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真经集注杂说   经名:道德真经集注杂说,宋彭耜撰。二卷。底本出处:《正统道藏》洞神部玉诀类。   道德直经集注杂说卷上   宋鹤林彭耜纂集   太祖征太原,驻跸镇阳,闻道士苏澄隐五代之际,屡聘不至,召见於行宫。澄隐时年八十,太祖问以养生,对曰臣之养生,不过精思炼炁尔,帝王则异於是。老子曰:我无为而民自化,我无欲而民自朴,无为无欲,凝神太和。昔黄帝唐尧享国永年,得此道也。太祖说其一尔。见《东都事略》隐逸传及高道传。   鸿蒙子张无梦,字灵隐,好清虚,穷《老》《易》,入华山与刘海蟾、种放结方外友,事陈希夷先生,无梦多得微旨。久之,入天台山,真宗召对,问以长久之策,无梦曰:臣野人也,旦於山中尝诵《老子》《周易》而已,不知其他也。除着作佐郎,固辞,还山。赐金帛、处士号,并不受。见《高道传》   碧虚子陈景元,师事张鸿蒙,尝着《道德经藏室纂微篇》,盖采摭古诸家注疏之精微,而参以其师传授之秘集而成书。熙宁中,因召见进呈,御笔奖谕,又有所注《南华经章句音义》,凡二十余卷,今并入藏。见《碧虚子传》,并《纂微篇·序》,《道藏目录》。   广川董逌《藏书志》云:唐玄宗既注老子,始改定章句为《道德经》,凡言道者,类之上卷,言德者,类之下卷,刻石涡口老子庙中。又云:唐道士张道相《集注道德经》七卷,凡三十家,其名存者:河上公、节解、严遵、王弼、何晏、郭象、锺会、孙登、羊祜、鸠摩罗什、卢景裕、刘仁会、顾欢、陶弘景、松灵、裴处思、杜弼、张凭、张嗣、臧玄静、孟安期、孟智周、窦略、宋文明、褚柔、刘进喜、蔡子晃、成玄英、车惠弼,今考之新旧《唐书·艺文志》,则又有毋丘望之、湘逸其姓、程韶、王尚、蜀才、袁真、释惠严、惠琳、义盈、梁旷、树锺山、傅奕、杨上善、李允愿、陈嗣古、任真子、冯郭、玄景先生、杨上器、韩杜、梁武帝、梁简文帝、贾大隐、辟闾仁谞、刘仲融、王肃、戴诜、玄宗、卢藏用、邢南和、冯朝隐、白履忠、李播、尹知章、陆德明、陈庭玉、陆希声、吴善经、孙思邈、李含光四十家,而道相所集郭象、刘仁会、松灵、裴处思、杜弼、张嗣、臧玄静、窦略、宋文明、褚柔、刘进喜、蔡子晃、车惠弼,此十四家不着於志。按《志》称道相《集注》四卷,而董所收乃有七卷,恐后人之所增也。我朝崇宁中再校定《道藏》经典,此书藏中已不复见,其余诸家仅存玄宗、河上公、严遵、陆希声四注,及傅奕所传古本《道德经》耳。外李约、李荣、贾清夷各有注说,王、顾等奉玄宗命撰所注经疏,杜光庭又从而为《广圣义》,亦皆唐人,并见藏室,始知六所着录犹有未尽,惜乎名存而书亡者十盖八九也。   唐相陆希声着《道德经传》四卷,其序略云:夫老氏之术,道以为体,名以为用,无为无不为,而格于皇极者也。杨朱宗老氏之体,失於不及,以至於贵身贱物。庄周述老氏之用,失於太过,故欲绝圣弃智。申、韩失老氏之名,而弊於苛缴刻急,王、何失老氏之道,而流於虚无放诞,此六子者皆老氏之罪人也。乃为述传以畅宗旨。又云:昔伏羲氏画八卦,象万物,穷性命之理,顺道德之和,老氏先天地,本阴阳,推性命之极,原道德之奥,此与伏羲同其原也。文王观太易九六之动,贵刚尚变,而要之以中,老氏察太易七八之正,致柔守静,而统之以大,此与文王通其宗也。孔子祖述尧舜,宪章文武,导斯民以仁义之教,老氏拟议伏羲,弥纶黄帝,冒天下以道德之化,此与孔子合其权也。此三君子者,圣人之极也,老氏皆变而通之,反而合之,研至变之机,探至精之归,斯可谓至神者矣。   唐兵部郎李约,勉之子也,注《道德经》四卷,其说谓世传此书为神仙虚无言,不知六经乃黄老之枝叶尔。   唐太宗谓傅奕日:佛道玄妙,卿独不悟其理何也。奕日:佛是胡中桀点,初正西域,渐流中国,皆是模写老庄玄言,文饰之耳。於百姓无补,於国家有害。太宗颇然之。临终诫其子曰:老庄玄一之篇,周孔六经之说,是为名教,汝宜习之,妖胡乱华,举时皆惑,汝等勿学也。见《旧唐书》本传。   唐宪宗顾宰臣曰:神仙之事,信乎。李藩对曰:神仙之说,出於道家。道家所宗老子五千文为本,老子指归与经无异,后代好怪之流,假托老子神仙之说,故秦始皇、汉武帝二主受惑,卒无所得。上深然之。见《旧唐书·宪宗纪》。   仲长子光,字不曜,开皇末结庵河渚间,守令谒者,辞以喑。人有请道者,则书老易二字示之,文中子比之虞仲夷逸云。见王绩《仲长先生传》及文中子注。   东皋子王绩,字无功,兄通,隋末大儒也,有田在河渚间,仲长子光结庐北渚,绩爱其真,徙与相近,常以《周易》、《老子》、《庄子》置床头,他书罕读也。见《新唐书.隐逸传》。   卢鸿一,字颢然,隐於嵩山,开元六年征至东都,谒见不拜,宰相遣通事舍人问其故,奏曰:臣闻老君言,礼者忠信之薄,不足可依,山臣鸿一,敢以忠信奉见。见《旧唐书·隐逸传》。   贞一先生司马承祯,宇子微,庐天台不出,睿宗命其兄承袆就起之,既至,引入中掖,廷问其术,对曰: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於无为。夫心目所知见,每损之尚不能已,况攻异端而增智虑哉。帝曰:治身则尔,治国若何。对曰:国犹身也,故游心於淡,合气於漠,与物自然而无私焉,而天下治。帝嗟叹曰:广成之言也。开元中再召至都,玄宗诏於王屋山置坛室以居。善篆隶,帝命以三体写老子,刊正文句。见《新唐书.隐逸传》,旧书本传云:玄宗令以三体写老子经,因刊正文句,定着五千三百八十言,为真本,以奏上之。   宗元先生吴筠,鲁中之儒士也,入嵩山为道士,久之游天台,玄宗遣使征之,既至,问以道法。对曰:道法之精,无如五千言,其诸枝词蔓说,徒费纸札耳。见《旧唐书.隐逸传》新书本传云:帝尝问道对曰:深於道者,无如老子五千文,其余徒丧纸札耳。复问神仙治炼法,对曰:此野人事,积岁月求之,非人主宜留意。与旧书少异,故并录之。   班固载老子邻氏有传,傅氏、徐氏、刘向皆有说,傅氏三十七篇,邻氏四篇,徐氏六篇,刘向四篇,惜乎其书之亡久矣。今世所传老子《道德经》或总为上下二篇,或分八十一章,或七十二章。河上公分八十一章,以上经法天,天数奇,故有三十七章,下经法地,地数偶,故有四十四章。严遵乃以阴道八,阳道九,以八行九,故七十二章。上四十章,下三十二章,全与河上公不合。本既各异,说亦不同,盖莫得而考也。   汉桓谭曰:昔老聃着虚无之言两篇,后世好之者以为过於五经,自汉文景之君及司马迁,皆有是言。见《杨雄传》   阮藉着《通老论》曰:道者法自然而为化,侯王能守之,万物将自化,《易》谓之太极,《春秋》谓之元,老子谓之道。见《太平御览》   王弼注《道德经》,以夫佳兵、民之饥二章,疑非老子所作。何晏注《老子》未毕,见王弼自说注《老子》旨,何意多短,不复得作声,但应诺。遂不复注,因作《道德论》。   一说何平叔注《老子》始成,诣王辅嗣,见王注精奇,乃神伏曰:若斯人可与论天人际矣。因以所注为《道德》二论。