神格庙焉而人享以之为人则爱而公以之为心则和而平以之为天下国家无所处而不当说得极无疵只是空见得个本原如此下面工夫都空踈更无物事撑拄衬簟所以于用处不甚可人意縁他费工夫去作文所以读书者只为作文用自朝至暮自少至老只是火急去弄文章而于经纶实务不曾究心所以作用不得每日只是招引得防个诗酒秀才和尚度日有些工夫只了得去磨炼文章所以无工夫来做这邉事兼他说我这个便是圣贤事业了自不知其非如论文章云自屈原荀卿孟轲司马迁相如扬雄之徒却把孟轲与数子同论可见无见识都不成议论荀卿则全是申韩观成相一篇可见他见当时庸君暗主战鬭不息愤闷恻怛深欲提耳而诲之故作此篇然其要卒归于眀法制执赏罚而已他那做处粗如何望得王通扬雄则全是黄老某尝说扬雄最无用真是一腐儒他到急处只是投黄老如反离骚并老子道徳之言可见这人更无说自身命也奈何不下如何理防得别事如法言一卷议论不眀快不了决如其为人他见识全低语言极獃甚好笑荀扬二人自不可与王韩二人同日语问王通病痛如何曰这人于作用处暁得急欲见之于用故便要做周公底事业便去上书要兴太平及知时势之不可为做周公事业不得则急退而续诗书续元经又要做孔子底事业殊不知孔子之时接乎三代有许多典谟训诰之文有许多礼乐法度名物度数数圣人之典章皆在于是取而纉述方做得这个家具成王通之时有甚麽典谟训诰有甚麽礼乐法度乃欲取汉魏以下者为之书则欲以七制命议之属为续书【髙文武宣光武眀章七制盖以比二典也】诗则欲取曺刘沈谢者为续诗续得这般诗书发眀得个甚麽道理自汉以来诏令之稍可观者不过数个如髙帝求贤诏虽好又自不纯文帝劝农武帝荐贤制防轮台之悔只有此数诏略好此外尽无那一篇比得典谟训诰便求一篇如君牙冏命秦誓也无曺刘沈谢之诗又那得一篇如鹿鸣四牡大眀文王闗雎鹊巢亦有学为四句古诗者但多称颂之词言皆过实不足取信乐如何有云英咸韶濩武之乐礼又如何有伯夷周公制作之礼他只是急要做个孔子又无佐证故装防防个人来做尧舜汤武皆经我删述便显得我是圣人如中说一书都是要学孔子论语说泰伯三以天下让他便说陈思王善让论语说殷有三仁他便说荀氏有二仁又捉防个公卿大夫来相答问便比当时门人弟子正如梅圣俞说欧阳永叔他自要做韩退之却将我来比孟郊王通便是如此他自要做孔夫子便胡乱捉别人来为圣为贤殊不知秦汉以下君臣人物斤两已定你如何能加重中说一书固是后人假托非王通自着然毕竟是王通平生好自夸大续诗续书纷纷述作所以起后人假托之故后世子孙见他学周公孔子学不成都冷淡了故又取一时公卿大夫之显者纉缉附防以成之毕竟是王通有这様意思在虽非他之过亦他有以启之也如世人说坑焚之祸起于荀卿荀卿著书立言何尝教人焚书坑儒只是观他无所顾借敢为异论则其末流便有坑焚之理然王通比荀扬又敻别王通极开爽说得广濶縁他于事上讲究得精故于世变兴亡人情物态更革沿袭施为作用先后次第都晓得识得个仁义礼乐都有用处若用于世必有可观只可惜不曽向上透一着于大体处有所欠阙所以如此若更晓得髙处一着那里得来只细看他书便见他极有好处非特荀扬道不到虽韩退之也道不到韩退之只晓得个大纲下面工夫都空虚要做更无下手处其作用处全踈如何敢望王通然王通所以如此者其病亦只在于不曾子细读书他只见圣人有个六经便欲别做一本六经将圣人腔子填满里面若是子细读书知圣人所说义理之无穷自然无工夫闲做他死时极后生只得三十余嵗他却火急要做许多事或云若少假之年必有可观曰不然他气象局促只如此了他作许多书时方只二十余嵗孔子七十嵗方系易作春秋而王通未三十皆做了圣人许多事业气象去不得了宜其死也又曰中说一书如子弟记他言行也煞有好处虽云其书是后人假托不防假得许多湏真有个人坯模如此方装防得成假使悬空白撰得一人如此则能撰之人亦自大有见识非凡人矣【以下论荀董扬王韩诸子】   子升问仲舒文中子曰仲舒本领纯正如说正心以正朝廷与命者天之令也以下诸语皆善班固所谓纯儒极是至于天下国家事业恐施展未必得王通见识髙眀如说治体处极髙但于本领处欠如古人眀徳新民至善等处皆不理防却要鬭合汉魏以下之事整顿为法这便是低处要之文中论治体处髙似仲舒而本领不及似仲舒而纯不及   立之问扬子与韩文公优劣如何曰各自有长处文公见得大意已分眀但不曽去子细理防如原道之类不易得也扬子云为人深沈防去思索如隂阳消长之妙他直是去推求然而如太元之类亦是拙底工夫道理不是如此盖天地间只有个竒耦奇是阳耦是隂春是少阳夏是太阳秋是少隂冬是太隂自二而四自四而八只恁推去都走不得而扬子却添两作三谓之天地人事事要分作三截又且有气而无朔有日星而无月恐不是道理亦如孟子既说性善荀子既说性恶他无可得说只得说个善恶混若有个三底道理圣人想自说了不待后人说矣看他里面推得辛苦却就上面说些道理亦不透彻看来其学似本于老氏如惟清惟静惟渊惟黙之语皆是老子意思韩文公于仁义道徳上看得分眀其纲领已正却无他这个近于老子底说话   先生令学者评董仲舒扬子云王仲淹韩退之四子优劣或取仲舒或取退之曰董仲舒自是好人扬子云不足道这两人不湏说只有文中子韩退之这两人疑似试更评看学者亦多主退之曰看来文中子根脚浅然却是以天下为心分眀是要见诸事业天下事他都一齐入思虑来虽是卑浅然却是循规蹈矩要做事业底人其心却公如韩退之虽是见得个道之大用是如此然却无实用功处他当初本只是要讨官职做始终只是这心他只是要做得言语似六经便以为传道至其每日工夫只是做诗博奕酣饮取乐而已观其诗便可见都衬贴那原道不起至其做官临政也不是要为国家做事也无甚可称其实只是要讨官职而已【以上语类九条】   欧阳子   欧阳子曰三代而上治出于一而礼乐达于天下三代而下治出于二而礼乐为虚名此古今不易之至论也然彼知政事礼乐之不可不出于一而未知道徳文章之尤不可使出于二也夫古之圣贤其文可谓盛矣然初岂有意学为如是之文哉有是实于中则必有是文于外如天有是气则必有日月星辰之光耀地有是形则必有山川草木之行列圣贤之心既有是精眀纯粹之实以旁薄充塞乎其内则其着见于外者亦必自然条理分眀光辉发越而不可揜盖不必托于言语着于简册而后谓之文但自一身接于万事凡其语黙动静人所可得而见者无所适而非文也姑举其最而言则易之卦画诗之咏歌书之记言春秋之述事与夫礼之威仪乐之节奏皆已列为六经而垂万世其文之盛后世固莫能及然其所以盛而不可及者岂无所自来而世亦莫之识也故夫子之言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盖虽已决知不得辞其责矣然犹若逡巡顾望而不能无所疑也至于推其所以兴衰则又以为是皆出于天命之所为而非人力之所及此其体之甚重夫岂世俗所谓文者所能当哉孟轲氏没圣学失传天下之士背本趋末不求知道养徳以充其内而汲汲乎徒以文章为事业然在战国之时若申商孙吴之术苏张范蔡之辨列御寇庄周荀况之言屈平之赋以至秦汉之间韩非李斯陆生贾傅董相史迁刘向班固下至严安徐乐之流犹皆先有其实而后托之于言唯其无本而不能一出于道是以君子犹或羞之及至宋玉相如王褒扬雄之徒则一以浮华为尚而无实之可言矣雄之太法言盖亦长杨校猎之流而粗变其音节初非实为眀道讲学而作也东京以降讫于隋唐数百年间愈下愈衰则其去道益逺而无实之文亦无足论韩愈氏出始觉其陋慨然号于一世欲去陈言以诗书六艺之作而其精神縻嵗月又有甚于前世诸人之所为者然犹幸其略知不根无实之不足恃因是颇泝其源而适有防焉于是原道诸篇始作而其言曰根之茂者其实遂膏之沃者其光晔仁义之人其言蔼如也其徒和之亦曰未有不深于道而能文者则亦庶防其贤矣然今读其书则其出于谄谀戏豫放浪而无实者自不为少若夫所原之道则亦徒能言其大体而未见其有探讨服行之效使其言之为文者皆必由是以出也故其论古人则又直以屈原孟轲马迁相如扬雄为一等而犹不及于董贾其论当世之则但以词不已出而遂有神徂圣伏之叹至于其徒之论亦但以剽掠僣窃为文之病大振頽风教人自为为韩之功则其师生之间传受之际盖未免裂道与文以为两物而于其轻重缓急本末賔主之分又未免于倒悬而逆置之也自是以来又复衰歇数十百年而后欧阳子出其文之妙盖已不愧于韩氏而其曰治出于一云者则自荀扬以下皆不能及而韩亦未有闻焉是则疑若防于道矣然考其终身之言与其行事之实则恐其亦未免于韩氏之病也抑又尝以其徒之说考之则诵其言者既曰吾老将休付子斯文矣而又必曰我所谓文必与道俱其推尊之也既曰今之韩愈矣而又必引夫文不在兹者以张其说由前之说则道之与文吾不知其果为一耶为二耶由后之说则文王孔子之文吾又不知其与韩欧之文果若是其班乎否也呜呼学之不讲久矣习俗之谬其可胜言也哉吾读唐书而有感因书其说以订之【论欧阳子○读唐志○文集】   御纂朱子全书卷五十八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五十九   诸子二   苏氏 王氏   学中策问苏程之学二家常时自相排斥苏氏以程氏为奸程氏以苏氏为纵横以某观之只有荆公脩仁宗实録言老苏之书大抵皆纵横者流程子未尝言也如遗书贤良一段继之以得志不得志之说却恐是说他坡公在黄州猖狂放恣不得志之说恐指此而言道夫问坡公苦与伊洛相排不知何故曰他好放肆见端人正士以礼自持却恐他来捡防故恁诋訾道夫曰坡公气节有余然过防亦自此来曰固是又云老苏辨奸初闲只是私意如此后来荆公做不着遂中他说然荆公气习自是一个要遗形骸离世俗底模样吃物不知饥饱尝记一书载公于饮食絶无所嗜惟近者必尽左右疑其为好也明日易以他   物而置此品于逺则不食矣往往于食未尝知味也至于食钓饵当时以为诈其实自不知了近世吕伯恭亦然面垢身污似所不恤饮食亦不知多寡要之即此便是放心辨奸以此等为奸恐不然也老苏之出当时甚敬崇之惟荆公不以为然故其父子皆切齿之然老苏诗云老态尽从愁里过壮心偏傍醉中来如此无所守岂不为他荆公所笑如上韩公书求官职如此所为又岂不为他荆公所薄至如坡公著述当时使得尽行所学则事亦未可知从其逰者皆一时轻薄辈无少行检就中如秦少防则其最也诸公见他说得去更不契勘当时若使尽聚朝廷之上则天下何由得平更是坡公首为无稽逰从者从而和之岂不害事但其用之不久故他许多败壊之事未出兼是后来羣小用事又费力似他故觉得他个好【以下论苏氏】   两苏既自无致道之才又不曾遇人指示故皆鹘突无是处人岂可以一已所见只管鑚去谓此是我自得不是听得人底   胡问东坡兄弟若用时皆无益于天下国家否曰就他分限而言亦各有用处论其极则亦不济得事   蜚卿问荆公与坡公之学曰二公之学皆不正但东坡之德行那里得似荆公东坡初年若得用未必其患不甚扵荆公但东坡后来见得荆公狼狈所以都自改了初年论甚生财后来见青苖之法行得狼狈便不言生财初年论甚用兵如曰用臣之言虽北取契丹可也后来见荆公用兵用得狼狈更不复言兵他分明有两截底议论   或问东坡若与明道同朝能从顺否曰这也未见得明道终是和粹不甚严厉东坡称濓溪只是在他前不与同时同事因说当时诸公之争看当时如此不当论相容与不相容只看是因甚麽不同各家所争是争个甚麽东坡与荆公固是争新法东坡与伊川是争个甚麽只看这防曲直自显然可见何用别啇量只看东坡所记云防时得与他打破这敬字看这说话只要奋手捋臂放意肆志无所不为便是只看这处是非曲直自易见   东坡天资髙明其议论文词自有人不到处如论语说亦然有好防但中闲须有些漏绽出来如作欧公文集序先说得许多天来底大恁地好了到结末处却只如此盖不止龙头蛇尾矣当时若使他解虚心屈已煆炼得成甚次第来   问东坡与韩公如何曰平正不及韩公东坡说得髙妙处只是说佛其他处又皆粗又问欧公如何曰浅久之又曰大槩皆以文人自立平时读书只把做考防古今治乱兴衰底事要做文章都不曽向身上做工夫平日只是以吟诗饮酒戏谑度日   草堂刘先生曽见元城云旧尝与子瞻同在贡院早起洗面了绕诸房去胡说乱说被他挠得不成模样人皆不得看卷子及夜乃归张烛一看数百副在赣上相防坐时已自瞌睡知其不永矣不知当时许多精神那里去二公皆归自岭海【东坡曽知贡举】   东坡聪明岂不晓觉得他晩年自知所学底倚靠不得及与李昭玘书有云秦黄辈挟有余之资而骛于无涯之智必极其所如将安所归宿哉念有以反之范淳夫持两端两邉都不恶他也只是不是   先生因论苏子由云学圣人不如学道他认道与圣人做两个物事不知道便是无躯殻底圣人圣人便是有躯殻底道学道便是学圣人学圣人便是学道如何将做两个物事看   因说栾城集曰旧时看他议论亦好近日看他文字煞有害处如刘原父髙才傲物子由与他书劝之谦逊下人此意甚好其间却云天下以吾辨而以辨承我以吾巧而以巧困我不如以拙养巧以讷养辨如此则是怕人来困我故卑以下之此大段害事如东坡作刑赏忠厚之至论却説惧刑赏不足以胜天下之善恶故举而归之仁如此则仁只是个鹘突无理会底物事故又谓仁可过义不可过大抵今人读书不子细此两句却縁疑字上面生许多道理若是无疑罪须是罸功须是赏何须更如此或曰此病原起于老苏曰看老苏六经论则是圣人全是以术欺天下也   子由深有物作頴濵遗老传自言件件做得是如拔用杨畏来之邵等事皆不载了门下侍郎甚近宰相范忠宣苏子容軰在其上杨攻去一人当子由做不做又自其下用一人杨又攻去一人子由当做又不做又自其下拔一人凡数畨如此皆不做杨曰苏不足与矣遂攻之来亦攻之二人前攻人皆受其风防也   刘大諌与刘草堂言子瞻却只是如此子由可畏谪居全不见人一日蔡京党中有一人来见子由遂先寻得京旧常贺生日一诗与诸小孙先去见人处嬉看及请其人相见诸孙曵之满地子由急自取之曰某罪废莫帯累他元长去京自此甚畏之【以上语类十三条】   防教谕以两苏之学不可与王氏同科此乃浅陋辞不别白指不分明之过请复陈之于后而来教又以欧阳司马同于苏氏则某亦未能不以为疑也盖欧阳司马之学其于圣贤之髙致固非末学所敢议者然其所存所守皆不失儒者之旧特恐有所未尽耳至于王氏苏氏则皆以佛老为圣人既不纯乎儒者之学矣【非恶其如此特于此可验其于吾儒之学无所得】而王氏支离穿凿尤无义味至于甚者几类俳优本不足以惑众徒以一时取合人主假利势以行之至于己甚故特为诸老先生之所诽诋【龟山与胡文定书及荅萧子庄书可见其意矣】在今日则势穷祸极故其失人人得见之至若苏氏之言髙者出入有无而曲成义理【如易说性命隂阳书之人心道心古史之中一性善老子之道器中和】下者指陈利害而切近人情【苏氏此等议论不可殚举且据论语则东坡之论见阳货子由之论彼子西皆以利害言之也】其智识才辨谋为气槩又足以震耀而张皇之使聼者欣然而不知倦非王氏之比也然语道学则迷大本【如前注中性命诸说多出私意杂佛老而言之性命之说尤可笑某尝辨老子说中一段今以拜呈可见其梗槩矣】论事实则尚权谋【如阳货子西事乃以此论圣人可见其底蕴矣】衒浮华忘本实贵通逹贱名检此其害天理乱人心妨道术败风教亦岂尽出王氏之下也哉但其身与其徒皆不甚得志于时无利势以辅之故其説虽行而不能甚久凡此患害人未尽见故诸老先生得以置而不论使其行于当世亦如王氏之盛则其为祸不但王氏而已主名教者亦不得恝然而无言也【山集中杂说数段为苏氏发也当时固已虑此矣程氏语録中论贤良防亦似有所指】盖王氏之学虽谈空虚而无精彩虽急功利而少机变其极也陋如薛昻之徒而已蔡京虽名推尊王氏然其淫侈纵恣所以败乱天下者不尽出于金陵也【山所论鳬鹥诗乃其所假以为号耳】若苏氏则其律身已不若荆公之严其为术要未忘功利而诡秘过之其徒如秦观李廌之流皆浮诞佻轻士类不齿相与扇纵横捭阖之辨以持其说而漠然不知礼义亷耻之为何物虽其势利未能有以动人而世之乐放纵恶拘检者已纷然向之使其得志则凡蔡京之所为未必不身为之也世徒据其已然者论之是以苏氏犹得在近世名卿之列而君子乐成人之羙者亦不欲逆探未形之祸以加讥贬至于论道学邪正之际则其辨有在豪厘之间者虽欲假借而不能私也今乃欲专贬王氏而曲贷二苏道术所以不明异端所以益炽实由于此愚恐王氏复生未有以黙其口而厌其心也【荅汪尚书】   苏学邪正之辨终未能无疑于心盖某前日所陈乃论其学儒不至而流于诐淫邪遁之域窃味来教乃病其学佛未精而滞于智虑言语之间此所以多言而愈不合也夫其始之辟禅学也岂能明天人之蕴推性命之原以破其荒诞浮虚之说而反之正哉如大悲阁中和院记之属直掠彼之粗以角其精据彼之外以攻其内是乃率子弟以攻父母信枝叶而疑本根亦安得不为之诎哉近世攻释氏者如韩欧孙石龟山之正犹以为一杯水救一车薪之火况如苏氏以邪攻邪是束緼灌膏而徃赴之也直以身为烬而后已耳来教又以为苏氏乃习气之虽不知道而无邪心非若王氏之穿凿附会以济其私邪之学也某窃谓学以知道为本知道则学纯而心正见于行事发于言语亦无徃而不得其正焉如王氏者其始学也盖欲淩跨扬韩掩迹顔孟初亦岂遽有邪心哉特以不能知道故其学不纯而设心造事遂流入于邪又自以为是而大为穿凿附会以文之此其所以重得罪于圣人之门也苏氏之学虽与王氏若有不同者然其不知道而自以为是则均焉学不知道其心固无所取则以为正又自以为是而肆言之其不为王氏者特天下未被其祸而已其穿凿附会之巧如来教所称论成佛説老子之属盖非王氏所及而其心之不正至乃谓汤武簒弑而盛称荀彧以为圣人之徒凡若此类若逞其私邪无复忌惮不在王氏之下借曰不然而原情以差其罪则亦不过稍从末减之科而已岂可以是为当然而莫之禁乎书曰天讨有罪五刑五用哉此刑法之本意也若天理不明无所凖则而屑屑焉惟原情之为务则无乃狥情废法而纵恶以启奸乎杨朱学为义者也而偏于为我墨翟学为仁者也而流于兼爱本其设心岂有邪哉皆以善而为之耳特于本原之际微有豪厘之差是以孟子推言其祸以为无父无君而防于禽兽辞而辟之不少假借孟子亦岂不原其情而过为是刻核之论哉诚以其贼天理害人心于几微之间使人防溺而不自知非若刑名狙诈之术其祸浅切而易见也是以抜本塞源不得不如是之力书曰予畏上帝不敢不正又曰予弗顺天厥罪惟均孟子之心亦若是而已尔以此论之今日之事王氏仅足为申韩仪衍而苏氏学不正而言成理又非杨墨之比愚恐孟子复生则其取舍先后必将有在而非如来教之云也【荅汪尚书】   去春赐教语及苏学以为世人读之止取文章之妙初不于此求道则其失自可置之夫学者之求道固不于苏氏之文矣然既取其文则文之所述有邪有正有是有非是亦皆有道焉固求道者之所不可不讲也讲去其非以存其是则道固于此乎在矣而何不可之有若曰惟其文之取而不复议其理之是非则是道自道文自文也道外有物固不足以为道且文而无理又安足以为文乎盖道无适而不存者也故即文以讲道则文与道两得而一以贯之否则亦将两失之矣中无主外无择其不为浮夸险诐所入而乱其知思也者防希况彼之所以自任者不但曰文章而已既无以考其得失则其肆然而谈道徳于天下夫亦孰能御之愚见如此累防教告终不能移也【荅汪尚书】   示谕苏氏于吾道不能为杨墨乃唐景之流耳某窃以为此最不察夫理者夫文与道果同耶异耶若道外有物则为文者可以肆意言而无害于道惟夫道外无物则言而一有不合于道者则于道为有害但其害有缓急浅深耳屈宋唐景之文某旧亦尝好之矣既而思之其言虽侈然其实不过悲愁放旷二端而已日诵此言与之俱化岂不大为心害于是屏絶不敢复观今因左右之言又窃意其一时作于荆楚之间亦未必闻于孟子之耳也若使流传四方学者家传而人诵之如今苏氏之说则为孟子者亦岂得而已哉况今苏氏之学上谈性命下述政理其所言者非特屈宋唐景而已学者始则以其文而恱之以茍一朝之利及其既久则渐涵入骨髓不复能自解免其壊人才败风俗盖不少矣伯恭尚欲左右之岂其未之思耶其贬而置之唐景之列殆欲阳挤而隂予之耳向见正献公家传语及苏氏直以浮薄軰目之而舍人丈所着童防训则极论诗文必以苏黄为法尝窃叹息以为若正献荥阳可谓能恶人者而独恨于舍人丈之微防有所未喻也然则老兄今日之论未论其他至于家学亦可谓蔽于近而违于逺矣更愿思之以求至当之归不可自悮而复悮人也【荅吕伯恭】   苏黄门谓之近世名卿则可前书以顔子方之仆不得不论也今此所论又以为行事可法本朝人物最盛行事可法者甚众不但苏公而已大抵学者贵于知道苏公早拾苏张之绪余晩醉佛老之糟粕谓之知道可乎古史中论黄帝尧舜禹益子路管仲曾子子思孟子老聃之属皆不中理未易槩举但其辩足以文之世之学者穷理不深因为所耳仆数年前俱尝惑焉近嵗始觉其谬【荅程允夫】   来书谓某之言乃论苏氏之粗者不知如何而论乃得苏氏之精者此在吾弟必更有说然某则以为道一而已正则表里皆正谲则表里皆谲岂可以析精粗为二致此正不知道之过也又谓洗垢索瘢则孟子以下皆有可论此非独不见苏氏之失又并孟子而不知也夫苏氏之失着矣知道愈明见之愈切虽欲为之覆藏而不可得何待洗垢而索之也若孟子则如青天白日无垢可洗无瘢可索今欲掩苏氏之疵而援以为比岂不适所以彰之耶黄门比之乃兄似稍简静然谓简静为有道则与子张之指清忠为仁何以异苐深考孔子所荅之意则知简静之与有道盖有间矣况苏公虽名简静而实隂险元祐末年规取相位力引小人杨畏使倾范忠宣公而以已代之既不效矣则诵其弹文于坐以动范公此岂有道君子所为哉此非某之言前軰固已笔之于书矣吾弟乃谓其躬行不后二程何其考之不详而言之之易也二程之学始焉未得其要是以出入于佛老及其反求而得诸六经也则岂固以佛老为是哉如苏氏之学则方其年少气豪固尝妄觝禅学如大悲阁中和院等记可见矣及其中嵗流落不偶欝欝失志然后匍匐而归焉始终迷惑进退无据以比程氏正扬子先病后瘳先瘳后病之说吾弟比而同之是又欲洗垢而索孟子之瘢也又谓程氏于佛老之言皆阳抑而隂用之夫窃人之财犹谓之盗况程氏之学以诚为宗今乃隂窃异端之说而公排之以盖其迹不亦盗憎主人之意乎必若是言则所谓诚者安在而吾弟之所以敬仰之意果何谓也挟天子以令诸侯乃权臣防扈借资以取重于天下岂真尊主者哉若儒者论道而以是为心则亦非真尊六经者此其心术之间反覆畔援去道已不啻百千万里之逺方且自为邪说诐行之不暇又何暇攻百氏而望其服于已也凡此皆苏氏心术之蔽故其吐辞立论出于此者十而八九吾弟读之爱其文辞之工而不察其义理之悖日徃月来遂与之化如入鲍鱼之肆久则不闻其臭矣而此道之传无声色臭味之可娱非若侈丽闳衍之辞纵横捭阖之辨有以世俗之耳目而蛊其心自非真能洗心涤虑以入其中真积力久卓然自见道体之不二不容复有豪髪邪妄杂于其间则岂肯遽然舍其平生之所尊敬向慕者而信此一夫之口哉故伊川之为明道墓表曰学者于道知所向然后见斯人之为功知所至然后见斯名之称情盖为此也然世衰道微邪伪交炽士溺于见闻之陋各自是其所是若非痛加剖析使邪正真伪判然有归则学者将何所适从以知所向况欲望其至之乎苏氏文辞伟丽近世无匹若欲作文自不妨模范但其词意矜豪谲诡亦有非知道君子所欲闻是以平日每读之虽未尝不喜然既喜未尝不厌徃徃不能终帙而罢非故欲絶之也理势自然盖不可暁然则彼醉于其说者欲入吾道之门岂不犹吾之读彼书也哉亦无怪其一胡一越而终不合矣苏程固尝同朝程子之去苏公嗾孔文仲龁而去之也使其道果同如吾弟之所论则虽异世亦且神交岂至若是之戾耶文仲为苏所嗾初不自知晩乃大觉愤闷呕血以至于死见于吕正献公之遗书尚可考也吾弟未之见耳【荅程允夫○以上文集六条】   问万世之下王临川当作如何评品曰陆象山尝记之矣何待他人问莫只是学术错否曰天资亦有抝强防曰若学术是底此様天资却更有力也曰然【以下论王氏】   先生论荆公之学所以差者以其见道理不透彻因云洞视千古无有见道理不透彻而所説所行不差者但无力量做得来半上落下底则其害浅如庸医不识病只胡乱下那没紧要底药便不至于杀人若荆公辈他硬见从那一邉去则如不识病证而便下大黄附子底药便至于杀人   东坡云荆公之学未尝不善只是不合要人同己说得未是若荆公之学是使人人同己俱入于是何不可之有今却说未尝不善而不合要人同成何说话若使弥望皆黍稷都无稂莠亦何不可只为荆公之学自有未是防耳   神宗尝问明道云王安石是圣人否明道曰公孙硕肤赤舄几几圣人气象如此王安石一身尚不能治何圣人为先生曰此言最说得荆公着   荆公初作江东提刑回来奏事上万言书其间一节云今之小官俸薄不足以养亷必当有以益之然当今财用匮乏而复为此论人必以为不可行然天下之财未尝不足特不知生财之道无善理财之人故常患其不足神宗甚善其言后来才作参政第二日便専措置理财徧置回易库以笼天下之利谓周礼泉府之职正是如此却不知周公之制只为天下之货有不售则商旅留滞而不能行故以官钱买之使后来有欲买者官中却给与之初未尝以此求利息也时举云凡国之财用取具焉则是国家有大费用皆给于此岂得谓之不取利耶朝廷财用但可支常费耳设有变故之来定无可以应之曰国家百年承平其实规模未立特幸其无事耳若有大变岂能支耶神宗一日闻回易库零细卖甚果子之类因云此非朝廷之体荆公乃曰国家创制有司正欲领其繁细若回易库中虽一文之物亦当不惮出纳乃有司之职非人君所当问若人君问及此则乃为繁碎而失体也其説甚髙故神宗信之   介甫初与吕吉甫好时常简帖徃来其一云勿令上知后来不足吕遂缴奏之神宗亦胡乱藏掩了介甫只好人奉已故与吕合若东坡们不顺已硬要治他如何天生得恁地狠【以上语类六条】   天下有自然不易之公论而言之者或不免于有所避就故多失之若诸公宁日録之辩是也尝记顷年获侍坐于故端殿上饶汪公纵言及于日録某因妄谓日録固为邪说然诸贤攻之亦未得其要领是以言者渎而聼者疑用力多而见功寡也盖尝即其书而考之则凡安石之所以惑乱神祖之聪明而变移其心术使不得遂其大有为之志而反为一世祸败之原者其隐微深切皆聚此书而其词锋笔势纵横捭阖炜燿谲诳又非安石之口不能言非安石之手不能书也以为蔡卞撰造之言固无是理况其见诸行事深切着明者又已相为表里亦不待晩年怼笔有所增加而后为可罪也然使当时用其垂絶之智举而焚之则后来载笔之士于其帷幄之间深谋宻计虽欲毕力捜访极意形容势必不能得之如此之悉而传闻异词虚实相半亦不能使人无溢恶之疑且如勿令上知之语世所共传终以手笔不存故使陆佃得为隠讳虽以元祐众贤之力争辩之苦而不能有以正也【此见陆佃供荅史院取问状】何幸其徒自为失计出此真迹以暴其恶于天下便当摭其肆情反理之实正其迷国悮朝之罪而直以安石为诛首是乃所谓自然不易之公论不唯可以订已徃之谬而又足以开后来之惑奈何乃以畏避嫌疑之故反为迂曲回互之言指为撰造増加诬伪谤诋之书而欲加刋削以灭其迹乎汪公叹息深以愚言为然今观闲乐陈公遗帖了斋陈公表藳追忆前语自愧学之不进所知不能有以甚异于徃时又叹汪公之不可复见也为之掩卷太息而书其后抑又尝怪了翁晩嵗之论多出此帖之余然其自讼改过之书曽无一言以及此而独谓山杨氏实发其机【语见责沈其所赠兄孙渐者即几叟少卿后改名渊者也防叟杨公之壻尝以杨公之语告翁曰更留那老子做甚底翁初亦骇其言几叟复为反复申言之翁乃悔悟故其语曰余之自讼改过頼其一言而渐于是时亦以所闻警余之谬云】是则论者亦颇疑之而以今考之此书之作实在建中崇宁之间【书云吾友迁谪犹居善地疑居袁州时也】且其言犹以日录为蔡卞之所托而其后了翁合浦尊尧之书亦未直攻安石也至于大观初年而后四明之论始作【进表虽在政和元年然公居明州实大观初年也】则其推言所自独归功于杨氏而不及闲乐有不可诬者矣顾其后书虽谓天使安石自写诬悖之心然犹有怼笔增加归过神考之云则终未免于所谓有所回互避就而失之者也又观闲乐此书之指所以罪状安石者至深切矣然考其事不过数条若曰改祖宗之法而行三代之政也废春秋而谓人主有北靣之礼也学本出于刑名度数而不足于性命道徳也释经奥义多出先儒而旁引释氏也是数条者安石信无所逃其罪矣然其所以受病之源遗祸之本则闲乐之言有所未及而其所指以为说者亦自不能使人无可恨也今亦无论其他而姑以安石之素行与日録之首章言之则安石行已立朝之大节在当世为如何而其始见神宗也直以汉文帝唐太宗之不足法者为言复以诸葛亮魏元成之不足为者自任此其志识之卓然又皆秦汉以来诸儒所未闻者而岂一时诸贤之所及哉然其为人质虽清介而器本偏狭志虽髙逺而学实凡近其所论说盖特见闻亿度之近似耳顾乃挟以为髙足已自圣不复知以格物致知克己复礼为事而勉求其所未至以増益其所不能是以其于天下之事毎以躁率任意而失之于前又以很愎徇私而败之于后此其所以为受病之原而闲乐未之言也若其所以遗祸之本则自其得君之初而已有以中之使之恱其髙骇其竒而意斯人之不可无矣及其任之以事而日聼其言则又有以信夫斯人之果不可无也于是为之力拒羣言而一聼其所为唯恐其一旦去我而无与成吾事也及其訏谟既久渐涵透彻则遂心融神会而与之为一以至于能掣其柄而自操之则其运动弛张乂已在我而彼之用舍去留不足为吾重轻矣于是安石卒去而天下之政始尽出于宸衷了翁所谓万几独运扵元丰闲乐所谓屏弃金陵十年不召者盖皆指此然了翁知其独运而不知其所运者乃安石之机闲乐见安石之身若不用而不知其心之未尝不用也是以凡安石之所为卒之得以附于陵庙之尊托于谟训之重而天下之人愈不敢议以至于鱼烂河决而后已焉此则安石所以遗祸之本而闲乐亦未之言也若闲乐之论祖宗法度但当谨守而不可变尤为痛切是固然矣然祖宗之所以为法盖亦因事制宜以趋一时之便而其仰循前代俯徇流俗者尚多有之未必皆其竭心思法圣智以遗子孙而欲其万世守之者也是以行之既乆而不能无则变而通之是乃后人之责故庆歴之初杜范韩富诸公变之不遂而论者至今以为恨况其后此又数十年其固当益甚扵前而当时议者亦多以为当变如吕正献公父子家传及河南程氏眉山苏氏之书盖皆可考虽闲乐此论若有不同而不免亦有仁皇之末适当因革之时之説则是安石之变法固不可谓非其时而其设心亦未为失其正也但以其躁率任意而不能熟讲精思以为百全无可久之计是以天下之民不以为便而一时元臣故老贤士大夫羣起而力争之者乃或未能究其利病之实至其所以为说又多出于安石规模之下由是安石之心愈益自信以为天下之人真莫已若而隂幸其言之不足为已病因遂肆其很愎倒行逆施固不复可望其能胜己私以求利病之实而充其平日所以自任之本心矣此新法之祸所以卒至于横流而不可救闲乐虽能深斥其非而未察其所以为非者乃由于此此其为说所以不能使人无所恨者一也至谓安石逺取三代渺茫不可稽考之事而力行之此又不知三代之政布在方册虽时有先后而道无古今举而行之正不能无望于后之君子但其名实之辨本末之序缓急之宜则有不可以豪厘差者茍能于此察焉而无所悖则其遗法虽若渺茫不可稽考然神而明之在我而已何不可行之有彼安石之所谓周礼乃姑取其附于己意者而借其名髙以服众口耳岂真有意于古者哉若真有意于古则格君之本亲贤之务养民之政善俗之方凡古之所谓当先而宜急者曷为不少留意而独于财利兵刑为汲汲耶大本不正名是实非先后之宜又皆倒置以是稽古徒益乱耳岂专茫不可稽考之罪哉闲乐不察乎此而断然自画直以三代之法为不可行又独指其渺茫不可稽考者而讥之此又使人不能无恨者二也若安石之废春秋语北靣则亦其志识过髙而不能穷理胜私之是以厌三传凡例条目之烦恶诸儒臆度附致之巧有太过者而不思其大伦大法固有炳如日星而不可诬者也因前圣尊师重道之意以推武王太公之事有太过者而所以考其礼之文者有未详也是其阙于审重而轻为论说直废大典固为可罪然谓其因此而乱君臣之名分又并与孟子迭为賔主之说而非之则亦峻文深诋而矫枉过直矣此又其使人不能无恨者三也若夫道徳性命之与刑名度数则其精粗本末虽若有闲然其相为表里如影随形则又不可得而分别也今谓安石之学独有得于刑名度数而道徳性命则为有所不足是不知其于此既有不足则于彼也亦将何自而得其正耶夫以佛老之言为妙道而谓礼法事变为粗迹此正王氏之深蔽今欲讥之而不免反堕其说之中则已误矣又况其于粗迹之谬可指而言者盖亦不可胜数政恐未可轻以有得许之也今姑举其一二而言之若其实有得于刑名度数也则其所以脩于身者岂至于与僧卧地而顾客禠衣如钱景谌之所叙乎所以着于篇者岂至于分文析字以为学而又不能辨乎六书之法如字说之书乎【了翁以为安石之进字说盖欲布之海内神考虽好其书玩味不忘而不以布于海内者以教化之本不在是也此亦非是夫周礼六艺之教所谓书者不过使人以六书之法分别天下之书文而知此字之声形为如何欲其逺近齐同而不乱耳非有真空无相无作之说也安石既废其五法而专以会意为言有所不通则遂旁取后来书传一时偶然之语以为证至其甚也则又逺引老佛之言前世中国所未尝有者而说合之其穿凿舛谬显然之迹如此岂但不知性命道徳之本而亦岂可谓其有得于刑名度数之末哉不惟以此自悮又以其说上惑人主使其玩味于此而不忘其罪为大了翁之言盖亦踈矣】所以施于家者岂至于使其妻穷奢极侈斥逐娣姒而诟叱官吏如林希魏防之所书岂至于使其子囚首跣足箕踞于前而干预国政如邵伯温之所记乎所以施于政者岂至于乖事理咈民情而于当世礼乐文章教化之本或有失其道理者乃不能一有所正至其小者如防鹑公事按问条法亦皆缪戾烦碎而不即于人心乎以此等而推之则如闲乐之所云亦恐其未免于过予而其所以不能使人无可恨者四也若其释经之病则亦以自防太髙而不能明理胜私之故故于圣贤之言既不能虚心静虑以求其立言之本意于诸儒之同异又不能反覆详宻以辨其为说之是非但以已意穿凿附丽极其力之所通而肆为支蔓浮虚之説至于天命人心日用事物之所以然既已不能反求诸身以验其实则一切举而归之于佛老及论先王之政则又骋私意饰奸言以为违众自用剥民兴利斥逐忠贤杜塞公论之地唯其意有所忽而不以为事者则或茍因旧说而不暇择其是非也闲乐于此乃不责其违本防弃旧説惑异教文奸言之罪而徒讥其奥义多出郑孔意若反病其不能尽黜先儒之説以自为一家之言者则又不能使人无恨者五也夫安石以其学术之误败国珍民至于如此而起自丰讫于宣靖六十年间诵说推明桉为国是鄙儒俗生随风而靡者既无足道有识之士则孰有不寒心者頋以奸贼蔽防禁网严宻是以饮气吞声莫敢指议独两陈公乃能出死力以排之其于平居书疏还徃讲论切磨唯恐其言之不尽斯亦可谓贤矣然其所以为説者不过如此岂其所以为学者亦自未得圣贤之门户所以观理制事者犹未免于有蔽而然耶故尝歴考一时诸贤之论以求至当则唯山杨氏指其离内外判心迹使道常无用于天下而经世之务皆私智之凿者最为近之其论绍述而以为当师其意不当泥其迹者亦能曲尽其理之当而无回互之失【见山语録因邹道乡之论而发者】虽元城刘公所谓只宗神考者有所不逮【刘公语见韩瓘谈録】不但两陈公而已也然及其请罢庙学配食之章则又不能如其平日之言以正其罪顾乃屑屑焉偏指鳬鹥一义以为实奢汰之原此为获杀人于货之盗而议其窃钩之罪对放饭流歠之客而议其齿决之非视两陈公之言乃反有不能及者是以至今又几百年而其是非之原终未明白往者虽不足论而来者之监亦学者之所不可不知也故窃并着其说以俟同志讲而择焉【读两陈諌议遗墨○文集】   吕伯恭【吕子约并门人附】陈君举 陈同父   因说南轩东莱或云二先生若是班乎夀昌曰不然先生适闻之遂问如何曰南轩非夀昌所敢知东莱亦不相识但以文字观之东莱博学多识则有之矣守约恐未也先生然之【以下论吕伯恭】   或问东莱象山之学曰伯恭失之多子静失之寡某尝谓人之读书宁失之拙不可失之巧宁失之低不可失之髙伯恭之尽在于巧   伯恭要无不包罗只是扑过都不精诗小序是他看不破薛常州周礼制度都不能言邵数亦教季通说过一遍又休了   伯恭教人看文字也粗有以论语是非问者伯恭曰公不会看文字管他是与非做甚但有益于我者切于我者看之足矣且天下须有一个是与不是是防便是理不是防便是咈理如何不理会得   东莱聡明看文理却不子细向尝与较程易到噬嗑卦和而且治一本治作洽据治字于理为是他硬执要做洽字和已有洽意更下洽字不得縁他先读史多【淳録作读史来多而杂】所以看粗着眼读书须是以经为本而后读史   或问系辞精义曰这文字虽然是裒集得做一处其实于本文经防多有难通者如伊川説话与横渠说话都有一时意见如此故如此说若用本经文一二句看得亦自通只要成片看便上不接得前下不帯得后   人言何休为公谷忠臣某尝戱伯恭为毛郑之佞臣伯恭大事记辨司马迁班固异同处最好渠一日记一年渠大抵谦退不敢任作书之意故通鉴左传已载者皆不载其载者皆左传通鉴所无者耳有太纎巧防如指出公孙宏张汤奸狡防皆说得羞愧人伯恭少时被人说他不暁事故其论事多指出人之情伪云我亦知得此有此意思不好   先生方读文鉴而学者至坐定语学者曰伯恭文鉴去取之文若某平时看不熟者也不敢断他有数般皆某熟读底今防得也无巴鼻如诗好防都不在上靣却载那衰飒底把作好句法又无好句法把作好意思又无好意思把作劝戒又无劝戒林择之云他平生不会作诗曰此等有甚难见处   或问东莱谓变化气质方可言学曰此意甚善但如鄙意则以为学乃能变化气质耳若不读书穷理主敬存心而徒切切计较于昨非今是之闲恐亦劳而无补也   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则逺怨矣吕丈旧时性极褊急因病中读论语于此有省后遂如此好【以上语类十二条】   来教谓吾道无对不当与世俗较胜负此说美则美矣而非鄙意之所安也夫道固无对者也然其中却着不得许多异端邪说直须一一剔拨出后方暁然见得个精明纯粹底无对之道若和泥合水便只着个无对包了窃恐此无对中却多藏得病痛也孟子言杨墨之道不熄孔子之道不着而大易于君子小人之际其较量胜负尤为详宻岂其未知无对之道耶盖无对之中有隂则有阳有善则有恶阳消则隂长君子进则小人退循环无穷而初不害其为无对也况某前说已自云非欲较两家已往之胜负乃欲审学者今日趋向之邪正此意尤分眀也【荅吕伯恭】   伯恭天资温厚故其论平恕委曲之意多而某之质失之暴悍故凡所论皆有奋发直前之气窃以天理揆之二者恐皆非中道但某之足以自挠而伤物尤为可恶而伯恭似亦不可専以所偏为至当也【荅吕伯恭】   伯恭想时时相见欲作书不暇告为致意向得渠两书似日前只向博杂防用功却于要约防不曽子细研究病痛颇多不知近日复何如大抵博杂极害事如阃范之作指意极佳然读书只如此亦有何意味耶先逹所以深惩玩物丧志之弊者正为是耳范醇夫一生作此等工夫想见将圣贤之言都只忙中草草看过抄节一番便是事了元不曽子细翫味所以从二先生许久见防全不精眀是岂不可戒也耶渠又为留意科举文字之久出入苏氏父子波澜新巧之外更求新巧壊了心路遂一向不以苏学为非左遮右拦阳挤隂助此尤使人不满意向虽以书极论之亦未知果以为然否【与张敬夫】   伯恭讲论甚好但每事要鹘囵说作一块又生怕人说异端俗学之非护苏氏尤力以为争校是非不如敛藏持养顷见子澄有此论已作书力辨之不知竟以为如何也【荅范伯崇】   近年道学外面被俗人攻击里面被吾党做壊婺州自伯恭死后百怪都出至于子约别说一般差异底话全然不是孔孟规模却做管商见识令人骇叹然亦是伯恭自有些拖泥帯水致得如此又令人追恨也【与刘子澄】   伯恭无恙时爱说史学身后为后生辈糊涂说出一般恶口小家议论贱王尊霸谋利计功更不可聴子约立脚不住亦曰吾兄盖尝言之云尔中间不免极力排之今幸少定然其强不可令者犹未肯竪降幡也【与刘子澄○以上文集六条】   可怜子约一生辛苦读书只是竟与之说不合今日方接得他三月间所寄书犹是论寂然不动依旧主他旧说【时子约已死】他硬说寂然不动是耳无闻目无见心无思虑至此方是工夫极至防伊川云要有此理除是死也几多分暁某尝荅之云洪范五事貌曰僵言曰哑视曰盲聴曰聋思曰塞方得还有此理否渠至死不晓不知人如何如此不通用之云释氏之坐禅入定便是无闻无见无思无虑曰然他是务使神轻去其体其理又不同神仙则使形神相守释氏则使形神相离佛家有白骨观初想其形从一防精气始渐渐胞胎孕育生产稚乳长大壮实衰老病死以至尸骸胖胀枯僵久之化为白骨既想为白骨则视其身常如白骨所以厌弃脱离而无留恋之念也此又释氏工夫之最下者【以下论子约】   荅子约书云目下放过了合做底亲切工夫虚度了难得少壮底时日【以上语类二条】   大抵读书寛平正大者多失之不精而精宻详审者又有局促奸巧之病虽云人之情伪有不得不察者然此意偏胜便觉自家心术亦染得不好了近年此风颇盛虽纯诚厚徳之君子亦往往堕于其中而不自知所以区区常窃忧之而不愿子约之为之也子约何不试取论语孟子中庸大学等书读之观其光眀正大简易眀白之气象又岂有如此之狡狯切害防耶世路险窄已无可言吾人之学圣贤者又将流而入于功利变诈之习其势不过一传再传天下必有受其祸者而吾道益以不振此非细事也子约思之如何【荅吕子约】   前书所谕正容谨节之功比想加力此本是小学事然前此不曽做得工夫今若更不补填终成欠阙却为大学之病也但后书又不免有轻内重外之意气象殊不能平愚意窃所未安大抵此学以尊徳性求放心为本而讲于圣贤亲切之训以开眀之此为要切之务若通古今考世变则亦随力所至推广増益以为补助耳不当以彼为重而反轻凝定收敛之实少圣贤亲切之训也若如此说则是学问之道不在于已而在于书不在于经而在于史为子思孟子则孤陋狭劣而不足观必为司马迁班固范晔陈夀之徒然后可以造于髙眀正大简易眀白之域也【八字乃来书本语】夫学者既学圣人则当以圣人之教为主今六经语孟中庸大学之书具在彼以了悟为髙者既病其障碍而以为不可读此以记览为重者又病其狭小而以为不足观如是则是圣人所以立言垂训者徒足以悮人而不足以开人孔子不贤于尧舜而逹磨迁固贤于仲尼矣无乃悖之甚耶【荅吕子约】   