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诗荟杂文钞 文钞 文存 传记 遗着 杂录 诗话 尺牍 纪事 文钞   窥园诗集序   铁炮碑记   陶村诗稿序   东宁草自序   伯兄东宁草序   寄鹤斋诗矕小引   新竹张息六兄弟诗序   诗荟纪晬序   闲散石虎墓碣辨   寄鹤斋诗矕自跋   科山生圹诗集序   林氏家传序   送陈耀庭归北投序   大观书社记   莱园记(伐林允卿作)   窥园诗集序林小眉   嗟乎!衣冠敝坏,樊参军何贫!妻孥冻饥,杨县宰太拙!大造视才华如敌,我辈与文字为奴。历数吾台耆旧:室望七星,而施耐公憔悴且老矣;居邻万鬼,而丘仙根牢骚至死矣!若许先生蕴白者,幼而奇穷,仕而迍邅,死且葬身绝域;吁!天之所以待诗人者,抑何若斯之酷耶?   先生没之五年,其嗣君奉遗草将以寿世,而乞言以弁其端;健也晚陋,莫赞一辞。顾念右军泛海,服食实偕许迈以修;尉佗居粤,昕夕以见陆生而喜。多罗树下,清啸如仙;北邙峰头,长歌当哭。凉云洗暑,共飞奇肱之车;古月招秋,同听扶娄之乐。弓衣争绣直讲,茧纸传钞舍人;如卬负蹶,惟蛇怜蚿。是则杜陵入蜀,唯焚张籍之灰;东坡窜荒,独设鲁直之像:又乌能不抚卷凄恻而明其概焉。   先生椎轮大雅,丹雘元气。婵娟不在貌,孰睇君如美人!傲兀不受怜,知何物为名士!其为诗也,紫光望气,火珠验经;镜乎万殊,约之至精:唯其博。挽歌野谚,古荡今肆;好好笑笑,头衔自署:唯其达。冰壶贮月,玉盘承露;乾坤清气,累劫不涸:唯其洁。伯龙题壁,司马指山;偶作激语,亦有微言:唯其讽。愁鸾啼红,病鹤唳碧;气荡肠回,作泥化石:又唯其情。于是条发蕤播,征吐宫含;丽南朝之金粉,雄朔漠之山川:吾不知其曷为使人仰也可歌、俯也可哭!悲夫!   芷兰满掬,原是不祥之芳;块磊在胸,长积难消之物。后世我知,未详何人;穷年自苦,只招大诟。先生已矣,诵兹遗编,引为厉戒。君如再世,永为没字之碑;我悔今生,凿破中央之帝!   铁炮碑记陈望曾   前清同治元年(壬戌),匪陷彰化城,势张甚;匪魁戆虎晟拥众三万六千余人,环攻阿罩务者三昼夜。时林公奠国及其男文凤公率族中健者七十二人扼险轰击,败之,乃溃散;以至寡克至众,厥功伟矣!今击贼铁炮尚存。望曾昔至其乡,闻其语,复见其人,所知尤确。恐岁远而或不足以征信也,撰此书石,贻其后人,俾永垂纪念焉。   安平逸民陈望曾纪自香江之适庐。时戊午仲冬,距壬戌五十七年矣。   ——以上见「台湾诗荟」第二号。   陶村诗稿序吴德功   昔太吏公因穷愁抑郁而著书,故「史记」卓绝千古。盖人当患难之时,闭户潜修以自消遣,泄其牢骚不平之气尔;周子所谓「贫贱忧戚,天之玉汝于成」也。不独著书为然,作诗亦然。   陈陶村山长名肇兴,字伯康;彰化人。通书史、工诗,名噪一时。前清咸丰己未,登贤书。壬戌戴潮春之变,携子避乱山中,说陈云龙、陈捷三率沙连六保反正,扫尽欃枪,吟诗自适;凡草泽之猖獗、官军之得胜以及死难忠臣义士,皆发之于诗,名曰「东征集」,并前后所刊成四卷。其诗,胎息于少陵。盖少陵因安、史之乱避地西蜀,以时事赋诗写其忠爱之忱,人称「诗史」;陶村所作,类此者极多。惜版久遗失,所印之本迭经变乱,存者无几。予前有一部,珍如拱璧,不知流落何处,为之惆怅久之。台南连君雅堂,好古士也;家藏一卷。多方向借,思欲刊行,以垂不朽。嗟乎!士君子读书数十年,以文章发为经济,名垂后世者几人!即古近体诗之可传者,亦寥寥罕觏。公因避难而成此集,讵非天之玉成之耶?   德功弱冠时,公掌教白沙书院;频蒙教诲,又与为邻。既得此集,喜而不寐;令侄上花商之文社诸子,刊于「文艺丛志」。   东宁草自序林小眉   渡彼扶桑之水,还我海棠之巢;嬉处未渫,记意宛然。瓦觞薪榻,梦习魂恬;故欢初识,凉招寒集。自偶尚携有鹿,逢人辄呼以猫。或问消息,不解若柳瘨;生有痼疾,大笑爱陆癖。鸥边犊外,时复寄嘲;唱乌歌纂,奚能免俗!咄哉!苍波万片,渺长古其安归!白月一棱,诉灵秋而何极!呻吟纵不无端,形迹恐已坠障。是稯稯胡为者耶?今栩栩且独奈何!   ——以上见「台湾诗荟」第三号。   伯兄东宁草序林履信   往岁,余读兄所为「天池草」「自序」云:『作世间闲言语,自知为忧时者之罪人』。曰:『异哉!兄殆有所为而发者夫?诗,岂特闲言语而已耶』!自「小雅」怨诽以降,迄于今二千余载,功令未之促责也、势利未之劝诱也,而贵至公卿、穷迨蓬枢瓮牗之士,我歌且谣,作者辈出;虽其体制数变,而兴、观、群、怨之义则一焉,夫岂皆无所为而为哉!昔司马迁推三闾作「骚」之志,谓可与日月争光;而「宋史」称信国「正气歌」诸篇,忠义见之于词。然则三户亡秦、胡元远窜,庸讵非二子之伏其机而振其气乎?然则作诗之旨,盖必仁人志士有所不得于家国之际,而有其盛衰隆污、成毁新故、存殁聚散之感,忧愁幽思郁之既久,一旦或触于外而动于中,遂藉山川城市、月露风云、草木鸟兽以泄其绵渺凄婉、沈痛悲凉不能自已之辞。故千百世而后,读其诗、论其世,未有不低徊叹息,黯然以啸、泫然以泣,甚则投袂而起,傍徨乎无以自主,且将求其所以为之之旨于千百世而上焉。余故诵屈原、文天祥之作,而知无用之用,诗道之所以难能而可贵者也。   兄幼而耽诗,凡古近载籍旁及欧洲诸著述关于有韵之文者,靡所不浏览。弱冠,南游印度诸邦;前年回国,足迹遍乎大江南北。舟车风尘间,吟咏无日或废。秋初自燕京归,杜门累月,复成「东宁草」一帙;自谓写性情之旨,窃比于屈、文二子。余观兄之为诗,亦似未尝以闲言语视之也;而「自序」云云,抑兄别有托意欤!然今者天方荐瘥,世变亟矣;兄年始及壮,而余则二十有六,天下事未可知。作诗以外,正有大可为者在也。余今亦且将赞兄之说而斥诗为世间闲言语,而望兄之不为忧时者之罪人也!   寄鹤斋诗矕小引洪弃生   言以道意,言之工者为之文、文之尤工者为之诗,则诗贵矣。然而工者少、不工者多,知者寡、不知者众;则方今作诗,有如衣绣夜游,被者甚都,望者无色。彼虽自贵,人不贵也;惟是孤芳独赏,闇然自章。三百篇之作、十九首之传并姓氏而无闻,贵不贵,何伤乎!若夫作诗而悬诸国门、流之阛阓,汲汲焉唯恐人不见知,殆有类古董贩夫累重入市,向人求售,实徒供市人之指摘。彼云若者汉玉、若者秦金、若者宋瓷、若者宣德之铜,而见之者必谓某也赝鼎、某也谲觚、某也苦楛、某也含蝐;盖求誉而适得毁、求荣而适得辱,其伤实多!然而贸行不已,拍张自如;遇什百手目之指摘而遘一二知音之赏心,则市古董者将遂得而偿其宿愿。彼刊诗之痴,夫亦犹是耳。自古著名大家以洎近今下中诸杂家,盖无一人不供世人指摘,而无如指摘之者愈多,即其人之传亦愈远。故作诗之人亦祗姓名挂人齿颊,彼众人意见、各人是非,何恤焉!   昔之人作文而覆酱■〈音瓦〉、作赋而盖酿瓮者多矣,余之诗亦必无望有若桓谭之知玄;方今人不惜字,行当作昌谷长投圊溷耳。然而人心不同,有如其面;既有抑之而使入地者,安知无扬之而使升天者乎?况美者自美而人不知美,恶者自恶而人不知恶;庄生之达言,夫亦可作蓍卜矣。愚裒诗始弱冠,迄于今阅三十一寒暑,都为四集:曰乙未以前「譃蹻集」,凡八卷;曰乙未以后「披晞集」,凡八卷;曰「枯烂集」,凡九卷;曰「蕈菌集」,卷帙未定。惧贻罍之耻,不敢尽詅痴之符;乃于中掇其什一,刷成四卷,弁曰「寄鹤斋诗矕」,聊自道而靳友朋。盖非以求余之传,将以求人之指摘也。   ——以上见「台湾诗荟」第四号。   新竹张息六兄弟诗序郑家珍   「诗」三百篇,大抵圣贤发愤之所为而作也。间或托于劳人思妇以发其沈挚之思、缠绵之意,能使读者忽惊忽喜、忽歌忽哭,不解其情之何以一往而益深者,此其中盖有道焉。一曰天,一曰人。天以理言,人以情言。其可兴、可观者,理也;可群、可怨者,情也。理之所在而情随之,情之所锺而理亦寓焉;一而二、二而一者也。   竹城张君谦六与其介弟息六,均能以诗鸣。谦六之诗清真,然出水芙蓉,自呈雅丽;息六之诗秾艳,然镂金错采,仍见性灵:盖皆以天资而加人力者,其殆有三百篇之遗风乎!今谦六已矣,息六拾其遗稿,与己新旧裒为一卷,颜曰「听涛轩诗集」。癸亥九月,访余于吴氏之馆,出以见示!嘱为删存,并序其梗概。工课之余,披阅一过,觉琳琅触目,美不胜收。爰择其言尤雅者汇存之,计得旧稿十之六、七,俾付手民,以作扶轮之助。吾知斯集之出,人手一编,于松杉野屋之间、落日气清之候,脱帽读之、捻须吟之,当胜于王建罗衣之词、子章髑髅之句也!其有不为之浮一大白乎?   昔人云:『浊酒以「汉书」下之』!吾于斯集亦云。   ——见「台湾诗荟」第五号。   诗荟纪晬序林小眉   山阴胡云持云:『苟无所嗜于人焉,虽造物犹将不得而用』。无所嗜者,非其圣人,愚焉而已。然世之逐所嗜者何哉?非苟殉美色、溺狂药,则亦棼躁靡据,朝弹棋而暮或移情乎操橩焉、昨习射而今或失志乎纵猎焉。其能托骚雅之趣、契性命之正而又可大可久,则昔贤犹难,矧矣今人;中原已寡,矧矣荒徼!斯盖为能善择其所嗜矣。   余客秋渡台,连君剑花语余,谓岁月不聊,将乞文字之灵以苏其沈困!于是有「诗荟」之刻,月辑一集焉。余始也以君偶寄兴于一时,旋或且怠且辍也。乃月之望,则见其编之首焉;岁之序,则见其编之续焉;曾几何时,则又见其编之七、八焉。及今稽之,为卷且周阳律阴吕之数。余因叹君之琢搜搔爬、勤无暂休,殆所谓能善择其所嗜而可大可久以契其性命之正于骚雅之趣者也。以之观殉美色、溺狂药或弹棋操橩、习射纵猎棼躁摩据者,即不至好兰圃之视悦鲍肆,盖亦南方鹓雏下睨吓腐鼠者矣。虽然,我生之后,逢此百忧,嗜宦邪,无勋名之冀;嗜货邪,无商贾之资;嗜农邪、工邪,无耒耜之业、绳墨之利。而顾嗜咨吟咿嘤,效秋虫、效春鸟以稍舒其惝惘错越之心神,亦大可矜已!余虽喜君之能善择其所嗜,而更悲君之舍所嗜外,亦不能别有嗜焉。   今秋,余侍家君来游榑桑,剑花抵余书,索一言为「诗荟」播刊晬日之纪。因缀斯意,远质之君与与君同所嗜者;若夫为浮廓陈赘之颂祷,当亦非君之所嗜闻,故不复云。   ——见「台湾诗荟」第十二号。   闲散石虎墓碣辨苏菱槎   闲散石虎者,不详何许人;距法华寺北数武而近,有墓碣焉。盖风日之所凌炙、寒磷衰草之所侵蚀,而樵童牧竖之所嬉游而蹂踏者,不知几何年月于兹矣。苏子曰:彼何人哉!胡为而至于斯耶?诚以其人不自甘于闲散,而当世悠悠,漫以闲散置之;岂特不自甘于闲散,而并不料其死于闲散也?不然,天下之人伙矣,闲散者固多,晦于闲散者几何,何为乎生以闲散为号耶?呜乎!吾知之矣、吾知之矣:彼石虎者,岂非故李将军之伦耶!   夫石虎者,■〈氵覇〉陵之片石,而故李将军没羽之区也。将军盖尝树功于边陲矣,特以数奇不偶,侘傺无聊,郁郁以闲散自晦;彼石虎者,岂其伦耶!吾闻明社既屋,海内驿骚。甲申以还,中外之将相大臣或窜、或亡、或殉节以死、或倡义不屈而亦死;而拥重兵于江北四大镇者,其三且稽颡屈膝,负弩矢为清师前驱。吾意同时必有废籍宿将如故李将军其人者,进既无蜉蝣蚁子之援、退又无衡门泌水之栖,六合茫茫,惟海东尺土尚足偷安视息,稍延旦夕之生;遂乃匿迹埋名,杂处于佣夫竖保之列,郁郁以闲散自晦。而彼佣夫竖保者,且不知其匿迹埋名也,则群然以闲散呼之;彼且默默然受之。于是其姓其名,遂长此不传于世矣。昔者,周既定鼎,凡遗黎之在洛者。概着以「殷顽」之目;「书」所传「多士」、「大诰」诸篇是也。不然,天下之人伙矣,胡为乎生以闲散为名而死且以闲散为号也!   或曰:法华寺者,故孝廉李茂春之梦蝶园也;彼石虎当时或与茂春有肝鬲之交,而同抱其流离之痛也。呜乎!理或然欤!   ——见「台湾诗荟」第十四号。   寄鹤斋诗矕自跋洪弃生   江山非故,赋哀郢以神伤;风景不殊,怆新亭而泪下。鹃啼鹿走之秋,麟获凤笯之地。将行吟乎泽畔,则楚江无湘水之兰;欲赠答于河梁,则沧海有周原之黍。昔者承平之际,歌舞河山;今也离乱之余,牢骚风月。一人之身,如隔世焉。   余自象岁,溺事浮华;历年少长,谬窥时务:贾山上万字之书,晁错着五长之议。卢、骆、王、杨之时体,轻薄自惭;范、韩、文、富之谟猷,生平有志。然而,子通无磨盾之时,季子有敝裘之慨。关山失路,秋感张翰之莼;云水无情,春抚温桓之柳。珠玑世界,慷慨已多;锦绣乾坤,恻怆不少。乃无何而鼙鼓破天,敦盘割地!岐下龙漦,犹垂夏陛;周南雉宝,先去秦关。珠崖弃而贾捐不言,象郡亡而田蚠何问!斯时也,风云变色,羽征无声。平子思京,祗吟「四愁」;梁鸿望国,空赋「五噫」!遁驎士于山中,居逢萌于海次。苍茫身世,岂徒伏枥悲歌!陶写性情,非复中年丝竹:苏子瞻之乐琼州、王摩诘之伤凝碧,非可比已!方今中原鼎沸、诸夏云崩,弃章甫而文身,效朱儒以越语。土苴孔、孟,忘彝器于高勾;敝屣商、周、摈古书乎日本。莫延斯文一线,谁扶大雅双轮!我亦忘怀,倮寝杨轲之榻;人将笑汝,坐穿范粲之车!手一卷书,哦七字句。耗壮志于鉴曲闲居,陆放翁之所深悼;写豪情以「春花溅泪」,杜子美之所痛心!年华已暮,时世又非;守此戋戋,能无恻恻?   嗟乎!