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经楼集  (明)唐伯元 撰   ●目录   明史儒林传   卷之一  诗类   卷之二  经觧类   卷之三  序类   卷之四  记类   卷之五  书类   卷之六  杂着类   奏疏附刻   ●明史儒林传   唐伯元字仁乡澄海人万历二年进士历知万年泰和二县并并有惠政民生祠之迁南京户部主事进郎中伯元受业永丰吕怀践履笃实而深疾王守仁新说及守仁崇祀文庙上疏争之因请黜陆九渊而跻有若及周程张朱五子于十哲之列祀罗钦顺章懋吕柟魏校吕怀蔡清罗洪先王艮于乡疏方下部旋为南京给事中锺宇醇所驳伯元谪海州判官屡迁尚宝司丞吏部尚书杨巍雅不喜守仁学心善伯元前疏用为吏部员外郎历考功文选郎中佐尚书孙丕扬澄清吏治苞苴不及其门秩满推太常少卿未得命时吏部推补诸疏皆留中伯元曰贤愚同滞朝野咨嗟田臣拟议一当所致乞赐罢斥帝不怿特允其去而诸疏仍留中不下居二年甄别吏部诸郎帝识伯元名命改南京他部而伯元已前卒伯元清苦淡泊人所不堪甘之自如为岭海士大夫仪表   ●醉经楼集卷之一 【 诗类】   澄邑唐伯元着   醉经楼四首   又四首   醉经楼八景   山居五戒   乙酉元日八首   庚寅春三月始克赴京至二河留别诸亲友奉和薛舜征兄见赠之韵   夜宿蓝屋驿不寐追和白沙先生台书春晚之句   东林寺逢安大行小范游天池不得偕往是夕至九江承徐刺史见招对月次韵寄慨时四月八日也   官人行黄梅道中为役夫述   送霍年兄之署教靖江   陈都运自都门归寿其母太夫人八十   唐寅老母寿日集杜   贱辰承吕维师徐献和李宗诚曾舜征袁季友诸省丈及罗布衣汝存携酒见过仕杜   病中对雪闻诸省丈在假集杜   十月十一日同诸僚友集吕鸿胪宅看菊追次璧间韵二首   假日王驾部冏伯惠到湖绵天池茶次韵为谢   老父寿日次韵   病中有怀醉经楼集杜   病中书怀寄杨太史贞复兼谢枉顾集杜   魏光禄懋忠自平乐书来兼示见怀之句次韵   大司空曾公见招以病乞改别约集杜   冬日承少宰王公见招病不能赴集杜   别李中丞维卿兄之楚集杜二首   送姜仲文督学关中   奉和邹孚如司封雪中见过不值之韵   除夕   辛卯元日   送何侍御谪楚藩司从事因怀范原易李克苍原易旧旧守洪都克苍先以北部谪楚   送何侍御谪官之楚   送张黄门阅边   送杨太守复补定州   九日同诸省丈游南坛望斋宫小憩追次小杜九日登高诗却集老杜七言律句   寄寿太宰杨公三首   和张黄门玉车舟中晚睡   次前韵   和玉车见约事竣各便道省觐兼订复命之期先此惜别集杜三首   过南旺与玉车游蜀山湖湖中逢檀季深季明二昆仲   七夕过留城四首   蒙城署中即事戏呈玉车   下蔡镇夜憩文珠奇闻野歌有献胡山人诗者得江字   过蒙庄   八公山谒谢公祠   渡淮二首   过大山见老山   棘院中秋对月   黄梅道中望五峯有怀汪子虚   偶忆亡友王藩甫及姜可叔   送徐郡侯入觐集杜   人日采芳亭对雪即席呈曹长王德履   亭中雪甚有怀旧署赵孟顾邹诸君子   乙未春正月二十三日早恭遇上御皇极门觐天下来朝诸侯时有岛夷乞封阙下   大参王如水公复补吾广   喜用晦至自原易所寻补襄阳   新移芍药台上   采芳亭喜传长孺同舍至共观芍药因话二顾   大司马叶丈大中丞周丈同时被谤奉留有寄   大司马丈量移南司空屡疏乞归不允忽报大捷喜而集杜   司马丈乞身未允闻己南归集杜遥寄   周中丞再疏乞归自缙神官军而下号留不已集杜却寄   九日与诸曹友同登显灵宫阁   采芳亭承南罗二长官见招赏菊集诸曹友为补重阳之会   ○醉经楼四首   典衣为沽酒典地为裁花小楼新构就明岁属谁家   种花莫种奇卜筑何妨拙客来归不归楼上看明月   楼前湖水平楼外四山青楼中经一卷堪醉不堪醒   白尽昼莺声啭清宵鹤唳过几番沉醉后唤醒兴偏多   ○又四首   天地何简易六经何支离安得杨子云尊酒共楼居   吾读稊稗篇庄生如有悟糟粕苟不存吾道在何处   果哉糟粕矣煨烬莫疑秦韦编三绝后谁是醒经人   醉经何可当楼名浪标榜痴迷复痴迷前身疑象罔   ○醉经楼八景   镜湖   新篁岛   西湖山   芦荻洲   渔沧庙   桃花坞   林副使旧宅   李家园   自甲申十月至戊子正月   ·镜湖   若将湖北镜湖光镜不如若比醉中人脱身堕太虚   ·新篁岛   谁开湖上岛新篁绿未齐齐时应嘱付合有凤来栖   ·西湖山   岛上楼堪画湖山敞画屏不有楼居者历历为谁青   ·芦荻洲   萧萧芦荻边载酒趁斜阳醉来疑作梦捩柁过潇湘   ·渔沧庙   清夜闻钟鼓朝来荐鸡黍庙古不知年沧浪问渔父   ·桃花坞   一坞深复深见花不见树人间可避秦何必桃源路   ·林副使旧宅   林公旧地馆桥畔草萋萋百年歌舞地闲在夕阳西   ·李家园   春林翠欲流繁芳发罗绮前日是张家今朝又姓李   ·自甲申十月至戊子正月   不是忧生不学禅持来一戒几经年尘缘未了寻常事犹向春风独自怜   ○山居五戒   一戒讲学   二戒预外事   三戒酬应诗文   四戒赴席   五对客戒谈时政   ·一戒讲学   我曰予贤人曰予圣果圣且贤相悦而静况汝之德未满乡里况汝之道未行妻子呶呶哓哓盖不知耻   ·二戒预外事   仁者爱己义者正己枉己直人所济有几匹夫之行可化乡人既明且哲以保其身   ·三戒酬应诗文   赋性太轻溢道人美无益于人且先失已搜肠刻骨慱润笔金可怜多病老去光阴   ·四戒赴席   小席百钱大席一金何功何能为世所钦竟日嗛嗛疏懒难支夜深人静我读书时   ·五对客戒谈时政   生逢唐虞明良岳牧不学贾生流涕痛哭物之不齐人孰无过反已责躬是我工课   ○乙酉元日八首 【 附录】   岭峤云山外征鸿半假真一从郎署后四见岁华新冠盖迎人懒渔樵入梦频咄嗟成底事又伴上林春   其二   窃禄谁家子言归竟不归高堂双白发 帝里又芳菲谷送宫莺晓烟添御柳肥斑斓五色在何处试春衣   其三   恋阙几沉吟为郎十载深长瞻惟北斗欲报愧南金起草当年事传经百代心况逢端履庆吾意不须禁   其四   献赋惭司马逢君喜帝尧尚疑樽俎意无补 圣明朝玉律阳方长春风冻已消胡儿休牧马指日断天骄   其五   献岁饶佳气千官向 紫宸谁警擎金掌露冣惜岭头春濡滞瞻云日艰危报 主身傍人休错觧张翰忆鲈莼   其六   岁改心如旧间关酌去留凭将丹扆献乞伴赤松游桃处人偷颗桑时鹤送筹庭闱多胜事此外复何求   其七   半生怜学道苒茌负初心焂尔经今岁愀然觉寸阴一封何潦草百计是抽簪异恣谁知己无弦璧上琴   其八   贤圣不同调行藏合自谋纵然羣鹿豕不是慕巢中由时序书间蠹乾坤海上鸥青春堪潦倒吾道在沧洲   ○庚寅春三月始克赴京至二河留别诸亲友奉和薛舜征兄见赠之韵   遄发今晨已后期亲知远送劝行卮莺花处处堪留恋江舸朝朝对别离画省几违高卧枕班衣重整拜 宸墀孤征此际情多少漫说 君王雨露私   ○夜宿蓝屋驿不寐追和白沙先生台书春晚之句   古驿江头近钓矶伤心春事故山违杨朱正恐当年悞伯玉宁知四九非反 命敢云恭父命征衣今又负莱衣庭槐旧绿称觞处留得清阴待我归   ○东林寺逢安大行小范游天池不得偕往是夕至九江承徐刺史见招对月次韵寄慨时四月八日也   若为邂逅惜芳辰指点峰头月色新对眼忽疑天有路逢君况是玉为人虎溪别去多应咲马上看来几处真不有风流贤刺史清光今夜共谁论   ○官人行黄梅道中为役夫述   前岁树皮尽去岁草根绝依旧春来满地青荆杞蓬蒿不堪咽须臾性命倚吴商妻儿典与一身孑一身孑千愁结迎送官人何足怜县庭催租日流血   ○送霍年兄之署教靖江   送君此去忆当年偷伦霍风流一代传家是杜陵天尺五人从门下鲁三千夜色乍惊南海月歌声欲和武城弦明到苏湖怀古处始知吾道寄青毡   ○陈都运自都门归寿其母太夫人八十   八十人间希又希表闾岁岁映春晖金花更献西王母天上仙郎画昼锦归   ○唐寅老母寿日集杜   几回青琐点朝班日绕龙鳞识 圣颜南望青松架短壑东来紫气满函关一双白鱼不受钓万丈丹梯尚可攀何为西庄王给事来游此地不知还   ○贱辰承吕维师徐献和李宗诚曾舜征袁季友诸省丈及罗布衣汝存携酒见过仕杜   隐几萧条戴鹖冠兴来今日尽君欢尊前栢叶休随酒竹里行厨洗玉盘拳引滥骑沙苑马衰颜欲付紫金丹可怜宾客尽倾盖百遍相过意未兰   ○病中对雪闻诸省丈在假集杜   身欲奋飞病在床晶晶行云浮日光王生怪我颜色恶茂陵著书消渴长画省香炉违伏枕芙蓉别殿漫焚香此时对雪遥相忆行酒赋诗殊未央   ○十月十一日同诸僚友集吕鸿胪宅看菊追次璧间韵二首   自是东篱巧傲霜秋英烂熳艳华堂白衣似爱陶潜兴青眼从教阮籍狂此日看花犹 帝里十年起草愧明光独怜同舍兼同调吟得诗成句里香   其二   盆满黄金丛满霜锦为屏障画为堂留连不是因花恼酩酊原非为酒狂羁旅魂惊亲舍远簪袍晚滥 主恩光月明马上催扶醉白玉珂声汉署香   ○假日王驾部冏伯惠到湖绵天池茶次韵为谢   彩毫字字拂清霜兼品题封到草堂范叔不知寒作假相如定是渴来狂苏湖气味浑相似衣马轻肥倍有光独怪朝参疏懒甚朝朝想象 御炉香   ○老父寿日次韵   八千椿树几凌霜萱草萱花共北堂但得阶庭留戏彩不应诗酒尚佯狂蟠桃更献千秋颗银烛谁分此夜光一客燕台家万里几回温清待黄香   ○病中有怀醉经楼集杜   旧国霜前白鴈来茅斋寄在小城隈傍人错比杨颂雄宅江上徒逢袁绍杯万事紏纷犹绝粒百年多病独登台此身未知归定处怀抱何时得好开   ○病中书怀寄杨太史贞复兼谢枉顾集杜   武陵一曲想南征怅望秋天虚翠屏多病独愁常閴寂簿书何急来相仍杨雄更有河东赋方朔虚传是岁星速宜相就饮一斗山阴野雪兴难乘   ○魏光禄懋忠自平乐书来兼示见怀之句次韵   似君须向古人求想见归怀尚百忧卜筑应同蒋诩径春风回首仲宣柚渔吹细浪摇歌扇天入沧浪一钓舟谷口子真吾忆汝何时更得曲江游   ○大司空曾公见招以病乞改别约集杜   此生已愧须人扶细学何颙免兴孤岂有文章惊海内几回书札待潜夫尊当霞绮轻初散酒忆郫筒不用酤不是尚书期不顾五陵佳气无时无   ○冬日承少宰王公见招病不能赴集杜   积雪飞霜此夜寒强移栖息一枝安故人情味晚谁似百遍相过意未阑盘出高门行白玉花边立马簇金鞍此时对雪遥相忆信有人间行路难   ○别李中丞维卿兄之楚集杜二首   中丞问俗画熊频况复荆州赏更新多少材官守泾渭 【 时有西警之意】 早闻黄阁画麒麟岸容待腊将舒柳江县含梅已放春此别应须各努力正思戎马泪盈巾   其二   横笛短箫悲远天断肠分手各风烟不知明月为谁好偶触愁人到酒边绣羽冲花他自得春渚落日梦相牵短衣匹马随李广虾菜忘归范蠡船   ○送姜仲文督学关中   大雅文章孰敢先周南风首国风传贤关自古雄三辅宪府于今况少年名自仙郎高起草人于讲座识含鳣正是两阶干羽日即看万里凈烽烟   ○奉和邹孚如司封雪中见过不值之韵   经岁何曾咲口开一歌伐木一徘徊自怜幽意今犹古谁障狂澜倒复回字本无奇堪载酒雪偏乘兴负君来何时更枉论文约流水高山共举杯   积雪燕关冻不开相逢谷口重徘徊共传客有邹生妙斗见春随暖律回道气如君谁伴侣清时鸣凤欲仪来黄金赋在须珍重不用词臣露一杯   ○除夕   残腊禅房静青灯玉漏迟不眠成隐几独酌更支颐年尽他乡夜人过半百时自怜游子意吾道况如丝   ○辛卯元日   帝里春回斗柄东忽惊春事故园同云连粤峤青天外人在燕关紫气中梦里斑衣常五色晓来迟日爱初红屠苏强进酬佳节无奈浮生任转蓬   ○送何侍御谪楚藩司从事因怀范原易李克苍原易旧旧守洪都克苍先以北部谪楚   不见批鳞今柱史曾闻制锦旧神君洪都太守宜堪忆对酒怜才日未曛   何李谁传二妙?不应秀句有邹生 【 邹司封孚如】 三湘愁鬂时相对参伍双悬江汉名   ○送何侍御谪官之楚 【 改代稿】   离亭歌管曲新翻慷慨看君下紫垣驿路风光收客泪洞庭波澜是 君恩乾坤几见三闾庙词赋难招万古魂明过湘江回首处贾生才思不堪论   ○送张黄门阅边   十万熊罴拥汉官边城晓月挂旌竿螭头暂借回天力塞外惊传落胆寒见说 皇威清海甸更催飞将斩楼兰归来勒石燕然上金殿千门立马看   ○送杨太守复补定州   莺声出谷柳条新乍捧除书下紫宸客里三刀频入梦花前五马又行春挥金慷慨承家操剧郡艰难报主身来暮喧歌绿缘底事去思处处欲沾巾   ○九日同诸省丈游南坛望 斋宫小憩追次小杜九日登高诗却集老杜七言律句   水鸟衔鱼来去飞水精宫殿转霏微庭前甘菊移时晚苑小江头坐不归万里秋风吹锦水千家山郭静朝晖孤城此日堪肠断老大悲伤未拂衣   ○寄寿太宰杨公三首   归来黄发又经春 圣代休休一个臣旧履声高 天子听新槎浮近海鸥亲可能杨绾为丞相忽向明星见老人岭上桃花千万树不知何处宰官身   其二   上下风云不可从始知今日有人龙经余橐钥玄修秘归到关门紫气重已藉仙宫羣野鹤独愁 圣主梦非熊何当脱却浮名系五岳峰头伴赤松   其三   总为社稷爱苍生疏懒猥承国士名一饭只今谁吐哺三台此日望调羹歌残白雪何人和眼看黄河几度清惟有祥光南极外夜深长拱 帝星明   ○和张黄门玉车舟中晚睡 【 时出都之明日】   旅鴈将秋至鸣蝉入暮清烟村团垑色鼓吹杂江声泛斗槎仙过侵星馆吏迎五云隹阙外去厺一关情   ○次前韵   白日愁将暮黄河不肯清谁邀江月色闲听棹歌声野鸟高飞去汀鸥作意迎伊予惭负汝相对若为情   ○和玉车见约事竣各便道省觐兼订复命之期先此惜别集杜三首   忽漫相逢是别筵南游花柳塞云烟匡衡抗疏功名薄张旭三杯草圣传万里秋风吹锦水一行白鹭上青天明光起草人所羡复道重楼锦绣悬   其二   赤甲白盐俱剌天云安县前江可怜路经滟滪双蓬鬓燕蹴飞花落舞筵万里相逢贪握手百壶那送酒如泉更为后会知何处迟日徐看锦缆牵   其三   高才仰望足离筵献纳司存雨露边顾我老非题柱客将诗不必万人传思家步月清霄立肺病几时朝日边朱绂即当随彩鹢杜陵韦曲未央前   ○过南旺与玉车游蜀山湖湖中逢檀季深季明二昆仲   采莲处处杂菱菰时或维舟隐岸蒲人在空中山有蜀天开岛外镜为湖鱼从举网皆堪脍酒自如泉不用酤仙侣翩翩移向晚恍疑身世到蓬壶   ○七夕过留城四首   旅夜逢秋百感并绝怜织女渡河清不堪更泊留城下烟水茫茫舟自横   留侯有庙对崩湍湖水粘天动地还此夕正逢天女渡莫教风浪到人间   乞巧天边此夕多乾坤无奈一黄河赤松不管人间事黄石书中意若何   天横碣石拱 皇州自古黄河向此流试向支机前借箸汉廷何处更良筹   ○蒙城署中即事戏呈玉车   双双蝴蝶上花枝两两前身尽可疑隐几终朝吾丧我连床昨夜子为谁南飞忽傍三秋鴈老去何妨两鬂丝脱却樊笼便归去罗浮山顶又蛾眉   ○下蔡镇夜憩文珠奇闻野歌有献胡山人诗者得江字   十二连城淮水泷州来曾是古名邦烟收万井月明夜人坐空山秋满江但有梵音存古剎何须野曲送新腔忽传有客题诗句可是鹿门人姓庞   ○过蒙庄   雄辨先生第一流向来齐物几时休错疑吾道非糟粕尚忆人呼作马牛濠上不知鱼是我梦中谁信蝶为周何人索得玄珠在许共逍遥物外游   ○八公山谒谢公祠   奄奄江左是何时能破符坚百万师两岸烟销淝水白数声鹤唳鬼神知儿曹大捷偏安曰元老千秋一着棋 圣代即今家四海仓皇国手可看谁   ○渡淮二首   清淮如带遶秋色与天长淝水东西合韩碑日月光客心可感慨王 几兴亡惟见江头柳萧疏伴夕阳   其二   今日长淮好经过人姓唐鱼龙秋是夜鸿鴈稻为粮古渡犹风浪吾家世子方沵歌东岸起酤酒正斜阳   ○过大山见老山   蚤发田间道秋风洒客襟到关淮地尽入望楚云深老大怜今日栖迟忆故林高山何处调空愧古人心   ○棘院中秋对月   紫盖峯头月色凤凰院里花香怀人今夜千里何处东山草堂   ○黄梅道中望五峯有怀汪子虚   马首空蒙翠几重就中高处若为宗平生不厌曹溪怪今日贪看五祖峯山径遥连山寺古白莲长是白云封汪汪生舍无多路何日相从上祝融   ○偶忆亡友王藩甫及姜可叔   穿破是君衣死了是君妻中原怀二子吾友更何疑   ○送徐郡侯入觐集杜   秋风此日洒衣裳楚客惟听棹相将南极一星朝北斗五更三点入鹓行多病独愁常閴寂贤声此去有辉光朝觐从容问幽侧珍赐还疑出尚方   ○人日采芳亭对雪即席呈曹长王德履 【 亭在验封司】   亭外毵毵老树斜粉墙飞过树全遮天涯剪彩人为日署里含香王作花同舍岁深寒自恋试春衣在酒堪賖相将退食无多暇何事山阴访戴家   ○亭中雪甚有怀旧署赵孟顾邹诸君子   舞尽琼花片片轻断肠诸子共飘零白云封在悬氷鉴玉署名高自岁星何处渔蓑能待我几回鹤泪忆谈经不堪更 话当年事徙东西一短亭   ○乙未春正月二十三日早恭遇 上御皇极门觐天下来朝诸侯时有岛夷乞封阙下   晓仗春云拥汉官忽瞻龙衮欲跻攀声稀玉漏闻 天语色醉仙桃识 圣颜万国山呼依北极两阶干舞肃南蛮自怜捧日心犹壮郎署何妨侍从班   又   诏选宫人昔奏知怪来 朝讲故迟迟忽逢 丹房扆垂裳日正忆天言罪已时 先帝初年真圣主轮台一诏更吾师微臣旧有千秋鉴却望调元鼎鼐谁   ○大参王如水公复补吾广   岭峤春风动地回儿童又报使君来 主恩绿鬓三持节驿路青山几见梅但有夷吾堪重望可须唐言?斐浪兼才紫微垣外中书省夜夜清光烛上台   ○喜用晦至自原易所寻补襄阳   旅夜清尊复此回了无一句咲颜开况从古越诸山过曾见新安小范来举世更谁能我友无人识子佐王才若将治郡论黄霸异日功名未可猜   ○新移芍药台上   花台春烂熳芍药可谁同旧蕋交新蕋深红间浅红妍堆酣晓露力困倚微风开谢寻常事浮生信转蓬   ○采芳亭喜传长孺同舍至共观芍药因话二顾   采采芳亭伴采芳亦采真不禁花觧语况对玉为人野等筑明星迥莺声出谷新忽闻过二顾飞动更须论二顾何翩翩耽玄近可怜青云还我贵白眼好情偏见面从君过无书只信传宁知花坞里吏隐亦逃禅   ○大司马叶丈大中丞周丈同时被谤奉留有寄   司马勋名宇宙间中丞镇静万人欢遥传塞外空豺虎共说军中有范韩箧满谤书憎倚重天扶 明圣惜才难即看河套天在地乘胜长驱破可汗   ○大司马丈量移南司空屡疏乞归不允忽报大捷喜而集杜   闻道河阳近乘胜初闻涕泪满衣裳苍花不晓神灵意扶颠始知筹策良殊锡曾为大司马老儒不用尚书郎 朝廷衮职谁争补正想氤氲满眼香   ○司马丈乞身未允闻己南归集杜遥寄   想见归怀尚百忧何时更得曲江游十年戎马暗南国万里烽烟接素秋可念此公怀直道焉知李广未封侯杖藜叹世者谁子天入沧一钓舟   ○周中丞再疏乞归自缙神官军而下号留不已集杜却寄   拖玉腰金报主身莫云江汉有垂纶扁舟不独如张翰河内尤宜借冦恂独使至尊忧社稷早闻黄阁画麒麟致君尧舜须公等归赴朝廷已入秦   ○九日与诸曹友同登显灵宫阁   高阁崚层俯建章况逢佳节又重阳秋声不入游人耳紫气浮来满 帝乡发短更苍堪帽落客多同调趁花忙明年比会知何处遍插茱萸遍举觞   ○采芳亭承南罗二长官见招赏菊集诸曹友为补重阳之会   大隐于今混庙廊翩翩同舍共亭芳深林夕照明栖鸟曲径人疑遶洞房恼杀黄花仍五色簪看绿鬓赛重阳谁知玉露凋伤后更向疏篱作意香   ●醉经楼集卷之二 【 经觧类】   澄邑唐伯元着   身心性命觧   道性仁诚觧   论语觧二   一贯觧   川上觧   有是觧   与点觧   克己由己觧   问耻觧   孔颜乐觧   修己觧   大学中庸觧二   至善觧   格物觧   知止止至善觧   时中觧   中庸至善觧   鸢飞鱼跃觧   道不达人觧   致曲觧   崇礼觧   大经觧   大本觧   独觧   不显觧   天鬼神觧   孟子觧二   告子觧   五霸觧三   说约觧   好货好色觧   求放心觧   立大觧   大行不加觧   性反觧   好名觧   不谓性命觧   寡欲觧   经觧凡四   孝经觧二   易觧四   乾坤觧   九六觧   初上觧   始生觧   书觧二   诗觧四   礼觧三   春秋觧三   诸子觧附七   ○身心性命觧   性天命也惟圣人为能性其心而心其身小人不知天命之谓性也故性为心用心为身用刘子曰人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谓命也孟子曰殀寿不贰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   ○道性仁诚觧   道无体性无体仁无体诚无体统之以物为体外物无道无性不仁不诚此吾道与异端之别   ○论语觧二   鲁论记夫子之言二十篇至矣家语得其十之七荀子刘向大小戴十之五庄列十之三   论语记言严谨不敢增减一字惟编次颇杂其义易晦使编次皆如乡党一篇则论语可以无觧   ○一贯觧   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孟子曰苟能充之足以保四海程子曰克扩得去天地变化草木蕃   ○川上觧   维天之命于穆不己天行也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圣人之心纯亦不已也孟子曰有本者如是程子曰其要只在谨独   ○有是觧   用之则行有是以行见龙也舍之则藏有是以藏潜龙也用而无可行或所行非所用舍而无可藏或所藏非所舍谓其身行藏则可谓其道行藏则不可   ○与点觧   春风沂水点之诚也吾斯未信开之诚也狂者志有余而诚不足圣人欲进其不足而裁其有余故一叹一悦进之也正所以裁之也惜乎点犹未悟后来觧者又从而为之词圣人之意荒矣   ○克己由己觧   仁者以物为体安得有己故曰克己仁者如射反求诸己而己矣故曰由己知由己然后能克己能克己然后能复礼夫学至于礼而止矣克己未足以尽仁犹无私未足以尽道知其觧者宋儒中惟明道一人   ○问耻觧   有道谷亦足耻九百栗不可辞不行怨欲可以为难而不可以为仁圣人虽因宪而发实古今贤者之通患为其志不在中庸也贤哉回也陋巷簟瓢为其志在择乎中庸也   ○孔颜乐觧   仁者怨乎曰怨己仁者忧乎曰忧道然则如乐何曰怨己故不怨天不怨人在邦无怨在家无怨忧道故不忧贫不忧生以死生为昼夜视富贵如浮云   ○修己觧   修己以敬至于安人安百姓皆修己也易有太极至于生两仪四象八卦皆易也谓敬在修己之中太极在易之中则可谓敬安百姓太极生两仪则不可   ○大学中庸觧二   大学中庸贾逵经纬之说是也而作书之意又若以易为经以诗书为纬盖惟天为大惟学则天故曰大学惟中乃大惟庸乃中故曰中庸易曰大哉干元右子行此四德者又曰天行健君子自强以不息大学也干之德莫盛于九二其曰龙德而正中正者也庸言之信庸行之谨中庸也此其经也杂引诗书随处互发其纬也   大学以规模言其序不可紊中庸以造诣言其功不可畧   ○至善觧   正己而不求于人之谓善正己而物正之谓至善孟子曰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善也其身正而天下归之至善也程子曰在止于至善反己守约是也则合而言之也   ○格物觧   物有本末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家语曰察一物而贯乎多理一物而万物不能乱以身本者也孟子曰天下国家之本在身   ○知止止至善觧   自知止而后有定至虑而后能得始条理也知至至之也在止于至善终条理也知终终之也知止能得则近道止至善则道在我   ○时中觧   君子时中择中庸依中庸者也小人无忌惮索隐行恠者也贤者之过与不及均而贤者之害尤甚必至罟擭陷阱乃已   ○中庸至善觧   中庸其至矣乎是谓至善君子依乎中庸遁世不见知而不悔故止于至善   ○鸢飞鱼跃觧   必有事焉而勿正心之谓儒正心而无所事焉之谓释易曰终日轧轧行事程子曰鸢飞鱼跃与必有事焉而勿正心意同会得时活泼泼地不会得只是弄精神   ○道不达人觧   道者治人之道也以人治人虽执柯伐柯未足为拟子思之苦心亦至矣程子谓制行不以己而道犹未尽此之谓也   ○致曲觧   惟天下至诚能尽其性尧舜性之也其次致曲汤武反之也易曰逆数礼曰曲礼逆而后顺曲而后直圣人之教为中人设张子所谓善反之则天地之性存焉者也发而不中不怨胜己行有不得反求诸己此之谓致曲   ○崇礼觧   大哉圣人之道三千三百之谓也礼者性之德也道问学所以崇礼所以尊德性   ○大经觧   凡一代皆有一代之大经尧舜受禅禹治水汤武放伐伊尹放太甲周公诛管蔡孔子作春秋子思述大学中庸孟子距杨墨韩昌黎程明道辟佛老其经纶一也   ○大本觧   未发之中不可求必也格物乎曰知本曰知止曰明善曰致曲旨同而名异至于反身而诚然后立天下之大本   ○独觧   不覩不闻即人所不见独也戒慎恐惧即不动而敬不言而信慎独也小人闲居为不善不慎独也无声无臭皆独之义或以为赞道悞矣   ○不显觧   于乎不显不显惟德诗人赞文王至德也始乎慎独终乎慎独学者当仪刑文生也儒者既于不显为两觧无惑乎以慎独为漏言   ○天鬼神觧   天与鬼神刑形而下者也故言天日无声无臭言鬼神曰不见不闻道形而上者也自无声臭自莫见闻岂待赞乎必以无声臭不见闻赞道谓声臭见闻非道可乎为此觧者欲附于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之旨不知反为所笑   ○孟子觧二   夫子述而不作羣弟子不敢著书夫子没七十子丧去圣日远渐生隐恠子思子忧其失传始作大学中庸至孟轲氏而异端大起争喙者多始作孟子二子皆不得已而著书吾道既明无书可着   