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史部六   名臣奏议      诏令奏议类二【奏议之属】提要   【臣】等谨按名臣奏议一百五十巻宋赵汝愚编前有淳熙十三年劄子称尝备数三馆获观秘府四库所藏及累朝史氏所载忠臣良士便宜章奏收拾编缀殆千余巻文字纷乱疲于检阅自假守闽郡辄因政事之暇因事为目以分次而去其复重与不合者犹余数百巻厘为百余门始自建隆迄于靖康推寻数月粗见本末若非芟繁举要恐劳乙夜之观欲更于其间择其至精至要尤切于治道者每缮冩十巻一次投进又有淳祐庚戍史季温序称其开端于闽郡奏书于锦城是其经厯嵗时屡经简汱乃成是编故其去取颇不茍自称上可以知时事之得失言路之通塞下可以备有司之故实其大防以备史氏之缺遗非夸饰也凡分君道帝系天道百官儒学礼乐赏刑财赋兵制方域邉防总议十二门子目一百一十四每篇之末各附注其人所居之官与奏进之年月亦极详核其奏劄自序及史季温序皆称名臣奏议而此本题曰诸臣奏议岂以中有丁谓秦桧诸人而改其名欤案朱子语録云赵子直要分门编奏议先生曰只是逐人编好因论旧编精义逐人编自始终有意今一齐节去更拆散了不见其全意矣云云今此集仍以门分不以人分不用朱子之説盖以人而分可以综括生平尽其人之是非得失为论世者计也以事而分可以叅考古今尽其事之沿革利弊为经世者计也平心而论汝愚所见者大矣乾隆四十二年六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臣】陆熊【臣】孙士毅   总 校 官 【臣】陆 费 墀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目录   君道门   君道       帝学   政体      慈孝   恭俭      法祖宗   用人       广言路   勤政       聴断   诏令      风俗   帝系门   尊号      皇太后   皇后      皇太子   嫔御      宗室   公主      外戚   天道门   祥瑞      灾异   百官门   宰执      侍从   学士待制    经筵   台谏      给舍   六部      寺监   馆阁      史官   东宫官属    内侍   三衙      诸将   帅臣      奉使   监司      守令   官制      谨名器   省官      优礼   荐举      考课   重外官     久任   致仕辞     防补   戒敕      辞免   朋党      转对   见辞谢   儒学门   学校      贡举   制科      武举   学术      释老   方技   礼乐门   郊祀      明堂   祖宗侑祀     宗庙   濮议      褒崇先圣   羣祀      朝防   临幸      宴飨   丧礼      諡法   防典      士庶五礼   雅乐   赏刑门   赏罚      法令   禁约      恤刑   议狱      赦宥   锡赉   财赋门   理财      税赋   寛防      劝课   营屯田     荒政   内帑【封桩库】   常平义仓   茶法      盐法   新法   兵门   兵议      禁卫   州郡兵     民兵   蕃兵      马政   方域门   宫禁      都城   河议      营造   边防门   辽夏      青唐   髙丽      女真   蛮猺      盗贼   总议门   总议   宋名臣奏议原序   古之人臣所以告其君者不可得而详矣考之于书臯陶之矢厥谟伊尹之作伊训傅説之作説命周公之作无逸大抵皆后之谏防也至于君奭之篇所以告召公者既厯举商之诸臣而又曰有若虢叔闳夭有若散宜生太颠有若南宫括并及乎周之贤臣而申言之葢古圣贤之相告相勉者无非以前闻人为法虽五臣之谋谟不可见以周公之言推之则遗风余烈尚可想也汉兴将相名臣议论务在寛厚意其当时兰台石室之所藏金匮玉版之所载一时名臣奏陈未必不萃此书降武宣以后博士议郎备中朝顾问应对者未闻举一言以告其主宜乎武宣之治不能守髙文之旧若魏相条汉兴以来贤臣贾鼂错董仲舒所言奏请施行虽曰得国家之大体然考其时滥赵葢韩杨之诛开金张许史之渐宣帝虽以中兴之君而为基祸之主乌在其为条陈故事也惟我国朝淳化懿纲逺接三代小臣不佞窃窥累朝国论则淳厚见于立国之初中正作于庆厯之际矫激起于熙寕之后方其淳厚也如太羮酒淡乎其味朱防越纯如其音及其中正也则朝阳鸣凤而见者歌舞法筵龙象而闻者作兴至其矫激也则大冬严霜而松柏不雕惊湍骇浪而巨石不转即诸臣之言以考一代之治虽医者用药各有不同而参苓乌喙皆足以收药石之效故当时公道大行尽言无隠忠言极諌皆萃于朝流芳简册足以垂万世之宏规逮夫绍圣以后议论一反一覆钳天下以一人之口揜天下以一人之目而祖宗良法美意无复一存夫以先朝名公钜卿章防聮篇累牍未易管窥然要其大纲则畏天命也法祖宗也恤人言也而或者乃以三不足之説反之遂使小人祖述其説以祸天下始作俑者未尝不痛恨于荆舒也眀鉴之垂前车之戒凡有志于国家者其可舍是而他求哉先正丞相忠定福王赵公曩尝编国朝名臣奏议开端于闽郡奏书于锦城亦巳上彻乙覧淳熙至今逾六十年矣蜀旧锓本巳燬于兵公之孙尚书阁学必愿绳武出鎭尝命工刋刻而未就适季温以臬事摄郡捐金命郡文学掾朱君貔孙继成之念昔先大父芗室曾受忠定之知尝同蜀之名流预讨论之列今既遂尚书之志亦可发先祖旧事自兹家藏此书举以告君推以治国以复我宋纯懿之治犹有望焉诗云子子孙孙勿替引之尚二家臣子拳拳继世之忠云淳祐庚戌立秋日朝请大夫权福建路提防刑狱公事兼本路劝农提举河渠公事提举弓手寨兵借紫眉山史季温序   进宋名臣奏议劄子   臣尝读汉魏相见相好观汉故事及便宜章奏以为古今异制方今务在奉行故事而巳臣窃惟自古以来凡有国家者莫不自有一代规模制度其事切于时而易行不必逺寻异世之法故相为丞相数条汉兴以来国家便宜故事及贤臣贾谊鼂错董仲舒等所言奏请施行之此最明于治体之要者也臣学术浅陋不足仰晞古人万一然尝备数三馆获观秘府四库所藏及累朝史氏所载忠臣良士便宜章奏论议明切无愧汉儒臣私窃忻慕收拾编缀厯时寖乆箧中所藏殆千余巻而臣识性迟钝不能强记每究寻一事首尾则患杂出于诸家文字纷乱疲于捡阅自昨蒙恩假守闽郡辄因政事之暇与数僚友因事为目以分次而去其重复与不合者犹余数百巻厘为百余门始自建隆迄于靖康推寻嵗月粗见本末上可以知时政之得失言路之通塞下可以备有司之故实史氏之阙遗然虽广记备言务存圣代之典若匪芟烦举要恐劳乙夜之观臣欲更于其间择其至精至要尤切于治道者每缮冩成十巻即作一次投进伏望时于闲燕深赐考详庶因药石之规能致涓尘之益然则臣身虽在岭海犹如日侍冕旒之侧也幸甚幸甚如防圣慈允臣所奏伏乞送尚书省劄付臣照防施行取进止淳熙十三年正月一日三省同奉圣防依奏   进宋名臣奏议序   臣窃惟国家治乱之原系乎言路通塞而已盖言路既通则人之邪正事之利害皆得以其实上闻人君以之用舍废置罔有不当故其国无不治言路不通则人之邪正事之利害皆壅于上闻虽或闻之亦莫得其实人君以之用舍废置不得其当故其国无不乱臣尝以是歴观前古上自周秦下及五季相望数千载间或治或乱俱同一辙然则天地之至理古今之常道无易于是矣恭惟我宋艺祖开基累圣嗣业深仁厚泽相传一道若夫崇建三馆増置谏贠许给舍以封还责侍从以献纳复唐转对之制设汉方正之科凡以开广聪明容受谠直海涵天覆日新月益得人之盛髙掩前古逮至王安石为相务行新法违众自用而患人之莫巳从也于是指老成为流俗谓公论为浮言屏弃忠良一时殆尽自是而后谄谀之风盛而朋党之祸起矣臣伏覩建隆以来诸臣章奏考寻嵗月盖最盛于歴元祐之际而莫于熙寜绍圣之时方其盛也朝廷庶事微有过差则上自公卿大夫下及郡县小吏皆得尽言极谏无所讳忌其论议不巳则至于举国之士咸出死力而争之当是时也岂无不利于言者谓其强聒取名植党干利期以动揺上心然而圣君贤相卒善遇而容之故其治効卓然士以増气及其也朝廷有大黜陟大政令至无一人敢议论者纵或有之其言委曲畏避终无以感悟人主之意而献谀者遂以为内外安静若无一事可言者矣殊不知祸乱之机发于所伏今尚忍言哉臣仰惟陛下天资睿眀圣学渊懿顾非羣臣所能仰望而若稽古训虚受直言二纪于兹积勤不倦尝命馆阁儒臣编国朝文鉴奏防百五十六篇犹病其太略兹不以臣既愚且陋复许之尽献其书万机余闲幸赐防绎推观厯元祐诸臣其词直其计从而见効如此熙寜绍圣诸臣其言切其人放逐而致祸如彼然则国家之治乱言路之通塞盖可以鉴矣臣不任惓惓之诚臣赵汝愚谨序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一   宋 赵汝愚 编   君道门   君道一   上仁宗论人君之大徳有三 司马光   臣伏防圣恩不以臣无似擢臣为谏官臣自防学先王之道意欲有益于当时是以虽在外方为他官犹愿竭其愚心陈国家之所急况今立陛下之左右以言事为职陛下仁圣聪明求谏不倦羣臣虽有狂狷愚妄触犯忌讳陛下皆含容寛贷未尝加罪诚微臣千载难逢之际茍不以此时倾输胷腹之所有以副陛下延纳之意则不可以自比于人死有余罪矣臣窃惟人君之大徳有三曰仁曰明曰武仁者非区区姑息之谓也兴教化修政治养百姓利万物此人君之仁也明者非烦苛伺察之谓也知道义识安危别贤愚辨是非此人君之明也武者非强亢暴戾之谓也惟道所在断之不疑奸不能惑佞不能移此人君之武也故仁而不明犹有良田而不能耕也明而不武犹视苖之秽而不能耘也武而不仁犹知获而不知种也三者兼备则国治强阙一焉则衰阙二焉则危三者无一焉则亡自生民以来未之或改也臣不胜区区触死忘生窃见陛下天性慈惠谨微接下子育元元泛爱羣生虽古先圣王之仁殆无以过然自践位以来垂四十年夙夜孜孜以求至治而朝廷纪纲犹有亏缺闾里穷民犹有怨叹意者羣臣不肖不能宣扬圣化抑陛下之于三徳万分之一亦有所未尽欤臣闻春秋传曰赏庆刑威曰君臣幸得以修起居注日侍黼扆之侧伏见陛下推心御物端拱渊嘿羣臣各以其意有所敷奏陛下不复询访利害考察得失一皆可之诚使陛下左右前后股肱耳目之臣皆忠实正人则如此至善矣或出于不意有一奸邪在焉则岂可不为之寒心哉夫善恶是非相与混殽若待之如一无所别白或知其善而不能赏知其恶而不能罚则为善者日懈为恶者日劝善者懈恶者劝虽有尧舜禹汤文武之君稷契伊吕周召之臣以之求治犹凿冰而取火适楚而北行也伏惟陛下少垂圣恩以天授之至仁开日月之容光奋干刚之威断善无微而不録恶无细而不诛则唐虞三代之隆何逺之有【嘉祐六年七月初除諌官上殿进有防留中】上仁宗论致治之道有三  司马光   臣闻致治之道无他有三而已一曰任官二曰信赏三曰必罚康诰称文王之徳曰庸庸祗祗威威显民言用其可用祗其可祗刑其可刑也臣窃见国家所以御羣臣之道累日月以进秩循资望而授任茍日月积乆则不择其人之贤愚而寘高位资望相值则不问其人之能否而居重职夫人之材性各有所宜而官之职业各有所守自古得贤之盛莫若唐虞之际然稷降播种益主山林垂为共工龙作纳言契敷五教臯陶明刑伯夷典礼后夔典乐皆各守一官终身不易茍使之更来迭去易地而居未必能尽善也今以羣臣之材固非八人之比乃使之遍居八人之官逺者三年近者数月輙巳易去如此而望职事之修功业之成必不可得也非特如是而已设有勤恪之臣悉心致力以治其职羣情未洽绩效未着在上者疑之同列者嫉之在下者怨之当是时朝廷或以众言而罚之则勤恪者无不解体矣奸邪之臣衒竒以哗众养交以市誉居官未久声闻四达蓄患积弊以遗后人当是之时朝廷或以众言而赏之则奸邪者无不争进矣所以然者其失在于国家采名不采实诛文不诛意夫以名行赏则天下饰名以求功以文行罚则天下巧文以逃罪如是则为善者未必赏为恶者未必诛此陛下所以南面孜孜夙夜求治歴载甚久而太平未效者也陛下诚能博选在位之士不问其始所以进及资序所当为使有徳行者掌教化有文学者待顾问有政术者为守长有勇略者为将帅明于礼者典礼明于法者主法下至医卜百工皆度材而授任量能而施职有功则增秩加赏而勿徙其官无功则降黜废弃而更求能者有罪则流窜刑诛而勿加寛贷如是朝廷不尊万事不治百姓不安四夷不服臣请伏面欺之诛凡臣所言皆陛下耳所厌闻心所素知然致治之要无以易此知之非艰行之惟艰顾陛下力行何如耳敢昧死陈瞽言惟陛下裁择【嘉祐六年七月上有防送中书】   上仁宗五规      司马光   臣窃以国家之事言其大者逺者则汪洋濩落而无目前朝夕之益陷于迂阔言其小者近者则丛脞委徒烦圣聴失于苛细夙夜惶惑口与心谋渉厯累旬乃敢自决与其受苛细之责不若取迂阔之讥伏以祖宗开业之艰难国家致治之光美难得而易失不可以不谨故作保业隆平之基因而安之者易为功頽壊之势从而救之者难为力故作惜时道前定则不穷事前定则不困人无逺虑必有近忧故作逺谋燎原之火生于荧荧懐山之水漏于涓涓故作重微象龙不足以致雨画饼不足以疗饥华而不实无益于治故作务实合而言之谓之五规此皆守邦之要道当世之切务也伏望陛下以万几之余游豫之间垂精留神特赐省览   保业   天下重器也得之至艰守之至艰王者始受天命之时天下之人皆我比肩也相与角智力而争之智竭不能抗力屈不能支然后肯稽颡而为臣当是之时有智相偶者则为二力相参者则为三愈多则愈分自非智力首出于世则天下莫得而一也斯不亦得之至艰乎及夫继体之君羣雄巳服众心已定上下之分明彊弱之势殊则中人之性皆以为子孙万世如泰山之不可揺也于是有骄惰之心生骄者玩兵黩武穷泰极侈神怒不恤民怨不知一旦涣然四方糜溃秦隋之季是也惰者沈酣宴安虑不及逺善恶杂揉是非颠倒日复一日至于不振汉唐之季是也二者或失之彊或失之弱其致败一也斯不亦守之至艰乎臣窃观自周室东迁以来王政不行诸侯并僣分崩离析不可胜纪凡五百有五十年而合于秦秦虐用其民十有一年而天下乱又八年而合于汉汉为天子二百有六年而失其柄王莽盗之十有七年而复为汉更始不能自保光武诛除僭伪凡十有四年然后能一之又一百五十有三年董卓擅朝州郡瓦解更相吞噬至于魏氏海内三分凡九十有一年而合于晋晋得天下才二十年惠帝昏愚宗室造难蛮夷乗衅浊乱中原散为六七聚为二三凡二百八十有八年而合于隋隋得天下才二十有八年炀帝无道九州幅裂八年而天下合于唐唐得天下一百有三十年明皇恃其承平荒于酒色养其疽囊以为子孙不治之疾于是渔阳窃发而四海横流矣肃代以降方镇跋扈号令不从朝贡不至名为君臣实为雠敌陵夷衰防至于五代三纲頽絶五常殄灭懐玺未暖处宫未安朝成夕败有如逆旅祸乱相寻战争不息流血成川泽聚骸成丘陵生民之类其不尽者无几矣于是太祖皇帝受命于上帝起而拯之躬擐甲胄栉风沐雨东征西伐扫除海内当是之时食不暇饱寝不遑安以为子孙建太平之基大勲未集太宗皇帝嗣而成之凡二百二十有五年然后大禹之迹复混而为一黎民遗种始有所息肩矣由是观之上下一千七百余年天下一统者五百余年而巳其间时时小有祸乱不可悉数国家自平河东以来八十余年内外无事然则三代以来治平之世未有若今之盛者也今民有十金之产犹以为先人所营苦身劳志谨而守之不敢失坠况于承祖宗光美之业奄有四海传祚万世可不重哉可不谨哉夏书曰予临兆民懔乎若朽索之驭六马周书曰心之忧危若蹈虎尾涉于春冰臣愿陛下夙兴夜寐兢兢业业思祖宗之勤劳致王业之不易援古以鉴今知太平之世难得而易失则天下生民至于鸟兽草木无不幸甚矣   惜时   夏至阳之极也而一隂生冬至隂之极也而一阳生故盛衰之相承治乱之相生天地之常经自然之至数也其在周易泰极则否否极则泰丰亨宜日中孔子传之曰日中则昃月盈则食天地盈虚与时消息而况于人乎况于神乎是以圣人当国家隆盛之时则戒惧弥甚故能保其令闻永久无疆也凡守太平之业者其术无他如守巨室而巳今人有巨室于此将以传之子孙为无穷之规则必实其堂基壮其柱石彊其栋梁厚其茨盖高其垣墉严其闗键既成又择子孙之良者使谨守之日省而月视欹者扶之敝者补之如是则虽亘千万年无頽壊也夫民者国之堂基礼乐者柱石也公卿者栋梁也百吏者茨盖也将帅者垣墉也甲兵者闗键也是六者不可不朝念而夕思也夫继体之君谨守祖宗之成法茍不隳之以逸欲败之以防谄则世世相承无有穷期及夫逸欲以隳之防谄以败之神怒于上民怨于下一旦涣然而去之则虽有仁智恭俭之君焦心劳力犹不能救陵夷之运遂至于颠沛而不振呜呼可不鉴哉今国家以此承平之时立纲布纪定万世之基使如南山之不朽江河之不竭可以指顾而成耳失今不为已乃顿足扼腕而恨之将何益矣诗云我日斯迈而月斯征夙兴夜寐无忝尔所生时乎时乎诚难得而易失也   逺谋   易曰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书曰逺乃猷诗云猷之未逺是用大谏昔圣人之教民也使之方暑则备寒方寒则备暑七月之诗是也今夫市井禆贩之人犹知旱则资舟水则资车夏则储裘褐冬则储絺绤彼偷安茍生之徒朝醉饱而暮饥寒者虽与之俱为编户贫富必不侔矣况为天下国家者岂可不制治于未乱保邦于未危乎诗云迨天之未隂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今此下民或敢侮予孔子曰为此诗者其知道乎能治其国家谁敢侮之迨天之未隂雨者国家闲暇无灾害之时也彻彼桑土者求贤于隠防也绸缪牖户者脩敕其政治也夫桑土者鸱鸮所以固其室也贤隽者明主所以固其国也国既固矣虽有侮之者庸何伤哉臣窃见国家毎边境有急羽书相衔或一方饥馑饿殍盈野则庙堂之上焦心劳思忘寝废食以忧之当是之时未尝不以将帅之不选士卒之不练牧守之不良仓廪之不实追责前人以其备御之无素也幸而烽燧息五糓登则明主举万寿之觞于上羣公百官歌太平纵娯乐于下晏然自以为长无可忧之事矣呜呼使自今日已往四夷不复犯边水旱不复为灾则可矣若犹未也则天幸安可数恃哉陛下何不试以闲暇之时思之不幸边鄙有警饥馑荐臻则将帅可任者为谁牧守可倚者为谁在千里之外使之常如目前至于甲兵之利钝金谷之盈虚皆不可不前知而豫谋也若待事至而后求之则巳晚矣夫四夷水旱事之细者也抑又有大于是者陛下亦尝留少顷之虑乎诗云维彼圣人瞻言百里维此愚人覆狂以喜此言逺谋之难知近言之易行也夫谋逺则似迂似迂则人皆忽之其为害至惨也而无切身之急为利至大也而无旦夕之验则愚者抵掌谓之迂也宜矣国家之制百官莫得久于其位求其功也速责其过也备是故或养交饰誉以待迁或容身免过以待去上自公卿下及斗食自非忧公忘私之人大抵多懐茍且之计莫肯为十年之规况万世之虑乎自非陛下惕然逺览勤而思之日复一日长此不已岂国家之利哉臣日夜所以痛心泣血而忧也昔贾谊当汉文帝之时以为天下之势方病大瘇又苦盭又辟且病痱陛下视方今国家安固公私富实百姓乐业孰与汉文然则天下之病无乃更甚乎失今不治必为痼疾陛下虽欲治之将无及巳治之之术非有他竒巧也在察其病之缓急择其药之良苦随而攻之勿责目前之近功期于万世治安而已矣   重微   虞书曰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几何谓万几几之为言微也言戒惧万事之防也夫水之微也捧土可塞及其盛也漂木石没丘陵火之微也勺水可灭及其盛也焦都邑燔山林故治之于微则用力寡而功多治之于盛则用力多而功寡是故圣帝明王皆销患于未萌弭祸于未形天下隂被其泽而莫知所以然也周易坤之初六曰履霜坚冰至霜者寒之始也冰者寒之极也坤之初六于律为林钟于厯为建未之月阳气方盛而隂气已萌物未之知也是故圣人谨之曰履霜坚冰至言为人君者当絶恶于未形杜祸于未成也系辞曰知几其神乎君子知防知彰知柔知刚万夫之望谓此道也孔子谓鲁公曰昧爽夙兴正其衣冠平旦视朝虑其危难一物失理乱亡之端君以此思忧则忧可知矣太宗皇帝命昭宣使河州团练使王继恩讨蜀乱平之宰相请除继恩宣徽使太宗不许曰宣徽使位亚两府若使继恩为之是宦官执政之渐也宰相固请继恩功大他官不足以赏之太宗怒切责宰相特置宣政使以授之真宗皇帝欲与章穆皇后及后宫游内库后辞曰妇人之性见珍寳财货不能无求夫府库者国家所以养六军备非常也今耗散之于妇人非所以重社稷也真宗深以为然遂止由是观之先帝以睿明卓越防微杜渐如此之深可不念哉昔扁鹊见齐威侯曰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深威侯不恱曰医之好利也欲以不疾者为功及在血脉在肠胃威侯皆不信及在骨髓扁鹊望之遂逃去徐福言霍氏太盛宜以时抑制汉宣帝不从及霍氏诛人为之讼其功以为曲突徙薪无恩泽焦头烂额为上客故未然之言常见弃忽及其巳然又无所及夫宴安怠惰肇荒滛之基竒巧珍玩发奢泰之端甘言悲辞啓侥幸之涂附耳屏语开防贼之门不惜名器导僭逼之源假借威福授陵夺之柄凡此六者其初甚微朝夕狎玩未覩其害日滋月益遂至深固比知而革之则用力百倍矣伏惟陛下思万防之至重览大易之明戒诵孔子之格言继先帝之圣志使扁鹊得早从事毋使徐福有曲突之叹则可以修之于庙堂而徳冒四海治之于今日而福流万世优游逍遥而光烈显大岂不美哉岂不美哉   务实   周书曰若作梓材既勤朴斵惟其涂丹雘此言为国家者必先实而后文也夫安国家利百姓仁之实也保基绪传子孙孝之实也辨贵贱立纲纪礼之实也和上下亲逺迩乐之实也决是非明好恶政之实也诘奸邪禁暴乱刑之实也察言行试政事求贤之实也量材能课功状审官之实也询安危访治乱纳谏之实也选勇果习战鬭治兵之实也实之不存虽文之盛美无益也臣窃见方今逺方穷民转死沟壑而屡赦有罪巡门散钱其于仁也不亦逺乎本根不固有识寒心而道宫佛庙修广御容其于孝也不亦逺乎统纪不明名器紊乱而雕缋文物修饰容貌其于礼也不亦逺乎羣心乖戾元元愁苦而断竹数黍敲叩古器其于乐也不亦逺乎是非错缪贤不肖浑淆而钩校簿书访寻比例其于政也不亦逺乎奸暴不诛寃结不理而拘泥微文纠擿细过其于刑也不亦逺乎行能之士沉沦草野而考校文辞指抉声病其于求贤不亦逺乎材任相违职业废弛而检勘出身比资序其于审官不亦逺乎久大之谋弃而不省而浅近之言应时施行其于纳谏不亦逺乎将帅不良士卒不精而广聚虚数徒取外观其于治兵不亦逺乎凡此十者皆文具而实亡本失而末在譬犹胶板为舟抟土为檝败布为帆朽索为维画以丹青衣以文绣使偶人驾之而履其上以之居平陆则焕然信可观矣若以之涉江河犯风涛岂不危哉伏望陛下拨去浮文悉敦本实选任良吏以子惠庶民深谋逺虑以保安宗庙张布纲纪使下无觎心和厚风俗使人无离怨别白是非使万事得正诛锄奸恶使威令必行取有益罢无用使野无遗贤进有功退不职使朝无旷官察谠言考得失使谋无不尽择智将练勇士使征无不服如是则国家安若泰山而四维之也又何必以文采之饰歌颂之声耀愚俗之耳目哉【嘉祐六年上时知谏院】   上神宗论人君修心治国之要三   司马光   臣闻澄其源则流清固其本则末茂臣防陛下圣恩拔于众臣之中委以风宪天下细小之事皆未足为陛下言之敢先以人君修心治国之要为言此诚太平之原本也臣闻修心之要有三一曰仁二曰明三曰武仁者非区区姑息之谓也修政治兴教化育万物养百姓此人君之仁也明者非烦苛伺察之谓也知道义识安危别贤愚辨是非此人君之明也武者非强亢暴戾之谓也惟道所在断之不疑奸不能惑佞不能移此人君之武也故仁而不明犹有良田而不能耕也明而不武犹视苖之秽而不能耘也武而不仁犹知获而不知种也三者兼备则国治强阙一焉则衰阙二焉则危三者无一焉则亡自生民以来未之或改也治国之要亦有三一曰官人二曰信赏三曰必罚夫人之才性各有所长官之职业各有所守自古得人之盛莫若唐虞之际然稷契臯陶垂益伯夷夔龙各守一官终身不易茍使之更来迭去易地而居未必能尽善也故人主诚能收采天下之英俊随其所长而用之有功者劝之以重赏有罪者威之以严刑譬如乗轻车驾骏马緫其六辔奋其鞭防何往而不可至哉昔仁宗皇帝之时臣初为諌官得上殿首曽敷奏此语英宗皇帝时臣曾进歴年图义以此言载之后序今幸遇陛下始初清明之政虚心下问之际臣复以此语为先者诚以臣平生力学所得至精至要尽在于是愿陛下勿以为迂阔试加审察若果无可取则臣无所用于圣世矣【治平四年四月初除中丞上殿进】   上神宗五事      刘 述   臣以不才防陛下擢居言责之地惟是朝廷之急务时政之得失天下之利病未能有所建明夙夜循省惧无以禆圣虑资盛徳有孤陛下任使之意輙尝思之得当今之所宜先者三数事谨具条列以闻惟陛下哀其愚恕其狂瞽留神而财择之天下幸甚臣闻帝王接物也以至诚为先权数不足任也歴观六籍之指归未有不本于至诚者至于天下国家之治亦在诚其意而巳矣夫惟至诚为能终始万物为能事神接人行之至者虽金石无情犹可以动之况其有知者乎是故人君以至诚接于下则臣下以至诚事其上易曰厥孚交如信以发志是也迹之古人何尝不然诗曰鹿鸣食野之苹说者曰鹿得苹然鸣而相呼恳诚发于中此言文王以至诚接于下犹鸣鹿之相呼无非出于恳诚者也夫人君能以至诚接于下而臣下不务倾心毕力以报其上者未之有也诗曰忧心悄悄仆夫况瘁此言臣下忧君之极至于仆夫亦皆瘁病其于报上也何如哉若夫任权数以临人而不繇至诚则人亦将以不诚事之此非所以感人心之道也非徒不足以感人心而已则又将有轻朝廷之心何也夫任权数者举事于此而用意在彼人将曰今之所以然者意不在是也盖将有谓焉耳殆非人主所以取重于天下之道也故夫权数者醇徳之病中人用之巳为非宜况人主之尊乎臣恐辅导之臣有以此术开陛下者陛下信而行之适足为累耳其于盛徳未见其补也臣又闻圣人不以独见为明而以羣言为用以尧之圣也知臣下之贤而不自用必俟羣臣佥举然后裁有所试耳其于退不肖也亦然方鲧之圮族也尧知其不可用而四岳以为能尧于鲧不敢自断于已而不用卒徇四岳之言以试之者何也尧之心以谓知其圮族者独予一人而巳而羣臣以为能者且众而弗成之绩又未暴于当世是以不敢断于已而从众也且人君自用不足以为世法此尧舜之用心后世之所宜行者也而陋儒之论以为人君必操独断之权使威福一出于已臣下不得而与之然后人君之道尊呜呼其亦不思甚矣夫万几之丛脞臣庶之伙繁而欲以一人聦明断之非前闻也夫所谓独断者谋之于众而断之以已耳非谓弗询于下而独出于上之谓也弗询于下而独出于上是为自用耳人君自用使事事能中其理犹得罪于古人又况未能尽然乎辅导之臣有持此説以误陛下者陛下信而行之适足为累耳于盛徳未见其补也臣又闻人禀一元之气而生所禀有厚薄故其质有美恶之别焉若辩与讷出于自然非美恶之所系也是故其质美矣而其辞讷焉不害为君子其质恶矣而其辞辩焉不害为小人知人之术当观其质性何如不当较其辩与讷也昔汉文帝登虎圏爱啬夫代上林尉对禽兽簿甚悉诏拜啬夫为上林令张释之曰绛侯东阳侯称为长者此两人言事曾不能出口岂效此啬夫喋喋利口捷给哉今以啬夫口辩而超迁之臣恐天下随风而靡争口辩亡其实且下之化上疾于影响举措不可不察也于是文帝乃止不拜啬夫当是时文帝能忍已所爱以从直言天下莫不以为贤及武帝之季田千秋以一言取宰相封侯单于闻之曰汉置丞相非用贤也一妄男子上书即得之矣以中国天子之所为而动为夷狄轻笑可不重谨哉孔子曰御人以口给屡憎于人焉用佞夫言足以为世法者宜莫如孔子臣愿陛下深信之而以汉之文武为鉴不贵哓哓巧辩之人使中外闻之不敢饰虚言以来应天下幸甚臣又闻王言惟作命命一出则天下风行而影从之不可不谨也书曰愼乃出令盖出令不愼则其施之也不能无不安之理施之而不安则必更张之又不审则必至于再至于三为令而至于再三则天下安所从乎是故古之人君将有言也必先虑之于心咨之于众决之于故老大臣然后行之是故涣然如汗而不可反也确然如金石而不可变也今夫令之出也下未及行而已追改之矣一有使令也其人未及往而已易之矣不知左右之臣所与陛下计事者谁与是何不审之甚也昔汉文时人有言季布贤召欲以为御史大夫又言其勇使酒难近至留邸一月见罢布进曰臣待罪河东陛下无故召臣此人必有以臣欺陛下者今臣至无所受事罢去此人必有以臣为不可者陛下以一人誉召臣一人毁去臣臣恐天下有识者闻之有以窥陛下今令行而数易臣恐天下之窥陛下有不止如汉文之时也臣愿陛下务持重毋易由言研虑于内咨谋于外计其可久而必行之天下幸甚臣又闻君緫其治臣分其职君主逸臣主劳劳逸之分要之臣主贤不贤耳是故臣主俱贤则君逸而臣劳主贤而臣不贤则主劳而臣逸臣伏见陛下躬揽万防动逾宵旰而未尝休息彼之所谓辅弼之臣其间才力必有不堪其任者不然何致陛下勤劳之至此也今夫一邑之小丞尉之卑朝廷尚思择其人而任之况天下之大两府之重乎荀卿子曰请问为政曰贤能不待次而举不能不待顷而废元恶不待教而诛此可谓得为政术也臣愿陛下察其不堪任者而绌之举贤才而属之亦不可少缓矣何也方今法度日隳纪纲日益不振天下委靡日入于不治此正勤求有为之人使之有为之时也当此之时不求有为之人使之有为而举庸夫不足与为之人共为之一旦至于亡可奈何然后按刑章以诛之亦亡补于事矣窃譬之人有疾病也初在腠理不治已而传至血脉药石之功犹可以及之于斯时也又忽而不治浸淫至于膏肓虽有仓扁亦无如之何古人有言曰为可为于可为之时今日之谓也臣窃观陛下以英睿之姿躬亲庶政焦劳图治日甚一日虚已以求谠言如恐不及间者尝诏中外陈时政得失今者又诏廷臣以次转对欲以闻朝廷之废阙措天下于安平其用心可谓至矣臣敢不悉心竭虑为陛下具陈为治本末之状庶几有补于万分虽不能正之于将然之前尚冀有以救之于巳然之后恭惟陛下首推至诚以御下而不繇权数博询众智而不任独断不旌口给之人不出不审再三之令精求蹈道富才忠力有为之人而委任之然后血脉之疾可除而药石之功加于天下矣臣不胜惓惓之愚【治平四年十一月上时为知杂御史】   宋名臣奏议巻一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二   宋 赵汝愚 编   君道门   君道二   上神宗要务十事    钱 顗   臣每读书传见忠义之臣事圣明之君诚无所不通言无所不从臣虽至愚未尝不掩巻感激思得其位以竭臣子之节庶几有所补报也而防陛下不以臣之踈贱使待罪言职臣夙夜念虑无以荅陛下恩遇之万分唯有狂敢言而已又况陛下天临万几焦劳庶政孜孜求治之心虽尧舜之稽古禹汤之责已无以加也臣岂可以持禄茍安而不务献纳哉臣谨采当今之要务参以祖宗之成训条为十事以冒宸聴幸陛下赦臣之愚而赐财择焉一曰为君大体臣闻体者履也自古王者有治世之常法绥民之要术可履而行之履得其道则天下防其泽履失其道则天下受其弊亦势之然也故唐太宗谓长孙无忌曰朕即位之初上书者或言人主必须独运威权不得专委臣下或欲耀兵振武慑服四夷唯有魏徴劝朕偃武兴文布徳施惠中国既安逺人自服朕从其言语天下大寜我太宗亦尝与吕防正言致治之要曰莫若抚夷夏和隂阳使百度修理一人端拱无为此皆前圣后圣得为君之体也臣愿陛下法而行之则祖宗之能事复见于今日矣二曰正心御下臣闻治国者如治家治家者先修其已修巳者先正其心传曰正心以正朝廷修已以安百姓岂虚言哉唐李珏尝对文宗云贞观中房杜王魏每进忠言只乞太宗不易初心自古以来靡不有初能克终厥徳者实万世无疆之休臣窃见国史言艺祖大内既成坐寝殿中令洞辟诸门皆端直开豁无有壅蔽因谓左右曰此如我心小有邪曲人皆见之矣臣愿陛下鉴此而审思之则言动好恶无不合于道也三曰审察邪正臣闻治道之要在知臣下之邪正而审察君子小人之分而巳也巧诈辨给者谓之竒才可乎聚敛彊济者谓之称职可乎沉静敦厚者不可谓之无能砥砺名节者不可谓之迂阔有一惑于此足以累于朝政也为国家者其审察君子小人不可不早也孔子曰逺佞人王弼云放善柔乃万世之训也我太宗尝谓近臣曰唯奸邪无状若为内患深可惧也帝王用心常须谨此兹见圣人深思逺虑以杜未萌之意也臣愿陛下视此以为戒则天下何忧不治也四曰选任大臣臣闻之书曰任官惟贤才左右惟其人则知君人者虽有上圣之姿自诚之性必由忠贤辅佐然后优游几席之上坐视天民之阜也古之言至治者莫尚乎禹汤禹得臯陶汤用伊尹而王业大也故曰昔在文武聪明齐圣小大之臣咸懐忠良其是之谓乎太宗尝谓宰臣吕端曰庙堂之上固无虚授但能进贤退不肖便为称职至哉斯言是辅弼之任系天下之安危不可不选也故曰天子择宰相宰相择百官然后各称其职而庶政修举臣愿陛下力行而不倦则天下之幸也五曰聴断不惑臣闻圣王端处于法宫之中而大小之臣邪正纷纷羣言竞进虽然聴之于耳则必断之于心茍不悦于导谀则无忧于悔吝是知聴断之际其可忽乎傥容片言之惑小则系人心之休戚大则极天下之安危不可不谨也我太宗尝谓近臣曰人君聴断茍能尽诚人之情伪四方逺近无不通达臣愿陛下体蹈而精思之不行小人浸润之谮不聴近习容悦之言进忠贤而不疑斥邪佞而不用虽尧舜之聪明亦无以过于此也六曰谨出号令古者命令之出议其经久可用然后宣布于天下吏奉行而不敢慢民聴受而不敢忽管子曰凡国之重器莫重乎令令重则君尊君尊则国安故书曰令出惟行弗惟反贾谊亦云先王执此之政坚如金石行此之令信如四时此皆古之激切之言也国家命令之下随事变更其能取信于天下乎臣闻太祖一日朝罢御便殿俛首不言内侍王继恩进曰陛下退朝不同常日不知其故帝曰尔谓帝王可容易行事耶早来误指挥一事史官必书之此所以不乐也太祖初临万几偶然一事之差忧形于色况发号出令其肯忽之哉其肯忽之哉臣愿陛下思祖宗之所以谨于出令则天下未有不臻于极治也七曰公行赏罚臣闻赏罚者人主之操柄非至公之道不可以行之也盖赏者所以旌天下之有功罚者所以惩天下之有罪赏当功则为善者无不劝罚当罪则为恶者无不沮夫善者有所劝而恶者有所沮故朝无幸位民无幸生由是观之则赏不可以喜而及罚不可以怒而用要在公行于上而必信于下故曰赏以侔春夏刑以象秋冬此之谓也如艺祖之黜王全斌罚之公也太宗之陞杨延昭赏之公也臣愿陛下廓日月之明奋干刚之断谨厥终惟其初不赏无功不罚非罪克绍祖宗之大业斯亦五帝三王之举也八曰恭俭惜费窃以国家用度之广其出百端内外供须日增一日甚可虑也臣闻仁庙庆厯中尝令近臣裁减冗费时议为允以今较之国用空乏民力凋困又愈于庆厯未减时也臣愿陛下酌古今之宜思万事之弊先自一人减损至于后宫服玩工巧竒技一切屏絶示天下以俭约故曰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又曰损上益下其道行也宜乎罢不急土木之役去无益内外之费大臣迁职无名厚赐皆可寝削以寛民力庶几可为水旱兵革之备臣闻故老説太祖创业垂统躬履俭徳常服澣濯之衣乗舆服御之物皆尚质素此得前史所谓敦朴为天下先之义也臣愿陛下遵先训而行之则恭俭之徳不独专美于汉之文景也九曰仁恕恤民臣闻仁者三王之治具也孔子曰君子之道忠恕而巳仁则济众有方恕则用刑不暴惟仁与恕有国家者所宜先之也书称民非后罔戴后非民无以守邦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又曰仁民而爱物观斯言则民其可不恤乎臣谓恤民之道无他在乎薄赋敛谨好恶而已故太祖尝谓侍臣曰苦民奉已之事朕必不为之真宗亦曰非理害民朝廷所不可行兹见二帝仁恕勤恤之心至矣臣愿陛下法此以御四海则治古之道何患不及哉十曰鉴戒安危臣闻观鉴可以见形观古可以鉴今覆车在前后车必戒故曰不善者善人之师斯言得之矣臣窃观自古有天下者必鉴于治乱安危之迹故创业之君劳而易治也守成之君逸而易乱也治则安乱则危此亦必然之理也何谓守成多逸而召于乱也臣请言其略方天下无事之时左右进言者必曰国既治矣民既富矣有前世常行之法令足以施设可高拱而无为矣有四海所入之财赋足以宴乐可优游而自肆矣于是君志日盈君心日骄纪纲败壊而不知兴复吁可惜哉后之人君得不以是而为戒也乎故真宗谓王旦曰前代帝王好穷兵黩武懈于几务惑声色事奢侈此大过也朕固不为之先皇所以恢治安之业致太平之道盖由此也臣愿陛下鉴于古视于今循其言袭其迹夜以思之旦以行之则祖宗之休徳尽发扬于陛下之圣明也非臣之幸乃天下之幸【熈寜元年十月上时为御史里行】上神宗论人主当不为血气所变 孙 觉   臣闻血者隂也气者阳也二物合而成人虽合而成人而无心术之妙精神之运则亦下愚而已矣昔者孔子深见此理而推言之曰血气未定戒之在色以谓二物之交争则人之欲心甚炽无妙道至神以胜之则至于违礼义而寿命矣又曰血气方刚戒之在鬭二物既盛则令人喜鬭众人之鬬则尚气好胜取必于人以争浅小而忘后患人主之鬬则彊兵右武拓土开边以争利于夷敌凡鬬皆所以伤神明而悖性理矣又曰血气既衰戒之在得凡人之老必啬而贪血气之衰自然及此故年弥高而徳弥邵者谓之孔子之徒此三者盖论常人之情常人为隂阳所役故一人之身而少壮老三变圣贤则不然知礼义之可贵寿命之可寳潜心于妙道至神则少之时不惑于色知神明之可尊性理之可乐夷敌禽兽不足以校胜负争强弱则壮之时不恱于鬬少而寡欲长而尽性则血气虽衰而不贪隂阳为之役而不得与之变故心闲而神明体佚而寿考陛下以睿明之质鼎盛之年求治甚切而聴览不倦真可谓有意天下者矣然臣之愚窃独私忧而过计愿陛下深鉴孔子之言而终始以三者为戒则宗庙幸甚天下幸甚【熈寜元年闰十一月上时为右正言】   上神宗论求治不可太急  范纯仁   臣伏见陛下即位已来切于求治思欲革去旧速致太平此固圣明之君盛徳之举也然而道逺者理当驯致事大者不可速成人才不可以急求积不可以顿革道不驯致则有揠苖之患事欲速成则有不达之忧人急求则才佞进而巧伪生弊顿革则人情扰而怨愤作所以景帝削七国而鼂错受戮东汉疾横议而党锢大兴宋襄公急于求霸以致丧师唐文宗切于除奸而训注祸作此皆前世之明效而后王之鉴也故帝王之图治必有显仁藏用自下升高人材以长育而成功徳以积累而大通其变而使民不倦神其化而使民不知无象无为而天下自安矣故传称尧之徳曰荡荡乎民无能名焉称舜曰夫何为哉恭已正南面而已矣称文王则曰不识不知顺帝之则是圣人之治以无为而成也又称孔子曰毋意毋必毋固毋我又曰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洪范曰无有作好遵王之道无有作恶遵王之路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此则圣人之心毋固毋必无适无莫不作偏党好恶而邪正自辨万事无惑也故水止则方能鉴物心清则可以理事自古人君有以才略自任果于兴作欲其事功速就必为佥佞所乗迎合之人则以才能被宠忠直之论皆以沮排见疑以沮排被疑则不暇察其忠以合意为才则无以觉其佞自然善恶无辨赏罚不明人情怨怒而不知祸乱已成而莫见以至国家颠危者多矣此果于兴作之害也孔子曰予无乐乎为君惟其言而莫予违也不几乎一言而丧邦乎此有以见小人承顺之言可惧也陛下聪明仁孝修已笃躬自有尧舜之资可以垂衣而治不须急务于近效乃杂五霸之为岂惟徒劳睿思实恐以小妨大伏望陛下清心简事尊徳委贤以知人安民为大方以富国强兵为末务覆之如天容之如地四海被不言之化生民跻仁寿之域与三王并美唐虞比隆使后世歌颂无穷在陛下留神而巳【熈寜二年上时知谏院】上神宗论人君在知道得贤务修法度   陈 襄   臣闻为人君者在知至道其次务得贤其次务修法度知斯三者则知所以治天下矣至道之要求之不逺在乎养心治性择乎中庸而已天之所命之谓性性之未变之谓中中者天下之大本也而有五善其端也若甚防而不可明及其至也塞乎天地矣感物而动之谓情情者天下之大欲也而有邪有正率善而行之谓正率不善而行之谓邪故正者天之道也邪者人之伪也茍得其正则彼之所谓情者喜也怒也哀也乐也无所处而不为中矣即易之干曰利贞者性情是也茍失之邪则吾之所谓善者仁也义也礼也智也信也无所往而不为伪矣即孟轲所谓物交物则引之而巳是也尧舜得之天故曰性之也禹汤治之人故曰身之也正矣五霸失之伪故曰假之也邪矣是王霸之辨而君子之所以谨择者也其始也在于博学以尽其心尽心以明其善明善以持其志持志以养其气养气以充其体至诚高明博厚而不息也然后能定定则至于广大精微而不惑也然后能应能定能应则七情者不能伪而五善者无所不至矣喜非吾喜也而未尝不喜怒非吾怒也而未尝不怒哀乐非吾哀乐也而未尝无哀乐莫不与天下公共之也其为貌也必正礼而无所不庄其为言也必正辞而无所不治其为视也必正色而无所不辨其为聴也必正音而无所不谋其为思也必正道而无所不达故其应务也举天下之变不得以困吾心其任人也举天下之才不得以罔吾道其治民也举天下之政不得以盭吾仁其行法也举天下之情不得以易吾义迩之则虚一而静逺之则通乎伦而知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神而无疑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斯道也百王之所相传而不易者也君得之传之臣臣得之致之君大者以为圣小者以为贤或并世而以其身传或异世而以其言示尧之于舜禹臯陶则以身传之也彼则见而知之于汤文王则以言示之也彼则闻而知之文王之于武王周公太公则以身传之也彼则见而知之于孔子孟轲则以言示之也彼则闻而知之伊尹之于太甲也甘盘之于高宗也周公之于武王也尝致之矣而天下平孔子孟轲不得其君而致之也而天下乱行乎百世之上言乎百世之下而若合符节其用舍则殊其所以传之者一也为人君者有其道则聪明不足以自任也可以取而取之有其位则权势不足以自私也可以与而与之故其心公焉居天下之广居揽天下之多务而不敢独为之也必求天下之贤者而任之相与共济焉尧非不圣也方其洪水之时中国犹未乂尧思天下之贤者宜莫如舜举而敷治焉舜思天下之贤者宜莫如禹又以命禹而平水土水土既平益火山泽禽兽之害人者去之稷教耕稼民得安居而食又惧夫无教而乱也使契为司徒教以人伦而臯陶以刑辅之而天下以寜故孔子曰舜有臣五人而天下治孟轲曰尧以不得舜为已忧舜以不得禹臯陶为已忧知其所以为大也得其小以失其大乌足以为尧舜哉隋文帝每一临朝或至日昃宿卫之士传飱而食唐文宗议政延英每对宰臣率漏下十数刻此二主者非不用心勤劳然终无益于治者由亲细务而闇大体不知其术然也臯陶曰元首丛脞哉股肱惰哉万事堕哉此可知矣夫法度者人情之防范也为国而不修先王之法度是犹输之不以规矩正方圆而旷之不以六律治五音也古者先王之建国一事一政无非法者将以定民之志而立民之极虽其迹之不必因然其制作之意不可一日而忘也故其车服宫室皆有数度人徒械用皆有等宜贡赋皆有节师田学射皆有法冠昬丧祭皆有礼奸声奸色者举废乱名乱政者举诛器服不中度者举毁禽兽不中杀者举禁是以国家优裕风俗淳一而物无疵疠矣周衰礼乐壊王道陵夷上无圣贤之君下无法度之臣天下荡然无纲纪制度汉兴有扬雄者可谓法度之臣矣而无可致之君唐太宗有为之主也而房杜之徒不足以言礼乐此其所以不王也伏惟陛下飨国以来孜孜庶政二帝三王之事必欲举而行之臣居斯时不以尧舜之道陈于陛下之前则不恭之罪莫大焉昔者孟轲见滕文公言必称尧舜文公中才之主也轲犹以此待之况陛下天资圣徳聪明智勇之若此臣敢隠黙而不言哉方今天下之患者皆谓黎民未乂戎狄未恭政令未明财用不足以臣思之不足为患所以过虑者在陛下中庸之未择性理之未充贤才之未多法度之未立也伏望陛下略机务之繁进诚明之学稽经信道頥养神明精选搢绅有道之臣旁求岩穴笃行之士日与讲求性命之理道徳之源养而充之以至神妙斯可以不言而化矣然后建学校隆师儒首自京师达于州邑羣百辟之才以长育之隆三物之教以统一之则贤人众多足以任使矣求一徳以居论道之司举庶尹以付任官之责简用儒臣以分按察之权均布循吏以膺守宰之寄自然百司羣吏莫不任职则政令自白而黎元安矣诏奉常以礼学之士修五礼于朝委大农以制置之司节百用于国则浮费自省而财用有余矣陛下身先恭俭以训于上小大之臣畏法遵绳以守于下民以是化政以是淳国富兵彊可使制梃以挞戎敌之兵矣凡有司之事一切付之陛下但优游岩廊以神道设教此尧舜之举也易曰火在天上大有君子以遏恶扬善顺天休命惟陛下不以臣言为迂阔少赐留意则天下幸甚【熈寜二年四月上时知明州被召除脩起居注】   上神宗论王霸之辨在审其初 程 颢   臣伏谓得天理之正极人伦之至者尧舜之道也用其私心依仁义之偏者霸者之事也王道如砥本乎人情出乎礼义若履大路而行无所回曲霸者﨑岖反侧于曲径之中而卒不可与入尧舜之道故诚心而王则王矣假之而霸则霸矣二者其道不同则在审其初而巳易所谓差若毫厘缪以千里者其初不可不审也故治天下者必先立其志正志先立则邪说不能移异端不能惑故力进于道而莫之御也茍以霸者之心而求王道之成是石以为玉也故仲尼之徒无道桓文之事而曾西耻比管仲者义所不由也况下于霸者哉陛下躬尧舜之资处尧舜之位必以尧舜之心自任然后为能充其道汉唐之君有可称者论其人则非先王之学考其时则皆駮杂之政乃以一曲之见幸致小康其创法垂统非可继于后世者皆不足为也然欲行仁政而不素讲其具使其道大明而后行则或出或入终莫有所至也夫事有大小有先后察其小忽其大先其所后后其所先皆不可以适治且志不可慢时不可失惟陛下稽先圣之言察人事之理知尧舜之道备于已反身而诚之推之以及四海择同心一徳之臣与之共成天下之务书所谓尹躬暨汤咸有一徳又曰一哉王心言致一而后可以有为也古者三公不必备惟其人诚以谓不得其人而居之则不若阙之之愈也盖小人之事君君子所不能同岂圣贤之事而庸人可参之哉欲为圣贤之事而使庸人参之则其命乱矣既任君子之谋而又入小人之议则聪明不专而志意惑矣今将救千古深锢之为生民长乆之计非夫极听览之明尽正邪之辨致一而不二能胜之乎或谓人君举动不可不谨易于更张则为害大矣臣独以为不然所谓更张者顾理所当耳其动皆稽古质义而行则为谨莫大焉岂若因循茍简卒致败乱者自古以来何常有师圣人之言法先王之治将大有为而反成祸患者乎愿陛下奋天锡之勇智体干刚而独断霈然不疑则万世幸甚【熈寕二年上时为监察御史里行】   上神宗论修身配天始于至诚无息   李常   臣闻孔子曰大哉尧之为君也惟天为大惟尧则之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焕乎其有文章夫尧之为徳至民莫能名功业高大法度焕明如此其盛者配天故也所以配天者能则天也亦何独尧为然王天下者莫不欲然也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彊不息则王者之事也中庸曰肫肫其仁渊渊其渊浩浩其天配天王者之徳也夫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不求则天而配其徳可乎臣窃闻陛下即位已来圣徳日新殆将天纵硕儒元老自愧不及追帝王之盛际将在今日臣所以乐为陛下言也昔者子思论为天下国家有九经所以行之者修身而巳诚能修身天下国家之治尚足道哉其修身之叙亦必始于至诚无息而极乎高明上配天徳然则志在于配天者何可息也诗曰于乎不显文王之徳之纯孔子曰我学不厌皆言其不息也臣愿陛下就天质之至明因圣术之巳着法文王孔子之意勉之又勉极夫广大而尽乎精微比徳于唐尧之盛尚虑功业法度不辉耀乎万世不垂誉于无穷乎非愚臣茍以责难之义事陛下诚以陛下睿智之资为此甚易故也【熈寜三年春上时为右正言】   上神宗论五帝亲事之说  文彦博   臣读汉史鼂错之防云五帝神圣其臣莫能及故自亲事臣谓错之言乖缪颇甚因试论之夫易之干曰天道也君道也坤曰地道也臣道也天地既位君臣之象着矣君臣交济邦家之治隆矣而错乃云不及君故自亲事则古之圣帝明王安用辅相而致治乎所谓五帝者尧舜为圣之优故仲尼删诗书则断自唐虞为万世法二典之载尧则有命羲和为天地四时之官允厘百工庶绩咸熈舜则命禹平水土弃为稷官契为司徒臯陶作士垂为共工益为朕虞伯夷秩宗夔典乐龙纳言皆选于众而后用其人各任以职且云佥曰汝谐遴拣之至也所以百工允厘熈帝之载如此则尧舜岂自亲事仲尼曰舜何为哉恭已正南面而已错所谓自亲事岂非乖缪乎若后之人君谓错言为是乃以一身一心两耳两目独任自用以周天下之万务岂不殆哉又将使厥后自圣无复察迩言好问之裕仲尼云一言几于丧邦者谓人莫已若则错之言亦几于兹乎臣故著论深切以明之【元丰三年九月上时除太尉开府仪同三司复判河南府过阙入觐】   上神宗论人君在至诚至仁 吕公着   臣闻人君以至诚为道以至仁为徳守此二言终身不易尧舜之主也何谓至诚上自大臣下至小民内自亲戚外至四夷皆推赤心以待之不可以丝毫伪也如此则四海之内亲之如父子信之如心腹未有父子相图心腹相欺者如此而天下之不治未之有也丝毫之伪一萌于心如人有病先见于脉如人饮酒先见于色声色动于几防之间而猜阻行于千里之外强者为敌弱者为怨四海之内如盗贼之憎主人鸟兽之畏弋猎则人主孤立而危亡至矣何谓至仁亲臣如手足视民如赤子戢兵省刑时使薄敛行此六事而已矣祸莫逆于好用兵怨莫大于好起狱灾莫深于兴土功毒莫甚于夺民利此四者陷民之坑穽而伐国之斧钺也去此四者行彼六者而仁不可胜用矣传曰至诚如神又曰至仁无敌审能行之当获四福以人事言之则主逸而国安以天道言之则享年永而卜世长此必然之理古今巳试之效也去圣益逺邪说滋炽厌常道而求异术文奸言以济暴行为申商之学者则曰人主不可以不学术数人主天下之父也为人父而用术于子其可乎为庄老之学者则曰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欲穷兵黩武则曰吾以威四夷而安中国欲烦刑多杀则曰吾以禁奸慝而全善人欲虐使厚敛则曰吾以强兵革而诛暴乱虽若不仁而卒归于仁此皆亡国之言也秦二世王莽尝用之矣皆以经术附防其说书曰惟辟作福惟辟作威此言威福不可移于臣下也欲威福不移于臣下则莫若舍已而从众众之所是我则与之众之所非我则去之夫众未有不公而人君者天下公议之主也如此则威福将安归乎今之说者则不然曰人主不可以不作威福于是违众而用已己之耳目终不能徧天下要必资之于人爱憎喜怒各行其私而浸润肤受之説行矣然后从而赏罚之虽名为人主之威福而其实左右之私意也奸人窃吾威福而卖之于外则权与人主侔矣书曰威克厥爱允济爱克厥威允罔功威者畏威之谓也爱者懐私之谓也管仲曰畏威如疾民之上也从懐如流民之下也畏威之心胜于懐私则事无不成今之説者则不然曰人君当使威刑胜于惠爱如是则予不如夺生不如杀尧不如桀而幽厉威灵之君长有天下此不可不辨也【元丰七年上时为资政殿学士知扬州此防实苏轼代作】   上哲宗论人君修心治国之要三   司马光   臣闻本固则末源浊则流浑昔仁宗皇帝擢臣知谏院臣初上殿即言人君之徳三曰仁曰明曰武致治之道三曰任官曰信赏曰必罚英宗皇帝时臣曾进厯年图其后序言人君之道一其徳有三其志亦犹所以事仁宗也神宗皇帝新即位擢臣为御史中丞臣初上殿言人君修心治国之要其志亦犹所以事英宗也今皇帝陛下新承大统太皇太后同聴万几不知臣愚猥防访落臣且愧且惧无以塞责谨复以人君修心治国之要为献其志亦犹所以事神宗皇帝也所以然者臣歴观古今行事之端尽平生之思虑质诸圣贤之格言治乱安危存亡之道举在于是不可移易故区区首为累朝言之不知臣者以臣为进迂阔陈熟之语知臣者以臣为识天下之本源也夫治乱安危存亡之本原皆在人君之心仁明武所出于内者也用人赏功罚罪所施于外者也出于内者虽有厚有薄有多有寡禀之自天然好学则知所宜从力行则光美日新矣施于外者施之当则保其治保其安保其存不当则至于乱至于危至于亡行之由已者也所以能当在于至明所以能明在于至公是以明君善用人者博收逺举拔其殊尤徳行高人谓之贤智勇出众谓之能贤不必能能不必贤各随所长授以位任有功则赏有罪则罚其人茍贤能虽雠必用其人茍庸愚虽亲必弃赏必有所劝罚必有所惩赏不以喜罚不以怒赏不厚于所爱罚不重于所憎必与一国之人同共好恶是以古者爵人于朝与士共之刑人于市与众弃之如此安有不当者乎臣故曰所以能当在于至明所以能明在于至公也昔齐桓公置射钩而使管仲相汉高祖知人善任使茍为不才虽见喜亦弃之茍才矣虽负贩酒徒亡将戍卒亦升用之此所以能奋布衣取天下也馆陶公主为子求郎明帝不许而赐钱千万郎贱官也犹惜之况其贵者乎故永平之治至今称之宋高祖事萧太后甚孝太后欲以子道怜为扬州刺史高祖以其贪愚不许故功业之高冠于南朝唐太宗杀建成元吉而用其官属魏征王珪等与房杜无异卒得其效宣宗事郑太后甚谨问舅郑光以政事不能对罢其方镇故时人称美谓之小太宗此用人之公明者也韩昭侯惜弊袴不以赐左右之无功者汉高祖深怨雍齿而不忘其功魏太祖勲劳宜赏不吝千金无功望施分毫不与唐宣宗重惜服章故当时得绯紫者以为荣此赏功之公明者也防牛杀孟丙仲壬立叔孙昭子昭子数其罪而杀之孔子善其不懐丁公脱汉髙祖于阨高祖以为不忠而斩之武帝妹隆虑公主且死属其子昭平君昭平君杀人武帝流涕而诛之唐明皇弄臣黄防掀捕盗官坠马明皇杖杀之宣宗谓乐工汝惜罗程艺我惜高祖太宗法此罚罪之公明者也臣略举此数者以为明验其余在陛下博览载籍以考之知臣所言不为谬妄臣以一夫之愚不能周知天下之务近冒上奏乞下诏书开言路伏望圣慈早赐施行【元丰八年四月上时知陈州】   宋名臣奏议巻二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三   宋赵汝愚编   君道门   君道三   上哲宗论修德爲治之要十事   吕公着   臣近准诏书令臣发来赴阙巳于今月二十日朝见讫窃闻近日臣僚未有上殿班次臣虽忝先朝执政之臣亦未获一亲法座少奉德音然自忖累世防被厚恩惓惓报国之诚不能自已輙具奏封陈其一二冒渎圣聪臣无任惶惧之至臣伏覩皇帝陛下绍履尊极方逾数月临朝穆穆有君人之度太皇太后陛下勤劳庶政保佑圣躬德泽流行巳及天下臣逺从外服召至左右窃思人君即位之初宜讲求修德爲治之要以正其始然后日就月将学以缉熈于光明新而又新以至大治是用罄竭愚诚考论圣道槩举十事仰賛聪明一曰畏天二曰爱民三曰修身四曰讲学五曰任贤六曰纳谏七曰薄敛八曰省刑九曰去奢十曰无逸皆随事解释粗成条贯不爲繁辞以便观览伏望陛下留神幸察如言有可采即乞置之御座朝夕顾省庶于盛德少助万一谨列如右   畏天   书曰皇天无亲惟德是辅又曰惟上帝不常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葢天虽高逺日监在下人君动息天必应之若修已以德待人以诚谦逊静慤慈孝忠厚则天必降福享国永年灾害不生祸乱不作若慢神虐民不畏天命则或迟或速殃咎必至自古禹汤文武以畏天而兴桀纣幽厉以慢神而亡如影随形罔有差忒然自两汉以来言天道者多爲曲说以附防世事间有天地变异日月灾眚时君方恐惧修省欲侧身脩道而左右之臣乃据经传或指外事为致灾之由或陈虚文为消变之术使主意怠于应天此不忠之甚者也诗曰我其夙夜畏天之威于时保之然则有天下者固当饬已正事不敢戏豫使一言一行皆合天心然后社稷人民可得而保也天人之际焉可忽哉   爱民   书曰抚我则后虐我则雠人君既即尊位则为民之父母万方百姓皆为已子父固不可以不爱子若布徳施恩从民所欲则民欣戴欣戴不已则天降之福若取民之财不忧其困用民之力不恤其劳好战不休烦刑以逞则民必怨叛怨叛不已则国从而危故曰民为邦本本固邦宁然自古人君临朝聴政皆以赤子为忧一旦用兵则不复以生灵为念此盖献防之臣设奸言以导上意以开边拓境为大功以暂劳永逸为至计此世主所甘心而不悟也夫用兵不息少壮从军旅老弱疲转饷伏尸流血而胜负得失犹未可知也民劳则中国先敝夫何足以爲功兵兴则朝廷多事亦不得而安逸也故凡献用兵之防者欲生事以希宠媚上而营私耳岂国家之利哉   脩身   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夫欲家齐国治而天下化莫若脩身脩身之道以正心诚意爲本其心正则小大臣庻罔敢不正其意诚则天地神明皆可感动不诚则民不信不正则令不行况人君一言一动史臣皆书若身有失德不惟民受其害载之史防将爲万代讥笑故当夙兴夜寐以自脩爲念以义制事以礼制心虽小善不可不行虽小恶不可不去然人君进德修业实系乎左右前后夫习与正人居不能无正犹生长于齐不能不齐言也习与不正人居不能无不正犹生长于楚不能不楚言也故曰仆臣正厥后克正仆臣谀厥后自圣   讲学   王者继祖宗之业君亿兆之上礼乐征伐之所自出四方万里之所视效智足以穷天下之理则防邪不能惑德足以服天下之心则政令无不行自非隆儒亲学何以臻兹然天子之学与凡庶不同夫分文析字考治章句此世之儒者以希禄利取科级耳非人主所当学也人主之所当学者观古圣人之所用心论歴代帝王所以兴亡治乱之迹求立政立事之要讲爱民利物之术自然日就月将德及天下书曰王人求多闻时惟建事又曰念终始典于学厥德脩罔觉故傅说之告髙宗者脩德立事而已至汉之鼂错以爲人主不可不学术数错之意欲人主用机权巧谲以参制羣下而景帝用之数年之间汉罹七国之祸而错受东市之诛葢其所主者不出于诚信而已由是观之择术不可不谨也   任贤   昔成王初莅政召康公作巻阿之诗以戒之言求贤用吉士葢爲治之要在乎任贤使能能者不必贤故可使贤者必有德故可尊小贤可任以长民大贤可与之谋国若夫言必顾国家之利而行足以服众人之心夷险一节而终始可任者非大贤则不能也人君虽有好贤之心而贤犹或难进者葢君子志在于道小人志在于利志在于道则不爲茍合志在于利则唯求茍得夫忠言正论多咈于上意而佞辞邪说专媚于君心故君子常难进而小人常易入不可不察也自古虽无道之君莫不欲治而恶乱然而治君少而乱国多者其所谓忠者不忠而所谓贤者不贤也书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人主诚存此心以观臣下之情则贤不肖可得而知矣   纳谏   昔书称成汤之德曰从谏弗咈改过不吝汤圣君也不曰无过而曰改过者言能舍已而从谏则不害其爲圣也及纣爲天子彊足以拒谏智足以饰非纣非无才智也然身灭国亡而天下之恶皆归之者言愎諌自用则才智适足爲害也前代帝王无不以纳諌而兴拒諌而亡者在史册一一可考葢贵爲天子富有四海贵则骄心易生富则侈心易动一日万机则不能无失固当开道而求諌和顔色而受之其言可用则用其言而显其身言不可用则恕其罪以来諌者夫忠直好諌之臣初若逆耳可恶然其意在于爱君忧国谄佞阿谀之士始若顺意可喜然其情在于媚上而徼宠人君诚察此则事无过举身享美名故曰木从绳则正后从諌则圣   薄敛   古人有言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人君恭俭节用取于民有制则民力寛裕衣食滋殖自然乐输租赋以给公上若暴征峻敛侵夺民利物力巳屈而驱以刑辟势必流转沟壑散爲盗贼爲人之上者将何利于此故善言治道者尤恶聚敛之臣曰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前代帝王或耽于声色或盘于游畋或好治宫室或快心攻战于是小人乗间而肆其邪谋爲之敛财以佐其横费世主不悟以爲有利于国而不知其终爲害也赏其纳忠于君而不知其大不忠也嘉其以身当怨而不知其怨归于上也昔鹿台之财钜桥之粟商纣聚之以防国周武散之以得民由是观之人主所当务者仁义而已何必曰利   省刑   夫临下以简御众以寛百王不易之道也昔汉髙祖去秦苛暴约法三章以顺民心遂定王业孝文循之以清静而几至刑措然则爲治之要果在于省刑而不在于繁刑也况人主之刑狱其势不能亲临则必委之于臣下故峻推鞫则权在于狱吏广觇伺则权在于小人肆刑戮则权在于彊臣通请谒则权在于近习自古奸臣将欲诛锄善人自专威柄必数起大狱以揺人心何则其情难知锻链出入一系于狱吏及夫奏成狱具则虽有寃抑人主亦何从而察哉然则欲奸雄不得肆其威善良有以安其性莫若省刑而巳自三代以还有天下者数十姓惟宋受命逮今一百二十有六年中原无事不见兵革稽其德政所以特异前世者直以诛戮之刑内不施于骨肉外不及于士大夫至于下民之罪一决于廷尉之平而上自天子下至于有司不复措虑轻重于其间故能以好生之德感召和气而致无穷之福祖宗所以消恶运遏乱原者呜呼逺哉虽甚盛德蔑以加矣   去奢   昔夏禹克勤于邦克俭于家而爲三王祖汉文帝即位宫室苑囿车骑服御无所増益而天下断狱四百几至刑措然则节俭者固帝王之髙致也况以天子之尊富有天下凡有四方万物所以奉养于上者葢亦备矣然而飨国之日寖乆耳目之所御者习以爲常入无法家拂士出无敌国外患则不期于侈而侈心自生佞防之臣又从而导之于是穷奢极侈无不爲已是以先王制法作竒伎滛巧以荡上心者杀无赦夫竭天下百姓所以相生相养之具而以供人主无穷之欲致人主于防德损寿之地而以邀已一时之荣虽诛戮而不赦固未足以当其罪也昔纣爲象箸而箕子谏夫以天子而用象箸未爲过侈也然箕子以爲象箸不已必金爲之金又不已必玉爲之故箕子之言所以防防而杜渐也至汉公孙相武帝以爲人主病不广大人臣病不节俭当是时帝方外伐四夷内治宫室爲千门万户由是天下之户口减半盗贼蠭起而犹病其不广大何其不忠之甚哉故人主诚能不以箕子之言爲太过而察见公孙之大佞则夏禹汉文之德不难及已   无逸   昔周公作无逸之篇以戒成王其畧曰昔商王中宗治民祗惧飨国七十有五年其在髙宗不敢荒宁飨国五十有九年厥后立王生则逸不闻小人之劳惟耽乐之从自时厥后亦罔克寿或十年或七八年或五六年或四三年呜呼非爱君忧国之深其言何以至此又曰继自今嗣王无滛于观于逸于游于田无若商王受之迷乱酗于酒德哉小人怨汝詈汝则皇自敬德乱罚无罪杀无辜怨有同是丛于厥身葢人君初务纵逸小人必怨而大臣必諌至于淫刑乱罚以杜言者之口然后流连忘反不闻其过而终至于灭亡故曰无逸之书后王之元也唐明皇初即位宋璟爲相手写无逸图设于帝座明皇勤于政事遂致开元之治其后宋璟死所献图亦弊而彻去明皇遂怠于政亲见天寳之乱由是观之靡不有初鲜克有终人君诚能慎终如始不敢逸豫则德有尧舜之名体有乔松之寿岂不美哉   右臣闻孟子曰我非尧舜之道不敢以陈于王前今朝廷始初清明臣虽术学浅陋惟是前代圣帝明王所以致治之迹可以爲法与夫暴君暗主所以兆乱之道可以爲戒者乃敢告于左右古人有言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夙夜以思去其不如舜者就其如舜者是亦舜而巳矣陛下加意无忽则社稷幸甚天下幸甚【元丰八年六月上时召爲侍读提举中太一宫到阙朝见未对先上此奏】   上宣仁皇后论治道在审识人情   韩 维   臣闻治天下之道不必过求髙逺止在审识人情而巳识人情不难以已之心推人之情则可见矣大凡贫则思富苦则思乐困则思息郁则思通陛下诚能常以利民爲本则民富矣常以爱民爲心则民乐矣赋役非人力所堪者去之则劳困息矣法禁非人情所便者蠲之则郁塞通矣推此心而广之尽诚心而行之则圣子神孙观陛下之法不待教而自成圣德贤士闻陛下之风不烦谕而争先效忠矣【元丰八年六月上时知陈州过阙】   上哲宗论爲君难四事   王岩叟   臣闻孔子曰爲君难爲臣不易如知爲君之难也不几乎一言而兴邦乎臣窃以君道之大无所不难茍得其要而持之则所难者少矣臣请畧举其要陛下试垂听幸甚言无所隐之谓忠心无所欺之谓信忠于主者不避嫌信于已者不思谤所以忠信或至于获罪故人君以察忠信而主之爲难巧于言之谓佞顺于事之谓柔巧言则易得顺事则易从所以佞柔常至于日亲故人君以辨佞柔而逺之爲难广大业者存乎勤而人情常易于生倦以隳其业故人君以乆而不倦爲难成大谋者存乎断而人情常牵于小不忍以乱其谋故人君以弃小不忍爲难臣以谓爲国之要能察忠信而主之使得尽言辨佞柔而逺之使不害政行之以勤而无废弛之忧济之以断而无优游之患则治道成矣陛下盛德日新四事之要曽无所难而皆自得益愿陛下不以易心处之则德日新又日新矣【元丰八年六月上时爲监察御史】上哲宗论治道贵清静俭约 王岩叟   臣观歴代君臣讲治道者多矣然莫如贵清静而敦俭约葢天下本无事因扰之而事多事多则民劳民劳则怨民怨则国家有缓急虽赏之而不爲用此所以莫如贵清静也天下之人所以养生送死者本自足由夺之而后困困而后爲盗贼若不厚其本而徒严其末虽杀之而不禁此所以莫如俭约也臣窃伤比岁以来好进之人纷纷建议天下劳于多事百姓困于不足故臣愿陛下以清静俭约养天下使百姓安且乐百姓安乐则自然隂阳和而风雨时海内将不胜其富矣人以爲难臣以爲易何则陛下自巳有此心惟在守之而勿失尔不劳陛下费精神用智力臣故曰易如防采纳乞以臣言诏辅臣使体圣意幸甚【元丰八年六月上时爲监察御史】   上宣仁皇后论治性之道  傅尧俞   臣闻之于书曰慎厥初惟其终又曰慎厥终惟其始始则念终不敢不谨也终则念始不敢不勉也臣愚伏念陛下考古御今脩明法度防俭以克巳慈惠以爱人登崇老成开广言路大义明着仁声流闻总览万机得其纲要所以钦崇祖宗导世成俗爲子孙百世之虑甚备非臣笔舌所能形象虽诗书所载丹青所殆未有以过也可谓有其始矣臣愚不胜拳拳谓陛下虽圣性得之犹当加圣心焉夫天地无全功圣人无全能此不可不思传曰审好恶理情性而王道毕矣治性之道必审巳之有余而彊其所不足有余则养之不敢矜不足则勉之以爲戒然后无间可窥而巧僞之徒不得比周而望进今陛下不出房闼而天下向风百僚奉职者无他以陛下通达平均而政出于大公云尔茍一有所偏则好恶之情露百邪羣枉必争隙而入矣陛下前日积劳之所成就将中废而不全矣岂可不兢兢业业日谨一日以图厥终哉敬愿陛下留神省察则天下幸甚【元祐元年十一月上时初除御史中丞上殿】   上哲宗论君道在立巳知人 曽 肇   臣伏见陛下即位以来早朝晏罢负扆端庄渊黙弗言虽在深宫之中不爲佚豫之好可谓有克肖祖宗之圣质退朝燕处翰墨是亲日御迩英虚心恭巳以延讲诵可谓有急于问学之诚心夫有克肖祖宗之圣质又有急于问学之诚心则引而达之广而大之正今日之所务也葢圣人之性与人同在谨其初而已夫性之初若火之始然泉之始达火之始然一荧爝之防尔及其至也其明足以烛万物其用足以铄金石其利博矣然设之弗当则燎原野焚玉石而不胜其害也泉之始达一勺之多尔及其至也大而爲江河细而爲沟浍其利博矣然导之非理则暴怒悍突懐山防陵而不胜其害也人之性何以异于是哉况夫有天下之大享四海之富靡曼之声妖淫之色足以移其耳目宫室狗马珠玉绮绣之玩足以移其心志与贤人处矣而不肖者参之与正士游矣而邪人间之日渐月渍习与性成则明者或至于昏仁者反而爲暴岂其天资之固然哉设之弗当导之非理故也故以舜之爲君而禹告以无若丹朱傲以禹之爲君而其戒见于五子之歌以武王之爲君而太保作旅獒以训至于成王而训戒益详周公作无逸又作七月之诗召康公作公刘以戒民事又作泂酌以言皇天亲有德飨有道其诲可谓谆谆矣故以成王中材之主而能持盈守成卒爲贤君者设之得其当导之适其理故也自古治世少而乱世多天下之柄或移于权臣或假于外戚或出于宦寺诸侯或强大而不可制夷狄或骄慢而不可屈兵或恣睢而不可使海内之赋入或专于彊藩悍将而县官不能有也百里之长或专杀而司冦不能治也有一于此人主虽有特起之资欲治之志而其势不能以大有爲此古今之通患也本朝承平百有余年政出于一羣臣奉法遵职外戚奉朝请宦寺供扫洒而巳州县之势如臂使指夷狄引首待我衣食制兵与赋皆得其要刑罚清平又前世之所未有也六圣相传以至陛下言其德则光大言其业则富有言其势则便利陛下又有克肖祖宗之圣质有急于问学之诚心引而达之广而大之欲王则王欲帝则帝惟陛下之所向而已孔子曰爲君难知爲君之难固有时而易矣何以言之君道莫难于立已莫难于知人已非礼不立人非言不知也孔子曰不知礼无以立也不知言无以知人也臣请爲陛下言之夫所谓礼非制度文爲之事也奸声乱色不留于聪明淫乐慝礼不接于心术非正勿视也非正勿聴也非正勿言也非正勿动也视听言动由于礼则内之非僻之思无自而生外之非僻之习无自而入内有以正其心外有以正其行夫然故施于事亲则孝施于兄弟则顺施于族姻则睦施于郊庙则敬施于朝廷则庄施于治民则仁施于军旅则威无所施而不当矣孔子曰一日克已复礼天下归仁焉其守岂不约其効岂不博哉至于知言其事尤难葢言亦多端矣有辩有讷有华有质有是而非有迂而直不可不察也非独如此人主必有好恶之心有是非之心所好者正所恶者邪以忠爲是以佞爲非则固善矣不幸反此则小人必将逢其所好避其所恶矜其所是讳其所非以售其奸言以行其私说故人主好髙逺则窽言入好卑近则迩言至好刑名则惨刻之说进好功利则兴作之谋用上以此求于下下以此应于上同者谓之贤异者谓之愚而君子杂处于小人之间方且逆其所顺强其所劣君所谓可而有否焉必献其否以成其可君所谓否而有可焉必献其可以替其否如是而君不察焉则小人日亲君子日踈小人日进君子日退君子道消小人道长此治乱安危之所以分也治乱安危之分在于听言之际岂不可畏也哉故汉文帝听张释之而退啬夫则风俗至于笃厚唐太宗听魏郑公而绌封伦则致治几于太平齐桓公不听管仲而进易牙苻坚不听王猛而信慕容垂则不旋踵而败亡其效岂不深切着明哉伏惟陛下有克肖祖宗之圣质有急于问学之诚心宜其于礼不勉而中于言不思而得然臣犹惓惓以是爲献者葢天下之物接于我者无穷而不能以道观物则爲物所引而欲必至于败度纵必至于败礼尚何以立已哉天下之言接于我者无穷而不能以道观言则爲言所蔽而浸润之譛肤受之愬无所不行尚何以知人哉臣愚愿陛下及此春秋方富血气未定早爲之制不迩声色不殖货利出入起居凡所以害德之事勿爲也左右前后凡可以荡心之物勿近也便僻侧媚逺之而勿亲直谅多闻亲之而勿逺动容周旋唯礼之从则已无不立矣无作好恶无作聪明使人不能窥有言逆于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志必求诸非道使奸言不得入虚心广览以揆众论辞寡者知其人之吉辞多者知其人之躁辞游者知其诬善辞枝者知其心疑以至诐辞知其所蔽淫辞知其所陷邪辞知其所离遁辞知其所穷则人无不知矣有以立已充而至于美风俗不难矣有以知人推之以修政事不难矣方今海内虽号治安然内则忠邪杂揉是非纷乱士节不励奉公守义者寡而交私合党者多外则争讼盗敓法不胜奸岁论大辟五千余人祖宗以来未尝如此风俗未可谓美也朝廷上下纪纲不肃百司庶务多文具官不胜其冗而未有以革财不足于用而未有以制哀矜恻隐之书日下而百姓之力未裕也是故和风未洽而岁之顺成者常少恩信未孚而夷狄之侵侮者尚多以至冦贼奸宄所在窃发政事未可谓修也陛下诚能蚤留意于此正已以先之得人而任之力行以乆驯致以渐则岂惟卿士大夫相化以义哉刍牧之防禆贩之陋可使忠厚而知耻矣岂惟朝廷之上百工得其职哉海隅障塞之逺抱闗击柝之贱亦皆向方而宿业矣如是而风俗不美政事不修未之闻也舍是而不务则接物而不能无累听言而不能不惑接物而累则虽有克肖祖宗之圣质而败之者众听言而惑则虽有急于问学之诚心而蔽之者多如是则风俗愈入于薄恶政事愈入于弛壊贵者不能自克况其贱者哉近者且犹弗治况其逺者哉非独如此人事不立而望天道之助顺中国不尊而望夷貊之允懐抑又难矣臣愚故曰陛下有克肖祖宗之圣质有急于问学之诚心则引而达之广而大之正今日之所务也不然则用心虽劳而去道愈逺用力虽勤而爲术愈踈虽日接多士日求谠言而终于无补也书曰惟圣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圣传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陛下欲致此非他学以求之思以精之而已惟陛下留意毋忽则天下幸甚【元祐三年十月上时爲中书舍人】   上哲宗论洪范三德    王岩叟   臣伏以人主言而爲天下法动而爲天下则圣人思所以严百王之心而重其事故置右史以记言左史以记动伏惟陛下即位以来恭黙思道敬畏不言五年于今臣幸得以右史入侍愿闻德音而书之不啻饥渴者亦有时矣昨日臣预立迩英侍讲臣康讲洪范九畴至乂用三德陛下忽啓圣问曰只此三德爲更有德臣不觉心跃而神竦既以初闻尧言爲喜又以陛下问德得其要爲庆臣敬已书之于册以示万世窃伏思念陛下既能审而问之必将体而行之三德者君人之大本得之则治失之则乱不可须臾去者也臣请爲陛下别白而言之夫明是非于朝廷之上判忠邪于多士之间不以顺已而忘其恶不以逆已而遗其善私求不徇于所爱公议不迁于所憎竭诚尽节以先国家之急而忘其身者任之当勿贰附下罔上以盗宠禄而不恤百姓之患者弃之当勿疑惜纪纲谨法度重典刑戒姑息此人主之正直也声色人之所好也而逺之盘游人之所乐也而絶之财利人之所贵也而贱之勇于救天下之弊果于断天下之疑邪说所不能移非道所不能恱此人主之刚也居万乗之尊而不骄飨四海之富而不侈聪明有余而处之如不足俊杰并用而求之犹弗及虚心以访道屈已以从谏惧若临深渊怯若履薄氷此人主之柔也三者足以尽天下之要顾人主力行何如耳陛下诚能用洪范之三徳以修已推臯陶之九徳以用人则尧舜三王之盛可坐而致矣斯无难在陛下勉之而已【元祐四年二月上时为起居舎人】   上宣仁皇后乞先正君心  范祖禹   臣防陛下擢受諌职才力浅薄惧不克胜受命以来夙夜不遑宁处深思天下之事自非大者逺者未之敢先恭惟祖宗受天命百三十年自三代以来未有承平如此之乆累圣基业付畀子孙成之至难壊之至易是以古之明王欲治天下先正其本其本在于人君一心而已天下治乱出于君心君心一正则万事无不正孟子曰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君正莫不正一正君而国定矣易曰正其本万事理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臣侍经筵因进讲每及人君正心脩身之要君子小人系于治乱之际未尝不反覆开陈伏计陛下闻之已熟今有言责不敢忘此窃惟天下之本在于君心臣愚伏望太皇太后陛下日以祖宗之艰难治天下之勤劳万民之疾苦羣臣之邪正政事之得失说谕皇帝存之于心若皇帝陛下圣心晓然明于邪正是非他日众说不能惑小人不能进则万事定矣臣窃熟思莫大于此惟陛下深留圣意以幸天下【元祐四年五月上时爲右諌议大夫】   上哲宗论王道六事    苏 轼   臣始之学也以适用爲本而耻空言故其仕也以及民爲心而慙尸禄乃者屡请治郡兼乞守边欲及残年少施实效而有志莫遂负愧何言今乃以文字爲官常语言爲职业下无所见其能否上无所考其幽明循省初心有腼面目故于拜恩之日少陈有益之言孔子曰一言可以兴邦而孟子曰一言正君而国定昔汉文帝恱张释之长者之言则以德化民辅成刑措之功孝景入鼂错数术之语则以智驭物驯致七国之祸乃知爲国安危之本只在听言得失之间恭惟皇帝陛下即位以来学如不及问道八年寒暑不废讲读之官谈王而不谈霸言义而不言利八年之间指陈文理何啻千万虽所论不同然其要不出六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勤四曰谨五曰诚六曰明慈者谓好生恶杀不喜兵刑俭者谓约已省费不伤民财勤者谓躬亲庶政不迩声色谨者谓畏天法祖不轻人言诚者谓推心待下不用智数明者谓专信君子不杂小人此六者皆先王之陈迹老生之常谈言无新竒人所忽易譬之饮膳如服药石则天人自应福禄难量而臣等所学先王之道亦不爲无补于世若陛下听而不受受而不信信而不行如闻春禽之声秋虫之鸣过耳而已则臣等虽以三尺之喙日诵五车之书反不如医卜执技之流簿书奔走之吏其爲尸素死有余诛伏愿陛下一览臣言少留圣意天下幸甚【元祐七年十一月上时爲端明殿学士兼翰林侍读学士守礼部尚书轼上谢表因以规諌】上哲宗论四者归心之道  梁 焘   臣闻圣主之兴必敬天道以修人事故曰惟天爲大惟尧则之恭惟皇帝陛下聪明仁孝得于天资兴嗣明德蚤有宗社天之付畀陛下者如此之重陛下必有以报天顺帝而灵承之以对万寿之福也天之所喜者在安民民之所安者在仁政仁政之道本于安静而不扰夫安静而不扰者人心之归也人主以一身之尊居四海之上必得人心之归已则享国长乆安寜而成太平之功矣今陛下览政之初是四方观德之日宜有上当天心下慰人望克承祖宗之休敬用太母之训安两宫之慈垂万世之法此庙社之福天下之幸也臣愿献愚忠以助聪明之万一焉夫亲近法座日侍清光莫如左右之人也人人愿效腹心以副眷遇必知其所用心则可使尽节竭忠也臣愿陛下戒喜怒平爱憎畧小过以尽人之善録小勤以劝人之忠如臂之使指如手之捍卫头目始终责其力焉此左右所以归心也夫正朝廷明国体莫如廷臣以道佐人主者有辅弼论思献纳者有侍从拾遗补过者有諌官绳愆纠缪者有御史此王官之要也聚于朝廷各有职守不可使有交通不可使有朋党交通则蔽聪明乱国政而爲奸诈欺罔朋党则害良善而隔正直此不可不察也常使君子得进小人勿用君子小人相反者也君子正小人邪君子忠小人佞君子得权则敬戒而愈恭小人得权则傲很而难制君子可以与权小人不可以与权臣故曰常使君子得进小人勿用也陛下方以至明独断正要左右前后皆得正人以助英睿若不收擥人材何以多得公忠之人任用耶臣愿陛下清心正虑以观羣臣清心在至公无偏正虑在不惑奸说辨别邪正销除朋党任贤勿贰去邪勿疑辨谗以进忠容諌以养直谨听以广谋刚断以明事信任以保功【必求忠实正直之臣以信任之】谦恭以求助【屈人主之势以感臣下之心则必有忘身报国之效必有辅佐之功】此廷臣所以归心也安国家保社稷莫如百姓圣人有言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寜葢民定则国定民富则国富用度百索出于民间常令足衣足食无困无怨则事事乐供于公上矣君臣相与谋谟经纶者在此而巳臣愿陛下明信法令平易刑赏寛省赋敛轻简徭役丰穰和平则安养富庶之使有余力凶荒劳敝则救恤休息之使不失所臣下有寛爱百姓之请者面诏大臣必行之臣下有掊敛百姓之说者面饬大臣深责之此百姓所以归心也夫系中国之强弱安危者莫如夷狄当使其畏威懐德谨职修贡敌国则有主宾之义礼信之所接属国则有忠臣之道命令之所加常处于义信之间而后可以言中国矣自古以夷狄懐德畏威爲彊不务以辟地爲彊也以先制人爲安不以受制于人爲安此不可不察也臣愿陛下面命大臣必精选忠贤材畧之士付以帅权无用私爱防从之人终悮边事谨守疆场寳有土地明信重威制贪御侮兵戢而时动不得已而用之不茍且目前无事养成后患爲朝廷他日之忧必也有恩有威使之知惧服从奔走之不暇此夷狄所以归心也此四者诚得忠贤上助圣谟然后安静可成矣陛下今欲发其聪明广其仁孝上安两宫之慈下收四海之望始自于宫掖左右中逮于朝廷羣臣下至于百姓逺及于夷狄欢然一意归心于明君可谓安静矣若夫羣心欢欣和气充塞可以致隂阳顺序风雨应节年谷丰登人民富寿帝王之能事毕矣臣防殊恩擢自侍从尘歴辅佐窃观陛下有仁圣之资愿陛下行仁圣之事望陛下成仁圣之功此老臣区区报国之心也惟陛下财赦而垂听焉臣不胜恳恳纳忠之至【元祐八年上时知颍昌府】   宋名臣奏议巻三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四   宋 赵汝愚 编   君道门   君道四   上徽宗论人君之要道三  李 朴   臣闻天下有事不足忧无事深可畏人之情劳则思逸则肆故方其有事之时则忧懃恐惧之心能以危乱而至于治安及其无事之后则骄盈怠惰之气亦能以治安而至于危乱舜之时七政齐于上百兽舞于下可谓安且治矣而君臣之间惴惴然常若忧危祸乱之将必至何也知治安之不足恃而骄盈怠惰且随其后也臣窃观国家圣作明述自古太平之盛未有乆于今日者此正天下所谓无事之时而臣所谓深可畏者也伏愿陛下思创业之甚难惧守成之不易亲睦九族风示万邦好恶不留于心喜怒循理而动体仁爱之德而济之以刚破险诐之论而平之以恕知君子所以致治而虑其难进则任之勿疑鉴小人所以致乱而防其易入则去之必速除心术之害然后可以育人材励亷媿之节然后可以肃仕路辨尝试之说然后可以来忠言师老而边隙可虑莫若以自治爲守御之防民困而国用不足莫若以节俭爲富庶之本观俗化而通其变议政事而处其中执持权纲爱惜百姓日谨一日保其初心若是者皆圣政之所当急者也虽然所以致此者有本矣臣闻昔周成王即位召公爲之保周公爲之师朝夕辅导尝致谨于起居言动之间唐太宗开文学选道德名儒十八人爲学士虽饮食游宴十八人者未尝不在其中退朝与讨论古今所以成败輙至日昃夜分故成王能光昭文武之业而太宗独髙三代之后无他知所以自治而天下不足治矣臣诚知陛下聪明仁圣性所自得然而圣人者德配天地而志常不足不识陛下夙兴视朝拥经左右诏德意志虑者谁乎陈前世废兴治乱请得据旧鉴新者谁乎退居深宫之中燕见间召所以备顾问者谁乎今纵未能逺法成周立师保之官宜且退仿唐制大开学馆博选通儒耆德使侍经幄万几之暇孜孜与之讲论正心诚意事天治人之道虽陛下圣性所自得者臣愿益加圣学焉此臣之所谓本者也臣又闻人主不可求胜于天下不可废天下之公议不可使心术失于毫厘之间此三者人主之要道也臣请爲陛下别白而言之所谓人主不可求胜于天下者何也臣闻自古有道之君不敢失一夫之心以天下者一夫所积耳是故爲其欲寿则与之轻刑爲其欲富则与之薄敛爲其欲逸则与之缓力凡上之禁令取舍惟恐一不当于天下之欲恶是以天下亦相与安之而巳也后世有若韩非商鞅者始道其君以胜天下之事其言曰权势法制者人主之操术彼天下者必于我而听命者也而屑屑若是是以天下爲匹夫役也故或胜之以击断或胜之以裒剥或胜之以战鬭安忍自恣仇雠其民民不胜其害则相与合天下而胜之矣臣故曰人主不可求胜于天下一也所谓人主不可废天下之公议者何也臣闻人主势能生杀祸福人而不能变天下之公议尧舜三代之时则公议用于朝廷之上以赏功罚罪进贤退不肖而行于天下至其乱则废于朝廷之上而窃窃然发于闾阎之间又其甚而设诽谤之法以杜天下之口则又不发于闾阎而郁于人心最甚者莫若秦也立爲腹诽心谤之诛则欲并取其在人心者而去之也然且独能禁于一时而卒大肆于后世何则所谓公议者其本与天地并立而是非出于人心之同然不可得而变者也知其不可得变而使或发于闾阎或郁于人心或肆于后世孰若举而用于朝廷之上行之天下乎臣故曰人主不可废天下之公议二也所谓人主不可使心术失于毫厘之间者何也臣闻人主者天下之本也心术者人主之本也养之以道德仁义则终身而未足以爲功动之以回邪滛佚则一朝而不可胜其患是何欤道德仁义难全而回邪滛佚易溺也古语曰人主唯有一心而攻之者甚众彼小人之欲祸天下必先败壊其君之心术而后可以得志是故吾欲尚防俭彼则攻之以骄奢吾欲本仁恕彼则攻之以烦苛吾欲务厚下彼则攻之以聚敛吾欲用正直彼则攻之以佞柔彼其所以攻我者纷起并至人主又恶能以一心而保其所难全胜其所易溺者哉必主之以平照之以清持之以诚恐恐然若冦盗之将至而蚤杜其窥觎之渐也不然使之乗吾徘徊犹豫之时一投隙而得以自售则浸滛败壊而终以不悟矣臣故曰人主不可使心术失于毫厘之间三也知此三者而大本立矣臣愚不胜惓惓之忠惟陛下留神省察以幸天下【建中靖国元年因陈瓘荐赐对上殿上此劄】   上徽宗论豫戒六事   陈次升   臣噐非适用材不逮人夙防神考之误知擢寘台属逮事哲宗皇帝又叨言责迄无善状终以罪废陛下即位之初捜罗人材振防淹滞起臣于烟瘴之地擢贰乌府今复除臣谏议臣自以天资朴拙学问迂踈辞章屡上天听莫回拜命以来不遑夙夜思所图报輙取古先哲王洎我祖宗之大猷作爲六事一曰体道二曰稽古三曰脩身四曰仁民五曰崇俭六曰用人以豫爲戒欲陛下念兹在兹使圣躬无过举庶事无不治亦蒭荛爱君之义也谨昧死上进   体道   臣闻天道运而无所积故万物生帝道运而无所积故天下归圣道运而无所积故海内服不可爲也不可执也无偏无党而荡荡乎民莫能名是以先王揆才颁政量能授职设爲宰辅以经邦国以理隂阳以制卿士以抚四夷而又使夫通世务明治体多识前言往行者绳愆纠谬而议论之故能垂拱无爲而天下治彼昏不知或独任宰辅或偏信诤臣或尝推诚爲其所误而两弃之甚矣其惑也故书史特详书爲万世诫者如秦之李斯赵髙汉之王莽董卓唐之李林甫卢皆其君之所独任者至于奸佞满前而不见大谋顚错而不知名辱身危覆邦絶祀譬犹掩塞耳目而运股肱其可济乎樊丰周广之于孝安朱异之于梁武裴延龄韦渠牟之于德宗皆其君之所偏信者至于夺公辅之任挫宰相之威谗慝忠良稔祸社稷譬犹芟割其股肱而任耳目其可济乎汉武以英雄之资即位五六年间号胜文景及其独任田蚡也入奏事则语移日所言皆听养成其罪遂致有吾亦欲除吏何不遂取武库之怒尔后惟偏信严助朱买臣吾丘寿王主父偃之徒以辩论诎辱大臣至于交私诸侯潜蕴譛诉刼杀亲王讫未尝有得其死者汉武之志岂以其尝独任宰辅者如彼偏信诤臣则又如此故两踈之耶由是诡诞之士竒邪之术乗隙而进无正救者故穷奢极欲防刑重敛内侈宫室外事四夷信惑邪怪巡游亡度哀痛之诏由是作矣臣闻仁宗之御天下也民到于今称颂盛美而不置者岂有他哉不爲不执无偏无党如天运之无积故民心归而海内服也观其用言者以罪范仲淹之党及翻然而悟皆大用之唐介以弹文彦博贬未几而复其官以众言黜欧阳修因范镇一言而留之机圎术妙可不务乎臣窃观陛下即位以来独任宰辅计行言听莫之敢抗汲引党与沸腾于朝臣恐其窃弄威柄而陛下厌之以致改辙而偏信诤臣以堕于汉武之失茍不出此若或委心腹寄耳目于近习则祸愈亟矣可不谨哉   稽古   臣闻尧舜之道载于二典者其目虽多而总其大美皆曰若稽古而巳而傅说之戒髙宗亦曰不师古训于何其训诗人之颂成王亦曰日就月将学有缉熈于光明夫帝王以一身而应万有茍不该博古今以深究夫明君贤臣脩身治国之要隽功伟烈谋猷方畧之施与夫昏虐贼乱祸根罪首之由取是舍非执古道以御今其何以堪之哉是故尧舜之所以若而顺稽而考髙宗之所以师成王之所以学者如斯而已矣若夫畧典坟之大道好雕虫之小技竞一韵之竒争一字之巧者此腐儒之所爲而蕴德行志功名者鄙之况于帝王日有万机而尽心于卉木之间极意于烟霞之表将焉用之隋炀帝尤善于文不欲人出已右薛道衡被诬而死则曰复能作空梁落燕泥否王胄之诛则曰复能作庭草无人随意緑否又曰设令朕与士夫髙选亦当爲天子梁武帝父子尤刻意于文学乃至隂阳卜筮骑射声律草围棊无不精妙又何补于治适足致乱耳何则既骋此以爲智能矣则必恃此以骄慢天下故贤者由是解体而小人竞学是以资妩媚则向之所谓智能者翻爲亡身之具遗后世之所闵笑者臣闻陛下潜德藩邸时则已留意翰墨矣即位以来好爲诗曲以赐亲幸镌石镂板传播逺近臣愚过计恐天下之人不能尽知陛下由天纵之能不思而得肆笔而成妄以前代帝王之刓精竭虑于雕虫篆刻之细爲比且曰天下之政未理而游心于是岂不爲盛德玷乎又恐用小人之能是者则士风靡矣臣愿陛下痛屏浮华无用之文不使胶于心术惟一以切磨治道听政之余躬阅书史取其闗国家之兴废生民之休戚成者袭之败者反之以资益圣治之道以懋稽古之德岂不伟欤   脩身   臣闻之诗曰鹤鸣于九臯声闻于天鼓钟于宫声闻于外易曰行发乎迩见乎逺葢脩身之应也如此歴观古之创业之君与夫中兴之主承乎离乱之绪其俗其民乆已安于无治急之则怨缓之则偷赏之不劝刑之不变于斯时也而能肇造天命平涤九区恢廓宇宙致治之效可计日而待者岂有他哉葢明乎人可以诚感难以户说乃正其心以及身正其身以及国故道德由是而明风俗由是而美也何则人君之所恃以有天下者曰天命之民归之贤者附之耳而天亲有德民懐寛仁邦无道则贤者巻而懐之是三者皆非脩身则莫能致不然则昭昭之鉴可以矫饰僞行而欺之乎亿兆之心可以舆金辇寳而召之乎有道之士可以髙爵厚禄而诱之乎非所闻也又况君者民之师表动静举措发于中必形于外民影从矣将欲兴崇礼义厚人伦而美教化者其可以言率之哉此孟子所谓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也是故尧之民比屋可封桀之民比屋可诛岂民异习哉格之者异也魏武好法律而天下贵刑名魏文慕通达而天下贱守节岂士异尚哉格之者异也此皆前事之验也其可忽乎仁宗尝书无逸于迩英閤之屏岁乆而弊命王洙复书之且曰朕不欲背圣言乃置之左取孝经天子孝治圣治广要道四章命蔡襄书以对于右欲使圣言时存乎顾眄虽以声爲律而身爲度者何以尚兹其兴事造业制度遗文独超于百王之表宜矣臣愿陛下遹追仁祖愼厥身修日新其德使百官有司相儆曰圣德如斯其可自怠岩谷之士相勉曰圣德如斯其可自弃黎民戒其子弟曰圣德如斯其忍犯上盗贼率其党与曰圣德如斯其敢猖獗如是则成康之治可立而待也   仁民   臣闻天之视听在乎民国之存亡系于天王者之所以得天下者民归之而天命之也所以失天下者民叛之而天祸之也是故民归一德天乃命汤庻民子来天乃命周百姓弗堪天命殛桀民罔不欲防天讫商命黔首愁叹天亡秦祀百姓怨望天剪隋虐古人以水能覆舟朽索御马爲戒者岂徒念民之孔艰则彊者爲盗贼弱者膏草野耶诚恐人君因之不免其身而毁辱及其宗庙困穷及其妻子也夫爲人父母而生灵涂炭爲人子孙而宗庙毁辱贵爲天子不能保其身以及其妻子岂宜忍哉是以盛王兢兢业业以图治者诚畏此耳惟知畏此故恶衣菲食轻徭薄赋使民家给人足知礼义亷耻之尚举天下而安乐之也频年以来水旱屡作疾疠尤炽而两河之民服役科须烦费愁苦而官司催科急于星火贪墨之吏从而诛求窃恐供者有限而取者无厌以有限供无厌天下一动变生无方此臣所以痛心疾首栗栗危惧也陛下虽屡形诏命备陈至诚恻怛忧民疾苦之意惠泽之下如置邮传命今乃公然废格是朝廷之恩夺于州县可不痛哉自古所患者君泽壅而不下达民情郁而不上通以致君勤恤而民不懐民愁苦而君不知至于离叛危亡者踵相及也臣愿陛下申勑台谏监司常切紏察严刑名以杜絶之如救焚拯溺以幸社稷   崇俭   臣闻禹卑宫室恶衣服克俭于家以有天下再传而之太康则已色荒禽荒矣及桀之身竭百姓以爲倾宫而天下亡之唐明皇之初乗舆服御金银器玩令有司销毁以供军国之用其珠玉锦绣焚于前殿及其晚节穷天下之侈不足以供其欲由是观之创业之君昭俭以示子孙其末流犹入于滛靡始于克俭者其终犹至于骄奢况无以啓迪后人不谨其始者哉天下习安于侈靡乆矣于今爲甚贵介之族与夫兼并之家燕饮之物歌謡之具穷竒极巧以相倾胜销金铺翠旬翻月异一领之细至有千 之直者此风其可长哉臣愿陛下以道德爲丽仁义爲华以珍玩竒巧爲防国之斧斤以珠玉绣锦爲迷心之鸩毒芟夷蕴崇之絶其根本痛自裁抑以禁之褒进朝士之约素清脩者贬退其滛荒骄奢者以敦薄俗顾不美哉昔孝文惜百金不爲露台而天下衣食滋殖晋武焚雉头裘而士敦朴素唐太宗以亡隋爲鉴而公私富给夫失节之嗟愚智同恶由耻不及其羣故勉强爲之以相髙耳人主傥能躬俭以率之其趣也孰御臣闻僞蜀以珠饰溺噐太祖命碎之且曰以此奉身不亡何待呜呼圣人之虑逺矣是岂特化当时之习使知其所尚哉   用人   臣尝学稼于农矣凡播殖之宜耕锄之功等则获无或异茍隂阳之和雷风之动雨露之泽不时则与之同饥馑时则与之同丰穰由是而知天地之所以能成其大者岂非以其无私者耶是故先王法之其于用舎也能激天下之不善而使之退愧劝天下之良才而使之乐进以致治者抑亦法天地之无私故能成其私耳后世不该不徧之主鲜克由是其于用舎之际或崇势地而抑寒门或任亲宻而弃踈逺或采虚誉而废卑贱或恱其才能而略歴试或重朝廷而轻四方或皆反是而益乱其故何也夫君子与小人所出不在于世禄与侧防而言行非一事之可槩出处非一端之可见此愚智同知也奈何立贤而有方哉以谓必出于势地与亲宻耶而膏梁子弟至有不辨菽麦而髙车大马以爲民上则版筑之叟渭滨之渔何从致哉以谓必出寒防与踈逺耶而碌碌腐儒持方尺之纸书骫骳之文以享万钟则伊尹之伊陟周公之鲁公何从致哉至或采虚誉而废卑贱恱其才能而略歴试内外迭爲轻重是皆昏君之所爲可深戒者夫王者一视而同仁茍德义可尊无择负贩故管仲之举二盗穆公之用由余齐威王以左右誉而烹阿大夫功成于当年名著于后世可谓明也已矣以舜之圣受命之初且犹歴试诸难况其他乎近古汉宣亦可谓急贤之主矣而萧望之杜延年葢其所尤厚者或出而治民或出爲边吏非惟烦使之以观人才亦所以维持四方均内外势也其治优于文景者不其然乎夫禄一不才爵一无功未病于国而终爲害者非惟其忌贤者进而害能者用也而贤能亦羞与同羣或耻居其下此其所以爲害也自古人君之于进贤也罔间亲踈贵贱无有爱憎惟较其贤否耳故丁公于汉祖有活已之恩非徒不用而加诛焉唐太宗不恤秦王府官吏之怨嗟以爲朕与卿軰日所衣食皆取诸民者设官分职以爲民也当择贤而用之岂以新旧爲先后哉臣愿陛下稽古先王法天地之无私鉴汉祖唐宗之公正不以布衣寒士公卿子弟惟贤是用不及私昵无所偏徇庶几贤者彚征以光左右【建中靖国元年三月上时除左谏议大夫】   上钦宗论致太平在得民心 陈公辅   臣比縁奏对特防圣慈谕臣亲自擢用之意令臣协心助成太平臣皇恐感激臣诚何人获闻此语臣固当展尽底蕴以补报万分之一然臣自愧学术智识皆不逮人但有朴忠而巳惟陛下怜之臣尝询诸朝士大夫皆谓今日国家夷狄之患未除太平之治诚未易致也然以臣观之所以胜夷狄者必在于治中国所以治中国者必在于得民心陛下无以臣言爲迂阔而不切于治也孟子尝曰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然则民心乌可失哉臣尝原先王所以得民心者无他莫先乎有德而已葢易感者羣心难忘者盛德唯圣人躬行于上者既有感民之盛德故百姓欣戴于下者斯有爱上之诚心非特如此因所欲而与之因所恶而去之皆所以得民之心者也是故善政者民之所欲也虐政者民之所恶也君子者民之所欲也小人者民之所恶也善政行之虐政除之君子用焉小人去焉此因所欲而与之因所恶而去之民心其有不得哉臣不敢逺引前古请以今日观之陛下养德东宫十有余年恭俭出于天性聪明本乎生知爱民之诚未占有孚动民之行不言而应盛德之至固足以感民心矣及乎一旦即位遂取其政之善者略施行之政之虐者略除去之忠良之君子以次召用奸恶之小人以次窜殛于是天下翕然莫不仰戴圣朝如重隂蔽天初见赫日如大暑执热初濯清风岂有不得其心者故虽金冦之兵围逼京师几四十日而都城百姓咸愿固守无一人有离心四方援兵不日皆集无一士有叛志以至于州县之间人情帖然盗贼不敢乗间而起此何以致其然哉实有以得民之心而已陛下诚能効大禹之克勤体文王之节俭至诚以行之不倦以终之检身不及从諌如流孜孜图治日谨一日则其德愈盛而不替矣民心焉徃而不归哉然后与宰执大臣相与讲明求其善政尽举行之凡所谓虐政蠧国害民者除之唯恐不尽择其君子尽召用之凡所谓小人蠧国害民者去之唯恐不至则所以得民心者至矣夫民心既得则中国焉有不治中国既治则夷狄焉有不服哉此太平之功所以可图也昔齐宣王畏诸侯之侵孟子曰臣闻七十里爲政于天下者汤是也未闻以千里畏人者也滕文公以小国间于齐楚孟子独告之凿斯池也筑斯城也与民守之効死而民弗去孰谓陛下以一人之尊有天下之大尺地无非王土一民无非王臣区区以夷狄爲畏哉臣愿陛下勉之但思所以得民之心彼诚不足畏矣【靖康元年上时为左司諌】   上钦宗论君道本于民   胡安国   臣闻古者人君南面向明而治葢取诸离爲日至明之象也日食常数耳春秋每食必书何也日者人君之表茍有食之则暗而不明矣臣子倍君父则暗而不明妾妇乗其夫则暗而不明政权在臣下则暗而不明夷狄侵中国则暗而不明故春秋每食必书所以爲南面之大戒也昔汉元帝即位之初更制七十余事以公田及苑振业贫民减乐府贠罢黄门狗马除甘泉宫卫息角抵齐三服官节用爱民其称甚美然纪纲日紊国祚日衰奸宄日彊黎元日困以知人不明失其操柄耳萧望之社稷之臣而恭显譛令引决于私室张猛忠正之士而自杀于公车刘向宗室之英也排摈诋毁令不得进用至于许史宦官则信任不疑大本既失虽有恭俭之小节何足以正纪纲隆国祚抑奸宄救黎元之困厄乎至如昭帝以齿则不逮孝元之长以文学则不如孝元之愽雅以奉身调度又未必如孝元之节俭也然能辨上官桀之诈信任霍光汉祚复安黎元按堵诚得君人之本耳陛下有温恭之德有俭约之行有忧勤愿治之诚有好谋纳谏之善过于汉元逺矣抑未知羣臣之邪正皆巳明白于胷中而不惑乎亦有疑焉而未之决也如其不惑则固善矣傥有疑焉而不决之于早则君子必逺小人必亲天下之事去矣小人善窥人主之指意以求合君子则惟义之从而不茍是故古之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正其心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有所忧患则不得其正有所恐惧则不得其正四者不除亲小人逺君子必矣陛下诚能格物致知以诚意正心而鉴于春秋所书侵蚀之咎洞察正邪灼知忠佞如日中天临照万物则君人之本立而天下之事定矣【靖康元年上时爲中书舎人】   宋名臣奏议巻四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五   宋 赵汝愚 编   君道门   帝学上   上神宗论人主有髙世之资求治之意在成   之以学       孙 觉   臣闻人主患无髙世之资有有其资而无求治之意有有其意而无好学之实三者之备而治效不成者未之有也然此三者常若不可以兼备何也聪明睿智博达而防通者髙世之资也然或矜其才以天下之万事爲不足爲若此者必无成蚤朝晏罢选用羣臣孜孜而不懈者求治之意也然或蔽于一曲而不见圣人之全因陋就寡而不本先王之意若此者虽安易危虽强易弱可以偷安于一时而不可传之后世人主欲无此患其惟学乎夫学非笃好而审问谨思而力行则不足以揽道德之粹精极性命之防妙人主之学茍不深造于道德性命之际则无以应万务之变知羣下之情以尧舜之圣而称之曰若稽古夫古者人主之所当若又当稽也以孔子之圣而孟子称之曰学不厌诲不倦夫已诲人矣然犹不忘于学学可以已耶陛下以髙世之资求治甚力好学而不倦可谓不世出之主矣然臣独以爲未者窃观朝廷之政未尽得先王之意而先后之序未尽合圣人之道也臣非以谓朝廷无贤臣左右无端士顾恐陛下于学问之道未能极髙明而道中庸政事之间未能先本务而后末业也陛下幸听臣言以听政之暇特召两府大臣或从官之中素所亲倚者虚心克巳问以上躬之所不逮时政之所过差使之具以条对必有能言之者矣陛下増益其所未至勉强其所不能救其所偏解其所蔽则臣将见陛下之治度越汉唐而比隆于三代矣【熈寜元年上时爲右正言供谏职】   上神宗论诚明之学   陈 襄   臣窃以帝王之德莫大于务学学莫大于根诚明之性而蹈乎中庸之德也生而不动之谓诚知而有爲之谓明正而不邪之谓中故诚者立善之本也明者致道之用也中庸者常德之守也三者立天下之能事毕矣圣人者先得乎诚者也因诚而后明必资乎学全静以居之神固以行之酬酢万物而无失于曲当此之谓诚则明矣贤人者思诚也因明而后诚也者必择乎善所谓善者可欲之谓也性也正而公者也所谓恶者有所不可爲之谓也情也邪而私者也存其所谓正而公者而去其所谓邪而私者此之谓择善矣精一以守之中正以养之持循戒惧于不闻不覩之际此之谓谨独而固执之矣乆而不息则形形而不息则明明而不息则动动而不息则化化而不已则神髙明博厚而配乎天地此之谓明则诚矣子思曰溥愽渊泉而时出之溥博如天渊泉如渊言其诚之笃也诚之者笃则其爲之者至是以其政不肃而行其教不言而谕其事不劳而成举而措之天下之民无不从服而不知爲之者故曰凡爲天下国家有九经所以行之者一此之谓也是之谓诚明之学伏望留神省覧【熈宁二年四月上时知明州被召除修起居注】   上神宗论君道之大在稽古正学   程颢   臣伏谓君道之大在乎稽古正学明善恶之归辨忠邪之分晓然趋道之正故在乎君志先定君志定而天下之治成矣所谓定志者一心诚意择善而固执之也夫义理不先尽则多听而易惑志意不先定则守善而或移惟在以圣人之训爲必当从先王之治爲必可法不爲后世驳杂之政所牵滞不爲流俗因循之论所迁惑信道极于笃自知极于明任贤勿贰去邪勿疑必期致世如三代之隆而后已也然天下之事患常生于忽防而志亦戒乎渐习是故古之人君虽出入从容闲燕必有诵训箴諌之臣左右前后无非正人所以成其德业伏愿陛下礼命老成贤儒不必劳以职事俾日亲便座讲论道义以辅养圣德又择天下贤俊使得陪侍法从朝夕延见开陈善道讲磨治体以广闻听如是则圣智益明王猷允塞矣今四海靡然日入偷薄末俗譊譊无复防耻葢亦朝廷尊德乐道之风未孚而笃诚忠厚之教尚郁也惟陛下稽圣人之训法先王之治一心诚意体干刚健而力行之则天下幸甚【熈宁二年上时爲监察御史里行】上哲宗论学本于正心   范祖禹   臣不侍经席巳逾两月陛下深居闲燕圣学日勤然臣等无由罄竭愚短辅助万一昔唐宪宗不对学士两月李绛奏曰爲臣等窃禄偷安之计则便矣其如陛下何今臣之愚窃欲陛下以学爲急故敢畧陈一二惟陛下留听臣闻孔子曰学如不及犹恐失之扬雄曰学之爲王者事其已乆矣尧舜禹汤文武汲汲仲尼皇皇其已乆矣夫学者所以学治天下王者之事也故自尧舜禹汤文武之君皆汲汲于学仲尼虽圣亦皇皇有所不暇此圣人所以不可及也后世继体守文之君生而骄逸不能务学忘其祖宗艰难累世之勤劳徒见天下无事以爲祸乱无从而生或荒耽于酒或盘于游畋或穷奢极侈或轻用民力谄防日亲忠正日踈人心离贰遂亡其国其所行之迹后世视以爲戒自古以来治日常少乱日常多推原其本由人君不学故也天下治乱皆系于人君之心君心正则朝廷万事无不正故天地顺而嘉应降隂阳和而风雨时古者三公太师太傅太保论道经邦燮理隂阳无他术焉唯正君心而已保保其身体傅傅其德义师道之教训皆所以正君心也如欲心正未有不由稽古好学而能致也臣窃考之前世揆之当今恭惟本朝累圣相承百有余年四方无虞中外底宁动植之防被涵养德泽深厚逺过前世皆由以道德仁义文治天下人主无不好学故也太祖皇帝以神武定四方创业垂统日不暇给然而晚年尤好读书尝曰宰相须用读书人陛下试思太祖此言宰相既用读书人则自余执政侍从之臣台諌之职必皆文学之士然后可用外至州县亦必由进士出身乃可委以亲民刑狱之任是朝廷之士皆不可以无学也然则天子岂可以独不知学乎太宗尝谓近臣曰人君当澹然无欲形见于外则奸佞无自而入朕年老无他欲但喜读书用鉴古今成败耳眞宗之时益脩太宗之业仁宗在位四十二年问学未尝少废今迩英讲读乃仁祖之成规也英宗神宗皆遵守仁宗之法稽古好学陛下所知不幸先帝早弃四海累圣已成之业任大守重传付陛下嗣位于今四年幸頼太皇太后以至仁盛德毋临天下陛下垂拱无爲海内晏然当今之务莫如学问之爲急也陛下今日学与不学系天下他日之治乱臣不敢不尽言之陛下如好学则天下之君子皆欣慕愿立于朝以直道事陛下辅助德业而致太平矣陛下如不好学则天下之小人皆动其心欲立于朝以邪谄事陛下窃取富贵而专权利矣君子专于爲义小人专于爲利君子之得位欲行其所学也小人之得位将济其所欲也用君子则治用小人则乱君子与小人皆在陛下心之所召也凡人进学莫不在于年少之时陛下圣质日长龙德进升数年之后虽欲勤于学问恐不得如今日之专也臣窃爲陛下惜此日月愿以学爲急则天下幸甚论语记圣人言行之要脩身治国之道无不在焉尚书言帝王政事人君之轨范也论语虽巳讲毕望陛下更加详熟尚书未讲者亦望陛下先熟其文臣等以次讲解及之则陛下圣意巳先有得矣臣不胜拳拳之愚【元祐三年八月上时爲著作郎兼侍读】   上哲宗论进学之时不可失 梁 焘   臣闻自天子至于庶人皆以脩身爲本本乱而末治者未之有也故曰身脩而家齐家齐而国治国治而天下平古之圣人未有不以脩身而爲本者也书之称尧曰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黎民于变时雍克明俊德者自明其德脩身之谓也九族既睦者家齐之谓也百姓昭明者国治之谓也恊和万邦黎民于变时雍者天下和平之谓也其始则正心诚意而不出方寸之间其终则德业滂洋而徧满天下是圣人之道所持者约而所致者广也有天下者能知尽心致力于此而后可以奉天享国矣夫明德者孰先而能焉必曰学而巳矣礼曰大学之道在明明德谓人君有清明之德必由学以发之然后能光被四表格于上下以此知虽天子之尊而能成圣者其必由学乎说命曰王人求多闻时惟建事学于古训乃有获葢事不稽古从政则迷是君人者不可以无学也又曰惟学逊志务时敏厥修乃来允懐于兹道积于厥躬葢学之在身非一日而致由积善以成之是学之时不可以失也恭惟皇帝陛下受天明命早有万国日就月将学以成圣此其时也愿择吉日诏开经筵优接劝讲进读之臣使从容反复治乱之事究先王之蕴辨歴代之迹无惜圣问再三询考使圣心晓然无疑日新一日可底大成愿加圣意无忽臣又愿陛下万机之暇留思经筵讲读羣臣所论之事以考政事之从违得失以裨皇帝陛下之聪明屏逺声色造次不忘古训博厚髙明与天地并德臣不胜拳拳恳切之至【元祐五年上时爲御史中丞】   上宣仁皇后论皇帝进学之时   梁 焘   臣恭惟陛下以大公至正之心保护皇帝周宻严谨委曲纎悉起居寝食之间无不留神而注意如天地乆于其道无一日之或怠也诚有大功于宗社有大德于天下矣陛下钟爱皇帝如此其至然而特爲其爱之小者非所谓大爱也所谓大爱者在成其圣德尔成圣德者其必由学也仰惟陛下之聪明非不知其大爱之以成德而独以爲皇帝冲眇而未暇学乎今皇帝圣年十五齿亦已长矣自古人君逺则十五而冠冠者谓有成人之道在庻人则爲童子在天子则爲成人何也谓王教之本不可以童子之道理焉故必责善而进之以成人是以古之学者十五入大学谓七八之数隂阳备而志明可以学矣志已明则当识其至善而逺其所不善故孔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皇帝清明在躬天禀英异以圣人志学之时稽焉则不可以不学也以天子成人之道望焉则不可以多暇也伏愿陛下当天春布德之元王正授政之始面勉皇帝早开经筵召见儒臣谈经读史从容赐对熟复古今宫中遴选茂俊之人以诱掖讲说审择谨厚之人以辅视兴寝服勤道义爲聪明睿知之德踈逺纷华爲康宁寿考之资习之既乆乃如自然至若诚意喜书正心乐道终副海内圣神之望不贻宸宵旰之忧协成静治爲太平之眞主焉然则陛下他日退托深宫还辟自处保防之慈有始有卒佑我大宋万世无疆之休而功德于此足矣诚清素所属念者臣敢妄论以发之亦惟陛下亟行而无疑非独臣之愿乃天下之愿非独臣之幸乃天下之幸臣不胜惓惓【元祐五年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哲宗论人主尽道在脩身脩身在正学   彭汝砺   臣闻之孟子曰欲爲君尽君道欲爲臣尽臣道二者皆法尧舜而已尧舜之治至矣上达日月星辰旁施草木虫鱼幽格神外薄四海逺及于万世其原则脩身而已书曰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恊和万邦黎民于变时雍其本末施设次序可谓彰明较着而自汉迄唐千数百年有爲者众而终不能窥其髣髴非圣人所爲终不可及葢后世爲之不至而已以区区千里之齐其君葢不过中人孟子之爲臣非其道不陈于前故其言曰不以舜之所以事尧事君不敬其君者也不以尧之所以治民治民贼其民者也孟子欺乎哉脩身无他在乎学而已大学之道始于诚意正心终于治天下葢古人以天下爲不可胜治故所治者一国而巳以一国爲不可胜治故所治者一家而已以一家爲不可胜治故所治者一身而已又以一身爲不可胜治故所治者一心而已心正故身正身正故无所不正此其守甚约而其施甚博其源甚近而其流甚逺其事甚难而其理甚易然心至防者也至危者也古人譬之槃水焉正错勿动湛浊在下而清明在上则足以见须眉而察理矣防风过之湛浊动乎下清明乱乎上则不足以得夫形之正也心亦如是矣至虚而能受至神而甚察茍有蔽之则有不能别黒白矣蔽欺之言入则是非有不得其正私比之言入则喜怒有不得其正功利之言入则取与有不得其正便佞之言入则好恶有不得其正此学之大戒也恭惟陛下圣学所得固自拔于世俗之表惟加之意而已敷求硕徳以侑劝讲容纳正言以闻过阙思之至于谨辨之至于明问之至于博积之以渐要之以乆持之以不倦行之至于不已其本正矣事至而不惑物来而能名回环而观惟陛下所欲爲而巳二帝三王之盛葢可跂而至也诗云俾尔弥尔性似先公酋矣性人所有也葢有不能充而成之者又曰学有缉熈于光明光明性所有也缉之熈之在学而已书曰学于古训乃有获葢学莫如师古又曰念终始典于学言学之不可一日巳也臣愚亡识惟陛下幸察【汝砺元祐中上此疏而年月未详】   上哲宗论黄帝尧舜养生禔身之道   范百禄   臣伏以陛下留心大学之道日就月将渊源精微积善成圣以至于髙明光大无所不通此乃宗庙社稷之休天地元元之福而太皇太后丰功盛德也臣千载之遇实与四方生灵同兹庆幸然臣区区管窥犹愿有所献焉者诚以爲圣主之学诗书礼乐之大道德仁义之实与夫一祖五宗之典法谟训英谋睿烈既日陈于前而饫闻于上然犹有不可一日而离者葢又有黄帝尧舜之道存焉人主欲尊其慕尚必行三圣人之道傥未知师三圣人之所以养生禔身以永保天下生民之福以长固国家无穷之休则何以致行三圣人之遗心余迹也哉凡三圣人所以养生禔身之要布在方册诗书周易传记百家灿然备载皆可参考臣愿诏经筵讲读官讨论采掇自古黄帝尧舜以来帝王养生禔身可法之言可行之事于双日所进故实内时以一二上资圣览或意义有所未显亦宜雍容敷绎以闻愿陛下观其所以致福寿康宁之术取法而行之览其反此而致不善者规警而戒之孔子曰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易頥之象曰君子以谨言语节饮食言语犹节而况其余乎臣戆愚匹夫之虑不足爲陛下至计方出守外郡逺去阙庭臣子之心不胜悃愊伏惟留神省察【元祐八年上时出知河中府】   上徽宗论帝王爲学之本  邹浩   臣窃观自昔才智之君固有务学以爲先者然而学非其本失所以学终不足以成帝王之髙致记曰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脩其身欲脩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此学之本也又曰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脩身脩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此所学之效也扬子曰学之爲王者事其已乆矣尧舜禹汤文武汲汲夫尧舜禹汤文武皆万世所仰以爲帝王之师者也尚汲汲于学而不敢怠爲人君者其可以忽此乎恭惟陛下天资圣神羣臣莫及方且延纳名儒入侍讲读招来谠论用广聪明固已卓然知所务矣所以爲学之本更望深赐察焉虽处宫闱之间常若对乎天地则知人安民自如帝尧能察迩言自如帝舜身爲法度自如大禹不迩声色自如成汤卑服即康功田功自如文王垂拱而天下治自如武王其事岂不至约而其功岂不博乎陛下不以臣愚而废其言不胜幸甚【元符三年上时爲右正言】   上徽宗论治天下在好学广问   上官均   臣闻人主之治天下一日万几不可胜察也而明君操术葢有至要可以不劳而治葢好学则知天人之道通古今之变好问则察羣臣之情达天下之政通古今而达事情物理岂有不烛注措岂有不善哉说命曰念终始典于学扬雄曰学之爲王者事其已乆矣此言人主之不可不好学也仲尼称舜曰舜好问而好察迩言孟轲称舜曰大舜善与人同乐取诸人以爲善仲虺之告汤曰好问则裕自用则小此言人主之不可不广问也然而人主之学异乎人臣之学何则人臣之学或以文词爲工或以博记爲能以文词爲工则有不适用之患以博记爲能则有不烛理之蔽非所谓善学也人主之学在乎简而知要达而适用知要在乎明道明道在乎味五经之防言适用在乎逺观前世治乱盛衰之迹而近稽祖宗圣明相继治天下之意因已然之迹而考其理乱因理乱而鍳其所以得失可谓知要而适用矣此人主之好学所以爲先务也天下之政有利有害百官之众有邪有正非广问而叅稽之则利害未易见邪正未易明利害未尽见则事或过举邪正未尽明则奸佞之徒或乗间而害正此人主之好问所以爲政要也臣窃观陛下寛仁而有断中正而不偏清浄而寡欲温恭而尽下可谓有上圣之资矣臣愿陛下退朝燕闲观经阅史以明理义之大致达治乱之大体因进对之臣虚心下问以考政事之得失观羣臣之志趣如此则天下之义理臣下之邪正判如白黒之辨矣臯陶之告舜曰在知人在安民禹曰知人则哲能官人安民则惠黎民懐之烛义理而辨邪正则能官人能安民矣尧舜之治天下不过于此矣【建中靖国元年上时为给事中】   上钦宗论圣学以正心爲要 胡安国   臣闻明君以务学爲急圣学以正心爲要心者事物之宗正心者揆事宰物之权也自王迹既熄微旨载于六经时君虽或诵说得其传者寡矣陛下心原澄静圣度虚明葢天祐大宋笃生眞主使拨乱反正建中兴之业也臣窃意陛下昔在东宫潜德韬晦其于六经所载帝王制世御俗之大略必有所避而不欲问官属之司劝讲者必有所隐而不及陈今正位宸极日月葢已乆矣而成效未见其于古训不可以不考若夫分章析句牵制文义无益于心术者非帝王之学也伏愿陛下选择名儒博通经术明于治国平天下之本者虚懐访问以深发独智继文王克厥宅心之道以驭四海实天下大幸臣愚智识肤浅等于刍荛惟陛下裁察【靖康元年上时爲起居郎】   宋名臣奏议巻五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六   宋 赵汝愚 编   君道门   帝学中【阅经史】   上眞宗进经史子集要语  田 锡   臣闻古者帝王盘盂皆铭几杖有诫起居必覩夙夜不忘故汤之盘铭曰德日新日日新太公之金匮云武王欲造起居之诫乃铭于几杖曰安无忘危存无忘亡熟惟二者后必无凶墨子曰尧舜禹汤书其事于竹帛篆之盘盂曰君子福大而愈惧爵隆而益恭逺察近视俯仰有则矧黄帝舆几皆铭焉曰吾居民之上惴惴恐不及武王户席必训焉席之铭曰无行可悔户之铭曰难得而易失圣人修德罔怠然佩服鉴戒终日不忘故至德大业永保天下也臣又尝读唐书见髙宗命黄门侍郎赵智讲孝经于百福殿因谓之曰大防朕知之矣即举此经要切处言之以禆不逮智曰天子有争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其天下防臣敢以此言上献帝大恱又宪宗听政之暇采汉史三国而来经济要事撰书十四篇号曰前代君臣事迹书之六扇屏风置于御座之右出入观省之臣每览经史子集因取其要语总一十巻輙用进献可书于屏寘之御座出入观省所冀圣德日新与尧舜禹汤文武比隆也【咸平三年上时宋白举锡应贤良方正自知泰州召归朝】   上哲宗进无逸图    文彦博   臣伏观周公作无逸以戒成王后代圣君皆奉爲至戒以成治道以克永世臣又观唐史见宰相崔植对穆宗云明皇初得姚崇宋璟爲宰相二人者夙夜孜孜致君于道璟尝手写尚书无逸一篇以献明皇置之内殿出入观省咸记在心每叹古人至言后代莫及故任贤戒欲心归冲漠开元之末因无逸图朽壊始以山水图代之自后既无座右箴规又信奸臣用事天寳之末稍倦于勤王道隳缺今陛下虚心求治伏望以无逸爲元穆宗善其对臣恭惟皇帝陛下聪明稽古向学思道间日御迩英延儒臣讲读经史臣近观迩英北壁有仁祖朝讲官王洙所写无逸图臣虑禁中或未有此图輙敢写録四轴并一巻上进望于殿内张挂及置于几案以便圣览臣愚不胜区区之至【元祐二年上时平章军国重事】   上哲宗乞置无逸孝经图  范祖禹   臣窃以无逸者周公之至戒孝经者孔子之大训陛下嗣守祖宗鸿业方以孝治天下二书所宜朝夕观省以益圣德昔仁宗皇帝初建迩英阁即书无逸于屏间其后岁乆而又命侍读学士王洙书之仁宗曰朕不欲背圣人之言乃置之左方又谕侍读学士丁度取孝经之天子孝治圣治广要道四章对爲右图命知制诰蔡襄书之又命学士承防王拱辰爲二图序亦令襄书之仁宗尊崇经训如此陛下宜以爲法今迩英阁尚书图序于屏间而无逸孝经二图不复张列臣欲乞指挥所司检寻如旧图尚在乞置之左右如已不存即乞特命侍臣善书者书之其蔡襄所书图序从来置在御座之后昨因修展迩英阁方彻去却书于屏间此图乃祖宗旧物臣窃惜之伏乞依旧张挂三图并列如仁宗朝故事以彰陛下钦明稽古仰遵先烈之意【元祐二年十月上时爲著作郎兼侍讲】   上哲宗乞诏儒臣讨论唐故事以备圣览   苏 颂   臣闻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也在昔圣帝明王莫不稽考古道爲有国之先务故能享御永世垂无疆之休然往古所行或文或质施之今日各有所宜臣窃谓国朝号令风采超迈百王原其典章文物刑名法制大抵防袭唐旧其间或有损益亦不相逺然唐之事迹纷纭无统史官所记善恶咸备善者可以爲规彠恶者可以爲商鉴往在庆厯之初仁宗皇帝因臣僚上言请留意近代典故遂诏儒臣检讨唐朝故事日进五条曽未期岁省阅殆徧尝闻德音宣谕以爲有助听断臣伏见陛下祗绍先烈勤劳万机治理之间多用仁宗故事外则迩英讲读经史内则臣僚进献封事古今得失之迹忠贤治安之防固巳溢黈聪而积渊虑矣而臣愚管见犹有所陈者诚见陛下稽古奉先之心孳孳不怠故敢僣越而尽言也臣闻之荀卿曰道不过三代道过三代谓之荡言其逺而难信也本朝去唐正同三代其事近而易考所宜宸扆之留听也臣欲望圣慈特举庆厯故事诏史官学士采録新旧书中列帝王所行之事与夫羣臣献替之言每日上奏数事清燕之间特赐览观所兾萤烛末光増辉日月臣不胜惓惓之愿【元祐二年十一月上时爲吏部尚书兼侍读诏讲读官日进唐故事二件颂每于逐事后论其得失大防同列遂以爲例寻得防令分门编修成册进呈四年书成上诏以迩英要览爲名】   上哲宗进经书要言以备圣扎   范祖禹   臣近于迩英阁进讲尝陈尚书要切之语望陛下因习笔扎书之以置座右臣退而伏思古之人君虽在闲燕之中出入起居必存儆戒左右前后动有箴规所以正心脩身自强于德以舜之圣而益戒之曰罔失法度罔游于逸罔滛于乐禹戒之曰无若丹朱傲汤有盘铭武王于扆席之四端爲铭于几杖爲铭于衣带爲铭于履爲铭于觞豆爲铭于户牖爲铭舜汤武王其自脩如此而况于后世之君乎今陛下纂承累圣日勤问学若于翰墨之际不出圣人之经略举要言以爲明鉴置之左右朝夕观省与夫舜禹之戒汤武之铭其揆一也臣职在劝讲无补毫分茍有愚见不敢不尽谨节略尚书论语孝经要切之语训戒之言得二百一十九事以备圣札所兾陛下手书之目覩之心存之庶可以少助进德之万一臣不胜拳拳【元祐三年四月上时爲著作郎兼侍讲】   上哲宗乞常观图史   范祖禹   臣伏见仁宗皇帝庆厯元年七月出御制观文览古图记以示辅臣皇祐元年十一月御崇政召近臣三馆台諌官及宗室观三朝训鉴图臣窃以古之帝王常观图史以自戒仁宗皇帝讲学之外爲图鉴古不忘箴儆以养圣心又图写三朝事迹欲子孙知祖宗之功烈如目覩之二图皆常颁赐臣僚禁中必有本臣愿陛下以永日观书之暇间览此图可以见前代帝王美恶之迹知祖宗创业之艰难不唯有所戒劝易于记省亦好学不倦之一端也【元祐五年五月上时为右谏议大夫】   上哲宗乞进读陆防奏议 苏 轼   臣等猥以空踈备贠讲读圣明天纵学问日新臣等才有限而道无穷心欲言而口不逮以此自愧莫知所爲窃谓人臣之纳忠譬如医者之用药药虽出于医手方多传于古人若已经效于世间不必皆从于已出伏见唐宰相陆防才本王佐学爲帝师论深切于事情言不离于道德智如子房而文则过辩如贾谊而术不踈上以格君心之非下以通天下之志但其不幸仕不遇时德宗以苛刻爲能而防諌之以忠厚德宗以猜疑爲术而防劝之以推诚德宗好用兵而防以消兵爲先德宗好聚财而防以散财爲急至于用人听言之法治边驭将之方罪巳以收人心改过以应天道去小人以除民患惜名噐以待有功如此之流未易悉数可谓进苦口之药石鍼害身之膏肓使德宗尽用其言则贞观可得而复臣等每退自西閤即私相告言以陛下圣明必喜防议论但使圣贤之相契即如臣主之同时昔冯唐论颇牧之贤则汉文爲之太息魏相条鼂董之对则孝宣以致中兴若陛下能自得师莫若近取诸防夫六经三史诸子百家非无可观皆足爲治但圣言幽逺末学支离譬如山海之崇深难以一二而推测如防之论开巻了然聚古今之精英实治乱之鉴臣等欲取其奏议稍加校正缮写进呈愿陛下置之座隅如见防面反复熟读如与防言必能发圣性之髙明成治功于岁月臣等不胜区区之意【元祐八年五月与范祖禹等同上时爲礼部尚书兼侍读学士】   上徽宗乞观贞观政要陆防奏议   曽 巩   臣窃观近世帝王善爲治者莫如唐太宗人臣善言治者莫如唐陆防太宗贞观之治论者以谓庶几成康自汉以下莫及焉虽聪明英武出自天资然其要乃在于广延贤智博考古今容受直言从諌不倦故唐史官掇其大者别爲一书谓之贞观政要陆防事唐德宗自爲学士至宰相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葢其论议反复条畅切于事情周于世用而要其归必本于帝王之道必稽于六艺之文虽贾谊董仲舒不能逺过焉今其言见于世者有奏议数十篇此二书虽一代之文章实百王之鉴巻帙不繁词理明白臣愚伏愿陛下退朝之暇防绎经史之余取二书置之座右留神省览如御珍羞必有以开广聪明上当圣意发言行事以此爲准庶于盛德有补万一【元符三年上时爲翰林学士兼侍读】   上徽宗乞读资治通鉴  陈 瓘   臣窃谓人君稽古之学一经一史经则守之而治身史则考之而应变天下之事其变无穷故往古可监之迹不可以不详知也仁宗尝谓辅臣曰朕听政之暇于旧史无所不观思考歴代治乱事迹以爲监戒也英宗命儒臣论次歴代君臣事迹可以爲监戒者既上通志八巻又命置局续脩书成取防赐名神考继志述事赐其名曰资治通鉴又亲制序文炳若云汉爲章于天自然之功变化出焉臣尝三复明训掩巻叹息以谓诸史所载数千年事文字繁多不可胜览窭儒寒生业专习一穷年皓首犹或昧陋仰窥圣作区判事数语之间尽史之要翕受以蓄德敷施而日新尧舜之所谓稽古何以加此而况不忘谦抑俯比汉唐自谓于文宣太宗无间然矣自余治世盛王得贤之一体者皆有取焉至于荒坠颠危之主乱贼奸宄之臣可观可监无不悉论以着圣志葢自祖宗以来圣圣相继稽古之学同乎一心以后述先非一日之积也至于神考然后典刑之总防防牍之渊林底于成就继而张之正在今日恭惟皇帝陛下道隆业大极本该末揆万事而复乎一制羣节而适于变六经妙义既自得于心术之防而于前古巳陈之迹又尽心焉今经筵将开而进读之官尚循习旧例泛读诸史文字繁复事实支离不得其要未周于事伏望圣慈特降睿防经筵开日令侍读官读资治通鉴以承神考所以继述英庙缉熈圣学垂训后嗣之意【元符三年上时爲右正言】   上徽宗乞观无逸及汉文宣唐太宗事   陈 瓘   臣闻商之髙宗旧劳于外作其即位不敢荒宁享国乆长爲后王法无逸所陈是也汉之与唐四十余君贤而可纪者三君而巳汉之文宣唐之太宗是也文帝年二十有三来自代邸而有天下后世恭俭之主莫有及焉宣帝年十有八兴于民间而有天下后世励精之主莫有及焉太宗年十有八举兵除乱又数年而有天下后世纳諌之主莫有及焉此三君者方其在外之时斯民之利病朝政之臧否耳闻目见皆得其实后虽深处九重而考往騐今不忘鉴戒此其所以爲贤也恭惟陛下乆处潜藩充养圣德亦如髙宗旧劳于外春秋鼎盛厯数在躬亦如三君自外而入置无逸于座右采唐汉之所长则文宣太宗之事葢有灿然可观者矣神考所谓吾无间然者臣愚愿有稽焉【元符三年九月上时爲殿中侍御史】   上徽宗论宣取画图   陈师锡   臣伏闻今月八日有圣防宣取秘书省画图进览格入神妙可以阅目非有补于盛德六经载道诸子谈理歴代史籍祖宗图书天人之蕴性命之妙治乱安危之机善恶邪正之迹在焉以此爲图天地在心流出万物以此爲图日月在目光宅四海伏望圣慈观心于此则天地冲气生焉注目于此则日月祥光丽焉唐以山水图代无逸左右前后无所警戒动静语黙无所鉴社稷至于陵替不可支持臣闻心以道观则正目以德视则明国寿可以不损天下可以不乱愚夫之言智者择焉愿留圣懐无忽【元符三年九月上时爲殿中侍御史】   宋名臣奏议巻六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七   宋 赵汝愚 编   君道门   帝学下【亲儒生】   上神宗乞择经术耆艾之士以备顾问   钱 勰   臣伏见汉制侍中左右曹诸吏常侍给事中皆加官多至数十人或得入禁中掌顾问应对唐制供奉学士以文学言语出入侍从因得参谋议纳諌诤是皆人主所与燕见者也恭惟陛下天纵之资専意经术遴拣台阁未尝虚授妙选名儒以备要近然皆外领事务日有官守之责未恊尽规之义臣愿陛下益选其间经术通明有守不畏魁磊耆艾之士兼取该贯史学通知古今可以谋王体断国论者优以清闲引之亲近使専意讨论以备朝夕燕见防绎顾问宻勿献替少裨万一则与夫事已施行而使言事者论列利害彰于羣听势相辽而所益广惟陛下财择【熈寜四年八月上时为三司盐鐡判官】   上哲宗论人主学问在择人 彭汝砺   臣闻昔者周成王即位始谋于庙其言忧深思逺栗栗悼惧若方陨渊坠谷所以求其臣甚至而羣臣进戒乃反覆曲折独以学问为先务其诗曰念兹皇祖陟降庭止于乎悠哉朕未有艾又诗曰维予小子不聪敬止学有缉熈于光明佛时仔肩示我显徳行其君臣可谓知本矣是时周公毕公召公史佚实在左右前后伯禽唐叔实相与周旋而犹有管蔡之祸周之不亡者以此唐太宗取名儒为学士者十八人如房龄杜如晦之是也畨宿迭侍相与讨论古今考前王之成败虽闲燕饮食皆与于是在下之情无不达在上之失无不得二君卒为周唐贤君古今事不同体当使内外左右朝夕所以辅拂之者咸备其要则在择人茍非其人犹不如不为之愈也【元祐四年五月上时为中书舍人】   上哲宗论人主务学在亲师友   彭汝砺   臣闻治乱之几在于好恶好恶之端在于谨其始其始正无所为而不为正其始不正虽有智力不能善其后是以人主必务学学莫大于近正人陛下盛徳至行得于天者甚厚见于行事者甚善此非臣下所能窥度深浅也近侍进读儒臣劝讲见闻可谓甚博耆艾在前忠良在后其辅翼可谓甚众夫学者非徒出于口耳之谓也闻乎其言将见于其行得乎其心将见乎其外今臣下所诵说陛下能昭然不疑乎能沛然有所得乎使诚无疑也使诚有得也固甚善若犹未也是为名而巳是为观美而巳今延英之对迩英之讲隔于内外见有不得而久限于上下言有不得而尽虽太皇仁圣所以拥防啓佑者甚至然天性之爱不可以责善乆矣然则陛下退而与处者其谁欤其使令者其谁乎其妇人乎辅拂之人寡顺从之人众学问之日少安闲之日多善或莫之告过或莫之谏臣甚惧所以辅成圣德者或未备也记曰三王四代惟其师诗曰自天子至于庶人未有不须友以成者然则师友不可无乆矣然则如之何曰尊有道者择有德者不使柔邪权谲之士间厠于其间闲宴与俱言动使相接焉简上下之分势尽君臣之底里问以所疑而无隐质之所欲而无间有善焉使必告告焉而必从有过焉使必諌諌焉而必改如是而不尧舜如者未之有也惟陛下留意无忽【元祐四年五月应诏言事时爲中书舍人】   上哲宗乞召讲官询访以进圣学   朱光庭   臣闻孔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周颂曰日就月将学有缉熈于光明由此言之圣人未有不学而至于道也恭惟皇帝陛下生知之性天纵之圣聪明睿智与日増新然而正当孔子志学之年成王缉熈之旦彊勉学问则可以大就尧舜之德矣臣愚乞陛下每五日一次退朝之后清闲之燕召讲官于便殿亲发圣问询访人君之所先务古今之治乱可以爲法可以爲戒者三五事同召执政大臣坐而论道自来年正月爲始如此则圣学日进君道日隆尧舜之德不难至矣伏望太皇太后陛下日劝皇帝陛下专心圣道以致盛德【元祐四年十二月上时爲右諌议大夫】   上哲宗乞选端良博古之士以叅讽议   曽 肇   臣闻玉虽美追琢然后成珪璋金虽坚砥砺然后成利噐人主虽有自然之圣质必頼左右前后磨砻渐染所闻正言所见正行然后德性内充道化外行以之知人则无不明以之举事则无不当故周公之戒成王自常伯常任至于虎贲缀衣趣马小尹左右携仆百司庶府必皆得人以爲立政之本穆王之命伯冏亦曰命汝正于羣仆侍御之臣懋乃后德交修不逮慎简乃僚无以巧言令色便僻侧媚其惟吉士下至西汉犹诏郡国岁贡吏民之贤者以给宿卫则虎贲之任也出入起居执噐物备顾问皆用士人如孔安国之掌唾壶严助朱买臣之专应对则左右携仆之任也虽用人有媿于古亦一时之盛矣其后唐太宗平定四方有志治道则引虞世南等聚于禁中号十八学士退朝之暇从容宴见或论往古成败或问民间事情每言及稼穑艰难则务遵勤俭言及闾阎疾苦则议息征徭以至讽诵诗书讲求典礼咨询忘倦或至夜分若夫军国几防时务得失则责之辅相悉不相干其上下相与之际如此是以后世言治独称贞观惜其一时之士不以尧舜三代之道啓迪其君故其成就止此夫以贞观之治犹须招集贤能朝夕亲近然后成功又况有志于其大者乎伏惟皇帝陛下聪明慈惠有君人之德沉静渊黙有天下之度方且躬亲听断励精爲治其志大矣臣谓宜于此时遴选忠信端良博古多闻之士置诸左右前后以参讽议以备顾问陛下听政之余引之便坐讲论经术谘询治道不必限其日时烦其礼貌接以诚意假以温顔庶使人得尽情理无不烛于此増益圣学裨补聪明渐染磨礲日累月积循习既乆化与心成自然于道不勉而中于事不思而得非僻之习异端之言无自而入矣如是而施之任人则邪佞者逺忠直者伸以之立事则言而爲天下则动而爲天下法其于盛德岂曰小补之哉与夫深处法宫之中亲近御之徒其损益相去万万唯陛下留意毋忽【绍圣元年闰四月上时赴瀛州过阙上殿】   宋名臣奏议巻七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八   宋 赵汝愚 编   君道门   政体   上太宗乞体貌大臣简略细务   张观   臣凭藉光宠备位风宪毎遇百官起居日分立于庭司察不如仪者举奏之因见陛下天慈优容多与近臣论政徳音往复颇亦烦劳至于有司职官承意将顺簿书丛脞咸以上闻岂徒亵渎至尊实以轻紊国体况帝王之道动则左史书之言则右史书之列于缃素垂为轨范不可不谨也若夫方今之急者匈奴未灭边鄙犹耸阴阳未序仓廪犹虚淳朴未还奢风尚炽县道未治逋逃尚多刑法未措禁令犹密坠典未复封祀犹阙凡此数者朝廷之急务也诚愿陛下听断之暇宴息之余体貌大臣与之商榷使沃心造膝极意论思则治体化源何所不至臣又甞读唐史见贞观初始置崇文馆命学士耆儒更直互进听朝之隙则引入内殿讲论文义商确时政或日旰忘倦或宵分始罢书诸信史垂为不朽况陛下左右前后皆端士伟人幸望端拱凝旒回视反听释寻常之务养浩然之气深诏近位阐扬真风上为祖宗播无疆之休下为子孙建不拔之业自然成康文景不独专美于昔时尧舜禹汤自可追踪于今日与夫较量金谷剖析毫厘以有限之光阴役无涯之细务者安可同年而语哉【淳化二年正月上时为监察御史】   上仁宗论治必有为而后无为   文彦博   臣顷因奏事亲闻徳音谓古称无为而治者必当先有为而致无为臣虽即时仰对曰虞舜垂衣而治者亦皆先有为而致无为诚如圣意臣退而伏思曰陛下有尧舜求治之心而臣愚无臯夔致君之术夙夕悚惧启处不遑又以奏对之际蹇讷未周谨寻前典所述虞舜之徳着于简牍仰尘鉴观庶防愚忠上裨圣政仲尼曰无为而治者其舜也欤夫何为哉恭已正南面而已先儒之解以为任官得其人故无为而治考于虞书则舜之始也流共工于幽州以其心很貌恭足以惑世也放驩兠于崇山以其掩义隐贼党于共工也窜三苖于三危以其贪冒食货崇侈不才也殛鲧于羽山以其顽嚣傲狠治水无功也四罪而天下咸服兹所谓去邪不疑而罚当其罪也于是询四岳以谋政治辟四门以求众贤明四目达四聦以广视听于天下命禹作司空以平水土弃为后稷以播百谷契作司徒以敷五教臯陶作士以典五刑垂作共工益作朕虞伯夷作秩宗以典三礼夔典乐以教胄子龙作纳言出纳朕命惟允既命以官因戒敕之曰各恭其职乃能立天下之功然后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庶绩咸熙兹所谓任贤勿贰而官得其人也夫明四目达四聦去四凶命庶官其勤至矣得不谓之先有为乎及夫庶绩熈天下服垂衣裳正南面而已得不谓之后无为乎臣究观前史之载舜之至徳也有大功二十举十六相去四凶也十六相谓八元八凯稷契臯夔之伦去四凶则朝廷无奸邪之党举十六相则左右皆贤哲之辅如是而天下不治者未之有也故后世圣帝明王莫不劳于求贤而逸于致治劳于求贤则先有为也逸于致治则后无为也恭以陛下绍祖宗之丕基行尧舜之至化黜邪逺佞去四凶之志也求贤审官举十六相之意也然而一日万务尚劳宵旰兹乃臣愚不称职之効也臣以为方今之务正在谨守祖宗之成法使爵赏刑罚不失其当矣爵赏当则奸邪无功者不敢侥幸而希进刑罚当则贵近有罪者不敢请求而茍免纪纲正而朝廷尊号令行而天下服如此则陛下髙拱穆清之中无为无事而与尧舜比隆下视三代之盛矣【皇祐元年上时为集贤相】   上仁宗论不宜下行有司事 范 镇   臣伏见三司开封府居常以明有条贯事作情理轻重上殿进呈及进入取旨又诸司事有丛脞微细者并皆奏闻乃是陛下以天子之尊下行三司使及开封知府与诸司事皆有司不能任责以至上烦圣虑非惟上烦圣虑又失为政之要而亏损国体伏乞旨挥今后三司开封府公事内有情理轻者听便宜行遣诸司事内有无条贯须至申明者许申都堂委大臣参详处分所贵责归有司不至烦渎圣虑而尽为政之体要【嘉祐元年正月上时知谏院】   上英宗论政要在择人赏善罚恶   司马光   臣闻舜与臯陶赓歌相戒以明良为美以丛脞为非盖以王者奄有四海君临亿兆若事无巨细皆以身亲之则所得至寡所失至多矣古语有之曰察目睫者不能见百步察百步者亦不能见目睫非不欲兼之势不可也是以明王緫其大体执其枢要精选贤能任以百职有功者赏有罪者诛故处躬不劳而収功甚大用此道也臣伏见陛下自亲政以来厉精求治孳孳不倦未明求衣日昃不食虽大禹之勤劳文王之懿恭无以过此然而政有本末事有细大举其纲则万目张挈其领则众毛理臣愿陛下先其本后其末急其大缓其细择人而任之此政之本也赏善而罚恶此事之大也陛下当先察羣臣之邪正与其材能之所堪然后思天下有某事不治者当使某人治之其公忠勤恪功効显著者劝之以厚赏奸回惰慢无功败事者威之以严刑如是则万事无不举兆民无不安陛下可以髙拱无为而名配尧舜矣至于簿书之烦碎文法之微密钱谷之岀纳体例之有无此乃羣臣百吏之所守非陛下所当留意也陛下若舍彼而取此则臣恐徒有大禹之勤劳而不获其功文王之懿恭而不见其治也臣之献替为职遇陛下勤政之初虚心求谏此乃千载一时不敢以细末之事烦污聦明伏望陛下深思此道乃自古及今致治之大本勿以为迂阔陈熟之言而忽之则天下幸甚【治平元年七月上时以天章阁待制知谏院】   上仁宗论人君之职不当详察细务   司马光   臣闻臯陶賛于舜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盖言人君明则百官得其人百官得其人则众事无不美也又曰元首丛脞哉股肱惰哉万事隳哉盖言人君细碎无大畧则羣臣不尽力羣臣不尽力则万事皆废壊也此二者治乱之至要也荀子曰明主好要闇主好详明主好要则百事详闇主好详则百事荒故为人君者自有职事固不当详察细务也然则人君之职谓何臣愚以为量材而授官一也度功而加赏二也审罪而行罚三也材有长短故官有能否功有髙下故赏有厚薄罪有小大故罚有轻重此三者人君所当用心其余皆不足言也臣伏见国家旧制百官细事如三司鞭一胥史开封府补一厢镇之往往皆奏闻崇政殿所引公事有军人武艺国马刍秣之皆一一躬亲阅视此盖国初艰难权时之制施于今日颇伤烦碎陛下龙兴抚运圣政惟新臣愚以为宜令中书枢密院检详中外百司自来公事须申奏取防及后殿所引公事其间不系大体非人君所宜身亲者悉从简省委之有司陛下养性安身以专念人君之三职足以法天地之易简致虞舜之无为诚天下幸甚【治平四年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神宗论所急者近効所勤者小数   孙 觉   臣近陈愚欵愿陛下时御便殿召大臣或从官各以其数人偕进侍坐以讲求治道因定国是兴太平之功臣窃计陛下日力且不足矣何则陛下御前殿复御后殿退则览中外章奏而可否之往往至于暮夜大禹勤俭文王日昃不遑暇食亦何以过此臣愚窃以谓此所急者近効所勤者小数而于逺图或有所遗大道或有所蔽也上下因循其弊之积乃至于此臣闻祖宗之时躬于便殿临试士伍短长之技角马足之疾徐观器械之精苦事岀于权宜且一时之制也今天下承平百年纪纲法度有所未备顾但守祖宗一切之法而不知变则何以异于胶柱鼔瑟刻舟求剑哉臣以为若军头引见殿前司公事日至于便殿者可悉付之殿前司而责其课中外章奏有不足以烦圣览者可令执政一人从官二人取奏目阅视凡可以付有司使之任责者不必悉奏也盖古者致治必皆品式章程全具周密事出于有司非人主所宜亲者一切付之而已以岁月考其成而加诛赏焉今有司无式可守故虽至细至易有司所宜任者亦须圣旨而后行尊者反任其烦卑者反任其简纪纲倒错未有甚于此者也臣愿陛下诏有司约取唐式着本朝式一编付之有司永永遵用有不如式者以法从事如此陛下日力有余矣及其闲暇以与大臣从官讲求治道按夫先后本末而行之则至治不难成众务不难举矣【熙寜元年五月上时为右正言供谏职】   上神宗论亲决庶政    范纯仁   臣伏见陛下即位以来孜孜求治亲决庶政日烦圣谟万乗増宵旰之勤羣下负尸素之责君劳臣逸颠倒衣裳异天徳不言而成亏圣人无为之治又况人主诏令当务简而必行万防之多寕免一失先有司则不容差谬当职者得以纠绳出上意则事关纶言为臣者难于轻议行之寖久益少损多盖夫尊者当领其要卑者当任其详尊卑之殊其职亦异尽心谨职督察细事者有司之职也经国阜民选贤任官者宰相之职也容载如天地广大如江河巍巍荡荡无得而名者王者之徳也以卑僭尊则不恭而失职以上逼下则太察而劳神故易称黄帝尧舜曰垂衣裳而天下治又孔子称尧舜曰惟天为大惟尧则之诗称文王曰不识不知顺帝之则是皆简易博大无思无为之明効也惟圣心稽而行之易若反掌伏望陛下察虞舜丛脞之戒思老氏清浄之言潜晦聦明頥养圣虑择宰司而委以万务谨庶长而责其成功广听纳以导羣情察迩言而安庶政大臣无不以之怨多士懐得职之喜愚智効力上下尽心自然端拱垂衣太平可致【熙寜二年上时知諌院】   上神宗论体要     司马光   臣准御史台牒伏奉四月二十日诏勅传曰近臣尽规以其荣耻休戚与上同也今在此位者视朕过失与朝廷政事之阙黙而不言乃或私议窃叹若以为其责不在已夫岂皆习见成俗以为当然其亦有含章懐宝待唱而发者今百度隳弛风俗偷惰薄恶烖异谴告不一此诚忠贤助朕忧惕以剏制改法救弊除患之时宜令侍从官自今视朕过失与朝廷政事之阙无有巨细各具章奏极言无隐噫言善而不用朕有厥咎导之而弗言尔为不恭朕将用此考察在位所以事君之实明黜陟焉臣以驽下之材自仁宗皇帝时防擢在侍从服事三朝恩隆徳厚殒身防元不足为报虽访问所不及犹将披肝沥胆以效其区区之忠况圣意采纳之勤督责之严谆谆如此臣敢营私避怨匿情爱已不为陛下别白当今之切务庶防少补万分之一邪臣闻为政有体治事有要自古圣帝明王垂拱无为而天下大治者凡用此道也何谓为政有体君为元首臣为股肱上下相维内外相制若网之有纲丝之有纪故诗云勉勉我王纲纪四方又云岂弟君子四方之纲古之王者设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以纲纪其内设方伯州牧卒正连帅属长以纲纪其外尊卑有叙若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率从此为政之体也何谓治事有要夫人智有分而力有涯以一人之智力兼天下之众务欲物物而知之日亦不给矣是故尊者治众卑者治寡治众者事不得不约治寡者事不得不详约则举其大详则尽其细此自然之势也益稷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言君明则能择臣臣良则能治事也又曰元首丛脞哉股肱惰哉万事堕哉言君亲细务则臣不尽力而事废壊也立政曰文王防攸兼于庶言庶狱庶慎惟有司之牧夫是训用违庶狱庶慎文王防敢知于兹言文王择有司而任之其余皆不足知也康诰曰庸庸祗祗威威显民言文王用其可用祗其可祗刑其可刑専明此道以示民也是故王者之职在于量材任人赏功罚罪而已茍能谨择公卿牧伯而属任之则其余不待择而精矣谨察公卿牧伯之贤愚善恶而进退诛赏之则其余不待进退诛赏而治矣然则王者所择之人不为多所察之事不为烦此治事之要也臣窃见陛下日出视朝继以经席将及日中乃还宫禁入宫之后窃闻亦不自闲省阅天下奏事羣臣章疏逮至昏夜又御灯火研味经史博观羣书虽中宗髙宗之不敢荒宁文王之日昃不食臣以为不能及也然自践祚以来孜孜求治于今三年而功业未著者殆未得其体要故也祖宗创业垂统为后世法内则设中书枢密院御史台三司审官审刑等在京诸司外则设转运使知州知县等众官以相统御上下有叙此所谓纲纪者也今陛下好使大臣夺小臣之事小臣侵大臣之职是以大臣解体不肯竭忠小臣诿上不肯尽力此百官所以弛废而万事所以隳頽者也而陛下方用为致治之本此臣之所大惑也臣微贱不得尽知朝廷之事且以耳目所接近日数事臣所知者言之其余陛下可以求也昔汉文帝问陈平天下一岁决狱及钱谷岀入防何平曰陛下即问决狱责廷尉问钱谷责治粟内史必也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此乃宰相事也若平者可谓能知治体矣今之两府皆古宰相之任也中书主文枢密主武若乃百官之长非其人刑赏大政失其宜此两府之责也至于钱谷之不充条例之不当此三司之事也陛下茍能精选晓知钱谷忧公忘私之人以为三司使副判官诸路转运使各使久于其任以尽其能有功则进无功则退名不能乱实伪不能掩真安民勿扰使之自富处之有道用之有节何患财利之不丰哉今乃使两府大臣悉取三司条例别置一局聚文士数人与之谋议改更制置三司皆不与闻臣恐所改更者未必胜于其旧而徒纷乱祖宗成法考古则不合适今则非宜吏縁为奸农商失业数年之后府库耗竭于上百姓怨困于下众心离骇将不复振矣且两府于天下之事无所不緫若百官之职皆使两府治之则在上者不胜其劳而在下者为无所用矣又监牧使主养马四园苑主课利今乃使监牧使不属羣牧司四园苑不属三司提举司则在下者各得专权自恣而在上者为无所用矣陛下方欲纳天下于大治而使百官在上者不委其下在下者不禀其上能为治乎若此之臣窃恐似未得其体也凡天下之事在一县者当委之知县在一州者当委之知州在一路者当委之转运使在边鄙者当委之将帅然后事乃可集何则久在其位识其人情知其物宜赏罚之权足以休戚所部之人使之信服故也今朝廷毎有一事不委之将帅监司守宰使之自为方畧责以成効而施其刑赏常好别遣使者衔命奔走旁午于道所至徒有烦扰之弊而于事未必有益不若勿遣之为愈也夫事之利害吏之能否皆非使者所能素知不免临时询采于人所询者或遇公明忠信之人犹仅能得其一二或遇私闇奸险之人则是非为之倒置矣此二者交集于前而使者不能猝辨也是以往往害事而少能为益非将帅监司守宰皆贤而使者皆愚也累岁之讲求与一朝之议论积久之采察与目前之毁誉精粗详畧其势不同故也其有居官累岁而不知利害临人积久而不知能否或虽知利害而不能变更虽知能否而不能黜陟此乃愚昧私曲之人朝廷当察而去之更择贤者以代其位不当数遣使者扰乱其间使不得行其职业也又庸人之情茍防非已出则媢嫉沮壊惟恐其成官吏若是者十常五六借使使者所规画曲尽其宜在彼之日其当职之人已怏怏不悦不肯同心以助其谋协力以成其事曰朝廷自遣专使治之我何敢与知及返命之日彼必败之于后曰使者既谋而授我我今竭力而成之功悉归于首谋之人我何有哉此所以谓不若毋遣使者而属任当职之人为愈也夫使者所以通逺迩之情固不可无然今之转运使即古使者之任茍得人而委之贤于暂遣使者逺矣若监司自为奸慝贪纵或有所隐蔽欺防或为部内之人所讼或所谋画之事未得其宜朝廷欲察其罪恶审其虚实判其曲直决其是非然后别遣使者按之若按得其实监司有罪则当刑不才则当废岂有但已者也今每有一事朝廷辄自京师遣使者往治之是在外之官皆无所用也使者既代之治事而当职之人亦无所刑无所废是只使之拱手旁观偷安窃禄者矣若此之臣窃恐似未得其体也今朝廷之士左右之臣皆曰陛下聦明刚防威福在已太平之功可指日而致臣愚窃独以为未也臣闻古之圣帝明王闻人之言则能识其是非故谓之聦观人之行则能察其邪正故谓之明是非既辨邪正既分奸不能惑佞不能移故谓之刚取是而舍非诛邪而用正确然无所疑故谓之断诛一不善而天下不善者皆惧故谓之威赏一有功而天下有功者皆喜故谓之福今陛下聦眀刚断则诚体之矣欲威福之柄则诚有其志矣然于所以为之之道尚或有所未尽故臣以为太平之功未可期也夫帝王之道当务其逺者大者而略其近者小者国之大事当与公卿议之而不当使小臣参之四方之事当委牧伯察之而不当使左右觇之傥公卿牧伯尚不能择贤者而任之小臣左右独能得贤者而使之乎若茍为不贤则险诐私谒无不为已今陛下好于禁中出手诏指挥外事非公卿所荐举牧伯所纠劾或非次迁官或无故废罢外人疑骇不知所从此岂非朝廷之士左右之臣所谓聦明刚断威福在已者邪陛下闻其言而信之臣窃以为过矣夫公卿所荐举牧伯所纠劾或谓之贤者而不贤谓之有罪而无罪皆有迹可见责有所归故不敢大为欺防若奸臣密白陛下令陛下自为圣意以行之则威福集于私门怨谤归于陛下矣安得谓之威福在陛下邪且陛下向时中诏所指挥者率非小事至于两禁美官边藩将帅省府职任诸路监司此皆众人之所希求治乱之所系属当除授之际窃恐未必一一出圣志也若乃奸邪贪猥之人陛下所明知而黜去者或更改官而升资或不久复进用然则威福之柄果不在陛下而陛下偶未之思也以此观之面誉陛下聦明刚断威福在已太平可立致者非愚则防不可不察也陛下必欲威福在已曷若谨择公卿大臣明正忠信者留之愚昧阿私者去之在位者既皆得其人矣然后凡举一事则与之公议于朝使各言其志陛下清心平虑择其是者而行之非者不得复夺也凡除一官亦与之公议于朝使各举所知陛下清心平虑择其贤者而用之不肖者不能复争也如此则谋者举者虽在公卿大臣而行之用之皆在陛下安得谓之威福不在已邪陛下此之不为而顾彼之久行臣窃恐似未得其要也夫三人羣居无所统一不散则乱是故立君以司牧之羣臣百姓势均力敌不能相治故从人君决之人君者固所以决是非行刑赏也若人君复不肯决当使从谁决之乎夫人心不同如其面焉国家凡举一事朝野之人必或以为是或以为非凡用一人必或以为贤或以为不肖此固人情之常自古巳然不足怪也要在人主审其是非而取舍之取是而舍非则安荣取非而舍是则危辱此乃安危荣辱之所以分也是以圣主重之故博谋羣臣下及庶人然而终决之者要在人君也古人有言曰谋之在多防之在独谋之多故可以观利害之极致断之独故可以定天下之是非若知谋而不知断则羣下人人各欲逞其私志斯衰乱之政也诗云谋夫孔多是用不集发言盈庭谁敢执其咎如匪行迈谋是用不得于道哀哉为猷匪先民是程匪大猷是经维迩言是听维迩言是争如彼筑室于道谋是用不溃于成此言周室之衰人臣不知先王之大道务争近小之事人君不能定其可否而事终无成也汉世国家有大典礼大政令大刑狱大征伐必下公卿大夫博士议郎议其议者固不能一必有参差不齐者矣于是天子称制决之曰丞相议是或曰廷尉当是而羣下厌然无有不服者矣今陛下听羣臣各尽其情以议事此诚善矣然终不肯以圣志裁决遂使羣臣有尚胜者以巧文相攻辩口相挤至于再至于三互相反覆无有限极臣愚深恐亏朝廷之政体损陛下之明徳流闻四方取轻夷狄非嘉事也夫天下之事有难决者以先王之道揆之若权衡之于轻重规矩之于方圆锱铢毫忽不可欺矣是以人君务明先王之道而不习律令知本根既植则枝叶必茂故也近者登州妇人阿云谋杀其夫重伤垂死情无可愍在理甚明已伤不首于法无疑中材之吏皆能立断事已经审刑院大理寺刑部断为死罪而前知登州许遵文过饰非妄为巧説朝廷命两制定夺者再命两府定夺者再敕出而复收者一収而复出者一争论纵横至今未定夫以田舍一妇人有罪在于四海之广万防之众其事之细何啻秋毫之末朝廷欲断其狱委一法吏足矣今乃纷纭至此设更有可疑之事大于此者将何以决之矣夫执条据例者有司之职也原情制义者君相之事也分争辨讼非礼不决礼之所去刑之所取也阿云之事陛下试以礼观之岂难决之狱哉彼谋杀为一事为二事谋为所因不为所因此苛察缴绕之论乃文法俗吏之所争岂明君贤相所当留意邪今议论岁余而后成法终于弃百代之常典悖三纲之大义使良善无告奸凶得志岂非徇其枝叶而忘其本根之所致邪若此之臣窃恐似未得其要也此皆众人之所私议窃叹而莫敢明言者臣独以受恩深重不顾斧钺为陛下言之惟圣明裁察【熈寜二年八月上时兼翰林侍读学士判都省】   上宗论寛猛二道    上官均   臣闻治天下有二道寛与猛而已寛过则缓而伤义政事有废弛之弊猛过则急而伤恩官吏有避法茍免之患术虽不同其蠧政害民一也自熈寕以来朝廷以法度整齐四方诸路监司不能深明朝廷之意往往务为惨核刻深之政郡县望风畏栗大抵以趣办为事文具而无实不暇长计逺虑以便民为意而四方之民有憔悴愁叹之音此伤猛过急之弊也自陛下临御数下徳音务从寛大四方欣然仰戴徳泽然比闻诸道监司又不能明陛下之美意妄意朝廷风旨一切以茍简纵弛为事疲愞污庸之吏视而不劾纷纠紊缪之政知而不察外求寛厚之名以要誉于一时此矫枉过寛士大夫守义不笃之患也方陛下讲修百度以差役之法行于四方尤在郡县夙夜悉心以推行朝廷爱民之政若怠惰不举委成于胥史太守玩而不察监司视而不纠养成媮堕苟简之风天下之民必有受其弊者矣臣愿诏四方以寛不纵恶恩不伤惠之意若郡县之吏庸惰不职监司太守不加纠劾如朝廷遣使亷访颇有其实或风闻于上当显责以厉逺近庶几按察之吏不敢寛纵郡县之官不敢媮惰人人警惧修职宣布陛下之徳泽以惠黎庶【元祐元年十一月上时为监察御史】   上宗论圣人处晦而观明处静而观动   苏轼   臣闻天下治乱出于下情之通塞至治之极至于小民皆能自通大乱之极至于近臣不能自达故易曰天地交泰其词曰上下交而其志同又曰天地不交否其词曰上下不交而天下无邦夫无邦者亡国之谓也上下不交则虽有朝廷君臣而亡国之形已具矣可不畏哉臣不敢复引衰世昏主之事只如唐明皇中兴刑措之君也而天寳之末小人在位下情不通则鲜于仲通以二十万人全军陷没于泸南明皇不知驯致其事至安禄山反兵已过河而明皇犹以为忠臣此无他下情不通耳目壅蔽则其弊必至此也臣在经筵数论此事陛下为政九年除执政台谏外未甞与群臣接然天下不以为非者以谓垂之际不得不尔也今者祥除之后听政之初当以通下情除壅蔽为急务臣虽不肖防陛下擢为河北西路安抚使沿边重地此为首冠臣当悉心论奏陛下亦当垂意听纳祖宗之法边帅当上殿面辞而陛下独以本任阙官迎接人众为词降旨拒臣不令上殿此何义也臣若伺上殿不过更留十日本任阙官自有转运使权摄无所阙事迎接人众不过更支十日粮有何不可而使听政之初将帅不得一面天顔而去有识之士皆谓陛下厌闻人言意轻边事其兆见于此矣臣备位讲读日侍帷幄前后五年可谓亲近方当戍边不得一见而行况疎逺小臣欲求自通亦难矣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彊不息又曰帝岀乎震相见乎离夫圣人作而万物覩今陛下听政之初不行乗干出震见离之道废祖宗临遣将帅故事而袭行垂不得已之政此朝廷有识所以惊疑而忧虑也臣不得上殿于臣之私别无利害而于聴政之始天下属目之际所损圣徳不小臣已于今月二十七日出门非敢求登对然臣始者本俟上殿欲少效愚忠今来不敢以不得对之故便废此言惟陛下察臣诚心少加采纳古之圣人将有为也必先处晦而观明处静而观动则万物之情毕陈于前不过数年自然知利害之真识邪正之实然后应物而作故作无不成臣敢以小事譬之操舟者常患不见水道之曲折而水滨之立观者常见之何则操舟者身寄于动而立观者常静故也奕碁者胜负之形虽国工有所不尽而袖手旁观者常尽之何则奕者有意于争而旁观者无心故也若人主常静而无心天下其孰能欺之汉景帝即位之初首用鼂错更易法令黜削诸侯遂成七国之变景帝往来两宫间寒心者数月终身不敢复言兵武帝即位未防遂欲用兵鞭挞四夷兵连祸结三十余年然后下哀痛诏封宰相为富民侯臣以此知古者英睿之君勇于立事未有不悔者也景帝之悔速故变而复安武帝之悔迟故防至于乱虽迟速安危小异然比之常静无心终始不悔如孝文帝者不可同年而语矣今陛下圣智絶人春秋鼎盛臣愿虚心循理一切未有所为黙观庶事之利害与羣臣之邪正以三年为期俟得利害之真邪正之实然后应物而作使既作之后天下无恨陛下亦无悔上下同享太平之利则虽尽南山之竹不足以纪圣功兼三宗之夀不足以报圣徳由此观之陛下之有为惟忧太蚤不患稍迟亦已明矣臣又闻为政如用药方今天下虽未大治实无大病古人云有病不治常得中医虽未能尽除小疾然贤于误服恶药觊万一之利而得不救之祸者逺矣臣恐急进好利之臣辄劝陛下轻有改变故辄进此説敢望陛下深信古语且守中医安穏万全之防勿为恶药所误实社禝宗庙之利天下幸甚臣不胜已身忧国之心冐死进言【元祐八年九月上时知定州朝辞】   上徽宗乞通下情防太察  江公望   臣闻人君明目达聦所以通下情也前后有旒左右有纩所以防太察也太察则闻人之过下情不通则不见己过闻人之过则奸生而刑滋不见已过则心塞而祸萌此周之厉王以防口而召亡汉之显宗以耳目隐发为明而速乱也逻者之兴推求其意不过以求瑕捜匿钩致盗诈出于不备擿发如神此一酷京兆之俗才尔使京兆为之犹可羞矧以天下为度海内为家而为京兆不为者乎陛下即政之三日一切罢去天下闻之翕然归心开口张胆人人自安告许不长风俗向厚比闻稍稍复置益旧额通为七十人一人量以十人为耳目十人之中一人又以十人为之散于通途永巷不啻数千百人矣夫妇丑诋之言仇隙怒传之语増情饰状擿隐抉伏何所不至人人局蹐各各疑虑亲戚不敢诚朋友不敢信目不敢注视手不敢直指若此定非清世之美事也昔吴主孙权用吕壹辈举罪纠奸纎介必闻深案丑诬排陷无罪以作威福步隲力诋其非权寻诛壹觉悟尚早盖小人因縁衔命不务奉公利在凭藉威势杜絶人口公然作过使上聦不达威柄潜移刑及无辜睽睽万目由闻人之过不闻已过之所致也老子曰察见渊鱼者不祥以察为明是诚不祥之召也陛下岂不思畿甸之外非陛下之民乎人各有心能使之昏昏不喻朝廷之所为乎人各有口能使之黙黙不议陛下政事乎既不可揜于天下何独察察于辇毂之下以为明哉语曰天下有道庶人不议信乎有道不可得而议也伏望陛下以道御天下使人荡然不疑无得而议何为蹈吴之故辙而不知革彼犹能因言以诛壹辈孰谓陛下鉴此而不能之乎愿黜献议之人通旧额人数一切罢去除祸者必锄其根植福者必封其本毋谓昔有额而不可去也其根尚存枝叶他日复生矣不可不察【建中靖国元年上时为左司谏】   宋名臣奏议卷八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九   宋 赵汝愚 编   君道门   慈孝上   上英宗论谨始数事   司马光   臣愚窃惟先皇帝春秋未甚髙以宗庙社稷之重昭然逺览确然独断知陛下仁孝聦明可守大业擢于宗族之中建为嗣子授以天下其恩徳隆厚逾于天地固非微臣所能称述今不幸奄弃万国陛下哀慕泣血以夜继昼过于礼制以至成疾中外闻者无不感泣知先皇帝能为天下得人治平之期企踵可待羣臣百姓不胜大幸今者圣体痊平初临大政四海之人拭目而视倾耳而听举措云为不可不谨易曰君子以作事谋始召诰曰王乃初服呜呼若生子防不在厥初生自贻命夫为政之要在于用人赏善罚恶而已三者之得则逺近翕然向风从化可以不劳而成无为而治三者之失则流闻四方莫不解体纲纪不立万事堕頽治乱之原安危之机尽在于是臣愿陛下难之谨之精心审虑如射之有的必万全取中然后可发也陛下思念先朝欲报之徳奉事皇太后孝谨抚诸公主慈爱此诚仁孝之至过人逺甚臣愿陛下虽天性得之复加圣心夙夜匪懈谨终如始以结亿兆之心刑四方之化则福禄流于子孙令问垂于无穷矣古者人君嗣位必逾年然后改元臣愿陛下一循典礼勿有变更于中年也三年之丧自天子达于庶人一也自汉氏以来始从权制以日易月臣愿陛下虽仰遵遗诏俯徇羣情二十七日而释服至于宫禁之中音乐逰燕吉庆之事皆俟三年然后复常以尽慎终追逺之义焉礼为人后者为之子故为所后服斩衰三年而为其父母齐衰不杖期为所后者之亲皆如子而为已之亲皆降一等盖以特重于大宗则宜降其小宗所以専志于所奉而不敢顾私亲也汉之宣帝自以为昭帝后终不敢加尊号于卫太子史皇孙光武起于布衣亲冒矢石以得天下自以为元帝后亦不敢加尊号于钜鹿都尉南顿君此皆徇大义明至公当时归美后世颂圣至于哀安桓灵或自旁亲入继大统皆追尊其祖父此不足为孝而适足犯义侵礼取讥当时见非后世臣愿陛下深以为鉴杜絶此议勿复听也凡此数者伏计陛下聦明皆素知之然臣复区区进言诚惧不幸有谄防之臣不识大体妄有开説自求容媚陛下万一误加听从圣言一出布闻于外则足以伤陛下之义亏海内之望臣虽欲捐躯争之亦无及已是以不敢不先事而言庶防圣徳纯粹全美不有秋毫之缺使一夫窃议于草莱者臣之志也轻冒宸严不胜悃欵惶悸之至【嘉祐八年四月上时为天章阁待制知谏院】   上英宗论两宫当相恃为安 司马光   臣闻天地交谓之泰天地不交谓之否天地者上下之象也施诸人事君仁而臣忠父慈而子孝兄爱而弟恭皆泰也君不仁臣不忠父不慈子不孝兄不爱弟不恭皆否也泰则上下之情通内外之志和国以之治家以之安否则上下之情塞内外之志乖国以之乱家以之危治乱安危之分不在于他在于审察否泰之端而已矣书曰立爱惟亲立敬惟长始于家邦终于四海自古圣王治天下之道未有不自孝慈始者也恭惟先帝属籍之亲凡数百人独以天下之业传于圣明皇太后承顾命之际镇抚中外决定大防其恩徳隆厚逾于天地何可胜言皇帝至性烝烝哀以执丧恭以致养夙夜忧劳以成疾疹其于慈孝之美可谓至矣然臣犹窃有所惧不可不过虑于万一先事而进言者臣闻金隄千里溃于蚁壤白璧之瑕易离难合况社稷之重非特金隄也骨肉之亲非特白璧也在于守之至谨执之至固全美无间然后福禄无疆也夫奸邪之人专闚上意茍有衅隙则因而乗之于是离间人君臣交鬬人父子使之上下相疾内外相疑然后得奋其诈谋以盗其大权私其重利自古以来丧国败家未有不由此者也今虽睿圣在上朝廷清明中外之臣咸懐忠良然祸福之原其来甚微举措聴纳不可不谨臣愚窃惟今日之事皇帝非皇太后无以君天下皇太后非皇帝无以安天下两宫相恃犹头目之与心腹也皇帝圣体平宁之时奉事皇太后承顺顔色宜无不如礼若药石未效而定省温凊有不能周备者亦皇太后所宜容也孔子曰孝哉闵子骞人不间于其父母昆弟之言盖言诚信纯至表里着明而他人不能间也孟子曰父子责善贼恩之大者也盖言骨肉至亲止当以恩意相厚不当较锱铢之是非也臣愚伏望皇帝常思孔子之言皇太后无忘孟子之戒万一奸人欲有开説涉于离间者当立行诛戮以明示天下使咸知谗佞之徒不能欺惑圣明也方今天地神羣臣百姓鸟兽草木皆恃两宫以为安若两宫懽忻于上则天地神得以歆其禋祀鸟兽草木得以遂其生息况羣臣百姓孰不愿保首领以乐太平之化哉【嘉祐八年六月上时知谏院】   上慈圣皇后乞益加慈爱 司马光   臣闻圣人之徳使四海之外编户之民皆辐凑而归之如孝子之奉父母其故何哉推仁爱恻怛之诚以加之也故诗云岂弟君子民之父母夫四海至逺也编户至微也诚之至也犹可以为之父母况闺门之内血气之亲乎昔汉明帝马皇后无子明帝使养贾贵人之子炟以为太子且谓之曰人不必自生子但患爱养不至耳后于是尽心抚育劳悴过于所生及明帝殂太子即位是为章帝章帝亦孝性纯笃恩性天至母子慈爱始终无纎介之间前史载之以为美谈臣恭惟仁宗皇帝忧继嗣之不立念宗庙之至重以皇帝仁孝聦眀选擢于宗室之中使承大统不幸践祚数日遽婴疾疹虽殿下抚视之慈无所不至然医工不精药石未效窃闻向日疾势稍増举措言语不能自择左右之人一一上闻致殿下以此之故不能堪忍两宫之间微相责望羣心忧骇不寒而栗今仁宗新弃四海皇帝久疾未平天下之势危于累卵惟恃两宫和睦以自安如天覆而地载也岂可效常人之家争语言细故使有丝毫之隙以为宗庙社稷之忧哉臣是用日夜焦心陨涕侧足累息寕前死而尽言不敢幸生而塞嘿也伏以皇帝内则仁宗同堂兄之子外则殿下之外甥壻自童幼之嵗殿下鞠育于宫中天下至亲何以过此又仁宗立以为皇子殿下岂可不以仁宗之故特加爱念包容其过失耶况皇帝在藩邸之时以至践祚之初孝谨温仁动由礼法此殿下所亲见而明知也茍非疾疹乱其本性安得有此过失哉夫心者神明之主也若其有疾则精爽迷乱冥然无知言语动作不自省记不识亲疎不择贵贱此乃有疾者之常不足怪也殿下聦眀睿智天下之理无所不通岂可责有疾之人以无疾之礼耶今殿下虽日多忧劳徒自困苦终何所益以臣愚见莫若精择医工一二人以治皇帝之疾旬月之间察其进退有效则加之以重赏无效则威之以严刑未愈之间但当深戒左右谨于侍卫其举措语言有不合常度者皆不得以闻庶防不増殿下之忧愤殿下唯寛释圣虑和神养气以安靖国家纲纪海内俟天地垂祐圣躬痊复然后举治平之业以授之不亦美乎古之慈母有不孝之子犹能以至诚恻隐抚存爱养使之内愧知非革心为善况皇帝至孝之性禀之于天一旦疾愈清明复初其所以报答盛徳岂云细哉臣之愚虑苦言尽此而已乞殿下更赐裁择【嘉祐八年十月上时知谏院】   上英宗乞益致孝谨   司马光   臣先于四月二十七日及六月二十三日皆曽上疏以陛下受仁宗皇帝之天下欲报之徳当奉事皇太后孝谨抚诸公主慈爱勿使奸邪之人有所离间致两宫有隙以上贻宗庙之忧下为羣生之祸叩心沥胆极其恳恻未审臣言得达圣听或万防之繁未甞奏御也此乃成败之端安危之本不可不察臣闻汉章帝乃贾贵人之子明帝使明徳马皇后母养之后尽心抚育劳悴过于所生皇帝亦孝性淳笃恩性天至母子慈爱始终无纎介之间马氏三舅皆为卿校列侯贾贵人终不加尊号贾氏亲族无受宠荣者此前世美事今日所当法也诗云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拊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出入腹我欲报之徳昊天防极然则父母之恩不独以其生已也拊畜长育居其大半焉陛下自龆龀之年为皇太后所鞠育恩亦至矣又况今日为仁宗皇帝之嗣承四海之大业乎臣谓陛下宜夙兴夜寐昏定晨省亲奉甘旨承顺顔色无异于事濮王与夫人之时也近者道路之言颇异于是纷纷籍籍深可骇愕臣窃惟陛下孝恭之性着于平昔岂容一旦遽肯变更盖向者圣体未安之时举动语言或有差失不能自省而外人讹传妄为増饰必无事实虽然此等议论岂可使天下闻之也周书曰小人怨汝詈汝则皇自敬徳古人有言曰御寒莫如重裘弭谤莫如自修陛下疾疹未平固无如之何若既愈之后臣愚伏望陛下亲诣皇太后閤克已自责以谢前失温恭朝夕侍养左右先意承志动无违礼使大孝之美纯粹光显过于未登大位之时如此则上下咸悦宗社永安今日道路妄之言何能为损也古之至孝者虽有不慈之母犹能使之感悟驩悦回心易虑况皇太后圣善之徳着闻四方自陛下有疾以来日夜泣涕祷于神祗忧劳困悴以冀陛下之安宁如耕者之望收涉者之求济陛下岂不思有以慰安之也臣不胜区区干冒以闻乞留神采择【嘉祐八年十一月上时知谏院】   上英宗乞上奉慈闱以全孝徳   吕诲   臣闻置天下方乎置器者盖在君人者审乎安危之势所以有守成之难有持盈之戒者正谓是矣我太祖太宗造宋之艰难承五季之弊平诸夏以为一援生灵于涂炭安寰海于覆盂真宗以神武定二虏以文徳绥万方荐功髙厚着于金石仁宗在宥四十一年循持宪度何尝杀一不辜失一有罪恵泽下流有生毕遂可谓仁信之至集百年之昌期纂四圣之丕绪矣而褒豫鄂王相继不育意者天以陛下当其歴数锡之休命席乎成业有以恢隆万世之基而又知先帝明哲拔陛下于公族授之以震器皇太后鞠养圣躬保防成徳一旦恭宣玉几之命谋先辅弼之助陛下安步中外帖然功徳为重矣恩徳为厚矣陛下报之之道宜如何哉然自践祚三日之内亲决数事至明烛理人皆慰忭有望于治平矣属以圣爽和婴仍于今窃闻所上汤剂未甞服饵太医诊脉而不敢言病内臣依违而不敢进药良以天威违拂震慴靡遑日度一日殊不知误天下之大矣且百金之子尚有倚衡之诫而万乘之贵殊无保邦之虑邪矧又闻流议腾沸谓陛下视朝之后燕适宫中言动无节嘻笑不常执丧之礼未至奉亲之道或阙以至晨昏省问旷絶者逾月亏损盛徳莫大于此但外臣不知端倪果如是乃陛下重违天意不以继承为念忽先帝顾托之命轻万乘崇髙之体忘圣母鞠育之恩违孝子承顔之道何以上奉宗庙率教于天下也臣重思违豫而来已逾半嵗万防之事都无可否而赖皇太后处内大臣尽心中外循常理军民无怨言直以累圣恩徳浃人之深尔尚恐旷日持久人心动摇变生于内将安寄处臣窃为陛下寒心也臣备员谏列既有所闻痛心疾首敢复缄黙以谓圣帝明王好闻已过忠臣孝子不隐其情是以恳恳切言不避讳忌伏望宸聦循省既往不逺而复起居必谨言动必思上奉慈闱克全孝徳念先帝付托之重审置器安危之势知良药可以利病则勉勤服饵谓忠言可以利行则广其开纳流言自弭休声日至天下幸甚【嘉祐八年十一月上时同知谏院】   上慈圣皇后乞调治圣躬建立储副   吕 诲   臣窃以两汉而后诸侯王入继圣统者甚众或以功或以贤或以亲或以党四者之继隆替之所系以功与亲贤者何尝不兴隆于宝绪繇党附而至者未有不基乎祸乱哀平桓灵之是也千百载之下为之监戒今上生而敏睿天资英先帝知其厯数在躬又当近属实以亲而贤授之宝器及诞告于外讙声翕然殿下以积勲之后配徳仁宗主宣阴教天下防福上自潜徳之初殿下鞠育保护者三十年矣先皇厌代宣导遗旨掌握机柄佐佑圣嗣克安天下永我帝业丕功茂实固不待愚臣一二而谈矣上违豫而来重烦聴断庶务允辑中外赖焉比闻流议喧传上疾未间言或荒忽承顔之礼时有所阙殿下防至不能容覆外臣防测谓之然矣臣窃虑小人乘间幸两宫如是阴为交鬭以生他事殿下察其素履知其有疾故当责忠臣之辅助择太医之调理又闻上意自倦服药以致医工久无效验然病者苦其瞑斯亦常情诚恐奉御之人但能备礼不敢强以服饵积日之深其误不细惟殿下广乎容纳之度忌其惰慢之礼亲阅汤剂力为调治强之以严威抚之以恩爱如此人神和悦得不降祐上之起居必遂安适不然恩礼中阕慈孝两失人言不已其如天下何其如宗庙何其如先帝何三十年保育之功一朝而弃臣窃为殿下惜之臣重思疗治之法即如是言万世之计敢不为殿下陈论汉马皇后毕明帝世克全美徳以至鞠养章帝劳悴过于所生母子慈爱始终无纎介之隙章帝终为贤圣之主其保助亦已明矣史书美世逺益光臣伏愿殿下循修以为法度念先帝之顾托体圣躬之忧危宫中间言不可不察方四海颙颙日期振治万防取决不可持疑虽神宇暂劳而宋祚安矣俟上躬平和还居清浄燕怡夀考岂不休哉况淮阳王及诸孙天资淳笃宜均抚育以尽爱慈继继承承本根为重储副之位安可暂虚殿下宜上承天意下顺人心谋及辅臣助成君徳早议建立旁絶闚觎则庙社之福天下之幸【嘉祐八年十一月上时同知谏院】   上英宗乞奉养始终如礼  司马光   臣窃闻近日陛下圣体甚安奉事皇太后昏定晨省未甞废阙非独羣臣百姓之福乃宗庙社稷之福也陛下既为仁宗皇帝之后皇太后即陛下之母也今濮王既殁陛下平生孝养未尽之心不施之于皇太后将何所用哉臣闻君子受人一飰之恩犹不忍负之必思报荅况皇太后有莫大之徳三陛下岂可斯须忘之先帝立陛下为嗣皇太后有居中之助一也及先帝晏驾之夜皇太后决定大防迎立圣明二也陛下践祚数日而得疾不省人事中外众心惶惑失措皇太后为陛下摄理万防镇安中外以俟痊复三也有此一徳者则陛下子子孙孙报之不尽况兼三徳而有之陛下所以奉养之礼若有丝毫不备四海之人其谓陛下为如何天地神其谓陛下为如何此不可以不留圣心也今陛下已能奉养如礼而臣复区区进言者诚欲陛下戒之谨之始终无倦外尽其恭内尽其爱使孝徳日新令闻四达以叶天下之望保万世之禄而已若万一有无识小人以细末之事离间陛下母子不顾国家倾覆之忧而欲自营一身之利者愿陛下付之有司明正其罪使天下晓然皆知陛下圣明仁孝不负大恩而谗佞不能间也【治平元年三月上时知谏院】   上英宗乞谨奉养勤听断 司马光   臣累曾上言乞陛下加意奉养躬亲万防言辞澁讷未防采纳臣窃惟当今切务无大于此是敢不避斧钺重有敷陈至于奉亲之礼报徳之义为君之职访善之道臣向来文字叙述已详不敢复烦圣听独以目前利害言之陛下诚详择焉窃以皇太后母也陛下子也皇太后母仪天下已三十年陛下新自藩邸入承大统若万一两宫有隙陛下以为谁逆谁顺谁得谁失又仁宗皇帝恩徳在民藏于骨髓陛下受其大业而无以报之则何以慰天下之望若陛下上失皇太后之爱下失百姓之望则虽有大寳之位将何以自安凡人主所以保国家者以有威福之柄也故民畏之如神明爱之如父母今陛下即位将近期年而朝廷政事除拜赏罚一切委之大臣未甞询访事之本末察其是非有所与夺臣恐上下之人皆以为常威福之柄寖有所移则虽有四海之业将何以自固位则不安业则不固于陛下果何所利乎陛下必以为事皇太后之礼止如是亦不失矣亲万防之务止如是亦无阙矣臣窃以为不可臣闻陛下昔在藩邸事濮王承顺顔色备尽孝道凡宫中之事濮王皆委陛下干之无不平允陛下事皇太后当一如濮王然后可视天下之政当一如宫中之事然后可况濮王之亲以恩皇太后之亲以义其奉养之谨非特有所加则无以取信也宫中之事小天下之事大其听断之勤非特有所加则无以致治也傥奉养极其谨听断极其勤则陛下仁孝之名流于万世英睿之徳达于四表宗庙永安子孙防福于陛下有何所害而久不肯为哉凡此利害之明有如白黒取舍之易有如反掌陛下今日回意易虑犹未为晚若固守所见终无变更臣恐日月寖久衅隙愈深不可复合威权已去不可复收后虽悔之或无及已臣受国家累世大恩不敢爱死为陛下极陈社禝之计肝胆所蓄尽此而已伏望陛下少留意察之【治平元年三月上时知谏院】   上英宗乞谨奉养勤听断【系第二状】   司马光   臣近以私恳求乡便一州伏防圣恩令宰臣宣谕以臣向所言事略皆施行令臣且在谏院供职未得求出臣以驽下之质生于盛明之世得备谏官为幸已大况陛下谦恭接下容受直言此乃愚臣千载一遇毕命报国之秋岂愿离去左右自弃于疎逺之地诚以父母坟墓久不展省人子之心皇皇不安所以有此陈乞今忽奉圣防宣谕如此臣惶恐惭悚无地自容夙夜循省进退维谷臣窃惟向时所言欲陛下以事濮王之礼事皇太后又欲陛下延访羣臣躬亲政事今陛下虽奉事皇太后加于往日犹未及事濮王之时承顔顺意曲尽欢心也虽省览庶政犹未尝访问羣臣讲治乱之切务也陛下若以二者为止当如此则两宫之意无由和洽万防之务无由治辨祸乱之原尚在太平之期尚逺臣虽日侍丹扆有何所益陛下若奉养之礼日増月益访求治道勤劳不倦使慈母欢忻于上百姓安乐于下则臣虽在逺方犹在陛下之侧也臣闻为人子者事其亲而亲不悦不敢怨也退而自责曰我之爱不至欤爱至矣而犹不悦则曰我之礼不恭欤礼恭矣犹不悦则曰我之诚不尽欤诚既尽矣则大孝之名达于四海通于神明神明且犹助之而况人乎臣又闻为人君者视天下有一事不治以为已过有一民失所以为已忧天下已安已治矣犹复思将来之患而豫防之天下未甞无事也在人君思与不思而已矣思之则治安不思则乱危陛下傥能以此二者自勉则臣安敢废公家之急而徇私家之务乎【治平元年三月上时知谏院】   上英宗乞亲决政事而内尽子道   吕 诲   臣恭闻近日圣体平复中外均庆然万防之事未闻亲决议者谓陛下逊避有所待焉果如是恐未为顺敢不为陛下委曲而陈之且以两汉而下母后临朝者众皆嗣君冲幼亲为辅翊并坐帘帷之下专其听防幼君既长有复辟之议今日之事有异于是先帝拔陛下于公族之中以贤且长付托之意正为今日也当陛下违豫之时非皇太后内辅则政无所寄大臣建防于国忠也然而陛下临朝御前殿百官朝罢两府大臣方至内东门是纲领柄权皆在于手陛下自未专决何所待也臣伏望宸感悟无以此为念唯内勤孝养率中宫尽礼则妇姑之情相接母子之爱益亲躬修政务操守威福日与近臣讲求治道事无过举体斯为顺自然皇太后慰安恩意无间燕适深宫优防清静含饴弄孙不复关政岂非皇太后之心耶臣区区罄于是矣【治平元年三月上时知谏院】宋名臣奏议巻九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卷十   宋 赵汝愚 编   君道门   慈孝下   上英宗乞讲奉养隆显皇太后之礼   傅尧俞   臣窃惟皇太后有旨更不扵内东门同聴朝政臣伏以皇太后佐佑先帝拔陛下于藩邸有不得已遂权同机务及清躬和豫举神宝以归之其始终恩徳可胜道哉陛下天畀仁孝思所以报塞固无穷已虽然自去年以来浅见者妄意宫禁中事颇有浮议流于人间此睿听所具悉者也今陛下于九重之内虽日极曽闵之志行以奉事皇太后天下安得遽闻臣谓宜顺承顔色既致其悃愊又取奉养隆显之礼可以使士民共知者速讲而数为之自然圣孝之声亟传于四海如是则端拱无为长享天人之助矣至于给事皇太后之人向者既未得专力于陛下茍见皇太后复辟虑其智识鄙短未能测乾坤之量不免有所疑畏臣谓宜録其勤劳少推恩例上足以慰母后慈惠之意下足以安左右疑惧之心愚虑所及不敢不言惟陛下矜其狂愚而特加收采则不胜幸甚【治平元年五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里行】   上英宗论治身莫先于孝治国莫先于公   司马光   臣伏覩皇太后手书已罢听政陛下钦承慈旨独断万几臣闻易曰君子以作事谋始又曰正其始万事理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陛下虽践阼期年于国家大政犹多所谦抑虽时有处分皆常式小事非天下所以望于陛下者也向时外间议者皆曰陛下圣体未安倦于听览及知圣体已安又曰陛下上畏皇太后之严欲尽人子之礼避专命之嫌韬蕴聪明未敢施设今皇太后举国家大柄尽付之陛下则议者无复可咎唯拭目倾耳以瞻望圣政而已矣陛下当此之际治身治国举措云为不可不谨昔杨朱见岐涂而泣谓其可以左可以右所差甚微所失甚大也人主即政之初亦荣辱安危之岐涂也臣故愿陛下留圣心焉臣闻治身莫先于孝治国莫先于公孔子曰孝徳之本也又曰不爱其亲而爱他人者谓之悖徳不敬其亲而敬他人者谓之悖礼未有根絶而叶茂源涸而流长者也仁宗皇帝以四海大业授之陛下其恩徳之大天地不足以为比今登遐之后骨肉至亲独有皇太后与公主数人陛下所当日夜尽心竭力供承抚养以副仁宗皇帝之意向者皇太后听政之时左右侍卫之人不敢不恪求须之物无敢不备既委去政柄臣窃虑有无识小人随势倾移侍奉懈慢供给有阙则天下之责皆归陛下此不可不留意朝夕省察者也又若有不逞之人于两宫之间刺探动静拾掇语言外如效忠内实求媚以相间鬭者臣愿陛下逆拒其辞执付有司加之显戮诛一人则羣邪自退纳一言则百谗俱进此乃祸乱之机不可不深察也臣闻国事听于君家事听于亲臣愚以为陛下在外朝之时刑赏黜陟之政当自以圣心决之至于禁庭之内取舍赐予事无大小不若皆禀于皇太后而后行陛下与中宫勿有所专如此则内外之体正尊卑之序明慈母欢忻于上臣民颂咏于下矣不然皇太后归政之后若侍卫之人稍有怠惰求须之物小失供拟加以谗邪妄兴离间万一有丝毫阙失流闻于外或皇太后忧思不乐内生疾疢则陛下何以胜此名于天下哉虽百善不能掩矣臣故曰治身莫先于孝也洪范于好恶偏党之际六反言之重之至也周任曰为政者不赏私劳不罚私怨大学曰欲明明徳于天下者必先正其心有所忿懥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陛下奋发宫邸入纂皇极爰自濳跃至于天飞旧恩宿怨岂能尽无然今日即政之初皆不可置于圣虑以害至正也凡人君之要道在于进贤退不肖赏善罚恶而已爵禄者天下之爵禄非以厚人君之所喜也刑罚者天下之刑罚非以快人君之所怒也是故古者爵人于朝与士共之刑人于市与众弃之明不敢以已之私心盖天下之公议也今以四海之广百官之众有贤有愚有善有恶比肩接迹杂遝并进臣愿陛下少留聪明详择其间茍有才徳髙茂合于人望者进之虽宿昔怨雠勿弃也有器识庸下无补扵时者退之虽亲昵姻娅勿取也有励行立功为世所推者赏之虽意之所憎勿废也有懐奸犯禁为众所疾者罚之虽意之所爱勿赦也如此则野无遗贤朝无旷官为善者劝为恶者惧上下恱服朝廷大治百姓防福社稷永安不然陛下若专居深宫自暇自逸威福之柄尽委大臣取适目前不为逺虑贤愚不分善恶失实则所进者皆平生所亲爱所退者皆平生所不快所赏者皆谄谀而无功所罚者皆忠谅而无罪如此则中外解体纪纲隳紊羣生失所天下可忧矣臣故曰治国莫先于公也此二者荣辱之大本安危之至要臣愿陛下审思而力行之诗云亹亹文王令闻不已陛下诚能行此二者则盛徳美誉滂沛洋溢近者传诵逺者褒叹不过旬月之间徧于天下达于四夷后日之政如顺风吹毛乗髙决水可以不劳而成功矣【治平元年五月上时知谏院】上慈圣皇后乞母子之间因心信相接   司马光   臣窃见去嵗仁宗皇帝捐弃万方皇帝嗣统之初忧哀成疾殿下念社稷之重同听庶政以安羣情今圣体复初四方无事殿下推而不居自取安逸动静之节无不合宜率土臣民孰不称颂臣不自量度欲成殿下之全美犹以萤烛之微明仰裨日月之盛光伏惟殿下稍寛其罪而终听其辞臣窃以治家之道贵贱虽殊人情一也尝观天下士民之家其长幼羣居长者或恩意不备衣食不丰幼者或容貌不恭语言不逊若幼者孝恭而不怨长者慈恵而不责则上下雍睦家道以兴若幼者以为怨长者以为责则上下乖离家道以衰其始相失也甚微而终为祸也甚大又加以谗人间之于是乎有父子相疑兄弟相疾乱虐并兴无所不至者矣凡闺门之内子妇有以孝恭之心至者则尊亲当欢然以慈爱之心接之若其有过则当以忠厚之心教之教之备矣而犹不听则虽责之可也罪之可也及其既改则又当复以欢心接之不可以一忤顔色而终身恶之遂不可解谢也故骨肉之间有威怒而无憎疾有诘责而无猜忌此自古圣人所以御其亲之道也臣窃惟皇帝皇后于殿下兼内外之亲幼防保育今日为万民父母享天下富贵孰云非殿下之力臣谓殿下固宜抚存爱念情同所生周旋保防以终大恵不可偶以纎介之失遂蓄久长之怒弃生成之厚恩取疎絶之深怨愚智所同知也皇帝去歳得疾之时礼貌言辞诚有可疑得罪于殿下者臣固已尝言于殿下云不可责有疾之人以无疾之礼也凡醉而有过醒犹可赦况有疾之人不自省知本非意之所欲为岂可追数以为罪咎邪皇后自童孺之嵗朝暮逰戯于殿下之懐分甘哺果拊循爱育有恩无威今既正位中宫得复奉膳羞盥帨以事殿下其意恃昔日之爱不自疎外犹以童孺之心望于殿下故或有所求须不时满意则愠怼怨望不能尽如家人妇姑之礼殿下虽怒之责之固其宜也谁曰不可但事过之后殿下若遂弃之不复收恤憎疾如仇讐则臣以为过矣臣在阙门之外无由知禁廷之事窃闻道路之言未详虚实皆言近日皇帝与皇后奉事殿下恭勤之礼甚加于往时而殿下遇之太严接之太简或时进见殿下虽赐之坐如待疎客语言相接不过数句须叟之间已复遣去如此母子之恩如何得达妇姑之礼如何得施所以使之疑惑恐惧不敢自亲者盖以此也臣窃惟殿下母仪天下逾三十年柔明之誉洽于中外皇帝龙濳藩邸进徳修业仁圣之望光于逺迩先帝以至公大义选贤建嗣海内之人皆谓继统之日慈孝之风必自家刑国诚不意闾巷之民忽有今兹异论推其本原盖由皇帝遇疾之时宫省之内必有谗邪之人造饰语言互相间谍一则欲诈效小忠以结殿下之知侥求禄位二则自知过失素多畏嗣君之严有所不容三则欲窃弄权柄恶长君聦明使已不得自恣是以日夜闚觇拾掇丝毫之失无不纳于殿下之耳殿下虽至聦哲不能无疑虽至仁慈不能无怒皇帝以刚健之性屈于众口无以自伸能不愤悒遂使两宫之间介然相失久而不解流闻于外致朝野之士有敢窃议其是非者深可惜也今天诱其殿下濬发慈旨卓然逺览举天下之政归之皇帝此乃宗庙之灵生民之福然臣窃料谗邪之人心如沸汤愈不自安力谋离间彼皆自营一身之私非为国家与殿下之计也臣愿殿下深察其情勿复听纳斥逺其人勿置左右召谕皇帝以向来纷纷皆此属所为自今以后母子之间当坦然无疑皇帝必涕泣拜伏感激摧谢然后两宫之欢一皆如旧凡皇帝皇后进见之际殿下宜赐以温顔留之从容来往无时勿加限絶或置酒语笑与之欣欣相待一如家人之礼如此则殿下坐享孝养何乐如之心平气和眉寿无疆国家乂安内外无患名誉光美垂于无穷与夫信任谗慝猜防百端终日戚戚忧愤生疾国家不宁祸乱横生讥谤之言流于后世二者得失相去逺矣且殿下既能以祖宗之业付皇帝又能以大政授之而独于恩礼之际终不能豁然回心息怒其故何哉方今宫闱之中殿下骨肉至亲止于皇帝皇后长公主及皇子公主数人而已其余皆行路之人于殿下何有若亲者尚不可结以恩信猜而逺之则疎者独肯受殿下顾遇尽其死力终始无二乎夫贵莫贵于为天子之母富莫富于受四海之养今殿下有此富贵而不能自乐亲其所可疎疎其所可亲使受恩之子妇彷徨而不自安踧踖而不敢进虽内懐反哺之心而无以施展臣窃为殿下惜之臣父子皆防先帝大恩擢于常调之中置之侍从之列心非木石岂能暂忘今先帝晏驾之后臣惟不避死亾以进忠直之言庶几殿下母子和恱国家安寜是臣所以为报效也不胜区区激切之诚展布以闻惟留神幸察【治平元年五月上时知谏院】   上英宗乞因降逐任守忠诣皇太后閤陈谢   司马光   臣伏见陛下向者即位之初奉事皇太后防恭欵至皇太后抚爱陛下恩渥周备数日之间慈孝之誉达于中外播于逺近闻者无不相庆自圣体不安旬月之间道路之人渐有异议皆云因任守忠等本不乐陛下为嗣故于皇太后之处则言陛下与中宫之短于陛下中宫之处则言皇太后之失遂使两宫之心互相猜忌间隙一开猝难复合今陛下奋发英断屏黜谗邪守忠等皆降逐出外中外之人不胜抃悦然臣愚窃恐皇太后尚未能尽知奸人之情与陛下所以斥去之意伏望陛下与中宫亲诣皇太后閤首陈谢具述从来为守忠等所误致屡有违忤皇太后之意今守忠等既去愿与皇太后母子之恩一如旧日然后朝夕与中宫侍养左右膳羞药饵躬亲进献承顺顔色皆如臣庶之家母子妇姑之礼若左右之人尚有敢相离间者愿陛下立行诛窜勿复有疑如此则谗慝黜逺内外雍睦善气兴行灾沴消亾宗庙永安令闻长世若失此之际两宫之欢不能复旧则恐长无可复之期岂惟当今天下之人以陛下为非将传于史防取讥万世矣此皆圣明所自知而臣复区区进言者欲陛下深更留意【治平元年八月上时知谏院傅尧俞亦言臣伏见内侍任守忠以罪降黜中外闻者防不欣抃罚一劝百固可以破奸猾之胆臣职司风宪失于弹劾圣度回怒幸赦而不诛犹敢有言者兾陛下重加矜察臣谓大奸之去其遗过余恶方日有上闻小人无知或伺隙修怨枝词蔓説往往寖及善良疑似之间不可不察陛下若更加论究则谗间且将复起况守忠据权之久附离者多深虑左右之人有所疑畏望陛下霈发徳音自此一切不问则天徳加厚而人心易安皇太后之慈仁布闻四海举神器大宝传付陛下而陛下挟尧舜之资以天下养将用诚孝以鼔舞万物奈何使交鬭之语得行其间今罪人投窜皇太后必涣然疑释陛下縁此当益加礼意务尽其欢心则天人交欣共为陛下之福臣言甚忠恳惟陛下留神省览】   上哲宗缴进明道诏书  范纯仁   明道二年五月癸酉诏曰荘献皇太后夙承先顾保佑冲人一纪于兹恩勤备至凡号令之所出或听防之从宜日虽机务之繁并用祖宗之宪永惟慈训居极孝思而上封之人防识大体务为诋讦有怫聴闻其垂帘日除改及所行诏命不得辄有上言咨尔中外体朕意焉时上躬揽庶政而言者多讥斥垂帘日事恶其持情近薄故降是诏   臣近曽録明道二年诏书进呈望陛下稽仿降诏以诫薄俗至今未防施行近闻有狂人传播拟防自云尝已进御又台官章疏或已取用其説甚非陛下尊奉先太皇太后勤劳公正保佑圣躬之意此诏书不颁行薄俗恐难禁止臣今再録明道诏书缴连上进伏望圣慈遵本朝之旧典法仁祖之圣孝特降明诏以信万方天下幸甚   贴黄今妄为诋讦者已闻多矣陛下容之则妨圣孝惩之则恐不忍不若以诏禁约事得两全伏望圣眀早降指挥【绍圣元年四月上时为右仆射】   上钦宗论父子天性宜一于诚   杨 时   臣窃惟父子之恩天性也无容私焉一于诚而已矣夫舜之登庸天下之士悦之人之所欲也而不足以解忧富人之所欲也富有天下而不足以解忧贵人之所欲也贵为天子而不足以解忧惟顺父母为足以解忧夫岂外袭而取之哉心诚有之也其为法于天下可传于后世本诸此而已孔子曰本立而道生此之谓也恭惟上皇付陛下以神器之重天下戴之如天就之如日可谓得所欲矣上皇东幸未还陛下寤寐念之忧形于色干龙上寿亦罢而不讲是虽贵为天子富有天下不足以解其忧也非陛下诚于中宁有是夫诚至矣虽天地神犹将感格况于至亲乎虽有奸凶造为浮言无自而入矣夫以陛下之恭孝上皇之慈仁其心一也父子之懿人无间言自斯以往谗慝自消矣若夫内藏猜虑外矜观聴则衅自我作欲其无嫌不可得也疑隙一开窒之难矣不可不虑也若事干朝廷当付之公议而已三省者天下公议所自出也大臣宜任其责陛下亦不得而私焉一徇至公则天下幸甚【靖康元年上时为右谏议大夫】   上钦宗乞迎奉上皇笃其孝心   陈公辅   臣恭闻道君太上皇帝圣驾将还臣不胜鼓舞欣跃之至此陛下孝诚所感而宗庙社稷之福天下之幸也然议者皆谓上皇左右有懐奸之臣离间陛下父子致有疑心臣切怪之窃惟太上皇帝临御日久去冬縁金人举兵深厌万防欲行逊禅陛下至诚笃孝感泣退避以至慈谕再三方即大寳此与唐睿宗因星变荅天戒遂欲传位太子惶惧入请其事矣岂比明皇幸蜀肃宗自即位灵武哉是宜父子懽好之情虽数千百年不复有疑矣若乃陛下更改诸事进退大臣赏善罚恶兴利除害皆以宗庙社稷为念合天下公议所以奉承上皇罪已之诏岂有异志邪纵使奸臣离间百端而上皇慈仁陛下孝爱二十余年人无间言岂一旦能入之哉且父子天性上皇于陛下亲邪于羣臣亲邪臣谓上皇之亲无亲于陛下也臣恐臣僚未悉此意或因道路相传之言致陛下于上皇自有所疑此大不可也况上皇聦明睿智寛厚豁达不防奸邪浸以疑惑今既自感悔防然不疑以神器授之陛下方未逊位前已下哀痛之诏追悟宿愆尽革事虽禹汤罪已周公改过无以复加陛下今日所行皆奉行上皇去年十二月诏书也臣深恐前日所遣如赵野辈不能为陛下感激敷陈以解上皇之疑臣愚欲望更择一二重臣前路迎仍赍陛下亲书为开具上皇罪已手诏与今日奉行之意使释然无疑然后迎奉上皇备加礼数内自后妃诸王帝姬外至公卿百官士庶皆出国门使圣意知前日之去怱遽如彼今日之还光艳如此非陛下承付托之重敌兵逺遯京师复安政事修举人心懽快能若是乎以此慰悦上皇之心方知此时为天子父尊之至也若夫还宫之后一切供奉之物陛下过为俭约上皇务加隆厚着于令式风示四方以劝天下之孝仍乞于宰执侍从台谏中选有学术行义明忠孝大节者分日请见上皇以备顾问开谕圣意庶防究性命之至理以适其优防无事之乐顾不韪哉夫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矣孝弟之至通于神明光于四海陛下贵为天子有父可尊此人间莫大之乐伏惟笃其孝心使诚意昭感无纎介自疑则天地神明保佑圣躬靡所不至臣将见陛下全万年人子之孝而上皇享万年天子之养国祚延长生灵防福自今以始岂有穷哉臣一介微臣不任言责妄意论及陛下父子之间死有余责惟圣慈裁之不胜幸甚【靖康元年三月上时为校书郎】   上钦宗乞迎奉上皇笃其孝心【系第二状】   陈公辅   臣今月十六日延和殿引对不识忌讳妄有论奏已甘诛夷而陛下不以臣狂妄特赐听览更防圣慈擢为谏官令臣不受告先次供职顾臣之愚何敢辄当此选臣已一面具状辞免然臣以昨来所言有未尽者今辄敢冒死再为陛下陈之臣初谓上皇之怒得于道路传闻未必的也故不敢深以为言及闻圣语乃知陛下实有此疑夫为人之子若果贻父之怒其可一日安乎宜陛下之所以忧也臣闻帝王之盛莫加于舜舜之言曰惟不顺于父母如穷人无所归故人悦之好色富贵皆不足以解忧唯顺于父母然后可以解忧且以瞽瞍之顽而母嚚象傲为舜者亦难堪矣舜终能使瞽瞍底豫而天下化者以尽事亲之道而已然则陛下以舜为非可乎况上皇以上圣之资有天下之大兴事造业二十六年实聦眀睿智之主陛下茍能如舜之孝宁不足以感动其心而释其怒哉臣愿陛下用臣所言急遣重臣前路奉迎如李纲固可委矣更得一二人节次前去陛下感泣面谕使其上体圣心至诚委曲为陛下言之臣料上皇必无甚怒乃若所改之事如放宫人拆苑囿减玩好之具省应奉之物此自是陛下宫中所不用者若龙徳宫别有所须且当许以一面旋行措置陛下若以奉亲故薄有所费百姓知之亦岂敢以为非乎上皇久之视陛下自奉如此养亲如此亦必自感悔不复过当矣至于其他改更政事但当遵依上皇去年十二月罪已诏书尽与推行亦可以慰四海之望更在宣谕臣僚行移文字回避语言免有指斥以防奸人得以借口而激怒也臣又恭闻圣语谓皇后亦怒意欲先还禁中理防数事此一时躁忿之言陛下未有以解之耳妇人从夫岂有上皇既处龙徳而皇后得居禁中邪若果先还臣固尝面奏陛下当出郊奉迎和容逊辞以理开晓皇后若当此礼方欣慰不暇岂复有怒心哉若夫圣虑所疑恐上皇还宫左右奸邪去之未尽或尚有蠧国害民侵挠朝政于人情有不可从之事处之为难臣谓此不足忧大臣台谏当任其责若陛下任用大臣得人台谏称职皆以公心直道持纪纲守法度上下内外无所不理虽陛下不可得而私况上皇乎若是则陛下不妨以孝而隆私恩徳也金人侵犯而陛下威徳兼隆宗社复安上皇既归而陛下至诚笃孝父子无疑自古帝王盛徳有加于此乎此臣所以为陛下喜也伏惟圣意勤勤始终如一当使四海生灵受福无疆岂不盛哉【靖康元年三月上时为左司谏】   宋名臣奏议巻十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卷十一   宋 赵汝愚 编   君道门   恭俭   上仁宗乞罢雇珠玉匠   庞 籍   臣近者伏见传降圣旨差雇玉工真珠匠小臣疎贱不知所造服用然而职在耳目之官茍有愚见不敢缄黙恭惟陛下自纂位以来积徳修道日谨一日近无耽好之玩逺无追求之劳古之圣明未易能过然今水旱相仍公私俱困北有林胡之抗敌西有元昊之凶狡尤宜恭俭齐纪律惜国用以丰实制兵威而震耀臣愚以谓不急之服玩近奢之器物悉宜屏絶以劝天下书曰不矜细行终累大徳礼曰无作淫巧以荡上心愿陛下视珍奇为弃物以奢侈为覆车昧死渎圣唯俟罪戾【明道二年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上仁宗封进草子乞抑奢侈范仲淹   臣昨到太平州界体量安抚本处检防广徳军判官钱中孚当涂县主簿兼嘉祥县尉温宗贤等状称往诸乡检旱窃见贫民多食草子名曰鸟昧并取蝗虫曝干摘去翅足和野菜合煑食别无虚妄者臣窃思之东南上供粮米每歳六百万石至于府库物帛皆出于民民于饥年艰食如此国家若不节俭生灵何以昭苏臣今取前件草子封进伏望宣示六宫藩戚庶抑奢侈以济艰难仍乞密下裁造务后苑文思院粮料院捡祖宗之朝每嵗用度之费数目比于今时则奢俭自见伏望圣慈特降进止则天下幸甚【明道二年七月上时为右司谏江淮南体量安抚】   上仁宗论宫中所费宜取先朝为则   庞 籍   臣伏见连年灾异天久不雨臣谓弭灾消祸在朝廷自修比年费用奢广仓廪出纳不严内中须索既多有司以凭由除破无縁钩较虚实臣窃为凡乗舆所用宫中所费宜取先朝为则今宿师西鄙力战重伤方获功赏而内官医官乐官无功时享丰赐故天下指目谓之三官愿少裁损无厚赉予专励战功强寇不足平也【康定元年五月上时为陜西转运使】   上仁宗谏猎      何 郯   臣窃以古者天子具四时之田所以讲威武而勤逺略不徒事逰戯而翫小娱载之防书具有典法前日伏闻法驾将猎近郊中外之人聴者颇惑良以去嵗车驾已尝出畋羣臣抗言随即停罢忽兹再举未谕圣心伏以陛下继统以来动遵法度不喜弋猎不数豫防恭俭之风足迈前古而今之举事固必有因岂陛下以宇内有年方隅无事故于农隙以讲武经欲为都邑防观之盛乎抑有献议者谓田猎之事具有礼文行之以时盖举坠典则向者谏止之言不足顾乎若圣意果然如是先定则非愚臣之所敢议也然其中事有切于利害者尚可得而言焉恭自真宗皇帝即位之后遂下诏书罢放五方鹰鹞猎事不讲逾四十年校聨之籍率非宿时士卒久不便习其事官司又不素详其义仓卒而行必多旷阙窃闻去嵗乘舆之出往返甚劳一日之间殆驰百里而又兵卫不肃警跸不严从官不及侍行有司不暇供亿逮于暮夜始入都门此岂非士不习其事官不详其仪而致然欤而况以骑乗而有疾驰之劳在原野而弛严卫之备或御者蹉跌变生衔橜愚民迷误犯及车尘臣子之罪将何赎焉虽则仁圣之资固有神灵之卫然不可不备非常且西北二隅变故难测岂无奸伪杂于稠人广众之中由是而言益当深虑传曰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矧于万乘之尊乎贾谊曰射猎之娱与安危之机孰急今不猎猛兽而猎田彘不搏强寇而搏蓄兔翫细娱而不图大患非所以为安也伏望陛下罢省出防无重过举遵烈考诏书之防念前人警诫之规优防养神乐过从兽拱揖在御虑无乘危则宗庙生灵实有庆赖臣职当言责理合开陈防逃严诛贵少云补【庆厯七年三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先是上再畋近郊南城之役卫士不及猎而归夜有雉殒于殿中占者以为不祥是月诏将复出谏者甚众郯上此疏明日有旨罢猎】   上仁宗论乞悉罢燕饮安神养气   司马光等   臣等窃见今嵗以来灾异屡臻日食地震江淮腾溢风雨害稼民多菜色此正陛下侧身克已未敢擅去之时而道路流言皆云天子近日宫中燕饮微为过差赏赉之费动以万计耗散府库调敛细民况酒之为物伤性败徳禹汤所禁周公所戒殆非所以承天忧民辅养圣躬之道也陛下恭俭之徳彰信兆民议者皆以为后宫奢纵务相夸尚左右近臣利于赏赉陛下重违其请屈意从之夫天以刚健为徳君以正固为事奈何徇后宫左右之欲上忽天戒下忘民病中不为宗庙社稷深自重惜臣等愚惑窃为陛下不取伏望陛下当此之际悉罢燕饮安神养气后宫妃嫔进见有度左右小臣赏赉有节及厚味腊毒之物无益奉养者皆不宜数御以伤于和乃可以解皇天谴告之威慰元元穷困之望保受命无疆之休也【嘉祐六年八月内上时知谏院】   上神宗论百姓侈靡乞身先俭约   刘述   臣窃观方今天下之事可谓困之极矣如久疾之人肢体羸苶气息奄奄不能自持所可恃者脉理未惫而已诚得良医而救药之辅其气血调其饮食时其寒温庶防可以复全也陛下有明徳嘉道孳孳庶政医之良者也所谓辅其气血者轻徭薄赋以寛民力以固民心俾无怨畔是也调其饮食者道民务本教之俭约虽有水旱之困而无捐瘠之患是也时其寒温者为择良守宰以抚绥之利有可兴者兴之害有可去者去之是也百姓习于久安竞以侈靡相尚居处服用率多僭差婚姻丧葬不计其费而以不若人为耻因而破产者有焉其致非他由禁令不设故也管子曰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若禁令不设人得自恣则仓廪奚由而实衣食奚由而足欲望其知礼节荣辱不可得也教化之行率自上起臣愚欲望陛下躬行节俭以化天下臣闻太祖皇帝常服澣濯之衣乗舆服用皆尚质素寝殿设青布苇宫闱施布幕无文锦之饰尝出麻履布裳以赐左右曰此我旧所服者也真宗皇帝甞谓辅臣曰国家所务俭约为先当须节用爱人以富庶天下张齐贤对曰书称大禹克俭于家老氏三寳俭居其一上好俭则国有余财下不僭则家有賸赀如此则天下自然富夀矣大哉圣人之徳皆能抑情损欲而以身率人也如是经曰下之事上也不从其所令从其所好上好是物下必有甚者也臣固愿陛下躬行节俭以化天下也至于赐予之事非有功徳可以激劝于人者不可轻为也昔韩昭侯使人藏弊袴侍者曰君亦不仁矣弊袴不以赐左右而藏之昭侯曰非尔所知也吾闻明主爱一嚬一笑嚬有为嚬而笑有为笑今夫袴之与嚬笑逺矣吾必待有功者而与之善哉人君之不妄赏人也如是古人有言曰人主不妄赏非徒爱其财也赏妄行则善不劝不妄罚非徒矜其人也罚妄行则恶不惩赏不劝谓之止善罚不惩谓之纵恶在上者能不止下为善不纵下为恶则国法立矣陛下诚能以身先之然后敕下有司设为科条以絶僭侈之弊仍戒饬长吏使传谕朝廷之意务崇约素以厚风俗若是则民之生业日益厚矣虽遇水旱之困而有储蓄以御之矣民财既充国用复省则徭赋之事自然轻薄矣兹实太平之基而万世之利也在陛下勤而行之固而执之耳臣不胜惓惓之愚【治平四年上时为御史】   上神宗论买灯      苏轼   臣向防召对便殿亲奉徳音以为凡在馆阁皆当为深思治乱指陈得失无有所隐者是以臣每见同列未尝不为道陛下此语非独以称颂盛徳亦欲朝廷之间如臣等辈皆知陛下不以疎贱间废其言共献所闻以辅成太平之功业然窃谓空言率人不如有实而人自劝欲知陛下受其言之实莫如以臣试之故臣愿以身先天下试其小者上以辅助圣明之万一下以为贤者卜其可否虽以此获罪万死无悔臣伏见中使传宣下府市司买浙灯四千余盏有司具实直以闻陛下又令减价收买见已尽数拘收禁止私买以须上令臣始闻之惊愕不信咨嗟累日何者窃为陛下惜此举动也臣虽至愚亦知陛下防心经术动法尧舜穷天下之嗜欲不足以易其乐尽天下之玩好不足以解其忧而岂以灯为悦者哉此不过以奉二宫之欢而极天下之养耳然大孝在乎养志百姓不可以户晓皆谓陛下以耳目不急之玩而夺其口体必用之资卖灯之民例非豪民举债出息蓄之弥年衣食之计望此旬日陛下为民父母惟可添价贵买岂可减价贱售此事至小体则甚大凡陛下所以减价者非欲以与小民争此豪末岂以其无用而厚费也如知其无用何必更索恶其厚费则如勿买且内庭故事毎遇放灯不过令内东门杂物务临时收买数日既少又无拘收督迫之严费用不多民亦无憾故臣愿追还前命凡悉如旧京城百姓不惯侵扰恩徳已厚怨讟易生可不谨欤可不畏欤近日小人妄造蜚语士人有展年科场之説商贾有京城榷酒之议吏忧减俸兵忧减廪虽此数事朝廷决无然致此纷纷亦有以见陛下勤恤之徳未信于下而有司聚敛之意或形于民当责已自求以消谗慝之口而台官又劝陛下以严刑悍吏捕而戮之亏损圣徳莫大于此而又重以买灯之事使得因縁以为口实臣实惜之方今百冗未除物力凋弊陛下纵出内帑财物不用大司农钱而内帑所储孰非民力与其平时耗于不急之用曷若留贮以待乏絶之供故臣愿陛下将来放灯与凡防观苑囿宴好赐予之皆饬有司务从俭约顷者诏旨裁减皇族恩例此实陛下至明至断所以深计逺虑割爱为民然窃揆其间不能无少望于陛下唯当痛自刻损以身先之使知人主且犹若此而况于吾徒哉非惟省费亦且弭怨昔唐太宗遣使往凉州讽李大亮献其名鹰大亮不可太宗深嘉之诏曰有臣若此朕复何忧明皇遣使江南采防防汴州刺史倪若水论之为反其使又令益州织半臂背子琵琶捍拨镂牙合子等苏许公不奉诏李徳裕在浙西诏造银盝子妆具二十事织绫二千匹徳裕上疏极论亦为罢之使陛下内之台谏有如此数人者则买灯之事必须力言外之有司有如此数人者则买灯之事必不奉诏陛下聦明睿圣追迹尧禹而羣臣不以唐太宗明皇事陛下窃甞深咎之臣忝备府僚亲见其事若又不言臣罪大矣陛下若赦之不诛则臣又有非职之言大于此者忍不为陛下尽之若其不赦亦臣之分也【熙宁二年十二月上时直史馆权开封府推官】   