所谕前论未契今且当以涵养本原勉强实履为事此又错了也此是见识大不分眀须痛下工夫鑚研勘覈敎透彻了方是了当自此以后方有下手涵养践履防如横渠先生所见只是小小未莹伊川先生犹令其且涵泳义理不只说完养思虑了便休也如今乃是大叚差舛却不汲汲向此究竟而去别防闲坐道我涵养本原勉强实履又闻手写六经亦是无事费日都不是长进底道理要须勇猛捐弃旧习以求新功不可一向如此悠悠闲过嵗月也本欲俟徳华人回附书今日偶有南丰便至道夫防且先附此奉报此事不比寻常不可顷刻失其路脉也大抵学问只有两途致知力行而已在人须是先依次第十分着力节次见效了向后又看甚防欠阙即便于此更加工夫乃是正理今却不肯如此见人说着自家见防未是却不肯服便云且待我涵养本原勉强实履此如小儿迷蔵之戱你东边来我即西邉去闪你西邉来我又东邉去避如此出没何时是了耶区区本已不能说得今更说此一番若更不相领畧便且付之忘言矣如人上山各自努力到此时节岂更有心情管得他人耶【荅吕子约○以上文集三条】   伯恭门徒气宇厌厌四分五裂各自为说乆之必至销歇子静则不然精神峭其说分眀能变化人使人旦异而晡不同其流害未艾也【以下论门人】   南轩伯恭之学皆踈畧南轩踈畧从髙防去伯恭踈畧从卑防去伯恭说道理与作为自是两件事如云仁义道徳与度数刑政介然为两途不可相通他在时不曽见与某说他死后诸门人弟子此等议论方渐渐说出来乃云皆原于伯恭也   浙闲学者推尊史记以为先黄老后六经此自是太史谈之学若迁则皆宗孔氏如于夏纪賛用行夏时事于商纪賛用乘商辂事髙祖纪賛则曰朝以十月车服黄屋左纛盖讥其不用夏时商辂也迁之意脉恐诚如是考得甚好然但以此遂谓迁能学孔子则亦徒能得其皮殻而已假使汉髙祖能行夏时乗商辂亦只是汉髙祖终不可谓之禹汤此等议论恰与欲削乡党者相反   近日浙中一项议论尽是白空撰出觉全捉摸不着恰如自家不曽有基址却要起甚楼台就上面添一层又添一层只是道新竒好看其实全不济事又云空撰出许多说话如揑眼生花   郑子上问昨日所说浙中士君子多要回互以避矫激之名莫学顔子之浑厚否曰浑厚自是浑厚今浙中人只学一般回互底心意不是浑厚浑厚是可做便做不计利害之谓今浙中人却是计利害太甚做成回互耳其至于可以得利者无不为如陈仲弓送宦者葬所谓有仲弓之志则可无仲弓之志则不可因说东汉事势士君子欲全身逺害则有不仕而已若出仕遇宦官纵横如何畏祸不与他理防得若未免仕只得辞尊居卑辞富居贫若既要为大官又要避祸无此理   叔度与伯恭为同年进士年又长自视其学非伯恭比即俯首执子弟礼而师事之畧无难色亦今世之所无耳   自叔度以正率其家而子弟无一人敢为非议者【以上语类七条】   陈君举得书云更望以雅颂之音消铄羣慝章句训诂付之诸生问他如何是雅颂之音今只有雅颂之辞在更没理防又去那里讨雅颂之音便都只是瞒人又谓某前番不合与林黄中陆子静诸人辩以为相与诘难竟无深益盖刻画太精颇伤易简矜持已甚反涉吝骄不知更如何方是深益若孟子之辟杨墨也只得恁地辟他【以下论陈君举】   问陈先生要人就事上理防教实之意盖怕下梢用防不足如司马公居洛六任只理防得个通鉴到元祐出来做事却有未尽防所以激后来之祸如今须先要较量教尽曰便是如今都要恁地说话如温公所做今只论是与不是合当做与不合当做如何说他激得后祸这是全把利害去说温公固是有从初讲究未尽防也是些小事今只将纸上语去看便道温公做得过当子细看那时节若非温公如何做温公是甚气势天下人心甚麽样感动温公直有旋干转坤之功温公此心可以质天地通幽眀岂容易及后来吕微仲范尧夫用调停之说兼用小人更无分别所以成后日之祸今人却不归咎于调停反归咎于元祐之政若真是见得君子小人不可杂防如何要委曲遮防得看温公那时已自失于委曲了如王安石罪既已眀白却于其死又加太傅及赠礼皆备想当时也道要委曲周旋他如今看来这般却煞不好要好便合当显白其罪使人知得是非邪正所谓眀其为贼敌乃可服须是眀显其不是之状若更加旌赏却惹得后来许多羣小不服   或曰永嘉诸公多喜文中子曰然只是小他自知定学做孔子不得了才见个小家活子便恱而趋之譬如泰山之髙他不敢登见个小土堆子便上去只是小【以上语类三条】   尝谓人之为学若从平实地上循序加功则其目前虽未见日计之益而积累工夫渐见端绪自然不假用意装防不待用力支撑而圣贤之心义理之实必皆有以见其确然而不可易者至于讲论之际心即是口口即是心岂容别生计较依违迁就以为谐俗自便之计耶今人为学既已过髙而伤巧是以其说常至于依违迁就而无所分别盖其胸中未能无纎芥之疑有以致然非独以避咎之故而后诡于词也若某之愚自信已笃向来之辩虽至于遭谗取辱然至于今日此心耿耿犹恨其言之未尽不足以畅彼此之懐合异同之趣而不敢以为悔也【荅陈君举】   君举书殊不可晓似都不曽见得实理只是要得杂博又不肯分眀如此说破却欲包罗和防众说不令相伤其实都不晓得众说之是非得失自有合不得防也叶正则亦是如此可叹可叹【荅刘公度○以上文集二条】   说同父因谓吕伯恭乌得为无罪恁地横论却不与他剖说打教破却和他都自被包裹在里今来伯恭门人却亦有为同父之说者二家打成一片可怪君举只道某不合与说只是他见不破天下事不是是便是非直截两邉去如何恁地含糊鹘突某乡来与说许多岂是要眼前好看青天白日在这里而今人虽不见信后世也须有人看得此说也须回转得防人【以下论陈同父】   同父才髙气粗故文字不眀莹要之自是心地不清和也   陈同父祭东莱文云在天下无一事之可少而人心有万变之难眀先生曰若如此则鸡鸣狗盗皆不可无因举易曰天下之动贞夫一者也天下何思何虑同归而殊涂一致而百虑天下何思何虑又云同父在利欲胶漆盆中   郑厚艺圃折衷当时以为邪说然尚自占取地步但不知权其说之行犹使人知君臣之义如陈同父议论却乖乃不知正曹丕既篡乃曰舜禹之事吾知之矣此乃以已而窥圣人谓舜禹亦只是篡而文之以揖逊尔同父亦是于汉唐事迹上寻讨个仁义出来便以为此即王者事何异于此   或问同父口说皇王帝霸之略而一身不能自保先生曰这只是见不破只说个是与不是便了若做不是恁地依阿茍免以保其身此何足道若做得是便是委命杀身也是合当做底事   陈同父学已行到江西浙人信向已多家家谈王霸不说萧何张良只说王猛不说孔孟只说文中子可畏可畏【以上语类六条】   比忽闻有意外之祸甚为惊叹方念未有相为致力防又闻已遂辩白而归深以为喜人生万事真无所不有也归来想诸况仍旧然凡百亦宜痛自收敛此事合说多时不当至今日迟顿不及事固为可罪然观老兄平时自防于法度之外不乐闻儒生礼法之论虽朋友之贤如伯恭者亦以法度之外相防不敢进其逆耳之论每有规讽必宛转回互巧为之说然后敢平日狂妄深窃疑之以为爱老兄者似不当如此方欲俟后防从容面罄其说不意罢逐之遽不及尽此懐也今兹之故虽不知所由或未必有以召之然平日之所积似亦不为无以集众尤而信谗口者矣老兄髙眀刚决非吝于改过者愿以愚言思之绌去义利双行王霸并用之说而从事于惩忿窒欲迁善改过之事粹然以醇儒之道自律则岂独免于人道之祸而其所以培壅本根澄源正本为异时挥事业之地者益光大而髙眀矣荷相与之厚忘其狂率敢尽布其腹心虽不足赎稽缓之罪然或有补于将来耳不审髙眀以为如何【与陈同父】   向来读书颇务精熟中间亦幸了得数书自谓略能窥见古人用心防未觉千嵗之为逺然亦无可告语者时一思之以自笑耳其间一二有业未就今病已矣不能复成书矣不知后世之子云尧夫复有能成吾志者否然亦已置之不能复措意间也只今日用工夫养病之余却且收拾身心从事于古人所谓小学者以补前日粗疎脱略之咎盖亦心庶防焉而力或有所未能也同父闻之当复见笑然韩子所谓敛退就新懦趋营悼前猛者区区故人之意尚不能不以此有望于髙眀也此外世俗是非毁誉何足挂齿牙闲细读来书似于此未能无小芥蔕也尝论孟子说大人则藐之孟子固未尝不畏大人但藐其巍巍然者耳办得此心即更掀却卧房亦且露地睡似此方是真正大英雄人然此一种英雄却是从战战兢兢临深履薄防做将出来若是血气粗豪却一防使不着也【荅陈同父○以上文集二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五十九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六十   诸子三   陆氏【释氏附】   陆子夀自抚来信访先生于铅山观音寺子夀每谈事必以论语为证如曰圣人教人居处恭执事敬又曰子所雅言诗书执礼皆雅言也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此等皆教人就实处行何尝髙也先生曰某旧闲持论亦好髙近来渐渐移近下渐渐觉实也如孟子却是将他已到底教人如言存心飬性知性知天有其説矣是他自知得余人未到他田地如何知得他滋味卒欲行之亦未有入头处若论语却是圣人教人存心养性知性知天实涵养处便见得便行得也   陆子夀看先生解中庸莫显乎微云防微细事也因叹羙其说之善曰前后说者连莫见乎隐一滚说了更   不见切体处今如此分别却是使人有防检处九龄自觉力弱寻常非礼念虑固能常常警策不使萌于心然志力终不免有怠时此殆所谓防微处湏防检也先生曰固然   因说陆子静谓江南未有人如他八字着脚   有自象山来者先生问子静多说甚话曰恰如时文相似只连片滚将去曰所说者何曰他只说天地之性人为贵人为万物之灵人所以贵与灵者只是这心其说虽详多只恁滚去先生曰信如斯言虽圣贤复生与人说也只得恁地自是诸公以时文之心观之故见得他个是时文也使若时文中说得恁地便是圣贤之言也公也湏自反岂可放过   陆子静说只是一心一边属人心一边属道心那时尚说得好在   陆子静之学只管说一个心本来是好底物事上面着不得一个字只是人被私欲遮了若识得一个心了万法流出更都无许多事他却是实见得个道理恁地所以不怕天不怕地一向胡叫胡喊   陆子静说克已复礼云不是克去己私利欲之类别自有个克处又却不肯说破某尝代之下语云不过是要言语道断心行路絶耳因言此是防溺人之深坑学者切不可不戒   向见陆子静与王顺伯论儒释某尝窃笑之儒释之分只争虚实而已如老氏亦谓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防兮其中有精所谓物精亦是虚吾道虽有寂然不动然其中粲然者存事事有   问正淳陆氏之说如何曰癸夘相见某于其言不无疑信相半曰信是信甚处疑是疑甚处曰信其论学疑其诃诋古人曰湏是当面与他随其说上讨个分晓若一时不曾分疏得乃欲续后于书问间议论只是说得皮外他亦只是皮外荅来越不分晓若是他论学处是则其他说话皆是便攻诃古人今人亦无有不是处若是他诃诋得古人不是便是他说得学亦不是   子静常言顔子悟道后于仲弓又曰易系决非夫子作又曰孟子无奈告子何陈正己录以示人先生申言曰正己也乖   先生问贺孙看论语前面见得意思如何曰初看有未通处今看得通如孝弟为仁之本一章初看未甚透今却看得分晓先生曰如此等说话陆象山都不看凡是诸弟子之言便以为不是而不足看其无细心看圣贤文字如此凡说未得处便将个硬说辟倒了不消看后生才入其门便学得许多不好处更无礼律   陆氏防说其精神亦能感发人一时被他耸动底亦便清眀只是虚更无底簟思而不学则殆正谓无底簟便危殆也山上有木渐君子以居贤徳善俗有堦梯而进不患不到今其徒徃徃进时甚锐然其退亦速才到退时便如坠千仞之渊   从陆子静学如杨敬仲軰持守得亦好若肯去穷理湏穷得分眀然他不肯读书只任一己私见有似个稊稗今若不做培养工夫便是五谷不熟又不如稊稗也次日又言陆子静杨敬仲有为己工夫若肯穷理当甚有可观惜其不改也   论子由古史言帝王以无为宗因言佛氏学只是任他意所为于事无有是处徳眀云杨敬仲之学是如此先生曰佛者言但愿空诸所有谨勿实诸所无事必欲防却故曰但愿空诸所有心必欲其空故曰谨勿实诸所无杨敬仲学于陆氏更不读书是要不实诸所无已读之书皆欲忘却是要空诸所有   至之举似杨敬仲诗云有时父召急趋前不觉不知造渊奥此意如何曰如此却二了有个父召急趋底心又有个造渊奥底心才二便生出无限病痛葢这个物事知得是恁地便行将去岂可更帖着一个意思在那上某旧见张子韶有个文字论仁义之实云当其事亲之时有以见其温然如春之意便是仁当其从兄之际有以见其肃然如秋之意便是义某尝对其说古人固有习而不察如今却是略略地习却加意去察古人固有由之而不知如今却是略略地由却加意去知因笑曰李先生见某说忽然曰公适间说得好可说一遍看【以上语类十五条】   子夀兄弟气象甚好其病却是尽废讲学而専务践履却于践履之中要人提撕省察悟得本心此为病之大者要其操持谨质表里不二实有以过人者惜乎其自信太过规模窄狭不复取人之善将流于异学而不自知耳【荅张敬夫】   来书所谓利欲深痼者已无可言区区所忧却在一种轻为髙论妄生内外精粗之别以良心日用分为両截谓圣贤之言不必尽信而容貌辞气之间不必深察者此其为说乖戾狠悖将有大为吾道之害者不待他时末流之弊矣不审眀者亦尝以是为忧乎此事不比寻常小小文义异同恨相去逺无由面论徒增耿耿耳【荅陆子静】   伯起说去年见陆子静说游夏之徒自是一家学问不能尽弃其说以从夫子之教惟有琴张曽晳牧皮乃是真有得于夫子者其言怪僻乃至于此更如何与商量讨是处也可叹可叹【荅黄直卿】   子静近得书其徒曹立之者来访气质尽佳亦似知其师说之误持得子静近荅渠书与刘淳叟书却说人湏是读书讲论然则自觉其前说之误矣但不肯翻然说破今是昨非之意依旧遮前掩后巧为辞说只此气象却似不佳耳【荅吕伯恭】   子静旧日规模终在其论为学之病多说如此即只是意见如此即只是议论如此即只是定本某因与说既是思索即不容无意见既是讲学即不容无议论统论为学规模亦岂容无定本但随人材质病痛而救药之即不可有定本耳渠却云正为多是邪意见闲议论故为学者之病某云如此即是自家呵叱亦过分了湏着邪字闲字方始分眀不教人作禅防耳又教人恐湏先立定本却就上面整顿方始说得无定本底道理今如此一概挥斥其不为禅学者防希矣【荅吕伯恭】   子静一味是禅却无许多功利术数目下収敛得学者身心不为无力然其下梢无所据依恐亦未免害事也【荅刘子澄】   陆学固有似禅处然鄙意近觉婺州朋友専事闻见而于自己身心全无工夫所以每劝学者兼取其善要得身心稍稍端静方于义理知所决择非欲其兀然无作以冀于一旦豁然大悟也吾道之衰正坐学者各守己偏不能兼取众善所以终有不眀不行之弊非是细事【荅陈肤仲】   所论时学之弊甚善但所谓冷淡生活者亦恐反迟而祸大耳孟子所以舍申商而距杨墨者正为此也向来正以吾党孤弱不欲于中自为矛盾故一切容忍不能极论近乃深觉其弊全然不曽略见天理彷佛一味只将私意东作西捺做出许多诐淫邪遁之说又且空腹髙心妄自尊大俯视圣贤蔑弃礼法只此一节尤为学者心术之害故不免直截与之说破渠軰家计已成决不肯舍然此说既眀庶防后来者免堕邪见坑中亦是一事耳【荅赵防道○以上文集五条】   孟子不辟老庄而辟杨墨杨墨即老庄也今释子亦有两般禅学杨朱也苦行布施墨翟也道士则自是假今无说可辟然今禅家亦自有非其佛祖之意者试看古经如四十二章等经可见杨文公集传灯录说西天二十八祖知他是否如何旧时佛祖是西域夷狄人却防做中国様押韵诗今看圎觉云四大分今者妄身当在何处即是窃列子骨骸反其根精神入其门我尚何存语宋景文说楞严前面呪是他经后面说道理处是附防圎觉前数叠稍可看后面一叚淡如一叚去末后二十五定轮与夫誓语可笑【以下论释氏】   楞严经本只是呪语后来房融添入许多道理说话呪语想亦浅近但其徒恐译出则人易之故不译所以有呪者葢浮屠居深山中有神蛇兽为害故作呪以禁之缘他心灵故能知其性情制驭得他呪全是想法西域人诵呪如叱喝又为雄毅之状故能禁伏神亦如巫者作法相似   宋景文唐书赞说佛多是华人之谲诞者攘庄周列御冦之说佐其髙此说甚好如欧阳公只说个礼法程子又只说自家义理皆不见他正赃却是宋景文捉得他正赃佛家先偷列子列子说耳目口鼻心体处有六件佛家便有六根又三之为十八戒初间只有四十二章经无恁地多到东晋便有谈议如今之讲师做一篇议总说之到后来谈议厌了逹磨便入来只静坐于中有稍受用处人又都向此今则文字极多大概都是后来中国人以庄列说自文夹挿其间都没理防了   释氏书其初只有四十二章经所言甚鄙俚后来日添月益皆是中华文士相助撰集如晋宋间自立讲师孰为释迦孰为阿难孰为迦叶各相问难笔之于书转相欺诳大抵多是剽窃老子列子意思变换推衍以文其说大般若经卷帙甚多自觉支离故节缩为心经一卷楞严经只是强立一两个意义只管叠将去数节之后全无意味若圎觉经本初亦能防何只鄙俚甚处便是其余增益附防者尔佛学其初只说空后来说动静支蔓既甚达磨遂脱然不立文字只是黙然端坐便心静见理此说一行前面许多皆不足道老氏亦难为抗衡了今日释氏其盛极矣但程先生所谓攻之者执理反出其下吾儒执理既自卑汚冝乎攻之而不胜也   因说程子耳无闻目无见之説答曰决无此理遂举释教中有尘既不缘根无所着反流全一六用不行之说苏子由以为此理至深至妙葢他意谓六根既不与六尘相缘则収拾六根之用反复归于本体而使之不行顾乌有此理广因举程子之说譬如静坐时忽有人唤自家只得应他不成不应曰彼说出楞严经此经是唐房融训释故说得如此巧佛书中唯此经最巧然佛当初也不如是说如四十二章经最先传来中国底文字然其说却自平实道书中有真诰末后有道授篇却是窃四十二章经之意为之非特此也至如地狱托生妄诞之说皆是窃他佛教中至鄙至陋者为之某甞谓其徒曰自家有个大寳珠被他窃去了却不照管亦都不知却去他墙根壁角窃得个破瓶破罐用此甚好笑西汉时儒者说道理亦只是黄老意思如扬雄太元经皆是故其自言有曰老子之言道理吾有取焉耳后汉眀帝时佛始入中国当时楚王英最好之然都不晓其说直至晋宋间其教渐盛然当时文字亦只是将庄老之说来铺张如逺师诸论皆成片尽是老庄意思直至梁防通间达磨入来然后一切被他扫荡不立文字直指人心葢当时儒者之学既废絶不讲老佛之说又如此浅陋被他窥见这个罅隙了故横说竪说如是张王没奈他何人才聪眀便被他诱引将去甞见画的诸祖师其人物皆雄伟故杲老谓临济若不为僧必作一渠魁也又尝在庐山见归宗像尤为可畏若不为僧必作大贼矣   问释氏之无与老氏之无何以异曰老氏依旧有如所谓无欲观其妙有欲观其窍是也若释氏则以天地为幻妄以四大为假合则是全无也   老氏欲保全其身底意思多释氏又全不以其身为事自谓别有一物不生不灭欧公尝言老氏贪生释氏畏死其说亦好气聚则生气则死顺之而已释老则皆悖之者也   佛氏之失出于自私之厌老氏之失出于自私之巧厌薄世故而尽欲空了一切者佛氏之失也闗机巧便尽天下之术数者老氏之失也故世之用兵算数刑名多本于老氏之意   佛老之学不待深辨而明只是废三纲五常这一事已是极大罪名其他更不消说   释氏见得髙底尽髙或问他何故只说空曰说顽空又说真空顽空便是空无物真空却是有物与吾儒说略同但是他都不管天地四方只是理会一个心如老氏亦只是要存得一个神气伊川云只就迹上断便了不知他如此要何用   有言庄老禅佛之害者曰禅学最害道庄老于义理絶灭犹未尽佛则人伦已坏至禅则又从头将许多义理扫灭无余以此言之禅最为害之深者顷之复曰要其实则一耳害未有不由浅而深者   某人言天下无二道圣人无两心儒释虽不同毕竟只是一理某说道惟其天下无二道圣人无两心所以有我底着他底不得有他底着我底不得若使天下有二道圣人有两心则我行得我底他行得他底   曹问何以分别儒释差处曰只如说天命之谓性释氏便不识了便遽说是空觉吾儒说底是实理看他便错了他云不染一尘不舍一法既不染一尘却如何不舍一法到了是说那空处又无归着且如人心须是其中自有父子君臣兄弟夫妇朋友他做得彻到底便与父子君臣兄弟夫妇朋友都不相亲吾儒做得到底便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兄弟有序夫妇有别朋友有信吾儒只认得一个诚实底道理诚便是万善骨子   佛也只是理会这个性吾儒也只理会这个性只是他不认许多带来底   儒释言性异处只是释言空儒言实释言无儒言有释氏虚吾儒实释氏二吾儒一释氏以事理为不要而不理会   吾儒心虽虚而理则实若释氏则一向归空寂去了问释氏以空寂为本曰释氏说空不是便不是但空里面须有道理始得若只说道我见个空而不知有个实底道理却做甚用得譬如一渊清水清泠彻底看来一如无水相似他便道此渊只是空底不曽将手去探是冷是温不知道有水在里面佛氏之见正如此今学者贵于格物致知便要见得到底今人只是一般两防见得些子所以不到极处也   吾以心与理为一彼以心与理为二亦非固欲如此乃是见处不同彼见得心空而无理此见得心虽空而万理咸备也虽说心与理一不察乎气禀物欲之私是见得不真故有此病大学所以贵格物也   释氏合下见得一个道理空虚不实故要得超脱尽去物累方是无漏为佛地位其他有恶趣者皆是众生饿只随顺有所修为者犹是菩萨地位未能作佛也若吾儒合下见得个道理便实了故首尾与之不合   佛家有流注想水本流将去有些渗漏处便留滞徐子融有枯槁有性无性之论先生曰性只是理有是物斯有是理子融错处是认心为性正与佛氏相似只是佛氏磨擦得这心极精细如一块物事剥了一重皮又剥一重皮至剥到极尽无可剥处所以磨弄得这心精光他便认做性殊不知此正圣人之所谓心故上蔡云佛氏所谓性正圣人所谓心佛氏所谓心正圣人所谓意心只是该得这理佛氏元不曾识得这理一节便认知觉运动做性如视听言貌圣人则视有视之理听有听之理言有言之理动有动之理思有思之理如箕子所谓明聪从恭睿是也佛氏则只认那能视能听能言能思能动底便是性视明也得不明也得听聪也得不聪也得言从也得不从也得动恭也得不恭也得思睿也得不睿也得他都不管横来竪来他都认做性他最怕人説这理字都要除掉了此正告子生之谓性之説也僩问禅家又有以扬眉瞬目知觉运动为弄精魂而诃斥之者何也曰便只是弄精魂只是他磨擦得来精细有光彩不如此粗糙尔僩问彼言一切万物皆有破坏惟有法身常住不灭所谓法身便只是这个曰然不知你如何占得这物事住天地破坏又如何被你占得这物事常不灭问彼大概欲以空为体言天地万物皆归于空这空便是他体曰他也不是欲以空为体他只是说这物事里面本空着一物不得   问释氏作用是性曰便只是这性他说得也是孟子曰形色天性也惟圣人然后可以践形便是此性如口会说话说话的是谁目能视视底是谁耳能听听底是谁便是这个其言曰在眼曰见在耳曰闻在鼻齅香在口谈论在手执捉在足运奔徧现俱该法界収摄在一微尘识者知是佛性不识唤作精魂他说得也好又举楞严经波斯国王见恒河水一叚云云所以禅家说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他只要你见得言下便悟做处便彻见得无不是此性也说存养心性养得来光明寂照无所不徧无所不通唐张拙诗云光明寂照徧河沙凡圣含灵共我家【云云】又曰实际理地不受一尘佛事门中不舍一法他个本自说得是所养者也是只是差处便在这里吾儒所养者是仁义礼智他所养者只是视听言动儒者则全体中自有许多道理各自有分别有是非降衷秉彛无不各具此理他只见得个浑沦底物事无分别无是非横底也是竪底也是直底也是曲底也是非理而视也是此性以理而视也是此性少闲用处都差所以七颠八倒无有是处吾儒则只是一个真底道理他也说我这个是真实底道理如云惟此一事实余二则非真只是他说得一边只认得那人心无所谓道心无所谓仁义礼智恻隠羞恶辞逊是非所争处只在此吾儒则自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以至至诚尽人物之性赞天地之化育识得这道理无所不周无所不徧然眼前君臣父子兄弟夫妇上便不能周徧了更说甚周徧他说治生产业皆与实相不相违背【云云】如善财童子五十三参以至神神仙士农工商技艺都在他性中他说得来极濶只是其实行不得只是讳其所短强如此笼罩去他旧时瞿昙说得本不如此广濶后来禅家自觉其陋又翻转窠臼只说直指人心见性成佛   问龟山集中所荅了翁书论华严大防不知了翁诸人何为好之之笃曰只是见不透故觉得那个好以今观之也是好也是动得人道夫曰只为他大本不立故偏了先生黙然良久曰真所谓诐淫邪遁盖诐者是他合下见得偏儒者之道大中至正四面均平释氏只见一边于那处都蔽塞了这是诐辞知其所蔽淫者是只见得一边又却说得周浩瀚所以其书动数百卷是皆防于偏而不能返这是淫辞知其所防邪者是他见得偏了于道都不相贯属这是邪辞知其所离遁者是他已离于道而不通于君臣父子都已弃絶见去不得却道道之精妙不在乎此这是遁辞知其所穷初只是诐诐而后淫淫而后邪邪而后离离而后遁要之佛氏偏处只是虚其理理是实理他却虚了故于大本不立也因问温公解禅偈却恐后人作儒佛一贯会了先生因诵之曰此皆佛之至陋者也妙处不在此又问遗书云释氏于敬以直内则有之义以方外则未也道夫于此未安先生笑曰前日童蜚卿正论此以为释氏大本与吾儒同只是其末异某与言正是大本不同因检近思録有云佛有一个觉之理可言敬以直内矣然无义以方外其直内者要之其本亦不是这是当时记得全处前者记得不完也又曰只无义以方外则连敬以直内也不是了又曰程子谓释氏唯务上达而无下学然则其上达处岂有是耶亦此意学佛者尝云儒佛一同某言你只认自家说不同若果是又何必言同只这靠傍底意思便是不同便是你底不是我底是了   儒者以理为不生不灭释氏以神识为不生不灭龟山云儒释之辨其差眇忽以某观之真似冰炭   举佛氏语曰千种言万般解只要教君长不昩此说极好问程子曰佛氏之言近理所以为害尤甚所谓近理者指此等处否曰然他只是守得这些子光明全不识道理所以用处七颠八倒吾儒之学则居敬为本而穷理以充之其本原不同处在此   问释氏入定道家数息曰他只要静则应接事物不差孟子便也要存夜气然而须是理会旦昼之所为曰吾儒何不效他恁地曰他开眼便依旧失了只是硬把捉不如吾儒非礼勿视听言动戒谨恐惧乎不睹不闻敬以直内义以方外都一切就外面拦截曰释氏只是勿视勿听无那非礼工夫曰然季通因曰世上事便要人做只管似他坐定做其日月便要行天地便要运曰他不行不运固不是吾軰是在这里行这里运只是运行又有差处如今胡喜胡怒岂不是差他是过之今人又不及   问昔有禅僧每自唤曰主人翁惺惺着大学或问亦取谢氏常惺惺法之语不知是同是异曰谢氏之说地步濶于身心事物上皆有工夫若如禅者所见只看得个主人翁便了其动而不中理者都不管矣且如父子天性也父被他人无礼子须当去救他却不然子若有救之之心便是被爱牵动了心便是昏了主人翁处若如此惺惺成甚道理向曽览四家録有些说话极好笑亦可骇说若父母为人所杀无一举心动念方始名为初发心菩萨他所以叫主人翁常惺惺着正要如此惺惺字则同所做工夫则异岂可同日而语   郭徳元问禅者云知之一字众妙之门他也知得这知字之妙曰所以伊川说佛氏之言近理谓此类也他也微见得这意思要笼络这个道理只是他用处全差所以都间断相接不着僩问其所谓知正指此心之神明作用者否曰然郭又问圭峰云作有义事是有悟心作无义事是狂乱心狂乱由情念临终被业牵省悟不由情临终能转业又自注云此义非仁义之义乃理义之义甚好笑曰他指仁义为恩爱之义故如此说他虽说理义何尝梦见其后果老亦非之云理义之义便是仁义之义如何把虚空打做两截   禅只是一个呆守法如麻三斤干屎撅他道理初不在这上只是教他麻了心只思量这一路专一积久忽有见处便是悟大要只是把定一心不令散乱久后光明自发所以不识字底人才悟后便作得偈颂悟后所见虽同然亦有深浅某旧来爱问参禅底其说只是如此其间有会说者却吹嘘得大如杲佛日之徒自是气魄大所以能鼓动一世如张子韶汪圣锡軰皆北面之   或问禅家说无头当底说话是如何曰他说得分明处却不是只内中一句黑如漆者便是他要紧处于此晓得时便尽晓得他又爱说一般最险絶底话如引取人到千仞之崖边猛推一推下去人于此猛省得便了或曰不理会得也是一事不了曰只此亦是格物   鲁可防问释氏因縁之说曰若看书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则报应之说诚有之但他说得来不是又问隂徳之说如何曰也只是不在其身则在其子孙耳   佛家不合将才作縁习縁习是说宿縁   甘吉父问仁者爱之理心之徳时举因问释氏说慈即是爱也然施之不自亲始故爱无差等先生曰释氏说无縁慈记得甚处说融性起无縁之大慈葢佛氏之所谓慈并无縁由只是无所不爱若如爱亲之爱渠便以为有縁故父母弃而不养而遇虎之饥饿则舍身以食之此何义理耶   初西域僧来东汉时令鸿胪寺寄居后以为僧居因名曰寺寺是官寺非释者取之【寺之起自此时○以上语类三十五条】   或问子之言释氏之术原于庄子承蜩销鐻之论其有稽乎朱子曰何独此哉凡彼言之精者皆窃取庄列之说以为之宋景文公于唐书李蔚等传既言之矣葢佛之所生去中国絶逺其书来者文字音读皆累数译而后通而其所谓禅者则又出于口耳之传而无文字之可据以故人人得窜其说以附益之而不复有所考騐今其所以或可见者独赖其割裂装缀之迹犹有隠然于文字之间而不可揜者耳葢凡佛之书其始来者如四十二章遗教法华金刚光明之类其所言者不过清虚縁业之论神通变见之术而已及其中间为其学者如恵逺僧肇之流乃始稍窃庄列之言以相之然尚未敢正以为出于佛之口也及其久而耻于假借则遂显然簒取其意而文以浮屠之言如楞严所谓自闻即荘子之意而圆觉所谓四大各离今者妄身当在何处即列子所谓精神入其门骨骸反其根我尚何存者也凡若此类不可胜举然其说皆萃于书首其元妙无以继之然后佛之本真乃见如结坛诵呪二十五轮之类以至于大力金刚吉盘茶之属则其麄鄙俗恶之状校之首章重元极妙之指葢水火之不相入矣至于禅者之言则其始也葢亦出于晋宋清谈议论之余习而稍务反求静养以黙证之或能颇出神怪以衒流俗而已如一叶五花之谶只履西归之说虽未必实有是事然亦可见当时所尚者止于如此也其后传之既久聪明才智之士或颇出于其间而自觉其陋于是更出己意益求前人之所不及者以隂佐之而尽讳其怪幻鄙俚之谈于是其说一旦超然真若出乎道德性命之上而惑之者遂以为果非尧舜周孔之所能及矣然其虚夸诡谲之情淫巧儇浮之态展转相髙日以益盛则又反不若其初清闲静黙之说犹为彼善于此也以是观之则凡释氏之本末真伪可知而其所窃岂独承蜩削鐻之一言而已哉且又有一焉夫佛书本皆胡语译而通之则或以数字为中国之一字或以一字而为中国之数字而今其所谓偈呪句齐字偶了无余欠至于所谓二十八祖传法之所为书则又颇协中国音韵或用唐诗声律自其徒之稍黠如恵洪軰者则已能知其谬而强为说以文之顾服衣冠通今古号为士大夫如杨大年苏子由者反不悟而笔之于书也呜呼以是推之则亦不必问其理之是非而其増加诡伪迹状明白益无所逃矣宋公之论信而有征世之惑者于此其亦可以少悟也哉【释氏论下】   宇宙之间一理而已天得之而为天地得之而为地而凡生于天地之间者又各得之以为性其张之为三纲其纪之为五常葢皆此理之流行无所适而不在若其消息盈虚循环不已则自未始有物之前以至人消物尽之后终则复始始复有终又未尝有顷刻之或停也儒者于此既有以得于心之本然矣则其内外精粗自不容有纎豪之间而其所以修己治人垂世立教者亦不容其有纎豪造作轻重之私焉是以因其自然之理而成自然之功则有以参天地赞化育而幽明巨细无一物之遗也若夫释氏则自其因地之初而与此理已背驰矣乃欲其所见之不差所行之不谬则岂可得哉葢其所以为学之本心正为恶此理之充塞无间而使己不得一席无理之地以自安厌此理之流行不息而使己不得一息无理之时以自肆也是以叛君亲弃妻子入山林捐躯命以求其所谓空无寂灭之地而逃焉其量亦已隘而其势亦已逆矣然以其立心之坚苦用力之精专亦有以大过人者故能卒如所欲而实有见焉但以其言行求之则其所见虽自以为至元极妙有不可以思虑言语到者而于吾之所谓穷天地亘古今本然不可易之实理则反瞢然其一无所覩也虽自以为直指人心而实不识心虽自以为见性成佛而实不识性是以殄灭彛伦堕于禽兽之域而犹不自知其有罪葢其实见之差有以陷之非其心之本然而故欲为是以惑世而罔人也至其为说之穷然后乃有不舍一法之论则似始有为是遁词以葢前失之意然亦其秉彛之善有终不可得而殄灭者是以翦伐之余而犹有此之仅存又以牵于实见之差是以有其意而无其理能言之而卒不能有以践其言也凡释氏之所以为释氏者始终本末不过如此葢亦不足言矣然以其有空寂之说而不累于物欲也则世之所谓贤者好之矣以其有元妙之说而不滞于形器也则世之所谓智者恱之矣以其有生死轮廻之而自谓可以不沦于罪苦也则天下之佣奴防婢黥髠盗贼亦匍匐而归之矣此其为说所以张皇辉赫震耀千古而为吾徒者方且蠢焉鞠躬屛气为之奔走服役之不暇也幸而一有间世之杰乃能不为之屈而有声罪致讨之心焉然又不能究其实见之差而诋以为幻见空说不能正之以天理全体之大而偏引交通生育之一说以为主则既不得其要领矣而徒欲以戎狄之丑号加之其于吾徒又未尝教之以内修自治之实而徒骄之以中华列圣之可以为重则吾恐其不唯无以坐収摧防廓清之功或乃往遗之禽而反为吾党之诟也呜呼惜哉【续大记】   诲谕儒释之异在乎分合之间既闻命矣顷见苏子由张子韶书皆以佛学有得于形而上者而不可以治世尝窃笑之是岂知天命之性而叙秩命讨己粲然无所不具于其中乎彼其所以分者是亦未尝真有得于斯耳【荅韩无咎】   圣人之学所以异于老释之徒者以其精粗隠显体用浑然莫非大中至正之矩而无偏倚过不及之差是以君子智虽极乎髙明而见于言行者未尝不道乎中庸非故使之然髙明中庸实无异体故也故曰道之不行也智者过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又曰差之豪厘缪以千里圣人丁宁之意亦可见矣【荅江元适】   来书云贤士大夫因佛学见性然后知夫子果有不传之妙论语之书非口耳可传授某谓论语固非口耳所可传授然其间自有下工夫处不待学佛而后知也学佛而后知则所谓论语者乃佛氏之论语而非孔氏之论语矣【荅吴公济】   遗书所云释氏有尽心知性无存心养性亦恐记録者有误要之释氏只是恍惚之间见得些心性影子都不曽子细见得真实心性所以都不见里面许多道理政使有存养之功亦只是存养得他所见底影子固不可谓之无所见亦不可谓之不能养但所见所养非心性之真耳【荅胡季随】   陈经正云我见天地万物皆我之性不复知我身之为我矣伊川先生曰他人食饱公无馁乎正是说破此病知言亦云释氏以虚空沙界为己身而不知其父母所生之身亦是说此病也【荅林择之】   佛学之与吾儒虽有略相似处然正所谓貌同心异似是而非者不可不审明道先生所谓句句同事事合然而不同者真是有味非是见得亲切如何敢如此判断耶圣门所谓闻道闻只是见闻玩索而自得之之谓道只是君臣父子日用常行当然之理非有元妙奇特不可测知如释氏所云豁然大悟通身汗出之说也如今更不可别求用力处只是持敬以穷理而已参前倚衡今人多错说了故每流于释氏之说先圣言此只是说言必忠信行必笃敬念念不忘到处常若见此两事不离心目之间耳如言见尧于羮见舜于墙岂是以我之心还见我心别为一物而在身外耶无思无为是心体本然未感于物时事有此本领则感而遂通天下之故矣恐亦非如所论之云云也所谓禅学悟入乃是心思路絶天理尽见此尤不然心思之正便是天理流行运用无非天理之发见岂待心思路絶而后天理乃见耶且所谓天理复是何物仁义礼智岂不是天理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岂不是天理若使释氏果见天理则亦何必如此悖乱殄灭一切昏迷其本心而不自知耶凡此皆近世沦陷邪说之大病不谓明者亦未能免俗而有此言也【荅吴斗南】   所云释氏见处只是要得六用不行则本性自见只此便是差处六用岂不是性若待其不行然后性见则是性在六用之外别为一物矣譬如磨镜垢尽明见但谓私欲尽而天理存耳非六用不行之谓也又云其接人处不妨颠倒作用而纯熟之后却是不须如此前书所议不谓如此正谓其行处颠错耳只如絶灭三纲无父子君臣一节还可言接人时权且如此将来熟后却不须絶灭否此个道理无一息间断这里霎时间坏了便无补填去处也又云虽无三纲五常又自有师弟子上下名分此是天理自然他虽欲灭之而毕竟灭絶不得然其所存者乃是外面假合得来而其真实者却已灭絶故儒者之论毎事须要真实是当不似异端便将儱侗底影象来此罩占真实地位也此等差互处举起便是不胜其多写不能穷说不能尽今左右既是于彼留心之久境界熟了虽说欲却归此边来终是脱离未得某向来亦曽如此只是觉得大概不是了且权时一齐放下了只将自家文字道理作小儿子初上学时样读后来渐见得一二分意思便渐见得他一二分错处迤逦看透了后直见得他无一星子是处不用着力排摈自然不入心来矣今云取其长处而会归于正便是放不下看不破也今所谓应事接物时时提撕者亦只是提撕得那儱侗底影象与自家这下工夫未有干涉也【荅陈卫道】   世衰道微异论蠭起近年以来乃有假佛释之似以乱孔孟之实者其法首以读书穷理为大禁常欲学者注其心于茫昩不可知之地以侥幸一旦恍然独见然后为得葢亦有自谓得之者矣而察其容貌辞气之间修己治人之际乃与圣贤之学有大不相似者左右于此无乃亦惑其说而未能忘耶夫读书不求文义玩索都无意见此正近年释氏所谓看话头者世俗书有所谓大慧语録者其说甚详试取一观则其来歴见矣若曰儒释之妙本自一同则凡彼之所以贼恩害义伤风坏教圣贤之所大不安者彼既悟道之后乃益信其为幻妄而处之愈安则亦不待他求而邪正是非已判然于此矣【荅许生】   来书谓圣门以仁为要而释氏亦言正觉亦号能仁又引程氏之说为证某窃谓程氏之说以释氏穷幽极微之论观之似未肯以为极至之论但老兄与儒者辨不得不借其言为重耳然儒者言仁之体则然至语其用则豪厘必察故曰仁之实事亲是也又曰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此体用所以一源而显微所以无间也释氏之云正觉能仁者其论则髙矣美矣然其本果安在乎【荅李伯谏】   来书云轮廻因果之说造妖揑怪以诳愚惑众故达磨亦排斥之某窃谓轮廻因果之说乃佛说也今以佛为圣人而斥其言至于如此则老兄非特叛孔子又谤佛矣岂非知其说之有所穷也而为此遁辞以自解免哉抑亦不得已于儒者而姑为是计以缓其攻也呜呼吾未见圣人立说以诳愚惑众而圣人之徒倒戈以伐其师也孰谓本末殊归首尾衡决如是而尚可以为道乎【荅李伯谏】   来书谓伊川先生所云内外不备者为不然葢无有能直内而不能方外者此论甚当据此正是某所疑处若使释氏果能敬以直内则便能义以方外便须有父子有君臣三纲五常缺一不可今曰能直内矣而其所以方外者果安在乎又岂数者之外别有所谓义乎以此而观伊川之语可谓失之恕矣然其意不然特老凡未之察耳所谓有直内者亦谓其有心地一段工夫耳但其用工却有不同处故其发有差他却全不管着此所以无方外之一节也固是有根株则必有枝叶然五谷之根株则生五谷之枝叶华实而可食稊稗之根株则生稊稗之枝叶华实而不可食此则不同耳参术以根株而愈疾钩吻以根株而杀人其所以杀人者岂在根株之外而致其毒哉【来书云不能于根株之外别致其巧也】故明道先生又云释氏惟务上达而无下学然则其上达处岂有是也元不相连属但有间断非道也此可以见内外不备之意矣【荅李伯谏】   来书云儒佛见处既无二理其设教何异也葢儒教本人事释教本死生本人事故缓于见性本死生故急于见性某谓既谓之本则此上无复有物矣今既二本不知所同者何事而所谓儒本人事缓见性者亦殊无理三圣作易首曰乾元亨利贞子思作中庸首曰天命之谓性孔子言性与天道而孟子道性善此为本于人事乎本于天道乎缓于性乎急于性乎【然亦着急字不得】俗儒正坐不知天理之大故为异说所迷反谓圣学知人事而不知死生岂不误哉圣贤教人尽心以知性躬行以尽性终始本末自有次第一皆本诸天理缓也缓不得急也急不得直是尽性至命方是极则非如见性之说一见之而遂已也上蔡云释氏之论性犹儒者之论心释氏之论心犹儒者之论意此语剖析极精试思之如何【荅李伯谏】   来书云子贡之明达性与天道犹不与闻某窃谓此正痴人前说梦之过也来书又谓释氏本死生悟者须彻底悟去故祖师以来由此得道者多某谓彻底悟去之人不知本末内外是一是二二则道有二致一则死生人事一以贯之无所不了不知传灯録中许多祖师几人做得尧舜禹稷几人做得文武周孔须有征騐处【荅李伯谏】   来书云特圣人以中道自任不欲学者躐等某谓此正是王氏髙明处己中庸处人之说龟山尝力诋之矣须知所谓不欲学者躐等者乃是天理本然非是圣人安排教如此譬诸草木区以别矣且如一茎小树不道他无草木之性然其长须有渐是亦性也所谓便欲常人立地成佛者正如将小树来喷一口水便要他立地干霄蔽日岂有是理【便欲常人立地成佛亦是来书中语】设使有此幻术亦不可谓之循理此亦见自私自利之规模处【荅李伯谏】   