孟子一书首尾照应后先互发凡有注觧添足画蛇   ○告子觧   孟子辟杨墨一言而有余辟告子屡言而不足告子之害甚于杨墨至后代始大   ○五霸觧三   孟子论三王五伯诸侯大夫则五伯为二等论尧舜汤武五伯则五伯为三等性之上反次之假又次之假或成真恶知非有举战国 诸侯而无之是孟子之所思也   夫子论小人中庸拟于时中君子也孟子论五伯假之拟于性之反之之圣人也果如注觧是拟人不于其伦矣   伯者暮道而让道于道无损异端贼道而当道诬民已甚故乡愿杨墨告子圣贤皆辟之不遗余力独于五伯虽小之不胜其大之虽斥之不胜其与之斥以正志与以明伐吾儒之道得王而信得伯而尊   ○说约觧   博学详说与博文同将以说约与约礼异说约者要约之约求会道也约礼者约束之谓能不畔而已博学详说则礼在其中约礼与人规矩说约在人觧悟   ○好货好色觧   好乐与百姓同好货好色与百姓同即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皆不忍人之政也或谓孟子姑以引君母乃自卑以求用其言乎外欲无理外情无性性理不明往往如此   ○求放心觧   仁人心也本心也不可放也始焉不受喍蹴之食此之谓本心继焉而受无礼义之万锺此之谓失其本心失其本心者放心也由不为而达之于其所为此之谓由乎义路由乎义路者求放心也心学之说谓之求心则可谓之求放心则不可李延平曰仁人心也孟子不是以心名仁罗文庄曰延平之见卓矣二子可谓有功于孟子   ○立大觧   仁义忠信乐善不倦此天爵也大也既饱以德饱乎仁义所以不愿人之膏梁文绣也立大也陆氏以立大为立心其流之祸于今为烈彼不仁不义假仁假义小仁小义孰非立心皆可以为大乎否   ○大行不加觧   大行不加舜禹有天下而不与者也穷居不损颜子箪瓢不改其乐者也程子曰泰山高矣泰山嵿上己不属泰山尧舜事业只是一点浮云过目非程子不能及此近代陈氏始发其义杨朱二觧胥失之矣   ○性反觧   由仁义行仁者安仁尧舜性之也居仁由义知者利仁汤武反之也性之者不可见得见反之者可矣独复者不可见得见频复者可矣孟子曰有意而不至者有矣未有无意而能至者也义善夫杨雄氏之记之也儒者曰凡有所为而为者皆利也又曰有意为义虽义亦利率天下而不敢为仁义必此之言也   ○好名觧   太上忘实忘名其次笃实晦名其次力实生名生名者贤晦名者圣忘名者天夷齐让国国与名而俱存燕哙让国国与名而俱丧彼燕哙非好名者也若出于好名必择其可让者让之不至有子之之乱固亦名教之所与矣好名之人能让千乘之国贵名也   ○不谓性命觧   以性之欲为性不知天命之性是世俗所谓性也以气质已定之命为命不知受中以生之命也世俗所谓命也在世俗则可在君子则不可君子者反本穷源尽性至命者也故言性曰善言命曰天去此取彼   ○寡欲觧   惟天生民有欲欲不必无亦不能无为无欲之说者惑也圣人中焉贤者寡焉寡者择其中之谓也至于中则一欲不弃一欲不留欲我当欲与人同欲是谓中和位育之道   ○经觧凡四   经者学之具也学以明道而易具矣学以理性情化天下而诗具矣学以为帝者师为王者佐而书具矣学以修身齐家措之天下而礼具矣学以验天应人明微维分而春秋具矣其理相通其义各别乐无经非失也有诗在也乐章存而器数犹可考也   经圣经也惟圣觧圣惟经觧经羲之画文之彖周公爻辞孔子十翼是也惟贤知圣惟贤知经子思之大学中庸孟子之七篇程伯淳之语录凡所引是也觧字者得少而失亦少注疏是也觧意者得不偿失今之章句大全是也拟经者劳且潜而无益于发明太玄元经是也诬经者淫妖恠诞侮圣逆天易传习录是也   觧经以传不知觧经以经合而觧则明折而觧则晦故经有一事而前后互发者有一义而彼此互见者尽去其传注而身体之口拟之不得则姑置之而从他处求之讽咏千周恍然触类矣   无圣人之志不可觧经读世俗之书不可觧经韩子曰非三代两汉之衵不敢观非圣人之志不敢存可为读经之法两汉近三代若董仲舒杨雄刘向郑玄徐干皆其杰然者其绪论往往可采也   ○孝经觧二   夫子有言行在孝经非世所传孝经也考仪礼凡礼有经有记有传有义今按小戴内则前一叚当为孝经曲礼杂仪当为记大戴本孝以下四篇与世所传唐明帝御制序者当为传义合之而后孝经可矤   内则自后王命冢宰至赐而后与之文字宏密精深与十翼相类既自别于仪礼又自别于六经所以为夫子之孝经   ○易觧四   六经惟易无恙汉唐千家传注多有可矤不得其觧当以一经文为据   觧经之法以经不以传宜合不宜折凡经皆然而易尤甚今之读易者未觧系词先觧爻彖未辨枝叶先认根苖是孔子诬周文而周文又诬伏羲氏也此折之尤舛而自以其传代经也   易之彖词彖传爻词爻传不妨合为一卦惟大象当自为一传文言又当自为一传大象者学易用易也文言岂惟乾坤二卦有之上经八卦九爻下经八卦九爻散在系词词皆是也合之共为一传不特文言为全书而上下系亦自朗然   易有文错者如云行雨施当在时乘六龙之下是也有文不错而句读错者如后得主为主利是也有字不错而反以为错者盖言顺也当作慎是也   ○乾坤觧   天地日月寒暑画昼夜水火男女乾坤之可见者也极而推之凡超形气者皆干凡涉形气者皆坤凡善皆干凡不善皆坤凡中皆干凡过不及皆坤干之亢与弱处即坤坤之顺且正处即干易逆坤顺干之书是故逆数   ○九六觧   易大用之用有不用之用干元用九与河图虚中大衍除一意同盖一三五七九皆干二四六八十皆坤干不用一用九用九所以见一也一者天则也五以上始数皆干六以下终数皆坤天一始水地六终之地二始火天七终之天三始木地八终之地四始金天九终之天五始土地十终之坤用六以大终也大者干也干之用处即坤坤之不用处即干用九以奇偶数分乾坤用六以始终数分乾坤故谓之易   ○初上觧   初即下不曰下而曰初举初以见终也上即终不曰终而曰上举上以见下也初以明本末上以别尊卑亦六九之义   ○始生觧   干元资始始我者生我者也坤元资生生我者杀我者也贪生者为凡民甚则夷狄禽兽知始者为君子合德则圣其且神   ○书觧二   帝王之治本于道是也而道何本哉曰本于身可也曰本于中亦可也而觧者曰心谓桀纣非心可乎帝王之道在执中而身之中以立本而身以表则故曰允执其中曰慎厥身修互见也以心为中心难中也以心为身民何则矣开卷之错不可不慎   尧舜皆圣也尧会生知之全舜开学知之始故论道则称尧舜论学则断自舜而不及尧颜渊曰舜何人也自予何人也孟子曰舜人也我亦人也后有作者文王似尧孔子似舜颜曾思孟程皆舜之徒也   ○诗觧四   诗始二南乐淑女而归百两坤道也终雅颂纯不显而跻圣敬干道也   关睢秉彝好德休休一介臣也地道也臣道也妻道也德在此福亦在此所以为后妃之德所以为南风之始所以为中声之寄君子得之觧愠小人得之阜财人而不为二南故犹墙面   豳风豳雅豳颂是周家一代元气宇宙间万古元气贵者王忽者亡惟影响   诗赞文王不显与天载同赞其德也史称西伯阴行善天下诸侯来朝称其时也具于穆不己之德又当俭德避难之时所以愈不显又所以愈丕显与大舜玄德同   ○礼觧三   古之学者学礼而已矣古之观人者观礼而已矣三千三百无一非仁故典曰天序礼曰天秩动作威仪之则曰天地之中   恂栗威仪鸢飞鱼跃   礼仪中有记有传有义大小戴记中有经次其序比其类礼之大畧可以槩覩详具礼篇   ○春秋觧三   春秋尊夏尊王尊天尊道扶天纲立人纪所以托天子之权行天子之事   春秋责己谨严待人平恕故夷而夷则夷之夷而夏则夏之夷猾夏夏变夷则诛之   左传中载冀缺刘子二叚是三代以前圣人相传格言失其姓氏如曲礼序首引母不敬数语非皋契伊周之徒不能道也   ○诸子觧附七   养必莫善于诚书之作德日休也圣人教人性非所先鲁论之性与天道不可得闻也儒者非之正坐此悞   表章大学自韩退之始表章中庸自徐伟长始合大学中庸为子思经纬之书自贾逵始   辟佛老尊孟子千百年惟一韩子其功在吾道为汉唐儒者一人   郑康成未元晦皆圣门游夏之列而特起百代之后事难而功多郑师马青出于蓝朱去程门未远源流各别   孟子之后一人非正叔不能至此然正叔所造竟让其兄夫然后见独智之难也张子厚醇正不减正叔而才次之然均可以为弗畔周邵则自为一家过则陆甚则杨吾不欲论之矣朱子能觧正叔而间杂乎周邵其去明道则已远不可不辨   国朝正儒莫如薛文清高儒莫如陈白沙功儒莫如罗文庄使三子者不生考亭之后得游明道之门俱未可量   杨子云美新论刘靖修渡江赋为千古不白之疑或曰逊言或曰伪作或曰以秦美新是秦而甚之也渡江特不能违也要之违心焉耳矣详其语气大颠二子故难语伪虽然凡售伪未有不假真者伪乎伪乎吾以二子之生平信之也   ●醉经楼集卷之三 【 序类】   澄邑唐伯元着   湖广乡试录序   醉经楼会序   寄声集序   龚刺史文集序   双寿序   双寿赠言   送胡秀才序   学政二篇赠利瓦伊卿出抚三楚   赠杨比部出守真定序   送欧阳生序   铨曹仪注序   ○湖广乡试录序   万历辛卯秋楚当比士上命臣伯元副科臣应登往试之录成臣当有序载末简伏念臣起谪籍滥仪曹行能浅薄愧无寸??立以报恩私兹幸托抡才之义少酬万一何敢无言以谂诸士乃诸士夙称楚材臣即有言度无能居其意外者无已则请与论易可乎盖臣尝读易至夫子系干之二三爻一则曰存诚一则曰立诚而窃叹言学者莫辨焉夫干之德圣德也九二龙德正中为诚者之圣九三重刚不中为诚之之圣圣不同而学同学不同而诚同盖至于诚则圣且天夫二与三皆天也何可及也乃其论存诚则始于庸言之信论立诚则修词之外无他语又何其寂寥简实虽愚不肖可勉而能也然后知圣以诚修诚以言立匪是悉邪也而忠信隐矣是夫子之所痛也夫学者有大患二一患无志有志矣患不诚诚与志合则随其高下之资皆可与共学而之道盖昔者狂简在圣门最号有志惟是言过高而行不掩故夫子欲归而裁之喟然之叹诚与点也非与其志也与其诚也若曰点而用世其上下三子乎抑进而古之人古之人乎吾不敢知也点而云云吾所谅也不意点平日嘐嘐无当而一旦自量之审如此盖其裁之之意所以进点也他日使漆雕开仕开曰吾斯之未能信子悦悦其诚也盖亦与点之意也观夫子之进点开裁狂简而学之惟诚诚之惟言也如是夫士安可不诚又安可一言而去诚也虽然臣则不敢以苛求于今之士矣狂简在圣门称高第去中行甚迩又得圣人而师之日皇皇学以求至于圣人然且有行不掩言之病况今之士习章句工身?才射策一于文字之色泽而主司之投也当此之日欲令言言皆诚皆出于行之所掩是以圣门高弟之难能者而责今之士以必能则臣已先自愧矣传曰君子有诸己而后求诸人臣何敢以无诸己者求今日之士且迩来释氏之说盛行学士大夫反驱吾儒以佐之认精神为圣真委载籍于理障其以艺文自高者则又土苴六经唇吻子史而欲以当不杇朽盛事始为人欺卒于自欺士之不诚宜未有甚于今日者当此之时即有大贤君子者出而为一代之师或犹未能救什一于千百况以章句求章句而取必于一日之遇乎此臣所不敢也圣天子敦崇上理端士习正人心之令无岁不下期与多士更始而竟未收得士之效臣窃耻之而臣又无力以维之不能有诸己以先之则臣与诸士均有责焉而不敢复求于己往也臣则以为立诚请自今日始盖人之知能不同而其大小又异无小大无不知无不能者圣人也大者知且能矣小者有不知有不能君子也不务易知易能而务难知难能小人也不知以为知不能以为能妄人也以不必知掩其无知以不必能掩其无能妖人也士即未能尽君子望圣人其不甘小人明甚奈何为妄为妖宜士之所共耻也今诸士稽述天人进退古今敷陈理法则犂然具矣果执此用世乎果皆斯之能信乎能信且用不足为士喜未信且用不足为士病臣所谓自今日始者也夫知不知智也能不能才也非诚之谓也才智劳而诚逸才智人而诚天才智有涯而诚无涯夫一德立而万善从勋业文章皆从此出惟诚为然臣愿与诸士共勉之昔人有藏璞者不知其中美也大索于肆而不可得然后以付工人工人剖而辨价千金于是始知自宝而深悔向者之悞夫既宝矣何悔为诸士诚知自宝而勿为已往之悔是亦臣与诸士立诚之初也承直郎礼部仪制清吏司主事唐伯元谨序   ○醉经楼会序   友必贤与仁欤其志愈高其合愈寡借千载而上万国而遥不可以数数遘借遘矣不知我当其人又未也以彼遘之难而我当之又难也将孑孑而已乎非也无羡知音无忧寡与随吾所处盖有难遘与当者矣曾子有言亲戚不悦不敢外交近者不亲不敢求远常诵其言以为交游之法友人南城王惟一氏与余相期远相得深也盖自同举进士时既十年余而来丞吾郡也乃会余谪官海外其明年幸蒙召还又明年始得告省觐于是复获与惟一旦夕持觞相过如往时每及出处沉浮之概大都惟一犹余也则又勉勉以毋忘交警之谊惟一日曰吾吏于兹日跂子不至也吾好与博士李君暹谈其乡缙绅中则毛公绍龄蔡公汝汉邹君迪蔡君德璋郑君育渐诸君子者吾乐亲焉惟兹城东凤凰塔称胜最子记在石吾将以公暇会诸君子及其它胜处诸君子辱许余矣子其母后余谨诺自是会或城中或郭外或飞阁层楼或浮屠梵宇或台榭临流或洞岩秉烛或密林间幽径或平湖上回峯或下或登或方舟或椅槛惟其所适期或旬余或逾月或经时不举或五七日再举值景物之既妍但公私之有便未尝辞免席坐三人止于四果六肴汤饭再之或三之惟时蔬酒茗必具座中谈论品藻止于经史文章孝子廉夫贞臣烈妇及乎英童朴叟方外羽客之俦或杂酒令戏谑不及时事饮或巨觞或小酌或兴剧而颓然或席罢而矜庄不必其醉至于寓意或要眇寄兴或玄孩名说之不可竟秘之不能者则每于会后题咏焉发之盖虽不敢慕昔贤之风流亦可谓极其情之所至者也夫丞吾郡者众矣如惟一者今所称贤大夫也博士斌斌哉国人所喜得帅也毛蔡二公余为生时习游也邹君与余并领乡书蔡郑二君有早岁笔研之雅既近又戚也孔子曰居是邦也事其大夫之贤者友其士之仁者余诚愧贤与仁亦何敢过誉今日之同游以为高后代若曰近也戚也吾愿悦且亲焉诚悦且亲吾道庶矣而未易言也夫所谓悦且亲非其外之谓也窃惧吾之不足以当诸君子也因诸君子见吾不足孰谓仁贤不在兹乎不在兹乎会起丁亥十有二月至戊子秋而惟一有校士省闱之行博士且上春官值余醉经楼成诸君子乃会饯于是而属记于余其楼在城西小西湖上有小景见诗中故不着   ○寄声集序   学何为曰为道诗何为曰为学诗与学同方乎曰否学北方而诗南方今之诗与学犹古与曰惜也古两得而今两失也然则乭得闻与盖吾夫子年十有五而志于学其论志曰志于道曰兴于诗至于赞诗往往曰为此诗者其知道乎兴言志道言学也故学不志道不如勿学诗而无关吾学也不诗可也斯道也何道也尧舜周孔之道也古初大圣多出北方禀扶与之正气以君师天下立极万代陈良楚产也能悦周孔之道北学于中国孟子至以豪杰士归之盖北方之学有自来矣若夫诗则不然昔者舜操五弦奏南风以熏六合夫子删王国之风名曰二南南者南风之义也关睢寤寐淑女鹊巢于归百两均之舍己求贤则二南之义其最著者故有关睢而后有螽斯有鹊巢而后有小星而麟趾驺虞应焉说者谓唐虞太和在成周宇宙则二南为之也斯义也可以治心乐善不倦可以酬物不忮不求可以相天下休休好彦圣君子得之觧愠小人得之阜财故子谓伯鱼曰学诗乎又曰汝为周南召南矣乎学先诗诗先二南其益宏远矣觧者不得从而为之辞曰南者自北而南也其序关睢则又附会于不淫不伤之旨其义既湮其词又下遂启儒者矫枉之过义至以后妃之德为文王求后妃焉知其流不为导淫为长怨愈失而愈远也此夫子所谓面墙也夫学中而诗和学礼而诗乐学干健而诗坤顺也学之獘也刚不胜欲宜北而南矣诗之衰也温不胜厉宜南而北矣南北偏胜而中和道亡矣故北人宜南声也而学必北南人宜北学也而声必南吾夫子之惜子路不云乎先王制音奏中声以为节流入于南不归于北夫南生而北杀也乃子路惧而悔静思不食至于骨立夫子则又喜之曰过而能改其进矣夫其惜之也惜其不南于声也其喜之也喜其能北于学也夫道有相反而实相者学与诗是也郡侯蕲水徐公楚人也难不在南声生同文之代家周孔而户诗书难亦不在北学顾侯以早岁登第居相里出相门初仕令尹而民争尸祝之既才且隽竟不甘受其职拔沉浮中外二十余年而后守吾郡也或者处此无论声不能平即宿昔所持几何不改乃独能凝乎其气粹乎其容不见有几微戚戚于天与人之意世谓楚人深于怨而侯无之今其寄声集可考也斯不亦两难乎哉夫声生于人心而妙于感人归在和乐而已矣和乐者无忧无怨之谓也无忧者忧在天下国家无怨者反求诸已故无忧无怨者声也有忧有怨者学也学不改北而声不易南夫是之谓中和中和者道也吾未敢论侯之学而能知其政世人未能知侯之政则请听其声其和乐感人一也孟子曰仁者爱人又曰仁言不如仁声之入人深也爱人者学道者也仁声者南声也兹侯之所由寄也   ○龚刺史文集序   文惟古剽陈言而矜其似古乎文惟新互艰字以饰其奇新乎夫文传而已矣不古且新则不传如是而为古且新也亦不传盖必有所以传者顾未易论耳成弘以来言文者争治左国史汉以取荣誉于时至嘉隆尤甚余少时偶读一二家而喜之间有论著人称能焉?之知其文之所谓古且新者非然也必如是而后古且新宁不古不新也既悔恨不复为而亦不复有能文之誉矣岁庚长辰移官留曹得从今嘉兴刺史龚大夫后未几而大夫擢嘉兴以行同曹君子谬属赠言余谢不敏大夫至嘉兴及朞政成为江南第一而同曹之申督犹未已然余竟末有言余之意谓大夫雅擅作者如其好尚出于今人则余言无当也同曹之督盖知余少时之能而不知今之不能也以是竟负同曹而亦无以自白于大夫今年夏余以得请南旋道出大夫治所承枉江干坐语移日因出其生平文集若干卷示余余拜受而竟业之抚今追昔掩卷欷嘘于是乎甚愧而无以自觧盖余居留曹既余四载始谪海外已乃稍迁畿辅司理寻还 阙下迟回郎署又且逾年乃大夫以政绩尤异天子锡晏特嘉不欲夺郡人之婴儿慕也悬殊?以待大夫暂归之郡当是时大夫之为嘉兴满六载而余辱游于大夫七载矣窃念大夫化行东海声实加于上下为当今名刺史一人而余独偃蹇无益于昔既不能不慨于岁月之迈及读其集则又独有契于余所云古且新而能不为今人必为今人而宁不古不新也何大夫知余而余不知大夫也余于是虽欲有爱于言而不可得已大夫之文无意于传而又以属于非其能如余者恐愈令今人不好顾大夫自有所以传者无待余言余之不量而承命则以明今昔之愧云尔   ○双寿序   福莫盛于名德莫损于名故以天下之广生人之众贤人之生也不地圣人之生也不世彼贤且圣则诚名与福矣乃其名在身后其福非一己虽贤且圣不自知也况当时之人乎其较着而为当世所荣艳则莫如科名矣故以天下之广生人之众士之得与计偕者约日生一人而止耳其进而擢高第官华要则月不能一人又进而位枢轴列公孤则岁不能一人其名愈盛则其生愈难凡以一人之人而当千万亿人之人者苟求其自皆可以卜其先世勤修之德也独其所谓勤修者类庸常而无奇秘密而不露即其子孙亦多不能知不能道彼其子孙且以贤智贵倨藐其先人也则有居暴族里出毒生灵既毁前修且殃后代者此可以物论已乃慕名太高之徒多为矫行诡说以邀世俗尊已乘人之败以自成掩人之美以自张惟名之所在而皇皇焉此其人亦足有闻于后然视之庸常秘密之行何如也夫道越乎庸常功满于秘密而以取名者皆物情之所忌也故曰太上不德是为至德至德无名是以完名君子观于盛损之间可以考福矣友人许思士氏世居揭阳自其尊府先生起家贤科仕为东流令尹致政归盖年六十而君继之比君为顺昌令尹致政归年六十一而今仲子又继之揭之为邑文献望于天下其父子祖孙举周甲子而联名桂籍独见君家而君之子若孙与其诸子姓又滚滚其方来也人但知君家之福之盛而不知所以致此者其渊源远而累积深矣夫求名易求道难可大易可乆难士方未遇时茹苦尝艰不求胜人惟求胜已已一胜而道生世俗之见为柔懦无能者乃吉祥之所止也一都贵显輙思上人以明得志不淫以自污则矫以惊俗二者之清浊虽不同而均之道所不载夫道所不载者其德与福可知也元及侍东流先生而与君二十年游好见君家父子行之官行之乡一如未遇时油然仁人长者之风殆托庸常崇秘密不欲令世人闻见者于其昭昭而益以信其冥冥也冥冥无已昭昭亦无已吾见君之家将大月生之人岁生之人为世所荣艳又将有不地生之人不世生之人为世所不能知者非一时之名而万世之名非君之福而天下人之福也仲子歌鹿鸣过里寿二尊人会余校士至自楚也邑之大夫士见属一言诗不云乎恺悌君子求福不回以为君寿   ○双寿赠言   凡善之易于謏闻者非其至也一技之能人可指而称也多而愈广矣一节之奇人乐传而诵也甚而愈溢矣称诵名也名盛其于实也浮浮善之累也夫善果为吾累乎哉善天也彼其为之者犹人也夫善无能也无奇也空其中同其物其行已也庸其自处也下愓人之所不见而避世之所共争彼其视天下人皆胜我也人之视吾歉歉若不足也乌知其为善也夫已不自善而人亦莫得以善我其于善也天乎未有乐乎天而犹希乎人者亦未有天定而人不胜者夫善天而已矣友人王用晦成进士十有二载始以乐安令满秩得 封其父如其官母为孺人用晦既稍迁晋留都司冦郎又五载则封公年七十有四而孺人亦七十矣留都大夫士相率谋所以寿封公若孺人者使来征序君子于此而窃观天人之际也盖封公早岁以诸生治应制家言寻即弃去又了不问生人产孺人克安之佐之孝养太母备至封公喜封公虽以子贵显里居简出不欲郡县有司望识颜回性易以方无他嗜好惟好读书既老矣益用自娱当其欣赏輙手抄录编次至累牍盈箱未已此其所存必有异乎人者王氏家于永嘉称世德吾未暇考然自封公以上必有厚积不欲人知而人亦不及知者以封公之今日信之也从古人家出才子孙将大其族也非有累善自其先世不能然往往于科名贵显之身而掩之夫科名贵显者固才子孙也而掩者恒多大者恒少则不知其先累之之难也或知其累之之难而其所以累者莫得而称日诵也何则彼其为之者无能也无奇也但见为不足也人不及知而知之者天也元与用晦同举南宫同知慕学其操尚与世龃龉亦偶相类至语道理不苟为合而独谅其志之不安于人也故夙有所愿于用晦乃用晦当爱日之年以养志守官不得承欢膝下岁时辛诸弟子称觞拜舞阶庭其情最难语觧有似夫元也辄申是说期共勉之夫学求天知而已矣况承家法大前修在我后之人乎然元未能定乎天而欲用晦之尽遗乎人也用晦未宜轻信我也诗曰无念尔祖聿修厥德   ○送胡秀才序   上之二年余始令万年邑有胡生以宗者以童子见其时已学声句能道经生语其明年余调泰和生至泰和又五年而余转官留曹生又至留都生之心切切以就余为幸而余实无益于生也生回自留都始补博士弟子自是不相闻问者垂十年矣今年正月忽一日见生于京邸余大惊愕以为梦中也京邸非仕宦贾客不到万年去京师六千里而遥生又贫甚无游资其行也无侣伴无童仆且当严冬冻裂之候间关匹马何为乎来意生必有以而生曰无也居之邸舍逾月而告归生自问业外无一他语始信生之来也亦泰和留都之意闻者以生为大异余亦大异生然竟不知余有何益于生也闻生早失配鳏居者多年有同胞兄一人让其产五分之四岁以教读佐菽水以养其父生家居事多异类此间尝诘生不娶或为贫也以非礼之让让兄母乃非所以爱兄乎设治之以官兄坐显慝其可庇乎是陷之也甚矣生之好共也而余又何敢以异处生盖尝读韩昌黎荅窦秀才书近于绝物及观近代王新建送董山人序则又诬民已其余于生义不可绝而又不敢诬也序以送之愿生勿以异人者异人而以周同人者异人如有问我者亦幸勿谓我有异于人也   ○学政二篇赠利瓦伊卿出抚三楚   学篇曰夫学以反己为要以修己为功以推己为验归诚其身而己矣不怨天不尤人在邦无怨在家无怨反己也庸言之信庸行之谨不动而敬不言而信修己也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推己也孟子曰苟能克之足以保四海程子曰克扩得去天地变化草木蕃此推之说也学至于能推庶矣其或推有不达则如何反己而己矣反己如何如舜而已矣自古圣贤不达于家无如舜瞽瞍是也不达于邦无如舜有苖是也负罪引慝在家何怨班师振旅在邦何怨无怨己欤曰非也无怨而后自怨自怨而后愤悱生学问长大智出焉故曰舜其大智也欤舜好问而好察迩言又曰好学近乎智大哉学问乎至哉反己乎反已无尽故学问无尽而修与推亦无尽必如是然后诚诚至而不动者未之有也舜之若瞽瞍格有苖是也故学问之道反己而己矣君子之于反己也终其身而已矣孟子曰君子有终身之忧又曰仁者如射则反己之谓也   政篇曰儒者有言古之治者纯任道后之治者纯任法非也未有离道而法亦未有法毁而道独存者然则道法今古之辨何居曰古者道揆于上而法守于下其在后世上不信道而下蔑法也试观今之天下犹可谓有法乎今之官尊权重出而抚治一方惟都御史都御史持三尺肃百僚乃诸司相竞道路逢迎时节庆贺若交际然者是宾之也禀饩常供之外又为私交是货之也都御史寄耳目于司道郡守而司道郡守得以私其所属宁负都御史宁负百姓宁负朝廷而独不忍一吏是背也官以廵抚为名迹不及于境内吏獘民隐闇不闻知而臧否一听司道是具位也巡而驺从供亿为官民若苦不如勿巡也公费不行廵按而下一切取辨州县是诲之盗也州县实征?籍十无一二赋逋讼多皆由此起上下相仇遽称难治是诬民也追征粮差志在火耗每具一狱而连坐者多至五六人或十余人是不刄而掠也今之天下大率类此犹可谓有法乎都御史代   天子专制一方诸司有过其责在我一夫不获其责在我今若此犹可谓执法乎当事君子似不得不起而更之也不更不忍更之而无其方不训请与诸司约凡上官所至以王命临自廪给外一毫不得具供有司蠹政之尤者不时论劾必载道府考词不容私庇夫节用必自公费始便民必自实征始近行条编非无公费也上每侵下而额不定也司道府州县冲僻不齐当有定额州县岁百金量增至倍而止司道府岁百百金量曾至倍而止州县之独当孔道者得如道府之数抚按额一千两过客有廪给则下程省矣尊者馈下程则卑者罢矣故行公费者省费者也州县之难在赋与讼以实征难也有能刻书须颁守者急赏以风有位则在在向应而赋清讼简如是而犹有污吏则火耗而已耳罚赎而已耳投柜在官登簿在官而折封付之经收匠作凡羡余悉克觧费凡转觧悉照原封则官无  州县听讼应自问断者所逮虽多坐其尤一人而则罚亦轻矣嗟夫公费革而尽归驿遁赎金去而尽输糓必如是而后足国富民此王政也今未之能吾救时焉可也平居以此责成道府廵行以此考核州县闾巷细民令得自诉而得加询访焉故耳目不可欺而幽隐毕达然而法不行者未之有也或曰若子言则法也如道何曰法者治人者也道者自治者也本末先后可知矣吾友利瓦伊卿氏之出抚三楚也责一言于元维卿氏学道者也责己必苛而待人以恕其学与元同至于耻言而果行则元不能及知维卿氏之道者宜莫如元也故其于赠行也畧于道而详于法虽然必法乃见道必法行乃见学道之功在三楚矣子曰君子学道则爱人何幸于吾友之行亲见之   ○赠杨比部出守真定序   今之直隶郡刺史内视京兆外视方岳称大府而体尤崇地尤重幅员尤广则莫如真定异时大府秩满进副臬或累资至参藩而止其以高等破例人为京乡则始自今日比部杨君之行其重矣哉夫刺史之难大都起家即署易困以禾尝不则人与地不相习五方情俗非其谙也比部南人历守三州其二居北最后为定所至卓有声称定真属也旧爱在民弦歌之声尚盈人耳今之来也行在未令信在未言入其境则如见里中父老子弟在比部又何难于真而余独谓大府之责与州县异州县养民而已矣大府则养贤以致之民真有三十二属能尽贤乎端已以标于上简其修且良者而教不能董不率于下凡以养之而已矣吾见世之为府者好长厚曲护所属不复问有无泽于闾阎与否而矫焉者又暴下短以贾名高非复朝廷重大府之初意矣故大府养贤小府则焉贤者养不贤者化焉夫然后致之民岂惟致之民亦以致之君致之君是谓以人事君以人事君大臣也是谓大府   ○送欧阳生序   余令泰和时识欧阳生曰笃于诸生中笃而文以为难得比移官留曹生以廪生援国子例居南雍旦夕从余问业生困乡闱?