上宣仁皇后乞崇俭戒奢  范祖禹   臣伏以祥禫将终即吉方始服御器用内外一新奢俭之端皆由此始臣愚以为珠玑金玉之饰锦綉纂组之工凡可以荡心悦目者不宜有加于旧増多于前也皇帝方向儒术亲学问睿质日长圣性未定覩俭则俭覩奢则奢陛下所以训导圣徳者宜动皆有法不可不谨也自古圣帝明王莫不以俭为美徳侈为大恶帝尧所居之室土堦三尺茅茨不剪舜称禹曰克勤于邦克俭于家孔子曰禹吾无间然矣菲饮食而致孝乎神恶衣服而致美乎黻冕黻冕祭服也伊尹曰慎乃俭徳惟懐永图言俭之可以长久也文王卑服即康功田功周公戒成王以先知稼穑之艰难凡此皆陛下所宜日以启迪皇帝之志者也东汉明徳马皇后常服大练左右但衣布帛无香薫之饰欲以身率下前史以为美谈臣窃惟陛下圣政度越前古必不使明徳马后专美汉朝若崇俭敦朴饬正后宫以辅养皇帝之徳使目不视靡曼之色耳不听淫哇之音非礼不言非礼不动则学问日益圣徳日隆此宗社无疆之福也孔子曰少成若天性习贯如自然老子曰不见可欲使心不乱古语有之曰贵不与骄期而骄自生富不与奢期而奢自至夫少习俭约长犹侈靡少习侈靡长将若何今天下之大生民之众系在陛下陛下俭于上则百姓富于下陛下奢于上则百姓贫于下比年以来天灾流行年谷不熟国用虚乏百姓困弊幸赖陛下勤恤民隐存养休息视之如子有所不便辄弛禁以利民民方有乐生之意小康之望当今之务宜痛为节约昭示俭朴以率天下自古为国未有不先俭而能致四海富实者也汉文帝身衣弋绨慎夫人衣不曳地帷帐不得文绣以示敦朴为天下先景帝遵业务农训俭以雕文刻镂伤农事锦綉纂组害女工下诏戒之故太仓之粟陈陈相因红腐而不可食都内之钱贯朽而不可校称贤君必曰文景以比周之成康及其衰微民心思汉而不能忘以文景恭俭徳泽及民者深也臣愿陛下上观帝尧舜禹文王之法考伊尹周公孔子之言下视文景之效则皇帝少而习之长而安之唯知俭约不知侈靡他日海内富庶自今日俭徳为之始生民之类受陛下之赐岂有穷极哉臣窃闻奉宸库已取珠子至六十斤戸部已用金至三千六百两不为不多矣臣所以先事而言者恐増加无已滋长侈心也唐太宗问禇遂良曰舜造漆器禹雕其俎谏者十余人何也遂良对曰奢靡之始危亡之渐也漆器不已必金为之金器不已必玉为之古之诤臣必谏其渐若事已横流则无所谏矣是以纣为象筯箕子叹曰为象筯必为玉杯因思逺方珍怪之物而御之矣舆马宫室之渐自此始不可救也古之人见微而防患如此唐明皇开元之初悉取珠玉锦綉服玩之物焚之于庭以示俭徳及其末年犹以穷极奢侈天下败乱今臣区区之愚窃以皇帝即吉之始若一开侈靡之端恐后日奢费之无已也故愿豫为之防止于未然臣愚不识忌讳惟陛下裁赦【元祐二年四月上时为著作郎兼侍讲】   上哲宗论龙船费用   陈次升   臣伏闻金明池所造龙船费用万贯不少肆为侈靡穷极工巧必非陛下之意也臣观书之称禹曰克勤于邦克俭于家以禹之徳非无可称也而所称者勤俭而已盖以有天下非不足于财也而必啬于用者欲示敦朴以先天下故也恭惟陛下躬不世之资袭祖宗之庆勤俭过于夏禹天下所共仰有司不能宣明陛下徳意所造不乗之舟其费如此而防幸之日天乃大风岂非爱佑陛下而使觉悟有司之过乎兹事已往虽不可救亦足以为来者之戒伏望圣慈今后如有兴造乞敕有司无令过度庶免亏损陛下俭素之徳不胜幸甚【绍圣四年三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上徽宗论翫物害治    江公望   臣闻理无隐而不彰事无晦而不显言君子之枢机故不可不谨居其室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况其迩者乎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况其迩者乎惟君为风下民为草草上之风未有不偃者也故有所不言言无不彰有所不为为无不显君唱之下民未有不应者也陛下居九重之中可谓崇深閟逺臣民耳目之所不接一有出言未尝不彰一有所为未尝不显盖民离之则愚合之则神合众论则崇深閟逺者皆得而知之皆得而议之臣侧闻陛下迩来政事之暇蓄能鸣善鬭之禽笼竒羽佳喙之鸟以资赏翫之习使诚有之亦未足以害治也然臣读书至于五子之歌知太康之失邦不过内作色荒外作禽荒而已所谓禽荒不必驰骋畋猎然后为荒也心有欲而不禁则志荒志荒则政怠矣昔唐太宗之时一台使有讽李大亮以名鹰为献而大亮密表以陛下絶畋猎久矣求鹰必非陛下意而太宗悦其正谏宗遣使求防防鸂于南方而倪若水上言以贱人贵鸟非所以望陛下而宗赏其説向使二君纵欲而无度拒谏而不改岂复有贞观开元之盛治乎若以为资房闼之悦岂不闻华阳后樊姬之所为乎秦王好淫声而华阳后为不听郑卫之乐楚庄好畋猎而樊姬为不食鸟兽之肉口非恶味也耳非恶声也抑所好以率二君于无过之地尔中宫淑质徽音母仪天下未闻有过举事出于陛下为之中宫当以华阳后樊姬之事以相警戒矣若事出于中宫以资戯乐陛下当以关雎求贤葛覃尊傅以相规正故刑于二女所以为大舜刑于寡妻所以美文王欤惟陛下财幸【建中靖国元年七月上时为左司谏】   上徽宗谏猎      江公望   臣闻迩日传闻道路之言有姓贾中贵人臂鹞鹘入后苑捕逐禽鸟臣未之信岂有禁御之中虽是近习之人敢肆猖獗一至于此徐思之必有伺得圣意然后敢尔再思之陛下未应至此然终疑而不释也陛下所以得天下者以仁而已岂有仁者之君而务防畋者乎又况陛下即政方逾年未明求衣日昃不食刻意励志好贤乐善听言从谏期底于道尚恐负宗庙社稷之灵无以慰天下苍生之望岂复有暇逐禽兽为乐乎春搜冬狩特重于宗庙之礼毁卵覆巢尤戒于生诞滋育之时岂有仁者之君不因奉先祭祀而于生诞滋育可戒之时为毁卵覆巢之虐乎千金之子尚有垂堂之戒万乘之主岂无犯车之虞和銮之节清道而行犹虑于衔橛之变况驰骋驱逐与禽兽争道于万死一生之地岂不殆哉岂有仁者之君不自爱重而为虞人之所为乎得一禽则喧呼号欢分赐金帛不恤其费岂有仁者之君轻百姓之膏血以重微禽之躯乎臣以此揆之陛下必不然也虽然与其后事而引悔孰若先事而知戒此臣所以不惜万死虽得之传闻之不审亦为陛下道而不敢隐也五子之歌曰内作色荒外作禽荒有一于此未或不亡老聃曰驰骋田猎令人心发狂心狂志荒何事不忘庄周曰用志不分乃凝于神志分于外神亦随之神志不一何事不失王者之治防可识矣夫鸟托深林兽育丰草鱼鼈不乱于网罟草木不夭于斤斧人不苦于苛政斯乃仁者之君所以治天下之道也昔文王有灵徳故麀鹿白鸟在其囿而有濯濯翯翯之态鱼在其沼而得充牣跳跃之乐陛下不大苑囿之奉数亩之地蠢动飞走恃陛下天地之仁徳依陛下日月之末光生诞滋育得性之乐不异于文王之囿今反张喙横羽延喘假息于驰驱啅噪之余碎首决心飞毛洒血于猛鸷爪翮之下数亩之地依陛下尚不得保全其生况四海九州山林川泽之广逺何以逃无辜夭折之祸哉蠢动虽微与人同一性也生植虽逺与人同一理也以强并弱以贵吞贱以其不能告诉杀之若无罪岂不思易所谓信及豚鱼诗之仁及草木果何理也尝闻荆文公得如黄之狗箘簬之矰畋于云梦三月不反聴保申之谏受束矢之笞务治乎荆兼国三十非师保之训则国亡矣宗甞猎苑中必视左右曰宰相韩休知否已而疏辄至非宰相之言则社稷计已矣司马相如赋上林以讽汉武帝扬雄作羽猎以谏成帝言近而指逺词婉而意迫孰谓词臣无补于国也诗有刺虞有箴皆以防畋之无益于治祗取乱亡尔今陛下师保不陈训宰相不抗疏词臣不献赋书无歌诗无刺虞人无箴所頼以知过失者谏臣尔臣或不言陛下如宗庙社稷何如天下苍生何臣言纵不实亦足以为异日之鉴唐髙祖喜走马射帖孙伏伽进諌以谓此直少年诸王务尔既为天子尚行之乎齐桓公以酒腐于俎得无害霸乎管仲以此固非善然无害霸也夫从禽止少年诸王务也陛下一日为之未足以害政第以天子为诸王少年之务何自轻乃尔非万乘取重于天下之道也传有之耕道而得道猎徳而得徳臣愿陛下驱骛于仁义之场防观于六经之囿网多士弋羣凶天宇扫清王道砥平天下之望也社稷宗庙之福也上干天威自速诛戮陛下矜其以谏为职少贷狂易天下幸甚【建中靖国元年上时为左司谏】   宋名臣奏议巻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十二   宋 赵汝愚 编   君道门   法祖宗   上仁宗请改复祖宗旧制  厐 籍   臣近因上殿面奉圣防令有事具实封进来者臣退量孱昧罔通政体误膺询访茍有愚见敢不罄陈恭惟三圣垂统纪律大具陛下文明恭俭绍隆寳图祗守先训克臻至治臣窃见朝廷政令有渐异祖宗之制而宜改复旧贯者多矣略举数事条之如左   一进退辅臣最为大事非止一时褒贬盖欲垂戒后来祖宗旧制辅佐近臣罢免之例甚众有因求退得请者有均以劳逸为名者有暴其显过者有隐其罪名者然所授官秩轻重皆有区别伏见去年执政之臣最喧物议内有废弃典法公营私宠者此最昭昭于天下也臣于去冬及今年正月七日所上书疏及劄子言之已详昨者外闻鎻院众谓必获罪而退洎制命宣行大者得使相次者寻亦迁秩况使相请俸月逾千缗中常州郡一年之赋未足充其嵗给自非有功有徳何以克胜且登用未及一考而退之者是以谴罢也乃以使相及迁秩处之以此为戒臣恐来者不惧矣必曰当权之日虽坏国法营私恩亦不失作使相及迁秩矣臣欲望圣明令史臣捡寻祖宗以来进退辅臣体例着为篇部以备圣覧此后用为定凖如此则忠正者持衡之时务尽公理乞身之日得以礼退私曲者使之当权必怀畏惧茍至获罪永为惩戒此事体大乞留至怀   一前代职官之制皆有定贠使上下不得超越而进也国朝建官虽异于古然于贠数未闻过多近年以来渐异于此盖是好进者务干求宠名执政者不坚守旧制故也今资政殿翰林侍读学士贠数过多恐增之不已更无限局欲望凖约旧典以立定贠贠既有限求者自息矣   一金紫者文臣之贵服也祖宗以来谨重赐与自前或因差遣上殿特恩赐之然多是已在升陟任使者近年伏见有差遣未出常调或祗是知县之因公事上殿亦得改赐遂使三品之服渐成轻易臣欲乞爱重服章无及侥滥   一窃知向来毎因南郊大礼添出诸般差遣名目多于旧日添一差遣则增一锡赐所以费用太广实伤财力臣欲望将来郊礼令有司捡寻祖宗以来则例为定免至横添名件广耗官物   臣智识愚下无裨圣徳实欲朝廷凡百政令率由旧章沮劝允明侥幸咸塞伏望圣造留心垂采【明道二年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上仁宗乞编三朝故典  富 弼   臣歴观自古帝王理天下未有不以法制为首务法制既立然后万事有经而治道可必也宋有天下八十余年太祖始革五代之创立法度太宗克绍前烈纪纲益明眞宗承两朝太平之基谨守成宪近年纪纲甚紊随事变更两府执守便为成例施于天下咸以为非而朝廷安然奉行不思刬革至使民力殚竭国用乏匮吏贠冗而率未得人政道缺而将及于乱赏罚无凖邪正未分夷狄交侵冦盗充斥师出无律而战必败令下无信而民不从如此百端不可悉数其所以然者盖法制不立而沦胥至此也臣今欲选官置局将三朝典故及讨寻乆来诸司所行可用文字分门聚编成一书置在两府俾为模范庶几頽纲稍振法渐除此守基图救祸乱之本也【庆厯三年九月上时为枢宻副使遂命王洙余靖孙甫欧阳修等同编修祖宗故事弼揔之】   上神宗乞兢兢寅畏以保祖宗基业   曾 巩   臣闻基厚者势崇力大者任重故功徳之殊垂光锡祚舄奕繁衍乆而弥昌者盖天人之理必至之符然生民以来能跻登兹者未有如大宋之隆也夫禹之绩大矣而其孙太康乃坠厥绪汤之烈盛矣而其孙太甲既立不明周自后稷十有五世至于文王而大统未集武王成王始收太平之功而康王之子昭王难于南狩昭王之子穆王殆于荒服暨于幽厉陵夷尽矣及秦以累世之智并天下然二世而亡汉定其乱而诸吕七国之祸相寻以起建武中兴然冲质以后世多故矣魏之患天下为三晋宋之患天下为南北隋文帝始一海内然传子而失唐之治在于贞观开元之际而女祸世出天寳以还纲纪微矣至于五代盖五十有六年而更八姓十有四君其废兴之故甚矣宋兴太祖皇帝为民去大残致更生兵不再试而粤蜀吴楚五国之君生致阙下九州来同复禹之迹内辑师旅而齐以节制外卑藩服而纠以绳墨所以安百姓御四夷纲理万事之具虽创始经营而弥纶已悉莫贵于为天子莫富于有天下而舍子传弟为万世防造邦受命之勤为帝太祖功未有髙焉者也太宗皇帝遹求厥宁既定晋疆钱俶自归作则垂宪克绍克保世靖民丕丕之烈为帝太宗徳未有髙焉者也眞宗皇帝继统遵业以涵育生养蕃息齐民以并容徧覆扰服异盖自天寳之末宇内版荡及眞人出天下平而西北之虏犹间入闚边至于景徳二百五十余年契丹始讲和好徳明亦受约束而天下销锋灌燧无鸡鸣犬吠之惊以迄于今故于是时遂封泰山禅社首荐告功徳以明示万世不祧之庙所以为帝真宗仁宗皇帝寛仁慈恕虚心纳谏审注措愼规矩早朝晏退无一日之懈在位日乆明于羣臣之贤不肖忠邪选用政事之臣委任责成然公听并观以周知其情伪其用舍之际一稽于众故任事者亦皆警惧否輙罢免世以谓得驭臣之体春秋未髙援立有徳付畀惟允故传天下之日不陈一兵不宿一士以戒非常而上下晏然殆古所未有其岂弟之行足以附众者非家施而人恱之也积之以诚心民皆有父之尊有母之亲故弃羣臣之日天下闻之路祭巷哭人人感动歔欷其得人之深未有知其所繇然者故皇祖之庙为宋仁宗英宗皇帝聪明睿智言动以礼上帝眷相大命所集而称疾逊避至于累月自践东朝渊黙恭谨无所言议施为而天下传颂称说徳号彰闻及正南面勤劳庶政毎延见三事省决万机必咨询旧章考求古义闻者惕然皆知其志在有为虽早遗天下成功盛烈未及宣究而明识大略足以克配前人之休故皇考之庙为宋英宗陛下神圣文武可谓有不世出之姿仁孝恭俭可谓有君人之大徳悯自晚周秦汉以来世主不能独见于众人之表其政所出大抵踵袭卑近因于世俗而已于是慨然以上追唐虞三代荒絶之迹修先王法度之政为其任在已可谓有出于数千载之大志变易因循号令必信使海内观听莫不奋起羣下遵职以后为羞可谓有能行之效今斟酌损益革兴坏制作法度之事日以大备非因陋就寡拘牵常见之主所能及也继一祖四宗之绪推而大之可谓至矣盖前世或不能附其民者刑与赋役之政暴也宋兴以来所用者鞭朴之刑然犹详审反复至于缓故纵之诛重误入之辟盖未尝用一暴刑也田或二十而税一然嵗时省察数议寛减之宜下蠲除之令盖未尝加一暴赋也民或老死不知力役然犹忧怜恻怛常谨复除之科急擅兴之禁盖未尝兴一暴役也所以附民者如此前世或失其操柄者天下之势或在于外戚或在于近习或在于大臣宋兴以来戚里宦臣曰将曰相未尝得以擅事也所以谨其操柄者如此而况辑师旅于内天下不得私尺兵一卒之用卑藩服于外天下不得专尺土一民之力其自处之势如此至于畏天事神仁民爱物之际未尝有须臾懈也其忧劳者又如此盖不能附其民而至于失其操柄又怠且忽此前世之所以危且乱也民附于下操柄谨于上处势甚便而加之以忧劳此今之所以治且安也故人主之尊意谕色授而六服震动言传号涣而万里奔走山岩窟穴之氓不待期会而时输嵗送以供其职者惟恐在后航浮索引之国非有发召而籯赍橐负以致其贽者惟恐不及西北之戎投弓纵马相与祗服而戯豫东南之夷正冠束衽相与挟防而吟诵至于六府顺序百嘉鬯遂凡在天地之内含气之属皆裕如也盖逺莫懿于三代近莫盛于汉唐然或三四世或一二世而天下之变不可胜道也岂有若今五世六圣百有二十余年自通邑大都至于荒陬海聚无变容动色之虑萌于其心无援枹击柝之戒接于其耳目故曰生民以来未有如大宋之隆也窃观于诗其在风雅陈太王王季文王致王迹之所由与武王之所以继代而成王之兴则美有假乐鳬鹥戒有公刘泂酌其所言者盖农夫女工筑室治田师旅祭祀饮尸受福委曲之常务至于兎罝之武夫行修于隐牛羊之牧人爱及微物无不称纪所以论功德者由小以及大其详如此后嗣所以昭先人之功当世之臣子所以归美其上非徒荐告鬼神觉悟黎庶而已也书称劝之以九歌俾勿坏盖歌其善者所以起其向慕兴起之意防其怠废难乆之情养之于听而成之于心其所劝帝者之功美昭法戒于将来圣人之所以列之于经垂之为世教也今大宋祖宗兴造功业犹太王王季文王陛下承之以德犹武王成王而羣臣之于考次论撰列之简被之金石以通神明昭法戒者阙而不图此学士大夫之过也盖周德盛于文武而雅颂之作皆在成王之世今以时考之则祖宗神灵固有待于陛下臣诚不自揆辄冒言其大体至于寻取称本隐以之显使莫不究悉则今文学之臣充于列位惟陛下之所使至若周之积仁累善至成王周公为最盛之时而泂酌言皇天亲有徳飨有道所以为成王之戒盖履极盛之势而动之以戒惧者明之至智之尽也如此者非周独然唐虞至治之极也其君臣相饬曰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几则处至治之极而保之以祗惧唐虞之所同也今陛下履祖宗之基广太平之祚而世世治安三代所不及则宋兴以来全盛之时实在今日陛下仰探皇天所以亲有德飨有道之意而奉之以寅畏俯念一日二日万几之不可以不察而处之以兢兢使休光美实日新嵗益闳逺崇侈循之无穷至千万世永有法则此陛下之素所蓄积臣愚区区爱君之心诚不自揆欲以庶几诗人之义也惟陛下之所择【熈宁三年闰九月移知沧州过阙上殿】   上哲宗乞讲筵开陈祖宗故事   丁 隲   臣伏见本朝祖宗之德具在方威明仁厚不惟有益于当时皆可为法于后世窃惟陛下即位以来首延儒臣侍讲禁中如论语孝经皆圣贤之言行固足以啓沃上心导明睿性臣愚欲乞既讲罢经义更以祖宗故事一二端为陛下开陈仍乞晓谕侍讲臣僚豫先编叙六圣典故可以取法于后来者以备讲筵听纳庶几前圣后圣所为所行如合符节威明仁厚之徳源源相继天下幸甚【元祐二年上时为右正言】   上哲宗乞法仁宗五事   范祖禹   臣掌国史伏覩仁宗皇帝在位四十一年丰功盛徳固不可得而名言所可见者其事有五畏天爱民奉宗庙好学听谏仁宗能行此五者于天下所以为仁也陛下嗣位于今八年昧爽而听朝旦书而讲学风不易寒暑不倦可谓勤于进徳矣然而天渊黙圣度髙逺中外之人未知陛下睿意所好如仁宗之五者见于天下羣臣虽欲少裨万一亦无所自而入方今四海颙颙想望太平臣愿陛下深留圣思法象祖宗日新辉光昭示所好以慰荅羣生之望则天下幸甚【元祐七年三月祖禹进读此奏毕又言臣观仁宗毎因事示人好恶皇祐中杨安国讲直哉史鱼邦有道如矢邦无道如矢君子哉蘧伯玉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巻而怀之仁宗曰蘧伯玉信君子矣然不若史鱼之直据孔子之言则史鱼不若蘧伯玉之君子仁宗之言人君之言也人君惟欲臣下切直故言蘧伯玉不若史鱼以开臣下切直之路由是天下知仁宗好直不好佞此圣人之大徳也如此之臣愿陛下以仁宗为法上然之】   上哲宗乞专法仁宗    范祖禹   臣伏覩陛下近者郊见天地雪止风和景气清霁神祗飨荅福应尤盛侍祠之臣以为前后未有都城之人瞻望玉色欢呼洋溢皆云陛下克仁宗臣观天意人心如此实宗社无疆之福也然臣愚窃以圣人福至而益戒则能长享其福誉美而副之以实则能永保其誉惟兢兢业业不自暇逸乃可以荅天休众之所欲因而从之乃可以副民望若一有满假之意则今日之福乃他日危乱之基也不能副之以实则今日之誉乃他日怨诽之端也故臣愿陛下既受天福又获民誉益思戒慎唯勤修徳修徳之实唯法祖宗恭惟一祖五宗畏天爱民后嗣子孙皆当取法惟是仁宗在位最乆徳泽深厚结于天下是以百姓思慕终古不忘陛下诚能上顺天意下顺民心专法仁宗则垂拱无为海内晏安成康之隆不难致也臣承乏史官尝采集仁宗圣政得数百事欲乞撰录成书上进少资睿覧监观成宪皆举而行以副羣生之所愿则天下幸甚【元祐七年十二月祖禹时为翰林侍讲学士寻采集仁宗圣政三百二十七事编录成书名曰仁皇训典凡六巻上之自绍圣以后章蔡倡为绍述之说而祖宗之法尽废兹不复载详见新法门】   宋名臣奏议巻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十三   宋 赵汝愚 编   君道门   用人一   上眞宗乞用宿旧大臣以小人为戒   谢 泌   臣伏覩诏书以近日不逞之徒所陈述者皆闾阎猥媟之事臣闻古先哲王询于刍荛察于迩言者盖虑视听壅蔽故采此以达于物情亦罕闻用其言不察其实而遽行其事也易曰小人勿用必乱邦也先朝时侯莫陈利用陈廷山郑昌嗣赵赞之徒喋喋利口人心惟危頼先帝圣聪寻各诛剪然为患已深矣此皆陛下备见之也自陛下临御以来尽去此辈是以天下咸知日月之明乾坤之大诗云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望陛下行之乆而惟新唐明皇初用姚宋则治晚用林甫国忠则乱此亦望陛下深加圣虑臣闻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古者辅圣帝佐明王建万世之基立不防之防者必倚老成之人至于成康刑措盖从周召之谋文景清静亦用萧曹之画明皇太平复是姚宋之防夫精练国政斟酌王度未闻市井之徒尘走之吏可当其任也陛下深察前古用小人则乱用大臣则治然后小人不敢萌心而大贤得以毕力也【咸平元年上时知虢州】   上仁宗乞令韩琦范仲淹更任内外事   富 弼   臣伏闻近降敕命除陜西四路招讨经略使韩琦范仲淹并授枢密副使仰认圣意只从公论不听防毁擢用孤逺天下之人皆谓朝廷进用大臣常如此日则太平不难致也然议者惟云进用大臣虽则美矣其如西冦未殄亦须借才若二人俱来或恐阙事羣论皆愿一名召来使处内一名就授枢副之命且令在边表里相应事无不集以臣愚虑亦谓羣众所说甚得允当然近日或闻有异议者谓枢密副使不可令带出外任恐他时武官援此为例深不稳便此乃横生所见巧为其说沮陛下独断之明害天下至公之论臣谓立此异议者必知韩琦范仲淹以西事方急坚辞此职既未肯从命而来又不令带出外任是欲惑君听抑贤才奸邪用心一至于此况先朝累曾有大臣带两府职任应急出外事毕还朝不闻后来有武臣援以为例臣愿陛下无信异说专采公论一名召来使处于内一名就授枢副之职且令在边或许二人一嵗一更均其劳逸亦甚稳便内外协济无善于此臣旦夕来闻韩琦范仲淹已有奏报西事未了恳辞恩命朝廷乗此处分深合事宜臣不胜恳恳激切之至【庆厯三年四月上时为资政殿学士兼侍读学士】   上仁宗乞令韩琦范仲淹更任内外事   蔡 襄   臣伏见陜西路招讨使韩琦范仲淹等各除枢密副使并以西宼未宁恳辞恩命朝廷再赐手诏督令赴阙臣窃料琦等必再有陈论辞免于未决之间而异同之说有三焉曰使琦仲淹偕来也曰一处乎内一处乎外也曰皆留在边也使之偕来者此朝廷之本意盖陛下推独断之明采至公之论以二人久处边陲详知本末致之宥密思有变更将以求破贼之计耳然论者之说曰边臣最苦者奏报文字或有稽缓或即裁制动不如意所以久无成功今得边臣而任之则细大可知表里相应也用兵不胜由军制未立无部分统辖之法若不更变未见可胜之期今得边臣而任之可责以更变之术所以宜一处乎内也西宼虽已请盟而戎心不可倚信琦等素习兵事上下之情通浃今尽还朝新帅郑戬山川之险易未知军旅之部伍未练若贼乘我机便忽有奔突必难制御此所以宜一留于外也曰皆留在边者此沮抑之论也恶琦仲淹者若于陛下前百般毁短之陛下必不信矣若称其材徳而言陛下不得不疑也必谓仲淹等威名已着羌戎甚畏今将去边必有侵扰臣谓不然仲淹作招讨使羌戎既畏其威名今在枢府正议兵谋其畏必甚矣若谓关中民情素所倚頼今旣还朝众所失望臣又谓不然在陜西民既倚頼今在枢府必陈利病而行之所頼者愈大以是校之情伪甚明然或者谓二人孰宜处于内外臣以物议言之二臣之忠勇其心一也若以才谋人望则仲淹出韩琦之右处内者谋之而处外者行之故仲淹宜来琦当留边于理甚当也其韩琦范仲淹伏乞朝廷不听辞避各授恩命上以明陛下任贤之坚意下以协众庶之公论也【庆厯三年四月上时为秘书丞知谏院】   上仁宗论用韩琦范仲淹不宜使后有防间   不尽所长      蔡 襄   臣伏见去月以来陛下防任谏官都下翕然称庆又数日罢夏竦枢密使用韩琦范仲淹作枢密副使制命一出士大夫贺于朝庶人喜于路至有饮酒叫号以为乐者谓陛下去邪任忠可刻日以观太平矣臣闻易泰之彖辞曰内君子而外小人君子道长小人道消否之彖辞曰内小人而外君子小人道长君子道消然则君子进则天下泰小人进则天下否陛下退一邪臣进一贤人而举国欢欣者岂以一邪一贤独能关天下利害乎盖以一邪退则其退一贤进则其进众邪并退而众贤并进而天下不泰者无有也虽然臣窃忧之顷年庄献明肃太后初弃六宫陛下亲临庶政一日出令邪臣沮气天下观听洒然快意期于一变以臻大治自后数年方内无事左右之臣易于袭常而恬于茍安陛下忧勤之心且亦少懈已而西背违举兵防边遣将兴师屡战屡败馈运赋敛百姓困穷北庭乘势窥我彊弱遣使求地京师震骇幸而增赂以得暂息四海嗷嗷日忧一日以将来之患当如何也然犹指忠贤之士而属望焉幸而进用庶其叶力而大有为以解焦劳之急陛下奋发刚断博采物论防而任之人人懽忻而臣独窃忧者诚恐进用之后或有防间或拘旧例使之不尽所长而去则天下必有遗材之恨所损不细矣当今天下之病臣请譬诸病者其安时调养适宜固不病矣其在皮肤医者能早去之病且安矣此二者皆已不及而病在肢体正待良医之时陛下又选任良医傥信任不疑听其设施非徒愈病又致民于寿考茍于此时使良医不得尽其术则天下之病愈深虽有和扁之妙难责速效矣愿陛下思祖宗社稷之重矜四海生民之困愤西北二敌之耻发干刚夬决之道防贤材收众防不惮改作以成大功天下幸甚【庆厯三年五月上】   上仁宗乞令韩琦居中范仲淹在外   欧阳脩   臣风闻如定等不久放还窃缘此来议论未必谐和须虑骄贼猖狂忿兵攻防凡关防边备正要枝梧伏覩朝防已差范仲淹田况等为宣抚使今日风闻韩以仲淹已作参政欲自请行不知是否以臣愚见不若且遣仲淹速去与仲淹皆是国家委任之臣材识俱堪信用然仲淹于陜西军民恩信尤为众所推服今若仲淹外捍防兵而琦居中应副必能共济大事庶免后艰若陛下以新用仲淹责其展效则且令了贼一事俟边防稍定不两三月自可还朝既先弭于外虞可渐修于阙政今边事是目下之急不可迟缓以失事机伏望断自宸趣仲淹速去以备不虞【庆厯三年七月范仲淹为陜西宣抚使八月丙申田况为陜西宣抚副使丁未仲淹参知政事癸丑韩代仲淹为陜西宣抚使故脩上此奏时知谏院】上仁宗乞力拒浮议终责任范仲淹等   欧阳脩   臣伏闻范仲淹富弼等自被手诏之后已有条陈事件必须裁择施行臣闻自古帝王致治须待同心叶力之人相与维持而君臣相得之难谓之千载一遇今仲淹等遇陛下圣明可谓难逢之防陛下有仲淹等亦可谓难得之臣陛下既已倾心待之仲淹等亦又各尽心思报上下如此臣谓事无不济但顾行之如何尔况仲淹弼是陛下特出圣意自选之人初用之时天下已皆相贺然犹窃谓陛下既能选之未知用之如何耳及见近日特开天章从容访问亲写手诏督责丁宁然后中外喧然既惊且喜此二盛事固以朝报京师暮传四海皆谓自来未曾如此责任大臣天下之人延首拭目以看陛下用此二人欲作何事此二人所报陛下果有何能是陛下得失在此一举生民休戚系此一时以此而言则仲淹等不可不尽心展效陛下不宜不力主而行使上不玷知人之明下不失四海之望臣非不知陛下专心锐志必不自怠而中外大臣且忧国同心必不相忌而沮难然臣所虑者仲淹等所言必须先絶侥幸因循姑息之事方能救数世之积弊如此等事皆外招小人之怨怒不免浮议之纷纭而奸邪未去之人亦须时有防沮若稍听之则事不成矣臣谓当此事初尤须上下叶力凡小人怨怒仲淹等自以身当浮议奸防陛下亦须力拒待其久而渐定自可日见成功伏望圣慈留意终成之则社稷之福天下之幸也【庆厯三年十月上时知諌院】   上仁宗乞平时蓄养贤俊 余 靖   臣窃闻京西转运使杜准中书劄子奉朝防抽赴阙欲令计置收捉宜州蛮贼者臣以为朝廷蓄养贤俊当如民家收积财货平时先有营度至急乃得其用伏自去年以来陜西举知州始用杜三司择通判则又用杞京西多盗贼则又用今兹蛮人作叛则又用皆席未遑暖而即移之是使杜有奔命之劳朝廷有乏贤之叹如斯事体良亦可惜臣亲见杜言京西之政始有端绪而未尽施设今遽舍去不成绩效此屡易官之患也伏惟庙堂之上当思天下有多少贤才可与共了天下事者广为询访预作处置某人可了某职某人可当某路一旦缓急用之如指诸掌此乃庙堂之防当有素定者也今二年之内讲求贤俊只知有一杜何观听之不广示天下以狭也设使别路更有贼盗则将又移杜无乃取笑四方乎毎见大臣谋事当平居无事时优游暇逸如不足忧者及一隅有警则仓皇移易如素不经心者且去年冬两府大臣共选诸路转运使故田瑜为广西转运使梁载为判官必谓才能出人今蛮徼才动未见瑜等如何处置有甚利害早已疑之此择人之术不自信矣始若不知不如勿用只如近差王往湖南安抚待其奏报不中事节乃知其人不可委任知人不明为害不细伏望陛下敕谕两府大臣广思博采天下贤才以应万务无使临事仓卒有乏才之叹则社稷之福古人有言曰霸王之主终不采将于往贤求相于后哲自是识防不明求之不至不可厚诬四海谓之乏贤惟陛下图之【庆厯四年四月上时为右正言同修起居郎】   上仁宗论用人太察之弊  尹 洙   臣闻至治之本在于务大体不在乎任察也汉明帝察察唐徳宗以察为明皆着讥前史非盛徳之论然则众之好恶必察之臣之忠邪必察之非为究发隠微作为聪明者也近闻诏狱所治多善士因醉饱之失发暧昧之罪臣窃以为过矣大抵士君子少长修饬始终如一者皆纯固介特之士举朝论之百不一二至于年位尚轻颇或疎纵及寄责稍重始自矫厉而能建事功于世立名节之效者不可胜纪此殆常人之情明主所深亮也兹事虽往臣所虑者上下相伺动輙得咎刻薄之风寖以成俗于盛明之治所损不细非特为二三子言也又比年以来既行之恩尚或中寝既用之法罕防开释岂搏击之言易以进寛厚之论难为陈哉伏惟陛下采汉臣窥私之诫鉴吴主校事之弊因庆泽之后发寛大之诏明谕有司凡臣下纎介之恶非亏损教谊侵害民物者勿复以闻至若暴乱之萌骄僣之原诬罔朋比狥私灭公此王诛之所先愿陛下留神听察无志其细而遗其大则善者耸而恶者戒矣狂瞽之言惟圣明财择【庆厯四年十一月甲子监进奏院左班殿直刘防大理评事集贤校理苏舜钦并除名勒停工部贠外郎直龙图阁兼天章阁侍讲史馆检讨王洙落侍讲检讨知复州太常博士集贤校理刁约通判海州殿中丞集贤校理江休复监蔡州税殿中丞集贤校理王益柔监复州税并落校理降太常博士周延隽为袐书丞集贤校理章岷通判江州著作郎集贤院同修起居注吕溱知楚州殿中丞周延让监宿州税校书郎馆阁校勘宋敏求签书集庆军节度判官事将作监丞徐绶监汝州叶县税先是杜衍范仲淹富弼等同执政多引用一时闻人欲更张庶事御史中丞王拱辰等不便其所为而舜钦仲淹所荐其妻又衍女也少年能文章议论稍侵权贵防进奏院祠神舜钦循前此用鬻故纸公钱召妓女间席防賔客拱辰亷得之讽其属鱼周询刘元瑜等劾奏因欲揺动衍事下开封府治于是舜钦及防俱坐自盗洙等与妓女杂坐而休复约延隽延让又服惨未除益柔并以谤讪周孔坐之同时斥逐者多知名士世以为过薄而拱辰等方自喜曰吾一举网尽矣时为直龙圗阁知潞州】   上仁宗论诚与疑乃治乱兴亡之本   何 郯   臣闻兴邦国之治在通上下之情通上下之情在体天地之道故天地交而万物生由至和被焉君臣交而众情达缘至诚感焉在易有之上下相交而志同则为泰盖人情亨通而至也上下不交而志乖则为否由物情乖阻而然也斯道得失系时兴亡传曰商以兆人离周以十人同离则自疑生同则由诚至唯诚与疑乃治乱兴亡之本人君可不鉴哉恭惟陛下以寛大之资绍宅丕绪以博厚之度信待羣后纯用一徳怀来众心然而厯选大臣其间岂无一持诈之老博求多士其间岂无一怀欺之人然不可以一臣诈而疑众臣一士欺而疑众士向以陛下惩艾所任疑阻微生羣臣承风殊少开悟献计议者迎陛下之意多有嫌避明约束者窥陛下之防动设猜防日增月加寖成其弊于国体有损于人情靡安今略举疑贰之大端足以明其害而监其失夫择官者宰辅之职今补一吏则疑其涉私故常务颇劳于亲决矣分阃者将帅之任今专一事则疑其异图故多方而加其覊制矣博访者大臣之体今见一士则疑其请托故宾客有时而不许接矣相先后者士人之常今进一善则疑其朋党故推荐不得而行矣分邪正者言官之职今斥一邪人则疑其爱憎故忠愤不得而伸矣凡兹任事者皆公卿士大夫之职周旋忠力乃其责也彼之触法皆胥吏小人之事干没奸利乃其分也今持周旋忠力之人防如干没奸利之欲其廉耻兴行人物忠厚不可得矣一生此风遂致弊俗非但君疑于下抑亦臣疑于上焉故大臣疑用之不专则不敢任事矣小臣疑待之不厚则不敢输忠矣备顾问者疑言之不从则不敢抗论矣怀忠谠者疑诚之不达则不敢尽规矣慕功名者疑任之不固则不敢专行矣若循此不返是朝廷无必可信之士无必自保之人君臣上下交相疑而欲天下无否塞之患犹却行而求及前人也此非陛下素志之然皆臣下避忌顺成之过也夫不忌不克周文所以基王迹也豁达大度汉髙所以成帝图也雄猜多忌魏武所以失君徳也唐太宗于君臣去形迹而致贞观之治徳宗待宰辅多疑贰而召奉天之乱此数君者皆非常主也然而无忌克能豁达则兴邦致治之如此持雄猜怀疑贰则失徳召乱之如彼是皆往世明验显效不得不戒之尔伏望陛下体天地所以交泰而推诚于君臣之际监周文汉髙唐太宗所以兴邦致治而图其安戒魏武徳宗所以失徳召乱而防其危分国政以授之相委戎事以归之将至于羣司多士各付所职使尊者执其要卑者治其详陛下髙拱而统临之唯威福政令则必自已出其他尽付之有司孰敢不为陛下悉力也传曰疑则不任任则不疑斯理之然也以陛下今求治之心其事在一易虑之间耳何惮而不为也但虑及之则风俗可丕变天下可亨防治平之风夫何逺之有臣以愚浅素懵治体然病今之公卿大夫以疑阻相承以成陛下之失故敢覼缕而陈之夫志忠则语切而辞多伏惟圣明不以狂愚而遗其言则死生幸甚【庆厯七年上时为言事御史】   上仁宗论宰执进贤当去形迹   包 拯   臣伏见朝廷累年以来凡进用庶官裁处大事必避形迹以为公道上下相蔽习以为常有才者以形迹而不敢用不扌者以形迹而不敢去事有可为者以形迹而不为事有不可行者以形迹而或行此盖茍避中伤以防后害尔为身谋则可为国谋则不当如是此最时政之大害也且天子择宰相宰相择诸司官长诸司官长参举僚属俾公卿大夫而下各称其职然后推诚委任坦无疑贰则中外协济政务修举如此而不臻古治者臣所未谕也臣伏见唐书太宗朝或言魏征阿党者帝使温彦博验之无状因令彦博责之且曰今后不得不存形迹他日徴入奏曰臣闻君臣协契义同一体岂可不存公道惟事形迹若君臣上下同遵此路则邦之兴防或未可知帝矍然改容曰吾已悔之矣又髙宗尝责侍臣不进贤才李安期对曰圣帝明王莫不劳于求贤逸于任使设使尧舜苦已癯瘠不能用贤亦王化不行况天下至广非无英彦但比近公卿荐引即遭嚣谤以为朋党况沉滞者未伸而在位者已损所以人思茍免竞为缄黙若人主虚已招纳广务搜访不忌恩雠惟能是用谗既不入谁敢不竭忠诚此皆事由君上非臣下所能致也髙宗深纳其言所以贞观水徽之代最号太平者盖由广延纳之道推至公之心使之然矣宜乎载在史册焕为美谈伏自陛下嗣守神器已逾三纪日御便殿孜孜求治虽古先格王未有如是之焦劳也而时多疵疠民未冨庶国廪罕蓄邦计益削者何也盖知人用人之道恐有所未尽尔昔齐桓公问管仲曰何者害霸对曰不能知人害霸也知而不能用害霸也用而不能信害霸也既信而又使小人参之害霸也夫管仲一诸侯佐尔况巍巍盛徳复将有所间然乎伏望陛下奋干刚之威确然独断申命宰执进用贤隽斥去形迹之弊以广公正之路判忠佞抑侥幸察左右爱憎之说延中外谠直之议重惜名器振举纲目则可使教厚于上民恱于下召天地之和气致邦家于永宁惟在陛下日谨一日力行而已【皇祐二年上时以天章阁待制知谏院】   上仁宗论吴充不当以谴责礼生被逐   刘 敞   臣伏闻同知太常礼院吴充鞠眞卿并除知军差遣馆阁补郡盖是常事资序之间亦无重轻今者在外论议皆云鞠眞卿曾因自陈先有指挥而吴充只縁公事谴责礼生以此迕防不审虚实但此声既布此体可惜何者吴充官则博士职则礼院朝廷欲有兴为询求宜适而胥吏辄敢擅发印状曾不禀问此则岂惟轻侮吴充而已实亦上忽诏防在于事体不得不怪而太常寺长官初不纠按开封府受牒又曲为容庇观此首尾乃是礼生可诛太常寺可责开封府可劾而吴充可赏也今既未然礼生一以赎论礼官随而斥罢自然众情不能无惑也朝廷久安吏习因循百司庶府处处茍且稍激厉振职尚未知如何更行此事恐浅近之徒因以为戒且云吴充以振举职事被谪以谴劾胥吏被逐不如茍且岂不伤事岂不害政哉先王所以下酌民言释疑止谤盖为此也伏望圣慈追正前命臣初拜官谢恩面防开许有不便事得以奏陈奉承以还不敢失坠窃谓外间此议实称不便【至和元年十一月上时知制诰】   上仁宗论人主不宜好疑自用与下争胜   欧阳脩   臣闻自古有天下者莫不欲为治君而常至于乱莫不欲为明主而常至于昏者其故何哉患于好疑而自用也夫疑心动于中则视听惑于外视听惑则忠邪不分而是非错乱是非错乱则举国之臣皆可疑尽疑其臣则必自用其所见夫以疑惑错乱之意而自用则多失失则其国之忠臣必以理而争之争之不切则人主之意难囘争之切则激其君之怒心而坚其自用之意然后君臣争胜于是邪佞之臣得以因隙而入希防顺意以是为非以非为是惟人主之所欲者从而之夫为人主者方与其臣争胜而得顺意之人乐其已而忘其邪佞也乃与之并力以拒忠臣夫为人主者拒忠臣而信邪佞天下无不乱人主无不昏也自古人主之用心非恶忠臣而喜邪佞也非恶治而好乱也非恶明而欲昏也以其好疑自用而与下争胜也使为人主者豁然去其疑心而囘其自用之意则邪佞逺而忠言入则聪眀不惑而万事得其宜使天下尊为明主仰为治君岂不臣主俱荣而乐哉与其区区自执而与臣下争胜用心益劳而事益惑者相去逺矣臣闻书载仲虺称汤之徳曰改过不吝又戒汤曰自用则小成汤古之圣人也不能无过而能改过此其所以为圣也以汤之聪明其所为不至于缪戾矣然仲虺犹戒其自用则古之人主惟能改过而不敢自用然后得为治君明主也臣伏见宰臣陈执中自执政以来不叶人望累有过恶招致人言而执中迁延尚玷宰府陛下忧勤恭俭仁爱寛慈尧舜之用心也推陛下之用心天下宜至于治者久矣而纪纲日坏政令日乖国日益贫民日益困流民满野滥官满朝其亦何为而致此由陛下用相不得其人也近来宰相多以过失因言者罢去陛下不悟宰相非其人反疑言事者好逐宰相疑心一生视听既惑遂成自用之意以谓宰相当由人主自去不可因言者而罢之故宰相虽有大恶显过而屈意以容之彼虽惶恐自欲求去而屈意以留之虽天灾水旱饥民流离死亾道路皆不暇顾而屈意以用之其故非他直欲阻言事者尔言事者何负于陛下哉使陛下上不顾天灾下不恤人言以天下之事委一不学无识谄邪很愎之执中而甘心焉言事者本欲益于陛下而反损圣徳者多矣然而言事者之用心本不图至于此也由陛下好疑自用而自损也今陛下用执中之意益坚言事者攻之愈切陛下方思有以取胜于言事者而邪佞之臣得以因隙而入必有希合陛下之意者将曰执中宰相不可以小事逐不可使小官动摇甚者则诬言事者欲逐执中而引用他人陛下方患言事者上忤圣聪乐闻斯言之顺意不复察其邪佞而信之所以拒言事者益峻用执中益坚夫以万乘之尊与三数言事小臣角必胜之力万一圣意必不可囬则言事者亦当知难而止矣然天下之人与后世之议者谓陛下拒忠言庇愚相以陛下为何如主也前日御史论梁适罪恶陛下赫怒空防而逐之而今日御史又复敢论宰相不避雷霆之威不畏权臣之祸此乃至忠之臣也能忘其身而爱陛下者也陛下嫉之恶之拒之絶之执中为相使天下水旱流亡公私困竭而又不学无识憎爱挟情除改差缪取笑中外家私秽恶流闻道路阿意顺防专事逢君此乃谄上傲下愎戾之臣也陛下爱之重之不忍去之陛下睿智聪明羣臣善恶无不照见不应倒置如此直由言事太切而激成陛下之疑惑尔执中不知廉耻复出视事此不足论陛下岂忍因执中上累圣徳而使忠臣直士巻舌于明时也臣愿陛下豁然囘心释去疑虑察言事者之忠知执中之过恶悟用人之非法成汤改过之圣遵仲虺自用之戒尽以御史前后章疏出付外廷议正执中之过恶罢其政事别用贤材以康时务以拯斯民以全圣徳则天下幸甚臣以身叨恩遇职在论思意切言狂罪当万死【至和二年六月同贾黯上时为翰林学士】   上仁宗论欲用忠贤当去左右之私言   马 遵   臣闻自古人君皆欲求忠以自助求贤以自为然而治少而乱多者盖其所谓忠者不忠而贤者不贤也故知人则哲尧舜其难今陛下至仁求治尧舜之用心也其于知人亦不为易必欲得忠贤而用之莫若去左右之私言采中外之公议则其人可知矣知而用之则朝廷无事而天下太平矣狂言圣择或补万分【至和二年上时为言事御史】   上仁宗论用人之要在先察毁誉之人   欧阳脩   臣伏覩近降制书除贾昌朝为枢密使旬日以来中外人情莫不疑惧搢绅公议渐以沸腾盖缘昌朝禀性回邪执心倾险颇知经术能文饰奸言善为隂谋以陷害良士小人朋附者众皆乐为其用前在相位屡害善人所以闻其再来望风畏恐陛下聪明仁圣勤俭忧劳毎于用人尤所审谨然而自古毁誉之言未尝不并进于前而听察之际人主之所难也臣以谓能知听察之要则不失之矣何谓其要在先察毁誉之人若所誉者君子所毁者小人则不害其为进用矣若君子非之小人誉之则可知其人不可用矣今有毅然立乎朝危言谠论不阿人主不附权臣其直节忠诚素为中外所称信者君子也如此等人皆以昌朝为非矣宦官宫女左右使令之人往往小人也如此等人皆以昌朝为是矣陛下察此则昌朝为人可知矣今陛下之用昌朝与执政大臣谋而用之乎与立朝忠正之士谋而用之乎与左右近习之人谋而用之乎或不谋于臣下断自圣心而用之乎昨闻昌朝隂结宦官创造事端谋动大臣以图进用若陛下与执政大臣谋之则大臣势在嫌疑必难啓口若与立朝忠正之士谋之则无不以为非矣其称誉昌朝以为可用者不过宦官左右之人尔陛下用昌朝为天下而用之乎为左右之人而用之乎臣伏料陛下必不为左右之人而用之也然左右之人谓之近习朝夕出入进见无时其所谗谀能使人主不觉其渐昌朝善结宦官人人喜为称誉朝一人进一言暮一人进一说无不称昌朝之善者陛下视听渐熟遂简在于圣心及将用之时则不必与谋也盖称荐有渐久已熟于圣聪矣是则陛下虽断自圣心不谋臣下而用之亦左右之人积渐称誉之力也陛下常患近嵗以来大臣体轻连为言事者弹击盖由用非其人不叶物议而然也今昌朝身为大臣见事不能公论乃交结中贵因内降以起狱讼以此规圗进用窃闻台谏方欲论列其过恶而忽有此命是以中外疑惧物论喧腾也今昌朝未来议论已如此则使在其位必不免言事者上烦圣听若不尔则昌朝得遂其志倾害善人坏乱朝政必为国家生事臣愚欲望圣慈抑左右隂荐之言采缙绅公正之说早罢昌朝还其旧任则天下幸甚臣官为学士职号论思见圣心求治甚劳而一旦用人偶失外廷物议如此既有见闻合思裨补【嘉祐元年十一月上时为翰林学士】   宋名臣奏议巻十三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十四   宋赵汝愚编   君道门   用人二   上仁宗论包拯不当代宋祁为三司使   欧阳修   臣闻治天下者在知用人之先后而已用人之法各有所宜军旅之士先材能朝廷之士先名节军旅主成功惟恐其不趋赏而争利其先材能而后名节者亦势使之然也朝廷主教化风俗之薄厚治道之污隆在乎用人而教化之行于下也不能家至而谆谆谕之故常务尊名节之士以风动天下而耸励其媮薄夫所谓名节之士者知亷耻修礼逊不利于茍得不牵于茍随而惟义之所处白刃之威有所不避折枝之易有所不为而惟义之所守其立于朝廷进退举止皆可以为天下法也其人至难得也至可重也故为士者常贵名节以自重其身而君人者亦常全名节以养成善士伏见陛下近除前御史中丞包拯为三司使命下之日中外喧然以谓朝廷贪拯之材而不为拯惜名节然犹兾拯能执节守义坚逊以避嫌疑而为朝廷惜事体数日之间遽闻拯已受命是可惜也亦可嗟也拯性好刚天姿峭直然素少学问朝廷事体或有不思至如逐其人而代其位虽初无是心然见得不能思义此皆不足怪若乃嫌疑之迹常人皆知可避而拯岂独不思哉昨闻拯在台日常自至中书诘责宰相指陈前三司使张方平过失怒宰相不早罢之既而台中僚属相继论列方平由此罢去而以宋祁代之又闻拯亦尝弹奏宋祁过失自其命出台中僚属又交章力言而祁亦因此而罢而拯遂代其任此所谓蹊田夺牛岂得无过而整冠纳履当避可疑者也如拯材能姿望虽别加进用人岂为嫌其不可为者惟三司使尔非惟自涉嫌疑其于朝廷所损不细臣请原其本末而言之国家自数十年来士君子务以恭谨静重为贤及其也循黙茍且頽堕寛弛习成风俗不以为非至于百职不修纪纲废坏时方无事固未觉其害也一旦强敌犯边兵出无功而财用空虚公私困盗贼并起天下骚然陛下奋然感悟思革其进用三数大臣锐意于更张矣于此之时始増置諌官之员以宠用言事之臣俾之举职由是修纪纲而绳废坏遂欲分别贤不肖进退才不才而久之俗骤见而骇因共指言事者而非之或以为好讦隂私或以为公相倾陷或谓沽激名誉或谓自图进取羣言百端几惑上聴尚赖陛下至圣至明察见诸臣本以忘身徇国非为巳利防间不入遂荷保全而中外之人久而渐信自是以来二十年间台諌之选屡得谠言之士中间斥去奸邪屏絶权幸拾遗救失不可胜数是则纳諌之善从古所难自陛下临御以来实为甚盛于朝廷补助之效不为无功今中外皆安上下巳信纎邪之人凡所举动毎畏言事之臣而事无巨细亦惟言事是聴原其自始开发言路至今日之成效岂易致哉可不惜哉夫言人之过似于激讦逐人之位似于倾陷而言事之臣得以自明者惟无所利于其间尔而天下之人所以为信者亦以其无所利焉今拯并逐二臣自居其位使将来奸佞之人得以为説而惑乱主聴今后言事者不为人信而无以自明是则圣明用諌之功一旦由拯而坏夫有所不取之谓亷有所不为之谓耻近臣举动人所仪法使拯于此时有所不取而不为可以风天下以亷耻之节而拯取其所不宜取为其所不宜为岂自薄其身亦所以开诱他时言事之臣倾人以觊得相习成风此之为患岂谓小哉然拯所恃者惟以本无心尔夫心者藏于中而人所不见迹者示于外而天下所瞻今拯欲自信其不见之心而外掩天下之迹是犹手探其物口为不欲虽欲自信人谁信之此臣所谓嫌疑之不可不避也况如拯者少有孝行闻于乡里晚彰直节着在朝廷但其学问不深思虑不熟而处之乖当其人亦可惜也伏望陛下别选材臣为三司使而处拯他职置之京师使拯得避嫌疑之迹以解天下之惑而全拯之名节不胜幸甚臣叨尘侍从职号论思昔尝亲见朝廷致諌之初甚难今又获见陛下用諌之效已着实不欲因拯而坏之者为朝廷惜也臣言狂计愚伏俟诛戮【嘉祐四年三月上时为翰林学士】   上英宗论优待大臣以礼不必过为虚饰   吕大防   臣伏覩前古至治之世君臣相与之际必以至诚而无虚饰故光武能以赤心置人腹中而取天下唐太宗纳魏郑公之言不事形迹而开忠言之路窃见陛下待遇臣下礼数太隆虽使臣以礼圣人之所重然礼既过厚则诚有所不通至如富弼病足不能侍从请解机务章十余上凡几及一年莫非恳至至以牛马自比而陛下不纳张昪年几八十体力巳衰聪明巳耗枢密之务纷然不举昪哀乞骸骨而陛下不从呉奎有三年之丧自古人君不呼其门而陛下召其子而呼之者再遣使而召之者又再程戡辞老不能当边事至恐死塞上免以尸柩还家为请而陛下不从外间物议众皆以为不当然而臣亦以为过矣弼贤臣也陛下将用其人不止于今日使其病时得休于外则不病之日为报陛下深矣奎才臣也陛下将用其人亦不止于今使其服丧之日得尽其孝于所亲则服除之日必能尽忠于陛下矣昪与戡既老矣又皆哀请而求去矣陛下欲尽君臣之分则皆与之闲务使尽其余年如此非独弼奎昪戡之幸抑使中外羣臣皆知陛下优待大臣进退以礼亦何必过为虚饰曲事形迹使四人者之诚不得通于陛下哉伏惟留神财幸【治平二年上时为监察御史里行】   上神宗论采聴既多当辨君子小人   富 弼   臣伏自陛下践祚以来未对天表防差入内供奉官李从政传宣抚问宻防丁寜特荷非常之眷絶出流品仰戴恩徳天地莫量方属疾恙所纒步趋殊梗不得入奉冕旒略舒臣节辄以病中传闻一二事不避斧钺之诛附李从政上奏伏惟圣明一赐观省不胜大幸臣窃闻陛下始临御好博采兼聴务广聪明此古圣王之所尚而君道之至美也四方鼓舞歌颂以谓臣下情伪时政得失必不能逃圣览而太平可立致也然其间事体有万人品有百端自古人君采聴之际至难至慎得其人则必以正道而忠以告之所説固有益于时也不得其人则专务窥伺循情阿防变曲直者有之挟爱憎者有之以至陷害忠良援引邪僻张皇威福耸动观聴大则规取官职小则希求货财事至如此则人君采聴之至徳翻成亏损之大也何哉盖自古以来君子常寡小人常众人君采聴之际故得人常少不得人常多得人少故好事常不足不得人多故恶事常有余何谓也君子力行仁义尊主庇民为好事也君子则惟道是从不计身之进退用则进而行道不用则退而无闷也小人则不然惟利是向若为正道所抑其身不得进则蹙蹙不肯休千歧万路不顾名节经营鑚刺得其进而后巳也既以进身为急惟知富贵之可乐则何道之肯守何善之肯为哉又况君子常为小人所胜故从古以来治世少而乱世多者此也縁君子则可以致治小人只以致乱也若是君子小人并立于朝实所难辨盖小人外则文饰其词所説理道不减于君子而其心及其所为迹则如水火之异也书曰知人则哲惟帝其难之注云帝谓尧也夫尧为大圣人仲尼比之如天而尚未尽得知人之道况乎居尧之下者哉自三代以降诸侯失国天子失天下子孙散而为皂宗社废而为丘墟者皆因用小人而致之也由此观之小人岂当亲而用之又岂当信而任之耶臣以谓帝王都无职事所以别君子小人乃帝王之职也然千官百职岂尽烦帝王辨之乎但精求任天下之事所谓大臣者不越十数人不使一小人叅用于其间则千官百职委诸大臣分而选之因而渐及天下州县之吏莫不得人矣顾虽欲乱不可得也恭惟陛下天赋睿明神受英略守祖宗之基业行尧舜之道徳博取众人之善欲尽万物之情为君之难无甚于此然愿陛下勿谓所采既广便望所得必多其间须防奸诈小人惑乱圣聴奸谋似正诈辞似忠疑似之间不可不早辨也大抵人君生杀权在乎手不患人不谄奉而密附之也只患人不肯尽忠而有失即谏也谄奉则顺情而喜人君喜则富贵可得也諌之则逆耳而怒人君怒则殃祸可致也顺情而取富贵者小人也逆耳而受殃祸者君子也取富贵者百则百千则千其不避殃祸而欲致人主于无过之地者百千人中未有一二此惟在陛下审察之谨择之既得其人则专信之力行之无容奸佞破坏则朝廷自理万方无事陛下可髙枕也又闻昔贤有英俊沈下僚之叹形于讽咏若英俊果沈滞于下诚宜急取进之以服士心其有内行不守素履非嘉绩效无闻公论不与所以久而不用如此之辈必恐使其朋党诉以寃抑妄陈危苦之状以动渊衷亦愿陛下深察究其所从来之迹直俟见其实而进退之可也又闻王者端拱垂衣以治天下然所以劝奬羣动而能役使之俾自奔走于职业者无他惟官与赏二柄而巳舍此复有何道哉官谓爵位赏谓金帛茍徳称其官功恊其赏虽官至髙赏至厚不为过也先王所以重惜之而不妄与人者非吝之也盖恐徳不称功不恊人有不平之论则无以为劝也近日上殿臣僚颇防面赐绯紫者臣不知当赐与未当赐但闻多于往时耳爵位金帛固不可非次而与之其余唯章服华显人亦贵重亦可以为劝奬之物若赐之不以劳又不以年其有劳有年而得之者不以为贵而反耻之为不足劝也陛下凡所赐与本使人知感而劝令勤其职也若徒俾侥幸者喜而有劳有年者耻而不劝则是弃之也何劝励之有焉书曰车服以庸传曰惟名与器不可以假人唐有中书令衣绯宰相衣緑者以此知不可不稍贵之惜之以为劝奬之一端也臣少而康壮已不及人今既老且病志气衰索固无所取而妄以狂瞽之説尘凂天聴者实恃陛下虚怀待物无所不容乃敢然也惟圣慈特赐详览恐亦有补【治平四年八月上时以使相判河阳】   上神宗论除拜大臣当宻 富 弼   臣在河阳于七八月间东有人自京师来北有人自河朔来亦有南自蔡许西自陜洛来者皆云公以病求解使相章奏频切上将许之却为上尽疑今之两府大臣复欲用公入相公既未能步趋拜起则必召公作宫观使且留都下以备访问时政得失臣辄毎问来者此皆朝廷大机宜大除拜理当至宻外人何由得知来者则云此固不可得而知也臣虽闻此説然终不之信以谓陛下必不如此既而传闻韩琦文彦博陈升之郭逵相次皆求罢免又非备礼并有必去之意以至侍从及主兵之人各有去位之意其未求去者非欲不去盖为求去者巳多未敢有求尔虽勉彊且住谁复更肯尽心乎若后有许去者则必节次更有人求去上挠宸衷臣续闻此説略无虚日则臣向之不信亦成疑矣今又防差臣充集禧观使尽如两月前四方传来之语都无小异如何使臣不信哉捧诏之日汗流惊骇岂有此等国机大事预令四方人皆知四方尚知则两府大臣安有不知者邪陛下既如此疑贰则执政者不得不求去也臣晓夕思惟必虑陛下防失防谨政事泄漏使人人不安各怀疑惧而尽欲解去此田文所谓主少国疑大臣未附百姓不信正如今日陛下之事然魏王时自然如此今此则或恐陛下圣虑偶有未周而致其疑也致其未附也致其不信也陛下必欲解其疑使之附而信莫若罢臣新命推诚以待诸人必若其间有难久留者则当徐图去就所贵事体两全况韩巳下七人尽是两朝顾命大臣各有忠义之心岂宜轻议出处以招天下云云之论哉臣若贪冒恩宠便为观使优防辇下医药尤便亦无一郡之责于臣之幸天下无比然却有所大不便者何哉臣若遂居观职陛下虽都不遣中使传宣抚问京师四方之人亦疑日有使至也虽或遣使只是问疾而都不问及他事京师四方之人亦疑凡百朝政皆来问臣也虽或遣使时复问事臣都不敢荅一语京师四方之人亦疑凡百朝政臣皆刺口议论其短长也陛下试思之此三节果能使人不疑乎臣知万无不疑之理也若皆疑之则今两府八人者还有不解体者乎臣亦知万无不解体者也汉宋昌云公事公言之若言私王者不受私今乃使臣于闲宫观中静坐窃议朝廷之政致见任大臣一一解体是公耶是私耶臣亦知京师四方之人不论贤不肖必皆谓之私也臣徇从陛下私窃之恩而辄便当之则是臣如何人耶不惟取罪今世至于千古之下亦不能逃责矣臣获罪责于今古之人固不足惜然于陛下为君之道治国之体还无所损乎臣亦知所损无大于此也伏縁天下治乱安危之际全系天子任人当与不当若当则更系信与不信尔齐晏子谓用贤而不信是大不信岂可目为常事而容易措置乎大凡罚一人众皆惧而不敢犯则罚之赏一人众皆悦而有所劝则赏之防常赏罚尚须如此谨重况用舍大臣岂宜仓卒乎今陛下欲用臣一人反使众大臣皆解体而不肯住则陛下岂宜遂其事而必行之哉夫人情亦不难回但请陛下如臣所乞速放令臣早还本任仍更临朝分明宣谕大臣云朕欲一见富弼者无他只为是先朝旧人都无固必他既坚来辞免即却令归河阳天下事岂在一富弼乎吾自有诸贤倚赖无所忧虑即众心自安何必更敢求去乎陛下若决能用臣此説则前失尚可十救五六若终不用臣説则大臣与侍从兵辇官往往离心离徳无术可救无事可回即陛下更与何人共谋国事哉惟愿圣慈万万熟虑幸不一向坚用前意而不移用误大事臣又闻陛下询访太多聴信太杂因而小人各有希望之心无所不説説者既众是非溷淆此説巳行他説又夺展转相效无有纪极陛下所闻之事盈塞于心万务日生何暇辨别则所行必有当否所用必有差失政无一定之论人无自保之心上下纷纭包藏祸患臣前附李从政所奏劄子正为此也更望圣慈并此文字时赐一览非臣之幸乃宗社生灵之幸也【治平四年九月上时判河阳除左仆射充集禧观使】   上神宗论今世亦有房杜之才   郑 獬   臣比因赐对论及房乔杜如晦陛下问臣今世有此人否臣对以房杜者旷世无之茍所见未至则安知今世无有如房杜者哉臣退思陛下思得房杜用之此唐太宗之用心也但在陛下求之至与未至耳自古帝王何尝求异世之士而用之当大业之际富贵乎庙堂之上者天下止知有宇文述虞世基而已又孰知有房杜也则房杜者乃隋室之弃士也及太宗龙跃乎太原于是二人者攀鳞而起左携右挈遂定天下当是时天下洒然始知有房杜焉则今之处幽约甘藜糁者焉知其人不及房杜者耶顾陛下网之未宻捜之未至耳夫天下之士有材在已者思有为于世犹寒者之欲衣饥者之欲食其求用之心尤切于世主求贤之意而其迹无由而至前或湮废而不遂者可胜言哉惟有道之士以义自胜则虽老死于岩穴间无憾也至于雄杰之士则不然如其蹉跌则潜心世变幸有风埃之警遂蹑而扰之故刘备久不跨马而髀肉生见而流涕此其志岂斯须忘功业哉而欲汉室之不摇岂可得乎故世主必渠渠恳恳欲得贤而为我用者正为此也虚怀屈已以访之髙爵厚礼以来之上之所好其下必有应者好之而未至不可遽曰今世无房杜髙宗思贤其精诚乃通乎梦寐于是得傅説焉此用心之颛也臣愿陛下推此心继之以不倦则必有如房杜者杖防而至矣言陋意拙惟陛下裁赦【熈寜元年上时为翰林学士】   上神宗论知人在务学  孙 觉   臣前日获奉清光亲承圣谕以知人为难臣时仓卒以对不尽所怀退窃私喜圣谕及此则以同符帝尧天下幸甚夫尧以神明之徳睿圣之慈而以知人为难故四凶舜禹杂处其朝而终能辨之知所信任盖天下之事难之则易易之则难尧以知人为难故终享其易而成巍巍之功季世之君易于知人信任偏蔽以致祸败者不可胜数臣窃惟孔子曰不知言无以知人中庸曰取人以身修身以道然则知人之要在于知言知言之方在于修身而务学羣臣进见者其言乱杂而不一其情隠伏而难知仓卒须防之间未可以试之而见也人主茍能贯乎圣人之道通乎天下之理则言出而知其所指事至而要其所归譬之权衡不可欺以轻重法度不可欺以长短茍为不学而烛理不明物来则矣尚何人之能知哉陛下躬上圣之资兼孔孟之业固足以烛万务而察羣下之情臣愿陛下益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使天下之理明白昭晰心如定鉴不将而不迎则贤不肖判然君子小人辨矣惟留神财择【熈寜元年五月上时为右正言供谏职】   上神宗论人主不宜有轻羣臣之心   孙 觉   臣风闻臣下之论陛下睿圣聪明之资不世出之才以临羣臣羣臣未有以望清光佐下风者故陛下有轻羣臣之心虽未知信否而臣窃惑焉窃以帝主之兴亦各用其一时之人耳终不借才于异世也方今人才虽为乏少陛下欲兴太平宜且随才试用将有真贤大儒可与成功者至矣若必臯夔稷契然后为相太公方召然后为将则臣恐难以待也昔者燕昭市骨终得乐毅齐威不拒九九之数以成伯功譬之创大厦者栋梁榱桷之材无所弃成大车者轮辕衡軏之用无所遗以其各有所施各适其用故也昔魏武侯谋事而当羣臣莫能逮退朝而有喜色呉起忧之楚庄王谋事而当羣臣莫能及退朝而有忧色申公巫臣与之魏武之骄其臣楚庄王之自以为忧其度量相去逺矣书曰能自得师者王谓人莫巳若者亡夫王之与亡其为道不同甚矣然其所以至此者乃在乎骄士与求益之间夫求益而不巳则天下之善归之人主而兼天下之善不王何也骄士而不已则不闻其过日与防谄面谀之人居如是虽谓之亡可也故古者天子聴政使公卿至于列士献诗瞽与史献书师箴瞍赋防诵百工諌庶人传语近臣尽规亲戚补察瞽史教诲耆艾修之而后王斟酌焉夫蒙瞽庶人非有以贤于王者然且不废况于朝廷之士哉诗曰询于刍荛书曰天下愚夫愚妇一能胜予若刍荛之贱夫妇之愚王者皆有所取则其兼览广聴而至于幽隠及于防物者此道素行也今者公卿侍从之官皆天子所与朝夕谋议以揆事图防于堂上者今其见也近者不过数刻逺者无召问赐对之期其或乞至左右乃须待命数日然后得前以疎逺难见之人迫于须防仓卒之问则其言不能达其情其论不能究其事必矣陛下又或易之而意不在焉则见其才愈下其论愈卑也陛下若能改用此道数见以尽其恩切问以观其意使其所怀得伸而无遁情则下莫敢不尽虽其疎逺者亦且于于然而来矣陛下徧得天下之士而大小各当于用则太平不旋踵而兴若以人才皆不足与有为而忽之则臣恐其贤者容黙茍简以求去不肖者偷合谄谀以投陛下之隙若是则所失虽近而为祸甚逺也易曰言出乎身加乎民行发乎迩见乎逺可不谨哉陛下垂意聴察不胜大幸【熈寜元年六月上时为右正言供谏职】   上神宗论君臣相疑之 孙 觉   臣风闻羣臣窃论陛下圣质甚美毎加于初而圣治未能有改于他日此由圣心所以待遇羣臣者未能旷然无疑羣臣之所以事陛下者亦往往自疑于未信也臣尝以谓天下之患最大而尤切者莫甚于君臣相疑而相遇以伪夫以诚待物物之格者几何若以疑焉则谁敢自尽陛下欲使羣臣人人自尽而比周朋党之行不设防诬譛谤之説不行则莫若事至而制之以义言至而穷之以理也夫臣下欲为比周朋党防诬譛谤以蔽惑人主之聪明者其大则欲擅主之权其小则欲干主之利陛下知权之所在而谨持之知利之所出而谨守之则二者之患息矣所谓持权者非以羣臣为不可任也陛下事至而不制之以义言至而不穷之以理一切惟大臣之聴则权在大臣必矣若将不任大臣而顾访于他臣亦事至而不制之以义言至而不穷之以理一切惟他臣之聴则权又在他臣矣屑屑然徒取诸此以益彼未见持权之善也臣以谓陛下欲羣下之不为比周不为防譛莫若察之以明而谨夫义理之所在欲羣下之不擅权利莫若进贤逺佞而赏当功罚当罪也臣观陛下即位以来进擢羣臣其初未尝不崇奬优异其后则或厌弃疎外仅不陵借之耳礼曰进人若将加诸膝退人若将坠诸渊此人主之所尤宜戒者也臣窃以谓凡如此始信而终疑之者虽其才或下不足以备访逮堪任使或为人所间衅端一开则不得为全人臣恐陛下持此道不变数年之后可以备任使者少矣伏愿察之以睿哲考之以理义进退黜陟惟义所在则孰敢背公而循私比下罔上以自近于诛戮哉【熈寜元年六月上时为右正言供谏职】   上神宗论任贤使能之异  孙 觉   臣前日崇政论事或未至切者反防陛下曲赐嘉纳有事似至小推之所害极大臣虽反复言之未防省察臣性愚讷奏对之际未能悉尽事情退而追诵陛下之言未尽于理者臣请得备论之臣歴观书传见人君用臣二道而已任贤使能之分既殊任使之方亦异有道徳仁义忠言嘉谋可以任天下之重揆万事之理治乱安危之几未能兆于四海而见之堂上诙诡谲怪若不可以用于时而收采捃摭无不尽其所长此可谓役物而不役于物用人而不为人用者也王者得此人焉任之者与之同心同徳犹元首股肱焉付之以天下而上心不疑托之以四海而人言不能间至于所知有限量所能有彼此譬之爼豆罇罍之为器轮辕栋宇之为木方圆大小短长曲直各适于用而止耳此功用役使之士可以处外而不可处内可以责之事功而不可责之言议谓之贤也则仁且有智徳备而才全不以富贵贫贱动其心不以用舍得丧违其操人主不与之同量合徳则不可得而屈立其朝而道不行则去故道徳之士常择君而后起岂以人主之取舍轻重移其心哉故人主之得此士也大则师之其次友之则天下治矣谓之能也则奔走役使之人耳可贵可贱可荥可辱予夺而进退之惟上所令犹恐恐然惟惧其君之厌已也然而世无是人则谁为君役谁为君使者故明主谨视其臣之贤能而驭之各以其道善驭臣者譬之驭马若夫鸾旗在前属车在后清道而后行不数十里而舎则非称徳之倍至之马不可以驾君之车及用之战陈用之驰逐则非骏足疾驱超轶而絶尘者不可以获多而取胜善驭马者亦谨视其所用而巳周礼以八柄驭羣臣汉书亦曰泛驾之马跅弛之士亦在御之而巳岂不信哉臣又闻诗曰文武吉甫万邦为宪又曰侯谁在矣张仲孝友説诗者曰宣王与孝友之臣处内以文武之士征伐在人主左右而可处乎内者非孝友之臣不可也书曰其侍御仆从罔匪正人以旦夕承弼厥辟出入起居罔有不钦然则备从官而不得正人无乃非先王之意乎臣所谓近侍之官不可轻以与人者以此故也陛下欲兴太平以尽革天下之而即位以来所奬拔数人者多有口才而无实行务行险以徼幸而不循常理孔子曰逺佞人周公曰继自今立政其惟克用常人盖佞人者其言似忠信其行似方直然而规以售君之宠而肆其志焉为其甚似而非也非至明莫之能察非至刚莫之能胜故虽若顔子者孔子犹使逺之常人者奉法循理忠信而笃实终不以亡为有以虚为盈随其所用大小各以见效至于无常之人虽巫医之贱不得为之为其变乱善恶颠倒是非足以害上之政也今陛下欲尊宠孔子之所逺而弃忽周公之所用无乃非政化之美欤陛下圣质髙明絶出羣臣之上羣臣未有以望万分者故陛下思得卓越不羁之士与之有为臣谓此辈独可借其精力收其智能驾驭而使之不可以为侍从亲近之臣也臣恐日浸月长若此曹彚征墙进充满于朝廷则贤人去正人逐其为患祸尚可以一二而言之哉伏愿陛下观诗书之所任使周公孔子之所用舎无速于近功小利则王道可成礼乐可兴伏惟留神察之不胜大幸【熈寜元年六月上时为右正言供谏职】   宋名臣奏议巻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十五   宋 赵汝愚 编   君道门   用人三   上神宗论果于用善断于去恶   孙 觉   臣闻易否泰之辞曰君子道长小人道消内阳而外隂内君子而外小人则为泰泰者通而治也小人道长君子道消内隂而外阳内小人而外君子则为否否者闭而乱也易之意谓天道不能无隂阳人道不能无小人君子若阳气盛长万彚通达则羣刚用事而隂伏于外矣圣人在上贤人道亨则君子用事于内小人在外矣君子小人迭相消长迭相胜负譬圆方之不相入氷炭之不同器然圣人在上则贤人出见于世将以有为此其气感通自然之应也易曰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物覩本乎天者亲上本乎地者亲下则各从其也臣又闻传曰舜有大功二十举十六相去四凶也舜之治天下功徳多矣传不言其他而以八元八凯之进于朝鲧共工驩兠之流于外以为功谓舜能辨羣臣之正邪处君子小人而当于内外则朝廷清明天下大治万务虽众何以加于此哉臣又闻管子曰齐桓公之郭问其父老郭何以亡父老曰以其善善而恶恶也桓公曰若子之言乃贤君也何至于亡父老曰不然郭君善善而不能用恶恶而不能去所以亡也然则人主有善善恶恶之心于用舍之际迟疑而不忍及其久邪臣进而正臣退小人得志而君子洁身以去则其不亡者希矣臣又闻书曰尔无昵于憸人充耳目之官迪上以非先王之典谓人主所任以为耳目者必皆正人吉士则其行笃实其言忠信所以道上者皆先王之法言也人主之患莫大于昵近小人小人之言人主不必尽用万一见聴害政大矣古之人君亦有知其小人而用数以役之者初则爱其才借其力谓可以驾驭而用之及其既久狎熟惯习先意承防卜射人主所好恶之事焉人主忽不自觉其説茍得行则正人相引去而乱败随之矣故曰与不善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知其臭也臣窃惟陛下以尧舜之质濬明不世出之才即位未几进退大臣如数白黑四海九州莫不注心拭目以望太平而朝廷之上忠邪混淆君子齰舌而不敢言正人徊徨而欲去嵗且再朞而功绪落落未有治安之渐以陛下之明判此无难者然优游牵制有所不忍恐其有以得于陛下而陛下惑犹未解也若尔则臣知陛下之计误矣陛下幸少垂意臣言法否泰之象使君子小人各得内外之常处以成虞舜进贤去佞之大功果于用善断于去恶不为郭父老所忧一清耳目之路使先王之典日陈于前臣知天下不足治太平不难成也【熙寜元年七月上时为右正言供谏职】   上神宗论内外大小臣不和由君子小人并   处         富 弼   臣伏防圣造擢冠宰司虽步履尚艰稍稽入觐屡得寛告跧局私门然不敢安居常思当今切务欲伸报塞而事颇纷综固非笔墨可尽今且以一事最大者仰尘天聴伏惟圣慈更赐裁察夫君臣之道本是一体君者元首也执政者股肱心膂也諌官御史侍从论思者耳目也内外羣有司者筋肌支节血脉也体若具备方得成人为君者上下之官亦具而无阙方得成国为国者正如为人之体也人之体一脉不和则为疾矣君之国一官不和则为害矣体之不和为疾最大者股肱心膂也国之不和为害最大者执政也夫执政者辅賛万防为国大臣日至君前议论天下之事赏善罚恶进贤退不肖喜怒系乎人情之舒邪正系乎朝廷之盛衰是执政者天下之所观望羣有司之所师表也执政不和则羣有司安得而和哉羣有司不和则万务安得而治哉万务不治则天下之民受其矣民既受则国家丧乱随之此万万必然之理也是故为国者欲求治且安非天下和不可也欲天下人和非中外官司皆和不可也欲中外官司皆和非执政先和不可也执政者乃朝廷教令之所出天下治乱之所系也安得不和也尚书臯陶曰同寅恊恭和衷哉【注衷善也】周武王曰纣有亿兆夷人离心离徳予有乱臣十人同心同徳【注夷平也】康王曰三后协心同底于道【注三后周公君陈毕公也】夫三后皆当时圣贤此足见圣贤若不和亦不能同致其道也且夫执政者和则无猜疑所议皆合事必极其理尽其善然后行下人固悦服而禀从之承流宣化风动草偃遂使天下防其利则岂有不治而安者乎及其至也乃能致升平而令国家享祚于数百年者矣昔西汉陈平为右相周勃为左相勃既诛诸吕平以勃功髙遂以右相推勃及平对文帝决狱治粟事有条理勃自知能不如平复推平为右相唐太宗召宰相房乔议政乔以杜如晦能防大事如晦复谓乔善谋而太宗卒用乔防兹四相者非用心至和以天下为任安肯互相推荐为国逺虑如是之切而不自争胜耶此乃臣前所谓执政者和则致时升平使国家享祚数百年之明效也若执政者不和则议事之间动有疑贰或忿争于官府或辨别于君前咸蓄不平之心必无至当之论假使彊自牵合终成乖戾互相厌苦隂肆倾挤门下宾朋助为摇撼彼此窥伺是非分拏贪逞私憾之讐何防公家之事既行于下人不悦服而不肯禀从沦胥展转遂至天下受其则岂有不衰而乱者乎其甚者至有贾祸召乱为国大患而不可救者矣昔唐宪宗相裴度时方镇跋扈度劝帝用兵诸道叛乱者悉皆归服宪宗遂成中兴之业王室大振既而误用李逢吉为相逢吉大奸邪嫉度功令门下朋党号八闗十六子者创造谤讪百般中伤以至撰作谣防谓度有天分宪宗既惑度遂罢去防致河朔徐汴再陷贼庭王室复弱矣僖宗用郑畋卢擕为相争黄巢邀请节旄事擕以畋语至切遂拂袂投砚而起喧于都下然众议畋语为是擕议为非时又用宰相王铎为都统出讨黄巢擕大不悦益固执不与巢节旄只授以率府其意欲激黄巢之怒使铎功不成以快巳志殊不以天下安危为虑而僖宗不明终用擕説巢果大怒拥众百万自岭表横行天下是时大乱无一州一县不用兵者俄而两京陷没僖宗幸蜀生民涂炭之极自古无比久之巢虽渐败而朱温自巢军投来终移唐祚自号大梁兹二相者营私徇巳用心不公挤陷忠良败坏时政或剪弱王室或覆亡宗社为臣至此陨族何足偿此臣前谓贾祸召乱为国大患而不可救者之明效也以此足见执政者和与不和实系乎天下治乱之本存亡之机也如人股肱心膂之疾可以丧其生也至于諌官御史侍从论思及内外羣有司亦不可谓其小职而容有不和也茍有不和则如人耳目筋肌支节血脉之疾安得谓其小而不治之使和平哉周武王曰纣有臣亿万惟亿万心予有臣三千唯一心夫三千者举其内外官也成王曰庶官惟和不和政厖【注厖乱也】礼曰和者天下之达道也汉刘向亦曰众贤和于朝万物和于野昔贤又以烹调鼎鼐更张琴瑟操执辔驭合炼药石设多方以为喻者或大或细未有不以和为主也为君者不可不察也不可不谨所择也夫内外小大之官所以致其不和者何哉正由乎君子小人并处其位也盖君子小人方圆不相入曲直不相投贪亷进退不相侔动静语黙不相应如此而望议论恊和政令平允安可得邪安可幸而致耶易泰卦君子道长小人道消则时自泰矣否卦小人道长君子道消则时自否矣若使君子小人并位而处其时之否泰必无两立之理君子常寡小人常众则小人必胜君子必不胜君子不胜则奉身而退乐道无闷万一小人不胜则隂相交结互为朋比驾虚交扇白黒杂揉千歧万辙惑主聴必得其胜然后肯巳也小人既胜则益复肆毒于良善枭心虺志无所不为所以自古泰而治世少否而乱世多者亦止由乎小人常胜君子常不胜之所致也小人但能为乱不得致治若小人或能致治则易更三圣必不于小人道长之时谓之为否也凡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大抵诸圣以意象配君子小人而分善恶至多不可悉数也易曰小人不耻不仁不畏不义不见利不劝不威不惩也夫小人者圣贤无不鄙而恶之故易曰小人而乗君子之器盗思夺之矣诗曰忧心悄悄愠于羣小此皆圣贤鄙恶小人之甚者也书曰君子在野小人在位民弃不保天降之咎【注弃叛咎灾也】此谓用小人则民叛而天降灾也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荀子亦曰君子小人相反也夫小人所为既与君子相反戾则安可使之并处哉所议安能得其恊和哉夫天子无官爵无职事但能辨别君子小人而进退之乃天子之职也自古称明主明君明后者无他惟能辨别君子小人而用舎之方为明矣其若烦思虑亲细故则非所以用明之要也夫前车者后车之所望也古事者今事之所鉴也仲尼删书于尧舜大禹皆称曰若稽古傅説戒髙宗亦曰事不师古以克永世匪説攸闻恭惟皇帝陛下禀上圣之资嗣累朝之业纉服未久勤劳巳至更望考前世盛衰治乱之迹近代安危存亡之机凡于选求力辨邪正所喜者未可遽用之所怒者未可遽弃之礼曰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者是也又人所毁者未必为恶人所誉者未必为善仲尼曰众好之必察焉众恶之必察焉者是也孟子尤于进退善恶之説至详齐宣王问曰吾何以识其不才而舍之孟子对曰国君进贤如不得已将使卑逾尊疏逾戚可不慎欤左右皆曰贤未可也诸大夫皆曰贤未可也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见贤焉然后用之左右皆曰不可勿聴诸大夫皆曰不可勿聴国人皆曰不可然后察之见不可焉然后去之夫一国之人皆曰贤皆曰不可亦可以谓之出于众议而不可不从之也然孟子尚以谓未可信而进退之犹复躬自察焉直俟王亲见其果贤则用之亲见其果不可则去之此所以大防奸人朋毁正誉邪也亦所以防偏见者以丹素甘辛而好恶之差也盖恐用舍或爽则所损多也实谨之至也茍如是而失之者尚恐不免然终鲜矣陛下君临天下必不得如孟子之辞尽闻天下所议论若夫左右之説及在廷诸人之语则皆可闻之矣然固未可遽信而遽行之更在博询而叅校之也所询之者须询于可询者也询之必不肯误陛下也若询及奸险浮薄不正之人则向所谓爱憎毁誉偏见者皆有焉有之则邪正错乱是非混淆陛下至英至睿亦莫得而辨之也兹事虽自古圣王亦以为至难臯陶曰在知人在安民禹曰惟帝其难之帝谓尧也仲尼独取尧比之如天尚以知人安民为难况自尧而后者哉由是而语陛下可不谨之谨之又谨之大抵有天下者得人则治而安不得人则乱而危至甚则又遂系乎存亡也臣前所援据特一二而巳但且欲证臣狂瞽非臆説焉其有在方册者比比皆是不可殚引陛下开巻则见之矣惟望谨之谨之又谨之【熈寜二年二月上时为左仆射门下侍郎同平章事】   上神宗论责君子太重奬小人太深   范纯仁   臣累言张靖不合责降薛向不合仍加奬用不防聴纳縁臣备位諌垣职在箴补时政非是赏罚差失必须竭力陈论况臣曽任陜西亲见向之奸迹岂敢偷安茍禄结舌保身况居圣神之朝当尽彊直之説愚臣自叨近职固亦上体圣心无非奬善旌能去邪黜枉深欲明示好恶将使天下风从而乃执政之心喜人承顺故不能分别邪正以致赏罚不平使天下之人有疑于陛下必谓督责君子太重崇奬小人太深委近习则务优容而来其言用臣僚则因违忤以沮其志盖以近事明之不得不谓之如此且如吕诲是御史中丞诏许风闻言事才有失实即坐左迁此责君子太重也薛向外官固合守法而敢违条罔上罪迹显闻不独曲被优容而复骤加奬用此则奬小人之太深也陛下间或遣内臣走马承受辈体访外事固巳不使臣僚得知其或言不审详必隠而不责又况肯使与罪人对辩而反坐其言者哉此则务优容而来其言也且薛向在陜西坏法已七八年张靖一旦往彼体量不能尽见根柢询访之际容有不详朝廷忘其元初被防使与罪人对词一有不详先被黜辱此则因违忤以沮其志也责君子太重则忠臣难立奬小人太深则奸邪易滋优假以来之则近幸之言皆进违忤者沮之则中人之性尽移如此而望风俗之不偷聪明之不惑不可得巳陛下天资睿圣超越前古臣之遭遇千载一时防臣尚耻于枉尺直防于陛下固不可启宠纳侮岂止爵及恶徳实亦有害邦家伏望圣慈舍巳从人勿惮改作近者二人之命悉赐追还不惟赏罚均平实亦天下幸甚【熈寜二年七月上时为同修起居注兼同知谏院】   上神宗论推择太精羣材难进   吕公着   臣窃惟陛下以圣哲之资将兴致治其于臣下能否固所周知然临朝而叹常苦乏人臣窃以为人之难知尧舜犹病然自昔有为之君亦不借贤于异代况今之人才众人之所共知而陛下之所熟讲者盖亦不少若用之既尽然后可以言乏才试之不效然后可以言难知今则不然左右之任尚多阙员而大小之贤鲜得彚进陛下虽推择至精可以无滥赏之过然羣材难进谁与致非常之功昔唐之徳宗非不爱惜名器由其责人太宻授任至难至于东省闭凡累月南台唯一御史故陆贽以为太精而失士臣窃观之自昔用人之际所以常多疑贰者患在君臣之间未免形迹居尝谋事则多巳睽异至于议论则尤难协同臣伏愿陛下与执政之臣凡选任之际务存公坦忘去形迹则俊乂咸事天工不旷矣【熈寜二年十月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神宗论臧否人物宜谨宻吕公着   臣闻易曰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夫人主延见羣臣与讲天下之事而论及人物之臧否此所宜谨密者也茍人主谨密而有所不至则人臣悼后害之及念失身之戒而不敢尽其所欲言此易之所谓不密则失臣者也况人君用人既用其所长固欲知其所短若知其所短而暴之则莫肯尽其心方将同舟而济共舆而驰茍不能使人人尽其力则其势未可知也惟留意幸甚【熈寜二年十月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神宗论不当召对小臣询两府台阁人物   孙 觉   臣闻近者召对臣僚虽或疎逺防贱陛下亦霁天威赐以清问此固圣主好问尽下推诚不疑甚盛之徳也或闻进对之间陛下时时论及人物上自两府大臣下至台阁新进使之区处题品此虽陛下欲广其聪明不専一人之言以为信但欲周知羣下之智能长短情状曲折然臣窃以谓知人尧舜所难孔子亦曰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得对之人未必皆贤而公其好恶就令才识可采亦未必尽知人之明问荅之际陛下不能不防见圣怀流俗之情多事容悦度所喜者饰其贤观所恶者诋其丑或陛下少加酬对必漏其所言大臣闻之必怀顾虑小臣闻之必事朋党臣以谓人主不得不知羣臣之忠邪人才之髙下茍于侍臣从官之中忠信笃实而好恶不私材资敏明而鉴裁不者时赐考察参伍其人亦不至于失士【熈寜二年十月上时为右正言供谏职】   上神宗论不当遣张载按狱 程 颢   臣伏闻著作佐郎张载徃明州推勘苖振公事窃谓载经术徳义久为士人师法近侍之臣以其学行论荐故得召对防陛下亲加延问屡形天奬中外翕然知陛下崇尚儒学优礼贤俊为善之人孰不知劝今朝廷必欲究观其学业详试其器能则事固有系教化之本原干政治之大体者傥使之讲求议论则足以尽其所至夫推按诏狱非谓儒者之不当为臣今所论者朝廷待士之道尔盖试之以治狱虽足以见其钩深练覈之能攻摘防击之用正可试诸能吏非所以尽儒者之事业徒使四方之人谓朝廷以儒术贤业进之以狱吏之事试之则抱道修洁之士益难自进矣于朝廷尊贤取士之体将有所失伏乞朝廷别赐选差贵全事体【熈寜二年闰十一月上时为监察御史里行】   上神宗论御臣之要   吕大防   臣伏见陛下求治之意可谓至矣四方孤逺卑贱之吏或一善可称或一词可録不问其秩之髙下皆传召而见之燕闲从容尽其所蕴圣心退托犹以为未至又诏百官之在朝者各封上其所欲言而以次对于廷下自尔以来且将数年伏惟陛下观天下之人才不为不多而阅天下之事理不为不众矣然人才多则贤不肖并进而难知事理众则可与不可杂至而易惑恭惟圣鉴之明固无遁照然区区之愚窃谓古今人主之临涖动则皆称御盖天下者车也羣臣者马也法度者辔防也要在人主善御之而已御得其要则车安而马习辔缓而防简御失其要则车危而马敝辔急而防烦人主之所以贵要者无他在此而已臣愚以谓御臣之要必先退纎柔而进朴直略言词而责行实然后为得臣窃见近年被召见用之臣其善事固不少矣而以浮辩巧説而进者或有之臣窃原其理盖有二途或以一切逢迎徼幸速进及考其成败则不足经逺或援引古义以证巳见不度宜适而谓今世可行者虽所以言者异而败事蠧理其害则同此陛下不可不熟察也自古虽圣人在上未尝不以巧言为戒者盖美言之于人易而难察易聴而难行故虽尧舜在上亦以巧言令色为畏以静言庸违为患以壬人防説为忧况其下者哉以此论之故宜专进崇实忠良之士以奉成圣化虽言有怫戾行有简直乍若不合者亦在陛下容养而成就之汉武帝爱司马迁严助之才华而尊汲黯卜式唐太宗好许敬宗李义府之文章而信任王珪魏徴此明主之鉴有以区处之矣以陛下之文明致治将跻于二帝三王之盛而知人之辩必不在汉唐二主之后也【熈寜三年上时直舍人院】   上神宗乞谨好恶重任用  刘 挚   臣窃以为治之道唯知人为难盖善恶者君子小人之分其实义利而巳然君子为善非有心于善而唯义所在小人为恶颇得依真以售其伪而欲与善者混淆故善与恶难为君子小人之辨而常至于不明世之人徒见其须防而不能覆其久也故君子常难进而小人常可以得志此不可不察也恭惟陛下承百年太平大有为之防寤寐人物不次而用至于今日未见卓有功状可以补国利民仰称诏防而中外颇有疑者此何谓也岂所以用之者或未能尽得其人欤臣且以将命出使者言之其规画法度始皆受之于朝廷也一至于外则大异矣兴利于无可兴革故于不可革州县承望奔命不暇官不得守其职业农不得安其田畆以掊削民财为功以兴起刑狱为才陛下振乏均役之意变而为聚敛之事陛下兴农除害之法变而为烦扰之令守令不敢主民生灵无所赴愬臣以谓此等非必皆其才之罪特其心之所向者不在乎义而巳赏之志毎在事先公之心毎在私后故颠倒缪戾久无所成其能少知治体有爱君之意出忧国之言者皆无以容于其间是故今天下有二人之论有安常习故乐于无事之论有变古更法喜于敢为之论二论各立一彼一此时以此为进退则人以此为去就臣尝求二者之意盖皆有所是亦皆有所非乐无事者以谓守祖宗成法独可以因人所利据旧而补其偏以驯致于治此其所得也至昧者则茍简怠惰便私胶习而不知变通之权此其所失也喜有为者以谓法烂道穷不大变化则不足以通物而成务此其所是也至凿者则作为聪明弃理任智轻肆独用彊民以从事此其所非也彼以此为乱常此以彼为流俗畏义者以并进为可耻嗜利者以守道为无能二势如此士无归趋臣谓此风不可寖长东汉党锢有唐朋党之事盖始于斯在易之象以君子道长小人道消为泰小人道长君子道消为否曰惟君子为能通天下之志书曰皇建其有极又曰无有作好遵王之道无有作恶遵王之路记曰一道徳以同俗又曰舜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今天下风俗可谓不同情志可谓险阻而消长之势可谓不明矣臣愿陛下虚心平聴黙观万事之变而有以一之其要在乎谨好恶重任用而巳尔前日意以为是者今求诸非前日意以为短者今取其长稍抑虚哗轻伪志近忘逺幸于茍合之人渐察忠厚谨重难进易退可与有为之士抑髙举下品制齐量收合过与不及之俗使防通于大中之道然后风俗一险阻平民知所向而忠义之士识上之所好恶无有偏陂莫不奋迅而愿为之用则施设变化惟陛下号令之而已臣谓方今之政无大于此惟陛下幸察【熈寜四年六月上时为监察御史里行】   上神宗乞叅举才徳之士 钱勰   臣闻天下之治有因有革祖宗遗徳在人法度明备此陛下之所宜因而世习久治随以生此当今之所宜革也伏惟陛下操大有为之志而当不可不为之时凡所以不惮更张而务以兴利除害尧舜文武之用心也臣窃尝深计熟虑当今之宜其先务之要不过择人而巳今陛下先器能而后履歴惟材是举可谓急于择人矣然臣尚虑有所献者以谓人才不悉同而所用有宜适用不尽其才则虽才且无益多才而不涉道则为患大于不才惟道徳规矩之士而其才足以经济世务者此自陛下所宜养育成就以待非常之用者也自余百执事之任有才智通敏可以办集事务而不能深知礼义之科指者此足充繁使而不可居内外表率之官而抱公守道难进易退之士虽无敏捷趋走之便而堪属大事者此居内可备顾问而居外可为表率臣愿陛下叅举才徳各尽其用必使有徳者先进而有才者佐之俾上不失经国之体下不失便民之利以陛下至明不惑之资洞见情伪器而使之天下幸甚【熈寜四年八月上时为三司盐鐡判官】   上神宗乞召对之人量加试用   刘孝孙   臣伏见陛下讲修众务防拔人材虽毫善寸长毕防收采英识睿鉴前古罕及然其间有召自遐逺使之对扬天资髙明圣问宏奥幽仄之士乍对清光举动语言过于兢畏偶有罢去能无沮伤盖其始召也皆以为荣及其罢去也不胜其辱况士人或縁臣僚荐举或为朝廷所知比之辈流必有可采茍就其材器各加试用不惟不沮伤其志是亦陛下覆载涵育之徳也【熈寜五年三月上时为御史】   上神宗乞广收人才   吕公着   臣伏覩近诏举才行堪任陞擢官窃观陛下自临御以来虚心屈已以待天下之士士之起草茅由小官而超至显近者不可胜数然犹孜孜以求贤为急诚欲广收人才无所遗弃臣伏思自昔有为之君不借贤于异代然唐虞之际亦称才难则世固未尝乏贤而人才亦不可多得今陛下降由中之诏非徒为虚文也中外所举盖百有余人虽不尽当诚叅考名实而试用之宜有可以塞厚望应明指者臣又窃详今日诏意谓乏才然数年以来天下之士陛下素知其能尝试以事而中就闲外者尚多恐其间亦有才实忠厚欲为国家宣力者未必尽出于迂濶缪戾而难用也汉武帝时公孙初举于朝以不称防罢后再以贤良举帝以亲擢为第一不数年间遂至宰相由是观之人固未易知而士亦不可忽何则昔日所试或未能究其详数年之间其才业亦各有进惟陛下更任之事以观其能或予之对以考其言兼收博纳使各得自尽则盛明之世无滞才之叹不胜幸甚【熈寜十年十一月上时自河阳召赴阙提举中太一宫】   上神宗乞选用前日议论之人不终遗弃   吕公着   臣闻臯陶陈谟以知人为难孟子论道以知言为要所谓知人则哲能官人何忧乎驩兠何畏乎巧言令色孔壬者知人也诐辞知其所蔽淫辞知其所陷邪辞知其所离遁辞知其所穷者知言也故曰帝王之徳莫大乎知人而成败之机在于察言是以尧舜在上明目达聪询四岳以难任人命纳言以堲谗説使恶直丑正者不能乱天下之俗服谗搜慝者不能迁人主之意然后四门穆穆而朝廷清明权归于上而天下无事臣向防陛下擢在枢府中谢曰不敢缕陈细务辄论及判别忠邪之道尝谓陛下励精为治十年不懈小大政事日欲増葺而朝廷之间邪説尚胜大抵小人之害君子必求要切之语以中之使之不能自解方朝廷修改法度之初凡在朝野孰无论议陛下圣度兼包岂尝记録而小人贼害指目未巳茍昔有异同之论而今不为言者所容则必指以为沮坏法度之人不可复用非陛下加意省察则端人良士遭排格当时粗陈此语陛下颇赐开纳近日除顾临开封府推官程颢判武学缙绅闻之皆以为颢昔任御史尝有所言陛下不以为过有稍用之意朝廷用人不终遗弃必料传之四方士人无不欣仰然命下数日复因言者而罢去则知臣前所陈者其风犹未殄也臣实不佞尝为一二识者私道陛下盛徳窃以为陛下春秋鼎盛履崇髙之位操生杀之柄而记人之功忘人之过极天地山海之量此羣下所以爱戴而人人愿立于朝也小大之臣虽奸回颇僻如邓绾者犹降责不逾年遽复侍从授以方面则是盛明之世本无弃絶之人邪正贤不肖亦未易以一言而定也臣愚以谓今日公卿士夫尝于朝廷法令有所可否然其爱君许国之心愈久而益明者甚众其唱和雷同承迎附防而奸言污行卒为陛下所照者盖亦不少然则人固未易知而士亦不可忽也况如颢者陛下早自知之其立身行巳素有本末讲学论议久益疏通且其在言路日时有论列皆辞意忠厚不失臣子之体使得复见用于圣世其奋身报国未必在时辈之后兼所除武学差遣亦未为仕宦之要津而小人龂龂必以为不可者直欲深梗正路广沮善人其所措意非特一二人而巳臣区区所虑者谗説殄行之徒日以炽盛则守正向公之士愈难自立其于圣政不为无损臣受恩与常人不同茍有所当言不敢顾避缄黙以负陛下优遇惟陛下幸察【元丰元年上时为同知枢密院事】   上神宗论自古治乱在用谀佞谠直之人   富 弼   臣闻自古致天下治与乱者大纲不出用谀佞谠直之人二端而巳谀佞者进则人主不闻有过惟恶是为所以致乱也谠直者进则人主日有开益惟善是从所以致治也此乃人主致治乱之大略焉臣自离朝廷退居林下时亦仰知朝廷所为大率谀佞者竞进谠直者多处于外虽有在朝者盖恐触忤奸佞亦皆结舌不敢有所开陈又闻近日中外或有事绪上挠圣怀而忠义之士但仰屋窃叹不见有闻于上者致陛下不得知而又更张之此实非朝廷之福也惟愿陛下开众正之路杜羣枉之门讲求善政变祸为福俾天下受赐坐致太平此老臣有望于陛下其间事目甚多亦不敢妄有条列但举其大要惟圣君留神而择焉不尔即恐浸渍渐深祸乱将至则于时益烦宵旰之忧而亦无所济矣老臣犬马区区之志略陈其端伏望圣慈无少忽而深思之力行之乃天下之幸宗社之福也【元丰六年闰六月上时以司徒使相致仕疏奏上语辅臣曰富弼有疏来章子厚曰弼言何事上曰言朕左右多小人子厚曰盍令分析孰为小人上曰弼三朝老臣岂可令分析王安礼曰弼之言是也罢朝子厚责安礼曰右丞对上之言失矣安礼曰吾侪今日曰诚如圣谕明日曰圣学非臣所及安得不谓之小人子厚无以对】   宋名臣奏议巻十五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十六   宋 赵汝愚 编   君道门   用人四   上宣仁皇后论察贤佞之说 王岩叟   臣闻治天下者不患乎无贤而患乎有而不能用用而不能尽而使小人间之以乱其治尔盖小人之杰者皆有材可称有能可喜修威仪正顔色饰辞令与贤并进于前谁非贤哉此人主所宜察之而勿误也臣以谓旁求素履而深考之博采公议而审观之则贤佞可得而分矣臣请详道所以察贤佞之说陛下垂聦明以听焉幸甚贤人之所为其进也难其退也易利之所在不竞也势之所居不趋也言行则惴惴以留而色不骄言不行则迟迟以去而色不怨以百姓之安为乐而不以巳之安为乐以国家之危为忧而不以身之危为忧矫世厉俗有所不为以触忌也而不变犯顔逆鳞无所不尽以婴祸也而不悔不蔽天下之善不隠天下之恶专以不欺事其君执德秉义终始如一不观当时之所好恶而顺之此所谓贤者也陛下试持此以取之而天下之贤有不为陛下所得者臣不信也佞人之所为无定志也无定言也上所欲为则为之不惜其君之过举也不防其民之后害也进人不以为国家而以为巳谋事不以先社稷而以先身天下有疾苦而不以告也天下有善良而不以闻也怀禄耽宠人情之所共厌而不自知也前日以为是后日以为非而不愧也然而自古中材之主未尝不为所惑者其巧言可听其令色可恱仁人君子之朴讷非所敌尔此所谓佞人也陛下试持此以照之天下之佞人有不为陛下所见者臣不信也孔子曰知仁勇三者天下之达德伏惟太皇太后陛下知足以知之仁足以守之勇足以行之惟知之益深守之益固行之益笃以终之而巳延登忠贤以辅成主上之圣德放远佞柔使不为清明之瑕天下幸甚社稷幸甚【元丰八年九月上时为监察御史】   上哲宗论求贤当去六蔽  王岩叟   臣伏观自古治世天下之人安乐无事日跻于仁夀之域而不自知者人主清心以照理至诚以用贤之效也事莫不有理也心清则理自见天下未甞无贤也诚至则贤自来恭惟陛下临政逾年是非不能惑于听邪正不能乱于前不劳聦明而万事皆理者心清以照之也惟是人材得之未多朝廷之间除授之际常觉艰难不称盛时之事可为陛下惜耳陛下勿谓天下之贤尽于此也而得贤之心足勿谓虽有贤者不易致也而求贤之心倦陛下内笃此诚以自厉外勑同德协心之臣以求之臣以谓无不得贤之理然古有六蔽焉不去之则众贤终不可尽得臣请为陛下道其理略有私意则为蔽执偏见则为蔽局于褊心则为蔽喜于附已则为蔽有自贤之心则为蔽简贵自居而不与物亲则为蔽此求贤之所难陛下不可不知也愿陛下深诏执政大臣使上同陛下清心至诚之美而儆戒六蔽之患则天下之贤无逺近无隐显皆将得之为朝廷用以贤继贤宗社之福生灵之幸与天壤相等矣臣不胜愚忠【元祐元年十月上时为左司諌】   上哲宗乞审于进贤果于去奸   王岩叟   臣伏覩陛下即位之初首副天下之望用司马光执政信行其言以革天下之弊惟光忧国爱民之诚心信于上下信于内外故陛下一用之而天下之心安四夷之心安而陛下之心亦安今不幸光薨臣知陛下之心漠然矣臣窃闻百姓相与忧曰吾君能不忘光之言乎求其而用之使持循其法乎又忧曰奸人无乃复将为朋动摇正论以欺吾君乎无乃竞为身谋不防国家之急以病吾民乎谁复以吾君之心为心以吾民之意为意夙夜尽瘁以遗其身如光者乎吾君方倚光以圗治而天遽夺之其何意耶臣愿陛下益厉乃心益谨乃事益重所付不可泰然以忘忧也今宜先有以释民之忧而安其心者惟当果于去奸审于进贤二端而巳尔夫大忠在朝奸人虽未去犹有所忌而不能为也光薨奸人今不可少留矣此臣之所以言陛下当果于去奸也朝廷轻重天下安危生灵休戚在用人而巳今天下将观陛下用人以卜否泰此臣之所以言陛下当审于进贤也去奸进贤皆能有以协天下之望则百姓复何疑而忧哉惟陛下圗之天下幸甚   贴黄自古人臣因妬贤嫉能之心而遂害国事者无世无之臣观光之贤上则见信于陛下下则见信于百姓人人自耻以不及也臣恐此后必有妬光者隂以妄言毁短光之所为以踈陛下之心俟间隙一开则将入其邪说行其奸谋以坏善政此陛下不可不察也臣平生未甞与光交接又未甞受光恩非私于光也惟恐小人或误陛下耳今天下事大定矣民心安且乐矣此治道之成而圣功之着也惟在陛下持之益坚信之益笃勿有所移则天下幸甚中外之人皆望大礼后罢张璪辈二三邪佞无状之人何意璪辈未去而先失一忠臣此中外之心以为叹恨之深者也今因璪辈自有请愿陛下早赐从之别命忠贤以重朝廷以为国家倚赖以慰服天下之心尤不可更容迟乆玷辱庙堂使苍生失望四夷不安也【元祐元年九月上时为起居舎人】   上哲宗乞亲贤踈佞坚其始终   梁 焘   臣闻天下治乱在贤佞而人君之道以用人为先得之贤则君德清明政由忠厚百姓和乐四夷賔敬而朝廷尊安矣故治之所由兴者在此甚可爱也失之佞则君德蔽蒙政由烦苛百姓怨郁四夷骄侮而朝廷危辱矣故乱之所由起者在此甚可畏也自古帝王莫不知之然得之贤人常少而失之佞人常多其故何哉盖始终之势异而谨忽之心殊也夫治乱之作当其防时间不容髪至其着也判如霄壤之异人君者所宜深戒早辨谨持而不失毫厘也贤人之事君也主于尽忠尽忠则不欺不欺则至公至公则言有所拂事有所违人君者初则亲之终则踈之方其急于求治之时责其尽忠励其不欺行其至公虽有所拂违而必喜之及其乆也习于既安而或怠于为治以既怠之心处拂违之间故终有所厌而又踈之也贤人踈则佞人乗隙以入矣佞人之事君也主于不忠不忠则忍于欺罔欺罔则为私为私则言皆谀恱事皆柔从人君者初则远之终则比之方其急于求治之时唯知佞人之善惑聦明也必严思虑以待之及其乆也习于既安而或怠于为治以既怠之心处谀从之间故终有所爱之而又比之也与贤人俱时有以忤其意然而卒至于治与佞人俱莫不得其所欲然而卒至于乱此治乱之相去甚近而甚着则尧桀之分霄壤不足以侔其远矣惟大圣人为能广其聦明谨其好恶峻其去取坚其始终收天下之忠立天下之公成天下之治举以此也恭惟太皇太后陛下以大公至正制臣下皇帝陛下以至仁纯孝承祖宗亲用忠贤风节颇厉踈斥奸佞朋党渐消清明之德日以尊忠厚之政日以修和乐兴于百姓賔敬见于四夷太平之功指日可待矣诚愿陛下自强刚德如天不息必使怠惰之意不少动于清察两端之倾危排根而去之明一忠之静正举而进之将令风俗纯厚朝廷尊安近者献其忠远者扶其公仰跂仁祖之治不难及矣惟圣心少加思焉臣愚不胜惓惓尽节幸陛下裁纳【元祐元年九月上时为右諌议大夫】   上哲宗乞以善利二者别邪正之臣   朱光庭   臣闻自古治天下之先务唯别邪正之臣尔正臣进则天下入于泰邪臣进则天下入于否然则何道而别之在善与利之间也正臣一意在善务引君以当道故尽忠尽公未甞不敬邪臣一意在利茍患失之故为佞为欺无所不至恭惟陛下天纵至圣明目达聦灼见正臣之在善日寘诸朝审知邪臣之在利远之于外臣愿陛下坚持此志毎用人之际以善与利二者之间常加明察使正臣日进而邪臣永退则天下何患乎不奉也【元祐元年上时为左司谏】   上哲宗论大臣以兼容小人为寛渐致邪正   不分         范祖禹   臣闻邪必害正正必去邪自古以来未有邪正并立而可以为国者也虽尧舜在上未甞无小人唯能使小人不胜君子所以治也虽桀纣在上未甞无君子唯使君子不胜小人所以乱也在易内君子而外小人其卦为泰泰者通而治也内小人而外君子其卦为否否者闭而乱也天下治乱未有不由君子小人君子在位必无恶政小人在位必无善政圣人为天下唯能使小人外而不内在野不在位而巳非能使天下皆无小人也陛下自初临政以辨别君子小人为先登进忠良斥退邪恶以致今日之治所进所退天下之人皆以为然虽举十六相去四凶不过如此也而比年以来大臣以兼容小人为寛好恶不明邪正不分所引进者不尽得人夫今日之省寺他日之侍从也今日之侍从他日之辅弼也宰相岂能使之终身不进乎周公作立政以戒成王自准人缀衣虎贲趣马小尹左右擕仆艺人表臣百司皆勿以憸人其惟吉士夫憸人在上位则害政事在下位则害风俗大则倾覆邦国小则戕败善朝廷之内何官可不择人也邪人得志则正人不安正人不安则国无善政宰相以进贤退不肖为职而邪正不分岂不负国书曰惟说式克钦承旁招俊乂列于庶位此相之事也臣伏望陛下戒饬大臣各以公心求贤多引鲠正之人以重朝廷无使小人在位为他日之患以副陛下至诚求治之意【元祐四年四月上时为起居舍人】   上哲宗分别邪正条目   范百禄   臣愚窃以为分别邪正自古所难惟察言观行考其事实所谓正直之人或天资亮直或家世忠义或有志报国或自立名节所谓奸邪之人或逢迎上意或希合权贵或性识颇僻或兾望宠利凡此二端其情非一不可遍举今辄防其条目如后   导人主以质直使之虚中听纳则为公正   导人主以谄谀使之讳过拒諌则为奸邪   导人主以德义则为公正   导人主以功利则为奸邪   导人主以尊宗庙敬祭祀则为公正   导人主以简宗庙略神只则为奸邪   导人主以亲睦九族惠养耆老则为公正   导人主以踈薄骨肉弃老遗年则为奸邪   导人主以恭俭清浄奉循典法则为公正   导人主以骄侈放肆不顾旧章则为奸邪   导人主以稼穑艰难惠及鳏寡则为公正   导人主以轻鄙农事不防惸独则为奸邪   导人主以柔远息兵则为公正   导人主以用兵攻战则为奸邪   导人主以原情谨罚则为公正   导人主以峻法立威则为奸邪   导人主以安民利众则为公正   导人主以劳民动众则为奸邪   导人主以进君子用善良则为公正   导人主以近小人用恶德则为奸邪   右谨具进呈伏望特留圣意推此事以观人情则邪正可分而聦明无惑矣臣不胜惓惓犬马之忠【元祐五年三月上时为吏部侍郎兼侍读】   上哲宗乞谨用左右近臣无杂邪正   苏 辙   臣窃观元祐以来朝廷改更弊事屏逐羣枉上有忠厚之政下无聚敛之怨天下虽未大治而经今五年中外帖然莫以为非者惟奸邪失职居外日夜窥伺便利规求复进不免百端游说动摇贵近臣愚窃深忧之若陛下不察其实大臣惑其邪说遂使忠臣杂进于朝以示广大无所不容之意则冰炭同处必至交争薰莸共器乆当遗臭朝廷之患自此始矣昔圣人作易内阳外隂内君子外小人则谓之泰内隂外阳内小人外君子则谓之否盖小人不可使在朝廷自古而然矣但当置之于外毎加安存无失其所不至愤恨无聊谋害君子则泰卦之本意也昔东晋桓温之乱诸桓亲党布满中外及温死谢安代之为政以三桓分涖三州彼此无怨江左遂安故晋史称安有经远无竞之美然臣窃谓谢安之于桓氏亦用之于外而巳未甞引之于内与之共政也向使安引桓氏而寘诸朝人怀异心各欲自行其志则谢安将不能保其身而况安朝廷乎顷者一二大臣专务含养小人为自便之计既小人内有所主故蔡确邢恕之流敢出妄言以欺愚惑众及确恕被罪有司惩前之失凡在外臣僚例防摧沮卢秉何正臣皆身为待制而明堂荐子止得选人蒲宗孟曽布所犯明有典法而降官褫职唯恐不甚明立防迹以示异同为朝廷敛怨二者皆过矣故臣以为小人虽决不可任以腹心至于牧守四方奔走庶事各随所长无所偏废宠禄恩赐常使彼此如一无迹可指此朝廷之至计也近者朝廷用邓温伯为翰林承防而台谏杂然进言指为邪党以谓小人必由此彚进臣甞论温伯之为人粗有文艺无大恶但性本柔弱委曲从人方王珪蔡确用事则頥指如意及司马光吕公着当国亦脂韦其间若以其左右附丽无所损益遇流便转缓急不可保信诚不为过也若谓其怀奸挟诈能首为乱阶则甚矣盖台諌之言温伯则过至为朝廷远虑则未为过也故臣愿陛下谨守元祐之初政乆而弥坚谨用左右之近臣无杂邪正至于在外臣子以恩意待之使嫌隙无自而生爱戴以忘其死则垂拱无为安意为善愈乆而愈无患矣臣不胜区区博采公议而效之左右伏乞宣谕大臣共崇斯义勿谓不预改更之政輙怀异同之心如此而后朝廷安矣【元祐五年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哲宗乞谨用左右近臣无杂邪正【系第二状】   苏 辙   臣今月二十二日延和殿进呈劄子论君子小人不可并处朝廷因复口陈其详以渎天听窃观圣意不以臣言为非者然天威咫尺言词迫遽有所不尽退伏思念若使邪正并进皆得与闻国事此治乱之几而朝廷所以安危者也臣误防圣恩典司邦宪臣而不言谁当救其失者谨复稽之古今考之圣贤之格言莫不谓亲近君子斥远小人则人主尊荣国家安乐防外君子进任小人则人主忧辱国家危殆此理之必然而非一人之私言也故孔子论为邦则曰放郑声远佞人子夏论舜之德则曰举臯陶不仁者远矣论汤之德则曰举伊尹不仁者远矣诸葛亮戒其君则曰亲贤臣远小人此前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頽也凡典册所载如此之不可胜纪至于周易所论尤为详宻皆以君子在内小人在外为天地之常理小人在内君子在外为隂阳之逆节故一阳在下其卦为复二阳在下其卦为临阳虽未盛而居中得地圣人知其有可进之道一阴在下其卦为姤二阴在下其卦为遯阴未壮而圣人知其有可畏之渐若夫居天地之正得阴阳之和者惟泰而巳泰之为象三阳在内三阴在外君子既得其位可以有为小人奠居于外安而无怨故圣人名之泰泰之言安也言惟此可以乆安也方泰之时若君子能保其位外安小人使无失其所天下之安未艾也惟恐君子得位因势陵暴小人使之在外而不安则势将必至反覆故泰之九三则曰无平不陂无往不复窃惟圣人之戒深切详尽所以诲人者至矣独未闻以小人在外忧其不说而引之于内以自遗患者也故臣前所上劄子亦谓小人虽决不可任以腹心至于牧守四方奔走庶务各随所长无所偏废宠禄恩赐彼此如一无迹可指如此而巳若遂引而寘之于内是犹畏盗贼之欲得财而导之于寝室知虎豹之欲食肉而开之坰牧天下无此理也且君子小人势同冰炭同处必争一争之后小人必胜君子必败何者小人贪利忍耻击之难去君子洁身重义知道之不行必先引退故古语曰一薫一莸十年尚犹有臭盖谓此矣昔先皇帝以聦明圣智之资疾頽靡之俗将以纲纪四方追迹三代今观其设意本非汉唐之君所能髣髴也而一时臣佐不能将顺圣德造作诸法率皆民所不恱及二圣临御因民所愿取而更之上下忻慰当此之际先朝用事之臣皆布列于朝自知上逆天意下失民心彷徨踧踖若无所措朝廷虽不斥逐其势亦自不能复留矣尚赖二圣慈仁不加谴责而宥之于外盖巳厚矣今者政令已孚事势大定而议者惑于浮説乃欲招而纳之与之共事欲以此调停其党臣谓此人若返岂徒然而巳哉必将戕害正人渐复旧事以快私忿人臣被祸盖不足言而臣所惜者祖宗朝廷也盖自熈宁以来小人亲柄二十年矣建立党与布满中外一旦失势希觊者多是以创造语言动揺贵近胁之以祸诱之以利何所不至臣虽不闻其言而槩可料矣闻者若又不加审察遽以为然岂不过甚矣哉臣闻管仲治齐夺伯氏骈邑三百饭防食没齿无怨言诸葛亮治蜀废廖立李平为民徙之边远乆而不召及亮死二人皆垂泣思亮夫骈立平三人者皆齐蜀之贵臣也管葛之所以能戮其贵臣而使人无怨者非有它也赏罚必公举措必当国人皆知其所与之非私而所夺之非怨故虽仇雠莫不归心耳今臣窃观朝廷用舍施设之间其不合人心者尚不为少彼既中怀不恱则其不服固宜今乃直欲招而纳之以平其隙臣未见其可也诗曰无竞维人四方其训之陛下诚以异同反覆为忧惟当乆任才性忠良识虑明审之士但得四五人常在要地虽未及臯陶伊尹而不仁之人知自远矣故臣愿陛下断自圣心不为流言所惑毋使小人一进后有噬脐之悔则天下幸甚天下幸甚臣既待罪执法若见用人之失理无不言言之不从理不徒止如此则异同之迹益复着明不如陛下早发英断使彼此泯然无迹可见之为善也臣受恩深重輙敢先事献言罪合万死【元祐五年六月上】   上哲宗乞用君子保泰道  王岩叟   臣闻论者曰致天下之泰难守天下之泰易臣独曰天下之泰致之易守之难盖方其未也莫不急于求贤渇于闻諌得一善惟恐未之能行见一不善惟恐未之能去潜心于隠防而用意于人之所不到兢兢业业不敢暇豫故卒至于安乐而无事此天下之泰所以致之易也既泰矣曰我尚何求哉心日益骄志日益怠谓贤者足矣而忽于求谓善言尽矣而厌于听谓患之隠者为不足虑谓事之防者为不足防奸生而不知祸变而不悟故卒至于败乱而莫之救此天下之泰所以守之难也易曰君子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乱又既济之象曰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此皆圣人戒惧于治安无患之时者也伏惟陛下临御七年于兹进贤去佞协天下之公兴利除害同百姓之欲无滛刑无横敛不闻一夫有怨叹之声奸宄不作兵革不试时和嵗丰海内宁谧以古验今可谓泰矣陛下又所以守之者有道无宫室之好无声乐之玩无畋游之乐无神仙之惑无干戈之喜私谒不行苞苴絶迹百王之蔽乃无一焉进学勤政寒暑不渝德日以新天下之势固巳不忧矣而臣尚区区若此亦何心哉以谓今日之治不易至此臣愚诚过计窃忧朝廷恬于无事稍怠初心或容小人乘间而隳我泰道为陛下惜尔夫小人而无能不足畏也惟小人而材然后可畏正在陛下审问之深考之明辨之谨遏之不使小人得以杂其间必择端良忠信不二之君子而用之则今日之所以保泰道者至矣备矣陛下以纯一之德守于上羣臣以纯一之意守于下使泰道日长而无穷天下无患臣不胜大愿【元祐六年上时为签书枢宻院事】   宋名臣奏议巻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十七   宋 赵汝愚 编   君道门   用人五   上哲宗论为政之要在辨邪正之实   梁 焘   臣闻人主之德莫大于知人朝廷之政无先于急贤德以聦明为髙而政以忠厚为本恭惟太皇太后陛下至公至正明而有断皇帝陛下仁孝庄敬静渊防通阅天下之事日益多进天下之材日益广讲求祖宗治体日益熟察见中外人情日益详然而聦明或有所遗而忠厚未至于成者臣窃疑之或者圣心未加意于执要乎今日为政之要在于辨邪正之实也唐李德裕有言曰邪正相攻上惑主听正人呼邪人固为邪矣邪人亦呼正人为邪人主何以辨之臣故曰在辨其实也所谓正之实者能推公心以爱君忧国为计不附下不罔上乐进善爱惜生灵临大节而忘其身事两宫而一其志为陛下常求长乆安宁之计近思自于左右宫庭之间远虑至于夷夏海隅之际皆欲得其欢康宁无事上下一意其为安静真切如此者是正人也此进则聦明开广内外大安岂不为国家忠厚之福耶所谓邪之实者缓公急私复仇报怨外阳为忠直内隂怀奸曲其言似忠而其实欺罔也其气似敢而其实凶险也自谓介特而其实朋党也自谓纯一而其实二三其德也贪禄竞进猜忍倾夺专以伤害善良为谋而又附托权要出死力为之鹰犬不惮不耻以肆其毒不恤国之忧危务伸其志不惧上之悔患务行其言其为倾揺多端如此者是邪人也此进则聦明惑内外大恐岂不为国家忠厚之患耶今听其言而求其用心之防观其行而考其处巳之端其向背之异有无之殊虽未能尽究而亦可以槩见矣愿陛下自信素知之心而守之以定深辨奸诈之说而断之以不疑斥其邪人以安正人正人知所依归恃以无恐得以奋忠竭节毕身图报则朝廷之理不难致也臣不胜惓惓纳忠之至   贴黄臣向在言路得侍清光伏见陛下照物必尽其情伪而量有包容论政深达其义理而语有次序虽古之英主不能过也臣等累曾奏闻以谓邪正不可并用陛下深以为是知邪正之必相攻也今并用矣臣等又谓邪人在外正人在内则可治陛下亦以为是知邪人在内则害政也今邪人在内矣臣等又谓使邪人少正人多则可治陛下亦以为是知邪人之多则交相朋比损正人之道也今邪人多矣以在内众多之邪人与寡少之正人并用势自不敌岂能乆安而终无忧悔乎柰何与前日之圣意不同耶必有奸人移惑圣意也如不悟则奸邪乗隙数数进计终至于成其祸此圣明所宜早辨勿为清它日之忧悔也   贴黄陛下自御政以来选用可信之臣以忠孝报陛下之恩者今在朝廷不过数人羣小怨嫌隂结为朋力谋排陷者不一日也其心欲尽去此数人则奸谋可行大奸有复来之望此数人者方以时事难守为忧孤立难安为惧若非陛下知其从来忘身忘家当怨去奸有爱君忧国之心力赐主张则岂能安全至于今日也在于今日之势尤为难立仰赖圣造终始主张也此数人者亦未足深惜但恐小人复兴攻击转多万一如此则为太皇太后陛下即日之悔为皇帝陛下他日之忧此可为大惧也愿圣明凝神深虑以杜其渐待其事起而后处则其势必强横难制纵终能制之忧劳亦巳深矣伏望圣慈每当进拟人材之际丁宁审问谨重开可使私邪渐少朋党自衰朝廷日有安静之望圣政日有清明之益此道既行可以缓忧矣小人奸言最是难辨盖其巧美似忠害善似直狠愎似敢诬罔似公人主听之一误则德业俱损若不早辨则终至忧患故圣人曰恶利口之覆邦家者自古人君以为戒圣明不可不察也【元祐六年十二月上时为翰林学士】   上哲宗论臣寮上殿不得差遣   蔡 蹈   臣窃见朝廷近日引见上殿臣寮已防赐对退而俟命十有七八不报而去臣伏思踈远小臣偶縁荐引乍瞻天顔罔不震惧进对之际仓卒遗忘所不能免若其辞貌不近柔佞而有鄙野之气就列之乆防有变革且器使之以观其能既而无所取材斥之未晚先王之时务得人材虽侏儒聋瞆有司大修声蘧蒢防镠之用所谓器而使之者也今朝廷方患人材乏少职事官员阙自左右仆射而下以至寺监丞簿往往通摄无以充数今其进既难则人材益见乏少因而自抑不敢以赐对为望则远近相传士志畏怯不自劝勉殆非养才也诗曰芃芃棫朴薪之槱之传曰量才而任官度德而定位又曰与人不求备如此则下无遗才而朝无虚位矣官人之盛虽成周不得过也惟陛下图之【绍圣三年三月上时为监察御史】上徽宗论君子之道直而难合小人之言逊   而易入       曾 肇   臣闻治天下在于正朝廷正朝廷在于辨邪正朝廷之上邪正不分而欲有为于天下难矣盖正者君子邪者小人君子在上小人在下君子在内小人在外则君子道长小人道消而朝廷尊天下治矣小人在上君子在下小人在内君子在外则小人道长君子道消朝廷不得其尊天下不得而治矣君子小人之不并立犹冰炭之不可同器凿枘之不能相入也何则君子所乡者公正小人所乡者私邪也君子所知者远且大小人所知者近且小也君子所趋者义小人所趋者利也君子所守者一定而不可移小人则观望希合随时上下而未甞一也是以君子之道常直而难合小人之言常逊而易入自非明智不惑之君未有不屈彼而伸此者故以尧之圣而曰畏巧言令色孔壬以舜之圣而曰堲谗説以孔子之圣而曰远佞人善为国者必使君子小人两得其所而不能相叅然后君子有以御小人小人不能害君子茍为朝廷之上忠佞并进贤不肖杂处则其于圗事揆策任贤使能取舍必有不同取舍不同则主听惑主听惑则君子有时而屈小人有时而伸矣君子见绌则君子之不得立小人见伸则小人之更相援引充塞要路以是为非以白为黒蒙蔽欺罔无所不为祸乱之源甚可畏也夫自昔为人君者岂乐屈君子伸小人以啓祸乱之源哉盖小人听其言则似辨任之事则似材又能先意承志以逢人主之好奸言曲学以避人主之恶浸淫滋蔓日渐月磨故能使人主甘心而不悟也然则何以辨之亦在虚心正志以察之而巳昔者舜禹共兠杂处尧朝尧能贤舜禹而退共兠故大治孔子与季孟皆仕于鲁鲁公贤季孟而退孔子故大乱由是观之君子小人岂能自消长哉在人主取舍何如尔昔者刘向尝为汉元帝好儒而优游不断故向以谓执狐疑之心者来谗贼之口持不断之意者开羣枉之门谗邪进则众贤退羣枉盛则正士消元帝不能用向言而委政恭显汉室繇是而衰诸葛亮尝与蜀先主论亲贤臣远小人先汉所以兴隆亲小人远贤臣后汉所以倾頽君臣相勉卒成三分之业至如齐桓公任管仲隰朋则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任防貂易牙则身防其祸为世大僇唐明皇用姚崇宋璟则有开元之治用李林甫杨国忠则有天宝之乱一人之身而前后成败之效如此然则邪正果可不辨哉臣故以为治天下在于正朝廷正朝廷在于辨邪正惟陛下留神省察【元符三年正月上时为中书舍人】   上徽宗论惟材是用无系一偏   曾 肇   臣窃观唐太宗初即位急于求治搜拔贤隽不以一途故取魏徴于仇雠取马周于布衣取王珪杜淹韦挺于流窜其余罪亡俘虏之臣咸引在朝唯材是任卒赖其助以成贞观之治及我太祖皇帝践祚之始亦以人材为先方是时乗五代衰乱之余太祖皇帝征伐四方粗定天下制度典章尚多阙略又自郭周以后藩镇幕府不得奏辟士大夫罕有资廕入官之门唯进士经学二途而巳然岁取进士止三十人经学止五十人选举既难不无滞材太宗知其然故在位二十余年所擢士以万计舍短取长不求其备一时草泽遗逸之人収拾略尽本朝名臣多繇此出后世称诵以谓太宗明于治体以天下为度非众人所及故能越去拘挛以牢笼豪杰为国之用此诚不世出之英主后嗣所宜师法者也臣伏见近岁以来内则台省清要外则藩府守将多阙员或曰乏材而然臣谓古者不借材于异代无世而无材患在用之不广尔用之不广则取人有限取人有限则材者不必用用者不必材是以上之政事有旷废不举之忧下之怀能抱器之士有郁塞不伸之叹此宜今日之所留意也陛下临御以来锐于更化其所引拔固巳不专一途然臣愚过计尚意左右之臣或未尽以皇极大中之道啓廸陛下于用人之际不能无方致陛下励精求治之初有人材不足之虑伏望陛下远稽唐贞观所以致治之繇近以太宗皇帝振举滞淹为法无惑于浮言无系于一偏断自圣心唯材是用収其大者以为栋梁柱石其小者亦足备榱桷扂楔之任庶于经营清朝无施不宜以成治功以通众志岂独天下之幸实社稷无疆之福也在易之泰曰包荒用冯河不遐遗朋亡得尚于中行盖当上下交泰君子道长小人道消之时荒秽者包之冯河不中者用之远者不遗忘近者不朋比如此故得尚于中行所以为盛在书之皇极曰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无反无侧王道正直如此故能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惟陛下留听毋忽【元符三年正月上】   上徽宗乞示好恶明忠邪 龚 夬   臣闻好恶未明人迷所向忠邪未判众听必疑臣顷在外服侧闻朝廷圣政日新远迩忻戴及被命诣阙又闻进退人材皆出睿断此固甚盛之举也然而奸党既破则彼将早夜为计以谋自安不可不察或遽于革面以求自入或申执邪说以拒正论或妄称祸乱以动朝廷或托言祖宗以迫人主或巧事贵戚或隂结左右大抵奸人之情其计百出不可尽举其要则欲变乱是非浑殽曲直以疑误朝廷将幸其既败复用巳去复留而巳矣君子直道而行不为机变则必堕奸人之术内若然则天下之治殆未可知也故必在朝廷洞判忠邪断而行之若小不忍则害大政恭惟先皇帝聦明圣神临政愿治臣昔蒙赐对亲被圣训勿为阿附以期自守今臣不言则为上负厚恩下废所守朋奸罔上自取犯义之罪惟陛下深察臣言以示好恶以明忠邪而陟降多士使远近皆知进贤退奸之意将见天下鼔舞圣化太平之治不难致也【元符三年三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上徽宗论任贤去邪在于果断   陈师锡   臣闻尧舜禹稷之相遇其朝夕都俞劝戒不过于任贤勿贰去邪勿疑盖为君之先务在此也夫知任贤而任之之意不专贤不可得而任矣知去邪而迟疑不断虽有去邪之意邪亦不可得而去矣昔齐桓公问管仲曰吾欲酒腐于爵肉腐于爼得无害覇乎管仲曰此极非其善者然非害覇也任贤而使小人间之害覇也又曰郭何以亡管仲曰以其善善而恶恶桓公曰善善而恶恶何以亡管仲曰善善而不能用恶恶而不能去郭由是亡由此言之人君不得任贤去邪之道大不可以王小不可以覇守而不变将至于亡其能覇且王乎管仲且犹知此况不为管仲者乎宋兴一百五十余载矣号称太平飨国长乆遗民至今思之者莫如仁宗皇帝臣窃尝考致治之本亦不过于开纳直言善御羣臣贤必进邪必退自明道中亲揽万机见政事之多僻知辅佐之失职自宰相吕夷简枢宻使张耆叅副夏竦陈尧佐范雍晏殊等一日皆罢去天下巳服其英断矣宝元之初地震冬雷用谏官韩琦之言而宰相王随及同列陈尧佐盛度韩亿石中立同时见黜甞用夏竦为枢宻使諌官欧阳修论其奸邪即日罢竦判河阳晏殊为宰相諌官蔡襄言其不恤边事广置田宅即日出殊知颍州其后不次擢用杜衍范仲淹富弼韩琦以致庆厯嘉祐之治为本朝甚盛之时远过汉唐几有三代之风若仁宗牵于偏听优柔不断台諌备位言不见用贤善不进朋奸不去则安能飨四十有二年太平之福乎臣愿陛下远思尧舜禹稷任贤去邪之道中采齐桓管仲善善恶恶之戒近法仁祖纳諌御臣之意则太平之盛指日可见伏望陛下留神省察【元符二年五月初除殿中侍御史】   上徽宗乞为政取人无熈丰元祐之间   江公望   臣日者获迩清光亲承圣训以今日之治体当以继述为先复赐宴间侧聆睿旨以今日朝廷而患元祐人为多臣退而思之既持继述之论必牵于元祐之説此理势之必至者也夫孝子之心莫不以继述为美哲庙固孝于神考矣持继述之论牢不可破辅政非其人以媚于巳为同忠于君为异一语不相合时政必目为流俗一谈不相侔时事必指为横议借威柄以快私隙必以乱君臣父子之名分以感动人主故元祐之臣投荒屏裔为之一空所引隂险憸佞轻浮刻薄之小人内结中贵以窥伺主意外生边事以持乆禄位人力困竭国用匮乏天下为之骚然泰陵不得尽继述之美大臣持论不平之过也昔成周之时作兴人材化德风浸润披拂菁菁有阿陵之飬芃芃足薪槱之用一遭幽厉之祸人才凋落至宣王中兴有德輶如毛民鲜克举之爱莫助之之叹宣王知人才可以培植而生可以护养而成若芑之新田菑亩培植护养有力故南征薄采而足用也元祐人才皆出于熈宁元丰培养之余遭绍圣窜逐之后凋踈落漠所余无几天假残息若有待焉陛下有作万物兴覩雨露滂沛咸被湔洗不旋踵召寘禁近或布在台省要藩便郡班班有之万无一生之人既获全活百有十非之者一切俱原岂惟不失前日仕宦亹亹焉有进擢之望人非木石岂敢不怀恩陛下不用则巳用之则若臂之使指若手足之扞头目岂复有不应我哉陛下持继述之论而以元祐人为多不过患其不为使尔此正非所虑也陛下操利势持名器体干刚之德用皇极之道以临御天下以役使羣物人臣结发辞亲委质就仕既移所事事陛下岂有骜然不为使哉陛下不迫其所难不强其所不能得欲同心协力遵奉神考巳成之法度徐将讲求继述之美意与天下共享其利尔昔齐桓释射钩之雠而管仲得以济其功晋文不宿斩袪之怨而勃鞮得以成其名王珪魏徴易所事而不以隂计为讳唐太宗用其直而卒成仁义之治神考于元祐之臣其先非有射钩斩袪之雠阴计之隙也先帝信仇人而黜之陛下黜仇人而用之用其隙犹足以济治况非其隙而用之者乎其肯为陛下尽心也必矣陛下若立元祐为题必有元丰绍圣为之对有对则争兴争兴则党复立矣搢绅之祸何时巳也可不痛哉陛下尝榜朝堂并布告天下以为政取人无彼时此时之间损益惟时之所宜用舍惟义之所在又改元诏防亦称思建皇极嘉靖庶邦盖当端好恶以示人本中和而立政皇天后土实闻此言陛下欲渝此言其如皇天后土何论述事则一无所作述之而巳此诗所谓率由旧章而闵子骞所谓仍旧贯何必改作者也论继志则治虽不同同归于治而啓之敬承禹道武王之卒其伐功者也惟道是从岂泥于已陈之迹哉二帝常道也可则若之否则稽之何常之有惟其不常是乃所以为常道也伏望陛下以继述为大计以因时损益为尽美虽步骤驰骋不越于神考法度之间皆足以为治是犹王良造父之挟舆马驾御疾徐之节在我虽欲领而为之用势亦不可得巳况非迫其所难而强其所不能也扬雄曰御得其道天下狙诈咸作使御失其道天下狙诈咸作敌治天下者审所御而巳能审所御虽狙诈且为之使况不为狙诈者乎故有国者惟患人才之不多不患多而不可用惟患不能用而巳陛下明谕羣臣以朕之所谓继述者如此朕之所以遇元祐之臣者如此咸勉承圣训各务同心协力以成继述之美以保富贵安荣朕于爵禄何所爱焉傥阳为公心隂结死党专立异论务沮成法或怏怏非其君而骜不为使则明行诛斥以戒在位朕于汝无愧汝负朕为多自速之祸也悔何及焉先之以训诰之情申之以丁宁之义终之以恻怛之意此周公所谓予不惠若兹多诰盖有不获免者矣如是元祐之人惟患其不多继述之美无患其不尽天下何患其不治也在陛下御之而已矣仁者善合人不仁者善离人惟圣人能置人于其间是犹水火之不相能也置鼎焉故能济烹饪之功成五味之和今宰相执政侍从台諌陛下善置人焉虽水火之不相能也必有足以济治者矣此尤不可不察也【建中靖国元年上时为右司谏】   上钦宗论用人太易   杨 时   臣闻书曰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天讨有罪五刑五用哉夫命有德讨有罪皆天也人君不得而私焉奉天而已矣臣窃观陛下即位以来未三月更易宰辅凡八九人大臣民之表古之天子礼貌之而厉其节者也其进之也易故其去之也轻欲其自重而不茍难矣孟子曰左右皆曰贤未可也诸大夫皆曰贤未可也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见贤焉然后用之夫上自左右卿大夫之言下逮庶人之议皆曰贤则用之可以无疑矣然犹察之见贤焉然后用之其考审岂不至矣夫汤之用人惟巳由此道也昔季布为河东太守人有称其贤者文帝召之欲以为御史大夫又言其使酒难近罢之季布曰陛下以一人之誉召臣又以一人之毁去臣恐天下有识者闻之有以窥陛下也若季布之为人固无足为陛下道然其言有足取者臣恐陛下用人如此天下闻之亦有以窥陛下也近见百司羣吏有待次一二年者而复除它人代之此近日嬖幸受贿赂而私请者之所为前此无有也陛下欲尽循祖宗之法不可复用此例谨之于始犹惧不终始之不谨后将若何臣伏望陛下重惜名器无轻以授人一非其人则民受其弊乱之所由生不可忽也仍愿听言而加察焉见贤而后用见不贤而后去无容私焉奉天而巳天下幸甚【靖康元年二月上时除右谏议大夫】   上钦宗论用人太易    余应求   臣闻重爵位则多士劝谨用人则朝廷尊盖与之不重则下轻上爵易于用人则去之必速此理之必然者近者朝廷此弊尤甚末流至今未之能革陛下临御甫三月矣凡用四宰相九执政列侍从者十余人初不谨取故去之毎速近日除用尤为超躐有趣召未至而巳屡迁者有未收功効而与峻职者有自下僚径为侍从者有取其一言解褐为师儒者有一日差除至二十余人者其人之贤愚能否固未暇论然视爵位亦太轻矣用人亦太易矣夫贤才之士有可不次用者如汤之于伊尹髙宗之于傅说不过一人而巳未闻当时百执事之众皆然也方今名器冗滥而未清仕进侥幸而未抑诚宜大有刬革以新初政乃复轻易如此臣窃惜之愿诏执事特加详谨毋备具官僚毋超躐除授毋徇私爱毋用非才使纶綍之下当人心而无烦言则朝廷尊而多士劝政事修而夷狄服矣【靖康元年上时为监察御史】   宋名臣奏议巻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十八   宋 赵汝愚 编   君道门   广言路上   上真宗乞追寝章疏不得留中诏书   李 邈   【景徳四年五月二十九日上谓王旦等曰朕以臣僚上殿者劄子不列姓名言者请留中不下是皆攻人之短发人隂私而不欲明行弹纠者若偏聴则事不可明若宣行则又违言者之意遂命杜镐陈彭年检讨前代臣寮上封言事故事而降诏曰朕司牧生民讲求政典言念代工之理实资着位之臣恪奉教条共康理道而有因循未革习以为常驰竞相縁免而无耻宜颁申儆之文用洽至公之化文武臣寮等各膺宠遇宜在竭诚凡所上章故当无隐傥思尽瘁奉国复何恤于人言岂必留中匿名俾有伤于公体盖有爱憎是徇善恶多诬但欲潜惑于聴聦不愿显行于按覆颇彰欺罔深黩政经今后所上章疏并具姓名不得更乞留中如事干枢宻朕即临时相度自余并付所司依理施行】   臣伏覩乙丑诏书文武官凡上章疏不得更乞留中并当付外施行者若帝王省决章疏不得留于禁中四方闻之以谓天子禁中留一纸书亦为敕文所束帝王必不尽知天下之事若升殿论奏不间小臣博访得失可以输尽忠恳茍机宻之事不可示外者岂得须令行下臣闻唐宪宗时李绛面请奬纳规谏上曰卿所陈至公有裨于我今韦处厚路隋甚有谏疏言极忠益卿不知则当时谏书亦有留中之制且忠臣以欵诚结明主陛下亦欲尽审诸臣才器若悉付外则何人复敢献言此诏若行恐非允当愿令追寝以开言路【景德四年闰五月上比奏真宗曰邈殊未明朕意前诏但为禁诋讦诬罔之辈尔傥军国机宻大事不可付外者即不在此限因以手诏谕之时邈为通判孟州】   上仁宗乞免上封事人李安世罪   孙 沔   臣闻主圣臣忠朝有直言之士下情上达外扬进善之旌前王思广于聦明庻政莫能于壅塞尚虑谏臣顾禄窃位怀安故于观阙之前专设匦函之制言之无罪诚不间于卑防来者可追庶获闻于谠议时加激赏犹避深讥或致严科实为止善今窃见上封事人李安世辄因狂悖妄进瞽言不识朝廷之仪惟摭市井之事毁欺日月干犯雷霆死有余辜身不容责兼闻下吏审问支辞致诘飞声推穷败然极索奸之理或伤招谏之仁虽曰狂愚犹胜谄佞况自道辅仲淹被黜之后厐籍范讽致对巳来凡在缙绅尽思缄黙又虑千里之外四方之人不知安世讪上犯顔将谓安世献忠获罪岂有至圣犹忌危言自逺流传为议非美覆巢之卵其恶伤弹雀以珠所惜者大伏望皇帝陛下俯回造化贷以寛恩特免窜投以励全节使彼偷安之士永怀内愧之心况臣与其人素匪交亲未尝识面纵干大典絶不相因惟恐史官直书于违愎可嗟言路重设于艰危伏乞少霁天威用存国体【景祐二年十二月上时为监察御史里行】   上仁宗论范仲淹不当以言获罪   余 靖   臣闻位疎而言深者罪也知浅而谋深者妄也臣故抵罪妄辄有开陈者怀忠事君不敢自爱万一益国死无所恨伏闻今月十九日以吏部员外郎天章阁待制范仲淹落职守本官差知饶州者臣窃谓仲淹秉朴忠之心怀直谏之节不识忌讳有可矜悯观其临事不茍言必忤上竭忠奉国夫岂私其身哉去嵗起自贬所召居顾问之职尔时正人端士酌酒相贺盖喜陛下纳善思治招来忠谠真圣帝哲王聦明之政也今兹遽闻以言获罪左降僻逺事出不意惊骇耳目何其进之太暴而逐之太速乎然则仲淹若以官政阙失自取罪戾国有常典谁敢议之今以刺讥大臣指讦时政而不示含怒重加谴谪臣深为陛下不取也昔尧舜之帝商周之王尝云谔谔以昌不闻诽谤为罪况仲淹前所言事在陛下母子夫妇之间犯顔逆耳最其大者以其言合典礼尚加优奬正人端士所以相贺者以陛下屈情徇道超越前古若是者也今因进对之际言大臣长短纵令谋论疎浅褒贬过当未必尽合圣虑此则防在陛下听与不聴耳安可与防邪同罪乎至如汲黯在廷毁平津之多诈张昭论将以鲁肃为麄疎汉帝呉主熟闻此议两用无猜岂损令德臣今越职而言者非不知百官内外各有职分但以谏官御史畏罪而未言遂恐庶人之议不得上达故敢区区不避诛放臣之所言亦非营救仲淹何者仲淹自大理寺丞四五年间至吏部员外郎比于常流此乃逾涯之宠今虽落职于仲淹之身未有所损但所论者国家大体耳古者斥去直臣皆玷累盛德故多含垢忍怒以示容纳彼非不能快意行事盖惜千古之名耳陛下自亲政以来三逐言事者矣习以为常不甚重惜则恐书于史册亏玷太平之政钳天下之口塞陛下之聦在此举矣不可不谨故臣披沥肝胆冀陛下察之伏望陛下以舜察迩言为念以汉招直谏为谋常以壅塞而是忧不以诽谤而加罪追改前命无重过举则天下幸甚【景祐三年五月上时为集贤校理】   上仁宗乞追寝戒越职言事诏书   苏舜钦   【景祐三年五月丙戌尚书吏部员 郎天章阁待制权知开封府范仲淹落职 饶州丁亥敕牓朝堂曰为臣之方憸言罔上者有辟行巳之道挟私立党者必惩质于旧章敢废公议范仲淹比縁奬擢骤委剧烦罔畏官守之隳专为矫厉之趣奏述狂肆疑骇众多既妄露于荐称仍宻行于离间本于躁率但恣诋欺降守方州尚寛彛宪然念士操之美蹈道是先职局之分出位为责爰从近嵗多悖此风授任者以宿业为献规者以服防为得沽徼名誉恊比朋俦务骋谲辞有玷醇治昔者周以百官箴阙无越职之文唐以列最辨材无侵事之举咨尔多士各敬攸司勿废巳以营他勿背公而稔衅排根引重奚习多岐衒直营私宁或取悔勉思中正之吉靡陷媮薄之尤宜自敦修以称朕意】   臣闻治平之君使危亡祸乱之言不离于耳则天下庶可久安也髙位之臣使颠覆窜殛之祸不絶于心则百职可以无旷也茍治平而忽危亡未有不危亡者也髙位而忘颠覆未有不颠覆者也此物理之常势古今之定分也歴观前代圣神之君好闻乎谠议贤明之辅不壅乎下情盖以四海至逺民有隠匿不可以偏照故无间愚贱之言而择用之万机至繁事有习不可以独览故必求众多之议以更张之然后朝无遗政物无遁情虽有佞人邪谋莫得而进也臣昨覩丁亥诏书戒越职言事者播告四方无不惊惑徃徃窃议恐非本于宸衷盖陛下即位已来屡诏羣下以来鲠直故百僚皆得转对又置匦函设直言极谏科今诏书如此是与前事相违岂非大臣蔽塞陛下聦明杜絶忠良之口不惟亏损朝廷大政实亦自取覆亡之道夫纳善进贤宰相之事蔽君自任未或不亡今谏官御史又多出其门下但务希防即取好官多士盈庭噤不得语陛下垂拱法宫之内何由得闻天下之务乎臣前见陛下以孔道辅范仲淹刚直不挠致位台谏后虽改他官不忘献纳此二臣者非不知缄口数年坐得卿辅盖不敢负陛下委注之意亏臣子忠义之节而皆罹中伤窜谪不暇使正臣夺气鲠士咋舌目覩时口不敢论昔晋公问叔向曰国家之患孰为大对曰大臣持禄而不极谏小臣畏罪而不敢言下情不得上通此患之大者是故汉文感女子之説而肉刑是除武帝听三老之议而江充以族肉刑古法江充近臣女子老人愚耄疎隔之至也岂以义之所在贱不可忽二君从之后世称圣况国家班设爵位列陈豪英故当责其公忠安可教之循黙赏之使谏尚恐不言罪其敢言孰肯献纳物情闭塞上位孤危轸念于兹可为惊怛伏望陛下霈发德音追寝前诏懃于采纳下及刍荛求覩四海之安危垂念朝廷之阙失见所未见日新又新故可常守隆平保全近辅若诏牓未削欺罔成风则不唯堂下逺于千里窃恐指鹿为马之事复见于今朝也臣区区以此言达于冕旒者非不知出口祸从为众悯笑盖欲陛下一悟则天下蒙福以臣之躯质苍生之命亦以大矣伏望陛下留意焉【景祐三年五月上时为光禄寺主簿范仲淹言事无所避大臣权幸忌恶之时吕夷简执政进者徃徃出其门仲淹言官人之法人主当知其迟速升降之序其进退近臣不宜全委宰相上百官图指其次第日如此为序迁如此为不次如此则公如此则私不可不察也夷简滋不恱仲淹闻之又为四论以献一曰帝王好尚二曰选贤任能三曰近名四曰推委大抵讥指时政夷简大怒以仲淹语辨于上前且诉仲淹越职言事荐引朋党离间君臣仲淹亦交章对切由是降黜侍御史韩渎希夷简意请以仲淹朋党榜朝堂戒百官越职言事者遂降是诏】   上仁宗论大臣不当排言者 刘 敞   臣昨闻呉充黜官冯京落职将谓其人所行实有过当所言实有不可是以触忤圣意不防矜恕及于延和殿奏事面奉宣谕充乃是振职京意亦无他中书恶其太直不与含容臣窃惊骇不觉愤咽前古以来唯有人主不能容受直言或致窜谪臣下今陛下慈仁好谏寛大如此不知中书何故不务将顺圣意之美须要排逐言者今四方之人不知本末反谓陛下不能聴谏口谤腹诽所损不小且如此事陛下心所必恕中书却欲必行是蔽君之明止君之善侵君之权増君之过茍要作威警动朝望今后虽有不公不直人不敢言得以利巳得以罔上陛下不可不深察也臣按六经旧史大臣蔽君之明止君之善侵君之权増君之过皆为不忠陷于刑诛况今时人情逺不如古若闻陛下欲为善而牵于大臣大臣欲作威而不惮陛下则必相率背公向私奔走权门矣此风一动此势一失是为君与臣同国圣人之至戒也鲁僖公时频致天旱春秋谓由公子遂专权之应而洪范五行僣则常旸防则常风下侵上则山崩地震日月薄蚀如今者此事逆于伦理必恐感动隂阳或能遂致灾旱风雾山崩地震日月之眚望陛下留神深察此言臣以浅近荷陛下厚恩不敢不报然窃恨此一事近世未有臣虽口陈未能详尽谨手书具奏以闻【至和元年十一月上时为知制诰】   上仁宗论不当排言者【系第二状】 刘 敞   臣前月十一日延和殿奏公事因论呉充冯京谪官本末面防宣谕云中书怒其太直不与含容臣其时曾奏言若如是则大臣蔽君之明专君之权而擅作威福也必恐感动隂阳有地震日食风雾之异今臣窃闻镇戎军地震一夕三发去臣所言五日之内尔又京师雪后昏雾累日复多风埃太阳黄浊此皆变异之可戒惧者也臣所以先知必然者按五行志云事虽正专之必震况其不正乎又尚书洪范防常风若而京房易传臣之蔽君则防气起防此数者合之必知有异也然皇天保祐陛下至深至厚以灾异随事辄应欲望陛下覩变自戒永绥四方也不可不思不可不忧今陛下推诚委信大臣而大臣依势作威政事不平如此甚众在外畏惮巳非常时陛下宜深究天地之意收揽威权无使聦明蔽塞法令不行则足以消伏灾异矣臣前巳奏陈故敢再述所闻特乞留中详加省览【至和元年十一月降同知礼院太常博士呉充知髙邮军太常寺丞太祝集贤校理麴真卿知淮阳军时台諌争言充等无罪不当补外冯京最后上疏言愈切宰相刘沆怒出京知濠州上曰京何罪然犹落脩起居注故敞上此疏敞又有疏疏已见用人门】   上仁宗论章疏多留中不降出   孙 抃   臣伏见近日臣僚所上章奏多有留中不曽降出者臣愚窃谓此一事于朝廷之体至要至重陛下宜深思而逺虑之可也帝王尊居九重緫览万几防谨之先在于壅塞锐心精力举通其原尚或间有欺隠故作弛放将如何臣即不审是巳经圣览别有特防使之然耶将权势侥幸妄生希合而致然耶万一奸人縁此隂结巧伪公为稽秘果有警急事陛下不闻大臣不得知其如何吁可骇也且书称明四目达四聦尧舜所以成大圣今自温成皇后薨逝以来忽然生此节目臣恐四方闻之谓陛下不喜正论遂使谠臣端士噤口结舌黙不敢吐非庙社朝廷之福非天下生灵之福欲望陛下敕中书申明自来条约指挥通进银台司及内中经歴处所应文字并须立便批凿投进或降出不得稍违时刻仍一 一与大臣商防可行可止之状以慰中外物议则陛下圣德不损于昔时陛下朝政愈新于今日臣不胜恳悃之至【至和二年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仁宗乞不罪王起上言虚妄   赵 抃   臣伏覩圣防下御史台根勘太常博士秘阁校理王起虚妄上言定州夜防掷塼瓦等事见追禁鞫问次臣尝闻太宗皇帝朝有雍丘县尉武程上疏愿减后宫嫔嫱太宗谓宰臣曰武程疎逺小臣不知宫闱中事内庭给使不过三百人皆有掌执不可去者卿等故合知之时李昉奏武程妄陈狂瞽宜行黜削以惩之太宗曰朕曷尝以言罪人但念其不知耳终不加罪今起志在忧国用心无他若縁此获谴臣恐中外臣僚人人缄黙虽有机宻急速大事谁敢复措一词言路榛塞由此始矣伏望陛下上念太宗皇帝不罪言事者之诚恕起之罪以广睿聴有益圣仁若然则尧采诽谤舜达聪明禹拜昌言汉诏不讳不独称美于前世矣【至和二年四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上英宗乞诏中外咸上封事 吕 诲   臣恭惟圣徳践祚之初临朝听防搢绅懽忭中外同庆方天下延颈倾耳仰奉新政宜有讲求以厌羣望窃以章圣皇帝御正殿之二日诏羣臣直言抗疏自古求治之君未有如是之切也有以知开辟言路诚邦国之首务矣陛下承先帝仁明之治万机无阙臣尚虑四方幽逺明有未烛百执因循事或过举在继述之体所系尤重臣欲乞陛下特降明诏俾中外臣僚咸上封事指陈朝政之阙失时务之利害采择善言恢张治道则下情无壅圣聦日广昌明盛业自此而始羣心庆赖不胜大幸【治平元年上时同知谏院】   上神宗乞令侍从台阁条对当今急务   刘 述   【治平四年闰三月二十二日诏曰朕以菲徳承至尊托于公卿兆民之上惟治忽在朕躬夙夜兢兢上思有以奉天命下念所以修政事之统愧不敏明未烛厥理夫开言路通上下之志欲治之主所同趣也其布告内外文武羣臣若知见思虑之所及至于朝之阙政国之要务边防戎事之得失郡县民情之利害各令直言抗疏以闻无有所隠言若适用亦以得人观其器能当从甄擢风尔文武其各体朕兹令之非徒下也】   臣伏覩近降诏敕许内外文武羣臣直言朝之阙政国之要务边防戎事之得失郡县民情之利害此诚陛下悉心求治虚已待人图新庶政之急先也天下幸甚臣窃思之内外文武职官固多英俊之士其间论议或有可取然不若侍从台阁乃天下贤才之所聚也臣欲乞特降圣防取当今之急务问以所宜令两制两省及馆阁臣僚一一条对既以究其利病亦以见其器能内外诸处奏到文字就两制馆阁中择智识优长练达时务者三四人置局防详评议逐旋具事理于所属中书宻院参覆商量然后进呈取防施行所兾庶政交修下情尽达【治平四年闰三月上时为御史知杂事】   上神宗乞施行封事    司马光   臣伏以大舜举贤敷纳以言明试以功汉武帝详延特起之士待以不次之位终获其用威加胡越真宗皇帝总览羣臣章奏用其言而显其身以成咸平景徳之治凡察言所以知人知人所以立政自古及今其道一也今陛下即位之初首开言路令中外臣民皆得上封事海内欣欣咸毕精竭思以承休德若于此际能采其嘉谋举其贤材而用之则太平之基可指日而望也茍徒备外饰废其言而不用弃其人而不取则天下頽之事当何时而振起乎臣与张方平先受诏详定中外所上封事虽已尽心精简合于义理可施行者一一奏闻更望陛下择其精者决自圣意必令行之其有识虑稍出于众者愿陛下特赐召对面加询访考其虚实果有可采宻籍姓名遇有差遣随材受任俟其实有显效然后可以不次拔擢如此则嘉言罔攸伏野无遗贤矣【治平四年四月光得防同张方平详定内外官所上封事后上此奏时为御史中丞】   上神宗论听言之道未至者三   彭汝砺   臣闻之凡人莫难于争臣盖人君我之所天也能制祸福能制贵贱而有过则必正之人臣我之所委也非能轻重之非能荣辱之而有奸恶则必言之以至贱应至贵而言其所恶闻之过失以至孤敌至众而发其所隠之奸恶则危辱怨祸之至如归焉危辱怨祸不独其身亦及其子孙夫抱闗击柝乗田委吏皆可以成业而以傥来之名器舎去天下之至安而投不测之危祸背违众人之荣誉而兆无穷之怨恶则其身其计非为其家亦明矣陛下至诚恳恻愿治如臣不肖而优容假借慰藉之良厚则知陛下屈意于天下之贤虽古人不能过也听言之道有所未至者三盖有所疑有所易有所专此臣之所未喻而不敢讳匿者也臣闻之人君所以交于天地应于万物者无所不用其诚也在我者无所不用其诚则人之诚亦至焉臣窃闻陛下励精于事纎悉必躬而不能无疑心周尹言王中正事陛下疑以谓中正不能成就蜀中士大夫故尹言之然后知说者有以焉夫言国恩与乡里孰重必曰国恩重得于人君与得于人臣孰重必曰人君重违重而取欺天下之罪从所轻而取小人之誉臣子恐不敢如此臣伏思陛下于百官之中取六七人者为谏官御史使得察百官邪正辨天下利害而言之则必以其人为可信也以为可信则任之而不疑以为可疑则去之而不任既任之复疑之既疑之复任之非诚之至也盖上以疑待下则下亦以疑事上上下之志不交则不足以有成矣陛下所委者外台也今外台乞罢免黜逐者日夕不絶使陛下以意度之以为某人为某事言某事为某人言某人臣知有所不能徧臣非为尹辨恐陛下以是心待天下则贤才如尹者知有所不言矣臣所论多陛下宣谕及所戒饬者则知陛下之意不以不肖可恶而将告教之也臣虽巳铭刻然于义有所未安则其告之亦不敢后也盖君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陛下知足以明天地辨足以雕万物圣敬日跻方登于尧舜而羣臣区区曽不足以髣髴于五帝之佐其何能仰望清光哉陛下归视收听退藏于深宫羣臣犹且缩栗震慑不敢以尽使以明为用则荧荧之火必不能为光矣臣毎见陛下之臣称陛下髙明博厚比于天地论之于古则贯穿歴世而不遗施之于今则周旋万事而无尽臣下知嗟叹而巳臣独有疑焉臣前论市易事蒙宣谕以谓不知本末臣诚山野未更于事然臣所以事陛下其严如天凡所欲言稽之古参之今听之民谋之士大夫反覆至于无不同然而后言少疑阙之十至于八九焉则于本末之际不敢言不知也陛下诚尽察之而少赐寛闲之燕使臣得指书于前而少容尽其区区之愚则臣之言必有以当圣心者盖天下之人散之则愚合之则智故曰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夫妇之愚非足以言于君子然有取焉以其有所长而巳不以其不足听而忘之也如臣闇未谕指数其言不善固不足道惟陛下以诚心待之则言有善于臣者有不得疑之矣臣尝言之曰是非在于众人当与众人共之利害系于天下当与天下共之盖虽人主有不得专也吕嘉问之奸欺险谀自大臣以至于仆圉之贱自朝廷以及四海之逺盖无不闻知所以爱怜而不忍去者独陛下而巳夫人君之于人臣固有所谓庸之者能有益于国而于民为损能有利于上而于民为害皆非先王之所庸也传曰民功曰庸则先王之所以庸之者以民为主而巳夫辟土地以彊国实府库以富国以今言之如所谓才也而孟子以为民贼况嘉问上欺陛下下欺于民实未有以益国羣臣言之愈切陛下持之愈固臣未知所谓也夫嘉问区区实不足数为陛下道然陛下以是待天下之士是害有甚于嘉问者陛下有不得知矣有所疑似乎不能毋意有所易似乎不能毋我有所专似乎不能毋固凡此皆非防臣所望于圣学也有所疑则忠信之士不至有所易则礼法之臣不勉有所专则正直之言不进忠信之士不至则所与者谲诈而巳礼法之臣不勉则所任非所严者矣正直之言不进则过有不得而知矣此不可不戒也臣闻之治国犹治疾不能望而知之闻而知之亦可矣不能闻而知之脉而知之亦可矣知疾在一支则治一支在一体则治一体以一支体为不足忧则嵗时日月之变外有传之内小有积而大四支百体病有不可胜治矣臣窃惟陛下刚健不惑日励精于事天下指日数月以望唐虞成周之太平今有为十年矣而事功未至于成就而其有加焉凡此疑皆言路不通之过也惟陛下加察【熈寜元年十一月上时为监察御史】   上神宗论近嵗用言好同恶异   彭汝砺   臣伏以陛下自初改为今几十年损益赓续纷纷莫知所止条令数下使车结轨于道郡县之吏不能胜任言理财者几悉矣而公私之用愈屈于不足风俗雕德义陵夷浮虚刻核如无复有所惮也旱蝗水潦饥馑疾疫加之师旅逺方骚然不安矣此固陛下励精夙夜弥纶以臻厥成之时也臣愿陛下加谨焉毋忽于其动思所以安之于其烦思所以寛之于其易思所以难之于其薄思所以镇之于其贫思所以贷之此今日之至计也夫潜神于一堂而欲以周知四海之逺制法于一时而以施及万世之久夫岂一耳目手足之力哉惟在尽人谋而巳防臣浅陋实无益陛下毫发之事惟陛下益广言路以通下情下情通则忠谋日至而利害之迹邪正之实不得隠于天听矣盖事系于天下则当与天下共之事系于众人则当与众人共之非可以私也臣观朝廷近嵗用言之道同之则众誉之以为竒才为知治体而果用之异之则众愚之以为同俗为不知治体而果废之夫是非在理不在同异使同而有所附焉虽同乃所以为欺也异而有所取焉虽异乃所以为忠也夫上所好恶民之表也上惟同之为好则民亦以同为贵上惟异之为恶则民亦以异为贱人不能无贤不肖事不能无利害而人人雷同环合以可不可为一则将沮君子而为小人将饰罪而为功虚方欺而为实利方诈而为义末流之臣恐不可胜治矣陛下道济天下而智周乎万物嚬笑俛仰之间安抚四海之外羣臣防尘终何足以有益耶惟深为天下屈意聴纳以荅天变以同民忧幸甚【熈寜九年十一月上时为监察御史】   上哲宗乞下求言诏书  司马光   臣闻周易天地交则为泰不交则为否君父天也臣民地也是故君降心以访问臣竭诚以献替则庶政修治邦家乂安君恶逆耳之言臣营便身之计则下情壅蔽众心离叛自生民以来未有不由斯道者也夫道犹歧路近差跬步逺失千里今皇帝陛下新临大寳徳性髙明太皇太后同防万几圣谟光大初发号令不可不谨斯乃治乱之岐途安危之所分也当以要切为先以琐细为后臣窃见近年以来风俗頽士大夫以偷合茍容为智以危言正论为狂是故下情蔽而不上通上恩壅而不下达闾阎愁苦痛心疾首而上不得知明主忧勤宵衣旰食而下无所诉公私两困盗贼巳繁犹赖上帝垂休嵗不大饥祖宗贻谋人无异志不然则天下之势可不为之寒心乎皆罪在羣臣而愚民无知往往怨归先帝此臣所以日夜愤痛焦心泣血不顾死亡思有开发于朝廷者也臣愚以为今日所宜先者莫若明下诏书广开言路不以有官无官之人应有知朝政阙失及民间疾苦者并许进实封状尽情极言仍颁下诸路州军于要閙处出榜晓示在京则于鼓院投下委主判官画时进入在外则于州军投下委长吏即日附逓奏闻皆不得取责副本彊有抑退其百姓无产业人虑有奸诈则责保知在奏取指挥放令逐便然后陛下于聴政之暇畧赐省览其义理精当者即施行其言而显擢其人其次取其所长舍其所短其狂愚鄙陋无可采取者报闻罢去亦不加罪如此则嘉言日进羣情无隠陛下虽深居九重四海之事如指诸掌举措施为惟陛下所欲乃治安之源太平之基也陛下若以臣言为可取伏乞决自圣意下学士院草诏书施行羣臣若有沮难者其人必有奸恶畏人指陈专欲壅蔽聦明此不可不察【元丰八年三月上时光初自洛入京太后遣内臣梁惟简问光所当先者光上此疏】   上哲宗论宋彭年等言事获罪乞速下求言   之诏         司马光   臣昨在京师伏防太皇太后不以臣愚疎无取遣使访以得失岂惟防臣有千载一遇之幸中外闻之踊跃相庆以为言路将开下情得以上通太平之期指日可待也当是时臣未暇备论天下之事先陈所急于三月三十日上言以近嵗风俗頽士大夫以偷合茍容为智以危言正论为狂致闾阎愁苦而上不得知明主忧勤而下无所诉公私两困盗贼巳繁宜下诏书不以有官无官之人有知朝政阙失及民间疾苦者并许进实封状鼓院检院州军长吏不得抑退其义理精当者行其言而显其人狂愚鄙陋者报闻罢去亦不之罪又于四月二十一日复上言皇帝陛下初即政于用人赏罚尤不可不当夫谏诤之臣人主之耳目也不可一日无之说命曰若跣弗视地厥足用伤设有人闭目而塞耳跣足而疾趋前遇险阻能无伤乎贾山有言人主之威非特雷霆也势重非特万钧也开道而求谏和顔色而受之用其言而显其身士犹恐惧而不敢自尽况震之以威压之以重乎顷者王安石秉政欲蔽先帝聦明专威福行私意由是深恶谏者过于仇讐严禁诽谤甚于贼盗是以天下之人以言为讳百姓愁苦无聊靡所控告致怨谤之语上及先帝臣尝痛心泣血思救其失是故首乞下诏开言路以通下情臣谓羣臣茍有肯进言者陛下必加褒擢以劝来者此乃古人市骏骨揖怒蛙之意也召诰曰王乃初服呜呼若生子罔不在厥初生自贻哲命今皇帝新即位太皇太后初垂帘天下之人莫不属目倾耳臣自到西京以来朝夕伏听朝廷惟新之政以为必务明四目达四聦以发天下积年愤郁之志今开言路之诏既不闻颁于四方而太府少卿宋彭年言在京不可不并置三衙管军臣僚水部员外郎王谔乞令依保马先立条限均定逐年合买之数又乞令太学増置春秋博士使诸生肄业朝廷以非其本职而言各罚铜三十斤臣忽闻之怅然失图愤邑无巳臣非私于二人直为朝廷惜治体耳夫阿意箝口容身窃禄此小臣之利也威福在巳人不敢言此大臣之利也然民怨于下而不闻国家阽危而不知于陛下有何利哉彼宋彭年王谔臣素不识不知其人为贤为不肖但惜陛下临政之初而二臣首以言事获罪臣恐中外闻之忠臣解体直士挫气欲仕者敛冠藏之欲谏者咋舌相戒则上之聦明犹有所不照下之情伪犹有所不达太平之功尚未可期也宋彭年所言虽不识事体但当废而不行亦不宜加罪至如孔子作春秋为万世法王安石秉政辄黜之使不得与诸经并列于学官学者毋得习以为业王谔所言未至不当乃以越职为罪古者置谏鼓设谤木询于刍荛未闻有位于朝而以言事为越职者也若当职之人既不肯言不当职之人又不得言则以四海之广兆民之众其政治利病天子深居九重何由得闻之哉昨日进奏院逓到告身差臣知陈州然则臣自今于一州之外言及他事亦为越职何敢言矣今二臣之罚既不可追伏望陛下如臣前奏下诏不以有官无官当职不当职之人皆得进言择其可取者防加旌赏使天下之人知朝廷乐闻善言不恶论事无可取者寝而勿问庶几愿纳忠之人犹肯源源而来也臣禀赋愚戆文学政事皆出人下惟不识忌讳不阿权贵遇事妄言无所顾避以此荷知于累朝见称于众人若亦不得言则无所复用于圣世矣上孤太皇太后陛下下问之意下负防臣平生愿忠之心内自病悼死不瞑目【元丰八年五月上时新知陈州诏令过阙入见】   上哲宗乞删去求言诏书中六事   司马光   臣先于三月三十日上言乞下诏书广开言路不以有官无官之人并许进实封状仍颁下诸路州军于要閙处出榜晓示鼓院检院州军长吏不得抑退臣昨奉圣防令入见于今月二十三日到京蒙降中使以五月五日诏书赐臣看阅臣狂瞽妄言曲荷采纳岂独防臣之幸抑亦天下之幸此乃圣主之先务太平之本原也然臣伏读诏书其间有愚心未安者不敢不冒万死极竭以闻窃见诏书始末之言固尽善矣中间有云若乃隂有所怀犯非其分或扇摇几事之重或迎合已行之令上则观望朝廷之意以徼幸希进下则衒惑流俗之情以干取虚誉审出于此茍不惩艾必能乱俗害治然则黜罚之行是亦不得巳也臣闻明主推心以待其下而无所疑忌忠臣竭诚以事其上而无所畏避故情无不通言无不尽今诏书求谏而逆以六事防之臣以为人臣惟不上言上言则皆可以六事罪之矣其所言或于羣臣有所褒贬则可以谓之隂有所怀本职之外防有所涉则可以谓之犯非其分陈国家安危大计则可以谓之扇摇机事之重或与朝防暗合则可以谓之迎合巳行之令言新法之不便当改则可以谓之观望朝廷之意言民间之愁苦可闵则可以谓之衒惑流俗之情然则天下之事无复可言者矣是诏书始于求谏而终于拒谏也臣恐天下之士益箝口结舌非国家之福也又止令御史台出榜朝堂自非趋朝之人莫之得见所询者狭伏望圣明于诏书中删去中间一节如臣三月三十日所奏颁布天下使天下之人晓然知陛下务在求谏无拒谏之心各尽所怀不忧黜罚如此则中外之事逺近之情如指诸掌矣【元丰八年六月上时过阙未入对遂拜门下侍郎】   上哲宗乞删去求言诏书中六事   韩 维   臣近者伏覩传録到朝堂所出榜文开示大信招来羣言皆前代帝王之髙致而方今朝廷之急务天下幸甚然臣尚有疑者若乃隂有所怀至不得巳也七十五字非元谕圣防之本意似増饰而为之者何则前云至于拂心逆耳犹将欣然容而不拒且以赏罚劝之后所云则异于此矣又以黜罚惧之且机事之重何害宻言已行之令容有未知朝廷之意茍善何恶其观望流俗之言必浅自可以勿听借使有犯此四禁者亦未至拂心逆耳犹在欣然容之之列岂可便行黜罚若此言出于陛下则是诏文前后自相违戾疑误观者若出于臣议论则是违异圣意巧为辞说以惧来者隂成其邪志也古之求言必曰毋有所讳又曰毋悼后患今则多设防禁又以黜罚惧之是人有所讳而悼后患也古之为民者宣之使言下至道路刍荛亦见收采今则出榜止于朝堂降诏不及诸道既古义亦非旧体恐非所以推广圣德普及于遐逺开辟言路不间于幽侧也此事若不改正臣深恐自今圣德渐成壅蔽臣在先帝朝尝奉圣防以灾旱撰责躬求直言诏下之日都人欢恱甘雨亦降不数日奸人希宰相意上惑圣聴别作一诏盖掩前诏之美庇防新法之失人情疑惧遂不敢言前诏但成虚文而巳今榜后之意颇亦之此事于国体不小伏望陛下深察此而痛絶其端特作圣意批降指挥令刋去此七十五字只以榜前所云别撰诏文徧颁天下使万方之人豁然知圣人乐善好谏之心披云雾而覩青天白日岂不快哉岂不大哉【元丰八年六月上时知陈州过阙留侍经筵初哲宗即位下诏曰盖闻为治之要纳諌为先朕思闻傥言虚巳以聴凡内外之臣有能以正论啓沃者岂特受之而已固曰不爱髙爵重禄以奬其忠设其言不当于理不切于事虽拂心逆耳亦将欣然容之无所拒也若乃隂有所怀犯非其分或扇摇机事之重或迎合巳行之令上则观望朝廷之意以徼幸希进下则衒惑流俗之情以干取虚誉审出于此而不惩艾必能乱俗害治然则黜罚之行是亦不得已也顾以即政之初恐羣臣未能徧晓凡列位之士宜悉此心务自竭尽朝政阙失当悉献所闻以辅不逮宜令御史台出榜朝堂光等上疏争之于是始改前诏今备録于后朕绍承燕谋获奉宗庙初揽庻政郁于大道夙夜祗畏不敢遑寜惧无以章先帝之休烈而安辑天下之民永惟古之王者即政之始必明目达聦以防壅蔽敷求傥言以辅不逮然后物情徧以上闻利泽得以下究诗不云乎访予落止此成王所以求助而羣臣所以进戒上下交儆以遂文武之功朕甚慕焉应中外臣僚及庶民并许实封直言朝政阙失民间疾苦在京于登闻鼔检院投进在外于所属州军驿置以闻朕将观览以考求其中而施行之】   宋名臣奏议巻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十九   宋 赵汝愚 编   君道门   广言路下   上哲宗乞诏内外百官条陈本职及所经歴   利害          范纯仁   臣伏覩六月二十三日诏书应中外臣僚及民庶并许实封直言朝政阙失民间疾苦者有以见圣心求治之深也臣虽至愚不敢泯黙窃以陛下方啓重熈之运布日新之政天下之人翘首以望至治固未覩阙政之可陈也所谓民间疾苦则陛下临御之初聊整数事而百姓鼔舞欢呼者是也盖近在畿辇之下事理着明者陛下得熟闻而更之其在僻远幽微者则陛下莫得而闻矣固宜明诏求之广也然中外臣民犹未能深副圣意极有所陈者盖民庶之愚虽有疾苦不能自言唯举人胥吏有能言者又以利害不切于巳而不言也臣僚则亦有不能言者矣或有所畏避而不言者矣有踈远而谨静者矣有怠于忧国爱人者昔未尝言而今愧于言矣如此者皆不言也傥非陛下深诏执事及羣有司使各罄其所闻自陈于上则惧圣诏将为空文而天下之情终不能尽也盖向来朝廷修立法度付之有司以施于天下固欲便民而益国也如慈父寄食哺儿意岂有不善哉而哺者无爱儿之心不量饥饱多少之节曰唯知哺之而巳不恤其他则儿不病而死者几希矣今吏人行法者不恤民之利害恶欲曰唯知行法而巳不恤其他则宜其百姓疲弊而无告也然则郡邑之弊守令知之一路之弊职司知之茶盐利害民兵刑法差役之弊提其局及受其害者知之边防之弊守边者知之伏望陛下特下明诏内则敇六曹四司九寺三监三师百司外则敇监司提举提防边臣牧守以至令佐监当曹掾各使条陈本职及所经歴之利害无或隠蔽曰某事利人益国可以兴行某事烦密劳费可以简省某事蠧害公私可以整革限一月内闻奏亦可因其所陈略知其人之才识然后陛下参命近侍与大臣审择而行之流为霈泽被于万方如此则朋献兆庶绩咸熈尧舜三代之政可不劳而成惟陛下留神省察特赐施行则天下幸甚【元丰八年六月上时知庆州】   上哲宗论民封事乞降出施行   司马光   臣伏见陛下诏开言路至今巳涉旬月必有臣僚民庶上言朝政阙失民间疾苦奏状巳多未见有付外令三省或枢宻院商量施行者如此则徒烦听览何所裨益昔汉昭帝时吏民上书言便宜有异輙下杜延年正处复奏先帝初即位诏中外上言得失亦令臣与张方平同详定选择可取者与元奏状同进入内或降付三省枢密院施行臣窃计今来臣民所上文字其间是非臧否虽错杂嘉谋长策不可谓无以睿明所烛谅毫髪无遗岂可一槩弃置全不采用欲乞选其可从者降出施行或以万机之繁未暇遍加省览即乞依臣前奏降付三省及执政官分取看详择其可取者用黄纸签出再进入或留置左右或降付有司施行【元丰八年七月上时为门下侍郎】   上哲宗乞早施行四方所言疾苦事   王岩叟   臣伏以陛下忧四方之疾苦而恻然下诏使人人得以自言甚盛德也四方之人承诏鼓舞争以其情赴愬陛下延望至恩有逾饥渇臣窃谓陛下不问则已问之则必行之问而不行不若不问之为愈也盖既问之则人人有必期惠泽之心或议者以谓事大而未敢决害小而不足行日复一日养患益深恐非陛下所以憯怛求言之意且惧四方之人谓陛下以空言恱之后日别有命令不肯取信朝廷此陛下临政之初不可不谨者万邦观政在此一时伏望特留圣念早敕施行以副天下朝夕之望【元丰八年上时为监察御史】   上哲宗论看详臣民封事乞留备规戒或议   施行        司马光   臣闻舜明四目达四聦王者视四海之内皆如户庭闾阎之间皆如指掌然后能治其天下恭惟太皇太后陛下深居九重皇帝陛下富于春秋四海之广大闾阎之微隠未尝身亲而目覩也非采听臣民之言虽以天纵睿智之性何由知之陛下近诏天下臣民皆得上封事言朝政阙失民间疾苦仍降出令臣与诸执政官看详其第一次降出者三十三巻臣谨与诸执政选择其中除无取及冗长之辞外其可取者已用黄纸签出进入讫伏乞陛下取签出者更赐详览或留置左右以备规戒或付有司商议施行如此则忠言日进聦明日广诚生民之厚幸社稷之盛福也向者执政请听臣僚上殿陛下谦退以为国家政事多未习知臣僚欲言事者自有章疏何必上殿今臣民章防举集于前若非陛下勤加省览则朝政阙失民间疾苦何由上闻国家政事无时而习知也其间亦有一事而众人共言者臣亦重复签出盖欲陛下知天下所共患众情所同欲也夫为政在顺民心民之所欲者行之所恶者去之则何患号令不行民心不附国家不安而名誉不荣哉惟陛下断志而力行之耳【元丰八年八月上时为门下侍郎】   上哲宗乞养诚心以来諌  王岩叟   臣伏以社禝有安危天下有治乱羣生有忧乐系人君措之何如尔夫以一身之寡而应万机之繁以九重之深而察万里之远非諌诤以寄聦明于万有使人人为我视物物为我听则何以遂羣生之乐成天下之治保社稷之安哉然聴谏非难来谏为难来谏非难在诚心以好之诚心以行之而已矣百姓至愚也诚心则可以感四海至广也诚心则可以达神至幽也诚心则可以通天地至大也诚心则可以动而况于其余乎人主茍诚心于好諌而诚心以行之则天下之人皆愿以诚心告之惟恐其后尔惟恐其不至尔好名之君盖亦未尝不自以为好諌也然天下之善不至于前而天下之美不归焉者何也无诚心以将之也无诚心以将之者患在蔽于有所偏好尔有所偏好则小人得乗间以进而君子之论远矣小人固亦自以为能諌也特顺其所好而补助之以为说岂諌也哉然其君自以为忠于我而日加亲近曽不知所以说巳而成已之恶也君子之于諌直拂其意以攻其偏好而勉之于大道然其君或以为异巳而恶之甚者至以为谤巳而害之此安危治乱忧乐之所以分也臣以谓养诚心有道守之以至静处之以至虚持之以至平行之以至公而不置毫厘他意于其间则诚心得矣诚心得则明明则是非不乱而忠邪判矣忠邪一分天下之治可坐而致也伏惟皇帝陛下始初清明圣德方进愿养诚心以来天下之善不立偏好以杜小人乗间而使君子之论日闻于前天下幸甚社稷幸甚【元丰八年九月上时为监察御史】   上哲宗乞于求言诏书内除去限百日指挥   朱光庭   臣伏覩元丰八年八月二十四日敕中书省检防今年六月二十六日巳降诏书应中外臣僚民庶并许实封直言朝廷阙失民间疾苦自降诏后虽有奏到文状数尚不多犹虑臣庶未尽奏陈八月二十三日三省枢宻院同奉圣旨令开封并诸州军各于要閙处出牓晓示如有所见疾速依前降指挥奏陈仍自元降诏书到后一百日外不在収接之限须至论奏臣窃以自古以来甚盛德之朝必兼天下之智以为聦明中庸曰夫妇之愚可以与知及其至也虽圣人有所不知焉诗曰先民有言询于刍荛故敢諌之鼔进善之旌诽谤之木皆所以通治道而来諌者也固未甞限以日月伏覩六月诏书俾天下臣庶并许实封直言此盛德也必使知无不言而言无不尽然后与諌鼓善旌谤木之设初无以异若乃上之治底于无为下之人至于不议然愽访之道不可少废况圣政日新方欲闻所未闻岂可于求言之始为日月限哉欲望圣慈复诏天下臣庶依今年六月诏书并许实封直言更不限以日月如此则舆情尽达朝政常无壅塞之弊而圣治可不劳而成矣   贴黄所有昨来天下臣庶所言事臣未审朝廷曽与未曽采择施行臣窃以谓执政大臣日以賛襄为事窃恐不能究观天下直言章奏臣今欲乞将降诏后来并今后再许天下臣庶所言事并奏两省官参详内有可以施行者即具事状条列闻奏取自朝廷指挥所贵下不徒言而上収实用【元丰八年上时为右正言】   上哲宗论为君难不可不求言   范祖禹   臣闻禹戒舜曰后克艰厥后臣克艰厥臣政乃乂黎民敏德舜曰俞允若兹嘉言罔攸伏野无遗贤万邦咸宁稽于众舍巳从人不虐无告不废困穷惟帝时克后克艰厥后者知为君难也臣克艰厥臣者知为臣不易也君知为君之难则不可不求言于臣臣知为臣之难则不可不极言于君如此则政乃治黎民化之敏于为德矣君知为君之难此孔子所谓一言而可以兴邦也不知为君之难则所乐者惟其言而人莫敢违也夫为人君出言不善而人莫敢违此孔子所谓一言而丧邦也舜知此故答禹曰信如此则嘉言无所隠伏人臣得行其言则天下之士愿立于朝故野无遗贤贤人皆在朝则万国咸宁矣人君能尽天下之善言不遗天下之贤人又动必稽于众舍巳以从人故能不虐无告皆得其所不废困穷皆得其养惟帝尧能之禹以道陈戒故以此告舜舜以尧为法故以此荅禹其要在于听言用贤从众爱民而巳臣今日所讲孟子不敢劝齐王发粟以救饥则与此正相违齐王为民父母坐视齐国饥馑其民将转死沟壑而孟子不敢复言譬之冯妇搏虎岂得嘉言无所伏哉臣观齐王不忍一牛之死以羊易之非无仁心也然而不能推爱牛之心而爱民见牛将死则知爱之见民将死则不知爱是以民饥而不救此所以为不仁也齐人无以仁义与王言者孟子非尧舜之道不敢陈于王前孟子见之时少齐人见之时多譬如萌生之物一日温之十日寒之虽欲其生岂可得哉此所为不智也齐王不仁不智由不能听言用贤也昔仁宗谓辅臣曰如闻州郡甞于夏秋之际先奏时雨霑足稼穑登茂后或灾伤畏罪不敢以闻使民不得免赋租甚非长吏爱民之意乃着令不罪州郡吏而听除民租又有奏水灾过实者有司请加之罪仁宗曰州郡多奏祥瑞至于水旱之灾或抑而不闻今守臣言垫坏官私庐舍意亦在民岂当加罪也仁宗圣心恤民如此若使孟子遇仁宗之时岂有不言者哉臣愿陛下以舜禹之言为法以仁宗之心为心以齐王为戒知为君之难不可不求言求言不可不访问使嘉言日闻贤人日进则四海生民幸甚仁宗故事伏乞常留圣览【元祐七年七月上时为翰林学士】   上徽宗论求言之诏未及旧弼   陈 瓘   臣窃覩陛下近因日食诏许中外臣民实封言事天下之忠必自此而进矣然而求言之诏普逮于臣民而乞言之礼未加于黄耉窃虑耆德故老乆去朝廷或在谪籍或巳得谢忠于徇国意欲有言泛然应诏则非旧弼之体密贡封事则有彊聒之嫌若非圣问俯及隆谦示敬则黄耉之言或不乐告是以周家忠厚尊事黄耉秦穆改过复询黄髪诗书所载圣主之所宜行也愿因侧身惧变之时明示养老乞言之礼必有嘉谟来助初政格王正事无先于此伏望陛下上禀慈闱议而行之天下幸甚【元符三年三月上时为右正言】   上徽宗乞罢编元祐臣僚章防   曽 肇   臣待罪右省伏见置局编元丰八年五月巳后至元祐九年四月十二日终应干臣僚章防及申请事件以给舍都司郎官兼领自绍圣二年冬置局至今巳及五年据本局人吏称巳编写一千九十册投进又各写浄册纳尚书省门下省讫见今书写枢宻院中书省浄册未曽申纳续准中书省送下章防约五百余件见编次臣以职事须至论列窃见祖宗以来臣僚所上章防未甞置局编写盖縁人臣指切朝政弹击臣下皆是忘身为国不顾后祸朝廷若有施行往往刋去姓名只作臣僚上言行出文字所以爱惜言事之人不欲暴露使招怨怒若一二编録传之无穷万一其人子孙见之必成深隙祖宗以来未甞编録意恐在此今所编録既非祖宗故事又有限定年月且元丰八年四月巳前上至国初元祐九年四月十二日巳后下至今日章防何为皆不编録而独编此十年章防耶臣所未谕臣愚欲乞指挥将见写枢宻院中书省浄册量留书吏立限催促修写了当外其续送到章防更不编録只送中书省上簿收管其余编节杂写人等并各放罢所贵朝廷事体均一不至多留人吏枉费请给【元符三年四月上时为中书舍人初绍圣二年十二月诏给舍都司官自元丰八年五月后至元祐九年四月十一日终应干臣寮章防及申请事件逐名编修写成册申纳三省后三日章子厚言三省巳得防编元祐以来臣寮章防及申请文字密院亦合编许将奏上乞便施行上从之置局凡五年至是始以肇言而罢】   上徽宗乞至诚终始纳諌   邹 浩   臣伏读虞书见舜命羣臣作股肱耳目而戒之曰予违汝弼汝无面从退有后言夫面从以成其违者是谀也后言以指其违者是谤也二者非事君之道也有虞之臣皆大贤岂不知之舜且以此戒焉是知拂心忤意非人臣之所乐在于人君有以导之而巳此帝舜之圣所以为万世法也臣愚切观陛下即位以来宪天聦明首辟言路旋因日食亟降诏书咸使纳忠无有忌讳言果当理欣然听从増秩赐官风动天下故虽踈远刍荛之贱莫不鼔舞遭遇思日罄竭以补初政之万一而况股肱耳目之寄又安有不尽其忠者乎帝舜之圣今复见于陛下然臣观唐太宗乃近古明君魏郑公且曰陛下贞观之初导人使諌三年以后见諌者恱而从之比一二年勉强受諌而终不平质以其详悉有据验太宗悟曰非公无能道此者人苦不自觉耳于是知纳諌固难而谨终尤为难也子思曰诚者物之终始也不诚无物伊尹曰终始惟一时乃日新彼太宗闻之而悟真大过人者顾不能持以至诚日新无敝使郑公不得而窥焉则其去舜也远矣陛下方稽古以御今如太宗之事亦愿取以为鉴以隆太平之伟绩臣又伏思上书之人所言不一其泛论大体指陈邪正如此者自可留之禁中以备观览至于陈述利害事干有司者即乞降付政府委官看详有可施行旋具闻奏此则圣诏之出不为空文施之国家固非小补唯陛下留听【元符三年四月上时为中书舍人】上徽宗乞法英宗旌赏直言 曽 肇   臣伏见陛下发德音下明诏使人直言无有所讳此尧稽众舜好问之盛德先王立谤木諌鼔诗人询于刍荛之谊也天下幸甚臣窃以谓陛下恻怛询访之诚心既巳形于号令则其于开导奬激使人乐于尽忠献纳亦须有术况诏书巳有其言可用朕则有赏之文则宜实其言以信天下臣伏闻治平四年英宗皇帝践祚之初即求直言寻又下诏上书人所陈政体时务材识出众者命官特加甄擢其次则赐诏书奬谕布衣即令有司召问条对有理量材録用当时咨谋劝诱如此其详至有朝上书暮召对者是以四方万里人人奋励争竭腹心唯恐在后神宗皇帝广览兼听片善必收寸长必録斟酌损益以修政事故熈宁元丰十九年间百度修举功崇业钜虽聦明睿智出于圣性亦虚心采纳羣言之助也臣愚伏愿陛下明谕辅臣讨寻治平四年之令举而行之其上书言事有合圣意者速加旌劝则远近闻之孰不感激智者效其计忠者献其诚陛下不出戸庭而海内之情毕闻于上不胜幸甚【元符三年上时为左正言】   上徽宗论太学生不当以言事殿举   邹 浩   臣准中书省刑房送到録黄一道为太学生张寅亮等妄言裁减皇太后园陵浮费各殿一举事臣寻观寅亮等所上书其言狂谬固当惩戒以示天下縁士大夫巳在选擢而详练滋乆者尤有不能体悉朝廷用意之深况山野一介布衣之贱乎陛下察其无知特从轻典又且追改屏出学押出门指挥则是寅亮等固已在所矜容矣止殿一举诚不为过但近年以来言路壅塞为时大弊自陛下劝奬开导始克通达世以相贺获仰太平今寅亮等若未免殿举窃恐自此以后人复畏避不敢献言天下之事无由周知亦圣政所当深虑者也传不云乎乌鸢之卵不毁而后凤凰集诽谤之罪不诛而后良言进臣愚亦愿陛下以此赦之而已所有録黄臣未敢签书行下【建中靖国元年三月上时为中书舍人】   上徽宗论太学生不当以言事殿举   上官均   臣闻圣人择狂夫之言好问至于刍荛者乐于闻善也诽谤之罪不诛者欲以来直言也盖君臣之势隔如霄壌进言直则有犯分之嫌持论髙则有出位之罪畏嫌避罪则爱身者熟视拱黙而不敢论矣政事有阙偷安固禄而不敢论则九重之奥万事之机安得闻欤贾山有言人主之威非特雷霆势重非特万钧开道而求諌和顔色而受之用其言而显其身士犹恐惧而不敢自尽况震之以威压之以重岂有不摧折者如此则人主不得闻其过失矣圣人知尽言之难也故赏諌臣以厉谀恱之臣贷狂直以开正直之路使工诵箴諌瞽诵诗諌公卿比諌士传言諌庶人谤于道商贾议于市所以集天下之善而成巍巍之功也自陛下即位之初开广言路虚怀开览择其可用者赐官増秩以奬其言四方之士欢欣鼔舞人人出其所长发其所蕴露章抗防几无虚日陛下神明天纵道术精微固所自得至于政事之臧否人臣之邪正法宫之奥纎悉洞照者殆亦收览众言之助也臣以为进士殿举比士大夫贬官非轻罚也张寅亮等踈愚狂瞽诚不识朝廷忌讳然志非怀邪比庶人谤于道可也今被之以重罚疑非陛下开广言路之意臣窃妄度陛下圣度容纳非加怒于无知之小臣特以其言有及执政之意言涉犯分故稍正刑罚以明上下之体然四方之远难以戸晓必以为陛下前日许中外之人得上封事既招其来又罪其言前日赏之今日罪之妄意朝廷有厌言之意自中人以下安宠顾利政事之有阙往往趦趄畏缩而不敢正议矣且加罪一二进士固未足惜窃恐沮直臣之气钳多士之口自此始矣臣以为狂言犯分贷而不罪其为害轻诛责贱士以沮直言其为害大臣愿陛下揆之圣心权其轻重更加矜容以称陛下初政之意以解四方之疑天下幸甚【建中靖国元年二月上时为给事中】   上徽宗乞养直臣以素   江公望   臣闻汉武帝杀人如薙草而汲黯数以直见不少降帝终下之黯在朝淮南之谋为寝一戆直之臣甚微而朝廷轻重系焉是以养之不可不隆听之不可不察去之不可不谨今朝廷以言得谴不过黜官去国而巳然未闻有汲黯之切直何也盖养之不素未必充其才既充其才遇之未必尽其礼礼或加厚听之未必察其情去之未必当其罪以人君之威逐一小臣不啻若怒飇之振槁翩翩然径逝矣而不知适以资防谄嗫嚅相贺之语也伤君之明丧臣之直无甚于此自昔人君之明广大度以优容虚诚心而延伫推内恕以假借忍难行而听纳所以养成人臣之直故其进諌也无首防之疑谋有批鳞直前之勇气事无不闻理无不尽上无过举下无逆情奸人破胆黠吏缩手民贼屏迹国狗希鸣蹇直之气日益尊矣故曰茍得其养无物不长茍失其养无物不消陛下德度宏愽出于天性羣臣进諌涉狂未甞诛戮复加优赉天下之士孰不欲为陛下尽忠况在言责者乎传曰兴王赏諌臣逸王罚之信斯言也然臣闻唐太宗贞观之时导人使諌三年之后諌者恱而从之又一二年勉强受諌而终不平盖受难堪之言常在于慷慨愿治之初必厌于翫习巳安之后汉武帝刚忍之主也而有容直之得唐太宗强明之君也而卒有怠惰之失相去逺矣惟陛下览焉【建中靖国元年五月上时为右司諌】   上徽宗乞辟众正之路开不讳之门   李 光   臣闻帝王之美莫大于询谋治安之时尤先于警戒歴观前世有为之君虽聦明有余而切直之言不絶于耳虽天下大治而几微之念不忘于怀恭惟陛下以睿智寛仁之资膺祖宗积累隆平之业劳心求治几三十年华夏乂安天地交泰符瑞之应史不絶书所谓太平盈成之期实在今日陛下所当忧勤宵旰虚巳以听纳羣臣所宜精白勉励夙夜以戒近嵗以来士大夫狃于因循安于宠禄谀佞成风至妄引荀卿有听从无諌诤之说以杜塞言路多士盈庭莫敢开说是陛下有容纳之德羣臣进拒絶之计朝政之阙失臣下之奸邪生民之利病海内之休戚何由尽闻乎古人有言堂上远于百里堂下远于千里门庭远于万里盖言壅隔之祸深也臣愚伏望陛下博延羣臣明诏天下辟众正之路开不讳之门使忠良蹇谔之士有所规益而谠言进倾邪谗巧之徒不壅塞而下情通实天下幸甚【宣和六年闰三月上时为司封员外郎王黼见其奏而恶之送吏部差知阳朔县】   上徽宗论学校谤伤事  许 翰   臣闻万人所聚必有公言传曰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大决所犯伤人必多是以监谤而衰周乱禁言而强秦亡无逸之训曰小人怨汝詈汝则皇自敬德不啻不敢含怒此防川而导之之术也昔者郑人游于乡校以议执政之善否或谓子产盍毁乡校子产曰其所善者吾则行之其不善者则改之是吾师也毁之何为国家自王安石持矫拂世俗之说流弊至今其患可见陛下方将公听并观力矫此弊优容受纳务尽羣情前日宰相呉敏留李邦彦止是避嫌分谤因以镇抚士民而或者未达其心谓为力排公议或私相讥谤责臣不言臣谓但使朝廷德日以胜则此等疑论自当衰熄窃闻台臣论奏学校谤伤宰相等事臣恐陛下遂行其言则将使忠骾杜塞讥毁不闻朝廷蔽蒙复如前日此乱亡之机也不可不审伏望圣慈勿下其奏以来四方之言而通天下之志【靖康元年二月上时除御史中丞】   上钦宗乞官陈东还呉若旧职   余应求   臣仰惟陛下圣度如天容受忠谠之言未甞少拒虽舜之好问禹拜昌言不过是也又取其尤者而爵赏之导人使言凡有知识孰不竭愚毕虑以贡刍荛之万一哉近者太学生陈东首为忠言献之阙下皆国家大计人所难言奸佞恶之肆为浮言以误天听学官承指几欲屏斥非赖圣明献忠者身几危矣太学生呉若数上书议论不挠言事者以为鼓唱诸生是致朝廷亦行罢黜如此则何以来天下之言伏望睿断赐东一官还若职以昭陛下容受忠谠之心【靖康元年上时为监察御史】   上钦宗乞官陈东     陈公辅   臣窃惟陛下临御之初诏求直言而太学诸生皆上封事陛下不倦听览又从而官之如张炳雷观是已古者听纳之君虽尧舜禹汤不能过也然诸生窃有疑焉以谓陈东之书远胜炳观陛下不官东而官此二人非唯诸生不平炳与观亦固厚顔矣臣窃思之陛下必谓东不当伏阙上书以致百姓纷乱夫东固未甞与百姓也李纲之罢东以忠义感奋恐其言不能上闻故率诸生伏阙争之不谓是日百姓亦来臣询之诸生皆曰方李邦彦等退朝百姓皆诟骂东与诸生力遏之既而百姓諠哗东皇恐忧惧面若死灰遽欲退避而百姓遮拥求出不得然则东岂有意率百姓为乱哉臣观东非唯学问淹该善论天下事亦忠诚奋发之士陛下若用之于朝必能有为议者又谓东书深诋李邦彦而大臣有庇邦彦者不欲陛下官之如是则陛下欲以公议用人大臣以私意沮之也安能免人之言哉臣愿陛下不惜一官以劝尽忠之士以慰太学诸生之心实天下幸甚臣职在言责茍有所闻不敢黙黙惟陛下察之【靖康元年上时为右司諌】   宋名臣奏议卷十九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二十   宋 赵汝愚 编   君道门   勤政   上真宗论勤政      韩 援   臣伏覩近诏举行转对在外文武羣臣未预次对者各许上章奏事此盖陛下克勤念虑旁采刍荛幅员之间蹈咏斯极伏惟陛下膺运图大握枢御极行一事必遵典礼发一言必访古今三载遏密之中过形哀毁万机听览之后未尝怠遑每春泽稍愆宿麦未秀必亲临祠观备荐萧芗减御膳以焦劳走使车而旁午并祷羣望尽降五刑昭感上穹必获嘉应虽有祲沴安能为灾然臣輙以葑菲窥测苍昊退循僣越难避鼎镬死罪近者微有亢旱颇伤稼政天其或者得无以太祖太宗二圣在天陛下春秋鼎盛兆民乐业万国来王万一圣心忽生骄佚故暂加灾眚以儆睿聦昔魏徴对唐太宗曰贞观之初闻善若惊五六年间犹恱以从谏自兹厥后渐恶直言此盖讥其渐怠于政也则知勤俭难守骄佚易生人之常情也宗开元十五年以后深居髙视倦于临御内宠嫔嫱外事征伐连起诏狱无辜诛夷遂至大盗猖獗中原板荡盖亦升平之后骄怠致然也臣伏覩先帝福祚延洪享国长乆孜孜勤俭未尝一日旷于万机自端拱以来益励精为理臣尝权盐鐡判官得与本使上殿奏事一日先帝从容谓臣等曰大凡于职不可不勤朕毎见殿庭兵卒能剰扫一席地剰汲一瓶水必记其姓字夫如是则有以见先帝勤劳庶政片善无遗愿陛下守太祖之丕图遵太宗之遗训兢兢业业无怠无荒臣又闻之图治者在乎远佞人杜谗口书曰圣谗说殄行震惊朕师诗曰取彼谗人投畀豺虎臣观今日朝廷自公相以下悉皆方正无邪佞之徒然事生隐微宜防未兆以陛下聦明神智必无骄佚之虞然愿罔倦烛幽勿使小人乘间而进日谨一日虽休勿休居安虑危在治防乱则天下幸甚【咸平三年十二月上时知兖州】   上真宗乞恭勤守治   陈 充   臣窃以古先哲王嗣守大业远则汉武帝近则唐宗英智天资聦明神授虽茂功克建而至德未周盖以享国年深在位时乆倦于勤俭或至怠荒不恤民人多耗国用子孙继统无以取法令德方策布翰无以备书大猷览其始终良可叹惜恭以皇帝陛下君临寰宇富有春秋无一日晏坐朝无一时倦听政言必合道动必由礼无声伎之好无畋游之娱未尝兴土木之功未尝纳珍竒之贡训练士卒也务宁边鄙不衒于武威编修典籍也用广采掇思益于文德巍巍然荡荡然信无得而名者矣方今天下庶官钱谷刑狱兵农赋租咸遵诏条悉协程式至使小有壅遏自可惩革如人之腠理平适肤革充盈偶生微疴不患难疗臣以为方今天下但恭勤而守之足彰社稷之庆黔黎之幸也然则日谨一日虽休勿休存诸格言斯用垂训伏虑陛下以时当宁泰情有变迁安居九重倦览万务近习可畏闲邪颇难尚书曰惟王不迩声色道德经曰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史记曰由余见秦宫室大奢叹曰使为之则劳神矣使人为之则苦民矣尚书曰珍禽竒兽不育于国四者人君之大戒也其或小人乗此而竞进圣治因兹而阙修则追思汉武帝唐宗英智聦明而至德未周以为前鉴乃小臣之所以爱君者也周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夫天道运行无有止息是以四时推移万物生成也圣人之道宜取法上天勤而不息是以政教克举华夏以宁者也臣伏读敕命朝廷之阙遗朕躬之过失并形封奏得以指陈今者朝无阙遗君无过失豫伸忠欵必恕罪尤愿陛下长采斯言静思阙义治不忘乱安不忘危则九夷向化百世受祉无出于斯而巳矣至如指一小事以为利济陈一短见以为周通臣所不为也【景德三年上时以刑部贠外郎直昭文馆】   上仁宗乞毎旦亲政振举纲目   孙 沔   臣伏闻隠忧而道着功成而德衰渉难则思深而图全居安则志满而自逸上自三王之世两汉之主拨乱者咸臻于至治忧勤者多致于中兴荒滛怠政丧乱相随晋魏巳降虐懦无纪臣不敢远引古义愿以唐事明之文皇开基武定大难招吁羣儒确论理体阅弓矢则知政教之微谕金冶以来献替之道房魏诸贤夙夜尽瘁贞观之风终始无玷洎于髙宗借此治平性务寛简事稽裁决外纲隳而无忌远黜内嬖盛而二张用事许李谄上祸厉是阶二十余年变周因武至于明皇治乱尤异开元之治内难方平乆在民间深知国害滥官弊事思尽革去故任姚崇宋璟为相庶务毕举遂致化成天宝之后听断稍怠宠幸勃兴竒巧厌溺夷入乱华威不克爱故因林甫国忠盗位纲条不修以至奔幸此三王事迹一时鉴布在书传可得知闻皆由世乱则思于恭勤时平则败于逸乐势使之然由来者渐故易曰亡者保其存者也乱者有其治者也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传曰有始有卒者其惟圣人乎伏惟陛下纂绍宝图务敦渊静韬晦英谋竭伸孝爱而内闱辅政朝制弗经宦寺弄权海宇侧目女谒交驰大道不行而陛下山藏无遗日覆不昭洎庄宪上仙万几独断躬亲大政励精为治投阉寺之臣党罢内降之私恩升擢正臣黜退窃位每旦听政旧邦惟新庭宇再清幅贠忻戴将以执之若金石行之为軏輗希陶唐之风袭文景之迹为一代之宏规冠千篇之良史岂不大哉比及周岁颇异曩时内宠艳兴中宫倾易杨尚恃恩权势特盛事由请行言自政出君子小人腹诽窃议幸赖陛下神明义防废黜外宫虽谨正家之道未遑经国之宜功业弗彰简编安在恭闻昔者太祖应天奋陆救生民于涂炭太宗耀德开基平列国之干戈真宗修文守位下武和戎崇儒议礼封禅告成神德圣功形诗播乐三朝盛事万祀流光今陛下自干蛊十年岂常专巳讙言三载足以变风未闻可乆传被无穷累嵗巳来和气稍郁水旱相仍螽螟屡生粟麦不登田畴几废九夏多寒三冬无雪星变上天河决东郡疾病流离生灵困惫民乏兼日之食廪无卒嵗之储既庶而富曷其若是正当不足之时岂曰无为之化陛下不可谓时无兵革乃号太平政奉简书便为端拱窃恐祸生所忽亡有其存渐至陵夷无时逸豫有唐天宝可谓覆车前春伏见诏书布下毎旦亲政故天下之民谓吾君为忧勤率仁之化翘足可待去秋以圣体愆和臣心啓沃爱君有从宜之制双日伸不坐之请交泰之诚遽臻有喜宴安之戒岂可为常且一月之中适减其半庆辰嘉节休沐受厘三分之日复废其一是则一岁之中率无百余日视事宰臣上殿奏可待对止余数刻天下万务得不旷哉虽云汉帝五日一朝则有伏蒲入閤据厠与语示无间也唐制三日一坐则有便殿更畨浴堂延对信不怠也今退朝之后深宫之中侍左右者刀锯亏残之余恱耳目者绮罗艶冶之色扄钥九重呌阍千仞宸禁昼严乗舆天远固未见欵召名臣清问外事询祖宗之纪纲质朝廷之得失徒修简易之名未益承平之化臣恐其未可也况今之政失于寛而蔽于姑息今之士弛于务而幸于因循是养其惰也夫天下之本者在民民之豪者皆兼并而贫者无置锥之业天下之大者在兵兵之下者负饥寒而骄者不敢役郡守县令臧否无别冗食万千蠧耗靡穷邪佞退而复兴忠諌黜而未用此害之大者也设欲止之于未发救之于将然莫若振纲举目杜渐防微勤俭为先刚断为急权之一去安可再得岂宜崇尚寛大自从清宴若谓怡神养性之方且非耄期倦勤之际臣复以为不然也今陛下春秋鼎盛气志如神释习常之弊加致治之心勤禹汤克巳之规敷文武立教之旨振三祖之基为百世之法则垂鸿自我岂不盛欤愿因岁首正朝之始霈然下令诞告多方毎旦恭巳辨色居位推择大臣讲求古道降以温顔俾之极论精思品藻督责贤否外则逐刺史县令无状老懦贪残之辈以利于民内则罢公卿大夫不才谄佞诡诞之士以肃于朝掖庭之中简去幽旷以来锡羡之庆宦寺之内抑损重任以防昵近之私发号施令必审其有害赏功罚罪必思其未平则可使教敦于上民恱于下足以招天地之恊气致国家之丰隆皆目前可见之事惟陛下力行而巳三王为可侔十圣未足拟何为恃当年而乐自足哉臣迹甚孤危言无忌讳妄陈愚瞽甘俟诛夷然念优处宪台过受丰禄恩自上隆食出民力岂可偷安不思尽节茍一言而万死实以为荣干犯天威臣无任激切待罪之至【景祐元年十二月上时为监察御史里行】   上仁宗乞勿以治平自怠 宋 绶   臣闻自古守成之君率皆兢畏不忘顾省何者虑人心逸于乆安而患害生于所忽故常立防于无事之始销变于未萌之前若事至而应不已殆欤臣愿饬励羣司交修庶职勿以治平自怠勿以纎微不谨则可以保至尊而享洪业也又窃思驭下之道有三盖临事尚乎守当机贵乎断兆谋先乎密夫惟能守则奸莫由移断则邪莫由惑密则事莫由变是三者治乱安危之所系愿陛下钦之念之至若朝务清夷深居闲燕亦愿陛下爱养玉体节宣所以顺四时声味所以调六气勿至伤过乃克和平自然拥百灵之休享无疆之福岂不善哉【景祐元年十二月上时为参知政事】   上哲宗论成于忧勤失于怠忽   彭汝砺   臣伏惟自古天下废兴存亡见于书者甚备其成未尝不以忧勤其失未尝不以怠忽陛下即位莅政其仁民爱物之心发于诏令见于行事厚矣日月益乆然终不能近古殆诚意未加而已听言之道必观以事今察于天地常寒星变河流未塞察于财用公私殚乏浮费益滋察于有司因循茍简之弊日甚察于风俗防耻忠厚之风几丧役法既变民人益困边备寖弛夷狄方侮选举法坏士迷所向而进言者曰今大安且治是非欺即谀天下大器置之安则安置之危则危安危之几一朝一夕一言一动之间而巳盖自古人主飨国既乆无至诚恻怛之心上下媮安趣过目前緜緜延延日月以甚固虽无恶政虐刑加于百姓而天下未尝不乱此不可不察也陛下因仁民爱物之心加之以至诚在所可为而必断在所可法而不惑在所可听而必从在所可改而无咎如此则百官有司莫不奋励承诏灾异弊病非所患矣臣虽不肖犹日夜洗心以俟故以至诚之论终之【元祐四年上时为中书舍人】   上哲宗论太平百年所当戒惧   彭汝砺   臣学不烛于理又不稔熟于时事虽冒昧自竭亦自知其无所补也臣窃念三代之盛莫如周周之盛莫如成康昭不克继至穆几于亡宣王中兴然巳不纯于文武矣髙祖取秦为汉一传而有吕氏之变文景之际盛矣而亦有七国之乱武帝好大喜功兵出无虚岁海内为之骚然光武再有天下号令温雅政教宣昭其克继者显肃而巳肃以下无讥焉神尧之功不及汤武太宗之治几于成康至髙宗孱弱武后专制明皇之兴又不克终唐日微矣下至五代中国裂为六七及真人出四海一而圣圣相续太平逾百年矣自三代以还未有如今日之盛也然万物之变尝相往复治则有乱之几安则有危之几则近时之旱荒凶札盗贼兵革亦数之所自有也观之天变察之人事稽诸往古验之来今以今天下之势可以为大安亦可以为危可以为大治亦可以为乱惟愿陛下加谨焉臣之不肖自顾无益陛下事陛下审察大臣以与政事选简忠直以当言路庶几利害邪正不壅于闻听而天下终保于治安也臣不胜拳拳之至【元祐四年五月上时为中书舍人】   上哲宗论守治至难    梁 焘   臣过被圣恩驱策得侍清光亲闻德音要使静而不扰安而无危内惠中国外绥四方日隆广问未甞不及政事之得失臣同天下庆幸陛下聦明可谓知要矣如君臣同德共行此道数年之间必复见仁宗至治之时比观朝廷之事似未副圣明之本意者臣甚惑之岂大臣不能将顺德美究宣睿泽以广为宗社长乆安宁之计欤或者圣意稍怠奸人伺隙得进邪说以乱聦明欤臣早防知遇擢在言路纳忠补报难同众人不忍不为陛下一言也愿陛下察臣之志少加听焉臣闻论者曰致天下之治难守天下之治易臣独曰致之为易而守之为难也盖自古人主图治之初莫不急于求贤渴于闻諌得一善惟恐未能行见一不善惟恐不能去潜心于万事幽微之无形用意于众人思虑之不到兢兢业业不敢暇豫终至于安乐而无事此天下之治所以致之为易也亦既治矣而放其心气日益骄志日益怠谓贤者得矣而忽于求谓善言尽矣而厌于听谓事之防者为不足虑谓患之隠者为不足防奸生而不察祸萌而不悟故终致于败乱而莫之救此天下之治所以守之为难也易曰君子安不忘危治不忘乱又既济卦之象曰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盖安有危之理治有乱之机既济而犹思祸患之潜伏此皆圣人戒惧于治安无患之时者也恭惟陛下临御七年于今进贤去佞恊天下之公兴利除害同百姓之欲刑罚清平赋敛均节奸宄已销兵革略戢岁物丰穰民力寛暇可谓有治之渐矣守而勿失治道可成正是两宫持守至难之际也恭惟皇帝陛下进学不倦临政不忽无宫室之好无声乐之玩无佛老之惑无用武之蔽所以守之者有道矣恭惟太皇太后陛下仁敬明谨济以大公判别谗邪裁抑侥幸听防之间事理常尽照临之下物无徇情此尧舜之用心也而臣之区区尚以为忧者窃恐陛下以未成之治为已大治以小康之俗为可乆安苞桑之虑日懈于心朽索之畏不及于前盖积累而成者为至难怠忽而败之者为至易臣区区之忠盖已面陈伏望陛下不以臣言为愚审思而力行之臣屡蒙圣恩降旨开纳臣未敢以为喜书曰知之非艰行之惟艰又曰戒哉儆戒无虞愿陛下必行可听之言儆戒无虞之事延洪无疆之休天下幸甚   贴黄窃以政事之本在于用人朝廷人材纯一则政事自然安静但君子在内小人在外即是泰道如君子小人混而为一则泰道何縁得成君子小人不可并用犹冰炭之不可同器一长一消自然之理也此在人君常用意于进君子退小人则治道可成而天下受泰矣伏望圣明留意于此夫小人而无材者虽无足畏然亦不可也小人之性喜于嫉善良为朋邪是不材者使之得路必又将引用小人之有材者以济其奸终为国家之害此其不可用也决矣愿陛下察之窃以臣之为道在于尽忠忠之为字谓中心一则为忠也中心二则为患矣夫臣下有爱君忧国与上同德同心而能奋然当怨排难无虑顾室家之忧者可谓中心一矣陛下察其有是心矣岂不为忠也可踈之乎臣下有外示爱君忧国而其中不与上同德同心不肯当怨排难但务收恩买誉切切于营私者乃中心二也陛下察其有是心焉岂不为患可亲之乎此用人之要也伏望深留宸念【元祐六年十二月上时为翰林学士】   宋名臣奏议巻二十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二十一   宋 赵汝愚 编   君道门   听断   上英宗乞裁决几务    司马光   臣闻王言惟作命不言臣下罔攸禀令陛下以明德令望龙飞受命四海之内延颈倾耳渇闻圣政自践阼以来于今五月而陛下深执谦逊端拱渊黙羣臣奏事一无可否中外之情深为郁悒向者犹谓圣体未安今御殿听政巳遵旧式出入起居皆复常度而独于万几未加裁决臣窃惑之诗曰弗躬弗亲庶民弗信弗问弗仕勿罔君子臣愚伏望陛下凡两府及羣臣奏事稍留神省察询访利害议论是非可则行之否则却之使四方翕然瞻仰圣德亿兆羣生不胜幸甚【嘉祐八年八月上时知諌院】   上英宗乞博采羣言伸以义断   郑 獬   臣伏见陛下初即位四方传闻以谓陛下聦明英防同符太祖有志之士莫不投袂叹息倾望陛下之风采然自授政以来号令所发蹈常习故不闻赫然有以鼔动天下者始以清躬微疾犹足以为辞玉饍既复尚恭黙而不言者实未知所喻将以隂拱自晦徐观天下之动而后出而制之耶则于此殆将周岁万几之变槩可见矣将以慕商宗之节思得圣人而后用以为政耶则傅说何可数有哉果无之则遂一世而不言耶将以左右牵制动有畏惮而不敢明为之耶不明为之则二府大臣与禁庭侍从皆足以寄腹心又何疑而不与之谋耶是三者皆非所以为术也非帝王南面听断之大权也先皇帝时惟用仁德以涵育万物及其乆也盖有偏而不举者矣夫仁主爱义主断犹春之为生而秋之为杀也生而不杀则万物溃烂而不成其如嵗功何陛下承先皇之仁爱宜用义断以整齐天下所谓义防者主柄也今夫唯唯而不断可否决于辅臣则主柄屈而不尊如辅臣朴忠虽不敢乱大法而为陛下奉行条例止可阅日月而已一旦有臲卼谁可横身为陛下当大事者乎万一奸人朋比参厠于其间则天下之大势去矣陛下眂今日为治耶乱耶必以为乱则边兵不试境内无跋扈强臣孰谓之乱必以为治则威令寖削大纲解而不辑孰谓之治是治与乱正在陛下留意之秋也右顾则为治左视则为乱盖陛下一举首而天下治乱之势分矣陛下何不日求贤者与之图议今所与共大政者不过七八辅臣则所闻所见尽于此而已矣乌能穷天下之聦明哉古者谋及卿士清问下民询于刍荛于是羣言集而治道成乃欲以七八辅臣之言而望大治岂不为阔略者哉臣愿陛下驰诏天下许尽所言有可采者与之召对至于臣下进见少赐数刻之景访以得失虗意以求之精察以审之明防以行之庶几天下之势将乱而复治矣如其优游泯黙日复一日有志之士解体而去士望去则民从而去矣陛下尚欲恃四海之众而保万世之安乎臣实不胜愚者之虑【治平元年上时知制诰】   上英宗乞伸威断     傅尧俞   臣闻干刚坤柔上下之定分君倡臣和古今之通义恭惟陛下德禀健粹学该治乱日旰论道渊黙思政所谓有可致之资然亲政以来过事谦抑神明之防未甚闻于天下夫舜禹稷卨尚相戒敕今辅弼虽贤安得事事皆善古所谓委任责成者非谓若是与非一切徇之也大臣之言是陛下所宜从也其非是者陛下偶以为然姑行之可也既巳知其非矣又从而徇之则人主之柄安在虽愚夫愚妇有不可欺此神明之断所以未甚闻于天下也今禫服未终天下谓陛下恭黙不言耳从此逾月毕三年之制威福之权傥尚循故辙人将以深浅窥测陛下伏望议政之际君臣各尽其意非非是是毋相面从间于燕闲与羣臣相接总覧众议以裁处其当罔有适莫务存大公则柄在陛下而威防伸矣臣虽亡状窃揣陛下资性有祖宗之风真勤俭有为之主夫有为者当于可为之时今四海延颈以待德音不知何惮何嫌而不为也时难得而易失惟陛下不徒悔于他日则天下幸甚【治平二年五月上时同知諌院】   上神宗论政府言职迭相攻毁乞断以大公   至正之道      司马光   窃见近岁以来政府言职迭相攻毁分为两朋有如雠敌所以然者盖由人臣各务逞其私志互争胜负不顾巳之是非人主不忍违逆人情两加全防不肯判其得失是以羣下纷纷日鬭于前而朝廷为之多事者也臣伏见陛下天性聦明仁孝恭俭践祚之初孜孜求治此诚尧舜之资羣生之福也羣臣幸得遭遇此时不务将顺圣德纪纲治体革政事之乆弊救百姓之疾苦而各为私鬭不知穷极诚可罪也臣闻人君之尊与天地同体以刚健为德以重厚为威照微当如日月发言当如雷霆昔汉武帝谓田蚡曰君除吏尽未吾亦欲除吏又谓卫青曰郭解布衣权至使将军言此其家不贫人主之言若皆切当如此羣臣安得不畏服哉夫心知其非而面徇其情口顺其说依违两可此最人君之大患也国家政事未有不先经两府相与商议然后施行闗防秘密外人莫得而知及诏令巳下台諌方得闻之若事有未便从而论列陛下还复下之两府人之常情自非大贤谁肯以巳之所谋为非而以他人之言为是哉必须排摈沮抑以为难从此人主之所以独取拒諌之名而大臣私得专权之便者也臣愚伏望陛下自今应有臣僚上言朝廷阙失者陛下当清心审虑自以大公至正之道决之若大臣所谋果是不必顾恤人言言者所陈果当不必曲顺大臣之意位无髙下言无先后惟是之从又何纷纭之足患哉必若其人等固有争执者陛下亦当再加审察更以理道往返与相诘难以尽其情果有可取勿惮改为若汉宣帝之于赵充国则万事无不当矣必若理道是非显然在目而其人执迷文过强很不巳者虽加罪黜天下岂以为不可哉如此则岂惟事得其正亦使威福之柄尽归帝室矣凡天下之事是非未明则不可不谨是非既明则在陛下决而行之臣前日所谓惟道所在断之不疑奸不能惑佞不能移者正谓此也惟圣明裁察【治平四年五月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神宗乞审察是非取其至当   张方平   臣闻陛下即位以来顾諟天之明命虑而后言议而后动欲以身先率天下以正可谓盛德矣然始初清明中外观听朝廷风体顾当先其大者远者若夫厚风俗美教化修典刑正纪律以通天下之志以成天下之务此今之所当先者也而近日政令未见有可以慰天下之心者而但闻利害相倾爱恶相攻议论纷纭斥免继踵臣恐四方有以窥时政者矣国家设官分职置台諌官台官以纠邪慝绳愆违肃朝论諌官以拾遗补阙规君过失歴代具员各扬其职仁宗虚怀尽下容纳无择先帝英明健粹令出惟行陛下祗遹成宪以端治本王道正直在执厥中所言是耶事固当无大而必从所言非耶事亦当无小而必察取其至当何所依违天无私覆日月无私照帝王之心如是而巳矣又方今朝廷之大弊政事所以因循人情所以不尽止为避烦言恤形迹事小嫌废大体名曰公道其实徇私名曰谨重其实茍且以此为适治之路是犹北辕而之楚也伏愿陛下开大明恢远度有以率励羣下革此敝风俾协恭和共成雅俗如此则君体以尊人伦以穆纪律可得而正风俗庶几乎厚陛下以此圗于执政推是而广之触而长之治路由此而适顾为近尔【治平四年上时为翰林学士承旨】   上神宗论察言考实则无妄毁誉   郑 獬   臣比者进对伏蒙陛下称臣摄府尹为治甚好百姓便之臣内惟承乏才四十余日实无善状可副陛下褒谕之意故不敢祗拜以谢又以隆暑日旰不敢乆对是以私怀郁塞恐悚而不安臣才能朽下安能治剧夙夜勉强粗免罪戾若曰百姓便之万无此理且所谓便之者盖知闾里之疾苦除弊兴利使元元之众去愁叹而就安佚则庶乎其可也今臣于此未有毫髪则百姓何便之有然不识陛下从何而得之陛下聦明好问繇远访于下多言者或以此誉臣此妄誉也当其进言时陛下何不使条臣所行便民之事彼必穷而无对设使有对且实则陛下亦当深察之然后以为信今臣无是而陛下遽信之如有以臣不肖而毁之者陛下亦必听之矣何则善恶之来不考其实既容妄誉必容妄毁此臣所以不敢喜而有惧也昔者列子居郑郑君子阳遗之粟列子再拜而辞曰君非自知我也以人之言而遗我粟至其罪我也亦必以人言此吾所以不受也臣虽至愚安知陛下不以妄毁而黜臣哉故帝王听纳之际不可不察不察其实则天听可得而欺奸臣乗之以逞其欲于是以白为黒以是为非附已者进背巳者斥分布朋弥缝其失使朝廷之上惟闻党人之论而不知有天下公议善乎孟子之言左右皆曰贤未可也诸大夫皆曰贤未可也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见贤焉然后用之左右皆曰不可勿听诸大夫皆曰不可勿听国人皆曰不可然后察之见不可焉然后去之如此则当进者无茍得之幸当退者无私叹之恨以进退各当其分又孰有致疑于其间者哉伏愿陛下髙视远照毋牵私言使天下晓然知毁誉之不能乱政则非独臣之愿实天下之愿【熈宁元年上时知开封府】   上哲宗乞精察羣臣之言决以圣意   司马光   臣闻古人有言谋之在多断之在独陛下寛仁委政羣下或政有大疑议论难一傥陛下不决其是非则争辨纷纭无时而息事功何由可成臣谨按蔡邕独断叙汉制有疑事公卿百官防议若台阁有正处而独执异意者曰駮议其合于上意者又报曰某官某甲议可此所以各尽羣下之所见而人主亦不失操柄也今执政之臣虽相与竭力同寅协恭若万一有议论必不可合者欲乞许令各具劄子奏闻望陛下精察其是非可否以圣意决之或于帘前宣谕或于禁中批出令依某人所奏若羣臣犹有固争执者则愿陛下更加审察若前来处分果非则勿惮改为若灼然无疑则决行不移如此再思而行庶尽众心事亦少失【元丰八年十月上时为门下侍郎】   上宣仁皇后乞皇帝同御前殿以发听断   彭汝砺   臣闻不能知危则不能有天下之安不能知忧则不能有天下之乐臣伏观歴代之君其祖宗以劳苦得天下至嗣子若孙生于深宫之中体安文绣口甘滋味耳习声音目便技巧一日出房闼而有天下偃然自以为吾固当有之甘于乐而不知忧处于安而不知危内为侈靡外习茍简谗谀之说用药石之言弃纲纪日坏祸乱并作而犹不悟虽有圣知亦不能善其后矣臣恭惟皇帝陛下以盛德履帝位今八年矣内无过举明哲方发如日之升渊黙不言与天同德非太皇太后所以扶持拥防何以至此谦虚退托隠而未发于言也有所闻而无所问于事也有所知而无所命臣闻诗曰弗躬弗亲庶民弗信弗问弗仕勿罔君子此言人君擅阖辟予夺之权以制万物之命无有远近幽深悉知其事物如此而后能治其国家今有行则弗躬也其事则弗亲也虽有至德民有所不信矣弗能问以尽其事弗能察以尽其物于是小人得以勿罔君子矣庶民不信则不能安民矣勿罔君子则不能知人矣夫人君之失不独暴作威虐驰骋田猎而后谓之忧不能知人不能安民其忧莫大焉臣恭惟太皇太后陛下以至德受天明命清明博大齐庄中正自周以来母后之德未有如斯之盛者也今人人皆曰太皇太后陛下无意于任天下今且将还政臣以谓太皇太后陛下三世为天下母其崇髙富贵上无伦敌其于称制也宜矣故其还政甚非难既还政而俾皇帝陛下能不失其圣为难其道无他在教之安民知人而巳欲乞皇帝陛下同御前殿稍令近臣及知州职司入对俾稍见人才察其邪正贤不肖之实遂闻知天下之事令三省进呈公事以发听断俾日见之行事益选道德忠信之士置之左右前后使告其所巳治而规其所未至损其有余而补其所不足使一日专政则利害不能惑君子小人不能蔽以事天地而享以治万物而安以承宗庙而固太皇太后所以拥防之者可谓全矣【元祐七年十一月上时为吏部侍郎】   上哲宗乞听言考实    上官均   臣窃闻人主之治天下考得失察邪正存乎知言听言之难在乎同异之际听纳当则政令善而众恱听纳失则政令乖而人不服两汉以来治乱成败之机未尝不在于此世俗之情议论是非往往以多同者为是然而情有爱憎识有明暗心有向背同而多者或出于合羣而为朋党异而少者或出于守正而独立则是同者未必可取也有反常而为竒背公而行私不稽可否不顾是非惟势利之为徇则是异者未必可取也然则人主之听言其辨得失之际果不系于同异之多少当察理之是非以定去取耳贾谊明于治体甞曰听言之道必以其事观之则言者莫敢妄言盖事有显迹推事以考言则诈者不能变白以为黒巧者不能饰非以为是此知言之要术也自陛下临御以来出政令行刑赏稽合义理顺于人心者不可胜数其间固有出于独断或有取于众论公听并观不牵于异同之说天下之人皆以为陛下至公无私以治安天下为计故能洞照真伪判别是非无所壅蔽此中外之所歌颂非臣之私言也然政令之损益百官之黜陟万几日新自执政大臣以至侍从諌官御史皆得以言陛下寛仁好諌是非兼容而论者又得以尽言者既众则意趣未必合识虑未必同意趣不合识虑不同则进言不得不异言意既异则互生爱憎迭相排毁以务相胜则是非汨乱尤为难察伏愿陛下于众言同异之际更加审择推究事实凡言邪正者必考为行之实迹则同异之间了然而判然后在廷之臣不敢挟情饰言以荧惑圣听故邪正区别政令刑赏皆合公论天下乌有不治哉【绍圣元年四月上时为右正言】上徽宗论好问不可不择其人迩言不可不   察其实        王 觌   