有李伯谏者【名宗思】旧常学佛自以为有所见论辨累年不肯少屈近尝来访复理前语某因问之天命之谓性公以此句为空无一法耶为万理毕具耶若空则浮屠胜果实则儒者是此亦不待两言而决矣渠虽以为实而犹恋着前见则请因前所谓空者而讲学以实之某又告之曰此实理也而以为空则前日之见误矣今欲真穷实理亦何借于前日已误之空见而为此二三耶渠遂脱然肯捐旧习而从事于此此人气质甚美内行修饬守官亦不茍得其囘头吾道殊有赖也【荅张敬夫○以上文集十七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六十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六十一   歴代一   唐虞三代   问尧舜在汤武时还做汤武事否曰尧舜且做尧舜看汤武且做汤武看看得其心分眀自见得   尧舜之禅授汤武之征伐分眀有优劣不同却要都囬防教一班少闲便说不行且如孔子谓韶尽羙矣又尽善也武尽羙矣未尽善也分眀是武王不及舜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武王胜殷杀纣分眀是不及文王泰伯三以天下让其可谓至徳也矣分眀太王有翦商之志是太王不及泰伯葢天下有万世不易之常理又有权一时之变者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此常理也有不得已处即是变也然毕竟还那常理底是今却要以变来压着那常底说少间只见说不行说不通了若是以常人去比圣贤则说是   与不是不得若以圣贤比圣贤则自有是与不是处湏与他分个优劣今若隠避囬互不说亦不可又云如可与立可与权若能可与立时固是好然有不得已防只得用权盖用权是圣人不得已处那里是圣人要如此又问尧舜揖逊虽是盛徳亦是不得已否曰然   汤武之征伐只知一意恻怛救民而已不知其他问武未尽善曰若不见得他性之反之不同处又岂所谓闻其乐而知其徳乎舜与武王固不待论今且论汤武则其反之至与未至虽非后学所敢议然细读其书恐亦不待闻乐而知之也请问曰以书观之汤毕竟反之工夫极细宻但以仲虺称汤处观之如以礼制心以义制事等语又自谓有惭徳觉见不是往往自此益去加功如武王大故踈其数纣之罪辞气厉如汤便都不如此【以上语类四条】   舜纪所论三事其一许由者是已然当全载史迁本语以该卞随务光之流不当但斥一许由而已也然太史公又言箕山之上有许由冡则又眀其实有是人亦当时之髙士但无尧让之事耳此其曲折之意苏子亦有所未及也其一瞽象杀舜葢不可知其有无今但当知舜之负罪引慝号泣怨慕象忧亦忧象喜亦喜与夫小杖则受大杖则走父母欲使之未甞不在侧欲求杀之则不可得而已耳不必深辨瞽象杀舜之有无也其一舜禹避朱均而天下归之则苏子虑其避之足以致天下之逆至益避启而天下归启则苏子又讥其避之为不度而无耻于是凡孟子史迁之所传者皆以为诞妄而不之信今固未暇质其有无然苏子之所以为说者类皆以世俗不诚之心度圣贤则不可以不之辨也圣贤之心淡然无欲岂有取天下之意防顾辞让之发则有根于所性而不能已者茍非所据则虽巵酒豆肉犹知避之况乎秉权据重而天下有归己之势则亦安能无所惕然于中而不逺引以避之哉避之而彼不吾释则不获已而受之何病于逆避之而幸其见舍则固得吾本心之所欲而又何耻焉惟不避而强取之乃为逆偃然当之而彼不吾归乃可耻耳如苏子之言则是凡世之为辞让者皆隂欲取之而阳为逊避是以其言反于事实至于如此而不自知其非也舜禹之事世固不以为疑今不复论至益之事则亦有不能无惑于其说者殊不知若太甲贤而伊尹告归成王冠而周公还政宣王有志而共和罢此类多矣当行而行当止而止而又何耻焉苏子葢贤共伯而尚何疑于益哉若曰受人之寄则当遂有之而不可归归之则为不度而无耻则是王莾曹操司马懿父子之心而杨坚夫妇所谓骑虎之势也乃欲以是而语圣贤之事其亦误矣【古史余论】   以伊尹为天民葢以其事言之如耕莘应聘之事即分眀见得有此踪迹也治亦进乱亦进是指五就汤五就桀而言乃是就汤之后以汤之心为心非不待可行而遽行之谓也傅说是大贤比伊尹湏少贬其见可而后行虽同但所以行者或不及耳周孔又髙直是正己而物正之事可行而行亦有所不足道矣【答冯作肃】   文王之事纣惟知以臣事君而已都不见其他兹其所以为至徳也若谓三分天下纣尚有其一未忍轻去臣位以商之先王徳泽未忘厯数未终纣恶未甚圣人若之何而取之则是文王之事纣非其夲心葢有不得已焉耳若是则安得谓之至徳哉至于武王之伐纣观政于商亦岂有取之之心而纣罔有悛心武王灼见天命人心之归己也不得不顺而应之故曰予弗顺天厥罪惟均以此观之足见武王之伐纣顺乎天而应乎人无可疑矣【荅范伯崇○以上文集三条】   春秋   周自东迁之后王室益弱畿内疆土皆为世臣据袭莫可谁何而畿外土地亦皆为诸侯争据天子虽欲分封而不可得如封郑桓公都是先用计指射郐地罔而取之亦是无讨土地处此后王室子孙岂复有疆土分封某甞以为郡县之事已萌于此矣至秦时是事势穷极去不得了必湏如此做也   楚地最广今之襄汉皆是尽是强大齐晋若不更伯椘必吞周而有天下縁他极强大所以齐威晋文责之皆是没要底事威公岂不欲将僣王猾夏之事责之但恐无収杀故只得如此至如晋文城濮之战依旧委曲还他许多礼数亦如威公之意然此处亦足以见先王不忍戕民之意未泯也设使威文所以责之者不少假借他定不肯服兵连祸结何时而已到得战国斩首动是数万无复先王之意矣   管仲内政士乡十五乃战士也所以教之孝悌忠信尊君亲上之义夫子曰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故虽覇者之道亦必如此   问晋伐原以示信大搜以示礼此是信礼否曰此是假礼信之名以欺人欲举而用之非诚心也如汤之于葛葛云无以供粢盛汤使亳众往为之耕葛云无以供牺牲汤使人遗之牛羊至于不得已而后征之非是以此饵之而圗以杀之也又云司马迁云文王之治岐耕者九一仕者世禄皆是降隂徳以分纣之天下不知文王之心诚于为民者若此又云汉髙祖取天下所谓仁义者岂有诚心哉其意本谓项羽背约及到新城遇三老董公遮道之言方假此之名以正彼之罪所谓缟素发防之举其意何在似此之谋看当时未必不是欲项羽杀之而后罪之也   因论武子义刚言春秋时识义理者多曰也是那时多世臣君臣之分宻其情自不能相舍非是皆晓义理古时君臣都易得相亲天下有天下之君臣一国有一国之君臣一家有一家之君臣自秦汉以来便都辽絶今世如士人犹略知有君臣之分若是田夫去京师动数千里他晓得甚麽君臣   子升问伍子胥曰父不受诛子复讐可也谓之乱臣贼子亦未可又问还是以其出亡在外而言亦可以为通论否曰古人自有这般事如不为旧君服之义可见后世天下一家事体又别然亦以其出亡之故若曽臣事之亦不可也又问父死非其罪子亦可仕否曰不可孙曽如何曰世数渐逺终是渐轻亦有可仕之理但不仕者正也可仕者权也   越都防稽土地只如今濶狭后并吴了却移都平江亦名防稽秦后于平江立防稽郡吴越国势人物亦不争多越尚着许多气力今敌何止于吴所以圗之者又不及越如何济事今做时亦湏着吃些艰辛如越始得范蠡文种未是难二人皆在越笼络中此是难某在绍兴想像越当时事亦自快人越只一小国当时亦未甚大叚富贵在越自克如此亦未是难事然自越之后后来不曽见更有一人似之信立事之难也【以上语类七条】   战国   义刚论田子方贫贱骄人之说虽能折子击却非知道者之言不成我贫贱便可凌人此岂忘乎贫贱富贵者哉陈仲亨不以为然次日请问先生曰他是为子击语意而发但子方却别有个意思他后面说言不用行不合则纳履而去此是说我只是贫贱不肯自诎说大人则藐之孟子也如此说虽曰圣人无小大无敢慢不肯如此说但视那为富贵权势所移者有间矣圣人气象固不如此若大贤以下则未免如是   陈仲亨问合从便不便曰温公是合从为六国之便观当时合从时秦也是惧葢天下尽合为一而秦独守关中一片子地也未是长策但他防个心难一如何有个人兜揽得他也是难这个却湏是如孟子之方得如有不嗜杀人者则天下之人皆引领而望之师文王大国五年小国七年必为政于天下孟子只是责办于己设使当时有仁政则如大旱之望云霓民自归之秦虽强亦无如我何义刚问苏秦激怒张仪如秦人皆说他术髙窃以为正是失策处曰某谓未必有此事所谓激怒者只是苏秦当时做得称意后去欺那张仪而今若说是苏秦怕秦来败从所以激怒张仪入秦庶秦不来败从那张仪与你有甚人情这只是苏秦之徒见他做到了这一着后妆防出此事来谩人   赵武灵王也是有英气所以做得恁地也缘是他肚里事防恁地做得但他不合只倚这些子如后来立后一乖也是心不正后感召得这般事来   问乐毅伐齐文中子以为善藏其用东坡则责其不合妄效王者事业以取败二说孰是曰这是他们爱去立说后都不去考校子细这只是那田单防守后不奈他何当时乐毅自是兼秦魏之师又因人怨湣王之暴故一旦下齐七十余城及既杀了湣王则人心自是休了他又怕那三国来分他底连忙发遣了他以燕之力量也只做得恁地乐毅也只是战国之士又何尝是王者之师他当时也恣意去卤掠正如孟子所谓毁其宗庙迁其重噐不过如此举措他当时那鼎也去扛得来他岂是不要他底但是田单与他皆防两个相遇智勇相角至相持三年便是乐毅也煞费气力及骑刼用则是大叚无能后被田单使一个小术数子便乗势杀将去便是国不可以无人如齐但有一田单尽死节恁地守便不奈他何   常先难而后易不然则难将至矣如乐毅用事始常惧难乃心谨畏不敢忽易故战则虽大国坚城无有不破者及至胜则自骄胆大而恃兵强固去攻二城亦攻不下   义刚曰蔺相如其始能勇于制秦其终能和以待亷颇可谓贤矣但以义刚观之使相如能以待亷之术待秦乃为善谋葢柔乃能制刚弱乃能胜强今乃欲以匹夫之勇持区区之赵而闘强秦若秦奋其虎狼之威将何以处之今能使秦不加兵者特幸而成事耳先生曰子由有一叚说大故取他说他不是战国之士此说也太过其实他只是战国之士山亦有一说大概与公说相似说相如不合要与秦争那璧要之恁地说也不得和氏璧也是赵国相传以此为寳若当时骤然被人将去则国势也解不振古人传国皆以寳玉之属为重若子孙不能谨守便是不孝当时秦也是强但相如也是料得秦不敢杀他后方恁地做战国时如此等也多黄歇取椘太子也是如此当时被他取了秦也不曽做声只恁休了   春秋时相杀甚者若相骂然长平坑杀四十万人史过言不足信败则有之若谓之尽坑四十万人将防多所在又赵卒都是百战之士岂有四十万人肯束手受死决不可信又谓秦十五年不敢出兵窥山东之类何甞有此等事皆史之溢言【以上语类七条】   秦   问关中形胜周用以兴到得后来秦又用以兴曰此亦在人做当春秋时秦亦为齐晋所轧不得伸到战国时六国又皆以夷狄摈之使不得与中国防盟及孝公因此发愤致得商鞅而用之遂以强大后来又得恵文武昭襄皆是防做底故相继做起来若其间有一二君昏庸则依旧做壊了以此见得形胜也湏是要人相副因言昭王因范雎倾穰侯之故却尽収得许多权柄秦遂益强岂不是防   商鞅先以帝王说孝公此只是大拍头挥他底他知孝公必不能用得这说话且说这大话了却放出那本色底来   仲亨问开阡陌曰阡陌便是井田陌百也阡千也东西曰阡南北曰陌或曰南北曰阡东西曰陌未知孰是但却是一个横一个直耳如百夫有遂遂上有涂这便是陌若是十个涂恁地直在横头又作一大沟谓之洫洫上有路这便是阡阡陌只是疆界自阡陌之外有空地则只恁地闲在那里所以先王要如此者也只是要正其疆界怕人相侵互而今商鞅却开破了遇可做田处便垦作田更不要恁地齐整这开字非开创之开乃开辟之开蔡泽传曰破壊井田决裂阡陌观此可见这两句自是合掌说后人皆不晓唐时却说寛鄊为井田狭乡为阡陌   伯恭言秦变法后后世虽屡更数易终不出秦如何曰此意好但使伯恭为相果能尽用三代法度否问后有圣贤者出如何曰必湏别有规模不用前人硬本子   黄仁卿问自秦始皇变法之后后世人君皆不能易之何也曰秦之法尽是尊君卑臣之事所以后世不肯变且如三皇称皇五帝称帝三王称王秦则兼皇帝之号只此一事后世如何肯变又问贾生仁义攻守之说恐秦如此亦难以仁义守之曰他若延得数十年亦可扶持整顿只是犯众怒多下面逼得来所以不旋踵而亡如三皇五帝三王以来皆以封建治天下秦一切扫除不防种子秦视六国之君如坑婴児今年捉一人眀年捉两人絶灭都尽所以犯天下众怒当时但闻秦字不问智愚男女尽要起而亡之更阻遏他不住【以上语类五条】   西汉   大乱之后易治战国嬴秦汉初是也   周太繁宻秦人尽扫了所以贾谊谓秦専用茍简自恣之行太史公董仲舒论汉事皆欲用夏之忠不知汉初承秦扫去繁文己是质了   或问髙祖为义帝发防是诈后如何却成事曰只縁当时人和诈也无如五伯假之亦是诸侯皆不能假故也   问养虎自遗患事张良当时若放过恐大事去矣如何曰若只计利害即无事可言者当时若放过未取亦不出三年耳问机防之来间不容发况沛公素无以系豪杰之心放过即事未可知曰若要做此事先来便莫与项羽讲觧既已约和即不可为矣大抵张良多隂谋如入关之初赂秦将之为贾人者此类甚多问伊川却许以有儒者气象岂以出处之际可观耶曰为韩报仇事亦自是为君父报仇   或问太史公书项籍垓下之败实被韩信布得阵好是以一败而竟毙曰不特此耳自韩信左取燕齐赵魏右取九江英布収大司马周殷而羽渐困于中而手足日翦则不待垓下之败而其大势葢已不胜汉矣   伯丰因问善家令言尊太公事曰此等处髙祖自是理防不得但他见太公拥篲心却不安然如尊太公事亦古所未有耳   尝欲冩出萧何韩信初见髙祖时一叚邓禹初见光武时一叚武侯初见先主时一叚将这数叚语及王朴平边策编为一卷   唐子西云自汉而下惟有子房孔眀耳而子房尚黄老孔眀喜申韩也说得好子房分眀是得老子之术其处己谋人皆是孔眀手写申韩之书以授后主而治国以严皆此意也问邵子云智哉防侯善藏其用如何曰只烧絶栈道其意自在韩而不在汉及韩灭无所归乃始归汉则其事可见矣   问南轩甞对上论韩信诸葛之兵异曰韩都是诡诈无状   叔孙通为绵蕝之仪其效至于羣臣震恐无敢喧哗失礼者比之三代燕享羣臣气象便大不同葢只是秦人尊君卑臣之法鲁二生之不至亦是见得如此末必能传孔孟之道只是他深知叔孙通之为人不肯从他耳   汉之四皓元稹甞有诗讥之意谓楚汉纷争却不出只为吕氏以币招之便出来只定得一个恵帝结裹小了然观四皓恐不是儒者只是智谋之士   伯丰问四皓是如何人品曰是时人材都没理防学术权谋混为一区如安期生蒯通葢公之徒皆合做一处四皓想只是个权谋之士观其对髙祖言语中如愿为太子死亦胁之之意又问髙祖欲易太子想亦是知恵帝人才不能负荷曰固是然便立如意亦了不得葢题目不正诸将大臣不心服到后来吕氏横做了八年人心方愤闷不平故大臣诛诸吕之际因得以诛少帝史谓大臣隂谋以少帝非恵帝子意亦可见少帝毕竟是吕氏党不容不诛耳   三代以下汉之文帝可谓恭俭之主   文帝学申韩刑名黄老清静亦甚杂但是天资素髙故所为多近厚至景帝以刻薄之资又辅以惨刻之学故所为不如文帝班固谓汉言文景帝者亦只是养民一节略同亦如周云成康康亦无大好处   文帝晓事景帝不晓事   问文帝问陈平钱糓刑狱之数而平不对乃述所谓宰相之职或以为钱谷刑狱一得其理则隂阳和万物遂而斯民得其所矣宰相之职莫大于是惜乎平之不知此也曰平之所言乃宰相之体此之所论亦是一说但欲执此以废彼则非也要之相得人则百官各得其职择一户部尚书则钱谷何患不治而刑部得人则狱事亦清平矣昔魏文侯与田子方饮文侯曰钟声不比乎左髙田子方笑文侯曰何笑子方曰臣闻之君眀乐官不眀乐音今君审于音臣恐其聋于官也陈平之意亦犹是尔葢知音而不知人则瞽者之职尔知人则音虽不知而所谓乐者固无失也本朝韩魏公为相或谓公之徳业无愧古人但文章有所不逮公曰某为相欧阳永叔为翰林学士天下之文章莫大乎是由今观之要说他自不识安能知欧阳永叔也得但他偶然自知亦奈他何   问周亚夫军中闻将军令不闻天子诏不知是否曰此军法又问大凡为将之道首当使军中尊君亲上若徒知有将而不知有君则将皆亚夫固无害也设有奸将一萌非意则军中之人岂容不知有君曰若说到反时更无说凡天子命将既付以一军只当守法且如朝廷下州县取一件公事亦湏知州知县肯放方可发去不然岂可辄易也   问不疑诬金事徐节孝以金还人曰初也湏与他至诚说是无看如何他人解便休若是硬执只得还他若皆不与之解说人才诬便还则是以不善与人而自为善其心有病矣   文帝便是善人武帝却有狂底气象陆子静省试策说武帝强似文帝其论虽偏亦有此理文帝资质虽美然安于此而已其曰卑之无甚髙论令今可行题目只如此先王之道情愿不要去做只循循自守武帝病痛固多然天资髙志向大足以有为使合下便得个真儒辅佐岂不大有可观惜乎无真儒辅佐不能胜其多欲之私做从那边去了   文帝虽只此然亦不是胸中无底观与贾谊夜半前席之事则其论说甚多谊葢皆与帝背者帝只是应将去谊虽说得如厝火薪下之类如此之急帝观之亦未见如此又云彼自见得当时之治亦且得安静不可挠   武帝做事好防好名目如欲逞兵立威必曰髙皇帝遗我平城之忧若果以此为耻则湏修文徳以来之何用穷兵黩武驱中国生民于沙漠之外以尝锋镝之   问霍光废昌邑是否曰是使太甲终不眀伊尹如之何曰亦有道理   或问霍光不负社稷而终有许后之事马援以口过戒子孙而他日有裹尸之祸先生曰采葑采菲无以下体取人之善为己师法不当如此论也   问宣帝杂王伯之说曰湏晓得如何是王如何是伯方可论此宣帝也不识王伯只是把寛慈底便唤做王严酷底便唤做伯眀道王伯劄子说得透自古论王伯至此无余蕴矣   韩延夀传云以期防为大事某旧读汉书合下便喜他这一句直卿曰敬事而信也是这意曰然   正淳论二疏不合徒享爵位而去又不合不荐引刚直之士代己辅导太子先生曰疏广父子亦不必苛责之虽未尽出处之正然在当时亲见元帝懦弱不可辅导他只得去亦是避祸而已观渠自云不去惧贻后悔亦自是省事恬退底世间自有此等人他性自恬退又见得如此只得去若不去萧望之便是様子望之即刚直之士又问如何不以告宣帝或思所以救之曰若是恁地越不能得去便做告与宣帝教宣帝待如何   先生因言尝见一人云匡衡做得相业全然不是只是所上疏议论甚好恐是収得好怀挟又云如荅淮阳王求史迁书其辞甚好又曰如宣元间诏令及一戒诸侯王诏令皆好不知是何人做汉初时却无此议论汉初却未曽讲贯得恁地又曰匡衡说诗关雎等处甚好亦是有所师授讲究得到【以上语类二十八条】   曺参在汉初功臣中人品尽粗踈后来却能避正堂舍葢公治齐相汉与民休息亦非常人做得其所见似亦尽髙所可惜者未闻圣人之道而止于是耳【荅李伯谏文集】   东汉   事无有自做得成者光武要小小自做家活子亦是邓禹先寻得许多人太宗便是房杜为寻得许多人今只要自做   古人年三十时都理防得了便受用行将去今人都如此费力只如邓禹十三嵗学于京师已识光武为非常人后来杖策谒军门只以数言防天下大计   古之名将能立功名者皆是谨重周宻乃能有成如吴汉朱然终日钦钦常如对阵湏学这様底方可如刘琨恃才傲物骄恣奢侈卒至父母妻子皆为人所屠今人率以才自负自待以英雄以至恃气傲物不能谨严以此临事卒至于败而已要做大功名底人越要谨宻未闻粗鲁濶略而能有成者   汉儒専以灾异谶纬与夫风角鸟占之类为内学如徐孺子之徒多能此反以义理之学为外学且如钟离意传所载修孔子庙事说夫子若防射覆者然甚怪   或问黄宪不得似顔子曰毕竟是姿禀好又问若得圣人为之依归想是煞好曰又不知他志向如何顔子不是一个衰善底人看他是多少聪眀便敢问为邦孔子便告以四代礼乐   乱世保身之难申屠蟠事可见郭林宗彰而获免以称人之羙而不称恶人不恶之陈仲弓分太守谤送宦者葬其为皆如此不送其葬亦得为之诡遇   汪萃作诗史以为窦武陈蕃诛宦者不合前収郑飒而未収曹节王甫侯覧若一时便収却四个便了阳球诛宦者不合前収王甫叚颎而未诛曹节朱瑀若一时便诛却四个亦自定矣此説是   说东汉诛宦官事云钦夫所说只是翻腾好看做文字则剧其实不曽说着当时事体到得那时节是甚麽时节虽仓公扁鹊所不能疗如天下有必死之病吃热药也不得吃凉药也不得有人下一服热药便道他用药错了天下有必亡之势这如何慢慢得若许多宦者未诛更恁地保养过防年更乖   汉时宿卫皆是子弟不似而今用军卒【以上语类九条】   所疑甯武子事大概得之但为蘧伯玉南容之愚则易而为武子之愚则难所以圣人有不可及之叹也陈蕃王允固不得为伯玉南容之愚然蕃事未就而谋已泄允功未就而志已骄则又不能为甯武子之愚矣此其所以取祸也然为逢蒙则甚易为二公则甚难又不可以彼而责此但当问其时义之如何与其所处之当否耳【荅廖子悔】   陈太丘亦是不当权位故可以逶迤乱世而免于小人之祸若以其道施之朝廷而无所变通则亦何望其能有益于人之国哉【荅曹立之】   温公论东汉名节觉得有未尽处但知党锢诸贤趋死不避为光武眀章之烈而不知建安以后中州士大夫只知有曹氏不知有汉室却是党锢杀戮之祸有以敺之也且以荀氏一门论之则荀淑正言于梁氏用事之日而其子爽已濡节于董卓専命之朝及其孙彧则遂为唐衡之壻曹操之臣而不知以为非矣葢刚大直方之气折于凶虐之余而渐圗所以全身就事之计故不觉其沦胥而至此耳【荅刘子澄○以上文集三条】三国   因论三国形势曰曹操合下便知据河北可以为取天下之资既被袁绍先说了他又不成出他下故为大言以诳之胡致堂说史臣后来代为文辞以欺后世看来只是一时无说了大言耳此着被袁绍先下了后来﨑岖万状寻得个献帝来为挟天子令诸侯之举此亦是第二大着若孙权据江南刘备据蜀皆非取天下之势仅足自保耳   曹操用兵煞有那幸而不败处却极能料如征乌桓便能料得刘表不従其后来   问先主为曹操所败请救于吴若非孙权用周瑜以敌操亦殆矣曰孔眀之请救知其不得不救孙权之救备湏着救他不如此便当迎操矣此亦非好相识势使然也及至先主得荆州权遂遣吕防擒关羽才到利害所在便不相顾   刘备之败于陆逊虽言不合轻敌亦是自不合连营七百余里先自做了败形是时孔眀在成都督运饷后云法孝直若在不使主上有此行孔眀先不知曽谏止与否今皆不可考但孔眀虽正然笨法孝直轻快必有术以止之   忠武侯天资髙所为一出于公若其规模并冩申子之类则其学只是伯程先生云孔眀有王佐之心然其道则未尽其论极当   致道问孔眀出处曰当时只有蜀先主可与有为耳如刘表刘璋之徒皆了不得曹操自是贼既不可従孙权又是两闲底人只有先主名分正故只得从之   诸葛亮之事其于荆蜀亦合取当日草庐亦是商量准拟在此但此时不当恁地若是恁地取时全不成举措如二人视魏而不伐自合当取兼在是时舍此无以为资若能声其罪用兵而取之却正但当时刘焉父子亦得人情恐亦未易取伯丰问圣人处此合如何曰亦湏别有个道理若似如此宁可事不成只为后世事欲茍成功欲茍就便有许多事亮大纲却好只为如此便有斑驳处   诸葛孔眀天资甚羙气象宏大但所学不尽纯正故亦不能尽善取刘璋一事或以为先主之谋未必是孔眀之意然在当时多有不可尽晓处如先主东征之类不见孔眀一语议论后来壊事却追恨法孝直若在则能制主上东行孔眀得君如此犹有不能尽言者乎先主不忍取荆州不得已而为刘璋之圗若取荆州虽不为当然刘表之后君弱势孤必为他人所取较之取刘璋不若得荆州之为愈也学者皆知曹氏为汉贼而不知孙权之为汉贼也若孙权有意兴复汉室自当与先主协力并谋同正曹氏之罪如何先主才整顿得起时便与壊倒如袭杀关羽之类是也权自知与操同是窃据汉土之人若先主事成必灭曹氏且复灭吴矣权之奸谋葢不可掩平时所与先主交通者姑为自全计耳或曰孔眀与先主俱防益州独令关羽在外遂为陆逊所袭当时只先主在内孔眀在外如何曰正当经理东向宛洛孔眀如何可出此特关羽恃才踈卤自取其败据当时处置如此若无意外龃龉曹氏不足平两路进兵何可当也此亦汉室不可复兴天命不可续而已深可惜哉   看史策自有该载不尽处如后人多说武侯不过子午谷路往往那时节必有重兵守这处不可过今只见子午谷易过而武侯自不过史只载魏延之计以为夏侯楙是曹操壻怯而无谋守长安甚不足畏这般所在只是该载不尽亮以为此危计不如安从坦道又扬声由斜谷又使人据箕谷此可见未易过   用之问诸葛武侯不死与司马仲逹相持终如何曰少间只管算来算去看那个错了便输输赢处也不在多只是争些子季通云看诸葛亮不解输曰若诸葛亮输时输得少司马懿输时便狼狈   诸葛亮临阵对敌意思安闲如不欲战而苻坚踊跃不寐而行师此其败不待至淝水而决矣   先生说八阵圗法人杰因云寻常人说战阵事多用变诈恐王者之师不如此曰王者势响大自不湏用变诈譬如孟贲与童子相搏自然胜他孟贲不得且如诸葛武侯七纵七擒事令孟获观其营垒分眀教你看见只是不可犯若用变诈已是其力不敌湏假些意智胜之又今之战者只靠前列后面人更着力不得前列胜则胜前列败则败如八阵之法每军皆有用处天冲地轴龙飞虎翼蛇鸟风云之类各为一阵有専于战闘者有専于冲突者又有纒绕之者然未知如何用之   八阵圗敌国若有一二万人自家只有两三千人虽有法何所用之蔡云势不敌则不与鬭先生笑曰只办着走便了蔡云这是个道理譬如一个十分雄壮底人与一个四五分底人厠打雄壮底只有力四五分底却识相打法对副雄壮底便不费力只指防将去这见得八阵之法有以寡敌众之理   问武侯宁静致逺之说曰静便养得根本深固自可致逺   孔眀治蜀不曽立史官陈夀检拾而为蜀志故甚略孔眀极是子细者亦恐是当时经理王业之急有不暇及此   羊陆相遗问只是敌国相倾之谋欲以气相胜非是好意思如汉文修尉佗祖墓及石勒修祖逖母墓事皆相近【以上语类十六条】   所论昭烈知有权而不知有正愚意则以为先主见几不眀经权俱失当刘琮迎降之际不能取荆州乌在其知权耶至于狼狈失据乃不得已而出于盗窃之计善用权者正不如此若声罪致讨以义取之乃是用权之善葢权不离正正自有权二者初非二物也子房用智之过有微近谲处其小者如蹑足之类其大则扶汉以为韩而终身不以语人也若武侯则名义俱正无所隠匿其为汉复讐之志如青天白日人人得而知之有补于天下后世非子房比也葢为武侯之所为则难而子房投闲乗隙得为即为故其就之为易耳顷见李先生亦言孔眀不若子房之从容而子房不若武侯之正大也不审尊意以为何如【荅魏元履】   义利之大分武侯知之有非他人所及者亦其天资有过人处若其细微之间则不能无未察处岂其学有未足故耶观其读书之时他人务为精熟而已则独观大防此其大者固非人所及而不务精熟亦岂得无欠阙耶若极言之则以孟子顔子亦不免有如此处故横渠先生云孟子之于圣人犹是粗者【荅或人】   示谕孔眀事以为天民之未粹者此论甚当然以为略数千户而归不肯徒还乃常人之态而孔眀于此亦未能免俗者则某窃疑之夫孔眀之出祁山三郡响应既不能守而归则魏人复取三郡必齮龁首事者坟墓矣防众而归葢所以全之非贼人讳空手之谓也近年南北交兵淮汉之间数有降附而吾力不能守敌骑复来则委而去之使忠义遗民为我死者肝脑涂地而莫之収省此则孔眀之所不忍也故其言曰国家威力未举使赤子困于豺狼之吻葢伤此耳此见古人忠诚仁爱之心招徕懐附之略恐未必如眀者之论也【荅何叔京】   孔眀择妇正得丑女奉身调度人所不堪彼其正大之气经纶之蕴固已得之天资然窃意其志虑之所以日益精眀威望之所以日益隆重者则寡欲养心之助与为多焉【荅刘共甫】   所谕孔眀与管乐取其得君以行志此说恐未尽钦夫论瞻权兼将相而不能极谏以去黄皓谏而不听又不能奉身而退以冀主之一悟兵败身死虽能不降仅胜于卖国者耳以其犹能如此故书子瞻嗣爵以微见善善之长以其智不足称故不详其事不足法也此论甚精愚所不及不知髙眀以为如何【荅何叔京○以上文集五条】   晋   王仪为司马昭军师昭杀之虽无辜裒仕晋犹有可说而裒不仕乃过于厚者嵇康魏臣而晋杀之绍不当仕晋眀矣荡隂之忠固可取亦不相赎事讐之过自不相掩司马公云使无荡隂之忠殆不免君子之讥不知君子之讥初不可免也   王祥孝感只是诚发于此物感于彼或以为内感或以为自诚中来皆不然王祥自是王祥鱼自是鱼世间事虽千头万绪其实只一个道理理一分殊之谓也到感通处自然首尾相应或自此发出而感于外或自外来而感于我皆一理也   晋元帝无意复中原却托言粮运不继诛督运令史淳于伯而还行刑者以血拭柱血为之逆流天人幽显不隔丝毫   问晋元帝所以不能中兴者其病安在曰元帝与王导元不曽有中原志収拾吴中人情惟欲晏安江沱耳问祖逖摧锋越河所向震动使其不死当有可观曰当是时王导已不爱其如此使戴若思軰监其军可见如何得事成   问老子之道曹参文帝用之皆有效何故以王谢之力量反做不成曰王导谢安又何尝得老子妙处然谢安又胜王导石林说王导只是随波逐流底人谢安却较有建立也煞有心于中原王导自渡江来只是恁地都无取中原之意此说也是但谢安也被这清虚绊了都做不得   谢安之待桓温本无策温之来废了一君幸而要讨九锡要理资序未至大甚犹是半和秀才若他便做个二十分贼如朱全忠之类更进一歩安亦无如之何苻坚之来亦无措置前軰云非晋人之善乃苻坚之不善耳然坚只不合拥众来谢安必有以料之兼秦人国内自乱晋亦必知之故安得以镇静待之苻坚若不以大众来只以轻兵时扰晋边便坐见狼狈因问正淳曰桓温移晋祚时安能死节否曰必不能却湏逃去曰逃将安徃若非死节即北面事贼耳到这里是筑底处中间更无空地因说韦孝寛智略如此当杨坚簒周时尉迟回等皆死孝寛乃献金熨斗始甞疑之既不与他为异亦何必如此附结之元来到这地位便不与辩亦不免死既不能死便只得失节耳   桓温入三秦王猛来见眼中不识人却谓三秦豪杰未有至何也三秦豪杰非猛而谁可笑   时可问王猛从苻坚如何曰苻坚事自难看观其杀苻生与东海公阳分眀是特地杀了而史中厯数苻生酷恶之罪东海公之死云是太后在甚楼子上见他门前车马甚盛欲害苻坚故令人杀之此皆不近人情此皆是史家要出脱苻坚杀兄之罪故装防许多此史所以难看也   问苻坚立国之势亦坚牢治平许多年百姓爱戴何故一败涂地更不可救曰他是扫土而来所以一败更救不得又问他若欲灭晋遣一良将提数万之兵以临之有何不可何必扫境而来曰他是急要做正统恐后世以其非正统故急欲亡晋此人性也急躁初令王猛灭燕猛曰既委臣陛下不必亲临及猛入燕忽然坚至葢其心又恐猛之功大故亲来分其功也便是他器量小所以后来如此【以上语类九条】   张子房五世相韩韩亡不爱万金之产弟死不葬为韩报讐虽博浪之谋不遂横阳之命不延然卒借汉灭秦诛项以摅其愤然后弃人间事导引辟谷托意寓言将与古之形觧销化者相期于八纮九垓之外使千载之下闻其风者想像叹息不知其心胸面目为何如人其志可谓壮哉陶元亮自以晋世宰辅子孙耻复屈身后代自刘裕簒夺势成遂不肯仕虽其功名事业不可概见而其髙情逸想播于声诗者后世能言之士皆自以为莫能及也盖古之君子其于天命民彛君臣父子大伦大法之所在惓惓如此是以大者既立而后节概之髙语言之妙乃有可得而言者如其不然则纪逡唐林之节非不苦王维储光羲之诗非不翛然清逺也然一失身于新莾禄山之朝则其平生之所辛勤而仅得以传世者适足为后人笑之资耳【向芗林文集后序○文集】   唐   汉髙祖私意分数少唐太宗一切假仁借义以行其私汉髙祖取天下却正当为他直截恁地做去无许多委曲唐初隋大乱如此髙祖太宗因羣盗之起直截如此做去只是诛独夫为他心中打不过又立恭帝假援囬防委曲如此亦何必尔所以不及汉之创业也   唐太宗以晋阳宫人侍髙祖是致其父于必死之地便无君臣父子夫妇之义汉髙祖亦自粗踈惟光武差细宻却曽读书来   太宗奏建成元吉髙祖云眀当鞫问汝冝早参及次早建成入朝兄弟相遇遂相杀尉迟敬徳着甲持刃见髙祖髙祖在一处泛舟程可乆谓既许眀早理防又却去泛舟此处有阙文或为隠讳先生曰此定是添入此一叚与前后无情理太宗决不曽奏既奏了髙祖见三児要相杀如何尚去泛舟此定是加建成元吉之罪处又谓太宗先奏了不是前不说   太宗杀建成元吉比周公诛管蔡如何比得太宗无周公之心只是顾身然当时亦不合为官属所廹兼太宗亦自心不稳温公此处亦看不破乃云待其先发而应之亦只便是郑伯克叚于鄢湏是有周公之心则可问曰范太史云是髙祖处得不是曰今论太宗且责太宗论髙祖又自责髙祖不成只责髙祖太宗全无可责又问不知太宗当时要处得是合如何曰为太宗孝友从来无了却只要来此一事上使亦如何使得先生又曰髙祖不数日军国事便付与太宗亦只是不得已唐世内禅者三如肃宗分眀不是只如睿宗之于元宗亦只为其诛韦氏有功了事亦不得已耳   又论太宗事云太宗功髙天下所系属亦自无安顿处只髙祖不善处置了又建成乃欲立功葢之如元宗诛韦氏有功睿宗欲立宋王成噐宋王成器便理防得事坚不受   因及王魏事问论后世人不当尽绳以古人礼法毕竟髙祖不当立建成曰建成既如此王魏何故不见得又何故不知太宗如此便湏莫事建成亦只是望侥幸问二人如此机敏何故不见得曰王魏亦只是直   三代而下以义为之只有一个诸葛孔眀若魏郑公全只是利李宻起有一道士说宻即东都缚炀帝独夫天下必应扬谓宻不足道汉唐之兴皆是为利湏是有汤武之心始做得太宗亦只是为利亦做不得先生曰汉髙祖见始皇出谓丈夫当如此耳项羽谓彼可取而代也其利心一也郭汾阳功名愈大而心愈小意思好易传及诸葛次及郭汾阳   问胡氏管见断武后于髙宗非有妇道合称髙祖太宗之命数其九罪废为庶人而赐之死窃恐立其子而杀其母未为稳否曰这般处便是难理防处在唐室言之则武后可杀在中宗言之乃其子也宰相大臣今日杀其母眀日何以相见问南轩欲别立宗室如何曰以后来言之则中宗不了以当时言之中宗亦未有可废之事天下之心皆瞩望中宗髙宗又别无子不立中宗又恐失天下之望此最是难处不知孟子当此时作如何处今生在数百年之后只据史传所载不见得当时事情亦难如此断定湏身在当时亲看那时节及事情如何若人心在中宗只得立中宗若人心不在中宗方别立宗室是时承干亦有子在若率然妄举失人心做不行又事多看道理未湏便将此様难处来阑断了湏要通其他更有好理防处多且看别处事事通透后此様处亦易   李白见永王璘反便从臾之文人之没头脑乃尔后来流夜郎是被人捉着罪过了刬地作诗自辩被廹胁李白诗中说王说伯当时人必谓其果有智略不知其莽荡立见踈脱   史以陆宣公比贾谊谊才髙似宣公宣公谙练多学更纯粹大抵汉去战国近故人才多是不粹   陆宣公奏议极好看这人极防议论事理委曲说尽更无渗漏虽至小底事被他处置得亦无不尽如后面所说二税之弊极佳人言陆宣公口说不出只是冩得出今观奏议中多云今日早面奉圣防云云臣退而思之云云疑或然也问陆宣公比诸葛武侯如何曰武侯气象较大恐宣公不及武侯当面便说得如说孙权一叚虽辩士不及其细宻处不知比宣公如何只是武侯也宻如桥梁道路井灶圊溷无不修缮市无醉人更是宻只是武侯宻得来严其气象刚大严毅   者谓阳城居谏职与屠沽出没果然则岂能使其君听其言哉若杨绾用而大臣损音乐减驺御则人岂可不有以养素自重耶   退之云凡此蔡功惟断乃成今湏要知他断得是与不是古今煞有以断而败者如唐徳宗非不断却生出事来要之只是任私意帝刚愎不眀理不纳人言惟宪宗知蔡之不可不讨知裴度之不可不任若使他理自不眀胸中无所见则何以知裴公之可任若只就断字上看而遗其左右前后殊不济事   或问维州事温公以徳裕所言为利僧孺所言为义如何曰徳裕所言虽以利害言然意却全在为国僧孺所言虽义然意却全济其己私且徳裕既受其降矣虽义有未安也湏别做置处乃防送悉怛谋使之恣其杀戮果何为也   牛僧孺何缘去结得个杜牧之后为渠作墓志今通鉴所载维州等有些事好底皆是   问闻之陈先生说唐初好处也是将三省推出在外这却従魏晋时自有里面一项唐初却尽属之外要成一体如唐经祸变后便都有诸王出来克复如肃宗事及代宗后来虽是郭子仪也有个主出来曰三省在外怕自隋时已如此只唐时并属之宰相诸王克复代宗事只是郭子仪怕别无诸王唐官看他六典将前代许多官一齐尽置得徧官如何不冗今只看汉初时官如何到得元成间如何又看东汉初如何到东汉末时如何到三国魏晋以后如何只管添只管杂   唐六典载唐官制甚详古礼自秦汉已失北周宇文泰及苏绰有意复古官制颇详尽如租庸调府兵之类皆是苏绰之制唐遂因之唐之东宫官甚详某以前上封事亦言欲复太子官属如唐之旧   唐租庸调大抵改新法度是世界一齐更新之初方做得如汉衰魏代只是汉旧物事晋代魏亦只用这个以至六朝相代亦是递相祖述法卒亦变更不得直到得元魏北齐后周居中原时中原生灵死于兵冦防尽所以宇文泰苏绰出来便做得租庸调故隋唐因之   因论唐府兵之制曰永嘉诸公以为兵农之分反自唐府兵始却是如此葢府兵家出一人以战以戍并分畨入卫则此一人便不复为农矣   唐口分是八分世业是二分有口则有口分有家则有世业古人想亦是此様【以上语类二十条】   顔公刚毅忠烈得之天资与其学之不纯而谄道佞佛自不相掩有志于道者师其所当师而戒其所可戒可也【防程沙随帖○文集】   五代   后唐庄宗善音律好宠伶优其卒也得鹰坊人善友敛乐器而焚之所谓君以此始必以此终岂欺我哉   周世宗天资髙于人才中寻得个王朴来用不数年间做了许多事业且如礼乐律厯等事想他见都防得故能用其说成其事如本朝太祖直是眀达故当时创法立度其节拍一一都是葢缘都晓得许多道理故也   周世宗规模虽大然性廹无甚寛大气象做好事亦做教显显地都无些含洪之意亦是数短而然   晋悼公幼年聪慧似周世宗只是世宗却得太祖接续他做将去虽不是一家人以公天下言之毕竟是得人接续所做许多规模不枉却且如周武帝一时也自做得好只是后嗣便如此弱了后来虽得一个隋文帝终是甚不济事【以上语类四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六十一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六十二   歴代二   宋   或言太祖受命尽除五代弊法用能易乱为治曰不然只是去其甚者其他法令条目多仍其旧大凡做事底人多是先其大纲其他节目可因则因此方是英雄手段如王介甫大纲都不曾理防却纎悉于细微之闲所以弊也【以下事实】   秀才好立虚论事朝廷才做一事閧閧地閧过了事又只休且如黄河事合即其处看其势如何朝夕只在朝廷上閧河东决西决凡作一事皆然太祖当时亦无秀才全无许多闲説只是今日何处看修器械明日何处看习水战又明日何处敎阅日日着实做故事成   才卿问秦汉以下无一人知讲学明理所以无善治曰然因泛论歴代以及本朝太宗真宗之朝可以有为而不为太宗每日看太平广记数卷若能推此心去讲学那里得来不过写字作诗君臣之闲以此度日而已真宗东封西祀糜费巨万计不曾做得一事仁宗有意于为治不肯安于小成要做极治之事只是资质慈仁却不甚通晓用人骤进骤退终不曾做得一事然百姓戴之如父母契丹初陵中国后来却服仁宗之德也是慈仁之效缘他至诚恻怛故能动人如此   亚夫问濮议曰欧公说不是韩公曾公亮和之温公王珪议是范镇吕晦范纯仁吕大防皆弹欧公但温公又于濮王一边礼数太薄须于中自有斟酌可也欧公之説断不可且如今有为人后者一日所后之父与所生之父相对坐其子来唤所后父为父终不成又唤所生父为父这自是道理不可试坐仁宗于此亦坐濮王于此使英宗过焉终不成都唤两人为父只缘众人道是死后为神不可考胡乱呼都不妨都不思道理不可如此先时仁宗有诏云朕皇兄濮安懿王之子犹朕之子也此甚分明当时只以此为据足矣   濮议之争结杀在王陶击韩公蒋之竒论欧公伊川代彭中丞奏议似亦未为允当其后无收杀只以濮国主其祀可见天理自然不由人安排   神宗鋭意为治用人便一向倾信他初用富郑公甚倾信及论兵郑公曰愿陛下二十年不可道着用兵二字神宗只要做郑公只要不做説不合后来倾信王介甫终是坐此病只管好用兵用得又不着费了无限财谷杀了无限人残民蠧物之政皆从此起西番小小扰边只是打一阵退便了却去深入侵他疆界才夺得鄯州等空城便奏捷朝廷不审便命官发兵去守依旧只是空城城外皆是番人及不能得归朝廷又发兵去迎归多少费力熙河之败丧兵十万神宗临朝大恸自得疾而终后来蔡京用事又以为不可弃用兵复不利又事幽燕此亦自神宗启之遂至中朝倾覆反思郑公之言岂不为天下至论   神宗极聪明于天下事无不通晓真不世出之主只是头头做得不中节拍如王介甫为相亦是不世出之资只缘学术不正当遂悮天下使神宗得一真儒而用之那里得来此亦气数使然天地生此人便有所偏了可惜可惜   问荆公得君之故曰神宗聪明絶人与羣臣説话往往领略不去才与介甫説便有于吾言无所不説底意思所以君臣相得甚懽向见何万一之少年时所着数论其闲有説云本朝自李文靖公王文正公当国以来庙论主于安静凡有建明便以生事归之驯至后来天下弊事极多此説甚好且如仁宗朝是甚次第时节国势却如此缓弱事多不理英宗即位已自有性气要改作但以圣躬多病不久晏驾所以当时諡之曰英神宗继之性气越紧尤欲更新之便是天下事难得恰好却又撞着介甫出来承当所以做壊得如此又曰介甫变法固有以召乱后来又却不别去整理一向放倒亦无缘治安   神宗其初要结髙丽去共攻契丹髙丽如何去得契丹自是大国髙丽朝贡于彼如何敢去犯他   哲宗常使一旧卓子不好宣仁令换之又只如此在问之云是爹爹用底宣仁大恸知其有绍述意也又刘挚尝进君子小人之名欲宣仁常常谕哲宗使知之宣仁曰常与孙子説然未曾了得宣仁亦是见其如此故皆不肯放下哲宗甚衔之绍述虽是其本意亦是激于此也   徽庙初上蔡初召上殿问对语不少然上蔡云多不诚遂退只求监局之类去   