亦竟不得志于南雍遂弃去复补例得拜郎官级七品丙申二月谒选授关中参军参军即贵不足以当生才关中又去生乡极远非所宜之值余司铨而令生之之之也余虽爱生力不足以成生名而又处之以不宜之之地盖两悞生意生戚戚于其行也然生已弃科名如脱蓰矣何有一官而若不薄一官也者其行也飘然无难色不为禄仕不为名高余且不知生所觧况望世人能知生也生且度关试问关吏或有昔时望紫气者乎为我问曰知我者希则我贵道耶德耶倘生之意亦其然耶   ○铨曹仪注序   余初识人事则闻京师有一千八百江东子弟之谣盖当是时铨曹台省相与乞官柄国其值如此则未尝不怪世俗之过于贵铨曹也夫铨曹贵人者也贵人者无值凡有值者皆贵于人者也使无值而为有值贵人者而至贵于人也可以观人亦可以观世其失盖自礼始矣自余承乏至署则己不闻世俗之所贵而又未敢其自贵一为廊庙喜一为职守忧颇疑国家之制未尝尽以贵人之柄?铨曹而窃焉者冒为利薮则又何怪乎人之贵之而至于失其贵也居?之搜出掌故而考据于诸司职尝然后仰见我圣祖建置之意深长之思无论太宰礼体殊绝百僚即以郎官之微寄之以进退人才大柄赞太宰而肃羣工如彼其重也奈何其不自贵而今人之贵之也盖自嘉靖以来几于尽弃其籍官以天名而体统之亵至  司等其不至以 上下于时亦其遭逢之幸耳嗟夫国初仪文之盛不可复考矣联摭其未尽去者约畧而存之俾同曹君子是训是程相与以无忘自贵而不至贵于人也庶几其不负国若曰贵官也非我也未有我不贵而能贵官者我则不官而贵而况官也是又所以不负天天者我也知天在我而后能贵我能贵我而后能贵官能贵官而后能贵人传曰思知人不可不知天是谓以天事君是谓天官   ●醉经楼集卷之四 【 记类】   澄邑唐伯元着   潜龙鲨记   平远县儒学文庙记   平湖记   寿安寺记   道当堂记   南岩记   崇志楼记   义阡记   蒙城县大兴集湖堤记   万花岩三宫殿碑记   ○潜龙鲨记   南海有巨鱼焉曰潜龙鲨一曰金鱼鲨鱼种而龙者也戊子春三月海山渔人网得之长五尺许重百觔其小鱼从者数千至不可网渔人载潜龙归识者过而求贸焉价一金弗与也剖其肉而食之甘诸骨皆柔脆尽食之惟鳞坚不可食暵而藏焉其鳞大者如掌可为带或酒器之饰小者中杂佩脊一行片一十三腹二行片如之两翅两行各片三十渔人囊其鳞游闽越间莫售者属余里人见予予解其囊遆观焉礼款而遣之去已而思之盖有起予者乎眷一行腹与翅行各两者五行也天地之数各五也眷单腹倍阳奇阴偶天一地二也十者天地之成数天十而余三三三则为九干元所以用九也地二十而余六阳进而阴不能也坤元所以用六也翅三十者一月之数也两翅合而甲子一周也总之九十九片羣龙所以无首河图所以虚中大衍之用所以不满五十也嗟夫易教也   ○平远县儒学文庙记   玄鸟降司徒出收八卦六书之精华敷教逊品以翊唐虞中天之运与巨人司农同功司徒资始司农资生诗曰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天命干道也又曰思文后稷克配彼天配天坤道也干统坤者也此教之所自来也三代之盛贤圣之君醇庞之俗惟商最着盖教化之效如此周之代商也箕子陈洪范于武王开八百年之天下周公系易至以明夷六五当之五君位也若曰道在亦位也说者谓商周之际道在箕子近矣吾夫子生于晚周酌百代润六籍世皆知其集帝王之大成而不知其家法固尔也知其为后王后学虑至远而不知天命之也春秋一书至自处以天而不遑恤罪我畏天命也其曰某也殷人也兹生平之微意心孟子曰自有生民以来未有盛于夫子天非厚一姓厚夫子也非厚天子厚吾道也语曰不班白语道失又曰医不三世不服其药嗟夫毋惑乎天生夫子之难也孟子之贤能修其业尚以地世之相迩自贺则董仲舒杨子云徐伟长文中子韩退之数君子者生于汉隋唐之间皇皇羽翊吾道其功顾不伟欤又况乎寻坠绪出遗经若宋之二程与周张邵朱诸君子不尤伟欤间尝为之论曰孟子至矣知孟子者韩子也伯淳至矣知泊淳者正叔也其于吾道又功之功韩子亚于孟子亦犹正叔亚于伯淳其余可推已甚矣任道难而知道亦不易也国朝京都郡邑必有儒学必有文庙人士诵法必夫子其诵法夫子也非六籍不程非制书不训似乎斯道大明而求其通大义知向往以进于夫子之道即畿辅以下通都大邑儒绅学士或未敢当况五岭之外草昧新造之邑乎平固新造邑也邑成即庙因材于山未三十年且圮万历壬辰冬署博士事何君文伟至即以白令尹王侯嘉忠侯慨然为立削牍上请而先下其材之可用者既再请始得报可则出公帑所赋贾铁金百余新之不踰时告成而博士驰使者走千里求索一言以谂多士二君之于斯举何其果而善成也夫学犹射也其望以标其至以彀其中以巧标与彀具则巧存焉余既叙夫子之所以师万代与后儒之檀其传者树之标而又即二君之果以成者导之彀至于巧则吾不能言在善学者自得之耳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其如好学不如夫子惟平新造忠信未漓其尚知所好哉望之至之必自程子始矣   ○平湖记   夫名其生于不得已乎意而附不如勿名夫事其成于不得已乎意而因不如勿事生焉成焉者之谓圣附焉因焉者之谓贤圣吾师也贤吾友也百工于大匠射于羿御于王良造父七十子之于仲尼禹稷契皋伊朱周召之于尧舜汤文武亦各事烈而名高矣而吾以为不必然者何哉则得已与不得已之说也彼果不得已则吾亦不得已如肌肤性命然其信且从彼与己皆不得而知也其不然者犹意之也子使漆雕开仕开曰吾斯之未能信夫信之风已下泛未信耶虽然兹其所以为信也未有不自信而能信人者彼急于因附者将以求信天下而不觉其欺己己可欺天下其可欺乎吾潮为郡左江右湖而凤凰山峙其北当宋盛时实应凤啸湖平之谶湖与凤之为灵昭昭也及于国朝人文虽朗犹稍不逮湖在城西仅容杯水若无足为郡之重轻者自泰和王公持宪节开府在郡既政行人和岁登每于公暇游憩焉谋诸郡守徐侯核籍清界捐资募工拓之疏之桥之堰之??匪其沵漫而泄其洋溢出古石刻平湖二大字于湖山之下自是郡人始知郡西有名湖然犹疑公寄兴云尔未几复市城南污泽二顷辟为南湖复浚西南之濠深广倍旧而东接于大江夏秋水涨江与湖平如虹如带冬春之际江流稍下独此西南湖常满其余流足可灌田数十万而烟波之浩渺城郭之雄丽风气之含藏回首凤山人间天上葢非郡人心思所及亦非所敢望于公者殆若或启之而若或相之即公亦不自知欤公尝开双美堂于城北金山绝嵿以收江湖之胜而方舟日袅袅湖上郡缙绅士常获从公登临题咏盈卷余虽不得后然有以知公俯仰之间无往而不乐民之乐也郡人亦能知公之乐在民而不知非公得已也余以是观公矣方上冲年权相用事其自署门生朝齿录暮要津有未经识面者公独以棘闱拔士甘处疏逖其时为令竟以高第六载仅入为西曹郎而公无不意得也余颇窃异公而犹其细也新学之行吉州为盛以罗文庄之辨且修而不能回狂澜于万一及余更令吉州见州之裒然领袖诸君子未有不极口新学者顾独与公入计及其里中往还数岁不闻公出一语也但论吉州人物必推文庄为第一人余虽不欲以失其所因附为公惜而亦未敢以卓然者为公贺竟未有以定公由今而观殆漆雕开之旨欤余于是乎惭负公矣余尝谓吉州为天下望郡此风不止如吾道何今观于公犹幸而吾言不中也公谬过信余常命筹郡政之宜兴罢者至于或行或否必出其中自信断断不苟狥余嗟夫此乃公所以信余也于是公晋参知两浙行矣缙绅士谓余知公首宜有赠?记盛美会余抱病者经岁且礼在不言山居之戒尚新而媚人之嫌犹避也葢余之不能言者四乌得赠公者然犹曰无已则记可乎记亦言也不规不颂而郡事征马余与士民之情各有所寄马似欲已之不得也公不苟狥余余其敢媚公乎嗟乎孰能信吾言果不得已乎公名一干徐侯名一唯俱辛未进士郡人唐伯元记   ○寿安寺记   释氏无寿者相若为言寿释氏宗若行若为言安吾闻之矣有生不生不生生生夫寿与安亦复如是然则吾儒之道固有漏欤易之坤言生也狥生者殃干言始也知始者庆易为逆坤而作逆坤者顺干也于是乎生生故曰易逆数也又曰生生之为易然则儒亦释欤非也儒生中州推其道治天下释生西土修其道化彼国治之者以礼乐文章化之者以清净寂灭如必捐我以就彼何啻鸟潜而鱼飞之反具类也虽然安见清净寂灭之非吾礼乐文章也吾儒谈尚之者过而讳之者亦过也王者如天以容以育譬之昆虫草木各若真性而又各尽其用大哉圣祖之制所以统一万羣而独高千古也潮之西湖山旧有寺名凈慧圮且蔓不知其年万历癸巳夏湖山妖起白日袅人无数郡缙绅士以白太守率父老祷于神而誓之曰应且祠汝未几妖熄拟就其所祠之及基而凈慧旧趾隐隐可辨也则又白太守曰神一也可以祠亦可以寺寺守以僧祠守以役僧易而役难从其易便维兹北去数百武有岩各寿安莫知所始意者待今日乎请仍寺之而更其名以明君侯之赐太守曰善岁之九月诹吉兴事蠲秽剪菜语太守祈神与诸缙绅告迁义冢所撰文字一时文武官吏士庶商贾助赀以千计越二载始告工成是为乙未冬季中为殿殿居曹溪曹溪者释而儒又乡人也吾不讳寺何讳曹溪况曹溪后为堂扁道当堂曹溪语也其前门其旁廊廊之后右为僧舍左为讲堂讲堂者讲经堂也厂而面南称??取胜??取经儒经也释而弗诡吾儒释亦经也山麓飞泉二道纡回而绕寺凡寺中厨者不汲濯者不临沼者不凿来游来观者日常百千人不复闻有言妖者而唐宋以来匡公卿纪载篆勒与夫科甲题名毕露岩壁间郁郁而冈松青青而堤桺柳湖山竞丽人物欣覩不知神福人与人福神与将吾所谓礼乐文章而生生之道与太守欲禁民乐而不可得欲不与民同之又不可得也遂为之记而祝之既寿且安利我邦人   ○道当堂记   道无当而官天天无当而配尧舜之于尧犹地之于天尧舜之于天地犹天地之于道经曰惟天为大惟尧则之尧则天天则道道无则也而孰当也然道不得不降而天天不得不降而尧天无地尧无舜又将焉用之夫然后见古圣人之当道也不得已也尧以上浑浑舜以下孜孜其当道一也孟子论道则称尧舜论学则断自舜始此学与道之分地与天之辨也当舜之时瞽瞍欲杀三苗逆命舜之视道何如也人但知克谐以豫舞干而格以为道在舜不知舜负罪矣曰吾不子也班师矣曰吾不君也夫成舜子圣者瞽瞍成舜君圣者三苗也兹道之旨也自舜以下称当道者莫如文王孔子曰望道未见而已矣曰何有于吾而已矣夫其未见也何有也所以为道也何者道无当也夫无常则孰能当惟无敢当者当之道固如是也曹溪之言曰、常见自己过、与道即相当、呜呼、孰谓释氏而能为斯言乎、孰谓斯言也而可以释氏废乎、曹溪不立文字、独地王心性最辨且详而深外夫学坐静观、布施供养者、要归以见性为宗、一洗禅家之陋、而默有赞于吾儒、殆孟子所谓逃而归焉者乎、春秋之义、夷狄而中国、则中国之、吾于曹溪亦然、若乃内肉锅近义、安母近仁、若犹不免浮浮然者、得非昌黎氏之云拘彼法末能入乎进此则有气化之说勿论可也、或曰、子之言学也、上下千余年、独宗程子乃犹不忘情曹溪也、母乃背驰与、曰、程子所恶、儒而释者也、吾所与、释而儒者也、儒不儒而释、又窃释而以伪儒、乃哓哓焉抗颜以当道、过乎非与、吾不欲论之矣、寿安寺在吾潮西湖山麓、而居以曹溪、别自有记、其堂名道当、则予窃取之、以明吾不得已而思曹溪之意、以告吾党之士、嗟夫余何敢赞道、亦何敢侫佞曹溪、独谓斯也、虽舜文孔孟程复生、不可易也、即以我为过可也、   ○南岩记   名山胜水之间果足以当儒者之乐乎哉陋巷可居墙东可隐必名山胜水而乐是乐非我也外也未有待于外而能乐者也且吾闻之儒者身都宇宙瞬息千古居则忧道出则忧时惟恐丝毫隋堕落有负此生其于一切外至穷通奇丑若浮云之往来若寒暑晦明之代谢尚不自知有忧况知有乐乎彼名山胜水之间谅非其所汲汲也然今之天下称胜迹耀简编者孰非自名公硕夫幽人羽客之所栖处得意寄啸傲而振风骚传曰贤者而后乐此由兹而观谓儒者所乐不存焉不可也吾郡西湖山之有石屋旧矣葢上而砥下可筵席坐数十人大江东来适与湖会城中烟树万家郊原之外蘼芜千里其环而山者则狮子凤凰诸峯错落天外一一可枕而窥也屋在山南又面南也故曰南岩倭夷之乱屋为北葢古篆藓苔藓多不可辨余与友人章日慎汝淑氏尝携觞其处徘徊叹息至不能禁约曰孰先投闲者主之其后应举需次各服一官在四方余又浮沉浮中外不及兹岩者三十余载独时时于怀也比汝淑乞归自滇南会余新解母衰在里语及兹岩汝淑曰敬如约即日核趾剪芜鸠材诹吉重瓦屋于前畧如石屋制阑其前而门之杂植松竹花卉与山花掩映左右一时闻而喜助者自谢太学绍讷以下各捐赀有差不逾月讫工颜其额曰襟江带湖郡侯徐公一唯大书南岩其上时与僚佐燕憩焉乃汝淑又穿一径通绝嵿为读易山房有天门天池最高亭四望台诸处语具汝淑自为记与诗中发岩谷之幽光赓考盘之余响自是远迩闻之望之不啻神仙窟宅矣余窃禄日久谬怀儒者之忧既无寸补于时乃依违不欲舍去甘让汝淑以贤者之乐是汝淑先得之而余将至于两失也于其成也不可无记   ○崇志楼记   自余客都门辱游于琼台许君甸南十载矣其初语余曰往者里居教授里中子弟里人颇相驩也好义与礼之家为我构楼一所颜其额曰崇志楼居士也士先志也楼即崇不足以当士志姑就里人耳目所及而引之愿先生广以一言余谨诺未及记而君请益力既而别去居海上得君书申前请又若干次??取后拟驰访于数千里外不果则又以书来曰可教教之不可教绝之嗟夫言不酬礼不答人子不得行于互乡况吾乡人士服君诲化者乎又况君之为吾党惓惓乎以待吾友不信以待吾党不仁不信不仁非儒则偷甚矣余之无志也方今学士动谈一了潇洒乎自然之乡余既不敢其借口一体招奖后进如捕亡羊余又不暇然谓余无志则不可未三十而妄意闻学过五十而犹有童心频复不已将至迷复谓余有志又不可若余者将奚居焉无志者今有志者古以畏人则庶几以畏天则未至余实未至也恐非吾党所乐闻也孟子不云乎羿之教人射必至于彀言志也又曰大匠诲人必以规矩言学也彀满可与言学规矩立可与达道夫规矩则具存矣执满彀之志以往何所不达达者天也学者人也学即达人即天然非成章莫至焉夫成章亦渐之而已矣若曰速化则吾不能吾闻之也能而不以告人之谓隐不能而以告人之谓欺吾则何敢欺吾党之士君其无以为隐乎   ○义阡记   帝王之世贤而贵且富者合为一人故常位乎上不贤而贱且贫者合为一人故常处乎下上者为天地为父母下者为赤子为羣生两相习而两相忘也后世贤者不必贵贵者不必富富与贵者又不必贤于是乎贫贱不贤者不得沾有余之赐而天下始不足圣人忧之而逆知帝王之世不可复也则设为教曰凡贵贵人凡富富人凡贤圣淑人夫天非独厚我而已也厚我者厚人者也我何以能厚人推人也故自一命以上皆可以贵人自一金以上皆可以富人自一德一艺以上皆可以淑人量力而施之笃近而举之随分而足之如是而已矣吾独恠夫今之世不然也贵者不闻下士但闻訑訑之声富者日高蓄赀或至肉骨为路人惟是机慧辨给之夫剽窃幼幻空往往自居于贤圣以号天下其说既无益于愚不肖之徒而其术归于私利身其身而益以与夫徒然富贵者夫使圣人之教不明不行也则世所称贤者有责焉今天下至愚不肖者莫如余独窃有忧世之志而谬为维世之说愿贤者一意为己自然淑人愿贵与富者一意及人自益贵富经曰贫而乐富而好礼乐者足乎已至贵而至富之谓也好礼者推于人贤贤而亲亲之谓也斯二者两相成者也夫贱贫固士之常贵富亦时有之特不能推耳推出则贤矣推广则大矣推尽则圣矣孟子曰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苟能克充之足以保四海夫人之所以异于禽兽与圣贤之分量大小其不在兹乎义阡固及人之一也不出于时制而有力者得自为之此可推者也古无义阡人生则上长养而上终之后世自长自养故多不长不养夭折于非命殁而无所归藏者处处有焉则义阡不可无于今日也郣人梁鸿胪材许太医珊能为之买其地在京城之西关十里许广四亩有奇界之树之表曰香山社义阡以宅归人而绍诏远迩葢可谓有士君子之美行而得吾维世之说之意者彼其所尚如此其无所闻而兴起如此不贤而能之乎况于闻圣人之教者乎嗟夫二君之为吾所谓量力者也二君之力固未可量也世之力有余而有愧于二君者多矣于其请也不可以无记   ○蒙城县大兴集湖堤记   万历辛卯黄门张君玉车偕余奉比士之命入楚是秋七月十有八日过蒙城而次其所谓大兴集者集在县西南八十五里界于寿州其北沟水一带有小桥以通旅人桥之前为玄武阁其右有庙庙后沿沟树桧栢千株余与玉车小憩其下而乐之玉车曰是集实胜而风气未开阁之旁其地尚下若于沟外浚一小湖以??匪长沟之水而客其土为长堤其间他日此集当为巨镇余曰然遂召集人晓谕之集人大喜询得沟外可湖处田三亩玉山车出千缗与居民徐本售以?集人而属之与史陈济报色令共终其事夫以佚道使民虽劳不怨况有先之者乎况非民社之寄者乎集人踊跃当不日而成邑令谷君文魁初政有惠声必能与民成之其事固可纪也易曰鹤鸣有阴其子和之我有好爵我与尔縻之玉车名应登蜀之内江人   ○万花岩三宫殿碑记   海州当淮海穷处其产鱼盐有大利归于估客其地斥卤不可树艺其民十七流移无花木苑囿之观无骚人游士之迹凡吏于是者类邑邑以为不得其所万历乙酉秋余以谪至居凡六月尝登天马山眺孔望亭访宋石曼卿读书处航海而东则上青峯巅俯田横岛而于公孝妇碑在焉未尝不必赏境内之胜与古今节义之多而独悲其国之瘠且疲也天马山之麓多怪石去州治东里许余辟而岩之种花结亭其间是为万花岩详见余所为和歌序又上其议当路于州治之西浚盐河通商旅且以次有事于青峯未暇也今去海州五载矣时传州中方奉旨营河有客建三官殿在青峯颇宏丽游人常满而城中人士又为小殿于万花岩之左以憩游其岩及取道之青峯者而道士穆常山居之于是州中游观始盛凡自远方至者但悦是岩之美而不知见是州之可悲也一日道士以岩图及州李生成章书走三千里至京师请记余得其状而踌躇者久之诘道士曰三官神未经见果福人间欤既殿于青峯又殿于兹岩无伤财欤游者多无烦地主欤既琢既雕愈趣愈巧无损真欤兹岩实灵且以责我我何辞于兹岩道士曰不然自兹岩开双殿起州中与海上之民始欣欣有生意年来水旱幸不为灾也今者盐河通且永赖州人矣神欤人欤州人以是颂君侯虽然必有所以然者道人不能言君侯勿言可也幸为州人记其大都焉会余友张刺史朝瑞有使来自金华发其书首述州人语偶符道士而同年倪潞仲涷时守淮安亦以河工竣事报余嘉道士言能不侫佞我也姑次其说载三官殿碑   ●醉经楼集卷之五 【 书类】   澄邑唐伯元着   答孟十史部叔龙书   答叔时季时昆仲   答蔡台甫同年   答梁生   答吕宪使叔简年兄   启太宰杨公   启太宗伯沈公   启王大宗伯   答周济甫大中丞   答叶中丞年兄   寄张洪阳宗伯   启赵宗伯   答李中丞   答王少宰麟泉   与顾叔时季时   与孟叔龙   与诸延之   答王用晦   答谭子诚   与蔡台甫   答李于田   答耿学宪   答范原易   与维卿   与邹孚如   答朱学宪   启荐主刘公   答座主陈公   答沈叔顺   答倪潞仲   答郭梦菊大参   答钱侍御   启太仓相公   答台长子公   答陈兰台   与徐客部懋和   答郑德进   答郑德涵   答周时甫   答汪吉州   答刘方伯   答余司理   辞郡侯见招   ○答孟十史部叔龙书   山居三载、切怀足下、每诵蒹葭之句、未尝不叹伊人在中州也、既抵都门、亟图裁寄、久未得便、良用耿耿、忽辱翰教、恍然如醒、比开缄、又获读其手抄述作若干种、则又若亲几席而奉仪颜之为快、乃知足下之眷眷者、犹夫元也、足下力学笃行、已逼古人、乃其论学也、犹今人也、生今而今、虽贤者不能免也、嗟夫、人与言俱失者无论矣、人与言俱至者又稀矣、与其言过乎人、孰若其人可敬可慕、而言有所未至也、则足下是也、况其皇皇不欲自安、虽以元之不肖、犹下问而督之言也、殆颜子若无若虚、择乎中庸之意乎、元也虽非其人、何敢无词以对、伏读抄中解格物有曰、通天地万物而我为主、推此义也、可以知本、可以格物矣、赠友人曰、自求见本体之说兴、而忠信笃敬之功缓、遂令正学名实混淆、而弄精魂者藉为口实、又曰、今人好高、只不安分、为斯言也、虽贤圣复起、不可易也已、乃其要归、在明心体、其语心体曰、此心自善、安得有欲、而于子善恶皆天理与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二者、反疑其伪、此混心与性而一之、葢近代好高者之言、而尊信心学之过也、窃尝读大易、至咸艮二卦、而见圣人讳言心、读鲁论至子贡赞夫子、而见圣人罕言性命、惟书有之、人心惟危、言心也、既曰危、安得尽善、道心惟微、言性也、既曰微、安得无恶、故曰操则存舍则亡出入无时莫知其乡、则危之至也、曰性相近也、曰人之无以异于禽兽者几希、近且几希、则微之至也、信斯言也、性犹未易言善。况心乎。然此心性之说也、而未及道也、心性不可言、道可言乎、道与心性、至孟子言始详、为告子也、今之天下不独一告子矣。惜乎世无孟子也、然不可不为足下一言之、惟裁教焉、葢闻之、言学者惟道、道阴阳而已矣、言道者惟天、天阴阳而已矣、阳主始、阴主生、阳多善、阴多恶、天且不违、人犹有憾、孰谓善恶非天理乎、阳必一、阴必二、一则纯、二则杂、氤氲荡焉、人物生焉、孰谓恶不可谓性乎、然则易言继善、孟子言性善者、何也、其本然也、有始而后有生、有一而后有二、此书所谓惟皇降衷、程子所谓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者也、既始矣、焉得不生、有一矣、焉能无二、此书所谓惟天生民有欲、程子所谓纔说性便已不是性者也、然则学何为、为善也、阳统阴、阴助阳、则内阳而外阴也、故中故善、阴敌阳、阳陷阴、则内阴而外阳也、故偏故恶、此书所谓精一执中、程子譬之水有清浊而人当澄治者也、然则乌在其能善也、天地间一切覆载而必有以处之、以人治物、以华治夷、以贤治不肖、以大贤治小贤、天于是为至教、君子一身、万物咸备、而必有以处之、以己及人、以亲及疏、以责及贱、以多及寡、以先知觉后知、以大知觉小知、以有知觉无知、人于是为法天、此书所谓天生聪明时乂、程子所谓天理中物有美恶但当察之不可流于一物者也、是故恶亦性也、是有生之性、是纔说性之性、性之所必有也、虽物而无异、性必善也、是天命之性、是不容说之性、性之所自来也、虽人而难知、故孟子曰、声色臭味安佚、性也、乌可谓无恶也、有命焉、君子不谓性也、乌得不性善也、性所同也、君子所独也、学为君子谋、不为众人谋、众人者、待君子而尽性者也、君子者、天生之以尽人物之性、参天地而立三才者也、如何而可不知所自也、是以不谓性也、是以道性善也、言性之精、莫如孟子、继孟子者程子也、吁亦微矣、微故难言、虽然、性犹形而上者、形而上者、虽善犹微、心则形而下矣、形而下者、敢槩之以善性、性具于心、而心不皆尽性、性达诸天、而人不能全天、天人合、心性一、必也大圣人乎故、曰尧舜性之也、次致曲、必反而复、故曰汤武反之也、复必自身始、故又曰汤武身之也、又曰不达之复以修身也、性之者不可得矣、得见复焉者可矣、复焉者不可得矣、得见频复者可矣、位禄寿昌、孰不荣羡、食色利各、孰非斧斤、断之不能、中焉不易、适而好忘、动而多悔、焂忽晦明、毫毛人鬼、夫是之谓心明、是之谓明其心体、   ○答叔时季时昆仲   诸仪部至、得拜二足下手书、惓惓于心性之旨、而疑元心学悞人之说、夫学非说可明、而足下所求于元者犹说也、元能为其说、而不能身其焉、故虽以足下之高明、且谬承夙契、而犹不能无疑、况多望于今世乎、然今世学者则诚希矣、不有足下、更望之谁、聊申其说可乎、元旧有身心性命解、大约谓性一天也、无不善、心则有善不善、至于身、则去禽兽无几矣、故自性而心而身、所以贤圣、自身而心而性、所以凡愚、是故上智顺性、其次反身、故曰尧舜性之也、汤武身之也、身之者、反之也、故又曰汤武反之也、反身而诚、所以复性、夫学为中人而设、非为上智而设也、学修身而已矣、然则心居性与身之间、顾不可学欤、曰、性可顺、心不可顺、以其附乎身也、身可反、心不可反、以其通乎性也、性干而身坤、性阳而身阴、性形上而身形下、独心居其间、好则干阳、怒则坤阴、忽然而见形上、忽然而堕形下、顺之不可、反之不可、如之何可学也、危哉心乎、判吉凶、别人鬼、虽大圣犹必防乎其防、而敢言心学乎、心学者、以心为学也、以心为学、是以心为性也、心能具性、而不能使心即性、也、是故求放心则是。求心则非。求心则非。求迟心则是。我之所病乎心学者。为其求心也。知求心与求于心与求放心之辨、则知心学矣、夫心学者、以心为学也、彼其言曰、学也者所以学此心也求也者所以求心也、心果待求、必非与我同类、心果可学、则以礼制心以仁存心之言毋乃为心障欤彼其源始于陆氏悞解仁人心也一语。而氏之悞、则从释氏本心之悞也、足下谓新学悞在知行合一诸解、非也、诸解之悞。