世一龙而一猪,人非驴而非马;置我「归奇、顾怪」之间,品余「岛瘦、郊寒」之下。顾中山之柯,都已烂石;铸九州岛之铁,谁复钓璜?一挲金狄,再叹铜驼!元亮北窗,何咏「羲皇以上」!游岩南亩,莫诵许由之东!模山范水之章,呼谢公作「山贼」;吹笛吟诗之韵,比老铁于「诗妖」:昔犹有然,今何能免!西江派之黄甥,久已不传;楚辞笺之兴祖,人将鲜道!呜呼痛已!   ——见「台湾诗荟」第十七号。   科山生圹诗集序丘逢甲   逢甲字仲阏,号仙根;台湾人。光绪间进士,官工部主事。乙未之役,移居镇平,自号仓海君。民国元年,卒。   有山张两翼而中尖上出云表,曰鹞峰;冬常积雪,海上诗人所咏为「鹞峰晴雪」者也。其山脉西出,大甲、大安两溪之水夹之;有巍然起于东势角之西北者,钓神也。由是连峰而西,以尽于海。连峰间有逆回而卓峙、面大甲溪而东立者,是为锅督科山;以其山间之地如锅,而有督督者中也。登其山,凡大甲溪以东及其两岸所有之烟峦云嶂,气象万千,怡心旷神;则谢君颂丞之生圹在焉。   昔唐之季世,司图空隐中条山之王官谷,预为生圹,时与亲友饮其间;所谓鸾台者,亦携之同游。自古奇人杰士身丁世变,无可如何,往往敛其悲歌感愤之思,为放达过情之举;今复与君遇之矣。君自营生圹,无时月不往;春秋佳日,屡为高会。东山携妓,饶有先风;而哀乐过人,固非忘身之感也。已自为歌诗张之,而遗民之能歌诗、凡与会与不与会者亦同而张之,裒然成集。此则表圣所无;以今况古,实为过之。   乃遥从海上书来,谒序于予。予与君仍世中表,以兄事君;自少及长,文义之赏折、道德之切磋、疾病之扶持、患难之奔走,交相许也,亦交相重也。而沧桑已变,万事都非;回首旧游,有如梦寐。所谓君之生圹者,其地之山也、水也、木也、石也,予皆能历忆而得之;而欲以斗酒只鸡,生前预为践约,已不可得!夫台之初辟也,郑氏以区区岛国支先明残局,迹其志事,宁非英雄!乃已竭人谋,难支天壤;后有继者,旷不如前。不三百年而一变、再变,衣冠、正朔荡然无存。其存者,壮而衰,衰而老,老而死;后生小子习其所见、安其所闻,犹是山川、犹是日月,谁复知九泉之下,尚有忠义之骨哉!惟君达人,知有不变者存,变也以常视之;有不死者存,死也以生事之:业已无可如何矣!以其不可知者待后之人,吾姑自隐焉。青山白云中不号而笑、不哭而歌,为有托而逃也,抑无聊之极思耶?丛丛者山,荒荒者海。生刍未致,圆石预题;酒肉墦间,倡予和汝。吾且遥为之广「大招」曰:「魂兮归来」!   ——见「台湾诗荟」第十八号。   林氏家传序林献堂   献堂不肖,辱负先人绪业;茕茕在抱,早夜以思,未能稍扬先德以为种性光!顾念我族自始祖子慕公迁于莆坪,传世十四至太高祖始入台湾,居彰化,数迁至大里杙庄。中经丧乱,子姓蕃衍,分为涂城、太平诸族。而我曾祖实卜居阿罩雾庄,迄今百有二十年矣。力田、习武,世有令德;忠义之气,着在旗常。然谱系虽修,而宏功伟业,尚虞疏落。献堂不敏,敬闻宗人、询及耆旧,乃敢敷陈其事以诏示后人,亦使知祖宗创造之艰难而不可一日怠也。「诗」曰:『毋念尔祖,聿修厥德』;我子孙其念哉!   ——见「台湾诗荟」第十九号。   送陈耀庭归北投序陈祚年   大屯之阳,有北投焉。其地纵横三、四里,山多磺窟,水尽温泉;土壤膏腴,树木明瑟。贤豪之士,多生其间;而吾宗耀庭居之。   耀庭之始祖云荼公自侯亭东渡,卜居于是,世业农。数传至春晖公,始以货殖丰其产;而栉风沐雨,缔造艰难,固非徼幸而得也。三十年前,余始识公,遂联缟纻之欢。耀庭,其次孙也;时方九岁,头角峥嵘,已非凡物。其先君坤成曾语余曰:『此子他时读书,尚期教诲』!余心识之。耀庭少失怙,事母孝;抚育弟妹,至于成人。而弟少好嬉,尤为劝诫;弟亦悔悟。「书」曰:『惟孝友于兄弟』;其耀庭之谓欤!耀庭既长,奋志读书。适遭世变,遂弃而服贾;迁于稻市,经营矿业,日以宏大。然好与士人游,而与余往来尤密。余因与之合办煤务,亿虽不中,未尝以挫折易其志;其豁达为何如耶!   耀庭以北投为钓游之地而山水清淑之区也,慨然而归;乡党嘉之。昔疏广归兰陵、陶潜归栗里、张翰赋秋风、韩琦荣昼锦,有全富贵而归者、有薄富贵而亦归者;而耀庭为何如也?耀庭既治矿业,北投又为出矿之地,见闻密迩,擘画周详,可无鞭长莫及之患;则他日之成功,当与少伯居陶,后先比美。于其归也,书此送之。   按耀庭名振荣,现在北投庄协议员。为人温雅无市井气。草山温泉,则其所营矿区涌出者也。耀庭又以化学制出汤花,为弃垢治病之用,效胜肥皂。   ——见「台湾诗荟」第二十一号。   大观书社记庄正   正字养斋,福建晋江人;同治间举人。婚于板桥林氏,遂游台湾。   程子曰:『治天下,以正风俗、得贤才为本』。余谓非必天下也,即一都、一邑亦然。风俗必本人心,人心关乎士习;贤才不可遽得,当培养而玉成之。然则化民成俗之原、兴贤育才之道,莫要于建学立教。   淡水,海外荒徼,入版图最后。国初以前,废为狉榛;开辟百十年,瘴雨蛮烟,悉为含鼓嬉游之宇。然地富庶而人强悍,睚眦之怨,逞刃相仇;连年累岁,亡身破家不休。其性耶、习耶,其不学不教之咎耶?淡北距堑城学宫百余里,惟艋舺有学海书院;而甄陶未广,僻壤孤村之士既闉教泽,甚有漫分气类,毕生裹足不登书堂者。民气之陋、士习之颓,职是故欤!   岁癸亥,余游寓于兹,思有以洗涤而振兴之;商诸外兄弟观察林君维让、维源,首倡义赀,创学舍于板桥东北隅,月集诸生考课。余不才,忝司月旦,既砥砺其德业,亦柔和其心性;远近士人,翕然向风。迩来民无竞心、士有奋志,■〈忝,艹代二〉陋文风日振日上,而科名亦遂以踵起;则教学之明验大效也。夫湮郁之开,在人不在地;转移风气,在士不在民。士为四民之首,一举一动,关系民风。士习端则民生观感兴起,月趋于善;漓则乡里效尤放纵,日鹜于争。故为士者,望弥隆、责亦弥重。诸生既诵法先圣,号称衣冠之士,非徒株守章句、揣摩时尚以弋取科名而已。所当纳身礼让之中,以变移乡俗为己任,修于身而型于家;日与子弟乡人言出入友助、和亲康乐,共为尧、舜之民。兴仁兴让,且变国俗;中原礼义之邦、文物之地,何能以加兹!余内渡十年,再游斯土,深幸士风民情骎骎日盛,由是熏陶振作,使游淡北者谓斯之风俗、人才冠绝海邦,岂不懿哉!   顾义学之设,鸠资仅二千金而土木营构已逾五千余,所建祀田三十石及按岁改课膏火费用数百金,皆观察君昆仲捐助勉成。恒产未谋,后恐难继;寸心用是耿耿。而余以亲舍白云,未敢淹留;客路清风,无从恢广。观察君昆仲好义性成,图始必能图终,或后之君子有与余同志者;不独诸生之感,亦余所厚望也!   义学之前,大屯、观音两山对峙,故名「大观」。为屋二,中祀文昌帝君,表诸生之文明;兼奉濂、洛、关、闽五先生,示学术之标准。前为行礼出入之所,两旁学舍十余;前后有隙地可扩充,尚迟有待。   余忝倡是谋,且两登讲席;敢不揣固陋而为之记。   其捐赀姓名,另书他石。   莱园记(伐林允卿作)梁成楠   允卿名文钦,号幼山;光绪间举人,授兵部郎中。园在台中雾峰庄,今存。   鱼居水、鸟居木、蚁居穴,易之则失其性而为病。故鹏负天、鷽控地、鹪巢林、龟陷井,量虽不同,其为适性,均也。予倦游返里,始辟斯园为循陔之乐。及世运迁移,波汹雷駴;若不能舍斯园而决去者,余殆为豕虱者于刚鬣而游于乳间股脚,侈然若大鹏之宅于冥海而游于天地也,是何也?虱生于豕,非豕则虱固无所容也;然则予为濡濡者耶、怀土者耶。若夫林壑之胜、台沼之趣、风月之美,有爱余者为余增华。   丁酉月日记。   ——以上见「台湾诗荟」第二十二号。   文存   先王父墓志   先王父墓志郑克塽   延平郡王薨于东都,穸石之文必有铭志。余居台南,久访未得;即王遗垄,亦无知者。唯归葬后,克塽重撰墓志仅载世系而事功不敢一言,盖有所忌也;今录于左。他日苟得前志而读之,必足以补旧史之缺。   王父讳成功,字明俨,号大木;姓郑氏。先世自光州固始县入闽,居漳、居粤之潮;至始祖隐石公,乃移于泉之南安县杨子山下石井乡,遂世为南安人。数传至八世祖乐斋公,乐斋公传于野公,于野公传西庭公,西庭公传象庭公,象庭公传曾大父飞黄公,实生王父。曾大父丈夫子六,王父居长;再传丈夫子十,父又居长。   王父生于甲子年七月十四日辰时、卒于壬寅年五月初八日未时,享年三十有九。故明末,赐国姓,封延平王;率众取海外台湾,开辟疆土,设立府县居之。父讳经,字式天,号贤之,嗣封延平王;生于壬午年十月初二日未时、卒于辛酉年正月二十八日寅时,享年四十:同王父俱葬台湾。岁癸亥,不孝克塽等举国内附,挈眷入京,蒙恩封汉军公。念台湾远隔深海,祭扫维艰;具疏陈情,乞迁葬地,奉特旨恩准。爰令弟克■〈与上土下〉假回襄事,以康熙三十八年五月二十二日卯时附葬于南安县康店乡乐斋公茔内,并曾大父灵主、曾祖母翁、祖母董、母唐柩附焉。翁曾祖母生于壬寅年八月十八日未时、卒于丙戌年十一月三十日巳时,享年四十有五。祖母董系明进士礼部侍郎董(讳)扬先公胞侄女,生于癸亥年九月二十四日酉时、卒于辛酉年六月十六日巳时;享年五十有九。母唐为明进士兵部尚书唐(讳)显悦公孙女,生于壬午年十二月十二日未时、卒于丙午年七月二十四日丑时,享年二十有五。王父生平事迹,先卜葬台湾,已悉前志。兹第叙其生卒月、世系子姓纳诸幽圹,用示后之子孙。   王父子十:长即吾父,娶母唐氏,先卒;次聪,娶明鲁王郡主朱氏;次明,娶林氏;次睿;次智,娶洪氏;次宽,娶林氏;次容,娶王氏;次温,娶刘氏;次柔,娶洪氏;次发。女四:长适柯(讳)良、次适甘(讳)孟煜、次适洪(讳)允中、次适明鲁王世子朱(讳)弘桓。父男七:不孝克塽居长,娶冯氏、史氏;次克■〈与上土下〉,娶许氏;次克均,娶柯氏;次克坺,娶冯氏;次克■,娶赵氏;次克圻,娶张氏;次克塙,娶刘氏。女六:长适黄(讳)肇隆、次适黄(讳)肇灿、次适陈(讳)逢泰、次适甘(讳)纯仁、次适赵(讳)继麟、次未配。自聪出者,子一克坦,娶李氏;女三:长适陈、次适柯、次适洪。明无出;以裕之子为嗣,未娶。睿早夭。自智出者,子一克璋,聘洪氏。自宽出者,子一克培,娶朱氏。自裕出者,子二:长克崇,未聘;次克俊,出继与明为嗣。女一,未配。自温出者,子三:长秉模;次克圭,出继与发为嗣;次克杰:俱未聘。女一,未配。自柔出者,子一克玺,未聘;女二:长适洪、次适许。发亦早夭,以温之子克圭为嗣。不孝克塽子三:长安世、次安邦、次安国、俱未聘;女二,未配。克■〈与上土下〉女二,未配。克均子一安甸,未聘。克坺女一,未配。余未艾云。   山坐巽向干,兼己亥、庚辰、庚戌分金,在南安县三十八都,土名康店乡。   铭曰:鸿渐之麓,佳城郁苍;山环水绕,回抱崇冈:惟予先世,灵魄是藏。迨及父祖,远葬殊方;卜迁叶吉,归此故乡。祖孙共穴,父子同堂;涣而得萃,于礼为常。联绵遗泽,浩荡恩光。长依北阙,骏发其祥;后人守之,永世不忘。   ——见「台湾诗荟」第八号。   传记   梁钝庵先生传   梁钝庵先生传林资修   梁钝庵先生成楠,字子嘉;广东三水人。少负气,尝以事忤文宗,将绳以法,遂出走。历游吴、楚戎幕,落落无所合;愤而渡台,为栋军掌书记。当是时,巡抚刘铭传方倚栋军以治番,私牍公务日或数至,主文者每辞不达意;至是壁垒一新。铭传奇之,询主将以文出谁手?告之,且荐其才。光绪十二年,东势角置抚垦分局,檄主之。   先是,汉、番隔绝,番怒则杀人,穷则来媾;既媾而又杀人,则诿过他族。当事者每不能惩办,终亦无如何也。诸番僻处深山,不相往来,恒合数社用一通事,出好兴戎,胥赖其口。而通事每挟番自重,为之耳目;故牛酒之费无穷而骚扰益甚。先生乃建利诱势禁之议,严乘障之防、定互市之法。诸番非媾,则尺缕溢盐无所从得;乃稍稍就抚。既又遍历诸部,拊循其疾苦;纳番女为妾,习其语言。诸番皆昵爱,呼为「阿公」。   十三年,万社番丁杀人,居民多避乱;铭传檄与屯戍共擒之。万社为中番之雄,族大地险,各部均受指挥。众议难之,先生奋然独往。至则召其大酋,责之曰:『吾向与若约:毋杀人,岁给牛、酒、盐、布为若温饱;杀人则抵罪。今而负约,吾亦失信于大府,行且投劾去;后至者必尽绝互市,亦见女曹饥冻枕籍死尔』!声色俱厉。大酋惧,求救;曰:『女能以杀人者畀我,则免戾;否则,兵且至!夫除一暴而安众良,计无逾于此者』。大酋奉命,絷之出;遂斩以徇。诸番闻之,皆震伏。先生既与诸番习,颇欲置产于此,遂辟罩兰之野。垦草树艺,役诸番如家人,岁入可千金;而中央番社亦稍驯矣。   割台之役,携其番妾苍黄内渡;尽丧其赀,诗文亦散落。嗣客死香港。   论曰:台湾土番,古称难治。往时大府亦尝用兵,至则散匿深菁,毫无踪迹;乃转缘崖附木,狙击刍粮。及其惰归,每中厥伏;再举失利,亦稍厌矣。夫以彼族之野,手无寸铁、家少余储,非有假寇兵而赍盗粮者,彼何敢逞!而番辄夜郎自大,谓「汉与我等尔」!使译者能开陈利害,亦当少警顽迷;而乃张彼虚声,坠我士气,斯亦木腐虫生之验也。故番非难治也,未得其方尔。不揣其本而齐其末,方寸之木可使高于岑楼!惜乎!梁先生之未竟其用也。   ——见「台湾诗荟」第十号。   