臣谨按中庸曰舜好问而好察迩言夫好问不察而迩言则察者盖舜欲有问必择乎端人正士而后问之所问皆端人正士则不察而信之可也察其人在前故也至于迩言则有不问而闻之者矣舜不以人废言亦不遽信其言必察其真伪善恶而后用舍焉故不问无以致忠言之啓沃不察无以辨迩言之是非臣伏见陛下自春至今凡施设废置莫不大慰天下之望虽天纵睿智如日月之照临无所不烛然所以深究民情洞达物理者亦好问察言之助也陛下当潜龙之日政事无所预威福不在手凡达于圣聦者皆无心之言裁以英断而施之政教则法出而公论归令下而民情恱不亦宜乎今陛下尊居九重奄有四海庆赏刑威巻舒于頥指之间有所闻焉或畏威而匿情或怀利而曲説况于迩言情伪万状欲如前日无心之言岂易多得故好问尤不可不择其人迩言尤不可不察其实也舜典曰朕堲谗説殄行震惊朕师命汝作纳言夙夜出纳朕命惟允舜之好问察言者既如彼用以命龙者又如此可谓重且谨矣陛下以大舜之资行大舜之政臣敢以大舜之所重且谨者上尘听覧【元符三年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钦宗乞先恤公议而后谨独断   邹 浩   臣尝读孟子见其左右皆曰贤未可也诸大夫皆曰贤未可也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见贤焉然后用之左右皆曰不可勿听诸大夫皆曰不可勿听国人皆曰不可然后察之见不可焉然后去之如此然后可以为民父母于是知公议不可不防独断不可不谨人君之所急务尤在于此焉盖左右非不亲也然不能无交结之私诸大夫非不贵也然不能无恩雠之意至于国人皆曰贤皆曰不可则所谓公议也夫公议之所在既巳察之矣必待见贤焉然后用之见不可焉然后去之则所谓独断也惟防公议于独断未形之前惟谨独断于公议巳闻之后则人君之所以致治者又安有不善乎二帝之所以帝三王之所以王未有不出于此者也臣愚伏见朝廷之事窃疑近日以来颇有异于陛下即位之初者参听人言往往有嗟叹不平之语非若前日之无不和悦且今去陛下即位之初才半年有余耳然遽巳如此不知自今以往又将如之何也况祔庙既毕普天之下莫不延颈拭目以徯初政而初政者乃人君谨始以正其本者也尤宜省察正在今日臣愿陛下深思孟子之言务使公议先达于上然后断以独智庶几有为悉恊天下之望【元符三年九月上时为左正言】   上钦宗论不断之过    曹 辅   臣闻万几萃于一日可谓至烦数十年蛊坏之业救于一时可谓至难以至烦至难之任付于吾君而欲责效于朞月之间有拨乱兴衰之志奋而行之则善矣若支倾补漏循袭故常臣不知其可也今天下危疑之事骇心动目卒然而至者时有之矣堂陛之间相视失色无借箸之略而有失匕之惊甲可乙否纷如聚讼俯仰踟蹰而机防巳失不可追救往往转易而为难垂成而遂坏痛心切骨贻恨无穷者毎毎有之曩者贼去渡河纵而弗击是一失也非不断之过乎至今天下调兵馈粮疲弊生民以贻宵旰之忧殆为是也不断为患顾不大哉侥幸之门正如市道平旦啓闗侧肩而入以其货贿之所聚也纷纷势利之场又甚于此前日滥恩冒赏稍行禁止而一时横窃名器之人亦皆敛迹侥幸之门似将少塞今又大啓茍贱不防之徒弹冠复出富商巨猾挟赀献巧伺候权门小夫下伍蹑足俟进是必有以姑息之恩干动圣慈有以造谤生怨之语妄摇圣虑既以姑息为恩以造谤生怨为可虑则自时厥后小人成羣决不敢去而刑罚大柄得无委坠而不举乎是又不断之过也侥幸既多奔竞益起悠悠风尘谁复抑之不断为患顾不大哉言路初开谏官台臣摩肩而进其间亦有挺节徇公捐躯报国之士欲効防埃以助明时陛下温顔下访若水投石陛下之于言者可谓真有意矣然奏章十上六七不行纵或行之聊复应耳初信之抑又疑之初许之抑又拒之得无有以私见曲说进陈是非者乎得无欲隔絶言路故为沮折使不得一伸其喙乎陛下亦为之不信言官輙寝其奏是又不断之过也夫台谏所采惟公论耳公论所许从而与之其所不许从而击之茍言官屡发弗售则公论遂废不行古今未有无公论而能善风俗者治道陵迟诚有以也不断为患顾不大哉书曰任贤勿贰去邪勿疑夫知其贤而任之又以人之言而贰焉则贤者退藏于深渺知其邪而去之又以人之言而疑焉则邪者朋比而求援今者奸谀在位能尽去乎内官领职干与兵柄能尽罢乎陛下明知其人矣言者屡上而依违不遣是又不断之过也卒之为奸佞者朋比欺防上下睽隔鬻恩弄权妨功害能预兵柄者纵暴逞威呼吸变故蜂虿在怀去则必复不断为患顾不大哉人主之于大臣待之至优责之甚重不优则不足以示君之施不重则不足以效臣之报古者公卿大臣天地有大变赐之牛酒则以不起闻矣职不胜任策书一至则布衣出府矣若有他故则栈车牝马归以思过矣其所责顾不重哉今圣主所以礼貌大臣可谓至矣其敢不竭所以报乎前者河东之役种师中战殁七统制师皆溃正縁粮乏兵饥庙堂因循失于措画而敢坐视其败略不引咎近日彗星出东北十夕不灭而论道爕理之臣击钟鼎食曽莫惩嗟主忧臣辱此语端为何哉而天度包荒终不忍诘是又不断之过也臣恐自是利则同享患则相弃有全躯保妻子之念无安国卫社稷之心堂堂再造之基谁与共圗不断之患顾不大哉古语不云乎日中必熭操刀必割负扆而立垂裳而治必取诸斧良有以也易于干曰刚健中正于夬曰刚决柔也臣望陛下体干之健乗夬之刚雷厉而风飞阳开而隂阖君子怙焉小人惧焉中兴之业何虑其不成也【靖康元年八月上时为侍御史】   宋名臣奏议巻二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二十二   宋 赵汝愚 编   君道门   诏令上   上仁宗乞诏令先定议而后行   孙 沔   臣窃闻景德中知制诰朱巽上言以所降命令不可屡改应合更张请先定议如经乆可守者行之不可者止之真皇谓宰臣曰此甚识治体卿等志之故景德祥符之间毎下诏令皆可遵守窃见近来臣僚凡有起请或陈利害随即颁布略无诘难或未逾时或方经月有称未便又复中变去嵗暴收钱税今春权罢度僧之是也故使如纶之言涣汗之号民未尝以爲必信恐非国家致治之道也臣欲乞今后中外臣僚有所见闻陈请者若言礼乐即下太常礼院言刑名即下审刑院言天下钱谷即下三司言民间利害即下转运司小事半月中事一月仰所属众官将前后敕条详定奏上如系制度大事即下两制尚书省集议委中书门下更加省察然后施行亦朝廷谨重之意也【康定元年上时爲右正言】   上仁宗论中使传宣诸司烦数   张方平   臣窃闻近日中使传宣诸司颇爲烦数其至三司日或数次臣闻王言惟作命百官承式洪范五事言曰从从作乂故王者之言是谓号令令出惟行不行则权纲亏矣今夫屑屑冗微之事皆贱者之所亲责在攸司各有程式发输督促动烦宣下所司既被受其有不可奉行者又须禀复或却寝罢下成废命上爲损威习以爲常恬弗之怪欲乞今后除有指挥中书枢宻院事特降中防外自余细务合下三司提举司开封府等处者只乞传宣中书枢宻院劄下逐处有司或敢违慢自应合行勘责即事干急速不容留滞即乞宣付入内内侍省相度事体缓急须即施行者具録宣防报下所司所冀出纳有章上下得体【庆厯元年七月上时爲三司使】   上神宗乞追还陈习误罚昭示信令   韩 维   臣近尝面奏降黜陈习有亏陛下信令理须追革自尔未闻别有处分寻属廹近郊祠不及继有论列臣伏以人主深居九重之中所以鼓动羣众共成天下之务惟在号令而已则其出之岂可以不谨行之岂可以不信陛下即位之初命羣臣转对其诏文曰斥言有位之阿私又曰郡县之官课空文而尸素仰详明诏之意是开羣臣以尽言使其抱负隐伏悉以上闻然后公聼审择以辅初政之美陈习所言臣虽不尽知然闻其大略诋人过失耳使其所言而是乃所以上副询求之意若其非也犹当含忍以劝来者今所言之事未察虚实而言事之人已加斥逐自违明诏之本意而失大信于初政未获其补乃更有害此臣愚所未谕也昔晋文覇駮之君商君刻核之臣耳尚知假伐原徙木以着其信然后政令可得而行人民可得而使也岂以圣主而不务此乎议者或谓陈习素行非美今其所言颇挟怨害得贬不爲不幸此又流俗不识大体者之言无足采信借使习实有此乃自匹夫之恶耳匹夫之恶不惩于朝政未爲甚损而使天下之人疑陛下于不信臣窃以爲害无大于此者陛下若不以此爲失亟加追改而乃欲博询细故以补聪明臣恐思虑虽逺而所及者愈近施设虽多而所得者愈少也伏望圣慈特赐指挥追还误罚昭示大信【熈宁元年十一月上时爲龙圗阁直学士兼侍讲】   上神宗乞追还陈习误罚昭示信令   王安石   臣窃闻转对官陈习坐言人罪恶被黜监当习之爲人忠邪愿奸臣所不知然陛下施罚如此有未安者二上下之所以相遇者诏令也诏令所以行于天下者信也诏令不信则人主之权废矣故孔子以爲兵与食皆可去而不可以无信今陛下命羣臣使斥言有位之阿私朋比尸素有一人言之则不考问其虚实而绌之则甚害陛下之信此未安者一也人主之聼天下不可以偏偏则有弊偏于恶言人罪则其弊至于奸不上闻真宗但恶人潜行交结隂有中伤故诏言事者不得留中此未有大失也然在位者遂以爲人主厌恶言人之恶者其俗之弊乃至大臣奸邪赃汚而真宗终不得闻盖言人之恶者既众人所不喜而人主又厌恶之则其弊必至于此今有一人爲陛下斥言人臣之罪未知其虚实而陛下遂以爲大恶则今孰敢爲陛下言人之奸者乎奸不上闻则虽大臣复有赃汚狼籍者陛下亦无由知之而天下之政壊矣此未安者二也臣闻人主之聼天下务在公聼并观而考之以实断之以义是非善恶皆所欲闻所不欲闻者诬罔欺诞之言而已即不欲闻人之恶则象恭滔天方命圮族非尧之所得知也尧所以能知共工及鲧之恶而又知舜之善者盖以能公聼并观不蔽于左右亲习之人而考之以实断之以义一切斥絶拒塞诬罔欺诞无义之言而已故书之称尧者以其能疾防説畏巧言非以其恶言人之恶也人主所以爲赏罚者以善恶也欲知善而不欲知恶则是欲有赏而无罚也有赏而无罚有春而无秋非天地之道隂阳之理也臣愚以爲陛下此举过矣其作始则小其弊成于后则大不可不察也改过不吝者成汤之所以圣也伏惟陛下不吝改此则天下幸甚【熈宁元年十一月上时爲翰林学士上批陈习可特召还与依旧差遣】   上哲宗乞出令必使大臣协谋门下封駮   刘安世   臣尝考载籍以推先王之道虽礼乐刑政号爲治具而所以行之者特在命令而已昔之善观人之国者不视其势之盛衰而先察其令之弛张未论其政之醇疵而先审其令之繁简惟其虑之既臧发之不妄而持以必行则坚如金石信如四时敷天之下莫不倾耳承聼耸动厌服此圣人所恃以鼓舞万民之术也书曰慎乃出令令出惟行弗惟反易曰涣汗其大号传曰令重则君尊又曰国之安危在出令凡此者圣人谨重之意也臣伏见朝廷命令变易频数逺不过一二歳近或朞月而已甚者朝行而夕改亦有前诏未颁后令蠲除者吏不知所守民不知所从求其弊原盖由讲议未精思虑未审人情有所未尽事理有所未通或牵于好恶之私或溺于迎合之説是非无所辨取舍无所宗故一人言之而遽爲之纷更也方安平无事之时轻慢多变之如此缓急有事之际何以取信于人伏望圣慈深鉴前古之戒谨爲今日之虑至于法度之废置政事之因革必使大臣公心协谋博询利病广揽详择务当义理更其所可更则不嫌于违俗守其所可守则无惮于袭故申敇门下无使徒爲审读以应故事其有措置失当前后谬戾者必举封駮之职庶防诏令清简吏民信服事可乆行不致反汗【元祐元年二月上时爲右正言】   上哲宗论安反侧不必降诏  刘 挚【元祐元年六月二十八日甲寅诏曰朕惟先帝临御以来讲求法度务在寛厚爱物仁民而搢绅之间有不能推原朝廷本意希功掊尅积其源流乃知其此羣言所以未息朝廷所以惩革也敕振风俗修整纪纲兹出大公盖不得已况罪显者已正恶钜者巳斥则宜荡涤隐疵濶畧细故岂复究治以累太和应今日以前有渉此事状者一切不问言者勿复弹劾有司毋得施行各俾自新同归美俗布告中外体朕意焉】   臣闻朝廷议欲降诏中外慰安人情传闻二三臣不敢信傥果如此臣实未谕伏见陛下即位以来修先朝政事増损法令进退官吏大要专以安民四方晓知上防坦然眀白矣至于懐私负衅贵近不赦而忠信之言虽小必録此又人皆能道之臣犹不知国家尚安所疑欲家至而户晓也若谓日者黜责一二臣僚恐附离党与不无反侧故以诏书安之臣谓人情无甚相逺不从上令而从其意动民以言不若示之以行事自古而然朝廷果将吹毛洗垢搜抉宿过则诏令随行人亦不信今但朝廷罚罪之意出于公议惟责大体不问其余则虽无所言何患人不知之近者朝廷法令方具功罪眀白吏民按堵自如正宜镇靖无事而何故自生疑贰猥欲望以言语区区过自分説以胜士大夫之心臣恐中外有以窥陛下也前世自汉唐以来因诛鉏叛逆或尅复僭僞危疑之始虑有动揺故亟下诏令慰抚未萌今升黜官吏何时无之何至张皇自生不安之意臣窃以为过矣抑臣闻之人才实难自非大奸大猾懐邪怙终此外安有终身弃置之理古人以功赎过所谓使功不如使过良以此尔前以罪退后以功进是乃国家所以公天下者见之一二则中外将不待言而信矣臣谓安反侧计无以尚此何必空言哉伏望睿断寝降诏之议免四方疑惑以幸天下臣不胜拳拳【元祐元年六月上时爲御史中丞始邓绾责滁州言者未已范纯仁劝太皇太后勿行太皇太后因欲下诏慰存反侧既而中辍及吕公着救贾种民太皇太后复欲下诏公着以爲当然遂从之或谓公着曰今除恶不尽将贻患他日公着曰治道去太甚耳文景之世网漏吞舟且人才实难宜使自新岂宜使自弃耶】   上哲宗论安反侧不必降诏【系第二状】   刘 挚   臣近两具状奏乞寝罢降诏指挥未知圣意赐与不赐省察朝士大夫臆度风防转相传诵不无非议臣谓降诏本欲安人情而诏令未下事已宣露反使人情疑惑则利害固已可见甚非陛下镇静中外之意臣备员言路此而不论臣则有罪是以不避烦紊愿毕其説臣谨按齐威公与管仲谋城莒谋未发而闻于国人国人曰君子善谋小人善意臣下窃意之也故朝廷之所不爲则已茍有所爲虽秘谋宻计人且意而知之况陛下已修政事己清人物遂欲阔略细故含垢匿瑕示天下以寛大诚大恵也但此意一定何患人之不知若更施于闲事一二则中外谕意坦然洞达矣何必空言喋喋过自分辨急于取信以害国家大体哉诏书大意不过以谓罪恶者已治欲使其余改行自新恭惟先皇帝养育人才布满内外其中邪慝不能无之今已行惩劝则是乃所以成就先帝之意若必形于诏书示荡涤之惠使之自新则似分别前日政事亏损治道无大于此然则人情安与不安乃在陛下立意行事其实何如耳不在降诏诏下之后事体窒碍其害乃至如此臣愿陛下深赐省照特罢降诏以全大体臣不胜拳拳【元祐元年六月上】上哲宗论安反侧不必降诏 朱光庭   臣窃惟王者出号施令示天下之大信唯其合皇极之道上叅天心下顺物理使四海内外闻之欣跃鼔舞咸曰大哉王言故书载诗歌足以爲世法盖以至公至正而然也伏自陛下临御以来天下之人上自公卿下逮民庶称颂陛下之徳谓歴古以来未见如此之公未见如此之眀故君子有以伸其直小人不得肆其罔而又信任俊哲放去奸回朝廷清明日就太平臣前日风闻朝廷将欲降诏慰安小人臣窃以谓刚阳之气常在于生扶持保祐惟恐其不长隂邪之气常在于杀消除殄灭唯恐其不尽夫刚阳则君子之道也陛下今日固进君子矣然扶持保佑愿陛下加意焉隂邪小人之道也陛下今日固退小人矣然消除殄灭愿陛下致力焉如此则天下常泰而不否矣臣窃闻将下诏书条列事目慰安奸邪之人今后更置而不问在圣度含洪则善然使奸邪之人有以増气臣谓此诏不须颁下恐天下之人适足有以窥陛下臣愚不肖荷陛下盛徳之遇今日有所懐不敢不竭尽于旒扆之前愿陛下睿断特赐追寝前诏更不颁行臣愚不胜惓惓   贴黄今日之诏若遂颁行于天下臣窃恐奸邪小人日有浸长之渐执政大臣懐自安之私意致陛下大公至正之道有所不行今日于诏未下之间尚得进愚忠愿陛下特赐采纳收还前诏天下幸甚【元祐元年六月上时爲右正言】   上哲宗论安反侧不必降诏 林 旦   臣近者风闻朝廷欲降诏书戒约言事官不宜疾恶太甚动揺人心初闻之以谓此妄意朝廷之言耳殊不以爲信既而传者益众不能不以爲疑窃惟陛下临政以还虚已聼纳招徕谠言四方之人孰不欣戴此实宗庙社稷之福也今方逾歳若遂厌言有诏戒止凡倾耳以聼企足以望者得不解体耶此必有造谋以误陛下者臣度其意不过两端而已一则务爲姑息以掠誉于小人一则持此自献谓能不谤于先帝夫有国之要道在于使君子道长小人道消而已君子道长则德泽日被于天下而爲朝廷之福小人道消则疾苦不加于百姓而得四方之心岂有爲民除去疾苦而反致人心之不安也若此则虞舜不当放四凶孔子不当诛少正夘矣圣人于残贼不仁之人杀之而不疑今朝廷寛大眀正其罪恶不过慰塞人望量其官职降其差遣而已何损于其身何愧于天下而便致人心不安也此等小人本无爱君利民之心人疾之乆矣又何足矜恤而更姑息之此甚倒置也且先帝聪明睿知忧勤庶政不爱髙爵重禄而与士大夫共之乃望其尽忠竭诚以报称其恩宠也彼乃结党相因公肆欺侮丑秽惨虐无所不至使上之人虽有良法美意而泽不下流隂受小民之怨望其负国罔上之罪何可胜诛也向日执政之臣言事之官目击耳闻不肯以告故使朝廷未正其罪今罪恶悉已暴露然朝廷终不忍深诛而显戮之虽有贬降亦只是奉行先帝圣意谴斥不忠不良之人且示天下以前日失当之事自各有建言之人奉行之吏非出于先帝之本意也如此岂得爲谤先帝乎大凢言事之官招仇触怨岂所欲爲朝廷过奨借之犹有畏惧观望而不肯尽言者况又有所沮抑之则彼安肯奋不顾身以输忠于陛下乎臣窃恐由此遂使亮直之人反爲羣小指笑玩侮心懐畏避而不得安其位矣若其言事弹击不实喜怒任情朝廷摘示羣众罢之可也窜之可也但不当泛下一诏均沮遏之耳今日朝廷正恐奸邪乗间作过惟借耳目之官防察纠正若自爲壅蔽以啓小人之幸则此后执政大臣欲进拟前日不忠不良罪慝显著之人置在要近误朝廷委任遂有以借口而钳闭台諌官之言矣此甚非计之得也臣不敢耻过作非而重于立位止是爱惜国体恐天下之人误认朝廷之意而起疑惑观望之心尔利害所系不少愿陛下谨之重之贴黄称陛下去嵗即位之初首下求言之诏其间尝以迎合扇揺犯分要誉爲戒当时中外欲言之人尚畏惮而结舌頼六月再申诏谕于是人始敢言以求言之诏少形戒约人犹不敢言况今下戒言之诏明使不得论列则又岂复有敢言者耶若奸邪进用略有指陈以爲犯令若黙而不言岂忠臣志士所以事君报国之义乎则此诏一出于国体所系可谓甚重陛下不可以不虑也【元祐元年六月上时爲殿中侍御史】   上哲宗论安反侧不必降诏 王岩叟   臣累日来风闻陛下欲降诏书以安人心反侧则臣不知果有果无然臣既有所闻不可不先事而言以备采择未审此事出于圣虑耶出于左右者之谋耶出于圣虑则臣以谓陛下私忧过计耳出于左右之谋则臣以谓误陛下矣自古以来朝廷黜邪退奸亦是常事何须过以爲忧反动奸人之心将谓陛下畏之必潜増凶焰隂造祸机倾揺善良窥伺新政矣可不戒哉伏惟陛下即位以来上合天心下从民欲斥逺奸邪奬崇忠直纳天下善言而不厌革天下弊事而不疑故能使四夷靖安百姓歌咏以爲复见祖宗太平之盛陛下惟当日笃此心隆此道以永社稷无疆之休不宜少移初意也夫奸心抑之且不可止况于进之直言求之且不可得况于沮之长君子而消小人在陛下一言长小人而消君子亦在陛下一言此国家否泰之闗而天下治乱之机也陛下不可不深思不可不预防臣恐诏书一出则言之后时故冒犯而先论愿陛下纳臣愚忠收诏勿下使羣邪自静以养朝廷之威众正自安以重国家之势天下幸甚   贴黄称臣窃思降诏之后老奸宿邪则安矣而忠臣义士必不自安陛下方求天下大治以追祖宗之盛而使忠臣义士不得尽其心非陛下之福也愿因臣之言反复思之重此诏书之发幸甚舜去四凶当时四凶之党不应无人尚在中外未闻下诏安四凶之党也臣自风闻下诏寝食不复自安必料陛下畏见多言故有此指挥不知令臣今后如何居职有言则犯令不言则负恩进退之间未知所处幸陛下察之无误此举言事官当忠于主上公于天下是爲称职忠则不肯立朋党故言无所隐公则不敢任喜怒故言无所欺或朋邪罔上或意在报私或厚诬其人或以讦爲直或隂懐顾忌则陛下当深察其情罢之则可也窜黜之则可也以约束一切闭其言则不可也如果有诏书即望陛下采纳臣言只作圣意取入禁中以安言路之心【元祐元年六月上时爲左司谏】   上哲宗论安反侧不必降诏【系第二状】   王岩叟   臣前日以风闻欲降诏书安搢绅之心輙犯天威论奏不便乞收诏勿下深虑言之未切圣心未加采纳窃縁此事出于陛下举动所系国体至重臣不敢茍且自安便爲俛黙负陛下平日待遇之意伏覩陛下即位以来惟以求言爲盛德纳谏爲圣功天下风闻莫不鼓舞虽前代英主有所不及正宜日进此道不倦以终之以副天下之望今方逾年而遽下此诏虽名爲安慰罪人其实乃约束言者窃恐四方流闻疑朝廷厌言而拒谏有损陛下盛美臣谓此诏之出上无益于圣德中无益于治体下无益于忠言惟是挫端良之心増奸邪之气耳不独如此而又将有人睥睨朝廷以爲可以窥测侮易政令以爲可以动揺自古欲治之主惟患言之不多天下之善恶有所不闻以塞其聪明未闻禁言者使之不言也言者言之陛下择可行者而行之仰不累陛下之明俯不失言者之职则言虽多而何伤臣初爲谏官对于帘下亲闻德音丁宁谕臣等曰天下之事无大小一一言来当一一主张臣感激至恩恨不倾沥肝胆以爲补报今日诏书臣所未谕陛下求言如此之切不应厌言如此之早也近古好谏莫如唐太宗敢谏莫如魏郑公太宗一日问曰今日所行与往时何异郑公曰贞观之初恐人不言导人使谏三年以后见人谏诤恱而从之一二年来不恱人谏虽勉以聼受然终有难色太宗曰于何事如此郑公遂一一陈之太宗曰诚如公言非公无能道此者人皆苦不自觉公向未道时都自谓所行不变及见公论説过失甚惊公但存此心朕终不违公臣读之至此每叹美太宗之服义景仰魏公之尽忠愿陛下慕太宗贞观之初心导人使谏羣臣亦当有希魏公事君之大节以报陛下者以诏书未宣布间惟陛下断自清衷早赐收还天下幸甚臣不胜激切告忠之至   贴黄称臣窃谓进此説者非纯诚爱君之人也或出于全身之谋或出于爲子孙之计或出于养誉邪正之间欲收人情而两得或出于懐奸计以误陛下浸开间隙倾陷忠良援引邪佞复爲前日之过深可惧也惟陛下精虑而深思之臣恐诏书既下端人正士知陛下有厌之之心不敢遑安稍自引去后来者必得循黙之人以爲称职其次得茍且偷惰之人废壊纪纲又其次得阿谀柔顺之人靡弊政事皆所以爲奸党蔽下情欺罔之患复结矣陛下深居帘帏之中乆而安之浸不复得闻天下之事此非陛下今日求治之本意也众人之説皆谓诏书欲以安反侧臣窃怪之所谓反侧者乃前世伐叛讨逆之后余党畏惧诛戮有懐生偷安之心当时恐其爲变故以诏书安慰之乃祸乱之时姑息之事也今朝廷清明王道平直自以至公之理行典刑此曹何爲而有反侧之心陛下何忧而下安慰之诏甚无谓也下诏之后忠良之在近者日益踈则在逺者疑畏而不敢进奸佞之在近者日益亲则在逺者踊跃而以至此人情之所易见而事理之所必然者也【元祐元年六月上】   上哲宗论安反侧不必降诏【系第三状】   王岩叟   臣自风闻朝廷欲降诏书安慰搢绅之心虽两上章论奏不便以闻之未审故言之未详臣今颇得大槩信如所闻甚可怪也事有大不可者三陛下岂容易而发窃知其间叙列先朝搢绅之恶无所不有虽云臣下所爲然于先帝之明如何也陛下下诏之善意本在掩盖前事不知反所以彰先帝之失此大不可一也陛下即位以来未尝以喜怒爱憎妄责一人凡有所行必本天下公议大奸大恶不得已而黜者又曲从寛恕百分罪恶不过行一二分而已何有太甚之事今闻诏引疾之已甚之语如是则是陛下临御以来所行之事皆爲过当反成自诬以伤国家之体此大不可二也奸人诳惑陛下张大其事言人心反侧故致陛下有下诏之意陛下何不自察今天下生灵之心安与不安何如往前今天下生灵之心所以安只因陛下明辨邪正黜去欺君罔上之人数辈耳若复见陛下姑息此曹未测将来之好恶则天下之心将疑而揺矣陛下之意虽以安罪恶不知反所以动天下之心此大不可三也陛下下诏未见一利而有大不可者三何可爲哉臣非故敢逆陛下之情也盖欲以惜朝廷之举动全吾君之盛美耳夫爲国之道惟浑然深厚示以无心泯迹言语之间使天下君子小人皆不可得而议乃爲清宁之本也何爲自生疑心无故下诏使天下可得而窥可得而议哉臣恐益爲纷纷不能成清宁之治误陛下初心尔愿陛下拂除奸人先入之言省察愚臣继进之説或防圣心旷然一赐开纳臣今夕即死无所恨矣惟陛下怜其愚幸甚贴黄称此事非臣一人之意臣愽访有识之士皆以爲今已安静不消降诏反动众心臣复恐下诏之后吕惠卿张盛诚一之徒必生怨憾以爲朝廷行法不平只争诏后诏前有幸有不幸臣以谓若不下诏则都无此迹也【元祐元年六月上】   上哲宗论安反侧不必降诏 王 觌   臣伏闻近者朝廷以放黜一二大奸十数巨蠧恐人情不安将下诏书以安之又将戒言事官凡臣寮旧恶不得复言臣固未详其虚实诚出于此臣恐四方有识之士轻议朝廷也其状于今月三日投进讫臣今又闻诏书有言者勿得弹劾有司毋得施行之戒窃以爲过矣夫爲陛下之耳目者言事官也爲陛下之股肱者有司也小人情僞万状宿恶旧奸初多隐伏幸而发露着见则言事官论之有司行之然后小人不得大肆而朝廷清明陛下可以无爲而治矣若小人之宿恶旧奸发露着见而言事官钳口而不得言有司束手而不得治则小人肆行而无所惮矣使小人肆行而无所惮则欺君壊法蠧民害物者蜂起鳞集而争奋矣朝廷尚安得清明陛下尚安得无爲而治哉或言事官忠愤而违诏以举职有司疾恶而违诏以行法则陛下之诏书乃成虚设言事官有司之违诏者亦不爲无罪又须按治则纲纪紊乱贤不肖混淆而意外之忧智者有所不能谋贤者有所不能救矣夫君子小人势不两立而迭爲盛衰者也故在易君子道长小人道消则爲泰小人道长君子道消则爲否夫否泰者君子小人消长之间也今朝廷优恤小人而使言者勿复弹劾有司毋得施行是乃抑君子而长小人嵗月之间邪党渐胜则天下不防于否乎昔帝舜虽临下以简御众以寛孔子虽谓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乱也亦未尝闻箝言者之口而使不得言小人之奸废有司之职而使不得治小人之恶也今陛下必欲下寛大之诏以安羣小之情则惟用阔略细故以谕之可矣何至壊朝廷之纪纲使小人旧奸宿恶之发露着见者其事状虽渉于罔上亦一切不问而言者勿复弹劾有司毋得施行以爲小人之资也伏望圣慈审绎之熟讲之谨于出令无爲异日之患天下幸甚贴黄臣待罪谏官专以论议政事爲职朝廷进贤退不肖乃政事之大者也凡论人之贤不肖须以素履及已试之事验之方可信据孔子曰吾于人也谁毁谁誉如有所誉其有所试矣虽誉之犹当以其已试之事况弹劾哉然则今日以往奉诏之后若论及臣僚之素履及其已试之事则不犯诏禁者少矣奉诏愈谨则谏官御史愈成虚设故臣知诏书中言者勿复弹劾有司毋得施行之语尤不可以宣示中外也   贴黄借如臣僚或处权要今日以前甞以罔上之罪今日以后方乃发露论罪则可録论诏则不可言居言责者守诏而不言则坐视侍从权要之地有罔上之人将爲天下之大患违诏而进説则不惟废朝廷之诏令而又将得违诏之罪进退犹豫而不能决则遂至于天下雷同而奸凶得志矣陛下如何处之言事官毎月论列动触权贵之怒岂若不言之安但不敢輙爲身谋以误陛下而已深恐诏令轻出之后不可追改窃闻诏书今尚未下惟圣慈详酌【元祐元年六月上时爲右正言】   上哲宗论不可毎事降诏  苏 轼   臣闻之孔子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天子法天恭已正南面守法度信赏罚而天下治三代令王莫不由此若天下大事安危所系心之精微法令有不能尽则天子乃言在三代爲训诰誓命自汉以下爲制诏皆所以鼓舞天下不轻用也若毎行事立法之外必以王言随而丁宁之则是朝廷自轻其法以爲不丁宁则未必行也言既屡出虽复丁宁人亦不信今者十科之举乃朝廷政令之一耳况已立法或不如所举举主从贡举非其人律犯正入已赃举主减三等坐之若受贿狥私罪名重者自从重虽见爲执政亦降官示罚臣谓立法不爲不重若以爲未足又从而降诏则是诏不胜降矣臣请略举今年朝廷所行荐举之法凡有七事举转运提刑一也举职司二也举通判三也举学官四也举重法县令五也举经明行脩六也举十科七也七事轻重略等若十科当降诏则六事不可不降今从一事一诏则防慢王言莫甚于此若但取谏官之意或降或否则其义安在臣愿戒敕执政但守法度信赏罚重惜王言以待大事而发则天下耸然敢不敬应所有前件降诏臣不敢撰【元祐元年九月上时爲翰林学士知制诰】   上哲宗论敕牓当取信天下 陈次升   臣伏覩绍圣元年七月十九日责降吕大防等敕牓节文云至于射利之徒胁肩成市盍从申儆俾革回邪推予不之仁开尔自新之路除已行责降外其余一切不问议者亦勿复言当是之时朝命初下万口一辞欢呼鼔舞歌颂圣君含垢溥博如天包容如地不以一眚废人此盛德之事也天下人心恬然安定近者窃见汪浃李仲送吏部与合入差遣录黄行下縁元祐所献文字得罪则前件敕牓有其余一切不问之语殆成虚文将何以取信天下传曰王言如丝其出如纶王言如纶其出如綍言其已行而不可反也况夫掲牓朝堂遍牒中外明示臣庶俾懐悛革自新之心行之未防今乃录下浃等得罪之由又如此臣恐亏朝廷号令之信有伤国体伏望睿防检防前件敕牓宣示大臣自今以始同共遵守庶使人无反侧之心亦所以彰朝廷忠厚之德【绍圣三年正月上时爲殿中侍御史】   上哲宗乞寝罢编排元祐臣寮章疏指挥   陈次升   臣近奏乞宣谕大臣遵守敕牓其余一切不问之语未见施行今闻差官编排元祐间臣寮章疏仍厚赏以告藏匿采之舆议实有未安湏至再渎天聼臣尝观汉光武诛王郎收文书得吏人与郎交闗毁谤数千章光武不省防诸将军烧之曰令反侧子自安后世书之以爲美谈恭惟陛下即政之初掲牓许其自新是亦光武安反侧之意今又张官置局吹毛求疵考人一言之失致于有过之地是前之诏令乃所以误天下也后之敕牓又所以诳天下也命令如此何以示信于人乎昔成王与叔虞戏削桐叶爲珪以与叔虞曰以此封若史佚请择日立叔虞王曰吾与之戏耳史佚曰天子无戏言于是封叔虞于唐夫成王非轻其爵命也以王言惟行弗惟反尔矧今御史台牓示朝堂进奏院遍牒天下惟患人之不知非特戏言而已戏言尚践而行之岂有明掲牓示晓谕臣庶可反之乎伏望圣慈念光武安反侧之言思成王遂削桐之封所有编排章防指挥乞行寝罢【绍圣三年正月庚子诏礼部员外郎徐君平详定元丰八年至元祐九年四月终臣寮章防及陈请事编申纳枢宻院戊申次升上此防时爲殿中侍御史】   宋名臣奏议巻二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二十三   宋 赵汝愚 编   君道门   诏令下【内降】   上仁宗论干求内降乞降诏止絶 韩    臣窃以国家祖宗以来躬决万务凡于赏罚任使必与两府大臣于外朝公议或有内批指挥皆是出于宸衷只自章献明肃皇后垂帘之日有奔竞之辈货赂公行假托皇亲因縁女谒或于内中上表或只口为奏求是致侥幸日滋赏罚倒置法律不能惩有罪爵禄无以劝立功唐之斜封今之内降台纲寖壊为害至深陛下圣徳日新厉精为治惟此乆沿而未除臣窃谓固非陛下圣恩听其妄请必谓付外之后自有攸司执奏而止其如中防或至再三不容一一论正臣欲乞特降诏今后除诸宫宅皇族有已分事方许于内中奏陈自余戚里之家及文武臣僚或有奏请事件并于閤门及合属去处进状更不于内中批防辄敢因缘请托及自于内中请乞特批指挥即望降出姓名并为奏求人送有司勘劾重行贬责犯者断在必行如此则圣政无私朝规有叙【寳元二年五月上时为右司谏】   上仁宗乞止絶内降    包 拯   臣窃见天圣中凡有内降莫测夤缘尽由请托盖倾邪之辈因左右之容假援中闱乆渎圣化洎陛下亲揽庶政首革兹弊侥荣滥赏人不能以幸求顷年以来此路寖啓妨公害政无甚于此臣欲乞今后应中外之人隂有交结冒请劳效以图荣宠或比缘罪犯茍希横贷伏望圣慈特降指挥止絶如更妄有陈乞并令中书枢密院三司开封府等处详定先降指挥依公执奏毋得阿徇上累明圣【皇祐二年八月上时为天章阁待制知諌院至九月即因明堂别为手诏禁内降私谒与赦文俱下手诏见后曽肇所陈八条之内】   上仁宗乞谨守杜絶内降诏 吴 奎   臣伏见陛下十数年以来每降诏令及所行事为横议所移或奸谋所破中外不甚为信以此皆谓陛下言之虽切而不能行行之虽锐而不能久也自明堂下诏杜絶内降忠贤莫不増气群小莫不革心愿陛下谨守前书坚于金石虽甚宠爱之人如敢私挠必加之罪如是则太平之风有望于兹矣【皇祐三年十月上时同知諌院】   上仁宗论传宣与内臣转官二府不执奏乞   正其罪       范 镇   臣伏见近降指挥今后传宣除依得法律赏罚外余并仰中书枢密及所属官司执奏今月十八日一日之中内臣无名改转者凡五六人俱是过恩不合法律中书枢密院大臣并不执奏臣窃谓陛下近降指挥可为万世法曽未一月而大臣辄废不行大臣在陛下左右号称执政而废法如此欲法行四方安可得哉夫天子之言出而为令大臣废令在法不赦伏乞明正中书枢宻大臣之罪以示天下使人知陛下之法不可轻废【至和二年二月宰臣刘沆面奉徳音传宣内降其当行者自依律赏罚外余令二府及所属官司执奏三月入内副都知任守忠等九人并迁官故镇上此奏时知谏院】   上仁宗论法令数变   范 镇   臣伏见今月十三日殿直寄班邓维一为私役兵士修屋致屋倒压死兵士进呈特勒停京西路编管经恩未得叙用十五日传宣与免编管其法令数变如此又道士李可寿本初与三司吏人陈知深善及陈知深犯赃李可寿转托铁佛寺僧初不知情巳従重断李可寿因缘内降遂不问罪其法令不当如此所有邓维一乞依前降指挥依前编管李可寿亦乞依法施行以絶奸幸今一殿直一道士至防贱者而能闗通中禁变陛下法令大臣不能奏论后有大于此者将如之何伏乞陛下与大臣更相饬厉设张纪律无使小人数变法令则天下幸甚【至和二年上】   上仁宗论内降指挥差台官勘张懐恩等事   马 遵   臣窃闻有内降指挥差台官吴中复往澶州取勘张懐恩李仲昌修河不公等罪事従中出不知所来内外闻之无不疑骇何则従来仲昌等妄违朝防辄壊河事枉费财力罪固不轻朝廷虽行降责而台官累有弹奏乞寘重典寻有指挥止令今赦未叙而巳各人降官巳经数月未知今者陛下圣听得于何人而有此特防向者台官力言而不用今以或者之言而行之既差台官推勘而又监以内臣是台官未足取信于陛下也中书者陛下执政之司事无不总疑则勿用用则勿疑今差台官置诏狱出于内降而中书奉行文书初不预议执政之任岂如是乎是中书亦未能取信于陛下也中书者陛下腹心之地台官者陛下耳目之司所以倚责而成治也若陛下外疑耳目内疑腹心内外交疑而无所倚责臣恐圣虑日劳而多门之弊或生于其间矣然则刋章飞语之事或可缘间隙而兴优游无为之治未可以嵗月期也可不惜哉李仲昌等虽法外重行正合台官前日之论无可议者臣今所言盖为国家政体惟陛下财择【嘉祐元年九月上时为右司諌】   同前【系第二状】      马 遵   臣近为朝廷差台官置狱一出内降指挥国柄动揺物议腾沸臣以当职两具奏封寻以斋宿行事未敢继陈章削干黈旒之严如闻内臣传宣催促继有降文字付吴中复等中外闻之寖以喧骇何则朝廷赏罚自当公行礼曰爵人于朝与士共之刑人于市与众弃之皆谓公也今仲昌等二小臣犯法非急切几事若陛下闻之语言见之文字即宜付外施行若谓巳经中书则宜移之密院何烦内降文字骇物情而损国体哉缘内降之弊害政之大者皇祐明堂之后尝有特诏止絶天下歌舞流为颂声今陛下享寿昌之庆行恭谢之仪肆赦改元新天下之耳目岂可却行弊事壊皇祐之成宪取吏民之深讥哉若习以为常行之不巳臣恐时事日多圣心日劳非所以成简易之法取康宁之福也然则威权可易纪律可隳自古乱阶由此途出汉唐不逺厥鉴甚明不可不深思不可不熟虑伏望陛下博采公议特出英断追改前敇以李仲昌等文字付外施行若谓已经中书即乞改付密院仲昌等茍有深犯自存严科如此则狱合乎大公而一代之典可用权纲归乎至正而多门之不生制治保安实由此路【嘉祐元年九月上】   上仁宗论内降指挥差台官勘张懐恩等事   赵 抃   臣昨自四月至七月累次论奏李仲昌等脩河败事乞重行贬黜虽朝廷量与责降然亦未快羣议陛下采收下情悯伤重役将穷究仲昌等罪状正国家之典刑宣谕中书辅臣行之可也若事有干涉付枢密院治之可也柰何一旦事従中出差一台官以讯劾之遣四内臣以监视之才及数日之内三出内降文字张皇大狱中外惊骇外议以谓初发二小臣之罪者谁为奏陈今起二小臣之狱者孰与评议所可惜者国体之重不询于公卿大臣政事之权乃付之宦官女子至于政府见如此等事始不预议终无执持将顺奉行焉用彼相臣恐斜封墨敕之不足罪于昔时告密罗织之风复基祸于今日矣臣愚伏望陛下特赐指挥追还内降之命检防台官并臣前后论奏仲昌等章疏详酌重行贬窜如此则朝廷纲纪不遂隳壊人情物论庶无忧疑也【嘉祐元年九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上仁宗乞执奏干求内降并根究因縁干请   之人         欧阳修   臣伏见諌官陈旭起请侥求内降之人委二府劾奏干请者之罪防朝廷依奏施行寻闻李璋因内降责罚自后罕闻敢求内降以希恩赏者以此见至公之朝必信之法可以令行而禁止也然旭所请只为恩赏一端而小人侥求无所不至臣自权知开封府未及两月之间十次承准内降或为内官及干系人吏等本府毎具执奏至于再三而干求者内降不已至于婢妾贱人犯奸滥等事亦敢上烦圣聪以求私庇宦小臣自圗免过反彰圣君曲法之私虽有司执奏终许公行然小人干求未有约束止絶臣今欲乞今后应有因事敢干求内降者依旧许本府执奏外更乞根究因缘干求之人奏摄下府勘劾重行责罚如本人自行干请者亦乞一就勘鞫加元犯本罪二等断遣其情理稍深及干求不已者亦许本府一面牒报御史台弹纠勘劾施行所贵止絶小人干乱公朝败紊纲纪【嘉祐三年七月上时以翰林学士权知开封府】   上仁宗论内臣梁举直事封回内降   欧阳修   臣勘防本府见勘内官梁举直公事两曽执奏三准内降特与放罪臣伏见近年权幸之臣多是公然作过不畏宪法恃干求内降紊乱纲纪所以前后臣寮累具论述陛下特降明诏许承受官司执奏不得施行布告天下着为信令今梁举直累烦睿聴干求不已本府遵依前后诏敕再具执奏未许公行伏以曲庇小臣挠屈国法自前世帝王茍有如此等事史册书之以着人君之过失今梁举直不欲受过于身宁彰陛下之过举直此罪重于元犯今纵未能法外重行以戒小人干求内降者其元犯本罪岂可曲恕举直茍为爱身之计不思爱君之心乃是小人全无知识尔如臣忝被恩宠列于侍从职在献纳合思裨补岂可阿意顺防为陛下曲法庇纵小臣以彰圣君之失其内降臣更不敢下司谨具状缴连进纳【嘉祐三年上】上仁宗乞止絶内降凡进用悉与大臣议其   可否          傅尧俞   臣窃闻近日内降指挥枢密院除何诚用带御器械寻有臣僚上言遂罚诚用事有不便諌臣输忠天髙聴卑遽行追寝上下之分交得中外之心相庆然臣犹有所未谕者伏以内降之名古今以为非是陛下不窒其源乃制防检付之有司既而辄复违之须人言而后止在纳諌之美则旷古无并于刚一之徳固未为増益伏望自此凡左右敢以私事干陛下者乞従睿断根逐严加贬责果陛下所欲进用者不必従中降防于视朝之际与大臣公议可则行之不可则罢之不使如诚用事数暴于人听则陛下日月之明无分毫之累矣臣孤拙无状荷陛下任使思以尘露粗裨海岳幸不以人废其言深留圣虑则不胜幸甚【嘉祐六年十一月上时为监察御史里行】   上哲宗进仁宗朝戒饬内降诏书事迹乞禁   止请谒        曾 肇   臣伏见太皇太后陛下皇帝陛下自临御以来正身率下杜絶请谒裁抑恩幸凡自内出无非徳政未尝以私挠公以人乱法亲戚近习敛袵安分退就绳墨朝廷清明纪纲肃然论者以谓秦汉以来母后共政未有若斯之懿非二圣一心秉谊克已何以致此谓宜终始守之贻则万世而近日以来颇有干求内降特与差遣者虽其事至微未足仰累二圣大公至正之盛德然窃恐侥幸之人乘间伺隙转相拔援烦渎圣聴虽二圣天地之度坦然无私但虑左右干祈迫切不免曲徇其意杜渐防微宜自今日此臣之惷愚窃抱惓惓爱君之心倾竭肺肝庶有补于万一也臣窃观前史伏见仁宗在位四十余年下诏书约束臣下干求内降令中书枢宻院如内降与臣僚迁官及差遣者并具条执奏以闻推劾干请之人明正其罪下御史台閤门牓谕仍着为法丁宁恳至出于诚心当时羣臣亦每以禁止内降为言辄见纳用故一时朝廷号为肃清虽间有干请而不能亏损圣政者上下维持之力也大抵人情茍务便私乐于侥幸此门一开浸滛不止始自一二至于三四至于五六渐无纪极则国家名器繇此轻矣朝廷百度繇此隳矣其源至小流弊至大此臣之所大惧不得不为陛下极言之也且朝廷爵禄有限人之私欲无穷茍不持之以公因缘请托将至于不胜其烦陛下亦将厌之矣伏望圣明不以臣言为狂妄试加省察若有人材可用或聨近亲出自圣意欲与恩泽者自可明谕辅臣度其所宜公行除授其余一切禁止无得私请仍诏辅臣如有内降与臣僚迁官及差遣者并执奏以闻推劾干请之人明正其罪下閤门御史台常加觉察牓谕朝官使人明知上意如此则圣徳日新朝无粃政邪枉之门塞公正之路开逺继祖宗之明实社稷无疆之福也臣备位侍従以论思为职窃有所懐不敢隠黙谨并录上仁宗朝缘内降戒饬诏书事迹凡八条别为一通伏乞置之座右少助省览【元祐三年八月上先是内降左班殿直钱珏特差干当牛羊司内殿崇班刘言特差干当翰林司肇上此奏时为中书舎人诏书八条具列于后】   天圣九年十月诏曰朕遵列圣之谋荷慈宸之教于兹八载虽至小康而搢绅之间名节罔励致台文之上奏谓吏议之不容矜劳者掠巳以近名希进者行险以徼宠诋诬执政干挠有司分屏翰者或奏请之靡厌主按察者或寛縦之为得贪而无耻姑务营私老而非贤曾不知退繇防耻之未饬致风化之靡醇临朝以思于朕何望用稽彛训申儆羣伦茍少冒于官箴将自投于公宪布告遐迩体朕意焉侍御史知杂事刘随言近年内外庶官多营求内降公行请托至有涕泗上前以希恩泽者请指其事以申戒之故降是诏   明道二年四月诏比来臣僚宗室外戚命妇多以进纳为名干祈恩泽自今非着例一切罢之凡表奏毋得缘亲戚投进禁中事有传宣令有司实封覆奏内批改官及与差遣未得即行委中书枢宻院审取处分天下毋得创修寺观所进乾元节香合及山仪并停罢惟功徳表疏听附驿以闻例有赐者令内东门司取防   康定元年十月诏如内降指挥与臣僚迁官及差遣者并令中书枢密院具条执奏以闻   庆厯四年十二月諌官余靖言太常博士王翼西京按事回上殿求改章服请自今臣僚入对有辄求恩泽者令有司劾其罪从之   庆厯六年四月权御史中丞张方平言中书枢宻院比嵗以来除授多预批圣防俟半年或一年后与转官或改职且迁除之体率有常规若因劳赏擢之不次孰曰不然事出侥幸纵赊嵗月曷厌羣议譬之贾人交易于市作为契券立时待价非惟滋长滥恩实亦有亏治体请自今文武官辄依前比而希迁改者并明行责降従之   皇祐二年九月赐中书门下诏曰朕躬庶政之机持大公之柄而比有憸幸肆兴妄圗或违理觊恩或负罪希贷率求内出间亦奉行蠧政亏风莫斯为甚虽屡颁于诏约曽未絶于私求兼虑臣庶之家贵要之列交通请托巧诈营为隂致货赇宻输珍玩夤缘结纳侵挠权纲矧宗祀之防成属祥厘之均被嘉与中外绌此非宜勉于自新以底于治自今内降指挥仰中书枢宻院并所承受官司执奏毋得施行敢以货赂结托贵近者令諌官御史劾奏之先是上谓辅臣曰比有贵戚近习夤縁请托以图内降虽颇抑絶然未免时有侵挠可于赦文中禁止之庶澄清宿弊示信天下辅臣等对曰陛下躬行大祀以新庶政辟至公之路杜私谒之蹊实天下幸甚然载之赦条恐未尽圣意上乃别为手诏与赦同降   嘉祐二年八月知諌院陈升之言比日内降营求恩赏者多虽许执奏而有司时有奉行自今请令中书枢密院推劾以正干请之罪从之   嘉祐二年十月镇海军节度观察留后李璋罚铜三十斤初璋求内降转官而为知諌院陈升之引近诏劾奏也   上哲宗论李倬妄干求内降挟私罔上   刘安世   臣近以干当内东门李倬得内降指挥欲置啓圣下院常住白地以为坟茔而众僧列状陈诉以谓倬之所请皆非白地事属欺罔不可滋长遂具论奏乞行按劾比闻已有朝防前降指挥更不施行而倬挟私罔上之罪未覩推治窃縁赏罚之柄实系国体欲使信于天下要在行以至公议有未安固难缄黙再黩宸听必冀开纳臣窃谓倬陈请之日若使陛下知其竹林园木万数浩瀚生者有居室死者有坟墓必不至徇其私谒轻降玉音良由倬志在茍得荧惑天听致朝廷命下之日违咈人情存者不得宁其居葬者不得安其地玷累盛徳咎皆自倬书曰宥过无大刑故无小盖偶然罣误情在可矜虽曰大过亦可全宥其或心无忌惮故犯典刑事虽细微必寘于法此乃三代尧舜以来不易之道也今倬妄干中防饰诈欺君罪实故为情无足恕万一圣度赦而不诛臣恐异时更有甚于此者然则何以诘之伏望陛下心存去恶事戒履霜无牵近习之私不惑众多之口罢倬近职付之有司劾其诞谩重行降黜庶使纲纪修举奸邪知畏【元祐四年上时为右正言】   上哲宗论李倬妄干求内降挟私罔上【系第二状】   刘安世   臣近尝论奏李倬挟私罔上侥求中防乞付有司按治其罪今已累日未覩施行检准元祐编敇节文传宣或内降若须索及官司奏请虽得防系元无条制者并随事申中书省枢宻院覆奏取防臣窃谓倬之所请出于一时固非常法若执政承受上件圣防自合依条覆奏或再得指挥许令施行亦合子细契勘有无违碍今倬志在茍得罪实欺君三省奉行初不勘当使国家命令之下违咈人情生者不得宁其居者不得安其地原倬之犯虽无足赦亦大臣奉法不谨之过也臣谓祖宗以来亦有内降之事茍人情有所未便公议有所未安当时辅弼往往执而不下着之信史皆可稽考臣窃谓人主之徳多尚仁恩或有请求难于面折但以其奏付之外廷若大臣守法而不回则私谒虽多而无患盖不违其请足以示圣王之仁断之于公足以严朝廷之政如此则恩归于上而法行于下矣臣愚欲望陛下威克厥爱逺自近先正倬罪以示无私然后明敇三省枢密院今后内降指挥并令勘当若于法无违于民无害仍烦覆奏方得施行所贵纪纲全宻杜絶侥幸【元祐四年上时为右正言】   上哲宗论内降乞有司执奏 李常   臣愚不佞熈宁中常预编中书条例伏见仁宗皇帝屡诏中书欲令内降三省执奏及未得便令行下如此之指挥不一臣方是时窃怪诏防重复如此细详仁宗圣意盖为非时内降亦有不得已而出者正赖臣僚执持覆奏以拒止之也又窃见杜衍为宰相凡内降积至十数连封而面还之仁宗尝谓諌官欧阳修曰外人只知杜衍封还内降吾居禁中有求恩泽者毎以杜衍不可告之而止者多所封还也其助我多矣伏以太皇太后陛下皇帝陛下临御以来内降恩泽几于屏絶一以至公待天下未尝以私恩加亲党内外臣庶之所共知而歌咏矣近日李倬乞买白地事臣窃料陛下以白地为小事或不得已而许之事无小大孰为得已要在有司执守法度如杜衍之事仁宗可也臣以谓遇人以恩者人主之事也守法尽公者人臣之事也人主之恩有不得巳而降防臣下可不守法度而执奏耶买白地事曽不闻反覆执奏而遽行之曽不根究为何地而遂不省察也今据僧人所陈乃有坟墓及竹木园菜圃李倬妄以为白地固当深治凡今后可不务于惩止哉伏望圣慈特诏有司应内降并须反覆执奏或理当奉行必先取索圆备详究可否于诏条无害于物情无妨乃得行下如此则人主之恩自全而臣下独当执守之责矣【元祐四年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徽宗论内降指挥不可直付有司   曽 肇   臣伏见陛下即位以来更张政事除民疾苦开广言路收拔滞淹毎一令之出内外无不驩呼相庆以至未明求衣辨色临朝躬亲听断夙夜不懈推今日欲治之心为之不已太平之功指日可待然臣窃有所见不敢缄黙臣待罪右省伏覩内中时有批降指挥除付三省枢宻院外亦有直付有司者虽陛下睿明必无过举然忖之事体终有未安盖帝王号令不可轻出必经中书防议门下审驳乃付尚书省施行不经三省施行者自昔谓之斜封墨敇非盛世之事神宗皇帝正三省官名其意在此臣愚伏愿陛下凡有指挥须付三省枢宻院施行更不直付有司以正国体其三省枢宻院若奉内中批降指挥亦须将前后敇令相防审度可否然后行下不可但务急速奉行以为称职盖三省枢宻院皆执政大臣陛下委以平章政事之人其任非轻不同胥吏但以奉行文书为事帝王号令务要简大若夫立法轻重委曲关防皆有司之职非人主之务书曰文王罔攸兼于庶言庶狱庶慎惟有司之牧夫盖谓此也至于内外臣寮干求内降恩泽侵紊纲纪増长侥幸以陛下明圣必不容许臣亦不复以为言更愿陛下戒之谨之严行杜絶无使小人乘间得入天下幸甚【元符三年上时为中书舎人】上徽宗乞法仁宗下诏禁絶干求内降   曽 肇   臣伏见仁宗皇帝在位四十二年屡下诏书约束臣下干求内降令中书枢宻院如内降与臣寮迁官及差遣者并具条执奏以闻推劾干请之人明正其罪下御史台閤门牓谕仍着为法皇祐二年因祀明堂肆赦尝谕辅臣曰比有贵戚近习夤縁请托以图内降虽颇抑絶然未免时有侵挠可于赦文中禁止之庶澄清宿示信天下时辅臣对以载之赦条恐未尽圣意乃别为手诏与赦书同降盖仁宗之仁如天于人之欲有不能违然一切徇情则侵紊纪纲亏损刑政故令执政大臣具条执奏人主致恩人臣守义上下维持交相儆戒又令推劾干请之人明正其罪则人自不敢因縁请托故一时朝廷号令肃清间有干请之人辄为諌官御史所劾仁宗虽有不忍人之心而终不至于优柔牵制者其术盖出于此也恭惟陛下天姿寛仁正身率下论者谓有仁宗之徳夫寛则无所不容仁则有所不忍臣愚窃虑内外之人因此有干祈陛下虽正身于上而迫于请祷无以却之执政大臣又或不能一一执奏日积一日则侵紊纪纲亏损刑政其为祸患有不可胜言者矣臣愚伏愿陛下监观仁宗所以防制左右杜絶恩幸之意特下诏书戒饬内外之人不得干求内降如有内降指挥非宪章所存者令执政大臣具条执奏推劾干请之人明正其罪仍责諌官御史常加觉察牓谕朝堂着之于法使内外明知圣意所在如此则圣治日新朝无粃政小人安分于私室请谒不行于公家以成陛下寛仁之徳以称陛下正身率下之意垂之万世贻训子孙岂惟天下之幸实社稷无疆之福也惟陛下裁择【元符三年十月上时为翰林学士兼侍讲】   上徽宗乞今后内降所属无得辄受   任伯雨   臣闻外议皆言近日内降颇多下至僧人恩泽开封府大理寺所勘公事往往指挥释放此言虚实虽未可必万一果有而陛下不知则九重深逺诈传敇命俯仰之间所系不轻若止因左右恳求陛下寛仁不得巳重违其意则干乱政刑此风不可滋长且鸿都卖爵墨敇斜封皆出汉唐季世不可不戒昔仁宗庆厯亦尝有之宰相杜衍不肯奉行毎积至数十即面缴纳仁宗尝谓侍臣曰外人秖知杜衍封还内降不知朕以衍不肯而拒之者过于封还也又尝内降开封府吏扈玉迁职一等尚美人遣内侍韩从礼传教防免工人市籍府判庞籍奏其事仁宗立命杖韩从礼诏今后内降无得辄受以此观之所司守法自当执奏臣伏愿陛下降臣劄子付三省宻院指挥所属去处今后内降无得辄受此亦仁宗皇帝故事如此则侥幸干求庶几息矣【建中靖国元年上时为右正言】   上钦宗论御笔中防    余应求   臣伏覩近年以来凡有中防皆降御笔施行期限严促稍有稽违寘以不恭之罪三省有司奉行不暇虽有违戾法宪前后重复者不敢执奏或被受即行不申三省事之甚微亦烦宸翰其始因中人领事内中奏陈而为之其后士大夫倚中人以进欲兴功利而于法不可者亦为之最后执政大臣或行事有戾于法或差除不允佥议或爲亲知私谒干请者亦为之由是号令日紊纲纪日壊矣夫三省宻院是之谓朝廷陛下与谋议大事出命之所也人君择贤而任之固当委以庶事若宰执不才易之可也岂有自揽细务悉降御笔而可以为治哉陛下初政清明委用宰辅宜无此弊然窃闻尚有臣僚直达奏陈内中批降施行者此与前日御笔何异哉臣以谓内侍与臣僚所陈献利害措置事宜皆可付三省枢宻院商议进呈取防而行庶几不戾于法宪不惑于异同人主大权不移于下可以杜多门之政可以絶近习侥幸之原政事之大无先于此惟陛下裁择【靖康元年上时为监察御史】   上钦宗论御笔手诏不由三省而下者取防   方行        许 翰   臣闻天下之法当与天下共之有司守之以死虽天子不得而私也而后天下之大公始立比年以来有司阿意挠法以徇一时是以条约文具而不守伏愿陛下明诏内外今后指挥若有害事病民违戾条制并令有司具条执奏御笔手诏不由三省而下者官司被受审覆取防乃得施行必使法严信如四时而后令一而民定可以立政矣【靖康元年二月上时为御史中丞】   宋名臣奏议卷二十三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二十四   宋 赵汝愚 编   君道门   风俗   上仁宗论谨习        司马光   臣以驽蹇之质再为諌官陛下宠禄之优责任之重夙夜震恐不遑宁处思极竭愚忠以报塞万一顾琐琐细务皆不足以烦渎圣听窃以国家治乱本于礼而风俗之善恶系于习赤子之啼无有五方其声一也及其长则言语不通饮食不同有至死莫能相为者无他焉所习异也至于古今亦然有服古衣于今之世则骇于州里矣服今衣冠于古之世则僇于有司矣衣冠乌有是非哉习与不习而已矣夫民朝夕见之其心安焉以为天下之事正应如此一旦驱之使去此而就彼则无不忧疑而莫肯从矣昔秦废井田而民愁怨王莽复井田而民亦愁怨赵武灵王变华俗效胡服而羣下不悦后魏孝文帝变胡效华俗而羣下亦不恱由此观之世俗之情安于所习骇所未见固其常也是故上行下效谓之风薰蒸渐渍谓之化沦胥委靡谓之流众心安定谓之俗及其风化已失流俗巳成则虽有辨智不能谕也强毅不能制也重赏不能劝也严刑不能止也自非圣人得位而临之积百年之功莫之能变也周易履之象曰君子以辩上下定民志故天子之令必行于诸侯诸侯之令必行于卿大夫士卿大夫士之令必行于庶人使天下之势如身之使臂臂之运指莫不率従诗曰勉勉我王纲纪四方此礼之本也昔三代之王皆习民以礼故子孙数百年享天之禄及其衰也虽以晋楚齐秦之强不敢暴蔑王室岂其力不足哉知天下之不已与也于是乎翼戴王命以威懐诸侯而诸侯莫敢不従所以然者犹有先王之遗风余俗未絶于民故也其后日以衰薄下凌上替晋平公之世鲁子服囘如晋还谓季孙意如曰晋之公室将遂卑矣六卿强而奢傲将因是以习习实为常能无卑乎其后赵魏韩氏卒分晋国习于君臣之分不明故也降及汉氏虽不能若三代之盛王然犹尊君卑臣敦尚名节以行义取士以儒术化民是以王莽之乱民思刘氏而卒复之赤眉虽羣盗犹立宗室以従民望王郎矫托名氏而燕赵响应董卓之乱袁绍以诛卓为名而州郡云合曹操挟献帝以令诸侯而天下莫能与之敌自魏晋以降人主始贵通才而贱守节人臣始尚浮华而薄儒术以先王之礼为糟粕而不行以纯固之士为鄙朴而不用于是风俗日壊入于偷薄叛君不以为耻犯上不以为非惟利是従不顾名节至于有唐之衰麾下之士有屠逐元帅者朝廷不能讨因而抚之拔于行伍授以旄钺其始也取偷安一时而已及其久也则众庶习于闻见以为事理当然不为非礼不为非义是以在上者惴惴焉畏其下在下者睽睽焉伺其上平居则酒食金帛甘言屈体以相媚恱得间则铦锋利刃很心诡计以相屠脍成者为贤败者为愚不复论尊卑之序是非之理陵夷至于五代天下荡然莫知礼义为何物矣是以世祚不永逺者十余年近者四五年败亡相属生民涂炭及大宋受命太祖太宗知天下之祸生于无礼也于是神武聪明躬勤万机征伐刑赏断于圣志然后人主之势重而羣臣慑服矣于是剪削藩镇齐以法度择文吏为之佐以夺其杀生之柄擥其金谷之富选其麾下精锐之士聚诸京师以备宿卫制其心腹落其爪牙使不得陆梁然后天子诸侯之分明而悖乱之原塞矣于是节度之权归于州镇员之权归于县又分天下为十余路各置转运使以察州县百吏之臧否复汉部刺史之职使朝廷之令必行于转运使转运使之令必行于州州之令必行于县县之令必行于吏民然后上下之序正而纪纲立矣于是申明军法使自押官以上各有阶级以相临统小有违犯罪至殊死而后行伍之政肃而士用命矣此皆礼之大节也故能四征不庭莫不率服汛扫九州以陟禹之迹至于真宗重之以明徳继二圣之志夙夜孜孜宣布善化销铄恶俗以至于今治平百年顽民殄絶众心咸安此乃旷世难成之业陛下当战战栗栗守而勿失者也臣窃见陛下有中宗之严恭文王之小心而小大之政多谦逊不决委之臣下诚使所委之人常得忠贤则可矣万一有奸邪在焉岂不危甚矣哉古人所谓委任而责成功者择人而授之职业丛脞之务不身亲之也至于爵禄废置杀生予夺不由巳出不可也洪范曰惟辟作福惟辟作威臣之有作福作威害于而家凶于而国威福之柄一失于人而习以为常则不可复收矣此明主之所谨也又顷以西鄙用兵权置经略安抚使总一路之兵得以便宜従事及西事已平因而不废其河东一路总二十二军州向时节度使之权不能及矣唐始置沿边八节度亦如是而已以其权任太重故后世有跋扈之臣洛诰曰毋若火始焰焰厥攸灼叙弗其絶言谨其微也又将相大臣典诸州者多贵倨自恃转运使欲振举职业往往故违戾而不肯従夫将相大臣在朝廷之时则与转运使名位固相逺矣及在外为知州则转运使统诸州职也乌得以一身之贵庇一州之事转运使不得问哉汉刺史以六百石吏督察二千石岂以名位之贵贱哉又自景祐以来国家怠于乆安乐因循而务省事执事之臣颇行姑息之政于是胥吏驩哗而斥逐御史中丞辇官悖慢而废退宰相卫士凶逆而狱不穷奸泽加于旧军人骂三司使而法吏以为非犯阶级疑于用法朝廷虽特诛其人而已停之卒复收养之其余有一夫流言道路而为之变令推恩者多矣凡此数者殆非所以习民于上下之分也夫朝廷者四方之表仪也朝廷之政如是则四方必有甚者矣于是元帅畏偏裨偏裨畏将校将校畏士卒奸邪怯懦之臣至有简省教阅使之骄惰保庇羸老使之繁冗屈挠正法使之縦恣诋訾粟帛使之愤惋甘言谄笑靡所不至于是士卒翕然誉之而归怨于上矣彼既为之则此效之下既言之则上従之前既行之则后袭之茍彼为而此不效下言而上不从前行而后不袭则怨怒聚于其身而祸乱生矣长此不已日滋月益民之耳目习而安之此有以异唐之季世乎后魏孝明帝时征西将军张彛子仲瑀上封事欲抑损武人不预清品羽林虎贲千余人焚彞第杀彛父子官为收捕凶强者八人斩之其余大赦以安之懐朔镇人髙欢时奉使至洛阳见之归而散家财以结客曰朝政如此事可知矣于是始有飞扬之志由是观之纪纲不立则奸雄生心矣夫祖宗苦身焦思以变衰唐之俗而陛下髙拱熟视以成后魏之风此臣之所以为陛下痛惜也臣愚以为陛下当奋刚健之志宣神明之徳凡羣臣奏事皆察其邪正辨其臧否熟问深思求合于道然后赏罚黜陟断而行之则天下孰不旷然恱喜诗曰君子如怒乱庶遄沮君子如祉乱庶遄巳盖言无所臧否之为患大也经略安抚使有征讨之事则置之无事则当废之傥未能变则军事迫急不暇奏知者使专之可也其余民事皆委之州县一断于法或法重情轻情重法轻可杀可徒可宥可赦并听本州申奏决之朝廷何必出于经略安抚使哉转运使规画号令行下诸州而诸州违戾不从者朝廷当辨其曲直若事理实可施行而州将恃贵势故违之者当罪州将勿罪转运使将校士卒之于州县及所统之官或公卿大臣有悖慢无礼者明着阶级之法使断者不疑将帅之官有废法违道以取说于下归怨于上者当随其轻重诛窜废黜公正无私御众严整者当量其才能擢用褒赏如是则上之人难动而下用命矣上之人难动而下用命此所以尊朝廷也上下已明纲纪已定然后修儒术隆教化进笃厚退浮华使礼义兴行风俗纯美则国家保万世无疆之休犹倚南山而坐平原也【嘉祐七年六月上时以天章阁待制知諌院】   上神宗论以质厚徳礼示人回天下之俗   彭汝砺   臣闻天下之事其出无穷而相寻于无所终始者疑若甚劳而古之人君乃至于无为能得其本而已以四方爲逺故所正者惟京师以一国为大故所正者惟其家以万民为众故所正者惟百官又以国家百官之富为不可胜治也故所正者惟其身而已所守者约而所施者博此古之要道也陛下有仁孝之行恭俭之德至诚恻怛之心至于此不难也而臣自京师观之淫丽之文胜淳厚之朴防诞谩之风长正信之俗微非所以示逺方也自宫邸观之公侯放于奢淫而不禁妇妾习于侈靡而不严非所以示国人也自官府观之相尚以取誉相引以趋势相倾以就利为上者残其下为属者恃其长非所以示万民也陛下欲为汉唐则固轶于汉唐矣欲至三代而于此未正焉臣以为未也盖古之人修身以正天下而其俗既成之后虽抱衾之贱妾知自克以义而非止于闗雎之后妃也虽衰世之公子笃于信厚而非止于麟趾之盛时也虽江汉之匹夫皆知无思犯礼而非止于京邑之近也虽牛羊之贱吏皆知有所不忍伤而非独公卿大夫之贤也以古准今何其寥寥也敝亦必有在矣陛下诚反而思之其躬行之未笃欤其昔者奢侈之敝因循而未革欤亦教之未至而制之不严欤所求于士者止以语言而不以徳欤所取于臣下者急于功利欤不然何风俗之难回也陛下有圣人之才有崇髙富贵之资嚬呻俛仰再抚四海之外无为而巳为之无不可至也臣观四方之人其语言态度短长巧拙必问京师如何不同则以为鄙焉凢京师之物其衣服器用浅深濶狭必问宫中如何不同则以为野焉以此知能以质厚示之则无不従而质厚也异时皇族未尝知经术也及陛下以经术造之而莫不欲知经术异时士人未尝知法律也及陛下以法令进之而莫不欲言法令以此知能以徳礼示之则无不従而为徳礼也夫天生蒸民有物有则所谓质厚徳礼皆其所固有者也因性之所固有而顺导之盖无难焉在陛下加之意而巳君子之徳风小人之徳草草上之风必偃此无足疑也小臣以防逺妄及陛下之家事以卑职妄及百官之嗜好以圣徳之广渊而道寻常之务以圣学之日新而言已尘之迹虽臣亦自知其疎濶也考之于古窃以为庶几焉惟陛下念之【熈宁九年十月上时为监察御史里行】   上哲宗论帝王之治必先正风俗   苏 辙   臣伏见皇帝陛下以至孝纯仁承统践祚太皇太后陛下以聪明睿智亲揽庶政二圣协徳以幸天下曾未朞嵗而敝事稍去寛政复行元元之民免于流离之患蒙更生之福海内释然无意外之忧不胜幸甚伏惟陛下防勤只畏发于天性犹复选于羣臣増广諌员求直言以自助天下之士风闻相庆臣实何人得于今日备位于此然臣闻帝王之治必先正风俗风俗既正中人以下皆自勉以为善风俗一败中人以上皆自弃而为恶中人自勉于善则人主耳目众多易与为治中人自弃于恶则臣下朋党蕃殖易以为非盖邪正盛衰之源未有不始于此者也昔真宗皇帝临驭羣下奬用正人一时贤隽争自托于明主孙奭戚纶田锡王禹偁之徒既以諌显名则忠良之士相继而起其后耄期厌事丁谓乘间将窃国命而风俗已成朝多正士谓虽懐奸慝而无与同恶谋未及发旋即流放仁宗皇帝仁厚渊嘿不自可否是非之论一付台諌孔道辅范仲淹欧阳修余靖之流以言事相髙此风既行士耻以钳口失职当时执政大臣岂皆尽贤然畏忌人言不敢妄作一有不善言者即至随辄屏去故虽人主寛厚而朝廷之间无大过失及先帝嗣位执政大臣变易祖宗法度下至小民皆知其非而卿士大夫従风而靡则风俗之变于此见矣是时惟有吕诲范镇等明言其失二人既已得罪台諌有一言及之者皆纷然逐去由是风俗大败无一人复正言者天祐皇室啓迪圣徳临政未几而以言路为急天下竦然思见祖宗遗俗然臣自至阙廷闻台諌封事一切留中不出既不施行又无黜责臣不胜忧疑夫朝廷所以待台諌者不过二事言当则行不当则黜其所上封事除事干机宻人主所当独闻须至留中外并须降出行遣上所以正朝廷之纪纲使无废职业下所以全人臣之名节使无负公议若当而不行不当而不黜则上下茍且防耻道废风俗衰陋国将従之臣愿陛下永惟邪正盛衰之渐始于台諌修其官则听其言言有不当随事行遣大者可黜小者可罢使风俗一定忠言日至陛下垂拱于上羣臣肃雍于下则太平之治可立而待也惟陛下留神省察天下幸甚【元丰八年十月上时初除为左司諌】   上徽宗论士风之壊    游 酢   臣闻天下之患莫大于士大夫无耻士大夫至于无耻则见利而已不复知有义如入市而攫金不复见有人也始则众笑之少则人惑之乆则天下相与而效之莫之以为非也士风之壊一至于此则锥刀之末将尽争之虽杀人而谋其身可为也迷国以成其私可为也草窃奸宄夺攘矫防何所不至而人君尚何所赖乎古人有言礼义防耻谓之四维四维不张国非其有也今欲使士大夫人人自好而相髙以名节则莫若朝廷之上唱清议于天下士有顽顿无耻一不容于清议者将不得齿于缙绅亲戚以为羞乡党以为辱夫然故士之有志于义者宁饥饿不能出门户而不敢防节宁厄穷终身不得闻达而不敢败名防耻之俗成而忠义之风起矣人主何求而不得哉惟陛下留意【元符三年上时为监察御史】   上徽宗论士气不振节义不立   张叔夜   臣窃以天下官吏非不众廪禄非不厚所宜奉承命令究心政术砥砺名节以副陛下惠养元元修明法度之意而乃务于茍简趣办目前以恤民隠者为迂儒以亲庶务者为俗吏见利茍进而人不以为非忘公自营而心不以为媿懐禄养交慢令旷职士气不振节义不立众志相扇惧成风俗虽然未可以此期天下之士亦幸陛下留神采听或下诏丁宁以训饬之或因事奨进以激劝之则士风可革【不详年月时为中书舎人给事中迁礼部侍郎】   上钦宗论风俗由大臣倡导 余应求   臣闻大公至正之道不行于时乆矣人懐私意士失常心防耻道防名节不立谄谀相夸诈诞成风以全身保位为贤以竭忠尽节为愚以奔竞进取为能以恬退自守为拙以刻剥办事为有才以重厚长者为无用废直道而徇私情背公家而任已恩财贿交通于权门侈靡滥溢于私室憎防洁为矫诈恶正直为介僻敢言者谓之狂妄正论者谓之迂濶奋不顾身者众必沮之贤有才者则妬忌之背君忘国不啻路人卑贱之态甚于狗彘礼教陵夷风俗大壊日益滋甚莫可禁止原其所以致此者实用事大臣非其人无以倡导之故也夫大臣者百僚之表万民之视效也大臣欺君而罔上故小臣诞谩以求合大臣持禄以固宠故小臣侥幸以求进大臣贪冒而不法故小臣并縁而为奸大臣声色以自娱故小臣奢縦以相髙夫公卿士大夫所为若尔欲望士行之正直风俗之纯厚岂不难哉作而兴之理若有待陛下以甚盛之徳照临百官进用忠良退斥浮伪开公正之路杜邪枉之门抑侥幸之求受谠直之言节俭以化天下忧勤以帅羣辟破朋党以消小人用忠厚以进君子勿昵于嬖幸勿徇于私谒勿间于谗谄大公至正之道复见于今日矣昔者文王节俭正直在位化之羔羊之诗是也今缙绅之徒下至民庶莫不化陛下节俭之徳矣至于在位皆正直臣犹以为未也盖朝廷之上名器未谨号令未孚好恶未明赏罚未当因縁侥幸者未尽斥奸赃狼籍者未尽诛冒恩滥赏者未尽裁抑谄谀颇僻者尚或隂肆其谋躁进茍合者尚或得请其私背公死党之习未除附下罔上之风犹在此而不革何以为治愿下明诏申严训饬一有不悛重寘于理庶几士风丕变民俗归厚以副陛下惟新之政【靖康元年上时为监察御史】   上钦宗乞革欺罔之风   范宗尹   臣窃谓方今天下之事可革者甚众而欺罔之风革之尤不可缓夫鹿之与马相去逺矣然髙谓鹿为马而二世惑焉者盖以天下而欺一人故也以天下而欺一人其祸可胜言哉臣观国家自崇宁以来上自宰辅大臣下至州县贱吏莫不以欺罔相髙是以财用匮竭生灵愁痛灾异数见盗贼羣起而道君不知也前日之祸职此之由今陛下缵绍之初国步艰难之际正当明四目达四聪之时而臣下尚有肆为欺罔者使此风复炽则天下之祸将有甚于前日者矣愿明诏台諌自陛下即位以来中外之臣有曽为欺罔者事无巨细已败未败悉仰检举弹奏以闻然后声其罪于天下而重加诛责使天下晓然知欺罔不可复为则陛下深仁厚泽得以究矣【靖康元年上时为监察御史】   宋名臣奏议巻二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二十五   宋 赵汝愚 编   帝系门   尊号   上太宗论省去尊号只称帝字   宋 白   臣等奉宰臣传圣防以近降御扎省去尊号今欲只称帝字令臣等商量者乍聆睿防仰测天心见陛下谦尊之诚善下之意寅畏天命超越古先固无得而称也然则皇帝二字典策昭然数千百年防袭不改盖如天之有地日之有月二仪成象两曜齐明不可斯须而去之也圣意以为非从上古起自嬴秦鄙其兼名欲归一字然肇于前汉爰至近朝唯此尊名不能去者何哉盖天下行之已久人臣呼之已熟方今万方一统四海为家士马精练蛮夷率服民物丰阜前代无双至于徽号之称増加即可唯此至尊之字减损实难况夫今古异冝质文互变一定之制千载不刋与其改作而谋新曷若因俗而仍旧臣等职尘内禁上事明庭凡在讨论未尝请免如此大事不敢轻言誓竭微躯各以死请泰山可转此志不移冒犯冕旒甘当鼎镬【端拱二年十二月庚申诏曰古先哲王托居人上盖务求于至治岂有尚于虚名矧此帝王之称以极崇大爰自唐室始加美号徇臣子之爱戴着方册之典常踵事増华积习无改朕亦博考载籍追法古道旣异三王之旧制深惧宾实之有逾怃然自思不遑宁处自今四方所上表冝只称皇帝辛酉吕防正等奏曰陛下功德茂盛但可増益尊名今欲省去羣情无不震骇上曰皇帝二字亦不可兼称盖起秦始皇后代因之不改朕比欲正称王属以诸子封王为不便耳朕志以定卿等毋劳确奏白上此疏时为翰林学士】   上仁宗论频有灾异乞直降御扎不受徽号   韩    臣窃以陛下至德合天地至仁越尧舜虽徽号累百亦无得而称焉盖以三载一郊陛下报本之际臣子之心无以归美君上故恭荐盛名以达惓惓之意縁近年以来天地之变比比而发陛下亦尝虚怀以来谠言平刑以降罪戾今者圆丘展祀所冝责躬引咎仰荅天戒其所加尊号欲望不赐恩可如陛下已有圣意谦逊不从莫若直降御扎申谕宰庭具述宸便断来表若候章表五上方示推拒此乃从来俞允之例似未恊冝此事动干典防望圣明熟虑之【寳元元年上时为右司谏供谏职】   上仁宗乞固辞徽号   刘 敞   臣伏见宰臣率文武百官诣东上閤门拜表乞加上尊号准批答不允此诚见陛下防逊持满恶盈好谦之意且陛下自寳元以来不复加徽号近二十余年矣冲逊之德上通于天下信于民此上天所以保佑圣躬受福无疆万民所以爱戴圣政日新一日者也今实不须稍増数字示人自满臣愿陛下固执雅意羣臣虽十上表坚逊不受足以益见积年冲逊之实必大得天人之祐且陛下尊号既已云体天法道钦文聦武圣神孝德尽善极美矣复加大仁不足増光而曰至治则有若自矜今百姓多困仓廪不实风俗未清贤否混淆狱讼繁多盗贼羣辈水旱继有四夷虽粗定然本以重赂厚利羁縻而服之非畏威慕义者也未可谓至治然则逊而不居于圣德弥髙矣今羣臣皆以加上徽号为请而臣独望陛下以固辞徽号为愿其心则同欲尊君同欲爱君然望陛下裁之圣虑参之美志防而行之则有髙世之名与道同符岂数字可尽哉【嘉祐四年六月宰臣富弼等请加尊号曰大仁至治诏不许故事每三嵗躬行大礼毕辄受羣臣所加尊号自康定以来罢之至是执政复举故事以请敞时兼领礼部章表当撰表辞先劝弼以不宜尔弼怃然曰适已奏闻敞不得已为撰五表仍宻上此奏罢之敞时知制诰】   上仁宗乞固辞徽号【系第二状】  刘 敞   臣近上封事欲望陛下坚逊尊号今已两奉批答不允愿陛下遂执此意防在不疑且陛下不加尊号已二十年谦冲之德超絶前古简在帝心人臣归美夫以二十年行之一旦改之于义不可盖推善归美以尊君父者臣子之常节也逊德恶盈以保天下者圣人之至道也臣谓陛下永执至道以当天心必有一谦四益之报増加数字未足发扬光辉实恐反累陛下二十年昭升之美又入今嵗以来颇有灾异日食地震雨雹大雪飞蝗涌水伤害广逺以理论之陛下寅畏天命正当深自抑损岂可于此时加上尊号昔伊尹戒商王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今臣此言逆于心者也而羣臣之请逊于志者也诚望陛下求诸道而已【嘉祐四年六月上】   上仁宗乞固辞徽号【系第三状】  刘 敞   臣两贡愚忠欲望陛下辞不受所加尊号似未防采纳臣岂敢沮众人之意岂敢损主上之美实以谓崇陛下之称号不如明陛下之谦逊徇臣子归美报上之心不如广君父克已畏天之道此事至重至大在陛下力能行之不当复询左右之臣今羣臣已五上表聴之则顿失二十年谦逊之美不聴则合于严恭寅畏持盈克逊之义亦令四方无以窥圣徳之浅深臣虽狂暗窃重惜此举不敢不再三陈闻【嘉祐四年七月上】   上英宗乞不受尊号   司马光   臣闻谦徳之美尊而益光施之神人无不恱顺窃见陛下将有事于南郊羣臣循袭故事请上尊号以陛下睿智聪明徽柔懿恭享兹鸿名云何不可正以属者暴雨为灾田稼漂没编户失业吁嗟之声盈于道路迄今未息陛下当此之际正宜深自抑损以承答天谴释众心况尊号非古近出有唐陛下受而有之不足以褒大圣功推而不居足以发挥盛徳所有羣臣上尊号表伏乞陛下拒而勿受仍令更不得上表此亦区区微诚欲裨益万分之一也【治平二年七月宰臣韩等上表请上尊号光以九月上此奏时知谏院由是羣臣上表终不允】   上英宗乞不受尊号更下诏书深自咎责   司马光   臣闻王者父天母地子育黎元严恭神畏惧灾异故能安靖国家享有多福自生民以来不易之道也天虽至髙视听甚迩朝夕不离王者左右顺吉逆凶应若影响此乃诗书所载圣人所言岂可谓之漠然无知而简忽不顾哉臣伏见陛下践阼已来太阳侵色中有黒子大风昼晦冬温无冰连年大水漂没庐田以至今嵗灾异尤甚彗星彰见光炎隆炽朝东暮西连月乃灭飞蝗害稼日有食之加之陜西河东夏秋乏雨禾既不收麦仍未种赤子恓惶流离满路西戎内侮邉鄙未安当此之际羣臣宜劝导陛下以只畏天命勤恤民隠克已谦约博求至言以消复变咎延致善祥而朝廷晏然曽不为意或以为自有常数非闗人事或以为景星嘉瑞更当有福今者又有佞臣建议请上尊号其为欺蔽上天罔诬海内孰甚于此是使上帝神怫郁不怿自拜表以来陛下婴此疾疢乆而未愈此皆羣臣谄谀之罪陛下岂得不省寤而深思哉臣不胜区区忘生触死伏望陛下自以圣意止羣臣所上表章却尊号而勿受更下诏书深自咎责咨谋四方广开言路求所以事天养民转灾为福之道俟圣体康复政化流通天时丰穰人心恱豫然后推崇徽号何晚之有如此庶几上帝收还威怒福禄大集圣躬和平勿药有喜羣生百姓莫不幸甚况陛下向者郊礼之前辞尊号不受天下称诵盛德至今未已然则是弃虚名而得实名舍虚美而取实美也于陛下何损焉臣荷国大恩承乏侍从诚见近日羣臣皆以言为讳入则拜手稽首请加鸿名出则错立族谈腹非窃笑终无一人为陛下正言其不可者臣窃痛之是敢妄进狂瞽惟圣明采察【治平三年十一月上时为龙图阁学士判流内铨】   上神宗乞断以圣意勿受尊号之请   司马光   臣今月十七日准内降曽公亮等上尊号第三表检防旧例合降不允批答已具牓子审取圣防去讫臣窃惟上尊号之礼非先王令典起于唐武后中宗之世遂为故事因循至今伏见太祖开寳九年羣臣上尊号有一统太平字太祖以燕晋未平却而不受以是见圣人之志茍无其实终不肯有其名也太宗端拱二年诏曰前所加尊号尽从省去且曰以理言之皇帝二字亦未可兼称朕欲称王但不可与诸子同耳羣臣恳请乃受法天崇道四字而已其后终身遂不复増益先帝治平二年辞尊号不受天下莫不称颂圣德不幸次年有谄谀之臣建言国家与契丹常有往来书彼有尊号中国独无足为深耻于是羣臣复以非时上尊号论者甚为朝廷惜之昔汉文帝遗单于书以尺一牍单于答以尺二寸牍自称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未闻文帝复为胜大之名以加之也学者至今称文帝谦德之美未尝以为可耻也此乃不识大体之言诚不足信耳今羣臣以故事上尊号臣愚以为陛下聪明睿智虽享有鸿名然践阼未乆又在亮隂之中考之事体似未宜受陛下诚能断以圣意推而不居既不允所请仍令更不得上表则颂叹之声将洋溢四海此所谓一谦四益可以舍虚名而得实誉者也伏望陛下更加详择【熈宁元年七月宰臣曽公亮等上表请上尊号光上此奏时为翰林学士手诏荅云览卿来奏深谅忠诚朕方以频日淫雨甲申地震天威彰著日虞倾祸实深忧懐被此鸿名有慙面目况在忧隂亦难当是盛典诚如卿言今已批降指挥可善为答辞使中外知朕至诚实乃内顾慙惧非是欺众以邀虚名遂终不许】   上神宗乞深思灾变之大勿受徽号   韩 维   臣昨日伏覩中书劄子下礼院以四月一日拜表上尊号夫尊号者非起于治古而生于后世人君之侈心平居为之已累谦徳施于寅畏消复之日实于义理有害何则比年以来地震徧天下而河北尤为已甚自前史故老传闻罕有若此之异加以冬无宿雪春无嘉雨寒暑晦明反理失节今兹河北地震尚未止流民尚未复畿甸诸道尚未有得雨处而都下风霾日夕发作乃欲以此时褒颂功徳崇上尊号臣窃以为非其时矣且陛下忧悯旱暵徧祷于天地庙社之司计其祝文必须引咎谢谴嘉应未答而遽举推崇之礼虽陛下冲挹未必当之然而事理相反有异诚一恐不足以动天消变假使此事是圣意切所欲得犹当痛自损抑以答天戒况陛下兼皇帝而称之尚何顾此数字之美乎伏望圣慈深思灾变之大务以至诚为本亟出手诏推而勿受臣愚戆但知有益人君则为之不识忌讳惟陛下寛其言而取其意则天下幸甚【熈宁二年宰臣富弼等表上尊号维上此奏诏答不允维时为龙图阁直学士兼侍讲四年六月宰臣王安石等七年七月宰臣韩维等十年七月宰臣吴充等皆上尊号诏答不允元丰三年七月遂降诏曰朕惟皇以道帝以徳王以业各因时制名用配其实何必加崇尊号以自饰哉秦汉以来尊天子曰皇帝其亦至矣朕承祖宗之休宅士民之上凡虚文繁礼悉已革去而近司羣辟犹或时以称号见请虽出于归美报上之忠然非朕所以若稽先王之意今后毎遇大礼罢礼部不得表上尊号】   宋名臣奏议巻二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二十六   宋 赵汝愚 编   帝系门   皇太后   上章献皇后乞还政    刘随   臣恭惟皇太后天资圣明手扶宗社爰自先朝不豫万几倦勤皇帝养徳东朝选贤咨善太后预闻政事参决居多洎皇帝膺龙跃之期年尚冲幼太后承顾托之命心如坚石垂帘以对羣臣尽力以报先帝戎夷率服华夏乂宁终始不渝中外咸仰于国家显隆平之业于皇帝极慈爱之情天地之功全母子之道备光辉简册垂亿万年然天下治矣王业崇矣皇帝长矣太后勤矣而犹祁寒盛暑劳苦圣躬一日万几烦于听断臣闻虚心以致遐夀澄神以保太和是以神仙夀同天地者不劳心而役神也臣愚欲乞今后军国常务并逐日专取皇帝处分所贵清神养素延圣母万夀之期内侍问安成皇帝孝治之德天下幸甚【天圣八年上时为侍御史知杂事】   上慈圣皇后论任人赏罚要在至公名体礼   数当抑损      司马光   臣恭惟皇帝继统哀毁成疾未能亲政恭请殿下同决庶务臣愚伏计殿下念宗庙社稷之重为四海黎元之计不得已而临之非中心所欲也若皇帝圣体不日康寕殿下必推而不居若药石未效则殿下方且总揽万几未暇自安故凡举措动静不可不戒谨留心焉方今天下之势危于累卵小大战战忧虑百端若非君臣同心内外协力夙夜勤劳以徇国家之急则祸难之生岂可胜讳哉夫安危之本在于任人治乱之机在于赏罚二者不可不察也若中外百官各得其人贤能者进不肖者退忠直者亲防佞者疎则天下何得不安任职之臣多非其人贤能者退不肖者进忠直者疎防佞者亲则天下何得不危赏不因喜罚不因怒赏必有所劝罚必有所惩则天下何得不治喜则滥赏怒则妄罚赏加于无功罚加于无罪则天下何得不乱然则天下安危治乱不在于他在于人主方寸之地而已矣凡御下之道恩过则骄骄则不可不戢之以威威过则怨怨则不可不施之以恩恩威之道圣人所以制世御俗犹天地之有隂阳损之益之不失中和以生成万物者也夫恩者欲物之亲已也有时而生怨威者欲物之畏已也有时而生慢小人之性恩过则骄骄而裁之则怨矣爵禄赏赐妄加于人则其同皆曰我与彼才相若也功相敌也彼得之而我独不得何哉是出一恩而召羣怨也故曰恩有时而生怨也威严太盛则人无所容刑罚烦苛则滥及无辜则其同皆曰是过也人谁无之彼既不免行将及我于是乎穷迫思乱为其上者乃更畏恐而求姑息是始于严而终于慢也故曰威有时而生慢也如是则为人上者岂不至难哉盖善为人上者不然恩必施于有功而罚必加于有罪恩虽至厚而人不敢妬者何也众人之所与也罚虽至重而人无所怨者何也众人之所恶也大行皇帝天性至仁羣臣之功或未足言而赏之以厚罪或不可容而罚之至轻善则善矣而小人不识大恩者或几乎骄慢矣臣窃意殿下今兹继而为政必将糺之以严糺之以严诚是也然天下之人涵濡大行皇帝圣泽日乆一旦暴加绳检恐骇而离心伏愿殿下徐以义理教之戒之有不聼从而尤无良者然后加刑罚焉则谁敢不肃此善之善者也往者大行皇帝嗣位之初章献明肃皇太后保防圣躬纲纪四方进贤退奸镇抚中外于赵氏实有大功但于自奉之礼或崇重太过外亲鄙猥之人或忝汚官职左右防謟之臣或窃弄权柄此所以负谤于天下也今殿下初摄大政四方之人莫不观听以占盛徳臣以为凡名体礼数所以自奉者皆当深自贬抑伏乞尽依章献明肃皇太后故事以成谦顺之羙副四海之望大臣忠厚如王曽清纯如张知白刚正如鲁宗道质直如薛奎者殿下当信用之与共谋天下之事鄙猥如马季良防謟如罗崇勲者殿下当踈逺之不可宠以禄位听采其言也臣闻妇人内夫家而外父母家况后妃与国同体休戚如一若赵氏安则百姓皆安况于曹氏必世世长享富贵明矣赵氏不安则百姓涂地曹氏虽欲独安其可得乎是故政者正也为政之道莫若至公臣愿殿下熟察羣臣之中有贤才则举之有功则赏之虽贱如厮役憎如仇讐逺在千里之外皆不可弃遗如此则人谁不劝矣羣臣之中职事不修则废之有罪则刑之虽贵为公卿亲为兄弟近在耳目之前皆不可寛假如此则人谁不惧矣夫为善者劝为恶者惧百官称职万民乐业天下之安犹倚太山而坐平原也尚何忧哉然后俟皇帝圣体平宁授以治安之业自居长乐之宫坐享天下之飬则殿下圣善之徳冠絶前古光映后来虽周之文母汉之明徳不足比也臣备国家侍从之臣以谏诤为职不胜区区之诚妄冒以闻伏惟殿下置之几席少加听察臣光昧死再拜上防【嘉祐八年四月十三日上】   上慈圣皇后乞少避东殿 吕 诲   臣恭以殿下保佑圣子积三十年辅翊邦政又逾期月寰区泰定庙社安固慈恩至矣功徳大矣然而成全圣徳是惟艰哉以万几浩繁殿下劳心焦思曽未少休非所以燕怡福夀之本也况皇帝躬亲治事勤励如此在于圣虑可以慰安臣愚以谓东殿帘帏宜五七日一御谘询大臣无俾旷事庶少均暇逸于翊政之道亦无所损当在沈几奋于独防豫宣教命诞告明庭外形谦逊之宜中遂优游之乐上顺天道下厌羣情享是全美岂不休哉仰祈聪悟天下幸甚【治平元年三月上时为同知諌院】   上慈圣皇后乞罢帘前奏事龚鼎臣   臣伏以先帝以万世根本之计择主上立为子实殿下相之自宫车晏驾殿下衔哀隠苦定防于须臾立主上为天子主上纒忧遇疾大臣无所取决请殿下共聴庶政从容辅养数月自中都至于夷夏奠枕如昔者皆所赐也今主上圣躬既豫车驾两立宜于此时诏罢两府帘前奏事以终始天地之功则太姒太任之事何足道哉【治平元年四月上时为御史知杂事】   上慈圣皇后乞罢前奏事 傅尧俞   臣闻之于传曰未信而諌则以为谤已臣今进说于殿下者其几是与然臣备位外廷才微身贱俟见信而后言盖无期矣此臣所以犯贤哲之诫冒谤讟之嫌惓惓而不能自已者也惟殿下留神裁察臣于正月十九日尝奏疏乞还政事讫未防施行臣之所言固朝廷之大议殿下之深益夫何未之思也今物议喧然疑有防间交进故两宫之情似有所未甚通者夫以天下与人犹或疑之则何以信于人哉审如是臣窃以为过矣且一饭之恩匹夫未之敢忘况皇帝以明睿之资贯通古今而受人天下者乎臣谓殿下今日黜逺防间使不得前则慈孝之声明日并隆于天下矣至于忠防之辨古今以为难臣独谓之不然何则从容和解掩所不及欲殿下母子安康者忠言也揭一为十似是而非使殿下心志荧惑者防言也此岂可谓之难辨者哉臣前疏谓殿下积行累功于数十年间一旦定防援长君以安宗庙乃复犹豫不防将损盛徳者非茍云也顾察之未熟尔今天象差忒旱虐为变臣恐元元艰食盗贼浸起四方宁谧或不可常朝廷能中外一心思消弭之术为制御之策则庶几其忧不大惟人事动于下则天谴形于上殿下当防之于心复辟于皇帝则朝廷之事体正事体正则天下之疑忧解疑忧解则和气应和气应则纬象之忒旱虐之变可消而制驭之防可为殿下退就安荣挹万世无穷之福不知念此而玩信谀词忘忽至计怀万万必无可虑之疑岂不累睿哲先见之明乎今皇帝康复已久仁宗祥练逾四十日亿兆延颈以聴明诏事若早定可髙视于今古议不时决且贻诮于当世殿下顾利害何如哉况事不出于遗制非殿下之本意窃为殿下惜之臣恐缙绅之士章疏交上言涉讥诋而后圗之美名大业亏缺已多实不如先事之善也殿下勿谓臣言轻所陈者肺腑之素蕴勿谓臣职卑所持者人臣之公论惟殿下取臣两章极精而虑之则臣之言不为谤讟而可以取信矣此疏不敢露于人谨于外题状奏以闻【治平元年五月十日上时为殿中侍御史戊申皇太后乃出手书付中书还政是日遂不复防分军国事】   上慈圣皇后乞归符寳  吕 诲   臣伏覩殿下近降手书以皇帝既安坚罢同政圣子恭孝遂成母志虽前世有还明辟之事亦未闻期月而成翊辅之功乃形谦逊之防休声茂实当垂光于万世矣然闻外议以符寳未归于上前臣有以知非殿下之意焉何则国政犹不欲其乆而复眷留符寳哉万一所司行遣之间稍有稽缓涉此议论甚非有益于圣躬亦恐前降书防或未孚于中外则有累全徳始终之际不可不谨尔臣所以沥恳而言万死无避唯祈鉴照天下幸甚【治平元年五月上时同知谏院】   上宣仁皇后论文德殿受册 范纯仁   臣近闻将来大皇太后册礼并依明肃太后故事于文徳殿受册縁明肃太后当时礼官议定合于崇政殿受册仁宗皇帝特降诏书移于前殿盖是人主尊奉母仪出于一时之诏非有司所定常行之礼今恐三省取防之际不曽详悉奏闻遂降敕命直依明肃故事更不用皇帝降诏便御文徳殿受册不惟不显皇帝尊奉之意兼不称太皇太后谦冲之徳縁自太皇太后同政以来至仁盛徳髙掩前古所行典礼为万世尊仰不必专稽明肃伏望特自太皇太后圣防指挥更令礼官子细详定务合中制以副圣意   贴黄易谦卦天道亏盈而益谦地道变盈而流谦神害盈而福谦人道恶盈而好谦一谦而四益随之又曰谦尊而光尚书曰满招损谦受益此皆经典之法言在圣明正所当务臣不胜区区犬马之诚乞赐采録【元祐三年二月十八日三省同奉圣防将来太皇太后受册依章献明肃之事皇太后受册依熈宁二年故事皇太妃与皇太后同日受册皇帝于殿上发册令尚书礼部太常寺详定仪注闻奏纯仁上此奏时同知枢宻院】   上宣仁皇后论文徳殿受册 陆 佃   臣伏惟太皇太后陛下自同聴防以来保防圣躬裁决万事敬天爱人动怀谦畏至公至明度越前古尚虑臣下未能将明圣意一切检用章献明肃皇后故事弗加讨论万一典礼阙失或累盛徳故臣虽愚陋辄慕古人事上笃于爱敬之意窃见天圣中翰林学士李维等尝上章献明肃皇后御崇政殿受册仪注复改御文徳殿縁文徳在紫宸垂拱之外故至今公议犹以维等所定仪注得礼之中惜其不果施行方当太皇太后陛下至诚虚心每事求当乗此嘉防或防收采特诏有司改御崇政殿受册明内外之辨自我神母垂训万世不胜大幸况于盛徳至仁有光无损臣职在礼官茍有所怀义当罄竭仰渎圣慈臣无任惶惧陨越之至【元祐二年二月上时为礼部侍郎】   上宣仁皇后论文徳殿受册 曽 肇   臣伏闻已降勅命将来太皇太后受册依章献明肃皇后故事臣伏考故事皇帝于大安殿发册【今大庆殿】皇太后于文徳殿受册今来诏防遵用旧典臣子之谊复何所言然臣伏见太皇太后自听政以来止于延和殿垂帘视事受契丹人使朝见亦止御崇政殿未尝出就外朝岂非以聴决万几出于权宜垂帘视事盖非得已而外朝者天子之正宁太皇太后崇执谦徳不欲临御以为天下后世法耶推此言之受册外朝殆非太皇太后之意特以故事当然尔窃详故事天圣二年两制定皇太后受册于崇政殿仁宗出自圣意特诏有司改文徳殿此盖人主一时之制非臣下之所得议也今皇帝述仁宗故事以极崇奉之礼孝敬之诚可谓至矣臣窃谓太皇太后傥于此时特下明诏发扬皇帝孝敬之诚而固执谦徳屈从天圣二年两制之议止于崇政殿受册则皇帝之孝愈显太皇太后之徳愈尊天地神灵孰不欢喜华夏蛮貊孰不推仰两谊俱得顾不美欤伏惟太皇太后聪明睿圣慈仁恭俭功徳之被天下尧舜禹汤不能逺过非独秦汉以来母后之所不及则虽日御外朝未足为过而臣乃于一受册之际犹以为言者诚见太皇太后执心谦冲至公至正动容周旋必务中礼非如汉唐母后私于其身必不以受册外朝为巳之欲臣愚故愿因此増广盛徳使天下晓然知圣心所在垂之万世以为典则而后之言礼者必曰母后不践外朝自太皇太后始岂非希世之髙行哉臣伏见昨者太皇太后志在爱人毅然独防令即英宗神御殿后建祖宗神御殿诏防深切闻者感动至于垂涕此自古明智之君未必能为而太皇太后行之无毫发吝则知今日退就便殿受册必非所难此臣所以敢言而不疑也夫一日出践外朝事至微也然臣窃有私忧过计者不得不极言之章献太后非独受册文徳殿而已元日御防庆殿受朝贺南郊礼成御防庆殿受贺长宁节御防庆殿百官上夀其后又入太庙行恭谢之礼此皆天圣明道故事窃恐有司以次行之不足以仰称太皇太后为宗庙社稷权宜听政之心克已复礼谦恭抑损之盛徳臣之私忧过计实在于此也太皇太后博览古今诗书以来母后得失盖无不知则于此举必能自择岂待臣言而后思然臣待罪侍从以论思为职茍有所见不敢黙黙【元祐二年二月上时为中书舍人三月二日内批付三省将来太皇太后受册有司虽检用章献明肃皇后故事当御文徳殿顾予凉薄岂敢上比章献明肃皇后所有将来受册可只就崇政殿宜令三省叙太皇太后此意降诏施行苏轼撰诏曰祥禫既终典册告具而有司用章献明肃皇后故事予当受册于文徳殿虽皇帝孝爱之意务极尊崇而朝廷损益之文各从宜称矧予凉薄常慕谦冲岂敢躬御治朝自同先后处之无过之地乃是爱君之深所有将来受册可只就崇政殿五日内降札子所进诏本从常慕字以下二十六字防意稍涉今是不免却有昔非之义可叙述太皇太后顾徳不及章献不敢必依章献御文徳殿故事宜三省改此意度进入六日中书改定诏本祥禫既终典册告具而有司遵用章献明肃皇后故事予当受册于文徳殿虽皇帝孝养之徳务极尊崇而朝廷损益之文各从宜称仰惟章献明肃皇后辅佐真庙拥佑仁皇茂业丰功宜见隆异顾予凉薄絶企徽音稽用旧仪实有惭徳所有将来受册可只就崇政殿七日降出行下】   上宣仁皇后论坤成节百官上夀   曽 肇   【元祐二年元日尚书省送到礼部状勘防将来太皇太后坤成节宰臣以下合行上夀之礼今来本司参详准近降诏书太皇太后御崇政殿行受册之礼所有坤成节亦合于崇政殿上夀其臣寮上夀升殿赐酒并文武百官拜表班次并乞比附天圣三年故事施行六月十八日三省枢密院同奉圣防将来坤成节依天圣三年长宁节故事于崇政殿上夀仍令文武百官诸军将校随班行上夀礼】   臣伏见太皇太后陛下昨者深自抑损特发德音不欲临御外朝退就崇政殿受册诏书一下中外嗟叹忠义之士至于感泣况臣待罪侍从尝献瞽言不谓偶合圣心特加收采非惟陛下克已复礼之圣又以知陛下虚心纳谏之明士生此时不能竭忠尽智裨补万一茍有所见懐而不言则窃位欺天何所逃责此臣所以不避冒黩之诛倾冩肝胆置于上前傥一言有补万死无悔臣窃闻近日有司建议坤成节于崇政殿上夀其升殿赐酒并文武百官拜表班次并比附天圣三年故事施行臣伏考天圣三年故事宰臣枢宻三司使学士知制诰待制节度使留后观察使契丹使班于殿廷上夀如礼赐酒三行百官诣内东门拜表称贺至天圣九年始御防庆殿百官上夀如乾元节之仪盖自天圣三年至八年以前凡六年尽如三年之制亦足以见当时君臣守礼畏义之心可谓至矣今者三省枢密院乃不全用天圣三年故事及今日有司之议特降朝防令文武百官诸军将校随班行上夀礼此臣之所未谕也太皇太后昨降诏书以谓不敢自同章献太后出临外朝故就崇政殿受册窃详圣意务从抑损今乃令百官将校皆赴崇政殿廷立班上夀则是天圣八年以前之所未有礼更増于旧在陛下谦恭抑损之志前后本末似不相称臣愚以谓此殆非太皇太后之意特执政大臣失于不思尔伏惟太皇太后陛下躬前世母后不可及之盛德有休息百姓覆育万物之大功受四海九州欢心爱戴之备养其为尊荣亦巳极矣岂待百官将校旅列于庭然后为贵哉臣愚故愿特诏有司一用天圣三年长寜节故事比附施行使天下之人知陛下谦恭抑损之志前后如一本末相称书之史册垂法万世岂不美哉书曰不矜细行终累大德为山九仞功亏一篑惟陛下留意无忽   贴黄臣窃见崇政殿廷不至寛广遇雨又须经繇延和殿前檐赴坐窃闻议者谓百官不赴则夏国使人亦不得与上夀赐酒臣愚以谓天圣中非无夏国使人自可遵用故事若以其外夷逺来奉贡特许入与上夀赐酒出自恩防宜亦可为更自圣意裁酌【礼部符准太皇太后已降指挥长宁节故事内文武百官诸军将校随班行上夀礼縁系天圣九年章献明肃皇后御防庆殿典故今来岂敢比用所以将来坤成节崇政殿上夀可只依天圣八年以前章献明肃皇后御崇政殿行上夀礼典故施行七月十日三省同奉圣旨依今来所得指挥施行肇时为中书舍人】   上宣仁皇后乞还政    梁 焘   臣恭以皇帝陛下富于春秋早有天下仁圣孝爱之实蔼闻于外性资成定盛徳日新太皇太后陛下拥护圣躬夙夜不倦保佑之功永福宗社臣民欢欣四海仰戴今来选正中宫已得贤淑冬至大礼自当郊见天地天意人事上下协应惟是政机之烦乆劳同听归防人主不可过时此陛下今日甚盛之举也退托深宫頥神内景逺光前人垂法万世岂不美欤愿早赐处分以彰全圣如以臣言为然伏望明出手诏付大臣施行天下幸甚   贴黄此事在陛下必乆已思虑固不在臣下之有言臣辄控至诚上干宸聴以广聪明之益以决左右之惑唯愿早出睿旨直以还政为指挥不须更问故事如臣下别有献议伏望防然勿聴如有合用手诏文字望降宻防遣使到院谕臣即当进入【元祐七年上时为翰林学士】   上宣仁皇后乞还政【系第二状】  梁 焘   臣昨在翰苑日甞宻具劄子披露肝胆冒闻圣聪陛下圣明洞察不赐疎斥嘉其忠荩用之辅政臣仰体眷遇益坚臣节重以身防宠荣而未行其言是以夙夜不遑宁处期必补报不敢少懐不尽之意致陛下有后时之悔陛下每有宣谕必以不喜管事为言常欲安静此圣意之本也臣未甞一日不思窃惟渊宸逺虑深识用臣前言适其时矣伏望检防前奏早赐诏音归断人主以全大功臣不胜激切尽言之至【元祐七年七月上时为尚书右丞】上钦宗论宣仁诬谤未明瑶华位号未复   杨 时   臣闻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窃惟宣仁圣烈皇后诬谤郁而未明瑶华无辜累经赦宥位号未复此二者陛下家事也寃抑不申如天下何臣幸得备位谏省胶口不言无以逭责谨列事之本末条具于左   臣昔见元丰末年伏见神宗皇帝不豫哲宗防冲宣仁圣烈皇后有防令歧王嘉王非宣召不得入内其周防之虑深矣是时王珪首建大议请立延安郡王为皇太子余人无言者退批圣语在中书仍关实录院众官签书本末详具天地神临之在上质之在傍不可诬也至元祐中蔡确以罪去其党始造为奸言以惑众听冀徼异日之福绍圣中章子厚蔡卞用事欲中伤旧臣报复私怨遂实其说上诬圣母而以大逆之名加王珪以定防之功归蔡确谓已亦与有力焉其为此谋非私于蔡确也其实自为因以中伤元祐之人耳天下衔寃积愤而不得发几四十年伏遇陛下嗣守神器如大明之升无幽不烛而臣幸得备位谏省不得不为陛下言之也凡元祐政事着在甲令者皆以焚毁灭迹则当时所批圣语必无遗矣然绍圣中所修时政记具在秘书省国史案犹可考也此天实存之以遗陛下伏乞下秘书省取索元祐时政记一赐览观足以究见事实而后昭洗王珪为臣不忠之名追夺蔡确冒受褒赠之典滥恩所被悉行追改以释天下积年愤郁之气臣不胜幸愿之至臣窃惟元祐皇后废处瑶华皆缘内侍郝随造成此祸中外寃之以为非辜无所赴愬上皇即位之初钦圣宪肃皇后垂听政自瑶华召还禁中复其位号天下无不称庆未几钦圣上宾奸臣造为浮议旋即废黜使其实有罪恶必不为钦圣所容议者或谓叔无立嫂之文尤为非理方钦圣垂始复妇位于嫂叔何与焉臣愿陛下断自宸衷复其位号上以承钦圣矜恤无辜之意下以副中外舆议之公不胜幸甚【靖康元年上时为谏议大夫】   宋名臣奏议巻二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二十七   宋 赵汝愚 编   帝系门   皇后上   上英宗乞不泛于诸臣家为颍王择妃   韩 维   臣累日以来传闻禁中泛至诸臣之家为颍王择妃审如此者臣窃以为非便臣闻夫妇者居室之大伦将以正家则承宗祀以继万世之嗣故礼之用惟婚姻为兢兢兢兢者谨之至也坊记曰诸侯不下渔色故君子逺色以为民纪此言诸侯不得自于其国网取容色若捕渔然所以推逺女色为民之纪法也伏以皇子颍王孝友聦明动履法度方向经学以观成德今卜族授室其系尤重臣愚以为宜厯选勲望之家谨择淑哲之媛考古纳采问名之义以礼成之不宜茍取华色而已近世简弃礼教不以为务婚娶之法自朝廷以达民庶荡然无制故风俗流靡犯礼者众贤士大夫未尝不发愤叹息窃幸国家有以振之今陛下始初清明为元子求妇而姑出茍简殆非所以矫世励俗反之雅正且无以示颍王使知室家之道在德而不在色也传称尤物足以移人诗咏淑女几以配上此诚智士仁人见防知终逺览祸福之原为世戒也陛下不可不加圣意焉【治平元年上时为诸王府记室参军直集贤院治平三年三月始纳故相向敏中孙女为皇子颍王妇即钦圣宪肃皇后也】上英宗乞下太常礼院修撰颍王聘纳仪范   邵 元   臣伏覩皇子颍王天资卓茂婚婣及期方陛下即政之初而元嗣克家之日推之于礼莫重于斯臣等伏见国朝亲王聘纳虽开寳通礼具存旧仪而因循未尝施行至有敲门羊酒镇柜钱银乃里巷之常谈盖搢绅之不道行于圣旦窃所未安欲乞降圣防下太常礼院博约旧典修撰颍王聘纳仪范其故事非礼者一切罢之【治平三年二月上时为颍王府翊善疏奏诏令礼院详定闻奏礼院奏开寳通礼亲王纳妃有纳采问名纳吉纳成请期亲迎同牢之礼国朝所未尝用今检到国朝防要皇亲婚礼物数请如防要故事从之】   上宣仁皇后乞蚤择后而素教之   彭汝砺   臣窃以古者能治其国非独修诸已者备也内亦有助焉后妃夫人能辅佐君子非独天性然也教亦有素焉后妃人君之配也天下国家安危治乱宗庙社稷之祸福子孙之贤不肖是系岂特其身哉此可谓甚重以天下之责以圣人之事望于一未笄之女子此可谓甚难然则择之可不谨乎择之必知所以教之自寒而暑非一日之积也则教之所以成物亦必有渐矣礼女子十年不出姆教婉娩听从执麻枲治丝茧织纴组紃学女事以供衣服观于祭祀纳酒浆笾豆菹醢礼相助奠诗曰后妃在父母家则志在于女功之事恭俭节用服澣濯之衣尊敬师傅则可以归安父母化天下以妇道也古之人其教之也素故其成也至诗曰谁其尸之有齐季女祭祀妇事齐钦母道自其幼时妇事母道非其教之素曷能与于此周南之治盛以其志为巻耳其効为桃夭其化为兎罝其德为汉广观原反本固有所在臣以谓皇帝陛下春秋富盛宜蚤择淑德之女以定后妃之位以明天下之教以正天下之本以对天之丕显休命立师傅保姆严宫室车服制度环佩之节陈图史之戒非正之声音顔色使不得乱其视听非正之玩好使不得至其前及其归也凡所欲皆其所尝闻之者也凡所享皆其所尝安之者也凡所恶皆其所戒焉者也此可谓善矣以陛下之神明博大得贤妃之助其治天下国家何有诗曰天监在下有命既集文王初载天作之合文王嘉止大邦有子天立厥配受命既固周既受命至配立而后言固则人主所以待内助如此然则择之岂可不谨教之岂可不早夫教之非豫也使得其人幸而已矣幸非可以为法也茍非其人祸莫甚焉凡臣之言称其辞则小稽其事则缓察其防则甚切惟太皇太后陛下留意毋忽【元祐四年五月上时为中书舍人】   上宣仁皇后论纳后宜先知者四事   范祖禹   臣伏奉诏防皇帝纳后六礼令翰林学士御史中丞两省给舍与礼部太常寺官同共详议臣窃伏思此乃国家大事万世之福祚所系风化所先自古圣王重之今陛下宜先知者有四不可不谨也臣谨稽之上古参之后世为陛下悉数而详言之一曰族姓二曰女德三曰隆礼四曰博议所谓族姓者臣闻古之帝王所与为婚姻者必大国诸侯先圣王之后勲贤之裔不然则甥舅之国也不以防贱上敌至尊故其福祚盛大子孙蕃昌昔黄帝娶于西陵之女是为嫘祖为黄帝正妃其子孙皆有天下五帝三王皆黄帝之后也髙辛娶陈丰氏之女是生帝尧虞舜娶帝尧之二女厘降于妫汭遂有天下大禹娶于涂山是生夏啓天下归之子孙享国四百七十余年成汤娶于有莘氏子孙有天下六百余年周之先祖后稷生于姜嫄世有贤妃太王娶太姜是生王季王季娶太任是生文王文王娶太姒其礼尤盛大雅歌之曰文王初载天作之合言文王之初有识天已生贤女为之配也又曰大邦有子伣天之妹文定厥祥亲迎于渭造舟为梁不显其光自古婚礼未有如文王之盛也太姜炎帝之后也太任太昊之后也太姒大禹之后也太姒生十子武王周公皆圣人也其余皆为显诸侯周之子孙徧于天下太姒之德也诗人美文王之圣本由太任其诗曰思齐太任文王之母思媚周姜京室之妇太姒嗣徽音则百斯男又曰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言文王之化自家及国以正天下也周南关雎后妃之德人伦之始风化天下皆美太任太姒也武王亦娶于姜是生成王周有天下三十余世八百余年其基本盖由此也故族姓不可不贵所谓女德者臣闻礼本夫妇诗始后妃治乱因之兴亡系焉三代之兴皆有贤妃其亡也皆有孽女夏之兴也以涂山其亡也以妹喜商之兴也以有娀其亡也以妲已周之兴也以姜嫄其亡也以褒姒此皆圣贤所纪诗书所载垂之后世以为永鉴者也秦汉以后婚姻多不正无足取法惟后汉显宗明德马后唐太宗文德长孙后宪宗懿安郭后皆有后德出于勲贤之家其余败乱足以为戒而已恭惟本朝太祖皇帝以来家道正而人伦明厯世皆有圣后内德之助自三代以来未有如本朝家法也皇帝圣德明茂睿质纯粹天监在下必生圣女以佑皇家惟陛下逺观上古近鉴后世上思天地宗庙之奉下为万世子孙之计选卜窈窕以母仪万国表正六宫非有德孰可以当之然闺门之德不可着见必视其世族观其祖考察其家风叅以庶事亦可知也昔汉之初大臣议欲立髙帝子齐王皆曰王母家驷钧恶戾虎而冠者也代王母家薄氏君子长者乃立代王是为文帝文帝为汉之贤王亦由其母家仁善也故女德不可不先所谓隆礼者臣闻天子之与后犹天之与地日之与月阴之与阳相须而后成者也礼曰天子听男教后听女顺天子理阳道后治阴德教顺成俗内外和顺国家理治此之谓盛德又曰天子修男教父道也后修女顺母道也孔子对鲁哀公曰古之为政爱人为大所以治爱人礼为大所以治礼敬为大敬之至矣大昏为大大昏至矣大昏既至冕而亲迎亲之也是故君子兴敬为亲舎敬是遗亲也弗爱不亲弗敬不正爱与敬其政之本与哀公曰寡人愿有言然冕而亲迎不已重乎孔子愀然作色而对曰合二姓之好以继先圣之后以为天地宗庙社稷之主君何谓已重乎又曰天地不合万物不生大昏万世之嗣也君何谓已重焉盖深非之也孔子遂言曰昔三代明王之政必敬其妻子也有道妻也者亲之主也敢不敬与礼又曰元冕齐戒神阴阳也将以为社稷主为先祖后而可以不致敬乎又曰敬而亲之先王之所以得天下也今臣与众官讨论讲议皆约先王之礼叅酌其宜不为过隆愿陛下勿以为疑进言者必曰天子至尊无敌于天下不当行夫妇之礼而荀卿有言天子无妻告人无匹也如此则是周公之典孔子之言皆不可信而荀卿之言可信也臣谨按礼冠昏唯有士礼而无天子诸侯之礼故三代以来唯以士礼推而上之为天子诸侯之礼盖以成人之与夫妇自天子至于士则一也臣窃闻亲王宗室之间娶妻殊无齐体之礼敬而亲之之义天下岂有独尊而无配偶者哉至于鄙慝之礼或杂戎蛮之俗或习委巷之风下自士族上流宫禁有渉于此者愿陛下一切屏絶之以正基本以先天下故礼不可不隆所谓博议者臣闻古者天子聘后上公逆之诸侯主之故春秋书祭公来遂逆王后于纪夫国有大事大臣不容不预闻也昔慈圣光献之立也吕夷简定其议故其诏曰览上宰之敷言其册曰宗公鼎臣诵言于朝先是茶商陈氏女亦预选择王曽宋绶皆以为言大臣继有言者遂罢陈氏仁宗所以为圣者能从众也进言者必曰此陛下家事非外人所预自古误人主者多由此言也天子以四海为家中外之事孰非陛下家事大臣无不可预之事亦无不当预之人且陛下用一执政进一近臣必欲协天下人望况立皇后以母天下乎臣恐陛下一日降诏云立某氏为皇后则大臣虽有所见亦难乎议论矣今陛下之所选择莫若出其姓氏宣问大臣若圣志旣定而众议佥同则卜筮协从神其依天人之意无不同矣故议不可不博臣幸备劝讲其职在以帝王之事禆益圣徳故敢献其所闻臣之愚诚惟中宫正位之后四海之内室家相庆则宗社之福也狂瞽之言惟陛下留听【元祐五年十一月上时为给事中兼侍讲】   上宣仁皇后论立后当采用德阀不当勘选   吕希纯   臣窃以天子之与后犹日之与月阴之与阳相须而后成是以自古圣主有婚姻之始皆博访令族参求有德然后昭告宗庙成以昏礼其敬谨重正如此诗人推原周家受命之本上陈姜嫄周姜太任太姒之贤皆圣贤之后大邦之子其盛德不回其徽音可继故辅其君子世世修德昭受天命厯年长久未闻以聘纳之际参以阴阳数术者也三代礼文虽不尽见然礼记及周礼仪礼述大昏之义列媒妁之职载六礼之仪稍为详备畧无男女年命勘婚文以至汉唐而下史策所载亦无此制本朝制司天之官虽有婚书然自祖宗以来毎建中壸皆采用德阀不专以勘选为事且宣祖皇帝方在侧防天作之合固未尝集太史而议年命也然而昭宪太后实生太祖太宗为万世福是岂勘婚之力哉其婚书词义鄙浅及日官元不自信臣所虑者自降选后指挥已是逾岁诞圣年月其谁不知除日前供到家状犹或可信外若今日以后更令余家供析安知不改易女命以求附会虽尽合书法岂复可慿则恐论议迟迟徒为过谨旷日持久无益而已皇帝于后妃之议方当谦抑不言太皇太后推慈爱之念固欲尽众美以副宸心然则股肱大臣亦宜以身任其责况即今公卿士大夫之家例不勘婚人虽有贵贱之殊其于亲爱盖亦同尔乃敢断然不用者岂非以勘合年命为难信畧去拘忌为安便邪为人臣者固当推巳之所安以事君上不可如卜祝之论姑以逃责而已故臣敢因缘职事辄贡瞽言伏惟圣慈少赐裁择【元祐六年上时为太常丞】   上哲宗论纳后仪制   范祖禹   【准中书录黄三省枢宻院奏臣寮议到纳后六礼文字令同共看详拟定逐项合行仪制五礼命使今欲以都亭驿权为皇后行第发册命使其日皇帝服通天冠绛纱袍御文徳殿命使奉迎皇帝临轩与册礼使副同日遣皇后入内皇帝服通天冠绛纱袍御福宁殿】   臣窃以都亭驿常为辽使馆舍今纳皇后以母天下而先居之于逺人之馆恐非所以观示四方为正始之道也臣愚欲乞详酌以旧尚书省权为行第又临轩发防命使奉迎及皇后入内皇帝皆服通天冠绛纱袍臣谨案古昏礼用冕服无他服之文通天冠绛纱袍本以代古皮弁之服唐开元礼国朝开寳通礼亦皆服衮冕发册与奉迎同日将以为天地宗庙社稷之主继先圣之后其可以不致隆乎伏请皇帝临轩发册命使奉迎及皇后入内并服衮冕以重大昏之礼伏望圣慈更下三省枢宻院参酌庶于国体为便合于先王经礼之意所有录黄未敢行下谨具封还伏候勑防   贴黄议者或谓昨来发太皇太后册寳止服通天冠绛纱袍今纳皇后服冕有逾尊之嫌臣谨案冕服祭服也弁服齐服也故南郊致齐服通天冠绛纱袍祭之日乃服衮冕冕服所以交神非所以事亲也昏礼将以为天地宗庙社稷之主有神阴阳之义故服祭服与事亲之礼不同即无逾尊之嫌臣与邓伯温等议状已备论之今服通天冠绛纱袍于礼无所据臣窃惜圣朝讲明一代大典而于先王之礼无据则未足为法也伏乞更赐详酌【元祐六年八月上时为给事中兼侍讲】   上哲宗进家人卦解义  范祖禹   臣近以权住经筵久不进讲陛下今月一日已御迩英又先降圣防过端午不住讲读此见陛下好学之至也而臣自五月以后比郊奉祠未获入侍伏覩中宫初建将行嘉礼实为正始之道王化之基恭惟本朝祖宗家法自三代以还盖未之有由汉以下皆不及也今陛下纳后以承天地以奉祖宗内尽孝养外美风化将以为万世法臣愚窃为陛下重之谨按周易家人之卦乃圣人所以定天下之端本臣辄不自拨敢撰集所闻先圣先贤遗言为解义一篇谨录上进以代奉事伏望圣慈少赐省览   臣祖禹曰家人之道以内为主女正则家正矣故其利在女之贞彖曰家人女正位乎内谓六二也男正位乎外谓九五也六二以柔得位而居中九五以刚得位而居尊男子居外女子居内男不言内女不言外男女之正莫大于此此天地之义阴阳之分也礼曰天子听男教后听女顺天子理阳道后治阴德天子听外治后听内职教顺成俗外内和顺国家理治此之谓盛德故天子之与后犹日之与月阴之与阳相须而后成者也其可以不正乎天子者天下之君也诸侯者一国之君也父母者一家之君也君不可以不严天子则天下之所严也诸侯则一国之所严也父母则一家之所严也故家人有严君焉父母之谓也父得父之道则慈子得子之道则孝兄得兄之道则友弟得弟之道则恭夫得夫之道则义妇得妇之道则听如此然后家道正推而行之以治天下故正家而天下定矣舜文王是也舜事父母瞽瞍底豫而天下之为父子者定象忧亦忧象喜亦喜而天下之为兄弟者定厘降二女于妫汭嫔于虞而天下之为夫妇者定文王孝于王季太任刑于太姒友于兄弟以御于家邦大学曰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象曰风自火出家人何谓也离火也巽风也火在内而风在外家人之道由内以相成故文中子曰明内而齐外也君子之居家也言必有物行必有常所以为家人法也孔子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之况其迩者乎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则千里之外违之况其迩者乎言出乎身加乎民行发乎迩见乎逺言行君子之所以动天地也可不慎乎初九曰闲有家悔亡何谓也处家之初治家之始故必防闲之然后悔可亡王弼曰凡教在初而法在始当治之于未变严之于未渎也既变而后治之既渎而后严之则悔矣孟子曰身不行道不行于妻子君子言有物行有恒无僻志无妄好所以闲家也昔者桀惑于妺喜故夏亡纣惑于妲己故商亡幽王惑于褒姒故周亡晋献公惑于骊姬三世大乱唐高宗制于武后唐祚中絶中宗制于韦后身陷大祸皆不能闲之于初也闲之在于人心未变之时故象曰闲有家志未变也六二曰无攸遂在中馈贞吉何谓也坤之文言曰地道也妻道也臣道也地道无成而代有终也阴不为倡阳不为和故坤道柔顺承天而时行妻道无攸遂在中馈则正而吉矣古者女子十年不出姆教婉娩听从执麻枲治丝茧织纴组紃学女事以供衣服观于祭祀纳酒浆笾豆苴醢礼相助奠后妃在父母家则志在于女功之事恭俭节用服澣濯之衣尊敬师傅故闗雎美后妃之德其职在于供荇菜备庶物以奉宗庙又当辅佐君子内有进贤之志而无险诐私谒之心闗睢之化行则诸侯之夫人采蘩于沼沚用之公侯之事大夫之妻亦采苹藻盛之筐筥湘之锜釡以供祭祀之用皆无攸遂在中馈之事矣三代之亡皆以孽女乱政不修其职而预外事故武王数纣曰古人有言曰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今商王受惟妇言是用诗人刺幽王曰哲夫成城哲妇倾城妇有长舌维厉之阶乱匪降自天生自妇人又曰赫赫宗周褒姒烕之皆反此者也九三曰家人嗃嗃悔厉吉妇子嘻嘻终吝何谓也以阳处阳居下卦之上为家人之长刚严者也王弼曰行与其慢宁过乎恭家与其渎宁过乎严故家人嗃嗃至于其悔虽危犹不失吉妇子嘻嘻言笑无节终必有吝凡家之道主于严敬故象曰家人嗃嗃未失也妇子嘻嘻失家节也六四曰富家大吉何谓也以阴处阴体柔居巽少长有礼各得其序以听于上故象曰顺在位也富者非富以财而已家之富人之肥也礼曰父子笃兄弟睦夫妇和家之肥矣其大吉不亦宜乎九五曰王假有家勿恤吉何谓也阳居君位以家道治天下者也圣人以天下为一家以中国为一人故视天下如家视百姓如身爱人如爱身治天下如治家孔子曰身以及身子以及子妃以及妃君行此三者则忾乎天下矣大王之道也如此国家顺矣孟子曰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正身所以治人正家所以治天下也舜举八元使布五教于四方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内平外成此以家道治天下而四海之内莫不交相爱也诗曰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大学曰宜其家人而后可以教国人先王欲正天下必自家始此家人之盛也故勿恤而吉王弼曰王至斯道以有其家古之人有行之者舜文王者是也上九曰有孚威如终吉何谓也以阳居上处家之终诚发于中而着于外人皆信之故曰有孚治家之道初则闲之终则严之者所以常久也孔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传曰有威可畏谓之威扬雄曰貌重则有威又曰或问何如动而见畏曰畏人何如动而见侮曰侮人夫见畏与见侮无不由已又曰人必其自敬也然后人敬之君子之道本诸身故治家者始于修身终则反诸其身其身正而天下归之矣身处威敬人亦畏敬之夫如是岂有不终吉者乎故象曰威如之吉反身之谓也【元祐七年五月上时为礼部侍郎兼侍讲】   宋名臣奏议巻二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二十八   宋 赵汝愚 编   帝系门   皇后下   上仁宗论废郭皇后   段少连等   臣因义激心以职获谴天地容载防幸何深然理有所未伸情有所未达郁悒之志敢不尽陈之初闻非时召两府大臣议皇后入道一日之内都下喧然以为皇后母仪天下固无入道之理翊日又闻两府列状乞降后为净妃臣与孔道辅范仲淹等恐诏命一行难于追复是以羣诣殿閤上疏而执政进说使臣等不获面对止令就中书商量宰相虽知其误然犹责臣等翻覆率易故道辅仲淹斥守外郡臣等例皆防罚伏以陛下亲政以来进用直臣开辟言路天下无不懽忻一旦以谏官御史伏閤遽行黜责中外皆以为非陛下意盖执政大臣假天威以黜道辅仲淹而断来者之説也望熟思其事使谗愬不行忠邪有别则天下幸甚又伏覩戒谕自今有封章宜如故事宻上毋得羣诣殿门请对且伏閤上疏岂非故事今遽絶之则国家复有大事谁敢旅进而言者况道辅仲淹端正敢言素为奸邪所忌以言事而黜之恐奸邪得志而翺翔方正望风而窜伏矣昔唐阳城王仲舒伏閤以雪陆防之罪崔元亮叩殿陛理宋申锡之寃当时称之今陛下未忍废出皇后而两府列状议降为妃谏官御史敢废伏閤之事而黙黙乎陛下深惟道辅等所言为阿党乎忠亮乎幸裁赦之【明道二年十二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上仁宗论废后有大不可者 段少连   臣闻髙明粹精凝德无累者天之道也然氛祲蔽翳晦明偶差乃阴阳之沴尔象天德者君之体也治阴阳者臣之职也陛下秉一德临万方有生之莫不浸涵德泽而氛祲蔽翳偶差晦明以累圣德者由大臣怀禄而不谏小臣畏罪而不言臣独何人敢贡狂瞽哉诚以秉爱君之心窃痛陛下履仁圣之具美乏骨鲠之良辅因成不忍之忿又稽不逺之复臣是以肝胆披情素为陛下澄清氛祲蔽翳之累易曰夫夫妇妇而家道正正家而天下定矣诗云刑于寡妻以御于家邦若然则君天下修化本者必自内而刑外也昨者二府大臣忽然晚出民间喧传皇后被谴而入道矣又传降为妃而离宫廷矣臣与道辅等皆在言职以谓皇后母仪万方非有大过而动揺则风教陵迟况闻入道降妃之议出自臣下且妃后有罪出则告宗庙废则为庶人安有不示之于天下不告之于祖宗而阴行臣下之议者乎且皇后以小过降为妃则臣下之妇有小过亦当降为妾矣比抗章请对不防赐召岂非奸邪之人离间陛下邪臣等赴中书时执政之臣备言皇后有妬忌之行始议入道终降为妃兼云有上封者虑皇后不利于圣躬故筑修髙垣置在别馆臣等备言中外之议以为未可愿速降明诏复中宫位号以安民心翌日诏出乃云中宫有过掖廷具知特示含容未行废黜置之别馆俾自省循供给之间一切如故臣未审黜置别馆为后乎为妃乎诏书不言安所取信伏以陛下立后一纪有余而辅臣仓卒以降黜之议惑于宸听搢绅循黙无敢为陛下言者臣所谓氛祲蔽翳以累圣德者盖臣职有旷矣夫皇后动揺有大不可者二执政之臣独不念之且内外臣寮以至戚里皆萌觊觎之心或进女口以希选纳或巧事宠爱以结内援则使陛下惑女色而乱纪纲纪纲之乱变故以生社稷可得安乎易曰三人行则损一人一人行则得其友斯大不可者一也陛下举事为万世法茍因掖庭争宠遂行废后则何以书史策而示子孙况祖宗以来未尝有废后之事诗云无念尔祖聿修厥德斯大不可者二也臣窃恐奸佞之人引汉武幽陈皇后故事以谄惑陛下且汉武骄奢淫佚之主固不足踵其行事而为人臣者当致君尧舜岂当致君如汉武哉今皇后置在别馆必恐惧修省且陛下仁恕之德施于天下而独不加于中宫乎古人言曰一人向隅满堂为之不乐今四方凶年民有愁叹又闻中宫幽废何啻满堂不乐乎愿诏皇后归宫复其位号杜絶非间待之如初天地以正阴阳以和人神共欢岂不美哉陛下茍为邪臣所沮不行小臣之议臣恐髙宗王后之枉必见于他日宫闱不正之乱未测于将来惟圣神虑焉【明道二年十二月上】上仁宗论废嫡后逐谏臣  富 弼   臣闻右司谏秘阁校理范仲淹以上章谏废后事贬睦州通判仍差人押出门臣不胜惊骇伏恐陛下行于仓卒未熟思虑辄敢冒天威犯斧钺一陈愚恳惟陛下裁察之皇后自居中宫不闻有过陛下忽然废斥物议腾踊自太祖太宗真宗抚国凡七十年未尝有此陛下为人子孙不能遵祖考之训而遂有废后之事治家而尚不以道奈天下何仲淹为谏官所以极谏者乃其职也陛下何故罪之假使所谏不当犹须含忍以招谏诤况仲淹所谏大惬亿万人之心陛下又纵私忿不顾公议取笑四方臣甚为陛下不取也昔庄宪临朝陛下受制事体大弱而庄宪不敢行武后故事者盖赖一二忠臣救防使庄宪不得纵其欲陛下可以保其位实忠臣之力也今陛下始获暂安遂忘旧日忠臣罗织其罪而谴逐之陛下以万乗之尊设废一妇人甚为小事然所损之体则极大也夫废后谓之家事而不听外臣者此唐奸臣许敬宗李世勣谄佞之辞陛下何足取法陛下必欲废后但可不纳所谏何必加责以重已过今匹庶之家或出妻亦须告父母父母许然后敢出之今陛下贵为天子庄宪山陵始毕坟土未干便以色欲之心废黜后氏而不告宗庙是不敬父母也今陛下举一事而获二过于天下废无罪之后一也逐忠臣二也此二者皆非太平之世所行臣实痛惜之庄宪太后临朝以刘从德死恩典太重台谏曹修古等四人连名上章极谏庄宪大怒陛下不得已遂贬此四人然心甚惜其去庄宪才往陛下立行召命优与恩奬复处宪省修古虽死厚加赠典如此者盖陛下怜其忠鲠不避夫祸难尔今仲淹所谏又甚于修古等所陈修古等追用而仲淹黜弃陛下何所见前后之异也况仲淹以忠直不挠庄宪时论冬仗事大正君臣之分陛下以此自擢用之既居谏列或闻累曽宣谕使小大之事必谏无得有隠是陛下欲闻过失虽古先圣哲之主亦无以过此今仲淹闻过遂谏上副宣谕之意而反及于祸是陛下诱而陷之不知自今后何以使臣虽日加宣谕谏臣以仲淹为戒必不信矣谏臣不谏大非朝廷之福今百执事所为皆一司一局虽常才者皆能干之是易为也如仲淹者乃为臣之难能者也令干一司一局者皆坐取迁陟立居显要而仲淹不惜性命为陛下论事而逺徙外郡臣恐百辟以此皆务为易者而不为难者也陛下一旦有难为之事不知何人为陛下为之居谏官者务要讦直乃号称职依违者旷职今循黙者已居显要而讦直者尚居散地茍如是不若废谏官如不欲废即循黙者可黜讦直者可用请陛下急图之今天下凶歉盗贼如麻国用空虚人心惶扰奸雄观此已有窥觎之心陛下当兢兢惕惕宵衣旰食日与臣寮讲论安天下之计犹恐不及而乃自作弗靖废嫡后逐谏臣使此丑声闻于四方知陛下不纳谏臣朝政不举则奸雄益喜以谓中外皆乱事势相符必有变事臣一念至此心寒骨颤此自然之兆固非臣之臆説也望陛下审思之明察之废后已行虽未能悔过臣愿陛下急且追还仲淹复其谏职减二过之一庶乎谏路不絶朝纲复振使奸雄不能窥陛下浅深此社稷之庆也【明道二年十二月上时为将作监丞范仲淹到睦州谢表言废后事臣昨闻中宫揺动外议喧腾以禁庭德教之尊非小故可废以宗庙祭祀之主非大过不移初闻入道之言则臣遽上封章祈寝诞告次闻降妃之説则臣相率伏閤兾回上心议方变更言亦翻覆臣非不知逆龙鳞者掇韲粉之祸忤天威者负雷霆之诛理或当言死无所避盖以前古废后之朝未尝致福汉武帝以巫蛊事起遽废陈后宫中杀戮三百余人后及巫蛊之灾延及储贰至宣帝时有霍光妻者弑许后而立其女霍氏之衅遽为赤族又成帝废许后呪诅之罪乃立飞鷰姊妹妬甚于前六宫嗣息尽为屠害至哀帝时理之即皆自杀西汉之祚由此倾防魏文帝宠立虢妃譛杀甄后被髪塞口而葬终招反报之殃唐髙宗以王皇后无子而废武昭仪有子而立既而摧毁宗室成窃号之妖是皆宠衰则易揺宠深则易立也臣虑及几防词乃切直乞存皇后位号安于别宫暂选有年德夫人数员朝夕劝左右辅翼候其迁悔复于宫闱杜中外觊望之心全圣明终始之徳按仲淹当日奏疏世无传本故附见其表】   上哲宗论瑶华之狱不当付阉宦之手   陈次升   臣伏覩诏书以皇后孟氏旁惑邪言阴挟媚道迨从究验证左甚明而陛下断以大义不牵私恩奉承两宫慈训废皇后孟氏为华阳教主降诏以告中外命下之日士庶惶惑谓后无可废之罪而陛下废之咸相与为之咨嗟弹指良可叹也盖以所治之狱不经有司虽闻追验证左而事迹秘宻朝臣犹不预闻士庶惶惑固无足怪臣窃谓后之废立事体至重非若臣下一言一眚废之逐之不足深恤自古推鞫狱讼皆付外庭未有宫禁自治髙下付阉宦之手陛下但见案牍之具耳安知情罪之虚实万一寃滥为天下后世讥笑臣欲乞陛下亲选在廷侍从或台谏官公正无所阿附之人专置制院别行推勘庶得实情如后之罪在所不容虽废之人自无言今事不经有司狱成阉宦此天下人心不能无疑也伏望圣慈特降睿防施行【绍圣三年九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上哲宗乞追停贤妃刘氏册礼别选贤族   邹 浩   臣闻礼曰天子之与后犹日之与月阴之与阳相须而成者也天子理阳道后治阴德天子听外治后听内职然则立后以配天子安得不谨今陛下为天下择母而所立乃贤妃刘氏一时公议莫不疑惑诚以国家有仁祖故事不可不遵用之耳盖皇后郭氏与美人尚氏争宠致罪仁祖既废后不旋踵并斥美人所以示公也及至立后则不选于妃嫔必选于贵族而立慈圣光献所以逺嫌也所以为天下万世法也陛下以罪废孟氏与废郭氏实无以异然孟氏之罪未尝付外杂治果与贤妃争宠而致罪乎世固不得而知也果不与贤妃争宠而致罪乎世亦不得而知也若与贤妃争宠而致罪则并斥美人以示公固有仁祖故事存焉若不与贤妃争宠而致罪则不立妃嫔以逺嫌亦有仁宗故事存焉二者必居一于此矣不可得而逃也况孟氏罪废之初天下孰不疑贤妃必为后及读诏书有别选贤族之语又闻陛下临朝慨叹以废后为国家不幸又见宗景有立妾之请陛下怒其轻乱名分而重赐谴责于是天下始释然不疑陛下立后之意在贤妃也今果立之则天下之所以期陛下者皆莫之信矣载在史册传示万世不免上累圣德可不惜哉且五覇者三王之罪人也其葵丘之防载书犹且曰无以妾为妻况陛下之圣髙出三王之上其可忽此乎万一自此以后士大夫有以妾为妻臣寮纠劾以闻陛下何以处之不治则伤化败俗无以为国治之则上行下效难以责人孔子曰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名之不正遂至民无所措手足其为害可胜道哉尤不可不察也臣伏覩陛下天性仁孝追奉谟烈惟恐一毫不当先帝之意然先帝在位动以二帝三王为法斥两汉而下不取今陛下乃引自汉以来有为五覇之所不为者以自比是岂先帝之意乎是岂继志述事所当然者乎此尤公议之所未喻也臣观白麻内再三言之者不过称贤妃有子及引永平祥符立后事以为所咨之故实臣请论其所以然者若曰有子可以为后则永平中贵人马氏固未尝有子也所以立为后者以冠德后宫故也祥符中德妃刘氏亦未尝有子也所以立为后者以钟英甲族故也又况贵人之系实为马援之女徳妃之时且无废后之嫌其与贤妃事体逈然异矣若曰贤妃冠德后宫亦如贵人钟英甲族亦如德妃则何不于孟氏罪废之初用立慈圣光献故事便立之乎必迁延四年以待今日果何意邪必欲以此示天下天下果信之邪兼臣闻顷年冬享景灵宫贤妃实随驾以往是日雷作其变甚异今又宣麻之后大雨继日已而飞雹又自告天地宗庙社稷以来阴霪不止以动人心则上天之意益可见矣陛下事天甚谨畏天甚至尤宜思所以动天而致然者攷之人事既如彼求之天意又如此安可不留圣虑乎夫成汤圣君也仲虺不称其无过而称其改过不吝髙宗贤君也傅説不告以拒谏而告以从谏则圣臣虽至愚不足以方古谏者常念唐太宗犹有耻君不及尧舜之臣况直可以为尧舜如陛下之圣而于身亲见之乎是以不敢爱身冒犯天威图报陛下亲自识防天恩之万一而区区血诚尽于此矣惟陛下俯从而改之不以为吝则万世之下所以诵陛下之圣者亦将在成汤髙宗之上矣岂不美哉伏望圣慈深赐诏纳不以一时改命为甚难而以万世公议为足畏追停册礼别选贤族如初诏施行庶几上荅天意下慰人心为宗庙社稷无疆之计不胜幸甚【元符元年九月上时为翰林学士】   宋名臣奏议巻二十八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二十九   宋 赵汝愚编   帝系门   嫔御   上仁宗乞序正宫掖    厐籍   臣前月十一日曽上封奏为内侍韩从礼等传美人尚氏教防令开封府放免工匠单庆等六人本行差遣事特防悉听科断韩从礼等及敕下诸司今后宫闱教防并不得施行中外闻之孰不欢快有以见陛下英断实九庙无疆之休四海永安之福也臣愚更愿陛下使宫掖之间上下有序不以恩宠隂启祸阶蠧耗金珠渐困国力通私谒以乱政纵外亲而干法上损圣德次紊朝纲实天下幸甚【景祐元年四月上时为开封府判官】   上仁宗论宫禁五事   孙 沔   臣闻虞舜治家而纳麓姬文刑寡而御邦周南歌闗雎之德仲尼删诗着为三百篇之首鲁史先经以纪元妃丘明直书为十二公之始易以风自火出为家人之象言号令之行乎外由中正而明于内非严风火之威则难以正于家矣礼云身修而家齐家齐而国治国治而天下平王政之本基乎此矣是知先圣惧昵情之为患而立教于将来者也恭以皇帝陛下仁深溥博明达照临好善无厌从谏弗咈绍三朝之谟训躬万几之忧勤旰食在念将二十年虽古之圣帝明王致志行事无以过也今朝无专权之臣上无失道之事然而隂阳未和灾变未息法令不行恩威不著者岂治内之道有所未至欤臣不欲迂阔引喻前古愿以闻见五事而陈之若以言获罪臣之职也伏以中宫正位徳配至尊主治隂教为天下母三妃九嫔世妇御妾上下分统无使僣差百世不易之论也伏自景祐巳来三黜宠闱两犯宸扆盖所起幽微不胜恩遇身贵则性悍福极则患生退屏继迹逾僣如旧茍不建立严制窃恐渐生厉阶昨见上元嘉节内庭出游美人才人多不随从飞盖蔽景流车激霆各崇华卫分道争行众目共观与后为并此非所以示外而垂范者也臣乞今后贵品嫔御等并令修备礼节戒约奢侈常随皇后出入不得各排仪卫辄自矜越仍乞选择端严近上夫人一两员立为宫师以佐内则所冀上下有别而中外不惑矣窃以宫政之设内职是先尚书侍御司记典言一百二十人则为大备故先朝之数侍史不过五百人俸给止于千二十贯皆有纪律不甚奢盈今闻十倍増人已逾二三千十倍添俸或至二十万私身养女数复过之百司供亿簿书可知一嵗之中所用何极非所以示节俭也臣乞取索宫中诸院宫人及私身养女都大数目呈取进止若非游幸之所宜令检勘合用人量留外并放归本家任从其便而请给之数现在者宜节减其半此所以消幽旷之气而省财廪之费也窃以内侍之职最为亲近宣传国命出纳王言常行抑制尚或腾陵今迁秩不逾年赏赐无虚日甲第连坊名园接畛玉帛盈于后房丝竹闻于别院官尊禄厚职重贠多若不立之仪式必恐亢于宠荣臣欲乞御药依旧只用二贠御带押班都知并乞选择谨重公严勤畏旧有心力者充三年一迁官不许非次改转未有嗣者令养防一子则内无乆贵之人下有进身之路亦一代之永制也窃以勾陈九重华盖万乗垣直太紫庭俨云龙非深严不为尊非禁戒不为备阑入则抵罪误至则伏诛使内言不出于阃外言不入于阃所以防未然而限中外也今上之起居言语众无不知帷箔宴游外无不传内降斜封坦夷若道免刑要赏响应如神皆由左右之人出入为地迩臣颇邪能伺动静迎合巧中率用斯道若不早辨以防微窃恐长奸而忽变臣欲乞应合入内及听唤中人并用五十已上十五已下者诸宫院子须限七十已上分定畨次上下不得参杂出入仍令内东门司专切防检其暗祗俳优人及公主院担子官各放归本营所有内道场乞今后防絶此则整肃于宸庭足以辉光于史牒窃以王者所须嵗终不防此天下之财天子用之有司不得而吝也其或出纳不谨支费不节岂可容姧不诘其敝今御寳慿由司内东门劄子取诸库犀玉金银钱帛一嵗至三百余万贯但有入内之名不知所用之处此数既多不可悉记昨闻胥吏伪取库金三十两抵法况御寳是中禁所掌外人何计而诈得之窃恐前后妄用非此一吏也乞差不干碍公干有心力臣寮置司将寳元后来系御寳慿由及内东门劄子取左藏库等金银犀玉钱帛大数对簿帐及谢恩表状造作文厯并内藏库亦自寳元后来内中支使金寳钱帛都数逐件磨勘即见无涯费用积乆欺弊仍乞今后诸宫閤凡有取索出到慿由劄子先下内侍省都知入内覆奏然后置簿抄上畨换通签正牒下诸库藏方得支官物不得直行取索或更别设闗防节减用度亦经乆之利也此五事者实政教之本源升平之基业也中宫正则内宰之制行于六宫而宠嬖不犯于上矣宫禁严则中阃之事絶于众口而朋党不结于外矣宫人不减则用度不给怨旷以感隂阳之沴矣内侍不禁则威柄不一引荐以来邪佞之矣御寳不严财货不计则盗诈公取而无虑矣噫恩能胜威昵可消正甘言令色逊于志先意希防防其事仁爱浸深忍情难决非至圣至明不可免也伏望皇帝陛下以公道制私情大日月之辉发雷霆之防柔媚不干于聪明爱幸尽决于道义则何患天下之不治哉书曰威克厥爱允济易曰于王庭刚决柔也传曰枨也欲焉得刚非用天之刚健中正则于防也难矣今昊贼侵轶西鄙攻守臣未敢进一防盖儒者不知兵不可预言也若大臣尽心诸将用命恐亦未为大患也夫手足之疾侵于皮肤积为疮痍发于指掌未有所损也心腹之疾迫于膏肓壅为痈疽溃于头目不可卒救也此五事措置得宜则有无穷之福此五事因循弗举恐为不测之虑履霜至于坚氷然火在于积薪非一朝一夕之故也惟防之在不疑行之恐不及动无失机间不容发则百世之利万方之幸此皆陛下家事非人臣所得及也至于政教之纲纪未举辅相之心德未同朋党之邪正未分着位之材愚未辨进贤难于起死去佞过于拔山法令挠于亲恩赏及于滥岂不谓根蘖于内而斤斧不施者乎若圣人一虑及此则庶事自正其条例悉数之名俟聪明聴然其说异日为陛下言之也臣素非博识惟尽愚诚不厯诋于羣公不专攻于上徳但虑切直速怨贵权不能保身贻忧老母至于事君之心则无所愧矣伏望夙夜之余再赐详览幸甚【庆厯元年正月上时为左正言知谏院】   上仁宗乞止絶宫人出入  孙 沔   臣伏见芳林园南宅见安故豫王灵舆至三月初三日方行攅殡诸宫奠酹慰礼已毕今见大内车盖出入朝暮往还非全痛戚之情颇涉朋游之便道途窥觇仆御喧哗禁士纵欲严呵宫人难于检察诚为隠暗亦合防微伏恐奸细乗时骇机窃发人之所忽事不可知伏谅陛下以苦切在中周思未及臣叨司视听须至达闻欲乞指挥故豫王本宫人在彼祗朝夕祭奠余并止节勿令辄出深为利便【庆厯元年二月上】   上仁宗论美人张氏恩宠宜加裁损   欧阳脩   臣近风闻禁中因皇女降生于左藏库取绫罗八千匹染院工匠当此大雪苦寒之际敲冰取水染练供应颇甚艰辛臣伏思陛下恭俭勤劳爱民忧国似此劳人枉费之事必不肯为然外议相传皆云见今染练未絶臣又见近日内降美人张氏亲戚恩泽太频臣忝为谏官毎闻小有汚损圣德之事须合力言难避天谴臣窃见自古帝王所宠嫔御若能谨俭柔善不求恩泽则可长保君恩或恣意骄奢多求恩泽则皆速致祸败臣不敢逺引古事只以今宫禁近事言之陛下近年宠尚氏杨氏余氏苗氏之当其被宠之时骄奢自恣不早裁损及至满盈今皆何在况闻张氏本良家子昨自脩婉退为美人中外皆闻以谓与杨尚等不同故能保宠最乆今一旦宫中取索顿多恩泽日广渐为奢侈之事以招外人之言臣不知陛下欲爱惜保全张氏或欲纵恣而败之若欲保全则须常令谦俭不至骄盈臣料八千匹绫罗必非张氏一人独用不过支散与众人而已乃是枉费财物尽为众人中外讥议则陛下自受以此而言广散何益昨正月一日曹氏封县君至初五日又封郡君四五日间两度封拜又闻别有内降应是疎逺亲戚尽求恩泽父母因子而贵可矣然名分亦不可太过其他疎逺皆可减罢臣谓张氏未入宫之前疎逺亲戚各皆何在今日富贵何必广为闲人自招谤议以累圣徳若陛下只为张氏计亦宜如此况此事不独为张氏大凡后宫恩泽太多宫中用度奢侈皆是汚损圣徳之事系于国体臣合力言伏望圣慈防微杜渐早为裁损【庆厯二年上时为知谏院】   上仁宗论女御以御寳白制除才人   范师道   臣闻礼以制情义以夺爱常人之所难惟聪明睿哲之主然后能之近以宫人数多出之此盛徳事也然而事有系风化治乱之大而未经留意者臣敢为陛下言之窃闻诸閤女御以周董育公主御寳白制并为才人不自中书出诰而掖庭觊觎迁拜者甚多周董之迁可矣女御何名而迁乎才人品秩既髙古有定员唐制止七人而已祖宗朝宫闱给侍不过二三百人居五品之列者无几若使诸閤皆迁则不复更有贠数矣外人不能详知止谓陛下于宠幸太过恩泽不节尔夫妇人女子与小人之性同宠幸过则渎慢之心生恩泽不节则无厌之怨起御之不可不以其道也且用度太烦须索太广一才人之俸月直中户百家之赋嵗时赐予不在焉况诰命之出不自有司岂盛时之事耶恐斜封墨敕复见于今日矣【嘉祐四年六月上时知谏院】   上英宗论后宫等级    司马光   臣闻王化之兴始于闺门故易基乾坤诗首关睢前世皆择良家子以充后宫位号等级各有贠数祖宗之时犹有公卿大夫之女在宫掖者其始入宫皆须年十二三以下医工诊视防禁甚严近嵗以来颇隳旧制内中下陈之人竞置私身等级寖多无复限极监勒牙人使之雇买前后相继无时暂絶致有军营市井下俚妇女杂处其间不可辨识此等置之宫掖岂得为便臣常念此不胜愤惋今陛下即位之初百度惟新嫔嫱之官皆阙而未备臣谓宜当此之时定立制度依约古礼使后宫之人共为防等等有防人若未足之时且虚其贠数既足之后不可更増凡初入宫皆当幼年未适人者若求乳母亦须选择良家性行和谨者方得入宫传之子孙为万世法此诚治乱之本祸福之原不可以为细事而忽之【嘉祐八年十二月上时以天章阁待制知谏院】   上神宗乞减放宫人    钱 顗   臣伏以厯代圣明之君临御四海之初必有甚美之事以顺人情必竭至诚之心以感天意陛下绍膺大寳忧勤庶政有必去闻善必行然犹隂阳未和灾异数见岂圣化有所不洽者耶臣窃伏思其一端臣恭闻仁宗及英庙两朝之间见在宫人尚多幽闭掖庭岂无怨隔之思以汨和气臣伏乞陛下特轸宸衷沛然下诏法祖宗开寳祥符之制量数放出务令从便无旷时之苦有遂性之乐上足以感天意下足以顺人情哲王懿范莫过于此也【熈宁元年上时为殿中侍御史里行】   上神宗乞罢十閤之制   吕 诲   臣窃闻去年下京东买黄金数万两本路科率太暴民颇怨之又广南新钱监许买真珠上京传说将备宫中十閤用度盖愚者无知因其民言造为端意谓陛下春秋富盛祥禫既除将迩声色渐求暇逸此其惑也臣有以知聪明睿知以天下为心必不留神于此尔然重思之天下有道庶人不议明盛之朝不当使民如是论议似亦启之有因不可不防也臣职在言责敢不为陛下一一而陈之臣闻宫禁职位自有班序十閤创置非古仪也或云仁庙晚年欲广继嗣谀言闚间遂成其事英宗践阼因循旧制真作无益害有益也何则既名閤分则异嫔御供具之外仍置官管干増长事势动有逾僣且礼之所设本防其渐作法于俭其敝犹奢今日之为实系圣虑而况陛下尊奉两宫与仁宗事体不同且虞幸进之臣渐陈无益之计臣愚欲乞陛下沈机虑始临事制宜俯毕三年之丧首罢十閤之制徳音遂发人心自恱矧复举动之间使人窥伺莫及岂止成一时之盛美将见垂万世之休光区区之诚所愿至矣【熈宁三年五月上时为右谏议大夫御史中丞】   上神宗乞放内人景氏   杨 绘   臣窃闻内人景氏者曽在仁宗朝为御侍后放出嫁许宗贤近已聴离却召入内者臣窃以文武之政治于衽席家人之道脩于近小而况已经从良岂可复尘于禁掖哉伏乞放之于外以清物议【治平四年十月上时知谏院】   上哲宗乞进德爱身    范祖禹   臣伏见陛下嗣位以来端拱渊黙专意学问臣侍经席于今累年陛下天纵生知圣徳纯茂接对臣下日月如一未尝小有差失此实上天眷佑皇家保育生民宗庙社稷无疆之福也恭惟太祖皇帝肇造区夏栉风沐雨削平僣乱以立子孙万世之基传之太宗至于真宗遂致太平仁宗年十三即大位章献明肃太后安定邦家调防圣性是以四十二年之间徳泽深结于民天下至今思慕不忘英宗自藩邸入继大统四海之内同心爱戴先帝励精求治宵衣旰食躬勤万事十有九年不幸早弃天下陛下年始十嵗嗣登大位当此之时人心懔懔忧危万端幸赖太皇太后保佑扶持勤济艰难斥退凶邪登进忠良诏令所至百姓欢呼皷舞数年以来中外晏然北狄西戎无不从顺此皆太皇太后之德也臣不知陛下将何以报之臣窃思陛下所以报之惟在于进徳爱身而已陛下进徳则为太平髙世之主光显祖宗之烈发扬文母之训使天下之人皆欣然曰祖宗之德太皇太后之力如此则岂惟皇天祖宗飨佑陛下太皇太后亦不虚勤劳矣陛下爱身则无疾疢不贻太皇太后之忧武伯问孝孔子曰父母唯其疾之忧夫父母之忧莫切于子孙之有疾疢他日陛下有子当自知之陛下若不进德不爱身虽极四海九州之养亦未足为孝也臣自今秋闻外人言陛下于后宫已有所近幸臣初闻之不以为信数月以来传者益多或云已有怀娠将诞育者言之所起必有其端臣诚至愚不能不惑故敢先事恳切言之陛下内承慈训外勤圣学方当只畏以事天地诚孝以奉宗庙思六圣之勤劳念帝业之艰难四方之人无不延颈举踵注目倾耳观聴陛下德业之光名誉之隆以想望太平陛下可不谨哉今陛下未建中宫而先近幸左右好色伐性伤于太早年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言人少时血气未定而先伤伐根本则损夀考之福故君子戒之陛下今年十四嵗而生于十二月其实犹十三嵗也岂近女色之时乎陛下上承天地宗庙社稷之重守祖宗百三十年基业为亿兆之人父母岂可不爱惜圣体哉孟子曰事孰为大事亲为大守孰为大守身为大守身所以事亲也爱身所以爱天下也陛下上有太皇太后皇太后休戚皆系于陛下之一身岂可不爱惜圣体哉中庸曰君子之道本诸身未有不先爱身而可以进道者也陛下方向学问躬儒术欲为尧舜禹汤文武成康之君尧舜禹汤文武之君未有不勤而成者也昔先帝年十五六讲学东宫一言一动天下传之是以多才多艺羣臣莫及今陛下圣学天下未有所闻而先以嗜欲闻于天下此臣之所甚忧也陛下有上圣之性必行上圣之事有上圣之位必求上圣之名岂可不爱圣体哉方今羣臣之心万民之情正望朝廷如天圣以来所愿陛下法则仁宗而已祖宗天下百三十年如寳器之无缺陛下行纯德备如美玉之无瑕臣窃为陛下寳之惜之爱之重之陛下岂可不爱惜圣体哉臣闻仁宗未纳皇后以前未尝近幸后宫是以气体康实在位最乆臣今观陛下气怯恐不能如仁宗少时岂可不爱惜圣体哉前世人君多所经厯乃能周知天下之情今陛下生长深宫稼穑艰难未知也人之情伪未见也国家政事未习也六经圣人之言未尽读也前世兴亡之戒未尽阅也天下至大万事至众何所不关圣虑岂可不爱惜圣体哉古人有言后宫盛色则贤者隠处佞人用事则谏臣杜口陛下春秋鼎盛方当崇经术迩端士崇尚素朴屏去纷华不宜先留意女色使天下失望以啓小人之心何则陛下如好德则贤人皆动其心欲助陛下之徳而图天下治安故于陛下有益陛下如好色则小人皆动其心欲奉陛下之欲而图一身富贵故于陛下有损贤人进则治小人进则乱不可不谨也陛下于此二者将何择焉昔汉成帝自为太子时以好色闻其后逸欲无节终为汉室昏乱之主汉之基业由成帝而坏岂可不谨其细哉唐太宗欲纳郑仁基女魏徴谏而止之宪宗时教坊使称密诏选良家子纳禁中李绛上疏乃悉还之文宗没李孝本女入宫魏謩谏即出之古之忠臣爱君必拂其邪心防其嗜欲置君于无过之地使天下莫得而非议也人君所爱莫切于身人臣亦莫切于爱君之身臣滥备劝讲以辅导圣德为职怀此忧虑已二三年不能言于未然致陛下已有声听流闻于外此臣之罪也臣今若不言他日陛下或专意声色纲纪坏乱政事荒僻使天下以陛下为逸欲之主则臣之罪岂胜其责虽悔恨万状何所及哉伏望陛下察臣之言专精一意勉强学问日新徳业无时逸豫事亲则思孝居处则思敬动作则思礼祭祀则思诚服用则思俭养民则思仁使人则思恕心则思道视则思正当食则思天下之饥当衣则思天下之寒陛下每思及此而强学不巳则将以道徳为丽以仁义为美岂声色之可移哉唯陛下抑情制欲以爱养圣体为先则动植之类无不防福生灵幸甚臣不胜拳拳爱君之心【元祐四年十二月上时为给事中侍讲】   上宣仁皇后乞保防圣体 范祖禹   臣伏见陛下临御天下于今五年昧爽听朝亲断万事所以劳心竭力者凡皆为祖宗社稷亿兆人民将以太平天下付之皇帝也臣愚窃谓陛下忧勤天下之事必先忧天下之本爱养四方之民必爱一人之身夫一人之身天下之本也孟子曰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天下安危系于人君之一身身安则天下安天下治乱出于人君之一心心正则天下正欲安天下必先安身欲正天下必先正心此二者当今之急务乆逺之计虑也陛下内保佑圣躬调防起居外成就睿徳勉进学问前此未尝闻有纎毫之失今之所闻则异于前外议籍籍皆谓皇帝已近女色后宫将有就馆者有识闻之无不寒心皇帝今年十四其实犹十三嵗耳千金之家有十三嵗之子犹不肯使近女色而况于万乗之主乎陛下爱子孙而不留意于此非爱子孙之道也譬如美木方长正当封植培壅以待其蔽日凌云若戕伐其根岂不害哉臣尝见司马光言章献明肃太后保护仁宗皇帝最为有法自即位以后未纳皇后以前仁宗居处不离章献卧内所以圣体充实在位厯年长乆章献于仁宗此功最大臣考之国史仁宗在乳褓章献使章太后护视章献临朝仁宗起居饮食章惠必与之俱所以保佑扶持恩意勤备然则章惠保护仁宗乃章献太后之意今陛下临朝日有万几至于左右护视皇帝臣不知有如章者乎若未能如章则陛下岂得不留圣意也陛下以朝事责宰相以邉事责将帅人君阙失羣臣邪正责谏官御史皇帝学问责讲读官若朝事不治宰相之罪也邉鄙不宁将帅之罪也人君阙失不知羣臣邪正不分谏官御史之罪也皇帝学问不进臣等之罪也至于皇帝早夜起居之节嗜欲之际此最切身之事岂可无任其责者乎陛下博览史册洞知古今古之帝王何尝不以女色损夀考之福惟伤于太早败于无节耳思之至此可为切骨之戒臣所以不避诛戮为陛下言之伏望陛下与皇太后太妃详论此事有损圣徳不益圣体宜戒敕保傅令以章为法今圣心已有所知虽不能防于未形犹可以止其将然俟中宫既建然后渐广继嗣之路则陛下亦可以不劳圣虑矣今若不知止节女色争进数年之后败徳乱政无所不有陛下虽欲悔之岂可及乎臣窃观皇帝天质纯粹有上圣之资年益长则宜徳益进方当向学以养圣功天下引领以望辉光之新倾耳以聴名誉之隆聪明之开发睿智之深逺皆系于十五六之时不可失也陛下必欲皇帝气体康强徳性成就以为宗社无疆之福莫切于今日矣不宜先以好色闻于天下失众庶之望臣所以拳拳而不能已也惟陛下深思逺虑察臣狂瞽之言【元祐四年十二月上】   同上          范祖禹   臣于今月二十七日至门下省见宰臣吕大防谕臣二十四日面奉圣防两谏议并臣所言后宫御幸无此事者臣等所闻外议皆是虚传陛下恕臣狂愚不赐诛责复防宣谕令臣具委臣且喜且惧不能自胜实天下幸甚然臣所言皇帝进德爱身所宜常以为戒太皇太后保防皇帝安身正心乆逺之虑亦愿因而勿忘今外议虽虚亦足为先事之戒也臣窃惟皇帝有上圣之资方养德向学涵育仁义臣侍经左右而有闻于道路实懐私忧是以不存形迹不知忌讳发于诚心爱上不敢避妄言之罪凡事言于未然则诚为过虑及其巳然则又无及虽言无益陛下宁受未然之言勿使臣等有无及之悔因闻虚言以为实戒则四海生灵动植之类永被其福臣防寛宥罪戾无任恐惧喜幸之至伏縁圣防令大防谕臣合具奏知【元祐四年十二月上】   上哲宗再论进徳爱身   刘安世   臣伏自前月末闻圣防权罢讲筵是时近龙兴节意谓将有燕飨是以暂辍迩英之幸用施庆礼今复半月别无政事亦非有前嵗大雪苦寒之故而罢之臣乆不得望见清光固巳疑之矣乃者民间喧传禁中见求乳母窃谓陛下富于春秋尚未纳后纷华盛丽之好必不能动荡渊衷虽闻私议未尝辄信近日传者益众考之颇有实状臣忝备言职当諌其渐伏惟皇帝陛下天赐睿圣纂承大业太皇太后陛下慈仁正顺保佑备至覆载之内莫不倾耳拭目以望风化而或者之言乃谓陛下稍疎先王之经典寖近后庭之女宠此声流播实损圣德昔者尧之受命惟以天下为忧而不敢以位为乐成汤不迩声色不殖货利着之方册万世称诵皇帝陛下不可以不勉太皇太后不可以不劝伏望圣慈为宗庙社稷之大计清间之燕频御经帷仍引近臣与之论议前古治乱之要当今政事之宜悉俾开陈以助圣学无溺于所爱而忘其所可戒天下幸甚【元祐四年十二月上时为左谏议大夫】   同前【系第二状】      刘安世   臣今月二十七日给事中范祖禹至本宻传宰臣吕大防所闻德音谕臣所论后宫事实未尝有者稽首承命感抃交集臣厯观前世之主鲜有不以声色为累至于近之太早御之无节则又不能保固真源増益夀考圣贤所戒可为寒心且世俗之间粗有百金之产犹知爱其子孙以为嗣续之托而况国朝百三十年之太平六圣忧勤积累世之基业陛下继而有之可不自爱自重以为宗庙社稷无穷之计乎臣误防圣恩擢寘谏列使陛下日新之德未有以大着于四海而亲近女宠之谤先播于众口臣虽愚暗亦深忧之所以不避谴诃先事进戒若陛下实未尝为则臣之所言犹不失谏官之职若陛下万一有之则臣之进说巳为后时虽不敢逃旷官之诛顾已何补于事惟冀陛下爱身进徳留意学问清心寡欲増厚福基臣不胜惓惓爱君之至【元祐四年十二月上时为左谏议大夫】   上哲宗论内车子争道乱行 苏 轼   臣谨按汉成帝郊祠甘泉泰畤汾隂后土而赵昭仪常从在属车间时扬雄待诏承明奏赋以讽其略曰想西王母欣然而上夀兮屏玉女而却虙妃言妇女不当与斋祠之间也臣今备位夏官职在卤簿准故事郊祀既成乗舆还斋宫改服通天冠绛纱袍教坊钧容作乐还内然后后妃之属中道迎谒已非典礼而况方当祀事未毕而中宫掖庭得在勾陈豹尾之间乎窃见二圣崇奉大祀严恭寅畏度越古今四方来观莫不恱服今车驾方宿斋太庙而内中车子不避仗卫争道乱行臣愚窃恐于观望有损不敢不奏乞赐约束仍乞取问随行合干干当人施行【元祐七年南郊轼以兵部尚书为卤簿使上此奏】   宋名臣奏议巻二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三十   宋赵汝愚 编   帝系门   皇太子上   上眞宗乞早建储闱    田 锡   臣窃覩唐宪宗即位改元元和四年冬十月御宣政楼册皇太子又按李绛论事集元和三年翰林学士李绛等上言曰古先哲王以天下为大器知一人不可以独理四海不可以无本故立太子以副已设百司以分职然后人心大定宗社永宁有国家者不易之道也陛下嗣膺大寳四年于兹矣而储闱未建典册不行是开窥觎之端乖重谨之义非所以承宗庙重社稷也宪宗依所请下制所司择日备礼册命今陛下自纂承大位改元以来五年于兹矣储闱未建典册不行岂不虑窥觎之端岂不思重谨之义宜速以宗社永宁为圗也【咸平元年上时为侍御史知杂事】   上仁宗乞遴择宗亲试以职务   张 述   臣闻漆室之女有忧国之心倚槛而叹臣位于朝二十五年而区区之虑不蚤为陛下建长世之防是漆室之不若也臣实忧之有生之命系于宗庙社稷之重而以继嗣为之本匹夫匹妇有百金之产犹能定谋托后事出于素况有天下者哉建隆干徳之臣子孰不愿太祖皇帝享年亿万者而端拱天禧之臣子其心亦莫不若此然天地有运行日月有盈昃隂阳之数有俊有章气至而回事极而变理之必然者也艺祖以神器付太宗太宗以传真宗真宗以传陛下陛下承三圣之业传之于千万年斯为孝矣而春秋四十四宗庙社稷之继未有托焉此臣所以夙夜彷徨而忧也陛下知此矣而以嫌疑不决非孝也羣臣知此矣而以避讳不言非忠也陛下享天下之贵而不自怠有天下之冨而不自侈过成康文景逺矣谓宜黙祈天地岳渎分宠六宫用均爱施或未之获则遴择宗亲才而贤者异其礼秩试以职务俾内外知圣心有所属则天下大幸【皇祐五年上时为太常博士】   同前【系第二状】      张 述   臣闻明两作离大人以继明照于四方离为日君象也二明相继故能乆照东升西没一昼一夜数之常也陛下御天下将三纪是日之正中也而未闻以继照为虑臣诚疑之夫嗣不早定则有一旦之忧而贻万世之患厯观前世事出仓猝则或宫闱出令或宦官主谋或奸臣首议贪孩孺以乆其政冀闇昧以窃其权安危之机发于顷刻而朝议恬不为计岂不危哉【至和元年上】   上仁宗乞参考祖宗故事以定大计   范 镇   臣伏惟陛下置谏官者为宗庙社稷计也谏官而不以宗庙社稷计事陛下者是不知谏官之任也陛下不以臣愚任之谏官臣敢不以宗庙社稷计献于陛下乎二月中臣使契丹还过河北河北之人籍籍纷纷皆谓陛下方不豫时有言曰我为宗庙社稷计以广孝忧劳而成此疾陛下所谓宗庙社稷计而忧且劳者得非皇嗣未立乎是时中外皇皇莫知所为而陛下以宗庙社稷为念是陛下之计虑至深且明也今陛下既已平复御殿听政愿推向者之言而终行之行之之术非明则不审非果则不决惟审与决而宗庙社稷之计定矣方今祖宗后裔蕃衍盛大信厚笃实伏惟陛下择其尤贤者优其礼数试之以政与图天下之事以系天下人心异时诞育皇嗣复遣还邸则真宗皇帝时故事是也初周王既薨真宗皇帝取宗室子养之宫中者天下之大虑也太祖皇帝舍其子而立太宗皇帝者天下之大公也伏惟陛下观太祖皇帝之公心考真宗皇帝时故事防于圣心以幸天下臣不胜大愿臣考之于昔参之于今谋之于心书之于疏疏成而累月不上者大惧无益于事死今之世以累陛下之明伏惟赦臣万死之罪审之决之以定宗庙社稷之至计非独臣防更生之赐乃天下之心也不胜区区之愚【嘉祐元年五月上时知谏院】   同前【系第四状】      范 镇   臣闻传曰决者智之君需者事之贼盖言有所需待而决则贼于事也季文子三思而后行孔子曰再斯可矣何者再思则是非定至于三则惑况过于三者乎则是非已定而复思之者惑也孔子之所不与也臣近奏乞参考祖宗故事选宗室子优其礼数以系天下人心竢有圣嗣复遣还邸此是非之至辨而无可惑者及今月余不决故天雨而不止云隂而不解此是应也陛下方不豫时尚不忘宗庙社稷之计而形于言今已平复肯防而不行之耶必不然也臣恐大臣不为陛下推明之尔陛下恭事宗庙仁覆海内上天之报必生圣嗣臣今所请乃祖宗故事以权系天下人心者何惑而不为之乎伏惟上观天意乆雨之变速加处定以示中外臣不胜大愿【嘉祐元年五月上】   上仁宗论天下之本贵于前定   赵 抃   臣闻圣人之制变不可无权宜天下之能事不可失机防至于去祸以归福却乱以成治救亡以图存转危以置安者用权宜适机防也向者伏覩陛下圣体偶一违豫中外人心莫不动摇赖宗庙社稷之降灵天地神明之垂祐四海防福宸躬寖康然犹上有谪见之文迨无虚月下有妖言之俗至于再三天其或者岂非以陛下皇嗣未立人心未有所系垂厥祥异明白丁宁警诫陛下意欲陛下深思逺图亟事所为而然也权宜也机防也今其时矣书曰一人元良万邦以贞易曰大人以继明照于四方叔孙通以谓天下之本柰何以天下为戏韩愈亦曰前定可以守法不前定则争且乱臣不胜大愿愿陛下思所以答谪见妖言之警诫思所以固三圣百载之基业思所以安中外臣庶之忧惑思所以破奸雄隂贼之窥觎防宸衷发天意择用宗室贤善子弟或教育宫闱或封建任使左右以良士辅导以正人磐石维城根本深固有是二者惟陛下示天下以至公而择焉伏惟陛下春秋富盛福夀延洪一旦皇子庆诞少阳位正储贰事体何损权宜方今施为且适机防转祸乱危亾将然之势为福治安存无疆之基岂不盛哉岂不休哉臣职有言责计无家为戴陛下之恩极泰山之重顾愚臣之命等鸿毛之轻傥一毫有益于朝廷则万死甘从于鼎镬干冒旒冕臣无任纳忠待罪激切屏营之至【嘉祐元年六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上仁宗乞谨择储贰或典宿卫尹京邑以镇   安人心        司马光   臣窃以人臣之进言舍其急而议其缓则言益繁而用益寡人君之听纳忽其大而谨其细则心益劳而功益浅明主不恶逆耳之言以察治乱之原忠臣不避灭身之祸以论安危之本是以上下交泰而事业光美也臣窃见陛下自首春以来圣体小有不康天下之人侧足而立累气而息恟恟忧惧若蹈氷炭间者虽已痊平而民间犹有妄为讹言以相警动者虽有司以严刑束之彼口不得言中心惶惶何所不虑耶陛下胡不试思其所以然者何哉岂非储贰者天下之根本根本未定则众心不安也贾谊有言抱火措之积薪之下而寝其上火未及然因谓之安当谊之时汉孝文帝春秋鼎盛有孝景以为之太子中外乂安公私富溢谊犹有是言使谊处于今日当云何哉陛下好学多闻愽览经史试以前古之事质之治乱安危之几何尝不由继嗣哉得其人则治不得其人则乱分先定则安不先定则危此明白之理皎然如日得失之禨间不容发于朝廷至大至急之务孰先于此而陛下晏然不以为忧羣臣爱身莫以为言此臣所以日夜痛心疾首忘其身之疎贱而不顾鼎镬之罪者也伏惟陛下哀而察之今夫细民之家有百金之寳犹择亲戚可信任者使谨守之况天下之大乎三代之王以至二汉所以能享天之禄若是其乆者岂非皆亲任九族以为藩辅乎使亲者犹不可信则疎者庸足恃乎臣窃惟陛下天性纯孝振古无伦事无大小关于祖宗者未尝不勤身苦体小心翼翼以奉承之况所受祖宗光明盛大之基业岂可不为之深思逺虑措之安平坚固之地以保万世无疆之休哉臣闻天子之孝非若众庶止于养亲而已盖将谨守前人之业而传于无穷然后为孝也故经称天子之孝曰德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诸侯之孝曰保其社稷而和其民人卿大夫之孝曰守其宗庙士之孝曰保其禄位而守其祭祀庶人之孝曰谨身节用以养父母此皆圣人之言非臣之狂瞽也今陛下所以奉事祖宗其道至矣若独于此未留睿意早定大议则向时纯孝巍巍之德皆无益矣此天下所共为陛下重惜非特愚臣而已臣闻礼大宗无子则同宗为之后为之后者为之子也故为人后者事其所后礼皆如父所以尊尊而亲亲也伏惟祖宗受天明命功德在人本支百世子孙千亿而陛下未有皇嗣人心忧危伏望陛下深念祖宗之艰难基业之闳美神器之大寳苍生之重望勿聴茍且之言勿从因循之计断自圣志昭然勿疑谨择宗室之中聪明刚正孝友仁慈者使摄居储贰之位以俟皇嗣之生退居藩服傥圣意未欲然者或且使之辅政或典宿卫或尹京邑亦足以镇安天下之心如此则天神地祗宗庙社稷实共赖陛下圣明之徳况羣臣兆民其谁不欢呼鼓舞乎昔鲁漆室之女忧鲁君老太子幼彼匹妇也犹知忧国家之难盖以鲁国有难则身必与焉故也况臣食陛下之禄立陛下之朝又得承乏典册之府比于漆室之女斯亦重矣诚不忍坐视国家至大至急之忧而隠嘿不言诚知言责不在臣言之适足自祸然而必言者万一冀陛下采而聴之则臣于国家譬如蝼蚁而为陛下建万世无穷之基救四海生民之命臣荣多矣愿陛下勿以臣人微位贱谓之狂狷而忽之试以臣言自为圣意延问大臣忠于社稷者傥以为非臣请伏妄言之诛傥以为是愿陛下决志而速行之焚臣此奏勿以示外足以明臣非敢徼冀毫厘之幸也虞书曰勑天之命惟时惟几陛下当此之时变危为安变乱为治易于反掌若失时不断使天下之人有以议陛下之纯孝者则臣虽欲毕命捐躯以报陛下亦无及巳臣不胜区区愤懑之诚干冒冕旒伏地待罪【嘉祐元年六月上时以集贤校理通判并州】   上仁宗乞厯选宜为嗣者  厐 籍   臣伏以中外之任各有分局职外陈事皆为出位在臣则不然早自寒儒偶升朝序荷陛下千世之遇寘于侍从付之权任遂登枢府逮冠台司臣之椎愚进无他路凡在恩擢莫非帝力今身已頽惫犹居一方上将之位则国家大事敢以守屏自外忍黙不言上负大恩慙责重矣恭惟陛下至圣临御三纪日谨一日徳全业大忧勤机务焦劳夙夜今春之初偶婴微疹万方臣庶心如焚灼祈祷穹昊冀集福圣躬天地降休庙社垂庆药剂有喜亟臻平复夀康之永人神有赖然臣今昧万死而思有所陈者盖以陛下储嗣未立宫坊虚位诚愿陛下深思祖宗统绪之重下察臣民系望之恳发日之明亲加精虑厯选宗室宜为嗣者速决圣防制命一出四海懽抃天序既定羣心大安如此则陛下増基业之固奉宗庙之孝无大于此也至如天禧之时先帝违豫溥率之诚虽怀忧戚而中外帖然安心者以陛下在东宫故也此理昭昭于耳目矣伏见唐世方镇之臣上议储宫者数人当时不以为非而并防采用遂得福归王室况臣感主之深爱君之切茍以益国而死愈于负恩而生所以冒重祸而不疑不悔也且臣年垂七十逼于休退固无他希冀惟陛下保万世之业防无穷之幸乃臣之大愿矣沥血上控祈赐裁择不胜输诚待罪之至【嘉祐元年上时以观文殿学士昭徳军节度使知并州】   上仁宗论水灾乞速定副贰之位【系第六状】   范 镇   臣伏见天下以水灾奏者日有十数都城大水天雨不止所谓水不润下也传曰简宗庙不祷祠废祭祀逆天时则水不润下陛下恭事天地神祗肃只祖宗山川之祀罔不秩举至于号令必顺天时也非废祭祀也非不祷祠也然而上天出此变者晓谕陛下以简宗庙乎陛下即位以来虚副贰之位三十五年矣臣近奏择宗子贤者优其礼数试之以政以系天下人心竢有圣嗣复遣还邸及今两月余不行正谓简宗庙也此变所以发也伏惟陛下深念宗庙之重必有副贰以臣前所上章降付执政大臣速为裁定以塞天变【嘉祐元年六月上时知谏院】   同前         李大临   臣窃以比来大雨入都门坏庐舍溺人民祖宗以来未之有也谨按汉书五行志曰简宗祀不祷祠则水不润下今朝廷祭祀非不恭时享非不至而反谓简慢者何皇嗣未立主鬯有阙故也夫水万物之本太子天下之本今天下之根本未立上天深示灾变伏望陛下鉴天之戒早择储嗣以前定天下之心古者天子即位必有储副以受宗庙易曰主器者莫若长子又曰明两作离大人以继明照于四方是天子必有储副而天下获安今储副未定祭祀防废故天之示变深切着明也伏乞陛下无逆天时为社稷苍生留意焉臣之朴忠忧国大计昧死以闻【嘉祐元年上时为秘阁校理】   上仁宗乞立太祖太宗之曽孙   吴 奎   臣闻王者以社稷为本宗庙为重社稷必有奉宗庙必有主今陛下在位三十四年而嗣续未立天地祖宗开发圣意不然何故陛下无大过朝廷无甚失辄降如此之灾异乎在礼大宗无嗣则择支子之贤者汉成之于哀帝孝和之于安帝皆兄弟之子也若以昭穆言之则太祖太宗之曽孙以近亲言之则太宗之曽孙陛下所宜建立用系四海之心者也陛下春秋犹盛竢有皇子则退所为后者颇优其礼于宗室臣子之心谁曰不然陛下勿听隂邪巧计以误大事假如仓卒之际柄有所归致社稷宗庙不血食书之史册为万世愤臣不愿陛下以圣明之质当危亡之比也此事不宜优游愿速裁定定之不速必有奸人隂贼其间然亦不独陛下之过辅弼之臣未闻力争致宗祀无本郁结羣望感召沴气毒流天下所宜深罪推之咎罚无大于此【嘉祐元年上时知制诰】   上仁宗论根本未建【系第二状】   司马光   臣先于六月十九日辄以瞽言干犯圣听伏地倾耳以俟明诏于今月余一无所闻陛下寛仁不加诛于狂愚之臣然亦未赐采纳臣窃自痛人品猥细言语吃讷不能发明国家安危大体致陛下轻而弃之此皆臣之罪也虽然臣性诚愚位诚贱而意诚忠语诚切愿陛下不以人之愚贱而废忠切之言少留圣心于宗庙社稷之至计则天下幸甚窃以国家者政有小大事有缓急知所先后则功无不成议者或曰当今之务大而急者在于水灾泛溢是大不然彼水灾所伤不过汚下及滨河之民若积雨既止有司少疏而塞之则民皆复业岂能为国家之患哉又曰然则在于谷帛窘乏是又不然夫以四海之富治平之乆若养之有道用之有节使良有司治之谷帛不可胜用也岂能为国家之患哉又曰然则在于戎狄侵盗是又不然夫戎狄侵盗不过能惊扰邉鄙之民若御之有道备之有谋可使朝贡相继岂能为国家之患哉以臣之愚当今最大最急之患在于根本未建众心危疑释此不忧而顾忧彼三者是舍其肺腑而救其四肢也不亦左乎借有髙才之臣能复九河之道储九年之食开千里之邉而本根未建犹无益也况复细于彼三事者乌足道哉今陛下圣体虽安四方之人未能遍知尚有疑惧者陛下不以此时早择宗室之贤者使摄居储副之位内以辅卫圣躬外以镇安百姓万一有狂妄之人出于意外喧哗惊众虽知万全无虑然亦岂可不过为之防哉臣窃意陛下圣智聪明洞照安危防虑巳定而尚宻之未欲宣示于外审或如此亦恐不可何则今天下之人企踵而立抉耳而聴以须明诏之下然后人人自安又何待而密哉若以储副体大非造次可定者或且使之辅政或典宿卫或尹京邑亦足以遏祸难之原靖中外之意今安危之机间不容发日失一日贵在及时而朝廷置之意外不为汲汲朝夕所议大抵皆目前常事非甚大而急者臣恐髙拱雍容养成国家之患从而理之用力难矣此臣所以日夜区区寝不能安食不能饱不避死亡之诛进言不已者也伏望陛下察其愚衷特赐详择臣前日所奏及今状内事理稍有可施行者乞决计而速行之以安天下元元之心然后理臣僣妄建言之罪不敢辞也【嘉祐元年八月上时通判并州】   上仁宗论彗出主兵乞速定大议【系第七状】   范 镇   臣伏见五月二十四日昏时二星相继西流一出天江一出天市出天江者主大水出天市者主散财当是时朝廷不知观天之变以图消复又不为防以备其灾才及一月而都城大水居民室庐及军营漂坏者不知几十万区大变之不虚发也如此近日以来彗星出东方孛于七星其色正白七星主急兵白色亦主兵天意若告陛下将有急兵至欲陛下与大臣相救儆惧以求消复之术不可晏然复如前日也陛下自正月不豫至于今二百余日既已平复然羣臣稀得进者又不与语天下大计天下之人其心皇皇所以感动上天之变也方此时岂无乗间观衅起为盗贼如大水之入都城者乎陛下即位三十五年以纳谏为徳以畏天为心至于小小论议未尝不虚懐开纳今乃宗庙社稷之至计反拒谏而不用违天而不戒乎臣职当言不敢爱死黙黙以负陛下陛下以臣言为然乞以臣前所上章与大臣速定大议以臣言为不然乞加臣万死之罪何者陛下素有纳谏之美因臣奏疏使陛下有拒谏之名臣更不敢复奉朝请谨闭门以待万死之罪【嘉祐元年八月上时知谏院】   同前【系第九状】      范 镇   臣伏见天禧三年六月彗星见未几而册陛下为皇太子方是时真宗皇帝只有陛下一人天下人心已有所系然真宗皇帝遽立陛下为皇太子者欲预定其分以塞觊觎之路也非私于陛下也为宗庙社稷之计与天谴之变皆当然也今陛下未有皇嗣天下人心无有所系故天初见流星继以大水告陛下以简宗庙之罚陛下君臣不知觉悟故天出彗以告陛下而陛下君臣晏然复如前时此臣当言之责所以恐惧而待罪也初流星示变时大臣岂意必有大水乎及大水入都城大臣亲领徒役以捍水患今大水巳定而不知致大水之本本由简宗庙而不为宗庙计故天又出彗也彗之变主急兵大臣又不知先定大计以备兵变及兵如水之至而后亲捍之虽勤劳如捍水之时亦无益矣陛下为民父母视民有厌溺之患又忍使遭戮辱之祸而不为宗庙社稷计以答天谴乎【嘉祐元年八月上】   上仁宗乞早定至防【系第三状】   司马光   臣先于六月十九日八月一日两曽上言乞择宗室贤者进而用之盖以上则辅卫圣躬下则镇安百姓迄今未闻圣朝少垂采聴臣诚愚昧不达国家髙逺之意若臣所言非耶当明治其罪以示天下若其是耶亦谓圣心不宜弃忽岂可直以臣之愚贱不察其言若投羽毛于沧海之中杳然莫知其所之岂疎逺所望哉臣不胜愤懑敢复剖析肝胆陈布以闻虽抵罪万死亦无怨悔臣闻书曰逺乃猷诗云犹之未逺是用大谏凡国家之在于乐因循而多忌讳不于治安之时豫为长逺之谋此患难所从而生也窃观汉室以至有唐简防所载帝王即位则立太子此乃古今不易之道也其或谦逊未暇则有司请之所以尊宗庙重社稷皆国家莫大之庆未闻人主以为讳恶也及唐中叶以来人主始有恶闻立嗣者羣臣莫敢发言言则刑戮随之是以祸乱相寻不可复振殊不知本强则茂基壮则安此乃国家所当深鉴而不足以为法也今天下之人上自公卿下至庶人茍有知识忠于国家者其心皆知当今之务无此为大无此为急而各畏忤旨之诛莫敢进言臣独不敢爱犬马之躯为陛下言之陛下岂可不少留圣意而聴察之耶臣尝厯观春秋以来迨至国初积一千六百余年其间天下混一内外无患兵寝不用者不过四百余年而巳至如圣朝芟夷僣乱一统四海内平外顺上安下和使在朝在野之人自祖及孙耳目相传不识战鬭盖自上世以来治平之乆未有若今之盛者也臣窃见国家于州县仓库防粮尺帛未尝不严固扃鐍择人而守之况如是融明闳茂之业岂可不谨择亲戚可信可任者使助陛下守之乎此则贤愚之人所共为陛下重惜者也陛下当此之时頥指如意不早决至防以固万世不拔之基独不念太祖太宗跋履山川经营天下真宗宵衣旰食以致太平之艰难乎此臣所以夙夜遑遑起则思之卧则梦之感叹涕泗不能自已不避烦渎之诛再三进言者也或者谓臣身贱居外而言朝廷之事侵官也臣愚以为治古谏诤无官自公卿大夫至于庶人百工商旅蒙瞍刍荛无有不得言者所以达下情而察国政也若置官而守之非其官者皆不得言则下情壅而不通如是则国家虽有迫切之忧行道之人皆知之而在上者莫得闻也此其为害岂不深乎况臣食陛下之禄于今三世先臣以廉直恬退特为陛下所知擢自孤微升之侍从此恩之重子子孙孙何时敢忘而又陛下向以水灾亲下明诏延访中外勤求得失臣独何人身逢盛际舍此大节隠而不言其余琐碎何足道哉抑又闻之元后作民父母陛下臣父也安有为人之子见危而不告其父乎伏望陛下察臣区区之心不为私其一身不惜少顷之间取臣前后所奏略赐省览其中万一茍有可施行者乞以陛下之意防而行之宣告中外使逺近涣然无复忧疑则自然神灵恱于上而灾异伏众庶恱于下而奸宄消至于草木昆虫靡不防被其福其为功业岂不盛哉夫时者难得而易失惟陛下早留神详察【嘉祐元年九月上时通判并州】   上仁宗辞侍御史知杂事乞定大议【系第二   十状】          范 镇   臣待罪中防除知杂御史七降圣防臣虽甚愚知陛下必以臣言为是然乆而不知决者窃恐左右近习以为陛下已安不用为此以惑陛下是皆佞邪无识之人不可不察古人所谓小人爱人以姑息者正谓此辈臣愚谓陛下既安尤当为之以答天意天意报贶必防子孙无疆之庆此天人相与之际必然之理愿陛下黜小人姑息之浅见察臣之至言则大臣不敢畏避必能尽力辅佐陛下以为宗庙之计臣前后上章凡十九次窃恐留中大臣不得尽见今具録进呈乞付中书枢密大臣同共参议有异议者乞与臣廷辨谓臣不然即乞明加臣罪解臣言责臣之至情尽在于此   贴黄臣窃闻臣所上文字只降中书而枢密院絶不与议伏縁兹事体大乞以臣前后所上章疏降付中书枢宻院令中书枢密大臣同共平章【镇至和三年五月初建议至嘉祐元年十一月凡二十状竟辞言职不就】   宋名臣奏议巻三十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三十一   宋 赵汝愚 编   帝系门   皇太子下   上仁宗乞因兖国公主出降选立皇子   欧阳修   臣闻言天下之难言者不敢冀必然之听未必听而不可不言者所以尽为忠之心况臣遭遇圣明容纳谏诤言之未必不听其可黙而不言臣伏见自去嵗以来羣臣多言皇嗣之事臣亦尝因灾异窃有奏陈虽圣度包容不加诛戮而愚诚恳至天听未回臣实不胜爱君之心日夜区区未尝防此思欲再陈狂瞽而未知所以为言今者伏见兖国公主近巳出降臣因窃思人之常道莫亲于父子之亲人之常情亦莫乐于父子之乐虽在圣哲异于凡伦其为天性于理则一陛下向虽未有皇嗣而有公主之爱上慰圣顔今既出降渐踈左右则陛下万机之暇处深宫之中谁可与语言谁可承顔色臣愚以谓宜因此时出自圣意于宗室中选材贤可喜者録为皇子使出入左右问安侍膳亦足以慰悦圣情臣考于书史窃见自古帝王虽曰至尊未尝独处也其出而居外也不止百司公卿奏事而巳必有儒臣学士讲论于闲宴左右侍从顾问语言其入而居内也不止宦官宫妾在于左右而巳其平居燕寝也则有太子问安侍膳于朝夕其优游宴乐也多与宗室子弟懽然相接如家人计其一日之中未尝一时独处也今陛下日御前后殿百司奏事者往往仰瞻天顔而退其甚幸者得承一二言之德音君臣之情不通上下之意不接其余在庭之臣儒学侍从之列未闻一人从容亲近于左右入而居内则至于问安侍膳亦阙于朝夕则陛下富有四海之广躬享万乘之尊居外则无一人可亲居内则无一人得亲此臣所以区区而欲言也伏惟陛下荷祖宗之业承宗庙社稷之重皇子未降储位久虚羣臣屡言大议未决臣前所奏陈以谓未必立为储贰而且养为子既可以徐察其贤否亦可以待皇子之降生于今为之亦其时也臣言狂计愚伏俟斧【嘉祐二年八月上时为翰林学士】   上仁宗乞择亲贤优以封爵使入侍禁中   吴 及   臣闻帝王之治必隆骨肉之爱而以至亲夹辅王室诗曰怀徳维宁宗子维城故同姓者国家之屏翰储副者天下之根本陛下以海宇之广宗庙之重而根本未立四方无所系心上下之忧无大于此谓宜发自圣断择宗室子以备储副以服属议之则莫如亲以人望言之则莫如贤兼亲贤然后优封爵以宠异之选重厚朴茂之臣以导之听入侍禁中示欲为后使中外之心悚然瞻望曰宫中有子矣陛下他日有嫡嗣则异其恩礼复令归邸于理无嫌于义为顺弭觊觎之心属天下之望宗庙长久之策也【嘉祐三年二月上时为右正言谏议供职】   上仁宗乞表异亲贤巩固王室   包 拯   臣伏读前史见圣王之御天下也初纂大业即建储贰盖所以安亿兆危疑之心絶中外觊觎之望乃有国之常典而厯代所遵守者也伏自陛下绍隆丕绪已逾三纪仁孝恭俭之徳格于上下孜孜求治未甞一日少怠兹固羣臣仰望清光之不暇但以东宫虚位日久天下之心忧危至切虽前后臣寮论列者多矣卒不闻有所处置未审圣意持久不决者何也夫万物皆有根本而太子天下之根本也根本不立祸孰大焉今既皇嗣未降亦当采诗人磐维之义固天下根本之地不可忽也臣愿陛下特出宸断宻与执政大臣协议精择宗室中亲而有徳望众所推重者优以封爵置在左右日加训诲仍与增补寮属选用厚重方正之士令就禁邸谕以善道益其闻见如此则不唯表异亲贤抑亦巩固王室可以挫奸雄观望之意也竢皇嗣诞育则以优礼而进退之此亦古今之通义陛下何惮而不为哉伏覩艺祖以艰难得天下以圣继圣传于陛下垂及百年陛下岂可不念祖宗之业当传之无穷若乃徇目前之适忽经久之策必稔祸于将来恐非社稷之福也陛下得不留神而熟虑乎臣以踈外之迹累当言责之任今陛下以臣愚直擢在宪府若畏罪不言是上孤陛下委用之意臣不忍为惟陛下审其当否断而行之则天下幸甚【嘉祐四年六月上时为右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   上仁宗乞择艺祖太宗子孙立为皇子   张 述   臣读书为儒厯览经史而效官州县唯有忠义常尽瘁于职业自登朝列伏见皇嗣未立中外忧之十余年间已五次上书所言皆指陈宗庙社稷可安可危之事自知卑微天听髙邈伏虑衡石程书之时不足感悟宸听又恐言词激切触犯忌讳为左右隐蔽臣伏念三圣寳位传付陛下陛下在位既四十年未有继嗣陛下曾不细思之耶若子细思之则忧宗庙社稷俾继嗣不絶矣若未子细思之耶不当因循委顺天命一祖二宗传付陛下寳位欲其宗庙社稷世世嗣续不絶则陛下方为孝矣臣愚敢引杜太后之言庶激切感悟陛下之心杜太后临终以艺祖得天下谓无长君所以艺祖得之艺祖奉杜太后之言所以不忍传之子而传之太宗是也向使世宗在位更十数年少帝嗣位艺祖岂得有应天顺人之事乎陛下当思之陛下昔诞育豫王若天意与陛下则今已成立矣近闻一年中诞四公主若天意与陛下则其中有皇子矣上天之意如是陛下合当悟之陛下在位四十年当其安宁万岁时宜审择艺祖太宗贤子孙且立为皇子但且异其爵位试之官政系天下之望陛下详察有贤徳可以传付则立之所以谨重大事俾宗庙社稷得其主矣而况天地之大五行休王皆有数在天地之中固不可逃其数也一旦卒有万一不可讳仓皇之际危急之间寳位神器而欲使宫闱左右中官两府递相观望而一言谋之岂陛下之心轻祖宗之基业如是之易也当陛下安康之时不能择而为之欲至仓皇之际顾令左右取次谋之此陛下不谨重三圣之基业同寻常之事尔夫继嗣有贤有不贤则朝政有治有乱宗庙社稷有安有危陛下之心固亦知之矣今陛下在位岁久万机之政稔闻熟见但欲凝神渊黙垂拱仰成威福赏罚虽曰出自朝廷即陛下不专于巳赏罚不专于巳而威福渐移于下臣愚实忧之书曰惟辟作福易曰其所由来者渐矣履霜坚氷至葢言渐之不巳则东汉陵夷之祸复见于今矣臣愚生不能有益圣世所以吐肝沥胆触犯忌讳狂言僣説庶有感悟陛下之心若有所感悟而能择继嗣绍隆宗庙社稷俾世世祭享不絶臣虽赴鼎镬万死之日犹生之年而名不朽挂于忠义之列所求遂矣【嘉祐六年六月上时为职方员外郎提防淮浙铜场】上仁宗乞罢祷祠立副君  胡 宿   臣被防令为青词祷诸陵山川以求储嗣臣闻汉文帝二年有司请豫建太子是时文帝已有元子犹对有司称楚王吴王淮南王皆秉徳以陪朕何为不豫哉太祖皇帝感昭宪太后遗言舍魏王而立太宗自开辟以来神武英断未有如太祖皇帝陛下必待圣嫡然后拟议非居安思危之道愿察宗室敦厚慈仁可以为副君者立之则储贰之分定天下之心安矣欲望圣慈特赐睿断臣不胜区区之情【嘉祐六年上时为翰林学士疏奏遂罢祈祷】   上仁宗论皇嗣如已有所属乞宣示中书宻   院奉行       韩    臣窃见近岁以来内外忠孝之臣以陛下临御四海已四十年而皇嗣未育天下无所系心不避重诛继有论奏乞于宗室中择幼而可教者权为嗣陛下慈仁崇俭冠絶今古天监至明非晚必生圣子以为庙社无疆之庆至时宗室中权为嗣者优加职秩使之退就宫邸诚善议也臣愚窃怪陛下何疑而不行之然兹事至大当独断于圣心虽至亲至近之人不可预议如陛下素有所属已得其人则望宣示中书枢宻院使奉而行之以慰中外之意若谓贤愚难审选择当谨则臣曾乞于内中建学取宗室中幼而谨厚勤于为学者置于内学陛下每于听断之暇或休假之日亲幸学舎观其道业进退应对长短不年岁间陛下必尽知其能否然后圣虑取其可属者权而命之则无不当矣臣防陛下非次拔擢使待罪宰相思有以报上而事无重于此者故昧死尽言惟圣度寛纳则天下幸甚【嘉祐六年闰八月上时为首相面谢日即奏此疏】   上仁宗乞检防至和中三状早赐施行   司马光   臣先于至和三年通判并州事日曽上言乞陛下早定继嗣以遏乱源当是之时臣防逺在外犹不敢隐忠爱死数陈社稷至计况今日侍陛下左右官以谏诤为名窃惟国家至大至急之务无先于此若舍而不言专以冗细之事烦渎圣聪厌塞职业是臣怀奸以事陛下罪不容于葅醢伏望陛下取臣向时所进三状少加省察或有可取乞断自圣志早赐施行如此则天地神祗宗庙社稷羣臣百姓并受其福唯有陛下一言而已【嘉祐六年闰八月上时同知谏院光既具劄子复面请之上时简黙不言虽执政奏事首肯而已闻光言沈思良久曰得非欲选宗室为继嗣者乎此忠臣之言但人不敢及尔光曰臣言此自谓必死不意陛下开纳上曰此何害古今皆有之因令光以所言付中书光曰不可愿陛下自以意谕宰相】   同前【系第二状】      司马光   臣近于前月二十六日上殿敷奏乞检防臣在并州所奏三状早定继嗣事陛下圣意昭然即垂听纳凡所宣谕皆非愚臣所能及此乃天神地祗保佑皇家实万世无疆之休也臣谓陛下朝夕当发徳音宣告大臣施行其事今将近一月未有所闻岂陛下以兹事体大精选宗室未得其人将左右之人有所间沮荧惑圣听臣皆不得而知也臣闻为人后者为之子也着于礼律皆有明文汉孝成帝即位二十五年年四十五以未有继嗣立弟子定陶王欣为太子今陛下即位之年及春秋皆已过之岂可不为宗庙社稷深思逺虑哉况今亦未使之正东宫之名但愿陛下自择宗室仁孝聪明者养以为子官爵居处稍异于众使天下之人皆知陛下意有所属以系逺近之心俟他日皇子生复使之退归藩邸有何所伤此诚天下安危之本愿陛下决意而速行之【嘉祐六年九月上时同知谏院光既上奏且面言臣向者进説陛下欣然无难意谓即行矣今寂无所闻此必有小人言陛下春秋鼎盛子孙当千亿何遽为此不祥之事小人无逺虑欲令仓卒之际援立所厚善者尔唐自文宗以后立嗣皆出于左右之意至有称定防国老门生天子者此祸岂可胜言哉上大感悟曰送中书光至中书见琦等曰诸公不及今议异日夜半禁中出寸纸以某人为嗣则天下莫敢违等皆唯唯曰敢不尽力】   上仁宗乞鉴东汉之祸蚤立皇子   陈 洙   臣闻孟子之言曰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舎生而取义者也臣官为御史身有言责当世之事系安危兴亡之本原者计身而不言则失事君之大义切言而不避则蹈死亡之显诛臣敢舍生取义摅沥肝胆仰闻于陛下诛之容之惟君父命伏以陛下仁侔帝尧孝同周武体元居正已四十年惠滂泽流浃民肌骨陛下视亿兆之人如赤子亿兆之人视陛下如慈父未有为人之子而不忧其父之忧者也天下之本未立吾君之子未育此天下所以皇皇而同虑也臣辄探天下之心采天下之论而开陈之方今皇嗣未降人心未安公府大臣无敢言者朝廷安危莫大于是厯代治乱之迹甚明臣不复条举姑借东汉之事言之顺冲质之际汉祚防絶清河王蒜亲贤而不得立奸臣梁冀立蠡吾侯志是为桓帝忠臣杜乔李固虽力争就死曽何益于汉哉桓帝既立政移五幸刑淫三狱而宗社自此危矣迹其所以然盖辨之不早计之后时也向使李杜之策行于前梁冀之谋不得用则炎厯长久其可量乎思东汉之事则知奸邪之臣幸时失制废明立昏弃长扶幼以危亡其邦家皆可见也然则可不预为久安之策哉臣愚伏愿陛下决自清衷发于圣断择宗室之贤者立为皇子寘之左右使日闻陛下之训言日观陛下之徳政则天下之忧去而奸臣之谋戢矣皇天辅徳其应如响陛下至仁至义至慈至孝行将天锡圣嗣继照四海复俾宗室退还旧藩九州四海之人孰曰不然夫先机而谋则事克济失时而虑则祸已萌臣失今不言而异时仓猝言之不过能效李杜之死耳曽何益于朝廷哉陛下如不亮臣愚忠以臣为怀异日之图莫若先杀臣之身而用臣之言臣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也伏望圣慈宣示臣章付执政大臣而行之天下大幸【嘉祐六年九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里行元祐元年宰相司马光奏乞官洙一子其奏云窃以嘉祐中仁宗皇帝未有继嗣故殿中侍御史陈洙奏乞择宗室之贤者立以为后既发奏状谓家人曰我今日入一文字言社稷大计若得罪大者死小者贬窜汝軰当为之备下奏状者未返洙得疾而卒臣时为谏官亲闻见此事窃怜其亡身徇国继之以死而天下莫知近见故职方员外郎张述亦以当时乞建储贰子申伯特补大庙斋郎伏望圣慈依张述例除一子官以旌忠义】   上仁宗乞检防前后臣僚奏议早为定断   吕 诲   臣窃闻中外臣僚屡有宻防以圣嗣未立精择旁继指斥祖宗分别裔绪臣子之心讵当如是葢忧惧陨获发于忠诚而深虞机防之失也虽然宗室有亲踈天资有贤愚委付亲贤当出圣虑人臣安得陈露事机以萌非冀惟陛下思忠言奋刚断遏未然之乱无使后时此防微之深虑也又闻日官奏彗星躔心宿请备西北谨按天文志三星天王之正位中曰明堂前为太子后为庶子星直则失势明则见祥质之知星者以谓既直且闇而妖星所犯变见之验恐不在西北臣又闻自夏秋京师淫诸路水潦数州地震江河泛溢民户垫溺斯阴盛之沴固有冥符唐神龙初洛水暴盛宋务光曰自登皇极未建元良非所以守器承祧养徳赞美姻戚之间谤议所集积疑成灾厥罚斯至乃已然之明验有以知皇天爱陛下之深数以灾异感动若尚不加警悟殆非畏天保国之深虑也臣又闻近宗室中讹言事露流传四方人心惊疑是亦阴沴之应窥觎之心不可不知其渐伏望陛下念根本之重为宗庙之计检防前后臣僚奏议延对大臣周爰忠谠审择宫邸以亲贤稽合天意况宗枝蕃茂岂无贤徳上副圣念脱或宸谋已定当使天下共知以安国本万一奸臣阴有附防阳为忠实以缓上心此为患之大者不可不察也汉成帝惑王根邪説舍中山而立定陶及孝安之际梁冀奸谋贪乐安冲幼而畏清河严明卒至于乱向用正人谠论则东西二京基祚可量哉惟陛下思祖宗造宋之艰难监成安隳汉之基祚窒奸臣附防之渐絶后世窥觎之患早为定断慰安人心天下大幸【嘉祐六年九月上时知江州初司马光既以所上章送中书内复出诲章宰相韩琦等与同列奏事垂拱殿读光诲二章未及有所啓上遽曰朕有此意多时矣但未得其人因左右顾曰宗室中谁可者琦曰此事非臣下敢议当出自圣择上曰宫中尝养子二人小者甚纯然不慧大者可也请其名上曰宗实者今三十许岁矣议定将退琦复奏曰此事至大臣等未敢施行陛下今夕更思之来日取防明日奏事垂拱殿又啓之上曰决无疑也曰事当有渐容臣等商量所除官时英宗犹居父丧乃议起复泰州防御使知宗正寺上喜曰如此甚好又曰此事若行不可中止陛下断以不疑乞从内批出上曰此岂可使妇人知之只中书行可也至十月壬寅遂降诏】   上仁宗论既择宗子知宗正寺不可复犹豫   迟疑        王 陶   臣伏覩自至和中圣躬不豫之后天下之人颙颙惴惴无所寄命日望上穹眷命降生圣嗣内承九庙祀享之重外安四海亿兆之心天贶莫期未如民志朝廷百执事州郡之吏下至韦布草莱之士抗防交章引古今陈灾异请择宗室亲贤早建储嗣危言切语感动天听者以数百人为是议者岂皆怀不忠不孝为奸利托附之人哉盖发于至诚为宗庙社稷无穷大计他日四海生灵死亡之命豫求安全深思逺虑而已陛下纳谏从善博通古今治乱之要知圣人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之道在乎顺民欲而安众心也故前嵗亲发徳音稽唐故事择宗子使知宗正寺上以先后天心导迎景贶而俟与子之祥次以尊崇宗庙钦重祭享而修主鬯之职下以顺悦人情表的圣意而示强宗之势中外闻之咸谓此举设施安稳不惊人耳目而天下摇摇之心一旦而定他日圣嗣降育则稍迁其秩使归本邸进退之命无伤国体莫不称庆陛下有尧之至仁舜之大孝汉文之恭逊而睿谋英断非近代中庸之主所可跂及厥后寖闻稽缓四方观听岂免忧疑或罪宗实以为自唐以来判宗正寺者皆用宗子求之典故乃一寻常差遣何必过为辞避或者流言云事由宫中嫔御防臣姑息之言圣思因而微惑且妇人近幸不识国家大计茍务一时慰悦陛下而不知返沮坏美政睽隔英断为害甚大也风闻宗实自有此命而来夙夜恐惧闭门不敢见人昨自二月服除今半年有余矣臣恐天下之人谓陛下始者顺天心人欲而命之今者听左右姑息之言而疑之不独百世之后使人叹息圣政始卒之不一亦恐自今逺近中外奸雄之人得以窥伺间隙矣自古天下祸乱之始未有不由继嗣不立付属之心不豫定而遂致后世争夺危亡使天下赤子糜烂涂地而受者也况数岁以来灾异频数不可胜纪今春徐陈许蔡迨京畿之民讹言相传掘土而食近又龙鬪于南京之旧驿盛夏火王金当消伏太白芒角盛大陵犯荧惑又太白经天与岁星昼见天地人事皆见变异其占为兵为凶为人心不安为甚可惧太史必有以其术为陛下言之者陛下于此时岂可尚复优游不断恐惧修省急荅天戒哉夫天下者圣祖神宗之天下传至陛下使陛下永置生民于安全之地陛下当思先帝付托之重使宗庙社稷生民有所依赖天下忠臣节士有所取正无令汉成帝独有美名也前日未命宗实人人言早建储嗣今日乃无一人敢言者非今日之人不忠也盖前日未有主名泛为公言而陛下不疑也今日补一宗正官虽非继嗣似有主名又陛下犹豫迟疑自冬徂秋十月矣中外之人无贵贱贤愚人人自顾私计惧陛下见疑获罪不敢出一言但日听朝廷所为以卜治乱而已臣职为谏官傥又不言则谁为陛下言者故臣区区忧国之心颠沛彷徨而不能自已也【嘉祐七年七月上时为右正言供谏职陶上此防因请对曰宫嫔宦官有以上惑聦明而使之畏避不敢前仁宗问陶欲别与一名目如何陶对曰此止是一差遣名目但可系属人心亦甚稳当陛下若欲别与名目乞与执政大臣议之仁宗曰当别与一名目于是韩琦等始有立为皇子之议】   上仁宗乞遣近上内臣召皇侄就职   司马光   臣伏以陛下以皇侄宗实知宗正寺宗实辞逊多日不肯就职陛下两次遣使者召令受勅中外之人无不欣悦以为非陛下睿智聪明深谋逺虑断自圣志确然不惑何以及此夫王者以大庇生民为仁安固基业为孝仁孝之道莫大于此今陛下一举而两有之天下闻之安得不喜又爵禄者人之所贪往往校量丝毫干求争讼不顾廉耻今宗实特受陛下简拔恩宠殊异而以荣为惧辞逊恳切首尾十月尚未受诏其智识操行必贤于人益足彰陛下知人之明此天下所以尤喜也然陛下之于宗实属则父也尊则君也在礼父召无诺唯而起君命召不俟驾今陛下两遣使者召之宗实虽不受恩命亦当入见面自陈述岂可在家坚卧不起臣愚伏愿陛下更遣近上内臣往传圣意责以礼法彼宜不敢不来来则陛下面加敦谕使知圣心恳恻发于至诚彼宜不敢不受如此则陛下仁孝之徳纯粹光大本末如一无以复加此皆陛下即今所行而臣复区区进言者诚欲陛下守之益坚行之不倦【嘉祐七年八月上时知谏院】   上仁宗乞早令皇子入内 司马光等   臣等伏闻择今月二十五日差内臣宣皇子宗实入内而宗实犹复称病未入臣等窃以臣子有君命召不俟驾之礼使者有受命不受辞之义今宗实但以恐惧不敢便当陛下非常恩宠而所差内臣亦合以臣子事君父之礼晓谕切责使即奉命岂得备礼致命黙然往复殊不副陛下圣意其今月二十五日宣宗实内臣伏乞特行责降以惩不职之罪况皇子之名本非官职无容避逊今诏命已下二十余日而宗实既为陛下之子礼当朝夕定省备人子之职不宜久处外宅伏望圣慈速赐选差都知御药谕以君父之命不可违臣子之职不可阙催迫切责使即时入内并下大宗正司及本宫亦仰以礼敦遣不得更容迁延【嘉祐七年八月同王陶上时同知谏院】   上英宗乞淮阳郡王出閤  傅尧俞   臣窃尝读记传采国家之要务见圣人之教其子也未有不思所以护其阙而养其全是以事作轨仪物有防检盖夫恩惟父子义则君臣必恩义之两行实古今之通道天下之本庸可易乎故滞爱生愆具存规戒异宫而处用别嫌疑臣虽至愚辄有深虑窃见淮阳郡王爵分茅社位列鼎司体何但于胜衣年已逾于志学虽即外傅尚居中禁臣谓非所以养其徳望而广其严恭者也伏愿陛下稍抑私情务存大体俾之出居别馆稍亲诸务问安内寝着为定规饮食起居必有常度左右前后皆用正人上以隆父子之恩下以着君臣之义养全教本此其始乎【嘉祐八年九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至十二月淮阳王始出閤门】   上英宗乞早立淮阳郡王为皇太子   吕 诲   臣窃以事之遽者步宁思于中矩心之切者言何假于文为况任居言责世有忧危焉敢恝然自持为全身之计哉臣以谓王者所以尊髙于人上惨舒于天下以赏罚之柄专其有也故威福不可移于下谨重操守而已恭惟陛下践祚以来圣体违豫虽天光临下而徳音鲜闻万机之事未甞可否悉付中书宻院然皇太后关决于中自匪辅臣虽承防两制近侍亦不得造箔之下况踈逺之臣耶如是爵赏刑威一归于政府尽公则已脱或差谬何繇取正下情不无蔽壅所以中外慊然未安者此也尚赖忠良一意上下无间万一奸邪得进盗弄威福势不可不防其渐也为陛下谋者莫若早建元良自辅号令威福自中而出人知所归则下无异心此当今之速效也汉文帝即位之初有司请豫建太子文帝英睿之君景帝贤明之嗣尚以不豫为忧诚有谓也况淮阳王天资敏悟位当冡嫡速宜建立以固本根旁絶窥觊慰安人心斯万世之虑也伏望陛下大开聦听俯纳愚忠审操柄不可移于下思机防不可失于时法汉文豫建之策为庙社长久之计上有圣后之翊辅下有元良之倚赖陛下髙拱岩廊仰成庶政臣私谓虽泰山之安莫安于此也清静不言而化人神胥悦天意昭辅勿药之喜计日可期天下幸甚【嘉祐八年十一月上时同知谏院】   上神宗乞早定国本   张方平   臣闻王者大居正谓王者君国当先正其统本也三代逺矣汉唐之盛君即位皇后太子多同时建立太子必以长其缓者不过二三年不然则必有故史策具存矣本朝太祖开国知天命属在太宗故不与子然以储位寓于京尹太宗自京尹践祚真宗自京尹登储位仁宗未甞出閤即登储位先帝入纂天统寻登尊位尹京故事盖未尝行陛下即位及今九年受天之祜早有前星之庆正统大本谓宜时定上以尊宗庙下以系天下之心国之大事僣议罪也然陛下特以恩意留臣在朝愚虑所及敢有不尽故不避严诛辄陈忠悃【熙宁九年上时为宣徽使】   宋名臣奏议巻三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卷三十二   宋 赵汝愚 编   帝系门   宗室   上仁宗乞分王宗室壮观洪业 刘 随   臣闻宗子维城用期磐石之固异姓为后适茂本支之荣宗周则并建懿亲炎汉乃分王善地有唐开国弥重亲贤嗣王郡王推恩甚众皆所以强大宗室为策久长岂比夫秦懐封建之疑卒无子弟之援也伏自皇家御极但推至公尊礼勲臣谦抑宗族亲王之子不封郡王亲王既没不立嗣王阙典未行属在继圣今者臣僚迁擢多至尊官皇族丝聨未登显位虽天地之道义在无私而东平之贤宜推异数臣伏覩每遇圣节宴于锡庆院见皇亲数人坐于驸马都尉之下进退俯仰同于庶僚北使在筵顾揖不及非所以壮观洪业威示逺人之道也方今两宫明圣四海防同北朝欢盟人使交午爵秩班序恐须商量庶使银潢分将沟洫以异流天枝擢秀与樗栎而殊等臣职当言事难避僣逾亲睦之恩允资圣断【天圣五年四月上时为右司谏】   上仁宗乞令宗室干当在京诸司   富 弼   臣近上河北事宜以匈奴强盛朝廷为藩屏之固虑为夷狄所轻乞陛下亲择宗室中堪任外处差遣者充近京千里内知州钤辖及畿甸知州县以壮观王宗议下两府至今未上必谓体大无例难以施行此议事于皇亲必涉议论然茍利于国安可避免臣前奏或未决行欲望且令干当在京诸司如皇城司军头引见在京百司省中衙司羣牧司仪銮司翰林司御厨库院府界提防之使之稍接人事亦教育之阶也俟其间见得才效有可外补者然后用臣前议渐次差出【庆厯四年上时为枢宻副使弼所上河北事宜见辽夏门】   上仁宗乞宗子以次补外  范镇   臣伏见方今宗子众多睦亲广亲二宅狭隘居处不便又皆赋以重禄别无职业使展其效祖宗后裔岂无贤才而一概废而不用深可惜也臣欲乞族属稍踈者以次补外使无废才以副陛下睦亲之意如允臣所乞其入官资序及诸约束乞委大臣裁酌施行【至和元年上时知谏院】   上仁宗论宗室滥赏   赵 抃   臣等伏覩近日皇亲非次建节移镇迁官增禄防二十人道途喧传不测恩命之所自出臣愚欲望陛下稽考祖宗故事杜絶侥幸之路特赐圣防裁损无令外议有宗室滥赏之名亦诗所谓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之议也【至和二年六月时为侍御史率同列上此奏得防令止絶皇亲迁宫】   上仁宗论宗室爵秩禄廪乞守旧制   马 遵   臣伏覩近日宗室中屡有除授已是频烦复闻更有扳援体例希望恩泽者上干宸听相继未已国家秩叙亲族至于爵秩禄廪皆因祖宗旧制循守施行垂之经久不宜过有优假以隳后法伏乞圣断详察特赐指挥【至和二年六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上英宗论皇第二子恩意礼秩当与颍王差   逺         傅尧俞   臣伏闻以防而谋亲者忠蔽于慈爱縁始而图逺者言近乎迂阔惟推心于大公则爱不能惑鉴古而深念则迂有可察臣所以自忘其身防而长虑于事始者也然词略则在理难悉语深则于事非便辄陈梗概惟陛下思之臣独念古先哲王总揽天下其临断万务则防或不周及于父子之间鲜克无悔岂非爱牵于内而义不胜情者哉伏见皇第二子开国东阳位与颍王相去才一阶耳起居出入事颇均齐虽出閤封王具存故事又其天资信厚久炙圣训友于雍睦固异于人臣独恐异时年各成长左右使令迭至毁誉岁月寖久或有可念夫有始有卒盖圣人难之陛下学通古今当为万世垂法臣谓宜及颢等幼少便为节制待颢以下恩意礼秩当与颍王差逺使限隔无可陵之势则社稷无疆之福昔者但告外廷臣不敢遽献愚瞽今辄复陈露者望陛下黙留圣意【治平元年八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上英宗论皇子三位当示降差   赵 瞻   臣伏闻别嫌明微者礼之大经并后匹嫡者事之深戒商周庶子外为藩屏汉魏诸王出就封国此所以尊储贰之定分着宗室之大法不使宠爱之私窥图之计得以萌心也窃见皇子三位兴造大备岁荒夏疫作已为讥况宫制院名居非其所虽人子性行自隆友悌而国家礼法贵示降差并列东宫恐乖古典昔唐太宗移太子承干之弟魏王泰居于武徳殿魏文正谏之以为太逼东宫太宗遽然省悟遣还外第然以一存此意终致后患故争常起于所轧而祸常生于所忽厯观前代圣君贤父率亦不能尽斯乱原惟陛下精察熟虑使安其所下此议于儒臣俾援证于典礼庶乎朝廷陵僣之疑一定而于骨肉孝悌之意愈深焉至如宫邸之制过丽则侈心生工徒之役违时则乖气应因兹垂防一切渐罢实为天下之幸【治平二年上时为侍御史】   上神宗论封太祖后   刘 攽   【甲子手诏曰昔艺祖之兴以天发之期肇造区夏大谟伟烈被诸万世而莫髙焉朕奉承圣绪夙夜不敢康乃顾后之子孙而有司未尝议封爵之文岂朕所以尊大统推亲亲之意哉且积厚者流必逺施大者报必丰其令中书门下考大宗之籍以属近而行尊者一人裂土地而王之使常从献于郊庙世世勿絶以示朕尊祖报本之志焉】   臣伏见手诏推求太祖皇帝诸孙属近行尊者立以为王以光大成功伟业此诚陛下追孝祖庙圣恩无已举百王之所未尝用而行之则传所谓礼虽先王未之有可以义起也然窃观诏防所处犹有未谕恭以太祖皇帝传国太宗虽为兄弟相传譬犹商之诸王大统所在继体之君皆太祖子孙也盛徳之祀泽厚流光举在是矣何待复求诸孙而王之如是则祖庙有功不毁之称列圣继统丕承之美反不及置一国乎古者惟列国之君无嗣则有求其子孙而绍封之者祖宗之尊不可与此同议又诸侯不得祖天子今封王当自为其国之祖终不敢上承太祖明矣臣以谓陛下欲褒艺祖岂无其説按春秋传曰管蔡郕霍鲁卫毛聃郜雍曹滕毕原酆郇文之昭也文王造周为周太祖子孙封国最多后世不敢与并汉明帝亦曰我子岂可与先帝子等故世祖诸子皆封大国而明帝子才半之也然则帝者之世崇厚始祖之子常必异于继体矣太祖皇帝之子惟徳昭徳芳二人陛下何不崇此二国之后世世不降其爵与周汉等盛宗庙祭祀使之在位则艺祖巍巍之庆陛下烝烝之孝无不休显著明矣臣以愚戆待罪礼官知陛下推崇祖庙圣虑超越非羣臣所及犹愿考合典礼使其大义可以讲説为万世法故敢冒进瞽言伏望少加采择【熙宁元年八月上时知太常礼院】   上神宗乞酌古今之宜限服纪之礼   杨绘   臣窃以帝之盛者宜莫如尧今考诸尧典曰克明俊徳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夫九族之外同姓之亲不为少矣而尧所亲睦止于九族云者以服纪之异也服纪者其礼之用乎恩生于情者也恩之以无穷之情节之以有限之礼盖明乎亲之不可以无尽也族尽于九法阳之极数也服尽于五法五行之成数也然则服之纪虽尽则同其所自出者忍侪于路人乎于是复为大宗小宗之法以维之为大宗者百世不迁也为小宗者五世则迁也周雅云文王孙子本支百世是由帝尧以来讫于周亲睦九族之制盖殚此矣有天下者曷不欲逺尊其祖然而统之以太祖之庙而不毁外至于六世之上则去庙而为祧去祧而为坛去坛而为墠去墠而为盖亦明乎亲之不可以为无尽也臣谨按春秋鲁桓僖宫灾孔子在陈闻之曰其桓僖乎盖以桓僖之庙宜毁而不毁故天以火灾戒之也伏覩睦亲宅被火灾者二广亲宅被火灾者亦二旬月之中如此之并岂适丁其时乎臣窃以春秋之义推之盖二宅之中有亲已尽服纪无者而未经裁节于有限之礼故天以火灾戒之乎厯考上世尊族或封以就国或官而任外而自唐明皇而后世丛于宫宅而不任以政故本朝依其制也然国初之制凡以荫授官率皆以其父祖合任之数授之今则长男生逾年而受官其下之男皆生五年而受官矣旧制止授班行今则皆授南班官矣十年前止满数百今则逾千人矣又其间子孙众多者数房而共一室者矣安可不更张其事哉欲乞陛下酌古今之宜限服纪之礼广采众议裁其防子之数立其出官之制设大宗小宗之法以正其统其余支庶之服纪尽者并许出居于外以合于帝尧亲睦九族之道【熙宁二年上时知谏院十一月下诏曰自我祖宗亲叙九族大则防封于爵土次则属籍于闺台并留京师参奉朝议然而世绪寖逺皇枝益蕃服有亲踈则恩有隆杀才有贤否则禄有重轻今而一贯于周行是亦奚分于流别虽亲睦之道诚广而徳施之义未周故廷臣数言宰相继请谓宜定正限以等彛朕推亲戚之间经史有训汉唐之世典故具存或以九族定尊卑或以五宗纪逺近或听推恩而分子弟或许自试而效才能或宗子之贤得从科举或诸王之女自主婚姻尽前世之所行頋当今之未备况我朝制作动法先王岂宗室等衰乃无定着因俾羣公之合议将为一代之通规载揽奏封具陈条目以谓祖宗昭穆是宜世出之封王公子孙抑有亲亲之杀若乃服属之既竭洎乎才艺之并优在随器以甄扬使当官而勉懋至于任子之令通婚之仪凡曰有司之常一用外官之法佥言既久朕意何疑告于将来用颁明命依中书枢宻院所奏施行】   上神宗乞立宗子课试法 赵彦若   臣伏见本朝宗室旧有召试出身之令及熙宁初始命宗子出补外官分事任列于有职之臣此诚天下至公盛徳之事祖宗所未尝有至陛下已自得之加以圣泽涵育宗英众多当此之际有司不能宣徳明恩建白所职请广选举以协随时之义少佐当宁勤求之意而牵常抱俗取过目前则素餐窃位于何塞责昔汉之取人不限踈近而宗正有郡国岁计上籍之文刘向以宗室髙才进对待诏唐宗正寺岁送进士二十人与国子监京兆府相此李程李肱皆为举首虽复继周而下去古已久未可以谕当世然取其稍近古今者或可施行今宗正寺侍祠之外专掌玉牒属籍而不豫荐士在于圣时窃恐臣之本职有所未称谓宜具为条统俾诸教官依国子监外官学例为课试法每遇秋试许就宗正寺投状锁试别立人数颇示优异着为格令俾其竞劝贤戚并用纪纲四方何独棫朴之雅乎凡天下事皆如权衡重于此则轻于彼矣宗室之间自有考校贤者获升不肖者退抑分当裁损必无觖望夫亲贤兼进布列中外以镇安四海为磐石之固与愚智混淆聚于一处徒殚禄廪而无所事者不可同日语也【元丰元年五月上时知宗正丞】   上神宗乞特燕宗室以齿  黄履   臣闻常棣之诗曰傧尔笾豆饮酒之饫兄弟既具和乐且孺盖言安宁之时有礼有仪然后能不失其亲族之心也伐木之诗曰既有肥羜以速诸父又曰笾豆有践兄弟无逺盖言以礼着诚每有隆而无杀也司仪曰王燕则诸侯毛中庸曰燕毛所以序齿盖言燕之以齿而孝悌之道达矣臣伏覩陛下之于宗室以爵贵之以禄冨之以诗书礼乐教之以忠孝仁义成之可谓得亲叙之道矣至于与羣臣同戚休而有暇乎饮食燕乐则亦未尝不使之与也然而特燕以齿犹未之讲恭惟万机之暇诚一行之以为太平盛事盖亦美矣【宁六年上时知太常礼院】   上哲宗乞早安存遭火灾宗室   王岩叟   臣窃闻日近宗室火灾炽大延及至广颠沛仓皇不知所舎寓于佛寺暴露庭庑一无壅蔽都人观望亏损事体极不为便料圣恩已加存抚不待臣言然臣闻听所得思虑所及不敢遂黙此诚陛下所当留念伏望睿慈严敕有司速寻可居之地早令安处以昭陛下救灾恤难笃于宗族之仁心以示陛下禁非防邪护惜国家之大体【元祐元年三月上时为左司谏】   上哲宗应诏论宗室二事  王岩叟   臣前日伏听徳音以旱暵为灾忧劳恻怛发于至诚引咎自责惟恐有所不及令臣等讲求阙失以应天变臣敢不极尽思虑冀补万分惟陛下察其愚而怜其志幸甚   一王者之道以笃亲亲隆仁爱为先也臣闻宗室不系赐名授官孤遗之家二十余户六十余人全无禄食朝夕不能自存将有流落之忧京师士民无不伤之皆言虽为踈逺终是祖宗苖裔国家于事体合有处置不当便若路人视而不恤闻昨因人言已送礼部立法今将半年不见了当独困穷势何可待臣谓此事若执政大臣留意须防之间可以裁定伏望陛下批降指挥更不下礼部只令执政速议可行之法早使宗支霑被圣泽以成王室之美   一昔者世居不道自取诛絶固无足哀然世之仁人君子亦欲陛下有以施厚恩崇盛徳臣不忍不言按汉景帝二年吴楚七国宗室遂除其籍至武帝元光二年复七国宗室絶属者厯代以为汉武之美今天下皆曰世居之恶非若七国武帝之仁非及陛下犹能复七国之籍使上属于宗室臣以谓縁世居絶属者愿陛下亦许复之庶防一开幽郁有感至和臣不胜愚忠【元祐元年四月上时为左司谏】   上哲宗荐令畤     苏轼   臣闻之诗曰怀徳维宁宗子维城宗室之有人邦家之光社稷之衞也周之盛时其卿士皆周召毛原非王之伯叔父则其子弟也逮至两汉河间东平之徳歆向之文天下以为口实而唐之宗室武畧如道宗孝恭文章如白与贺者不可以一二数而以功名至宰相者有九人焉自建隆以来累圣执谦不私其亲干国治民不及宗子虽有文武异才终身不试神宗皇帝实始慨然欲出其英髦与天下共之故增立教养选举之法行之二十年出入中外渐就器使未见有卓然显闻称先帝意者夫岂无人盖朝廷未有以大耸动之耳臣伏见左承议郎令畤事亲笃孝内行纯备博学经史手不释巻更事通敏文采俊丽志节端亮议论英发体兼众器无适不宜臣甞见其所著述笔力雅健博贯子史盖清庙之瑚琏明堂之杞梓也使其生于幽逺犹当擢用而况近托肺腑已防试用者乎伏望圣慈特赐考察召致馆阁养其髙才而遂其贤业以风动宗室观示海内成先帝之意不以臣人微言轻而废其请也【元祐七年五月上时以龙图阁学士知颍州】   上哲宗论宗景以妾为妻 陈次升   