皆缘心学之悞也。会其全书、则自见耳、然则大学言正心、孟子言存心、何也、曰、此向所谓求放心也、正心在诚意、存心在养性、此向所谓求于心也、心之正不正、存不存、从何用力、修之身、行之事、然后为实践处、而可以竭吾才者也、呜呼、此子思格物必以修身为本、孟子立命于修身、以俟、子谓鸢飞鱼跃与必有事焉而勿正心意同、寥寥千载、得圣人之传者三也、   又   季时有心学质疑一卷、承寄未到、而叔时来教曰、墨氏谈仁而害仁、仁无罪也、杨氏谈义而害义、义无罪也、新学谈心而害心、心无罪也、此说似明、不知悞正在此也、仁义与阴阳合德、离之则两伤、然非仁义之罪也、至于心、焉得无罪、人心惟危、莫知其乡、此是舜孔名心断案、足下殆未之思耳   ○答蔡台甫同年   楚中之有子诚、犹关中之有足下也、同集清署、旦暮相欢、何啻奏埙篪而鸣鸾凤、况于留都雅致、风气宜人、尤达人所夙赏者哉、顷者大疏留恐足下怏怏于不行、其言、言及读来教、以南曹为得所、以子诚同署切磋为有益、忧世乐天、可谓两造、甚矣足下似子诚也、吾党所尚如此、而当路有力者、若为之悲穷而悼屈、然汲汲欲并振而之云霄之上、不知吾党已云霄之上久矣、今世谈学者。大都以佛为宗。其初犹援以附儒。既则推而高之。反驱而佐之。诚有如足下所痛惜者、足下将作论以正之乎、何止孟子所谓能言距杨墨者、唐有昌黎、宋有明道、千载吾师焉、自非真见世道人心、痌瘝切己、不能同此愤、不能为此言、愿足下勉之、所谕马君嫉恶太峻、圭角太露、亦其中有所不足、不独非处世之道、名言也、警发多矣、独马君哉、便晤当为致惓惓、马君必有所以报足下、子诚纂有 国朝大政记、其 意甚好、幸足下共为删润、以成此书、他日藏之名山、二妙之名、当与钟阜石城并永、同袍之光何如、   ○答梁生   承谕礼变之说、具见高门之厚、而又窃叹足下所处之难也、夫礼穷则变、变则通、足下今日非其穷时乎、葢自大母言、则夫死从子、乃莫大之纲常、不得专制而为乱命、自次公言、则适子不后、实古今之通礼、不得轻狥以成母愆、二者皆过也、虽然、业已为之、亦足伸其私矣、如知非义、速已可也、凡事之不可训、与势之不能行者、一当裁之以义、来书所谓既不服所继又不服所生、斯言可念、天下岂有无父母之子哉、窃谓为长公者、于古礼不必后、为足下者、乃继穪之宗、不当后、袝祖而祀之、令终昆仲之身、悉以其存产、为共祖祭田、庶几宗庙飨而子孙保之恴、亦足以报长公于地下矣、无已、则姑从俗、告于大宗之庙、以令弟易之、私意虽存、去礼未远、舍此非所散闻、力疾不次、   ○答吕宪使叔简年兄   庚寅夏至之三日、年弟伯元顿首、总宪叔简年兄侍史、此来抵都、同袍星散、每思吾兄总宪三晋、去京师数千里、又其官系纲纪表率之地、遽难草草、非若利瓦伊卿之居秦、孟叔龙之居洛、顾叔时之居吴、寻常尺素、易以闻问、何能飞置一字其侧、不意兄之念我犹是也、既惠好音、兼以佳刻、种种、连昼夜读之、使人应接不暇、大都文字其事实、其词厉、其说委婉、而其术不强世、乃其道则自吾身有者求之、所谓出之有求本、而为之有序、兄之经济素优、虽其学则然、亦天授也、乡甲一书、弟往为令时尝试之、意亦畧近下有微效而上多咲者、则以分之所居不同、而在南北之势异也、顺风而呼、登高而望、上有好者、下必甚焉、则兄今日之谓也、乃若风宪约内所载提刑事宜二十款、宪纲十要、谓当着为令甲、永垂不刊、积贮一项、所论三仓丕则、弟在官在家皆力行之、今尚共守也、嗟夫、难以多望于今世矣、往岁弟出京师、闻兄外补之报、叹惜者久之、若曰、监司缓而铨曹急、是其当事者之悞也、今若此、则虽久于铨曹、何以加焉、即按属之邦、未必处处膏泽、而流风远矣、刑戒俭约、岱宗语俱有关系、毒草歌、蕲庄行、何其悲也、约中有称字古雅之说、何不自吾辈始、毋乃待弟之薄乎、敢敬先之、偶有芜刻数张、乃临行时未就之草、附陈请教、伏楮惘然、   ○启太宰杨公   去冬有贵州赍表回附上启候不客尝彻台照与否近侍台长李公亹亹诵述阁下因知此月为阁下初度之辰遥瞻东海可胜祝愿中朝大老自阁下行后追慕德业者不少若李公与今太宰陆公其尤至者也若曰汪洋澄蓄犹可勉而能也至于甘恬淡而不令人知任嫌疑而独当摇荡人己都忘恩怨尽灭弘济时艰色声不动虽古之大臣何以加焉自非二公司事之久见知之深或未能窥测至是即元犹愧二公矣葢元常言阁下之道宜相六年太宰犹枉其才由二公而论则犹浅之乎为覩也归到林北形神逾王天其有意于斯世斯民也乎客邸无以为寿敬赋短章聊申私悃倘赐宠鉴亦足以知其意之所存   ○启太宗伯沈公 【 二首】   顷元里居闻阁下得 请而归也窃为阁下喜既而传行时言官疏上几坚 主上勉留之意去后交章追诵道德咨嗟叹慕溢乎中朝至今藉藉犹木已也则又为世道人心喜天将有意于吾道乎后车之期尚早苍生之望未孤如徒然在列而已即紫阁黄扉纡金曳玉之荣何足以易吾林岩一日之乐况鸿冥凤举表仪一代其有功 圣世亦非渺小昔贤以退为进之说则阁下今日之谓也元今年五十而家二尊人俱八十一高矣万万不宜复出乃踰期始来复叨兹乏阁下必有以知元之何如为情也老母安于爱子之在侧久矣即老父初亦甚槩然及其届期不免为亲友所劝每用反思毕竟是反身未诚耳退既不能进复何益阁下已置身烟霞之外能为风尘中人筹出处乎山中构得醉经楼有杂作未成帙者三种敢呈请正此三年中独有相老父立社仓一事颇有及于乡人而近见吕叔简自陕中见寄乡约册内载条款稍具阁下傍花随柳之暇倘可一举行之为缙绅有力家倡乎连年荒歉遍于中原及于岭外今者大司农告匮而边警日急不知神州赤子何从乐生老臣忧国计不能槩释然于明农之后而又势不足以拯则随吾分所得力所能者聊一行之是亦为政何如何如会有新任汝□刺史北君者元畏友也熟其人可以当长者之教敢代端人倘赐回音无如此便   又   伏承来教具知阁下里居有建社储崇俭约二事加惠于乡人先生之明德于是乎远矣就中社储尤急葢富而后教之意程子曰人各亲其亲然后不独亲其亲况自有德有位者先之何患寡和也元近读诗见雅颂赞文王至德处只不显二字反复而不已史臣亦谓西伯阴行善皆善名文王者也惟先生可以当此愿竟为之若近代代缙绅一到山林惟诗酒自娱而已宜先生之不乐道也先生动准古人居常己不愧于妻帑暗室之际至于立朝垂绅正色凝然不动为善类所倚则当日之论已定岂待到今彼以介且洁窥阁下者犹外也非内也外亦内也然外者易见而内者难知病我以难知犹可以惑人掩人所易见何为祗自绝耳夫人岂欲自绝有以也尚有之先生当咲而哀之也大都此日庙廊之上纵当路未必事事遂己惟有修之家行之乡淑世维风如向所云则惟我所为而莫之禁耳北壑福分真未易当阁下其审于自贺哉詹侍御乃祖夫人已赠孺人其子廸已旌为孝子其题在十六年未审赠氏尚可加旌否容另具报   ○启王大宗伯   往者元之得 请而抵舍也老母喜甚即老父亦既安之忽忽三春已逾期限尽有亲友劝驾于老父之前犹勿听也则以老母欲爱子之时时欢膝下也不意有舍甥余生者先是来献两书不报则自其乡拏舟来而请所以姑应之曰吾子之言一道也虽然又一道也道不同而趋一也不对而出以说老母老母为之槩然首肯委其委曲未可闻则知报知老父矣当斯时也亲友哄然闻之郡邑饯赆交加情景顿异不待老父之督而不能止也人生出处何等大事乃出于后生儿辈之口遂为律令奇矣奇矣自老母二十年前婴眼疾未愈迩年弥高经岁足不下堂乃行时出绕廊檐立庭阶陈说丈夫大义叮咛保重移时未已葢此一时彼一时乃别来想又不能无悔也夫有贤父母则子易为孝有孝子则亲易为慈若元者又何道焉反身不诚人爵为贵退尚未能进又何补阁下之爱我犹我自爱也更何以策励之令庶几有藉以不贻知己羞乎山居小楼妄意旧业槩未就绪所有杂草一二輙呈请正燕矶牛渚诸胜有姑苏赵先生在焉陶谢同游并富述作何幸复见追随风景乎   ○答周济甫大中丞 【 二首】   方弟之得告抵家也满拟庭闱长叨乐事不惟老母安之虽老父亦惟其子之听及今春限满且逾也不惟老父意思顿别即老母亦惑于六亲谀言之入耳不免促装就道矣二亲爱子之至一也爱之至则重违其心不令时欢膝下岂所欲哉子意不坚而反诸身不诚也途来过蓝屋驿有追次白沙先生台书春晚之句云古驿江头近钓矶伤心春事故山违杨朱正恐当年悞伯玉宁知四九非反命敢云恭父命征衣忍见负莱衣庭槐旧绿称觞处留得清阴待我归弟之情况可想已弟一向因循习染为崇曾无奋发度此半生今年向老矣童情如旧厉风不调微茫知识何有于我葢上愧赋予下忝所生内负初心外误知友自是始有发愤之意焉持之不惓尚未敢自谓能尔辱在至谊何以策之四十见恶五十无闻频复不已将至迷复倘能竟此以往虽远游犹可借口于养志惟兄念之督抚淮扬所辖当天下之半事权得咸且专方今丈夫用世即政府六卿非元辅与天曹皆弗能当此台端其思所以酬际遇哉来书云云不敢闻也诗曰上帝临汝无贰汝心敬为门下诵之   又   顷从王少宰处得门下求归状与庙廊借重殷懃意颇悉欲附一书往无从也督府位尊太夫人养备虽潘舆之奉不便于此自公多暇习静功深虽道院之业不专于此扄扉坚清之云何其汲汲也白沙先生劝人往往以归隐为第一义固亦有说然观圣门有为季氏宰者得与箪瓢大贤同科明道一生为小官而道接孟氏乌在其高隐也夫出处亦何常惟其具在我而已当行而莫可行则当藏亦莫可藏此夫子独许颜渊之有是也丈之自许有是耶未耶丈在今日已非小行过此又将大行行耶未耶抑所行与其所藏藏合耶有不然者乃世人所谓行非有是之行也既无所行又何所藏勿汲汲可也然非丈之谓也弟道非禄仕情类绝裾昔年苦不善学遂虚半世近虽悔恨气力向衰聪明日减拟之于丈何啻两失然犹腼颜在兹者此情虽故人不能道也仇心之训直是订顽非我仇心似心仇我习气重情时作硬崇每用体验愈觉道心微而人心危也美厥灵根何等气象真丈所谓深入实际之难者乎近拟借差过里缘前此循职掌有小疏留中未便题请早晚计当得之便道过淮奉教在迩附谢不备   ○答叶中丞年兄   边境当急 天子抚髀廷臣推才望独以丈为海内第一人或曰乲日南海再见翁襄敏庞中丞之风而过之也此实 宗社之福岂特同袍之光乃丈方从西南役报 主上岂意遽更而西北也议处土夷事宜贵人韪之而蜀中狃于目前之便遂有互异然识者皆能谅丈之远虑也弟曾请教一二大老或曰趣命既临当不俟驾前议既已不果姑置之忘已亦忘人也或曰闻言待罪臣子之分即日北来或未受事而疏或一面行事而疏似不可少然断断当速趋 上命当此之日 国家为重身为轻必无纤毫碍挂胷中方得大臣之体惟吾丈裁之   ○寄张洪阳宗伯   顷相逢于帝子阁下也辱承勤恳载酒江干会先生时方营大事座有谈客未罄欲请别时曾托范使君原易转致所求正者向来之示故至今在瞻臆也葢往山居时妄拟长住之计每读易至遯三致意焉独于六二柔顺而中志在必遯如此则是上诸爻之为葢上诸爻之遯为二也二所以致遯也或曰二应五其执之莫说乃权臣固宠者当之似得本旨乃其系词甚吉岂小人而可以当中顺耶若曰二知时欲遯固留君子庶几中顺之意则诸遯君子非遯所能留亦何益于济遯且易不为小人谋而小人亦非易能谋也此系主爻在当路则去留关世道在闲居则出处为大节皆阁下今日与他日之事而私淑者所愿闻幸赐教焉阁下读礼之暇停云馆中应富述作一并颁示尤大愿也山西相公晤间具询起居必有裁寄此老时望逾归始知阁下往岁所独推乃出于情亲意气之外使推贤让能者皆如此何虑得人难亦何虑时事哉此日 掖廷隐忧边疆大患二十年来所未有山中宰相讵能恝然天欲治平其具在我伏惟留念以副梦卜不宣   ○启赵宗伯 【 三首】   顷者山居曾以周易玩词之抄托友人谭铨部子诚者干凌左右其时以传书者行急草草达铨部所而于阁下缺焉一则谓有事长者即片字虽质当敬一则彼时方为长往之计即谬辱阁下夙谊亦不宜以林壑之经营轻闻大君子居上位者此意难以述之铨部故虽属之致意而不复其所以迨其人发悔之何者此犹细人之事君子也非所以待阁下也今者别作一番人矣风尘故态回首可羞北山草室已先咲我况可闻之阁下然而复为此说者大宗伯王公旧滥同袍阁下旦夕嬉处或抵掌而谈古今志矫行庸之夫有若元者亦可发一咲也玩词原所抄本今既得归自冯宫翰家且当时京师一二相知如利瓦伊卿诸君子因元得此书于阁下处多嘉发明抄录颇众已报铨部勿录或者铨部欲得则以留自观焉葢阁下之宝是书其泽亦远矣铨部书来具述雅念统此为谢诸未敢多已   又   近有舍亲补官之南上肃启奉候且题封矣适辱枉教至及谂阁下求归至情必欲得 请状于是乎惘然者久之葢往山居时累闻阁下乞归矣私念此日势难自由而道未宜速世人之信阁下固不系乎归不归而阁下以一身系天下之重亦不系乎所处之近与远也留都清议所自出辇毂之下相与顾惮而不敢尽干法纪者恒在焉然亦有大不然之时元居留曹四载间曾两经矣自海忠介公后留都无恙至今非有大君子与一二同志共维之欲此风长存其可得乎 主上明圣度越其于阁下礼貌不衰葢以忠介公事待阁下也忠介公其起也不辞其去也迟迟世无有疑之者阁下其肯有所避忌而为洁身计也元为老亲未能行其初愿然不敢以己之不肖愿人独于阔下处献忠若此惟阁下察之谕及瞿参军久拟定交未遑自当有报曾王姜三君子者皆熟游也元近曾颇戒为友人王用晦比部赠言不知此君尝从游阁下否   又   春间元奉 旨选取宫人一节猥有小疏内引及世庙遗诏一段当事诸老皆有忌讳之虑会铨曹谬有推补至政府举以为言不意数日间内阁传出御札有庙享屡遣代行朝讲久废之说引咎责躬直符商王罪已不特不讳而已有 君如此其忍负之阁下精忠宜在特简仪图世道似当转移以 主上至德真当帝眷卜之阁下不宜安安而居迟迟而来也疏稿附上请正   ○答李中丞 【 三首】   程子表章大学有功圣门固矣然格物解悞则是书虽存反增一障可有也亦可无也程子虽以穷理为解而其心不安是以其说屡变而往往有得之言外故虽可以观其至而大义隐矣自我 高皇帝谕侍臣谓大学要在修身而古本以修身释格致然后直接千载不传之绪自是儒臣如蔡蒙引林存疑蒋道林罗文恭王布衣及先师吕先生往往能通其义然徒曰解之云耳其自学教人之旨不存焉就中破的者无如布衣然不免为新学所陷观其以心斋自号自命又乌在其修身为本也总之张子厚所谓释氏以心法起灭天地不免疑氷者无怪其相率而陷于新学也近读孙淮海讲章亦既明乎其解视诸家较备矣乃其紧要归明心体是本其所本而非大学之本也是解一人而学又一人也嗟夫新学横正传息不肖之身又岌岌乎不敢当也当此之时乃有先生者不由师授不由注觧默契遗旨先得所同既揭正修又标性善其于学问源源流昭昭乎白黑分明而新学不能混矣而元又以为先生设科太广门徒大盛自及自修之实尚寡立人逢人之意过多未免以憧憧感人犹难语知止而定也易以咸言感贵其无心以艮言止惟止诸身知止在身则身以内身以外皆无汲汲焉可也彼谓明明德在亲氏者以其昏昏使人昭昭既以末而为本本谓诚己诚物者并切者方耘己田遽耘人田又未免于本末杂施均之不知本焉耳矣世未有不知本而能诚其意者也天之未丧斯文也既赋先生以明学之独智而今又置之于孑孑独处之居纳之于妖寿不贰之地刊其华挫其锐使之反初观复深根固本殆夫子所谓尺蠖屈龙蛇蛰藏自安身将骎骎于德盛化神欤不然何其所所遇之穷至此也盖昔者文王周公穷而演易夫子穷而绝韦编吾道至今赖之理以屈而伸道以晦而明天之与吾者不偶其穷我又岂偶哉因读淮海而重惜诸君之陷也故有所愿于先生不审于是为本之意当否惟察而教之幸甚   又   得差后、满拟一会、缘前此诸君出京稍迟、而诸老中有言者、以是行期欲早、避嫌欲深、自见堂辞朝辞部而外、为日无暇、生爽前约、计先生能原也、行时箧中检出大教、谓格致诚正、总是修身工夫、有一无二、是也、但先生之意、犹指格物为凡物之物、而鄙意则指为身与家国天下之物也、虽凡物之物、不出身与家国天下、而大学所指、则专以身对家国天下分本末、而凡物不暇言也、故曰物有本末、又曰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格此之谓格物、知此之谓知止、先生所谓万物皆备一物当几者是已、所谓知修身为本、即知本、即知止、即知所先后、是已、而正修双揭之□之说、犹二也、格致义中所谓物者、又不觉其愈远也、盖知知本之即知止、而不知知本知止之即物格知至也、罗布衣反己之说、大与鄙见合、而于先生有功、独其指物、亦为旧说所缠、不知本文明甚、先生姑就其是者推之可得也、嗟夫、反已至矣、孟子曰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必如大舜号泣旻天负罪引慝、而后可言乎反已者、夫必佑之、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   又   论语大意、道性善编、二事中多到语、能发明前人所未发、其有功于孔孟甚大、大学本修身、止修身、的矣、一矣、其于格物犹若二之、何耶、伏承尊督、妄有请正、会欲移居、来书暂归记室、并此谢教、   ○答王少宰麟泉   夜来有客相过具知太宰公与选君向来谬念之惓惓及政府此日之休休闻之悉矣鲁侯不遇天实为之吾辈所愧者是惟道德不及先贤若论遭际叨幸已多愿勿更饶舌也南中之贤宜未有出谭子诚之右不审当事者能相信否附启悚息   ○与顾叔时季时   去夏初抵都门偶于一友人席上问寄奠太安人礼一时在坐者数人多雅于二足下咸约同举未几而维卿兄至自关中具以语之维卿曰不可诸君非吾夙游吾与君其共之可也元心义维卿又重违前约以是迟回者累月久之前约杳然而维卿见督不已其议始定会维卿有中丞之命则委悉以委元且戒颛人及治具往但抄稿封值寄累从者代办此其意足下所知幸足下选任从勿负此惓惓也维卿之且别也嘱曰共致一柬足下其自名以友弟称元不可曰吾与君皆长也曰有说乎曰有长幼有序列在大伦今世不论长少称人者槩兄自称者槩弟此在此泛交则可在吾党则不可寻常口号或无妨随俗载之书札则非所为训也敝乡会友此风犹在惟少者得以自弟而长者不得也推称长者曰兄曰某字或曰某字兄即长至二十以上亦止于称某字先生不及少也至于长者称少曰某字曰足下或曰贤弟其自署以名或曰仆而巳矣其往来柬上则无长少皆得称友生维卿曰子是言是也此虽琐节关不细并附报裁   ○与孟叔龙 【 三首】   屡左侯晤不胜饥渴顾叔时书来谓程子善恶皆性皆天理之言可疑与足下深合此见学问得力处在吾辈合有此疑正善学程子者区区所望则竟有进于是耳倘相信未及仍须且守此疑程子所谓守其所有者是巳高明以为何如原易之调诚当然尚似此兄心事终未白于天下信乎人固不易知知人亦不易也原易从兹长往可矣不识当事者尚有意于斯人乎拟借一差过里适小价方至舍中几百荷庇颇宽旅怀旦夕以僧人葺屋暂移居前巷何当不悞见枉奉颜谈也   又   小疏中所引诏书一节诸老相知者多有忌讳之虑不意御礼云云乃知主上英武神圣度越千古直与成汤罪已同轮台奉天不足道也前此拟借一差未便题请今为有力者取去不免妨待行止尚未可定耳耳会南中寄到旧刻二种夜来读之因忆彼时与诸君理会此书气象可想近来孟浪虚负岁月且负友生矣如何   又   伏枕来不觉月余矣恭闻荣转正当政烦咫尺有怀总共此抱有切切欲启者元于前月内已向仪曹借差拟在夏问为省觐之计区区私悃惟知己能深谅之即未然者多病之躯正宜闲局荷极诸丈相成之雅若令当事必损生平偶闻敝省铨曹之缺谬有见及者毋乃传悞耶何左右者不为早止之也况敝省见有四人资俸相应青年伟质自有堪其选者岂必求之例外倘果有之似当事之计过也敢以奉恳并烦转致孚如诸文善为我辞焉此日人材一到贵署比之蓬生麻中人入之至视他时气象大别新进隽才正宜作养母谓后辈之不如今且仅仅如今也力疾具启不胜祈恳之至   ○与诸延之   近闻足下随学使廵历中原文献尽属品题英隽入彀吾道之善但不必令桃李在门乃为太公在足下今日不患门墙无无人患滥收不患当路无知已须防熏膏之诮彼以同声同气相求则善矣次而就我为名下而窃我为利皆当辨别而有道以处之故爱敬我者未必尽贤平平落落若自疏外者未必非君子又有处乎我上而以势位相陵居门徒之列而故肆讪侮者物情世态无所不有一切安焉反我仁且礼焉能自得师然后可为人师至嘱至嘱儒官多暇正便读书近理会何处幸示之季时近闻读礼厘其真伪有弟兄师友之意在家庭也季??钱以信于乡者行于乡诚之所动自别具能时时相闻否吾党今日未能不遇只患盛名之下难副耳幸相与念之   ○答王用晦   学以修身为本近日尽有同声者至于好学力行知耻非兼三者则身未易修恐知本者亦或未之详也适奉来教谓学问本末虽有次第决非片言可了古大圣所以详言博学致重躬行而罕闻心性者于是可通其故斯言也得之矣其云稍处以默益务反已则正数年来妄意发愤第一义敬服敬谢讲学有戒酬应文字有戒守之旧矣况文字而至于寿章则又前代先贤所未有者虽然何可以施之足下逢司马君实正自不得不多也仅脱草惟以子诚同览正之足下于好学好矣且真矣反己一言尽矣更不必复顾世人与我同异佛家印证之说程子咲之愿足下充此以往不宣   ○答谭子诚   山居复出出于偶尔以足踰期非为避美缺也美缺似不必避况元之贤未至是乃爱我者推而为之辞足下讵可信乎宗伯赵公谬附夙契乃前此索抄易义不敢通书亦欲长守山居之义耳若知此出则何敢无书即当裁附为来使倚马索报未及数日间会有便不复迟也易义一?近至都门得还自冯太史家今不敢复烦从者倘已抄录惟足下留自观焉王年伯寿言业为破戒成之及芜刻一帙与李先生书谬觧一幅并呈览正   ○与蔡台甫   古今有志之士得居言路而能直己志又其气雄足以将之词藻足以发之伸主威而维国是寒羣小而慑王公令学者凛然如见其人而无遗恨也即史?中亦难其人若足下当日为御史所称是矣虽经流落旋复清班古来盛名之下率多坎壈如斯际遇亦未多得固知足下之能泰然于今日也况有谭子诚郭哲卿诸君子旦夕与游曹中多暇相与讲求养其已至充所未有以需大行而酬宇中人士之望正在今日足下勉之   ○答李于田   三复东鲁学政何其宏而密委婉而有章也其最关系者提调教官二条而教官一条尤要往时元尝有赠教官文字一篇意似互发颛录请正恐未可使东鲁教官闻之且未卜尊约行后痼俗易变作何状耳嗟嗟滔滔靡靡江河愈下不独一事为然足下之行事可覩而其用心亦勤矣如有用我执此以往窃有志焉今年过半百矣奈何奈何尽付足下为之可也山中本不拟出而复出出而思归又不敢言归拟在三四月借一差以行间关万里岂好为劳足下可以谅其其心都下自利瓦伊卿之楚后旧知虽少署中一时多君子足可嬉娱公暇理会春秋三礼稍有次第未为不佳毋柰乡关频入梦耳除夕元旦二诗题在扇头足下读之得无同此怆怳乎郭哲卿闻报后过家须夏初夏始到王藩甫报已见魏懋忠挽诗邦伯之循良斯民之三代于兹槩见藩甫为不朽吾党为有光矣连日在暇来卷未及一观观不观无预足下足下之所赖于吾道较交文已哉君子之居是国也有声实在一时亦有风流在百世足下必不肯以此易彼更惟有以进之万万   ○答耿学宪   都门一别几二十年矣窃名学道半世无成石火电光余生有几奉读来书及迪士课士诸训不觉恍然如有失惘然而不自持也就中为已一问尤深对证其曰可珍者此已可畏者亦此已非极玩索实体验者未易道彼中人士亦有觧者乎夫可畏者外之交吾内也可珍者内之定吾外也见可珍则克其畏见可畏则守其珍两相成者也由责己而舍己由舍已而推己则知己矣微茫之见不审于明问当否幸指教焉莆田有宋肇斯先生学者也顷曾以告傲同年汪蔚翔不审能物色之不輙此奉闻   ○答范原易 【 二首】   往豫章人传太守开会讲学弟不欲闻也近读新刻教言则皆视学时课诸生语视学课诸生提调责也此自本分矣岂惟太守有本分诸司皆有之吾辈在家在乡在国无往无分分之难尽久矣不求尽吾分内而反求多于分外此会讲之风所以盛于今日也夫分内之与分外诚伪判然矣举世去此就彼者何不知本也未有不知本而能诚者未有不诚而能动者然则会讲何益于人徒贼诚损已耳教言中致曲觧与经纶大经乃从前所未发其它互有得失处亦谬评以复来督之意讲觧不可谓无益不可谓非学反已说约令为我用说之贯通行之无碍则其进不可已矣利瓦伊卿兄从弟求观欲存笔迹易以抄本可见此兄好善之诚今寄复仍乞便中更惠刻本为幸弟近来始觉发愤颇见昔贤行年五十之意恨不得与兄质之有答孟吏部书粗有发明录上请正倘张宗伯先生问及并请教焉可也   又   顷李别驾行时附去小启并维卿兄转寄首善编一部其发之明日即承手教及询来人知二郎并登贤关乃值豚儿亦偶侥幸之日伏增慰喜大疏中知出于不得已而连及者一二又不得已中之不得已议者虽多而正气必胜则以 圣明英断于上诸君子维持于下而兄之平日所操持一明时所激发者可以质鬼神而信金石故能独当众愤独障狂澜非人力也议者之意有三谓当此驿逓稍宽仕途稍便之日及是法令转严一权要即应查参不免累及非权要者二经途有司应付悞及后人接管者三惟院长李公以情法二字尽之其累及与悞及者见本道执法虽严行法实恕原无查参之心而生于一时之仓卒其用意忠厚于疏中前序抚按申令后讳当路逄迎二段见之李公可谓独知良工心苦而吴驾部又能毅尔相成二三君子从而赞果之皆意外也覆稿委曲颇非初愿及奉旨乃大畅凡在相知共颂 天王圣明烛遐方而超千古也议者亦有一说吾辈安敢遂忘自反为今日计所处更难原任不得不复抚按不得不交未尽与错悞二者自合引咎以谢世人不见人非但知己过吾兄处此必有道矣弟常谓原易爱人如爱己维卿忧道不忧贫皆弟所不及乃此举类人怪弟刻薄而迂阔者之为岂吾道不如是耶项送维卿抚三楚序中正以此意相勖窃计维卿举动必与兄同然尚恐浑厚处又未必如兄则二兄之负忘于时使世人畏而吾道孤皆弟之也如何如何   ○与维卿 【 三首】   署中有三三友者志士也久愿一见维卿屡与弟计候枉顾之日约为良晤顾彼此参商即吾两人者已每每不相值值时又或有不得已事不能久坐昨拟从谒先师庙之便招弟先期偕往而弟适奉公委坐负友诺今定何日能枉驾使弟先约诸友也一示之范原易自江西孟叔龙自洛阳各寄有著述来相印证輙忘愚谬僣有批评不审当否二兄意皆未欲示人然不可不共兄一览酌之宇内寥寥如二兄者弟的谅其为吾道人虽言论时杂新学其中必有所未安者宜兄之当深念也叔龙书来说无副本而原易似亦候得报后是刻始出幸善护以俟毕览日发回伏惟留意弟见兄近时耳目稍杂一艺之长必收应制之文尚恋此虽盛德事得无妨吾本业乎弟从前悠悠近始敢当发奋愤二字又幸得吾兄朝夕期相与以登彼岸不敢谓年已尚衰徒丸既往惟兄振之辅之不胜切切   