遗着   释华佑游记   释华佑游记   余至台地,获睹奥区;而后山一带望气苍郁,困于攀跻,未惬素怀。萧客忽得异牛于二赞行溪,庞然巨象,日行三百里;因售以五十金,遂乘以行。过蛤仔岭,望半线山,平行四十日,粮食已尽,而东南之区独未遍历;复与萧客射鹿为餐,饥食其肉、渴饮其血,凡十数日,始达诸罗之界。于是内山险易之地、水源分合之乡,了无遁情矣。爰顾萧客而言曰:『壮哉兹游!自非果决之气,孰与于此』!因赖诸梓记,合为壮图,附诸前山之后;使后人有志于斯道者,但得有稽焉。   鹿港沙鱼化鹿,盖亲见云。诸山名胜,皆科斗碑文,莫可辨识。惟里刘山有唐碑,上书「开元」二字,分明可辨。   井田之法,惟台湾可行。授二百亩,至二十年之后,牧养蕃息,通行百亩。巴老臣人多识字,有读「论语」者、「孝经」者;但茫然作菩萨诵耳。内港口,无名可为记,因以碑分大小。又台山无虎山少石多土故也。亦无铁。后山玉山产玉,水湍急难至云。   内山冬仔烂,真形胜之区。万山回拱,来龙雄峙:东有打邻之险、西有拣膏之固,南据沉米谷。内则平洋八十里,外则龟、蛇把水口。而倒麦一带,则肥沃土膏。八东雷一路,难以通行;推铺木屑,亦可稳步,容二十万。礁凹藐,亦足为郡县。方之青齐沃野,未足为多。   ——右内山图说。   红毛大山,龙行最远;他里雾社,大窝浑沌。耸身干云,形势蹇蹇;大石降脉,仄场深稳。猴闷朝峰,澎湖前案;名将挺生,为国屏翰。   ——右大武垄山图说。   外山有此地,但惜未应闲;五世膺侯伯,金冠玉带环。山山皆俯拱,众水立环湾;好是干亥脉,养木生灿烂。两金为少祖,脱土便欢颜。   ——右山朝山图说。   大山多交结,此地为金冠;火土并金作,金势自然安。真金何畏火,陶冶始改观。深浮金火数,坎离成局宽。雨水夹龙生,大海焕波澜。   ——右茄藤图说。   台地无名师,名山多自爱;我被横风吹,为彼发三昧。墓宅如牛毛,佳城亦安在!亥卯局生成,长错石间叉。应付已昭然,高碑收远概。   ——右搭楼图说。   穷南龙,至台湾;势巉岩,傀儡山。龙行度,五气圆;谢不益,龙右旋。脉三转二木间;壬兼子,众沙环。火缠护,四百湾。生才杰,展经纶;终五甲,非等闲。   ——右傀儡大山图说。   龙行南北东复西,二十四山历位齐。意眩惑,目转迷;断兮断兮高复低,高后低兮纵复提。深窝大突穴既定,大湖巨浸识端倪。鲲身水口大关锁,大冈、小冈为坐牙。   ——右观音山图说。   兔向水中生,鹰睛专奋击;侧闪卯宫藏,坐蔽耸耳目。四尺从金数,生水为洗涤;南社当朝深,堆木为破的。   ——右半线山图说。   内山要地少人行,却有金精在此生。即加山上土色明,刺眼更荡睛,金田每每无人耕。顷刻登舟望龙情,小突出口少阳成;莫不是山川留过客,故教风雨阻行旌。我图此地贻后英,百岁之后有知名。   ——右半线内山图说   吞霄吉壤,火炼金格。宛里来龙,气象辟易。三起耸身,峭削危石。崇爻西龙,左龙阳宅;钟鸣四纪,金气改革。   ——右吞霄图说。   台地美人无人识,一到瞻徊赏不给。女简山前连珠样,土堆镇火穴星立。两水夹处失桃花,左右随龙势更急;丁财旺后百余年,科第并登宰华邑。   ——右珍珠女简图说。   山家卷帘格最奇,山势横空若卷帘(台湾读「篱」)。木能疏土支浮气,培根养木渐生姿;两土三金友益水,土重埋金水自随。此是魁元三贵格,禄马芦鞭并斯规。   ——右内北投图说。   山峰多夕曜,杀气刺眼穿;笼山为发祖,寅龙布势绵。献天金掞起,胎伏穴自然;火曜平脱土,小窝气脉全。浮葬难消厄,速发体多捐;为深二、三尺,福祉增百年。   ——右礁凹藐图说。   释华佑「游记」,台湾堪舆家谈之啧啧;师说相承,语多奇异。曩在大墩,洪以伦先生谓余「曾见其书」;惜非全帙。因举书中「唐碑」之事,载诸「台湾漫录」。日者,林君孔昭自新竹来,携以相示;有「台湾内山总序」一篇、「杂记」一则、图十三幅(各有说)语似繇辞,是为青乌家言。顾以「总序」观之,尚有「前山」一篇,则此亦非全帙。图中地名皆译番语,至今尚有袭用。而「内山」一图,南自琅■〈王乔〉、北至鸡笼,山川脉络,记载尤详。凡可建邑屯田之地、陆防水战之区,莫不指示其要:是又经世家言。   记中谓里刘有唐碑,上书「开元」二字,分明可辨;又谓巴老臣人多识字,有读「孝经」、「论语」:是诚奇异。若果有此,则台湾开辟远在唐代;证以隋代之经略流求,益足考信。「隋书」「流求传」载:『大业二年,遣虎贲中郎将陈棱、朝靖大夫张镇州率兵,自义安浮海至高华屿,又东行二日至■〈句黾〉鼊屿,又一日便至流求。其王居波罗檀洞,棱击破之』。夫高华屿为今之花屿、■〈句黾〉鼊屿为奎壁屿,皆在澎湖;而波罗檀为葫芦墩(隋代经略台湾事,载「台湾通史」)。顾此为台湾西部之事;而东部则草昧未启,文献莫征。今记中乃有唐碑,是唐人已至台东而传其胤,故能识字读书,但作菩萨诵;则以僻陋在夷,与外不通,文化渐退,遂复其朔。此固环境之变迁,有不期然而然者。吾友福清黄君乃裳久居婆罗洲,曾入沙罗越内地;谓拉耶种人,性纯良,识字读书,能诵唐诗。云其远祖遭唐末之乱,飘流至此。黄君以光绪之季率其乡里子弟,开垦沙罗越;以后相见厦门,为余言之。若征此说,则唐人来居台东,似非虚诞。且唐人固曾居澎湖矣,「全唐诗」有施肩吾「题澎湖屿」一首(载「台湾诗乘」)。肩吾,汾水人,元和中举进士,隐居不仕;或言其远处澎湖,子孙蕃衍。夫台、澎仅隔一水,朝发夕至;唐人既居澎湖,安知其不入处台东。惜华佑不载其详,仅举「开元」二字。又云:诸山名胜,皆科斗碑文,莫可辨识。科斗为大篆以前之书,岂三代之时华人已至台,而「列子」乃有「岱舆员峤」之称乎(「岱舆圆峤」合之则为「台湾」,余别有说)?余曾考其地望,里刘今作理刘,在木瓜溪北,其外则花莲港。华佑图中亦有此港,不载其名,但言可泊舟。惟惧潜济,故防备特严,阻其险要;若敌人登山发炮,则难为御矣。巴老臣未详何地;以图观之,在交里宛北,中隔一溪。交里宛今作加礼宛,番社也。则巴老臣当为今之鹊仔埔,而冬仔烂为新城三栈之地矣。   华佑为普陀山僧,其来游也,或言郑芝龙据台时。然图中有红毛大山;台人谓荷兰为红毛,以名考之,当在荷人入台后。是时荷人政令仅及赤嵌,而华佑二人遍历全台,东西南北靡所不至;凌饥渴、冒瘴疠,出入野蛮之间,不逢不若:自非毅力,曷克至此。华佑既去,居于安溪李光地家,未久圆寂。光地好堪舆,爱其书,秘以为宝。数传之后,其裔孙某携至鹿港;某死,遂散失。闻关帝庙萧氏存六十余叶、北斗街人某亦有三十余叶;他日苟得其书而再考之,以明台湾之古史,亦快事也。(雅棠跋)   ——见「台湾诗荟」第十三号。   杂录   延平庆诞碑记   纪李文魁   纪萧瑞芳   延平庆诞碑记叶山高行   明延平郡王郑将军成功,初名森,字大木,小字福松。父芝龙,福建南安人。以庆长壬子来我邦,幕府召见,问以外国事,命馆长崎;遂徙我平户河内浦,娶士人田川氏女。屡访藩士家,学双刀技。既而田川氏娠;一日,出游千里滨,拾文具,俄将分娩,不暇还家,乃就滨内巨石以诞,是为成功:实宽永元年七月也。土人今犹名其石曰「儿诞石」。田川氏复生一男。芝龙留妻及儿,屡往来外国,称「平户老一官」。   成功年七岁,芝龙请使妻儿渡海,幕府听之。母以弟犹幼,不肯俱往。成功数致书迎之,乃诣长崎渡海;弟冒田川氏,称七左卫门,留住长崎。芝龙入海寇颜思齐党,颜死而其党归芝龙,遂收台湾;仕明积军功,封平国公。   成功稍长,风仪修整,倜傥有大志;读书亦颖敏,不治章句。明主隆武一见伟之,赐姓朱,改今名,封御营中军都督;于是人或称「国姓爷」,不名。母亦封国夫人。在泉州城为清兵所围,城陷,军民皆溃,田川氏叹曰:『事既至此,何面目复见人耶』!登城楼,自刭投水死。清兵曰:『妇人尚尔,倭人之勇可知』!芝龙保安平,与清将窃通信纳降;成功泣谏不听,遂降。先是,黄征明赍隆武及芝龙书币,诣长崎乞援兵;幕府下议执政及三藩,三藩皆欲出援兵。议未决,适报芝龙降清,乃论诸侯以援兵议罢。   成功谏父不听,且痛母死非命,慷慨谋起义。时虽列爵,未尝豫兵,诣孔庙,焚儒服,拜揖而去;纠众得数千人,称「忠孝伯、招讨大将军」。闻永历即位改元,奉朔据南澳;郑鸿逵据白沙、郑彩据厦门、郑联据浯州,互相犄角。攻略沿海郡县,陷同安,进侵泉州;又袭夺彩军,始据厦门。连陷漳浦、诏安、南靖、平和、海澄、长泰,进围漳州;凡六阅月,城中食尽,人相食,死者枕藉十余万人。援至,解围去。越三年,复攻漳州;清将刘国轩降,献城。于是成功就厦门立府,改名思明州。分所部为七十二镇,六官分理所务;择贤任之,便宜封拜。其所施为,鼓动一世。永历遣使就拜成功延平郡王,命图恢复。   吾万治元年,成功奉敕取金陵,定南都;乃大举北上,众号八十万,陷浙江诸州县。二年七月,攻陷镇江,登岘山,大飨士卒;令周全斌、黄照等守镇江,属邑皆下。直欲进取金陵,甘辉曰:『瓜、镇为南北咽喉;但坐镇此,断瓜州则山东之师不下,据北固则两浙之路不通,南都不劳而定』。成功不听,竟薄金陵而败走,甘辉死之;成功乘流出海,还厦门。三年五月,满、汉大兵分道来侵,成功自勒所部扼海门;北人不谙水性,晕注失列;成功乃横击之,北兵弃船登奎屿;又从鏖战,北将达素仅以身免,还福州自杀。竟成功之世,北兵不敢来窥。   成功以厦门单弱,亟思拓地。先是,因中国骚剧,红毛酋窃占据台湾;成功率兵攻之,遂招降其酋,以复台湾;以赤嵌城为东宁府,居之。永历蒙尘,声问不通;成功叹曰:『沿海幅员上下数万里尽弃之,英雄无用武之地;然息兵休农以傒,时未晚也』!于是制法律、创学宫、计丁庸、养老幼,台人大集。   吾宽文二年,清改元康熙;使吴三桂攻永历于缅甸,酋内叛,永历殂于三桂之手,明亡。讣至,成功愤惋,得疾而卒,年三十九。子经嗣,奉明正朔;北兵屡来侵击,却之,又出兵攻略闽、广诸州。经或作锦,病而殁于东宁,年三十二。子克塽嗣,幼弱,政出多门;清人侦知,击灭台湾。克塽降,年十四;至京,授汉军公。敕令归葬父、祖于南安。克塽死,爵除矣。   夫甘辉镇江之策,则明祚、郑氏之盛衰所由而判也。成功志急恢复,锐进取败,地蹙军孤:是为英雄终古之遗憾。初,其图大举也,修书乞我援兵,迎朱之瑜,幕府不报。瑜先事至厦门,则部下将吏、寄居缙绅袭明末弊风,佻达自喜;屏斥礼义,以为古气、骨董:瑜知大事难成云。虽然,天假以数年,使成功修东宁之业,其成败岂可测焉乎!呜呼!天之厌朱德久矣,故赍恨而卒,痛哉!   吾干斋老公曰:『成功以一时遭遇,自唱大义,以恢复为己任,其正气耿耿,与天壤俱存;而母亦贞烈,实不愧为日东之产矣。是或胚胎于吾封内之素教尔欤?何其迹之奇也!「明清斗记」称成功学二刀法于平户藩士,盖芝龙去崎居我,特睠睠于此伎也;一旦失节,虽为世所贬,其初胆略智慧过绝等伦,时人或拟诸戚继光。寡人语屋乌私爱,则郑氏父子俱我池中蛟龙也。遗话古迹,今而不志,竟将湮晦,须就千里滨以勒碑志』。则命臣高行以其文;固辞,不允。是以就和、汉纪郑氏之终始者,摘叙其事实,杂以吾藩所传,此则老公之所以追表古迹而风励人心也。老公手书篆额,又亲系铭曰:「天厌朱德,二帝殂囚;缙绅佻达,苟生忘羞。一旅中兴,谁述前猷?惟我郑儿,涉海报仇。台、厦精锐,资我剑矛;忠孝义勇,叵睹厥俦!浩然正气,孕此神州」。   右郑延平庆诞芳纵碑,在日本肥前国平户岛千里滨。嘉永五年(清嘉庆元年)壬子冬十二月中澣,藩侯命叶山高行撰文、多贺嘉书丹而自篆额。石高可丈余;旁一椎,干老而茂,闻为延平少时手植,至今宝之。(雅棠跋)   ——见「台湾诗荟」第十二号。   纪李文魁陈凤昌   吾乡陈鞠谱上舍,豪爽士也。乙未,避地厦门,因着「拾唾」四卷。没后,余得其稿,欲为付印;适编「诗荟」,先登数则。人琴之感,思之泫然。(雅棠)   光绪二十年,中、日构衅。越明年,政府准割台湾;台民不愿隶日籍,援西例立为民主国,举巡抚唐景崧为国主。台湾四面环海,南北延袤二千八百余里,前抚刘铭传划为三府十一县。台中府少港■〈氵义〉,不可停泊战舰,防守稍疏;台南府安、旗两口分屯战守兵三十余营,刘永福帅之;而独用全力于台北。台北一府,合主客官民诸军共二百数十余营。驻兵既多,饷粮、弹药为数亦巨。政府既视台湾为弃地,不能仍前接济,唯就在地绅商科派;而邻省之切同仇者,间亦佽助。部署甫定,日兵已从宜兰县之头围登岸,建瓴之势,锐不可当;转战而前,逼狮球岭军焉。然岭仍为台军所扼守。   方立国之初,唐抚谕:在台文武如不愿与新政者,听之去。文员某先内渡,寄衣箱于抚署李姓;是日,沪尾有船将出口,李移箱附船,将归其人。途遇地棍陈牛。牛党极众,值兹危局,每欲藉端生事,挟制地方官短长;睹箱以为盗运饷银,阻之。李恐有失,亟调练营往,而抚标营亦至。营官李文魁,湖南人;雄纠多力,精拳术。数月前,由教习拔为管带;蓄异志。既见牛慑于兵威,激之曰:『尔等阻众滋事,罪在不赦!是否饷银,若不得确据,当以军法加尔等』!众揭箱,悉衣物,攘夺无遗。抚军王中军适率亲兵弹压,睹败箱,又误以饷银被劫;饬兵鸣鎗,应弹踣者十余人,练兵亦开枪相应。   