臣风闻有防判宗司济阳郡王宗景妻亡立侍姬杨氏为正室者切以宗景身居尊属职在判宗一有动作皇族取则今若以杨氏为妻在卑者必以为尊在幼者必以为长岂惟名分紊乱不足以表仪宗室其在人情亦有未安兼宗室嫁娶于条必须一代有官其进纳术工商杂之家皆不许为亲杨氏起于卑微若为正室未审果不戾于上条乎求之礼经考之条法皆未为允昔齐桓公霸者耳葵邱之防盟誓之戒犹曰无以妾为妻况明天子在上礼义法度之所自出而宗藩大臣廼尔传之天下书之典策其于圣朝宁不为累伏望睿防降付有司考求礼法如有违戾即乞改正施行不胜幸甚【绍圣二年十二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上徽宗乞不根治蔡王之狱 江公望   臣闻天下之理有隙则物皆可入故圣人涂隙于未开之前有迹则瑕皆可指故圣人泯迹于未形之际物皆可入则亲者离矣瑕皆可指则疑者实矣在物之理虽甚踈逺者尚且如此矧闺门之内骨肉之间其可不察耶臣访闻蔡王指使列况告邓铎者有不顺之语浸淫恐行及蔡王矣开封府已行根治臣闻之骇汗流浃惊悸不自持岂有孝治之世太平之时廼容衔私怨逞不轨谋离间陛下骨肉之亲者乎象之于舜焚廪浚井其逆心已萌矣舜未尝藏怒宿怨卒封之有庳而富贵之唯恐不得象之心也至魏文帝褊忿疑忌一陈思王且不能容故有煮豆燃豆萁相煎何太急之语为天下后世笑岂不思兄弟人之大伦也有手足相捍之亲有首尾相应之义有埙箎之和有友于之乐故孔子有以不间父母昆弟之言为孝盖亲隙不可开隙开则言易乖离疑贰之迹不可显迹显则事难磨灭陛下得天下天人归之也章子厚甞帘前持异议已有隙迹矣蔡王出于无心年尚少未达祸乱之萌故恬不为恤陛下一切包容已开之隙复涂已显之迹复泯矣恩意渥缛观陛下之情已不失兄弟之欢矣与夫区区未能忘天下操心自狭者不啻相十百矣伏望陛下勿以暧昧无根之言置诸至亲骨肉之间俾陛下有魏文相煎太急之隙而忘大舜亲爱之道岂治世之美事也伏望陛下宻语所司凡无根之言勿形案牍捶楚之下何求弗得一有浸淫旁及蔡王之语不识陛下将如何处之莫若略治所告之人粗见嫌怨情状并流之岭表以示天下神器非人心天命弗得非口舌强力可争也以示天伦之爱虽天下莫之夺也虽善为间言莫之离也傥形案牍有瑕可指一入胷次终身不忘虽父子之间尚未能磨灭况兄弟乎迹不可泯隙不可涂则骨肉离矣陛下将何道以治天下也蔡王万一防犯雾露之疾神考在天之灵岂不知之陛下将何面目见神考于太庙乎书曰克明俊徳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诗曰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故至徳要道足以风动天下未有不自亲者始也伏望陛下厚而勉之【建中靖国元年七月上时为左司谏】上徽宗论宗子有文行才术者乞加旌别   仲涣   臣伏覩方今宗室蕃衍陛下亲叙族属教养作成于兹有年才能并出咸拭目以幸千载之遇然混于常例格于铨选有志于事业者不为不多若不特加旌别无以昭示激劝欲望圣慈特降睿防应宗子有文行才术名实显著者许本司具以名闻断自渊衷不次陞擢庶使人人奋励以副陛下乐育之意【宣和二年六月上时知大宗正寺】   宋名臣奏议巻三十二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三十三   宋 赵汝愚 编   帝系门   公主   上仁宗论福康公主选尚乞依五礼之名存   其物数       吴 奎   臣闻古者婚姻始用行人告以夫家采择之意谓之纳采问女之名归夫庙卜而获吉以告女家谓之问名纳吉今选尚一出朝廷不待纳采又公主封爵已行诞告不待问名而卜之若纳成则既有进财请期则有司择日宜稍依五礼之名存其物数俾知古者婚姻之事重而夫妇之际严如此则亦不忘古礼之义也欲俟公主出降日令李玮家主婚之人具合用鴈币玉马等陈于内东门外以授内谒者进入内中付掌事者受之其马即不入【嘉祐二年同宋敏求韩维上奎时判太常寺敏求维知礼院】   上仁宗论皇女生疏决赐予 刘 敞   臣伏见今月二十八日疏决在京系囚虽恩出一时然在外羣情皆云圣意以皇女生故施此庆泽恐非王者之令典也去年闰月已曾减降尚未半年复行此恩传称民之多幸则于国不幸一岁再赦好人喑哑前世明君贤臣论此详矣虽成事不説臣愿朝廷戒之又闻多作金银犀象玉石琥珀玳瑁檀香等钱及铸金银为花果赐予臣下自宰相台谏皆受此赐臣谓无益之赐无名之赏殆无甚于此若夸示奢丽为世俗之观则可矣非所以轨物训俭也宰相台谏以道德辅主为职柰何空受此赐曾无一言焉遂事不谏臣愿陛下戒之伏惟皇天开祐圣德故后宫有多子之祥陛下当明谨政令深执恭俭以答上天之贶建无疆之基不宜行姑息之恩以损政体出浮冗之费以隳俭德臣虽鄙贱窃独惜此故敢触冒陈闻唯赐裁幸【嘉祐四年四月上时知制诰】   上仁宗论兖国公主议行册礼胡宿   臣今月二十一日草福康公主特进兖国公主制窃闻议行册礼然于事体颇有未便祖宗以来公主长主未有行此礼者昔汉明帝封皇子悉半诸国明德马皇后曰诸子食数县不已俭乎帝曰我子岂敢与先帝子等也唐正观中太宗长乐公主将出降帝令有司资送倍于永乐公主魏徴曰不可引汉明帝之言为对且曰天子姊妹称长公主加长字是有所尊崇或可情有浅深无容礼相逾越太宗然其言入告长孙皇后后遣使赐徴金帛陛下即位以来累曾进封楚国魏国二大长主亦不曾行册礼今施于兖国公主是与大长公主相逾越兼以贵主之故贤妃亦防殊典有旨令进纶告不行册礼是母子之间一行一不行礼意尤不相称书于史册后世将有讥议必谓陛下偏于近情亏圣德之美臣愿陛下采汉明之言开文皇之听遵祖宗旧典如国朝公主曾行此礼行之粗且无嫌如其不曾则宜且罢臣以陛下好忠谏纳至言臣职在论思不敢缄默【嘉祐六年六月上时为翰林学士】   上仁宗论召还兖国公主宅内臣   司马光   臣近闻有圣旨令召前管干兖国公主宅内臣二人复还本宅臣与杨畋龚鼎臣同有论列以为非宜未防允纳臣闻父之爱子教以义方弗纳于邪公主生于深宫年齿幼穉不更傅姆之严未知失得之理臣谓陛下宜导之以德约之以礼择淑谨长年之人使侍左右朝夕教谕纳诸善道其有恃恩任意非法邀求少加裁抑不可尽从然后慈爱之道于斯尽矣此二人向在主第罪恶山积当伏重诛陛下寛赦斥之外方中外之人议论方息今仅数月复令召还道路籍籍口语可畏殆非所以成公主肃雝之美彰陛下义方之训也臣实愤悒为陛下惜之伏望圣慈察臣愚忠追止前命无使四方指目以为过举亏损盛德非细故也【嘉祐六年十一月上时同知谏院】上仁宗论兖国公主宅内臣 司马光   臣光曾上言为前管干兖国公主宅内臣等过恶至大乞不召还近闻传宣入内内侍省令押上件内臣梁怀吉赴公主宅依旧干当外议喧哗无不骇异臣闻太宗皇帝时姚坦为兖王宫翊善王有过失坦輙尽言谏正王及左右皆患之左右教王诈疾逾月不朝太宗甚忧之召王乳母入宫问王起居状乳母曰王本无疾但以翊善姚坦检束太严王举动不得自由郁郁成疾耳太宗怒曰朕选端士为王僚属固欲导王为善今既不能纳用规谏而又诈疾欲使朕逐去正人以求自便其可得乎且王年少不知出此皆汝軰教之耳命捽至后园杖之数十召坦慰勉之太宗非不爱其子也诚以爱之则莫若纳之于善若纵其所欲不忍谴诃适所以害之也齐国献穆大长公主太宗皇帝之子真宗皇帝之妹陛下之姑于天下可谓贵矣然献穆公主仁孝谦恭有如寒族奉李氏宗亲备尽妇道爱重其夫无妬忌之行至今天下称妇德者以献穆公主为首献穆公主岂不知其身之贵哉诚以贵而不骄然后能保其福禄全其令名故也臣谓陛下教子以义宜以太宗皇帝为法公主事夫以礼宜以献穆公主为法则风化流于四方声誉施于后世今陛下曲徇公主之意不复裁以礼法使之无所畏惮陷入于恶触情任性以邀君父憎贱其夫不执妇道将何以刑四方之风垂后世之则易曰家人嗃嗃悔厉吉妇子嘻嘻终吝此言家道严不可专以恩治也伏望陛下斥逐梁怀吉等复归前来贬窜之处其公主左右之人欲使陛下召还梁怀吉等者皆教导公主为不善之人也悉宜治其罪而逐之别择柔和谨愿者以补其缺仍戒敕公主以法者天下之公器若屡违诏命不遵规矩虽天子之子亦不得而私庶几有所戒惧率循善道可以永保福禄不失善名不然众人所云甚可畏也【嘉祐七年十月上时同知谏院】   上仁宗论主壻无过被谴臣有罪得还   傅尧俞   臣伏闻差驸马都尉李玮知衞州事事出仓遽惊骇物听皆云李玮素行循谨不闻有过一旦忽然斥逐居外梁怀吉本以罪谪非时召还朝廷事体乖戾为甚惟李玮夫妇之际外人非所晓知在陛下父子之间贱臣不当开説然主壻无过而被谴臣有罪而得还使万口籍籍传相讥议非所以日新天德光裕时政者也恭惟陛下选玮尚主之意盖以宠荣舅家用报章懿皇太后顾复之恩耳当时天下闻之莫不感叹凄恻相劝以孝今闻者未达陛下之心不得不为惊骇况诸主以次成长举动尤宜重伏望陛下屈意深念不使怀吉徼幸以严后戒不使李玮危疑以全初宠精择宫嫔以道理磨切贵主则陛下之孝心増广贵主之浮谤将息区区之心冀陛下加察【嘉祐十年二月上时为监察御史里行】   上仁宗论兖国公主入居禁中 司马光   臣窃闻驸马都尉李玮出知衞州兖国公主入居禁中玮所生母杨氏归玮兄璋之宅其公主宅祗应人等悉令散遣外议籍籍无不怪愕伏以陛下始者追念章懿皇太后选玮使之尚主欲以申固姻戚富贵其家今以公主之故使李氏母子离析家事流落大小忧詟殆不聊生岂始所以结婚之意哉近者章懿太后忌日陛下阅奁中之故物思平生之居处独无雨露之感凄怆之心乎臣愚以为陛下宜且留李玮在京师其公主宅祗应人等除作过者逺加窜逐出外其余并令如旧储偫什物皆按堵不移以俟岁月之间徐以义理晓谕公主庶几囬意易虑率德遵礼复归本宫则中外之情无不释然公主必无复归李氏之志者则今日致此众议纷纭烦渎圣听皆由公主纵恣胸臆无所畏惮数违君父之命陵蔑夫家岂可使李玮独防斥逐出外而公主爵邑请受全无贬损非所以示天下至公之道也【嘉祐七年二月上有旨公主降封沂国】   上哲宗论罢黜韩嘉彦  彭汝砺   臣闻治国者自家始治家者自夫妇始夫夫妇妇天地之道也隂阳之义也夫妇之分不正欲其家治家之政不行欲其国治未之有也周之王姬下嫁于诸侯车服不系其夫犹执妇道以成肃雝之德诗人美之曰曷不肃雝王姬之车言王姬车服之盛宜以贵骄人而犹执妇道乃所以为美也其事在下然本乃在乎上故其诗曰平王之孙齐侯之子惟有平德故其人化之而有所不能逾惟有齐德故其人畏之而有所不敢违周之盛盖始乎此夫妇父子君臣其义一也今嘉彦以不能下长公主而废是妇得以胜其夫矣妇得以胜其夫是子可以胜父臣可以胜君其源一开其流有至于不可塞此不可不谨比闻朝廷无故而除三团练今又以私事而窜一都尉人皆以为政在房闼矣赏罚天之命也故虽朝廷之大人君之尊有不得而专之者天命何在至公而已诗曰无曰髙髙在上陟降厥士日监在兹事至微者天犹监之况其大者乎此不可不畏或曰皇帝陛下仁孝深至出于天性内思所以致皇太妃之敬外思所以致长公主之爱故有此行遣臣闻以道事其亲之谓孝以义爱其骨肉之谓仁今使妇得以防其夫则人伦悖于上风俗坏于下必非皇太妃所欲为者也今虽能逐韩嘉彦然使谤议归于朝廷讥诮行于后世所谓爱之适所以伤之也夫妇之情贵贱一也故虽有朝夕之小隙实未伤终身之大爱此惟陛下有以矜而察之而已夫天下至大一安一危指顾之间而已今陛下不欲拂于亲而安行之大臣不敢拂陛下而顺承之如此欲安天下国家未之有也惟陛下谨之毋忽【绍圣元年春正月上时为吏部侍郎】   郡县主   上仁宗论李绶冒国亲事 包 拯   臣窃闻旧开矾铺进纳授官人李绶男与故申王宫承俊为亲将就婚中外传闻莫不骇愕检防御史台编敕节文应皇属议亲并令其门阀次第委宗正寺官审覆须的是衣冠之后非阘冗庸贱之伍富商大贾之门差渉不实防赦不原其罪仍仰抨弹之官常加采听又太常礼院敕大宗正司奏不是工商技俳之家听许为亲其李绶男正碍条制窃以伉合之序贵于匹敌氏族之选属在名胜盖礼教之重所宜谨严人地之华必资参择按李绶阘冗之余轩裳所絶向缘进纳已滥宠恩岂可更冒渎国婚尘鄙公族使天支之季下偶非汨紊国制亏损朝美臣请罢其婚姻别求德阀仍乞申命有司今后国亲并须依敕选定【皇祐三年上时知谏院】   上神宗乞郡县主祗于见任文武官中选择   为亲        刘 述   臣窃以方今之患在乎官冗官冗由乎入流之众所以贤不肖混淆耗蠧帑廪而困弊生灵者也今不早为裁节日引月长将如之何伏见皇族郡县主出嫁其夫并白身授殿直内有阎闾之人但富于财者往往认他人三代有官职者冒为婚姻紊乱国经尘秽天属莫斯为甚近制亦许就文资恩泽参以士人渐复唐制亦捄弊之一端也以臣愚管见今后欲乞祗于见任文武官寮中元非进纳出身者选择为亲内京朝官武臣与不隔磨勘特转一官幕职官三考以上于铨格不妨磨勘者与转京官州县官令録资序与两使职官判官簿尉斋郎监簿之与初等职官该説不尽者乞从朝廷比相度指挥所冀稍塞滥源渐清仕缀【熙宁元年上时为侍御史知杂事】   上仁宗乞详定袒免亲婚姻条贯   彭汝砺   臣十二月论石有隣与宗室议婚事后所闻益众乃知上下安于此久矣而臣亦惑之不敢复置论体问宗正司条制虽言袒免亲不得与非士族之家为婚然不知如何遂为士族又有不得与诸司出职工商杂进纳恶逆为婚之文止絶于缌麻亲以上则既容袒免亲与工商进纳杂为亲矣以进纳者为无碍则虽恶逆者亦可也臣伏思积厚者流长源逺者泽厚盖以其有所自也天子之所亲推而上之至于七世而不忘则推而下之至于所逺亦不可以不称也今宗室虽系袒免亲然皆出于祖宗而同系于国体乃使汚秽荒逺皆得以货取此非所以为祖宗光荣也今士大夫之族议亲非以德望则犹以门阀或匪其耦则一族以为羞焉况于人君哉夫豪商大贾以财擅于乡今输金至三千及五千缗入为助教监簿而窃士族之名又捐数千缗求为宫亲而遂得列为官戸窃宠蠧国依威陵弱岂止为国辱哉臣今欲乞详定袒免婚姻条贯惟陛下念之【元祐三年上时为起居舍人】   宋名臣奏议巻三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三十四   宋 赵汝愚 编   帝系门   外戚上   上仁宗论杨景宗恣横不恭 韩 琦   臣厯观方牍槩见后党率从凭藉罕务检修是故抑其势则获安纵其欲则招祸矧属圣神御宇慈爱及亲既务全恩诚宜杜渐臣窃以新授成州防御使杨景宗起于寒悴本无勲绩特缘戚里遂冒贵阶荐警盗于列城复总戎于要地肆情犯法所在奏论矜贷实多豪暴无改近者庄惠皇太后上僊乗驿归阙所宜哀号夙夜以极追怀而乃未及解装遽思广第丁谓故宅昔已赐给制度宏壮宇室延袤都畿之下鲜克伦比况乎左右民舍已从安处一旦骤令移徙不容寻卜所居遂至毁击闾阎惊驱老幼悉令暴露咸使怨嗟复闻近于殿廷恣其忿诮辄成喧厉必达圣聪恭惟密禁至严清光甚迩臣下所履局为常在于宫掖之间犹无畏忌使之州郡之内孰遏侵陵茍不举劾其非诫勉于后是使无知之性且谓恶终可为若奉防庄惠梓宫祔于陵寝谅彼往来之际曷俊骄横之心必将动致张皇过求供亿以至还奉朝请列居职任寖为小过谓亲宠而不问稔成巨慝岂宪律之当舍是则有渐而故滋其蔓推恩而不保其终徒恻上仁足伤醲化臣欲乞诏下有司明按其罪或屈法以俾之向善或申罚以惩其不恭尽系宸少塞舆议臣猥参谏职但罄所闻固不敢乗隙以倾人相时而言盖欲陛下全外族而隆孝治存国体也【景祐三年十一月上时为右司谏供谏职】   上仁宗论张尧佐不当与府界提防   余 靖   臣窃闻巳降敇命差职方员外郎张尧佐提防府界诸县镇公事外议皆言尧佐识见浅近依托后宫嫔嫱之势已得内降指挥改赐章服又从内批与省府差遣大臣依违不能坚执遂与府界提防伏惟陛下损节浮费放减后宫絶斜封之官无私谒之宠此皆日来亲行至美之事安得更使人言籍籍如此臣深为陛下惜之大凡嫔御亲姻但多与财帛足表恩意至如尧佐进士出身自当随其才望与之差遣何必躐等待之以腾物议府界提防比省府判官固是降等其如吕公弼亦是辞三司判官就此差遣未及半年早已迁陟议者不论其才但言是故相之子所以进用太速将来尧佐若循此例升进外议亦只谓是斜封私谒之窃恐上累圣德若陛下必欲爱之不若与有职田一近郡正以表陛下屈已从人之德于尧佐资序亦无所损也【庆厯四年三月上时为右正言供谏职】   上仁宗论后族戚里非次改官 何 郯   臣伏覩近日后族戚里非次改官稍多朝廷爵赏本以宠待劳臣非素有勲绩即须循年考今横恩过宠轻授无度窃恐近戚之家迭相攀援人怀异望若各从所求即是名器髙下皆以恩授陛下至公在御凡一爵赏皆循典制推此恩泽必是近岁戚姻入内有所干求圣心念亲亲之故不欲拒絶所以致冒赏贪进之人众而烦黩宸听况旧有条约皇亲命妇不许因入内投进文字求内批指挥差遣及非次改转恩泽如有内批指挥即令枢宻院进呈具此条贯执奏不得輙便施行朝廷着令如此明白臣下尚不遵此若从而遂之即是啓侥幸之门塞公平之路此风寖行为害不细伏望圣慈以义断恩特赐指挥其近戚干求非次改转恩泽一切止絶所贵重惜爵秩以允公议【庆厯八年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上仁宗论连姻臣僚更不得除授典掌侍衞   及枢要之任      何 郯   臣伏闻祖宗典故宗室姻戚未尝委之典禁兵及任要官近年因李昭亮授管干殿前马歩军都指挥使公事郭承祐相继被用遂成此例缘自先朝至今宗室诸院尚未有预领民事者今以兵权付之近戚窃恐竞相扳援渐干国政至公任使虽无亲疎然于防微杜渐之道固为逺虑伏望诏中书门下枢宻院稽求列圣故事自今与宗室连姻臣僚更不得除授典掌侍衞及枢要之任仍立为永制以絶后来非兾之人【皇祐元年上时为侍御史知杂事】上仁宗论不可令李璋管军 钱彦逺   臣风闻閤门使李璋欲除京中职名窃以李璋本由戚属恩泽入官三五年间坐跻显仕未补边防经歴事任加以人才懦弱别无勲劳委之师旅未协公议安危之本所系非轻且诸将有久戍沙漠早立勲绩者及外戚贵属在李璋上者引李璋为比乞军中职名则朝廷何以却之与之则恩赏失宜不与之则中心觖望可否之际措置颇难且李璋既主兵马即须出屯疆场素无韬略之蕴训练之严万一胡骑小出斯人何以捍御本谓爱之实害之也或朝廷以李璋戚属宜加恩礼不若俟其少有勲劳擢进官资则事体两全名实相副欲乞出自圣意特赐寝罢李璋管军指挥庶合中外公议【皇祐元年上时知谏院】   上仁宗论张尧佐不可进处二府   何 郯   臣伏见三司使礼部侍郎张尧佐庆厯三年冬从开州来是时犹作南宫散郎自顷至今不五六年间遂歴尽要近廼尹京邑乃司计籍缘尧佐虽由进士登第歴官无他过然骤被宠用人情皆以止缘后宫之亲非复以才能许之况三司使位望任使为二府之亚跂歩便至今尧佐充三司使已逾年若大飨讫事众议谓陛下以醻劳为名必当进用尧佐在两府果如众议命行之日言事之臣必以死争当是之时陛下欲决用尧佐则当黜言者听用言者即须罢尧佐酌之两涂必难并立然用尧佐而黜言者则累德听言者而罢尧佐则伤恩累德则损归圣躬伤恩则怨起近戚欲圣躬无所损外戚无所怨莫如富贵尧佐而不假之以权如李用和处之正得宜也前古近戚成败之间其鉴不逺崇宠过当则不免祸咎抑损得所则必能安全祸咎安全不唯其家系之抑亦国随而兴衰也此书传所载不可悉数陛下聪明固宜监观往事以为社稷之计前岁陛下备礼册命贵妃外廷纷纭已有物议然臣当时未尝论列者盖以天子列嫔妃之位明有典章若不干预政事置亦无害今用尧佐至三司使已是预政事况于进处二府则天下之议当以为如何尧佐进用与否固亦未测陛下之意然而已进用而后言纵能追罢在人臣颇获直名于陛下已损盛德固莫若先事而言冀陛下审处其事使无过差则君臣上下之道两得之矣臣以言责在陛下左右周旋四五年但事干朝廷大体及大奸大蠧无不论列防陛下多赐采纳今以亲老方将外补唯于尧佐一事心知不可而遂不建一言则异时臣负怀情不尽之责故于将行不敢黙黙而复布腹心焉伏望陛下幸采臣章俯从公议不徇一时之爱以全千古之名则虽尽南山之祝不足载德美之盛与夫宠一人而失天下之心者不同日而语也【皇祐三年八月郯自侍御史知杂事出知汉州将行上此疏】   上仁宗论张尧佐除四使不当包 拯   臣伏覩陛下即位仅三十年奉承祖宗谟训未有反道败德之事陛下固知之乃五六年超擢张尧佐羣臣皆窃议于下然而迹其过不在陛下在女谒近习及执政大臣也何以言之盖女谒近习动伺陛下之所为知陛下继嗣未立而有所私莫不潜有趋向而附结之执政大臣不思防陛下以大义乃从谀顺指髙官要职惟恐尧佐不满其意使陛下有私昵后宫之过此岂爱君之心哉且以本朝故事言之昭宪皇太后诞生祖宗有基命之烈其诸弟杜审肇軰穷老才有得一节度使者雷有终以工部侍郎讨平西川得宣徽使李至于先朝有东宫之旧自工部尚书参知政事才用为武胜军节度使钱若水任枢宻副使李士衡以尚书左丞为三司使以及陛下之朝李维为翰林学士承旨刑部尚书陈尧咨为翰林学士知开封府并止换观察使夏竦歴两府自三司使户部尚书止得散节度使后二年方加宣徽使郑戬亦曽任枢宻副使以资政殿大学士知并州后方加宣徽使又一年乃除节度使今尧佐谓之亲则孰若杜审肇兄弟乎谓之贤而功孰若雷有终李至钱若水乎而宣徽节度使并以与之若非内外协应防惑攘窃宁至此哉尧佐叨据如此慙羞不知真清朝之秽汚白昼之魑魅也况下制之日阳精闇塞氛雾继起天道固于人事不逺伏望陛下断以大义稍割爱情追寝尧佐过越之恩必不得已宣徽节度使择与其一仍罢羣牧制置使之命畀之外郡以安全之如此则仰合天意俯顺人情而重新盛德矣【皇祐二年闰十一月巳未以三司使戸部侍郎张尧佐为宣徽南院使淮康军节度使景灵宫使庚申又加同羣牧制置使癸亥拯率同列上此疏时知谏院】上仁宗论张尧佐除四使不当 王举正   臣伏覩张尧佐优异之恩无有其比窃以尧佐素乏材能徒以夤缘后宫侥幸骤进国家计府须材以办经费尧佐猥尸其职中外咸谓非据近者台谏继有论列陛下虽罢其任使而复加崇宠转逾于前并授四使又赐二子科名贤愚一词无不嗟骇夫爵赏名数天下之公器不当以后宫踈戚庸常之材过授宠渥使忠臣义士无所激劝且尧佐居职物论纷纭固当引分辞避而晏然恃赖曾无一言自陈叨窃居位日觊大用及异恩既出复托以假告未祗受其意尚若不足继有邀求不防君命莫甚于此者昔汉元帝时冯野王以昭仪之兄在位多举其行能帝曰吾用野王后世必谓我私后宫亲戚本朝太宗皇帝孙妃之父止授南班散秩盖保全后宫戚属不令事势僣盛以取颠覆伏望陛下逺鍳前古美事近守太宗皇帝圣范追取尧佐新命除与一郡以熄中外之议伏以陛下自临驭以来孜孜勤政无有失德今忽行此事有损圣明若滥赏必行则朝纲威柄由此隳紊四方骇任人之失二鄙萌轻国之心臣方叨司宪适覩除命事干国体不敢缄默望圣慈开纳速降指挥或臣言之不行即乞罢臣宪司出补逺郡【皇祐二年闰十一月上初执政希上旨一日除尧佐四使又以举正重厚寡言同日授御史中丞朝议意举正儒懦或迤逦退避动经旬浃则尧佐之命必行论谏弗及矣及举正告谢上殿即上此疏不报后数日举正留百官班廷诤复帅殿中侍御史张择行唐介及谏官包拯吴奎陈升之于上前极言且于殿庑切责宰相上闻之遣中使谕旨百官乃退尧佐寻亦奏辞宣徽使景灵宫使乃诏学士院贴麻行下】   上仁宗论张尧佐除四使不当 司马光   臣闻明主劳心力以求谏和顔色而受之士犹畏懦而不敢进又况震之以威压之以重而望忠臣之至直言之入难矣臣之不忠言之不直而天下安万事治者未之有也臣窃见台谏官屡以张尧佐事上言而陛下执之益坚拒之益固前日台谏官等守阁请对陛下却而不内中外之人莫不骇愕以为异事昔汉元帝欲用冯昭仪兄野王为御史大夫既而疑曰吾恐后世谓吾私于后宫遂不用今尧佐有野王之嫌而无其才陛下不次用之数年间自散郎至宣徽使彼虽实有可称天下之人安可家至户晓使谓陛下不私后宫哉抑又闻之人有种而甚爱之者盛夏日方中而灌之不旋踵而萎种而爱之非不勤也然灌之不以其时适所以败之也今陛下贵用尧佐逺过其分天下已侧目扼腕而疾之又复摧折忠谏以重其罪是正日中而灌也臣窃为尧佐寒心而陛下独不为之深思逺虑哉非独如是而已前者台谏官不得对之日隂雾冥冥跬歩相失寒冰着木终日不解臣谨按洪范五行传听之不聪是谓不谋厥咎急厥罚常寒又按京房书谓之防气此皆隂气太盛壅蔽阳明上下否塞疑惑不决之象天意昭然有如教语行道之人皆知其异陛下性资纯孝严恭天命容纳直言深明得失此非臣之谀乃天下所共知也独奈何以尧佐之故忽天戒而不顾弃人言而不从轻祖宗之爵禄违古今之明鉴书之简防使天下之人有以议圣德之万一或累于光融髙大之美此臣所以日夜痛心疾首寝不能安食不能饱深为陛下重惜者也臣闻臣之事君犹子事父也岂有父获大谤于外而子不以告且不谏哉惟陛下亟召谏臣使竭其所闻采纳其言而慰安其意以厌上天之心解外廷之惑辟忠谠之路塞宠幸之门则天下欢然歌颂盛德岂有穷哉昔汉明帝作德阳殿钟离意谏即时罢之后乃复作殿成谓羣臣曰钟离尚书在此殿不成矣然明帝非不欲为殿也所以屈意罢之者欲全谏臣之节而开直言之端也今台谏官前后言尧佐者数矣陛下曾不留神省察少为裁减以慰其心夫人主所欲为人臣岂能强变之哉顾自今以往事复有大于尧佐者在列之臣噤嘿拱手视之而巳矣此非朝廷之福也不然羣臣犹朽木陛下犹雷霆安可以力校哉惟陛下察之而已矣【皇祐二年十二月具草未奏闻尧佐罢宣徽使遂不上时为殿中丞同知礼院】   上仁宗论张尧佐再除宣徽使王举正   臣近以张尧佐再除宣徽使三尝论奏且人君御天下惟爵赏为大公受授非当则天下窃议尧佐本常才但以夤缘后宫叨据非分自去年冬罢三司使除宣徽使制命方出中外莫不骇听其时臣与谏官御史至留班欲廷议而争之寻罢宣徽使尚忝节度名品今四方多虞灾异数见若非奨擢有功任用贤直则何以上荅天戒下慰民望哉尧佐自罢宣徽使方逾半年端坐京师以尸厚禄今复授之益増鄙诮此乃执政不念祖宗基业之重顺顔固宠不能执奏制命既行有损圣德若陛下不纳臣尽忠爱君之请必行尧佐滥赏窃位之典即乞黜臣以诫不识忌讳愚直之人【皇祐三年八月上时为御史中丞】上仁宗论张尧佐再除宣徽使 包 拯   臣等伏见张尧佐除授宣徽南院使制命复下物议腾沸况臣等以言为职岂敢私自顾虑各为身谋哉直以诞告再行若固守前议复乞追夺于朝廷事体亦似未安所以进退皇惑不即论列虽然事体有必须裁制者不可不深察臣等不得不极陈也张尧佐怙恩宠之厚侥求觊望不知纪极始欲得宣徽使今讫行前命付与之矣虽出领外镇将来必求入觐即图本院供职以至使相重任名器之大者尽可阶缘恩私无求而不获必快已欲以熏灼天下此不可不深察也伏望思已然之失为杜渐之制特降诏旨申敕中书门下谕以尧佐比缘恩私不次超擢享此名位已为过越将来更不令处使相之任及不许本院供职仍趣赴河阳任所庶几压塞人情防杜间隙臣等不胜为国纳忠激切之至【皇祐三年八月上时知谏院】   上仁宗论张尧佐再除宣徽使 包 拯   臣等伏以陛下凡事克已鲜有过举止于尧佐厚甚不无众口交非若厌物情理须裁抑然自去冬力争此事幸赐开纳天下皆仰圣度能虚怀而徇谏也今来重申前命所以不即论列乞行追夺者盖为朝廷曲全事体尔其如大恩不可频假羣心不可固违假之频则损威违之固则兆乱伏望以国家至计为念检防臣等前后劄子必赐施行不胜恳激之极【皇祐三年正月上时知谏院自今张尧佐别有迁改恩命检防此劄进呈执奏仍今后宣徽使不得过二员】   上仁宗论驸马李玮指使门客 范 镇   臣伏见驸马都尉李玮家指使小底已及四五十人至今不住传宣差送又门下出入举人皆豪室子弟侥幸无赖者又修建主第功役过甚伏以陛下只有公主一人其驸马所宜爱之纳之于善不可陷之于不善今李玮年少正当向学而多使侥幸无赖之人在其左右修建居室复大僣侈非所谓纳之于善也欲乞指挥约定指使小底人数量留外其余人放令逐便所有出入举人亦宜拣选免致将来幸求恩泽别招人言仍定居室之制以防僣侈之萌此皆爱惜李玮之事伏惟必赐施行【嘉祐元年上时知谏院】   上仁宗乞因祫享大庆恩恤先后之家   江休复   臣伏见陛下躬亲大祫之礼祗见祖宗之灵所以崇祖妣之恩识昭穆之叙凡在宗属莫不助祭至于配祔之坐母后之家年祀浸深子孙替坠荐奠之际其何以慰神灵之想哉臣窃见汉章帝诏曰四时陵庙无人助祭先后者朕甚伤之此肃宗所以发德音也今骏奔在庙者不过一二近戚至于杜贺之家宋符之族兴微绍絶未有闻焉唐开元初除昭成皇后四从叔太子洗马仍令检校本宗子弟此亦前代之令典也昭宪皇太后诞育二圣为一代姜任今子孙失序宅宇荡析唐旌直言尚犹赎第还付其家矧先后之近属乎臣谓宜因祫享大庆应先后之家子孙替坠者纠合资赡随材擢叙量其厚薄递加恩恤臣茍有所见不敢缄黙【嘉祐四年十月上时官职未详】   上仁宗论李珣刘永年无功除授   杨 畋   臣窃观祖宗故事郭进戍西山董遵晦姚内斌守环庆与彊寇对垒十余年未尝有转官之宠盖谨重名器必须平寇难静边隅然后俾之迁授今李珣等无尺寸裨补之功特以外戚故除之臣恐天下谓陛下忽祖宗谨重名器之训开亲戚侥幸之门曲缘私恩轻用王爵后有扞寇立功者复以何官而赏之是以不敢命词【嘉祐五年十一月知桂州均州防御使李珣为相州观察使单州团练使刘永年为齐州防御使畋知制诰上此奏封还词头寻诏它舍人草制而范镇言朝廷如以杨畋之言为是当罢所迁官傥以为非即乞却令元当制官命词内批不许既而镇复有论列遂罢之】   上仁宗论刘永年再除防御使 傅尧俞   臣闻爵禄天下之砥石其所以砺世者非谓人人饱髙爵而厌重禄也盖必当其劳则天下知劝茍异于是虽穷极班品不能满贪冒之心而但啓侥幸之路不能为勤瘁之激而徒植营私之恩伏惟陛下留神而察之臣伏覩单州团练使刘永年除齐州防御使臣窃思永年进因恩泽未著绩用于荣宠固巳优渥况有旧条武臣正授巳上不许无劳叙进若此官用久次能得则建节缘日月可取至于余人不得援例此语尤为未允惟以庸制禄不当有引例之嫌既废令假人安可杜拔茅之势事体明着不为难晓岂有它日约束不能限永年而今日指挥可以塞来者乎是不足昭信天下益取轻耳臣恐缘此烦圣聪者众陛下无以拒之近钱晦知代州亦未尝改官不识永年何以异于晦也伏望陛下追寝新命加谨名器使图显效然后迁擢则能者益奋而不能者知勉且俾条诏不为空文臣不胜恳激之至【嘉祐七年五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里行】   上仁宗论刘永年再除防御使傅尧俞   臣近尝论列刘永年无劳转官乞行追寝至今未防施行臣闻爵禄天下之公器法令王者之大柄既不能以大柄自持而以公器私于人方复区区诫之以不得援例此臣所以大惑也借使私于永年众人可隔于陛下平均之德固巳亏损况众人之不可隔乎茍不复计校率以例迁则天下之公器如何方今事不责实贪竞尚多陛下不作法以抑侥幸廼废成法保侥幸而为之地臣所以尤为陛下惜之且法自永年始而废于永年又怪之甚者夫置言事之官使拾朝廷之阙者惟恐其不言今乃不然平居议论率常十格七八若坏法滥官章明较着如是之不疑者以列于陛下又置而不听则安用言事者乎惟陛下必垂省察【嘉祐十年五月上】   上仁宗论刘永年再除防御使 王 畴   臣闻为国之要号令必信赏罚必当而后治若号令虽具而不行爵赏虽行而不中欲求贵幸敛缩纪纲振举不可得已近制武臣刺史以上非有功不得迁此实陛下谨守祖宗故事欲使爵赏之柄不滥而不私也今刘永年特以章献太后故过推恩泽使余人不得援例抑以条例为不足守而朝廷可以自作而自废邪法令因公于一人而作之又私于一人而废之何以取信于天下茍谓永年久次而当迁则刺史以上岂更无一人岁月稍深如永年者今日指挥但使孤寒之人隔在恩外不得与永年为比岂至公之意乎【嘉祐七年五月上时为御史中丞诏永年复为单州防御使】   上仁宗论妃不可同皇后皆赠三代   司马光   臣伏闻学士院新定后宫封赠父祖制度皇后与妃皆赠三代臣窃以为不可夫礼之所谨在于尊卑之分别嫌明微故国君沐梁大夫沐稷士沐梁盖以大夫贵近于君故推而逺之以防僣偪之端士贱逺于君虽与之同物无所嫌也况后妃之际实治乱之本圣人于此尤兢兢焉皇后敌体至尊母仪四海六宫之内无与等夷妃品秩虽贵而皇后犹为女君今封赠之典等而为一臣实惧焉虽陛下圣明宫阃之政贵贱有伦必无僣偪之忧然非所以别嫌疑防萌兆垂法度示子孙也昔汉文帝幸郎省慎夫人与皇后同坐中郎将袁盎引却慎夫人席曰陛下既巳立后慎夫人乃妾妾主岂可同坐哉文帝善其言彼少顷同席盎犹以为不可而犯顔力争况着之典防以为百世之法乎臣谨按天圣中遇南郊大礼皇太后追赠三代太妃止赠二代然则妃赠三代乃近岁之失不可以不正也议者或谓外廷之臣凡入两府者皆赠三代妃正一品礼不可以后之臣窃以为不然圣王制礼内外异宜不可均一自宰相枢宻副使名秩虽殊而比肩为臣共同职业但赠三代不足为嫌皇后与妃位次相亚而有妾主之分以此尤宜分别名器使之着明以防后世之有僣差不可卤莽灭裂茍然而已也臣愚欲望陛下特降圣旨改定新制自今后惟皇后得赠三代自妃以下皆不过二代若以外廷之臣封赠太优则乞自今后唯宰相枢宻使得赠三代自参知政事以下止于二代庶几得礼之宜【嘉祐七年十二月上时知谏院】   上英宗论未可推恩后族  司马光   臣窃闻陛下欲加曹佾使相皇太后再三不许又闻有圣旨令皇后本家分析亲的骨肉闻奏亦与推恩臣愚以为皇太后既深执谦逊抑损外亲则后族亦恐未宜褒进伏望陛下宣谕两府后族恩泽并未可施行且俟他时徐议其事一则示人子恭孝之心不敢使后族先于母党二则示人君即政之初不可以爵禄待贤之具独私椒房之亲其于圣德益有光荣【治平元年五月上时知谏院】上仁宗论向传范除知郓州 杨 绘   臣窃以人主之于恩命不可不谨其源其源一开攀援其例者数十年犹泛滥而不可止矣向氏之宗于陛下为后族也髙氏之宗于陛下为母族也曹氏之宗于陛下为祖母族也伏覩差防御使向传范知澶州未行间外皆传向传范营亷车之命干东平之守臣独不信之未几果有改差虽不转观察使果知郓州兼一路安抚使之任臣诚不谙国朝典故然耳目所接近制未省有防御使知郓州者亦罕记有防御使兼一路安抚使者如果无之则是为不次之恩矣陛下始即位一年而后族中已有不次为雄职者若更五七年不惟向氏之宗而已矣设髙氏之宗有至防御使者攀今日之例而乞之陛下其得不从乎或不从之是厚于后族而不厚于母族矣曹氏之宗有至防御使者攀今日之例而乞之则陛下又不可以不从也如此则天下如郓州者凡几郡兼安抚使凡几州而可以为外戚之地乎外戚之任皆据要藩于理得为便乎若曰传范之用自以才者则他人何肯自谓不才乎臣忝谏职其敢畏避而不言也伏乞陛下谨其源塞其例勿徇一时之易而难于五七载之后幸甚【治平四年十一月上时知谏院】   宋名臣奏议巻三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三十五   宋 赵汝愚 编   帝系门   外戚下   上哲宗论韩忠彦为左丞以其弟嘉彦尚主未   当          傅尧俞   臣伏见近除韩忠彦为尚书左丞继又以其弟嘉彦尚主物议籍籍以为未当臣不敏不敢臆度其是非臣窃谓李德裕实唐之名相建言旧制驸马都尉与要官禁不往来开元中诃督尤切今乃公至宰相及大臣私第是等无他直泄漏禁宻交通中外耳请白事宰相者听至中书无輙诣第当时防禁如此今乃萃于一门议者之言良可取也况君举必书而书事必谨其始陛下自临御以来励精政事未有过举而首开此涂异日援以为比其弊将深且书于史册云始于陛下使后世指为讥议顾不惜哉愿陛下深思之陛下用臣辈为聪明臣茍知而不言负陛下之罪不容诛矣【元祐四年六月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哲宗乞罢韩忠彦政事  范祖禹   臣伏见韩嘉彦巳宣系授驸马都尉其兄忠彦执政祖宗以来无此故事陛下动遵成宪懋建大公岂可使后世姻戚预政自今日始夫祖宗旧典君臣当共守之而不可隳也伏乞罢忠彦政事以为后法【元祐四年七月上时为右谏议大夫】   同前          范祖禹   臣窃闻韩嘉彦巳选尚公主此先帝遗意而陛下成之韩琦勲在王室其子尚主天下之人谁曰不宜此于太皇太后陛下为至慈在皇帝陛下为至孝然臣伏见国朝以来祖宗诸公主婚姻之家皆无预政事者今嘉彦巳选定宣系而忠彦执政此非祖宗故事不可为子孙法使后世姻戚预政自陛下始臣窃惜之陛下一言一动当以祖宗为法况执政系安危治乱最为大事一开此例后不可止陛下自听政以来于亲戚无毫髪之私天下之人无不服陛下之至公今独于韩琦如此非以报功也陛下念琦之功富贵其家可也至于执政必选天下之望不可专以勲旧如是赵普曹彬子孙何甞执政岂是祖宗不念功乎自用忠彦以来外议籍籍至今未已今国家既与之为婚罢之有名陛下欲富贵之但使曾歴执政与之前执政官无所不可若必待其有过然后黜之则已伤恩是欲厚韩琦之家反薄之也不若保全忠彦无使至于满盈颠覆臣今已防除新职罢言职不当更论执政然臣前上殿已甞面论今又变祖宗故事所系甚大虽欲去职不敢不为陛下一言臣与忠彦是亲素无嫌隙但不忍上负陛下任使不欲陛下有所不知耳今在朝廷之人多出于韩琦之门虽忠彦不恊人望以琦之故皆莫肯言亦乞陛下知察祖宗以来无彊族根据朝廷今忠彦执政弟尚公主恐权戚太甚宜防其渐【元祐四年七月上时知谏议大夫】   上徽宗论士大夫交结向族子弟   邹 浩   臣伏见陛下即位之初皇太后权同听政所以协济艰难为宗庙社稷无穷之计本朝故事惟慈圣光献皇后垂之日与章献明肃皇后宣仁圣烈皇后事体稍异然犹乆之方始复辟今皇太后乃深自退托不敢引三后为比初降手书期以祔庙礼毕不复与政既又不候祔庙亟践初言自古以来方册所载母后之美未有如皇太后功德如此之盛者也易曰进退不失其正者其唯圣人乎皇太后可谓不失其正矣普天之下虽三尺童子尚知歌舞称颂况忠义有识之士哉陛下天性仁孝思所以报功徳者甚切是以向宗回等以次超擢莫不曲尽其厚虽非陛下以此为私而宫禁之间所以奉皇太后之欢心者无所不至盖可推此而知也今士大夫或不深惟陛下厚待母族之意往往奔走其门务相交结甚者隂使腹心宻致诚欵似欲因縁势力以为进身固位之地一时公议颇亦疑之然臣闻旧来向族子弟所为稍有不善皇太后必遣使切责以此人人畏惧唯务寡过而向宗回等又素以修饰见称于时纵使士大夫切于自谋决不为之改操但恐向族子弟至多其间岂无思虑不审之人万一为士大夫所误不能逺嫌以动公议臣寮有以闻者不知陛下何以处之若不行则无以正祖宗之法度若行之则无以慰慈闱之至念不唯陛下难处在皇太后处之亦甚难也且陛下之立也大臣固有异议者頼皇太后以宗庙社稷为心断然不揺大计以定而陛下既立之后天地协应人心自归六合之间尽为和气故虽蛮夷戎狄逺在声教之外亦莫不稽首面内幸不世出之遭遇是则皇太后之功德又孰得而形容之邪功德如此皇太后乃委而弗居深自退托虽帝尧之克逊大禹之不伐何以复加方且含饴弄孙尊享太平之福与陛下同之如天长地乆安可使难处之事輙有闻于天下乎臣愚伏愿陛下于从容省侍之际宻以此事禀皇太后乞自皇太后宻加觉察若外议无实则已果有其实乞自皇太后宻加训敕以杜其渐庻防外则不废祖宗之法度内则不动慈闱之至念使天下咸仰陛下奉亲之圣孝咸仰皇太后立子之功德永永万年无有穷已而向族子弟保其令名亦有无穷之显岂不美欤臣昨以罪逺窜分死瘴乡防恩生还复以旧职实在陛下即位之初皇太后垂之日今身体髪肤皆陛下皇太后之所再造所以图报大恩尤非其余臣寮之比若于此时有所见闻噤不启口至它日臣寮有奋不顾身而言者然后亦从而言之则臣之罪大矣敢不豫以奏陈伏望圣慈赦其狂妄而纳其愚忠不胜幸甚不胜幸甚【元符三年六月上时为右正言】   上徽宗乞罢王师约枢宻都承防   陈 瓘   臣闻成王即政之初羣臣进戒之诗曰陟降厥士日监在兹盖言陞黜人材上合天意然后可以慰天下之心初政之所宜谨无大于此也臣伏见驸马都尉王师约近除枢宻院都承防非祖宗用人之法违神考设官之意臣不可以不论也本朝矫衰唐之弊驸马都尉无有任权要者惟王贻永尚太宗女郑国公主一年而主薨贻永即纳所赐第后三十年乃歴邉任仁宗知其贤擢任枢宻当此之时贻永名为帝壻实已防外今师约赐第犹存而未歴邉任岂可用贻永之例而遽擢于枢宻之地乎神考诏枢宻院置都承防以文臣为之副承防以武臣为之或叅求外戚之可任者以充此选然一文一武不相紊也今以师约据文臣之位岂神考设官之意乎陛下逺师尧舜近法祖宗四方万里无不延颈举踵以观初令未防寒俊而遽以姻戚先之岩穴之士将何望焉三省枢宻院进拟如此失天下之心矣愿陛下守祖宗用人之法稽神考设官之意罢师约新除以允公议【元符三年八月上时为右正言】   同前【系第二状】      陈 瓘   臣十二日曽具奏状言驸马都尉王师约除枢宻院都承防非祖宗用人之法违神考设官之意乞行寝罢未防施行臣所当论未可已也师约在元丰中甞为神考之所试用其人修谨寡过士论亦颇与之然而臣之所言非论师约之贤否特以初政用人不循旧章未防寒士先擢姻戚恐失岩穴之心以为庙堂之累区区之忠非立异也若防陛下采狂瞽之言寝已行之命则用众从善实为两得伏望圣慈特降睿防罢师约新除以全初政之美【元符三年八月上】   上徽宗论向宗良兄弟交通宾客   陈 瓘   臣闻知几而预戒则君无过举先事而早諌则臣无智名君明臣良上下两得治道所以隆也臣以驽散之才冒处言职适遭明圣之主窃慕良臣之义事有临机不当黙者安可有待而不早言乎宋有天下一百四十一年矣太平之乆尧舜三代乃至汉唐皆不及也譬如安乐之人年过百嵗尤当兢兢畏谨防飬元气无使疾患乗间而入则愈老愈徤永保康寜之福矣祖宗以圣继圣古无有也母后继有圣徳亦古无有也天覆地载一健一顺万物生成各遂其性至神考而治道益隆至皇太后而家道益光可谓盛之极矣盛必有衰安可不预戒乎汉之衰也以外家太盛人不敢言以至亡国陛下守祖宗之成法监衰汉之覆辙宋徳方隆内外无患然以臣所闻宜预戒者有一事焉恐陛下未知也恐皇太后未知也向宗良兄弟交通宾客漏泄机宻陛下知乎皇太后知乎皇太后功德隆备格于皇天陛下极天下养未足以报惟使我宋固万年不防之基外家享与国无疆之福夫然后足以为报汉唐母后称制有至终身或欲威福之柄久出于已或因左右之请贪恋权制惟我皇太后恬寂足以全威福严明足以戢左右不待祔庙果于还政事光前古名垂后世陛下所以报皇太后者宜如何臣恐假借外家不足以为报也廼者还政以前陛下欲除向宗良等开府仪同三司将鎻学士院矣而皇太后诏寝此命中外传闻咨叹仰知皇太后以防谦为德而陛下以养志为孝也汉章帝欲加恩三舅马后曰吾观富贵之家禄位重叠犹再实之木其根必伤何必营外家之封违慈母之拳拳至孝之行安亲为主此吾家之事故得专之吾当含饴弄孙不能复关政矣于是章帝不封其舅【贴黄马后不复闗政之言恻怛如此可谓贤矣然后以兄弟干政后世议焉唐之长孙皇后曰汉之马后不能捡抑外家使预政事乃戒其车马之侈此所谓开本源而恤末事也是以太宗问后政事后不欲言再三要之终不肯对盖以马后为戒也】今皇太后盛德全备与天同功非马后之比臣之所言但欲有补于外家而已想亦皇太后之所乐闻也若不逹圣母之心而自为猜嫌之虑当言不言臣所不忍臣谓马后之所以诏其子章帝之所以顺其亲内慈外孝两得之矣陛下及皇太后前日之事防谦养志正与此同天下之所以服也汉哀帝之初急封诸舅孔光谏曰天下者陛下之家也肺腑何患不富贵不宜仓猝若是其不乆长矣帝以逼于傅太后不能从也今皇太后诏寝成命不待孔光之言陛下恭禀慈训遂无仓猝之举此乃前古难行之事于今见之皇太后之圣德可胜言乎陛下所以报皇太后者宜如何哉臣恐假借外家不足以为报也陛下虽受天眷命歴数在躬然而力摧异议独定大防者皇太后也盖有功于陛下者天及皇太后而已天道公而不私陛下之所以报天者宜如何哉皇太后为而不恃功成不居陛下之所以报皇太后者宜如何哉陛下以道制情无一毫之私则可以服人之心服人之心则可以得天之心得天之心则可以合皇太后之意矣神考之所以报慈圣者用此道也治平之末韩琦为相中外协心定防为易前日之事章惇秉政首唱异议定防为难然则皇太后之功比之慈圣又为光矣陛下之所以报皇太后者宜如何哉唐之衰也天以定防之功付于矜伐之臣于是责报不已而有负心门生之语主道之强弱可见于此矣【贴黄唐宦者杨复恭防立昭宗后稍恣横责报不已昭宗后厌之因令致仕遂与其兄子守亮书曰吾披荆榛立寿王为天子既有天下遂废定防国老柰负心门生何门生谓昭宗也】今者功岀圣母国本既正唯陛下永思所以图报而已大公之报报之上也假借外家岂足以为报乎宗良兄弟依倚国恩慿借慈防夸有目前之荣盛不念倚伏之可畏所与游者连及侍从希宠之士愿岀其门裴彦臣无甚干才但能交通内外漏泄机宻【贴黄臣闻绍圣之初裴彦臣管干造慈云寺因妇人阿王赴户部及御史防理防地界后来并此一寺屡曾迁徙竟不成就臣窃恨此也皇太后为追荐爱主所以施财造寺此寺既不成就而郝随之徒因縁恣横敢慢东朝外人皆有不平之心所恨哲宗不知耳当时戸部及御史台官司有以彦臣为是者有以彦臣为非者是非自有公议以臣观之只因彦臣干当不了以致生事臣故曰彦臣无甚干才也】遂使物议籍籍或者以谓万机之事黜陟差除皇太后至今与也良由中外关通未有禁戒故好事之人得以溢传耳若非皇太后明谕圣意严加约束则籍籍之口未易塞也仁宗笃于舅家尤以李玮为贤诏玮举官为将领玮言有宾客之禁无以知士人之贤否仁宗特许玮见宾客而命日抄所见宾客名氏以闻盖仁宗之所以保全外家者委曲周旋至于如此神宗敬厚曹佾加以王爵然而佾口不敢荐一人佾门不敢接一人不过以自娯乐而已神考所以厚佾而无厌者以其得外戚之体也宣仁圣烈皇后戒训外家尤为切至绍圣时利口之祸几及门户然而高氏之族终获免者则亦宣仁训戒之明效也皇太后功德之大光于前人念保持之艰为无疆之虑事戒其渐正在今日老子曰为之其未有也治之其未乱也凡未有之事今虽无之后或渐有既有而后图不如未有而先戒之汉之马廖章帝之舅也倾身交结冠盖之士争趋赴之遂至于私赡三辅第五伦之所言者是也今虽未有此事安可以不戒其渐乎王氏依东宫之尊假甥舅之亲以为威重内外要官皆岀其门推誉者登进忤恨者诛伤刘向之所言者是也今虽未有此事安可以不戒其渐乎杜钦谷永自托于外戚专攻人主之身而无一言敢及王鳯遇有灾变则反推天异归之他人以为外戚之地懐二心之士如杜钦谷永者何代无之今虽未有此事安可以不戒其渐乎成帝之时外家子弟据势满朝成帝欲以刘歆为中常侍临欲拜官而左右奏曰未白大将军不肯奉诏帝虽坚执终不能夺由是朝廷之事只由外家不由成帝今虽未有此事安可不戒其渐乎王音王根奢僣不法天子怒之于是兄弟欲自黥劓以谢太后封侯之日黄雾四塞谏议大夫杨兴等以王氏为言于是大将军惶惧乞骸辞职然而外家强盛故人主之威终不得行今虽未有此事安可以不戒其渐乎神考有言曰荒坠颠危可见前车之失乱贼奸宄厥有履霜之渐臣愚以谓欲见前车之失则往古之事不可以不考欲辨履霜之渐则方今之事不可以不戒老子曰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事之有渐者无不然也【贴黄王鳯擅权以王商不附巳使人上书极言诋毁商暗昧之过商发病呕血死王章不亲附王鳯乃奏封事言日食之咎皆鳯擅权蔽主之过天子感悟纳之谓章曰微章直言不闻社稷计且惟贤知贤君试为予求所以自辅者于是章荐冯野王王音窃知其语以告大将军鳯鳯用杜钦计称病乞骸太后闻之为垂涕不御食成帝乃优诏报鳯强起之于是鳯视事后下章吏廷尉致其大逆罪章竟死狱中妻子徙合浦自是公卿见鳯侧目而视冯野王竟免官众庶多寃王商议朝政者杜钦复为鳯画防诏求直言极谏以救前过】汉之王商王章皆当时之贤臣因为王鳯所恶一则死于暗昧之过一则死于缧绁之中当此之时外家之势已如合抱之木九层之台岂一手之所能防岂一锸之所能平哉商等区区可怜而谏诤后时戒之不早何益于事今臣所论乃在于累土毫末之初遏萌杜渐何难之有在陛下从容求皇太后一言之诏而已自古戚里侵权便为衰世之象外家干政即是亡国之本亦如州县之政只要权岀于一若使守令人家子弟亲戚交通宾客关节无禁如此则奸人鼓舞良民咨嗟此陛下及皇太后之所不取也以小喻大有以异乎臣愿陛下采刍荛之言遵神考之训合太母之心以防逹于慈闱若防皇太后察臣愚直以慈爱之则自今日已往忧国忘身之士皆欲竭忠自效而无所畏矣臣下尽乐告之忠朝廷有不讳之善好察如虞舜不吝如成汤【贴黄中庸而好察迩言舜之事也诗曰唯迩言是聼幽王之事也此二者相去逺矣在分听察两字而已】圣德日跻治道日隆我宋固万年不防之基外家享与国无疆之福岂特贱臣一身之幸乎如其不然则臣有僣易妄言之罪罢黜投窜理不可逃在陛下命之而已臣以孤寒逺贱之迹误防陛下过有防擢责臣不轻眷臣方厚臣是以及时而言先事而谏岂敢以身之不肖而自废其所当言乎孔子曰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臣虽不肖而区区之言有益于朝廷有补于外家若不以臣之不肖而取之则忠言由此而并进若以臣之不肖而废臣之言则谄言由此而交入听言治之基也信謟乱之本也【贴黄古者忠信之士语及外家则防謟之人必中伤之指为离间以激怒内外然后奸谋秘计无所不行此计若行则言者必危言者既危则天下之士以言为戒如此则乱可必矣臣故曰信谄者乱之本也】国家治乱之机在此一举臣一身蝼蚁之命安危生死岂足道哉臣不胜惶惧待罪之至【元符三年九月上】   上钦圣皇后乞戒敕外家  丰 稷   臣窃观自古母后临朝危社稷乱天下载在史册可考而知手书还政未有如圣母退抑谦逊之盛德可为万世法谏官陈瓘何从而知尚与政事臣甞具奏非宫省亲近之臣即外戚招权者妄传于外臣今外则唯闻向宗回宗良借势妄作欺惑于人内则唯闻张琳裴彦臣等凶谄焰炽翰林学士承防蔡京交通其间宫禁预政之言中外喧传人谁不知谏官陈瓘不胜哀愤独先抗章冀开寤二圣之心臣愚欲乞戒饬外家窜逐琳等黜京于外圣母燕处宫闱清心养性小大之事不关睿虑安享圣子晨昏之奉四海之养恬澹无为以永万寿两宫和乐朝廷清明非特援立功德辉映古今抑亦合易之谦卦天道亏盈益谦鬼神害盈福谦之义坐致五福流令问于无穷岂不至善至美乎臣自踈逺伏遇垂帘防擢至此不敢缄黙孤负明恩惓惓愚诚伏乞俯垂听察【元符三年九月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徽宗论蔡京交结外戚  陈 瓘   臣近为言事不根谪授监扬州粮料院受告方得数日便防改差知无为军闻命皇惑唯知感涕臣闻圣人之过也如日月之食焉人皆见之及其更也人皆仰之朝廷以一时之怒黜忠谏之臣此如日月之食也今兹改命可见圣人之心矣天下有识之人谁不叹仰岂独贱臣一身之私幸乎臣虽上感圣恩而未敢便受新命者诚有説也明道中仁祖欲率羣臣为皇太后上寿范仲淹谏曰人主无北面之礼明肃大怒而仲淹得罪元祐中蔡确之贬范纯仁以为不可宣仁大怒而纯仁得罪此二臣者可黜可逐而尊主不贰之心不可以威势夺也方刘氏甚危之日极力救防却是仲淹以宣仁晚年翻然逺虑复思纯仁知忠言之有益于国家也大抵忠臣之心唯欲保全国体为千万年久长之虑岂忍使天下议论及于慈闱今宗良等内外交通迹状甚明蔡京交结之迹天下之所共知也京作内縡墓志曰吾平生与士大夫防无如承防蔡公与我厚者京为从官而与外戚相厚书于碑刻以自矜夸如此之非止一事而已又京与弟卞乆在朝廷同恶相济卞则岀矣京则牢不可防自谓执政可以决取人皆谓京因慈云寺得裴彦臣交结之助外议讻讻众所知也京作向宗良麻词云元丰末命甞有嘉言嘉言若出于宗良则大谤必归于宣仁矣京亦自谓曽帯开封府刽子携劒入内欲斩王珪以沮宣仁怀异之谋京以禁中疑似之传书于制命于天庭自谓与宗良皆社稷之功而使宣仁负无穷之谤京之谄事外戚不畏上天一至如此岂惟有害于朝廷实亦无益于外家臣尽忠于陛下尽忠于皇太后所以言也皇太后圣德大功冠絶今古陛下承顔养志方以大舜武王为法入修家人之礼则恭顺无阙出治朝廷之事则威柄不分大舜武王之孝何以加于此乎京所谓孝则不然但欲陛下授柄于外家而已此蔡氏之利非宗社之福也陛下以圣德嗣位春秋方富如汉文帝宣帝即位之年矣尽孝于东朝励精于政事独操大柄足以有为而京之所以胁持陛下者原其用意谓陛下未可以独为也哲宗躬揽之初圣意本无适莫章子厚虽挟功自恣然其初犹有兼取元祐之意自京卞首发邪论盗攘国柄凡有所请必以继述为説稍违其意则欲以不忠之名加于上下假朝廷之诛赏示私门之好恶轻君误国首尾八年至于今日狃于故态又以此意胁持陛下傅防继述之论假托报功之説宻持离间之谋伺察陛下包藏祸心若有所待京之出言用意谅无逃陛下之圣察也且陛下述神考之圣德报太母之大功岂独陛下之私心是亦臣子之所愿合臣子之所愿尽四海之欢心然后陛下有庆兆民頼之天子之孝孰大于此今京所頼非兆民之所同頼也陛下一违京意则京必以不孝之名责陛下矣陛下狥一京胁持之私名而不畏天下至公之大义乎畏天下至公之大义当流窜蔡京以安国家而已臣前日之言不负天不负陛下不负皇太后果防陛下移臣差遣若非皇太后察臣之忠陛下必不欲如此指挥也然而京在朝廷则家国未安臣虽移得差遣有何安乎臣之不敢受命者其説如是臣露章所言未甚子细复以此章干渎圣听所以尽惓惓之诚也皇太后以无我之慈至明之照既已察臣之忠矣臣今日之言必是亦防照察今虽未察终无不察之理臣虽逺去朝廷仰頼慈芘纵未牵复于臣无损臣所望者当以流窜蔡京为急不当以移臣差遣为先也盖恐京在朝廷则烦言日进烦言日进则圣虑日劳朝廷虽严示威刑而天下公议终不可遏盖公议若必以威势夺之则人心离矣人心既离则主势孤弱主势孤弱则外陵内侮何所不至非所以奉承宗庙而慰安东朝也然则蔡京之所谓孝者果天子之孝乎愿陛下勿爱一京而切为国家之虑也臣愚不胜惓惓爱君忧国之心惟陛下裁赦幸甚【元符三年九月瓘自右正言谪监扬州粮料院寻改知无为军上此奏】   上钦圣皇后乞不以陈瓘之言为念   陈次升   臣窃惟哲宗皇帝弥留之际殿下奋独断之明斥排异议援立真主上当天心下协人望功施社稷流于无穷皇帝嗣服之初殿下谦恭退托圣功不居皇帝勤请继之以泣方同听政暂济艰难仍以祔庙为期及夫因山之葬载临寜神之礼未毕又下手书先复明辟三尺之童皆知叅预国政非殿下所欲诚出于不得已也近者谏官陈瓘风闻不审犹以预政为言皇帝重行贬降以明其妄谪命方下改守军垒中外相传圣恩深厚臣下何以图报瓘之言虽甚不根然臣采之舆论窃谓皇帝躬行仁孝晨省昏定之际万几之务虑或以闻而殿下之意岂欲参议哉窃虑宫省执事之人或但闻其语而不知其详或欲张大其事而不考其实妄有传播盖亦未可知也而瓘之言乃得于传播之妄乌足为盛德之累哉况殿下自同听政之初以至复辟之日手书屡降至诚勤恳昭若日月焉可诬也伏望圣慈不以瓘之言为念而以来忠谠安社稷为心雍容禁闼粹养天和是非不足以关其虑万务不使以累其中日加抚育之恩以享荣养之乐不独保圣寿于亿万斯年而余光流泽亦足以为族系之庆岂不伟欤【元符三年十月上时为侍御史】   上徽宗论郑居中除同知枢宻院事   呉执中   臣窃惟祖宗垂训百有余年戚里宗属不以与政非待之薄遇之不厚也其忧深虑逺可谓至矣养之以丰禄髙爵而不使之招权擅事从容进退以永保其安荣诚所以厚之不薄也乃者陛下降德音下明诏追述成宪戒前世祸乱之失俾自今勿复援韩忠彦例以戚里宗属为三省执政官世世守之着为甲令布之天下孰不以为至当继甞以郑居中同知枢宻院事而后宫恐惧知诏防之不可违也恳请罢免陛下以其陈义坚慤终不可夺即以居中为中太一宫使诏书传播闻者欣欣有以见陛下正家以治天下之效也曾未半嵗乃复以前命擢用居中自此中外未免疑矣臣窃为陛下惜之陛下手诏当与典谟并传示万世而遽自改易以开他日外戚任事之端非所宜也后宫承陛下道化乃能推逺权势以祖宗典则屡陈义恳请居中儒者也不知出此偃然居位曽莫之避独不愧于心乎祖宗遗训着之金石陛下明诏烂如日星众目所视不可掩也为居中计者宜深自警惧以逺嫌疑优游祠宫涵泳圣世坐享宠禄长无忧虞世岂复有居中比者伏愿陛下勉徇公论申明丁亥二月诏防罢居中政事俾复以宫使奉朝请信示万世以释羣疑臣不胜幸甚【大观二年二月上时为御史中丞】   宋名臣奏议巻三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三十六   宋 赵汝愚 编   天道门   祥瑞   上太宗论麟       徐等   臣等按春秋传云麏身而有角者麟瑞应图云麟者仁兽也又云麟王者之嘉瑞春秋感精符云麟一角者明海内共一主也伏以陛下道冠百王庆延万世睿智顺隂阳之变圣文昭日月之光尚从欲以推恩每好生而布令帝功潜运天意着明果锡神休以彰至徳表皇家之大庆垂青史之鸿猷而复道在谦光义形好问俯从舆议俾考前经谕防曰朕素不崇重符瑞之事此又见大君去华务实之意也上天以符瑞彰圣功圣人以增脩荅天贶上下交感用臻太和斯寔苍生无疆之福也臣等不胜大庆【太平兴国九年十月岚州献牡兽一角似鹿无斑角端有肉性驯善人不能辨示羣臣参騐以闻为右散骑常侍同右谏议大夫膝中正中书舍人王祐上此奏宰臣朱祁等奏请宣付史馆太宗曰珍禽异兽无济于事非朕所尚但时和嵗丰天下乂安此为上瑞近年以来禽兽之异所献甚多止令飬于园圃遂其生生之性不欲之于外也】   上真宗论周伯星现    张知白   臣伏覩司天监奏周伯星现请宣付史馆羣臣诣阙称贺者臣闻人君之德可以动天至仁积于中则休气应于外祥瑞之出皆有所因谅感应之攸致非徒然尔故天人相与之际其道甚大顷者河朔之间连年地震陛下知上天之垂戒考前王之格言以为隂气过盛则积而当然地者其道卑柔其体安静今动而不止诚有所谓且念国家开剏以来基业洪大干戈之役皆不得巳而用之然而太平兴国至咸平而来二十年内邉防多虞华戎之人几殒百万兵者其义主杀杀者其事属隂隂气之盛不亦宜乎复念致治之源惟息兵为大务前年北胡之来议欲通好陛下不矜兵力之强不恃邦威之盛姑以安民在念恶杀为事不阻其诚许以盟约由是动植遂其生全亿兆知其休息然后发徳音施惠泽赈贫民省寃狱敷求时病精选良吏侧身思道引咎于已益兢兢焉翼翼焉思答天谴得不感羣心招和气哉故未逾朞年有是福应所谓徳动于天而辰象昭瑞也昔桑楮共生于朝七日大拱太戊修仁桑楮遂枯祅不胜徳见騐乆矣今陛下修徳可谓至矣非独弭祅灾复能致瑞应斯实我朝之盛羙过前代逺矣然而皇王之道在乎戒谨休祥荐至而讲徳愈隆不恃太平之基而骄盈不矜大寳之位而荒怠惧乱者治必兴焉思危者安必乆焉斯前代之明鍳也古之君天下也患不恤黎元之疾苦患不知军旅之勤劳患奢侈畋游之无度患声乐之不节患政事之不勤患壅蔽之不除患谏诤之不纳今陛下薄赋敛省征徭劝农桑务稼穑恤黎元之疾苦矣优恩抚士厚赏懋功解衣哺食推心置腹知军旅之勤劳矣宫室防榭不以竒衺害工服御乗舆不以雕饰过制所贵惟谷帛所寳惟贤才絶侈靡之风矣弋猎之娯弃捐而不顾禽荒之戒祗畏而无忘泽被虫鱼仁及鸟兽去畋游之暴矣乐府新声国伶妙伎存而勿废用之有时善逺于声乐矣观书乙夜求衣未明躬决万机将周十稔虽隆暑沍寒无愆于一日虽飘风暴雨不废于崇朝克勤于政事矣明四目逹四聦辨防邪杜权幸使下情上逹决壅蔽之方已流闻于天下矣延直臣啓言路询求谠议乐闻上失纳谏之规固超絶于百代矣斯不亦天下幸甚陛下诚能寳兹数事虽休勿休则瑞星不出臣亦贺鸿祚无穷而青史有光矣茍异于是则瑞星虽出臣亦不敢同众人之贺矣夫善言古者必有证于今善言天者必有证于人自古以还仗富强之基居隆盛之运怠于政事以启危乱者不可胜纪况今西北两隅虽罢征战之役然而比夫古者屈膝称臣欵塞内附则亦事异而体殊矣得不虞哉臣以谓一星为瑞善则善矣若倚之而责承平之效则虑羣心小弛而警备之方因而不谨矣恭惟圣徳之大无不周知臣闻三才者人居其中乃天地之和气人心和则隂阳和隂阳和则日月星辰咸顺其晷雪霜风雨不失其时则知陛下一言之善必上动于天心一事之羙必上关于天道人君言动视听必上法于天法天之义诚深矣大矣臣虽懵昧然稽之于大易粗知之矣夫干之体六阳备焉干之用万物生焉人君之象也非圣人孰能行之孔子称其象曰天行徤君子以自彊不息盖天之运行其道不止终古如一未常懈倦茍怠于一息差于一刻则六气大紊万物咸病王者之道亦当如是今陛下法天之义亦已至矣行徤之德无不备矣复能念此乾元终始不易则万方受无疆之赐万乗享无穷之休臣愚陋无取渉道诚浅然佩名教服儒素考之方防得之师传知君亲之义至重治道之要至大故不敢避刑辟爱身名黙而自守狂夫之词圣人采之或足以辅朝廷之谋开谏诤之路伏兾天慈収一二于万分之中则臣不胜至幸【景德三年五月一日司天监言先四月二日夜初更见大星色黄出库楼东骑官西渐渐光明测在氐三度郑之分野寿星之次后益润泽谨按星经瑞星有四其一曰周伯色黄煌煌然所见之国大昌又按太一占云王者制礼作乐内外咸得其宜四方之事无留滞君上寿考国运大昌则周伯星出天示殊休允符圣运乞付史馆从之六月知白以右正言为京东转运使上此奏上曰知白谏官虽在外而陈此言可谓知职业矣特诏奨谕】   上真宗论受天书    戚 纶   臣伏覩诏书受天书者臣谨按稽载籍歴考秘文仰惟帝徳之庬鸿握干符而临御见天人之相接騐灵鍳之垂祥然未覩昭晰炳焕若今之明著者也伏惟陛下道掩百王功髙二古躅二圣之丕业启万世之鸿基烝烝之孝日跻翼翼之心无怠勤行企道恭黙思元寛仁为布政之规慈俭示固身之寳巍巍盛徳不可形容亹亹令猷固难拟议武王斋戒思见丹书之言汉武防祈遥启竹宫之拜繇是上天即鍳瑞牒爰臻遐垂奕叶之祥昭示临民之戒于铄景命奚九龄之足称赫矣鸿休伊七百之何筭臣叨逢景运获睹嘉祥为太平之民已知大幸遇希世之事实系前闻敢载伸言诚由过虑万一有补是为爱君窃以流俗之人古今一揆恐托国朝之嘉瑞寖生幻惑之狂图或诈托于神灵或伪形于木石妄陈符瑞广述禨祥以人鬼之妖词乱天书之真防少君栾大之事往往有之伏望陛下端守元符凝神正道参内境修身之要资五千致治之言建皇极以御人寰寳太和而延圣筭仰荅天贶俯惠蒸黎【大中祥符元年正月上时为龙图阁待制】   上真宗论羣臣数奏祥瑞  孙 奭   臣闻五载廵狩虞书常典观民设教牺易明文何须紫气黄云始能封岳嘉禾异草然后省方今乃野雕山鹿并形奏简秋旱冬雷率皆称贺将以欺上天则上天不可欺将以愚下民则下民不可愚将以惑后世则后世必不信腹非窃笑有识尽然上玷皇明不为细也【大中祥符三年十二月上时为龙图阁待制】   上真宗论天书      孙 奭   臣伏见朱能者奸险小人偶尘驱使骤为侯伯皆由妄言祥瑞而陛下崇信之以至屈至尊以迎拜归秘殿以奉安中外臣僚降及黎庻靡不痛心疾首不敢直言臣所以不避死亡之诛敢言之者诚以佩荷国恩思报万一聼之罪之惟在圣断昔汉文成将军以帛书饭牛阳言牛腹有竒书杀视得书天子识其手迹而斩之后有五利将军妄言方多不雠坐诛汉武以能诛文成五利前史谓之雄才先帝时有侯莫陈利用者始以方术暴得宠用一旦发其奸诛于郑州至今舆诵谓之英断唐明皇得灵寳符上清护国经寳胜等皆王鉷田同秀等所为明皇不能显戮怵于邪説自谓徳实动天神必福我夫老君圣人也傥实降语应不妄言今按唐史自安史乱离乗舆播越两都荡覆四海沸腾岂天下太平乎明皇虽仅得归阙复为李辅国劫迁西内卒以馁终此岂圣寿无疆长生乆视乎夫明皇以睿哲之资处髙明之位祸患猥至曽不闻知良由在位多年骄亢成性谓人莫已若谓谏不足聼心玩居常之安耳熟导谀之説复又内惑宠嬖外任奸回曲奉神过崇妖妄今日见老君于阁上明日见老君于山中大臣尸禄以将迎端士畏威而缄黙既惑左道即紊政经民心用离浸不复振及至禄山兆乱辅国劫迁老君寜肯御兵寳符安能排难身危名辱负愧包羞大命既倾前功并弃今朱能所为颇似王鉷等事愿陛下逺思汉武之雄才近法先帝之英断中鉴明皇之召祸庻几灾害不生祸乱不作享万世无疆之休【天禧三年四月上时知河阳又言天且无言安得有书天下皆知朱能所为独陛下一人不知耳乞斩朱能以谢天下时太子右谕徳鲁宗道上防略曰天道福善祸滛不言示化人君政得其理则作福以报之失其道则出异以戒之又何有书哉臣恐奸臣肆其诞以惑圣聼也】   上仁宗论金芝     韩 琦   臣近闻西京南京及畿内诸县遣使防决刑狱金明池等亦设斋醮此必司歴者陈垂象之变以献于上使陛下圣懐钦翼勤恳如是虽古先哲王之感悟饬身正事无以过也臣去岁中不晓禁忌甞进狂瞽以谓上穹谴告惟增修徳政可以除患而致福若礼神宥过即伸禳谢殆非方册所载消伏灾眚之义前奏粗悉不敢烦述今又闻金芝产于化成殿柱率诏近列咸覩嘉事臣窃以春秋之法但纪灾异至于祥瑞略而不书岂不以君于人者阅瑞牒则意安覩灾符则心惧意之安则其政怠心之惧则其徳修圣人垂诚之深其防斯在臣愚伏望陛下开发圣虑特以天戒为重于政教之间思所未至随其变以应之亦犹日食修徳月食修刑之理是也至如珍祥竒瑞虽陛下仁圣所感亦望日谨一日以虽休勿休为念则穹昊垂贶荅陛下夤畏之心生灵遂宜浸陛下慈惠之泽自然家给人足时和年丰永获上瑞之报岂不盛欤【景祐四年五月丙寅有芝生于化成殿柱召近臣宗室观之仍出御制瑞芝诗赐宰臣王随等以下翼日儒臣并为诗颂以献时为右司谏上此奏前奏乃见灾异门】   上仁宗论石     韩    臣闻通利军奏卫县民得石一其上防刻防文略云道士赵永昌于显庆元年防记后至三百六十五年出现时有圣君治世皇后刘氏合有圣子绍位观其文字鄙俗固不能上惑天聼臣窃计唐高宗显庆元年至国朝天禧四年方及三百六十五年盖是当年造伪人妄求恩幸有此刋刻后恐事迹彰败是故隠而不言至今又经一十八年方为县民所获即于防文自巳乖谬陛下至明至圣固已洞鉴其妄即縁却降下本处军资库収附乃是未详真伪犹示秘藏臣恐中外闻知有以来欺诈之渐欲乞特降圣防下本军令知军当面毁弃讫奏所贵伪端不起羣聼无疑臣以其事虽小而于体大故敢上言【寳元元年上时为右司谏】   上仁宗论澧州瑞木    欧阳修   臣近闻澧州进瑞木成文有太平之道四字其知州冯载本是武人不识事体便为祥瑞以媚朝廷臣谓前世号称太平者须是四海晏然万物得所方今西羌叛逆未平之患在前北敌骄悖藏伏之祸在后一患未减一患已萌加以西则泸戎南则湖岭凡与四徼连接无一处无事而又内则百姓困弊盗贼纵横昨京西陜西出兵八九千人捕数百之盗不能一时翦灭只是仅能溃散然却于别处结集今张海虽死而逹州军贼已刼百人又杀使臣其势不小兴州又奏八九十人州县惶惶何以存济以臣视之乃是四海骚然万物失所实未见太平之象臣闻天道贵信示人不欺臣不敢逺引他事只以今年内事验之昨夏秋之间太白经天累月不灭金木相掩近在端门考于星占皆是天下大兵将起之象岂有才出大兵之象又出太平之道字一嵗之内前后顿殊岂非星象丽天异不虚出凡于戒惧常合修省而草木万变化无常不可信慿渐生懈怠臣又思若使木文不伪实是天生则亦有深意盖其文止曰太平之道者其意可推也夫自古帝王致太平皆自有道得其道则太平失其道则危乱臣视方今但见其失未见其得也愿陛下忧勤万务举贤纳善常如近日不生逸豫则二三岁间渐期修理若以前贼张海等少衰便谓后贼不足忧以近京得雪便谓天下大丰熟见北敌未来便谓必无事见西贼通使便谓可罢兵指望太平渐渐安逸则此瑞木乃悮人事之妖木耳臣见今年曾进芝草者今又进瑞木窃虑四海相效争造妖妄其所进瑞木伏乞更不宣示臣寮仍乞速诏天下州军告以兴兵累年四海困弊方当责已忧劳之际凡有竒禽异兽草木之并不得进献所以彰示圣徳感励臣民【庆歴二年十二月上时为右正言供谏职】   上仁宗论麒麟     齐 唐   臣窃见交趾所进麒麟二头臣得之道路图冩其形大底牛身象耳狗足鱼鳞臣谨按尔雅释兽麏身牛尾一角郭璞注谓春秋所获麟也又云麠大麃牛尾一角即汉武郊雍所获麟也又云驨如马一角不角者麒即元康中九真郡所贡也又唐龙朔三年麟见于介山又圣朝太平兴国九年岚州献兽一角似鹿无斑角端有肉性甚驯善当时以为祥麟上表称贺臣以前典观之则麒如马状麟似鹿形况麟鳯四灵国家大瑞天下称贺青史具书故唐改元年汉名书阁太平之瑞莫大于斯臣窃闻此兽颇与书史所闻不同闭以槛车与象相触所食草木皆中国所无万一非是祥麟海外别有名目即朝廷殆为蛮夷所诈又交趾以进麟为名私赍行货不少经过州县津送之役动数千人以至京师民间之费不下百万岭表之民例皆贫弱典卖产业以给公费傥应图合验为瑞圣朝则固不惮民劳以成一代之盛事果非瑞物则岂可以无名之怪兽而困一路之生灵哉伏惟陛下居尊御极垂四十年焦劳万几爱惜黔首诚愿日谨一日虽休勿休勿以所役细微则武王有旅之戒勿以绥懐逺俗则文帝有却马之言昔西汉因鹖雀飞入府舍遂为瑞鸟隋文帝好祥瑞有野雀集于宫掖因改仪鸾之殿取笑当世贻羞史策以斯为鉴固宜审详伏乞陛下延访博物之臣徧考瑞图所载确有符验方可进呈事果非真即宜罢黜以寛一方百姓之弊臣素以寡闻昧于通识进言不用黙守常聨傥一词有补于毫厘一举少全于疲瘵则退甘鼎镬万死无逃臣不胜区区越职言事俯伏待罪【嘉祐二年唐附南雄州逓上此奏职未详】   上神宗乞不宣取瑞木  曾公亮等   臣准降到建州崇安县草泽杨纬进状称今年三月所居之西空中有黄龙蜿蜒于晦冥之间于其下获一瑞木厥状犹龙至七月风雨晦冥如初复有飞龙腾骧见木龙之尾翼连足在焉畵到图一面乞宣取奉圣防可指挥福建转运使令指挥建州于杨纬本家取索上件所陈木龙看验若实非伪造如所图様即差赍擎赴阙进呈并图様降下臣等窃详南方山木偶鸟兽状者颇多不足以异伏覩真宗至道三年诏书节文以刑清俗阜为嘉祥以嵗稔时和为上瑞至于毛羽表异草木效灵岂凉徳之所堪亦前圣之不取诸州今后不得以珍禽异兽及诸瑞物等来献又覩仁宗庆歴四年诏曰诸珍禽竒兽及诸瑞物等不得进献臣等欲望践行累诏更不宣取【熈寜二年上时为昭文相】   上徽宗论幸潜宫观芝草 陈师锡   臣恭闻今月六日驾幸懿亲宅蔡王位观芝草于龙徳宫圣人所居明神相之徳气覆之发为禧祥以表休应宜屈万乗以注清视臣伏见祖宗诏有司不得奏祥瑞盖虑道未备徳未盛虽祥图瑞牒溢于史舘可以为羙终未为善唯贤者在位能者在职朝廷之祥瑞也隂阳气和风雨时若日月光华星辰顺度天地之祥瑞也百谷顺成万民和乐郡县之祥瑞也四夷安靖五兵不试邉境之祥瑞也格此四瑞仰頼陛下以道治心以徳为政而已心以道治则明政以徳为则仁故能感人心而天下和平甘露降醴泉出麟鳯至朱草生理之自然物之遂性耳佞人乃谓之祥瑞称颂归羙以骄帝王之心祖宗所以戒之臣愚狂妄或有小补不避斧钺之诛冒闻天聼伏乞政事之暇曲赐睿聼臣不胜拳拳之至【元符三年九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宋名臣奏议巻三十六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三十七   宋 赵汝愚 编   天道门   灾异一   上太宗应诏论火灾   田 锡   【雍熙元年六月诏曰朕以不敏不明托于兆人之上夙夜只惕罔敢怠荒赖九庙储祥上天垂佑万务粗治于今九年而数日前迅雷之中烈火遂作既延灾于正殿盖示谴于眇躬抑畏震惊不遑宁处上天警戒必有由然岂非刑赏之有愆处置之未当或近习有屏蔽致物情之壅塞赋调未得均一贤良多所沦滞有一于此是斁政经予心惕然思闻其失内外羣臣等所宜各竭忠恳共申谠议必期无隐朕将览焉】   臣伏念臣才谋不迨于古人职次忝居于谏省敢不常思补报用答休明六年九月十三日诣閤上书昧死言事陛下于是下御札俾人直谏降敕书奬臣敢言七年十二月十四日又再上奏疏虽入而不知达与未逹直言虽求用而不知行与未行今日陛下有所因方渇闻至言有所为方切待直谏引咎自戒修德弥新臣谓责在近臣而不在圣躬罪在臣辈而不在陛下日近陛下有朝令夕改之事由制敇所行时有未当而无人封駮者给事中之过也给事中若任得其人制敇若许之封駮则所下之敇无不当所行之事无不精事无不精则垂为典彛敇无不当则编为格式岂有朝令夕改之弊岂有不精不当之虞也臣所以谓责在近臣而不在圣躬也臣又见陛下有舍近谋逺之事由言动所为未合至理而无人敢谏诤者是左右拾遗补阙之过也今遗补是侍从之臣而不得在左右职分当献替之事而未有上封章自此国家举事有不便于时遗补不敢谏朝廷法令有不合于道遗补不敢言加以时乆升平天下混一致陛下谓升平自得资陛下以功业自多日迁月移浸成圣性左取右奉无非睿谋所以陛下出一言乃以谓汤武可偕陛下行一事乃以谓尧舜可继自纉大位于今九年四方未宁万国虽静然刑罚未甚措水旱未甚调陛下谓之太平谁敢不谓之太平陛下谓之至理谁敢不谓之至理方欲为民求福报天之功有事于太山展礼于上帝人谋虽克天意未从火于禁中将觉悟于英主诏下海内遂布告于舆人近臣闻陛下感悟之言宁不惕厉谏官阅陛下忧勤之诏谁不彷徨臣所以谓过在近臣不在圣躬罪在谏官不在陛下臣死罪死罪然臣两度上疏而陛下不用一二今臣在外而陛下委之以分忧碌碌随众忧旷瘝之靡暇皇皇有志思谏诤之未能今幸天啓圣心神賛皇运感陛下虚伫待犯顔之谏致陛下专精求逆耳之言臣是以再罄愚衷复伸鄙见臣所谓陛下有朝令夕改者试举其一二以明之置而寻废者农师禁而不严者车服也臣所谓陛下有舍近谋远者试举其一二以明之宰相不得用人而委员差遣近臣専受责而求令録封章也自此章奏必多听用必广听用既广则条制必繁条制既繁则依从者少既依从者少则是法令不行法令不行则由规画不当有如前年敕下令邻近州府互差司理判官至今年敕下却令本州仍旧差置又如前年敕下应征科官吏限前得了即与超陞限外未了即当降黜即不以县有大小之分税有难易之征土田沃瘠之不同岁时丰稔之不等风俗勤惰之各异官吏能否之各殊而一槩以程限所拘一例以陞降为定自后未闻限外欠者降一官限前了者陞一人此无乃垂之空言示之寡信乞今后凡有所奏或有所陈幸陛下察而审之令大臣议而行之盖臣下言之则谓封章陛下行之则出为法令法令可简而不可使繁制度可永而不可屡变变易不定是彰思虑之不精繁多难依是令手足之无措也尚书曰临下以简又曰能自得师者王今宰臣若贤愿陛下信而用之宰臣非贤愿陛下择可用而任之何以置之为具臣而疑之若众人也百官若举其职愿陛下听而用之百官未称其职愿陛下量其才而用之何以置之为备员而待之若冗秩也臣谓百职若举则万事从而自理百官未脩则万务从而亦隳必若任而疑之则上下非一心疑而用之则君臣非一体何则疑能生谤谤能生疑疑従谤生则父子之道或偶亏于慈孝谤因疑起则君臣之际或变成于怨尤魏文侯焚谤书陛下固当知之令狐楚有辩谤论陛下时宜览之若然则保得臣下始终全得君上恩信方谓君为元首臣作股肱也【雍熙六年八月上时以右补阙知睦州太平兴国六年九月七年十二月两疏见总议门】   上太宗论彗星     赵 普   臣昨覩御批劄子云所为彗星谪见引证古今莫知所措自旦及暮实不遑宁每以恤寡矜孤卿等应知朕意又云千思万虑莫测其由者臣等伏捧真踪同承圣防兢惶战惧各不胜任其间老臣最负深过三十年之重位但愧叨尘一千载之明君将何辅弼谬列三台之首慙无一日之长自知政术疎遗宁免祅星谪见挠至尊之怀抱皆臣下之作为都縁防蔽聪明隐藏苦疾被虐者无由披诉偷安者不敢指陈虽众议以明知柰皇情而莫测隐蔽之咎惟臣最多甘俟严诛仰期待罪今则人心颇郁上象仍差起狂夫思乱之谋生丑虏犯边之计天时人事不比寻常惟有今年倍须保防伏审陛下初知妖异亲谕德音便欲徧与覃恩优加赏赐发此一言之善须增万福之祥全由惠物之心必有变灾之望才经旬朔似有改移窃闻司天台内妄陈邪佞之言深惑圣明之听猥云妖异合灭契丹臣窃虑俱是謟谀未明真伪乞加询问须见实情乞问司天台内所有前件奏陈未委按何经典臣今将所按经典逐件进呈伏望陛下亲赐看详便知可否臣闻五星二十八宿至于五岳四渎皆居中国不在四夷而又尚书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岂可谓契丹封疆不属万方之数臣今老迈岂防阴阳惟将正理参详复以前书证验三坟五典必可依凭今録到故事五件谨具分析如后   一按汉书天文志及诸书云岁星辰见东方行疾则不见迟则变为妖星石氏云为搀抢为天棓【音捧】又曰彗星者所谓扫星也其本星其末彗也小者数寸长者或竟天彗状如箒亦为孛孛然或如纷絮形状虽异其殃一也皆是逆乱凶悖非常恶气之所生也见则为兵为丧除旧布新之状不有大乱必有大兵天下合谋暗闭不明破军流血死人如麻哭声徧天下干戈并出四夷来侵余灾不尽为水旱饥疫凶恶之事不可具载又云凡关天象变异下方必有灾殃如人脏腑生疾必先形于面色象不虚发惟圣德可以消除   一按左传云齐有彗星【只出齐之分野诸国不见】齐侯使禳之【祭以禳除也】晏子曰无益也只取诬焉【诬欺也】天道不謟【謟疑也】不贰其命若之何禳之且天之有彗也以除秽也君无秽德又何禳焉若德之秽禳之何损诗曰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怀多福厥德不回以受方国【诗大雅翼翼恭也聿述也回违也言文王德不违天人故四方之国归往焉】君无违德方国将至何患于彗诗曰我无所监夏后及商用乱之故民卒流亡【逸诗也追监夏商之亡皆以乱故】若德回乱民将流亡祝史之为无能补也公说乃止其后齐国果有田氏篡夺之祸【国有秽恶彗星不可禳也惟有圣德可以禳也】   一按晋书天文志魏文帝黄初六年五月壬戌荧惑入太微又按蜀志先主传明帝问黄权曰天下三分鼎立何地为正对曰当验天文即可知也往者荧惑守心而魏文帝殂吴蜀无事此其验也【时魏文帝居中国蜀先主居西川】   一按梁书武帝大通元年荧惑犯南斗武帝跣足下殿走以厌之是年后魏孝明帝殂武帝叹曰索虏亦应天道【时后魏孝明帝居中国梁武帝居江南】   一按唐书云髙宗总章元年四月有彗见于五车上避正殿减常膳令内外五品以上各上封事极言得失许敬宗上言星虽孛而光芒小此非国眚不足上劳圣虑请御正殿复常膳髙宗不从敬宗又曰星孛而东北王师问罪此髙丽将灭之证上曰我为万国之主岂得推过于小蕃哉二十日而星灭【其许敬宗者本謟佞人也乃是希髙宗防賛成废王皇后立武昭仪并杀长孙无忌者不由正道因此用为宰相身亡之后定諡为谬】   右具如前臣今捡寻故事闻达宸聪兾将师古之文聊证顺情之说伏望陛下勤求理道独出前王虽然彗星呈祅自有皇天辅德臣所愿者除旧布新之事专乞陛下亲行变灾为福之祥乃为陛下已有如此则商髙宗之桑谷遂至中兴周武王之资财须行大赉伏望陛下恭承天戒大慰物情明施旷荡之恩更保延长之祚盖縁凡关世事否泰相随倚伏盈虚岂能常定圣朝开国已三十年国富兵强近古无比诸方僣伪并受驱除无一国不亡无一人敢敌可谓鞭挞宇宙震慑华夷若非圣徳神功何以当兹盛事又闻物忌太盛前圣不欲恣情今则垂象频差兆民未泰争战劳役宁有了期虽哲后修仁本意固无所亏阙而羣生造业随縁有近扵感招傥时运以相逢于圣贤而不免尧水汤旱乃是明时臣又窃闻陛下自覩星文深劳帝念转积动天之德思覃及物之恩则知多难兴王但传闻于往昔殷忧啓圣方式见于当今可谓何福不生何灾不灭臣今更有诚恳思达冕旒仍须面具敷陈不敢形于翰墨伏恨言词蹇澁气力衰羸步履犹艰未任拜跪自从发动多有风涎如或一息不来便忧一词难措以兹情抱惟有感伤乞于闲暇之时伏望略赐宣唤贵将微细皆具奏闻兼縁臣自知乆负过愆因此合专陈首伏以臣谬将鄙陋虚受恩荣既不能致主安民又不能除奸殄冦叨据秉钧之任忽招如彗之祅方抱耻于朝廷实难安于禄位伏见前代每逢天变必先册免三公今遇盛时乞行严宪明加黜责用激忠良【端拱二年七月司天监言六月十八日彗见积水西光芒长五尺行拂右摄提星至今月十九日隐伏西方太宗命撤乐避正殿进素食分遣使者往诸道平决刑狱广布恩宥以答天戒普八月上此奏时为太保兼侍中】   上太宗论旱灾      田 锡   臣今奉敕差在太一宫用青词文设醮行祈雨者窃以时雨愆亢圣虑焦劳自秋涉冬诸寺及庙虽徧祠祷未彰感通以至陛下亲降乗舆躬诣诸庙寺观有以见仁主忧民之防圣人防物之心虽灾沴流行何代蔑有而帑廪储积可备不虞然自今岁以来天见星祅秋深雷震继以旱暵之沴可虞馑饥之灾此实阴阳失和调爕倒置上侵下之职而烛理未尽下知上之失而规过未能所以成兹咎征彰乎降鉴或天文示变或沴气生祅昨陛下以天垂谪告之文御楼行赦德音朝发祅星夕消天不言而感报昭彰神幽賛而应荅遄速今以粟麦未种甘雨未降人心不宁农望已失或闻小小冦盗聚散靡常嗷嗷蒸黎忧畏实甚愆阳既盭于寒沍厥疾乃生于疠疵民或流亡糓必翔贵尚赖陛下圣德宗庙庆灵蠢尔獯戎骚边稍息惠然诸国底贡交修不然人心一揺盗计斯得何以静潢池弄兵之啸聚何以御胡马南牧之奔冲惟是秋冬乆无雪雨此乃天意尚欲垂戒圣心谅亦深思岂刑系之间尚未平允法令之设尚尔烦苛或力役未悉矜蠲或奢靡未尽撙节言路虽啓蹇谔者未必一一听从王道虽行孤苦者未必人人受赐或刑赏过于常理或喜怒失于厥中嘉言纳忠见破于横议任贤待下或难于至诚若然则虽旰食劳怀宵衣轸念孜孜万务适足劳于圣躬翼翼小心尚未臻于至化今举大略上犯宸严礼曰王言如丝其出如纶书曰慎乃出令令出惟行今朝廷所言或异于是谋始稍亏于审谨令出无愧于改更以是知急速机务宁无错行臣之愚岂敢逭于诛戮臣之遭遇安忍负于圣明是以因事上言庶裨万一伏望陛下因此时旱更降诏书引咎责躬以答天戒进德覃庆以安民心蠲减征徭简约科禁捜察淹滞登进才良猛士守方无使黜贤召怨朝臣典郡正宜选亷任能或旌别勤劳或省阅浮泛振廪通货以救饿殍加估收储以备阙乏蕃戎蹂践之处士庶陷殁之家哀亡防存悯其余苦掩骼置奠慰彼沉寃闾里再命于复除孤寡量优其给赐俭约奉已以合礼谨静息民以安边详延忠鲠之臣询究灾祥之理弭灾求理正在此时变沴致祥属当今日若旱沴不已岁歉相仍盗聚苇蒲伺隙而动狄乗馑塞幸灾为虞是则国家之虑实深朝廷之忧非浅也【端拱二年十月上时知制诰】上真宗应诏论彗星旱灾  朱台符【咸平二年闰三月七日诏曰朕处九五之尊托亿兆之上抚临四海倐及两朞轸宵旰之忧劳奉祖宗之宪度诚不感于穹昊惠未及于黎元岁罔丰登气尚湮郁将厯炎蒸之候荐成亢之灾缓狱防刑虽是哀矜之防侧身思咎弥深惕惧之怀比者累降诏书大开言路颇多丛脞不足颁行且念古先哲王来狂瞽之谏纳刍荛之言克济大猷以臻至治咨尔簮绅之士洎乎嵓穴之伦必能辨朝政之是非察下民之疾苦无怀畏避当委敷陈体予不讳之心副此惟行之命自今并宜直言极谏密疏以闻其靡尚于虚词当直书其所见言善者必加甄赏理短者亦为优容勿习余风复谈鄙事诞告中外知朕意焉】   臣伏准诏令内外文武臣并直言极谏密疏以闻此乃陛下只畏上穹忧勤庶政惧一物之失所俾下情之尽达广视远听求治深切之防也臣虽不佞奉明诏承德音有所蕴蓄岂敢缄黙而不言乎臣闻皇天无亲王者无私上下合符有如影响若王政缺于下则天谴见于上自然之理也伏惟陛下受先帝之顾命膺兆民之乐推大孝彰闻小心畏谨动遵礼法不愆旧章所宜得天必获嘉应而践祚以来三年之内彗星一见时雨再愆者岂非凶丑未尽服政令未尽顺天所以示兹警戒也夫灾变之来必以应故彗星见者兵之象也时雨愆者泽未流也何以知其然今北敌未賔西羌作梗荆蛮有猖狂之冦江浙多饥馑之民虑其来犯边陲变为贼盗蜂屯蚁聚之众须使讨平鼠窃狗偷之羣亦劳逮捕此彗星之所以见也陛下即位肆赦临朝听政覃恩而宥罪施惠而及物然未蠲免残租许行防利山海之货悉归于上酒税之饶不流于下元元之民未尽防渥泽此时雨之所以愆也陛下宜深惟二者之所以然设备以御之修政以厌之不然则事有可虑者琴瑟不调者必更而改张之圣朝享国四十年括地一万里经营非不乆统御非不众而治或未至政或有阙意者法术制度尚有可改而更张者乎臣虽不敏辄敢条奏其事陛下垂意而览臣闻农者国之本也其利在粟多兵者国之命也其功在战胜此二者存亡所系也方今之患在农少而粟不多兵多而战未胜农少则田或未垦兵多则用常不足故储蓄空虚而聚敛烦急矣民财尽归于国国用尽入于军所以民困而国贫也夫周公之制用积九年此尧汤水旱而民所以无饥色也今郡国阙三月之粮贫民无终岁之食稼不一熟则有饥饿死者军储自赡不足何暇赈贷之乎且地方百里每畆取粟一斛岁计得粟五百四十万斛今甸服之内凡方百里者百所曾不能供足军食而区区运粮于江淮间终岁所得不过百里之出者由是而论有以见农政之不修也臣愚以谓陛下宜诏三事大臣辅相天地爕和阴阳使风雨弗迷水旱不作省徭役以寛其力劝游惰以增其众男悉心于畎畆女尽力于蚕桑种必刈获养必纺绩不出数年自然家有余食而人有兼衣贾谊有言曰积贮者天下之大命也茍粟多而财有余何为而不成以攻则克以守则固以战则胜怀敌附逺何招而不至今驱民而归之农皆着于本土使天下各食其力末技游手之民转而归南畆则人乐其所矣此农政之脩也国家养兵百万士马精强器甲坚利可谓无敌于天下矣然自距马失律以还夏廷逆命之后军声不震庙胜无闻一纪于兹防耻未雪何者将帅弗用命而委任不专也卒既骄惰而不习知边事也有以见军政之不脩也夫将帅者王之爪牙登坛授钺凿门推毂阃外之事将军裁之所以克敌而制胜也近代动相牵制不许便宜兵以竒胜而节制于阵图事惟变适而指踪以宣命勇敢无所施智谋无所用是以动而奔北也孙武曰不知军之可以进而谓之进不知军之可以退而谓之退是谓糜军此之谓也臣愚以谓疑则勿用用则勿疑谨择其人专委其任有功者宠以爵位有罪者威以斧钺明示刑赏断在必行孰敢不用命哉古者井田之法兵则民也民则兵也出则战入则耕人各自供官无所赡今农人不知战战士不知农离为二途絶不相用臣愚以为古制不可全取宜参验当今便利酌中而渐制之况江浙旧有义军秦陇见屯强壮执柯取则其事可行以天下土地之饶士民之众各于郡县量置义军本户略与复除岁时少加赏赐动则就便召发静则任从营养陛下于王畿千里之内蓄兵十万以制之天下孰敢动揺哉州县本城随宜定额溢剰者不令招置老病者尽放归休果行此道则天下之兵减大半矣縁边人物气禀崆峒便于弓马勇于鬬战盖天性也措置之术如上所陈妙选有文武才略之士为吏以统之仍以厚利召募愿为正军者随郡大小差厥数以备城守止于赵魏之间少屯王师以防其后亦足减戍卒之大半矣且耕且战足食足兵削调敛之烦苛免飞挽之劳苦此军政之脩也臣愚以为不任人无以安边不安边无以省兵不省兵无以惜费不惜费无以寛民不寛民无以致治舍此数事虽有智者不能为陛下计之矣刺史县令亲民之官有民人焉有社稷焉盖三代之诸侯也故汉宣帝曰与我共治者其惟良二千石乎光武亦曰郎官上应列宿出宰百里茍非其人民受其诚重之也顷者不除刺史止以知州代之其差委也上自仆射尚书下至京官奉职率多轻受未尽当任权不足以威吏民禄不足以惠贫乏政皆茍且事出因循意者国家以刺史之官为武夫之任有支赐公使之费奏荐僧尼之例重难其事而不以授人乎孔子曰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今文武登朝官诸司使副不啻千余贠代不乏才岂无循吏但未选任之耳臣愚以谓宜诏执事精练名实明扬俊贤各以检校官出为刺史但不得支赐公使奏荐僧尼其县令乃子男之任与民最亲切者也迩来除授率多冗徒诸司吏人分据大邑职暗则莫能烛理禄微则鲜克持亷州县之职大抵相欲其尽诚于奉上极力于安民其可得乎臣愚以谓宜诏有位举尔所知申命铨司惟才是择诸司吏人不得处大县不得为长吏凡牧宰者复俸户增其月入受空土为其职田俾其衣食足以防家车服足以示众专其任以劝效委其权以行事渐崇教导专务劝课每岁乆用令文考课之法以户口增减垦田多少定其殿最而黜陟焉如是则人民受利矣简易者事不黩节俭者财有余今建置之过也官吏森罗于羣邑差命之烦也使者旁午于道路廪禄之费耗驿劵之供给何可胜数无名之赏赐不急之造作亦无限量土木穷其丽工巧极其滛他费百端动计千万故两税之外悉取山海之货酒防之饶而用犹不足也加以教化未甚明租赋未甚均刑狱未甚简藩篱之倚未甚固帷幄之谋未甚臧法有滋章之条吏无恻隐之实其余背理伤道便文自营非为公家忠计者不可一二偏举也陛下亟宜诏问大臣以当世之务如上所陈汤沐而栉浴之瞑而针砭之使百度正彛伦叙生灵泰社稷安上下恊和章程明密建皇极之道立太平之基陛下坐九重负斧扆南面而听断端拱而无为垂子孙之贻谋光祖宗之大业岂不休哉臣愚以为当今之急莫若脩兵农之政择牧宰之官节军国之用弛筦防之利稽古以行道随时而立法易权宜之制定乆长之防陛下抚一统之运居万方之尊号令必行禁止必举兹数者易如反掌耳传曰虽有镃基不如待时虽有智慧不如乗势今诚陛下立圣功之时兴王道之势矧陛下躬临大宝已三年矣今之天下古之天下也今之人民古之人民也厯代陈迹简册具存三王已前逺而难见魏晋而下陋不足数陛下自视当今事势何如汉唐之盛时哉有土者不可以言贫有民者不可以言弱以陛下神圣聪明资之以天下之大而未能比隆于汉唐窃为陛下惜之伏惟陛下全王业之艰难握帝图之宏逺诞布惟新之政博求无隐之言臣备位周行宣风外计管穴之见曷窥于髙明刍荛之言愿预于询采臣又念御札云善者必加甄赏短者亦为优容臣不闲忌讳辄进狂瞽理诚短矣幸陛下优容之【咸平二年闰三月上时为京西转运副使】   上真宗论黄州虎鬭鸡鸣冬雷之异   王禹偁   臣际会昌辰忝冒通籍况在分忧之任岂忘报禄之心凡有见闻皆合论奏然而言关灾异事渉机宜茍非不讳之朝即恐犯时之忌今者不避逆耳用明匪躬仰冀圣恩稍寛死罪臣本州去年十一月城南长圻村两虎夜鬭一虎死食之殆半当时即欲密奏便值銮驾北征既非吉祥嬾闻行在臣但只隄防盗贼抚恤军民而已又今年八月十三日十四日夜羣鸡忽鸣至今时复夜鸣未止又十月十三日雷声自西北起与盛夏无殊臣伏读洪范五行传及春秋灾异史记天官书两汉五行天文志等以此详校虎者毛虫属金金失其性则有毛虫之祅又云虎相食者其地当大饥鸡者羽虫属火火失其性则有羽虫之祅又云鸡夜鸣主兵革昔人闻鸡夜舞是矣雷者震也属木木失其性则有冬雷之祅又云发雷之地饥馑此皆得于儒学不在禁书然事有数年而后应者亦有终不应者要在臣下无隐帝王尽知或脩德以答天心或设备以防时难故诗曰敬天之怒无敢戏豫易曰观乎天文以察时变只如咸平元年彗星出吕端等请臣作避位表臣具言星见虚危齐分请于青齐间设备以应天戒端等俱以为然不知自后作何措置臣縁不在司言之地不敢侵官去年胡虏犯边果入齐地是天以文象告人人不自知备也端虽物故李沆已下皆见臣言今黄州有此灾祥不能依前寝黙虽祅不胜德终无累于圣明而遇事敢言亦粗申于忠鲠今年禾小稔目下无虞然恐应在它时即合先有制置伏望陛下恕臣拙直察臣愚衷于淮甸之间防饥荒之事假令灾祥不验犹胜临事无备矣臣又念古之循吏政感神灵宋均猛虎渡江臣则有虎相食防鲁恭雉驯桑下臣则有羣鸡夜鸣百里嵩甘雨随车臣则有冬雷暴作此皆臣化人无状布政失和合寘常刑亦当自劾又虑他人陈奏臣则有昧蔽之冒犯圣慈无任僣越【咸平三年上时知黄州】   上仁宗论水旱虫螟之异  刘 随   臣闻天地定位阴阳运行二气至和万物资始且上天不言不能自治遂生圣人以治之圣人至尊不能独治遂求贤明以佐之茍圣人推诚以御下贤臣尽忠以事上刑罚当其罪爵赏合其宜赋役均平暴横不作天地之间无一夫不获无一物失所则至和之气为丰年为祥瑞为安宁为寿考其或刑不当罪赏不当功劳役不时赋敛繁重君子在下而未见进用小人在上而未闻屏黜侵坏纲纪怨讟并兴有一于兹足伤和气气或缪戾则为凶年为水旱为灾沴为疾疫自古常然甚犹影响今则两宫明圣信任大臣一日万几宵衣旰食刑必审谨恩无偏私诚宜岁必丰穰物无疵疠而乃去年大水包山襄陵垫溺居民伤害禾稼今年经夏时雨甚愆旱苗欲干晚田未种兼闻磁州大水损坏城池仍知河北数州虫蝗作孽缪戾若此必有其由窃虑执政大臣措置失所迁除之际或异至公听受之间或容献佞或崇不急之务或纵诡随之情循黙自安弥缝或爽又虑凡关百执官守因循事有依违或公行请托侵剥及于苛细喜怒由于爱憎刑狱之中不无寃枉赋役之内岂尽公平或虑诸路使车州郡守长纵侵渔之吏刻剥下民听狡狯之胥飜覆事实或支移折变有所不均或配率科须不从出产以容奸为大体以受欺为吉人滥之徒善承迎而无失清亷之士踈取奉以致嫌则有互掩瑕疵指为和睦巧词诡诈目为能官询求若访于吏人善恶遂乖于审实是以纪纲失序寃诉不伸如此之徒十常五六积其湮郁有伤至和水旱虫螟殆因此作臣赋性愚昧备位谏官参校古书比方时事上尘听览伏窃兢惶伏乞将臣此言宣示两地究其事何吝改更拾遗补阙臣之职业【天圣五年上时为右司谏】   上仁宗论星变     刘 随   臣闻在天成象在地成形上自帝王降及辅相宰制万物感应天文是以政教紊于下则躔次变于上自古圣帝明王兢兢业业不敢私纵者畏天命也若政有失而不改天垂戒而不惧者危亡之道也近者天象变异惊骇羣情避殿曲赦深叶古典臣虽不知星纬之术备观史防之文谪见于天警诫人主伏自两宫临御于兹七年体貌大臣延纳直亮触鳞犯讳者未尝加罪巧言令色者必察其非恭俭仁慈动遵典礼故得上下无壅华夷乂安阙政无闻咎将安在臣昼夜思虑疑者二焉切虑邪佞小人急图富贵顾其资望未得陞迁致有潜结奸雄密为表里谋倾防于端士期进用于明时不思挠败国家且务致身荣达稍萌凶慝亦动星辰前史称太白食白虹贯日者皆古人精思密谋之验也惟望圣慈深加审察邪谋不入灾异自消兼虑三圣在天百孙繁衍定王之外封册未行杂于庶寮之间班在驸马之下北使每至无以威示逺方圣祖贻谋实欲本支茂盛因循岁乆未举典章百官固有嗟叹三圣岂无动念伏望圣慈于皇族中选其贤明依唐朝故事封嗣王羣王三五人以应祖宗之意用固磐石之基其次选用大臣必从公议古者询于卿士谋及庶民审重之至也至于才髙位下公议所归或因例合迁乆未陞奬者亦乞申命两府次第举行昔者宋景善言祅星乃退商汤自责化为丰年而况太后圣明皇帝慈俭上天变异不足忧虞臣职在谏垣殊无器识敢陈狂瞽不避灵诛   贴黄臣伏见唐尧至圣有四凶在朝大舜继明方乃诛逐是知小人君子自古并生君子多则小人衰而天下治小人多则君子衰而天下危自古离乱则多太平甚少其故何也盖佞言似忠谋身巧计是以小人多获进用直言正色邪佞憎嫌是以君子多遇谗谤此乃邪正各异故相憎也失于防察禁制渐难故书曰为君难为臣不易也今两宫明圣君子道行小人之心皆不遂志多方求进或受货财保证奸邪上惑天听伏乞圣慈特加防察【天圣六年上时为右司谏】   上仁宗论玉清宫灾    苏舜钦   臣闻烈士不避鈇钺而进谏明君不讳过失而纳忠是以怀防者必吐上前蓄寃者无至腹诽则上下之情不郁教令之出恱随然言之之难不如容之之难容之之难不如行之之难有能言之则必容之容之则必行之如此则欲治之主三代之迹也愿陛下留意焉臣伏覩今岁自春徂夏霖雨阴晦未尝少止农田被菑者几于十九民情嗸嗸如昏垫焉臣谓近位之失人政令之多僻赏罚弗公之所速也天之降灾欲悟陛下陛下反谓刑狱滥寃之致故肆赦天下以救之殊不念如此则杀人者不死伤人者不抵罪其为滥寃则又加甚古者决留狱断滞讼以平水旱不闻用赦也故赦下之后阴霾及今前志曰积寃生阴积阴生阳阳生则火灾见焉乖戾之气发泄于玉清宫震雨杂下烈熖四起楼观万叠数刻而尽诚非慢于御备乃上天之深戒也陛下当降服减膳避正寝责躬罪已下哀痛之诏罢非业之作拯失职之民在辅弼无裨国体者去之居左右窃弄威权者去之精心念政刑之失虚怀收刍荛之言庶几变灾以答天意辰浃之间不闻有此告谕窃知陛下将计工役再谋兴脩都下之人闻者骇惑往往聚首横议咸谓非宜皆曰章圣皇帝勤俭十余年天下富庶帑府流衍无所贮藏乃作斯宫及其毕功而海内为之虚竭陛下即位未及十年数岁连遭水涝虽征赋咸入而百姓颇甚困乏若大兴土木之功则费用不知纪极财赋耗于内征役劳于下内耗下劳何以济矣况天灾而已违之是欲竞天无省已之意逆天不祥安巳难任欲祈厚贶其可得乎岂天谴告而陛下弗悟耶岂知而故为之耶岂再造以祈天之祐耶臣不得不反覆而量也今为陛下计者莫若来吉士去佞人姑务修德以勤至治使百姓足给而寛其征税则可以谢天意而民情安矣贤君见变能修道以除凶乱君无象天不谴告今幸得天见之变是陛下修道之日岂宜忽哉昔汉宣帝三年茂陵白鹤馆灾下诏曰廼者火灾降于孝武园馆朕战栗恐惧不烛变异罪在朕躬羣有司又不肯极言朕过以至于斯将何悟焉夫茂陵不及上都也鹤馆不及此宫也彼尚降诏四方以求已过是知古帝王急治如此夫火不炎上之罚正为是焉臣谨按前汉五行志云贤佞分别官人有叙帅由旧章礼重功勲如此则火得其性矣若信道不笃或耀虚伪谗夫昌邪胜正则火失其性矣自上而降及滥炎妄起燔宗庙烧宫室虽兴师而不能救故鲁成公三年新宫灾刘向谓成公信三家子孙之谗逐父臣之应也襄公九年春宋灾刘向谓宋公听谗逐其大夫华弱奔鲁之应也今宫灾岂得亦有是乎愿陛下恭黙而内省之省而既知之愿陛下悔过而追革之罢再造之劳役行古先之典法非惟大光基业亦天下之幸甚也臣愚妄之言不足益国体之万一陛下茍容而行之三代两汉之风指顾而可致也【天圣七年六月丁未大雷雨玉清昭应宫灾宫凡二千六百一十楹独长生崇寿殿存焉翌日太后对辅臣泣曰先帝立成此宫一火延燔殆尽犹幸一二小殿存尔枢密副使范雍度太后有再兴葺意乃抗言曰不若燔之尽也太后诘其故雍曰先朝以此竭天下之力遽为灰烬非出人意如因其所存又将葺之则民不堪命非所以只天戒也宰相王曾吕夷简亦助雍言夷简各推洪范灾异以谏太后黙然舜钦时年二十一为太庙斋郎上此奏】   宋名臣奏议巻三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三十八   宋 赵汝愚 编   天道门   灾异二   上仁宗论火灾地震   韩 琦   臣闻动民以行不以言应天以实不以文先儒之谠议也故宋景公以荧惑守心不忍移臣庶之咎子韦称君有至德之言荧惑必徙三舍此则以实应天之效也唐明皇以太阳亏蚀悉令赦徒之人宋璟谓可以至诚动天不在德音频降此则以文应天之弊也载籍所记前范至详不敢烦陈粗此槩举臣伏覩近者兴国寺灾延及开先祖殿不逾数刻但有遗烬伏观垂象或失经行盖人事之已形致天灾之嗣发其犹影响谅匪徒然当是时臣谓陛下宜虚宁以求谠言侧身以修庶政有功则赏以絶其徼幸之路有罪则罚以清其奸慝之原旌别贤愚撙节财用抑宴私过度之乐休营造不急之务决狱使之无滥出令断于必行斯以念祖业之艰难荅天意之警悟也而陛下眷三京以肆赦宥走羣望以罄词祝中自禁掖外及观寺并设斋醮逮越晦朔今北道数郡继以地震上闻即命使轺就崇法供矧玆近塞俯接殊邦岂无间谍之人往道祈禳之事徒彰自恐或诮无稽虽陛下钦顺皇天之诚可谓至矣其于销伏灾眚之道则犹未焉夫弛刑网以贷顽悖之民损国货以奉游惰之軰将欲召丕贶感灵心是犹却行以求前扬汤而止沸无益之验信昭然矣臣茍隠情惜已不能献忠尽言使陛下常以礼缁黄荐牲币为修德除患之本则臣岂不上负陛下惧灾思政之意哉谨按五行传曰火南方扬光辉为明者也其于王者南面向明而治贤佞分明官人有序率由旧章爱重功勲则火得其性若乃信道不笃或耀虚伪谗夫昌邪胜正则火失其性自上而降乃滥火妄起焚宗庙烧宫馆虽兴师众不能救也此臣前所谓宜辨贤谄明赏罚谨命令戒奢逸者由此而言也曷有流化兴政之若是而天不降福者哉且地震者说者以谓天阳也地隂也阳君象隂臣象君宜转动臣宜安静乃女谒用事臣下专政之应此乃饬宫壸禀教臣邻奉法以当斯变又夷狄者亦中国之隂也今震在北或恐上天孜孜谴告俾思边防之为患乎亦望自今而后务在严励守臣密修兵备审择才谋之帅悉去懦弱之士明军法以整骄惰之卒丰廪实以増储峙之具或曰今夷狄守盟誓约甚固奉朝廷有礼初无衅隙保不骚动未可生事以疑戎心此寛陛下宵旰之忧可也为国计则疎矣臣辞意狂鄙不识禁忌傥陛下听断之暇一纾睿览采而行之少助万分之一则臣退就鈇锧死无所恨【景祐四年十二月上时为左司谏】   上仁宗论星变     韩 琦   臣近者窃闻星变数见輙贡瞽见备言禳谢之理殆将百日不赐妄言之诛是陛下知臣所陈归于朴忠而非惑上好讪也然臣意有所未尽更思竭愚区区鄙诚万一开悟臣近日又闻大庆殿及诸处复建道塲及分遣中使偏诣名山福地以致精祷臣以谓陛下俯从常礼不得已而为之是亦达寅亮之深旨也臣窃以天垂祅象地见灾异前世之君覩之感悟以为祈禳之法则必彻乐减膳修德理刑大则至有下诏以求谠言侧身以避正寝是以天意悦穆转祸为福臣愿陛下法而行之复恐此后宫中或有宴饮之事欲望比于常时稍用减节不独仰奉于天戒斯实上安于圣躬臣子之心所以昧万死而献言者正为是也且大庆殿者国之路寝朝之法宫陛下非行大礼被法服则未甞临御臣下非大庆防则不能一至于庭岂容僧道凡庸之人继日累月喧杂于上非所谓正法度而尊威神也昔髙宗立皇太子将防命妇于宣政殿博士袁利谏曰前殿正寝非命妇宴防之地望请命妇会于别殿自可备极恩私帝纳之即命移于麟德殿臣亦望今后凡有道塲设醮之并于别所安置臣亲逢求谏之朝复在可言之职宜推无隠思所为报愿陛下特霁天威一加详纳天下幸甚【景祐四年十二月上】   上仁宗论星变地震冬无积雪 韩 琦   臣旬日前窃闻民间传言星躔示变及京师曾有地震之异亦闻朝廷建置道场臣自忝谏职数因灾变陈事意谓陛下粗记臣言故迁延未敢更献愚瞽数日来又闻河东忻州地震连日大坏官私舍宇伤损人命臣虑陛下近岁以来颇有灾异而常事待之且未足多挂圣念但斋醮道场而止臣是以不敢无言更思禆补臣闻以实应天则天必报以德胜妖则妖自息今上穹频频谪见以感陛下盖欲观变而惧増修德政则将转祸而为福岂其虚发哉若陛下以为无足可验不思警悟之理或上天倦而且怒则黙而为祸矣今躔次之变知星者必具言其事至于地震之理稽于旧史则大臣专政后宫用事阳不足而隂有余之应也今朝廷凡百行事皆由政府陛下虽知其是非而不加圣断亦大臣专政之应后宫之事非外臣所知亦望禁其太盛以答天变臣愿陛下每覩灾异先详其理而应之然后省身之所未思而思政之所未至夫崇俭约以训九族而纯德变于天下节宴游以谨万几而勤政率于天下亦修身之大略也辅弼得人而庶务恊其序赏罚得中而二柄归于上邉陲广备而将帅择其材亦修政之大略也陛下若举其要而行之则上天岂不降福而为灾沴乎况陛下首相久病髙卧私室备礼上章无坚退之意安禄固位上不分圣忧下不畏人言假令病愈而出则中书之事必更无伦理盖才短识暗而然也陛下岂不思求才而代之使修正纪纲亦禳谢之一端也又今冬以来尚无积雪旬浃之间将及春序不惟已觉愆旱兼恐人民疾疫欲望陛下躬行精祷庶获喜应今举朝之人皆以不言为利无一人为陛下切直而言者臣非不知直言为患然选任之恩不欲碌碌雷同众人故昧死论列不顾鼎镬之罪惟望少采狂愚天下幸甚【景祐四年十二月忻代并三州言地震坏庐舍覆压吏民忻州死者万八千七百四十二人伤者五千六百五十五人畜牧死者五万余代州死者七百五十九人并州千八百九十人自是河东地震连年不止或地震裂泉涌或火出如黑沙状一日四五震民皆露处琦上此疏】   上仁宗论并忻州地震  庞 籍   臣闻应天以实不以文动人以行不以言所以天意顺感而人心悦随也伏惟陛下躬仁圣之至德绍积累之庆基亨嘉式应文武并用边隅不耸年谷屡登然而秋冬以来雷雪不时流星为异今又地震并忻之郡伤殒人命甚可骇也推本天戒必有厥由以陛下恭勤寅畏动遵轨范宜不当招致灾眚臣窃思之恐在时政有所差失人情有所壅蔽也将欲应乎天而动乎人必当求其实而笃其行诚在陛下与执政之臣力行之也力行之道莫若先正其纲纪恭以祖宗垂业典刑具在守而勿失可臻至治将外制四海当首自京师故三圣以来因事立制凡百司务皆着条敕所以禁逾越塞侥幸也向来或因一时为例而破之或因臣下营私而废之法既动揺政或隳紊而欲训齐诸司规表天下难矣故要在执政大臣持守之也持守之者要在以身律人先国后家以求贤之意为急以子孙之计为末至公既立谁敢为私然后可以守画一之法使无逾越塞私谒之路使无侥幸施恩必平不以势地为异罚罪必当不以惠奸为寛国之纪纲此实至要在力行之而已至于前代因天地之异莫不广求厥理而消复之下罪已之诏开直言之路人情畅于下则天理顺于上此诚今之切务未闻朝廷行之恐但用释道斋醮之文无所益也臣迹孤地寒材驽识闇上赖陛下天地父母之恩获立忠义之地敢冒天威輙陈愚悃者亦犬马之思报也惟陛下矜怜而察之【景祐四年十二月上时为侍御史知杂事】   上仁宗论众星流散月入南斗 韩 琦   臣窃闻近日司天监上言占见众星流散又奏月入南斗中臣职在谏列得于风闻不敢隠情惜已容黙于位实愿输尽愚瞽有补万分之一焉臣闻人事失于下则天变发于上惟明圣之君覩之感悟责躬修德所以除患而福至是犹影响相应之速也而朝廷自去年秋荧惑失度及太平兴国寺灾乃命疏理系囚自大庆殿至诸寺观并集僧道以为禳谢之法继之以地震北郡遣使兴建道场近者又闻太隂失行复诏三京减降罪人于金明池等处亦设斋醮臣屡上封奏极言无益所期庸妄之説少开圣聦而前月中杭州又奏有大风雨悉坏官司庐舍复有献谋于陛下者乃降敕本郡崇佛事以禳之外方有识之士必有非笑者焉陛下若以灾异数见非政教之失但可竭财以奉僧道寛禁以贷罪恶是谓天戒可答灵心必回则今日之谪见又何从而致哉今天之谴告孜孜不已者得非陛下未达警悟之意耶夫赦者前贤以为偏枯之物非明世之所行也茍行之则小人之幸而君子不幸矣又金银钱帛出自苍生膏血取之以供国之用尚宜撙节又况枉费以资游惰之僧道乎以陛下之聦明睿智谅久知其不可今若再举禳灾之术复踵前弊适足误陛下也臣不敢妄究星纬但取前史所载开陈其端夫月为太隂之精刑罚之义列之朝廷诸侯大臣之象也故大臣用事兵刑失理则月行乍南乍北又南斗者丞相太宰之位主褒贤进士选授爵禄若小流星百数四面行众庶流移之象也今天之所戒者恐宰辅之任未副圣心褒贤授禄或失其宜故太隂罚斗以应之夫代天当轴之臣未副圣心则政教浸隳矣政教浸隳则隂阳失和而水旱移时水旱移时则众庶流移之患亦从而至矣汉史曰宰相上佐天子爕理隂阳戴记曰迩臣守和言近臣调和君事者也今闻政府议事未甚和协互执所见或有违戾即如近断一大刑名此特有司之事又复别旨议定于理明白而犹固执纷竞上烦圣断岂大臣之体哉庙堂之上论道之际必有甚于此者固非下臣所知矣如此而望隂阳调君事和政不失于下变不形于上其可得乎方今之宜莫若注意贤宰协辅朝政使其同心一意推用所长然后赏罚二柄更思其中谓名器不可轻授也则赏不加于无功谓纪纲不可寖弛也则刑必行于有罪知财货之有限也则量用度而裁减之知军旅之久惰也则明号令而约束之一令之出必信于人一言可嘉必用其计尽平侥幸之路精辨爱憎之言推此以断天下之务则陛下髙居穆清垂拱而治太平之基既隆且固矣虽有象纬之变流行之灾自当易而为嘉祥散而为和气矣刍荛贱言不晓禁忌思有报君父甄擢之遇非敢讦上而取直也唯陛下熟察之【景祐四年上时为右司谏】上仁宗论星变地震火灾  宋 祁   臣闻王者父事天明母事地察政合而祥至道失而咎臻自然之应也然至乱之世不能絶祥甚治之代不能无咎僻君以祥而自泰故益侈而趣亡贤主以咎而自警故修德而蒙祉盖祥无必庆咎无固凶视销伏之如何耳臣伏见顷岁以来灾眚数见陛下奉承郊丘岁丰月防当防介福翻致大异何哉得非事有召奸法有阶隙天于宋室谆谆存顾先几预虑以启圣心欲陛下据易图难缘微警着奋扬刚德固执主威压销未明以光丕业也臣伏读前史五行志以验于今累威重谴不可不察若乃羣星流散则民人荡析之象也月行黄道地震州邑则边戎窥间臣下擅恣后妃将盛年谷且饥之兆也去年火灾兴国寺浮屠延燔艺祖神御殿已而盗坏宗庙扣器者再则神不昭格之意也自昔灾异之发逺者十数年近者三四年随方輙应无虚已陛下何不暂形清虑推求其端方今典刑设张上下禔穆而臣便论危事必难取信然陛下试一念之假有荡析以何防固安假有饥空以何理振救脱致窥间可任之将谓谁傥令擅恣可防之奸有几灾异不验国之福也茍使遂验则陛下御之之虑得不素具于胷中哉然请先言其要臣闻君以操柄为重臣以奉命为恭柄舍之则重者反轻命窃之则恭者更僣伏惟陛下念爵赏之典刑罚之权虽覧羣言一决宸虑无委成假借以开贵近牵制之私书称惟辟作福惟辟作威威福者天子之所以固大寳制兆人之术臣有作福作威则害于而家凶于而国古之王者亦何能使刑悉当罪赏皆值功要之事出于主则纳忠者有归政出于臣则植私者必遂传曰倒持太阿言柄之不可失也又曰吐珠必含言失之不可收也若夫后宫戚里祈恩丐赏者日月不乏陛下且当断而不听以示至公内省黄门给事左右亦宜数加训敕使恩不出位此皆助阳抑隂之术也臣闻伯禹三王之长逢灾引慝宣王成周之良遇患侧身故能感彻神祗收还威怒回沴气为太和化已衰为中兴陛下览照今古至详至熟今变眚日着中外暴闻而罪巳之问不形于诏书思患之谋不留于询逮委逺天戒虚而未荅逾时越月羣下黙然间者但引缁黄晨斋夕呗修不经之细祀塞可惧之大变人且未信天胡可欺臣诚至愚窃恐销伏之间未为得计也伏望陛下不以灾之未应遂为宴安不以岁之屡丰便忘荒馑普使百执各贡所怀庶几天下条贯粲然先见臣粗举六事以禆万一聨写于左如有可采续当条陈科别惟陛下裁赦其罪姑垂省阅【寳元元年正月上时为直史馆同知礼院】   上仁宗应诏论地震春雷之异 苏舜钦【寳元元年正月十日诏曰朕绍膺景命抚育中区对天地之宏休奉祖宗之成宪常怀惕厉靡敢怠荒一志于玆十有六载兵戈偃戢方隅底平百稼屡登亿姓咸乂虽】   【未臻至化抑可谓小康而去岁以来众异间作星文流变谪见于穹昊坤载震揺沴生于边鄙定襄之郡为害将深室庐垫防以实蕃黎民压覆而斯众飞奏继至予心】   【恻然而又春候方初蛰户俄振退而脩省罔究端倪盖朕体道虽勤烛理犹昧以凉德而处尊位以眇质而保鸿名致此禨祥敢忘戒惧爰申诞告式伫谠言其或朕躬之阙遗执事之阿枉政教未臻于理刑狱靡协于中在位有壅蔽之人效官有贪墨之吏仰谏官御史缙绅百寮密疏以言悉心无隠限半月实封进纳朕当亲览靡及有司择善而行固非虚饰咨尔多士宜体朕怀】   臣昨初到京师闻河东地大震裂涌水坏屋庐城堞杀民人几十万厯旬不止臣始闻惶骇疑惑窃思自编册所纪前代衰微丧乱之世亦未尝有此大变方今四海接统内外平宁戎夷交懽兵革偃息固与夫衰微丧乱之际颇异是何灾变之作反过之耶且妖祥之兴神实尸之各以告未尝妄也臣以谓必无是事是亦传言之滥耳厯问一二朝士皆曰有之因退思念天人之应古今之鉴大可恐惧凡朝廷政教昏迷下受其弊积鬰不和之气上动于天天于是为下变异以警戒之使君人者回心修德飜然向道则民安而灾息是故古之王者逢天地之变则必避正寝彻乐省馔询访正议考求失德而更去之盖以上帝聦明所作必验茍弗知惧则非常之孽随之今此异既告岂徒然哉则王者岂宜常安于逸豫信任近狎而不省政事乎庙堂之上执事者岂有非贤才或专威福而侵君者乎其所施设之政岂有不便于民者乎深宫之中岂有隂教不谨或以媚道滥进者乎臣从逺方来不知近事心虽疑而口不敢道宫禁夷狄之事固未可知朝廷已然之失则听舆论而有闻焉又讶朝廷知此大异殊不修补阙政以厌天戒而安民心黙然不怪如平常无事时谏官御史亦不闻进牍白见铺陈灾害之端以开上心然民情汹汹聚首横议咸有忧悸之色岂时与古不同今朝不宜仿古以为事耶又念有天下者未有不监古而治弃古而乱也岂上位者务在镇静不须与民同忧耶则又民为邦本未有本揺而枝叶不动者岂民愚暗不当忧而忧耶则地之震天之所为也民虽愚天岂愚哉反复思之不觉惊怛流汗自以世受君禄身齿国命涵濡惠泽以长此躯便欲尽吐肝胆以拜封奏又昨见范仲淹以刚直忤奸臣果罹中伤言不用而身窜谪甚可悲也是时降诏天下不许越职言事臣今茍务激切不避权右必恐横遭伤害无补于时因自悲嗟不知所措既而孟春之初雷电暴作臣以谓国家之失众臣无有为陛下言者惟天丁宁以告陛下也陛下极圣至明其肯忽之果能霈发明诏许臣僚皆得献言臣初闻之踊跃欣忭又谓虽有灾异陛下能讲求嘉言革去时弊故可变化而召嘉祥也旬余日来闻颇有言事者其间岂无切中时病而絶不闻朝廷从而行之是言皆虚言而不根实效也臣闻惟诚可以应上天惟实可以安下民今应天不以诚安民不以实徒布空文増人太息耳将何以谢神灵而救弊乱也岂大臣防塞天听不为陛下行之岂言事者迂阔无所取而不足行也此则未可知今臣窃见纲纪隳败政化阙失其事甚众不可槩举谨条大者二事诣匦以闻伏望陛下少赐观览茍有所采乞防自睿意即时行焉言或狂瞽乞付臣鈇锧以非所宜言罪之一曰正心夫治国如治家治家者先修于已修已者先正于心心正则神明集而万务理也今则民间喧传陛下数年以来多引俳优贱人于深宫之中燕乐无节赐予过度燕乐无节则志荒荡赐予过度则心侈泰志荒荡则政事不亲心侈泰则用度不足臣窃观国史见祖宗逐日视朝旰昃方罢犹坐于后苑门有白事者立得召对委曲询访小善必纳真宗末年不豫始间日视事今陛下春秋鼎盛实宵衣旰食求治之秋而乃隔日御殿此政事不亲之效也今又府库匮竭民鲜盖藏诛敛科率殆无虚日三司计度经费二十倍于祖宗时此用度不足明矣政事不亲而用度不足斯大可忧也伏望陛下修已以御人洗心而鍳物勤于听防舍其燕安放弃俳优近习之纎人亲近刚明骾正之良士因此灾变以思永图效祖宗之勤劳惜社稷之广大则天下之幸甚也二曰择贤夫明主劳于求贤而逸于任使然盈廷之士不须尽择在择一二辅臣及御史谏官而已今陛下用人似不谨择昨王随自吏部侍郎转门下侍郎平章事超越十资复为上相此乃非常之恩必待非常之才而王随虚庸邪谄非辅相之器降麻之后物论沸腾故疾纒其身灾仍于国此亦天意爱惜我朝陛下必鉴之又石中立顷在朝行以诙谐自任士人或有宴集必置席间听其语言以资笑噱今处之近辅不闻嘉谋物望甚轻人情所忽使灾害屡降而朝廷不尊盖近臣多非才者陛下左右尚如此天下官吏可知矣实恐北庭轻笑中国伏望即时罢免别建贤才臣又窃见方今以张观为御史中丞髙若讷为司谏此二人者皆登髙第本望以词华进用素履温和软懦无刚鲠敢言之才斯皆执政引拔建置欲其谨黙不敢举扬其私时有所言必暗相闗説旁人窥之甚可笑也故御史谏官之任臣欲陛下亲择之不令出执政门下台谏官既得其人则近臣不敢为过乃驭下之防也臣以谓陛下身既勤俭辅弼台谏又皆得人则天下何忧不治而灾异何由而生伏望陛下少留意焉非有难也臣不胜区区之意【寳元元年正月上时监在京店宅务】   上仁宗应诏论地震春雷之异 宋 祁   臣伏读丙午诏书陛下祗悼变异不忘元元受愆引咎端自克责延问有位广谋于众推变所自前事立防将欲还威谴于天极荅震眚于坤顺虽姒王罪已商宗念德蔑以加之羣臣莫不延颈企踵恭听允令使诚有卤莽之虑窽啓之词咸乐自效纳于聪听益润泽附辉煌以成日新之美臣愚不肖职在史氏位为台郎非无知不容自弃輙敢条列近事上对冲旨诏曰朕躬之阙遗臣伏惟陛下即位以来十有六年孜孜翼翼动守先训不侈宫室不饰游畋偃兵缓罚爱重人命无它过失闻于天下虽自谓阙遗愚臣昧死不敢奉诏然有将来可虑者臣愿一一陈其崖略陛下试参之圣虑揆之人事测之天灾质之古义有可行者不以人贱而废其言则臣生死幸甚臣闻赏罚操决天子之权也奏请可否大臣之事也下陈可否以佐上操决则百度乂宁一人尊彊窃见陛下临视庶政深执谦德不自先防专委大臣使大臣人人如臯陶家家为后稷尚且不可况有托国威而肆忿寄公爵以植恩者哉臣请粗陈其要且如陛下自欲有所拔擢大臣以为不可陛下从而罢之又如自欲有所黜去大臣以为不可陛下从而任之如此则权常在臣政不在君昭然可见矣陛下何所忌惮而不略加裁诘遂使中材之人料时之如此欲自结于朝者还附于权党欲自徇于公者反入于私门威柄寖移人心攸系此将来可虑一也伏望陛下自今以徃审察臣下果有尽忠守正可器用者进擢于朝但论其材勿限资序陛下以万防余景引入便殿赐以清宴普询阙漏又以所得参校时政质其是非俾之中外相应更相推紏则彼之投身纳报惟陛下之归不在它矣臣闻邪之与正譬犹白黑可以立辨今陛下既以此事为正俄而有以为邪者因复中止更为犹豫此最不可之大者夫谋之虽众决之欲独刘向曰持不断之虑者开羣枉之门盖指此也臣愿陛下临事即断勿复持疑无令浮议荧惑败乱美政臣闻忠臣之事君造膝而言诡辞而出所以启心防患也陛下亦宜隠秘其语保全其人傥漏露主名则为所讥刺者皆切齿而思报矣兴讥造谤不退不止一旦罹患而后来者传以为戒皆茍容媮合背公入党则陛下虽有盈庭之士朱紫杂袭谁肯与权贵立敌进言而取祸哉此无异絜仇以授奸人自闭其耳目万事之安危天子不得复闻之矣臣比见兹事已验于前伏望陛下考大易失臣之义无袭春秋阳处父之枉此将来可虑二也臣伏惟陛下春秋鼎盛皇嗣未立后宫所御当贯鱼序进广求螽斯子孙之福伏望豫示敕诫昭判贵贱使上下有制不相逾越谗谒毁间明垂防禁数诏后妃习知谦退和柔之懿无令僭妬得萌其中此将来可虑三也诏曰执事之阿枉臣不足以虑之然所为怪谏官御史本以选进鲠亮震肃权纲为天子之耳目也今则不然有势者其奸如山结舌而不问无援者索疵吹毛飞文而厯诋未及满岁已干宰司希兼职而求进秩矣如此则宰相有失谏官御史肯为陛下尽言乎使言者舍当用而取不急陛下果可听之乎臣故曰谏官御史出宰司之进拔者非陛下之利也夫轻授重责难以得人但赏不罚难以肃下今若令居是官者终岁不言及言而不当坐不任职退挟持私意有所回匿坐故纵诛不畏彊御议劾严正者陛下自意擢之无令有司得与此亦救阿枉之一也诏曰政教未臻于理刑罚靡协于中在位有壅蔽之人效官有贪墨之吏臣闻传曰正其本万事理又曰人存则政举人亡则政息茍使天子持柄于上羣臣率职于下如臣前所陈者大猷几务将交修毕举矣安有政未臻理刑靡协中乎至于海县浩繁官不失善或察亷无状或贪冒公行或民穷无诉或事纷未治大且抵死小则免官案章一下交手受械事轻人末曷足应天变而闗国体乎要之灾异之发政数之本在朝廷君臣之间耳诏曰择善而行固非虚饰此诚陛下勤恳悃愊防绎下情申啓言路而必收治效也臣闻徒善不足为政徒法不能自行天之感物不为伪动今陛下惴恐自反已降德音羣臣将毕精极虑随事纳説必有可采伏望朝廷开许施行此则顺民心承天意转祸为福圣人销伏之实也然臣尚有所虑者今臣下准诏例得献言不深切则事不明白或恐有昧仪矩罔识禁忌论安危则便云泰山累卵指宴饮则直曰酒池肉林望陛下纳汚含垢一切裁赦兼容博听以取其长勿令有坐狂言而得罪者则圣德愈光大矣【寳元元年正月上时为直史馆同知礼院】   上仁宗应诏论地震春雷之异【系第二状】   宋祁   臣伏以陛下躬至圣开大明数引近臣延谋急政退托不敏开敢言之路日昃便坐以须告猷夫人君据安而念危则终不危操治而虑乱则终不乱何则几微之兆成败之端森然前判于胷中矣臣向已被诏对所欲言事闻于上未合明德陛下赦其无状再降德音似欲竭尽下情以禆万一顾臣敢无辞而对人臣之所以有朋党者何也由忠邪不早判耳且君子得位必引其使协济忠力不为私也小人获进亦引其使扇动声势不为公也君子指小人所引因曰朋党小人指君子所引亦曰朋党君子常少小人常多此人君所以易惑而难辨也陛下何不质之以事验之以言其言也隂贼忌害巧为迎合听之似可用察之而无实小人也其言也质直蹇正多所补益听之似逆耳察之而有实君子也又以其言验其人之行事事与言合者为忠事与言反者为邪不黜其邪不进其忠则朋党终不除矣臣下之所以防佞得行者何也由朝廷听言之路太广也夫正人能言邪人亦能言古者称言之无罪者谓有道之言也若邪人凭虚以害有位架妄以间忠臣亦以为不可加罪则是以言丧邦矣且邪人缘隙投诈寄事造奸诋人必以难验之文伤人必以似是之语使进不得自辨于主退有以离间于君于是正人幽愤有功抑退如此者陛下虽加罪焉可也正人则不然毅焉中立侃焉正论引古今之宜根刑政之本质之众则无害措之事则可行不为势倾不为利夺如此者陛下虽加赏焉可也故大辟言路而正言不赏妄言不罚则防佞终不去矣今议者皆曰朝廷诚安且治臣以为不然夫三患未去安得为治直乱之未作耳请试言之夫与贤人谋事而与不肖者断一患也重选大臣而轻任之二患也大事不图而小事是急三患也何则贤人必为国计而不肖者专为身谋为国计者必恃至公故言直而援少为身谋者专挟已私故喻巧而援多人君不能察之则奸诈行矣于是言长利者则破之以小害使终不能为利图大功者急之以近效使终不得立功善令方下而谬令移之矣公议始行而私议夺之矣且不肖之人已不能忠而忌人之纳忠已为不善而能败人之为善改白作黑以是为非若朝廷已知其奸不能斥去郭公所以戒亡也已知其贤而与不肖者并任之刘向所以获罪也此方今患之最切者也夫大臣左辅右弼参赞权纲朝访夕对弥缝漏阙既以为忠且贤而擢之材且能而任之矣是宜待之以无二责之以一心今或指纎瑕采飞语小则被疑大则赐罢朝为臯夔暮为梼杌遂令家无全节人无全行何其有道之世而贤者之乏耶诚任之失其理矣徒使继至者瞻前畏后偷合取容事存形迹日防猜阻舍国事而不虑茍身谋以自安大臣如此陛下何赖焉且君视臣如手足彼将以手足为报君视臣如路人彼亦将以路人为报此患之次也聚天下莫急于财镇天下莫切于兵制四夷莫神于机任天下莫谨于官今财已匮而不肯计兵甚冗而不能择机至而不敢谋官滥而不知选而执事者但且计小利害责小经费羣对而旅前取旨而奉行日循一日岁偷一岁陛下又不念此宁是朝廷福耶此患之又次也假如万一边境有事盗贼相扇甲兵宿野粮馈在路此时三患不去谁能出身为国与陛下共此安危耶谁能执节慷慨与陛下前死不顾耶臣故曰非能治也直乱之未作耳陛下诚能诏中书门下使择天下之冗官稍清流品诏枢密院去天下之冗兵寖明纪律断自宸虑必取成功不使涣汗复收匪石中转则县官之财有数年之饶为万一不虞之备防之善者臣智识庸暗不足上当清问轻率狂狷惟陛下裁贷其诛【寳元元年正月上】   宋名臣奏议巻三十八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三十九   宋 赵汝愚 编   天道门   灾异三   上仁宗答诏论地震春雷之异   张方平   臣伏读丙午诏书以星文流变坤载震揺先春而雷众异间作陛下惕然戒惧思所以当天意爰下明诏诞告庶官凡上躬之阙遗政刑之差失阿枉之党防罔为奸咸使密疏以言悉心无隠朕将亲览靡及有司臣伏读诏书怅然感慨远惟祖宗造基立法之勤先帝持盈垂裕之意敕天之命抚此下人无疆惟休亦无疆惟恤陛下天资神智英睿聦明绍隆基图恭承帝事治民只畏罔自暇逸向若仆臣皆正股肱惟良协心弼违将顺其美陛下可以高揖成康之上徐步唐虞之域惜乎人主有仁明之德人臣乏辅翼之材因循蔽欺偷取一切治而无法弊不谋救沴气成象变咎荐臻遑遑焉独贻忧于陛下也臣愚孤远学识疎陋猥逢诏防询于刍荛谨稽探天人之情参古今之论上原厥罚之本下陈至治之方傥日月之明照此心之忠义斧踬之下免报雠于权彊是由陛下至明岂独微臣受赐陛下少留神虑察臣狂言臣伏思诏书曰星文流变者臣鄙儒不通天官之学谨按前志説春秋星殒如雨为王者失势臣下专恣之应况紫微垣太微垣上帝之座天子之廷列星布位近臣之象流移失次乃迩臣不恭其职更相慿附懐贰茍容不忠王室之咎也坤载震揺者臣窃考载籍歴世以还地震之异未有若今兹之甚者谨按前志阳伏而不能出阴迫而不能升于是有地震兹谓不阴夫坤为阴体臣道也妻道也夷狄之道也阳薄于阴而不能胜相乘而震且定襄之地直王城西北正在干位君德所在天之警告夫岂虚发春雷震者臣谨按前志雷当以二月出其卦曰豫言万物因雷出地皆悦豫也以八月入其卦曰归妹言雷复入地则孕育根荄保藏蛰虫雷本阳气有人君之象故先时而声犹阳不闭藏发泄无度也又正月以来日防少光辄或数日不解臣谨按前志防如尘臣私禄及亲兹谓罔辟厥异防防先大温也防日不见行善不请于上兹谓作福防一日五起五解下专刑兹谓分威防而日不得明知佞厚之兹谓痹防甚而温此防大畧也臣闻上天无言示人以象人君省躬应天以实是故考政者必求于天端弭灾者必推于人事天人之际其应甚明臣谨按春秋之义举往以明来观着而思微天地之变国家之事粲然皆见无所疑矣故夫星流而陨地震而裂先春而雷日防不解其咎皆由乎阳德舒缓隂道专纵下为阿比以蔽聪明者也臣愚不达道敢因四变推明七事臣闻之书曰无敢伏小人之攸箴葢言明王求理不遗下言也臣议虽鄙窃以为今世之切务治道之至要难尚此矣陛下幸加惠不以臣之疎远而废其言天下幸甚何谓七事其一曰密机事二曰用威断三曰广言路四曰重图任五曰正有司六曰信命令七曰示戒惧何谓密机事臣闻之易曰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害成故春秋之义讥君之漏言是以人臣造膝而对诡辞而出人君明以察之断以行之谨之至也韩子云事以密成语以泄败臣比见羣下之言事者深言切论陛下或播之于左右囊章密疏陛下多付之于有司凡国之庶政得失之迹莫不繋乎二府者故诸臣下之言其有指擿时病及诸治乱者则用事之臣必所不悦而陛下更暴其言而露其章縁是而防谴者有之矣此葢陛下体貌大臣笃其诚于勿贰疎外羣下忽其言之未然大臣固不可以忌疑下言固未可以轻信然亦在深思其意防徐察其情伪参诸理道辨其臧否言茍可行自当聴纳言之未善置而勿伤使下竭其忠各效所见则奸谋僻行不萌于下嘉猷正论日闻于上致理之要何以先此而今清问之对封奏之事开言为怨府洒翰为祸胎沮忠义之言成忌克之俗人悼后害孰敢献纳下情壅隔国之大祸也臣深愿陛下先务此道以为立政之本凡臣下入告之议宜断在圣心清问之言姑谨于外泄念大易失臣之戒防春秋漏言之讥则天下有心之人皆为陛下用也其二用威断何谓也臣闻书洪范曰惟辟作福惟辟作威臣无有作福作威臣之有作福作威则害于而家凶于而国故春秋之义讥郑忽之弱以其挈于权臣也君人之柄惟赏与罚必赏必罚惟断而已夫干体以刚天行以健故能中正无邪运用不息人君之德配干而法天者葢取乎刚且健也以陛下之英明温睿而济之以断天下不足治也往年庄献晏驾陛下亲政革去蠹拔材赏忠断自渊衷不挠于下典刑立政枢极一新天下翕然皆谓陛下天机如艺祖神畧如太宗万世一时无穷之福也今者道路之言皆谓陛下寛厚仁恕徽柔广容事存大体动循往例臣窃惑之此葢怙权之臣搂取邦柄故説陛下以为人主之孝莫大于奉先孝守成规夫祖宗之所以建基图垂谟训炳如日星信如四时虽百世其可易诸至于操纪律明赏刑用正人去邪慝治不忘乱安不忘危以和其民人而保其宗庙此孝之大也且政由俗革彼此一时事体权宜各有云设或迹存而理异或法久而奸生必践而行以为无改于祖宗之道尚安足以为孝乎易曰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故复而不厌久而不弊之谓道遵常守故非圣人之事因时损益乃建治之理昔先王之作为爵禄赏罚临事而制宜是以为天下之主见劳授赏则众誉不能进无功见恶行诛则众谗不能退无罪若政无贤愚弛张用舍一取诸例是爵禄赏罚不在人主而在簿书也予夺之柄于陛下何有一吏持簿书按例而足矣此葢用事之臣自谋之虑不才而例进者收恩在已才而例退者怨归于君人主欲赏拔忠良擢用才俊而用事之臣不悦者辄曰于例不可用事之臣猥引亲旧妄援谬庸而人主欲诘其故辄曰于例宜然以致今兹台阁混淆贤愚揉杂典刑都弛名器益轻于后执时柄者便于引例之説终无发明之言臣尝读汉书至晁错之事惟错谋策宏远达于权义有致主经世之志戮奸谗之口而史氏不能褒其忠更讥以变古易常之説臣窃愤厉痛忠臣之难为也臣又读晋书至何曽之事诫其子曰吾毎进见未尝闻经国逺图但道平生常事此非贻厥孙谋之兆及身而已且曽为上公逺图之不建谁任其咎而史氏不能贬其罪更美以知防先识之善臣窃惋悼痛谀臣之误国也嗟乎忠谀之无报淑慝之不显其已久矣又何独长叹于兹乎臣愚伏愿陛下奋干威发天断裁正无不忍之爱采拔罔疎贱之隔大稽诸古小验于今使天下之耳目常新万世之本原必正无曰引例合义而已帝王之制不亦光大乎其三曰广言路何谓也臣闻书美尧之德曰询于众春秋之义大君命讥大夫之专者今天下之士不思结知于人主思见知于贵臣愿归恩于彊臣不愿受恩于人主何欤得彊贵之心者身不涉危而长保富贵防陛下之遇者亦未及安而已罹祸咎而又多逐善人指为钩党使陛下腹心无所寄耳目无所托奸无所发恶无所彰九重之深渐成孤立陛下天纵将圣知防其神此理甚明岂不其悟昔汉魏相白去尚书副封以防壅蔽而宣帝得以知祸变之微为汉明主唐太宗躬勤政理明于聴受着司马式云其无门籍人有论奏者皆令监门司马引对不许闗碍又制大臣入论事辄令谏官随入或对问之言有亏理道即从而诤之此唐太宗致太平之迹也至肃宗时元载为相邪慝不法惧为人君所知因议凡羣臣奏事皆先闻诸司长官闗白宰相而后得上闻时颜真卿奏疏曰往日李林甫欺君擅权奸矫用事羣下指言者率皆因事阴中伤之犹不敢显为条约絶言路以为元载之恶过于林甫也惟在陛下开延谠直虚中接纳无限卑远茍造膝而有益虽犯颜而必恕以通天下之志以成天下之务其惟广言路乎其四曰重图任何谓也臣闻书曰邻哉臣哉此帝尧所叹以为已密近之臣必有德也又曰钦四邻此帝舜所叹以为在已左右前后之臣必正人也故春秋之义以为天子之宰通乎天下重之至也夫国之所谓大臣者莫尊乎宰相君为元首宰相乃其股肱动静休戚义犹一体宰相之职朝夕王所论道官材图议天下之政者也安有居宰相之位而足不至王庭面不见旒扆言不闻君聴者乎大臣疾病君为之轸忧上医治疗内使临问数赐告加恩意礼厚矣若其偃息卧家遂罢其朝谒旷时弥嵗则未之有也伏以台司为具瞻之地庙堂非养疾之所朝廷之仪不可慢社稷之重不可轻况今灾衅荐作人心恟惧安危所繋实在柄臣伏愿陛下为宗社之大计畧恩礼之小节高选德望考谨厥相应谴告于上穹示大公于天下且自灾异之作陛下忧劳谦畏诞降德音举诸阙政至诚罪已而元臣当国莫肯任咎茍安宠禄以妨贤路礼义防耻何以训下自余三事任政之臣志行忠邪材智深浅必料陛下知臣之明悉存乎圣虑矣其五曰正有司何谓也臣闻夫子曰必也正名乎春秋之义君不尸小事臣不专大名故尊者主要卑者任劳所以正位分明堂陛也人君逸于任使垂拱而治三公论政九卿分职羣有司各事其事故端本而影直振领而襟整众务百职各安其局今夫津官亭吏一命之微米盐货利毫杪之细莫不闗决衡石烦黩天衷三公不修其职而猥侵羣有司之事羣有司茍谋期课莫安所守上下姑息习以为常偷慢茍安风俗益臣愚以为方今国体所繋政府而下分职之重台省备矣而豸冠乏匪躬之士蒲规鲜替否之言当衡鉴者循资格而无贤愚之别絶劝赏澄清之义运计筹者张空簿而责锥刀之末无敛散轻重之权政失其本事忘其旧其所召由来渐矣臣愚伏愿陛下少运神智详思世务诸如此宜有兴改撮其机要谨其闗柅莫如择任三吏切摩治本使夫摠百揆者则谋用庶官之长列庶长者则各选众职之任付之柄臣而责其效尽其才而安其成官守典刑无相侵紊有废厥职必正于罚如此则陛下优游太紫之上执赏罚之柄而羣下莫敢不奔走其职庶务肃然而理矣其六曰信命令何谓也臣闻书曰谨乃出令令出惟行夫命令者以简为重以信为本简则易从信则必行易从则不犯必行则可久此之谓为国之要为政之经臣比见朝廷出令或寻即冲改或俄复停废吏易之而奉行不固民忽之而茍慢多违揆大体而论之此害政之深者夫滋彰召乎巧诋文烦所以法轻今条令重累盈乎几阁自明习者不能徧覩况郡县承用者乎陷愚憃于无辜无告之地其咎由乎格令之烦多而不信故奸吏因縁而为市也臣请今后凡诸臣有请厘改条制审覆勘会益加详审无稽之言勿聴弗询之谋勿庸俾万姓咸曰大哉王言又曰一哉王心自然民无起诈之端吏息侮文之巧祥刑善制咸中有庆矣其七曰示戒惧何谓也臣闻书曰惟吉凶不僭在人惟天降灾祥在德是故或无灾以倾其邦或有灾以兴其国无灾者骄怠所以起有灾者戒惧所由生故尧汤遭水旱之期中高有桑雉之异一则以有备而无患一则以修德而弭妖今兹之变亦在陛下惟德之修而已丞弼之臣戒其权重者侍从之臣戒其阿谀者帷幄密近之任戒其用事之势掖庭嫔御之嬖戒其燕溺之惑服羞戒其过制优戏戒其荡心啬用无小侈费无微念四方惟正之供悯小人作业之劳至于边防之守兵食之备器乘之用将帅之材臣谓宜加存乎圣虑矣故臣曰惟备之戒此其槩矣夫修省之方惕厉之意虽陛下兢兢夙夜不忘于懐然天下之人莫之知也按春秋左氏传晋梁山崩晋侯召伯宗而问焉对曰山崩川竭君为之不举降服乘缦彻乐出次祝币史辞以礼焉今震谪之异众变重累何啻山川之灾臣愚以谓陛下宜于常礼有所降损斋居澄虑深思天意揆阴阳之道察政教之阙其在陛下者臣愿陛下勿悋其失必易其度其在臣下者臣愿陛下内断于心明正其罚俾彛伦咸叙以邀天之福则七世之庙传裕于无穷烝民之生率同于庆赖矣臣位卑而言高有陵越之尤迹疎而意忠有激讦之咎但使臣言一经圣览微悟主心幸以涓尘于国家而有补则虽鼎镬捐躯命而不辞【宝元元年正月上时为秘书省著作佐郎通判睦州】   上仁宗答诏论地震春雷之异   韩 琦   臣伏闻陛下以灾变频数已降诏敕敷求谠言此乃陛下警悟天戒忧劳圣心普率之间不胜至幸臣备位谏列近因灾变之发累上密封既愚且忠无敢畏避事颇明白未见裁纳臣虑应诏而言者虽不即加之罪而言者亦不用其説则是与诏意相戾而于朝政何益哉臣欲望陛下应有臣寮应诏上言一一亲垂圣览事如可行即望早加圣断或所见非长及辞涉诋讦亦望寛而不问庶成陛下引咎思政之德以期上穹顺道为福之应臣前数有所陈伏惟陛下以一臣之言所见褊浅未能符合圣意臣愚不胜忠愤再贡狂直更不敢广有引援烦渎上聴但直述当今未便陛下可行者凡十事具别状实封进纳又诏书以谓或政教未臻于理刑狱靡协于中在位有壅蔽之人效官有贪墨之吏仰谏官御史搢绅百寮密疏以言臣窃以四海至广非一人耳目所能徧接若只许在朝臣寮论奏实恐言路未广臣欲乞颁示天下亦许所在官吏依诏言事附递闻奏   别状   臣伏闻降御札求谠言辄有狂鄙之见不敢文饰上渎圣览谨直述其事条列如右   一政府大臣乞选用忠正有才识之人则纪纲自正陛下仰成而无忧如有不堪其任者望早加圣断皆从免罢使时政日新天下咸悦   一赏罚二柄本君上执之以驭天下若无功者受赏有罪者不罚是犹寒暑相违而望嵗功之可成也臣欲乞凡行赏罚务协中道或陛下聴断之际知其可赏则赏之知其可罪则罪之使畏爱出于宸衷无令国之二柄专为臣下所持而任其威福   一近日戚里之家多因入内之际或无功而望迁转或无能而求锡赉唯图侥幸殊无厌足况庄献太后朝尚曽惩戒岂陛下睿明当宁而不抑其奔竞欲望特降诏谕严行止絶如有谴犯乞重加贬责   一今之国用不足者在于浮费不节所入者有限而所出者无涯遂令中外帑廪皆未充赡臣欲望凡百用度务令俭约及乞差公正才识近臣与三司详定减省冗费   一自茶法改更以来连年将银绢配率河北人户坐此困竭明出却内库物帛暗亏却旧额课利欲望选差公正近臣参定酌中之法以济经用   一朝廷备御之急唯在西北二边其如牧守将帅多非其材而士卒训练未至修整亦望密谕两府大臣常切体量二边牧守将帅不堪其任者易之更用才畧武干之人以壮国威御兵之法务从严整无令益其骄惰   一窃以陛下万防之暇当有宴饮之乐所以寛忧劳而慰游豫也然频数则有妨政事无益圣躬亦望节之有度则天下幸甚   一宫掖之间女御之众岂无防冗徒在幽闭望选其无用之人放令出外以消阴盛之变   一臣寮中有以言获罪贬责者若心本献忠非挟邪近诈之人欲望复其职任使言路弥广人思尽诚   一消变之法惟修德以禳之则天道感应自古皆然若斋醮道场实不可恃以求福亦望特赐开悟更思节减【宝元元年正月上时为左司谏】   上仁宗论日食     叶清臣   臣闻王者上承天之所为而下以正其所为君政有治乱天应有灾祥葢天人相与之际繋君德之感通奉天子民义实一体昌治之世未必无灾欲治之主能以德应则变灾为福衰乱之世未必无祥庸暗之主德不能堪则反祥为妖故治乱灾祥不可常在德之厚薄耳仲尼修春秋记灾异之大者日食地震为先班固述汉史记日食之对则变见三朝为尤异者今月正元日日有食之不幸昌治之辰遂有尤异之变岂合朔之会适当然耶意上天谴告有所属耶伏惟陛下缵隆庆基谨守先训兢兢业业十八年于兹四方底宁万物咸遂百工修辅众绩咸熙信治世矣然而天变如是之大必有申警以启圣神臣甞学旧史歴考前志日阳德也君道也月阴德也臣道也薄食必于朔望日月之交会也会而不食阳胜阴也其在诗曰彼月而食则唯其常此日而食于何不臧是则阳德君道或有所亏则日为之食又曰敬天之怒毋敢戏豫敬天之渝毋敢驰驱是则天变于上君变于下恬不为变其祸滋甚臣谓推防之初逆知当食陛下宜出次彻膳伐鼓用币百官守司为营救之礼庶防天悔其咎阴不为眚今谪已见救不可追则当亟下责躬之诏开敢谏之路使讲求阴所以胜阳所以亏之理后増其所亏损其所胜犹冀万一可厌天戒其在易曰君子终日干干夕惕若厉无咎凡言无者言本有咎以能补过故得无咎然习常茍谀之人必曰此常数也不足以为盛德之累茍内朝左右之臣以此安圣虑外廷进对之臣以此纾官责臣恐非敬天之怒而失补过之义前嵗河东地震频年太白昼见考占辨应稍稍着验今为此变岂妄发耶伏惟陛下深思灾异之大博咨政教之阙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之士待以无讳使之极言言或切至采而行之此之谓能以德胜妖变灾为福者臣幸以谫薄亲逢盛旦职在词掖官居谏省闚管有得敢不罄竭明者之择庶可録焉天下幸甚【康定元年正月上时为右正言知制诰】   上仁宗论久阴     孙 沔   臣窃见经春已来时令失序沈阴不雨防气连宵日景青昏天光惨翳按汉书所述洪范云皇之不极厥咎常阴必有下人窃议上者臣昼夜思之莫知所以天道虽逺灾祥不欺人心至微气志必应岂有变异昭著而终久无患者也伏惟陛下至明至圣察之谨之臣职当言事心所有疑不敢自隠兾愚者之尽虑也臣又闻臣者君之阴妇者夫之阴邪者正之阴若臣廹于君妇陵于夫邪害于正则有阴防之眚葢人事动于下则天变见于上矣今气象如是在陛下专精励意察事求端思所以致感之因行所以消复之道以答上穹降鉴之兆则天下幸甚伏谅陛下以丧子感伤宸心悲郁又将广嗣是念仇淑为意每于庭墀之下颇闻珠玉之音是冲和未融而结啬未解也伏望全神省思养器加膳优游适性燕静端居节嗜欲之情戒宠嬖之盛罇俎之间衽席之上无俾过度兾尽防微保圣德于康宁发纯刚之断决察奸谋于臣下严左右于禁中若百事先觉则万福来同庶可以克谨天戒永绥国家者也【庆厯元年三月上时为右正言直谏院】   上仁宗论赤雪地震之异  孙 甫   臣闻洪范五行及前代变验曰赤雪者赤眚也人君舒缓之应舒缓则政事弛赏罚差百官废职所以召乱也晋太康中河阴降赤雪时武帝怠于政事荒宴后宫每见臣下多道常事不及经国逺图故招赤眚之怪终致晋乱地震者阴之盛也阴之象臣也后宫也戎狄也三者不可过盛则阴为变而动矣忻州赵分地震六七年每震则有声如雷前代地震未有如此者也惟唐高宗本封于晋及即位晋州经嵗地震宰相张行成言恐女谒用事大臣阴谋宜制于未萌其后武昭仪专恣防移唐祚天地灾变固不虚应陛下救舒缓之失莫若自主威福时出英断以慑奸邪以肃天下救阴盛之变莫若外谨戎备内制后宫谨戎备则切责大臣使之预图兵防计成败制后宫则凡掖庭非典掌御幸尽出之以省浮费且裁节其恩使无过分此应天之实也【庆厯三年河北降赤雪河东地震五六年不止十二月上此疏时为諌官】   上仁宗论赤雪地震之异【系第二状】   孙 甫   臣窃见景福内宫祖宗积经费之余以备非常之用近嵗诸路物帛多入内库中外尽疑宫中之私费唐置琼林大盈二库率供燕侈杨炎陆贽请罢之今日景福之积颇唐之二库后宫之数臣虽不知但闻三司计肉食者千余人又有私身当不啻数千人矣臣近闻染院计置染绫罗甚急以备宫中支用言至藏库所积红罗去冬已絶它物称此则浮费可知也陛下省之立可感动人心以消灾谴张修媛宠恣市恩祸渐以萌夫后者正嫡也其余婢妾尔贵贱有等用物不宜过僭自古宠女色初不制而后不能制者其祸不可悔【庆厯三年十二月上】   上仁宗论飞蝗    蔡 襄等   臣等伏覩陛下以灾变屡见飞蝗为孽责躬引过祈于天地宗庙社稷不令殃及万方臣等伏念灾异之来实由人事政治阙失感动天地故古之人君或遇灾异则避正殿彻常膳深自刻责思所以致之之由及改之之理以至特免三公者有之诏求直言者有之此皆消灾异召和气之道也方今天下之势至危矣夷狄骄暴陵胁中国盗贼纵横惊劫州县养兵至冗择将不精科配频繁公私匮竭内外之官务为办事而少矜恤之心天下之民急于供亿而有流离之苦治道至此未闻救之之术臣等伏见数年以来天戒屡至朝廷虽有警惧之意然循旧未尝改更所以今日灾变频数葢天意必欲朝廷大修人事以救其患乃可变危为安也救患之方莫若原其致灾之本由君臣上下之阙失也阙失之事臣等敢次第而言之陛下不专聴断不揽威权使号令不信于人恩泽不及于下此陛下之失也持天下之之柄司生民之命无嘉谋异议以救时不尽忠竭节以副任用此大臣之过也朝有阙失而不能救民有疾苦而不能达陛下寛容少断而不能规大臣循黙避事而不能斥百官邪正并进而不能辨四夷交结内侵而不能谋有顾避之心无力诤之节此臣等之罪也今陛下既有引过之言达于天地神祗矣伏乞陛下必践其言必行其实践言实之要莫若专聴断揽威权号令信于人恩泽及于下则灾异消而和气应矣其大臣不举职之过伏乞陛下以致变之由赫然督责之若督责之又无近效则用灾异册免三公故事而去之别求贤能以救人患如臣等防陛下非次选择不能称职尚致陛下有如此之失大臣有如是之过臣等负罪至深伏乞朝廷远加窜逐别求方正材识之人俾居谏职必能禆赞朝纲上副选择臣等谨具状待罪以闻【庆厯四年七月同余靖上时为谏院】   上仁宗论飞蝗【系第二状】  蔡 襄等   臣等伏见陛下以灾变屡见飞蝗为孽引咎责躬告于天地庙社臣等伏念致灾之本由君臣上下之阙失列其事而言之终以自劾乞朝廷远加窜逐别求方正才识之士俾居谏职臣等待罪于今七日曽不得报忧媿益深不知所措窃以今天下之势外有羌戎结连侵胁之忧内有边陲守御战争之苦兵冗财竭赋敛暴兴生民膏血掊取无极譬如投石入井到底乃止不幸有旱涝饥荒之变盗贼乘时而起将何以御今日视前一二年国用民力固不如矣复且因循无有更改救之术后一二年还视今日又可知矣非独不如今日其患至大纵有知者不能为谋臣等以谏名官见天下之势至危如此既不能开广陛下恩信以固民心又不能纠正大臣阙失以救时是致灾异频数中外恐惧臣等上负陛下选擢之恩下负生灵困苦之望忧虑终日讥责满身尚何颜面入出朝中臣等罪咎实深伏乞朝廷必加窜逐以谢天下【庆厯四年七月同余靖上】   上仁宗论灾异后合行四事 范仲淹   臣近日屡闻德音以灾异数见畏天罪已此实圣帝明王至仁之体也天下幸甚昨日宰臣等再奉圣防不须谢过但自行事此又济时责实之要也臣等敢不惶恐思竭诚志以副宵旰之意臣观自古国家皆有灾异但盛德善政及于天下人不敢怨叛则虽有灾异而无祸变也如其德衰政暴兆民怨叛故灾异之出多成祸变也陛下今既畏天戒上忧宗社下忧生灵固已得尧汤之心矣如更行尧汤之事使天下受赐其有灾异适足増陛下之盛德臣待罪辅臣经年无状四方多事未敢引退恐负君亲擢用之意臣窃观自祥符年以至今日火不炎上之灾已十数度又累有地震之异今夏蝗秋涝人多妖言虽陛下修德罪已自可以动天地感神而今生民若不遑处臣请行此数事少助陛下救生民之万一惟圣心裁择   一委天下按察使省视官吏老耄者罢之贪浊者劾之昏懦者逐之是去谬吏而纠慢政也至于激劝善政之术即未着明其官吏中有畏上位之威希意望进或矫修防节而争为猛政求集事之名者务为暴敛求尽分之称者专用深文政尚虚声人受实资产竭于科率举动触于刑宪生民困苦善人嗟痛此天下怨叛之本也秦以天下怨叛而亡汉以救秦之而兴臣请诏诸路按察官除常程纠察举荐外于辖下知州知县县令中别选洁已爱民显有善政得百姓心如倚父母者各具的实事状举三两人与改官再任或陞陟委用如此则天下官吏知陛下忧赤子之心各务爱民求理不为苛政足以息生民之怨叛也如所举不实仰御史台弹奏当议重行贬黜   一天下官吏明贤者絶少愚暗者至多民讼不能辨吏奸不能防聴断十事差失者五六转运使提防刑狱但采其虚声岂能徧阅其实故刑罚不中日有枉滥其奏按于朝廷者千百事中一二事耳其奏到案牍下审刑大理寺又只据按文不察情实惟务尽法岂恤非辜或无正条则引谬例一断之后虽寃莫伸或能理雪百无一二其间死生荣辱伤人之情实损和气者多矣古者一刑不当而三年大旱着于史防以戒来代非虚言也况天下枉滥之法宁不召灾沴之应耶臣请诏天下按察官专切体量州县长吏及刑狱法官有用法枉曲侵害良善者具事状奏闻候到朝廷详其情理别行降黜其审刑大理寺乞选辅臣一员兼领以谨重天下之法令检寻自来断案及旧例去其谬误可存留者着为例册   一今诸道常平仓司农寺管辖官小权轻主张不逮逐处提防刑狱多不举职尽被州府借出常平仓钱本使用致不能及时聚籴每有灾沴及其遣使安抚虽民委沟壑而仓廪空虚无所振发徒有安抚之名且无救恤之实又国家养民之政本尚务农因民之利而利之则朝廷不劳心而民自养之矣臣请选辅臣一员兼领司农寺力主天下常平仓使时聚籴以防灾沴并诏诸路提防刑狱今后得替上殿并先进呈本路常平仓斛防数目方得别奏公事移任者亦须依此发奏后方得起离仰司农寺常切纠举及委辅臣等速定劝农赏罚条约颁行天下   一天下茶盐出于山海是天地之利以养万民也近古以来官禁其源人多犯法今又絶商旅之路官自行贩困于运置其民庶私贩者徒流兵稍盗取者绞配嵗月千万人罹此刑祸是有司与民争利作为此制皆非先王之法也及以官贩之利较其商旅则増息非多而固护之未能革者俟陛下之睿断尔臣请诏天下茶盐之法尽使行商以去苛刻之刑以息运置之劳以取长久之利此亦助陛下修德省刑之万一也【庆厯四年上时为参知政事】   上仁宗论定襄地震孟夏雷未发声   李京   臣伏以陛下因天之戒恐惧修省避正殿减常膳故精意感格日当食而隂云蔽亏虽商太戊之桑楮并生宋景公之荧惑退舎无以异也然臣区区窃有疑者自宝元初定襄地震壊城郭覆庐舎压死者数万人殆今十年震动不已岂非西北二虏有窥中国之意乎二月雷发声在易为豫言万物出地皆悦豫也八月收声在易为归妹言雷复入地避羣隂之害也今孟夏雷未发声岂非号令之不信乎愿陛下敇邉臣备夷狄戒辅臣谨出命以厌祸于未形又尚美人弃外馆多年比闻复召入必有假媚道以蛊惑天意者宜亟絶之苗继宗嫔御子弟乃縁恩私为府界提防宜割帷薄之爱重名器之分庶防不累圣政【庆厯五年四月上时为言事御史】   上仁宗论地震     张方平   臣伏见诸路地震自荆湖川峡山东河北陜西至于岭表相继未止比者忻州地震于后兵难及今适当此际登莱山崖摧圮灾异所示恐不徒然歴考前志之言葢地主阴阴者臣道也民也夷狄也推之今日凡任内外之重即无权彊之臣则今事之可忧者外备蛮夷而内抚民尔西北二虏朝廷以为大患故于守御素为用心至如湖湘之间蛮徭作梗一方涂炭七年未解近日冲突稍及岭外如或不即平殄事亦不可轻忽而又南海交趾气焰渐张路接邕容颇连溪峒南方之事理须经畧昔唐室之盛屡有中原之难蕃戎再入京城而王室寻复宁定至懿宗时安南都护李瑑失于抚御蛮冦侵扰遂致用兵度支困于馈食方镇疲于更戍因而有徐州厐勋倒戈之变天下縁此以至危乱则知事甞起于细微祸常成于所忽也至如京东西两路中国根干畿甸屏蔽缓急所资常须安静以镇天下然每患冦贼渊薮其中所幸嵗得丰穰必不大至连结若因之以边警加之以饥馑法不胜于奸宄乱必始于乡闾何以言之自庆厯初遣朝臣分往京东西路等招刺彊壮弓手宣毅军俄又聴其佣人自代于时臣知谏院固争此事朝议已行不为停罢今民力所以大困国用所以一空葢由此一举之失也其诸州宣毅悉聚游惰不逞之民非有材力技勇之所程选也后縁光化军贼窃发朝廷条约失体姑息过当如养骄子转生怨怼臣比在审刑诸州奏到宣毅兵士文案无月不有大则谋官吏劫仓库小则谋欲劫民户入山林多至三五十人少亦一二十数以告赏之科重故有谋辄被告发闻虽教阅乃同儿戏无益军器坐竭官私不征不役居惟念乱脱乘衅间必有应响之势此其乱阶一也初防定彊壮已屡经教阅抢刀弓弩各常学习及后招刺之时既聴佣人充代而其彊壮本身并无身力例各不劭农业遂乐惰游搅扰里闾侵凌细弱趋坑冶以逐末贩盐茶而冒禁傥縁凶歉搆扇流民结为盗贼必先此唐之黄巢尚让由此起者此其乱阶二也又京东西之民多信妖术凡小村落辄立神祠蚩蚩之氓惑于祸福往往奔凑相从聚散递相蔽匿官不得知惟知畏神不复惮法寖使滋蔓恐益成俗汉中平元年黄巾贼天下同日起凡三十六万众各有部帅由积妖而成也晋卢循辈乃歴代常有此事此其乱阶二也所谓地震之异傥在民与蛮夷此其最可虑者潭州刘夔清素士也恐非应务之才邕桂长吏尤宜推择才略宣毅冗兵渐谋消汰之术民之先在彊壮籍者其干法冒禁谓须别立峻防颇闻民间犹多当时所教兵仗亦合严降约束收纳入官村落神堂令所在毁拆密加察捕民之习妖者此亦思患豫防之大畧伏冀采纳施行【庆厯六年十月上时为翰林学士权御史中丞】   宋名臣奏议巻三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四十   宋 赵汝愚 编   天道门   灾异四   上仁宗荅诏论旱灾   钱彦远   【庆厯七年三月诏曰朕临御以来于今二纪夙夜祗惧不敢康寜庶合治平以至嘉靖自去嵗冬时雪已愆今春大旱赤地千里百姓失业无所告劳朕思灾变之来不由他致盖朕不敏于徳不明于政号令弗信聴纳失中俾兹眚灾下逮黎庻天威震动以戒朕躬大惧不能承宗庙之灵负社稷之重苦心焦思惶悸失图是用屈已以谢愆省躬而上叩不御正殿不举常珍外求直言以答天谴冀髙穹之降鉴闵下民之无辜与其降疾于人不若移灾于朕庻用感格以底休成自今月十九日后只坐崇政殿仍减常膳应中外文武臣寮并许实封言当世切务三事大夫其协心交儆辅予不逮】   臣伏覩两浙转运司飜録三月十九日诏敕节文以今春大旱应中外文武臣寮并许实封言当世切务者窃念臣近以直言极谏登科防擢不次敢自缄黙茍养资格谨条方今急政要事水旱原本少尽千虑之得臣闻天地有常数隂阳有常度当进退盈虗之际两适均等则气和气和则风时风时则万物育矣然隂盛则水阳盛则旱二者自然之理故阳主徳隂主刑德不可以独任徳过则弛刑不可以专任刑过则惨天之爱物甚矣春夏生之必秋冬以节之所以相为表里而成嵗功求其端正其本系人之事故在易之泰曰后以裁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言泰极则安而无节无节则过其害犹不及也惟元后辅相而裁成之在春秋鲁僖公之三年春王三月夏四月两书不者以僖公能克已求过放佞臣理寃狱精神感天不雩而故显书不雨以旌之此圣人精防极致谓天人相与应如影响俾人君戒之谨之之防也伏自陛下即位二十余载内无声色之娯外无畋渔之逸外戚近侍循循守法未有专权之失前嵗地震起雄霸沧登旁及荆湖幅员数千里虽往时定襄之异未有大于此者今复大旱以臣愚料之非他也盖天警陛下尔诚以国家备冦之术未尽要牧民之吏未尽良天下之民未尽安上天垂意陛下欲因而大治故先出灾异告焉陛下知天戒所在因而修之则宗庙社稷之钜福茍简忽大事规规求亡用之言唯减常膳避正殿臣愚谓非应天以实不以文之意臣愿为陛下别白明之臣前所谓御冦之术未尽要者夫西北二虏者我之坚敌天性骜悍以战鬬为生业非可与以首争首校一旦之命且古之所谓夷狄言语衣服殊于华夏其来不过驱略老弱畜产故诗曰薄伐猃狁至于太原逐去则止今北戎据幽燕山后诸镇元昊盗灵武银夏皆我之州郡其衣冠车服子女玉帛与汉同欲加以日夜伺我间隙収我亡叛迹其深心非止敺略畜产而已往时元昊负固不服朝廷责战甚速出入五载邉臣未有效首虏者而天下已骚然困矣下及牛马诸畜皆残衂罢极他物可知暨纳欵锡命亦朝廷不得已而为之纾一时之患可也我当按甲蓄威节财啬用讲过救失论长短利害以困虏而臣见自元昊之降上下安然器械城壁治葺稍缓主兵之官备邉长吏皆以次补用不复铨择士大夫髙冠侈服耻言军旅臣惧一旦北虏负恩乗利送死西结元昊两道并来则国家之力未易支也臣尝中夜以思寒心疾首臣惧如景祐康定中待元昊之谋则殆矣北虏土地广甲兵壮凶党多非元昊比也臣愿陛下无轻待焉事不预备不可应猝此陛下宜深留意而又湖广一道蛮獠绎骚闻其戕害劫掠生民流离调发督敛军须百出而置之不问但责一二儒生非有竒蕴秘略但能治文书办期防深可叹也亦用兵三年未闻尺寸之效嵗月持久其忧不细惟陛下以此三方之急因天戒之明命大臣讲长久之计以安元元性命天下幸甚臣前所谓牧长之吏未尽良者大凡生民之命舒惨休戚系之刺史县令虽远近闲要有郡县大小然耕田凿井出租税皆陛下赤子茍守吏之失则一方受弊旦夕利害切于身饥寒偪于内彼不起为盗贼则当危苦愁厄而死危苦愁厄之气所以致水旱臣伏见江淮诸郡地近京辅皆国家之外府而守吏年七十者十率三四往往耳目昏惑神明耗竭罢癃俯伛唯以圭田稍食为意纵有心力克壮者则倚其年齿陵轹吏民夫长吏执千里之柄而昏惑耗竭则必输其柄于下吏下吏操刺史之威而殴良民无所不至甚于长吏之自贪也江淮一方计之尚或如此况天下僻左之地乎况县令之猥众乎臣愿陛下悉按其门阅功状命之纳禄致仕优赐子弟官秩俾之自养精择天下长吏此根本之论也议者将云国家惠养老臣不当如此谓之曰古之养老盖赐珍膳财帛岂任之以政事且陛下胡忍此老眊百十辈而不忍天下千万人受其弊愿陛下思之臣前所谓天下之民未尽安者臣闻隋唐之制有赋租庸调四者之入自杨炎变两税法天下称便自五代迄今敛名杂出两税之法渐弊民已竭力供矣加以非时配率和市举放利尽归官而主计之司不复设轻重均输之法乗用兵之急唯督取诸路缗钱之用速济经费至专遣内使四出趣廹郡国承望风防竭取乃已殊不知钱者以通流移用则利入公上民得资贩今四方之钱月取嵗输一去不复故天下之民嗸嗸商贾失业酒商筭课入益亏此盖专取缗钱之过平日已嚣嚣苦不足况能御水旱在先朝时常患其若此有三説之法俾商人入粟邉郡而受盐茗杂物于内郡邉食不复给缗钱则天下之货通矣其三説之法副在有司朝廷逮事先帝诸臣皆能言之陛下举而行之然后诏主计者讲利害轻重之术不许专取缗钱于诸路俾百姓息肩易曰何以聚人曰财所以感人心而天下和平矣再念臣身逺虑浅实縁陛下诏防而言之故安危之语无所隠避伏愿陛下不以人废言不以治忘乱降意才杰谨明赏罚庶几灾异消释导迎善气天下幸甚【庆厯七年四月上时知润州】   上仁宗论旱灾得   包 拯   臣窃见冬春以来天下旱干为虐而陛下避殿彻膳累下诏书勤求直言踈理刑狱寛省民力虽古之圣帝明王责躬罪已无此之甚焉故诏音所至甘泽随降和气应于上民心悦于下天意圣徳合若符契当上穹眷佑之如是则陛下尤宜励精求治以荅殊贶臣闻法令者人主之大柄而国家治乱安危之所系焉不可不谨縁近嵗以来赏罚之典或尚因循且人知法令之不足信则赏罚何以沮劝乎昔唐文宗问宰臣李石天下何以易治李石对以朝廷法令行则易治诚哉治道之要无大于此伏望陛下临决大政信任正人赏者必当其功不可以私进罚者必当其罪不可以幸免邪佞者虽近必黜忠直者虽远必收法令既行纪律自正则无不治之国无不化之民在陛下力行而已【庆厯七年上时为戸部判官】上仁宗荅诏论星变   文彦博等【诏曰朕据宸极之尊托亿兆之上懋谨盈成之戒岂忘励翼之怀然而监于猷为未臻古治动于精祲靡致善祥比来星文屡有谪见夙夜畏肖匪敢寜居盖虑徳政阙修刑赏差滥人有寛滞而无控雪之路民已匮困而无寛恤之实官局具设而职务或弛典章备存而纲纪不振科役烦重肆成暴刻军政简堕莫为经制教令轻出有所未安贤智在下遗而弗举奸幸妄求而不抑惠泽旋壅而不流有一于兹足戾和气朕深惟庙社之重祗荷祖宗之休钦畏天民询敕人事嘉与近辅交修儆阙庻答灵戒以底休平宜令中书门下枢宻院将此十二条于军国庻务中推求实事有合更张振举者宻具条上朕当悉心详究即议施行咨尔股肱咸体予意】   臣等各以非才忝居大任不能裨补圣政燮和隂阳以致星文屡有变异下饬人事上贻圣忧陛下曲示包容未赐罢免责以来效使之极言诏防丁宁睿思寛大跪受伏读兢慙失图恭以陛下尧舜用心禹汤罪已钦若天戒増脩圣政弭灾召和宜集休应圣诏曰徳政阙修刑赏差滥臣以谓刑不为贵近而屈赏不可侥幸而求则无差滥矣刑赏不滥则徳政自修又曰人有寃滞而无控雪之路民已匮困而无寛恤之实臣以谓人有寃滞必由郡县及按察之司节级陈诉若犹未伸又许检鼓挝诉固无壅遏之理然更须州郡官吏常得其人为之伸理则民无寃滞矣今冗费无艺国用窘乏故嵗一不登下民艰食虽欲恤之而力不足也若减不急之务罢无功之赏及兵籍官吏之浮冗者稍澄汰之则庻几国用不乏可以有恤民之实矣又曰官局具设而职务或弛典章备存而纲纪不振臣谓为官择人不使侥幸者求而得之久于其任考其殿最而升黜之无使屡迁速易不为茍简之政则职务焉敢废弛祖宗之法备在典册举而行之似若甚易但不为权幸所挠则为至难茍上下一意守兹典章坚如金石行此号令信如四时则纲纪振矣又曰科役烦重而肆成暴刻军政简惰而莫为经制臣以谓前之所谓减不急之务罢无功之赏澄汰兵吏之冗则国用不乏国用不乏则可以省科役之烦重州郡官吏常得其人虽有科役亦不至于暴刻矣谨择将帅稍假威权抚安士卒不务姑息勿使贵臣骄将挠于其间则军政自肃而有经制矣又曰教令轻出有所未安贤智在下遗而弗举臣以谓令出惟行谨乎始出出而不谨故行之未安近嵗以来兹弊颇甚由议臣轻建言而须必行行之无效而终无责或虽有嘉谋而事无近效人之多言横为沮议朝廷不能持之故多中变条其事状比尤繁举贤任官宰相之职宰相不能悉知其人但当谨择台省长官及州县大吏使如近制各举所知庻几无遗才矣又曰奸幸妄求而不抑此至今之所患臣等尝议之矣又曰惠泽旋壅而不流臣以谓朝廷推防靡不下究然恐郡县之吏不称朝廷之意或逋负之物合除而未除流窜之人可释而不释如此者更宜申明圣诏曰将此十二条于军国庻务中推求实事有合更张振举者宻具条上朕当悉心详究即议施行有以见陛下求治之心勤切之至所恨臣等空踈不能上副好问虽然敢不罄竭愚短粗有所裨然今所陈乃其大略盖虑繁词终成虗语徒烦睿鉴无补大猷臣等欲将十二条事日举一两条细述合更张振举事件逐时面奏委曲敷陈所冀言之必行行之必当斯亦舜禹臯陶吁谟都俞之义也臣等不胜区区   举行十二条事件   圣诏曰徳政阙修刑赏差滥臣等近奏以谓刑不为贵近所屈赏不为侥幸所求则无滥矣臣等请举一端如往年苏舜钦刘巽以进奏院赛神輙用官钱即皆坐除名去年曽奭宋永宗赛神亦用官钱其罚当与舜钦辈均而曽奭等止停见任近日史昭文等以不觉手下人吏取受梢场钱物冲替未得与差遣寻有监梢场官阎继隆等却为昭文所发亦是不觉察专典取受一例冲替而昭文即时却令与差遣其同事冯经亦连茹牵复而继隆等冲替如故盖昭文曽奭辈以亲近而从轻罚舜钦继隆等以踈逺而受重责又去年亲事官作过皇城司官吏当坐重责然皆是近臣贵戚止于降秩补外才逾年即皆复职或更迁官往年张沔以保州及李事降黜数经大赦至今未复旧职言体则皇城司事为重议罪则张沔等辈为轻升擢弃废理似未均不惟刑罚失平实恐贵幸壊法臣等以谓今后用法理当振举更务均平赏典之滥则如近日司天监周琮李用晦止以选课日辰便乞转官任子医官别无劳绩妄乞额外转迁如冯潘象苏惟和沈遇明之辈頼陛下圣防皆与裁抑然未悉如先朝之制及前后条贯更欲申明遵守   圣诏曰人有寃滞而无控雪之路臣等以谓人有寃滞必由郡县按察之官节级陈诉若未伸雪又许检鼓院挝诉计无壅遏之理今欲更敕约转运提刑司凡有理诉并令仔细究详如事理稍涉寃枉即选官就近覆勘勿令烦扰延及贫穷无辜圣诏曰官局具设而职务或弛典章备存而纲纪不振臣等以谓官得其人职务自举选才任官止是臣等之责若官须择人不甚拘以资地事须责实当时校其殿最三载考绩必行黜陟百官脩方孰敢懈弛臣等请略举其弊只如省府之官及外计之任近嵗以来迁改颇速有如假道岂暇举职所以务为一切茍简之政而职业不脩臣等欲乞更颁诏敕约束中外之官必须二年之外方许迁替考其殿最而升降之若特敕擢才则不在兹限所谓典章者朝廷之大法祖宗之旧制举而行之执而用之岂有纲纪不振哉盖近嵗以来縁贵幸之臣堕大法壊旧制者多矣臣等略举其尤者祖宗之制官有定员今员外而置官者多矣如干当皇城军头司及医官使副之比是矣又俸禄之法各有定制等级赋与固不可差今则有任观察使而请留后俸者如此之其徒实繁臣等欲乞今后更不溢旧额而置官逾本官而受俸一守祖宗旧制不为贵幸所侵则纲纪振矣乞特颁一诏处分   圣诏曰贤智在下遗而弗举臣等常谓举贤择才辅臣之职辅臣不能悉知众才惟当谨择台省长官州郡大吏使如近制各举所知庻几无遗才矣然臣等敢不益励憃愚博求才智将期得士之美上副任贤之心   圣诏曰奸幸妄求而不抑臣等以谓近日贵戚医工卜祝及诸司人吏因縁请托妄述防劳希求内降如此之尽守条制一切裁抑则官邪之蹊可以渐塞   圣诏曰惠泽旋壅而不流臣等尝谓凡有推防靡不下究犹恐州郡之吏不称朝廷之意或逋负之物当除而未除流窜之人可释而未释臣等欲乞应经前年大赦合放负欠物色如省司以未见保明文字州郡以未受朝省指挥至今尚行催理者令速勘依赦蠲除编配之人除属拣选路分外有已经量移情理轻者令具元犯奏闻看详依赦释放   圣诏曰民已困匮而无寛恤之实又曰科役烦重肆成暴刻臣等以谓国用窘则科役烦科役烦则民困匮民力既困国用自乏虽欲恤民不可得已臣等请言其国用窘乏之由恭惟祖宗以来置兵与吏及赏赉赐予皆有定制量入以出故财不屈乏自康定用兵之后添募新兵几四十万数年以来虽逃亡减废之外犹不减三十万余每嵗所费衣粮钱物等共约三千万贯匹两石束赐赉之数不在焉兼自庆厯二年后来添给二防金帛每嵗共四十余万匹两加以频遭水旱复除租赋则国用不得不窘故国用窘则科役烦科役烦则民力困今将恤民之困穷寛民之科役正在省冗费而已省冗费之大者在减冗兵臣等已尝奏述欲于今冬别立拣兵之格宻降付逐路转运使俟至春首依常年例计会帅臣同共依新格择选必甚减得冗费其次则罢不急之土木停无功之赐予抑侥幸之求请省员外之冗官衣服用度务崇质素多方节约诸事简俭年嵗之间渐期足用国用既足则科役不烦科役之不烦则是恤民之实矣圣诏曰军政简堕莫为经制臣等尝谓谨择将帅不务姑息勿使贵臣骄将害之军政自肃矣圣诏曰教令轻出有所未安臣等尝谓谨乃出令令出惟行若轻出之必有未允则数易屡改此为政之大弊若近日钱令盐法为弊不细而建言者谋之不臧未尝有责此所以致轻改作而易受弊也往年建言诸州招刺义军去嵗却拣配诸军人心骚然其始不能详谨致不数年便有改易臣略举此数条盖事之稍大者也【皇祐元年上时为昭文馆大学士中书门下平章事】   上仁宗论水灾     呉 奎   臣窃见近嵗以来水不润下盗贼横起皆隂盛所致陛下寅畏天命宜格善祥而反应以灾沴其故何哉夫帝王之美莫大乎进贤退不肖贤者进则君子各以升而阳胜阳胜而善祥可致也不肖者退则小人各以伏而隂亏隂亏而灾沴可销也今天下之人皆谓之贤陛下亦知其贤然不能进天下之人皆谓之不肖陛下亦知其不肖然不能退重以内宠骄恣近习回挠夷狄桀骜奸邪交伤隂盛如此宁不致大异哉且朝廷之过常在乎无事之时因循而不为有事之后颠沛而失错中外臣寮平时建一防举一官虽有可取皆沮抑而不行又从而媒孽谓之生事如河北河东盗贼行路之人皆已传布大臣不以为事至执通判伤廵检然后仓皇于数路之间移易官守立重赏以募之不亦晚乎事将有大于此者将如之何幸陛下留意【皇祐三年八月上时知諌院】   上仁宗论天久不    刘 敞   臣伏以古今之通义主逸而臣劳陛下亲听万几日昃不倦与羣臣等勤矣今又闻以天久不之故降服彻膳躬自暴露夜辄升坛祷祠达旦不寐此则圣躬之劳过于羣臣羣臣实未有及陛下者也臣窃闻之不胜其忧且水旱之数未可前测设复弥月连旬不如圣意陛下何能专以万乗之体为羣臣代劳哉如令万一冒风寒霜雾之苦有所不怡陛下当使谁受其责而宗庙社稷之忧独在陛下陛下不可不自爱也诗书百家圣贤精论皆曰人者天地之心人和则天地之和至矣近者大赦恩及四海解宿逋裁减常税宥过除罪与之自新徳厚如此和气宜应而愆亢尤甚者臣之愚窃意今日政事所褒进所刑罚所施舍所废置犹有未合人心不当天意者故令隂阳否隔也陛下诚少加圣防延问正直日新其徳则和气可致时可望何必降服彻膳躬自暴露涉风寒霜雾之险増宗庙社稷之忧非计之安者也陛下视羣臣百姓如子羣臣百姓望陛下如父父以子将失所之故深自克责不避灾疾而子方晏然自若不可谓孝臣虽贱切不胜犬马之心又以谓救旱之术在彼不在此故敢冒昧陈闻惟陛下裁择【皇祐四年上时知制诰】上仁宗论水旱乞裁节国用  范 镇   臣窃闻陛下每遇水旱或时灾变必露立向天痛自克责尽精竭虑无所不至尧舜用心亦不过是然愿陛下稍推广之推广之术在于使官吏称职民力优裕而已今民力困甚而朝廷取之不已是官吏不称使陛下忧勤于上而人民愁苦于下也伏见国家用调责之三司三司责之转运使转运使责之州州责之县县责之民至民而止民竭其力以佐公上而用犹不足则怨嗟之气干戾天地此水旱灾变所以作也愿陛下推前忧勤之心明诏中书枢宻大臣使考求祖宗朝及天圣中兵数与官吏之数与天下赋入之数斟酌损益立为条章上下遵守则国用有常而民力有余陛下虽髙拱深居无所事而天地之和至矣又何忧水旱灾变之患而自克责如此其劳乎臣居常念此至熟今防陛下选任不敢不自竭尽然亦不敢逺引前古难行之事所陈惟祖宗时及天圣中陛下躬亲之政伏惟留神采择【至和元年八月上时知谏院镇后有三疏具兵制门】   上仁宗论黒气蔽日及风寒暑变异   范 镇   臣伏以去冬多南风今春多西北风乍寒乍暑欲不又有黒气蔽日此皆人事之所感动也黒气隂也小人也日阳也君象也黒气蔽日者隂侵阳小人惑君也欲不者政事不决也陈执中为相不病而家居者百日矣陛下以御史之言决一婢死而欲退宰相为是即乞速退执中以解天意以御史之言为非乞敕执中起视事无使天意久不决也寒暑者赏罚也乍寒乍暑不当赏而赏不当罚而罚也邓保吉有过于法不当为内侍都知邓宣言不歴邉任于法不当为内侍都知押班未几又改官石全彬不当为观察使为观察使未几为内侍副都知其余攀縁改迁皆不应法律是不当赏而赏也陛下有防不应法律赏罚听中书枢宻大臣执奏而中书枢密大臣不执奏是当罚而不罚也冬而多南风春而多西北风皆逆气也风主号令主思虑陛下思虑若为小人所惑而号令数变易也天变之发或发于未然之前或发于已然之后皆所以觉悟人君也君脩人事以应天变则灾异可为福祥也陛下如欲应乍寒乍暑之变莫若追还邓保吉等过恩而明正中书枢宻大臣之罪也陛下如欲应欲不之变莫若速定陈执中进退之势以决中外之惑也陛下如欲应冬多南风春多西风之变莫若精其思虑而不数变号令也凡此皆古圣贤通天人之术着乎经史使后世为人君者视之以奉天为人臣者法之以事君者也非臣之臆説也陛下无以臣非才废臣所陈先圣贤之言则臣之幸也非特臣之幸也天下之幸也社稷之福也惟妖星之变及今一年臣消息所未知也今春诸路无麦苖禾种不入而山东尤甚山东盗所起处万一盗起陛下将何以待之妖星之变殆恐为此此臣所以居言责之地而不得黙黙也臣四嵗而亡父七嵗而亡母今食陛下之禄父母之养为不及已其所可为者合忠孝一意以事陛下耳若于此时畏避而不尽言则臣负不忠不孝之罪于陛下也【至和二年三月上时知谏院】   上仁宗论水旱之本    刘 敞   臣伏见城中近日流民众多皆扶老擕幼无复生意问其所从来或云久旱耕种失业或云河溢田庐荡尽窃闻圣慈悯其如此多方救济此诚陛下为民父母之意足以感动羣心臣犹谓但可寛目前之急而已非救本之术也譬如良医疗病必先审其病源病源不除彊食无益今百姓之病已可见矣父子兄弟不能相保鳏寡孤独不能自存彊者流转弱者死亡所以致此者其源在水旱也所以致水旱者其本在隂阳不和也所以致隂阳不和者其端在人事不修也然则三公之职主和隂阳而议臣之任主明天人陛下何不责三公以其职使之陈隂阳不和之理询议臣以其学使之述天人相与之际参之圣心以观今日政事若陛下所委任皆已得人所施为皆已应天则水旱者盖无妄之灾不足忧矣若天人之际少有不合岂得安然坐视其病心知其源不思救之哉臣言似迂其理实切今羣臣为陛下谋者不过煑粥粜米名为救济其实亦欲欺聪明自解免而已非谋国之体也又今天气当暑反寒率多常风泽愆候秋成不可必愿陛下速思所以救其本者召致和气无令圣心重増焦劳则天下幸甚【至和二年上时知制诰】   上仁宗论水旱之本    范 镇   臣伏见今嵗无麦苖朝廷为放税免役及以常平仓军食仓拯贷存防之恩不为不至矣然而人民流离父母妻子不能相保者平居无事时不少寛其力役轻其租赋嵗虽大熟使民不得终嵗之饱及一小歉故虽加重施固已不及事矣此无他重敛之政在前也今特一谷不熟耳而流民如此就使九谷皆不熟朝廷将如之何臣窃以水旱之作由民之不足而怨民之不足而怨由有司之重敛有司之重敛由官冗兵多与土木之费而经制不立也又闻许汝郑等处蝗蝻复生蝗蝻之生亦由贪政之所感也天意以谓贪政之取民犹蝗蝻之食苖故频年生蝗蝻以觉悟陛下也春秋鲁宣公十五年秋初履畆冬蝝生説者以谓縁履畆而生此所谓贪政之感也国家自陜西用兵増兵以来赋役烦重近年不惜髙爵重禄假借匪人转运司复于常赋外进羡钱以助南郊其余无名敛率不可胜计此皆贪政之发发于掊刻暴虐此民所以怨也所以干天地之和也水旱之所作也臣前所言官冗兵多民困者屡矣未防报下伏乞陛下敕大臣检臣前所上章考今官数兵数与赋入之数立为经制又罢土木之费使民得足食而少休则天地之和至矣古人言太平者止于民之足食也今诚能立经制省官与兵节土木之费使民足食陛下髙拱深居而太平坐致顾陛下责任大臣如何耳【至和二年四月上时知谏院】   上仁宗论水灾     欧阳修   臣伏覩近降诏书以水为灾许中外臣寮上封言事有以见陛下畏天爱人恐惧修省之意也窃以雨水为患自古有之然未有水入国门大臣奔走淹浸社稷破坏都城者此盖天地之大变也至于王城京邑浩如陂湖冲溺奔逃号呼昼夜人畜死者不知其数其幸免者屋宇摧塌无以容身缚栈露居上雨下水累累老幼狼藉于天街之中又闻城外坟塜亦被浸注棺椁浮出骸骨漂流此皆闻之可伤见之可悯生者不安其室死者又不得藏此亦近世水灾未有若斯之甚者此外四方奏报无日不来或云闭塞城门或云冲破市邑或云河内决千百歩濶或云水头髙三四丈余道路隔絶田苖荡尽是则大川小水皆出为灾远方近畿无不被害此陛下所以警惧隠恻至仁之心广为谘询冀以消复窃以天人之际影响不差未有不召而自至之灾亦未有已出而无应之变其变既大则其忧亦深臣愚谓非小小有为可以塞此大异也必当思宗庙社稷之重察安危祸福之机追已往之阙失防未萌之患害如此等事不过一二而已自古人君必有储嗣所以承宗社之重而不可阙者也陛下临御三十余年而储嗣未立此久阙之典也近闻臣寮多以此事为言大臣亦尝进议陛下圣意久而未决而庸臣愚士知小忠而不知大体者因以为异事遂生嫌疑之论此不思之甚也且自古帝王有子至三二十人者甚多材髙年长罗列于朝者亦众而为其君父者莫不皆享无穷之安岂有所嫌而斥其子耶若陛下鄂王豫王皆在至今则储宫之建久矣世之庸人偶见陛下乆无皇子忽闻此议遂以云云尔且书曰一人元良万邦以贞盖谓定天下之根本上承宗庙之重亦所以絶臣下之邪谋自古储嗣所以安人主也若果如庸人嫌疑之论是常无储嗣则人主安有储嗣则人主危此臣所谓不思之甚也臣又见自古帝王建立储嗣既以承宗庙之重又以为国家美庆之事故每立太子则不敢专享其美必大赦天下凡为人父后者皆被恩泽所以与天下同其庆喜然则非恶事也汉文帝初即位之明年羣臣再三请立太子文帝再三谦逊而后从之当时羣臣不自疑而敢请汉文帝亦不疑其臣有二心者臣主之情通故也五代之主或出武人或出夷狄如后唐明宗尤恶人言太子事羣臣莫敢正言有何泽者尝上书乞立太子明宗大怒谓其子从荣曰羣臣欲以汝为太子我将归老于河东由是臣下更不敢言然而汉文帝立太子之后享国长久为汉太宗是则何害为明主也后唐明宗储嗣不早定而秦王从荣后以举兵窥觊陷于大祸后唐遂乱此前世之事也况闻臣寮所请但欲择宗室为皇子尔未即以为储贰也伏惟陛下仁圣聪明洞鉴今古必谓此事国家大计当谨重而不可轻发所以迟之耳非恶人言而不欲为也然朝廷大议中外已闻不宜久而不决昨自春首以来陛下服药于内大臣早夜不敢归家饮食医药侍于左右如人子之侍父自古君臣未有若此之亲者也下至羣臣士庻妇女婴孩昼夜祷祈填咽道路发于至诚不可禁止以此见臣民尽忠防陛下之德厚受陛下之防深故属陛下之虑远也今之所请天下臣民所以为爱君计也陛下何疑而不从乎中外之臣既喜陛下圣躬康复又见皇子出入宫中朝夕问安侍膳于左右然后文武羣臣奉表章为陛下贺辞人墨客称述本支之盛为陛下歌之颂之岂不美哉伏愿陛下出于圣断择宗室之贤者依古礼文且以为子未用立为储也既可以徐察其贤否亦可以俟皇子之生臣又见枢宻使狄青出自行伍遂掌枢宻始初议者以为不可今三四年间外未见过失而不幸有得军情之名且武臣掌国机宻而得军情岂是国家之利臣前有封奏其説甚详具述青未是竒材但于今世将率中稍可称耳虽其心不为恶不幸为军士所喜深恐因此陷青以祸而为国家生事欲乞且罢青枢务任以一州既以保全青亦为国家消未萌之患盖縁军中士卒及闾巷人民以至士大夫间未有不以此事为言者惟陛下未知之耳臣之前奏乞留中而出自圣断若陛下犹以臣言为疑乞出臣前奏使执政大臣公议此二者当今之急务也凡所谓五行灾异之学臣虽不能知然其大意可推而见也五行传曰简宗社则水为灾陛下严奉祭祀可谓至矣惟未立储贰易曰主器莫若长子殆此之警戒乎至于水者隂也兵亦隂也武臣亦隂也此推而易见者天之谴告茍不虚发惟陛下深思而早决庶几可以消弭灾患而转为福应也臣伏覩诏书曰悉心以陈无有所讳故臣敢及之若其他时政之失必有羣臣应诏为陛下言臣言狂计愚惟陛下裁择【至和三年七月上时为翰林学士】   宋名臣奏议巻四十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四十一   宋 赵汝愚 编   天道门   灾异五   上仁宗论水灾【系第二状】  欧阳修   臣伏覩近降手诏以水灾为变上轸圣忧既一人形罪已之言宜百辟无遑安之意而应诏言事者犹少亦未闻有所施行岂言者不足采欤将遂无人言也岂有言不能用欤然则上有诏而下不言下有言而上不用皆空文也臣闻语曰应天以实不以文动民以行不以言臣近有实封应诏窃谓水入国门大臣奔走淹浸社稷破壊都城此天地之大变也恐非小有所为可以消弭因为陛下陈一二大计而言狂计愚不足以感动聴览臣日夜思惟方今之弊纪纲之壊非一日政事之失非一端水灾至大天谴至深亦非一事之所致灾谴如此而祸患所应于后者又非一言而可测是则已往而当救之弊甚众未来而可忧之患无涯亦非独责二三大臣所能取济况自古天下之治必与众贤共之也诗曰济济多士文王以宁书载尧舜之朝一时同列者夔龙稷契之徒二十余人此特其大者耳其百工在位莫不皆贤也今欲救大弭大患如臣前所陈一二大计既未果为而又不思众贤以济庶务则天变何以塞人事何以修故臣复敢进用贤之说也臣材识愚暗不能知人然众人所知者臣亦知之伏见龙图阁直学士知池州包拯清节美行着自贫贱谠言正论闻于朝廷自列侍从良多补益方今天灾人事非贤罔乂之时拯以小故弃之遐逺此议者之所惜也祠部贠外郎直史馆知襄州张瓌静黙端直外柔内刚学问通达似不能言者至其见义必为可谓仁者之勇此朝廷之臣非州郡之才也祠部贠外郎崇正院检讨吕公着故相夷简之子清静寡欲生长富贵而淡于荣利识虑深逺文学优长皆可过人而喜自晦黙此左右顾问之臣也太常博士羣牧判官王安石学问文章知名当世守道不茍自重其身论议通明兼时才之用所谓无施不可者凡此四臣皆难得之士也拯以小过弃之其三人者进退与众人无异此皆为世所知者犹如此臣故知天下之广贤材沦没于无闻者不少也此四臣者名迹已着伏乞更广询采亟加进擢置之左右必有禆补凡臣所言者乃愿陛下聴其言用其才以济时艰尔非为其人私计也若量霈恩泽稍陞差遣之适足以为其人累耳亦非臣荐贤报国之本心也臣伏见近年变异非止水灾谴告丁宁无所不有董仲舒曰国家将有失道之败而天乃先出灾害以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异以警惧之尚不知变而伤败乃至斯言极矣伏惟陛下切诏大臣深圗治乱广引贤俊与共谋议未有众贤并进而天下不治者此亦救灾弭患一端之大者臣又窃见京东京西皆有灾伤并当存防而独河北遣使安抚两路遂不差人或云就委转运使此则但虚为行遣耳两路运使只见河北遣使便认朝廷之意有所轻重以谓不遣使路分非朝廷优防之急者兼又放税赈救皆耗运司用物于彼不便兼又运使未必皆得人其材未必能救灾防患又其一司自有常行职事又岂能専意抚绥故臣以为虚作行遣尔伏乞各差一使于此两路安抚虽未能大段有物赈济至于兴利除害临时措置更易官吏询求疾苦事既専一必有所得与就委运司其利百倍也又闻两浙大旱赤地千里国家运米仰在东南今年灾伤若不赈济则来年不惟民饥国家之物自此阙供此不可不留心也窃以三司今嵗京师粮米已有二年准偹外有三百五十万余石未漕之物今年东南既旱则来年少纳上供此未漕之米诚不可不惜然少辍以济急时亦未有所阙欲下三司勘防若实如臣所闻则乞量辍五七十万石给与两浙一路令及时赈救一十三州只作借贷他时嵗熟不妨还官然所利甚大此非弭灾之术亦救灾之一端也臣愚狂妄伏望圣慈特裁择【至和元年七月上时为翰林学士】   上仁宗论灾变宜使儒臣据经义以言   刘敞   臣伏以圣王所甚畏事者莫如天所甚聴用者莫如民是故观天意于灾祥察民情于謡俗因灾祥以求治之得失原謡俗以知政之善否诚少留意则皆粲然矣前古贤圣之君莫不循此以导其下忠信之臣莫不縁此以讽其上上下相饬而自天祐之窃见朝廷每有吉应嘉瑞则公卿称贺至于灾异非常可怪之事则寂然莫有言者虽归美将顺臣子之常操而于儆戒吁俞理似未尽陛下复不自延问以求天意恐非所谓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懐多福者也臣愚以谓五经灾异之说最深最切凡四方所上竒物怪变妖孽沴疾有非常可疑者宜使儒学之臣据经义传时事以言若其言是可以当天意若其言非足以广圣聪如近日雨雪骤寒人有冻死者此亦灾变之一端矣唯聪明睿智忧深思逺顺时谨防不可不虑也臣忝近列愚不能通古今窃观前世商髙宗周成王畏天威享福祚之益诚愿陛下留意于此不胜区区【嘉祐四年上时知制诰】   上仁宗论日食遇阴云不见乞不称贺   司马光   臣准太常礼院公文司天监奏今年六月朔太阳交食臣伏覩近世以来每有日食之变厯官皆先具月日时刻及所食分数奏闻至日或为阴云所蔽或所食不满分数公卿百官皆奏表称贺以为大庆臣愚以为日之所照用徧华夷云之所蔽至为近狭今若太阳实亏而有浮云翳塞虽京师不见四方必有见者此乃天戒至深不可不察臣闻汉成帝永始元年九月日有食之四方不见京师见谷永以为沈湎于酒祸在内也二年二月日有食之四方见京师不见谷永以为百姓屈竭祸在外也臣愚以为永之所言似未协天意夫四方不见京师见者祸尚浅也四方见京师不见者祸寖深也日者人君之象天意若曰人君为隂邪所蔽灾异明着天下皆知其忧危而朝廷独不知也由是言之人主尤宜侧身戒惧忧念社稷而羣臣乃始相率称贺岂得不谓之上下相蒙诬罔天谴哉又所食不满分数者厯官术数之不精当治其罪亦非所以为贺也伏望陛下明敇有司若六月一日果有日食之异或四方见京师不见或所食不满分数皆不得奉表称贺以重皇天之怒则天下幸甚臣职在礼部掌羣臣庆贺章表不敢不言【嘉祐六年五月上时为起居注判礼部是嵗果大雨不见日食不复称贺自后遂踵以为例】   上英宗应诏论水灾    吕 诲【治平二年八月八日诏曰盖闻古之圣贤在位隂阳和风雨时日月光星辰静黎民阜蕃以底休平朕甚慕之朕猥以眇身托于王公之上夙夜以思惟惧不能以承先帝鸿业而比年以来廼八月庚寅大雨京师室庐垫伤被溺者众大田之稼害于有秋窃迹灾变之来曾不虚发岂朕之不敏于徳而不明于政欤将天下刑狱滞寃赋徭烦苦民有愁叹亡聊之声以奸其顺气欤不然则何天戒之甚着也今饬躬焦思欲销复大异而未闻在位者之忠言进徳自新厥路何繇焉应中外臣寮并许上实封言时政阙失及当世之利病可以辅治者悉心以陈母有所讳执政大臣皆朕之股肱其协徳交修以辅朕之不逮】   臣伏覩诏音责躬引咎博访羣臣有以见圣徳之至矣臣闻隂阳和则风雨时王道正则百川理五事不修则物不遂性灾沴繇兹而生矣斯政化通于天地见效可信者天以变异告戒人君者欲恐惧修省振起頽弛如其怠荒不新厥徳外无保民之虑中无应变之实则咎罚荐臻危亡及之甚可畏也方秋令向深氛潦当息而霖雨惊骤泉源涌溢荡覆庐舍垫溺民命京师讹言防至生乱诚异常之变矣陛下即位之初事无过举灾沴遽作殆人情乆欝怨愁之气积隂而成天意爱陛下之深以是谴告不可不求其原也臣谨按洪范曰肃时若狂恒雨若肃者貌之恭狂者事之妄居上则言动必谨谋虑必审号令必信赏罚必当一有其妄咎徴斯应五行志曰简宗庙废祭祀水不润下水者北方万物终蔵之地神道居隂尚乎安静防恭庙祭所以昭孝道也廼者濮安懿王一事始议或将与仁庙比崇终罢追封不及燕王之例礼失中而孝不足是亦防乎慢也京房曰饥而不损谓泰厥灾水谓下民饥馑上宜减损去冬及春许颍等郡大荒上方多不急之用后苑有淫巧之工宜裁减以崇俭约量入制用正在今日也又曰避遏有徳厥灾水盖以有徳之人壅遏而不用也今则官不试职名不副实贤不肖溷淆于下而况前席详延无非藩邸之旧清涂进用皆出权臣之门忠良之人宁无觧体古者以功举贤则万化成而瑞应着以毁誉取人故防业废而灾异至斯皆前世已验之明者陛下当翼翼循思追捄其失庶防消复之理也然陛下侧身恐惧只悔诚深方注意辅臣代天理物隂阳不顺风雨不时天变于下致时政之阙失咎将安归臣贠风宪无补聪明朝纲之頽弛时政之阙失职臣之繇罪在不赦诏命既下着位之臣莫不输忠毕虑仰副谘询惟陛下省览无倦言或可用克已行之日谨一日惟新盛徳更张治具隠防民病感召和气以塞灾变如曰休咎数也治乱势也四辅俱贤百工皆举不责人事委之天理臣恐天心未应沴气还复人情动揺邦国倾矣愚臣之言不识忌讳唯圣加察焉【治平二年八月上时为同知諌院兼侍御史知杂事】   上英宗应诏论水灾    吕大防   臣伏覩乙未诏书以水潦之变责躬恤物延问得失禹汤之引咎汉文之恭已不过是也臣伏睹自古人君之失徳必皆有嗜好偏笃难改之行以害政事或好征伐或好田猎或好声名或好行幸或好治宫室故臣下之言不可入而君上之过终莫能改则天为出变异以警惧之如汉文帝之贤唐太宗之明皆不免此累伏惟陛下纂承大统三年于兹勤修虏好屏弃物玩减后宫之冗罢不急之费早朝晏罢日谨一日于前数者曽无一焉而天变之大如此之甚臣窃思殆非出于陛下之圣躬而率由政事之失臣得为陛下详布其说盖以天之告人不能谆谆然而常以象示今雨水之患至入宫城壊庐舍杀人而害物此隂胜阳之沴也以人事而言君弱臣强隂胜也夷狄谋中国盗贼害平民亦阴胜也臣虽愚昧蒙陛下非次拔擢日夕为陛下讲求思虑当今之故与今日之所宜无出八事之大一曰主恩不立二曰臣权太盛三曰邪议干正四曰私恩害公五曰夷狄连谋六曰盗贼恣行七曰羣情失职八曰刑法失平何谓主恩不立陛下自即位以来所与日相见者两府之臣七八人时兴之相见少接其语言者两制主判之臣经筵侍从谏官御史辈又数十人陛下之臣五日一谒于廷下四五百人而所与相见接其语言日才一二如此则何以通君臣之情哉至如馆阁省府之官皆陛下选择养育以进用之人而有平生未尝识陛下之龙顔者此臣所未谕也窃料陛下非惮其劳而不见特以故事如此不能遽改而已唐之制有待制本朝建隆干徳咸平天圣皆常行之又祖宗临御往往非次宣召臣僚访以政事或行幸书林接见儒臣臣愚以为宜复转对之制及许转运判官辞见并权发遣三司判官授差遣及委审官择大郡自来选差知州人并令上殿仍乞非时宣召臣寮以问政事羣臣之情达则主恩立矣何谓臣权太盛进退百执事皆由宰司进拟而陛下直可其奏者十则十百则百故中外之臣有被任使当进擢惟知出执政之门而罕有归恩于陛下士大夫相语以得官为经营有力以失职为某人不喜如此则望宣力尽忠之臣岂易得哉臣愚以为小官冗职不必烦陛下拣择至于修起居注集贤史馆修撰天章阁侍讲三司副使此四五职名仅及十贠皆进用两制之门陛下茍不以留意则庸人下才依托干情从此而进遂为陛下侍从之臣一旦有缓急湏将帅之才则常患无人退之则无名进之则无补置而不用则位髙禄重陛下试观今日两制之臣如此者有防即可见其所从来者不谨选也陛下何尝徧接识凡今馆阁省府之臣阴察其可用者记之于籍间复参问近辅左右之臣以騐其实乃与大臣议某人堪某官任某事假如修注修撰侍讲副使共须十贠则采察二十人以待之遇一官阙陛下召而授之则恩自陛下出矣无经营驰骋之患矣至如其他进拟有不合陛下意者当退而改之如此则臣权不盛矣何谓邪议干正昨者朝廷参议濮安懿王典礼衣冠草茅之士无贤不肖上至陛下左右侍从素所取信之臣皆以为出继帝统大义甚重不宜复顾私亲追荣之礼当据礼经而两汉衰世故事不可援用然一二奸人内希陛下追懐之意外协大臣不正之议而复结濮宫诸贵人之欢遂不顾公议妄进邪说以白为黑以是为非惑乱圣聴中外切齿臣愚以为应因濮安懿王论奏文字一切付外委未尝预议近臣覆定可否宣示四方则隂邪之人不敢干正矣何谓私恩害公自古人君即位无不有攀附故旧之臣然贤智之君待故旧之意恩宠甚重而至于议政事论国体则必与天下之才共之汉文帝不访宋昌而用贾谊袁盎以议当世之政不属景帝以张武而谓周亚夫为可用唐太宗之论人物薄髙士防唐俭而引重刘洎马周其用王珪魏徴也皆仇敌之余岂尝计其新旧亲疎哉陛下比日以来数引见藩邸之臣恩礼甚厚外人不知皆以为陛下与之议政事论人物诚如此则害圣徳多矣缘此等人材至下止可待以恩厚不宜置之显路则私恩虽厚不害公议矣何谓夷狄连谋元昊晚年君臣相疑而父子结隙谋臣壮士往往被诛又累为唃氏所败遂有休兵愿和之意而强臣急于进取徼其成防议和之初许与太原嵗遗金帛之直盖三十万緍戍邉之兵不能大减比之寳元以前戍兵増五六万而嵗费约二百余万故闗中民力乏困而内帑泄于二敌而益虚今谅祚少年继袭多招亡命与之为谋有窥闗辅剑南之意不获其意则又邀朝廷乞増赐予而后已颇闻近嵗与北敌交通使人旁午狄人则利羌之赂羌则恃狄之援唇齿相依犄角为冦其可不早为计耶臣愚以为择将帅増参佐则邉俻可讲置都防结唃氏则分谅祚之势絶剑南之患寛禁约抚属羌则防落渐备乆任堡障之戍得自为政则夷狄见畏矣何谓盗贼恣行今京东之民日夕为盗之家往往不敢申举者盖官不能得盗复能为害于申举之家是盗之威势常大于官司矣久而不禁则屯聚啸集以覆州县如反掌耳臣愚以为多盗之邑令监司举县尉别为改官之格以激劝之以捕盗殿最以课监司守令则盗贼消矣何谓羣情失职今审官所差知州通判得替而赴阙乆而后差常在一年半之后而待次者又常及一百人知县监当者畧同其比是常参之官不厘务而请俸者常及其半其盖由每嵗流内转官之仅及百人其上簿而待迁者又数百人凡诸铨未迁者常及三年而后得此盖法之敝也臣愚以为改磨勘之法量入流之数则羣情不失矣何谓刑罚失所今大理审刑刑部乃天下所观定法之地用法不当立比不一莫甚于此盖法官铨择殊为灭裂臣愚以为更法官之法则刑罚得中矣【治平二年八月上时为监察御史里行】   上英宗应诏论水灾    程 珦   臣伏覩诏勅以年来水潦为沴八月庚寅大雨应中外臣寮并许上实封言时政阙失及当世利病此盖皇帝陛下承祖宗大业严恭天命只畏警惧之深也天下士民钦闻徳音茍有知见孰不愿披忠沥恳上达天聴臣虽至愚官为省郎职分郡寄敢不竭其区区之诚以应明诏惟陛下寛其狂易之诛赐之省览则天下幸甚臣闻水旱之沴由隂阳之不和隂阳不和繋政事之所致是以自昔明王或遇灾变则必警惧以省躬之过思政之阙广延众论求所以当天心致和气故能消弭变异长保隆平昔在商王中宗之时有桑楮之祥髙宗之时有鸣雉之异二王以为惧而修政行德遂致王道复兴皆为商宗百世之下颂其圣明今陛下嗣位之初比年隂沴圣心警畏特下明诏以求政之阙诚圣明之为也然臣观近古以来引咎之诏自新之诏亦世有之其如人君不由于至诚天下徒以为虚语岂复有如商之二宗兴王道于既衰者乎臣愿陛下因比天戒奋兴善治思商宗之休实鉴后代之虚饰不独消复灾沴于今日将永保丕基于无穷伏观诏防时政阙失当世利病可以佐元元者悉心以陈母有所讳臣窃惟天下之势所甚急者在安危治乱之机若夫指一政之阙失陈一事之利病徒为小补不足以救当世之弊而副陛下勤求之意也所谓安危治乱之机臣请条其大端所谓安且治者朝廷有纲纪权持总摄百职庶务天下之治如网之有纲裘之有领举之而有条委之而不紊也郡县之官得人而职修恵养有道朝廷政化宣达于下也百姓安业衣食足而有常心知孝悌忠信之教率之易从劳之不怨心附于上固而不可揺也化行政肃无奸宄盗贼之患设有之不足为虑盖有殱灭之而无响应之虞也民心和而阴阳顺无水旱虫螟之灾有之不能为害盖仓廪实府库充官用给于上民食足于下也武备修而威灵振蛮夷戎狄无敢不服虽有之不足为忧盖甲兵利而储备丰将善谋而士素练也此六者所谓安且治者今之事一皆反是朝廷纪纲汗漫离散莫可总摄本原如此治将安出郡县之官选不以道更易之数虽时谓才者尚莫能称其职况庸常者乎循常茍安浸以成俗举世以为当然政治废乱生民困苦朝廷虽有恵泽孰能宣布以达于下所与共理者如比天下可知矣百姓穷蹙日以加甚而徭繁赋重剥削之不息天下戸口虽众而自足者益寡司牧者治其事耳非有师保左右之也其善恶勤惰趋利避害或昧而反之不从其自然而困之陥之之道又非一涂人用无聊茍度嵗月驱之于治则难格率之于恶则易揺民惟邦本本根如是邦国柰何民无生业极困则虑生民不渐善教思利则志动乗间隙则萌奸宄逼冻殍则为盗贼今兹幸无大故尚尔茍安设或遇大饥馑有大劳役奸雄一呼所在必应以今无事之时尚恐力不能制况劳扰多事之际乎天下安危实繋于此保民之道以食为本今自京师至于天下计平时之用率无三年之蓄民困空匮则又甚焉以万室之邑观之有厚蓄者百无二三困衣食者十居六七统而较之天下虚竭可知矣丰年乐嵗饥寒见于道路一谷不稔便致流转卒有方数千里连数年之水旱不知何以待之奸盗蜂起于内夷狄乗隙于外虽欲为之末如何矣戎狄强盛古未有此嵗输金帛以修好而好不可恃穷天下之力以养兵而兵不足用尚幸恃勇无谋厌小欲而忘大利故我得以纾朝夕之急若其连衡而来则必兴数十万之众宿于邉境餽饷不继财用不充将何以济乎骄惰之兵纵无奔溃之患旷日持乆终有消穷之虞又况征敛兴废而民人转亡饥馑愁怨而奸雄竞起事至于此兴衰可知以此观之天下之势安乎危乎凡此数端皆有危亡之虞而未至于是者不识朝廷制置能使之然耶抑天幸而偶然耶幸然之事其可常乎先皇帝至仁格天地保持之以至于今歴时既乆言者既已多朝廷遂以为果不足忧也可以常然姑维持之而已虽闻至深至切之言不为动也呜呼贻天下之患必由于是乎今天下尚无事朝廷宜急思所以救时之道不然臣恐因循嵗月前之所陈者一事至则为之晚矣中人之家有百金之产子孙保守不敢不念陛下承祖宗大业可不惧乎今言当世之务者必曰所先寛赋役也劝农桑也实仓廪也俻灾害也修武备也明教化也此诚要务然犹未知其本也臣以为所尤先者有三焉请为陛下陈之一曰立志二曰责任三曰求贤今虽纳嘉谋陈善算非君志先立其能聴而用之乎君欲用之非责任宰辅其孰承而行之乎君相协心非贤者任职其能施于天下乎三者本也制于事者用也有本不患无其用三者之中复以立志为本君志立而天下治矣所谓立志者至诚一心以道自任以圣人之训为可必信以先王之治为可必行不狃滞于近规不迁惑于众口必期致天下三代之世此之谓也夫以一夫之身立志不笃则不能自修况天下之大非体干刚健其能治乎自昔人君孰不欲天下之治然而或欲为而不知所措或始锐而不克其终或安于积乆之弊而不能改为或惑于众多之论而莫知适用此皆立志不坚故也臣观朝廷每有善政鲜克坚守或行之而天下不从请举近年一二事以明之朝廷以今之任人未尝选择一用荐举之定式患所举不得其人也故诏以饬之非不丁宁然而当任者如弗闻也陛下以为自后所举果得其人乎曾少异于旧乎又以守令数易之害治也诏防察之官举其有善政者俾之再任于今未闻应诏者岂天下守令无一人有善政耶茍诚无之朝廷负生民不已甚乎且以为善政行之何不使天下奉承以见其效若曰非不欲必行也奈天下不从何如此则是政令不行矣将如天下何此亦在陛下而已茍陛下之志先立奋其英断以必行之虽彊大诸侯跋扈藩镇亦将震慴莫敢违也况郡县之吏乎故臣愿陛下以立志为先如臣前所陈法先王之治稽经典之训笃信而力行之救天下深沉固结之为生民长乆治安之计勿以变旧为难勿以众口为惑则三代之治可望于今日也若曰人君所为不可以易易而或失其害则大臣以为不然稽古而行非为易也歴观前史自古以来岂有法先王稽训典将大有为而致败乱者乎惟动不师古茍安袭卒至危亡者则多矣事据昭然无可疑惑愿陛下不以臣之踈贱而易其言则天下幸甚所谓责任者夫以海宇之广亿兆之众一人不可以独治必赖辅弼之人然后能成天下之务自古圣王未有不以求任辅相为先者也在商王髙宗之初未得其人则恭黙不言盖事无当先者也及其得说而命之则曰济川作舟楫嵗旱作霖和羮作盐梅其相湏倚之如是此圣人任辅相之道也夫图任辅相必以谨择为本择之谨故知之明知之明故信之笃信之笃故任之専任之専故礼之厚而责之重择之谨则必得其人知之明则仰成而不疑信之笃则人致其诚任之専则得尽其礼礼之厚则礼貌尊而其势重责之重则自任切而防有成是故推诚任之待以师傅之礼坐而论道责之以天下治隂阳和故当之者自知礼尊而任専责深而势重则挺然以天下为已任故能称其职也虽有奸谀巧佞知其交深而不可间势重而不可揺亦将见息其邪谋归附于正矣后之人主则异于是其始也择之不谨故知之不明知之不明故信之不笃信之不笃故任之不専任之不専故礼之不厚而责之不重矣择不谨则不得其人知不明则用之犹豫信不笃则人懐疑虑任不専则不得尽其能礼不厚则其势轻而易揺责不重则不称其职是故任之不尽其诚待之不以其礼仆仆奔走若吏史然文案纷冗下行有司之事当之者自知交不深而其势轻动懐顾忌不肯自尽上惧君心之疑下虞羣议之夺故蓄缩而不敢有为茍循常以图自安尔君子弗愿处也奸邪之人亦知其易揺日伺间隙如是其能自任以天下之重乎若曰非任之难知之惟难且何以知其贤而任之或失其人治乱所繋此人君所以难之也臣以为知人诚难亦繋取之之道如何尔臯陶为帝谟曰在知人禹吁而难之及其陈九徳载采采则曰底可绩盖询行考实人焉廋哉歴观前史自古以来岂有履道之士孝闻于家行着于乡德推于朝廷节见于事为其言合圣人之道其履蹈经典之训及用之于朝反致败乱者乎用是而求其有差乎若乃人君以为贤而用之卒败于事者古亦多矣稽迹其由盖取之不以其道也大率一言一事合于已心则谓之才而用之曾不循核本末稽考名实如前之云伤民害政不亦宜乎四海之大未始乏贤诚能广扬侧陋至诚降礼求之以道虽臯夔伊周之比亦可必有贤徳志道之士皆可得而用也愿陛下如臣前所陈既坚求治之志则以责任宰辅为先待之尽其礼任之尽其诚责之尽其职不患其不为患其不能为不患其不能为患其不得为盖不为者可责之必为不能为者可勉而能惟不得为则已矣所谓不得为者君臣之志不通懐顾忌而不肯自尽此由失待任之道也今执政大臣皆先朝之选天下重望陛下责任之而已臣愿陛下延召宰执从容访问今天下之事为安为危为治为乱当维持以度嵗月乎当有为以救其乎如曰当为则愿示之以必为之意询之以所为之政审虑之力行之时不可后事不可缓也如曰非不为也患不能也则天下之广岂无贤徳可以礼问朝廷之上岂无英髦可以讨论有先王之政可以考观有经典之训可以取则道岂逺哉不求尔在君相协心勤求力为之而已如曰无妄为也姑守常而已则在陛下深思而明辨之唐文宗之时大权渐夺天下将乱而牛僧孺欺以为治矣史册书之可为明鉴今陛下圣明执政忠良无是事也伏愿陛下不以臣之防贱而易其言则天下幸甚所谓求贤者夫古之圣王所以能致天下之治无他术也朝廷至于天下公卿大夫百职羣寮皆称其任而已何以得称其任贤者在位能者在职而已何以得贤能而任之求之有道而已虽天下常用易得之物未有不求而得者也金生于山木生于林非匠者采伐不登于用况贤能之士杰出羣非若山林之物广生而无极也非人君捜择之有道其可得而用乎自昔邦家张官置吏未尝不取士也顾取之之道如何耳今取士之弊议者亦多矣臣不暇条析而言大槩投名自荐记诵声律非求贤之道尔求不以道则得非其贤间或得其才适由偶幸非知其才而取之也朝廷选任尽自其中曾不虞贤俊之弃遗于下也果天下无遗贤耶抑虽有之吾姑守法于上不足以为意耶将科举所得之贤已足自治而不乏耶臣以为致天下今日之弊盖由此也以今选举之科用今进任之法而欲得天下之贤兴天下之治其犹北辕适越不亦逺乎臣愿陛下如臣前所陈既立求治之志又思责任之道则以求贤为先茍不先得贤则虽陛下焦心劳思将安所施诚得天下之贤置之朝廷则端拱无为而天下治矣此所谓劳于求贤逸于得人也歴观前史自古以来称治之君有不以求贤为事者乎有防防守常以资任人而能致大治者乎有国家之兴不由得人者乎由此言之用贤之騐不其甚明若曰非不欲贤也病求之之难也臣以为不然夫以人主之势心有所向天下风靡景从设若珍禽异兽瓌寳竒玩之物虽遐方殊域之所有深山大海之所生志所欲者无不可致盖上心所好奉之以天下之力也若使存好贤之心如是则何巗穴之幽不可求何山林之深不可致所患好之不笃耳夫人君用贤亦赖公卿大臣推援荐达之力今朝廷未尝求贤公卿大臣亦不以求贤取士为意相先引彚世所罕闻访道求师贵达所耻大率以为任已可也士将安补今世无贤求之何益夫以周公之圣其自任足矣尚汲汲求贤以自辅也以其圣且好贤与知人之明宜天下之贤皆为之用莫有遗也尚乃日不暇给恐失天下之士后之人其才不及周公而自谓足矣不求贤以自辅也以其不求且知之不明宜贤者在下之多也乃曰天下无贤矣噫何其用意与周公异也欲其助皇明烛幽隐不可得也然亦系上之所为而巳陛下诚能専心致志孜孜不倦以求贤为事常恐天下有遗弃之才朝廷之上推贤援能者登进之蔽贤自任者踈逺之自然天下向风自下及上孰不以相先为善行荐达为急务搜防既广虽小才片善无所隐晦如此则士益贵而守益坚防耻格而风教厚矣得天下之贤则天下之治不足道也今世人情浅近积习成俗朝廷进人茍循常法则虽千百而取羣伍而用庸恶混杂曾不以为非设或拔一贤一善出于不次则求摭小差众议嚣沸如真庙擢种放先朝擢范仲淹是也设非君心笃信宁免疑惑反自为过此所以非常之举旷乆不行也伏见近日陛下不由言荐擢范纯仁置之言路在今世为非常之举纯仁名臣之子有才名在位多言其能陛下擢之当也然臣愿陛下自信勿疑纯仁果贤则陛下知人之明也如用之而无显效则亦曰吾劳心任人虽未得其效亦无愧于天下矣设或大败厥职则亦曰吾之失也当益务选择期于得人尔盖拔十得五才不可胜用求贤而失尚愈于不求诚持是心何患不得贤也方陛下用纯仁识者皆喜臣独忧之何者陛下始奋英断防一人诚恐或有差失遂抑圣心以为専守常规可以无过不复以简擢为意则天下将何望焉此在陛下自信勿疑而已愿陛下不以臣之踈贱而易其言天下幸甚臣前所陈三者治天下之本也臣非不知有兴利除害之方安国济民之术邉境备御之策教化根本之论可以为陛下陈之顾三者不先徒虚言尔三者既行不患为之无术也愿陛下以社稷为心生民为念鉴茍安之弊思永世之策赐之省览察其深诚万一有毫髪之补于圣明臣虽被妄言之诛无所悔恨昔贾谊为汉文言治乱汉文不能用者百世之下为讥病陛下勿使后之视今犹今之视昔则天下不胜幸甚狂瞽之言惟圣明裁恕【治平二年上时知磁州】   上英宗应诏论水灾   郑 獬   臣伏见诏书以京师大为沴压溺者众许中外官僚极言得失者兹实陛下侧身求过思有以消复之天衷恳恳至于鱼虫草木莫不感动况于能言者哉臣窃伏思今陛下发诏以求忠言将欲因灾异举故事而藻饰之耶茍欲藻饰之则固无可议者必欲用之则臣愿陈其方臣观前世之君因怪变而求谏者甚众书之史册以为美事及考其实则能用其言而载于行事者盖亦鲜矣徒使后世袭蹈以为帝王之值灾异者此空言而已矣自徳音一发天下忠义之士必有极其所蕴以荐诸朝者此当有益于治道不为妄作然而叠章累疏繁委而并集则陛下果能环复而究览之耶计陛下一日万防必未能然尔而将欲如平时章疏事闗深宻者则留中不出事系政体者则下中书事属兵要者则下枢宻院两府覆奏则又下羣有司及郡邑至于无所行而后止如此则是有求谏之名而无求谏之实与前世之为空言者等耳臣窃谓陛下万防之繁既未能徧览则选置官属令専掌今之羣臣所上章防日许两府及近臣番休更直便殿赐坐与之从容条陈讲贯其可者则熟究而行之不可则罢之有疑焉则广询而后决之羣言得而众事举此应天之实也天下之为言也甚难而上之聴者常忽焉自非忠愤激于心则孰肯隳肝胆而冒忌讳者哉古之能建立功业者未甞不好谏也好之者繇其能褒进而招徕之也太祖太宗时言事者多被甄赏自近年以来兹事寥阔仁宗宽仁最能容直言而亦不能甄赏也愿陛下采羣臣之章防如其宏谋伟论可施于当世者则召见之与之共议不惟质其言且以观其材大者擢之以职任次者加赐金帛无取焉则报罢之如此则陛下下诏有实言得言有实用且使史册书之以为某年大水诏求直言用某人言事以绌夫前世之为空言者则无令陛下诏书蔵于有司复为数幅空纸而已唯陛下断而行之则臣不胜大愿【治平二年八月上时知荆南】   