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正希先生文集  (明)金声 撰   ●目录   序   辑畧引   卷之一  廷试策 馆课   卷之二  疏   卷之三  书一   卷之四  书二   卷之五  书三   卷之六  序   卷之七  寿序   卷之八  传记祭文志铭跋引杂着   卷之九  书说语录   ●金太史文集序   太上有立德渊默尸居而业莫大焉文章莫大焉其皇帝以往不可考之盛欤德稍惭于圣人而蒙犯讥讨手拔元元登之寿极少其德不得少其功则汤武伊周之事也次也惟孔与老德足以符千圣而功不着于当时乃以言显犹之太上焉孔之有若老之关尹喜之流则德与功不槩见而论不诡于圣人耳目前不得有其人决不可无其说此言语之科也又其次也今啬夫膴人弄尺椠若丸收浅目者一日之直辄自喻适志而逐臭之夫利易义则又互相则效直以其一日为千秋敝天下人头目髓脑尽销于尺幅而莫之知悔未有如文字一途没溺人之甚者矣吾友子骏氏德不至圣人而是其器功未侔豪杰而有其心筹一事必详其利病原要其始终可以垂万世无敝而后着为论述位置一人必明其所已然逆其所未至可以等百王莫违而后见诸褒讥故儒生小子匹夫匹妇读其书闻其说莫不歌且哭如穷得怙暗得光上至九五之尊开陈咫尺亦穆肰为改容怛肰为雪涕所最忌嫉不相容惟是食人之食不事人之事不忧人之忧者去之惟恐不远杀之惟恐不速盖至尊与至众各有其愿治之衷急于燎溺故其应如响彼食人之食者厚身谋而忘国恤既不喜人一言国事又甚虞夫言国事者或发其身谋败涂地也兰虽芳肯容其当户耶盖黄虞而上大淳未散教民耕稼者并是圣人故人食不言之利商周以还人心雕丧民祸重而福轻徼智计才勇者?之小康已溢望虽有圣贤间出恒上下不相遭安所得圣人为之君复为之相如禹皋陶夔龙稷??廾一堂盛事乎肰则子骏之言不独当世不能用尽后世亦莫有能用之者矣夫言至身前后俱不用世俗所谓不祥莫大此矣奚取于授之梓为木灾几幸千百年后千万人中有一人焉对之歌且哭或改容而雪涕则皇天赖以不坠人心赖以不死如孔老诸圣贤言满天下几曾有见诸施行者而户诵家弦实未尝少辍譬诸水高原广野虽不睹其一舟万斛一泻千里之能而卉木以此滋生谷菜以此成熟德在不可思功在不可见万世莫诬也吾子骏之言亦若是则已矣崇祯甲申仲春月眷社弟 熊开元题于武林戍邸   ●辑畧引   先生之文前此有集矣前此之集非先生指先生之欲留以传者或不必尽入集而其入集者或不必先生之尽欲留以传也方其时偶以其存于燕诒阁者编次之故题曰燕诒阁初集而先生之文其寄他笥者殆不可数计也往在楚有尚志堂录鱼山熊先生撰先生传云尚志堂录多论学书惜乎子弟门人不及覩记经变革并前此之集又成残编断简恐渐远而湮谁职其咎谨出所藏本而重校之间去其一二不必传者从先生之志而益以故旧之所什袭灰烬之所留遗详审精别辑成九卷为篇章四百三十视前集为核而备然于先生之文仍然略云耳光华不閟先生之文将次第如明星烂出补成一书尚期年崴兹不可不急布行暂慰海内人士之望先生有年谱有本传以不能如春秋定哀微词义例亦第藏之名山   新安门人邵鹏程识   ●金正希先生文集辑略目录卷之一   廷试策一道   生知安行论   心存无尽性之理论   一人元良万邦以贞论   政在养民论   积贮天下之大命论   大器犹规矩凖绳论   孔子称伯夷叔齐论   举边才足兵饷议   救荒弭盗议   澹泊宁静解   比九五泰九二说   玉堂读书   恭遇圣驾郊祀   御河春水   赋得我爱夏日长   大捷志喜   金台行   赋得拊髀思颇牧   梦赉良弼   桑昂儿歌   廷试策   馆课   ◆廷试策◆   ○廷试策 【 戊辰】   臣对臣闻帝王之嗣服中兴也有率旧之章所以静朝野之业而一其志有取新之道所以作内外之事而致其功其旧维何所谓圣神往而精详严密之制无有求而不备亦无举而不灵上有必循之典刑则下有可问之老成而不得以意与者也其新维何所谓圣神出而参伍错综之宜无有令而不行亦无禁而不止上有必核之名实则下有□易之意气而不得以习狃者也夫意起于一日而一日之意不可骤以为新故其道必有所考旧之而愈以新则今日复见之威仪也原非操不易民而教不变俗而治之说以漫为显承习成于累世而累世之习不可安以为旧故其道必有所反新之而适如旧则本朝自有之制度也亦非执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畏之说而以为更始自古帝王所以折摄羣英闲其偏党逆则有挽流必上之权鼓舞万类必归正直顺则有建瓴自下之势师济巳自不关于鹓班弓旌亦可旁施于薮泽人与官不相浮官与事不相阁繇斯道也知之非艰行之惟艰得君实难得臣岂难千古一时乃在今日钦惟皇帝陛下精微执中明哲作则夙夜宥密感人心而和平日月就将鼓万物以盛大靖奇氛于宫廷而四罪咸服柄指天下之春涣大汗于中外而五福用章气奋地上之蛰图书时环左右实以肃制心制事之规取一世而运之掌杼柚远念东南则并廑玩人玩物之戒翼兆民而置诸怀清明在躬百度惟贞举朝巳唱天保之颂阴骘自上驐彝伦攸叙率土共欣皇极之畴虽竭古今之盛事未或扬扢无遗乃犹黜巳安巳治之议思万举万当之筹进臣等于廷赐之咫尺之地得论天下之事以任贤图治之大务稽圭筚方来之微臣臣伏念今昔或乃忠臣孝子览前籍而叹千载难见之休不谓鲰生竖儒及此生而以一日躬逄其盛扣之不鸣臣愧金石剿说雷同义不忍出虽不悉当敢尽其愚臣谨按诗书纪咏之辞若虞周上下之间莫不尽制分官专精得人用能熙载亮工咸和丕冐顾官不必备人惟其贤则有十百为数远胜千万欲官得人非人得官则有出处异趋同襄盛烈如此则何患乎有才而无官以给致虑于野之遗贤如此则何患乎多位而无人以充动念于人之难求或曰上古事简则怀襄之平封画之密汉唐而后曷尝稍比其殷浩果若斯言是末世人才当复远过三代矣或曰远古气厚则醇既日漓漓复日散前人不作久后渐当为鬼魅必执斯言彼洪荒创辟俱不属圣神力矣拨乱反正之才代不乏人闲邪存诚之道实惟圣功其君皆不徒为一日苟安之计而具存天下万世之怀故其臣亦皆忘富贵利达之心以念万里生民之寄夔龙夷益未尝分九州岛以领官牧之任大夫卿士未尝限千八百国以均王朝之班人心不争盛衰于乡国大才不念炎冷于旦夕致治之隆于今为烈臣因熟计爰得浅论以为天下有大势贵识大势而审其先后物情有流弊宜察流弊而衡其重轻拮据滋殖大都用心于事物应更以臣民为事物之枢剸烦理剧无不浩叹于人才尤知以人心为人才之本张罗设网以尽万类而官各有制唯更一代而鉴弊即以尽善虽汉唐之盛皆有可纪此不得果荡成宪者也奋庸蒸髦以辑庶务而人各有心每阅一世而久安即以滋玩即虞周之后非无可鉴又不得怯破俗例者也洪惟我太祖高皇帝揽八纮之洪绪一六合而光宅当时经文纬武之俦致诘兵理财之效者亦何其有求即获即其设官而轻重大小之相维以为用贤厘奸之并得者又何其靡事不举夫君臣之道至比天地比皆以覆载万物为心也任人之道方之用器此言可用之材尚不得混置也大哉圣训内之而使含光庶位擢颖朝廷外之而六幽宅心万灵仰德以此列祖相承世有洪图即宵竖间出偾事而伟硕时建勲节乃至陛下而承谟显烈之日又即为出剥入复之时虽揉曲木者不累日销金石者不踰月人情宜更见易而期月而可期年而变三年而化五年而定元圣亦复需时尚有可言臣何敢讳臣窃观迩日东西南北警报并闻钱谷讼狱普天同剧外飞羽檄内迭簿书事巳勤也刍粟不绝士马犹枵屯鹾久敝公私同竭至卖虎冠又鬻铜衿财巳匮也诚如圣问可廑过忧顾臣愚虑谓不在此臣来田间而有见也赋豪民之田莫不什五贷富室之息率尽倍称而督农陇畔非有田畯追课蓬门但闻胥史又其甚而椎埋啸聚之杰正不尽出于饥寒臣入都门而有见也趋谒报谢之节日顿长安之骑传空引满之欢澷劳庖宰之治至于息偃在床多对妻妾及其出入风议半为恩仇推其故而丛脞庋阁之事反不尽繇于钝拙葢黉序之教不餙于前而选陟之道又乖于后自两科而外鲜有不赂而得之官从两科而后亦希有旧业可理之人岂天下之无才有才而掣之以岐路荡之以大浸才不必为国用则心蠧也岂冠裳之无心有心而廹之于荆棘劝之以酖毒心不获为巳有故才竭也夫终日读圣贤之书不知所学之何事一朝享君父之禄莫识此恩所从出朝廷不辞贱所欲则唾手而得得且有名军旅不辟难所惮则掉臂而行行亦有辞过则归巳实或负戾而强说人以无罪功则称君非有诚节而敢贪天为巳力大率近时之沿习未保今者之悉去凡皆近薄而莫肯为厚夫缯薄则亟裂垣薄则亟颓醴薄则亟败器薄则亟毁人有恒言曰忠厚则愿陛下之范诸臣以厚作忠也凡皆近轻而莫肯为重夫□走轻于麒麟燕飞轻于凤凰鼃跃轻于灵龟虵腾轻于神龙人有恒言曰廉重则愿陛下之化诸臣以廉成重也砺世磨钝之具无予天下以必得无绝天下以必不得而竭情尽志以祈一得者无不有事于军国洗心革面之权无开天下以可免无闭天下以不可免而屏息绝迹以幸一免者要不自藏于身家相观而善则无尤而效之之举有私必败遂无利而为之之时法纪尽明而官和于朝官乃称百将在其中矣。苍黎尽辑而民和于野民乃称万士庶在其中矣四方有败折棰鞭之如圣问所称四患岂足长廑宸忧哉抑臣更有言陛下自登极以来万物幸圣人之作抑似触目皆祥至于闻寇不惊何物相倚一人是恃夫举世惟一人之是恃一人诚不可以自无所恃举世惟一人之是恃一人亦复不可以更有恃也学不务愽惟致其道道不求奇惟期于明目无全牛乃觧众理隔垣见人斯荡症结故上下一日百战虽自衰世之言多士三千一心尚非目前之事惟陛下静鉴其时因神其化则朝咏康哉野呼幸甚五帝岂足六三王岂足四哉说有必立而旷于实非微臣所敢罔言有辞拙而当于用惟陛下之采择草野愚臣不知忌讳干冐宸严不胜战栗陨越之至臣谨对   ◆馆课◆   生知安行论   心存无尽性之理论   一人元良万邦以贞论   政在养民论   积贮天下之大命论   大器犹规矩准绳论   孔子称伯夷叔齐而不及伊尹太公孟子甞称之至论百世之师独推夷惠而不及尹其旨何如   举边才足兵饷议   救荒弭盗议   澹泊宁静解   比九五泰九二说   玉堂读书   恭遇圣驾郊祀   御河春水   赋得我爱夏日长   大捷志喜   金台行   赋得拊髀思颇牧   梦赉良弼   桑昂儿歌   ○生知安行论 【 馆课】   道德之难言也在天人之际达乎天而后可以存人此一定真常之说而非高世绝俗之论也今夫人何所不至哉圣人所恃以经纶天下谓天下之必繇我而经纶也者恃其天在耳时移事变类聚羣分治乱贞邪至莫可端倪而究其极有终弗可易者不能与天夺也若充其力而可以至乎其天则亦存乎无所不至之人而巳其不可以至乎天者则物矣故知与行二者圣人之道所因以常存于天地之间者也天下之知行其不尽出生安也夫人而知之虽密观于圣人而究所从来不能尽然也况欲概天下之人哉虽然圣人不常作以为斯道也者必圣人知行焉而他焉者莫之与也则巳矣若其未也则阅天下而选之去其不求知不求行者置勿论其有心知行者自不必生安而究无不归于生安其不生不安焉者则直谓之不知不行焉可矣非但然也所谓不求知不求行者彼终日所营营而苟能不操一格以准之而微鉴其所出非不终日知且行也即彼所知知无不生即彼所行行无所不安今日求知求行而顾此辈之不若则亦何以取诸巳有而以之主张伦物而有余圣人作而以为可以经纶天下谓天下之必繇我而经纶者见乎此此所谓天耳天一而巳达之乎道而岂有五达之乎德而岂有三此天之定也顾达道而自不能不五达之德而自不能不三此天之不穷也天故能生能生故亦能学能困天故能安能安故亦能利能强非其所生非其所安虽竭天下之智力亦岂能困之毫末而强之斯须哉君臣父子昆弟夫妇朋友之道圣人作之而天下不以为疑举而措之而莫以为不当也不可谓圣人以之困天下之人而强之从我也举凡困天下之人而强之从我者或不以终朝况万世乎故曰圣人能以天下为一家中国为一人非意之也必知其情明于其义达于其患曷为必知其情明于其义而达于其患也其不欲困而强之斯亦明矣虽暂困之困之而即以生虽暂强之强之而即以安故学利困勉者暂也圣人与天下所共不得已也生安者大常也万物之所归也方其未之知未之行也视彼巳知已行者则生安耳视彼能知能行者则学利耳视已之求知求行而若弗得也则困勉焉已矣究竟何有哉孟夫子恒言之矣曰是集义所生曰自得之则居之安闻一知二颖悟绝人而或以为不如愚也谓非所生也克伐怨欲不行筋力绝人而或以为仁则不知也谓非所安也今夫天斯昭昭之多仁智百姓莫不各有其天而吾既欿然以为非大全也于是乎反不生不生而学学且困于是乎反不安不安而利利且勉蚤夜以图若求亡子而急君父也者以吾不幸而不能如仁智百姓之各任其天也而方于彼既多不生不安之意以吾又幸而知百姓仁智之不克尽其天也而反诸巳又有不容丝亳不生丝亳不安之责以是为不知巳诟厉而彼不知者观其外若亦皇皇以为多事也叮岂获巳哉易曰不习旡不利蘓子传曰习而后利则利止子所习者矣天下莫不恶难而就易无必生安之志自无肯困勉之功论知行者接踵而起莫不以为道在是也可使由不可使知者民也而岂士哉呜呼君于遵道而行耳知德者鲜矣   ○心存无尽性之理论   知性者实鲜也知性则于学问之道庶乎有入而因而观古今来圣贤之说或同或异或与或夺皆有以悉其意之所指而洞然一无所疑矣古昔圣贤立言皆出于不得巳其不得巳者何也以为吾幸而能然。而天下人莫能知其然也即不能尽知其然而天不丧道宜有一二英灵者与于此也或不获遇焉而吾乌从喻之则不得不托之书托之书而始假名立字以曲畅其意而后之起者不自量其浅深小大随其所见而遂相与展转辩析于名字之间其言有至有不至而听之者有惑有不惑不惑者无几惑之而以自误相寻以入于断港荒径而莫自返者比比是也儒者之论莫要于心性而横□则云心存无尽性之理抑若心与性截然为二物者诚二物也则取人细瞩。与反身自考应得析而白之如是者心如是者性今耳视目听于此也欲将以何为心以何为性也哉即以为此中荒忽未易指示庆天下聪明静巧者宜必了了而吾以为必无是理也一人耳区分而缕析之可以千百其处而所以灵于万物而为人者决无从截然二域也即以为今日众人所用者心耳达于圣神而性见焉则是今日众人竟可以谓之无性也且也圣神无一朝而达焉者也不知其达而未遽达之时此一物之为心者几何分其为性者又几何分也哉今以是说之不通也而又以为非二物也非二则横渠之说又将谬矣且古之二而言之者多也何独横渠也哉呜呼此名字之惑人也孔子之所以欲无言而庖羲氏之所以画象也易逆数也圣人以此洗心退藏于密故圣学有退而无进退者逆也世之学者发虑出言莫不在六十四卦中即推入至精以为居然太极也而不知其入六十四卦之中巳久终其身在六十四卦之中而究竟无一画之获不知逆之故也今夫圣贤曷为与人言性也纲纪伦物莫不精密以是为足以教天下矣而必与之言性焉逆之至也其意以为天下之能与于斯者诚寡也千万人而不一见一人焉而能之一逆而未始有一画之中此六十四者一旦灿然于前而惟其所用而且以教天下之咸用而不得巳以语人曰此性也生之谓性天下万世以其出于告子之言而不谓然也不知此非告子之言也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以下诸生字皆言性者也告子知有生而不知其成也以是见屈于孟子自此生之自此成之故曰诚者天之道物之终始而易亦曰成之者性也性之说大畧具此矣人之生也莫不日逐于生而莫能反其所自生不知所自生者之无穷而生之有限夫是以趋而日速于死天地大德曰生圣人欲生天下而无从也故敎之反其所自生以自成焉而无逮于死木之有根而水之有源也以其生生也有易名焉而以为妙物而不物于物也有神名焉诸所名状不一而足而神之一字则易所言之最□者也周子曰动而无静静而无动物也动而无动静而无静神也动而无动静而无静非不动不静也繇斯以谭人之相为隐现者物与神焉耳孟子第人所造而极之圣不可知始谓神焉神亦性号也继之者善彼可欲之谓善又何其与神者若是悬绝历数阶而始至也书曰圣罔念作狂狂克念作圣葢必极而论之彼众人非其无神而圣人尚不能无物必真无物焉而始谓神也以是为尽性之至焉耳故其初也入神而其既也穷神故吾谓天下之言学也则性而巳矣性斯神此外皆物也物存而神隐即张子所谓心亦物也张子有言曰知象者心存象之心亦象而巳谓之心可乎故学者大患惟不知性也知性则妙物而不物无一物而非性无复所容其心不然并其所谓神者亦物矣又何心之足云哉故曰名字之惑人也名字不必问而要识圣人之大指在敎天下以逆而无顺而忘其所自生如臣子之于君父焉巳天下皆知顺而不知逆故慈之一脉盛行人间而反而孝其亲者则希爵禄之班于臣下者无日而缺而尽忠以事其上者寥寥也日挟此以翕受万物而曾不一反念焉而皇皇乎终日自以为不足此亦无君父之至矣而哓哓曰此性命之学拱手而让之方外之士呜呼学之衰也而天下不知性命性命之旁见杂出也而天下于是亦无忠孝天下之生久矣我亦欲正人心心其可无存乎   ○一人元良万邦以贞论 【 馆课】   无天下万世之深情者不可以与深言天下之事故未甞虑之以为虑之而不必获未甞为之以为为之而或难成呜呼天地虽大固无如人何也天地生人而与人以心心固其虑焉为焉者也故有天下万世之深情者必不听其命于天地而以为天下之事存乎其人天地生人而与人以心非必尽人心而皆能有所虑有所为也君子以为此宇宙之事所当为者亦无几何耳乌用举一世而皆用其心以有虑有为必举一世而皆用其心以有虑有为此乱之征也天下有能虑者能虑则莫敢不毕其虑有能为者能为则莫敢不致其为若是而虑亦不必无遗谋为不必无遗力起而视天下而巳无不获之事无不成之功用人心之半而可以收事功之全岂异人任哉而古今圣贤恒怀能抱具多不能展至郁郁焉老死而竟不得志者葢其可能者人也其不可者天也所谓天者何非天也亦人也所谓人则非众人之人而一人之人也故曰一人元良万邦以贞明乎此一人者虑天下始不得不毕其虑此一人为天下始不得不致其为又明乎此一人者以不虑虑天下始虑以不为为天下始为天下以其智力为一人虑为一人为而后不暇分误其智力以私虑私为以开天下之乱萌故万邦之大而以为一人虑之为之而无遗计此万不获不成之理也而以一虑钩众虑一为致众为则此一人者可以治定功成而尚冲然其有余夫此一人者岂甞自以为一人而外以万邦为万邦也哉其静而虑之而见邦虽万而情形曲折莫不灿然如其指掌之上其作而为之而不令而从不言而喻亦莫不如臂指之使而呼吸之应也则元良之至也元良者未甞有万邦而但止有一人以一人运万邦若几几乎其难之也以一人运一人如取如携耳亦奚有哉是故万邦多难莫不谓可忧而有识者或否及其无事莫不嘻嘻相庆而有识者又否若曰是奚足忧喜哉丈夫关情在此一人耳得此一人吾于万邦何有失此一人吾于万邦又何有天怀万邦则必为万邦生一人则又为此一人焉生一二人以成之一人者既生成此一人者之一二人又生乎其间则自兹以往天下事固确确乎其在人矣如此而尚待天待天亦何时巳哉伊尹之于太甲亦直以其身试诛灭之地所谓事过言之尚欲心悸者而尹恬行之岂不以为此一人者如不幸而不元良则虽以予久在斯位固无如此万邦何也与其在此而无如万邦何也其于死庸愈乎毋宁为之而幸其一悟焉呜呼古之君子亦直其贞万邦之念有不可解于心者耳死生且不避宠利安足道且非特然也及君之身而巳千秋万岁而后其不可知者乎事事不敢诿之于天而必尽人力之所可至故古者所以保傅太子之道至备也至自为赤子之时而敎巳行夫敎行于赤子之时不已急乎而以为不可不豫不可不蚤恐入世深而元良之性渐易其反之也日难故若不可旦夕待者况乎其后也又况乎其后巳得天下而操之而但以其天成之聪睿自虑自为而前后左右举一无可恃者哉噫何其视一人元良之若是乎不急也真有贞万邦之心则必致力乎元良一人之术元良之道虽□亶者不可以坐而进而亦不以有初为可恃若殷宗之初服与唐明之末年岂可不深为计虑而豫为不必然之寒心哉   ○政在养民论 【 馆课】   为政不法三代以上终苟道也岂以三代而下为遂无能为政也哉古昔圣王所以立政之意与所以施政之要初无杳渺不易见之处而后世多以其急功就利之心乖张用之而或丧其本指以为贵者作令而贱者奉行天下幸得旦夕无事不至鼎沸縻烂而莫可救止以是为足以毕吾人上之事巳若夫厚下安宅之语初不屑问至于一夫不获则曰时予之辜一似圣贤罔为大言言之亦未必能行者噫何古人愚钝而今明敏练达者之若是多也人心丧而不复士之考古镜今自命远识者其亦鲜知有生民之在念矣下焉者无论夫政在养民此为政大指也如此则善不如此则稗此自古今来引绳墨中事情之语无择时之危平而莫不凖焉者也今夫民亦瞑焉尔然而天地之所至贵也以言乎耕纴则百物之所从出也以言乎勤力则王公大人之所服而役也非是则虽天地之神灵固不能以雨粟而涌帛而自后王君公以至大夫师长虽神圣英武要无所行其威令此亦天下之至显著也而近俗多澷不寘念则以三代而下自秦隋民变而外大都内以戚宦外以夷狄中以兵伍不知此数者之甞以民始以民终也以为此数者之害而民无与焉且民亦何能为愚者自农巧者自工黠者自贾文者自昂首而取官禄其豪徤舞智者近则聚山泽远则走胡越不则亦作奸射利于簿书上下之间所谓舍血之虫莫不能各以其力自求饮食无所需养而乘轩戴弁者栩栩然未见其一旦之有以加于我也亦复何求呜呼何其不察也天下惟无事也无事而优游论议幸得以徐审利害之所在大施焉而不必见其赫赫之功万一不虞而吾持之以中坚可不大毙而天下尚在吾股掌之上吾得而嚅沬沦溉之岂不愈于欲养民而莫予听之日哉夫至上焉者养民而尚莫之听也谓吾民何一旦至是固不知其繇来非朝夕也所为目视斯民而殊觉其无所需吾养且视当日急务诚有急于养吾民者焉而未暇从事区区也昔王之于天下也天下之田庐洫畔与丁壮老弱莫不数计周知在其胸中而因为经营区畵不啻家人民生斯日无死生不测之忧既无甚贫甚富之民相耀以乱其心而亦无偏安偏危之处奔歨以竭其费此法之盛也法盛而不可复可不必言其法而奈何以并不师其意井田万不可畵也曷不畵于籍而无徒畵于地畵于暴官污吏而因以畵于强宗豪右兵农万不可合也曷为不耕矣而且宥之不战视人游食矣而又视人坐食设为庠序学校以敎忠孝而非以道势利也懋迁有无化居以阜财求而非以长侈荡也古今养民大端不越乎此此之得所以用则足以事则简以攻则克以守则固且无谓天之立君本为民耳恐昧大道者以为迂也信若是是亦何求弗得哉故甞论后世之为政也大要在取民而巳税租不足虽劳心抚字率不得为良吏耕敛之省补助之道吾见其无冀已且古之所为牖民孔易也而今皇乎日以不足大要为政以求胜其民而巳情之相棘有若敌雠智之相攻确乎营壁家修长者人多君子吾见其无几巳诗曰去其螟螣及其蟊贼田祖有神秉?炎火语曰养马者斥其非类无令败羣言害□者不去则民未可养耳秦为无道其生民也陿隘其使民也酷烈后世之言莫不以秦为鉴顾实以秦为师令秦当日尚稍延世以为后法生民其几无类矣乎   ○积贮天下之大命论   长国家者无自为封殖之意而计深思远则不得使仓卒之际有旦夕不应之事非天子之患贫而宰制天下者之不可以失大权之归也书曰惟辟作威作福此天子二权也而权不二出天地之大德曰生天为民立君而民亦相与安焉无或有畔思岂唯是兢兢焉惧或威之以此一人者实能缓急而皆有以生我福莫大于生如此则生不如此则将有不克生者焉不克生而威固巳甚矣是故二权之所在惟一权也古帝王之所以必得志于天下则此一权在其掌焉耳因此念汉人积贮大命之言诚旨哉其言之也今夫民天惟食焉固矣有虞之咨十二牧曰食哉惟时耳命官之中末甞言国用也至于周而始见有会计国用之官顾后世所为大农水衡自长以迨若属穷年以计出入为事者在当时则止于掌邦敎时地利而止矣管敬仲古之才人也曰积于不涸之仓藏于不竭之府此其言殆亦有惩于所为府若仓者也世所为府若仓无不涸不竭者也奈何如所云云虽然天下事固未易以一二言尽也昔之论财固有恶其聚者矣为其聚之而散民也固有欲其行如流水者矣为其流之而仍为我生焉今不达是意而反以浮淫之蠧加之功实之上不能聚而并不能收使之流而不能使之止则天下之民其于我也且若浮萍断梗之适逢于江汉之上靡靡焉无所归命嚣焉而起而且莫之能操也呜呼三代而后斯民之各谋其生而不藉上人区会经营之力也久矣虽实践其土而且居然以为巳田也虽实食其毛而且晏然以为巳耕也頼天之灵得以无事其于君上何有焉迨至灾凶流行艹衣木食犹不自活鬻粜之地或闭或腾而有人焉或赡之于流离困殍之中灌输有道而富商大贾亦不得牟其大利而乃昭然见上之有以存我也此道之衰也而亦有不能不然者矣又有甚焉平时追呼课责所不能平亦谓极矣一朝有急而帑无所取于所谓不加赋而国用足者未之或能也而又不能坐而待尽而民又于是重不堪也故三代之民如子也汉之民尚如牛羊焉后之民真如仇矣易曰临观之义或与或求故君者所求也非求人者也民者所与也非与人者也独奈何使民之日见其君之我求而未甞见其一我与也审如是彼亦安往而不获自全其命而惟上之躭躭也哉是故智谋之士常大其心胸以观斯世之变而亟亟乎积贮之是忧也以为如是则下常有以得上之与而不得局于不费之羙上之人有事亦竟可以无求而不必审于定交之劳未甞使民饥以死断不逼之踉跄以求生其用命我得布所积而之于生其不用命我亦得以用所积而之于死其用命而得我以之生也积贮之效效于医乐其不用命而亦繇我以死也积贮之铦铦于斧钺据敖仓之粟以争天下而后就绪帝王以此有机散洛色之仓以食乱民而不知惜小人缘是无识繇斯而谭讵不然哉独所谓积贮当有道焉隋炀唐德又何说也汉初按秦之弊作业剧而财匮故一时忧国者寒心谓汉之为汉几四十年公私之积犹可哀痛岂与国暦休长历十余世数百年承富庶之余而甘漏泽者同日语哉三年九年之蓄古有言之者故积贮之道若晁之入边粟耿之常平仓吾深取焉唐有刘晏殆真善心计者顾其道以养人为本此之不慎则如勿积慎之哉   ○大器犹规矩准绳论 【 馆课】   天下大物也非大人不能以有为非大人不可以有为大人者以天下为一家中国为一人万世为一时者也人情之生于世也莫不自爱重其身苟不能安心以待造物者之生我死我而期有存留于天地也其于身莫不欲有成而于世莫不求有用夫必成其身以有用于世此豪杰之所以独异于众人而不知此但求成其身以有用于世之心亦即众人之所以无頼于豪杰及其既成既用而此一豪杰者之所成所用随与之俱尽初无复有可以存留于天地之间其相与咨嗟低回以望为不可及者亦初不过一二众人焉而巳夫得于天者材也作而成之以达于用斯为器等而□之虽农工贾役不坐食于世皆不得谓之无所成就而适用而上焉者非其经纶达乎天德即智名勇功冠绝一时不足独异者何也则固甘以其身自为一器而末能为千万器之所从出也夫自不必为器而特以之为千万器所从出故虽不器而不得不名之曰大器大则大矣而必不能不名之为器何也彼虽无成心而卒未始不有所成虽无用心而卒未始不有所用惟无成心惟无用心也而始天下无可成不可成可用不可用莫不于此受成受用而其成与用是以独大是故规矩凖绳之为物也不特无方圆平直之器而其身亦未甞有方圆平直之形而天下之物非受方圆平直不可以为器非受规矩凖绳则必不可以得方圆平直以是方器大者之不欲戋戋而乃以大有造于天下后世也亦庶几其似焉耳吾观古者大圣人之用心也至于一夫不获若巳纳之沟中而其计深虑远也则虑所终而稽所敝若是是安得笼取一切而为方隅旦夕之计而遂可以快心满志者哉而吾观管敬仲之治齐也其取予轻重上下出入之际大要倾夺邻国奔使天下以为一齐愚惑黔首以利国家而巳而其于桓公也诸夷狄禽兽之行备极大恶而且以为非其至也身朝没而齐巳夕乱也若是是可以法天下而传后世者哉夫幸而为齐可以倾夺天下使仲得天下而为之当复何所倾夺是亦立穷之道也虽曰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袵吾未见被发左袵者之所为犹有加于齐桓公之所为也故仲当日之所以自成而有用于世者实不过功名富贵之间而孟子曰功烈如彼其卑言功烈巳无足言矣不必略其功烈而更求其心法也出功烈者即心法也即所谓器焉耳如是心即如是功乌有功无可议而复又从而苛议其心者哉故仲之小大要即其迁就昏淫之君成就一日之功以成富贵而无有乎天下万世之虑亦非谓其但能治人而不能自治也使真能治人矣又何用自治仲亦有仲之自治但仲之所以治人亦即如其所以自治者而止耳均之不大也均之以目为器而不可以为千万器所从出也故曰大器犹规矩凖绳此笃论也而曰先自治而后治人夫先自治后治人此特为未成器者言可耳以语于大器不亦谬乎惟此义不明而后世曲学小儒以此自藏曰吾未暇治人吾先自治云耳而见小急功艳视管晏者自度其学尚戞戞其难之也则谓功烈宁复有过此者至谓孟子言不足信以为区区井田学较之论岂足以胜内政不知孟夫子所以度越诸书者正在井田学较二论但略言之而不必详譬之老工大匠挟其规矩凖绳莫有知者偶一指设以见大意而不知者以为不若运斤小斵者之可以苟且朝造而暮鬻也呜呼王如用予则岂徒齐民安天下之民举安又曰圣人复起必从吾言所谓规矩凖绳殆若斯矣自当时即为迂阔而又岂千万世之公孙丑淳于髠所能测识者哉   ○孔子称伯夷叔齐而不及伊尹太公孟子甞称之至论百世之师独推夷惠而不及尹其旨何如 【 馆课】   孔子之称伯夷叔齐也以其逸民也逸云者世论之所遗逸而鲜有及之者也世论之所不及故圣人及之其所公及焉者则亦不必及矣称伯夷叔齐之意即其所以不及伊尹太公之意也孟子之有时乎及之也孟子之时也其及之者一时之意也其不及之也则与孔子同百世之心也生请究竟其说生以为天下之难治世变之日趋而下也莫不起于人人怀急功就利之心而无复知有正谊明道之意豪杰起而为其事聪明有学术者见而倡其说以为如此者之可慕也天下之人不知其所以然之故而先慕其所以不必然之事未必能其事而先以败其心败其心而事烈日巳卑而愈无能为至于极败而尚不知悔其所从起著书立言者之以学术杀人至于此甚而圣贤之所鳃鳃而忧焉者也圣贤忧之故言则必虑其所终而行则必稽其所敝夫圣贤之不得已而有言岂若后世浮薄者之为偶有见于一说则勃不自禁哓哓焉以自明其有知焉者乎使圣贤为自明而言也则且有不胜言者焉彼其胸中岂有既哉圣贤之有言皆以为人者也圣人而非为人也则亦可以冥然而一无所称也惟为人也故言出则必有頼焉而亦不得多而旁及甞论春秋之世何以弒父与君者之累累而莫之止也以为武王固身为之也汤虽得天下于夏顾其于桀也放之耳既而曰有惭德焉而武王无是若武王以是为当然者而未有过也至于纣死数十年矣而为一时反侧而犹累累若是多事也武王既自以为当然天下后世孰不见其君父之有罪而以为当然而效武王而为之哉伊尹之取夏武文不如太公之暴其得天下而所以治啇也文又不至若周公之委曲繁重以至于不可收拾故啇之后世于周为盛而君父之义亦不大斁太公既劝其君以力取天下周公赧乎有弗安于心而欲密为文法以防其败而不知乱贼之源巳开于天下之心非区区文法之所可縻呜呼虑不及远以为苟可以定一时之乱耳彼伯夷叔齐者之功岂不千古为烈哉然则伯夷叔齐者圣人所欲亟称者也彼伊尹太公者之事若其可以无传于世则圣人固以为无传而使天下后世绝不复知宇宙间曾有是事焉其亦善也况从而称之哉圣人之称人也则亦有多说矣称是人也而使天下后世因斯识忠孝之大义焉称是人也而使天下后世无贵贱生死以为苟可以遂其仁义之志则不必得时行道而后大焉不必存活永年而长有生气焉而又使天下后世无知愚强弱闻是人也而以为宇宙丈夫作事高高深深尚有若此其甚者而吾独奈何卑且近者之尚不能而遂因而振起焉以是为大块之噫气薄沸万物之滞而疏其邪以达于正以是为人心之仪型使人望之以为不可及而又不敢不勉也故称其风而曰师夫称其风而曰师则孰有如伯夷叔齐之□彰明较著者哉虽然圣人于是乎又有忧也天下之人多愚知其一说而不知其又有一说也刻则效之而其廉或弗如亢则效之而其仁或弗如特立独行则效之而其忠孝又或弗如天下之人以其似存夷齐之短而莫知其真失夷齐之长敎于是不立于是又特着一人焉以救之其不得志同其廉同其仁同其忠孝又同而独其气性之所往又若翩翩乎其相反也者而使天下又遂因是以见夷齐精神真至之所存初不系于拘局刻薄之迹而乃以长善而救失而师道大定或凯或凉而所以利頼万物者未始有异也此桺下之所以并着也若夫伊尹太公也者孟子有不得不一称者焉所谓中国授室养弟子万锺使诸大夫国人皆有所矜式者固当时君臣所以处孟子而以孟子为无能为之人也徒说仁义而巳孟子至为之道汤武称伊吕而尚莫之能信也况置而弗称乎此易明者也若夫较量圣人以发明孔子独尹与夷惠并着而太公尚不能与焉若是乎太公尤不必称者矣故略定一时若太公者可为天下父定不可为百世师可以为文王之师而不可以为百世常人之师伊尹虽自以先知先觉自任先知先觉者师也而孟子弗与之百世也亦岂不以其事为不可训也哉故其为业也辟之于天则雷霆而巳风行乎四时而雷则用之止以半岁此亦足以观矣   ○救荒弭盗议 【 馆课】   盗贼之祸烈于夷狄自古而然而又当夷狄内讧之日天下已大病无可议者、非无可议以为天下可议者不在盗贼也天下之可议者莫如今日之可以不为盗贼而其实甚于盗贼与可以为盗贼而目前尚未为盗贼之人盗之起也不一其途有饥寒而为之者、有狃于骄淫而为之者有负材气郁郁不得志好乱乐祸而为之者此四者盗之所起也知盗所繇起则得盗所繇弭彼原非无故而起则亦岂无故而弭哉弭之则必令天下无饥寒无骄淫无不得志而好乱乐祸而此数者其可以拱揖俯仰论议户庭之间今日一部覆明日一令甲而使遂晏然以免也抑更有道焉为天下所公见明知而特韪而莫之敢议即议焉而莫有能行者乎愚以为天下虽大分域而治合则天子分则县官耳天子之下县官之上自宰执逓而至于郡守不过多方区置奉天子威令逓为钳维要使县令必为斯民利而无害焉则巳矣今也不然举世躭躭然共视县令如商贾居积之肆居是位者亦遂以廉洁爱民为迂阔难行之事一日而成进士遽膺民社之任而尚愀然不乐数岁一迁而岌岌乎其不可待平心静气而细观之上自宰执而下至郡守若而人若终日多方区置惟恐县令之廉洁爱民则举朝嗷嗷无所得食者县令虽欲念民饥寒闲民骄淫复何暇竟亦何禆至如边将扞外与县令治内者等非力能浚削内供亦不可以安其位必不欲驱豪武之人少泄其戾气于外而留之乘间以发以今度之虽旦夕未有大变而不及 圣天子求治之日同心合力力为救正诚恐天下事有不忍言者谓可以患贻后人也哉救荒有策其大要不出捐仓劝借和籴而巳有良有司随时随地可以为计然不终日之事未及乎久安长治之道也食毕则复相聚为盗且盗无不获又谁索缕粒于富豪吏胥之手乎故愚以为 庙堂之上无力责天下之县令使必廉洁爱民以不罔其上而反煦煦兢兢欲为画计计划愈行民愈困盗愈增耳又何议乎又何议乎   ○举边才足兵饷议 【 馆课】   边才之希见也以事边者之不必尽才也兵饷之时告匮也以饷之不必尽以食兵兵之不必尽任饷也虽然天下方大病病之所在非一端也病非一端救其一则且伤其一焉无所不病则亦无所不救何道乎其可以无所不救也愚以为古今未有一时焉而遂可以无所不救之道也善救者得其机次第焉而已矣今边才与兵饷二事也议二事则此二事者亦遂有后先焉孰先先边才也今兵之不宜取足于募饷之不宜取足于征有其耗之者故莫不奋臂而言曰清之不清则永不得也或又曰清之难夫清之是也以为如是以清之而遂清矣则愚又恐其不能得也故清之亦诚难虽然亦难耳岂遂不可为也哉所以难焉者则无边才故也古之握兵者可以一夜之间坑数万人而若无有今欲汰数人而恒恐其一旦哄然而起戕主帅之命大兵者所谓聚不义之人持不仁之器而敎之以杀人之事惟恒试之战而能者日以见不能者日以诎故贤甞居上而不肖甞居下故兵事之治也其主帅之才实压大将其大将实压其褊裨其褊裨以下实以次压其士卒以大才令其小才以才令不才大要能为乱者逓而上焉以次在吾掌握之中而皆得所而乐为吾用余无所用者虽尽取而杀之何乱之敢生而又况其仅汰之已也汰之而尚有以用其无用者乎夫边危地也而今之欲得边将者若有所利焉岂真奋不顾身思得一当以报国家而遂破家荡产以求之故边庭之上下相临也亦适相遭耳莫不相与求衣食之人也强有力者不必上上者不必强有力羁縻于旦夕之间以幸无事如奉骄且顽之子而莫敢动其纤毫故曰清之难也则无边才故也天下大矣何以无才非无才也居今之世未可以有一才焉即谓才也非全才焉不能免即全才矣有可以折冲御侮之才而无以要誉固交之才犹不免也所取乎边才者取其能办边事焉而遂已矣国家之事庶且多即不有他干尚无求也有一长焉即所谓智信仁勇严者或不能必尽也况又从而求其要誉固交者乎非要誉固交者不得而折冲御侮之才多不足以要誉固交而才又于是尽矣唯是能要誉固交者即不有折冲御侮之才而又能使人号为有才顾其才在要誉固交矣又以何者折冲御侮乎故甞思今天下之大病莫病于言路之太多而不择言太轻而立言之心太巧职方文□天下文武所从出也此两司者莫能自为政也卿相大僚也奉行其风旨惟谨耳牧宰守令近民者也日夜求免其锋铦而后可以有济于私耳况边吏边吏即不尽以饷饷兵要非尽以润槖也若是者几于竭天下之财力以奉之矣今言路且百余人岂谓百余人者绝无大丈夫处其间顾所谓大丈夫者仪衍多而孟轲希矣古者竭天下之财力以奉一人而尚以为未足也今竭天下之财力以奉百人若之何其不贫若之何其望天下之屏心一虑以归于正而以其才为国用也呜呼天下何但思边才之急何但虑兵饷之乏也大刑用甲兵小刑用力锯鞭朴今边不能以甲兵挫虏而内之能以刀锯鞭朴挫其民者天下皆是也吾不知其才焉否也兵聚如林而日患寡饷出如泉而日告饥而内之从事田亩者未甞有为其流离饥寒计也吾不知其足焉否也直谓民无如我何耳噫又安知其一旦不更猛于 而烈于兵乎   ○澹泊宁静解 【 馆课】   