《文章叙录》曰:自儒者论以老子非圣人,绝礼弃学,平叔说与圣人同,着论行於世。见《世说》并注。   阮瞻,咸之子也,见司徒王戎,戎问曰:圣人贵名教,老庄明自然,其旨同异。瞻曰:将无同。戎咨嗟良久,即命辟之,时谓之三语缘。见《晋书》本传,《世说》作阮修。   陆元朗,字德明,以字行,补太学博士,高祖释奠,已召博士徐文远讲《孝经》,沙门惠乘讲《般若经》,道士刘进喜讲《老子》。德明难此三人,各因宗指,随端立义,众皆为之屈。帝大喜曰:三人者诚辩,然德明一举辄蔽,可谓贤矣。见《新旧唐书·儒学传》。   开元初,诏中书令张说举能治《易》《老》《庄》者,集贤直学士侯行果荐会稽康子元及平阳敬会真於说,说籍以闻,并得侍读,俄并兼集贤侍讲学士。始行果、会真及长乐冯朝隐同进讲,朝隐能推索老庄秘义,会真亦善《老子》,每启篇先熏盥乃读。见《新唐书.儒学传》。   张荐明少以儒学游河朔,后去为道士,通老子庄周之说,晋高祖召见,问道家可以治国乎,对曰:道也者妙万物而为言,得其极者,尸居衽席之间,可以治天下。高祖大其言,延入内殿,讲《道德经》,拜以为师,赐号通玄先生,后不知所终。见《五代史·一行传》。   太宗闻汴水辈运卒有私质市者,谓侍臣曰:幸门如鼠穴,何可塞之,但去其尤者可矣。篙工楫师苟有贩鬻,但无妨公,不必究问。冀官物之入,无至损折可矣。吕蒙正曰: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小人情伪,在君子岂不知之,若以大度兼容,则万事兼济。曹参不扰狱市者,以其兼受善恶。穷之则奸慝无所容,谨勿扰也。圣言所发,正合黄老之道。见《国朝事实》。   了斋陈忠肃公瓘尝着书二十余篇,曰《昭语》,其序略云:玉清昭应宫使王曾请校三馆道经,上因言其书不如老氏五千言清静而简约,张知白曰:陛下留意于此,乃治国无为之术,臣伏读神考圣训曰:汉之文景,唐之太宗,孔子所谓吾无间然者。臣因考三君之行事,知汉文之术,得於老子,而仁祖之政多似汉文,今摭其说十数篇录于后。   汉文即位之始,先报平勃,后封宋昌,以有功於社稷为先,以有德於我身为后,此所谓后其身也,故天下莫得先焉。老子曰:后其身而身先   汉文每朝,郎从官上书疏,未尝不止辇受其言,言不可用置之,言可用采之,未尝不称善。言之可用者称善,不可用者亦称善,此所谓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故德善也。   汉文初登虎圈,啬夫口对无穷,拜为上林令。释之曰:周勃、张相如,陛下称为长者,此两人言事曾不出口,岂效此啬夫喋喋利口捷给哉。且秦以任刀笔之吏,争以亟疾苛察相高,其弊徒文具而无实,不闻其过,陵迟至於败乱,今以啬夫口辩而超迁之,臣恐天下随风而靡,争为口辩而无其实。夫下之化上,疾於影响,举错不可不审也。帝曰:善,乃不拜啬夫。盖知辩者不善而多言之数穷也。老子曰: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又曰:善者不辩,辩者不善。又曰: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汉文诏曰:朝有诽谤之木,所以通治道而来谏也,今法有诽谤妖言之罪,是使众臣不敢尽情,而上无由闻过也,其除之。故贾谊上书至於引庙谥为言,而文帝嘉纳,可谓无忌讳矣。民之所以富庶而不贫,其以此乎。老子曰:天下多忌讳而弥贫。   孝文为尉它亲冢在真定者置守邑,岁时奉祀,召其昆弟尊官厚赐以宠之,尉它於是下令国中,奉诏改号,不敢为帝,此即强之弱之,与之夺之,在我而已矣。吴王诈病不朝,赐以几杖,张武等受赂,更加赏赐,以愧其心,盖亦取诸此也。老子曰: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夺之,必固与之。   袁盎却慎夫人坐,文帝改怒为喜,厚赏袁盎,可谓自胜而不自是矣。德之所以彰而国之所以强也。老子曰:不自是故彰。又曰:自胜者张。   文帝纳贾谊讥切之言,养臣下以节,不辱大臣,於是堂陛愈高而基本愈固,《易》曰:以贵下贱,大得民也,何以异乎此哉。老子曰:贵以贱为本,高以下为基。臣尝谓自三代以降,善治天下者无如孝文,然其术出於老子,故仁祖於老氏也取其简约而神,考之於汉文也,谓无间然。盖老异於孔而其本则同,汉劣於周而善亦可取,此二圣之所以垂训也。仁祖皇佑四年谓辅臣曰:朕临御以来,命参知政事多矣,其间忠纯可纪者,蔡齐、鲁宗道、薛奎而已,宰相王曾、张知白皆履行忠谨,虽时有小失,而终无大过。李迪亦朴忠自守,第言多轻发耳。庞籍对曰:才难自古然也。上复曰:朕记其大,不记其小。臣三复圣训,因考王曾、知白之所以见重於仁祖者,盖能以清静之术助无为之化,所谓大而可纪者,其在兹乎。   审刑院断绝公案,仁宗喜曰:天下至广而断刑若此,有以知刑讼之简,有司无稽迟也。乃下诏奖法官,而付其事于史官。臣窃见元丰中开封府狱空,神考大喜,擢知府王安礼为右丞,下至胥吏,悉获赉赏,自是内外有司皆以狱空为悦。盖仁祖以讼简赏法官而神考以狱空擢府尹,所以示仁民之意一也。老子曰:民常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若使民常畏死而为奇者,吾得执而杀之,孰敢。祖宗不以刑威惧民,盖有得於老氏。讲《诗》,至《匪风》曰:谁能烹鱼,溉之釜甑。上曰:老子谓治大国若烹小鲜,其义类此。侍读丁度对曰:烹鱼烦则碎,治民烦则散,非圣学之深,何以见古人求治之意。臣曰:古之圣君当大有为之时,或创业或革弊,不免有所烦也。仁祖以清静无为之道持盈守成,四十二年终始如一,盖得烹鲜之说而躬行之耳。臣故曰汉文之术出於老子,而仁祖之治多似汉文,神考谓汉文吾无间然,则绍述之意可知也。   韩绛言:林献可遣其子以书抵臣,多斥中外大臣过失,臣不敢不以闻。上曰:朕不欲留中,恐闻阴讦之路,可持归焚之。臣曰:老子云:俗人昭昭,我独若昏,俗人察察,我独闷闷,又曰: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韩绛以献可之言闻于上,一白一黑,何其昭昭也。仁祖恐开阴讦之路,拒而不受,圣人之虑深矣远矣。昏昏然不可见,闷闷然不可识,此圣人之所以为圣人,而其民之所以淳淳也。   通判并州司马光上疏,请於宗室中择人摄居储贰。臣曰:唐中叶以来,人主恶闻立嗣,以为不祥之语,故天下之士於国家安危之本不敢正言,司马光以疏远之臣,言此而不隐,仁祖春秋高矣,受此言而不讳,老子曰: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仁祖有之。又曰:信言不美,司马光有之。   陈忠肃公曰:老子言天下神器不可为也,为者败之,又言治大国若烹小鲜,夫烹鱼者无所事於烦之也,制水火之齐以熟之而已,舜无为而治,其不以此欤。