中军左臂猝中一刀,旋一弹陷其胸而死。众见中军死,曳鎗走;诸人从之,奔赴抚署。署兵急据门鸣鎗,前驱死者又数十人;诸人不得入,环署而围。唐抚闻变,步出大堂。文魁瞥见,奋身进;拔腰刀,历阶而升。唐抚惊,喝曰:『胡为者』!刀未离鞘,旋纳入;对曰:『保护大帅』!应声间,已迫近身侧;因令曰:『速召守卫队六营来护抚署』!文魁接令,出号众曰:『大帅命我兼带六营矣』!跃马去。已是提督杨岐珍同各统领督兵入城,抚练兵之偾事者,饬归伍。文魁既去,牛等亦散;弥天大祸,顿销无形,亦险矣哉!越日,唐抚以文魁有保护功,竟以六营授之;命驻狮球岭,作第三队前敌兵。噫!昏瞶如此。所谓「集千万人之力守之而不足,用一人之误坏之而有余」者,其今日之李文魁也。夫唐抚岂不知文魁之挺刃而前,意在戕己徼功敌国!唯其知之,故委之重寄,思结其欢;命为前敌,冀远其祸。其自为计似密矣,其为台计实疏;虽欲不败,得乎?   甲申之役,法人以阻于狮球岭而不得进。盖其峭壁连云、深崖隐日,苟防守得宜,不啻秦关之固;日兵虽锐,岂能不翼而飞耶!一日薄暮,文魁率数十人,挟快枪,突入抚署。巡捕官问何事?曰:『有要事见大帅』。曰:『可代禀』!文魁不顾,夺路而行。抵内署,大呼曰:『狮球岭危在顷刻,非大帅督战,诸军不用命』!唐抚见其来,悚然立;而势已迫,退至屏间,举令架望文魁掷之曰:『军令俱在,好为之』!文魁侧其首,架从耳边过;鞠身拾起,则唐抚已不见,捧之出。唐抚既入卧内,携巡抚印,衣便衣,自后门出,亲丁数人随之;命以帅令被劫告各统领。又饬家人至某处取其爱妾,同赴基隆港(按唐抚系由沪尾乘德国商船而逃。此时基隆已为日军所据,安能由此出口耶!当系误闻),登某商船;此船系先时雇定以俟者。临行,叹曰:『诸军误我,我误台人』!甫出口,炮台开炮击之;非击敌人也,击民主国民主也!夫民主胡可击,以其逃也。击虽不中,亦聊以鸣台人之不平尔。   各统领以劫令故,咸向文魁问罪;悍卒顽民,又纵火毁衙署、劫藩库。兵与兵斗、民与民争,烟焰烛天,炮声震地。自狮球岭至基、沪两口,沿途营戍皆纵兵大掠。如是三昼夜,是谁之咎欤!阖属无主,台人某乃率民悬白旗以延日兵;将士悉弃兵仗,或逃、或匿,无敢支吾。独文魁若忘其为民主国统领,竟以营中各炮售与某国舰,得资数万金,合劫掠所获及余饷未发者尚巨;乃以三千圆雇商船「科摩沙」,偕壮士数辈渡厦,追唐抚。比至已夜,寓福升馆,列筵以犒从者;人挟一妓,痛饮狂歌。酒酣袒臂,则各倒悬十三响快鎗,殊觉骇人视听。初,唐抚过厦,命随员萧某假己名登岸,而自赴金陵缴印;文魁不知也。闻其与文圃茶行主杨篁轩有旧,意必主其家;越日,至文圃访之。行伙诘以故,但请见主人;辞以主人归家,问何处?曰:『城内』。盖文圃非城居,特以此绐之尔。当是时,台北败兵难民坌涌而至;有司虑患,派兵巡视。而文魁夜中会饮,已为地方官所闻;行至面线埕,营弁印宝昌遇之;问何往?自称台北兵官。诘以姓名,不答;邀往提署,亦不从;纵兵围之。提督闻报,饬弁会拿。文魁力大,不易捕;某弁自后抱之,众俱进,始就缚;搜其身,短鎗、匕首数具。提、道并至,虑他变,就镇南关设公座讯之;文魁不肯道姓名,而凶戾之气现于面。提、道熟计曰:『此人果李文魁,台北失于其手,罪不容诛。又欲到此滋扰,岂可纵之他往!然何从得其主名而加之罪』?会标下游击吴开荣新自台北来,曾识文魁;召之至。开荣从座后视之,不觉大呼曰:『李文魁』!文魁闻声大怒,举足踢公案;某弁侍侧,急掣佩刀挥之,再一刀而头落地。呜呼!「困兽犹斗」,其文魁之谓欤!   ——见「台湾诗荟」第十八号。   纪萧瑞芳陈凤昌   苏阿成,粤之广州人;犷悍无赖,狡猾多诈。素习水,以航渡为生。滨海弄潮儿奉为主,遵约束焉。   道光间,洋药衅起,英兵入犯;以事起自广州,甚切齿于封疆大吏,时战船游弋海上,悬重赏募土人为乡导。阿成潜驾小舟入海,诣敌舰输款,人无知者。制军叶名琛负「静镇」名,虽军书旁午而围棋赌墅,不减谢太傅风流。署后结构精园,极林泉幽胜;退食余闲,辄纶巾鹤氅,婆娑于琴书松竹间,日为常。侍侧者,非佼女,即俊童;不陈兵卫,不壮墉垣:简易疏虞,制府之威严一变。阿成与司阍相稔,习闻其事。一夜,侦叶醉卧,纠同党数辈踰墙入,尽歼左右;劫负之出,载往敌舰。敌欲降之,叶不屈;问以全省要隘,亦不言;怒而囚之。叶气忿填胸,勺水不入口,乘间嚼舌死。英人腊其尸,被以一品冠服,装于玻璃盒里;遍游各国,以扬武功。亡何,通商议成,海氛尽戢,当道购阿成甚急;固已鸿飞冥冥,两粤东西绝无踪迹矣。   咸丰三年,台湾戴万生以有司敛赋过苛,民心不服,遂煽众陷彰化县城;浃旬之间,从者至十余万。变起仓皇,全台俱震,邻省督、抚皆派兵协剿。有南洋调拨操江小战艇数艘,以都司萧瑞芳统之来台。瑞芳,广东人;胆略技能,推为武员中之铮佼。到台后,随处效力,积功至参将;大宪以其熟谙海外军情,俾留台补用。台湾沿海,安平协一缺为海军之领袖,最冲要;唯水师副、参官,方可膺斯任。时握兵符者为副将江国珍,瑞芳较之,功名仅差一阶;而旁待多年,大有逼不容缓之势。会英领事与台人龃龉,欲假兵威相挟制,由香港调兵轮到口,红旗飘飐,炮声连环;弹子如斗大,从海上飞上陆来,皆滚地成窝,幸未命中。镇军刘明灯闻警,率师出城,置陈东岸上,将俟敌登陆而击之。瑞芳叩马谏曰:『兵衅一开,胜负难必。观英人炮舰之来止于两艘,非有意于战,特藉此以相恫喝耳。下员请掉三寸舌说其退出,仍归于好;是可不战而屈人兵也。如其不然,稍缓日时,我亦得请命于政府』。镇军然之,遗诣敌师。须臾,挟英使偕来,称敌已许和;并致英使之意:「平日闻江协戎威名,愿一晤」!江开筵宴之。英使退,瑞芳劝江将防兵归营,谓『西人所重在信,不可过于惊恐,致启猜疑』!江信之。抵暮,又便服访江,情话缠绵,漏三下犹未已。忽水面一道白光直冲霄汉,如长虹万丈照耀海天;始惊起曰:『此号火也!或敌将退师,我为君侦之』。辞出。不旋踵,英兵数十人驾三板猝然登岸,毁附近火药局;逼衙署,指名索江。江越垣匿民家,深悔误听瑞方言,致敌来如入无人之境;天明,将何颜以见上宪!遂吞金死。英人闻之,薄索赔金,诘朝鼓轮去。当道录瑞芳功,令接江遗缺。顾瑞芳性褊急,既总海军,凡使令之人有不遂其意者,辄以军法从事;插耳鞭背,无日无之。有故仆犯赃,罪当死;求赦不得,伏阶前呼曰:『大人死两红顶而博此官;岂旧时共事之人,尚不容其少延残喘而驱之作证于地下耶』?瑞芳闻言色变,自起解其缚,克日逐回原籍。江公子微有所闻,痛父枉死;向镇军号冤。镇军曰:『汝父死由自取,于萧某何尤』!置不理。公子乃同家人扶柩回籍。如是数年,旷绝音问。   一日,瑞芳私斋无事。痴坐若瞑。见一人缨帽急装如营弁状,从外入,缴下邮书一函,皮封「安平协江」衔,自讶「安平协现为余任」,何得误书他姓;拆视,则「兵部尚书两广总督叶」移文也。恍然而惊,倏如梦醒;则门子方侍立座右,手捧台湾府名刺,请翌午赴宴。问:『太守何事张筵』?答:『不知』。命查之;云台湾道奉内阁喜音,府大人置酒申贺,召陪客耳。时观察黎兆棠卓异声起,有传京师某大僚首荐之,不日将擢用;故信之。越日,呵殿入城,府署前仪卫纷纷,黎观察已先至;下舆相见,道、府皆降阶迎,礼意极恭。少选,践席;黎观察笑谓府尊曰:『本日盛筵,为弟一人而设。萧大人驺从远来,愿假美酒十瓶,为戏下诸健儿解渴』!府尊承命,布长席于署侧鸿指园;以道标兵二人,伴萧兵一人。酒数巡,黎观察入内更衣,换衣冠而出,饬从人撤筵;立堂中,顾瑞芳曰:『有诏,请萧大人跪接』!瑞芳拜舞俯伏。诏云:『苏阿成即萧瑞芳,着该道拿究正身,就地正法』!宣读已,瑞芳纵身跃起,忿然曰:『岂有此理!吾自弱冠从戎,跬步不离南洋;粤东虽故乡,三十年来未曾一涉斯土。叶名琛之案,何与吾事』!观察曰:『国法森严,是非自有公论』。叱随行兵士缚之。兵士多粤产,瑞芳攘臂奋呼曰:『乡亲勿动手!我万死一生,方得到此地位;今以堂堂参将,犹不免作刀头之鬼!尔辈从军胡为乎?速从吾反,庶免奸人陷害』!观察勃然怒曰:『可杀贼徒,欲反乎?诏旨着臣拿究,事之有无未可知;就此一言,汝死有余辜矣』!催速斩之,即押出署门外行刑。随遣员抚慰协署海军,谓罪止瑞芳一人,与他人无涉。英领事闻信,偕税务各英员驰马进城,意将向观察力保。途次见瑞芳首级悬北城下,悼叹而返。   瑞芳戮后,有知其事者,谓江公子回籍,侦悉瑞芳前事,因邀叶公子晋京,各为死父昭雪。然瑞芳果阿成,为广州案,始改今名;英人颇信之。又诬江协戎为祸首,以挑怒英人,迫杀之而夺其官。案情重大,前后牵连;部议拟族,蒙恩止及其身焉。   ——见「台湾诗荟」第二十二号。   诗话   铁峰诗话   铁峰诗话许天奎   孔子曰:『诗三百篇,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夫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其正常少、其邪常多;此孔子所引以为戒也。温、李之诗伤于靡曼,以为之「邪」,似无不可;杜、韩之诗使人敬畏,谓之「无邪」,其庶几乎!   沧桑后,不得志之士往往以幽愤不平之气,发为诗歌。首由蔡启运、许剑渔等倡设鹿苑吟社,林痴仙、赖悔之等继设栎社,皆能引掖后进,风气因之大启。至今全台诗社林立,未始非诸前辈之力也。   诗人必经特别境遇,其诗始工;杜工部至夔州而诗益佳,非其证乎?雾峰林痴仙先生(朝崧),邑诸生也;以将门之子,身经丧乱,故其诗多慷慨悲壮,着有「无闷草堂诗钞」。甲寅岁,感激时事,愤不欲生;仓皇东渡,欲有建白。旋以不得志,郁郁以终;哀哉!录其「夜行车北上」(七律)云:『紫皇酣醉万灵骄,九折颷轮板路遥;力挟风雷穿暗洞,梦攀星斗辗层霄。嘐嘐鸡唱知非恶,辘辘吾心不为摇。愿送众生出长夜,曙光齐拜赤城标』!一唱一叹,非当其境不能道只字。读此,可以知其志矣。   先生与梁任公唱和之作甚多,然均不载于「无闷草堂诗钞」。余于说剑书室阅其手录梁任公「海桑吟」一卷,附载先生之作数首。其诗之佳,为「无闷」集中所仅见;因录之,以入诗话。「陪任公、荷庵两先生集莱园分得「十」字、「觞」字」云:『风信到柬花,春光将九十;安得李龙眠,画家西园集!大鹏抟扶摇,无风翼就戢;终胜笼中鸟,振翮长习习。四海原一家,往事嗟何及!不信浊水源,芳草尚足拾。花前说天宝,惨惨青衫湿。有酒君莫辞,一口西江吸』!其二云:『烛龙栖寒门,委羽蔽太阳;美人隔西方,脉脉徒相望!何意荆棘中,飞来鸾与凰!天教凡群鸟,五色瞻文章。披云睹青天,慰尔饥渴肠;可惜望月峰,得共明月光!天际指归舟,后夜即参商;嘉会难再遇,愿君还进觞』!   洪弃生先生(嬬),彰化名诸生也;改隶后,杜门不预世事。生平著书甚富,已刊行者有「寄鹤斋文矕」、「寄鹤斋诗矕」;而「寄鹤斋诗话」、「八州游记」,近亦登诸「台湾诗荟」。一经剞劂,莫不风行海内外。其古体诗如「留声机器」、「题科山生圹」,徘律如「食乌鱼」、「咏虞美人」等篇,均已脍炙人口。余尤爱其「科山生圹」七律八首,体裁之完备、气魄之雄壮、用意之深、托辞之雅,莫不并臻其妙,洵为集中律诗之翘楚。诗云:『乾坤老去剩残身,刍狗刍灵作比邻;海外已无干净土,山中尚有醉眠人。当前斩板蓬蒿满。此后悬崖日月新。我欲访君生死路,衡门输与墓门亲』。『久欲从君起九原,奈他性癖爱邱樊;随狙杜甫留同谷,化蝶蒙庄寄漆园。未待人间催薤露,预先地下辟桃源。溪山岂觉吾儒腐,花落无言鸟不喧』!『松楸三径日扶笻,拱矣亭亭培塿松;笑看石朋来挂剑,误听野碓助歌舂。名山亦作麒麟楥,退谷偏崇蚂蚁封。从得孝咸求穴隐,此生端不叹龙钟』。『健在浮生恨德孤,方壶圆峤等闲徂;世间已任呼牛马,地下何妨听蝼蛄!指点江山题素旐,安排风雨过黄垆。瑕邱公叔称欢喜,谁效蘧瑷请首途』!『浯水峿山待故吾,前身原是漫聱徒。眼中王子柯虽烂,冢外袁公骨未枯;问影问形皆若赘,为仙为鬼总称逋。邱原三尺人无恙,无事延邻绕匝呼』。『涧碧峰青好墓田,与君相见及黄泉;灵均魂魄怜山鬼,陶岘平生近水仙。有酒阮狂来痛哭,无声雍吊共流连!清明寒食年年到,花发东璠北郭前』。『六槚何年手自栽,空山隙地竁宫开;丹砂不死仙人垒,黑劫无方造化台。贞曜未铭东野去,通幽先相北邙来;借君坟墓浇吾酒,及此平生进一杯』。『埋文冢已同刘蜕,荷锸身终傍老伶;槐穴玄钩先作梦,辽城白鹤欲藏形。不知一老香山地,可是三休处士亭?只恐谢敷求死苦,岁星未应少微星』!   梁子嘉先生(成楠),号钝庵,广东三水人;为栋军掌记室。性高介,负气节,为当时士大夫所推重。博学能诗,出入杜、韩。所作不称意,趣弃去,以故无专集。然吉光片羽,尚足自珍。其诗现见于新报杂志者,七言如「钓龙台」、「题日本陶朱公像」、七律如「答林幼春询近状」等数作,堂皇冠冕,均堪传之不朽。最近,得读其「大湖感事」(五律)二首云:『瓮盎堆人鲊,刀枪市鹿茸;贼难三箭定,山以一丸封。搏象应全力,从禽欲发踪;和番何草草,牛酒赏群凶』!『旧种禾麻地,黄茅飒飒秋;弥猴攀树啸,蛟鲤见人羞。