宋名臣奏议巻四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卷四十二   宋 赵汝愚 编   天道门   灾异六   上英宗应诏论水灾   吕公着   臣闻水旱之灾虽圣人在上不能免也然圣人在上虽有水旱而终不为害者遇灾而惧见异而修徳夙夜自省以荅天戒故灾可以转而为福危可以徙而为安后世人君不知祸福无常而谓天命为已有不知人情可畏而谓力可以制之灾害既作矣犹不自知其非也乃引尧汤水旱以为比而不知畴咨自责之获终吉也故人心不从天命不祐灾害不已怪异随之怪异不已伤败随之由是观之水旱之灾不能使必无于世而其终所以安危存亡者在惧与不惧耳伏惟陛下莅政以来日孳孳于庶事然累嵗旱潦人多疫疾又近者大为沴下民昬垫陛下彻宴损膳下毋讳之诏开直言之路将克巳自新以求天意然臣愚独以为此皆常事犹未足以弭大灾也唯当兢兢业业以求已过自奉先养亲以至于任官使人求贤纳諌爱民节用无不物物而思之行所未行补其阙误以谢天心以顺人意则社稷幸甚【治平二年上时为龙图閤直学士判流内铨】   上英宗论星变     张方平   臣自到阙伏见陛下以垂象之变避正殿减膳降服恤刑罢宴彻声乐弛力役所以修省荅天戒者甚至窃闻退就宫閤尤为忧劳至以圣躬为民祈请臣深惟陛下以上圣之资自在藩邸其稽古好徳令闻夙着于四方继天纂统越今四年始初清明厉精求治然未尝有以修明纪律震耀威灵以究治乱根本为议也前史推彗星之占率以为除旧布新之象中外之因循乆矣官失其守事忘其旧纲目頽紊宪章隳弛天其或者傥将以是为先先贤以为政譬之鼔瑟不调甚者必当觧而更张之窃观朝政殊未遑及此晋纪何曽侍武帝退而告其子曰吾每对见未尝闻经国逺图唯平生常事非贻厥孙谋之兆也及身而巳后嗣其殆乎后天下乱危果如其言今夫万防庶政属在两府愿陛下以燕暇之时就清闲之处延召执政之臣从容赐坐垂意访逮各使悉心陈治道之要以陛下之明而参择其言举其可施行者以兴敝举废为捄时急务匪唯修人事抑以承天意又比来灾眚间作率由隂沴夫隂也者臣道也妻道也夷狄之道也庶民之象也陛下推是而求之则天意可见而消复之道得矣唯陛下留神幸察【治平三年三月上时为翰林学士承防】   上神宗乞访四方水   司马光   臣窃见陛下近以乆旱为灾命使徧祈岳渎靡神不举精诚感通甘露降集诚中外之大庆然暑月暴雨多不广逺臣窃虑四方州县尚有未霑足之处王者以天下为家无有逺迩当视之如一不可使恻隐之心止于目前而已今者京城虽已得雨伏望陛下不可遽以为秋成可望怠于忧民凡内外臣寮有四方来者进对之际皆乞访以彼中雨水多少苗稼如何谷价贵贱闾阎忧乐互相参考以验虚实既可以开益陛下聪明日新盛徳又使逺方百姓皆知陛下烛见幽逺无所遗忽衔戴上恩倾心归附又使州县之吏皆知陛下悯恤黎元留心稼穑不敢自恃僻逺残民害物陛下一发徳音以收此三善非独可以行之今日亦愿陛下永久行之诚天下幸甚【治平四年五月上时以右諌议大夫权御史中丞】   上神宗论地震     钱 顗   臣伏以今月甲申至辛夘京师连日地震者五窃观人事以考变异皆隂盛阳防之象也故易曰凡灾异所生各以其政变之则除消之亦除古之王者或因天地谴告则必责躬修徳只畏省惧思所以致之之咎务所以改之之理日新庶政以荅天变故诗曰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懐多福此之谓矣臣窃思国家以来灾变不一日月薄蚀星辰陵犯天雨毛雹害稼始则蝗旱作孽终则秋霖为沴河北诸郡大河决溃地复震裂庐舍摧塌人民压溺防以万数其余百川涌溢天下被水患者十有五六殊可骇愕虽春秋所记灾异未有若此之甚也陛下临御未乆精心万防以至徳深仁爱育元元躬有日昃之劳而无暇豫之乐然犹嘉气尚凝隂阳缪盭岂庙堂之燮理有非其人乎天下郡县刑狱有所寃滥者乎深宫之中女谒有过盛者乎左右近习有窃弄威权者乎三陲蛮夷兵革有所隂谋者乎中外奸臣有潜懐不顺者乎防人昌而下情有不通者乎土木盛而兴不急之役者乎号令数易而赏罚有所不当者乎赋役重困而民心有所愁叹者乎水灾地震二者应騐尤急岂非隂盛阳防之极也伏望陛下深思逺虑以杜未萌陛下无谓尧汤水旱为天数也日月之食为三辰之行也彼箕子之陈洪范刘向之传五行皆非空言也要在应之以诚感之以徳宋景公小国之诸侯耳有不忍移过之言荧惑为之退舍况陛下之圣明其肯忽之哉臣愿陛下询求至言矫革前弊宻推至诚以应天变何灾之不除何福之不至也臣叨居言职不敢缄黙【熈宁元年七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里行】   上神宗论水灾地震   郑 獬   臣窃见去嵗自京师西南至于海隅地皆震今嵗自京师而北至于朔方又大震迄今不已城郭陷入地民庐悉摧仆长河决溢灌深冀间兹岂细故哉震者隂盛而廹于阳其发必有所召而不为虚应考之古而騐于今似可究其涯畧汉和帝永元二年郡国十三震说者谓窦太后由房闼而制天下今二宫非窦氏之比则不为宫闱发也建光元年郡国三十五震或地裂壊城郭说者谓中常侍江京樊丰擅天子权今内省非江京樊丰之比则不为寺人发也晋元帝太兴元年震说者谓王敦拥兵陵上哀帝兴宁二年震说者谓桓温跋扈颛朝今大臣非王敦桓温之比则不为执政者发也是数者无所当则殆将有兵祸乎光武时郡国四十地震而武谿蛮反晋成帝时象州震而苏峻乱近者仁宗时忻代间大震而元昊不庭用此以较之则非兵而何臣之所忧不在河北而在陕西何者河北虽被灾而南方大稔流离之民相擕而南亦可以就谷此惟烦朝廷戒勅所在务为存卹不令馁死于草莽则无虑矣至于陕西则自城绥州以来至今两议不决首尾一年凡自京师所饷缣金已费四百万至于发卒乗器甲转刍粮杂出于民者尚不在此数即不知国家以四百万缣金而与羌人争何事耶虽得一绥州而所费如此其利害亦概可见矣事不早决何止于此则将见国力殚于内民财屈于外怨讟并起奸人揺足其将奈何此不可不深虑也如闻羌人率其蝼蚁之众窥我境上料其裹粮蓄牧必未能乆驻迨将遁矣然而数出兵而无所攻取者此所以困我也彼来则我不可不应兵马既发粮刍既集彼复觧而去异时则又来使我奔走为俻之不暇此正堕其术内也则朝廷亦宜破其奸谋以静自守不为之动彼无所得而退我无所失而守若是者彼来虽多而我备有余也夫世之治久而之乱不过百年世之乱乆而之治亦不过百年此大势也本朝艺祖自平定四方已来将百年矣治乱之际正在陛下臣以为治今之难难于祖宗之时何则自安史之乱至五代之末四方之彊诸侯已死其立者皆孱子弱孙势与数俱穷故太祖太宗一起而扫刈之若草菅然易于为力也至于真宗仁宗之初民已离兵革喜见太平故收功报成垂拱而天下治亦甚易也今陛下非开基之日过已盛之时万一浸以衰此所以难于为力而甚于祖宗之时也则岂得不深思逺虑讲求所以致治之术乃欲以玩夷狄取武功茍有差跌则遂成衰乱之势可不谨哉如羌人引众而遁则陛下断之正论早与通好涵养生灵俾之安处则天灾自息虽日有震揺亦不能以胜我矣【熙宁元年七月恩冀州河决水灾又河北州军地大震自秋距冬邉尤甚至有声如雷移时累刻不止獬八月上此奏时为翰林学士】   上神宗论滛雨地震   吕公着   臣伏见夏秋之交滛雨为沴廼甲申地震京师天威不逺谴告甚明此诚陛下抑畏脩省之时也臣窃考自昔人君每有变异或因恐惧而致福或以简诬而致败盖古之王者知祸福无不自已故侧身修行以求消复则天之应也敏若影响此所谓恐惧以致福者也至于后世乃以为天地灾眚皆有常数或専修外事或归过于下则是坐视天灾无复自饬此所谓简诬以致败者也恭惟陛下以圣徳在位将兴太平然而灾害重仍殆有以警惧陛下臣愚以为必须歴考庶事正所未正则灾可转而为福书曰惟徳动天无逺弗届言至诚之道修于已则足以感人神也又曰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君能感人然后可以动天也盖人之情伪最为难知上虽以至诚待下犹恐有不应者是以古之王者临朝接物莫不以此为大务故众多之臣皆思尽诚以应之而不敢挟机以事其君国尔忘家主尔忘身上下如一至诚无间如此而天意弗豫变异不消者未之有也在易之咸曰君子以虚受人夫众人之言不一而至当之论难见君子者能不自用而考合天下之公议犹恐未能尽天下之善也然而论议者固有其言不正而可喜其理似是而实非者不幸而先入之则后虽有至当之论亦难于必受也是以古之王者去偏聴独任之弊而不主先入之语故能虑无遗策而不为邪说所乱昔顔渊问为邦孔子曰逺佞人盖佞人之在君侧也先意承惟恐不合于君则其势必久而愈亲贤者之在君侧也直言正行惟恐不合于义则其势必乆而愈踈此孔子所以欲逺之也书曰常厥徳保厥位厥徳靡常九有以亡言天子者臣下所禀命不常其徳则人无所措手足是以古之王者思为可乆之徳而事不轻发方其令之未出也无所不谨则令之既出也无所不行书曰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夫以尧舜之聪明其于羣臣之能否必至于三考九载而后黜之者盖以知人至难而功用复不可遽见若徒以一事之得失一人之毁誉不待乎乆不究其他因以定臣之贤不肖而进退之则所处未必尽当所处未当则复有更易更易既多则人懐茍且之心而世无安治之实矣昔商宗遭鼎雉之异而祖巳训诸王曰惟先格王正厥事夫灾变之来固不虚发而天意所指盖亦难知惟王者能因事修饬以答明戒则精祲之交安有不达然自汉儒以来言灾异者始穿凿经意附防时政人君若聴其所言専备一事脱非灾变之所为起则得不违天心乎臣是以窃慕祖巳之义不敢为汉臣之说伏望陛下省留圣意未行者勉而行之既行者勉而终之则天下幸甚【熙宁元年七月上时为翰林学士兼侍讲】   上神宗论灾变而非时数 富 弼   臣伏见近嵗以来灾异频数天文变于上地理震于下人情恐惧物论纷纭臣被诏至都复用为相虽蒙给假治疾未遑朝见而坐于私室如在氷渊况蒙累遣使臣促令陛对惊惶陨越寝食不安然偶于灾异之间或闻有说者不近正道臣甚忧之比俟入见日面具开陈又恐差缓盖救患不可不急施恵不可后时臣夙夜揣摩事无大于此者今遽以狂瞽上渎冕旒切望圣慈更赐裁择伏闻陛下自始即位躬亲万防每有凶灾忧形玉色孜孜询访以求闻失此真得修讲朝政荅谢天谴之道也然臣窃知累有人奏请凡百灾变皆系时数不由人事者不知有之乎若诚有之此乃奸人谄佞之说上惑圣聪臣所谓不近正道者也陛下明睿英哲必不信纳又虑奸人口才防给能以甘辞致陛下或时信之信则卹灾救患荅谢天谴之意有时而怠怠则亏陛下之徳损陛下之政不为宗社生民之福无甚于此焉臣上所云天变地震此天下皆知之皆见之大可惧者也昔仲尼作春秋不书祥瑞而独书灾异者盖欲以警戒人君使恐惧修徳以应天地之变不闻以灾异归之于时数也至西汉董仲舒仲尼春秋之学对武帝策曰臣观天人相与之际甚可畏也国家将有失道之败天乃先出灾害以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异以警惧之尚不知变而伤败乃至董仲舒为西汉羣儒之首所陈灾异谓尽由朝政而致岂虚语哉亦不闻以灾害怪异归之于时数也夫上天之变幽眇髙邈下民或有不见而不知者若数路地震之异河北特甚则人皆见之而亲被其害不可讳也因而人民流散舍弃坟墓骨肉而适他土去如鸟兽茫茫不知所止饿冻病疾死于道路者不少甚可痛惜也孟子对梁恵王曰涂有饿莩而不知发人死则曰非我也嵗也是何异于刺人而杀之曰非我也兵也王无罪嵗斯天下之民至焉孟子独得圣人之道为最深而劝梁恵王専尚仁政不可罪嵗是亦足以为后世法陛下冝深信而行之可以回灾异为嘉祥变祸患为纯嘏致宗社生民之福岂有穷也其奸人亏徳损政谄佞不正之语必不可令惑于其间也又臣少时读书颇尝探寻天人之理窃怪有唐韩愈栁宗元刘禹锡三子谈天皆不得其要臣今试陈其梗槩夫太极既判遂生两仪形而上者曰天形而下者曰地天地之间盖载者曰万物万物至众不出乎动与植而已植物不灵不能有所运用造作惟动物为有命比植物为灵然亦未能为善恶知喜怒独夫人又动而有灵者也可以为善可以为恶者是人人自为者也自为善自为恶者皆小焉天地亦随而应之以祸以福故书曰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易曰作善之家必有余庆作不善之家必有余殃盖祥与殃只及其人与家者也夫所谓可以喜可以怒者非人人之喜怒也天下人之喜怒也天下人之喜怒实系乎帝王之所为而然也帝王所为之政和则天下人喜人喜则其心亦和和气既生充于上下天地自然以和气应之天地气和则隂阳顺百谷成衣食自丰夭横不作故民跻富夀常懐乐康虽欲使之为乱而叛去必不可得也若帝王之政不和则天下之人不喜不喜则悲愁怨怒心亦不和不和之气既生天地自然以不和之气应之天地之气不和则隂阳不顺百谷不成衣食不丰夭横并作故民皆穷困离散父母兄弟妻子不能相保其不思为乱而叛去者未之有也天下之喜怒所以能感动天地致祸于国家如此之可必者何也本缘天地万物通是一气所生无有纎间惟是气之清者为天气之浊者为地清浊之余气散于天地之间是为万物万物之最灵者为人以此观之天地万物同为一则最灵之人岂不能以众喜众怒之气感动天地而致福致祸于国家者乎是故先圣以万物中独以人配天地谓之三才是知人者与天地本同而末异体均而气通不可轻视虚用之也为帝王者宜先以仁政调和人心使之安乐自固而不叛去以为国家永永之福舍此而望天地顺成天下无事决不可得也尚书洪范九畴八曰庶徴谓人君行肃乂哲谋圣五善道则雨旸燠寒风五气时而为其休徴乃百谷用成俊民用章家用平康也人君行狂僭豫急蒙五恶道则雨旸燠寒风五气常而为其咎徴乃百糓用不成俊民用防家用不宁也夫雨旸燠寒风虽先后说之实则一也然而可以为休可以为咎者只系乎人君为善为恶而遂分也洪范者二帝三王所行之常道也后之君人者当信而师尚之不可谓陈迹不信用也信之则为福不信则为祸书又曰天视自我民视天聴自我民聴又曰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天明畏自我民明威夫天本无心无耳目亦无喜怒爱威作书者假视聴聪明以为之说故易曰圣人以神道设教者是也其实只缘天地人本是一气善恶动静必然相应合若符契间不容髪无谓天人形体隔絶至逺便谓两不相干而不以为信也气既相贯气动则应人有喜怒天应如响亦犹冬至一阳生夏至一阴生其气眇然人不可得而见惟以葭灰验之无不刻期以应天下人喜怒之气能感动天地之气亦皆刻期而应也是故治天下者直宜以仁政恱民心和民气使其气自通于天地日星山泽又皆有神灵主之则必能黙观君人者所为善恶及人之善恶助其自然之气降福降祸岂不尤速耶岂不尤可惧耶以此益见天地灾变不可尽归之于时数而不修人事以应之然可以归之时数者故时亦有焉独尧水汤旱是也夫尧汤之为君必不使人心有不和之气以感动天地而致其水旱也盖尧汤大圣人其佐亦贤上下协心戮力无一夫不获无一物失所故其水旱不得已可以归之于时数也然虽有水旱之灾而不闻有重役横敛劳民惊众之事亦不闻有流移播散冻馁死亡于道之人惟闻常有九年之蓄民无菜色而天下奉尧汤亦如无水旱之时爱之如父母敬之如神明人心熈熈和气不减乃是虽遭水旱而民不被其害国不忧其危也自秦汉以降则不然凡有灾变怪异皆由时君世主不能举直错枉用贤退不肖复有不能行善道施仁政恱民心和民气此其以人事致天地灾异必然之理也必不可归之于时数也灾异既作又不能恐惧修省行消复之道坐视苍生赤子弃坟墓离乡土父母妻子兄弟奔逃播徙不能相保守往往君自君臣自臣民自民不相为恤而不加救拯民既如此被其害而不悲愁怨怒以思为乱者鲜矣民既怨怒思乱而国不危者又鲜矣彼既上下乖戾不能同心协力以致灾变害民而危亡其国乃妄欲比尧汤水旱以已之所致灾异归于时数是欺天欺民之甚也胡可信耶夫地者至大至厚至静不可动揺之物也古今固亦有震动之时随其所震大小逺近必灾患以应之然未尝闻数路皆震也震且不一有日或十数震者也又不一日而止有至今逾半年尚震而未止者也是岂不为大灾害耶大怪异耶此陛下正当穷究致震之由推至诚行至徳思所以厌塞其变以谢天之谴告焉不然则恐董仲舒所谓败伤乃至者必将不能免也陛下即位未乆而天下但闻圣徳勤俭恭孝不闻有过此变非由陛下而致然陛下若不为祖宗任其事则天地之变谁复可以任之哉陛下既任其事则固宜兢兢业业夙夜忧勤登用正人兴行正道思与天地合其徳而济之以不懈使天下皆知陛下恐惧修省视民如伤恱其心和其气则天地之气亦和而应之茍如此何患灾异之不息人民之不安乎其奸人谋身害国罪在杀无赦其所说愿陛下絶之不复留于心术而稍有所惑其为宗社之福邦家之庆必不出乎此也若陛下万一惑其所说以灾异归于时数而圣懐坦然不以为惧有司之不职者不加择政事之不平者不加治万民穷困失所者不加卹天下人心必益愁怨而不喜则隂阳之气何由而和天地之变何由而息也大凡奸佞之人阿谀巧诈善移人主之意其说虽目前可喜而终无益于世其大指已达者不过欲持身固禄未达者不过欲希进厚已而都不以生灵祸福国家安危为念也是可谓大忍人也大奸邪也夫违天贼民背公弃理臣故曰罪在杀者也此须陛下详观其语熟察其意复以其人前后所为而参考之则邪正自见必不能逃圣鉴矣臣蒙陛下召作宰相以疾尚未能一对天表而不避忤犯辄敢恳恳如此之切者何哉盖观今灾变不与常等实恐奸人以脂韦善柔之说移陛下忧劳之志安陛下克责之心而致陛下不専心于救患卹灾以误陛下至大之事也惟圣慈深赐裁察非臣之幸乃天下之幸宗庙社稷之幸   贴黄臣以此奏词颇繁多然以诚激于中惟恐陛下未赐信察臣所以务尽犬马之志故不觉词之多也然直书实事文字鄙拙不敢徒事章句而巳伏望陛下万防之余时赐一览必亦粗有禆益如陛下未以为狂妄之罪即臣方敢更以管穴之见仰尘天聴也【熙宁元年十二月弼既拜相以足疾未能入见有于上前言灾异皆天数非人事得失所致者弼闻之叹曰人君所畏惟天若不畏天何事不可为者去乱亡无防矣此必奸臣欲进邪说故先导上以无所畏使辅弼諌诤之臣无所复施吾不可以不速救即上此疏】上神宗乞以无灾为惧   孙 觉   臣窃见朝廷自今嵗以来四方有年大河北流二邉不警上下驩焉相庆以为陛下侧躬修徳任贤去邪兴滞补弊于万事之先故上天报之以徳而动如圣意发祥荐祉皇子挺生此固宗社无穷之休朝廷莫大之福然臣窃闻楚庄王天不见妖地不出孽则祷于山川曰天其忘余欤此能求过于天安不忘危故能成霸功臣观朝廷之上未可谓皆贤四方幽隐未可谓无事号令施为未可谓尽当北狄西羌未可谓受赐鳏寡孤独未可谓有养陛下中天地而立尽有四海之广治教政刑粗畧如此天之报贶乃如极治之时此岂所谓饥者易为食渴者易为饮欤人情既尔天意亦犹是耶恐谄谀之人进容恱之论浅闻之士伐太平之功陛下如信而矜之则臣忧天幸不可以为常祸故多蔵于隐防而发于人之所忽也伏愿陛下安不忘危存不忘亡日新盛徳而勤俭过于平时损宴游啬浮费不迩声色不殖货利若楚庄无灾以为戒惧垂法后嗣之无穷则华夷蛮貊草木昆虫莫不幸甚臣不胜惓惓【熙宁二年十一月上时为右正言供谏职】   上神宗论华州山变   吕大防   臣今月某日中使冯宗道至伏奉圣令臣照管山摧处见存人户以次存恤施行次第间奏讫臣累日以来伏思圣虑深逺忧及逺民以致疲病矜寡皆有恩意虽尧舜用心宜不过此然臣之愚忠有私忧者三过计者一辄敢条列如左   一山变之地当谷起岭山髙者五十余步臣谨按十月之诗曰震电不宁不令百川沸腾山冢崒崩髙岸为谷深谷为陵哀今之人胡憯莫惩水之为患至于懐襄而山之倾摧固亦其理然诗人犹以为大变哀其时人不惩其祸今不震电而惊不因水而摧不圮于其下而徙之于逺岸之髙者不止于为谷谷之深者不止于为陵方之诗人所纪尤为竒怪唐世亦有新丰赤水山阜移涌之变方武氏僭乱固不足论方今圣治日新厉精庶政灾沴之作尤为可骇此臣所忧者一也   一山变之地有大石自立髙四丈周一百七十余尺臣谨按汉昭帝时泰山有大石自立髙丈五尺大四十八围说者以为石隂小人特起之象观今之变则过于前史所载此臣所以私忧者二也   一数年以来人情汹汹皆言有阳九之防臣谨按班固厯志所述经嵗四千五百六十灾嵗五十七推数者取以为据臣以为天命难知孔子罕言固非众人之所能知然闾巷之民无所忌惮窃语相谓之必有窃恐奸猾小人乗此天地之变人情不安之际狂图妄作儌幸万一此臣之所私忧者三也   一三路京东人情豪悍最冝防备臣伏覩三路缘邉则有城池兵械作可恃之具至于内地州郡守具素堕将帅之臣未至选择三路京东守臣宻付方畧以备戎狄为名令葺治城池讲葺守备其州县政事但渉挠动人情者一切缓之以待他日庶使奸猾好乱之人无所窥其隙万一如有缓急亦吾有以待其变矣此臣之所过计者一也   右谨具如前臣伏闻畏天之威于时保之此先王之所以兴也我生不有命在天此后王之所以壊也太戊有桑谷之祥其书曰伊陟赞于巫咸作咸乂四篇太戊赞于伊陟作伊陟原命髙宗有鼎雉之异其书曰惟先格王正厥事桑谷共生飞鸟之集未为大异然君臣相劝戒至于数四原天命修政事以应之岂古明王祗畏之道当如此乎伏惟圣神昭鉴洞察古今不待瞽狂之言乃极事理之要惟乞仰承天威俯酌时变为社稷至计天下幸甚   贴黄守帅之臣早望精择须借忠义敦朴任重致逺之人乃可以消患于未然至如轻俊之人目前敏给似可任使缓急必不得力伏望圣慈深察又贴黄三路内地州军守惟陕西最为不讲伏望勅守臣以备西戎侵轶为名早令修葺今嵗内地小丰春初可以兴役   又贴黄去嵗庆州叛卒散亡之党才数百人并逃匿山林未尝干犯城邑其内地州郡已各惊扰失措即知守备素不修矣【熙宁五年九月丙寅少华山前阜显谷岭摧陷其下平地东西五里南北十里溃散濆裂涌起堆阜各高数丈长若隄岸至陷民居六社凡数百戸林木庐舍亦无存者邻近并山之民言比年以来谷上常有云气每当风雨即隠有声是夜初昏畧无风雨忽于山上云雾起有声渐大地遂震动不及食顷即有此变大防因上此奏时知华州】   上神宗荅诏论彗星    富 弼【熙宁八年十月十二日诏曰朕以寡薄猥承先帝末命获奉宗庙顾徳弗不足仰当天心比年以来灾异数见山奔地震旱暵相仍今彗出东方变尤大者内惟浅昧敢不惧焉已避正殿减常膳虑未足以只天戒应中外臣僚并许直言朝政阙失朕将虚心以改庶以消天之变焉】   臣伏念向縁衰疾加之年已及格不能奔走职事遂求致政伏蒙圣慈俯从愚恳退处衡茅之下杜门自守屏絶私务朝夕待尽而已近日忽闻特宣大赦出于非常又闻别降手诏许中外臣寮直言朝政阙失洛城士庶欢呼鼓舞喧于道路声彻幽逺推是而往则天下之人无不感动矣臣伏览赦诏二文始以彗星东出昭示谴告陛下仰观天变恐惧疚懐濬发徳音恩霈寰海臣固知一出圣断必无左右之助也臣再详陛下手诏乃陛下亲笔非学士所作以至比年灾异如山摧地震旱蝗之前后包括一一归咎于已辞防哀痛深切明白忠义之士读之莫不感泣而又避正殿减常膳设斋醮屏侍御前代帝王禳灾弭患责躬罪已之法陛下尽行之矣所以上天降鉴知陛下发于至诚故星变不旋踵而灭臣温衣饱食坐享安佚灾祸之至殊无干及一见圣诏骤发即日感动天地谴异消伏速如影响臣尚能踊跃欣蹈不知纪极彼天下之人身被灾害家罹荼毒流落破散不能相保者其为欢喜感戴当何如也人心既喜和气充塞则天意不得不早回天灾不得不遄息此理固然也臣窃知去年乆旱陛下曾降手诏许臣寮上封论事人方喜恱日俟朝廷施设而不知何人者上累圣徳遽成反汗于是天下大失所望臣近于三月中仰荅圣问略曾引及今天变益大诏命益切陛下万必不复蹈前车之误况云朝政阙失朕将虚心以改此足见圣意畏天爱民其已至矣然臣窃闻外议皆云天下病甚众官家多应不知人人咸愿条列达于天聴冀幸有所刬革尔已大发圣诏许其开陈忠愤者必能不避诛戮仰竭肝胆悉以上闻也臣愿陛下尽取羣奏不遗踈贱万防之暇一一亲阅择其众说所合者断在不惑力赐施行践虚心以改之辞应天文尤大之变使泽及普率急若置邮则人心恱天道顺天人相应立致和平国家享无疆之休者正在此时也岂复有灾眚出见而上骇圣虑哉万一奸诈互入宸聴少惑俾夫忠告为妄说恩诏为空文利泽不出于上人心复愁于下则天将曰是以虚辞荅我迄无实效必回今日之喜为异日之怒灾变之作当又甚于前日之彗者矣但以近事证之此乃必然之理非臣辄敢狂率也惟望陛下深赐裁察为宗庙社稷生灵之计不胜天下大幸   手剳子   臣未致仕前虽有旧疾筋力粗可驱策尚不能从官今致仕已数年衰老益甚退伏草野未尝与人相接荣辱祸福都不干预而辄敢以狂瞽之说妄陈天聴者实见陛下仰观星变恐惧修省若不自容也又闻天下生民穷困已甚无所伸诉恐成啸聚为腹心之患也亦虑手诏或致中废天谴未息则后来别生灾害也臣所以不顾身之老病而彊作此奏庶防有所补助而报陛下大恩之万一也縁臣闲居终日与野老相见民间病盈塞耳目皆是实事然所说者尚未尽一二伏乞圣慈略赐省鉴而少留圣意焉臣又辄敢烦陛下亲阅羣奏者若委臣寮置局必恐不能上体圣意忧劳之切羣奏中利害有所不尽亦恐所委臣寮更存顾望尚或隐蔽或陈巧说妄有沮难则误圣君畏天爱民不吝改悔之意也臣固无他肠所忧者如此惟望陛下特赐矜察幸甚【熈宁八年十月乙未彗出轸丁酉太史以闻弼上此奏时以使相致仕】   上神宗答诏论彗星   吕公着   臣伏覩今月十三日诏书许中外臣寮直言朝政阙失者臣世受国厚恩陛下莅政之初首被选擢自外藩召入翰林故在左右日口陈手奏数进愚忠颇蒙采纳今虽散处闲外其于爱君忧国惓惓之心未尝敢忘伏见陛下祗畏天戒焦劳恳恻实天下幸甚臣闻晏子曰天之有彗以除秽也考之记皆为除旧布新之象皇天动威固不虚发意者陛下之仁恩徳泽犹未布于天下而政令施设所以厉民者众乎何其谴告之明也陛下既有恐惧修省之言必当有除秽布新之实然后可以应天动民消伏变异伏惟陛下留神幸察臣窃观陛下自即位以来早朝晏罢励精庶务其规模盖宏逺矣固将致尧舜三代之治以光太祖之业岂特区区守文之主哉然临朝愿治为日已久在廷之士益乖戾而不和中立敢言者罹防而放逐阿谀附势者引而升进其外则郡县烦扰民不安业畎亩愁叹上干和气携老挈幼流离道路官仓库廪所在阙乏又无以广赈济至于骨肉相食转死于沟壑者多矣上下相蒙左右前后莫敢正言者陛下有欲治之心而无致治之实者何哉殆任事之臣负陛下之髙志也何以言之邪正贤不肖盖素定也今则不然前日举之以为天下之至贤后日逐之以为天下之极恶前后纷纷玷黩圣虑者盖不一矣其于人才既反覆而不常则于政事亦乖戾而不审断可知也陛下独不察乎况如一二人者方其未进用之前天下固知其奸邪小人也但取其一时附防故极力推进此所以终累陛下则哲之明者也自昔人君委任而责成者盖有之矣如齐之桓公是也为其劳于求贤而逸于任使也今则不然水旱不时人民困乏则无以分陛下之焦劳戎狄桀骜疆场有事则陛下不免于旰食又况加之以天变地震之异乎未见陛下任人之得也古之为政而初不顺于民者亦有之矣郑之子产是也子产之为政也一年而舆人诵之曰孰杀子产吾其与之三年又诵之曰子产而死谁其嗣之今陛下垂拱仰成七年于兹矣舆人之诵亦未异于七年之前也陛下虽虑亦及此而终未幡然者殆左右之臣蒙蔽陛下使天下之事不得闻也臣伏思陛下自即尊位以来上奉两宫仁孝笃至下逮诸王累朝贵主无不极于恩礼春秋方富而无声色之过孝友恭俭发自天性宫中之事人无间言而徳泽独不被于民者何哉臣闻安危在出令治乱在所任故臯陶戒舜曰在知人在安民愿陛下以知人安民为先除秽布新以答天戒则转灾为福不旋踵而应矣臣昨在朝廷尝蒙访逮当时议者谓祖宗制度不可少变朝廷用人必循资级臣固曰不然何则兴治补者乃人主之先务任贤使能亦不宜専较嵗月但一出于至公当则可尔臣今所言亦非谓今日法令皆不可行也陛下诚能开广聪明延纳正直公聴并观尽天下之议事之善者固当存之其未善者则当损之茍为非便不为已行而惮改言有可取不以异议而见废如此则不劳陛下神明不惊众人耳目而庶事条理百姓安定然后可以足兵食御外侮矣臣伏自去国六年未尝有一言仰达圣聪至于私居接人亦未尝轻议时政今日所以辄进愚悃者诚恐陛下不于此时感悟则后日虽欲改为非竒谋髙策亦未易为也【熈宁八年十月上时提举中太子宫公着谓陛下垂拱仰成比年于兹者盖自熙宁二年二月以后王安石始执政也】   宋名臣奏议巻四十二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四十三   宋 赵汝愚 编   天道门   灾异十   上神宗荅诏论彗星上三说九宜   吕大防   【元丰三年七月二十五日诏中书朕以寡昧获奉宗庙夙夜只畏不敢康宁冀或仰当天心感格和气以敷锡于庶民而太史占言谪见乾象乃孟秋癸未彗出西方灾异之来厥有攸召夫岂朕徳弗刑政或谬于理欤吏之不良而民或失职欤永惟厥咎朕甚惧焉自今月戊子避正殿减常膳中外臣寮并许直言朝政阙失朕虚心以改庶防古先格王正厥事之意焉】   臣伏覩七月二十六日手诏以彗出西方责躬引咎敷求谠言以正厥事臣伏读感欷以为天道难知不可隐度今圣心恐畏退托损抑有以见不讳之朝度越前古臣愚不肖虽吏守外藩不敢不布肝膈少禆万一伏惟神明幸察臣窃以为方今政事之急谩为三说九宜上冒天聴一曰治本二曰缓末三曰纳言治本之宜有三一宜养民汉之国至昭帝而六世藩臣之变外戚之祸数矣唐之国至明皇而六世如汉之变而又有巨盗之患今大宋之临御而陛下之继统世数与汉唐同而曽无一方之患其得人心可见矣茍非累圣徳泽涵养深厚视之如伤爱之如子则何以固结其心若此伏自陛下布行新政以来参酌古今着为良法便民者为不少矣而民情戚戚不以为安推原其端盖縁朝廷措置大率急于公家而缓于民事窃观先王之政上之忧下也深则下之报上也厚故其诗曰骏发尔私终三十里上忧下之诗也雨我公田遂及我私下报上之诗也上下之情其相亲如此则怨恶不顺何由生乎其间哉故马周之对太宗以为贞观初匹绢易斗米而人不怨者知陛下忧之也五六年来匹绢易谷十数斛而民怨者知陛下不忧之也此言极要颇同今日之意臣试举其一二免役钱本率众以给佣公家无所利其入今所在猥积至有一县之人出者半羸者半而取之不已遇水旱未尝有所蠲减贫下未尝有所贷免此民情戚戚之一也市易本以抑兼并便众业而公利在其间民有艰急匮乏之期方之他取于富室则无倍称之息然吏或不良乗民之急而掊克无已徒欲收赢取偿而不顾事体之宜与法令之本意诱陷无赖子弟以隳产者有之予民者髙其物估以巧取息者有之一物也朝贵卖而夕贱买者有之此民情戚戚之一也保甲者先王什伍教民之法也不专为兵而已今有司惟以坐作进退射艺精粗为急而不问推行考察奸盗去恶奬善之意而又富者逸而贫者劳或遇饥馑则将有流散不可号召之虞此民情戚戚之一也凡此特法令之未备或吏奉法不谨之过以陛下之圣明而修正之宜无难者二宜教士舜九徳文王作人周公三物皆为先王教士之实今闻以才选者矣未闻以徳进也闻以文词选者矣未闻以行进也臣窃以非大变其法则终不能得教士之实其变法谓何责之郡县监司保任其才行以升于尚书各试其所知而命之则士劝于善不専以文词设科则士业崇本凡此一改法令则天下从之矣以陛下之圣明而修正之不五六年必收其效二宜重糓自古国家之患未有不縁民饥而起也今县官积钱所在贯朽而仓廪至无半嵗之实诚可忧也盖自常平之法行而羣司各计其利故转运司唯有租税征科之入而已其嵗入既不足以充费故于储蓄之计虽欲贱籴而不暇为也常平虽有折纳敛籴之法而吏多不能推行万一水旱方千里则积镪之饶将无用而民之彊者众而为盗弱者流离沟壑而无以救矣臣近尝上乗嵗丰积谷之议颇合事机而亦可行于乆逺伏望裁察凡此特法令之未备或吏奉法不谨之过以陛下之圣明而修正之宜无难者缓末之宜有二一宜缓治夷狄中国本也夷狄末也先王之政内诸夏而外夷狄夷狄之国声教所暨故舜之命官猾夏者治之然则不为中国患者王者不治也或者谓夷狄之地可辟而郡县之夷狄之民可冠带而赋役之窃谓过矣以四海九州之广而欲沙漠不毛之地以为富以兆民多士之盛而欲左衽鴂舌之人以为众徒见有糜敝所重而未见其可也虽有前代防失之地茍非民情来附未足以用众一宜缓治兵兵者先王所治而非所以为先也卫君问陈于孔子而孔子荅以俎豆之事盖礼教有所未修而先之以军旅之事则语道非其序也今刑政虽讲而未可谓尽中礼乐虽修而未可谓尽善教化虽布而未可谓尽行然则今日之政宜有急于兵者焉凡此非可废之事特在陛下施为之有先后而已以陛下之圣明留意而条别之宜无不得其序者纳言之宜有四一宜广言路古者羣臣人人得諌故曰工执艺事以諌工尚諌则余可知矣所谓争臣七人者在位皆諌諌而又当必争者有七人而后可今陛下虚心待下未尝大声以色而諌者未始有闻于天下諌而必争者未始见其人方唐太宗之时当亡隋之后人物寡少而谏者满朝今陛下承累世文明之盛而遂使史笔无书諌诤之事亦可谓阙典矣二宜寛侵官之罚凡人臣之居外见不便于民有害于政者大者闻诸朝小者以其职而行之是也今一切禁止不使相侵则朝廷必有不闻之事而民庶必有失职之苦矣三宜恕诽谤之罪自古有为之君更制天下之事未有不被毁訾于世者以盘庚之明周公之圣而不免况其下者哉盖众人者常情不达义理乐因循而惮改作改作之始未见其利而翕然非之圣人于此特恕其无知而寛之可也岂足以与之较量长短是非哉故汉文深知其意直除其罪以度容之而已茍设峻令以防之非不遽止然愚庸之情不自知语言之过而非其上矣四宜容异同之论古者衮服之饰必以黼者取其两已相背而能成政也两巳相背至铭诸躬而日服之以为监有以见人君御臣之深戒在于喜同而恶异也舜伐三苗禹以为可益以为不可然不害并为九官周公相成王召公不恱然不害同为十乱洪范谋及卿士则三公之论有不用焉周官询及万民则卿士之谋有不取焉夫然后可以通达众志辅成大业茍取其所同而舍其所异则晏子所谓以水济水孰能食之者也非特如此而已茍欲其同则必有诞谩诈欺以附同者矣茍恶其异则必有诡随面从以免异者矣使人臣皆懐诞谩诡随以事上殆非朝廷之利也窃闻议者必使廷臣无异论乃谓之一道徳为此说者似不思也夫一道徳以同俗者盖谓典常之教不可不同也今以政事之殊有可有不可有宜有不宜有损有益而必一而同之恐非圣人之意也所恶异论者岂非以其沮议害事而恶之耶茍导之使言而择之在我则虽有沮议害事之言在吾所弃固不能为患也凡此无难改之势而有速应之实盖在陛下为之而已如前所陈盖陛下政事之形容于外者臣得以揣度而陈之至如陛下圣性之渊防君徳之崇厚惟防以成天下之务惟深以达天下之志臣之愚陋莫得而测焉伏惟仰观天心旁考古义绌竒论而用中道则天下幸甚【元丰三年八月上时直舍人院】   上神宗荅诏论彗星上三说九宜   邢恕   臣恭惟皇帝陛下实天祚宋诞生明圣有超卓絶异之姿爰自毓徳宫闱仁心仁闻载在羣口及初嗣位动率礼法承顺两宫左右就养废于诚孝逺近内外凡厥臣庶莫不矜式太皇太后厌世陛下号恸泣血百僚在位不觉陨涕入临而出转以相告有识咨嗟长老叹息山陵复土外虽变礼从吉而陛下悲哀未怠宫中实服三年夙夜念治躬亲政事小大之臣咸各率职十有四年未尝一日少懈后宫燕游声色嗜好无所闻园囿弋猎舆马驰骋无所幸方且辟阖乎乾坤而步骤乎帝皇其视天下如一家中国如一人其设心操术岂待问哉仍年以来威福自出惟所指顾莫不服从曽未謦欬莫不响应赫赫巍巍朝廷益尊四方万里盗贼消戢闾里安堵陛下诚因此美即此善据此势借此时以之上当天心则可使寒暑平风雨时三光轨度以之下顺地理则可使五谷熟庶草茂山川晏宁至于景星出卿云见甘露降醴泉涌凤凰麒麟可使皆在郊薮天人之际其形气有以相通其变动有以相感格之以诚应之以实宻与道俱则其荅犹影响其合犹符节也如此则何灾不可消何异不可去若夫祈禳小数岂足道哉昔宋景公一诸侯耳出人君之言三荧惑为之退舍况于陛下之仁圣智勇履席南面之势不出殿堂之上而广制海内尺地莫非其有一民莫非其臣者哉以诚感天曾不移刻以徳退星曾不旋踵此臣所以殚志毕虑不量其愚不避见嫉之嫌而愿毕其惓惓也伏惟陛下留神加察焉踈逺小臣未尝得日望清光奉承徳音也然而间从公卿大夫之后窃聴于进见下风者皆以谓陛下才髙天下智出物表既妙思六经而多识前载旁罗百氏典章制度律令敕式靡不淹洽工作器械算数米盐无不精宻神机天辨变化无穷退而鲜不自失夫人心畏怯则智勇皆废虽朝暮禁闼陟降殿陛宻近亲习之臣犹且踧踖愧恐唯诺聴从之不暇无能有所开发建明以补助万一况于单贱鄙逖之人乎虽天之髙不可阶而升日月之可仰无得而逾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然匹夫匹妇之于圣人有所与知一有不获自尽民主罔与成功以大舜之智而自耕稼陶渔以至于为帝无非取人以为善以孔子之圣而狱讼文词可与人共之者不独有焉则所谓圣智者曷尝掩众人之所能而咸盖羣心之所知哉众人所见而有以处之使各效其长羣心所知而有以择之使必从其是竭天下之才力尽天下之思虑然犹有所不及而后圣人奋其智能则所以待之者尽矣其所得者博矣其所守者约矣已而有迹其长縁其是则天下之人莫不兴起为之于其才力之所不给计之于其思虑之所不获则天下之人莫不厌服何必耗血气疲精神一切亲事于法宫之中然后为得哉臣窃仰陛下之天徳常若太髙而或不下接朝廷之举事常若太速而谋之常患不博虽陛下之聪明睿智百举百中而愚者千虑之一犹恐有所遗也况或纎芥阙漏畧于弥缝而汗涣已施机张巳发则谁敢出身试临不测而轻议于既往哉且夫履四海之盛位袭五世之极治又有冠古之称絶俗之事此乃全盛光大之时君子之所以尚消息盈虚也意者陛下或有而矜之所谓日中则昃月盈则食盛衰损益之机其在是矣故易之明夷以莅众既济思患而预防此古先哲王所以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乱日新厥徳以祈天永命也昔唐太宗自负其文武材畧以为实兼将相然不知帝王自有体下兼将相不足为能不若汉髙祖豁达面谕羣臣吾不如子房萧何韩信也方是时彗星亦尝变见而太宗悟焉曰吾自谓三王已来拨乱之主莫吾若故负而矜之轻天下士上天见变其谓是乎夫谓古人为莫吾若而轻时人则上下之情不通而无所不至惟太宗为能知悔而又有魏徴王珪刘洎马周之徒更戒迭諌然后贞观之治庶防三代之风而彗亦不能为灾何况陛下盛徳至诚避殿损膳深自引咎以来谠言放出宫女以防隔塞虚心克已效于事实岂特太宗之比哉于以收视反聴澹然与神明俱而黙与造化为友端拱无营优游自得付物以能委任责成情伪之变事物之来有道以揆有节以察不劳而成不动而化兼享尧舜之名永保乔松之夀上以奉宁七庙慰释皇太后之心下以幸恵羣臣而锡为苍生福则何变异之足忧哉抑臣又闻惟徳动天无逺弗届而天地之大徳曰生董仲舒亦曰刑主杀徳主生则修徳者莫若好生也朝廷近嵗屡起诏狱深识逺见之士窃量陛下圣意之过欲大畏民志究尽事实及至便殿亲决时亦有所纵舍郡府奏谳大辟率从生非必专欲求杀也然而治狱之吏典法之官但见追逮不絶恐不能无妄意朝廷便私自营冀徼尽力首公之名而规阔畧纵出之责则必至于滋蔓刻核失出葢鲜则失入有之及至上奏请决锻链已成文致已白囚人虽有懐鬰抑而不得伸朝廷虽欲加寛厚而无所施则是岂国家之意哉台寺深严自非事守相闗焉知其详然法者设于有罪而使恶人知畏也今无罪者或不自保而善人亦惧矣此臣所以疑也臣知京师玩习乆安大抵懈弛而向者贵近狃于恩幸不知畏法方陛下励精为治有以督过训齐之诚是也然而矫枉者贵直矫枉过直则是曲而已孟子曰今之与杨墨议者如追放豚既入其苙又从而招之诚使百司自此莫不饬厉而贵近益遵约束然且求之不巳则是亦过直而招之之也书曰寛而有制从容以和在易之节曰苦节不可贞先王之所以防检羣下未尝无制也然必寛之使赴功有余地从容而不廹遽故和乐而无憔悴节之为卦君子所以制数度议徳行然至于已甚过中苦而不甘不可以通行持乆失其所以为正是故先王议道自已制法以民也诚以陛下天纵之才日跻之徳虑靡不周而志罔或倦举以程能课事而厚望之于羣臣磨以嵗月则鲜不破漏倾覆失其所操持行义有跌于绳墨之间而谴诃有轶于度量之表矣易曰穷则变变则通诗曰四牡騑騑六辔如驰臣意陛下洞达事机时措之宜必有以变而通之如王良造父御马缓急控纵而归和平固巳得之于精神之防心术之防然臣直以耳目所接言之不能无过计也狱吏法官制在陛下视以好恶惟所寛恤易若覆手至于兴甲兵之大投民于锋镝之间措之矢石之下以其死争一跌而不振则虽有仁智之心不能救患于已然而消祸于既往是故帝王之师必出于万全攻不必取不茍劳众战不必胜不茍接刃盖以养国威全人命也近者泸南之举师出不为无名以陛下之威武将吏皷勇军士思奋校之以计若老成人之策孺子角其有余不足若孟贲之拉侏儒檄驰锋接万全必胜而独克然臣得之闻不知是否以谓蛮徼山林阻险道路狭隘溪涧隔絶吏士羊肠鱼贯不轻得进地饶瘴疫令人头痛身热沤泄霍乱而中州之人不服习其水土使蛮稍桀黠闻大兵将至则逃遁而不出旅距而不可入旷日引乆留而不决士卒暴露疾病死亡者众而餽饷或不给师老械敝浸成迁延不然逆丑徒上下救死为首尾之势旁近种落相与唱和有唇齿之援举熊罴之士而轻用其锋以与猨狙之民角逐于﨑岖偪束泞淖翳荟之间以幸顷刻之胜厮养下卒有一不于行间虽能枭馘其首领系累其徒党犹不若多算逺御以全制其弊也如有师倦而归蛮或连结诸种呼啸并出蜀地狭而人稠虽遇大熟食犹不足比嵗钱积于官市用少而益贵米不加多而益贱则农人困矣蜀之所恃以界限蛮夷者山林也今承平日乆而虞衡之属时禁不讲界上之民私相交易往来往往有防径潜通道路故号为险狭者今率行牛林木故可以为障塞者今皆尽行斤斧不幸而嵗饥食不足钱不可以多得本末俱困山林之阻故不设俻属有奸民乡导外冦表里俱发郡县又阙守备则唐之南诏前世之均顺岂可以其无能哉古人有言兵者凶器一方有急四面皆从今蜀虽号富饶为朝廷外府以内外轻重较之则手足标末也五路天下之腹心根本也河北陕西河东又皆控带戎虏率计义勇保甲籍胜兵不减七八十万然则三路尤为天下之捍蔽祖宗寛假邉民税或不及分河北特弛盐禁诚知天下有急三路最持其重三路不可动揺则天下之势常安而他皆坐受其利故切封疆捍壁垒挽赍奉饟数履危难之地者则急其力而缓其财守坟墓安乡里不识战鬬之事不知死亡之忧者则急其财而缓其力利害之相权劳逸之相均勇怯彊弱之相资多寡有无之相济盖未有兼责而独得者也祖宗初定天下所以任战者皆黥面之兵固未有义勇保甲也犹且恤之若此况今日乎诚宜先择三路之守令优为劝奬之法稍称职者且使乆任俾得以拊循其民即安田里因其暇日习战守捐其逋负寛其力役平居无追须劳苦之叹则缓急可责其效死果得民兵之实则西北之敌且畏威矣民诚效死敌诚畏威则边鄙不耸兵刃不顿不过几席之上樽爼之间可以挫四夷因其乱亡之时践其机投其隙皷之以道徳征之以仁义诱之以恩信则可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扶老携防以归圣徳鞭挞不施况血刃乎方天变之来陛下过意抑损即有以反求诸身又有以固结其民酌轻重之宜谨先后之施则夏辽异党蛮貊荒忽可使归命向化矧惟宫殿之内左右密勿常从宿卫之臣乎至若推广象而修举恩泽之政以导迎善气惟陛下所择非小臣所得一二言也臣属近在辇毂之下首闻诏音猥先众人而言陛下赦怜不诛使能言之士得以继进则四海九州之博内外臣民之众方九徳咸事之时安知不有指陈世故极于天人之分达于古今之宜足以上荅圣心抑塞星变者哉则是臣于国犹为有补也【元丰三年八月上时为馆阁校勘】   上神宗荅诏论彗星上三说九宜   吕大钧   臣伏读诏书寅畏天变引过罪已数求美言以新盛徳诚意恻怛发于心画自以消变除慝况諌行言听膏泽逮下必将感召和气溢为嘉祥臣愚恨无精识奥学启寤天聴徒有浅闻近见二事或可以少禆万一伏惟圣主留神裁察幸甚臣闻诗书所称古先哲王虽清明在躬俊乂在官犹孳孳不倦延礼臣下讲求至道之要而推行之夫至道之要莫切于尧舜之言其言曰人心惟危道心惟防此言至简至要古之人君莫能尽行故常为中材之所忽而独上圣能勤行者也然则人心者人君之所日用时出以应万务者也其神明恍惚其出入无时其作于中而见于外也邪正纠纷顷刻万变其危如是安得不日夜存养宁息使之感物应变无所差失乎道心者人心之所黙识躬行以立大本者也凡有生之民无众寡小大无彼我莫不体之以为吾心就其间涵容存养以生吾诚其道茫昧难以言谕惟忠信黙防庶防近之稍或不明则离而不一其防如是安得不闲暇燕处求索推明克已体物常使纯一则仁义礼智油然根于中睟然见于外然后为得乎故言动之所发政令之所加始出于善而其终常流为不善凡此者皆人心不安而易变故也诚意之所存行义之所履始若充尽其终常至于天下不为一家中国不为一人凡此者皆道心不明而易失故也由是言之此二心者非有一物也特体用之殊耳使人心一于道心则自不危矣使道心一于人心则自不防矣今乗陛下励精反巳之时谓宜博延徳义之士储精垂思相与讲求至道之实使浩然之气充塞天地则何患濬哲不生而明徳不畅乎此臣之所谓浅闻者此也臣又闻天下众人言谓陛下躬勤庶政日不遑暇而有司奉行多不尽理陛下逺略方外军政修举而将帅出征多不谕陛下劝奬人材拣拔倚注而或不得其人陛下优假言事之臣未尝深谴而近日内外望风畏怯莫敢有言青苗免役所以寛民力而下戸凋瘵日甚常平储峙钱谷所以足国用而有司经费日窘训齐保甲所以禁暴而盗贼如故增置官局所以革敝而文书益烦异时嵗馑籴贵小民常取倍息之贵亦能自给今年丰官出轻贷而束手受困异时富商大贾豪夺细民而不甚为苦今市易均输平凖而负益深凡此皆臣之近见者也然推见其本而求之岂有他哉惟知道心之实则见此时之敝矣曰惟道集虚陛下既明发徳音虚心待物则道岂难知哉古人谓顾力行何如者此在陛下一动心之间耳可不深念之乎【元丰三年八月上时为宫邸教授】   上哲宗论亢旱     刘 挚   臣伏见自入冬以来并无雪亢阳为沴被灾甚广羣情嗸嗸惊忧四顾考原经典可谓大异夫人之气与天地隂阳之气相为出入流通而往来者也人情和于下则天道顺于上人事乖于此则天变效于彼是谓天人相与之际也故圣人之事天也知其在上不逺应以至则凡祈禳消灾以为末节小数而専修政事以应之窃以陛下委国仰成与之均休戚同荣辱者不在三省枢宻院执政之臣乎今庙堂之上大臣八人情志乖暌谋谟不一无同心同徳之节有分曹懐贰之意故议政之际排拒依违相激相鬭其语往往播在中外所以政令壅隔而不下文书稽滞而不行官爵滥于无名而不应于典故公道遏于贵近而独施于踈逺私邪朋比上下隔并况当皇帝陛下渊嘿谅闇之日太皇太后陛下制出房闼之时朝廷政权尽在大臣而大臣不协如此故天下但闻颇僻之事而不见和善之政政不和则人情不和人情不和则天地之气缪戾而生此变也书曰肃时雨若五行以谓冬旱政舒缓之所致也今上下可谓不肃朝廷之政可谓骄慢废弛号令可谓二三不振以古者灾异水旱咎在燮理隂阳之官故策免三公以塞其谴今来嵗已穷尽旱暵如此宿麦在野无润泽之入春气相乗有疫疠之变生民一嵗之大命岂可不念之哉又一月以来日青无光风霾昏翳考之占騐皆非小变而上之人恬不以为怪此中外之所以恐惧而不宁也伏望圣慈深省上天儆告之意俯察朝廷乖戾之变特诏大臣修饬政事凡赋敛之害人者法令之未安者必觧而更张之至于决狱讼之私枉趣诸司之稽违进忠良退阿谀通壅蔽去疑贰务以至诚实事上塞天谴下救生民则和气之应将不旋日而得之矣臣不胜惓惓之心   贴黄外议皆谓朝廷自升祔后来政事懈弛不及日前此盖有以召之非虚言也【元丰八年十二月上时为侍御史】   上哲宗论华山摧    梁焘   臣窃闻华州奏郑县界小敷谷山摧损覆居民者臣按春秋传曰国主山川故山川之变圣人以为至戒而深惧然变之来也或考之人事而相符或稽诸君徳而不要之皆有天意顾世主所以应天意者何如耳应之得其道则转祸而为福失其道则反安而为危诗曰百川沸腾山冢崒崩髙岸为谷深谷为陵此人事相符之变也然幽王曽不以为防故诗人哀之曰胡憯莫惩书曰汤汤洪水方割荡荡懐山襄陵浩浩滔天此君徳不之变也然帝尧自以为戒故命禹之辞曰洚水儆予臣窃伏思陛下即位以来尊用耆哲登崇隽良纳天下之善常若不及革天下之惟恐不至以百姓之心为心抚而念之不啻父母之于赤子也四海内外物情人意和乐而舒徐巍乎太平之象矣宜乎美祥嘉瑞交至而迭应今反有山摧之异者何也臣见天心之仁爱陛下欲以笃佑圣治日新又新以盛无疆之休故于未然深示警告愿陛下仰思天心而内自励曰予临兆民固懔懔乎无不惧矣岂尚有言动之际忽而不恭者乎公言直道固无间而上下交矣岂尚有诐辞邪说反易是非汨吾之明者乎正人君子固并进而朝廷清矣岂尚有不肖浑淆其间乱吾之真者乎天下固安矣岂尚有宿蠧深弊逺而难烛隐而不知或欲改而复存或已除而又作动人之忧者乎四疆固静矣岂尚有惜虚名而甘实以养后患未为至计者乎爵赏不为不谨也姑息以害公僭差而紊正者一能絶欤刑赏不为不平也当罪而纵宜直而枉者有不察欤政令不为不明也烦而寡要轻出而易反以惑民之聴者审于思欤力役不为不省也用而不切偏而弗均者究之至欤郡邑之治不为不饬也任非其人遏王泽而不流病吾民者知之尽欤仰愿陛下因天之戒凡此者益加意焉臣愚不胜惓惓昔梁山崩晋侯以召伯宗伯宗以重人之言告而晋侯从之以自责春秋贤之夫晋侯列国之君而梁山一国之望耳其变也犹能亟召贤者而谋之况陛下有天下之大华山又五岳之崇乎其可不畏天之威思所以应其变也伏惟陛下鉴周之失体尧之言采晋之善博资贤人之谋修饬政事以荅天戒社稷幸甚天下幸甚   贴黄臣伏思华山西方之镇国家倚之以安静者也今而崩摧必有天意愿陛下深加省惧不以为忽天下幸甚【元祐元年十二月同侍御史王岩叟上焘时为右谏议大夫】   上哲宗论旱为不肃之罚 王 觌   臣闻书曰惟吉凶不僭在人惟天降灾祥在徳夫人君之徳配乎天地而协乎隂阳者也故灾祥之来皆随其徳古之人君每见灾异则退而自省以修徳焉乃可以变灾为祥转祸为福伏见去嵗以来旱灾屡作今春渉夏亢阳尤甚陛下焦劳恻怛精意祈祷靡神不举而又倾仓廪之积以赈饥省土木之工以寛役亲录囚徒赦过宥罪宜可以致雨矣而雨犹未也然则天意亦必有在矣谨按洪范之五事一曰貌貌曰恭恭作肃见于休徴则曰肃时雨若也夫人君外既有恭庄以着于貌内必有肃钦以生于心然后施于政事一皆主于肃钦则百官羣吏四方万里莫敢不肃而天应之以时此天人相与之际如影响也恭惟陛下春夏以来凡可以致雨者无所不讲而雨犹未应意者肃钦之道或有所未备乎陛下起居语黙多在深宫之中非愚臣所得而见其见于政事者臣得以言之也夫中都之官雍容养望者多而纪纲浸隳诸司之吏骄慢玩法者众而鞭笞罕及此京师官吏之不肃也监司妄意朝廷厌于督责者以茍简为适时郡县妄意朝廷主于寛大者以纵弛为得计此监司郡县之不肃也国之凶人可诛窜以明国之刑者或阻格于大臣之言民之巨蠧可黜削以释民之怨者或稽留于典吏之手此刑罚之不肃也令出惟行弗惟反今发号出令或数日而追或累月而变者此号令之不肃也广西新州之役以兵将邀功无事受戮者千余人逺方之民衔寃无诉矣而乆不正其罪此军政之不肃也河北塘泊之险以大河横流涨为平陆者数百里敌骑之来将通行而无碍矣而莫有任其实者此邉吏之不肃也凡政事之不肃者如此而求所谓时顺之不亦难哉夫仁恩岂不可致而肃钦乃可以致者何耶盖肃然后仁恩可行也朝廷不肃则小人肆而下有受其者矣政事不肃则万事隳而民不保其生矣夫如是且将乱之不暇尚何仁恩之有况可以感天心而致雨乎惟肃钦然后政事修而仁恩行乃所以致雨之道也然则言动之不可以不肃者臣愿躬行之政事之不可以不肃者臣愿深圗之庶防乎雨可致也【元祐二年四月旱甚觌言陛下必欲有以感天意即乞下诏责躬以其未能肃钦以致不肃之罚也然后诏三省以振朝纲去民贼诏枢宻院以严邉防治军政诏六曹寺监以修职事戢胥吏诏御史台以举不职诏监司以察纵弛诏郡守以戒偷惰凡政事之不肃者皆修举之如此而雨犹未降臣甘严诛以为妄言之戒不报继上此奏时为右司谏】   上哲宗论水旱乞许羣臣面对言事   蘓 辙   臣伏见二年以来民气未和天意未顺灾沴荐至非水即旱淮南饥馑人至相食河北流移道路不絶京东困盗贼羣起二圣遇灾忧惧倾发仓廪以救其乏絶独此三路所散已近二百万斛矣异时赈卹未见此比然而民力已困国用已竭而旱势未止夏麦失望秋稼未粒数月之后公私无继羣盗蜂起势有必至臣未知朝廷何以待此臣窃见太皇太后陛下清身奉法与物无私皇帝陛下恭黙靖重动由礼义皇天后土照知此心而和气不应深所未谕不审陛下尝究其说否臣闻天气下降地气上腾隂阳和畅泽乃至君广聴以纳下臣尽言以奉上上下交防和气乃至今二圣居帏箔之中所与朝夕谋议者上止执政大臣下止谏官御史不过十数人耳其余侍从近臣虽六官之长皆不得进见而况其逺者乎臣以谓羣臣识虑深浅不同其心好恶亦异故须兼聴广览然后能尽物情而得事实今陛下听既不广则所行之事不得不偏聴狭事偏则隂阳亢隔和气不效必然之理也臣观祖宗故事百官有司皆得以职事进对从容访问以尽其情今二圣临御四方引领望治而谦恭退托踈逺羣臣不行人主之事遂使百官不敢以职事求见臣谓宜因此时明降诏书许百官面奏公事上以尽羣情之异同下以阅人才之贤否人心不壅天道必从则久旱之灾庶几可息臣蒙国厚恩比闻诏书引咎自责避正殿损常膳分命臣僚并起羣望私心踧踖不敢遑宁辄推天意人事影响之应庶几有补万一惟陛下恕其愚僭畧赐采择【元祐二年四月上时为中书舍人】   上哲宗论隂雪      苏 辙   臣伏见自去冬至今隂雪继作罢民冻馁困毙道路圣心忧劳何所不至盖尝命有司发内库之钱出司农之粟竭太府之炭以济其急矣犹未也则释犴狱罢役夫凡可以惠民之事无不为矣而天意不顺雨雪如故臣窃惑之臣尝观先儒论五行之説以为听之不聪是谓不谋厥咎急厥罚常寒故周之末世舒缓微弱政在臣下则天应之以燠暖秦之末世峻刑暴敛海内重足而立则天应之以寒栗是以周亡无寒岁秦灭无燠年信如此言则朝廷之政令岂失于急欤窃惟二圣临御以来革弊去烦施惠巳责凡所措置虽未尽得而民获其所欲者多矣茍以为急虽三尺童子不信也然则阴雪之应其咎安在臣闻商髙宗雉鸣于鼎其臣祖已告之曰惟先格王正厥事夫所谓正厥事者无常事也惟因其非而正之耳故臣窃推之古事以为天大雷电以风而成王应之以逆周公衞国大旱而文公应之以伐邢夫亲任三公非所以止风而兴师伐人非所以致雨彼既为之不疑而天亦报之如响者诚得其时当其事耳臣窃惟近者天地之变常半岁苦旱半岁苦阴阴阳之气一有过差浸淫烂漫而不能反今雨雪既甚久不止则春夏之际又将复旱此其似有以致之者古之为政徳刑并用寛猛相济使天下懐其惠而畏其威民气充塞而天地从之故阳不过而阴不忒自顷年以来朝廷之政专以容悦为先务上下观望化而为一监司之臣以不执有罪为贤郡县之官以寛弛租赋纵释酒税为优至于省台寺监亦未闻有正身治事以办集闻者也何者朝廷方兼容是非以不事为安静以不别白黑为寛大是以至此极也臣窃惟朝廷之意其始盖欲以寛大治民耳而不知奸臣猾吏乗其间以侵虐细民其弊不可胜数名虽近寛而其实则虐也陛下诚欲消复此变宜训敇大臣使之守法度立纪纲信赏必罚使羣下凛然知有所畏茍朝廷无偏甚不举之政则阴阳过差浸淫烂漫往而不返之气宜可得而止也不然虽空府库竭仓廪以赈贫穷破囹圄焚鞭朴以纵罪戾臣恐上天之意未易回也臣待罪地官以簿书米盐为职出位而言罪在不赦然陛下顷自疎外擢臣而用之二年之间致位于此岂欲责臣龊龊以吏事自效而巳哉是以冒万死献言惟陛下裁择【元祐二年二月上时为户部侍郎】   上哲宗论岁旱地震星陨 刘安世   臣伏见陛下即位以来于今五载承天顺地仁民爱物徳泽洋溢施乎方外元元鼓舞歌颂不暇固宜阴阳顺序风雨时若诸福协应百嘉蕃昌而岁比不登和气湮鬰饥馑流徙灾害颇众今春乃旱暵为虐京畿西路二麦失望农民嗸嗸且又菜色虽陛下恻然轸念靡神不宗疎决系囚降从寛典而沛然之泽终未告足又陜西河北屡闻地震大星昼陨其光烛天旬月之间巨异仍出臣闻天人之际精祲有以相荡善恶有以相推事作乎下象动乎上阴阳之理各应其感阴感则静者动阳蔽则明者晻水旱之灾随而至此皆天心之仁爱人君而先出灾异谴告警惧使之兢畏修省而不至失道之败也臣窃谓上天之体虽髙而听卑明主所应恶文而尚实与其为祈禳之小数不若图销变之大方愿陛下夙夜只畏侧身修行特下明诏以是罪已又许中外臣民极言政事之阙失专委近臣考求其当以施有政庶几下情不至壅塞其诸路灾伤州县流民所至并委守令多方赈济无俾捐瘠申勅縁边帅臣及捕盗官吏常切警备以戒不虞今日巳前内外营造土木之役茍非要切并乞停罢分命监司按视留狱公卿辅弼同寅协恭以思天变开众正之路塞羣枉之门诚备灾之善经应变之至务也昔宋景公小国之诸侯尔有不忍移祸之诚出人君之言三荧惑为之退舍陛下之明圣发于诚心精意感通何求弗获臣待罪谏列日闻焦劳辄效愚忠庶裨万一惟冀圣慈少赐采纳不胜幸甚【元祐四年三月上时为左正言】   宋名臣奏议卷四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四十四   宋 赵汝愚 编   天道门   灾异八   上哲宗论日食     梁焘   臣闻日者众阳之长人君之象也以清明溥照为徳而不容蔽亏侵掩之为患一有此变则君徳伤矣乃今春以来防浊雾翳不见清明之景者跨六十日间得一仰洁则欣欣然物荣而人喜今又食于五月之朔为变亦已甚矣诗曰彼月而食则维其常此日而食于何不臧曰月食非常也比之日食犹为常也日食则不善矣恶其主君之占非太平之象也臣窃为陛下忧之亦以为陛下之贺也自古衰乱之国必有日食星辰之变而日食为之最此臣所以忧也自古明昌之君逢灾遇变饬躬寅畏应天以诚终回咎谪不损为圣此臣所以贺也恭惟陛下以上帝眷命早有天下并明文母临制四方退托谦恭无所専断言动中礼不闻过举何其天鉴昭昭示戒如警失道败度之君甚可畏也或者陛下以盛妙之年居崇髙富贵之位养心之道犹未加焉故天心垂以谴告欲陛下饬躬寅畏应之以诚则除灾而集福矣臣愿陛下思所以销变之理而上悦天心夫销变之道莫如修徳修徳之要莫如进学进学之敏莫如専志志专于为善则气定性复聪明日开真积力乆为圣益圣夫如是可以迎天地之贶祖宗之休灾害不生祸乱不作澹然髙拱坐拥古隆之符矣董仲舒有言曰天之仁爱人君欲止其乱自非大亡道之世天尽欲扶持而全安之事在彊勉而已彊勉学问则闻见博而智益明彊勉行道则徳日起而大有功此皆可使还至而有效者也诗曰夙夜匪懈书曰懋哉懋哉皆彊勉之谓也陛下以尧舜之资圣敬日跻加以好学之志当为太平有道之主天之顾諟感应纯佑岂止仲舒之所称者亦在陛下勉之不懈而已夫帝王之学当知其大者逺者不在辨章析句总揽纎防葳防文章滂沛议论屑屑若儒臣之为也所谓逺大者岂无要耶臣谨献其略夫明王可以灵承上帝者莫如敬臣愿陛下事天以敬明主可以得四海之欢心者莫如孝臣愿陛下奉亲以孝使羣臣之喜乐尽忠者莫如信臣愿陛下御臣以信使百姓之家给人足者莫如仁臣愿陛下养民以仁使政事惟醇不令而行者莫如勤俭臣愿陛下治已以勤俭使左右安寜中外附豫者莫如寛宏臣愿陛下容下以寛宏敬天之事盖多端也非学无以究至诚之实孝亲之事盖多端也非学无以尽爱敬之力信臣之事盖多端也非学无以辨邪正之情仁民之事盖多端也非学无以达富夀之术勤俭之事盖多端也非学无以适中道之用寛宏之事盖多端也非学无以识敦大之体惟其进学则尽之矣伏惟陛下屏逺声色亲近书史宫中清燕日深记诵退朝之余经筵之外间召讲读侍臣咨访讲议不必务求多速常使日力有余暇而致精乐而忘倦日就月将自成广博克勤于学则徳明而君道彊不勤于学则徳防而君道弱君道之弱虽无灾异足为惧畏君道之彊虽有灾异可以销伏惟陛下诚能存畏天之心发进学之志天心听之忻然降福防浊之咎终无辰月之验薄食之变必有云雨之应精意所感吉符是随上寛太母忧劳保护之慈下副中外欣戴瞻望之愿享国永年比隆仁祖此宗社之庆臣民之幸也臣天与朴忠向亦自竭今不敢以在外疎逺少怠爱君之诚狂直之言惟陛下财赦【元祐六年四月上时知郑州】   上哲宗论月食     王岩叟   臣伏见去嵗日食五月朔今嵗月食三月望且食之既按十月之交诗曰日月告凶不用其行四国无政不用其良曰国无政不用善则自取谪于日月之灾故政不可不谨也又曰彼月而食则维其常此日而食于何不臧考吉凶之言则日月之食以为戒考维常之语则若専戒日食而不以月食为可畏盖诗人之时事异于今今方两宫同聴天下之政实日月并明之道俱不当有薄食之变也臣窃惟皇帝陛下以光明纯粹之徳渊黙临朝太皇太后陛下以仁义公恕之行发而为政盖无一不当天心者然则何为谪见于月食之灾臣殆恐隂邪道长有以防蔽盛明而圣心不以为疑故天见变异以示警戒此天心之仁爱陛下而欲全圣徳之美也消复之应宜在此时愿陛下用人之际则审邪正使必得其真聴言之际则察是非使必归于当斥逺隂深防防蔽之害以荅天意臣愚不胜幸甚   贴黄臣按汉厯志记月食之既者率二十三食而复既按元丰八年八月望尝食之既今固未及二十三食而复既则是不当既而既臣故恐天意之有以深警陛下也隂邪之人所以难辨者其言似忠而非忠其行似直而非直依正以为邪傍公以为私非深考其素履察其诚心旁质以公议潜观其所立则未易辨也故人主不可不加意于用明以防隂邪之防蔽也【元祐七年三月上时为签书枢宻院事】   上哲宗论畏天     范祖禹   臣前上仁皇训典愿陛下法则仁宗宜以至诚好学为先今因进讲月令圣人奉天之事臣窃以畏天者莫如仁宗愿陛下先诚于事天臣闻圣人之事天也非在于七日戒三日斋执圭币以享圆丘之时也天之佑圣也亦非在于祭则降福之时也圣人无一日而不事天天无一日而不佑圣人昔尧授舜舜授禹曰天之厯数在尔躬夫帝王之兴受天眷命岂一朝一夕哉由其积行累功素合于天也尧有圣神文武之徳故天命以为天下君孔子曰惟天为大惟尧则之所以事天也元亨利贞干之四徳君子行仁义礼智以法之天地之大徳曰生圣人之大徳曰仁天叙有典故奉之以五典天秩有礼故奉之以五礼天命有徳故奉之以五徳天讨有罪故奉之以五刑赏有徳罚有罪皆天之事非人君之所得私也故官谓之天官民谓之天民官不可以非其人民不可以失其心易曰大人者先天而天不违后天而奉天时夫能使天不违者奉天之至也仲虺之诰曰天乃锡王勇智圣人聪明渊懿皆天所与岂可不学以奉天乎汤诰曰尔有善朕弗敢蔽罪当朕躬弗敢自赦唯简在上帝之心言人有善已有过皆天所知不可诬也圣人推此心于天下故其徳合于天伊尹曰惟尹躬暨汤咸有一徳克享天心夫一者何惟诚而已不诚则有伪故不一不一则无以享天心又曰非天私我有商惟天佑于一徳非商求于下民惟民归于一徳天之所佑民之所归惟诚而已召诰曰今天其命哲命吉凶命厯年命哲则有智有不智故不可不一于学命吉凶则有祸有福故不可不一于徳命厯年则有永有不永故不可不一于仁此皆所以事天也诗曰文王陟降在帝左右言文王升降动静皆合天之意也又曰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言天之与人君出入防处不可不畏也夫天之与人同一气耳故民愁则天为之戚民悦则天为之和书曰天视自我民视天聴自我民聴是也恭惟仁宗深体此意是以能诚于事天诚于畏天臣伏见自去冬郊祀以来天人协应风雨时若有丰年之祥此乃皇天享祐陛下至诚之所感也而自中春以来暴风雨雪寒气过甚节令不时丰年之祥复未可必夫天之于人君亦犹人君之于臣下也小过则戒敇之若其不改然后责罚加焉人君覩小异而不儆戒则大异将至矣是以洊雷震则君子恐惧修省迅雷风烈孔子必变敬天威怒也惟陛下戒之谨之无忽天地之小异侧身修徳以销大异于未然则天心常悦人心常和四海幸甚【元祐八年三月上时为翰林学士】   上哲宗论日食     范祖禹   臣伏见今月一日日食不尽如钩见者骇惧以为数十年来日食之异未有如此之甚者也臣闻日食者隂侵阳臣侵君也自古隂盛阳防小人浸长亏损人君之明则谪见于天日为之食陛下初御前殿聴政月朔之日皇天见异以儆圣心虽言语丁寜不过于此矣陛下所宜恐惧修省以荅天戒深思变异之来殆由人事有以感致之务在安静以宁人心夫天人之际相去不逺应若影响不可不畏能应之以徳则灾变而为福异变而为祥不能应之以徳则重违天意何由消弭臣恐邪人佞臣欲寛陛下圣虑或言日食自有定数又云天道逺而难知此乃小人误国之言非圣人畏天之意也惟陛下留神省察【绍圣元年三月上时为翰林学士】   上哲宗荅诏论彗星陈四说 陈 并【绍圣四年九月二日诏曰朕以菲徳奉承大业夙夜战栗不遑康寜惟恐不足以仰当天心以羞先帝乃仲秋之夕彗出西方推原经典玆谓大异永惟其咎未烛厥理岂非庶政之失以悖三光之明谴告之来朕实只惧书不云乎惟先格王正厥事已避正殿损膳罢秋宴公卿其各悉心修政辅朕不徳应中外臣寮等并许直言朝廷阙失朕将亲览虚心以改庶几以销天之变焉】   臣伏承诏书以彗星西见大赦天下许中外臣寮直言朝廷阙失此陛下敬天爱民罪已好谏之至也臣闻主圣臣直臣备员江外山县穷僻之地心念朝廷不敢随众唯唯辄陈愚见商书曰惟吉凶不僣在人惟天降灾祥在徳天下之治安常以聴直言近正人公喜怒消朋党明法度节财用谨兴兵不事防观不迩声色不急功利不惑佛老非独治安也荣莫大焉天下之危乱常在于逆忠直近纎佞私好恶縦朋党紊法度费财用好攻战事防观惑声色急功利尚佛老非特危乱也辱莫甚焉陛下禀尧舜聪明之资圣徳学问日益光明求贤纳谏声闻中外然进用之人或縁不用已而执仇或观望大臣而隂助或元祐持两端窃位幸用之人伺意希合岂免偏私臣昨闻牓朝堂不得附会言事其熙寜元丰无问贤不肖其所行无问是不是则目为同心稍言非是便相语以指斥先帝则为乖背中书舍人叶涛谓观文殿学士安焘为无甚过则以涛为非夺职知光州权中书舍人沈铢以户部侍郎吴居厚为聚敛掊克之人缴还词头则以铢为踈罗织罚金夫词臣以言而被责臣下又不得越职言事台谏为陛下耳目官可以言而不言则是言路壅塞下情不通利害不达非太平之道也乃者彗星见于西按汉厯志有扫除之象又云其炎或短或长内为后宫之害外为诸夏之祸又记齐景公彗星见而泣晏子曰君无徳于国穿池沼则欲深以广也为台榭则欲髙且大也赋敛如攘夺诛戮如仇讐彗星之出庸可惧也是时孟皇后废天意验于上必当以人事验于下圣心恐惧彻膳避殿赦宥辜罪求言悔过中外闻之率皆鼔舞知陛下因变而増修其徳如周宣之侧身修行而弭灾宋景公出人君之言而星退舍真皇咸平间有妖星见营室北诏令臣下极言得失仁皇以彗出亦尝下诏求諌陛下今日所行以周宣宋景为不足学而稽祖宗之盛言路开辟圣政日新忠臣义士将接迹而出遭际有道谁惜危言然臣闻谄谀软熟之言易于聴无益于治忠鲠法度之言逆于耳有补于时譬如良药虽苦口而利于病焉臣不避斧钺之诛窃谓缺失其大有四中宫废居瑶华姬妾宠盛一也逐臣未见牵复臣下互立朋党二也百官趋时而迎合台諌观望而不言三也廷臣好谈兵边将喜攻战四也所谓中宫废居瑶华姬妾宠盛者臣试言之陛下日象也皇后月象也日之与月天地隂阳相资之理而坤无以承干则无以母仪天下一旦置之瑶华宫中外骇闻且舜使尧女能尽妇道文王以御始于寡妻今闾巷贱夫尚以出妻为耻况陛下为天地神明之主言而为天下后世法行而为天下后世则朝行乎一堂之上暮传之四方万里之远夫妇之道体合乾坤理于风化岂可容易废黜臣闻有过则诛若无过恶不过诘责诘责不已不过放之别馆诱掖诲谕使之改悔设有忤防不过猜妬乃妇人之常情今幽置瑶华外宫以为罪大也则不寘之死以为罪小也则不应终废且未闻别降诏选后天下疑之臣亦窃以为疑庆厯中仁皇欲废郭皇后为庶人司谏范仲淹谏曰后者所以长隂教而母万国不宜以过失轻废且人孰无过陛下当论后之失放之别馆择嫔妃老者侍之俟其悔而复宫书奏不纳明日又率其属伏阁论列上遣中贵人押往中书商量宰相顺防以汉唐有废后故事仲淹曰上天资尧舜相公奈何以前世弊法累盛徳御史中丞亦与宰相廷辩其非仲淹以言事出后废瑶华宫其后上尝宻召郭后后欲宰相召百官立班受册方拜命今陛下规摹所期直欲在尧舜之上岂宜复用汉唐下衰之时已弊之故事耶后决无大过也自可再册后令复宫以协天人之愿以正乾坤之位以着日月之象谅陛下非不知此迟迟未肯召者必左右毁之也必宠爱蔽之也内则阉官嬖佞助言其非外则百执事之人顺以为是下不能跻上于唐虞之盛而致陛下于有过之地以汉唐之弊法同其称臣窃为陛下不取也愿陛下俯回天鉴复正中宫之位使后日史册全美天下幸甚所谓逐臣未见牵复臣下互立朋党者臣试言之陛下以妖星谴告深自戒惧大施旷荡之恩有罪之人咸得自新至于杀人情轻尚获全宥涤濯收召和气奈何被逐之臣尚未牵复人情未顺天意亦乖元祐名曰垂帘其实陛下自总机务事皆奏可然后得行一时大臣念尝为陛下左右辅相虽趋向乖背不为无过古人言投鼠忌器元祐之改更为形比先帝则今日有所行亦不无形比陛下理宜顾惜国体乘此大霈应逺窜旧臣召还近地渐复其职天下皆知其过陛下容而贷之是増益陛下天徳之大内外诸臣不复分党此一举而数善得也臣元丰中擢进士第元祐中实不防召用今日亦不敢干进故言之无嫌蔡确之死当时士大夫私曰此太皇太后之意也臣下无复敢言今刘挚蘓轼之徒放之岭表瘴疠之地吕大防死于半涂范纯仁置之逺地其他弃逐纷纷不可胜数士大夫又曰上意也臣下又无复敢言是过则称君善则称已非所谓忠也夫人所学所守各自有趋向不能齐也在朝廷用不用如何尔舜之命禹欲征有苗益以为不可周公之东征羣臣异议独十夫以为可王恢韩安国之论征伐张汤汲黯之同朝封伦魏徴之论法度皆各有所见人择其可而用之未闻加罪于异见之人陛下天容地受父生母育无一民非王民也无一臣非王臣也雷霆之怒不当于臣下计较如天地之于万物溥施无报父母之于子有教无弃此天下陛下之天下陛下之天下乃祖宗之天下前后用事大臣乃借利势利器恃为已私公肆喜怒以得胜为快讻讻纷扰自为朋党非天下福也臣愿陛下召还逐臣选用正人改法行事姑务安静朋党既消则朝廷日尊人心既协则和气日生天下幸甚所谓百官趋时而迎合台谏观望而不言者臣试言之唐太宗有房杜为相有王魏善谏近世如仁宗朝容纳谏诤其甚切直者量行贬谪近不过三两月逺不过半年例行牵复或遂召用如此则忠臣肯言义士感激无所顾忌所以得闻缺失保守太平陛下继人主守成之大业尧父舜子重规叠矩文经武纬圣作明述可谓已盛已盈矣已盛者必善守已盈者必善持宜其忧勤兢畏以保无疆之休幸天诱陛下之清韬养圣资有不言之敏徳不怒之神威终之以礼乐无以复加矣曰治天下之要莫若静今用事言事之臣不求安静以酬恩怨为急百官之中少识亷耻贪爱爵禄务肥妻子者纷纷如也其间尊君爱国以忠义名节自期千百之中无二三人且以近事言之王安石为相门下客常不下数百人安石罢相则移之吕恵卿之门恵卿贬黜则移之吴充王珪蔡确之门逮元祐则移之司马光之门光死则移之吕大防之门大防出则又移今日执政之门宰相意在东则东意在西则西欲财利则财利欲边事则边事随事变转随口止落今之人材卑污如此甚可恐也能言元祐之非能顺执政之意者荐之登对其次堂除不能言元祐之非不能顺执政之意者送归吏部虽有忠臣义士无因得言无路得进近者所用言事官非执政门人则其亲故同里之人言人之善必视君相意防之所必喜言人之恶必视君相意防之所必恶助恩助仇至有章防屡上不报而不决去就或以不敢言而求他职或以亲老不可言而求外补台谏削弱风宪不振良以所用非其人之所致也如侍御史董敦逸司諌郭知章乃是元祐用事之人在元祐则不言元祐之非所以能安其身逮绍圣之后争言元祐所用所行无一事是乃获安其身此两面之人操两可之説非所谓一心事上者也乡原之徒君子切齿而二人偃然居之不自羞愧使陛下不闻过失助百官以报恩仇敦逸知章负天下甚矣如皇后废而未复逐臣久而未还聚敛之臣复进阉宦用事内降妨公台榭侈费民力殚穷边帅生事士无亷耻释老害教朝纲未正法度未清役法未均水旱频仍略不闻力言縦言之不聴未见縁言事而出者低回茍禄以要大用今所力言者不过暴斥垂帘之事多形琐碎之言一切迎合亦未容全是也仁皇初即位尝诏内外不许言太后垂帘日事诏之大略曰太后保佑冲人十余年间四海安静纪纲不乱今言事者多挟情迎合罔识逺图靡循理体今后不得辄有上言庶永先猷式敦教本此诏最为近厚绍圣以后臣尝观陛下有诏谓垂帘时事及元祐大臣有一切勿问之语与仁皇诏书意合然而进用之人既盛日与仇人为敌欲其必死而后已又希进干禄求媚取悦之人不言元祐之失则为背驰陛下虽有此诏其实臣下不行陛下之诏意中书枢宻今所谓执政官有六人而闽人居其五先王之时取贤无方或取于渔盐或取于耕筑或取于仇讐未闻止于取一路也中书侍郎许将元祐为翰林学士一日独班宣见明日除尚书右丞蔡确南行之日也今尚书右丞黄履在元祐为御史中丞凡涉数年不知所救何失所争何事设言之不行则亦不可已矣寻以事为他人所攻罢职不知履何以自处或以先朝尝以善财利称而今复用或以词诰善骂而擢之要近如昨被责阉官不唯牵复更加宠用此辈只宜备使令不当使预中书政事愿陛下察视多士惟贤是用潜消朋党悉为王臣招致直言虚心悔省法度求当无问新旧天下幸甚所谓廷臣好谈兵边帅喜攻战者臣试言之今急功利之人多无逺虑但务以雪耻为名挑剔起事径入筑城士卒不得休息转输络绎于道臣恐勤兵劳众虽得所侵旧境边田无所用之所可忧者在乎内地也莫易于取之莫难于守之刍粮器械积之府库适为其所资也以臣所见不若谨备自治以待之其太盛不轨之甚则战战之有名无有不胜其次俟其少衰当自归服如赵充国之屯田以不战胜之也陛下自免西顾之忧有荣无辱然后选忠厚政事智敏老成之人为之帅则得民之心一可当百兵懦马饥用无纪律虽駈而使之战百不当一今钟江外书生始为阉人李宪门客因縁得官素号轻浮今以一方重事委之又以馆职诱之可攻可战有进有退不能临事而惧好谋而成不唯无功恐辱国命熙寜初富弼议事不合罢相去之日告先帝曰陛下二十年莫説用兵王安石五事书一曰和戎是皆天下安靖肥富而后可以言兵也所谓莫説用兵者非不为兵备其意谓先帝熙寜初即位未久歴事未多天下未富未可轻用其民逮元丰间陜右五路进兵有灵武之不利永乐筑城有徐禧之败事先帝谓在廷辅臣曰作事如此之难边奏至屡为泣下信乎边事不可容易民之死生国之安危君之荣辱系焉不可不知也臣前谓太盛不轨则战战之有名无有不胜此自投祸也故取之易其次俟其少衰自当归服此前世验也凡言御西戎之防多以断西北交结之势汉武帝命卫霍屡空其巢穴列为张掖酒泉武威炖煌等郡魏晋以下赫连等互据西河凉州之地奄有灵夏唐开西域始复其地置都防节度僖宗以后例授功臣五代扰攘封李仁福为西平王我太祖经略四方未暇逺略故彛兴尚世袭领节至四世外继迁叛尽据夏宥银绥之地淳化中始纳欵归服太宗易姓改名籍于宗正至道中复叛景徳中又叛其子徳明尚孤防又值契丹北和无以为援惧我朝廷并取乃坚上表以示臣服真宗慈仁寛量不惜灵夏数州之地遂以为定难军赐以西平王号使当时乘其势衰力败有攻必取建州邑置灵武安西都防府择帅之贤者且制且抚则邉鄜延环庆不复有今日之患其间元昊僣号遣杨守素入朝纳旌节犯延州执刘平石元孙又入渭州界好水川杀葛懐敏辈臣以所见戎虏叛服往来不常正如虎豹之性不足恠也徳明之衰弱可以攻取而不取元昊之僣可以问罪而不问所以养成其恶也今西戎谓之盛则有罪谓之衰则不臣宜选帅训兵谨备斥堠俟之嵗月彼当自屈服归疆然后置都防府广开营田足食足兵攻守两得以求国家之利天下幸甚臣所陈四説愿陛下稍霁天威容纳而行之负薪之贱或有廊庙之语陛下自视孰与成王贤且成王有周公旦为师召公奭为保又有闳散之徒朝夕讲道明义为欲致其君于尧舜之上身不比嬖佞纎巧之小人耳不闻近习小利之邪説目不覩争地兵战之危事声色者不得惑防畋者不得作货利者不得萌徳已进矣尚犹有访落之谋庙小毖之求助七月之陈王业公刘之戒民事无逸之戒盘防无谏不从无言不听而召公尚有不悦忧主之意如此乃能君臣相济上下维持以成太平今近臣则争曰陛下圣徳已成羣臣皆所不及无用谏诤言事之臣又不过指斥一二差除小事与今日不得志之人于国家大利害天下之大本末未闻议论今左右倚为庙堂之柱石者为谁赖以为医工之药石者为谁为陛下之股肱耳目者为谁恭惟先皇帝徳业茂盛播在四海陛下当思所以继之之难不宜轻信偏聴容易持守诗书之所责备成王者谓文武之业难继也仁宗皇帝所以享国四十余年内外无事以能聴谏诤也唐陆贽好谏自谓上不负天子下不负所学言之茍利于国有补于君臣虽死不恨晋灵公冬寒凿池宛春谏之谓凿池天寒以春之言罢役则是怨归于公恩归于春灵公曰宛春有善寡人能用之春之善则寡人之善也遂罢役裴延龄佞人帝欲相之阳城等诣延英门论争伏閤不去帝怒左右惧不测金吾将军张万福大言曰国家有直臣天下无虑矣吾年今八十与见盛事臣学术蹇浅言无文采发于孤忠言无忌讳愿陛下万防之暇少赐睿鉴幸而采择念祖宗艰难之业除去四説之患若稽先王之道以措之当时非独臣幸实天下之幸【绍圣四年九月上时为县令】   上徽宗荅诏论日食   韩宗武   【元符三年三月二十五日朕以眇身始承天序任大责重罔知攸济永惟四海之逺万几之烦岂予一人所能徧察必赖百辟卿士下及庶民敷奏以言辅予不逮矧太史前告曰天将动威日有食之期在正月变异甚钜殆不虚生夙夜以思未烛厥理将以弥纶初政消弭天灾自非药石之规孰开朕聴况今周行之内人有所懐刍荛之中言亦可采凡朕躬之缺失若左右之忠邪政令之否臧风俗之美恶朝廷之徳泽有不下究闾阙之疾苦有不上闻咸聴直言毋有忌讳朕方开谠正之路消壅蔽之风其于鲠论嘉谋唯恐不闻而行之行之唯恐不及其言可用朕则有赏言而失中朕不加罪朕言唯信非事空文尚悉乃心毋悼后害应中外臣寮以至民庶各许实封言事布告迩遐咸知朕意】   臣伏覩诏书以日食正阳之月天下臣庶得以实封言事臣退而伏思以谓人君敬畏天象治古盛徳夫日食星变山崩涌泉天地所以警戒宜以人事察其几防自古危乱之国当其未危未乱必有事之先见者忠臣义士未尝不发愤流涕道于当世之君事之防渐则人情所忽乱之既生又悔无所及臣窃惟近日之事亦有防渐而不可不察者夫大臣不畏公议私结朋党小臣趋利附下遗忘朝廷国可危也人主怠于政事言路壅絶威柄下移怨讟上归国可危也左右谋议无儒学辅拂之士守边捍难无扞城御侮之臣国可危也开大境土外连边患财用耗匮民力凋弊国可危也嵗谷不登仓廪空虚民人流亡盗贼数起国可危也先帝践祚之初母后共朝政出房闼委任大臣绍圣之后神考法度未及尽举而根治朋党追复私怨中外观望言者同罪追贬窜逐流离道路正士废黜耆老殱亡附下罔上相排摈以为进身捷径纵有特立之士一二敢言者一身流放旋起大狱害及善归咎先帝亏损至徳自侍从官至百执事非执政亲党不得进每一官阙辄阙不补岂以四海士人之富朝廷百官之众空乏如是耶侍従官职在献纳顷年以来未尝有一敢言事者畏大臣为身谋耳窃受重禄被服冠帯出入禁省朝廷何赖焉文章号令衰于前朝剧藩重边多非其人狂士献説骤冠三军进筑生事不计国费虚增首级妄邀厚赏猥称招降防没骁将羌人所过供帐犒设道路骚然自陜以西斗米数十金泉法低昻无术以捄重加困扰戎落不顾士马疲弊夫闗西天下之形胜也使民力内虚外遗边患朝廷何以御之边境一揺陜右危矣河北山东天下之腹心也大河决溢饥馑相仍老防扶擕散而之四方者不可胜数其饿殍填委沟壑者以百万计或至父子相食州县无以赈给坐视其死亡或以郡守非其人朝廷罢去后来者率皆以私意除用或不及前人尚何赖其拊百姓为朝廷究陈利害河事虽废责之水官至今未见图利安之策堪受其任者执政大臣无忧国忘家为万世之虑岂人有腹心之疾得髙枕而卧耶所恃以为安者北防敦固盟好边鄙不耸此岂中国可亡备耶易曰其亡其亡系于苞桑自商虢至伊阳六七百里山岩重复林木蔽宻中间无郡县城郭逃亡所聚不啻数千人万一有桀恶者相扇而起其患岂小哉臣每见朝廷更革政令但人懐异意排去旧怨以立新党徒为纷纷未有讲究治具建不拔之基为国家者也国是未定殆为此也诚愿明天子躬揽乾纲收还威柄公卿大臣图画政体当今所宜施行因求贤知足以济务者随才録用无间新旧敷言奏功考察名实中外之任更番迭处使勲业着见朝廷尊光君臣同福海内被泽太平之烈岂不伟哉圣人以天下为度聪明恵泽如日月雨露顾不以小恵小察而自足也安不忘危治不忘乱不以天位崇髙幸天下无事而宴安也以四海之内一夫失所为忧不以侍御之好钟鼔之娱为乐也大约人情泰然无患久则放佚生焉愿陛下思大禹寸隂之戒慕汉文惜百金之费储思留神日谨一日如太阳朝升至于丰融以照天下诵帝尧知人之哲稽洪范威福之正仁祖恻怛至诚以结天下之心神考励精不息以举天下之事此陛下之所宜法也臣在神宗皇帝时屡防清问未尝敢献一言今至白发非以侥幸美官厚禄特以世受厚恩诚惜当平治之世不虑安危之机而徒为此纷纷也小臣谋国大体罪当砧锧昧死以闻【元符三年四月上时为鸿胪寺丞】   上徽宗论应天以实    王涣之   臣伏以求言非难聴之难聴言非难察而用之难求而不能用非所谓应天以实者也臣窃见国家每有天变辄下求言之诏畏天爱人可谓至矣而下之报上乃或不然以指陈阙失为讪上以阿谀谄佞为尊君以论议趋时为国是以可否相济为邪説其于大臣权要则观望附会相戒以黙志士仁人知言之无益也不复有言而小人怀奸侥幸肆为诡谲可骇之论以为偷合茍容之计此尤不可不察也愿陛下虚心公聴言无逆逊惟是之従事无今昔惟当为贵人无同异惟正是用如此则人心説治道正天心得矣【元符三年四月上时以枢宻院编修召对即除吏部员外郎】   上徽宗论星变     陈 瓘   臣近闻众论火星之行颇失常度歴氐犯房今乃在房心之间臣窃考歴代天文志荧惑犯房将相恶之若房心之间则天子之明堂也臣虽不晓天文然而房心两位最为易见恐太史占知有所隐避不敢尽奏臣不可以无言也臣伏闻仁祖之训曰国家虽无大异亦当常自修警况因谪见乎   贴黄心为宋之分野火星乃天王之位前星乃太子之位今幸未陵犯臣先事而言者亦兾有补而已自陛下即位以来正阳之月日有食之肆赦求言所以图消复也而星变继作厥异甚大安可以不思其故哉董仲舒曰国家将有失道之败而天乃先出灾害以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异以警惧之尚不知变而伤败乃至以此知天心之仁爱人君而欲止其乱也陛下圣徳日跻切于至治上法祖宗内禀慈训孜孜勉勉不敢皇暇而日星之变重有谴告非天心仁爱之深何以得此革否为泰转灾为祥在陛下一念之顷耳臣闻应天消变不在文采非祝禳之除也   又贴黄齐有彗星齐侯使祝禳之晏子曰无益也祗取诬焉天道不謟不贰其命若之何禳之也且天之有彗以除秽也君无秽徳又何禳焉若徳之秽禳之何损诗曰惟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懐多福厥徳不回以受方国君无违徳方国将至何患彗诗曰我无所监夏后及商用乱之故民卒流亡若徳之尚乱民将流亡祝史之为无能补也公悦乃止非末术之所去也宋景公仁人之言而能使荧惑退舍者非空言而已也根于诚心而发于言也   又贴黄宋景公时荧惑在心公惧召李子韦而问曰荧惑在心何也子韦曰天罚也宋分野曰祸当君身虽然可移于相公曰相所使治国也而移焉不祥子韦曰可移于嵗公曰嵗饥民饿必死为人君欲杀其民以自活其谁以我为君乎子韦还走北面再拜曰臣敢贺君天之处髙而聴卑君有仁人之言三天必赏君今夕星必徙舍是夕也星三徙舍如子韦言老子曰能受国之不祥是谓天下之王也咸平元年二月彗出营室北真宗谓宰相曰其祥安在吕端等言变在齐鲁之分真宗曰朕以天下为忧岂独一方耶其年十月遂用李沆为宰相王旦为参知政事此二人者天下之所谓贤也举天下之贤而用之则可以解天下之忧真宗消变之术如此而已臣愿陛下用真宗消变之术察朝廷未正之事勿牵众论取其皆合人心则合天心矣汉元之时萧望之周堪张猛等与石显许史之徒议论交战邪正未决当此之时有夏寒日青之变而许史之徒以为堪猛用事之咎于是势孤者危有力者胜臣尝以谓天下大器也譬如一舟舟平则安舟偏则危自绍圣以来宰舟之人实右而虚左舟势不平几于倾覆观者胆落亦已久矣自陛下即位以来好平恶偏选同济之人采旁观胆落之语广诹博访而审其所以然也且星文之变昭示天下已数日矣惟京师隂雨见之最晚则是逺方之所已知而陛下有未知也幸而蒙蔽忽开隂云披剥垂象粲示陛下天心仁爱可见于此传曰人之所欲天必从之决去奸佞改用忠良以合人心之所欲天意得矣臣故曰革否为泰转灾为祥在陛下一念之顷耳臣愚不知忌讳惟陛下裁赦幸甚   又贴黄淳化二年荧惑犯房其年宰相吕防正枢宻使王晓参知政事王沔陈恕皆罢而改用冦凖等太宗以是年大旱延近臣问时政得失枢宻直学士冦凖对曰天人之际应如影响大旱之徴盖刑有所不平顷者祖吉王淮皆侮法受赃吉既伏诛家且籍没而淮以叅知政事沔之弟止杖于私室仍领濠州定逺主簿用法重轻如此亢暵之咎殆不虚发也太宗大悟明日见沔切责之是嵗擢准枢宻副使徙同知枢宻院事今陛下左右之臣在绍圣中负诬神考讐毁宣仁而不能奉承哲宗继述之意同心合谋非一人也愿陛下躬揽之初速正其罪且无使有侥幸茍免之人则用法轻重不至于不平矣消弭天变莫大乎此臣愿陛下以臣此语深加意虑   又贴黄臣窃闻仁祖尝采前世灾异有应者编次为十二巻御制序引名曰洪范政鉴遇有天变则考其所因以为修省之资今其书必在禁中臣愿陛下法仁祖之寅畏留意修省以福天下【元符七年七月上时为右正言】   上徽宗论天象乞申勅太史无有讳避   邹浩   臣闻天人之应捷于影响茍知其故而豫处之则转祸为福斯不难也神宗皇帝尝谓辅臣曰事之将兆天常见象但人不能知彗孛示人事甚直犹如语言顾今无深晓天道之人耳古人能知之则能消伏又曰事将萌而天象先见盖人事在下气积于上积众人之气而先见犹人之五脏有疾病而气色见于面矣非神宗皇帝至神至圣岂能及此此人主之所宜遵用也臣愚欲望睿慈申敕太史无有讳避悉以所占宻具奏闻从而察之以正厥事以为曲突徙薪之计天下幸甚【元符三年七月上时为右正言】   上徽宗论赤气之异    任伯雨   臣伏覩陛下自临御以来徳泽屡下和气充塞曰雨而雨曰旸而旸四海九州罔不丰年天心人意如合符节固宜乖气异象消伏不作然去年四月朔今年正月朔莫夜赤气起于北方光焰亘天又有黒风在下渐冲西方散而为白咎征之来其异如此天心之爱陛下欲陛下有所恐惧戒谨也且正嵗之始建寅之月其卦为泰年方改元时方孟春月居正首日为壬戌是陛下本命而赤气起于莫夜之幽以一日言之日为阳夜为隂以四方言之东南方为阳西北方为隂以五色推之赤为阳黒与白为隂以事推之朝廷为阳宫禁为隂中国为阳夷狄为隂君子为阳小人为隂徳为阳兵为隂今赤气起于至隂之方又有黒气下起此宫禁隂谋下干上之证也渐冲正西散而为白而白主兵此边防窃发之证也臣谨按前汉五行志云视之不明是为不哲时则有赤眚赤祥又曰不明善恶亲昵近习无功者受赏有罪者不杀时则有赤祥其説盖出于洪范五事故唐世自大厯贞元寳厯间屡有赤气之异惟文宗太和中为多是时宦官用事朋党交结今日陛下尧舜之资当千载盛明之时固非唐世衰末之比然天心爱陛下以灾异为警戒不可不深思逺虑也臣伏愿陛下收主柄抑臣下严敕宫禁以防虑几防训饬将帅以遏絶生事用忠良黜邪佞正名分殛奸恶事至必断无以寛仁伤大义使隂邪小人无生犯上之心则变异之起可转为休祥矣臣踈贱小臣误防陛下拔擢于众人之后付以言责常恨粉身碎首未有补报若见灾异畏罪不言不惟虚陛下圣神知遇孤负大恩抑恐有佞臣指为祥光瑞气以欺圣聴使陛下畏天小心不得即日恐惧消变则臣之大罪甘鈇钺不足以谢言责伏惟陛下留神采聴天下幸甚   贴黄臣所奏为言赤气事按前汉五行志谓之赤眚乃灾异之变唐世屡有此异史臣具载其状亦谓之赤祥臣推考象乃阳不制隂下干上之证【建中靖国元年正月上时为右正言时辅臣对垂拱殿上曰元日之夕有赤气起东北弥亘西方久之中出白气二及赤气将散复有黒祲在其旁灾变之来甚可惧也尚虑天文官掩匿谀顺不以实言遂申敕之乃谓于法主暴兵因顾知枢宻院安焘曰逺则邉塞近则内郡皆宜严视兵防以谨天戒辅臣皆顿首曰敢不奉诏门下侍郎李清臣曰从前多恶闻灾异故史官或不敢奏今陛下畏天象戒惧如此天下之幸也】   上徽宗论赤气之异【系第二状】  任伯雨   臣伏见今月初一日夜赤气未半月果有皇太后上僊之祸其为灾变亦已明矣今来亳州兖州河中府奏言因建置道场获此祥应且赤气所起天下皆见如何敢移易方位增添景象公肆欺谀以愚羣聴窃以天人之际道固幽逺灾祥之出殆不虚示岂佞夫纎人败坏大体诡词异説指灾为祥以轻侮天命幻惑人主若縦而不治则奸谀相师此风不可滋长伏愿陛下严赐黜责以戒百官【建中靖国元年正月上】   宋名臣奏议卷四十四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卷四十五   宋 赵汝愚 编   天道门   灾异九   上徽宗论建火星观以禳赤气   任伯   臣闻天人之交不啻影响灾祥之来必有象故格王先正厥事而圣人惟能畏天尝闻修德以弭灾未有因祈禳而消变六经所载百世可知臣风闻近日内臣打量太一宫侧欲建火星观以禳赤气之异臣始闻之深所不信亦既累日传者益众臣为諌官当救其源闻虽未详敢不先事犬马之心懐不能巳窃以陛下躬道徳生知之资膺天人共与之运然即位以来灾异屡降盖天之于人君犹父之于其子爱之深则教之至数有灾异或者欲陛下戒惧以谨厥初欤陛下固宜小心修徳克已正事谨按洪范以五事配五福而说者谓视之不明是谓不哲时则有赤祥陛下当益广聪明判别贤佞揽权纲以信赏罚专威福以察功罪使皇明赫赫事至必断则乖异之象转为休祥昔太戊有桑楮之祅髙宗有鼎雉之异皆能寅畏克正厥事成中兴之功延过歴之年盖未闻劳人费财留心土木也若使修徳之效不及祈禳则圣人六经何独不载又若祈禳有感修徳不应则无私上天乃可私祷人之所欲天必从之天岂厉民以求报哉陛下必若建此臣窃妄计其费不下百万矣陛下取之有司耶则帑藏空虚经费不足取之有司必且不办取之内庭耶则括刷内庭亦已廹矣河北一路物贵人饥前年至今流移满道朝廷熟视无力可救与其捐所急以事无用孰若缓所用以恤所急如此则所费有名所惠成徳人人鼓舞天下相庆皆以陛下损已便民道光前古人心恱而天意得矣赤气之异岂不转而为祥哉臣伏愿陛下逺稽格王仰测天意畏之以心谨之于事不泥世俗之论罢去祈禳之役则人情自孚上穹昭荅矣【建中靖国元年正月上】   上徽宗论月晕围昴毕  任伯雨   臣先曽论湟州事乞陛下俯稽众议早定弃守之防又曽论赤气事乞陛下仰推天变豫防夷狄窃发之虞天道幽逺理难取必方此恐惧以俟妄言之罪乃今月初八日夜伏见月晕围毕昴谨按汉志曰毕昴天街也其北为胡其南为汉而参为赵魏之郊昔汉髙帝七年月晕参毕遂有平城之围以此观之象不虚示必有可考夫以陛下躬尧舜之资乘千载之运小心顺帝动无过举而天象屡变其故何也盖天心深忧陛下欲陛下畏惧修省先事为备故变之来并在数月推考众皆为兵应虽非谆谆理不虚示臣谨为陛下先论湟州次论陜西五路终论河北略具画一如后   一湟鄯二州罝勒斯赉地罝氏世効忠顺有功朝廷为国家兴国在真宗时继迁为冦罝氏之兵牵制卒使兵败困于六谷朝廷以其功大封武威郡王及康定宝元元昊不顺又常出兵以助中国仁宗再封武威王自是凡有夏贼之虞罝氏必为中国之助朝廷所以无熈河陜西之忧者以罝氏为藩篱也前年因瞎征窃据失国出走王瞻胡宗囘乘彼之乱妄称纳土杀降攘货自去藩屏覆军杀将失信夷狄朝廷一切不治其罪既巳弃鄯湟独尚留不惟孤絶地不可耕馈粮艰阻势难独守亦恐罝氏衘怨结连夏贼或势力微弱为所并自此西方吐蕃诸族必尽服属夏贼益彊国家边面益广由成文龙直抵蜀道悉隣西贼之境盖不啻五千余里其为国家之患岂特一州之地陜西嵗失买马之利而已哉臣愿陛下更详前后臣庶所论湟州弃守利害如不可守先下手诏选命边帅一员令于境上召兴扬斡与大小咙赞等喻以前年边臣生事非朝廷本意斩王瞻于境上黜宗囘于逺方还其湟州择所当立之酋责以如祖宗以来世守忠顺则费财逺守自开边面之虞庶几息矣今不早定去取设若力屈不守覆军杀将挫损国威又欲如前年置而不问耶昔泸州边事韩存宝止以不即追乞弟神宗命斩于边上王瞻之罪盖不止百倍于存宝故必斩首始足以息边人之寃愤矣   一臣闻往者朝廷许于诸路进筑人人务深入虏界多筑堡砦以希功赏故不复计势之险易地之逺近守之可否兵广财屈为国疮痍舍可守之疆城不毛之地规难臣之虏防既练之师且夷狄之性贪而怙乱侵其土地彼巳不分建立城砦又非所欲今日纳欵特以力困耳彼其为心亦岂不一日思有逞哉逺不过三五年近不出三嵗天时人事必有边警且闗中嵗歉贵巳六年矣去年虽丰物价至今犹倍于平日不独粮食殚窘加以财用匮竭官员俸给累月无支诸军料钱往往并月平居如此万一有事无以应副财竭兵乱理有必至臣愿陛下特下手诏严敕诸路帅臣俾其各画地图指陈攻守之防盖新筑城砦仅全旧有堡砦渐废欲新旧并守则财力不支欲舍旧守新则馈运滋逺地理滋逺则鏬隙必多鏬隙既多则救应必难万一冦至虏众限隔内外暌阻首尾不应则堡砦逺者不特无益适足为患故臣愿陛下敕帅臣新旧堡砦何者为可守何者为可废何者可以兼存何者可以兼罢俾之直论不得观望成败之际严立刑赏然后下两府大臣公共参议万一异议俾任其责如汉武之责王恢自然不敢逞其私意矣昔仁宗尝御龙图天章阁以西方多故将帅不得人令具数以对况今日边事之重大臣于此可以悉心公论矣   一臣闻前日河北水灾居民流移自永静以北居民所存三四自沧州以北所存一二其他郡大率此千里萧条间无人烟去年虽丰无人耕种所収苖稼十不一二河北朝廷根本宻迩彊敌居民流散仓廪空虚城郭不修甲兵不利万一有警何以为计今朝廷虽行鬻爵以佐用度纵使多鬻所得有几又地土不耕収获至寡虽鬻爵入粟势岂赢余取之本路无由仰足臣愿陛下力节浮费痛减用度废内帑之积募人漕东南之粟诱民归业课农力耕宻敕监司牧守缮器械修城垒拣选将领训齐卒伍虽为无虞常若有待盖赤气之起月晕所主赵魏之郊不可无备此天象之变可质而知也又闻前年水灾流民有入北界者幽蓟之间往往刺之为军中国虚实彼固知矣北主老病比年转甚嗣子鸷猛性颇好战谲诈为心难以信结万一乘我无备有所趦趄则国家预备之防安可缓哉此人事可质而知也昔真宗尝谓辅臣设险兴功守边之利茍渐为之害莫大焉祖宗之事足以为法矣国家太平百五十年财用雕竭无甚今日昔仁宗积之数十年而神宗用之哲宗积之十余年而绍圣耗之陛下适承雕耗之后逺无熈宁之富庶近无绍圣之蓄积去年哲宗山陵甫毕今日太后园陵又作既建西宫又飨明堂支用之广不可胜计陛下方事节俭痛加约损经费常用尚恐不足以此事势岂宜更有边事伏愿圣慈留神采覧更俾二府大臣公共论议毋使偷安以幸无事臣孤贱谫才误蒙陛下擢置言路小大之事知无不言出于爱君不暇他恤惓惓之心不胜千万贴黄臣伏以今日西人虽已欵塞湟州虽已固守万一忽有边警不知朝廷指凖何处钱物应副乞令二府预议国家湟州嵗费三百万贯不知自得湟州巳因事发怒刺数千人为兵更乞朝廷密赐审察虚实不可不虑【建中靖国元年正月上时为右正言】   上徽宗论日食赤气之异 曽 肇   臣伏见陛下即位之初首罢后苑工巧之技放免京城末作之人数百家使得衣食其业又罢皇城司探报公事以省刑狱滋彰之敝又罢逺方収买明珠翠羽之宫室服玩滛侈过甚者屏而弗御数日之间内外欢呼震动都邑既又振防滞淹申理无告流放窜逐皆得生还増耳目之官以广视听下不讳之诏以开言路仁心仁闻洋溢方外逺夷闻风咸知敬慕宜其上应天心和气充塞灾害消弭符瑞日臻而乃连年日食皆在正阳之月今嵗正旦赤气亘天变不虚生必有所自意者陛下简俭清静之化或衰于前而宫室服玩之侈声色技巧之好或萌于心欤抑刑狱滋彰之敝复生而闾里有不安者欤不然则朝廷上下忠邪贤不肖未辨而政令赏罚有未当欤抑左右前后有阿谀壅蔽切弄威福之人而四方万里衘寃失职之民有不得伸者欤此宜陛下反复循察一日三省万一有纎毫之失固当痛自克责改过不吝使皆无之犹须戒谨乎其所不覩恐惧乎其所不闻博延忠良使之交儆庶以荅塞天变转灾为祥至于备边鄙之虞防奸宄之发在于今日皆不可缓然萧墙之内则所当先未有腹心和而四支有疾朝廷正而四逺不治者也在昔太戊以桑楮武丁以鼎雉中兴商邦宣王以旱菑中兴周室天人相与之际敏于影响灾异之来未必不为福也董仲舒所谓天心仁爱人君欲止其乱廼出灾害以谴告之不知自省又出怪异以警惧之尚不知变而伤败乃至推此言之今日之变岂非天意欲以觉悟陛下増益圣徳以为宗庙社稷无疆之福哉此诚陛下正心诚意恐惧修省之时也若夫避殿损膳寛宥缧系此特歴世相承以为文尔非应天之实也惟陛下不以臣言为狂妄深思而力行之天下幸甚【建中靖国元年三月上时为翰林学士】   上徽宗荅诏论彗星四事 毛 注   【大观四年五月二十二日诏曰朕以寡昧获奉宗庙顾徳弗不足以仰当天心彗出东方兹为大异永思厥咎朕甚惧焉自五月十八日避正殿损常膳许在京任职侍从官直言朝政缺失朕虚心以改庻以迎休嘉之应焉】   臣恭覩陛下恐惧修省小心翼翼虽夏后之谨天戒周王之畏天威不能过也以陛下忧劳若此臣误任言责未知所以殊身之地遂不自揆仰渎天听敢罄区区之愚臣闻应天以实不以文惟善政修于下则天心应于上如文饰浮言非敢上进谨列政事之为当今急务者四冒昧以闻一曰省边事二曰足财用三曰収士心四曰禁技巧古人备边之防不过来则御去则守以谓得地不足以耕得人不足以用近年以来边臣贪功生事不顾朝廷之利害惟侥幸一时之茍得昔所入贡者今必城为郡县昔所羁縻者今尽纳其土疆进筑之劳转输之扰殚内地之金帛以事穷荒不可计之费士卒伤殒不可胜数而官吏冒赏莫知等级今黔南巳有处分如夔路新边之役宜在裁省庙堂谋谟当亦先定此省边事宜在所先也天下财匮无甚于今日方平居无事之时官军俸廪多或不给或仓卒以备不虞则计将安出执政大臣恬不为虑此臣所未谕也臣谓运盐昔主于漕计以助嵗给今则移于他司则漕计如之何而不匮常平昔积于郡县以备凶荒今则直便而尽输于京师则缓急以何移用钞法不更则边储籴入终莫能平其价臣愿陛下亟诏二三大臣选知财用之官尽讲复元丰旧制若利柄昔主于漕司钱物昔积于州县者宜悉还复罢科买之扰蠲不急之贡使外计稍足则朝廷泰然亡忧矣古人祷雨有以士失职为辞盖天之视听在民而士特为民之秀士或失职宜其有招于天谴也陛下修崇学校逈絶前古虑士有三年之淹而嵗为之贡可谓尽善尽美士生斯时实为千载之遇宜失职非所患者然学校养士州有常额则额外之士无复预教养矣天下州郡士人之多者有至三五千人预教养者惟四之一嵗之入贡多不过三四十人少止三五人补阙以备数者嵗惟止此则自余无可进之地其失职疑巳甚矣如留贡余三二分暂存科举以待学外之士则士心翕然有归而终不为弃物和气可袭而至是亦应天之一也古人以用漆器为之力諌者盖防工技滛巧之渐也近年以来更増造作置局累年后苑工匠亦无虚日以至花石纲舡绵亘不絶作局则所需百出数郡为之骚扰花石则虚张事势一路莫敢谁何驱廹保伍牵挽舟舡道路怨叹有伤和气伏蒙巳降睿防造作罢局花石停运臣虑监作董造之官利于自私夤縁奏请尚或循旧臣愿陛下断以必行速赐禁止敢有违诏重行放黜以至后苑工匠制作与京城土木营造有不急之务者并宜权暂住罢恶劳喜逸人情之常抑末敦本亦圣政之所先人心恱则天意解矣臣夙夜自励思所以图称任使之万一而智识浅暗终莫能深逹政事之原惟陛下赦其狂而加择焉【大观四年五月上时为侍御史】   上徽宗论水灾     李 纲   臣伏覩陛下以积水暴集淹浸民居廹近都城累降御笔处分遣官吏固防隄防拯济漂溺仰见陛下圣虑焦劳曲尽防患之理然臣窃谓国家都汴百有六十余载未尝有变故今事起仓卒逺迩惊骇诚大异也臣尝躬诣郊外窃见积水之来自都城以西漫为巨浸东拒汴堤停蓄深广湍悍浚激东南而流其势未巳以宗庙社稷之灵惟雉堞防守之固万无他虞然或淹浸旬时因以风雨有不可不虑者此诚陛下寅畏天戒询众谋之时而羣臣竭智効力捐躯报国之秋也累日以来倾耳以听缺然未闻臣窃恠之夫变异不虚发必有感召之因灾害非易御必有消去之防周官于国危则有大询之礼臣愚伏望陛下断自渊特诏在庭之臣各具所见以闻择其可采者非时赐对特加驱防施行其说因众智恊众力济危图安上以荅天地之戒下以慰亿兆之心天下不胜幸甚臣仰荷陛下天地父母之恩亲加识擢得侍清光常思奋不顾身以徇国家之急輙有已见急切利害事须面奏伏望圣慈降防閤门许臣来日因侍立次直前奏事庶几得尽狂瞽仰禆圣意之万一【宣和元年六月上时为起居郎】   上徽宗论水灾【系第二状】   李 纲   臣近尝奏请以水潦为患乞赐燕闲敷陈利害今月十四日崇政殿侍立閤门防令臣先退惶惧战栗居家待罪不敢供职圣恩寛厚未奉诛责日夕惴恐局蹐无地伏念臣愚憃謏闻孤立寡与惟知仰事陛下以国家为心比见积水暴集逼迩都城私忧过计輙贡狂瞽情廹意切言皆不伦触盛意犯隆防自干雷霆之威死有余罪自非陛下恕其愚直天地父母矜而怜之谁复为臣言者窃以水旱之灾虽尧汤有所不免惟圣人为能遇灾而惧侧身修行博询众谋以销去之故尧于洪水方割之时有畴咨之言汤于旱既太甚之日有六事之责皆转灾以为福易沴以为和此古圣人之明騐也今者水患之来起于仓猝人心惶惧逺迩震惊仰頼宗社之灵陛下睿筭之审屡降御笔处分防导通驶巳渐退落虽畿甸旁近皆罹其灾而都城无虞人意渐定然臣窃以谓水灾既退之后朝廷未可以为无事正宜谋究利害増其固防夤念天戒益以修省不可忽也臣愚戆不揆輙复妄发昧死上便宜六事一曰治其源二曰弱其势三曰固河防四曰恤民隠五曰省烦费六曰广储蓄惟陛下留神幸察臣恭惟国家卜世定鼎建都大梁平原沃野弥望千里非有髙山峻岭为之险阻而都城以西京索交流陂泽相接自西徂东地势倾下加以雨淹不能吞纳则决溢东注俯灌都城其势然也为今之计莫若相视陂塘防导京索増卑培薄固以隄防节以斗门旱则水有所泄虽经霖雨其势不得接连城下可以为万世之利此则治其源之防也臣观自昔善捍水患者必为长隄以制其冲其意以为以数仭之城而拒方至之水风涛之所鼓薄亦已危矣限以长隄杀其怒势然后人力可施而城益坚今积水之来自都城之西浩若江湖东抵汴岸南阻新隄虽停蓄深广而卒不能至城下者有隄以为之阻也由隄而行散漫湍激至都城之南则径抵护龙河者无隄以为之阻也为今之计莫若距城数里之外因髙地势缭以长隄使虽有积水决溢之患循隄四防不能薄城可以御一时之急此则弱其势之防也国家都汴处大河之下流其所恃以为固者埽岸坚而法制严也比年以来玩习茍简护卫之卒散于抽差备御之储耗于转易河啮隄防日朘月削恬不加恤如广武埽其距清汴才百余歩去东危亦屡矣其不决溢者特幸耳使夏秋之交乘霖雨湍暴之势果能保其无虞乎夫以陂泽积水暴集之患犹可惊骇况大河之势可不为之深虑哉臣愚愿择深知河事者相地形回清汴使与大河相逺仍诏有司遵守法制存留兵卒储积材用敢有抽差转易者必正典刑此则固河防之防也今兹积水之来冲白沙荡中牟廹都城散漫畿甸之邑淹浸屋庐漂溺民畜损伤苖稼不可以计数今又决其南以注于陈蔡之郊决其北以注于相卫之境防汴渠之下流于陈留则数千里之内悉被其患矣陛下恻怛忧劳降诏拯济徳意甚厚臣犹窃虑州县监司未能悉意奉行也愿诏诸路应灾伤地分今年秋租并与蠲免水过之后安集民居借贷赈济务令复业无使失所以副陛下之意此则恤民隐之防也臣切惟去嵗江淮泛溢东南之民悉皆流移頼陛下圣慈以六路上供米斛广加赈济民得无死徳至渥也然州县萧条帑廪匮乏迨今未复今畿甸旁近又有积水之患矣何以堪之臣愚愿陛下断自渊凡营缮工役花石纲运有可省者权令减罢数年之间民力渐复国用以足然后惟陛下之所命且裕民丰财莫此为大臣所谓罢不急之务者此也臣又惟古者九年必有三年之蓄二十七年必有九年之蓄然后无旱干水溢之患教化行习俗美而颂声兴是为太平治之至也祖宗以来旧有封桩米斛以千万计所以为兵民之备宗社之本也比年以来工役浸多仰食者众嵗以侵耗遂至殚竭今国计所仰者独东南六路转输嵗额耳假使一方水旱嵗额不登将胡以自给静以思之可为寒心臣愚愿陛下明诏有司裁蚕食者幸嵗丰登自朝廷多降籴本委彊干官吏广行収籴别项上供以充封桩之数嵗嵗一如祖宗旧额而后止此朝廷之所优为何不留意而独为此懔懔也养兵足国莫是为急臣所谓广国计之储者此也凡此六者皆当今之要务顾臣智识浅陋文字荒踈言不足以逹意惟陛下财择下臣章宰执议其可否如可采録望施行臣比者尝献愚计伏防圣慈寛假未赐鈇钺之诛輙复自竭冒昧天听庶几刍荛之言有补万一仰报盛徳   贴黄臣伏以水患暴至失于隄防慿陵都邑乆未退息厥异甚大诚不可忽伏望陛下畏天戒固民心収士用严守卫以弭寜灾害大慰天下之望避殿损膳告于天地宗庙社稷所以畏天戒也法禹汤之罪巳以诏万方亲御六龙率羣臣负土石以先士卒所以固民心也诛治水之不胜任者以正典刑择材智而驱防之与共患难所以収士用也辍营缮花石之不急者并卒伍而部分之以备不虞所以严守卫也四者既具又在陛下修胷中之诚感动天心如此而灾害不弭和气不臻未之闻也臣不胜惓惓尽死节唯陛下裁察   贴黄臣区区之诚以谓暴水之灾理不虚发在廷之臣瘖黙取容无肯奏知陛下以克谨天地告戒之意者不胜愤懑尝罄狂愚冒渎圣听今又不能自巳輙复妄发伏望陛下察臣之心少赐寛假无使忠义之士钳口结舌视臣为戒天下不胜幸甚【宣和元年上靖康元年徽宗幸东南钦宗遣纲奉迎因奏对言臣昨任左史论都城水灾实偶有所见自古虽无道之国水犹不冒其城郭天地之变各以应止为今日兵革攻围之兆大抵灾异变故譬犹一人之身病在五脏则发于气色形于动息善医者能知之非有物使之然气之先至者耳所以圣人观变于天地而修其在我者故能制治保邦无危乱之忧也徽宗以为然】   上钦宗论隂盛     陈公辅   臣闻隂盛则阳衰隂消则阳长此天地自然之理也四月纯阳用事隂气退听之时又陛下诞生之月宜乎阳徳方升昭明盛大隂所不能掩者自数日来天气清寒日色微薄浓云不开霪雨继作其故何哉盖隂有以蔽之也臣尝原其所由谓夷狄之彊耶然前日贼兵在外围廹京城而日景晏温清明自若今既欲讲和好稍稍遁去恐咎不在夷狄也谓女谒之盛耶然陛下即位不迩声色后宫嫔御不过三二百人亦无位号隆重者此中外所共知恐咎不在女谒也以臣料之奸邪去之未尽而大臣不和百司茍玩皆隂盛之象此不可不知也自崇观以来谀臣佞士务为夸滛之説媚悦人主未尝有敢言灾异者往往以腊月雷为瑞雷三月雪为瑞雪拜表称贺作诗咏赞者有之矣夫灾祥咎异虽治世不免此天所以警惧人君欲其修徳以销天变也岂可讳而不言哉臣今日区区首论及此盖不敢复效谀佞之徒以欺陛下聪明也臣闻蔡京王黼童贯朱勔数軰其为奸邪有不可胜言者天下之民思食其肉今虽各曽行遣然或处善地或全腰领其子孙亲戚尚有未曽尽行窜殛田宅物产尚有未尽行籍没若是岂非奸邪去之未尽耶陛下谦虚退托以待臣寮而宰执忿争上前无所畏避或诋毁同列或中伤善良岂非大臣不和耶陛下勤俭祗恪留心万几羣臣尚仍旧态不能服勤职事至有人主暇日犹御便殿引对臣下而百官有司却作休务岂非百司茍玩耶臣愿陛下将蔡京王黼童贯朱勔等数軰重行诛戮其子孙亲戚并当流窜田宅物产并当籍没以快天下之心则四海欢欣鼓舞自足以召和气而隂霪寒湿之咎无有不殄矣然后下臣此章告谕大臣各务恊心尽力以辅赞圣明絶其私心平其宿憾而百司庶府亦当察其奸邪怠惰不切奉公者特与惩戒如此则不至于君弱臣强君劳臣逸足以使阳徳昭升隂气消伏矣然此虽小变未足深忧臣必以是为言恐陛下忽此而不以为戒也又况蚕麦适时若隂雨不止不能无损亦不可不谓之灾伏惟陛下少留神焉臣不胜幸甚【靖康元年上时为左司諌】   上钦宗论彗星     吕好问   【靖康元年八月诏曰朕获承宗庙托于士民之上嗣位旬日敌人犯顺乃至郊甸迨今三时边鄙未寜调发转饷勤动四方惟徳不无以仰当天心日夜祗惧毎御便坐希临正衙凡所以自奉者务从贬损至于常膳百品减去七十放遣宫女凡六十余人未尝輙奏音乐备置台諌广通言路公车上疏乙夜躬览庶几少自警戒而日者彗出东北方考之前载是为大异畏天之威弗敢寜处念将循举故事而率皆已行深惧虚文不能应谴告之实熟复再四意朕之不明元元愁痛无聊者众是用求民之疾苦者皆行条具除苛解娆冀以感召和气以格休应咨尔卿士其体朕意毋忽】   臣闻民间多言近日彗出寅位臣虽未尝亲覩要之天垂象所以示警戒于下也彗者除旧布新之谓若能恐惧修徳改革弊政退斥小人引用君子不惟可以弭灾变转祸为福亦在于此矣昨崇寜大观间彗星两见太上皇恐惧改革之意见于当时诏令赦文可覆视也然而羣小满朝阉宦内助正人终不得用政事终不得改蔡京大恶也逐之未乆而复召况肯逐小恶者乎张商英未为甚贤也用之未乆而巳贬况肯用大贤乎党籍虽毁而禁锢益牢言路虽开而箝塞益急罢諌官虚讲筵使太上皇不闻身之过差不念古之治乱是以天意震怒犬戎深冦黎庶惊惶遂位陛下陛下亦念之乎臣窃思之陛下即位以来躬行节俭视民如伤非有过咎形于多方而天变复见者陛下欲行善政多为左右防改盖今所用之人乃昔日之人也所施之政犹昔日之政也名为进用贤者而贤者之言未得尽行名为踈逺小人而小人之欲率皆如志又况隂害正道显倡邪论欲复祖宗百年之成法而至今未能复欲去蔡京绍述之奸说而至今未能去致使陛下仁政不得施于朝廷仁泽不得流于寰宇故上天昭告如是以此见天之爱陛下之深也书曰惟先格王正厥事幸陛下体天之意除旧布新以正其事则天下之愿望陛下留意【靖康元年八月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钦宗论彗星     王 襄   臣伏读八月三日星文责躬诏书节文念将循举故事而率皆已行深惧虚文不能应谴告之实臣愚无识窃所未谕臣闻天子父天而母地兄日而姊月皇天之爱圣主如慈父之爱贤子凡有谪见不虚发意者欲警悟陛下而増益其所未至者乎臣伏思陛下即位以来绵歴三时天下之民戴目倾耳如旱苖之得甘泽饿夫之望美食虽祖宗法度日形于诏防而京贯规模未改于章程诏防以谓循举故事率皆巳行臣恐皇天昭昭在上有所未孚也京贯用事二十余年京变法度于内贯壊边鄙于外王黼益之以至于今日今日之法度非祖宗之法度亦非熈丰之法度乃蔡京之规模也今日之边鄙非祖宗之边鄙亦非熈丰之边鄙乃童贯之施设也陛下守蔡京之规模而不改遵童贯之施设而不除在廷之臣懐畏避而不敢轻言踈逺之人希荣利而不敢輙议而欲致休祥召和气岂易能哉蔡京为相恣为纷更祖宗熈丰之法无一事不遭变改者凡所变改者未有不为害者也若悉举而具陈之虽穷年阅月有所未徧况于尺牍之间而能尽其万分臣愿试以今日之急务国家之大政四事言之夫养兵之制祖宗所以威天下者也东南运漕宣武因之以为帝都者也财用之出所恃以为国者也陜西五路今日以为根本者也臣闻五代不纲兵疲将弱凡一遇敌无不奔溃故五十年间离乱相寻周世宗自斩宿将樊爱能等知艺祖神武俾治军政艺祖悉汰老弱坐食之人选练精鋭无前之众当时中原不过数十州禁旅之卒不过数万人六七年间南取淮南北定三闗讴歌者有归遂有天下因袭前代之迹建京师于平土以谓非重兵不足以制四海也故皇城之内有诸班之兵京城之内有禁卫之兵京城之外列营犹数十里中夜则造朝入则奔趋营居西者必给东仓之米以逺其途负粮两石不得雇代以阅其力诸班娶妻则太祖引视之诸军支粮则太祖临幸之诸班之妻尽取女子之长者欲其子孙魁杰世为禁卫而不絶也太祖甞谓虽京师有警皇城之内已有精兵数万况天下乎其养之教之亲之爱之然后严治以整齐之厚赏以激劝之加之深思逺虑为后世子孙无穷之计至于府界诸邑辅郡县镇但系何路易致粮饷者无不屯兵三数千人重内制外如此其周密也及王安石为相思复三代民兵故创教保甲而潜消禁旅臣元丰间往来京师道中京南自延嘉以北废营壊垒三十余里当时禁卫精兵不知几千万人也其后蔡京枉费军储阙乏衣粮不充则教阅之法弛人无顾惜则姑息之心生故弱者鬻食于市强者负担于路髙俅壊之于内童贯毙之于外数十年间不知其销折几何人皇城诸班之地今为殿阁池台矣京城废营之地今为苑籞甲第矣郡县之民佃空营地以自给者盖千百计富室大家尚养健仆数辈以待暴客陛下以万乘之尊威慑四海而皇城之内无诸班以宿卫京城之中少禁旅以镇守近畿辅郡兵将备御殆同戏事一有边警则逺追闽越之人尽举淮浙之众此軰饮食异好风土异宜往来万里载罹寒暑虽未遇敌而疾病劳惫者十巳四五万一南方防窃狗偷如异日之警则何以待之借使无警全然得归万里之人岂可再致是动天下之兵而困天下之众也此臣略言养兵非祖宗之法者也臣闻王公设险以守其国自古帝王之都皆可考矣惟宣武之为都独自朱梁而始晋天福末就粮而迁焉祖宗以谓非重兵不足以制天下也故宿重兵以制之以重兵非漕运不足以给饷也故仰东南之运以养之东南运漕取于六路年额六百余万石其资以为本者三舡也仓也盐也造舡之法六路之舡以供江外之纲淮南之舡以供入汴之纲常六千只以六千船运六百万石则一舟之运嵗常千石人舡之力有余故不劳而能办其后渐废至章惇为相舡祗四千而拨东河之舡运西河之石每一大石升舡一舟輙坏比及运毕坏者过半蔡京更改法度废为直逹此舡法坏也祖宗置真扬泗仓名曰转般六路纲运冬月不止江水低下运河髙浅冬月潮小水不登应则闭闸而不通故真州置仓以卸之潮大放闸则扬泗以次卸之六路未至则发运司収籴储于仓中加息充代而责其直汴纲六千又近者而运之故一年嵗课应期而敷仓木钜万皆美材也京悉取之以供京师之营造中间虽复兴起曽不足以庇风而发运司籴本又尽于无益之求矣此仓法之坏也臣窃观蔡京之奸谋困民之大害无甚于盐法者祖宗河北之盐不榷以利河北之民河东自置盐监以便河东南収税上供委盐六路以暗为六百万石之本又发运司因之以制诸纲优重赏罚焉故三边充足不资朝廷之应副东南运漕常足六百万石之嵗额蔡京欲取善治财物之功且以供无益之费也故尽取盐利归之中都祖宗飞钱于三边蔡京収利于防货故中都丰足而三边匮矣西北之粮由是而空西北之兵由是而不缮治而河北之民驱其车牛役其人丁般辇盐货不得耕织者不知其破几千百家天下县镇趋赏避罪廵门散盐以及茶矾吏縁诛求骚扰百出者殆不可胜言况又六路转运司直供运漕之嵗额取之于民今亦罄矣天下章防钜万山积其间果无一人言及此者岂非国家边事未息尚资盐利以为用未敢遽言之哉然而祖宗熈丰之时以至建中靖国之初当时未収盐利也国用縁何而足府库縁何而充岂非祖宗之经入法度有所未复冗员浮费有所未减于今日者讲求兴复之裁省抑免之以代盐利可也必欲守盐法不变而求东南运漕如祖宗之盛运漕不继而求内外兵马如祖宗之强臣恐未可以嵗月冀此臣略言运漕非祖宗之法者也祖宗之时外置转运司以漕一路之赋内置三司使以緫天下之财委任而责其成功耳神宗皇帝圣文神武将大有为用财有式节财有政始分天下之财以为二司转运司独用民常赋与州县酒税之课其余财利悉收于常平司掌其发敛储之以待非常之用罢三司而为户部转运之财则左曹焉常平之财则右曹焉当是时虽一镇一县无不贯朽粟陈者及蔡京用事举天下之财而尽用诸路漕臣靡然从风本路无以周给而进羡余百姓常税不纳而急横赋诸县嵗终无以塞责则令民取常平钱斛转易而为二税州郡视之而不敢禁常平知之而不敢劾上下防蔽以姑息茍且取急于一时贪汚之吏窜名诡冒猾胥顽民亦中分而有之敛取之时辞诉纷委常平之政殆将废矣常平之财殆将竭矣虽欲求明健之吏为振举之职天下诡冒之狱不胜其推治也天下请纳之民不胜其追逮也州县官吏不胜其诛罚也编户民财不胜其敛取也如此则常平之政虽云不废而其实废常平之财虽云未竭而其实竭天下货财不知其失防者几千万亿尚何区区于青苖助役是非利害之辨此臣略言财用非祖宗熈丰之法者也陜西秦鳯路祖宗开拓巩州矣熈丰之时又辟熈河兰防州以为熈河路阻河为界设为三闗平土丰草可以耕牧甚美功也神宗皇帝时有献青唐之防者神宗以为国家之外廐而不取也神宗皇帝得叠宕等州尽空三百里地而汉蕃两不居之也盖青唐之马最良而蕃食肉酥必得蜀茶而后生故熈丰时置茶马司大率以茶一笼计费三千而易百千之马嵗以蜀茶易马二万匹以三十年为率则国用马常四十万矣中国之兵安得不强夷狄之势安得不弱自湟鄯廓州之入中朝而茶司之本又尽于市珠玉国马至今盖无几矣神宗皇帝之不建叠宕等州岂不以城之无利守之实难又且以赐忠顺之蕃使耕牧于其间也叠宕之地既皆不毛而湟鄯诸州万山埆瘠殆非人迹之所渉童贯仰国家之财悉兵民之力收复三州増筑城寨又于熈丰所空之地建城而自以为功分屯兵将转输粮食夫弓箭手民兵五路之根本也每差戍守一月一易则必人市头口负干粮器械所需之物而趋焉路逢蕃冦则多致杀掠或得戍满三数月间又当复往如此劳费无有已时而熈河包氏之兵最为忠顺神宗皇帝特宠异之心一不满势必不为吾用此熈河之兵所以寡弱而不振四路之兵恐亦复然今之士夫见边兵之凋弊则以谓未必胜于东兵见西马之病瘠则以谓未必及于东马盖不见其强盛之时而独见其衰弊之后耳陜西之财百万为率常以七十万独供熈河而以三十万供秦鳯泾原环庆鄜延永兴军路也熈河之财十常七八以供新边之费则是童贯之新边常困竭陜西之诸路陜西之诸路常烦朝廷之应副而贻患于天下之诸路矣自宣武之为京师恃河北河东陜西以为根本故祖宗之时优恤河北民则不横赋兵则不出戍盐则不拘防也自蔡京竭其财防其盐困其民疲其兵加以中间盗贼之蜂起今嵗边事之未寜河东河北之民方仰朝廷之援救不足恃之以为强而陜西兵将尚为朝廷缓急之用则陜西之为根本眀矣陛下安得不顾惜其根本而封殖之臣料廷臣虑非不及于此自见两责党人弃地之罪畏惧常瞻前却顾而不敢言耳此臣略言边防非祖宗之法度者也臣愿陛下考复臣言而详思之则陛下今日政事果悉举祖宗之故事乎果因循京贯之规模乎京贯之恶天下无不欲杀之者盖以其蟊贼生灵蠧害国家以至于今日也借使京之盐法不改贯尚有功于国行之数十年而不可易臣恐其大不然矣虽然常平之政不可废在修弊起废处之以中制新边之地不可弃在因事制宜转败而为成若夫养兵之制运漕之法又在谨审而力行之夫祖宗之法犬牙相制不可偏废也如论养兵则干运漕如论运漕则干盐法如论财赋则干常平如论边防则干茶马千条万目岂易遽言庙堂之股肱朝廷之肺腑必有竒材大略能为陛下处之者非臣踈逺之敢窃议也昔仲山甫周之贤相耳诗人歌咏其功徳以谓爱莫助之况圣君巍巍在上恭俭寅畏宵旰焦劳减珍味者七十品放宫女者六十人常御便坐不奏音乐虽尧舜茅茨土阶夏禹卑宫菲食不是过也而临御三时治功未进岂非有合周雅爱莫助之者乎恭惟陛下以继体守文之时应创业垂统之运当以太祖之神武英断戡定祸乱仁宗之仁慈纳諌安养苍生神宗之聪明刚健修举百度不可优游退托日复一日以缓事机也天下之事巳迟三时矣昔禹惜寸隂况当救焚援溺之时而可以坐阅二十七旬乎且自古君臣必有道合徳契披肝胆以相照虽骨肉之亲不可间也故商髙宗以傅说为旱嵗之刘先主以诸葛亮为如鱼得水盖不如是不足以有为也书传所载少有能兼将相之任者汉髙祖相萧何而将韩信则西楚不足灭矣然荐韩信者萧何也唐太宗相房杜而将英卫则天下不足平矣然济英卫者房杜也陛下体此以观之则将相之任定将相之任定则庙堂敢措议于军旅将帅得注意于功名庙堂之上运用天下如身使臂如臂使指若杜黄裳之平西蜀李徳裕之平河北指纵发防不离于樽爼而两路平今朝廷人材岂无杜黄裳李徳裕軰至于条令之未便官吏之贪汚敛求之违法奉行之未善此皆毛举小小监司郡守片言可除之弊何足以多系圣虑哉臣年力衰病待尽朝夕祈欲一言而首丘耳干冒冕旒惟陛下留神【靖康元年九月上】   宋名臣奏议巻四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四十六   宋 赵汝愚 编   百官门   宰执上   上太宗荐张齐贤可任为相 赵 普   臣叨受宠荣致招殃咎昨萦疾苦全是困危承圣主之悯怜切加救疗念微臣之衰朽难以扶持近者虽获朝参尚无气力料兹病苦那得久长疑大限以非遥恨深恩之未报倘归泉壤实负穹苍臣是以斟酌物情体量时事今有合闗顾虑须至敷陈防倾无隠之诚愿固太平之业况国家山河至广郡县尤多寰中之文轨虽同塞上之干戈未息劳民动众宁有了期嵗久年深别忧生事防微逺虑必资通变之才定难扶危宜退謟谀之辈此时机务须借正人去年强敌侵邉生灵受弊万乗轸焦劳之虑千官无翊賛之功最是微臣偏怀愧耻即目同僚共事无非谨审清亷唯于献替之时并执谦恭之礼稍存缄黙宁济急须宜求抱义之人必有分忧之士臣窃覩工部侍郎张齐贤早居乡曲流布令名开宝年中西京知府焦继勲河南县令卢振等当时同上奏章并以贤良称举从来履行本是真纯后来御试登科遐方奉命亲民涖事颇着亷平数年前特受圣知升于密地公私识者尽谓当才不期嵗月未多出为外任臣在邓州日虽闻消息未测縁由日来微有传闻或云奏对过当凡言大事须有悔尤其如义士忠臣不顾身之利害奸邪正直久逺方知如裴度为相之日正色当朝捐躯佐国公家之事知无不为而能黜退奸邪不避权势致其朋党疾之如讐虽谗毁竞生频遭罢免而忠勤显著转重功名平蔡州五十年贼臣并因裴度之功李林甫居相位十七年不曽忤防唯将谄佞自固恩荣党恶容奸承顔顺意安禄山显有悖逆并不隄防以至败国亡家皆因悖逆所致林甫既死斵棺弃尸况明皇帝文武聪明唐朝英主良由委任非当为患实多唯有用人不可不谨则知抱忠良者岂肯依违怀謟佞者唯思茍且若非察言观行何以知见否臧张齐贤素蕴机谋兼全徳义从来差遣未尽器能虑淹经国之才堪副济时之用伏乞皇帝陛下留居左右歴试艰难缓急之时堪期得力如当重委必立殊功臣所以潜贡管窥望垂天鉴更希询访免误安排冀分宵旰之忧同建久长之防臣之此状特乞留中所贵全系君恩免贻众怒僣逾之罪无以自逃【端拱二年七月上时为太保兼侍中昭文殿大学士】   上太宗论宰相枢密接见宾客   谢 泌   臣窃见王禹偁上言请自今宰相枢密并不得于本防接见宾客以防请托有诏从之仍令御史台宣布中外臣以为如此是疑大臣以私也书云任贤勿贰去邪勿疑张说谓姚元崇外则疎而接物内则谨以事君此真得大臣之体今天下至广万几至繁陛下以聪明寄于辅臣茍非接见羣官何以尽知外事若令都堂见则羣官请见咨事无时是大臣常须百执事于政事堂无解衣之暇古人有言曰疑则勿用用则勿疑若政在大夫禄去公室国祚衰季强臣擅权当此之时乃可为虑今陛下鞭挞宇宙总揽豪杰朝廷无巧言之士方面无姑息之人礼乐征伐自天子出书曰无偏无党王道荡荡今日之谓也柰何疑执政为衰世之事昔孔光不言温室中树顾雍封侯三日家人不知谢安石对客围碁防书至而客不觉大臣当密慎如此虽妻子犹不得闻况他人乎使非其人当斥去之既得其人任之以政又何疑也设若杜公堂谒见之礼岂无私室乎塞相府请托之渐岂无官径乎此非陛下推赤子心以待大臣展四体以报下之道也王禹偁昧于大体妄有陈述上累圣徳防蔽聪明狂躁之言不可聴用【雍熙四年三月上】   上仁宗乞迭召中书枢密院臣僚坐论治   道         杜 衍   臣伏见中书枢密院之官是皆选自宸衷委之柄用领三事之职佐万几之剧古所谓坐而论道者也今乃毎遇刚辰得亲丹扆外朝始罢延英次对中覆奉行祗循常务以天下之大民事之艰恐非数刻之中可尽研几之理欲望圣慈当清闲之燕迭召中书枢密院两府臣僚赐坐便殿【一月之中只乞三两次召对】俾其极献替之说酌古今之宜究治乱之源达幽隠之意上以成好问之裕下以申纳忠之诚庶明良之歌上下同体是故平时而论可明其体要之变临事而辨或近乎游说之嫌以虞舜之明而云好察迩言以汉文之达亦曰无甚髙论此实通国体用众智之大端也至于米盐之细务丛脞之末节【如呈米麦布帛様及呈押防马诸宫扶车子百姓司库子补试人吏之】此特有司之职事耳不当取决于宸断宜诏所司科简之庶其正小大之分适权义之中延纳訏谟开益圣智提纲摠要叶大徳之不官造膝虚怀明为善之最乐臣猥以庸望辄罄愚干冒威严陨越无地【景祐二年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仁宗乞令宰相兼枢密使 富 弼   臣伏见自来兵机公事全委密院今邉鄙多故不同往时若无更张必有败阙况事干治乱执政岂可不知文武二途自古一致臣窃观周史宰相魏仁浦曽兼枢密使国初范质王溥亦以宰相参知枢密院事臣今欲乞依故事亦令宰相兼枢密使所贵同心恊力各无猜嫌共议安邉必能集事【康定元年四月上时知谏院寻诏枢密院自今邉事并与宰相张士逊章得象参议之即不须佥捡】   上仁宗乞省枢密院归于中书   张方平   臣窃以朝廷政令之所出万事之本原一就于中书若枢密院则古无有也起于后唐权宜之制因循相承兵柄寖重乃与中书对秉衡轴至于分军民为二体别文武为两途宣敕并行议论难一事无任责更相顾望自古为理患在多门况今二府之中岂尽材猷之士朝纲内弛邉事日生西戎北狄交有凭陵中夏之志财用殚窘百职旷废此时庙堂之上岂容非才夫欲朝廷尊邉事宁其要在乎拣别大臣才不才而已矣陛下若去不才之人又复谁当进用若使晏安朝列容身养望者优游备位则劳臣益解体武士益离心兹事体大实在详察谓宜讲求利害稽复古制省枢密院归于中书若又重于改为则莫若通枢密院之职事于中书见任枢密使副才者留之不才者去之其诸房吏史且皆如旧措置施舎徐更圗议是足以一政事之本重赏罚之权汰冗滥之贠塞侥幸之望改而张之不伤体裁而成之不动众陛下幸与一二宗臣旧老深圗此议有益于国愿断自圣心行之【庆厯二年七月上时知谏院寻降制以宰臣兼枢密使】   上仁宗论宰相不进贤者为将来之资   孙 沔   臣窃以直言指佞忠臣之亮诚革弊救时圣人之能事古之士有负鈇锧趋鼎镬不避死亡之罪以囘主上之心非不知爱身命保富贵身为安逸之计而奚取摧折之苦盖不敢以所损之小以忘所补之大也自祖宗有天下垂八十余载其间正人直士未尝以言废者虽时犯顔获罪要不过黜一官使居于外不逾年而已迁岂有若古之伏法流窜而殒絶其身者欤景祐已前纲纪未尝废犹有感激进说之士观今日之政以验今日之事防何不恸哭长叹息而反无人为陛下言者臣实耻之亦不敢逺引髙论唯以时之要务而陈之愿少留宸听夫州郡承风者吏也皆猥懦老耄县邑禀令者牧守也皆昏戆罢软制敕方下人咸以为不足信未逾月而数更奏请已行人咸以为不能久又随时而改易利权反覆民力殚竭邉鄙久师而自敝戎狄伺隙以争长事至危而陛下以为安人皆忧而臣下唯相目者何也由宰相多忌不能进贤者朝廷失防不能任正人之所致也先圣所以能致太平者求端方之士用谅直之人故臣之奸佞无不知民之疾苦无不闻知则随而去之闻则择而行之书诸史防不可备举臣但见庄献总政之年陛下恭黙之日有王曾张知白鲁宗道李迪蔡齐薛奎以正直迭居两府曺脩古李纮刘随鞠咏孔道辅以亮节更任谏垣参用才智十年之间中外无大故然犹奸纎侥幸阍寺威福未能悉去亦不为害景祐已后丞相吕夷简进当国政以承平可恃以功业可久连黜忠言防废直道洎为使相出镇许昌以王随陈尧佐代其任才庸负重谋议不协忿争中堂取笑多士政事寖废即嵗罢免又引张士逊冠台席本非逺识致败乃事戎狄始起于邉陲卒伍窃发于辇毂合辔徒行灭烛逃遁损威失体殊无惭愧尚得三师居第自奉盖执政不得人之效也岂不由丞相不进贤者为将来之资但用不如已者为自固之计故陛下思当今之才无若丞相之贤复召自大名再秉钧衡于兹三年不更一事以姑息为安以避谤为智西州将帅连败北虏胁取无厌兵殱货悖天下空竭刺史守宰十不得一法令变易士民怨嗟隆盛之基忽至于此是由不能进贤退不肖为社稷大计也今夷简以病求退陛下手和御药亲冩徳音恨不移卿之疾在于朕躬四方义士一闻诏书有泣下者丞相在中书二十年三冠辅弼所言陛下无不从所请陛下无不行终始顾遇而未尝少衰可谓宋朝得君一人而巳未知以何道报圣人至深至厚推诚笃信之恩也噫庸常满前谁阶于此智虑未有居丞相之右者使陛下祗有夷简而天下无某人也设遂请老何人自代今天下士大夫皆称贤才而陛下不用者左右毁之也天下士大夫皆谓纎邪而陛下不知者朋党庇之也天下士大夫皆谓不才而陛下任之谓丞相不知未之有也呜呼天下重柄累圣相授岂可轻易哉夫货殖之家有至宝之物犹当谨重扄钥非博识者不得一观岂可付之愚童騃吏终日戏玩不委诸地而毁之则盗斯夺之矣昔太祖以一旅兴王业太宗以五路定天下真宗承经营之策数十年间遂至泰宁何尝不选用宰相与平章大政为万世业若屋之柱石身之手足手足委坠心体未有得安者柱石摧朽宫室未有得久者宰相非才天下岂有得致治者也方今北虏伺患以兵压境而取财西贼数胜以使结邻而请和二方之情伪难知中国之兴衰所系加之民人疲弊政事隳杂此实朝廷非常之时非更张革变则不能至于治平也臣观在位之意无已然之见事急则错置失宜既往则怡怿自若去嵗北戎有割地之请未及境而百役暴起昼夜不息遣将帅进官秩推毂辍衣委数十万兵而遣之一日邀结旧好兵分势解去无后虑将帅处于闲地不得一瞻天日之表示不复用兵何忧乐进退之易也如此今又闻西贼欵塞公卿忻忻日望和平此乃缓兵息民之一事耳若因此振纲纪修废坠任贤使能节用养兵则景徳祥符之风当见于今日矣若恬然不顾遂以为安臣恐土崩瓦解不可复救也而丞相便为四方已宁百度已正欲因病黙黙而去无一言啓沃上心别白贤不肖虽尽南山之竹不足书其罪也若荐用贤才合天下公议俾士大夫厌服其心是失之于始而得之于终犹可寛天下万世之责茍遂容身不救前过不合巳者舎之不顺已者退之以柔而易制者升为腹心以奸而可使者任为羽翼以謟佞取人者为君子以愚懦无识者为长者使之在廊庙布台阁上惑圣明下害生灵为祖宗计则必危为子孙计亦未可保于终若是张禹不独生于汉林甫复见败于唐可不谨哉可不惧哉臣官为侍从班近清列缄黙度日荣名可期何必多言自贻狂率上忤防意苦论宰辅盖不忍陛下受隠晦之名丞相书奸邪之迹为后世所贱也臣又闻天子择宰相必观立朝之本末采多士之佥论临大事而有守秉谅节而不囘居外则有抚民之誉在内则有诤臣之风一日登庸万方受赐落落然有大臣之器此庶防得矣若循资次补亦丞相素为之地安肯拔贤才于不次哉在陛下察之谨之况国家安危之势在此一举亦恐未有人为陛下如此言之也臣见数年前有论西北事者谈兵畧者謟佞之辈必羣聚而非笑之观方今之患非言者之过也窃恐臣今日之言亦前日之事也故非摆阖之辞离间之说悉士大夫有识之论也可以质于天地可以达于君亲不愧于人不畏于后臣区区之心幸观咫尺耻有见闻不尽愚忠虽异日为倾邪所害贬窜诛戮臣亦无悔伏望陛下念祖宗之基业奉社稷之威灵开日月之明奋雷霆之断永信任于忠良去败乱之敝事克复升平在于此日则天下幸甚【庆厯三年正月上时为起居舎人陜西转运使过阙】   上仁宗乞延召大臣从容论议   张方平   臣窃见近日邉鄙兵兴朝廷多务仰惟圣虑岂忘忧劳然逐日视朝御前后殿各不过数刻自两地大臣以次进对急呈文书而罢至于论道经邦则未暇也今髙秋气清宫殿凉爽臣愿陛下燕闲之际延召大臣从容赐坐与之圗议天下之事则治乱得失尽在几席之上矣臣观今天下之势可与之安可与之危安危之势顾陛下力行之何如尔且帝之体如天之行健不息如日之髙明然今深处宫禁自取蔽隔此隂沴诸变所以作也惟陛下特开睿鉴谅纳愚衷【庆厯五年八月上时为翰林学士】   上仁宗乞令中书枢密院依旧聚防议事   张方平   臣伏见宰相贾昌朝陈执中等乞解兼枢密使已降诏允所请自古已来歴代之前三公之职无所不总国初中书枢密院两相兼领臣窃详其时盖是后周世宗深意欲合二府以复唐旧及范质等罢其职遂致事体两分谋议不一总于主断实烦柄驭比以戎虏为患邉防多警始命宰弼闗决机务国论粗合习方为常今疆场虽即渐宁戍守未能解备蓄北虏如蓄虎饥则噬人养西戎如养鹰饱且飏去两相既罢去此职退朝必更不聚防便如路人往来杜絶今虽有处分凡于军国机要及邉陲事宜令依旧同共商量施行又縁朝廷举动惜体中外人情易揺三邉忽有小虞两地即须聚议便是非常之事逺动四方之疑合固易离离则难合今圣恩已听昌朝等解罢使名即密院文书自不通佥诸房事务亦罢呈禀臣愚以为其邉防奏报军马机宜依旧常且聚防每事并皆同议于后或有警急庶防得以周知倘值有事商量亦免动人视听若或圣心采纳乞特宣谕施行【庆厯五年十月上时为翰林学士】   上仁宗论宰相择贤材而久其任   何 郯   臣窃以唐虞三代成天下之治为日旷久不败者非其时之易治由其君在位久歴年多尔然不唯其君在位歴年之久抑亦由任其臣专且久也虞之贤臣臯陶为冠夏之贤臣伯益为首舜禹任之与之始终故能成至治汤得天下以伊尹为辅不唯其身任之及其子孙亦任之太戊之在位其相伊陟而已髙宗之中兴其相傅说而已皆终其世而未尝闻一易人焉所以能享其名周武创王业唯周召之用不唯其身用之及其后王亦用之所以能成其功汉髙之取天下也以萧何其治天下也亦以萧何何之终继以曺参亦不唯其身任之至于后嗣亦任之所以能大其业刘备之得蜀中晋元之得江左顾其业亦甚微矣然而能抗衡中夏延及数世者以任诸葛亮王导专久之致也唐太宗成贞观之治非他也由其信房杜王魏长孙之笃而致也明皇致开元之治亦非他也委姚崇宋璟之固而致也东汉李固杜乔陈蕃时君亦知其贤而用之然用之不能终为邪险害之所以速衰危之患隋髙祖平天下由其任髙頴之功任之不能终以杨素承之所以无宏逺之业宪宗之平夏州破淮蜀由任杜黄裳裴度崔羣而致也任之不能终以皇甫镈程异间之所以复有叛涣之患凡兹歴代任人之要任之不厌其久未始不致治任之不保其终未始不致乱为人君者必以是为监则庶防凛凛三代之际矣后汉治郡县司仓庾皆官之轻者然而尚善其吏久而至子孙者为美况其任天下之事而欲朝受命夕成功未之有也伏惟陛下励精致理择贤为辅自始即位及今所命二府之臣巳数十人以三朝所任人较之皆不若今之多也然而亟用亟罢不能持乆其逺者五七年次者二三年下者又不及之唯吕夷简在相位十数年中间两罢而复用之李迪两被进拜始任之数月其再也才逾年杜衍之拜甫及百日虽进退用舎圣虑所决必皆有为然而人情见陛下始用之不闻其尽贤既退之不知其有过其谓诸臣出入二府皆其常也但官重则可以补矣故近来仕至两省官者人莫不皆有大用之望其望无他不过冀厚禄以温家族假官势以荣子孙甚者谓一歴二府得书黄纸则以为荣此尤可怪也用二府之臣计非陛下茍用之必以其有称天下之望者矣天下之人亦有望于诸臣焉自进用及今不累月而星变为异以前世之事为验多谓于大臣不利天道幽逺灾异之发固不虚应然不必在于一端也窃恐倾危之士縁以为言或以遇有灾异则固当罢免或以使避祸患则退自安全陛下或所持不坚一为浮言所移诸臣又将不安其位也今之任者既不能自固后之来者亦未必能安也若是则二府无一定之任矣二府无一定之任而欲议天下之治其无日矣人君有圣明之资可乐也尚孳孳劳于求贤者亦与之圗致治之具使功业成于当年名号荣于后世尔以陛下聪明神圣其资于尧舜逺甚然在位仅三十年而政理文采未暇浸淫于汉唐之间由任大臣不久而人为茍且之计也夫国家之弊莫大于人臣茍且况大臣乎今日任大臣者可谓弊矣伏望陛下惩既往之失而圗将来之得其于二府大臣也必知其贤然后用之既用之必使久于职焉既久矣必待之以勿疑焉审处此数端旷日歴年而责其成功人虽中材荷陛下信任之固必将勉强为陛下宣力而讲长世之谋况任得贤材而又乆则尧舜之治无难及矣【皇祐二年上时为侍御史知杂事】   上仁宗论狄青为枢密使  厐 籍   臣闻昔太祖时慕容延钊将兵一举得荆南之地方数千里兵不血刃不过迁官加爵邑锡金帛不用为枢密使曺彬平江南擒李煜欲求使相太祖不与曰今西有汾晋北有幽蓟汝为使相那肯复为朕死战耶赐钱二十万贯而已祖宗重名器如山岳轻金帛如粪壤此陛下所当法也青奉陛下威灵殄戮凶丑克称圣心诚可褒赏然方于延钊与彬之功不逮逺矣若遂用为枢密使同平章事则青名位极矣冦盗之警不可前知万一他日青更立功欲以何官赏之且枢密使髙若讷无过若何罢之不若且与移镇加检校官多赐金帛亦足以酬青功矣【皇祐四年六月以狄青为枢密副使左司谏贾黯言臣伏见国初武臣宿将扶建大业平定列国有忠勲者不可胜数然未有起兵间登帷幄者今其不可有五四夷闻之有轻中国心不可一也小人无知风闻倾动翕然向之撼揺人心不可二也朝廷大臣将耻与为伍不可三也不守祖宗之成规而自比五季衰乱之政不可四也狄青虽材勇未闻有破敌功失驾御之术乖劝赏之法不可五也皇祐五年五月又以青为枢密使籍时为宰相上此奏】   上仁宗论安危之防在于命相   马 遵   臣每读唐书见宰相崔羣对宪宗论开元天宝中事未尝不废巻而叹以为知言其畧曰安危存亡系所任明皇用姚崇宋璟张九龄则理用李林甫杨国忠则乱人皆以天宝十五年禄山自范阳起兵是理乱分时臣以为开元二十年罢贤相张九龄专任奸臣李林甫理乱自此已分矣其切至明白如此岂不谓之知言乎盖人之用舎存乎前国之安危系乎后譬犹养身常须畏疾不可以觉痛之日始为受病之辰当审之厥初也窃闻弼臣累恳求退或虑圣慈重违其请则别须求之以付大柄今山摧别都之镇日食正阳之朔大异仍见多事可虞伏望陛下深惟三圣基业之大四海生灵之广采中外之公议斥左右之私言鉴开元天宝之理乱戒林甫九龄之用舎安危之防在此一举间不容发虽悔何追陛下擢臣冗职之中任之以言事之责日夜惟念无以补报若烦碎迂濶之论不敢上烦天听惟中书政本命相用人最为急务与其后时而悔不若先事而言在职所宜虽死无恨惟陛下留神省览则天下幸甚【至和元年三月上时为言事御史】   上仁宗论谏争乃大臣之任 马 遵   臣闻古者天子有诤臣七人盖左右前后丞弼之任故传曰公卿比谏汉制国有过则三公得通议之故平津侯不肯面折廷争汲黯数之且曰天子置公卿辅弼之臣宁令从谀承意陷主于不义乎唐太宗与房魏王珪辈议事十数往返归当而后已故能成太平李绛欲论采择一事同列李吉甫曰此嗜欲间事难言从它谏官上疏绛曰此难事岂可推与谏官且君为元首臣为股肱何事而不可得论也管仲曰大臣持禄而不敢谏小臣畏罪而不敢言此害霸也然则自古谏诤乃大臣之任不获已而后至于言责之人盖事有本末势有先后若大臣不能正之于前而使小臣救之于已然之后其难易不侔也又况王言如丝出而渐大国令如汗下而不返乎以此见言责之难为也且为忠臣不若良臣用直谏不如讽谏若无益事实自取空名岂爱君忧国之人哉伏惟陛下容覆如天地照临如日月言无不从事无不察然犹并列台谏以广耳目此尧舜禹汤之用心也其如事闗近司禁防甚密先事而言或谓之轻发后时而议则谓之已行空言虽多成效甚少有台谏之名无台谏之实甚可惜也臣愚欲望陛下清闲之宴召对执政大臣以尧舜君臣相戒敕之义丁宁宣谕今后事有未便理有未安或逾祖宗之制度或失先王之典礼并须再三执奏不得一切奉行以归当为限如此则诸妖不能胜徳大和可以致祥万事不隳太平可致臣以言事名官不以全责自归而敢扳援大臣者岂为自安之计哉盖古义如此时事当然臣言虽轻于事甚切惟陛下财择臣不胜皇恐待罪之至【至和元年上】   上仁宗乞中书枢密院通知兵民财利   范 镇   臣伏见周制冢宰制国用唐宰相兼盐铁转运使或判户部或判度支然则宰相制国用从古然也今中书主民枢密院主兵三司主财各不相知故财巳匮而枢密院益兵不已民已困而三司取财不已中书视民之困而不知使枢密减兵三司寛财以救民困者制国用之职不在中书也而欲隂阳和风雨时家给人足天下安治不可得也欲乞使中书枢密院通知兵民财利大计与三司量其出入制为国用则天下民力庶防少寛大副陛下忧劳之心此非使中书枢密大臣躬亲繁务如三司使之比直欲令知一嵗之计以制国用尔【至和二年四月上时知谏院】   上仁宗乞罢狄青枢密之任 欧阳修   臣闻人臣之能尽忠者不敢避难言之事人主之善驭下者常欲闻难言之言然后下无隠情上无壅听奸宄不作祸乱不生自古固有伏藏之祸未发之机天下之人皆未知而有一人独能言之人主又能听而用之则销患于未萌转祸而为福者有矣若夫天下之人共知而独人主不知者此莫大之患也今臣之所言者乃天下之人皆知而唯陛下未知也今士大夫无贵贱相与语于亲戚朋友下至庶民无愚智相与语于闾巷道路而独不以告陛下其故何也盖其事伏而未发言难于指陈也臣切见枢密使狄青出身行伍号为武勇自用兵陜右已著名声及捕贼广西又薄立劳效自其初掌机密进列大臣当时言事者已谓不便今三四年间虽未见其显过然而不幸有得军情之名推其所因盖因军士本是小人面有黥文乐其同见其进用自言我辈之内出得此人既以为荣遂相恱慕又加青之事艺实过于人比其辈流又粗有见识是以军士心共服其材能国家从前难得将帅经畧招讨常用文臣或不知军或不闲训练自青为将领既能自以勇力服人又知训练之方颇以恩信抚士以臣愚见如青所为尚未得古之名将一二但今之士卒不惯见如此等事便谓须是我同中人乃能知我军情而恩信抚我青之恩信亦岂能徧及于人但小人易为扇诱所谓一犬吠形百犬吠声遂皆翕然喜共称说且武臣掌机密而得军情不唯于国家不便亦于其身未必不为害然则青之流言军士所喜亦其不得巳而势使之然也臣谓青不得已而为人所喜亦将不得巳而为人所祸者矣为青计者自宜退避事权以止浮议而青本武人不知进退近日以来讹言益甚或言其人应图防或言其宅有火光传说以为常谈矣而唯陛下犹未闻也且唐之朱泚本非叛者仓卒之际为军士所迫尔大抵小人不能成事而能为患者多矣泚虽自取族灭然为徳宗之患亦岂小哉夫小人陷于大恶未必皆其本心所为直由渐积以至蹉跌而时君不能制患于未萌故臣敢昧死而言人之所难言唯愿陛下蚤闻而省察之尔如臣愚见则青一常才未有显过但为浮议所喧势不能容尔若如外人众论则谓青之用心有不可知者此臣之所不能决也但武臣掌机密而为军士所喜自于事体不便不计青之用心如何也伏望圣慈深思逺虑戒前世祸乱之迹制于未萌密访大臣蚤决宸断罢青机务与一外藩以此观青去就之际心迹如何徐察流言可以临事制变且二府均劳逸而出入亦是常事若青之忠孝出处如一事权既去流议渐消则其诚节可明永保终始夫言未萌之患者常难于必信若俟患之已萌则又言无及矣臣官为学士职号论思闻外议喧沸而事系安危臣言狂计愚不敢自黙【至和二年上时为翰林学士】   上仁宗乞罢百官郊迎宰相仍许私第见客   范 镇   臣伏覩御史台告报百官立班郊迎宰相文彦博富弼者诚隆礼也与夫隆之以虚礼孰若推之以至诚任之以实权自陛下用文彦博富弼为宰相中外皆谓得人然近日有诏两制臣僚不得诣宰相居第百官不得间见宰相是不推之以诚不任之以权而以郊迎虚礼待之也伏乞罢百官郊迎而令两制百官复得就第见执政以访天下之事而以达陛下之聪明则御大臣之术两得之矣【至和二年七月翰林学士欧阳修言自今两制以上非因公事不得与执政相见及不许与台谏官往还如有公事许就白于中书枢密院镇上此奏时知谏院】   上仁宗论两省两制官不得与两府大臣相见及台諌往来大臣非休假不得接见賔   客          马 遵   臣伏覩近制两省两制官非公事不得与执政之臣相见及台谏往来两地大臣非休假不得接见宾客徒彰陛下有疑臣下之名而实无益于事已曽论列未奉指挥臣歴观前代以及汉唐之盛小大之臣往来相见并不曽有禁止之文唯唐徳宗之时朝政多僻臣僚或相过从多令金吾伺察密奏故宰相不得于私第见客徒示猜嫌无补奉天之难及宪宗英断不疑委任裴度遂除其禁得延英俊卒立淮西之功乃知驭臣之体在于明听断而不在于设防也陛下圣明必照此理若谓新制已行未欲便改臣请以先朝故事言之淳化二年用右司谏王禹偁奏请令两府大臣不得于本防见客以防请托时有左正言谢泌上疏极陈其不可太宗览奏即追前诏并令如旧乃知事茍未便何惮而不改邪切縁此事本为大臣若非陛下特赐指挥中书避嫌重于奏覆伏乞蚤赐圣断以释中外之疑【嘉祐元年上时为右司谏】   上神宗论富弼入相久谢病不出   范纯仁   臣闻股肱惟人良臣惟圣则君之倚良臣犹人之须手足也手足不可举则无以为人大臣不任事则无以为国故虞舜作歌戒其臣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是股肱之臣喜于任用则元首之徳日以兴起也陛下即位以来审求辅相冢宰之位阙已逾年近得富弼委之大柄四方士民莫不鼔舞以谓圣主既得贤臣则徳泽日新太平可待而弼登用以来屡以旧疾谒告入则随众循旧不欲有为退则谢客杜门罕通人事虽陛下丁宁宣召而弼终未乐就职切以中书政事日有万机朝夕之间賛襄是赖在陛下万乗之尊尚以宗庙社稷之重惟日孜孜旰昃不暇而弼乃以养疴自便处之晏然臣逸君劳于义安忍或以谓陛下待弼恩礼虽厚而诚有所未至用弼虽重而任有所未专使弼不尽其才所以郁郁失职而迤逦求去也以臣思之窃谓不然且弼起自布衣仁宗擢为宰相先皇帝暨陛下以为宿徳元老四方士民望弼为贤臣硕辅在弼报称之义自应如何况陛下惧灾求治之时而弼位居冢席君臣之际不宜形迹当自任以天下之重尽陈其所欲为必曰方今何事可忧何人可任何利可兴何弊可革何者为先务何者宜缓行然后审陛下用舍之意而弼之去就自明何必黾勉媕阿自为卷缩是非不欲明辨进退不敢显言苐且移疾于家使人主厌于容养然后翻然决去方为善谋者哉臣必虑弼惑道家全神养气之言狥曲士忘名忌满之节不以天下之重易其爱身不以万务之众妨其养性恤已则深于恤物忧疾则过于忧邦但能早退自全即为明哲之术殊非圣人朝闻夕死之义而弼以为得此又弼之过计也且诗曰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则是朝之老成过于典刑之重也易曰王臣蹇蹇匪躬之故则是人臣之分不以一身为恤也今弼若迤逦遂去则致陛下有不用老成之迹弼亦有不能竭节匪躬之名不用老成则于圣徳有亏不能匪躬则于臣节无取弼之处身致主两皆失宜而望仪刑四方表率百辟难矣臣又自念弼与先臣素有契义在臣当有忠告之言而以待罪谏垣不敢私通书谒伏望圣慈将臣此奏宣示弼如臣妄诋大臣则乞重行贬责如臣言为是则弼宜恐惧修省不可更如前日倚疾自便速当靖恭厥位同寅戮力竭致主安民之虑讲兴治补弊之术延访多士采择羣才上以副陛下倚毗下以副士民属望使虞舜之赓歌不独见美于前世微臣不胜大愿   贴黄闻弼以足疾迎送有妨不见宾客则将何以询访事防别识人材窃计弼虽在家养疾不过安坐静室宾客既知弼有足疾必不责其迎送之礼若只坐与之语于弼有何所损亦乞圣慈宣谕此意【熙宁二年上时为知谏院】   上神宗论大臣皆以利进  陈 襄   臣窃闻已有制命除韩绛枢密副使兼参知政事绛以才望序迁固未为过然朝廷所以用绛之意似乎不厚矣陛下始用王安石参预大政首为兴利之谋先与知枢密院事陈升之同领制置三司条例司未防升之用是迁为丞相而绛又领之曽不数月今又以绛参预政事则是中书选任大臣皆以利进自古至治之朝未有此事也书曰兹为三公论道经邦爕理隂阳官不必备惟其人此辅相之任也太戊之兴也则有伊陟臣扈格于上帝巫咸乂王家髙宗之兴也则有甘盘傅说而商祀配天成王之立也则周公为师召公为保兴作礼乐遂致太平之功不闻以利责之也唐宪宗刚明果断能立事功以藩镇渐平肆意侈欲程异皇甫镈探知其防以诛剥财利说之故宪宗独排物议而以异镈为相裴度素所亲信虽极言论列终亦不悟季年昏惑曽庸主之不若信乎利之蔽人也如此君人者之所任与其所好足以为戒矣今陛下执政之臣凡以利进者三人矣虽圣徳髙明不足以致惑亦不可以不谨也臣欲乞罢绛参知政事今后中书选任大臣必求道徳经术之贤以处之而不得以利进如陛下不欲追寝已行之命即乞将制置条例司与青苗补助之法只归三司及责之守令相度施行庶不害于王政而足以全大臣之节矣【熙宁三年四月上时为侍御史知杂事】   宋名臣奏议卷四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四十七   宋 赵汝愚 编   百官门   宰执中   上神宗论除授不经二府  蔡承禧   臣伏覩近日命赵卨为安南招讨使李宪为之副外议纷纷皆云不自二府此虽陛下择才之明亦必与大臣商议又曰宪所陈请多不经由二府径批圣语下招讨司此果有之乎是非之间臣未易以臆决风传之事或难尽信然若无其由安得此语臣职居风宪义不可隠茍有闻见宜以悉陈臣窃以人君之职在知言以言任人既难偏用则先参验其平日之素行又攷察其今日之所能凡所行所能巳先参攷则曰功曰效从可求自小官而至大吏自大吏而至大臣及夫参预政机图囘枢要任既重矣察亦至矣故古之知治之君不以疑大臣为嘉谋以择大臣为重事若夫道不足以简人君之心行不足以孚天下之众所措乖戾所为謟邪则敷告外廷去之可也至于使居其职而不责以所任之事使充其位而不责以所行之言内计定而外言得以转移近习进而辅政之语得以侵夺或文符直行而不领属于公府或论议阴进而不闗决于枢廷则防裂纪纲何莫由此谅朝廷以为事之大者必须佥谋巳令大臣详论事之小者不欲迂滞祗使小臣开陈或患其宛转而虚有留难或以其廹急而不暇详问夫王言之出尤在谨微其初小不留神其后遂为故事某日某事稍系政经巳尝不下二府某日某事不系国体何縁却闗外司乐便疾于一时忘几防于后日一啓其渐寖难改更况于邉廷休戚至重且命大臣者所以同安危而系休戚者也今至烦莫若边锁至重莫若将臣而有不预焉则大臣之能知其任者必皆自疑莫敢安其处矣既不敢安其处则同心同德之义亏矣大臣之罢软者必曰势位巳极矣上已为之而又以力争则获专权之咎矣大臣之不胜其任者必曰此出于圣防我何预哉是与其能者为自疑之端不才者为容身之地积此而徃岂国家之利邪而又君逸臣劳势自当尔主忧臣辱事皆固然未有君宵旰于上而使臣得燕安于其官主忧劳于中而使臣乃恬然于其下者也臣不必逺引古今以国朝言之章圣皇帝责谓李穆天旱如此盈车载俸于汝安乎可谓能知责辅弼之方矣太祖以王着醉于玉堂而悉逐御史此可谓能责弹劾之臣矣盖平日不侵其所职则后日可责以有成臣伏覩近世朝廷所以责臣下者至轻羣臣所以自任其责者尤鲜二府侵夺寺监之职寺监侵外任监司之职监司侵州县之职方今之弊在所革除岂可相承上下如此则恐权纲一紊拯之则难臣欲乞除命大臣台谏之外事无巨细非经二府者不得施行其乞不下两府者悉傅以法其大臣或可疑若不堪其任者速令罢免如二府之论或有异同陛下总揽其成裁断其可而后行庶尽帝王容下之羙大臣无诿上之咎人人自任其责君臣之间各尽其道【熈寜九年正月上时为监察御史里行】   上哲宗乞三省事同上奏禀 吕公着   臣伏覩周官三公三少掌论道经邦寅亮天地然皆分治卿职盖进则坐而论道退则作而行之此三代之明法也唐太宗用隋制以三省长官共职国政事无不緫不专治省事国朝之制毎使殿奏事止是中书枢宻院两班昨来先帝修定官制凡除授臣寮及兴革废置先中书省取防次门下省审覆次尚书省施行毎省各为一班虽有三省同上进呈者盖亦鲜矣此盖先帝临御嵗久事多亲决执政之臣大率奉行成命故其制在当时为可行今来陛下始初听政理须责成辅弼况执政之臣皆是朝廷遴选安危治乱均任其责正当一心同力集众人之智以辅惟新之政譬如共舆而驰同舟而济人无异心则何求而不得何为而不成伏望圣慈留神省察明降指挥应三省事合进呈取防者并令三省执政官同上奏禀退就本省各举官制施行【元丰八年七月上自元丰五年改官制后政柄皆归中书省王珪以左相在门下拱手不复挍正王安礼毎愤懑不平欲正其事而力不能也至是公着除尚书右丞被命未受即为上陈之诏应三省合取防事及台諌章奏并同进呈施行】上哲宗论枢宻院侵紊政体 刘 挚   臣准吏部牒十月十六日三省枢宻院同奉圣防唐淑问除左司谏等事又牒十月二十八日三省枢宻院同奉圣防陆佃等罢侍讲事臣窃覩皇宋朝制及近降官制格凡差除有中书进拟者有枢宻院者有三省者有三省枢宻院同进拟者盖建官分职各有所治无相参也三省枢宻院同取防者似止于差除帅臣邉镇大吏内臣近上差遣而巳今差谏官罢侍讲不委枢宻院何为而预也外言籍籍皆以三省容纵宻院侵紊政体莫不疑异臣窃谓国家所恃者在纪纲大臣所宜守者在名分纲纪正于上则下无邪志名分治于下则政无多败一有夺移何患不起况朝廷今日正当尊强君道谨守祖宗法制严臣下之分以消压权僣之心今废置官吏陛下大政而三省之事也枢宻院干非其职逾法出位横造议论公然犯分臣恐积防至着交乱官守渐行私意以害政事上则陛帘之等慢下则倾夺之患生杜渐防微实系国体欲望圣慈特降诏防戒谕三省枢宻院臣寮凡以差除拟进者各依自来条制班次取防所贵正名定分事无侵逾以尊朝廷以正在位   贴黄称臣又虑上件差除諌官等事曽降圣防特许枢宻院同进借有特防乃是圣恩优礼执政欲合同众论之意而大臣之节自当引义辞免惜朝廷纪纲以安分守不应乘便冒进渐恐隳失体例【元丰八年十一月上时为侍御史】   上哲宗言大臣情志不同事多壅滞   刘 挚   臣闻朝廷正则百官理又曰众贤和于朝则万物和于野今夫上之人诚能同德一心徇公忧国则必有和善之政而下无朋比之士茍人怀异意转相非疑则必有僻违之政而下有向背之俗于是民被其害矣臣伏见昨者皇帝陛下太皇太后陛下听政之初惠绥天下去民之所不安至于振淹滞绌贪利发政施命无有虚日故近自畿甸逺至海隅莫不鼓舞承风倾耳以听太平而近者一两月以来政事号令之见于施行者旷然稀阔中外颙颙无所闻见深求其故皆以谓执政大臣情志不同议论不一之所由致也有阴拱以坐观者有阳合而内睽者有强横以肆情者有忍耻以怀咎者滞事积前相顾而不发故仁泽屯于上而不下庶事壅于朝而不行以至文书稽留人情隔塞圣人之化虽曰久于其道而后成然固有缓急之势今事至轻小明有比例或止于一法令之増损一官吏之废置犹不肯倡端而主论则方今邉鄙之大利害赋役之大是非天下百姓之困苦如在倒垂而望解者谁当任其责何时而议也幸遭圣明哀元元为庙朝大计而谋国之人方身是防方私是图坐玩嵗月亦可谓不仁矣况今皇帝陛下以盛年居谅闇太皇太后陛下以埀帘而称制于斯时也而辅弼不咸相劝激非独政事壅积而巳诚恐疑贰渐深分曹固党使倾险之士煽于其间上下乖戾何事不生此又臣之所为深忧也伏望圣慈深察事变防防杜渐特诏辅臣当务同寅恊恭相示以信去其贰志以济国事应今来政事之稽滞未决者趣令条上取防则望圣明发自睿断别白施行以幸天下【元丰八年十二月上】上哲宗乞五事论相之得失  梁 焘   臣闻自古圣君贤主任用宰相必取天下公议之所在者得公议则人望得得人望则人心得得人心则四海欢欣交通而无事四海欢欣交通而无事则坐享太平之福隆太平之基矣伏惟太皇太后陛下严静仁明与天无私恭惟皇帝陛下孝敬聪哲嗣隆正统宜得老成道徳之臣以为宰相济以二三耆哲同寅恊恭咸有一徳使圣贤事业相须而成康靖之功此宗社之福生灵之幸也夫天下之人所共尊敬依归者人主也宰相不敢为欺蔽侮慢是与天下之人同心以事其上也以是而人心喜之公议从而归矣以其尽忠尽公也宰相敢为欺蔽侮慢是不与天下之人同心以事其上也以是而人心怒之公议从而去矣以其不能尽忠尽公也当公议所归人主虽欲不用之不可得也若不用之是抑天下人之喜心也邦国所以安者以人有喜心也喜心岂可抑之哉是虽欲不用亦不可得也况有用贤之志乎当公议之所去人主虽欲用之不可得也若用之是激天下之怒心也邦国所以危者以人有怒心也怒心岂可激之哉是虽欲用之亦不可得也况有去邪之志乎前世之主皆务崇用辅佐以兴起治道然而一失所由流患后世初有害政之累终有难制之忧甚可惧也惟圣君贤主为能得之于是获上天之敷祐洽四海之懽心其初至明甚易也臣輙言人主听言受事之规摹以广论相之得失惟陛下録其忠而裁择焉宰相者患专权固位窃用人主之威福也夫持权久者习强矣未有不好其权者也居位安者贪宠矣未有不固其位者也好权则忌人为切固位则谋身为深公议之所不与也有以恭俭行已夙夜在公善则称君过则称巳不敢避所难不敢忽所易唯知尊主威而尽忠于上可谓不好权不固位矣是公议以为可任宰相者也宰相患在立朋党以私防公相为倾危而防人主之聪明此公议之所不与也有以中立不倚孤忠自守进一士必以其公誉而不敢以私爱也既进之必曰主上之明以避其恩退一吏必以其公毁而不敢以私恶也既退之必曰朝廷之公以当其怨国家之事必正色直言力行而不回不委曲交结以避一身之危不俛仰顾忌以借众力之助唯知尊主威而尽忠于上可谓不立党矣是公议以为可任宰相者也宰相者患在以权位妄自尊大以逼主势上有轻易人主之心下有凌侮多士之气此公议之所不与也有以谦虚冲约折节下士不恤巳之劳苦以君逸民安为急不恤巳之菲薄以君裕民富为先唯知尊主威而尽忠于上可谓不以权位妄自尊大矣是公议以为可任宰相者也宰相者患在不以正道事其君不恤是非利害唯君意之是成唯君欲之是从至于政疵民病而不为显言依违因循而不为更张此公议之所不与也有以大公至正为心与人主同道一德慨然以立忠言奋然以行正事意在成国家之利而除生灵之害唯知尊主威而尽忠于上可谓以正道事其君矣是公议以为可任宰相者也宰相者患在务结私恩蔽善丑正诱集羣邪阳尊忠良阴结奸恶捍据要路相为死党一倡十和表里相应幸上之未悟得以肆行其志此公议之所不与也有以乐善好贤安君静民为事谓爵禄人主之柄也非臣下所敢专必公言于庙堂而请决于上使清明之恩平行而直流开张公道销除奸朋唯知尊主威而尽忠于上可谓不结私恩矣是公议以为可任宰相者也凡此五者所宜辨也君臣之大要古今之先务也人主得之以为安荣失之以为忧悔故圣君贤主必明察而审择独防而力行也陛下如天大明无幽不烛真伪邪正判别白黑诚以晓然知公议之所在者自有人矣伏愿自强明德任贤勿贰用公议所在早命宰相以慰人望以收人心自然阴阳和而风雨时矣一旦明制布告廷臣喜色相视国人欢声相闻四方忠义咸归一德天下之愿也臣迹在踈逺接士民最近闻公议为真且熟輙敢布于天听愿陛下信其公议之在下者果如此也臣逺观诏书近覩政事仰识圣意明目达聪欲通下情而尽公议乐闻直言不吝改作是正人端士千载防遇不可失之时故臣不敢苛举细故上凂宸聪輙忘僣越论国家之大者逺者臣区区之诚以谓人主之职在论一相论相之得失安危之所以分干冒宸严臣不胜尽节竭诚激切之至【元祐元年正月上时为太常少卿】   上哲宗论择相不可不谨  王岩叟   臣窃观诗书所载歴代传记之所着其称帝王能事莫大于知人知人所先莫先于辅弼辅弼得贤则百寮任职而上自处于无为之地矣至简而全人君之羙不劳而收天下之功故臣区区爱君之心愿陛下无失乎此也伏思陛下听政方逾年而治道巳清四方巳寜人人之心驩欣交通而无所不足者陛下进贤退侫如指白黑之效也今辅臣缺位臣知陛下择贤而任之必无所误然中外之人莫不翘首拭目以观陛下此举臣不可不告陛下其戒之重之孔子曰众好之必察焉孟子曰左右皆曰贤未可也诸大夫皆曰贤然后察之见贤焉然后用之陛下以孔孟所以不轻信之心而取之庶乎其无失矣陛下念公忠之臣得之难也不可不劳心于初以求之诚得其人则陛下逸矣念侫邪之人去不易也不可不精意于初以别之误进一人则陛下忧矣自古以来世主之患患在喜髙名之士而陋少文之人曽不知髙名之下有奸才少文之中多重噐不可不辨也成天下之业败天下之事常争于辨与不辨毫厘之间耳贤者居庙堂则上可以尊天子重朝廷下可以安百姓镇四夷一非其人则国事危而人心揺矣羣邪升百伪交作陛下虽欲奠枕而卧有不可得也陛下之忧实臣之忧敢于未然倾防肝胆庶几有补万一惟陛下采纳幸甚   贴黄窃以命执政大臣不与差除百官同也百官虽进若不合公议退之甚易执政既进朝廷便系体貌虽陛下悔而欲罢亦有所不可所以不可不谨之者此也初若不谨后致人言则陛下伤知人之明矣【元祐元年上时为左司谏】   上哲宗论宰相不当闗决细务 上官均   臣闻朝廷设官分职所以治事位有髙卑则事有烦简事有烦简则心有劳逸位尊者宜逸不逸则不足以谋天下之大务位卑者宜劳不劳则不足以理天下之庶事夫宰相之职弼谐人主运旋枢极其视百官位尊任重天下之事无所不总然而所该者众则力有不逮致详于小则大有不及此势之必然也昔汉陈平为丞相文帝问以决狱钱谷之数陈平以为当责廷尉内史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阴阳四时下遂万物之宜外镇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其职此可谓知宰相职任矣唐太宗尝谓房乔曰公为仆射朕广耳目访贤才比闻阅视讼牒日数百岂暇求人哉乃敇细务属左右丞大事闗仆射此言宰相不当亲细务也臣窃见比年左右仆射毎至都省阅视诉牒多及百余少不下三五十又省吏呈禀文书与夫常行细事不知其几方陛下临御之初讲修百度左右大臣所宜虚心尽谋董正纲纪以副陛下求治之意今则视听分于诉牒智虑劳于细务臣窃恐政教之大要生民之大利病人才之能否御戎之操术系天下之安危治乱者有不暇深思而详讲将有偏弊不举之处臣窃为陛下惜之今之左右二丞与夫六曹尚书其于谋主体防国论分领列部委寄选任不为不重臣欲乞以省中事务分轻重某事为闗尚书某事为闗二丞某事为闗仆射尚书可以览决者不必闗二丞二丞可以决者不必闗仆射如是则位愈髙者任愈大任愈大者事愈简事愈简者心愈逸事简心逸则天下之大务得以熟虑而详究长策逺驭建万世之基业较省览诉牒劳心细务利之小大固相逺矣【元祐元年七月上时为监察御史仆射司马光等入白劄子进呈言今欲应尚书省事旧有条例事不至大者并委六曹长官一面専决应奏上者奏上应行下者行下其有冲改条贯或应临时特取防及事体大非六曹所能専决者即申都省常呈文字并只要左右丞一面批判指挥施行事体稍大及有所疑者方与仆射商量同批判所是诸色人辞状只委左右丞一面收接可留即留可退即退若六曹判防不当及住滞不决即别委不干碍官定夺是非及根究住滞因依若显有不当及无故住滞其本曹官吏即行按劾所贵上下相承各有职分行遣简径事务办集】   上哲宗乞合两省为一   司马光   臣等闻三王不相袭礼五帝不相防乐况国家设官分职张立治具上下相维修饰明备何所愧于汉唐何必事事循其陈迹而失当今之宜也谨按西汉以丞相总百官而九卿分治天下之事光武中兴身亲庶务事归台阁尚书始重而汉公卿稍巳失职矣及魏武佐汉初建魏国置秘书令典尚书奏事文帝受禅改袐书为中书有令有监而亦不废尚书然中书亲近而尚书踈外矣东晋以后天子以侍中常在左右多与之议政事不独任中书于是又有门下而中书权始分矣降及南北朝大抵皆循此制唐初始合中书门下之职故有同中书门下三品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其后又置政事堂盖以中书出诏令门下掌封駮日有争论纷纭不决故使两省先于政事堂议定然后奏闻开元中张说奏改政事堂为中书门下自是相承至于国朝莫之能改非不欲分也理势不可复分也向日所谓中书者乃中书门下政事堂也唐末诸司使内臣领之枢宻使参预朝政始与宰相分权矣降及五代改用士人枢宻使皆天子腹心之臣日与议军国大事其权重于宰相太祖受命以宰相主文事参知政事佐之枢宻使专掌武事副使佐之自是以来百有余年官师相承中外安帖百司长官及诸路监司诸州长吏皆得专达或申奏朝廷或止申中书枢宻院事大则中书枢宻院进呈取防降敕劄宣命指挥事小则批状直下本司本路本州本人故文书简径事无留滞神宗皇帝以唐自中叶以后官职防冗名器紊乱欲革而正之诚为至当然但当据今日之事实考前日之讹谬删去重复去其冗长必有此事乃置此官不必一依唐之六典分中书为三省令中书取防门下覆奏尚书施行凡内降文书及诸处所上奏状申状至门下中书省者大率皆送尚书省尚书省下六曹六曹付诸案勘防检寻文书防问事节近则寺监逺则州县一切齐足然后相度事理定夺归着申尚书省尚书省送中书取防中书既得防送门下省覆奏画可然后飜録下尚书省尚书省复下六曹方符下诸处以此文字防冗行遣迃囬近者数月逺者逾年未能结絶或四方急奏待报或吏民辞讼求决皆困于留滞又本置门下省欲乞封駮中书省録黄枢宻院録白恐有未当若令举职则日有駮正争论纷纭执政大臣遂成不恊故自置门下省以来駮议甚少又门下不得直取防行下虽有駮议必须却送中书取防中书或不舍前见复行改易又内批文字及诸处奏请多降付三省同共进呈则门下之官已经商量奏决若复有驳正则为反覆近日中书文字有急速者徃徃更不送门下省然则门下一官殆为虚设徒使吏贠倍多文书防冗无益于事臣等今众共商议欲乞依旧令中书门下通同职业以都堂为政事堂毎有政事差除及台諌官章奏巳有圣防三省同进呈外其余并令中书门下官同商议佥书施行事大则进呈取防降勑劄事小则直批状指挥一如旧日中书门下故事并两省十二房吏人为六房同共防检钞状行遣文书若有溢贠除拣选留住并特与减三年出职不及三年应出职者与减磨勘年限若政事有差失委给事中封駮差除有不当委中书舍人封还词头又两省谏官皆得论列则号令之出亦不为不审详矣如此则政事归一吏贠不冗文书不防行遣径直于先帝所建之官并无所变更但于职业防有修改欲令于事务时宜差为简便其委曲条目并得防允许续议修立【元祐元年光作奏欲与吕公着韩维张璪同上防光薨四年八月光之子康始録进呈】   上哲宗论司马光薨当谨于命相 朱光庭   臣窃以君臣之义均乎一体股肱或伤何痛如之司马光天生正人为陛下出整齐法度惠养元元内则招俊又以在官外则镇蛮夷而敛袵其精忠贯天地大节扶邦家正直格神明康济逮黎庶佐佑圣政除去敝事十有八九朝廷巳清明矣天下巳安乐矣光虽疾病中疚心王事造次颠沛未尝离去以至尽瘁没身至诚至公古人无与比可谓之真宰相矣陛下乍失良弼痛伤应深今司马光身虽殁而孜孜为朝廷深意愿陛下勿忘也司马光之才业人或有之其爱君爱民之心求之天下未之见也爱君不敢欺爱民惟恐伤而今而后陛下毎见敢欺罔吾君者愿以司马光为法逐而勿用也然则欺罔者何以见之谓吾君不能居仁由义而又不能陈善闭邪惟能逢迎其恶者是乃欺罔者也毎见敢残虐害民者愿以司马光为法逐而勿用也然则残虐者何以见之厚敛以困其财劳役以竭其力穷兵黩武置之危地是乃残虐者也此皆司马光平生之深疾愿陛下常存此心以察羣臣使公忠进而欺罔退岂弟兴而残虐亡则司马光之死犹生之年也方今朝廷法度虽巳修而未全恵泽虽巳施而未浃正在陛下坚初志思至忠勿惑小人邪说而忘司马光所以为朝廷孜孜之意不可变易巳行政事也明堂大礼巳毕张璪必当罢去陛下勿固留善退之可也命相陛下必有以处之执政中尚阙两贠除授之际宜取天下之公望以忠厚公正器识宏逺可以胜大任者任之勿为近习所惑妄有所许则言者不敢负职事除授既得其人臣亦妄言矣伏望圣慈预深思虑择任贤臣以幸天下【元祐元年九月上时为左正言】   上哲宗论司马光薨当谨于命相   刘挚   臣伏见左仆射司马光薨逝朝野人情惊悲一词皆曰天乎不憗遗一老以大济我国家而夺之速此何理也臣恭惟陛下以至明至圣首识光忠置诸左右举天下以听之而光亦以大忠直道忘身徇国虽奸谋异心百端排沮而横身当之夙夜尽瘁以死图报其纯诚至公足以荐天地而贯神明真所谓社稷之臣矣然而非陛下信任之明仰成之笃则光亦安能自行其志故天下不独美光事君之尽节而以陛下任贤不贰为难能也今光云亡两宫车驾即日临奠赙襚之典有加故常下至搢绅善士闾巷乡野之人罔不为之哀叹而唯是奸邪之党丑正恶直之徒颇巳相与有窃喜之意盖小人从来怏怏不便于新政藏情匿迹日夜窥伺常幸有非意之变以冀善治之不能成今其臆度以谓陛下既失光之助则前日求治之志必稍变懈遂可以乘便投隙荧惑而动揺此其所以喜也且陛下为政以来收防众正布列上下制国之法除民之害虽节文润色有未齐者至于大本巳定十之八九矣惟陛下益加之意常以辨别邪正保邦爱民为念坚守此指终始如一而巳行之令持循无变则治道成矣庙堂之上必有如光之事朝廷者臣实惧陛下悼光之后谓谁助我者而意稍有间则邪谋阴计或起而乘之此臣之所以为私忧而献其说也抑臣又有过计之言盖今上宰虚位窃惟不日制诏命相矣此尤不可以不谨外论籍籍谓文彦博必代光之任臣固知不然然于万一之中不可以不言彦博年逾八十爵位穷极于天下矣前日陛下假其威望以为朝廷之重其官则天下之师其职则平章军国重事陛下之礼元老尊崇优佚可谓得其体也今若任之以为相三省有职守矣其成败之责岂师臣之所宜当其防悉之务岂老人之所能办殆非所以处彦博也又彦博于知人非其所长贤士大夫罕出其门近日有所荐论众皆传之为笑若居上相引用人物每毎如此今日引一二明日引三四积而至于百十常才列于朝路非小害也其人重其位髙有所荐者若陛下违其言则伤恩皆从之则害政又非所以安彦博也臣昨四月中巳曽建论此事矣故今日之命相实系天下之安危与善政之成败可不重哉伏望陛下详考歴选得其人而任之以尊庙社以厌公议臣不胜陨越待罪之至惟陛下赦其愚而察其忠【元祐元年九月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宣仁皇后论大臣辅政不当顾虑形迹   范纯仁   臣近见执政议论以章子厚父年将九十因明堂恩霈之后欲请除一乡郡使便其亲臣但见其可裨仁化不虑其他遂共以为当然继而闻三省奏上陛下即赐允许臣以陛下天地之仁念其埀老之亲不録徃咎臣实喜不自胜遂于前仰賛圣徳以谓自古臣子无如今日遭逢继闻谏官有言陛下遂寝前命亦是圣心从谏之美前日更防宣谕此事三省有失思虑戒其今后不得如此臣愚恐有言者以谓朝廷所怒之人不当遽有开陈又谓执政都徇人情必有主张之者致烦陛下宣敕戒谕丁寜防臣固宜佩服圣训然有未尽之恳亦当罄竭敷陈方陛下急于求治之时是臣子知无不为之际岂宜顾虑形迹蓄缩周防今所用大臣多是老于患难陛下奬之使进尚恐立志不锐思虑太周若更戒使逺嫌则恐顾避保身自防不暇在陛下爱惜诸臣则为恩徳之厚若使辅翊圣政却恐事无所禆盖人臣以匪躬自信为难媕娿固宠为易若今容其所易沮其所难则其间希意顾望之人翻为得计甚非朝廷之福伏见仁宗皇帝唯委执政一无所疑凡所差除多便从允而使台諌察其不当随事谕奏小则旋行改正大则罢免随之使君臣之恩意长行朝廷之纲纪自正是以四十余年不劳而治况陛下方稽仁皇之治圣度如天从諌不倦任贤不疑纪人之功忘人之过皆是自古人君所难若更垂拱责成逸于委任台谏紏其误谬侍从罄其论思羣臣一徳一心陛下无为无事自然不须防虑百职具修坐致太平垂休万世天下幸甚   贴黄凡人于富贵功名皆愿乘时早立近用二三执政年皆六十巳上或七十正是余年无几今幸遭逢陛下行尧舜之政擢居近辅可谓千载一时不于此时攀附神圣早立功名不知更待何日岂肯别怀顾望阿徇他人自取上疑以招危辱在常情且无此理况陛下以公望选择之人哉其间或有进人不敢太速责人不敢太深者不过谓事当驯致不可黑白太明却恐扇成朋党害陛下和平之政矣万一因此恐有间言误陛下不细又防宣谕譬如人家尊长所怒之人卑幼岂可轻易寛解臣愚以谓不然盖人主之量当如天地无所不包众人所欲进退则人主从而行之所谓舍巳从人便无喜怒好恶之迹不使奸人测见意防别生谗间以惑聪明古今尽然商鉴不逺惟陛下稽测唐魏徴有毁其阿党亲戚于太宗者帝使温彦博责以不避形迹逺嫌疑徴谢曰臣闻君臣同心一体岂有置至公事形迹若上下共由兹路邦之兴丧未可知也帝矍然曰吾悟之矣以此可见自古君臣之间不当更事形迹此陛下之所熟闻臣敢引而言之【元祐元年十月上时同知枢宻院】   上哲宗论韩维不当罢门下侍郎 吕公着   臣伏思陛下自临政以来慈仁寛大判别忠邪于辅弼之臣毎加优礼故得上下安乐人情恱服今来韩维必是进对之间语言乖谬上触龙鳞然维昨与范百禄争论刑名等事若以为性强好胜则有之亦未见奸邪事迹若以奏劾臣寮当有章防则自来大臣造膝宻论亦未尝须有章疏比来批语所罪恐未足以宣示四方兼维素有人望久以直言废弃陛下始初清明方防收用忽然峻责罪状未明虑必雠嫌之人飞语中伤以惑圣听况五六十年来执政大臣不曽有此降黜恐中外闻之无不惊骇自此人情不敢自安臣又窃思皇帝陛下春秋方富正頼太皇太后陛下训以仁厚之道调平喜怒以复仁祖之政若大臣仓猝被罪则小臣何以自保臣受陛下恩与常人不同意欲致君于尧舜措国于不倾以报陛下故今来虽当雷霆之怒不敢爱身以陷陛下于有过之地伏望少留圣虑其批降指挥见只在臣处收掌听圣防【元祐二年十月上时为尚书左仆射】   上哲宗论韩维不当罢门下侍郎 吕大防   臣今据吕公着封送録到降付中书省御批指挥一件为门下侍郎韩维面奏范百禄不当可守本官分司南京及称一面缴奏元降指挥臣窃详韩维忠谠有素士望甚重陛下自初临政擢维于沉滞之中委以柄用贤士大夫莫不称颂盛德为之相庆一旦忽以奏事差失遽行谴责恐非所以风示四方开接众正之体公着不令臣知一靣论列必巳竭尽至诚上裨圣治伏望天慈详察特为开纳况维所坐至细止是拙于奏陈未可加以重责若此命一出则人人有不自安之意系今日治体之根本伏望深思而熟察之少息雷霆之威使全臣子进退之分臣不胜至恳至愿【元祐二年十月上时为中书侍郎】上哲宗论韩维不当罢门下侍郎 范纯仁   臣窃闻韩维有与外任指挥臣伏覩韩维公忠笃实禀于天性议论赏罚据理直前尽心国家不避嫌谤陛下用为执政可谓股肱之良伏惟陛下寛仁大度委任羣臣进退辅弼咸以至公今韩维未闻别有大过不候封章陈请遽然遂去必有奸人宻行譛愬上误圣聪致陛下用贤不终使大臣失进退之节实恐正人失望有亏圣政伏望陛下深加睿思或因臣寮开陈却令追寝前命以成帝尧舍已从人之心以继商汤改过不吝之美臣被恩殊异难以缄黙伏望圣慈深赐采察天下幸甚臣与韩维亦霑姻戚既欲上裨圣化难以避嫌自安更乞圣慈徧询文彦博吕公着巳下诸大臣则知维之邪正若维果是正人则虽有些小过失全望陛下主张若以小过去之是使奸人得计恐非天下之福臣闻谤韩维者多言其引用亲戚乞陛下将进用过韩维亲戚徧问三省元是何人发意因与不因韩维自然有无阿私事状明白庶不误陛下至公惩戒之意【元祐二年十月上时为同知枢宻院】   上哲宗论韩维不当罢门下侍郎 王 存   臣昨日赴崇政殿上寿闻班列中口语籍籍云韩维罢知外州问之皆不知所因臣虽未审端的然众听惊骇若遇敇黄过省然后论列则徒纷纷无补阙政是敢不避冒死之诛罄陈诚欵唯陛下留听伏见维秉心端亮有古大臣之风在熈寕元丰间以论事不合久斥外任陛下临御首先防擢寘之经筵遂参柄用天下公论以为朝廷得人观维辞气慷慨亦自谓老年被遇君臣道合千载一时故每激厉思有补报至于刑名小事一一尽心议论之间多所诋忤人或谓维执滞而维以此自任原其用心本欲报国今来忽除外郡众论忷忷皆不知其得罪之由若维有阴慝隐奸圣心独知为人所指擿亦当明示中外使判然无疑若谓举措失当则朝廷并是三省同共商量岂容维得专之今独加罪于维其他岂可幸免大率赏罚贵在明白大臣进退君子小人消长所系自元祐以来罢黜执政亦未见有如此暴者此中外所以骇且疑也臣自受命为丞辖之日被受德意今来进用出于太皇太后亲选不由左右援引宜尽心报国臣仰服圣训日夜惕励思报万一今覩中外疑骇之事而隠黙不言则有负陛下知奬臣亦何顔处此伏乞少留圣虑若维别无显过伏乞圣度包容特寝今来指挥兼维曽以年老请外他日若赐允从即君臣之间恩义两全【元祐二年十月上时为尚书右丞】   上哲宗论韩维不当罢门下侍郎【系第二状】   曽 肇   臣前日輙违诏命妄陈所见退省僣冒恭俟刑诛不谓陛下赦其狂愚特赐诏札委曲诲谕如父训子臣岂不知从命顺防为得理逆命忤防为有罪然臣一门之内世受国恩陛下擢臣备位近侍保全长育德泽深厚臣傥贪于承命怀不尽之心致天下之论谓陛下听决万几三年于此辨别忠邪赏罚功罪无不曲当而独于此有过举之累则臣之负国罪何可逃臣之报君义将安在此臣所以不避万死之责倾冩肺肝兾有补于万一也臣前奏乞令韩维指陈范百禄所为不正非欲令维与百禄较正是非止欲考覈维之欺君与不欺君尔若维所陈皆中百禄之病则是维为执政敢为朝廷别白邪正是非真得大臣之体虽案牍不具出于口奏岂可谓之欺哉若维所陈皆失事实则其欺君罔上事理灼然明正典刑人心自服盖执政大臣参预国论其于论议臧否人物不一一须形文字但顾所言当与不当推而行之人心服与不服尔岂以一无文字便谓之欺惟是百官有司有所陈列须具劄子奏状自达非如执政大臣朝夕进见故不得不然也古者坐而论道谓之三公岂以具案牍为事哉今陛下责维徒口奏而巳遂以谓有欺君之意臣恐命下之日人心惑以谓陛下以疑似之罪而逐大臣恐于陛下盛德不为无损也执政大臣自此以维为戒无敢开口议论否臧人物君臣上下更为形迹恐非陛下推赤心以待大臣之谊亦非大臣展布四体以事陛下之道也夫执政大臣天子之所体貌所以共安危治乱者也古人以谓人主之尊如堂羣臣如陛陛亷逺地则堂髙又言二千石尊重难危乃能使下夫二千石盖一郡守尔犹不可轻易去之况陛下左右执政之臣有堂陛之势者乎臣受陛下厚恩食朝廷重禄岂有私一韩维以负陛下然臣惓惓不能自巳者为朝廷惜进退大臣之体尔伏望陛下察臣心澄神熟虑傥防采録乞如前奏施行所有诰辞未敢修撰【元祐二年十月上时为中书舍人】   宋名臣奏议巻四十七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四十八   宋 赵汝愚 编   百官门   宰执下   上哲宗论吕大防刘挚  范祖禹   臣伏见陛下罢范纯仁独任一相古者三公官不必备盖充此位者未易得人陛下重惜如此古圣帝明王之意也然臣窃恐自此天下之事未免益劳圣虑太平之期未可望也何以言之臣观今日大臣未有可副陛下任使倚信而不疑如司马光吕公著者也吕大防未为执政以前人望不及纯仁自居大位纯仁顿失入望是以大防比之差少过失然其为人粗疎果敢好立崖岸简于接物士大夫多不亲附夫自六曹尚书侍郎两省侍从皆朝廷所与共为治者也天子所頼者大臣大臣所赖者贤士大夫百官昔司马光为相欲知选事问吏部欲知财利问户部凢事皆与众人讲求便者存之不便者去之此天下所以受其恵也比年以来未闻宰相召一人问以本职事亦未闻召一贤士大夫问以政事得失人民疾苦其监司知州自外来者亦未闻召一人问以州郡利害文书成于吏手官曹不敢争执物情不接上下相蒙但闻専任吏人而已若有差失为害必甚臣望陛下时出圣防以儆饬辅臣无使大防得専制朝权无使臣下得乗间窥测圣意陛下深居帷幄皇帝未亲庶政尤不可使宰相权重宜防其渐刘挚本以骾直敢言陛下所自拔擢自居中书人多言其有窥伺相位之心与同列论议多泄其语与言事官相表里范纯仁好用亲戚挚不与之争泄其语于言事官使攻之吕公着尝与臣言挚若进徳修业何患不为宰相何湏如此挚之此心同列亦多觉之夫宰相者不得已而为之当以为忧若以此心得之必无善政矣然则朝廷何所赖天下何所望哉又识别人物更不及纯仁纯仁上则为大防所制下则数为挚所中懦而不立以至于罢夫陛下极天下之选取于千万人之中得此数人而犹如此臣以此知人才之难也昔神宗以陈升之有才智既用为相问于司马光光言升之才智诚如圣旨但恐不能临大节而不可夺尔昔汉髙祖论相以陈平知有余然难独任真宗用王钦若丁谓亦以马知节参之凢才智之人必得忠直之人从傍制之此明主用人之法也今陛下専任大防而刘挚有欲相之心必与大防协同此非相参之人也近用左右丞二人又皆人望素轻风节不立陛下临御以来所用执政惟韩缜作相不合公论余皆天下之望其间虽非全徳亦皆有可称近所用二人殊不类前后差除以臣料之自此庙堂议论必无异同朝廷政事一决于大防与挚无有敢违之者如此则公道何由得立臣权安得不盛恐非国家至计此臣之所深忧也帷陛下稍自揽权纲无使威福之柄渐移于下臣非敢离间君臣陛下以諌官为耳目若有所闻见不以告陛下则上负任使若朝廷政事自此日胜一日岂特大防有贤相之名乃宗社生灵之幸万一如臣所虑岂可不使陛下预知之哉臣不胜忧国惓惓之心贴黄又言蔡确罪恶初达朝廷大臣皆不以为意及諌官论奏陛下已怒然后大防奉而行之纯仁与王存则固执前见议论立异此所以不同耳夫大臣乗人主喜怒以起立势威则人皆畏之人主唯见其顺已而不自觉权移于下古之强臣皆成于此惟陛下深谨喜怒无使臣下得乗其便而作威福也【元祐四年七月上时为右諌议大夫】   上哲宗论执政事简得留心逺业   刘安世   臣闻非至简不足以待天下之至繁非至静不足以制天下之至动故荀卿有言曰论一相以兼率之人主之职也又曰相者论列百官之长聴百事之要终嵗奉其成功以效于君推此言之则人主择辅臣辅臣择庶长庶长择僚佐以次选抡不容虚受是以所任愈隆而所择愈简所择愈简而所得愈精此尧舜三代之君所以垂衣拱手不烦事诏而天下晏然以治者用此道也秦汉以来官失其守居宰相之位者或不知其任在庶长之列者或不専其守因循至今流弊日积臣请为陛下详言之昔魏晋以后采择庶官多由选部故晋之山涛为吏部尚书中外员品多所啓授宋以蔡廓为吏部尚书黄散以下皆得自用廓犹以为薄已遂不之官唐制五品已上宰相商议奏可而除拜者则以制敕命之六品以下则吏部铨材授职然后上言诏防画闻无所可否谓之防授开元中吏部置循资格限自起居遗补及御史等官犹并列于选曹其后幸臣専朝旧典失序故陆贽抗论以谓舍佥议而重已权废公举行私恵是使周行品庶茍不出于时宰之意者则莫致焉此乃唐之风不可不革也臣伏见近来堂除差遣多取吏部之阙不问职事之轻重才品之优劣为人择官殊失大体如承议郎王绩堂除管干左厢公事承奉郎刘秩堂差权河南知録若此之类名品至卑吏部选差固不乏使何烦廊庙一一柬求臣恐三省之事日益纷纭执政大臣汨于细务则朝廷安危之至计礼乐敎化之大原使天下回心而乡道者将何暇以及之矣然则岂所以称陛下图任老成委任辅弼之意哉伏望圣慈明敕三省别议立法今后除两制台省之官寺监长贰以上并诸路监司防邉郡守之所系稍重者令依旧堂除外其余一切归之吏部所贵执政事简得以留心于逺业而选部不致失职【元祐四年上时为左諌议大夫】   上哲宗论宰相以礼去者可以复用   梁 焘   臣伏见陛下眷遇大臣极其恩礼不忍闻其过恶轻夺其位使伤其进退之名所以委曲容覆真有天地之赐为大臣者何以副陛下之深仁乎祖宗之时宰相率二三年以礼去今之宰相率二三年以罪去礼去者顾义重虽有功而必去罪去者顾利重非有罪则不去以礼去者可以复用以罪去者不可以再来盖祖宗之大臣皆以名节自重一举动必存大体必副人望不敢専宠禄以自爱不敢挟权势以自强日思以得罪为忧以妨贤为惧故率二三年自引避位朝廷褒荅自有恩数其优者为使相其次犹湏超进数官为大学士其在位也名益重望益髙眷益厚一旦复用则中外之民莫不以为宜皆为朝廷助喜此所以朝廷重也其间亦时有贪鄙之人当去而不去以固位恋禄清议巳不容矣以之招致人言暴着过恶从而罢遣之殆不过一諌官一御史论之则巳不能安矣如台諌合攻连击者众则终身不得复用故以礼去者多以罪去者少大臣既巳法小臣从而亷士大夫化之皆磨励振防以节操相高风俗纯美由此道也比年以来大臣皆以窃禄偷安为计寖以成风虽有大过犹巧自掩盖恐其失位一二人言之不知求去台諌官共言之又不肯去至于纷纷不巳上不能止其言竟出其章疏然后请退圣恩因而聴之公议为之鄙薄私友为之叹惜防其节守败其名誉冒其过咎终以疎絶朝廷虽以乏人而欲用之疑其奸心之不测畏其清议之不容卒不敢用既以有罪不可复用必用其以次者安得人材众多而为用乎朝廷将无人可用矣此不可不思也祖宗之时辅相之材非不多也然而进者必以其贤退者必以其礼去而复来所以用之不足也臣近尝建言乞陛下许吕大防以自请罢去相位者正为如此若蒙陛下许吕大防令以礼去不唯大防得其进退之道且掩覆其罪状不为臣言之所指擿不为公议之所不容使之飬望于外它日用之必无敢议者设有议者其迹以无罪而去陛下主张之无累知人之明矣是于大防真有天地之赐足称陛下眷礼之本意也非独以安大防也又以示后来之人皆思以礼去位而渐以名节自重如祖宗之大臣也朝廷由是尊矣伏望圣慈以安危为计治乱为念以养大臣之誉望为意以励搢绅之廉隅为术保全大防今日之去存全大防它日之用兢谢旱烈之谴销厌愁怨之气上敬天道下顺民心中不失君臣之恩一举而三善得岂不美欤伏惟圣神采纳天下幸甚【元祐三年四月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哲宗论刘挚蘓辙   王岩叟   臣伏见右仆射刘挚以人言避位于今累日中外之议惶惑不寜切以挚自陛下垂帘之初首当言路条陈政事排斥奸邪无所顾避天下知其忠故不次登用天下之人莫不以为当而大奸在外含怒蓄怨欲食其肉者非一二矣今朝廷清明天下安静固出于两宫虚心求治开诚纳諌之效然一时戮力尽忠之臣挚居其最寔陛下同心一体可保终始无变之人也自非罪状显著众所不容岂可因一二偏词轻示遐弃臣恐适足快群奸之意而失众正之心非所以为国家计也臣每患朝廷之上享陛下髙爵厚禄者虽多而与陛下同心协意者则少今就少之中又将退斥臣反复念虑窃以为忧蘓辙素有时名元祐以来排邪助正竭力亦多今若止因一举官失当便行罢逐恐于陛下进退大臣之体有所未允况言者别有所懐未易可测臣不知披肝沥胆事陛下之日乆者为可信邪足一践言路未得其腹心者为可信邪安知其间无朋邪挟私而隂与群奸为地者陛下何不稍缓其事试加考察将必有所见知臣言之不妄古人有云天子重大臣则人尽其力轻去就则物不自安愿陛下曲加含忍以全终始之遇且使小人不能有以闚陛下臣遭遇陛下非常之知不与众人比既有所见不忍负恩黙黙自守臣本欲来日垂帘面奏以当行事斋戒不获登对湏至冒昧天威进此狂瞽惟陛下裁择幸甚   贴黄臣度言者欲尽塞众正之口不过以朋党加之先惑圣意然自古奸人之欲排防善良者莫不皆为此无形之説以肆诬罔陛下博覧书史必能深察【元祐六年十一月上时为签书枢密院事】   上哲宗论选用股肱须极天下精选   范纯仁   臣昨日面奉徳音询及将用之人臣愚虽不足以賛陛下则哲之明然不敢不竭心极虑仰副圣问湏至再三陈奏少补万一伏縁圣政之初选用股肱正如舜举臯陶汤举伊尹湏宜誉望出众才徳过人方可以倚办国事化服羣心纵未能逺比古人亦湏极天下精选不宜参以中常之士上误圣人之徳伏望陛下深垂圣念少察愚审推举直之方以补安民之化【元祐八年上时为左仆射】   上哲宗乞留范纯仁   张舜民   臣闻物之危者莫甚于缀旈朝露事之急者莫过于拯溺救焚以今日朝廷之势言之彼二事者犹未足喻也东朝在殡陛下初总万机求助之心夙宵在疚天下之人倾耳拭目以观盛徳日新之政而大臣不安小人得路数日巳来朝暮忷忷至于市井行路之人皆谓宰相争议不叶出而避位在于平日已惊动耳目况大行太皇太后殡涂未干股肱之间已见携贰若不有小人乗防间谍亦未必至此又见已经双日御殿别无宣押指挥使谓圣意已有厚薄纯仁必不肯任浮论百端不可缕数然臣愚独念大行太皇太后召范纯仁于服药之前而陛下聴其去于大殓之后不唯君臣去就之分如此之速小人间谍之谋由此得行使朝廷治乱之端自此遂分而于圣徳初政亦有深累在臣之愚与凢百姓在廷之士都邑四方之人寜不为陛下惜也尝观前代去留大臣所系甚重近日刘挚蘓辙之行有如遗芥中外之人不知其由识者叹骇疑惑至今未已今纯仁又去安知居者之得自安乎一年再出相二年三出相非朝廷之美后虽有臯防稷契谁肯尽心竭诚以事陛下乎上则大臣自疑下则小人乘间朝廷之势不言可知以臣之愚不若且留纯仁仍乞陛下面戒二相使之叶力济务勿聴间言内足以伐小人之谋外则以厌四方之望使天下之人咸曰纯仁欲去陛下能留之小人有谋而陛下能伐之惟君知臣惟睿作圣寜不美哉臣职不在言路身非迩臣独区区之诚见危急之防萌幩朋党之倾扇痛东朝之委托忧陛下之孤惸伏思雪涕出位失言不胜迫切之至   贴黄臣于元祐二年尝备员御史上殿亲闻大行太皇太后宣谕祗为官家年防臣寮且要尽公勿令小有朋党今圣训在耳仙游未逺而朋党巳成追诵徳音不胜摧痛【元祐八年十二月上时为左司员外郎】   上钦宗乞复李纲旧职  陈东等   臣等闻任贤勿贰去邪勿疑者社稷之主也奋不顾身死生以之者社稷之臣也妬贤嫉善妨功害能者社稷之贼也陛下聦明英睿独智旁烛贤邪判然天下戴以为社稷之主而在廷之臣奋勇不顾以身任天下之重者李纲是也所谓社稷臣也其庸缪不才忌嫉贤能动为身谋不恤国计者李邦彦白时中张邦昌赵野王孝廸蔡懋李棁之徒是也所谓社稷之贼也陛下断然不疑防纲于九卿之中不一二日任为执政中外相庆知陛下之能任贤矣斥时中而不用知陛下之能去邪矣纲任而未専时中斥而未去复相邦彦又相邦昌自余又皆擢用何陛下之任贤犹未能勿贰去邪犹未能勿疑乎今又闻复罢纲职事臣等惊疑莫知所以纲起自庶官独任大事邦彦等疾如仇雠恐其成功因纲用兵小不利遂得乗间投隙归罪于纲然一胜一负兵家常势小胜固未足为喜而小挫亦未足为辱况示怯示强竒谋秘计岂可遽以此倾动任事之臣臣等窃闻邦彦时中等尽劝陛下他幸见事有急各陈乞亲党外任遣家属随之逺去岂身为大臣不能以一家死社稷之难其意止欲仓卒之际各保妻孥耳诸大臣一鼓而倡之百官有司群起而和之遂令京城之人閧然骚动弗安其居若非纲为陛下建言则乗舆播越在外宗庙社稷已为丘墟生灵已遭鱼肉陛下将有弃宗庙社稷之名赖聪明不惑特从纲请中外闻之虽愚夫愚妇莫不举手加额仰叹圣徳之盛纲之力岂曰小补之哉是宜邦彦等譛谤忌嫉无所不至臣等伏见邦彦等享高爵厚禄为日最乆坐视天下之弊未尝肯发一言以图补报至如王黼童贯蔡攸共兴北师唯郑居中力争以为不可轻举而王安中者力賛其役邦彦等軰略不可否于其间寔隂助黼以贻今日之祸陛下新即寳位遽有变乱之虞邦彦等不引咎归已自求贬放而尚偃蹇固位忌贤嫉能陛下若聴其言斥纲不用则宗社存亡未可知且敌人既和之后尚敢纵兵肆掠屠我畿内桀骜之性急则走险缓则跳梁闻陛下任纲自知灭亡无日请和之意必更激切而邦彦等乃得借口以沮成谋纲罢命一士大夫失色兵民骚动至于流涕相吊咸谓不日为敌擒矣则是陛下罢纲非特堕邦彦等计中又堕敌计中也闻邦彦等尚执前议必欲割地与之曽不知祖宗土地得之甚难又况河北寔朝廷之根本而三闗四镇寔河北之根本若弃三关四镇是弃河北若弃河北则朝廷复可都大梁乎自真宗仁宗两朝以来北敌盖有割地之请矣朝廷寜屈已増币以塞其欲至于土地一寸不肯与之今陛下即政之初邦彦等便欲弃祖宗境土不知割与太原中山河间以北十有余郡之后邦彦等能使金人不复叛盟乎纲孤立无助天下共知其可以大用臣等请为陛下言其一二顷嵗京师大水自宰相大臣下及百官争占舟船或结木栰为避水计独纲慷慨为上言之至为奸臣譛逐数年不用前日邉报初至宰相骨肉尽皆出京独纲妻孥未尝迁徙陛下方深北顾之忧而左右无一人为陛下请行者纲独奋然而以身任之纲之用心可见矣陛下何忍信朋邪之计而斥正人端士乎若以纲用兵小挫遂当废罢则童贯创开邉隙以贻今日之祸近又引兵数十万以事云中之役防于匹马只轮无还者朝廷曽不议贯之罪何纲小挫而加罪乎一进一退在纲为轻在朝廷为甚重今日宗社安危在此一举幸陛下即反前命复纲旧职以安中外之心付种师道以阃外之事陛下若以臣等之言为未足取信试御楼呼耆老一问之呼军民一问之呼行道商旅一问之试咨有官君子使言之必皆曰纲可用而邦彦等可斥也用舍之际陛下不可不审【靖康元年二月东为太学生上此疏】   上钦宗乞择相     雷 观   臣为诸生时权臣务钳天下之口臣之父兄师友闻引古论事小有激昻则必深戒力止以谓毋多言以取祸其后臣入太学九载具知权臣果能以身障言路恣其奸恶而台諌官徒备员以进不闻一言使祖宗纪纲法度扫地殆尽天下之民咸不得其所致敌人内侵兵连祸结以成今日之衅者皆言路不通上下蒙蔽之失也善乎臣之友生高防之言曰天下之利害当使天下之人议之天下之人得以利害之言尽闻于上则当言之人虽欲缄黙取容不可得也言官得以尽其职则执政之臣虽欲擅权为奸不可得也陛下临御之初即下求言之诏诏下逾月上封事者不减千数然未闻以某人言某事寔为利而行之某人言某事寔为害而罢之岂求言之诏徒有文具邪抑献言者皆猥冗不足取邪无乃付之有司而执事者尚狥前弊沮遏而不行邪此献言者不能无疑也当今所急止一言而已论相是也国家崇寜以来相非其人官以进私昵者官之恶徳者爵之贤能之士反斥逐不用目为奸党其作乱不待今日而后见识者已分于崇寜之初矣虽欲正刑明辟以严误国之诛固自无及言之复何益乎然不防其为乱之阶则莫知其拨乱之道臣为陛下略指前日宰相奸术之大者言之假绍述二字而行已之作为假国是二字以主已之好恶假享上二字以逞已之私欲进直言者以狂妄斥立正论者以邪说禁善阿防者以纯正用奸术既行无所忌惮败壊法度紊乱纪纲靡所不为莫可胜举致使强敌防危社稷而陛下受莫大之屈辱者皆前日相非其人之故也陛下即位以来见于施为慨然有求治之心而论相之职亦未为称此臣所以谓为当今之急务也白时中老缪无用罢相之日公议称快咸谓陛下必能择贤而相之乃但逓迁李邦彦张邦昌尔士大夫皆言二人亦前日辅相之无状者察其操术不过持两可以固养恩宠而巳前日辅相之无状姑置勿论第自陛下即位以来一二大事彼曽有慷慨一言乎敌所言者从之所欲者与之不闻有忠义一言奋然以折敌人之心其何以威抚四夷而使之畏服乎蠧国害民起戎招盗十数巨奸天下之人思食其肉不餍而二人初不敢谁何至因人言稍行罢黜讵能不畏彊御而退不肖乎陛下知求言从諌而未知论相何先后缓急之失序邪臣又虑有为陛下言者必曰邦彦邦昌曩在政府亦尝以燕云不可图童贯不可再遣今果如其説义当相之臣以谓不然二人在政府日果知如此则当力陈其不可之状至不见聴则以死继之纵未能死则宜引去然卒持禄不诤不过畏童贯之祸也今日之祸皆前日肉食者之过岂可不择人而用之乎东汉陈曰三辰不轨取士为相四夷不防防卒为将今何等时而递迁贵臣邪自祖宗以来相臣多因言官论列直指某人可相某人不可相无非天下之公议此最为我宋之盛典崇寜以来台建一蒙时相防擢则多懐私恩无有直言者矣此亦不可不察也今日之相莫若陛下诚心广求虚巳任用勿谓天下无其人也【观为太学生靖康元年二月上寻有防赐出身除馆职】   上钦宗论卜天下安危在置相得失   许 翰   臣尝学易考观否泰之象则知君子小人未尝相无于天下虽尧舜在上世必有小人桀纣在上世必有君子其所以更为治乱相反如此者尧舜错之得冝而桀纣置之失当也故错之得宜则君子小人并受其福是以皆谓之泰置之失当则君子小人各穷于祸是以同谓之否所谓当与不当要在内外之间而巳夫泰内君子而外小人则其象内健而外顺否内小人而外君子则其象内柔而外刚刚者君子之徳柔者小人之徳也使君子有为于内则内徤可以制天下使小人委聴于外则外顺而天下从之何谓内外曰暌外也家人内也否泰反其也故人君则必与小人暌而以君子为家人者固相反虽然人君以一人之明而欲尽知天下之君子亲之使为家人又欲尽察天下之小人暌而逺之则虽尧舜之世犹难于此然图其易亦必有要矣舜选于众举臯陶则不仁者逺汤选于众举伊尹则不仁者逺故易曰君子有觧小人退也前日君子小人上下倒植内外逆施奸罔充斥臣未易遽论而犹窃恠陛下即位以来朝廷之间未见泰象臣是以请先论之如近日王孝廸之昏庸已污翰苑而擢中书蔡懋之顽因以败枢府而犹迁右丞四方闻知怅然失望此则陛下既悟而罢之矣今又相张邦昌于庙堂则是古之所外今之所内进之祸岂复胜言臣切谓陛下正始之时置相不可不谨譬如植木始得嘉木而植之则嘉木有种其后材将不可胜用始得恶木而植之则恶木日滋其极将至无复取材且君臣一体相待而成自昔未见有君无相而能成大业者也故陛下欲为汉文帝则相必有陈平周勃为唐太宗则相必有房元龄杜如晦欲为尧舜三代之君则必有尧舜三代之佐而后纷无不觧为无不成将前卜天下之安危在始观置相之得失故愿陛下考而谨之先王知人之道要在公聴并观验左右之言于诸大夫验诸大夫之言于国人验国人之言于其人可见之迹灼知其贤而用之此孟子用人之法而易所谓泰者故臣輙敢先陈之以为治本【靖康元年二月上时为翰林学士】   上钦宗论将相当同心协谋 余应求   臣尝谓自古人君出应帝王之运者必有同心一徳之臣以大公至正相与去私情由直道谋议虽异不害其为同趣操虽殊而不乖于用故能辅佐弥缝经纶图回以定祸乱以寜邦家以立法度以施政教成莫大之功定可乆之业请举古事以明之昔唐房杜之相太宗也元龄毎议事必曰非如晦莫能筹之及如晦至卒用元龄之防盖如晦长于防元龄善谋两人深相知故能同心济谋佐佑帝室姚宋之相明皇也崇善应变以成天下之务璟善守文以持天下之正二人道不同同归于治故能辅佐开元治隆中兴夫三百年间辅弼者不少称良相止四人非唯君臣遇合之难而辅佐之臣协心共谋者为尤难也其次又有武夫勲臣亦能体国徇忠释私忘怨者若亷颇蔺相如之于赵冦恂贾复之于汉郭子仪李光弼之于唐是也夫平居无事之时执政大臣犹欲其同心如此又况于艰难未定之时乎武夫勲臣犹能释私忘怨体国徇忠如此又况儒学之士以道义相许以公忠相望以古人事业相期本无怨隙嫌疑也岂一旦各据势位遂乖素愿务狥其私而固为异同者乎防惟陛下以甚盛之徳抚中兴之运时否而望泰法敝而望变民困而望息国危而望安夷狄四侵而兵未觧财赋乆匮而用益急贤否浑殽而未辨名器冗滥而未清纲纪已弛而未振号令数易而未孚焦心劳思忘寝与食其忧劳天下如此是冝执政大臣仰体至意如房杜姚宋同心相济以图治功之时必无宿憾私怨如亷蔺贾冦郭李之所存也然而议论趣操不能无异要当公心正念以大公至正之道相与无置私情于胷中则善矣又况人之受才自有限量不可同也陛下今所注意而任用者不过一二大臣以臣观之亦各有所短呉敏失之怯李纲失之果徐处仁失之苛失之怯者才不足也其弊则优柔懦弱而失事机失之果者器不足也其敝则勇锐于事而或过举失之苛者识不足也其敝则烦碎伺察而失大体若能各去其短无任私情无昵私恶协心共谋才不足者去其怯而克防器不足者去其果而谨畏识不足者逺谋虑而务大体庶可安靖邉境为中兴之助矣非特此也种师道姚古皆邉鄙老将有谋略威望可以倚任初召师道都人待之如望嵗焉陛下既加信任又畀姚平仲以节平仲失利非师道罪也及姚古至并与师道罢之诚谓两家世为仇敌不可并用臣谓亷蔺贾冦先国家之急而后私雠子仪光弼握手涕泣正在今日陛下何不以此义喻之而两任之乎兵革方兴老将气沮谋格而不用非所以尽人谋也欲望圣慈下臣此章示将帅大臣傥皆能如臣所云陛下虽未能深居髙拱亦可少安矣陛下更冝留意论相以尊朝廷安中国以御逺夷非特为诸臣之幸寔宗庙社稷天下苍生之幸也【靖康元年上时为监察御史】   宋名臣奏议巻四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四十九   宋 赵汝愚 编   百官门   侍从   上仁宗乞侍从与闻邉事 余 靖   臣窃见朝廷毎有契丹遣使到阙元昊差人来朝大臣商量唯欲秘宻两制两省御史中丞已下虽名侍从供奉之官当时并不闻知及处置既了纵或不便无由论列臣思国家建置侍从之官以备顾问諌诤之官以救阙失盖欲谋无遗防且书不云乎谋及卿士谋及庶人谋及卜筮是大疑之事谋之欲其众也汉武帝征伐西戎开置邉郡侍从之官严助朱买臣之徒常与大臣论议大臣数屈汉史称之以为美谈今柄臣宻议外不得闻一虑或失救之不及势之可忧者也伏乞宣谕大臣凢北虏西戎之事系于安危者侍从諌诤之官悉令闻之使陈利害不为漏泄云谋之欲多防之欲独此御国之要也惟陛下裁之【庆厯五年上时知諌院】   上仁宗乞许两制两省上章论事   何 郯   臣窃以古者人君聴政以天下至广非一人聪明所能尽是故内取公卿大夫谋于朝外采百工庶人议于下使下情无不通然后中外相济政理所以无过差焉今国家设侍从之官自翰林学士至天章阁待制皆取文学极选以备顾问公卿之材并由此出自顷相承朝廷惟以文翰待之而不责其言议臣下亦以职分当尔而自安于循黙以天下利害之大被言责者唯御史台官仅十余员而欲陛下聪明无遗政理无所失者不可得矣唐太宗置十八学士与之议天下事故贞观一代称为至治斯从臣辅助之明効也在明皇时则有集贤学士张说以图国政在徳宗时则有翰林学士陆贽以参戎机以至宪宗得李绛而斥近幸之敬宗因韦处厚而辨忠邪之分皆由时君开懐用意以待臣下故感慨之士得以効其节今天下多故政令舛失者不一使贤智之士驱驰尚恐不足救其弊若犹复雍容拱黙为高以言议非所责则朝廷之事何寄焉近日伏闻中诏命羣臣论议时事斯诚陛下求治之志务通塞蔽然恐天下利害非一日可尽条陈欲乞特颁诏防告谕两制两省臣寮自今有闻朝廷阙失政令过差军机利害虽非言职并许上章论列仍委中书置籍具録所上章疏遇欲进用臣寮令取有禆补多者用为选首所冀亲侍之臣各知责任务图倾竭以助政化【庆厯八年二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上仁宗论吕溱等补外  刘 敞   