又   恭闻太夫人叔母能至官舍此迎养之极乐而人子之上愿也兄何为苦欲求归耶左道弄人之谕葢未之闻世间未有邪能胜正而可以动心者乃 温旨慰留特出 圣断则前此未有之遭吾辈当何如为报也大计大科一疏甚切而科场尤大关系但未知覆者能畅其 旨否大抵有孟邹二兄在必互相发明也沈同知事前已奉闻不意复有此疏知兄必有不获已处亦不必该道为据但要实见得道理何如耳京师诸公有大喜此举者与兄意见又别不足为兄道也楚中抚按同时请 告似于事体未妥今崔侍御须明日始上恨不得一阻之恐后来与兄同事者未如侍御耳兄虽居楚能使朝端严惮吾道不止行于一方以后求归之言幸勿出口惟努力以报 主知以对舆情是望占授不次   又   比来兄因节省之过遂有悞传弟因责善之过遂有悞听夫斯二者诚过也然无节省之过不足为兄无责善之过不足为兄之友此可多望于世人哉可以自反亦可以自庆矣夫为国者奢则示之以俭俭则示之以礼兄初至楚时诚当崇俭在今日则当崇礼礼有以多为贵者祀圣尊贤敬老恤孤之类是也礼有以少为贵者津要逢迎酒席滥觞货赂公行之类是也礼有以举之莫敢废者或因土俗所宜如古人入乡问俗是也礼有不近人情而实有礼之至者如举国之人皆若狂而夫子以为一日之泽是也兄此处皆有天则不容以意而轻上下之故兄为上官者御其所有必跪有必拜有必揖有必留茶有必留饭者皆礼所生也在贤者固当破格优之即庸众者亦不宜有意裁之天下贤者少庸众者多若待贤者出于例之外待庸众者乃不及于例之内不惟庸众者恚怒愧阻而贤者亦且惧不敢当恐养育人才之方不如此矣故为国者必以礼学道者必爱人未有不爱人而能化人者未有不以礼而能爱人者书曰尔无忿疾于顽无求备于一夫少有忿疾求备之心则爱人之心充拓不去矣夫忿世之与忧世忿不能之与矜不能其用心广狭规模大小何如也庙兄之念之也天道先春人道先仁一切包涵处之有道言不尽意伏惟省裁   ○与邹孚如   近得 御札读之令人堕泪即拟述怀一首忽忆老杜诗云生意甘衰白天涯正寂寥忽闻哀痛诏又下圣明朝羽翼怀商老文思忆帝尧叨逢罪己日洒泪向青霄遂不复作窃料尊意亦同此怀也元前此拟借便道之差以是月行而或以小疏近方留中虑有忌讳未便 题请差已具而暂迟今则可以槩然矣而前差又为有力者取去小小进止固亦有数其问乎僧人葺屋且完当复旧寓俟别有便差方为行计会有人至自南都带来二程类语白沙文编各以一部奉览中有谬评乃昔年未定之语并上请正岁内奉到手书不胜其云朴散为器而器复归于朴愿不肖元为器而周元孚更为朴也诸相知闻之皆藉藉以为名言虽然元自顾未能为器而朴之漓又多盖两失之矣抑亦可以处于朴不朴器不器之间乎足下其许之乎李文学之至初拟其为贵乡游学者流也会抱贱恙接见稀少久之始重其为人而益叹服足下善取友不轻然诺有合于吾道之诚彼世之引类招羣朋朝仅识面暮号同志彼此各藏其心而漫以为如兰也者闻足下之风亦可愧矣留京足下宿所耽游之处又有谭子诚蔡台甫王用晦蒋大理张户部诸君子嬉处其间此时造诣肯甘为六朝人物乎便惟有教之   ○答朱学宪   往过豫章宿原易官舍者二日盖亹亹述门下也其曰吾吏于兹四载余矣于上官中始得一人焉前中丞余姚陈先生近得一人焉实惟门下独不令足下与二先生相从也观原易之言其为门下述者又可知故虽未通尺素时在胸臆而原易得相与考德问业其间窃窃为原易喜而深庆吾道之不孤也易之兑不云乎君子以朋友讲习夫兑圣人极说之卦也顾朋友则难言矣知音者稀胜会不偶即门下与原易处岂能久而不离悦而不悲故当原易未拂衣之前已逆知其有离别之感不待教至至而知门下悬悬于原易也原易志在幽栖去岁已露今果如愿更又何求所愧病躯腼颜郎署无补明时久负青山之约今原易早着鞭耳恭惟门下司命文章独当天下学士盛处而乡先哲自吴胡二布衣启以至于罗文庄吾道不绝如线必有推扩而昌明之者愿门下勿让也夫讲习之义非今人所谓讲也此中讲风最着以原易之贤犹不免焉不愿门下复然五帝宪老三王乞言古之君子以礼乐相示岂必讲哉况门下职掌独专无行不与分自难尽岂暇更设一科就中示不言之教树大观之准近而愈远渐而不知有一分真即有一分益庶几学问可以自考人旋附谢不觉饶舌   ○启荐主刘主公   今之学士称师得比于古礼隆崇者惟座主与荐主为然座主无意而受知文场中以梯一生之功名富贵非必宿游也非必指授也荐主以职事相临夕在按属有严惮有观法奖善而教不能待其政成而后荐典加焉知我者座主成我者荐主也座主以恩荐主以义师义合也嗟夫师道之不明久矣必于近义其荐主乎子曰以德报德又曰必也正名乎德一而已矣名则似当有辨荐主奉 天子命师表百僚而又拔其尤者报 巩子即拟之国子先生督学使者而以为师也于义诚类然而大贤君子犹窃窃焉避之曰王命也吾何敢私也一切谢却若弗敢闻而悠然隆古之风忘言之象愈令人师慕而不可得也况其所谓大贤君子修之于身行之于家邦仕宦犹可以范后修而与百代而况于及门之士乎由前则师分尊由后则师道立相率而师之勿辞可也都下去府上数百里而近某等虽各羁官守不得亲承杖履之光而大老仪刑中朝倾仰实耳熟焉乃向缺起居若甘外于面墙者然则未尝不叹夙昔之遭逢而愧今日之疏旷也敬托长公之便附致兴居伏干俯鉴   ○答座主陈公   韩子有言山林者不忧天下者之所能安也如有忧天下之心则不能矣每诵其言未尝不叹贤者所存与世上功名全别顾忧则忧矣其如天下何即韩子当日已难大行徒抱先忧于时何补虽然论有唐名人必居韩子位不必宰辅道不必大行而卓然山斗一时声施后世则不安山林之效也夫有韩子虽山林不能晦然既为韩子矣又何必山林以为高故至于及门上书不以为耻而后来诸大儒犹不敢轻议其得失况不至于上书及门者而可以忘忧天下乎又可谓天下非一人所能忧也置之而借山林之高以胜彼乎元虽不肖不敢以自安而亦以愿乎当世之大贤君子不欲其慕虚洁而负 明时也若曰位稍崇矣不随时俯仰则势不能因而稍移壮志遽隳晚节则进诚不如退之为愈然世所称大贤君子又断断不如是耳方今负大贤君子之望者未有过于座主先生而形神愈旺壮志愈坚则其进与退于天下孰得于吾道孰得谅非门墙之志士所乐为谀者 主上明圣度越千古有君如此其忍负之一意向往报 主匡时徐俟大行不胜愿望   ○答沈叔顺   往时范原易为南昌满五载循例迁去其名实既加上下矣在江以南数郡守则必称良矣然犹未见其为原易也顷因事忤当路举朝哄然共惜原易而后原易之为原易始见盖人心秉彝千古一日不屈而常伸愈屈而愈伸即不伸君子犹不以此易彼况万万理之所无哉足下自信已久更又何疑凡有赫赫之名者必无冥冥之行诗赞文王不显史称西伯阴行善何暇与时人较短长愿足下一意以往为两浙二千石立准标且以愧世之为巧宦以图速化者上以报 明时下以光吾党毋令后悔可乎就中礼行逊出一端意义亦须理会盖待己贵峻而与人贵厚有诸己求诸人未也躬自厚而薄责于人未也正己而不求于人则庶几矣自反而仁而礼而忠然而不爱且敬者未之有也元早年为令愧缺此意望吾同志相与勉之夫因严以用恩则恩流以道而用情则情溥以仁人长者之风待天下则天下亦相率而归于仁人长者之道何幸于湖州今日见之   ○答倪潞仲   近东海有道士至始闻蔷薇河竣事而共诵邦君之为烈也东海流瘠十七流移虍河开庶几有生意乎顾此河费不甚巨历六载而后成若非仁人在上几作画饼信乎任事之难其人也日录甚好但太守政烦又当甚剧每于宴息之候能注一行其间否忆元昔为令时尚有余功不可观亲书史今居闲曹转觉少暇未尝不惊壮志之日颓也潞仲更能于此时为日录之功是将来任天下大事气象景服如何道士来报万花岩平安因得旧刻敬以览正   ○答郭梦菊大参   先是拜湖北名贤传之赐时知门下独契蒋先生道林也蒋先生与先师吕巾石先生并为湛门高弟又曾于罗文恭集中得见所觧格物说而喜之及读门下所为传又其行谊纯明如此则蒋先生在楚中学者当为 国朝一人又以见湛门诸君子虽其风动不及姚江而笃行过之是亦可以观二先生然元之置不复论者久矣夫学诚而已矣其分数不同而明亦因之孟氏而后明道诚且明矣伊川横渠次之朱子又次之江门别传盖出濂溪尧夫之派然无愧于诚者也与其明不足也宁诚则薛文清故胡敬斋罗文庄其修朱子之业而有功近代者乎自新学兴而学始难言此元之所以有戒也反已无功空言何补惟是厚意不敢虚辱輙又冒昧一言总乞门下指教之所不敢尽者见旧刻二编中附上请正   ○答钱侍御   往岁过庐陵窃耳政声则已慕门下及晤龚宪使愈客部诸君子又知门下隐德焉都中屡承枉教喜荷切磋未几觧袂可胜怅惘伏读来教深慰积渴至以执其一说自谓得道疑元此又元之所以慕门下也夫道之难言久矣言之难况于得乎况不善学道如元者乎圣门诸子日月至焉夫子犹不许好学若元者求一日之至而不可得也何敢言道门下之疑元者是也乃门下所举艮卦而归重于彖传光明二字与大象思不出其位一语三四读之未晓其义则元疑于其对焉门下之意岂不日艮其身未足以尽艮而思不出位其重在思如大学所云致知者耳此谓光明耶此义弘深骤难剖折姑诵所闻一二而高明采焉物有本末而身其本也致知而不以修身为本此致知所以遗格物也其去大学远矣身在是则位亦在是凡思而出位者不素位而愿外不正已而求人皆邪思也以其求止远矣至哉孟子之言曰行有不得者皆友求诸己又曰妖寿不贰修身以俟之皆思不出位之说皆止之说也不获其身不见其人未易言也其道光明未易言也能虑能得以后气象姑缓理会且自顾知止入定何如耳由反已而修身由修身而忘己则庶几矣虽然兹庸语也而元犹未之能也近代有心体道体之说倘门下寄尚之则非所敢闻元惶恐再拜   ○启太仓相公   顷幸叨侍未既所请偶有末议窃比刍荛伏惟相公垂察焉恭惟相公负华夷具瞻之望际千载一时之遭而元也疏顽晚进自谓无可比数乃过辱殊知私自庆幸谬啚为报不知所出窃惟方今事势内而有掖廷之隐忧外而有遭疆之大患天变于上人危于下 主上诚明且断乃其倾心付委在相公而天下人士亦仅仅恃相公以无恐窃计相公密勿论思塞违昭德精诚所至必有销患微渺巩固 皇图而外人不及闻知者盖近读筹边一疏可想已即愿效一得之愚又何能居相公之意外而仰赞其万一惟是李中丞为苏侍御论逮一节久未得白虽有台省交章累牍与夫抚臣之重布衣之微夷使之无知皆能同声为中丞陈乞而终无以回 主上之听此亦明时一阙事闻相公维护亦尽心至矣 主上亦岂忍一中丞而顾迟回若尔者其说有二一则未知中丞处滇南事正可行今日一则慝名帖子一节难于自明以致 上疑未觧非有他也试借边事言之我兵乏久矣彼众我寡难以虑敌今土番怨虏入骨三娘子与虏王失驩虏王因听火酋勾引生事失赏华人为虏王谋妄意 天朝而其计不售凡此皆可夷疏问窃为我用诚得中丞以夷攻夷之策行之必有如孟养蛮莫者出而系火酋之颈制虏王之命此其经畧可法也虏骑长驱入我内地数千里杀戮大将而下不可胜计而当事者犹传接报上首功则无怪课功罪者纷纷之论也夫莽捏二川延袤一带皆吾故地今虏虽出境尚盘据为己物首功何论哉诚能下明诏以肃清二川驱虏尽归巢穴然后当事诸臣得以报命果能如中丞在滇南克复我边地则其后先罪过有无首功俱在所畧庶当事者知 上意向必思得当以报而不敢怀苟且一时之安此其律令宜定也以夷天夷故不血刄而扬威万里之外一清边境故不课首功而边臣之绩着然则中丞滇南之事可谓奇勋而赦一中丞为边臣之劝甚大 主上或能释然于中丞也至于慝名帖一节但得相公一言可辨盖前此诸疏 上皆疑其有因而至前虽以抚臣之言最为可据未免置之一例自非相公平生一介凛凛素结 主知其谁能无纤毫之疑故回 天之力似相公又不得不专任其责也方侍御论中丞时讵意至此一陷不测而救章日至虽侍御心亦不安为今日计始 请照例发遣以待论定则侍御之言既行而中丞亦可免狱中意外之虞以累 圣世似为两得之元于侍御往同官诚厚于中丞虽无旧识而偶诚道义之雅然其所以区区若是区若是非敢为私于侍御与中丞在 圣明当及此时以劝边臣在相公当身任所难以对天下冒黩尊严皇恐无已   ○答台长子公 【 二首】   昔汉人料七国之变发连则祸小发迟则祸大倘今秋西陲侥幸无事论者得借口以终持和议而尽屈羣策将来之患可胜言哉则老先生之言当为左券矣夫互市则奇要非长策况天下事亦未有势穷而不变者狃近利以悞远图可惜一当彼酋叛盟之秋不为兴师问罪之举时过则无名可惜二岁致虏金缯百万且枵军士之腹以益之中国财宝有去无归非如向者在官在民在军相流转而存吾内地也可惜三国以民为命民以财为命财竭则民困民困则国随随之宋之末路是已可惜四 主上英武豪杰奋庸有是君有是臣两不相值以伸堂堂天朝之气可惜五此五可惜者方今大小九列与台省郎署中抱此虑者十七为此言者十三而终无以回庙廊之见亦且奈何哉缓之则河套之事成而甘肃不可支矣急之则维州之议起而去河北贼反易矣不知古之大臣斡旋宇宙弘济时艰竟臻厥成而身安名显如张留侯狄梁公棐裴晋公诸君子可复见于今日乎书曰同寅协恭和衷哉即虞廷济济能尽寅恭则自五臣始即五臣意见岂无异同而终屈服至论则自吾之至诚始未有诚至而不动者盖古大臣之谋国者类如是何独于今不然台光渐远回首依依尘黩清尊伏增悚息   又   伏枕多时向缺候教开有大疏留中莫可稍回回 圣意否无忆近事自是诸者求治太急又其责望 主上过殷而自责意少独不思三代以还有 主上圣明如今日者乎前此半年问 君相之际自六部九卿以及边疆大臣腹里尊官尽举其职此何等气象而可多得可易言乎书曰天休滋至惟时二人弗戡以政府王公未知此日此时之难也且以王公素无左右之容而 主上能委以国其知结虽未必如太仓公亦自是古今仅覩今以太仓公所不能得之 主上者而遽望于一旦近乎易之所谓后恒贞矣近得读其三疏往往有全晚节之说王公何人也肯以全节为高此何时也而暇以臣节为言哉甚欲献一书王公以病未能且嫌于轻渎不审阁下可转达此意与否事虽已往而 圣意天启方在踌躇或者有万分一之助也近闻敝省与楚中按君同时疏乞养病此二君皆台中当时称贤也幸勿轻听其请况近日人材又当重加爱惜伏惟主张力疾占授不庄悚息   ○答陈兰台   往事舆论各自明白亦知大疏必不可已然一之足矣文中子曰辨不得已也其犹兵乎况此三君者皆今之所谓贤人也惟处丈一事共言其过文之直气琅琅琅不待读大疏而后知夫既知之矣而又急急乎白以重彼之过则我亦岂尽无过乎观部中覆疏与夫奉 旨严切不可谓不知我然当此之时正不必令天下人尽谓得在我失在人也此诗赞文王所谓不显惟德史称西伯阴行善正吾辈求天知时也为今日计当即遵 旨赴任料当事者必有以优丈即不然而丈之品已定益以增其高而诏今后乎再疏万万可已此非元之言而凡相知者之言也伏惟裁择贱恙新起未能多及   ○与徐客部懋和   李先生所遭不幸谬附同志不能为觧真可负愧虽然自公卿而下至于韦布为李先生上书者累牍未已古今患难中君子有际遇若此其盛者乎李先生得此即死有余荣矣况 主上仁明千古一见原不以死待得李先生而李先生未免尚有怨尤之意此其于知止有定修身以俟意得力与否师生道义不得辞其责也有一启附上幸为致之足下志远而兴高识端而守介默默守此充其未至何患不及前贤而犹皇皇于会讲一节何异走日中而避暑也子曰为仁由已孟子曰仁者如射李先生尝忧学不传元但忧无可传者耳能为珠不患不泽媚能为玉不患不山辉必如是而后知止定静安虑皆从此出足下以为何如   ○答郑德进   春间小价至及近邹亲眷属相晤舟中两辱手书兼黄白之赐极荷眷厚乃近书为雨所湿不得槩读只得存者十之三大抵纲常语也此关系甚重乌可轻言但各家庭闱之际各有难处处而为人子尤难须得真情乃可理拆又向来古礼考究久精时俗相传大半错舛如宗法一件近始得其梗槩而庶子为运生母服亦尚有可言者可正拟为此二论附入家谱未暇也然若足下云云何至相悬之甚乎夫大闲则不可踰而恩常掩义情亲礼疏勿以议礼而至于父子反唇则家庭中第一要义每思古人孝友至处常目居有过之地如大舜泰伯伯夷叔齐诸君子但以字友为重天亲至性耳足下以为何如   ○答郑德涵   手札至具见人子至情然稍过矣贤亲常言长兄遇诸弟甚厚亦多委曲独有此一事似难为为子者如此则或可谅令兄之心也颇闻亲家当初时方以补官行虽具聘典而正始之义未备已而谂其贤淑也始坚成之推亲家之意必以德贵故不可轻亦或出当时之忙促然不知礼重正始也既成之矣又不及封诰之锡正位号以诏族党临冢妇即亲家在恃已疑礼体之难今兄之见亦有说也贤亲爱母令兄亦爱其母贤亲之继父也以成志令兄之继父也以成志均之可以劝孝贤亲尽其在我者可也仁人之于弟不藏怒焉不宿怨焉况于兄乎想傲象待其兄非礼处岂可忍而舜不怨也此孝之至也大率家庭之间恩常掩义而义在其中情常胜礼而礼在其中然不可求人贵人也正己而己矣故曰正己而不求于人则无怨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则远怨必欲求人责人非但势不行正己疏而怨尤起一未得而两失之也愿贤亲立身行道以显其父左右承欢以养其母恭让怡怡以友作昆弟其为孝孰大焉孝弟尽之我是非付之人祸福听之天其所守孰约焉古人事兄如事父事嫂如事母至孝也贤亲之可勉者在此幸念之惟贤亲资美近道相望甚远故不惜详惟谅察   ○答周时甫   时文与古文原别、近皆反而一变矣、尺寸左马。雕刻字句。以为古文。而索之无谓也是古而时者也刊陈词、究旨归、机轴纵横、必由己出、虽犹存方体、而意常在员也、是时而古者也、与其古而时毋宁时而古也、此吾有取于今日之时文也、顾其出之无本而才或有限不免极力于近合之工。而亦往往有售者。君子不贵也。读足下所谓时文、则诚古矣、其形神合、而华实俱焂乎其变、而沛然有余也、意不独其才则然、非养之浮、未不易至是、信足下之奇于文也、然吾观古今才士能文章者。多叹簿书民事以为俗。则不宜于官。官其小者。自视常出古人上。耻与世为偶。则不宜于人。人其粗者。将曰天之所以与我尽在是矣。则不宜于学。则是文章之为累亦不少。可有也亦可无也、足下深沈而警颖、厚蓄而寡露、友朋推重、在彼不在此、则前所言者、皆非所以虑足下、然犹愿足下若无之也、夫生人易生才难生才易成才难成才易大成难大成非学不可学则知天与我者何如何方无愧学则见天下之人皆胜我者如何方无作学则知见在职业难修、如何方尽分、其于大、成亦不远矣、前有小启、附敝乡王瓯宁君往、内有为令四要、鄙见以为足下今日学在此、不审到否、又不审足下能不以为迂否、来书谓意外呶呶有言、此何足论、君子有终身之忧、无一朝之患、行有不得、反求诸己、夫仁者在己、为仁由己而己矣、一切毁誉、助我进修、不怨不尤、自有知我若初至欢虞、其终多吝、此仲尼子产颂声所以久而后作也、京中往承寄贶、兹复稠叠故人何不相知、情深且文母乃过欤、需次之苦、初仕之难夙昔既经之矣、但愿一意民事、简畧世情、名世事业、发轫在兹倘有相闻、素缄为爱、瓯宁君书倘未到幸从逓中觅之、大扺州县甚难、火耗罚赎、是最易染者、士民未相信、当路未相知、是最易怨者、者不染不怨、自责自修、山川之灵、且佑之、况于人乎、惟自万万、   ○答汪吉州   荣履月余颂声未作在他人则可虑在足下正是规模宏远处此中取誉颇不难何必足下所望足下以纯王实意深入士民不弃时尚不落时尚自作主张则世道有大幸不特在一郡与一时耳往元初至吉州时曾见庐陵乡先生张公讳子弘者论吉州人物论谓闻之故老叟儿童公论似求于贫中若三罗是已三罗者皆及第也而能贫此言庶几近之后因登匡山有诗云王匡既仙去遗迹山之阿岂无一代雄千秋各如何贫人贫不死富者空金多吉州今代盛人物在三罗鄙意谓礼失而求诸野张先生之言或有据也乃彼时诸公见此诗多不满姑以俟百世可也足下谓必于讲学中寻人殆未可草草吾道自有正气世间自有真人足下平心而徐察之自见不当以区区一萹之言为左券也足下喜释释不妨儒各自成家正不必混而两相借耳白沙有言儒与释不同其无罪一也足下盖有志于是矣而必寻人于讲学不但无益于儒恐并其释意而失之况此邦九邑讲学大半就其讲者士风如足下所云亦槩覩复可使之转令盛乎必以讲学寻人与必以不讲学寻人均之有意虽然世必有不讲而学不言而信者虽未之见不敢诬天下尽无人也非高人不敢及此惟裁察   ○答刘方伯 【 二首】   途来每见张黄门玉车、论当今人物、未尝不盛推门下、及晤李中丞先生、其言犹玉车也、颜仪在对、深惬私衷、独不得从容扣所欲请耳、往时忆承李卓吾道人寄声相侯之论、既渡江、因与玉车晤卓吾于大别山上、坐语移时、即其榻所见几上有卷一轴、乃卓吾与顾尚书公约游焦山往来书札也、卓吾札云、何必焦山、必焦山、则焦山重我、既不欲死于妇人女子之手、又不欲死于假道学之手、则何往而不可死也、读其词而壮之、玉车喜、先题数言卷上、以次见属、惟元之念卓吾、亦犹卓吾相念也、遂发如兰之说、以应玉车、若曰、吾辈 与卓吾趣舍不同自当有同者在耳、乃卓吾怫然。以其言无当也玉车觧不胜、元乃言曰、世人出处名与利而已、出者间或近名、而不胜其利、处者问或为利、而不胜其名、若名不在山林、利不在廊庙、谓之如兰、岂不可也、卓吾颜始稍霁、今其题卷具在、门下一索可观之、倘所题过当、幸直以一言、敢不勇于受责、以嘉长者之赐、   又   伏枕中忽辱枉书、不觉沉疴之去体也、所承奖借、愧不敢当、而门下所引未能、则实大有订顽者、不敢以为诳也、大扺一体与过化实未易言、近世儒者。动称一体。而侈慕过化此不可以欺人止欺己耳杨子云有言、君子忠人、况己乎、小人欺己、况乎人乎、为今之学。未有不欺己者其原生于以本体求道而陋闻见拙践修耳高明以为何如李道人名震湖之上、颇闻其旨、主不欺、志在投时、可独造、独其人似过于方外。寡渊默之思。露刚侠之象。未言化俗先碍保身。门下当善成之、勿愈益其僻也夫儒与释不同而吾儒之中庸、与释家之平等一也、不审道人亦有味其言否耶、道人因焦太史与门下之雅谬意不肖、乃不肖亦何敢无以报道人、惟转致为幸、盖因道人既以自省、又恐其友与于今世谈学者之弊之甚、则关系不细耳、耳道人以一代知吾待予、当其时实不觧也、别去三年、始悟其意、亦不必复扣道人。   ○答余司理   迩来士大夫工于速化之术一以弥缝世情谄上谀下为通才为远器无论道理何如即本来禀受偏气亦消磨殆尽犹然世共贤之而彼亦若自以为得计者士风至此可为太息夫理天而气人然气亦所以辅理自大贤以下气皆不能无偏气存而理犹有存者故理失而求之气可也并其气而丧之且侈然附于非理之理如世道何方门下理敝郡时未能无气亦未能无偏然窃私相谓今时难得正如公等在一方则官邪民害惧居台谏则能行我所欲言不肯顾慕以媚当路而病公家所期门下谬有世道之思焉而讵知其不果尔虽然亦何损于门下也伏读来书引以自讼其气王其语衷油然冲光益增敬悚世有小经挫折即改生平又有不堪时俗恧为白眼以傲当世者闻门下之风可以自省矣夫官何负人人负官耳守道守官其理无二能求胜已百顺自生安知今日之失非两得也夙承雅谊敢布腹心敬谢远存之辱不备   ○辞郡侯见招   屡承宠召未敢趋命而又未敢遽白其所以猥托于小祥以外之权辞致厪记忆复叨兹宠深愧不孝之未能以诚事我邦君也不孝自经生时谬志古礼每读史至西晋深惜王谢风流礼教陵夷极矣然而朞功丝竹犹载史书令人惊异不知今天下士风当不止此也往往为友人道之曩出都时猥辱相知以纂葺礼经过督此日窃不自揣量妄有事焉今亦粗有次第奈向来偷惰之习兼以多病之躯自觉叛礼狥俗处多已不胜其内怍则焉用经为惟有此类一二细节且易守者犹未敢荡尽以骇乡人耳目以累我邦君一方之风化伏惟台端怜而舍之倘得伏苫块中竟业于诸相知所督过者万一有所发明在翁祖曲成之恩以视前席之赐其轻重大小何如也力疾布闻皇恐皇恐   ●醉经楼集卷之六 【 杂着类】   澄邑唐伯元仁卿甫着   湖广辛卯科程策   杂说五条   家训四条   大学中庸四解   为令四说   爱贤堂书贤不肖等   格物修身讲草   立后说   生母服说   灏溪先生墓志铭   赠安人李氏墓铭   合奠顾安人   祭王藩甫文   祭邓编修文   祭李铜陵   题养蒙诗后   读炎徼纪闻   题薛文清杪易学启蒙卷   ○湖广辛卯科程策 【 二首】   问六经语孟论道者莫详于易中庸二书而诸说同异为甚岂道体难言欤姑举一二易有太极语自浑成也或曰无极又曰无形或曰道又曰心何耶一阴一阳之谓道意本完足也或谓推其所以或以理气分何耶于乎不显不显惟德一文王也或曰显或曰不显有二耶不覩不闻人所不见同此独也或指人或指己有别耶夫道有本体学有工夫圣人但言工夫不贵本体故性与天道不可得闻然则易中庸非欤无声无臭不见不闻非本体欤儒者之说有道体有性体有仁体有心体或以求放心为求心或以立大为立心要之本体之意不知圣人果好以本体示人耶抑别有解也其悉以对学以明道也而非以道明道也以道明道而道愈不可明其必有寄道者乎天地万物寄道之物也人生天地间为万物中之一物寄道之人也有是人则天地万物在我天地万物在我而道将焉之乎是故近言之而远也约言之而广也杂言之而一也即默无一语而其意自传也何也道固如是也不然而索之过立愈玄则愈晦拆之过精愈精则愈粗将以明道而道愈难言矣故曰人能明道非道明人此明道之辨也六经语孟言道之详者莫如易与中庸姑就明问所及而言其一二易有太极赞易也易者变也太极者至善之名中之谓也易有太极变而中也变则无 