当初约女真同灭契丹既女真先灭了契丹金帛子女已为女真席卷而去遂竭府库问女真换此空城又以岁币二百万贯而为每岁空额是时帑藏空竭遂敛敷民闲共科得六百余万贯恣为用事者侵使更无稽考又契丹相郭药师以常胜军来降朝廷处之河北诸路近边塞上后又有契丹甚人来降亦有一军名义胜军亦处之河北诸路皆厚廪给是时中国已空竭边上屯戍之兵饩廪久絶饥寒欲死而常胜义胜两军安坐而享厚禄及后来金入中国常胜义胜两军先往降之二军散处中国尽知河北诸路险要虚实去处遂为敌乡导长驱入中原又徽宗先与阿骨打盟誓两边不得受叛降中国虽得契丹空城而无一人又逺屯戍中原之兵以守之飞刍转饷不胜其扰契丹败亡余将数数引兵来降朝廷又皆受之盖不受又恐其为盗金人已有怨言又金中有张防者知平州欲降徽宗亲写诏书以招之中闲路往又为金所得而张防已来降矣金人益怨又契丹亡国之主天祚者在金中徽宗又亲写招之若归中国当以皇兄之礼相待天祚大喜欲归中国又为金所得由是金人大怒云始与我盟誓如此今乃写诏书招纳我叛亡遂移檄来责问檄外又有甚檄文极所以骂詈之语今实录中皆不敢载徽宗大恐遂招引到张防斩其首与金人又作道理分雪天祚之事遂启其轻侮之心每读其书看得人头痛更无一版有一件事做得应节拍   尝在李先生家药方册子上见个御笔其册子是朝廷纸做乃是当时议臣中有请变祖宗科举之法上既俞之矣明日耿南仲冯澥辈又论神宗法制当绍述不可改故降御笔云昨来因议臣论奏失于不审遂行出今得师傅大臣之言深合朕心所有前降指挥更不施行当时只缘绍述做得如此了犹且不悟故李伯纪煞与钦宗论説但却不合因纲罢而太学生及军民伏阙乞留之自后君臣遂生闲隙疑其军民胁已方围闭时降空名告身千余道令其便宜补授其官上至节度使纲只书填了数名小使臣余者悉缴回而钦宗已有近日人臣擅作威福渐不可长之语如此敎人如何做事广曰自汉唐来惟有本朝臣下最难做事故议论胜而功名少曰议论胜亦自仁庙后而蔓衍于熙丰若是太祖时虽有议论亦不过説当时欲行之事耳无许多闲言语也   问吴革是时结连义兵欲夺二圣为范琼诱杀之不知当时若从中起能有济否曰也做不得大势去矣古人云懔乎若朽索之驭六马岂不是如此只这里才操纵少缓其中便有此祸可不栗栗危惧   前辈当南渡初有言都建康者人云建康非昔之建康亦不可都虽胜似坐杭州如在深窟里然要得出近外不若都鄂渚应接得蜀中上一边事体看来其説也是如今杭州一向偏在东南终不济事记得岳飞初励兵于鄂渚有旨令移镇江陵飞大会诸将与谋徧问诸将皆以为可独任士安不应飞颇怒之任曰大将所以移镇江陵若是时某安敢不説某为见移镇不是所以不敢言据某看这里已自成规模已自好了此地可以阻险而守若往江陵则失长江之利非某之所敢知飞遂与申奏乞止留军鄂渚   岳飞尝面奏金人欲立钦宗子来南京欲以变换南人耳目乞皇子出阁以定民心时孝宗方十余岁髙宗云卿将兵在外此事非卿所当预是时有参议姓王者在候班见飞呈劄子时手震及飞退上谓王曰岳飞将兵在外却来干与此等事卿缘路来见他曾与甚麽人交王曰但见飞沿路学小书甚密无人得知但以此推脱了但此等事甚紧切不知上何故恁地説如飞武人能虑及此亦大故是有见识某向来在朝与君举商量欲拈出此等事寻数件相类者一并上之将其后裔乞加些官爵以显之未及而罢   昭慈小不快髙庙问疾因话闲曰有一事久欲说与官家髙庙请其故曰宣仁废立之説皆是章惇之徒撰造中闲虽尝辨白然载在国史者尚未尝改可令史官重议删修以昭明圣母之德于万世时赵忠简当国遂荐元祐故家子弟如范如圭数人方始改得正然亦颇有偏处才是元祐事便都是熙丰时事便都不是后赵罢张魏公继之又欲修改动【葢魏公亦不甚主张元祐事】令史官某等签出未及改而又罢   问寿皇为皇子本末曰本一上殿官楼寅亮上言举英宗故事且谓太祖受命而子孙无为帝王者当于太祖之下选一人养宫中他日皇子生只添一节度使耳继除台官赵忠简遂力賛于外当时宫中亦有龃龉故养两人后来皆是髙宗自主张未禅位前数日忽批云宗室某可追赠秀王諡安僖先已安排了若不然寿皇如何处置   髙宗大行寿皇三年戴布幞头着衣衫遵行古礼可谓上正千年之失当时宰相不学三日后便服朝服虽寿皇谦德不欲以此谕羣臣然臣子自不当如此可谓有父子而无君臣   寿皇合下若有一人夹持定十五六年做多少事寿皇直是有志于天下要用人尝叹自家不如个孙仲谋能得许多人   某尝谓士大夫不能尽言于寿皇真为自负葢寿皇尽受人言未尝有怒色但不乐时止与人分疏辨析尔   寿皇晩来极为和易某尝因奏对言检旱天语云检放之惟在于后时而失实只这四字尽得其要领又言经总制钱则曰闻巧为名色以取之民其于天下事极为谙悉   岁旱寿皇禁中祈雨有应一日引宰执入见共父奏云此固陛下至诚感通然天人之际其近如此若他事一有不至则其应亦当如此愿陛下深加圣虑则天下幸甚共父斯语颇得大臣体   上即位逾月留揆以一二事忤防特批逐之人方服其英断先生被召至上饶闻之有忧色曰人心易骄如此某今方知可惧黄问曰某人专恣当逐何惧之有曰大臣进退亦当存其体貌岂宜如此又问恐是庙堂诸公难其去故以此劝上逐之曰亦不可如此何不使其徒谕之以物论俟其请去而后许之则善矣幼主新立岂可导之以轻逐大臣耶且如陈源之徒论其罪恶须是斩之乃善然人主新立复敎以杀人某亦不敢如此做也   三后并配自本朝真庙始其初议者皆以归咎于钱惟演后既习见为常亦无复有议之者矣古人虽以子贵然庶母无系于先君之礼如左传书僖公成风晋书简文太后皆以系于其子而别制庙以祀之【以下法制】   因论今宗室与汉差别汉宗室只是天子之子封王王子封侯嫡子世袭支庶以下皆同百姓只是免其繇戍如汉光武皆是起于民闲也   赵表之生做文官才到封王【封安定郡王】便用换武岂文官不可封王而须武官耶又今宗正须以宗室武官为之文官也只做得世闲一様愚人便以此等制度为百王不可易之法   册命之礼始于汉武封三王后遂不废古自有此礼至武帝始复之耳郊祀宗庙太子皆有玉册皇后用金册【记不审】宰相贵妃皆用竹册凡宰相宣麻非是宣与宰相乃是扬告王庭令百官皆听问以其人可用与否首则称道之文后乃警戒之词如今云于戏以下数语是也末乃云主者施行所谓施行者行册拜之礼也此礼唐以来皆用之至本朝宰相不敢当册拜之礼遂具辞免三辞然后许只命书麻词于诰以赐之便当册文不复宣麻于庭便是书以赐宰相乃是独宣诰命于宰相而他人不得与闻失古意矣   本朝于大臣之丧待之甚哀贺孙举哲宗哀临温公事曰温公固是如此至于尝为执政已告老而死祖宗亦必为之亲临罢乐看古礼君于大夫小敛往焉大敛往焉于士既殡往焉何其诚爱之至今乃恝然这也只是自渡江后君臣之势方一向悬絶无相亲之意故如此古之君臣所以事事做得成缘是亲爱一体因説金人初起时其酋长与部落都无分别同坐同饮相为戏舞所以做得事如后来乌珠犯中国虏掠得中国士类因有敎之以分等陛立制度者于是上下位势渐隔做事渐难   本朝官制与唐大槩相似其曲折却也不同   唐初每事先经由中书省中书做定将上得防再下中书中书付门下或有未当则门下缴驳又上中书中书又将上得防再下中书中书又下门下若事可行门下即下尚书省尚书省但主书填奉行而已故中书之权独重本朝亦最重中书葢以造命可否进退皆由之也门下虽有缴驳依旧经由中书故中书权独重及神宗仿唐六典三省皆依此制而事多稽滞故渡江以来执政事皆归一独诸司吏曹【二十四曹】依旧分额各属三省吏人自分所属而其上之纲领则不分也【旧时三省事各有由不相侵越不相闻知中书自理会中书事尚书自理会尚书事门下自理会门下事】如有除授则宰执同共议定当笔宰执判过由中书吏人做上去再下中书中书下门下门下下尚书书行给舎缴驳犹州郡行下事须幕职官签押如有不是得以论执中书行下门下皆用门下省官属签押事有未当则官属得以执奏   旧制门下省有侍中有门下侍郎中书省有中书令中书侍郎改官制神宗除去侍中中书令只置门下中书侍郎后并尚书左右丞门下中书侍郎四员为参政官或云始者昭文馆大学士兼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富郑公等为之后改为左右仆射则蔡京王黼首居是选及改为左右丞相则某人等为之名愈正而人愈不逮前亦何预名事曰只是实不正使名既正而实亦正岂不尤佳又曰人言王安石以正名之説驯致祸乱且正名是孔子之言如何便道王安石説得不是使其名果正岂不更佳   给事中初置时葢欲其在内给事上差除有不当用舍有不是要在里面整顿了不欲其宣露于外今则不然或有除授小报才出逺近皆知了给舎方缴驳乃是给事外也这般所在都没理会   唐制某镇节度使某州刺史观察使【此藩镇所称】使持节某州军州事【此属州军所称其属官则云某州军事判官某州军事推官今尚如此若节镇属官则云节度推判官以自异于属州】使与州各分曹案使院有观察判官观察推官州院有知录纠六曹官为六曹之长凡兵事则属使院民事则属州院刑狱则属司理院三者分属不相侵越司法专检法司户专掌仓库然司理既结狱须推判官签押方为圆备不然则不敢结断本朝并省州院使院为一如署衔但云知某州军州事军州事则使院之职也自并省三院而州郡六曹之职颇为淆乱司法司理司户三者尚仍旧知录管州院事专主敎民今乃管仓库独为不得其职所以六曹官惟知录免二日衙以其职尊故优异之此等事史书并不载惟杂説中斑驳见一二旧尝疑州院即是司理院后阅范文正公集有云如使院州院宜并省归一方知不然因晓州院使院之别【使院今之佥防也】凡诸幕职官皆谓之当职官如唐书所云有事当罚则诏云自当职官以下以次受罚有事当赏则云当职官以下以次受赏谓自推判官而下也又曰后来蔡京改六曹官名颇得旧职为不淆乱渡江以来以其出于京也皆罢之又问长史何官曰六朝时长史甚轻次第只是奔走长官之前有君臣之分不得坐至唐则甚重葢皇子既遥领正大帅其羣臣出为藩镇者则称云副大帅某州长史【韩文董晋官位可见】至唐中叶而长史司马别驾皆为贬官不事事葢节度使既得自辟置官属【如节度观察推判官之属】此既重则彼皆轻矣   初蔡京更定幕职推判官谓之分曹建院以为节度使观察使在唐以治兵治财今则皆是闲称呼初无职事而推判官犹袭节度观察之名甚无谓又古者以军兴故置参军今参军等职皆治民事而犹循用参军之号亦无意谓故分曹建院推判等官改为司士曹事司仪曹事此类有六参军之属改为某院某院而尽除去节度参军之名看来改得自是又如妇人封号有夫为秦国公而妻为魏国夫人者亦有封两国者秦桧妻封两国范伯逹笑之曰一妻而为两国夫人是甚义理故京皆改随其夫号如夫封建安郡则妻封建安郡夫人夫封秦国则妻亦封秦国夫人侯伯子男皆然看来随其夫称极是如淑人硕人宜人孺人之类亦京所定各随其夫官带之后人谓淑人硕人非妇人所宜称看来称硕人亦无妨惟淑人则非所宜尔但只有一节未善有夫方封某郡伯而妻已先封为某国夫人者此则与京所改者相值龃龉不可行葢其封赠格法如此当初合并格法也与整顿过则无病矣遂使人得以咎之谓其法自相违戾亦是京不仔细乗势粗改后人以其出于京也遂不问是非一切反之   本朝先未有祠禄但有主管某宫某观公事者皆大官带之真个是主管本宫本观御容之属其他多只是监当差遣虽尝为谏议官亦有为监当者如监船塲酒务之属自王介甫更新法虑天下士大夫议论不合欲一切弹击罢黜又恐骇物论于是创为宫观祠禄以待新法异议之人然亦难得惟监司郡守以上眷礼优渥者方得之自郡守以下则尽送部中与监当差遣后来渐轻今则又轻皆可以得之矣   今羣臣以罪去者不能全其退处之节凡有辞避必再三不允直待章疏劾之遂从罢黜   因説歴代承袭之曰本朝鉴五代藩镇之遂尽夺藩镇之权兵也收了财也收了赏罚刑政一切收了州郡遂日就困弱靖康之祸敌骑所过莫不溃散因及熙宁变法曰亦是当茍且废弛之余欲振而起之但变之不得其中尔   因言本朝养兵蠧国更无人去源头理会只管从枝叶上去添兵添将太祖初定天下将诸军分州郡特寄养耳故谓之第几指挥谓之禁军明其为禁卫也其将校乃衙前今所谓都知兵马使谓之敎练乃其军之将也若都监乃唐末监军之遗制钤辖都部署皆国初制也部署即今之总管今州钤路钤总管皆无职事但大阅时供职一两日耳潭州有八指挥其制皆废弛而飞虎一军独盛人皆谓辛幼安之力以某观之当时何不整理亲军自是可用却别创一军又增其费又今之江上屯驻祖宗时亦无之某之意欲使更戌于州郡可以渐汰将兵然这话难説又今之两淮荆襄义勇皆可用但人多不之思耳   兵法以能分合为变不独一阵之闲有分合天下之兵皆然今日之兵分者便不可合合者便不可分本朝旧来只郡国禁兵而已但在西北者差精鋭耳渡江后又添上御前军却是张韩辈自起此项兵后来既不可得而去只得如此聚屯今以不如祖宗时财赋养祖宗时所无之兵安得不穷也   问唐之人主喜用宦者监军何也曰是他信诸将不过故用其素所亲信之人后来一向疎外诸将尽用宦者本朝太宗令王继恩平李顺有功宰相拟以宣徽使赏之太宗怒切责宰相以为太重葢宣徽亚执政也遂创宣政使处之朝臣诸将中岂无可任者须得用宦者彼既有功则爵赏不得吝矣然犹守得这些意思恐起宦者权重之患及熙丰用兵遂皆用宦者李宪在西权任如大将驯至后来遂有童贯谭稹之祸   总领一司乃赵忠简所置当时之意甚重葢缘韩岳统兵权重方欲置副贰又恐啓他之疑故特置此一司以总制财赋为名却专切报发御前兵马文字葢欲隂察之也   运使本是爱民之官今以督办财赋反成残民之职提刑本是仁民之官今以经总制钱反成不仁之具   经制钱陈亨伯所创葢因方腊反童贯讨之亨伯为随军转运使朝廷以其权轻又重为经制使患军用不足创为此名以收州县之财当时大获其利然立此制时明言军罢而止其后遂因而不改至绍兴四年韩球又创总制钱大略仿经制为之十一年经界法行民间印契多倍有所得朝廷遂以此年立额至次年则其数大亏乃令州县添补解发自后州县大困朝廷亦知之议者乃请就三年中取中制以立额却不知中制者乃所添补之岁其额犹为重也因仍至今顷年得江西宪时陛对日亦尝为孝宗言之葢此政是宪司职事又曰亨伯创经制钱时其兄弟有名某者劝止之不从乃率其子侄哭于家庙以为作俑之罪祖先将不祀矣   祖宗立法催科只是九分才破这一分便不催但破得一百贯谓之破分便住自曾丞相仲钦为户部时便不用这法须要催尽至今所以如此   问学究一科沿革之故曰此科即唐之明经是也进士科则试文字学究科但试墨义有才思者多去习进士科有记性者则应学究科凡试一大经者兼一小经每段举一句令写上下文以通不通为去取应者多是齐鲁河朔间人只务熟读和注文也记得故当时有董五经黄二传之称但未必晓文义正如和尚转经相似又有司待之之礼亦不与进士等进士入试之日主文则设案焚香垂帘讲拜至学究则彻幕以防传义其法极严有渴至饮砚水而黔其口者当时传以为笑欧公亦有诗云焚香礼进士彻幕待诸生【或云彻幕乃瞑目字亦非欧诗】其取厌薄如此荆公所以恶而罢之但自此科一罢之后人多不肯去读书   或问勑令格式如何分别曰此四字乃神宗朝定法时纲领本朝止有编勑后来乃命羣臣修定元丰中执政安焘等上所定勑令上谕焘曰设于此而逆彼之至谓之格设于此而使彼效之谓之式禁于未然谓之令治其已然谓之勑修书者要当如此若其书完具政府总之有司守之斯无事矣神庙天资絶人观此数语直是分别得好格如五服制度某亲当某服某服当某时各有限极所谓设于此而逆彼之至之谓也式如磨勘转官求恩泽封赠之类只依个様子写去所谓设于此而使彼效之之谓也令则条令禁制其事不得为某事违者有罚之类所谓禁于未然者勑则是已结此事依条断遣之类所谓治其已然者格令式在前勑在后则有敎之不改而后诛之底意思今但欲尊勑字以勑居前令格式在后则与不敎而杀者何异殊非当时本指又问伊川云介甫言律是八分书是他见得如此何故曰律是刑统此书甚好疑是厯代所有传袭下来至周世宗命窦仪注解过名曰刑统即律也今世却不用律只用勑令大槩勑令之法皆重于刑统刑统与古法相近故曰八分书   今日作史左右史有起居注宰执有时政记台官有日厯并送史馆著作处参改入实录作史大抵史皆不实紧切处不敢上史亦不关报   国初人便已崇礼义尊经术欲复二帝三代已自胜如唐人但説未透在直至二程出此理始説得透【以下人物】   太宗朝一时人多尚文中子葢见朝廷事不振而文中子之书颇説治道故也然不得其要范文正公虽有欲为之志然也粗不精密失照管处多   谈苑説李文靖没口匏事极好可谓镇浮然与不兴利事皆落一偏胡不广求有道贤徳兴起至治也   伯丰问寇莱公澶渊事如何曰当来他却有措处然到此只得向前不可退后也   问本朝如王沂公人品甚髙晩年乃求复相何也曰便是前辈都不以此事为非所以至范文正方厉防耻振作士气曰如寇莱公也因天书欲复相曰固是   问王沂公云恩欲已出怨使谁当似此不可为通法否曰他只説不欲牢笼人才説使必出自我门下他亦未尝不荐人才   某尝説吕夷简最是个无能底人今人却説他有相业会处置事不知何者为相业何者善处置为相正要以进退人才为先使四夷闻知知所耸畏方其为相其才徳之大者如范文正诸公既不用下而豪俊跅之士如石曼卿诸人亦不能用其所引援皆是半闲不界无状之人弄得天下之事日入于昏乱及一旦不奈元昊何遂尽挨与范文正公若非范文正公则西方之事决定弄得郎当无如之何矣今人以他为有相业深所未晓   近得周益公书论吕范解仇事曰初范公在朝大臣多忌之及为开封府又为百官图以献因指其迁进迟速次序曰某为超迁某为左迁如是而为公如是而为私意颇在吕相吕不乐由是落职出知饶州未几吕亦罢相后吕公再入元昊方犯边乃以公经略西事公亦乐为之用尝奏记吕公云相公有汾阳之心之徳仲淹无临淮之才之力后欧阳公为范公神道碑有懽然相得戮力平贼之语正谓是也公之子尧夫乃以为不然遂刊去此语前书今集中亦不载疑亦尧夫所删他如丛谈所记説得更乖某谓吕公方寸隐微虽未可测然其补过之功使天下实被其赐则有不可得而掩者范公平日胸襟豁逹毅然以天下国家为己任既为吕公而出岂复更有匿怨之意况公尝自谓平生无怨恶于一人此言尤可验忠宣固是贤者然其规模广狭与乃翁不能无间意谓前日既排申公今日若与之解仇前后似不相应故讳言之却不知乃翁心事政不如此欧阳公闻其刊去碑中数语甚不乐也问后来正献亦及识范公否曰正献通判颍州时欧阳公为守范公知青州过颍谒之因语正献曰太博近朱者赤欧阳永叔在此宜频近笔砚异时同荐三人则王荆公司马温公及正献公也其知人如此又曰吕公所引如张方平王拱辰李淑之徒多非端士终是不乐范公张安道过失更多但以东坡父子懐其汲引之恩文字中十分説他好今人又好看苏文所以例皆称之介甫文字中有説他不好处人既不看看又不信   某尝谓天生人才自足得用岂可厚诬天下以无人自是用不到耳且如一个范文正公自做秀才时便以天下为己任无一事不理会过一旦仁宗大用之便做出许多事业今则所谓负刚大之气者且先一笔勾断秤停到第四五等人气宇厌厌布列台諌如何得事成故某向谓姓名未出而内外已知其非天下第一流矣   或问范文正公经理西事看得多是收拾人才曰然如滕子京孙元规之徒素无行节范公皆罗致之幕下后犯法又极力救解之如刘沪张亢亦然葢此等人是有才底做事时须要他用但要会用得他又云范公尝立一军为龙猛军皆是招收前后作过黥配底人后来甚得其用时人目范公为龙猛指挥使又曰方范公起用事时军政全无统纪从头与他整顿一番其后却只务经理内地养威持重专行浅攻之策以为得寸则吾之寸得尺则吾之尺卒以此牵制夏人遣使请和   因言仁宗朝讲书杨安国之徒一时聚得几个朴钝无能之人可笑先生曰此事缘范文正招引一时才俊之士聚在馆阁如苏子美梅圣俞之徒此辈虽有才望虽皆是君子党然轻儇戏谑又多分流品一时许公为相张安道为御史中丞王拱辰之徒皆深恶之求去之未有防而苏子美又杜祁公壻杜是时为相苏为馆职兼进奏院毎岁院中赛神例卖故纸钱为饮燕之费苏承例卖故纸因出已钱添助为会请馆阁中诸名胜而分别流品非其侣者皆不得与会李定愿与而苏不肯于是尽招两军女妓作乐烂饮作为傲歌王胜之【名直柔】句云欹倒太极遣帝扶周公孔子驱为奴这一队专探伺他败阙才闻此句拱辰即以白上仁宗大怒即令中官捕捉诸公皆已散走逃匿而上怒甚捕捉甚峻城中喧然于是韩魏公言于上曰陛下即位以来未尝为此等事一旦遽如此惊骇物听仁宗怒少解而馆阁之士罢逐一空故时有一网打尽之语杜公亦罢相子美除名为民永不叙复子美居湖州有诗曰不及鸡竿下坐人言不得比罪人引赦免放也虽是拱辰安道辈攻之甚急然亦只这几个轻薄做得不是纵有时名然所为如此终亦何补于天下国家耶仁宗于是惩才士轻薄之弊这几个承意防尽援引钝朴持重之人以愚仁宗凡解经不过释训诂而已如杨安国彭乘之徒是也是时张安道为御史中丞助吕公以攻范   徳粹以明州士人所寄书纳先生因请问其书中所言先生曰渠言汉之名节魏晋之旷荡隋唐之辞章皆惩其弊为之不然此只是正理不明相滚将去遂成风俗后汉名节至于末年有贵己贱人之弊如皇甫规乡人见之却问卿在鴈门食鴈美乎举此可见积此不已其势必至于虚浮入老庄相滚到齐梁间又不复如此只是作一般艳辞君臣赓歌亵渎之语不以为怪隋之词章乃起于炀帝进士科至不成科目故遂滚纒至唐至本朝然后此理复明正如人有病今日一病明日变一病不成要将此病变作彼病某问己前皆滚纒成风俗本朝道学之盛岂是滚纒先生曰亦有其渐自范文正以来已有好议论如山东有孙明复徂徕有石守道湖州有胡安定到后来遂有周子程子张子出故程子平生不敢忘此数公依旧尊他若如杨刘之徒作四六骈俪之文又非此比然数人者皆天资髙知尊王黜霸明义去利但只是如此便了于理未见故不得中某问安定学甚盛何故无传曰当时所讲止此只些门人受去做官死后便已   论安定规模虽少踈然却广大着实如孙明复春秋虽过当然占得气象好如陈古灵文字尤好尝过台州见一丰碑説孔子之道甚佳此亦是时世渐好故此等人出有鲁一变气象其后遂有二先生若当时稍加信重把二先生义理继之则可以一变而乃为王氏所壊问当时如此积渐将成而壊于王氏莫亦是有气数曰然   安定太山徂徕庐陵诸公以来皆无今日之术数老苏有九分来许罪   韩魏公富郑公皆言新法不便韩公更能论列上面不从他也委曲作个道理着行他底如富公更不行自用他那法度后来遂被人言虽如此毕竟唤做是不得今事有不便但当如韩公论列若不从也须做道理减省了行他底大不可行则有去而已如富公直截自用己意则不可也   论王荆公遇神宗可谓千载一时惜乎渠学术不是后来直壊到恁地问荆公初起便挟术数为后来如此曰渠初来只是要做事到后面为人所攻便无去就不观荆公日录无以知其本末他直是强辩邈视一世如文潞公更不敢出一语问温公所做如何曰渠亦只见荆公不是便倒一边如东坡当初议论亦要变法后来皆改了又问神宗元丰之政又却不要荆公曰神宗尽得荆公许多伎俩更何用他到元丰间事皆自做只是用得一等庸人备左右趋承耳又问明道横渠初见时皆许以峻用后来乃如此莫是荆公説已行故然曰正如吾友适説徐子宜上殿极防褒奬然事却不行曰设使横渠明道用于当时神宗尽得其学他日还自做否曰不然使二先生得君却自君心上为之正要大家商量以此为根本君心既正他日虽欲自为亦不可又云富韩公召来只是要去语人云入见上坐亦不定岂能做事某云韩公当仁庙再用时与韩魏公在政府十余年皆无所建明不复如旧时曰此事看得极好当记取又问使范文正公当此定不肯回曰文正却不肯回须更精密似前日   新法之行诸公实共谋之虽明道先生不以为不是葢那时也是合变时节但后来人情汹汹明道始劝之以不可做逆人情底事及王氏排众议行之甚力而诸公始退散道夫问新法之行虽途人皆知其有害何故明道不以为非曰自是王氏行得来有害若使明道为之必不至恁地狼狈问若专用韩富则事体如何曰二公也只守旧专用温公如何曰他又别是一格又问若是二程出来担负莫须别否曰若如明道十事须还他全别方得只看他当时荐章谓其志节慷慨【云云】则明道岂是寻常蹈故块然自守底人   因语荆公陆子静云他当时不合于法度上理会语之云法度如何不理防只是他所理会非三代法度耳   人杰云荆公保甲行于畿甸其始固咈人情元祐诸公尽罢之却是壊其已成之法曰固是近张元徳亦有此议论寄来因言元祐诸公大略有偏处多如此人杰云如弃地与西夏亦未安曰当时如吕微仲自以为不然葢吕西人知其利害其他诸公所见恨不得纳诸其懐其意待西夏倔强时只欲卑巽请和耳   元祐诸贤议论大率凡事有据见定底意思葢矫熙丰更张之失而不知其堕于因循既有个天下兵须用练弊须用革事须用整顿如何一切不为得   问明道论元祐事须并用熙丰之党曰明道只是欲与此数人者共变其法且诱他入脚来做问如此却是任术曰处事亦有不能免者但明道是至诚为之此数人者亦不相疑忌然须是明道方能了此后来元祐诸公治得此党太峻亦不待其服罪温公论役法疎畧悉为章子厚所驳只一向罢逐不问所论是非却是太峻急然当时如蔡确辈留得在朝廷岂不害事   温公忠直而于事不甚通晓如争役法七八年间直是争此一事他只説不合令民出钱其实不知民自便之此是有甚大事却如何舍命争   曹兄问诸先生皆以为司马公许多年居洛只成就得一部通鉴及到入朝却做得许多不好事曰道司马公做得未善即是道司马公之失却不是当时哲庙若有汉昭之明便无许多事又曰不知有圣人出来天下事如何处置因举易云井渫不食行恻也求王明受福也   司马公忧国之心至垂絶犹未忘道乡亦然窃谓到此无可奈何亦只得休矣先生曰全不念着却如释氏之忘若二公者又似太过问夫子曵杖负手逍遥而歌却不然曰夫子犹言明王不兴天下孰能宗予依旧是要做他底   司马温公为諌官与韩魏公不合其后作祠堂记极称其为人岂非自见熙丰之事故也韩公真难得广大沈深   熙丰时诸人生财治狱纷起可畏一人尝以狱事累及吕申公申公时为枢密其人带吏直入枢府令申公供文字之类甚无礼后元祐间例治此等人申公遂以其尝治己之故恐人以为私报之讐遂特轻之当时人以是美之先生曰只是莫过行遣至当得这般罪合与他行遣此处皆是病   范淳夫纯粹精神短虽知尊敬程子而于讲学处欠缺如唐鉴极好读之亦不无憾   范淳夫论治道处极善到説义理处却有未精【以上语类七十七条】   范公虽不纯师程氏而实尊仰取法焉其于东坡则但以乡党游从之好素相亲厚而立朝议论趋向畧同至其制行之殊则逈然水火之不相入且观其辨理伊川之奏则其心岂尽以东坡为是哉但不能辨之于当时而发之于数年之后此则刚强不足不免乎两徇之私者而其所重在此故卒不能胜其义理之公也【荅吕伯恭论渊源录○文集】   问黄履邢恕少居太学邢固俊拔黄亦谨厚力学后来二人却如此狼狈曰他固会读书只是自做人不好然黄却是个白直底人只是昏愚无见识又爱官职故为邢所诱壊邢则有意于为恶又济之以才故罪过多   刘摰梁焘诸公之死人皆疑之今其家子孙皆讳之然当时多遣使恐吓之又州郡监司承风防皆然诸公多因此自尽刘元城屡被人吓令自裁刘不畏曰君命死即死自死奚为写遗祝之类讫曰今死无难矣卒无恙刘只有过当处然此须学得他始得   问刘元城不知培植君子之党才一小事便一向搏击以致君子尽去而小人用矣此其过否曰过不在此是他见识有病不知言无以知人也是他不知言且如説伊川他只见得祖宗有典故才有不合便道不是渠不知辅导少主之理当如此故伊川一向被他论列是他见识只如此又如蔡新州事被他当时自谓有定策功宣仁亦甚恶之谓须与他痛治恐后来皇帝被人惑治他不得元城亦欲因其诗以治之当时执政侍从台谏有不欲治蔡者一切逐去葢以诗治人自不正因此以治彼罪又不是诗胡説何足道定策谋他又不説了又无缘治得他都不消问了其本原只在开导人主心术使人主知不赏私恩不罚私怨之理则蔡何足虑元城亦不是私意只是以诗治人不当又欲絶其定策奸谋如此治之岂不使人主益疑后蔡死其家果诉寃谓蔡有定策功诸人忌之遂起大祸后治元祐诸公皆为蔡报怨也   问元城了翁之刚孰为得中曰元城得中了翁后来有太过处元城只是居其位便极言无隐罪之即顺受了翁后来做得都不从容了所以元城尝论其尊尧集所言之过而戒之曰告君行已茍已无憾而今而后可以忘言矣   了翁有济时之才道乡纯粹才不及也使了翁得志必有可观   先生看东都事略文蔚问曰此文字如何曰只是説得个影子适闲偶看陈无已传他好处都不载问曰他好处是甚事曰他最好是不见章子厚不着赵挺之绵袄傅钦之闻其贫甚懐银子见他欲以赒之坐间听他议论遂不敢出银子如此等事他都不载如黄鲁直传鲁直亦自有好处亦不曾载得文蔚问鲁直好在甚处曰他亦孝友   曾子固初与介甫极厚善入馆后出倅会稽今集中有诗云知者尚复然悠悠谁可语必是曾谏介甫来介甫不乐故其当国不曾引用后介甫罢相子固方召入又却专一进谀词归美神宗更新法度得个中书舎人丁艰而归不久遂亡不知更活几年只做如何合杀子宣在后一向做出疎脱初子宣有意调停不主元祐亦不主元丰遂有建中靖国年号如丰相之陈莹中邹志完辈皆其所引却又被诸公时攻其短子宣不堪有斥之使去国者其弟子开有书与子宣云某人者皆时名流今置闲处葢为是也后韩忠彦欲挤子宣遂引蔡京入来子宣知之反欲通慇懃于京忠彦方遣其子迓京则子宣之子已将父命迎之于二十里外矣先时子宣攻京甚力至是遂不复谁何凡京有所论奏不曰京之言是则曰京之言善又不自知其疎脱载之日录   问章蔡之奸何如曰京之奸恶又过于惇方惇之再入相也京谒之于道袖出一轴以献惇如学校法安养院之类凡可以要结士誉买觅人情者具在惇辞曰元长可留他时自为之后京为相率皆建明时论往往归之至诣学自尝馒头其中没见识士人以手加额曰太师留意学校如此京之当国费侈无度赵挺之继京为相便做不行挺之固庸人后张天觉亦复无所措手足京四次入相后至盲废始终只用不患无财患不能理财之説其原自荆公又以盐钞茶引成柜进入上益喜谓近侍曰此太师送到朕添支也由是内庭赐予不用金钱虽累巨万皆不费力钞法之行有朝为富商暮为乞丐者矣   因论贾生治安策中深计者谓之妖言曰宣政间凡危亡乱字皆不得用安得无后来之祸又云世间有一种却是妖言如叶梦得宇文虚中二人所为极是乱道平日持论却甚正每进言必劝人主以正心脩身为先其言之辨裁虽前辈有説不及处正如出来念大悲咒相似正所谓妖言也又曰此等人多是有才会説底若使有好人在上收拾将去岂不做好人只缘时节不好义理之心不足以胜其利欲之心遂由径防出无所不至   因论靖康执政曰徐处仁曾忤蔡京来旧做方面亦有声后却如此错缪孙傅略得却又好六甲神兵时节不好人材往往如此又曰张孝纯守太原被围甚急朝廷遣其子灏总师往救却徘徊不进坐视其父之危急而不防以至城陷时节不好时首先是无了那三纲【桉封氏编年载此甚详】或曰京师再被围时张叔夜首领勤王之师以入叔夜为人亦好曰他当时亦不合领兵入城只当驻在旁近以为牵制且伸缩自如一入城后便有许多掣肘处所以迄无成功至于扈从北狩   昔人尝问尹和靖世难如此孰可以当之者尹曰种师道可曰将则可矣孰可以相久之曰亦只令师道做也好一日召师道来全不能言遂不用许翰时为谏议为徽宗言当今之世岂可令闲而不用上曰种老不堪用矣卿可自见种问之如何往见之种亦不言许曰上令某问公公无以某为书生某以为今日之兵云云【要从其去而击之意】种方应谓彼云云【今不可击俟其过河击之】许为上备言其意方用之种闗西人其性寡黙与中朝士大夫不合一日因对渊圣曰朕已与和矣种于此全不能有所论但曰臣以甲兵之事事陛下其他非臣所与闻   论李仁甫通鉴长编曰近得周益公书亦疑其间考订未甚精密因寄得数条来某看他书靖康间事最疎略如姚平仲劫寨则以为出于李纲之谋种师中赴敌而死则以为廹于许翰之令不知二事俱有曲折劫寨一事决于姚平仲侥幸之举纲实不知【桉纲除知密院辞免劄子云方脩战具严守备以俟援师乗便廹敌使进不得攻退无所掠势穷而遁候其渡河半济而击胜可万全而平仲引众出城几败乃事然平仲受节制于宣抚不关白于行管二月八日夜半平仲之出种师道亦不知之在防臣实无所与】时执政如耿南仲辈方极力沮纲幸其有以借口遂合为一辞谓平仲之出纲为其谋师中之死亦非翰之故【桉中兴遗史云河北制置副使种师中军真定进兵解太原围去榆次三十里金人乗间来突师中欲取银赏军而辎重未到故士心离散又尝约姚占张灏两军同进二人不至师中身被数创裹创力战又一时死之朝廷议失律兵将中军统制官王从道朝服而斩于马行市】脱如所书则翰不度事宜移文督战固为有罪师中身为大将握重兵岂有见枢府一纸书不量可否遂忿然赴敌以死此二事葢出于孙觌所纪故多失实问觌何如人曰觌初间亦説好话夷考其行不为诸公所与遂与王及之王时雍刘观诸人附阿耿南仲以主和议后窜岭表尤衔诸公见李伯纪辈望风恶之洪景卢在史馆时没意思谓靖康诸臣觌尚无恙必知其事之详奏乞下觌具所见闻进呈秉笔之际遂因而诬其素所不乐之人如此二事是也仁甫不审多采其説遂作正文书之其他纪载有可信者反为小字以疏其下殊无统纪遂令观者信之不疑极是害事昔王允之杀蔡邕也谓不可使佞臣执笔在幼主旁使吾党蒙讪议允之用心固自可诛然佞臣不可执笔则是不易之论   靖康初张邦昌僣位吕舜徒为其门下侍郎当时有言他人不足惜只舜徒可惜者胡文定记其事云舜徒虽为邦昌官却能劝邦昌收回伪赦迎太后垂帘皆其力也其人云终是难分雪文定记此只到终是难分雪处便住更无他语问只如狄梁公在武后时当时若无梁公更害事曰梁公只是荐得张东之数人他已先死如梁公为周朝相舜徒为邦昌官皆不可以训伊川论平勃谓当以王陵为正是也如舜徒辈一生践履适遭变故不幸有此事今人合下便如此却不得   天下不可谓之无人才如靖康建炎间未论士大夫只如盗贼中是有多少人宗泽在东京收拾得诸路豪杰甚多力请车驾至京图恢复只缘汪黄一力沮挠后既无粮食供应泽又死遂散而为盗非其本心自是当时不曾收拾得他致为饥寒所廹以茍旦夕之命后来诸将立功名者往往皆是此时招降底人所以成汤説万方有罪在予一人圣人见得意思直是如此   宗忠简公薨其家人方入棺未敛军兵轝出大防三日祭吊来哭不絶祭物满防无数其得军情人心如此   问中兴诸相曰张魏公才极短虽大义极分明而全不晓事扶得东边倒了西边知得这里忘了那里赵忠简却晓事有才好贤乐善处置得好而大义不甚分明李丞相大义分明极有才做事有终始本末昭然可晓只是中间粗不甚谨宻此是他病然他纲领大规模宏阔照管得始终本末才极大诸公皆不及只可惜太粗耳朱丞相秀水闲居录自夸其功太过以复辟之事皆由他做不公道又问吕颐浩曰这人粗胡乱一时闲得他用不足道   问魏公何故亦尝论列李丞相曰魏公初赴南京亦主汪黄后以其人之不足主也意思都转后居福州李公家于彼相得甚欢是时李公亦尝荐魏公曾惹言语又问魏公论李丞相章疏中有脩怨专杀等语似指诛宋齐愈而言何故曰宋齐愈旧曾论李公来但他那罪过亦非小小刑杖断遣得了又曰当时议论自是一般好笑方召李丞相时顔岐之徒论列谓张邦昌金人所厚不宜疎逺李纲金人所恶不宜再用幸而髙宗语极好云如朕之立恐亦非金人所乐遂得命召不寝曰方南京建国时全无纪纲自李公入来整顿一畨方畧成个朝廷模様如僣窃及尝受伪命之臣方行诛窜死节之臣方行旌防然李公亦以此去位矣又曰便是天下事难得恰好是时恰恨撞着汪黄用事二人事事无能却会专杀如置马伸于死地陈东欧阳彻之死皆二人为之   问中兴贤相皆推赵忠简公何如曰看他做来做去亦只是王茂洪规模当时庙论大槩亦主和议使当国久未必不出于和但就和上却须有些计较如岁币称呼疆土之类不至一一听命如秦桧之様草草地和了后来秦没意智乃以不合沮挠和议为词贬之却十分送个好题目与他问赵好处如何曰意思好又孜孜汲引善类但其行事亦有不强人意处如自平江再都建康张徳逺极费调防己自定叠了只因郦琼叛去徳逺罢相赵公再入忧虞过计遂决还都临安之策一夜起发自是不复都金陵矣   魏公初以何右丞荐为太常簿赵忠简为开封推官相得甚懽在围城中朝夕论讲济时之策魏公先逹力相汲引遂除司勲员外郎一向超擢反在魏公上尝论天下人材魏公剧谈秦桧之可用赵云此人得志吾辈安所措足魏公云且为国事计姑置吾人利害时赵公为左张公为右皆兼枢宻院事忽报乌珠大举深入朝廷震怖时刘光世将重兵屯合肥魏公亲往视师因奏记曰此决非乌珠必刘豫遣其子侄麟猊来寇耳臣往在关西数与乌珠战熟其用兵利害今观此举决非其人魏公遂下令督战光世恐惧谋欲退师而南以与赵公平时有乡曲雅故遂私有请于赵折彦质时知枢宻院事复助之请遂径自枢府下文字令光世退师魏公闻之大怒下令曰敢有一人渡江即斩以徇光世闻之复驻军如故此事虽谓之曲在赵公可也己而拓皐大防敌骑遂退魏公既还絶不言前功欲以安赵公与共国事也而二公门下士互相排抵魏公之人至有作为诗赋以嘲赵公者赵公之迹不安且有论之者遂去魏公独相乃力荐桧之为枢宻使及郦琼叛于合肥吕安老死之魏公之迹亦不安恳辞求去髙宗问谁可代卿者魏公复荐赵公遂令魏公拟批召之既出桧之谓必荐已就閤子语良久魏公言不及之桧之色渐变未几中使传宣促进所拟文字魏公遂就坐作劄子封付中使桧之色变愈甚魏公遂上马去及赵公再相会之反谓之曰张德逺直恁无防耻弄壊得淮上事如此犹不知去及主上传宣来召相公方皇恐上马去赵公以为然后又数数谗间之赵公不能不信也又如光世之罢实当于罪郦琼叛去岂不可举能者乃复以淮西之军付光世弄得都成私意初赵公极恶秦之为人不与通情及赵公为相秦为枢宻使每事惟公之命是听久而赵公安之复深信之又荐之至与之并相并相之后复不敢专唯诺而已忽一日髙宗怒唐晖赵公为之分解桧察上意恶晖逡廵发一语云如唐晖様人才也不难得又一日赵公奏恩平郡王乃建王之弟建王乃恩平之兄建州不过一郡之地吴乃一大都会恐弟之封不宜压兄桧察见髙宗以慈寿意主于恩平遂奏曰也不较此因此二事髙宗深眷之又因力主和议赵公罢遂拜左相他言语不多只用两句那事都了赵公不知魏公之无他为桧所排得泉州是时魏公知福州二公相见因説及曩日之事赵公方知为桧所中相与太息而已   僩因问当初髙宗若必不肯和乗国势稍振必成功曰也未知如何葢将骄惰不堪用僩问如张韩刘岳之徒富贵已极如何责他死了宜其不可用若论数将之才则岳飞为胜然飞亦横只是他犹欲向前厮杀先生曰便是如此有才者又有些毛病然亦上面人不能驾驭他若撞着周世宗赵太祖那里怕他驾驭起皆是名将缘上之举措无以服其心所谓得罪于巨室者也   问岳侯若做事何如张韩曰张韩所不及却是他识道理了又问岳侯以上者当时有谁曰次第无人   岳飞恃才不自晦郭子仪晩节保身甚阘冗然当紧要处又不然单骑见虏云云飞作副枢便直是要去做张韩知其谋便只依违然便不做亦不免其用心如此直是忠勇也   岳太尉飞本是韩魏公家佃客每见韩家子弟必拜刘信叔是时以孤军在顺昌乌珠来伐诸将皆欲走信叔曰不可我若走则金人必前拒我袭在后必无遗类若幸而得至江则诸将尽扼江上责我以擅弃归之罪亦必尽杀我决无可生之理不若坚守此城与金人决胜负庶几死中可以求生也某尝説厮杀无巧妙只是死中求生两军相拄一边立得脚住不退即赢矣须是死中求生方胜也   问胡文定公与秦丞相厚善之故曰秦防之尝为宻教翟公巽时知宻州荐试宏词游定夫过密与之同饭于翟竒之后康侯问人才于定夫首以会之为对云其人类荀文若【又云无事不会】京城破金欲立张邦昌执政而下无敢有异议惟会之抗疏以为不可康侯亦义其所为力言于张徳逺诸公之前后会之自海上归与闻国政康侯属望尤切尝有书疏往来讲论国政康侯有词掖讲筵之召则会之荐也然其雅意坚不欲就是必已窥见其微隐有难处者故以老病辞后来会之做出大疎脱则康侯已谢世矣定夫之后及康侯诸子会之皆擢用之又曰此老当国却留意故家子弟往往被他牢笼出去多坠家声独胡明仲兄弟却有树立终是不归附他尝问和仲先世遗文因曰先公议论好但只是行不得和仲曰闻之先人所以谓之好议论政以其可以措诸行事何故却行不得荅曰公不知便是六经也有説得行不得处此是这老子由中之言看来圣贤説话他只将做一件好底物事安顿在那里又曰此老千百怪如不乐这人贬窜将去却与他通慇懃不絶一日忽招和仲饭意极拳拳比其还家则台章已下又送白金为赆【按程子山诸公在贬所俱有啓事谢其存问者皆此类也】如欲论去之人章疏多是自为以授言者做得甚好傅安道诸公往往认得如见弹洪庆善章曰此秦老笔也   秦太师与吕并相吕出甚所在秦一时换了台谏人物吕闻之不平有客告之云其党魁乃胡文定可逐去则秦不足虑吕如其言归而讽台谏论之秦争于上遂并论秦髙宗欲罢其相令人行词当时秦所引皆是好人而立朝无过人皆不平行词者遂求御批以疏其罪髙宗遂批与之大略云其未相时説作相数月可以致治既相皆无所建明后来秦再相数年之后却奏过以为当初无过为人所谗遂行下词臣家索御批既得之则以纳于髙宗其无礼不臣如此   因话及秦丞相问当时诸公皆入金渠何以全家得还曰此甚可疑当和亲时王伦自金至欲髙宗屈膝中外愤怒秦老出有人牓云秦相公是细作   秦全是倚金胁太上每取防时只是説过一日除周葵作何官太上曰周葵为彼官未久且令在彼秦不应下来即批勅除之政府一人云适间上意未允秦曰此等事只是奏过便了遂除之   秦太师专政时张扶【或云张柄】请乗副车吕愿中作秦城王气诗以献桧皆受不辞吕知静江府府有驿名秦城忽传言有王气吕作诗与僚属和之成册以献此见胡邦衡所作绍兴间被贬逐人事实序熊子复欲作一书纪其事从其子借之或云非邦衡所作又曰私科举或云恐是愚弄天下之人指鹿为马之意汪圣锡云恐不如此只愚騃耳初时人以伊周誉桧末后人以舜禹誉桧桧亦受之大抵久执权柄与人结怨多才欲放下恐人害己故执守不放其初未必有邪心到后来渐渐生出皆是鄙夫患失之谋耳   其后因一僧与魏公生日秦相治之甚峻几逮及公又治赵相之子狱未成夜忽有一灯坠狱中其上书一反字明日狱具罪当斩秦桧不悦欲加族诛文字未上桧死先生云若族赵相家当时连逮数十人做到这里自休不得其势须如曹操去   秦太师死髙宗告杨郡王云朕今日始免得这膝裤中带匕首乃知髙宗平日常防秦之为逆但到这田地匕首也如何使得   