当径蛇生足,呼冤鬼戴头。数弓来拓土,落日不胜愁』!   诗人必贵有真性情,发而为诗,方无所碍。然诗家最难下笔者,莫如寿诗;盖其铺序扬厉,故多肤郭而少真意。若周嗣培「寿水田逸叟六秩」一诗,则超脱而寓感慨矣。诗云:『九州岛难画一身侨,隔海遥听日夜潮;天外长星终耿耿,眼前余子自嚣嚣。摩挲铜狄思前事,怅惆金章想旧朝。春雨莫辞斟大斗,百年心事酒中浇』!   吕厚庵茂才(敦礼)喜为诗,常作沆脏语。然长吉不寿,故其诗无多;遗着有「厚庵诗草」行世。「铁砧山怀古」云:『大甲行过又大安,双流中峙好冈峦;百年遗恨伤亡国,一代孤臣此驻鞍。辟地有功民爱戴,回天无力泪汍澜。我来访古寻遗井,万丈冲霄剑气寒』。「桃花扇题后」云:『血点斑斑扇底描,桃花人面总魂销;夷门公子真憔悴,演出兴亡事一朝』!均佳作也。   「孔雀东南飞」一章,朴而不悝、繁而不琐、丽而有则,堪为古今叙事诗之冠;以视「长恨歌」、「连昌宫词」诸作,真有黄钟、瓦缶之别。然后人盛称元、白而此诗弃而不讲,洵可笑也。   诗人之所以成名者,类皆各得其所长而自树一帜;如王荆公以巧语入诗、黄山谷以奇语入诗、杜牧之以绮罗脂粉入诗、李长吉以花草蜂蝶入诗。后之作者诚能因其体裁而独辟材料,虽不能比美古人,亦不失为好诗。若徒以摹仿为能事,必至一无所得;不亦迂哉?   吾宗剑渔先生(经石),鹿港名诸生也。性豪爽,耽吟咏,平生出入韩、苏;然古诗深得于东坡化腐生新之妙,回非矫揉造作者可比。「大水行」云:『六月十九日在柳,箕、毕二星西犯斗;风雨三日不少休,孟婆赫怒支祈走。陡然海立江亦翻,摧山裂石鬼神奔;声哑巨雷绕地起,势雄阵马逐云屯。人家坚睡苦不醒,夜半狂涛纷打门;天崩地塌无其猛,梦中个个皆视警。仓皇莫解胡为尔,男妇相呼讯端委;开门审视从何至,四顾茫茫全是水。水势汹涌情迫急,争向高原高处立;可怜少妇背婴儿,稍缓须臾已无及!一片呜呼唤救声,天若闻之天亦泣。顷刻高原成浩漭,平地水深二、三丈;东海波臣踏浪来,千村、万村打一网。浮尸蔽野赴溟渤,人与沙鸥争出没;眼看平冈百十家,霎时已作蛟龙窟。舟行入市车塞路,漂泊田庐不知数。兵燹余生疫疠余,一月之间惊两度。溪水虽稍杀于前,脱饵之鱼谁不惧!哀此小民何聊生,欲呼真宰为上诉:岂是此邦造业多,付诸汪洋作孤注?不然或是皇天仁,留之恐逢长官怒。太空冥冥寂不语,叹息终莫晓其故。沧海桑田报几回,为陵为谷遍全台;九十老翁向我说,此水从来未见灾』。七律择句,亦多有可取。「鹤梦」云:『阆苑仙人随去否,临皋道士化来无』?「鹤声」云:『惊残短梦遄征外,触拨离情起舞中』。「花气」云:『薄醉香醪蒸锦被,微闻芗泽解罗襦』。「花影」云:『风度别饶多士韵,月明疑是美人魂』:皆佳句也。   傅于天先生(子亦),好为诗,力求工稳,不为夸大之辞。然遗稿无多;数年前,由其故人吕翁汝玉搜集得数十首,付之剞劂,刊行海内。其诗之佳,为士林所嘉许。「上筱云山庄吕大汝玉」云:『双扉启处一桥通,细听书声送晚风;始信青山称谢宅,何疑绿野说裴公!门前贮水当窗白,雨后拈花插架红。安得余闲来唱和,相随鸾凤集高桐』!「葫芦墩竹枝词」云:『头缠红锦耳垂珰,一髻新梳坠马妆;传说歌声杂闽、粤,男争倒箧女倾囊』。『登场媚眼转秋波,错杂筝弦彻夜歌;莫笑优人争射利,好官不过得钱多』!『三三两两语疏篱,相近相亲话片时;渠爱勾留侬爱去,侬愁阿母责归迟』。   洪伯初(世祯)为卷涛楼侍弟子,好学能诗。有「咏诗囊」云:『登临觅句费提携,古锦裁成付小奚;几度推敲驴背上,一肩风雨■〈氵覇〉桥西。平生心血惟文字,收拾江山待品题。藉此压装惊海若,脚跟踏遍九州岛泥』。浑厚超脱,诚咏物诗中罕觏之作也。   陈沧玉先生(瑚),世居苑里。善属文,才思敏捷,下笔数千言。诗,其余也;着有「趣园诗草」。五古如「对酒用太白韵」(二首)云:『搏虎张空拳,挟山超大海;固云一世雄,意气宁长在!岂无好江山,披图现光彩!我欲吊遗墟,古今几变改!何以洗吾愁?斗酒藏相待』。又云:『一日不衔杯,典衣沽酒来;我醉客归休,陶然万虑开。欲解尘世网,惟有倾尊罍;天地如一朝,安知岁月催!汉武慕神仙,空筑柏梁台;神仙不可期,骨朽成尘埃。愿言营糟邱,吾其将老哉』!七言如「丙辰正月豁轩将往台中诗以送之」云:『萧萧细雨作春寒,厚汝衣裘上客鞍;此去再偿文字债,归来仍饱腐儒餐。久淹旅邸慈颜老,小隐家山梦寐安。早识莼鲈乡味好,不应岁岁戴南冠』。「步幼春山杂感原韵」云:『出身何地见奇才,廊庙今应逊草莱;乌鹊依栖无大树,凤凰飞去有空台。病愁伴我艰辞绝,消息惊人怕递来。柳下、首阳惟自择,此中工拙费疑猜』。七绝如「咏秦始皇」云:『失鹿中原别有因,独夫尽法已无民;男儿生便为刘、项,莫想桃源去避秦』!皆苍凉慷慨。后一首,益见雄迈。   白玉簪先生,嘉义诸生也。性恬静,与人无争。才思敏捷,晚年肆力为诗;然根柢深厚,非徒吟咏者所可望其肩背。「过竹沪吊宁靖王」云:『王气将终奈数何,中原大陆沸鲸波;图存鹿耳雄心在,地避鲲溟血泪多。龙种孤魂歌玉带,凤阳故国泣铜驼!只今一片荒坟峙,夜半松风起怒涛』。   ——见「台湾诗荟」第十九号及二十一号。   尺牍   与雅堂   复雅堂   复雅堂   复雅堂   与雅堂   与雅堂   与雅堂   复雅堂   与雅堂   复雅堂   复雅堂   与雅堂   与雅堂   与雅堂   与雅堂   复雅堂   复雅堂   与雅堂   复雅堂   与雅堂   复雅堂   复雅堂   与雅堂   复雅堂   与雅堂   与雅堂   复雅堂   与雅堂   复雅堂   与雅堂小眉   午间诣尊寓,适驾外出,甚怅!   诗钟计选上三十联,各体俱备;附函呈阅。   近检旧书,得元、明椠十数部,快极!以东京博文堂之价核之,千金以上之值也。   昨夕次唱,得三老将抡元,大喜事;并以奉闻。   林景仁状。一月十五日。   复雅堂灌园   两接华函,催索诗稿;事冗无暇录出,罪甚!兹呈数首及太岳旧作亦数首,可否察收!如有不妥,祈削正之!栎社同人集稿在鹤亭兄处,向之索取可也。   林献堂白。一月十八日。   复雅堂弃生   大着「台湾诗乘」序,原拟先撰。适基六兄到鹿求作诗序,而许幼渔亦来催为其父作「鸣剑斋诗」序;容先草就,嘱其各录一份呈政,以补「诗荟」余白。今年凡有润笔之应酬文字,一概谢绝。唯中华路上曾受招待请托之六篇,谊不容辞;近又来催,以是「诗乘」之序俟后寄上,幸勿见诃!顺呈祝诗一章,乞察收!   洪月樵白。一月二十日。   复雅堂济臣   十七日曾奉片柬,得悉撰祉日增,欣忭靡已。命检「琴余草」由邮递呈,到祈查收。   「诗荟」发刊,额手遥祝;即求颁读,侈其见闻!足下此举,其津逮后学、贻惠艺林,岂浅鲜哉!   料峭春寒,拥炉草答;并颂文祺!   李济臣启。二月一日。   与雅堂溥泉   承惠寄「台湾诗荟」一册,展诵再四,获益良多!   前年在章太炎先生宅得见大着「台湾通史」,叹为极有价值之书;屡欲得一部置于座右,藉以追怀先民,景慕鸿范。数月前台湾学子数人来沪游历,托其代寻;不知尊处尚有存留者否?如蒙不弃,赐我一部,幸何如之!不情之请,伏祈谅察!   张继拜言。二月二十五日。   与雅堂薇阁   别逾两月,每念起居,想多佳况!抵沪以来,日以观书、游览为乐。西湖名胜,足迹已遍。旗营一带日见繁华,不觉令人惊叹!   顷奉惠到「台湾诗荟」,不胜谢谢。我台人士现多潜心于诗,惜未得其指南为之导引。兄学识渊深,众所景仰;今出而提倡,嘉惠艺林,诚我台诗界福音也。订购一份,以备展读;祈逐月寄沪为祷!   顺祝文祺!林熊征启。二月二十五日。   ——以上见「台湾诗荟」第三号。   与雅堂汉如   大编宏作,惠及远人;垂爱绨袍,欢感无斁!藉悉起居,故兴不浅。海岛文献,端赖表扬;发前哲之幽芳,垂后人之典则。搜抉古今,兼收溲渤;征及菲作,何异嗜痂!良亦医师之良,故不弃竹头木屑者矣。然弟俗骨未换,日驰逐于名场利薮;忙中偷吟,均在舟唇、车腹、旅舍寂寥之时。借此消遣,以度长宵;托事比与,密关时局,俱非无病而呻。然屡刻划,越成平淡;自视生厌,不敢示人。而又根基浅薄,体格时更;端由泛览不精所致。   夫诗之起源,本缘蕴于衷而发其辞,哀怨和乐,与时政、民风相关系;在上者听其歌声、审其词旨,则其时之治乱可知矣。周德浸衰,「雅」变为「风」。孟子曰:『诗亡,然后「春秋」作』。盖廉耻道丧,非讽喻所能规,故孔子有「春秋」斧钺之严以范之。今去周又远,人道灭亡;报纸烂骂,过于村媪;车来贿迁,上下恬然;遑论于诗!所谓感时咏物诸章,视为伤麟歌凤之作,能不悲哉!昔元遗山因国亡而诗益工、姜白石为南渡而词益俊,身世然也。吾曹处人矮屋,能不低头?满腔抑郁,无可展舒;发而为诗,可以兴怨。必有一种不能言、不敢言、不忍言之清长沈痛可入豪竹哀丝,如白石之词、遗山之诗,留与后人作史料也。弟离乡久,鳞雁又疏;我台亲友新诗,恨未得见。幸吾兄荟而刊之,发扬潜幽,汇成卷帙,备后采风;人间野史,合议建亭。弟亦叨借隋珠末光,照见梓友佳什,何快如之!   承示,谨录旧作寄政。顺请着安!   李黄海拜启。三月二十三日。(天津)   复雅堂溥泉   承赠「台湾通史」一部收到,谢谢。「大陆诗草」一册,已交太炎先生;再三翩诵,曰:『此英雄有怀抱之士也!异日当为之作「台湾通史」序』云。海天渺茫,曷胜向往!   此复,并祝健康!   张继拜上。三月二十四日。(上海)   与雅堂缓图   久仰山斗,恨未识荆;瞻企云树,时增遐慕!   敬启者:敝同人等组织中华合作社,拟搜罗近日名公著述,椠为专集,以备流传;并拟恳请先生为敝社名誉社长。倘荷许与赞襄,乞赐大着,以光篇幅,不胜馨祷之至!专肃候玉!   敬请吟安!张缓图合什。四月五日。(扬州)   ——以上见「台湾诗荟」第五号。   复雅堂师竹   鲤城鲲岛,一水迢迢。承示因小徒苏菱槎一言,月惠「诗荟」一册。藉谂先生等身著作,名山事业,早定千秋;健羡奚似!诗学一门,在中华今日已属短檠、敝帚,弃置多年;而先生能扶大雅之轮以作中流之砥,使祖国风骚长留海外、月泉遗老重见替人,钦佩莫名!恨不获执鞭以备驱策耳。弟老夫年耄,邱迟之锦,夺去有年;愧未能搜索枯肠,效投稿诸公厕名简末。惟有盥薇庄诵、击木扬声,俾我泉诸旧学闻风兴起,家置一编,以期他日洛阳纸贵而已。   此复,并致谢忱。   黄师竹顿首。五月二十二日。(泉州)   复雅堂沁园   来书欲搜梁钝庵先生之诗,甚善!钝庵诗多读少作;其所熟读者,即毛诗、杜诗、庾子山赋。丁酉春到鹿港,寓敝宅二、三日,为弟书丹条四幅;系写「十七帖」,非自作诗也。钝庵挥毫,墨必自磨,回腕书,甚有力;并集杜诗二句见赠云:「窃攀屈、宋宜方驾,欲学阴、何苦用心」!其勉励后进颇谆恳。兹上诗文目录一纸,凡四十余篇;皆钝庵亲手录示及向报纸钞存者。钝庵一生心血,都在于兹。先生愿为刊入「诗荟」,弟不惜用多少工夫录呈左右也。尊处有三十余首,必有同者;乞以示我,可省誊写之劳!   此复,顺讯起居!   陈怀澄敬白。六月十二日。(鹿港)   与雅堂九龄   承赐「诗荟」一册,回环■〈各页〉诵,琳琅满目;虽机云才藻、燕许文章,不是过也。感佳作之荣颁,庆斯文之未丧;特修芜简,聊表谢忱!   王九龄谨启。六月二十一日。(台北)   与雅堂笑侬   前以拙作呈政,竟蒙不弃,刊载「诗荟」;自顾驽庸,愧弗足当伯乐之一盼,然私衷则弥感也!   忆自昔时,独倾倒先生文字;近者「诗荟」出版,先生以文坛宿将主持其间,一时名作蔚矣如林,争奇逞妍,甚盛事也。再上拙作数首,请赐鉴择;如蒙采入,幸甚!   杨树德合什。六月二十二日。(彰化)   与雅堂太虚   昙花一聚,别经六年;而倡和之前尘影事,恍然如昨。比荷投赠「台湾诗荟」,读之,觉延平故国虽沦异化,而夏声犹振;回顾中原,乃反若已消沈于殊俗者,怃然久之!   「海潮音」能推行台湾否?乞示汉口佛教会发行部!   此讯文安!   释太虚和尚。六月二十六日。(武昌)   ——以上见「台湾诗荟」第七号。   与雅堂六石   辱寄「台湾诗荟」第六号数部,读至「寄鹤斋诗话」,识见超卓、议论挺拔,非寻常诗家所能言;三复吟味,所获不鲜。因颁诸同人,以资涵泳;感喜曷已!   时下炎暑如烘,唯静可以胜之;伏仰爱啬不宣!   佐藤宽政白。七月二十九日。(东京)   复雅堂友竹   日来思慕正殷,忽捧朵云,如亲叔度;欣慰莫名!承索「台湾杂记」及拙稿,立即寄上;祈勿吝斧政,逐期附刊,稍偿半生辛苦也。   邱菽园先生深服足下品学兼优,当世罕睹;书来辄询及,且欲得大着「台湾通史」久矣。如欲寄函,可交新嘉坡大坡监公内阁。   此复。王松顿首。五月三十日。(新竹)   复雅堂韵珊   比日沪上归来,检阅手翰并惠「诗荟」,回环朗诵,如读韩、苏之作,如歌李、杜之章;具见先生主持文坛、提倡风雅,使中华国土沦于异域而国粹不沦于异化者,谁实为之?赖有此尔!独慨中原文字,反忽焉、没焉,举无足重轻;回首当年,不胜废兴之感!