而中不可变周子曰无极而太极是也而或以无极为无形或以道为太极又以心为太极夫太极即道也谓心即道可也太极之无形固也以无形赞太极可也葢不知大传之语自浑成也一阴一阳之谓道言道也独阴不生独阳不成在地为刚柔在人为仁义故一阴一阳而道立焉程子曰中之理至矣是也即太极也或谓道非阴阳而所以阴阳者为道或谓阴阳亦气而其理为道将理气为二乎为一乎孰先乎孰后乎葢不知大传之意自完足也不显惟德诗人颂德也与不显之德之纯一也观史称西伯阴行善夫子赞文王至德而其义可征矣或以不显为显者不知天载即文王也非诗中之本旨也不覩不闻中庸言独也与人之所不见一也观君子不愧屋漏小人为不善于闲居而独处可想矣或以不见属已者是求工夫于渺茫也非体道之实功也合而观之太极也道也似言本体也不显也谨独也似言合本体者也然道以阴阳言阴阳气也非本体也太极以易言易亦阴阳也非本体也道与太极尚无本体之可言况不显谨独而可以言本体乎易也阴阳也寄道之物也不显也谨独也寄道之人也皆不可以本体言也然则无声无臭不见不闻非本体欤子曰无声无臭天也不见不闻鬼神也天与鬼神形而下者也道形而上者也言天以无声无臭可也道之无声臭也岂待言哉天者道之官而天不足以尽道故无声无臭非本体也言鬼神以不见不闻可也道之不见闻也又岂待言哉鬼神者道之用而鬼神不足以尽道故不见不闻非本体也非本体而以为本体圣人不道也六经微言莫过乎易然必即天地鬼神人事象数卜筮反复以推明之而要归于不言而信存乎德行圣人固未尝以本体示人也故曰性与天道不可得闻何圣人言之之难而后人言之之易也毋亦说者之未深者也是故逝者如斯夫不舍尽夜则以为道体矣然孟子不云乎有本者如是是之取耳是本解也言学贵有本也有本故不息而道可几也鸢飞戾天鱼跃于渊则以为性体矣然程子不云乎与必有事焉而勿正心之意同是本解也言学贵有事也有事故勿忘而道不离也立人达人言仁体矣然则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将无同乎程子所谓言仁之方而非便以为仁是已仁人心也言心体矣然则以仁存心非仁无为何顿异乎李延平谓孟子不是以心名仁是已求已放心似求心而放之义当明也知受无礼义之谓失其本心则知由乎正路之为求其放心矣立大似立心而大之义当识也知仁义忠信之为天爵则知饱乎仁义之为立大矣凡此皆自解也而非别有解之谓也皆以经解经也而非以我解经之谓也然则圣人果言本体乎不言本体乎圣人非不欲言本体也本体不可言虽圣人而不能言也大匠能与人规矩而不能与人巧良医能授人方书而不能授人神六经之设教也学者之规矩而圣人之方书也自巧也何必规矩自神也何必方书自上远者何必下学喜谈本体者意葢如是默则圣真神解一切皆空文字六经尽为疣赘矣又何必索之过玄而拆之至精也噫亦惑甚矣是故不患道不明而患道无寄不患无寄道之物而患无寄道之人仁义之人寄道之人也推所欲为仁由正路为义勿放焉为心既饱焉为大出而为源泉混混动而为鱼跃鸢飞合德而为阴阳为太极其近如地其远如天其约在一身其广在六合其变化万有而不离乎中与世为蓍龟为山斗可宪而不可乞言可乞言而不可尽必如是而后道明然要之谨独至矣所谓独不显是也人所不见是也不求人知独求天知独行视影独枕视衾独往视鬼神独居视师保昼验妻子夜验梦寐如是而已非必求之无何有之乡而以为本体者也本体之说葢自有说而非吾儒之说也援而入之翼而高之其流必至于去四大逃伦类裂冠裳尽毁中国之教而后已韩子曰举夷狄之法而加之先生之教之上几何其不胥而为夷也此执事未发之意而愚生之所不敢道者也   问周子中兴吾道而楚之乡大贤也每教二程必令寻孔颜乐处所乐何事则寻乐当为学者第一义矣顾当时程子既引而不发解者犹谓当自慱约竭才来然后庶几得之则乐何时可寻耶周子葢尝自解矣曰见其大则心泰夫大可见则乐亦可寻然则所谓大者何物耶又其语学圣之要曰无欲不知无欲亦见大寻乐之意即近代儒者动称曾点谓其乐已见大然则点之大且乐亦颜子耶夫士而居长戚戚者固卑卑无足道彼漆园之逍遥竹林之旷荡亦可谓大与乐否果必于大与乐则孟子所谓君子有终身之忧又何其相戾也诸士固生长是乡而愿学孔颜者其寻乐已久幸着于篇乐不可强而生也亦不可急而求也圣人之言学也不曰乐而曰无怨不曰无怨而曰反已夫及反已者道之源而乐之所由生也能反已而后能推已能推已而后能诚诚无事矣乐在其中矣夫乐何易言必也无怨乎无怨何易言必也反已乎子曰上不怨天下不尤人曰在邦无怨在家无怨则乐之谓也曰正已而不求于人则无怨曰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则远怨则其所以乐之谓也无怨非乐而无怨近乎乐也不反已求而求乐是乐其所乐而非圣人之乐也知此则孔颜之乐周程之寻乐有可得而言者矣尝闻之孔铸颜也言则不违语则不惰居陋巷而簟瓢自如当绝粮而弦歌不辍非孔乐颜也而颜亦乐孔非孔颜相乐也而孔颜亦自乐其乐此何以哉以为乐贫耶则圣贤非不近人情者彼其浮云富贵以不义也如其义则奚必贫以为高以为乐道耶则发愤悱忘寝食至晚岁而犹三绝韦编亦步亦趋苦其绝尘而恨其卓尔也又何有道之可乐然则必见大而后乐乎曰天下惟道为大大不贵见也望道未见所以为文王见之为仁为知故君子之道鲜凡有见者非已有也非己有者不能乐也圣人不言而周子有为言之也然则必无欲而后乐乎曰惟天生民有欲欲不必无也在我有当欲可审而安在人有同欲可公而其共夫所谓至人无欲者中之谓也中者中节也无欲而乐不加有欲而乐不损圣人不言而周子有为言之也圣人不言防贤智之奇而慎也周子之言引中人之进而高也贤者常高而圣人常慎此立言所以不同而圣贤之分也其意一也虽然乐非为贫也而安贫者近之知命则乐天矣乐非为道也而忧道者近之忧道不忧贫矣乐不贵见大也而立大者近之饱乎仁义则不愿膏梁文绣矣乐不必无欲也而欲仁者近之欲仁而得仁又何怨矣程子曰仁者在己何忧之有凡不在己而逐外皆忧也若颜子不忧而独乐者仁也夫知颜子之乐以仁则仁固难言也乐固难言也知仁者在己则知反己反己则无怨而乐常存焉执事谓程子引而不发愚谓善发颜子之蕴者程子也执事谓必慱约竭才之后而乐可寻倘所谓为仁由己非欤亦愚所未解也且夫乐与忧相反也则有以忧为乐者惧禽兽草木同归朽也义与利贞胜也则有以义为利者知良贵天爵吾性命也人与己相形也则有以人为己者知天地万物莫非己也知忧之乐知义之利则知人之己矣知人之己则于乐也几矣虽然有人有已有人己有已已知人易知已难知人之已易知已之已难彼得利则跃跃以喜失利则戚戚若不可生者乐在外者也非已也入闻吾道而悦出见纷华而悦者乐在内外之间者也非已也此以人对已而言也夫人而易辨也知在已也而不能责已是谓弃已弃已非已也知责己也而不能推己是谓尽己尽己非己也此以己对己而言也夫人而难知也是故吾之所谓乐者己之谓也吾之所谓己者反与推之谓也推扩得去天地变化草木蕃推扩不去不足以事父母保妻子如之何易言乐也何敢以不推也我施受爱敬而不答必其爱敬未至也我怀忠信而见疑必其忠信有歉也如之何易言推也何敢以不反也是故推要矣反先 惟能反故能推推不己故反亦不己反之不为不忍而推之所为所忍反之不食嘑蹴而推之无礼万锺反之怵愓恻隐而推之火燃泉达反之庸言庸行而推之博高厚明反之暗室屋漏而推之中和位育谓君子乐乎则有终身之忧谓君子不乐乎则无一朝之患呜呼焉知忧之非乐而乐之不在忧中也善乎孟子之言曰反身而诚乐莫大焉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反者反己也强者推己也诚者实有诺诸己也仁亦诚也乐者足乎已而无待于外也反则可贤推则可大诚则可圣乐则可天诚矣仁矣何如其乐反之强之何如其忧夫其忧也乃其所以乐也儒者不察但知乐之乐而不知忧之乐遂谓春风沂水见孔颜之大得孔颜之乐而夫子与之使夫子果以大且乐与点毋乃愈益其狂而非欲裁而中行之意乎自是一变而为漆园之逍遥再变而为竹林之旷荡高明之士或有慕焉孔颜之乐遂不可复寻而为千古不传之秘则岂非徒见乐其所乐之易而不知吾圣贤之所以乐之难哉是故学莫贵乎无怨道莫大于反己一反己而乐可寻矣子曰射有似乎君子失诸正鹄反求诸其身孟子曰仁者如射发而不中不怨胜己者反求诸己而己又曰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程子曰在止于至善反己守约是也皆凡寻乐之旨而儒者不察也嗟夫此乃韩子所谓孔子传之孟轲而伊川所谓孟子之后一人者也   ○杂说五条   惟贤者能爱人能恶人能贵人能贱人是故有右之尊有父之亲望之山斗畏之神明其道在故其权亦在也苟非其人虽以王公大人之位爱人而未必亲也恶人而祗自绝也贵人而或逃之也贱人而反成其贵也   惟不求人知也而后人知之惟不求人信也而后人信之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望重朝绅不若信于寒微之友生徒满天下不若使闺门之内与我同心   以古礼待时人失己以俗礼待君子失人以不古不俗之间待人失道   善养名者不谐俗善养福者不近利善养德者不贬礼推此义也可与造物者游   ○家训四条   道理所贵者贤圣可学而能也世俗所贵者科名可动而取也上无志贤圣下无志科名徒聘心目之娱以危父母曾守钱虏之不如   衣帛食肉以优老也锦衣肉食以旌贵也若分为子弟自当布衣蔬食即生长富贵之家其御有时其施有礼不为惟明志亦以惜福   吾之身至贵也以供物之至贱吾之生有涯也以从物之无涯小欲而大惑已有能求吾所大欲者浑万物为一体超万物而长存此之谓大智   凡事先求已过圣功也不求已过而求人过大恶也日月薄蚀何损太虚可畏者恶耳凡过无心而恶有心人鬼之分上帝临汝   ○大学中庸四解   大学中庸皆子思作也世人未信石本特为言卿书之以足贾逵经纬之义   惟天为大惟学则天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大学也惟中故大惟庸故大易曰龙德而正中者也庸言之信庸行之谨中庸也夫大学中庸易教也   惟天之命于穆不已上天之载无声无臭不显也不显者独也十目所视十手所指潜虽伏矣亦孔之昭独也独者不显也夫大学中庸诗教也   小人间居为不善见君子而后厌然则何益矣闲居独也君子之不可及者其惟人之所不见乎人所不见独也故独非无何有之乡大学中庸原无二独   物有本末知所先后是谓物格知至齐明盛服非礼不动所以修身好学力行知耻则知所以修身是谓明善诚身故修身要且难大学中庸原无二本   ○为令四说   信当路易信同官难信巨室易信小民难民乎民乎果能视如伤保如子然而巨室不慕者未之有也是谓信友获上之道   任宦者当以权要为氷山以士民为泰山然不可媚下不可亢上各有以处之君子正已以先人亲贤而容众行有不得惟在反己   自上官而乡贵而过客而细民一一责望于我岂能使之无怨我无怨焉可也我洁己爱人尽分而已矣其实分未易尽   钱粮词讼最是难清火耗罚赎最是易染难清者勿厌细心自就条理易染者必令分明人人共见   ○爱贤堂书贤不肖等   贤之等忠诚好善第一廉以惠第二能而守法第三守法得官廉惠得己好善得天不肖之等阴险第一欺诈第二苞苴第三苞苴害身欺诈害政阴险害国   ○格物修身讲草   物有本末身其本也家国天下皆末也未有本乱而末治者格物者知修身为本而已非修身为本是谓知本是谓知本是谓知止是谓知所先后是谓格物格知至故务其本则意诚不然皆伪也守其本则心正不然悉邪也意诚心正即可以语修身乎未也心虽己正而身未易修故无私而不当理者有之克已而不复礼者有之知及仁守庄以莅而动不以礼者有之定静且安不虑则不得者有之故格物者近道而已即虑且得犹难至善故曰好学力行知耻则知所以修身又曰齐明盛服非礼不动所以修身葢至于礼然后修身之能事毕矣虽然齐家治国平天下岂都无事莫知其子之恶是纵子莫知其苗之硕是贪财未有贪财纵子而能齐家者未有以暴帅人而兴仁让于国者未有嫉彦圣举不肖蓄聚敛好恶拂人性而能平天下者故节节有次第节节有工夫然皆必自修身始欲修其身必自格物始物格而身不修者有矣未有不格物而能修身者也格物者知本也修身者立本也知本智也立本仁也仁智勇者勇也此格物与修身始终之条理也然则格物如何在家而家在国而国在天下而天下无巨细无精粗将有行将有为凡有行凡有为或为而不得或行而不通一一反已省已责已舍已不敢一毫求人责人不敢一毫求人责人然后可以求人责人孟子曰万物皆备于我矣又曰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已又曰仁者如射反求诸已而已矣是谓格物能知此义然后宇宙在手万化生身   ○立后说   友人萧曰阶有弟妇以守节终而议后者不果为着此说礼为人后者为所后父斩衰三年传曰何以三年也受重者必以尊服服之何如而可以为人后同宗支子可也又曰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服期传曰何以期也不贰斩也为人后者孰后后大宗也大宗者尊之统也收族者也不可以绝故族人以支子后大宗也适子不得后大宗夫惟大宗乃后惟支子乃后大宗古礼之不轻后者如此何后代言后者之纷纷也得无与古礼悖与夫子与门人习射令司马出为人后者得无曰悖礼之夫不可与观德与葢必有说矣按记礼者曰大夫之庶子为大夫则为其父母服大夫服其位与未为大夫者齿士之子为大夫则其父母弗能主也使其子主之无子则为之置后解曰父贵可以及子故大夫之子得用大夫之礼子贵不可以及父其父士则不得主也信斯言也则置后者以尊父也然非大夫则不必后又以尊君也在君而君在父而父其义一也一置后而忠孝兼焉者也记礼者又曰丈夫冠而不为殇妇人笄而不为殇为殇后者以其服服之解曰不言男子女子而曰丈夫妇人则以冠而宜有丈夫之道笄而有妇德故也自童汪踦观之苟无其道与德虽殇可也信斯言也其人诚贤虽殇勿殇仲尼之所与也妇人许嫁方笄诚坚妇守贤者之尤难也生为女妇身系纲常何啻执干戈以卫社稷之为烈勿殇可也殇而犹可以勿殇其不殇者又可知也是故非大宗不后礼也贵而后贤而后义也礼以义起者也自周公仲尼以来未之有改也非后代之谓也然则凡贵与贤皆必后与曰贵有大小而贵贵者差贤有大小而贤贤者等礼所生也贤而无关于世教虽贤抑未也而况乎不贤也贵而不足以重轻虽大犹小也而况乎不贵也不贵而贵之者犹之乎不贵贵不贤而贤之者犹之乎不贤贤于义何居则利而已矣利则争争则乱乱则夷狄禽兽而已矣是尚可与观德乎执斯罪礼是尚可与议礼乎有能知夫子命司马之意又能知夫子进童汪踦之意然后通于立后之说然后知礼之不可一日不明于世也   ○生母服说   生王制礼首重大纲妇人从夫夫死从子女子之嫁也父命之无违夫子从手饮义也丈夫之冠也见于母母拜之从子之义也从夫者贵不敢以敌夫从子者贱不得以施子故礼父在为母期父没然后斋衰亖年凡言母者嫡母生母也继母如母尊父之匹也慈母如母贵父之命也曰继母则嫡母已不待言曰慈母则生母又不待言也然则孟子谓王子母丧其傅为之请数月何也诸侯礼也而王在也请者请于王也礼曰公子为其母练冠麻衣縓缘既葬除之诸侯在则礼然也又曰大夫之庶子为母大功大夫在则礼然也公子除乎既葬大夫庶子大功贵贱之等也然则诸侯大夫不在皆得三年欤吾未之闻也礼有余尊所压之文为诸侯也诸侯君也尊也大夫之庶子不言得拟于士也若公子与庶子皆继世而为诸侯大夫则礼所谓父母之丧无贵贱一也何者礼有压父无压母律之以从子之义虽嫡母不得以其尊临诸侯大夫也然则曰礼礼曰庶子为父后者为其母缌何也诸侯礼也何以知其诸侯也有死于宫中者则为之三月不举察祭故服缌是以知其诸侯也不为后则公子而已犹不得缌也诸侯在以为后而缌则诸侯不在不止于缌又可知也然而诸侯之礼先王不议葢慎之也然非所以论于大夫士也大夫以上渐贵贵则尊尊大夫以下渐贱贱则亲亲贵贵亲亲其义一也然则祔可乎吾闻之矣士大夫不得祔于诸侯祔于诸祖父之为士大夫者其妻祔于诸祖姑妾祔于诸祖姑亡则中一以上而祔祔必以其昭穆又曰妾无妾祖姑者易牲而祔于女君可也祔则仁至易牲则义尽仁人孝子之至情也言士与大夫礼可通也然则今世士大夫礼宜如何曰今之上卿视古诸侯其次视大夫然非世爵也即簪缨累代不失为士庶人之家约畧而用士礼可也然则适子在宜如何礼士为庶母缌为有子之妾缌大夫为贵臣贵妾缌在夫且然而况于子适子有服何疑于祭夫礼古今共之者也今之祭也以别室如何曰似也父在可也上卿可也不然非易牲之意而僭拟国君且使子为母压也压则无父僭则无君无父无君不敢以训   ○灏溪先生墓志铭   国朝迨宣德间制科始重吾乡先进王公彰以东广解元登进士第是岁两广惟公一人王氏之闻于岭南自公始未几公之子若孙曰隆曰冕者与诸子姓联名桂籍又若干人而隆以孝友著称载郡邑人物志嘉靖辛卯郡中乡举二十三人成进士者九人而林公大钦以弱冠及第为名状元潮之人文于是为盛维时灏溪先生在二十三人中犹少状元一岁而学行老成卓然为同辈所推人之期先生也远而先生不知也再屈于春官即谒选授浙之建德令令事瘁又值倭警当道倚辨急甚先生以古道持之不得请于上官得改杭州教授杭州为浙首郡先生造士礼士必出古人士子得先生大喜声名藉甚建德时而建德去思之碑适至杭人士又大喜谓先生古道既效矣会有津要子弟者以故尝先生不应其人怒坐迁教授周府先生咲曰吾道如是而分如是而愿不如是乎即日东归归不数岁其子文明又荐于乡及见其官至潞南州太守太守以终养归未抵舍而先生之讣闻矣葢万历丙子二月也距其生六十有五王氏自解元公父子祖孙以来世崇礼让敦修陋朴里有三代为官不识穿衣吃饭之谣族蕃且秀不闻向人出一语自矜门第郡中巨姓称长厚无踰王氏者至先生愈自贬抑里居萧然如寒生与村夫语如不能出人有欺之虽胷中了了受之怡然客至举觞倾倒都若不省其家有无者太守年未强仕即命之仕太守为政方有声即促之归太守俱奉命惟谨太守归自潞南家落殆尽而太守当之若固然者意其于消息盈虚之理耳熟在庭训不令闻诸世人耳先生有弟格早世子惟太守一人孙逄其庠生一人葢零丁者凡四世而令孙曾则已四人矣天其大王氏乎何其勤施而啬飨也先生警敏殊绝读书一目数行下为文章雅隽不类经生语忆元儿时诸父辈从先生游归语其师多异其人比长以女?回属得侍先生而于太守尤友密乃叹所闻特先生之细耳其大者不易知先生亦不欲人知也先生讳树字端立学者称灏溪先生祖鉴庠生父汝玉俱有隐德母卢氏配杜氏继陈氏又继郑氏三配随先生合葬在管垄之西山有女一适余生槐与太守俱陈出先生处世无不逊以厚其于孝婉尤笃铭曰   举世竞荣不量我生举世有智不虞神忌我何求人敢不敬人我未知天敢不畏天呜呼先生得我固然其中有物象帝之光   ○赠安人李氏墓铭   徐安人李氏者赠主事客部公燧之妻而余友今祠部员外郎即登君之母也幼稍读书能通孝经大义即归客部公会大母李褊心好督过人而客部父又刚急不可近时谓两难安人一以和柔承之未尝敢有纤毫怨詈见于颜说相客部公左右大母劳楚备至?之竟得其欢心每进大母甘旨必预遣诸儿令安飨稍不乐即长跪请罪以为常大母病值客部公谒选出安人视汤药掖起卧除脓秽一一身为之不以令侍婢大母忘其子之不在侧也大母且殁祝曰吾无以报若愿耒世为若妇安人恐惧谢不敢客部公好儒术志在教子顾十九在外安人则自督课之数数为祠部诵身体发肤立身行道之句祠部既壮从李中丞先生游为格物修身之学安人喜安人雅不喜佛惟乐施与而于奉先隆重岁时供庙祭具必整必洁肃诸子姓无敢不虔平居遇族戚妯娌下至婢仆皆有恩惠安人卒无不哀且念者嗟夫方姑之严安人且惧不成为妇也方夫之刚安人且惧不成为妻也卒之为孝妇为顺妻成教于家以显徐氏人皆诵安人德而安人不敢知也难其天性之美而夔夔小心如一日有自耒矣易曰无收遂在中馈贞吉安人以之家人嗃嗃悔厉吉大母客部公以之安人子四长为祠部由癸未进士累今官次即用仕为石城县典史次即元次即享早殇女一适邑人万綘孙凡四男三女安人卒年五十九以祠部贵赠安人葬在角里之南铭曰   惟姑严惟妇孝惟夫刚惟妻良惟孝惟良惟教则然惟夫子光惟安人贤安人之贤岂一朝夕我仪图之负罪引慝能知此者是谓物格温温安人惟学之则   ○合奠顾安人   维万历十八年岁次庚寅冬十二月己巳朔越十有七日乙酉廵抚湖广赞理军务右佥都御使李祯礼部仪制清吏司主事唐伯元谨以清酌庶馐之奠致祭于 诰封太安人顾母 氏之灵曰呜呼皇风既远醇气日漓豪杰之士生于其间即当代不能数人千里难遇同声况于一门之内乎有文章足以惊世有节概足以振俗亦足贤矣况于卓然以绝学自命者乎自吾友顾氏叔季者崛起东吴人知顾氏有二难而不知凡为其昆仲者皆犹二顾也人见其文章节义之高则以为二顾贤而二顾之贤不在兹也闻昔赠公之存也虽业儒而薄富贵虽课子而陋功名得隐者高蹈而世未有能知之者赠公既殁而安人之督成其子不敢有加焉故其朝蓬荜而夕庙廊也安人不色喜朝拜官而夕抗疏也安人不色愠或赴谪从君或坚卧依毋趣舍不同也而安人各遂其志当新学之盛行澹然无所顾慕而悠然寻邹鲁伊洛之渊源也而安人能成其高则二顾之贤葢有所自而安人之后赠公而殁也独发其潜德之光其功在顾氏亦伟矣天其有意于顾氏也乎安人其有关于斯世也乎寥寥千载吾道如丝寄奠陈词可胜感慨尚飨   ○祭王藩甫文   维万历十九年岁次辛卯春二月戊辰朔越有二十日丁亥友人范涞唐伯元孟化鲤等谨以清酌庶馐之奠致祭于 故中顺大夫大名府知府藩甫王先生之灵曰呜呼人生有尽吾道无穷无穷者不待生而存与天地相终始有尽者必随物而化虽贤圣不能留故颜子短而何憾彭日?冉寿而同归知死生为昼夜者可以语道矣吾友藩甫貌肃而气和质直而行方望之知其学道人也起家司理晋拜曹郎出守畿辅之间真定大名二雄郡所至廉声振而惠泽流赫奕汪深显有儒者之效殁之日大名人士如哀考妣藩甫为不死而吾党为有光矣独怪庞如藩甫仁如蒲甫近岁又学养生如藩甫而寿仅五十则数不可诘而理有难推者岂养生之说悞之也大名人传言方士无状杀我仁侯是耶非耶夫养生固亦有道而非吾所谓道也吾道非不养生而非彼所谓养也即藩甫所为不死已足当乎吾道杂养生而以为道又何益于藩甫涞等或生而同里或举而同年或学而同师或官而同舍不可谓不知藩甫藩甫平生于得失穷通之际一切不动念矣何独斯之未能信乎藉不能养生而反致伤生乎或者传之之言过也或者思藩甫而不得见悲愤而为之辞也就藩甫自名世者可以为吾党之劝就或人悲藩甫者可以为吾党之师呜呼藩甫其能听斯言乎尚飨   ○祭邓编修文   天地之气始于西北而盛于东南惟兹岭海应当其会葢运有必至而理有固然古今记载不可诬者惟太史家雷阳称世德在嘉靖末太史之父若诸父号双凤者蜚声五岭之间未获大显于世而太史崛起人皆曰大邓氏者必太史也而岂知太史之年止是也吾乡迩耒甲第稀少衣冠零落惟是翰苑未称乏人隆万之际有刘检翰苑庶吉者皆以清才负时望如太史而皆不寿比太史出人又皆曰二君不能当当之者必太史也而岂知太史之寿亦仅仅如二君也太史生而容貌魁梧应为大器生而宇度谦和应享遐龄生而英隽警敏应早闻道人方望之以当吾乡气运而天限之年是不足为太史惜而实足为吾乡惜然太史有二子可望成立矣有诸父兄弟能读书世其家声矣吾乡气运方至而太史家多厚积而未尽发不在太史安知不在其后之人乎太史之寿未及颜子太史之遇过于颜子然则太史未为可惜而吾之所以惜太史者亦不系乎年也嗟夫科名贵显贤不在斯穷达殀寿又何足论吾不暇为太史惜而恐后之荀太史者不知太史之所以可惜则虽寿如彭日?冉亦何能有加史而况太史之不如也尚飨   ○祭李铜陵   呜呼自科举兴而贤科重而甲科尤重其在吾党近而望于岭表远而望于中原出其途者亦多如北文庄梁文康霍文敏翁襄敏庞中丞诸君子皆树勋王家声称华夏与前代张文献崔清献二公者并映青史则诚哉其重矣乃有陈征君海忠介者举世震而仰之以为天人尤称殊绝而不必尽出于科甲科何哉由斯而推布衣果能自贵岂必青云王公而靡特操同归草木此道之常无足为怪今岁吾潮忽亡其二人焉其一怀集崇君其一铜陵李君怀集贤科铜陵甲科皆初仕令尹而年方壮也皆能使吾潮学士大夫咨嗟洟涕老者如失其子弟朋友如失其羽翼少者如失其依归嗟夫怀集为清评所畏似不假于甲科若铜陵者众方因世之所重重之望之以前辈诸君子休光罔极而均之不得竟其至也嗟夫志愿未了能不伤悲白云悠悠绿水凄凄万古如斯宁有尽期飘飘长往罗浮武夷怀集属纩之言几于道矣铜陵之意倘亦如斯乎尚飨   ○题养蒙诗后   善教者渐人而不知不善者强人以速化夫渐而不化者有矣未有不渐而化者虽天地圣人不能违也可以化不化可以速不速吾必以天地圣人为不仁诗歌先王教人而渐之之术也古法不传而近代之声时得其遗意是亦可以兴乎呜呼诗难言其旨远也惟旨远故讽咏而动深长之思讽咏而动深长之思故能渐恶其远也而暴之彼其意在化不知于以渐人何如耳余友新安范原易氏辑儒先诗五七律绝共一卷题曰养蒙凡在编皆教也其间至与未至则愿观者以此求之乃为题于末简   ○读炎徼纪闻   今读炎徼纪闻而叹田副宪史才即司马子长不足多也田为王新建里人叙田州事失策曲护新建而归悞于桂学士已甚所不能讳者但曰岑猛实伏诛而疏言病死苏受大憝漏网而盛称其功此不可解二语而已而世之谀新建者尚以田为臆诋恨不火其书吁亦过矣田州自新建后兵戈枕藉者十余年夷人归咎官家至翁襄敏以蓝军讨安南之故乃次第削平诸夷而两广始靖田与监军同年同官同事记载详核一一如画今按其事新建有大失三而纵嬖幸纳贿不与焉一曰负友西广自韩襄毅公后土官岑猛雄梗一方都御使史潘蕃陈金共养其骄盛应期陶谐争啖其赀独姚镆抗疏征猛枭首军门即欲乘破竹之势郡县田州何其壮也乃御使史谢汝仪石金拾小憾阴坏其事而监司严弦张邦信辈曲阿御使史遂以守仁代镆为守仁者藉灭其功而可甚其罪乎今疏岑猛病死而猛之土目卢苏王受挟其子邦相反反贷而官之将为猛报复乎为谢石严张报复乎何以见镆于九原之下也二曰酿乱苏受拥兵降不欲受杖兵哗守仁几于不免赖方伯林富下庭慰止苏受乃带甲受杖杖者又田州人也夷人骇莫测意指己又盛称其功卢苏遂号布伯弒其主邦相而潘旦蔡经相继督府大率效尤守仁反诬邦相当杀于西江土官咸抚膺叹曰杀人不抵弒主无刑吾辈手足肾肠皆悬仆妾矣断藤峡之役卢苏命在翁监军目中而径逸之倘非断藤之为烈于烁仁夫剪削祸本不知西广至今作何状也三曰欺君镆友可负而君不可负苏受杖可假而功不可假张桂二学士可欺而 肃皇帝英明不可欺守仁平生大率类此当守仁之垂没也语翁曰田州事非我本心后世谁谅我者即守仁已自度其不容于清议而田之记与其徒尚责张桂何其悞也乃疵守仁者輙以幸客王佐岑伯高索贿一节疑守仁抑又过矣谓守仁之智失之幸客可也谓守仁掩耳于幸客则守仁何至于是惟伯高征苏受万全丐命苏受力不暇给仓卒间几致大变有十四岁侍儿者夜告守仁守仁大惊达旦不寐为守仁者即斩伯高以殉众岂不琅琅不然逐之已晚顾未几而土目赵楷谋弒主如苏受然者伯高又纳楷贿从谀守仁竟遂其弒复官楷一方大乱州人恚恨曰祸我家者天官也凡弒主者皆得官凡与官者皆索贿此则尤不可解岂夷人耳目尽可涂乎会安南莫登庸篡主自立朝议征之登庸咲曰中国土官比比弒逆数十年无能正法者而独虑及吾何哉则守仁经畧田州之明效也守仁畏苏受如虎嬖伯高如儿不武莫甚奈何盛谈武事由兹而观宸濠之功或谓赏当亚于伍文定信矣余考翁监军定安南事时仇咸宁鸾麾下王洪王??