又曰:武帝黜黄老而用儒术,未尝不本於仁义,而观其实效,则不异於始皇者几希,当此之时,天下不一日而无事,思慕文景不得复得,然则黄老亦何负於天下哉。又曰:疏广谓受曰: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宦成名立而不去,惧有后悔,於是父子相随移病而归,当时贤之,后世追诵,然其知止之意,发於老氏。并见《了斋集》。   欧阳文忠公修曰:前后之相随,长短之相形,推而广之,万物之理皆然也。然老子为书,其言虽若虚无,而於治人之桁至矣。又曰:道家者流,本清虚,去健羡,泊然自守,故曰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虽圣人南面之治,不可易也。并见本集。   颖滨苏文定公曰:得侄迈等所编先公手泽,其一曰:昨日子由寄《老子新解》,读之不尽卷,废卷而叹:使战国有此书,则孔老为一。使晋宋间有此书,则佛老不为二。不意老年见此奇特,然后知此书当子瞻意。见《道德经解》后序。又曰:孔子以仁义礼乐治天下,老子绝而弃之,或者以为不同,《易》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孔子之虑后世也深,故示人以器而晦其道,使中人以下守其器而不为道之所眩,以不失为君子,而中人以上自是而上达也。老子则不然,志於明道而急於开人心,故示人以道而薄於器,以为学者惟器之知,则道隐矣。故绝仁义弃礼乐以明道。二圣人者,皆不得已也,合於此必略於彼矣。见经注。又曰:韩非明老子而以刑名游说诸侯,李斯师孙卿而以诈力事秦,至於焚诗书,杀儒士,其终皆陷於大戮,原其所学,皆本於圣人,而其所施设则乡党之士所不忍为,夫岂其所学有以致之欤。盖老子、孙卿其教之善,虽弊不至於败乱天下,然则二子之学,其所以失之而至此者何也,学之不详,毫压之差,或致千里。见《乐城集》。   陆陶山农师曰:自秦以来,性命之学不讲於世,而道德之裂久矣。世之学者不幸蔽於不该不偏一曲之书,而日汨於传注之卑,以自失其性命之情,不复知天地之大醇,古人之大体也。予深悲之,以为道德者关尹之所以诚心而问,老子之所以诚意而言,精微之义,要妙之理多有之,而可以启学之蔽,使之复性命之情。不幸乱於传注之卑,千有余年尚昧,故为作传以发其既昧之意。虽然,圣人之在下多矣,其着书以道德之意非独老子也,盖约而为老子,详而为列子,又其详为庄子,故予之解述列庄之详,合而论之,庶几不失道德之意。见经注。   延平先生罗从彦仲素曰:老子之书,孔子未尝誉,亦未尝毁,盖以谓誉之则后世之士溺其和光同尘之说,而流入於不羁,毁之则清静为天下正之论其可毁乎,既不誉又不毁,其可不略言,故止谓窃比於我老彭。见罗先生《语录》。   或问龟山杨文靖公时曰:说者谓老彭乃老氏与彭籛,非谓彭之寿,而谓之老彭也,然老氏之书果述而不作信而好古乎。答曰:老氏以自然为宗,谓之不作可也。见《龟山集》。龟山曰:私意去尽然后可以应世,老子曰:公乃王。见《语录》。   荣阳吕公希哲尝大书治人事天莫若啬於前坐壁上,云:修养家以此为养生要术,然事事保谨,常令有余,持身保家安邦之道不越於此,不止养生也。见《口国氏杂录》。   王子韶圣美言:庄子不能窥测列子,列子不能窥测老子。荣阳公答云:庄子而不能窥测列子,则孰能窥测列子。列子而不能窥测老子,则孰能窥测老子。故善窥测列子者莫如庄子,善窥测老子者,莫如列子。见吕氏《师友杂志》。   司马温公与王介甫书云:光昔者从介甫游,介甫於诸书无不观,而特好孟子与老子之言,今得君得位而行其道,是宜先其所美,必不先其所不美也。孟子曰:仁义而已矣,何必曰利。又曰:为民父母,使民眄眄然将终岁勤动,不得以养其父母,又称贷而益之,恶在其为民父母也。今介甫为政,首建制置条例司,大讲财利之事,又命薛向行均输法於江淮,欲尽夺商贾之利,又分遣使者散青苗钱於天下,而收其息,使人愁痛,父子不相见,兄弟妻子离散,此岂孟子之志乎。老子曰:天下神器不可为也,为者败之,执者失之,又曰: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又曰:治大国若烹小鲜。今介甫为政,尽变更祖宗旧法,先者后之,上者下之,右者左之,左者右之,成者毁之,矻矻焉穷日力,继之以夜而不得息,使上自朝廷,下及田野,无一人得袭故而守常者,纷纷扰扰,莫安其居,此岂老氏之志乎。温公自号迂叟,尝着书曰《迂书》,内老释一章云:或问老释有取乎,迂叟曰:有。或曰:何取。曰:释取其空,老取其无为自然。又云:学黄老者以心如死灰,形如槁木为无为,迂叟以为不然,作《无为赞》,治心以正,保躬以静,进退有义,得失有命,守道在己,成功则天,夫复何为,莫非自然。并见温公《传家集》。   李卫公德裕谏敬宗搜访道士疏曰:臣闻道之高者,莫若广成、玄元,人之圣者,莫若轩皇、孔子。昔轩皇问广成子理身之要,广成子云:无视无听,抱神以静,形将自正,神将自清,无劳子形,无播子精,乃可长生。又云:得吾道者上为皇,下为王。玄元语孔子云:去子之骄气与多欲,态色与淫志,是皆无益於子之身,五口所告子者是已,故轩皇发谓天之叹,孔子兴犹龙之感,前圣於道不其至乎。若使广成、玄元混迹而至,语陛下之道,以臣度思,无出於此。见《李文饶集》。   香山白文公居易曰:夫欲使人情俭朴,时俗清和,莫先於体黄老之道也,其道在乎尚宽简,务俭素,不眩聪察,不役智能而已。盖善用之者,虽一邑一郡一国,至于天下,皆可以致清静之理焉。昔宓贱得之,故不下堂而单父之仁化,汲黯得之,故不出阁而东海之政成,曹参得之,故狱市勿扰,齐国大和,汉文得之,故刑罚不用,而天下大理。其故无他,清静之所致耳。见白氏《长庆集》。   东坡苏文忠公轼奉诏撰上清储祥宫碑云:臣谨按道家者流,本出於黄帝老子,其道以清静无为为宗,以虚明应物为用,以慈俭不争为行,合於《易》何思何虑,《论语》仁者静寿之说。自秦汉以来,始用方士言,乃有飞仙变化之术,黄庭大洞之法,太上天真木公金母之琥,天皇太乙紫微北极之祀,下至於丹药奇技符箓小数,皆归於道家。尝窃论之,黄帝老子之道,本也,方士之言,末也。又《盖公堂记》云:曹参为齐相,闻胶西盖公善治黄老言,使人请之,用其言而齐大治,其后以其所以治齐者治天下,天下至今称贤焉。吾为胶西守,知公之为邦人也,求其坟墓子孙而不可得,慨然怀之,师其言,想见其为人。夫曹参为汉宗臣,而盖公为之师,可谓盛矣。而史不记其所终,岂非古之至人得道而不死者欤。并见本集。   眉山唐庚子西曰:世疑老子西游,以谓有慈有俭有不为夭下先,持是道以游於世,何所不容,而犹有所去就邪,是大不然。惟其无往而不容,则虽蛮貊之邦行矣,此所以为老氏。见《眉山集》。   张右史末《老子义》曰:夫人之生,不杀之於衽席饮食之疾病,则杀之盗贼刑戮者过半矣,则人之於死,实未尝知畏也。而世之驭物者,而欲物之畏,不过示之以死,亦惑矣。