先生独能于海外振夏声之盛,为宗邦起文运之衰,殆天之未丧斯文欤!又不禁三叹!   端此敬复,并致谢忱。   施韵珊启。八月十八日。(泉州)   与雅堂丹林   久耳大名,恨未识荆!每读尊编「台湾诗荟」,琳琅满目,掷地金声,不啻于文字上获瞻丰采,无任欣慰!   兹有陈者:曩旅广州,曾荷蔡君哲夫为绘「红树室图」,并由友人于右任、赵石禅诸君惠题佳句;拟付装池,期垂久远。夙仰先生文章、道义,彪炳南疆;而诗词秀逸,尤为同文钦迟!特陈宣纸,敢请赐题;藉增光宠,曷胜荣幸!   陆杰夫敬白。八月二十四日。(上海)   复雅堂菽园   前得王君友竹寄视大编「诗荟」第八期,拙作「星洲」四律,猥蒙选辑流通;比之古人仅传「枫落吴江冷」一句者,鲰生幸福何其多耶!迨后续承直赠多册并辱手教,情深语重,感何能已!陵叟所谓「文章有神交有道」,君其是矣。   弟久闭关习禅,亲友赠函,两年来均虚作答;今特为我公破例,一劳鱼腹,略倾素心也。外附新刻「啸虹生诗钞」两册,讹字颇滋为有憾耳!余未一一。   邱炜萲敬白。十一月十二日。(新嘉坡)   ——以上见「台湾诗荟」第十三号。   与雅堂佑安   四月间接到第二号「诗荟」,披诵之下,有语皆秀,无唾不香。当此新学群狺、风雅尽绝,兼以鎗烟弹雨、天地为愁,寂寂穷庐、黯然沮丧;异书忽来于海外、行厨竟接于目前,欣忭莫名,回环靡厌!近又接第三、第六两号,惟第一、第四、第五计三号横风吹断,想付洪乔。希即补寄,并祈连续!   抑有请者:延平为诸葛忠武后之第一人,而台湾为王之益州;风流遗韵,视泉为多。如得搜罗遗像或手札字迹,铸铜插画,俾遂瞻仰;凡有血气,应具同情也。   此颂文祺!   林翀鹤敬白。七月初一日。(泉州)   复雅堂仲可   远隔重洋,相思相望。比奉手教,垂注殷拳,感荷、感荷!就谂起居万福、著作千秋,欣慰无量!   「台湾诗荟」均已拜领;又承以大着「台湾通史」见惠,尤纫盛意。俟寄到后,展读一过,当作一书后文以谢;并乞先将数十年来历史示知,以便彼时握管如何?先生亦许我乎!   高吹万住金山县属之张堰;如寄书去,可说因弟而知彼也。   专此道谢,敬请台安!徐珂顿首。一月十二日。(上海)   复雅堂北仑   东宁归来,匆匆一载。湖山养晦,报国未能;言之良愧!   每月拜读「诗荟」,获益不鲜;欣慰曷已!顷捧手翰并惠佳作,意重情深;雒诵者再——盖先生之文章有神有眼,能洞见我肺腑也,感喜兼极!辱寄「诗荟」第十二号多册,已代分赠杭垣诸友;阅者惊异,咸以为婆娑洋文运,何反盛于中华内地!又闻先生独力提倡国粹,如此热心,倾倒莫名!想此后购者必不少焉。   此间有老名宿孙峻,字康侯;河间当国时,征为秘书。现因退隐,专事著作。顷读「诗荟」,尤为击节叹赏,甚愿订购;请寄交杭州林司后。而渠亦喜允以旧时诗文,检出附刊。   端此敬复,并致谢忱。   蔡伯毅顿首。一月二十六日。(杭州)   与雅堂霞公   邮筒寄咏,夙醉清吟;坛坫东南,下风泥首。春来想多佳趣,吟咏必多;尚当于月刊中一窥鳞爪耳。   去冬敝公司发起诗钟征卷,兼资告白;第一场「金叶」六唱,不见有贵社中人投卷,当是道远寄题未遍。第二场继续征咏,特寄上刊招,乞遍布同人!公为此间文坛牛耳,尚希不惜鼓吹,为敝公司生色!投卷规则,道远或有隔阂。不能依例之点,可概付通融;寄敝处代为料理,断不有误!   肃请吟安!江孔殷叩。二月十五日。(广州)   复雅堂南溟   前书索序,迟迟未发。以兄多年交谊、又属社友,未可唐突西施。   弟之苦衷,难以道及。大概当时刊行者计有十余种,日作古文一篇,不加修饰。秋浓君最为怂恿;至作「胡才子歌」赠余;余爱其诗笔酷似东坡,大气盘旋,杰作也。稿留佩香处,系集诸名作者;约有万首,弟亦多得意之作。后闻佩香流落中国,换金挥去。所可惜者,秋浓已逝,遗稿亦付劫灰,可胜叹哉!唯兄最高明巨眼,当朝夕祝君健在!君有文献之责,尚以百年为期;是我台之所厚望也。   付序一篇,乞哂改!   余容后陈。此请大安!   胡殿鹏启。五月二十六日。(台南)   ——以上见「台湾诗荟」第十八号。   与雅堂云沧   每接清谈,如在光风霁月中,顿消尘垢。吾台文学之盛,莫如今日;而撰述之精,莫如足下。足下主持风雅,教导后学;天之未丧斯文,赖有此耳。是诚吾台之大幸也!   弟赋性迂拙,愧无贡献社会。惟读书养气,兼以书画自娱。   萧娴女士及徐仲可之书,烦即致意!   余容面罄。并颂春祺!   王少涛拜白。二月十五日。(板桥)   与雅堂南溟   圣学式微,半由史学;「汉书」以儒林、文苑分途,而文章无实学,大失文行四教之本旨。夫孔子之攘夷,何如孟子之变夷;南宋五十家理学,何如朱考亭群经集传!然寄托乏人,所著「纲目」均有未完之书。圣学微茫,学者病焉。所可惜者:中国九万里河山、五千年道派,自孟子后,已无人继起。胡白衣为淑世计,无暇及此。然淑世亦传统之一道也。尧、舜、禹、稷不言性学,而五子咸以性理为口头禅,无益于人伦日用之事,半为孟子说性辩护;无理取闹,徒乱人意!孔子所见不大,何如尧、舜以孝弟为仁政之道,较为直截。齐家、治国、平天下,虽孔子亦不出此范围。孔子者亦以祖述尧、舜为事,何用纷纷说教哉!此弟「圣符」之作所由来也。仁兄以为何如?   胡殿鹏敬具。五月三十日。(台南)   复雅堂吹万   顷得手教,知相契在十年之前。迢递云山,末由奉候;一旦仍获以文字之报,得通尺素,殆缘之有前定者耶?诚快、诚快!   先是一月,得洪君弃生来书,谓四年前曾见我「黄山游记」,因惠「八州游记」「序略」;今又承尊赐「台湾诗荟」,则先生及洪君之作皆在焉,遂一一畅读。不图一月之中,忽于海外苍茫之境,乃得双国士;岂不令人拍案称奇!旧学消沈,得公等起而振之,实大有功于名教。「诗荟」甚好,爱不忍释。如十二集以前各册尚有余存,敬求一并见惠,尤感!   日前邮寄「丛选」,计此信到时,该书亦可接到;尚希匡我不逮为幸!   兹附去商兑会空白入会书一纸,乞照填!   匆匆布复,临颖神驰;即候着祺!   高燮顿。六月一日。(金山)   与雅堂石子   近于舍母舅高吹万先生处,获读尊辑「台湾诗荟」,不胜钦佩!非赏其文词而已;大作「明季寓贤列传」一篇,回环捧读,审知阁下固今日之逸民,高蹈淑慎以守先待后者也。   兹有请者:光自幼竺志网罗明季文献,近方校刻乡先哲徐孚远之「钓璜堂存稿」,并拟撰辑闇公年谱;惟闇公佐延平郡王幕府,久居贵地,而其事迹以代远路遥,颇多模糊影响之谈。并知闇公在台有海外几社之结,且有社集刊行;乃亦求之不得。今何幸而遇阁下!阁下既生长其地,又以表彰节义为事,尚祈力为搜访。凡闇公以及其交游之事迹、著述,尽以见示。其所欣感,宁有极乎!   「诗荟」有全份可得否?至「台湾通史」必宏制巨着,不少关系:均乞检存!一俟复到,当再备价购取,一一拜读也。   引领天南,欲言不尽。敬叩道安!鹄候德音。   姚光顿首。六月二十一日。(金山)   复雅堂了厂   大札及两次惠寄「诗荟」,均拜领不误。展读绪余,曷胜佩佩!   国学弛放,沦于亡纪;端赖扶轮,绵兹一线。海天万里,胸臆为开。婆娑诸老,媲美澎、台;中原文献,足资维系:至可感也!仆事功不备于时,德业尤惭公后;际兹末运,实憾所生!然既读「诗」、「礼」,浩气尚存。怆怀时局,每欲建抒;投身报界,亦殊偃蹇。俟有机会,终当一鸣。吾道不孤,伏希努力!   兹于日前由汉口银行汇去日金九圆,至祈检收!「诗荟」出版,望即陆续掷下,乃感。   肃此,敬颂道安不一。盛鲁顿首。七月二十八日。(汉阳)   以上见「台湾诗荟」第二十一号。   纪事   骚坛纪事   骚坛纪事   钟社(台北)自客冬创设以来,每逢星期及星期三、五,相约小集,各作诗钟二、三唱,分选甲乙。而本年元月,会于〔林〕季丞寓楼,拈韵赋诗。自是隔日一集,佳作如林;斐亭钟声,今继响矣。   白鸥吟社(台南)为佳里庄人士所设。一月二日,开击钵会,并邀南社赵剑泉、啸洋吟社吴本立诸氏莅会。首题「春树」(麻韵)、次题「春酒」(豪韵),均七绝;三为「春云」五绝(真韵)。吟兴未阑,翌日再集;首题「山月」(萧韵)、次题「春山」(删韵),亦均七绝。两日得诗百数十首。   樗社(台中)以一月三日假永乐楼开宴,至者十数人。题为「笼鹦」七绝(鱼韵),得诗四十余首;公推王竹修、林少英二氏为词宗,分选甲乙。开宴后,又作诗钟,为「芭蕉、妓女」分咏格。樗社为少英主宰;社员虽少,然于中州吟坛别树一帜,亦足以抗衡齐、晋也。   兰社(宜兰)自纠合管内各诗社,藉通声气;而社员亦热心研求,以相勉励。本年一月三日,假东门外壮团庄役场,以开春宴并击钵吟会;至者数十人。题为「迎春」七绝,得「春」字;计有七十余首。从此歌诵之声,遍于九芎城畔矣。   桐侣吟社(台南)以一月五日,柬邀南社春莺吟团诸人开击钵会。题为「电灯」七绝(支韵),得诗三十余首;公推王忏侬、高恨人二氏为词宗。选后开宴,尽欢而散。   天籁吟社(台北)以一月五日,假稻江江山楼开击钵吟会,并为新年之宴。而十六日又发表征诗,题为「春衣」七律(寒韵),限至二月十五日截收。   淡北吟社(台北)亦以一月五日,假大龙峒素园开击钵吟会;其值东为陈锡庆、王在宽二氏。该社现拥刘得三茂才为社长,社员约三十人。   瀛社(台北)以一月六日,假江山楼开联吟会;至者六十余人。诗题为「醉春」七绝(东韵),诗钟为「寿长」嵌字蝉联格;并邀林季丞、林小眉、林文访、庄怡华、苏菱槎诸氏莅会,以作新春雅集。觞咏之乐,当不减于永和矣。   旗津吟社(高雄)以一月八日开击钵会,并为社友陈春亭氏祖饯。乃请陈氏出题;首为「班超」(覃韵)、次为「看剑」(盐韵),均七绝。又诗钟「三九」魁斗格。   汲古书屋(台北)后人以一月八日发表征诗,一为「赤嵌楼」七古(禁用长短句)、二为「论诗」五古(限真韵),限至一月二十日截收。选后,将载于第二期本报。扢雅扬风,可为吟坛生色矣。   砺社(屏东)以一月十二日,假关帝庙小集。题为「舞剑」七绝(阳韵),公推陈家驹、苏维吾二氏分选。又发表征诗,题为「春信」七绝(青韵),限至一月二十日截止。   南社(台北)素为骚坛重镇,与北之瀛社、中之栎社鼎足而三。本期由黄溪荃氏值东,以一月十三日在其固园开会。适有他处词友来南,邀之莅会。题为「春耕」七绝(虞韵),得诗六十余首。   星社(台北)为张纯甫氏主宰,社员二十余人多属英年俊士;与天籁吟社均为瀛社联吟会中之劲旅。一月十三日,假江山楼为消寒会;拈题赋诗,分选甲乙。斗酒羊膏,兴亦不浅。   大冶吟社(鹿港)第九期征诗,题为「申包胥哭秦庭」七律(真韵),限至二月十五日截收;将请林灌园氏评选。   凤冈吟社(凤山)以一月二十日假龙山寺开会,并邀砺社、旗津吟社社友贲临。该社与砺、旗二社均高雄辖内,因名曰三友吟会;互相轮值,以通声气。   ——以上见「台湾诗荟」第一号。   汲古书屋(台北)前征「赤嵌楼」、「论诗」两题,各收四十余卷;经已选取发表,则「赤嵌楼」:一、连震东,二、古余,三、周思礼,四、左去非,五、王则修,六、亭亭,七、洞天仙侣,八、水如,九、诗兵,十、肖鹤。而「论诗」:一、ST生,二、王了庵,三、瑶英,四、诗奴,五、王则修,六、周思礼,七、古余,八、孟华,九、迈公,十、南丰逸客。选取之诗,分载本报第二、三期。   星社(台北)以二月四日发表征诗,题为「莫愁湖」七律(青韵),限至二月二十日截收,录交陈怀澄氏评选。十名以内,各有赠品。   潜社(台北)以二月五日发表征诗,题为「滕王阁」七绝(先韵),限至二月二十五日截止,词宗为赵一山氏。   萃英吟社(台北)为私塾教师所设,以林湘沅氏为社长;而湘沅以客腊逝世,乃推谢汝铨氏任之。二月九日,假江山楼开会欢迎,击钵赋诗;题为「春树」(真韵)七绝,录呈社长选取。欢宴而散。   大冶吟社(鹿港)以二月九日开定期总会,至者三十余人。先由社长庄太岳氏述开会辞,次蔡耕云氏祝辞,次报告社务、讨论各事。既毕,赋诗;题为「白桃花」七绝(东韵),得诗四十余首。   中嘉南联合吟会(台中)以二月十日假吴子瑜氏第中开会,至者百数十人;北自宜兰、南暨屏东,莫不戾止。首由理事林子瑾氏叙礼,次推竹社郑养斋、桃社郑永南、瀛社张纯甫、天籁社林述三四氏为词宗。首题「诸葛亮种桑」(冬韵)、次题「诗星」(萧韵),均七绝,各作二首;分选甲乙。七时开宴,宾主酢酬,尽欢而散。   樗社(台中)以此次中嘉南大会吟朋荟萃、坛坫增光,遂于二月十一日仍假吴子瑜之宅开创立周年大会,至者三十社。首由社长林少英氏叙礼,并推小鸣吟社李石鲸、罗山吟社苏樱村二氏为首唱词宗,南社赵云石、凤冈吟社郑坤五二氏为次唱词宗。乃拟首题「眉山」(阳韵)、次题「云影」(鱼韵),均七绝。   高山文社(台北)为万华人士所创设,以振兴文运;岁更二周,颇呈盛况。二月十一日,假万华俱乐部开会庆祝,并邀台北各吟社莅临;至者数十人。先由社长倪炳煌氏述开会辞,次推吴昌才氏为名誉社长,谢汝铨、魏清德二氏为顾问。