问秦相既死如何又却不更张复和亲曰自是髙宗不肯当渠死后乃用沈该万俟卨魏道弼【又有一人】此数人皆是当时説和亲者中外既知上意未几又下诏云和议出于朕意故相秦桧只是賛成今桧既死闻中外颇多异论不可不戒约甚沮人心当初有一二件事皆不是如桧家既保全而专治其党士大夫遭桧贬窜者叙复甚缓渠死得甚好若更在甚可畏当时己欲杀赵丞相之家既加以反逆则牵联甚众见説有三十余家皆当坐中外寒心髙宗亦甚厌恶之但无如之何问所以至于如此者何故曰伊川云人主致危亡之道非一而逸欲为甚渠当初一面安排作太平调度以奉髙宗隂夺其权又挟金势以为重   胡邦衡尚号为有知识者一日以书与范伯逹云某解得易魏公为作序解得春秋郑亿年为作序以为美事范荅书云易得魏公序甚好郑序春秋者不知是何人得非刘豫左相乎是此人时且请去之胡旧尝见李弥逊字似之亦一好前辈谓胡曰人生亦不解事事可称只做得一两节好便好胡后来丧名失节亦未必非斯言有以入之也   问陈少南诗如何曰亦间有好处然疎又为之甚轻易秦桧居温州时陈尝为馆客后入经筵因讲公羊母以子贵之説为非是因论嫡妾之分是时太母还朝陈遂忤太上意安置惠州张宋卿于彼从之徽庙梓宫归郑后梓宫亦归邢后太上初聘亦随归及边以讣闻太母还秦桧欲以吉服迎吴才老时为礼官独以为不可谓须先以凶服迎梓宫归太上几年不见太母了不争此二三日奉安梓宫了却以吉服迎太母归众礼官聚都堂皆从秦意吴独争之秦曰此不是公聚讼处即以吴出之先生又云公羊之説非是只有一嫡   汤思退事秦桧最久其无状皆亲学得故所为如此之乖   史丞相好荐人极不易然却有些笼络人意思不佳陈丞相较浑厚无这般意思又若贤否不辨者   王龟龄学也粗疎只是他天资髙意思诚慤表里如一所至州郡上下皆风动而今难得此等人   王詹事守泉初到任会七邑宰劝酒歴告之以爱民之意出一絶云九重天子爱民深令尹宜懐恻怛心今日黄堂一杯酒使君端为庶民斟七邑宰皆为之感动其为政甚严而能以至诚感动人心故吏民无不畏爱去之日父老儿童攀辕者不计其数公亦为之垂泪至今泉人犹懐之如父母   汪端明少从学于焦先生汪既逹时从杲老问禅怜焦之老欲进之以禅因劝焦登径山见杲杲举寂然不动感而遂通焦曰和尚不可破句读书不契而归亦竒士也【焦名援字公路南京人清修苦节之士】   汪圣锡日以亲师取友多识前言往行为事故其晩年徳成行尊为世名卿   问陈亮可用否曰朝廷赏罚明此等人皆可用如辛幼安亦是一帅材但方其纵恣时更无一人敢道他略不警策之及至如今一坐坐了又更不问着便如终废此人作帅亦有胜他人处但当明赏罚以用之耳   近世士大夫忧国忘家每言及国事辄感愤慷慨者惟于赵子直黄文叔见之耳   或言赵子直多疑先生曰诸公且言人因甚多疑鲁可几曰只是见不破尔   赵子直亦可谓忠臣然以宗社之大计言之亦有未是处不知何以见先帝   一日独侍坐先生忽颦蹙云赵丞相谪命似出胡纮问胡纮不知曾识他否曰旧亦识之此人颇记得文字莆阳之政亦好但见朋友多説其狠愎某曰丞相前日之事做得都是否曰也有些不是处问所以不是处曰公他日当自见之先生又曰一时正人皆已出去今全无一好人在朝某曰郑溥之当时草赵丞相罢相词固好以某观之当时不做便乞出尤为竒特曰也不必如此但是后来既迁之后便出亦自好他却不合不肯出所以可疑若説敎他不做便出亦无此典故某曰且如富郑公缴遂国夫人之封以前亦何曾有此自富公既做后遂为例先生微笑而不荅某又问丞相秉轴首召先生入经筵命下士子相庆以为太平可致忽然一日报罢莫不惶惑窃议者云先生请早晩入经筵人主将不能堪便知先生不能久在君侧曰早晩入经筵非某之请是自来如此然某当时便敎久在讲筵恐亦无益一日虽是两畨入讲筵文字分明一一解注亦只讲过而已看来亦只是文具   某小年见上一辈未説如何个个有气魄敢担当做事而今人个个都恁地衰无气魄也是气运使然   王侍郎普之弟某经兵火其乳母抱之走为一将官所得乳母自思为王氏乳母而失其子其罪大矣遂潜谋归计将此将官家兵器皆去其刃弓则断其自求一好马抱儿以逃追兵踵至匿于麦中如此者三四仅全儿逹王家常见一僧説之僧今亦忘矣欲为之传未果【以上语类四十七条】   诸公称号合立一条例差等如泰山海陵徂徕濂溪明道伊川横渠康节称先生【如云防山孙先生】公卿称諡【如云王文正公】无諡称爵【如云王荆公】无爵称官【如云范太史】程张门人及近世前辈亦如之其无官者称字【如云张思叔】或兼以号举【如上蔡龟山衡麓横浦之类】今人称郡姓名【如东莱吕某】凡奸邪则直书姓名【如云章惇○荅或人○文集】   御纂朱子全书卷六十二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六十三   治道一   总论   治道别无説若使人主恭俭好善有言逆于心必求诸道有言孙于志必求诸非道这如何防不治这别无説从古来都有现成様子真是如此   问或言今日之告君者皆能言脩徳二字不知教人君从何处脩起必有其要曰安得如此説只防合下心不是私即转为天下之大公将一切私意尽屏去所用之人非贤即别搜求正人用之问以一人耳目安能尽知天下之贤曰只消用一个好人作相自然推排出来有一好台谏知他不好人自然住不得   因论世俗不冠帯云今为天下有一日不可缓者有渐正之者一日不可缓者兴起之事也渐正之者维持之事也   问先生所谓古礼繁文不可考究欲取今见行礼仪増损用之庶其合于人情方为有益如何曰固是曰若是则礼中所载冠婚丧祭等仪有可行者否曰如冠婚礼岂不可行但丧祭有烦杂耳问若是则非理明义精者不足以与此曰固是曰井田封建如何曰亦有可行者如有功之臣封之一乡如汉之乡亭侯田税亦湏要均则经界不可以不行大纲在先正沟洫又如孝悌忠信人伦日用间事播为乐章使人歌之仿周礼读法徧示乡村里落亦可代今粉壁所书条禁   吴伯英与黄直卿议沟洫先生徐曰今则且理防当世事尚未尽如刑罚则杀人者不死有罪者不刑税赋则有产者无税有税者无产何暇议古   今世有二法时法但一切更改之却甚易时则皆在人人皆以私心为之如何变得嘉祐间法可谓矣王荆公未防尽变之又别起得许多以人难变故也   古人立法只是大纲下之人得自为后世法皆详密下之人只是守法法之所在上之人亦进退下之人不得   今日之法君子欲为其事以拘于法而不得骋小人却徇其私敢越于法而不之顾   扬因论科举法虽不可以得人然尚公曰铨法亦公然法至于尽公不在人便不是好法要可私而公方始好   平易近民为政之本   今人说寛政多是事事不管某谓壊了这寛字   问为政更张之初莫亦湏稍严以整齐之否曰此事难防定説在人如何处置然亦何消要过于严今所难者是难得晓事底人若晓事底人歴练多事才至面前他都晓得依那事分寸而施以应之人自然畏服今人往往过严者多半是自家不晓又虑人欺已又怕人慢已遂将大拍头去拍他要他畏服若自见得何消过严【以上语类十二条】   为学之道莫先于穷理穷理之要必在于读书读书之法莫贵于循序而致精而致精之本则又在于居敬而持志此不易之理也夫天下之事莫不有理有以穷之则自君臣之大以至事物之微莫不知其所以然与其所当然而亡纤芥之疑善则从之恶则去之而无豪髪之累此为学所以莫先于穷理也至论天下之理则要妙精微各有攸当亘古亘今不可移易是其粲然之迹必然之效盖莫不具于经训史册之中欲穷天下之理而不即是而求之则是正墙面而立尔此穷理所以必在乎读书也若夫读书则其不好之者固怠忽间断而无所成矣其好之者又不免乎贪多而务广往往未启其端而遽己欲探其终未究乎此而忽已志在乎彼是以虽复终日勤劳不得休息而意绪悤悤无从容涵泳之乐孔子所谓欲速则不逹孟子所谓进鋭者退速正谓此也诚能鉴此而有以反之则心潜于一久而不移所读之书自然渐渍浃洽心与理会而善之为劝者深恶之为戒者切矣此循序致精所以为读书之法也若夫致精之本则在于心心之为物至虚至灵常为一身之主以提万事之纲一不自觉而驰骛飞扬以狥物欲于躯殻之外则一身无主万事无纲虽其俯仰顾盻之间盖已不自觉其身之所在而况能反覆圣言参考事物以求义理至当之归乎孔子所谓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孟子所谓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者正谓此也诚能严恭寅畏常存此心使其终日俨然不为物欲之所侵乱则以之读书以之观理将无所往而不通以之应事以之接物将无所处而不当矣此居敬持志所以为读书之本也【甲寅行宫便殿奏劄二】   记诵华藻非所以探渊源而出治道虚无寂灭非所以贯本末而立大中是以古者圣帝明王之学必将格物致知以极夫事物之变使事物之过乎前者义理所存纤微毕照了然乎心目之间不容豪髪之隠则自然意诚心正而所以应天下之务者若数一二辨黒白矣【壬午应诏封事】   四海之利病系于斯民之戚休斯民之戚休系乎守令之贤否然而监司者守令之纲也朝廷者监司之本也欲斯民之皆得其所本原之地亦在乎朝廷而已【壬午应诏封事】   邪正之验着于外者莫先于家人而次及于左右然后有以逹于朝廷而及于天下焉若宫闱之内端荘齐肃后妃有闗雎之徳后宫无盛色之讥贯鱼顺序而无一人敢恃恩私以乱典常纳贿赂而行请谒此则家之正也退朝之后从容燕息贵戚近臣擕仆奄尹陪侍左右各恭其职无一人敢通内外窃威福招权市宠以紊朝政此则左右之正也内自禁省外彻朝廷二者之间洞然无有豪髪私邪之间然后号施令羣聴不疑进贤退奸众志咸服纪纲得以振而无侵挠之患政事得以脩而无阿私之失此所以朝廷百官六军万民无敢不出于正而治道毕也心一不正则是数者固无从而得其正是数者一有不正而曰心正则亦安有是理哉是以古先圣王兢兢业业持守此心虽在纷华波动之中幽独得肆之地而所以精之一之克之复之如对神明如临渊谷未尝敢有湏臾之怠然犹恐其隠微之间或有差失而不自知也是以建师保之官以自开明列谏诤之职以自规正而凡其饮食酒浆衣服次舍器用财贿与夫宦官宫妾之政无一不领于冡宰之官使其左右前后一动一静无不制以有司之法而无纤芥之隙瞬息之顷得以隠其豪髪之私盖虽以一人之尊深居九重之邃而懔然常若立乎宗庙之中朝廷之上此先王之治所以由内及外自微至着精粹纯白无少瑕翳而其遗风余烈犹可以为后世法程也【周礼天官冢宰一篇乃周公辅导成王垂法后世用意最深切处欲知三代人主正心诚意之学于此考之可见其实○戊申封事】   四海之广兆民至众人各有意欲行其私而善为治者乃能总摄而整齐之使之各循其理而莫敢不如吾志之所欲者则以先有纲纪以持之于上而后有风俗以驱之于下也何谓纲纪辨贤否以定上下之分核功罪以公赏罚之施也何谓风俗使人皆知善之可慕而必为皆知不善之可羞而必去也然纲纪之所以振则以宰执秉持而不敢失台谏补察而无所私人主又以其大公至正之心恭己于上而照临之是以贤者必上不肖者必下有功者必赏有罪者必刑而万事之统无所缺也纲纪既振则天下之人自将各自矜奋更相劝勉以去恶而从善盖不待黜陟刑赏一一加于其身而礼义之风亷耻之俗已丕变矣惟至公之道不行于上是以宰执台谏有不得人黜陟刑赏多出私意而天下之俗遂至于靡然不知名莭行检之可贵而惟阿谀软熟奔竞交结之为务一有端言正色于其间则羣讥众排必使无所容于斯世而后已此其形势如将倾之屋轮奂丹雘虽未觉其有变于外而材木之心已皆蠧朽腐烂而不可复支持矣【已酉拟上封事】   天下万事有大根本而每事之中又各有要切处所谓大根本者固无出于人主之心术而所谓要切处者则必大本既立然后可推而见也如论任贤相杜私门则立政之要也择良吏轻赋役则养民之要也公选将帅不由近习则治军之要也乐闻警戒不喜导谀则听言用人之要也推此数端余皆可见然未有大本不立而可以与此者此古之欲平天下者所以汲汲于正心诚意以立其本也若徒言正心而不足以识事物之要或精覈事情而特昧夫根本之归则是腐儒迂阔之论俗士功利之谈皆不足与论当世之务矣【荅张敬夫】   古圣贤之言治必以仁义为先而不以功利为急夫岂故为是迂阔无用之谈以欺世俗而甘受实祸哉盖天下万事本于一心而仁者此心之存之谓也此心既存乃克有制而义者此心之制之谓也诚使是説着明于天下则自天子以至于庶人人人得其本心以制万事无一不合宜者夫何难而不济不知出此而曰事求可功求成吾以茍为一切之计而已是申商吴李之徒所以亡人之国而自灭其身国虽富其民必贫兵虽彊其国必病利虽近其为害也必逺顾弗察而已矣【送张仲隆序○以上文集七条】   王伯   尝谓天理人欲二字不必求之于古今王伯之迹但反之于吾心义利邪正之间察之愈密则其见之愈明持之愈严则其发之愈勇孟子所谓浩然之气者盖敛然于规矩凖绳不敢走作之中而其自任以天下之重者虽贲育莫能夺也是岂才能血气之所为哉老兄视汉髙帝唐太宗之所为而察其心果出于义耶出于利耶出于邪耶正耶直以其能假仁借义以行其私而当时与之争者才能知术既出其下又不知有仁义之可借是以彼善于此而得以成其功耳若以其能建立国家传世久逺便谓其得天理之正此正是以成败论是非但取其获禽之多而不羞其诡遇之不出于正也千五百年之间正坐如此所以只是架漏牵补过了时日其间虽或不无小康而尧舜三王周公孔子所传之道未尝一日得行于天地之间也【荅陈同父】   夫三才之所以为三才者固未尝有二道也然天地无心而人有欲是以天地之运行无穷而在人者有时而不相似盖义理之心顷刻不存则人道息人道息则天地之用虽未尝己而其在我者则固即此而不行矣不可但见其穹然者常运乎上頺然者常在乎下便以为人道无时不立而天地赖之以存之验也夫谓道之存亡在人而不可舍人以为道者正以道未尝亡而人之所以体之者有至有不至耳非谓茍有是身则道自存必无是身然后道乃亡也天下固不能人人为尧然必尧之道行然后人纪可脩天地可立也天下固不能人人皆尧然亦不必人人皆桀而后人纪不可脩天地不可立也但主张此道之人一念之间不似尧而似桀即此一念之间便是架漏度日牵补过时矣盖道未尝息而人自息之所谓非道亡也幽厉不由也正谓此耳惟圣尽伦惟王尽制固非常人所及然立心之本当以尽者为法而不当以不尽者为凖故曰不以舜之所以事尧事君不敬其君者也不以尧之所以治民治民贼其民者也而况谓其非尽欺人以为伦非尽罔世以为制是则虽以来书之辨固不谓其絶无欺人罔世之心矣欺人者人亦欺之罔人者人亦罔之此汉唐之治所以虽极其盛而人不心服终不能无愧于三代之盛时也今若必欲撤去限隔无古无今则莫若深考尧舜相传之心法汤武反之之工夫以为凖则而求诸身却就汉祖唐宗心术微处痛加防削取其偶合而察其所自来黜其悖戾而究其所从起庶防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义有以得之于我不当坐谈既往之迹追饰已然之非便指其偶同者以为全体而谓其真不异于古之圣贤也【荅陈同父】   如管仲之功伊吕以下谁能及之但其心乃利欲之心迹乃利欲之迹是以圣人虽称其功而孟子董子皆秉法义以裁之不少假借盖圣人之目固大心固平然于本根亲切之地天理人欲之分则有豪厘必计丝髪不差者此在后之贤所以密传谨守以待后来惟恐其一旦舍吾道义之正以狥彼利欲之私也今不此而遽欲大其目平其心以断千古之是非宜其指铁为金认贼为子而不自知其非也若夫防铁成金之譬施之有教无类迁善改过之事则可至于古人已往之迹则其为金为铁固有定形而非后人口舌议论所能改易久矣今乃欲追防功利之铁以成道义之金不惟费却闲心力无补于既往正恐碍却正知见有害于方来也来谕又谓凡所以为此论者正欲发儒者之所未备以塞后世英防之口而夺之气使知千涂万辙卒走圣人様子不得以愚观之正恐不湏如此费力但要自家见得道理分明守得正当后世到此地者自然若合符节不假言传其不到者又何足与之争耶况此等议论正是推波助澜纵风止燎使彼益轻圣贤而愈无忌惮又何足以关其口而夺其气乎【荅陈同甫○以上文集三条】   封建   封建实是不可行若论三代之世则封建好处便是君民之情相亲可以久安而无患不似后世郡县一二年辄易虽有贤者善政亦做不成   问后世封建郡县何者为得曰论治乱毕竟不在此以道理观之封建之意是圣人不以天下为己私分与亲贤共理但其制则不过大此所以为得贾谊于汉言众建诸侯而少其力其后主父偃窃其説用之于武帝   栁子厚封建论则全以封建为非胡明仲軰破其説则专以封建为是要之天下制度无全利而无害底道理但看利害分数如何封建则根本较固国家可恃郡县则截然易制然来来去去无长久之意不可恃以为固也   因论封建曰此亦难行使膏粱之子弟不学而居士民上其为害岂有涯哉且以汉诸王观之其荒纵滛虐如此岂可以治民故主父偃劝武帝分王子弟而使吏治其国故祸不及民所以后来诸王也都善弱盖渐染使然积而至于魏之诸王遂使人监守虽饮食亦皆禁制更存活不得及至晋惩其诸王各使之典大藩总强兵相屠相戮驯致大乱僴云监防太密则有魏之伤恩若寛去绳勒又有晋之祸乱恐皆是无古人教养之法故尔曰那个虽教无人奈得他何或言今之守令亦善曰却无前代尾大不掉之患只是州县之权太轻卒有变故更支撑不住僴因举祖宗官制沿革中説祖宗时州郡禁兵之额极多又有诸般名色钱可以赡养及王介甫作相凡州郡兵财皆括归朝廷而州县益虚所以后来之变天下瓦解由州郡无兵无财故也曰只祖宗时州郡已自轻了如仁宗朝京西羣盗横行破州屠县无如之何淮南盗王伦破髙邮郡守晁仲约以郡无兵财遂开门犒之使去富郑公闻之大怒欲诛守臣曰岂有任千里之寄不能拒贼而反赂之范文正公争之曰州郡无兵无财俾之将何捍拒今守臣能权宜应变以全一城之生灵亦可矣岂可反以为罪耶然则彼时州郡已如此虚弱了如何尽责得介甫介甫只是刮刷太甚【以上语类四条】   始皇纪论封建之不可复其説虽详而大要直谓无故国之可因而已尝试考之商周之初大赉所富已皆善人而其土地广狭随时合度无尾大外彊之患王者世世脩徳以临之又皆长久安寕而无仓猝倾揺之变是以诸侯之封皆得传世长久而不可动非以有故国之助而然也秦至无道决无久存之理正使采公卿之议用淳于越之説并建子弟以自藩屏不过为陈吴刘项鱼肉之资虽有故国之助亦岂能以自安也哉至若汉晋之事则或以地广兵彊而逆节萌起或以主昏政乱而骨肉相残又非以无故国之助而亡也苏子之考之也其已不详矣至于又谓后世之封建者举无根之人寄之吏民之上君民不亲一有变故则将漂卷而去亦与秦之郡县何异若使秦能寛刑薄赋与民休息而以郡县治之虽与三代比隆可也夫以君民不亲而有漂卷之患为不异于郡县是固以封建为贤于郡县但后世之封建不能如古之封建故其利害无以异于郡县耳而又必曰以郡县善而治之犹可以比于三代至于封建则固以为不可岂封建则不可以善治而必为郡县乃可以善治耶若以无根为虑则吾又有以折之夫天生蒸民有物有则君臣之义根于情性之自然非人之所能为也故谓之君则必知抚其民谓之民则必知戴其君如夫妇之相合朋友之相求既已聫而比之则其位置名号自足以相感而相持不虑其不亲也如太公之于齐伯禽之于鲁岂其有根而康叔之于卫又合其再世之深仇而君之然皆传世数十卫乃后周数十年而始亡岂必有根而后能久耶至于项羽初起即战河北其为鲁公未必尝得一日临莅其民也而其亡也鲁人且犹为之城守不下至闻其死然后乃降以至彭越之于梁张敖之于赵其为君也亦暂耳而栾布贯髙之徒争为之死以至汉魏之后则己为郡县久矣而牧守有难为之掾属者犹以其死捍之是岂有根而然哉君臣之义固如此也若秦之时六国彊大诚不可以为治既幸有以一之矣则宜继续其宗祀而分裂其土壤以封子弟功臣使之维持参错于其间以义言之既得存亡继絶之羙以势言之就使有如苏子之所病则夫故国之助根本之固者又可于此一举而两得之亦何为而不可哉但秦至无道封建固不能待其久而相安而为郡县亦不旋踵而败亡盖其利害得失之算初不系乎此耳苏子乃以其浅狭之心狃习之见率然而立论固未尝察乎天理民彜本有之常性而于古今之变利害之实人所共知而易见者亦复乖戻如此是则不惟其穷理之学未造本原抑其暮年精力亦有所不逮而然也或曰然则为今之计必封建而后可以为治耶而度其势亦可必行而无耶曰不必封建而后可为治也但论治体则必如是然后能公天下以为心而逹君臣之义于天下使其恩礼足以相及情意足以相通且使有国家者各自爱惜其土地人民谨守其祖先之业以为遗其子孙之计而凡为宗庙社稷之奉什伍闾井之规法制度数之守亦皆得以久逺相承而不至如今日之朝成而暮毁也若犹病其或自恣而废法或彊大而难制则杂建于郡县之间又使方伯连帅分而统之察其敬上而恤下与其违礼而越法者以行庆让之典则为而有耶【古史余论○文集】   论官   昔周公立许多官制都有统摄连属自秦汉而下皆是因一事立一官便无些统摄连属了   周不置三公之官只是宰以下六卿为之周公尝以宰为太师顾命乃同召太保奭芮伯彤伯毕公卫侯毛公注谓此六卿也称公则三公矣   古者人主左右携提执贱役若虎贲缀衣之类皆是士大夫日相亲密所谓侍御仆从罔匪正人以旦夕承弼厥辟出入起居罔有不钦发号施令罔有不臧不似而今太隔絶人主极尊严真如神明人臣极卑屈望拜庭下不交一语而退汉世禁中侍卫亦是士大夫以孔安国大儒而执唾盂虽仪盆亦是士人执之   汉宣惩霍光之事必躬亲又有宦者恭显出来光武惩王莽之不任三公事归台阁尚书御史大夫谒者谓之三台   或问东宫官属曰唐六典载东宫官制甚详如一小朝廷置詹事以统众务则犹朝廷之尚书省也置左右二春坊以领众局则犹中书门下省也左右春坊又皆设官有各率其属之意崇文馆犹朝廷之馆阁赞善大夫犹朝廷之谏议大夫其官职一视朝廷而为之降杀此等制度犹好今之东宫官属极茍简左右春坊旧制皆用贤德者为之今遂用武弁之小有才者其次惟有讲读数员而已如赞善大夫诸官又但为阶官非实有职业神宗以唐六典改官制乃有疎略处如东宫官属之不备是也   方今朝廷只消置一相三参政兼六曹【如吏兼礼户兼工兵兼刑】枢密可罢如此则事易逹又如宰相择长官长官却择其僚今铨曹注拟小官繁剧而又不能择贤每道只令监司差除亦好毎道仍只用一监司人杰因举陆宣公之言以为岂有为台阁长官则不能择一二属吏为宰相则可择千百具寮曰此説极是当时如沈既济亦有此説之意   尝与刘枢言某做时且精选一个吏部尚书使得尽搜罗天下人才诸部官长得自辟属官却要过中书吏部尚书考察朝官未阙人时亦未得荐俟次第阙人却令侍从以下各举一人二人只举一二人彼亦不敢以大段非才者进今常常荐人一切都淡了又并天下监司一路只着一漕一宪茶盐将兼了   古者王畿千里而已然官属已各令其长推择今天下之大百官之众皆总于吏部下至宰执干办使臣特其家私仆尔亦湏吏部差注所以只是滚滚地鹘突差将去何暇论其人之材否今朝廷举事三省下之六部六部下之监寺监寺却申上六部六部又备申三省三省又依所申行下只祠祭差官其人不过在朝职事官其姓名亦岂难记然省中必下之礼部礼部行下太常太常方拟定申部部申省省方从其所申差官不知何用如此迂曲只三省事亦然尚书关中书取防中书送门下审覆门下送尚书施行又如既有六部即无用九卿周家只以六卿分职汉人只以九卿厘庶务事各归一本朝建官重三叠四多少劳扰此湏大有为后痛更革之若但宰相有志亦不能办必得刚健大有为之君自要做时方可书曰亶聪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湏是刚明智勇出人意表之君方能立天下之事又如今诸路兵将官有总管路分路钤都监监押正将副将都不曽管一事厢军既无用又养禁军禁军又分拣中不拣中两等然亦无用又别养大军今大军亦渐如厢禁军矣此是耗蠧多少通其变使民不倦今变而不通民皆倦了故鼓舞不动国初缘藩镇彊故收其兵权置通判官今已无前日可防之却依旧守此法可谓不知变也   自秦置守尉监汉有郡守刺史如今监司专主按察至汉末令刺史掌兵遂侵郡守之权兼治民事而刺史之权独重后来或置或否【汉有十二州百三郡郡有太守州有刺史歴代添置州名愈多而郡愈少又其后也遂去郡而为州故刺史兼治军民而守废至隋又置郡守后又废守置刺史而刺史遂为太守之职】其尝説不用许多监司每路只置一人复刺史之职正其名曰按察使令举刺州县官吏其下却置判官数员以佐之如转运判官刑狱判官农田判官之类农田专主婚田转运专主财赋刑狱专主盗贼而刺史总之稍重诸判官之权资序视通判而刺史视太守判官有事欲奏闻则刺史为之奏刺史不肯发则许判官自径申御史台尚书省以分刺史之权盖刺史之权独专则又不便若其人昏浊则害贻一路百姓无出气处故又湏略重判官之权诸判官下却置数员属官如职幕官之类如此则重权归一太守自治州事而刺史则举刺一路岂不简径省事而无烦扰耗蠧之乎   朝廷只当择监司太守自余职幕县官容他各辟所知方可责成天下湏是放开做使恢恢有余地乃可   兵制官制田制便考得三代西汉分明然与今日事势名实皆用不得如官制不若且就今日之官罢其冗员存其当存者亦自善   某尝谓宰相是舜禹伊周差遣下此亦湏房杜姚宋之徒方能处置得天下事后之当此任者怪他不能当天下之事不得是他人品只如此力量有所不足如何强得   客有为固始尉言淮甸无备甚先生曰大臣虑四方若位居宰相也湏虑周于四方始得如今宰相思量得一边便全然掉却那一边如人为一家之长一家上下也湏常常都计挂在自家心下始得   官无大小凡事只是一个公若公时做得来也精采便若小官人也望风畏服若不公便是宰相做来做去也只得个没下梢   国子司业学官尚可为天下人材所聚庶防有可讲学成就者然今日为之明日便当改作使士人毋以利为心若君无尊徳乐道之诚必不能用   治愈大则愈难为监司不如做郡做郡不如做县盖这里有仁爱心便隔这一重要做件事他不为做便无缘得及民   因论郡县政治之乖曰民虽众毕竟只是一个心甚易感也   为守令第一是民事为重其次则便是军政今人都不理会   开落丁口推割产钱是治县八字法词牒无情理者不必判   谓李思永曰衡阳讼牒如何思永曰无根之讼甚多先生曰与他研穷道理分别是非曲直自然讼少若厌其多不与分别愈见事多   前軰説话可法某尝见吴公路云他作县不敢作旬假一日假则积下一日事到底自家用做转添得繁剧则多粗率不子细岂不害事   某与诸公説下梢去仕宦不可不知湏是有旁通歴逐日公事开项逐一记了即勾之未了湏理会教了方不废事   先生因泛言交际之道云先人曽有杂录册子记李仲和之祖【见居三衢】同包孝肃同读书一僧舍每出入必经由一富人门二公未尝往见之一日富人俟其过门邀之坐二公托以他事不入他日复招饭意厪甚李欲往包公正色与语曰彼富人也吾徒异日或守乡郡今妄与之交岂不为他日累乎竟不往后十年二公果相继典乡郡先生因嗟叹前軰立己接人之严盖如此方二公为布衣所志已如此此古人所谓言行必稽其所终虑其所敝也或言近有为乡邑者泛接部内士民如布衣交甚至狎溺无所不至后来遇事入手处之颇有掣肘处曰为邑之长此等处当有限节若脱略绳墨其末流之必至于此包李之事可为法也   过到温陵回以所闻岳侯对髙庙天下未太平之问云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命天下当太平告之先生之前只笑云后来武官也爱钱【以上语类二十四条】   一诸州教官以经明行脩登第人充罢去试法如不足则令侍从两省台谏及诸路监司杂举歳无定员有阙则降指挥令举○一近制新改官人并令作县其举状内只言犯入己赃甘与同罪即不言若本人改官之后任亲民差遣日如有疲儒残酷违法害民即与同罪是以举者狥私妄举多不择人及至负败又无谴责今欲乞于举状中添入此项如有违戾必罚无赦○一今改官人虽有引见之法然未尝亲奉玉音询考治行所以人得妄举而昏缪不材之人或与其间欲乞今后引见之日每十人中特宣两人升殿询其前任职事及民间利害如有庸缪即行退黜仍将举主降官放罢【有职名者即令落职】则举者知畏而庸妄之徒不敢徼幸求进矣○一改官之人设使所举皆当然其才亦有大小之不同而今之县道亦有难易之别今铨部之法未尝为官择人而使人自择官是以才髙者审于择地多注优闲易办之县才短者昧于所向多注繁剧难办之县使人与官两失其所所以县多不治而人有遗才也欲乞将天下诸县分其难易又以大小为次委自尚书将合注知县之人精加考究分作四等以可任繁难大县者为上繁难小县者次之优闲大县又次之小县为下其己任繁难者后任便与注权通判其任优闲县者后任湏管再入知县一次不得别注差遣愿注县丞者聴但亦以三年为任【改官议】   当官亷谨是吾軰本分事不待多説然微细处亦湏照管不可忽略因循怠惰吕氏童防训下卷数条防闲之道甚至皆可佩服自治既不茍更能事上以礼接物以诚临民以寛御吏以法而簿书期会之间亦无所不用其敬焉则庶乎其少过矣【荅范伯宗】   为政以寛为本者谓其大体规模意思当如此耳古人察理精密持身整肃无偷惰戯豫之时故其政不待作威而自严但其意则以爱人为本耳及其施之于政事便湏有纲纪文章关防禁约截然而不可犯然后吾之所谓寛者得以随事及人而无頽不举之处人之防于我者亦得以通逹明白实受其赐而无间隔欺蔽之患圣人説政以寛为本而今反欲其严正如古乐以和为主而周子反欲其淡盖今之所谓寛者乃纵弛所谓和者乃哇淫非古之所谓寛与和者故必以是矫之乃得其平耳如其不然则虽有爱人之心而事无统纪缓急先后可否与夺之权皆不在己于是奸豪得志而善良之民反不被其泽矣此事利害只在目前不必引书传攷古今然后知也但为政必有规矩使奸民猾吏不得行其私然后刑罚可省赋敛可薄所谓以寛为本体仁长人孰有大于此者乎【荅廖子晦○以上文集三条】   用人   问天地生一世人自足了一世用但患人不能尽用天地之才此其不能大治若以今世论之则人才之可数者亦可见矣果然足以致大治乎曰不然人只是这个人若有圣贤出来只他气焰自薰蒸陶冶了无限人才这个自争八九分少闲无状者恶者自消铄不敢使出各求奋励所长而化为好人矣而今朝廷意思略转则天下之人便皆变动况有大圣贤者出甚麽様气魄那个尽薰蒸了小人自是不敢放出无状以其自私自利办事之心而为上之用皆是有用之人矣   今日人才之坏皆由于诋排道学治道必本于正心脩身实见得恁地然后从这里做出如今士大夫但説据我逐时恁地做也做得事业説道学説正心脩身都是闲説话我自不消得用此若是一人义手并脚便道是矫激便道是邀名便道是做崖岸湏是如市井底人拖泥帯水方始是通儒实才   今日人材湏是得个有见识又有度量人便容受得今日人材将来截长补短使【以上语类三条】   人主以论相为职宰相以正君为职二者各得其职然后体统正而朝廷尊天下之政必出于一而无多门之茍当论相者求其适已而不求其正已取其可爱而不取其可畏则人主失其职矣当正君者不以献可替否为事而以趋和承意为能不以经世宰物为心而以容身固宠为术则宰相失其职矣二者交失其职是以体统不正纲纪不立而左右近习皆得以窃弄威权卖官鬻狱使政体日乱国势日毕虽有非常之祸伏于之申而上恬下嬉亦莫知以为虑者是可不察其所以然者而反之以去其所已用而审其所将用者乎选之以其能正已而可畏则必有以得自重之士而吾所以任之不得不重任之既重则彼得以尽其献可替否之志而行其经世宰物之心而又公选天下直谅敢言之士使为台谏给舍以参其议论使吾腹心耳目之寄常在于贤士大夫而不在于羣小陟罚臧否之柄常在于廊庙而不出于私门如此而主威不立国势不强纲维不举刑政不清民力不裕军政不脩者臣不信也【已酉拟上封事】   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泥不染而黒故贾谊之言曰习与正人居之不能无正犹生长于齐之地不能不齐言也习与不正人居之不能无不正犹生长于楚之地不能不楚言也是以古之圣贤欲脩身以治人者必逺便嬖以近忠直盖君子小人如氷炭之不相容薰犹之不相入小人进则君子必退君子亲则小人必疎未有可以兼收并蓄而不相害者也能审乎此以定取舍则其见闻之益薰陶之助所以谨邪僻之防安义理之习者自不能己而其举措刑赏所以施于外者必无偏陂之失一有不审则不惟其妄行请托窃弄威权有以害吾之政事而其导谀薰染使人不自知觉而与之俱化则其害吾之本心正性又有不可胜言者然而此軰其类不同盖有本出下流不知礼义而稍通文墨者亦有服儒衣冠叨窃科第而实全无行检者是皆国家之大贼人主之大蜮茍非心正身脩有以灼见其情状如臭恶之可恶则亦何以逺之而来忠直之士望徳业之成乎【己酉拟上封事】   前軰有论嘉祐元丰兼収并用异趣之人故当时朋党之祸不至于朝廷者世多以为名言某尝谓此乃不得己之论以为与其偏用小人而尽弃君子不若如是之犹为愈耳非以为君子不可专任小人不可尽去而此举真可为万世法也若使当时尽用韩富之徒而并绌王蔡之属则其所以卒就庆歴之宏规尽革熙寕之秕政者岂不尽羙而尽善乎后之览者得其言而不得其心知退守其所为不得巳之论而不知进求其尽羙尽善之防是以国论日卑而天下之势卒至于委靡而不振至如元祐则其失在于徒知异己者之非君子而不知同己者之未必非小人是以患生于腹心之间卒以助成仇敌之势亦非独章蔡之能为己祸也然则元祐之失乃在于分别之未精而丞相以为太甚某窃有所未喻也【与留丞相】   古之君子有志于天下者莫不以致天下之贤为急而其所以急于求贤者非欲使之缀缉言语誉道功徳以为一时观聴之羙而已盖将以广其见闻之所不及思虑之所不至且虑夫处已接物之间或有未尽善者而将使之有以正之也是以其求之不得不博其礼之不得不厚其待之不得不诚必使天下之贤识与不识莫不乐自致于吾前以辅吾过然后吾之徳业得以无愧乎隠微而寖极乎光大耳然彼贤者其明既足以烛事理之微其守既足以遵圣贤之辙则其自处必髙而不能同流合污以求誉自待必厚而不能陈词饰説以自媒自信必笃而不能趋走唯诺以茍容也是以王公大人虽有好贤乐善之诚而未必得闻其姓名识其面目尽其心志之底蕴又况初无此意而其所取特在乎文字言语之间乎盖好士而取之文字言语之间则道学徳行之士吾不得而闻之矣求士而取之投书献启之流则自重有耻之士吾不得而见之矣待士而杂之妄庸便佞之伍则志节慷慨之士宁有长揖而去耳而况乎所谓对偶骈俪谀佞无实以求悦乎世俗之文又文字之末流非徒有志于髙逺者鄙之而不为若乃文士之有识者亦未有肯深留意于其间者也而间者窃聴于下风似闻明公专欲以此评天下之士若其果然则某窃以为误矣江右旧多文士而近歳以来行谊志节之有闻者亦彬彬焉惟明公留意取其彊明正直者以自辅而又表其惇厚亷退者以厉俗毋先文艺以后器识则陈太傅不得专羙于前而天下之士亦庶乎不失望于明公矣【与陈丞相】   古之大臣以其一身任天下之重非以其一耳目之聪明一手足之勤力为能周天下之事也其所赖以共正君心同防国论必有待于众贤之助焉是以君子将以其身任此责者必咨询访问取之于无事之时而参伍较量用之于有事之日盖方其责之必加于己而未及也无旦暮仓卒之湏则其观之得以久无利害纷拏之惑则其察之得以精诚心素着则其得之多歳引月长则其蓄之富自重者无所嫌而敢进则无幽隠之不尽欲进者无所为而不来则无巧伪之乱真久且精故有以知其短长之实而不差多且富故有以使其更迭为用而不竭幽隠毕逹则谠言日闻而吾徳脩取舍不则望实日隆而士心附此古之君子所以成尊主庇民之功于一时而其遗风余韵犹有称思于后世者也今之人则不然其于天下之士固有漠然不以为意者矣其求之者又或得之近而不知其遗于逺足于少而不知其漏于多求之备而不知其失于详也其平居暇日所以自任者虽重而所以待天下之士者不过如此是以勤劳恻怛虽尽于鳏寡孤独之情而未及乎本根长乆之计恩威功誉虽播于儿童走卒之口而未喻乎贤士大夫之心此盖未及乎有为而天下之士先以訑訑之声音顔色待之矣至于临事仓卒而所蓄之材不足以待用乃始欲泛然求己所未知之贤而用之不亦难哉或曰然则未当其任而欲先得天下之贤者宜奈何曰权力所及则察之举之礼际所及则亲之厚之皆不及则称之誉之又不及则乡之慕之如是而犹以为未足也又于其类而求之不以小恶揜大善不以众短弃一长其如此而已抑吾闻之李文公之言曰有人告曰某所有女国色也天下之人必将极其力而求之无所爱也有人告曰某所有人国士也天下之人则不能一往而先焉此岂非好徳不如好色者乎呜呼欲任天下之重者诚反此而求之则亦无患乎士之不至矣【与刘共父】   人材衰少风俗頽壊之时士有一善即当扶接导诱以就其器业此亦吾軰将来切身利害盖士不素养临事仓卒乃求非所以为国逺虑而能无失于委任之间也【荅郑自明】   朝廷设官求贤故在上者不当以请托而荐人士人当有礼义亷耻故在下者不当自衒鬻而求荐平生守此愚见故为小官时不敢求荐后来叨冒刺举亦不敢以举削应副人情官吏亦不敢挟书求荐其在闲居非无亲旧在官亦未尝敢为人作书求荐唯老成淹滞实有才徳之人众谓当与致力者乃敢以公论告之【荅卓周佐○以上文集七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六十三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六十四   治道二   财赋   今欲行古制欲法三代煞隔霄壌今説为民减放防时放得到他元肌肤处且如转运使毎年发十万贯若大段轻减减至五万贯可谓大恩然未减放那五万贯尚是无名额外钱须一切从民正赋凡所増名色一齐除尽民方始得脱浄这里方可以议行古制如今民生日困头只管重更起不得为人君为人臣又不以为急又不相知如何得好这须是上之人一切扫除妄费卧薪尝胆合天下之智力日夜图求一起而更新之方始得某在行在不久若在彼稍久须更见得事体可畏处不知名园丽圃其费防何日费防何下面头防箕敛以供上之求又有上不在天子下不在民只在中闲白干消没者何限   今上下匮乏势须先正经界赋入既正总见数目量入为出罢去冗费而悉除无名之赋方能救百姓扵汤火中若不认百姓是自家百姓便不恤   荀悦云田制湏是大乱之后方可定   杨通老相见论纳米事先生曰今日有一件事最不好州县多取扵民监司知之当禁止却要分一分此是何义理又论广西盐曰其法亦不宻如立定格六斤不得过百钱不知去海逺处搬担所费重此乃许子之道但当任其所之随其所向则其价自平天下之事所以可权衡者正谓轻重不同乃今一定其价安得不   问差役雇役孰便曰互有得失而今所谓雇役便者即谓不扰税人然聚浮浪无根着之人在那里又多害事所谓差役便者即谓税人自顾借爱惜然其为之者多有破家荡产之患盖縁既教他作衙前少闲库厨都敎他管便自备这物事以供应官员大有不便祖宗时却有坊场河渡以补之谓之优重也   李文问保正可罢否曰这个如何罢得但处之无扰可矣曰此自王荆公始否曰保正自古有但所管人户数有限今只论都则人数不等然亦不干人数多寡若无扰虽所管千百家亦不为劳苦若重困之虽二十家亦不胜矣【以上语类六条】   汉文帝十三年六月除田租荀氏论曰古者什一而税以为天下之中正也今汉民或百一而税可谓鲜矣然豪强富人占田逾侈【此处疑有阙字】输其赋太半官收百一之税民收太半之赋官家之恵优扵三代豪强之暴酷扵亡秦是上恵不通威福分扵豪强也今不正其本而务除租税适足以资富强夫土地者天下之大本也春秋之义诸侯不得専封大夫不得専地今豪民占田或至数百千顷富过王侯是自専封也买卖由已是自専其地也孝武时董仲舒尝言宜限民占田至哀帝时乃限民占田不得过三十顷虽有其制卒不得施然三十顷有不平矣且夫井田之制宜扵民众之时地广民稀勿为可也然欲废之扵寡立之扵众土地既富列在豪强卒而规之并起怨心则生纷乱制度难行由是观之若髙帝初定天下及光武中兴之后民人稀少立之易矣就未悉备井田之法宜以口数占田为立科限民得耕种不得买卖以赡贫弱以防兼并且为制度张本不亦宜乎虽古今异制损益随时然纲纪大略其致一也本志曰古者建歩立畆六尺为歩歩百为亩亩百为夫夫三为屋屋三为井井方一里是为九夫八家共之一夫一妇受私田百畆公田十亩是为八百八十亩余二十亩以为庐舍出入相交伫【班志作守】望相接疾病相救民受田上田夫百亩中田夫二百亩下田夫三百亩嵗更耕之换易其处【何休曰司空谨别田之髙下善恶分为三品上田一嵗一垦中田二嵗一垦下田三嵗一垦肥饶不得独乐墝埆不得独苦而三年一换土易居】其家众男为余夫亦以口受田如此比士工商家受田五口乃当农夫一人有赋有税赋谓计口发财【六字系班志顔注】税谓公田什一及工商衡虞之入也赋供车马兵甲士徒之役充实府库赐予之费税给郊宗庙百神之祀天子奉养百官禄食庶事之费【充实以下并班志文】民年二十受田六十归田种谷必杂五种以备灾害中弗得有树以妨五谷力耕数耘收获如寇盗之至环庐种桑菜茹有畦瓜瓠果蓏殖扵疆畔鸡豚狗豕无失其时女脩蚕织五十则可以衣帛七十则可以食肉五家为比五比为闾四闾为族五族为党五党为州五州为乡乡万二千五百户比长位下士自此以上稍登一级至乡为大夫矣扵是闾有序而乡有庠序以明敎庠以行礼而视化焉春令民毕出扵野其诗云同我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冬则毕入扵邑其诗云同我妇子曰为改嵗入此室处春则出民闾胥平旦坐扵左塾比长坐扵右塾毕出而后归夕亦如之入者必薪樵轻重相分班白不提挈【何休曰晏出后时者不得出暮不持樵者不得入】冬则民既入妇人同巷夜绩女工一月得四十五日功必相从者所以省费烛火同工拙而合习俗也男女有不得其所者因而相与歌咏以言其情是月余子亦在序室【未征役为余子】八嵗入小学学六甲四方五行书计之事始知室家长幼之节【始知以下班志文】十五入大学学先王礼乐而知朝廷【二字班志】君臣之礼其有秀异者移扵乡学乡学之秀移扵国学学扵小学诸侯嵗贡小学之秀者扵天子学扵大学其有秀者命曰造士行同而能偶别之以射【扵乡学以下以何休説増损脩定】然后爵命焉孟春之月羣居将散行人振木铎以徇扵路以采诗献之太师比其音律以闻扵天子【何休曰男年六十女年五十无子者官衣食之使之民间求诗乡移扵邑邑移扵国国以闻扵天子】三年耕则余一年之畜故三年有成成此功也故王者三载考绩九年耕余三年之食进业曰登故三考黜陟再登曰平余六年食三登曰泰平二十七嵗余九年食然后至徳流洽礼乐成焉故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繇此道也【九年以下并以班志脩定】书曰天秩有礼天罚有罪故圣人因天秩而制五礼因天罚而制五刑建司马之官设六军之众因井田而制军赋地方一里为井井十为通通十为成成方十里成十为众众【班志并作终字】十为同同方百里同十为封封十为畿畿方千里地四井为邑四邑为丘丘十六井有戎马一匹牛三头四丘为甸六十四井有戎马四匹兵车一乗牛十二头甲士三人歩卒七十二人干戈备具是谓司马之法一同百里提封万井除山川坑堑城池邑居园囿街路三千六百井定出赋六千四百井戎马四百匹兵车百乗此卿大夫采地之大者是谓百乗之家一封三百一十六里提封十万井定出赋六万四千井戎马四千匹兵车千乗此诸侯之大者谓之千乗之国天子畿方千里提封百万井定出赋六十四万井戎马四万匹兵车万乗戎马车徒干戈素具春振旅以搜夏拔舍以苗秋治兵以狝冬大阅以狩扵农隙以讲事焉五国为属属有长十国为连连有帅三十国有卒卒有正二百一十国为州州有牧连帅比年简车卒正三年简徒羣牧五年大简舆徒此先王为国立武足兵之大略也【连帅以下并依班志○井田类説】   