故曰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苟畏死邪,则吾取为奇者而杀之,宜民之不复为奇也。天下未尝无刑,而为奇者不止,则死之不足以惧物也明矣。故曰若使人畏死而为奇者,吾得执而杀之,孰敢也。夫物不患无杀之者也,万物泯泯必归於灭尽而后止,则常有司杀者杀矣。窃司杀者之常理,而移之以行其畏,非徒不足以惧物,而亦有所不及者也。故曰常有司杀者杀,夫代有司杀,是代大匠断,希有不伤其手矣。然则操政刑死生之柄,驱一世之民使从之,殆非也。又曰:惟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而惟私之求,则天下去之。夫惟公以得天下之情者,天下之所归也。天下之所归,而有不能得其所欲者乎。又送固始山人张坚序曰:至柔教余以养性之妙,其言曰:大道甚简,守心而已。守心无他,守一而已。静一之极,则玄通四达,真气应之,兹非意之所能测,言之所能尽,惟得者知之。真气来降,则百疾除而永年矣。老子曰: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心虚志弱而腹自实,骨自强矣。是道也,智者得之而为止观,司马子微得之而为坐忘,皆一道也。此皆真人修身之要,而今人忽之,乃苦其形骸,妄想变怪,吞饵金石,去道远矣。见本集。   王无咎补之尝解老子道经四章,今取其二篇,其一云: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彼无心於为与言者,顺万物性命之理而已,则万物之作也,吾亦与之作而不辞,万物之生也,吾亦与之生而不有,万物之为也,吾亦与之为而不侍,万物之成也,吾亦与之成而不居,盖其作也生也为也成也,皆顺性命自然之理,因物与时,而非我也,则吾亦何必辞,何必有,何必恃,何必居。故曰万物并作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不居,作然后生,生然后为,为然后成,此其序也。又云:老子专恶夫多言何也。老氏之所明者,道也,道常无言,然而常有言者,迫不得已也。以其迫不得已也,故可以言,以其常无言也,故言之少者去道为尤近,而言之多者去道为尤远,故专恶夫多言也。见本集。   淮海秦观曰:班固赞司马迁以为是非颇谬於圣人,论大道则先黄老而后六经,孰谓迁之高才博洽而至於是乎。以臣观之不然,彼实有见而发耳。孟子曰:仁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杨子亦曰:道以导之,德以得之,仁以人之,义以宜之,礼以体之,天也。合则浑,离则散,盖道德者仁义礼之大全,而仁义礼者道德之一偏,黄老之学贵合而贱离,故以道为本,六经之教,於浑者略,於散者详,故以仁义礼为用。迁之论大道也,先黄老而后六经,岂非有见於此而发哉。又曰:史称崔浩自比张良,谓稽古过之,以臣观之,浩曾不及荀、贾,何敢望子房乎。夫以其精治身,以绪余治天下,功成事遂,奉身而退,道家之流也。观天文,察时变,以辅人事,明於末而不知本,阴阳家之流也。子房始游下那,受书於圯上老人,终日愿弃人间事,从赤松游,则其术盖出於道家也。浩精於术数之学,其言荧惑之入秦,彗星之灭晋,与夫兔出后宫,姚兴献女之事,尤异,及黜庄老乃以为矫诬之言,则其术盖出於阴阳而己,此其所以不同也。并见《淮海集》。   田谏议锡尺木赞序曰:龙之兴也,阶於木也,君之起也,人为阶也。抑有无位之圣,韬光之贤,以名迹相参,以材能相济,如立明之才,乃仲尼之尺木乎,故能发挥春秋以垂声教也,尹喜之贤,乃老聃之尺木乎,故能询谋道德以贻后世也。见《咸平集》。   范忠文公镇曰:老子着书二篇,言先天至阴阳相与之际,文简而理备。见《蜀公集》。   晁文元公迥曰:古今名贤多好读老庄之书,以其无为无事之中,有至美至乐之理也。又曰:老子曰: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虽圣人矫激太过,而善利之心极於深切,人能不耽耳目之娱,不纵口腹之美,勿问有得,决定无失。并见《昭德新编》又曰:老子曰:知常曰明,处世之人,止知昼夜是常,而人如故,出世之人以生死为昼夜,又知生死是常而性如故,是以明心坦然,视生死而无肺。见《耄智余书》。   盱江李泰伯曰:韩退之有言:老者曰孔子吾师之弟子也,佛者曰孔子吾师之弟子也,为孔子者习闻其说,乐其诞而自小也,亦曰吾师亦尝云尔。佛之说吾不能详,《曾子问》、《老子列传》则有问礼之事,史未足尽信,《礼记》经之属也,亦有妄乎。见《退居类稿》。   嵩山景迂生晁说之曰:伏羲、文王、周公赞易之后,惟老氏得易之变通屈伸,知柔而贵虚,务应而不得,殷勤以立言,幸乎此书之存也。又曰:王弼注老子《道德经》二篇,真得老子之学欤,盖严君平《指归》之流也。其言仁义与礼不能自用,必待道以用之,天地万物各得其一,岂特有功於老子哉。九百学者,盖不可不知乎此也。又曰:弼知佳兵者不祥之器,至於战胜以丧礼处之,非老子之言,乃不知常善救人,故无弃人,常善救物,故无弃物,独得诸河上公而古本无有也,赖傅奕能辨之尔。见本集。   李昭玘曰:鬼谷韩非之书,推本道德,时近玄旨,二子安足知老子哉,其言适中尔。见《栾静先生集》。   西台毕仲办曰:老子曰: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礼,礼者道之华而乱之首也。夫谓礼为道之华而乱之首,则某所未学。然礼者固仁义之次,而道德之下也,后人不能以礼治天下,一寓之於法,则法者又礼之次,而仁义之下也。见本集。   眉山苏籀,颖滨文定公之孙也,记其遗言曰:公为籀讲老子数篇,曰:高於孟子二三等矣。又曰:言至道无如五千文。又曰:公老年作诗云:近存八十一章注,从道老聃门下人,盖老而所造益妙,录录者莫测矣。并见遗言。   道德真经集注杂说卷上竟    道德真经集注杂说卷下   宋鹤林彭耜纂集    唐高宗乾封元年二月己未,次亳州,幸老君庙,追号曰太上玄元皇帝。   玄宗天宝二年正月景辰,追号玄元皇帝为大圣祖,圣祖父周上御史大夫敬曰先天太上皇,母益寿氏,号先天太后。又天宝十四载十月甲午,颁御注《老子》并《义疏》於天下。又天宝中加号老子《玄通道德经》,世不称之。见《新唐书·艺文志》。大中祥符六年八月庚午,诏加老君号曰太上老君混元上德皇帝,次年春正月壬寅,上发东京,丙午,至真源县,戊申,命宰臣王旦奉上册宝,己酉,朝谒太清宫,见《九庙通略》。景德二年二月,国子监直讲孙奭言,诸子之书,老庄称首,其道清虚,以自守卑弱,以自持逍逼无为,养生济物,皆圣人南面之术也。故先儒论撰以次诸经,唐陆德明撰《经典释文》三十卷,内《老子释文》三卷,今诸经及《老子释文》共二十七卷,并已雕印颁行,惟阙《庄子释文》三卷,欲请依《道德经》例,差官校定雕印,诏可。见《国朝会要》。