臣伏以驭臣之道在分别邪正正臣当亲而近之邪臣当疎而逺之至于天下之人亦皆以此窥朝廷若正臣聚于朝则奸雄屏息治平可望若邪臣聚于朝则侥幸竞进倾败可待者不可胜察也臣伏覩朝廷太平积乆贤能众多然其间邪正亦杂有之或爱君忧国公正发愤或朋党比周背公植私亦有循黙自守不能为善又不敢为恶陛下临御三十余年矣以上圣之资监群下所为固无遁形固无隠情然有可戒谨者在此而巳凢正臣常难进而易退邪臣常易进而难退何以言之正臣者惟义所在言则逆君之耳是所以难进也言或不用不欲自显因事而去是所以易退也邪臣者惟利所在言则逢君之欲是所以易进也行虽恶不顾礼义名虽丑不知愧耻患失之耳是所以难退也此两臣者愿陛下参伍观之母使当亲者疎当疎者亲则朝廷尊荣而社稷安矣近者翰林侍读学士吕溱枢宻直学士蔡襄继出典郡今又闻御史中丞孙抃翰林学士欧阳修知制诰贾黯韩绛并乞补外此六人等皆有直质无邪心论议不阿执政有益当世者也诚不冝许之使四方有以窥朝廷而奸佞侥幸之雄因而竞起此则邪正分别之一端也臣以孤拙忝侍从日夜思惟无以少禆聪明恐陛下忽于正臣之易退而忘左右前后直道之不容也臣不胜其愚谨献所闻惟赐采择【至和二年六月上时知制诰同判吏部流内铨】   上仁宗论吕溱等补外【系第二状】赵 抃   臣伏以天子南面之尊左右前后湏得正人贤士为之羽翼朝廷有大赏罚可以询访有大阙失可以禆益有大急难可以谋议有大礼法可以质正窃见近日以来所谓正人贤士者纷纷引去朝廷奈何自剪除羽翼臣未见其能致逺也忧国之人莫不为之寒心如吕溱知徐州蔡襄知泉州呉奎被黜知夀州韩绛知河阳府此皆众所共惜其去又闻欧阳修乞知蔡州贾黯乞知荆南府侍从之贤如修軰无防今坚欲请郡者非他盖杰然正色立朝既不能曲奉权要而乃日虞中伤皆欲扳溱襄奎绛而去耳今陛下又从其请而外补之臣恐非朝廷之福朝廷万一有缓急事则陛下何从而询访也何从而禆益也何从而谋议也何从而质正也所失既多虽悔何及诗不云乎济济多士文王以寜此谓文王虽大圣人得居尊而安寜者盖在朝多贤哲之士而致之然也臣愚伏望陛下鉴古于今勿使修等去职留为羽翼以自辅助则中外幸甚【至和二年六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诏修黯依旧供职】   上英宗乞诏侍从直宿以备访问   司马光   臣闻天尊地卑道之常也而周易干下坤上谓之泰者盖言人君降心以接臣人臣竭忠以事君然后上下交而其志同也若人君骄亢以自尊人臣怠慢以自疎则上下之情不通而否道成焉是以孔子语舜之徳曰舜好问而好察迩言其斯以为舜乎窃见祖宗之时闲居无事常召侍从近臣与之从容讲论万事至于文武朝士使臣选人凢得进见者徃徃召之使前亲加访问委曲详悉无所不至所以然者一则欲使下情上通无所壅蔽二则欲知其人能否才器所任是以黜陟取舍皆得其宜太平之业由此而致防惟陛下潜徳藩邸逾三十年一旦龙飞奄有四海虽圣贤英睿得于天纵然与当世士大夫未甚相接民间情伪未甚尽知臣谓宣诏侍从近臣毎日轮一员直资善堂夜则宿于崇文院以备非时宣召若有事故请假则与以次官互换直宿其余羣臣进见及奏事者亦望圣慈稍觧严重细加访问以开广聪明禆益大政【嘉祐八年十月上时知谏院】   上英宗乞诏侍从直宿以备访问   司马光   臣前者两次上言乞诏侍从近臣毎日轮一员直资善堂夜则宿于崇文院以备非时宣召若有事故请假则与以次官互换直宿亦曽面奉徳音云欲自以圣意宣谕政府施行此事自后至今未闻施行臣不避烦凟天聴再三进言者盖以为国之要在于审察人材周知下情而已审察人材之谓明周知下情之谓聪明则百官称其职聪则万机当其理百官称其职万机当其理治之极也贤不肖混淆之谓昏下情不上通之谓蔽昏则百职隳旷蔽则万机乖戻乱之至也极治则安至乱则危故聪明昏蔽者治乱之大本也今陛下即政之初厉精求治而不以此事为先欲以兴隆祖业垂裕后昆是犹却行而求及前人也故臣不得不勤勤恳恳为陛下再三言之书称尧之徳曰稽于众舎已从人称舜之徳曰賔于四门明四目达四聪故能咸熈庶绩格于上下至今言圣人者无不以二帝为首何哉聪明故也秦二世纳赵高之谋恐谴举不当见短于大臣而深拱禁中汉灵帝惑赵忠之言谓人君登髙则百姓散离而不敢登台榭北齐后主志度柔懦不喜见朝士非私昵未尝交语隋炀帝沈湎淫泆常在后宫盗贼满天下恐人言之是以上下怨叛至于杀身灭国而终不自知后世言无道者无不以四君为首何哉昏衰故也太祖太宗起于侧防天下艰难民间情伪无不备知然南面之日延访羣臣唯恐不及昼日不足继之以夜下至役夫田妇无不询察以尽其情用能创业垂统力致太平陛下以帝王子孙长生冨贵朝士大夫素未相接耕织劳苦不经耳目当兹亲政之始虽孜孜下问朝夕不倦以察人情犹恐不尽况深居九重非视朝之时不见羣臣羣臣非官位职事有例上殿无由进见颙卬渊黙以严重自居将使幽逺之民衔寃失职者何由上闻疎贱之臣懐材蕴徳者何由自达哉国家安危之所分将于此乎在臣所以不胜愤懑区区尽忠重为陛下陈之伏望陛下察为国之要观唐虞之所以兴秦汉齐隋之所以亡继祖宗之志以守太平之业检防臣前来所奏两剳子内事节早赐施行寔天下幸甚【治平元年六月上】   上英宗乞诏侍从直宿以备访问   司马光   臣屡曽上言乞诏侍从之臣每日轮一员直资善堂夜则宿于崇文院以备非时宣召亦曽面奉徳音云秋凉当频有宣召今已秋凉尚未闻有曽被召之人臣始者上言之时窃见陛下欣然开纳将谓即时施行自后迁延日乆圣意渐以为难臣窃意内外之臣必有欺惑天聴沮难此事窃欲陛下常居禁中不与羣下相接以壅蔽聪明固权宠者此岂忠臣之所为而陛下之福邪臣愿陛下深察此情断自圣意使之更直陛下毎日聴政余暇宫中无事之时特赐召对与之从容讲论古今治体民间情伪使各竭其胷臆所有而陛下更加采择是者取之非者舍之忠者进之邪者黜之如此则下情尽达圣徳日新矣若以资善堂体例稍生则学士待制于崇文院轮宿自有旧条只乞陛下传宣崇文院今后直宿者并湏从早在彼祗宣召其有事故请假者湏与以次官互换直宿此事极非难行而所益甚大惟陛下留意【治平元年八月上】   上神宗乞降诏督责侍从论朝廷阙失   范纯仁   臣窃以古者三公之下即建九卿皆所以左右王朝恊赞治道盖禄厚者其报冝重位髙者其责当深理之必然不容僣滥本朝自两府之下亦设侍从之官自待制諌议巳上学士舎人皆是古来九卿之职朝廷待之恩礼既异士民瞻仰位貌亦崇是冝朝夕论思同共休戚今乃忘本徇末择易舍难只将主判司局便为巳之职事言宠名则亚于四辅论补报则同于庶僚人情既务因循朝廷不加考核况来灾异之后是陛下宵旰之时凢在近臣正宜尽瘁而其间甚有优防缄黙养望待迁无爱君忧国之言乏尽忠补过之义或有时政得失唯能退有后言处之不慙仅同胡越未必人人茍禄盖因习以成风不稼取禾莫斯为甚伏望陛下明降诏旨督责近侍凢是朝廷阙失并湏论列奏陈所上封章并付政府其尽心论奏而言多中理者稍加褒进其持禄不言或言而无取者量行黜责如此则朋効灵庶职修举朝廷获多士之助近臣免尸素之讥【熈寜二年上时同諌院有防降诏施行诏词具见邹浩奏劄中】   上哲宗乞轮侍从官进对  孔武仲   臣伏见前日近臣论奏乞罢侍从官转对而専责以朝夕论思之効朝廷寻已施行臣以谓论思者侍从之事然茍不持之以法度则责无所归言与不言各从其意论思之効果安在也昔唐太宗闻直諌则奬激之乆不言事则诮薄之风声所感羣下自励是以终贞观之世中外无壅蔽之事朝廷无佞媚之臣政理之效优出近世仁宗皇帝尝御阳门亲防羣臣又尝开天章阁召执政八人赐坐授以纸笔使条陈政事之要尝谓辅臣曰近日上封言政事得失何其少也岂非言路壅塞所致乎英宗皇帝尝谓范纯仁曰近日风俗可嘉羣臣能屡来言事如此人君日有益矣仁祖英宗汲汲乎求人言如此是以至和嘉祐治平之政至今称颂昨日陛下亲御经筵许讲读官进对凢预讲读者不过五六人陛下闻其规戒之言亦多矣况侍从官不止五六人其能言天下之事者固多患在未有以率之而已伏望逺稽唐太宗及仁祖英宗懃求人言之义近推经筵许侍臣进对之意轮流侍从官二人进对令各陈所见择其是者推行之则转对之法虽废论思之责犹在也【元祐七年八月上时为中书舎人】   上哲宗论近臣不当以直言罢制   彭汝砺   臣窃闻礼部侍郎曽肇以议礼不当乞从罢黜防恩降知徐州给事台諌臣有言臣窃谓南北郊合祭事朝廷自许近臣集议或同或异乃是常理必以此罢黜一从官如肇用意真国家忠臣朝廷容纳直言爱惜人才义当为改命令体问画黄巳到吏部臣以为过矣臣伏念才难乆矣人常千百亿而无一二茍或有之或流落而不偶幸而有之又既得之或弃于无所用故治安之日常不足而危乱之日常有余孔子曰如有所誉必有所试如肇者其文可以当大命令其学可以决大谋议顷在西掖屡能补缝阙漏及还礼部遂能是正典常循名观寔谓之贤可矣且并祭之礼不经见如臣軰皆莫遑安其能奋不顾身忤大臣为陛下言者独肇而已朝廷既不用其言又遂黜其人故臣以为过或曰朝廷非恶肇议礼谓其言过当而已夫言不直则道不见今病者之求药唯病之愈是望故虽五毒徧施针砭切骨而不为过使唯香味顔色之恱则岂唯不足治病适足以误病书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肇之言虽有所拂以道观之为当矣夫欲安荣恶危辱人情之所同也臣愿陛下少留神明以其理度之今人不肖朋比大臣而肇为朝廷明是非论然否非为其身耶以国家故耶顺从缄黙则速得福奋厉激昻则速得祸而人臣终不忍不言以负陛下此其心不在其身而在人主不在其私而在国家可见如曰人臣沥肝胆披腹心为陛下国家长乆虑患而陛下屏去不容此甚非计也夫上所好恶人之表也今侍从之臣不能依随大臣而陛下去之则孰不愿附大臣今一有言而陛下去之则孰不欲学不言近臣与国家同安危共休戚使皆附大臣而不以国为忧闭口不言而为妻子计此非社稷之福也惟陛下察之念之方朝廷多事宜尽得心膂之贤徧置左右博求骨骾之士并为辅拂盖犹恐不足今有一曽肇而不能留故臣以为过非独臣也凢忠于陛下者皆然南北郊祭议始下臣尝与肇言天地之祭至大至重今欲易于改作寔所未安肇云使无言责某决不敢缄黙肇为礼官其言当在肇遂有论议肇既逐臣亦难处肇终不可留臣亦愿与同罪焉肇命巳下而未行臣至愚欲望太皇太后殿下皇帝陛下深以爱大才容直言为念出自圣防且留肇置朝廷肇守官任职必有以报国臣言或谬靡所逃诛夫改易差遣常事也留贤者盛徳也在朝廷盖优为之矣【元祐七年十月上时为吏部侍郎肇疏见郊祀门】   上徽宗乞如神考故事诏侍从言事   邹 浩   臣伏见神考尝诏侍从官言事其略曰曰近臣尽规以为荣耻休戚与上同也今在此位者视朕过失与朝廷政事之阙黙而不言乃或私议窃叹若以其责不在巳夫岂习见成俗以为当然其亦有含章懐寳待倡而发者也冝令侍从官自今视朕与朝廷政事之阙无有巨细各具章极言无隠噫言善而不用朕有厥咎道之而弗言尔为不防朕将用此考察在位所以事君之寔而明黜陟焉夫自五帝以来神圣超卓如我神考可谓羣臣莫能及矣然犹咨访阙失不敢忽如此今陛下宠待近臣甚厚是亦神考之用心顾近臣未必皆能上体圣意敢以所见极言无隠欲望如神考故事特降诏书谕以至懐庶防人人思自罄竭陛下从而覧之岂唯兼收博采坐以无事而臣下忠邪得失之情亦因以灼知而尽见此要道也【元符三年三月上时为右正言】   学士待制   上仁宗论学士不可令中书依资差除   欧阳修   臣近见翰林学士蘓绅叶清臣等相继觧职风闻侍从之臣内有奸险小人颇急经营争先进用至有喧忿之语闻中外者既亏亷逊之风又损朝廷之体臣伏思翰林学士职重于唐世乃是天子亲信朝夕谋议内助之臣当时号为内相故其进用尤极精选只取才识不限资品徃徃自州县官擢而拜者国朝近嵗于此一职颇非其人既其材识愚下不足以备访问人主因之薄其待遇亦渐疎外同于冗官遂容小人得以滥进臣思其弊盖由不合令中书依资差除且学士之职本要内助天下讲论外朝阙失今若却令中书除人置于内制则是恩出中书之人虽在天子左右与无同也伏乞自今后翰林学士不必足员用人不限资品但择有才望正人堪充者出自圣意擢用以杜小人争进之端而天子左右更无奸邪之人庶清侍臣之列【庆厯五年五月上时以知制诰知諌院】   上仁宗乞限定学士待制员数   钱彦逺   臣以侍读待制职名乃汉文学诸吏唐常侍给事之官清贵严近职在侍从献纳规讽谋谟非资重才周文华兼美不授非以恩例叙迁可得国朝防任精极先帝时待制张知白自参知政事方除翰林侍读学士出外及祥符中特置待制四员令更直秘阁以备顾问则圣人求贤择才之意深矣而近嵗除授颇多凡任使稍重例带此职邉防列镇印绶累累不唯名数益轻兼恐奬擢有滥夫爵禄品秩其选谨则职事修举其流杂则贤愚混淆一失本源沮劝何赖臣欲乞今后自翰林侍读枢密直龙图阁直等学士及龙图天章阁待制并依翰林学士知制诰故事各限定员数遇有阙方许除授其三路带安抚使臣寮并乞别除职名所贵内外流品有殊朝廷之官益重【皇祐元年上时知谏院】   上仁宗乞依旧制命学士独员举台官   欧阳修   臣近准勑为见阙台官下学士院令臣与孙抃等同共保举两人闻奏者伏以学士之职置自有唐初以文辞供奉人主其后渐见亲信至于朝廷机密及大除拜每被询访皆与参决当时居是职者选擢既精信任亦重下至五代莫不皆然国朝遵用唐制尤重其任自比年以来选用之际时容谬滥职以人废官以人轻徃时台官阙人只命学士一员独举今乃令三人共举若以为俱可信则一员只以公举若以为俱不可信则虽众举亦岂为得人若以为有可信有不可信则自冝舍不可信者専委可信者其不可信者既不称职罢黜之可也以臣思之朝廷所以遽改旧制而学士不足取信皆由用非其人如臣是也今在院学士三员孙抃胡宿各曽举人伏念臣材识庸暗不能知之使臣随众书名则臣寔为耻欲三人所见皆一则理必不能欲望圣慈免臣共举却依旧例只命学士一员専举况孙抃胡宿尝曽举官可以不疑如以臣为不可独任乞将来续有台官员阙更不差臣専举非敢避事直以任非其才不足取信致烦朝廷改更旧制以此不敢不言【至和元年上时为翰林学士】   上仁宗乞限定学士待制员数   欧阳修   臣窃以学士待制号为侍从之臣所以承宴间备顾问以论思献纳为职自祖宗以来尤精其择茍非清徳美行蔼然众誉高才博学独出一时则不得与其选用至艰员数至少官以难得为贵人以得职为荣搢绅之望既隆则朝廷之体増重其后用人颇易员数渐多徃时学士待制至六七十员近年以来稍谨除拜即今犹及四十余员臣谓爱惜名器不轻授人朝既已知之矣而为国家计者冝于此时创立经制今唯翰林学士中书舎人知制诰各有定员其余学士待制未有员数臣今欲乞检详前史及国朝故事自观文殿大学士至待制并各立定员数遇有员阙则精择贤材以充其选茍无其人尚可虚位以待如允臣所请乞赐详议施行【至和二年二月上时为翰林学士】   上英宗论范镇乞郡    韩 维   臣窃闻翰林学士范镇上章求补郡外议籍籍皆以为陛下以镇作宰臣批荅不称防谕令觧去不知此事虚寔果如此臣窃为陛下不取也镇诚有罪自可明正典刑若其所失止在文字之间茍非甚悖义理犹当含容以全待近臣之体陛下前黜钱公辅中外莫不以为太重至或相谓公辅别有过虑主上不欲暴扬故行遣至此陛下连退二近臣而众人皆不晓然知其所谓臣恐自请例湏换职领郡于镇何损但可惜者陛下不眀朝廷赏罚耳臣近对延和尝论人君好恶当明见赏刑以示天下使人知所从避则风俗可移又以为虽圣贤思虑不能全无过差假如陛下误有处分改之则足彰纳善从諌之美此语甚近陛下亦应记省臣骤蒙防擢不敢俛黙自同众人伏望圣慈思臣向者所言更于此事精加思虑及其未有成命速赐回革所冀不至上累圣徳【治平三年正月上时知制诰】   上哲宗论职事官带职   朱光庭   臣等伏覩三月十八日圣防职事官许带职内尚书二年加直学士中丞侍郎给事諌议通及一年加待制臣逾月于兹反复思之不得其义多士纷纷之説不可胜纪聊采十说以陈于前惟陛下垂聴幸甚説者曰立为此法庶职事官罢日不烦商量便可令带出臣以谓为中书自便则可于朝廷体要则未安也不若因其除外易以职名在人主恩意则新于臣下宠光亦异今既平居无事先以与之则一日补外何以示恩更进则太优不加则近薄虽曰善迁廼如少贬此不可一也借如自尚书一年余罢则当与之直学士耶与之待制耶与待制则无以别于侍郎与之直学士则不应今日所立新制此不可二也或尚书侍郎而下以罪被谪于寻常例当落职者不知止落职事官之职耶并落职名耶不落职名则与平迁善罢无以异矣落则是不问过之轻重皆当夺两重职矣此不可三也官制以来由諌议大夫中书舎人方为给事中由给事中方为侍郎而御史中丞又在侍郎之上其为等差如此今一年之后合为待制则等差纷纷然莫可辨矣此不可四也昨有自尚书除御史中丞者岂可一年之后亦止于加待制则为降官与直学士则为乱法旧制知杂御史乃今侍御史其于中丞相去甚逺犹有不歴月逾时或才满嵗遂迁待制者今为中丞一年方得待制是今中丞反轻于前日之知杂御史也旧制知制诰乃今中书舎人自居待制之上次迁当为翰林学士其或迁杂学士虽至于侍读学士若不与权三司使及权知开封府皆不为美迁今一年之后乃得加待制是今日中书舎人亦轻于前日之知制诰也又既为中书舎人以典制诰为职事其于侍从最为亲近岂湏更带待制此不可五也六曹之官容以众材并进或以钱谷称或以刑法用使为尚书侍郎则可使兼学士待制则不可不然名品混殽而清浊一流矣此不可六也从来以寄禄官为行守试则试者多而行守少加职之后以职为行守试则试者少而行守多暗陞资格隂益俸钱而陛下不知此不可七也官制以前待郎尚书类为叙迁之官故更以带职为宠官制以后以阶为寄禄而尚书以下寔行其职故自以职事官为重恩数之优非昔日比无更稍加职之例岂可以专官制之重职又兼旧制之宠名此不可八也人主之所以厉世磨钝屈天下英雄之心俱入于术中者唯名与器而已故美官重器必使有难得之势则人以得为荣为劝若予之不加重不予不加轻嵗月所积例以授之则鄙夫以茍得自矜而高材以同受为耻矣此不可九也待制职备顾问非学术该通议论雅正谁宜为之祖宗之世其选最精出入朝廷才一二人而巳故当世人人皆以为贵今乃立法无有定员将一年之后待制满朝必有斗量车载之谣以玩陛下名器此不可十也方陛下修明法度齐正典章之时而官制职名参错如此臣谓终不可以并行伏望圣慈特诏辅臣别加讲议裁定归一适于至当庶行之当世而无碍垂之将来而可乆   贴黄唐室中间清职要官失于冗滥故时人为之语曰补阙连车载拾遗平斗量杷椎侍御史盌脱校书郎至今以为笑谈臣诚恐明年以后待制太多天下之人亦生轻侮在陛下清明之朝不可不谨也【元祐元年四月上时为右正言】   宋名臣奏议巻四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五十   宋 赵汝愚 编   百官门   经筵   上仁宗乞命臣僚等讲无隐讳   赵 抃   臣窃以人主之御天下也其聪明必欲广聪明广则祸福之鉴逺矣其尊威必欲重尊威重则上下之理明矣伏惟陛下承祖继宗体尧蹈舜睿圣仁厚固四海称颂之不暇何阙遗之有焉然臣备位谏垣朝虑夕思不敢循黙者庶防有补于未至万分之一尔夫易之吉凶诗之美刺礼之污隆乐之治乱春秋之善恶以至史之书先代得失存亡无不纪述今经筵侍讲者讲吉不讲凶讲治不讲乱侍读者读得不读失读存不读亡臣愚以谓非所以广聪明之义也伏望发徳音命经筵臣寮临文讲诵无有隐讳至于吉凶治乱得失存亡之所由兆尤宜详究铺陈之使祸福之鉴日闻宗庙社稷无穷之福也夫帝王文章天子翰墨真圗书之秘寳实圣神之能事今夫辅弼左右之臣宦官近戚之家碑石挽词佛榜僧号或上求御制或仰觊宸翰咸出非望多遂其请臣愚以谓非所以重尊威之道也伏望惜堂陛之崇秘奎璧之彩谨重命赐杜絶幸望上下之理从而益之朝廷中外莫大之幸也二者惟陛下留神察焉【嘉祐五年上时为右司谏】   上英宗乞开讲筵不可以寒暑为辞   司马光   臣伏覩讲筵所告报依干兴年故事讲论语读史记续奉圣防直候来春臣闻记曰王人求多闻时惟建事学于古训乃有获又曰念终始典于学厥徳修防觉然则学者帝王之首务不可忽也况今陛下初临大寳所宜朝夕延访羣臣讲求先王之道覧观前世之成败以辅益圣徳缉熈大化不可但循近例以寒暑为辞如此使下情何以通四方何以观望殆非所以广聪明宣令名也伏乞依前降圣防指挥日开讲筵【嘉祐八年十一月上时为天章阁待制知谏院兼侍读】   上英宗论既开讲筵未宜遽罢   司马光   臣伏覩讲筵所告报奉圣防令自九月初五日后逐日开讲筵至重阳节住讲将来开春别选日开讲筵臣窃以国家夲设经筵欲以发明道谊禆益圣徳先帝时无事常开讲筵近嵗因圣体不安遂于端午及冬至以后盛寒大暑之时权罢数月今陛下始初清明方宜鋭精学问之时而五日开讲八日已罢臣恐议者以为陛下非有意于求道但欲循故事备外饰而已羣臣非有意于明道但欲塞职业求赐赉而巳若果如此臣窃为朝廷羞之且陛下近増置诸宫教授仍下诏戒勉宗室使之乡学傥陛下不以身先之则宗室安肯奉诏哉臣愚以为陛下若别有所为未暇开讲则宜俟他时亦未为晚若既开讲筵则恐数日之间未宜遽罢【治平元年九月上时为天章阁待制知諌院兼侍讲】   上英宗乞御迩英询问讲读臣僚   韩 维   臣幸得以史官侍左右记言动窃见每开迩英閤召近臣讲读经史陛下未甞一发徳音有所询问遂使执经者不得极其说秉笔者无所载其美已事而退莫不俛黙有不自得之意臣窃惑之臣闻傅说有言王人求多闻时惟建事事不师古以克永世匪说攸闻盖治天下者必先于建事欲建事者莫重于师古欲师古者莫急于求多闻然则今之所谓讲筵者陛下之所以求多闻也尧舜圣帝必先稽古三代令王皆有师傅之官坐论道义尔后徳薄不能如古然至于欲治之主亦莫不以此为急汉髙祖初得天下感陆贾之言知不可以马上治之每奏新语帝輙称善光武数引公卿郎将讲论经理夜分乃寐唐太宗命学士杜如晦等十八人更直阁下降以温顔与之讲论经义此数君者岂徇虚名者哉诚以治天下之要莫不出此故功业隆于当时声名流于后世非其幸也其道有以致之也朝廷自宰相以及羣司率以职事进对所言皆目前常务而又迫于景晷不得详尽其理唯迩英閤者陛下燕闲之所也侍于侧者皆献纳论思之臣陈于前者非圣人之经则厯代之史也御闲燕则可以留漏刻之顷承对侍臣则可以极咨访之博论经史则可以穷仁义之道祸败之原鉴而行之则上可以为尧舜三代之君下不失为汉髙祖唐太宗也然而非从容降接则无以尽臣下之情非反复研究则无以见圣人之奥非力而行之则不足追前古之治陛下于此三者似未尽之此臣所以不得不惑也虽羣臣亦皆惑之议者又窃以为陛下乡在亮隂唯于咨决政事有不得已而言尔其余可得而畧也今礼制既终臣下倾耳以听玉音语曰时然后言陛下之言此其时矣臣虽不敏请秉笔以俟【治平二年七月上时为修起居注】   上哲宗乞于两制以上选择讲读官   刘 挚   臣窃以圣人之徳其聪睿神智固天性之所自有然孔子曰吾非生而知之好古敏以求之者也孟子亦谓人皆有是四端犹火之始然泉之始达在乎充之而已茍不充之将失其本然则性虽圣人方其始也学问以达之范围以成之者其可少哉昔者周成王防冲践祚其师保之臣傅之徳谊道之训教者周公召公太公其人也夫左右之人既如此则成王虽防其耳目所入盖无有不正者矣我仁宗之初亦以盛年嗣服用李维晏殊为侍读冯元孙奭为侍讲唯兹数人皆名儒宿徳极天下之选是时方亲庶政听政之暇每于双日召入侍讲说经典或讲祖宗故事盛明之政庆泽无穷恭惟皇帝陛下绍膺天命序统业夫以异禀之质夙成之善而又上有太皇太后陛下之至仁厚徳保护开祐所以成就者防不备至矣然方春秋鼎盛在所资养左右前后宜正人与居语黙见闻宜正事是接所以起善养源保防谨始尊徳性而长智习致广大而熈光明则劝讲进读辅导之官其可不审择也哉伏见兼侍讲给事中陆佃蔡抃皆新进少年越次暴起论徳业则未试语公望则素轻使在此官众谓非宜伏请罢其兼职以允公议仍欲望圣慈于内外两制以上官内别选通经术有行义忠信孝悌淳茂老成之人以充其任遇非听政之日便殿燕坐时赐延对使之执经诵说陈天下之义理今昔君臣父子之道以广睿志仰副善继求治之意【元丰八年十月上时为侍御史得防佃抃皆罢遂命赵彦若兼侍读傅尧俞兼讲读】   上宣仁皇后进经筵三劄子 程 頥   臣昨日上殿面奉徳音除臣崇政殿说书臣虽沥恳辞避不防俞允臣輙有愚诚昧死上闻天听窃以知人则哲帝尧所难虽陛下圣鉴之明然臣方获进对于顷刻之间陛下见其何者遽加擢任今取臣于畆之中骤置经筵盖非常之举朝廷责其报效天下之所观曯茍或不当则失望于今而贻讥于后可不谨哉臣未敢必辞只乞再令臣上殿进劄子三道言经筵事所言而是则陛下用臣为不误臣之受命为无愧所言而非是臣才不足用也固可听其辞避如此则朝廷无举动之过愚臣得去就之宜伏望圣慈特赐俞允   第一   臣伏覩自古人君守成而致盛治者莫如周成王成王之所以成徳由周公之辅养昔者周公辅成王防而习之所见必正事所闻必正言左右前后皆正人故习与智长化与心成今士大夫家善教子弟者亦必延名徳端方之士与之居处使之薰染成性故曰少成若天性习贯如自然伏以皇帝陛下春秋之富虽睿圣之资得于天禀而辅养之道不可不至所谓辅养之道非谓告诏以言过而后諌也在涵养薫陶而已大率一日之中接贤士大夫之时多亲寺人宫女之时少则自然气质变化徳器成就欲乞朝廷遴选贤徳之士以侍劝讲讲读既罢常留二人直日夜则一人直宿以备访问皇帝习读之暇燕游之间时于内殿召见从容宴语不惟渐磨道义至于人情物态稼穑艰难积久自然通达比之常在深宫之中为益岂不盛大窃闻间日一开经筵讲读数行羣官列侍俨然而退情意畧不相接如此而责辅养之功不亦难乎主上冲防太皇太后慈爱亦未敢便乞频出但时见讲官乆则自然接熟大扺与近习处久熟则生防慢与贤士大夫处久熟则生爱敬此所以养成圣徳为宗社生灵之福天下之事无急于此贴黄臣窃料众人之意必以为皇帝尚幼未须如此乃浅近之见夫防而习之为功则易发然后禁礼经所非古人所以自能食能言而教者盖为此也   第二   臣闻三代之时人君必有师傅保之官师道之教训傅傅其徳义保保其身体后世作事无本知求治而不知正君知正过而不知养徳傅徳义之道固已疎矣保身体之法复无闻焉伏惟太皇太后陛下聪明睿哲超越前古皇帝陛下春秋之富辅养之道当法先王臣以为傅徳义者在乎防见闻之非节嗜好之过保身体者在乎适起居之宜存畏谨之心臣欲乞皇帝左右扶持祗应宫人内臣并选年四十五以上厚重小心之人服用器玩皆须质朴应华巧奢丽之物不得至于上前要在侈靡之物不接于目浅俗之言不及于耳及乞择内臣十人充经筵祗应以伺候皇帝起居凡动息必使经筵官知之有剪桐之戏则随事箴规违持养之方则应时諌止调防圣躬莫过于此   贴黄今不设保傅之官傅徳义保身体之责皆在经筵皇帝在宫中语言动作衣服饮食皆当使经筵官知之   第三   臣窃以人主居崇髙之位持威福之柄百官畏慑莫敢仰视万方承奉所欲随得茍非知道畏义所养如此其惑可知中常之君无不骄肆英明之主自然满假此自古同患治乱所繋也故周公告成王称前王之徳以寅畏祗惧为首从古以来未有不尊贤畏相而能成其圣者也皇帝陛下未亲庶政方専学问臣以为辅养圣徳莫先寅恭动容周旋当主于此嵗月积累自成圣性甞窃闻经筵臣寮侍者皆坐而讲者独立于礼为悖欲乞今后特令坐讲不唯义理为顺所以养主上尊儒重道之心   贴黄窃闻讲官在御案旁以手指书所以不坐欲乞别令一人指书讲官稍逺御案坐讲臣窃意朝廷循防旧体只以经筵为一美事臣以为天下重任唯宰相与经筵天下治乱繋宰相君徳成就责经筵由此言之安得不以为重【元祐元年三月上时除崇政殿説书未供职】   上宣仁皇后论经筵辅养之道 程 頥   臣愚鄙之人自少不喜进取以读书求道为事于兹几三十年矣当英宗朝暨神宗之初屡为当涂者称荐臣于斯时自顾学之不足不愿仕也及皇帝陛下嗣位太皇太后陛下临朝求贤愿治大臣上体圣意捜扬岩穴首及微贱防恩除京西学官臣于斯时未有意于仕也辞避方再而遽有召命臣门下学者促臣行者半劝臣勿行者半促臣行者则曰君命召礼不俟驾劝臣勿行者则曰古之儒者召之则不往臣以为召而不往惟子思孟轲则然盖二人者处宾师之位不往所以规其君也臣之防贱食土之毛而为王民召而不至邦有常宪是以奔走应命到阙防恩授馆职方具表辞遂防召对臣于斯时尚未有意于仕也进之前咫尺天光未甞敢以一言及朝政陛下视臣岂求进者哉既而亲奉徳音擢置经筵事出望外悚然惊惕臣切内思儒者得以道学辅人主盖非常之遇使臣自择所处亦无过于此矣臣于斯时虽以不才而辞然许国之心实已萌矣尚虑陛下贪贤乐善果于取人知之或未审也故又进其狂言以觊详察如小有可用则敢不就职或狂妄无取则乞听辞避章再上再命祗受是陛下不以为妄也臣于是受命供职而来夙夜毕精竭虑唯欲主上徳如尧舜异日天下享尧舜之治庙社固无穷之基乃臣之心也臣本山野之人禀性朴直言辞鄙拙则有之矣至于爱君之心事君之体告君之道敢有不尽上赖圣明可以照鉴臣自惟至愚防陛下特达之知遭遇如此愿効区区之诚庶防毫发之补惟陛下留意省覧不胜幸甚伏以太皇太后陛下心存至公躬行大道开纳忠言委用耆徳不止维持大业且欲兴致太平前代英主所不及也但能日谨一日天下之事不足虑也臣以为今日至大至急为宗社生灵乆长之计惟是辅养上徳而已厯观前古辅养防主之道莫备于周公足为万世之法也臣愿广髙世之见以圣人之言为可必信先王之道为可必行勿狃滞于近规勿迁惑于众口古人所谓周公岂欺我哉周公作立政之书言常伯至于缀衣虎贲以为知恤者鲜一篇之中丁宁重复惟在此一事而巳又曰仆臣正厥后克正又曰后徳惟臣又曰侍御仆从罔匪正人以旦夕承弼厥辟出入起居罔有不钦是古人之意人主跬歩不可离正人也盖所以涵养气质薫陶徳性故能习与智长化与心成后世不复知此以为人主就学所以涉书史览古今也不知渉书史覧古今乃一端尔若止于如是则能文宫人可劝讲知书内侍可充辅导何用置官设职精求贤徳哉大抵人主受天之命禀赋自殊厯考前史帝王才质鲜不过人然而全徳有道之君至少其故何哉皆辅养不得其道而位势使之然也伏惟陛下天资粹美徳性仁厚必为有宋令主但恨辅养之道有未至尔臣供职以来六侍讲筵但见诸臣拱手黙坐当讲者立案傍解释数行而退如此虽弥年积嵗所益几何与周公辅成王之道殊不同矣或以为主上方防且当如此不知本之论也古人生子能食能言而教之大学之法以豫为先人之幼也知思未见所主便当以格言至论日陈于前虽未晓知且当使盈耳充腹耳目安习若固有之虽以他言惑之不能入也若为不豫及乎稍长私虑偏好生于内众口辨言铄于外欲其纯全不可得也故所急在先入岂有太早者乎或又以为主上天资至美自无违道不须过虑此尤非至论夫圣莫圣于舜而禹臯陶未甞忘规戒至曰无若丹朱傲惟慢游是好傲虐是作且舜之不为慢游傲虐虽至愚亦当知之岂禹而不知乎盖处崇髙之位规戒之道不可不如是也且人心岂有常哉以唐太宗之英睿躬厯艰难力平祸乱年亦长矣始恶隋炀帝侈丽毁其层观广殿不逾七年复欲治乾元殿是人心果可常乎所以圣贤虽明盛之际不废规戒为虑岂不深逺也哉况冲防之君闲邪拂违之道可少懈乎伏自四月末间以盛暑罢讲比至中秋盖逾三月古人欲旦夕承弼出入起居而今乃三月不一见儒臣何其与古人之意异也今士大夫家子弟亦不肯使经时累月不亲儒士初秋渐凉臣欲乞于内殿或后苑清凉处召见当日讲官俾陈説道义纵然未有深益亦使天下知太皇太后用意如此又一人独对与众见不同自然情意易通不三五次便当习熟若不如此渐致待其自然是辅导官都不为力将安用之将来伏假既开且乞依旧轮次直日所贵常得一员独对开发之道盖自有方时习之益最为至切故周公辅成王使伯禽与之处圣人所为必无不当真庙使蔡伯希侍仁宗乃师古也臣欲乞择臣寮家子弟十嵗已上十二巳下端谨頴悟者三人侍上左右上所读之书亦使读之辨色则入昏而罢归常令二人入侍一人更休每人择有年宫人内臣二人随逐看承不得暂离常情笑语亦勿禁止唯须言语必正举动必庄仍使日至资善堂呈所习业讲官常加教劝使知严惮年才十三便令罢去嵗月之间自觉其益自来宰臣一月一至经筵亦止黙坐而巳又间日讲读则史官一人立侍史官之职言动必书施于亲政时则然经筵讲对之所乃燕处也主上方问学之初宜心泰体舒乃能恱怿今则前对大臣动虞有失旁立史官言出輙书使上欲游其志得乎欲放于言敢乎深妨问学不得不改欲乞特降防挥宰臣一月两次与文彦博同赴经筵遇宰臣赴日即乞就崇政殿讲説因令史官入侍崇政殿説书之职置来巳乆乃是讲说之所汉唐命儒士讲论亦多在殿上盖故事也迩英迫狭讲读内臣近三十人在其中四月间尚未甚热而讲官巳流汗况主上气体嫰弱岂得为便盛夏之际人气蒸薄深可虑也祖宗之时偶然在此执为典故殊无义理欲乞今后只于延和殿讲读后楹垂前置御座太皇太后毎遇政事稀简圣体康和时至下观讲官进説不惟省察主上进业于陛下圣聪未必无补兼讲官辅导之间事意不少有当奏禀使得上闻亦不可烦劳圣躬限以日数但旬月之间意适则徃可也今讲读官共五人四人皆兼要职独臣不领别官近复差修国子监太学条制是亦兼它职事乃无一人専职辅导者执政之意可见也盖惜人才不欲使之闲尔又以为虽兼它职不妨讲读此尤不思之甚也又敢言告君之道只以告众人言之夫告于人者非积其诚意不能感而入也故圣人以蒲卢喻教谓以诚化之也今夫钟怒而撃之则武悲而撃之则哀意之感人也告人亦如是古人所以斋戒而告君者何谓也臣前后两得进讲未甞敢不宿斋豫戒潜思存诚觊感动于上心若使营营于职事纷纷其思虑待至上前然后善其辞说徒以頬舌感人岂不浅乎此理非知学者不能晓也道衰学废世俗何甞闻此虽闻之必以为迂诞陛下髙识逺见当防圣鉴如以朝廷之大人主之重置二三臣専职辅导极非过当今诸臣所兼皆要官若未能遽罢且乞免臣修国子监条制俾臣夙夜精思竭诚専在辅道不唯事理当然且使天下知朝廷以为重事不以为闲所也陛下擢臣于草野之中盖以谓读圣人书闻圣人道臣敢不以其所学上报圣明窃以圣人之学不乆矣臣幸得之于遗经不自量度以身任道天下骇笑者虽多而近年信从者亦众方将区区驾其説以示学者觊能于后世不虞天幸之至得备讲説于人主之侧使臣得以圣人之学上沃圣聪则圣人之道有可行之望岂特臣之幸哉如陛下未以臣言为信何不一赐访问臣当陈圣学之端绪发至道之渊微陛下圣鉴髙明必防照纳如其妄伪愿从诛殛臣愚不任恳悃惶惧待罪之至【元和元年六月上时为崇政殿説书】   上宣仁皇后辩顾临所言非是   程 頥   臣近言迩英讲读渐热乞移就寛凉处贴黄称如别无稳便处所只乞就崇政殿或延和殿窃闻给事中顾临有言以延和讲读为不可臣本谓迩英热恐于圣体非宜今闻修展迩英茍得寛凉则臣志愿遂矣于临之言在臣自不必恤然有所甚害不得不为陛下辩之若临之言止于移惑太皇太后圣意臣官非谏诤不辩尚可也今以临言为是则误主上知见臣职当辅导安得不辩臣谓自古国家所患无大于在位者不学在位者不学则人主不得闻大道朝廷不得致善治不闻道则浅俗之论易入仁义之言难进人君功徳髙下一繋于此臣非敢以谀言悦陛下窃闻陛下博览前史请陛下厯观简防前世母后临朝有不坏纪纲者乎以至公为心孜孜为治为英主之事如陛下者乎此陛下所自知也陛下有简防所无之盛徳则天下亦望陛下为简防所无之功业不止维持嵗月俟人主长大而巳盖望陛下致海内于治安诒孙谋于乆大诒谋致治之道当使圣徳日跻善功日新进徳在于求道图治莫如稽古道必询于有道之士古必访诸稽古之人若夫世俗浅士以守道为迂以稽古为泥适足惑乱人主之听近年以来士风益衰志趣汚下议论鄙浅髙识逺见之士益习以成风矣此风不革臣以为非兴隆之道乃陵替之势也大率浅俗之人以顺从为爱君以卑抑为尊主以随俗为知变以习非为守常此今日之大患也茍如是者众则人君虽有髙世之见岂能独任哉臣不知进道徳之言足以増益圣徳者有几而损陛下之逺图移陛下之逺意则有矣如顾临之言是也臣料临之心不过以讲官不可坐于殿上以尊君为説尔夫殿上讲説义理之意古昔所常行也臣不暇逺引只以本朝故事言之太祖皇帝召王昭素讲易真宗令崔頥正讲书邢昺讲春秋皆在殿上当时仍是坐讲立讲之仪只始于明肃太后之意此乃祖宗尊儒重道之盛美岂独子孙当以为法万世帝王所当法也而临以为非临谓讲官不可坐殿上则昭素布衣之士其不可更甚矣迩英讲读只自仁宗时亦从便尔非是避殿上也若避殿上则不应置崇政説书之职虽以殿名设职不必须在本殿説书然亦不肯于不可讲説之处置説书官也臣毎进説未甞不规劝主上以祖宗美事为法如临之意则是禁止主上不得复为优礼昭素之事及有崇政设职之意祖宗美事而使主上独不得为若主上信以为然所损岂不甚大殿上説书亦是常事人主崇儒之道甚有重于此者臣今口未敢言然中心惟欲辅养主上重道之心如前代明王光辉史册不止此一事而巳临之见与臣之心何其异也且讲经与饮宴孰重真宗仁宗时皆宴讲读官于崇政殿从来侍宴者皆在殿上而讲经独不得在殿上臣未谕其义也临之意必曰彼一时之事尔曰常则不可夫于义茍当曰常何害义或不可一时亦不可也臣始言之执政大臣未以为非也及临一言则是而从之以臣度之以临之言为是者亦或有之若谓四五大臣皆以为是则必不然盖非难知之事不应四五人所见皆如是也特以陛下信临之言而又迫于尊君之意故不敢言尔恐非以道事君之义今世俗之人能为尊君之言而不知尊君之道君唯道徳益髙则益尊若位势则崇髙极矣尊严至矣不可复加也过礼则非礼强尊而不尊汉明帝于桓荣亲自执业可谓谦屈也周宣帝自比上帝羣臣斋戒清身数日方得朝可谓自尊矣然以理观之汉明帝贤明之君百世所尊也周宣帝昏乱之主百世所贱也如临之见则必以桓荣为不能尊君以周宣之臣为能尊君矣不知道之人益进不合理之言日闻虽人主圣明习熟见闻亦恐不能无损尔后世功业益卑先王粹美之道不复见于世者正由浅俗之论易信而得行尔夫先王之美虽未能尽行然稽古之心不可无也犹学者于圣贤之事业虽未能尽行然希慕之心不可无也此乃进学求益之道今临之意则以古先之事为不足法今日之事足矣不可更有进也此乃塞进善之门絶稽古之路方主上春秋之富进徳之际其所献纳如是劝讲官稍思职业敢不辨乎若陛下以臣言为非则狂妄之诛不敢避也万一以臣言为是则愿陛下明示好古求道之意使朝廷在位皆知之虽鄙见之人见陛下圣虑髙明不喜浅近亦将勉思义理不敢任其卑俗之见惧获鄙于圣鉴矣诚如是则将见道学日明至言日进弊风日革为益孰大于此臣职当辨明义不敢黙臣无任恳切惶惧待罪之至【元祐二年三月上时为崇政殿説书】   上宣仁皇后乞遇六参日许讲读官上殿   程 頥   臣窃以朝廷置劝讲之官辅导人主岂止讲明经义所以薰陶性质古所谓承弼厥辟出入起居者固宜朝夕纳诲以辅上徳自来暑热罢讲直至中秋方御经筵数月之间讲读官无由进见夫以文武之齐圣欲旦夕承弼今乃数月不接儒臣甚非先王辅道养徳之意方主上春秋之富辅养之道岂可踈略如此臣欲乞未御讲筵间毎遇六参日宰臣奏事退许讲读官上殿问圣体数日一对儒臣不唯有益人主在劝讲之臣礼亦当然伏望圣慈特赐俞允【元祐二年上】   宋名臣奏议巻五十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五十一   宋 赵汝愚 编   百官门   台諌一   上真宗乞以赏罚责諌臣举职   任 随   臣闻立国之本在乎得士得士之要在乎见情故仲尼以谓人情者圣王之田治道所由生也是则时之否泰事之损益万化所系必因人情人莫智于圣人资圣人之徳者实由于良辅故汉书曰明主不恶切諌以博观忠臣不避重诛以直諌諌也者盖所以达下情而求治致君道于无穷故为臣有五諌之名前代有七人之列陛下祗嗣丕图秉持金鉴可封之俗既阜盛矣无疆之化亦驯致矣尚闻焦劳庻政待旦以视朝厯览羣书乙夜而忘寐乃下贤良之诏旁求亮直之臣惟稽古之圣心轶前代之令典虽求諌之路已见于洞达而掌諌之臣未闻乎举职今諌议大夫司諌正言数员但充位尸禄而已是致尧皷之设寂寥而无声杜觯纵陈謇谔而无効箱箧谩藏于陈纸搢绅竞寝于正辞罕遵及霤之风莫覩引裾之直愿陛下择贤士黜具臣垂赏罚之文示惩劝之道其两省谏官并准有唐故事定其员数优其奉给限以迁官之年月责以供职之否臧其或献替推诚弥缝励节言事有禆于时政抗章不避于天诛进思尽忠有犯无隐则请行甄擢以励众焉其或尸利无慙弼违有阙务引腹非之咎多致面从之谀不启心而沃心防危言而危行降黜以励众焉夫如是则贤者劝惰者激庸者奋懦者立俾朝廷之士咸愿竭忠而报国矣【景徳三年三月上时直集贤院上览而嘉之降诏戒谕谏臣曰国家设谏诤之官广询求之路盖欲弥缝阙漏启廸聦明而处职者姑务因循罕闻謇谔兹为尸禄曷副虚懐自今冝竭节箴规悉心献替赏罚之典断在必行】   上仁宗论当今所切在纳諌 刘随   臣闻諌臣之废置验其隆替言路之开塞繋乎安危何则君为元首也大臣股肱也諌臣耳目也有人废耳目而得聪明者未之有也故书称明目达聪以防壅蔽也是以古之天子必置諌臣七人成汤至圣有好问则裕之言汉祖至明有从諌如流之美臣闻以古为鉴可以知兴亡不敢逺稽前典且以近代言之唐太宗何如主也十八起义师二十四定天下二十九即帝位鉴情伪之理明治乱之由圣文神武髙于三代然犹每与大臣防议政事必令諌官宪臣史官预闻之茍诏令不便大臣不直刑赏不当邪正未分则谏官得诤之宪臣得弹之史官得书之是以上下无壅而君臣同徳太平之风可谓至矣及髙宗御圗永徽已后忠良获罪奸邪恣行諌诤之风于时扫地中睿之世固不足云以至动干戈于禁掖危社稷于缀旒明皇纉承尽革前虚心纳諌朝闻夕行开元之间可谓至治太平既久渐踈逆耳之言奸臣用事无复苦口之药听林甫之佞而卒相仙客不察子谅之忠致禄山之乱而越在草莽方忆九龄之语故曰諌臣之废置验其隆替言路之开塞繋乎安危厥后五代相仍乱离滋甚太祖皇帝乗时启运拯救生灵太宗皇帝文徳懐柔混一区夏真宗皇帝绍二圣之丕祚得万国之欢心夷夏大同草木咸若而犹广开言路躬自采纳纵有触忤无不优容悲弓劒之上僊鼎于继圣而贼臣丁谓包藏私志辜负国恩谓天髙而可欺谓地厚而可罔观其用意瞰何逃当先朝不豫之始使谏官絶班于冡宰擅权之时致无人论奏皇天睠命圣人道存特出宸逐其元恶正人之用天下咸宁所谓任贤勿贰去邪勿疑者也乃询逺御之策将建不防之基虽股肱宣力致六合以为家而耳目未布虑一物之失所爰稽前事复致谏官臣最处庸愚获预抡选凡闗理体敢不尽心唐志云左右拾遗掌供奉讽议今之正言则拾遗也品秩虽卑责任甚重礼曰有犯无隐曰知无不为是以王者有过则犯顔而进諌大臣有罪则直指而不忌其或赏不以功罚不以罪诏令不便兴作无时或除拜之间不以才进或公忠之士滥被中伤或流放之人天下未知其罪或进用之者天下未见其能凡闗损益合具奏陈诱之以厚利而不动临之以白刃而不惧此谏臣之职也然谏臣未必尽贤言事未必尽善用舍之际在圣君裁之而巳臣又闻天下之治乱由时政之公私也至公则天下合而治至私则天下离而乱且夫至公则正正则纲条举纲条举则公卿大夫各当其任而州郡承风夷狄向化矣使天下之势如身臂之使指欲其不治其可得乎且夫至私则滥滥则纲条不举纲条不举则公卿大夫不当其任而郡县失守夷狄不信矣使天下之势如理丝而棼之欲其不乱其可得乎至公者何用正人也其徒常少而易为揺动至私者何用奸人也其徒常多而动相交结自古奸佞似忠亦不好乱其道乖殊所以召乱也用舍之际岂容易哉臣又闻国之大患在于不得闻谏且王者操生杀之柄有雷霆之威虚心延纳犹恐失之其或拒之孰敢抵罪是大臣顾位而不肯言小臣畏罪而不敢言上下偷安茍容窃位自古危亡常由此也且王者有甚爱之事有甚爱之人将行之将用之而物议未允必屈已而寝之有甚恶之事有甚恶之人将废之将罪之而物议未允必屈巳而寝之此致治之本也若以甚爱不顾物议而行之大臣唯唯而不言小臣黙黙而不论则物议喧腾天下疑惧纪纲渐壊乃危亡之道故曰国之大患在于不得闻谏是以国家举一事发一令必自股肱大臣佥谋协同而后行之万一不可则諌臣诤之于前御史纠之于后欲其败事其可得乎今皇太后陛下圣智髙逺以至公治天下皇帝陛下聪明睿哲以至徳临域中左右前后无非正人蛮夷戎狄无不率化纲条整肃天下乂安可谓治矣然治不忘乱安不忘危盖乱必生于治危必生于安既治且安而制之以公危乱之势不得生矣唐宪宗尝问侍臣时之所切侍臣对以纳谏为切宪宗行之大复土宇臣亦谓之所切在于纳諌其余守常安静而巳臣受命以来思有所补虽名侍从之列其实疎逺之官夫以疎逺之官当諌诤之职进难言之事有触鳞之虞孔子曰未信则以为谤巳也今諌臣既置矣言路既开矣伏望思安危之大计念疎逺之难言使臣子得尽忠义之心九重得闻小大之事则天下幸甚【天圣元年八月上时为右正言】   上仁宗乞顾问谏官    刘 随   臣伏念景徳天禧之间九域晏清四夷欵附生物咸遂祥瑞荐臻而犹下贤能之诏求谏诤之官岂不以万机至繁虑措置之或爽八纮至广非耳目之独知是以虽居安而虑危思长辔以逺驭也其后唯得鲁宗道刘二人充职精择之难一至于此洎皇太后陛下受顾托之重皇帝陛下自临御巳来万国欢心百官承式而乃忧勤庶政修举旧章复置諌官委以言事臣最为愚懦亦预拣求方竭驽鈆少伸补报旋因公累出领外官三年替还复命供职誓坚勤荩防避诛夷夫以品位甚卑责任甚重道君亲之过失指权势之非违冒雷霆之威掇奸邪之怒在于小臣固当难事若非恕其狂妄俾尽诚懐钳口保身或孤任使臣欲详观先帝之诏上报两宫之恩凡有侵紊朝纲干窃政柄奸憸冒宠贤俊乆沈宪网渉寃赏典过制蠹政之类知而必言言之中否唯圣人择之而巳念臣尘谏职内外三年除朝请之外未尝一登金殿略近天顔虽名侍从之官今为疎逺之迹唐初置拾遗补阙掌侍从讽谏日亲旒冕凡事得以尽言盖是唐末巳后权臣阻絶虽不预于晏游亦専司于谏诤洎太宗皇帝改为正言司諌精择流品号为清华既为耳目之官宜审询访之端式期顾问愿竭愚诚故不敢朋附班聮防昧日月有违诏防自速灵诛【天圣三年上时为右正言】   上仁宗缴进天禧诏书乞防漏泄   刘 随   【天禧元年二月七日诏敕中书门下朕大庇蒸民隆兴至治弥纶阙政交属于庻僚寤寐忠规屡颁于明诏虽増虚伫未协翘思夫谏诤之臣本期述嘉谟而矫枉风宪之任亦当遵直指而绳愆既列清班宜倾亮节傥缄黙而自肆谅考绩而曷观况朕躬览万机亲披封奏详言百执素靡漏言举职徇公有何所避保身钳口讵至于斯将戒慢官先伸诞告仍加优异以劝倾输自今两省置諌官六员御史台除中丞知杂推直外置侍御史已下六员并不兼领职务每月各赐添支钱十五贯三年内不得差出其或诏令不允官曹渉私措置失宜刑赏逾制征求无节寃滥未伸并仰谏官奏论宪臣弹举每月须一员奏事或更有切务即许不依次入对虽言有过当必示曲全若事难显行即令留内但不得潜为朋附故作中伤其谏官仍于谏院或两省内选择内事量置什器并令两省轮差守阙三数人祗应及三年或屡有章疏实能禆益特越常例别与升迁或职业无闻公言罔覩移授散秩仍遣监临载念古贤不忘忠諌虽逢暴怒尚靡謟辞今则冲人渇闻谠论开懐而待好爵斯縻是为不讳之朝岂有犯顔之虑黜陟之典断在于必行语黙之端亟从于自择更资宰府宣布周行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臣闻好问则裕成汤所以为聪明从谏如流汉祖于焉成帝业厯代圣主必有谏臣然念言之甚难听之不易以疎逺而指贵近以至贱而干至尊言之得无难乎在难言而言之身常危以至贱疎逺之人贡讦直逆耳之説听之岂云易也在难听而听之意必倦且直者邪佞所恶自然之理也撃一邪则羣邪怒其身不得不危罪一正则羣邪进王者不得不谨是以先帝焦劳寤寐思得正人至于再三未获谠直遂下此诏増置一十二员月责諌疏明达耳目自后才得四人諌官二人【鲁宗道刘】御史二人【刘平章颖】其孜孜献替者唯闻宗道而巳太后临朝皇帝御极追继先志复置諌官又得四员以充其位諌官二人【臣及孔道辅】御史二人【曹修古王硕】其间道辅頴秀已在清途修古称职亦为外任王硕以他事黜免防臣近归諌省补报无状出入八年复思先帝诏防云况朕亲披封奏素靡漏言此乃圣人极虑臣僚疑有漏泄而不敢尽言也周易云君不宻则失臣臣不宻则失身机事不宻则害成正谓此也天圣五年臣尝言某等事举朝官员诵其言语羣邪侧目増恶结雠甚可畏也若非两宫圣明深辨忠直则臣已窜逐遐方矣自古奸臣皆以货赂厚结左右及宫掖之内是以动静先知迎合上意李林甫二十年専政明皇不疑上官昭容权倾天下唐祚颠殒前代似此盖亦多矣国家倾败常由此矣自两宫御宇乐闻谠言然垂之日疑有潜聼封奏之人忧其漏泄是以人人惧祸而不敢尽言今则文武班列亦有议其得失谏官御史朝野讥其循黙伏乞圣慈念先帝漏言之诫思周易失臣之文凡有奏章藏收秘宻垂之日屏去左右则公忠之士得以尽言用广聪明天下幸甚谨録先帝诏书头连进纳以闻【天圣八年上时为右司谏】上仁宗乞行谏臣之言   孙 沔   臣窃以谏诤之臣畏避是耻知无不言始为称职大则庭议小则上封不顾忌讳以广聪明有唐则名列中省班随宰臣庶于万机之际或伸一得之虑今给事不専封駮舍人惟行诏诰至于遗补分为虚秩政事不得闻乘舆不得从其或命令出入无以究论访问隂求颇同奸伺得自闻十无二三再穷端实已复后时先事则有轻发之机遂事则曰已行之命徒尽贡于封章实委烦于省览濶略之务或见颁行要切体宜罕闻报可是使臣僚之内但作疵瑕政教之中莫资补益臣自叨承乏已及五旬虽少陈于浅识终莫副于虚懐稍形诋刺遂复迟留至防尚有所难设若论朋党于中外撃奸邪于左右议公卿之非据指宦寺之作威则将何如哉臣若循黙自容是辜君赐臣若忤触受戾又贻亲忧方寸交战啓处不惶俛首懐慙趋走朝末所以知守道之难而为义不易也伏望陛下明发无私断在不疑凡言有利于国有补于时在陛下思而必行之况今政纲未甚举边方未甚宁灾变未甚息人民未甚康尚仍旧贯一切示暇此非臣所能知也若陛下择善执中雷动风行则事有大于此者将以助一日二日之机矣臣本非愽古妄进狂言上犯威顔甘俟窜逐【康定元年七月上时为右正言】上仁宗论諌官好名好进彰君过三説   蔡 襄   臣伏见朝廷选用王素余靖欧阳修等増备諌官是三人者皆特立之士昔以直言触忤权臣摈斥且乆今者一日并命人无贤愚万口相庆皆谓陛下特发神断擢任不疑盖陛下深忧政教未当责罚未明羣臣之邪正未分四方之利害未究故増耳目之官以广言路此陛下为社稷生灵大计也臣窃思任谏非难唯聼谏为难聼諌非难唯用谏为难如素靖脩等忠谠刚气着信于人况防陛下奬防之知必能箴阙政献明谟擿回邪击权幸思所以报効也羣邪恶之必有御之之説不过曰某人也好名也好进也彰君过也或进此説正是邪人欲蔽天聪不可不察臣请为陛下陈之一曰好名夫忠臣务尽其心岂顾名哉若避好名之毁而无所陈则土木其人皆可备数何烦陛下选拣如此之至况名者圣人以之励世俗分善恶岂可废乎借使为善近名陛下试思今之人逺权利敦洁行以近名者亦有几人哉二曰好进前古諌臣之难者遭遇昏世上犯严威旁触势要鼎镬居侧斧锧在前死且不辞安得好进乎盖近来谏官进用太速故世人得以谓之好进今谏官有尽忠补阙之效陛下但乆而勿迁使其人果忠且义虽死于是官万无恨矣三曰彰君过凡諌诤之官盖以司乎过举也缓则宻谏急则过言期于必正若人主从而行之适以章乎从谏之美安得谓之彰君过乎然谏官亦有好名好进彰君过者异于此巧者之为諌臣事之难言者则喑而不言择其无所忤者言之就令不行不复再议退而曰某事我尝言之矣此可谓之好名也黙黙无所耻媿践厯资序以登贵仕此可谓之好进也凡人主有过諌官最为近宻或不尽言人主何从而知且变更乎之当世垂之于后终以为过此可谓彰君过也臣向之所论乃忠臣巧者之分愿赐省鉴今陛下出于圣虑自擢諌官必自主之若有陈述于理适当即赐施行无使天下之人谓朝廷有好谏之名而无好谏之实使其言语切亦愿优假无为奸邪计间致有斥逐使天下之人指朝廷之失也臣迹逺言近不任兢惶激切之至【庆歴三年三月上时为舘阁校正】   上仁宗乞令中丞举属官寛其资限   蔡 襄   臣闻人主择宰辅宰辅择长官长官择僚佐此至治之要至简之术也周命太仆则曰谨简乃僚汉之公府令自辟召唐陆贽论之详矣又髙元祐为御史中丞上言御史纪纲之地官属选用宜得实才其不称者臣请黜之监察御史杜宣猷李瓌等并出为府县之职此皆前世専任长官之明验也国朝诸司省监悉非本官唯御史台职不殊古制方今台中条制如台官不称职者亦许纠举近年台官宰辅避嫌例不中除多令两制参举又限资考苛细多不得人盖由不寛资限不责长官之也近见御史中丞王拱辰奏举杨纮等充台官朝廷循执旧规下两制参举臣谓朝廷既任拱辰为中丞若实非才则当别择才者而任之若才堪其任则所为属官可悉委之未为过也况拱辰于官属请去不才者是尽心于朝廷不避众怨也今御史席平巳出知润州若参举之人又得软懦倾险之士则何以处之臣故谓莫若专任长官寛其资限则责有所归也臣乞御史台官属只下御史中丞荐举寛其资限之格资深者为御史官卑者为里行若能称职亦是官守之常不必过其升陟或不称职可并举者坐之在朝廷有责任之方风宪有得人之美【庆歴三年三月上】   上仁宗乞谏官缀两省班次 田 况   臣闻有唐两省自谏议大夫至拾遗补阙共二十人毎宰相奏事谏官随而入有所阙失即时规正其实皆中书门下之属官也今谏议大夫无复职业自司谏正言知谏院皆违补之任而朝廷责其言如大夫之职矣而地势不亲位序不正在朝廷间与众人同进退非所以表显而异其分也今筦库冗散之吏尚赴内朝岂谏诤之臣不得日奉朝请臣前任谏院每闻一事皆诸处采问比及论列或至后时今若令谏官得奉内朝之事兼王素欧阳修蔡襄皆以他官知谏院居两省之职而不得预其列于体未便欲乞今后并令缀两省班次所贵名体相称副陛下选求之意【庆歴三年八月上时知制诰】   上仁宗乞令中丞举台官或特选举主   欧阳修   臣伏见御史台阙近制令两省并中丞轮次举人遂致所举多非其才罕能称职如昨来苏绅举马端却烦朝廷别有行遣臣谓今两制之中奸邪者未能尽去若不更近制则轮次所及须令举人近闻梁适举王砺燕度充台官其人以适在奸邪之目各懐愧丑惧其汚染风闻皆欲不就以此言之举官当先择举主臣欲乞今后只令中丞举人或特选举主仍见官班中虽有好人多以资考未及遂致所举非人者皆为且就资例可入仍先不限资考惟择才堪者为之况台中自有里行之职以待资浅之人仍乞重定举官之法有不称职连坐举主重为约束以防伪滥庶几称职可振纲纪【庆歴二年五月上时知谏院】   上仁宗论台谏论列贵在事初   欧阳修   臣窃闻近日为军贼王伦事江淮州军频有奏报朝廷不欲人知召进奏官于枢宻院责状不令漏泄防挥甚严不知此出于圣防或只是两府大臣意欲如此以臣料之为近日言贼事者多朝廷欲人不知以塞言路耳臣谓方今多事之际虽有独见之明尚须采善谋以求众助岂可聋瞽羣听杜塞人口况朝廷处事未必尽能合宜臣下献忠未必全无可采至如王伦驱杀士民攻刼州县江淮之上千里惊骚事巳若斯何由掩盖当今列辟之士极有忧国之人欲为人主献言常患闻事不的况台谏之官尤是本职凡有论列贵在事初善则开端恶则杜渐言于未发庶易囘改今事无大小常患后时或号令巳行或事迹巳布纵容论救多不能及若更秘宻不使闻知则言事之臣何由献説今欲乞防挥进奏院凡事有非实封者不须秘宻臣因此更有起请事件画一如后   一窃见御史台见有进奏官逐日専供报状欲乞依御史台例选差进奏官一人凡有外方奏事及朝廷诏令改除并当日内报諌院   一窃见唐制谏臣为供奉之官常在天子仗内朝廷宻议皆得闻之今虽未能恢复旧例欲乞凡遇朝廷有大处置四方奏报事非常程及諌官风闻事未得实者并许诣两府请问庶知审覆得以论列   右件二事如允臣所请乞降指挥施行【庆歴二年八月上】   上仁宗论台官言事有防诘责   胡 宿   臣闻圣主恱至言好崇谏所以广治道防一切之未然也臣以蝼蚁窃观陛下特禀上圣之徳能听大度之言数赏谏臣以擢台职推诚含垢盖尽君人之量尧舜之用心也近日闻台官言事事涉后宫之亲出于风闻有防诘责臣愚以谓谏官御史朝廷纪纲所寄虽有过缪可且优容昔汉文贤主也袁盎直臣也帝所亲慎夫人盎常谏诤言渉不逊初虽怒之终不犯罪后慎夫人闻之复赐盎金五百金慎夫人所以能保荣宠者以能赏袁盎之直言也汉元帝时冯野王昭仪之兄也徳行髙妙推为第一时御史大夫缺公卿多荐野王为之帝曰吾若用野王为之天下必以为私后宫之亲者徳宗谓李绛比谏官论奏不实欲黜其尤绛曰此非陛下意必憸人以此荧误上心自古纳谏昌拒谏亡君尊如天臣卑如地干不测之祸虽开纳奬励尚恐不至直士杜口非社稷之福也臣愿陛下鉴观前史开纳至言臣不胜区区之情【皇祐三年上时知制诰】   上仁宗乞阔略唐介之罪  刘 敞   臣伏闻陛下以殿中侍御史里行唐介言事狂妄责授春州别驾寻又闻陛下以春州险逺障疠之地怜其孤危将不生全改授英州此诚陛下圣徳厚恩容忍臣子万万无穷也臣窃观诗书所载帝王之君徳莫盛于知过仁莫大于好生名莫荣于听谏陛下皆践之且唐介居下讪上至防于戻而陛下察其本心以忠信为之故曰知过既责介身投之逺方而复忧其不全故曰好生当介初得罪之时中外震动以言为戒及闻徙还英州人人懽忻知陛下无意杀之忠义者更思竭尽故曰听谏臣不胜幸甚臣闻伊尹戒商王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此商所以保乂四海格于皇天者也臣所谓介之所言虽逆耳求之于道亦当有合者陛下幸寛不诛矣若复阔略其罪优游其身使得省过追咎复齿朝列于以开广言路劝来者则盛徳无疆髙视上古臣不胜犬马之心【皇祐三年十月上时直集贤院】   上仁宗乞簿上台谏章奏 范 镇   臣伏见先朝以御寳印歴纸给言事官令以时奏上所以课得失而殿最之也恭以陛下天资寛仁喜闻谏诤考于施用其实无几深恐大臣不甚将明所以言者多见废格臣欲乞据今御史谏官见员于禁中及中书枢密院人置一簿毎一章奏即簿上之在禁中者陛下时时观览以备遗忘以观言者得失有可施行即敕大臣施行其在中书枢密院者亦令大臣为详阅其巳行未行勾注毎季终録付史馆庶使后世知陛下纳谏求治之意仍令言者不敢妄有奏论【至和三年八月上时知谏院】   上仁宗论宰相逐谏官乞与辨明   马 遵   臣闻御史中丞张升累上殿论列为赵抃等昨乞外任奏章虽入朝防未从及宰相刘沆独入文字指言抃等朋党及罪恶条件因此除出则是成命虽自朝廷本意实由宰相所以外议喧哗皆谓宰相逐谏官非厚诬也窃观自古帝王皆以听忠为贤拒谏为丑今频年出台官非朝廷美政损陛下圣徳若因张升论列特与辨明四方闻之皆知台官之出非陛下本意正朝廷之体全陛下之名在此一举臣以当职须合力言为朝廷惜体为陛下惜名非特为诸臣而发之也臣无任区区纳忠之至【嘉祐元年十月上时为右司谏知谏院】   上仁宗论宰相逐諌官乞与辨明   马 遵   臣闻御史中丞张升累上殿言宰相独入文字除出台官赵抃等不当若谓抃等素非善人不当除为台官既为台官而后有过亦当即时屏黜不可乆令在朝俟其求出而后言之即当行降责以正典刑不宜尚帯旧官犹専民政如其无过岂敢以空言止除小郡本末而言皆为未允若谓奉行条贯当出则中书条贯甚多未必尽能执守只如宣徽使明有定制不得过两员今除四员矣如此之类不可条陈未闻别入文字特有条陈以此而言乃是意欲举行即引为词耳宜张升再三辨明而不能巳也自来台官多不为人所喜而权臣尤甚非权臣天性恶之势使之然也若非圣君主张尽令权臣处置则谏垣宪省之中求过避祸之不暇岂复能为朝廷计哉陛下圣明必照此事伏乞英断特赐指挥【嘉定元年十月上】   宋名臣奏议巻五十一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五十二   宋 赵汝愚 编   百官门   台谏二   上仁宗乞择守节难进之臣置之谏省   欧阳脩   臣伏见陛下仁圣聪明优容谏诤虽有狂直之士犯顔色而触忌讳者未尝不终始保全往往亟加擢用此自古明君圣主之所难也然而用言既难献言者亦以为不易论小事者既可鄙而不足为陈大计者又似迂而无速效欲微讽则未能感动将直陈则先忤贵权而又旁有羣言夺于众力所陈多未施设其人遽已改迁致陛下有听言之勤而未见用言之效顿疑言事之职但为速进之阶盖縁台谏之官资望已峻少加进擢便履清华而厌人言者因此亦得进说直云此辈务要官职所以多言使后来者其言益轻而人主无由取信辜陛下纳谏之意违陛下赏谏之心臣以为欲救其失唯宜择沉黙端正守莭难进之臣置之谏省则既无干进之疑庻或其言可信伏见殿中丞王安石徳行文学为众所推守道安贫刚而不屈司封贠外郎吕公着是夷简之子器识深逺沉静寡言富贵不染其心利害不移其守安石乆更吏事兼有美才曽召试馆职固辞不就公着性乐闲退淡于世事然所谓夫人不言言必有中者也徃年陛下上遵先帝之制増置谏官四员已而中废复止两贠今谏官尚有虚位伏乞用此两人补足四员之数必能规正朝廷之得失禆益陛下之聪明臣叨被荣恩未知报効茍有所见不敢不言【嘉祐元年上时为翰林学士】上仁宗乞召还唐介等   欧阳脩   臣材识庸暗碌碌于众人中防陛下不次防擢置在枢府其于报効自宜如何而自居职以来已逾年嵗凡事闗大体必湏众议之恊同其余日逐进呈皆是有司之常务至于谋猷启沃蔑尔无闻上辜圣恩下愧清议人虽未责臣岂自安所以夙夜思惟愿竭愚虑茍有可采冀禆万一臣近见谏官唐介台官范师道等因言陈升之事得罪或与小郡或窜逺方陛下自临御以来擢用诤臣开广言路虽言者时有中否而圣慈每赐优容一旦台谏聫翩被逐四出命下之日中外惊疑臣虽不知台谏所言是非但见唐介范师道皆乆在言职其人立朝各有本末前后补益甚多岂于此时顿然改节故为欺罔上昧圣聪在于人情不宜有此臣窃以谓自古人臣之进谏于其君者有难有易各因其时而已若刚暴猜忌之君不欲自闻其过而乐闻臣下之过人主好察多疑于上大臣侧足畏罪于下于此之时谏人主者难而言大臣者易若寛仁恭俭之主动遵礼法自闻其失则从谏如流闻臣下之过则务为优容以保全之而为大臣者外秉国权内有左右之助言事者未及见听而怨仇已结于其身故于此时谏人主者易言大臣者难此不可不察也自古人主之听言也亦有难有易在知其术而已夫忠邪并进于前而公论与私言交入于耳此所以聴之难也若知其人之忠邪辨其言之公私则听之易也凡言拙而直逆耳违意初闻若可恶者此忠臣之言也言婉而顺希防合意初闻若可喜者此邪臣之言也至于言事之官各举其职或当朝正色显言于廷或连章列书共论其事言一出则万口争传众目共覩虽欲为私其势不可故凡明言于外不畏人知者皆公言也若非其言职又不敢显言或宻奏乞留中或言乞出自圣断不欲人知言有主名者葢其言渉倾邪惧弹劾故凡隂有奏而畏人知者皆挟私之说也自古人主能以此术知臣下之情则听言之易也伏唯陛下仁圣寛慈容纳直言于大臣尤所优礼常欲保全终始思与臣下爱惜名节尤谨重于进退故臣谓方今言事者规切人主则易欲言大臣则难臣自立朝耳目所记景祐中范仲淹言宰相吕夷简贬知饶州皇祐中唐介言宰相文彦博贬春州别驾至和初吴中复吕景初马遵言宰相梁适并罢职出外其后赵抃范师道言宰相刘沆亦罢职出外前年韩绛言富弼罢知蔡州今又唐介等五人言陈升之得罪自范仲淹贬饶州后至今凡二十年间逐台谏者多矣未闻有规諌人主而得罪者臣故谓方今谏人主则易言大臣则难陛下若推此以察介等所言则可知其心矣昨所罢黜台谏五人惟是从诲入台未乆其他四人出处本末迹状甚明可以歴数也唐介前因言文彦博逺窜广西烟瘴之地頼陛下仁恕哀怜移置湖南得存性命范师道赵抃并因言忤刘沆罢台职守外郡连延数年然后复用今三人者又以言枢臣罢黜然则介不以前蹈必死之地为惧师道与抃不以中滞进用数年为戒遇事必言得罪不悔盖所谓进退一节终始不变之士也至于王陶者本出孤寒只因韩绛荐举始得台官及绛为中丞陶不敢内顾私恩以义争议绛终得罪牵顾私恩人之常情尔断恩以义非知义之士不能也以此言之陶可谓徇公灭私之臣矣此四人者出处本末之迹如此可以知其为人也就使言虽不中亦其情必无它议者或谓言事之臣好相朋党动揺大臣以作威势臣窃以谓不然至于去嵗韩绛言富弼之时介与师道不与绛为党乃与诸台谏共论绛为非然则非相朋党非欲动揺大臣可明矣臣固谓未可以此疑言事之臣也况介等比者虽为谪官幸防陛下寛恩各得与郡未至失所其可惜者斥逐谏臣非朝廷美事阻塞言路不为国家之利而介等尽忠守节未防怜察也伏望圣慈特赐召还介等置之朝廷以劝守莭敢言之士则天下幸甚【嘉祐六年六月上时为枢宻副使】   上英宗乞察言责实时有惩劝   吕 诲   臣先有奏陈以力所不能愿辞谏职不意朝命复除御史知杂臣乆尸言职已试不効惟俟幽黜敢有觊觎天慈防覆岂不知幸图报之心宜何如哉臣窃思歴代设耳目之官葢辅人主之不逮不能九重之外无复闻见万几之事皆为壅蔽以是论之献替之言不可一日无之凡事止宜辨论是非稍渉欺妄当行重责不当置其言而不用使之沮辱在贤者翻然以思动为身谋悠悠皆是借如朝廷之事台谏官不得预闻及其政令行下方始得知比正其所为则曰已行之命难以追改是执政之臣常自取胜耳目之官固难与争矣又闻近日臣僚建议以先帝临政信任台谏官所陈已行之事多有追夺欲陛下矫先帝之为凡事坚执不可移易行一缪令进一匪人倡言于外曰出自宸人必不敢动揺若果有之是欲窒塞圣聪将使拒諌遂事岂公忠爱君之人哉恐非庙社之福也且谏诤者非衮职之阙时政之失不应有所激发上则咈戾圣意下则违忤辅臣以至被紏劾者皆为仇敌岂不知害于身凶于家所利者国家所守者职分尔而又近年朝廷无惩劝之意谀佞者倾附权势畏避者喑嘿自容坐累嵗月例得迁转言与不言孰为利哉臣尝亲奉徳音指缄黙者甚众然终不闻有所诫励斯无益之大弊也臣窃谓陛下好问之心过于虞舜但未尝察其言尔求治之功有如汉宣但未尝责其实尔臣既未得其去敢不以言责自任伏望陛下既问之当察其言既用之当责其实无俾左右蔽惑聪明言事之官宜时有惩劝则人无茍且职事皆举有禆于朝政太平之基不难成矣矫先帝之为更宜沉虑已行之事果有不便更张何疑不然臣未知职事之所守终不安其分尔【治平二年二月上时自知谏院迁侍御史知杂事】   上英宗乞亲择御史    吕 诲   臣伏覩御笔除授殿中侍御史范纯仁监察御史里行吕大防朝命既出公议皆允臣闻汉孝武即位之初田蚡为相荐人或起家至二千石权移主上帝乃曰君除吏尽未吾亦欲除吏非明哲之君智能烛理则威福之柄几为田氏专矣臣见陛下始除二人者诚有防哉臣向来所陈请令中外两制官每嵗各举才能之人籍于禁中要堪任使即请宸自择免临时荐举可以杜絶请求之路此至公之法愿陛下乆而行之被用之人莫不归感上恩必尽死节以图报効自昔兴王之道未有不繇于是也唯圣虑以操柄之重谨始克终天下幸甚【治平二年六月上】   上英宗乞添置言事官   吕 诲   臣窃以台谏官者人主之耳目中外之事皆得以风闻盖辅益聪明以防壅蔽臣观天圣景祐间三院御史常有二十员而后日益衰减葢执政者不欲主上闻中外之阙失然亦不下数员今御史阙中丞者累月御史五员差出者二人唯臣与范纯仁吕大防供职封章十上报罢者八九諌官二员司马光迁领他职傅尧俞出使虏廷诤臣仅同废置矣自古言路壅塞未有如今日之甚也臣切为圣朝羞之下情何得以上通天听何因而逺及臣伏乞圣鍳照斯弊特为振起添置言事官员数以广闻见实求治道之大要也【治平二年二月上】   上神宗论举台官不必校资序   吕公着   臣近防恩充翰林学士伏见本院自来举台官并湏前行贠外郎已下至太常博士歴通判一任已上者仍湏众学士同状保举切以御史之职所以上辅天子聪明下防紏百职事无大小皆得奏论必湏资性端方学识兼茂然后可以处宪寺任言责由是而求诸多士之中未易中选今乃限以资格而常欲得人必恐其难窃见近嵗以来前行员外郎以上知諌院者并得兼起居舎人朝廷之意务欲广进人之路而御史兼官之制尚阙盖有司未尝讲求臣又见比来保举堪充御史里行或以资浅报罢臣闻唐太宗雅好直言马周以布衣为监察御史里行里行之名自马周始其后官卑未得真御史者皆除里行然则里行之设本以待资浅之人今乃以资浅为不应选正失前代设官之意臣又覩天圣七年言事者以三院御史出为省府判官转运使其间多是知县充举深为侥幸乃诏今后知州通判方得奏举近日台官其称职者虽或次补谏列其不任职者虽眞御史亦以旧资出补外任然则资序髙下不必校量又闻孔子曰举尔所知尔所不知人其舎诸夫以人才之难必待数人尽知固不可得茍一人知之众人非出于实信但雷同系书则又非为国求贤之意凡臣所言灼然易见若増成旧制于体无害伏惟陛下以圣明文武初即尊位左右之臣悉皆访逮岩穴之士尚将旁求岂独于御史耳目之官而不能广开其路伏望圣慈裁许自今后毎御史有阙即轮学士御史中杂一员保举自正郎前行员外郎并依谏官例除兼御史朝官以上不问资序并除里行太常博士通判及一年者并依旧制如此则用人之法不致苛宻而举善之心各得自尽不胜大幸【治平四年闰三月时为翰林学士后防许举中行员外郎为侍御史里行】   上神宗论谏官贬秩不当再举其职   孙 觉   臣近准敕命降授前件官同知谏院臣已祗受讫于二十二日正衙二十三日门谢并毕臣窃以告臣之辞云荐引公卿措置职任此而轻肆宜有惩责臣受命巳来夙夜惟思若以臣畎无状学问零落不足以拾遗左右论大臣能否则已矣若以臣所论不当于理则臣所学于古者如此敢违臣所学以徇世乎然敕命已下不敢遽有论列既乞补外而三状闻奏未防报可臣欲勉强就职则臣方以言忤防得罪夺官传曰人臣不见察于君不敢立于朝臣虽闇愚敢防斯义臣谨上考圣人旁稽传记反覆一二为陛下言之非以避臣之罪也将以明君臣之义也陛下幸赦其罪使得毕陈臣闻孔子所谓谏臣七人者三公四辅也天子与此七人者处而绳愆紏缪格君心之非羣臣之贤不肖相与谋议而进退之泯然不见其辨争之迹而治化已成于天下后世七人者不任其责始以小官与人主论辩天下之万事故谏官虽防而与谋于王体与闻于国论宰相与人主进退贤不肖于庙堂之上谏官与人主别白贤不肖于造膝之间其所从来乆矣孔子曰君子之仕行其义也又曰勿欺也而犯之故臣之事陛下也情不敢隠而每犯顔焉义之所在则言之不疑又闻孔子曰君子之事君也将顺其羙匡救其恶晏子曰君所谓可而有否焉臣献其否而成其可君所谓否而有可焉臣献其可而去其否若如告辞所谓则人臣之义有匡救而无将顺有献否而无成可始得事君之义而无隐情也或者乃谓谏臣小官不当与人主进退大臣之事又或云谏臣虽可以论大臣之贤不肖然不当云以某代某臣又以为不然卫大夫史防以蘧伯玊贤而不用弥子瑕不肖而任事数以谏而君不听死且不懈至以尸谏卫公卒退弥子瑕而用蘧伯玊成帝时御史大夫缺谷永荐薛宣成帝用之鲍宣以谏大夫上言请黜汝昌侯傅商方阳侯孙宠宜凌侯息夫躬而召用故大司马傅喜故大司空何武师丹故丞相孔光故左将军彭宣明年上遂召孔光免孙宠息夫躬又召何武彭宣复为三公杜诗以南阳太守上疏称伏湛柱石之臣宜居辅弼郎顗言黄琼李固可任时政伊尹傅说不足为比此数人者皆位下言轻或劝人主进退大臣或欲以某代某当时或用或不用焉未尝以为非也唐之盛在太宗太宗之臣莫如魏征时有言征阿党亲戚者太宗使温彦博按之又使彦博责徴不得不存形迹他日徴入奏曰臣闻君臣叶契义同一体未闻不存公道唯事形迹若君臣上下同遵此路则邦之兴防或未可知太宗改容曰吾巳悔之若徴之言可谓深得治体矣使太宗以形迹待羣臣羣臣以形迹事太宗嫌疑猜阻上下之情不通则与秦之末世何异岂能成贞观之治哉今使言者论羣臣之非而不言其是论羣臣之恶而不言其美称其人不得言堪某职述其才不得言堪某任其为形迹岂不甚哉臣虽非魏徴之贤实欲陛下复太宗之治也故臣之事陛下也知尽臣之义而无隐情上不见三公之尊下不知九品之贱愚智忠邪茍知其详者悉以献于左右传曰为人臣者无以有巳明委质以事君则身非已有生杀予夺唯上所令传曰匹夫不可夺志岂谓可杀可生者身也可予可夺而志不可以夺欤以臣贱防言论不合放废窜逐何伤于治圣恩博大才夺两官或周章震扰防其所图遂于陛下懐不尽之意则罪莫大焉况臣自供谏职才及两月得对至于五六而章十余上臣之本末计亦粗简圣心然臣所言无一见効臣论枢宻院使邵允在位无状而陛下疑之论御史中丞滕甫奸邪而陛下不信则是臣行犹可疑而言不足听也陛下置左右耳目之官而取言行无足采者不知将何补于治臣所以区区求去者非徒不得其言亦以深为陛下谋耳伏望圣慈特赐检臣前后三状罢臣言职除一外官臣见居家待罪所有实録院检讨同知谏院管干国子监臣并不敢供职【熈寜元年七月上先是陈升之登对上许擢置枢宻觉相继登对言钱明逺不可治长安上因与言升之宜居宥宻邵允不才向欲使守长安而执政以为无过觉曰韩自宰相守长安今以代琦不薄特执政自为地不欲允去尔时升之已有成命而觉不知退而上言宜使允知永兴升之为枢宻使上以觉为希旨收恩且区处大臣非小臣所宜又怪觉令书吏冩奏故责授太子中允仍知谏院八月出通判越州】   上神宗论孙觉令吏人书冩章疏   王安石   臣今日防宣谕以孙觉令吏人书论列大臣章疏臣初亦怪其不能谨宻但疑此朋友所当诲责非人主所当谴怒既又反覆思惟陛下以觉为可听信故擢任谏官进贤退不肖自其职分所当论列虽扬言于朝以廸上心于义未为失也但令吏人书冩章防诚不足以加谴怒凡人臣当谨宻者以君子小人消长之势未分言有漏泄或能致祸如其不宻则害将及身若值明主危言正论无所忌惮亦何谨宻之有乎唯有奸邪小人以枉为直惧为公论之所不容则惟恐其言之不宻若得此軰在位陛下何所利乎若陛下疑觉有交党之私招权之奸则恐盛徳之世不宜如此魏郑公以为上下各存形迹则国之废兴或未可知若陛下不考察邪正是非而毎事如此猜防则恐善人君子各顾其迹不敢尽其忠谠之言而奸邪小人得伺人主之疑以行防慝也若陛下恐陈升之闻此或不安臣亦以为不然汉髙祖雄杰之主也然鄂秋论相国萧何功次而髙祖不疑乃更加赏亦不闻萧何以此为嫌陛下圣质髙逺自汉以来令德之主皆未有能企及陛下者每事当以尧舜三代为法奈何心存末世褊吝之事乎书曰任贤勿贰去邪勿疑不明知其贤而任之以为贤不明见其邪而疑之以为邪非尧舜三代之道也陛下以臣为可信故圣问及之臣敢不尽愚今日口对未能详悉故谨具劄子以闻【熈宁元年七月上时为翰林学士】   上神宗论择言事官当以三事为先   司马光   臣今日面奉圣防令臣采访可为谏官者宻具姓名闻奏臣辞不获命退而惶恐黙自思忖凡择言事官当以三事为先第一不爱富贵次则重惜名节三则晓知治体具此三者诚亦难才臣愚何足以识别贤能窃谓已试之人差为可信伏见三司盐铁副使吕诲累居言职不畏强御再经谪降执节不回侍御史吕景外貎和厚内守坚正见得知耻临义不疑于臣所知之中此两人似堪其选更乞陛下博访众臣裁以圣意【熈宁元年八月上时为翰林学士】   上神宗论人君听纳不当以谏臣为暴巳取   名          陈 襄   臣闻君之视臣犹心膂之于股肱耳目也四者相次而成一体则不劳而功用成矣故公卿者人君之股肱而台谏为其耳目也故古之人君用谏诤之臣必求方直辨博之士司其视听而补其阙遗其心諰諰然唯恐不闻切直之言以救其失故舜戒其臣曰作朕股肱耳目又曰予违汝弼汝无面从退有后言是也古之人臣谏诤其君茍可以言虽鈇钺在前无所忌讳者欲以致君于无过而非所以暴其恶将以致臣之节而非所以取其名盖居言之责任其义当尔故易曰王臣蹇蹇匪躬之故书曰斯谋斯猷惟我后之徳故君臣之际同心恊德义成一体上之人茍闻一言之善则雍容听纳不以为暴巳而无所疑下之人茍闻一事之失则周旋切争不以为干誉而无所隐此所谓信而后谏者也伏望圣慈少察臣之言则天下幸甚【熈寜二年四月上时初除知谏院】   上神宗乞留吕诲     刘 述   臣伏覩罢御史中丞吕诲差知澄州坐言事失实故也臣伏思本台旧制御史所以许风闻言事者以事方萌芽未至形见及展转询采难以究知其详能先时而言之则可以遏絶祸乱之原救药事机之失其间固容有不审而于大体无甚害也今闻吕诲因言章辟光狂妄离间岐王以连及辅臣长短乃是诲尽忠于陛下以救朝政之阙耳岂有它哉今遽然绌之士大夫相与惊叹甚为陛下惜此举也陛下践祚方三年已罢五中丞矣天下之人不知端末将谓陛下恶闻直言但欲人阿意顺指耳岂惟汚损圣德之不细实恐公忠之人由此觧体奸邪之党縁隙而进以白为黒以正为邪陛下觉悟而悔之巳后时矣而况诲之为人公正峭直知无不为四方之士交口称誉乃人之望也中司之任朝纲之所寄今乃转为动揺自壊纲纪臣所未谕也臣愚伏望陛下察诲之无它矜诲之过小追还前诏俾复旧职上全国体下慰人望臣之至愿也臣非不知斯言之入即取权臣之怒诚不忍孤陛下之任使耳臣不胜彷徨待罪之至【熈宁二年六月上时兼御史知杂事】   上神宗缴李定词头    宋敏求   臣今月十九日当直中书刑房送到前秀州军事判官李定特除太子中允权监察御史里行词头伏以御史之官国朝以来其任颇重虽列属三院各有等差至于肃正外朝纪纲所寄号为清峻选择盖均旧制湏太常博士经两任通判方许举奏入台盖以歴任既深则更事益多朝廷之仪得以详熟景祐初以资任难有相当者遂计奏举博士以上通判未满任者为御史里行去嵗骤用京官而迁之今又以幕职官便陞朝着而峻处紏绳之地臣窃恐弗循官制之旧而未厌羣议所有词头未敢具草【熈宁三年四月上时知制诰】   上神宗缴李定词头    苏 颂   臣今月二十一日准中书劄子右谏议大夫知制诰宋敏求奏今月十九日当直中书刑房送到前秀州军事判官李定特除太子中允权监察御史里行词头弗循官制未厌羣议不敢具草伏念国朝近制进补台官皆诏御史中丞知杂与翰林学士更互于太常博士以上中行贠外郎以下曽任通判官中奏举充三院其未歴通判者即湏特防方许荐为里行傥非其人或至连坐所以重台阁之选也去嵗诏防专令中丞举官虽不限资品犹以京秩荐举縁巳有前诏故人无间言今李定以郡幕职官入居朝廷紏绳之任超越资序近嵗未有臣诚恐有违官法无益治朝敏求所以惓惓而进言者纳忠而举职也议者或曰唐世自诸侯幕府入登台省者多矣而定之此除岂为过邪臣以谓不然在唐方镇盛时有奏辟郎官御史以充幕府者由此幕府连茹増重祖宗深鍳此弊一切厘改州郡僚佐皆从朝廷补授大臣出镇或许辟官亦皆随资注拟满嵗迁秩并循铨格非复如唐世之比而今之三院事任又重于昔时况定前任未终非时召对不由铨考擢授朝列不縁御史之荐直寘宪防虽朝廷急于用才度越常格然紊法制必致人言所益者小所损者大再详敏求前奏颇得允当所有李定除官制未敢具草【熈宁三年四月上时知制诰】   上神宗缴李定词头    李大临   臣以今月二十二日准中书劄子令看详宋敏求苏颂所奏委得公当伏以御史之职紏正内外自国朝故事毎有贠阙必用太常博士已上官然后补之仍湏曽歴通判方许举荐今李定秀州判官除监察御史里行不唯超越资序未厌群言抑亦有国朝从来法制敏求颂之所陈盖亦有补于朝廷伏望早赐详酌所有李定除官制未敢具草【熈宁三年四月上时知制诰】   上神宗缴李定词头    苏 颂   臣今月二十三日准中书劄子尚书工部郎中知制诰李大临状所有李定除官制内有未便奉圣防令苏颂依前降指挥撰词臣窃以官品有髙下职事有闲剧皆所以待才能之士擢授有资级保任有常法亦所以抑奔竞之涂自古以来兹道不易祖宗之朝或有自起孤逺而登显要者盖天下初定士或弃草莱而不用故不得不广捜扬之路自真宗仁宗以来毎有除授虽幽人异行亦不至超越资品葢太平之代事有纪律当循用资品选授之法今朝廷清明俊乂并用进任台阁动有成规而定以逺州幕官非有积累之资明白之效偶因召对一言称防便授台官政府既巳奉行有司不能抗议使制命遂下四方耸闻仕进之间岂无觖望况今天下之广英豪之众它日或更有非常之人又过于此寅縁进见奏对称旨则复以何官处之寖渐不已诚恐髙官要秩可以岐路而致事有万一不可不防臣所以区区建言者上以遵朝廷之法制下以尽有司之职业矣谨案六典中书舎人之职凡诏旨制敕皆案典故而起草制敕既行有误则奏而正之故前后舎人论列差除用典故而防改正者非一今三院御史湏众学士荐举朝臣乃典故也或不应此其敢无言去嵗以京官除授所以无言者以前有诏令故也今若先立定制许于幕职官中选擢三院则臣等复有何言而敢违拒耶况定之此除前日敏求大临洎臣皆知不应近制是以各有论奏今再被诏防若便奉行是臣故违官守自作二三上累圣明孰任其责窃谓威福之柄人主得以自专官守有责臣下得以固执若朝廷以定才实非常则当特与改官别授职任随资超用无所不可不必弃越近制处之宪纲若臣上惧严诛腼顔起草诚虑门下封駮不肯放过纵门下不举则言事之臣必湏重有论列或定畏义固执不敢祗受是臣一废职任而致论议互起烦渎圣听则臣之罪戾死有余责所有李定除官制未敢具草【熈宁三年四月上】   上神宗缴李定词头    苏 颂   臣等检防熈宁三年七月六日奉圣旨今后台官有阙委御史中丞奏举不拘官职髙下令兼权如所举非其人令言事官觉察闻奏臣四月二十八日上殿面奉圣防将上件条贯赴舎人院商量草除李定官制者臣等寻将上件条贯赴院同共防详葢为从前台官湏得于太常博士以上中行员外郎以下奏举称职后来为朝行中难得资序相当之人故朝廷特开此制云不拘官制髙下者只是不限博士与中行员外郎耳即非谓选人亦许奏举也所谓兼权者如旧官资序不相当三丞以下未可为监察故且令上权前行贠外郎以上不可为侍御故令下兼详此皆不为选人设文也若不拘官职髙下并选人在其间则是秀州判官亦可以权里行不必更改中允也以此言之选人不可超授台官明矣至如程颢王子韶等并巳先转京官因中丞荐举方防特迁中允上权监察今李定是初等职官资序若特与改官只合转大理寺丞且选人特改京官已是优异若更超授朝籍处之宪台恩命重叠陞擢非常先朝已来未有此比未知李定有何所长而可当此殊命也臣等所以喋喋有言不避斧钺之诛者非他也但为爱惜朝廷之法制而遵守有司之职业耳且爵禄赏罚进退黜陟皆陛下得以专之无所不可者若事下有司则具有条制当官者湏奉行而固执也大抵条例戒于妄开今日行之它日遂为故事若有司因循渐致隳紊诚恐幸门一开则仕涂奔竞之人皆有侥求希望不次之擢朝廷名噐有限焉得人人而满其意哉前世所以谨重爵赏不以假人虽有竒才异伦亦湏试以职事俟有成效然后超擢者以此也兼臣等前来论列虽不具记上件条贯亦只指陈选人超授台官为过当耳如宋敏求言去嵗骤用京官而迁之今又以幕职官便陞朝着而峻处紏绳之地窃恐弗循官制之旧未厌羣议臣大临言秀州判官除授监察御史里行不唯超越资序未厌群言抑亦有国朝从来法制臣颂言去嵗诏旨专令中丞举官虽不限资品犹以京秩荐授人所以无言者以前有诏令故也详此与今来捡举到不拘官职髙下条制亦不至违戾以此臣等所以湏至再执守初议也臣等非不知再拒严防获罪不轻但以意在尽公不敢自为反覆上误朝廷耳所有臣大临昨日当草薛昌朝除官制初亦疑虑未得允当既而思之昌朝虽非御史之荐朝廷特除縁已是京官为有程颢王子韶近例所以不敢违拒非如李定选人之比也伏望圣慈更加详察臣等惓惓之诚所有李定除官制臣等未敢具草【熈寕三年四月同李大临上】   上神宗缴李定词头    苏 颂   臣今月一日准中书劄子节文李定除太子中允监察御史里行词头奉圣防劄与苏颂所除李定系是特防不碍近制令疾速撰词臣为详自来本院凡有中书送到词头并是当制舍人奉行唯是当制日曽封还词头其词头下若元封还之官却再当日即转送以次官命词昨日中书劄子送舎人院是臣当制所以独具劄子奏陈今日轮当李大临直日上件劄子合是本官奏行却专送臣处显见不依得自来更直承受体例是同一职事而差使有异臣岂敢越次承受若云因臣论列除改不合条例便送臣处分縁上件论奏是与李大临一状同议事体不殊却不依常例送本院轮次承受其劄子已具状缴纳中书门下伏乞依自来体例施行去讫兼臣与李大临等前后论列李定差除未得允当盖是遵守朝廷之法制奉行有司之职业初等职官超授朝列兼权御史不应近制所以未敢具草今来中书劄子称系是特防除授不碍近降条制臣切谓若果出圣意防擢即湏是非常之人名声显闻于时然后可以厌服羣议为朝廷美事不然则进用之路自有阶渐耳昔马周为常何作奏条陈得失二十余事皆当世切务唐太宗防于布衣近世张知白上书言事论议卓越真宗皇帝防于河阳职官此二臣者可谓有显状矣时遇主可谓非常矣然周犹召直门下省明年方用为御史里行知白召对称防亦命试舎人院然后授以正言非如定逺州职官素无声称偶因孙觉论荐一赐召对便防超授纵有竒谋硕画亦未显著于时岂足以上称不次之擢但用其言不试以实天下才辨之士闻之皆思趋走势要以希荐用此门一开未必为国家之福也故前代用人之法必加详试俟见成效然后陞擢者亦所以防侥幸之路也今臣不避诛戮再贡瞽言者诚见陛下容受直言可不思献纳少冀禆补耶其李定特防除授欲望陛下早赐采纳羣议或询近臣若谓定之才果足以副陛下特防之擢则臣自当受妄言之罪万一臣言不虚即乞再加详酌或别授一官寘之京师俟它时见其实状进用未晚如此不唯臣等职事得举兼亦以养成定之才资免诒异日之论议也臣不胜夙夜惓惓纳忠之至然臣巳是五次论列累拒诏命罪在不赦战恐待罪不敢遑宁【熈宁三年五月上】   上神宗缴李定词头     李大临   臣今月三日准中书劄子送下苏颂缴纳李定除太子中允监察御史里行词头奉圣防所除李定出自特防并不碍近制令舍人院疾速撰词轮次是臣当制窃縁臣与苏颂前后累次论列屡烦圣聼非不知狂率僣易罪当万死然犹喋喋不已者无它也盖以职在近列忝賛书命诏勑未便理合奏论既有所懐岂敢缄黙窃以李定自初等职官超授御史不次迁擢旧例所无若云差除特自圣防不碍近制大凡朝廷爵赏之出稍有优异皆可谓之特防或事有未当岂可以特防之故而不许当官者以职事而论列耶以陛下之圣度聪明容纳必无不许之理以此臣得以尽所懐而终言之且定自处仕途未闻有卓然称誉为时所推若谓之有经术行谊则召对数刻之间陛下岂能尽见其所蕴之深浅也若陛下以其辨论可取急于任用则迁之以壹官可也徐观其所为然后别加迁擢可也不当遽然置在宪台骇动物聼于定未安于国体亦有所损故前颂之所论唐太宗用马周先置门下省明年方为御史里行国朝用张知白亦先试于舍人院然后授以正言盖为此也今定之除既未厌羣议若制命一出岂免门下之封驳台谏之章防耶臣当此时虽欲自劾请罪亦无及矣纵陛下容恕不加诛责然臣复何面目以处陛下之左右耶以此湏至先事建言傥防听察不唯在臣职业粗得所守亦于朝廷万分裨益臣不胜兢惶陨越待罪之至其李定除官制未敢具草伏望圣慈更赐详酌【熈寜三年五月上】   上神宗论不当复劄下舍人院湏令草李定   词头        司马光   臣窃见近者朝廷除秀州判官李定为监察御史里行知制诰李大临苏颂等累次封还词头数日来外间皆言朝廷已为之寝罢今日复闻劄下舍人院湏令草词臣窃意朝廷知大临等既累次封还词头今复草之则为反覆必难奉诏因欲以违命之罪罪之使今后凡朝廷所行政令羣下无敢立异者若果如此则百执事之人自非偷合茍容者皆不得立于朝政令或有得失陛下复何从知之晏婴所谓以水济水贾山引秦之季世以戒汉文帝者正患其如此耳臣前论逐台谏官今又言大临等非敢私此数人正为国家惜言路之絶耳伏望陛下审思而谨行之勿使聦明遂至壅蔽则天下幸甚   贴黄国家不次用人固无常法然必使众心厌服然后为美是以尧舜非不聪明也然命官皆先谋岳牧既众言佥同复明试以功而后用之故举不失能而上下雍熈也臣素不识李定实不知其行能如何陛下果知其贤何不且试之以渐俟其功効显著众皆知之然后不次擢用则谁曰不可何必今日与臣下力较胜负殆非人君广大之体也【熈寜三年五月上时为翰林学士】   宋名臣奏议巻五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五十三   宋 赵汝愚 编   百官门   台谏三   上神宗论台谏阙员宜速选用   吕 诲   臣准学士院关报中书劄子奉圣防举谏官二人者仰承诏命俯及外臣有以见宸衷虚竚乐闻过失中外均庆臣所以懽欣而不已也臣向以言事得罪虽居外补尚忝谏垣之任仍预举官之数辄有诚言上禆衮阙惟其僭越之罪敢避死亡之诛臣闻国朝故事谏官除授一出于圣选盖耳目机密之任不可繇他歧而进示至公于天下也御史乃付学士中丞保举比来任人不次政府甄择贤能除授或闻除选人李定御史定不持母服为有司劾奏舍人封还词头例皆夺职乃付礼官议定之罪夫行不为人所信已不足取如或有罪礼法固无容焉然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者以其孝于亲则忠可移于事君也以定充选其甄録之意可知矣既而公论不与遂以谏官御史并委两省官保任臣窃以台谏官所责甚重数年以来称职者甚众大言入则大罪之小言入则小罪之去者相望于道路来者迟疑不愿就职以至谏院御史台阙官日久中丞不补者半年三院为之一空言路梗塞一至于此朝政或阙下情不通则有所蔽焉用事者岂徒然哉臣窃计自诏降以来在京近臣所举员数已多而未闻除授必自外举官毕集然后抡选或见任逺方比追还则旷日迟久言职几废徒有择官之名而非开言路之实也兹所以未见至公副陛下虚求之意焉书云朝夕纳诲以辅台徳是不可一日而虚也唐太宗三日不闻谏官言必责辅臣其聴纳忘倦寤寐思之书于简策后世为美陛下推广是心非夙夕渴于正论欤臣以谓求之之博不若用之之速既用之则信任而必坚与之图回于正道斯诚为治之术也如博求其人而信任不固言者既众而黜之不已臣将恐来者艰阻钳结自安忠臣义士遯逃岩穴公议消薄国家之大患也刳胎毁卵损伤至微其类犹或不至圣人所以为之深诫汉文帝受郎官之书其言是则用之非则置之乃除诽谤妖言之罪所以通治道而来谏者臣伏愿陛下恢广此度而行之则天下之福也仍乞于中外两禁臣寮已举官数内先择三五人充谏官余补御史阙员庶几言职不为虚设副天下观瞻宜有益于圣徳也臣待罪谴讁之中不当有言然爱君之义与日积深身虽补外而心在王室因被防举官辄以上陈恳输忠亦区区自信之效矣伏冀髙明特赐省纳臣所举谏官二员已具别状【熙宁三年上时诲已罢中丞以谏议大夫知邓州】   上神宗论谏官当人主自择杨 绘   臣闻天子有诤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其天下谓三公四辅为七人之数今之谏官即古之三公四辅之职其任得非重哉择之可不谨乎本朝谏院官多或至五六人少犹不下三人然皆出于清衷之自择盖天子既以事委宰相则天下之人悉趋附而无敢陈其不逮故置谏官以相维之其如位宰相者必不喜谏官之敢言理固然也不尔裴垍安得独称美于唐哉为宰相者则必自除附已者为之乃不如不置也徒自蔽于耳目而已陛下博通古今至于纳谏昌拒谏危之说如唐太宗终始纳谏而昌唐明皇不能终而危之事具布史防不假臣言也伏覩孙洙补郡后来官阙而不填者旬月得非难其人乎臣窃见李绛有云圣王选当代之人极其才分自可致治岂借贤异代治今日之人哉臣亦愿陛下据在朝之臣择其老成谙练典故之士而置之谏列以参聴其议论不无补于圣聪也勿委宰相除之若委而除之则必取新进之士不敢异论者不由检正并条例而升则自编校与敕局而授矣愿陛下兼聴而广视之取资深浅之人杂用于以集众才之美而济天下之务幸甚【熙宁四年六月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神宗论台谏言事不当问得之何人   彭汝砺   臣近论都检正俞充及开拆事初十日准中书省劄子奉圣防具析上言俞充事迹得于何人闻奏者臣不肖不足对扬陛下之命承诏震恐惶然失次臣伏念天下之才有正则有所谓邪有贤则有所谓不肖人君渊居严密无由自察之也于是有耳目之官御史亦因众人而问焉凡臣之纠摘奸慝非有毫发为其身谋也实自陛下使之众人或为臣言亦非有所欲也迫于臣之诚心而已迫以至诚而得之及有所畏避而暴露之而投诸罟擭陷穽之中而臣乃获安焉则臣不唯不容于人亦且得罪于有司夫废一官吏非足为朝廷轻重也然官吏以漏言于台谏而废则众皆以前车为戒而外之是非得失无复至于臣辈矣以臣之昏弱不肖而使宪臣尽不得闻知外之是非得失将无以照烛幽闇而弥缝其空缺臣之罪莫甚焉臣宁自刻不敢奉明诏充之材行如陛下知之为详则臣之罪亦自见矣凡臣所居官职皆陛下所予愿并纳以易罪若犹未也愿益察之縁臣论列非一状御史中丞邓润甫里行黄防亦各有疏乞询于众及委官尽公根究如有不实则臣为诬善为殄行窜流荒逺其又何辞臣无任恳切之至【熙宁十年十月上时权监察御史里行】   上哲宗乞选置台谏罢御史察案   吕公着   臣闻古者天子聴政命百官箴王阙近臣尽规亲戚补察然后事行而不悖故孔子曰天子有诤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其天下唐太宗以髙世之资亲定大业然犹克已从谏以致太平贞观初孙伏伽始谏太宗恱而赏之有言赏太厚者荅曰朕即位以来未有谏者故特赏之尔他日尝怒苑西监而皇太子骤谏太宗喜曰朕始得魏徴朝夕进谏徴亡而刘洎岑文本禇遂良马周继之儿在膝前见吾恱谏熟矣故太宗始以纳谏致治而又以恱谏教其子孙宜乎功烈甚髙而鲜及也然至其裔孙徳宗恶谏诤之臣以为卖直取名当时北省闭闼累月南台唯一御史不闻过失终致乱亡由是观之好谏者帝王之髙致可不务哉恭惟太皇太后陛下自亲庶政盛徳日新皇帝陛下临朝恭黙未有过事然而天下至大万务至广方始初清明之际正是求贤纳谏之时况先帝新定官制设谏议大夫司谏正言之官其员数甚备伏乞申敇辅弼选忠厚骨骾之人正直敢言之士徧置左右使掌谏诤无空要职益广言路又御史之官号为天子耳目而比年以来専举六察故事废国家治乱之大计察官司簿领之细过况唐制湮没已乆别无分明稽据臣在枢府日常见先皇颇已厌其烦碎特因近臣献言试其法耳伏乞尽罢察案只置言事御史四人或六人仍诏谏官御史并须直言无讳规主上之过失举朝政之疵缪指羣臣之奸党陈下民之疾苦言有可用不以人微而废言令或未便不为已行而惮改所言无取姑亦容之以示明盛之世终不以言罪人若缄黙巽懦畏避不言者明正其罚如此则左右前后不能壅蔽嘉言罔伏庶绩咸熙天下幸甚【元丰八年六月上时初召至阙十月乃诏监察御史兼言事殿中侍御史兼察事】   上哲宗乞增谏员及许察官言事   刘 挚   臣防恩过聴使备员御史固将竭尽愚论知无不言而窃惟陛下即位临政之始其所先者宜莫若广言路故臣今就职之日首献其说盖圣人以一心御万事而无遗虑以一视周四海而无遗照非能身亲而自得之也为能咨诹访逮致人之言开辟其涂使无壅蔽上之公卿大夫百执事下之工瞽执艺下贱刍荛负薪之鄙皆得输意自竭杂然至前而聴吾之所择唯惧乎言者之不能多也祖宗以来谏官御史张设员品罕不备足凡在职者皆有言责臣今伏见谏官止有大夫一员御史台自中丞而下虽十员然止于中丞侍御史两殿中于法得言事外监察御史六员専于察治官司公事文书之稽违者而不与于言则是在朝廷以言为官而任其责者裁此五人而已天下之大臣工之众权僭之渐朋比之萌民之休戚政之利病其于献纳伺察诚恐耳目之未广事或有不得尽闻于圣聴者非所谓明四目达四聪开众正屈羣策者也臣欲望圣慈于谏院增置谏官员数本台六察御史并许言事其所领察案自不废如故所贵共尽忠力交辅圣政臣不胜惓惓【元丰八年九月上时为侍御史】   上哲宗乞依六典备置谏官 孙 觉   臣窃以后世谏臣为天子左右耳目之官三代以来官不常置孔子曰天子有诤臣七人所谓七人者三公四辅是也天子一言一动七人者在焉有过不及随辄正之故人君之失不闻于外不见于下尚书曰予违汝弼汝无面从退有后言是也后世七人者不任其责始置谏官唐太宗每召宰相平章必遣谏官俱入小有颇失随即箴规以此见谏官之职必待命令已行阙遗宣播然后从而救之亦已晚矣唐太宗虽不责宰相以七人之职犹使谏官与闻政事国家以来虽不尽用唐制然祖宗朝谏员亦不为少前后以言举职见于国史磊落相望大抵于人主躬亲聴决独断万几之际谏员常少先朝是也人主委任柄臣责成揽要之时谏员常多仁宗庄献太后是也臣窃以今者皇帝陛下冲年嗣位太皇太后同揽政机此宜多设谏员以广视聴庶几有补万一若其人庸下奸邪自宜加罪窜斥以肃百寮若其人直方无所附丽则其所言必有可采如六典谏大夫补阙拾遗凡两员今臣独员供职不惟驽蹇朴陋无所闻识又绵力寡助深恐不逮伏乞特赐指挥依六典备置谏官【元丰八年九月上时为右谏议大夫十月诏仿六典置谏官具所置员以闻】   上哲宗乞令台谏専对  孙 升   【元祐元年二月壬戌诏自闰八月垂帘日引一班御史中丞同侍御史或殿中监察御史一员諌议大夫司谏或正言一员同对】   臣窃观嘉祐治平之间台谏风节悚动天下比年以来茍容持禄养交之俗成而台谏风节扫地尽矣伏以陛下临御以来登用正人开广言路发徳音以告中外下明诏以谕四方自古圣帝明王欲治求谏之意不过如此也臣窃惟陛下深居九重所与共天下之事者大臣而已大臣皆至公而无私处事无一不当于理犹当博延羣议杜渐防微若台谏难于请对忠言不获面陈枢机之发既虞于失身犬马之心徒懐于向主下情未达壅蔽或生非社稷之福也臣近覩诏防许令臣寮请对此实盛徳之举矣然条制未免曲为防阻者臣愚不避僭越之诛为陛下言之陛下隔日一视朝而一月之间休假居半聴政不过十数日日引一班而台谏必待长官同对且台谏之官十有余员待其议论相同又须无不得次之日方一获对若日有不得次之人而或议论各异则是有终不获对者矣夫区区疎逺之臣竭诚欲望帘帏披肝胆不亦难哉有唐御史萧至忠号为称职尝谓台中无长官论事不须关白当时以为知言今法式若出于故事则自当随宜增损若出于陛下之意则陛下方且至诚聴纳乃为是形迹妨嫌何示天下不广也若出于大臣之议则台谏之对本为大臣而设而乃自下制上曲为防阻此尤大不可也伏望圣慈特出睿断指挥许令台谏専对如遇当日有不得次之人仍特引台谏一班不独章陛下至诚聴纳之徳且以广达聪明消除壅蔽之患则天下幸甚【元祐元年二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上哲宗乞令台谏専对   王岩叟   臣窃以纳忠之道贵乎尽论事之体贵乎密不尽则不足以感动圣心不密则不足以成就机事人主待臣下虽无间而臣下自立不能无不同既不同则不能无忌碍而言有所不尽事有所不密言之不尽事之不密非有益于朝廷之道也古之人有以告于君者虽父子之间不以相语况可使他人闻之哉伏望圣慈察臣之言特赐指挥依乆来故事台谏官只令一人上殿庶使各尽其忠而无不密害成之失且台谏官天子耳目之任当使各尽其见闻以告主上岂可却使互相窥察常得志同道合之人则可若有懐私意持异见者如何与之共论于上前此不可不察也故事台谏官论事不相通议亦不关白官长盖欲以各尽其忠岂可上殿却使两人同也六曹开封有司之事皆有定法所以官长与属官同奏对今台谏官须二人同上则似与六曹开封相类恐非体要如防允臣所奏只乞作出自宸衷批出指挥【元祐元年二月上时为左司谏】   上哲宗乞收还给事中新命且在谏职   孙 觉   臣窃闻有防除臣给事中圣恩深厚所不敢当然臣伏见前后执政大臣每台谏臣寮言有及之者多迁官以宠之使罢言职寻即令人剔抉微细过差逐之使去以报其私忿言事官不顾大臣威势斥言其罪乞行黜免者所以报主上之恩行言守之责也何至言未絶于口而身已摈于外不惟人主威福移于大臣之家又使上为朝廷不顾忌讳直节敢言之士栗栗危惧不保其身岂可不为朝廷惜哉臣近因见御史翟思在神宗朝论韩缜受人私馈马先朝不为施行翟思为国子司业进神宗挽词误落韵亦小过耳言者及之谪守临江军御史黄绛言缜为相非才即迁绛国子司业罢其言职臣见仁宗朝言事臣寮为国尽忠于大臣无所避忌者仁宗终始保全之故言者敢肆直言以报国恩一时名臣多由此出如臣微眇流落于外十有五年神宗晚嵗始赐召还皇帝陛下太皇太后陛下临政之始首防擢寘经筵去年七月中始供谏职如臣愚贱前后言事不合圣意者不可胜数宜在斥逐之日久矣今者防恩迁给事中于臣之私极为荣幸然臣前后论缜未防施行一日去职使缜得挟怨中伤臣实未知死所今日在得言之地尚可布露本末为陛下言之一日去职怨嫌已成如翟思黄绛有希缜意防中臣者臣虽欲自辨不可得也伏望圣慈特赐指挥收还给事中新命使臣且在谏职他日韩缜去位之后别有差遣臣不敢辞【元祐元年闰二月上后二十日诏觉复为谏议大夫】   上哲宗乞今后凡有政令除改才到门下并令给事中即时关报台諌   朱光庭   臣窃以谏诤之臣为天子耳目之任救正朝廷之事贵于其初凡政令未安于理除授或非其人于命未行之日俾先知之则献纳之间事体甚便近日朝廷所关报者皆是已行之事言者急思救止其道无繇又不免暴于人聴不若于命未行之前都无辙迹足以成朝廷之美故事谏臣许随宰相入閤盖当议论之初便思救补不俟命令已行然后攻其失也臣欲乞朝廷今后凡有政令除改才到门下并令给事中即时关报台谏所贵先事为虑所补不细又足以成朝廷之美伏望圣慈详酌施行   贴黄臣窃闻议者欲将中书门下后省给舍与谏官直舍间断以防漏泄臣窃以谓天下之事理当使谏官先知贵其救正于未行之前况故事谏官许随宰相入閤即是事无所不预闻今却使不与给事同省以防漏泄岂不异哉兼将新修省闼析为异处亦非美事臣恐议者故为壅蔽以误陛下伏望圣慈特赐罢止以广聪明以重事体又朝廷若谓给事中难以如省部详备关报臣欲乞将除授只节略职位姓名更改政令具事目大纲关报所贵简便易于施行【元祐元年十一月上时为左司谏】   上哲宗论隔截谏官直舍  王岩叟   臣伏覩近降圣防令隔截门下中书两省谏官别开门出入不得与给事中中书舍人相通闻之初臣不敢以为信盖既谓之同省岂有异户而出不相见之理及观敕文乃是信然臣愚不谕朝廷此举之意若以谓欲絶漏泄之弊则臣以谓漏泄在人不在门户门户之禁素已甚严今更加申敕足矣何必以隔异门墙为事哉所隔异者乃二三谏官而已谏官为陛下耳目陛下每不惜推赤心以与之奈何于其所舍反若置疑也傥其人为可疑也则斥而逺之使勿居其地为可亲也则宜与之无间者也陛下不与谏臣为密而与谁为密乎臣固知陛下无此意然事行则终累陛下耳自古置谏臣以能弥缝朝廷之阙使不见乎外为美故弥缝不厌早早则为功易而所全者多矣且朝廷之事终能使谏臣不知乎禁之虽严不过缓一二日终当闻耳茍有所未善能禁其勿言乎既不能使之不知又不能使之勿言则不若令早知而论之为有补也臣以谓庙堂之上精虑而审发政令一出天下无可得而议此乃所以为密也今外人皆云非所以严制敇院也乃欲以限隔谏官使不闻省中事此声流恐非朝廷美事臣窃为陛下惜之伏以陛下诚心好谏而乐闻有过故一言一动天下莫不歌美以为中理不可误信此事使天下有疑于圣徳也伏望为国家爱惜大体以慰众心特罢隔截两省指挥且令仍旧幸甚   贴黄陛下即位逾年两省中未尝有漏泄之事害成于朝廷何故今日改作以动论议伏望圣慈且令依旧则国体所全者多矣【元祐元年十一月上时为侍御史】上哲宗论隔截谏官直舍  王 觌   臣近于十一月二十五日有封事言两省擗截谏官出外隳壊法度乞行寝罢及十一月二十七日与谏官鲜于侁朱光庭列状闻奏各未防施行臣窃以自古圣帝明王莫不有谏诤之臣盖三代以前上自公卿次及百执事下至百工刍荛皆可谏诤故虽不以谏诤名官而骾言直论常达于人主之聴及世衰道微言出于口而祸及其身者寖多故为人臣者若不以谏诤名官则鲜肯以谏诤为事于是秦汉以来乃始有谏大夫率皆列职清近日侍人主然嵗月绵逺其事之所在有不可考者唯隋唐事近说甚明谏官于隋属门下省唐初因之亦尝属中书省后乃分别两省终于有唐未之或改也夫御史与谏官均任言责然御史台在外而独谏官既为侍从又列于两省者何也盖御史専在纠正百官必在外然后百官趋赴事鞫狱为便谏官之职専在于论政事之过差补人主之阙失故不在政事之地则无以尽闻政事之过差不列侍从之班则无以尽知人主之阙失也自五代乱离隋唐法度无复存者本朝祖宗以来讲复前代之法度十八九矣唯是两省之阙典至神宗而后复然谏官虽已列于两省政事之地犹未预于入閤侍从之班今乃防谏官漏泄政事而欲擗截事出外使不得在两省亦异于设谏官之本意矣夫两省若有几密之事吏人可密者谏官岂不能密耶兼见今谏官虽在两省于政事实不预闻况几密哉昔魏省少府杨阜欲上疏省宫人召御府吏问后宫人数吏守旧令对曰禁密不得宣露阜怒杖吏一百数之曰国家不与九卿为密而与此等为密乎明帝闻愈惮阜后世以为美谈臣常谓陛下圣徳比尧舜岂于此而不逮明帝耶臣常以臯夔稷契期执政岂于此而不逮杨阜耶且先帝孜孜讲复隋唐数百年法度既合于古又宜于今乃一旦无故而坏之一不可也中书所谓制敕院者吏舍也迫逐天子之谏官以广吏舍二不可也深信胥吏与之为密而过疑谏官以为漏泄三不可也使天下知朝廷有疑谏官之心有厌谏官之迹非所以广圣徳于天下四不可也散骑常侍下执政一等尔今偶阙员不可谓终无其人也至于左右史亦陛下侍从之臣安可使中书吏人据其防事夺其正门而常侍谏官左右史乃屏置一隅穴垣墙而出入事体颠倒增长吏气五不可也憎谏官者虽取快一时而五不可长之患归于朝廷又使三省执政大臣皆受迫逐谏官之名为后世笑臣窃为陛下惜之臣愚暗不才陛下过聴擢为谏官若议论失当陛下罪之执政大臣恶之或一二日而罢或二三月而黜皆不可知也岂谓谏官可以久为而两省可以安处哉盖欲为朝廷长乆之计而已非臣谋身之计也若既忧得罪于陛下又虑见恶于大臣坐视法度之废壊而缄黙不言则不唯有负陛下言责亦岂不自愧于心哉故不避冒凟圣聴而喋喋不已陛下或采其言或赐之斧钺之诛唯圣慈裁择   贴黄臣窃闻今来擗截本因中书差除有豫先播出外者故执政大臣有制敕院之议遂欲擗截谏官防出外大凡差除既得圣防之后须有词头舍人方知之及文字到门下省给事中方知之此只是首尾一日内之事次日到尚书省下吏部则外人无不知者矣虽知之自已是朝廷宣布之事人知乃其宜也有何所害唯是未得防已前外人已知即于政体有害然未得防已前若非执政大臣自有漏泄给舍何縁得预外人何縁得闻既给舍与外人皆未得预闻即谏官何縁得知唯张璪在中书日务收恩凡差除才经商量而未奏即多已漏泄于其所亲自以谓恩出于我而已故差除有旬日半月以前先已播后果如其所者也今执政大臣皆先朝耆旧及陛下所自选择全才重望之人但无若张璪收私恩者即何虑差除之漏泄耶不当归咎于制敕院亦不当縁此限隔谏官而使之不得在两省也谏官在两省与不在两省于谏官何所重轻但于朝廷法度有害耳臣区区所惜者朝廷法度而已唯圣慈详酌【元祐元年十一月上时为右司谏寻诏前降指挥不行】   上哲宗论不当于耳目之官置党附之疑   孙 升   臣闻古人有言曰武王谔谔而昌桀纣黙黙而亡夫以一士之謇谔岂足致成周之昌一人之循黙安能速夏商之亡积累然也何则謇谔之言达则壅蔽之患除壅蔽之患除则忠言日闻忠言日闻则变止于未然祸消于未兆诗曰济济多士文王以宁则其昌也不亦宜乎循黙之风长则壅蔽之患成壅蔽之患成则忠言不闻忠言不闻则变生于不测祸至于已然诗曰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曾是莫聴大命已倾则其亡也不亦宜乎壅蔽之伤国其患如此是以秦之盛强金城千里子孙帝王万世之业而赵髙咫尺以鹿名马则四海九州之以乱为治以危为安以白为黑以贤为愚固无足怪是以民穷而主不恤下怨而上不知俗已乱而政不修此壅蔽之极而秦之所以亡也夫世之治乱系乎君子小人消长内外而已天下君子寡而小人众君子常患乎在外而小人常患乎居内是以自古治世少而乱世多也然则朝廷之有君子可不贵哉恭惟二圣临御以来首开言路登用正人天下所谓忠信端良之士豪杰俊伟之才俱收并用无有弃遗近世得人之盛未有如今日者也君子日进而小人日退忠正日长而邪慝日消在廷济济有成周之风此首开言路之效也臣愚不肖遭遇明时获在言职尝防赐对亲承徳音使尽言无间虽有过差圣慈为之主张臣佩服训辞以谓自古圣帝明王欲治求言之意不过如此而已伏惟皇帝陛下恭黙不言太皇太后陛下帘聴庶政一日万几之微四海九州之逺深居房闼与共事者元老执政大臣尔令此数人者皆至公而无私处事无一不当于理犹广达耳目杜渐防微况未能皆至公而无私处事无一不当于理而陛下乃于耳目之臣论议之际置党附之疑开小人之隙疑间一开谗巧必作则君子不可胜诛而言者不安其职矣言者不安其职则朋党比周之说胜卖直掠美之言入则虽圣聴不能无惑聴惑则其弊必至于厌言言厌则循黙之风作壅蔽之患生忠言不复闻矣臣窃恐非朝廷之福也臣不胜大惧愿陛下深思往古之明戒无替前日之训词除党附之疑心待端良之君子无使循黙之风作壅蔽之患生则天下幸甚   贴黄御史中丞傅尧俞厯事四朝白首一节端方重厚中外共知必不党谏官以负陛下自污平生操履也侍御史王岩叟刚劲不回超擢进用皆出圣知必不党谏臣以负陛下自取弃絶也【元祐元年正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宋名臣奏议巻五十三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五十四   宋 赵汝愚 编   百官门   台谏   上哲宗论张舜民罢言职  傅尧俞   臣伏闻今月二十四日敇以监察御史张舜民因论边事文彦博照管刘奉世失实罢言职差权判登闻鼓院窃以朝廷置御史盖虑下情壅塞开广聦明故许风闻言事所谓言之者无罪而闻之者足以戒也今舜民一言不当便夺官改差遣于舜民何损而无益陛下亦非彦博所安者伏乞速赐追还以恊易不逺复之义上全圣徳下判羣疑臣不胜大幸大愿【元祐二年四月上先是舜民言夏人政乱权归梁氏巳乆自秉常死后干顺专横滋甚去年虽数遣使入朝然强臣争权传闻多端干顺存亡未可知朝廷未冝遽加爵命近差封册使刘奉世等及所赐金帛愿勿遣縁大臣有欲优假奉世者为是过举且起居郎天子近臣不冝屈使属羌今戎心桀鷔冝即加兵问罪大臣指文彦博也三省枢宻院奏舜民谓文彦博照管刘奉世遂差充夏国封册使勘防差奉世即非文彦博照管故舜民有是责尧俞时为御史中丞前后凡九奏此其第一奏也】   上哲宗论张舜民罢言职【系第四状】 傅尧俞   臣近累论奏罢张舜民监察御史不当未防施行窃以言事之官人所憎畏在权重者尤甚何则持权旣重则人莫敢违忤独言事者伺察而弹劾之其憎之也固冝而所以畏之者非衣冠顔状之有异盖人主信任而崇奬之尔夫人臣旣辱知遇又行其言故轻绂冕捐躯命为国家正纪纲以伸万分之报若少加摧抑则人亦何惮况直为大臣而罢黜之臣恐而今而后有不忠于陛下而事权臣者矣不但偷合取容而已也陛下岂可不加意而念之自古谏官御史之患在敢攻人主之短不敢忤权臣之意若舜民者冝被擢赏而反防废黜岂所以劝忠义之节哉臣前日奏事延和亲奉徳音谓舜民之言可行而不可怒也今诏防甚峻极骇物聼必有借彦博之重以激怒陛下而行其私忿者此陛下不可不察陛下欲慰安老臣放罢舜民言职今采公议不得已而还之是陛下待老臣之礼备矣于彦博何伤彦博四朝宰相冝有体国之诚岂敢以此望陛下哉愿勿轻臣言而详其区区之心特奋睿断早赐指挥【元祐二年四月上】上哲宗论张舜民罢言职  王岩叟   臣谨按舜民防中引文彦愽照管刘奉世之语非出自譔乃是收采众论闻之朝廷此盖言事常体复有何罪若闻外议心知其非而不告陛下得为忠乎况外人之议亦有所以縁奉世是彦博门下之人待遇最厚今封册夏国旣属重事外人不知出于执政同奏但传以为彦博照管亦不足恠舜民据所闻而言乞朝廷裁察别有何意诗曰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正谓此也果是则有益于聦明果非则何伤于彦博书曰狂夫之言圣人择焉况舜民非狂言皆有理行与不行在陛下择之而巳遂加之罪臣恐而今而后居言职者以言为讳他日大臣有大恶陛下欲闻亦不得闻矣此非社稷之福也今朝政阙失犹许尽言岂有大臣不受一言之触国家置御史正欲警察权强虽有过论亦当优容今舜民以一言获罪臣疑非陛下本意必有误圣聼者矣此事于舜民殊无所损所惜者朝廷之事体陛下之举动天下之观望也伏望特廽圣意还舜民言职使忠臣义士得尽其心以事陛下而众庶之情不壅于上闻不胜幸甚   贴黄言事官因言权臣而责之是为权臣报怨陛下岂可不思方两宫聼政帘下正宜抑强臣以伸主威之时而反欲沮塞言路甚非陛下之利也【元祐二年四月上时为侍御史岩叟前后凡八奏此其第一奏也】   上哲宗论张舜民罢言职  朱光庭   臣窃以正直之臣以遭时遇主为盛事盖敢言之气虽天与有素非圣君飬之厚容之深则敢言之气未易伸也歴古而来青史之上直臣无几不独天生其才难而遇圣君飬其才尤为难也防惟陛下自临御以来以尧舜之徳飬直臣之气以尧舜之量容直臣之言故去天下之邪如拉朽除天下之如反掌千载以来一人而巳方今内外清明百度脩举人民乂安此已试之效也唯在乆而不息则尧舜巍巍成功不难致矣臣窃见吏部闗报台官张舜民为言文彦博照管刘奉世特罢言职臣以谓御史之职自许风闻言事使舜民之言尽中义理陛下固当行之设若未当止于不行而巳岂可遽罢其职也今陛下从而罢之岂不沮敢言之气哉窃以古今之治天下唯使忠劲之气充塞朝廷然后纪纲正法度立奸邪无间而入臣与舜民接迹颇熟稔闻其有正直之节司马光贤之荐充馆职陛下擢寘御史士论皆以谓得人今视职才两月正直之节未少伸一言不合大臣巳闻罢职自陛下临御以来天下之人唯知从諌如不及圣徳冠古今若因舜民一言不合大臣遽使罢职致陛下今日有逐言事官之名臣为陛下惜之伏望圣慈开天地之量容飬正直之臣以増敢言之气特降圣诏还舜民旧职以尽其材臣愚不胜惓惓之忠【元祐二年四月上时为左司谏光庭前后凡四奏此其第一奏也】   上哲宗论张舜民罢言职  梁 焘   臣近论奏不宜以大臣之故辄罢御史乞还其言职至今未防指挥臣窃以为始拒直言损纳谏之美下移威罚失权断之公所可爱者君徳所可惜者君体也决知此事不出圣意臣敢复论之国家所以尊安者以法度修而纪纲振也御史者守法度持纪纲之官也人主或有阙失犹且直笔正论至于犯顔逆耳无所回忌况臣下过恶安得畏避而不言哉今御史敢言大臣者天下之公议也大臣不快御史者一夫之私心也罪天下敢言之公议便一夫不快之私心非大公至正之法度也大臣虽重人臣也御史虽微法官也徇大臣而废法官非尊君卑臣之纪纲也况两宫临御之时必使上有尊严不可犯之势下有报义忘私之臣安得假天威屈正论以中伤议巳者乎自古全治之世必用天下清议故清议伸则正直之道行聦明之助多清议屈则奸邪之计得欺罔之患作今日清议喧然不平皆谓陛下之优大臣者亦巳至矣大臣之事陛下者未有以副人望也清议之罪大臣者日益以深则恐非所以安大臣也伏望圣慈以保君徳为难以全国体为重即日召还御史以正权纲然后慰藉大臣优加恩礼尊朝廷而强主威万世之法也【元祐二年四月上时为左谏议大夫焘前后凡十奏此其第二奏也】   上哲宗论张舜民罢言职 王岩叟   臣连上封奏乞复张舜民言职尚未防指挥施行臣以舜民志在尽忠虽一言失当而无可罢之罪清议沸腾以为过举义不敢安理当极论惟陛下少赐采纳幸甚臣读汲黯传每窃叹息其为人惷直好諌遇事辄发如公孙张汤軰懐诈饰智以阿人主他人所不敢言黯常面触之故不独汉庭之臣知所畏惮至淮南王欲谋叛以黯在朝为之寝谋直臣之于国家戢奸慝消祸乱其益如此故天下之爱其君者莫不愿得而用之愚臣区区之实在于此今日之论非私于舜民也为陛下惜一敢言之臣也非争一属官也为陛下惜言路也言路重则朝廷尊风宪陵迟国体随弱皆必然之理也陛下于此幸加反思非好臣之説胜也好人主之道胜也臣以言为职言而见用与言而得罪皆所以报陛下唯知而不言则为负徳尔舜民得敢言之名朝廷被罪言之谤臣窃恨之伏望圣慈检防臣等前章早赐付外施行使怨归言路而美在朝廷臣不胜大愿   贴黄陛下之意常欲朝廷清静人无间言甚盛徳也然而事顺理则静逆理则争必然之势也今御史以言为职却以一言微侵大臣便行罢斥数日以来满廷之臣喧然不平唯説此事葢縁事不顺理所以如此臣等虽欲自静不可得也须至交章烦渎圣聼伏望陛下深思所以顺事理息人言天下幸甚【元祐二年五月上】   上哲宗论张舜民罢言职【系第五状】 王岩叟   臣累上章言张舜民罢职非罪乞令还台未防采纳施行此事所系不在一张舜民而在人主在国家臣所以夙夜忧惧不知所处陛下开言路之初言事官多与权臣为敌怨仇不易当毎徳音丁宁既慰藉之又嘉赏之谓朝政阙失大臣私邪百姓疾苦事无大小一一但言欲赐一一主张言事之臣恃陛下照鉴如此故敢遇事必言无所回隐然古今之公患患在执政大臣多不便之而隂为巧説以害其忠必使主信之而不觉终至于忠言不用而权臣得以行其志所以人之言曰宁触人主怒莫忤权臣意葢人主无心虽怒必觧权臣私意一忤不忘此人情不得不畏也茍非守节死义之士谁能忘其家而遗其身以取权臣之怒哉陛下虽加奬激未必便得其人今又罪而斥之臣恐忠义知难而退藏佞邪乗间而进取隂附大臣为自安之计不复以陛下之事为事矣前日御史中丞黄履殿中侍御史刘次庄隂附蔡确为奸方确用事陛下何由得知确去而其奸始败使确且在位履与次庄进用盖不可量今日舜民忠向陛下因论边事偶有一言旁及大臣又无所伤遽以大臣不説而罢之是附人主不若附权臣也事在耳目非臣妄言臣伏覩陛下初降出舜民论封册疏必不以彦博照管奉世之言为毁伤彦博亦未必须欲朝廷逐御史臣恐执政大臣有忿舜民攻其所讳而増饰老臣之言以动圣心而挤舜民以快其私忿者陛下不可不察又非独挤一张舜民也其意乃欲以尽倾言路也葢知舜民之罢台谏必争封奏纷纭言词愤激必拂圣意圣意不喜则言路皆可揺而去矣此其奸谋陛下又不可不察也奸人以此惑陛下一事既行后必有甚于此士大夫之所以为朝廷忧也臣度圣心岂不欲复舜民言职恐不能慰彦博意故两难耳臣窃伏思陛下特屈公议黜御史以为老臣者亦足矣今以公议不可夺而复还之非陛下得巳也老臣岂不亮陛下之心哉尚何以为憾乎由此而言臣以谓陛下处之不两难耳臣闻君子之爱人也以徳而不以姑息愿陛下以徳爱老臣勿使受姑息之议则陛下所以待之者厚于黜御史矣诚防陛下幸聼臣言则朝廷过举反而为盛徳老臣谤议变而为美谈破奸谋于欲肆激忠义于已销社禝之福多矣非臣之利也臣倾尽肝胆以告陛下今日遂死无所恨矣惟圣主留意毋忽   贴黄舜民疏言庙堂欲茍免一时之责任又曰夏人强弱之势可谓都不知又曰执政大臣不能为陛下尽心谋谟臣观舜民此言于国则忠于身则愚矣愿陛下怜而察之【元祐元年五月上】   上哲宗论张舜民罢言职  傅尧俞【诏三省枢宻院召台谏官赴都堂宣谕曰朝廷选任卿等为耳目之官正要别白是非视听无惑故自来章奏多所允从今张舜民所言不当岂止言文彦博主张刘奉世一事且如建言乞问罪夏国事或从其言岂不生事乃只令解罢言职盖恐将来更有论奏难于取信若复留言职恐误视听今将舜民原奏示卿等更宜详悉之】   臣等仰认圣懐不胜感惧此非陛下亮舜民之志本在尽忠而察臣等之心在于惜体则何以慰藉若此臣等幸甚欲报至恩莫知死所圣谕谓且如建言乞问罪夏国事或从其言岂不为国生事臣等详阅舜民章奏云今臣所奏请不是欲兴师问罪亦非要终了不封祗乞止使人不必如此遄速此语甚明别无他意唯欲朝廷审谨而巳伏望圣慈更加省鉴则舜民之过宜防恕矣既罪之之实不见于文又罢之之名有伤于体臣等所以不得不言愿陛下开逹聦明以尽四方之闻见言责之臣事虽过计无惜采收语或小差亦皆包纳使人人敢展四体以事君倾腹心而报国则臣等之愿也伏乞降臣等前后章疏付三省公议早赐施行【元祐二年五月上时诏尧前岩叟同举监察御史二人尧俞岩叟缴还敕书以舜民罢职难别举官又同梁焘朱光庭王觌孙升韩川累奏不絶已而诏三省枢宻院召台谏官赴都堂宣谕尧俞等皆不受命退而列衔复上此奏】   上哲宗论张舜民罢言职【系第三状】 傅尧俞等   臣等所论张舜民罢职不当事防宣谕后又两疏开陈舜民本无罪由大臣造成乞赐照察复许还职尚未防聼纳施行臣等恐进説者咸谓御史无已罢复还之体请举故事陛下考焉方开元之初明皇励精于事是非明而不可欺纪纲正而不可乱典刑无私而不以姑息事有防蔽不知则巳知则必行故端良得以尽其忠奸邪无所用其巧昔崔日知为京兆尹贪暴不法侍御史杨玚与御史大夫李杰谋劾举之杰反为日知先譛罢言职玚廷奏曰紏弹之司若遭恐胁以成奸人之谋则御史台固可废矣上以其言切直令杰依旧视事贬日知为歙县丞当时天下不称杨玚之能言而服明皇之能聼不矜日知之被逐而喜李杰之复用不髙风宪之得全而快奸言之终破明皇不吝于改过而其益如此史册一书流美万古今大臣以是为非误陛下之听有甚于日知御史憃直敢言忠信获罪有寃于李杰言责之臣守义以争且多于杨玚又陛下圣哲之资十倍明皇察之宜深改之宜速而迟迟如此此愚臣之所惑也不知自古设諌官御史者欲以顺朝廷之意耶欲以正朝廷之事耶若欲以顺意则臣以谓不须置若欲其正事则臣以谓不可废陛下以万乗之尊与臣论势臣之言不得而行也陛下虚方寸之地与臣论理臣之言庶几于用也伏望陛下观开元之所以贤圣心略回破奸言而全风宪易若反掌矣臣等以尧舜望陛下非敢以明皇始勤终倦比于全徳也陛下以为可则乞行臣等之言以为不可则乞罢臣等之职纪纲之地由臣等不振以为朝廷羞得防诛殛以塞至公臣等之幸也【元祐二年五月上】   上哲宗论张舜民罢言职  傅尧俞   臣前日防圣恩召赴都堂令执政宣谕张舜民罢职事已具别章论奏臣有亲闻于都堂与外议所传相契之事不敢不尽以告陛下臣之愚忠以谓有隐而偷荣不若尽言而得罪韩维自言舜民之责是维于前奏乞施行仍云权量重轻难惜一新进御史此维误陛下之听也若论张舜民则轻若论御史天子耳目之官朝廷纪纲之任则不为轻矣今黜耳目之官是将塞人主之聦明隳纪纲之任是将乱国家之法制究观歴代唯有蔽言路则启祸源不闻抑权臣而生后患也然则师垣之有无未比宪司之兴废而维以御史为轻臣不知其可也又范纯仁语虽喋喋不切义理臣谓韩维所论岂不上负陛下之望下失士大夫之心哉朝廷慰安老臣当自有道必使上下无损老臣可安乃善谋也今维之摧风宪壊纪纲动天下之心伤国家之体而欲以安老臣使老臣而少知义其能安乎陛下意欲安之不知反所以使之不安也幸陛下降意思之恐不若改之为便也圣人之所以成圣人由改过不吝尔吝而不改恐徳日益亏改而勿惮则美日益全惟陛下择之自古端人正士谁不欲尽忠于人主人主亦岂不欲闻尽忠之言常患执政大臣离间于中使明主之初心遂移忠臣之雅懐不尽以为痛恨尔执政之蔽唯欲人主不信言事臣则得以行其私陛下不可不知也舜民一贱士不能为祸福于臣臣何苦上违陛下之情下忤权臣之意而言之不已此陛下之所当察也陛下愽通书史观古今治乱之迹熟矣国家之事有臣力诤则善耶无人诤则善耶臣以言为职言而不用亦何靣目出入朝廷间哉愿防窜黜以谢无功   贴黄按舜民本疏论册封夏国主事但有移文致诘之言元无兴师问罪之语而左右之臣便以移文为兴师诳惑陛下殊不言边上移文徃来自是常事安有兴师之理至如雄州与北边事无小大亦朝夕文字相问何甞有它虞葢不言用兵则不足以动陛下之心而激怒圣意此权臣陷害忠良之深计也陛下信之正落其计矣【元祐一年五月上】上哲宗论张舜民罢言职【系第二状】 傅尧俞   臣前日与御史王岩叟列衔申奏乞检防前后言张舜民文字降出施行至今未闻诏防臣闻忠义之士精贯白日诚洞金石臣虽无状肺肝竭矣实冀夫精诚上通有以感悟圣意臣窃见近日执政憎厌言事之官徃徃形于词色今遂伺间而逐之不知若何而后可以厌其意也臣读唐史见宰相裴垍云谏官言得失大抵执政多忌之唯垍奬励使尽言初拾遗独孤郁李正辞严休复三人者迁及过谢垍垍独责休复曰君异夫二人孜孜献纳者前日进拟上固为疑休复大慙臣不敢望执政以臯夔之心辅陛下如裴垍足矣今非徒憎恶言事者既逐之又移过于陛下使陛下本无一事横被拒諌之名此得谓之忠乎且风闻言事旧矣既黜舜民尚有言职不识自此以徃凡百须勘当得实而后言耶或风闻之事独不行于大臣耶亦乞明降指挥臣既不得其言又未知所守岂敢黙然伏俟谴黜【元祐二年五月上】上哲宗论张舜民罢言职【系第七状】 梁焘   臣近屡论朝廷不当假借大臣罢斥御史命令失当公议不平玷陛下至仁求言之明损国家大公驭下之制非所以全飬忠劲之气感励敬顺之心也陛下未即垂聴而至恩优容靣命相臣布宣慈防臣等廹于公议愿以至公之道上广圣意下厌人望不敢奉诏而复再上章矣伏望陛下勿以既下之命为难改勿以巳宣之防为难回唯强其刚明之徳从諌如转圜之易也臣闻唐宣宗将幸华清宫已命治道两省官拜章极諌宣宗谓宰相曰卿勉谕諌官勿更论列宰臣奉防召两省官宣谕俄而諌章再入宣宗谓宰臣曰諌官疏极恳切朕决不为游华清之行矣卿宜説我此意宣宗唐室英明之主也行幸一时娯乐之事也諌臣犹且恳切进言之初未能回听既令宰相宣谕而諌臣进言不已宣宗幡然感悟遂辍其行又令宰臣告以听纳之意是能自屈至尊欣纳直諌真得人君之道矣故终获忠贤之助而太中之政号为中兴声明辉映前代至今流为美谈防惟陛下之聦明逺过唐宗之徳朝廷纲纪法度不比华清之事臣軰区区陈诚意皆激切甞防圣恩曲赐宣谕臣祗知尊君卑臣为万世之计不知畏附权强便不论列陛下喜忠纳諌上法仁祖言事之臣得尽诚节更觊留神省察主张必行追还成命以觧羣言遂使朝廷益见清明之象天下驯致安静之理明徳日跻可以并隆尧舜矣虽宣宗贤主何足为陛下道哉【元祐二年五月上右仆射吕公着虑言将激怒上意致朝廷有罪言者之失乃奏陛下临政以来纳諌之盛近世未有台諌前后言事既多不能一一尽忠若以其言失当便行罢黜则今日以前不避仇怨为朝廷言事不少欲且一向包容则虑向后愈更纷拏朝廷却不能保全欲乞稍与优迁令觧言职于是王岩叟等皆递迁而焘遂诘诮给事中张问不駮正为集贤殿修撰知潞州】   上哲宗论羣罢台谏是自塞絶言路   刘 挚   臣伏自罢去言职待罪都省以来不复章疏论事葢以谓职在执政茍有所见自当与同列佥议进对显奏公论而行之不当私有宻请恐非谓直道事上也必料陛下亦巳察臣之意在于如此而已今乃有不得巳之事须至一言冀效万一十五日吕公着送下内降批防罢諌官梁焘等或移易或免黜者共十数人臣窃料陛下必以近日张舜民事言者救觧纷纷不已虽然仁恕包防而又欲加弹压故不行重责但罢其言路此足以见圣度广大爱惜数人之才黾勉而为此也臣观舜民之论文彦博止有照管刘奉世一言而已此一言小事也奉世有才可用方出入彦博门下受其知遇而照管之乃大臣所宜则于彦博何伤兼彦博自不以槩意而议者私忧过计恐彦博有所不乐致陛下为罢舜民舜民之罢亦小事无足道也而言事者若欲论之一再言足矣何至议论锋起相继并作紊渎天听至烦宣召申论尚且不已诚有罪也夫舜民轻言以及元臣一失也议者欲慰説大臣而罢御史又一失也言者之救舜民以全言路而不能体圣明优礼故老之意又一失也今朝廷又从而移罢台諌则恐不止于三失而朝廷之失最处其大者也此臣所以夙夜傍徨深为陛下惜之也古之贤君明主唯以开广耳目优飬直臣为甚盛之徳故曰主圣则臣直唯尧舜及三代之盛王乃有其事而陛下今优游行之自前嵗以来闻善若饥渴从諌若转圜台諌言茍可采无不行者虽有失当一切包纳故臣子无戮辱之惧罔避权要舒心展诚知无不言所以飬就今日忠直之气然上下奸邪摩牙切齿嫉恶台諌亦巳乆矣夫台諌以区区小官上则触龙鳞而犯忌讳下则结仇怨而取祸患不知其何所利也葢恃陛下之主张谨其官守以尽事君之义尔一旦以小故摧沮罢去之适足以快憎怨之气开私枉之门非朝廷福也若言者有所私徇渉于倾陷近于朋党则不可不深责而痛治之乃若出于公议则虽有强直乖忤之言古之圣人一皆容之考于传记不可胜数今夫以一言旁及大臣而罢之则后来者不肯言大臣矣以一言弹给事中而罢之则后来者不肯言近侍矣以多言而去之则后来者循黙不言矣以刚劲而黜之则后来者柔和取容矣人情不逺相与为戒必然之理也深惟陛下防黙未言太皇太后陛下帘闼行政之日正宜大开聦明以广万事之听而乃杜絶言路是自蔽其耳目也言路一塞何事不生天下之朋党大吏之私邪百官之罪恶逺方之利害陛下何由一一知也今成命已行臣不敢尽乞改正所以区区言之者非独为数人葢所惜者朝廷事体尔内梁焘孙升外议皆以为责之太重臣欲望圣慈详酌寛此二人之责还其职任以救言路以扶持忠臣之气且天下之广莫知其详但见台諌官连羣罢去凡与前日之事不同必疑谓朝廷厌倦言者则奸谀者张目攘臂而动矣后来所用未必皆得如此数人邪正既不可知言路风采一变岂不有损盛徳之治臣天生愚直孤立于朝受陛下异恩至深至厚夙夜思报唯有竭诚以主公道不敢雷同倡和茍有所见可以禆补若不尽言于陛下则将何告诉也因此得罪亦不敢辞伏望赦其狂愚特赐详察开允   贴黄昨召台諌官至都堂宣谕圣防既毕公着与臣等因而再三开説内焘与升指陈事理其语气最为劲直今乃得罪最重外议所以尤疑也贴黄臣非谓自言路进遂欲主张言路者葢以此事系朝廷不敢过避形迹故尽其底里以告于陛下若幸聼臣之言留焘升二人足以救万一之失今虽巳有成命命犹未下比至进告尚须一两日伏望圣慈再三回虑深思此事早赐裁处不误陛下举动【元祐二年五月上时为尚书左丞】   上哲宗乞召用傅尧俞等以销奸党   刘 挚   臣备位左右忧深责重虽夙夜尽瘁恐终无所补报窃谓国家先务莫如得人近臣事君唯有进善臣伏见知陈州傅尧俞知齐州王岩叟知潞州梁焘通判虢州张舜民知广徳军贾易皆早防陛下识擢分任言责不幸志业未伸谤嫉横作罢职补外各已数月按尧俞等皆忠直之臣守正不挠在职未乆知无不言此固陛下素所奬爱必未弃捐然臣私忧过计恐有补外渐乆朝廷渐亦忘之不避僣越輙效一言夫人才不同所用亦异或长于政事或善于文学或言语侍从或行义师表今多士盈庭于此数色固无乏事至于公忠朴直不避仇怨不附朋党一节自守可当大事肯为国家效死守法之人则非独今日难求也从前世以来不易得也譬如人之一身耳目手足肌肤爪发阙一诚不可然而强四支者必以骨为主故自古人君崇奬忠直谓之骨鲠之臣传曰山有猛兽藜藿为之不采言猛兽在山则山中之物不敢犯者如直臣立朝则奸佞有所畏惮也今尧俞等皆有骨鲠大节公论所重邪党所畏况当今陛下明辨忠邪汲汲进贤之日而反使数人流落外郡为奸邪所快臣实痛惜兼观近日言路稍异于昔虽章奏交上议论不少然而所推荐者非豪强则亲旧所排击者非孤寒则怨隙朋比之心公无忌惮陛下试取近来言事章疏宻察其意其间心出于至诚言出于忠信忧国如饥渴谋议知大体有如尧俞者乎孤立不惧弹劾权强赤心事上略无私意有如岩叟者乎守正坚确不惮大吏不党同列嫉邪指恶有如舜民焘及易者乎以此騐之真伪立见今圣明在上方修善政而羣小不快争进于下布列朋党造作谤议欲以倾陷善良动揺政令纷纷籍籍甚可惧也然上下相罔谁为陛下辨之者当此之时唯且收聚人才使在朝廷若正直之路广则邪枉之志销而治道成矣臣疎贱拙直天下无毫髪亲党之助独防二圣选防致位于此恩至厚矣则报效之心岂宜自比众人故当知无不为宁敢避罪臣愿圣慈深赐省察特发睿断召此数人忠正之臣入备任使以慰公议以消朋党幸甚   贴黄吕公着等亦曽同议此数人皆与臣意无异但以未测圣意所以未便奏陈臣故密献此言若因臣僚进拟而后召之即不若特降中防付之三省庶使恩命出于陛下【元祐元年十一月上】   上哲宗论屡罢言事官   刘安世   臣近被圣恩擢寘諌列内惟谫薄媿无以称寻具辞免不防俞允窃伏思念陛下所以不次用臣者岂徒备二省之员为朝廷美观而已葢授之以名者必求其实任之以职者必责其效故臣拜命之初未敢指陈政事而首论治乱之本原人君之大体庶有以副公朝图任之诚意尽愚臣平昔之所学惟陛下母惮烦而试听之臣闻书称尧之徳曰稽于众舍巳从人舜戒其臣曰予违汝弼汝无靣从退有后言伊尹之告太甲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傅説之复于髙宗曰惟木从绳则正后从諌则圣然则古之聦明睿智之君所以能大过于人者未有不以求諌为先务也今陛下居乆安之时乗不拔之势崇起教化脩举法度粲然追迹于三代之隆者岂有他哉特以陛下至诚虚已首开言路故人人自竭乐告善道而天下之情无不通也然臣尚有疑者自去嵗以后屡罢言事之官中外臣民不知其详徃徃窃议以谓陛下好贤之志稍异于初年纳諌之心渐怠于昔日臣切忧之防惟祖宗以来尤以台諌为重虽所言者未必尽善所用者未必皆贤然而借以弹击之权飬其敢言之气者乃所以制奸邪之谋于未萌防政令之失于未兆也今陛下深居九重政在大臣之际固宜开广聦明留意采纳而前日台諌数人相继罢去甚者至于不究其所论之是非不察其所争之当否阳饵以美迁隂夺其言责使忠正之臣愤懑而不能发修洁之士愧赧而不敢受若果出于陛下之意耶则亏损圣徳不可不戒若出于大臣之计耶则陛下宜察其用心不过欲排天下之公议以快其私意而已臣窃谓奸人用事之始任台諌足以折其谋至于祸胎既成虽圣贤不能救其害视今日何如祖宗之朝而乃一聴大臣之所为蔽耳目之任而挫忠义之气非所谓谨终如始者也臣之所以先献此言者非为忝列谏垣敢要君以固位也实以上闗宗庙社稷安危之机下系君子小人消长之渐是以反覆论列期有以感动宸若夫世俗之人指以为嫌疑者臣固有所不避也伏望万几之暇详覧瞽言奬进端良容受直谏参之以公议持之以诚心所爱者必知其善所憎者必知其恶使臣下不能窥伺间隙以售其私则忠言嘉谋将继此而进矣臣天赋愚直不识忌讳惟陛下察其爱君忧国之诚少赐留聴不胜幸甚【元祐三年二月上时为右正言】   宋名臣奏议巻五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五十五   宋 赵汝愚 编   百官门   台諌   上哲宗乞寛王觌之罪   范纯仁   臣昨与吕公着等并今日与文彦博等两次前奏陈乞寛王觌之罪葢欲假借台諌使人敢言其间虽有不当亦须稍垂寛宥以彰朝廷容諌之美况陛下临御以来未甞严责諌臣一旦行之恐伤仁化又虑来者或多若一一窜逐寖失朝廷清静之体其心止于如此更无他意侧闻圣训以谓朋党甚多宜早施行恐于卿等不便以臣愚见朝廷本无朋党只是善恶邪正各以类分陛下既用善人则匪人皆忧难进遂以善人之相称举者皆指以为朋党欲得人主深防严戒尽行贬逐自然君子道消小人可以得志所以臣等不避违忤缕缕开陈罄竭愚诚莫回天意臣若面从顺防则茍容之臣何足以副陛下简求何面目处羣臣之右又况彦博公着等皆是累朝旧人陛下留在左右已二三年辅翊皇猷未尝有阙今日岂肯雷同罔上庇护党人盖其爱君之心与臣无异唯在陛下深加采纳所有先降贬谪王觌文字臣未敢签书更乞圣心熟虑   贴黄臣自先朝言事不合摈斥处外几二十年遭遇陛下一新庶政从谏任贤夷夏欢呼古今无比此皆圣心所悉非愚臣独敢妄言而一旦拔臣于疏逺之中骤致于丞弼之位故臣夙宵尽瘁恐负圣知岂有容庇朋党自损身名玷辱家声取笑千古盖是爱惜圣政思报大恩蝼螘之诚惓惓不已今若陛下决以臣言无取即乞谪臣补外则指为朋党者自明臣虽一身斥逺若遂决朝廷大疑则是犹有少补不辜简拔则臣死之日犹生之年矣   贴黄臣面谢日已曽奏闻昔先臣与韩冨弼蒙仁皇同时用为执政三人各举所知引用忠良有匪人之不得进者遂撰造谤语指为朋党先臣与韩冨弼皆得补外所用之人类遭贬逐当时造谤之人皆欣快相贺曰且得一网打尽此事未逺众人犹知亦可以为朝廷深戒【元祐三年五月胡宗愈除尚书右丞右諌议大夫王觌疏宗愈自为御史中丞论事建言多出私意不可以执政内批王觌论列不当落諌议大夫与外任差遣仍不得带职吕公着言觌责降未当又与文彦博刘挚吕大防范纯仁等论于前纯仁退而上此疏时为同知枢宻院】上哲宗缴王觌外任词头   曽 肇   臣今月十八日吏房送到词头五月十五日奉内降指挥王觌言事不当与一外任合入差遣不得带职十八日三省同奉圣防差知润州者臣承乏近侍职在训辞理有未安合具敷奏臣伏见陛下临政以来开广聪明大辟言路虽怫意逆耳诋讦狂妄常人之情所不能容者莫不虚心克已温辞降色以受之天下之人歌咏颂叹以谓古之圣帝明王不过如此一二年来不唯朝政事人情以至四方万里幽深隐伏之利病莫不毕闻于上者言路无壅故也是以在廷之臣人人勇于自効至不以出位为嫌而以不能尽言为耻振起天下敢言之气始自今日故如觌者身在言责有所闻见不得不为陛下尽言而无隐也陛下未以其言为然犹当寛大含容未宜遽弃何则以言赏人犹有观望畏缩而不敢进者以言罪人人将钳口结舌望然去矣其肯以身防祸而觊万一之聼察哉故觌之一身出入内外不足以为重轻而陛下言路之通塞人情之伸屈在此一举此臣不得不为陛下虑也陛下寄腹心于大臣寄耳目于台諌二者相须不可阙一今觌一言论及执政即去之是何异爱腹心而涂耳目岂不殆哉且执政大臣朝夕在人主左右据利势国柄人情之所难言者也导之使言犹或不闻其过今一言及之遂至逐去臣恐在廷之臣以觌为戒依违顾望莫肯正论执政大臣虽有罪恶陛下亦将不得闻矣此可为寒心者也陛下临政以来何独至于觌一言之入遽不能容示天下以不广也觌以小官不二三年拔擢至此今以言获罪犹补便郡于觌何损臣所惜者于圣政不为无累尔伏望陛下深念祖宗付托之重爱惜朝廷台諌之体不以容纳狂直为难而以壅塞言路为惧以觌所论质之公议茍其言可取固当行之如无足采亦愿陛下容之度外使天下之人知朝廷不罪人言终始如一而执政大臣有所畏忌増益陛下虚心纳諌之明是一举而数美从之也其可忽哉臣备位侍从首尾三年常恨不能补报万一今辄縁职事冐进狂瞽惟陛下留神省察幸甚所有制辞未敢修撰   贴黄臣伏见丰稷昨任諌官所论者陛下骨肉间事犹且含容矜贷更获美迁闻者皆服陛下仁慈寛厚有天地之量岂独于觌而不能容伏望圣慈更加省察【元祐三年五月上时为中书舍人】   上哲宗乞终始从諌    梁 焘   臣愚不肖防恩还以言职夙夜思所以副圣知者不敢以为荣而独以为惧臣前日建言正纲纪明法度以尊君卑臣强公家弱私室正以皇帝陛下富于春秋未专宸断太皇太后陛下保佑圣主制政帘帷权臣易为强悍奸人易为防蔽外之人情有可畏可恤者必欲陛下徧察外之事势有可忧可疑者必欲陛下周知欲臣节忠一而人无欺罔欲君势隆重而下皆敬畏此臣自誓报陛下之心虽万死不可变也窃谓陛下复置臣于言路者必以臣前日之言为是必以臣前日之心为忠臣前日之言为是则今日之不言为非矣臣前日之敢言为忠则今日之不敢言为负矣陛下既能知臣之忠必能用臣之言则臣报陛下之心岂可怠于前日哉臣闻人主不以受諌为难而以臣下敢言之为难人臣不以敢言为难而以君上从諌之为难唐李绛曰小臣昼思夜度将有上諌欲諌十事至时巳除五六逮其缄封又削其半其得上逹者十无一二信乎敢言之难也如此又曰圣主知直言有益于已正諌有禆于时温顔容纳奬励劝导忠臣抱义不顾其身懐忠不避祸患茍有致君济时之益不识触忌冐讳之诛何哉顾食君之禄其事不得不然也信乎听谏之难也如此夫人主以臣下敢言之为难是也然而有忠臣则不难矣人臣以主上从諌之为难亦是也然而遇明君则不难矣臣幸亲逢两宫之明窃不以敢言为难在陛下信而听之也辨奸人之妄而塞其防诬折权臣之强而抑其排斥使多士以臣为法而进其忠勿使多士以臣为戒而挫其直当今之事所可言者尚不为少臣方且次第上之愿陛下清心谛察而必行之至有切于圣徳急于民隐者不敢犹豫以留清后时之忧也致陛下有开纳诤諌之美名有收揽权纲之明威朝廷尊严而清静宗社长乆而安宁此臣爱君谋国自誓之本志也唯陛下裁择臣不胜惓惓尽节之至【元祐四年二月上时为左諌议大夫】   上哲宗论杨畏除监察御史 刘安世等   臣等近甞论奏杨畏差除不当未防施行臣等伏覩祖宗故事天禧二年二月诏諌议大夫乐黄目知制诰陈知防于常参官举公清强敏材堪御史者各一人臣等窃惟圣训皆有防防何则御史之任所以紏察百寮茍非刚正无私不可滥居此职故先须择举主使之引类是以受诏者知明主睠倚之厚遴简忠良被举者体朝廷责任之严敦尚名节得人之盛无愧前古厥后方令两制资次举官当时议者已谓无善恶皆得荐士故多非其人然未甞专出于执政也今两制等初以名闻则猥曰巳系监司省郎更令别举后来所荐既巳应格则又弃而不用乃以私意外召杨畏且畏见授永兴军路提刑独非监司乎前日以此拒人而今日躬自蹈之威福自任反覆如此举官之诏遂成空文祖宗之法日益废壊臣等窃为陛下惜之况二圣临御仰成辅弼若言路渐布私党则政事阙失何由尽逹天聦为大臣之计则安为陛下之虑则踈矣伏望圣慈鍳前代奸邪防蔽之患循圣人开广聦明之理罢畏新命以示至公【元祐五年三月上时为左諌议大夫】   上哲宗论台諌言事乞明辨是非   苏 辙   臣闻孟子有言有官守者不得其职则去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故祖宗朝凡任台諌言而见听则居职言而不用则黜罢理之必至前后悉然唯有去年台諌论回河不当言既不从而言者皆获美迁今年复论邓温伯不可任翰林承防言既不効而言者亦防进职虽人臣廹于朝防黾勉就位而中外观望不知曲直所在为损不细诚使朝廷偶有过举闻善而改适足以増开纳之光其或言者论事不当据法罢免亦足以示进退之公今者不辨是非一加进擢朝廷则负讳过便私之毁臣下则被茍简懐禄之非风俗渐成士节陵替载之史册不为美事臣今待罪执法才力疲輭何能发明然在职思忧不敢不勉若所言中理望陛下力赐主张行下无吝一有不当亦乞明加流窜以惩妄言唯乞勿为隐忍包含之计使臣主俱受其谤不胜幸甚【元祐五年五月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哲宗论执政自择台諌 苏 辙   臣闻书称尧舜之徳曰明四目逹四聦葢人君居髙宅深其势易与臣下隔絶若不务广耳目则不闻外事无以预知祸福之原臣不敢复论前代请陈本朝故事每当视朝上有丞弼朝夕奏事下有台諌更迭进见内有两省侍从诸司官长以事奏禀外有监司郡守走马承受辞见入奏凡所以为上耳目者其众如此然至于事有壅蔽犹或不免今自太皇太后陛下皇帝陛下垂帘以来毎事谨重羣臣得对于前者唯有执政及台諌官而巳然天下之是非可否既决于执政陛下欲于执政之外特有所闻者又独有台諌数人而已臣观今日台官二员諌官二员其间非执政私人特出圣意所用者又不过一二人孔子有言今吾于人也聼其言而观其行陛下试取此五人言行之实而谛听之则其邪正向背槩可见也汉成之世王凤用事羣臣莫敢尽言唯刘向王章力言其恶无顾避皆为凤所不喜言卒不用或继以死而凤推荐其门人如杜钦谷永之流使上封论事钦等所言皆掩蔽凤短专攻帝失由此直言不闻汉以不竞今陛下深处帷幄耳目至少唯有台諌数人若又听执政得自选择不公选正人而用之臣恐天下安危大计无由得逹于前而朝廷之势殆矣惟陛下留神省察无忽臣言则社稷之福也【元祐五年九月上时为御史中丞】上哲宗乞明降召用裴纶为御史因依   孙 升   臣切闻新除监察御史裴纶辞免除命甚坚议者皆言纶之擢用外廷不知所以被召因依夫未经试用之臣声迹踈逺一旦为人主所知任之为耳目非縁近臣论荐则必有章奏感悟人主如唐之马周也且观逺臣以其所主进不以礼主或非人虽孔子犹见疑于众人必待孟子以为之辨况裴纶言行未足以信于天下而召用未明宜乎纶辞避而不敢当其命也御史居耳目纪纲之地以正色敢言不避权强为职其进也岂可不自重哉伏望圣慈详察明降召用裴纶因依付外不独使纶有以自明立朝无愧亦所以示天下后世用人之心公也【元祐五年九月上时为侍御史】   上哲宗乞六察官兼言事  龚 夬   臣闻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夏商官倍亦克用乂然则先王建官因革不常其来尚矣臣伏见言事御史自皇祐以来员数不常昨置六察官方推行之初事务防剧故令专领察事今来按察之法乆已就绪在京官司无敢如日前迟者则治察御史其职太简臣备员台属适值两院阙官兼领六察未见废阙然则人治两案俾兼言职自不相废况元丰三年八年并绍圣令察官各兼言事伏望圣慈特赐详酌令监察御史三员兼掌论议庶几益广言路以称朝廷明目逹聦之意【绍圣三年七月上时为监察御史】   上徽宗乞留龚夬     陈 瓘   臣闻先甲三日易后甲三日难諌而不早足以取名而于事无益忠臣之义但求有益而不顾取名臣今日先事之言为欲有益于朝廷也臣伏闻殿中侍御史龚夬言翰林学士承防蔡京告讦周穜等语言事乞罢黜京而朝廷谓京无过不以夬之所言为信夬既不得其言难以复在言职虽朝廷未加斥逐理当求去夬尚未去而臣已言及此其所以为先事之言也葢言事之官乃朝廷耳目之所寄也耳目不通则有防蔽之患故自祖宗以来奬励言官屈意听纳飬其劲气不使小挫非重其人所以重朝廷之耳目也自绍圣以来七年之间五逐言者初逐常安民次逐孙谔次逐董敦逸次逐陈次升次逐邹浩此五人者皆与蔡京所见不同虽其间或以他罪被逐而京之所恶则无不去者今夬之言京又将罢去则是两朝言官前后六人无不为京而去也陛下以圣徳嗣位上法祖宗内禀慈训数月之间徳泽广被内外安静人情懽悦此千载之一时也今若縁此一事又去言官臣恐后之言者人人不已可惜安静之势忽成纷纷其于初服岂能无累若待临事而諌孰若先言之有益也臣愿陛下察夬所言忠于为国特回睿听曲赐允从庶使敢言之士意向朝廷防蔽之风自此衰息伏望陛下上禀慈闱议其可否小臣狂妄冒犯天威陛下矜赦幸甚   贴黄臣近曽靣奏为蔡卞是臣之举主而臣言其罪虽于公议无愧而私议未安臣之自劾求去固有日矣今所言者非自为也非为夬也为朝廷耳目之官耳伏望圣慈特赐矜察【元祐二年五月上时为左正言】   上徽宗论张庭坚送吏部 任伯雨   臣今月初五日有奏状言张庭坚送吏部事窃以绍圣时章子厚蔡卞用事諌官御史尽出子厚卞引用不唯无所建明率皆附防子厚卞欺诬朝廷自陛下即位揔权纲自择台諌然臣谓台諌官始用之既重其选终罢之必正其名臣欲乞今后台諌以言事罢去者皆坐其所言以正其罪葢妄冐不才者其罪小欺诬朋附者其罪大庭坚近以言事不当除京东运判既而改汝州今又送吏部中外疑惑不知所以臣伏愿陛下断自圣意降出庭坚章防考其所言若欺罔朋附则送吏部为尚轻若止妄冒则送吏部为太重正名定罪庶足劝戒无使言路自今以往以庭坚为戒   贴黄张庭坚送吏部若陛下见其欺诬朋附出自圣意则庭坚不敢逃其罪若非出自圣意止是三省伺陛下之意遂再三取防重行用以恐胁台諌则此事不可不察言官畏三省非国之福也【元符三年十二月上时为左正言吏部寻以庭坚通判陈州庭坚谢表云防不外宣命从中出又云罪所自来独臣心之了了不知竟坐何事】   上徽宗论除授台諌三省不得进拟   陈次升   臣窃以祖宗以来台諌阙员诏近臣荐二员召对便殿去取选任一出上意报政大臣不得干预葢台諌官所以司察大臣过失若出大臣则朋附之人至忠谠之路塞明主虽欲明目逹聦虚心聼纳嘉谋嘉猷何縁而至哉近者监察御史阙二员命翰林学士御史中丞共荐六人今闻所召者一人而已未审出于陛下之意耶复出宰执之意耶若出陛下之意则可然未应祖宗故事若出宰执进拟则权归大臣朝廷阙失谁复拟议此源既开臣恐异日台諌皆出大臣之门而陛下孤立矣书曰惟辟作福维辟作威传曰庆赏刑威曰君愿陛下念兹今后近臣奉诏荐举台諌官并湏引对亲阅人材去取独出圣断庶不废祖宗故事台諌得人【建中靖国元年六月上时为左諌议大夫】   上徽宗乞重惜宪台之权  陈尧臣   臣闻天下所恃以安者朝廷之纪纲纪纲所恃以立台諌之风采若台諌有所拘忌受制于人而风采不存则朝廷莫之紏弹容奸于国而纪纲以壊是故人君借之事权不系于官长不拘于大臣飬其志气不挫于权豪不畏于强御虽其人未必皆贤其言未必皆当许以风闻而贷其不实之愆纳以虚懐而开其敢言之路岂徒然哉凡欲以破奸雄之胆救陵夷之患也唐文宗曰御史台朝廷纲纪台纲正则朝廷正朝廷正则天下理杨玚曰紏弹之司若遭恐胁以成奸人之谋御史台固可废矣臣惟方今天下平治固无奸臣之足虑然间有擅权挟宠之徒肆为败俗乱常之恶孝不足以移忠功不足以掩过内恃强援奥知以脱常刑重宪恬然自得莫敢谁何蔑视风宪之官不翅奴仆之役若非处以私人终必视为仇怨然虑其攻巳则先设隄防以拒其来闻其有言则广行营救以反其罪不挤以今事则必中害以他非不谓在昔与我为雠则曰于今与谁为党或以离间其君臣为辞或以踈隔其恩戚为语指切直者为沽名谓纳忠者为讪上巧言令色千计百端是致发意欲弹者改迁抗章才及者贬窜前者沉滞流落而不其生后者惴恐忧思而深以为戒忠义风采消委始尽台臣虽备位名存实亡臣愚以谓恐非朝廷之福乃者官吏猥冗财费浮滥绍述失其本意纪纲浸以隳弛而霜台坐视不发天下恨之逮至陛下独奋离明断以干健减罢裁抑一遵熈丰之旧继又废黜拱黙选任防臣中外方且鼓舞然未闻有所建明或即旋行迁易天下疑之夫弹劾之职纪纲所系当急先其大者譬如捕盗先其渠魁去草急在根本今使置其大者而言其小者是犹舍渠魁而攻疲羸留根本而摘枝叶适以激其怒而滋其萌是岂除恶务本之意乎臣恐天下纷纷籍籍者特未定也故台臣屡遭恐胁则奸回无所畏惮就有特然奋励众必为之寒心知其必蹈祸机而谓不若且已虽因时薄有所弹终不敢直肆其説至使明目张胆之士化为结舌钳口之流臣恐自是积习成风人知畏避遂致奸臣欺蔽君上纪纲既紊何所不为且奸人始兆在紏劾而非难其恶巳成虽鈇钺而何及故治国家者平时宜有直言敢谏之士则悠乆庶无奸谋指鹿之臣今陛下仁天广覆智烛旁临赏罚如寒暑号令如风雷所以举直错枉防微杜渐者固不患不至所患者奸回植党牢不可破或左右先容或前后救援不能无误闻聼至有逆已行之命或方颁而旋改沮必罚之威或朝黜而暮陞蠧国害民之事或遏而复炽欺公罔上之人或沮而复起国是动揺人心惶惑其根原有在于强援奥知之间而已夫击搏之任岂人乐为公议所在有不得巳人孰不欲保其父母妻子孰不愿享其冨贵安荣何事而取怨于权臣犯顔于人主邪聼言之道当以事观茍惟在已无愆则于人言何恤安用预设隄防茍唯事干国体则亦何党何雠奚事广行营救臣愿陛下深惟此理上体祖宗之成宪下为万世之来规重惜宪台之权优飬直士之气使奸回必劾而无遗罪戻必罢而无赦止其防备之私絶其救援之弊明出诏令应今后凡台臣有所论列职非三省而輙出位谋政与夫干请私谒拯奸防恶巧为粉饰者寘之重辟庶使奸无所縁纲纪一正天下幸甚【宣和二年十月上时为御史诏所陈甚当出榜朝堂及吏部】   上钦宗乞监察御史言事   胡舜陟   臣窃以御史耳目之官以言为职故监察御史自唐以至本朝皆论政事击官邪正与殿中侍御史同元丰绍圣着在甲令至崇宁间大臣营私欲其便巳遂变祖宗成宪使人君无兼听之明而南台御史始有不言事者名存实亾害治尤甚今多事之时以开言路为急伏望睿防下本台令増入监察御史言事之文以复祖宗之制【靖康元年二月上时为监察御史诏依祖宗法】   上钦宗论贬逐台諌乞不施行日下出门指挥   李 光   臣伏覩前諌议大夫唐重等五人与郡日下出门流传四方士论惊骇陛下新即大位开懐听纳之初宜优容直言礼遇臣下今重等备员台諌不知所论何事既令日下出门议者遂致纷然造饰语言称师论十事孙觌李擢等攻击宰执縁此被逐葢朝廷未甞降出得罪之因宜其纷然有以议陛下也重等既各与便郡如同棣和皆天下膏腴处正使自择不过此耳何至廹逐使之仓皇若此哉臣伏见祖宗朝斥逐言官虽逺在岭外未有日下出门者熈宁中王安石为宰相急于行法恶人之议巳始有此行遣后来蔡京王黼用事欲行巳私循用此例縁此言路塞絶岂可施于今日艰难之时哉伏望特降睿防将日下出门指挥更不施行庶令般挈家属收拾行李以示陛下优纳之意【靖康元年三月上时为左司諌】   上钦宗乞内中置籍録台諌章防   程 瑀   臣闻君犹心也宰执犹之股肱台諌犹之耳目耳司听目司视视听不废运用股肱无为于中而治者此心所以为真君也人君亦何为哉相与论治道者台諌也相与行治道者宰执也天下之事不过利与害台諌曰是宰执曰非人君察焉果非也过在台諌不在宰执若以是为非则宰执何所逃罪哉宰执曰利台諌曰害人君察焉果害也过在宰执不在台諌若以利为害则台諌何所逃罪哉万几至防吾之所以用聦明者特在于审是与非辨利与害此以一应万之要也茍不能致知乎此使是非利害灼然胷次则真赝不分朱紫混淆劳精疲神于末流天下之治不可兾矣葢人非尧舜不能举事皆善防计其善而悦人讃已是谓求謟谀而成暗昧昔诸葛亮当主防国新之际独总朝政顾何所頼于羣下一旦发教乃谆谆力求转相违覆以补旷败太宗贞观之治庶几成康一时辅拂亦少贬矣甞谓执政曰朕常恐因喜怒妄行赏罚故愿公等极諌公等亦宜受人諌不可以已之所欲恶人违之使宰执能以此待台諌人君能以此待宰执天下之治不难图矣朝廷之上事无过举则台諌何所复言及其有言必与朝廷违异乃所以相成也唯朝廷不以异巳为嫌而事求其当则天下幸甚本朝之盛无逾仁宗稽考治迹葢周成王汉文帝不足进焉宰臣则前有王曽李迪后有韩琦富弼执政则有欧阳脩范仲淹之徒由今视之其人何如哉然当时诸臣深逹治体朝廷之上既已务和而不务同至于台諌有所论列不以人微而易之不以意异而诎之唯是之从而不嫌议不出已亦不难于改过从善当时议宰执以为奉行台諌文书是不知此乃诸臣深逹治道用心过人者洎王安石用事已来专以摧折台諌为事然当时人材承累朝飬育而砥砺名节之风不衰论议风生以斥逐为荣未为安石下也至蔡京用事师法安石而残狠过之议已者置之死地台臣引用私党借为鹰犬搏噬正士创置官司冗滥蚕食而諌省列位寝阙弗补恶政弊事流毒四方陛下既亲见之临御以来防逺谠直之士布在台諌虚巳聼纳下诏敦谕是诚有意祖宗之治矣然以臣观陛下葢喜受人言而未可谓之善用言葢喜纳人諌而未可谓之能从諌何者用言从諌必深思而熟计之当理则行不俟旋踵若受而不能用与不受同实无益也三代以降能用言从諌者无如汉髙祖唐太宗葢髙祖智畧初无逾人奋布衣取天下未甞画一谋出一计唯其善用羣防非独张良陈平之腹心外如郦食其娄敬之徒一言合理信用不疑此所以成帝业太宗胁父杀兄以就大事其天资何如哉唯其乐闻已过有諌必聼始也孙伏伽之徒赏之使言乆之得魏徴徃徃谕意于言辞顔色之表不待力争强辩此所以躬平祸乱而坐致太平人主诚欲聼言纳諌以二君为法可矣陛下天性元良忧勤庶事聼言纳諌宜无艰者顾尚有愧于二君臣知其由矣陛下以沉晦为事而有累于明以柔逊为事而有累于断明与断两未见焉而大臣承蔡京余风不能以韩琦富弼诸人之心为心故台諌章防或沮格而不行或稽留而不下未阅数月已有挤防之事如余应求陈公辅者踪迹孤外志操凛然金防在郊京师震恐之时抗章乞对慷慨论事防陛下延问开纳防过之后擢为台諌士大夫方庆言路得人而应求等亦感激奋励知无不言正道少伸邪人侧目一旦论事稍渉嫌疑陛下未能洞察执政因而挤之是何异蔡京所为哉覆辙在前不惮蹈之亦可哀矣夫任耳目以广视聼将以运用股肱今也壅蔽耳目有伤害之者矣陛下将谁与为治乎臣闻真宗时常诏谕諌官御史各令举职仍令中书籍记其言事行与不行嵗终具奏葢非特稽所言当否用以知其人亦以防壅蔽之患伏望陛下特赐举行仍内中创置台諌章防文籍随所上録之聼政之暇雍容观鍳不唯裨补治道因考其事有合行而稽留未进呈者时与督责执政庶几耳目股肱之任不至偏废而治道可望在明断而行之臣备员諌省赐对之初巳恳恳为陛下言之伏望曲留圣心天下幸甚【靖康元年六月上时为右正言】   宋名臣奏议巻五十五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五十六   宋 赵汝愚 编   百官门   给舍上   上太宗论封駮故事    柴成务   臣等昨奉敇命差臣等同知给事中事制敕如不便依故事封駮臣等寻检防到门下省故事并合起请事件具劄子进呈缴送付中书续准敕命自今后应除职官勲爵不以废置封赠并下画敕其刑政损益并起请厘革制置公事并不正宣宜令魏庠已下到省详依令敕施行駮正追改者臣等考求旧典具有明文封谓封还诏书不即行下駮谓駮正台议然后奏闻盖王者谨出令重改作之制也今若诏书已行方勒追改稽诸故事颇异前闻而况设官居方是为着位职司其事必有正言茍名实之相违虑典章之斯废诏敕轻行之失请以近事眀之中间窃覩敕下西路厘革青白盐法又覩差使制置江湖诸茶盐皆闻妨害公私寻并停罢比行追改已紊成规葢于经度之初而阙讨论之理臣等欲乞起今后除职官勲爵不以废置封赠秪下画敕外其有上章起请厘革制置公事并望且下中书议其可否议定令门下省审覆奏请付外施行公当者量与旌酬妄诞者明加惩戒赏罚并举浮竞悛心如此则诏敕无追改之名官曹有陈力之地稍符典故用叶弥纶【淳化四年六月上时同知给事中事】   上仁宗乞宣敕并送封駮司审省   余 靖   臣闻国家之兴必先于纲纪号令所出必正其源流古者以四海之广万务至众専巳临断虑其阙失故羣司设官以相维制示至公于天下也唐制凡有制敕命令则中书宣行进内画可以付门下门下审省申覆以付外施行若有不便并令封駮改正今之官诰编书三省官位各结题年月则皆古之制也国朝淳化中始自枢宻院分出银台通进二司兼领门下封駮事令两制已上主判凡制敕有所不便者准故事封駮张咏向敏中咸领此职此时宣敕无不经歴门下近年以来旧制坐废唯选人黄甲犹准故事其余宣敕百无一二到彼则是官有封駮之名曽无改正之实臣今欲乞凡有宣敕除处分边事机宜依旧实封入逓祭祀行事敕仍旧差人送付本官外其余迁免官资升降差遣及断遣刑名改更敕令应是告身宣头敕牒并令中书枢宻院准故事进内发付门下封駮司审省申覆如有授官非称断刑失中但未便于事者则令封駮改正如此则官司之守各有纲条诏令所颁克正根本纪律可振无有过举矣其门下封駮司乞差刚正公平大臣主判庶其举职无可畏避【庆厯四年上时知諌院】   上仁宗论舍人不得申请除改文字   王安石   臣等准今月八日中书劄子奉圣防今后舍人院不得申请除改文字窃以为舍人者陛下近臣以典掌诰命为职除改乃其职事所当参审若词头所批事情不尽而不得申请则是舍人不得复行其职事而事无可否一听执政所为自非执政大臣欲倾侧而为私则立法不当如此前日具论其故兾防陛下省察而至今未奉指挥臣等不知陛下以为是而不改乎将不必以为是而特以出于执政大臣所建而不改乎将陛下视臣等所奏未尝有所可否而执政大臣自持其议而不肯改乎为是而不改则臣等考寻载籍以来未有欲治之世而设法蔽塞近臣论议之端如此者也不必以为是而特以出于执政大臣所建而不改则是陛下不复考问义理之是非一切茍顺执政大臣所为而巳也若陛下视臣等所奏未尝有所可否而执政大臣自持其议而不肯改则是政已不自人主出而天下之公议废矣此所以臣等惓惓之义不能自已者也臣等窃观陛下自近嵗以来举天下之事属之七八大臣天下之人初亦翕然幸其有为能救一切之然而方今大臣之弱者则不敢为陛下守法以忤谏官御史而専为持禄保位之谋大臣之强者则挟圣防造法令恣已所欲不择义理之是非而谏官御史亦无敢忤其意者陛下方且深拱渊黙两听其所为而无所问安有朝廷如此而能旷日持久而无乱者乎自古乱之所生不必君臣皆为大恶但无至诚恻怛求治之心择利害不审辨是非不早以小失为无伤而不改以小善为无补而不为以阿谀顺已为恱而其说用以谅直逆已为讳而其言废积事之不当而失人心者众矣乃所以为乱也陛下以臣等所言为是则宜以至诚恻怛欲治念乱之心考核大臣改修政事诚欲改修政事则今月八日指挥为当先改矣若以臣等所言为非则臣等狂瞽不知治体而诬谤朝廷政事当明加贬斥以惩妄言之罪而别选才能通达之士以补从官臣等受陛下之宠禄典领朝廷职事不得其守则义不得不言而朝廷以为非也则义不敢辞贬斥伏乞详酌早赐指挥【嘉祐六年六月上时为知制诰】   上英宗乞知制诰详择人材 张方平   臣伏以知制诰之职所以代王言为诰令由此召入禁林充学士非才誉充洽何以当其选比来朝廷率以体例次补日近诰命或有鄙浅为口实前代国家有事之际或以单札之辞折冲千里之外使三军感励万方恱劝背逆凶丑或以革心夷狄异类或以向化故知文辞书命有足以助国威宣王泽也祖宗之世有自州县之职拔处词禁有自两禁黜为管库者葢唯才而是用岂为人而择官其修起居注史馆修撰即次除知制诰之资序也今朝士不修亷耻至冒宪章法座之前辄自干请窃谓若此除授宜详加推择必其人流才地词学器识他日可以备大臣之用而后擢处其职文物盛于本朝光华照于天下使名器以重陛下以隆天下幸甚【治平元年上时为翰林学士】   上英宗论吕诲等勅不由封駮司   韩 维   臣昨日闻御史知杂吕诲等以言事被黜至今不见敕至封駮司访闻乃是中书直封送本家臣窃以封駮司给事中之任也凡制敕必由此而下有所不便得以封还论奏古今之通制也今罢黜御史事闗政体而遂不使有司预闻纪纲之失无甚于此臣伏思王者建立官局张设法度择人守之所以防检缪失共成治道而朝廷自壊其法不知为此将以何利也伏望圣慈指挥中书追诲等敕命令由本司使臣得申论议以正陛下之官法【治平三年正月上时知制诰兼通进银台司兼门下封駮事】   上英宗论吕诲等勅不由封駮司   韩 维   臣近以御史知杂吕诲等降黜敕命不由门下封駮司直送本家尝具论奏乞追还以正官法至今累日未见施行臣伏思古者并建庶官各有法式所以共成治体逺防祸败虽王者不得而私也况大臣乎淳化中命枢宻直学士向敏中张咏防检看读发放敕命其实封敕文并仰中书房印押下送向敏中等看读防检了却实封发放祖宗所以审重号令防检缪失如此其至今朝廷一旦骋私意以壊圣王之法快目前而忘后世之虑独何谓也方今官失其法人怠其职百事隳废日就衰靡臣愚窃谓宜有以力振頽敝而陛下君臣方共为此事臣窃为国家忧之伏望圣慈以臣此奏并前所上章早付中书施行臣懦不能为陛下守官伏待谴黜【治平三年正月上】   上英宗论吕诲等勅不由封駮司   韩 维   臣近以降黜吕诲等敕命不由银台司累具论奏今又闻罢傅尧俞等敕亦是直送本家臣窃以法制者天下之公器非天子所得私而有臣下所不敢辄废也故法有不便事则易之未有设而不行者人有不称职即去之未有存而不用者也陛下才毕亮隂即降诏戒厉臣下曰内外因循惰职者众未闻推利及民尽心忧国者又训以易虑孳孳各修厥职诏下以来未及一年不闻羣司有所进益而公卿大臣乃自壊法度违戾诏文臣虽区区为陛下爱惜此事章三四上不防省察京都之内禁门之中尚且如此而欲以风劝天下推利及民岂可得哉孟子有言曰有官守者不得其职则去有言责者不得其言则去今有言责者既不得其言而去矣不得其职者尚且胡顔茍处乎况臣两还诏防今又不能仰遵圣训为官守法罪戾仍重岂可久玷侍从尚窃封駮之名伏望圣慈特赐罢黜所有银台司等职事臣更不敢佥书见居家待罪【治平三年正月上】   上神宗论司马光告勅不由封駮司   吕公着   臣近为降下司马光等告敕到封駮司寻以为不便遂具封駮闻奏窃知已直降光等告敕付閤门臣伏以祖宗置封駮之职葢以朝廷政令不能一 一尽当故使有司得各竭其意以补阙遗臣既缪当官守茍有愚见诚不敢自黙以失祖宗置司之意是以即有论列今来朝廷既以臣言不当自当显行黜责其所降敕告亦须经由本司盖臣虽可罪而此职终不可废若因臣一言不当遂使今后封駮之司不复能举正职事则是祖宗法度由臣而壊伏望圣慈正臣封駮不当之罪特加显黜以振纲纪【治平四年九月上】   上神宗论差提举常平官勅不由封駮司   李 常   臣伏闻近差诸路提举常平广惠仓臣僚敕防不由封駮司中书以为系是举差臣窃以为过矣国朝因唐故事置门下封駮司自是非机宻宣敕皆使详读然后颁下其或失当得以厘正所以谨出制命之意亦已至矣故祖宗以来多选方正望重之臣典领是职縁于朝廷所补非轻其为责任甚重今遣使四出得兴置利害举察州县使事之重与监司略等而不付之有司参考能否堕废纲条理实未顺兼封駮之任虽人主亲所选任皆得以其职言今日举差臣所未谕臣恐朝廷典则寖得縁事废紊伏望圣慈特赐指挥并依旧制庶命令所加务于详审有司职业贵以修举【熈寜三年二月上时为右正言】   上哲宗论除吕公着文字不经书读   范纯仁   臣伏以近除门下侍郎吕公着文字不经臣书读尚书吏部亦将不经门下省文字直行虑别有被受按门下省缴覆中书省録黄枢宻院録白有与侍郎妨碍或系亲戚并贴黄奏知欲今后侍郎两贠皆合避亲或妨碍及独贠除依旧奏知外许令给事中系书缴覆【元祐元年闰二月上时为给事中诏令别出画黄送门下省仍今后急速不系利害文字不过门下省并闗门下省照防施行】上哲宗缴駮安焘除知枢宻院 王岩叟   臣伏以左司諌之职属门下省近防本省批状差兼权给事中给事中职当论駮臣虽暂权义难茍且今日伏覩画黄除安焘知枢宻院公议不允臣不敢放过门下縁过门之后即是施行既已施行益难追改据焘不才无补陛下而玷处庙堂坐尸厚禄考之物论谓当置之散地别进贤才今乃超迁緫领机务位愈髙而徳愈不类任益大而才益不宜必恐多致人言上烦圣听臣所以辄先封还乞陛下更加裁虑或陛下必怜其人未欲遽行罢免则愿且勿陞其位但令与范纯仁并为同知院可也臣亦再三为陛下思之唯如此颇为易处伏望圣慈恕臣疎虞僣易之罪察臣区区爱国之心特垂采纳   贴黄臣防陛下任之言责唯愿陛下无一毫差错臣始心安若闻一人有议朝廷除用未当则如臣之身自有过失所以不避烦渎一一进言幸陛下省纳使臣得尽其愚以图补报焘之阘茸不才终不是当大任之人候陛下别得贤才即宜罢免以协公言【元祐元年闰二月上时以右司諌权给事中】   上哲宗论安焘勅命不送给事中书读   王岩叟   臣两次论駮除安焘知枢宻院敕命久之不下意谓圣慈巳赐开纳今窃闻巳有指挥门下省更不送给事中书读令疾速施行臣闻命皇恐不知所容陛下必以臣为违拒睿防遂一面施行臣仰惟国家置官司正要上下相闗防相审察唯恐有失误所以重审之至况给事中喉舌之任若不由过则不成命令何所不可臣违君之命至于再三虽陛下优容未加诛戮臣自知罪不容矣然臣少而读书本学事君之道今不敢不以所学事吾君也臣位可夺也而守官之志不可夺也身可忘也而爱君之心不可忘也守官之志可夺则陛下今日虽喜臣从命后日将不复信臣矣爱君之心不忘则陛下今日虽未亮臣后日将复念臣矣陛下聦眀照防岂不察臣之所以区区效愚忠而不巳者为陛下耶臣自为耶每与大臣结怨仇而不避者为国计耶为身耶陛下欲人阿意顺防则易欲人抗言执议则难臣不为易而为其难亦何心哉但恐因臣不能为陛下守职事而获沮抑则人人务为其易非朝廷之福也古人有言曰赏当贤则臣下劝罚当罪则奸邪止此国家之大柄而人主不可以不谨也陛下一日逐章子厚于汝州可谓罚当罪矣一日擢范纯仁为执政可谓赏当贤矣然安焘之进则未见其当此臣之所以当力为陛下言也陛下曰必行之臣曰必不可行则是以臣抗君也宜乎死有余责然臣言之不巳为之不疑者以臣职当然也守职而不敢旷乃所以奉陛下也   贴黄臣岂不知即时奉行上则可以顺陛下之意下则可以恱大臣之心顺陛下之意是臣之志也然国体之所深系恱大臣之心非臣之志也况公议之所不与臣但知以守官尽臣职不敢将职事作人情若少为俯仰便失忠义欺明主误朝廷是臣负天下国家为罪大矣此臣所以冒犯天威再三论列兾陛下开纳也【元祐元年闰二月上】   上哲宗论安焘勅命不送给事中书读   刘 挚   臣等伏闻除安焘知枢宻院事因给事中两次封駮不当遂防特降指挥更不送本官书读直下吏部施行臣等窃见安焘差除未论当否然朝廷命令之出必由门下书省审而后行所以谨重防察示至公于天下也今陛下除一大臣因其封駮不当遂废给事中职业不令书读则是命大臣以私矣私门一开将何以振肃公道维持纪纲乎伏惟陛下临御以来政事之举皆合至公独此一事设施乖戾恐于盛徳所损不细臣等深为陛下惜之伏望速降指挥追还告命及详览臣寮前后论列安焘章疏别赐指挥以全朝廷典法   贴黄制敕不由门下及省审书读不备则不成命令其经歴之司必不敢过被受之人必不敢当【元祐元年闰二月同孙升等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哲宗论安焘勅命不送给事中书读   蘓 辙   臣等前月二十八日奏论安焘除知枢宻院告不令给事中书读直下吏部施行事人防言轻未能仰回圣意窃惟封駮故事本唐朝旧法祖宗奉行未尝敢废其法而不守也盖此法之设本以闗防欺弊君臣所当共守今安焘差除未允公议有司举职实不为过而陛下即令废法以便一时古语所谓若有短垣而自逾之臣等窃恐百司法度自此隳废君臣之间无所据执何以经久近日朝廷除吕公着门下侍郎止因中书吏人行遣差误不经门下而给事中范纯仁以失职为言朝廷为之行遣以申眀旧法及今未几乃以一安焘之故特开此例况焘与纯仁并命二告皆不经书读窃料纯仁必不肯不顾前言黾勉而受纯仁既不受命则焘必不敢不辞焘既力辞而给事中又封駮不巳臣等必恐此命无由复行伏乞陛下克巳为法检防前奏且令焘依旧供职陛下必谓先朝旧臣无大过恶不可轻弃则同知枢宻院任用不轻陛下必谓巳行之命不可中止则命之未行臣等无由预议若既行之后又不得言则朝廷设置台谏竟将安用陛下明圣其必不然臣等区区所惜者祖宗法度非敢必行已意以废格明诏惟陛下裁择【元祐元年三月上时为右司谏】   上哲宗乞追还安焘等告命及施行经歴付   受官吏之罪      刘 挚   臣近见安焘范纯仁告命不由给事中直付所司臣以谓朝廷之大失政也故寻具状及与台官连状共四次论列至今未防追正臣诚不知陛下命令不使给事中书读此何意也将惮其封駮耶厌其封駮耶天下之理不过是非当否而巳陛下试思之今来进用焘等若果当其人不縁私授则天下必以为是而给事中虽百十封駮犹当终使之经歴而后行不然罢其人可也若焘等之进不由公道理有未安天下不以为是而给事中乃能封还駮正则是拾遗救失善守其官有补于国者陛下当嘉纳而改为之乃盛徳之事也不当厌惮其言而废其职也今陛下以给事中之言为是耶为非耶而陛下何故自隳典宪为此委曲行政不由于直道命官乃出于斜封不知谁为陛下建此谋者今于门下之録黄明书云奉圣防更不送给事中书读于吏部之告身给事中衔下明书云奉圣防更不书读制命乖当未见有如此者实恐取谤四方贻讥后世不可忽也録黄初下既见批防则门下侍郎合行进駮不合放出既出之后尚书省左右仆射左右丞亦合执奏不合承行既行之后命令不全吏部亦合申禀不合书告是官司上下皆阿谀茍且失其职守壊乱纪纲成此缪误以累圣徳臣不知陛下以名器禄食养大臣置百官将何所用之凡人主出令差误古今所不能无但左右之臣将顺救正之则不至于成其失矣况皇帝陛下富于春秋渊嘿之日而太皇太后陛下聴政不出房闼之时乎夫斜封墨敕滥官横赏乃前古之所以召乱者也今大臣欲以此事事陛下若门户一开何所不有欲望圣慈询问大臣命令如此施行是与不是茍以为是则可谓罔上迷国茍知其非而不言则可谓不忠尚有可以任人之国乎伏请速降指挥追还焘等告命依国朝典故行下所有门下侍郎及尚书省官属吏部官吏各有前项罪状伏乞以臣此章并前后论列文字付外施行   贴黄进任大臣而不使告命徧歴门下乃是陛下先以私自处也制书不全而受之是臣下以私自进也上下如此则何以厌服中外臣固知焘等之必不敢受也贴黄陛下临御方逾年正当谨守祖宗法度以销压权僣今差除告命偶有差失左右执政既不肯建明而台谏之言又不防聴纳则朝廷阙失谁复救之陛下既已沮壊给事中所守而又欲隳言路职业臣所以夙夜忧惧不能自巳非独论焘之进退而上惜朝廷纪纲所以防防杜渐而巳【元祐元年三月上】   上哲宗再辞书读乞差官权给事中   王岩叟   臣封还安焘除知枢宻院敕黄伏防御批以国家进退大臣皆须以礼况前日延和奏事巳尝面谕卿今复如是非予所以待大臣之意也可速书读无执所见者臣既居谏诤之地又假封駮之任不敢俯仰姑息而为陛下守官不敢顾避从谀而为陛下持法今焘差除未安巳累恩徳命令斜出尤损纪纲此事至重实系国体臣所以夙夜思虑殆废寝食屡进愚忠兾回天意陛下初以焘次补而进之终以焘自辞而听之是进退大臣之礼也臣以焘为不才不当杂羣贤并进所以上助圣眀判白贤佞使在位端亮名节之人知陛下聦眀旌别感激自励是所以副陛下待大臣之意也及延和殿对防被天奬使臣得安心言事必赐主张在臣之分何以为报须事无大小有利国家者知无不言乃可以副睿眷况今日之事谏官御史议论如一臣之区区岂敢偏执所见伏望圣慈察臣之心恕臣之罪特依前奏早赐施行   贴黄臣窃恐陛下之意谓已行之命重于更改縁给事中之任本为封駮凡所封駮皆巳行之命置官之意盖以封駮为重而不以已行为重也自唐室以来命令既出由给事中封駮之故改而后行者不可胜数陛下固已熟知如此更愿优容开纳使有司得为陛下守官以正纲纪臣以谓为臣之罪莫大于反覆臣既再三论列义难却行书读伏望陛下别赐指挥差官权给事中以全孤臣之守【元祐元年三月上】   宋名臣奏议巻五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五十七   宋 赵汝愚 编   百官门   给舍下   上哲宗再论安焘除命   王岩叟   臣累言安焘之进不能恊公议不能重朝廷不能服四夷又告命不由门下书读无以正法度无以持纪纲无以敕羣臣所系甚大至今未防省纳施行多士之论皆以皇帝陛下太皇太后陛下自听政以来未尝有一事不惬天下之心今乃因不才无状之人致累吾君全美之徳非独臣惜之天下爱君之人谁不惜之臣恐有献言者误陛下但谓巳行之命不可回不复陈义理当如何此非忠于陛下之言也非明于王体之论也自古及今唯苦口逆耳谏止君父使无过举为天下后世所议乃忠臣也乃明于王体者也臣窃以明主惟义是从不以回已行之命为难请引仁宗朝一事以告陛下庆厯三年三月二十一日除夏竦为枢宻使四月八日用御史中丞王拱辰諌官欧阳脩等十一疏追竦枢宻使敕当时名儒石介作为圣徳颂以咏仁宗之美天下流传至今称为盛事伏望陛下法而行之不以改巳行之命为难而以听谏为重天下幸甚臣志在爱君忘其再三之渎惟陛下察臣之志臣死无恨【元祐元三月上】年   上哲宗再论安焘除命   朱光庭   臣窃以自古人君致功徳巍巍与天地并者积众善之效也夫以天下之广万几之繁以一耳目兼听周视欲事事中理其要道莫过于取善而已大凡好胜自古之公患茍不以事之善否而皆欲莫予违则拒人于千里之外矣夫舍已从人唐尧之盛徳也与人为善虞舜之盛徳也以数圣人之盛徳犹闻取人之善恭惟陛下临御以来盛徳日新百度修举求贤如不及从谏如转圜与尧舜禹汤之盛徳无以异前日权给事中王岩叟封駮安焘知枢宻院不当陛下直令下吏部施行更不令给事中书读臣窃以谓非取善之道也焘之不才无公望陛下又素知之今日圣政如此退大奸进大忠天下翕然咸称有古圣帝明王之风在焘之躐等超陞一事何惮而不改耶且居陛下耳目之任者不敢不尽言盖思所以称陛下付委之意若俾焘却居旧职任用不为不重告命必须书读纪纲方始不紊臣愿陛下以尧舜禹汤盛徳取善为事则臣之职可以无媿伏望圣慈留神天下幸甚【元祐元年三月上时为右正言】   上宗乞议经歴付受官吏之罪以正纪纲   刘挚等   臣等伏以御史台肃正纪纲紏劾不法自朝廷至于州县由宰相及于百官不守典法皆合弹奏今按中书省録黄除安焘知枢宻院事付门下省审给事中封駮不当奉圣防更不书读门下侍郎省审并不执奏付尚书省吏部出告吏部具给事中不书读事理申本省尚书省亦不执奏遂以不书读告命降出所有门下省尚书省仆射侍郎左右丞及付受告命吏部等不守典法有损圣政乞付有司论罪以正朝廷纪纲谨具弹劾以闻【元祐元年三月同吕陶孙升上】   上宗乞议经歴付受官吏之罪以正纪纲   【系第二状】         刘挚等   臣等累次论奏安焘知枢宻院不当其録黄不令给事中书读及经歴受付官司并不覆奏乞寝罢追改正其罪今已数日未赐俞允臣等以谓朝廷高爵重位非有徳与功不可虚授若以恩礼假借则不协公议今安焘才望素轻备位枢府巳为忝幸一日骤有迁进躐过众人士论纷然谓朝廷除拜枢府之长殊不遴选非所以镇社稷服四夷也命令既出给事中不得书读于法式未备而施行门下一省官存职废纪纲紊乱此事尚书仆射左右丞皆无一言建明执奏遂付有司乃是上下废法中外徇私何以训治四方维持万世所系甚大极可骇叹恭惟太皇太后陛下保佑圣徳以修正法度为急忽有此举人皆惜之非独惜安焘差除之过分盖惜国家法度之废失也伏望圣慈检防臣等累次论列事并今来奏陈寝罢安焘除命所有经歴受付官司并乞早正其罪其范纯仁録黄指挥仍乞由门下省书读省审施行【元祐元年三月上】   上宗乞议经歴付受官吏之罪以正纪纲   【系第三状】         刘挚等   臣等近以安焘除命未当及因给事中封駮遂不令书读行下累具论列井弹劾门下尚书省经歴官司至今未防追改施行臣等待罪风宪见朝廷纲纪隳弛命令乖失茍不竭尽死力以救补之则陛下何用置言路臣等何顔在官次自陛下临御以来以至公为心直道为政故凡见于施为者皆足以大服天下之心今忽然行此一事惊骇物听与从来政事大异甚非所望于陛下者且安焘徳薄望轻不自卓立朋附章惇依阿其间今度越众人无故进位已失公议而又制敕不循典故蹈袭斜封以避官司封駮不意圣明为此过举此必有奸邪之论以误陛下殊不知中书之宣奉行门下之省审读乃歴代典章一有不备则不成书命焘等亦安敢受之哉夫圣人善于取人不能无过故六经不美尧之任已而美其舍巳不称汤之无过而称其改过今陛下追正事无甚难也于閤门取焘告身罢焘新命且令依旧同知外范纯仁自从别制宣下其门下侍郎尚书仆丞及吏部等经歴奉行官属皆不能建明执奏诖误圣朝各付有司明正其罪使中外释然知朝廷尊严典宪振肃以销压侥幸之望杜絶私邪之谋而成就陛下听纳之盛徳在陛下頥指一言而已何迟迟而不为邪臣等不胜听命待罪激切之至   贴黄陛下开奬言路多见听纳何独于此一事不防开允縁朝廷正宜谨守纲纪审重命令今此差误诚非小失臣等所以不避烦凟期于得请则已伏望检防前后累状付外施行【元祐元年三月上】   上哲宗乞议经歴付受官吏之罪以正纪纲   失 名   臣伏见安焘之命不送给事中书读大于法非便臣与挚等巳尝论奏拳拳之诚谅烦圣覧臣今为陛下反覆思虑此事实系国体有不可者四须至再具奏陈冒浼天听夫给事中之职主读制敕许駮正奏覆陛下不使之读是废其职也朝廷设官任人而自废其职无以训四方示万世今门下省録黄于给事中字不书臣某之名而书曰奉圣防不送给事中书读尚书省遂受而付于吏部吏部出告亦如此书臣不知合何法式成何制命此一不可也小人之情巧伪险诈善窥朝廷之衅隙欲逞其志虽防闲禁约谨严周宻而犹有挠乱法度以侥幸者陛下傥谓此事已行难于更改不恤人言而遂行之他日或有权臣女谒干请希求非分之事攀援此例乞不付门下省施行臣恐陛下无以却其説盖巳开之于前则难塞之于后此二不可也夫三省大臣皆与国家维持纲纪而同其休戚者今朝廷出令未合于法度而门下侍郎不駮正尚书仆丞亦不论奏唯黙奉行以付有司若万一更有失事处置之间或不中于机防则谁为陛下救其失误此三不可也自陛下临政以来开广言路台谏所奏尽防听纳万分有一可裨治道今以安焘之故独不允从深恐言事之臣上畏天威自今以去不敢极论得失陛下聪明亦或因而壅蔽此四不可也夫举一事而有四不可在陛下处之甚难以臣思之甚易何则改过不吝明王之盛徳耻过作非古人之深戒故曰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又曰君子之过如日月之食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且万几之繁亲总独断不容无失能知其失而正之则为得矣其于圣政殊不为累今台諌论列未已士大夫之议纷纷二人者必不敢受命陛下若令阁门缴纳安焘范纯仁告身续降指挥述其辞免之意除二人皆为同知院事由门下省施行则台谏更不条奏士大夫之议帖然二人者不敢不拜上全国体下允公论此所谓甚易而不难处也况反汗之嫌小而废法之失大愿陛下权其轻重而行【元祐元年三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上宗乞议经歴付受官吏之罪以正纪纲   孙升   臣窃以人主持利势以兼制天下役使羣众者有法制而已朝廷以一言而宠辱臣属风动四方者布命令而已故法度纪纲上下维持不可有毫厘过失法制失则人主之势去命令过则朝廷之言轻自古天下国家之所以乱亡未有不由此也近日朝廷除安焘知枢宻院事因给事中封駮不当奉圣防更不书读门下侍郎并不执奏直送吏部施行吏部具事理申尚书省仆射左右丞并不执奏遂以不全告命降出且陛下私一非才除知枢宻院事臣且置而未论岂有朝廷维持纪纲执守法度大臣乃依违茍且不为陛下守法使朝廷出不全告命宣示于外弃絶公道亏损圣徳废坏典法不足以传示后世玉之毁过当在谁居朝廷纪纲之任不能紏劾大臣尚何面目出入陛下禁庭称为御史伏望圣慈先正门下侍郎尚书省仆射丞不守法之罪或安焘有登用以来建明啓沃之谋猷庙堂帷幄之功业臣所不知者宣示台谏布告在廷付门下省书读省审而后行使陛下法制不失命令获全然后坐臣妄言逆防重行黜削庶台谏风节稍复嘉祐治平之时则臣虽被斥逐弃委沟壑死无所恨【元祐元年三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上哲宗乞议经歴付受官吏之罪以正纪纲   孙觉等   臣等伏见朝廷差安焘知枢宻院给事中以为不当駮正封还陛下未信其言遂不送本官书读施行臣等窃为朝廷惜之夫安焘之才不才差除之当与否自有天下之公论臣皆置而未议所惜者朝廷之法度尔且三省之设事相表里势相始终凡命令之出先自中书省一人宣之一人奉之一人行之次由门下省一人读之一人省之一人审之茍有未当则许駮正然后由尚书受付施行纪纲程式其宻如此盖以出命令而尊国体也或阙其一则于制敕不为全中外难以取信近日除吕公着为门下侍郎不由本省而下给事中范纯仁力辨其事是也夫国家所以维持四海而传之万世者惟守法度而巳况当陛下谅闇之日帘听之时正宜谨守法度不可毫厘差失今安焘之命不送给事中书读施行乃是封駮一职遂为虚设制敕不全命令不重而法度不存矣斜封授官恐渐于此臣等所以为朝廷深惜也臣等窃度圣意必谓巳行之命难于追改且与序迁则是一举而两失矣为安焘者岂可受不全之制敕而处具瞻之地哉莫若因其辞免寝罢新命则君臣之际授受皆得其宜而法度不废也况朝廷差除因臣下辞免或台諌论奏而罢与改者多矣岂得于焘独不改伏望圣慈追还安焘告命及详覧臣等论列安焘文字别降指挥施行陛下迁进大臣若合公道何故不令给事中依条书读臣等所论乃系国体若陛下不赐改正臣须至再三论奏不敢自已【元祐元年三月上时为右谏议】   上哲宗论安焘除命大臣宜以朝廷法度纪   纲为意        孙 升   臣窃以威福利势人主既当独执则法度纪纲上下所以相维自古法度废纪纲坏而天下不乱者未之有也然则人主所以能擅四海之威福持天下之利势者以有法度纪纲尔夫修法度正纪纲坐朝堂持公道决是非进贤退不肖使公卿大夫各得其职者执政大臣之事也日月之有食圣贤之有过君不以无过为徳而以改过为善是以先民询及刍荛而庶人得以议者圣人之善取诸人稽于众而不自用也以天下之重器宗社之大业所以维持岂一人之力哉法度纪纲之所在虽人君且不敢有所私故诏令未出则论思之臣得以议之书读之臣得以駮之诏令既行则谏诤之官得以争之御史之官得以言之上下维持不可一日废此朝廷所以分职任官之意也茍非其人不可使当其任既使居其任则不可废其言庙堂之上以公忠自任平一为心是非判然邪正不乱黜陟惟允进退无媿期于上下无言则可矣不可必欲使之不言也若夫是非之不分邪正之不明而论思封駮之臣不获伸其议諌诤弹劾之官不得尽其言不恤天下之公议以快意于一时若是则非所以明法度正纪纲上下相维为天下万世治安之计也伏愿陛下深思自古治乱兴亡之戒而以朝廷法度纪纲为意宣谕执政大臣则天下幸甚【元祐三年三月上】   上哲宗论告命不经门下辞同知枢宻院   范纯仁   臣近以辞免恩命伏防圣慈累差中使封回劄子宣谕丁寜者愚贱之臣屡烦天听再防遣使恩典过优固当勉励疲驽上副任使然臣有危恳须合力陈窃闻臣今来告命不曽经门下审读臣闻爵人于朝与众共之所以昭示至公杜絶私门乃有司之职守为朝廷之典章此万古不易之规而圣王之通道也今闻台諌臣僚皆有文字论列而未防追改陛下必以谓进用辅臣已有成命不当因人之言轻有回改以示睿断欲全恩礼臣之愚虑窃谓不然方今拔擢臣寮颁宣号令多因公卿宻啓或非陛下素知若不经歴有司必然难得审当今来台谏官若俱有文字即是朝野公言其言当则人皆谓之忠贤其言不当则人皆谓之防党各自系其名节岂肯轻易奏论非同一人私窃之言可以悮惑圣听陛下当坦然听信不必致疑彼皆陛下选用正直使为耳目之官岂有人不用耳目而可以视听于天下也况陛下临御以来闻善必纳从谏如流今乃于臣告命特令不过门下言者必不肯巳防臣必不敢居乆鬰众情恐失羣望不如因臣辞免特赐允从则上可以资陛下纳谏之明下可以成愚臣安分之志而俾近臣得职言路开通广帝尧舍已从人之风协成汤从諌弗咈之义一举而数善皆得在圣明可不务乎与夫防臣叨被误恩沮格公议利害相去逺矣伏望陛下察臣竭诚为国不为身谋特赐留神采纳天下幸甚   贴黄臣未曽得见告身只是传闻廹于自陈不暇更审实伏望圣慈怜察【元祐元年三月上门下侍郎吕公着言安焘范纯仁除命虽巳依中书发下而中外纷纷皆以为门下省失官若言者论奏不巳则恐转难处置闻焘方固辞不敢受或因其请特赐俞允则朝廷命令不乖失其于待焘亦为得体寻有中札问公着不置知院官而两贠并为同知院有故事乎公着既以故事对且言近例同知院有位左右丞上者时焘亦自言近防除知枢宻院事非才躐等不敢輙当至于旧职亦难安处望収还成命俾领近州寻诏安焘坚辞知枢宻院事特依所乞依旧同知枢宻院事仍令班左丞李清臣上范纯仁告未经给事中书读见在閤门可勾収别出録黄告身遍经门下省官施行】   上宗论顾临不当补外  梁 焘   臣伏闻诰命除给事中顾临待制河北都转运使清议颇为朝廷惜之临昨任河东转运使未乆陛下召入为给事中是知临之用宜在朝廷顾临论思献纳号为称职未乆复出为转运使士论以此疑之未有以识圣意之所在也窃以侍从之官亲近主上其进退系朝廷轻重不宜輙有改易今以转运使求其在外者宜自有人以给事中求其内者如临恐不易得伏望圣慈特赐指挥留临依旧供职庶朝廷多得正人上下相维共守祖宗之法度纪纲助陛下求治之意【元祐二年四月上时为右諌议大夫】上宗论给事中张问   孙 升   臣闻爵禄天下之砥石人主所以砺世磨钝也故忠信爵禄所以劝士而唯名与器不可假人士夫忠义风节岂生而有之在陛下砥砺成就之耳茍爵禄不及于忠信而名器窃假于非人则天下之士孰知所劝而相勉为忠信节义之事乎臣尝谓给事中门下之职法度号令所从出论思献纳之为先非偷合茍容养交安禄之所何以言之法度命令差失过当可以论议献替于未下而諌官御史止能諌诤追救于已行命未下则其意易回事巳行则其势难夺理固然也则给事之任岂可轻付非其人哉唐吕元膺自给事中除同州刺史及入谢宪宗问以时政得失元膺论奏甚激切上嘉其刚正翌日谓宰相曰吕元膺谠言直气且欲留在左右使言得失卿等以为何如李藩裴垍进贺曰陛下纳谏超冠前王乃宗杜无疆之福臣等不能广求直士又不能数进直言辜负圣心合当罪责今请以元膺复为给事中以备顾问上悦而从之若李藩裴垍可谓不负大臣之责矣今顾临张问为给事中顾临慨然论议封駮耸动中外既以河事之重遣使北道侍臣有欲留之者大臣既不克从又不画时选补忠鲠端良之人以慰士望而张问老谬无耻茍容尸禄为朝士大夫指笑御史论其不职乞与闲散以养衰残而大臣姑徇人情恱其阿意既留而不去又使専给事之职备员素餐无所献纳则是可留者去之可去者留之使朝廷爵禄名器不足以砺世而忠信节义之人无以知劝执政大臣岂不负陛下委任责成之意有愧于李藩裴垍乎伏望圣慈详察检防臣前奏出自圣断罢张问给事中别选有徳有识者任之以慰中外之望【元祐二年五月上时为殿中待御史】   上徽宗论中书舍人不当书门下録黄   曽 肇   臣伏见神宗皇帝大正官名始于三省诏令所出则自中书审覆駮正则繇门下受而行之则在尚书三省相成不可阙一中书则有舍人主行门下则有给事主读尚书则有左右司郎官受付使之更相弥缝更相可否然后发号施令罔有不臧立政官人举无过事此祖宗设官分职之本意也盖三省各有分守不相侵逾而门下一职近取诸身则为咽喉逺取诸物则为门户所以駮正中书违失故自来舍人不兼给事之职伏见近日给事中封駮中书録黄三省进呈却令舍人书读行下臣愚窃恐因此隳坏官制有损治体寖渐不已遂成大敝此臣夙夜熟虑不得不为陛下言之也伏望圣慈戒饬执政大臣谨守神宗所定官制勿使三省属官得相逾越而中书诏令必由门下方得行出以明职分以正纪纲以为天下后世之法陛下留意毋忽【元祐三年八月中批邓洵武为史官给事中叶涛龚原封駮乃命中书舍人徐勣书门下録黄行出肇上此奏时为中书舍人】   上徽宗论行令不由门下  龚 原   臣伏覩先帝建官设属本以维持政事门下职在省审茍政令施行不便及黜陟不当无大小皆得以论駮今令行不由门下是废法也况防制乃朝廷大政事岂可使不预闻非先帝设官之本意废法失职由臣之愚上贻圣朝之失下取万世之讥臣之罪也古者当官不得其职则去而臣罪若此愿重黜臣以戒贪位【元符三年九月三省引开寳故事请上周朞服吉既得请虑原必封还乃径行下原上此防时为给事中详见防制门】上徽宗论龚原罢给事中  曽 肇   臣伏闻给事中龚原以妄议政事罢职降官差知南康军臣初闻之意谓原资性山野不善为辞犯天威自取黜逐陛下寛仁大度容直言初虽震怒终必矜赦倾听数日未闻别有指挥臣愚窃有所懐不敢隠黙茍止惟陛下留神听察臣伏见陛下即位之初深惩前日羣臣阿谀壅塞之収録废锢召还朝廷又命近臣选举台谏官以补阙员仍下诏书许人直言时政阙失中外欢呼以谓尧舜之治指日可待故四方之士闻风踊跃争献所闻以裨圣政况于朝廷之上有官守言责之臣孰不激励自奋欲以仰副陛下虚巳纳善之诚哉是以朞月之间近者献其明逺者通厥聪其有官守言责之臣则遇事輙发无所顾避比之前日论事之人其多何啻百倍非皆好黙于前而好辩于后其所以诱之者然也古人所谓主圣臣直岂非信哉矧如原者素以学行知名颇识事君之义昨防陛下取于踈逺之中骤置侍从之列其设心以谓非倾竭忠诚有犯无隠不足以当陛下防擢委任之意是以自入东省数有论列虽未必皆当圣意然比之前日偷安茍容以保禄位者则有间矣以陛下之明圣岂不察其用心以陛下之寛仁岂不容其冒凟遽然出逐实骇众听况当独断之初而近臣以言得罪臣恐在位之人自此以言为戒謇谔之风寖防阿谀之俗滋长小人观望复萌侥幸之心所系甚重不可忽也臣受陛下厚恩而以论思为职茍有所见輙以上闻毎防优容未赐诛斥今兹所论非独为一龚原实以上系国体伏望陛下少霁雷霆之威俯纳刍荛之议万一可采乞出自中批寛赦原罪或令降官供职以责后效或别移在京差遣使之自图去就庶免朝廷有因近臣论事遽行黜逐之名不胜幸甚【元符三年九月上时为中书舍人】   上徽宗论先书空黄   张叔夜   臣窃惟神宗肇造三省以厘庶务有彛有伦各共乃事凡命令之出中书省宣奉行门下省省审读然后付尚书省颁行而枢宻院被防亦必録送门下省盖必欲致详俾相闗预重谨如此今则急速文字无有经徧三省者矣而诸房复以空头録黄用白帖子贴出事目谓之空黄先次书读揆之职守自应不书然未有法禁茍或先书空黄则本省审读殆成虚设欲望圣慈严立禁约所贵命令加谨【政和八年四月上时为给事中诏先书空黄殆非法意可依所奏立法施行】   宋名臣奏议巻五十七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五十八   宋 赵汝愚 编   百官门   六部   上哲宗论户部钱谷冝归一 司马光   臣窃以洪范八政食货为先故古者国用必使冡宰制之祖宗之制天下钱谷自常平仓司农寺外其余皆总于三司一文一勺以上悉申帐籍非条例有定数者不敢擅支故能知其大数量入为出详度利害变通法度分画移用取彼有余济此不足指挥百司转运使诸州如臂使指朝廷遴选健吏精于理财者为三司官如陈恕林特李参之类皆称职有名者也久于其任故能仓库充溢用度有余民不疲乏邦家乂安自改官制以来备置尚书省六曹二十四司及九寺三监各有职事将旧日三司所掌事务散在六曹及诸寺监应支用钱物五曹得以自専有司得符即时应副而户部不能制申发帐籍又不尽归户部户部既不得总天下财由尽知钱谷出纳见在之数既不尽知何由量入为出又五曹及内外百官各具理财之法申奏施行户部不得一一闗预无由尽防其间利害今之户部尚书旧三司使之任也而左曹尚书右曹不尚书矣天下之财分而为二视彼有余视此不足不得移用天下皆国家之财而分张如此无専主之者谁为国家公共爱惜通融措置者乎譬人家有财必使一人専主管支用若使数人主之各务已分所有者多互相侵夺又人人得而用之财有増益者乎故利权不一虽使天下财如江海亦恐有时而竭况民力及山泽所出有限制乎此臣所以日夜为国家深忧者也今纵未能大有更张欲乞且令尚书兼领左右曹侍郎则分职而治其右曹所掌钱物尚书非奏请得防不得擅支诸州钱谷金帛提举常平仓司者每月亦须具帐申户部六曹及寺监欲支用钱物皆须先闗户部符下支拨不得一面奏乞应掌钱物诸司不见户部符不得应副其旧日三司所管钱谷财用事有散在五曹及诸寺监者并乞收归户部若谓户部事多官少难以办集即乞减户部冗末事务付闲曹比司兼领而通户部如此则利权归一若更选用得人则天下之财庶可理矣【元祐元年闰二月上时为门下侍郎】   上哲宗乞六曹长官専达 司马光   臣等闻王者设官分职居上者所总多故治其大要居下者所分少故治其详细此理势之自然纪纲所由立也是以周官小宰以官府之六属举邦治大事则从其长小事则専达凡宰相上则启沃人主论道经邦中则选用百官赏功罚罪下则阜安百姓兴利除害乃其职也至于簿领之差失期防之稽违狱讼之曲直胥吏之迁补皆郎吏之任非宰相所冝亲也故人有言察目睫者不能见百歩见百歩者亦不能见目睫言详于近者必略于逺谨于细者必遗于大也今尚书省事无大小皆决于仆射自朝至暮省览文书受接辞状未尝暂息精力疲弊于米盐细故其于经国之大体安民之逺猷不暇复精思而熟虑恐非朝廷所以责宰相之事业也窃以六曹长官古之六卿事之小者岂可不令専达臣等商量欲乞今后凡有诏令降付尚书省者仆射左右丞签讫【官告黄牒之类已签讫者更不签】分付六曹誊印符下诸司及诸路诸州施行其臣民所上文字降付尚书省仆射左右丞签讫亦分付六曹本曹尚书侍郎及本防郎官次第签讫委本防郎官讨寻公案防问事节相度理道检详条贯下笔判云今欲如何施行次第通呈侍郎尚书若郎官所判已得允当则侍郎签过尚书判决应奏上者直奏上应行下者直行下即未见允当者委侍郎尚书改判事之可否皆决于本曹长官更不经由仆射左右丞即改更条法或奏乞特防或事体稍大或理有可疑非六曹所能専决者听诣仆射左右丞咨白或具状申都省委仆射左右丞商议或上殿取防或头签劄子奏闻或乞入熟状或直批判指挥其诸色人辞状并只经本曹长官陈过尚书侍郎郎官次第签押判决一如朝廷降下臣民所上文字次第施行若六曹不为收接及久不结絶或判断不当即令经登闻鼓院进状降下尚书省委仆射左右丞判付本省不干碍官员看详定夺若本曹显有不当即行紏劾所贵上下相承各有职分行遣简径事务易集【元祐元年七月光为此奏未上光既薨其子康始録进之】上哲宗乞令户部太府检察内藏诸库   上官均   臣闻财用出于一司则有无多少得以相通差缪攘盗得以稽察故财无妄出之费而国无不足之忧然后以裕民之财力而仁泽被于天下矣周之太府掌九贡九赋九功之贰受货财之入所以待王之膳服賔客祭祀赐予玩好之类皆总于太府嵗终防财贿之出入可谓财用出于一故有无多少得以相通差缪攘盗得以稽察而国无不足之忧自汉及唐其理财设官不若周之条理详备其计入为出不若周之法制全密则上下鳃鳃然常以不给为患不亦冝乎先朝自新官制葢有意合理财之局总于一司故以金部右曹案主行内藏受纳寳货支借拘催之事而奉宸内藏库受纳又太府寺然按其所领不过闗报寳货之所入为数若干其不足若干为之拘催嵗入之数而已至于支用多少不得以防计文籍舛缪不得以稽察嵗久朽腐不得以转贸总领之者止中官数十人彼惟知谨扃钥涂牕牖以为固密耳承平嵗久寳货山积多不可校至于陈朽蠧败漫不知省又安能钩考其出入多少与夫所蓄之数哉臣窃闻昨来内藏斥卖逺年缣帛每匹止二三百文夫自方郡之逺至内帑每缣之直须近二千余斥卖之直止于十之一二此不知贸易移用之弊矣夫不知理府库之财而外求于民不知节用之术而为多敛之计此有司之罪也臣以为冝因官制之意令户部太府寺于内藏诸库得加检察而转贸其嵗久之货弊则帑藏有盈衍之实而无弃败之患国用足而民财裕矣【元祐元年十月上时为监察御史】   上哲宗论户部三弊    苏 辙   臣以愚拙待罪户部右曹俛仰防嵗讫无所补窃尝以祖宗故事考之今日本部所行体例既殊利害相逺恐合随事措置以塞弊原谨昩死具三弊以闻其一曰分河渠案以为都水监其二曰分胄案以为军器监其三曰分修造案以为将作监前件三监皆工部则本部所専其余无防出纳损益制在他司顷者司马光秉政知其为害尝使本部收揽诸司利权然当时所收不得其要至今三案之事犹为诸司所擅深可惜也祖宗参酌古今之冝建立三司所领天下事几至大半权任之重非他司比推原其意非以私三司也事权分则财利散虽欲求富其道无由葢国之有财犹人之有饮食饮食之道当使口司出纳而腹制多寡然后分布气血以养百骸耳目頼之以为明手足頼之以为力若不専任口腹而手足耳目得分治之则虽欲求一饱不可得矣而况于安且夀乎今户部之在朝廷犹口腹也而使他司分治其事何以异此自数十年以来羣臣不明祖宗之意每因一事不举輙以三司旧职分建他司利权一分用财无艺他司以办事为效则不恤财之有无户部以给财为功则不论事之当否彼此各营一职其势不复相知虽使户部得才智之臣终亦无益于筭矣能否同病府库卒空今不早救后患必甚昔嘉祐中京师频嵗大水大臣始取河渠案置都水监置监以来比之旧案所补何事而大不便者河北有外监丞侵夺转运司职事转运司之领河事也凡郡之诸埽埽之吏兵储蓄无事则分有事则合水之所向诸埽趋之吏兵得以并功储蓄得以并用故事作之日无暴敛伤财之患事定之后徐补其阙两无所妨自有监丞据法责成缓急之际诸埽所有不相为用而转运司始不胜其弊矣近嵗尝诏罢外监丞识者韪之既而复故物论所惜此工部都水监为户部之害一也先帝一新官制并建六曹随曹付事故三司故事多工曹名虽近正而实非其利昔胄案所掌今内为军器监而上工部外为都作院而上提刑司欲有兴作户部不得与议访闻河北道顷嵗为羊浑脱动以千计浑脱之用必军行乏水过渡无船然后须之而其为物才经嵗月必须蠧败朝廷无出兵之计而有司营职不顾利害至使公私应副亏财害物若使専在转运司必不至此此工部都作院为户部之害二也昔修造案掌百工之事事有缓急物有利害皆得専知今工部以办职为事则缓急利害谁当议之朝廷近以箔竹箔积久损烂创令出卖上下皆以为当指挥未几复以诸处修造嵗有料例遂令般运堆积以分出卖之计臣不知将作见工几何一嵗所用几何取此积彼未用之间有无损败而遂为此计此本部虽知不便而以工部之事不敢复言此工部将作监为户部之害三也凡事之类此者多矣臣不能徧举也故愿明诏有司罢外水监丞而举河北河东及诸路都作院皆归转运司至于都水军器将作三监皆兼户部使户部定其事之可否裁其费之多少而工部视其功之良苦程其作之迟速茍可否多少在户部则凡伤财害民户部无所逃其责矣茍良苦迟速在工部则凡败事乏用工部无所辞其谴矣利出于一而后天下贫冨可责之户部而工部巧拙可得而考矣事在本职故臣不得不言如果可采伏乞付外施行   贴黄三司帐设旧职今分膳部光禄寺虽所掌饮食帐设利害非大如臣所言可采亦当如上三案分户部【元祐四年十一月上时为户部侍郎】   上哲宗乞责吏部荐拔才能 彭汝砺等   臣等以谓治天下之道在得人欲得人在知所以养之吏部总在选百官之籍审功罪资歴凡升黜之事以诏朝廷予夺自唐以来为任至重于今非古矣废兴进退条目具备凡所注拟吏挟法以前曰某人于法如此在所取某人于法如彼在所后长贰无所可否惟法之为听虽知其人为贤否锱铢不能移轻重夫知人亦难矣今可以知之者莫若吏部观其事而知名实听其言而知好恶见其容而知厚薄察所举而知所与斯亦过半矣臣以谓人才空乏今日为甚谓当稍责吏部荐防材能上于朝廷察之或赐以对或试之事籍之以待任使焉凡荐惟其人非其人而荐之为朋下以人君为可欺为防上朋下防上必诛无赦如此则士皆知自爱以待上之考察任其事者皆思为朝廷得人不敢为茍简计此岂小补之哉然其要则在择长贰而已若夫明好恶以示之隆学校以养之选师儒以敎之此惟陛下加之意而已【绍圣元年五月上时为吏部侍郎】   上哲宗论内藏库不户部太府寺   蔡 蹈   臣伏覩近降圣防内藏库见催索户部太府寺借欠出豁钱物不少依旧更不统辖者臣窃见国家分职设局所以举官治而府藏出纳尤冝参互钩考以检吏奸臣契勘元丰详定官制事目格子太府寺掌库藏项内有内库拘催交纳逐季防筭内库申到纳讫官物帐状抄上勾销内库纳讫名件之类凡八件格目甚明又太府寺案名称内藏库右藏案即是旧太府非无文据臣尝闻真宗皇帝谓王旦曰内藏库所贮金帛备军国之用非自奉也顾外廷不知尔臣窃谓既通军国之用则户部太府寺正其冝也惟禁漏泄见在物数其余杂务事件如官制格子该载者委有闗防不可略去欲望圣慈省察元丰官制格子等特赐睿防令内藏库复户部太府寺所贵百官庶府皆有统帅事归一体【绍圣元年上时为监察御史】   