既毕,出题:一、七绝,「春笋」(麻韵);二、诗钟,「纪元」凤顶格。录呈左右词宗分选。八时,开宴。又有灯谜以助兴趣,尽欢而散。   小杏园(台中)为陈朔方氏昆仲之所;陈氏素开体仁医院,刀圭之暇,颇事吟咏。二月十二夜,邀集中嘉南大会未归词客开击钵吟,至者三十余人。首唱「曲尘」(微韵)、次唱「虎溪」(阳韵),均七绝;众推黄水沛、陈材芳、李石鲸、林少英四氏为词宗。更阑,乃散。   兰社(宜兰)社员黄再寿氏,以二月十三日柬邀各地社友在其家中开击钵吟会。适嘉义书家余莲舫氏戾止,即席挥毫,尤添逸兴。首题「乳鹰」(微韵)、次题「镜中美人」(真韵),均七绝;得诗七十余首。   朴雅吟社(台南)第十期所征「黄金台」七绝,得诗百六十首;经词宗施梅樵氏选取十名,以二月十七日发表。   砺社(屏东)所征「春信」七绝,经词宗郑坤五氏选取二十名,以二月中旬发表。   桃社(桃园)以社员简朗山氏此次授勋六等「引以为荣」,乃于二月二十日为开祝宴会并击钵吟会;至者数十人,拈题赋诗,酢酬而散。   ——以上见「台湾诗荟」第二号。   青莲吟社(新竹)以三月二日,假郑香圃之宅开击钵吟会;至者十余人。题为「雄溪」(庚韵)七绝,又诗钟「古山」魁斗格;乃呈词宗选取,发表而散。   天籁吟社(台北)以三月四日发表第十期征诗,题为「梦梅」七律(真韵),限三月杪截收。   白沙吟社(彰化)前征「秋声」课题,计得七百余首。经词宗王了庵氏选取二十卷,以三月初发表。   樗社(台中)大会之后,众方以为振兴;乃于三月二日假永乐楼开会,击钵赋诗。诸友毕集,席间林子瑾氏起述解散之事。盖以樗社社员各有隶属,其始之组织一团者,为欲办理中嘉南联合吟会之故。今吟会已开,可免设立。遂议解散,众皆赞成。   光文社(宜兰)以三月十二日发表征诗,题为「燕贺」七绝(蒸韵),词宗为连碧榕氏,限至三月杪截止。   旗津吟社(高雄)以三月十三日,假叶氏楼上开击钵会;至者十数人。首题「望洋」、次题「爱河」,均七绝;各得诗三十余首。   寻鸥吟社(嘉义)为青年学子所设,现有社员十八人;每月小集二次、课题二次,以相切磋。闻三月份课题为「竹马」及「相思树」,均七绝。苟能热心而研求之以发扬诗学,亦可喜也。   桃社(桃园)黄树林氏以三月十五日,柬邀社友至大溪开击钵吟会;至者十余人。首题「春山」(萧韵)、次题「载酒听莺」(青韵),均七绝。既毕,开宴,尽欢而散。   南社(台南)以三月十六日,假笔耕斋开击钵会。题为「养花」七绝(东韵),得诗七十余首。公推赵云石、王忏侬二氏为词宗,分选甲乙:左元为洪铁涛、右元为赵云石。   瀛社(台北)以三月十九日适逢旧历花朝,假江山楼开联吟会;至者五十余人。题为「花朝雅集」七律(麻韵),推林小眉、黄纯青两氏为词宗;又诗钟「白沙」八叉格,以苏菱槎、郑永南二氏阅之。选后开宴;钟鸣九下,始各散去。   淡北吟社(台北)以三月二十一日为设立二年纪念之辰,邀集社员开会;乃作诗钟,以「飞行机」三字为碎锦格。入夜,又假大正义塾张灯射虎,以添乐趣。   栎社(台中)以三月二十二日,于雾峰莱园开春季大会;社员多至,协议会务。先是,栎社以设立二十周年之时,编辑社员之诗。兹已印成,名曰「栎社第一集」;则于是日颁布社员,并分赠全台各吟社。又以社长傅锡祺氏总理社务,厥功不少;公送银花瓶一具以为纪念,并各赋诗以赠。   萃英吟社(台北)以三月二十三日,假同文书房开击钵会。又发表征诗,题为「草山樱」七律(庚韵),限四月终截止。   月泮吟社(嘉义)以三月二十八日发表征诗,题为「嬉春词」七绝四首(限东、冬、江、支韵),至四月终截收。   ——以上见「台湾诗荟」第三号。   桐侣吟社(台南)以四月三日为设立二周年纪念之辰,假黄氏固园为会场;柬邀台南各社吟侣,至者四十余人。推南社社长赵云石氏为词宗,题为「春酒」七律(支韵)。五时交卷,撮影纪念;遂赴醉仙阁开宴。十时,始散。   竹社(新竹)以四月三日,假内公馆开会;并邀社外吟侣,推郑养斋、曾吉甫二氏为首唱词宗,张息六、郑十洲二氏为次唱词宗。首题「踏青鞋」七绝(阳韵),次题诗钟「老鹤」凤顶格。是月二十日又开击钵吟会,并欢迎郑雪汀氏。题为「乳燕」七绝(真韵),仍推养斋、吉甫二氏为词宗。次唱诗钟「君子竹」碎锦格,分呈词宗阅选,欢燕而散。   南陔吟社(南投)以四月五日,假张庆章氏之宅开击钵吟会;至者十数人。题为「消寒」七绝(佳韵),得诗四十余首。选取之后,欢谈而散。   聚奎吟社(台北)以四月十日发表征诗,题为「画蟹」七绝(不限韵),定至五月终截止。   陋园(基隆)为瀛社友颜云年氏之宅;春秋佳日,击钵催诗,至足乐也。及云年逝,其弟国年继起,仍与旧侣相往来。近以家庙落成,特于四月十三日柬邀瀛社联吟会员及寓北各诗人开会;至者百四十人。题为「陋园忆旧」七绝(覃韵),每人二首;推桃社简若川、竹社郑十洲二氏为左右词宗,各选四十。七时开宴,国年起述礼意,小松孤松、曾吉甫二氏代表来宾道谢;宾主酢酬,尽欢而散。   西瀛吟社(澎湖)为陈梅峰、陈锡如二氏所主宰,设立已十余年。现有社员六十余人,其中旅寓各处,隶籍于旗津、萍香、砺、研等社;然仍互通声气。四月十五日,假旧文石书院开击钵会。题为「诗将」,得诗数十首;获首选者为郑月樵、陈瑾堂二氏。   瀛社(台北)以四月二十日,假艋舺俱乐部开会;至者四十人,推刘篁村、魏润庵二氏为词宗。题为「评诗」七绝(东韵),各选二十首。   萃英吟社(台北)前征「无逸图」之诗,收稿颇多;经社长谢雪渔氏选取十名,于四月二十日揭晓。   啸洋吟社(台北)以四月二十一日发表征诗,题为「帘影」七律(萧韵),限至五月十五日截止。   大冶吟社(鹿港)以四月二十三日,假丁瑞图氏之宅开击钵会,推洪以伦、陈雪沧二氏为词宗。题为「牛车」七绝(尤韵),得诗六十余首。翌日复会,题为「酒癖」七绝(虞韵),又得诗八十余首。推杨笑侬、许存仁二氏为词宗;选后开宴,欢谈而散。   以文社(中坜)为中坜医院吴鸿森诸氏所设,以研究汉文为目的。近以诗学日兴,于四月二十五日征诗,题为「杏林」七绝(虞韵),限至五月十八日截收。   白鸥吟社(北门)于四月二十六日假佳里庄役场开会,以饯王炳南氏;至者甚多。宴后赋诗,题为「雨声」(庚韵)、次题「醉美人」(先韵),均七绝;各得五、六十首,选后发表:亦一时之盛会也。   ——以上见「台湾诗荟」第四号。   三友吟会(高雄)以五月四日假旗津叶氏楼上开会,到者二十余人;推蔡荣春、陈家驹二氏为词宗。题为「古树」七绝(元韵),得诗八十余首;次题「梅雨」,亦七绝(阳韵),又得五十余首。选后而散。   天籁吟社(台北)以五月四日开击钵会,首题「光武帝」七绝,次题「长绳」诗钟魁斗格。选后而散。   登瀛社(头围)以五月四日发表征时,题为「白燕」五律(微韵),限至月杪截收。   青莲吟社(新竹)社长郑香圃先生以新婚礼成,乃于五月四日燕客,并邀竹社及各吟侣,拟题「并蒂莲」七绝(阳韵),人各二首,推曾吉甫、郑养斋二氏为词宗。选后开宴,宾主酢酬而散。   南陔吟社(南投)以五月五日,假鲲南别墅开击钵吟会;至者十余人。题为「瀑布」七绝(庚韵),得诗数十首,录(?)台中张玉书氏选取。该社虽僻处南投,而社友热心研求,每逢会时,有远自草屯、彰化而至者;赏奇析疑,亦足乐也。   瀛社(台北)以五月十一日,假稻市江山楼开联合吟会;至者六十余人。题为「散花」七绝(支韵),推谢雪渔、魏润庵二氏为词宗。选后开宴;适瀛、桃、竹联合会名誉会长林薇阁氏归自沪上,并为洗尘。   南社(台南)以五月十一日,假黄氏固园开定期例会。值东为许子文、吴赞兴、陈玉荣三氏,至者十余人;击钵催诗,至晚始散。   兰社(宜兰)吟侣张振茂氏以五月十五日,柬邀社友至其新居开击钵会;至者二十余人。推张镜光、连碧榕二氏为词宗,题为「留春」七绝(青韵)。选后,乃由主人分赠礼物,以为纪念。   桐侣吟社(台南)以五月十七日开击钵吟会;题为「竹阴」七绝(微韵),得诗三十余首。   星社(台北)以五月十八日小集,至者十余人。题为「张睢阳杀妾飨土」七绝,录呈词宗选取。夜阑,乃散。   白鸥吟社(北门)以五月十八日,假社友黄连标氏之宅开定期吟会。题为「瓜棚」七绝(阳韵),得诗三十余首;推王大俊、郑国桢二氏为词宗,分选甲乙。次唱诗钟「松风水月」碎锦格。闻本期月课题为「麦浪」七绝(尤韵)、诗钟「山海」蜂腰格,限至六月六日截止。   中部吟会(台中)以五月二十四日,假台中市阅报所楼上开会。讨论设立事宜:暂置办事处于吴氏怡园,每两星期开会一次,轮流值东,以联络中部诸吟侣;众皆参同。乃拟题赋诗,题为「闻歌」七绝(元韵),推王了庵、蔡子昭二氏为词宗;得诗八十余首,分选甲乙,欢谈而散。   嘉社(嘉义)以五月二十五日,假徐氏荆花书屋开春季例会;至者十数人,击钵赋诗。首题「雨丝」七绝(微韵)、次题诗钟「荆花书屋」碎锦格,录呈词宗选取。日旰,乃散。   月津吟社(嘉义)以五月三十日发表征诗,题为「圯桥进履图」七律(不限韵),限至七月十日可交盐水街蔡哲人氏。   大雅吟社(丰原)以五月三十日发表征诗,题为「屈原」七绝(元韵),限至六月杪截收,稿交丰原郡大雅庄绍年医院。   竹社(新竹)吟侣李济臣氏以本月二十四日(旧五月二十三日)将与其德配陈女士举行五秩双寿庆礼,李氏为新竹巨室而济臣又负乡望,现由竹人士代征诗文以表祝意,即由新竹街北门陈信斋氏代收。   ——以上见「台湾诗荟」第五号。   美友吟社(旗山)为美浓庄人士所设。以研究诗学,近以社课六十首函托连雅棠氏评选,题为「春兴」七律(不限韵)。该社虽僻处山陬,未能互通声气;然莘莘学子,苟能取古来名家之诗而读之,以经史立其基、以山水养其趣,毋求速达、毋拾陈言,则其造就当未可限量,岂以荒僻而自囿哉!   大冶吟社(鹿港)社员许五顶氏此次新设泛爱医院于和美庄,以六月七日柬邀社友开击钵吟会。推陈子敏、朱启南二氏为词宗,题为「吟声」七绝(阳韵);选后开宴。是晚,陈允恭氏复邀诸友小集,题为「晓雨」七绝(青韵),又得诗四十余首。夜阑,乃散。   中部吟会(台中)以六月八日假吴氏怡园小集,至者十余人。题为「怡园听雨」七绝(麻韵),得诗五十余首;推张玉书、杜香谷二氏为词宗,选后而散。   瀛社(台北)以六月八日开联吟会于基隆船上,至者四十余人。题为「钓竿」五律(虞韵),人各一首。交卷后,乃赴高砂楼开宴,欢谈而散。   南社(台南)以六月十五日,假酉山书店楼上开击钵吟会;至者五十余人,推赵云石、王芷香二氏为词宗。题为「新笋」七绝(文韵),人各二首;选后乃散。   宜兰文社(宜兰)陈雪峰氏以六月十八日柬邀兰社、吟香社、登瀛社、光文社等社友,泛舟西川之河以开吟会;至者二十余人。题为「水中天」七绝(先韵)。诗成开宴,夜深始散。   天籁吟社(台北)以六月二十日开击钵吟会,题为「舞剑」七绝(尤韵);又诗钟亦以「舞剑」二字为蝉联格。得诗六十余首,诗钟称是。   聚奎吟社(台北)以六月二十二日,假陈氏宗祠开第一回击钵吟会。诗题「雨声」七绝(齐韵),诗钟「笔花」魁斗格。   剑楼吟会(台北)以六月二十二日小集,题为「春蛙月」诗钟鼎足格。   三友吟会(高雄)本期值东为凤山,以六月二十九日开会;柬邀屏东、旗津两处社友莅临,至者三十余人。首题「橹声」(支韵)、次题「汗衫」(豪韵),均七绝;录呈词宗选取,分散礼物而散。   桃社(桃园)以六月二十九日,假文昌祠开会;至者十余人。题为「曝书」七绝,得诗三十余首。   ——以上见「台湾诗荟」第六号。   墩山吟社(台中)以社友柳田陵村氏调任台北,遂于七月四日邀集吟侣,为开饯筵。陵村即席赋诗二首,以志别意;众依韵和之。宾主唱酬,状至欢乐。   中部吟会(台中)以七月十五日开第四期例会;题为「寝台车」七绝(歌韵),得诗五十余首。十六日,适逢台中副业展览,乃假三教会楼上开会;至者较多。题为「产婆」七绝(支韵),得诗百有余首。   砺社(屏东)以七月五日发表征诗,题为「义路」七律(庚韵),限至七月杪截收。   淡北吟社(台北)以七月五日午后,于映竹斋开会;社侣多至,击钵赋诗。选后而散。   玉峰吟社(嘉义)以七月六日,假宜春楼开夏季击钵吟会;至者十余人。题为「邮箱」七绝(东韵)。并议月课之事;而秋季击钵吟会,王国材氏拟独力办理,将开于太保庄。   天籁吟社(台北)以七月六日开击钵会,首题「登楼」七绝(覃韵)、次题「雏尼老渔」诗钟分咏格。   卷涛阁(台南)以七月六日,假陈氏笔耕斋邀南社、酉山、桐侣及屏东砺社诸友五十余人,以开纳凉吟会。题为「藕丝」七绝(庚韵),得诗九十余首。   旗津吟社(高雄)以社友陈考廷氏将游禹域考察实业,乃于七月八日假海水浴场,为之祖饯。席间拈题赋诗,得数十首,亦足以壮行色矣。   瀛社(台北)以七月十二日假稻市江山楼开会,协议改组事宜。既毕,出题:首唱「消夏词」七绝(支韵)、次唱诗钟「故园」凫胫格。