天禧三年,天书降,乾佑山中知兖州孙奭上疏曰:朱能小人妄言符瑞,昔唐明皇得灵宝上清护国经宝券,皆王鉷、田同秀等所为。夫老君圣人降语,固宜不妄,而唐自安史乱离,两都荡覆,岂天下太平乎。明皇仅得归阙,复为辅国劫迁,卒以馁死,山豆圣寿无疆,长生久视乎。明皇既惑左道,即紊政经,民心用离,变起仓卒,愿陛下鉴明皇之召祸,庶几灾害不生,祸乱不作也。见《九朝通略》。   方腊乱浙右,声摇京师,中书舍人程振谓太宰王黼言,宜乘此时言天下弊事,庶几少革,以顺人心。黼不悦,时振兼太子舍人,至束宫太子问焉,振曰:周公作《鸱鸮》之诗,孔子以为知道,其言不过迨天之未阴雨,调缪牖户而已。老子亦曰为之於未有,治之於未乱,盖老氏与孔子合者如此,今不固根本於无事之时,而徒争目前之功,非二圣人意也。见《九朝通略》并《东都事略》本传。   李忠定公纲政和六年时,为比部员外郎,因奏对乞解易札子,略曰:共惟陛下天纵睿智,辅之以缉熙光明之学,体元用妙,该极象数,万机之暇,训释老庄之书,以开悟天下之学者,辞旨高妙,足以发难言之意,而道德性命之理灿如也。夫《易》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实与老庄之书相为终始。臣愚伏望断自宸衷,为之训释,以通神明之德,以发乾坤之蕴。又题李伯时画老子出关图诗云:请说常无众妙门,当时关尹意何勤。青牛西去连沙漠,紫气东来见瑞氛。妙用不离三十辐,至言都在五千文。世人不解宗慈俭,只欲长生蹑白云。并见《梁溪集》。   伊川先生程颐曰:道家之说,更没可辟,唯释氏之说衍蔓迷溺至深。又曰:庄生形容道体之语,尽有好处,老氏谷神不死一章,最佳。并见程氏遗书。   胡文定公安国曰:老氏五千言,如我无事、我好静、我有三宝之说,亦皆至论也。见《语录》。   溪堂谢逸寿亭记曰:孔子所谓仁者寿,老子所谓死而不亡者寿,释氏所谓无量寿,三圣人者,其言虽异,其意则同。盖仁者尽性,尽性则死而不亡,死而不亡,则其寿岂有量哉。彼徒见发毛爪齿归於地,涕唾津液归於水,暖气归火,动转归风,而以为其人真死矣,然不知湛然常存未尝死也。见《溪堂集》。   道乡邹忠公浩曰:玄牝之门,取诸吾身,则鼻也。鼻者息之所由以出入,绵绵若存,用之不勤,则其息深矣,孙叔敖鼻间栩栩然是已。《庄子》曰:真人之息以踵,众人之息以喉。屈服者其嗌言若哇,其嗜欲保者其天机浅。《素问》曰:非出入则无以生长壮老已,非升降则无以生长化收藏,升降出入,无器不有,四者之有而贵常守,知此然后知谷神之所以不死。又曰:虚其心,则腹自实,弱其志则骨自强。并见《道乡集》。   康节先生邵雍曰:皇帝王伯者,易之体也,意言象数者,易之用也。三皇同意而异化,五帝同言而异教,三王同象而异观,五伯同数而异率。同意而异化者,必以道。以道化民者,民亦   以道归之,故尚自然。夫自然者,无为无有之谓也。无为者,非不为也,不固为者也,故能广。无有者,非不有也,不固有者也,故能大。广大悉备而不固为固有者,其惟三皇乎。是故知能以道化天下者,天下亦以道归焉。所以有言曰:我无为而民自化,我无事而民自富,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欲而民自朴,其斯之谓欤。见本集《观物篇》。   邵伯温曰:康节先公以老子为知《易》之体,以孟子为知《易》之用,论文中子谓佛为西方之圣人,不以为过。见《邵氏闻见录》。   东坡书上清宫碑云:道家者流,本於黄帝老子,其道以清静无为为宗,以虚明应物为用,以慈俭不争为行,合於《周易》何思何虑,《论语》仁者静寿之说,如是而已。谢显道亲见程伊川诵此数语,以为古今论仁最有妙理。见邵博《闻见后录》,谢氏《语录》亦载。   西塘郑侠曰:侠闻之老子曰:知足不辱,知止不殆,《易》曰:亢之为言也,知进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知得而不知丧,知进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唯圣人乎。然则进退存亡得丧之理,其不一致乎。何其知退知亡知足知止之难,而圣人丁宁赞叹之深乎。曰:是皆一也,进退有道,则进不易而退不难。存亡有道,则存不喜而亡不忧,进退存亡一归於道,时止则止,时行则行,孰不一致哉。又曰: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又曰:惟道大,故似不肖,若肖久矣,其细也夫。夫肖也者,以所养者小故也。俗之所养无非小,是以大者为不肖,然则欲为道,正得俗之所谓不肖者,而俗之所不以为不肖,是皆未足与语夫道。又曰:道大而物小,人之营营而卒乎小者,累於物也。元者善之长而至於大之谓也,至而不知其为大,则同乎道而与世俗不相似,故天下皆谓我道大,似不肖,盖众方察察,发较而锥竞,我独闷闷,以天下为不足为者,宜乎其不相似,故能成其大。大而有之,其去世俗不能以寸矣,故卒之不肖。下士闻之笑,而后庶几。夫道不肖则不足以为道也。又曰:老子曰:水善利万物又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於道。然则汨之随变,则臭腐浊秽,不可以濯足,亦其自取,不几於恶乎。思复性者,以是为鉴,知夫清且明者自我性,而浊且乱者,亦自我之有以来之也。去其汨且惑者,而清明在躬,然后扬波淈泥与之偕,而莫吾能化也。以其莫吾能化,彼将宴寝以明洁,而莫之知予力焉。又曰:水之性清,以其出於土也,而土汨之,是以如是其浊也,徐而清之,可以鉴毛发。人之识明,以其出於物也,而物惑之,是以如是其乱也。徐而明之,可以烛日月。夫向也清,汨之则浊,浊而徐之,复清向也。明惑之则乱,乱而徐之,复明也。是浊且乱者,常自外加我,而清且明者,在我而已。经曰:天地相合以降甘露,人莫之令而自均。夫雨露之在天地,细故也,而犹平均如是,况於人之灵识乎。又曰:三代而上,无有孔孟老庄释氏之教,遇帝而帝,遇王而王,而衰周以降,乃有三氏之教,其实忧世之溺,而致所以济之者云耳。又尝自作《大庆居士序》曰:居士本懦学,以孔氏为宗,得老氏之说以明。以上并见《西塘集》。   叶梦得曰:删书断自尧舜,而《易》独及伏羲、神农、黄帝,然后知尧而上盖有其人,六经存而不论。尝试会之以心,则其说曰:易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非天下之至神,孰能与於此。然后知伏羲、神农、黄帝至于尧舜,世而相传者,皆不出乎《易》。退而质诸老氏,则与《易》异者无几。又曰:《论语》记窃比我於老彭,后孔子者孟子,孟子之於儒,盖秋毫不以少乱也,其拒杨墨,排仪秦,过於桀纣,终不及老氏,乃其言尽心知性,以至於命,则老氏之所深致意也。然后知老氏之书,孔孟所未尝废。又曰:老氏之书,其与孔子异者,皆矫世之辞,而所同者,皆合於《易》。后老氏数百年复有佛氏者出,其辞益荒远深妙,不近人情,而要其至到与老氏殆相为表裹。