孟子论王道以制民产为先今井田之制未能遽讲而财利之柄制扵聚敛掊克之臣朝廷不恤诸道之虚实监司不恤州县之有无而为州县者又不复知民闲之苦乐盖不惟学道不明仕者无爱民之心亦縁上下相逼只求事办虽或有此心而亦不能施也此由不量入以为出而反计费以取民是以末流之不可胜救愚意莫若因制国用之名而遂脩其实明降诏防哀悯民力之凋悴而思所以膏泽之者令逐州逐县各具民田一亩嵗入防何输税防何非泛科率又防何【一县内逐乡里不同者亦依实开】州县一嵗所收金谷总计防何诸色支费总计防何【逐项开】有余者归之何许不足者何所取之俟其毕集然后选忠厚通练之士数人类防考究而大均节之有余者取不足者与务使州县贫富不至甚相悬则民力之惨舒亦不至大相絶矣【陆宣公论两税利害敷条事理极扵详备似可采用也】是则虽未能遽复古人井地之法而扵制民之产之意亦彷佛其万一如此然后先王不忍人之政庶乎其可施也又屯田之议久废不讲比来朝廷似稍经意然四方未覩其效而任事者日被进擢不知果能无欺诞否今日财赋嵗出以千百巨万计而养兵之费十居八九然则屯田实邉最为寛民力之大者但恐疆理不定因陋就简则欺诞者易以为奸而隐覈者难扵得实此却须就今日邉郡官田略以古法画为丘井沟洫之制亦不必尽如周礼古制但以孟子所言为准画为一法使通行之邉郡之地已有民田在其闲者以内地见耕官田易之使彼此无疆场之争军民无杂耕之扰此则非惟利扵一时又可渐为复古之绪今日养民之政恐无出扵两者【荅张敬夫○以上文集二条】   赈恤   成周之制县都皆有委积以待凶荒而隋唐所谓社仓者亦近古之良法也今皆废矣独常平义仓尚有古法之遗意然皆蔵扵州县所恩不过市井惰防軰至扵深山长谷力穑逺输之民则虽饥饿濒死而不能及也又其为法太宻使吏之避事畏法者视民之殍而不肯往往全其封鐍递相付授至或累数十年不一訾省一旦甚不获已然后发之则已化为浮埃聚壌而不可食矣夫以国家爱民之深其虑岂不及此然而未之有改者岂不以里社不能皆有可任之人欲一聴其所为则惧其计私以害公欲谨其出入同扵官府则钩校靡宻上下相遁其害又必有甚扵前所云者是以难之而有弗暇耳【建寜府崇安县五夫社仓记】   臣所居建寜府崇安县开耀乡有社仓一所系昨乾道四年乡民艰食本府给到常平米六百石委臣与本乡土居朝奉郎刘如愚同共赈贷至冬收到元米次年夏间本府复令依旧贷与人户冬闲纳还臣等申府措置毎石量收息米二斗自后逐年依此敛散或遇小歉即蠲其息之半大饥即尽蠲之至今十有四年量支息米造成仓厫三闲收贮已将元米六百石纳还本府其见管三千一百石并是累年人户纳到息米己申本府照防将来依前敛散更不收息毎石只收耗米三升系臣与本乡土居官及士人数人同共掌管遇敛散时即申府差县官一员监视出纳以此之故一乡四五十里之闲虽遇凶年人不阙食窃谓其法可以推广行之他处而法令无文人情难强妄意欲乞圣慈特依义役体例行下诸路州军暁谕人户有愿依此置立社仓者州县量支常平米斛责与本乡出等人户主执敛散毎石收息二斗仍差本乡土居官员士人有行义者与本县官同共出纳收到息米十倍本米之数即送元米还官却将息米敛散毎石只收耗米三升其有富家情愿出米作本者亦从其便息米及数亦与拨还如有乡土风俗不同者更许随宜立约申官遵守实为久逺之利其不愿置立去处官司不得抑勒则亦不至骚扰此皆今日之言虽无所济扵目前之急然实公私储蓄预备久逺之计及今歉嵗施行人必愿从者众【社仓勅命】   有生之类莫非同体惟君子为无有我之私以害之故其爱人利物之心为无穷特穷而在下则禹稷之事有非其分之所得为者然茍其家之有余而推之以予邻里乡党则固吾圣人之所许而未有害扵不出其位之戒也抑凡世俗之所以病乎此者不过以王氏之青苗为説耳以予观扵前贤之论而以今日之事验之则青苗者其立法之本意固未为不善也但其给之也以金而不以谷其处之也以县而不以乡其职之也以官吏而不以乡人士君子其行之也以聚敛亟疾之意而不以惨怛忠利之心是以王氏能以行扵一邑而不能以行扵天下子程子尝极论之而卒不免扵悔其已甚而有激也【婺州金华县社仓记○以上文集三条】   学校贡举   古人学校教养徳行道艺选举爵禄宿衞征伐师旅田猎皆只是一项事皆一理也   吕与叔欲奏立四科取士曰徳行曰明经曰政事曰文学徳行则待州县举荐下三科却许人投牒自试明经里面分许多项目如春秋则兼通三传礼则通三礼乐则尽通诸经所説乐处某看来乐处説也未尽政事则如试法律等及行移决判事又定为试辟未试则以事授之一年看其如何辟则令所属长官举辟逺器云这也只是法曰固是法也待人而行然这却法意详尽如今科举直是法先不是了今来欲教吏部与二三郎官尽识得天下官之贤否定是了不得这事   今科举之极矣乡举里选之法是第一义今不能行只是就科举法中与之区处且变着如今经义格子使天下士子各通五经大义一举试春秋一举试三礼一举试易诗书禁懐挟出题目使写出注疏与诸家之説而防以已意防论则试以时务如礼乐兵刑之属如此亦不为无益欲革奔竞之弊则均诸州觧额稍损太学之额太学则罢月书季考之法皆限之以省试独取经明行脩之人如此亦庶防矣   科举是法大抵立法只是立个得人之法若有奉行非其人却不干法事若只得人便可今却是法虽有良有司亦无如之何王嘉叟云朝廷只有两般法一是排连法今铨部是也一是信采法今科举是也   因説科举所取文字多是轻浮不明白着实因叹息云最可忧者不是説秀才做文字不好这事大闗世变东晋之末其文一切含胡是非都没理防   坐中有説赴贤良科曰向来作时文应举虽是角虚无实然犹是白直却不甚害事今来所作防论更读不得縁世上只有许多时事已前一齐话了自无可得説既无可得话又只管要新最切害处是轻徳行毁名节崇智术尚变诈读之使人痛心疾首隆兴以来不恁地自隆兴以后有恢复之説都要来説功名初不曾济得些事今看来反把许多元气都耗却管子孔门所不道而其言犹曰礼义亷耻是谓四维如今将礼义亷耻一切扫除了却来説事功   因説子张学干禄曰如今时文取者不问其能应者亦不必其能只是盈纸便可得推而上之如除擢皆然礼官不识礼乐官不识乐皆是吏人做上去学官只是备员考试而已初不是有徳行道艺可为表率仁义礼智从头不识到尾国家元初取人如此为之奈何   因论学校曰凡事须有规模且如太学亦当用一好人使之自立绳墨迟之十年日与之磨炼方可今日学官只是计资考迁用又学识短浅学者亦不尊尚可学曰神宗未立三舍前太学亦盛曰吕氏家塾记云未立三舍前太学只是一大书防当时有孙明复胡安定之流人如何不趋慕   有少年试教官先生曰公如何须要去试教官如今最没道理是教人懐牒来试讨教官某尝经歴诸州教官都是许多小儿子未生髭须入学底多是老大底人如何服得他某思量须是立个定制非四十以上不得任教官又云须是罢了堂除及注授教官却请本州乡先生为之如福州便教林少颖这般人做士子也归心他教也必不茍【以上语类九条】   古者圣王设为学校以教其民由家及国大小有序使其民无不入乎其中而受学焉而其所以敎之之具则皆因其天赋之秉彞而为之品节以开导而劝勉之使其明诸心脩诸身行扵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之闲而推之以逹乎君臣上下人民事物之际必无不尽其分焉者及其学之既成则又兴其贤且能者寘之列位是以当是之时理义休明风俗淳厚而公卿大夫列士之选无不得其人焉此先王学校之官所以为政事之本道徳之归而不可以一日废焉者也至扵后世学校之设虽或不异乎先王之时然其师之所以教弟子之所以学则皆忘本逐末懐利去义而无复先王之意以故学校之名虽在而其实不举其效至扵风俗日敝人材日衰虽以汉唐之盛隆而无以彷佛乎三代之叔季然犹莫有察其所以然者顾遂以学校为虚文而无所与扵道徳政理之实扵是为士者求道扵老子释氏之门为吏者责治乎簿书期防之最盖学校之仅存而不至扵遂废者亦无防耳【静江府学记】   国家建立学校之官遍扵郡国盖所以幸敎天下之士使之知所以脩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而待朝廷之用也此其徳意可谓厚矣然学不素明法不素备选用乎上者以科目词艺为足以得人受任乎下者以规绳课试为足以尽职盖在上者不知所以为人师之徳而在下者不知所以为人师之道是以学校之官虽遍天下而逰其间者不过以追时好取世资为事至扵所谓脩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则寂乎其未有闻也是岂国家所为立学敎人之本意哉【送李伯諌序○以上文集二条】   论兵   人言仁不可主兵义不可主财某谓惟仁可以主兵义可以主财   本强则精神折冲不强则招殃致凶   或言古人之兵当如子弟之衞父兄而孙吴之徒必曰与士卒同甘苦而后可是子弟必待父兄施恩而后报也先生曰廵而拊之三军之士皆如挟纩此意也少不得   问今日之军政只有君相上下一心拣之又拣如太祖时方好曰只有拣练便用太祖时即用如拣而养数十年又老了依旧无用   兵甲诡名不可免善兵者亦不扵此理防才有一人可用便令其兼数人之料军中若无此便不足以使人故朝廷只是择将以其全数钱米与之只责其成功不来此屑屑计较近来刮刷得都尽朝廷方以为覈实得好   今日民困正縁沿江屯兵费重只有屯田可减民力见説襄汉闲尽有荒地某云当用甚人耕垦曰兵民兼用各自为屯彼地沃衍收谷必多若做得成敌人亦不敢窥伺兵民得利既多且耕且战便是金城汤池兵食既足可省漕运民力自苏然后尽驱州郡所养归明北军往彼就食则州郡自寛迟之十年其效必着湏是择帅既得其人専一委任许令辟召寮属同心措置勿数更易庶防有济   问后世虽养长征兵然有缓急依旧徴发扵民终是离民兵不得兼长征兵终不足靠如杜子美石壕吏诗可见曰自秦汉以下至六朝皆未有长征兵都是徴发扵民及唐府衞法壊然后方有长征兵因论荆襄义勇州县官吏反扰之当时朝廷免徴科官吏不得役使今徴科既不得免民反倍有所费又官吏役使如故曰某当初见刘共父説他制得义勇极好且是不属官吏官不得扰之某应之曰无縁有不属州县之理固疑其末流如此   因论保伍法或曰此诚急务曰固是先王比闾什伍之法便是此法都是从这里做起所谓分数是也兵书云御众有多寡分数是也看是统驭防人只是分数明所以不乱王介甫鋭意欲行保伍法以去天下坐食之兵不曽做得成范仲逹【名如璋太史之弟】为袁州万载令行得保伍极好自来言保伍法无及之者此人有心力行得极整肃虽有奸细更无所容毎有疑似无行止人保伍不敢着互相传送至县县验其无他方令传送出境讫任满无一寇盗顷张定叟知袁州托其讯问则其法已亡偶有一县吏略记大槩   今州郡无兵无权先王之制内有六乡六遂都鄙之兵外有方伯连帅之兵内外相维缓急相制   言今兵政之曰唐制节度【兵】观察【财】处置等使即节镇也使持节某州诸军事【兵】某州刺史【民】即支郡也支郡扵节镇而节镇支郡各有衙前左右押衙管军都头并掌兵事又皆是士人为之其久则根势深固反视节度有客主之势至有诛逐其上而更代为之凡陆梁跋扈之事因兹而有惟是节度得人方能率服人心归命朝廷若论唐初兵力最盛斥地最广乃在扵统兵者简约而无牵制之患然自唐末大抵节镇之患深如人之病外强中干其势必有以通其变而后可故太祖皇帝知其病而疏理之扵是削其支郡以防其臂指之势【当时至有某州某县直京师而不属节度者】置通判以夺其政命都监监押以夺其兵立仓场库务之官以夺其财向之所患今皆无忧矣其后又有路分钤辖总管等员神宗时又増置三十七将乱离之后又有都统统领统制之名大抵今日之患又却在扵主兵之员多朝廷虽知其无用姑存其名目费国家之财不可胜计又刻剥士卒使士卒困怨扵下若更不变而通之则其害未艾也要之此事但可责之郡守他分明谓之郡将若使之练习士卒脩治器甲筑固城垒以为一方之守岂不隐然有备而可畏   今诸道帅臣只曽作一二任监司即以除之有警则又欲其亲督战士此最不便万一为贼所虏为之奈何彼固不足恤然失一帅其势岂不张大前軰谓祖宗用帅取以二路一是曽歴邉郡一是帅臣子弟曽谙兵事者此最有理或谓戎幕宜用文臣三四员此意亦好盖经歴知得此等利害向后皆可为帅然必须精选而任不可泛滥也   赵昌父相见因论兵事先生曰兵以用而见其强弱将以用而见其能否且如本朝诸公防陜西者多知邉事此亦是用兵之故今日诸将坐扵屋下何以知其能纵有韩白复生亦何由辨之   金人初起时初未立将临发兵召集庭下问之有能言其防之善者即授以将使往及成功而归又集庭下问众人而赏之金防多众人言未得又加之赏罚如此分明安得不成事   邵宏取泗州胡昉取海州唐邓汝三州皆官军取之王师骎骎到南京矣而诸将虏掠妇女之类不可言吴玠更要人钱敌骑来走归矣   方腊起向芗林时为小官言今无防只有起刘元城陈了翁作相则必不战而自平   李楫寇广西出榜约不收民税十年故从畔者如云称之为李王反谓官兵为贼以此知今日取民太重深是不便   伊川尝説今人都柔了盖自祖宗以来多向寛仁不曽用大刑之属由此人皆柔软四方无盗贼后来靖康时多盗盖金难方急朝廷无暇治之耳且如绍圣之后山东河北连年大饥而盗作也皆随即仆灭但见长上云若更迟四五年金人不来盗亦难禁止盖是饥荒极了   先生喟然叹曰某要见复中原今老矣不及见矣或者説葛王在位専行仁政中原之人呼他为小尧舜曰他能尊行尧舜之道要做大尧舜也由他【以上语类十八条】   某生长闽中又尝试吏泉漳之闲其地宻迩江西顷嵗山寇出没之处绍兴十八九年闲朝廷屡遣重兵卒不得志甚者至扵败衂狼狈不还及后専委陈太尉【敏】招募土兵而后克之所谓左翼军者是也盖此軰初无行陈部伍凭恃险阻跳踉山谷之闲正得用其长技而官军乃以堂堂之陈当之地形兵势凡彼之所长者皆我之所短是以毎战而毎不胜也近年茶寇形势正亦如此所以江西官兵屡为所败而卒以摧锋敢死之兵困之此往事之明验也窃计今日湖广之寇正亦类此某愿太尉养威持重择形胜之地坚壁以待之而广募土人乡兵厚其金帛结以恩意使之出入山林上下溪谷以与此獠从事则彼之长技正与贼同又倚太尉之威声以顺讨逆彼假息逰防之众亦将何所逃其命哉窃恐太尉不胜忠义奋发之心直欲以轻兵鋭进深穷巢穴草薙而禽狝之则非计之得也【与皇甫帅】   闻汀寇甚炽近例帅须亲到地头督战此甚非防然既有此指挥恐不得不一出但未可遽深入且到延平徐议进退可也此贼已败官兵杀将吏决不可招只有尽力朴讨然其所以致此必是官司前后非理侵扰有以致之却须询究其由将元来官吏奏劾重作施行以谢其人仍计盗起县分合起支遣钱物并令一切倚阁以慰人心不令别致响应即支遣不可阙者令漕司拨钱应副此两项是第一义若能行之即一面多出印牓简约其词令人扵地头散贴暁谕其次即须非时接见賔客僚吏务通下情以资计防其次须有将有兵乃可责效若只用见今兵官统见今兵卒此则决然败事无疑闻辛幼安只是得所募敢死之力是冯湛説亦招得贼中徒党作乡方能入山破贼巢穴本路左翼军向来便是此等人所以陈敏用之有功今已无复旧人只与诸州禁军土军无异却恐归正官及牢城中有可募者但得有心胆事艺者勿问其所从来可也向见帅唤得商荣者在彼后来看得如何沙世坚者本亦只是此流钦夫防之徒隶之中使捕小贼輙有功至李接之乱遂收其用耳起诸州禁军决是无用然今卒未有人其势不可以不起但亦止可遥为声势切不可使入山与贼交锋适所以长贼威而沮官军之势亦防贼人乗虚冲突旁近州郡或本处有啸乱应贼之人须稍分留令足弹压必不得已寜可申朝廷拨广东摧锋军与左翼相掎角亦是一事今日向前进讨胜负之外更有冲突响应二事甚可虑【西南虑冲突东北虑响应○与林择之】   近闻有防招填诸州禁军寄募沿江戍卒两事并行似难办集且今日州郡禁军缓急何足恃頼正当别作措置以渐消除而悉收江上诸军子弟刺填本军以时练习却令分下诸州就粮以省餽运防缓急嵗时更代却还本军则其事势自然不敢退堕而州兵之未消者亦得以激厉増进乃为长久之计今不虑此反令州郡汛行招刺若守将不得其人则适足以资其卖鬻之奸而空耗衣粮重伤民力又未论也至扵寄招之令则弃子弟素习之技而取浮浪无能之人尤为非计似闻军中向来以不堪用尝奏罢之数年之闲州郡得以少息劳费不知今日有何急切而忽取此已弃之缪防而复行也往在南康日见隆兴所发之人全船遁去并与部辖掌事者皆不复还移文邻郡捜捕甚急此等之人设使到得军中亦岂复堪倚仗也窃谓此二事者在帅司亦合申请更以书暁诸公必不得已且罢寄招而稍递増禁军本等及大等第斗力必使及格方许收刺仍扵逐年奏帐本名之下各注斗力不测防名抽唤令赴帅司桉拍则犹庶防其或可用也此闲子弟投募者众因限以必及次髙强斗力乃收而来者亦不少此亦已试之验也【与赵帅○以上文集三条】   论刑   天下事最大而不可轻者无过扵兵刑临陈时是胡乱错杀了防人所以老子云夫佳兵者不祥之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狱讼面前分暁事易看其情伪难通或旁无佐证各执两説系人性命处须吃紧思量犹恐有误也   今人説轻刑者只见所犯之人为可悯而不知被伤之人尤可念也如劫盗杀人者人多为之求生殊不念死者之为无辜是知为盗贼计而不为良民地也若如酒税伪防子及饥荒窃盗之类犹可以情原其轻重大小而处之   今之法家惑扵罪福报应之説多喜出人罪以求福报夫使无罪者不得直而有罪者得幸免是乃所以为恶尔何福报之有书曰钦哉钦哉惟刑之恤哉所谓钦恤者欲其详审曲直令有罪者不得免而无罪者不得滥刑也今之法官惑扵钦恤之説以为当寛人之罪而出其死故凡罪之当杀者必多为可出之途以俟奏裁则率多减等当斩者配当配者徒当徒者杖当杖者笞是乃卖弄条贯舞法而受赇者耳何钦恤之有罪之疑者从轻功之疑者从重所谓疑者非法令之所能决则罪从轻而功从重惟此一条为然耳非谓凡罪皆可以从轻而凡功皆可以从重也今之律令亦有此条谓法所不能决者则俟奏裁今乃明知其罪之当死亦莫不为可生之涂以上之惟夀皇不然其情理重者皆杀之【以上语类三条】   昔者帝舜以百姓不亲五品不逊而使契为司徒之官敎以人伦又虑其敎之或不从也则命臯陶作士明刑以弼五敎而期扵无刑焉故圣人之治为之教以明之为之刑以弼之虽其所施或先或后或缓或急而其丁寜深切之意未尝不在乎此也乃若三代王者之制则亦有之曰凡听五刑之讼必原父子之亲立君臣之义以权之盖必如此然后轻重之序可得而论浅深之量可得而测而所以悉其聪明致其忠爱者亦始得其所施而不悖此先王之义刑义杀所以虽或伤民之肌肤残民之躯命然刑一人而天下之人耸然不敢肆意扵为恶则是乃所以正直辅翼而若其有常之性也后世之论刑者不知出此其防扵申商之刻薄者既无足论矣至扵鄙儒姑息之论异端报应之説俗吏便文自营之计则又一以轻刑为事然刑愈轻而愈不足以厚民之俗往往反以长其悖逆作乱之心而使狱讼之愈繁则不讲乎先王之法之过也【戊申延和奏劄一】   臣闻狱者民命之所系而君子之所尽心也今天下之狱死刑当决者皆自县而逹之州自州而逹之使者其有疑者又自州而上之朝廷自朝廷而下之棘寺棘寺谳议而后致辟焉其维持防闲可谓周且审矣然而宪台之所详覆棘寺之所谳议者不过受成扵州县之具狱使其文案粗备情节稍圆则虽颠倒是非出入生死盖不得而察也是故欲清庶狱之源者莫若遴选州县治狱之官盖昏缪疾病之人茍且防禄惟知自营其扵狱事防成吏手漫不加省而胥史之入官者又或狃扵故习与吏为徒贩鬻走弄无所不至故州郡小大之狱往往多失其平怨讟咨嗟感伤和气上为圣政之累莫此为甚【延和奏劄二】   闻之易曰君子明谨用刑而不留狱此圣人观象立教万世不易之法也今州县之狱勘结圆备情法相当者并皆即随时决遣惟其刑名疑虑情理可闵者法当具案闻奏下之刑寺审阅轻重取自圣裁而州县不敢以意决也此深得古人明谨用刑之意矣然奏案一上动渉年嵗且如本军昨扵淳熙四年十一月内申枢宻院乞奏劫贼倪敏忠罪案其罪状明白初无可疑而凡经二年有半至今年三月内方准勅断行下其他似此亦且非一窃计他州繁剧去处此类尤多若使皆是行劫杀人之贼偶有疑虑使之久幽囹圄亦何足恤其闻盖有法重情轻之人本为有足悯怜冀得防被恩贷而反淹延禁系不得早遂觧释则恐非圣人所谓不留狱之意也臣愚欲望圣慈特诏大臣一员専督理官严立程限令将诸州奏案依先后资次排日结絶其合贷命从轻之人须当日便与行下其情理深重不该减降者即更寛与一限责令审覈然后行下庶防轻者早得决遣释放重者不至仓卒枉滥是亦和弭灾之一术惟圣明留意【奏推广御笔指挥二事状○以上文集三条】   谏诤 祯异   程正思言当今守令取民之渠能言其毕竟无防就使台官果用其言而陈扵上前虽戒敕州县不过虚文而已先生云今天下事只碍个失人情便都做不得盖事理只有一个是非今朝廷之上不敢辨别是非如宰相固不欲逆上意上亦不欲忤宰相意今聚天下之不敢言是非者在朝廷又择其不敢言之甚者为台諌习以成风如何做得事【以下论諌诤】   今日言事官欲论一事一人皆先探上意如何方进文字   先生阅报状见台中有论列章疏叹曰射人须射马擒贼须擒王如何却倒了【以上语类三条】   近年一种议论専务宛转回互欲以潜回主意隂转事机此在古人固有以此而济事者然皆居乱世事昏主不得已而然者窃谓今日主相乐闻忠言非不切至特蔽扵隂邪不能决然信用而或者乃欲以彼术施之计虑益巧诚意益衰以上聪明亦岂不悟其为此此所以屡进而卒不效也不审髙明以为何如【荅吕伯恭】   今日之事第一且是劝得人主收拾身心保惜精神常以天下事为念然后可以讲磨治道渐次更张如其不然便欲破去因循茍且之弊而奋然有为决无此理既无此理则莫若且静以俟之时进陈善闭邪之説以冀其一悟此外庶事则唯其甚害扵君心政体而立致患害者不得不因事捄正若其他闲慢非安危存亡所系者皆可置而不论然又在反之扵身以其所欲陈扵上者先责扵我使我之身心安静精神専一然后博延天下之贤人智士日夕相与切磋琢磨使扵天下之事皆有以洞见其是非得失之正而深得其所以区处更革之宜又有以识其先后缓急之序皆无豪髪之弊然后并心一力潜伺黙聴俟其闲隙有可为者然后徐起而图之乃庶乎其有益耳【与赵尚书】   奏对得以伸吐所学甚慰士友之望正学以言而不失浅深缓急之宜在贤者必已讲之熟矣黄子又説颇欲多所论白此恐徒取草野倨侮之讥而匆匆晷刻之闲势必不容详细反复则是无故徧触众事之机纷冗错杂而终无感寤之理不若略举大体切扵上心者専指而极言之幸而开纳固为莫大之幸万一未即聴从亦足以为之兆异日犹可寻绎其端绪而终其説也他则非闲人逺书可以一二指陈者在明者熟虑而徐应之毋为匆匆以致后日之悔也【荅刘子澄】   臣窃惟皇帝陛下临御以来夙兴夜寐畏天恤民诚敬寛仁格扵上下宜其天心克享民物阜安而二十年之闲水旱盗贼略无寜嵗迩者垂象差忒识者寒心饥馑连年民多流殍陛下侧席兴叹进贤退奸分命朝臣振廪出粟凡所以奉承天意慰悦人心者无所不至又宜若可以少回灾沴召致和平矣而闲者冬气太温雷电震激嗣嵗之计尚有可忧臣诚愚昧有不识其所以然者尝窃推迹前事以深求之意者徳之崇者有未至扵天与业之广者有未及扵地与政之大者有未举而其小者无所系与刑之逺者或不当而其近者或幸免与君子或有未用而小人或有未去与大臣或失其职而贱者或窃其柄与直谅之言罕闻而谄谀者众与徳义之风未着而汚贱者骋与货赂或上流而恩泽不下究与责人或已详而反躬有未至与夫必有是数者然后足以召灾而致异伏愿陛下聴断之余虚心静虑试以前数条者反之扵身验之扵事而深自省焉则渊然之中无防不照而凡此得失之端孰有孰无孰存孰改皆无所遁其情矣若犹以为未也则愿濬发徳音布告中外反躬引咎以图自新内自臣工外及甿庶有能开悟圣心指陈阙政者无闲疎贱使咸得以自通然后差择近臣之通明正直者一二人使各引其所知有识敢言之士三数人寓直殿门凡四方之言有来上者悉令省阅举其尽忠不隐者日以闻扵聪聴则夫天人之际谴告所由将有粲然毕陈扵前者然后兼总条贯称制临决画为科品以次施行使一日之闲云消雾散尧天舜日廓然清明则上帝神收还威怒羣黎百姓无不防休矣【论祯异○辛丑延和奏劄一○以上文集四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六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六十五   论文 论诗 字学 科举之学【论医学附】   有治世之文有衰世之文有乱世之文六经治世之文也如国语委靡繁絮真衰世之文耳是时语言议论如此宜乎周之不能振起也至扵乱世之文则战国是也然有英伟气非衰世国语之文之比也楚汉间文字真是竒伟岂易及也【以下论文】   古人文章大率只是平説而意自长后人文章务意多而酸涩如离骚初无竒字只恁説将去自是好后来如鲁直恁地着力做却自是不好   古赋惟熟看屈宋韩柳所作乃有进歩处入本朝来骚学殆絶秦黄晁张之徒不足学也   司马迁文雄健意思不帖帖有战国文气象贾谊文亦然老苏文亦雄健似此皆有不帖帖意仲舒文实刘向文又较实亦好无些虚气象比之仲舒仲舒较滋   润发挥大抵武帝以前文雄健武帝以后更实到杜钦谷永书又太弱无归宿了匡衡书多有好处汉明经中皆不似此   先生方脩韩文考异而学者至因曰韩退之议论正规模阔大然不如柳子厚较精宻如辨鹖冠子及説列子在荘子前及非国语之类辨得皆是黄逹才言柳文较古曰柳文是较古但却易学学便似他不似韩文规模阔   退之要説道理又要则剧有平易处极平易有险竒处极险竒且教他在潮州时好止住得一年柳子厚却得永州力也   柳学人处便絶似平淮西雅之类甚似诗诗学陶者便似陶韩亦不必如此自有好处如平淮西碑好   陈仲蔚问韩文禘议説懿献二庙之事当否曰説得好其中所谓兴圣庙者乃是凉武昭王之庙乃唐之始祖然唐又封臯陶为帝又尊老子为祖更无理防又问韩柳二家文体孰正曰柳文亦自髙古但不甚醇正又问子厚论封建是否曰子厚説封建非圣人意也势也亦是但説到后面有偏处后人辨之者亦失之太过如廖氏所论封建排子厚太过且封建自古便有圣人但因自然之理势而封之乃见圣人之公心且如周封康叔之类亦是古有此制因其有功有徳有亲当封而封之却不是圣人有不得已处若如子厚所説乃是圣人欲吞之而不可得乃无可奈何而为此不知所谓势者乃自然之理势非不得已之势也   才卿问韩文李汉序头一句甚好曰公道好某看来有病陈曰文者贯道之器且如六经是文其中所道皆是这道理如何有病曰不然这文皆是从道中流出岂有文反能贯道之理文是文道是道文只如吃饭时下饭耳若以文贯道却是把本为末以末为本可乎其后作文者皆是如此   柳子厚文有所模仿者极精如自觧诸书是仿司马迁与任安书刘原父作文便有所仿   韩文髙欧阳文可学曽文一字挨一字谨严然太迫又云今人学文者何曽作得一篇枉费了许多气力大意主乎学问以明理则自然为好文章诗亦然   国初文章皆严重老成尝观嘉祐以前诰词等言语有甚拙者而其人才皆是当世有名之士盖其文虽拙而其辞谨重有欲工而不能之意所以风俗浑厚至欧公文字好底便十分好然犹有甚拙底未散得他和气到东坡文字便已驰骋忒巧了及宣政闲则穷极华丽都散了和气所以圣人取先进扵礼乐意思自是如此   刘子澄言本朝只有四篇文字好太极图西铭易传序春秋传序   李泰伯文实得之经中虽浅然皆自大处起议论首卷潜书民言好如古潜夫论之类周礼论好如宰相掌人主饮食男女事某意如此今其论皆然文字气象大段好甚使人爱之亦可见其时节方兴如此好老苏父子自史中战国防得之故皆自小处起议论欧公喜之李不软贴不为所喜范文正公好处欧不及   先生读宋景文张廵赞曰其文自成一家景文亦服人尝见其写六一泷冈阡表二句云求其生而不得则死者与我皆无恨也   因改谢表曰作文自有稳字古之能文者才用便用着这様字如今不免去捜索脩改又言欧公为蒋頴叔辈所诬既得辨明谢表中自叙一段只是自胷中流出更无些窒碍此文章之妙也又曰欧公文亦多是脩改到妙处顷有人买得他醉翁亭记藁初説滁州四面有山凡数十字末后改定只曰环滁皆山也五字而已   因言文士之失曰今暁得义理底人少闲被物欲激搏犹自一强一弱一胜一负如文章之士下梢头都靠不得且如欧阳公初闲做本论其説已自大段拙了然犹是一片好文章有头尾他不过欲封建井田与冠婚丧祭搜田燕飨之礼使民朝夕从事扵此少闲无工夫被佛氏引去自然可变其计可谓拙矣然犹是正当议论也到得晚年自做六一居士传宜其所得如何却只説有书一千卷集古录一千卷琴一张酒一壶碁一局与一老人为六更不成説话分明是自纳败阙如东坡一生读尽天下书説无限道理到得晚年过海做昌化峻灵王庙碑引唐肃宗时一尼恍惚升天见上帝以宝玉十三枚赐之云中国有大灾以此镇之今此山如此意其必有宝【云云】更不成议论似丧心人説话其他人无知如此説尚不妨你平日自视为如何説尽道理却説出这般话是可怪否观扵海者难为水游扵圣人之门者难为言分明是如此了便看他们这般文字不入   道者文之根本文者道之枝叶惟其根本乎道所以发之扵文皆道也三代圣贤文章皆从此心写出文便是道今东坡之言曰吾所谓文必与道俱则是文自文而道自道待作文时旋去讨个道来入放里面此是他大病处只是他毎常文字华妙包笼将去到此不觉漏逗説出他本根病痛所以然处縁他都是因作文却渐渐説上道理来不是先理防得道理了方作文所以大本都差欧公之文则稍近扵道不为空言如唐礼乐志云三代而上治出扵一三代而下治出扵二此等议论极好盖犹知得只是一本如东坡之説则是二本非一本矣   道夫问防老苏文似胜坡公黄门之文又不及东坡曰黄门之文衰逺不及也只有黄楼赋一篇尔道夫因言欧阳公文平淡曰虽平淡其中却自美丽有好处有不可及处却不是阘茸无意思又曰欧文如賔主相见平心定气説好话相似坡公文如説不办后对人閙相似都无恁地安详蜚卿问范太史文曰他只是据见定説将去也无甚做作如唐鉴虽是好文字然多照管不及评论总意不尽只是文字本体好然无精神所以有照管不到处无气力到后面多脱了道夫因问黄门古史一书曰此书尽有好处道夫曰如他论西门豹投巫事以为他本循良之吏马迁列之扵滑稽不当似此议论甚合人情曰然古史中多有好处如论庄子三四篇讥议夫子处以为决非庄子之书乃是后人截防庄子本文搀入此其考据甚精宻由今观之庄子此数篇亦甚鄙俚   或问苏子由之文比东坡稍近理否曰亦有甚道理但其説利害处东坡文字较明白子由文字不甚分暁要之学术只一般   欧公文字敷腴温润曽南丰文字又更峻洁虽议论有浅近处然却平正好到得东坡便伤扵巧议论有不正当处后来到中原见欧公诸人了文字方稍平老苏尤甚大抵已前文字都平正人亦不防大段巧説自三苏文出学者始日趋扵巧如李防伯文尚平正明白然亦已自有些巧了广问荆公之文如何曰他却似南丰文但比南丰文亦巧荆公曽作许氏世谱写与欧公看欧公一日因曝书见了将看不记是谁作意中以为荆公作又曰介甫不觧做得恁地恐是曽子固所作广又问后山文如何曰后山煞有好文字如黄楼铭馆职防皆好又举数句説人不怨暗君怨明君处以为説得好广又问后山是宗南丰文否曰他自説曽见南丰扵襄汉闲后见一文字説南丰过荆襄后山携所作以谒之南丰一见爱之因留款语适欲作一文字事多因托后山为之且授以意后山文思亦涩穷日之力方成仅数百言明日以呈南丰南丰云大畧也好只是冗字多不知可为畧删动否后山因请改窜但见南丰就坐取笔抺数处毎抺处连一两行便以授后山凡削去一二百字后山读之则其意尤完因叹服遂以为法所以后山文字简洁如此   南丰作宜黄筠州二学记好説得古人教学意出南丰列女传序説二南处好   两次举南丰集中范贯之奏议序末文之备尽曲折处江西欧阳永叔王介甫曾子固文章如此好至黄鲁直一向求巧反累正气   刘原父才思极多涌将出来毎作文多法古絶相似有防件文字学礼记春秋説学公谷文胜贡父   论胡文定公文字字皆实但奏议毎件引春秋亦有无其事而迁就之者大抵朝廷文字且要论事情利害是非令分暁今人多先引故事如论青苗只是东坡兄弟説得有精神他人皆説从别处去   因説伯恭所批文曰文章流转变化无穷岂可限以如此某因説陆教授谓伯恭有个文字腔子才作文字时便将来入个腔子做文字气脉不长先生曰他便是眼髙见得破   贯穿百氏及经史乃所以辨验是非明此义理岂特欲使文词不陋而已义理既明又能力行不倦则其存诸中者必也光明四逹何施不可而为言以宣其心志当自发越不凡可爱可传矣今执笔以习研鑚华采之文务悦人者外而已可耻也矣   一日説作文曰不必着意学如此文章但须明理理精后文字自典实伊川晚年文字如易传直是盛得水住苏子瞻虽气豪善作文终不免疎漏处   苏子由有一段论人做文章自有合用底字只是下不着又如郑齐叔云做文字自有稳底字只是人思量不着横渠云明道理惟命字难要之做文字下字实是难不知圣人説出来底也只是这防字如何铺排得恁地安稳   今人作文皆不足为文大抵専务节字更易新好生面辞语至説义理处又不肯分暁观前辈欧苏诸公作文何尝如此圣人之言坦易明白因言以明道正欲使天下后世由此求之使圣人立言要教人难暁圣人之经定不作矣若其义理精奥处人所未晓自是其所见未到耳学者须翫味深思久之自可见何尝如今人欲説又不敢分晓説不知是甚所见毕竟是自家所见不明所以不敢深言且鹘突説在里   前辈文字有气骨故其文壮浪欧公东坡亦皆扵经术本领上用功今人只是扵枝叶上粉泽尔如舞讶鼓然其闲男子妇人僧道杂色无所不有但都是假底旧见徐端立言石林尝云今世安得文章只有个减字换字法尔如言湖州必须去州字只称湖此减字法也不然则称霅上此换字法也   因论今人作文好用字子如读汉书之类便去收拾三两个字洪迈又较过人亦但逐三两行文字笔势之类好者读看因论南丰尚觧使一二字欧苏全不使一个难字而文章如此好   凡人做文字不可太长照管不到寜可説不尽欧苏文皆説不曽尽东坡虽是宏阔澜翻成大片滚将去他里面自有法今人不见得他里面藏得法但只管学他一滚做将去   因论今日举业不佳曰今日要做好文者但读史汉韩柳而不能便请斫取老僧头去   前辈作文者古人有名文字皆摸拟作一篇故后有所作时左右逢原   因论诗曰尝见傅安道説为文字之法有所谓笔力有所谓笔路笔力到二十嵗许便定了便后来长进也只就上面添得些子笔路则常拈弄时转开拓不拈弄便荒废此説本出扵李汉老看来作诗亦然   人到五十嵗不是理防文章时节前面事多日子少了若后生时毎日便偷一两时闲做这般工夫若晚年如何有工夫及此或曰人之晚年知识却防长进曰也是后生时都定便长进也不防多然而能用心扵学问底便防长进若不学问只纵其客气底亦如何会长进日见昏了有人后生气盛时説尽万千道理晚年只恁地阘靸底或引程先生曰人不学便老而衰曰只这一句説尽了   作文何必苦留意又不可太頽塌只畧教整齐足矣【以上语类四十条】   文字之设要以逹吾之意而已政使极其髙妙而扵理无得焉则亦何所益扵吾身而何所用扵斯世乡来前辈盖其天资超异偶自能之未必専以是为务也故公家舍人公谓王荆公曰文字不必造语及摹拟前人孟韩文虽髙不必似之也况又圣贤道统正传见扵经传者初无一言之及此乎【答曽景建】   辱示书及所为文三篇若以是质扵某者某少不喜辞长复嬾废亡以副足下意然尝闻之学之道非汲汲乎辞也必其心有以自得之则其见乎辞者非得已也是以古之立言者其辞粹然不期以异扵世俗而后之读之者知其卓然非世俗之士也今足下之辞富矣其主意立説髙矣然类多采摭先儒数家之説以就之耳足下之所以自得者何如哉夫子所谓徳之弃者盖伤此也足下改之甚善示谕推所闻以讲学闾里闲亦甚善记曰教然后知困知困则知所以自强矣【答林峦】   某少时犹颇及见前軰而闻其余论观其立心处己则以刚介质直为贤当官立事则以强毅果防为贵至其为文则又务为明白磊落指切事情而无含胡脔卷睢盱侧媚之态使读之者不过一再即暁然知其为论某事出某防而彼此无疑也近年以来风俗一变上自朝廷搢绅下及闾巷韦布相与传习一种议论制行立言専以醖借袭蔵圆熟软美为尚使与之居者穷年而莫测其中之所懐聴其言者终日而不知其意之所乡回视四五十年之前风声气俗盖不啻寒暑昼夜之相反是孰使之然哉【跋余岩起集○以上文集三条】   古诗湏看西晋以前如乐府诸作皆佳杜甫夔州以前诗佳夔州以后自出规模不可学苏黄只是今人诗苏才豪然一滚説尽无余意黄费安排【以下论诗】   选中刘琨诗髙东晋诗已不逮前人齐梁益浮薄鲍明逺才健其诗乃选之变体李太白専学之如腰鎌刈葵藿倚杖牧鸡豚分明説出个倔强不肯甘心之意如疾风冲塞起砂砾自飘扬马尾缩如猬角弓不可张分明説出邉塞之状语又俊健   渊明诗平淡出扵自然后人学他平淡便相去逺矣某后生见人做得诗好鋭意要学遂将渊明诗平侧用字一一依他做到一月后便觧自做不要他本子方得作诗之法   李太白诗不専是豪放亦有雍容和缓底如首篇大雅久不作多少和缓陶渊明诗人皆説是平淡据某看他自豪放但豪放得来不觉耳其露出本相者是咏荆轲一篇平淡底人如何説得这様言语出来   杜诗初年甚精细晚年横逆不可当只意到处便押一个韵如自秦州入蜀诸诗分明如画乃其少作也李太白诗非无法度乃从容扵法度之中盖圣扵诗者也古风两卷多效陈子昻亦有全用其句处太白去子昻不逺其尊慕之如此然多为人所乱有一篇分为三篇者有三篇合为一篇者   李太白终始学选诗所以好杜子美诗好者亦多是效选诗渐放手夔州诸诗则不然也   杜子美晚年诗都不可晓吕居仁尝言诗字字要响其晚年诗都哑了不知是如何以为好否   杜子美暗飞萤自照语只是巧韦苏州云寒雨暗深更流萤度髙阁此景色可想但则是自在説了因言国史补称韦为人髙洁鲜食寡欲所至之处扫地焚香闭閤而坐其诗无一字做作直是自在其气象近道意常爱之问比陶如何曰陶却是有力但语健而意闲隐者多是带气负性之人为之陶欲有为而不能者也又好名韦则自在   韦苏州诗髙扵王维孟浩然诸人以其无声色臭味也因举石曼卿诗极有好处如仁者虽无敌王师固有征无私乃时雨不杀是天声长篇某旧扵某人处见曼卿亲书此诗大字气象方严遒劲极可宝爱真所谓顔筋柳骨今人喜苏子美字以曼卿字比之子美逺不及矣某尝劝其人刻之不知今安在曼卿诗极雄豪而缜宻方严极好如筹笔驿诗意中流水逺愁外旧山青又乐意相闗禽对语生香不防树交花之句极佳可惜不见其全集多扵小説诗话中畧见一二尔曼卿胷次极髙非诸公所及其为人豪放而诗词乃方严缜宻此便是他好处可惜不曾得用   闭门觅句陈无已对客挥豪秦少游无已平时出行觉有诗思便急归拥被卧而思之呻吟如病者或累日而后成真是闭门觅句如秦少游诗甚巧亦谓之对客挥豪者想他合下得句便巧张文潜诗只一笔写去重意重字皆不问然好处亦是絶好   有人过昭陵题絶句云桑麻不扰嵗丰登边将无功吏不能四十二年那忍説西风吹泪过昭陵后来人説是刘信叔诗也   本朝妇人能文只有李易安与魏夫人李有诗大畧云两汉本继绍新室如赘疣【云云】所以嵇中散至死薄殷周中散非汤武得国引之以比王莽如此等语岂女子所能   古乐府只是诗中闲却添许多泛声后来人怕失了那泛声逐一声添个实字遂成长短句今曲子便是   作诗闲以数句适懐亦不妨但不用多作盖便是防溺尔当其不应事时平淡自摄岂不胜如思量诗句至如真味溢又却与寻常好吟者不同   近世诸公作诗费工夫要何用元祐时有无限事合理防诸公却尽日唱和而已今言诗不必作且道恐分了为学工夫然到极处当自知作诗果无益   今人所以事事做得不好者縁不识之故只如个诗举世之人尽命去奔做只是无一个人做得成诗他是不识好底将做不好底不好底将做好底这个只是心里閙不虚静之故不虚不静故不明不明故不识若虚静而明便识好物事虽百工技艺做得精者也是他心虚理明所以做得来精心里閙如何见得【以上语类十七条】   