适林菽庄氏率其长郎小眉东游,途次台北;而社侣刘篁村氏亦将东上,考察学务。遂并为祖饯,欢谈而散。   南社(台南)以七月十二日假黄氏固园开会,并邀各社吟侣;题为「山雨」七律(寒韵),得诗六十余首。选后,王卧蕉氏独得双元。   竹社(新竹)以七月十三日,假林篁堂氏之宅开临时大会;至者多人。首题诗钟「台湾」二字魁斗格、次题「曝书」七绝(庚韵),得诗三十余首、诗钟二十余联。   北部吟会(台北)为天籁、高山两社所主倡;以七月十三日假艋津三仙缕开会,至者四十余人。题为「松阴」七绝(豪韵),人各两首;推谢雪渔、魏润庵二氏为词宗,各选三十。   消夏吟会(台北)淡北萃英、聚奎等社以七月十三日,假东荟芳酒馆,开消夏联吟会;至者五十余人。首题「消夏」七绝(阳韵),次题诗钟「楼台赏月」碎锦格。选取之后,议欲联合台北各社以时开会,互通声气,并推陈廷植氏为联吟会长;众皆赞成。   桃社(桃园)以七月十三日,假文昌祠开击钵例会。题为「避暑」七绝(盐韵),得诗六十余首,选取二十。十九日,又开临时会;题为「白莲」七绝,至者十六人。   桐侣吟社(台南)黄比南氏以七月十九夜,邀南社、春莺、酉山、卷涛、桐侣诸社友于其家,开纳凉吟会;至者四十余人。题为「背面美人」七绝(豪韵),录呈赵云石、洪铁涛二氏选取。   美友吟社(旗山)创设以来,为日未久;而社员多热心研求,又得美浓庄人曾廷抡氏之鼓励,慨捐二十金。当此汉学式微之时,各地人士出而振兴,而曾氏独能赞襄诗学以为之倡;其款虽微,其志亦可风矣。   ——以上见「台湾诗荟」第七号。   莱园读诗会(台中)雾峰林氏,素多诗人;所往来者,复多名士。本年春间,由林献堂氏组织莱园读书会;月出课题三次,录交各地词宗选出,以相研求,进步甚速。如八月份之题为「竹席」(真韵)、「时钟」(侵韵)、「灵芝」(文韵),均七绝。   入会者除雾峰人士之外,台中各地亦有数人;扢雅扬风,闻之可喜。   双溪吟会(基隆)以八月三日,假该地信用组合开击钵会;至者三十余人。题为「消夏」七绝(灰韵),得诗数十首;推周野鹤、庄木炎二氏为词宗,选后而散。双溪诗会,以此为始。   玉峰吟社(嘉义)以八月三日发表课题,为「辽东帽」七绝(不限韵),又诗钟「玉峰」蝉联格;定八月杪截收。   西瀛吟社(澎湖)以八月七日,假文庙东廊开击钵吟会;至者二十余人。拟定诗钟「礼私」二字雁足格,人各三联。又发表征诗,题为「红拂女」五律(庚韵),限至九月十日截止;将托林维朝氏评选。   中部联吟会(台中)以八月九日,假醉月楼开会;至者十社四十余人。首题「读画」(东韵)、次题「归鸦」(蒸韵),均七绝,人各四首;推洪以伦、魏国桢二氏为词宗。选后,开宴而散。   凤冈吟社(凤山)以八月十日,假凤山兴业会社内开击钵吟会。首题诗钟「龙山寺」三字碎锦格、次题「落第诗」七绝(虞韵),录呈词宗选取。复拈两题:一为「星弹」(寒韵)、一为「雨丝」(微韵),均七律;人各一首。互相评选,以陈春林、郑坤五、陈瑾堂、林山樵四氏得点最多。   桃社(桃园)自夏季重整旗鼓以来,每逢星期开会一次。而八月十日适为第二会期,遂假指南宫击钵赋诗,题为「履声」七绝(灰韵)。至者颇多,选后而散。   罗山吟社(嘉义)八月份课题为「过檨圃故址有感」七律(虞韵),限至九月十五日截止。   竹社(新竹)以八月十五日,假林篁堂氏之寓开击钵吟会;至者十余人,推陈雪汀、曾吉甫二氏为词宗。拟题「放河灯」七绝(青韵),选后而散。   巢睫居(台北)主人倪炳煌氏以八月十七日,柬邀诸吟友至家赏兰;至者多人。首题「观兰雅集」七绝(齐韵),次题诗钟「闻香」鹤顶格。八时开宴,十时始散。   砺社(屏东)以三友吟社员石锡勋氏将归彰化,特于八月二十三日设筵祖饯。石氏即席赋诗留别,众和之。秋风杨柳,惜别情深,胜于「阳关三迭」也。   萃英吟社(台北)此期征诗,题为「观涛」五律(寒韵),限至九月二十日截收。   以文社(中坜)以八月二十三日,开击钵吟会。桃社及杨梅、龙潭、平镇各吟友多至,推简若川、吴荣棣二氏为词宗。拟题「新菊」七绝(青韵),得诗百十余首;次题「乞巧」七绝(灰韵),复得数十首。并议每月第一、第三两星期各开吟会,藉以提倡诗学。   嘉社(嘉义)秋季大会——本年值东为月津吟社,定于古历中秋假盐水港斋堂开会,现已筹备一切。   南社(台南)创设以来,已阅廿稔;风声所播,遍于全台。本年春,议制社章;则由干事黄茂笙氏函向大阪天赏堂定造四十个,现在寄到,分赠社员佩用。   梨江吟社(台中)为南屯庄简扬华氏所组织,已阅十年,诗风日启。近又邀集庄中人士创设汉学研究会,则于每月第一、第二星期开会一次,击钵吟诗,藉添兴趣。闻入会者,现有四十余人。若长此以往,黾勉数年,其造诣未可量也。   ——以上见「台湾诗荟」第八号。   双溪吟会(基隆)以九月六日,假该地信用组合举发会之礼;众推周步蟾氏为会长。讨议会则既毕,赋诗。题为「秋月」七绝(尤韵),得诗四十余首,录呈周士衡、许桂珠二氏选取。遂开祝宴,欢谈而散。   旗津吟社(高雄)社友镇海龙氏以九月七日假花美楼为其尊翁祝寿,并开诗会。题为「寿山」(尤韵)七绝,得诗八十余首。选毕开宴,颇极一时之盛。   光文社(宜兰)以九月十三日适逢旧历中秋,假太平医院悬设灯谜。自十二夜至十四夜,莫不兴高采烈,夜阑始散。   竹社(新竹)以九月十三日开观月会,至者十余人;题为「南楼望月」七绝(东韵)。选后,由郑养斋氏提议改组,拟先募集社员,然后订立章程,俾与各社联络,以兴台湾文运。   南社(台南)以九月十四日邀集社侣,泛舟安平渡口。题为「十六夜泛舟」(不拘体韵)。夜半始归。即由黄茂笙氏议捐基金,以充公费;众赞成。茂笙逐首捐二百圆,余亦多少有差。   瀛社(台北)此次重新组织,计得社员八十余名。以九月十四日,假稻市江山楼开会。题为「霓裳曲」七绝(得「秋」字),人各一首;推庄怡华、谢雪渔二氏评选。既毕开宴,欢谈而散。   白沙吟社(彰化)以九月十四夜,假节孝祠开击钵吟会,并欢迎新入社员石锡勋氏。拟题「月中桂」七绝(删韵),以洪以伦、陈若虚二氏为词宗,分选甲乙。   兰社(宜兰)以九月十四日,假碧霞宫开观月会。至者有光文、吟香、仰山三社,而头围登瀛社友亦来会,计有四十余人,拈题赋诗。首唱「关壮缪」七绝(灰韵),次唱「秋兴」五律(尤韵)。   嘉社(嘉义)第二次秋季大会,为月津吟社轮值;以九月十四日,假盐水港公会堂开会,罗山、玉峰、寻鸥、朴雅、汾津、鷇音、鸿社、菼社等吟侣多至。题为「观潮」七绝(尤韵)。   月津吟社(嘉义)以嘉社大会之翌日,开创立二周年纪念会;来宾三十余人。拟题「笔战」七绝(元韵)、次题「月中桂」七绝(庚韵)。   台北联吟会(台北)此期为淡北吟社值东,以九月十六日假陈氏宗祠开会;至者五十余人。首题「松风」七绝(阳韵),次题诗钟「竹轩」鹤顶格。时适古历中秋之后,乃泛舟剑潭以赏秋色。   中部联吟会(台中)以九月十六日开会,至者十余人。题为「借书」七绝(尤韵),得诗五十余首;推张玉书、王了庵二氏为词宗。   石津吟社(东石)以九月十六日开会,至者二十余人。首题「橹声」、次题「泛月」,均七绝;得诗五十余首。   白鸥吟社(北门)以社侣庄清池氏将赴他处,遂于九月十六日设筵祖饯。席上赋诗,题为「送别」七绝(尤韵);得诗五十余首。十八日,又于佳里庄开本月例会,拟题「陶渊明」七绝(先韵)。   高山文社(台北)以九月二十一日,开击钵会。题为「褒菊」七经(真韵),推李遂初、郑丽生二氏为词宗。   以文社(中坜)以九月二十一日,假中坜医院开会。题为「荷钱」七绝(尤韵),得诗四十余首。   ——以上见「台湾诗荟」第九号。   钟社(台北)吟侣林小眉氏久寓鹭门,豪游南北;昨秋归台,颇多吟咏。将去之时,乃取箧中所存者百数十首汇印一册,曰「东宁草」;后附「东宁杂咏」百首。现将刷成,闻拟分赠内外骚坛,以为归台之纪念。   美友吟社(旗山)社侣陈保贵氏,青年中之杰出也。既设吟社以兴诗学,又与美浓庄人士组织铭德会;开立文库,购置新旧书籍——又「台湾通史」以供众览,其事甚善!我台文风,今已式微;挽救之策,唯在读书。各地人士,如能热心提倡以启发乡中之文化,山陬海澨之区,其进步之速当不逊于都会也。   月曜吟会(基隆)保粹书房李石鲸氏,板桥人;能诗工文。久寓基津,教授后学;及门之士,多属青年。李氏以台湾诗风大启,乃于月曜之夜集其高足,出题分咏;而又亲为指导,不惮勤劳。将来桃李春风,当见英才济济也。   萃英吟社(台北)以十月五日,假剑潭寺开会;至者二十余人。首题「饲鸭船」七绝(鱼韵)、次题诗钟「落帽」蝉联格,录呈词宗评选。晚饭后,乃联袂而归。   陋园(基隆)诗侣以十月七日为旧历重阳佳节,适瀛社友颜德辉氏来游,遂邀往登高,凡十余人。拟题「菊花茶」七绝(覃韵),次题诗钟「重九登高」碎锦格。至晚,乃归。   西瀛吟社(澎湖)以十月十三日,假天后宫内开击钵会;至者二十余人。乃出诗钟,以「伯夷」、「看护妇」为分咏格,计得五十余联。选毕,分赠礼物;入夜而散。   瀛社(台北)以十月十七日,假万华俱乐部开会;至者六十余人。首唱「纸鸢」七绝(蒸韵)、次唱诗钟「观音诞」鼎足格,每人诗、联各一。五时交卷,选后而散。   以文社(中坜)第七回例会,以十月十九日由值东黄立枝诸氏柬邀开会;至者二十余人。题为「观音竹」七绝(齐韵),得诗六十余首。   光文社(宜兰)吟侣以台南罗蕉麓氏来游,为修东道之礼,遂于十月二十三日假集兰馆以开吟筵,即推罗氏为词宗。拟题「金柑」七绝(庚韵),得诗二十余首。选后开宴,欢谈而散。   桃社(桃园)以十月二十六日,假文昌宫开会;至者二十余人。题为「舌战」,人各两首;录呈词宗选取,乃由值东分赠礼物而散。   月津吟社(嘉义)以十月二十五日发表征诗,题为「卧龙冈」七律(不限韵),限至十一月终截止,卷交盐水街张水波氏。   罗山吟社(嘉义)第十一期课题「吴凤墓」(在嘉义东堡枋树脚,事载「台湾通史」)七律(真韵),限至十二月一日截止,卷交嘉义街郑作型氏。   天籁吟社(台北)以十月三十一日,假宏济医院开创立二周年纪念会。既毕,出题:首唱「素心兰」七绝(删韵)、次唱「云峰捣衣」分咏格,每人诗、联各一;录呈词宗评选。   ——以上见「台湾诗荟」第十号。   瀛社(台北)以十一月九日,假万华刘氏宗祠开会。题为「寒衣」七绝(灰韵),每人二首;推李悌钦、李石鲸二氏为词宗,选后而散。   南社(台南)以十一月九日,假笔耕斋开会。题为「冰花」七绝(尤韵),得诗七十余首;录交陈图南、韩浩川二氏评选,左、右元均为赵剑樵氏所得。   桃社(桃园)以十一月九日,假文昌祠内开击钵吟会;至者二十余人。首题「泉声」五律(阳韵)、次题「红叶」七绝(支韵),录交词宗选取。及夜,始散。   西瀛吟社(澎湖)前征「画蟹兰」之诗,计得四百八十五首。经郑坤五氏选取四十首,以十一月十三日揭晓;其第一名为陈文石氏。   天籁吟社(台北)以十一月十五日,假社侣卓梦庵氏之宅开击钵吟会;并邀淡北、聚奎两社友,至者多人。首题「苦寒」七绝(先韵),次题诗钟「小春日」碎锦格。   中部联吟会(台中)以十一月十六日,假吴氏东山别墅开击钵吟会;至者二十余人。题为「寒衣」七绝(东韵),推林望洋、王子鹤二氏为词宗;得诗七十余首,各选十六首,李樱航氏竟得双元。夜深乃散。   玉峰吟社(嘉义)王殿沅氏素爱菊,艺值数畦;秋风既老,寒英怒开。遂以十一月十六日,邀其吟侣开燕赋诗。题为「早起观菊」七绝(支韵),得诗数十首;亦足为东篱生色也。   东兴吟社(挑园)为叶连三氏所组织;以十一月十六日,在值东邱剑盛氏之家开会,至者十余人。题为「寻菊」七绝(真韵),推黄守谦、叶连三二氏为词宗;选后而散。   萃英吟社(台北)前征「观涛」之诗,计得二百余首。经词宗张纯甫、刘得三二氏各选三十首,以十一月十九日揭晓,左元为陈少兰氏、右元为周士衡氏。   三友吟会(高雄)此期为旗津吟社值东,以十一月二十日开会;凤冈、砺社诸吟侣多至。击钵赋诗,选后而散。   星社(台北)李腾岳氏以新筑宏仁医院落成,特于十一月二十一日柬邀吟侣燕集,即席赋诗。题为「诗医」七绝(真韵),得诗三十余首。李氏素工儿科,又好吟咏;风雅之休,可为杏林生色矣。   衡社(大甲)为王子鹤诸氏所设,以研究诗学,阅今将及一年。除每星期击钵吟外,复逐月征诗,藉资磋切。闻本期诗题为「中秋」七绝(尤韵)、诗钟为「秋夜」鹤膝格,计得诗七十余首、诗钟约二百联;已选送词宗评选。此后扬风扢雅,当见蒸蒸日上矣。   栎社(台中)为全台诗坛重镇,设立以来,已经廿载;而社侣仅二十人,各抱孤芳,以道义、文章相切劘,不为浮华所渲染。每年开会二次;本届秋会,经于十二月六日,假雾峰林氏府第雅集。各地社侣,后先戾止;觞咏之乐,当不减于兰亭矣。   ——以上见「台湾诗荟」第十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