并见经注。又曰:老氏论气欲专气致柔如婴儿,孟子论气以至大至刚,直养而无害,充塞乎天地之间,二者正相反。从老氏则废孟子,从孟子则废老氏。以吾观之,二说正不相反,人气散之则与物敌而刚,专之则反於己而柔。刚不可以胜刚,胜刚者必以柔,则专气者乃所以为直也。直养而无害於外,则不谓持其志,毋暴其气,当如曾子之守约,约之至积而反於微,则直养者乃所以为柔也,故知道之至者本自无二。见《石林岩下放言》。   北山程俱老子论曰:可道之道,以之制行,可名之名,以之立言。至於不可道之常道、不可名之常名,则圣人未之敢以示人。非藏於密而不以示人也,不可得而示人焉耳。故西方之圣人,其所示见设为乘者三,演为分者十二,命之曰教。若夫传於教外者,则其不可道与不可名者也。中国之圣人,祖唐虞,宪文武,以订诗书礼乐之文,命之曰经。若夫其所以言,犹履之非迹者,则其不可道与不可名者也。故老子着五千之文,将以示天下,迪后世,盖非退於道冥而独於己者,故其发言之首以谓可道之道可名之名者,五千文之所具也。若夫千圣之所不传者,不可得而言也。又曰:天地人一原耳。天之所以为天,地之所以为地,人之所以为人者固同,而天地之能长且久,而人独不然何哉?天不知其为天,地不知其为地,今一受其形而为人,则认以为己,曰人耳人耳,谓其养生不可以无物也,则骋无益之求,谓其有身不可以不爱也。而营分表之事,厚其生而生愈伤,养其躯而身愈病,其不为中道夭者亦幸矣。老氏之旨如此,而未之思者以谓黄老之徒率畏死而求长生者,岂不惑哉?夫人而无生,道安所载?然世之丧其生者,盖反以有其生为累,有其生者且犹老氏之深戒,而谓其外於道而求长生乎?未之思也。又曰:万物之变,莫大乎死生,人之为道,超然於生之际,则无余事耳。生果来乎?死果往乎?以生为实来,则吾之所从来者宜可知矣。南北耶?东西耶?上下耶?审不可以言也,而谓之实来,可乎?以死为实往,则吾之所从往者,宜可知矣。心耶?物耶?人耶?天耶?审不可以言也,而谓之实往,可乎?然则吾之生也,前不知其所起,后不知其所断,贯万古而常存者湛然也。然后晓然知我之未尝生,未尝死也,将以奚为死地哉?又曰:众人之见易遣,圣贤之疵难除,营欲戕性,取舍滑心,众人之过也。众人之过大而有迹,故其遣之也易。以觉为碍,以解为缚,圣贤之疵也。微而难知,故其除之也难。事之过显,理之过微,以物为病显,以法为病微,然则理障法病,可胜疵乎?涤除元览,盖谓是也。元览,圣人之所谓独见者也,人之有是元妙之见而不除之,是为解缚。涤除元览,而即非涤除,则无疵矣。涤除元览,而存涤除之见,是为觉碍。又曰:圣人不伤民固也,而能使鬼神亦不伤人,何哉?盖人之在道,道之在人,犹鱼之在水,水之在鱼也,亦何生死之辨乎?方其以道莅天下,天下之民,其生也泊焉,所以善其生也。其死也寂然,所以善其死也。寂然而已,鬼安得而神乎?生也如彼,死也如此,尚安复有灵响祟厉之为哉?又唯常善也,故能救人无弃人,救物无弃物,有为之善,其能尔乎?唯无积也,故能为人己愈有,与人己愈多,住相之施,其能尔乎?推是道以济天下而度群生,亦何儒释老之分哉?并见《北山集》。   栟榈邓肃曰:尝考道教之所自来,其源出於黄帝,其道盛於老聃,其末流诡异,有真可骇者。其为家三十有七,其为书九百九十有三篇。凡有天下者,必崇其道,论其尤者,有三帝焉,秦曰始皇,汉曰武帝,唐曰明皇。是三帝者,才智绝人,蔑视一世,穷六合之大,不足以厌其欲,於是浩然有御风骑气之志,炼丹飞符,杂以左道,自谓其法可配天地,殊不知飞腾之术,卒不能济,反祸其国,真可痛哉。虽然,汉高祖之取天下也,则张良为最,其治天下也,则以曹参为最。良之道盖慕赤松子,而参之居则避正室以舍盖公,是则道家之术,又若无负於天下者。盖汉高祖所以取参与良者,在道之本,不过於清静恭俭无为,与民息肩而已矣。而始皇、武帝、明皇之所尚者,区区竭力以事其末,故妄诞不经者得以行其志。此治乱贤否所以相绝,不可同日而语也。夫末流滋蔓,变怪百出,可以惑人主而祸天下者,皆非黄帝老聃氏之道。见《栟榈集》   严谷山人江裹曰:夫道窅然难言哉,谓之道者,盖假以名道而实非道也。五经之所言言其略,老聃、列御寇、庄周之所言言其详,详略虽殊,皆有以明道之本。《问道》。又曰:或问老子着书,有道德篇,当时所述欤,后人诠次欤。余曰:此不得而知也。余昔於藏书家见古文老子,其言与今所传大同而小异,考其义一也,唯次序先后与今篇章不伦,亦颇疑后人析之也。曰:道无所不该,而五千文所纪者,可道之道耳。又离而为德,恐无是义。余曰:道德实同而名异,曰道曰德,亦何所不可也。曰:恶有是言哉。吾尝读五经诸子,凡言道德,皆有小大后先之辨,不可概举,可考而知也。余曰:庄周言一曲之士,判天地之美,析万物之理,本於道德之不一,重叹后之学者为不幸。子亦欲蹈之乎。曰:愿闻其旨。曰:闻之无乎不在之谓道,自其所得之谓德,道者人之所共由,德者人之所自得也。试以水为喻,夫湖海之涵浸,与拗堂之所畜,固不同也,其为水有异乎。江河之倾注,与沟浍之湍激,固不同也,其为水有异乎。水犹道也,无乎不之,而湖海勒堂江河沟浍,自其所得如是也,谓之实同名异,诅不信然。学者之於道,会之以心,视之以神,斟酌饱满使自足,则德成而有立。进德者至於德兼於道,则同於初矣。由是观之,道非有余於德也,道散而德彰,德非不足於道也,德成而道隐,故圣人则备道全美,君子则明道全德,兹所以为异也。曰:道妙无形,德审有所睹乎。曰:道无方体,德有成亏,有成亏者昭昭於心目之间,岂无所睹耶。合乎道则无德之可名,别於德则有名之可辨,故曰道无常名,德有定体。老子之出,当道术之变,其立言皆以明至当之归,言虽不一,如首有尾,稽其至也,何彼此之辨。《问德》。又曰:生於心者不穷,是以命於身者无已。死而复生,生而复死,始终之端,如循环无穷。老氏言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动之死地十有三,三三而九,自十言之,则出乎生死者一而已。一者谓何,意复命之人乎。士之志於道者,能修身以俟之,直而推之,曲而任之,庶几乎可以语此。《问命》。又曰:或问老聃、列御寇、庄周、孟轲,皆古之得道者也,其立言各欲取信后世,何自相诋件如此。聃曰吾有大患,为吾有身。御寇曰内观者取信於身。周曰吾身非吾有。轲则曰万物皆备於我,反身而诚,乐莫大焉。或厌其身之为患而非其有,或贵其身之皆备而取之足,岂不诋忤耶。余曰:子未之思也。子得其言而未得其所以言。且四肢百骸五脏六腑,该而存焉者,谓之身。视听言貌思,性所有也,亦谓之身,身之名则一,而所以为身者殊。有所谓体,有所谓性,老聃、庄周盖即体而言之者,御寇孟轲盖即性而言之者。即体言之,则四肢百骸五脏六腑有之则有患,无之则无患,故不可使之有也。而所谓无者,非亡夫而身之谓,凡动作语默不见而已。即性言之,则视听言貌思,一理所该,万物皆备,苟内观焉,可以取足。高之於天,卑之於地,俯仰洞鉴,孰有不备於我者乎,孰有不足於身者乎。