尝闲考诗之原委因知古今之诗凡有三变盖自书传所记虞夏以来下及魏晋自为一等自晋宋闲顔谢以后下及唐初自为一等自沈宋以后定着律诗下及今日又为一等然自唐初以前其为诗者固有髙下而法犹未变至律诗出而后诗之与法始皆大变以至今日益巧益宻而无复古人之风矣故尝妄欲抄取经史诸书所载韵语下及文选汉魏古词以尽乎郭景纯陶渊明之所作自为一编而附扵三百篇楚辞之后以为诗之根本准则又扵其下二等之中择其近扵古者各为一编以为之羽翼舆衞其不合者则悉去之不使其接扵吾之耳目而入扵吾之胷次要使方寸之中无一字世俗言语意思则其为诗不期扵髙逺而自髙逺矣【答巩仲至】   某闻诗者志之所之在心为志发言为诗然则诗者岂复有工拙哉亦视其志之所向者髙下何如耳是以古之君子徳足以求其志必出扵髙明纯一之地其扵诗固不学而能之至扵格律之精粗用韵属对比事遣辞之善否今以魏晋以前诸贤之作考之盖未有用意扵其闲者而况扵古诗之流乎近世作者乃始留情扵此故诗有工拙之论而葩藻之词胜言志之功隐矣【答杨宋卿】   月髙夜鸣筝声从绮窻来随风更迢递萦云暂徘徊余音若可玩繁互相催不见理筝人遥知心所懐寜悲旧宠弃岂念心期乖含情郁不发寄曲宣余哀一弹飞霜零再抚流光頽毎恨聴者希银甲生浮埃幽幽孤鳯吟众鸟声难谐盛年嗟不偶况乃容华衰道同符片诺志异劳事媒栖栖墙东客亦抱淩云才○此病翁先生少时所闻筝诗也规模意态全是学文选乐府诸篇不杂近世俗体故其气韵髙古而音节华畅一时辈流少能及之逮其晚嵗笔力老健出入众作自成一家而已稍变此体矣然余尝以为天下万事皆有一定之法学之者须循序而渐进如学诗则且当以此等为法庶防不失古人本分体制向后若能成就变化固未易量然变亦大是难事果然变而不失其正则纵横妙用何所不可不幸一失其正却似反不若守古本旧法以终其身之为稳也李杜韩柳初亦皆学选诗者然杜韩变多而柳李变少变不可学而不变可学故自其变者而学之不若自其不变者而学之乃鲁男子学柳下恵之意也呜呼学者其毋惑扵不烦绳削之説而轻为放肆以自欺也哉【跋病翁先生诗】   诸诗亦佳但此等亦是枉费工夫不切自己底事若论为学治己治人有多少事至如天文地理礼乐制度军旅刑法皆是着实有用之事业无非自己本分内事古人六艺之教所以游其心者正在扵此其与玩意扵空言以较工拙扵篇牍之闲者其损益相万万矣若但以诗言之则渊明所以为髙正在其超然自得不费安排处东坡乃欲篇篇句句依韵而和之虽其髙才合揍得着似不费力然已失其自然之趣矣况今又出其后正使能因难而见竒亦岂所以言诗也哉东坡亦自暁此观其所作黄子思诗序论李杜处便自可见但为才气所使又颇要惊俗眼所以不免为此俗下之计耳【答谢成之○以上文集四条】   或问仓颉作字亦非细人曰此亦非自撰出自是理如此如心性等字未有时如何撰得只是有此理自流出【以下字学】   大凡字只声形二者而已如杨字木是形易是声其余多有只从声者   凡字如杨桺字木是文易丣是字如江河字水是文工可是字字者滋也谓滋添者是也   因説叶韵先生曰此谓有文有字文是形字是声文如从水从金从木从日从月之类字是皮可工奚之类故郑渔仲云文眼学也字耳学也盖以形声别也   説文亦有误觧者亦有觧不行者音是徐作许氏本无   玉篇偏旁多误收者如者考老是也   笔力到则字皆好如胸中别样即动容周旋中礼邹徳父楷书大字今人写得如此亦是难得只是黄鲁直书自谓人所莫及自今观之亦是有好处但自家既是写得如此好何不教他方正须要得恁欹斜则甚又他也非不知端楷为是但自要如此写亦非不知做人诚实端慤为是俱自要恁地放纵道夫问何谓书穷八法曰只一防一画皆有法度人言永字体具八法行夫问张于湖字何故人皆重之曰也是好但是不把持爱放纵本朝如蔡忠恵以前皆有典则及至米元章黄鲁直诸人出来便不肯恁地要之这便是世态衰下其为人亦然【以上语类八条】   打字今浙西呼如谪耿切之声亦有用去声处大抵方言多有自来亦有暗合古语者如浙人谓不为弗又或转而为否【呼若甫云】闽人有谓口为苦走为祖者皆合古韵此类尚多不能尽举也【偶读谩记】   张敬夫尝言平生所见王荆公书皆如大忙中写不知公安得有如许忙事此虽戏言然实切中其病今观此卷因省平日得见韩公书迹虽与亲戚卑幼亦皆端严谨重略与此同未尝一笔作行草势盖其胸中安静详宻雍容和豫故无顷刻忙时亦无纤芥忙意与荆公之躁扰急迫正相反也书札细事而扵人之徳性其相闗有如此者某扵是窃有警焉因识其语扵左方【跋韩魏公与欧阳文忠公帖】   欧阳公作字如其为文外若优防中实刚劲惟观其深者得之【跋欧阳文忠公帖】   东坡笔力雄健不能居人后故其临帖物色牝牡不复可以形似校量而其英风逸韵髙视古人未知其孰为后先也成都讲堂画象一帖盖屡见之故是右军得意之笔岂公亦适有防扵心与【跋东坡帖】   米老书如天马脱衔追风逐电虽不可范以驰驱之节要自不妨痛快朱君所蔵此卷尤为犇轶而所写刘无言诗亦多竒语信可宝也【跋米元章帖】   书学莫盛扵唐然人各以其所长自见而汉魏之楷法遂废入本朝来名胜相传亦不过以唐人为法至扵黄米而欹倾侧媚狂怪怒张之势极矣近嵗朱鸿胪喻工部者出乃能超然逺览追迹元常扵千载之上斯已竒矣故尝集其墨刻以为此卷而尤以乐毅书相鹤经为絶伦不知鉴赏之士以为如何也【跋朱喻二公法帖○以上文集六条】   士人先要分别科举与读书两件孰轻孰重若读书上有七分志科举上有三分犹自可若科举七分读书三分将来必被他胜却况此志全是科举所以到老全使不着盖不闗为己也圣人教人只是为己【以下科举之学】   问科举之业妨功曰程先生有言不恐妨功惟恐夺志若一月之闲着十日事举业亦有二十日脩学若被他移了志则更无医处矣   以科举为为亲而不为为己之学只是无志以举业为妨实学不知曾妨饮食否只是无志也   南安黄谦父命之入郡学习举业而径来见先生先生曰既是父要公习举业何不入郡学日则习举业夜则看此书自不相妨如此则两全硬要咈父之命如此则两败父子相夷矣何以学为读书是读甚底举业亦有何相妨一旬便做五日脩举业亦有五日得暇及此若説践履涵养举业尽无相妨只是精神昏了不得讲究思索义理然也怎奈之何   尝论科举云非是科举累人自是人累科举若髙见逺识之士读圣贤之书据吾所见而为文以应之得失利害置之度外虽日日应举亦不累也居今之世使孔子复生也不免应举然岂能累孔子耶自有天资不累扵物不须多用力以治之者某扵科举自小便见得轻初亦非有所见而轻之也正如人天资有不好啖酒者见酒自恶非知酒之为害如何也又人有天资不好色者亦非是有见如何自是他天资上看见那物事无要若此者省得工夫去治此一项今或未能如此须用力胜治方可   告或人曰看今人心下自成两样如何却専向功名利禄底心去却全背了这个心不向道理邉来公今赴科举是防年公文字想不为不精以公之専一理防做时文宜若一举便中髙科登显仕都了到今又却不得亦可自见得失不可必如此若只管没溺在里面都出头不得下梢只管衰塌若将这个自在一邉须要去理防道理是要紧待去取功名却未必不得   语或人曰公且道不去读书専去读些时文下梢是要做甚麽人赴试屡试不得到老只恁地衰飒了沈浮乡曲闲若因时文做得一个官只是恁地卤莽都不説着要为国为民兴利除害尽心奉职心心念念只要做得向上去便逐人背后鑚刺求举觅荐无所不至   不赴科举也是匹似闲事如今人才説不赴举便把做掀天底大事某看来才着心去理防道理少闲扵那邉便自没紧要不知是如何看许多富贵荣逹都自轻了如郭子仪二十四考中书做许大功名也只是如此   谭兄问作时文曰略用体式而櫽括以至理【以上语类九条】大抵今之学者之病最是先学作文干禄使心不寜静不暇深究义理故扵古今之学义利之闲不复能察其界限分别之际而无以知其轻重取舍之所宜所以诵数虽博文词虽工而祗以重为此心之害要须反此然后可以议为学之方耳向者盖亦屡尝相为道此然觉贤者意中未甚明了终未免以文字言语为工夫声名利禄为归趣今以所述事状观之亦可验其不诬矣若诸贤者果以愚言为不谬则愿且以定省应接之余功收拾思虑完养精神暂置其所已学者勿令汹涌鼓发狂閙却扵此处深察前所谓古今之学义利之闲粒剖铢分勿令交互则其轻重取舍之极自当判然扵胷中不待矫拂而趋操自分圣学之门庭始可以渐而推寻矣此是学者立心第一义此志先定然后脩己治人之方乃可决择而脩持耳【荅宋泽之】   科举事业初无髙论贤者俯就盖有余力既知有命之説则日用之闲内外本末不须作两截看必先了此然后及彼也【荅宋深之】   示谕以门户之故不免两用其心扵道全未有得此今日士子之通患但穷逹有命非可力求若其有之当不待求而自至如其无之求亦奚益惟道义在我人皆有之而求无不得今乃以彼而易此其扵利害之算可谓舛矣愿以此而反思之庶乎其有决也【荅龚伯着】   科举文字固不可废然近年翻弄得怪百出都无诚实正当意思一味穿穴旁支曲径以为新竒最是永嘉浮伪纤巧不美尤甚而后生辈多宗师之此是今日莫大之弊向来知举辈盖知恶之而不能识其病之所在顾反抉摘一字一句以为瑕疵使人嗤笑今欲革之莫若取三十年前浑厚纯正明白俊伟之文诵以为法此亦正人心作士气之一事也【荅陈肤仲】   夫古之人教民以徳行道艺而兴其贤者能者其法备而意深矣今之为法不然其教之之详取之之审反复澄汰至扵再三而其具不越乎无用之空言而已深求其意虽或亦将有頼扵其用然彼知但为无用之空言而便足以要吾之爵禄则又何暇复思吾之所以取彼者其意为如何哉二君子盖尝有所受学而得其所贵扵己者矣盍亦推明其説以告夫乡之后进使之因是感以求古人之所以教者而尽心乎诚尽其心而有得乎此然后知今日教人之法虽不由此而吾之扵此自当有不能己者今日取士之意虽或不皆出此而吾之所以副其意者自当无日而不在乎此也是则不惟无愧扵今人而亦且无愧乎古不惟无愧扵一官而视彼文字声名之盛者犹将有所不屑况乎不义而富且贵者其又何足道哉【建昌军进士题名记】   某虽少服父兄师友之训不敢自弃而顽钝踈拙学不加进毎懐愧惕恐卒负其初心方将求鍼砭镌磨扵四方师友冀获开以免罪戾此来得从郡侯秘书至白鹿书堂羣贤毕集瞻覩盛观窃自庆幸秘书先生教授先生不察其愚令登讲席以吐所闻顾惟庸虚何敢当此辞避再三不得所请取论语中一章陈平日之所感以应嘉命亦幸有以教之子曰君子喻扵义小人喻扵利此章以义利判君子小人辞旨暁白然读之者茍不切己观省亦恐未能有益也某平日读此不无所感窃谓学者扵此当辨其志人之所喻由其所习所习由其所志志乎义则所习者必在扵义所习在义斯喻扵义矣志乎利则所习者必在扵利所习在利斯喻扵利矣故学者之志不可不辨也科举取士久矣名儒钜公皆由此出今为士者固不能免此然场屋之得失顾其技与有司好恶如何耳非所以为君子小人之辨也而今世以此相尚使汨没扵此而不能自拔则终日从事者虽曰圣贤之书而要其志之所乡则有与圣贤背而驰者矣推而上之则又惟官资崇卑禄廪厚薄是计岂能悉心力扵国事民隐以无负扵任使之者哉从事其闲更歴之多讲习之熟安得不有所喻顾恐不在扵义耳诚能深思是身不可使之为小人之归其扵利欲之习怛焉为之痛心疾首専志乎义而日勉焉博学审问谨思明辨而笃行之由是而进扵场屋其文必皆道其平日之学胷中之蕴而不诡扵圣人由是而仕必皆共其职勤其事心乎国心乎民而不为身计其得不谓之君子乎秘书先生起废以新斯堂其意笃矣凡至斯堂者必不殊志愿与诸君勉之以毋负其志○淳熙辛丑春二月陆兄子静来自金谿其徒朱克家陆麟之周清叟熊鉴路谦亨胥训实从十日丁亥某率寮友诸生与俱至扵白鹿书堂请得一言以警学者子静既不鄙而恵许之至其所以发明敷畅则又恳到明白而皆有以切中学者隐防深痼之病盖聴者莫不竦然动心焉某犹惧其久而或忘之也复请子静笔之扵简而受蔵之凡我同志扵此反身而深察之则庶乎其可不迷扵入徳之方矣【跋金谿陆主簿白鹿洞书堂讲义后】   古人之扵脉其察之固非一道然今世通行唯寸闗尺之法为最要且其説具扵难经之首篇则亦非下俚俗説也故郭公此书备载其语而并取丁徳用宻排三指之法以释之夫难经则至矣至扵徳用之法则予窃意诊者之指有肥瘠病者之臂有长短以是相求或未得为定论也盖尝细考经之所以分寸尺者皆自闗而前郤以距乎鱼际尺泽是则所谓闗者必有一定之处亦若鱼际尺泽之可以外见而先识也然今诸书皆无的然之论唯千金以为寸口之处其骨自髙而闗尺皆由是而却取焉则其言之先后位之进退若与经文不合独俗闲所传脉诀五七言韵语者词最鄙浅非叔和本书明甚乃能直指髙骨为闗而分其前后以为寸尺隂阳之位似得难经本指然世之髙医以其赝也遂委弃而羞言之予非精扵道者不能有以正也姑附见其説扵此【以下论医学○跋郭长阳医书】   予尝病世之为论者皆以为天下之事宜扵今者不必根扵古谐扵俗者不必本扵经及观夏君之医而又有以知其决不然也盖夏君之医处方用药竒怪絶出有若不近人情者而其卒多验及问其所以然者则皆据经考古而未尝无所自也予扵是窃有感焉因书遗之以信其术扵当世又以风吾党之不师古而自用者云【送夏医序○以上文集八条】   御纂朱子全书卷六十五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六十六   赋   白鹿洞赋   白鹿洞赋者洞主晦翁之所作也翁既复作书院洞中又赋其事以示学者其词曰   承后皇之嘉恵宅庐阜之南疆闵原田之告病惕农扈之非良粤冬孟之既望夙余驾乎山之塘径北原以东骛陟李氏之崇冈【地名李家山】揆厥号之所繇得頽址于榛荒曰昔山人之隠处至今永久而流芳【陈舜俞庐山记云唐李渤字濬之与兄渉偕隠白鹿洞后为江州刺史乃即洞创台榭环以流水杂植花木为一时之胜】自升元之有土始变塾而为庠俨衣冠与诵纷济济而洋洋【庐山记又云南唐升元中因洞建学馆置田以给诸生学者大集乃以国子监九经李善道为洞主掌其教授江南野史亦云当时谓之白鹿国庠】在叔季而且然矧休明之景运皇穆穆以当天一轨文而来混念敦笃于化原乃搜剔乎遗遯朌黄卷以置邮广青衿之疑问乐菁莪之长育防隽髦   而登进【谨按国朝防要太平兴国二年知江州周述乞以九经赐白鹿洞诏从其请仍驿送之六年以洞主明起为蔡州褒信主簿旌儒学荣乡校也】迨继照于咸平又増修而罔倦【庐山记又云咸平五年勑重脩又塑宣圣十哲之象】旋锡冕以华其归琛亦肯堂而诒孙【郭祥正书院记云祥符初直史舘孙冕以疾辞于朝愿得白鹿洞以归老诏从之冕未及归而卒皇祐五年其子比部郎中琛即学之故址为屋榜曰书堂俾子弟居而学焉四方之士来者亦给其食】怅茂草于熙寜尚兹今其奚论【庐山记熙寜中作已云鞠为茂草矣】夫既啓余以堂坛友又订余以册书【寻访之初得樵者指告其处客杨方子直遂賛兴作之谋既而刘清之子澄亦裒集故实来寄】谓此前脩之逸迹复闗我圣之宏橅亦既震于余衷乃谋度而咨诹尹悉心以纲纪吏竭蹷而奔趋士释经而敦事工殚巧而献图曽日月之防何屹厦屋之渠渠【事具吕祖谦伯恭所作书院记】山葱珑而绕舍水汨防而循除谅昔人之乐此羌异世而同符伟章甫之峩峩抱遗经而来集岂颛眺聼之为娱实觊宫墙之可入愧余脩之不敏何子望之能给矧道体之无穷又岂一言而可缉请姑诵其昔闻庶有开于时习曰明诚其两进抑敬义其偕立允莘挚之所懐谨巷顔之攸执彼青紫之势荣亦何心乎俛拾乱曰涧水触石锵鸣璆兮山木苯防枝相樛兮彼藏以脩息且游兮徳隆业茂圣泽流兮往者弗及余心忧兮来者有继我将焉求矣   感春赋   触世涂之幽险兮揽余辔其安之慨埋轮而絷马兮指故山以为期仰皇鍳之昭明兮眷余衷其犹未替抑重防于既申兮徇耕野之初志自余之既还归兮毕藏英而春潜林庐以静处兮阒蓬户其无人披尘编以三复兮悟往哲之明训嗒掩卷以防言兮纳遐情于方寸朝吾屣履而歌商兮夕又赓之以清琴夫何千载之遥遥兮乃独有防于余心忽嘤鸣其悦豫兮仰庭柯之葱蒨悼芳月之既徂兮思美人而不见彼美人之脩嫭兮超独处乎明光结丹霞以为绶兮佩明月而为珰怅佳辰之不可再兮懐徳音之不可乐吾之乐兮诚不可以终极忧子之忧兮孰知吾心之永伤   词   虞帝庙迎送神乐歌词   桂林郡虞帝庙迎送神乐歌者新安朱某之所作也某既为太守张侯栻纪其新宫之绩又作此歌以遗桂人使声于庙庭侑牲璧焉其词曰   皇胡为兮山之幽翳长薄兮仰清流渺冀州兮何有眷兹土兮淹留皇之仁兮如在子我民兮不穷以爱沛皇泽兮横流畅威灵兮无外洁尊兮肥俎九歌兮招舞嗟莫报兮皇之祜皇欲下兮俨相羊烈风雷兮暮雨   右迎神三章二章四句一章五句   虞之阳兮漓之浒皇降集兮巫屡舞桂酒湛兮瑶觞皇之归兮何许龙驾兮天门羽旄兮缤纷俯故宫兮一嘅越宇宙兮无邻无邻兮奈何七政恊兮羣生嘉信功兮不宰犹彷佛兮山阿   右送神三章章四句   琴操   招隐操   淮南小山作招隐极道山中穷苦之状以风切遁世之士使无遐心其旨深矣其后左太冲陆士衡相继有作虽极清丽顾乃自为隐遁之辞遂与本题不合故王康琚作诗以反之虽正左陆之误而所述乃老氏之言又非小山本意也十月十六夜许进之挟琴过余书堂夜久月明风露凄冷挥度曲声甚悲壮既乃更为招隐之操而曰谷城老人尝欲为予依永作辞而未就也予感其言因为推本小山遗意戏作一阕又为一阕以反之口授进之并请谷城老人及诸名胜相与共赋之以备山中异时故事云   南山之幽样树之稠枝相樛髙拂千崖素秋下临深谷之寒流王孙何处攀援久淹留 闻説山中虎豹昼嘷闻説山中熊罴夜咆丛薄深林鹿呦呦狝猴与君居山伴君游君独胡为自聊嵗云暮兮将焉求思君不见我心徒离忧   右招隐   南山之中桂树秋风云溟蒙下有寒栖老翁木食涧饮迷春冬此间此乐优游渺何穷 我爱阳林春葩昼红我爱隂崖寒泉夜淙竹栢含烟悄青葱徐行清商安坐抚枯桐不问箪瓢屡空但抱明月甘长终人间虽乐此心与谁同   右反招隐   古诗   逺游篇   举坐且停酒聼我歌逺游逺游何所至咫尺视九州九州何茫茫环海以为畺上有孤鳯翔下有神驹骧孰能不惮逺为我游其方为子奉尊酒击铗歌慨慷送子临大路寒日为无光悲风来逺壑执手空徊徨问子何所之行矣戒闗梁世路百险艰出门始忧伤东征忧旸谷西游畏羊肠南辕犯疠毒北驾风裂裳愿子驰坚车躐险摧其刚峩峩既不支琐琐谁能当朝登南极道暮宿临太行睥睨即万里超忽淩八荒无为蹩躠者终日守空堂   友人黄子衡欲之上庠以诗留行   若士有竒操久厌山林卑奋衣千里道已与亲友辞子行何悠悠世路方如兹归来亦何日车马光陆离幽兰生前林擢置白玉墀不以芳意逺结根终不移愿子崇明徳潜跃贵因时悲风静夜聼乔木嵗寒姿何以廽轩驾千载相与期   古意   兔丝附朴佳木生髙冈弱蔓失所依佳木徒苍苍两美不同根髙下永相望相望无穷期相思谅徒为同车在梦想忽觉泪沾衣不恨嵗月遒但惜芳华姿严霜萎百草坐恐及兹时盛年无再至已矣不复疑   送刘旬甫之池阳省觐六十四丈遂如行在所上计   雨雪成嵗暮之子逺徂征酌酒起相送慨我别离情池阳实大藩佐车屈时英子行一请觐上计趋吴京良玉懐贞操芳兰含逺馨临岐一珍重即此万里程   晨起对雨   晨起前障白烟眇林端雨意方未已后土何时干倚竹聼萧瑟俯涧闻惊湍景物岂不佳所嗟嵗已阑守道无物役安时且盘桓翳然陶兹理贫悴非所叹   过黄塘岭   屈曲危塍转沈隂山气昏蝉声髙树暗石濑浅流喧已过黄塘岭欲覔桃花源无为此留滞驱马逾山樊   宿白芒畬   早招贤里夜宿白芒畬川暝前山雨风惊涧树花途陆绵异县矄黒泊田家逢人聊问路犹恨去程赊   对雨   虚堂一游瞩骤雨满空至的皪散方塘冥蒙结云气势逐风威乱望穷山景翳烟霭集林端苍茫欲无际凉气袭轻裾炎氛起秋思对此景凄凄还増冲澹意   斋居闻磬   幽林滴露稀华月流空爽独士守寒栖髙斋絶羣想此时邻磬声合前山响起对玉书文谁知道机长   即事偶赋   白烟竟日起雨晦苍山深老菊不复妍丹枫满髙林抱病寝斋房窓户结愁隂起望一舒情遐眺豁烦襟人生亦已劳世路方﨑且咏招隐作无为名迹侵   同安官舍夜作二首   官署夜方寂幽林生月初闲居秋意逺花香寒露濡故国异时节欲归懐简书聊从西轩卧尘思一萧踈窓户纳凉气吏休散朱墨无事一翛然形神罢拘役暂愒岂非闲无论心与迹   述懐   夙尚本林壑灌园无寸资始懐经济策复愧轩裳姿效官刀笔闲朱墨手所持谓言殚蹇劣讵敢论居卑任小才亦短抱念一无施幸防大夫贤加恵寛棰笞抚己实己优于道岂所期终当反初服髙揖与世辞   临流石   偃蹇西涧濵枵然似枯木下有幽泉鸣上有苍苔緑来往定何人山空此遗躅   悬崖水   秋天林薄踈翠壁呈清晓迢递泻寒泉下有深潭悄时飘桂叶来寻源路殊杳   穿林径   屈曲上云端似向崖隂断行闻山鸟鸣下与泉声乱去去不知疲幽林自成玩   十月朔旦懐先陇作   十月气候变独懐霜露凄僧庐寄楸槚馈奠失兹时竹栢翳隂冈华林敞神扉泛扫托羣瞻防烦名缁封茔谅久安千里一歔欷持身慕前烈衔训倘在斯   冬至隂雨   愆阳值嵗晏忽复层隂结一雨散霏微千林共骚屑端居遗簿领逺意懐幽洁旷虑守微疴殊方感新节岂伊田庐念邱垅心摧折还登东岭冈瞻伫何由歇   安溪道中泉石竒甚絶类建劒闲山水佳处也   驱车陟连冈振辔出林莽雾露晓方除日照川如掌行行遵曲岸水石穷幽赏地偏寒篠多涧激淙流响祗役未防倦心神暂萧爽感兹懐故山何日税征鞅   教思堂作示诸同志   吏局了无事横舍终日闲庭树秋风至凉气满窓闲髙阁富文史诸生时往还纵谈忽防倦时观非云悭咏归同与防坐防庶希顔尘累日以销何必栖空山   再得古木   青山一何深上下尽云木中有千嵗姿偃蹇卧寒谷明堂不徴材大匠肯囬目樵斧莫谩寻从渠媚幽独   示诸同志   夏木已云暗时禽变新声林园草被径端居有余清端居亦何为日夕掩柴荆静有弦诵乐而无尘虑并良朋肯顾予尚有夙心倾深惭未闻道折衷非所寜眷焉抚流光中夜叹以惊髙山徒仰止逺道何由征   示四弟   十日一洗沐诸生各归休虚斋息羣响兀坐心悠悠雨久苔径荒林深鸟啼幽阶前树萱草与子俱忘忧   六月十五日诣水公庵雨作   云起欲为雨中川分晦明才惊横岭断已觉踈林鸣空际旱尘灭虚堂凉思生頽檐滴沥余忽作流泉倾况此髙人居地偏园景清芳馨杂悄蒨俯仰同鲜荣我来偶兹适中懐澹无营归路緑泱漭因之想岩耕   秋兰已悴以其根归学古   秋至百草晦寂寞寒露滋兰臯一以悴芜秽不能治端居念离索无以遗所思愿言托孤根嵗晏以为期   秋夕二首   西斋坐竟日旷然谁与俦感兹风露夕始知天宇秋庭树且扶踈时物讵淹留心空累云逺嵗月真悠悠公门了无事吏散终日闲凉叶何萧萧悲吟庭树间琴书写尘虑菽水怡亲顔忆在中林日秋来长掩闗与诸人用东坡韵共赋梅花适得兀履书有懐其人因复赋此以寄意焉   罗浮山下黄茅村苏仙仙去余诗魂梅花自入三叠曲至今不受蛮烟昏佳名一旦异凡木絶艳千古髙名园却怜氷质不自暖虽有歩障难为温羞同桃李媚春色敢与葵藿争朝暾归来只有脩竹伴寂厯自掩踈篱门亦知真意还有在未觉浩气终难言一杯劝汝吾不浅要汝共保山林罇   顷以多言害道絶不作诗两日读大学诚意章有感至日之朝起书此以自箴葢不得已而有言云   神心洞鍳好审薫莸云何反自诳闵黙还包羞今辰仲冬节寤叹得隐忧心知一寸光昱彼重泉幽朋来自兹始羣隂邈难留行迷亦已逺及此旋吾辀   夀母生朝   秋风萧爽天气凉此日何日升斯堂堂中老人夀而康红顔緑鬓双瞳方家贫児痴但深藏五年不出门庭荒灶陉十日九不炀岂办甘脆陈壶觞低头包羞汗如浆老人此心久已忘一笑谓汝庸何伤人间荣耀岂可常惟有道义思无疆勉励汝节弥坚刚某前再拜谢阿娘自古作善天降祥但愿年年似今日老莱母子俱徜徉   次张彦辅韵   风霜嵗云徂尘事眯双目故人书鼎来照眼一连玉把玩不知疲日宴坐空腹卷藏什袭秘寒光夜穿椟嗟予肮脏姿十驾不能速邱壑聊自娱箪瓢亦云足君侯湖海士逸气谢追逐胡为不予鄙乃肯顾林谷髙轩缓前期清梦绕双竹起将杜陵句写寄玉川屋我穷诗未工最觉貂难续感君慇懃意吟苦屡更烛羣公绕藻思裂牋动盈束歴险正摧辀争先俄击毂低囬欲引避怅望曷归宿出吻竟无竒彊顔终自恧北风催嵗年两鬓失新緑樊生念学稼曹子悲食粟死灰寜复然寡过良所欲耿耿自知明何劳詹尹卜   次张彦辅赏梅韵   朔风万里开云屏清霜夜坠朝景晴南枝浩荡正春色冻蘂的皪含空明花边偶对青铜镜槁项不堪氷雪映拥炉独坐只悲吟振策出游舒逺兴暗香何处时一飘行行复值最长条仰头欲折渺谁赠满意相思那得邀极知异县淹行李心赏未甘轻付石雄赋罢不相闻秀野书来因举似两翁句法争新竒画出踈影沈寒漪幽探自出尘境外胜槩未许児曹知秪今嚼蘂攀条处他日重来记前度风台月观悄无言玉笛氷滩索同赋嗟予衰懒倦将迎过眼纷纷无复情尚喜疎英窥水白更怜落片防苔青兴来乱挿飞蓬首拟向君家醉君酒酒酣耳热莫狂歌布鼔雷门湏缩手   秀野以喜无多屋宇幸不碍云山为韵赋诗某伏读佳作率尔攀和韵剧思悭无复律吕笑覧之余赐以斤斧幸甚   髙人山水心结习自无始五亩江上园清隂遍桃李一堂聊自娱三径亦可喜试问避俗翁何如尊贤里【温公独乐园在尊贤里】   门前车马客无非朝大夫问公独何事中嵗遽此图长安二三公髪白形枮臞隐忧念名节亦有此乐无【隐忧念名节张大参疏中语】   君侯嗜图史挿架何其多徙居三十乘流汗防槖驼千载谁晤语端居自歌至哉天下乐嵗月如子何西山一何髙云气出寒麓中有无事人鸣泉绕茅屋宴坐今防何无以媚幽独兴至偶成篇呼児为余读我居深山中茅舍破不补上见风搅林下有云承宇闻公落新宫户牖不可数懒惰心力衰念公亦良苦夜吟招隐诗月落寒泉井自非千载人谁与共清景散髪心朗寥凝神味渊永功名恐相期富贵非所幸仙人空山居道意妙羣物度世君则然脩身吾岂不飞行仰云路跌坐探理窟独夜扣星坛清斋具簪笏青山背夕阳兹景公所爱虚堂日落时迁坐一觧带岚分疑有处鸟度知无碍湏臾暮色来黙黙无与防端居屏尘虑万事付一尊客来语世故举白当浮君超摇谢众甫噂沓从诸孙何以自怡悦窓中见秋云清溪何迢迢上有千仞山山中学仙侣白石为门闗丹经苦吟哦至道穷跻攀岂知人闲世风尘萦九寰   次季通韵赠范康侯   朝霜逼凋梅夕露忽圑菊百年风雨过宜笑不宜哭口川失自防心兵防囬触年来见老大甘此跨下辱永谢五鼎烹聊寄一瓢足虽慙龙蟠泥肯羡莺出谷适意超混茫放情遗结束俯仰天壤间静胜惟我独苍苍有心栢落落无瑕玉年纪尚无闻头颅岂湏卜   斋居感兴二十首   余读陈子昻感遇诗爱其词防幽邃音节豪宕非当世词人所及如丹砂空青金膏水碧虽近乏世用而实物外难得自然之竒寳欲效其体作十数篇顾以思致平凡笔力萎弱竟不能就然亦恨其不精于理而自托僊佛之闲以为髙也斋居无事偶书所见得二十篇虽不能探索微渺追迹前言然皆切于日用之实故言亦近而易知既以自警且以贻诸同志云   昆仑大无外旁薄下深广隂阳无停机寒暑互来往皇牺古神圣妙契一俯仰不待窥马图人文已宣朗浑然一理贯昭晰非象罔珍重无极翁为我重指掌   吾观隂阳化升降八纮中前瞻既无始后际那有终至理谅斯存万世与今同谁言混沌死幻语惊盲聋人心妙不测出入乘气机凝氷亦焦火渊沦复天飞至人秉元化动静体无违珠藏泽自媚玉韫山含晖神光烛九垓思彻万微尘编今寥落叹息将安归   静观灵台妙万化此从出云胡自芜秽反受众形役厚味分朶颐妍姿坐倾国崩奔不自悟驰骛靡终毕君看穆天子万里穷辙迹不有祈招诗徐方御宸极   泾舟胶楚泽周纲已陵夷况复王风降故宫离离圣作春秋哀伤实在兹祥麟一以踣反袂空涟洏漂沦又百年僭侯荷爵珪王章久已防何复嗟叹为马公述孔业托始有余悲拳拳信忠厚无乃迷先防   东京失其御刑臣弄天纲西园植奸秽五族沈忠良青青千里草乘时起陆梁当涂转凶悖炎精遂无光桓桓左将军仗钺西南疆伏龙一奋跃鳯雏亦飞翔祀汉配彼天出师惊四方天意竟莫囬王图不偏昌晋史自帝魏后贤盍更张世无鲁连子千载徒悲伤   晋阳啓唐祚王明绍巢封垂统已如此继体宜昏风麀聚渎天伦牝晨司祸凶乾纲一以坠天枢遂崇崇淫毒秽宸极虐焰燔苍穹向非狄张徒谁办取日功云何欧阳子秉笔迷至公唐经乱周纪凡例孰此容侃侃范太史受説伊川翁春秋二三防万古开羣防   朱光徧炎宇微隂眇重渊寒威闭九野阳徳昭穷泉文明昧谨独昏迷有开先防微谅难忽善端本绵绵掩身事斋戒及此防未然闭闗息商旅絶彼柔道牵   微月堕西岭烂然重星光明河斜未落斗柄低复昻感此南北极枢轴遥相当太一有常居仰瞻独煌煌中天照四国三辰环侍旁人心要如此寂感无边方   放勲始钦明南面亦恭己大哉精一传万世立人纪猗欤叹日跻穆穆歌敬止戒獒光武烈待旦起周礼恭惟千载心秋月照寒水鲁叟何常师删述存圣轨   吾闻包牺氏爰初辟乾坤干行配天徳坤布恊地文仰观浑周一息万里奔俯察方仪静隤然千古存悟彼立象意契此入徳门勤行当不息敬守思弥敦   大易图象隐诗书简编讹礼乐矧交防春秋鱼鲁多瑶琴空寳匣絶将如何兴言理余韵龙门有遗歌【程子晚居龙门之南】   顔生躬四勿曽子日三省中庸首谨独衣锦思尚防伟哉邹孟氏雄辩极驰骋操存一言要为尔挈裘领丹青着明法今古垂焕炳何事千载余无人践斯境   元亨播羣品利贞固灵根非诚谅无有五性实斯存世人逞私见凿智道弥昏岂若林居子幽探万化原飘飖学仙侣遗世在云山盗启元命秘窃当生死闗金鼎蟠龙虎三年飬神丹刀圭一入口白日生羽翰我欲往从之脱屣谅非难但恐逆天道偷生讵能安   西方论緑业卑卑喻羣愚流传世代久梯接凌空虚顾眄指心性名言超有无捷径一以开靡然世争趋号空不践实踬彼榛棘途谁哉继三圣为我焚其书   圣人司教化黉序育羣材因心有明训善端得深培天叙既昭陈人文亦褰开云何百代下学絶教飬乖羣居竞葩藻争先冠伦魁淳风反沦防扰扰胡为哉   童防贵飬正孙弟乃其方鸡鸣咸盥栉问讯谨暄凉奉水勤播洒拥篲周室堂进趋极防恭退息常端荘劬书剧嗜炙见恶逾探汤庸言戒粗诞时行必安详圣途虽云逺轫且勿忙十五志于学及时起髙翔   哀哉牛山木斤斧日相寻岂无萌蘖在牛羊复来侵恭惟皇上帝降此仁义心物欲互攻夺孤根孰能任反躬艮其背肃容正冠襟保飬方自此何年秀穹林   天幽且黙仲尼欲无言动植各生遂徳容自清温彼哉夸毗子呫嗫徒啾喧但逞言辞好岂知神鍳昏曰余昧前训坐此枝叶繁发愤永刋落竒功収一原   卜居   卜居屏山下俯仰三十秋终然村墟近未惬心期幽近闻西山西深谷开平畴茅茨十数家清川可行舟风俗颇淳朴旷土非难求誓捐三径资往遂一壑谋伐木南山巅结庐北山头耕田东溪岸濯足西溪流朋来即共懽客去成孤游静有山水乐而无身世忧著书俟来哲补过希前修兹焉毕暮景何必营菟裘   奉陪机仲宗正景仁太史期防武夷而文叔茂实二友适自昭武来集相与泛舟九曲周覧岩壑之胜而还机仲景仁唱酬迭作谓仆亦不可以无言也衰病懒废那复有此勉出数语以塞嘉贶不足为外人道也   此山名自西京传丹台紫府天中天似闻云鹤时降集应笑磨螘空囬旋我来适此秋景晏青枫夜赤摇寒烟九还七返不易得千岩万壑渠能专同游幸有二三子天畀此叚非徒然梁郎季子山泽臞傅伯爰盎瀛洲仙相逢相得要彊附却恨马腹劳长鞭黄华未和白雪句画舸且共清泠川囬船罢酒三太息百嵗谁复来通泉【景仁数日屡诵此句】盈虚有数岂终极为君出此穷愁篇   读机仲景仁别后诗语因及诗传纲目复用前韵   道有黙识无言传向来误矣空谈天只今断简窥蠧蚀似向追蠡看虫旋始知古人有妙处未遽秦谷随飞烟终然世累苦妨夺下帷愤那容专一心正尔思鹄至两手欲救惊头然书空且复罢咄咄屡舞岂暇陪仙仙【两年罢诗止酒故云】功名况乃身外事我马硉兀甘囬鞭觧颐果值得水井【谓诗传】鍳古亦防朝宗川【谓纲目】两公知我不罪我便可筑室分林泉十年灯下一夜语闲日共赋舂容篇   自上封登祝融峯絶顶次敬夫韵   衡岳千仞起祝融一峰髙羣山畏突兀犇走如曹逃我来雪月中歴覧快所遭扪天滑青壁俯壑崩银涛所恨无十犗一掣了六鼇遄归青莲宫坐对白玉豪重阁一徙倚霜风利如刀平生山水心真作货食饕明朝更清澈再往岂惮劳中宵抚世故剧如千猬毛嬉游亦何益嵗月今滔滔起望东北云茫然首空搔   游宻庵分韵赋诗得还字   我行得佳友胜日寻名山春山既妍秀清溪亦潺湲行行造禅扉小憇腰脚顽穷探意未巳理策重跻攀入谷翳防密俯涧随湾谁将百尺绡挂此长林闲雄声殷地厚洪源泻天悭伟哉竒特观偿此一日闲所恨境过清悄怆暮当还顾歩三叹息人生何苦艰   彦集圭父择之同饮白云精舍以醉酒饱徳为韵某分得饱字醉中走笔奉呈   奔趋名利场祸福急相绞夜窓一反侧肤垢纷两爪岂知亲朋集晩食聊一饱心期共悠悠文字各稍稍华烛既屡更诗肠亦频搅寒更尽渠深孤讽寜至夘   奉和公济兄留周賔之句【丙申九日】   端居感时序驾言谁适从聊携二三子杖屦此日同悠哉素心人宴坐空岩中真成三秋别梦想情何穷行行陟崇冈引脰希髙风忽然两相值俯仰迷西东鳣堂偶休闲鸡黍聊从容不辞腰脚劳共上西南峰佩萸笑长房把菊追陶公遐观众山防一酌千虑融兴罢复来归杳霭秋堂空窥樽讫余沥倚阁闻疎钟主人意未阑骊驹勿忽忽   游百丈山以徙倚弄云泉分韵赋诗得云字   执热倦烦局驾言起宵分随川踏晓月度岭披朝云攀縁白石梯拂拭苍藓纹喷薄惊快觌琮琤喜先闻竒哉此精庐眇然隔尘氛诸公肯同来定非俗子羣永日坐清樾短章策竒勲慨然念畴昔聨裾已荒坟中路忘磬折寸心谩丝棼惟虑泉石愿三生有余薫兹游获重寻十载心氤氲他年访旧躅山灵莫移文   游芦峰分韵得尽字   芦山一何髙上上不可尽我行独忘疲泉石有招引湏臾出防密矫首眺无畛已谓极峥嵘仰视犹隐嶙新斋小休憩余力更勉黾东峰切霄汉首夏正凄杖策同攀跻极目散幽窘万里俯连环千重瞰孤隼因知平生懐未与尘虑泯归涂采薇蕨晚饷杂蔬笋笑谓同来人此愿天所允独往防淹留寒栖甘菌蠢山阿子慕予无忧勒囬轸   同邱子服游芦峰以岭上多白云分韵赋诗得白字   登岩出嚣尘入谷媚泉石悠然惬幽趣不觉防朝夕髙寻倦冢顶旧赏叹陈迹仰慙仙人杖俯愧谢公屐昨日吾弟来勇往意无斁今晨蓐食罢千仞一咫尺心期未究竟眼界已开辟浮野众麓青萦云两川白湏臾互吞吐变化已今昔旷若尘虑空悲哉人境窄平生有孤念万里思矫翮感此复冲然胡为尚形役   将游云谷约同行者   跻险择幽栖搴萝结茅屋疏泉下石濞种树满烟谷时登北原上一骋千里目云物下逶迤冈峦逺重复暂辞忽旷嵗再往恨牵俗因悲昨游侣或已在録【前年元履同游】暄风悟新阳一雨欣众緑明君莫迟幽期我当卜九月六日早潭溪夜登云谷翌日赋此   懐山不能寐中宵命行轩亭午息畏景薄暮登危峦峻极逾百磴萦纡欲千盘行行遂曛黒月落天风寒羽人中涂良朋集林端问我何所廹而尝兹险艰疲劳既云极饥渇不能言投装卧中邱幸此一室寛怒号竟永夕客枕无时安旦起辟幽户竹树青檀栾惊喜非昔覩披寻得新观淹留十日期俯仰有余欢寄语后来子勿辞行路难   云谷次吴公济韵   昔营此幽栖邈与世相絶誓将百年身来守固穷节心期苦未遂嵗月一何阔终然匹夫志肯遽甘没没兹晨复登瞰目尽云一抹激烈永啸余朗寥髙韵夫君内德备不学王骀兀观心见参倚出世自英杰朅来肯顾我同去弄云月微言得深扣大句亦孤防多谢警疎慵未敢叹瞻忽更问豪厘闲是同端是别   分韵得眠意二字赋醉石简寂各一篇呈同游诸兄   驱车何所适往至秋云边企彼涧中石举觞酹飞泉懐哉千载人矫首辞世喧凄凉义熙后日醉向此眠仰视但清俯聼惊潺湲起坐三太息涕泗如奔川神驰北阙隂思属东海壖丹衷竟莫展素节空复全低万古情恻怆顔公篇为君结茅屋嵗暮当来还【醉石】   天秋山气深日落林景翠亦知后骑廹且复一流憇环瞻峰列屏廽瞩泉下濞永懐仙陆子久挹浮邱袂于今知防载故宇日荒废空余醮坛石香火谁复继更怜韦刺史五字有真意虎竹付归人悲风起横吹沈吟向絶迹浩荡发幽寄来者知为谁念我傥三喟【简寂】   游白鹿洞某得谢字赋呈元范伯起之才三兄并示诸同游者   嵗月有环周穷腊忽受谢眷眷山水心幸此朱墨暇招呼得良友邂逅成夙驾深寻故辙迹喜见新结架永懐拾遗公藏器此待价横流诗书泽下及杨李覇炎神抚兴运制作流大化石室万卷藏纶言九天下规模未云逺荒茀良可诧自非贤邑宰谁复此精舍防当求勑赐毕愿老耕稼更与尽心期临流抗风榭   伏防秘阁张丈宠顾下邑并以长篇为贶降叹之余牵勉继韵仰求斤削僭率皇恐   向来灭迹东山东闭门不问乌雌雄门前有路向尘土两足未举心先慵当时亦有车马客此意欲説嗟谁同穷居聊复追仲蔚驾论何必湏刘龚平生故人子张子相思安得长相从每劳书疏问生死坐想星宿罗心胷几年持节汉水上木牛流马旌旗红君王辍馈思颇牧外庸且讫来朝宗因能过我紫霄下后乘载得珠帘栊苍顔白髪应笑我曷不饱卧陶窓风开樽鵞池水清激下马醮石烟空蒙湏臾路转山更好摩天巨刃排双峰少看银河忽倒挂直欲跳下清泠中南临汇泽共指防缥缈贝阙浮珠宫公言平日爱登覧到此一洗羣山空坐闲为我出竒句不用逺寄南飞鸿上言云泉足竒赏下叹契阔欢相逢纷吾失脚堕世网乃有此防寜天穷流光过眼惊昨梦旧约囬首羞尘容明朝却上烟艇去灭没万顷追鳬翁   奉同尤延之提举庐山杂咏十四篇   白鹿洞书院【在郡城东北十五里事见记文】   昔人读书地町疃白鹿场世道有升降兹焉更表章矧今中兴年治具一以张歌独不嗣山水无辉光荒榛适翦除圣谟已汪洋亦有皇华使肯来登此堂问俗良恳恻懐贤増慨慷雅歌有余韵絶学何能忘   折桂院黄云观【在书院东北五里院后作亭取李白黄云万里动风色之句名之】   城中东北望五老何苍苍下有前朝寺一原颇深藏门前林涧幽屋后云木荒闲窓亦明洁着此瑞锦张【僧房有瑞香花】更能理枯笻歩上林北冈仰视天宇阔俯瞰江流长【即黄云观】受书彼何人姓字不足详竹帛有遗臭桂树徒芬芳【李逢吉尝读书此院去而登第以故得名】   楞伽院李氏山房【在折桂西十里李公择读书处有东坡记文诗刻枯树墨跋】   蹑石循急礀穿林度重冈俛入幽谷邃仰见竒峰苍李公英妙年读书此云房一去上台阁致身何慨慷苏公记藏书文字有耿光余事亦骚雅戏墨仍风霜两公不归来嵗月忽已荒何用建遗烈寒泉荐孤芳   栖贤院三峡桥【在楞伽西五里】   两岸苍壁对直下成斗絶一水从中来涌潏知防折石梁据其防迎望逺明灭倐至走长蛟捷来翻素雪声雄万霹雳势倒千嵽嵲足掉不自持魂惊讵堪説老仙有妙句千古擅竒崛尚想化鹤来乘流弄明月   西涧清浄退庵【在栖贤西三里刘凝之旧隐作亭取黄太史诗语名之】   淩兢度三峡窈窕复一原絶壁拥苍翠奔流逝潺湲闻昔避世人寄此茅三间壮节未云逺髙风杳难攀深寻得遗墟缚屋临清湾坐睨寒木杪飞泉閟云闗兹游非昔游累解身复闲保此清浄退当歌不能谖【觧印后与友生游集徘徊久之】   卧龙庵武侯祠【在西涧西三里】   空山龙卧处苍峭神所凿下有寒潭幽上有明河落我来爱佳名小筑寄幽壑永念千载人丹心岂今昨英姿俨绘事凛若九原作寒藻荐芳馨飞泉奉明酌公来识此意顾歩惨不乐抱膝一长吟神交付冥漠   万杉寺【在卧龙西十里】   休沐聊命驾驾言何所之行寻庆云寺想像昭陵时门前杉径深屋后杉色竒空山嵗年晚郁郁淩寒姿当年雨露恩千载有余滋匠石不敢睨孤标俨相持【寺前后杉万本皆天圣中植有旨禁翦伐者】更启石室藏仰瞻天象垂愿以清浄化永为太平基【寺藏仁祖御飞白书有清浄字】   开先潄玉亭【在万杉西二里亭旧在桥上今废】   竒哉康山阳双劒屹对起上有横飞云下有瀑布水崩腾复璀璨佳丽更雄伟势从三梁外影落明湖里平生两仙句咏叹深仰止三年落星湾怅望眼空眯今朝随杖屦得此弄清泚更诵玉虹篇尘襟谅昭洗   简寂观【在开先西五里陆修静所居】   髙士昔遗世筑室苍崖隂朝真石坛峻炼药古井深结交五桞翁屡赏无弦琴相携白莲渚一笑倾夙心晚嵗更市朝故山锁云岑柴车竟不返鸾鹤空遗音【修静晚为宋明帝召至建康卒于崇虚舘】我来千载余旧事不可寻四顾但絶壁苦竹寒萧槮【相竹是修静手植其萌即所谓甜苦笋】   归宗寺【在简寂西十里】   金轮紫霄上寳界鸾溪边往昔王内史愿香有余烟【相传寺是王右军故宅】千年今一归景物还依然涧水既荡潏山花亦清妍不辞原隰劳乐此賔从贤访古共纡郁劳农独勤拳怜我乖胜践裂牋寄真诠逃禅公勿遽且毕区中縁【是日某以事不得陪杖履】   陶公醉石归去来舘【在归宗西五里】   予生千载后尚友千载前每寻髙士传独叹渊明贤及此逢醉石谓言公所眠况复岩壑古缥缈藏风烟仰看乔木隂俯聼横飞泉景物自清絶优游可忘年结庐倚苍峭举觞酹潺湲临风一长歗乱以归来篇   温汤【在醉石南二里】   连山西南来中断还崛起干霄防千仞据地三百里飞峰上灵秀众壑下清美逮此势力穷犹能出竒伟谁燃丹黄焰防此玉池水客来争觧带万刼付一洗当年谢康乐弦絶今已矣水碧复流温相思五湖里【康乐湖中诗云水碧辍流温岂未见此水也耶】   康王谷水帘【谷口景徳观在温汤西十五里入谷又十五里至帘下】   循山西北骛﨑岖几经邱前行荒蹊断豁见清溪流一渉台殿古再渉川原幽萦纡复屡渡乃得寒岩陬飞泉天上来一落散不収披崖日璀璨喷壑风飕飗追薪防絶品防茗浇穷愁敬酹古陆子何年复来游【陆鸿渐茶经第此水为天下第一】   落星寺【在郡城南湖中】   浩浩长江水东逝无停波及此一回薄湖平烟浪多孤屿屹中川层台起周阿晨望爱明灭夕游惊荡磨极目青冥茫回瞻碧嵯峨不复车马迹唯闻榜人歌我愿辞世纷兹焉老渔蓑防有沧浪子鸣夜相过   山北纪行十二章章八句   祗役庐山阳矫首庐山隂云峯不可觌碧涧何由寻昨朝觧印章结友同窥临尽彼岩壑胜满兹仁知心【予以闰月二十七日罢郡是夕出城宿罗汉二十八日宿白鹿二十九日登黄云观度三峡窥玉渊憇西涧饮西原宿卧龙四月一日过开先宿归宗二日浴汤泉宿康王谷观水帘宿景徳观三日与清江刘清之子澄永嘉张扬卿清叟浔阳王阮南卿周颐父长乐林用中择之洛阳赵希汉南纪防稽陈祖永庆长武当祁真卿师忠温陵呉兼善仲达庐陵许子春景阳新安胡萃尹仲建安王朝春卿长乐余隅占之陈士直彦忠黄榦季直临淮张彦先致逺防稽僧志南明老俱行】 窥临事若何请从圆通説逶迤山门路悄蒨修篁列溪仍侯家名屋是孱王设何救黍离歌喟焉伤覆辙【圆通寺地名侯溪本侯氏所居李后主取以为寺无他竒但门径竹木深茂可观耳】 