颖文通三人者索登庸贿翁发其奸竟不得逞咸宁以故衔翁翁晋本兵几为咸宁所中赖 肃皇帝之明得免嗟夫一监军而能发主帅之奸为督府而隐忍以悦嬖幸孰刚孰怯孰忠孰回必有能辨之者   ○题薛文清杪易学启蒙卷   易学启蒙与太极图解皆数万言乃朱夫子平生极力之书其尊信周邵已甚然易与太极至周邵之说一变学者因训诂详用工深入焉而不可返亦不无时有得失焉顾以启蒙视图解则图解可省而启蒙不可缺何也理不可详愈详则愈晦衍数而存之其可也文清公之抄录玉车君之珍重其意皆在斯乎   ●奏疏附刻   澄邑唐伯元着   从祀疏   石经疏   古石经大学序   古石经大学   宫人疏   请告疏   再请告疏   ○从祀疏   南京户部云南清吏褚郎中事主事臣唐伯元谨奏为祀方新羣情未定恳乞圣明仍采诸臣原议通行天下学宫以遵祖制以安人心以崇正事臣惟 国家之气运系乎士风人心之邪正关乎学术洪惟我国家 【 重道崇儒右文锡极】 诏天下郡县各祀孔子于学宫所以垂帝王之道于万世如揭日月而行天也颁行六经孔孟之书一以宋儒朱熹所注为据所以明孔子之教于来学如??公江河而会海也熹之批注诸书虽不必一一尽令圣人要其力学任道与圣人异者绝鲜宋儒程颐有言曰学者要一文字所梏放故文字虽解错而道理可通行者无害也二百年来道术有宗教化有纪人材辈出皇风穆畅非三代以下可及熹之功为多、间有一二任道君子、解经释传、时或同异则有之、然未闻有以熹之学为非是者。迨正德嘉靖间、乃有新建伯王守仁者、始倡为致良知之说、行于江南、而其旨顿异。彼其初意。非欲有异于熹也。但以识太敏。才太高。任道太勇。立言太易。当其谈锋溢出。前无人古人故往往不觉其抵牾于熹。而为之徒者。推波助澜。争高门户。益以疑天下之心。而遂为敌国。往该浙江抚臣题请祠额伏蒙皇上锡以勋贤之号夫守仁以道学自名矣不与儒者之称。而只曰勋贤天下之人有以知我皇上厚恤勋臣之意、而惟恐其学之有戾于道、或以骇见闻也、又近该台省诸臣先后先疏请从祀、经时累月、而不遽定、乃者虽蒙俞允、然伏读御批有曰、操修经济、都是学问、夫祀典之所重可知已、必以经济与操修并言者、天下之人、又有以知我皇上念守仁有殊功、则当有殊报、不必其学问之有异同也、大哉皇言、一以劝功、一以正学、所以立天一世臣民之极者、至矣、但祀典既新人情观望、学术岐路。从此遂分。故酒张位。拳拳以今准从祀布衣胡居仁为言、而洗马陈于陛、少詹事沈一贯、又欲并祀祭酒蔡清、无非欲全朱熹以安守仁、皆委曲以明其不得已之意、观其言曰、恐学者过于信守仁、而轻于诋朱子、则守仁岂能一日安于庙庑之间哉、又曰、恐学者谓朝廷尊宠王氏、此重彼轻、则今之进王、乃所以斥朱而道术将从此裂、祖宗表章朱学、以为制考之意、亦从此坏、甚矣诸臣之忧深而虑远也、不知我皇上以诸臣之见是耶非耶、夫察之也未详、则其虑之也不周、见之也未审、则其防之也不预、当此祀典初颁之时正观听移易之始、如其虑之不周、防之不预、使诸臣之忧、验于异时、是我皇上崇贤报功之殊典、以违正学明道之盛心、岂惟诸臣之忧、亦皇上他日之所必悔也、何也、其察之也未详、而见之者未审也、皇上深居九重、万几之暇、所稽者祖宗训典、所对者圣贤诗书、所探讨者古今帝王治乱兴衰之迹、若欲考真儒、上自鲁邹、下迨濂洛、关闽止矣、何暇详于守仁之学、而辨其是与非、及天下之疑守仁者、皇上亦何从而闻且见也、臣是以不避烦琐、敬为皇上陈之、世之訾守仁者有六、而守仁之可疑者不与焉、訾守仁者、一曰道不行于闺门也、臣以为守仁少负不羁、长多机谲、一旦去而学道、遽难见信于妻子、亦事之常、人见其妻朱氏抗颜而揖门生诟守仁也、遂执以葢其生平、此未足为守仁病也、一曰乡人不信也、臣以为乡曲之誉、必其人无子弟之过者、而守仁固不能也、夫老而无述、圣人羞称士能闻道、一日千里、况以守仁之才之识、而可量乎人见其议论过高、而言动气象未见有异于常人其一二为之徒者、又多豪不洁、以冒天下之大不韪也、益以暴其短也、而臣以为抑未也、一曰宸濠之功状疑似也、臣以为宸濠之不能有为也不待守仁而辨办也说者谓其未发既无先事之防、既发又有张皇之状、踪迹诡秘、行止支吾、使非吉州忠义、伍守方畧、江藩之变、未可知也道路讹传、至今不解、其徒又呶呶而为之辨、故令听者愈疑、夫朝廷之劝功也、但考其成、君子之论人也、贵成其美、如守仁之功、报之以伯爵、城诚当、即进而配享于功臣之庙、亦无不可、故曰宸濠之功状不必疑也、一曰守仁之学禅学也、臣以为守仁非禅也、夫禅者泊然一空寂于内、澹然绝慕嗜于其外、彼其道、亦有可以治心养性者、使能不屏伦理、而自为一家、君子犹有取焉、若守仁者、机多而智巧、神劳而形疾、傥所谓禅、亦呵佛骂祖之流、窃无修无证之糟粕耳者耳而守仁非禅也、一曰守仁之儒霸儒也、臣以为圣人之道、得王而信、得霸而尊、夫圣人未尝不与霸也、一匡九合、春秋着之特详、何者、彼固窃圣人形迹之似、而非敢曰我圣人也、若守仁之自处则已断然自为圣人、其徒亦推崇之跻之颜曾思孟之上矣、是故守仁非霸也、一曰守仁良知之旨弄精神也夫六经无心学之说、孔门无心学之教、凡言心学者、皆后儒之误也、是故大学言诚意正心矣、而必以修身为本、孟子言存心尽心矣、而归于修身以俟、君子引而不发、但言工夫、不说本体、故冐必有事焉而勿正心、此则臣平日之论也、虽然、弊也久矣、苟不至陆九渊六经皆我脚注之猖狂、皆有可恕者、此不宜以独疵守仁、而守仁之可疑、亦不在于弄精神之失也、夫立于不禅不霸之间、而习为多疑多似之行、功已成而议者不休、骨已朽而忿者愈炽、吁可以观守仁矣、臣未暇论其良知是否、且就其说之自相矛盾者论之、守仁之言曰、心即性也心即理也、心即道也、心之良知是谓圣也、心之良知即天理也、学者学此心也、求者求此心也、灵丹一粒点铁成金、可谓自奇其言矣、然又曰致其良知以精察此心之天理、又曰、精察此心之天理、以致本然之良知然则良知与天理为一乎为二乎、曰佛氏本来面目即圣门良知曰良知即是道曰至善者心之本体、似夫知性矣、又曰无善无恶者心之体、又曰无善无不善、性原是如此、然则人之有性、果善即果恶耶、曰良知生天生地、成鬼成帝矣、曰天地无良知、不可以为天地、草木瓦石无良知、不可以为昔未瓦石矣、然又曰、良知本体、原来无有人心本体、亦复如是然则良知之在人果无耶、果有耶、驳朱朱注曰、格物者穷至事物之理也功夫在穷、实落在理若上截穷字、下截理字、但曰至事则其通是矣、彼其自为解则曰、致吾心之良知于事事物物、则事事物物、各得其理、致良知者致知也、事物得其理者格物也、然则致知与格物孰先乎、孰后乎、守仁之言、先后先矛盾而不顾、大率类此又有间为奇险之论以反经者、如谓曾孟非孔颜之传、则是颜曾异学也、谓知即为行、则是目足齐到也、谓明德在于亲民、则是本末先 后倒施也、谓冬可以为春则是阴阳昼夜易位也、又有故为互混之论以遁藏者、如曰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不知心体本无则善恶之名从何从生也、曰不覩不闻是本体、戒慎恐惧是工夫、又曰戒慎恐惧、是本体不覩不闻是工夫、不知本体工夫从何别也、曰有心是无心是幻又曰无心是实、有心是幻、不知实与幻有与无从何定也、苏秦张仪、缙绅之所不道也、守仁则曰、秦仪窃得良知妙用、圣人之资也、孔子之圣、生民之所未有也、守仁则曰、圣人犹金、尧舜万镒、孔子九千镒也、又曰、求之吾心而非、虽其言之出于孔子、不敢以为是也、大发千古所无之异欲论、欲为千古所无之异人、彼谓不忍操戈而入朱熹之室、不知其操戈而入孔氏之室也、彼谓朱熹之学为洪水猛兽、不知其自陷于洪水猛兽也、当时尚书湛若水、与守仁至契、亦尝答吕怀曰、迩来横议、汤沸火燎、眼中已无尧舜禹汤文武周孔矣、尚书张邦奇答唐顺之曰、今之讲学者、至于狎侮天地、秤停诸大圣人两分两轻重之类、开辟以来、未有无忌惮□若比者、本常卿魏校答崔铣曰、守仁说行、而杨简逆天侮圣人之书出祸天下、其邪说甚于无父无君、提学林希元作四书存疑曰、天地间自来有此妖怪、如许行邪说、至为无谓、犹有从之者、无怪良知之说惑人也、夫此四人者、皆世所谓贤人君子、且素重守仁者也、而力诋之若此、是必有大不得已者夺其情也、且自国朝以来、真儒如薛瑄、已从祀无议矣、从祀之道自任者、莫如今准从祀检讨陈献章、守仁之徒所推服、亦莫如献章、今献章之书具存也、有无忌惮如此者乎、彼为之徒者、往往推守仁于献章、而不知其不类也、何以明其然也、彼驳朱熹穷物理之说曰、如求孝之理于亲之身、求恻隐之理于孺子之身、不知熹无是教也、又曰、亭前竹子、穷物不通、七日成疾、以为格物误人不知熹无是学也、以一心好酒、一心好色、为主一之功、证居敬之失、不知好酒好色不可以为敬、亦未闻有敬而好酒好色者也、如此之类、欲以病朱熹、而愚天下、至指之为神奸所伏、考献章之言、有如此者乎、观其诗曰、吾道有宗主、千秋朱紫阳、又曰、一语不遗无极老、十年无倦考亭翁、吁何其尊之至也、守仁之奖借其徒、人人闻道、处处曾颜曾如哀主事徐爱之亡曰、汝与颜子同德则是颜子在门也、别山人董澐之序曰、进于化也无难、则是自处已化也、指王畿心意知物善恶俱无之见、为明道颜子不敢当、则是王畿过于明道颜子也臣之郡人杨氏兄弟、仅及门、而一皆称之为闻道、此外又有薛氏兄弟子侄之盛、又有毅然任道数十人之多、则是邹鲁诸贤、不足以当臣一郡也、奖人以所无之善、诱人以伪成之名、枉其心之公、贼夫人之子、惑世诬民、莫此为甚、考献章之言、有如此者乎、观其语李承箕曰、世卿以欧苏人物自期、安能远到、其论张诩曰、廷实是禅矣、但其人气高、且不可攻吁、何其严之至也、夫朱注之行久、学士遵为矩矱、而求其体验于身心者实少、自献章以静入诚、养见大无欲之旨、廸人、而学者始知反求诸内、可谓有启佑之力、然其补偏救弊之言、亦不无时有稍过者、昔程颢有言、学者湏先识仁、仁者浑然与物同体、常时皆谓发前圣所未发、而朱熹独谓其太广而难入、献章之言曰、吾能握其机、何必窥陈编、又曰、此道苟能明、何必多读书、虽出于救末学之弊、而臣亦谓其语意尚湏善会、又曰、谁家绣出鸳鸯谱、不把金针度与人、则极喜程颢与物同体之说、或者病之、又谓金针之语、不当喻学、而臣则以程颢献章、各既已所见至而言、朱熹之意、则为圣教而发、若乃所引禅语、诗家借用、似无嫌于同辞者、要之圣人无是也、夫道中而已矣、教中道而立而已矣、卑之不可、高之不可、贤者立言、往往不能如圣人大中而无弊也、此圣贤之分也、虽然、不意守仁之好异一至于此也、考胡居仁与献章同时、同受业于吴与弼者、然尚以献章之学为禅、使其生于守仁之日、将不知指守仁为何如人也、守仁之学、实从湛若水而兴、若水献章之徒也、所谓良知、岂能出献章造悟之内、而生平论著满车曾不见挂口献章一语、呜呼、彼固上薄孔子、下掩曾孟者、固宜不屑为献章也、或者比而同之、过矣、推守仁之意、生不欲与献章齐名、殁岂欲与献章并祀、倘傥如守仁者而欲议祀典、则必巍然独当南面、而孔子为之佐享、如颜曾思孟周程、犹得列之廊庑之间、彼程颐朱熹而下、当迸弃之、不与同国中国矣、岂能一日同堂而居也、呜呼、此皆由守仁自任之太过、虽守仁或亦不自知其至于此也、臣少时读书其书、窃喜、葢尝尽弃其学而学焉、臣之里人、亦有以臣将为他日守仁者赖天之灵、久而悔悟、始知其自奇智解者、乃工于护短之谋也、其借口一体者、乃巧于盗名之术也、终日招朋聚党、好为人师、而忘其身之可贱也、稍知廉耻耻之士、所不肯为于是颜忸怩而心愧畏者累月、是以宁谢交息游游不敢学媒妁之言、以奖进人物、宁其中一无所有、不敢高阔谈、以骇人惊世、何者、自顾其才非其才、其道不敢道也、昔马援戒其子侄曰、杜季良忧人之忧、乐人之乐、吾爱之重之、不愿尔曹效之、学而不成、所谓画虎不成反类狗也、里妇效颦于西施、其姑见之曰、此吾妇也、胡然化而为鬼也、是故守仁之学、有守仁之才则可、无其才而效之、不为狗成、则从鬼化、夫人之异于禽兽别于鬼魅者、以其平正明实、守经守礼、虽愚夫愚妇可望而知也、今若此则又何贵焉、然以臣昔日之误、则天下之为臣者宜不必也、以臣之迷而后悔、则天下之迷于其说者皆可原也、孔子曰、天下国家可均也、爵禄可辞也、白刄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夫宁学中庸而未至、不欲以一善而成名、君子之所以戒慎恐惧惧也、负三者之行、索隐行怪、以为中庸、而欲以凌驾古今、小人之所以无忌惮也、虽然、中庸之难能久矣、如献章之与居仁、皆学中庸者也、苟求其至、即献章之诚笃光辉、臣犹未敢轻许、况居仁乎、而又何责于守仁也、若舍中庸而论、则守仁者、亦一世之雄。而人中之豪杰也。乞宥言官一疏。其气节足尚。江西广右之功。其勋名足尚。传习录虽多谬戾、拔本塞源之论、亦不免借一体以行其私、独训蒙大意一篇、能道先王之旧、而象祠文山祠二记、与客座谕俗数语、有可以惊发人心、其文章足尚。三者有其一已、得祀于其乡、合之以祀于孔庙、亦似亦不为甚过、乃臣之所为过虑者、亦窃比诸臣之忧耳、诸臣之忧、实天下之人之所同忧、不可不为之防也、书曰、朕圣谗说殄行、震惊朕师、又曰、何畏乎巧言令色、孔壬、孔子曰、恶利口之覆邦家者、其论为邦曰、远侫佞人、侫佞人殆、是以共工之流、两观之诛、自后世观之、皆若大远于人情、而不知圣帝明王皆急急以正人心为第一义也、今守仁挟秦仪之术、薄孔孟之教、张皇告子佛氏杨简之论、而有谓千古一人、举世皆知其利口巧言、而拟于谗侫佞、是大舜孔子之所畏恶也、我皇上方阪虞之治、崇孔氏之学、而又以祀异宠守仁之功、事虽若可以并行、义不可以不明辨、昔王安石以新学从祀孔庙、未几伤时为祭酒杨时一言而罢、虽于国家大体、无损光明、而安石误国之罪愈着、是非所以尊安石、实所以丑安石也、然犹幸罢之甚、而濂洛诸儒之学、得行于时、且使为国史者、以是表朝廷纳言盛美、为后代英君谊主之劝、否则安知后世无孔子者出而作春秋、诛奸雄于既死、惜国家之举动耶、夫安石之心术制行、臣未敢以守仁比也、而守仁之祀、犹安石也、安石之祀、非特其事之过举、亦由其名之不正、当其时察之者未详、而见之者未审也、今守仁之可疑、与其可尚、臣已备陈于前、是故无难于察与见者也、伏乞皇上敕下礼部颁行祀唺之日、布告天下学宫、明示朝廷所以祀守仁之意、原自不妨于朱熹、其天下士子敢有因而轻毁朱熹、指为异端者、以违制论、凡有学守仁者。须学其功业气节文章之美。而不得学其言语轻之失。又要知朝廷崇贤报功之典、非有悖于正学明道之心、学朱熹者、亦当各遵所闻、而不必复慕守仁为高致、庶几士之学道、各得其天资学力之所近、犹人之适国、不妨于千蹊万径之殊途、则大贤小贤、其旨并章、报功与学、其事两得、所以成就圣明之举动、非小小也、若曰国家报守仁之功、有美谥矣、有爵封矣、又有敕阵专祠矣、今孔庙之祀、有之不足加荣、存之适足为累、旋谕礼官、再加详议、使天下万世、知我圣天子有帝尧舍己之功、成汤不吝之勇、则即此一事、实为百代帝王之师、但疏远微臣、未知于国家事体当否、敬述之以备圣裁、盖臣之心也、而非臣之所当请也、抑臣又有说焉、方今累圣熙洽、人文宣朗维皇极建极千载一时、凡兹重典、概宜更定、臣于十哲之内、窃拟进一人焉、有若是己、说者谓宜退冉求于两庑、姑念其陈蔡之谊可也、臣于两庑之内、窃拟出一人焉、陆九渊是已。但守仁既已从祀、无嫌于议论之高可也、若乃周惇颐张载程颢程颐朱熹五子者、谓当附于十哲之后、一以明学问之源流、一以立吾道之宗主、其国家除己准从祀外、如尚书罗钦顺、章懋、侍郎吕柟、太常卿魏校、太仆少卿吕怀、皆笃行信古、守正不回、可为后进之师、祭酒蔡清、经明行着、无愧汉儒之选、皆当敕祀于其乡以有待者也、又如赞善罗洪先、布衣王艮、一则江门稽山之称、不辨真假、一则满街圣人之说、附会良知、皆不免杂于新学者、顾其平生行已大概、一以献章为师法故辞受进退。实有可观。所当并祀于其乡者也、臣之论学、不敢不严、至于论人、不敢不恕、伏乞敕下礼部、参酌布告之文、以安人心、并举旷世之典、以慰人望、则天下万世、斯文幸甚、臣不胜战栗待罪之至、   ○石经疏   南京户部云南清吏司署川事主事臣唐伯元谨奏为仰稽祖训敬献遗书以备圣明采择事臣惟古今学术载于书众言淆乱必拆诸圣葢书也者天锡之以开万古之羣蒙而圣人者又天生之以为时人之耳目也六经语孟尚矣而大学一书说者谓古人为学次第独赖此篇之存葢修齐治平之理六经语孟之阶梯在是岂可缓者顾近代所传只据郑玄之注其书原系错简自宋儒程颐程颢朱熹尊尚以来各有定本而编次互异颐不能同于颢熹不同于颐则知熹所定乃一时之言其觧格物亦仍颐一端之说而未尝遽以为至当也岂意正嘉闲新学顿起惑世诬民幸其隙之可举极力排诋至比之为神奸为洪水猛兽反杨墨佛老之不若格物一觧既成聚讼大学一书若存若亡呜呼不有夫生圣人如我太祖高皇帝垂大训于一代之上其将何所拆衷哉臣请备言其畧皇上试垂览焉程颐格物之训不一而朱熹章句则独宗穷理为觧乃新建伯王守仁驳之曰格至也物犹事也格物者穷至事物之理是其工夫在穷实落在理也若上截穷字下截理字而但曰至事则其说难通吁即朱熹复熹起必不以人废言矣乃守仁又自为觧则曰致良知于事事物物而尚书罗钦顺又驳之曰格其心之物格其意之物格其知之物凡其为物也三正其物之心诚其物之意致其物之知其为物一而已矣就三物而论以守仁之觧推之不可通心以程颐之觧推之犹可通也就一物而论虽极安排之巧终无可通之日吁即守仁倔强亦不复能有辨矣虽然程朱之娱误非必其体认之疏也以错简也然此驳一出遂生闻者厌恶之心而因以祸乎程朱之道守仁之视程朱如碔砆之于玉也何可同也然片言偶中遂起其徒虚高之念而因以售其良知之说是故受错简之娱误而程朱坐诎使天下见小而害大者此一觧也因一驳之是而守仁得伸使天下从新而畔旧者此一觧也悲夫不意学术得失之判人心邪正之分其机乃决于此则不如并其书缺之无弊也乌在其独赖此篇之存也臣尝合而观之穷理之觧于文义虽稍碍于学者为得力即未敢概于大学者之道要不失为明善之方循兹以往固有殊途而同归者若守仁之说则纵横莽荡泛泛乎莫知所之矣况朱熹之学穷理以致其知则于致之知在格物者之言为顺守仁谓致良知于事事物物则是格物在于致知故为程朱者有得有失而为守仁者两失之者也此二说之辨也然则格物遂为不可觧之事乎臣往为诸生时尝闻之师太仆少卿吕怀曰物有本末一节是格物也虽未尽觧私心识之已而得见尚书湛若水进呈圣学格物通序内述我太祖高皇帝谕侍臣之言曰大学一书其要在修身而大学古本以修身释格致而曰此谓之知本此谓知之至也臣乃端默而徐思之正与向所闻符合窃私自喜以为千七百年不传之秘其尽在高皇一言矣葢万物皆备于我我亦一物也事者物之事也身与家国天下对而本末系焉修身与齐治平对而终始系焉知所先后格之谓也格通也近道者大学之道也是故修身为本即物有本末之本本乱末治即物有本末之本末固故孟子曰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其身正而天下归之其为义甚明其为学甚约似的然无复可疑者矣但以郑本及程朱定本观之其未敢自信者有二一则置之知止能得于格物之前似乎先深而后浅一则以儒者学问思辨之功无所容于八条日之内则大学未免为不完之书似亦可以姑置也又数年而臣令泰和而吉安知府张振之者手一卷授臣曰此古石经大学也询其自乃从今翰林吉士邹德溥为举人时所寄其书实臣生平未覩也随录一?笥之窃疑好异者之为不复详其旨趣矣迩来臣官留曹读暇曾反复于彖爻之说窃疑大象类大学小象类中庸也会有遗豫章李瓒经疑及尚书郑晓古言二书者各载古石经大学其次序则即吉安所录之书又述汉贾逵序曰孔伋穷居于宋惧先圣之学不明而帝王之道坠故作大学以经之中庸以纬之则大学中庸皆子思所作其经纬之义又若易经大小象然者夫李瓒臣不知其何许人若郑晓者端人也其言必有所据于是乎竟日观之不能释手因而考其知止能得为申格物之义则其序不差详其中庸为大学之纬则学问思辨之功不必其备由是而复绎我高皇释格致之说流洽洞贯若决江河而注之海也臣以此则叹千古绝学续自高皇圣人生知真由天授惜当时廷臣无有能推扩而光大之者遂使疑以传疑穷而生变而邪说者流得以乘间而行其猖狂无忌惮之私臣每读书至此未尝不掩卷而三叹也向使程朱不为郑本所惑则格物当不至于错会使高皇此觧旧为大学指南则如日中天有明共见虽邪说亦无所容即古石经不存可也乃程朱既其娱误于前而高皇之说又不得阐明于后一经指摘众口哓哓使大学有开卷之错而程朱受误人之罪又何怪乎邪说之易以惑人也哉呜呼朱注之失未远也如其不为新学所夺也臣固可以无论也新学之行未甚也如其不为朝廷所与也臣亦可以无忧也今者守仁祀矣赤帜立矣人心士习从此分矣在朝廷虽曰以祀而报功在儒生不无因祀而信学向之延蔓也止于江南今之风动也及乎天下且皇上以今天下人心何如哉举业之士则诵程朱矣中常之士则诵程朱矣其才高敏识稍号有志则无有不驱而之亲新学者何者彼其道可以不学而能其学可以不能行而讲其术利于媒进而捷于取誉彼其为之徒者又方乐其朝及门而暮颜曾也何若而不从也闲有卓然不惑之士知非而难举虽辨而不详反以?乎学究之诮其谨愿不言学者漫无可否又无益于吾道之重轻他日驾其说以祸天下皆所谓高才敏识稍号有志者也是则可忧也故程颢曰昔之惑人也乘其暗昧今之惑人也因其高明又曰人才高明则陷溺愈深夫人情之好名也如水之就下也邪说之夺正也自古以为忧也今天下人心大率类是矣执已陈之说则难以服羣心持无征之善则难以垂法守臣抱有遗经一得之愚不以此时效芹曝之献是忍于下负所学而上负明时也敬将古石经缮写二本畧为小疎疏其旁献上御览伏乞皇上存留一本以备暇豫之观其一本乞发下礼部与各儒臣参看如果此本可信则望刊正旧本之误不然则请遵依高皇格致之觧独改一条以式多士其古石经姑付史馆以存一种之书又不然则望敕谕天下士子一遵朱注不得背畔以从邪其有轻毁朱熹者乞照臣前疏所匝陈以违制论则同文之化广异学之徒息道德可一风俗可同亿万年之太平端在是矣   ○古石经大学序   大学表章自宋儒始欤非也韩子原道是己其首章孔氏遗书欤非也原道及夫子必称经此独称传是已然则是书曾子作乎曰曾子作也十目所视何以云曾子也将意曾子而记门人乎为之词者也谁作之欤曰虞松校刻石经于魏表引汉贾逵之言曰孔伋穷居于宋惧先圣之学不明而帝王之道坠故作大学以经之中庸以纬之则大学中庸皆子思作也曰经纬之说信欤曰吾读易窃疑大学大象中庸小象也及见经纬之说而偶得所同也是故经纬之说信也曰今之所据郑玄疏也云疏行?