天实生才而以为可学而至学而后知古人之言不我欺也学焉而不知其要学焉而容有不至者矣不自以为不知要而以为学咎呜呼天下之无才则自兹始矣三代而下如诸葛武侯号为王佐之才而后之儒者或以为天资自美不得列于闻道此一时激射之语非笃论也澹泊宁静之说前此闻有言之者顾恒见于武侯之与其子论学如是而学而乃以广其才也曷为乎广其才也世之季而道之微也吾伤天下之不知学而犹幸天下人心之喜有才幸其喜有才矣而复私慨其潋艳张皇莫能致其学力以深入于无才可用之地而成古今之真才也才也者人所立于天地之间而与为三者也自有宇宙以来得此则治失此则乱故唯元恺在尧舜之世初不过称为才子而济恶亦秪谓之不才世之学者诚莫能精心以求自发其才之为亟亟也诚精心以求虽欲不澹泊宁静亦焉可得哉澹泊宁静者所为致其学力以深入无才可用之地也曷为乎深入于无才可用之地也今夫明敏捷给游刃而批窽却一日而致千里此人情所公愿而亦斯世所急须也然生而能者或能之而不必凖凖矣而不无弊其不能者或勉强之而适以昏钝察见渊鱼而尚有不祥车坚马骏而尚有策其必败者也况其下焉者哉君子以为其求明是也其所明之处非也明不于志则持铜以索照也其必远是也其必远之法非也远非所致则空步以逐日也火在天上则可以遏恶扬善而顺天休命矣乘六龙以御天则可以自强而不息矣大圣人十有五而志于学羣弟子侍坐而常廸之言志也此古人隐居之所求也而特无如其不明也全躯保妻子之计知不足以千里万里旦暮可见之功知不可以一世万世无远虑则必有近忧也而特无如其不致也不能是者无大过其患总坐于不能澹泊而宁静澹泊宁静无奇耳其功即以明志致远而成天下之奇才天下固鲜有能真知澹泊宁静四字也实能澹泊矣始豁然知澹泊之可以明志也实能宁静矣始豁然知宁静之可以致于远也天下无一物能入吾之心无一物入吾之心而后有一不可解之心昭焉现前真可以入汤赴火救天下而不悔天下无一物能动吾之气无一物动吾之气而后有不可遏之气沛然流行可以撼山裂石动天地而有余而或以为山泽逸叟乡里端人于世亦似无求于物亦能无嚣者呜呼圣人不甞言之与士而怀居不足以为士矣生斯世也为斯世也德之贼耳彼方挟其泉石烟霞之癖不能稍自舍断而恒以其区区之忠信廉洁横乱胸中真所谓择害莫若轻择利莫若重者耳又乌能澹泊宁静也哉如此则又何惑乎其可足以明志而致远也学之不明则千古之眼不开故尚论千古多以其人而低昂其言虽孔孟亦置轩轾其间嘻孰知武侯斯言之笃至而不可易也今世抢攘危难之事其易见者莫要于战虽圣人慎之而要其大得力不过两语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而巳若者非宁静澹泊乎其它则复何说盖曾致力于此而见其故于日澹静之而不足一日营乱之而有余者此物也顾得其道则千日营乱之而非多一日澹静之而亦非少矣存乎其人耳高之即以至于伊吕而其下亦不失为人用提匹夫而立跻之圣域即以截末俗而还之三五取之四字而未有不足者也待文王而后兴者凡民也圣人作矣而尚不从事岂夫也哉   ○比九五泰九二说 【 己巳】   易道先中而后正贵阳而贱阴易之为书也夺天地之权以与人者也夫夺天地之权以与人而鳃鳃然必程量之于中正较合之以阴阳则人之能为者寡矣故易之道刚中为大易之刚中正履天位而上下环而应之莫一与并者莫如比焉巳乾坤之后历屯蒙需讼师而始一朝得此大定也此君道之始隆也飞龙而后一位而巳故其辞平其象远其意亦类于圣人作万物覩而几几乎上治虽然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丘未之逮也而有志焉自吾夫子葢仅有志耳而且未之逮也及其隐也而后禹汤文武周公繇此其选焉然则比之九五所谓可知其意可志其道而不可以为其事者也且也为之于乱夷难靖之初则利害相半有如汉文焉为之于麤夷略定之时则得少失多有如宋仁焉效之于国事日深之后则汉元唐文莫之救已且也君犹天焉一受于天可成而不可变可以左右而不可以拂其所不欲故吾以为今日之所当说者繇前则莫如师之二在师中以救人也比则吉矣同人之六二曰同人于宗吝曷为乎其吝也同人于宗所谓不亡其朋待舟楫以涉大川而无力冯河沾沾自是而莫知所遗之多也安得不吝哉中且正者反以吝中不必正者且光大而多吉亨无咎是以见刚中之贵也故曰吾未见刚者故曰允执其中邑人不诫上使中也位虽正中而及其使人也且以中中之时义大矣哉是故刚以行之可以师可以大有可以泰   ○玉堂读书   一床寂寂向云边夙夜 君恩惭负 天讵恋虫鱼矜入室分思鸿骏起原泉大风何道追三五容照斯时逄半千静念古今宵欲舞陶甄况复 圣人前   ○恭遇 圣驾郊祀   铃鸡呼应出 金轩黄气属天烛在田七日见心道自复万年受祜履其旋泽宫未选随朱节清署遥思望紫烟尚令百神今受职云何 当宁叹无贤   ○御河春水   天回日近朔风收力划寒氷坚复流清托沧浪濯众緌气开泾渭来千艘大田沟上思民析亘塞堑头念士搜安得奉宣 圣泽者尽从 宫阙达荒畴   ○赋得我爱夏日长   瞩后瞻前亿万年我生今日戴 明天无缘夙夜勤王事有意居诸惜旧编未审一时谁传召忍教千古羡高宣即今永日犹难给急为四方待棰鞭   ○大捷志喜   普欢 圣德迈唐虞丹浦青丘何所需大业欲开东北角偏师先靖西南隅狡狐失魄甘离穴逋虎思啖不负嵎岂念 天诛稽日月突如兵力在斯须九年膏血疲三省一日鼓征畅八区折首歼魁略尽矣呼雏释丑复何如愿言 天子早传檄将士无劳更执殳   ○金台行   相马不当考骊黄惟曰其神良买马不暇问死生亦日其类贞骨亦骏骨以骏收不骏虽生吾何求世人欲速见小利但信凡马堪衔辔取而驾之任驰驱驰驱前路立颠踬伙大乾坤定多才求之弗得致之来骐骥不来驽虺隤鞭挝辔首奚益哉即今谁识良与骀所愿涓人眼早开燕昭燕舟同发愤先何得势后何灾   ○赋得拊髀思颇牧   邹吏道巳杂买官牧牛羊爵禄离武功买官入疆场壮士负材气百战褁千疮大杰观时务隐身自回翔天子难得见当路重篚筐莫有念乱人覆谓将才荒孰肯蹈死地反倾橐中装孰敢掷平生付人论短长卫霍绝大漠汉廷无鼓簧惟愿天子出停车式螳蜋郭开言一入廉李气不苍谏罢随付节古今快冯唐谁秉国成者捜才应多方 明主可忠言何哉尚括囊   ○梦赉良弼   明王寔间出佐命讵难求不信尧舜日山下有巢由大武克鬼方济川待楫舟精诚动天地莫预人鬼谋王言尚可代帝心岂其悠知道通昼夜寝寐若为搜且暮方一遇未获自百忧审象得其真反觉佥议浮引心缅古史叹时去不留养士隆且久岂无版筑俦   ○桑昂儿歌 【 乐府有序】   桑昂儿者 中降夷为我守兴平敢战有功军中壮之之可歌也   胡儿七岁能骑射思射汉月薄汉化中国由来贱勇力文法严明烟不熄 天子威德轶汉秦欲显卜式风臣民万里微功无敢隐百年边气从此新更有绝异奋  忠节何必尽华人愿为貔虎出自穴反逐犬羊洒其血仓厕之鼠何常哉顾所自处天壤别令我今羡桑昂儿重慨异时中行说君不见今时大将稀曾见 面或持剑盾杂笔砚宿兵百万频呼饥几人临阵敢死战未灭匈奴无以家表饵欲笑贾长沙仓卒尚将驱市人何知駃騠非骝骅局蹐得官需青蚨不如作贼展眉须自缘国局重生儒中原义侠何时无   卷一终   ●金正希先生文集辑畧目录卷之二   据实奏报疏   和辑忠勇疏   奉命回奏疏   奏缴辞御疏   再请罢斥疏   请使朝鲜疏   入台首疏   入台再疏   告病第二疏   辞谢起补修历疏   辞谢推升驿传疏   初闻题参备陈守御始末疏   见题参后据参陈辩疏   疏   据实奏报疏   和辑忠勇疏   奉命回奏疏   奏缴辞衔疏   再请罢斥疏   请使朝鲜疏   入台首疏   入台再疏   告病第二疏   辞谢起补修历疏   辞谢推升驿传疏   初闻题参备陈守御始末疏   见题参后据参陈辩疏   ○据实奏报疏 【 己巳】   臣以小臣受 皇上眷顾忧天之心竟夕不寐半月以来气血欲尽惟余孤志耿耿欲前自念生存一日即为 皇上竭心力一日臣之所能惟仗区区朴忠鼓无羣策羣力毕归于忠义一路以为 君父用而止自受 简命事事草创措办仓惶始臣信申甫实以甫自造战车火器所向无前与其一往杀敌之气今申甫所募新兵虽务求精壮然给衣装不十日编训未数日旌旗金鼓尚未习也兵部无选锋见与于二十五日送新募未给衣装兵二千于甫甫未收于二十七日复送臣臣以全师皆乌合难用是用踌蹰又申甫系新立一军所需器用种种皆旋取旋办缺一不可臣日夕拮据移文催督难可得办臣惶惧不知所为臣以文臣请缨自以 国家事皆巳事虽军旅非所当与不敢不勉欲集思广谋为 皇上效一臂力至于钱谷会计簿书出入素所未习欲勉不能覩 氛日炽中心如焚日为 国家筹安危大计而心力苦疲于琐细伏望 勑下户部委一司官专理其事伏念臣所不必为而自请者急 君父之忧也于力所不能为欲勉之而终未安者恐悞 君父之事也总督在甫臣于军前置将用人等事悉听甫权衡务令独展其才臣区区之心有欲入告 君父而尚未敢者臣之微能可矢天日惟事 君无欺好贤不倦能鼓人心之忠义毕效力 国家而巳耳势与愿违日惧殒越伏望 圣鉴臣死不朽   ○和辑忠勇疏 【 己巳】   窃惟逊让不遑者文臣之态也刚狠不驯者武夫之病也臣见申甫才荐之 皇上 皇上见其才授之专征至若满桂骁勇能战臣与大同抚臣张宗衡交因知桂才亦素嘉其人今 皇上授之总理臣私谓两才当事事必相济不谓权既并重遂衅起不相下也本月初二夜甫将军至桺营报称乡民惊逃称有  数十骑在乡掳掠被奇兵出营搜捉当获一十二人至次日满桂提称系彼夷丁报到臣臣恐启衅传令释放讫初六日未时甫大军出广宁门据甫初七日塘报称本日  数十骑冲突而来将本职塘报官人蔺国禄丁元杀死百姓齐惊本营当时守备李承勲率家丁齐上复杀死营兵一人众兵齐上活捉五人又守备毛养和活捉一人见在营中目下 正在相持等因又报称本日申时  无数四布本职外营偶东巷数百骑冲突而来差官看时有 一半中国人一半乱箭射入营中我兵堵截不敢以神器相加少顷又数十骑从西南来径冲大营百姓惶乱众兵堵截乡民陈本孝等奋勇斩真夷首级一颗衣服一领互纳一只 箭七枝刀一把为此理合塘报等因又于初八日接申甫揭帖称所获夷人止欲解入又传为文将家丁闻文将者桂部下将也臣闻此不胜忧惶两军不和后每相遇必先相自杀伤万一 闻之为所乘为害匪浅臣欲出为调和而二将皆奉便宜以臣忠诚自信颇能感人而权微不足以服之非 皇上摄以大义其气未易平也又各援兵新兵诸将多有未调伏望 诏令和辑同心恊力以净 氛惟内顺乃能外威臣念之至熟而言之未得其便谨据实奏报惟 圣上裁察   ○奉命回奏疏 【 己巳】   臣本月初十日接邸报该臣奏为据报军情等事奉圣旨金声便谕二将务令辑睦图贼毋得自生猜防致误军机罪责均任新集兵将该部还通行谕饬钦此钦遵臣自受 皇上简命日夜念 皇上威德所以谆谆勉甫者备至今得奉 明旨更反复开谕令一意图 臣随历荒郊驰至满桂营为桂慷慨言 事方殷不可以部曲起衅桂亦是臣言然臣此行周环走二十余里阅一二营壁执途之难民数人问之于衷戚然臣闻 不过万人我不得志于  得为寇之道而我得自困之病也我兵不下数万人法宜探 必趋之道诸将各据险列营首尾相应奇正互用则 难以逞今诸将各统兵数千人不相联络费廪粮则多分以遇敌则又患于少此不善用多者也将不得不任其失策然亦有难乎为将者臣从满营归漏巳二下道过施洪谟营宿申甫营见数营人马当朔风寒苦之际皆露立枕戈卧不得有腾饱之象不战先疲况 以掠刼日饱且乐而我驱此恇弱者与遇难矣然大兵四集费金钱巨万工户二部告办为艰欲使士饱马腾亦又难乎为上者因其难而不思长策则日困一日 不退可忧 退亦可忧四境萧条藩篱破坏兵民疲于外财用竭于内如此用兵不谓之自困不可也惟 皇上与二三大臣蚤图之臣无任激切待 命之至   ○奏缴辞衔疏   臣自伤才术浅短意愿空长值  犯顺 君父焦劳妄慕被发缨冠之义非为人臣子者可以瞻前顾后之时遂不度德量力强受 简任不谓力不从心势与愿违仅显一士区区之节竟无 国家分寸之功臣扪心伤恨痛不欲生不图复荷 圣恩浩荡无涯畧事原心不即加诛感法外之余生欲致身而无地不遑宁处急图自效而罪过既彰分不得复受委任臣滋战栗不敢烦渎臣日夜惶愧如坐芒刺一身无据进退维谷出入忽忽不知所之臣久当奏缴以续查军需并移会各该衙门收取未尽于今本月十八日粗得竣事臣原蒙 钦给参佐练兵防御事务关防一颗敬当奏缴伏望 皇上勑下验收至于臣风宪职衔本为军务权授即幸而有功谢事之后犹不敢当况臣罪丘山岂得腼颜久稽毎一念之置身无地伏望 皇上蚤赐罢斥以肃臣纪若获蒙 圣恩终不加诛或以臣罪在前非功不赎置臣重难之地人所难为者使得尽力鞭棰之下毕命行伍之间臣死不朽或以臣才不堪臣心可原宥过无大冀编臣于氓隶许臣尚得攻苦食淡穷今古事物之变困衡摩厉以期异日桑榆之收庶几余生未为 圣世弃物可以不终负 皇上特达之遇臣自恨不才孤负夙志肝肠摧结憔悴非人痛念 天恩日夜感泣心忧 国事不能奋飞语无伦次伏望 圣鉴臣曷任恐惧待 命之至   ○再请罢斥疏 【 庚午】   伏念臣生平忠孝自矢抗心希古妄许 皇上以弩力驰驱今不幸颠蹶此志孤耿誓死靡变有如腼然在位分不敢默默容容而肝肠空热学术未成才识疏浅无以自效臣虽不敏实耻素餐 主忧之日臣辱臣死臣愚以为当然而知臣莫如 君 皇上矜其愚不忍弃之徒死夙夜思维冀捐躯图报其路无繇而戴 恩愈深愈难苟容自全以縻 君禄虽皇上原之天下未必能尽谅之即天下能谅之而臣寸心断断不能安之仰念 天恩俯顾宪衔进退用舍如临渊谷反复展转五内抽裂神伤气悴不能自存此心此境独痴独苦不得不归命投诚控告 君父伏望 皇上鉴臣至情全臣愚分仍 赐罢斥使臣尚可以仰戴 圣恩存身氓隶之中臣曷任惶悚恳切待 命之至   ○请使朝鲜疏 【 庚午】   臣不才有愿莫遂虚负 皇上知遇 皇上虽鉴原臣臣愈自伤之心念 天恩昼夜感泣欲坚求罢斥草疏屡就值 国事多艰 君父焦劳不忍自弃远离 阙廷欲捐躯图报其路无繇空复戴冠朿带从士大夫之后万非所安夙夜思维冀少效尺寸而臣当有言不信之时事关兵饷又非所敢请度臣力之所能为与今日之所不容缓不必另开事端而于势不无少创于 国家不无少补者在于今日蚤宜乘便联络朝鲜朝鲜与 老寨止隔鸭绿一江今类敢长驱入犯纵横不止无复狼顾之忧自度无敢议其后者以故东江牵制未可一朝而废而东江实全藉朝鲜为居停主不得不蚤为 宣谕然今日谕之又要令朝鲜无所惊疑决宜乘 皇太子 册立颁诏而去今 诏书权宜附其陪臣以往葢未闻警以前议也臣愚以为在于今日有未便者值 警而 大礼之行遽乏特使未免生外夷心 既合朿或复通鲜势益无忌东江数万生灵将反为 用臣不才蒙 皇上宽宥七尺余生久非巳有非当苦难之事以効力 国家不可以竟初志愿乘风破浪捧尺一之 诏涉岛澳之乡宣 朝廷威灵感以至诚动以利害傥得藉手相机与东江相仗图乘 虚纵未敢即言捣穴而振声援以制之 宜有却行狼顾者矣即不然而使朝鲜受臣联络亦无令折而入且臣之往便得毕力尽意遍历诸岛探其虚实询诸将士图上方畧以报 皇上而佐庙算以待能者固区区报主之诚得以稍展而 皇上所?不过一纸纸诏书所必附之以往者也臣无任惶悚待 命之至   ○入台首疏 【 庚午】   臣愧愤之极不意复待罪于此何敢更轻言天下事痛伤生平致力忠孝留心当世既躬逢 圣明特荷知遇一时君臣殊不让古乃举人未效所学竟不适用疑于古道不复可行壮心不甘夙夜思过自知所向未为大谬而阅人未广历事未深动不遂志亦所宜然伏思 皇上圣本天纵言动举错允合古法好学寡欲法祖敬天求贤若渴受言如流较古帝王真无间然谓宜风行草偃本立道生人与天恊功随事集矣而尚兵困于外财匮于内赏未必劝罚未必惩主德日勤风习如故其故何与将人材绝不如心而时事率无可奈何与抑终无道而处于此与愿 皇上更深思其故也臣伏见 皇上昼夜焦劳惟日亲天下之事而实未尝日习天下之人 皇上以不世出之圣兴大有为之业定使天下之人才与不才尽在 皇上胸臆之中即才矣而有所长与有所短皆得一一程量之确然不爽然后斟酌位置惟 皇上之所使而始可执赏罚以随其后此不可以悬断臆度不可以尽得于章疏之中不可以徒参互于外议之异同必 皇上亲自尝试哜啜之而又不可以旦夕之间一二见而足也往者 皇上朝见不辍召对时勤既而问无所□鲜当上意而 皇上亦遂厌之矣臣愚独以为 皇上宜念往者君臣相见之尚未数反复问办之尚未精 皇上所以探讨诸臣者之尚未深切着明而不宜谓相见之为无益也愿 皇上自今定为间日御文华谓宜仿古蚤朝晏罢法其在廷诸臣若诸卿之贰及翰林科道中行评博等官非有系剧事务缠縳其身不得闲暇者宜令轮番入直蚤夜在公而内外官之有专司职业者亦得以不时进见 皇上于官方之情伪得失军民之大利大病并庙堂刑赏举错之用边腹虚实强弱之形皆得进诸臣而考究于堂陛之间而且时询及诸臣之职掌如是而小大咸集上下渐习即微尘无能益山未必遽有大奇伟当 圣意者而诘问既近情伪自露酬对相频材品毕呈日月巳久以 皇上之聪睿诸臣才与不才与其才之所短所长岂复有遁于 圣鉴者哉且夫今日非诚无才也士大夫精华果锐之气莫不相与分驰于爱憎毁誉之地坐消于谈笑偃卧之间夫才之为物不收之使专心致志则不生不迫之使困心衡虑则不达不并之使较长絜大则不见今因是而令诸臣日夕 皇上之前天威日凛天语时闻自惟 皇上之社稷苍生是念无暇复有他思计惟黾勉学问淬励以思一当自非朽败坏烂之入宜莫有忍自废者矣且不特此也作之不休求之不巳天地不闭祖宗有灵 皇上因是而于百千人中定得一二公忠练达不世出之臣焉以佐 皇上知人善任使者小大内外罔不称职 皇上又何求而不得何令而不止哉伏惟 皇上少留意裁察臣请得毕畅所欲言臣不任恳切待 命之至   ○入台再疏   臣虽不才终不敢内负夙志上孤 圣恩思维 国家兴衰治乱之所繇 国事日艰敬陈本务一疏非敢澷为条陈以饰观听实考古证今念之甚熟 皇上欲内顺外威久安长治所当逐事整顿者未易尽数也而非繇臣所言以端其本则大之终无提纲挈领之要密之亦实无批郄导窽之槩 皇上虽赫声濯灵法在必举亦似有令行禁止之意而大势如故人心未回苟且徼幸之情日惟求免任事图功之意迄难真实空劳 皇上宵旰之心终无益于治乱安危之数此愚臣所为拜疏以来斋居不寐再三筹度而愈自信其说之不可易也治安在人今古所知臣谨按古今论人之法未有不以言为大端者即 皇上今在穆清之上所繇以明见万里之外者固大半取裁章奏中即间别有探讨以得人之情伪有不出于人口而达于 圣聪者乎而言有二觌面问答较之于笔墨敷陈其简切尤不可以同日语既无奏牍往覆之烦使君臣相与敝精神以费时日而又得以实察人之真诚于神情出入之间且天下之人未有不反复推究以得其才之短长而遽试之事天下之事亦未有不反复推究以得其至当之归而遽责之行者惟观听不惑考之有据务以光明洞达之意曲尽其是非利害之情自求无不获发无不中无论 皇上圣神文武固当远述尧舜近宪 高皇不屑屑汉唐诸君即考汉唐一二有为之主当时君若臣莫不相与咨询考度共取天下而商畧之人见其可而用事见其可而动未有遽置士大夫于度外厌薄以为不足与谋无可深求而空驱策之以望其奏功者也今世士大夫承平日久习气实深 皇上圣明不幸际此厄运要当密心耐意磨励鼓舞长养裁就以望其有成耳 入内地今兹半年迄无一人为出胜算非诸文武反出  诸头目下非不畏法非不愿通侯之赏繇讲之无素而习之不精也及今讲习图得一当虽曰不豫犹为未晚今事外之人既以成败安危无与己身徒立而习人以优游于不学不思之地而当事之身则目荧耳乱手足匆忙又不暇有可学可思之时惟赖 皇上以神武豁达之用间取此从容暇豫之人以蚤朝晏罢之法而寓日考月试之意庶几其有获焉而或又难于一举是天下之人才无时而出止听命于天之自生天下之难无时而平止听命于天之自定也今庙算渊微圣谟深远愚臣浅薄无片长寸效何能仰窥万 辄敢侈口多言顾静观今日之事与今日之人臣虽愚思 皇上必非以内外诸当事为皆必可赖之人以今日所布置调度为百不失一之算也谓目前固无以易此者毋亦姑静听之以徐观其后耳今日岂可静听之以徐观其后之时哉惟 皇上蚤图之天下幸甚   ○告病第二疏 【 庚午】   臣惟臣子大义笃于匪躬臣虽积病日久不敢一言及病至前六月廿七日突然气塞至昏晕竟夕吐血连日臣力竭难支始敢据实上乞骸骨复蒙 圣旨念臣服官未久臣感激忘生伏枕三旬见城务久旷觉体气暂平不敢即安随勉疾视事不图复以劳烦于本月十一日本症随发而怔忡痰厥更剧于前病苦之状未敢琐陈以??卖 圣览臣惟奉职无状神思短竭于军国苍生大事不能少有禆助何得以一身疾痛长呼 君父之前而臣情势万不获巳念服皇上一日之官则当尽 皇上一日之职今乃以风宪重职司 皇上耳目之寄者为微臣饵药养病苟容窃禄之地有日如岁生气渐短臣之危殒日可俟也臣虽捐弃道路区区一身何足自惜而臣自遭际圣明以来读书学道致身事 君之志自矢必遂不幸苦为才分所限学识所局天不愍念更有病魔縳而困之虽局蹐高天厚地之中尚思仰荷 圣泽得静息身心收召魂魄究所未知增所不能誓于此生要得一当以答 圣明庶生前生后无所复恨、而今身命之忧迫于目前则亦未免有贪恋 圣世不忍徒死之心伏惟 皇上圣明鉴臣非遗忘 君父自便身图之人非真无可奈何定不敢辄??卖 圣听使臣余生宽然幸不遽绝厥命学问方始亦何忍终自废弃至如臣父母衰暮零丁流离床褥念臣无状日夕惊忧知臣无能坐縻国廪愿言一见待以瞑目虽臣至情家不先国使臣可自效亦何敢言于 皇上之前臣曷胜激切待 命之至   ○辞谢起补修历疏 【 癸酉】   臣遭际 圣明拙忠不效不幸负疾乞骸归田叨蒙皇上矜全不即废弃许令首丘得就医药臣归之日泣见老亲恍若隔世北谢 天恩感赐余年虽伏枕一丘报国之忱耿耿不堕至于侥幸痊愈旦夕就官之念则断断不忍起臣之自知甚于人之知臣死不敢假爱恋 君父之心以不胜任之身冐不易穪之职也今辅臣徐光启以修历乏员或传臣病痊漫及疏庸仰荷 俞旨臣闻 命之日心怔若捣臣之父母踧踖忧惶若无所措臣叨归幸生得不陨越安敢上欺 宸聪尚穪危笃如云潦倒床褥间者而神气耗竭实未痊复痰火昡晕不时剧发居平怯思徤忘如石如鹿饵药省虑仅足自存况历数大法古以宿学久竭精思方得就绪今之辅臣诚哉其人至于海内不乏耆儒如臣碌碌疏浅重以结疾素学既不深入思力又难致精顾瞻斯任岂啻负山臣 君恩结念孤志不菀日夜自调静阅今古期以时日深永驯得身强并冀学成敢望 皇上特恩宽以期限臣得踰强仕之岁及服官政之年而后东西南北死生赴之不敢有爱乃今 国事多艰未可辄以一人而开群臣自便之门既不堪任应终废锢臣获 大造曲全臣虽居田亦当■〈扌弃〉此身心学道著述以助 圣化誓于此生随地致力图报少効而后敢死统祈 皇上鉴原臣曷胜恳切请 命之至   ○辞谢推升驿传疏 【 乙亥】   臣以书主幸逄圣作身依日月叨补中秘甫及期年会逆 犯 阙奉 命仓卒 钦授宪衘从事戎行孤臣负移山之愚 皇上简当熊之诚至于谢事之后请斥疏章前后五上而 温纶五加 恩溢常分天下忠义闻风感奋况臣身受而臣□结愈深矢思奋迹拊心自维益耻苟禄此则臣乞骸归田之初志也诚不自意故辅臣徐光启忽腾荐剡遽以臣承乏修历臣病未痊愈学非端门虽职列清要典宪今古人多为臣荣之臣心独不自安伏具疏乞休虽未获允放 明旨业具呈堂官坚恳代题并力求故辅臣徐光启题免臣心勿欺久蒙 鉴在乃今本年正月忽得邸报吏部推臣出补山东驿传道伏念司道虽外吏远离 皇上无复出入 禁闼补过拾遗之任顾兹方面受 皇上崇秩非积日累俸不可得非夙习吏事不轻除授而臣以服官无几月之人今又抱病在藉何所短长而遽获斯职鹈梁之疚愈刺于心切思臣之初志巳邀 皇上鉴原臣之职衘独蒙皇上钦授 皇上不以臣为不肖迭赐 温纶不许辞免臣尚反身问心理病力学攻苦食淡磨厉坚忍未敢就列今铨臣遽又别补义岂得非分朦就臣踽凉孤冷时思古获心若幸而徼 天绩学有成奋身报国此生此身惟 皇上所驱使其于 君父之官敢有择焉不然而蔬水没齿分实甘之臣即不□惜死不敢容容窃位以辱 圣明臣曷任恳切待命之至   ○初闻题参备陈守御始末疏 【 癸未】   臣甫筮仕读书中秘遭  犯 阙痛愤 主忧奉命仓卒从事戎行臣受 皇上特知殊恩虽以病归田而读书学道期得一当以副 皇上奠安天下之心庶几 君臣道合用垂千古日夜磨厉不遑逸安而 君恩未酬父命旋陨去冬闻  深入苫块之中不能奋飞继值闯贼披猖大帅南遁乱贼公行檄文尽冐勤王官兵沿江屠毁渐逼金陵东南震恐望风溃徙蒙抚按檄行郡县各厉防守臣从郡县有司及士大夫之后以为欲抗贼氛先定民志日宣 高皇帝六谕告以入事父母各保井里出事 君上共固封疆之大义与民同命效死勿去臣效空言民有至性闻之无不泣下感奋者不意三月廿四夜忽传婺源县报文称四游击将军之兵自黔入鳯既舍大江孔道又不渡江繇皖陆路直行乃纡回千里涉崇山峻岭繇江西乐平思入婺而到徽州绝无鳯督明文而又适当贼陷蕲黄之后合郡皇皇举疑为贼以为警在徽南一路也至廿五日而徽西祁门县突又有报文称沐国公兵合郡人见兵不同名号而又分道并入定相攻袭至廿七日而郡人被杀掠自祁奔入者称兵巳到祁城皆楚人江右人、及徽本郡人且杂剪发人妇人实无黔人而又绝无黔将则合郡鼎沸决以为贼矣是时各乡诸亡赖分两路而走祁婺者如市诸面生可疑及久外之人忽归而布各乡者所在见告妇女之畏辱而自尽者不可胜记是时各县各严城守臣乡居不敢徙入城身镇定以安人心谨相约各设备以待至廿九日而郡人自祁奔入者报贼廿八日巳过祁东与祁黟二县居民两相格鬪幸未入休境而闻鬪巳毕贼巳遁矣至四月初三日传得婺报所称姜刘谢李四游击将军之兵全未入婺以三月廿五日尽为江西乐平居民所愤杀传其兵为凤督监纪李章玉所募之黔兵其将刘玿珽李华玉姜美三人现监乐平狱其兵少有得脱者乐平申江西各详内称尽举而歼之乐平印信报文现在郡县诸当事处也殊不意料李章玉反指杀掠祁门之寇认为黔兵而逞其偏词激怒凤督置乐平而反求徽人徽人不能应命遂蒙疏参嗟乎章玉何心其于饶之乐平既纵兵作贼尽丧其兵而不敢言而于徽之祁门复故认贼为兵丧于乐者责于徽不惟可蔽鳯督以自解说其无罪且图以遂其当初繇乐入徽之初念而泄其中阻于乐不得入徽之私忿臣不知督臣疏中参臣何语顾督臣读圣贤书自号知兵竟不问兵随将转将在何处兵在何处耶且督臣受诏为 皇上杀贼安民臣谊切同雠望其旦夕灭闯擒献以解 主忧而拯民难督臣岂不见谅而监纪曰徽人杀兵即疏参曰徽人杀兵竟不察监纪当日突遣兵改道事属诡异巳违督臣节制自非真欲攻袭万无再分兵别行复异名号而两路并入之理岂可以其一路之兵而遂并冒认他路之贼耶念此一举秪因合郡有司合郡士大夫仗 皇上威灵奉当路严檄相率百姓徒以畴昔相誓闻贼不走之故不意遂致有临难相助见贼出御之事郡县而皆若此其于 国家之事岂无小补此亦何所开罪于督臣而必不相容徽区区一郡不难以是非听之公论祸福听之 圣裁而念此逆贼未靖人心危疑将逼江东南诸郡县尽以守御为畏途以奔溃为上策相率动色以徽事为戒其于委而去者反尤而效之民志不固将何藉以抗贼氛顷塘报献贼临楚省城乡民方奋勇格杀縳贼报官官谕以恐系官兵不得轻杀民遂奔溃而省城随陷 宗藩生灵一时俱尽此亦皇上之所恫念而督臣之所宜寒心者也臣未奉部文不敢赴 阙谨据实上闻臣可任悚切待 命之至   ○见题参后据参陈辩疏   督臣马士英参臣徽祁乡官有司一疏初未发抄臣不知疏参何语止直述当日情事拜疏进呈今督臣疏稿方传布事虽在臣一郡而关江东南及天下利害臣不敢不据实明辨字多踰幅惟 皇上幸毕赐览察督臣疏内大端初据臣本府知府唐良懿申文述三月二十五日婺源县报称姜刘谢李四游击将军领兵繇乐平等县将入徽州飞票一纸妄以为其兵巳入徽境而续据监纪李章玉与万民安郑天卿等乘三月同时祁门有堵贼之举遂共砌飞语捏其兵巳入祁门而因捏臣与推官吴翔鳯入祁杀之殊不知婺源在徽之南祁门在徽之西姜刘谢李之票以三月二十五日繇婺报府者即于三月二十五日以淫杀焚掳激变乐平居民二十六日为乐平愤杀殆尽谢上用不知下落刘玿珽李华玉姜美现禁乐平狱乐平印信报文府县现据何得更有四游击亦复同称姜刘谢李而捏祁县接济四将于教场安宿捏臣与吴推官领兵到祁谢将官自刎而亡生擒姜刘李三将而且捏为彼等在祁门县城上亲见明白也乐平去祁门六百余里以祁门六百余里外被杀之兵现禁之将皆可捏为祁门城下所杀所生擒而且捏为彼等在祁门县城上亲见明白则自余所捏以臣与吴推官在休宁去祁百二十里外之人捏为领兵到祁捏为诱黔兵束器械人祠而焚祠以杀种种怪诞一任说谎似梦似呓又何所不至而臣独叹借督臣为 国大吏重臣轻听细人诞语便率尔入告 君父失大吏重臣之体抑亦不意督臣方自号知兵钩深致远顾于所部之将之兵所行之地方所到之时日及不幸失律于所失律之地方与失律之时日而皆一切愦愦乃尔又将何恃以揣贼情而得贼势知已知彼一切不谬乎方姜刘谢李飞票之自婺入也正当贼冐官兵伪票公行邻徽郡县屠毁惨毒阖郡一日数惊之时下自士民上自县府道院诸臣无不惊疑以为是贼皆严檄明示劝督乡勇恊力堵截此徽南一路而戒严已若斯矣况不一日而徽西之祁门又报沐国公兵将入比及兵到皆江楚及北方及本郡之人杂结成队如鬼如蜮不知所自而为□先导实本土无赖黄应鳯也阖郡共揣以为姜刘谢李自婺路入之票果伪耶则此祁路为分兵别号而两路夹攻袭陷徽州无疑也若姜刘谢李自婺路入之票果真耶既不获巳而改道又何苦无故而分道则此乃乱寇乘机因兵之入而分路扬威遥藉以取事者益无疑也当是时各乡诸无赖一日而皆汹汹走迎于祁婺各乡诸逋迯外出不轨之人一日而忽累累潜伏其乡外衅内乱相期并作轰轰逞发直须时刻而东北近郊冐称勤王诸师是贼是兵虎视狼顾各整木岭朔厉刄窥便即入当是时非 天佑陪京岂惟徽之为徽久不可问一徽溃而大江东南之事臣实不知其所终始也 皇上试问督臣当是地而居是时为人臣子而为 皇上封疆计为民牧而为民命计有识而不多事者义当如何其宜开门而揖抱头而窜乎当是时城以内郡县有司任之城以外臣不得不与诸乡绅各乡民分任之赖 高皇帝神灵仗 皇上天威幸有畴昔与诸父老人士约谕各乡各守其处有险要则附近各乡相约而共守其处而决不以一乡人走入城不以一城人走入乡不以此乡人徙走彼乡不以一人窥便而挈妻子弃其乡以走外郡亦惟是镇定无走各设备以待耳殊不意诸县之人相传畴昔约谕亦共相坚至二十八日而祁黟居民既身见淫杀又力当贼冲义无所逃势不获巳遂不避矢石不顾危亡突尔出死力以捍贼也当是时臣目不交睫者八日夜然实未能亲入祁而以其身当贼安忍以百姓殒命重伤所各出之死力冒为巳力且此捍御者皆父子兄弟自相救死之民也持挺荷锸何兵之称督臣乃怒于室而色于市诋臣为多事而诸有司为无识 皇上试问督臣近日封疆之所以坏而贼势所以如破竹之故乎民心不固闻贼即走而先自溃乱以待贼入者葢什之九也此非有司传舍其官规利避害以为有识而乡士大夫先徙以为民望恃无官守不欲多事之所致乎督臣以鳯泗淮徐之间 高皇帝圣作物覩之乡其所产人材皆不堪用而一惟督臣之乡人可资挞伐臣未敢以为非要诸事理初亦不必迂回千里逍遥翱翔惟其意之所欲向至纵横曲折以行于无贼之地而况更欲以其行一路之黔兵而并禁百姓无捍他路之乱贼则将尽拔其黔人惟诸黔将所挟以纵横曲折行于天下而自余 皇上之封疆及 皇上之赤子皆可以弁髦糜烂而安危生死槩置不问乎皇上试问督臣既惟其黔人可资挞伐而沿途亡命之辈何以尽招充数池安左兵所驻何以望风即避以左兵为兵耶兵不当避兵以左兵为贼耶兵愈不当避贼且黔亦何因以左为贼而耻其兵之以不律为乐平乡民所杀而不可以为名也则举而移祸于徽祁之官绅而又耻其兵既称冲锋杀手即诬捏官绅所杀而亦不可以为名也再思而诬捏为抛戈投甲诱而杀之以文其兵之不律而解说以被诱之不幸 皇上试一加详天下有百姓锄挺相向兵贼矢石交加两命相角势不俱生之时而忽尔抛甲解戈无问是贼是兵有若是之至愚者乎李监纪之为言亦太无根矣狡哉监纪此一举也实欲属餍于全徽而初未甞禀命于督臣及其一旦沮败于乐平而必欲终偿所欲于祁门乃适值祁门知县赵文光方以大计谪官急媚督臣干进呈身军前愿効死力阴助监纪构害徽人以故督臣疏中每及祁门知县处处尽为袒护一一皆作赞语而后故同臣等一体题参逮问表里连环诪张为幻殊不知文光于四月初二日尚有飞报贼情求本府各县护救之印信飞票固现存也而捏祁县官自写兵不扰民之塘报收贮在身以为后患干证 高皇在天之灵 皇上如天之照其可欺乎昔郭晞能谢叚秀实擒斩暴卒之教贾复不终报寇恂捕戮部将之耻无论祁民本属杀贼原非杀兵初不愧于执戈卫国之鲁童即在乐民虽误杀兵而本意杀贼亦不失为为主倾杯之哑妇而督臣顾宽其私人失律不受节制之诛飞恨于捍患固圉有劳无罪之民侈言刘超恣诋臣等逞其偏词以徼 皇上一旦之听而图陷臣等以立威于全徽弱肉可食之地臣自束发负志及归田十年攻苦食淡困衡摩厉期得匍伏 阶前备陈所学为 皇上一明天下安危治乱之故以定 宗社亿万斯年之业耿耿孤怀日夜以之而特以多病未敢跃冶臣之命岂不悬于 皇上而督臣能以其私意相陷兼今人心厌乱 天欲平治以今日督臣俘超之功将来议于 朝廷之上亦辽东豕也即旦夕灭闯擒献馘 恢 一一为 皇上图之亦臣子甞分何功可骄而极口游词诋辱臣等为 皇上守御不二心之有司士大夫以自明得意乎而且夸诞其词谓在浦之兵招而不至在信之兵愤请渡江剌剌不休而终以一危言曰无使与于乱兵之祸 皇上试问督臣黔兵乱耶督臣将与黔兵乱耶臣谨正告督臣 圣天子在上天下尚有人黔兵安敢乱安敢不自悔祸而复为刘超之续者督臣其尚尽人臣礼无大不敬仍望 皇上勑令督臣置对自今以后有兵贼混淆纷纭诡异突至境上猝不及辨人心危疑事在呼吸者当急防御耶当速纳受耶当且走避耶督臣宜为 皇上急畵一令使江东南诸郡县及天下臣民知所遵守臣无任激切请 命之至   卷二终   ●金正希先生文集辑略目录卷之三   与朱父母   与程伯名   与程希吕   与程子芳   与族人   与刘用潜   与邑令君   与张受先   与姜端愚   复宁国李令君   复葛澹渊老师   复许年兄   复尹宣子   与陈云怡   与何綗卿   与刘梧阳   与谭友夏   上罗臾江老师   上徐玄扈相公   与郡太守   为邑令君与本部监司   与邑令君   与邑令君   与谭拟陶   复鲁青海   复邻村某氏   书一   与朱父母   与程伯名   与程希吕   复程子芳   与刘用潜   与邑令君   与族人   与张受先   与姜端愚   复宁国李父母   复葛澹渊老师   复许年兄   复尹宣子   与陈云怡   与何綗卿   与刘梧阳   与谭友夏   上罗臾江老师   上徐玄扈相公   与郡太守   为邑令君与本部监司   与邑令君   与邑令君(戊寅)   与谭拟陶   复鲁青海   复邻村某氏   复弟介一   与弟介一   ○与朱父母 【 丁卯】   生从文萟服膺台台有年幸得一朝而父母事之为依就师友读书白下至近日方获一晋谒迟缓之罪是惟慈父母能心照也昨者饮饯公交车此 朝廷大典台台盛举初无拣择去取于其间邑孝廉若吴兄中良程兄近信吴兄应旻皆以浙籍中式程兄汝成以江西籍中式悉皆宠召无有遗至于公交车等费亦皆全给未有缺也而独摈生一人费亦仅以半掷私念台台易直子谅及生之未谒岁时所锡盛惠并所教鸿篇尚蒙注念与诸兄同颁何得于上接丰采之后反见绝巳甚是即台台有意督过父母之于子弟亦特明教之岂于此大典盛举时突致折辱固意礼曹书吏之所为定非台台指也生素谨静足迹不数涉城市诸吏胥以为可欺而噬也但欲割生公交车半费遂致上罔台台不令生与宴日者晋谒荷蒙恩款既而台台所赐回顾折简亦持不岭又按台所赠别仪俱化为乌有观其盛气凌人似有所恃如曹元祥□借无忌之状尤有不忍言者呜呼以青灯夜雨之人望长安数千里行路之难领 天朝有限之赐又荷邑父母措置之艰而大半以饱吏胥之腹浚削不巳又加折辱台台虽联蜚未甞一日甞孝廉之味顾独不为后进少动念耶昔羊羹殄师见讥君子今再上公交车已堪贻笑台台岂复宜以此宴而荣辱以此费而肥瘠敢请罪尚望台台明教之云尔若获免戻于父母则大典昭彰大律森严岂有令子弟困欎不获已复控吁上宪者   ○与程伯名 【 戊辰】   久别吾兄时念道范不寘顷接手教爱我深至字字老成典型敬佩服不敢忘弟自去秋面见令弟属纩之后一念欲泠不意今者又阨其子家人久不相闻盛价到始知之静念回思发人大恸惟是令弟媳曁令侄女所望仁兄曲加意念多方调护令弟媳当此时情景定有使人不忍闻见者人生苦阨一至于此弟非迩来学道颇力则肠欲绝耳兄根器纯美学念专一举业事正须令从本分中出何为时时理举业事而以二鼓理本分事也岂四书六经语与佛法有差别耶若功夫紧切则所见时文无处不是说法但死悠悠忽堕无思虑窠穴岭臼中耳努力门户此吾兄今日佛事也临书不任神驰   ○与程希吕 【 戊辰】   别来无好光景可为知已道科名之际过侥天幸亲友或多以此相庆若弟本心则蚤暮忧惧未知此生竟成何勾当耳所幸迩来颇见学问事大不敢一刻放松得尺则尺得寸则寸似有日异而月不同之意恨羁身都城不得向畴昔师友一觌面细细商确我兄根性沉笃但向来亦颇悠忽过此时光未曾死心塌地向此中鞭逼一番近日读王文成全书真是古今有数人物佛之有达摩孔之有阳明真足千古其书具在不可不细读所谓细读者非读之而已也若夫豪杰之士虽无文王犹兴若读文成书而不兴起则并不得谓之凡民矣吾兄其试读之若谓举业繋心则文成论之甚快得则双得失则双失以究明心地而作制举业探囊取物岂足以喻之哉拔人疑根长人志气益人思智恐孟子而后书决无出阳明先生右者朋友间务以此相切磋砥砺不知世间更有何事可乐也福泽恒思不如我德业□思胜似我又曰君子落得做君子小人枉自做小人数语弟甚见得亲切甚受用不尽愿以献之知巳此关一破出世入世尽于此矣幸并以此语子芳也仲延之阨一至于此弟无可奈何涕泪之余但付一浩叹耳伤哉伤哉公郎文思当日益佳甚相念愿教之以明道理飬德器为主而徐以文辞辅之临书不尽   ○复程子芳 【 戊辰】   不佞弟过侥天幸可谓不伦之至蚤夜以思唯以负圣天子为惧六月前于此事尚在浮沉间迩来日夜鞭逼不敢稍自松放精神渐觉收向内来回思异时所作所为直是病狂丧心之人自误误人流毒不小今天牖其衷此生或不虚度俯仰静思此生竟亦无复有第二件事可以分我一念者矣足下根器明敏患不沉毅耳大丈夫既来世上一番若全不知此事无可奈何知之而又半沉半浮究竟亦只醉生梦死与庸众人无异最可大痛无过于此者中庸曰人一能之巳百之颜夫子亦曰既竭吾才今才未必如颜子而又半分不竭又只终日播弄精魄时时向外驰求于此中岂有少分相应耶阳明先生云举业一途不怕他妨功只怕他夺志此语大可深思仲延岂不是聪明伶俐汉子悔当日于此中不得藉朋友一毫匡正之力以肓引盲相将入坑竟尔赍憾以去至今念及犹为痛哭流涕不能巳已今岂得不重自刻励俾异日兄弟复如此为我痛哭流涕也哉愿兄一深思之人生一世富贵贫贱穷通得丧真是梦中一场欣戚所不朽不壤者复是何物曷不蚤图一无量刼大庆快也个个都解如此说亦只是口里说过未见有一个着忙者相逄尽道休官去林下何曾见一人此今时读书聪明人通病也兄入都读书自是弟愿苐以此日澹苦无能相资为虑而朱恒简先有此意又巳先相约相去辽远不能遥谋所望随缘读书莫忘畴昔鳯山馆之七日苦参莫谓参无灵验则作佛作官一齐收之矣临书不尽欲言   ○与刘用潜 【 壬申】   每一见翁兄则胸中勃勃跃跃生机自动静念今世才识如翁兄者诚未见其匹弟阅人故少据所见则云尔矣然私心不能不望翁兄以绝顶一流自命为阳明先生后一人传习录一册望暇则披阅研究一二岭近溪先生乡约讲义并奉上幸刻而布之时时与士民至诚痛切讲行以翁兄之治略加之以此于以化民成俗如高屋建瓴耳婺源三代何足道也扇头录阳明先生语是传习录未有者欲翁兄见此如面临书恋切之至   ○与邑令君 【 壬申】   学绝道丧教夷俗败古今圣贤所共慨叹声不才曷敢妄附先哲顾自以知学志道之久十年以来往来南北迄今竟无一成者不能不致疑于师友之不遇而砥砺之不恒也自前岁出都兀兀坐万山中一时友朋寥阔星散声又以善病倦于奔走真昔人所谓离群索居孤陋寡闻者矣幸遇台台临牧兹土惠而教之将有数年若乃日来新政一言一动至诚感物明有风行草偃之势欢庆之意实与一方共之惟望台台拭精励神循兹不倦日新月异以此千古可也日以寒疾未获承教乃辱注念兼下问之殷其何敢当尚图一日罄展鄙诚用益高深暂此布复临书不既   ○与族人 【 壬申】   贵门某者以贫不能自活至鬻其子于叶氏不堪棰楚而归归而叶氏来相踪迹两相殴詈叶氏赴欣而声始知理当责本父赎之而力必不能使其能赎初不鬻矣即欲捐数金为代赎因复念同为族属谊有亲疏在贵门力能赎此子义乐赎此子者尚不乏人而翘然先贵门为之无乃太骤自喜于声则好事矣而无以为贵门地是用告幸念之如无欲为此者声乃不敢辞耳   ○与张受先 【 壬申】   同藉中弟所敬服人不少如刘与鸥及吾受先尝谓若当遇大圣人真一狂一狷绝世无双吾与受先虽相聚日浅然往与与鸥出入署中屈指人物吾两人不知其何以念受先不寘啧啧受先不能去口也前弟请缨时荷兄远惠教言迄今念之今弟以病告归里而兄亦以病归地之相去不过数百里程不过数日而终无缘一会想兄近益肆力于古今虽伏处求志而斯道为任定千秋矣弟近状鹿鹿无可称述念与鸥因招其乃弟星周来新安与同读书而星周以与鸥祭葬久为部稽未敢私厝久停敝屋中恐万一有水火不测之虞是用踉跄入京师其与鸥墓志则□衡当今可属笔者无踰受先因令怀其行略及当日疏稿迂道诣兄陈恳逆知吾兄览不终篇泫然出涕为悲歌击节慷慨淋漓就成一篇大文字不待弟言之毕也弟事中人又弟当日与与鸥一时情事千古伤心每一念之胸臆结塞至今尚不能措一辞不容不稍俟他年而祭葬旦暮下即为与鸥窀穸幸万无他委临书黯切   ○与姜端愚 【 壬申】   弟入班行不数月强半病卧出国门以来 圣明而外惟是二三同志寔劳我思至班行中则无踰年翁者闻年翁按滇之命有二喜一国事得人一利器得地虽王事驰驱而期限有余知必取道贵里新安相□不数日程意念沉吟欲一通问而适敝县署学袁孝廉君应兆云端役赍候因得相附以年翁之才先朝王韩两粤之役今宜再见谨于长林豊草中欣闻盛事而已诹谋询度自昔周咨况于多故之地盘错尤难与官属商之与乡士大夫商之士大夫之为其桑梓虑有更周于守土者弟所知有敝恩师原任陕西苑马卿葛先生名中选临安府河西人此真异才年亦未老徒为资格拘不竟其用年翁到彼宜留意其人据弟愚见开眼来见如此人绝少诚为国家叹息非阿所好也袁孝廉今且挈家官于此而孜孜不忘其坟墓与全滇之虑此亦忠臣孝子之用心固贤公祖之所欲进而博采者也弟拜书后入楚矣皇华之道宜过武昌得先通一讯图一晤为幸临书瞻切   ○复宁国李父母 【 壬申】   畴昔燕邸幸接台诲辄以病劳疏简左右歉然于心惟老父母台台人龙文虎调鼎巨手暂假烹鲜不佞声自前岁抱疴归里伏处一室不复问人世事乃至台台下车亦缺焉未一通问反辱注存副以瑶篇益深悚愧台台恺悌之闻彻于远迩贤父母之政士大夫采里巷之颂陈而上之职也得澹渊老师书知滇乱不靖一函申候求便致之尚冀荅音时因朿装到楚即日就道草勒不庄   ○复葛澹渊老师 【 壬申】   夏末得师手书知避乱滇省欲卜居楚中老父暨声惶急不宁即遣人到楚觅曾到滇者奉书捧迎今月得师书自李宁国处来师又复还河西此书似在前书后也声不知滇事深浅如师洞悉巳久若云乱邦不居宜决计离滇为是田庐一切稍达观者所不深恋况师明哲耶声以事羁尚未入楚今九月朔行矣途次少有稽迟十月之初定到楚城世兄先到声自料理不烦师虑发来太律先将外篇未刻者募工成板其内篇图非精密晓畅者莫能详较容徐图之工赀分当捐效何敢烦师踌躇李父母政行卓异义应揄扬重以师命敢不惟力是视老父家叔承师注念虽未敢辄通书问于座右悬企之心日夜以之一芹少侑孤缄惟望师台珍重并冀台驾蚤发临书可胜瞻注   ○复许年兄 【 壬申】   奉违台教瞬忽两秋惟老年台心计才谞洪纤毕具虽处烦剧筹算之地所谓胜其任而愉快者也弟药饵自全丘壑藏拙一室琴书之外无所复萦其虑惟企望友朋得志树立山中闻之足自庆慰老父远荷注存延年珍草佩谢何既顷以楚行草复临书曕注   ○复尹宣子 【 壬申】   弟每静思朝廷设官惟郡县得行其志今日之官自郡县外尤无得展一筹者悉冗耳故在今日不官则已官则莫如郡县因想年兄在泾可谓至乐何羡弟弟近亦颇有自得之处要非山水今不即晤来岁亦欲一过兄抵掌数日抵足数夕不敢为永矢弗告之硕人也马丈来值弟就道不能致款曲搜橐又萧然尽意而已于其还也勒此附候不尽   ○与陈云怡 【 壬申】   翁台倡学江右江右自虗斋先生而后于兹为盛夏间承白鹿之招弟以宴安自外今到此间而文旌又发遥望云树不胜怅然美人之思得于钱沃心年兄处读翁台近作翁台之学可谓日新月异辱在同志欣喜如获百朋兼闻沃心云翁台已有退居之意不知已决与否若果然弟俟明春当买舟东下追寻会晤于汉师处弟根钝心粗日月征迈愧于此中恍恍惚惚迄无卓然可恃之实反复推验于日用仍是践履之地放过处多古人所云道若大路原非诳语自不上路无可奈何说长说短转更纷纭所谓枉费精神虗自担阁今无别法惟有重惜寸阴以日为刼■〈扌弃〉□一生死而后巳耳往往与友朋商略不以为然而其所言又未见着我痛处恨隐隐予怀不及晤翁台一面决之落于纸笔殊不尽意倘不弃外而有教言可付沃心寄德化令处见?也临书瞻切   ○与何綗卿 【 壬申】   奉违台范倏忽数年顷自新安返闻台翁以入蜀过里门急图一晤于会城适豚儿布痘留不能行也台翁以文章名天下天下人士仰望风采久矣又久官礼曹曷为不督学而司兵此天下公议所不能不啧啧于吾楚之台翁及李愚老两人也若台翁之长材大器随方应用则亦何所不可蜀之宜宾故少司马刘与鸥公台翁所稔知也与鸥存日家无担石其殁也老母孱妻弱弟稚子益终岁不自保又遭外侮流离载道今得台翁肝肠气义临莅其土此忠义之门吐气更生之日也弟有书一函达直指刘梧老亦为此藉台翁转致又一函并八十金致与鸥家本欲端力以行而道阻且远匹夫有怀恐不得达用敢以烦左右两书恳于到日即为遣赍幸甚或得复音附台翁家报归致熊鱼山家为望与鸥胞弟之纪邑廪生才器亦不凡其子刘士介闻巳能文矣不知其郡经考试与否意欲望台翁便致弟意为一言于学使公特青其衿笃念忠裔必有同情或苦不知惟台翁留意诸非台翁怀千秋万世之襟者弟亦不敢渎也与鸥忠义海内有心所共护念而弟始则同学既又同事与鸥不幸殒而弟独生与鸥家即弟家一切得仗台翁及刘梧老学使公多方培植风泽所到即弟身受铭感之私何可云喻临书黯切   ○与刘梧阳 【 壬申】   瞻台翁之文章治行亦有年矣又托梓末独不得亲觐台光顷自新安返亦既闻驺从过里而徘徊匡庐不觉浃旬比到贵府则台旌发矣乡为敝友刘与鸥家事同敝友端恳仰荷气义深为注存惟是乃弟之纯被系一事闻尚未解其同乡官江南者弟逐一访之无不称冤然之纯戆而不谨诚自贻伊戚若云为一野合之妇争葬地于巳死数月之后而主之杀人此乃世间必无之情理实为王加容仇网致当道深求而下吏张皇遂出入不定谳词屡异耳当道疑谓刘氏有势自与鸥殁家无担石世情可见外侮之来得不已甚为厚幸矣其何势之可恃所望台翁研察苏豁并为善言于刘蓼老即其意以为真有罪未易遽解而事涉疑似宁失不经顾念忠义宥以十世宜亦无所不可至于地方士民所为建祠立坊胜举亦全仰赖慈心大力庶克有就并得藉重大章上闻当宁则弟所望风延颈以跂行部到叙之日更祈加意所恳于台翁者虽曰用慰忠魂以畅公心而弟于与鸥始则同学既又同事相关之意不比寻常直以君臣大义与朋友至情交切于中其所感佩于台翁者宁易以笔尽也缕缕附何綗老转达幸赐慈注刘蓼老虽未识荆不可不□姓名一书又烦台翁善致西望云天可胜瞻切   ○与谭友夏 【 壬申】   秋初用涉到休宁一日得翁兄先后手札者三谓即同用涉来此相晤是以不修复也巳而用涉有德清之行弟以九月朔出新安道徘徊于匡庐上下盖三阅月而始到嘉鱼到即雨雪至今未休又适儿子布痘弟未携室人不能不留视之北望寒河不过数百里天之限人乃至于此计今岁又晤翁兄无期矣彼此相过亦诚难而弟度岁又将东下不知上元以前台驾可到会城乎不敢望为长久之聚得一面以慰八年想象之苦亦小快也弟之朴樕小大无当谬承推奖使人益惭年来益复无似惟学问一事耿耿于怀恨不得胜师良友日亲时接以此亦欲见翁兄一罄区区之意别有端恳为死友刘与鸥乡为一二嫉妬之人豕鬼张弧控持朝议至今孤忠苦节尚在隐现之间弟念半为此灰念今天下文章一道远接古人而可以必传者惟我翁兄得借椽笔一传赞一古风与鸥死骨可以不朽人心蒙瞀庶亦有瘳与鸥存日廪无担石家徒四壁其殁也老母孱妻穉子弱弟茕茕不自保度翁兄笃念不待弟词之毕也与鸥之殁生平知交诚多气义而路人视者亦间有之乃其闻风感怀为慷慨悲歌痛若切身者往往出于不相识面之人惟翁兄谅其子弟无力自请之苦而又恕弟因缘阻隔不能为与鸥匍匐躬恳之情慨然执笔幸甚   ○上罗臾江老师 【 壬申】   声以前月终抵会城是月中旬乃到嘉鱼到即问舟诣师台不意卒得寒疾方稍平复而适豚儿继之布痘声之来此未与室人俱不能不留视医药近吾师之居若此其甚也而为缘阻又若是前闻师徙居郡治至此询近履又传闻复还益阳兼未悉三世兄新祉敬端人肃候顷见邱报蒙上海相公有修历之荐声自前岁归来麋鹿之性巳将终身巳闻吾师去国百念益复灰冷今忽有此意伥伥殊不欲行图所以辞之而又未得其说也出处两念至今萦萦而不得就商决于吾师惟师幸有以教之临书曷胜瞻望怀恋之至   ○上徐玄扈相公   伏惟太老师阁下身倡绝学道济苍生怀千万世之心应五百年之运材笃器使广益集思如声孤陋幸依末光感服明德未尝去心顷乃以经天大事收及病废奖借称誉溢迈常分遂俾小子滥徼 新命自顾朴樕何具何因辄以疏远膺宠君相固宜矢竭才分力图报称即日就道兼程赴阙而有不能有不忍有不敢敢布微忱上恳宽放声不幸负疾伤在神气蒙 圣恩放归偃息二年仅可不死而火症时作痰根不拔虽其寻常无事尚不耐思虑不任劳苦开卷未几辄欲瞑目对客语多实时委顿况于长安鞍马风尘之间何以自支定旷厥职速戾厥躬声不足惜奈负明举又声思路本粗莾疏阔敬服西儒嗜其实学乃在理道及修行法律至于象数全所未谙即太老师所译几何原本一书几番解读必欲终集曾不竟卷辄复迷闷又行掩寘况历法渊浩对以浅思狭识将若编篑移山卷叶竭海此其所不能也老父今年行年七十有二老母六十有三并多疾病备尝衰苦往以声不度力漫蹈凶危痛苦幽思几绝而苏幸生相见有若再世今蒙君相拔置虽坐理清业要当捐弃庭闱绝裾而来风烛草露肠裂心酸一日九回何以堪忍且又有疑忌分应迟回者声之谬膺斯举也非声有干于左右太老师之偶以声承乏斯职也亦非太老师有私于不才甫闻邱报惊出望外既复念之实冷然喜喜兹上下之间庶几古道之遗知已恩遇应足千秋而流俗之人或有猜度以为卧病之人藉此出山或谓声为禄位乃以学术依附明公如此讥嫌本不足惜然而声于此则有所不敢也况声近发薄愿不自揆度欲倡明大法尽区区笔舌将次苐译授西学流布此土并为人广细宣说此非十年不仕优闲专精未易卒办非身竖坊表力存砥柱出处进退之间卓然有以见信于天下亦未易径牖人心遽信其书及其言也故声今日辄为大道计声处或流通有日声仕恐阐明无期虽微前三者太老师救世心切尚应念之声曷胜恳笃之至   ○与郡太守 【 丙子】   天旱不雨田禾待枯米价腾起乱民攘臂至勤老公祖忧念然今所最可忧者尚不在米贵而苦于无米可籴也无米可籴者外留塞不来而内藏蓄不出也米之留塞不来往昔尚以外地闭籴之故今则不然繇本地强籴耳所在有一种奸猾乱民见米肆多米则煽惑愚众刼而籴之沿河见有载米舟筏过则系而刼籴之甚则无分毫之价而强有力径掠之以去有后至者见米且尽尚勒米主补之以钱闻之官官或姑息置不问误以为此饥民也以此诸有米家亦以此故往往畏而深藏高阁必不敢示人家藏数千斛而斤斤列数斗于肆卖尽乃出彼未至之米闻风阻惧莫不僦屋而藏安敢前来不肖家且绝粒小力持四金而觅二石米周回二十里内走数日而求不得也询自淅河来者察计徽人米之已在三百里内者尚不下十万天久旱河水浅干大舟之载数十石者不得行惟用薄筏一筏数石耳合数筏乃能以一人监视其畏强刼也更甚今官发籴亦有限所济几何耳全赈亦难为继今尚非其时也诚得老公祖多发牌或更请兵宪牌紧要之书数字多遣一二官役持狥于沿河诸路坐落地方里保听米舟之所欲行止有要于路而胁刼者比强盗律问斩不时处决米亦听其买卖无庸限价有集众向米家胁刼者亦如前惟官别又多籴委的实大户别取平价粜与贫弱细民以加惠之以明公祖父母之德意为两全耳夫今之攘臂刼者非饥民皆乱民也米不惟腾贵而径至无米可籴其原皆起于乱民之强籴刼夺此中无田缓急所待命惟诸米商是米商即此中本业也更不得与他商比赖诸公祖父母为此中计久远备一旦不虞亦惟有多方设法崇奖劝勉使此中一切诸大家及诸善贾多业米商耳米商多则米多至米多至则自不腾贵即贵不踰数日米争价而至旋复平矣今官即为念小民而抑之尚不可为训而岂可重苦以诸无赖之强籴刼掠此之大蠹不肖以为甚于他盗应不踰时而诛而奈何以为饥民而姑息之长此不究此地真危邦不可以一朝居矣惟老公祖熟计之此中通米惟饶淅两河今岁自饶者既断绝祁黟婺皆反求米于休是休不独自食而且上供三县、其须淅米倍于他年歙父母士绅不念也淅米一至浦口不问为休商为歙商则官强要截入歙既截入歙则歙大家以至贱价要而收之不卖则寘而高阁之商不敢不吞声卖是官先刼也诸大家先刼也乱小民尤而効之其又何诛焉歙父母士绅以是为为歙计也吾谓歙父母及歙士绅即止及歙而不能复念他县之荒死乱离然诚令休一荒死乱离而歙岂能无事且使未至之米畏而不敢至米商畏而不敢为歙亦何利焉老公祖一郡司命也幸为一郡计今要截米不止即可渐而掠米掠他乡米不止即可渐而掠本乡米掠米不止即乘而掠他乡货掠商货不止即乘而掠大家所在聚党无所不掠乱之成也日可竢也休且待尽歙岂安枕惟老公祖幸亟为计   ○为邑令君与本部监司 【 戊寅】   邑中望节钺不过二百里纵不得岁时晋谒伺望见颜色而侯问之仪亦缺然不修非我祖台惇大宽慱未有能亮之格外者也属承令君深慈为地方事有所请于祖台而商及不肖适即不肖所感怀于中而未能即言者自以梓桑之谊与地方之任宜有同心则分当同请谨得尽其意邑疲极矣而不幸夙号为饶自四十年前修县志时巳有冐虗名而受实祸之叹浸至祖台抚字之年陵夷渐甚数年以来则更百倍不忍言令于此者真有至苦甚难为之情非邑百姓及邑他事之足以难令则固即此名日益虗祸日益实之有以大动仁贤父母痛念子民之心而必不能不以一身丛众怨者之真足以难令也邑人向负气时有请托以求伸请托之家不必尽富大都一动于气势若不获巳至有饘粥粗给倒橐而图一请者比比皆是今则并此区区之气虽欲负而有所不能矣近以黄山白岳为名而游于此者无有一人不失望深悔其来葢未至其地而闻所闻比既至其地而即见所见稍有人心宜亦可以憣然而坐无聊至恚令君之慢客不勒责请托者之及其邸夫能请托者自来请托士大夫居乡里但安受请托而不为地方利害动念者不肖犹以为无人心何至越千百里止见其人已不能请托而忍强令君之勒责其人来请此其去御人国门其间能以寸乎幸逄令君大慈不难为疲民孤立行意一切严绝于地方则厚幸矣而四方贵人其或多有力能操令君短长于长安之市者不比于令君之谢绝知故但割其穷乏得我之情而止地方之人既乐得贤令则于贤令之毁誉固万不能无彼此关切之意而忍坐视贤令之置其一身毁誉于度外而但一意任怨以为我地方也者非所以为贤令深计即非所以为地方深计矣尚欲特恳祖台以轸念故民之心为多方维护我此贤令君无使令君实难而况令君今自为地方请命其敢复有待惟祖台嘉惠剀到严示之   ○与邑令君   不肖居平究心古今之故而熟思之以为今天下必求大治惟上恃一 圣天子而下得千贤县令其县令以往自郡太守层累而上以及宰执节节诸长官大抵不过奉 圣天子务安民大意次第相监压以究竟持诸贤令必如是而止而贤令长必为善治其急先务则真实惟讲约一事其效能使百姓之各为善恶于其家者如明白为善恶于其令长之前而令长亦得以亲其民如家人父子无不尽之人情则自余一切狱讼征输不烦敲朴事事得理而地方一旦缓急亦可以咄嗟指顾办支底定此不肖所以闻台台之令而欣动终夕有怀不寐者也台台学有渊源才敌八面精微洞心曲折如意不肖但与扶扙父老愿观化成而巳虽然 君父之恩生民之寄不问出处皆有同心夙昔千虑有所耿耿或有相成而安忍不竭其一盖善教之不行久矣乍闻下令人尚因循而疑以为台台此举亦如向时故事不得巳塞上台严檄固初不知我父母之心存实举法在必行而期大有造于我此土也台台急地方公选约老责约老注记善恶候台台临讲之日即明示惩劝法固无或踰此而今固忽忽所谓百姓未知公心其自约老以下初不知何趋而可以应上指者及急责之而漫有以应则又不能无扰昔者施父母甞力行之矣其所以为斯民之意甚笃而其行卒竟不获少称其初意百分之一父老至今以为惜葢注记之法不予约老以权而务急责之则难乎其为约老既急责之而即予约老以权在约老未必能平于善恶之衡而百姓亦尚未尽晓于善恶之数则又难乎其为百姓鄙见以为今日先务在台台嘉惠讲明假使徒演讲说诚为口舌虚文然自贵乡罗近溪公祖讲于宣州及祝石林父母讲于敝县深切着明岂不便为实事一时教化之盛今父老言之犹为流涕诚如今兹幸得台台至意实相后先无论敝乡人实有可教教亦易率且先为讲明通晓信向不惑亦不失古人三令五申教而后诛之意至于惩劝之法纵不欲迟待亦先择其最大及地方之害而立法可遵必无弊者先谕行之而后相机见可次第毕举谨为大畧开具惟台台裁取施行其 圣谕讲义数日内得以恭绎想见高皇帝当日惨淡经营厘正人心即本人情以廿四字布帛菽粟苍松劲栢之句削尽乱略平定海内遂与十六字并揭日月亘行终古今之君子诚不自以为是而欲入 高皇帝之道以兴庶民者端取于此辄不自量原本先辈而因发其素心积思见为实然者以宪章大义而复思切中此方风俗习尚出以寻常口吻令便于观听草创方就容更假一二日删定得缮写呈览也   ○与邑令君 【 戊寅】   征收单簿式谨呈览惟台台详之此法行于 国课于民力无所不便且欲缓则缓欲急则急尤莫便于当事之考成而独不利于户曹诸椽吏等非独户曹六曹皆不便也非独六曹衙前诸奸及诸无赖及诸豪强欲上食课下浚民以为利者皆不便也必有多方以巧为挠惑者幸台台详明然后断而必行翼日求早临锡之教言临书不备   ○与谭拟陶 【 戊寅】   今岁夏有传服膺令兄音者初而疑巳而果然巳不禁悼叹拟以秋初入楚得与大令兄聚首未及遗书相慰未几而又忽有传大令兄异音至者不肖以为必传服膺令兄之音而讹乱者也有楚中人来问之又绝不闻不肖以为果讹乱矣未几而黄美中自南都移札则见扎间问其来使始悉言状则不肖恍恍惚惚竟如梦也嗟乎友翁而果死乎友翁而何以遽死乎友翁兄弟情挚伤服膺之逝而不能久存而遂相继以行乎不肖本不工为诗又久不为诗哭不成声又岂能句今者终日闷闷噫噫忧思而巳无一字可以寄兄为披读于令兄之灵者先意欲入楚并图与令兄晤今亦隤堕无心行矣既不能远哭又不能亲尊而别为仪如世俗三代者亦无聊之至也临书不复成章   ○复鲁青海 【 戊寅】   老公祖年台救时之才、天下想望丰采期旦夕当国以慰饥渴区区郡邑感念旧恩曾何足数而或以此观年台之大用现前象兔皆用全力者初不必作分别见也不肖弟不敢用世俗谀笔恐反以不情点仁贤年台不加诛而更蒙奖许负愧多矣弟于出处之际真无成心虽出入内外亦实不敢拣择顾皆未得所安乃新奉 功令严催起补是用疑思而昨金生归承年台指教区画重感至意要之铨中当事或无意搜爬必相逼迫则又趁此暇日闭户力学自揣才具尚未能发于既满之余不敢遽技痒也惟年台知我又蒙中情相关谨复布腹心丰币见颁惟德其物不敢不拜   ○复邻村某氏 【 戊寅】   夜锣诸禁本各宅诸父老意并集诸长者熟议以为便而行之数年内四邻盗赖以靖又幸有明效愈相与啧啧坚守不忍少破坏属老父以一日之长蒙诸宅相推有议则义不得诿辞耳初于寒家无与故昨老父接来谕未能擅复谨传布诸宅问可否而后以报诸宅父老皆言各宅之祖传俗例原不必鸣锣而以人私意偶欲鸣锣如此等类者多矣若以此为孝其祖先而倡自贵宅则尤而效之无不有名其又何禁焉今盗何必尽攫富人且入富墙垣颇艰往往乃中家及下家受之是盗害遍民间也纵贵宅力自有余或不畏盗而为各宅小民之不能无畏盗者惜此良禁初不失为仁义若读书君子能以此存心即此一念上徼天眷贵宅诸君子之于科名尚不日如取携何至以年来一入泮之偶稀而乞灵于昏夜之锣音以是为振地脉也佥谓此等戏论绝不出于贵宅诸父老诸君子之手之口特有一二人图坏约内诸禁者年来每于约内诸正论无所不阴摧于诸奸宄盗贼无所不阴护究其人于约内各宅亦无所仇怨特谬误以为此诸禁议一似倡自寒家千方百端必欲相坏以自豪举耳犯而不较不肖非曰学之实能焉惟事关各宅灾害不小义必不忍姑置谨复不辞烦请贵宅诸父老诸君子幸为正语劝之仍恤念诸邻护存此禁为安然后竢寒家异日有所私举必相关会者一任排荡无害于众而以得志岂不较便临书诚至   ○复弟介一   未忆大弟远出日期尚犹似弟在咫尺间相望时以故刘星周来苏之日匆忙倏忽未及寄弟一代面字也及接今弟赐以佳山?介始觉向者相知以心竟脱畧远近彼此形迹之外虽愚之疏实愚之以至知故而怀忘也愚性癖山?介弟今犹不忘愚之嗜而饮我知我者其鲍叔乎谢何止以管子言也闻坤五弟不日当旋相晤不远独念大弟何时相对不能无忆弟之佳器德性悠悠我思虽不能一时相接然君等虽外不出在天地间苟同此志吾亦可以忘形侣矣然弟何时当归多一究心有心人朝夕相与亦一快志时也又何能忘情于此间哉面大弟何许时无金玉其音示也   ○与弟介一   鬻卖良家子女为人奴婢律有重条盖痛之也然此尚言他人卖之而其父母未之知也况本父母才自卖之者乎自卖或因急难官罪无可救解不得已而为之者可原也仁人君子不之罪也而尚怜之俨然丈夫不自食力懈惰嬉游至鬻子为人奴以自食此与食其子何异此豺狼耳吾姓自某而外有此等者宜令自今急急收赎赎则已不者即公送官庭杖之杖而力果不能即赎而后人为借赎或其父母绝灭则为代赎先至亲至亲绝灭则以次及其亲房此义也于此而靳焉则忍矣甚者有至亲骨肉坐视其犹子为人驱役鞭挞而曾莫一动念也则是人也其与前鬻卖之人同一豺狼心也风俗人心之薄恶一至于此吾不忍见也吾姓宁有此乎幸为传致此意初一日会于 关帝祠   卷三终   ●金正希先生文集辑畧目录卷之四   与熊鱼山   与熊鱼山   与冯渐卿   与郡太守   与郡太守   与饶太守   与黄海岸   与歙令君   复刘星周   复何贰尹   与蜀司李   与邑令君   与徐按台   与毕东郊   与徐按台   与吴去非   与凌苍虗   复李应甲   复葛屺瞻老师   与郡太守   与洪简臣   书二   与熊鱼山   与熊鱼山   与冯渐卿   与郡太守   与郡太守(庚辰)   与饶太守   与黄海岸   与歙令君   复刘星周   复何贰尹   与蜀司李洪   与邑令君   与徐按君   与毕东郊   与徐按台   复吴去非   与凌苍虚   复李应甲   复葛屺瞻老师   与郡太守   与洪简臣年兄   ○与熊鱼山 【 庚辰】   次蚤尚图一再晤兄而宣子舟开相拉便同行一路同看佛书亦遂能以渐而解真可人也所虑别后寒暴之数不相敌耳弟前庵中共兄相对床上所语实为良法幸勿忘天下无事不求诸巳水长船高泥多佛大惟兄道力自进心光自透则内外分数自然相应不虑宣子不与兄同增上也天如师愿兄无轻视之宣子归时当与同诣师受一严戒彼此互相砥切大抵因果历然戒律冰霜方有趋道分此必然之理如兄根力但一具此则于道如反掌不似弟笨钝尚需时也日月不居百年转盻望兄千万自珍与兄等在此时真所谓八十翁翁入场屋幸兄三思佛说因果无有精粗生死路头真可怕怖勿为世谛所惑   ○与熊鱼山 【 庚辰】   小力从汉上得兄手教自吴下归与前遣奉祝老伯母之力先后至止知兄尚未入晋也归来得一二同志之友日夕相磋虽不能大有精进而驽马勤步滴石啮木庶几渐见此事之重微觉念力之永不负吾兄历来所谆谆明教耳忆兄去冬所示须要谛见得到即知阿难见三十二相与摄入媱席时谬妄相等总无有异此自至言要必不是虚见可以冐味承当当与兄相期共勉今行年各四十有余俱无丝毫头绪令摄入媱席时反如见三十二相而真如见火坑则兄所教见三十二相可与摄入淫席时观之地亦即可刻限而到也 圣天子心行的是再来我等此番受生不能及早彻透大法凈尽羣疑便洒然出头与 明君贤相得相劘切激  事使万灵披光众魔归命而兀兀萦萦一机莫发真是虚度不成丈夫静夜念之不禁追恨至于出处之事老亲亦无成心而弟自裹足难前总以此事未透无不濡不爇之具而入水火持蹈地之身而冀度石飞空知必无益徒见损丧惟望吾兄一日千里先为倡啸弟亦重惜寸阴以日为刼将图追步不敢自废耳   ○与冯渐卿 【 庚辰】   弟到会城向翁兄旧处相寻云已家九峯矣近于鱼山兄处得传示尊教高论微言敢自弃外而不领悉而弟鄙意则始终以为文成知行合一之论实足千古蒙翁兄屡称宗门长处正长在此点水滴冻吹毛利刃非翁兄所谓真实夭寿不贰身世等若浮云者不可得到惟翁兄勿浅视为幸至于龙溪纵有破绽乃其践履未纯原非心病等语此等语句古人或偶一提之所谓不得中行而与必也狂狷乃深恶痛绝乡愿不得巳之词实非极力赞叹狂狷而遂以其志嘐嘐行不掩言为学的驱天下后世英雄而复坐此窠臼也弟三十以前龙溪之书日夕不离案头但一开卷则心目为光岂敢讥议岂敢谓先生不是一时人豪要其长处颇多而为天下后世相与承虚接响往往推尊此语则龙溪之学其于文成虽欲不如五霸为三王之罪人不可得矣究实而论此等亦闲言语要之此事真亘古亘今葢天葢地世尊所谓为此一大事因缘出现于世诚哉大事必不得以从上佛祖及一二英雄偶以一二假名字及偶尔机境引导众生者而遂执为定法便同世谛流布如弟前所谓疑误众生果受疑误而此众生则岂别指正弟自谓自悔而自恨焉耳今世英雄多住不疑之地既巳不疑则亦必自以为不误虽不敢以其不疑为遂果无可疑而能不疑则亦已岸然不可及矣安得以其所私疑而尽大地人葢之以疑又不择英雄而必强进之以疑得无妄乎自有痛痒不容隐覆而其指归则惴惴输载图踰绝险之时呼将伯予庶无陨越而巳舟次艹勒一芹志别言不尽意愿共勉旃   ○与郡太守   近日传闻仙乡闭籴实甚顷有载自楚中道出南侥者亦为诸郡县所截至系商于狱重费乃得脱今天下一家 明旨屡申闭本处尚不应而况绝他运乎凡此皆地方诸无赖所为不肖前在楚楚郡县亦有为诸无赖奸人所惑者不肖力争之乃悟而止其实地方所必欲粜之家必不能留徒以重苦农民而大饱奸橐而米商本筹子母计重费抵此中价必不得不腾是郡县闭粜即于本地方似有虚羙名而巳绝无分毫实益而于他乏米之邦受害无穷且令米商裹足而不敢前将来之日为忧方大近县父母为地方计劝富民即素不业米家当时各自致米而储为备民惮难尚无行者况重之厉禁横政乎私心冀得老公祖移檄启告仙乡诸郡县并诸上台幸以天下一家为心其力能储米而望风畏缩不敢籴者许给以兵宪批文俾令直往无忧但令地方贮米计数可常支三四月则上下之人庶几可以安枕而卧虽老公祖在兹此类皆杞忧实不能无蚤计也邑何贰尹材器廉干考邑志真自开代以来所未有顾郁郁时欲求去尹之苦志在我辈中为大父母者为难旦暮遭遇而况佐贰今天下多故所在可虞如此尹冀老公祖必特加优异鼓厉长养成就使得毕行其志设有缓急足备器使此今日地方之愿而即老公祖异日宰天下之要畧也山居一念涌动援笔布闻临书不尽   ○与郡太守 【 庚辰】   江右繇来为贤圣之区其在今日尚多君子而台台尤不肖所素景往顷以归自楚籍病卧山中不遑走诣亲望丰采昨为地方念乘蚤贮□并及贤尹率笔布陈更十日而不蒙报岂其言不当与则明公祖自宜指驳而诏教之私度台台必虑周民隐先见施行为地察人久巳明悉无俟鄙言以为益损赘入见烦裁答可省然伏而深思如 今上圣明值时多故一日二日何啻万几而事无巨细人通上下奏章暮入批答朝出即奏事巳在言前举行而 天语亦答巳有旨了岂非亦所以安集众心而冀来忠益也此方之人望明公祖之来如望岁然今事明公祖以道当尽其诚不敢畜疑用求明教而昨又闻贵乡遏籴加炽官纵民意至公行抢掠诸米商视涉鄱湖如度洋海皆莫必其命强半徙业运米之人既日以加少而歙士大夫徒知以淅为重不知休命全仰江右一路又淅中今岁本地方果自之米尚仰给外地其情自不能不少留难且今吴越稻尚未收目下必无余米少选榖成自当流通不似江右及今便尔兼所截遏又非本方之米敝郡将来真未知所终其患但如前所陈白徒至于重价困民而止即为幸多矣临书企切   ○与饶太守 【 庚辰】   夙瞻斗山虽未识荆而徽饶接壤义如同土饥荒待哺害既切肤不得不急白台台今为地方禁外籴甚严至并留过商之米所以为饶民者甚殷敝地当仰体不得巳之心虽共忍饥以俟死义命应安而敢引明旨谓此举为不然然诸米商之在饶河者不独敝地也多三吴之人三吴葢以数郡之人而籴贵治之米若敝郡则祁黟婺绩四县粗足自给惟歙休二县告乏而歙复全仰于淅所从饶入惟休一县耳即称籴于贵治所籴实无几初不足以为损益又诸三吴之米商经饶河者皆江右之米也容且有籴自江右而无用至于饶河者而其不从江右籴者必不至于饶河矣若敝地则虽非江右之米而舍饶河而外则无复有他途可入如寒家载谷自楚中敝庄既不得不假途于饶而以自饶河而内峻溪挽舟之艰运谷费倍至饶而不得不借碾为米焉而今并以为岸上之米而留之矣夫饶休之吭也而休之必以饶为吭而仰命于外则又非若三吴诸四达之郡不得于贵治则又可以转徙而他求其途尚宽而尚未至于制其死命也今若此则敝地之人真釜鱼也伏恳台台念天下一家之日可以无下此令即不能无下此令而亦宜如分别而禁其自饶河而出者其自饶河而入者听之而特为敝县开此一线生路大则为关于湖口而禁无出湖则全豫章之米可留而其自湖而入如楚中诸米商谓宜奖而进之况应扼之于饶而令望风裹足乎此大算也台台幸详照   ○与黄海岸 【 庚辰】   闻年兄巳到匡山恨不能奋飞只为家仲兄新丧犹予孤茕不得不留住经视不能脱然计二月初吉乃得买舟三月之初决到山也年兄万少迟留教我有如遄行则急烦归宗走一人见告弟则疾驰前来必图一望见道范以慰数年契阔想念之劳奉教在即临书百未尽一   ○与歙令君 【 庚辰】   乡蒙下问当即呈教属老父感寒疾颇剧不遑裁勒蒙问催征催征非民牧第一义也而在今日 功令峻急势不得缓且催征得法不致以实为地方有用之精神终日纷拏于实无用而不获已之比较为益滋大故宜首讲今天下必无不急而自输之粮急之可也而要官之所急必施于当急之人当急之人实惟各户各户有合输之粮官应令各里督各甲为一长单开本甲税粮总数于前而后细开各户令以粮多少为次第而分为之限粮最多者在前粮最少者在后其无粮者又在后责令各如限上输输者得自注数于单官无用逐日挨比也一及限听官随取一里里取一甲而阅其无注者必逮其本户正身而以□从事则其余望风而如限争输惟恐不及矣今则不然官惟阅各里总数其精细者里之后得细开各甲总数而止至于各户置弗问也一日开征惟见里是比里不能胜也以为里不能独胜官有心者乃为分具痛害于各甲而并比各甲甲亦与里等也均之为官司催粮之人而非其自有田业如各户而自合输粮之人也收各户之粮而自侵用则责之今开征虽急各户合输粮之人不惟不知其急且若不知有开征之事者而里排平白为之受比不得巳而为充赔又不得巳而为倩人代比至鬻田宅儿女以完是役者比比也故当一现里如遣戍当一排年如发配每一岁之内一县有数千无辜之民受催征之殃而官莫能省而徒见催征之难此其害诚不难见也而繇来循过习非卒莫能正者大畧有邪说以相荧惑焉不一而足而其首以各户烦多不胜比之说进曰里以百计也甲以千计也至于户则不啻万计今比各甲尚不胜烦以为不若比见里之简也况更烦而之于各户乎而殊不知催征之大病莫大病于比之一字不正其本令官得以大明其数民必各任其责而使有罪者幸脱无罪者及刑即比一人吾以为亦不胜烦也何必繇百及千繇千及万而后以为烦乃自万约千自千约百而遂以为简乎而殊不知法善而限令严明但以一二人行法而其余自次第遵输者之终无所用比也至无所用比而后乃为真简也其次则或以为民穷不可比之说进今民果穷不忍谓民无穷诚悯其穷则如勿追而巳矣今既必不能无追今各户亦穷也里排亦穷也穷在本户尚自有田业也有田业则自有本田所产之粮也即穷而以地之所产输官不为赔以其自所产而掯不输而受法不为冤且竭一人之力以完一人之课即彻贫亦非难何如里排穷而令无业之人代有业者赔穷而无罪之人代有罪者责穷而且以一人之身平白代多人设处者之千艰万难也此其说亦易破也而其人必坚持是说者使其法善而课易完则官与民之大利而其中有最不利者也其中最不利者其利乃正在课之不完故宽各户之诛以生逋久开比之端乱长单之数以开增减作祟之门促上卯之期以示必难完纳之势烦比较之刑以启官司瞀乱之心而后里排自不得不与交相为市而已矣若其它说固难以笔尽今幸遇老父母真有心人真悉其心以为地方而为一烦永简之法此法一尽不独催征也自其余治理皆建瓴而定矣古人有言积贮者天下之大命在处皆然况人满土隘全仰命于四方为海内第一危邦如此地者乎然此中最病苦在不能积贮以俗业贾日筹子母贾而以米为业者不尽多财得利即鬻而不能久贮也其大家亦习于筹子母使不为利计而惟贮米以备一旦之缓急虽苦口以劝不能从也上为饶下为杭两溪皆峭急而浅挽舟之艰苦万倍以谷入则运费增倍得利无几贾以为非算而必以米米经舟人之手以入徽不能过三五月而多溃坏以此亦利于急鬻而不能久贮也惟四方无遏籴贾为利走远方如骛转输不绝亦惟此中最不患无米所最患惟四方遏籴至于遏籴一严则真束手而无如之何矣葢遏籴一严则转输源绝此中不惟米贵之苦也而竟苦无米必望民间尽能思患豫防于数月之前而后以幸济缓急于一旦闭籴之时此真至急之着而亦至难之着也二十年以前有父母一行之曾于新成之日发名刺遍及诸富民各随力认买米若干而仓贮之报□官验其数及米贵之日无问其价之高下而但听照时价而各自籴于居民是岁米价遂大减而在今日则大不侔自 寇之乱所在残破则歙休两县之产必残焉茍天下有被兵之处两县必被兵今之富民较当日减十之七其难一也当日富民畏令令不可干以私令少加德意则民爱而言易从令亦矜信义不失口于民嗣后相积习而民狎其上拟有所逞志则易以逞志矣欲行其私则行其私矣其得志者未甞爱而不得志则易以怨上欲有所为而其民不甚信其难二也当日民不甚畏忌富名令优而礼之则安然而拜受之耳今闻富民之名如入兵戍之籍往为兵饷坐县纳赀入监若干诸富民必百计赂以求免而其诸奸里及奸胥相倚以为利乃报各乡之中下户仅给饘粥者其甚乃以夙怨并及贫民民不胜扰今出令而以空言温谕之如无令等令而必不徒以空言温谕而有以从其后则前此诸弊又生矣其难三也天下之富民易稽也大都不出于田按籍而核之莫能逃歙休两邑则不然有田者必不甚贫而亦往往不富乃有大富而无尺寸之田者其难四也如今之计大要急鼓舞诸米商要使诸商得业米之利而不受业米之害无所畏而乐于奔命业米者日以增多其来也如风而去也如雨转输不绝此诚今日之要务耳若乃剔奸除盗息讼禁嚣惟奸一途在当事左右物必先腐而后虫生奸无定性不行则止今老父母业巳存剔之之心则日以消沮无所容复赘也自余三者尽败民也惟其力之所能讼则讼能嚣则嚣能盗则盗而其原皆起于无生业歙休两邑民皆无□而业贾遍于天下自 寇之乱破家荡产者大半夫两邑人以业贾故挈其亲戚知交而与共事以故一家得业不独一家得食焉而已其大者能活千家百家下亦至数十家数家且其人亦皆终岁客居于外而家食者亦无几焉今不幸而一家破则遂连及多家与俱破而既不能相将而共贾事于外则皆束手而共端坐游闲于家而食口日以增故入歙休之境而遥望高墙白屋以为丰而不知其下多冻馁而无告之人也且其人既夙皆家温食厚而一旦无倚则其势尤难以安静故合计两邑之民其有业者大都什不二三而其失业者什七八焉计天下郡邑失业之民未有如此两邑之多者而又值此米珠薪桂之地安得其不为今日海内之第一危邦也为两邑大根本计必将驱其失业之民而使之各有业而后两邑可得而治而今旦夕既未可几则诘盗之法不得不急严诘盗之严在先严捕役每邑分为四路各定信地每路选择其能者而专用之而厚其廪给勿多蓄无能获盗则有赏格所得盗赃尽予以旌之官一无所问而后每遇失盗则禁系其家属盗获乃释有得盗贿而逸盗者得盗则相与共分其赃而不进以盗予官者罪与盗同死使捕役之大利在得盗而大不利于逸盗此严捕役之法也盗械于庭不踰时即讯究确则立毙之杖下而无用留狱待盗以必死待盗以速死此严盗之法也责令各现里督诸各甲有盗即举不得容隐果无盗即还甘结称本甲并无为盗之人若有盗而犯甘与连坐及盗发而即果与连坐此严地方之法也如此而盗得以藏形者希矣凡为强刼盗者非初而即为强刼也必以窃始即以窃行者非初而即为窃也必以赌始凡赌多失业之人无聊赖而为之者也而及其盛行则固有富厚未甞无业之人而为诸失业无赖者所惑而以赌荡其家者又比比矣当其为窃而败也以为未甞为强刼也而宽之无何而即强刼矣当其赌也以为未甞为盗也而又宽之无何而即又为盗矣禁赌之令非不日下也刑赌之法非不颇严也而赌徒日环聚而攘臂呼卢于桥门之上大市之交者相望而无所忌也诚发诘赌之法一如诘盗之法刑赌之刑一如刑盗之刑而民之得以藏形而赌者亦希矣民无所得赌而日游闲不悉心以求生业者则亦希矣如是而境内巳乂然肃清有讼来者勿厌也厌讼而讼日以增增者以讼不得理也一讼而悉心以平之未得其情则务究其源究其源而知其讼之所自始始于巳者两皆有不得巳之故始于人者两皆有不可问之人则其讼易平也既得其情则务绝其萌绝其萌而俾后勿复生虽欲生而无从则其讼易息也如是而民亦无有敢嚣者两邑之民不幸地陿其民不能不苦而实易治而或以为健讼近或以为易嚣者皆告者过也两邑不幸虚拥富名而令于此者不尽有家学渊源一意于廉洁爱民以据第一义而施行之则其势不能无少周旋毁誉称讥之口故上而诸上官责问中而诸过客闻风征逐近而留都远而京畿循习诛求使必不得少选遂以行其志其恂恂粥粥而幸无大习气以开罪于当事者独有士大夫称为易与而亦皆筹子计母不脱商贾气习岁时伏腊必不能无少于泽以自润其私未必郡邑令长见一士大夫启口即以其言为有所为而士大夫即惴惴若令长屈指而计其所言而因以自爱其言如金终莫肯悉心以郡邑事苦口纷若于其令长之前而令长亦渐以为郡邑中无可与语无足与计事之人而虽有志气雄杰惟始至往往自振少选而遂不能不因利乘便以易其初心以故两邑号为拥虚名而受实祸今幸际仁贤父母此百年一日也如上诸甞谈惟老父母幸不以为甞谈而加之意尔   ○复刘星周 【 庚辰】   弟自去秋入楚为家仲兄即世因留楚经理产业至今夏方返新安不二日而尊使捧大扎至弟为途中受酷热内外交病心更烦苦所属尹惺翁寿文实不能操笔冀得续寄而尊使必欲坐侯因艹率成篇恐不中用也询老伯母令侄令嫂俱康宁无恙是用欣慰洪司理从未识面不知其为人何如徐九一年兄神道碑巳促之再四但不知其何故稽延耳出山一事弟所未能便永诀者为 圣明系念若以不肖之才之无能为及当时之事之难为则祗应□卧山中藏拙终身而巳死生大事无甞迅速古尊宿所谓万般存此道一味信前缘语谨力持之实未忍有所图度攀缘盖自料其力不足以度众生而敢大言以为行菩萨行此即为自欺欺人大妄语诚永殒善根者也既蒙下问因以附闻生于今日民困力殚财匮事烦其患总繇不节自天下以至一家莫不尽然老子曰治人事天莫如啬孟子曰俭者不夺人诸葛武侯曰澹泊以明志孔子曰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惟兄笃操异□即以此均天下也临书不尽   ○复何贰尹 【 庚辰】   鄙地何缘幸借高贤通邑士民恨不能呼请 九重即得以为大父母今虽暂困骥足念大圣委吏乘田之言借资砺用须时也会典州县祗于吏部列官名耳其合行事宜散见各曹诸项葢天下事无一不从州县起惟州县畵地而各亲其民号为正官自大守而上极至政府但奉行天子威德逓相临以谨持诸州县使事事而巳首册目录奉览所欲察者指来取也   ○与蜀司李洪 【 庚辰】   圣天子破例用人格外求才海内英豪之气翕然震动必有命世之才应运而起诚哉拔一人而得其尤者而吾乡如翁台及吾邑贵同年夙德素望尤称希有此不肖心所瞻向而特如昔人所云恨未一识叔度伯淳者也贵治宜宾故司马刘与鸥为敝同年同馆读书时同志既而 警同事此不肖六千里外死友与鸥殁而其老母寡妻穉子朝不及夕使天下人知之难乎其为忠不肖亦不敢以为为 朝廷及天下事而即以畴昔同志同事之故以为一身事而无如鞭长不及乃为除目得见翁台时不肖正在楚盻驺从之过冀得一晤而恨不得值也与鸥年兄有胞弟曰之纪骏才逸气司马殁后赖有此兄百凡望翁台为忠裔存注临书不尽   ○与邑令君   陿地灾黎重荷老父母轸念敝都共啚十二内八啚为一约自去秋即与约内诸父老共议输赀贮米以待自去冬蒙台谕开岁便奉行大约分为四等最上为有余之家各量力输赀买米其次为仅自给之家即不输赀买米而亦不得籴约贮之米又其次为无余而随作随食之家得给票与减价而籴约贮之米者也又其次则力不能自食之家所谓饥民也乃给票而径给之以米此项初亦奉台谕令煮粥饲之而诸父老以为不便即诸饥民亦自以为大不便皆乐得米遂予以米业行二旬矣蒙谕谨肃此以报读大示岂苐笃挚真仁人君子之言但内有饥寒之民躭躭只在上户能济一人思乱中即少一人等语辄有鄙见用陈座右葢今之攘攘思乱者皆乱民非饥民也若饥民则虽欲为乱而有所不能然而倡乱之人则必以饥为名使民无饥然后乱民虽欲倡乱而亦有所不能故饥民者乱民之藉也而即以饥民为乱民乱民为饥民皆有所不可予饥民以能乱之名则赈不惠以为是赈我者实畏我也而以乱民为饥则赈不胜赈诸凡可以不饥者莫不攘臂而言饥而其弊也诸所赈惠皆乱民受之而实饥者不得与焉乱民既得利则莫不舍其生业而待赈是赈以召乱也故乱与饥必分别治之合则必弊鄙见如此惟高明裁察   ○与徐按君 【 辛巳】   往江汉间几幸老公祖澄清而楚人缘悭遭大君子而不获终事今幸得再托宇下于此今之奉 命而出不拘牵陋例不假手左右而实为 圣天子苦心殚力一方有如祖台真今之祥麟威凤尽海内具瞻况山中之人咫尺于此而见往时骢驾行部事竣即路匆猝駪皇与士大夫一接率不能数语而别故遂次且而谨以书通所欲言伏思 今上殷忧图治百尔在位莫不留意而所与握天下之机力能朝揆暮转实惟诸方一二直指之手以一直指出而所部贪吏无一幸而获免而其廉者无一不幸而不获自见夫是以人争淬厉今自祖台揽辔登车之日诸郡县之或宜望风而解绶者固非不肖所敢知而卓然自立力破积习日孜孜以廉洁爱民为务如郡太守邑令君及歙令君其誉宜足以上逮独邑何二尹以廉能得民心民归之若流水且缓急有用之才而岌岌乎甞有不得安其位之意此邑民之所以皇皇也今非敢以尹所为为一一尽合乎圣贤之道而要平心而公论之以为尹即有短可徐讽密谕而其所长必宜大表章以风厉一方方今为廉吏难为敝郡之廉吏尤难以官于此者或不相期以廉而其人亦若不得复以廉自期自何尹来乍见以为怪物巳而见知当路大洽舆情以为优昙钵花时一现耳未几而得郡太守未几而得邑令君及歙令君郡邑人喜出望外虽三君子之操自其素守而适相遭于此郡邑人固大半以为当事能鼓厉一廉吏以来众君子而诸父老乃亦深忧过计以为有尹如此而其性介介其身孤立今不得当路大优异为地方久留而万一或有他故以去则是敝郡邑之廉吏果不可为而自今以后反相率以尹为戒岂有幸乎且敝郡邑今日不独为廉吏难虽欲为贪吏亦大难惟冀祖台轸念劳民幸为注意至于食米一事郡必仰给外地今外地不独闭籴而其乱民且时扼郡之吭而夺之藉没不以郡为邻而以为肉往刘公祖及张公祖 题参亦奉 严旨诘该郡县印捕官何无捕缉令该抚按察明参处矣而事平竟如故事此今之所以接踵而不息也蒙祖台轸念给发宪牌令商领而赴所在买米近蒙祖台特为差官移檄赴彼两台俾得下令于诸郡县此其为宪牌也多矣祖台之所以为郡人者至此极矣虽然人情惟为其所部计则切若奉台檄而为隔部下令则亦为人谋耳且诸郡县之纵其民截夺也初不以其民为非而习以为甞度彼两台之下令于诸郡县也亦必不以其郡县为非而特因台檄如告助于彼者而论彼郡县以相助而且以为大德于吾郡人焉夫刼夺大变也而习以为甞不过以其夺外郡而肥吾民也若 阑入边而边人能得所有不以罪而且为功且刼夺大利也不大创不止而今但求其两台令其郡县其郡县令其民而求其无刼夺而即以为大德其何日而止也为今计必望祖台明为郡一入告详言郡地情形若鼠处穴中惟饶淅两河两县生路而两河之民若此其郡县又若此而殊不念各郡县之倡为刼夺者特一二市侩驵魁岂诚其民哉执而诛之截然而止有司既不察而其平昔威孚或不足及其号奴而亦遂不能执法相禁而反从臾之以市德且刼夺之门岂可玩开其可聚众以刼外郡县者即其可聚众以刼本郡县者也其以米踊为名而可聚众以刼米者即可以刼米为名而并聚众以无所不刼也愿得 明旨敕诸郡县即自为各郡县计宜各究其乱民重治如律庶几此习得少衰止而后求祖台计长便必力请本道台得兼辖饶严得兼辖徽后有此类两道皆相关摄本直指得径行参处而不必关会彼两台一旦缓急庶几无误考唐宋有徽歙道而嘉靖间亦有徽饶道前张公祖题参时亦曾请上江院 敕书于九江外加饶州府巳得 旨而但以事平部寝不覆或见诸地刼夺时发亦时止当其发而合郡皇急及其止又复泄泄无识者且以为无大患而不肖窃以为异日重误郡事端在于此惟老公祖血心真为郡百万生灵计而适丁兹会及今为熟思蚤图此郡人百世之利而大君子无疆之绩也临书瞻切   ○与毕东郊 【 辛巳】   饶河抢刼殊尝自去腊迄今仲春路为梗塞者六十余日从来所仅见顷见稍通不过数日旋复如故而有司明禁实为戎首今捕米商而加重刑施酷罚如搜私盐真不识于义何居今人心皇皇上河米商巳大半徙业视渡饶河不啻涉洋海计非合郡士大夫呈请两台题而士大夫亦自具疏今岁之事危如累卯事巳孔棘恐稽时日辄敢拟艹大畧左右以备采择伏望椽笔独运先勑左右誊呈并为公书征各图记乞一郡封而上之直指然后即议拜疏其道路费当有措处不敢尽烦台虑也临尽可胜伫望   ○与徐按台 【 壬午】   向骢车指下郡不孝虽未获仰接丰采而幸得以书通所欲言随蒙祖台指诲俨如面奉教命今四方多故民生日蹙而其最蹙而局天蹐地无路求生者莫如敝郡郡莫如敝邑自去春遭饶官民之难外扼吭而内剥肤郡邑民之出者入者行者居者尽在汤火其困极矣上赖祖台高天厚地之怙幸稍安止世公世侯固日祝无休也今饶之贼民日以张以为入徽行刼不胜其劳不若一意营寨于其家而以静待动从枕席上作贼刈徽人如菅而过客必莫能与之争今势燎原矣饶大家为之主饶大吏为之主青天白日之下可以公行其虎狼罗剎之毒以敝地士大夫未身当其害初不关切而饶之大家实身享其利矢以力争且饶大吏既得故借姑息子民之名实收其豢飬盗贼之利而反临敝地守令以公祖父母之分使不敢以一日之守□而重违其百年之桑梓而终之以邪说故相揶揄曰饶不幸贫徽幸富裒多益寡是亦无伤此其言如儿戏固必不可闻于 圣明而不孝亦姑痴言之以为徽若果富亦不难忍心以此之良民肉为彼贼民食而实郡邑民其穷于饶固且百倍则奈何其畴昔读圣贤之书今日食 君父之禄而忍心害理至此极也郡邑处万山如鼠在穴土瘠田狭能以生业着于地者什不获一苟而家食则可立而视其死其劫势得不散而求衣食于四方于是乎移民而出非生而善贾也而顾恋宗族坟墓不能举家迁徙复运所求于四方之食食其父母妻子于是乎移粟而入非贩而求利也虽挟赀行贾实非巳赀皆称贷于四方之大家而偿其什二三之息但以运赀于其手则俨若如其所有而以为此民赀也冤哉民也是所挟之赀非赀也即如异郡之人所躬耕自食之田也一朝而刼夺之如田而陆沉于海矣且实非其田而赁于人之田也一朝而刼夺之而无以偿于其主而身命与俱尽矣不孝家居时与父老总计四乡之民向之□而求衣食于四方遭刼夺不能复出而不得不坐于其家者葢十家七矣既坐于其家而无所借资牧飬而相率立而视其死者则什家而无一幸免也痛哉民也民不幸而生于徽徽不幸而与饶邻饶之守今又不幸而躭躭邻民不以为人而以为肉而徽之贤守令又不幸而为饶守令所制而势必不获尽意以为郡邑称疾苦所独幸者郡守邑令实仁且贤爱民如子以孔迩之惠大沃其如毁之虐不然其尚有噍类乎然今之为吾郡邑守令者实难其所以实难者则以郡邑之民既不幸以虚名罹实祸而为郡邑长者亦不幸与同患也而邑令之难尤难于郡守所望诸当路以菩萨愿悉众生心念斯民之多难体长吏之勤劳时加奖护俾得展布惟祖台以天下苍生为任今虽秉文衡而体念民瘼未尝去心故使草土之人得畧披陈冀悉此情驰达当事公祖即日明章入告厚植民牧以深卯翼而急罪民贼以正乱本乱庶遄巳临书至切   ○复吴去非 【 壬午】   违教日久时切相念南粮一事久累县有司而迄无定畵其势不得不移之之民今士大夫能合议而为民疏求得 旨改折为上策其次则区畵有定使有司无赔累则可以无民害矣惟台裁谕诸粮长急定议我辈之请易易也   ○与凌苍虚 【 壬午】   末法衰残师友道绝兼处新安万山之中求觅同志尤难其人顾同里有如台台而不得岁时月日亲近教益已满拟此番得以数日相迟至塔庵相尽所欲言而别以薄冗旦姑待又问尊使云是月初十后方命驾遂不急急方复以书问而不意台台已遂行也惘然自失者久蒙台注及不孝异时出处事天下事如此其多艰 圣明如此其求人不孝安敢终自弃但区区鄙衷有非一二言所能尽者惟得相聚面白庶几少悉一二今台台巳行固未易以笔罄也今天下事非不孔棘而推原问委必有要领安知极迂阔熟烂之言非即至紧切简捷之法天欲平治天下台台固不得他有所推委幸加弩力不孝谨拭目以观厥成耳使便附侯草布百不尽一临书又复惘然   ○复李应甲 【 壬午】   得楚录开卷便见翁兄姓名喜不寐以达旦传知海阳诸人士亦无不加额□今榜大畧尽如翁兄天下榜尽如楚榜太平之兴日可俟耳末俗颓靡风尚日下致生民糜烂祸乱不息惟赖高贤出而仰体 圣天子之心共相激扬庶乎有瘳士人甫得一科所费动踰千金即日入官虽欲刻意为廉吏而势巳戞乎其难吾邑先贤高风芳躅多闻海内而贵族尤最着不孝弟碌碌凡庸不能力追半步中夜念之负愢无地不知涕泪之何从也今兹惟延颈屈指盻望翁兄所冀力行古道肃振颓俗使 圣天子一日得翁兄如获十朋天下后世追论翁兄言行如今日之追思先哲太平之兴如日可俟不孝弟长为治世农夫以投身无所复恨   ○复葛屺瞻老师 【 壬午】   新安去钱塘不及五百里近老师之居若此其甚而不能岁时候问一弹指顷动经数年疏慢之罪虽蒙老师如天之度不加诛责而清夜静思难以自逭乃者不幸先人见背茕茕怛怛伏处苫块荒迷瞀乱益复不知所之顾荷老师注存特辱端使远颁厚奠仁孝重锡恩义隆施巳踰常分并念先人藏所授以王丈感何可言天下多故月异岁增 寇交讧加以乱兵楚江上自洞庭下至彭蠡千二百里水陆梗断不孝骨肉业产什九在嘉鱼今复不可问念苍生受祸二十余年今始中于一家亦何敢戚惟望老师急出而图吾 君令四方蚤定干戈遄息不孝声得躬耕奉老母以沐尧天舜日之化为厚幸耳   ○与郡太守 【 壬午】   许久不获奉台教寇患剥肤于今孔棘而人无固志又多玩心急则鼎沸而乱少缓则又绝不事事赖老公祖威灵次第为备而岭守一着一夫守关千夫莫入尤为上策但守用内地之官与内地之兵既离家远百务不便而不能无内顾心时摇摇一似为地方守者不孝察问诸岭下皆有大村落莫若即鼓厉而用其众即其村之能守御者而官之如守其家合府取工食火石等诸费助之百务便而心又专一此至计也其小岭守则径塞断而禁绝人行大岭守乃留通客商而严盘诘求老公祖严???各县星夜即行每岭即命一士大夫往彼察督亦不敢辞劳至于内事尤在严察内奸坐诸里还各县本里并无奸盗事发即与同罪甘结但有所犯法在必行则奸无所容贼绝乡导且人心镇定内乱不生临书至祷   ○与洪简臣年兄 【 癸未】   不晤台教不觉便半月楚城果为献贼所陷屠杀甚惨静夜念之殊不能寐不孝愚见以为贼据上流今抚台驻湖口九江拟自下上上逐步推进既失势而贼亦得以豫侦年兄可速行劝其从江右取道直入长沙联络湖北诸郡诸郡兵乘舟顺流而下一日一夜行五百里直趋省城贼以为从天而下也其近则取道江右之宁州入崇阳蒲圻及嘉鱼集诸县兵而下且闻按台治台俱在岳州与共议而图之又其次也年兄得无意乎   卷四终   ●金正希先生文集辑略目录卷之五   复郡司李   与抚按两台   复李□□年兄   复歙令君   与抚按两台   与谏垣熊□□   与方慕庵   与尹宣子   与吏道邻大司马   与程韦庵道台   复汪浚源   与郑抚台   与陈雪滩   与黄澹岩   与陈雪滩   与马瑶草   与刘念台   复周奠□   复郡太守   上延津王   与长兄   与长男   书三   复郡司李   与抚按两台(癸未)   复李年兄   复歙李令君   与抚按两台(癸未)   与谏垣熊   与方慕庵   与尹宣子   与史大司马   与程韦庵道尊   复汪浚源   与郑抚台   与陈雪滩   与黄澹岩   与陈雪滩   与马瑶草   与刘念台   复周奠   复郡太守   上延津王   与长兄   与长男   ○复郡司李 【 癸未】   郑公祖称此来者果凤督之兵以马故恐为左□□夺故改道然其所云到芜湖之三千者前月廿八人见其在湖口至初一日即达芜湖船中亦约有马数百疋云何不为左营所夺又云何不豫畏左营夺而独此千众者以为畏左营而改道中既改道矣即整伍严队同路而行有何不可而姜刘谢李四游击将军之牌方繇乐平婺源至休宁不一夜而沐国公守皇陵之文自祁门朝至而三百余狼奔豕突之众巳夕到祁门而并取道休宁矣畏左营不获巳而改道者如是乎自正月十一日闻左镇移师渡武昌之报不十日而郡邑即哄传有勤王兵三千从休宁过又不十日而获大盗程节等说稍寝至二月之杪三月之初而哄传左兵入湖已蹂万年者又纷纷盖新安乱民日夜躭躭不问是贼是兵其必欲勾致而入寇新安使鼎沸糜烂以快其私者所在皆然故时广播其言以惑众心而摇之使散不图老公祖为地方绸缪苦心反以此奋众心而坚之使定也婺源之报未到前一日各乡无赖之渡岭望婺路而迎之者如云祁门之贼未到前一日各乡无赖之走祁路而迎之者又如云而以为此真凤督之兵可乎即以为真凤督之兵初非凤督所夙教训而抚习之兵亦不过凤督所遣弁而远召募市井之众也遣弁而募不暇选而惟人数是足贼起而应之矣又二月贼破常德澧州遇募兵杀其半其所逃散之卒贼裹而用之矣即果凤督兵而凤□□安能保其将及卒必为兵而必不为贼必以为当取道新安而与吾新安之人为难乎不孝以抚按两公祖应直为一方请命不妨婉转明告凤督至于纵入必肆报复一说不孝以人与不入在当事者犹豫与果决间而各乡镇之敢自保与不敢自保亦在当事者之犹豫与果决间当事无定说无成议则民心离散矣民心离散郡事尚忍言哉新安为 陪京及淅省之枕环新安诸郡之入新安甚难贼入新安出而坏诸郡甚易新安安则 陪京及淅省安万一郡事不忍言江东南之事尚忍言哉至江东南之事不忍言而凤督即不复拥此千众即拥此千众以据凤阳亦奚以为凤督而无报 圣恩为苍生之心则可凤督而有报 圣恩为苍生之心定不草草也事至今日郡人得一日之安皆老公祖及诸公祖一日之赐至于不孝一身久为飘风上为诸公祖下为郡人任不测之变固甘如饴必不敢惜。但不得藉老公祖及诸公祖鼎力担荷恐事瓦解关系一郡百万生灵为可浩叹耳未审日内有公文申两台否幸为不孝达此拳拳之意临书不尽   ○与抚按两台 【 癸未】   徽虽僻处万山而商旅遍天下二十年来南北郡县凡受兵贼之处徽民无不受今区区所存皆兵贼残毁之余也 天未厌乱 圣方启忧 骑狼突李贼鸱张左兵南徙急倡入卫正月十一日即喧传有勤王兵三千经过新安郡民一日数惊旁及池宁群相诧异未几建德东流青太泾陵诸县被贼屠毁尽冐援兵新安之报死亡者哭声相闻于野带重伤而扶遁以归者相望于道民无固志全徽几溃赖老公祖台台逆澜中柱未几而鄱湖一路兵乱相闻又未几而蕲黄两州相继失守至三月廿五夜忽接婺文称凤督调取黔兵繇乐抵婺又不一日而祁文又报沐国公往凤阳守 皇陵繇浮抵祁曾不半日而祁城下巳成蹂躏之场矣且云大队三千随后便到其人则北人兼之楚人且新安本郡邑人而操比音及楚音者也不惟杀掠奸淫而且广招亡命各乡诸无赖归之如云遍发奸细入各县诸村坊家家重足祁县凭城固守书夜登陴祁东及黟南□西诸乡民扼险自守朝不及夕贼益纵杀以立威民因愤惧而死鬬、而前婺文之称黔兵繇乐抵婺者未入婺而已为乐所堵乐平堵贼之日乃即所称沐国公兵到祁之日也两地兵燹同时并惨口?荖夫为黔为沐是兵是贼地方之安危举不可知民命之存亡祗在呼吸而敝郡县不比他郡县郡县守令及士大夫即欲为不得已之计婴城固守而委城外之四乡生灵姑以餧兵豢贼聊图自全而必有所不可者今忧方未艾所望老公祖台台及当路大君子览 国家自  发难以来用兵二十六年诸募兵尽期办贼而或次第半化为贼今楚豫之民非不愿杀贼而不获已至并于贼者虽为死贼所刼而实为乱兵所驱体 圣明日夕殷忧之以灭贼安民为心而重念斯民之苦既竭力以养兵即必不能复破身家辱妻子以奉贼相天下大势知贼之得志于北而骄暴乘胜不能忘情于江南将来诸大兵尽力于北而贼且穷蹙求食亦不能无泄毒于江南审江南陪京之与淅省新安湾环相峙而新安实以重山迭险踞江东最高之处抗西北而扞东南为直淅两地之障审新安虽向不被兵被贼之地而无不被兵被贼之民怀安者谈虎色变不鼓之见贼出御即闻贼远走失业者好勇疾贫不用之相结御贼即遂相聚作贼而今一旦不幸亦渐为被兵被贼之地新安区区之地及区区之民皆不足惜而独惜此重山迭险踞江东最高之处抗西北而扞东南为直淅两地之障者宜蒙当路大君子加意绸缪仍赐 题请 敕宁池南九饶信诸郡与徽同患共图豫防庶几使乱贼息心不敢南窥而诸当事奉 命北征者得一心办贼亦无复南顾今各郡县或传异议民间即不敢复行守御人心一懈狡贼乘虚新安一片土旦夕崩解是徒为贼多辟孔道为直淅两处开贼便路也谨沥诚披陈伏冀老公祖为圣明及亿万生灵深念临书驰切   ○复李年兄 【 癸未】   内外交讧兵氛为虐自去冬以至今兹每一念及生人之趣殆尽乱之始生人心惶惧及其既也目不见而耳习闻率以为尝甚至目亲见而虑不及其身大江一带南北两岸便如秦越南人目见北岸之屠杀而以为长江天堑万无所患也今寇且南矣陷楚会踞藩宫楚江北巳无完县楚湖北州郡贼未至而望风震恐或奔或溃而吾江东之人犹以为甞所仗者圣明如天之福以东人独劳或万一徼天佑耳若以大势论岂忍言哉今春敝郡之警郡人几奔溃不孝弟义不容巳从诸郡县当事及诸父老之后同心守御然事后之纷纭巳不可言从来任事之难如此不孝弟义当坚耐所灰者诸郡县当事之心耳至于学道一事弟之荒芜特甚居万山中无良师明友之益固宜其蹉跎也年兄好学精思远迈卫武天下后学所共瞻仰敝郡有大儒为程子尚先生精透禅宗深悟易数向在阊门今迎来新安何时得与年兄晤对畅谈而弟从旁静听亦人生快事也临书瞻企   ○复歙李令君 【 癸未】   国步多艰民生日蹙 圣明独忧人心愈玩寇贼之殃昔犹震邻今也剥肤不孝自今春一病至今沉郁尚不能复顷接尊大人及老父母大教既见君子使我心舒惟老父母以经纶巨手相时度务今优游庭闱乐我天伦非世俗热中之人所能劝驾然大贼渐南所谓长江天险今既与我共之而且特据其上流其不来固万不可恃乃士大夫及当事老成君子一或以为处堂一或以为忧天二者至未知孰是而不孝以为忧天即不验固臣子之常分而事 君父之至心也惟老父母及尊大人为士大夫及诸当事时时一痛切言之共发同舟之惧各厉薪胆之志天下幸甚   ○与抚按两台 【 癸未】   不孝声伏念兵在今日鱼肉百姓此其尝事有如兵贼之间稍有疑似虽奸淫杀掠其谁敢不忍而避之惟是徽人不幸当乱贼冐兵披猖溃决之时而三月之念四夜有婺源报文忽到称四游击将军兵无凤督命忽舍孔道迂涉崇山峻岭而称改道前进此而欲定郡民无疑其为贼此殊不能婺既报兵到乐将入婺矣又不一日而祁门再报兵且又称沐国公兵又实非黔人不同号而分道并入且云大队三千随后便到生死存亡在于呼吸此而欲定郡民止姑疑其为贼而无决其为贼此尤不能且自正月至三月奉上台檄郡县集士大夫方与民同命効死勿去合郡人民幸而信奉而适丁斯难决认其为贼而又不可得走矣此而复定郡人坐待而必无相率出御御而遭其冲杀又遥制于百余里外必无相杀以自救此万不能此三不能者非独郡县有司士大夫不能虽神武宪台不能也按台公祖曰黔兵到芜在初一日陆路来者繇江北去此伙全是土寇假兵仰速集乡勇扼要堵剿毋致流毒速速郑抚台公祖曰果系黔兵入凤徽系僻壤山乡水陆俱非通衢假道纡途意属何为明系远近奸徒结党煽祸自应急为扑灭此三不能者非宪台不能也以为禁民出御而民必走民走而贼入后有大悔听民出御御之而力不胜贼后亦有悔若为 皇上固三百年巩立之封疆保数百万无辜之赤子而当危疑呼吸之时与其贼入而后有悔无宁御之而后有悔此臣子忠于 君父之职分自应尔也况入祁之寇委非黔入无如李监纪丧师乐平隐不敢闻于凤督遂飞坐祁门凤督而无实为 君父之心则巳凤督而有实为君父之心虽于乐平之人尚或不欲加罪而何况御寇之徽人而且偏信李监纪舍乐平而反求徽人而以现在乐平狱之刘玿珽李华玉姜美三将亦称为被祁门生擒也即此一语监纪敢欺凤督凤督亦忍信监纪信而不觉以之谩 皇上则其余戏论无足置辩事至今日定有 圣鉴初非不孝一人事而事后异议内外并作不孝为捍蔽一郡不忍不以一身任之俾上无累良太守有司而下无累百姓尚冀以大厉后来郡县有司为地方之心而下以少作百姓仇贼之气此不孝区区之诚也不孝祸福久置度外原不惜一身而在今日未获祖台昌论所虑身后敝郡事当不忍言将渐及江东南事渐及天下事尤不忍言谨拜书求祖台为亿万生灵深念及蚤向 圣明发一昌言临书激切   ○与谏垣熊 【 癸未】   不通候问于左右不觉便如许时不孝虽家居而生逢尧舜时值抢乱梦魂飞越心念惨淡慨自内寇发难以来于今十有四年中州之糜烂其情形不可得详迩日楚之荆襄承德蕲黄汉武不半载而胥为丘墟岂么么闯献真能战必胜攻必取哉开门而延望风而溃虽寇亦咲我太无人民甚苦寇日夜望 王师之来以生全我而乃淫其子女掠其蓄积焚其庐舍甚且残害其性命民心既不能忍上之人又纵其势以张之民畏且憎莫之适从计惟有挈妻子远徙一法郡县有司又以卑卑下吏无敢为小民请命贼窥其故往往徦冐官兵守上之官心悸目眩亦往往认贼为兵如楚省献贼临城乡勇千人擒贼四十二骑解城下城上官谕以恐是官兵不可轻杀民乃溃散城遂陷以若所为欲民之不望风而逃开门而揖胡可得也万不获巳惟是一二乡绅咸怀主忧臣辱之心与斯民共効守死勿去之义或于地方少有补不孝窃不自量倡明此意于敝乡自谓草莽之臣聊以区区効忠而不意当日同时有黔兵枉道将繇乐入徽之事遂为凤督无影飞射颠末详具揭中虽旦夕宜荷 圣鉴而邪说猝起诚恐天下士大夫闻之不详皆动色相戒以不孝为口实有事先去以为民望则得罪天子愈无所逃死天下之事尚可为也东南半壁匪异人任惟台台图之 圣主可与明言毋以不孝骤挂弹文便因噎废食也附在同志敢布腹心   ○与方慕庵 【 癸未】   郡事重烦老台翁鼎救八月初闻凤督疏参不得见其全疏止述当日情形拜疏属家叔应武会试者入都烦台翁为觅人缮写具奏今方得见全疏不可不明辩具控此事关系重大当日跋扈将军虐焰熏天新安存亡事在呼吸赖此一举骄将乱兵因之落魄而贼之躭躭新安者遂息念灰心今民间小偷亦静夜户不闭矣新安虽山郡实为留都及两淅重鄣此江东南百万众合口同辞而称快者也不意凤督私诚不破骄气如山游词相加横行诋辱政本不察一如督疏所请若此 旨遂行江东南事不忍言矣区区一郡亦何足为 皇上深惜而孤臣敢怀桑梓之私向 当宁力争耶前疏想久上今来小疏求台翁幸为不孝即日上之若前疏万一未上当为不孝急上前疏三日后乃即以此疏上之葢二疏相为终始亦有次第不可紊乱也亦万不可改一句一字虽前疏不幸而奉 严旨此疏亦必急上勿以 严旨便见阻止不孝自度 明主可与忠言虽奉 严旨无害天地祖宗实式临之 皇上神明无远不鉴纵万一不白有所不测不孝矢以一身为郡人翼蔽望台翁千万勿为不孝虑也同乡诸公初不必惊动得上而告之可也疏上仍望台翁为刻揭遍送各衙门不孝即欲入京因家中人传察下手兵丁枭示一事尤万不可行无论徽祁所杀原是贼非兵即如乐平所杀果系黔兵不孝亦以为不当有罪按大明律本谋杀尊长而误杀卑幼仍坐杀尊长罪不坐杀卑幼罪谋杀卑幼而误杀尊长仍坐杀卑幼罪不坐杀尊长罪今百姓本谋杀贼而误杀兵自合坐杀贼罪不当坐杀兵罪也或曰杀贼何罪既无罪则不坐矣是乐平固无罪也乐平尚无罪而况我祁门实实杀贼于凤督之兵无相于涉乎   ○与尹宣子 【 癸未】   八月之初附一字入都想已久达兄矣徽祁堵杀一案本抚按及诸当事为马督情面所牵不肯蚤为地方具疏及具疏又不肯尽言致马督为先发之计无端诋辱先未见其全疏止略述当日情形具奏今见全疏不敢不详辨详具辨疏中不敢复赘江东南之事孔棘矣惟年兄幸念之献贼闻弃武昌而去跋扈将军侈言恢复而我籍嘉鱼蒲圻崇阳通山通城等县巳皆为贼蹂躏荡析无遗矣闻令弟及尊嫂皆无恙尊府止畧毁祠屋余皆未动献贼在武昌为郡县置伪官皆孝廉子衿腼面为之不意 祖宗飬士数百年而为寇所用望风溃解廉耻扫地一至于此今朝议云何士大夫抵掌而谈国事止知用兵而不知用民止知重将领而不知重郡县于拨乱反治之道当何如也徽祁之事自正月左兵东下弟与乡人共以 高皇帝谕为命不过相约以闻贼必无走而巳不走则父子兄弟亲戚必相守既相守则贼至亦必无引颈而就死者其相率出御皆事势情理之必至此皆百姓操锄耰竿挺而出何兵之有而又何兵之可用使楚豫而皆若此何至溃烂不可收拾一若此甚也大司马当今伟人 明主可与忠言惟年兄实蚤图之   ○与史大司马 【 癸未】   老公祖年台以一身任天下之重华夏蛮夷共震威名薄海内外罔不具瞻方驻淮上而天下之不平者莫不匍匐以得愬为幸今蒙 圣明特简南枢大江以南以为如重开天堑而筑万里长城于其上也山谷喧传歌声如雷一日而遍满天南半壁而何况新安新安之事前巳备陈而犹复陈所未尽者以祁门所堵不独当日实见以为非凤督之兵葢至今日读凤督参疏而愈有以确明其非凤督之兵也凤督疏参所失之兵惟监纪李章玉所报刘谢姜李之兵更无别兵而所据以必参徽祁者止据唐大守三月二十五日申婺报刘谢姜李繇万年乐平德兴婺源之牌误以为其兵巳入徽境而心不任地方之忧且震慑于凤督之威者亦应口唯唯不敢异同而初不察此兵巳歼于乐而此四将一死于乐三禁于乐则其未入婺甚明而何况西路之祁与婺路风马牛不相及乎入祁之寇其报文曰沐国公绝不称凤督至于各贼到祁则居然自命初无所讳而郡人先见婺路将入因以决祁路之非兵以两路容有并作贼之事而必无两路皆是兵之理一是一非则婺路之称凤督者为是而祁路之不称凤督者断乎其非也盖监纪李章玉初与刘玿珽等同行中道忽分章玉舟载兵马自大江下而玿珽等必将入婺矣又何因而分一枝繇鄱阳浮梁入祁将复何说老公祖固不难呼玿珽而一问之大抵四方奸宄图徽之日久矣故兵入而贼亦与之俱入不谓其兵以三月二十六日开衅于乐平而入祁之贼亦即三月二十八日见堵于祁门两地不惟隔府且隔省直又相去且六百余里而三日之内不期而同败此真天意欲伫徽以拱卫陪京者耶在江右初末甞以为人力而在黔人亦何必以为人尤至当日情事不孝虽未能亲入祁而以廿九日陆续得报葢自廿八日之朝至暮自祁东塔儿头转鬬而至祁城下凡三十里不下数十合初非有居民敢相率迫上祁城围而攻之也是日黎明贼兵驰突至塔儿头见百姓扼险相堵急纵杀数十人以为百姓必畏死纷走而不知其反相激奋死遂转鬪至祁耳而巧为之说曰诱其抛戈投甲人祠乘夜而火之老公祖试问凤督疏中所据材官万民安承差郑天卿所砌一叚与俗所传水浒西游诸小说何异方取乐平兵将现禁狱者皆可飞移为祁门生擒且云其人在祁门城上亲见明白最为的确则其它又何所不可妆点不孝念祁门所堵实实非兵诱与不诱可不具论而终不忍以百姓当日殒命重伤所各出之死力抹于诱之一字亦终不可以无辨故为老年台始终白之临书驰切   ○与程韦庵道尊 【 癸未】   顷郡诸生自池来称老公祖为郡事周虑俨如老公祖家事无异其以卵翼郡人者如卵翼其家人而郡人尚不之知也不孝猥以痴心遭逢抢乱身虽田居而生逢 尧舜未忍以秦越之视视此父母之邦诚如凤督所云多事不孝亦自知其多事顾 君父一念与生俱来至死莫逃自非朽坏败烂不可振起其谁能当危疑呼吸之日而尚如瞽如聋以无事处之且当贼至之日不孝委未能多事不孝之所多事者在乱官屠毁惨毒之日徽人望风奔溃大盗乘机观衅而不孝为当事熟筹猥蒙唐太守吴司李定为乡约守御事宜各县各乡一日抄传相与力行比贼至祁而既以畴昔约束必无轻徙身家念切自各为扼险防守之图至防守不获而贼既以杀人立威斩关以入则愤惧交迫两相杀以救死当日必至之势初非有司士大夫所能令而亦岂有司士大夫所能阻而又谁暇为评论多事不多事于是时乎推究受祸之端惟此乡约守御一事今固具在老公祖试一取而阅之太守司李为地方绸缪防患守土之职固不当如是耶今无论祁门所堵初与凤督黔兵无与今即必认以为黔兵而亦一念地方守御本以防贼守土者初岂能逆知三月之终有凤督黔兵必斩关以过其地而豫撒民间防贼诸守御空虚以候其至耶吾设于此而必相犯如望虚舟而必以其舟触如见飘瓦而疾以其首承不自咎其不审而惟虚舟飘瓦之是恨必索舟瓦而责之以泄忿不孝以为如是之人非愚则狂而何况其蓄谋作贼自取歼灭名虽死于乐平之手而实与伏诛于 朝廷之法了无以异而迁怒移忿将欲何为惟太守司李此叚为地方至意不获暴白于诸当事而以凤督疏论所奉之 严旨令畿南诸郡县反以为戒事不忍言今在给谏奉命南察畿辅上流守御惟老公祖□为太守司李一表章之使诸郡县有司但为奉使□督责而修守御以应命不如使郡县有司各以郡县为家身与百姓同性同命以必不容巳之情而修守御者之为真实有用耳临书瞻切   ○复汪浚源 【 癸未】   读台札谓今春之寇其始过贵邑敛戢无骚动后至黟祁辄恣淫掠此语台台未之深详不孝有不能不为台台陈白者一则今春兵寇未尝过贵邑何也饶入徽有二路西从祁门入者繇鄱阳浮梁而来南从婺源入者繇乐平德兴而来当三月二十四日婺源县报姜刘谢李四游击之票自乐平德兴而来者其兵歼于乐平将监于乐平尚未入德兴一步而何况婺源此过贵邑之说不可以不辨也至于入祁之寇、则无从贵邑过之理何也从祁门到徽州者繇休宁城过从婺源到徽州者繇休宁南乡过既从休宁南乡过尚不必过休宁城而又何况复转头入祁门乎故巳到婺源者断不复入祁而入祁者繇鄱阳浮梁亦断无繇乐平德兴路之事而何况繇婺源路此则寇始过贵邑而后至祁黟之说不可以不辨也至于寇过贵县而敛戢无骚动之说则具有两台入 告之疏在入祁之寇固原不经过贵县其到乐平之兵虽未入贵县而贵县告急之文固一日数至谓之敛戢而无骚动恐今春贵县之在家而身当其变者亦未必以为然也大抵今春之事李监纪以不可问之心遣兵改道初不禀命凤督请凤督明文而突如其来当时巳杳不可知矣然但从乐平德兴入贵县一路而来疑信或亦各半防御尚可从容安得未及一日而祁门复报有兵又从鄱阳浮梁而来者兵称沐国公绝无凤督名号合郡不知其兵之与婺路是分是合而但共揣以为姜刘谢李入婺之票万一果为真兵则必无复分兵到祁而又别异名号以两路并入之理则此突尔到祁者之为乱寇乘机乘兵之南入而因西入以取事固万无可疑也今若认祁寇亦是黔兵则是分兵别号而两路并入真为攻城袭邑之事也若以入祁之兵为前队而其丧于乐平者为后队乐平报文抄姜刘谢李之牌面固现存也繇余于进贤万年乐平德兴婺源休宁徽州缴其中固绝无鄱阳浮梁祁门字面也牌从南路婺源入而兵乃忽从西路祁门入则是多方以误而为此明修暗度之举也纷纭杂沓欲百姓之无惊惧其可得乎既惊惧矣而无堵截而轻放其入其可得乎既堵截矣而贼必冲杀而过听贼之杀而必无杀贼以自救其可得乎且令乡勇恊力堵截令乡勇恊力鬪格令乡勇扼要堵剿皆上台明檄具存此大义应尔而今反以为罪是掌兵者之心如欲 朝廷明令于天下自今郡县有闻贼至坐而待死既巳不能相结御势必不可计惟逃与降二路为有司乡绅至便之计以为士民倡而一切惟听城破邑陷民无孑遗贼餍所欲委弃而去之时惟掌兵者之前歌后舞而入得空城以称大捷报恢腹而后可其意也总之此举断乎不可以不力争若不力争是非而外则徒牵乐平以为分徽祁合郡之过内则徒卸百姓以求免官绅一身之祸不孝亦宁犯掌兵者之锋而以其身殉耳不孝以为时事至此士大夫当卧薪甞胆为 君父收拾民心固结民志使现存疆域巩如金汤则巳坏土宇易以料理而挟一人之私图不急之恩怨多方摧残善地极力鱼肉苦民若惟恐其旦夕之间不即溃烂者不孝之心与此公之心 天地鬼神 高皇帝在天之灵实式临之入祁之寇乃贵县所不闻贵县止当一路震邻之警报而未悉两路切肤之危惧死台台言之不详故复备言之惟台台职在本兵幸为江东南式加详慎区区一郡地不过数百里人不过百余万何足为 皇上深惜而一个孤臣敢怀梓桑之私向当事力争耶惟台台图之   ○与郑抚台 【 癸未】   敝郡御贼一案重烦祖台睿虑其事颠末前巳备陈续得钱牧翁顾瑞翁手教备感祖台为地方绸缪盛心而犹复陈所未尽者以事关确察速奏非据实直剖明白辨别则终属含糊以祁门所堵、不独当日实见以为非凤督之兵葢至今日读凤督疏参而愈以确证其非凤督之兵也凤督疏参所失之兵惟监纪李章玉所报姜刘谢李四将之兵此外更无别兵而所据以飞参徽祁者止据唐太守三月二十五日申婺报四将繇万年乐平德兴婺源之牌而此四将一死于乐三禁于乐全军尽歼则黔兵起衅之繇与凤督之所为呼愤告哀者止当问诸乐平至入祁之寇则浮梁报文止称沐国公兵葢兵将无纪律故兵入而贼因与之俱入实不解兵为凤督所募而妄意黔属沐国封地遂冐称沐国公兵故祁乐同时被兵实是两种但容有两路并作贼之事而决无两路皆是兵之理今混而一之因之藤葛使明其为贼诱与不诱俱不必深论而即诱杀二字亦殊不伦当日不惟不孝虽未至祁而以二十九陆续得□葢自二十八之朝至暮自祁东塔儿头转鬬至祁城下凡三十里下下数十合初非有居民敢相率迫□祁围而攻之也是日黎明贼驰突至塔儿头见百姓扼险相堵急纵杀数十人以为百姓必畏死纷走而不知其反相激奋死遂转鬬至祁门耳乃两命相角势不俱生安得有诱贼抛戈投甲之事岂其乐平愤杀之目四将或被乐民诱而抛戈投甲以为乐民歼者耶尤不可不辨者徽祁变生仓卒翕然而起者皆子捍父弟捍兄亲戚卫亲戚之民也其初以为镇兵荼毒患切□邻各自设备原无主名是日闻贼锋飘急祸既切肤共相救死亦无期会此岂可名之为兵而况又复为谁人所募之丁哉故今日之事要先辨入祁者之是贼非兵再辨堵贼者之是民非兵名称其实则议得其平以此入告情形一一如覩即使凤督观之回览前疏真如梦语方自悔之不暇而能复再为欺谩圣明之语以徼幸再激圣怒哉伏恳祖台念圣明一则确察速奏再则确察速奏之意得蚤赐昌言幸圣明蚤裁夺一日俾地方蚤安一日之心所全无量顷闻献贼破长沙逼江右江右之人骎无固志矣惟祖台念之   ○与陈雪滩   忆戊辰己巳同亡友刘与鸥坐台邸闻台台纵论天下事言犹在耳直弹指间而历年忽忽巳十有五时事岁异月更真不堪回首也别后虏寇交讧大江以北遂无宁宇而东南粗安一水之限视若天堑自去冬逆虏深入今春大贼南驱乱兵东逞纵横江湖如大骨梗喉使当事束手遂致全楚尽残今且渐逼江右贼势如此天下事引领而望台台台台久卧不出而图吾君不孝向以为里道辽远通问无繇而不知其近卜居白门也敝郡有今春三月之事不幸以遭际嫌疑开罪于寿春当事友人遗书准比以为台台固当事至交也且念不孝实甚固不可不就台台一通其本末当日入祁诸众敝郡以为寇而当事诸将佐以为黔兵当事亦坚信以为黔兵敝郡诸当路重违当事不能不姑以为黔兵然覆读当事疏事固易见当事初疏据监纪报游击刘玿珽谢上亨姜美李华玉四将统头目冲锋八百余人假道祁门祁县官接济四将于教场安宿吴推官金翰林领兵到祁谢将官自刎而亡生擒姜刘李三将而且云其人在祁门城上亲见明白及见乐平印信详文在徽郡县谗人知有确据决不可复诬则乃再酬词以欺当事曰刘玿珽等在乐平虽非祁门所杀□□有范成曾分兵一队入祁门是祁门所杀而当事亦再信之以再入告 圣明度言者必饰以为□报时殊不知乐平事也察四月巳有凤督牌行徽州府官吏驰谕乐平官民人等又五月二十四日六月初四日有凤督两牌行饶州府提取刘玿珽等安得至七月初二日因鄱阳武生程高选得玿珽等急报始知乐平之事度当事读书学道君子必不忍欺 