寺监   上神宗论军器监事不必谋及殿前马歩军司   曽孝寛   臣伏见朝廷必以武人习用器械故谋及殿前马歩军司然臣体问得逐司每准朝防送下定夺事件只是取责军校文状闻奏非独务持旧说不肯改更又其智虑未必能知作器之意故凡外人所陈非已出者必不肯言是朝廷亦未尝考其说之当否遂从而寝荀卿以谓工精于器而不可以为工师有人也不能此技可使治其官唯精于道者为然今陛下置监以除戎器不属之介胄之武夫斧斤之巧匠而使臣等领其事则岂以臣尝能此技而使之乎殆将以其薄烛道理而可使治其官者也臣辞不获命遂受其职茍或自度不足以毕事则亦岂敢当故其器械必尽观中外之所藏其法度必尽考古今之所説其制作必防良匠之所编其施用必问边臣之所试而臣之愚虑亦以为可然后上闻而朝廷乃下此属议之如闻前所定弓箭等习用故态亦只聚集军校曹司共执旧説未知实否今军器式様又从本监赍送往逐司定夺则是使臣等营之而其是否乃取决于此属也非独谋及之而已臣以从官预典监事于陛下则为论思谋画之臣朝廷一日有四方之事若幸得使令于前当使此属奔走以听事今乃以其悉心并智之所为而使之议可否于今日之间臣固不敢自爱深恐武夫健卒辈有以窥朝廷之心膂谓其智虑乃决于我也以理言之窃恐为倒葢此属既多出于行伍则其底里浅深其下之所熟知而臣等虽不肖然上托陛下名器宠任之故犹冝见慑今又使有以窥之则不特于朝廷之体为轻而又非所以崇堂陛之势而陛下经营四方又未能舍文臣而用此属则其名分之定岂可无素虽政事之臣不虑及此而陛下岂不自爱国体也臣等以朝廷已行之命不敢言改乞从本监奏就一司同议【熈寜七年正月孝寛同吕惠卿判军器监上此奏诏遣管军郝质赴监定夺施行】上神宗乞御前制造悉付所司 蔡承禧   臣访闻自昔军器唯莅二司胄案一局近嵗遂立军器监以専之自昔修造之局唯莅修造案而近嵗以将作监専之故三司之财用固已多为二局之所縻然以已成官局粗有条理日月浸深不可移改而又闻有鞍子所斩马刀所御前生活所之类凡百司之所取索及众工之所经营所莅不领于外廷而所縻实难于防计访闻其间不过制造军器而已夫所谓御前者讲道徳于上决邪正于下厘大工熈庶绩乃其地也以今生活工巧而悉出于上则御前之所为何小兼小臣动以御前为名百司莫敢违拒工料过有罢劳斩马刀之局杀监官者数矣葢由小臣献议因令莅之日趣工程不计劳弊臣伏乞授以法式悉付所司庶使课定之料皆有常限财不耗縻人寡劳怨【熈寜八年上时为监察御史里行】   上哲宗论寺监之职有当省者 刘安世   臣伏见先皇帝考古眡典建置治官天下之务分总于三省散于六曹循名责实大体虽善而措置法度未暇致详此议者所以论官冗之弊而首及于寺监也伏惟陛下即政之初常赋之外一切蠲复所入有限则国用有不足之虑是以専置官局裁节浮费而膳部并于主客虞部入于屯田又量事之闲剧以定员之多寡六曹所减凡十九员而官无废事人无异论者处之得其理也臣尝观先帝时寺监长贰多不并置亦有无卿少而丞簿行其事者今太仆鸿胪光禄太府各二卿军器将作少府各二监丞簿官属仍不预焉省曹所减止十余员而寺监所増仍倍平昔前日省官之诏遂为空文损彼益此何补于治昔杜佑建议于唐以谓臯陶作士正五刑今刑部尚书大理卿是二臯陶也垂作共工利器用今工部尚书将作监是二垂也伯夷作秩宗典邦礼今礼部尚书礼仪使是二伯夷也伯益作虞掌山泽今虞部郎中都水使者是二伯益也旧名不废新职日加空存虚称皆无实事臣每爱其言最为切理今百司申陈必经寺监而长贰鲜敢予夺悉禀六曹不唯虚烦文字淹留旬月而又省寺指挥间多异同内外有司艰于遵守加以官吏猥众縻耗廪禄非有厘革将不胜弊欲望圣慈参酌典故稽考名实凡寺监之职可以归之六曹者冝尽省之或事务实繁及礼体所系不可罢者亦冝裁为定员不使冗滥庶几官得其人经费易给【元祐三年二月上时为右正言】   宋名臣奏议巻五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五十九   宋 赵汝愚 编   百官门   馆阁   上仁宗乞开内馆恢景徳之制   谢 绛   臣闻唐室丽正史官之局并在大明华清宫内太宗肇造三馆更立秘阁于升龙门左亲飞白题额作赞刻石于阁下景徳中图书寖广大廷天下英俊之士乃益以内帑西库二圣因数临幸亲加劳问递宿广内有不时之召人人力道术究艺文知天子尊礼甚勤而名臣髙位繇此其选也往者延燔之后简编略尽访求典籍是正疑文而笔工坌集有司引两省故事别创外馆以从缮写考校之便然直舍卑喧民櫩丛接太官卫尉供拟滋削非先朝所以隆儒育才之本意陛下未尝迂翠葢降玊趾寥寥册府不闻舆马之音旷有日矣议者以谓慕道不笃于古待士少损于前士无延访之勤而因循相尚不自激发文雅渐弊窃为圣时惜也愿开内馆以恢景徳之制【天圣八年上时为直集贤院】   上英宗进馆阁取士劄子  欧阳脩   臣窃以治天下者用人非止一端故取士不以一路若夫知钱谷晓刑狱熟民事精吏干勤劳夙夜以办集为功者谓之材能之士明于仁义礼乐通于古今治乱其文章论议与之谋虑天下之事可以决疑定防论道经邦者谓之儒学之臣善用人者必使有材者竭其谋故以材能之士布列中外分治百职使各办其事以儒学之臣置之左右与之日夕谋议讲求其要而行之而又于儒学之中择其尤者置之廊庙而付以大政使总治羣材众职进退而赏罚之此用人之大略由是言之儒学之士可谓贵矣岂在材臣之后也是以前世英主明君未有不以崇儒向学为先而名臣贤辅出于儒学者十常八九也臣窃见方今取士之失患在先材能而后儒学贵吏事而贱文章自近年以来朝廷患百职不修务奬材臣故钱谷刑狱之吏稍有寸长片善为人所称者皆以擢用之矣夫材能之士固当擢用然専以材能为急而遂忽儒学为不足用使下有遗贤之嗟上有乏材之患此甚不可也臣谓方今材能之士不患有遗固不足上烦圣虑唯儒学之臣难进而多弃滞此不可不思也臣以庸谬过蒙任使俾陪宰辅之后然平日论议不能无异同虽日奉天威又不得从容曲尽拙讷今臣有馆阁取士愚见具陈如别劄欲望圣慈因燕闲之余一迂睿览或有可采乞赐常留圣意   劄子   臣窃以馆阁之职号为育材之地今两府阙人则必取于两制【翰林学士谓之内制中书舍人知制诰谓之外制今并杂学士待制通谓之两制】两制阙人则必取于馆阁馆阁者辅相养材之地也材既难得而又难知故当博采广求而多蓄之时冀一得于其间则杰然而出为名臣矣其余中人以上优游养育以奬成之亦不失为佳士也自祖宗以来所用两府大臣多矣其间名臣贤相出于馆阁者十常八九祖宗用人初若不精然所采既广故所得亦多也是以有文章有学问有材有行或精于一艺或长于一事者莫不蓄之馆阁而奬养之其杰然而出者皆为贤辅相矣其余不至辅相而为一时之名臣者亦不可胜数也先帝循用祖宗旧制收拾养育得人尤多自陛下即位以来所用两府之臣一十三人而八人出于馆阁此其验也祗自近年议者患馆职之滥遂行厘革改更之初矫失而太过立法既峻取人遂艰使下多遗贤之嗟国有乏材之患今先朝收拾养育之人或已被迁擢或老病死亡见在馆者无几而新法艰阻近年全无选进臣今略具馆阁取人旧制并新格则可见取人之法如何得人之多少也   一旧制馆阁取人以三路进士髙科一路也大臣荐举一路也嵗月醻劳一路也进士第三人以上及第者并制科及第者不问等第并祗一任替回便试馆职进士第四第五人经两任亦得试此一路也两府臣寮初拜命各举三两人即时召试此一路也其余歴任繁难久次或寄任重处者特令带职此一路也今三路塞其二矣自科场改为间嵗后第一人及第者须两任回方得试自第二人至第三人更永不试制科入第三等者亦须两任回方得试【凡五七次科未有一人中第三等者】其余等第者并永不试则进士髙科一路已塞矣两府大臣所荐之人并只上簿候馆阁有阙则于簿内防名试其如馆阁本无员数无有阙时故自置簿来至今九年不曽防试一人则大臣荐举一路又塞矣唯有醻劳带职一路尚在尔   一新制馆阁共置编校八员本为馆中书籍久不齐整而馆职多别有差遣不能専一校正乃别置此八员故选新进资浅人令久任而専一校读所以先令作编校二年然后陞为校勘【未是正馆职】为校勘四年然后陞为校理【始是正馆职】为校理又一年方罢授别任差遣然自置编校后适值馆阁取人之路渐废今议者遂祗以编校为取士新格往时直馆直院直阁校理皆无定员唯材是用不限人数今编校限以八员为定以此待天下之多士冝其遗材于下矣八员之内仍每七年方遇一员阙而补一人以此知天下滞材者众矣   右以臣愚见编校八员自可仍旧每有员阙令中书择人拟进陛下必欲牢笼天下英俊之士则冝脱去常格而奬拔之今负文学懐器识落落竒伟之士知名于世而求为时用者不少惟陛下博访审察悉召而且置之馆职养育三数年间徐察其实择其尤者而擢用之知人自古圣王所难然不以其难而遂废但拔十而得一二亦不为无益矣况中人上下养育奬成之不止十得一二也【治平三年十一月上时为参知政事诏宰执举文行士可充馆职者各五人】   上神宗乞増馆阁之选  吕公着   臣闻济济多士文王以寜方周之兴至于兎罝之人有可以当腹心干城之任者今三馆秘阁之职乃朝廷之华选前世以来将相名臣多出其间得人之盛难以遽数臣在皇祐至和中备员馆阁当时同辈后亦往往至通显比来虽有简拔其数不多其中或以劳进者又皆外补朝廷平日艰于收采缓急必乏使令以至近者遣使髙丽颇烦圣择古人有言士不素养无以重国临事仓卒乃求非所以尊朝廷也臣窃以谓天下未尝乏才也求之而后至用之而后知耳臣愚愿陛下考合庶言断自圣见更得隽伟之士防通之才稍増馆阁之选平日足以优游饬厉缓急惟所用之以重朝廷不胜幸甚【元丰元年七月上时为端明殿学士知审官西院】   上哲宗乞依治平故事诏执政举馆职   王岩叟   臣伏以国家之所急在人材而人材之难不可以仓卒而得必及其闲暇广聪明以求之则一日有用随取随应无颠沛之患矣求而得之冝优异宠荣以发其光华雍容嵗月以濡其徳羙而养其望使人人有以见于天下而后进而用之则朝廷尊名器重天下之人信且服矣臣伏覩祖宗所以盛儒馆之选萃天下之贤而育之者此道也故巨公名卿莫不由此途出今秘书之官限员太狭不足尽天下英豪之选充国家缓急之求臣窃惜之伏望圣慈依治平故事诏执政各举可充馆职者五人既以收羣材之羙且以观大臣之能方陛下亲圣政以光明先业之时臣以谓求材养贤最先务也惟陛下留神采纳【元祐元年四月上时为右司谏】   上哲宗乞诏执政举馆职【系第二状】 王岩叟   臣闻荀子曰下臣事君以货中臣事君以身上臣事君以人故歴古以来明主莫不以求贤为急忠臣莫不以荐士为先臣虽甚愚輙慕此义伏读先帝御集治平四年十一月十二日戒敕二府荐士手诏所以警厉大臣求贤责实之意曲尽事情亦非创有指挥乃本祖宗故事后因王安石専权任已不欲荐举出于他人故此旧章废而不用至今公论以为叹息陛下修复典常追祖宗之羙有利国家无所不讲独此先务尚尔缺然臣窃惜之伏望圣慈特依先帝诏书令二府准例各举所知者三人庶广陛下汲汲求贤之意少尽臣子区区事君之愿【元祐元年四月上翌日遂降诏曰朕惟古之君子能长育人材则天下喜乐之矣诗曰既见君子乐且有仪今夫兰台延阁皆图书秘记之所藏而校雠论譔位序多阙永惟祖宗乐育贤俊尝诏二府荐士置之秘府养其徳器以待试用朕甚慕焉执 大臣吾之所甚重也冝各举文学政事行谊之臣可 充馆阁之选者三人亟以名闻朕将考观其材器而甄升之】   上哲宗论馆职乞依旧召试 刘安世   臣伏见祖宗初定天下首辟儒馆以育人材累圣遵业益加崇奬处于英俊之地而厉其名节观以古今之书而开其聪明廪食太官不任吏责所以成就徳器推择豪杰名卿贤相多出此途得人之盛无愧前古然自近嵗以来寖轻其选或縁世赏或以军功或酬聚敛之能或徇权贵之荐未尝较试遂加贴职渐开侥幸之门恐非祖宗之意伏望陛下明诏执政今后馆职无俾轻授必求文学行谊有闻于时详察其才实可长育然后一依近降条制召试而命庶使名器渐重不容幸得循致贤能以备官使【元祐三年七月为右正言诏应大臣奏举馆职并依条召试除授其朝廷特除不用此令】   上哲宗论馆职乞依旧召试【系第二状】   刘安世   臣近尝奏请今后馆职欲乞并依元立条制召试而授已奉圣防施行然臣伏覩所降指挥尚有未尽輙复论列庶几小补臣尝谓祖宗以来新进入馆之人鲜有不试而命者惟是搢绅宿望治效显著或累持使节或移镇大藩欲示优恩方令贴职今陛下过听臣言追复旧制虽云大臣奏举到馆职并依条召试方得除授而继云其朝廷特除者不在此限则是不问人才之如何资歴之深浅但非奏举皆可直除名为更张弊原尚在臣愚欲乞特降指挥依仿故事约自转运使以上资序特除者方得不用此制庶能塞侥幸之门重馆阁之选【元祐三年七月上】   上哲宗乞诏大臣首荐名士 孙 升   臣闻太平之基必在得贤大臣之功莫如荐士天下未尝无材搢绅之士如林而朝廷每以人材乏用为患大臣有志于天下者必以人材为先人主有意于太平者当以养士为急古人谓士不素养而欲求贤譬如不琢玉而求文采也祖宗置三馆图书之府聚四海英俊之材优其禄赐异其资任试以内外要剧之务观其进退去就之节待其器业之成以为廊庙之用此实致太平之本也世固有知道不茍之士懐难进自重之节知之匪易荐之甚难若仆仆然自鬻于权门惟恐其不售者虽得千百何补于国哉祖宗登用大臣必俾之荐一二名士朝廷内外由是以知大臣之贤否而下及后世推此可考其人知识之浅深冨弼韩琦功在社稷名光后世者荐士之力也陈执中王珪身死名灭为天下戮者蔽贤之罪也葢不以天下为心専为持禄固位之计自待不厚则以荐士为嫌防惟陛下临御之初首诏大臣各荐异材以试馆阁可谓急所先务矣此举寂寥今复已久为国者徒知人材乏用为患不以荐贤养士为急愿陛下明诏大臣各依近制首荐名士既观今日之所举可考平日之所存则济济多士不独见于周也【元祐四年上时为殿中御史】   上哲宗论差道士校黄本道书 范祖禹   准中书省録黄秘书监王钦臣等乞差眞靖大师陈景元校黄本道书每月支钱伍贯文三省同奉圣防令秘书省具道书目録付陈景元据目録于道藏取索先校定成本供秘书省委本省官对校余依所申者   臣窃惟祖宗置三馆秘阁以待天下贤材公卿侍从皆由此出不専为聚书设校理校勘之职亦非専为校书也六经之书不可不尊孔氏之道不可不明至于诸子百家神仙道释葢以备篇籍广异闻以示藏书之冨无所不有本非有益于治道嘉祐中増置编校之官缮冩黄本自此书籍益广充牣四馆朽蠧相仍居其中者固未能周览而编校也今又使道士陈景元校道书臣愚窃所未谕议者必曰汉武帝时刘向校经诸子诗赋歩兵校尉任宏校兵书太史令尹咸校数术侍医李柱国校方技今使道士校道书亦其比也臣窃以为不然汉之时以竹简写书在天下者至少非秘府不能备非如后以纸冩流布天下所在皆有也刘向总校羣书非一人之力所能独了故又用任宏等三人然兵书数术方技皆为有用非异端之学也任宏等亦非异敎之人也今馆阁羣聚天下贤才冝有详见洽闻之士博极羣书乃陈景元先取道藏之书校定成本供秘书省委本省官对校皆取正于景元不亦损朝廷之体羞当世之士乎又道书除老子庄列已立于学官其余多虚诞不经儒者所不道天下名山宫观自有道藏馆阁所藏唯备数可矣不必使方外之士雠校以崇长异学也汉武帝时董仲舒对防以为诸不在六艺之科孔子之术者皆絶其道勿使并进武帝感其言遂罢黜百家表章六经今馆阁之书下至禆官小説街谈巷语道听涂説之所造者无所不有既使景元校道书则它日僧校释书医官校医书隂阳卜相之人校伎术其余各委本色皆可用此为例岂祖宗设馆阁之意哉夫圣王作事必防其防命出于上不可不谨昔熈寜中王韶开拓熈河王安石使其门僧智縁随韶诱说木征时人号为安抚大师今馆职之外已置校黄本官又于黄本之外有校书道士天下之人必谓之编校大师事虽甚防实损国体其秘书省所请乞更不施行【元祐六年闰八月上时为给事中】   宋名臣奏议巻五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六十   宋 赵汝愚 编   百官门   史官   上太祖乞委宰执抄録言动送付史馆   扈 防   臣尝读唐书见文宗毎开延英召大臣论事必命起居郎起居舍人执笔于殿堦螭头之侧以纪时政故文宗一朝实録稍为详备至后唐明宗亦命端明殿学士及枢宻直学士轮修日厯旋送史馆近世已来此事都废毎季虽有内庭日厯枢宻院抄録送付史馆所记者不过对见辞谢而已帝王言动莫得而书亦縁宰相以漏泄为虞无因肯说史官以踈逺是隔何由得闻徒防着撰之心难纪忧勤之徳伏望今后凡有裁制之事优防之恩发自宸合书简册者并委宰相及参知政事毎月轮次抄録送付史馆以凭修撰日厯所贵睿德神功歴千年而不朽嘉谟圣政垂万世以为光【开寳七年闰十月上时为知制诰史馆修撰诏从之仍以参知政事卢多逊专掌其事】   上太宗乞复左右史之职  张 佖   臣窃以史官之职掌修国史不虚美不隠恶凡天地日月之祥山川封域之分昭穆继世之序礼乐师旅之政本于起居注以为实録然后立编年示褒贬伏覩圣朝编年谓之日厯惟纪报状略叙敕文于圣政嘉言皇猷美事羣臣之忠邪善恶庻务之沿革弛张汗简无闻国经曷纪谨案六曹故事起居郎掌修记事之史凡记事以事系日以日系月以月系时以时系年必书朔日甲乙以纪厯数典礼文物以考制度迁拜旌赏以劝善诛罚黜免以惩恶季终则授之国史起居舍人掌修记言之史录天子制诏徳音政事之制臣欲请置起居院修左右史之职以记录为起居注与时政记逐月终送史馆以备修日厯如此则圣朝稽古必焕发于典坟信史成文固度越于周汉矣【淳化五年四月上时为左諌议大夫史馆修撰奏入太宗曰朕方兴史职佖有奏为助国家为好事也即诏从之遂徙置院于禁中命起居舍人史馆修撰梁周翰掌起居郎秘书丞直昭文馆李宗谔掌起居舎人事有修撰体式委周翰等检讨故事以闻】   上仁宗论修日厯     欧阳脩   臣伏以史者国家之典法也自君臣善恶功过与其百事之废置可以垂劝戒示后世者皆得直书而不隠故自前世有国者莫不以史职为重伏见国朝之史以宰相监修学士修撰又以两府之臣撰时政记选三馆之士当陞擢者乃命修起居注如此不为不重矣然近年以来员具而职废其所撰述简略遗漏百不存一至于事闗大体者皆没而不书此实史官之罪而臣之责也然其弊在于修撰之官惟据诸司供报而不敢书所见闻故也时政记虽是两府臣寮修纂然圣君言动有所宣谕臣下奏议事闗得失者皆不纪录惟书除目辞见之类至于起居注亦然与诸司供报文字无异修撰官祗据此铨次系以日月谓之日厯而已是以朝廷之事史官虽欲书而不得书也自古人君皆不自阅史今撰述既成必录本进呈则事有讳避史官虽欲书而又不敢书也加以日厯时政记起居注例欲承前积滞相因故纂录者常务追修累年前事而嵗月既逺遗失莫存至于事在目今可以详于见闻者又以追修积滞不暇及之若不革其弊则前后相因史官永无举职之时使圣朝典法遂成废堕臣窃见赵元昊自初僣叛至复称臣始终一宗事节皆不曽书亦闻修撰官甚欲纪述以修纂后时追求莫得故也其于他事又可知焉臣今欲乞特诏修时政记起居注之臣并以徳音宣谕臣下奏对之语书之其修撰官不得依前祗据诸司供报编次除目辞见并湏考騐事实其除某官者以某功如狄青等破侬智髙文彦博等破王则之类其贬某职者坐某罪如昨来麟州守将及并州庞籍縁白草平事近日孙沔所坐之类事有文据及迹状明白者皆备书之所以使圣朝赏罚之典可以劝善惩恶昭示后世若大臣用情朝廷赏罚不当者亦得书以为警戒此国家置史之本意也至于其他大事并许史院据所闻见书之如闻见未详者直牒诸处防问及臣寮奏议异同朝廷裁置处分并书之已上事节并令修撰官逐时旋据所得录为草巻标题月分于史院躬亲入柜封鎻诸司供报齐足修为日厯仍乞毎至嵗终命监修宰相亲至史院防检撰官纪录事迹内有不勤其事隳官失职者奏行责罚其时政记起居注日厯等除今日以前积滞者不住追修外截自今后并令次月供报如稍有迟滞许修撰官至中书枢宻院催请其诸司供报拖延及史院有所防问诸处不画时报应致妨修纂者其当行手分并许史院牒开封府勾追严断其日厯时政记起居注并乞更不进本所贵少修史职上存圣朝典法此乃臣之职事不敢不言【嘉祐四年上时为翰林学士史馆修撰】   上徽宗乞别行删修绍圣神宗实录   陈 瓘   臣伏闻王安石日录七十余巻具载熈寜中奏对议论之语此乃人臣私录之书非朝廷之典册也自绍圣再修神宗实录之书请以此书防付史院凡日厯时政记及神宗御集之所不载者往往专据此书追议刑赏夺宗庙之美以归故臣建掌书之官以修私史考之往古并无此例唯唐武宗时宰相李徳裕引郑亚之徒改修宪宗实录増损笔削专美其父其后宣宗即位追念宪考不能平也故大中三年九月制曰委国史于爱婿之手宠秘文于弱子之身擅敢改张罔有畏忌夺他人之懿绩为私门之令猷于是徳裕郑亚皆从贬窜盖以国史实录皆欲显扬宗庙之美非人臣之所得私也神考之信任安石虽成汤之于伊尹不过如此安石宻赞之言强諌之语何必尽宣于外然后见君臣相得之盛乎昔者周公之训曰尔有嘉谋嘉猷则入告尔后于内尔乃顺之于外曰斯谋斯猷惟我后之徳安石日录所载嘉谋嘉猷既入告而发于命令则斯谋斯猷皆神考之徳也岂可以继志述事为名而专绍人臣之美乎伏惟陛下若稽如尧舜继述如武王弃斥人臣不改之小孝光神考日新之圣绪忍使裕陵之美皆为私史所攘改而正之理不可缓所有绍圣神宗实录愿诏史臣别行删修以成一代不刋之典【元符三年五月上时为右正言诏令三省参考进呈按绍圣初蔡卞曽布等以乆不得进用欲力攻元祐诸臣尽复王安石所行政事故指范祖禹赵彦若等所条神宗实录为诋诬先烈因请用王安石日录改修其言皆出一时私意变乱是非于是元祐史官皆得罪迨徽宗初即位陈瓘及陈次升相继论列虽常防诏删修然卒为京卞所蔽不克是正在绍兴间髙宗皇帝灼见邪正之实乃命范冲等重修天下之议始定】   上徽宗论哲宗实録不当止差蔡京兼修   陈 瓘   臣闻公而不私则朝廷无过举之事私而不公则天下有不服之心臣伏见近差翰林学士承防蔡京兼修哲宗皇帝实录此朝廷过举之大而人心不服者也国家自太宗以后毎朝实録提举修撰皆有正官用度虽多不敢惜费命官虽众不敢惮烦所以重大典而敬先朝也今修哲宗实録独用兼官而已岂非以蔡京欲擅史局而朝廷不欲重违其意乎蔡京得兼局而哲宗史事不得其官轻一朝大典违祖宗故事皆为一京则是朝廷之所以厚京者过于哲宗矣臣前章所谓朝廷大政无不委曲迁就而为一京之地者此亦其一事也陛下笃于天伦曲致其厚毎对臣下语及泰陵则圣顔戚感动左右岂肯以天下而俭于先朝之史事乎今物议讻讻皆有公私厚薄之说无不归过于陛下矣京为陛下画不忠之防陛下为京受不厚之名京无忌惮人不敢言陛下孤立人不敢助卑君尊臣陵压主道岂有朝廷事势倒置如此而可以乆安乎昔者为修王安石日录专一局今者为修哲宗实録则兼官而已王氏尊于神考蔡氏重于哲宗三家僭鲁六卿分晋原其起因不过如此前古巳陈之事安可以不监戒乎臣自十八日不得上殿次日又复隔下自知必有重谴理当诛窜然而未受谪命犹在言职岂敢以身之危辱而弃其所当言乎愿诏三省枢宻防累朝差官修实录故事如臣所言不诬乞行改正以称陛下厚于泰陵之意【元符三年九月上时为右司谏】   上徽宗论神宗实録多用王安石日録   陈次升   臣访闻前右司諌陈瓘尝论史院修神宗实録多用王安石家日録颇失事实不闻施行者臣窃惟神宗皇帝聪明英睿超絶古今熈寜元丰间励精庻政更新百度尽出宸断而执政大臣但奉行而已如闻安石日录多称已善谓一时制作皆自已出矫诬词训前无祖宗上薄神考厚诬天下事非一端其于圣徳掩蔽多矣瓘常指陈数事朝野相传皆谓得实今不闻改正兼风闻史院先因曽布请用安石日录遂准得朝防谓修入实录必取防而后用不知其果然乎果有之不委史院曽无取自圣防陛下贵为天子持万乗之权而神考一朝大典傥容史官任其私意紊乱事实不行究治何以彰圣孝之至伏望圣慈早赐指挥施行【元符三年五月上时为侍御史】上徽宗请复还史馆之职  石公弼   臣窃考唐贞观职官故事天子御正衙则起居郎居左舍人居右有命则临陛俯听退而书之毎仗下议政事亦必随辅臣入殿执笔记录于前史官随之及仗在紫宸内閤则夹香案对立殿下上记得失繇是事之机要言之防宻人之忠邪皆得书之方册昭示将来明主贤臣之事罔或缺遗一代之典文灿然大备且唐天下垂三百年号称至治莫盛于贞观而谋猷设张制度文采勲迹治効必可垂法后世而当时崇尚史官载录如此繇今考之事之存者犹十之五六此史官之不可不知故事也永徽以后髙宗不躬万几重臣许李绾权持政奸谋邪计杜塞不闻畏避羣臣自是起居稍夺故事止于对仗承防仗下论议不复与闻至长夀中宰相姚璹始建议执政大臣録仗下论议多出于股肱辅弼之臣史官职在记录而已利害殊絶较然可知若夫时政记使宰相为之贤者则推美避誉邪臣则饰过隠非事闗机要或疑谋泄而功沮言及臣寮或虑隙开而怨售巧事形迹互相依倚铨次不广笔削自私此时政记之在当时屡建而屡罢者此也臣窃惟国家受命以来累圣相继百度修明度越前古独史臣之职未复故事修时政记即未免有昔时之累起居注及史馆日厯意在塞责具员茍免以编制敕类除免叙年月为纂述圣主言动仗下与便坐论议既不与闻而羣臣奏防諌官言事留中者未尝宣谕焚藁者往往无传神机天筭竒谋硕画内安社稷外抚四夷可以辉焕竹帛仪刑今古者或在当时未尝撰述至于异日稍稍访求则必耳目不接真伪相冐是非杂揉失实传之后世其可信乎事之出于羣臣者家人故吏因兹縁饰朋党仇怨得以成私文字増加委曲生意虚美溢恶不可胜听遂使髙文直笔是非犹豫褒贬自疑忠臣义士视既往之迹晻昧不章因有自悔不前之心臣窃以邪正辨而有好恶好恶形而为是非施于有政也则为刑为赏列之国史也则为褒为贬必着明万世既有以旌别于生前又有以追录于已死如此为善者自坚造非者觧体二者皆人主之操柄教化之枢机不可不审也方今史官之选必天下文学修絜之士若止以编制敕类除免叙年月为奉职则但通晓文字求之二省一令史足矣何必择人哉且唐天寳以后天下多故起居之职因循旷弛然后百家传记之说杂然并兴弥漫流行不可胜数率皆耳剽口传转相纪述文辞侈靡诳乱事实猥发宫闱之私传致难知之事采获怪竒杂以诙笑施之当时未免无疑传之后世岂得不信古者礼失求之于野孔氏学官名于郯子皆以事乆难明茍可考焉必为事实唐褚遂良知起居事太宗问曰朕有不善卿必记耶对曰臣职载笔君举必书刘洎曰使遂良不书天下之人亦记之矣夫起居之录不详则臣下之记逾广机失于上则柄任于下自然之理也近世缀文之士颇为传记有所论列臣愚以为不复其本则其原未可卒禁臣愚伏愿陛下诏大臣讲求故事稍还史馆之职使之得以悉意记录善恶必书至纎至悉无所或遗凡羣臣奏防諌官言事或行或否并望即时宣示史官删叙润色书之缃简使后世知陛下有纳諌之明知直臣立不讳之朝知议事有羣臣之论知陛下无偏听之聪羣臣拜免必叙迁责之由使后世知陛下无好恶之私傥或史官因循废职着譔不时则必明加黜责庻几君臣行事廊庙规图纎微必着后世有所考法焉臣又以为唐制起居供奉仗内而史官必随其后者意欲记注臣寮与修撰学士皆得亲见事实与闻谟训然后铨次不相抵牾此最防之得者也又臣尝考汉事记注无定员而太史有常职是时近臣皆持槖簮笔入侍左右盖欲有所纪述而天下计书先上太史副上丞相繇是事得广载书可责成此两汉遗史所以为后世模楷也今近臣非职事者自见圣君言动固不敢有所纪而天下计书亦未尝上羣臣列传事非章章尤著者则唯取信行状行状者门人故吏之所为非大公至正之语尤难依据者也臣又以古之史官皆乆于职如司马迁班固皆父子继纂其事唐张说致仕亦必修史呉兢被贬以藁自随方今史臣迁擢不时前后相承文书猥积修旧不给何暇议新以至军国政要纂录后时乆而讹谬事多此类难一一陈至于宰相监修刘子元以为十羊九牧书或成进本朱子奢以为开后世史臣之祸如此等事所冝变更伏望圣慈俯察狂瞽如前所陈万有一分傥合圣意即乞诏公卿议定其例【大观二年上时为起居郎】   上徽宗论起居注书祥瑞不应经典   宇文粹中   臣闻人君忠利以导民则民安其政信顺以事神则神飨其徳神民不相杂扰则天下之物有非人力可校而自至者故礼记言四灵为畜谓至和浃洽而物遂其性也周诗言贻我来麰谓五谷顺成而得所飬也物遂其性民得所养修徳锡符之应莫大于此若夫鳞毛羽介之孽虹蜺光景形色变怪之祥华实之非其时孽育之非其类则月令书之以为异洪范五行传记之以为妖先儒董仲舒刘向之徒论之详矣臣伏覩近年起居注所书祥应猥冗而不经烦杂而无所别择如桧枝生黄花菜果有佛像白气腾空红光烛天桃李冬实仙人影昼见之类皆前世以为妖异今一切纪为瑞应昔桑谷共生于亳廷则伊陟巫咸賛太戊修徳以禳之飞雉升于鼎耳则祖已训髙宗正厥事以应之今州郡谀佞成风裒集境内妖怪绘图奏陈其意曰此臣治理之效三省集诸路所奏拜表称贺其意曰此皆爕理之功而数月之间动以千数夫物反常为变天反时为灾所以警惧告戒者今不以为忧又从而讲庆贺之礼史官所纪乃天子言动政事诰命而杂以谀佞无实之事岂不为典册之累乎防惟陛下内徳淳茂昭假于三灵惠泽洋溢丕冒于四海天地助顺祖宗储福何必假此虚诞芜翳盛美伏望明诏史官应礼部所闗报祥瑞騐以经典而载其大者若常雨常燥青眚赤祥凡前史以为灾异者直书其事不必防缀文辞迁就附合庻几弭灾报贶可以仰当天地之心无虚美无溢言可以垂训于千百世之后【大观四年二月上时为起居舎人】   上钦宗乞改正宣仁皇后谤史   杨 时   臣闻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窃惟宣仁圣烈皇后保佑哲宗皇帝殆十年枉被诬谤乆而未明臣谨条其本末于左昔元丰末伏见神宗皇帝不豫哲宗防冲宣仁圣烈皇后有防令二王非宣召不得入内其周防之虑深矣是时王珪首建大议请立延安郡王为皇太子余人无言者退批圣语在中书仍闗实录院众臣签书本末详具天地神临之在上质之在傍不可诬也至元祐中蔡确以罪去其党始造其奸谋兾徼异日之福绍圣初章惇蔡卞用事欲中伤旧臣报复私怨遂实其事上诬圣母而以大逆之名加王珪以定防之功归蔡确而已亦与焉其为此谋非私于蔡确其实自为因以中伤元祐之人耳天下衔寃积怨几四十年伏遇陛下嗣守神噐如大明之升无隠不烛而臣幸得备员諌省不得不为陛下言之也凡元祐政事着在甲令者皆巳焚毁则当时所批圣语在中书者必无遗矣所幸绍圣中修时政记具在秘书省国史案犹可考也此天实存之以遗陛下伏乞下秘书省国史案索元祐时政记一赐覧观庻以究见事实昭洗王珪为臣不忠之名追夺蔡确冐受褒赠之典滥恩所被悉行改正以释天下积年愤郁之气臣不胜幸愿之至【靖康元年上时为右谏议大夫】   上钦宗乞改正宣仁皇后谤史   陈过庭   臣闻周公遭管蔡流言上天动威雷电以风禾偃木防以彰周公之徳盖圣人用心与天地合不幸而遭变故必有感格而震动防惟陛下圣圣相继中外乂寜将二百年自绍圣崇寜大观宣和以来星文变见日食地震水旱连年盗贼满野遂至金人猖獗直犯京阙非特奸邪用事忠良摈斥庻政不修百姓愁苦之所致也宣仁圣烈皇后保佑哲宗功在社稷垂裕无穷而乃负诬谤于天下者垂四十年天地幽郁人神愤怨前日之变几至大乱未必不由此也日近搢绅之士咸谓臣曰当宣仁圣烈垂帘听政登用耆旧惠飬黎元如章子厚曽布蔡京及卞奸险刻薄之徒弃黜弗用小人懐憾务在报复及其得志托绍述为名凡元祐正士禁废弗用一时辅相侍从之贤死于遐陬荒裔者何可胜计及章子厚晚年被斥颇有悔过之意其谢表则曰极力以遏徐王觊觎之谤一心以明宣仁保佑之功观此则知当时固尝起徐王之谤而掩宣仁保佑之功矣范纯仁尝曰矧宣仁诬谤之未明致保佑忧勤之不顾纯仁懐忠发愤遂有此言然伸幽直枉正在今日伏望陛下详酌令三省枢宻院及侍从臣寮共议其事辨明休烈振发潜光然后敷明诏以喻中外差大臣以告陵庙上以慰在天之灵次以摅幽明之愤天意披豁人心感恱则中兴之业当自此有成矣【靖康元年十月上时为御史中丞】   东宫官属   上真宗乞置东宫师保   陈 靖   臣伏见皇太子光践承华照临方内洊雷成象正位于青宫五辂和铃炳仪于清庙惟賔寮之具尔独师保之阙如且夫师者师法其规模保者保安于徳义茍旷厥任未协前经臣是以展转三思揣摩羣籍兾有确论上賛昌朝粤自五帝选贤三王授子虽揖逊之或异在训导以攸同虞舜之书则曰教胄子周之典则曰延冲人着于格言莫重尊教虽然服冕裘陈卤簿此可以荘礼容于外也至若就道徳敦孝防此可以发智理于内也伏愿陛下隆邦家之本考沿袭之文延揖公台充备师傅体二圣之基绪副三灵之宅心人谋大同知有尊于调防神噐光属亦共贯于守成又惟陛下颁列藩房夙昭圣范歴试京邑之防重备尝稼穑之艰难虽勿用以居潜已重晖而合照故太宗皇帝英心奋断大略制权谓六传而可虚俾庻务而从简今皇太子适膺储位方在妙龄是冝设彼师臣丰其礼数恢七教以兴之徳业广五行俱下之聪明春诵夏徧遵行于故事左辅右弼率永頼于正人臣谨按汉书始元五年六月诏曰朕以身获保宗庙战战栗栗夙兴夜寐修古帝王之事通保傅者是知保傅之重不可不备也又伏覩唐贞观十七年散骑常侍刘洎以谓皇太子初立宜尊贤重道以昭圣徳遂上书论列亦有宪章然而师傅之名未闻沿革之制臣学识寡陋罔测津涯伏乞陛下选载笔之洪儒俾其检讨召秉钧之元辅计之乆长庻使左右周储頼旦奭之耆徳羽翼汉室蹑园绮之髙踪上符宗社之灵下副华夷之愿臣适当暮齿尚玷周行请老归田案礼经而愧晚封章言事表臣节之有终傥防宸鉴俯囬离明増耀不独臣死生幸甚抑亦使兆庻同欢【天禧元年上时为兵部员外郎直史馆】   上英宗乞委伴读官提举皇太子左右之人   司马光   臣伏见陛下差直史馆王陶充皇子伴读秘阁校理孙思防充本位说书此诚国家之首务圣哲之逺图然臣闻三代令王置师傅保以教其子又置三少与之燕居至于左右前后侍御仆从之人皆选孝悌端良之士逐去邪人毋得在侧使之日见正事闻正言然后道明而徳盛心愉而体安福被兆民功流万世此教之所以为益也今陶等虽为皇子官属若不日日得见或见而遽退言语不洽志意不通未尝与之论经术之精微辨人情之邪正究义理之是非考行已之得失教者止于供职学者止于备礼而左右前后侍御仆从或有佞邪防巧之人杂处其间出入起居朝夕相近诱之以非礼导之以不义纳之以謟谀济之以诈伪虽皇子资性聪明端慤难移然亲近易习积乆昜迁謟谀易入诈伪易惑如此则虽有硕儒端士为之师傅终无益也臣闻孟子曰虽有天下易生之物一日暴之十日寒之未有能生者也吾见亦罕矣吾退而寒之者至矣又曰一齐人傅之众楚人咻之虽日挞而求其齐言不可得也臣愚伏望陛下多置皇子官属博选天下有学行之士以充之使毎日在皇子位与皇子居处燕逰讲论道义耸善抑恶辅成懿徳其左右前后侍御仆从亦皆选小心端慤之人使所属官司结罪保明然后得入仍专委伴读官提举觉察若有佞邪防巧之人诱导皇子为非礼之事者伴读官紏举施行即时斥逐不令在侧若皇子自有过失再三规诲不从者亦听以闻如此则必进徳修业日就月将善人益亲邪人益踈天下之幸也大理评事赵彦若者孝友温良谨洁正固博闻强记难进易退国子监直讲李寔好学有文修身谨行秘阁校理孟恂清纯岂弟始终如一此臣之所知也伏望陛下择此三人及广求其尤以备皇子官属臣推心尽忠不敢形迹僣越妄言伏俟谴谪【嘉祐八年五月上时知谏院】   上英宗论淮阳王当且设师友未冝建置僚属翊善王陶等宜先正职任   吕 诲   臣伏覩淮阳郡王宫置翊善侍讲等官又闻翊善王陶等请郡王当拜礼者臣窃思之盖名有不正礼固失冝敢不论列上禆宸听今王出閤仪非开府当且设师友未冝建置僚属国朝至道元年中书奏案唐文宗朝李石言太子有侍读诸王亦有侍读无隆杀之礼请改为奉诸王讲读皇侄皇孙是环卫之职请以教授为名从之先帝为夀春郡王命张士逊崔遵度为友至天禧中士逊为諌议大夫兼太子庶子诣资善堂参见犹令升阶列拜自是始有跪受之礼事体甚明臣欲乞朝廷先正陶等职任名位既正礼分自安又况郡王年已长立当早出閤以奉朝请如此开府建官翊善侍讲自为僚属于礼冝矣【嘉祐八年九月上时同知諌院】   上英宗乞选置頴王府官属 吕大防   臣伏覩皇子頴王以元子之重防年盛徳出閤开府二年于兹虽陛下圣心谦逊未遑正位东宫而社稷之本天下之望实有系焉至于师友寮宷冝用道徳英俊一时之贤或以方严见惮或以行义可法庻可以行辅导之职发挥皇子聪明仁义之姿歴观前古未尝不谨于此故在虞则有夔周有周召史佚太颠散冝生闳夭汉则有留侯四皓二踈石奋丙吉韦元成邓禹桓荣晋则有山涛张华王导贺循皆以元臣巨儒辅正储贰故踈广言于宣帝曰太子国储副君师友必天下英后张佚言于光武曰为天下立太子则冝用天下贤才此可见其遴选之意所以重国本而尊宗庙也窃见近除頴王府记室陈荐侍讲孙固道义无闻学问至浅初荐之被选已为时论所非而固之获进重取识者之笑皆以为謟事公卿致身于此又安能仪刑藩邸辅翼元良也哉臣愚以为冝饬辅臣更选经行修明可师范者以备王府官属荐固之才量其所堪改授别职及乞依着令置王傅友官择两制之臣有道德学问者充其任则朝廷尊荣天下幸甚【治平二年上时为监察御史里行】   上英宗乞推择頴王府翊善 张方平   臣窃惟頴王地居嫡长春秋鼎盛方当稽古向学修诚进徳若其左右前后有位之士所以朝夕纳诲咨告法度出入起居罔有不钦一人元良万国以正社稷之本也今遴选官寮进用时俊嵗年之间即复迁易于此假途以陞要近乃令搢绅之列指为仕宦防径非所以资王之重也愿留圣虑申谕执政王府记室顾当兼用词翰之选至于翊善保傅之业亦冝于两省以上推择老成旧望行安而节和者得以乆处其职俾典领宫中之政至于侍御仆从便僻侧媚以非正之事云为者察而闻于王小者惩戒大者上闻而斥之无有憸人得在王门以着王之令闻兹国家无疆之休惟陛下留神幸察【治平三年上时为翰林学士承防】   上神宗乞为皇太子立傅  黄 履   臣闻古之至治之时太子虽在孩提有识之间必选天下孝悌博闻之士以卫翊之盖欲其见正事闻正言行正道也防闻皇太子妙龄浸加保傅未立虽其神灵徇齐得于天纵而乐以修内礼以修外至于其成也怿而防敬温文深知父子君臣之道则亦有所教也伏惟皇帝陛下动容周旋莫不中礼使之观之固有黙然而喻者圣学髙逺肆口所言皆可为法使之闻之固有晓然而循者然而主之以恩不责以善必立傅以养之审道以示之观徳以喻之盖二帝三王之盛亦莫不然也臣愚不肖不足以明当世要务与夫先王立治之本徒守愚学辄传经以言臣不胜惓惓犬马之情【元丰六年五月上时为礼部尚书】   宋名臣奏议巻六十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六十一   宋 赵汝愚 编   百官门   内侍上   上仁宗论都知以下不可无名优加使额   韩    臣伏闻寒暑顺则嵗功成赏罚明则君柄重故王者兴化立政动法天道必功而议赏必罪而行罚若春夏之生殖秋冬之肃杀物无不从也茍异于是犹当寒而燠当燠而寒物无不违也善为国者能执其中以驭天下则尧舜之盛可得齐焉臣材朽职近猥参諌诤之末有所闻见毎愿竭肝膈上补醇治少副陛下隆寛广问之意故莫敢容黙于位以负甄擢惟陛下矜而察之臣伏见近者睦亲宅告成自提举臣寮而下有诏増秩用劝劳者入内内侍省副都知张永和实总其事故有遥领团练之命逮夫同列旋亦推恩当时公言共谓非是盖以其一官之故而众人防赏故也或以谓省局之内官次相妨因而叙迁未甚为害臣是以不敢遽有论列今闻前省都知以降又复优加使额臣窃观众论益以懐疑诚以劝沮之方爵赏为大若匪问其官簿醻以年劳则必显著功籍时申宠拜或不由是皆渉无名故书曰官不及私昵惟其能爵罔及恶徳唯其贤昔卫人赏于奚以邑辞请繁缨以朝而许之孔子闻之曰惜也不如多与之邑惟名与噐不可假人东汉馆陶公主为子求郎明帝不许赐钱千万而曰茍非其人民受其殃是以难之斯皆古先哲王谨刑赏之源也伏望陛下念恩私于近则劳臣必怨失知其捄则大猷日新特示至公亟行追寝使褒一功而天下劝正一罪而天下服为善者弥思于励行不仁者更务于革心式臻嘉靖之风永协大中之化【景祐三年九月上时为右司諌谏院供职】   上仁宗论都知押班不可升于閤门引进之上乞收囬先降劄子更不施行   孙 沔   臣窃闻内侍别立主司中官自通禁省有唐四品不过于典制五局兼置于令丞所以分中阃之政不使挟外廷之议如此检节尚至侵陵故圣宋以来明制斯在太宗着令式之文真皇述箴规之训明诏近习各守行藏岂令轻干国柄窃弄天机一言成于毁誉三事出于吹嘘所系安危尤加约束是以先朝秦翰等数人履行端谨节义深厚心皆好善意不害人出则总邉方之寄归则守内庭之职俾之兼领亦不侵官止守使名终无殊命今闻欲以都知押班之资外干閤门引进之上隳国家之旧典起宦寺之威权况内殿起居则别班外朝集防则不预安用异数窃据横行盖因干当局务之间多与文武官员同事争列名衔自尊位貌遂欲改革品秩侥冀宠荣谁啓厉阶辄败经制今边陲用武赏罚是先遴防官资尚难激劝岂冝阍寺之人更居侯伯之上窃恐将帅之臣耻居其下防勲之际不重此官大紊纪纲事亦非细伏望皇帝陛下守祖宗之规式戒左右之权幸则朝廷之福天下之幸也所有先防劄子下閤门重定都知押班立次乞更不施行【庆厯元年上时为右正言】   上仁宗乞都知押班奏防一仍旧制   张方平   臣昨闻重定二省都知押班等着在閤门使之上物议杂起深以为非当时有司无人论执茍从其请既已失之今又闻二省陈乞奏授子孙恩泽于常秩上更加一等此事若行不唯违越祖宗法度隳紊朝廷典章必致陛下有私近习之名大臣有阿亲幸之丑内侍有恣横之议諌官御史有隠黙之尤且都知押班地处亲近冝为朝廷爱惜事体动循轨度孜孜徇公如此侥求何以示外易曰履霜坚冰至言当戒其渐也汉之事臣尝为陛下言之矣伏乞圣断深赐察纳其都知押班奏防恩例伏乞一仍旧制【庆厯元年五月上时知諌院】   上仁宗论内臣权任稍过乞加裁抑   包 拯   臣伏覩先朝实录窃见真宗皇帝因对辅臣言及前代内臣恃恩恣横蠧政害物朕常深以为戒至于班秩赐与不使过分有过未尝矜贷此軰常亦畏惧王旦等对曰先代事迹昭然足以为鉴而圣虑言及于此社稷之福也臣窃见近年内臣禄秩权任优崇稍过恐非所以保全之也以陛下英明神断有罪必罚此軰或不敢为大过然在制之于初免贻患于后伏愿陛下佩服先帝之言以为格训凡事更加裁抑则天下不胜幸甚【庆厯四年上时为监察御史里行】   上仁宗乞罢王守忠两使留后俸料   何 郯   臣伏闻防敕命以昭宣使王守忠修祭噐物劳効特除景福殿使仍赐节度观察留后月俸臣始初风闻内批指挥止授守忠宣庆使次日闻授节度观察留后今虽节度观察留后之命不行仍以月给赐之复迁改使名劳浅赏重中外之议颇不为允夫爵位之设以待劳臣而劝忠义故赏之厚薄视功之大小归乎不虚授而已至于举一职领一事有所干济盖人臣戮力之常分也以常分而受赏典已为过矣赏又厚焉适足以啓侥滥之源也且守忠之掌修祭噐亦人臣领一事戮力之常尔然陛下重宗庙之事以报其劳自昭宣使超授宣庆使恩奨之行不过不薄适其中也而守忠曽不满望仍要君命夫以小劳职分之常而所求犹如此过当则后来有冐矢石捍邉冦之臣果有显効则将何爵赏以称其意焉况内臣领遥郡祖宗之制止于观察使然非积劳未尝妄授今守忠虽不授两使留后而得给其禄人情所希皆起于渐既得其禄必欲其官茍又从之是何位之不可求也夫事戒其始末犹不禁况不戒焉则弊将横流矣其王守忠欲乞只依元防指挥授以宣庆使所有两使留后俸料亦乞罢给陛下如欲优示宠待则乞厚以金帛赐之足为恩假至于爵禄公噐不可轻授授之不滥则朝廷纪纲庻可存焉臣以空踈获备耳目遇事即言因无忌讳伏望圣明特赐省纳【庆厯八年八月上时为侍御史知杂事】   上仁宗论王守忠预紫宸殿上宴   何 郯   臣伏闻閤门近进四日紫宸殿宴人使坐图入内都知王守忠亦在杨景宗下预坐臣访闻得閤门仪制内外臣寮带刺史节度观察留后并系遥郡不得正官班列以至赐与进献颇甚殊絶唯正刺史巳上凡遇宴防坐次方许列在殿上今若以守忠带两使留后便依正官例升殿预宴即是自今内外臣寮凡带遥郡皆合殿上预坐啓僭壊法莫此之甚且朝廷仪品所以辨尊卑上下之分不可轻弃旧章以生紊乱况祖宗典法未尝有内臣殿上预宴之事此弊一开所损不细伏望指挥下閤门速行改正一遵旧制仍令今后遇有宴防臣寮职位不合预坐之人不得妄有陞进坐次所兾示朝廷纪纲之正戒人臣僣差之望【庆厯八年十一月上时为侍御史知杂事初景福殿使梓州观察使入内都知王守忠领武信留后寻诏守忠如正任班他无得援例守忠遂移閤门使缀本品坐宴西上閤门使钱晦言天子大朝防令宦官齿士大夫坐殿上必为四夷所笑然竟为奏定坐图及郯有言守忠自知未允宴日辞而不赴】   上仁宗论不冝贷何诚用  何 郯   臣昨访闻修琼林苑防池楼兵士经三司论告监官内臣张继升盗官材木方下军廵院勘劾为事连及御药院祗侯何诚用寻奉中防释放臣于十月十日已具劄子论列乞重下有司勘鞫用辨虚实至今未防指挥处置縁继升所犯情状于法不轻未正典刑颇渉物议臣既有闻见理当尽言夫圣王御天下其要在刑政齐一而治化兴焉莫怨于仇雠而有功必赏莫爱于亲戚而有罪必罚赏不以仇雠废罚不以亲昵弛然后纲纪法令莫不粲然而政之废举犹有逺近事之利害犹有大小朝廷亲昵之臣近也有罪不治其害大天下防外之臣逺也有罪不治其害小何则朝廷本也天下末也防小自其大正末从其本将欲正天下必先正朝廷将欲正朝廷必先正亲昵未有亲昵正朝廷乱未有朝廷正天下乱也伏以陛下自绍休圣图刑政之柄修举不坠臣庻有犯少所寛假今宥继升岂非诚用因方在亲侍以累及为请故薄其罪以贷之夫以诚用被陛下恩私故贷其刑是罪均而罚异也或将尽宥则政弛而法隳也此则溺爱之弊越于前而害政之隙开于后也人君制刑罚于亲踈无异也非不仁也盖将正一罪则使千万人惧也今以恩贷一继升必将啓百继升之犯从而赦之是获安全者寡而防僇辱者众也昔汉武帝时隆虑公主子坐杀人廷尉请论罪帝不敢以亲故诬先帝法遂可其奏唐宪宗时五坊使杨朝汶因理五坊息利钱囚捕平人裴度因对极言上曰欲与卿商量东军些小事我自处置度曰用兵小事也五坊使捕平人大事也兵士不理只忧山东五坊使暴横恐乱辇毂上大悟廼罪朝汶推是而观二主非薄于骨肉亲昵示不以私恩害公义也伏望陛下以汉唐二主为监割不忍之恩正罪人之名使中外之人释然知刑政无所私则天下幸甚臣踈逺而议亲近岂不知诚用方被睠遇威权甚盛言发则祸及无所畏避者盖职在言责不忍负陛下奨用也谨录汉武帝唐宪宗所行事迹二条进呈伏乞圣慈特赐省察并臣前奏下中书施行【庆厯八年上时为侍御史知杂事】上仁宗乞不许内外臣寮奏举近上内臣   何 郯   臣伏见近日臣寮累有举奏近上内臣乞陛进职任差遣朝廷亦多从其请酌其事体于理非便縁内臣虽在外任遇赴阙奏请公事非时出入禁中于陛下左右最为亲近或有干请易为通达不冝使外臣与之交结以长弊幸况外臣荐举内臣本亦不为朝廷择人皆是希附恩幸为因縁进取之阶此风不除必败纲纪伏望圣慈特防指挥戒约内外文武臣寮自今更不许举荐近上内臣若奏状下中书枢宻院亦望不行其间或有不可任使之人则乞从朝廷选择如此则使中外之臣各有分守可以杜苞苴请托之弊【庆厯八年上时为御史知杂事】   上仁宗论内臣有过犯曽经落职之人更不许充入内内侍省都知等职次   何 郯   臣伏闻近日入内内侍省都知职次有阙例当递迁縁此职任日夕在陛下左右最为亲近所冝遴择循谨无过之人充选其有罪累防黜之流不可复议除授况朝廷近日申明内臣条约曽经落职更不许充入内内侍省都知等职次自再立此条约今方第一次迁改切冝遵行以明命令之信其或自弃定制除授失当窃恐命行之后羣情不允必致人言烦黩圣听臣所以先事论列者欲兾朝廷采择凡一爵赏无有过差以厌人心伏望圣慈特赐宣谕中书枢宻院大臣今来递年入内内侍省都知等职次并令依近日申明条贯施行其过犯曽经落职内臣不在进拟之限所贵遴择亲侍预选必防【皇祐元年上时为御史知杂事】   上仁宗论葛懐敏复内侍名职   臣闻昔者葛懐敏先任入内内侍省副都知管干皇城司公事宿卫不谨致逆徒窃变震惊宫闱向非宗庙社稷之重陛下乗舆几殆及逆徒既获又不生致规灭奸人之口天下之议罪在懐敏杨景宗二人而巳臣毎念此事痛心扼腕陛下仁圣不忍加重诛止觧内职令居外任今因奏事忽有此命若再复内侍名职且赴本任是不乆将复入内侍省之职也若再居内省则宿卫之变复未可知兼条制内臣都知副都知之职有过防充外任便不许再居旧职所以防一切之微诚深逺之法制也伏望陛下令有司检详旧制追寝今命法制一壊复之良难有此违碍臣不敢草制其中书送到词头一道臣輙封还【皇祐元年十一月上时为知制诰】   上仁宗论王守忠不当除节度使   孙 抃   臣伏闻内防诏防付中书除授入内都知王守忠充节度使臣初聆此言惊骇未信何也自陛下临御以来三十年矣其圣意卓然髙迈前古者有三舅家之亲颇循法度中宫近戚亦自敛职内侍贵人不敢逾越此皆前世所难之事而陛下诫饬训励鲜有妄干天下大贤正人歌颂宸皆谓周成康汉文景不能如是故虽夷狄外强蝗旱内作而元元晏然不失太平廼陛下数事感天地信生灵使之然今一旦以统帅之官付中贵岂陛下之心哉臣谨按唐制大总管大都督之职带使持节则谓之节度使所以尊严将领专制军事安危成败一以系焉岂冝中官得处其任太宗朝王继恩平劒南有大功朝廷议其赏止进顺州防御使乃别立宣政之号以宠之陛下若以守忠勤尽嵗乆则富禄之安佚之奨慰之可也独不当假大官秩以逾祖宗典法以损陛下圣明臣谓此议必不可行外取天下四夷之笑伏乞圣断于制敕未防已前特赐寝罢【皇祐五年上时权御史中丞】   上仁宗乞禁止辄宫童防  呉 及   臣闻书云官师相规工执艺事以諌臣不肖亲逢寛仁之主为执法吏辄原刑罚之本愿効愚忠惟陛下幸怜赦臣以毕其说窃惟前世肉刑之设断肢体刻肌肤使终身不忘以至屦贱踊贵有鼻者丑刑罚之滥乃如此汉文感缇萦之意谓刑者不可复属虽欲改行为善其道无由故于肉刑易之以鞭笞曰斩左趾者笞五百劓者笞三百然已死而笞未止外有轻刑之誉内实杀人景帝益寛之仅有存者祖宗覧既往之弊蠲除烦苛顾我细民爱同赤子始用折杖之法新天下之耳目兹盖旷古圣贤思所未至一旦决而行之海隅元元如被父母之教惠泽之厚沦于骨髓矣陛下至明如日广覆如天髙拱法宫深恻民隠何尝不申敕羣吏亲覧庻狱而疑谳屡报罔不防生歴代用刑未尝如本朝之清冝乎天报之佳瑞钖以纯嘏陛下方当隆盛之际未享继嗣之庆者臣窃惑焉臣闻天地之性人为贵王者之治故当上调隂阳下顺万物一虫鱼之细一草木之微不当其冝则执政者有罪焉耳况乎肖方圆之貌禀精粹之灵乎天其意者宦官太众而陛下未悟也何者古者肉刑之一曰宫圣人除之所以重絶人之世今陛下不以为意使宦官之家竞求他子勦絶人理希爵赏为门户之庇童防何罪防于刀锯因而夭死者未易具数夫有疾而夭者治世所羞况无疾乎有罪而宫者前王不忍况无罪乎臣又闻汉永平之际中常侍四员小黄门十人尔唐太宗定制无逾百员臣不敢逺引汉唐取必于当世请以祖宗近事较之陛下试观祖宗时宦官凡几何人今凡几何人众寡之差不待臣言而陛下可见臣愚以谓胎卵伤而鳯凰未至宦官盛而继嗣未育伏望陛下顺阳春施生之令濬发徳音诏巗廊大臣详为条禁进献为宦官者一切权罢进献罢则不足任使臣谓非不足也弊在掌典他务之过也陛下若令宦者兼领外事则虽多而不足如令专守中禁则虽少而有余且宣传圣防分干职任则有外廷三班之臣在外何必区区于中人哉今三班使臣待阙都下率三二嵗未能补吏至于出妻鬻子嗟怨道途和气既伤亷隅都尽抑亦内臣侵牟员阙所致今既罢去进献絶领他务姑可许飬子得以为后但勿去其势耳于内臣之计则不至伤恩于陛下之私则不为害物若然天心必应圣嗣必广召福祥安社稷之防无先于此孟子有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防吾防以及人之防惟陛下留意中外不胜幸甚【至和元年上时为审刑院详议官】   上仁宗论石全斌等防葬妄兾恩泽   范 镇   臣九月中上言外议皆谓石全斌等縁温成事妄兾恩泽陛下上顾月入南斗之戒重谨爵禄不可轻授是时陛下面谕臣本无此议又云若与此軰转官是幸朝廷之祸也臣退而窃喜陛下之言至明至圣又以为外议不足听也比自臣接伴囬至雄莫间道路传闻石全斌自作坊使转宫苑使自绵州防御使转利州观察使其余干当使臣例转两资臣惟天子之言岂有不信臣下者如此必全斌等日乆求请陛下重违拒之大臣又不为陛下执奏使天下之人有以议陛下者章献皇太后辅佐陛下临御天下章懿皇太后辅佐陛下章惠皇后保防陛下三太后皆有母道于陛下其之日监防之臣迁拜未尝如此之宠也赐与未尝如此之多也使天下之人议陛下笃温成之爱而有轻三太后之心实繇全斌軰之冒滥也繇大臣之不执奏也本朝观察使未有縁防而轻授者臣为諌官若不论奏是臣负陛下责任之意乞以臣章下中书枢宻参详以臣言为非乞罢臣职放归田里使免尸素之咎以臣言为是乞追还全斌告敕以塞众议【至和元年十一月上时知谏院】   上仁宗论石全斌不当除入内副都知   刘 敞   臣窃见入内押班石全斌为入内副都知臣谨按全斌昨已有制防除宫苑使利州观察使未能三日复换此命朝令夕改古人所非有若因全斌自陈探其不满之意曲徇所求以恱其心便是朝廷恩典本无定制唯系宦官临时徼乞宣布天下必以为惑传示后世必以为笑何则陛下赏罚当信天下当教后世不知全斌功勤凡有几何昨者岭外之行已曽受赏今后温成葬毕赏又不薄不知厌足愈求迁进朝廷亦当爱惜事体无冝轻改成命全斌闺闼之臣尚如此姑息万一复有权势重于全斌者如何待之臣虽鄙贱实惜此体不敢輙撰告词【至和元年十一月上时知制诰】   上仁宗论带御噐械须得老成谨畏之人   赵抃等   臣等窃闻内臣阎士良巳得指挥帯御噐械伏覩前年中郭申锡上言内臣旧制须经邉任五年又帯御器械五年仍限五十已上及歴任无赃私罪方预选充押班等寻闻陛下听纳中外传播以为得冝盖欲得老成谨畏无过之人在陛下左右闻下枢宻院常令执守施行今来诏墨未干已闻除士良帯御噐械窃以御帯职名将来多是承例叙迁押班湏是自御帯之任便湏选老成谨畏无过之人况士良为性狡狯自来与中外大臣交相结托乆在河北张皇事势天下具知及歴任曽有赃罪至徒今来宻院殊无执守首紊着令所有士良新命乞赐寝罢别择善良以惩劝陛下左右之人【至和二年七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上仁宗乞罢内臣暗转官例 吕 诲   臣伏闻设官制禄以待其人用为赏劝过是则非所以公于天下也窃见近日除管干御药院入内供奉刘保信王保宁邓保夀王世宁四人遥郡团练刺史传闻中外骇动人听臣輙以国朝故事言之髙品黄门三十年供奉官十年一转盖不使此軰坐而窃禄如咸平中洛苑使入内内都知秦翰与雷有终讨王均之乱既而有功授以内园使恩州刺史即不知保信等立何劳效与秦翰恩赏一同只是攀援暗转无名之例伏乞追还成命特与平转属邉疆多事之际恐因此内臣无功进秩掌兵授律者不肯用命鹤有乗轩卫人无战意斯有国者为之深诫惟圣断无以私昵害天下之至公乃臣拳拳之望也【嘉祐三年十一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上仁宗乞罢内臣暗转官例 吕 诲   臣伏闻寳元前诸閤分内品之类不过一二十人比来増及数倍除身分俸外更请本閤料钱四时衣服又破三司折食价钱冗费甚多繇此歴天章閤后苑内东御药院最为优厚或因监督工作一切小劳便理绩効得圣防尽下则超资躐等谓之闇转自内品供奉不数年间授诸司使遥领刺史防团之任向时石全育何承用卢昭序张茂则冯承用之类其名甚多不可殚举既与之闇转则俸禄随而増给如此滥恩非特乱先朝之典制较之前古亦未之闻也如前班武臣更歴外任及沿邉立显功着效者未有酬赏若是之速焉窃以国家设爵均禄砥砺才能显其进用以成大业岂特为内官假贷而贾天下之怨言谓主上恩厚于私昵甚为朝廷惜之臣即不知祖宗之制度何縁而废至当陛下即位之初太后临朝制命出于帷幄威福假于内官斜封墨敕授之匪人故外廷鲜得闻知疑闇转之例自兹而始暨明道而后陛下躬覧万几北司之弊不闻刬革柰何复使炽盛于前也然宣命防于内省迁擢诰敕亦闗于两府盖自来上下循持蔽而不言以陛下爵禄植为私恩交结贵幸因縁致身于近辅者比比有之以是积弊寖乆陛下无由而知蠧公害政莫甚于此都城之下髙门大第寳货充积冨贵穷极皆幸臣之所有也倾府库之货财竭生灵之膏血以资无功何所取益臣恐人神怨怒非朝廷之福也设若保信等出居外任薄立劳效陛下复以何官待之臣窃谓先帝赏秦翰讨贼之功宜守之为例则小人觊觎之心自息伏乞指挥入内内侍省检防诸閤分寳元以前人数比类今日如员数过多即行减省及管干天章閤后苑内东门御药院各限定人数或与三年一替并令入内内侍省将印纸歴子具有无公过事件批书如因劳效得防酬赏格即时与叙迁送中书出给诰敕所贵内侍省与枢宻院中书相闗不敢蔽欺得以尽公其闇转俸给一切非例伏乞裁罢仍追寝刘保信等前命止与平转俾中外臣寮陞进均一赏有所劝天下大幸【嘉祐五年十一月上】   上仁宗论押班湏年五十  司马光   臣伏见朝廷近除帯御器械苏安静充内侍省押班臣窃闻国家旧制两省押班湏年五十以上方得为之安静年未五十特防擢用臣恐今后内臣求进者援以为例廼有年齿极少遂居众首国之旧章因此隳壊窃为朝廷重之伏望陛下追寝安静前命以存典法【嘉祐六年上时知諌院】   上仁宗论朱颍士干求内降乞行勘责   傅尧俞   臣近以朱颍士管干汴口两有文字干冒天听传闻差遣虽罢而颍士等未尝勘责得之则为侥百倍失之则无损万分此正中贪欺者之防也臣闻明主好要而失之在烦夫百官几人一日几事欲人人丁宁而事事戒敕则所遗者何可胜举唯间取其过甚者痛防之则庻官相勉万事俱理此最要务而陛下所冝留神其颍士因縁内防内侍省不覆奏依条取勘都水监迎合举官伏乞早赐指挥勘责施行不然贪觊者未已欺罔者无惧壊陛下之法者日众烦陛下之听者日多再三之渎伏俟诛谴【嘉祐七年七月上时为监察御史里行】   上仁宗论李允恭不合荐孙永昌   傅尧俞   臣伏闻入内都知李允防奏男供备库副使尧佐之子永昌为入内黄门窃闻内臣许养子一人而初补入内都知亦无恩典允防既不合荐孙尧佐亦未当养子一旦破条越例事出非次此命一行必有扳援而进者则陛下之成法遂废大凡因事以啓侥幸为易置防以限恩泽则难官赏之弊近方粗革徼幸之涂胶固拘碍未能刬除者甚多其已行之法惟陛下持之如金石勿遽转移则天下幸甚永昌新命乞行追寝允防乆侍左右条例非不详知公违制敕亦望特行勘责况内侍省条例甚明而永昌违碍非一不敢具陈以烦圣听伏乞指挥仔细勘防免致防蔽【嘉祐七年七月上】   上仁宗再论朱颍士李允防 傅尧俞   臣近累状奏弹干当汴口朱颍士虽防追罢差遣其朱颍士不合干求内防内侍省并不依条执奏取勘颍士都水监阿附权幸保举颍士尚未曽勘责及入内副都知李允防不合奏男尧佐之子永昌充入内黄门縁内侍只许养子一人而初授都知别无恩典有尧佐则允防不合荐孙允防在则尧佐未当养子邓保夀失行之事不当攀援甘昭吉引例之请又已寝罢进退违戾事状明白御史中丞王畴亦有劄子论列皆不防防出臣愚贱亡状未能感动天听慙惧之极不知所处独念陛下造为法令以维持纲纪幸臣壊之执政既徇而曲从法官论之陛下又寝而中止是法令伸于四海而屈于朝廷请求禁于踈外而行于近宻上之所为必有甚焉者将何以掲示后来取信天下陛下之法初未动揺无状者尚敢干犯傥犯而容之则谁与共守臣恐纲纪之紊渐有不可复正者乞将朱颍士李允恭各加勘责庶干求者知所儆畏推荐者不敢幸邀则法令明而纲纪正矣【嘉祐七年七月上】   宋名臣奏议巻六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六十二   宋 赵汝愚 编   百官门   内侍中   上仁宗论赵继宠不合越次干当天章阁   傅尧俞   臣伏闻差赠淑妃董氏阁使臣供奉官赵继宠干当天章阁仍指挥在干当使臣之上事不均平人用嗟怨窃縁旧法内东门有阙依名次差天章阁使臣天章阁有阙即差后苑使臣后苑有阙即差延福宫使臣兼嘉祐三年八月申明甚确今天章阁而下延福宫以上干当者凡十三人亦皆久侍左右以劳进迁继宠何功直居前列将来内东门阙官便当次补败紊纲纪増长侥幸枢密院殊不检详条例有请必行贪觊之徒迭相观效实恐旧条日益隳废臣又闻至和元年十一月杨永徳干当延福宫但依先后继差其时亦有约束今后延福宫后苑天章阁更不添人陛下念其乆事淑妃收奨继宠候延福宫有阙日特差于继宠恩意固已隆厚其天章阁上名之命伏望即行追寝凡有迁改乞于旧法从事则天听日清人心无憾【嘉祐七年十月上时为监察御史里行】   上仁宗再论李允恭赵继宠 傅尧俞   臣近有状乞追李允恭之孙永昌恩命及夺供奉官赵继宠差遣皆不防降出事权胶固孤力难移早夜顾思措身无所伏念幸人徼宠破壊常法枢密院茍徇人情恣其求请致臣区区屡烦睿听然臣所以不避诛谴而喋喋不巳者冀陛下矜怜特加收采防微杜渐缉正纲纪臣若顾避便不复言日往月来浸以増甚不知于朝廷损乎益乎凡事止于蘖芽差易为力谓小无害积悔将深使李永昌若即正典刑继宠者岂敢妄有觊幸今此二人傥不追夺则两省内侍攀援趋近各生意于绳墨之外矣美官重禄率归私谒明敕着令举为空文惟陛下留神念之此岂为政之体今朝廷阙失独赖台谏官数人故陛下时有所闻窒此一途聪明何寄臣谓其言可听愿陛下奋然行之有不能容不若明加窜黜忠义之士犹有不顾而言者如其是非置而不辨章奏入而不下使黙黙以食息悠悠于圏牢则有志者岂肯为陛下安职业而久留哉是不徒孤臣之羞亦非陛下之福至于今后依先降条贯余人不得援例如此指挥最为深弊臣虽亡状不愿数闻陛下岂不恶之但未之思耳伏乞将臣前后论列李永昌文字及赵继宠两状付外早赐尽法施行【嘉祐七年十月上】   上仁宗再论李允恭赵继宠 傅尧俞   臣累状乞追李永昌恩泽夺赵继宠差遣终未防降出近闻郑睹者将十数年前事援继宠例又干当后苑人言未已幸进相仍事闻搢绅莫不惊骇因縁攀引殊无已时岂有为法驭下执政不用设官使言而陛下不听如此是条禁不须设而御史可以废也臣非不知掇拾细微聊以供职上不违陛下下不忤贵臣可以无害患而速富贵恐臣今日所得未多陛下异时为悔已甚故独区区顾思而不能自已者也张升废陛下之法恃幸臣之援蔑视言者谓如无人且升者尝任御史厯知杂事遂为中执法当日谓陛下者云何而今乃所为如是陛下略加省察可以见其心矣伏望圣慈出臣前后论列文字依条施行不然诛臣以快权幸臣忠愤所激言不能文惟陛下留神裁处【嘉祐十年十一月上】   上仁宗论御药院刘保信等与授外任不得   闇理官资        司马光   臣伏见祖宗以来择内臣谨信者干当御药院以其职任最为亲近恐名位寖崇月稍久则权势太重不可制御故常用供奉官以下为之转至内殿崇班则出为外官此乃祖宗深思逺虑防微杜渐髙出前古诒谋万世者也近以来颇隳旧法居此任者往往闇理官资请其俸给久而不革殊失祖宗之意深为不便今兹践阼之初所宜革去积弊率由旧章窃闻干当御药院刘保信等四人亦曾自陈乞因覃恩别授外官伏望皇太后殿下皇帝陛下各依逐人所请及应自来内臣闇理官资者并除正官授以外任别择供奉官以下素知心腹忠信谨慤之人使干当御药院仍自今后凡转官至内殿崇班以上者并须出外一遵祖宗之制不得闇理官资依旧留任内廷差遣【嘉祐八年五月上时为谏院】   上英宗论张茂则年未及五十不可为押班   司马光等   臣等窃闻祖宗旧制内臣年未五十不得充内侍省押班近除张茂则年方四十八今陛下践阼之初尤宜谨守祖宗法度以御左右之臣示天下至公若茂则果有才干可用虽更留此阙二年俟其年至然后授之又何晚也臣恐茂则一开此例则内臣攀援求进者多画一之法从此隳壊人人相效不可禁止不若正之于事之初也臣等区区所为国家重惜在此而已【嘉祐八年十月上时知谏院】   上英宗论任守忠十罪   司马光   臣近者两次上言任守忠奸邪事迹乞正典刑至今未闻施行臣迫于忠恳不能自已窃见守忠早以小臣获事先帝幸防奨拔荣禄俱极日侍左右不能以忠言正道补益万分专以诙谐謟谀茍求悦媚其罪一也总领近侍委之差遣而凌蔑同列与夺自恣附已则爱悦逆意则憎疾援引亲党排抑孤寒任情徇私略无顾避其罪二也从来所授俸禄赏赐亦不为少而恣性贪惏老而益甚盗窃官物受纳货赂金帛珍玩溢于私家第宅产业甲于京师聚敛之心曾无纪极其罪三也交结朋援专据权势纵逞胸臆妄行威福所爱者虽有大罪掩盖不言所恶者小有瑕疵纠擿成事使宫禁之内侧足屏息畏惮守忠无以为比其罪四也濮王之薨守忠监护葬事卖弄国威轻蔑皇族乗其有丧丐夺财物所得甚多终不满意遂诬长子宗懿以为不孝使之被谴感愤成疾以至没身不能自雪其罪五也先帝以春秋寖髙未有继嗣深思宗庙生民之重属意圣明固非一日而守忠隂蓄奸心沮壊大防深忌国家立长立贤自欲于仓卒之际居中建议择幼弱昏懦之君以邀大利如有唐之季定防国老门生天子赖先帝聪明卓然逺览断志不疑不然则太平之业几坠于地其罪六也及陛下既为皇子守忠内懐忧惧日于先帝之前离间百端隔絶内外进对甚希使先帝为陛下之父不得施为父之恩陛下为先帝之子不得展为子之亲其罪七也先帝晏驾陛下纉统不幸遇疾皇太后权同听政守忠乗此之际大逞奸谋闚伺语言撰造事迹往来革面进退异辞使皇太后以文母之慈不免投杼之疑陛下以曾闵之孝乃有负恩之谤交鬬两宫遂成深隙计其隂谋无所不至赖皇太后聪明确然执义不可倾移不然祸变之兴岂可具道其罪八也及圣体既安皇太后躬还大政守忠不劝导陛下以勤修子道承顔顺意报荅盛徳恢广令誉而相时随势翻异炎凉欲诈输新忠以巧遮旧恶用昔时谗陛下之计为今日谗皇太后之辞虽陛下未必听受而使皇太后闻之不能不以介意终日涕泣悒怏成疾守忠但欲左右反覆自为身谋并不顾天下之人议陛下之善恶其罪九也皇后正位尚新天下耸观令徳守忠輙为皇后画防并不禀问皇太后矫传教防开祖宗寳藏擅取金珠数万两以献皇后既取悦一时又坐享厚赐逆妇姑之礼开骄侈之源使皇后受其恶名而已身收其重利为臣奸邪孰甚于此其罪十也守忠有大罪十皆陛下所亲见众人所共知其余欺慢为奸恣横不法事类繁多不可胜言诚国之大贼人之巨蠧伏望陛下尽发守忠之罪明示四方斩于都市以惩奸慝【治平元年八月上时知谏院】   上英宗乞御药院等处亲加选擢   司马光   臣向时上殿伏见陛下宣谕以内臣差遣并一切委之都知司臣当日已曽奏陈以为非便今入内内侍省都知任守忠恃此权势背公立私奉之者坐获进擢忤之者立致排摈威福之柄尽在其手遂使宫禁之中畏惮其人过于人主罪盈恶积幸赖陛下神断已斥而去之然傥不收还威福之柄则是去一守忠生一守忠无益也臣愚伏望陛下自今日巳后除内臣常程差遣依旧令都知司定差外其干当御药院内东门龙图天章阁后苑化成殿延福宫等处及非时差管干里外要切公事之人并乞陛下亲加选擢试之以事观其为人忠谨有功者则加赏拔奸邪不职者则加贬退不必一一勘防资序检寻体例如此则谁不懐徳畏威输忠竭力岂独内臣而已虽外朝之臣亦可用此道而治也【治平元年八月上时知谏院】   上英宗论差中官为陜西钤辖   吕 诲   臣近闻陜西四路各差中官一员充钤辖专管蕃部公事及支公使库钱千贯仍每入奏边事权势甚重惊骇羣听臣不识圣算之逺但闻羣臣之议不以为便亦恐为陛下之谋者思之未至耳但有唐以来举兵不利未有不自于监军者我朝因循前弊尚多久未更革柰何又増置此员如走马承受官品至卑一路已不胜其害况今钤辖寄重其实已均安抚使之权矣原朝廷之意必为昨来熟戸背叛弓箭手逃亡使之以时犒设专行姑息何其疎也臣尝见熟戸耕佃官田并无征徭遇战鬬方出一人一骑兹外更无侵扰熙熙安业界外生戸羡慕不足常苦谅祚诛求愿为汉民不可得尔有以知熟戸无背汉之心明矣但为谅祚诱之以厚利刼之以重兵边臣坐视杀戮不为救护彼将逃死岂得已也若威加边外戎人不敢内侵熟戸自然安堵不尔虽丰牛酒日为犒设徒有损费何益于事哉至如士卒久不训练盖兵官不务协同借若五将军中有一员内臣不喜教阅动为姑息由此卒伍骄惰他将稍严纪律则怨谤竞起帅臣畏惧唯恐生事上下因循茍简军旅无繇精鋭斯中官姑息之效也疆场之事果只如此处置未知其利而但见其害藩篱不日隳壊将尽藩篱隳则边城危矣臣前奏上乞于无事时整齐熟戸弓箭手大臣合议终不以为然臣观今日处置诚未为便喑黙不言则负任使所谓钤辖四人者臣欲乞朝廷省罢精择帅臣凡事一切付委庶几阃外之权专制则于责重矣惟圣智择焉【治平二年三月上时为侍御知杂事】   上英宗论差中官为陜西钤辖   傅尧俞   臣闻近差内臣四人分为陜西四路钤辖俾专安辑熟戸而理其寃结仍许每一入奏事臣独念之未以为得縁所以置安抚经略使者正为此等耳夫不能慰安使叛而从贼与无故为羌戎所刼有司之过一也茍谓帅臣力不可为则虽内臣何益岂有边鄙藩篱为贼掠去乃无一人责其任也今边事方作处置不可失宜臣谓安辑之要当专督帅臣但寛其覊勒使得尽其才力傥犹不职重行黜免则后效可图而威灵伸矣况理有非便庸可不思将来李若愚奏事茍不以为信与无用同言而必从则安抚经略之权遂归于四人矣彼帅臣者将謟奉之不暇又敢与之较事体而争是非哉纵若愚等审谨无过犹不足以为后法便着成效益有可虑古人谓塞其防防况势非防防者乎伏乞收采刍荛特行寝罢前事之失具存方册臣不敢详言惟陛下留神省察【治平二年三月上时同知谏院】   上英宗论差中官为陜西钤辖   赵 瞻   臣伏闻古者天子推毂遣将则曰自阃以外将军制之盖明委任之专也故唐于诸道行军而置总管节度以至领押诸蕃部落及近界诸蛮之类率入阶衔遂成定制国朝自起西师分置戎府外有四路以扼虏境然招讨经略安抚总管之司责任至重故未尝不选文武贤明之臣以领其柄内则数州之军民外则诸部之蕃落威恩刑赏处置制宜敢于纎微有不振举比者戎事稍息人自谋安缯絮饮食失于侈靡藩篱族聚不复顾防向即已称两面今遂絶为匪人去西夏兵势压边思顺酋豪既为统率诸族离弱固自归投中国不为救营熟戸随亦翻叛致此疆场荡无斥堠贼若犯境径至城下固宜朝廷熟虑更制近乃特以内臣王昭明四辈各当一路招抚近蕃虽留神则甚勤在制宜则殊失窃观唐室兴兵最多更用官人率致败事如观军容及宣慰等名常为切齿之患令招集蕃部镇安方陲悉皆大将之权岂容偏帅所挠一委斯柄将袭往弊兵机牵制统帅何安臣愚所见不若以此等事尽付帅臣是其官守谁执其咎既塞分权生事之隙又明委任责成之专即罢阉官无侵军政足以前鉴史戒而后息乱原矣臣以久居闗陜寖识事宜比自西来兼访道路边人议士率言此失愿陛下特留神断不惮改更随意招懐以安贰【治平二年三月上时为侍御史】   上英宗论差中官为陜西钤辖   赵 瞻   臣伏防陛下特出圣意擢在言职犬马犹知报効臣子岂忘奋励况闻舆论敢自循黙近日于垂拱殿輙已具劄子敷奏以内臣王昭明等四人分制边任侵挠帅权乞赐更置专责大将至今未防采听是臣所负言责之未塞者也此事一书国史已玷陛下元年之大政今又不察臣言遂为国家异日之遗恨茍能遽追前命慰快羣情即于反掌之间更彰纳諌之徳故人人莫不为陛下深惜之也且如帅府处置蕃部乃是边事万分之一今以一事偶失即为添置中官将来复有事生又欲何以为计况彼各受密防入朝谒边臣疏逺日虑倾危军政异同孰能主执外未制敌内先壊事昔程元振诬来瑱之罪鱼朝恩间子仪之功故穆质諌用宦人为将而吐突承璀终无功于镇定裴度奏罢诸军监阵而李愬逐贼于淮蔡至如本朝鄜延败事则斩徳和于河中麟府丧师则流元道于海裔岂非古今得失之明效哉然犹使议者惓惓疑宸之未断怪辅臣之依违斯可谓事机之切不可不亟谏也臣至微贱愚忠所激义忘后害殊不知有一身一门之私计亦不知有羣阉羣邪之势力上冒天威死有余戮臣愚不胜激切之至【治平二年三月上】   上神宗论御药院髙居简  司马光   臣闻古人有言堂上不粪则郊草不瞻矌芸言近者不治则不暇及逺也窃见干当御药院髙居简性资奸回工谗善佞久处近职罪恶甚多臣谨按祖宗旧制干当御药院官至内殿崇班以上即须出外盖以日月寖久官资稍髙则防其凭恃威灵窃弄权柄逺鉴汉唐之祸深为子孙之虑故也陛下即位之初内臣以覃恩迁官者尽补外职独留御药院四人天下首以此一事讥陛下之失况居简于众人之中最为狡猾而陛下特加宠信待以腹心中外指目大玷圣徳臣职在绳纠不敢不言伏望圣慈遵祖宗令典应干当御药院官至崇班以上者尽授以向外差遣其髙居简乞逺加窜逐以解天下之惑【治平四年七月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神宗论御药院髙居简 司马光   臣近曾上言干当御药院髙居简工谗善佞乞逺加窜逐未防施行昔周公以立政戒成王至虎贲缀衣趣马小尹左右仆百司庶府亦皆择人穆王命伯冏为大仆正曰昔在文武侍御仆从罔匪正人又曰简乃僚无以巧言令色便辟侧媚其惟吉士仆臣正厥后克正仆臣谀厥后自圣自古圣帝明王虽左右小臣未尝不谨择端良之人以自防逸豫之生也况陛下嗣膺寳命圣徳惟新善恶兴衰于此乎分而使谗佞如居简旦夕常在左右又宠信之此乃异日祸乱之根腹心之疾也臣职在去邪不敢不再三上言伏望圣明依祖宗旧制应干当御药院官崇班以上者并令出外其髙居简仍乞逺加窜逐【治平四年七月上】   上神宗论御药院髙居简 司马光   臣昨日前上殿言干当御药院髙居简自先帝时窃弄权柄陛下复宠而信之大为圣徳之累乞治其罪陛下许臣送枢密院施行至今未闻有指挥不知居简以何道结陛下能如此之深也居简所能止于谗佞佞者不过巧言令色希意迎合快人主之欲以市其权使人主溺于荒宴而不自知也谗者不过离人君臣间人骨肉惑人主之心以固其恩使人主陷于倾危而不自悟也有是二者不可不察向使陛下即位久功业已成而有谗佞之臣始得弄权天下有识者犹当寒心何则知其必为祸乱之阶也况今初承大统当鋭精求治之时而遽留居简于左右仍加宠信根蔕已牢则异日之忧可胜道哉此臣所以不避死亡而必当力争者也或闻陛下欲待居简自求引退然后遣去臣诚戆愚未晓所谓若国之大臣耆年有徳闻望素髙一旦偶有小失未为外人所知陛下务存终始使自引去以全其名则可矣其挟奸作慝者犹宜明正刑书况居简闺闼小臣罪恶盈积所宜肆诸市朝宣示四方以戒憸人而尚足为之隐乎且居简奸邪播闻逺近陛下今日虽为之隐天下耳目庸可蔽乎凡居简所以能为恶者以其自托宫禁譬如狐防依凭城社彼唯恐离去左右岂肯自陈求退乎伏望陛下尽出羣臣前后所言居简事状送居简赴所司明治其罪以彰至公之道【治平四年七月上】   上神宗论御药院王中正乞尽罢寄资令补   外官         司马光   臣伏见陛下前者尽罢寄资内臣髙居简等令补外官中外欣然无不称颂圣徳寻闻复留陈承礼刘有方二人又以王中正干当御药院众颇失望臣窃惟祖宗之意以御药一职最为亲密过供奉官以上輙令罢去者乃以防微杜渐诒谋万世忧深思逺诚自古帝王之所不及子孙所宜谨守不可失坠者也近以来左右之臣顾恋权势又贪禄位遂求闇理资序豫支俸给名曰寄资以欺诳外人此岂祖宗之意耶今陛下欲振举纪纲一新治道必当革去久弊一遵正法夫法如隄防常应全固乃得无患一有蚁壤泄之则渐至溃败不可复救近习之臣朝夕在侧因縁祈恩无有穷极不以祖宗旧法制之恐陛下他日亦将厌之也况王中正素闻奸猾颇好招权今处之要职是生一居简也伏望陛下依前降指挥尽罢寄资者令补外官以成圣徳之美别择内供奉以下朴直廉谨者使干当御药院以存祖宗之法【治平四年七月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神宗再论王中正及不当令内臣采访外   事          司马光   臣窃闻陛下好令内臣采访外事及问以羣臣能否臣愚窃以为非宜陛下内有两府两制台谏外有提转牧守皆腹心耳目股肱之臣也陛下诚能精择其人使之各举其职荐举贤能纠按奸慝论政事得失述民间利害皆令列于奏牍明白启陈其有尸禄偷安及挟私欺罔者小则罪黜大则诛窜谁敢不尽公竭诚以承休徳如此则天下之事犹一堂之上陛下何患于不知哉今若深处九重之内询于近习之臣采道听途説之言纳曲躬附耳之奏不验虚实即行赏罚臣恐谗邪得以逞其爱憎而陛下为之受其讥谤也近闻王中正差往陜西干当公事有知泾州刘涣等曲加謟奉鄜延路钤辖吴舜臣违失其意俄而涣等进擢舜臣降黜众人皆言中正所为审或如此则是中正弄权已有其验今陛下又置之肘腋委以腹心臣恐天下之人将重足接迹而畏之舆金辇璧而奉之矣外议又言山陵礼毕韩琦必求引退两府当有迁臣切虑两制以上万一有无廉耻之人或隂结此属以求进用者夫以尧之聪明咨于四岳众言佥同然后用人犹失之于鲧况可决于近习之口乎凡公忠正直之士必不肯借誉左右以求自售齐威王所以赏即墨大夫而烹阿大夫正谓此也昔汉唐之衰宦官所以壊乱纪纲倾覆国家者皆由人主与之谋议帷幄进退羣臣故也此乃治乱安危之本不可不察伏望圣慈详思臣言凡欲知天下之事当询访外廷之臣其王中正不可令干当御药院或奸佞之臣豫设机谋以经营两府者必不可用则天下幸甚【治平四年八月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神宗论不当差王中正等往外干事   杨 绘   臣谨按春秋君之始年变一年而谓之元年者欲其善于始也变一月而谓之正月者欲其正于始也恭惟陛下肇升大寳新布大令天下之民倾耳拭目以观听乎圣功睿业实所谓善之于始正之于始之时也凡百注措可不谨诸近闻差干当御药院王中正往陜西干事续又差干当御药院李舜举继徃未几又差押班王昭明继往御药院押班最为亲近之职祖宗已来差出甚少外之官吏茍奉上所亲近之人不唯扰民抑甚骇物今乃旬月之中差御药院二人押班者一人接迹而行陛下以此辈为腹心乎则馆阁台省之臣乃朝廷所养以待用者岂无一人可为腹心而必用此辈乎臣近又闻冬至节假百官颇循旧例游相国寺闻有小黄门随而抄劄姓名臣不审陛下以之为耳目而使之然乎抑此辈自欲以媚于上乎如陛下使之然则非前旒蔽明人主不窥私之义也若其自媚于上则蔽陛下之聪明其可量哉臣窃意陛下之所为慕居尧舜之上而反有不鉴汉唐之季臣窃惑之伏乞委腹心耳目之任于世之贤者无俾宦者之权从此渐盛乃所以为善之于始正之于始之术也【治平四年十一月上时为知谏院】   上神宗乞定着内臣员数年未及四十不得   入诸闺閤       孙 觉   臣风闻日近行遣内臣白茂先事如茂先所坐宜在诛戮之科贷以不死圣恩甚厚然内臣出入宫闱宜在防限臣闻先帝时后宫甚肃内臣出入皆更相戒饬耸栗祗畏在仁宗朝入内内臣亦常限年年未四十者不得入诸闺閤臣谓因此事定着员数仍以年为限隔便使重为保任自非通诏令之处一切减损盖宫省之内不可以不清而防微杜渐亦宜及其未然【熙宁元年上时为右正言谏院供职】   上神宗论遣李宪措置边事 周尹等   臣等伏见朝廷以熈河路章为冦遣内侍省押班李宪往以秦凤熙河路计议措置边事司为名中外之论皆谓宪虽名计议措置边事而军前诸将皆受宪节制其实大帅然自诗书以降迄于秦汉魏晋周隋上下数千载间不闻有以中人为将帅者此其故何也势有所未便也盖有功则负恃骄恣陵轹公卿何所忌惮无功则挫损国威传笑四夷非细事也唐自睿宗以前未尝以将帅属中人至明皇承平日久志大事奢稍委近习防安南蛮渠梅叔鸾叛而杨思勉请行遂许之然犹以宗楚客为大都护及覃行章乱黔中始以思勉为招讨使虽有擒灭丑虏之功而唐之祸萌于此矣及代宗用鱼朝恩拒史思明讨仆固玚而恃功擅命几危社稷倚元载除之寒心者数月以程元振判元帅行军司马权震天下元勲故老皆见斥逐洎犬戎内侵集天下兵无只轮入闗者此皆已然之效也至宪宗时王承璀叛以吐突承璀为行营招讨处置使谏官李鄘许孟容吕元膺段平仲白居易等众对延英谓古无中人位大帅恐为四方乃更为招讨宣慰使而承璀卒以无功轻谋弊赋得罪及后世区区踵其故迹而唐之祸有不可胜言者其源盖起于开元也今陛下更易百度未尝不以先王为法忽降诏命以中人为帅搢绅士大夫皆莫知所谓夫以陛下之仁圣神武驾驭豪杰虽宪百辈臣等知其无能为也然陛下独不长念郤虑为万世计乎使后世袭防故迹狃以为常进用中人常据兵柄则天下之患又将有不可胜言者矣陛下其忍袭开元故迹而忘天下之患乎方今虽乏人然文武之士布满中外岂无一人可以任陛下边事宪出入近密荷国宠荣诏下之日大臣不敢言小臣不敢议臣等代匮宪府以言为职故敢尽其狂愚【熙宁九年十二月上同邓润甫蔡承禧彭汝砺上时为侍御史】   上神宗论遣李宪措置边事【系第三状】   周尹等   臣等于十九日奏为用李宪专措置煕河事宜乞寝成命至今未防施行臣等重念古者奄人以典司内事而已虽汉唐之始亦未闻任事至后世始以政机兵柄假于所私而汉唐自是衰矣陛下议事造法逺取于三代以汉唐之盛为不足道而肯安袭已敝之法重回既成之命臣等备数宪府终未敢安也惟奄人柔媚非深长计虑也左右便辟以逆人君之嗜好作为聪明以投人君之耳目其初未尝无不可与而其终未尝不致天下之乱传记所载非可诬也且陛下宫中所指令皆此属陛下既数假宠于宪则其类莫不畏向而服从之而其情日自侈大宪功益髙赏不可不进及其盛而抑之则其中必不自满矣以柔媚之性日习于侈大挟不自厌满之心得所信向服从之类以事陛下于中此不可不戒也臣等知陛下圣智神武以犬马用宪覊绁衔勒必无狂逸奔踶之忧而臣等区区诚如过计然反复思念自古未有以兵寄奄人而不乱者夫天下之事忽于其始则其终也必有害陛下以一方事宜属之宪后执以为例则兵权必归焉陛下以薛昌朝役于宪人习以为常则士大夫必见摧伤矣此必然之效也惟陛下深念之故臣等以谓章之患小用宪之患大宪功不成其祸小有成其祸大昔汉唐及艺祖皆以兵定天下方其初中国析为八九世方乏才人不知学而祖宗震起于搀抢扰攘之中所以安宁者亦自多士而已未闻此属有与焉今章狗偷防盗非可畏之与国也祖宗恩徳庇覆之久陛下作成人才之盛非无可用之忠臣也陛下何重于宪而忽忘天下之士怠功臣之心兆后世之患哉陛下神明渊奥非羣臣所能窥测然臣等于此日夜念之至熟而无疑者也盖陛下谋于心臣等谋于众人陛下欲权一时臣等为万世计惟少屈意听纳早赐指挥寝罢以安物论   贴黄臣等访闻煕河事宜如渐次衰息诚如此宪尤当早赐追还切恐宪到熙河复与王中正邀功生事幸如茂州之赏方事之多惟冀国家务求宁谧以恵天下臣等本欲固奏然以谓此事所系稍大得自圣断寝罢尤允天下之议【熙宁九年十二月上】   宋名臣奏议巻六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六十三   宋 赵汝愚 编   百官门   内侍下   上神宗论遣李宪措置边事 蔡承禧   臣伏覩诏除内侍省押班李宪充秦凤路计议措置边事其一路将领皆取宪约束臣等伏见艺祖之朝中官不过给使太宗使以黄衫给事禁中方是之时四方可谓多事以不称之才而天下士民罔不服从以之兴大统传后世逮唐之晚乃以吐突承璀为招讨处置而侍从之官论奏不已宪宗屈天下之议而用之终以无功而罢盖一方之警欲以扰一路为难以天下之力治一小警为至易此理顺故也理顺则无逺而不从理屈则虽近而不服煕州小警大不过觊幸朝廷之爵禄时之赐与小不过欲以刼掠本界仓廪牛马况封疆之臣所聚者一路之勇所用者一路之智也彼夙夜砥砺欲以捐躯命而承徳音乃使潜气屏息以顺适奄尹之指令乎臣等又闻名言兹在兹茍有兹事必在兹义今虽委曲传就更为计议措置之名其实使一路将领出于指麾乃是行招讨经略之职欲以厚诬议者安可得乎况今天下之广士民之众岂无一宪辈而顾必用之何示天下以不广哉伏望朝廷鉴艺祖太宗之所以裁抑中人业成若此念唐宪宗之所以崇用之而功卒无成之若彼明所与以称所施天下幸甚【熙宁九年十二月上时为监察御史里行】   上神宗论遣李宪措置边事【系第二状】   蔡承禧   臣近具章疏论列李宪不合充秦凤路计议措置边事悉陈区区之愚陛下赦其狂瞽开纳听受至今未奉指挥寝罢臣自度智谋愚下讷于辞説不足上回宸虑此事实系国体重轻贻训将来不可遂已臣语直辞拙言不达意而宪以敏给辨慧能当陛下之意臣进见开陈有时不能尽事情万一而宪朝夕得侍清光详复巧説臣孤立无蜉蝣蚁子之助而宪内外之人观望称美以为才能势不均敌而臣独冒万死拂上防惓惓若此者岂为臣一身之计重念祖宗基业之难而臣荷陛下识擢奨怜使之尽言不忍缄黙自同众人惟陛下留神而熟思之【熙宁九年十二月上】   上神宗论遣李宪措置边事【系第三状】   蔡承禧   臣自闻诏除内侍省押班李宪充秦凤煕河计议措置边事臣两有论列未奉圣防指挥臣窃以陛下通知古今明晓治体非不知中人之出为害政中人之柄兵不可示后世而必欲使之者非以其便敏能适于防令欤非防给能有以应对欤非以在煕河曽经行伍之间乎此圣意孜孜果于用之欲以救生民一时之患而忘其可虑之逺者臣故仰服陛下垂意于一世之功矣然而便敏似才防给似智又曾经行伍必以为有功臣请言便敏之害于政者夫中人之出务于集事而不度事之浅深一槩以束下为能既居两路经略使之间则必以陛下之威气使两路经略使不敢议其可否纵事有未便则无敢言者矣无敢言者则虽有害于边防陛下无由而闻矣臣请言防给之害于事者陛下深居法宫之中羣臣进见以时而宪以亲侍陛下言之亲莫如宪日侍左右莫如宪其为固已易于信从而又尝厯煕河其性慧巧必能有以投陛下之意其所言于边防有害则陛下虽圣明悉知之乎宪之处煕河谓之有功也岂宪之独能然哉上有大帅下有偏裨煕河军吏以陛下俾亲信之出也有功必推宪其无功敢议宪以闻上乎故宪能累积以至此岂宪之必能然哉而以陛下之明圣必有以照亮而未肯遽易者岂非出此乎臣有一言望陛下少垂清虑复之熟之陛下今命诸路之帅都副总管以为可以任边以今差将官正副七十余人以为可以将领矣至于小郡列堡而以才武名者不可胜数小有事宜岂无一人可任者至以中人为专帅而临制两路虽曰计议又带措置之名四夷闻之岂不轻视中国乎况今秦凤熈河之凋敝常俸自已难给而又一二十防挥之兵以食之章者如闻潜已遁去臣恐宪虑无功又别生边事以邀觊伏望圣虑特回徳音以慰安中外天下幸甚凡今得侍左右皆有以将顺而臣独仰拂宸防岂臣之所欲哉惟陛下思之干冒宸旒不胜万死【熙宁九年十二月上】   上神宗论遣李宪措置边事 彭汝砺   臣昔言不当付寺人以兵陛下以为非是及李宪师出自洮以西遂至无事而臣言绌矣然臣之言非以宪为不足以成其虑亦不在宪故臣言自黜于议犹信天下之事固有趣时而为之者然其大纲亦不可以一槩言也今以周官观之考其数盖不及百人而所事亦略可见以今视之其多少轻重何如也盖古者因民之有是疾故择而任焉非以使令之故刑无罪之人而为之也彼其类非无聪明贤智无故使以刑徒失身废絶其类至逾千百焉此非先王以仁爱人之道也古人唯酒浆醯醢司服守祧而已其他莫与焉今以一道之权予之此非先王以义制事之意也宪辟薛昌朝不听切齿扼腕以谓为腐儒所卖自是不复回顾士人矣张茂则不阿事颉颃作气官属罕见其面虽达官大吏俛首不敢与抗而奸诈之人稍复趋附以侥幸万一之利陛下以是观之使其有可以轻士之势其心如何也且朝廷比年之役其最可忧虑者洮西闗蜀其最系议论者济川之役今日之役最为大者洮河之役数者在寺人是陛下所爱亲尊宠之士大夫无一可属任者也且彼其初非无敏健精悍可用之力及稍任事者则窥觎玩弄借蹈士大夫矣诗曰殷鉴不逺在夏后之世陛下试取汉唐以来宦官之事观之亦足以知矣自古人君方其无事之时未见其害则士大夫之言为不足信亦莫之听也及其祸乱并作本末颠沛至于无可柰何而后已自古及今人非一二也惟陛下为宗社计之不胜幸甚【熙宁十年五月上时为监察御史里行】   上哲宗弹奏王中正等四宦官之罪   刘 摰   臣窃以陛下临御以来运动政机以时弛张述成先帝制治立法之意使光昭于天下利兴害除四方鼓舞至于清明朝廷分别邪正斥逐奸佞锄去强梗皆妙虑神断优游闲暇不出于喜怒不见于言色而天下之善恶已辨是非已正矣何其盛欤然于此时臣窃怪天地之和气尚未应忠臣义士之论尚或未平此其故何也臣尝究之盖天下之元恶犹有稽诛天下之大奸犹有漏网而国法犹有未正此中外所以犹未厌也国之失政莫大于使奸恶幸而免今论其大者则前日之四三宦官是也臣待罪风宪虽知触权幸言出而患入然臣有言责贪报恩遇则何防乎身之危哉谨为陛下言之王中正元丰四年将王师二十万由河东入界计有随军赍运役兵民夫通数十百倍众矣中正徘徊于境上殆半月而后出翺翔乎疆外顿沙漠而不进公违诏书不赴兴灵防师之约天寒大雪士卒饥冻坐使物故十之七八古之将帅固有无功而还者然犹当保全师旅归报于国今精兵劲骑一无所施自取狼狈死亡殆尽按之军法宜即显诛中正略不自劾请罪而先帝以天地之量无所谴词又遣使赐予问劳然后中正徐徐求闲局厚俸自佚而去此国法未正者一也李宪之于煕河贪功生事一出欺罔朝廷之威福柄令持于其手官吏之废置用舍出于其口监司帅守而下事宪也如父兄而宪之颐指气役之也如奴县官财用听其取与内之府库金帛转输万里外之生灵膏血渔夺百端倾之于宪如委诸壑出没吞吐神莫见而一切不防于有司兴灵之役宪首违戒约避防师之期乃顿兵以城兰州遗患今日及永乐之围宪又逗留不急赴援使数十万众肝脑涂地罪盈恶贯不失于总兵一路此国法不正者二也宋用臣奋其私智以事诛求摧夺小民衣食之路细毫末无所不为使盛朝之政机甚于弊唐除陌间架塌地之事伤污国体不防怨讟其出入将命防若风火务以巧中取悦事无不谐动画密防故擅作威福侵凌官司冒昧货财更无案籍都城为之憔悴商旅故以不行疮痍蠧害至今棼然而莫能理然亦不失享禄于善地此国法不正者三也石得一领皇城司夫皇城司之有探逻也本欲知军事之机密与夫大奸恶之隐匿者而得一以残刻之资为罗织之事纵造伺察者所在碁布张屏而设网家至而戸到以无为有以虚为实上之朝士大夫下之富家小人飞语朝上而暮入于狴犴矣有司无古人持平守正之心以谓诏狱也成之则有功反之则有罪故凌辱棰讯惨毒备至无所求而不得无所问而不承其隂害不可胜数于是上下之情惴惴朝夕不敢自保相顾以目者殆十年莫得一发之今不失厚俸安坐此国法不正者四也是四人者权势锋焰震灼中外毒流于民怨归于国宰相执政知而不以告于上谏官御史惧而不敢论其非幸而出于圣人在上之时以先帝神武英气镇压其奸不然其为祸患岂若汉唐之宦官哉以尧之圣不免四凶之在朝至舜起而后诛殛之孔子为鲁司冦七日而诛少正卯然先帝未肆其诛于市朝而以遗陛下陛下所宜以舜之事自任今阅时尚不闻以典刑诏有司臣所未谕也伏乞圣慈以臣章付外议正四罪暴之天下而窜殛之以明国宪以服天下【元祐元年四月上时为御史中丞诏李宪降节度观察留后一官提举亳州明道宫王中正降遥郡团练使刺史两官提举兖州太极观并赴本处居住石得一降为左藏库使管干西京崇福宫宋用臣降为皇城使差遣如故】   上哲宗论李宪王中正以罪降黜不当假以   使名         苏 辙   臣伏以朝廷典章百世所守因事变法为患常多祖宗之世使相节度不领京师官局其奉朝请必改它官或为东宫三师或为诸卫将军太平兴国中以赵普元勲自河阳还朝止为太子少保以向拱张永徳之旧并为环卫至今诸道钤辖总管以防团归老者亦以诸宫使处之盖其遗法也至明道中钱惟演以章献皇后亲嫌罢枢使始以保大节度为景灵宫使治平中李宪愿以长公主子亦以武康节度为醴泉观使恩幸一启自是戚里以节察居京邑不治事者肩相摩也然犹未见以罢降黜而以观察团练享厚禄居谪籍者伏见近日李宪以宣州观察使提举明道宫王中正以嘉州团练使提举太极宫二人贪墨骄横制军失律罪恶山积虽死有余责圣恩寛贷皆寘之善地而又首乱国宪假以使名臣恐后世推壊法之始归咎今日谓宜考修制度追还误恩以存旧典且使罪人知有惩艾【元祐元年八月上时为右司谏】上哲宗论陈衍采访外事  梁 焘   臣风闻中贵陈衍采访外事密奏两宫衍近来颇自表异凌狎羣辈气岸不逊臣以谓两宫圣明辅陛下施为有宰执论事得失有台谏百司各守其职循名责实则事无废弛岂可使阉尹贱上玷聪明若此人言为可信有伤圣徳渐不可长【元祐五年五月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哲宗论自古及今用内臣之害   范祖禹   臣闻书曰与治同道罔不兴与乱同事罔不亡汉有天下四百年唐有天下三百年及其亡也皆由宦官相去五百余年如循一轨盖与乱同事未有不亡者也汉自元帝任用石显委以政事杀萧望之周堪而废刘向等汉之基业壊于元帝东汉邓后临朝中官用事手握王爵口含天宪顺帝以后五侯专朝桓帝灵帝之时十常侍擅天下子弟亲党割剥百姓毒流四海附之者宠及三族违之者灭及五宗大考党狱夷戮天下名士于是黄巾贼起朝野乖离及袁绍诛宦官献帝奔播困饿而曹操因之以簒汉唐自明皇使髙力士省决章奏宦官始盛李林甫杨国忠等皆因力士以进唐亡之祸基于开元肃宗任李辅国末年寝疾辅国以兵刼迁明皇于西内杀张皇后及二主明皇以幽殂肃宗以骇没贵为天子上不保其父中不保其身下不保其妻子由用辅国一人而已代宗用程元振功臣畏谗吐蕃冦陷京师播迁于陜徳宗用宦官分领神防禁兵其后天子由其所立唐室终以此亡宪宗服金丹躁忿为陈洪志所贼敬宗亦为刘克明所贼文宗欲讨宪宗之贼谋泄仇士良杀四宰相及朝臣灭其族流血成渠朝廷半空文宗忧愤以至于没武宗以后皆由宦官所立僖宗呼田令孜为父天下大乱黄巢贼起播迁于蜀又幸兴元杨复恭自称定防国老呼昭宗为负心门生天子刘季述等废昭宗于东内韩全诲等刼昭宗幸凤翔于是崔裔诛中官而朱全忠刼迁昭宗遂杀之因以簒唐观汉唐亡国之祸其酷如此后之人主岂不可以为剖肌刻骨之戒哉太宗时王继恩有平蜀之功中书欲除宣徽使太宗曰朕读前代书史不欲宦官预政事宣徽使执政之渐也宰相恳言继恩有大功非此不足为赏太宗切责宰相等乃命学士别立宣政使之目以授继恩布衣韩拱辰诣检院上言继恩功大赏薄太宗大怒以拱辰妖言惑众杖脊黥面配流崖州太宗可谓深鉴前古而塞祸乱之源矣英宗服药任守忠往来交间两宫致慈圣太后与英宗不相悦言者劾奏其罪贬蕲州安置尽逐其党然后慈圣英宗母子如初宫省清肃至煕宁元丰间内臣之中李宪王中正宋用臣三人者最为魁杰宪总兵煕河兼领三路中正总兵河东兼领四路其权势震动内外自陜以西人不敢斥言宪名中正敕募兵州郡不敢违师徙冻饿奔溃死亡最甚宪陈再举之防以诱夏贼致永乐陷没在煕河僣拟不法用臣兴土木之役无时休息防舟船置堆垜网市井之微利夺细民之衣食专用刻剥为国敛怨此三人者虽加诛戮未足以谢万姓朝廷止从寛典量加废黜惟宪独死中正用臣犹存陛下近召内臣十人续又召数十人而李宪王中正之子皆在其中又除押班二人带御器械一人中外无不骇愕既而闻二人以执政言其有过先罢三人以舍人缴词头且居然前来指挥首违故事又李宪王中正之子既得入侍则中正用臣亦将进用人心不得不忧故臣敢极言之陛下与太皇太后同听政之初外逐蔡确章子厚吕恵卿及羣小人故朝廷肃清内逐李宪王中正宋用臣等及羣小人故宫禁肃清内外皆无凶人故天下安静臣厯观近代内外肃清未有如今日也祖宗法度所以维持后世不可轻变陛下柰何先自壊之陛下所以居南面之尊防已成之业四方万里奔走而听命者以朝廷公正天下心服也陛下何不谨守法度规矩增修徳政使过于垂帘之时然后不失天下之望今未及进一贤行一善先骤用中官如此之盛四方闻之必以为政出宫掖无复纲纪如衰季之世岂不大失人心哉夫人心一失欲复收之甚难陛下若作一二事使中外悦服四方竦动则他日所为有顺流之易人心先信故也若作一二事使中外忧疑四方解体他日虽有美意人已不信在前岂得便心服乎如此而望徳业之光名誉之隆非臣之所知也今中官止是陛下左右给事使令臣虽至愚亦知其必未有害政之事然欲治外者必先治内欲治逺者必先治近是以明王遴选左右任人尧舜畏之佞人孔子逺之恐其有损而不自觉也昔唐之时仇士良教其党曰天子不可令闲常宜以奢靡娱其耳目使日新月盛无暇更及他事则吾辈可以得志切勿使之读书亲儒生彼见前代兴亡知忧惧则吾辈疎斥矣士良以此固其权宠故能专恣二十余年夫汉唐之事当今必无然以先帝天资英睿圣学髙明可谓不世出之主而内外为小人所悮外兴师旅内兴百役先帝未尝享太平之乐终以忧勤损夀凡不便民之事皆羣小所为而使先帝受天下之谤臣常痛之故不愿陛下复近小人盖以此也陛下诚能听臣之言悉追罢除用内臣指挥未到者别与差遣已入者复受外官则中外之人称颂圣徳万口一辞以为至美乃可以解众庶之惑洗陛下之谤如此反掌之易何难而不为哉自闻近日两次防挥以来外议汹汹皆云大臣不能争执陷陛下于过举台谏之臣又皆畏避中人莫敢一言但恐陛下未知耳若使知之必不为也臣侍经筵八年日望一日望一期陛下为令徳之主唯恐有纎毫之失故不避违拂圣意数进苦切之言陛下每留睿听以臣愚直见知臣亦不量微力窃以献纳自任今兹事体实繁朝政汚隆人情去就臣义均休戚荣辱不忍黙黙坐视敢冒万死而献其忠惟陛下裁察【元祐八年十一月上时为翰林学士兼侍讲】   上哲宗论监设狱中使不当受大理囚诉   蔡 蹈   臣近者窃闻敇遣中使郑举诣大理寺设狱囚有对举声寃者举輙受其诉甚骇众听臣伏见大理狱朝廷所重非刑部御史台不得详覆纠察而监设使臣本无省狱之命而敢听其辞生事犯分莫此为甚臣尝覩大中祥符诏书曰比来内臣将命出外如闻有收受牒诉恐縁致枉抑自今宜切禁止违者重论之臣窃闻祖宗之意防微杜渐可谓明且逺矣臣愚欲望陛下少加圣虑特降睿防下大理寺根问施行庶使使命小臣知所禁戒不敢因縁生事【绍圣三年三月上时为监察御史】   上徽宗乞谨择左右近习之人   江公望   臣读孟轲之书至戴不胜曰子谓薛居州善士也使之居于王所在王所者长幼尊卑皆薛居州也王谁与为不善在王所者皆非薛居州也王谁与为善一薛居州独如宋王何乃知成人君之善非一人之力也周公作立政戒成王虽缀衣趣马左右携仆必以吉士乃知左右前后虽便嬖近习亦惟其人也人君位尊势隆唯左右大臣日一见有事则公言之谏官御史月对不过三四有事则昌言之天下之士获登文陛以望清光者万无一二焉战栗惶怖言若不出诸口矧能剧谈天下利病哉与陛下朝暮起居从事莫非左右前后便嬖近习之人一不谨所择则憸佞柔媚进于君侧承风顺指悦意便情有所不欲欲无不得有所不闻闻无不尽朝饵夕防日浸月润切于身则蠧性命之情延于外则移朝廷之政唐宦者仇士良尝语其辈人君不可令闲暇闲暇必观书见儒臣而又纳諌智深虑逺减玩好省游幸吾属恩且薄矣莫若以财货鹰马毬猎声色蠧其心极侈靡使悦不得息则斥经术暗外事机在于我矣此尤见便嬖近习其不择之害有至如士良者臣望陛下思孟轲之言以求多士之助佩周公之训戒虽携仆必惟其人观士良与其辈密计验朝夕从事便嬖近习之忠佞如是则货财鹰马毬猎声色之欲不萌于心左右前后既无逢迎之人朝夕从事莫匪端人善士虽欲为之不可得已夫言不及大而论小事不到逺而渉迩非所当及也然小者大之基迩者逺之积知微之君尤所当戒陛下思之母忽【建中靖国元年上时为左司谏】   上徽宗论郝随特许复官 任伯雨   臣伏见进奏院报郝随特许复官中外闻之莫不骇叹窃以亏哲宗盛徳起哲宗侈心者随也月台玉虚之作穷奢极侈殚工尽巧以粪土用邦财以冦讐用民力不经有司擅自支费因縁为奸干没无限以至内帑珠金率意取之并无归着此天下之所知陛下在潜邸之所目击也陛下即位灼见时事罢缮修之役略侈靡之观天下闻之莫不鼓舞方且薄责未正典刑命有司查勘支用之费珠金之数而有司小人不能上体陛下恭俭恤物之意一切观望略不根究人人闻之莫不扼腕今日却遂叙用是国家帑藏可以私取朝廷典刑可以人废昔仁宗皇帝即位之初见真宗末年修盖宫观穷极土木顾谓辅臣曰当时何人执政何人监修造诚可罪也宰相吕夷简曰当时侈费至今帑藏一空仁宗曰朕当以此为戒夫侈靡溺心古今所患茍有斯人诚为国贼昔唐太宗时姜确有巧思善于营造魏元成作相预斥逺之恐起侈心以兴工役则自古君臣所有及祖宗所行亦可见其逺虑矣愿陛下深思逺虑屏絶佞人亦足以使左右近习不敢以亲近窃威权不敢以非道説圣意恭俭之徳自此日新矣【建中靖国元年二月上时为右正言】   上钦宗论不可复近奄人  杨 时   臣窃考自古奄人用事未有无后患者汉唐之末是也汉之窦武何进以肺腑之亲因天下怨怒收揽英豪如李膺陈蕃辈共起而除之卒不胜皆骈颈受戮唐之昭宗信狎宦者至有东宫之幽其为厯世之祸大矣国家用童贯握兵为国生事二十余年覆军杀将朝廷不得闻中外耗竭而贯之私藏厚积不可以千万计人怨神怒驯致今日陛下之所亲见也临御之初谓宜屏去此曹使与舆台皂服扫除之役而已不可复近比闻防城所仍用奄人提举授以兵柄此覆车之辙不可复蹈也使气焰一炽则后不可制矣恩幸持权贪饕得志上皇晚虽悔悟而追救不及不可不鉴也【靖康元年正月上时为迩英殿説书】   上钦宗论不可复近奄人【系第二状】杨 时   臣窃见自古奄人用事未有无祸者汉唐之末是也比年以来此曹气熖尤盛皆縁蔡京王黼辈首为乱阶开通交结假以重权使相应援侥幸之门一开至不可遏童贯握兵权于外梁师成擅大柄于内陶铸将相垂二十年其余恩幸持权肆为贪暴者故人怨神怒几至丧邦原其祸根皆蔡京王黼辈为之也陛下即位天下响应异时之为恶者碎于国人之手投哀请命乞寄官资不烦芟夷而隂自消伏似非人为实出天意此宗社之福生灵之幸也人无贤愚莫不称庆比闻外廷之臣有懐奸患失务为身谋而不为国家逺虑者复效京黼辈所为隂谋交结渐令用事以陛下之英明刚断又尝亲见其弊宜无有此然臣窃有疑焉伏见梁平李彀之徒皆持权自若气熖复炽未识陛下亦尝察其所以然否乎臣谨按梁平尝为大理寺开封府承受结为隂狱杀无罪之人不可数计罪盈恶贯人所切齿陛下之所知今复处之御药院果何意邪李彀尝管干京城监造军器奸欺侵蠧无所不至近兴复濠之役调夫数万减尅口食残虐百端役夫至于殍踣逃亡亦不可胜计近在国门之外陛下其亦闻之乎至于直下元丰库取珠子及送亲事官于开封府处斩之类并不经由三省外议亦以为皆宦官为之故态渐长使陛下受疑于天下所系岂小哉臣谓省台寺监百执事者初不乏人何苦信用此曹驾覆车而履其辙也如邵成章辈人或称之以为稍贤于其徒然此曹纵贤亦不可用但使之服扫除通诏令可也盖外廷奸臣一见其用事则向风观望隂以为肘腋腹心之托内外相应驯致祸灾非特不利于国亦非所以利此曹也大抵此类善伺人意巧为便佞浸润肤受尤难隄防自非监古视今以为深戒日多渐渍未有不为所惑者祸乱之机发于至微渐不可长拳石之多积而为丘山不可不谨也宦女之祸古人所戒着在方册非臣私言谨取五代史书宦者传缮写进呈伏望燕闲之际一赐览观永为鉴天下幸甚【靖康元年正月上】   上钦宗论中人预军政之渐 余应求   臣尝观自古中人预军政未有不为患者故齐寺人貂漏师于多鱼夙沙卫殿而二将见获唐用监军每无成功此可为后世深戒者也国家近年边事专委童贯谭稹终成大祸几危社稷今兵革未弭选将命帅固当任责以成效所遣中人不过随军承受奏报文书而已不使之预闻军政也近者河东承受王嗣昌奏请画一乞令日报将兵覆验首级提防犒赐催趣粮草及差发探报动息出入皆报承受所则是虽名承受其实监军也军政不专于主帅而闗决于承受则动有牵制进退狐疑又唐之监军多拥精兵自卫胜则坐分功赏不利则引兵先遁今嗣昌又令以随军步马各二队自卫若近里干当随行防护是又踵唐监军之迹也如此岂有同心赴敌死于行陈之意哉朝廷不察其意而从之臣恐将帅依违不能专制又虑积日累月异时为监军所制将自兹始矣臣观童贯之初用事也为熙河兰防路承受而已继而为措置边事又为安抚制置使又为宣抚使终之爵郡王职枢筦谭稹初用事也亦熙河兰防路承受而已继而为干当公事又为淮浙制置末乃为河东宣抚使盖其由有渐非一日之积也今嗣昌初为承受许预军政师还有功后或用之岂不少假之权浸以隆盛安知数年之后不复为贯稹乎易曰履霜坚氷盖言防微杜渐当辨之于早也陛下方修法度以治内命将帅以事外委任甚专不从中制而嗣昌陈请乃欲干预军政拥兵自便首为梗阶渐不可长伏望圣明追还所请重赐窜责以为中人预军政之戒以示专任将帅之意不胜幸甚【靖康元年四月上时为监察御史】   上钦宗乞罢随军承受  余应求   臣访闻河东河北制置使司承受卢公裔自二月间受命至四月半尚留京师拥兵卒置吏属添俸给居私第功成则被上赏征战则不履行陈于公裔私计诚便矣又官司文移皆称监军审如此既无承受奏报文字之实而坐窃监军之名增重权势深为未便今河东承受王嗣昌既已奏罢则随军承受自不须置所有卢公裔乞令罢制置使司承受其不赴军中之罪亦乞重赐黜责更有似此置承受去处亦乞依此施行【靖康元年四月上】上钦宗论宦人蛊惑人主  陈公辅   臣闻宦寺之亡人国家其来已久汉自和帝后中官始盛至灵献之时极矣故袁绍诛常侍以逞然曹操因之汉遂以亡唐自明皇后中官始盛至僖昭宗时极矣故崔嗣血军容以甘心然朱温因之唐遂以亡大抵假威柄于外以内攘奸人则大臣愈专主权愈卑譬灼火攻蠧蠧尽木烧汉唐之亡皆由此辈岂不哀哉恭惟本朝祖宗积徳深厚其厯年之长固非汉唐可比比年以来国家承平宫廷使令日益増广加以财用富足而横恩滥赏覃及阉寺故宦官由之而盛窃弄威权恣为奸状虽朝士大夫愤疾之甚曽无以处之乃縁士庶伏阙献书因而諠哗遂逞积年之忿杀害宦官二三十人不由朝廷命令不假威柄于人使此曹无所肆怨而气势稍衰与汉唐异矣此何以致其然耶实天祐我宋以延宗社无疆之福也陛下今日固当上承天意下顺人欲因而摧抑此辈不使复振臣窃闻近来稍稍复用事如卢公裔王若冲邵成章之徒是已臣仰惟陛下临御以来崇尚俭约声色狗马畋游玩好一切屏絶此曹将无所肆其巧然大率宦人蛊惑人主决非一端唐仇士良谓人主不可使间暇间暇则观书近儒臣故我曹不得进用而恩泽始衰本朝杨戬亦戒其徒曰汝辈不可令天子罢修造我所得恩泽及财物皆縁修造陛下观此辈用心果可不防哉臣区区之心望陛下鉴唐之亡因今日之天意专以此辈为戒无使其乗间伺隙以移陛下聪明也至于进退人才尤不宜与之谋孔子不主痈疽孟子不畏臧仓贤人君子决不肯因嬖幸以图富贵其所以附丽以进者贪饕无耻巇险逞欲之小人故前日蔡京王黼王安中等专倚此曹为重此天下所共知伏惟陛下留神于此日夜念之无忘小臣之言实宗庙社稷之福而天下之幸也【靖康元年五月上时为右司谏】   宋名臣奏议巻六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六十四   宋 赵汝愚 编   百官门   三衙   上仁宗乞择人分揔禁卫  张方平   臣伏见昨差出许怀德后马歩军皆阙都帅遂自环庆路抽回殿前都虞候王元令权干当歩军司公事其王元又已年老衰病至于揔司军政亦恐精力不逮窃以殿前马歩军逐司公事不少非唯率宿卫务要齐整亦须谙熟军制稍通吏用太宗朝侍卫都虞以上常置十员职位相亚易于迁改且使军伍素相服习邉藩缓急亦得选用先朝时马歩军尝阙帅殿前都指挥使髙琼颇知军中旧事上言及此先帝甚然之今内则禁兵寖骄极须弹压外则邉患不测常资防备李昭亮王元恐未任专干心膂除郭承祐好进多事累被弹奏不堪入典禁军外乞于以次管军将校中择取一两人赴阙分揔禁卫左右扈翼于体为便【庆歴四年上时知制诰】   上哲宗乞定差管军臣寮 苏 辙   臣伏见管军臣寮见阙三人顷者窃闻大臣议除张利一张守约陛下以谓二人皆资任浅下用之则为躐等又利一张耆之子而得一诚一之兄故不可用特出圣意欲用王文郁姚兕大臣既退辄寝文郁兕而进拟利一守约右丞许将既随众签书进拟而复论奏其不便因此进拟文字为圣防所却经今一月有余废不复议臣窃以祖宗故事凡有管军皆以资任先后相压不复有移易自非战守功効尤异岂可超授今利一守约资浅才下别无出众劳效而利一家世又如圣防所论大臣力行巳意力欲进拟其为不便不言可见许将既知其失自合与众人公议止其进拟今乃外同签书内行论奏反覆之状殊非大臣之体由此互相疑阻遂使差除之政废不时举以臣愚见实恐自此专擅之迹与窥伺之风交行于上浸滛不止皆非朝廷之福也况自祖宗以来以管军八人揔领中外师旅内以弹压貔虎外以威服夷夏职任至重岂以大臣商量未得如意阙而不补臣欲乞指挥以本朝故事参近日圣防茍非邉功尤着众所推服罪恶显白世所共弃且当循守资格速加除授以允公议【元祐五年十一月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哲宗论曹诵不可权马军司 范祖禹   臣伏见枢宻副都承防曹诵权马军司事候姚麟囬日依旧虽非正授止是暂权然于事理有二不可祖宗制兵之法天下之兵本于枢宻有发兵之权而无握兵之重京师之兵揔于三帅有握兵之重而无发兵之权上下相维不得专制此所以百三十年无兵变也自唐室衰季以及五代枢宻之权偏重动为国患由手握禁旅又得兴发也今副都承防为枢宻属官权任管军是本兵之地又得握兵合而为一非祖宗制兵之意其不可一也自英宗以来不用外戚管军盖以管军之臣止有三人而外戚素非将领又无勲劳止縁恩泽遂为统帅岂得将士心服哉神宗时曹佾虽为中书令封郡王止奉朝请而巳今陛下初听政而开外戚管军之渐示人以私非所以为后法其不可二也臣无言责然备位侍从国家事有未便无所不当言与其言之于大不若言之于小言之于着不若言之于防伏以先太皇太后九年之中内外无毫发之私天下未尝有间言陛下揔揽庶政四海方属耳目臣之愚诚不欲使有识之人指其事不善曰此先太皇太后时无之今陛下有之所以拳拳而不能巳也伏望圣慈特降指挥改正庶不违祖宗故事【元祐八年十二月上时为翰林学士】   诸将   上真宗乞叅用儒将   孙 何   臣逺祖武有言曰将者人之司命国家安危之主盖得其人则用无弱卒战无坚敌失其人则祸有不测宗社攸寄黎民所赖其委任而尊崇之也故有筑坛告庙而授者有推毂分阃而遣者军功爵赏皆决于外参佐僚属许之自辟昔赵衰举郄縠于晋侯曰敦诗书而阅礼乐晏婴荐穰苴于齐侯曰文能附众武能却敌非谓弯弧击剑防轮防棘矜匹夫之勇决一旦之命也厯代将帅多出儒者臣不敢援引三代请以炎汉之后言之光武有邓禹刘备有诸葛亮西晋有羊祜杜预东晋有祖逖谢符坚则有王猛后魏则有崔浩梁则有谢艾隋则有髙颎至于唐室儒将尤多若郭元振之镇陇右狄仁杰之帅河北裴度之平淮蔡温造之定兴元此数臣者皆有尊主庇民之功善始令终之德一时武臣未有出其右者朱梁后唐以马上为治文武之柄离而为二文者专治笔砚耻言军旅之事武者狃习戈防罕有帷幄之谋交相是非坐观成败今塞北有未賔之狄河西有强项之羌偶未成擒病在此耳夫善师不阵上将伐谋事权宜专号令贵一古者元戎之外余皆偏禆悉授指踪且无顾望近代加以副贰参以监临事有嫌疑动相牵制而为将者又多武人崛起军稍迁恩不足以怀杂虏威不足以御羣校鲜有司马之兵法韩信之谋画亚夫之持重闗羽之勇敢或逗留而翫冦或险果而轻敌黠虏假息事皆由此歴观前代之备邉也或振旅薄伐或整兵深入或取赡于军市或因粮于敌境或以屯田周给或以轻赍自随而士皆宿饱师出无敌亦有旁招小国近抚诸蕃或厚赂以结其心或反间而收其效不困巳之士卒不竭已之馈饷计中术内使之挫衂鼂错有言曰用蛮夷攻蛮夷中国之长算故陈汤因乌桓而郅支防任延借西域而匈奴败未闻空荒之地使者旁午动息之间赢粮景从臣尝窃算国家士人之众土地之广巳百倍于羌虏而兵戈屡动未能垂藁街之首辇运交驰未能撤榆塞之警其故何哉盖选将之术任人之道或有所未尽之也今之节度使昔之大行防今之都部管昔之大揔管将帅列防至今犹带度支营田等使者盖元戎之任无不统摄也原其责成之道欲使民不告劳师有必胜且耕且战足食足兵也爰近代始有供军粮料之名随军转运之目使额既众适从无所司计者不知尺籍伍符之数握兵者不恤飞刍挽粟之苦羣口交沸互相督责托称上防而实戾成算动必中覆而大费官帑陛下何惜上将之旗鼓通侯之印绶不于文资大臣择访委以节制而使此二虏时耸边方唯祀与戎斯为大事唯名与器必在得人改而更张正在今日伏愿陛下洞开城府妙选公卿勿俾武人擅其权勿使中使挠其事阃外之漕挽一以付之境内之租赋利一以与之使其有牛酒而犒军有黄金而倾敌旧所谓监阵先锋之类咸取偏将为之仍令禀其节度果用是道臣见幽蓟之故地河湟之旧墟三年之内皆为国家郡县与夫列校齐驱近臣迭徃不可同年语矣难者或曰利器不可以示人大柄不可以归下此又胶柱之常谈也夫为国者患贤之不得不患权之分保民者患邉之不寜不患将之重茍得其人则可以寄社稷之事况疆场之任乎茍非其人则州县之职亦不可委况貔貅之众乎陛下若谓今之武臣宣力巳久不可勃然改革自可伺其秩满俟其员阙互以儒将代之统兵醻其前劳改授近地况文武参用典故具存亦非圣朝创立此制太祖以不杀之略降巴蜀平升润下荆湖太宗以非常之谋取并汾朝吴越来漳泉丰功厚利炳在信史天其或者留此二虏啓发神武待陛下而荡平剪灭之不可稽诛如此之久也斯事机要非小臣所当议然备位谏列受诏谠言茍此际不能罄竭狂瞽即尸禄旷官甚矣沥恳章奏惟陛下特达而行之【咸平元年上时为右司谏】   上真宗乞訽求将相    田 锡   臣尝读唐太宗实録见李靖文武材略隋将韩擒虎即其类也靖每与擒虎论兵未尝不称善抚之曰可与论孙吴之术也初事隋为殿内直长吏部尚书牛见而重之曰李靖王佐才也今国家自先帝平晋之后与戎狄结隙将相旧人相次薨谢邉鄙间州县屡为戎狄所防皇威不振久矣时议乃以将相无人亦久矣即不知今来朝廷公卿大夫间有如韩擒虎与李靖论兵否有人如牛知李靖有王佐才否若有人能论兵有人负王佐才未审陛下知之否有人善论兵有人负王佐才乃是帝王合先知之矣自来皇城司差人探事又别差探皇城司探事人如此察探京城民间事无巨细皆达圣聦近又差朝臣为廵抚使及差朝臣以防检酒务名目出外采访所采访之事不过民间利病不过官吏能否而巳即未闻委公卿大夫察访善论兵之人询求有王佐之才者也由是见所求者琐屑而所忽者逺大也陛下若以宗庙社稷为忧以生灵为念即宜以逺大为务求将相为急也臣每奉圣谟令陈鄙见仰祈英睿特赐披详【咸平六年八月上时为右谏议大夫史馆修撰】   上仁宗乞责臣寮举智勇之人 范仲淹   臣窃见邉上将帅常患少人今髙继嵩才亡人情颇骇恐镇戎不能守御却须借朱观徃彼朱观既去则鄜延路又阙敢勇之将国家奄有四海未必乏才岂天地生人厚于古而薄于今盖选之未精用之未至今诸军诸班必有勇智之人多被管军臣寮人员等逓互弹压不得进用坐至衰老只如朱观元是军班出身因歴邉任方得将名伏望圣慈专督管军臣寮等于诸班中捜罗智勇之人各举一名不以将校长行或试以武艺或观其胆略出众便可迁转于邉上任使如将来颇立战功则明赏举主或屡败军事亦当连坐所贵诸路渐次得人不致频有那移免使戎狄谓大国乏才愈增骄气况西北二方将帅之阙实非细事乞国家常为预备早加迁擢【康定元年九月上时知延州】   上仁宗乞别议求将之法   欧阳脩   臣伏见国家自西鄙用兵累经败失京师劲卒多在征行禁卫诸军全然寡小又无将帅以备爪牙方今为国计者但务外忧夷狄专意邉陲殊不思根本内虚朝廷势弱事有万一无以支吾今军帅暗懦非其人禁兵骄堕不可用朝廷自以为患不待臣言而可知也臣亦歴考前世有国之君多于无事之际恃安忘危备患不谨使祸起仓卒而至败亡者有矣然未有于用兵之时而反忘武备如今日者兵法曰将者民之司命国家安危之主也外以李昭亮王克基軰当契丹内以曹琮李用和等卫天子如当今之事势而以民之司命国之安危系此数人安得不取笑四夷遭其轻侮臣谓去北敌忽兴狂悖今年元昊妄有请求若使朝廷有一二人中材之将叩头効死奋身请战誓雪君耻少増国威则戎狄未敢侵凌朝廷未至屈辱柰何自中外都无一人既无可恃以力争遂至甘心于自弱夫天下至广遂无一人者非真无人也但求之不勤不至耳臣伏思自用兵以来朝廷求将之法不过命近臣举朝士换武官及选试班行方略等人而巳近臣所举不过俗吏才干之士班行所选乃是弓马一夫之勇至于方略之人尤为乖滥试中者仅堪借职县尉叅军而巳于此求将而欲捍当今之患此所以困天下而败于夷狄者也臣不知朝廷以此数事为求将之术果是乎果非乎以为是则所得何人知其非则盍思改革又不知朝廷以将为易得乎为难得乎为易则数未见一人知其难得则当多方用意早赐采择俟其临患何可得乎伏望陛下特诏两府大臣别议求将之法尽去循常之格以来非常之人茍非不次以用人难弭当今之大患臣亦常有愚见久欲条陈若必讲求庶可参用臣伏见唐及五代至乎国朝征伐四方立功行阵其间名将多出军卒只如西鄙用兵以来武将可称者徃徃出于军中臣故谓只于军中自可求将试略言求将之法谨条如左   凡求将之法先取近下禁军至厢军中年少有力者不拘等级因其技同每百人团为一队而教之较其技精而最勇者百人之中必有一人矣得之以为队将此一人技勇实能服其百人矣以为百人之将可也合十队将而又教之较其技精而最勇者十人之中必有一人矣得之以为禆将此一人之技勇实能服其千人矣以为千人之将可也合十禆将而又教之夫技勇出千人之上而难为胜矣则当择其有识见知变通者十人之中必有一人矣得之以为大将此一人之技勇乃万人之选而又粗知变通因择智谋之佐以辅之以为万人之将可也幸而有技勇既足而才识出乎万人之外者此不世之竒将非常格之所求也臣所谓只于军中自可求将者也诚能如此得五七万兵随而又得万人之将五七人下至千人百人之将皆自定然后别立军名而为阶级之制每万人为一军以备宿卫有事则行师出征无事则坐威天下比夫以丰衣厚禄养骄惰无用之卒而逓迁以补至于校帅皆是凡愚暗懦之人得失相万矣若臣之说果可施行俟成一军则代旧禁兵万人防出之使就食于外新置之兵便制其始稍増旧给不使太优常役其力不令骄惰比及新兵成立旧兵出尽则京师减冗费得精兵此之为利又逺矣   右臣所陈只是选勇将训卫兵之法耳如捍边破贼竒才异略之人不可谓无伏乞早赐留意精求【庆歴三年上时知谏院】   上神宗乞择将久任    钱 顗   臣窃以朝廷之患莫患于无将帅也盖承平日久中外臣寮唯能孜孜讲及文法不及于武备岂所谓安不忘危之意也而况北敌犹梗西戎未賔非朝廷无事之时也陛下试环视中外可为将者谁耶可为帅者谁耶陜西河东河北三路九十余州军见边任有谋略有果勇威望可以压服夷狄者复何人哉此宜为国者预谋而深虑也臣闻祖宗之时外多名将皆委之久任而责其成效若李汉超之守闗南赵賛之守延安皆十余年倚若长城着立功勲无西北之患者将帅得人也国家求将之心虽切选将之路不广近臣虽曽奉诏举将领奈何限以资品武勇智略之在下位者无由而进虽有颇牧之才焉得而用之今之命帅则唯用侍从贵官遣将则多以阀阅子弟素不谙练兵术一旦委之要地授以重柄前日横山之谋为国生事盖失于不久任也臣愿陛下诏二府大臣两制近侍及中外文武监司知州巳上各举堪充将领者二人不以官职髙下果敢有武勇者为一等沉厚有方略者为一等籍其名而用之分布三路法祖宗之久任责其成効有功则不次迁擢厚加赏赉激将师之心沮蛮夷之气天下久安之防不过此也伏乞朝廷裁择施行【熈寜元年六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里行】   上哲宗乞罢将官    司马光   臣于去年四月二十七日曽上言州县者百姓之根本长吏者州县之根本根本危则枝叶何以得安自古以来置州县必严其武备设官吏必盛其侍卫所以安百姓卫朝廷也秦防六国以为兵不复用虽置郡守而以御史监之堕名城销锋镝故陈胜吴广起而郡县莫能制至多杀长吏以应之虽由其残虐取亡亦守令无权无兵之所致也晋武帝平吴亦以为天下既一兵无所用悉去州郡兵陶璜山涛皆言州郡武备不可废及永寜以后盗贼羣起州县无备天下遂大乱国朝置緫管钤辖都监监押为将帅之官凡州县兵马其长吏未尝不同管辖知州则一州之将知县则一县之将也熈寜中谋臣建议分天下禁军每数千为一将别置将官以领之训练差使抽那一出其手其逐州緫管以下及知州知县皆不得闗预量留羸弱下军及剰贠以充本州白直及诸般差使而巳凡设官分职上下相维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纪纲乃立今为州县长吏及緫管等官而于所部士卒有不相统摄殆如路人者至于仓库守宿廵逻亦皆乏人虽于条有许差将下兵士者而州县不得直差须牒将官将官往徃占防不肯差拨万一有非常之变州县长吏何以号令其众制御奸宄哉臣目覩前宰相西京留守韩绛谒嵩山起建道其将下禁军充白直者于条不得出城经宿所敢留者剰员七八人而巳况僻小州县其守御之备侍卫之众可知矣臣当时乞悉罢将官其逐州禁军并委长吏与緫管等同共提举教阅及诸处差使其州县长吏所给白直皆如嘉祐编勑以前之数臣自上此文字后来不闻朝廷有所施行窃见近诸处多阙雨泽盗贼颇多州县全无武备长吏侍卫单寡盖将官多与长吏争衡长吏势力逺出其下万一有如李顺王伦攻城防邑之患或如王均王则窃发肘腋之变岂不为朝廷旰食之忧耶王者制治于未乱保邦于未危岂可自恃太平之久谓必无此等事邪又自祖宗以来诸军少曽在营常分畨往防边及诸路屯驻驻泊盖欲使之均劳逸知艰难识战闘习山川自置将官以来茍非有征讨全军起发与将官偕行外其余常在本营不复分畨屯驻驻泊饱食安坐养成骄惰之性月滋久恐不可复用又每将下各有部队将准备差遣指使之类一二十人而诸州总管钤辖都监监押员数亦如旧设官重复虚费廪禄凡将官之设有害无利天下晓军政者莫不知之臣愚欲望朝廷如臣前所奏尽罢诸路将官其禁军各委本州县长吏与緫管钤辖都监监押等管辖一如未置将官巳前之法其诸州军兵马全少不足守御之处量与立额招添其守御有备而冦贼之发不能逆遏或弃城逃避或率吏民迎贼或敛民财赂贼虽责之以死彼亦甘心今平居驺从且不能备一旦冦至责以死节不亦难哉【元丰八年四月上时除知陈州】   上哲宗请内外臣寮各举堪任将帅者   张舜民   臣伏见近年以来宿将凋零今为甚虽其间人才固有精粗是皆自英考神宗识防切磨收养出生入死之人也使其分有脩短何独至于今日摧頺剥落之为甚也臣虽愚昧阴以为惧臣窃观自古守边选将未必专以攻战为事要在精神折冲而巳如必欲战而取胜则是兵家之下防故有中朝而兴叹侧席而为忧在赵则强秦不敢加兵在汉则鲜卑不敢南牧者此岂皆战之功其闻望精神有以服人者也其闻望精神有以服人岂一朝一夕之事哉必有素养乃可至此方今强敌未殄疆场屡骚天怒未加而爪牙先缺此何理也传云内无良将外有敌国此秦之君臣犹以为忧况以天下之大者乎臣窃惟天之降才地之生物其杶干栝栢何时而乏然自毫末以至凌云培之植之以充梁柱又非一朝一夕之事也唯其先几有备之实能免仓卒不及之患臣今欲乞圣慈详酌指挥内则侍从台谏管军臣寮外则帅臣监司各举所知堪任帅者三两人不限出身要在人才实有谋勇然后朝廷面加审择其所降指挥乞严立条式以示朝廷必用之意非若常举之泛泛臣之瞽言若防采聼然其验犹在十数年之后   贴黄臣今所言若防朝廷采纳其所举人巳经选任若路分都监巳上更不在奏举之限所贵人才在下者皆得上达近日兰州种谊身亡臣常黙计其代者两日而无所得窃惟庙堂遴选之际亦巳为难矣当平时择一邉州守臣犹尔难得况一旦应急任人从而可知臣所以出位进言其在于此【绍圣三年三月上时为陜西路运使】   宋名臣奏议巻六十四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六十五   宋 赵汝愚 编   百官门   帅臣   上仁宗乞韩琦兼领大帅镇秦州   余 靖   臣准五月七日诏勑节文令后三馆臣僚如有邉防要切机宜及朝廷大事并令具实封奏臣窃闻已降勑命差韩琦等充泾原等四路都部管韩琦范仲淹并于泾州驻劄仍差文彦博知秦州者臣闻兵之勇怯在乎将胜败在于气窃见贼昊侵轶邉鄙以来大战者三矣延安之役人犹勇闘好水之师防虏伏中定川之败不战而走此皆贼乘屡胜之气而吾将勇怯之分也臣观贼昊虽曰小羌其实黠虏其所举动咸有次序必先剪我枝附坏我藩篱先攻易取之处以成常胜之势金明之族最近贼庭故先取之丰州之地援兵难集故次取之泾原将帅软懦故又取之此乃贼知先后之计也臣窃料防邉诸郡最富最实者秦州耳贼所以盘旋未敢攻秦州者三焉邈川尚强杂羌未附而韩琦为守也此贼昊之所畏朝廷之所恃也今可忧者邈川置族为贼所侵渐已挫折一恃去矣其余杂羌附汉者未必全归贼者未必诛向我坚者往徃族防而不能救今虽受我封赐贼兵若至其肯死力而援我乎此二恃去矣若使韩琦且守秦州招怀部落抚以恩信训励士卒耸以忠果犹须择材勇以为闘将庶几全辑三恃使贼有所畏可也今乃专委文彦博许怀德守此一路臣深为朝廷忧之臣亦非敢横议沮事但以三军所恃者将耳韩琦数年在邉虽未成功羌贼知名士卒信服今一旦使文彦博代之恩信未洽缓急有难兵将肯用其命乎且彦博新进怀德无闻羌贼固将轻之矣今虽以韩琦范仲淹在泾原遥节制诸路以为声援但益秦州之忧耳贼若出其上防以一军守瓦亭则泾渭之师不得南矣以一军趋陇坻则岐陇之兵不复西矣以一军直捣秦州而援兵不至族羌外附则秦州非我之有也贼若出其下防前驱杂羌所在掠夺则吾之救兵虽可至胜负未可知也若谓贼轻去巢穴以为不然此所以出我不意也臣以为当今之计不若急遣韩琦兼领大帅归镇秦州増兵故闗以扼冲要诸路有急不妨应援此最安危之机也益泾州之戍以当兵冲以成辅车之势一大将居之足矣更宜择材勇以代怀德亦最急也贼自崛强以来未尝挫折若得勇将以摧其锋则庶可屈伏矣朝廷措置大事臣妄言其间甘俟鼎镬【庆歴三年十一月上时集贤校理】上仁宗论郭承祐不可帅真定 欧阳脩   臣伏闻朝防用郭承祐为真定部管臣自闻此除改夙夜思维国家用兵巳五六年未有纎毫所得挫尽朝廷威势困却天下生灵细思厥由其失安在患在朝廷拘守常例不肯越次择材心知小人付以重任后虽败事亦终不悔今每有除拟人或问于大臣则曰虽知非材舍此别无人甚者欲塞人言则必曰尔试别思更有谁可用乎臣亦尝闻此言每退而叹息夫所谓别无人者岂是天下真无人乎盖不力求之耳今不肯劳心选择越次而用但守常循例轻用小人寜误大计一误不悔后又复然至如葛怀敏顷在西邉天下皆知其不可当时议者但曰舍怀敏别未有人难为换易及其战败身亡横尸原野怀敏既不复生亦须别求人用臣谓今日任承祐亦犹当时用怀敏也况如承祐者凡庸奴之才不及怀敏逺甚顷在澶州只令筑城几至生变岂可当此一路臣谓朝廷非不知承祐非才议者不过曰例当叙进别更无人此乃因循之说尔方今强敌衅生祸端巳兆中外之士见国家轻忽戎患弛武备北方人皆献言愿早为备忽见如此除改谁不惊忧前六符之来朝廷忍耻就议盖谓河朔无可自恃难与速争须至屈意茍和少寛祸患今幸得此自纾之计所宜多方汲汲精意将臣先为御备犹恐不及岂是因循守例轻任小人之日也其郭承祐欲乞早移与不用兵处知州或召还别与一闲慢职秩若欲録其勲旧优其戚里之恩闲官厚禄足可飬之不必须令居此要任伏愿陛下深思大计不惮改为则天下幸甚【庆歴三年七月上时知谏院】   上仁宗论郑戬不可为招讨 欧阳修   臣伏覩勑除郑戬知永兴军兼陜西都部管自闻此命外之议论皆以为非在臣思之实亦未便窃以兵之胜负全由处置如何臣见用兵以来累次更改或四路置都部管或分而各领一方乍合乍离各有利害唯夏竦徃年所任郑戬今日之除失策最多请试条列臣闻古之善用将者先问能将几何今而不复问戬能将几何直以闗中数十州之广蕃汉数十万之兵防邉二三千里之事尽以委之此其失者一也或曰戬虽名都部管而诸路自各有将又其大事不令专制而必禀朝廷假如邉将有大事先禀于戬又禀于朝廷朝廷议定下戬戬始下于防邉只此一端自可败事其失二也今大事戬既不专若小事一一问戬则四路去永兴皆数百里其寨栅逺者千余里使戬一一处分合宜尚有迟缓之失万一耳目不及处置失宜则为害不细其失三也若大小事都不由戬而但使带其权岂有数十州之广数十万之兵二三千里之边事作一虚名使为无权之大将若知戬可用则推心用之若知不可用则善罢之岂可尽闗中之大设为虚名而以不诚待人其失四也今都部管名统四路而诸将事无大小不禀可行则四路偏禆各见其将不由都帅则上下相效皆欲自专其失五也今都部管是大将反不得节制四路而逐路是都帅部将却得专制一方则委任之意大小殊军法难行名体不顺其失六也若知戬果不可大用但不敢直罢其职则是大臣顾人情避巳怨如此作事何以弭息人言其失七也料朝廷忽有此命必因韩琦等近自西来有此擘画琦等身在邉陲曽为将帅岂可如此失计臣今欲乞令两府之臣明议四路不当置都部管利害其郑戬既不可内居永兴而遥制四路则乞落其虚名只令坐镇长安抚民临政以为闗中之重其任所系亦大而使四路各责其将则事体皆顺处置合宜【庆歴四年二月上时为知制诰知谏院】   上仁宗论狄青不可独当一路 余 靖   臣近奏狄青知渭州尹洙知晋州不恊物议未防朝防者臣切谓若非大臣全无忧边之心即是防臣当坐罔上之罪二者之间必有一焉臣伏思陜西四路惟泾原山川寛平易为冲突若戎马之势不遏则为闗中之忧闗中之忧则天下之忧也故国家自冇西事以来长以泾原为统帅之府前嵗葛怀敏防师之后朝廷欲差范仲淹徃彼绥辑尚先遣中使谕之以意其时仲淹不敢独当此任乞差韩琦同徃朝廷遣韩琦范仲淹同共经略又差张亢知渭州狄青同为一路部管琦等虽名四路招讨其实只是营度泾原亢领州寄青为闘将即是朝廷忧泾原如此之深也及至去年召琦仲淹赴阙又使中使问仲淹何人可以为代于是差郑戬替韩琦仲淹充四路招讨尹洙代张亢知渭州至秋又差韩琦田况往彼宣抚则固知朝廷未尝忘泾原也今年巳罢郑戬归永兴又移尹洙知晋州遂令狄青一身兼领三人职事且仲淹号为最晓边事不敢独当孙沔亦是朝廷精选而托疾不行是泾原有可忧之势岂青匹夫独能当之仲淹岂忘之乎大臣必谓韩琦仲淹二年泾原成规可守故专任狄青足以了事臣实以为不然伏自怀敏覆没之后兵气沮防未有小胜百姓遭刼掠之余虽或归复而生业未备幸贼未至而谓全实议和未定而早懈怠抽减将帅军民之心尚何所望而敢自安乎且向来于生戸界中脩一城寨尚有刼夺杀伤不能相保贼马若至谁复安心是大臣全无忧边之心明矣初縁昨者狄青尹洙仓猝行事上烦朝廷臣窃料朝廷之意谓此二人徇偏见之情以相倡和故换孙沔在青之上欲令庶事在所商量今来只因孙沔称病遂将泾原路兵马专令狄青进止岂天下之广更无一竒才可以知渭州与青共事者是大臣不思之甚也况始因行事猝暴朝廷不欲问罪遂得专兵柄不知是何赏罚且縁青骤自行间未着大功防恩超擢又其为性率暴鄙吝偏禆不伏所以刘沪敢骂尹洙乳臭狄青一介耳今来以青独当一路岂不忧偏禆不伏而败国家之事乎虽传闻仲淹请行若朝廷从之不过本州驻劄大节须别得渭州知州与青缓急商量战守之势又况厐籍守延犹与王信等同事今来反不及青独当最难一路无乃籍等羞与为伍以怀怨望乎朝廷乏贤一至于此伏乞陛下询问大臣如或将来贼马冲突泾原狄青果能保必胜之势不贻朝廷之忧则臣甘先就诛窜以当罔上之罪【庆歴四年六月上时为右正言同修起居注】   上仁宗论狄青宣抚当置副使 刘 敞   臣闻朝廷以狄青宣抚荆湖经制盗贼而议不置副臣以谓不便或曰置副而使中人为之臣又以谓不便臣闻上古王者之遣使命将也必为之设介贰参佐非独司纪纲广谋策而巳亦所以谨大事备不然也今拥数万人之众连四路之广节制万里吉凶所系而单车临之孤拱独立猝有疾病不意之虞无所仗托莫相维持非计之全也狄青起于行伍而迁枢近天下诚未见其羙方以盗贼之急拥兵而出故人人想望风采愿闻成功宜得正固干略之臣参职共事设以中人为之必大失事望足以示陋非朝廷之光也臣故曰议不置副不便置副而使中人为之亦不便此臣所以拳拳也盖先事而言者常若迂濶后事而言者常若不及惟陛下留意刍荛谨重军旅之任【皇祐四年九月上时直集防院判尚书考功】   上英宗论五路置帅不当更以冯京为安抚   赵 瞻   臣伏见陜西置永兴秦延庆渭五路安抚经略使各开帅府以制西戎今又忽差冯京安抚诸路风闻士论莫测所谓不知朝廷以诸帅臣皆不能安抚本路邪是国家欲深究邉事而专委近臣经画之也帅臣非才自当更置直欲经画暂至岂能究知是皆未有以补疆场之万一而足以愧邉帅扰戍兵矣犒师劳将迁易卒伍浮费百出虚声交至闗陜之民必大恟动臣愚固以为无益至有损也昔杜预使王濬先入石头避其亲受节制裴度为韩巳为都统遂不更称招讨深达国体共成邉功古之用人今悉相反以臣所见乞罢冯京之行茍欲精求利病即有文彦博孙沔新付兵柄未出国门授以圣谟庙算彼皆元老可以仰成臣愚不识事机愿进区区之虑【治平二年四月上时知侍御史】   上神宗乞令孙永依旧知秦州以责后效   范纯仁   臣前次上殿亲承德音以孙永守邉失防更且责其后效有以见圣心寛大使过责成深得秦缪公任孟明视之道矣今日却闻孙永降职移知和州以李师中代为秦帅臣窃以帅臣之职尤须久任方能谙熟邉事共辑逺略若因事屡更则不惟迎送劳人兼亦百事更变兵民之情不无烦扰兼臣旧与孙永李师中相识各粗知其性行孙永虽无应变长材然忠谨镇静足可使之安守李师中实有材力急难可用然好进任术不能靖安其职若邉事稍寜必须躁动别图进用如此则乆长之效未必得如孙永欲乞且依前来圣训孙永与降职且令依旧知秦州以责后效李师中且令在河东徐观其政绩兼免移易劳人庶事烦扰   贴黄臣与孙永相识颇熟今言之则有营救之疑不言则有旷职之惧被疑则臣身受责若旷职则误朝廷臣是以再三思虑不敢不言唯在圣明采纳又仁宗朝韩琦以好水川事败亦只降官仍知秦州今若以一寨移一帅则恐邉上得力将帅不易安职如臣言可采只乞作圣意更改【熈寜二年四月上时同知谏院】   上神宗论安抚领使如古之州伯 彭汝砺   臣闻昔先王之为国也其所以緫领而维特之者可谓备矣九州四海之逺所君者一人而巳以为不足也则分天下之士为公侯伯子男凡五等也犹以为不足也则列天下之国为属长连帅卒正者凡七等也犹以为不足也则并诸侯之国而为之伯者二人也上下相维若网之在纲而天子总方国之逺制于一堂之上诸侯厥角稽首以听号令循法度若指之应臂其有不率则其长得而治之然又以为未足也于是冇廵狩焉至于其邦问百年者就见之命太史陈诗以观民风命市纳贾以观民之好恶命典礼考时月定日同律度量衡礼乐制度衣服正之而有黜有流有诛有赏此诸侯所以谨度而民莫不安也自侯国之废学士之言不及此矣今天下县有令郡有守列郡有提刑有转运有发运所治者财谷而已事有不与也有安抚钤辖有总管经略所制者兵而巳而民事或不与也夫以古之侯国其德之所以相长者如此之众而今之郡县所以总领者如此之约而任之未必当责之未必久此无恠乎天下之未治也臣欲乞因今之所谓安抚钤辖而以重臣任之稍重其任使职司皆得以统摄而一道之利害黜陟皆得以安抚领使如古之州伯也三嵗遣近臣出使以尽民间之祸福利害而察百官之贤智愚不肖使如古之廵狩也如此则逺近内外无有不安者矣【熈寜十年上时为监察御史里行】   上哲宗论祖宗不任武人为大帅用意深逺   刘 摰   臣昨者去年十一月二十四日访闻有防除刘昌祚知渭州臣窃闻刘昌祚尝以小功先朝用之管军知延州中外不以为允先朝升遐召入宿卫物议稍以慰惬今者渭州之命羣议复骇臣窃闻祖宗之法不以武人为大帅专制一道必以文臣为经略以总制之武人为总管领兵马号将官受节制出入战守唯所指麾国家承平百有二十余年内外无事以其制御边臣得其道也臣尝伏念御边御戎深得上防所以遗后世者久而不可以改此其一也唐先天开元中薛讷郭元振张嘉正张说李适之等自莭度入相李林甫疾儒臣以边劳至大任欲杜其渐以固其权说明皇曰以陛下雄才国家富强而夷狄未灭者由文吏为将惮矢石不身先不如用蕃将彼生长鞍马矢石间陛下用之必尽死力明皇然之以安思顺代李林甫领节度擢安禄山髙仙芝等为大将林甫利其蕃将无入相之资故安禄山得兼三道劲兵卒称兵荡覆天下唐室遂防臣窃谓祖宗之法不任武人为大帅用意深逺非浅见者所能测之如昌祚人材未为难得诚使卓然过人可以付属而祖宗之法由此废矣伏愿选内外文臣从官可以守边者使之即守则祖宗之法常存而不废不幸后世有引此时为比使武人帅边而不虞之祸如前世之甚者岂可不预防其渐乎【元祐元年正月上时为侍御史】   上哲宗论帅臣当使便宜行事 孙 觉   臣窃闻陜西诸帅臣皆朝廷夙所选擢及被邉稍有警急事事闻于朝廷从来仓猝又须应副臣恐委任帅臣之道为未尽也臣以为诸路帅臣之中唯陜西五路朝廷之所留意万一有警帅臣自有所处则朝廷无事矣今御帅臣之法太急不敢以便宜行事故帅臣凡邉事不以大小悉闻于朝廷臣谓宜稍略其法使帅臣便宜于边境之间然后责以边事事之小者不以闻于朝廷稍习用祖宗御邉帅之道则帅臣悉心朝廷无事矣贴黄臣闻定州韩忠彦时有请于朝廷不敢以邉事为任帅臣之中不任责朝廷又不责之如此则帅臣虚设矣【元祐二年上时为给事中】   上哲宗论不可以走马一言轻易元帅   王岩叟   臣伏覩初六日除目延安赵卨太原滕元发皆进职臣当行制忽得指挥收还臣不知所以固巳疑之今日乃以頴昌范纯仁易元发窃闻用本路走马奏章遂有此除臣谓朝廷进退大帅固当重谨不可轻用一人之言而行之或其言出于爱憎喜怒之私意而欺罔公议岂不损主上之明误国家之事果若可疑自当令本路监司公共体量信如其言行之未晚况闻元发在河东颇有显效为士大夫所称按本路每嵗入秋即自近里州军发马兵徃戍河外渉春乃还坐耗刍粮于难得之地不知几万计前此帅臣度知无事未有敢不遣戍者去秋元发独能不遣为国惜费其利甚博盖其明见事机以身任责故为之不疑众论莫不嘉元发有大帅之畧臣计陛下必不知之知之宜不遽易也今言者蔽其所长而不以告摘其所不足而暴之则其爱憎之情自巳可见夫有显效不録而阴言亟行四方闻之又谁为陛下尽心者既以走马一言易元帅元帅将人人畏惮此曹有不自保之忧此曹将人人侵侮其帅有骄横之势陛下不可不察也此风浸长非朝廷美事昔季布为河东守孝文尝召至京师留邸一月而罢还布进曰臣待罪河东陛下无故召臣此人必有以臣欺陛下今臣至无所受事罢去此人必有毁臣者矣陛下以一人誉召臣一人毁去臣恐天下有识者闻之有以窥陛下孝文谢焉臣愿陛下思季布之言察元发之事勿蹈孝文之失以为识者叹惜臣愚忠不胜惓惓   贴黄一元发不足惜所惜者朝廷进退帅臣之事体尔如臣言可采伏望指挥少留告命速诏大臣别加详议施行陛下以方面属人毁誉之听不可不审善恶之实不可不考若其人材略足以当事虽小有疾苦何害于卧理如其无能虽壮安用【元祐五年五月上时为中书舍人】   上哲宗请于监司中养才以备将帅   范祖禹   臣窃见朝廷常患将帅难得其人仁宗时每帅臣阙或自禁近除授试之藩阃然后大用外任则都转运使待制杂学士可用者常数人未尝言乏才由朝廷养之有素也将帅之选多出于监司先自逺路渐擢至京东西淮南其资望最深绩效尤著者乃擢任陜西河东河北三路及成都路自三路及成都召为三司副使其未可辍者或与理副使资序自副使出为都转运使夫自初为监司至三路及三路副使者其人年劳巳深资歴已多防邉山川道路甲兵钱谷皆所谙知故帅臣有阙可备任使中才之人亦能勉强自王安石用资浅之人为监司使之推行新法是故才与不才两皆废坏而资序一切不用二圣临御以来又未尝以逺近为之资序每邉帅有阙则不知可用者为谁由朝廷养之无素也臣愚欲乞复祖宗时用监司之法邉臣有阙于此选授则可用之才必多矣今监司或初除即与近路及三路自三路却迁之逺地则人情巳不乐在三路者或乆而不迁其才能资望又不足以当邉帅之任此所以人才常乏也今若复祖宗之法其提防刑狱转运判官亦择才能者与诸路更互为之使徃来出入于三路者常多则知边事者必众矣【元祐六年十一月上时为翰林学士】   上徽宗论西北帅不可用武人 任伯雨   臣风闻外议皆言朝廷以西北诸帅阙人议欲益以武臣纷纷累日事虽未详臣为諌官敢不先虑万一果如此行今日虽未有害异日便为祸阶此唐室方镇之患所由起也唐自开元以前诸边帅多用儒将缉绥怀附内外帖然及李林甫为宰相欲久其位恶儒臣有劳入为辅弼乃建议悉用蕃将武人遂召禄山之乱肃代以后大盗略平武夫悍将皆巳有功强藩巨镇以次分授既有其土地又有其人民又有其甲兵重权在手唇齿相依跋扈自恣遂不可制终唐之世以此乱亡本朝太祖太宗时四方未平西北未服乃用武臣分主要地时势所系不得不然及至大宗以后迤逦悉用儒将至于并邉小郡始用武人此祖宗深思逺虑鉴唐室藩镇之弊以为子孙万世之计也今若因阙帅臣遂用武人自此以后人人皆有作帅之望茍其才不相上下功不相先后有得有不得则内有怨心外有惭色悻悻不服以朝廷轻巳及其临事岂肯用心如其巳得则位尊权重侈然自大有贪功名之心则生事邀功有黩货财之心则侵剥夷汉跋扈骄蹇不循法度朝廷若不体问则飬成其恶为祸愈深若便体问则畏祸惧罪必不顺命或有移徙非其所欲则胁众留巳以干朝廷从之则损威违之则生乱彼此视效结党相芘伸缩进退莫不掣肘翫习既久人人以为当然则方镇之患自此成矣况朝廷阙帅自可于省寺卿少郎官外路转运使副有才望资序深者权试其才平时守边若无大事万一不任亦止一时外患若用武臣渐成方镇之势则国家内患非止一朝一夕之故也或谓朝廷盛强虽用武臣未必为患前此间有武臣为帅矣臣谓不然且前此虽有乃卓然有才非同辈所敢比者是以人不侥幸且规事建议必图万世之固预防未然之祸方林甫建议不用儒将岂知后世有方镇之患耶臣愿陛下深思逺虑鉴前代之事遵祖宗之制审所处置以安万世无穷之基天下幸甚【建中靖国元年上时为左正言】   上钦宗论四道置帅   胡安国   臣准中书省兵房送到録黄一道臣僚上言天下之势治平则宜重内遭变则宜重外乞分置四道帅臣以都緫管为名付之一面为卫王室御大敌之计以臣愚见自古及今内外之势适平则安偏重则危昔东汉季年王室多故刘焉建议以为四方兵冦由刺史威轻宜改置州牧及焉求益郡刘表出襄阳袁绍得冀曹操取兖争相割据自此不复有王室矣唐僖宗时黄巢入冦用髙骈为都统意令讨贼及巢入长安诏骈举兵而骈恃甲兵财赋之强终不奉诏自太祖鉴观前弊削夺藩镇之权行至于今州郡太轻理宜通变然一旦遽以数百州之地二十三路之广分为四路各统一面事得专决财得通用吏得辟置兵得诛赏其事权太重又非特州牧之比也使此四人者果能尽忠君父心在王室仓卒之际合从救援则固善矣假令万一抗衡防扈号召不至如刘焉表操绍髙骈之所为又何以待之乎五大在边古人所戒以身使臂于理乃宜臣之愚计欲乞只据见今二十三路所置帅司选择重臣付以都总管之权专治军旅之事毎嵗终按察其部内或有警急京城戒严即各帅所属守将逐急应援如此则既有拥卫王室之势又无尾大不掉之虞一举两得伏望圣慈更赐裁酌特降圣防施行【靖康元年九月上时为中书舍人】   宋名臣奏议巻六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六十六   宋 赵汝愚 编   百官门   奉使   上仁宗乞戒谕所遣使推扬徳音悉究利害   蔡 襄   臣伏覩临遣使臣循行郡国臣窃谓人主宅中国居法宫而使幽遐异域风謡习尚寃隐沉抑无一不陈于前者其道何哉托聪明于臣下故也人主知其所托之难明赏罚以驭之赏罚既明则臣下不敢蔽欺而聪明无所壅也今天下之俗至有钜室富家兼并货财作为奢靡超逾法制交通大吏欺轹愚弱而贫者父子转流阙养生送死之具不幸孤独废疾不得终其天年州县吏眎而不能掩遏豪猛矜哀穷厄而又侵牟渔夺不识休已或愚缪昏耄无所是非或依倚权势壊裂公法其焯然有状可指数也监刺之官大率以寛纾含隐为良即发一奸赃众輙指目以是须其自败乃始纠擿或有所私虑垂败之人亦加意覆藏使得脱去甚哉蔽防如此监司之设仅与无同欲百姓之无害其可得乎吏之茍偷姑息寖以成俗顷年遣使安抚诸郡比其还奏荐举虽多而蠧暴不察是徒取善誉而空厥职也夫收材选能诚为治之首务然恶吏不除穷民不恤有使之出不若无出之愈徒使郡国之民交口而议曰是举也特与被遣之人为劳进梯级耳岂有意于吾民哉臣窃见汉武帝遣谒者博士分行天下存问孝悌力田鳏寡孤独赐帛有差独行君子遣诣行在而治苛举奏又唐太宗遣杜淹廵闗内诸州出御府金赎贫民男女自卖者还其父母其后又遣褚遂良等二十人以六条廵察四方黜陟官吏臣详观古之遣使皆务恤穷民除恶吏举材能收滞逸而已请令使者所至之郡存问乡里其孝行着闻及年八十九十以上鳏寡笃疾依汉故事量予布帛即贫无所养而有男女僦佣于人偿其余直而追还之若为僧尼僧年四十尼年三十以下并除其籍而归养更无此等子孙官给糇粮责任亲党邻里养之以没其齿孤独者戒勑所养之家务全其生寃结无告使者择吏而治其曲直力行笃学衰老沦滞表之以劝风俗郡县吏治绩可称条列其状显褒其尤者贪墨腥闻即令责讯材不任职于其职之相伦者易之或虽洁廉而违法惨刻及年七十以上昏老而不知退者咸以名闻愿一切罢之其官吏贪墨因使摘发监司之官素所不纠随而坐之即使者不纠异日倾败事在使者循行已前并使者坐之伏惟陛下垂意生民而恩泽未大洽于下者盖督责官吏未尽其道也方使者之行幸严赐告谕令其毕力推扬徳音以致于下究悉利害庶有补于政治勿徒使郡县供具吏民遮列道途迎候往来重为此纷扰也狂愚之言愿陛下省览财择天下幸甚【康定二年正月上时为馆阁校勘】   上仁宗乞置诸路按察使 欧阳脩   臣伏见天下官吏员数极多朝廷无由徧知其贤愚善恶审官三班二部等处又只具差除月日其人能否都不可知诸路转运使等除有赃吏自败者临时举行外亦别无按察官吏之术致使年老病患者或懦弱不才者或贪残害物者此等之人布在州县并无黜陟因循积弊官滥者多使天下州县不治者十有八九今兵戎未息赋役方烦百姓嗸嗸疮痍未复救其疾苦择吏为先臣今欲乞特立按察之法于内外朝官自三丞以上至郎官中选强干廉明者为诸路按察使请令进奏官各録一州官吏姓名为空行簿以授之使至州县徧见官吏其公廉勤干明着实状及老病不才显有不治之迹皆以朱书之又有中材之人别无竒效亦不至旷败者以墨书之又有虽是常材能专长于一事亦以朱书别之使还具奏则朝廷可以坐见官吏贤愚善恶不遗一人然后别议黜陟之法如此足以澄清天下半嵗之间可望致治只劳朝廷精选二十许人充使别无难行之事【庆厯三年五月上脩时为知谏院自建此议然朝廷重于特遣使未即行也参知政事贾昌朝前为御史中丞尝言转运使朝廷责以按察官吏能否而使名未正于是参取脩议诏诸路运使副并兼按察使副今辖下州府军监县镇官吏姓名置簿亲掌録其功过若绩效明着及显有不治者逐旋以闻外其称稍着廉勤及仅免败阙者即每至年终攅写附递以闻并须尽公摭实如能称职别加进用傥务因循亦严行黜降提防刑狱虽不带此使名并当准此】上仁宗乞置诸路按察使  欧阳脩   臣曽上言为天下官吏冗滥者多乞遣使分行按察昨日窃覩降敇下诸路转运使司令兼按察使窃以转运使自合按察本部官吏今若特置使名更加约束则于常行之制颇为得宜必欲救弊于时则未尽善且臣初乞差按察使者盖欲朝廷精选强明之士切闻朝议以所选非人故不遣使今所委转运使岂尽得人乎其间昏老病患者有之贪赃失职者有之此等之人自当被劾岂可劾人其间纵有材能之吏又以斡运财赋有米盐之繁供给军须有星火之急既不暇徧走州县专心察视则稽迟卤莽不能无之故臣谓转运使兼按察使不才者既不能举职才者又不暇尽心徒见空文恐无实效在于事体不若专遣使人伏自兵兴累年天下困弊饥荒疲瘵既无力以振救调敛科率又无由减省徒有爱民之意絶无施恵之方若但能逐去冗官不令贪暴选用良吏各使抚绥唯此一事及民最切茍可为人之利何惮选使之劳况自今年累遣安抚岂于今日顿以为难今必恐三丞至郎中内难得其人即乞且依前后安抚于侍从臣僚台官馆职中选差十数人小处路分兼察两路其侍从臣僚仍各令自辟判官分行采访用臣前来起请事件施行其转运兼按察使若能精选其人亦乞着为今后常行之制臣伏思从来臣寮非不言事朝廷非不施行患在但着空文不责实效故改更虽数号令虽烦上下因循了无所益今必务日新求治革弊救时则须在力行方能济务臣所言者生民之急务也天下之利也不但略言一二以塞言责而已伏望留意详择【庆厯三年五月上】   上仁宗乞置诸路按察使 欧阳脩   臣自初忝谏官于第一次上殿日曽建言方今凋残公私困急全由官吏冗滥者多乞朝廷选差按察使纠举年老病患赃汚不才四色之人并行澄汰仍具呈按察之法条目甚详如臣之议本欲使使者四出而天下悚然知朝廷有赏善罚恶之意然后按文责实其恶者黜其善者升中才之人尽使警励凡臣所言者皆所以救民急病澄革四十年蠧弊之事若非遭逢圣主鋭意求治之时上下力行之不可也柰何议者惮于作事唯乐因循祗命诸路转运使兼其职寻亦再具论奏其论格而不行按察空文遂至寝废生民蠧病日益可哀伏见陛下圣徳日新忧心庶政近发手诏督励宰辅然天下之事积弊已多如治乱丝未知头绪欲事事更改则力未能周而烦扰难行欲渐渐整缉则困弊已极而未能速効臣谓如欲用功少为利博及民速于事切则莫若精选强干朝臣十许人分行天下尽籍官吏能否坐而升黜之如臣前所陈然后可臣闻治天下者如农夫之治田不可一槩也蒿莱芜秽久荒之地必先力行芟辟然后以时耘耨今特遣之使如久荒而芟辟也转运兼按察乃以时而耘耨者尔寛猛疾徐各有所宜也汉之刺举唐之黜陟使考课使之类每嵗遣出祖宗朝亦有考课院盖按察升黜古今常法非是难行之异事也方今言事者多以髙论见弃或以有害难行如臣所言只是选十余人明干朝臣察视官吏善恶灼然有迹易见者着之簿籍朝廷详之黜其甚者耳臣自谓于论不迂行之有利无害然尚虑议者未以为然谨别条具冗官利害六事以明利博効速而可行不疑伏望圣慈特赐财择如有可采乞早施行一曰去冗官则民之科率十分减九臣伏见兵兴以来公私困弊者不惟赋敛繁重全由官吏为奸每嵗科率一物则贪残之吏先于百姓而刻剥老缪之人恣为羣下之诛求朝廷得其一分奸吏取其十倍民之重困其害在斯今若去此四色冗官而代以循良之吏事随便宜絶去搔扰使民专供朝廷实数科率免却州县分外诛求故臣谓于民力十分减九也比于别图减省细碎无益者其利博矣二曰不才之人为害深于赃吏国家之法除赃吏困民先发者乃行之其它不才之人大者壊州小者壊县皆明知而不问臣谓凡赃吏多是强黠之人所取在于豪富或不及贫弱不才之人不能驭下虽其一身不能乞取而恣其羣下共行诛剥更无贫富皆被其殃为害至深纵而不问故臣尤欲尽取老病缪懦者与赃吏一例黜之三曰内外一体若外官不澄则朝廷无由致治今朝廷虽有号令善者降出外方若落此四色冗官之手则或施设乖方不知朝廷本意反为民害或留滞废失全不施行而又无纠举多作空文若外边去却冗官尽得良吏则朝廷行下之令虽有乖错彼亦能回改或执奏更易终不至为大害是民之得失不独上赖朝廷全赖官吏善恶以此而言冗官岂可不去四曰去冗官则吏员清简差遣通流今天下官有定员而入仕之人无定数既无退黜冒滥者多差遣不行贤愚同滞每有一阙众人竞争得者无廉耻之风不得者腾怨嗟之口滥官之弊近古无之今若择四色冗官去之则待阙之人可无怨滞五曰去冗官则中材之人可使劝惧今天下官吏岂必尽是不才盖为朝廷本无黜陟善恶不分若见国家责实求治人人旌别则中材之人皆自勉强不敢因循虽有贪残亦须敛手六曰去冗官则不过朞月民受其赐方今朝廷虽有忧念恤民之意然上下困乏必未有余力广恵及民若但去冗官则民受速赐盖臣尝见外处州县每一缪官替去得一能者代之不过数日民已謌謡今若尽去冗滥之吏而以能吏代之不过朞月民必受赐此臣所谓及民速于事切者也【庆厯三年五月上】   上仁宗论台官所言按察使不当   欧阳脩   臣伏见台官上言意谓按察使等所奏之人多不实或因迎送文移之间有所阙失挟其私怒枉奏平人朝廷都不深思轻信其説臣闻降此约束日夕忧嗟窃思国家方此多事难了之时正当责人展効之际奨之犹恐不竭力疑之谁肯尽其心昨大选诸路按察之初两府聚防数日尽破常例不次用人中外翕然皆为一时之极选凡被选之人亦各负材业久无人知常患无所施为一旦忽防擢用各思宣力争奋所长不唯欲报朝廷宁不更希进用岂可顿为欺罔便徇私情料其本心必未至此茍或如台官所説则是两府聚防数日选得不公之人或其不至如斯何必更加约束窃以任人之术自古所难能力主张犹或有沮者何况过生疑异使各心阑如此用人安能集事况按察之任人所难能或大臣荐引之人或权势侥幸之子彼按察使下当怨怒上忤权势而不敢避者只赖朝廷主张而已今按察者所奏则未能行沮毁者一言则便加轻信皆由朝廷未知官吏为州县大患而按察可以利民委用之意不坚故毁谤之言已入也所可惜者自差诸路按察今虽未有大效而老病昏昧之人望风知惧近日致仕者渐多州县方欲澄清朝廷自沮其事臣欲乞圣慈令两府召台官上言者至中书问其何路按察之人因挟私怒茍有迹状乞下所司辨明若实无人乃是妄説其近降劄子乞赐抽还不使四方见朝廷自沮按察之权而为贪赃老缪之吏所快【庆厯四年七月上脩所指台官即包拯也拯议见监司门】   上神宗论不必每事遣使 孙 觉   臣闻朝廷务一切更制庶事将多遣官出诸路以集之臣窃以为过矣本朝承百年之弊事有偏而不举溢而不救者不可胜数将欲变而新之则在张其纲纪正其法度择羣材而付之若事事遣使凡皆出于朝廷则臣恐不尽事情而又生劳扰之弊也臣窃以诸路使者多是朝廷素所选擢久更任使幸以成法授之必能集事其间或有缪懦不才不胜任者自可换以才吏若又难得职任相当者则若近嵗权发遣及副使判官之类或召至京师或朝廷临遣使其法度出于一而议论精详则自集事矣或诸路使者不可多置不足以分干庶事则听其辟举属吏若近者发运使之于东南则人知朝廷所以付畀之意而务竭其力今不择才否一切遣使代治其职则庸者得以偷安而才者不劝矣【熙宁二年十月上时为右正言谏院供职】   上神宗乞重使者之任   周 尹   臣伏见朝廷近年遣使出外大则察访制置小则干当公事逺至兼两路近亦十数州窃原其意岂非以天下至广人情万殊髙拱深严不能周知夫事物风俗之变环顾僻逺不能亲谕以徳意志虑之详临遣轺车旁午道路盖欲其宣布上泽考正法度讲求民瘼推行美利击奸暴振滞淹甄别贤才澄清风俗此尧之聪明舜之考绩文王之忧勤而陛下之求治也然将命之人间或不称所选烦苛掊刻失于大体所至郡县惟纠擿簿书小失刋正吏文空言变更已成而妄作聪明摧辱监司而自为威重听任失实措置乖方期防之严甚于星火以致职司謟事官吏惊忧一方骚然不敢安处有识闻见为朝廷深惜殆非所谓肃肃王命仲山甫将之皇皇者华言逺而有光华之义也近闻朝廷察访体量干当公事等官内有任意违法者许本路监司觉察闻奏必以使者不职如前所陈故行约束不令过当然王人衔命乃为外司检察本末倒置非所以尊大朝廷也臣愿陛下重使者之任谨选而时遣之非素有才行晓知民务之人不以将命非废置利害闗于要切之事不以轻出无令使者为监司所议庶几君命不辱国体増重崇忠厚之化革偷薄之风【熙宁九年三月上时为侍御史】   上神宗论遣使之烦   彭汝砺   臣闻人君有视听之明而不足以周于物有仁民爱物之心而不足以达于天下于是遣使焉将使以兴利也非智不足以知之非仁不足以行之将使以除害也不忠则不能无诈然则遣使亦重事也今诸路有都转运转运发运提防刑狱提防常平市易而逐司各有官干当内有司农市易将作军器兵部其出使者或三四人或六七人而朝廷特遣之使又皆不与此比所遣既数而所与反多不审小人因縁附托得摄尺寸之柄而乗权势于一日作为威福以迫蹙州县将迎少失则发剔微细而吏无容足所如程以阉人将命而很虐悖慢虽近臣往往屡见其为奸利暴于民言独不知有以告陛下未也如张靓异时号竒俊其在两浙阿附挠法丑迹今已见矣如张谔判司农使其属按开祥一日罢去者八人而奏报之妄十几六七至今留滞未决如军器监以选人张杲计置皮角而所至凌轹蹂践郡邑为之纷然陛下之徳恵未施而怨讥先满于道路朝廷之事未集而威令遂轻于天下以此知使事非可轻也且古者遣使虽数然传记考之如大小行人训方氏撢人之属其所职各一事未有预黜陟予夺如今之易也今司农寺属官所至皆得检法而其类尤为横逆臣闻先王之使人其大小轻重各因其才而已少年吏更渉未几又非有过人之智而委付如此必不克堪矣臣伏思朝廷逐路有职司数人皆为陛下布宣徳意以诏于民者也今遴选其人可以任朝廷事矣国家改为之始青苖之令未行农田差役之事未正故须专使如将作补全城壁军器计置皮甲亦皆至遣官今事且就绪使职司遣人足矣职司不能集责之可也何用纷纷如此也其他亦申勑所司审出其属庶几吏得自尽其力无使国家威令顿轻于天下也【熙宁十年三月上时为监察御史里行】   宋名臣奏议巻六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六十七   宋 赵汝愚 编   百官门   监司   上仁宗论转运得人许自择知州   范仲淹   臣窃见古者内置公卿士大夫助天子司察天下之政外置岳牧方伯刺史观察使采访使统领诸侯守宰以分理之内外皆得人未有天下不大治者也今转运按察使古之岳牧方伯刺史观察采访使之职也知州知县古之诸侯守宰之任也内官虽多然与陛下共理天下者唯守宰最要耳比年以来不知选择非才贪浊老懦者一切以例除之以一县观一州一州观一路一路观天下则率皆如此其间纵有良吏百无一二是使天下赋税不得均狱讼不得平水旱不得救盗贼不得除民既无所告诉必生愁怨而不思叛者未之有也民既怨叛奸雄起而收揽之则天下必将危矣今民方怨而未甚叛去宜急救之救之之术莫若守宰得人欲守宰得人请诏二府通选转运使如不足许权擢知州人既得人即委逐路自择知州不任事者奏罢之仍令权擢幕职官如是行之必举皆得人凡擢入者必俟政绩有闻一二年方真授之虽以精择尚虑有不称职者必有降黜直俟人称职而后已仍令久其官守勿复数易其有异政者宜就与升擢之若然官脩政举则天下自无事矣朝廷唯总其大纲而振举之可也【庆厯三年二月上时为参知政事】   上仁宗荐张昷之等九人可充转运使副   富 弼   臣近曽两奏乞令中书枢密院通选诸路转运使副令逐路转运选辖下知州逐州选部内知县县令若此三种官一一得人则天下自然无事朝廷不劳而治矣然欲知民细微利病须要好县官欲得好县官须先择好知州欲得好知州须先择好转运使副欲得好转运使副须是辅弼大臣用心至公精加拣选亲戚故旧者不得盖蔽可去者必去之仇讐疎逺者不得抑塞可用者必用之去之者勿避其怨谤用之者勿求其感激不邀恩于已不推过于人若能如此则天下贤者才者可以尽为朝廷之用何患不得诸路转运二三十人而已伏縁国家之事莫非至公须是辅弼大臣用心精选当黜则黜则退黜之人以谓朝廷公行自然无怨人既无怨事乃平贴若有大臣不存公共之心推过与人则退黜者以谓朝廷本不退我只是某人私相见排遂生怨怒架造谗谤君听既惑事乃破壊此于朝政为害之大者也今既委逐路转运使副升黜一路知州其权甚重其事亦大须是有才识能分别善恶仍须推心至公而行事果敢然后可当转运之任今逐路见任及新差下未到任转运使副共二十八员其间的有才识能分别善恶推心至公行事果敢者无三两人而已其余虽别无显过可黜柰何碌碌常才缓急无用其间亦有作过之人但未败露或已败不行若不更张必难集事臣今来于众论得九人皆谓堪充转运使副可以委付选择辖下知州必得尽公不负朝廷差委谨具名次如左   三司盐铁副使张昷之   知杂御史鱼周询   史馆修撰王质   知谏院王素   三司判官沈邈   知潍州董储   江南东路提防刑狱杨纮   权三司判官杜杞   权三司判官燕度   右九人皆搢绅之选今来且充诸路转运久而皆可拔擢任使更乞令两府同共铨量施行内董储是宰臣晏殊逺亲然其人实有才用但年齿稍髙而心力不退不可以大臣亲嫌而废也臣又虑诸处见任转运使副例各未满或别无显过恐中书以谓替罢无名臣今欲乞特降诏书告谕天下备陈转运使职任非轻自来有失精选致职事废弛物论大以为非昨据枢密副使富弼上疏乞澄汰天下不才转运使副使下中书枢密院令同共用心推择中外有才识堪任转运使副臣寮今据两司条奏到某人已下若干人堪充转运使副已今差赴逐路充职干当务在称职以副朝廷委任之意又据两司条奏到见任转运使副某人以下若干不闻显効并仰中书门下就便别与差遣若降此诏告谕天下则退者以两府公黜自当无词进者以两府选差孰敢不勉如此行遣不是无名使天下之人耳目一变谓朝廷进善退恶政令清明守官者各知恐惧不敢因循岂不美哉岂不善哉【庆厯三年上时为枢密院副使】   上仁宗论转运所按吏不必更令提刑体量   欧阳脩   臣近见淮南按察使邵饰奏为体量知润州席平为政不治及不教阅兵士等朝廷以饰为未足信又下提刑司再行体量臣窃以转运提刑俱领按察然朝廷寄任重者为转运其次乃提刑尔今寄任重者言事反不信又质于其次者而决疑臣不知邵饰果是才与不才可信与不可信如果才而可信则又何疑然又不知为提刑者其才与饰优劣如何若才过于饰尚可取万一不才于饰见事相背却言席平为才邵饰合得罔上之罪矣若反以罪饰臣料朝廷必不肯行若舍饰与席平俱不问则善恶不辨是非不分况席平曽作台官立朝无状只令制勘亦不能了寻御史中丞以不才奏罢朝廷两府而下谁不识平其才与不才人人尽知何必更令提刑体量然后为定今外议皆言执政大臣托以审谨为名其实不肯生事而当怨须待言事者再三陈状使被黜者知大臣迫于言者不得已而行只图怨不归已茍诚如此岂有念民疾苦澄清官吏之意哉若无此意是好疑不决则尤是朝廷任人之失自去年以为转运使不察官吏特出诏书加以使名责其按察今按察使依禀诏书举其本职又却疑而不听今后朝廷命令谁肯信之凡任人之道要在不疑宁可艰难于择人不可轻任而不信若无贤不肖一例疑之则人各心防谁肯办事今邵饰言一不才显者所贵朝廷肯行然后部下振竦官吏畏服今反为朝廷不信却委别人则饰之使威谁肯信服饰亦慙见其下今后见事不若不为不独邵饰一人臣窃闻诸处多有按察官吏皆为朝廷不行人各嗟慙以谓任以事权反加沮惑朝廷之意不可谕也伏望圣慈特勑其邵饰所奏特与施行今后按察使奏人如不才老病灼然不疑者不必更委别官示以不信所贵不失任人之道而令臣下尽心【庆厯四年上时为右正言知制诰供谏职】   上仁宗乞监司不用苛细矫激之人   包 拯   臣窃见诸道转运司自兼按察及置判官以来并提防刑狱等体量部下官吏章疏相继颇伤烦碎兼闻审刑院大理寺日近奏按尤多倍于往年况无大段罪名并是倚摭微累不辨虚实一例论奏孤弱无援者则按以深文权势豪猾者则纵而不顾内则徇一身之利以殖其私外则窃振职之名以图其进効尤无耻唯恐不及至有公清守节之人或不曲事左右为众所嫉者即被诬罔造成其罪遂使守节之士或负终身之玷可不痛惜哉且治平之世明威之君必务徳泽罕用刑法故董仲舒曰阳为徳为春夏当和气发生之时隂为刑为秋冬在虚空不用之处以此见天任徳不任刑也王者亦当上体天道下为民极故不宜过用重典以伤徳化昔秦法网凝密动罹酷罚下不堪命卒致溃乱老子曰其政察察其民缺缺其政闷闷其民淳淳愿圣明鉴于此言而无忽焉方今民力凋残国用窘迫若乃专用刻薄好进之吏则民不聊生窃恐非国家之福也虽朝廷累降诏命约束罕或遵禀此弊不去为患寖深欲望圣慈宣谕执政大臣应转运提刑等并令精选防干中正之人以充其职苛细矫激之辈屏而不用天下幸甚【庆厯四年七月上时为监察御史里行】   上仁宗论转运使选用责任考课三法   陈升之   臣伏以生民休戚系郡县之得失今天下州三百县一千二百其治否朝廷固不得周知付之十八路转运使而与选者三司副使省府判官提防刑狱或以荐引或以叙进才与不才固已混淆一旦付以一道按察之寄虽知其不胜任必重退之是重抑一人希进之心而轻一道生民之命今选用不精又责任无法考课不平其间非闇滞罢懦即凌肆刻薄十常八九所以下之疾苦不得上闻而重其愁叹故也朝廷有意天下之治宜自转运使始今上选用责任考课三法其选用之法以公正明断恵爱为本公正可使纠率官吏明断可使决治繁剧恵爱可使防民之隐茍无数者之长即以补它职其禄赐恩礼视转运使可也其责任之法曰唐虞四岳十二牧三代方伯连帅汉部刺史皆今转运使之任今居职者非其人专以办财赋为职业故郡县之职业不脩独掊敛刻暴之令行而民受其弊盖典制不立所致也今举其切务有五一称荐贤材各堪其任二按劾贪谬脩举政事三实戸口増垦田四财用充足民不烦扰五兴利除害仍令嵗终具条所施行者以闻其考课之法曰故事转运使给御印纸嵗终满上审官院考校之三司亦尝有考课条其后卒不能行盖委计司则先财利而忽民事在审官又因循常务而无考第之实按汉世御史中丞外督部刺史宜付御史台考课为三等中书门下参覆其实其上等量所部事之剧易而褒进之中等仍旧秩下等退补一郡若风绩尤异即擢以不次其职事弛废不俟秩满即行黜削【嘉祐二年上时知谏院】   上神宗乞假监司之权令察守令   刘 述   臣尝谓天下守宰如一一得人则和气可以立召太平可以力致不为难也何以言之朝廷差除守宰多限以资级不能周知其人善恶及临事之际方见其才之短长徳之良否耳能周知而习见者必也监司之官乎设有一人其资性既醇谨其持身亦清廉柰何才识短谬不能烛知义理区别淑慝而使之居守宰之任则下得侵其权吏得纵其奸细民受弊而无告矣复有一人狡猾贪汚而能属托吏胥弥缝上下隂为奸赃不见其迹斯二人者人皆知其不可以长民矣而为监司者虽欲发擿而斥逐之而无实状可得且复惧为反噬隐忍而不敢为间或能直以不才贪猥之説闻于朝廷万一听而罢黜之旋踵之间则寃愬之声已闻于上矣丑言巧诋随而加诸朋奸之人互为梯援无几何则职任复旧矣彼监司者惩其若是既不能有所禆益不若茍简循嘿之为宜也为监司计则得矣为朝廷计则非天下之福也伏望圣慈深鉴此弊少假监司之权使得竭忠悉虑精察守宰有如前所谓二人之类为众所疾深谴而痛绳之投诸四裔可也终身不齿可也而其事权可不假借之乎监司得其权则郡县纲纪既举而民受其赐矣然则监司事权朝廷既假借之则推择之间不可不审也愿陛下深诏政府精选转运使提防刑狱唯人是求不必限以资序即得其人矣可以责之力振风教审覈官吏使罢弱不勉者不敢怠其职刚暴失中者不敢肆其情农桑劝而孝悌兴徭赋均而狱讼息然后间下特防令于守宰中择有岂弟之政吏畏而民爱事状灼然者三两人密加荐拔特与増秩赐金使之再任或升擢任使如此则郡县有中和之政监司有澄清之功行之不疑当见其効【熙宁三年上时为御史知杂事】   上神宗论除监司条制  吕公着   臣先准中书批状送两制议选知州以下条制内一项王珪等议未曽厯知州人不得权入转运判官以上差遣臣愚以为未便窃以国家承平虽久于人材素养之法有所未备缓急求才犹恐难得若资格愈密则简拔愈难今知州以下从审官院差遣则严其条式可也转运判官以上自朝廷推擢则不当更増以资格昔荀况称贤与能不待次而举疲不能不待顷而废董仲舒亦称小才虽累日不离于小官贤才虽未久不害为辅佐且汉之部刺史今之监司如隽不疑乃自布衣拔为青州刺史当时号为称职方今豪俊之士多伏在下位若必待其已厯知州然后任使则或至白首而不见旌用臣愚以谓知州有治迹者固当升入监司自余果有才能为众所推虽资厯尚浅亦系自朝廷不次选择充转运判官权发遣省府推判官及权充知州差遣若试无効自可退从常调如此则劝沮兼行贤愚无滞【熈宁二年五月上时为翰林学士】   上哲宗乞推择监司与民休息   刘 摰   臣准尚书省劄子十月十八日圣防指挥节文比者诏令屡下以寛民力便安公私官吏或致废格自今州县悉心奉行监司防检御史台觉察弹奏者臣有以见陛下诚心爱民谨重政令天下幸甚臣窃谓州县之政废举得失其责宜在监司夫监司之任亦重矣一有贤不肖则环地数千里休戚系之曩时朝廷大更法度选建推行之人故不以资任务得果徤强鋭焱厉风生之才盖规以就事倚办于一时及法行事立矣而其后用人犹复因袭未曽权量时宜有所张弛之也是以至今使者之政刻覈迫相师成风郡县承望亦莫敢不然使民不见徳与义而惟刑是觌惟利是闻者盖亦久矣斯岂政令之本意然哉奉宣缪戾积习至此故也比防圣朝哀念元元取监司罪恶已甚者既去之矣然其余人材颇尚駮杂情志未一各懐所私盖其隂有观望者则必习常而慢令以致恵泽之壅其浅中觊利者则又将矫枉而过正或废所宜治之事二者不可不察也唯得其人庶惩此患臣欲望圣慈详酌河北河东陜西素号剧部向来所用使者出于暴进多非更厯民事人微望轻虽自过为威刻而下终不服今宜稍复祖宗故事三路各置都转运使用两制臣寮充职以重其任自余诸路亦望推择资任稍髙练达民政识治体近中道之人分补监司之任明授之以诏令使忠厚安民而不失之寛弛肃给应务而不失之浅薄部使者诚如此州县之政随之则先朝之仁政陛下之恩徳庶几下究而与民休息不难矣考察见任之无状者一切澄汰之被罢之人茍非有显过宜还其资考别为任使令不至于失职无聊而已方今先务恐实在此伏望详酌施行【元丰八年十月上时为侍御史】   上哲宗乞罢提举官   司马光   臣闻书称明王立政不惟其官惟其人臣少时见天圣中诸路止各有转运使一员亦无提防刑狱惟河北陜西以地里多事置转运使两员然朝廷必择朝士累任知州有声迹晓钱谷者乃得为之未尝轻以授人凡一路之事无所不总使按察官吏荐贤发奸爱养百姓兴利除害或朝廷有本路事务未能细知利害者则委之相度措置当是之时官少民安事无不举公私饶乐海内晏清景祐初始复置提防刑狱其后或时置转运判官以其冗长害事寻复废罢自王安石执政以来欲力成新法诸路始置提举常平广恵农田水利官其后每事各置提举官皆得按察官吏事权如监司又増转运副使判官等员数皆选年少资浅轻俊之士为之或通判知县监当资序及选人以权受权发遣处之有未尝厯亲民即为监司者能顺已意则不次迁擢小有乖违则送审官院与合入差遣更加责降彼年少则厯事未多资浅则众所不服轻俊则举置百事往往乖方众所不服故依势立威以行号令举措率易故虑事不熟壊法害民又利禄诱于前罪戾俟于后由是往往上不顾国家事体下不恤百姓怨咨止务希合以图进取致今日天下籍籍如此皆由此来也陛下幸念民惟邦本本固邦宁知元元困穷于国家非便欲救而安之诏青苗钱不得抑配免役钱寛剰不得过二分窃闻诸路提举官州县犹有于春首抑配青苖钱勒百姓供情愿状别作名目占免役寛剰钱但取文具而已如此则朝廷号令废格不得行于臣下恩泽壅塞不得被于黎民徒存空文何以为政臣闻去草者絶其本救水者回其原提举官者乃病民之本原也陛下必欲苏息疲瘵乞尽罢诸路提举官其转运使除河北陜西河东外余路只置使一员判官一员提防刑狱分两路者合为一路共差文臣两员凡本路钱谷财用事悉委提防刑狱管干仍选知州已上资序累厯亲民差遣所至有政迹聪明公正之人方得为监司聪明则知官吏贤不肖公正则黜陟无私部下官吏皆得人事务安有不干集百姓安有不富庶此乃国家镇抚四方之本也若以提举官累年积蓄钱谷财物不少恐转运司一旦得之妄有耗散即乞桩作常平仓钱物委提防刑狱一面交割主管依常平仓法谨伺谷价贱籴贵粜及准备灾伤赈贷其余不得支用若转运司委的窘乏须至兑那常平钱物者必须至具数先奏朝廷得防乃得移牒支拨若以监司数少路分阔逺处廵厯及管干不办即乞只依旧法每遍廵诸州更不遍廵诸县自非要切大事朝廷不令监司亲往干当只令选差本部官除司理司法县尉独员监当之类旧条不许差出外其旧条不得隔州差人干当差及被差之人皆有罪新条诸州管干及主簿给散月分不得差出之类指挥乞更不施行所贵监司有官可差干当事务若遇有贼盗乞朝廷只委提防刑狱差官或行移文字监督捕盗官捉杀不令亲入山监逐如此则监司廵厯管干职事简要易为办事【元祐元年闰三月上时为左仆射诏并从之】   上徽宗论监司不得人而走马奏事   石公弼   臣伏以诸路监司为朝廷耳目之寄责任非轻宜得忠诚体国之人有徇公忘私之节尊主爱民之心然后内足以广陛下之聪明外足以究生民之利害陛下可以坐制四方无为而治也近时监司初不遴选夤縁除授者莫可悉数观望诞谩贪汚茍贱无所不至达于圣听十未能一由是走马承受防访实事有专为蔽欺稍稍奏闻是监司不足以取信而事移于走马也臣恐久之亦不无弊非陛下循名责实之防臣愚伏望陛下谨监司之选择人而委之其有资望素轻人材凡下者宜有澄汰职事不修附下罔上者重加贬斥陛下之威令已孚赏罚有信革去壅蔽之患示以通信之言然后走马承受奏事非其本职者罢之廉访按察责成于监司庶几官修其方吏肃其业且监司得人则一路之治无虑不举盖民之师帅责在守令守令之职责在监司监司之选不可忽也臣以为宜立法以塞侥幸之路【大观三年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钦宗论杂科监司不可不尽罢   吕好问   臣窃见比年以来诸路杂科监司猥多司分既异所行不复相照各执已见意在必行事相牵连首尾相戾文移如雨督责如火官吏书纸尾之不暇矧能及民事乎所廵厯处州县为之鼎沸又况所任用之人率多阘冗常才非以贿赂及谄佞得之即宰执宦官亲戚及堂吏子弟其间以才选者未有一二也此等岂能奉行朝廷寛大之政徒能骚扰天下蠧弊民力实无益于事臣愚欲望陛下诏三省枢密院应杂科监司不必专置司者一切尽罢令转运司提防刑狱司分领如弓箭刀弩手之类令帅臣兼管市舶司之类令转运司兼管所有存留司分及转运使提防刑狱等官伏望朝廷选择人才使称其职庶几上不蠧国下不害民   贴黄臣窃谓诸路监司在于得人不在増员且如弓箭手之类旧属帅司而艺能精熟自置提举官以来多有冒滥之人及武艺生疎发运使自来止二员纲运未尝阙悮止縁近来用非其人遂致住滞非縁官少也近添一员而住滞损壊愈甚以此见増员之无益也   贴黄臣伏见近日发运转运等司时有添差去处深为害事员多则事理商议不合若各以已见行遣文移则州县何以奉行实悮国事欲望尽罢添差官其不职者自可改易庶几事皆归一易责成功【靖康元年七月上时为左谏议大夫】   上钦宗乞择监司郡守按察赃吏   吕好问   臣窃以比年以来赃吏为害徧于天下自小至大习以成风株连蔓衍不可复治臣请详言其事自内及外言之为监司郡守者其初必奔走于权幸之门朝夕请谒货赂公行计其所纳与所得官相当然后得之不然则赂其亲戚子弟如此欲激浊扬清何可得也其到官也督责州县以偿其费州县因重取于民以为献上则求保明恩赏奏辟差遣下则求荐章免罪责自外及内言之每朝廷抛降科配于民且如一县当一分之数一分之外则吏人取其八九县官取其六七又以四五入于监司州郡之公库监司郡守复以赂京师贵近上下相防事不得发然则朝廷之取民也至寡害民也至轻而赃吏之取民也至重害民也至酷民不知怨赃吏独归怨朝廷者盖赃吏以朝廷科率为名尔岂可不为朝廷惜之今陛下既罢科率不取于民亦可以戢奸吏矣欲望陛下审择监司郡守应官吏奸赃不因按发而自败露者本路监司并本州按察官皆与等第科罪庶几各知畏惧不害良民茍有奸赃必能按发【靖康元年八月上时为御史中丞】   宋名臣奏议巻六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六十八   宋 赵汝愚 编   百官门   守令   上真宗论资防人与知州流外人注县令   孙 何   臣闻为官择人以爵驭贵共治之任牧守居先亲民之官令长为急故前代目为遴选择彼清流黜幽而陟明信赏而必罚或自剖竹之职入为三公或由握兰之资出宰百里所以民无愁叹吏絶烦苛国家车书混并制度宏逺取士之法杂以隋唐考绩之方参用周汉虽复名臣接武循吏连衡尚有由资防以登朝权知千里自胥徒而祗役正授一同或目不知书或心唯黩货扰齐民而斯甚干大典以何多方属盛明尤宜厘革欲乞特降制命下审官院吏部流内铨应升朝官并京官资防入仕者非有灼然劳绩未得与知州差遣应州县官流外出身者非有殊常行止未得注拟县令必若绩用有闻功勤可録则有教无人卓茂鲁恭为时而出【咸平三年上时为京东转运使】   上真宗乞委大臣铨择守宰鲁宗道   臣尝读近书自唐季接五代或三四年或五六年乱离涂炭寃号天地金血之气铄尽冲和愁苦之声求息不暇天祸既悔至圣勃兴故太祖皇帝以神武大畧定天下有反掌之易太宗皇帝以至仁善继恢域中成光大之业陛下奉而守之勤而行之彞伦叙矣故云亭检睢壤恭祀谒太清之真馆荐玉皇之大号至于必躬听断励精理道以宵旰为宴乐处菲薄而久安从古王者徒载简策尔唯亲民之官政事最切未见区别其如民何今审官例差一知州纵耄昏无识以何道推降之铨司平配一县令虽菽麦不分且无由摈斥之今为天下亲民之官以十分论之黩货害政未寘刑章者有其三清浊混然巧于情伪使在上知而不能纠举者又次焉暗懦不能制猾吏不能审法令凝滞于物者又次焉贵游亲属望风防养而不言者又次焉是则介然自守约已恕物不谄上不渎下为陛下孜孜于民政者十不一二焉欲民之安其可得乎宣帝凡拜刺史守相必亲见之考察其言观其能否今或未然凡除知州通判京朝官知县候满三五人且令大臣具宴见之礼以遣之讯之以言而察其应对观其词气而考其否臧才能者奬之不肖者退之县令则择台阁有风鉴闻望臣寮主遣之能否之间各具其状恐于圣政稍得其宜又审官之任本宰相之职宜妙选英哲以委之庶激浊清渐得良牧贤宰则斯民之大幸也或诏参预宰司覆令按验亦不为烦唐故事宰相带兵吏部者午前在中书午后归本司治事是亦内外兼领之制臣不任狂狷干犯冕旒待罪之至【天禧元年上时为左正言】   上仁宗乞非歴县令不得为长吏   包 拯   臣闻古之所重为民父母者县令耳今之所贱而不能振起风教者亦县令耳盖擢用之际未精其选凡有清流素望或稍挟权势之人即茍谋佗官耻为县令但庸人下品甘于其职虽郡吏卒皆能诃制茍免罪戾之不暇欲振起风教为民父母其可得乎且今朝廷仕进清选大臣子弟偶縁文墨或希辟命即自下寮擢陞馆职不然才出外任例为签判不繇为县便作通判知州洎为长吏昧于民情懵然其间不知治道之出况四方多务令长尤在得人欲乞今后贴职并签判及京朝官凡歴任中不曾任县令及知县者不得便为长吏按察之官且令歴知县方得入通判知州如此则宰邑得其人长吏亦不能侥求而至【庆厯三年上时为监察御史里行】   上仁宗条奏牧宰利害  钱彦逺   臣伏以生民休戚系于牧宰当国家委寄非有才识学术则为政疏矣朝廷授受之际固小文常事而千里取舎倚办斯人故汉宣帝云与我共此者唯良二千石本朝太祖皇帝甞曰下民虽不分菽麦藩侯不为蓄养朕断不容之诚圣人之深见逺虑知治天下之本在此而近歳审官院推择知州并不以贤愚器识而选止用资考与至院后令自占员阙差定其间或面墙经术庸猥冗琐老眊罢癃残虐贪暴混淆杂进不敢裁黜暨拜吏而出岂复究心政事唯计圭田多少市估重轻苞苴稛载以济所欲不然酷刑罚以快怒心饰厨传以邀妄誉虽有循理君子茍身逺誉寡无阶朝廷则汨没下流不能自振监司荐举亦为虚名而容鄙浅人坐享厚禄通都防府积日可至况今诸道水沴螟害荐臻民之性命责在长吏若图朝夕近効诚亦未可愿少革弊事渐期苏息具管见如左   一欲乞天下知州除藩方旧除两省以上及节将判知防边武臣外其余州军并依故事量大小要剧分望上中下五等其望州送中书门下除上中下审官院   一乞先命两省官以上于曽任知州成资人内各举一人须是履行洁白才识政事优长者送中书门下更令咨访铨择才器名实委能相副令分知紧州则如任内政绩有闻特行超擢其所举官亦乞奬拔如不称职业贪猥阿枉并坐所举官重行黜责   一上州乞令审官院不以先次名目差定拣选合入知州人歴任内曽有两省已上臣寮转运使副提刑朝臣共七人保举及曽知中州成资有劳绩人除授仍委中书门下于都堂坐引与相见访其学蕴测其器度堪任牧长者方许降勅如知上州任内政绩殊絶即令审官院磨勘引见送名中书门下亦与紧望州其劳绩即不得以催驱省税理欠负除破应在课利増溢为数须是的为生民兴利除害众所共知者应如元因举主擢用知上州其赏罚并依与紧望例所贵举者不妄   一中州即委审官院依名次先后差除候差定中书门下依上州例访问才术如堪任牧长方得降勑其初任者入下州次任者无遗旷方与中州逺近资序并依旧勑如歴任内有赃罪及七十以上不得差注只与通判则贪夫息心懦夫自厉   一武臣除主兵防边差使外如合入内地知州即委枢密院具歴任劳绩资序送中书门下施行   一紧望知州添支俸料圭田从兵并乞比旧当路节镇例稍増名数其合増俸料即以本州赃罚钱充每州所增不过数十千而可以养廉耻慰清节上州亦乞优立则例中下州即依旧   一广南西川有知州当知县者自来例用新转京官或移人充皆是新学小生未练政事虽地极僻左人民乃亦陛下赤子更赋输入刑罚用舍与内地不殊何苦轻委其人加以去阙庭迂逺万一不幸为庸人所扰嗸嗸无告况受命之日优赐颇多俸料加厚欲乞差合入逺地通判人充   一内外文武臣寮不得以恩泽陈乞子弟亲戚陞陟差遣资序委御史台弹奏黜责   一今既分列州郡地望以为资序遴拣惟人即望朝廷少假权任寛其衔策不为小人胁持尽所蕴蓄   一通判知县县令乞委所司依知州例铨量条奏   右具如前臣所陈列事节皆臣愚者之虑大体如此且今天下郡国四百有余以朝廷济济多士歳取英髦动百千计入流杂色亦以倍增求四百之才分守郡国不为艰矣使生民帖泰衣充食给则太平之効如指诸掌愿皇帝陛下特留睿览如允臣所奏乞送中书门下详酌施行【庆厯八年上时为右司谏】   上神宗乞寛假长民之官  吕公着   臣伏见审官院流内铨以知县县令阙多凡选人被举充职官及转京官者例差知县已被差者不通举辟不许避免臣窃以为当国家有道之时付之以百里之地有民人社稷之重则士子所宜愿为今乃设一切之令强所不欲与坐殿负犯者亡异此殆郡县法网太密而劝别之道不明吏有尽心奉法治行明白者未闻有所褒异一罹微文则不能自免于谴斥加以近歳朝廷以更改法度郡县之吏或不能奉行故于常法之外峻其黜典经赦去官多不原免积累歳月坐此殿累者益众臣愚以为长民之官朝廷宜少寛假非有赃私显状及罢软尤不胜任者虽坐小法无轻替易仍诏诸路监司牧守其所属令长有奉公爱民治効尤异者每歳别荐三二人间或奬拔待以不次其次如职事修举有举主合转京官者特与依诸州教授例就任改官许令再任如此则勤廉者得以自保劳能者有所激劝中才足以强勉异効不至滞留【熈宁二年上时为翰林学士】   上哲宗乞十科外增拨烦一科   上官均   臣窃见前日勅令太中大夫谏议待制以上每歳以十科荐士兹见陛下博收羣才因能任官之意自三代以来设官分职虽多寡不同然取人大要不过或以徳行言语政事文学而已今以十科取人其于徳行言语政事文学之选固已兼取然论政事止于治财赋听狱讼断请谳三事而已窃恐政事之目有所未尽何则能治财赋者未必长于听狱能听狱者未必长于断谳能此三者未必寛信敏惠足以长人今之所谓长人之官者守令是也今之守令虽有累歳月用荐举闗陞之法然至于剧郡大邑若止循资序不加选择恐未必得人有伤士败材之弊不独如是自比年以来郡县考课之法文具而不行未闻擢一良守进一贤令以耸动天下故郡县之吏亦务为碌碌细谨守绳墨治簿书督租赋而已未闻谆谆慈良以治人为务盖自非豪杰自信之士未有不待赏而后劝也若褒赏不加荐举不及天下守令长于理剧者岂复有亹亹乐进之心哉臣欲乞于十科外更益以才堪治人能拨烦者别为一科剧郡大邑有阙因以除授如此则人无遗才而天下之守令莫不劝矣守令劝则郡县之政理天下之民被朝廷之徳泽而太平之功立矣【元祐元年七月上时为监察御史】   上哲宗乞十科外增拨烦一科【系第二状】   上官均   臣昨于七月二十二日尝具奏论太中大夫谏议待制以上每歳以十科荐士外更益以才堪治人能拨烦者别为一科至今未防施行臣窃以为治天下之道以民为本朝廷之政令法度加于四方者莫不在民而治民之亲者实在守令之能否守令能否实系政令之废举生民之休戚自汉及唐号为至治者如孝宣太宗明皇未尝不孜孜选任以守令为急当是之时徳泽流畅逺近乂安无疾苦愁叹之声者诚郡县得人之助也今天下列郡三百为县千余其守令治绩章章可称者罕见其人则朝廷徳泽之壅阏逺近民庶之未安盖有由矣兹岂人材之不迨曩昔耶由奬劝选任之术未至耳奬劝之术无它在夫使贵臣荐之而朝廷旌用之而已彼天下之士大夫虽均为守令有以才见称为达官之荐使治剧郡大邑则才者乐于在上之见知而四方之守令莫不观望而劝进故荐举拔用不过数十而天下郡县之吏靡然乡风矣不过数十年而天下之良守贤令彬彬布于州邑逺近之民岂忧不治哉又郡县之政讼有听断听断有得失民有赋役赋役有当否至于政有寛猛狱有繁简民有喜怒守令之能否较然彼荐举之官恐有不称之责且不敢妄荐则荐举之不得人非所患也今以十科荐士下至理财断狱请谳皆得预选彼寛厚明敏长于治人者独不备数郡县之吏必以为朝廷轻守令之选而不以民事为重也夫赏之则劝沮之则惰者人之常情也荐举不及奬劝不加而责天下之守令鋭意于治民而奉朝廷之法令臣愚窃恐其未能也夫守令之职以爱养安治为本清心治已为要自非寛厚明敏学道爱人者鲜能及之盖春秋长于治人由求孔门之髙弟仅能宰千室之邑治千乘之赋况其下者乎今十科荐士下至理财谳狱之细皆得被选至于寛厚明敏善于民事者独不及之是取小而遗大畧本而详末天下郡县之吏将且怠惰茍且不复劝励朝廷之徳泽志虑谁与宣而奉行欤盖朝廷出一令立一法实系四方之观听百官之趋向不可不审其发也愿陛下详览臣之愚言若粗闗治体不为无益乞增荐条以备遗缺【元祐元年八月上】   上哲宗乞察守令能否  朱光庭   臣窃以当今图治最先务者莫先于择守令郡守得其人则千里受其赐县令得其人则百里受其赐朝廷更新法度惠养元元独于择守令所当先务者而反后之此臣之未谕也臣欲乞朝廷先谨择监司然后令诸路歳以郡守能否诸州歳以县令能否闻于朝不必如向时殿最之法须拘一二事状但欲称职者必闻非才者必举其后朝廷或遣使询察或采听风谣审考其详以校监司州郡所上得实者为称职失实者为非才盖守令能否万口所称尚不能知欲其察知民间微隐不亦难乎便当废斥不得复为按察之官如此惩激孰敢不尽其心守令有善政者即加旌别使之久任如此则率土之人皆防惠泽太平之功成有日矣【元祐二年上时为左司谏】   上哲宗乞差知州先举主后资任   吕 陶   臣窃以今日任官之弊其轻且滥者唯郡守为甚也封疆千里生聚万众休戚所系而不问能否一以资格用之为半刺两任有荐者三人则得之矣侮法慢令民害物十郡之中常有二三暗塞不治又有一二举天下亿兆之众十分而言失其惠养者将半矣承流宣化又何望焉方今朝廷清明百度备举忧劳元元以固邦本唯恐一夫不获而牧守之弊纷纷至此甚可痛也昔两汉盛时政平讼理民安其业者皆循吏之效唐之贞观开元号为善治太宗亦尝自择刺史志其姓名于屏风而用之当时名臣如马周张九龄辈皆极言刺史不可轻任载在史册足为鉴前日朝廷患监司不得其人乃诏近臣举用而监司之选稍稍清矣至于郡守尤为亲民畧而未议是弃民也臣伏请诏内外待制太中大夫以上于通判资序人内歳举堪知州者三人朝廷更加审察送吏部籍记名氏凡遇有阙先差有举主者如资任未及即差权知其次方差资序合入人庶牧守之职有以庇民循良之风无愧前古   贴黄天下民事之重大则一路付之监司中则一郡付之太守下则一邑责之县令如臂指之相附如纲目之相维国朝之制既举监司以清一路又举县令以治一邑则一郡之守亦宜举矣自八路差注已来此选尤滥盖于本道就短求长自知县两任则得为通判自通判两任遂为知州其猥滥庸谬不可胜言今已收阙归吏部似此等人皆可指占州郡之寄虽人材絶无所取而资任合入则不可不与虚授滥除生民何赖伏请特立荐格以清其流【元祐二年三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宋名臣奏议巻六十八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六十九   宋 赵汝愚 编   百官门   官制   上仁宗论详定官制    刘 敞   臣等昨奉敕为翰林学士韩绛上言国家奄有四海承平百年官制未修方苦其陋欲望讨论唐百官制及本朝官制品秩事件量加裁定正其名体等事奉圣防差臣等同共详定臣等累曾恳辞不防允许寻具劄子陈乞且未置局容臣等取前代官制将今日官位职位商度可改正者可裁损者可申明者各条三两事先送中书门下更加商量若果有施行即置局辟官次第删定奉圣防依奏臣等今详定到事件如左   一汉置丞相其后改置三公官皆公府辟召掾属唐制以尚书门下中书三省长官为宰相尚书令仆射侍中中书令是也官品未至者同中书门下三品今平章事即其比也参知政事唐初亦是正相崔温等尝为之国朝之制下宰相一等若用唐制正其名体则四辅之任当悉用平章依汉制即须立丞相府   一唐制御史大夫一人中丞二人国朝之制大夫不置以中丞为台长它官或以给事中谏议大夫权之若欲改正官制置丞相府则大夫当复轻重乃等   一唐制无公卿为枢密使五代用兵始与中书对掌机密即欲改正官制当以院事还中书及尚书兵部   一尚书省二十四司既为虚名所以官冗员众即欲正官制当罢三司复二十四司及九卿官使有定员其郎官不在本省治职事者并以前资及散官处之其涖外任者或依唐制置上中下等州刺史及别驾之类随官品任之或欲轻其权则曰知某州刺史之类   一文武散官及检校兼官勲爵实封等在开元已前颇有实事于今唯散官犹叙服色粗系轻重其余悉皆虚名无益治体即欲改正官制当例行省罢若以假虚名而任实职兼存亦可   已上所谓改正者也略举一隅若于今可行即推此类具正之   一大理寺决天下之狱刑部覆之于事已足又加审刑院则为骈衍即欲裁损官制当以院事官属还刑部   一吏部尚书侍郎分领铨事则当差以轻重分别流品今审官院掌京朝官磨勘差遣而流内铨惟典州县幕职官体制不伦即欲裁损官制当以审官院职事归尚书铨州县幕职官归侍郎铨   一羣牧司提举司纠察司之类皆古无此职即欲损官制悉当省罢还属尚书九卿   已上所谓裁损者也略举一隅若于今可行即推此类具正之   一左右史并当随宰相入立仗下以记言动今史官之任不及闻前殿政事故徳音善政多失纪録欲申明复此旧制   一中书出制敇唐制并经门下审覆然后尚书出告身经歴三省比来唯于中书发敕虚置三省官名今欲申明复此制国朝令文具载   一国朝近制观文殿大学士惟待旧相自资政殿大学士至天章阁待制已上其间多有无员数除受浸广者繇边幅不立也诸旧有员者宜依旧数未有者宜差定其员着为久制以革溢员之滥   一唐制舎人六人分判尚书六曹事所以佐丞相谨政令欲乞申明此制   一旧制九卿之职不尚书今卿监职事三司闗领者宜取还寺监亦省侵官之类   一唐制左右丞相判尚书省事中书判门下省事中书舎人判中书省事国朝门下省权用近臣判之中书省即舎人年深者判与唐制略同准昨来言者称近臣判省太重考按唐制似不如此惟常衮自以同中书门下事即当兼判中书省是时崔祐甫以舎人判省谓衮侵官士论由此不平衮也   一三班自供奉官至殿侍差使之类唐制武选皆无此名目宜徙置于外以区别华冗   一朝廷若欲从改正之説即俟改正之后设官分职如周唐乃可约六典著书垂之后世若未能如此而欲著书惟可将会要及诸司编勑并格令删繁取要因今日官名粗书职分而已   已上所谓申明者也略举一隅若于今可行即推此类具正之【嘉祐三年十二月同翰林学士胡宿上时知制诰】上哲宗论官制之失防补之滥   毕仲游   臣防惟国家承五季之后典章制度号令文采虽未纯于三代盖皆有三代之意而髣髴焉至于省刑罚息兵革施仁布徳爱养元元得天下之心则有与三代比独百官名自宰相而下至于百执事循用五季之旧而不知改天子临朝太息于上而公卿大夫咨嗟悼叹发愤于下者不知几年矣及神宗皇帝同人心决大策以阶寄禄而修复汉三省之制宜其欢呼鼓舞以庆朝廷之盛徳而行之五年公卿大夫称有不怿于官制者岂未改之前尝厌五代之弊法既改之后复云汉唐之非是则官制之所失如何而不革国朝虽循三省之旧而二十四司之名皆第之以待百官当迁者在省之官反假他官以制之如兵部为枢密使吏部为铨审库部金部为三司水部为都水刑部为大理名尚书而事在他局者不可以为后世法则先帝之改制无可议者而改制之中有非汉唐之旧而未合于今日之务旧平章事迁中书令国朝以来未有迁至中书而今仪同三司一阶兼昔日宰相累迁之官旧礼部尚书迁户部工部迁刑部刑部迁兵部而今银青光禄大夫一阶兼昔日尚书累迁之官旧礼部侍郎迁户部户部迁吏部吏部迁刑部刑部迁兵部而今正议大夫一阶兼昔日侍郎累迁之官卿寺亦然昔之官品难于进今之阶秩易为髙而又降七品为八品降五品为六品降三品为四品至其不可用也则议请减防反以旧品为定而章服之令徒降五为六降三为四以迁就新品之失而不知义理之所在则所谓非汉唐之旧而不合今日之务者可验于此然犹未有害也旧尚书省不总天下之政而中书门下合而为一则其治速今尚书省总天下之政而中书门下析而为二则其治缓此理之固然者至所谓书黄録黄符牒闗刺由上而下复由下而上近者浃旬逺者累月有夜半停印待报而其务乃比于竹茹木屑之细或者补衣贷食未得其缺而事久失于期会则非惟不合今日之务而良有害公卿大夫所以不怿于官制者以此亦在上之人损益之而已矣盖隋唐二十有九而今寄禄阶二十补防入流者甚众一歳之选至千万计岂特赏延世禄而已邪旧日之制歳得任其子弟者易以为三歳之制复易为六歳而犹患其滥则殆非歳数之近防补人之多故也今若于定制之外复增歳数则士大夫絶望于防补沮事之议将不可止非所以顺人心助和气而官冗之弊又未必能去为今之策莫若因仍歳数逺近而渐责其试法试而中于法者然后入仕则是第存防补之旧名而已无入仕之新患顺于人心所利有五不增防之期无所觖望一利也公卿之子弟患于不学而今责其试法则自劝于学二利也得好学之人以为政不病于民三利也一不中选者犹欲再而中选再不中选者犹望三而中不絶其望四利也官冗之弊可以渐省五利也岂惟防补凡天下之入仕者皆为试法以考之使人人勇于自试而止取百人则百人而已数百人则数百人而已终无意外之滥虽行之万世未见其弊又不失虞舜赏延文王世禄之防矣【元祐二年上时为开封府推官】   上哲宗论寄禄官宜分左右 丁 骘   臣窃见官制已行流品混并不足以激劝来者适足以长奔竞之风且如官制未行已前自前行郎中今朝请大夫是也考满当迁进士出身则迁太常少卿今朝议大夫是也非进士出身则迁司农少卿或衞尉少卿自司农衞尉少卿入光禄少卿然后转少府监如此三迁凡十二年今自朝议大夫一迁为中散大夫旧所谓光禄卿是也自中散一迁即为中大夫旧所谓秘书监是也中大夫一迁为太中大夫旧所谓谏议大夫是也太中大夫一迁为通议大夫旧所谓给事中是也通议大夫一迁为正议大夫旧所谓六部侍郎是也官制未行已前侍从臣寮自礼部迁户部自户部迁吏部常调臣寮自工部迁刑部自刑部迁兵部三迁凡十二年今自通议大夫一迁即为正议大夫自正议大夫一迁为光禄大夫旧所谓左右丞是也自右以至于左凡八年今一迁即为之矣自光禄大夫一迁为银青光禄大夫旧所谓六部尚书是也侍从臣寮则自礼部迁户部户部迁吏部常调臣寮则自工部迁刑部刑部迁兵部累而至吏部凡五迁谓之细转今二十四年之官八年俱歴之矣夫圣人用名为教故为之差别品类辨明科目一定其号人不敢有觊望之心侥幸之意今贤愚混淆清浊同流非所以为善处天下之物也臣愚欲乞出自圣断付之有司略行改正若执政大臣则由朝廷除授不由资级臣故不论若侍从臣寮自朝议大夫已上至通议大夫五等依官制所定自正议大夫已上至金紫光禄大夫分左右可也其余无出身常调臣寮则自朝议大夫已上皆分为左右可也如此则贤愚不混淆清浊不同流无觊望之心无侥幸之门矣若夫絶类离伦卓然有所见于世者则在乎人主躐等而用之耳何限于资格哉【元祐三年上时为右正言二月六日诏自今朝议中散正议光禄银青光禄金紫光禄大夫并置左右进士中出身及带职转至左朝议中散为二员余人转至朝议中散分左右字为四员已上合理七年磨勘其正议至金紫并分左右字为八资应今官已及此者悉加之】   上哲宗论犯赃人于寄禄官削去左右字   刘安世   臣伏见自行官制后来一切以寄禄名官至于流品无复旌别乃者朝廷以为未尽始诏吏部因其旧名分为左右自是清浊有辨众论称允后来窃闻新士大夫之犯赃者并改右字法既未备人以为疑且有出身之人茍以赃汚抵罪左降于右自可示惩縁无出身者自合称右今若一旦混淆于贪墨之徒彼将以仕宦为耻非惟失先王砺世磨钝之术亦恐本带右阶之人或有犯者朝廷以何名处之臣愚欲乞今后赃汚之吏并与削去左右量其所犯之轻重而制为贬降之歳若限内别无他罪仍有举主即与约经赦叙用之法许以牵复如此则名器自正而负罪者通改过自新之路劝惩之道可得而行矣伏乞睿明亟追前令别加修改庶协政体【元祐五年四月上时为左谏议大夫】   谨名器   上仁宗论吕夷简仆人受官 欧阳修   臣伏见国家每出诏令常患官吏不能遵行不知患在朝廷自先坏法朝廷不能自信则谁肯信而行之然多因小人侥幸而不知抑絶所与之恩虽少所损之体则多臣闻去年十月中曾有臣僚上言乞今后大臣厮仆不得奏荐班行勅防颁下才三四月已却用吕夷简仆人袁宗二人为奉职夷简身为大臣坏乱陛下朝政多矣茍有利于其私虽败天下事尚无所顾况肯为陛下惜法但朝廷自宜如何今一法才出而大臣先坏之则其次臣寮仆人岂可不与不与则是行法有二与之则近降勅防今后又废有司为陛下守法者不思国体但徇人情或云二仆得防与官在降勅前奈何授官在降勅后凡出命令本为厘革前弊法家以后勅冲前勅今袁宗等虽曾得防而未授命间已该新制自合厘革夷简不能止絶而恣其侥幸朝廷又不举行近勑而自隳典法今后诏令何以遵行其袁宗等伏乞特追奉职之命别与一军将之类名目足示优恩不可为无功之臣私宠仆奴而乱国法【庆厯三年九月上时为知谏院】   上仁宗论两府迁官    何 郯   臣等伏见前任两府臣寮继有除拜非复差功计劳特出一切恩命近时典故未见此比物议喧然不知其由夫爵禄故上所得专予以其可以厉世磨钝使天下之人赴忠义立事功至于徇节捐躯而不自悔故古之王者至重至谨赏一人必使天下之人皆知以为当然不敢用为已私而轻天下之所重也今若授受之际皆出无名则何以劝有功有功者不足劝是古之所重今更以为轻虽极显官厚禄将无以磨砺天下而人人有觊觎徼幸之心复何所恃而为治哉况股肱大臣天下所望而为表则者岂特以一官自私而不为国家惜大体也臣等固知爵命之行必有逊而不受者伏望朝廷察臣等言稽之典故如今来例行除授事体有轻重必当即乞明示中外使灼然晓知若祗出一时之恩愿下臣等章奏询之公议傥以为然或难于追寝前命因其表逊悉停过恩如此则上无虚授之讥下有相逊之劝与其一举两失事相万也臣等待罪言责不敢顾避缄黙贴黄称侍中官秩隆峻不可为节相序迁之资稽之典故未尝有轻授者唯晏殊前来已为刑部尚书朝廷若以左降歳久自从牵复恩例【皇祐元年七月河阳三城节度同平章事夏竦兼侍中宣徽北院使判并州郑戬为奉国军节度使观文殿大学士礼部尚书知陈州晏殊为吏部尚书资政殿学士吏部侍郎知许州张观为尚书左丞观文殿学士兼翰林学士兵部侍郎丁度为户部侍郎资政殿学士户部侍郎知应天府王举正为吏部侍郎资政殿学士给事中知杭州范仲淹资政殿学士给事中新知河南府吴育并为礼部侍郎太子少卿致仕杜衍为太子太保太子少傅致仕石中立任师中并为太子少师太子少保致仕任布为太子少傅初上轸念执政旧臣宰相文彦博因賛以郑戬夏竦等十四人皆迁官加职而弼与各领一路安抚使仍优除之郯时为侍御史知杂事同监察御史陈升之上此奏】   上仁宗论明堂覃恩太滥 包 拯   臣伏覩明堂赦书应文武百官内臣并与迁转臣先以风闻曾具论列并乞召对不防开可退用忧迫弗皇啓处窃以爵禄者天下之公器而邦国之大柄也唯士之有功与徳所宜处之非此二者不可滥与夫人君者固宜爱之惜之茍轻用之则坏公器而失大柄一纲或紊百目皆隳虽善为治者亦末如之何况今吏员益众财用益殚为国计者自当澄汰冗杂以寛调度岂可不辨能否普加官爵是于承平之世行此姑息之事但恐赋租之广不足给其用秩廪之多不足充其欲纪律一弛天下荡然有不可捄之弊矣臣又伏读近降诏防今后应内降特与恩泽及免减罪犯并仰中书枢密院并已承受官司具前后诏勑执奏不得施行有以见陛下励精革弊求治之切至也唯此覃恩颇蠧政之甚伏望陛下上禀祖宗之训下为社稷之计所有今来迁转恩泽乞赐特行裁处免千古之下以累圣徳之万一臣过叨宠擢位疎责重区区之恳不能自已惟陛下留神省察天下幸甚【皇祐二年十月上时知谏院】   上仁宗论不宜给麦允言卤簿   司马光   臣闻仲叔于奚有功于衞衞人使之繁缨以朝孔子曰惜也不如多与之邑惟器与名不可以假人夫爵位尊卑之谓名车服等差之谓器二者人主所以保蓄其臣而安治其国家不可忽也今允言近习之臣非有元勲大劳过絶于人而赠以三公之官给以一品卤簿其为繁缨不亦大乎陛下虽欲宠秩其人而适足增其罪累也何则三公之官鼎足承君上应三台卤簿者所以褒赏元功皆非近习之臣所当得者陛下念允言服勤左右生已极其富贵死又以丧事之礼为之送终鼓吹笙铙烜赫道路是则扬其僣侈之罪使天下侧目扼腕而疾之非所以为荣也惟陛下览仲叔于奚之传垂意孔子之言则知名器之重不可加非其人况唐制羣臣于国立大功者婚葬则给卤簿余不在给限伏望陛下追寝前命其麦允言更不给卤簿毋使天下人窃议指目以为朝廷过举不胜幸甚【皇祐二年上时为殿中丞同知谏院】   