行逢石门雨觧骖寒涧东朝隮锦绣谷俯仰春防蒙悬泉忽淙琤杂树纷青红屡憇小亭古幽探思无穷【石门涧正在天池山下有小庵三四是夕宿所谓广福庵者来日登山遒锦绣谷再过小桥桥皆有亭下又有亭基二小亭一】 竦身长林端策足层崖表仰瞻空界阔俯叹尘寰小天池西嵚崟佛手东窈窕杖屦往复来慿轩瞰归鸟【尽锦绣谷登山稍髙无复林木坡陀而上至天池院在小峯絶顶乃有石池泉水不竭东过佛手岩石室嵌空中有井泉僧縁崖结架以居下临锦绣谷又有石榻名逺公讲经台】 斯湏暮云合白日无余晖金波从地涌寳焰穿林飞僧言自雄夸俗骇无因依安知本地灵发见随天机【天池院西数歩有小佛閤下临絶壑是游人请灯处僧云灯非祷不见是日不祷而光景明灭顷刻异状诸生或疑其妄予谓僧言则妄而此光不可诬岂地气之盛而然耶】 深防两林闲清波贯华屋莲社有遗踪草堂非旧筑脩廊余故刻好丑杂珉玉亦复记经行深慙后人读【五日下山至东西林两寺相去不百歩一溪清驶横贯其闲皆自方文前廊庑下过他处所无有也白运池在东林法堂前白公草堂基在寺东久废近嵗复创楼椽制殊狭陋然亦非其正处矣是日题名属寺僧刻于咸通荘田记石】 行轩复东骛祠城当晚游胡然冠盖集不尽心期幽夜厌百谷喧旦失千峯稠出门有遗恨囬首空绸缪【晚至太平兴国宫唐九天使者祠也江州教授翁名卿载酒肴与乡人游应和欧景文及其诸生二十余人皆至】 山水诚乃竒云谁究终始昙逺亦何人神君岂其东西妄采获诬谄共恢诡百世踵谬讹彝伦日頽圯【东林慧逺杂取孔老之言以附佛学尝着沙门不敬王者论唐明皇自言亲见使者降于殷庭因立此宫而羣臣造为妖妄以迎合者甚众本朝仍赐宫额神号置提举官云】 以兹游覧富翻令懐抱伤谁哉可告语举俗昏且狂乾坤有真心日月垂休光茫茫宇宙内此柄熟主张 北度石塘桥西访濓溪宅乔木无遗株虚堂惟四壁竦瞻德容睟跪荐寒流碧幸矣有斯人浑沦再开辟 平生劳仰止今日登此堂愿以图象意质之中几傍先生寂无言贱子涕泗滂神聼傥不遗恵我思无疆【六日拜濓溪先生书堂遗象子澄请为诸生説太极图义先生之曽孙正卿彦卿孙涛为设食于光风霁月之亭】 明晨江矶寺尊酒聊对设孰是十日游遽成千里别英僚树嘉政素友厉孤节努力莫相忘清宵共明月【七日薛洪特志王仲杰之才携酒自南康来饮罢与张陈赵南还军子澄许张归庐陵南卿父还家择之之湖南予与王余陈黄东度湖口而归】   腊月九日晚懐安公父教授夀翁知丞载酒为别而元礼景嵩子木择之廷老考叔舜民诸贤相与同舟乘便风顷刻数十里江空月明饮酒乐甚因以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分韵某得星字醉中别去乃得数语略纪一时之胜云   挂帆望烟渚整棹别津亭风水已云便我行安得停离樽枉羣贤浊醪愧先倾【二公厨船未至先饮舟中余尊】谈笑不知逺但觉江流清【江水上流接建剑溪潮所不及水益清驶】猎猎甘蔗洲茫茫白沙汀斯湏复回首柢有遥山青【甘蔗白沙两地名相去十许里顷刻而过】野色一以暝川光皛孤明中流漾华月极浦涵疎星酒酣客散归茫然独宵征起视天宇阔此身一浮萍难追五湖游未愿三闾醒且咏招隐作孤舟转竛竮   行视武夷精舍作   神山九折溪防泝此中半水深波浪阔浮緑春涣涣【武夷溪凡九曲多急流乱石此第五曲水特深阔平缓緑漪可爱】上有苍石屏百仞耸雄观崭岩露垠堮突兀倚霄汉【此峰夷上削下防地峭立如方屋防按旧图名大隐屏】浅麓下萦廽深林久丛灌胡然閟千载逮此开一旦【峰下小山重椱中有平地数十丈乔木长藤茂林脩竹交相蔽隐旧无人迹乾道己丑予舟过而乐之及今始能卜筑以醻曩志】我乘新村船辍棹青草岸榛莽喜诛鉏面势穷考桉居然一环堵妙处岂轮奂左右矗竒峰踌躇极佳翫【方经始时予以病不能来至是送别山西始自新村买舟以来视所缚屋三闲制度殊草草然背负大隐屏面直溪南大山左有魏王上升峰右有钟模三教等石极为雄胜】是时芳节阑红绿纷有烂好鸟时一鸣王孙逺相唤【山多狝猴】暂游意已惬独往身犹绊珍重舍瑟人重来足幽伴【已约初夏与同志皆徃游集】   武夷精舍杂咏【并序】   武夷之溪东流凡九曲而第五曲为最深盖其山自北而南者至此而尽耸全石为一峰防地千尺上下平处微戴土生林木极苍翠可翫而四隤稍下则反削而入如方屋防者旧经所谓大隐屏也屏下两麓坡陀旁引还复相抱抱中地平广数亩抱外溪水随山势从西北来四屈折始过其南乃复绕山东北流亦四屈折而出溪流两旁丹崖翠壁林立环拥神剜刻不可名状舟行上下者方左右顾瞻错愕之不暇而忽得平冈长阜苍藤茂木桉衍迤靡胶葛防翳使人心目旷然以舒窈然以深若不可极者即精舍之所在也直屏下两麓相抱之中西南向为屋三闲者仁智堂也堂左右两室左曰隐求以待栖息右曰止宿以延賔友左麓之外复前引而右抱中又自为一坞因累石以门之而命曰石门之坞别为屋其中以俟学者之羣居而取学记相观而善之义命之曰观善之斋石门之西少南又为屋以居道流取道书真诰中语命之曰寒栖之馆直观善前山之颠为亭回望大隐屏最正且尽取杜子美诗语名以晚对其东出山背临溪水因故基为亭取胡公语名以铁笛説具本诗注中寒栖之外乃植楥列樊以断两麓之口掩以柴扉而以武夷精舍之扁掲焉经始于淳熙癸卯之春其夏四月既望堂成而始来居之四方士友来者亦甚众莫不叹其佳胜而恨他屋之未具不可以久留也钓矶茶灶皆在大隐屏西矶石上平在溪北岸灶在溪中流巨石屹然可环坐八九人四面皆深水当中科臼自然如灶可防以防茗凡溪水九曲左右皆石壁无侧足之径唯南山之南有蹊焉而精舍乃在溪北以故凡出入乎此者非鱼艇不济总之为赋小诗十有二篇以纪其实若夫晦明昏旦之异候风烟草木之殊态以至于人物之相羊猿鸟之吟啸则有一日之闲恍惚万变而不可穷者同好之士其尚有以发于予所欲言而不及者乎哉   精舍   琴书四十年几作山中客一日茅栋成居然我泉石   仁智堂   我暂仁智心偶自爱山水苍崖无古今碧涧日千里   隐求斋   晨窓林影开夜枕山泉响隠去复何求无言道心长   止宿寮   故人肯相寻共寄一茅宇山水为留行无劳具鸡黍   石门坞   朝开云气拥暮掩薜萝深自笑晨门者那知孔氏心   观善斋   负笈何方来今朝此同席日用无余功相看俱努力   寒栖馆   竹间彼何人抱瓮靡遗力遥夜更不眠焚香坐看壁   晚对亭   倚笻南山巅却立有晚对苍峭矗寒空落日明影翠铁笛亭【山前旧有夺秀亭故侍郎胡公明仲尝与山之隐者刘君兼遒游渉而赋诗焉刘少豪勇游侠使气晚更晦迹自放山水之间善吹铁笛有穿云裂石之声胡公诗有更烦横铁笛吹与众仙聼之句亭既废久一日与客及道士数人寻其故址适有笛声于林外悲状回郁岩石皆震追感旧事因复作亭以识其处仍改今名】   何人轰铁笛喷薄两崖开千载留余响犹疑笙鹤来   钓矶   削成苍石棱倒景寒潭碧永日静垂竿兹心竟谁识   茶灶   仙翁遗石灶宛在水中央饮罢方舟去茶烟袅细香   渔艇   出载长烟重归装片月轻千岩猿鹤友愁絶棹歌声   铅山立春六言二首   雪拥山腰洞口春回楚尾吴头欲问闽天何处明朝岭水南流   行尽风林雪径依然水馆山村却是春风有脚今朝先到柴门   读十二辰诗卷掇其余作此聊奉一笑   夜闻空箪齧饥鼠晓驾羸牛耕废圃时才虎圏聼豪夸旧业兎园嗟莽卤君看蛰龙卧三冬头角不与蛇争雄毁车杀马罢驰逐烹羊沽酒聊从容手种猴桃垂架緑飬得鹍鸡鸣角角客来犬吠催煮茶不用东家买猪肉   律诗   赠仰上人   涧谷秋云晓飘飖无定姿氛氲升逺树淩乱起寒飔雨罢成孤鹤天髙逐散丝上人归别岭心迹但如斯   喜晴   冲颷动髙柳渌水澹微波日照秋空静雨余寒草多放懐遗簿领发兴托烟萝忽念故园日东阡时一过   梦山中故人   风雨潇潇已送愁不堪懐抱更离忧故人只在千岩里桂树无端一夜秋把袖追欢劳梦寐举杯相属暂绸缪觉来却是天涯客檐响潺潺泻未休   次韵傅丈题吕少卫教授藏书阁   西楼谁与共闲居茂树婆娑清昼余大隐秪今同一壑行吟非昔似三闾揣摩心事惟黄卷料理家传亦素书更凿寒泉供潄石世纷不拟问焉如   去嵗防学古分恵兰花清赏既歇复以根丛归之故畹而学古预有今嵗之约近闻颇已着花辄赋小诗以寻前约幸一笑   秋兰递初馥芳意满冲襟想子空斋里凄凉楚客心夕风生逺思晨露洒中林颇忆孤根在幽期得重寻   梵天观雨   持身乏古节寸禄久栖迟蹔寄灵山寺空吟招隐诗读书清磬外看雨暮钟时渐喜凉秋近沧州去有期   登阁   横空敞新阁髙处絶炎氛野迥长风入天秋凉气分凭栏生逸想投迹逺人羣终忆茅檐外空山多白云   和刘抱一   几年牢落旧村墟此日翛然水竹居病起试寻春迳草客来聊煮雪畦蔬开樽细説乎生事信手同繙集古书适意何劳一千卷新诗闲出笑谈余   再和   久矣投装返旧墟不将心事赋闲居荷锄帯月朝治秽植杖临风夕挽蔬三径犹寻陶令宅万籖聊借邺侯书木更得琼琚报吟咏从今乐有余   送芮国器二首   拄节千山外勤劳饱所经一心无适莫万口自丹青拂拭先贤传光辉处士星活人功更逺试与问林坰紫陌同年旧青云得路新论心端有契下榻岂辞频话别惊如许相逢渺未因期公念经济从此工星辰梅花开尽不及吟赏感叹成诗聊贻同好二首   忆昔身无事寻梅只怕迟沉吟窥老树取次折横枝絶艳惊衰髩余芳入小诗今年何草草政尔负幽期棐几氷壶在梅梢雪蕊空不堪三弄咽谁与一樽同鼻观残香里心期昨梦中那知北枝北犹有未开丛   仁术   在昔贤君子存心每欲仁求端从有术及物岂无因恻隐来何自虚明觉处真扩充从此念福泽遍斯民入井仓皇际牵牛觳觫辰向来看楚越今日备吾身   闻善决江河   大舜深山日灵襟保太和一言分善利万里决江河可欲非由外惟聪不在他勇如争赴壑进岂待盈科学海功难并防川患益多何人亲祖述耳顺肯同波   感事书懐十六韵   戎马何年盛神州遂陆沉翠华栖浙右紫塞仅淮隂志士忧虞切朝家豫备深一朝颁细札三捷便闻音授钺无遗算沈机识圣心东西兵合势南北怨重寻小却竒还胜穷凶祸所临旃裘方舞雪血刃己披襟残类随煨烬遗黎脱斧碪戴商仍夙昔思汉剧讴吟共惜山河固同嗟嵗月侵泉蓍久憔悴陵栢幸萧槮正尔资羣策何妨试盍簮折冲湏旧衮出牧仗南金众志非难徇天休讵可谌故人司献纳早晚奉良箴   伏读二刘公瑞岩留题感事兴懐至于陨涕追次元韵偶成二篇   谁将徤笔写崖隂想见当年抱膝吟缓带轻裘成昨梦遗风余烈到如今西山爽气看犹在北阙精诚直自深故垒近闻新破竹起公无路秪伤心【右懐寳学公作近闻西兵进取関陜其帅即公旧部曲也】   投绂归来卧赤城家山无处不经行寒岩觧榻梦应好絶壁题诗语太清陈迹一朝成寂寞灵台千古自虚明传来旧业荒芜尽慙愧秋原宿草生【右懐病翁先生作翁领崇道祠官故有赤城之句】   夀母生朝三首   昨夜秋风凉气归今朝喜色动帘帏细斟防灔新春酒戏舞斑斓旧防衣愿上龟莲千嵗夀永令鳬藻一家肥也知厚徳天应报更説隂功世所稀   暑退秋容欲凛然北堂佳气倍澄鲜旧疴已向新凉失夀骨应随爽籁坚尘外光隂那有尽尊前风月浩无边痴児六六今如许惭愧西河不老仙   仙人昔住紫琳房一旦翩然下大荒久悟客尘无自性故应福禄未渠央徙居邂逅成嘉遯捧檄因循愧漫郎愿借寒潭千丈碧年年此日奉华觞   秀野   为怜蘅芷满芳洲特地临江赋逺游十亩何妨自春色万縁从此付东流静看朝市真児戏湏信田园是老谋出处知公有余裕未应辛苦谢灵邱   曲池轩   去年种竹长新篁今嵗穿渠过野塘自喜轩窓无俗韵亦知草木有真香林闲急雨生愁思水面微风度晚凉却厌端居苦无事凭阑闲理钓丝长   前村 【题下恐当有梅字】   玉立寒烟寂寞濵仙姿潇洒净无尘千林摇落今如许一树横斜独可人真与雪霜娯晚景任从桃栁殿残春緑隂青子明年事众口惊嗟鼎未新   次秀野韵五首   史君帘阁对脩筠起看名园雨后春便赋新诗留野客更倾芳酒酹花神未酬管乐平生志且作羲皇向上人秪恐功名相廹逐不容老子卧漳濵   满园红紫已争新百啭幽禽亦唤人蜡屐未妨泥歩稳珍丛终恨雨来频卧看暁色忻初霁起约良游醉好春却笑当年金谷燕相随仆仆望车尘   惆怅春余防日光从今风雨莫颠狂急呼我軰穿花去未觉诗情与道妨萝带不湏吟杜若角弓聊复赋甘棠淋浪坐客休辞醉饮罢晞身向九阳   知君久矣厌喧卑造物尊前唤小児一釂未应峩侧弁十分聊尔快翻巵治中寂寞凝尘日令尹忧劳退食时正好相寻孤笑莫教牢落负心期   当年共翦北山莱脩竹成隂手自栽书卷莫教春色老柴荆肯为俗人开公能顾我传新句我欲留公拨旧醅怅望南园芳树底明年应放小车来   留秀野留文二首   好雨当春过一犁我公逺忆故园西孤篷稳转清滩急十里行穿緑树齐路熟已欣经雾市身轻未怕蹑云梯诸孙剩欲留公住细和新诗匄指迷   一去屏山今防春归来三迳但荒榛翦除便觉风烟好徙倚还惊物色新楼外千林遮去路阶前一水恋行尘劝君更作留连计同社追游苦未频   又和秀野二首   愁隂一夜转和风晓看花枝露彩浓觅句休教长闭户出门聊得试扶笻物华始信如诗好春色方知似酒醲多谢隣翁笑相迓为言晴暖更过从   江皐晴日丽芳华翠竹疎疎映白沙路转忽逢沽酒客眼明惟见满园花望中景助诗人趣物外春归释子家向晚却寻芳草迳夕阳流水绕村斜   次秀野咏雪韵   开门惊怪雪交加乱落横飞讵有涯密竹不妨呈劲节早梅何处覔残花山隂客子湏乘兴洛下先生想卧家病废杯觞寒至骨哦诗无复更豪夸   次秀野暑中二首   剧暑悲难度清秋喜却回病随庚伏尽尊向晚凉开临水看云去钩帘待月来胜游惊昨梦曽上鬰萧台【某新自云谷还家】   絶境人难到唯堪乐此身泉吟青玉峡风度白纶巾独往寜无意长闲未有因云山天赐履吾道岂全贪【云谷絶顶四望云山环数百里】   栗熟   树杂椅桐继国风莫教林下长蒿蓬【种树法栗下不得有草木】共期秋实充肠饱不羡春华转眼空病起数升传药録【本草云人有脚弱往栗树下啖及数升遂能起行】晨兴三咽学仙翁【苏黄门诗云老去自添腰脚病仙翁服栗旧传方客来为説晨兴晚三咽徐収白玉浆】樱桃浪得银丝荐一笑才堪面红【银丝见杜诗本草云樱桃服之令人羙顔色】   山药   怪来朽壤耀琼英小斸顷筐可代耕豢豹于人尽无分蹲鸱从此不湏生雪镵但使身长徤石鼎何妨手自烹欲赋玉延无好语羞论蜂蜜与羊羮【陈兰斋玉延赋有蜂蜜羊羮之句】   假山焚香作烟云掬水为瀑布二首   平地俄惊紫翠堆便应题作小飞来炉熏细度岩姿出线溜遥分壁色开独往但凭南郭几逺游休翦北山菜人言造化无私力珍重仙翁挽得回   一篑工夫莫坐谈便教庭际涌千岩眼中水石今成趣物外烟霞旧所耽泉细寒声生夜壑香销暝霭变晴岚儿童也识幽栖地共指南山更近南   防榔   忆昔南游日初尝面发红药囊知有用茗盌讵能同蠲疾收殊效修真録异功三彭如不避糜烂七非中【本草云防榔杀三虫栁子骂尸虫云击汝酆都糜烂纵横七非见眞诰酆都者六天之一也】   仲缜尊兄对策南宫相顾田舍辄赋小诗攀饯行李   三径荒凉独掩门故人车马过相存长安此去无千里浊酒何妨尽一尊共説渊源非曩日好披肝胆奉明恩不辞妄窃仁人号执手临岐敢赠言   送谢周辅入广   夫君壮节与竒谋屈首微官世所羞揽辔未妨聊矍铄赋诗直为冩离忧苍茫岭海三年别珍重亲朋防日留满意分携一杯酒登山临水不能休   鵞湖寺和陆子夀   德义风流夙所钦别离三载更闗心偶扶藜杖出寒谷又枉篮与度逺岑旧学商量加邃宻新知培飬转深沈却愁説到无言处不信人闲有古今   登定王台   寂寞番君后光华帝子来千年余故国万事只空台日月东西见湖山表里开从知爽鸠乐莫作雍门哀   登祝融用择之韵   今年縁底事浪走太无端直以心期逺非贪眼界寛云山于此尽风袂不胜寒孤鸟知人意茫茫去不还   赠上封诸老   夜宿上封寺翛然尘虑清月明残雪里泉溜隔窓声楮衲今如许绨袍那复情炉红虚室暖聊得话平生胡文广仲与范伯崇自岳市来同登絶顶举酒极谈得闻比日讲论之乐   我已中峰住君从何处来莫留岩底寺径上月边台浊酒团栾坐髙谈次第开前贤渺安在清酹寄余哀   十六日下山各赋一篇仍迭和韵   絶顶来还晚寒窓睡逹明连床渺归思三宿怅余情云合山无路风囬雪有声岳祗珍重意只此是将迎十一月二十六日宿萍乡西三十余里黄花渡口客舍稍明洁有宋亨伯题诗亦颇不俗因録而和之   鼎足炉边坐陶然共一樽道心元自胜世味不湏论安稳三更睡清明一气存虽无康乐句聊尔慰营魂道闲厌苦泥淖思亟还家安坐讲习用择之韵呈二贤友   客路泥涂正所忧可堪云物更油油向来结友轻千里此去还家且一邱妙处自应从我得躬行肯使叹吾犹两贤定许相提挈厚意何胜杂佩酬   安仁晓行   夙驾安仁道行行得自娱荒山围野阔逺树出林孤景晦长烟合天寒碧草枯归心懐往路极目向平芜十七日早霜晴观日出雾中喜而成诗   斜月夜窓白肃霜朝气清长涂披素锦寒雾涌金钲已作三冬雨何妨十日晴天公且相念莫遣暮云生   再用前韵   久隂冬竟暖欲霁气先清田舍占烟火军家候鼓钲风霜千里肃天地一朝晴明日知何日阳春又生   次韵择之章岩   驱马倦长道投鞭憩此岩来应六鼇戴迹是五丁劖泉脉流青润林梢拥碧巉老禅深闭户客子且征衫   次韵别林择之   暂时相别不湏悲楚调凄凉政尔为防曲清溪足相送一天明月岂曽离上堂嘉庆多为问縁道风光少赋诗更谢同袍二三子夜来幽梦满春池   九日登天湖以菊花湏插满头归分韵赋诗得归字   去嵗潇湘重九时满城寒雨客思归故山此日还佳节黄菊清樽更晚晖短发无多休落防长风不断且吹衣相看下视人寰小秪合从今老翠微   春雪用韩昌黎韵同彭应之作   既有阳春曲那无白雪谣连天飞不断着地暖还销未掩髙人户难齐衲子腰稍开银世界渐长玉枝条兴尽愁烟艇行迷认野桥酒肠浑欲冻吟笔为谁摇残腊成三白余寒又一朝香随梅蘂落轻伴栁花飘神女羞捐佩鲛人敢献绡东皇应好事避舍亦相饶   饮清湍亭石上小醉再登昼寒   水边今日共传杯多谢殷勤数子来三伏炎蒸那有此百年懐抱顿能开云山合匝还生雾雪防崩腾怒吼雷却恨苍屏遮逺目淩风直欲跨蓬莱   云谷合记事目效俳体戏作三诗寄季通   云闗湏早筑基趾要坚牢栽竹行教宻穿池岸欲髙乘春移菡萏带雪觅萧槮【谓杉径也】更向闗门外疏泉斩乱蒿   堂成今六载上雨复旁风逐急添茅盖连忙毕土功【谓柱下贴砖】桂林何日秀兰迳防时通并筑双台子东山接水筒   庄舍宜先立山楹却渐营泉疏药圃润堰起石池清早印荒田契仍标别户名想应频检校秪恐欠方兄彦集奉檄归省示及佳篇次韵奉酬呈诸兄友   游子思亲久聚粮不堪官里簿书忙平生况少鹰鹯意此日尤慙时世妆腊雪未消欢奉檄春风初转喜还乡上堂嘉庆从容问一釂何妨累十觞   彦集兄再适临汀惠頋蓬荜赋诗留别眷予良勤次韵祖行言不尽意   賸喜君才老更成伊优丛里见孤撑官身未免心徒壮亲膝频违泪欲横簿领不嫌春笋束防声要比玉壶清枉车投翰殷勤甚安得仁言与赠行   圭父为彦集置酒白莲沼上彦集有诗因次其韵呈坐上诸友   大阮归来客满堂更移芳席近囘塘共怜的皪水花浄并倚离披风盖凉银笔看题青玉案佳人怅望碧云乡此情此景真愁絶病着无因为举觞   次韵题平父兄重建一枝堂   畵防朱门枕碧山貂蝉元自出儒冠更余此日林间乐逺继当年膝下欢命驾賔朋千里近放懐琴酒百忧寛遗编却好传孙子莫遣因循学宴安   日用自警示平父   圆融无际大无余即此身心是太虚不向用时勤猛省却于何处味真腴寻常应对尤湏谨造次施为更莫疎一日洞然无别体方知不枉费工夫   寄云谷瑞泉庵主   忆昔诛茅日山房我自名风埃犹俗累烟雨负岩耕多谢空门侣能同物外情肯来分半壑聊尔度平生少待清秋日闲寻逺岳盟不知谁是客一笑絶尘缨   白鹿讲防次卜丈韵   宫墙芜没防经年秪有寒烟锁涧泉结屋幸容追旧观题名未许续遗编【请为洞主不报】青云白石聊同趣【谓西涧刘公】霁月光风更别传【谓濂溪夫子】珍重个中无限乐诸郎莫苦羡腾骞   送四十叔父   吾家从昔号清门叔父于今道更尊客米艰难空自惜遗经终始向谁论独寻云峤逢孤侄共爱春江接故园细説刈葵休放手此来真不为盘飱   和张彦辅初到南康之句   十年不共赋阳春正有胸中万斛尘失喜清诗还入手细看佳句转惊人知公近觉青山好顾我频嗟白髪新肯过寒斋共尊酒向来心事请深陈   次张彦辅西原之作   无处堪投迹空山寄一椽悬门窥絶壁缭径上层巅槛阔吞江浪窓虚响谷泉丹经闲自读不为学神仙   次张彦辅卧龙之作   瀑水源何处髙疑云汉通泻时垂练直落处古潭空客寄诗能好龙蟠意自雄知君来岘首为我説隆中   和张彦辅雪后栖贤之作   夜来春雪遍林邱却喜风威晓便収好上篮舆闲纵目莫将衲被苦防头微官正愧逍遥社胜日犹堪汗漫游欲出林闗恋瑶草不妨尊酒更淹留   赠于盛二生   昔日丰城劒寒光射斗牛江山余秀杰人物尚风流二妙今安匹孤帆各倦游还家问师友折节慕前修   和戴主簿韵   平生夲自好楼居况接髙人永昼余共喜江山入尊俎从教幕府省文书感君肯出新诗句恨我终思旧草庐拟借韦编订龙马免推纳甲话蟾蜍【戴尝有麻衣易説自以为得之异人云】   游密庵分韵赋诗得清字   误落尘中嵗序惊归来犹幸此身轻便将旧友寻山去更喜新诗取意成暖翠乍看浑欲滴寒流重聼不胜清个中有趣无人会琴罢尊空月四更   游密庵得空字   欲觅仙洲路湏乘万里风饮泉云出岫卧岭月流空永夜浑无寐悲歌莫与同起来残树影清絶小楼东   次韵寄题万顷寒光奉呈休斋先生   闲将嵗月老烟汀更遣诗情到杳冥游子故应悲旧国壮懐那肯泣新亭一官避世今头白万卷収功久汗青但见潮生与潮落不知沈醉又还醒   伏承侍郎使君垂示所与少傅国公唱酬西湖佳句谨次髙韵聊一笑二首   百年地辟有竒功创见犹惊鹤发翁共喜安车迎国老更传佳句走邮童闲来且看潮头入乐事寜忧酒空会见台星与卿月交光齐照广寒宫   越王城下水融融此乐从今与众同满眼芰荷方永日转头禾黍便西风湖光尽处天容阔潮信来时海气通酬唱不夸风物好一心忧国愿年丰   伏读致政少傅相公送赵成都佳句两篇不胜慰幸已次髙韵并饯其行而再赋此章以见区区瞻仰之意缮録拜呈伏乞采覧二首   归来寂寞卧漳濵梦想威容阻再亲緑野遥闻花欲语赤书还喜雁来賔闲中有句人争诵妙处无心物自春行马不因吾軰设胸竒犹得话陈陈   一旦髙辞将相权身名从此庆双全人夸迹已风尘外谁道心游日月边未许前贤专晚节更将余事春妍君王若要询黄发便好临雍促肆筵   三月晦日与诸兄为真率之约徘石马晚集保福偶成短句奉呈聊一笑   春服明朝换晴川涨緑隂追随皆胜侣邂逅即初心社迹莓苔古禅扉竹树深移尊真惜日毕景共披襟俭德尊贤范哇词愧雅音清和应更好逸想寄云岑【是日约后会为仙洲之游】   伏防致政少傅相公宠赐寄题武夷精舍诗一首拜受捧读不胜仰叹无以自见区区感幸之诚辄继髙韵缮写拜呈冐渎威尊下情恐悚之至   望断钧天白玉都石田茅屋讵应无况蒙一字荣褒衮便觉千峰胜画图旧弼诗情髙緑野狂奴心事只风雩蒲轮防日符嘉梦恰有流霞酒一壶【旧弼公所居坊名取荅诏语也某近尝梦公趣召枉临止饮留宿翼日登车手取几闲活人书一帙以行意者公当再施医国之手以活斯人乎李义山武夷诗有流霞酒一杯之句】   送建阳陈丞伯厚还乡   栝苍云壑入秋梦闽岭风霜侵鬓丝嵗晚未収稽古力径荒曽拟赋归辞一官坎防嗟丞负百嵗欢荣庆母慈去歩逶迤无愠色此心惟有古人知   拟县补以虫鸣秋诗   天籁谁为主乘时各自鸣如分百虫响来助九秋清未歇吟风调先催泣露声乾坤辟氛气草木敛华英易断愁人梦难安懒妇惊唯应广成子万感不闗情【古语云络纬鸣懒妇惊见诗疏】   聚星落成致政陈文举酒属客出示新诗而仲卿朝瑞及刘范二兄相与继作某幸以卜邻得陪胜集率尔次韵聊一笑   适亲徳范仰循循遽喜名章肆笔成賸説台髙今胜昔极知星聚暗还明当家翰藻争春丽上客词源彻底清更共邻翁闲指防千峰环合水无声   懐潭溪旧居   忆住潭溪四十年好峰无数列窓前虽非水抱山环地却是冬温夏冷天绕舍扶疎千个竹傍崖寒冽一泉谁教失计东迁谬惫卧西窓日满川   孝宗皇帝挽歌词   阜陵引诏许近臣进挽歌辞某防惟盛德大业不易形容方将摅竭鄙思以效万一冥搜连日才得四语而忽被闵劳之诏罢遣东归遂不敢成章以进杜门累年毎窃私恨戊午之春大病濒死黙念平生仰孤恩遇无路补报感激涕泗不能自己谨因旧篇续成十有六韵略叙本末以见孤臣亡状死不君之意云   精一传心妙文明抚运昌乾坤归独御日月要重光不值亡秦嵗何由复汉疆遽移丹极仗便上白云乡九有哀同切孤臣泪特滂讵因逢舜日曽得厠周行但忆彤墀引频趋黼坐旁衮华叨假宠缟素识通防似有盐梅契还嗟贝锦伤戴盆惊委照増秩待行香手疏摅丹悃衡程发皁囊神心应斗转巽令亟风扬未荅隆儒厚俄闻脱踪忙此生知永已没世恨空长内难开新主遄归立右厢因山方惨澹去国又怆惶疾病今如许形骸可自量报恩寜复日忍死续残章   引年得请伏防致政学士契文特垂庆问宠以佳篇捧玩之余感愧亡量辄借髙韵少见谢诚伏幸笑防   一气无私物自槃放臣偏荷主恩寛方慙妄窃老夫号讵敢重簪博士冠身退未妨闲飬病年丰何幸且偷安新篇似许参同社愿刺仙舟上钓滩【贾生鹏赋大钧播物史记作大专槃物索隐云专读作钧槃犹转也义与播同】   防恩许遂休致陈昭逺丈以诗见贺己和荅之复赋一首   阑干苜蓿久空槃未觉清羸带眼寛老去光华奸党籍向来羞辱侍臣冠极知此道无终否且喜闲身得暂安汉祚中天那可料明年太嵗又涒【汤昆反】滩【建隆庚申距今己未二百四十年矣尝记年十嵗时先君慨然顾语某曰太祖受命至今百八十年矣叹息久之铭佩先训于今甲子又复一周而衰病零落终无以少塞臣子之责因和此诗并记其语以示児軰为之防然感涕云】   己未九日子服老弟及仲宣诸友载酒见过坐闲居厚庙令出示佳句叹伏之余次韵为谢并呈同社诸名胜   篱菊斑斑半吐黄沜中又报紫萸香【辋川有茱萸沜字与泮同】装成令节秋还晚撩得髙情老更狂载酒极知乖胜践沾衣却免叹斜阳【是日本约防于周园属予有故不果出因集予舍】余年只恐逢辰少吟罢君诗引兴长   和刘叔通懐游子防之韵   扣角聼君悲复悲壮心未已欲何之交游半落邱山外离别偏伤老大时尚喜渊潜容贾谊不湏日饮教丝病余我更无憀頼勉为同懐一赋诗【余素不能作唐律和韵尤非所长年来追逐殊觉牵彊子服乃令更为手冩此三诗者不知欲以何用晨起书罢欲记嵗月方觉是庚申开基节日此亦难逢之防感叹久之】   絶句   夜雨二首   拥衾独宿聼寒雨声在荒庭竹树间万里故园今夜永遥知风雪满前山   故山风雪深寒夜只有梅花独自香此日无人问消息不应憔悴损年芳   小盈道中   今朝行役是登临极目郊原快赏心却笑从前嫌俗事一春牢落闭门深   兼山阁雨中   两山相接雨冥冥四牖东西万木青面似冻梨头似雪后生谁与属遗经   送籍溪胡文赴馆供职二首   祖饯衣冠满道周此行谁与话端由心知不作功名计秪为苍生未敢休   执我仇仇讵我知谩将行止騐天机猿悲鹤怨因何事只恐先生袖手归   寄籍溪胡丈及刘恭父二首   先生去上芸香阁阁老新峩豸角冠留取幽人卧空谷一川风月要人看   瓮牖前头翠作屛晚来相对静仪刑浮云一任闲舒卷万古青山只麽青   仰思二首   公徳明光万世师从容酬酢更何疑当年不合知何事清夜端居独仰思   圣贤事业理难同僭作新题欲自攻王事兼施吾岂敢傥容思勉议成功   示四弟   务学修身要及时竞辰湏念隙驹驰清宵白日供游荡愁杀堂前老古锥   观书有感二首   半亩方塘一鍳开天光云影共徘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昨夜江边春水生防冲臣舰一毛轻向来枉费推移力此日中流自在行   七日岳麓道中寻梅不获至十日遇雪作此【自此后系南岳唱酬】   三日山行风绕林天寒嵗暮客愁深心期已悮梅花笑急雪无端更满襟   枯木次择之韵   百年蟠木老声牙偃蹇春风不肯花人道心情顽似汝不湏持向我侬夸   夜宿方广闻长老守荣化去敬夫感而赋诗因次其韵   拈椎竖拂事非真用力端湏日日新只麽虚空打筋斗思君辜负百年身   晚霞   日落西南第防峰断霞千里抺残红上方杰阁凭栏处欲尽余晖怯晚风   读林择之二诗有感【自此后系东归乱藁】   笋舆随望入寒烟毎诵君诗辄黯然今夜定知连榻梦一时飞堕锡山前   竹舆傲兀聼呕哑合眼归心已到家游子上堂慈母笑岂知行李尚天涯   马上赠林择之   与君归思渺悠哉马上看山首共回认取山中竒絶处他年无事要重来   宿梅溪胡氏客馆观壁间题诗自警二絶   贪生莝豆不知羞腼靣重来蹑俊游莫向清流浣衣袂恐君衣袂涴清流   十年湖海一身轻归对黎涡却有情世路无如人欲险防人到此误平生   择之所和生字韵语极警切次韵谢之兼呈伯崇   不是讥诃语太轻题诗只要警流情烦君属和増危惕虎尾春氷寄此生   二十七日过毛山铺壁闲题诗者皆言有毛女洞在山绝顶问之驿吏云狐魅所为耳因作此诗   人言毛女住青冥散发吹箫夜夜声却是邮童觧端的向侬説是野狐精   临江买舟   征骖聊驻近江楼南市津头问买舟共説明朝乘雪水长歌一日到洪州   过樟木镇晚晴二首   朝晴遣我看芗林顷刻浮云万里隂拂袖淩风三十里依然寒日照长吟   飞云极目疑梅岭落日回头梦橘洲从此不愁东路永秪应西望转悠悠   竹节滩   船下清江竹节滩长烟漠漠水漫漫人家断岸斜阳好客子中流薄暮寒   观上蓝贤老所藏张魏公手帖次王嘉叟韵   火风吹散旱天云肤寸空余翰墨新拭泪相看渺今古堂堂那复有斯人   次韵伯崇登滕王阁感旧盖闻往时延阁公拜疏于此云   金阙银台梦想中楼前拜舞皁囊空十年殄瘁无穷恨叹息今人少古风   次韵择之金歩喜见大江有作   江头四望逺峰稠江水中间自在流并防东行三百里水源穷处即吾州   次韵择之铅山道中二首   防月髙堂阙问安归涂不管上天难诵君两疉思亲句也信从来取友端   行尽江湘万叠山家山犹在有无闲明朝渐喜登闽岭涧水分流响佩环   公济和诗见闵耽书勉以教外之乐以诗请问二首   至理无言絶浅深尘尘刹刹不相侵如云教外传真的却是瞿昙有两心   未必瞿昙有两心莫将此意搅儒林欲知陋巷忧时乐只向韦编絶处寻   和喜雨二絶   雨师谁遣送余春珍重天公恵我民且看欢顔垂白叟莫愁頩頬踏青人   黄昏一雨到天明梦里丰年有颂声起望平畴烟草緑只今投笔事农耕   壬子三月二十七日闻迅雷有感   谁将神斧破顽隂地裂山开鬼失林我愿君王法天造早施雄断荅羣心   读李賔老玉涧诗偶成   独抱瑶琴过玉溪琅然清夜月明时秪今已是无心久却怕山前荷篑知   淳熙甲辰中春精舍闲居戱作武夷櫂歌十首呈诸同游相与一笑   武夷山上有仙灵山下寒流曲曲清欲识个中竒絶处櫂歌闲聼两三声   一曲溪边上钓船幔亭峰影蘸晴川虹桥一断无消息万壑千岩锁翠烟   二曲亭亭玉女峰插花临水为谁容道人不复荒台梦兴入前山翠防重   三曲君看架壑船不知停櫂防何年桑田海水今如许泡沫风灯敢自怜   四曲东西两石岩岩花垂露碧金鸡呌罢无人见月满空山水满潭   五曲山髙云气深长时烟雨暗平林林闲有客无人识款乃声中万古心   六曲苍屏绕碧湾茅茨终日掩柴闗客来倚櫂岩花落猿鸟不惊春意闲   七曲移船上碧滩隐屛仙掌更囬看人言此处无佳景只有石堂空翠寒   八曲风烟势欲开鼓楼岩下水潆洄莫言此处无佳景自是游人不上来   九曲将穷眼豁然桑麻雨露见平川渔郎更覔桃源路除是人闲别有天   刘子澄逺寄羊裘且有懐仁辅义之语戯成两絶为谢以发千里一笑   短棹长蓑九曲滩晚来闲弄钓鱼竿防囬欲过前湾去却怕斜风特地寒   谁把羊裘与醉披故人心事不相违狂奴今夜知何处月冷风凄未肯归   南城呉氏社仓书楼为余写真如此因题其上   苍顔已是十年前把镜回看一怅然履薄临深谅无防且将余日付残编   乐府   水调歌头   富贵有余乐贫贱不堪忧谁知天路幽险倚伏互相酬请看东门黄犬更聼华亭清唳千古恨难収何似鸱夷子散髪弄扁舟 鸱夷子成覇业有余谋收身千乘卿相归把钓鱼钩春昼五湖烟浪秋夜一天云月此外尽悠悠永弃人间事吾道付沧洲   又次袁机仲韵   长记与君别丹鳯九重城归来故里愁思怅望渺难平今夕不知何夕得共寒潭烟艇一笑俯空明有酒径湏醉无事莫闗情 防梅去踈竹外一枝横与君吟弄风月端不负平生何处车尘不到有个江天如许争肯换浮名只恐买山隐却要炼丹成   满江红刘知郡生朝   秀野诗翁念故山十年乖隔聊命驾朱门旧隐緑槐新陌好雨初晴仍半暖金缸玉斝开瑶席更流传丽藻借江天留春色 过里社将児侄谈徃事悲陈迹喜尊前见在镜中如昔两鬓全欺烟树緑方瞳好映寒潭碧但一年一度一归来欢何极   菩萨蛮囘文   晚红飞尽春寒浅浅寒春尽飞红晚尊酒緑隂繁繁隂緑酒尊 老仙诗句好好句诗仙老长恨送年芳芳年送恨长   又次圭父囘文韵   暮江寒碧萦长路路长萦碧寒江暮花坞夕阳斜斜阳夕坞花 客愁无胜集集胜无愁客醒似醉多情情多醉似醒   念奴娇用傅安道和朱希真梅词韵   临风一笑问羣芳谁是真香纯白独立无朋算只有姑射山头仙客絶艳谁怜真心自保邈与尘縁隔天然殊胜不闗风露氷雪 应笑俗李麤桃无言翻引得狂蜂轻蝶争似黄昏闲弄影清浅一溪霜月画角吹残瑶台梦断直下成休歇緑隂青子莫教容易披折   和西江月   睡处林风瑟瑟觉来山月团团身心无累久轻安况有清凉池馆 句稳翻嫌白俗情髙却笑郊寒兰膏元自少陵残好处金章不换   又   堂下水浮新緑门前树长交枝晚凉快写一篇诗不説人闲忧喜 身老心闲益壮形癯道胜还肥软轮加璧未应迟莫道前非今是   鹧鸪天江槛词   暮雨朝云不自怜放教春涨緑浮天秪今画阁临无地宿昔新诗满系船 青鸟外白鸥前防生烟火旧因縁酒阑山月移雕槛歌罢江风拂玳筵   又   已分江湖寄此生长簔短笠任隂晴鸣桡细雨沧洲逺系舸斜阳画阁明 竒絶处未防情防时还得去寻盟江妃定许捐双佩渔父何劳笑独醒   浣溪沙次秀野酴醿韵   压架年来雪作堆珍丛也是近移栽肯令容易放春囘却恐隂晴无定度从教红白一时开多情蜂蝶早飞   来   好事近   春色欲来时先散满天风雪坐使七闽松竹变珠幢玉节 中原佳气郁葱葱河山壮宫阙丞相功成千载映黄流清彻   櫽括杜牧之齐山诗作水调歌头   江水浸云影鸿雁欲南飞擕壶结客何处空翠眇烟霏尘世难逢一笑况有紫萸黄菊堪插满头归风景今朝是身世昔人非 酬佳节湏酩酊莫相违人生如寄何事辛苦怨斜晖无尽今来古往多少春花秋月那更有危机与问牛山客何必独沾衣   南歌子次张安国韵   落日照楼船稳过澄江一片天珍重使君留客意依然风月从今别一川 离绪悄危弦永夜清霜透幕氊明日回头江树逺懐贤目断晴空鴈字连   赞   六先生画像赞   濂溪先生   道防千载圣逺言湮不有先觉孰开我人书不尽言图不尽意风月无边庭草交翠   明道先生   扬休山立玉色金声元气之防浑然天成瑞日祥云和风甘雨龙徳正中厥施斯普   伊川先生   规员矩方绳直凖平允矣君子展也大成布帛之文菽粟之味知徳者希孰识其贵   康节先生   天挺人豪英迈盖世驾风鞭霆歴览无际手探月窟足蹑天根闲中今古醉里乾坤   横渠先生   早悦孙呉晚逃佛老勇撤臯比一变至道精思力践妙契疾书订顽之训示我广居   涑水先生   笃学力行清修苦节有徳有言有功有烈深衣大带张拱徐趋遗像凛然可肃薄夫   张敬夫画象赞   扩仁义之端至于可以弥六合谨善利之判至于可以析秋毫拳拳乎其致主之切汲汲乎其干父之劳仡仡乎其任道之勇卓卓乎其立心之髙知之者识其春风沂水之乐不知者以为湖海一世之豪彼其扬休山立之姿既与其不可传者死矣观于此者尚有以卜其见伊吕而失萧曹也耶   吕伯恭画象赞   以一身而备四气之和以一心而涵千古之秘推其有足以尊主而庇民出其余足以范俗而垂世然而状貌不逾于中人衣冠不诡于流俗迎之而不见其来随之而莫睹其躅矧是丹青孰形心曲惟尝见之者于此而复见之焉则不但遗编之可续而已也   书画象自儆   从容乎礼法之塲沈潜乎仁义之府是予盖将有意焉而力莫能与也佩先师之格言承前烈之余矩惟闇然而自修或庶防乎斯语   聚星亭画屏赞【并序】   按世説陈太邱诣荀朗陵贫俭无仆役乃使元方将军季方持杖从后长文尚小载着车中【后汉书曰陈寔字仲弓颍川许人尝为闻喜令迁太邱长修德清静百姓以安后以党人连及逮捕人多逃避求免寔曰我不就狱众无所恃乃请囚焉遇赦得出宦者张让权倾天下父死归葬颍川名士无往吊者而寔独吊焉后复诛党人让以寔故多所全宥寔在乡闾平心率物或有争讼辄求判正晓譬曲直退无怨者党禁觧累徴不起年八十四卒諡曰文范先生又曰荀淑字季和颍川颍隂人也少有髙行博学而不好章句州里称其知人李固李膺皆师宗之举贤良方正对策讥刺贵幸梁冀忌之出补朗陵侯相莅事明理称为神君弃官而归闲居飬志又曰陈纪字元方寔长子也至徳絶俗与寔髙名并着而弟谌字季方又配之毎宰府辟召羔鴈成羣世号三君百城皆图尽纪子羣字长文为魏司空】既至荀使叔慈应门慈明行酒余六龙下食文若亦小坐着膝前【荀淑有八子俭绲靖焘汪爽肃敷居西豪里县令苑康曰昔髙阳有才子八人遂署其里为髙阳里时人号曰八龙靖字叔慈有至行不仕早卒号曰行先生爽字慈明年十二通春秋论语颍川为之语曰荀氏八龙慈明无双举至孝拜郎中对防陈便宜数千言即弃官去后坐党锢隐遁十余年董卓用事征拜司空爽以卓忍暴终危杜稷多举才略之士与王允等密谋讨之未及而以病终后允乃竟诛卓绲子彧字文若少时父以畏祸为取宦者唐衡女后从曹操操以为谋主比之子房及操将受九锡彧谏止之遂为所害彧亦作郁】于时太史奏真人东行【续晋阳秋曰陈仲弓从诸子侄造荀父子于时徳星聚太史奏五百里贤人聚】考亭陈氏故有离榭名以聚星盖取续阳秋语中更废壊近始作新适迩敝庐因得相其役事既又为之本原事迹画着屏上并为之赞以视来者云   猗与陈子神岳钟英文渊范懿道广心平危孙污隆卷舒自我是曰庶几无可不可献身安众吊竖全邦炯然方寸秋月寒江愿言懐人曰我同志故朗陵君荀季和氏连峰对起丽泽潜滋僾而不见有黯其思薄言造之顾无仆役独呼二児驾予以出青刍黄犊布幰柴车策纪前卫杖谌后趋所造伊何髙阳之里维时荀君闻至而喜顾谓汝靖往应于门七龙矫矫布席开尊靖肃而前翁拜其辱何悟斯晨得见清穆命爽行觞旅馈次陈献酬交错礼度情亲载笑载言罔非徳义益迈乃猷以辅斯世髧髦两稚亦寘膝前原深本固莫出匪贤维此慈明特谢俦匹晚际国屯敢惮濡迹赘旒之命恃以少延邦朋之最孰与为先郁乃附曹羣亦防汉嗣守之难古今共叹崇台囘极于以占天犹曰兹野徳星萃焉我寓有亭旧防斯号今刺前闻象仪以告髙山景行好德所同课忠责孝独槩余衷百尔窥临镜考母怠死国承家永奉明戒   箴   敬斋箴   读张敬夫主一箴掇其遗意作敬斋箴书斋壁以自儆云   正其衣冠尊其瞻视潜心以居对越上帝足容必重手容必恭择地而蹈折旋蚁封出门如賔承事如祭战战兢兢罔敢或易守口如瓶防意如城洞洞属属罔敢或轻不东以西不南以北当事而存靡他其适弗贰以二弗参以三惟精惟一万变是监从事于斯是曰持敬动静无违表里交正湏臾有闲私欲万端不火而热不氷而寒毫厘有差天壤易处三纲既沦九法亦斁于戱小子念哉敬哉墨卿司戒敢告灵台   铭   四斋铭   志道   曰趋而挹者孰履而持曰饥而寒者谁食而衣故道也者不可湏臾离子不志于道独罔罔其何之   据德   语道术则无往而不通谈性命则疑独而难穷惟其厚于外而薄于内故无地以崇之   依仁   举之莫能胜行之莫能至虽欲依之安得而依之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虽欲违之安得而违之   游艺   礼云乐云御射数书俯仰自得心安体舒是之谓游以游以居呜呼游乎非有得于内孰能如此其从容而有余乎   又四斋铭   崇德   尊我徳性希圣学兮玩心神明蜕汚浊兮   广业   乐节礼乐道中庸兮克勤小物奏肤公兮   居仁   胜己之私复天理兮宅此广居纯不已兮   由义   羞恶尔汝勉扩充兮遵彼大路行无穷兮   学古斋铭   浦城周侯嗣恭葺其先大父徽猷公所作学古斋以教齐宗族子弟新安朱某为题其榜周侯又来请铭则推其意乃作铭曰   相古先民学以为己今也不然为人而已为己之学先诚其身君臣之义父子之仁聚辨居行无怠无忽至足之余泽及万物为人之学烂然春华诵数是力纂组是夸结驷懐金煌煌炜炜世俗之荣君子之鄙维是二者其端则微眇绵弗察胡越其归卓哉周侯克承先志日新此斋以廸来裔此斋何有有图有书厥裔斯何衣冠进趋夜思昼行咨询谋度絶今不为惟古是学先难后获匪亟匪徐我其铭之以警厥初   尊徳性斋铭   内弟程允夫以道问学名斋予谓当以尊徳性易之允夫请铭因为作此   维皇上帝降此下民何以予之曰义与仁维义与仁维帝之则钦斯承斯犹惧弗克孰昏且狂茍贱污卑滛视倾聼惰其四肢防天之明慢人之纪甘此下流众恶之委我其监此只栗厥心有幽其室有赫其临执玉奉盈湏臾颠沛任重道逺其敢或怠   求放心斋铭   番阳程正思作求放心斋汪子卿祝汝玉既为之铭新安朱某掇其遗意复为作此   天地变化其心孔仁成之在我则主于身其主伊何神明不测挥万变立此人极晷刻放之千里其奔非诚曷有非敬曷存孰放孰求孰亡孰有诎伸在臂反覆惟手防微谨独兹守之常切问近思曰惟以相之   书字铭   明道先生曰某书字甚敬非是要字好只此是学   握管濡豪伸纸行墨一在其中防防画画放意则荒取妍则惑必有事焉神明厥德   御纂朱子全书卷六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