圣明而其前两牌宜诸将佐所伪为则是诸将初非不知乐平之事也使其初诚不知乐平之事则及其知之而自不妨明告当事以误而何忍再坐以范成之兵今民间告人杀人者先悬坐以杀人之事而后徐定其所杀之人今日曰杀某人明日则又改曰非杀某人乃杀某人必以为不可信况人实被甲杀而初不告甲杀故坐乙杀及见甲居然出认曰人实甲杀而必不可诬则为之辞曰此人虽非乙杀我仍别有一人是乙所杀则乙之实未尝杀其人而始终必欲坐其人为乙杀之情大彰明较着矣当事犹再信之耶度其人又必以为玿珽等中路与范成等分兵而彼又不知也疏称刘玿珽等为题奉 钦依游击将军而范成不过都司又未云钦依也监纪当日在芜湖报郑按台惟刘谢姜李四将据疏述监纪报当事亦惟刘谢姜李四将而范成则绝不着其姓名也而疏所述玿珽等禀词称范成分兵一半呜呼四钦依游击将军着姓名统兵者而止统兵之半而一未钦依绝不着姓名之都司顿令统兵之半当四游击当事其信之乎又监纪报郑按台称委刘玿珽四将持令箭督押九江是四将奉监纪委也据称中路分兵又系四将而监纪不知是范成又奉四将委也委人者四人仅共统兵之半而委于人者反以一当四当事实倍之乎监纪四月初一日舟经左营至芜湖未甞不载马芜人万日共见而四游击必与监纪分行为说曰畏左夺马也乃一都司又必与四游击分行至于各营之头目所以分统各营之散卒势不可须臾离而旷日持久又必与各营之散卒分行致令水行尽散卒而陆行乃尽头目生而难掩者皆曰散卒死而易饰者皆曰头目当事其皆信之乎又谢上亨失事于楚不惟未至祁门亦并未至乐平监纪曾报郑按台四将内称谢实谢上用及报当事则改谢为谢上亨恨不将二千里外失事者尽坐徽人而后甘心当事其以斯人之言为可信乎其初辞之不可信巳若斯而其后之相比为再辞者又复可信乎一谢上亨之飞诬巳若斯而其余妄报诸亲戚之死于来徽饶者岂可信乎入乐者尚不足信而以为死于入祁以故激怒当事者有一可信乎呜呼此敝郡人心之所以反复郁结而终不能平欲一白于当事而深苦无路者也今无问入祁领寇者之果为黄姓绝不闻有范姓黄实徽人而亦绝非黔人纵令万一如所云或有范成或有一二黔人窜其中也者而称将而遣檄者刘谢姜李四将也以刘谢姜李突如其来总无确据之飞檄尚无繇察诘乃以檄上之姓名而又绝无一人焉此以向神见远识而当日便劈空附会强谕百姓以为亦是黔兵也又祁婺虽皆徽属而分西南二路入婺达徽者自饶乐平德兴而来初不复至祁入祁达徽者自饶浮梁鄱阳而来不惟不繇婺亦复不繇乐平乃廿四日刘谢姜李之牌从婺入而廿六日非刘非谢非姜非李之兵顾忽从祁入非分前后次第以行实分两路而并驱以入者也惟是攻袭当有两路并作贼之事自非攻袭决无两路皆是兵之理呜呼此以何神见远识而当日又能无端悬断以料骄帅叛将之心遽忍料当事诸将而决以为两皆黔兵也当事特见责以为不孝乡绅总不当多事而弄兵呜呼彼赞人者既牵祁门出而六百里外之姜刘谢李诬为巳入祁门遂引祁门入而百五十里内之吴推官金翰林诬为巳出祁门而两遭相杀以饰当事一时之听其说如水浒西游似梦似幻而当事者既不幸信其言则亦安得不见责以为多事夫二官之未入祁门此江东南所共知也今当事者既知祁门六百里外之姜刘谢李原未入祁门则祁门百五十里内之吴推官金翰林之未出祁门亦不必辨而祁门之举妄归二官者不过以今春抢乱乡约守御之事适司李署休篆急为地方图之不孝赞之郡六县皆行之巳而邻郡亦相效行之以为当日不先行此乡约守御之事则郡人心不齐郡人心不齐则必无祁门三月之举郡人当将危将乱莫必其命之时一旦安靖如出汤火哄追所繇以为先事豫防之力妄归二官二官何与焉今守御事宜具在当事以为多事不孝亦何能不以为多事当事亦一察不孝以病归田蒙 恩纶五被而苦不能留既以侍两老亲奉 朝命两补官而力必不能就当事视不孝果多事而好兵之人哉不幸当逆 深入闯贼披猖大帅南遁贼檄公行畿辅受屠 陵京震动而又奉当路流土叛逆伪称勤王侦得贼情有议舍 金陵而直窜徽宁蘓尝之檄属在臣子一念 君父病未及死其能晏然而处乎与合郡有司合郡士大夫呼集郡民宣畅圣谕共明大义相与各卫其井里即以卫 皇上之封疆而居甞荷锄急则制挺耳除 君之贼惟力是视呜呼岂料三月之杪突有玿珽等黔兵将欲入徽而丧于乐得豫绝此嫌疑忍宁以郡受祸勿以身构讼哉或谓当事者实高明未甞尽信诸部将之言而但以钱粮无销之故不能不信四方所传敝郡之虚各则其势不得不取偿于敝郡取偿于敝郡则其势不得不移责敝郡之有司乡绅移责敝郡之有司乡绅则其势不得不颠倒其说其情亦有大不得巳者呜呼此乾坤何等时 主忧臣当辱 主辱臣当死此固不孝等不欲身荣不欲身生之口也苟有利于国家何暇爱其梓桑而今既上千 圣心必就吏议则其势不得不为郡人辨白为郡人辨白则其势必不能无尽此事之本末尽此事之本末则其势必不能无彼此是非之争 孝陵神京矻然在望谁非臣子其忍不固民志以壮扞卫者旦诚令江南北列郡尽得如徽数十同心恊力逼诸死贼令不得四流势自穷蹙因而急縳以报 圣明为力亦易区区此心高皇帝在天之灵实式临之钱牧斋宗伯移字见教有谓不孝当平心易气以天下心处天下事深惟愤盈执奏者之出于不获巳以同舟遇风胡越相救为心则一切葛藤俱可一刀斩断此封疆之幸 国家之福、非调人贱媒之私等语不孝读之起敬不忍不心佩聊略布其诚惟台台亦谅不孝详悉展辨者之出于不获巳尤甚于当事则江东南幸甚而不孝自今日一白台台以后亦谨绝口以听矣临书可胜驰切   ○与黄澹岩 【 乙酉】   捧读来谕反复开譬不孝岂不感亮年翁及政府之心而忍有疑阻惟是郡事之初开罪也实以一二细人传闻之言及补紏乐平则郡人传读贵阳书有乐平之事业巳补牍祁门之案自然解网之语自后贵阳书牍称郡人止云过而不云罪也其明恕如此所缺然者郡人未及一谢过耳今当国而郡人将望恩有加焉蒙年翁传政府指而复为善巧方便其间太守不敢不以侦人应命至申文年翁转申阁部此去夏台教情节应尔郡人不闻抚按之疏论此事者二年于兹矣又郡议赔补势不获就者三年于兹矣郡人信年翁去夏之言如金石四时故黾勉奉命而忽得按君疏论俨如今日题奏而重新立案而谁能集郡人而家谕户晓之以为是回奏结案也者追念先帝诸未了大案如平 如擒闯灭献悠悠苍天谁则结之者乎今 皇上御极改元之初年固当举中兴盛事将相大业入告我后而亦何必琐琐摘此三年前兵民不幸之事屑??卖圣聪凡不孝拳拳实痛心为相君相君身任天下不孝弟之所痛心为相君者实痛心为天下也假令天下万一更有故区区一郡虽独完固亦何以自存而谓不孝弟鳃鳃为一郡计分徽分黔各为畛域较量利害于尺才之间弟虽至愚亦不忍颠倒至是不孝弟久欲谢人世干办巳躬本分事特为两先人在堂故迟回今一切无所牵绊拜书之后亦遂长辞以一郡托身任天下者惟阁部共黔人一体收之去夏蒙年翁传贵阳语与不孝弟商时尚以赔补为难题而秪令地方认过不孝弟慨然诺而闻者纷然异辞各掉头去不孝弟亦不复告人而独白年翁致谢贵阳年翁岂忘之乎往年不孝弟之疏揭论辨也实当贵阳疏参严旨方下之日续蒙 圣恩见原不孝弟遂寂无一言而但属友人数通意今兹为郡人谢过之怀实在去夏六月奉命年翁之日不孝弟自信三年内所以交贵阳者虽离合通塞之故迹若迭变而区区大公无私一体相成之心固亘三年如一日也不孝弟之于贵阳其亦可以无愧矣   ○与陈雪滩 【 乙酉】   敝郡人无本业天下幸得无事散而之四方种种求衣食以自活遭 寇交棘兵火相寻其失业窜归而朝不及夕无以自存者半郡中今且什八九矣顷议补军资数千金远人不知以为郡中宜若易易而不知事势之戞戞其难巳未可一二言尽乃蒙黄侍御传贵阳台指必追首事用两人重罪以结案夫当日事端本繇于先时备御既家自为守而机遂发于急难仓卒则人各捍患必坐何人为首此实不能而且定重罪尤难乎其为狱辞郡人之传读贵阳督凤时题疏也内有言曰黔将蒋正秀为南枢臣留以堵御左兵有功题叙今有司将定重罪是固不得槩罪以堵兵而直可专罪以堵黔也郡人之传读贵阳督凤时报书也内有言曰兵之入乐入祁监纪何知原议骑兵出九江会于皖口不意左兵在秋浦逼使繇徽此意外变局也又不意押马诸将以人马众多分两路而行则又变局中变局也始之意外变局虽凤中不及知既而变局中变局虽自押兵同行之官亦不及知而万山中人能逆断一变局知入乐之是黔又能再逆断一变局中变局知入乐之外复有入祁之皆黔此必不能今将定重罪是固不得直罪以知黔也夫实不知为黔而相与共出死力贵阳鉴原而矜其意即不敢望比于蒋正秀之堵御而按其过亦堵御之过母亦是宥过无大其谁不欣悦于无我之公明而摄服于不杀之神武追忆去春过钱宗伯宗伯为不孝述杨龙友之言曰天下原有两是之事黔兵与新安一案是也 【 不孝】 唯唯当烦宗伯为不孝通意凤中亦即以龙友此言通不孝意也是役也黔人不能无所防而不改道既改道或不能无纷纭徽人不能无所防而不堵御既堵御必不能无相伤大抵同一不得巳之势也于黔人乎何罪于徽人乎亦何罪固初不必定一有罪而后可以明一无罪也贵阳今秉国均不与督凤同俞咈喜怒四海观望斗柄所指天下春秋固宜郡人之日夜望恩于督凤时尚加进也诚令重罪二人而但伤一郡之心而实有所关系于天下之劝诫而大有所赞益于贵阳之盛德亦何敢为一二郡人爱其死传不云乎居彼人之所则怒其詈我也今为我妻则欲其为我詈人也贵阳今以天下为家密迩郡县旦夕缓急今亦郡人将为贵阳詈人时也愿台台幸为婉语请一咲而释   ○与马瑶草 【 乙酉】   不孝少徼父兄师友之训读东西两圣人之书大事未明亦心徒在恭遇阁下当五百年可治乱之时以大丈夫能将相之事天钟间气人号再来不孝生幸相值不自公先不自公后顾得同天地日月而处乃以时事多虞致令机缘不偶邻患荐震拨矢值在弦之时夜戎急号闻雷无掩耳之候虽兔爰雉离实触飘风之瓦而先张后脱亦蒙未雨之弧所幸君子无我宛如日月之行细人有言不竟将军之隙贤不相厄过且知仁岂谓十七年之春乃有亘千古之变国恩深厚十世如新宗社灵长一旦有主惟阁下为先皇久树之人佐 今上必受之命立谈定难指顾中兴不孝以臣子交忧之身急君相造命之祝虽独处于苫块实望切乎云霓岂不数规尺幅一图上书左右而每当捉笔伫思复止岂其尚有疑情与抑渺漠远怀未易书传而今日征月迈水落石出愈知阁下之深直恨通书之晚也不孝居恒恒自念度天下大物定天下大事用其心经营天下必有大心爰自释褐即知念乱时时注意当国瞩目高贤彼卑之则一饭不忘睚眦必报及高之则好同乃庸恶异即斤不禁永叹独自念言天下事俗人既不可与言而浅人又不可与深言鄙夫既不足与有为而小丈夫又不足与大有为天下事其遂巳乎遂可如此泰然数侥天幸终无事乎不谓天下事巳遂有今日也伏见阁下不惟才羙兼以道援巳溺巳饥身救时难、无骄无吝力希古人廉蔺后私而急国李郭解郄以东征蜀武唐邺蹇蹇谦谦惟开诚而布公亦谠议以寤主当乎今之世而笃行此道心长无畏力沛有余其不在阁下乎天下有志之士行欲有深言而相与大有为也舍阁下其谁与归乡者阁下于不孝初无嫌怨特不幸事势相激致一郡存亡归于 【 不孝】 当日情形事理有不能不自明者而不知者不知其不得巳之心而以为辨也夫好辨以求胜 【 不孝】 实不为也今 【 不孝】 于阁下亦无瞻顾而深痛大难未夷举天下安危系于阁下此时喜忧交并有不可不自通者而不知者或不知其不容己之心而又将以为谄也夫谄人以自益 【 不孝】 亦不为也 【 不孝】 静观恒情苟为身图则无不为家计彼度不定一家则断不可妥一身焉故也今士大夫少知远虑纵不能怀大圣贤以安天下为悦之心岂亦不知存安天下而后可以安一身之想则虽越在草野落落无安天下之责而日夜仰瞻朝堂一二能安天下之人义实同其休戚情何减于骨肉况 【 不孝】 夙受先皇帝知遇兼荷大君子远照今不幸山律风弗出衔恤而入靡至不能以其身请自隗始用章阁下之大乃复逡廵却处无自外之心有自远之迹妄使羣情百尔猜度或谓阁下尚未大释于敝郡而 【 不孝】 终不能归诚于阁下以一人之迹而府天下之疑将恐以一郡之事而散天下之势非 【 不孝】 畴昔所奉教于君子愿学于两圣人之遗训也惟阁下鉴其区区昭示德意明解一郡偕之大道一心复先帝之真仇全力定中原之大业语有之山不厌高水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不孝临启可胜瞻切   ○与刘念台 【 乙酉】   去夏幸觐道范未获罄彼此怀来即黯然言别山中传闻时事知有今日不孝自惟录录庸材兼以病废然不敢自度其身之不能为不敢料天下事之不可为为一郡倡明大义力疾支持方画岭而守愿効死勿去顾不能不日夜喁喁惟贵乡是望以贵乡有藩王在焉而老先生系海内苍生之望乃日复一日何其久也今荷戈而待命者皆怅怅莫知所适从王卫弁有心人端驰叩台阶宁贵乡诸当事皆无吪无为而老先生亦忍遂漠然置天下事于不问乎唯老先生明教之   ○复周奠 【 乙酉】   不孝弟自去岁巳不复欲生不谓时事又至今日高皇帝养士三百年不获食一士之报而南浙尤肇基之地岂真望风瓦觧乎今不孝且力疾强起与郡县守土及阖郡绅衿人民悬 高皇帝画像申明大义共以死守无不感奋所望台台同志明告贵乡诸当事及士大夫念国恩之深厚存大义于天壤不至沦陷一天下尽为  使人类尚得传种此亦诸君子千万刼一时也捧读台教为不可为于不可为之时斯言尽之矣临书企切   ○复郡太守 【 乙酉】   天子蒙尘中原无主所望有心有气人共出而申大义建侯立君然后可以次苐有为今亲藩在浙浙中诸君子不为不多度旦夕当有诏令到乃日复一日今且半月矣适江兄捧台札至忧郁之余不觉起舞笺列老公祖及合郡县当事名有异同者不必尽告书名可也不孝衰绖在身不敢上笺惟以书告贵乡当事及乡先生仓卒时不暇较量文字迫切所至直书而已惟老公祖图之   ○上延津王 【 乙酉】   声自去夏闻国变见诸宗藩南来即不觉泪下痛念高皇帝见 高皇帝子孙如见 高皇而义有必不可者声何敢不直告前者殿下至止欲主讨贼复仇之事诚是也今国有 君矣春秋之义国既有君而敢于私立名号谓之僭建武之名既正而凡盆子 辈皆名曰盗遭光武大度待以不死使于其时揣分度力附从大军岂不光受爵土与汉终绐而陷于囚虏哉 新皇抚有七省之物力兵赋天下贤士大夫相与戮力蛮夷贡助兵车此不为不强乃欲以新安数村落群不逞之徒欲分地而处此辈不过借名刼富人财耳一日财厌皆散去谁复为殿下左右者声寔不忍 高皇帝子孙为二三市井所悞也盍束装赴 行在请 旨出师维屏维翰求无媿于 皇祖是殿下之愿遂矣惟高明裁之临书不尽   ○与长兄 【 乙酉】   生死祸福皆有天命我等惟顺受之而巳不必逃避我家为 王事勤劳死者死得其所即流离散亡亦流离散亡得其所弟日内静观之殊无大凄惨视死真如归可见平昔学道得力今为郡事未定不得不忍死在此母令内地有惨变将来反谓我悞郡人使郡人糜烂是弟真悞郡人也兄可镇定以待一切听之天命惟父母两柩未归土日夕在念前日买葬地不知巳成否如巳成可择吉日之最近者及早葬之此为要紧闻女等前日积薪于屋俟有急即举火自焚此真学道人弟所至欣羡者也望兄仍时以佛法提撕一切皆佛法乃为来生大留种子耳   ○与长男 【 乙酉】   我往南京去道照等闻我信必求自尽可且止之候我南中信归再听行其意未迟也尔在家中不必惊惶当此国家大变人民惶乱不能自保之时不得其所者多矣如我家三月为国勤劳今一旦得正而毙自不枉我自闰六月来一身久如浮云今无一毫系恋但念郡事未定此心寔寔不安倘百姓幸安堵则我瞑目矣各乡尚有好事言兵者此寔无益我死实甘徒杀百姓何辜孔子曰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此我数日之所惓惓也大丈夫不欲自尽自尽非大丈夫之所为古人又有言吾国之三公不可辱于贼此中自有道理我丝毫不乱我一向欲自作年谱留以传后因多事未遑在道随记随书成编当寄回付梓黄山道场乃我为保地方民命计可接续将去不可断也   卷五终   ●金正希先生文集辑畧目录卷之六   房书序   送王子云远游序   程阿白字序   任澹公文序   任僊孟文序   还古书院会序   桃源友善会序   为诸生贺鲁青海课最诗序   送鲁青海序   袁广文课士序   为诸生贺袁广文得奖序   刘用潜文序   送邑令君序   李雨公文序   郑超宗文序   送郡司李序   洪简臣文序   欧阳节庵文序   贺定斋集序   蒲圻曾令君文序   送何贰尹序   为邑令君序   范子诗志序   在是集序   夏京三文序   程敬通辑医书序   陈青雷诗序   唐太守擢徽宁宪副序   城南叶氏四续谱序   序   房书序   送王子云远游序   程阿白书序   任澹公文序   任僊孟文序   还古书院会序   友善会序   为诸生贺鲁青海课最诗序   送郡司李序   袁广文课士序   为诸生贺袁广文得奖序   刘用潜文序   送邑令君   李雨公文序   郑超宗文序   送郡司李   洪简臣文序   欧阳节庵文序   贺定斋集序   蒲圻曾成西父母文序   告邑人送何贰尹序   为邑令君序   范子诗志序   在是集序   夏京三文序   程敬通辑医书序   陈青雷诗序   唐太尊擢徽宁宪副序   城南叶氏四续谱序   ○房书序 【 乙丑】   制萟薄技也而才人出没焉造物之生才也实难然才人出而百物为之不宁彼不幸而有才矣其于文章也言昔人之所巳言则死不为也其言出而天下不望风俛首而慕效焉而以为平平也则才人耻之其言出而天下望风俯首而慕效焉而效而遂肖□所为不败也则才人耻之故才士之言不见于世则巳见必使人效效必使人以此备献其丑万状丑日以甚效日以众效之既厌前者去而后者来则又舍其旧而新是图如大帅屡易军号数更旌旗金鼓之倏东西前后而莫知所奉也如徙户调戍转易无时师旅所过人畜并扰匪不有家而不获居其居也呜呼士之生于坊刻烂熳多闻多见之地而以从事制萟者何其不幸与虽然不幸不才矣不能不效才人之所为效焉诚丑顾其人即不效何能文不效而并不能丑则曷如效而丑也而鲰生短儒又复矫矫以号于人吾誓不为此夫作者诚不必其尽至然亦必能之而能不为今实未能也而讳其不能曰不为不为则亦巳矣又复弃捐而更走于大不堪者以自命以为珍错之非常食也而反而啖其宿酒败肉嘻又甚矣非其才效不效两何当哉夫人之生有能文不能文能不能亦各若其天也使之或喜或怒或狂或痴奔命方命得利得害以醉梦于帖括中而身无宁岁岁无虚日谁实作之崇耶悲夫才人不作乱何至此悲夫何其无慈祥恺悌之心也   ○送王子云远游序 【 庚午】   子云忠臣子今窘急且不能自活而餬其口于四方四方人知其繇念子云尊大人当时若弗坚意殉国生死间稍稍能自谋子云亦何遽尔恐自今以往天下之弃其子孙以从王事者将寥寥也子云且休其勿游乎哉虽然子云不游子云则端坐而饿无巳则有先人遗庐可半其值以没于富贵之家之二者吾知子云不能微独子云不能今天下之皦皦嚣嚣渊宪自命者余皆知之且余既拙不能为子云计何以劝子云勿游也子云行矣莫愁前路无知己下天何人不识君有能为吾子云计使其三年内无复母弟饔餐忧者其必劝子云勿复游耶上则为文成次亦不失眉山吾师屺瞻先生之许吾子云者葢若此也余尚忆斯语也子云念之   ○程阿白书序 【 辛未】   程衷素字阿白精于书曲尽古法尤善于竖书大字古人自负直上与锺王把臂颜柳而下不屑也别无生人产业以书自给终其身人来求书者计钱与字一字不多贷或嗤之不知翁古心人也翁少从江右堪舆师学见师为主人阅巳葬地必言不隹退而质其师曰此地似已佳师笑不荅异日复如前如是者再三师乃大诟曰如尔亦学堪舆耶翁惊亡去以为天下之求富贵利达肺肠皆此类也一切不可学专学书遂果追古人翁不独书古古心人也回看其计钱与字一字不假借一举手不苟简终其身自食其书真古道真古道俗人乌乎知之   ○任澹公文序 【 辛未】   得道应须慧业文人以深心故其心深也其俯仰出入纵横曲折之处皆若别有径路杳不与世人相涉世人毕竟莫能入其中也莫入其中故乃独处其中以自通自塞自晦自明而因以静观百物之通塞晦明以自愉也夫物之不齐繇来久矣吾独有心而独有眼而或佛我而或魔我而或牛马我吾皆不顾而独以吾之去向人皆莫知为吾学问之得力故以行事则多颠倒不可解以为文章则多澷灭不可读夫宇宙间自有不可读之文章患无能为之者造物既生此一人为之岂终不复生一人读之吾不患此苍天之下黄壤之上终无能读吾文者吾患吾文出而天下辄有能读者吾惭实甚吾文出而天下即无能读而终不克有一能读者吾憾焉既生瑜何生亮故国士曰无双奇人曰不偶孔子游历天下访师问友意索奇士见天下竟无其匹而后安心归也吾此语未敢以告人也吾以告吾澹公澹公文近固有唾骂者有尸祝者有居于唾骂尸祝之间以为无用如此者有立于唾骂尸祝之外以为高矣美矣遇合则难者总其大意知者谓深不知谓晦悲哉夫不遇奈何为澹公忧丈夫以气夺人畏而奉我与爱而收我者自不必同日语不问知不知政恐自兹以往知澹公者且滥觞也大梅云刚被世人知住处又移茅舍入深居澹公从此又远矣深心奉尘剎愿共勉旃外间人本不足语此   ○任僊孟文序 【 辛未】   僊孟一味好奇予见僊孟垂髫时时已如堕地虎子气堪食牛数年来读书日益多所为文日益富好奇日益不巳甞谓予此生志愿若俯仰天地中间有一事为人心力所能到而吾不知则穴?切赧媿观其根性殆古所谓狂者也昔人谓杨子云以艰深之辞文其浅近之意此为失言历观古今文章苟有奇意非奇字奇句则终莫之见也人有奇心非见奇字奇句亦终莫之发也深入而浅出之使天下后世浅人即以此语之意如是而止而终莫肯精思费解以获其意之所存亦非仁人君子之用心也夫奇字奇句造物之所吝惜而不轻以入人心孔出人笔舌者其大者如日其次如月其?林月攵?澷者如列星其恍恍忽忽者亦如电如虹必欲轻云浅雾以自保目光之不夺岂不过哉夫所谓奇字奇句亦皆人所识认寻甞字耳但所用之处人不经见则共怪之见谢东山于艹泽揖四皓于朝堂遇蘓子卿于膻雪穹庐之中岂可不深求其意而澷以为不当强以为无谓攒簇成文一字一句动烦思索奉之为经则训注连篇命之为题则敷衍累牍因此思近世之文非无佳者亦何其太煞明白不烦点读与注传也人之智慧有如大海有若浮沤什伯千万乌足云澹公父子奇奇相继今僊孟弟才十余岁又咄咄逼人其来未巳即澹公之与僊孟其胸中奇怪尚未有底也国君圣而文人聚其在斯时欤   ○还古书院会序 【 辛未】   学者学为人也人与人相与研究所以为人之道也人实灵贵于天地万物之间而人或不自知不知其灵贵于天地万物之间则必以为为人焉而不见有大乐吾即不为人而不见有大苦如是则不学不学则亦不讲矣如真知其灵贵也者其所受于初之命不可以寻常比则其所受于后之得丧利害亦必不可以寻常比如将相之任边疆托国命也者幸则有非常之宠不幸亦有非常之患是故为人不为人其在今日之一念也无几而其后也至于生不足以尽其所欲死不足以尽其所忌盖若斯之甚也言念及此安得不学学安得不讲讲学之功岂特如饥之求食寒之求衣囹圄之求出焉而已者乎声生不敏荷天之牖父兄师友之启廸少而闻学长而见学已渐而知求所以学自念生天地间荷上天笃生受君父隆恩罔极而未能酬报万分之一偶佚我以病思维惟笃志力学随分自效无忝此生亦以少尽吾区区之性于今日而异时始获以此身幸还之造化独自憾孤陋苦无友朋之助而适逄吾邑旧侯所剏还古书院复于湮颓之后旧时耆儒先辈以重举讲会相招声获以三日从事于兹三日毕而诸同志若皆津津有余味也者以会费之不给恐后之难继也则相与谋所以永此会天之生是人也其性莫不欲求乐以免苦虽小者必求其免焉而况其甚焉者乎吾知其必然也而或作焉或止焉则无几何矣又甚者忘之矣相与谋所以永是会也者是固声之大愿也声敢不从诸君之后   ○友善会序 【 癸酉】   人不学则巳学则必求师友以为天下古今之人断断乎未有无师友而能学学而能有成者也而未也不必求师友则巳求师友则必求真师真友不得其门而入则望望而反矣适越而北其辕则日行日远矣而犹未也不求真师友则巳求真师友则必不厌多师多友从事于一先生之门诩诩然自以为是而不复有进取之意如昔人所谓学浅者喜言同则亦终于夏虫井蛙焉巳矣由斯以观学大事也知其为大事则喜未几而惧且继之也象山先生有言今之学者多是好事未必有切巳之志予每触斯言而剌心何谓切巳岂不以是为救人于水火之中而求生脱死无急不急之事乎而后之儒者或以为异学此似是而非之子孙所以接踵于天壤间而大法衰微莫之振也若桃源友善会诸君子吾固日望之矣吾生平驽骀不自振赖师友提挈而起又赖师友复得师友始在京师遇云怡遂因云怡得恒麓先生又因恒麓先生得吴伯林今伯林复得此会自今而往因伯林而所得真未有量也吾日望之矣   ○为诸生贺鲁青海课最诗序 【 壬申】   诸生受知于鲁使君青海庆使君课最不能具朿帛则各赋诗作颂以献而以金生一瓛辱从予游属生请予先以一言使君治行卓然诚不待余言而足吾于诸生独更有感也忆予为儿甫八岁老父必携入楚读书涉风涛不少惜老母泣涕留弗顾予曰大人何苦老父曰此间望一青衿若登天何况前路儿勿向此中老也至今念斯言怕用恻然若前青海初试童子拔得金生询生儿时英声巳藉藉矣尚蹭蹬至此髫而科名者天下比比也此间髫而青衿曾不一二见何故或曰此间人不好学耳其实非也出而就试其得过郡而达于督学其为孤寒之士十不一焉或百不一焉其视郡试若长江天堑龙门碣石之断断乎不可以徒步而过也呜呼为此中童子者不亦难哉今夫人之才宜及其锋而进之也不鼓舞而自奋者非命世之材不易能也今不但不蒙鼓舞而巳又从而摧挫之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出门一步已面墙矣白首而不改其业或一遇焉是为杰耳又尝阅天下人品达者不执执者又或不达故仁与智□异见今长吏于此者区区视童子试率以为戏幸而有强毅者发愤主持其间矣而其人又或往往眯于衡鉴莫适取材此孤寒积学之士所以往往而穷也每闻民间缔姻者其富贵不必云若中家也者审壻于媒且曰是将贾乎将令读书乎或曰读书则频蹙相向矣其畏读书有若此亦无惑乎其然也呜呼为此中童子者不亦伤哉使君之于诸生一事耳其所就诸生亦可数耳虽然大有造于斯土矣盛德入人于是有沦浃肌髓之意焉噫其可量哉先辈有言宰相须具一片心一只眼二者缺一不可吾虽家居日夜念之恨不得此等人佐我圣明天子如使君者庶几具乎吾安能无感也   ○送郡司李序   使君于是再摄篆吾休以去矣君之再来也百姓欣于前时今兹之去戚亦倍之予曰君兹去去之郡也尚在郡曷为其若是戚也异时去而之朝也则如之何或曰虽在郡不如县之近而亲也又有异焉公在郡民畏之在县民爱之公昔到县畏中得爱今兹来县爱深忘畏虽昔之得民未若今兹之深也今之不能不去之郡及异时之不能不去之朝民皆无如何也然而不能不戚吾观君才器无定随地咸宜其在刑官则刑官矣署而牧民又民牧矣吾虽同籍而相聚日罕吾眼又迂钝吾初袛见才大耳巳而见君心深巳而见君气义之微于君臣友朋之间既高且朗不以内外存亡贰真古之人也吾昔知君未若今知之深也而况于民乎吾闻之仁人君子赠人以言其为百姓称誉盛德歌咏膏泽以朋好恶之正致感慕之诚为后来者劝则因以颂其为知巳关心而有所怀以佐其不逮也则以规若予辱与青海交颂则近谀若规则予之迂钝其不足以益青海甚明也而予不能无言于其行也则为述此中人心及予交青海以来相知之由浅而深若此以见人之难知贤人之难尽而青海之精神自□以往未为予知者方无穷巳青海往来于司李摄篆间日无暇晷今少释矣窃不自量欲以闲时及青海之未为天下事先天下而叩青海得尽其才之所到以为快青海其我许与   ○袁广文课士序 【 壬申】   吾一过学宫则为瞿然心动朱晦庵云学校之政不修周元公云师道立而善人多呜呼其所谓政者何政而道者何道也区区商文艺为诸生一日之科名计岂其旨哉虽然道之不明不行久矣其在于今且未暇深言也抑吾观三代而后道之不明不行厥亦有繇繇道与文分路其大端也道与文分路而英锐慧秀之士始一意竭其有用之才气于问奇躭佳之场卑者持以易富贵高亦以此为天下之乐事而所谓道者落寞酸俭枯木寒鸦黯然无色望如嚼蜡除一二豪杰无待而兴外自非好虗名之士不得志之人或有托而逃或不自聊赖因为别俗消忧之资者鲜不盱睨频蹙褁足而不欲入而向所谓英锐慧秀者从事于彼日新月异则安得不揶揄非笑以为天下决无此事而谓此辈尽为妄庸人而究亦自甘以文章高美之事夷于百工技巧之流噫嘻伤哉人之相知贵相知心心之浅深不可测度而顾得之立谈之顷尺幅之间则莫文若以其出词吐气非原本道术苦心深造或确然有见或悠然自得则断断乎不可以强为伪作而鄙倍之意虽欲掩覆而终有所不能或弥彰焉彼博物洽闻一唱三叹而忠孝德义之意油然而生斯可以为文矣游夏所以称文学也宁薄物细故哉新安之文向号细弱不表见于天下然特其风气未开方之自盛而衰日流于浮靡肤薄者又有间焉非菁华既竭也故其文尚可修其朴茂之意去道反不大远数年以来幸骎骎以起而袁公适广文于此以身先之虽郡邑考课往往同诸生吮毫伸纸不少辍诚如是是亦可谓举职不负官矣而况乎其更有进焉者乎于是汇所课诸生文梓之问序于余余披阅颇为色喜今新安之文非昔新安之文也观于是其亦有乐乎是矣而况乎其更有进焉者乎   ○为诸生贺袁广文得奖序   袁公应兆得奖于直指诸生相率称贺丐序于余余诘诸生曰若之何卑尔师尔师之于是官也曰署署者非其官而任其事之谓耳虽得荐不足荣奖之云乎诸生闻余言也若色沮余曰不然余之前言衰世之意也诸君何嫌诸君之有斯举也古也吾闻之君子一日立乎其官则一日任乎其事不以崇卑贰其心久暂易其志故一日任乎其事则必不敢一日忽乎其官上焉者不以非其官也而论荐如常下焉者亦不以非其官而宠辱之意历然相关虽关柝委乘莫敢不谨况任师道之大者乎师道尚矣以广文为冷毡者末俗之敝也末俗之敝虽是其官莫不传舍况非其官而又冷焉者与居是位也即高人志士率以为藉此读书而卒吾业耳原无师道自立之意而今世师生但取知巳自两榜座主外惟诸生见拔有司得荐余若萍梗之遭而诸弟子之于广文先生有终任不相识面者矣以此卜袁公之于诸君师生之际其相与若是古也昔胡安定教湖州科条毕具视诸生如其子弟诸生亦亲敬如其父兄当时名士及后居官任职有隆绩者多出其门后庆历中兴太学下湖州取其法着为令今直指之于袁公不以荐以奖夫受荐则若待其人将以今日之官为胚胎也君子历官不同而任事如一故小用之不愧一邑大用之不愧天下大司成之与学博也何以异奖之则直期其后以今日之事为胚胎也古人有言如有用我执此以往今于袁公亦云   ○刘用潜文序 【 壬申】   用潜到任未数月殊绝之声倾江南而修之乃欲镌其旧业以教士子追予与用潜始相遇于长安邱也予未识用潜刘与鸥时时为予言用潜先人某公之治吴江及蜀难起用兵捍患事予心景慕恨不当吾世一见此异人比见用潜得因用潜想象其尊公殊以为快用潜虽时往还时见其论天文诸方术及示所为诗文然时知用潜尚浅特以为骚人才士庚午与鸥以战殁遵化予病归舟过维扬用潜遇予江干相向恸哭悲恻不自胜予时始相遇于志气之微比得第来令吾婺与语竟日得闻所未闻其为令非夫世之为令者也殆宇宙间有用奇男子予服且愧呜呼昔人有言自兹以往文章其日工而道其日散矣其今日欤今世文士下者趋于浮薄若彝伦性情之间或乃古道如土而其高者行谊即不愧古人而坐而谈起而不能施行者往往而是天下莫不以为文章不验而不知其轻扬迂泛之意初不覆藏于文字中非识者莫之见耳何有人与文卓然两截者然则用潜之旧业宜其镌而一新也以为非工于文而散于道者也   ○送邑令君 【 丙子】   世俗之人大都嗜谄称其德不以周孔颂其官不至宰执则目为戆而有艴然之色已则欲之度人亦然夫德行存诸其人之身而爵位出于 朝廷人乎何与而往往称颂者若有以赠当称颂者若有以受举世习而莫厌其不诚此其在闾巷相征逐谈咲寒温间宜无足怪独奈何以乡士大夫而为文章施于其仁贤邑长君侯之前予不忍为也使君初识予京邸已而官此以予为可友而时下问予愧寡学劣识又习懒癖负使君意多矣若使君之于予邑则庶几其无负乎今君侯之令闻广誉既底有成与扬其前而无以益则不若期其后而有以厉与扬其前而着君侯之如是勤劳以致今日之有成则不若期其后而冀君侯念今日之有成复有以自劝也此予之志也且夫君子之学务求其是无往不学则无往不然而何况于居官任职或曰誉之而不加劝非之而不加沮则或又曰誉之而宜有劝非之而宜有沮予以为二者皆讥一则僻一则弱君子争于实而不争于名考古实字亦通作寔此求是之义耳如此则誉亦劝不誉亦劝非亦沮不非亦沮如此则今日之事今日之言何足以为君候有无哉夫为民父母而必不忍其民以重得罪于亲戚交游宁不及于 功令而不忍鞭朴以取盈宁使我亡听狱折断之声名而必实使斯民之无讼此皆长吏之大节也余即有至有不至何病呜乎今之长吏稀望爱其民矣岂惟爱亦无畏焉者矣彼以是蚩蚩之口失之不轻而得之不重也则盍相与致力于其可以轻重我者而致力之资还不过取偿于吾民故其心皇皇然惟恐斯民 日之无讼也而或且多方以使之有以是为有能又况于 功令所急之赋为职所应赴者乎而今使君莫不一一反其所为以世俗急富贵之人而当使君之地以为使君且殆人称为令难若此者诚难矣而予皆置不具论不暇相劳苦乃复为迂阔不近情之语以进以自附于古者赠人以言之义夫古惟仁人可赠人以言而今之赠仁人亦以言此颇不类要于义不大悖且爱其人则幸其人之实至乎是又幸其人之更进乎是 今人相与之诚而亦不尽出于好古也   ○李雨公文序 【 丁丑】   雨公丙子几高魁当事以大奇抑之今春雨公省其尊人繁昌道出黄山出其卷视余余叹息而不能言也余叹当事者尚未能尽雨公胸中之奇十百分一二而遂以此为太奇刀益剉益加利弓弛久力愈劲雨公自多刼以来所积光怪咄咄应以今生逼迫吐发殆尽亦时节因缘非偶然也方来者未易量今姑发其过去所为文少许传□□见之雨公与余生同年其天分其绩学其坚笔锐□□百倍余而余顾先雨公十余年幸得科名以去然实余不幸使予不以戊辰困顿于长安三年得归而南尽意师友竭才参学有日如刼何得蹉足岐路迟误我十年岁月虽终身不第岂以彼易此哉惟我雨公具大福慧雨公归其以此语并告我鱼□   ○郑超宗文序 【 丁丑】   超宗与予生同年乡同举予幸先成进士而超宗磊磊落落丙子冬得读其近所著文日益奇今春又下第移书来问曰吾道非欤因作书正告之超宗伟丈夫不应作是念言超宗岂以予及今天下之幸先超宗得一科名者其所为文果有以贤于超宗者耶是决不然超宗何疑超宗亦一抒胸臆始终坚定自为超宗之文而巳予文不逮人而负其耿耿倔强自遂不避讥笑不畏蹭蹬抑落此实区区所长自乙卯丙辰始能成文乡里小儿岁时相视为笑柄固不屑意乃至辛酉得落卷开视则见卷首大书一毫不通观场则甚八字卷中横拖直抹其意恨不欲杀割者友人劝予匿勿示人予不肖初未甞动念也庚午自京师归有犹子走而问予今时拟当作何等文予笑答之吾子贤乎哉力乃尔沛若有余予畴昔为文每一题至如面墙壁一若是日决不能终篇者反复推看惨淡迷闷幸而有得则操笔布墨直追所见得少许尽意不自缪戾是为大幸何暇复简点我笔所至为何等文字如此等能令人喜如此等能令人怒如此则得如此则失诸闲思游想较计筹量得大自在一至此耶吾子贤乎哉吾今评天下文字且无论其它要以动则习时态声则学时吻者为丑否则胜能独立不习时态不学时吻者其人胸次浩然有以自得其下笔时必竭其才以求尽圣贤之意而无他者此高皇帝功令之旨吾超宗有之遇不遇命也超宗何疑   ○送郡司李 【 戊寅】   邑与歙两邑人多贾势故不得不贾非诚善贾天下见其贾也而以为多财宦于此者甚苦虚名他苦犹宦者受之以黄山白岳为云而至止者则邑人苦之也每一客至则市无业游民猬集衙内外鬼神蝇走中家最少亦有七八户立破邑民吞声而已又催输之政邑最为奉公大都里役之有家者间或有率先充纳而实不能尽然当事者既不察而又有其人利于输纳之不及期官刑之不少贷得以便其私而从中取事者又交伸急比之说而不欲以节日以急而日以困身役者至贷倍称之息募役者至倍输官之数而犹不能无大缺额而当事者犹误以为民顽呜呼邑之人衣多布素浣濯其文绣不能及吴越十分之二非最大家食多粥或十日举一饭或亘月举一肉其羙食饮不能及吴越十分之一独有入其境而见其村落有聚庐舍高峻墙涂白垩不知其以地狭故图得架阁而居若夜航舟构一庐得倍庐之居非能费财而高也垣既随庐不得不峻畏水浸而易圯涂白垩以御雨非能费财而饰也民好义畏守令客如守令畏守令左右亦如畏守令畏桁杨如畏刀锯顾其身时则不复顾其家而倾橐非能有余而倾也贾多在中原江北数年以内流寇所到邑产残焉是邑之人无岁无月而不被寇邑至今日半无邑矣以余前所云二者岂堪命乎丙子冬钱塘张使君司李吾郡而来挕邑篆钱塘去吾邑数日程一溪直往来百姓初不见使君有一客也征输及额而未闻厅事有鞭朴声也此皆入骨之恩而莫之省觉往在长安见一先辈言方今为守令者必如我所自律切切而求其一意廉洁爱民无一可议焉甚难苟能自立无使倚守令以害其民者之实繁且多即以一郡邑奉一守令犹易供不然而空有心操于地方何赖斯言也余未敢以为非如是则置使君之他善治一槩勿举而但录此二政以考吾邑之人心吾邑之人犹世世勿能谖称述不能去口也而又况使君之他治如舆人所颂有未易一二更仆数者乎   ○洪简臣文序 【 戊寅】   高皇帝初定天下于四海之才旁求愽搜惟日不足真直塞天地横亘古今殆可谓百道杂进不特如今所传三途焉尔而卒垂为定制三百年不变者两科也昔人有言上以孝征人则勇者割股怯者庐墓以廉重士则敝车嬴马败衣恶食苟可以称上意者无所不至惟文不然惟文而朿以严格代为圣言如制萟体则尤不类他文之可以意为人藏其心不可测度也美恶皆在其心不见于色也欲一以穷之舍是无以矣而或不足以得人则承平巳久沿流渐习而浸失其意是天下人士之在制科者逓相积相贸以自负制科岂得谓制科负天下士哉近者愤功实之不奏耻在位之不効厌绌文章隆崇德义急责荐举立行征辟令天下人心兴起蒸动不可不谓一时盛事其在廷臣所举凡二百三十余人而余友简臣时为孝廉亦在其中未几而今春丁丑亦遂成进士简臣笃信好学非有所刻意厉行而自不入时趋俗习自成简臣其人今其生平所为制萟其在简臣初不与今之钓棘其吻靡曼其声者争一日之工拙而使隐简臣之姓字出简臣之制萟令予读之则予读其萟一过而固悬知其品之必贤良方正再读其萟一过而固悬知其心之必易直子谅也如吾简臣不负制科矣其自今以往始终不易而复日就月将以无自负其言自负其生平则简臣自勉之耳忆予亡友刘与鸥戊辰即为予言其乡先达有作书诫之日使与鸥成进士后更三年而犹然今时与鸥者是真与鸥矣既作书谢之而又复道志以告之曰使与鸥成进士后更三年而犹然今时与鸥者是不成与鸥矣吁嗟乎斯言两足千古旴衡古今天下事大都俗人决不可以与言而浅人又不可以与深言鄙夫既不足以与有为而小丈夫又不足以与大有为简臣简臣吾矣三年后再取简臣之文而读之尔简臣勉之尔   ○欧阳节庵文序 【 戊寅】   人情所关心系意之事虽未至而尚不能无虑所用心得意之业虽已过而犹不能无留况宗孔孟之学入尧舜之道而发为文章以见高深一日而遇知巳则朝得隽而暮遂膺官事民社之寄如今之制举萟乎此何等慧业而当之若泄过之若忘此其人当寻行数墨时必于天下事一无所关心系意则亦止寻行数墨而于此道必一无所用心得意者也此吾邑父母欧阳使君之所以既莅吾邑而终不能忘情于其畴昔之所为制萟吾因而见使君天下之有心人而又有以用其心而必不少苟焉者也诚如是是岂独制萟吾观天下事未有不悉用其心而能精者也先正有言为令日必进升米饭勺酒不得入口又一先正称其作令六年竟未甞一动念及房事此言官事之用心之说也李湘洲先生云使千夫并虑而一语忽得其乐可以忘忧若万变盈前而毫发有碍其忧甚于废食此言文章之用心之说也天下事大抵尽然断未有不悉用其心而能精者也因是而反证之则亦断未有悉用其心而或不能精者也吾读使君之所为制萟而出而告吾邑人诚为吾邑厚幸吾在嘉鱼知嘉鱼先达有李康惠自称其生平历官勋业虽至大司马终未有如初六年作令之最为得意也天下虽大其千县之道尽于一县古所谓庞士元非百里才而以判来阳事之易于判孙曹也此其说实不尽然譬若为文一句之不彻一叚之不透虽不全篇其与全篇之用心有以异乎其得意与全篇得意有以异乎匪但无以异且得更进一说若更进一说吾犹以为全篇易而一叚一句难也吾读使君制萟之精而见使君之用心其于文章则然矣过而犹不忘情而又况于今方身当其事哉吾是以出而告吾邑人为吾邑厚幸也   ○贺定斋集序 【 戊寅】   吾阅古今天下凡倡学大儒乃至方外禅宗诸名宿则无如豫章盛者吾自为诸生在田间见凡郡县藩臬及筮仕入朝识诸卿士大夫凡遇豫章则多沉深好古笃信嗜学之君子其次亦莫不敦尚气谊矜厉四维皦然自好岂所谓邹鲁文学亦有天性适山川锺气使然耶抑风尚流传君子恒相继而泽不斩也岁在丁丑豫章之欧阳节庵使君来莅我邑吾未叩使君深而见其言论丰采而知使君之从事于学再更数月而见其力行乡约崇务教化及诸善政而知使君之学有渊源乃渐叩之则使君之师为贺定斋先生定斋师王塘南先生塘南故近溪先生高足也定斋先生有遗集得授自使君而读之使君太翁重吾公好学笃行与定斋友因以使君受学焉吾乃见使君之学之果有师承有家训非苟而已也昔二程之尊公通判安南军事时值濂溪安南椽也视其气貌知非常人遂定交而以二程受业小程作大程墓表称其不繇师传默契道体近日有识者颇非之以为其言出而使天下但知贵二程而忘濂溪抑且不啻尔斯言出而使天下亦但知有二子而初不复知其有先公其实有先公具法眼而得明师以授之而后二子千古也宋学之兴也自濂溪濂溪求知南康军而遂家于庐之莲花峰下而其后之最突兀而峭援者莫如象山明学之兴也自阳明阳明勋业起自南贑江西卒封邑为新建而其后之最透顶而彻底者莫如近溪其前则皆豫章地其后则皆豫章产也吾追慕近溪先生甚勤时见豫章人询其诸孙而今见使君之人又得读定斋先生之书不觉心动使君岂非其法嗣耶因从臾使君刻定斋先生集匪啻以斯集之宜有以传而恐其将来之万一湮没也以告天下之急于著书立言有身未没而集巳跄跄行世者曷与语贺先生以见著书之不如自力学不如自力学而得及门之人也得其人则师资相授源流不昧何患不传何必当其世而传又并以告天下之急于登第仕宦而不务念其后人者曷与语欧阳太翁以见当世勋名不必其身为之为其后嗣而择胜师友师友胜则后嗣之德业成而得时则为亦初无以异于其身之为之也太翁两任贑瑞两府广文贺先生以孝廉繇县迁苏州贰府闻友人传贺先生之迁蘓州贰府也将之官别塘南先生塘南曰吾老矣贺遂感曰先生云吾何忍恋一官遂不复就今之著书或一以为糟粕一以为仁义之人其言蔼如要皆不论孟子曰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吾见贺先生矣   ○蒲圻曾成西父母文序 【 庚辰】   王文成云天下之乱繇虗文胜而实行衰也向者令初下限廷臣荐举天下人心栗然大动声读一过为三大息庶几旦夕得见大平 明天子之意复何以加哉而奉行者不力或不尽如 上指反令议者纷如以为古道不复可尽行于今安得尽如吾邻邑曾使君使天下艳一日得人之盛而诧议者之失言也而使君政事之外复以文章着或曰敦行 圣天子指也何以文为语曰文不在兹易不云乎道有变动曰爻爻有等故曰物物相杂故曰文文不当故吉凶生焉文之义何以若是大也谚亦有言千虚不慱一实所恶于文为其虚焉故假令言而无文则亦行之不远是行虚也既虚文则又何以行为此前议者之所以纷如而声之益以心慕使君也天下有道文必与行合故仁义之人其言蔼如而英藻之士砥行砺节二皆实故否则分焉故能文之子往往险薄而笃行之儒未免固陋二皆虚故使君固无所往而不实也则余于使君安能无说而令使君笃实光辉有用之文反以荐举掩暨吾 圣天子追帝步王之概忍不表章使天下后世昭然共见哉   ○告邑人送何贰尹序 【 辛巳】   邑方多难赖仁明公祖父母戮力卵翼需才方殷有二尹如何君而不得留邑佐治邑父老人士日相与咨嗟嘅叹彷徨奔走而互相诛责问何故而不竭力图所以留尹者尹离蜀十余年念母心劳即日卖刀市书典弓鬻衣而徒步以归度其势不可留即得请于当事而为 题留尹亦必不留尹巳决归而邑人日徒咨嗟嘅叹彷徨奔走空望其留而毕竟端视其卖刀市书典弓鬻衣徒步以去而亦何以为心呜呼尹生西蜀去吾休六千里外但奉 天子命而来尹此乃视邑如家邑宄盗如其家宄盗患苦如其家患苦而险难罔顾怨责不避以实为吾邑人搔剔疏决而入则未甞取给吾邑人一钱出则未甞啜享吾民间一饭终朝饘粥并日菜羹而竟从吾邑中弃其官今卖刀市书典弓鬻衣而 步以去此岂其有夙负于吾邑人而今应平白为吾邑勤劳而吾邑人宜平白而坐受其勤劳若此以为吾邑上自士大夫而下及徒贩少有人心者皆于此焉动念矣而少有识者即必于此焉深念矣虽贤者夙负高志自不屑意而自休达蜀六千里道路上见者闻者其当以吾休之士大夫为何如人而父老人士为何如人虽今日仁明公视父母其勤施于吾民也初不为报而夙念尹居官任职苦其身以为吾邑民如此而今冷眼见吾邑民重利尹之留而不利于其去毕竟乃以咨嗟嘅叹赠尹六千里之行而坐视其卖刀市书典弓鬻衣乃如此其以吾邑人为何如人其不视吾邑人如艹木如鸟兽而虽有深爱厚仁不无亦少愀然而冷坦然而淡乎俗情贪货利惮廉节而见尹既如此合邑之人为尹叹惜而亦徒以叹惜如此其不益惮廉节如登峻山而趋货利若赴流水邑人士志习其得不日以劣而民心其得不日以偷礼义廉耻是谓四维吾为兹惧谨告长者维桑与梓共深念之   ○为邑令君序 【 壬午】   今上圣明而治效不臻繇群臣莫及鲜当 上意其所以莫及而鲜当 上意者 皇上治安天下之心勤切而群臣不能也 皇上视天下实其天下而群臣之视天下以为 皇上之天下而于群臣无与焉如此则虽卿相大僚之事吾 皇上亦苐如佣工之人计日受直朝不及夕无一人为我 皇上及天下三岁五年之计者而况于弥天生灵亿万斯年之业哉此 皇上之所以敷求哲人立贤无方而终不能无注念于天潢之英而吾自庚辰得除目见侯令吾邑而喜且不寐也侯未官而其所为文章行当时确乎其有至性有真气浮于楮墨之上而达乎耳目之前此殆能如古忠孝至人虽作秀才巳自以天下为巳任而况乎其居然帝冑固宜出入禁闼与 圣天子朝夕共忧天下之忧而况万山中弹丸小邑哉然侯至而未始藐邑为邑邑故无事侯初至而每一见则必正色而言士大夫及群父老宜为邑急未雨之防听者藐藐不浃既而大盗千百入寇两月之间蹂躝我西偏郡为震恐赖豫筹遂安堵至于今岁大饥自县四门及诸乡倡诸义民平籴赈粥所全活民命未易数计邑民十年以来诸民之业大江以□者遭寇 产亡其什八邑民既素以虚名罹实祸而于今尤酷烈侯不忍力以其身扞蔽卵翼之侯不藐吾邑而宰一邑如宰天下呜呼未有传舍其官而不牛羊其民者侯不视邑为 皇上之邑邑之民为邑民视邑如其家邑之人如其家人如此则一邑不少而侯亦可以无藐吾邑矣狮捉象兔皆用全力一邑而幸蒙侯宰一天下之力无复余力邑何幸不日而即以一邑所为举而措之天下不复更举天下何幸此半繇于天性半繇于学问而能致耳岂必帝冑哉   ○范子诗志序 【 壬午】   余治易应举于诗仅成诵而实未之学也庚午归田令子弟受诗于范子日为子弟说而余肃听我思古人实获我心余学不觉日长而范子亦因以进于道上下今古集群儒之成乃着为书命曰诗志实志焉非徒说而巳也范子孝友慈谅出于天性资慧绝人读书学道用心深至自结发定交以文相友者十余年壮而以道相切者又十余年念 寇交讧生民糜烂 圣明独忧英贤尽瘁而不孝尚以巳事未明坐縻岁月每一念之背剌头燃方力求师友痛相鞭逼屈指同志未获多人而范子无端忽为仇家构陷殒命淮阴矣天不佑惰人大祸洊加先君方矍烁一旦厌捐不孝奄奄仅有气死人不暇念朋友义病少闲儿子共诸生捧持是书长跽哭告披见范子手笔烂焉如生仰天太息不禁泫焉为之诵黄鸟范子而存也所欲属范子有为者未止此不欲其遽以书着今巳矣何忍不即为行世令其精神与天下有志者共见之范子名王孙字士文饩廪淅之钱塘休宁县人   ○在是集序   儿时闻父兄语里中有先辈吴考言先生学古道日夜读古人书其执亲丧也三季不入妻室时即渴想愿以师事而先生已殁恨不及见其人庚午归自京师读先生斟定家礼善本愿为刊布至今未及行而先生伯子新着有在是集成书行世视余属序余追念久之先生二子伯侃仲巘皆读父书服父服步父步而侃尤好著书立言其门生有登上第今后学所啧啧称为怀英先生者是也余亡友范王孙精毛诗博宗今古上下汉魏唐宋及 昭代诸名儒而辑其成余幼不学诗自余告归求亡友为小子说而余随听每病中听即如得良药愁闷中闻之如闻琴瑟管弦诚不图诗学之至于斯而怀英及孝廉孙绳之辈夙与亡友结毛诗社称石交今读是集每一事结以一绝今文人学士所连篇累牍不能了者以二十八字蕴之字短言长言短韵长韵短意长孔子曰吾学周礼而惓惓小子于二雅二南又曰诵诗三百授之以政必达今之学古而必庄语质言听则恐卧及伤时而出言露章慷慨激烈使闻未必戒而言先有罪者岂足与深论天下事哉有子在是考言先生为不死矣有书在是先生之礼书亦不坠矣   ○夏京三文序 【 壬午】   辛未夏生京三同邵生季万王生于晋各持文一册谓余还古三生高古相期目不可一世嘐嘐大言邑市人共目为三狂生及余见之殊觉恂恂善气袭人生实不狂目生狂者市庸人相征逐不信古今原有三代以上人及其读书则一一必读三代以上书而其出为文辞一一必据三代以上位置而呼秦役汉奔唐叱宋尚不屑又何暇入市人队作市人语使市人以为此真吾同邑同里井人而相安相习不之惊异乎三生久不第当事者率亦多知名物色而终未见有国士之遇壬午汇科夏生乃为邑令君赤山朱侯所首拔而复厄为棘人及秋二生亦铩羽而归嗟夫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甞有而伯乐不多见 圣天子求才之殷宜何似而悒悒落落不得及其锋而用之如此类者又曷可胜道哉夏生勉之矣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今亦姑出其一班与天下相见也夏生勉之矣   ○程敬通辑医书序   程子敬通醇儒也而旁通于医吾于医固未之学而一接程子指脉说病则目无全人微言高论迭见层生闻未闻解未解程子之于医几乎道又见其医人也虽极贫贱但一接手则必端问详审反复精思未尝有厌怠之色其疑难者多至盈时惟恐少误无惑而后动其心行复如是是其人一第而为宰官推是道也用是心也以往其谋国以善万里生民之寄岂可欺哉有唐王刺史外台秘要一书更五代至宋孙中丞一较正行之及今而绝程子不忍图令其流布人间而为余言余因问程子如欲知医何道而能精曰必好学将何学曰先读书读书可以医乎曰读书而不能医者有之矣决未有不读书而能医者也呜呼天下事皆然耳独医也乎余因问程子以子之道医世之人当吾世而既日不暇给及身后而书不尽言言不尽意吾惧其不传也盍得其人而传之何以书程子曰师之求弟甚于弟之求师有来学者吾愿尽所学焉尔而无如今之来学者未尝求学徒以求行也是道也非苦心十年不可得而今之学者来辄问曰欲就师授十日足乎一若是其亟也吾虽欲传其何从而传呜呼天下之学大抵然耳独医也乎古之君子其于道也其始也急求人而巳及其求人不可得则不得不有事于书以冀其长存天地之间其于书也不必自著书而章隐继绝图存古人之书古人之书其赖有心之后人以获行世者多矣初不必后人之尽有心尽好学而能读也而其书则不忍以不存以为万有一人焉有心好学而一能读是书也则是一书为遂不虚存也更百世而当有人焉出而视今日之敬通程子亦犹程子之视唐宋王刺史孙中丞两先生也则今日之及程子之门而欲以十日尽学其所学者程子其亦可以谢之而无所贤矣   ○陈青雷诗序 【 甲申】   今上龙兴陈子青雷奉 诏来新安兼传枢辅温语安集我郡人不孝诣郡邱从士大夫谢因出所为诗文见视且属不孝论其诗不孝自壬午丧先严遘大病亘去冬丧先慈病几死未及六月丧我先皇逄今上龙兴诸贤尽瘁幸缓须臾不殒厥命鲜民之生安忍读诗且论诗而与青雷相对数日见其悲痛往事慷慨咨嗟以爱 君父安天下为言追念其先人二十年前来新安所从执经问业诸门生故人不禁低徊忠孝之思溢于眉宇如青雷岂得复以文人才士相看而盱衡今昔倡予和女诵黍离咏蓼莪相对悲歌泣数行下亦臣子至情也虽不忍读亦何忍竟辄不读诗学废忠孝之道衰事父事君仅存名义不入人性情安得尽温柔敦厚深于诗学如青雷辈而与之深究天伦力扬至性哉悠悠苍天哀我下民言念蜀武唐邺之二侯者皆以其出世绝尘之资风雅蕴藉之学而行其戡定社稷之事不可贵远贱近谓古人之必不可伦语曰百官和于朝则万民和于野诗之为言志也惟君子能通天下之志青雷行入 朝其益湛厥志振厉风雅以佐吾 君与吾相焉不孝为明天子及社稷苍生日望之矣   ○唐太尊擢徽宁宪副序 【 乙酉】   公字我郡人五年于兹当擢者数矣百姓走谒两台求借寇再四 上兴旧京晋监司秩仍字我郡人如百姓意会徽宁宪使张公迁闽中 上睠顾畿辅反复难其代必以公公不复端字我郡人而固仍字我郡人百姓之见贤使君迁擢喜分少而愠分多以贤使君既擢即当舍我而他之也今使君擢而固不他之虽不他之而或以公之字两郡终不若字我一郡之专曰郡固大难治也计郡户口与田在籍者率数口乃得一亩民居郡中而命乃悬四方天下无事壮者幸得走四方求衣食获羸余以归活其老弱故承平天下莫如郡人乐如散一郡之人食于天下而及其乱也亦莫郡人苦如集天下之人归而坐食一郡今天下率以为新安山川形势完固而不知其生人劲烈微至负贩耕猎往往有可杀不可辱之气而琐尾流离生计日焦今四方蹙而以郡为归归则无所复之故得贤太守则其人皆可教有缓急皆可用而抚失其道则亦蠢蠢易以动此天下危邦也五年内非赖公字我郡郡几碎郡碎则江东相继溃解谁为完南都以竢 今上龙飞者岂惟阖郡命实皆公生之今分而字两郡不若字我郡之专如孩孺见慈母乳第二字亦不能无少啼而不知公之廉洁爱民捍患难除疾苦皆出于其性所诚然诸君子多望公入佐 天子澄清四海者诚令公得以其扑诚经理四海事虽不专字一二郡一二郡被其利乃更深厚大臣之道在正巳率属奖廉厉贪使居官者皆尽力为圣天子牧民即如其身牧之初不必其身自牧之也往丙子夏天旱未一月饶浙两河涸斗米钱百五十郡遂告饥乡城大嚣太守闭署中半月持钱米出赈未及门而民争掠终莫能赈一人阖郡昼刼相望乱几不解乃者辛巳壬午间斗米至钱四百有奇羣不逞惮公威德或得食或不得食至端坐而饿终不敢有所攫取中更大盗数行休婺间持田鉏农器皆得逐捕癸未以来天下益抢乱而郡中夜户不闭嘻盛矣抑实难矣追忆前年春三月贼兵蹂芜南浸泾及旌郡民仓皇羣走白公移徼旌泾严备御初以非所属为疑既而曰谁为所属谁非所属能以正令与共图保民其谁敢不属谁忍不属遂即夜驰檄勑诸令严防诸贼兵不敢越泾河一步自泾以内民获案堵其在今日则实公属矣公扩而及宁以外诸郡徽以内诸郡联络为气势如一体首尾相应使大贼在大江北者南望江右如昔泾河且以渐定中原俾吾郡人得幸见太平相率求衣食燕齐秦晋间如昔盛时皆公心力所及亦何用问为公属与非公属公昔令宜宾即通书问公来郡反经年未及面年来以地方多故乃时时见公共惨淡经营吾上与公下与百姓不啻一体也今兹为郡志喜何敢辞一言   ○城南叶氏四续谱序   叶翁用?鸟季为吾乡隐君子余自总角时见翁翁为余改窜文字比壮而翁之季子来间业翁成其家谱以示余谓余通家好征序焉余思序者所以序作书之意耳翁之为斯谱也所以作谱之意诸家言之尽矣余又何云而余适与泰西宿儒论学颇相感触其言万物最初一大父母今四海之内皆为兄弟回念而爱其大父母遂相推心以及此兄弟而相爱焉此大旨也或曰信若此则何为其戞戞于一姓而家谱是珍不亦隘乎曰物之不齐物之情也君子观于同人之象而反得类族辨物故亲亲有杀古谓之天秩天秩定而万物各得其所夫是之谓大同比而同之是乱天下也泰西不为是说学尊性命而明物察伦断断焉井井焉其必不可意假借而私游移吾喜其与吾中土圣人大道往往符合也爱无差等则墨矣由斯以观谱义大矣皆曰然取翁谱而简阅之总十纲而其精在保世灏灏大同之念直欲万物各得参劵最初人人亲其亲长其长率此以平天下道不越此宁惟为叶氏私书哉爰书斯言以为之序   卷六终   ●金正希先生文集辑略卷之七   寿岳父鲍翁七袠序   寿震宇翁朱老师九袠序   寿明之黄太翁六袠序   寿藤溪君诚王君五十序   汪云门翁寿序   寿熊母李孺人序   寿郑母张孺人序   寿尹惺麓先生序   寿吴亲母金孺人序   寿张年嫂裘孺人序   寿魏肖生先生八袠序   寿旌表贞节吴母程太君八袠序   题伯翁仰山公像   胡绍谷翁像赞   寿序   寿岳父鲍翁七袠序   寿震宇翁朱老师九袠序   寿明之黄太翁六袠序   寿藤溪君诚王君五十序   汪云门翁寿序   寿熊母李孺人序   寿郑母张孺人七袠序   寿尹惺麓先生   寿吴亲母金孺人序   寿张年嫂裘孺人序   寿魏肖生先生八袠序   寿旌表贞节吴母程太君八袠序   题伯翁仰山公像   ○寿岳父鲍   翁七袠序 【 戊辰】   今世觞父兄长者莫敢质言也则走请于名公大人得其一言以为先以为名公大人一言足为父兄长者重顾所请言者之意、岂谓彼名公大人者言真关石和钧不妄不谬堪取信乡国耳目或不过以其名若位而彼名公大人所为言初不必尽自已出究所称誉亦不适恊其实文虽艳文所从来虽贵辟制锦腋为裘裳赠人未甞计度其人修短丰瘠特费而强被服虽以此进于所觞父兄长者前卒不任受也即乡国之耳目亦未或尽以为重夫作之者不衷当之者不称旁而睨之莫以为光宠若此而以为敬父兄长者乎夫何见而敬若此而不足以敬世非无知其然者然而犹且多为之者何也则俗之贵虚文而贱真至为之而不思思之而不详或详矣而以为是亦世所为礼虽知其不足以敬而阙焉则慢滋甚莫敢或萧然止也声今日者不敢尔声幸得承君父恩宠尚能作读书人慨于今而志于古往往所深念独计若有获焉者出以语人少所合或相与窃笑以为今日固安所得此迂怪语有之而予自惟托千父也每见则谆谆以古义相教戒□为某言富贵旦暮丈夫宜有以自立一切惟独信此心不当但随流俗作止若父真所谓不必读书学道而自合古圣贤之意者是用以真至意胜耳夫岂其肯以虚文遇人而抑岂愿人反以虚文遇之今父年七十才如四五十岁人耳语曰人生也直周公作无逸称勤耆寿于父则诚两有之今对父于寿考亦奚祝哉顾私为父计则愿父自今以后其亦无□□□也为父计所以为子孙计长远者有道于父则□不必读书学道即自合乎古圣贤之意要不可以此槩望后世亦非以为读书而取科第致位乎公卿如今世俗所云如此言予不屑言父亦不屑听为父计所以为子孙计长远者有道则愿父自今以后其亦无太自苦而但端坐而得名师传以训诸子诸孙以自娱乐耳则自今以往上天所审以豊予有德者之齿年固非人间世所得预窃之以为颂而但觉其不情以为简古之心目厌也声既留署中读书不获归又不敢为前所为虚文者而乃时为父长孙□祥道此意亦领予言也语毕曰盍书之祥持归以告于是乎书而即以是自为言以进父一觥我知父不我少也   ○寿震宇翁朱老师九袠序   老师于寒门今四世矣自先王父及家大人行辈即从老师祖授书巳而老师巳而师之诸子及孙俗书刺辄称通家若此则真通家者也呜呼古道如土今人交有不能终其身者或其父存而使其子能知有父执者伟矣况能再世乎而又况能及于三及于四乎即幸有之或居处疏逖不必时往来其所与交者亦其父祖相承数人未甞多况终岁馆而朝夕督授其子弟书读大抵皆儿童蒙顽不朴楚则荒课稍加厉则其阃闼妇人女子禽犊之习艴而起虽男子或有然者而又况其来就不一家家不一等纷来沓处竹马羹饭之中繇好弄得大愆以衅及其父兄而累师长者不少也而率无高无下无不获心竟数世无间言以至于今日乎天下之事何小何大诚令今古之国子先生督学使者以及广文诸公悉至诚若是耐烦若是不素餐不计禄入一切平等又若是是岂不伟而其谁能以童蒙之吉养正之功妄小吾老师者哉今日之触老师而祝老师寿者皆门下生也而余以侥幸得爵位当先诸叔侄兄弟为言今之祝人者大抵皆诞我则不敢言言吾中心所诚然以世人如老师者乃当寿如老师者亦必寿如老师者亦自取寿非不繇天而实不尽繇天故可祝也蔡泽云富贵吾所自有所不可知者寿耳泽小人不知天命乌有富贵能自有而寿反不可知者孟子曰为仁不富为富不仁而孔子则曰仁者寿岂非寿固吾所自有而所不可知者乃富贵且非但不可知亦甚不必以重为仁者累与老师欢乐进我此觞今之国子先生督学使者广文诸公多矣有能宜其属之子弟及其父老若老师数世之于寒门者乎及其老而归休其昔之门生子弟无小无大无高无下尚有真心思念走而称觞若今日寒门诸父老及诸叔侄兄弟之不能巳巳于老师者乎诚哉孔孟言人生斯世信不可不砺德疆仁若老师者伟矣   ○寿明之黄太翁六袠序 【 戊寅】   黄仲霖成进士才名噪天下天下读其文莫不惊怖其言若河汉而吾独心存其人疑其人必有异其异时当不能碌碌循循苟积日累俸寄人篱落而必卓然有以自命一 平生下笔为文章时也新安土瘠民聚人浮于地数十倍居则坐困其势不得不迫而奔走四方竭知能求衣食则尽天下通都大邑及穷荒绝徼乃至外薄戎夷蛮貊海内外贡朔不通之地而吾乡人足迹无或不到故俗大都以其点无赖者出贾而其钝无能者乃坐而读书读书儒生则终岁兀兀万山中足不出户闼万山四面鸟道不通四方舟车两耳目于土人外不能见闻一异人一异言坐是而其为文章遂溪涧沙石拘牵涩陋有奇才少溢格外则群哗而咻试必黜落以此吾乡文章向为四方所不数而及其得第出而仕宦则捧一官如执玉奉盈析利入秋毫持算及李核天下又往往嘲吾乡士大夫不脱商贾气而不知与前二者俱积习致然其父兄之长如割绝室家涉山川冐苦难雄心粗胆不避忧患之槩或未之见而学焉而一禀其钿积铢累日夕计子算母状于庭闾里井耳目间乃深深至至挟持以为为士大夫之本领尺寸不动如此重锢而欲有以自异虽豪杰不能而吾乡若吾之与吾仲霖何独有厚幸也。忆吾家大人吾甫离襁緥即挈而入楚江中流遇大风涛舟人恐伏至不能操帆楫家大人课儿读如平时比通籍彼中自入泮至初应乡试值督学禁严为狡悍学魁及师长所持费层迭出时家大人产不满三百金一旦尽无愠色尚贷于人以足而吾闻仲霖太翁至鬻其先世所遗庐以为仲霖读书计仲霖读书兴寄放达。时有所藉以浇其块垒发其磊落之气颇烦费不能少啬而太翁佐之无怒意诚令吾两家尊人不携我于黄□赤壁彭蠡洞庭不置仲霖于吴山天目西湖钱塘间其出入于钱财利飬或少动念瞻顾前后则奈何舍目前最急之家计以希冀人间千百一二不可知之事则吾不佞固自审其决不及肆力今古亦稍□□问间以猎取一时之浮誉而因度仲霖纵才高□□奋亦必无今日马迁史记绝今古固不得贪父功为巳力也且以吾两家尊人当畴昔困顿时尚惟其子能读书能文章是念至不顾破家荡产以无失其识量之所轻重而况今日抑又何求虽不曾效儒生据窓吚唔而高视大步庶几哉如古人所谓湖海之士遭求田问舍辈直可踞百尺楼上与彼地下问荅而其子则何忍不笃念报罔极坚苦精专以求一日之树而或万一遗嘲以为其亲辱吾不才尚不敢不勉况仲霖之铮铮烱烱如快鹰俊鹞迷风眩日香象截流金翅摩霄者哉相传闻于少保为诸生时纵酒狂肆王文成少年豪宕不羁一旦大事关心忠孝结念木鸡踞狮施为千钧二先生皆淅人后起而有具者何多让焉此吾所素图为仲霖一倾吐意中事而适会吴象之以姻故为太翁寿请予言因得言之亦率意尽言而不暇为文仲霖方壮贝?籴我十年太翁亦甫六袠江陵佐神庙定四十年太平一时相业近代希遘而其太翁聿观厥成文成论定宸濠功受封新建日适海日翁诞辰朝廷赍金绮赐羊酒存问亲朋咸集翁戒励至言文成洗爵跪堂上受教于烁盛业斯为大孝要不过丈夫本事人子甞分而又岂非仲霖志力与庭训力及今日太翁年力所能及而恢绰有余日者乎   ○寿藤溪君诚王君五十序 【 乙亥】   人生有年其数至十则率醵金相贺不必及六十而以为寿寿而必得一人之文辞以为重此世俗之所为甚无谓者也王君君诚为桃源李见韦先生高弟子以笃行好学着于乡今五十而其同门亦相与为寿寿而亦来属予为言诸君子之于君诚岂亦世俗友朋哉而为此予不能无疑于心踌躇焉而不欲点笔或曰语有之未能免俗聊复尔尔又有云事之无害于义者从俗可也夫从俗之云者如所寿之人或俗人也不则寿人之人有俗人为主其事也又不然或诸寿人之人有一俗人杂于其中而诸人未能与争也如是则不能无从不能无从则固不能免今所寿之人君诚也不止于不为俗人而已也寿人之人主其事者余君曰丹也同君诚也诸寿人之人吴以礼朱德辉金左车等也又同君诚与曰丹也皆学古之道迈俗独往皆不止于不为俗人而巳者也予又不幸不佞不能为艳美之文辞不善为岗陵松栢高颂崇祝之语诸君子幸贳我何如诸君子曰不然诚如公言君诚非俗人吾辈相与寿君诚者皆非俗人幸而遇公又格格然不欲以俗人处君诚与我辈如是而公乃可以一言公固不必为艳美之文辞不必为岗陵松栢高颂崇祝之语以辱君诚及吾辈而后可以为言予曰唯唯如是则幸甚于是注爵揖君诚而进之君诚未及进是爵也而遽问之君诚从学于李见韦先生之门有年矣君诚之学学孔子者与君诚曰然孔子自叙年谱至五十而知天命君诚今日五十之始日也君诚知天命也未君诚逡廵谢曰不敢然则不惑矣乎又谢曰不敢然则立乎又谢如前无已则其志于学而巳乎君诚始昂首扬眉而对曰不敢不勉呜呼是说也予念之心怆予生二十有六而始遇师知学遂念人生有弗学学则必学孔子学孔子则必如孔子学孔子而必如孔子孔子所未及至而未及言者姑置孔子所己及至而巳及言如所自历数生平以至从心所欲不踰矩者岂可蚤自画而预为让岂男儿耶因复念孔子以天纵之资十有五而至于学先我十年今即有资齐孔子今日志学之志又齐孔子之志所志之学又齐孔子之学亦必天假我年多孔子十至八十而庶几齐焉资既不如今日之志又或不如学又或不如得无望上天更假我年与安可几与当日念之心急如焚当日同学者闻予是言莫不掩口而笑笑予愚耳独先师喜且怜而婉转开譬以慰我今弹指于今年八月望且为一纪周矣以其年考之则以予四十追孔子三十无论更两岁后未知何如今之所谓志学且或起或止或入见而悦或出见而悦也十三年之内不知其何所为真可为流涕长太息者也岂徒使同学之人掩口而笑哉然既如是又安得不令同学之人掩口而笑哉君诚勉之君诚之同学幸而无掩口笑君诚者也君诚之同学幸而无掩口笑君诚者则未知其厚君诚而益君诚者与其薄君诚而损君诚者与损与益与姑不论君诚之所以自考则必真有以自考者也孔子生十有五而志于学今人或生有五十而乃志于学以君诚为志于学而巳若不足君诚者不知学者也不知君诚者也虽然君诚自以为志于学而至于诘知命则谢诘不惑则谢诘立则谢一切谢而以一志学为足以塞吾事者吾意以为亦非也上天惠我以年不可不思也从前之年不可不计而考也从后之年不可不计而期也或曰学则学耳何必论年孔子之说亦约略言之岂画沙印泥而为是拘拘者执孔子年谱以考人殊太无谓呜呼世俗之无端寿人于十年之间者举世相率而为不为无谓而今以年考学此正朋友切究劝勉之大义古今揭日月昭天地大丈夫行履之程途反无谓乎君诚必不然君诚其进是爵且以六十为期而期有以报我及同学诸君也   ○汪云门翁寿序 【 戊寅】   吴君君信视老母为同曾祖弟君信之嫡母与汪翁云门之母兄弟也君信将为翁寿从俗所习必重冠葢之言而又以茑萝相因不同他所攀绿不相属者而谓老母、征予予方掩关谢一切文字而君信相索坚固且急曰我万不能已我不幸襁緥中背母莫我子者惟我汪母如子其所生子而子我惟我云门如弟其所同父同母弟而弟我以有我今日今日矣尚有加无替也又君信孽也妇人仁爱即笃兄弟其习情其恩私即亦笃于其兄弟所亲孕之子焉而止安能尔予方苦酷暑若不能胜闻斯言也称斯言也则冷然心动何从多得若翁等辈人星布棊置人间为人间同祖异父兄弟者厉乎兼为人问同父异母兄弟者愧以污乎极为人间同父同母兄弟者感而涕乎弟弗念天显弗克恭厥兄兄不念鞠子哀大不友于弟今从人间时时见之吾见翁当拜翁高古人士大夫百不如士大夫言何足重书云牵车牛远服贾用孝飬厥父母厥父母庆自洗淟致用酒翁其人与抑更有进与君信行矣即以君信不可巳之情称而觞焉矣为此春酒以介眉寿私其亲也寿考维祺以介景福所以颂祷其兄弟也其德不爽寿考不忘则君子之同德无间而以宜兄宜弟美之也君信视汪母如所生母视翁如同父母兄不啻如兄直如父谚亦云长兄如父乌有亲子弟觞其亲父兄而好借为文斑驳大其词以为宠以施不情于骨肉之间乎余是以不文不欲虚为词也   ○寿熊母李孺人序   鱼山善根深厚机性迅捷乙丑成进士尚跌宕为少年事一蒙先师锥札抑心参究坐庵中不踰月读楞严未半部瞥有大省眼骨俱换为吴江令六年守琐垣一岁遂卓然有以自见于天下能令吴江民至今念其化不衰 天子七年后思而举行其所言繇是而尽其才毕所志不中换于今世深闪似是之说自鱼山而前岂复有古人哉吾以病故苦昏惰又不幸追随老亲处新安万山中不得与良友时聚头砥磋顾每幸而一能警策则必念友念友则亦必惟鱼山首萦回于心心为劳结而鱼山不以余迟钝而亦谬相推信以余生平反复出入或重为世人所惊疑者而鱼山独能推见于牝牡骊黄之外而知其惟一学问之心灼然其非有他此真非人世友朋也今夫文世俗之所矜也觞人寿而以文为先世俗之所以相饰也将以母事母则固非古俗之所谓通家子焉而巳以母事母而为文不类而其终不可以无言也则诚不可以无言今母诞也而执觞则先以进老伯言曰老父之与老伯交久在先不肖声之与鱼山交尚在后也鱼山戊午举于乡老父闻而即私为予叹镇人如熊试翁真可人是其人宜有子贵显也是时老父全未知鱼山以老伯故而知鱼山知大德之必有子也即其后老父亦无繇而深知鱼山以予之时勤劳深思念故而遂益知鱼山以信其子者信其子之友朋也然则老伯之于老父及予不肖声想亦当然也且予与鱼山既托为兄弟视老伯如父视母如母推而之焉鱼山之兄弟吾兄弟也其戚兄弟即吾戚兄弟也其远兄弟即吾远兄弟也今朋友而兄弟视焉以为本非骨肉者而至能相骨肉焉斯巳极矣而予不谓然今同一父母胞胎而出也及其分田宅畵财产而即不能无异意而吾与鱼山托为兄弟以为异时或出而共天下事庶几哉如古人所谓上殿相争如虎下殿不失和气者自愚与鱼山视之以为尚多一语真和气即上殿亦何用相争如虎是予与鱼山义尚未止于骨肉焉尔则予今以一爵与鱼山诸兄弟杂而进于老伯老伯其受之而不以为杂而不伦也既进老伯矣次乃进母镇人本不习读自神庙中末年有一二诸生戊午鱼山举于乡一市皆惊而母喜不形于色时操作如平日母真丈夫也予与鱼山托为兄弟聚头多而诣门稀或一诣则一揖老伯侍一坐而退至今岁来新安才得一拜母言别母慈颜若不忍别者夫老伯自以信其子者信其子之友朋原不减于老父而不肖声之以信其友朋者因信及于友朋之父母先自不逮鱼山而母殊有进焉以老伯之所不尽信者而母特加信不知其亦如老伯仅以信鱼山者信予乎抑别有诚信乎此则声所心感服而于进觞之时不禁纷若者也而后终揖鱼山而进之曰孰有鱼山之福而两尊人方徤如斯者乎孰有鱼山之利器而有弗学学即刻期精进在世间必为祥麟威凤在出世间则亦象王狮子者乎乐正子春下堂而伤其足数月不出犹有忧色古人一出言一举足而不敢忘父母若此其至也而况鱼山将以一身任天下治乱安危之重者也昔吕荣阳以申国为父申国特简重寡默式弘典则而市里巷之语郑卫之音未甞一经于耳非礼之色未甞一接于目使荣公德业日就内则有鲁夫人而为之母其为教严外则有颖州先生而为之师其范端方鱼山将以一身任天下治乱安危之重先师之功母之功并将千古焉可诬也鱼山其再进是爵也以行吾坐山齐为母屈五指计日而望之也   ○寿郑母张孺人七袠序 【 己卯】   郑超宗与予同以甲子举于乡而予老姑于超宗为叔母则予与超宗业夙昔称世兄弟在甲子前也往己巳七夕为张太母六袠予时读书京署骑上风尘出入仆仆不暇远寄一言佐爵今家居乃得为之今之进是爵也而以年家子之义乎则义从超宗请先庆超宗揖超宗曰予虽幸附骥超宗超宗惟不遽出出则必受知 圣明如汉平津不似我辈碌碌既登仕版为不得遂而又从而退居复受书考究效诸生更揣摩练习以坐需时也今故迟之迟之而终岁读书山中蚤究尽当世之务又家广陵大都会处得毕友天下之名贤俊豪而因以内娱怡太母即以斑衣庭前之至性习簪笔搢笏之诚也超宗乐乎因请升堂而祝太母祝太母游意寰中伫观 今圣明旦暮致太平异时童叟歌耕凿帝力于三十年之后乎今之称是爵也而以吾老姑姻谊进也则未有吾与超宗之日先有吾老姑与吾太母则宜径爵太母而颂之太母者不胜辞也太母盛德无所不见而佐太翁起家广陵于惇族之德为笃且着今族之聚而受樾庇于广陵者不下百人而予老姑之孙长庚亦托焉超宗虽交游尽海内无不知超宗者而宗族间则尤以孝特显以是为国家之吉祥善事天子之蔼蔼吉人而以祝太母寿考维祺为必不爽之劵矣其视贵显功名事直如浮云荡漾太虚初不足以入太母之心而又奚用嘈杂以溷尊人耳畔为夫繇前所称则大业关乎天下繇后所云似胜事域于一家而予不肖因窃有说以处此今士大夫从科第起家合四海之人比肩事一 天子协恭和衷三千一心同寅之意何减同胞而事莫重于始进尤以同谱相为世讲谊至隆重而吾见今仕路之事父同谱方于事同谱之父礼乃加严岂不以其义一自吾身起一自吾父起有必不得相等者乎今吾与超宗即相厉经营四方尽瘁事国内必不负所学上必不负 圣明以无失一日同谱之雅斯义至大直可千秋而要在甲子以后自吾与超宗之身以文章气谊起耳煌煌父党骨肉相属方及吾未生之初而曷敢相先语有之求忠臣于孝子之门吾与超宗拟敦本实共繇斯道故今日之逄吾太母寿也姑不与四海之豪俊同进或竞抒意气为宏辞而独为吾老姑之孙长庚将老姑之意朴略伧俚述所以诚然之义为吾太母一称是觞焉   ○寿尹惺麓先生 【 庚辰】   不肖声自戊辰成进士生三十有一年而尚未识尹惺麓先生是年得友刘与鸥与鸥廓然取天下为已任即日夜与予私为 圣明指畵当以为天下得人为急即日夜与予私取海内诸贤豪而品量位置之以为目前得三大君子尤最急一政府一吏部一御史大夫而御史大夫得一意激扬持诸御史各分视一方必不可于以私则能令天下县令惴惴不敢不廉洁爱民而且日以廉洁爱民为乐如是而 圣天子但有所欲为即可朝举意而夕应愿此其大彰明较着而遂屈指其人即为予首服膺尹惺麓先生为予言先生生平家居及历官动履精神甚悉葢自是而乃日夜知念尹惺麓先生也辛未先生官我楚纔得一通书问无繇识先生面戊寅遇先生长公酉有于京口人言西有貌类先生即因少想见先生先生以今年七十星周数千里走人入新安属余为文以祝先生夫祝大君子寿考犹之请佛菩萨住世云尔为其生有益于人者式弘而大未可以数计而称量也周官计吏不一途而每一类必冠之以廉廉以为质而后随其器具竭其天分无不真实淬然有以自效其才因得以尽其才而其不才亦不至于狼狈而有所感奋此国家所以砺世磨钝之大机也世俗不乐贪习日煽深入乎膏肓而沦浃于肌髓尽天下之人上自王公贵卿而下逮于氓甿无不岌岌乎患贪而人怀朝不及夕之心其微有自号为君子能淡泊苦行若头陀者又各图矜一人之名节以为至极而其意巳枯竭无余上之既未甞油然有安天下之志能为 圣明透顶达底一痛彻委悉论天下事而与之游意经年望治数岁其次则亦未闻有见善不及不善探汤而开肝露胆为 圣天子与百姓同其好恶而推贤进能惩暴创贪惟力是视惟日不给之人忍令 圣明焦劳移 朝廷耳目之司属市井屠败之流冀得一一见闻之真为烹阿封墨之举而无如其大势未回机捩不转贪吏虽偶不可为而终可为终不若廉吏之偶可为而终不可为如此则虽日烹一阿封一墨天下终未晓然一决于清浊之路而又何益于治乱之数先生之才以余所闻于与鸥者以之居政本未敢知若处激浊扬清之地断断乎其不敢干以私为 圣天子奏治效如向日与鸥为余所言固所优而今又十余年其学且又增进也安得 圣天子一旦求旧俾公处兹地而天亦假公三十年与 圣天子自期及世竟底厥成而予小子幸得当吾世而见之哉凡吾所言以为文则不足而以之祝当世大君子固至情也   ○寿吴亲母金孺人序 【 辛巳】   商山吴氏于邑为殷族其人大抵纡柔而文雅无昔人称邑风土所云山峭厉而水清激之意家多素封所殖业皆以典质权子母不为醝商大贾走边海入陇蜀而与 朝家为市所交游间通王侯士大夫畧酒食相征逐终不缔儿女姻称肺腑而吴子云中星自其先远祖起家至今日源深流长几几乎殆十世不失其诸昆仲谨厚惇睦孝友任恤与物无竞渥泽旁洽顾杜门却扫不乐与冠盖通于其族尤最着自天启间而其仲兄之子乃许适余小子函而后其族稍与士大夫缔姻皆藉藉谓自予始也郡邑士大夫居官任职多以廉能着惟家居风度稍殊然豪武徤富家及广求交游者往往乐得为朋而交相市独子云家世望如苍鹰乳虎谢绝惟恐不及而乃辱与予姻岂以予为能有以自异于士大夫哉追忆天启丙寅邑方试童子子云仲嫂属其阿公特入邑为外孙择婿不求富贵家而惟以童子之能多读书而善属文者是求虽寒生焉亦可乃谬以小子函为得当亡何而余亦幸而释褐适相遭耳其推择之初指则初无以异乎与寒生姻也子云仲嫂自其两髦我特之日矢栢舟靡他之操日月不居今日春秋高且四旬而小子函偕其妇行为妇媪寿尚青其衿愧而乞余言以行余不觉正色而厉小子尔妇媪之缔是姻也初不以余而以尔之故吴氏之不乐与士大夫姻也非尽恶士大夫以士大夫在姻家于其家无与也若婿与甥则其家所有也今尔德不立业不就不克有以自见自以其言为妇媪寿而乞言于其父此无乃重增尔媪戚戚而不可以巳则复戒小子姑行而慰尔媪曰函不力学不能蚤达以成媪相择而得当之初心殊自负愧自今以后不敢不勉愿媪寿考以徐观厥后也而因语子云中星以传此意于其嫂氏曰小子不幸不获有母今以媪为母余不德不能教其子余言不入而或媪言是入媪冰霜厉冽气如男子今不惟媪为慈母也而为严母不宁为母兼为父愿媪寿考而为余终教诲此子以有成也昔窦毅女必不为甞人妇小子而必乞予言以行也此其可以为言乎未也   ○寿张年嫂裘孺人序 【 辛巳】   宣歙二州地相接歙地陿民啬与饶连风气亦近豫章宣人文采跌宕居然吴越也而吾友张翼明朴茂醇古独矫然不合于习俗谬以余同气翼明不惟甲子举北雍与余同出沁湄先生门余戊辰初谒房师师为余称闱中得一牍太奇以其大奇而想见其人以为不羁少年贵介公子也而抑之问姓名翼明也葢余与翼明实两同门云余自归田巳不及见翼明而初见翼明次公令子丙子入宣过翼明家而尽见其长公季公其朴茂醇古一如翼明吾以翼明为有子也今翼明元配七袠诸公驰书四百里外征余言使余感而追念翼明翼明宛在余前余不复伤翼明之不获至于今日而陶然喜翼明之元配为有福也夫科第之得为两同门者葢希而余与翼明称两同门初不必翼明之巳成进士也士大夫之有后者宜即相继而为士大夫而吾以翼明为有子初不必其□之蚤愽一第也则今日之祝老年嫂而以为福则亦初不必其翼明之登第而仕宦仕宦数十年而跻公卿而与厥配偕老副笄六伽也君子乐得知巳得知巳而即不遇固不以为忧患才不老不大成既成既老而一出而图吾君亦无庸乎蚤显贤妇人恨不得贤夫子与其不得贤夫子而徒偕老无宁得贤夫子而或无偕老而忆予为儿初授书识大义时初见恩纶录阅恩及父母殊色喜巳尚及身之后亦及其妻艴然起而与塾师执而力争以为夫妻途人也而以因缘适相遭于一室其何功而与罔极之父母共徼推恩也此虽儿童之见乎而实有埋以此念之以夫贵曷若以子贵得夫贤孰若兼子贤以为妇人无阃外之称于是二焉着也虽云然而夫贤决不可谓妇力也子贤则断断乎无不繇父母也孔孟之千古也其功皆没于妻而见于母以翼明之一生蹭蹬颁白举贤书而奇于文从暗中摸索且以为不羁少年贵介公子也而故抑之其真少年贵介乎其亦可不谓少年贵介乎曾子七日不举火而歌声若出金石奇翼明者不惟其貌不惟其年惟其气气及身而止也今日老年嫂皤然其首诸子诸孙恂恂而前一一如翼明翼明为不衰矣岂惟不衰亦方穉矣且未孩矣而况翼明当日其得不以为少年贵介乎抑之于少壮而以大发于晚年与其抑之于身而以远昌于子孙也厥义惟均厥事惟宜也此朴茂醇古之功而非文采跌宕之效也   ○寿魏肖生先生八袠序 【 壬午】   今上十五年十月之望为魏肖生先生八袠初度先生畴昔所相与忘势而下交之王氏诸子于不孝声肺腑姻走而白声相与共称爵于先生不孝声笔研生尘口绝寒温者九阅月矣而为王氏为先生不敢辞一言先生登神庙戊戌科而不孝声始以是年十月生于新安越九年而先君携之六溪耳先生之名又踰年而从先业师龙先生手授诵先生之雄文日成诵且教余小子心慕手追甲子侥天幸登贤书丁卯过南都图谒先生于京兆而先生以触珰锋落籍其明年今 圣天子龙飞而不孝再侥天幸得读书中秘日望先生不果来及归田二年始入莼川一造先生之庐而见其面坐我光风霁月中倏忽今十年而先生八袠矣王氏自其故王父客于蒲得托先生之门下不孝故乡人远服贾于江沱潜汉所遇贤士大夫有道仁人佑善扶良归而为先大人称述者莫如王氏之称先生最顾先生当天下颂莾功德八万四千奔走若狂之日顾独挺彭泽之腰而疆洛阳之项几不免虎口岂非所谓不畏不侮古称至德仁者必勇刚者必仁亶其然乎且当日触珰士大夫及逢今圣天子皆联翩奋翼即不实触珰而无不可以或借其名而自致大位而先生至今犹落落山居先生门下士负天下重望膺 圣天子特简当将相大任及其它因先生显者未可屈指尽数皆日夜推先生之毂而先生必坚卧不起昔张安道论宋自真宗以前大臣持重天下之士知为诗赋以取科第不知其它自设六科以来士之翘秀者皆争论国政之长短轻锐之士渐为奇论以撼朝廷而好名喜事之人胜而其后儒者或以为不然谓西汉之初专任故大臣如绛灌之流不可谓不贤而至使贾谊董仲舒皆终身不得用事偏则害生以观于今抑又何如先生其无坚卧其安车蒲轮一出而图吾 君尽夹袋药笼之所有而暴而献之 当宁次第位置以共息万里生民之祸乎未也姑无论天下即以先生督学西蜀遴士东粤所得两国之英才用骎骎起尚未有艾先生之门如海即不出固无异先生身自为之近者徐华亭与罗近溪先生论狄梁公张柬之事谓古今事亦有不繇巳者近溪毅然曰公此言知柬之不知梁公以人事君则所举柬之亦必以人事君者也柬之虽去而柬之所举亦自有在夫复何忧繇斯以观先生出不出皆可勿论先生之门不但如海且如川如川相追绳绳相继子子孙孙其勿替引之矣岂有既哉诸士大夫爵先生者欲竟知先生之寿乎此其所以为先生之寿也   ○寿旌表贞节吴母程太君八袠序 【 乙酉】   不孝与友人程希吕定交三十年前即知希吕有外家兄弟伟人吴子长孺长孺母氏节妇程太君更十年而小子函壻于吴实长孺曾祖兄弟因见长孺家公子含次公去非以文章著名又十年而长孺以子含去非执易问业于大儒程先生子尚学圣人之学余时巳友子尚先生数年不能深知子尚先生而长孺顾先得而以为二子师益敬服长孺而因以小子师之又更十年而长孺以冡公子含与小子函联儿女姻余不喜为子得姻而喜为子得胜畏友而以姻重联也今正月希吕从容为余言程太君以二月初二八十初度子为我寿以一言余既诺无何而小子函重告余如希吕言余始愕曰业诺希吕矣曷不蚤白今不可以易亦不可以重言也先是去秋十月为长孺六十初度诸亲友之欲以文章为寿者长孺皆谢之小子函意以为今太君亦复当谢故不及蚤白而不知长孺特谢诸亲友之以文章为巳寿者其为太君寿者则不谢也谢为巳寿者不谢为母寿者孝子之道也孝子之用心也重视父母如重巳身以为未足必加倍焉自身逓而妻子而子孙而不敢不敬者皆敬吾父母也今兹以一言寿太君虽微希吕先见属余先诺固当先为希吕言念长孺仁孝之用心不以子之儿女姻先于母之犹子亦仁孝之道也恒与子尚论域中有二大义亲亲与贤贤是也论二者孰先莫先亲亲端举亲亲足以统贤贤谓贤人者何以能事亲之即为贤人焉故也论二义孰强莫强贤贤人之所以特灵于万物者不惟亲亲而端能以贤贤之为贵焉以为性命之亲亲于骨肉故亲亲贤贤并峙域中惟举事亲而后亲贤二义咸在焉虽大圣人不复能拣别其孰为性命而孰为骨肉也妇人大义笃于夫家而裁于其父母与男子大义笃于父母而裁于其妻子正相反焉以为妇人从夫义不得专行于天地之间而不得不以礼制以义裁程太君其太翁蚤见背抚孤子当户而今衍子及孙繁其生教子及孙大其门且学圣贤之学极英才之选而不徒负科名之望此母非徒母也直父焉矣非徒父也而师焉矣然则太君亦非妇人也而大丈夫焉矣阅末山尼答学人有无男女相之句浅学厌末法不遵佛律喧豗混杂但将此义恨不抹杀不知圣贤固患天下妇人之不能丈夫耳不能丈夫则不得不还之以妇人之分使妇人而能居然丈夫者固圣贤所深愿而以必如是而后称圣贤妇若太君者其可以妇德颂哉不可以妇德颂则不可以儿女言喋喋不可以儿女言喋喋则不可以儿女之姻为进言之繇于是而体长孺事亲之心敬太君丈夫之槩则莫如希吕戚而余即因事亲之道统贤贤之义维希吕为余三十年老友因而子尚子含去非以及小子函皆以文章道德立千古师友之道为一世因缘之雅揖长孺而进为太君言之使今日盈庭之人共知仁人孝子之心闻性命骨肉之理知道德学问之贵而不以为腐烂而遂不徒以人世一日之科名富贵为重以厉一时之人心风俗以此为太君寿不亦盛乎   ○题伯翁仰山公像   仰山公与先王父同行长先王父三岁自垂髫同学至垂老相友好不替族里敬先王父正直爱公深厚皓首庞眉称两人瑞公以盛德奇节名闻西北西北诸商悦而归之如父兄起家吴阊予四度过阊初为庚申见公家方盛自阊以外列肆者皆牓公名于户以召致诸商虽不尽公家公家大端居半再至为丁卯又再至为庚辰今年以被 召命不敢家居行拜疏道出阊则见公之后能绳公武以特立于阊者虽不乏人而幼含为最着今见公像追念先王父面目俨如在前幼含好读书能文章为恢先业不得不置身于此幼含既孝且友族党无间言又善与人交久敬不衰兼多智略诚有用之才 天子一日行荐举此当事之所求岂惟恢先业而巳因并书于像以及其后人   卷七终   ●金正希先生文集辑畧目录卷之八   唐中丞传   郡司李生祠记   重建南漳鲁侯永慕祠记   建阳令黄侯生祠碑记   重修黟县学宫碑记   奠尹太翁太母   奠君召三兄   祭汪文烈公   太学生程君墓志铭   程文学墓志铭   家墓志铭   读因清舆记跋   劝输修汪王庙引   王氏家规引   岩镇暇修社引   黄石义防引   告郡邑人   友助事宜   谕各乡社牌   传记祭文志铭跋引杂着   唐中丞传   司李生祠记   重建南漳鲁侯永慕祠记   建阳令黄侯生祠碑记   奠尹太翁曁封母   祭君召三兄文   祭汪文烈公   太学生程君墓志铭   程文学墓志铭   家墓志铭   读因清舆记跋   劝输修汪王庙引   王氏家规引   岩镇暇修社引   黄石义防引   告郡邑人   友助事宜(凡十五条)   ○唐中丞传 【 庚辰】   皇明御八极疆图纵广尽万里而楚适当天下中显陵屹然中都相望 今上龙飞殷忧多难壬申流寇繇晋八秦豫延蔓及楚楚境若边境抡补江汉间监司皆以边才举 天子吁衡全楚节钺难其人集廷议佥推唐太常乃报可太常名晖别号中楫新安之歙人也是为唐中丞中丞以是年出抚楚至乙亥凡官三年皆躬行间无几何时得坐省会而楚幅■〈巾员〉既长且横其顶及秦脊当中州颐支于蜀而尾接淮南其凸胸开面而当贼锋者横二千余里不得翼蔽亦无从策应方西北边辟如自关外故开鐡迤■〈辶里〉蓟永达上谷云中而责一抚独当使 无入当是时粤东寇方躏吉安将入长沙临蓝土寇又驾艅艎顺流而下刼长沙库狱屠燹狎报楚人震恐中丞移师援豫章驱粤东寇南遁发兵用间入贼巢擒渠魁遂平临蓝又水盗高大等聚众称王结寨江湖间贾舶不得通中丞用奇尽荡之癸酉之冬则寇尽渡河大掩至分东西部交逼 陵寝门户中丞冐大雨雪无日夜先驰入郢分兵扼险授诸才弁周元儒吴国祯等方畧度寇所必出应山间道设死士伏以待果与遇大破之斩其帅十阎罗贼气夺而西遂围荆门会参将杨正芳兵至再战再捷荆围遂解杨正芳者先是中丞入楚时即廉知其能特相委任授以辰沅镇筸精卒令屯湖北备缓急者也未几寇复从光罗大举分犯蕲黄承德间而前所调护 陵兵适奉 庙议遣彻全楚皆震乃用三司理披冑从事急调施州夷及女官冉氏兵督以一司理驻京山为郢声援使贼却走以一司理密据水陆咽颔为五通口伺贼半济而击得大歼焉以一司理上下水陆间相与翼击使贼不得夺舟渡河而中丞自驻汉上安诸商镇乱民时定筹决胜亦仗剑赴援 陵寝藩邸间若不知有寇至者功垂就而议起坐以失紏举属吏 上不获巳予免归戊寅大司马录论前功 天子追念复原官予赉白金己卯辅臣奉 命督师士夫夫望中丞再来用楚人佐驱除而中丞以积劳致疾竟不起中丞中万历庚戌进士先授武昌司理以艰去再补开封入为吏部郎为忤珰同诸君子落籍 上登极召拜壐卿晋太常后学金声曰中丞而后为楚中丞者难矣万历壬子中丞理武昌时声方髫读书武昌一从市上望见入棘闱闻诸士子闱门啧啧今岁闱门宽厂无拥挤苦地砌石免泥泞君子哉唐司理中丞以司理例摧税务三月所余金近万悉上而官用缮治闱门街其一也是岁中丞分较所首得士罗宗伯萸江后为予师中丞有孙献遂聘予女予时侍左右生平未甞一见其怒容有同谱久失职且重遭王难而大落魄厚遇之一如方显宦者殁而恤视其子不少衰中丞有弟昕方中丞在楚为予言曰甲兵宜严猛而吾兄性慈行间用财欲汰而吾兄性廉其不称与予谓不然刑滥则失威赏轻反无恩必如是者乃为宜称今之边才吾皆知之矣中丞之先世祖有仲寔公国初 高皇帝过公里问大计以不嗜杀人对称 上旨呜呼惟不嗜杀人乃可使杀人呜呼中丞其绳武之冑矣   ○司李生祠记 【 戊寅】   公去而入朝于今且四年邑人之欲祠公者今始得祠焉天下之为祠如是祠焉者暮矣何故暮或曰成公之祠也难何故难皆曰公之去上自士大夫故家巨室下逮氓佃牧竖寡妇孤子无不合口一声谓我邑之宜祀公也而不知其何以卒无一二人能以其一二家之力奋其一二事之感而卒成之一二日之间者也冬深寒隆日之温不如燎火之炙人之甚也而甚者不越咫尺温且普一天下及时之趋长至也于是天下寒气尽耳虽夜没阴雨而甞燠初不必其时出而照人也公于邑非有字牧之任也不过视篆凡三来视而通计之不过数月其要勇于为邑大刬民害而巳邑所谓害不知邑之深者以为是固诸富人受之邑可堪也不念邑固耗败不忍言矣且是诸害其自中家而下莫不并罹且中家以下之罹是害也实又有甚能钩抉而爬剔之则若寒气尽耳故其受于公者莫不漙也公方去而卜公祠之址定焉今日过祠之址而咨嗟叹息曰是祠胡不就又他日过祠之址而低徊不能平日是祠胡以久不就百姓之意若相责也者以为莫不有所受于公也独吾君也乎哉乃久而悟相责之适以相推也能集众未甞不多如是而且相竞会岁大稔刈获之后不浃旬垂成祠所用人之输计不下千家其力不能不从旁欢呼赞叹及其力虽不能而感奋欲输而以其力不能而谢置之者其人皆不与焉邑士大夫鲜居田间余适承乏当操笔为记当时公卓卓余亦落落公不我罪我亦不公黩非以同籍之故今有私可阿也呜呼天下之祠如是祠焉者盛矣吾行天下见有祠处卒问其土人往往为言初不必尽出百姓之意其百姓之心欲为其人祠者往往或不得祠有其人见当官未离去而庙貌巳俨就不则其再来而临此地上官而其民再触而感感而思思而兴事或买宅作庙则亦有在数年后者矣故每甞念言彼有一二人能以其一二家之力奋其一二事之感而成于一二日之间者以为虽不百姓乎犹其民为之也呜呼盛矣   ○重建南漳鲁侯永慕祠记 【 庚辰】   邑故大父母鲁公名点字子与号乐同楚之南漳人也令于休为万历丙申丁酉间葢公去休而不佞声始生然声时闻邑父老坐论间数繇来邑大父母或自公前或自公后至于公则正色庄容莫不叹息至为流涕往往若大孝子与人常语而忽称及亡父母即欷嘘不自禁者人何故思公乃尔岂其后果无继公与抑如公亦实大难为继也公操冰蘖一介无所取在邑实称难邑不幸虚有富名而蠹吏猾胥及闾里奸人上及他途异郡县士大夫之以贿得官于朝而欲取偿于乡而因摇尾开舌而来欲与为市如饿虎狼等辈从中鼓煽之虽贤者至止初未甞不图自厉而其后卒不能无动心而惶惑错乱以丧其所守故曰公操冰蘖在邑称难也然于公则非难如公则余所闻先辈言士大夫廉介仅如妇女守身虽曰大节失之固夷于辱人贱行而廑而能全亦必不可以为盛德不可以毕能事此语在他人未敢承若公则允当之耳公遇士大夫无贤不肖以礼初无所逆亿询问地方事及民间疾苦出于至诚其以私于者亦不峻绝也而自不获快其私奸民奋其智豪民舞其财莫不自以能号召士大夫而移动郡县者独至公前不知其何以自废然而止其较士亦然公诚贤相才区区百里何足以尽公之所有亦何福而堪以当公大德而敢望公之后复有如公者继起而以公为可以甞遘之君子而得不更生难遭之想也邑志有言邑为虚名罹实祸为邑民言之也曁其后则官与民亦同受之官于此者其初殷殷然不知其为乐土而其终莫不望望然自以为大不幸大抵官于此而如公之为君子者初不失泰然而为一君子而或不能如公所为者亦枉自与公相背以徒取丘山之损而初未甞有分毫之益且士大夫之贤者得公而果可以相与有成而其不肖者亦如获严师而得不至于终岁仆仆与人为市以为闾里称大蠹呜呼若公者岂徒其民思慕焉而巳亘四十年而祠之可以为祠矣呜呼今之祠皆其官自未迁而驱其民而为之去一二年而为之者尚不可一二见也况亘四十年乎于以见公之盛而亦见邑民之醇尚能远感故贤父母之恩虽虐未敢仇而抚则必后则其恂恂不敢言之意初不尽为威所刼而后之君子其亦母误以为顽而少加存念也且安知旦暮间不有大君子如公者继起而感触于斯文以邑民为可教而大笃教之用移风成俗乎是真不可以无记也于是为记   ○建阳令黄侯生祠碑记 【 壬午】   建阳令黄侯去建阳建阳邑人共为祠生祀侯祠成纪侯德勒石而远属为文者新安在疚子金声也新安去建阳二千里何繇而以新安士大夫从二千里外操笔而为建阳令纪述功德繇新安人客建阳者归而告其里人其所客建阳有令黄侯治建阳治行其卓绝云云其廉洁而爱建阳之民不啻其家人云云不孝从旁听而不禁色动以为 今圣天子旦夕得贤相也虽然不孝则亦何恃而据新安之客建阳归而相告语者而遂以为诚然而不禁色动以为为今圣天子旦夕得贤相也噫嘻今天下之民其在北者惨巳甚其在南者困巳甚矣二者吾新安并受之新安不幸土瘠地狭能以生业着于土者什不获一其势必不能坐而家食故其足迹常遍天下天下有不幸遭受虔刘之处则新安人必与俱以故十年来天下大半残新安人亦大半残而相率而南求衣食于南之诸山海郡县间者亦往往而增蜉蝣苌楚琐尾流离既不能比昔日之舒徐容与而郡县亦鳃鳃若分疆画界相视如蛮貊异国上芥犬马初不屑意若厌且憎岂诚有取厌憎之道与抑时移势变且客民易虐乎云尔不孝时静而睨此诸郡县非无贤者也非尽不廉洁爱民以所闻且亦似大廉洁爱民者而不孝因愈触心慨叹以为吏治巧敝人心风尚日以不古虽甚廉洁爱民之吏而亦终不能无所拣择去取以廉洁爱民此其伎俩以治郡县或有余若旦夕入佐 明天子庸得无更商熟图哉吾闻君子之廉洁也非以其不可取其爱民也非以其不可虐皆实有大不忍之意故虽可取而有所不取可虐而有所不虐岂必问其民为吾土为吾寓而一以为吾民一以为非吾民以其大公至正未甞以所寓之民为非吾民而少弛其廉洁爱民之心则以余所闻于人其廉洁而爱建阳之民之心亦必不鳃鳃以建阳之民私为吾民而少挟市恩干誉之意其廉洁而爱建阳之民也其乃可以为诚然矣夫如是天下之民孰不可以为其民是虽其令建阳时而居然有包天下之度则以新安士大夫从二千里外掺笔而为建阳令纪述功德如前耳庸远乎哉   ○奠尹太翁曁封母 【 庚辰】   呜呼大会不偶二岁之内丧我多人前夏从鱼山闻老伯之变吾拟同鱼山泝江上也而即得内人凶问急返新安吾乃以内人缘牵断而不获亲奠老伯去秋为家仲兄笃病驰来未至而仲兄即世哭未卒而问老伯母则巳先仲兄两月非仲兄予不即至非至尚不闻讣是吾以仲兄缘牵合而获亲奠老伯母而因以追奠老伯兄弟之缘胜妻子孝弟为本之说其然与奠固当有言而吾咄咄欲言而格格卒不成言盖与宣子相周旋数月至今两尊者窀穸之日而乃洞然其可以言也吾与宣子居同里相望不千武长同学巳同举巳同公交车邑落落仅两人而即以一日间两俱进士吾两人岂甞交哉吾以才短姑藏拙而天下多故生民糜烂固未能一日去于心既从臾鱼山不即出则日夜惟引领宣子一日人木天拮据捋荼不则亦问夜琐院一痛论天下事为诸君子所想说不到用慰 圣明而反遭谗构吾不能无大恨于心而两尊人又不少需以观其立即奋翼而以二岁内遽相继背捐吾宣子以去此岂可解哉而吾以此数月见宣子之趋大道日以锐其发无上心日以增其知夙非见新得也日以高明而光大吾目且日刮而意且日消而乃洞然悟宣子之不即受知 圣明不但不为宣子微恨而且以为此胜因盛缘非其人夙生修行有力具大福德未宜有此因为宣子论王文成才与学虽俱千古其生平最得力则断断乎在受逆瑾折挫而间关海上困病龙场时惟宣子亦点头谓予言诚然也语有之夫人之生也必有故而来其逝也亦必有故而去两尊者之生斯世也来而待宣子也以宣子之才一再试之宁与泾恍恍乎其宝剑出匣怒蛟离潭也而两尊人未甞一日以其才为喜而翻用为忧知子莫若父母非两尊人不知宣子之才实知其才而以为其才过大而肆而天下恐无能用之者而宣子自亦不必能以其一人而用天下之才固日夜图有以鍜之裁之浚之老之而特未得其便而幸以夙愿往因无作妙力令诸龙天一反假手于小人葢自兹而日进几几乎其追步古人而乃必可以大有为于天下也于斯时也两尊者其庶可以终身无患于吾宣子焉尔既可以无患于吾宣子而两尊者为宣子生来之故当巳释然而亦遂可以去焉尔虽可去也亦可留也而奈何其亦不一少留而吾固又思之往宣子之治泾也泾民顽宣子治以猛两尊人曰必宽之宣子孝友天性既迫于两尊人命。不能无从而又不能尽从而时恐两尊人或闻知而重伤其意也其捶人则远而之于大门之外其后两尊人归宣子一旦宽泾之人不知其所繇而以为宣子自宽也丙子春予入泾署见坐间壁上字起读之宣子凄然而言此两尊人训往在署时未能尽从也今去而予日夜以思思两尊人于两尊人言乃遂不忍复少违予大感叹而又安知两尊人不以今者一去令宣子勤哀思慕而益佩服其生平慈训日夜无斁以为苍生造命者以为或反远过于两尊人生存之日也世尊有言我若常在汝等不生难遭之想则今两尊者之去固即如往昔自泾返嘉时了无以异而声亦惟尽力相砥知无不言期宣子必无以一日少忘慈训而尽其才将实有造于中原南北亿百万生灵而声厕其间一若与有力焉以是报两尊者畴昔犹子之意云尔   ○祭君召三兄文 【 甲申】   呜呼吾兄此吾家吾族吾乡之仁人孝子也吾兄生七月而失所生之郑孺人迄五十年而孺慕不少衰事叔父未尝少违颜色事所抚之程孺人不啻如所生内自兄弟外及宗族旁及诸亲乡党远及异方以客游于豫楚吴越之间未尝与一人有忤呜呼吾兄此吾家吾族吾乡之仁人孝子也兄质弱而神强皆以为宜有高寿去夏在楚遭兵贼交讧之大变在兵刅相接之中而卒赖神灵之拥护以不及于难以为此兄仁孝宜寿之征而不谓今岁贼陷 神京先皇宾 天之后而兄方在闽遽无疾长逝也君父之难方惨而骨肉之变相随呜呼痛哉虽然兄断肉茹素二十余年于兹笃信三宝永断三业临命终时神志清明一心不乱则兄之存顺殁宁固可以无憾也叔父虽有壮子之痛而健饭健步鹤发兼以鹤骨童颜兼以童心寿方未艾而兄之二子皆卓然成立二孙皆英特远器则兄之俯仰亦皆可以无憾也诸兄弟子侄虽不能已于恸哭悲哀涕泗滂沱而兄则可以无憾矣行即为兄皈命三宝薄奠在筵惟兄之灵尚其飨之   ○祭汪文烈公 【 甲申】   呜呼吾何忍哭长源长源乃幸得从先皇帝以行以天下之大其甘心从 先皇帝以行者不过若而人而莫如长源着长源不可谓不得其所也吾何忍再哭长源虽然吾自五月间闻变至今尚忽忽如梦也吾不幸在苫块处万山中无可告语日望长源忠魂来归耳呜呼长源历览今古但有史册以来有君如 先皇帝而如是焉以殂落者乎有君焉如 先皇帝以必安天下为志日夜汲汲以安天下为事而不唯不获安富尊荣而且如是焉者乎呜呼长源吾自丁卯公交车在道闻 先皇帝新政日盛月异而不觉手舞足蹈不意当吾世而幸逄 圣明古君子所咨嗟慨想而不一遇者吾甫生三十而幸一见也及官庶常日夜读书不忍暇逸如 先皇帝之临而坐督其上闻 先皇帝发一言出一令不知何以令人流涕不能已已也吾见诸大臣及诸名人入都非无贤人君子焉卒未见有以必安天下为志以爱君为心以格君为学者吾祗虑日月深久 先皇帝之告或渎而勤或倦虽有大人后起虑无所庸其力耳呜呼孰知 先皇帝之志亘十七年未尝少衰而辅佑 先皇帝之人亘十七年终不一遇也哉任天下事易死天下事难死天下事易成天下事难呜呼孰意今日如吾长源诸君其初不获任天下事而卒以其身死天下亦事戞戞乎其难也哉呜呼长源国君死社稷恒以为言历览古今但有史册以来谁为国君死社稷者乎史称金哀宗无媿是固尝避敌屡迁孰有 先皇帝之为万里生民据燕扼塞自己巳以来十六年如一日而虽有群说不可复夺屡经危困未尝少动必至于力竭而后巳者乎是直尽其身以为万里生民岂徒狥社稷焉已乎呜呼终日读圣贤书不知所学为何事一朝享君父禄莫识此恩所从出以天下之大方 明圣忧勤之日鲜有人焉深于君臣之大义者也所以树臣者为君也所以立君者为社稷也所以定社稷者为万里生民也呜呼此君臣之义所以无逃于天地之间也悠悠苍天曷为而使 先皇帝至此极也是其天乎抑亦人乎 先皇帝之德合尧舜皆 先皇帝所自有而 先皇帝之动不如愿非 先皇帝之过而皆臣子之罪也呜呼天乎人乎臣声不才辱受知 先皇帝而乃以病归非 先皇帝之弃臣而臣之自弃也微臣归田十三年不忍以一字入长安不敢萌一念干进而梦见 先皇帝极陈治乱之由微臣言所未言而 先皇帝亦若闻所未闻而若以臣言为然若太平可屈指岁月冀者如是者不知凡几度也呜呼痛哉呜呼长源君臣大义固初不以君恩之厚薄为厚薄也微臣岂敢徒恋君恩哉呜呼吾昔官庶常长源令慈溪及长源入为史官吾久归田里居吾见长源亦罕然向与长源言举天下之大无一可恃独恃一 先皇帝至 先皇帝而彷徨四顾实无可更恃者恃天乎天可恃乎举天下之大群仰首而恃一 先皇帝岂有幸乎君臣大义幸相笃于拮据卒瘏之时而今乃不幸特见于死生存亡之际呜呼长源今从 先皇帝在天从二祖列宗在天追念前事谁秉国成其有憾乎其无憾乎 今上龙飞自南诸贤鉴前车宜将三千一心中兴之业固日可俟而 先皇帝终天之恨终天之痛虽终古未有极也恸哭 先皇帝即恸哭诸君子在 先皇帝左右者痛恨与日月山河俱终古矣其忍以长源为得所以赠谥为长源今日荣而对灵抚几吞声相慰效朋友私情哉呜呼长源吾怀无尽而言有尽吾不忍复多言也呜呼痛哉   ○太学生程君墓志铭   君讳开祚字仲延闽宪副程公朝京之孙君少负才气倜傥略小节公谓此孙也才然惧其太逸怕抑之稍长游学吴越间时葛屺瞻先生开馆湖南见而奇之怕语君吾成进士未得冠军颇以为阙吾及门宜有起者子其勉诸万历己未声与君相识于邑之张氏馆君时集诸名士为文会得十二人声久在楚邑人士无一识者十二人中有程君玄洲与声游于酒间为君语君往从屺瞻先生所见声试卷私相慕而时亦苐以为楚人既闻大喜跃遂因程君相招君走四方于人文字少所屈服每声一萟出则不容口癸亥声始学佛自楚来君共饮啖见声断肉问所繇声具语君心动曰是信然向吾与子仅一世朋友耳不知前后无量世何以入大道今与子复位交自是持净戒酣于佛书比声北游归再见则家庭宗党悉谓君长者君胸臆日益豁遂欲弃举子业不事曰吾但欲读尽天地间书以为快两尊人以为如此子安得不在科第中会君弟开祺者负美才亦有学道志忽婴疾卒两尊人欝欝不乐君曰吾不显吾身无以愉吾亲遂复发愤为举业文字文益以奇将入试偶病暑误服庸医药增剧仅得终场事归归竟不起先是君与声同读书白下声不及送君就试君归虽疾尚意气自如曰吾试文颇不当落吾窃忧此日南雍中诸生多欲为魏珰建祠者予谓曩者以予辱知大司成群为予言予深匿以避之大司成固持不可矣天下事若此若幸无恙虽不及今日成名固佳未几魏崔败君不及见而卒卒年三十有二卒之后目烱烱待声至抚其体哭之而后瞑声椎钝徒有志苦不得入始君语予龙溪文集可观也遂以案头本见?予读之而时有省北游归予学躭静寂不胜事君时得半偈大师再三拉予请益使予心颇发明朋友间若君与声可谓无负矣将葬君尊公语声吾子友朋莫如子子当铭其墓铭曰今世谀墓语浮其人与君千古友每字必归于真君不录录取名乡曲天赋才气壮而自笃学杂道散哲人多痯君见其暮未见其旦君才如赐君寿乃同回不生在上庶其再来   ○程文学墓志铭   君初名士贞字汝亨后更名文别字蔚然邑之??乂川人也君生而颖异不好弄甫十岁能属文尤好为古文辞倜傥有远志遭大珰柄国即感愤形诸文章   今上之六年癸酉补邑诸生己卯应试南畿以读书积劳遭盛夏行远道发病遂不起君无后君弟钦训来为君求志铭口未言袖行述未及出而涕泗滂沱悲不自胜呜呼凡今之人莫如兄弟余先世本程若颜公后与君族也生四十有四年至今夏方一过??乂川见其山川人物庐舍宛如儿时巳游历地追念冷然君之伯父圣俞父公冑出止余宿为黍而食余夜发深省不能寐以达旦何况同胞君曾祖九峯以义着乡邑曾外祖吴密由笃学志道出近溪先生门为时名儒??乂川风气朴茂俗好勇而上义虽荒乱岁盗贼不敢睨其门浙贼之睥睨邑南诸乡者虽幸潜进不能善还遂狼顾拘牵而不敢入为邑东南重镇邑号仁里而君家孝友尤特着君入试督学同坐生误书原壤作原攘君急诏改正旁一生止勿语此进取时独不可幸误一人君叹曰是岂人心君平生存心大都如斯类充是心也虽以佐 圣明定太平有余既志而为之铭铭曰 仁必刚总角奋笔诛大珰刚必仁不为已利忍误人圣贤种性定如此君虽死而有至性之兄弟为君悲哀而寿君以史鸣呼后之人知返终而原始其亦何用乎迂仁义薄孝弟而惟知牛马其身以笃念于孙子   ○家墓志铭 【 壬申】   先王父讳廷钺号望山世居邑之四都瓯山本出程澐公后有眉公者始迁焉以金氏绝军戌补伍牵而俱金自眉公九传而至先王父先王父生数日曾王母卒十岁而曾王父卒先王父少好读书既孤苦始弃而业贾遂发愤教子孙虽折阅不屑意家日落志不少衰先王母备茹荼苦以相成也先王父生于嘉靖壬寅二月初一日辰时卒于天启辛酉二月初八日戌时享年八十先王母出自吴氏生于嘉靖甲辰六月十三日午时卒于天启丁卯十月廿一日申时享年八十有四生老父暨诸父五人老父长也讳文耀敕封山东道监察御史老母出自吴氏勑封孺人生相简暨声三人相生子敦泽敦潜简生子敦溥声生子敦涵仲父讳文电娶郑氏继娶 氏生子鼎鼎生子敦淳敦浩次讳文震更讳陶朗邑庠生娶汪氏生子经纶维经生子敦濯敦淘纶生子敦□次讳文雷娶余氏生子星次 【 讳文霖娶方氏】 生子辂毂辂生子敦澍诸姑二长适陈坑施天佑次适长龄郑惟贤次适曹村曹嗣舜凡为孙男十曾孙男十孙女四曾孙女十先王母之殁也遗命必合葬不忍悖卜地得大林山老父曰先德不可殁当述行求世名文志墓命声操纸笔听老父暨诸父口占次而书之书竟声进曰是役也孝子慈孙为异时陵谷长虑耳若不没先德者要令先人精神浮于楮墨使奕世后如见其面果若是是所述足矣王父一生好笃实厌虗文浮语殆甚愿自作字不敢求人老父暨诸父许诺遂黯怆自志而缀以铭铭曰志铭大义何所取截石镌字覆以土曷为相随薄俗诩藉不情浮文餙观覩居然有孙而不铭其袓陶复陶穴聿胥宇天立厥配共荼苦呜呼世有盛德亦儒而贾惟强御不畏而鳏寡不忍侮以是受天阴骘而孙子螽羽有子治丧白发黄耇宛然其五恺悌光门户门户幸大何足数髙山长水踞狮蹲虎隐隐隆隆大林幽阻既安既宅于焉终古   ○读因清舆记跋   因清舆记者何记当湖陆公来守新安数岁中诸教牒狱辞及他诗文并所被声闻一切有文字可记者也记之者何郡舆人念公将去及公之未去搜而存之使勿逸也何以存之不能忘也公来守吾郡于今四岁余屈指计见公自公辛未下车巳而壬申春侍老父乡饮酒及今岁诸长者以议防寇警相呼到郡入见公共三度耳余见公亦罕矣然每见则坐我春风中令我自醉巳时时闻村叟市儿共传说公政事则使我乐闻如时时面不自觉其稀也而公亦幸寘我格外不见我疏简公岂俗吏哉公来守吾郡且四岁矣例当久得迁而淹不迁为民累也呜呼守令之难为自其能者至于应功令及格而巳才竭气索矣况更有余力图及其民焉者若所谓不为俗吏或高自标举能跳簿书外稍弄翰墨无自琐琐斯为韵耳至于积日累俸则冀旦暮崇跻孰肯怀重绝人命不作时贤之心而全 圣天子法外深意真若古高人之为暨诸一切务为静以安人莫不称是乎吾心服公矣公以爱民故累不得迁民不忍公之久淹而不得迁也公一旦迁即舍吾民而去民又不忍公之迁而去也岂敢谓后来者之遂无贤守也即幸而继安得如公之卵翼吾民久而相浃若今兹乎吾又有思矣古之为吏至长子孙若良二千石着即入为三公及宋而宰执牧守犹或间更迭为之 国朝初尚有太守以得民故留郡数十年历衘至卿贰乃召而去惜乎久任之说士大夫多条具 圣夫子屡谆敕而卒莫之行也诚如是公抚民且有岁年何用急为公成此编或曰更久而公迹后且不胜纪也或曰更久则深闷醇无为上下相忘或无可纪之二者皆不可知而皆盛事也噫安得见哉   ○劝输修汪王庙引   万岁山汪王庙以言乎一方则六州保土捍患之明神也以言乎朝廷则阴助王师亦开国佐命元勋之一部也新安为神京枕席而王降生其立国也始于此山 高皇帝特勑建庙岁首致祀所望王竭其忠贞和协百神以靖我万姓王之护境保民以报我髙皇者庶几益灵而今庙貌不修臣子过之而如弗见焉有急国勤民之心者不忍尔也敢告父老速图无怠   ○王氏家规引 【 辛未】   神庙之年吾比邻王氏有乐然子者率其家人以讲学为事时方总角随父兄诣其宅而喜怡者累日无论其它当其时见其子弟于周旋进退出入几席间无不一一谨恂惟父兄之令行而禁止此岂可不谓之盛族哉吾长而知学时走四方忆翁为人归而问之则已即世属 熹庙之末有伪学之禁不敢复言兹事虽 圣作物覩而败气不复追念畴昔老成典刑不胜盛哀之感幸得宽放闲步而王氏尚犹有二三老为致吾名轻诸翁时一相接即津津谈此事不啻口出真有乐乎此者非苟而已也独其后起诸英少方之昔时所未敢知要之民间断未有家用子弟为政而得见淳风美俗而得获吉祥善事者其子弟抑亦何乐乎此且尚有二三老在今聚族而营祠旦夕落成祠成之日则又正家之始也二三老躬行而力砥之夫复何忧将见日异而月不同予得拭日而观焉   ○岩镇暇修社引 【 癸未】   今上之十五年冬 入犯及徐淮中原贼复张大师不能支遁武昌迤逦而下江洲至池阳明年正月贼入承天荆州二月陷蕲三月陷黄郡县之去贼稍远者玩而不备近者震而走乱兵四掠兵与贼交讧新安诸郡赖诸当事贤守令少有宁宇厉诸子弟以邻震故无敢暇逸团结为社命曰暇修各乡向应而歙之岩镇地形居六邑之中有潘以周相联六十余人镇去寒家不二十□守望可相及而此六十余人者忠孝自矢不欲以贼遗 君父忧非徒以武事聚也走笔识之   ○黄石义防引 【 癸未】   天下初病 不得不用兵以制之已而中原贼起中原之贼非贼也即乡所持制 之兵叛逃而为之者也昔也 与兵交讧今也贼与兵交讧呜呼将荡歼贼祗知用兵而不知用民则未有不困者也今江东诸郡方之北幸不苦贼而不幸骎苦贼未必苦贼实先苦兵当事者勑诸郡县各厉民防守令家战人御而吾邑之表表者有黄石诸君陆象山先生曰士而耻为此则豪佚武断者专之矣呜呼知用武矣而不知用士则亦未能用民者也以英士而用其俊民士即为将民即为兵自南而北而塞且耕且读且守且战天下大平之期日可俟耳   ○告郡邑人 【 癸未】   守御一事须兵食双足故团练义勇守岭扼险皆定赏格有功必信而后义勇用命此俱不能无大费此邑人自为保身家计公祖父母特督率我为我设方畧鬯威灵以扞卫我者库藏如洗岂能屡损俸赀为地方用此势之所必不继者也今四方多故新安四面皆抢乱及今图之犹以为晚乃复泄泄徒妄侥天幸以为贼未至而可以无先图岂知俟贼至而图之仓皇沸乱虽欲图之岂有及乎惟高明互相警思呜呼古人有言积贮天下之大命也有此足恃合邑贤才同合邑良士大夫奉贤公祖而为地方熟筹深计何为而不成何患而不捍输赀者姓名不闻官册籍不在官所输赀亦不在官其司收支士大夫不得与未输赀者不得与惟输赀之家用数人公同轮管合邑士大夫同合邑人公众清察   ○友助事宜 【 凡十五条】   画村落   督任事   联守望   严警号   旌义勇   鼓怯惰   习击射   禁夜行   诘面生   晓贫愚   劝子弟   防大警   练巷战   创私鬪   明约束   ○画村落 【 丙子】   每村为一区村人数少不便独立者可附近便村或不便附能自立者听村人数多或分二区以便约束者亦听   ○督任事   每区公立一长听自设一底册册在民而不在官不与户口册同无论老幼良贱在家客外俱登其上区长司之区中又随亲属居处之便人或二三十或四五十复分画为连连有正设一小册除老六十以上幼十五以下者不列有废疾者亦不列其余皆列连正司之每人名下直书作何生业无生业则需衣食何所自出定为奸作盗也为注无生业三字于册赌博亦书于册限一月后归业一月不改连正送区长注大册再月不改区长送约约送县如律治   ○联守望   各区内连正别设一小粉牌除老幼及客外者不列其余皆列于每人名下注用某器械一家被盗本家鸣锣则本村执器械先出救护各村传锣则各村执器械齐出救护但护救邻村之法于每连内仍分为两班留一班居守本村要地防御截杀以一班赴救朔望互为更换预先分定每闻传锣声响人人并起赴各连正聚集不得乱队俟连正照牌点验有一名不出者连正率一连之人至其家问何故不出送区长议罚强不服罚者区送约约邀各区共送官即以党贼究若全不在家者即以贼究   ○严警号   每区于最高处立一更楼置大鼓一面轮派一人照更点鼓置大锣一面轮派一人司锣鸣锣之号惟被盗之家惶急疾击不休本区传锣亦然得以别识失盗之处以便向前截杀追捕也若各区传者其法初止急击一二十声然后徐缓而点贼退乃止其隔远不得闻被盗之家疾击锣响者可不赴但屯聚截杀非被盗及闻盗警虽大喜事虽白昼不得鸣锣鸣锣者罚银壹两   ○旌义勇   有胆气相率远追或于阵上擒得盗者或闻锣之后告明本连只身伏路杀盗不舍者此真豪杰得一盗立酬银参拾两即不得盗亦酒礼敬赉若不幸受贼伤者定视伤轻重厚酬以医药将养之费仍为书义士之名于册   ○鼓怯惰   今愚人畏贼动称贼系死命难与鬪锋不思贼盗刼财何为其生命乃比我等更甚我等肯齐心■〈扌弃〉力贼愈鬪而人数不加多其胆渐怯我等愈鬪而人数愈增胆愈以壮即不能擒拿但相率尾追不舍天色渐明贼将安往是胜筭常在我也柰何误信贼说以为彼乃死命而身当既不与鬪旁观又不救援一何愚昧至此极乎邻区有闻警不传锣者罚虚传锣而实不赴救者罚虽隔远不闻本家疾击锣响而查贼经其地无要截喊杀之举者亦罚   ○习击射   杀贼贵胆他逆我顺若敢勇当先一夫真可以敌万军不必尽系膂力与精艺也然独不曰艺高人胆大乎胆而加艺如虎戴角人各于生业之暇自寻娴熟者学习每月朔日讲读圣谕之后不拘何日但看天气清明即传单各区聚集一所逐区序较先较射次较长鎗二者皆悬标格及格者为银牌以旌之其余各艺不便悬格听人出演精者众喝采酌大觥以敬之仍记录于册击射之会册注无生业者赌博不悛者倔强不如约不受罚者不得入余无良贱皆入但分良家子与勇士为二羣   ○禁夜行   除驲马以外即官路及各区私路自一更以后人不得行其钓虾蟆及捕蟋蟀皆严帖禁绝凡约内一更后获得行人即以贼论至于徽俗每因游神赛会定有请猖之举白昼自可何苦夜行先告明公祖父母严示禁绝犹不遵者经过约内即以贼杀若暮夜演戏尤为盗招以后凡我同约即或演戏以上午起至下午止不得至夜如于夜演者共罚银伍两   ○诘面生   每内区执牌峕行讥察有容留区外人住宿甚或异乡人住宿者必查问是何事干的确明白无弊仍为注册某月某日某人家有某人为某事干来此住宿一夜至于游食乞丐三五成羣游方僧道术数可怪之人立地驱逐若觉有弊即峕拘守其人公报约众查究   ○晓贫愚   今有一等无身家之人谓贼决不及我我可苟免何苦出身不思贼之掠刼何曾拣择贫富但系其力可取则取之矣苟力可取虽贫者一线一粒渠宁相饶不闻今峕流寇每到一处所收诸无赖乱民及土贼相降附者势必不能相信曾不转盻尽死贼刄或列前行以抵官兵惨毒不堪枉为乱鬼乎曾有贼怜其贫苦而录其纳款之功乎其必不可苟免明矣但得贼寇失利身为良民虽日啜薄粥一盂尽可度日不然沸汤釜中岂有完鱼况杀贼而得义财为义士见重乡闾名实俱厚乎宜悉晓谕咸使闻知   ○劝子弟   古之公卿即为将帅上马杀贼下马读书原男子事也今有身家者岂得端居豢养宜自练习峕以身率先我既不避余亦何辞每连牌内列名丁壮分为二班一闻盗警轮居守者即起居守轮出救者即行出救万一有他故必不能出须先期觅一人代代者不得用截杀班内人犹无代也又不出身又无代者各区各量身家罚银公用至于一应义勇杀盗之赏及较艺银牌等费仍各量身家上下预先输出公贮以备支给或别有失盗经官等费失盗之家力不能者皆取给于此力即能者众亦少助之以示同仇之义   ○防大警   万一白昼有盗公行或流言警报各区严备镇定以待无乱吾乡村落星布棊置相为犄角即古之营壁莫是过也今江北流寇残破数处皆因无备今既有备以静待动以逸待劳以熟地待生人以子捍父弟捍兄仆从捍主人亲戚捍亲戚之兵待无赖不义乌合萍结之众如摧枯拉朽耳但要峕存戒心次苐修备小费而大全愿诸父老及诸大众相与力行之约束申明之后其有倡言惑众故张贼势以便作奸私率妻子先为逃遁者是非乱党亦为罢民一人败羣为害滋大无事送官枷责有事定以贼党论刑   ○练巷战   古有巷战一法虽强兵大敌开门延之不敢入今日流寇身无衣甲手无长鎗大戟行无纪律居无积日余粮所利者人心不齐闻风逃窜因而乘虚刼掳若各处皆立脚不摇■〈扌弃〉与彼杀使野无所掠不过数日贼且坐因吾乡聚族而居休戚相关大村落千余家次亦数百家者甚多地势利便屋宇坚高诚于城市村落各练巷战无论贼不敢至即至亦处处受敌巷战法于街市约三十家起一横墙中开一门一墙之中相对为六十家家约二人横墙之下每边伏三十人彼此持鎗对剌贼即凶猛安能侧身飞入村落无城可凭则于村外随地形立一及肩土墙施放弓努村中皆有巷亦如前对剌法久习此妇人女子皆可固守杀贼   ○创私鬪   人有胆有艺用之于杀贼则为义士为豪杰用之于争鬪则乱民也即遇不平等事必不可忍下有约众可解上有公祖父母可鸣柰何私鬪如有此等除用兵器及伤人者官司如律拟究即聚众拳棒相加风亦不可渐长定公举郡县公请重刑仍请枷示   ○明约束   每区之中多明白了事者愚昧不谙者亦容有之各区长细心将约内事宜解说申明使各连正了然连正又复解说申明于大众良勇俱人人了然虽妇女及诸十五以下儿童亦须了然诸任事人务奋精神务耐烦讲求有不明者不妨质问读书者即此是学异日居官举而措之即不习举业今圣天子破格用人但求真才繇此而学习实有抚众安人捍盗厘奸之能多事之日功名可力致何必尽繇读书也幸相勉为无忽无怠   卷八终   ●金正希先生文集辑略目录卷之九   天命之谓性   君子中庸   道之不行也   语录上   语录下   书说语录   天命之谓性章   君子中庸章   道之不行也章   语录上   语录下   ○天命之谓性   中庸修道之谓教一句与大学致知在格物同全书皆摄此句故其下无传也   教之衰也各道其道非吾圣人之所谓道也吾所谓道率性焉者也亦各性其性非复吾圣人之所谓性也吾所谓性天命焉者也   朱子曰人皆知巳之有性而不知其出于天天者万物之大大不可得而名强名之曰天成形之大者莫如天也物之不齐物之情也至于天而大统同矣主伯亚旅差焉而统之于父母卿大夫士差焉而统之于君王无不齐而为万有不齐之所自出也是为天以其命于人是之谓性   命者天与人相接也无授也而若有授若有授焉以明其不敢自私也无授也而亦若有授若有授焉以明其不敢不自尽也语曰全而受之全而归之又曰其生也有自来其逝也有自去此不自私之说也然而受之归之以来以去者谁也故又曰思虑未起鬼神莫知不繇乎我更繇乎谁又曰造化在乎手万化生于心此不敢不自尽之说也   命之为言觌面而告之之称也维天之命正明目而视之不可得而见也倾耳而听之不可得而闻也以其不可得而见不可得而闻而遽曰无天无命则诬罔也既诬罔而不知天命矣又乌知所谓性哉不堕于形气之私如所谓有善有不善之说则入于荒忽之域如所谓无善无不善之说虽欲率而无从矣率之为言繇也率性者繇乎性也繇乎性者繇天命也不繇乎性则逆于天而引于物逆于天而引于物则无有是处矣道之为言路也万物之所以往来而无碍无塞不相同而相通焉者也繇乎性而后上奉若明天而下役使万物奉天而役物而后往来无碍万有不相同而万无不相通也而道遂于斯得名焉问性异乎曰不异问人同乎曰不同然则何说曰性无不同而人不皆率也无不同故无所用其修不皆率则有不尽合于道者矣其不合于道者未尝自以为非道也率其意之所之自以为道焉耳其于道不合繇于性不率亦未尝自以为不率也虽咎其不率而无可如何也虽咎其不率而责其率而亦无从也人亦有繇性以开道亦有繇道以范性能自率其性者亦将率天下人之性将率天下人之性而无其具亦恃有道在可修之使明而令天下共见之也修之使行而令天下共遵之也共见吾天命之性之本如是而吾自遵吾天命之性之应如是如是也而天下无不遵道之人即无不率性之人矣此之谓教也是故道无定体而教有成法   譬之水焉性犹水也道犹江河也性之于道犹水之必就下而行地中为江河也言本天命犹归大海也无以壅水而自行地非率性之道乎有以浚地而后达水非修道之教乎功绩为水而用力在治地教指为性而用力乃在修道   天命也性也道也一而巳矣不能必天下无不离道之人而能定天下有必不可离之道道有时而可离则性有时而可不率也性有时而可不率则天有时而不命也维天之命于穆不已天有时而不命则万物或几乎息矣然则中庸曷不曰性也者不可须臾不率也可不率非性也书曰天有显道厥类惟彰天命之性人所不覩所不闻也立乎所覩所闻之地而达于所不覩所不闻之天者则为道衡之乎此而后其离合之故可得而自见也其于天命顺逆之故可得而自明也其言亦犹之曰天命也者不可须臾离也云尔   董子曰道之大原出于天天不变道亦不变葢为虚位非有实体也道之为言犹云万物各得其所焉尔物有万变而必随时变易以咸若吾天命之性此即不变之道也水无分于东西以及万方而必不能无分于上下其所谓下必至于海而后息物无分于刚柔阴阳仁义繇两端以及万变而必不能无分于道与非道其所谓道必至于天命而后巳人可须臾离道是水亦可须臾而不行于地中也须臾离道是则须臾而自绝于天自陨厥命也而安得不戒慎恐惧人之所以接物者莫精于耳目而人之所以灵于万物者莫着于耳目之聦明万形无不辨也终日戴天而不见天不可谓明万声无不别也终日受命而不闻命不可谓聦见天而闻命视于无形听于无声是之谓天聪天明   此所不覩所不闻人以为隐微耳而不知其显见也即谓之显见矣以为天下固有本显见者而此隐微亦与之俱显见以并立于宇宙之间也即以为此隐微者实显见矣而此隐微之外亦尚有别能显见者得与之相参于耳目之前也不知天下固莫有见于斯显于斯者也惟此隐微为至显至见也且自此隐微而外无复有见焉显焉者也惟此隐微为独显独见也如镜现象全体一镜离镜体别无影象可得故君子慎之慎之何也人之于天命有若无覩然者矣若无闻焉者矣进而求之戒慎焉其将覩所未覩恐惧焉其将闻所未闻而未也惟此一实余二非真瞪目而视之无非是也倾耳而闻之无非是也无别覩也无别闻也有别覩焉有别闻焉即谓之悖天而亵命也天无二日民无二王以此为慎其独也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至于四而大变备矣寒热燥湿物之情也春夏秋冬天之时也人具一天命之性而感于物有受有不受受之为好不受为恶故大学举好恶繇是而析焉喜者好之初也乐者好之竟也怒者恶之初也哀者恶之竟也于是有四四性举而性之大变亦备矣故中庸举喜怒哀乐人之所以灵于万物者以其喜怒哀乐之性能自主而自繇也其所不受物莫能强纳其所受物莫能强夺也所喜所怒所哀所乐之事虽因乎物而能喜能怒能哀能乐之具实系乎我忽喜忽怒忽哀忽乐之态虽存乎人而应喜应怒应哀应乐之则实本乎天本乎天者惟其本无喜本无怒本无哀本无乐是故可以喜可以怒可以哀可以乐故其于未发也则谓之中而于其发而中节也则谓之和   性之接物犹矢之赴的也故曰发今夫触之而即动引之而即往者其机浅其力轻也人之易喜易怒易哀易乐者使人望之而即见喜见怒见哀见乐焉惟有道者不然千钧之弩不为鼯鼠发机是故奉天之喜怒哀乐亦不为小物见意所谓渊渊其渊也所谓不测也虽然君子引而不发跃如也飬由基操弓调矢而猿巳号于林有道者即穆如不言而四时之气已备矣   中之为言以天得名则直无上下横无四维所谓宇也以时得名则前无所始后无所终所谓宙也喜怒哀乐之未发在人心为北辰无事而巳乃谓之中也乃万方之所归极而万古之所贞尝也斯以为天下之大本   喜怒哀乐之节一曰机侯一曰度数或过其时或不及其时或过其物或不及其物皆不谓中也惟中节而后四者无毗阴毗阳偏刚偏柔可以循环更迭而相为用而无乖异悖戾之患未发之中所谓大音声正希玄酒味方淡者也及其发而中节譬则宫商角征羽五音调而乐作酸醎甘苦辛五味济而羹成矣故和名焉   圣人奉若天命则自天而下皆其所包举而无遗者也故其未发也为天下藏而其发也亦为天下动喜乐即与天下同春矣哀乐即与天下同秋矣其尽已之性即所以尽人之性而无物无我相与共畅于天地之间也岂以自便其私自适其事而巳哉   既曰天命之谓性则巳之性与人之性一也好人之所恶恶人之所好是谓拂人之性岂直拂人之性即谓之自拂其性可耳故有妻子不保者有推之足以保四海者有州里不行者有蛮貊亦可行者何也自率其性即以率人之性而无不和也是道也达之天下也   喜怒哀乐之用于天下也人之为生杀次之为予夺又其下者为趋避葢自天子以至庶人其大小不同无不皆有以用之也喜天下之所喜怒天下之所怒哀天下之所哀乐天下之所乐如此则其所喜乐必其有便于天下者也其所哀怒必其有害于天下者也而天地位矣万物育矣形而上者谓之天形而下者谓之地故其神明之属求其所自而不得则举而名之为天体质之属原其所自则总而名之为地故夫可覩可闻者皆地之属也其所不覩所不闻而为睹闻者则曰天也人之生也称受命于天而不称受命于地极德之至也称上天之载而不并称天地之覆载命无二受尊无二上也论量阳全而阴半易称坤元统于干元朱子曰天包乎地之外而气常行乎地之中天不独职覆亦具兼载论分天尊地卑乾坤定矣惟干道变化首出庶物至于坤厚虽德合无强不过顺承天施而巳先则迷矣后则得主而利矣此谓定位故以地从天则治以天从地则乱内而心身外而君臣夷夏君子小人无不各有等焉而天地之位乃其初象也天地者万物之大界限也号物之数有万其分位之差等亦不啻有万世必无两类物可相等者相等则必相凌夺而不得安故世亦必无两类物可并位者故古人有言必曰万物各得其所各得其所而后一物各有一类一类各有一位极而万之亦万位焉然而天之与地乃其两大位也两大位尤其两相悬绝者也两大位定而后可以定万物之位定万物之位而后万物可以各得其所而育是故定天之位而人之生乃莫不受命于天受命于天而后役使万物而宰制之置此身于万物中作平等观而天叙叙之天秩秩之皆其相与并育于地上者也而自天以下无不举矣是故学莫先于知天莫大于事天   ○君子中庸   反之为言为其似是而辩其寔非之辞也孔子曰中庸其至矣乎民鲜能久矣天下之不合于中庸者多矣然而有同有异或近或远离合之故共见之也未有竟与之相反者也小人之中庸小人自以为中庸天下亦以为中庸也而岂知其竟相反哉譬之对镜镜中之面无不相似也无不相反也惟其无一不是乃遂无一是譬之敌国抗衡负固不相臣服收之可也格之可也乱臣贼子图其君父掺戈入室称兵犯阙则云反矣是谓大逆有杀无赦   时有二义一曰随一曰恒随有变义恒有不变义惟其随时变易以从之是以恒久而能不离也   既曰时中亦可曰时庸不言庸者中之为言衷也庸之为言用也小人之所以谬于君子者不见于用而见于衷也谚曰鸳鸯任绣金针不度然则小人同君子以庸异君子以中将无半合乎曰小人之庸亦非也但其非非众目所能共见惟睿深者见其谬于不可见之中耳故曰非之无举剌之无剌而尧舜之道但曰允执厥中   忌者忌其不合于天命惮者惮天命之我绝也小人不知天命而不惮也有不合于天命者亦安之而无所忌也随其意之所之而莫不有说焉以处之图其私之所便而更无一法焉以碍之若以为时合中庸也而寔非也无忌惮而巳   天下不尽时中之君子惟君子之中庸为然天下不尽无忌惮之小人惟小人之中庸为然   ○道之不行也   道之行也若江河之流地天下之人相与适然于身而无所难也道之明也若日月之丽天天下之人相与晓然于心而无所疑也不行之故必由不明天下之事无有可以冥行罔作者也不明之故必由不行天下之理无有可以臆测虗度者也此之谓知行合一之学夫子特发之故曰我知之矣   贤知之过非真能过也意夺于前则力不足以自持光浮于外则识不足以入微非真能过也亦不及而已致广大尽精微极髙明夫孰得而过耶譬之射者短于百步与越于百步其不及的一也   饮食犹行道也知味犹明道也若论知之与行则天下不行者尚少而不明者往往是也故孟子曰行之而不着焉习矣而不察焉终身由之而不知其道者众也   先生四子书俱有发明变革时遗失存此三章   ○语录上 【 壬申】   举身心在事外不能得事之情为其不相关切则虑患不深也全身心在事内亦不能得事之情为其当局易迷则审几不清也易曰圣人以此洗心退藏于密吉凶与民同患   嗜睡有二一无事关心心无所思太闲则易怠也二事不称心心为事困太劳则易倦也君子以自强不息循循然不坐死水里淹浸亦不向尘劳中汨没   有念无念同归迷闷明与无明总属两头神龙之所以不可豢者为无欲故也人情见美则愿如水流湿如火就燥皆有自然之势而能不愿者勉强而行之者也强也者强也易曰君子以自强不息中庸曰和而不流强哉矫中立而不倚强哉矫能勉强而行者非天下之强人不能也而其所以能不愿者其可愿之中将有大不可愿者存也或坐此可愿而且误失其所大可愿也如此则亦不见可愿矣故曰不见可欲人见可欲而独能不见可欲彼见者愚而不见者明也故无欲者非徒强也明先之也   方其未明而见美则愿如水流湿火就燥及其既明而不见其美亦自不愿如见水而知其必溺见火而知其必焚亦必不蹈矣   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死亦我所恶所恶有甚于死见到故也权然后知轻重度然后知长短甚不甚之间不可以不比君子之于天下无适无莫义之与比比之为言权度也君子见其大者远者小人见其小者近者能比不能比能权度不能权度之别也故好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非天下之大智不能也   眼见有限觌面而有障则不见近身而在背则不见心通无量故有隔垣之照有脑后之眼   众生以欲为乐不知其苦以为乐者无明习也忽而知苦般若力也大末虫处处能泊不能泊于火焰之丄众生心处处能缘不能缘于般若之上非不能缘也欲习以多生相伴从不舍离故而般若弱也亲疏生熟之数不相敌心   本众生欲何故而苦虽欲之不能必其一如吾欲也不能一如吾欲则有求不得苦矣既有所欲则必有所不欲也有所不欲而不能却则有怨憎苦矣欲非苦因乎虽然此犹论其后至于欲不遂而见苦者也不知当其欲之时苦已不可言也云何当其欲之时而苦遂不可言一物至而必欲之而不能不欲也其欲之若不见苦而必欲之而不能不欲则全不自由苦甚矣以其不能不欲之故而知其欲之不自由也其欲之不自由者有似乎物之可欲而究其实非物之可欲也尽天下之物实无必可欲者而生于人心人自欲之耳其实可欲而不能不欲之固无可柰何也本非实可欲而不能不欲之非无可柰何也人之不明而以其相习而欲之则欲之而巳矣本无可欲而以其相习而欲则欲之而遂不能不欲是可以自由者而毕竟不自由也本不自由不见苦本可自由而毕竟不得自由为大苦云何以本可自由者而毕竟不得自由此其故不可解也其有故乎无故乎苟有故则未有不可解者也不可解则知其原无故也无故而如是是其人自不明而巳矣故曰无明曰不觉也明然后知我从本以来无所不足无所为未得而患得之而有求于其外者也明然后知我从本以来既无所不足则亦无所为既得而患失之而有守于其内者也既无一而非我本有也则亦无一而可以执为我有也既无一而非我有则未尝无也亦无一而可以执为我有则未尝有也当机遇缘从无中生有则建立繇我机过缘去从有中入无则扫荡亦繇我无必可欲无必不可欲无所欲亦无所不欲是谓无欲是为本明是为大觉是为真乐乃知苦从欲起欲从无明起无明而后不自见有而妄以为自无有妄以为自无有乃见诸有见诸有而不能有故欲之欲之故苦之一切众生苦皆因无明非定苦也故楞严曰枉入诸趣   犹记丙寅冬同半老师住鸡鸣听讲楞严一日与家兄论体物而不可遗有二语曰心原非物云何离物无体心既非物云何离物有体心不附物而行故不随物为存亡而超死生之外了不干涉心亦不对物而立故不与物角胜负而入死生之中初无罣碍故曰实际理地不染一尘佛事门中不舍一法又曰真如不变而随缘故起信曰谓言说之极以言遣言此真如体无有可遣以一切法悉皆真故亦无可立以一切法悉同如故是真不变如随缘也惟不变故非因缘性惟随缘故又非自然性千方万说无踰二义虽然众生方顺生死流而没溺有海诸凡后义其所乐其相似而以为无伤者也故每竖义则前义当先   才见有物即失心矣才见有心即所见者亦全是物而非心矣今人多谓暗处是物明处是心周子所谓物则不神神妙万物二语是也殊不知其所认明处必有所明若无所明则无明处既有所明则所明全体是物耳岂心耶若谓我初不认所明之物而认能明之者此之为心殊不知前若无所明则此亦无能明楞严所谓所既妄立生汝妄能是汝能又全体倚前所而与之角立既倚前所而与之角立全是物也又岂心耶此处须妙悟始得故古人每曰拍盲又曰向上一路黑洞洞去又曰瞎却眼卸却符虽然却又不是教人全认暗处若认暗处全是有所又与前明处有何殊胜耶有一人说明暗亦是两头我此不属明不属不明而却有所明时我能与之明无所明时我又能与之不明如此等说岂不谓之滴水不漏虽然生死到来毕竟作何结煞能如是说如是见生死关头得倒断否呜呼天下孰有难言如此心者乎尽一物之变戞戞乎其难之而况心乎天下孰有难相应如事心之学者乎善一事之始末亦戞戞乎其难之而况事心乎   古人云无一法可当情又云拟心为犯戒得味为破斋信知此事真容纤毫不得金屑虽贵落眼成翳才有一法当情须知此心全体巳被障却圆悟师云直如一座山相似碍塞杀人故知诸法无论细大精粗究其极处无一而不为心害者也故事心者必须见心见心者亦初不必别求心见去其害心者而巳   才见有心便非心心尽处心体露故往往曰尽其心今学者每曰学道学无心无心境界岂是如今掩耳偷铃死兜兜地百不思百不想百不知百不会而自以为无心耶会须此心实实尽却欲觅一心了不可得耳今人谁不曰我学无心我今百思想不起矣但一遇缘千种万状殊形异意纷纭而来莫知其所自岂能望古人之反欲觅一心而了不可得者耶   古人之至于觅心而了不可得者诚哉其心尽也何以心尽此心于诸世出世间若圣若凡若染若净无一法可为我爱无一法可为我憎无一法而可为我爱而取无一法而可为我憎而舍者也到此境界何处不自得何人不可与何事不可为不贪生却亦未尝不得生不怖死却亦未尝必得死不求利未尝定失利不避害未尝定遇害死生利害之随缘顺受者无一不与人同而我却落得做宇宙世出世间一安闲自在无为无事大觧脱得便宜之人此之谓道人此之谓正人   或问尽心者为无一法而可为爱憎也有如顺吾心之法如之何而遂能不爱逆吾心之法如之何而遂能不憎纵欲强不爱不憎而吾心已实爱之憎之矣应之曰尔之爱亦有生于逆憎亦有生于顺者乎曰无之曰诚哉其爱必生于顺吾心憎必生于逆吾心也既生于顺逆吾心矣然天下亦果有法定为顺吾心而必不可使逆果有法定为逆吾心而必不可使顺者乎曰亦无之曰既无有法定为顺吾心而必不可使逆则今之偶顺吾心者可逆也既无有法定为逆吾心而必不可使顺则今之偶逆吾心者亦可顺也如是则逆顺固系于吾心矣而吾又何忧焉故学道之人须先见心见心者知吾之所有莫尊贵于此而不忍以一物压于其上知吾之所有莫要紧于此而虽有万物不以相易故于天下之法无有一法而可以定为吾顺定为吾逆者也既有见于心法之不可定为顺逆而即以于法一无所顺逆为吾本心若少有顺逆即物而非心故法之顺逆不足以动君子之爱憎而但以此心之一无爱憎为可爱以此心之但有爱憎为可憎云耳何也爱憎非心也但有爱憎即顺外境法不顺吾本心也不顺吾本心即逆吾本心也故君子于天下之法非能强其爱而使不爱强其憎而使不憎但顺吾本心实无爱憎也实不忍于无可爱憎中而特地生一爱憎以自害其心也尽天下之可爱可憎而无一能动其心之爱憎故曰其心尽其心尽故究竟曰无心至哉无心岂今之假为百不思百不会者足以冐认而承当之乎   心既以一无爱憎为尽矣为无心矣然则遇境逢缘一无鉴别而与为模棱与为浮沉梦梦以终其身乎曰是不然惟真无爱憎之人而后可以鉴别天下之法而用其爱憎虽终日炽然用其爱憎而实无所爱憎于我无所爱也为万物之所爱万物此时之所不得不爱吾乃随顺而与之为爱于我无所憎也为万物之所憎万物此时之所不得不憎吾乃随顺而与之为憎故爱憎一物而万物服爱憎一物于当时而万世以为当然而要根本于此心之自一无爱憎之为贵也使其心之爱憎初有一毫之不尽则于万物之所爱憎万物此时之所不得不爱憎者反有所不见而不能直应其爱憎以合万物之心惟无心而后可以为万物立心惟无心而后可以见万物之心故也见万物之心而后可以为自见其心见万物之心为见心但自见其心不可以为见心也故必至于不自见其心而后为见心故曰觅心了不可得至哉弗以易矣   应须打迭教此心净尽无往不利无处不得用只为此心不净尽向来及今空过了许多好时光错过了许多好事件   动静者物也心不属动静虽不属动静而未尝不动未尝不静役其心于芸芸而不知此心行所无事之常住也灰其心于寂寂而不知此心周旋万变之如珠走盘也有曰精太用则竭气太用则敝又有曰流水不蠹户枢不朽大抵心法无所不有于天下之物虽至粗至恶无不可以喻心者于天下之物虽至精至美无一可以尽喻此心者   恰恰用心时恰恰无心用无心恰恰用常用恰恰无   问曰愚今时学问大约只是读书穷理静坐居敬逼廹得心路稍觉开通神气稍觉清明于此等时遇事当前平日所棘手疑难者尔时殊有历历楚楚清顺恬适之意不知向时之于此处何故格滞也然事务之来与读书静坐之时相称则所获足供所用有如纷纭沓至又不支矣为之柰何或曰功夫无间于动静阳明先生有言不问有事无事总是干办此一件事不可以静坐读书时作精神之获入来应事作务时为精神之用出去若诚如阳明先生所云则于应事作务尽算得收拾整顿精神进入之时矣又何供应不支之足云请得更疏畅其说曰人情莫不违苦而就乐故乐则生矣乐之所在不问动静期于循理虽终日在嘈杂场中油油然也虽境有顺逆事有难易而吾所以待之者顺亦如是逆亦如是难亦如是易亦如是恬如帖如未尝有变易也精神以乐且日生而更不支之是患与问曰精神之应务譬则力之举重百钧之力不能举千钧千钧之力不能举万钧岂惟百千万之相悬且使举百钧之力加百钧焉将有绝脉之虞矣精神之应务其逄境顺逆触事难易大较量力所受安可强之分毫又安得一一如是毫无变易无论大小力悬殊即大力之人其举千钧与百钧时吃力不吃力亦有差别也胡可齐与曰心是神物非世间形气之物可况故心有神力较之血肉躯中气力万万不相侔故气力有度数即有算量若此心神力取而度之如度虗空画而筭之如画水面本非一物何有度数此心既非度数则凡境之顺逆事之难易亦无度数心顺亦顺心逆亦逆难亦心难易亦心易顺之则顺逆之则逆难之则难易之则易易曰顺性命之理又曰易简是诚在我何须受强何容受强问曰顺逆难易空谈道理诚哉如所言矣请一验之事乎先以顺逆境言之所云逆境如耻辱在于几微可以不顾进之唾骂恶声入于吾耳可以不听又进之而饥寒廹于肌肤又进之而棰杖及于体骨又进之而刀锯绝命又进之而鼎镬糜沸令之必死而又不令即死当恁么时此心能道一句顺之则顺乎否又进之而縳我一柱挣脱不得挫割我骨肉于前令我觌面观之又进之而千魔万状恼乱我修行必需之事破坏我修行必守之戒令我决不得自遂初志当恁么时此心又能道一句顺之则顺乎否至于事之难易其最难者如大兵压境万贼临城事在旦夕危于呼吸君父简命谊不得辞当恁么时此心又能道一句易之则易乎否或曰此处正所谓顺之则顺易之则易者也凡顺逆境之来必有所自万无无因而至者且如我行一事本无大过且是善行而即此一事遂以得祸此似无因殊不知我此事纵不相招我生平宁遽无一念一事足以相招者苟我生平有一事一念足以相招则即此一祸正适应此一事一念比我自知此一祸正适应此一事一念则此一祸正我此一事一念之药石矣即我生平果洁净之至无一事一念足以招此祸者则必我此一事或可谓善而实未必尽善或事善此中未必纯善如精金一块内尚微??集矿气则此一祸者又适为我一炉精金之猛火矣故逆境之来庸俗人尽以为适然而智者莫不以为固然也且不但以为固然而实见其有所由然不但以为有所由然而实见其为天心仁爱之至所谓欲报至德昊天罔极者当恁么时夫安得而不顺以实顺故以天地之大德曰生原不忍一毫投人以逆故若乃事势之难如大兵压境万贼临城时若我平时曾膺此任则定思患预防为先事之计所不必言若坏于前人今我以局外之身为人所推则必先外度其敌内度其国上度其君下度其身实据已见所及告人以今日所当为者而又实据已力所能告人以今日所必不可为者可以辞则推举所知之贤能实胜巳者以济国家之事不可辞而后以身当之其当事也不可以自用自用则孤不可以任人任人则危不问其见出于人见出于巳见出于智见出于愚而要其事情之确然有据可以信心而不疑者则断而行之不俟终日疑则辟焉若其疑而不决而其事又不可以辟焉置之者则姑权于利害轻重大小之间以为行止焉其亦庶乎其不至于大失矣若其事有万不可知则鞠躬尽瘁死而后巳成败利钝非所逆覩古之君子尝言之矣其极不过如前所云逆境之至至于绝命而止也天下事虽至重至大至深至远其必以次第而见次第而成如持斧析薪爇火熟食循理则治灿然指掌轻若反手可行则行可止则止将此身交付造物大光明海中任他安置听他成就不留丝毫牵枝蔓叶拖泥带水夫又安得而不易乎问者曰孟子曰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乎天地之间害者逆之也难之也直养者顺而易也非曰能之敬识其意愿从事以终身焉   先生自庚午归田读书学道日不暇给尝语弟子门人为学须反躬寔践是篇录于壬申距乙酉十有四年如值其时临其事操若左劵丝发不??八固知先生坚定夙成矣   ○语录下 【 戊寅】   我等幸得人身切莫打混过日宜循佛说急自思量今得在此日月星辰之下山河大地之上现看三涂众生其恶业受报最下堕一途为地狱其苦无量不可说不可思狱报巳毕得脱而上一途为饿鬼鬼报巳毕又脱而上一途为畜生虽次苐稍减而苦楚不堪大约总非人中所有即非人力所能堪受同是众生何罪至彼而我等今日在此虽极贫贱但得饮水过日比诸众生受用巳过千万岂得懵懵不知庆快随复思量回看三途诸苦都是我尔经受过来但是一途不知经历许多时候方得报尽许尔脱出及其脱出造罪复入又复不可计限何能勾得容易轻便扶到今日田地而巳幸到今日田地岂得忽忽不知艰难我等今日急宜相与及蚤努力思量图度必得善法永脱不入如其不然人身脆弱朝不保夕便活百岁能几何时转盻之间必复堕入受无量苦未知何刼复能勾到今日三途剧苦一刻难涯而况更历长时不可算数岂得悠悠不知一二怕惧我等肯静■〈扌弃〉一刻将此一叚要紧切寔语细自思量自当心寒胆栗毛开发竖立刻发心连夜修行巳是迟也   我等幸得自知恐怖三途大苦发心修行以求脱离必须一脱永脱誓不复入若暂脱者今在人间亦名为脱彼修善业此命终后幸生天上得名为脱要之此等终如仰箭射空业力已尽报毕复堕非永脱也必欲永脱急图作佛非得作佛必不永脱我等莫作是念佛是何等于我有分当知佛非繇来是佛本众生也本与我等同为众生而彼独先发心独先努力便作佛去且佛当在众生时其受三途诸苦亦复与我等无有殊异缘彼自知恐怖自知必须作佛乃得脱离一心正念坚图作佛事怕有心人毕竟成佛脱离去耳岂是彼佛繇来是佛而我众生毕竟众生哉宜自思量彼我同等彼既前去我便急追何得退堕坐待苦临   我等既幸知免三途苦必须作佛又幸知我等当可作佛莫又作是念现见遍大地无量众生未有几人得作佛者殊不思我等欲作一事但审此事当作与否不必较问世人作此者或多或少以为行止假令此事所不应作虽尽大地人作我自不作不当随顺既所应作虽尽大地人不作我毕竟作亦不当退阻覆舟同溺不幸无力并救得木及岸即应先登不应以同舟故便甘同死况尽法界而论他方佛土度生无量何得局此耳所廑闻目所廑见之一敝恶娑婆而以其人为定凖乎   我等既幸知当可作佛不论世人学佛多少我必作佛莫又作是念我现今根器钝劣虽佛可作虽为免三途剧苦不得不作无柰作佛甚难必非我等目前所可得办今日不能且俟异日今生不能或待来生途程宽远无用急就殊不思量笨鸟争飞驽马先驰自度既难益早加鞭三途业报决不以其人根器钝劣作佛艰难而为少减苦分反不加剧也况今作佛之难难于作耳何若受三途苦之难难于受难作者譬若逆水撑舟舟本随水下必我力撑乃上撑之而巳彼难受者百苦交煎既欲忍受不可忍受而复欲逃避无可逃避则真难矣况此事原有因果论佛果则世尊巳经多刼原非一生可成至于佛因则无论根器利钝但办肯心今生即能决了可不必更待来生且亦必不可更待来生推究而论岂惟来生即就今日当决了必不可复待来日岂惟来日即此一刻当决了还不可复待来刻此何以故佛种既真即今一念便可万年纵令头出头没而此种性必不复迷如其不然人命无常只在呼吸一剎那间便是来生今在尘劳海中忽遇一人忽发一念痛念生死锐志向上如火出石如光在电虽曰无几实为希有倘一改念难可再逄及其奔逸万牛莫转错过只一弹指蹉跎或百千刼比比尽然甚可痛也   细简点平生每于此事得意处随复退堕之因有五欲为障为细疏剔之   一色欲   人之欲色本为身乐曾不念古训油尽灯灭髓竭人亡之语及腰间伏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之偈耶佛敕优婆塞姑戒邪媱亦度众生业重欲爱深积一时未必能从特少为之防亦犹紾兄之臂谓之姑徐徐云尔若要正义自当教之孝弟而已矣故断媱是了义教断邪媱是不了义教也余今年巳四十始衰之年矣子巳壮而娶子又可生孙无无后之虑矣及今断之巳迟暮可笑矣犹复少生系恋真不足比于人数况岸然称大丈夫图出世之事务求此一叚大光明通天彻地者耶拟办世间胜事非全副精神无少漏落尚不可为何况出世大事师云此与般若如水火氷炭之相克灭者也光明愿现时虽刀锯在前鼎镬在后逼廹使为宁就刀锯入鼎镬如饴而于此则断断不能惟狂惑失心时不自觉知耳且探究此事要令此心光明先拔出形骸血气之外乃至七处割截心亦不动金?截轮顶旋定慧不失安得此身中气血须臾之乐而犹微系吾念可谓能见自心拟透脱生死者耶因念言福缘浅薄不获蚤遇明师蚤为断决迟延至今可惭可惧可伤可恨既简从前多缘此堕今一见之诚不啻深仇累怨夫复何言   一食欲   智者当自念言纵令世间五谷饥荒蔬果馑乏非食少肉不得自活宁自摄身端坐俟死割彼身肉活我躯命万无此理何况今者肉食之外百味俱全医家称精不足补之以味所谓味者非鱼肉之味乃五谷蔬果之味也佛言饮食如服药无得以意趣自增减言不得以饮食之美而生贪取心以饮食之恶而生嗔猒心也视此身如一竿竹一根树欲其存立无致速枯用加灌溉令汁流润则巳何拣择耶忆癸亥秋八月侍张老师庵中习静数日一日竟乏蔬菜师命童子摘园中老茄数枚浸饭甑底煮熟即以碗盛来取少许塩洒其上食之甚甘巳而童子携盏中积日剩醋少许复淋其上则味倍加不可云喻是日进饭反加平时乃知蔬谷之类天真淡然原有至味业重之人舌侵醲肥无复舌本实相真味当前反不觉知饭后陶然顿忘人世自此发意蔬食全无勉强   一睡欲   向晦入息此亦常理佛亦许夜半倒身片时消日间积食乃至筋弛脉缓蚤罢晏起每自简察其害多种一柔筋骨古称固人肌肤之会筋骸之束有会有束要是醒时硬竖脊梁坚挺腰骨其坐如山其立如峰睡多则弛废坦腹伸足便同死人会束岂得固耶一昏神思流水不腐户枢不朽心一刻不运则死睡多则如醉血气盛旺徒长无明岂望有敏妙猛利之神路斩钉截铁之机思耶一失正念初学之人白日醒眼或对师友或对经书或思前训或惟正法一念不端能即觉警猛与割断虽有夙习能以醒待不令强劲睡多则憧憧芸芸含种勃发游思往来飞扬跋扈旧习有力新知未强或现恶境退人信心且恼乱正修之魔侵盗精气之鬼多乘人熟寐搅脑附身得行其害岂得不防总之如上三欲皆属众生切身逸乐众生自无量刼来孤负此心一叚通天彻地遍照一大法界之光明要无他故只是陷入此浓重血肉中耳此处浓重一分则光明陷溺一分日渐沉沦止知有此幸于今日信有此心数数不偶窥见一班尽形毕力弃尘舍俗废寝忘飧惟日不足时得现前但一贬眼少图息肩已太下劣全不丈夫何忍复放少丝毫头令入浓重陷溺处虽丧躯命剜眼目不足云喻而敢狂醉大言以为不碍以为无妨耶   一财欲   资财用以奉此身也如上三欲次苐巳破此身无用逸乐以自戕毁慧命则奉此身者自无烦求备矣贪积不休致役身心取诸不义或父母兄弟之间亦生计较致令家庭伤乖重其所轻而轻其所重其为迷惑可胜言耶谚云要一文不值一文此是众生寻常见解寻常口语不必佛祖而后明了也或谓治生要务自有恒业预为蓄积以备非常则可不至窘乏之甚而妄干于人此亦未为不是要当随巳缘力量入为出从容自在不当恣出贪入致生多事至于违心背义则宁端坐而饿死万万不可为非义之干生不逄时虽圣人不免贫厄世尊律仪丐食树栖寄于残生旅泊三界孔饭蔬饮水颜箪瓢陋巷光焰万丈威德千古此非强为法如是故   一名欲   余自返平生有时好文章之名文章之徒悦耳目而无寔益于人者此大虗妄固不足破惟是垂训立言有关人心似亦当为而寔不尽然今之为言岂少耶人多髙束不一开卷若有真寔欲切巳究明之人今之经书几曾用得他许多语云瘥病不用驴駞药不劳今日增其所不必益明矣纵有缘起因病立方初不必前人之所有而有益于人亦间有之初不必急且此全是广度众生菩萨心行但令此言垂世触之得益固不必天下后世之人知此言之出自某人也即有人掩我此言作彼自为昭示于世举世皆争诵彼绝不知为我出我殊无丝毫动念然后真也而我未必能则今后但起为文章一念而读书攻索是恶邪见皆大障道所宜急加痛绝者也其次则有时好功业之名欲立劳绩使百姓感服天子风闻同列上下倾赞以取髙位致通显此最陋劣亦不足破惟是大丈夫自命英雄自处胸中时磊磊落落不能平怀以为一事不能一物不透即是我心光不到心量不周曾不念我若果为心光不到心量不周则密密究事切切透物原无不可今虽伏处田间杜居一室所不到不周者多矣何必定立勋业于天下而后以为显此心光量也即令我有功能而人掩为彼功能至膺大封赏而我不自得更惟重谤我殊无丝毫动念然后真也而我未必能则今后但为立功业一念而多方习学至动念仕进是恶邪见皆大障道所宜急加痛绝者也总之名心一欲皆是我见甚强虽不如前切身气血逸乐之粗重要未忘身耳真见心者岂有此真见心者密密自践时时在此中着到无喜无忧是名究竟乐如此人虽尽一大地众生来礼拜称赞于此人中不加毫末虽尽一大地众生来非毁辱骂于此人此中不损毫末为渠别有着到处此等总与渠无丝毫干涉如抓墙壁绝与我身痛痒无关也若谓借人自验则我心何在我既不为逸乐利养则惟有是非我是我非我心不能自明而藉人为我明耶益复颠倒矣   五欲之内惟前三欲最为鄙浊往往见诸善知识真修行者类能清徤后二者较难末又更难即楞严所示偷妄二戒也其说谓有道之人道体宜自珍惜以为我身众生慧命所系永嘉所谓四事供养敢辞劳万两黄金亦消得者也曾不念所谓不辞消得者是其来亦不辞我不虗受有消他处耳若作是念我当珍重此身此身必藉利养末世利养亦须少求似此邪见但堪掩鼻岂敢信然其次说则谓我欲弘法求人甚急我既内信于心则当外明于人欲令彼人知信从故其人礼拜供养我当为说若不尔者自当慎毖曾不念说法之人要有二种若见有人根器远大可荷担承绍者我一见便擒惟恐失之如东土四祖自访牛头西土十三祖自诣龙树所谓仙之求人甚于人之求仙至初祖之不顾神光立雪齐腰尚曰轻慢断臂以进乃为许可则又初非一礼拜供养所能邀也若乃芸芸众生我但当随宜方便各厌其求又安得以其不礼拜供养而遂绝之此等皆托名重法其实是自求尊胜苟存此见横作此态正眼视之直与儿童无异耳伤哉末法莫厌我意誓告佛祖当力行之   五欲既凈皎如明月惟死生一关最为难破要之死生亦系身分上妄见既能彻见自心凈前五欲推而进之死生之关亦一例耳此心原不随身受生死也但看义当死时此身即贪恋不忍遽死其人之心自放不过内而隐默负惭外而见人掩辨纵恋其身不能死而其心昭晢明白以为是固当死也以故智者时向此中着到一切全不受身分遮障则现今生时是因缘会合虗妄名生我心不受生缘起非有也异日死时是因缘别离虚妄名死我心不受死缘灭非无也如此故生无可贪死无可怖或曰如此则菩萨冐难游行之戒得无多用心乎曰此心平等死生一如但不贪生而怖死亦非故厌生而求死也此心光明总不颠错见可以生则生见可以死则死夫不可以生而生或不可以死而死其颠错均也缘已尽而尚图强留缘未尽而作意自尽皆属妄见非真如法如菩萨戒冐难大意多为众生即计此身义亦应尔惟义既不可留而少有贪恋即自成陷堕古人所谓毫厘系念三涂业因瞥尔情生万刼枷锁即现生住世多年徒增业縳于事无益是故智者当此应能锋利如吹剑毛   或问余虽现今不仕本为王臣设朝廷见推于边方危难死生不可知之地行乎否也曰现今见推我不必定行盖我虽王臣现不膺职任前庚午现作御史拜疏辞归既又召修历拜疏辞巳又升山东拜疏辞今亦辞无所不可要当默自反设此时推我一平夷无事之地我亦自度出处有所不可而必辞否若自度必辞则此之辞毫无所歉于心也虽朝廷谓我避难而削辱我天下人谓我避难而非笑我无歉于心听受之可也若畏朝廷之削辱恐天下之非笑而勉强一出以求免幸而成功不足评论不幸而死是轻以其身易免削辱非笑而巳于义非也若自度平夷无事之地则必不辞而平怀就之则此亦不可辞辞则是果避难耳朝廷纵不削辱我天下纵不非笑我我不忍自欺此心矣   丁丑冬十一月先生延庐山宗宝和尚至家别馆师礼之限一关相对逾月师以故去先生独坐关房日夕静究意念所至濡茟直书堆几积笥不可数计变革时散轶简存此二条先生自注尾云以上俱正月初八日   卷九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