以是言之,老聃、庄周之言身,不得不使之无。列御寇、孟轲之言身,不得不使之观。《问身》。又曰:或问何者为息。余曰:循阴阳以左右,随子午以消长者是也。其运如未尝止之轮,其旋如不可尽之环,与元气交通,昼夜不息,老子、列御寇所谓冲气者也。子知所以守息,则知所以养气。知所以养气,则知所以入道。知所以入道,则抱一禅定,固无殊致也。老子曰:绵绵若存,用之不勤,子归而求之,斯有得也。《问息》。又曰:庄周言养形之士,吹陶呼吸,此特其浅浅者尔。形神俱妙,盖本於袭气母。老子曰:玄牝之门,是为天地根。不死之道,本於是乎。《问气》。又曰:孔子曰:毋意毋我,老氏曰:及吾无身,吾有何患。瞿昙曰:毋眼耳鼻舌身意,人之有生,形色外具,心意内知,必使之无者何哉。盖无者万善之所归,万法之所宗,人能外息诸绿,冥心於无,则与道俱矣。其归一致,若所谓坐忘,息气面壁,果殊途哉。袤,字仲长,三衢人,严谷山人,则其自号也。养素丘园,以经术教诸生,绍兴间大臣荐于朝,召对竟,力辞还里,士论高之。并见《严谷集》。   杨文安公桩,绍兴间以从橐侍经筵,有《进读老子讲义》一篇,曰老子曰:我有三宝,宝而持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夫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臣闻求道於聪明智力之所及,则心劳而道愈不明,舍聪明智力而求诸日用之间,则简易至当,道庶几乎可见矣。任聪明,役智力,是弊精神於寡浅者之所为,以此应物殆有未能释然忘情者存焉。故欲慈焉,则失於姑息,欲俭焉,则失於鄙吝,不敢为天下先,则失於怯懦,是心劳而道愈不明也审矣。有道者则不然,生知之妙,浑然天成,物之来干我者,初无容心,随所遇而应之。我无忮心故能慈,我无欲心故能俭,我无争心故不敢为天下先。其所以日用者简易至当,果非由聪明智力之所能成就,非天下之至圣,其孰能与於此。《易》之乾卦曰:体仁足以长人,坤卦曰,坤至柔而动也刚,则得乎仁者有勇之说,故曰慈故能勇。节卦曰: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则得乎俭以足用之说,故曰俭故能广。谦卦曰:谦尊而光,卑而不可踰,则得乎一谦而四益具之说,故曰不可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大《易》老氏之言若合符节,帝不得不帝,王不得不王,至仁好生,神武不杀,非慈耶。茅茨土阶,恶衣卑服,非俭耶。不矜不伐,不竞不絿,非不敢为天下先耶。下至两汉宽仁大度,如高祖几於慈,以德化民,如文帝几於俭,以柔道理天下,如光武几於不敢为天下先,是则有天下者宝其慈且勇,宝其俭且广,宝其后且先,虽二帝三王,可以追踪而并美,区区两汉之主不足进也。又曰:道家者流,其来最远,爰自黄帝氏作,至周有老聃得其传,战国时列御寇蒙庄之徒和其说。逮秦汉间,遂名曰黄老之学,其道以虚无自然为宗,以清静澹泊为事,其真以治身,其绪余以治天下。中古以来,盖尝与尧舜周孔之道并行於世,而不相戾异乎。所谓浮屠氏之学者也,浮屠氏本出西方,至汉始入中国,霍去病击匈奴,获休屠王祭天金人,颜师古曰:金人即今佛像。明帝梦见金人飞空而下,傅毅以为西方之圣人,遣使於天竺,访之以归,自是佛法始流传于时。究厥所由,其与道家之学本原不同,而涂辙各异,曷不取《道德经》五千文考之,其言微,其旨远,其文简而严,其义宏以律,殆与六经相表裹,非若冰炭枘凿之不相入。后世学者猥曰佛老、佛老云者,吁可怪哉。并见《芸室集》。   光庙在潜邸,程文简公大昌时为宫僚,尝索其所着《易老通言》,大昌以割子缴纳,其略曰:夫老子之可重者何也,秉执枢要而能以道御物,是其长也,贵无贱有而罕言世故者,亦非其或短於此也。故师老子而得者为汉文帝,盖其为治,大抵清心寡欲而渊默朴厚,以涵养天下,其非不事事之谓也,则汉以大治而基业绵固者,得其要用其长故也。至於西晋则闻其言,常以无为为治本,而不知无为者如何其无为也,意谓解纵法度,拱手无营,可以坐治,无何纪纲大坏而天下因以大乱。故王通论之曰:清虚长而晋室乱,非老子之罪也。盖不得其要而昧其所长也。区区之意,深望殿下采其秉要之理,而以西汉为法,鉴其谈治之略,而以西晋不事事为戒,则老子之精言妙道皆在殿下运用之中矣。又尝着《潜藩盛德录》,内一篇曰:某旧得侍谈,凡及大道,常取《易·系》道器与孔子下学上达之语而参言。盖道器学达可从上下立为形容,正如烧火,薪能生焰,是上形之道必资下形之器,学乎下可以达乎上,是薪虽粗实而其英华能炎能上者也。六经论孟说器多而说道少,是蓄薪以求生焰者也。老庄之书说无多於说有,是谓六经说薪已多,不必赘言者也。儒者之於求道,自有六经,宜若无籍於老庄矣,然老庄之书言微趣深,助发道秘,尤为精要。苟能博取,当大有补,特不可如晋人谈虚,直谓弃损礼乐刑政而天下可以自治焉耳。天下尝有无薪而能自起火焰者耶。又曰:今道士修老子教者,舍道本不言而及方药祈禳等事,其诲失本意又益太远。惟唐人白居易诗语能明其确,曰何况元元皇帝道德五千言,不言药,不言仙,不言白日升青天,元元皇帝即老子也。道家以老子为教祖,而八十一章自清静寡欲之外,别无一语他及,如何凿空妄云有药有仙,及祈禳腾厌等事耶。恭蒙圣谕以某言为是,且明诵白诗上语全文,益深嘉居易之谈老子,能得要妙也。并见本集。又曰:世之尊老氏而谓上乎五三六经,疑老氏而诮其空虚无用,皆不得为知老氏者。乃若老氏之高致则有在矣,知道之奥而谈无,曲尽其妙,运器以道,而在有不局於有,凡六经主於纪迹,而不暇究言者,此书实皆竭告也,则论孟之所务明者,於此乎加详矣,是故其书得与六经并行也。见《易老通言》。   沈庄仲问晦庵先生朱文公曰:常有欲以观其傲,是如何。文公曰:微是边檄,如边界相似,是说那应接处。向来人皆作常无常有点,不若只作常无欲常有欲看。又问:道可道,如何解。文公曰:道而可道,则非常道,名而可名则非常名。又问:玄之义。文公曰:玄只是探远而至於黑卒卒地,便是众妙所在。   张以道问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之义,文公曰:魄是一,魂是二,一是水,二是火,二抱一,火守水,魂载魄,动守静也。   文公曰:多藏必厚亡,老子说得也是好。   陈仲亨问《周书》曰:将欲败之,必姑辅之,将欲取之,必姑与之,今《周书》何缘无之。文公曰:此便是老子裹数句,是周时有这般书,老子为柱下史,故多见之,孔子所以适周问礼之属也。   黄义刚问:原壤看来也是学那老子。文公曰:他也不似老子,老子却不恁地。庄仲曰:却似庄子。曰:是便是,夫子时已自有这样人了。庄仲曰:庄子虽以老子为宗,然老子之学却尚要出来应世,庄子却不如此。曰:庄子说得较开阔,较高远,然却较虚,走了那老子意思,若在老子当时看来,也不甚喜他如此说。   或问:老子之道,曹参、文帝用之皆有效,何故以王、谢之力量反做不成。