矣近代诸儒毋论葢二程朱子于是乎尽心焉矣子何据而独逵之稽也曰吾稽其传受而可据也按史玄受之马融挚恂而传之小戴圣圣所传出后苍孟卿高堂生而非秘府之藏也逵父徽与其师杜子春俱受业刘歆当汉武时周礼出岩屋间归秘府至成帝朝歆始表而出之五家之儒莫见焉故逵之传歆出也其后逵宦中秘又着礼经传义诂及论难百余万言为学者所宗于时友人郑众与逵齐名俱有解而马融推逵最精逵解故独行于世众解不行故逵之言可据也曰二书皆孔思出也曷二之也曰拆而故完也分而故合也圣人系易彖爻不足而又辞传也是故大学畧而中庸详畧者序而详者理也可畧而详则序淆矣可详而畧则理隐矣淆与隐而圣贤之意烟矣是故其二也乃其所以为一也曰然则子之知所先后为格物也必石经而明欤曰非也吾有所受也之尝闻之师曰物有本末一节是格物也我太祖高皇帝曰大学一书其要在修身而大学古本以修身释格致曰此谓知本此谓知之至也皆不必石经解也虽然犹经解也如石经则可以无解矣曰原道故遗格物何也曰大学论学也原道论道也原道重于治人专责佛老之遗其外大学先于治己责及管啇之遗其内大学者合内外之学也夫诚意正心以修身而已矣格物致知以求诚而已矣淆与隐立言者之所忧也善乎程子之论也其曰有天德便可语王道其要只在谨独葢与原道互发而默契乎知本之意学者能由二子之言以会我高皇格物之解可与言大学矣   南京户部云南清吏司署郎中事主事臣唐伯元序   ○古石经大学   按魏正始中诏诸儒虞松等考正五经卫觊邯郸淳锺会等以古文小篆八分刻之于石始行礼记而大学中庸传焉松表述贾逵之言曰孔伋穷居于宋惧先圣之学不明而帝王之道坠故作大学以经之以纬之   大学之道 【 大学者学大也自天子达于庶人】 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 【 明明德于天下所以亲之也】 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 【 形色天性也修之践形立极不修达禽兽不远夫天下国家之本在身学至于修身止矣然身不可以易修也】 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 【 正心所以正身也】 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 【 诚意所以诚身也】 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 不曰先而曰在者明格物即致知也夫修身之功至诚意止矣然诚至难言物之不格则以非诚为诚者有之故诚意正心者修身之功也格物致知者求诚之事也以下释格致之义】   物有本末 【 万物皆备于我我亦一物也身与家国天下对故曰本末】 事有终始 【 事者物之事也修身与齐治平对故曰终始】 知所后则近道矣 【 知所先后格之谓也格通也何以言近道下文详之】 诗云缗蛮黄鸟止于丘隅子曰止于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鸟乎 【 此止与止于至善之止终同初异】 知止而后有定 【 知止即知本即知所先后】 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 虑而后能得则道其几矣必从知止得之此格物之所以近道也○知修身为本则知止能修其身则得止易曰知至至之可以几也】 诗云邦畿千里惟民所止 【 止居也千里民居听讼之难也此止与知止之止不同观释诗之意可见】 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无情者不得尽其辞大畏民志 【 不赏而劝不怒而威○身修故也知此则知本矣】 此谓知本 【 知本即知止即知所先后葢大学之教先自治而后治人治人莫难于听讼听讼莫难于千里之民居然惟身修者能之故曰知所以修身则知所以治人此格物之所以近道也○上二节两引诗及夫子之言又释以己意皆言格物近道事又总言以结之】 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 【 此本末即物有本末之本末照应了然○按诚正而不要诸修身佛老所为空也齐治平而不先诸修身管啇所为杂也故曰修身修身为本】 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 躬自厚而薄责于人此谓知本故能明明于天下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故民不可新得而亲也】 此谓知本此谓知之至也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 心正而后身修然必以修身为本大学之旨可见】 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揜其不善而着其善人之视己如见其肺肝然则何益矣此谓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也 【 慎独即闲居为善子曰居处恭至矣】 曾子曰十目所视十手所指其严乎 【 观此则非曾子之书】 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故君子必诚其意 【 韩子原道引大学止于诚意程子曰有天德便可语王道要只在谨独故修身之学至诚意而止中庸曰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惟人之所不见乎故谨独之功至人之所不见而止○按中庸又有致曲之说与格物互发求诚之义益备】 所谓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 【 忿懥不曰心而曰身者纯乎血气躯壳之用事下文所谓心不在是也】 心不在焉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食而不知其味颜渊问仁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 忿懥恐惧好乐忧患非礼也身也勿视勿听勿言勿动克己复礼也修身也不言正心而正心在其中矣○按释诚意引曾子释修身引颜子各有攸当】 此谓修身在正其心 【 此只言正修之相因庸言行相顾上下正己及夫子告哀公论修身始备】 所谓齐其家在修其身者人之其所亲爱而辟焉之其所贱恶而辟焉之   其所畏敬而辟焉之其所哀矜而辟焉之其所敖惰而辟焉故好而知其恶恶而知其美者天下鲜矣 【 自齐家至平天下惟是公其好恶此诚意之旨也】 故谚有之曰人莫知其子之恶莫知其苖之硕此谓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 【 中庸言妻子兄弟父母说齐家始备】 所谓治国必先齐其家其遂教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于国孝者所以事君也弟者所以事长也慈者所以使众也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让一国兴让一人贪戾一国作乱其机如此此谓一言偾事一人定国 【 曰一人贪戾曰一人定国言齐家本修身也】 康诰曰如保赤子心诚求之虽不中不远矣 【 有本者如是知修身然后知治人反诸身不诚而能心诚求之者鲜矣】 未有学养子而后嫁者也 【 世儒但知如保赤子之说往往自奇见解不知无天德者未可以语王道】 故治国在齐其家诗云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宜其家人而后可教国人诗云其仪之不忒正是四国其为父子兄弟足法而后民法之也 【 刑于寡妻至于兄弟本在身修身修莫大孚威仪之书目思夫人自乱于威仪刘子曰人受天地之中以生是以有动作威仪之则】 此谓治国在齐其家 【 中庸言舜文武周说治国始详】 所谓平天下在治其国者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弟上恤孤而民不倍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 【 絜矩是恕之别名】 所恶于上毋以使下所恶于下以毋事上所恶于前毋以先后所恶于后毋以从前所恶于右毋以交于左所恶于左毋以交于右此之谓絜矩之道 【 絜矩惟在同民好恶】 诗云乐只君子民之父母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此之谓民之父民 【 同民好恶惟在亲贤】 秦誓曰若有一个臣断断分无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人之有技若己有之人之彦圣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口出宝能容之以能保我子孙黎民尚亦有利哉人之有技媢疾以恶之人之彦圣而违之俾不通宝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孙黎民亦曰殆哉唯仁人放流之迸诸四夷不与同中国 【 孔子识臧文仲窃位孟子以蔽贤为宝不祥故人臣之罪莫大于蔽贤君相欲平天下莫大于用贤故曰尧舜之仁不徧爱人急亲贤也】 此谓唯仁人为能爱人能恶人见贤而不能举举而不能先命也 【 智之于贤否也命也君子有性焉不谓命也一个臣是也】 见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远过也 【 是谓庸众人】 好人之所恶恶人之所好是谓拂人之性菑必逮夫身 【 是当放流而为天下僇矣】 诗云节彼南山维石岩岩赫赫师尹民具尔瞻有国者不可以不慎辟则为天下僇矣 【 以上言贵德以下言贱货不贱货则不能贵德】 是故君子先慎乎德 【 即是同民好恶】 有德此有人 【 乐只君子民之父母】 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有财此有用德者本也财者末也外本内末争民施夺是故财聚则民散散财则散则民聚诗云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仪监子殷峻命不易道得众则得国失众则失国楚书曰楚国无以为宝惟善以为宝是故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货悖而人箸亦悖而出庸康诰曰惟命不于常道善则得之不善则失之矣舅犯曰亡人无以为宝仁亲以为宝仁者以财发身不仁者以身发财未有上好仁而下不好义者也未有好义其事不终者也未有府库财非其财者也 【 以上四殷释诗与书言道之得失释楚书与舅犯言财不可聚凡失道皆由聚财】 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 【 朱子曰足国之道在乎务本节用非必外本内末而后财可聚也又曰此章之义务在与民同好恶而不专其利此说得之世儒以用人理财并言误矣】 孟献子曰畜马乘不察于鸡豚代冰之家不畜牛羊百乘之家不畜聚敛之臣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长国家而务财用者必自小人矣彼为善之小人之使为国家菑害并至虽有善者亦无如之何矣此谓国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 【 窃疑尧舜之道不以仁政不能平治天下何大学释平天下累数百言曾不及此何也曰尧以不得舜为己忧舜以不得禹皋为己忧而稷播百谷契敷五教皆举之矣是故平天下只在絜短絜短只在用贤故曰其人存则其政举然非反身而诚则贤者不用用者不贤故曰为政在人取人以身夫子告哀公章详而尽】 是故君子有大道 【 絜短】 必忠信以得之骄泰以失之 【 无忠做恕不出】 尧舜帅天下以仁而民从之桀纣帅天下以暴而民从之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从是故君子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己而后非诸人 【 此为君子之责者言也若论自治必躬自厚而薄责于人】 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诸人者未之有也 【 此见修身为本以起下文】 康诰曰克明德太甲曰顾諟天之明命帝典曰克明峻德皆自明也 【 物格知至知止得止是谓自明其本乱而欲末治者是谓昏昏】 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 日新从明德之义也】 康诰曰作新民 【 新民从日新之义也能新民而后能亲民葢百姓不亲由五品不逊人伦明于上小民亲于下矣是故亲民不外明德谓此节释亲民可也】 诗曰周虽旧邦其命维新 【 维新亦从前二新之义】 是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 【 大学言新命中庸言中和位育道理规模自是如此时与位俱不论】 诗云穆穆文王于缉熙敬止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 【 以上释至善下乃言明德亲民止于至善】 诗至瞻彼淇澳菉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分吓兮分喧兮有斐君子终不可諠兮如切如磋者道也 【 道者大学之道也以道为学者道无穷学亦无穷学问思辨亦其一事子曰志于道○道言也学谓学问思辨也如是则语焉不详恐非圣贤立言之意如详之则中庸又不必作矣要知大学学其大者详见中庸儒者缺考子经纬之旨疑其未尽不得已以穷理代格物耳】 如琢如磨者自修也 【 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瑟兮僩兮者恂慓栗也 【 纯亦不已】 赫兮喧兮者威仪也 【 动容周旋中礼修身之能事毕矣】 有斐君子终不可諠兮者道盛德至善民之不能忘也 【 道盛不特近之而已德至善则止矣民不能忘不待亲之而自亲矣】 诗云于戏前王不忘 【 蒙上文之辞】 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 【 从保我子孙来】 小人乐其乐而利其利 【 从保我黎民来】 此以没世不忘也 【 贤亲乐利虽同民好恶之效必忠信以得之上民道德盛善者是也故曰修身为本○按此只论大意至善终不可解故作中庸中庸其至矣学至于中庸而止矣故曰止于至善】 今按中庸一书首尾二章举其要也自君子中庸至察乎天地释中庸也中庸者至善之谓也自道不远人至登高必卑自卑言修身也妻子兄弟父母言齐家也舜受命武缵绪周公成德武周达孝为国以礼一本于祭祀之诚言治国也夫子告哀公文武为天下国家有九经言平天下也言修身而及于治人言齐治平而及于修身大学之道也自诚明至纯亦不已言诚也体也自大哉圣人之道至天地之所以为大言道也用也体与用合故圣曰至圣诚曰至诚业曰配天德曰达天明德亲民止至善也始乎慎独终乎慎独故曰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其要只在谨独大学以次序相因言重本中庸以义理究竟言详事大学之序不可乱中庸之功不可缺大学学其大中庸庸其中此经纬之旨也大学言正心中庸不着大学言诚意中庸止言诚身修身为本可见   如大学详则中庸可无作矣大学不可详而中庸又不作则大学为不完之书矣故一经一纬其义始备此子思上接曾子之传而下以俟夫孟子者也   ○宫人疏   礼部仪制清吏司主事臣唐伯元为循职掌宣主德达下情兼效一得之愚以端大本事臣惟人君奉天子民孰不爱民如赤子惟是高拱清穆之上故常有关睢麟趾之意而不得信于民小民养君自安孰不戴君如父母惟是伏处茆檐之下故常有怨恣愁若之声而不得达于君斯二者其失不在君不在民则臣工当事者之过也夫人臣为上为德则必承君之意以致之民为下为民亦必述民之隐以达之君诗曰出纳王命王之喉舌贵宣主德也又曰载驰载驱周爰谘诹贵达下情也必如是然后君民一体休戚相关上下交而世道泰兹臣分也臣责也臣是以不容已于言也臣于正月二十二日奉到本堂官札副遵旨选取宫人一节已经本司先行各城兵马司与锦衣卫及宛大二县去后未报至二月初二日又奉本上堂官吩咐发票行催间密询访葢由京都无知小民妄传此日宫掖之内法令严肃与往时事体大不相同趋跄稍错动虞咎谴各家子女年龄弱少生长誾阎岂能谙晓皇家法度以是家家危疑人人逃躲该臣随传示各官遍写手牌差役前去守催?令各该地方总甲人等传谕京城内外居民毋得轻信浮言妄生疑畏方今皇上明并日月仁同天地惟恐覆载中有一民一命不得所以伤天地之和岂于宫掖之内独肯寡恩外间讹传皆不可信况今日所选其第一义乃为皇长子?立届期也祖宗成宪孰敢不遵臣子大义孰敢不恪于是转相传闻陆续报到共得女子二千有奇臣即会同各该城廵视御史选取九百有奇彼因讹言未息人心疑畏及至送进诸王馆之日往往污秽其头面残毁其肢体以求苟免于一时其不然者又觳觫惊怖神魂辟易颜容摧损顿换面貌妻不堪观夫欢悦之容与惊恐之状其同不同可知也宜皇上之能洞照也故虽有九百之多而中选者不能十之一亦其固然怪者及奉旨再选而臣复蒙本堂官分付益加谆切该臣会同各城巡视御史传谕各该地方宣布圣天子慈仁英武时而霜雪时而雨露非可易窥届兹?立吉庆大典凡厥有生莫不延颈皇仁思沐帝泽而况于宫掖之内但凡官族大姓军民人等俱宜报到以俟选择毋妄猜惑自悔后时彼值外间传闻近月以来委果内廷法度稍稍宽平远迩相告颇有喜色时到女子至六千余人臣以此益叹德之易于感人而诚之可以动物帝王之治在于贵德而尚诚悦近而来远臣愿皇上之深省验也就于本月十三四等日臣会同各城巡视御史选取于六千余人选中只得一千六百有九十有四大抵十岁以上者常二三十二以上者常七八稍长者知识渐开易于教习幼少者淳庞完其养于方来并蓄兼收皆不可缺也其选取之意则以颜仪端庄神思幽静望之知其案顺温良庶几诗人所谓窈窕淑女者为主而不敢求必于全色夫女之难全色亦犹士之难全才也臣之所选十取其二及今覆选亦如之则是二十取一矣于数已盈于选已精臣愿皇上之勿求备也每于选完之日臣等传进地方及各子女之父若母谆谆以皇上一念好生内廷近日宽恕为谕其父若母者未信臣之言臣固知我皇上雍雍在宫和气熏洽此三日人者虽在宫阙之中无异于室家之乐也夫乐民之乐忧民之忧圣主之盛节也上宣主德下达民情臣子之常分也臣幸而受事皇上幸而听臣臣分毕矣臣愿遂矣而臣又有一得之愚欲献者惟是皇长子英龄方茂豫养宜端圣学圣修自今日始语曰少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言豫胜也又曰丹之所藏者赤漆之所藏者黑言染先也豫莫急于今日染莫先于宦官宫妾之际程颐为讲官时建言天子方幼宜选宫人年四十以上者侍左右所以远纷华养德性葢老成宫人素闲礼法素知谨畏惟以保护为重而不敢以逢迎为悦者也臣愿皇上采程颐之言即将见在宫人选年四十以上慈惠柔良小心端悫为六尚局中所敬重者令侍皇长子出入坐卧保护身体今次新进诸人姑令教习如周礼妇学法教之妇德容妇言妇功听候皇长子大婚礼成之后更选入侍必能维持匡正养成圣德异时闺闱之内有刑于之美无色荒之失有贯鱼之利无专度席之私其所关于治本非细是故宫人不可不慎选也臣又闻孝宗皇帝在东宫时有宦者覃吉侍从常时陈说孝经论语大义及五府六部天下民情农桑军务以至宦官弄权蠹国情弊宪宗尝赐赐东宫五庄吉进曰天下山河惛主所有何以庄为竟辞不受东宫出讲必使左右迎请讲官每曰尊师重傅礼当如此说者谓吉之贤虽儒生不能过而弘治十八年之太平吉之功为多今内府各监不知其几岂岂无覃吉其人乎乞行遴选数人分班更侍属之东宫教导官令如覃吉故事讲习诗书周旋礼乐如有不守明训员贡非几者东宫官得以奏闻处分庶几周公抗伯禽以教世子之意则前后左右莫非正人耳目见闻莫非正是事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然而圣德不早成者未之有也是故宦官不可不慎选也臣又闻之教有三身教为上得人次之讲说又次之未失既有东宫官责专教导于外而宦官宫女亦多正人以维护于内可谓得人矣然犹其次也教必自皇上之一身始葢家庭之礼莫非至教父子之间自为师友古今帝王未尝不以身教也昔我太祖高皇帝谕太子曰吾修身制行汝辈所见吾平居无优伶贽近之押狎无酣歌??但夜饮之娱正宫无自纵之权妃嫔无宠幸之眤言无偏听政无私以此自持犹恐不及故与尔等言之使知持身之道大哉皇言则万世帝王身教之准已至我世宗皇帝赫然中兴神圣莫及非不可为万世子孙法程也然令读其遗诏犹若以尽善为歉而深以贻谋为忧观其诏曰一念惓惓本惟敬天勤民是务祗缘多病过求长生郊庙之祀不亲朝讲之仪久废既违成宪亦负初心每一追思惟增愧赧葢愆成美统伏后贤甚矣世宗望道未见之心其为圣子神孙虑至远也伏愿皇上远念皇祖持身之格言近体世宗盖愆之遗诏一起居一食息如对圣贤如临师保非必绝情欲也而求中节非必无宠幸也而求不偏近侍虽不可狎而慈蓄之意常存宫禁固当严明而使令之时常恕春气渐暖圣体渐康时御朝座时亲讲幄接贤士大夫之日多察古今治乱之机审内以奠乎蒸黎外以威狄乎夷狄上以遵乎祖训下以法乎后昆夫是之谓身教伏乞圣明垂察臣不胜惶恐待命之至为此具本亲赍谨具奏闻   附录   万历十九年闰三月十六日传内阁圣谕朕疾少愈原朕之痰火致患生疾成痼朕食少寝废虽常服药饵未见瘳愈以致庙享屡遣代行朝讲?废乃左右奸顽之激病虽暂愈朕兹又见上天示警心甚忧惧反躬省咎乃知小人之蛊惑损朕之德行擅作威福以长巳之奸恶以致上天震怒星象垂戒奸恶小人今已斥逐矣因谕卿等知之   ○请告疏   吏部文选清吏司署郎中事员外郎臣唐伯元为奉职无状忧官成疾乞恩俯容回籍调理以全微生以图补报事伏念臣受气原薄摄生又乖方在壮岁情欲过度乃于中年血气大损盖自万历二十年丁母氏忧以尚宝司司丞回籍守制庐居三载疾病缠编臣当是时甘为圣朝废物不复萌仕进之念矣讵意服制方满忽接邸报伏蒙 皇上起臣原宫旋改今署疏贱遭逢均属旷典斯臣至荣之遇不敢言病者一旧事铨臣计资序转臣科第虽深资俸实后伏蒙皇上不次点擢大破常规又臣至荣之遇不敢言病者二皇上神圣卓越千古大小羣工莫及先时五六铨臣多一时海内名士为臣畏友犹不足以佐其下风往往得罪以去故此一铨曹也昔为要津今为畏府臣之才不及诸臣远甚而戆不通方过之荷蒙皇上一切优容一切不问盖从前诸臣所不能得者又臣至荣之遇不敢言病者三自是感激竭力驰驱受事以来日与堂官计议如何一清铨法如何一洗积蠹凡利在百代害在一时者必行不敢少贬以狥浮议凡利在部内害在部外者必革不敢姑息以市恩私幸有堂官主持于上臣与二三僚众得以执持于下若弛若张若缓若急其初不免呶呶?而方定盖人情难与虑始积弊难以顿除其或思有未合行有未通昼夜筹维寝食都废积有日月乃粗就绪方将与堂官计议尽举天下贤才以登皇途于上理少効犬马于万一不自知其劳且病也奈之何宠厚而福薄心长智短每遇内外员缺臣度量注拟具呈堂官请自上裁间有奉旨点陪者知上意独断也有奉旨另推者知上意慎重也乃至数月以来则有一概留中不答者矣台省郎署方面赴部候补者动至经岁多至盈庭内外官俸多至逾期不得迁转各边道事情紧急无可代庖贤愚同滞朝野咨嗟莫知其觧窃惟皇上励精化理求贤若渴岂不自爱国家臣等幸奉奔走务竭精白岂敢有所朦胧然而拟议不当圣心封章不蒙批答以致远迩惊疑儒绅摧气臣等逢人则面赤扪胸则内愧上负主眷下负初心每与堂官言及此未尝不相对而涕零也臣又惟铨曹之职堂官总其成于上臣实专其责于下今之堂官孙尚书丕扬者乃举世所推为正人君子而皇上所深信者盖已烂熳于奏牍而郑重于温纶断断无复可疑傥有不公不明之罪非臣而谁盖不惟世人责臣无以自白即皇上恕臣亦难自解以是主恩日深臣罪日积旷官之咎愈多忧官之病愈重自前月以来饮食无味形神枯槁每恳官代臣奏请而堂官责臣以大义谕臣以调摄又见堂官尚在注籍不敢言去不得已扶病进署勉完选事至于近日则暑湿交功攻脾胃愈弱精神恍惚足力不支备询医家必非旦夕可效而堂官之留臣未已也痛念臣精诚不足以孚主进退不足以关忠际此千载一时之遭徒令后代有有君无臣之叹负恩悞国罪其何赎方其未病尚费支持今在医药安能自效不得不自陈于君父之前伏乞皇上俯从臣请容臣回籍得以一意谓理苟延余息倘遂生全之幸敢忘衔结之私况今堂官已出视事而臣之选例已满是臣乞身之会而请命之秋也伏乞敕下本部恩赐放臣别简贤能早充是选以赞太宰知人之哲弼皇上平明之治臣不胜欢跃瞻竚之至   ○再请告疏   吏部文选清吏司署郎中事员外郎臣唐伯元为病难就列情非得已再恳圣慈早赐放归事臣夙有脾胃之病疾近因重发不能进司管事已于前月二十七日注籍今月二日疏请自谓小臣乞恩养病自是朝廷优恤常典可以望幸今候命十日矣尚犹留中迟迟者得非以臣尚堪勉就职事乎而臣内揣病躯外度事理万万不能有不得不再渎天听者敢备其始末为皇上陈之臣闻古之为君者以爱士为盛节古之为士者以逃名为高致爱士者搜及岩穴举及库盗招及他邦思及异代往往有生不同时之叹逃名者不见诸侯不谒天子入山思深入林思密惟恐姓名悞落于人间斯二者其事相反其道相成者也斯道也何道也古道也非今日之谓也唐韩愈氏有言今天下一君君四海一国舍乎此则夷狄矣去父母之邦矣故士不得志于时者则山林而已矣山林者不忧天下之所能安也如有忧天下之心则不能矣韩愈氏之言正今日之谓也夫仕以行义不仕则无义学贵识时不事仕则失时生今之时反古之道臣窃以为过矣虽然今之为士者诚不宜以逃名为高其在明君哲主安肯因此而遂贱天下士哉语有之周士贵秦士贱夫士也皆贱如秦岂盛世之所宜有哉诗曰思皇多士生此王国王国克生惟周之桢济济多士文王以宁贵士也臣伏覩皇上总揽万几之初首征海瑞王锡爵等数十人一时忠良录用殆尽转圜止辇之风时时有之即诗所称古帝王爱士何以加焉近年以来则有不然者自臣居铨曹阅案牍杳得朝绅在摘籍者几百人自去冬至今夏得罪去者又半百人近起补赴阙日?而不得补者又二十余人昔者所进今不知亡去者日多来者日少皇上之爱士视初年何如视古帝王何如然而朝端诸臣依依于内候补诸臣依依于外若鸟之于林鱼之于水愈固结愈慕恋愈不可觧者惟是皇上犹天地也世间无所逃之天地皇上犹父母也世间无不是之父母生斯世也为斯世也更将焉往更将焉归所望皇上天覆地载父生母育使之以礼待之以恩官之各因其材任之各行其志宽假之各成其名大者致主匡时小者展采错事皇上不负诸臣诸臣忍负皇上乎孟轲氏不云乎夫人幼而学之壮而欲行之况生逢尧舜孰无江湖悬阙之思人鲜巢由难忘尘世功名之想河清难竣人寿几何壮志易灰浮生可悯诸臣心事臣能知之而臣又天下之喜功名人也一念恋主岂后诸臣而肯以病请哉臣惟今之为士者与古时异而臣之所处又与在廷诸臣异臣之所以异者一曰病深不可以易愈凡人五脏六腑要统于脾脾虚则脏腑皆虚医药难效臣之病脾病也一曰权重不可以?处铨司关天下人材进退恩怨之府万口难调例满不代其谁谅之一曰宠盛不可以过贪节蒙皇上优容备至小臣之宠极矣冒而不止福过灾生一曰事烦不可以卧理铨曹夙号要曹而臣司尤号剧司如臣贱浅平居尚虑不支况能扶病而亲百冗乎凡此四者皆臣之所有而在廷诸臣之所无是以不能从诸臣之末而赴功名之会伏乞皇上察臣深病放臣早归臣行之后愿皇上修举初政登选贤能以天下才克天下官以天下人理天下事是泰运来复之期而圣德重光之日也臣俯伏待命不胜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