文公曰:王导、谢安又何曾得老子妙处。   文公曰:如汉文帝、曹参便是用老子之效,然他又只得老子皮肤,凡事只是包容因循将去。   郭德元问:老子云:夫礼忠信之薄而乱之首,孔子又却问礼於他,不知何故。文公曰:他晓得礼之曲折。某初间疑有两个老聃,横渠亦意其如此,今看得来,不是如此。他曾为柱下史,於礼自是理会得,所以与孔子说得如此好。只是他又说这个物事不用得亦可,一似圣人用礼时反若多事,所以如此说。《礼运》中谋用是作,而兵由此起等语,便自有这个意思。   文公曰:老子之术冲啬不肯役精神,又曰:老氏初只是清静无为,却带得长生不死,后来却只说得长生不死一项,如今恰成筒巫祝,专只理会厌祷祈禳,这自经两节变了。又曰:伯夷微似老子。又曰:子房深於老子之学,曹参学之有体而无用。又曰:孟子以后人物,只有子房与孔明,子房之学出於黄老,若以比王仲淹则不似其细密。又曰:杨子云作《太玄》,亦自庄老来,惟寂惟寞可见。又曰:文中有志於天下,亦识得三代制度,较之房、魏诸公,又稍有些本领。若究其议论本原处,亦只自庄老中来。   或问:晋宋时人多说庄老,然恐其亦未足以尽庄老之实处。文公曰:当时诸公只是借他言语来,盖覆那灭弃礼法之行耳,据其心下污浊纷扰,如何理会得庄老底意思。   文公曰:康节尝言,老氏得易之体,孟子得易之用,非也。老子自有老子之体用,孟子自有孟子之体用。将欲取之,必固与之,此老子之体用也。存心养性,充广其四端,此孟子之体用也。又曰:康节之学,似老子,只是自要寻个宽闲快活处,人皆害他不得。张子房亦是如此,方众人纷拏扰扰时,他自在背处。万人杰因问《击壤集》序以道观道等说,果为无病否,曰:谓之无病不可,谓之有病亦不可,渠自是一样意思,如以天下观天下,其说出於老子。陈器之问:孟子平旦之气甚微小,如何会养得完全。文公曰:不能存得夜气,皆是旦昼所为坏了,所谓好恶与人相近者几希。因举云老子言治人事天莫若啬,夫惟啬,是谓早复。早复谓之重积德,重积德则无不克,大意也与孟子意相似,但它是就养精神处,其意自好,平旦之气,便是旦昼做工夫底样子,日用间只要此心在这裹。   李敬子问:神仙之说,有之乎。文公曰:谁人说无,诚有此理,只是他那工夫大段难做,除非百事弃下,办得那般工夫方做得。   蔡季通云:道士有个庄老在上,却不会去理会。文公曰:如今秀才读多少书,理会自家道理不出,他又那得心情去理会庄老。蔡云:列子亦好。曰:列子固好,但说得困弱,不如庄子。问老子如何。曰:老子又较深厚。文公曰:佛徒其初只是以老庄之言驾说耳。如远法师文字肇论之类,皆成片用老庄之意,然他口是说,都不行,至达磨来,方始教人自去做,所以后来有禅。以上并见《文公语录》。   象山陆九渊曰:异端之说,出於孔子,今人卤莽,专指佛老为异端。孔子之时,中国不闻有佛,虽有老氏,其说未甚彰着。夫子之恶乡原,《论》《孟》中皆见之,独未见其排老氏,则所谓异端者,非指佛老明矣。见《象山集》。   苕溪刘一止行简曰:窃惟天下之事,下合人心,上合天意,中合大道者,唯有一言,曰公而己矣。老子曰: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盖混而为一,非容不能公,王公之称,谓其容而能公也。王训大,王者之称,谓其公而能大也。则是公不可不与王同德,王不可不与天同道,此天下之至理也。见《苕溪集》。   永嘉郑伯熊景望曰:盖公治黄老,曹相国参用於齐而称治,儒家多訾黄老言,何哉。吾尝杜门终日默坐,谨动作,薄滋味,而心和气平,百病不侵,节以备其无,推以散其有,不妄求,不过忧,而老者穉者安於恬淡。尝意此理推之天下有余地,何独数百里之齐。孔孟之术岂有外是者,而訾黄老言何哉。盖今道家所谈清净者,舍此而趋诞也。见《郑先生戆语》。   刘清源曰:老子之言道德,偶从关令之请,矢口而言,律笔而成书,未尝分为九九章也。后人分为上下二卷,以象两仪之妙用,九九八十一章,以应太阳之极数。见道德经通论序。   黄茂材曰:道与德虽有二名,实相为用,不可离也。今世学者乃分上经为道,下经为德,甚非作书之旨。又曰:《易》六十四卦,八八之数也。老子之书八十一章,九九之数也。老子与《易》相为表裹,其后杨子云作《太玄》以准《易》,亦有八十一首,盖得於此。见经注。   林东曰:夫子与老氏垂教,盖亦互相发明,夫子以仁义礼乐为治天下之具,老子以虚无恬淡明大道之所从出。要之仁义礼乐,非出於大道而何,而虚无恬淡乃大道之本旨也。特后世之不善用老氏者,或纯尚清虚恬淡,而至於废务,有以累夫老氏也。且以道心惟微,无为而治,吾儒未尝不用。老子如所谓我有三宝,一曰慈,二曰俭,三日不敢为天下先,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天下,老子未尝不用吾儒也。以是而推,则大道之与道一而已矣,特不无本末先后尔。盖所以互相发明,俱为忧世而作也。或谓老氏有绝仁弃义,礼为乱首,得非与夫子背驰。盖推尊道原之所从出,以仁义礼乐非不可以为治,不如以道化民而相忘於吾道之中为上也。见《经解发题》。   刘师立自号真静子,绍熙间人,着《道德经节解》十六篇,今取其五于右。   玄之又玄,谓元之始自然是也,此乃众妙之门户,首论道,次论天地,又以次论人心,可谓尽之矣,学者当默识之。   玄牝,玄,阳也,牝,阴也,门者二气橐钥之门户,如前章云众妙之门,亦如《语》云:谁能出不由户,何莫由斯道也。大不可泥以口鼻为玄牝之门。谓天地根,小其老子之说,未有天地,先有元气,是谓天地根。   盈则必虚,戒之在满。锐则必钝,戒之在进。金玉必累,戒之在贪。富贵必淫,戒之在傲。功成名遂必危,戒之在不知止。老子之言深欲救人,非谓绝人事处山林者可与入道,虽居乎富贵功名之域,皆可勤而行之。张则必歙,强则必弱,兴则必废,与则必夺,物理之自然,是谓微明。微明谓精微明着,昭昭然可考。或以权术解其义,天之道利而不害,若是乎。或谓孔子以直报怨,今云以德报怨,何也。然老子教人惟欲处其柔弱,与天为徒,而无所争,可以弥天刑,远人祸,若以直报怨,怨何由己。当时孔子故有所激而言,终不若以德报怨之为善。   观复高士谢守灏曰:《道德经》,唐傅奕考窍众本,勘数其字云:项羽妾本,齐武平五年彭城人开项羽妾冢,得之。安丘望之本,魏太和中,道士寇谦之得之。河上丈人本,齐处士仇岳传之。三家本有五千七百二十二字,与韩非《喻老》相参。又洛阳有官本,五千六百三十五字,王弼本有五千六百八十三字,或五千六百一十字,河上公本有五千三百五十五字,或五千五百九十字,并诸家之注多少参差,然历年既久,各信所传,或以佗本相参,故舛戾不一。《史记》司马迁云:老子着书言道德之意,五千余言,但不满六千则是五千余矣。今道家相传谓老子为五千文,盖举其全数也。见《老君实录》。   道德真经集注杂说卷下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