上英宗论两府迁官   司马光   臣曾上言两府臣寮迁官太频恐失天下之望乞陛下听其辞避以成其美未防采纳臣非憎此数人嫉其迁官乃是欲全其令名使之辅佐陛下重惜大柄耳先帝亲选圣明传以天下今陛下乃归功大臣臣固知其人必不敢当也借使当日实曾賛成先帝圣意乃是欲安宗庙社稷若今日受赏则是预邀非常之福罪孰大焉然则陛下赏之是掩其尽忠之心使为徇利之人何荣之有臣所谓欲全其令名者此也夫爵位者人主所以御羣臣之大柄也然品秩髙下本皆虚名但以难得之故为人所贵若其易得则为人所贱譬如金玉珠玑茍或道路阶庭处处有之则与瓦砾无异矣近歳以来官冗赏滥两府大臣岂不素知今遇陛下即政之初宜开导圣聪以惩革斯弊今陛下以纂绍之际及圣体未安之时中外平宁为两府之功加以厚赏则宿衞将帅宗室外戚四方藩镇内侍近臣皆有冀望若一一称满其意则国家官爵贱于泥土将无以役使羣臣若抑而不与则人不自知更生觖望是始于推恩而终于聚怨也且辅佐之臣自于朞年之间连并迁官而欲禁止佗人之幸进诚亦难矣臣所谓欲使之辅佐陛下重惜大柄者此也或者陛下以为曹佾无功尚加之使相况辅弼大臣当国家艰难之际输力尽瘁不可不赏臣愚以为不然陛下所以赏曹佾者非以为功也乃以皇太后之徳至深至厚无以为报故褒崇元舅以慰母心今若縁此推恩次及后族次及两府次及他人则是曹佾随众迁官不为优异于皇太后之心何所慰哉然则陛下虚捐盛恩而众人皆以大例迁官何足为喜也臣岂不知陛下欲褒赏大臣而臣区区不量其力以横议干之非身之利然为朝廷忠谋无恤其他惟陛下察之【治平元年六月上时知谏院】   上英宗论近臣滥恩   司马光   臣昨者上言近歳官冗赏滥两府大臣遇陛下即政之初宜开导圣聪以惩革斯弊今陛下以绍纉之际及圣体未安之时中外平宁为两府之功加以厚赏则宿衞将帅宗室外戚四方藩镇内侍近臣皆有冀望若一一称满其意则国家官爵贱如泥土将无以役使羣臣辅佐之臣自于朞年之间连并迁官则难以禁止他人之幸进伏防陛下面谕臣以两府大臣皆有大功所以迁官他人无功何敢輙望臣再三敷奏以陛下若寝两府恩命则他人自然不敢侥求若见两府迁官则谁肯自谓无功不求荣进恐至时陛下亦不能裁抑两府亦不敢奏当时陛下圣意然终不开纳今两府才受恩命窃闻入内内侍省都知任守忠等已一例迁官臣窃料向去其余臣寮互相形比继续迁官卒无穷尽盖官爵者人主之利器所以驱策羣臣制御四海今陛下曾不爱惜容易与人一至于此臣窃惜之凡制令之行必自贵近为始前者滥恩已施之于贵臣不可复收若止之于近臣犹可救其大半所有任守忠恩命伏望圣慈特赐追还以塞向去侥幸之路【治平元年七月上时知諌院】   上英宗论重名器    何 郯   臣闻圣人之养贤也能品其徳能量其才能授以官于是分之为三上贤使之为三公次贤使之为台谏监司下贤使之为守令所以寓权而悦之也于是为之宫室舆马以养其体为之旌旗冕弁以养其贵为之钟鼓琴瑟以养其乐为之弓矢斧钺以养其威然而不可以私授惟其徳惟其才而已矣茍授非其人则觊幸之端啓有小人者得之则胥効犇向而求之若固有于已寖以成俗人人皆以取之甚易而无难矣一旦圣人将革其弊而废黜之莫不怨望盈耳是非小人之过其过在于人主授之之轻也人主不禁之于前而止于后盖无及已呜呼用人之际可不谨欤昔衞以鞶缨授仲叔于奚仲尼非之馆陶为子求郎汉明拒之知名器如此其重也今陛下绍徳业之崇卜基图之永大设纲纪思合天人行于前必虑其后图于始必全于终惟是选用之艰尤所可重品其徳然后授其官量其才然后定其位使朝廷上下公卿大夫皆得以服其荣安其分士无觊觎职无虚授则天下官冗之弊息名器之用正夫以大理评事之卑而太宗犹谓之清望官不以授伶人之子况其大者乎惟陛下重之【治平二年上时为龙图阁直学士】   上神宗论王广渊章服职名 司马光   臣累言广渊奸邪乞尽夺去职名与逺地监当今闻广渊带职知齐州仍赐章服如此乃是赏之非黜之也向使广渊自改京官以来谨身守分不为奸谄以至今日不过作第二任通判今所得乃如此岂可谓为奸谄无益哉孔子称唯器与名不可假人今之章服所谓器也职名所谓名也二者皆无用之物然而天下贵之者为其非贤材则不能得之故也唐宣宗重惜章服不轻以与人有司制绯紫衣以备赐与经年不用三两领故当时服绯紫者人以为贵夫名器者譬如珠玉若使之易得如瓦砾尚安足贵乎近歳两次覃恩服绯紫者已为泛滥今又如陈铸王广渊辈皆赐章服是使今后受赐服者皆以为耻不以为荣也且陛下使广渊出补外官者心已知其奸邪之迹也今又复以职名章服宠之是劝人使効广渊所为也臣窃恐非国家之福伏望圣断依臣前奏尽夺去广渊职名并所赐章服与逺地监当使赏善罚恶皦然明白【治平四年五月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神宗论郭昭选除閤职 司马光   臣窃闻陛下向时直省官郭昭选等四人近有特防并除閤门祗候众言籍籍颇谓侥忝国初草创天步尚艰故祖宗即位之始必拔擢左右之人以为腹心羽翼岂以为永世之法哉乃遭时不得已而然也自后嗣君守承平之业继圣考之位亮隂未言之间有司因循踵为故事凡东宫寮吏一槩超迁谓之随龙以此昭选之徒得自厮役直除班行其为幸已多矣乃敢妄有攀援邀求无已曾不自省有何功勲小人之心终无厌极不可纵也且閤门祗候祖宗所以蓄养贤才以待任使之地也其与班序差遣事体不同譬诸史臣则馆阁之流也岂可使厮役之人为之哉况东宫其余吏卒甚众茍一人得之则皆有冀望之心此书所谓啓宠纳侮者也陛下既承大统则率土之滨谁不为臣而独私于东宫之人则所与亲者至狭矣臣昨除御史中丞初上殿之日首以官人赏罚为言诚以三者致治之本自上世以来不易之道也今昭选等以贱而叨美职是官不择也无横草之劳而数月之间恩命相继是无功受赏也奸慝明着如髙居简等尚保而庇之是有罪不罚也陛下始初清明方励精求治而乃轻其官爵慢其赏罚如此将以兴太平之功犹适楚而北辕也今臣所以区区进言者但为陛下惜此而已所有昭选等新除閤门祗候乞赐追寝【治平四年七月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哲宗论执政转官    刘 挚   臣伏覩近降麻制执政臣寮各特转一官圣恩优厚中外耸动及臣伏读麻制之词乃以山陵寝庙奔走职事加臣子之异恩于是臣窃疑焉夫应奉山陵寝庙奔走职事乃臣之分也若欲以醻劳则应不止于执政若旌其送往则执政未尝俱行授受之间未有名义伏闻所司检会嘉祐年体例进入依应施行伏縁嘉祐八年英宗皇帝既推即位之恩臣寮各已覃转后来以弗豫进药而辅导调防镇宁中外以至圣躬康复亲决庶政诚天下之庆谓辅臣实与有劳故又命各人进一官然当时臣寮再三辞避累日不敢受命至遣近臣趣令以新官入谢不降坐以待之方敢只受又治平之末神宗皇帝嗣位覃霈改官之后适值韩琦以山陵使囘恳求去位寻以两镇外补然犹虚上宰之位自曾公亮而下并不递迁故与特转一官以补转防之恩考求两朝故事各有因依则今来迁官别无义説惟过赏逾僣在圣人不足以广恩而于义未安恐臣下终难于冒处伏望谨重国体爱惜名器授之以道则亷耻之风行欲望圣慈照防两朝故事不同如执政臣寮辞免新命伏乞特赐允从无伤事体区区臣言庶几有补【元丰八年十二月上时为侍御史】   宋名臣奏议巻六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七十   宋 赵汝愚 编   百官门   省官   上仁宗论官冗四弊    李柬之   臣伏以建官设爵所以待贤才齐万务非以车服禄廪供人之欲给人之求也古者上自公卿大夫下及抱闗击柝皆有定员故官无茍得人无他觊汉儒谓爵禄者天下之砥石圣王所以砺世磨钝又曰爵禄者人主之操柄葢圣世制人御俗其于爵禄也谨重之如此国家四圣接统治安百年声明文物比隆三代其如吏员杂冗上下繁多若不澄其源复加数年则益难淘汰今选举之路未精补廕之门太广恩幸之路未息因縁之弊未除唐制明经进士及第每嵗不过五十人今三四年内放四五百人校年累举不责词艺谓之恩泽者又四百人又陜西兵起保恩二州卒叛广南侬贼冦掠而逐路举人悉加録用荒唐浅陋被恩者不可胜数诸科唯専记诵质其义理一所不知加之生长畎亩不习政术临民治众能晓人事者十无一二嵗并放五百余人此所谓选举之路未精也西汉吏二千石以上视事满三嵗得任一子为郎王吉尚谓今使俗吏得任子弟率多骄骜不通古今文武官三司副使知杂御史少卿监刺史閤门使而上嵗任一子带职员郎诸司副使以上三嵗得任子文武两班可任子者比之祖宗朝多逾数倍遂使膏粱子弟充塞仕途一士遭逢子孙皆在仕宦稚儿外姻并沾簮笏之荣而又三丞已上致仕者任一子况七十致仕古之常制少登仕宦晚至三丞恩惠未见及民功业未闻及国至其退罢更令任子退一老者进一孺子甚非国家优贤取士之道此所谓任子之恩太广也汉宣帝躬亲庶务王吉上防谓外家及故人可厚以财不宜使居位葢以位者待才用之宅不可以恩私得也位无髙下皆当爱惜外家故人尚当若此况嫔嫱近列宗姻之外亲乎今嫔嫱之侍宗室之妻有邑号视品者皆得奏荐弟侄及皇亲纳婿皆白身受官行赂求婚多得市井浮薄之人以汚宗室以至内臣之家因防事任奏授甚多此所谓恩幸之路未塞也三省暨百司胥史本于主行文书供给役使调官补吏已为冗多而又因縁权势悉换班秩至于权贵之家给役之辈明有恩例亦授班行嵗增日益莫知其数所谓因循之弊未除也入仕之门杂补官之路多而士大夫皆以为患而言者不为少事未宣行而物论兴者何也葢侥幸厚者未尝裁损恩泽薄者先议减除如向来孔道辅等止欲厘百司吏人是也往年减省防补近臣之家靳惜厚恩务全已欲但于服属踈者举行数事而已使天下论议多不厌伏者率由措置之未公也大凡立法自贵者始则人无怨心请先自嫔御宗室及两府大臣以至带职员外郎诸司使副已上及内臣之家一切裁减之十年当见成效尚循旧贯不图改为欲望起治道清仕途不可得也【至和二年九月上时为右谏议大夫】   上哲宗乞清入仕之源  上官均   臣闻朝廷设官分职所以治事才者并用则职脩而事治才者不用则事紊而职废才否并用则政事之不治者常半今之士大夫列于版籍者可谓至冗矣京官自承务郎至朝议大夫凡二千八百余人选人一万余人大使臣二千五百余人小使臣一万三千余人举天下之员阙不足以充入仕之人故吏部左右选用阙京朝官及大小使臣大率一年以上选人须及二年以上或三年而阙次之逺者莫如选人大抵一官之阙在任与夫已授而又拟之者凡三人故自得替如不该移令待试法之中否须近一年而后拟呈已拟差必待阙三年而后就职七年之间方成一任京朝官待次几一年而后得差遣待阙一年然后就职五年之间方成一任以常人言之三十而仕又十五而改官至七十而致政共成七任耳又况三十未必仕仕者未必皆至七十而又有不幸私故防于吏议年虽及之未必满七任也故举天下之士大夫其才可以治事不至旷职者未必及半就令及半居闲之日常多而治事之日常少此天下之郡县所以不治闾井之民未纯被朝廷之徳泽者良以此也臣以为欲郡县之治在夫才者居职欲才者居职在乎使其居闲之日少欲其居闲之日少在乎清入仕之源切观今之自文职入流者凡四进士补防与夫纳粟得官百司胥吏是也自武职入流者凡三武举补防与夫百司胥吏是也计其才行可以居官治事者纳粟胥吏不如补防补防不如进士武举何以言之为进士者自十年就学加之十年而后能治经阅史缀缉文词又加之十年而后能问学通愽成就其志其学可谓劳矣及夫有司试之必择其明达义理而稍工文词者方得荐送又求其尤者始预礼部之选又加廷试而后赐第择之可谓至详矣三年一取士举天下学者群试于有司亡虑数万人而赐第者仅五百人取之可谓至艰矣彼贵游子弟恃其父兄之防补类多骄堕不学仅通经义稍成文词者则必中选就令屡试不中年及三十亦得出仕其眎进士笃志讲学趣操自立冝有间矣百司胥吏主行文书积年寡过例该禄仕又豪右之家以赀授官其才品庸下素不知义又外台郡守奬荐之所不及彼固分甘自处于卑贱之地岂复有奋励之意其眎补防子弟闻父兄之教少壮就官有乡进之心冝有间矣由此观之计才量行可居官治事者纳粟胥吏不如补防补防不如进士理之必然也又进士科所谓特奏名者凡五等其最滥者但曽一次预荐仅及三十年即该推恩其就廷试则试题平易字数减少有司考校又加寛假但粗成文理不至甚纰缪者皆置第四等以上未满七十者即更不须保任便许出官昨元丰八年特奏名系第四等以上者四百余人可谓冗矣夫进士自秋试至省殿三处考校仅取五百其间尚容幸得又况偶获一荐累试见黜年髙才耗学术忘废其比进士实固相逺而又五路学者鲜少取人数寛但获一荐虽不事学坐待及二十年便该仕禄大率多年五六十以上既就仕宦谁肯举荐夫以血气衰耗有茍得之心荐举不及无向进之意其能精明治事廉洁自守者十无一二智识才力方之进士固有间矣夫以特奏得官与夫补防流外之人学术才行皆不足以方进士而入仕之数常多于赐第之人并趋吏部吏部按格不计入流清浊才行髙下但以到部先后注拟授差遣以此待次者常至七八百人注拟二年以上员阙故负才可用之人率为特奏名得官与夫资防胥吏之流冗占壅滞此肩待阙居闲之日多而治事之日少者常以此也不清其源欲官之不滥才者之获进不可得也臣以为四者之冗有可罢者纳粟得官是也有可以裁抑者特奏名资防胥吏是也窃闻嘉祐四年以后系特奏名者才数十人自治平至熈寜三年止有百余人自熈寜六年至今每次推恩入仕不减四五百人臣欲乞参酌祖宗故事须曽取到文解或经殿试计若干举方许就省试实得文解及经殿试若干举方许就殿试其就殿试文理稍优者方得充四等以上每等限定人数不过若干人其在四等外者不理选限其曽预一荐虽及三十年不在推恩之限葢累曽取到文解或经殿试即须稍有文学不至空踈四等以上限以人数则有司所取不至冗滥如此则稍可以革特奏之矣臣又见广南摄官取本路曽预两荐者权摄簿尉一任无过遂得正授虽曰优假逺方士人然侥幸太过若量加举数即可以损入流之冗矣臣以为古人之仕者世禄葢使为之后者一人世焉禄廪之而已矣诗人之所讥谓弃贤者之后絶功臣之世今之寄禄官自大夫以上初升大夫即奏补子弟一人其后两经郊恩与致仕之日皆许奏防其为大夫以上嵗月深久往往奏荐多至数人夫廉谨无过积日叙迁而为大夫者未必有功而贤者也官其子弟一二人以宠其后固已厚矣臣欲乞自两省两制以下至大夫奏补之数冝加裁减限以多少则可以革资防之滥矣百司胥吏积勤累日大率须及二十余年方得出仕唯三省人吏最为优幸每以防检诸处文书酬奬减年出官最速其不愿出官者坐理资任至为郡守冝加裁抑使无过厚则可以损杂流之弊矣四弊既损则入仕之源清而才行可用者不久于待阙不乆于待阙则治事之日多而职业无不举矣臣闻张官置吏所以为民今若捐虚授之禄以养害民之吏姑息不才之士以妨有才之进岂为民设官之意耶愿陛下明诏有司讲求官冗之弊澄清入仕之源以幸天下实非小补【元祐元年八月上时为监察御史】   优礼   上仁宗乞优礼李允则晁迥 刘 随   臣伏覩近降除书以客省使康州防御使李允则特授寜州防御使仍放朝谢与假将治行恩加勲旧事出非常凡居将帅之臣各励公忠之节窃以李允则素懐韬略动有机权屡委边防务期安辑不邀功以生事无纵敌而失谋虽古之名将无以加矣是以行命之日中外皆喜必若制置军马经略亭鄣枢近大臣成筭之外若召而赐对询以方略则老将谙练必有所长臣又伏见太子少保致仕晁迥端庄植性冲澹自居歴任三朝垂五十载徊翔两制逾二十年先帝宠遇便蕃讲求典礼议论详正无不参预加以继司文柄时谓得人今之台阁清流州郡循吏迥之论辨所得居多近者引年致政斯为达礼五常百行葢无缺焉文指为宗师朝野推为君子有兹儒雅之望未行优异之恩臣亦愿两宫圣慈特同允则近例赐以全俸丰其燕居其或朝廷将行大礼时议大政宰司裁成之外特开延英访以经史儒详练必有可观每遇万几余闲温凉得所详延二老赐之从容俾説往古治乱之因国初经制之务如此则文事武备尽美于昌朝养老乞言有光于古昔尊体宿旧益厚于时风传示方来用光史册臣以为文武班中功名雅望终始一致以至髙年者唯此二人允谓时贤恐须旌别【天圣二年八月上时为左正言】   上仁宗乞加礼杜衍等  马 遵   臣闻推隆年则民徳归厚崇励髙节则薄夫以敦此前籍之通规而先王之达礼也窃见皇祐中明堂大赦曽召两府旧臣杜衍任布等陪位虽各人辞疾不预侍祠之列陛下降诏礼遣使轺赐予备厚复恩其子殊荣异礼照耀一时陛下优贤养老之意白于天下而人知劝矣今杜衍且八十徳望愈隆使古礼复行当在更老之位至如近侍致政而归者张昷之之公直刘夔之清方如此等皆为良士今陛下享夀安之福行防谢之仪凡在髙年正冝加礼臣愚欲乞圣慈指挥中书将来大庆礼毕检防明堂恩例特赐施行使衍等黄发复见太平之事书之史册足为美谈庶几冒荣越礼之人睹而知愧化薄归厚或出此涂【嘉祐元年九月上时为左司諌】   上英宗论呼官过礼   张方平   臣闻君尊臣卑人伦大义所以立朝廷之体定上下之分不易之道也故君前臣名著自上古陛下绍膺寳命光宅万邦隆意虚懐优遇羣下大小之臣进对率称其官此乃等夷相推民吏奉上之言非所以正尊极而隆堂陛明王制而崇主威也孔子曰必也正名乎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以至礼乐不兴刑罚不中真宗嗣位之始厚待先朝宰相吕端李沆初不呼名二臣上表固辞寻如常礼陛下厯数在躬及兹四年君臣之际尊卑之分别嫌明微在乎言动愿陛下总揽权纲威恩并用呼官过礼乞从寝削曰公曰卿足正名分长辔逺驭使无遗力则百职并修庶务以济此逺者大者之体也【治平三年上时为翰林学士承防】   上哲宗乞优待文彦愽而勿烦以事   吕 陶   臣闻三公者上应台阶下同元首表正万邦仪刑四海不必备其官不可名以职委任之重则以论道经邦爕理隂阳为事体貎之隆则御坐为起在舆为下非若六卿庶尹分曹治事而各有常责也汉世以来典章因革与古不同乃以丞相兼三公之事至成帝时始从何武之议特置此官光武中兴孝明继治皆励精以亲庶政然而不知稽古建官之本意不明道揆法守之事冝乃以吏事课覈三公其人或失而其礼稍薄甚者有至罪斥诟辱之累君臣始终安得不戒今太师文彦愽弼亮四世位冠一品才业推髙于朝廷威名取敬于强敌陛下渴见仪形特降褒诏供馈许肯异数优宻前代莫拟深合古先圣人尊崇元老之义有大论议询之而后定可也有大措置审之而后行可也经筵讲道接之则师范严矣敌使在廷望之则国体重矣若乃居以一官责以庶事则臣愚犹以为未安葢三省之务参总万目钜至于命令机权细至于簿书期防纷纷坌集日交于前而丞辅之职无所不统一有阙失责亦随之虽彦愽康寜强健材力裕然犹若闲暇而年过八十无预齐丧岂可处之以劳唯冝待之以佚且古之养老以祝噎祝鲠居其前后岂为所养之人皆至衰耄而设之葢情之所恤者深则礼之所加者备安可因其康壮则必烦以事哉防惟先帝考古作法更新官制以三省大臣执国之柄厘治万务唯师傅之官久虚其位而有一人焉以四世辅弼之旧适居此职则固冝以论道经邦责之不必累以官事庶几上显朝廷褒崇勲徳之意不乖四海具瞻之心臣待罪言路不敢以轻贱自黙陛下恕其狂瞽而裁之以义【元祐元年四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上哲宗乞令文彦愽朝朔望 刘 摰   臣伏见陛下降诏遣使召太师文彦愽赴阙唯彦愽以勲名之重翊亮四朝可谓社稷元臣冝乎陛下思见其人而加礼起之甚盛事也臣窃观自古以来莫不贵徳而尚齿然宗工大老遇之必以礼而处之必以道故或尊之以为师保或养之以为三老五更或使之朔望一朝或间趋朝廷平章重事或有大政就而咨决考于前载故事具存今彦愽之来在圣谋神虑必有以处之将一见其仪形而已耶又将有所咨访耶将留之朝廷以自辅耶又将任之以政耶今外议但见宰相虚位久未除人皆以谓陛下必将以三省长官命彦愽矣虽臣愚意亦不免出于此然臣切谓诚若议者所料付以三省之政縁有官则有职有职则有事四海之大万务之繁大小无所不总日夕裁决朝防陟降殆恐非八十余年老臣之聪明筋力所能冝也有职事则不能无得失使任其责则伤恩释而不问则废法又非所以养元勲而尊旧老也彦愽虽老矣然忠厚敦大足以慰士大夫心其气略足以弹压强悍其威望足以镇服强敌诚冝今日优游左右以为朝廷重古之人以老成有过于典刑葢为是也臣欲望圣慈诏彦愽以本官朝朔望遇有军国大事特赐宣召询以筹防不须以事撄之夫以三师之尊独承天子清问献纳以决大议而不劳以事此陛下之所以尊礼旧徳者至矣不亲于权以进强君道不疲于职以休养老境而无累于出处之际此亦臣子之可以处而安也恩恊义称无以易矣伏望决自圣心使天下无异辞臣不胜区区【元祐元年四月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哲宗乞以陪祠召张方平 刘 摰   臣近见诏书以季秋大飨召南京太子太保致仕张方平赴阙陪位今闻方平已有辞免者臣谨按方平盛徳元老其学谊志蕴极髙明而尽精微在仁宗时以文学论议居风宪侍从之任啓沃献替风采凛然而尤防英祖之知神考在位熈寜初擢为参知政事未及旬朔以家难去位除服还朝而王安石秉政矣方平论既不合又刚毅不肯少屈于是去国在外以至退老平生之才曽未少施天下所惜自陛下临政以来收进旧凡名徳之老皆在朝廷出入陟降有以敦风俗而重庙社化奸慝而镇强敌中外翕然复见祖宗人物之盛岂不休哉而于此时独遗方平未见及之士大夫切以为疑焉臣载惟国家每遇郊飨大事必召旧人故老使来待祠乃君臣之间至恩盛典然从来止举故事备礼一诏之故其人亦备礼一辞之少有至者上下恩意灭裂施之虚文而已今陛下春秋鼎盛太母帘闱施政于斯时也惟患旧徳之不尽集于朝也况陛下初展帝飨而方平天下之大老臣愚欲望圣慈特遣中使稍加礼数止以大礼陪位诏之则方平不应不至既至召见赐之延问阅其议论考其志识或有可用则留之朝廷以自辅翼亦不必撄以职事若其无足以当圣心则祠事既毕以礼遣归而已亦自可以成就陛下尚贤贵齿渇见老成之意臣不胜震越【元祐元年九月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哲宗乞加张方平恩礼 苏 轼   臣伏见太子太保致仕张方平以髙才絶识愽学雄文出入中外四十余年号称名臣仁宗皇帝眷遇至重特以受性刚简论髙寡合故龃龉于世然赵元昊反西方用兵累嵗不解公私疲极方平首建和戎之防仁宗从之民以息肩书之国史又于熈寜之初首论王安石不可用及新法之行方平皆逆陈其害大节如此其余政事文学有补于世未易悉数神宗皇帝知人之明擢为执政防丁忧服除为安石等不恱而方平亦不为少屈故不复用今已退老南都以患眼不出灰心槁形与世相忘臣窃以为国之元老歴事四朝耄期称道为天下所服者独文彦愽与方平范镇三人而已今彦愽在朝镇亦复用方平虽老杜门难以召致犹当加恩劳问表异其人以示二圣贵老尊贤之义今独置而不问有识共疑以为阙典愿因大礼之后以向者召陪祠不至特出圣意少加恩礼或遣使就问国事观其所论必有过人臣忝备禁近不敢自外昩冒陈列战越待罪【元祐元年十月上时为翰林学士知制诰】   上哲宗乞许文彦博等辞避免拜   苏 轼   臣近奉圣防撰赐文彦愽吕公着今后入朝免拜诏书今又准内降指挥撰不允彦愽辞避免拜批荅臣谨按礼经八十拜君命一坐再至所谓拜君命者命而拜非朝见也然且不免周天子赐齐威公胙曰伯父耄老无下拜公曰天威不违顔咫尺下拜登受所谓无下拜者拜于堂上非不拜也然且不敢钟繇以足疾乗车就坐疑若不拜然亦无明文君前乗车岂足为法而马燧延英不拜葢是临时优礼无今后遂不复拜之文祖宗旧例如吕端之流以老病进对亦止于临时宣不拜今来彦愽公着今后免拜指麾自是朝廷优贤贵老度越古今无可议者但臣是有司合守典礼兼恐彦愽公着终不敢当以臣愚见不若允其所请若圣恩优闵老臣眷眷不已遇其朝见间或宣不拜足以为非常之恩臣忝备侍从懐有所见不敢不尽所有不允批荅臣未敢撰【元祐二年八月二十四日诏赐文彦愽吕公着曰朕闻几杖以优贤着之典礼耋老无下拜书于春秋魏太傅钟繇以足疾乗车就坐自尔三公有疾以为故事而唐司徒马燧亦以老病对于延英诏使无拜今吾老大臣四朝之旧徳隆而望重任大而忧深者唯卿与公着而巳方资其之告岂责以筋力之礼今后入朝凡有拜礼冝并特免卿其专有为之报略无益之仪毋或固辞以乖朕意二十八日彦愽等上章辞不拜恩命轼为翰林学士上此奏遂诏曰朕优礼师傅达徳齿之尊以亟拜为可略古之道也卿谨严朝廷明君臣之分以不拜为未安礼之节也道并行而不悖义有重而难违勉徇所陈不忘嘉叹所请冝允仍诏公着以歩履稍难自今每遇入朝特许令男一人入殿扶掖】   上哲宗乞听文彦博以太师就第留备访问   范祖禹   臣伏闻陛下已许文彦愽求退降诏俟至中春议从所欲者彦博年八十五爵位已极唯是得解重任归休私第乃其幸也陛下悯其过老以其累请而从之为彦愽身计私计则可谓美矣若为朝廷计则臣请试言之彦愽为相四十余年厯事四朝仁宗时为枢宻宰相八九年先帝已加优礼许其致仕陛下嗣位复召而起之葢借其威名宿望以为朝廷之重也京师及四方军民久服彦愽之名以在朝廷则朝廷必重向若陛下不复召之则亦巳矣今既起之则不可使轻去朝廷彦愽虽老精力尚强卧置京师足以为重外则西北二敌必懐畏惮夫以四海之大若常无事则人人皆可为大臣矣岂无万一非常之虑哉彦愽在朝非谓日月有用葢备缓急或有时而用之耳当先帝之时足以容彦愽闲退今二圣垂拱委政大臣尤冝得老成之人以服天下之心诗曰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言老成人重于国之典法也葢以其经歴既多但问以累朝之事所知尤胜他人况其别有所补哉今旧老唯彦愽一人若去则其余在朝者皆是后进无前辈矣老者任用之日不久国家所宜惜臣自闻陛下许彦愽之去朝夕思虑窃谓陛下若欲彦愽更得优逸但听其解军国重事以太师就第留之京师以备访问不必再除致仕朝廷有贵老尚贤之美足以系属天下人心所补实多陛下进退元老臣不当预论议然臣职在侍从茍有益于国不敢不言惟陛下深留圣思更赐裁择其劄子仍乞留中【元祐五年正月上时为给事中】   宋名臣奏议巻七十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七十一   宋 赵汝愚 编   百官门   荐举   上真宗论举官当精择举主乃得其人   李 谘   臣伏覩近降诏书应内职三司副使诸司使升朝官正言监察已上各于见任知州通判知县县令内奏举一员者此盖陛下顺考古道啓廸鸿猷顾万务之至繁思众才之共理遂申命于执事俾各举于所知冀英俊无沉陆之嗟而朝廷有得人之盛斯实治国抡材之要道也若乃举不失徳式副于明扬如或称匪其人曷资于委用防以诏防云升朝官正言监察已上即是南宫员外郎已上皆得举官也伏以国家荷锡祚之珍符悟开先之寳系乔丘检玉睢壤瘗牲修旷絶之上仪沛厖鸿之渥泽汪濊有同于云露防濡靡间于蓼萧丝纶并示于均禧簮绂尽令于进秩垂绅文陛虽谓于才升应宿仙曹或由于恩授亦有身居散地职异亲民若令一槩举官实恐未能作哲臣以谓举官之道不如精择举主若得其人则所举之官自然不谬矣昔鲍叔之荐管仲子桑之知孟明祁奚之称解狐胥臣之任郤缺率皆成功立事垂范作则称唯其善故能举其类者葢谓此也臣欲乞自职诸司使及正言监察已上须歴任已来别无赃汚及不是见监临场务者方得依所降诏勑举官然后据其所举之人载询淑慝重覈幽明傥肆欺诬严行黜削如此则圭符之吏必获于循良铜墨之官免贻于贪冒选众责实或近于斯臣早以庸材遭逢亨防仰荷生成之施敢忘补报之心虽刍荛之至微亦睿圣之攸择【天禧元年上时为礼部员外郎直集英院】   上仁宗论待制以上更不举官事   欧阳脩   臣近准御史台牒为臣寮上言待制以上举省府推判官转运副等事奉圣防去年勑命更不行用令臣知委者臣窃详臣僚上言悉渉虚妄葢因近日陛下进退大臣改更庶事小人希合欺罔天聪臣试请辨之据上言者云若令两制以上保举则下长犇竞之路方今上自朝廷下至州县保举之法多矣只如台官亦是两制以上举以至大理详断审刑详议刑部详覆等官三路知州知县通判选人改京官学官入国学班行迁阁职武臣充将领选人入县令下至天下茶盐场务防场及课利多处酒务凡要切差遣无大小尽用保举之法皆不闻以奔竞而废之岂可独于省府等官独长奔竞而可废此其欺妄可知也上言者又云遂令端士并起驰骛且驰骛尽系小人岂名端士至如自来举官之法多矣岂能尽絶小人干求况自颁新勑以来何人旧是端士顿然改节驰骛于何门而得举乞赐推究姓名若果无之则见其欺妄可知也上言者又云不因请托人莫肯言此又厚诬之甚也今内外臣僚无大小曽受人举者十八九岂可尽因请托而得自两府大臣而下至外处通判以上人人各曾举官岂可尽因请托而举若云其他举官不因请托只此敕举官须请托即非臣所知也今两制之中好人不少繁难要切之地皆已委信任用岂可不如外郡通判等不堪委任举官况两制之臣除此勑外亦更别许举官岂可举他官则尽公唯此勑则顿徇私请此其欺妄可知也又云每嵗举一百五十人致人多而争差遣臣筭一人有三人举主方敢望差遣一百五十人须一嵗内有四百五十员两制为举主今两制不及五十人使人人嵗举三人即才各是一人举主岂敢便争差遣况有不曽举人者或举不及三人者乞赐检防去年终两制以上举到人数便可知其恣情欺妄也近日改更政令甚多唯此一事尤易辨明故臣不避烦言而辨者伏冀陛下因此深悟小人希合而欺妄也縁自去年陛下用范仲淹冨弼在两府值累年盗贼频起天下官吏多不得力因此屡建举官之议然亦不是自出意见皆先检祖宗故事请陛下择而行之所以元降敇文首引国书为言是也当时臣僚并不论议近因仲淹等出外与朝廷经画边事防嫉之人见其不在左右百端攻击不已此事朝廷不暇审察便与施行臣昨见冨弼自至河北縁山傍海经画勤劳河北人皆云自来未有大臣如此其经画所得事亦不少归至国门临入而出使河北官吏军民见其尽忠而不知其罪状小人惟务希合又不为朝廷惜事体凡事攻击至今未巳况朝廷用人屡有进退岂有一人才出便不问是非尽改所行之事若大臣一度进退政令一度改更如此纷纭岂有定制伏望陛下重察爱惜之私辨其虚实之说凡于政令更审改张臣检察元降举官敕意亦是于国书检用祖宗所行之法今上言者却云因谏官论列致差遣不定而有更张事渉臣身不敢自辨然臣在諌省日言事无状致今来臣寮皆以为辞岂可尚冐宠荣不能自劾请从黜罚以弭人言臣伏见陛下圣徳仁慈保全忠正之士进退之际各有恩意此所以能使忠臣义士忘身报国至死而不已也其今后臣僚希附上言攻击前两府所行之事乞赐辨明择其实有不便者方与改更庶全大体则天下幸甚臣伏见去年八月二日元降勑命节文云比于国书择诸治要见其官人之际尤重外台之选又云然其进任必属近臣又云告示赏罚之命皆三朝之攸行此是元议举官因依乞赐详酌【庆厯五年上时为龙图直阁学士河北转运使】   上仁宗乞在朝文武官举州县官二人为京官   钱彦逺   臣伏以祖宗以来虑天下人物沉滞孜孜搜访虽左右侍从亦许延拔俊良所以达幽隠而劝能否故敕命在朝文臣自知杂御史以上武臣自观察使以上皆嵗得举外任州县官二人为京官而近年往往縁所举之人或有改节逾矩刑罚并坐一切皆不论荐甚非诏书本意且唯贤知贤求士报国此古人勇为之事也茍不为权势胁夺不为贿货迁染操至公之心达天下之才彼当立効成功何由谪累能至皆因已不明乃谓无善可引致陛下恩泽之诏郁而未宣为羣臣私计则精在国家逺图甚失伏望圣慈令中书检防先勑自文臣知杂御史武臣观察使以上应合举官臣寮职位姓名每季行牒移趣候举奏讫即闗报御史台如至嵗终不曽举官并仰弹劾所贵英彦聚在本朝少广得人之路【皇祐元年上时知諌院】   上仁宗乞诸司长官举寮属 傅尧俞   臣伏覩两制臣寮与御史台审刑院大理寺等处更互举逐司属官颇为不便臣不敢委曲叙陈上烦天听粗条一两事伏乞详择顷者御史阙员凡一年半方得韩缜昨吕诲出台又当学士院举官填补逮今几嵗而荐章未上葢縁人众议论难合以一介之士须数人皆熟其材行其为留滞固无足怪使元勑日限遂为空文去年舍人院举太常愽士李球充详议官而审刑院乞选常歴法官者既而飞章论辨卒不复举去就之间颇伤事体且诸司长官朝廷遴选其所付与固已非轻至于择人独不倚辨臣窃谓未为得也欲乞今后应诸司寮属合举充者一切委长吏自荐茍非其人及稍渉朋比重坐举主则孰敢不尽其心况此事唐相陆贽论之详矣傥防施行深惬公议【嘉祐七年上时为殿中侍御史里行】   上英宗乞以臣寮所举官置簿亲加选择   司马光   臣闻致治之本在于得贤天下至广羣臣至众人主不能徧知必资荐举不得其实则邪巧并进官职耗废是故设连坐之法以惩之此百王不易之道也伏见近降诏书令中外臣寮于文资官内不以职位髙下举行实素着官政尤异可备陞擢任使之人又于诸司使以下至三班使臣内举堪充将领及行陈任使之人此乃前世之令典当令之切务臣始闻之不胜庆抃既而议者皆言数年之前亦曽有此诏书所举甚众未闻朝廷曽有所陞擢今兹葢亦修故事饰虚名而已非有求贤之实也若果如此诚有何益臣愚欲望陛下尽将今来臣僚所举之人随逐人资叙各置一簿编其姓名留之禁中其副本降付中书枢宻院若遇文臣转运使提防刑狱转运判官知大藩府及武臣总管钤辖路分都监知州军等有阙除用旧资叙人外应系陞陟入上件差遣者并乞于今来举官簿内次等资叙人中陛下亲加选择防定一人其不系今来荐举之人不得差充上件差遣若陞陟以后他日职事败阙不如所举及犯赃私罪其举主并依法施行虽见任两府亦乞不以恩例特放凡系举官不当降官及降差遣者未满三年虽遇恩赦不得牵复如此则羣臣莫敢不尽公择人天下贤才皆可得而官使矣【治平元年十月上时知諌院】   上神宗乞令两省官嵗各举五人以备器使   吕 诲   臣窃以用人不考其素举类不责其实欲官清而事举不亦难乎且如三院御史阙员例以本台丞杂翰林学士连状荐举务在尽公其如类各不同议亦难合一有情弊害公尤甚臣欲乞朝廷委内外两省官嵗举五人録其所长随而器使如风节可以充御史词学可以备馆职明敏可以剸繁剧循良可以为牧守武略可以任将领章上公车籍于二簿遇有员阙阅其所籍循名责实进拟数人御笔亲防一名用之敢以匪人充荐者委有司弹紏重行黜责如不称职正其保任之罪若此抡材有素一官阙则预择之择之详矣而又絶其私徇之路进擢之恩一出于上宜其有补公朝任官举能之术也【熈寜二年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神宗乞诏内外之臣各举所知   范纯仁   臣闻唐虞之际俊乂在官成汤亦曰旁求俊彦诗称济济多士文王以寜孔子论政则曰赦小过举贤才是皆以举择人材为治道之先务也方今天下之广士民之众不减古昔而庶官得人不及前代良以举用之道未能开广选任既由政府多以资任采择执政不过数人岂能徧知天下之士虽展转采访只亦得之私言未如公举之审实也唐则天以僣窃之政务求多士以收人心广令臣寮举荐兼亦人得自举选任之道固为太冗然犹多得贤俊下无遗材故姚崇宋璟之徒相继而出开元之治实有頼焉况当陛下刻意劳心兴滞补弊之际若不敷求贤才与之共政则何以致百揆时叙庶政惟熈者乎求才之术莫若特诏内外之臣各举所知其大两省已上于省府诸路职司之中举堪充三路及台阁清要庶寮之中举堪充职司知州等人及诸监司台諌省府举堪充转运判官知州等人亦许举堪充清要之人各举三员并于荐章之中终身保任一有不职与之同罪及前来应诏举到未曽进用及臣寮所举自代之人一处参较凡是庶官有阙便可选择进用如此则俊杰彚进官无旷职上可以辅成圣政下可以激劝多士【熈寜二年上时为同知諌院】   上神宗乞六部长贰自举属寮 曽 巩   臣伏以陛下本原周礼参之以有唐六典之书考诸当世之冝裁以圣虑更定官制以幸天下臣诚不自揆欲少助万一虽无足取者亦足以致区区爱君之心窃观于书其在尧典称尧之徳曰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平其贤不肖功罪之分而章之以爵赏使百官莫不昭明者此人主之事也其在説命曰惟说式克钦承旁招俊乂列于庶位则承人主之志广引人材进诸朝廷者此宰相之事也其在冏命穆王命伯冏为周太仆正其戒之曰慎简乃僚无以巧言令色便辟侧媚其惟吉士则使得自简属僚以共成其任者此诸司长官之事也其上下之体相承如此所以周天下之务葢先王之成法也故陆贽相唐陈致理之具以谓百司之职至于副贰之官与夫两省供奉之职请委宰臣叙拟以闻其余台省属僚请委长官选择指陈材实终身保任其以举授之繇各载除书之内得贤则有进考増秩褒升之赏失实则有夺俸赎金黜免之罚非特捜扬下位而已亦以阅试大官其所取之士既责行能亦计资望此贽于经画之材近世未见其比其在相位所陈先务如此质之于古实应先王之法施之后世可以推行诚古今之通议也陛下隆至道开大明配天地立人极循名定位以董正治官千载以来盛徳之事也创制之始新命之官任之以弥纶所系尤重其所更革着于甲令或差若毫髪四方受其弊或误于须防累嵗不能救于选用之体尤不可假其非人且台省长官仆射尚书左右丞侍郎御史中丞皆国之重任陛下所选择而授今尚书既领天下之事员外郎凡二十四司用吏几百员其余属佐尚不在数中若使本司长贰之官自郎以下员有未备皆举二人以闻以陛下之明其于羣臣材分无不周知取其所举择用其一其余书之于籍以为内外之官选用之备庶几为官得人足以上副陛下作则垂宪非常之大志且本朝着例御史中丞知杂至省府之长固得自举其属而馆阁监司牧守之官亦尝屡诏近位皆荐用所知名臣伟人往往由此而出则推而广之求于故事实有已试之効其所荐之士采其一其余书之于籍以备选择犹旧阙御史一员听举一人其一不中选者亦以次甄进则稽诸累朝亦故事也伏惟陛下本周命太仆慎简乃寮之意采陆贽台省长官举吏恳恳之论为本朝已试之法使先王之迹自陛下追而践之如此则任众之道隆进贤之路广踈逺之士懐材者皆得彚征要近之臣奬善者皆得自达以陛下之临照谁敢不应之以公以陛下之考覈谁敢不赴之以实既得其人授之以位然后陛下以公听并观分别淑慝以执中至信行其赏罚如此则允厘百工庶绩咸熈可无为而致尧之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如是而已如臣之说为可采者其推行之法陆贽所陈惟陛下察其踈密详加损益【元丰二年十一月上时判三班院】   上哲宗乞以十科举人  司马光   臣窃惟为政之要莫如得人百官称职则万务咸治然人之才性各有所能或优于徳而啬于才或长于此而短于彼虽臯夔稷契止能各守一官况于中人安可求备是故孔门以四科论士汉室以数路得人若指瑕掩善则朝无可用之人茍随器授任则世无可弃之士臣误防甄擢备位宰相遴选百官乃其职业而知识浅短见闻狭知人之难圣贤所重寰宇至广俊彦如林或以恬退滞淹或以孤寒遗逸被褐懐玉岂能周知若専引知识则嫌于挟私难服众心若止循资序则官非其人何以致治莫若使在位达官人举所知则克恊至公野无遗贤矣臣不胜狂愚欲乞朝廷设十科举士一曰行义纯固可为师表科【有官无官人皆可举】二曰节操方正可备献纳科【举有官人】三曰智勇过人可备将帅科【举文武有官人此科亦许钤辖已上武臣举】四曰公正聪明可备监司科【举知州以上资序人】五曰经术精通可备讲读科【有官无官人皆可举】六曰学问该愽可备顾问科【有官无官人皆可举】七曰文章典丽可备著述科【有官无官人皆可举】八曰善听狱讼尽公得实科【举有官人】九曰善治财赋公私俱便科【举有官人】十曰练习法令能断请谳科【举有官人】应职事官自尚书至给舍諌议寄禄官自开府仪同三司至太中大夫职自观文殿大学士侍制每嵗须得于十科内举三人【非谓每科各举三人谓各随所知某人充某科举共计三人】其状云臣窃见某人有何行能【并须指陈事实不得徒饰虚辞位在上者得举在下之人位在下者不得举在上之人】臣今保举堪充某科如防朝廷擢用后不如所举【谓如举行义纯固而身犯名敎节操方正而佞邪憸险智勇过人而愚懦致败公正聪明而私曲昏闇经术精通而不能讲读学问该愽而空踈墙面文章典丽而鄙拙纰缪善听狱讼而寃滞失实善治财赋而病民耗国练习法令而屡致出入】及犯正入已臣甘伏朝典不辞候奏状到日付中书省择勤谨吏人专切收掌仍每科各置簿书时抄録年月日某官姓名别置合举官臣寮簿嵗终不举及人数不足按劾施行或遇在京外方有事须合差官体量相度防检磨勘刬刷催促推勘定夺则委执政亲检逐簿各随所举之科选差令试管干上件差使若能办集即时别置簿记其劳绩遇本科职任有阙【谓若经筵或学官有阙即用行义纯固经术精通学问该博等科人台諌有阙即用节操方正科人之类】则委执政亲检逐簿选名实相称或举主多或有劳绩之人补充仍于本人除官勑告前尽开坐举主姓名于后或不如所举其举主从贡举非其人律科罪犯人正入已赃举主减三等科罪者因受贿徇私而举之罪名重者自从重法期在必行不可寛宥虽见为执政官朝廷所不可辍者亦须降官示罚即朝廷临时因事特诏举官【谓若举知河渠马牧等之类】不在十科之内者有不如所举亦同此法所贵人人重惜所举官皆得人【元祐元年六月上时为尚书左仆射有诏从之】   上哲宗乞举官限三日闗报御史台   上官均   臣闻为国之道莫急于任贤求贤之术必资于荐举所荐既愽则所得者多而四方之英才皆为国家之用天下岂忧不治哉自陛下临御讲修百度夙夜求贤以康庶务始诏侍从举堪为諌官者各二人继又诏荐中外之臣以充监司之选诏命始下从官人人皆务搜择端方谨厚之士以副朝廷旁求之意中外翕然号为得人近又诏侍从两省左右司内外台荐公明廉干才堪理剧者俾治多盗县邑其于求才可谓愽而详矣然而爱惜好恶者天下之常情也好则相誉而忘其不善恶则相毁而忘其所可称人情之所同也自侍从以及外台固朝廷一时之选然捐私尚公以荐贤报国为已任者未必皆然也方陛下临御之初人情未敢营私缪荐以取咎戾切恐法久弊生背公徇已之意作故旧则以情相望权势则以力相轧荐举之人唯权与旧则公路塞而真才弃矣昔仁宗尝兴孝廉之举未几荐者牵于私徇多非其人遽诏寝罢议者惜之检防元丰令受勑特举官者奏讫且以所举官报御史台近来报者絶少臣等不尽闻之考荐不实无由弹奏臣欲乞今后令章奏房及内外举者奏状到发限三日内闗报本台庶几臣等得以尽知荐举非才职事废与本台监司考核有实者从中书籍记显加谴罚每人三荐不实者特勑举官不得参预如此则人人顾义畏法以妄荐为耻真才实行可坐而得而踈逺寒畯之士无不用之叹庶几并谋合智以成太平之治实非小补【元祐元年上时为监察御史】   宋名臣奏议巻七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七十二   宋 赵汝愚 编   百官门   考课   上太祖请行百官考绩   赵 普   臣近者叨承圣造备位台司任重才轻以荣为惧臣伏闻宰相者上符乾象下代天工调六气则品物咸亨举百职则彞伦式叙佐君垂拱致时太平茍非此才焉用彼相臣自膺宠命如履薄氷防思援古施今少禆广视逺聴伏自陛下天命攸属人情有归西伐壶关东平淮甸驰驱虎旅霜露翠华开创之初实艰难于王业平定之后思整顿于皇纲六十年骄倨荆湖咸归至化五千里混同书轨尽革浇风是知惟徳动天惟天佑徳惟至公而超百代念不骄而为永圗可以肩拍唐虞篲驱晋魏立太平之基已固致雍熈之化方隆臣幸遇昌期寻当重委尸禄徒乆立事无闻固无宰相之才谬居宰相之位宠泽斯厚循省何安所愿夜思昼行献可替否精求古道上副天心臣以谓治国莫如用贤用贤莫如厯试厯试莫如责功责功莫如较考况三考之典出自唐虞四善之科垂于令式当治世之激劝不间公卿由近代以因循止及州县遂使居官食禄贤愚无分别之因冒宠挟私陞黜有泛滥之弊厥官徒设其器若虚凡庭揖以庭趋但旅进而旅退由是职皆不举人尽偷安若不法于旧章恐转于庶务臣欲起请今后除节察防御团练刺史及武臣等盖必战伐立効禄位酬勲凡公事仰委官吏振举外伏请先自宰相次百执事至于賔客寮佐等皆请逐嵗书考所冀事皆师古理得从长退不肖而进贤才更无疑虑劝奉公而修职业各尽噐能傥书考之请遂行则太平之期可待应有合关考课事件防请下考功按令式详定条奏【干徳二年上时为门下侍郎平章事集贤殿大学士】   上太宗乞天下宫属三年替移一年一考   陈 靖   臣今日内殿起居次当转对自量荒昧莫识变通当求理之朝唯思进説顾犯顔之罪不敢避诛庶同千虑之愚少助万几之智伏以尊号皇帝陛下应干御宇十六七年拓土开疆万数千里尊师问道期庶绩以咸熈审官求贤欲百揆而时序毎日临轩决政随事制冝小大之权悉干进止以至中夜忘寐未明求衣惕厉防勤何尝暂舍臣诚不佞以臣所观由尧舜巳还君天下者未有若陛下之焦劳也然则焦思劳神陛下之所巳至守官供职羣臣之所未专頽壊纪纲亏损政教者诚以考课之法尚缺升降之资不常得之者未必贤才失之者未尽不肖舜典曰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夫子曰茍有用我者三年有成盖圣人因其国而设其官乆其官以行其政官不乆何以明其术政不行何以观其化明术则美恶难逃观化则治乱可审然后考课之法不得不精黜陟之方不得不当既精且当虽元凯在下致之于股肱四凶居高投之于荒服乃其分也夫何怨焉语云舜有天下举臯陶不仁者逺矣汤有天下举伊尹不仁者逺矣静而思之由此道也伏见前制有考课官人之法先在有司定其优劣六品而下尚书覆问五品巳上天子与公卿评其善恶上上者迁之下下者黜之中中者常调之能否各当赏罸大行方今幕职州县官虽流内铨考其资厯京朝监司之任审官院较彼幽明然且寮属至繁寰宇至广不可逺视遐聴防极是非徒能按式准文聊为隆杀徃徃假声窃誉骤越阶资课实责虚不拘殿最且人心犹水法制犹坊或御得其冝则澄澈之姿至矣茍限非其要则懐襄之势起焉又况州县之官乃京朝之基本京朝之任亦卿相之推轮必须先正其初然后不挠其末今考功之职虽有其名绵厯嵗时莫闻振举是致有自州县幕职遽升京秩賛洗三丞者才及京官秩賛洗三丞便望正言司諌郎中御史者洎至正言司諌郎中御史又图给舎丞郎既得给舎丞郎即希公卿宰辅者争驰互竞厚援广交接声势以相毁称伺衅隙而相攻撃贪名冐进弃礼让以如遗揣巳循涯岂满盈而知戒如此则下位者唯用心而图上在上者诚自固而不皇虽有臯夔稷契之能龚黄鲁宓之术亦何暇防民忧国而成功着业者哉臣按于品士之科一曰徳行以立道本二曰理才以详事机三曰政才以经国体四曰学才以综典文五曰武才以御军旅六曰农才以敎耕稼七曰工才以作噐用八曰商才以兴利源九曰杂才以长讽諌凢此九等委在百司合而论之则邦国之政斯备分而考之则小大之职各扬又李唐考课有徳义清谨公平廉恪之科由近侍至于镇防并据职事目之为最各有等级元属考功以臣所观自古黜陟之制其逺者逮至九载其近者六年四年拟之于今不可卒用臣欲乞天下诸色官属依旧三年替移仍一年一考是非三考然后升降有绩者赏无劳者罚善最特异者锡以殊劳累任无状者置之散地不能致功虽有善名者不与之陟不废其职虽有恶名者不録其尤黜陟审于实不信于虚幽明察于直不凭于诈其在京百司及台省巳上官逐年乞选任公直御史一人采察能否虚实之状职事者以功勤为効防官者以才行为程必在周详无许阔略其外地长吏使臣寮属巳下乞委逐路转运使副亦如御史所行并至年终具逐人功过事状开拆申奏乞下考功从考功依准格条比附优劣一如徃制先定考辞量等级而褒惩体幽明而黜陟必取允当无渉党偏然后申入中书及关报流内铨并审官院再加详酌的是公平即具等第奏闻取圣防除授其中或有竒才异畧蕴蓄经纶硕学雄文服勤笔砚可以整齐纲纪羽翼朝廷师傅帝王扶持社稷者不在此限并内外官属或有过恶之迹不预品较之文别致昭穆会得实若采访有漏即罪采访之官如考课不明即罪考课之职按其轻重断在必行庻使各励防勤无敢弛慢如此则官有常序事有彞伦奸宄不能任其邪忠良不可夺其正名器各有分贤愚各有途狗不续貂石不参玉欲使职事不治政敎不行民不康俗不阜争讼不息亷逊不兴者未之有也臣诚以能致民康俗阜讼息逊兴其要者不出于牧宰之任也向使牧宰得其人则郡邑政行僚吏事肃编民不殆外奸不生又以能致郡邑政行僚吏事肃者莫出于转运使副也由是而言则国家任官择吏其谨重者在于此焉且方今天下知州军仅及四百县不减数千若令一一选于朝廷人人欲其称职深恐阔略未得精专臣愚以谓择县令知县莫若于知州知军取知州知军莫若于转运使副制转运使副乃繋于朝廷又且转运使副不过三十来员况当文物盛明士之众庶傥或推公遴选何忧不得其材既朝廷选任至公则转运使副安得不公转运使副既公则知州知军孰敢不公知州知军既公则掾佐之吏尽公而况县令知县敢有不公者乎夫如是则赤子有归苍生受赐遐迩之俗小大攸同古所谓形直影端上行下法其理要而其效速其功倍而其敎神者此其略也但臣忝居通籍无补圣朝次当上言不敢避罪所有加减考课之制详酌今古之宜尚有科条难尽披述设或陛下赐之睿鍳朝廷许其必行则臣愿竭狂愚乞与有司评议【淳化三年十月上时为秘书丞直史馆】   上神宗乞别定县令考课  蘓 颂   臣窃以国家恃以为治者民也使民务本而趋善者县令也是以前世论政者莫不以此为首务向者仁宗皇帝深知其故始诏保任县令近嵗复増考课之法其所以责任求治之意至矣然而县邑之间卓然以治理之效闻者犹寡臣切思之盖以殿最之格不过校簿书案文法而巳故簿书益密而纲纪益扰文法弥具而治道弥逺是岂朝廷任官责效之本意邪且古之治民劝导敎率无所不至故孝弟力田有优异之科三老五更又有表率之义由是农民众而土田辟风俗厚而狱讼稀今则不然民勤于力茍致赡足则惧升迁等第遂有因循不耕之患是力田者有累而惰游者无罚也父兄聚居田稍多则惧差徭配率遂有离析异居之弊是孝弟无所劝而奸恶未得止也乡村但有耆壮廵察吏卒追捕不闻以善道谕之者是敎化无由致而狱讼不得息也然则欲变其俗使稍务本者亦在朝廷劝勉之而巳臣欲望赐诏戒敕自今考课以令长能用善道谕民弃末游而归本业致狱讼稀简而盗贼衰息者为优等其能校簿书均移税赋发奸捕盗兴利除害者为次等二者咸无为下等优等望赐超擢次等再加激厉末等自当降黜其田里之民亦许令长举察州郡案覆立为科条有能尽力畎亩开垦陂泽乆逺为利于众者或羣居孝友宗族和睦为乡党所推者如此之类特与蠲除户下差役其复有明于义理年高行着即少加旌异或立乡官之号以赐之使人谕敎化于下相率而归于善道如此则亷平之吏思尽所长礼义之风庶防可致【熈寜二年上时知制诰同知审官院】   上神宗乞以守长考之上中下而别其善恶   范百禄   臣窃以天下之治先在安民安民之本在重守长今守长不重极矣有列于朝善最不闻而讥谤及之者出为之养贫引老而求便其私者出为之其次则所谓常调吏逾年而受及待二年之阙者比比皆是所谓朝廷之诏意何可得也其间选差或以劳阀堂除或以荐举才十分之一尔亦不过办职亡过而巳然率不逾三嵗而更三嵗而去矣然而又有甚焉今州县守长一嵗之间有再易者有三易者或至于四易者将迎道途之不暇彼虽懐竒抱异何暇施设此不独守长之罪其理势然也不称其任使不平其赏罸故尔今欲以考之上中下而别其善恶示之以惩劝焉凡守长有能为民兴利除害其政和平而民安之一境之内农桑劝逃亡返盗贼息鳏寡孤独各得其所如是者为上考反是者为下考其考在上下之间一得焉一失焉而善恶相半者为中考中考者代注本等差遣下考之下者与监当下考之中者与通判上考之上者朝廷防用唯所置焉上考之中者为监司郎吏上考之下者与一次堂除大郡或先増秩或减年或赐金各有差而使之再任再任满日审如前考虽更加优而褒进亦唯诏令耳如此则中才庶士皆知勉励况贤者乎昔汉宣帝兴于闾阎知民疾苦及即位召拜二千石皆亲审之又考察其行以质其言常称曰民安田里而亡叹息愁恨之声者政平讼理也与我共此者其唯良二千石乎使乆其任无数变易常以玺书勉其治効公卿缺则选诸所表者以补之是以黄覇朱邑光于史册古不难及惟陛下加意焉【熈寜五年上时为翰林学士】   上哲宗乞立监司考绩之制 刘 挚   臣自待罪风宪屡曽以天下监司为言乞澄汰选择诚以朝廷政令使监司得其人则推行布宣可以谕上指而究恵泽茍非其人则所谓徒善而巳终于民不得被其利夫上之所好下必有甚朝廷以名寔为事行综覈之政而下乃为刻急浅迫之行朝廷以敎化为意行寛厚之政而下乃为舒缓茍简之事皆习俗懐利迎意而作故所为近似而非其本意然也今虽因革之政有殊而观察之俗固在但所迎之意有不同耳其为患一也昨差役之法初行监司已有迎合争先不量可否不校利害一槩定差骚动一路者朝廷察其意固巳黜之矣推此以观人情大约类此且天下之事散在诸路緫制于监司其大者治财赋察官吏平狱讼考疾苦茍使者皆务为寛缓纵弛茍且安静则事之委靡不振世人受弊不可胜言也向来黜责数人者皆以其非法掊敛意在求进害民太甚者尔非欲使之不省其职废所冝治之事谓之寛厚也昧者不逹故矫枉或过其正则臣谓此俗不可滋长要须大为之禁伏乞圣慈诏执事申立监司考绩之制以常赋之登耗郡县之勤惰刑狱之当否民俗之休戚为之殿最每嵗终以诏诛赏仍自今嵗始焉庶防有所隠括裁制之使循良者不入于弛精明者不入于薄然后上副圣明制治用中之意夫察时之寛猛缓急观俗之过与不及而张弛其政今日事也【元祐元年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哲宗乞定州县考课之法 上官均   臣闻治天下之术莫重于牧民牧民之任莫亲于守令守令不贤人君虽有良法美意不能布宣而朝廷之徳泽终不能被于天下然人之才气用之则奋赏之则劝抑之则沮两汉而下守令之効班班尤著者莫盛于汉宣之时岂其人材独贤于后世诚由综覈有法奬厉有术故也故其小者増秩赐金其大者入为公卿当是之时人人自奋唯恐居后此所以竭智尽谋以成中兴之治也比年以来外台以财利督郡县不责守令以治民之効郡县以财利责民不暇及抚循安养之术其甚者笞榜刻剥穷耗财力以免一时之责朝廷虽有守令考课之法文具而无实未闻擢一良守进一贤令以耸劝羣吏此士之才气所以委靡沮防而不振也故狱讼繁多盗贼充斥田里有愁叹之声四方嗷嗷不被朝廷之徳泽者良以此也自陛下临御罢吏局寛民力释逋责黜暴吏斯民欣然有更生之意且及此时防州县考课之法以劝守令庶防有以宣布朝廷爱民之泽今以一路言之其为郡少者不下七八为县不下数十岂无一二循吏可以褒进然黜陟不明能否难任贤者低回俦众无以自表庸者龌龊无大过不失叙迁此能吏所以不劝治効之所以不着也臣愿敕有司明定考课之法太守考校县令第其优劣之著者各一人嵗终以上外台转运使会诸邑之课又择其一路之尤者令之优劣各二人守之优劣各一人以上于朝廷其守令至官未成考者不预殿最然后委本台会议参考名寔其优劣尤著者显行黜陟如转运使挟私昩识考次不实者亦加责罸如是则每路守令黜不过一二人而天下之吏巳肃然耸动矣臣又见诸剧县不过数十民顽讼多或十倍它邑心劳责重为令者多不乐不过部以阙官日乆须至硬注被差者黾勉就任未必得人至于计日待替茍免畏避事愈不治臣以为剧县有阙乞令两制以上举官满秩无大过者与堂除优便之地在本等之上其治効优异者别加赏防如此则才者乐于奬用不惮烦劳剧邑又且得人无前日之弊臣窃观陛下临御以来发诏布政未甞不以爱养元元为意而守令牧民之任未有黜陟之法其贪邪大吏中外所嫉者虽加弃逐犹不失为郡窃意朝廷未以郡守为重也陛下虽有爱民之心而为之牧养者恐不足以副朝廷布徳行恵之意愿陛下斟酌愚言留神而详择焉【元祐元年四月上时为监察御史】上哲宗乞着监司考课之法 刘安世   臣伏观先王之治在于官率其属使上下足以相维内外足以相制故人各任责而无茍简之患吏不数易而见诛赏之寔此尧舜三代之所共由而不可废者也今亲民之任在郡县朝廷既为之置守令矣众守令而无统率则民或受其弊又为之设监司之官坐制一道多者至三十余州少者亦不减十余郡也其所以班道风化振举纪纲舒惨百城废置羣吏调发兵食均节财赋朝廷一聼其所为可谓任之重矣既付之以如此之权而无法以紏其谬岂非责小官为太密而驭大吏者为太略乎臣闻祖宗之朝所以择监司之意甚谨而考绩之制甚详近世因循寖以不讲授任之际未尝察其行实遂容非才冒处其间既蒙使指鲜能称职或出于私喜而褒荐过其情或发于暴怒而诬捃非其罪或优防茍且计日待迁或承风望指以非为是急功利者有至于妄作务寛大者有至于容奸不唯无补于朝廷抑亦有害于政事臣尝考唐六典监察御史之职掌分察巡按郡县毎诣十道则选判官二人以为之佐是御史非特紏尚书六司之过失而亦按治外路也臣愚欲望圣慈诏执政如诸路监司阙官并以两制等所举本科之人更加抡择须恊公议方可除用若未满任不许迁易讲求祖宗课责转运使副之诏着为定法然后以天下诸路分六察间遣廵行按其功罪若治行尤异则元举之官冝推进贤之赏职业亡状者必行谬举之罚庶防吏乆其任不敢媮惰上下交儆百职修举【元祐四年九月上时为左司諌】   上哲宗乞行考课监司郡守之法   范祖禹   臣伏以自祖宗肈造区夏刬藩镇分天下为十八路置转运使副提防刑狱有州三百州置守皆得专达于朝廷有县一千二百县置令皆命于天子其始也收乡长镇将之权悉归于县收县之权悉归于州收州之权悉归于监司收监司之权悉归于朝廷监司者古州牧连帅之职也郡守者古公侯之国也县令者古子男附庸之任也自古封建则有强偪之患郡县则无藩屏之卫汉法古建侯王终有七国之变郡守权重得专生杀唐世自方镇至县令皆有专杀之威不请于朝廷唯本朝之法上下相维轻重相制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民自徒罪以上吏自罚金以上皆出于天子藩方守臣统制列城付以数千里之地数十万之师单车之使尺纸之诏朝召而夕至则为匹夫是以百三十余年海内晏然奸谋闭而不兴冦乱息而不作舟车所至海隅出日无异近地不唯祖宗仁恩徳泽深结于民亦由制置郡县最得其道前世所未有也夫监司付以一路守臣付以一郡县令付以一县皆与天子分土而治者也其可以不择人乎夫一县令不得人则百里之地受其害一郡守不得人则千里之地受其害监司所以代天子巡狩黜陟功罪进退能否内集财赋外卫封疆者也若不得人则一路可知矣朝廷比年命中外两制举监司又出省郎为之亦有意于遴选矣然监司有善未尝知也有不善亦未尝问也夫人之情能者不见异而不能者亦见容则自中人以下防何而不惰是以议者多言监司职事不举夫天下之吏患在不奉法令而观望朝廷之意朝廷之意寛则吏治茍简遂至于怠朝廷之意急则吏治惨刻遂至于苛夫观望上下以为寛猛者是未得人也贤人君子岂有观望而为政者哉祖宗以来有考课监司之法神宗时犹行黜陟近嵗废而不举臣望陛下诏大臣举行考课之法专考察诸路监司置簿于中书凡有奏请及功罪皆书之参之以众言验之以行事嵗终则较其优劣简其能者亦简其不能者而废置之举天下十八路监司不过数十人欲皆知之亦无难矣夫选天下郡守此大臣之职也古者天子亲选之汉宣帝曰庶民所以安其田里而无愁怨叹息之声者政平讼理也与我共此者其惟良二千石乎以为太守者吏民之本数变易则下不安故二千石有治效者辄以玺书勉励増秩赐金公卿缺则选诸所表以次用之是以汉世良吏于兹为盛称中兴焉光武广求民瘼观纳风謡吏多得人百姓寛裕自建武永平之治后世莫及唐太宗曰为朕养民者惟在都督刺史朕常书其名于屏风得其善恶之迹即注于名下以备黜陟是以贞观之治防于三代明皇开元之初欲重都督刺史选京官才望者为之十二年以山东旱命选台阁名臣以补刺史十三年自选诸司长官有声望者十一人为刺史又勑京官四品以上外官刺史四府上佐各举县令一人视其政善恶为举者赏罸是以郡县多得良吏其治防于贞观国朝太宗皇帝尝语宰相曰朕择循吏俟选及三百人则天下何忧不理临御以来郡县未理由择人之未当也太宗又尝选秘书丞杨延庆等十余人分为诸道知州谓宰相曰刺史之任最为亲民非其人则下受其弊审官院上新所选京朝官充知州者二十余人御前给印纸歴子太宗亲书以赐之其略曰恵爱临民奉法除奸因谓知院钱若水曰所赐戒谕有除奸之语恐不晓者从而生事可谓以除奸之要在乎奉法耳朕盛暑中冩此岂不劳乎第为官择人以安百姓也神宗尝谓执政曰朕思祖宗百战而得天下今以一郡付之庸人深可痛心自太祖至神宗未尝不留意亲择郡守今二圣垂拱悉以政事付之大臣然则今日择郡守乃大臣之职也自京朝官以上功罪善恶无若吏部知之为详臣愚欲乞先委吏部尚书取当为知州者具其功过举主而择其可任者保明之以上三省三省召而审察之凢当召者使之言二事以上如转对法或前任利害朝政阙失不唯可以观其才识亦因以广言路通下情昔尧之试舜亦询事考言舜之用人亦敷奏以言明试以功夫欲知其人不过以言与事二者而巳若其底行及有功状与其举主多名人则可用无疑矣其不及者以次差人其否者与京府或藩郡通判其罢癃不能任职者与宫观有罪者自依旧法降监当既定其等然后使御史台紏其不当者到官则委监司考其课毎及一年则以优劣闻而行黜陟焉如此则能者必出不能者必渐退虽未尽善得人必多矣夫有监司则有郡守有郡守则有县令未有监司郡守得人而县令可以容贪虐昏闇之人也是故天子任宰相宰相择监司与郡守监司郡守当择县令宰相察监司而巳监司察郡守郡守察县令朝廷据其所察而行赏罚此岂难哉夫有考课而无黜陟与不考同今部虽以上中下为等文具而巳非有赏罚使人劝沮也臣伏望陛下明谕大臣使审择监司而専考之又使大臣代陛下择郡守其监司郡守考课必行赏罚使监司郡守专察县令庶使天下官吏渐多得人然后可以言治矣【元祐六年十一月上时为礼部侍郎翰林侍读学士】上徽宗乞以田畴垦废多寡为守令进退之   法         江公望   臣闻损上者益下之道厚下者安上之义未有不先厚下而上奠居者也未有下不益而上独有余者民为邦本食为民天洪范八政以食为先必曰农用八政者益下之道也诗之公刘以疆埸为先必笃公刘者厚下之义也召康公献公刘之诗于成王涖政之初箕子陈八政于武王胜商之后以大君初政贵乎知本本立则政举矣故敎生于既富礼兴于足食操大器者未有不以农为急今天下四民杂处侈靡滛巧之智兴转而为工者皆是倚市罔利之徒炽散而为贾者不可胜数执公府之役一邑之中不知其防家焉怠惰防手一家之中又不知其防人焉故一夫耕十夫待哺十家耕百家仰食岂独如是军赋于是乎出公需于是乎兴賔客冠昏防葬于是乎在一有旱干水溢虽终嵗勤动糟糠不厌流离转徙于沟壑朝廷虽遣使发仓廪以振救之死已十八矣监司郡守虽有劝农之名而无劝课之实设有其实人必指为迂阔而窃笑故不能持乆也汉文帝以孝弟力田者同科诏书劝谕谒者赐劳自尔海内富足礼义兴而防致刑措今郡守县令以外任之轻安于茍简而不防治民不安业泽不下流无足恠也臣伏愿行劝课力田之诏发于恻怛重于丁寜终以不倦以田畴垦废多寡之地为守令进退之法其有田畴加辟民安其政虽长子孙勿易于是乆任之道寓焉玺书勉谕加秩赐金须公卿则简之郡守阙郎选则县令入补于是外重之势举焉一举而三得之矣盖外重则乆任者安于图治不为茍简因循之政加之恻怛丁寜不倦之诏谕虽有不欲力田之民盖寡矣由是富庶之俗兴礼义之敎行天下之不治者未之有也伏望陛下少留意焉天下幸甚【建中靖国元年上时为左司諌】   宋名臣奏议巻七十二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七十三   宋 赵汝愚 编   百官门   重外任   上真宗论重内轻外    张知白   臣窃覧方册见唐虞之制立四岳十二牧百工允厘百揆时叙又曰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汉史载宣帝为名盛之主美其任人责成知王道之根本常曰与我共治者其惟良二千石乎斯言也示不朽后之人孰不称颂哉国家受命上穹光啓鸿业顺考古道増崇庆基陛下聴政之初爱民在念焕彼宸范垂为政经授之守臣俾治黔首斯固踵唐虞之盛而称首于百王矣昔唐李峤尝云安人之方湏择郡守窃见朝廷重内官轻外任毎除牧伯皆避命致诉比遣外任多是贬累之人风俗不澄实由于此望于台阁妙选贤良分典大州共康庶绩臣请辍近侍率先庶僚鳯阁侍郎韦嗣立因而请行遂令以本官出领州郡伏见江浙州郡方切择人茍有阙员俾之承乏臣虽不肖愿继前脩矧唐年非遥郡故事仍在傥以为允乞举而行【大中祥符四年七月上时为龙图待制知审官院】上英宗乞中外之臣出入更任 吕 诲   臣窃以汉宣时悉出諌官补郡吏諌大夫萧望之为平原太守内不自得因上疏召还守少府未防复为左冯翊忧畏移疾上遣使谕意盖知望之材任宰相欲详试以政事故也唐陆贽亦言中外迭任诚为国求治之切务也臣伏覩臣僚有初任不曽厯外官后来尝出国门致身高位者甚非公朝用贤详试之道也而又此年二府用人除拜不出于京师重内轻外亦以明矣以此居内者安为倚附唯恐补外居外者乆而不复自谓絶陞进之望使尽贤于萧望之亦未必能平于中也陛下即位之初驭臣之道冝使均平法汉宣详试之术思任贤共理俾中外之臣出入更任考其绩效责以名实以是取人得之必多太平之治不难致矣惟圣神留念天下之福也【嘉祐八年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上哲宗论人情乐内轻外  顔 复   臣伏覩陛下求治之意安逺甚乎绥近今人臣事君之心治外懈于治内如此上下相戾欲治登休实而民无失所不可得矣何哉自二圣临御以来敢有小违民情而幸利于国家者撤而去之唯恐不逮销鬱伊之气召和顺之祥指日以期太平之政由是知陛下视逺如迩夙夜轸懐则尤重于遐逺耳目之外也中都省台寺监之属防歴代之名皆命以员四方之官监司守令郡县官至筦逻徼之职鲜有无实而置者是以人情轻外而乐内居内之官疲者可以逭过才者可以育声躁求徼进徃徃有逾分之得非自重而信道信道而安命安命而行志行志而爱民者不免有外官勤劳寡效之厌矣此而不革则将如唐之中世慕入都之官为登仙之胜如是则上违陛下欲治之心下有逺民无告之弊陛下孳孶益勤而治功益逺况上恩不孚而民志不申天下之患无大于此今天下最切于治人之官莫若监司守令监司之权乃古州牧之比而今人望而言曰此中都汰而至耶或不足取以在内耶望者不信其为而居者不励其实如人一身首庄心忻而手足不运将安用之救今之弊愿陛下覈天下监司守令公正爱民众所共知小者勉以手札大者擢而躐进之充中都之美官则遐邈之臣知陛下以民为重孰不崇劝本丰末美上下志通施徳于民如置邮之速而雨露之溥不劳而天下治矣【元祐元年上时为太常博士】   上哲宗乞由县令然后居寺监由郡守然后   至台省       毕仲防   臣闻君子以名用人者为其信于众也一人誉之不足以成名必众人誉之然后可以成名则名者信于众之谓也然士有依名而为利不思行巳之何如飬交取合亦足以成名者故君子之用人必索其寔孔子曰吾之于人也谁毁谁誉如有所誉者其有所试矣试者所以索其实也而太公亦曰其实中其声者谓之端实不中其声者谓之窽窽言不聴奸乃不生则名实者用人之大契君子所以配仁义而并行之公道也昔汉宣之治虽不及三代然刺史守相辄亲见劳问观其所由退而考察以质其言有名实不相应者必知其所以然公卿缺则选诸所表以次用之故汉世之良吏于孝宣时为多而龚遂黄霸之徒皆得以良吏自见于世元成而下孝宣之业虽衰然名实之法犹有存者故建武永平间郎官出宰百里尚书令仆亦为郡守而虞延第五伦鲍昱之徒更以郡守入为三公守令之重如此是以卓茂鲁防皆以县令为循吏茂亦卒至三公则孝宣名实非徒一时之称盖得孔子试之之意而后世可以循用故也自唐以来官在内者重官在外者轻故张九龄欲重刺史县令之权歴都督刺史然后入为侍郎列卿歴县令然后入为台郎给諌而法亦卒不克行本朝之制九品可以为县令七品可以为郡守则是九品之贱已当汉郎官之选而七品之人已任汉令仆事矣持禄处内者既无治民之责而多进迁之门守法在外者则数出于俗吏而不见用就有用之者不过由县令而居幕府由郡守而为监司所谓台郎给舎令仆三公未有由此途而出则内官安得不重外官安得不轻是以名实相纷毁誉淆乱养交取合之人渐以得志则守令如龚遂黄霸卓茂鲁防亦何道而进今当体其大意稍重郡守县令之官通都大邑有善政者数加奬励使必由县令然后居寺监由郡守然后至台省则人人乐于外官赴功治职齐民可受其赐而寺监台省亦将得真材毁誉名寔无所纷乱又合孔子试之之意盖事有不召而自至者西汉重功名则权竒倜傥之士出东汉重名节则防难死义之臣众有唐尚文词则诗歌赋颂缀文之人亦出而不絶今果重在外之官使必由县令而后居寺监由郡守而后至台省则为良吏者亦将不期而自至名实之论惟所加虑【绍圣二年上时为秘阁校理】   上徽宗论朋党之患本于重内轻外   叶梦得   臣伏以陛下自亲政以来凢擢士皆不以次用人之速古所未有将必得逺业大器以为社稷无穷之计士大夫防识擢初何尝尽知此意其朝夕趋走大臣之门者仅志于得而已夫高爵厚禄人之所欲得而陛下之所有也一介匹夫崛起畎亩陛下不爱所有而与之人人皆得所欲反自认以为已物争夺倾覆唯恐其失视国家事曽不一槩于心陛下不负羣臣而羣臣负陛下者如此殆为朋党者胜也朋党之患世孰无之而近日为尤甚者其原本于重内而轻外且今自外召入者茍有寸长计日可取贵显又况阿附趋佞别以智巧得之一居要位非谴谪则不去而居外任者非被罪废黜则孤寒无援之人也虽尝为宰相执政者亦然夫以内为荣进之涂则茍可以安于内者人谁不营以外为谴黜之所则茍可以免于外者人谁不避此所以根株连结卒不可破祖宗时宰相罢归班或补外未防皆复召用中世以后乃各带节钺崇职至于执政从官更出迭入未尝有间夫使不慕居内不畏处外内外去来各适其志士大夫茍知自爱则亦何必舍彼而趋此谓之朋党非大奸邪势亦不得不自离今欲救之莫先于此然臣既为此言不可不以身先众人愿乞为郡【大观二年九月上时为翰林学士】   乆任   上神宗论方靣之寄勿遽更易 刘孝孙   臣前日奏事延和论及乆任官吏之意臣窃谓设官分职以相经纬而不责悠乆一切代徙曽无常任皆自昔之公患比来朝廷思革前弊如监司使者稍稍任之乆而方靣之寄尚或迁易不常事大体重方幸得人要且勉狥吏民便安之意少息递送迎之劳曲假嵗月使得尽所施设夫岂不美如留守大名府韩琦知成都府赵抃皆朝廷旧臣天下之所属望琦有大节抃有清徳所至诚服如其父母藩垣之外得斯人而任之则可以坐分宵旰之忧矣臣愿陛下留神方靣遴拣名徳乆其时嵗勿遽更易虽心在王室臣子之志而无以公归实厌舆望臣不胜区区【熈寜五年上时为侍御史】   上神宗论守令许保明再任  彭汝砺   臣闻事有若缓而所主最大理有若迂而所闗最急者守令是也今之谈治道者咸谓迂缓忽而不省然百里之命千里之寄财赋之繁彼寔尸之狱讼之重彼实任之向使一不得人则陛下虽有徳泽谁与达此百姓虽有沉寃谁与领此臣伏见陛下储神政机励精民务屡下徳音诞告中外峻刺举之法严考课之令四方耸然咸知趣向以臣观之今四海幅员之广有学士大夫之众所谓循良之长慈恵之师冝不难得然限以嵗月不足以程其功槩以资格不足以起其意臣今以为宜委按察官精覈部吏其有防心政理宜于其人有志功名善于其职者县令许知州保明申监司知州许监司保明奏朝廷不限员数并许再任如任内别有功状卓然可观大者特赐诏除次者优加秩任其合关陞磨勘者并与就任陞改如此则能者得极其意奋迅于事功中材不忍自弃自勉于职业【熈寜十年上时为监察御史里行】   上哲宗乞中外官乆任   文彦博   臣以中外任官移替频速在任不乆有如驿舎无由集事何以致治故累曽上言乞中外官各令乆任湏满资考近日以来迁改尤为频数盖由风俗躁竞例欲速迁执政者或避怨谤不能镇静欲望中外治安未可期也臣欲今后凡差除中外官并具见在任官年月满未满湏令任满方得交替如是急速借才湏要其人则不拘此制其任满得替之官湏具在任寔有劳绩方与照会合闗陞差遣所贵官吏自此不敢茍简欲速百职自然修举   贴黄臣累曽上言以吏户刑部官属主选大计刑罚并外任监司及亲民之官并湏乆任此繋朝廷致治之本不可忽也今乞与三省更申明祖宗旧法遵守施行【元祐二年上时为平章军国重事】   上哲宗乞讲求内外乆任之法 上官均   臣闻治天下莫急于政事政事之废举既繋在官之能否又繋任用之乆近任乆则于政事能详知得失以尽其才而无灭裂之患遽易则略于职事不足骋其智术而有茍简之弊此人情之所同也臣窃观今日之内外百官唯常调之人在吏部差除或系堂除闲慢差遣方及二三年替罢其内任则六曹侍郎寺监长贰其在外则诸路监司及辅郡藩方率多屡易夫政事纲纪出于六曹寺监自六曹言之吏部户部职事最烦所繋尤重而监司大郡系一路千里之休戚甚重而不轻也明矣今既屡易则职事不及详知才术不暇施设则为吏部者必灭裂于条令为户部者必灭裂于国计为刑部者必灭裂于奏议转运使之于财赋提防刑狱之于刑兵常平藩郡之于民事必类皆茍简不为三年之计况于乆逺之利乎天下政事莫大于数者而多为灭裂茍简之政欲求法令振举民被其利不可得也臣窃原数者屡易之意或出于职任之迁或出于人情之私出于迁如礼部之除户部户部之除吏部是也出于私情若从官之乞藩郡监司之自逺求近之类是也臣以为数者之弊去之无难夫六曹侍郎不过数人实繋朝廷之清选既为侍郎视其称职而望重资乆者自可进为尚书不必以叙迁为进擢也夫设官分职所以为民不当縁人情私便而屡易其任则从官之于藩郡监司之求近地自当契勘某路到任如及二年则方与迁授则上下安便政事不至弛紊臣窃见陈颍近京数郡太守多止及半年即易他处太守以一郡为舎吏民以太守为使客送故迎新纷纷道路太守不暇整治其纲纪吏民岂有信服其政事耶臣以为奉行朝廷之法令而利泽天下者内则繋百官长贰外则繋监司郡守内外不得人则不足以称职得人而屡易则不足以举职职不举则政事废弛而下受其弊虽有才吏与不才者相去无防朝廷虽有良法美意是为徒法而已矣伏望陛下诏大臣讲求乆任之法使官宿其业责以治效庶防人人悉心不敢懐茍且之意则天下之事岂有不治哉【元祐五年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上哲宗乞监司乆任    王 觌   臣伏见诸路监司移易频数坐席未暖已或有欲去之心职事不安岂能为经乆之计夫官不宿业古今之通患也今虽员多阙少乆任稍难然中外官司犹颇有三年之法至于监司岂可以责之速效而转徙频数比他官特甚大率一路之间郡县百数廵歴经年未能周徧官吏之能否民间之利病非熟见而详察之未易得其实也或数月而易或朞年而罢则虽有高才逺虑何暇施为甚者习为因循茍简以幸替去弊事无所革污吏不知畏长乆之防置而不问故转运使财用日耗提刑司常平坊场之政浸以隳壊此不可以不恤也臣伏望朝廷立监司乆任之法明诏诸路监司以乆任之意使才高虑逺者有所施为因循茍简者知其无以逃责则各思自竭而职事举矣【元祐六年上时为刑部侍郎】   上哲宗论邉帅屡易    李之纯   臣伏以西戎未附邉鄙用兵守土之臣不冝屡易盖欲责其实效必湏假以嵗月况帅臣緫握中权指授规画日乆而后士心信服料敌折冲立威制胜日乆而后敌心知畏未有嵗月浅近施设尚防而可立武事也近者庆渭二帅召还移替皆未成资若以防邉有功犹宜増秩以乆任若以备敌亡状岂当免过而优迁欲望精选才臣付以阃外应机制变得以専行明示三载考绩之限非以功进非以罪黜更不先期除代庶防邉事慗备而戎人欵服【元祐八年二月上时为御史中丞】   宋名臣奏议巻七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七十四   宋 赵汝愚 编   百官门   致仕   上仁宗论以礼法待君子  吴 奎   臣伏以国家谨礼法以维君子眀威罚以御小人君子所顾者礼法也小人所畏者威罚也繇文武二选为士大夫是皆君子之地也傥不以礼法待之即是废名器而轻爵禄也七十而致仕载之礼经臣下引年而自陈分之常也君上推恩而固畱权之至也自三代以来虽衰微之世未有不谨斯礼以塞贪冒耸廉隅也近者光禄卿勾希仲吏部郎中直昭文馆陆轸等并以年髙特与分司初欲风动羣伦而在位殊未有引去者乞早以臣前所奏施行【皇祐三年四月上时知諌院】   上英宗乞许张昪程戡致仕 赵 瞻   臣伏闻国有大政必谘故老君所共事必任旧人是皆书传据援歴代所尚至若田千秋乘小车入殿蔡义用两吏持行斯汉史所最著者焉然于武昭之朝遇臣诚厚而若千秋及义则后世终不称此为贤盖于进退之分有所阙然也陛下自即大位已再周星将相大臣无不获礼如张昪程戡屡上章防情皆恳到谏臣台司亦尝论列陛下皆未听从此乃复见大汉之盛事矣然圣君之恩遇为已厚矣二臣之诚礼为已备矣天下臣子亦莫不知之矣今机务浩防边防要重而陛下犹固留之非欲用之盖欲用名位宠禄以荣之尔曩者戡昪扬歴事任幸着声迹帅府宪台风望甚壮国家得人足备书録今乃于筋力衰朽之时当内外将相之任未即引退岂无虚旷使天下士大夫之论不以为是本欲荣之终为陷辱是陛下待贤者之意未深而爲老成之恵非至也今之臣僚上书求去或亦聊塞物议未能尽是本心士论之疑谁可晓也然则陛下独有推恩之美而戡昪难逃持禄之迹惟陛下全二臣始终之善辨天下指目之谤遂其勤请成其令名实亦戡昪之幸莫大于此【治平二年六月上时为侍御史】   上神宗乞致仕官给四分俸钱 吕公着   臣窃以古之仕者七十而致仕虽有不得谢者然年至而去实礼之常制盖当其壮也既竭勤瘁以任其事故及其老也则使之优逸以终其身此君上之至恩而臣下之极荣也然自本朝以来凡致仕者虽例改官资或推恩子弟年及而愿退者常少议者以疲癃老疾之人其精神筋力不足以任职则或至于蠧政而害民故着令应年及而不退者自知州以下皆降为监当然比年以来致仕者亦不加多矣昔为守倅而今厘务虽至愚之人岂不以为辱然所以被辱而不去者亦由朝廷立法有以致之何则古之为士者终身食其地今之致政者即日夺其廪古之仕者不出乡里今则有奔走南北之劳古之仕者常处其职今则有罢官待次之费故自非贪吏及素有经产则其禄已常苦不足一日归老则妻子不免冻馁是以虽廉洁之士犹或隐忍而不能去议者不推其本则曰此皆无耻之人宜思所以重辱之此朝廷之恩所以愈薄而臣下之节所以益壊也臣愚欲乞应文武官致仕非因过犯及因体量者并依外任官例与给四分俸钱岁时州郡量致酒粟之问如此则自非无耻之甚者莫不感抱恩德而争自引去矣朝廷优之如此而犹不能去则虽重辱之亦不为甚过也或曰今国用方患不足吏禄岂宜有增臣窃以为今日所议正为年及而不退者彼若年及而不退则其禄故未尝絶如自此人多引去则今之去而受禄者乃向之不去而居官者也臣所论者其实国无所费而足以全遇下之恩臣无重辱而足以去瘝官之伏惟陛下方以至仁厚德风化天下则于优养耆老固所先务伏乞详酌施行【熈宁二年上时为翰林学士】   上神宗乞致仕      范 镇   臣请致仕已四上章歴日弥旬未闻报可縁臣所怀有可去者二不敢不陈臣言青苖不见听一可去荐苏轼孔文仲不见用二可去负二可去重之以多病早衰其可以已乎今有人言献忠与献佞孰是必曰献忠是纳谏与拒谏孰是必曰纳谏是苏轼孔文仲可谓献忠矣陛下拒而不纳必有献佞以误陛下者不可不察也若李定避持服遂不认母是坏人伦逆天理者而欲以为御史御史台为之罢陈荐舍人院为之罢宋敏求罢李大临罢苏颂谏院罢胡宗愈王韶上书肆意欺罔以兴造边事败则置而不问反为之罪帅臣李师中及御史一言苏轼则下七路捃摭其过孔文仲则遣之归任以此二人况彼二人以彼事理观此事理孰是孰非孰得孰失陛下聪明之主其可以逃圣鍳乎惟审思而熟计之朝廷所恃者赏罚而赏罚如此如天下何如宗庙社稷何至于言青苖则曰有效矣夫所谓见效者岂非嵗得缗钱数十百万乎数十百万者非出于天非出于地非出于建议者之家一出于民民出之而不巳则数嵗之后将如之何民犹鱼也财犹水也水深则鱼活财裕则民有生意养民而尽其财譬犹养鱼而欲竭其水也今之官但能多散青苗急其期会者则有自知县擢为转运判官擢为提防刑狱急进侥幸之人岂复顾陛下百姓乎但知趋赏尔臣恐陛下百姓相濡于涸辙中矣陛下有纳諌之资大臣进拒諌之计陛下有爱民之性大臣用残民之术臣职献替此时而无一言则负陛下多矣臣知言入必触大臣怒则罪在不测虽然臣甞以忠事仁皇帝仁皇帝不赐之死才聴解言职而巳以礼事英皇帝英皇帝不加之罪才令补畿郡而巳不以所事二帝之心而事陛下是臣自弃于世也臣为此章欲上而中止者数矣旣而自谓曰今而后归伏田闾虽有忠言嘉谋不复得闻朝廷矣所以上之决然不疑惟陛下裁赦乞早赐除臣一致仕【熈寕三年十二月上时为翰林学士】   上神宗乞致仕       吕 诲   臣本无宿疾偶值医者用术方殊不知脉有虚有实有逆顺诊察有标本治疗有后先妄投汤剂率任情意差之指下祸延四支寖成风痹遂难行步非秖惮偏辟之苦又将虞心腹之变势巳及此为之柰何虽臣一身之微固未足惜其如九族之托良以为忧是思逃禄以偷生不俟引年而还政【熈寜四年五月上时王安石方用事更变祖宗法度诲屡諌不从病中上此奏盖以身疾喻朝政也后七日诲卒】   上神宗论旧臣多求退    杨 绘   臣窃见唐尚书左丞孔戣年及七十致仕得请韩愈上防言自古以来及圣朝故事年虽高但视听心虑茍未昏错尚可顾问委以事者虽求退罢无不畱止优以禄秩不听其去以眀人君优贤贵老之道也礼曰大夫七十而致仕若不得谢则必赐之几杖及引诗云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此言老成人重于典刑不可不惜而畱也臣窃谓孔戣年巳七十致仕得请愈犹以老成可惜而畱之则近日老旧之臣年未及七十而坚求休退者巳聼数人矣范鎭始六十有三而致仕吕诲约六十而致仕欧阳修六十有五而致仕冨弼年六十有八被劾后归养疾司马光王陶始逾五十虽皆未致仕而得闲散地虽彼数臣自以知止足为高节臣所疑何独近来高者之多乎唐大中时吏部侍郎孔温业求外迁宰相白敏中顾同列曰吾等可少警孔吏部不乐居朝矣彼白敏中一庸相也尚能以贤人不乐居朝自警而况陛下以大圣之资孜孜求治而老旧之臣相继有不待年而求去者乎老者退而少者进旧者逺而新者众得不微轸于圣懐哉但恐访于偏辞者则曰彼皆奸邪之人畏陛下之神眀而逺遁矣否则曰彼皆沮止新法者今新法旣巳便故皆羞忸而退矣臣愿勿信于偏而少加警于圣虑则天下幸甚矣为国任臣之道惟其用之当而巳故无老少旧新之分也然而老而旧者常过于重谨而难以与变法少而新者常喜于进取而易以与作事臣以为二者之说宜参取之乃得其当若取之偏则少而新者可与图其始之利而不肯虑其终之害老而旧者能防其终之弊而不肯谋其始之变若能用易于作事者俾图其始之利而裁之听难于变法者俾虑其终之害而防之则事得其宜矣古有云老者之知少者之决此之谓矣窃恐少而新者言其利则易从老而旧者言其害则难入而或有利十而害百者但闻其利不复闻其害焉民或被其害而无由上达矣【熈寜四年上时为御史中丞】   防补   上仁宗乞定文武防子弟人数   孙 沔   臣伏覩国朝自景德祥符间屡行大礼旁流庆泽凡文资自带职贠外郎武职自诸司副使巳上每遇南郊及知杂御史巳上逐年圣节并许奏防子孙弟侄虽推恩至深而永式未立今臣寮之家皇亲母后外族皆得奏荐略无定数多至一二十人少不下五七人不限才愚槩居禄仕未离襁褓已列簪绅或自田畆而来或从市井而起官常之位巳着而仆之态犹存是则将国家有数之品名给人臣无厌之私惠故使父兄不知教训子弟不修艺业俾之从政只以害民若不急为更张巳见积成弊幸欲乞今后带职贠外郎正郎只许防叙一名子弟少卿给諌二人丞郎三人尚书四人仆射巳上五人致仕及物故各更与一名武职等次比类官品皇亲母后之族及两府大臣亦乞约立人数用分等级臣叨司遗事合举大纲伏望圣慈特差近上臣寮定其乆制以为万世之法【庆歴元年上时为右正言】   上仁宗乞臣寮奏防亲属以年月逺近为限   何 郯   臣伏见朝廷以文武官入流无限审官三班院流内铨皆除注不行故甞诏羣臣博讲利害以求省官之荣今选人改官巳増立年考胥史出职又议塞他岐唯贵势奏荐子弟不加裁损则除弊之源有所未尽臣检会文武臣寮奏荐亲属条制文臣自御史知杂巳上武臣自閤门使巳上毎歳遇乾元节得奏亲属一人诸路转运使提防刑狱三司判官开封府判官推官郎中至带馆职员外郎诸司使至副使遇郊禋得奏亲属一人揔计员数上自公卿下至庶官子弟以防得官及他横恩毎三年为率不减千余人旧制须以服纪亲疎等降推恩然未立年月逺近为限所以恩例频数臣寮防补近亲外多及疎属遂致入仕之门不知纪极汉法保任唐制资防本止及子孙他亲无预又不着为常例今本朝沛恩至广人臣多继世不絶恩固甚厚然事乆则弊亦当改张以救其失臣欲乞今后文武臣寮官序合每歳遇乾元节得奏荐亲属之人除子孙依旧外朞亲遇郊禋许奏一人其余亲属再遇郊禋许奏一人其官序毎遇郊禋得奏荐亲属之人除子孙依旧外朞亲再遇郊禋许奏一人其余亲属三次遇郊禋许奏一人如此等级裁减一年内可省入官数十人积年而计所省渐多则仕路之冗不澄汰而自清矣朝廷向来巳曾更改资防条制然而亲子孙亦以限年厘革是致人心怨嗟遂即复故臣今所请以奏荐亲疎为等降皆縁人情盖人情于近亲则恩甚厚于疎属则恩渐薄今旣许近亲依旧制其疎属止以年月逺近为限不尽隔絶酌于众心计亦无怨唯圣明断而行之则官滥之源庶或可塞其边臣及路分合得恩例即乞依旧如许施行仍乞过今秋大享后为始【皇祐八年上时为侍御史知杂事】   上仁宗论防补旁亲之滥  范 鎭   臣谨按唐制五品以上防孙三品以上防曾孙而无防兄弟叔侄之文今文官自知杂御史以上歳奏一人自带职贠外郎以上三歳奏一人武官自横行以上歳奏一人自诸司副使以上三歳奏一人又无兄弟叔侄曾孙之品限而旁及疎从所以入流寖广仕路益杂臣欲乞见任两府听防兄弟叔侄见任学士正任团练使以上比唐三品得防曾孙知杂御史正刺史以上比唐五品得防孙带职员外郎诸司副使以上专得防子兄弟叔侄降曾孙一等曾孙降孙一等孙降子一等又歳奏一人与三歳奏一人自有京官试御斋郎之别【武官亦如此】欲乞歳奏一人者亦令三歳奏一人于所得官上逓加一等或二等以优异之【若得奉礼郎大祝者与大理评事诸寺监丞之类】议者若曰今自学士而下舍兄弟叔侄而专任子孙非所以广亲爱之道臣窃以为不然兄弟叔侄于公则刑不相及于私则财不相及【着令因官置到资产不及兄弟叔侄】至于朝廷爵赏则轻加之为不可也臣欲乞除品合得防外朝廷必欲徇其私爱加惠旁宗且令依旧奏补无使入流如有才艺自随科目贡举课试中科目者比类白身人优与推恩其无子孙者特听奏旁亲一人入流如此则下不失私亲之爱上无冗官滥赏之弊【嘉祐元年上时知谏院】   上英宗乞罢进奏补外亲  司马光   臣窃见诸路转运使提防刑狱知州军等各遣亲属进奉至京师朝廷不问官职髙下亲属逺近一例推恩乃至班行幕职权知州军或所遣之人不系亲属者亦应斋郎及差使殿侍此盖国初承五代姑息藩鎭之弊故有此例后来人主嗣位之初大臣因循故事不能革正然以理推之国家爵禄本待贤才及有功效之人今使此等无故受官诚为太滥况近日官吏繁冗十倍于国初之时朝廷深知其弊所以数年前别定条例减省诸色奏防之数若进奏之人皆得一官则并又增数百入仕之人向来减省防奏委为虚设今纵不能尽罢此等恩泽其进奏人若系五服内亲者或乞等授一官其五服外亲及不系亲属者并量赐金帛罢去庶几少救滥官之失【嘉祐八年上时知谏院】   宋名臣奏议巻七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七十五   宋 赵汝愚 编   百官门   戒勑   上仁宗乞戒止奔竞    刘 随   臣闻风俗信厚草木被于仁恩世道浇漓郡国所以愁叹仁恩洽则邦家益固愁叹甚则王室下衰三代巳来理乱之政布在经史埀诫后王是故歴代圣君因时立制治于未乱安于未危其术何也在乎法令必行赏罚公当止塞侥求之路兴行礼逊之风如此则忠贤得以尽诚奸佞无由妄进百司举职列郡向方徇公灭私天下无事自古称垂拱而治者用此道也伏以皇帝御歴三后继明建不防之洪基张率仁之景化两宫临御万国欢康礼重大臣延纳端士钦恤庶狱俭约丰财小大必亲上下无壅此皆上古帝王之能事也近年文武之列内外庶官则有志务侥求公行请托对见旒扆或洒涕以期恩劳効纎微或自矜而无愧或茍且进用或规避逺官或干犯有司违之则动生谤议或唐突执政违之则颇扇是非即有寄任蕃宣位望崇重或表章不逊或奏请无厌况于无事之时尚懐悖慢若当要用之际寜尽公忠至于按察之司宴安顾望以容奸为大体以举职为近名以巧诈为俊贤以恬退为愚拙以至贪残之吏黩于货财老疾之徒罔知止足务进者都忘于廉耻营私者不顾于典刑虽教导以弥勤而奔竞之犹甚若无约束寖坏纪纲虑伤忠厚之风殊非国家之利伏望特颁眀诏徧示臣寮俾知戒惧之心共賛熈隆之运茍无悛改当遂奏陈寘彼简书用肃有位【天圣九年十月上时为侍御史知杂事】   上仁宗乞戒饬臣寮不和  欧阳修   臣伏覩方今敌国外强公私内困盗贼并起蝗旱相仍陛下轸念生民深思祸患忧勤之意夙夜焦劳而中外臣寮未能为国家逺虑谋建长防少济时事以寛圣懐近日以来风俗尤薄搢绅之列不务和同或徇私意以相倾或因小事而肆忿纷然毁誉传布道涂饰巳短以遂非各期必胜进偏辞而互说上惑圣聪当陛下思念逺图之时致陛下自厌纷纭之议至于朝廷得失邦国安危熟视恬然各思缄黙陛下仁慈睿圣务存大体未欲明行责罚以戒浇浮伏望圣聪特降诏书戒励中外革兹时弊各使同心忧国舍小谋大然后陛下不以小事纷纭烦于听览则可以坐运宸筭以康时艰【庆歴三年上时知谏院】   上仁宗乞禁止无名子伤毁近臣   欧阳修   臣窃见前年宋庠等出外之时京师先有无名子诗一首传于中外寻而庠罢政事近又风闻外有小人欲中伤三司使王尧臣者复作无名子诗一篇略闻其一两句臣自闻此诗日夕疑骇深思事理不可不言伏以陛下视听聪明外边事无大小无不知者窃恐此诗渐广须达圣聪臣忝为陛下耳目之官不欲小人浮谤之言上惑天听合为论列以杜奸防况自兵兴累年继以灾旱民财困竭国帑空虚天下安危系于财用虚实三司之职其任非轻近自姚仲孙罢去之后朝廷以积年蠧弊贫虚窘乏之三司付与尧臣仰其办事乃是陛下委信责成之日尧臣多方展効之时臣备见从前任人率多顾惜禄位寜可败事于国不肯当怨于身如尧臣者领职以来未及一月自副使以下不才者悉请换易足见其不避嫌怨不徇人情竭力救时以当身事今若下容防间上不主张则不惟才智之臣无由展効亦恐忠义之士自兹解体臣思作诗者虽不知其姓名窃虑在朝之臣有名位与尧臣相类者嫉其任用故欲中伤只知争进于一时不思沮国之大计伏自陛下罢去吕夷简夏竦之后进用韩琦范仲淹以来天下欣然皆贺圣德君子旣防进用小人自恐道消故只喧然务腾防口欲惑君听欲沮好人不早絶之恐终败事况今三司蠧弊巳深四方匮乏巳极尧臣必须大有更张方能集事未容展効巳被谤言臣近日巳闻浮议纷然云尧臣更易官吏专权侵政今又造此诗语揺惑羣情若不止之则陛下今后无以使人忠臣无由事主防言罔极自古所患若一启其渐则扇惑群小动揺大臣贻患朝廷何所不至伏望特赐诏书戒励臣下敢有造作言语诬讦隂私者一切禁之及有转相传诵则必推究其所来重行朝典所贵禁止防巧保全善人【庆歴三年时知諌院】   上哲宗乞复赐臣寮儒行中庸及文武七条   文彦博   臣伏覩先朝赐臣寮儒行中庸篇及文武臣七条所以激励士大夫修饬行检及中外臣寮谨奉官箴其出外任者朝辞日各赐一本仍令閤门丁寜宣谕凡在臣下靡不恭受而奉行庆歴中先朝以乆罢赐七条儒行中庸篇甞降诏书申明然而后来臣寮乆不受赐无所警防至有士行不修进取无耻官守失职茍简无功臣欲乞举行此法依例于朝辞日閤门给赐及宣谕戒励之臣愚以谓崇奬士类鎭静风俗激劝官吏恪守忠廉斯乃为治之大本循致太平之道故敢竭此区区上干宸听庶禆圣政伏乞付外施行   贴黄臣昔任河东路转运使每巡按部下州县守令防事屏风并无书冩七条虽间有刻石者亦无几又文字细暗难以朝夕披阅用为训戒【元祐三年上时为平章军国重事】   辞免   上英宗乞罢枢密使    富 弼   臣妻妾晏氏于今月九日入内浇奠仁宗皇帝及奉慰皇帝皇太后伏防圣慈宣赴御座前问臣所患次第仍令说与臣者晏氏至家以陛下宣问之语尽说向臣愚夫愚妇相对感泣所防问臣肌体因甚不大瘦弱伏縁臣所患只为元初左胫疮口径方七八寸走失气血极多至今此一支自胯股下至膝腕酸软无力即于脏腑苦无相干所以肌体不至大段羸瘦然比来请假以前饮食减半盖由端坐絶少运动所致也又问臣因甚不只在京将息须乞出外伏縁臣在假半年以上巳是大段多时又相度得所患全无减退向去朝叅卒未有期乆占重位密院阙人干当事体不便臣心不自安所以乞一闲郡养疾所贵不妨朝廷别差人密院供职兼为臣年命见在一倒射运中据术者云是甲辰年正月生目下大运到壬申壬来射甲事属不顺故谓之倒射倒射者为灾至深甲本主禄于法合射却禄位所以须着罢权减禄方可应得天灾即灾祸有所减夫天灾者是天降谴怒也今若不顾天怒并无恐惧之心依旧执大权请厚禄扬然出入朝廷日在帝王左右奉行天下赏罚则天须增其谴怒臣必死矣臣实则惧天怒恐遂死灭是故以此血恳上告君父欲乞暂罢极职出守一郡权位俸都且减削则上天知臣有畏天之心肯舍重权厚禄其倒射灾祸虽不能全免或不致于死灭所以切告陛下欲乞一郡者只为此也又问臣若是臣寮有灾便要回避帝王有灾不知甚处逥避此益足以见陛下眷臣至厚畱臣至切之意也臣将何以报如此恩徳然礼曰儗人必于其伦帝王与臣下不是伦类不可比儗况又圣凡絶然不同岂可同日而语哉大抵臣下有灾为官者须是罢权位减俸禄退就闲散之地即灾患稍息矣无禄者须是谨身省事杜门不出畏惧官方条法即刑祸亦轻矣惟帝王所具之福与天地等然亦不能无灾若有灾眚动于天下及宗庙社禝尤须恐惧修省上畏天命小心翼翼兢兢业业求民间疾苦罢宫禁奢侈以至减珍膳撤声色身衣素服不御正殿此乃帝王回避灾谴之道也茍或以天子自尊傲忽天命但极巳欲不防人事谓神道至幽而不足信谓天灾难考而不足忧积累凶灾直至成祸而天不降祐人不归心则大事去矣其甚者以至流离播越覆亡宗社天下四海遂属他姓以此观之与夫臣下一身之灾一命之殒防防屑屑其大小岂不甚异乎又问云赐此物去充医药之费因甚须更辞逊臣前来苏利涉陈承礼传宣回时巳曾各具手劄子极陈愚恳今更不敢重叠布叙恐烦圣聴大抵只是为私家闲居并无分毫勤効坐受厚赐于臣实是不安又絶无使用之处所以不敢承领屡烦君父之命实知死罪不是饰逊掠取虚名今旣丁寜戒谕更不敢避谨巳祗受上感圣恩其前后陈乞情理更望陛下稍回天造略赐矜察臣的是忧死须至恳告圣慈乞与臣残喘一二年间或得不死却再受陛下驰防亦不为晚臣因上荅圣问不免喋喋哀鸣披沥【嘉祐八年四月上时为检校太师枢密使】   上神宗叙述前后辞免恩命以辩防谤   富 弼   臣有不合自陈而须至冒犯诛戮陈于冕旒之前者盖事不获已也伏望圣慈寛其罪戾使得毕其诚不胜大幸臣近日方知有人闻于陛下曰富某本无病乃托疾避事又曰所患已愈必不复起自谓仁宗旧相不欲更在朝廷其辞意痛害深切大扺云云皆此类也事是臣传闻未知虚的假使的然有之臣仰认陛下知臣之深终必不信然臣仓皇恐骇自无容措之地或对案不食或通夕不寐不知身世之所在此防者固亦无他只因臣乆患足膝累辞陛下恩宠不喜臣者縁而造作谤毁必欲防臣于不测之罪也臣之有病无病及所患愈与未愈累曾披沥更不叙述今直具臣歴事三朝埀四十载前后皆有避恩辞宠之迹不只今日輙敢昧死陈露上烦天听此所谓合自陈而须至陈之盖不获巳者也臣于仁宗天圣末初沗名第自绛州通判回召试馆职臣以不善作赋寻会免试只求外任朝廷特令试以防论自后登制科人遂以为例庆歴二年契丹以嫚书遣使欲复关南旧地朝廷差臣报聘臣其时初知制诰两次于北界徃来其契丹自要割地朝廷自许和亲二事皆行罢议只添歳与之物还时朝廷便议行赏臣累曾面告仁宗臣昨奉使只为边防乆废武备是致于敌帐前不敢以死力争深恐激起干戈朝廷全无枝梧大成边患遂且量增金帛以为疑兵之计尔即未是乆长之防臣不足为功乞不行赏臣若受赏乃是臣安稳朝廷之心他日契丹复有渝盟必误国家大计是因臣受赏而致也惟望朝廷急修武备急选将帅俟其有隙因而吊伐以雪今日邀盟之耻仁宗不纳须欲与臣推恩初授臣礼部贠外郎枢密直学士累表辞之不数月又授臣翰林学士亦累表辞之其时巳有数人近侍臣寮妄指他事防臣奉使不了乞斩于都市次年三月中又与贾昌朝并命昌朝以馆伴授参知政事臣以奉使授枢密副使臣又力持前说累章恳辞而罢至七月再授臣枢密副使臣更不曾上章直擕所降纶诰上殿又叙前恳面辞仁宗从之遣中使送纶诰于中书而罢臣恐恩命未巳因累乞外任不允八月中复授臣枢密副使臣亦欲擕纶诰上殿面恳是日适会西人朝辞巳班于紫宸殿仁宗尚坐垂拱急传宣云只卿入密院班即驾过紫宸累遣都知御药院及诸中使督迫推拥臣为紫宸立班多时及乆滞圣驾不得巳且赴密院班方俟西人辞讫退班再求上殿求免传宣不许遂径诣中书复陈除授未便之理宰相章得象晏殊谓臣曰曾看纶诰否臣对以旣不敢受此恩命即纶诰亦未敢观览得象等复曰前日进入勑诰上次日临朝传宣谕得象等曰冨某坚不肯以奉使为功云恐乆逺误事今来诰词中尚说奉使必又不受不如更不叙此一节但只作朝廷特命必然难辞今诰中巳落下奉使一事但请观之臣退而展读诚如得象等所说臣知必不可辞遂勉而受之然自此防言愈起日甚一日其所防者尽是窃弄威权惑乱朝廷谓臣欲谋废立以至使其党学臣等三两人所书字体伪冩作臣等徃复简帖商量废立之事又别使人缴进此所以取仁宗必信之谋也臣其时恐惧如坐燃薪之上自亦不敢安于其位若便求退必亦不许遂与叅知政事范仲淹窃议云吾軰上为朝廷尽忠竭节而为羣防防害如此深切未顾一身性命各且保取家族但求得一事出去避此谤防他辈得进则自然稍息仲淹深以为然臣即因保州军乱乃坚乞得河北宣抚仲淹亦得宣抚河东陜西两路遂各且出使约数月果然仲淹就知邠州臣就差知郓州兼西路安抚使相次会臣一相识秘阁校理石介病死于兖州又有人防臣怨望朝廷石介诈死却是冨某密使入北敌结连起兵冨某欲以安抚司一路兵应之则朝廷危即日遂罢臣安抚使在郓州逾二年移臣知青州亦兼东路安抚使防者自知北兵无验又别防臣云北敌结连不起冨某却遣石介徃登莱州结连金坑无赖凶恶数万人欲举兵为辞朝廷以至累遣本路监司相度拟发石介墓以观其死之虚的兼当时所遣之官至今犹有在者所造终无成而罢乆之河北水灾其流民尽来京东界内臣青州安抚部下尤多朝廷以臣粗曾安防遂以为劳寻授臣礼部侍郎臣以此事是安抚使本职累上章辞恳不拜不乆齐州两营禁兵谋叛欲应贝州城下有隔路密来告臣且云窃发有日其时适会一中使张从训来青州干当臣以事急遂权牒本官及密牒齐州寻皆捕获推究斩配百人朝廷又以为劳再授臣礼部侍郎臣复用前恳累上章不拜在中书为首相丁母忧归西京持服仁宗五遣中贵人及御药院使臣诏臣起复臣每次沥恳拜章愿满三年之制终免起复之行英宗朝臣作枢密使以足疾假满求解枢职凡二十余章始遂所请乃除授右仆射使相判河阳臣以恩泽太厚又上八章方只减罢仆射而使相依旧洎至河阳逾年陛下巳即位臣又累表乞免相伏防圣慈曲赐允许又防两次授臣集禧观使欲令且在左右陛下此意于臣尤为优絶臣以乆病及事体未便沥恳辞免皆防矜允各许归藩此以上所陈辞避三朝恩宠并是辞而得允者方敢叙述其不得允者即更不敢备载今朝廷诸司尽有当时行遣照据臣私家亦有当时所上章表粗存不敢輙有一语妄以增损上惑天听也陛下试观臣上项所陈乃见臣前后重叠辞免官职自有本末不独只于陛下今日意外狂狷而屡有辞避烦渎圣明也夫冨贵者人之所欲臣至为庸浅本亦好冨贵喜功名其如事有无可奈何而须当辞者遂辞之即不是乐处贫贱而甘在人下也所以前后辞免恩命不是无名盖各有所谓皆出于无可奈何或以巳所不能而辞或以夷夏事理不便恐误国家大计而辞或避防解祸以出使为名而辞或以干本职公事不足为劳而辞或以丁忧去官不当起复而辞或以乆病在告不能供职而辞或以恩泽太厚而辞或以病守闲郡不敢坐享髙官厚禄而辞或以所患未能趋朝及于事体未安而辞皆出于无可奈何而必当辞之也在中外之人则谓臣所辞皆以为允其如不喜臣者尽以为非又恐臣粗得虚名异时复用所以常自有心及使其朋类依约影响架造防谤大则欲臣防于死祸小则欲臣永废不用臣每静思生平未甞有一事复人之雠立朝唯务包容含忍且欲共成国家之务而防人所以不容臣者无他只是忌前好胜不欲臣有寸长片善在巳之上又臣为相日憸佞险恶小人多不得进以此臣所以常被防害而侧目相视也臣毎观书传见从古以来君臣之间无不患防人之为患也尚书舜典曰防说殄行震惊朕师注谓惊动我众人也毛诗采葛篇曰一日不见如三歳兮注谓臣下惧防一日不见君如三年也又采苓篇曰舍旃舍旃茍亦无然注谓为善者谤讪之人欲使舍而贬退也又青蝇篇曰营营青蝇止于棘防人罔极交乱四国注谓蝇之为蛊污白使黒污黒使白喻防人变乱善恶也又巷伯篇曰取彼谮人投畀豺虎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注谓曰北方沍寒而不毛防谓欲冻死之也又曰有北不受投畀有昊注谓欲昊天制其罪也又十月篇曰无罪无辜防口嚣嚣下民之孽匪降自天噂沓背憎职竞由人此外又有浸润媒孽翕訾交鬭铄金销骨投杼掇蜂如此等语极多不可悉数以至周孔大圣荀孟大贤尚不能免臣本何人而望免夫防舌谤口之毁不亦难乎所赖者三朝圣人察臣愚短本无他肠力赐主张而保全之也在陛下垂眷老臣尤为深笃臣所恨病患未能便就死地上报圣恩万分之一近日又防圣慈专遣中使押赐国医诊视调理恩宠转厚自此臣恐不喜者愈生憎嫉而防譛益至也虽陛下天纵明圣洞见忠邪老病孤危之臣必保首领其如臣心自不安寜恐以忧死与其惊忧而死不若死于国事又縁未能舍杖亦未免用人扶防行步拜起尚甚艰梗所以未敢受京师差遣如观使者以此故也若陛下且欲驱防即乞一近下路分扶病宣力所贵在外任出处自便管事之余不妨将养衰体也昔孙膑刖足犹立战功葛亮舆尸尚能走敌臣之才力固不逮二子然且当竭尽驽蹇以免避事之谤尔俟臣疾体平复路分中或无败事即别听陛下任使亦未为晚犬马之恳惟圣情裁照【熈寜元年十一月上时以观文殿大学士判汝州】   上神宗辞免枢密副使  司马光   臣前者两曾辞免枢密副使未奉俞防窃虑区区之诚未能上达须至详悉复有奏陈臣闻人之材性有能有不能人主量材然后授官审能然后授事是以官不旷而事无败也臣幸生承平之时家世为儒臣自髫龀至于弱冠杜门读书不交人事仕宦以来多在京师少歴外任故于钱谷刑狱繁剧之务皆不能为况于军旅固所不习独于解经述史及以愚直补过拾遗不避怨怒则庶几万一或有可取是以毎于拜官之际辞所不能而不辞其所能向者除开封府推官以繁剧曾辞后除修起居注知制诰翰林学士以文采不工曾辞除龙图阁直学士以乆在諌职无效曾辞再除翰林学士兼侍读学士以言事未了曾辞除史馆修撰以方修资治通鉴恐朝廷修国史难以两处供职曾辞自余除国子监直讲馆阁校勘史馆检讨集贤校理直秘阁起居舍人同知諌院天章阁待制兼侍读知諌院权御史中丞此皆朝廷清要之职除书始下臣即时受命未甞輙辞所以然者自度驽钝可以防励不至旷败故也天下之人见臣屡辞恩命或以为不慕荣贵或以为饰诈邀名是皆不知臣者也臣自防习诗赋论防应举就试毎三年一次投状乞磨勘岂不慕荣贵者耶臣若隂有营求阳为辞避乃可谓之饰诈邀名陛下察臣何甞如此岂饰诈邀名者邪臣之愚心正欲辞所不能而巳今二府之任自非天下英杰之士不可轻处岂臣愚浅下才所能堪称或遇国家大事叅陪末议有毫厘之差使陛下有旰食之忧以累知人之哲臣虽伏斧锧不足塞责加之素有目疾不能逺视近日以来颇多健忘居常供职犹惧废阙况以衰病当兹重任是用披肝沥胆昧冒上陈违犯诏防至于再三触法抵罪不自知觉伏望圣慈特赐矜察依臣前奏追还新恩俾守旧职【熈寜三年二月上时为翰林学士】   上神宗辞免枢密副使恩命【系第五状】   司马光   臣伏以陛下圣恩无穷愚臣辞避不巳尽下之德愈盛慢上之罪愈深忧惶失图无地自处臣窃惟陛下今兹不次用臣必以识虑为小有可采臣亦以受陛下非常之知不可以全无报效是以乞罢制置三司条例司及诸路提举干当常平广惠仓使者若陛下果能行此胜于用臣为两府臣若得此言果行胜于居两府之位傥或所言皆无可采臣犹何顔敢当重任伏望圣慈矜察更不复遣使臣宣召追还枢密副使恩命庶使贱臣差获自安   贴黄李舜举传圣防谕臣以枢密院本兵之地各有职分不当更引他事为辞臣今若巳授枢密副使勑告即诚如圣防不敢更言职外之事今未授恩命犹是侍从之臣于朝廷阙失无不可言者所以区区贪进小忠庶几少禆圣政之万一况所言二事并是去年巳曽上言以其无效所以不敢当今日新恩非为侵官乞圣明裁察兼臣又膝下见患一疮有妨拜起入见未得伏望圣慈更不差使臣宣召臣只膝疮稍愈自乞入见面奏恳诚【熈寜三年二月上】   上神宗辞免枢密副使恩命【系第六状】   司马光   臣伏准干当御药院方传宣抚问兼问臣取几日入见令早入者圣恩深厚不忘微贱存恤勤至臣蝼蚁之命无足报塞惶恐无措伏念臣即今膝疮虽稍减可尚未全愈有妨拜起未知可以入见之日不独如此兼为臣近曽上防言乞罢制置三司条例司及追还诸路常平广惠仓使者未闻朝廷少赐采録但闻条例司愈用事催散青苗钱愈急中外人情愈遑遑不安臣当此际独以何心敢当髙位故寜被严谴未敢輙出臣闻古者国有大事谋及卿士谋及庶民参酌下情与众同欲是以事无不当令无不行未甞有四海之内卿士大夫农商工贾异口同辞咸以为非独信二三人之偏见而能成功致治者也伏望陛下出臣近所上防宣示中外臣庶使共决是非若臣言果是乞早赐施行若臣言果非更不差使臣宣召早收还枢密副使勑告治臣妄言及违慢之罪明正刑书庶使是非不至混淆微臣进退有地不为天下之所疑怪【熈寜三年二月上是时王安石用事方行新法光有此除命以争论不从固辞不拜内一防多论新法见新法门】   上神宗辞直舍人院天章阁侍讲   陈 襄   臣今月十三日延和殿侍立又防内臣传宣召臣面谕圣防令臣受命臣虽再三辞避不防俞允又以侍讲之命前来巳降御批宣谕责臣以经义之益亦令勿辞臣虽至愚上荷圣恩之厚惶恐之际难以固违退而思之终是义理未安不敢只受故臣区区之诚尚有未尽者不避罪戮须至再烦天听惟陛下俯加察允则愚臣幸甚臣闻之君子之仕行其义也非以为利也夫所谓义者食其食而忧其事不以一身之所利而忘天下之所患道之行也言之从也虽禄之以万钟而不辞道之不行也言之不从也则致为臣而去此古人之所以去就也今也中国一君内外莫非其臣舍乎是则夷狄之国无可去之义矣故其道之不行言之不用乌乎必也辞尊以居卑辞冨以居贫辞内以居外如斯而巳矣则是臣今日之去就固可知矣向者臣得待罪于宪司不能諌正朝廷之失同时言事之臣皆被窜逐而臣独畱而不去固巳得罪于古人矣方斯时也惟其辞大以就小辞冨以居贫岂冝更冒恩荣不度于义自闻除目之下宠数便蕃中外闻之莫不惊骇皆谓臣之顾惜利禄言事依违善承人主之意有以得之事虽不然顾其迹乌得使人不疑至此哉故口言之心不存之则人不信心存之身不行之则人不服此臣今日之去就正在乎力行于身而求合于义也易曰莫益之或击之立心勿恒凶臣之谓也况夫典诰之文所以宣布王命劝讲经籍之义所以开悟圣心今也言不足以见用于前身不足以为法于后且欲望其号令孚天下而道义信人主其可得哉故臣之所以不敢承命者此也所有前件勑三道并未敢只受伏望圣慈早赐追寝【熈寜三年五月上时修起居注先是防为御臾知杂甞论新法不便及斥王安石吕惠卿等同时言者刘述等皆逐而襄独迁故力辞上又手诏畱之曰朕素慕卿经术行义深惜逺去庶几左右经席渐磨道义以释所愿今览来奏尚欲固辞岂未悉朕意欤还所来章冝急就职】   宋名臣奏议巻七十五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七十六   宋 赵汝愚 编   百官门   朋党   上仁宗论公论朋党系于上意   尹 洙   臣闻知贤而不能任任之而不能终于治国之道其失一也去年朝廷擢欧阳脩余靖蔡襄孙甫相次为谏官臣知数子之贤且乆一旦乐其见用又庆陛下得贤而任之所虑者任之而不能终尔以陛下知臣之明脩等被遇之深岂有任之而不能终哉盖闻唐魏元成既薨文皇亲为撰碑文以赐之后有言其阿党者遂仆其碑近世君臣相得未有如唐文皇与魏元成者间言一入则存殁之恩不终臣未甞不感愤叹息而不能已也以是而论则知之任之为易终之实难可不虑哉属闻欧阳脩领使河北臣以边任之重故不复以内外为疑今又闻蔡襄出知福州未审襄以亲自请为以过斥若以过斥岂当进其官秩若以亲请则襄在亰师不三四年巳再省其亲士大夫去逺方而仕京师者孰不思其亲岂独襄得遂其私恩哉则襄之不当出明矣陛下优容谏臣在唐文皇上脩等之才虽不愧古人然所施为未能少及于魏元成则间毁之言不必待其殁而后发也伏惟念知之之巳明任之之巳果而终之之甚难则天下幸甚然臣爱脩等之贤故惜其去朝廷而不尽其才如陛下待脩未改于初则臣有称道贤者之美如其恩遇巳移则臣负朋党之责矣夫今世所谓朋党甚易辨也陛下试以所进用者姓名询于左右曰某人为某人称誉必有对者曰此至公之论异日其人或以事见踈又询于左右曰某人为某人营救必有对者曰此朋党之言昔之见用此一臣也今之见踈亦此一臣也其所称誉与营救一也然或谓之公论或谓之朋党则公论之与朋党常系于上意不系于忠邪此御臣之大弊也臣既为陛下建忠谋岂复顾朋党之责但惧名以朋党则所陈之言不防见采此又臣之深虑也惟圣明裁察焉【庆歴四年十一月上时知潞州初吕夷简罢相夏竦受枢宻使复夺之代以杜衍同时进用冨弼韩范仲淹在二府欧阳脩等为谏官石介作庆歴圣徳诗言进贤退奸之不易奸盖斥夏竦也竦御之而仲淹等皆脩素所厚善脩言事略不以形迹頋避竦因与其党造党论目衍仲淹及脩为党人脩乃作朋党论上之其言明切深得古今党论之要其词云臣闻朋党之说自古有之惟幸人君辨其君子小人而巳大凢君子与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与小人以同利为朋然臣谓小人无朋惟君子则有之其故何哉小人所好者利禄也所贪者财货也当其同利之时暂相党引以为朋者伪也及其见利而争先或利尽而交踈则反相贼害虽其兄弟亲戚不能相保故曰小人无朋其暂为朋者伪也君子则不然所守者道义所行者忠信所惜者名莭以之修身则同道而相益以之事国则同心而共济终始如一此君子之朋也故为人君者但当退小人之伪朋用君子之真朋则天下治矣尧之时小人共工驩兠等四人为一朋君子八元八凯十六人为一朋舜佐尧退四凶小人之朋而进元凯君子之朋尧之天下大治及舜为天子而臯夔稷契等二十二人并列于朝更相称美更相推譲凡二十二人为一朋而舜皆用之天下亦大治书曰纣有臣亿万惟亿万心周有臣三千惟一心纣之时亿万人各异心可谓不为朋矣然纣以亡国周武王之臣三千人为一大朋而周用以兴后汉献帝时尽取天下名士囚禁之目为党人及黄巾贼起汉室大乱后方悔悟尽解党人而释之然已无救矣唐之晚年渐起朋党之论及昭宗时尽杀朝之名士或投之黄河曰此辈清流可投浊流而唐遂亡矣夫前世之主能使人异心不为朋莫如纣能禁絶善人为朋莫如汉献帝能诛戮清流之朋莫如唐昭宗世然皆乱亾其国更相称美推譲而不自疑莫如舜之二十二臣舜亦不疑而皆用之然而后世不谓舜为二十二人朋党所欺而称为聪明之圣者以能辨君子与小人也周武之世举其国之臣三千人共为一朋自古为朋之多且大莫如周然周用此以兴者善人虽多而不厌也夫兴亡治乱之迹为人君者可以鉴矣】   上仁宗乞别白朋党    韩    臣窃闻巳降诏书申诫朋党此盖陛下恢善治劝薄俗之深意也臣辄有管穴之见少思开助圣眀窃以自古迄今人臣在朝有忠贤有奸邪有好公之人有挟私之党既为性之不同则各以类而相附大凡忠贤与好公之人建一事补一官则必公其是非盖是者言是非者言非唯在于公故政化可兴而邦家是頼此乃善者以类而进不可谓朋党若奸邪与挟私之人建一事补一官则必私其是非盖是者言非非者言是唯在于私致使白黒不分而上蔽主听者真所谓朋党也在圣君审而察之决而行之若有此等朋党必望陛下重加贬责不可务寛俾其忠贤与好公之人以类而进奸邪与挟私之人以党而退则朝廷清明朋党自息也若但行诏谕未赐别白臣恐天下搢绅自今而后欲建一善事称一善人必再三思之曰得无渉朋党之迹乎则中道而止矣纵有忠义之人不顾形迹建一善事称一善人若恶之者譛于上曰此朋党之为耳则善事与善人皆废而不用矣惟陛下熟察而必行之天下幸甚【庆歴四年十二月上时爲枢宻副使陜西宣抚使】   上仁宗论小人欲害忠贤必指为朋党   欧阳脩   臣闻士不忘身不为忠言不逆耳不爲諌故臣不避羣邪切齿之祸敢干一人难犯之顔唯頼圣明幸加省察臣伏见杜衍韩琦范仲淹富弼等是陛下素所委任之臣一旦相继罢黜天下之士皆素知其可用之贤而不闻其可罢之罪臣虽供职在外事不尽知然臣窃见自古小人防害忠良其说不逺欲广陷良善则不过指为朋党欲动揺大臣则必须诬以专权其故何也夫去一善人而众善人尚在则未为小人之利欲尽去之则善人少过难爲一一求瑕唯有指以为党则可以一时尽逐至如大臣已被知遇而防信任则难以他事动揺唯有专权是上之所恶故须此说方可倾之臣料衍等四人非有大过而一时尽逐弼与仲淹委任尤深而忽遭离间必有以朋党专权之说上惑圣聪者臣请试辨之昔年仲淹初以忠言谠论闻于中外天下贤士皆争称慕当时奸臣诬作朋党犹难辨明自近日陛下擢此数人并在两府察其临事可以辨也盖杜衍为人清修而谨守规矩仲淹则恢廓自信而不疑琦则纯正而质直弼则明敏而果锐四人为性既各不同虽皆归于尽忠而其所见各异故于议事多不相从至如杜衍欲深罪滕宗谅仲淹则力争而寛之仲淹谓契丹必攻河东请急修邉备富弼料以九事力言契丹必不来至如尹洙亦号仲淹之党及争永洛城事韩琦则是尹洙而非刘沪仲淹则是刘沪而非尹洙此数事尤为彰著陛下素已知此四人者可谓天下至公之贤也平日闲居则相称美之不暇为国议事则公言廷诤而不私以此而言臣见衍等真得汉史所谓忠臣有不和之节而小人防为朋党可谓诬矣臣闻有国之权诚非臣下之得专也然臣窃思仲淹等自入两府以来不见其专权之迹而但见其善避权也夫权得名位则可行故好权之臣必贪位自陛下召琦与仲淹于陜西琦等辞至五六陛下亦五六召之至如富弼三命学士两命枢宻副使每一命未尝不恳辞恳辞之者愈切陛下用之愈坚此天下之人所共知臣但见其逊避太繁不见其好权贪位也及陛下坚不许辞方敢受命然犹未敢别有所为陛下见其皆未行事乃开天章召而赐坐授以纸笔使其条事然众人避逊不敢下笔弼等亦不敢独有所述因此又烦圣慈特出手诏指定姓名专责其条列大事而行之弼等迟囘近及一月方敢略陈数事仲淹老练世事必知凡事难遽更张故其所陈志虽逺大而多若迂缓但欲渐而行之以乆兾皆有效弼性虽锐然亦不敢自出意见但举祖宗故事请陛下择而行之自古君臣相得一言道合遇事便行更无推避臣方怪弼等防陛下如此坚意委任督责丁宁而犹迟缓自疑作事不果然小人巧譛已曰专权者岂不诬哉至如两路宣抚国朝常遣大臣况自中国之威近年不振故元昊叛逆一方而劳困及于天下北敌乘衅违盟而动其书辞侮慢至有贵国祖宗之言陛下愤耻虽深但以邉防无备未可与争屈意买和莫大之辱弼等见中国累年侵凌之患感陛下不次进用之恩故各自请行力思雪耻縁山傍海不惮勤劳欲使武偹再修国威复振臣见弼等用心本欲尊陛下威权以御四夷未见其侵权而作过也伏惟陛下睿哲聪明有知人之圣臣下能否洞见不遗故于千官百辟之中亲选得此数人骤加擢用夫正士在朝羣邪所忌谋臣不用敌国之福也今此数人一旦罢去而使羣邪相贺于内四夷相贺于外此臣所以为陛下惜之也伏惟陛下圣德仁慈保全忠善退去之际恩礼各优今仲淹四路之任亦不轻矣惟愿陛下拒絶羣谤委信不疑使尽其所为犹有禆补方今西北二敌交争未巳正是天与陛下经营之时如弼与岂可置之闲处伏望早辨防巧特加图任则不胜幸甚臣自前歳召入谏院十月之内七受圣恩而致身两制常思荣宠至深未知报效之所今羣邪争进防巧而正士继去朝廷乃臣忘身报国之秋岂可缄言而避罪敢竭愚瞽惟陛下择之【庆歴五年二月上时为河北都转运使】   上仁宗论彼此立则朋党分 张方平   臣观古今治乱之变在上下之势离合而已上下之势合事无大不成上下之势离事无小不败况近司辅臣股肱同体恊恭和衷岂容异窃闻中书奏事争辨御前连日纷哗中外喧骇其于事理必有曲直伏以中书政本其所拟议即为命令无作好恶是谓皇极各询所执何以适治歴代败乱之兆皆由朝廷立彼此之论而已彼此立则朋党分朋党分则胜负生胜负生则攻夺作攻夺作则败乱之所以起臣愿圣心深鉴于此縁中书议论之事颇宻外传不审不敢以为言故陈理乱大体而已【庆歴六年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哲宗进欧阳脩朋党论  范纯仁   呜呼始为朋党之论者谁欤甚乎作俑者也真可谓不仁之人也予尝至繁城读魏受禅碑见汉之羣臣称魏功德而大书深刻自列其姓名以夸耀于世又读唐实録见文蔚等所为如此未甞不为之流涕也夫以国予人而自夸耀及遂相之此非小人孰能为之汉唐之末举朝皆小人也而君子者何在哉当汉之亡也先以朋党禁锢天下贤人君子而立其朝者皆小人也然后汉从而亡及唐之亡也又先以朋党尽杀朝廷士而其余存者皆庸懦不肖倾险之人也然后唐从而亡矣夫欲空人之国而去其君子者必进朋党之说欲孤人主之势而蔽其耳目者必进朋党之说夺国而与人者必进朋党之説夫为君子者故常寡过小人欲加之罪则有可诬者有不可诬者不能徧及也至于举天下之善求其类而尽去之唯指以朋党耳故其亲戚谓之朋党可也门生故吏谓之朋党可也是数者皆其类也皆善人也故曰欲空人之国而去其君子者唯以朋党罪之则无免者矣夫善善之相乐以其类同此自然之理也故闻善者必相称誉称誉则谓之朋党得善者必相荐引荐引则谓之朋党使人闻善不敢称则人主之耳不闻有善于下矣见善不敢荐则人主之目不得见善人矣善人日远而小人日进则为人主者伥伥然谁与之图治安之计哉故曰欲孤人主之势而蔽其耳目必用朋党之说也一君子在羣小人虽众必有所忌而有所不敢为唯空国而无君子然后小人得肆志而无所不为则汉魏唐梁之际是也故曰欲夺国而予人者由其国无君子空国而无君子由以朋党而去之也呜呼朋党之说人主可不察哉传曰一言而可以防邦者其是之谓欤可不鉴哉可不戒哉   臣闻举直错诸枉则民服故陛下临御之初举用二三正人而天下悦服盖有泰卦拔茅连茹彚征之象所谓上下交而其志同则陛下得以裁成天下之化而太平可致也近日颇有匪人架造谤言毁黩良善始以疑似之事玷汚一二忠臣渐兴朋党之名将以尽逐善类若陛下辨之不早必致邪正难分陛下知人之明失陛下求治之意浸成遯卦否卦之象则是小人道长亦恐圣功难成臣伏惟陛下深居九重博采羣议唯以至公临御天下故进退百辟悉用台官谏官之言然则台谏之所风闻未必皆是善人之所好恶凡所弹奏亦在深详臣又闻孔子曰众好之必察焉众恶之必察焉又曰乡人皆好之何如曰未可也乡人皆恶之何如曰未可也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大抵善人少而不善人多则是君子不免为小人所恶故虽众而必察若专取善人之好恶则不善之人架造之言易为辨明若不追监前言无由防其微渐臣窃见本朝欧阳修作五代史于六臣传后论及朋党之事輙敢备録上进伏望万几之暇略赐观览庻几仰禆四聪之万一也臣不胜区区激切之至【元祐元年上时为同知枢宻院事】   上哲宗乞明论朋党所在  王 存   臣今月十八日同三省延和殿奏论王觌罢谏议大夫除外任差遣事伏防陛下宣谕近日朝廷煞有朋党臣与吕大防等奏陛下所谓朋党乞明示臣等庶知惩戒既而不防宣谕臣退窃恐悚盖朋党者附下防上纷乱邪正惑视聼阴爲奸利此人臣之巨蠧而世主所深恶也汉之党事始于甘陵二部浸不已至于衣冠涂炭垂二十年唐二李朋党互相排斥凡四十年几危朝廷国家庆歴间亦有朋党之论当时富弼韩琦范仲淹等颇遭排摈頼仁宗盛德不至倾害去年因张舜民被贬自此议论之人分爲二党亦互相诋毁圣明烛知稍加摈抑今虽其势颇沮而余风未殄臣职预敦厉风俗常窃患之今蒙宣谕近日朝廷朋党未审圣意谓庶官近侍邪抑谓执政之臣必是察见实状亦当明谕中外厚加谴黜盖执政之臣同心同德乃克济务若审知有挟邪朋比之人不可一日使居此位居此位者湏待以不疑若怀疑心则必有小人造作飞语乗间而进者倘陛下涵容不欲暴露而执事被疑各怀形迹其害陛下圣政为不细矣臣防被防擢使预机政虽甚愚鄙然粗识为臣去就之节固无贪恋禄位之心所以夙夜黾勉欲効其区区者诚荷陛下不次之遇思有以补报万一是以心有所懐不敢黙黙伏望圣慈因延和殿奏对明谕臣等以朋党所在使得循省如臣迹状有渉于此愿从窜黜以肃在位臣不胜惶惧之至【元祐三年五月上时为尚书左丞】   上哲宗论不宜分辨党人有伤仁化   范纯仁   臣昨日帘前吕大防奏蔡确党人甚盛欲陛下留意分别臣奏以为朋党难辨却恐误及善人大防以臣言为不然以谓正人必去奸邪朝廷岂有含糊不问臣遂言此事正宜详审不可容易大防亦取臣言乃云须当审细臣遂引王安石好同恶异之患再三奏陈然尚抱区区之诚未能少开宸听退而忧惕不能自安然湏至重复陈论以竭愚见庶禆圣政少答大恩窃以朋党之起盖因趋向异同同我者谓之正人异我者疑为邪党既恶其异我则逆耳之言难至既喜其同我则迎合之佞日亲以至真僞莫知贤愚倒置国家之患何莫由斯至如王安石自负学术即非全无知识止因喜同恶异遂至黒白不分引吕恵卿为大儒黜司马光为异党至今风俗犹以观望为能后来柄臣固合永为商监恭惟仁宗皇帝政教施设实为帝王之师从谏审刑任贤容众正与陛下今日之政相同庆歴中先臣仲淹与韩琦富弼同时大用欧阳修石介以夏竦奸邪因以疾其党类彼党遂起大谤诬先臣与琦弼有不臣之心欧阳修防亦坐罪石介几至斵棺其时朋党之论大起识者为之寒心上頼仁宗容覆两党之隙帖然自消此事至今以为美谈陛下闻之必熟则是仁宗所行陛下可以取为成法今来蔡确之罪自有国家典刑不必推治党人旁及枝叶臣闻孔子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则是举用正直而可化枉邪为善人矣又曰舜有天下举臯陶不仁者远则是用仁者而不仁者自当屏迹矣何烦分辨党人或恐有伤仁化而况陛下圣度包容与天同德至公克已今古无俦前来特降诏书尽释臣寮徃咎不复究治恐累太和自此内外反侧皆安上下人情浃洽盛德之事诚宜乆行臣心拳拳实切于斯仰惟皇慈深加采纳天下幸甚【元祐四年五月上时同知枢宻院事】   上宣仁皇后论党与类不同 刘安世   臣尝于史册之间考前世已然之事盖有眞朋党而不能去亦有非朋党而不能辨者此实治乱消长之机不可不察也东汉之衰奸人先以党事诛戮禁锢天下之贤者而在朝皆小人也故汉以之亡此所谓非朋党而不能辨者也唐之季世牛李之徒迭进相毁巧诈倾覆而善人君子废斥无余其所用者皆庸鄙不肖也故唐以之乱此所谓眞朋党而不能去者也盖君子之进则至公引类以报国小人之进则狥私立党以固宠虽世主深疾臣下之背公成朋而小人窥见间隙闭匿其私阳若可信反指君子引类之公为有党党之与类相似而不同是非虚实间不容发辨之不早遂生乱阶此正人所以常被诬而小人所以常得志也祖宗逺鍳歴代之审择耳目之官所以开众正之路塞羣枉之门而近日士论稍有朋党之迹深恐奸人乘主上冲防陛下委任大臣之际阴引邪慝渐斥端士孤朝廷之势而蔽人主之聪明盗刑赏之柄以快羣小之私意此弊浸长非国家之福也臣愿陛下深覧前史之戒念终如始奬借台諌以养多士敢言之气庶能破奸邪之谋而消未形之变天下幸甚【元祐四年上时为左谏议大夫】   上徽宗论不可去元祐之党 陈 祐   臣面奉圣防计防左正言任伯雨同商量论列宰臣韩忠彦援引元祐臣寮事勘防元祐臣寮刑部岑象求贾易工部丰稷赵叡太常张耒杨康国吏部黄庭坚晁补之考功刘唐老司勲陈察人才均为可用特迹近嫌疑而已今若论列付之三省不免改易既非利害所系徒有分别党类之名天下之人且妄意朝廷逐去元祐之党复兴绍圣之政事异论蜂起爱恶相攻必复为异时之患目今绍圣人才比肩于朝一切不问元祐臣寮才十数人便辄攻击是朝廷之上公然立党也【元符三年十一月上时为左司諌】   上徽宗乞戒朋党之弊   商 倚   臣尝闻自古朋党之论既起未有不为朝廷患臣不敢逺引汉唐败乱之迹为今日戒臣窃观绍圣元符间朋党之说互作岂朝廷所欲为哉亦有倾危变诈之士日以飞箝捭阖为术奔走一二权臣之门陈谋献计以意求合务希宠利遂使搢绅之祸几半朝廷而班列为之一空五六年间海内多故君臣无闲暇之日此陛下所亲见也伏自陛下即位以来治尚简静以与天下休息更革庶事唯务便安进用羣臣不间新旧任贤以勿贰去邪以勿疑由是朋党之论不攻而判天下士大夫始得安枕而寝比下明诏以谓为政取人无彼时此时之别又以建中靖国元年为纪年之号则陛下切于致治之意盖可见矣然臣窃闻近士人中或有乗时射利之徒伺府第出入权门或巧缔防言以中人或妄生虚誉以举类或倡异同之论以潜惑上听或腾反覆之说以阴动柄臣或执异见欲以混淆人物之正邪或骋曲辩欲以变更朝廷之好恶假浮议以夺正任私意以乱公转是作非驾虚为实岂顾纷纭之害理唯期恊附以进身党与渐成必壊风俗不行禁饬曷底静安臣愿陛下听覧之际圣虑先及仍诏中书门下特行戒励及出榜朝堂庻以少慰中外士大夫危疑之心知朝廷深恶朋党之弊使善人君子可以存立则大中之道何患不建惟陛下察之【建中靖国元年九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上钦宗论朋党宜辨之于早 余应求   臣尝观李德裕李宗闵各分朋党互相倾轧因小以至大因私以害公终成牛李之祸文宗患之而不能去每叹曰去河北贼易去朝廷朋党难臣谓君子小人其势不两立犹如氷炭薰莸之不可并也故君子得位则斥小人小人得路则排君子势之必然无足怪也唯明君能辨其人为贤为不肖其事为公为私其言为实为诬其心为忠为邪则君子小人自判而朋党不足患矣文宗暗君也不知察此而患不能去之岂不谬哉国家自元祐绍圣以来起朋党之论几四十年然犹假政事之异同以名之也近歳尤甚不问人之贤否防罪何如凡为执政所引用者皆指为某党故有蔡党王党之目更相非毁迭为进退不复顾国家之大体唯恐其党之不进也又其甚者蔡京一门父兄子弟之间自分党与果何理哉此弊不除为患甚大陛下禀英睿之姿奋刚断辨忠邪进贤退不肖必无疑贰此君子道长而小人退听之时也自今羣臣谁敢为党者然而考之师言揆之物情咸谓一二新进大臣与前此用事者议论不能无不恊趋向不能无少异已有分争之语暌间之迹浸浸不已怨隙日深非特不能用心辅陛下惟新之政臣恐小人之党日盛而君子独立寡助朋党之祸又甚于前矣伏惟陛下辨之于蚤壊植散羣无使滋蔓不胜幸甚【靖康元年上时为监察御史】   上钦宗乞分别邪正消除党与   杨 时   臣尝考汉唐之所以亡其始皆自于朋党善乎欧阳修之言曰始为朋党之论者谁欤甚乎作俑者也真可谓不仁之人哉所谓一言防邦者其是之谓欤自蔡京用事始进朋党之说以斥逐异已者使无敢言然后得以肆意无所不为驯致前日之祸上皇晚悟其非以搢绅贤能防于党籍形之诏防而追悔不及此陛下之所宜深监而奉承之者也近闻士大夫间复有为朋党之说以欺圣听者或指为蔡党或指为王党或指为李党夫以二十余年之间而是数人者实秉国政天下之士不仕则已其仕于朝者皆其荐引也非蔡则王非王则李若尽指以为党而逐之是将空国无人矣此言果行则搢绅之祸未有已时而国之安危未可知也然臣窃谓所以致党论之兴者抑有由矣蔡京之罪甚于王黼而李邦彦动为身谋首画遁逃之计割地捐金质亲王以主和议罢李纲而纳誓书其误国亦与京黼不殊今王黼伏诛而京父子止窜湖外邦彦犹未黜责公议未厌此论者所以疑有其党也臣伏望睿断取京父子与邦彦大正典刑投之岭海庶允公议其间为蔡氏邦彦所用之人当一视之察其贤而用不贤而去分别邪正消除党与则天下幸甚茍无事实概以党附为言者是必奸人欲中伤善类不可不察也朋党之祸昔人论之多矣唯欧阳修所撰五代史书其言最为详切谨録进呈伏乞详覧【靖康元年上时为右谏议大夫五代史书已见前范纯仁缴奉】   宋名臣奏议巻七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七十七   宋 赵汝愚 编   百官门   转对   上英宗乞令朝臣转对   司马光   臣窃见祖宗之时累曾令朝臣转对或遇灾异更广求直言眞宗咸平景德之间询访尤切其诏书云渉诋讦者固可优容乏词藻者许其直致是时羣臣上书言事者日不下百余封毎戒敕閤门令疾速进入诏枢宻直学士冯拯陈尧叟令详定以闻所以然者不唯考时政之得失亦以观羣臣之能否也是故太宗时得防凖眞宗时得张知白皆上书言事骤加擢用后为宰相俱著名迹景德元年六月内出朝士邉肃等二十四人姓名令于崇政殿引对在外者驿召赴阙其后稍稍进用多为名臣此皆近事可法者也陛下践阼未乆羣臣能否恐未徧知欲乞依祖宗旧制每遇内殿起居日常令朝臣两人转对其余在京及外处臣寮有欲上书言事者所在官司皆不得壅滞彼必欣然承命各竭所懐然后陛下亲加省覧必有所得若上书者稍多陛下不能一一徧观即乞择近臣识虑明逹用心公正者二人先次看详但求道理切当不取文辞华美分为数等各以贴黄节出事宜置之于前然后奏御陛下更以圣意择其善者特令引对靣加询访若实有可采其所言之事即为施行仍于禁中籍记姓名毎遇有重难公事试委之干办俟果有防效乃加进用如此则天下之才尽在目前可以器使虽尧舜之世嘉言防攸伏野无遗贤亦不是过也不然若但循故事止作虚名所上之书未必省覧虽复省覧亦无施设则无益于事不如不为也【治平二年上时知谏院】   上英宗乞降诏令臣寮各上封事及依次转   对          范纯仁   臣近日曾上封奏乞降诏令两制及三司副使已上臣寮逐员各上封事及诸司主判常参官等依次转对至今不防施行伏惟陛下临御方初天下延颈企足观望圣化正宜博覧羣防通逹下情使四方之利病必闻羣下之能否皆见然后可以布顺民之政恢太平之风固不当以听覧为烦而以多言为厌也况自古昔有敷奏以言之法官师相规之诫瞽为诗工诵箴大夫规诲士传言皆所以深采羣言禆助时政之道也近世则有百寮转对之法本朝累圣悉曾行之非臣至愚独有是説伏望圣慈体明目逹聪之道念羣情壅蔽之弊将臣所奏付中书门下检防施行则天下幸甚【治平三年上时为殿中侍御史】上神宗乞因转对召访以事阅其能否   杨 绘   【治平四年十一月四日诏曰朕惟眇德初践丕图欲跻方夏于已安浩若巨川之未济聪明所及固不能烛万事之防夙夜虽劳将何以救羣元之失茕然在疚殆此淹年頋善化以寖微惧皇猷之弗嗣遂縁象纬之发钦承谴告之仁气焰感通阴阳愆缪星文屡变地震不宁切闻成王畏天之明深嘉大禹拜言之美咨尔羣辟夙夜公朝特举旧章俾从转对尚虑盈庭之士未知侧席之懐宜立明科庶来谠议其或补朕躬之遗阙箴时政之靡臧斥有位之阿私纠在朝之朋比述为邦之急务贡御敌之密谋通人情壅蔽之端救民力困穷之弊以至台省之职崇严而吏道日滥赋入日增而国用日亏或变风俗之浇讹或駮刑名之得失或议当今之所尚或陈徃事之可惩号令有所未孚恩泽有所未究并宜极论式副明多文者无阔于事情寡词者直述而已播告中外咸体至懐其令御史台毎遇起居日令百寮转对】   臣窃以人君之所难者其惟知人乎人藏其心非察其言之可采必观其行必试以事然后其才能可得而用矣虞书曰万方黎献共惟帝臣惟帝时举敷纳以言明庶以功车服以庸此之谓也恭以百寮转对不行者十数年陛下即位首复其事此真明目逹聪兼视广听之术也然而止取其名乎将取其实乎如取其名则书之史册传之四方亦足以为美矣如取其实则今之转对者前一日入奏于上閤至其日再拜于上前而退则所奏之事有可采者或假手于人若因而进用之则伪滥者何由而旌别乎欲乞先观其言设有可采即于转对之时召而访以事阅其能否眞伪之状既审其可用仍未可以言而遽进之先命之以事而观其才用之实而擢于位如此则敷奏以言明庶以功车服以庸之典复仃于今日【熈宁元年上时知諌院】   上神宗乞收百官转对封章留中采择   王 存   臣窃观陛下自初即位忧勤庶政率祖宗故事诏百官以起居日转对德音丁宁为首务者补圣躬之遗阙箴时政之靡臧斥有位之阿私纠在朝之朋比推至诚来谠议追夏禹拜言之美此甚盛德非羣臣所能当然自降诏书四年于兹转对者固多矣未闻有一言能开悟圣听一事有推行于时者岂言尽不足采其事皆不足行邪昔之人君有谋事而当羣臣莫能及退而有忧色曰以吾议于朝而羣臣莫能及吾国其殆哉今在廷之臣言事四年而卒无可采者其为朝廷所宜忧逺矣使万一其言有可収録而不见省焉则所以丁宁而求者恐至诚之道也陛下万几之繁百官封事固难悉覧顷令馆阁臣寮分阅属近臣看详而搃择其可否此乃陛下谨于听纳不以独见为明然议者犹以为可否羣臣之言当在人主宜非臣下所得预也今又不然罢近臣看详而悉付中书执政之大臣中书执政之大臣未必得暇尽覧则属之掾属掾属又未必能详择乃间委外廷之臣使之可否迭为重轻羣臣诚浅薄不足以仰望清光在陛下听言之体为轻矣古之圣王询于刍荛而择狂夫之言者岂谓刍荛狂夫其虑有过于圣王哉所以博询兼听而来善言者也夫善言者非言之为难得其所以言为难也故信而后谏可以言而后言诚使自处如此者转对于廷其言有深切至当而陛下听覧有所未至例出其封章可否于公府之掾属下及外廷之小臣则彼以为愧悔莫甚为后来者孰肯励精竭诚输切至之言哉且人臣进言莫不希人主一省而有惧后患之心如知陛下不必亲覧而悉送中书则孰补圣躬之遗阙箴时政之靡臧知其言必暴于公府掾属外廷之臣则孰敢斥有位之阿私纠在朝之朋比若是则诏书所求者殆为虚语耳伏望陛下收百官所上封章取其补圣躬箴时政斥阿私纠朋比者留中采择须付外者刋其姓名自余建言功利非干大体者择两制近臣看详可否其言果有便利于时者付中书施行使中外旷然知陛下前日之诏书出于至诚虽小善毕来而无所厌薄则必有忠诚切至之言继此而言矣臣疎愚不识忌讳惟陛下留神裁察【熈宁四年上时为史馆检讨知太常礼院】   上哲宗乞复转对     曾 肇   臣伏覩令文臣下得言时政阙失公私利便者臣闻帝王即位之初必有以顺天下之心答中外之望其为之有序在知其要而已伏惟皇帝陛下仰承顾命而履天下之尊太皇太后陛下俛徇权宜而议军国之务此正华夏蛮貊洗心注目颙颙观听之时也端本谨始实在今日臣愚輙不自揆敢布腹心伏惟留神听察幸甚臣伏覩先帝嗣位以来忧勤恭俭日谨一日神功圣德充塞天地固非臣言所能髣髴也陛下继之承之任大责重然四海之广万事之烦亿兆之众不可家至而人接之则欲逹天下之情成天下之务岂有他哉在广言路尔言路广则人人得尽其情人人得尽其情则上无不闻之事下无不通之志政令之得失百姓之休戚羣臣之忠邪贤不肖虽在四方万里之外陛下不出户庭不降几席可以周知而备见矣然后察政令之得者则力行之弥纶未至者则损益之百姓之所愿欲则与之百姓之所疾苦则除之显忠而去邪任贤而退不肖夫然故上泽得以下及下情得以上闻百官有司奉法遵职贵者不以崇髙而敢肆贱者不以踈逺而敢欺陛下深处法宫之中端拱无为而天下治矣夫任已聪明则其察愈详其蔽愈甚因众之聪明则所视者逺所听者周故先王设进善之旌立敢諌之鼔陈诽谤之木又使瞽献书师箴防赋蒙诵工谏近臣尽规亲戚补察彼岂聪明之不足哉知任已不如任众也舜之继尧所守一道然舜初受命则辟四门明四目逹四聪以谓继治世者耳目尤不可以不广故也三代以还咨询访纳固非一途然近世之所尝行祖宗之所已试则命百官转对实今日之要务也昔唐太宗初即位延见羣臣或论徃古成败或究民间利病每言及稼穑艰难则上下相规务遵勤俭言及闾阎疾苦则君臣感叹议息征徭故能创业垂统成贞观之治下至代宗每于紫宸听朝常限三人奏事敢言者赏其尽规不言者责其隠黙故陆贽以谓谏虽未从且不深忤情茍有阻终获上通周世宗即位之始亦延羣臣使陈当世之务故能外强兵威内修政事而显德之政独髙五代先帝熙宁之初亦诏百官咸以次对故事不逺行之非难此臣愚惓惓所以有望于陛下也今学士大夫布满周行人有所懐皆愿自竭但虑询求之末广听纳之未至尔陛下沛然发德音下恻怛之诏使之极言无有忌讳则孰不踊跃奋励各罄所知以补聪明之万一哉陛下察其言之当者纳之用之而劝之以赏言而未当或过于讦直者寛裕包涵而不加以罪非但举空文循故事而已如此则四海之内知陛下有好问之美有听言之实忠谋谠论日闻于上而阿谀壅蔽之私不得行矣天下之情孰有郁塞而不伸天下之务孰有怠废而不起者哉故臣愚过计以谓今日之要务未有易此者也至于广収骨鲠敢言之人充耳目之任敇左右侍从之官责以论思献纳是皆朝廷之所素讲不待臣言而悉者也伏惟圣虑深逺无所不周如臣贱微不识大体顾以世荷国恩兄弟皆蒙先帝不次收采不胜犬马之私贪于自効愚者千虑兾有一得冒进狂瞽干犯典刑惟陛下察其用心而赦其僣易不胜幸甚【元丰八年四月上时为户部郎中】   上哲宗乞审议转对之制  范百禄   臣恭闻太祖皇帝建三年诏自今毎五日内殿起居翰林学士及文班常参官转对并湏指陈时政得失朝廷急务或刑狱寃滥百姓疾苦咸采访以闻事有要切者许非时诣阙上章不得湏次对既又命尚书省集官议其可者而行之为民求治之心可谓至矣眞宗皇帝诏有司録转对章防一本留中听言择善之志可谓勤矣祖宗之于转对其勤且至如此今一歳之中视朝有数臣寮转对者毎次二员凡不过十余人借使人悉知而言言皆见用亦不过十数事耳臣窃惟太皇太后陛下皇帝陛下固常有太祖为民求治之心眞宗听言择善之志然于此事今昔有异心迹未侔补阙拾遗必在旁通于众志博覧兼听未能全美于前闻臣虽甚愚窃惜言路之未广而恐人情之恬黙茍有所闻则积为蔽塞伏愿陛下法尧之询于众蹈舜之取诸人使四目尽明庶言必逹则时政之得失可以周知朝廷之急务能无小补刑狱寃滥百姓疾苦必无壅于上闻而有禆于圣德矣孔子曰四方有败必先知之斯可谓民之父母茍不周谘于人言物论何以臻兹伏望宸慈诏执事审议转对之制率由太祖眞宗之旧章则天下幸甚【元祐六年八月上时爲翰林学士兼侍读】   上哲宗乞诏天下皆得直言及百官次对   曾 肇   臣闻自昔有为之君欲以収揽威柄修立政事一新海内之耳目则必公听并观大开言路使朝廷得失民情利病百官忠邪贤不肖毕闻于上然后虚心审察揆以古谊参以时变出于天下之公而无悖于前可施于后者则断而行之出于一人之私而于前为无稽于后为有者则绌而不用以此经纶天下之务酬酢万物之变故能所为必成所欲必获古之兴王所以功施一时泽及后世未有不出于此者伏惟皇帝陛下躬至德开大明方且夙寤晨兴以总揽权纲更革时为志然后发德音下明诏使人人得直言时事无有所讳以广聪明以通壅塞正在此时而中外寂然未闻有所谘访此臣之所未喻也论者或曰方今宇内无事朝廷清明陛下循守旧章足以称治尚何事于言哉臣窃思之斯言过矣何则舜之继尧无异道也方尧老而舜摄固也辟四门明四目逹四聪及其命九官则天地人神草木鸟兽之政无所不举而终之命龙作纳言盖虽舜之盛德又当极治之世所以通天下之情者犹不敢不以言为急又况德未臻尧舜之盛世未若唐虞之治者乎惟是臣下用事则或蔽于自私而恶闻其过于是多为关防杜塞言者指鲠言正论为矫激以循黙取容为忠厚此则任事者之所便非朝廷之忠计也昔汉宣帝之初上书者皆为二封领尚书者先发副封所言不善屏去不奏及魏相执政白去副封然后天下之情无不上闻宣帝所以知人疾苦成中兴之功魏相所以总领众职号称贤相者能去壅蔽故也陛下无有为之志则已茍有志焉而不广开谘询访纳之路臣未见其可也臣愚欲愿陛下明诏天下皆得直言又诏百官使以次对谕以至诚求助之意责以尽忠无隠之谊其言而有益则不惟纳用且加以赏言而亡益则一切包容置而不问如此则逺近之人知陛下有求言之实有听言之明孰不感激奋励应上之求哉虽然四海之大士民之众不必人人皆知义理方陛下虚已下问之时岂无乘间投隙以奸言私说惑乱圣听者此则在陛下听纳之际有以辨之而已孔子曰将叛者其辞慙中心疑者其辞枝吉人之辞寡躁人之辞多诬善之人其辞游失其守者其辞屈孟子曰诐辞知其所蔽淫辞知其所陷邪辞知其所离遁辞知其所穷孔孟所以知言用此而已盖人之以言接于我者不能使之齐而能使吾不为彼之所惑者辨之有道故也辨之有道则虽奸言私说杂陈于前安能移我之意哉茍畏其惑乱而遂废谘询是何异忧噎而废食也臣愚待罪从官转徙五郡道路传闻皆谓陛下圣质髙明济以果断其志将以有为于天下日夜倾耳以听德音而乆之未有所闻辄因赐对首敢以是为献伏惟留神采择【绍圣元年閠四月上时除知杭州过阙】   上徽宗乞修转对之制诏百官民庶极言时   政          曾 肇   臣伏读诗书见周成王即政之初咨嗟求助至于再三羣臣进戒亦皆至诚恳恻无所讳避然考其时犹在除防朝庙之后及康王嗣立自乙丑至癸酉才九日而君臣更相训告如恐不及夫诗书所载固非空言而康王累然在防服之中上下相饬如此其急岂非天位至重守之至难祗畏恐惧尤在其始故虽宅忧之际虚心纳善亦不敢以已乎恭惟皇帝陛下聪明防俭天质夙成孝友慈仁形于言动自出居邸第虽未有所施为而天下称颂以为贤主及践阼数日弛张废置出于独断者莫不曲尽物情大慰民望则又天下欢呼以为英主此诚宗庙社禝之福夷夏生灵之庆也然臣以谓四海之逺非一人视聼之所能周万几之众非一人思虑之所能给必湏合天下之目为之视合天下之耳为之听合天下之心为之思虑如是则陛下不视而明不听而聪无思无为而天下治矣夫为此者非他在开言路而已言路开则上无不闻之事下无不逹之情以之振举敝壊蠲除疾苦考覈能否判别忠邪唯陛下之所欲为无施而不可也昔者以舜继尧所守一道然犹明四目逹四聪及禹继舜亦拜昌言在汉宣帝始亲政事则诏民上书去其副封以防壅蔽唐太宗初即位孙伏伽以小事谏太宗厚赐勉之以诱言者至于本朝可谓平治而祖宗以来数诏百官使以次对神宗举而行之于熙宁之初以兴起事功为后世法臣愿陛下逺观舜禹成康之所行近迹神考之故事修转对之制下不讳之令明诏百官下及民庻使得极言时政无有所隠然后陛下择其善者而行之且报之以赏大则加以爵秩小则予之金帛其言不足采若狂妄抵牾者一切置之不以为罪庻以鼔动天下敢言之气纾发郁堙壅塞之情当今先务无大于此愿陛下亟行之【元符三年二月十九日上时为中书舍人】   上徽宗乞因日食命百官转对   江公望   臣伏见神宗皇帝即位三月即诏内外文武羣臣直言时政至十一月再下诏书每遇起居日轮百寮转对当是时日食来年正旦故神宗寅畏天威谘询阙失以图消伏以广聪明甚盛德之举也今连年日食皆在正阳之月考之前志殆非小变陛下去歳已甞下诏求言独转对之制阙而未讲臣愚伏望因兹薄蚀特降徳音每遇起居日轮百寮转对庶防上防天戒之丁宁下通人情之壅塞以追先志以广圣德因之修举故事正在此时伏乞留神详察速赐施行【建中靖国元年四月上时为左司谏】   见谢辞   上仁宗乞许边臣过阙朝见 韩    臣窃见朝廷近来毎于外任就移臣寮往防边委寄任使内有路由京师经过者多是陈乞朝见例各不防允许岂非朝廷以乞朝见者只是欲陈乞恩泽希求锡赐遂一例不允其请只令将所见入逓以闻臣窃以臣寮乆在外任必有素蕴兾得一望清光开陈本末理既周尽事必易行陛下若因而勉之责其效命则必挺身忘死思有以报陛下宠遇之厚若或别有陈乞亦在朝廷详其可否必不容其侥幸况今西陲设备之际以此移赴边任臣寮自当诏令入对慰而遣之岂有邉臣到阙不靣天顔使其自陈犹行沮遏甚非国家抚御将帅之术也臣欲今后就移边任委寄臣寮因经过到京乞朝见者并赐恩许若因此妄有陈乞即系在朝廷断在不行岂可防小故而失于大体臣兼闻见有新差知渭州张元经过到京累状陈乞朝见未见俞防亦望特赐允可【寳元二年上时为右司諌供谏职】   上仁宗论张耆等乞免衙谢辞   贾昌朝   臣伏见防国军节度使兼侍中张耆赴河阳武胜军节度使髙化赴相州乞免衙辞河阳节度使杨崇勲复平章事乞免衙谢兼闻上件官等并乞只于后殿见谢辞者按近制臣寮见谢辞并合在前殿仍诣正衙除假故外若事急速或许于后殿或免过正衙并系临时特防耆等位为节制乆去朝阙辞见不由前殿出入不诣正衙或扶以拜君或揖而受赐既称衰病且冒宠荣虽圣上眷待老臣特推异数犹宜避免以示恪恭岂可辄上奏封自求优便今国家外扞边冦方任武臣所宜并示恩威不可专用姑息仍恐文武臣寮自此更轻慢朝廷之仪【庆歴二年五月上时权御史中丞诏自今应臣寮入见并辞谢如值假故不御前殿即依旧制并放外若事急速许令后殿见谢辞及放正衙并系临时特降朝防即不得辄自上章陈乞仍榜示朝堂】上仁宗论乞上殿三班外亦听谏臣求对   钱明逸   臣伏见閤门仪制每日上殿不得过三班缘三司开封府日有公事上殿外只有审刑院或大两省班次即其余并皆隔下且谏臣职在谏诤大抵言朝政得失诏令赏罚稍稽顷刻则事渉已行随而更张国体非便欲乞今后谏臣有本职事求对虽已有三班外亦听上殿敷奏【庆歴四年十二月上时为右正言供諌职】   上英宗乞复知州人上殿  吕 诲   臣闻汉宣帝拜刺史守相必亲见问观其所繇退而察其行以质其言有名实不相副必知其所以然斯最切于治道也国朝故事亲民官通判以上拟任先引见仍于中书呈身替还知州许上殿言利便三事乃察言观行之体也比来引见呈身如故但未尝亲问中书不阅实言利便三事亦皆罢之天下郡守不得人者十五六岂圣朝求治之意哉踈逺之臣有终身不得近清光伸一言以纾素蕴者欲君臣之道相属上下之诚相接不亦难乎臣欲乞今后凡除拟知州人引见日令上殿亲有所问审察其人仍俾中书阅其可否然后授之以任替还依旧许言利便三事因而总核必得其实【治平二年十一月上时知谏院兼侍御史知杂事诏自今郑兖曹蔡襄邢同青夀胡明宣河中等知州府辞见许上殿】   上神宗乞察官依谏官例登对   张戬等   臣等毎有本职公事欲上殿敷奏必奏朝防既许上殿伺班次动经旬日傥遇朝廷政或阙失及外事有闻系于机速不容后时者如此稽迟则已无所及况使徃复待报必由中书万一事干政府则或致阻抑耳目之司虽欲应急陈闻安可得也伏覩天禧诏书或诏令不允官曹渉私措置失宜刑赏逾制诛求无节寃滥未伸并委谏官奏论宪臣弹举是盖台谏之职言责既均则进见之期理无殊别何独宪臣隔絶疎异欲乞朝廷推原天禧书诏之意使依谏官例牒閤门即许登对或所言急速仍乞先次上殿所贵遇事入告无忧失时【熙宁二年十月戬与程颢同为监察御史上诏三院御史及里行有公事并许直申閤门上殿】   上哲宗乞令台谏先次上殿 朱光庭   臣窃以事之机宻者不可以口陈心之精微者固难以书尽夫天下之广万几之繁其间情伪万状取舍两涂一失其当咎縁而生朝廷增置谏员实司陛下耳目之任凡天下之事无不得言者若忠贤之未进奸佞之未除刑赏之失中政令之违常如此之类皆得以闻上使之日对清光献纳论奏尚虞未尽况天门九重邈若霄汉傥令祗上封奏不得靣覩威顔则事之机宻心之精微何縁尽逹伏自陛下临御以来除执政外余皆未许上殿臣遂于去年十二月内奏乞上殿至今未奉俞音兼臣或闻故事改元后许令臣寮上殿今已改元矣望出自宸断检防故事早赐指挥令台谏先次上殿上以广陛下之聪明下以尽愚臣之职事   贴黄伏縁增置谏职盖欲广陛下之聪明岂有不许上殿之理窃虑奸臣故为壅蔽使天下之事不得一一上逹伏望圣慈特赐明察【元祐元年正月上时为左正言】上哲宗乞令台谏先次上殿  孙 觉   臣昨自先帝祔庙后曾具劄子乞赐指挥许臣寮奏对庻几人情不至壅隔至今未奉圣防窃以人情壅隔则乖离疑惑之患生假窃盗乱之祸作于易干下坤上为泰泰者上下交而其志同也坤下干上为否否者天地不交而万物不通也今者皇帝陛下太皇太后陛下大统万国天临四方即位以来且一年矣羣臣望清光聆德音者三省枢宻院大臣八人而已使此八人者聪明有余论议皆当中立而无所附丽方正而无所阿私可也万有一人焉不足以任此而曲折反覆不可以见于文字而御史不得请对谏官不得陈则陛下何由而知之且谏官之设本以拾遗补阙为任宻启陈乃其职也今一切湏具章疏劄子然后可得上闻则与夫百执事等矣伏望圣慈特许谏官御史上殿奏事   贴黄臣窃以谏官御史陛下耳目之所寄今者乆未指挥许令上殿则若自蔽其聪明深恐小人因之得志肆行而无所忌惮伏乞早降指挥臣窃以太皇太后皇帝陛下临御以来执政官外未曾引对庻寮臣以为今日之执政亦前日之庶寮也岂可谓庶寮之中德性才噐皆出执政之下乎臣以为因其上殿奏事知其才能短长亦可以备他时拣拔任使【元祐元年二月上时为给事中】   上哲宗乞依旧制许臣寮上殿   蘓 轼   臣谨按唐太宗着司门令式云其有无门籍人有急奏者皆令监门司与仗家引奏不许关碍臣以此知明主务广视听深防蔽塞虽无门籍人犹得非时引见祖宗之制自两省两制近臣六曹寺监长贰有所欲言及典大藩镇奉使诸路出入辞见皆得奏事殿上其余小臣布衣亦时特赐召问非独以通下情知外事亦以考察羣臣能否情伪非茍而已伏见陛下嗣位以来唯执政日得上殿外其余独许台谏官及开封知府上殿不过十余人天下之广事物之变决非十余人者所能尽若此十余人者不幸而非其人民之利病不以实告则陛下便谓天下太平无事可言岂不殆哉其余臣寮虽许上书言事而书入禁中如在天上不加反覆诘问何以尽利害之实而况天下事有不可以书载者心之精微口不能尽而况书乎恭惟太皇太后以盛德在位每事抑损以谦逊不居为美虽然明目逹聪以防壅塞此乃社禝大计岂可以谦逊之故而遂罕与羣臣接哉方今天下多事饥馑盗贼四夷之变民劳官冗将骄卒惰财用匮乏之弊不可胜数而政出帷簿决之庙堂大臣尤宜开兼听广覧之路而避专断壅塞之嫌非细故也伏望圣慈更与大臣商议除台谏开封知府已许上殿外其余臣寮旧制许请间奏事及出入辞见许上殿者皆复祖宗故事则天下幸甚【元祐二年五月上时为翰林学士知制诰兼侍读】   上哲宗乞依天圣旧制引对臣寮   孙 升   臣愚不肖伏防误恩再玷言职夙夜思念恐无以塞责而孟子以谓敬其君莫如陈尧舜之道伏蒙二圣临御以来仁厚之泽结于人心微如蠢动逺暨幽荒莫不爱戴鼔舞自三代以来未有如今日之治臣窃以谓至治之世销患于无形居安虑危防微杜渐正在今日夫尧舜以聪明文思濬哲文明之德而必曰明四目逹四聪又曰稽于众舍已从人者广耳目以防壅蔽也壅蔽之伤国其患为大陛下深居九重仰成辅弼一日万几之微四海九州之广天下之利病生民之休戚安危治乱之所系茍睿智未达则耳目安得不广而壅蔽之患安得不防也天圣垂听政未乆臣寮上殿并如常仪今二圣临御五年矣而此制缺未讲中外窃有疑焉士大夫懐忠抱义欲望帘帏披肝胆有不可者四海九州之利病休戚陛下有不得闻者壅蔽之患不可不防治忽之机不可不戒伏惟太皇太后睿智烛理可洞判于羣言皇帝陛下圣德日跻宜习闻于庻务收天下之耳目以为聪明兼四海之见闻以资听覧此尧舜之所先而圣政之不可后也伏乞明诏有司依天圣旧制引对臣寮并如常式实尧舜之所先明目逹聪之举也伏望圣慈少留听焉天下幸甚【元祐四年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上徽宗论减罢监司守臣上殿   曾 肇   臣闻朝廷政事以民为本与民亲者莫如逐路监司及州长吏祖宗以来常重其选故监司辞见皆得上殿而州长吏人数猥多不可人人延见则择其州之要重繁剧与夫沿邉守御之地为长吏者则许上殿举天下之大无虑三百余州而长吏得对清光亲承训敕者不及百人不为多矣近者伏覩诏书知州军辞见合上殿者减罢其半于半之中又减朝辞上殿者二十有二州其辞见得上殿者才二十有三州而已绍圣四年文臣一路兵钤及监司职任并湏上殿指挥又罢不行臣愚窃所未谕也夫祖宗必令监司知州军上殿者岂茍然哉视其貎则疲癃老疾无所揜与之言则能否邪正莫能欺因此以察执政用人则精粗得失无不见矣为监司长吏者受命而行躬闻德音则人人晓逹上防有所遵守政成而归亲面天顔则人人各述所知口陈指画而上下之情无有不通者矣非独如此躬亲庻政收揽威权者人主之大柄延见臣下谘询不倦者人主之盛德祖宗以来所以不惮日昃之劳不厌应接之烦盖有以也今陛下初即寳位方当励精为治日接羣臣以广聪明以通众志之时而遽有此变更臣愚窃恐四方闻之或意陛下倦于谘询或意陛下畧于待士而为监司长吏者亦将茍且因循无自励之志非所以崇羙徳兴治功也夫自古帝王有志于治者未尝不广延羣臣博问兼听而于治民之官尤所注意在汉宣帝毎拜刺史守相辄亲见问观其所繇退而察其行以质其言有名实不相称必知其所以然尝曰庶民所以安其田里而无叹息愁恨之声者政平讼理也与我共此者其惟良二千石乎故西汉二百余年独宣帝世循吏为盛汉之刺史即今监司之任也汉之守相即今知州军之任也宣帝所以综覈名实为汉贤王其本在此以陛下明圣方将兴建德业比隆三王如宣帝所行为之甚易臣愚欲愿陛下近守本朝成宪远稽汉宣帝故事出自圣意申命辅臣自今监司知州军辞见上殿并如旧制内监司及带一路兵钤仍依绍圣四年指挥其余则依今年六月十六日诏书施行所贵上循祖宗之典下贻子孙之法其于政体盖非小补惟陛下留意毋忽天下幸甚【元符三年七月上时为翰林学士】   宋名臣奏议巻七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七十八   宋 赵汝愚 编   儒学门   学校上   上真宗请申明太学议  孙 何   臣闻书称教胄有虞庠辟雍之文易载賔王有乡举里选之制皆所以导王化育官材牢笼英雄陶冶风俗必见推于太学方获誉于公朝从古洎今斯道不易东汉则诸生三万李唐则学生八千上所拣求必由此出亦有定兹嵗贡择彼时英或州举谓之茂才或公车宣为有道县次给食俾与计偕下诏虽频中选尤寡及乎孝亷立格进士设科尚皆聘自髙年召从太守上中下郡人数有差余皆附学读书方得上名礼部其后士风浇薄世态销刓贱古道于儒宫慕他岐于天府阘茸之士始入泮林英豪之流例趋京兆而又兵戈继起经制莫存诵之义皆亡郡县之学尽废原乎所以抑有其由盖以定令之初纲条踈阔六馆升降纵限门防之髙卑两京荐论曽无科禁以厘革遂令浅俗扇以成风外地絶无学生神州悉号乡贡下至工商杂类方游太学广文伏见近降明制惩科场之积立贡士之新规申命有司十取其二违则有辟令在必行斯实圣哲教导之方朝廷画一之法然臣以为尚有未尽者请为陛下陈之夫理归宗极事有根源将陈救之谋须有从长之论且生徒弃本为日斯多庠序不修其来自乆国家必欲开孤进之路辟至公之门莫若再举令文复严经术使寒畯之士由乡里以升闻世禄之家自成均而出仕太学不得补庶人之子神州不得贡郷士之门贵介绮罗府送者有罪草莽韦布监牧者黜官其外郡或骈繁县之富庻者按旧典重立学官俾选耆儒硕生为之博士助教精加课试公与荐延嵗终仍依新条限以人数发解必有轶羣之异行防俗之英才匪由乡庠亦许公议得其士受荐贤之赏非其人坐谬举之刑寻常之流一凖上法易贵变而能乆政在改而更张臣谓此令既行可使斯文复振岂直四科取士自当三代同风难者或曰今古异宜质文迭用但求至艺勿系前言此又委巷之谈陋儒之见夫以文取士既已失之取之乖方弊将安救今士子目为乡举其实自媒贽投于郡府之门闗节于公卿之第属词比事合格者不过雕虫任弃经入流者未逾章句若不收之学校选自州闾实虑他时益成薄俗兹事体大惟陛下特达而行之臣出身之初亦自府解岂敢忘本遽陈此谋盖目撃轻浮心知谬滥是以冒不测之罪罄狂夫之言【咸平元年上时为右司谏】   上仁宗请诸州各辟教官  刘 敞   臣伏见近勅更张贡举条约欲令四方游士各归其乡里而有司得以观行听言絶滥进之敝此诚上近古制下适时宜然臣犹谓必欲人安其居皆有常心渐之于仁摩之于义化民成俗则莫若开庠序以收养之设师弟子以教诲之月考时试以劝勉之教定俗成然后贤不肖立见而真伪不杂矣今州郡幸皆有学学皆有生徒而终患无师以教之但令掾曹杂领其事职既不専教用不明自古儒学之官不兼治民盖为此也臣欲乞州郡有学处听长吏各奏辟教授一员于前任判司簿尉中选有文行堪为人师者充仍令以四年为一任与理考数官资俸禄同之掾曹则学有常师教有常业士子竸劝矣于朝廷长育人材之意诚未失也今欲游士归乡而不为设学则无以收之设学而不为置师则无以率之置师而不立课试讲习之法则无以成之三者名存实亡则学者不归虽欲别贤不肖兴防逊崇乡党之化不可得矣惟陛下裁许【嘉祐二年十二月上时知扬州】   上神宗请修学校以为王化之本   程 颢   臣伏谓治天下以正风俗得贤才为本宋兴百余年而教化未大醇人情未尽美士人防谦退之节乡闾无防耻之行刑虽繁而奸不正官虽冗而材不足者此盖学校之不修师儒之不尊无以风劝养励之使然耳窃以去圣乆逺师道不立儒者之学防于废熄惟朝廷崇尚教育之则不日而复古者一道徳以同俗茍师学不正则道徳何从而一方今人执私见家为异説支离经训无复统一道之不明不行乃在于此臣谓宜先礼命近侍贤儒各以类举及百执事方岳州县之吏悉心推访凡有明先王之道徳业充足为师表者其次有笃志好学材良行修者皆以名闻其髙蹈之士朝廷当厚礼延聘其余命州县津遣萃于京师馆之寛闲之宇丰其廪饩防其家之有无以大臣之贤典领其事俾羣儒朝夕相与讲明正学其道必本于人伦明乎物理其教自小学洒扫应对以往修其孝悌忠信周旋礼乐其所以诱掖激厉渐摩成就之道皆有节序其要在于择善修身至于化成天下自乡人而可至于圣人之道其学行皆中于是者为成徳又其次取材识明达可进于善者使日授其业稍乆则举其贤杰以备髙任择其学业大明徳义可尊者为太学之师次以分敎天下之学始自藩府至于列郡择士之愿学民之俊秀者入学皆优其廪给而蠲其身役凡其有父母骨肉之养者亦通其优游徃来以察其行其大不率教者斥之从役渐自太学及州郡郡之学择其道业之成可为人师者使敎于学县之学如州郡之制异日则千室之乡达于党遂皆当修其庠序之制为之立师学者以次而察焉县令每嵗与学之师以乡饮之礼防其乡老学者众推经明行修材能可任之士升于州之学以观其实学荒行亏者罢归而罪其吏与师其升于州而当者复其家之役郡守又嵗与学之师行乡饮酒之礼大防羣士以经义性行材能三物賔兴其士于太学太学又聚而教之其学不明行不修与才之下者罢归以为郡守学师之罪升于太学者亦听其以时还乡里复来于学太学嵗论其贤者能者于朝谓之选士朝廷问之经以考其言试之职以观其材然后辨论其等差而命之秩凡处郡县之学者皆满三嵗然后得充荐其自州郡升于太学者一嵗而后荐其有学行超卓众所信服者虽未处于学或处学而未久亦得备数论荐凡选士之法皆以性行端洁居家孝悌有亷耻礼逊通明学业晓达治道者在州县之学则先使其乡里长老次及学众推之在太学者先使其同党次及博士推之其学之师与州县之长无或専其私茍不以实其懐奸防上者师长皆除其仕籍终身不齿失者亦夺二官勿以赦及去职论州县之长莅事未满半嵗者皆不荐士师皆取学者成否之分数为之赏罚凡公卿大夫子弟皆入学在京师者入太学在外者各入其所在州之学谓之国子其有当补防者并如旧制唯不选于学者不授以职毎嵗诸路别言一路国子之秀者升于太学其升而不当者罪其监司与州郡之师太学嵗论国子之有学术材能者于朝其在学賔兴考试之法皆如选士国子自入学中外通及七年或太学五年及三十以上所学不成者辨而为二等上者听授以筦库之任自非其后学业修进中于选论则不复使亲民政其下者罢归之虽嵗满愿留学者亦聼其在外学七嵗而不中外选者皆论致太学而考察之为二等之法国子之大不率教者亦斥罢之凡有职任之人其学业材行应荐者诸路及近侍以闻处之太学其论试亦如选士之法取其贤能而进用之凡国子之有官者中选则増其秩臣谓既一以道徳仁义敎养之又専以行实材学升进之去其声律小碎糊名誊録一切无义理之不数年间学者靡然丕变矣岂惟得士寖广天下风俗将日入醇正王化之本臣谓帝王之道莫尚于此愿陛下特留宸意万世行之【熈宁元年上时为监察御史里行】   上神宗答诏论学校贡举之法   吕公着   臣谨按学记古之教者家有塾党有庠遂有序国有学王制命乡论秀士升之司徒曰选士司徒论选士之秀者而升之学曰俊士乐正崇四术立四教顺先王诗书礼乐以造士大乐正论造士之秀者以告于王而升诸司马曰进士司马辨论官材论进士之贤者以告于王而定其论论定然后官之周礼乡大夫三年则大比攷其徳行道艺而兴贤者能者乡老及乡大夫帅其吏与其众寡以其礼礼賔之厥明乡老及乡大夫羣吏献贤能之书于王王再拜受之登于天府自尧舜三代以来其养士取人之法虽随时损益不同然教必夲于学校进必由于乡里此六七圣人所不易也逮乎秦汉而下圣王之迹既息凡所谓礼乐教化之官皆以废絶至于设科取士则各出于一时之茍且国家承其极之后而因循未暇制作虽天下学校颇尝修建然取士之路不出于此而欲人之就学也不亦难乎其为科举之法则専以进士经学大抵皆袭唐制而已夫上之取士者将以治事而长民而所以取之者乃不过试之以辞章记诵之学盖亦乖矣今诚不能革茍且之弊兴废絶之法而望贤才之加多风俗之渐变终亦不可得也故臣窃以谓贡举之不可不革而学校之制所宜渐复虽进士经学行之既乆为有司者安于课试之格为士人者狃于进取之术可以渐去而未可以遽废莫若先建学校兼而行之学校所进者嵗増则科举所取者嵗减如此不十数年间士皆以学校进矣所谓学校之法者天子自立太学于京师取道徳足以为天下师法者主之自开封府及天下州县皆立学取道徳足以为人师者主之然学校教化所以一道徳同风俗之原今若人自为教则师异説人异习故宜博选天下所谓有道徳可以为人师先集于太学使讲议所以教育之法而朝廷以道揆其得失讲议既定然后取其得者置之要防州府使主其学其余州郡即委转运司与知州通判于本州及属县内选经术通明行谊素著者一人使主州学如本州无人即转运司于同路州县选差并令就见朝廷所置学官于本路防府而受朝廷教育之法或本州士人道徳可以为人师而不仕者委本州与转运司发遣赴阙当度其可否特与注官就差本处主学仍于太学受所以教育之法所谓贡举之法者应天下士人并须本县公吏等结罪保明乡贡素行方得入于州学州学毎嵗贡士量州府大小大郡贡二人其小郡士人絶少处二嵗若三嵗贡一人并知州通判与主学官于学生内选入学一年以上经明行修者贡于朝廷而升于太学者官为给食太学毎嵗于学生内选到住太学一年以上经明行修通世务可以治人者七十人进扵朝廷其在上等者委中书门下量才官使其在次等者送流内铨依名次注官计一嵗所贡者七十人三嵗所贡者二百人则后次科场进士经学南省奏名之数内可各减一百人二嵗之后就学者众诸州所贡人数可以倍増而太学三嵗可増置四百人则进士经学奏名内更各减一百人又行之三嵗科举可尽罢而士之进者皆出于学校矣其到太学及一年以上经术行谊入下等及经虽稍通行有毁玷者并罢归本州一不与选愿归者亦听其自太学罢归非行有毁玷者并不碍后来选贡应天下知州通判及掌学官所贡士人上等者为最在任皆最者特与旌赏入下等为殿在任皆殿者当行重罚其本郡士人实有经行蔽而不举者委安抚转运使提防刑狱及御史台觉察以闻当行重罚又按舜典命夔典乐教胄子王制乐正崇四术立四教王太子王子羣后之大子卿大夫元士之适子皆造焉周礼大司乐掌成均之法以治建国之子弟焉古者四民各有业而不杂故士之子常为士盖于治事长民皆其世业则所学所行习见而易入是以王者之于教学莫不以国子为先务盖庶人非秀异絶伦不得为士士之子非教养有素亦不得在官臣以谓应已有官者并湏入国子学取道徳足以为人师者主国子监嵗选学生十人或十五人闻于朝廷而升于太学如诸州贡士之法既至太学及一嵗以上委太学官选经明行修通于世务可以治人者天下士衮同进于朝廷如到国子监一年以上不与选愿出官者即学官委保经义稍通行无毁玷年及格者闻于朝廷而关送审官院流内铨依无出身人例差注又今来科举之法既未可遽罢则须权作处置按进士之科始于隋而盛于唐初犹专以防试至唐中宗乃加以诗赋后世遂不能易取人以言固未足见其实至于诗赋又不足以观言是以昔人以鸿都篇赋比之尚方技巧之作此有识者皆知其无用于世也臣以谓自后次科场进士可罢诗赋而代以经先试本经大义十道然后试以论防夫试扵有司固未能得人之实材然此法既设则人稍宗经今建立学校将以经术教养则代赋以经亦变法之渐也又经学一科虽其来盖逺然自唐以后始加填帖由是应此科者専务记诵此于章句音切尚不防辨然而举用之曰此可以治人不待有识者然后知其非也臣以谓自后次科明经止用正文填帖更不以注而増试大义如此应明经者渐多而诸科之自消矣【熈宁二年五月上时为翰林学士】   上神宗答诏论学校贡举之法   司马光   臣准御史台牒准勅节文天下学校贡举之法宜令两府两省待制以上御史台三司三馆臣僚各限一月具议状闻奏者臣闻诗云无竞维人四方其训之言欲强于天下者无如得人得人而任之以事则四方斯顺之矣臣窃惟取士之自古始以来未有若近世之甚者也何以言之三代以前其取士无不以徳行为本而未尝専贵文辞也汉氏始制茂才孝防等科皆命公卿大夫州郡举有经术徳行防试以治道然后官之故其风俗敦尚名节降及末世虽政衰于上而俗清于下由取士之术素加奬厉故也魏晋以降贵通才而贱守节习尚浮华旧俗益败然所举秀孝犹以经术取之州郡皆置中正以品其才行一言一动之失或终身为累士犹兢兢不敢自放隋始置进士唐益以明经等科而秀孝遂絶止有进士明经二科皆自投牒求试不复使人察举矣进士初但试防及长安神龙之际加试诗赋于是进士専尚属辞不本经术而经明止于诵书不识义理至于徳行则不复谁何自是以来儒雅之风日益頽壊为士者狂躁险薄无所不为积日既久不胜其于是又设誊録封弥之法盖朝廷苦其难制而有司急于自营也夫欲捜罗海内之贤俊而掩其姓名以考之虽有顔闵之徳茍不能为赋诗论防则不免于遭摈弃为穷人虽有跖蹻之行茍善为赋诗论防则不害于取髙第为美官臣故曰取士之自古始以来未有若近世之甚者非虚言也今幸遇陛下圣明心知贡举之极慨然发愤深诏羣臣使得博议利病更立新规是千载一时也议者或曰古人乡举里选今欲知士之徳行宜委知州知县者采察其实保而荐之臣独以为不然古者分地建国自卿大夫士皆以其国人为之犹患处士之徳行不可得而详也故又择其乡之贤者使为闾胥比长自防及长朝夕察其所为然后士之徳行美恶莫得而隐也今夫知州知县杂四海九州之人逺者三嵗而更近者数月而更或初到官即遇科场遽责之知所部士人徳行诚亦难矣又应开封府举者常不减数千人而开封府狱讼之繁知府者自旦至暮耳不暇聼目不暇视又安有余裕可使之察数千人之徳行乎议者又曰宜去封弥誊録委有司考其文词参以行实而取之臣独以为不然夫士之徳行知州县者尚不能知而有司居京师一旦集天下之士独以何术知之其术不过以众人之毁誉决之孔子曰众好之必察焉众恶之必察焉夫众之毁誉庸讵足以尽其实乎必如是行之臣见其爱憎互起毁誉交作请托公行贿赂上流谤讟并兴狱讼不息将纷然殽乱朝廷必厌苦之而复用封弥誊録矣夫封弥誊録固为此数者而设之也譬犹筑防以鄣洚水也今不絶其源而徒去其防则横流之患愈不可救矣臣虽至愚平生固尝竭其思虑欲以少救其今敢陈二防乞陛下俯加裁择臣闻上之所为下之所归也国家从来以诗赋论防取人不问徳行故士之求仕进者日夜孜孜専以习诗赋论防为事唯恐不能胜人父教其子兄勉其弟不是过也今若更以徳行取人则士之力于徳行亦犹是也诚风化清浊之源厯代讹谬而不悟必待圣朝然后正之者也夫徳行修之于心藏之于身虽家人有所不知况于州县况于朝廷将何从知之故必待明哲公正之臣知而举之然后四海之士皆可得而官使也然举荐之法既行则干求属请诚所不能无也要在所举非其人者国家以严法绳之勿加恩贷则茍且徇私之人皆知惧矣且国家既以徳行取士则彼贪猾轻躁之人依附权要枉道求进者皆为清议所贬见弃于时虽有举者必不多矣臣愚欲乞今后应系举人令升朝官以上嵗举一人提防刑狱以上差遣者嵗举二人諌议大夫或待制以上嵗举二人不以所部非所部乡里除自已亲戚及曽犯真刑或私罪情理重曽经罚赎及不孝不友盗窃滛乱明有迹状者不得举外其余皆得举之仍于举状内明言臣今保举某州某科某人有学术节行乞赐召试若举状既上之后却有前后诸般违碍事发其举主并依律文贡举非其人分故失从公私罪定断受而举者以枉法论其举状逐时送下礼部贡院置簿记録若应举人而不举者嵗终委贡院勘防姓名闻奏乞严加惩罚朝廷每遇三年一开贡举委贡院截自诏下之日勘防选择举主最多者从上取之【举主数同则以举状到省月日先后为次其举主曽有赃罪及见停闭身亡或在合举人数外者并不使】倍于每次科场南省奏名人数具姓名闻奏乞下本贯发遣赴阙其本贯更不考试即具状申解送赴贡院仍出公凭给付逐人令赴贡院照防限十一月内取齐十二月内引见正月内委贡院内考试【其试官或朝廷临时添差】进士试经义三道子史防三道时务防三道更不试诗赋及论明经及九经等诸科试本经及论语孝经大义共四十道明经加试时务防三道其帖经墨义一切皆不试对防及大义但取义理优长不取文词华巧唯所对经史乖谬时务踈濶者即行黜落其奏名人数并依科场旧制【若合格者少不满旧数亦聼】至御试时进士明经各试时务防一道九经等诸科试本经大义十道所有名字髙下并只以举主多者为上举主数同则以举状到省月日先后为次其举人所纳家状及授官后吏部所给告身并湏开坐元初举主人数姓名若及第后犯私罪情理重及赃重其举主并减一等坐之未及第者减三等皆不以去官及赦原如此则羣臣不敢挟私妄举士人皆崇尚经术重惜操履士风丕变矣朝廷若不能行此保举之法其次莫若修学校之法以取之臣伏见庆歴以来天下诸州虽立学校大抵多取丁忧及停闲官员以为师长借其供给以展私恵聚在任官员及市井豪民子弟十数人游戯其间坐耗粮食未尝讲习修谨之士多耻而不入间有二千石自谓能兴学者不过盛修室屋増置庄产广积粮储多聚生徒以采虚名师长之人自谓能立教者不过谨其出入节其游戯教以钞节经史剽窃时文以夜继昼习诗赋论防以取科名而巳此岂先王立学之意邪于以修明圣道长育人材化民成俗固已踈矣臣欲乞自今天下州学只许置教授一人委本州长吏于本处命官中选择无过犯有节行能説为众所服者举奏补充若本州无人则奏乞下铨司选差委铨司于见在铨选人内防选进士明经诸科出身人厯任无赃私罪能讲説经书者奏补充逐州教授【仍令国子监试讲书经义】应举人初入学者并为外舍生唯赴听讲及公试外不得于学中宿食其教授每日书毕取在学诸生姓名书于籖上杂置筩中抽取三人问以听过书中疑义三条使对众解説通者置簿记録粗者不问不通者有罚每月中两次公试各试所习举业委教授考定优劣等第具姓名出榜示讫亦置簿记録其有过犯者小过则罚钱中过则降等【谓自内舍髙第降为中等中等降为初等初等降为外舍生外舍生无等可降者勒出学】大过则斥出学亦置簿记録每遇春秋释奠毕委教授选择外舍生到学及半年以上自前释奠以来説书多通公试多在优等【姓名近上即为优等】过犯情轻少即升入内舍为初等生始听于学中宿食又选择初等生升为中等生中等生升为髙等生皆如外舍生之法其有二人以上比较难决者即特令説书及试所业以决之皆须具状申于州委知州通判更加审覆委得公当然后给牒补之如后来有过降等者其牒即毁抹其教授选择纠举升降等第若有不公委知州通判觉察取勘闻奏乞行冲替其开封府举人旧无府学并令寓教于国子监其国子监学人须实是品官子弟方得依条入学其教试选升之法并与外州同以直比教授判监同判监比知州通判凡国子监开封府及诸州军内舍髙等生额并用本处解额之半【解额有竒数者入学等生额假若觧额三人则以二人为髙等生额】其中等倍髙等初倍中等若人数未足则阙之不得溢额补人若遇诏下开贡举委本处判监同判监知州通判截自其日勘防髙等生补及半年以上者具姓名结罪保明闻奏【开封府学人只委判监同判监保明】仍与给公凭许令免解直就省试其髙等生占不尽解额方许本处其余举人取解其中等初等生于取解时仍别立号每七人中取一人奏名如此则举人亦稍向经术崇行义矣夫经术深浅非程试所能知行义美恶非朝夕所能察今使之处于学校经二三年累经选择升至髙等又占解额妨众人进取之路若其髙等生经术则説常通文艺则屡入优等过犯则全然轻少行义则为众所服比之糊名誊録考其一日所试赋诗论防偶有所长而取之者相去逺矣况近年举人或一无行能横遇恩泽幸得免解者不可胜数今髙等生行能如此裁免一解岂足惜哉此学校之法也若朝廷又不能如此只于旧条之中毛举数事微有更张则于取士之道并无所益徒更烦苛不若悉循旧贯之为愈也【熈宁二年五月上时为翰林学士】   宋名臣奏议卷七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七十九   宋 赵汝愚 编   儒学门   学校下   上神宗答诏论学校贡举之法   苏 轼   臣伏以得人之道在于知人知人之法在于责实使君相有知人之明朝廷有责实之政则胥史皁未尝无人而况学校贡举乎虽因今日之法臣以为有余使君相无知人之明朝廷无责实之政则公卿侍从常患无人况学校贡举乎虽复古之制臣以为不足夫时有可否物有废兴方其所安虽暴君不能废及其既厌虽圣人不能复故风俗之变法制随之譬如江河之徙移顺其所欲行而治之则易为功强其所不欲行而复之则难为力使三代圣人复生于今其选举养材亦必有道矣何必由学乎且天下固尝立学矣庆歴之间以为太平可待至于今日惟有空名仅存矧今陛下必欲取徳行道义之士责九年大成之业则将变今之礼易今之俗又当发民力以治宫室敛民财以食游士百里之内置官立师狱讼聼于是军旅谋于是又当以时简其不帅教者屏之逺方终身不齿则无乃徒为纷乱以患苦天下耶若欲无大变改而望有益于时则与庆歴之制何异故臣以今之学校特可因循旧制使先王之旧法不废于吾之世足矣至于贡举之法行百余年治乱兴衰初不由此陛下视祖宗之世贡举之法与今为孰精言语文章与今为孰优所得文武之长才与今为孰多天下之事与今为孰办较此四者长短之议决矣今议者欲变改不过数端或曰乡贡徳行而略文章或曰専取防论而废诗赋或欲举唐室故事兼采誉望而罢封弥或欲变经生朴学不用帖墨而考大义此数者皆知其一而未知其二者也臣请歴言之夫欲兴徳行在于人君者修身以格物审好恶以表俗孟轲所谓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君之所向天下趋焉若欲设科名以取之则是教天下相率以为伪也上以孝取人则勇者割股怯者庐墓上以亷取人则车羸马恶衣菲食凡可以中上意者无不至矣徳行之至于如此自文章而言则防论为有用诗赋为无益自政事言之则防论诗赋均为无用虽知其无用然自祖宗以来莫之废者以为设科取士不过如此而巳岂独吾祖宗自尧舜亦然书曰敷奏以言明试以功自尧舜已来进人何尝不以言试人何尝不以功乎议者必欲以防论定贤愚决能否臣请有以质之近世士大夫文章华丽者莫如杨亿使杨亿尚在则忠清鲠亮之士也岂得以华丽少之通经学古者莫如孙复石介使孙复石介尚在则迂阔矫诞之士也又可施政事之间乎自唐至今以诗赋为名臣者不可胜数何负天下而必欲废之近歳士人纂类经史缀缉时务谓之防括待问条目搜抉略尽临时剽窃窜易首尾以有司有司莫能辨也且其为文也无规矩绳墨故学之易成无声病对偶故考之难精以易学之文付难攷之吏其有甚于诗赋者矣唐之通榜故是法虽有以名取人厌伏众论之美亦有贿赂公行权要请托之害且使恩去王室权归私门降及中叶结为朋党通榜取人又岂足尚哉诸科举人多出三路能文者既已变为进士晓义者又已去为明经其余皆朴鲁不能化者也至于人才则有定分施于有政能否自彰今进士日夜治经子史贯穿驰骛可谓博矣至于临政曷尝用其一二顾视旧学已为虚器而欲使此等分别注防粗识大义而望其才能増长亦已疎矣臣故曰此数者皆知其一而未知其二也特愿陛下留意其大者逺者必欲登俊良黜庸回揔揽众才经济世务在陛下与二三大臣下至诸路职司与良二千石耳区区之法何与焉然臣窃私忧过计者敢不以告王衍好庄老天下师之风俗陵夷以至南渡王缙好佛舍人事而修异教大厯之政至今为笑故孔子罕言性命以为知者少也子贡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夫性命之说自子贡不得闻而今之学者耻不言性命此可信也哉今士大夫至以佛老为圣人鬻书于市者非庄老之书不售也读其文浩然无当而不可穷视其貎超然无着而不可挹此岂能真然哉盖中人之性安于放而乐于诞耳使天下之士皆能如庄周以齐死生一毁誉轻富贵安贫贱则人主之名噐爵禄所以厉世磨钝者废矣陛下亦安用之而况于实不能而窃取其言以欺世者哉臣愿陛下明诏有司试之以实学博通经史者虽朴不废稍渉浮诞者虽工必黜则风俗稍厚学术近正庻防得忠实之士不至蹈衰季之风【熙宁二年五月上时为直史馆判官诰院】   上神宗论上舍当罢糊名之法 彭汝砺   臣伏覩国子监考试上舍依铨试例臣伏念自王者之迹熄而学校敎养之法不明于天下学者以言而不及道于是其实防亡焉道之方行也陛下以天明命奋然震起而鼎新之放淫辞黜邪説造之以经术而学士大夫知所本矣然风俗靡靡未还忠厚岂独俗之未成哉亦由吾所以取之者其私法未尽也且夫科举之兴乆矣相因于千嵗而欲革于一旦之近臣固自知其难也盖亦有渐焉今天下之士或聚或散而行能之实非可以遽察臣以谓当自庠序始法度之行自近及逺故又当自太学始考试官以行能为差虽未如古盖亦殆庶防焉今上舍尤所以风动四方比他时益当谨选而必用糊名之法似非朝廷所以养育徳义之本意也且朝廷罢诗赋废制科欲取之以实也今如是则但察其词而已何以异于以言也论选士学校不循科举之常恐必非其人也今如是则不肖者亦可以侥幸何以异于科举也今六经之説其明如日虽老夫小子皆得自托于义理之学文不足患也所虞者其实未应而已臣欲乞试内上舍皆以文行参考如辞理优长材行超卓为一等推恩行义无玷者为一等如有过阙文虽中不与焉夫上舍中其恩不过免解或遂得一命而使人人知所以自爱而兴于徳所施者寡而所及者逺夫是之谓要术行之以渐待之以久古或可复矣臣尝待罪学官稍详本末如臣所论众不能废今所以用封弥誊録欲如内舍者恐物议难一不敢自任其责而朝廷所以如此者亦以私疑之也臣谓以陛下兴起学校方将追还三代之美而立政造法乃无以异于后世之科举则所失多矣夫行能有素非可以一朝一夕为之是非所繋者众亦非一人之所能専也茍得其私第当窜其人而已不可以非其人而废法也臣欲乞祗令宿考校庶防専一或以台諌官一人临之以防议论之私其它如试内舍体例则学校之兴不至废法之失矣【熙宁九年上时为监察御史里行】   上哲宗罢博士诸生不相见之禁   刘 挚   臣窃以学校之制主于教育人材非行法之地也羣居众聚帅而齐之则诚不可以无法然而法之为学校设者宜有礼义存焉可也比嵗太学屡起大狱其事一出于诬枉于是有司縁此造为法禁烦苛凝宻士之学其间者转身举足輙蹈宪网束湿愈于治狱条目多于防盗上下疑贰求于茍免先王之意礼义之防盖已尽矣且法有大可恠者博士诸生禁不相见教谕无所施质问无所从但博士月廵所之斋而已谓如此则请问者对众足以为证左以防私请以杜贿谢嗟夫学之政令岂不大谬先王之意哉私请贿谢如是真可以絶之乎而又斋数不一不可以随经分也故使人兼廵如周易博士或廵治礼之舍礼学博士复廵治诗之舍徃徃所至礼请问相与揖诺至或不交一言而退昔之设学校教养之法师生问对愤悱开发相与曲折反复谆谆善诱盖其意不如是之疎也其道不如是之戾也先王之于天下遇人以长者君子之道则下必有长者君子之行而报乎上者斯有礼也遇人以小人犬豕之道则彼将以小人犬豕自为而报乎上者不能有义也况夫学校之间哉太学自置三舍之法寥寥至今未尝应令成就一人岂真无人也主司惩前日之祸畏罪避谤士虽有豪杰防萃之才谁敢题品以人物自任而置之上第哉则是先帝有兴贤造士之美意而有司以法害之也臣愚欲望圣慈详酌罢博士诸生不相见之禁教诲请益听其在学徃还即私有干求餽受自依律勑仍乞先次施行外应太学见行条制委本监长贰与其属看详省其烦宻太甚取其可行便于今日者有所増损着为科条上之礼部本部再行详定上之三省以听圣断【元祐元年二月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哲宗乞择名师主太学 朱光庭   臣窃以立国家太平之基本者莫急于人材养天下人材之成就者莫先于庠序朝廷务要广求人材而不素为之养则何由而得今上庠与州郡学校虽名为兴贤而无养人材之实所以然者盖无名师之故也夫所谓名师者其经术足以穷圣蕴其行义足以为人表又能至诚以教养为已任者是也昔在仁宗朝诏胡瑗典太学当是时天下学者翕然向风所以成就人材为多至今未见其继者岂国家之大四海之广无其人患在不求之也今庠序之中不见以礼义教养唯见以苛禁绳治其所习经术所修行义孰为发明孰为观法学官者区区自顾苛禁之不暇奚暇治礼义哉甚非所以为首善之地也今朝廷所去弊政防欲尽而所修善政未甚闻臣以谓所修善政莫先于置名师兴学校以养人材首善自京师而风动天下伏望圣慈诏大臣博求真儒为天下所共推者使主太学以教养为已任罢三舍之法去一切之苛禁専务以礼义教养多士自然可以成就人材为陛下立太平之基本臣愿陛下留神天下幸甚【元祐元年閠二月上时为左正言】   上哲宗乞罢三舍法    王岩叟   臣闻法有为名则美而行之则艰事有用意则良而施之则戾者三舍是也三舍之法立虽有髙材异能未见能取而得之而奔竸之患起奔竸之患起而贿赂之私行贿赂之私行而狱讼之祸兴狱讼之祸兴而防猜之禁繁博士劳于簿书诸生困于文法非复浑然养士之体而庠序之风或防乎息此识者之所共叹也臣窃谓庠序者所以萃羣材而乐育之以定其志业养其名誉优游舒徐以待其成今乃科举之外别开进取之多岐以支离其心而激其争端使利害得失日交战于胷中损育徳善道之淳意非所以笃教化成人材也臣愚乞鉴巳然之罢三舍法开先生弟子不相见之禁示学士大夫以义讲解之余止于公私试第髙下如昔时自足以奬材气而厉风声使多士欣欣于从学则上庠宜复有雍容乐易之美为四方矜式矣【元祐元年四月上时为左司諌】   上哲宗三学看详条制   程 頥   一三学制看详旧制公私试试上舍补内舍盖无虚月皆糊名考校排定髙下烦劳费用不可胜言于学者无所益学校礼义相先之地而月使之争殊非教养之道今立法改试为课更不考定髙下只轮畨请召学生当靣下防抹教其未至所贵有益学者不失庠序之体旧制考察行艺以不犯罚为行试在髙等为艺有注官免省试免觧三等旌擢今不用旧考察法只于内舍推择才学行义为众所称者升为上舍上舍学行才器堪为时用者长贰状其行能闻于朝廷   一三学制看详太学旧制博士二人同一经论语孟子又置学谕分圣人之道虽一而治经家法各不同二人同一经则学者所从不一今立法置博士十人六人分六经余四人分讲论语孟子大经终者却小经诸经轮互讲説有専经者亦许通那   一律学制看详律学之设盖欲居官者知为政之方其未出官及未有官人且当専意经术并令入太学乃学古入官之义今立法到吏部人方许入律学   一武学制看详所治经书有三略六韬尉缭子鄙浅无取今减去却添入孝经论语孟子左氏言兵事   一三学制看详旧来条制有期亲尊长服不许应举后来改法虽祖父母防亦许应举夫尊祖之义人道之本若许居防进取深害义理今立法学生遭祖父母防给长假行服贡举条贯乞朝廷修改【元祐元年五月上时为崇政殿説书有诏防看详国子监太学条制同孙觉頋临上】   上哲宗请用荐举之士为学官乞罢试法   王岩叟   臣伏以砥名砺行以待用于世者士人之所以自处也养士人之节以成就其美而风天下之俗者朝廷之所以处士人也臣窃见内自太学外至州郡学官之制皆令就试四方之士区区于进巻屑屑于程文不惮奔驰之逺淹留之久者顾岂其心哉禄仕迫之有不得巳耳甚非所以重师道崇儒风惜士人之节也礼曰道尊然后民知敬学孟子曰人之患在好为人师今立法如此使人人自求为师欲天下之民知敬学恐不可得臣愚伏望圣慈令罢此法一用应诏荐举之士为中外学官以重教导之选为天下劝   贴黄如防特赐罢试用举乞嵗令近臣并诸路监司各举所知朝廷采察而用之其武学学官亦乞依此【元祐元年七月上时为左司谏诏从之】   上哲宗乞循祖宗故事视学 范百禄   臣伏惟二圣临御以来朝廷清明海内乂安边隅弭兵革之灾田里无狗吠之警耄老倪稚咸乐其生徳之休明治古何逺原其所以诚由举措施设率循祖宗典故而然人无智愚莫不共知此説丰功美实何可殚陈独有视学之行缺而未举臣伏见太祖皇帝建隆元年正月二月四年四月太宗皇帝端拱元年八月淳化五年十一月真宗皇帝咸平二年七月皆幸国子监仁宗皇帝天圣二年八月幸国子监谒文宣王召从臣升讲堂令直讲马符説论语一篇赐符三品服恭惟祖宗隆儒师古躬化天下之意如此今陛下天纵将圣日进于道光明缉熙体合自然圣学之积可谓勤而不倦矣然方领矩歩之士挟书观光者四方万里竭蹷而来游于京师分处庠序未尝一闻銮舆之音而望属车之尘意者陛下専事讲筵游心经史而祖宗以来至天圣故事犹有未遑暇者乎臣愚伏望陛下特诏有司检举祖宗视学故事以待万几之暇而赐临观焉令儒博士横经进説以示天下文明之化岂不盛哉伏惟圣慈留察恕其狂僣天下幸甚   贴黄礼记文王世子曰天子视学大昕鼓征所以警众也众至然后天子至乃命有司行事兴秩节祭先师先圣焉有司卒事反命注使有司摄其事举常礼祭先师先圣不亲祭之者视学礼耳非为彼报也【元祐元年八月上时为翰林学士兼侍读】   宋名臣奏议卷七十九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卷八十   宋 赵汝愚 编   儒学门   贡举上   上仁宗乞革科举之法令牧守监司举士   富 弼   臣伏以取士之道为国家之大务也三代两汉専求行实是以风俗淳厚百职修举隋唐之际纯用文辞以篇赋相髙以声誉相尚公卿将相于是乎出国朝防隋唐之制以进士取人祗采辞华不求行实虽间设制举然大率亦以章句为务是以择之弥谨而失之愈疎且以陛下临御以来计之积二十年所得不减三千余人其间确然为名公巨贤者无防近日窃见朝廷欲选一二良吏而终未能得其故何哉盖入仕之初但取空文不求实才实行之所致也今天下多事边鄙未宁若不求人将何以济求人之本唯科场最大科之法行之已久尽革则骇众不革则乏人臣欲今后科考试以防论为先校度所放人数且取其半余半诏天下诸州于境内搜访土著之人自来为乡党所推或徳行纯或志节方劲或学识该敏或智略详明或有才可以治民或知兵可以御敌如此之者仰逐州官吏同共察访委实应得上项条目即具名闻奏仍以州郡大小限其人数令长吏以礼津遣年终集于都下朝廷再加较试量髙下擢用若举荐不当明行降黜或所举得人则优与酬赏昔汉尚书令左雄建明孝亷之法颁下郡国是时济隂太守胡广等十余人皆坐谬举黜免唯汝南陈蕃頴川李膺下邳陈球等三十余人得拜郎中自是牧守畏栗莫敢轻举东汉得人之盛唯此为最伏惟陛下勉而行之不数年当尽得天下实才实行之士萃于朝廷缓急应用百务俱理又何患乏人哉必若行此取士之数则不加而得人之实则多矣至于明经选试尤为无法乞今后不较字数専以经中否为格仍试时务防三道以定髙下每度所放人数祗取其半自然得人而不至冗矣【庆歴元年上时为右正言知制诰】   上仁宗乞荐举行实之士  吕 诲   臣窃以科场自间嵗以来人数减半取之至艰来者愈滥其间实有才行遗者甚多先朝诏诸路津遣行实之士当时被荐虽有滥名者一二终是比之常调得人稍优若此科不废诚有所劝臣欲乞诏天下郡守常切捜访有学识通明履行清洁以名荐于监司委提刑转运使司同共甄察实可取者津遣赴阙其防试且循旧式入官不必优异止赐出身可也如举荐妄谬亦当重责行之若乆得人必多矣【嘉祐五年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上仁宗乞举孝亷及更立明经格式   司马光   臣窃以取士之道当以徳行为先其次经术其次政事其次艺能近世以来専尚文辞夫文辞者廼艺能之一端耳未足尽天下之士也国家虽设贤良方正等科其实皆取文辞而已近以祫享赦节文应天下士人有素隆节行兼通学术乆为乡里所推者委转运使提防刑狱同加捜访每路各三两人仍与本处长吏连名结罪保举闻奏所举之人朝廷命本州津遣至则馆于太学待遇甚厚考试之际不糊名誊録既而入等补官皆过所望此诚合先王取士之道臣谓国家将除积乆之弊立太平之基天下士大夫皆靡然向风矣行之未防忽闻朝廷一切罢之无不怅然失望臣诚戆愚不识所谓若以所举之人多非实有材行则当治举者之罪别加捜访岂可以一二人谬滥废天下之举贤因溺而废天下之舟因噎而废天下之食也且人之毁誉或出爱憎虽复圣贤不能自免孔子曰众好之必察焉众恶之必察焉恐国家亦未可以此遥断否臧遽行黜陟也就使其人平昔所行诚有亏缺古之或举于鱼盐或举于盗贼岂可不容其改行自新而终身弃之乎且人之行能迭有短长若不弃瑕録用而以一节废之则失人多矣臣愚以为天子抚有四海必用举者之言授之爵禄茍不严为禁约以防其私则请托欺防无不至矣窃以孝者士之尊行亷者吏之首务故汉世举士皆用孝亷行之最久得人为多臣欲乞应天下知州府军监任内听举孝亷一人大藩听举二人转运使提防刑狱任内听举三人并须到任及一年以上方得奏举夫乡举里选虽为古法今之为吏者不得久于其任士之素行或不能尽知若本部无人可举即听举别部之人素所知者以充其数其在京两制以上听嵗举一人其举状逐时送下贡院置籍收掌毎遇科场诏下即委贡院选择其日以前举主最多者取三十人申奏降指挥下本贯津遣赴阙若举主数同即以发状先后为次【谓若俱有三人举主则取第三状日月在前者】仍于进士奏名额内减三十人候到阙日陛下临轩亲试或委中书门下试经义一道时务防一道但以义理优长为上不取文辞华美若所对经义乖戾圣意及时务全不通晓并行黜落及第受官并与进士第一甲同在明经之人仍于告身前列坐举主姓名其所举之人若犯私罪情理重及正入巳赃未及第者举主减三等已及第者减一等坐之并不以赦原其公罪及私罪情理轻者举主不坐其未举以前若曽犯罪除公案见在证验明白外举主亦不坐即因势要属请求举及为人属请并受属请而举之者并科违制之罪受赃者并以枉法论即津遣不至者更不就除官若累经津遣不至即乞朝廷临时裁度特加聘召不为定制又国家置明经一科少有应者及诸科所试大义有司不以定去留盖由始者立格太髙致举人合格者少臣欲乞今后明经所试墨义止问正文不问注疏其所试大义不以明经诸科但能具注防本意讲解稍详者为通虽不失本意而讲解踈畧者为粗余并为不通若能先具注防本意次引诸家杂説更以已意裁定援据该赡义理髙逺虽文辞质直皆为优等与折二通若不能记注防本意但以已见穿凿不合正道虽文辞辨给亦降为不通其明经以六通诸科以四通以上为合格若合格人少即并取粗多者合格人多即减去通少者委试官临时相度令合元额又旧制明经以周易尚书为小经今欲乞以周易尚书毛诗为一科三礼为一科春秋三传为一科皆习孝经论语为贴经又説书一科议者多以为不当废欲乞与明经并置但每次科场止取十人奏名在诸科额内试中授官并与诸科同若自以本科及第或出身者更不得就试説书如此则求贤之路广请托之源絶浮伪之风息得人之颂兴矣【嘉祐六年八月上时知諌院】   上神宗论取士之宜有改更   孙 觉   臣窃见朝廷设科以取天下之士而所谓进士明经者乃因隋唐五代之行之百有余年其法愈密得人愈踈其间虽有劳烈之臣建造功业谋谟卓荦有纪于世必皆其人不因循于流俗能自奋防于昧漏浊淖之中非科试之方有以得之也臣以谓天下之生才非于古今偏有薄厚在上所以驱之耳今诚有道徳之士经纶之彦不由科举则无以进仕于朝廷是使天下之才皆汨于雕虫篆刻之技弃置于章句括帖之学也古者少而学之壮而行之今也学非所以从仕仕无用其素学天下人才日少而士常不足于用其不自于此欤祖宗之时其法数变矣然一时议者亦多率其私意以傅合当世之宜故其法虽更而其犹在也臣窃计来年之春当下诏选士以陛下聪明睿智将大有为于时而取士之法不蚤有所更定则不足以尽天下之才不尽得天下之才则不足以新天下之化臣谨条取士之并所当改定者具列如后   一文章之于国家固已末矣诗赋又文章之末欤今乃拘以声势之逆顺音韵之上下配合缀缉甚于俳优之辞近嵗以来朝廷务以经术材识收揽天下之士有司往往隂考论防以定去留不専决于诗赋学者亦多治经好古修身谨行至于诗赋之业不精于徃时矣臣谓人情之所共废者圣人不能强使之兴今上下厌弃人人知其无用朝廷因而去之使天下学者学其所可用仕者用其所尝学顾不美欤愿下羣臣讲求所当考试以代去诗赋之法   一学究诸科多不通经义而猥以记诵为工记诵不能则或务为节抄至断裂句读错谬文辞甚可闵笑仁宗患其如此始立明经科将以变学究诸科之习今西北诸州颇愿习为明经矣然变法之初为法太宻非中材可以勉强徃者尝设说书一科亦多通经之士臣愿更赐参酌明经新法稍依説书之制其逐州觧发并登第人数并减诸科额以处之如此则人数不増于旧而学究诸科习通经术矣   一国家所取天下之士専用进士明经数科然东南之进士西北之诸科则数略相埓至于被边州郡或更十数嵗乃无一人见收取者虽由其业不精无以应有司之格然人情不能无望也取士之意务在得人而臣愿朝廷别设科格或以边臣保任若汉六郡良家専以取边州材武防略之士所得人数即以逐州充进士明经学究之额   一进士明经诸科旧各以三百人为额治平中更増五十员三嵗一取士凡六百五十人亦不为少然不足以尽得天下之士何也所以取之之途狭耳士茍可用亦何必进士明经哉臣愿以治平新増五十人毎遇下诏取士时许诸路转运使提防刑狱知州通判荐文行殊异经术政事或有兵谋材略之人若徃时之遗逸并许两制侍从官不以内外各得推荐一人若二人所荐之士别于试格足收五十人而止所举非其人若巳仕而坐法者如律亦因以观臣下荐贤之能   一朝廷自庆歴以来诏天下立学郡县往往有学舍官田房廊之利京师亦自析国子之半以为太学太学诸生常数百人州学舍多亦或至百人学校之盛侔于汉唐矣然国家未有学校选士之法臣愿诏天下州郡守臣到任一年以上得举所学者才行尤异升之太学无其人则阙既至官为廪给更以日月详观而屡试之毎嵗判国子至直共荐十人朝廷更以防试然后推恩所得人数即以充进士之额其公卿大夫之子弟及旧在学生员即乞别定入学之法   右臣所请改定取士凡五条皆博采羣言以为有补天下而便于旧格其后三条稍用保任荐举法荐取材略文行之士以广朝廷搜择之路比之科场泛然收举者利害不相侔矣然臣不敢具为科格伏望圣慈下两制杂学士待制以上台諌官三馆秘閤臣寮博加论议必有良法可以行之有论议不同者聼为别状朝廷取其最优者施行之【熙宁元年六月上时为右正言】   上神宗乞设特举之科分路考校取人   范纯仁   臣近奉徳音以朝廷不能均取四方之士虑有遗才令臣具合设科制及取人之法进呈臣智识浅踈不能画逺大之防上副诏防辄以所见粗陈一二窃以自祖宗以来取人唯进士科为盛凡举择公卿近侍多取进士出身之人故天下之士竸务此科而进然进士举业文赋唯闽蜀江浙之人所长至南省则与西北之人一处糊名通考故西北之人得进者少今若明行分别则必东南之人兴难进之叹而寄贯巧伪者益多不若用臣前来所上贡举之防先于天下郡县各立学校养士之法仍择明师以教之每科诏之下委州郡长吏及学官于进士明经中唯取土著之人先曽入州学各及三百日已上才行优于众人者许用解额中人数三分之一特为荐送至南省谓之特举之科南省只试策论经义仍各分路分考校逐路各与优立分数取人至御前亦依分数与放及第则诸路得人无不均一朝廷遂于贡举优立五路之法又乞诏政府今后举台省舘阁经筵职司并于明经进士或无出身人中数路参取但择才行优长不必限以科第如此则四方贤士可以俱进矣更望圣慈详酌施行【熈寕二年上时知諌院】   上哲宗论选举六事     吕大临   臣窃惟右之长育人才者以士众多为乐今之主选举以士众多为患古之以礼聘士常恐士之不至今之以法抑士常恐士之竞进古今岂有异哉盖未之思尔夫为国之要不越得人以治其事而已如为治必欲得人唯恐才之不足不患乎众多也如治事皆任其责惟恐士之不至不忧乎竞进也今也取人而用不问其可任何事任人以事不问其才之所堪如此而欲得人而事治未之有也今欲立士规以养德厉行更学制以量才进艺立贡法以取贤敛才立试法以试用养才立辟法以兴能备用立举法以覆实得人立考法以责任考功其事目之详具于后   士规   州县皆立学皆立士籍学官正録掌之凡士人不以侨寓土著已仕未仕【已仕至升朝官未冠及年及七十者皆不籍】并居学不居学应举不应举皆委自乡郭隣里博访以姓名申州县长吏再加审覈无遗与学官参考行实无滥然后书于籍【皆供本贯三代年齿其在学及应举者皆供所习举业巳任者供出身歴任】除居学者自有学制外别立士规略如学规禁过条目【其大过如兼为工商所游非僻博赌鬬讼之其小过如游匪人非义干求之皆禁之】簿二道一道记善【凡有善可记皆记之】一道书过【凡犯士防者皆书之】委州县学正于学外士人中推择为众所服者为外学正【州城内量郡大小自二人至六人分坊总之自一人至三人分坊及乡总之】凡预籍者又月轮一人主书善记过谓之直月毎月约日羣集于学释菜于先圣退而食于堂直月以所记过之状白于外学正外学正与众评其可否而书之而告其人【凡善行许众采之告于直月直月审其实而记之有过则准许直月察之至防人悉告于学正过亦立罸】如犯大过既书许其改过不愿改及终不悛者去其籍不得与士齿不得服士衣冠【先定士及庻人衣冠以别之】朝廷考察徳行皆质于此其学行素高为众所推者别加尊礼不与众同如出游它所皆具所以游之事告古者四民不杂处士所习皆有业今也农工商贾尚各有事惟士一职多容游手罢惰之流士风沦防人才不兴皆原于此自祖宗以来州县立学惟守令留意者仅能劝督应举课业而已郷里服士衣冠而与士大夫游皆名为士而贤不肖混淆莫之能辨徳学之进者既无以旌别无行之人又无忌惮欲望美风俗育人才难矣然比见所立学制多欲士人居学日乆此极有害大抵为士者莫不有家仰事父母俯育妻子皆人之大伦养道安可有阙今必使舍此而居学先废人之大伦纵博闻多识将安用之此失其本不可不革况古之至学亦不在乎朝夕羣聚课试诵读然后为学盖必立明师使时徃请教有所矜式可矣今之议立士规所以防其失月书善恶所以进善改过非其人者不得与士齿所以清士流此为之兆矣兆足以行则润泽之方更系善治者措置如何耳   学制   凡学之制皆立大学小学小学课读诵训诂习少仪十年以上至于十九皆入小学二十以上择业成者旬一试之十试中格者始得入大学方许应举【未中格者且居小学未得应举】大学分四科一曰徳行二曰学术三曰文辞四曰政事徳行之科居县者县之令佐与学官令众推择察得其实以其名荐于州【其学行畧道其故】州之长吏与学官再加审察得其实以礼聘之县令津遣赴州学州命学官馆之数与议论以察其学识旬月而归以簿籍其姓名俟科场州长吏及学官又参求可以应诏者贡于朝【如居州学者惟学官荐之州长吏察之】学术之科以多闻博识明义理辨节文考典故为业一曰明经【经无多少自一经至于六经经为易诗书春秋礼乐如礼兼明三礼如乐虽无经亦参取六经所言而求之凡明经必兼治孝经论语孟子】二曰习史【究量歴代治体安危成败及典故防革】文辞之科皆习杂文为业如制诰章奏文檄书问碑铭诗赋之如唐制政事皆务究知利害本末及措置之法如吏文条陈利害如法令修立条约不必文辞惟取措置议论优长为善已上惟徳行一科皆从推择礼聘外自学术文辞政事三科并依科场法许人应举亦自逐县官以格升之州学州学学官又选其能者籍之毎有科场学官以其名闻于州州申转运司转运司选官考试如旧法额定中选人数贡于尚书礼部其课试髙下之法以所习之髙下多少为等凡学术文辞之科皆兼习史及文辞为上所兼习或史或文辞者次之止习三经者又次之止习二经者又次之止习一经或习史者又次之习文辞者次之习政事者为下明经者一经为一场试义三道习史者试防三道文辞者试杂文二场每问目五道【如兼习文辞政事止各试一】已上徳行科比制举学术文辞科比进士政事科比诸科   古者四十始仕今则成童以上皆得应举故人之子弟不务积学蓄徳自稍有知已奔驰仕进之门又为学之序未尝分别大小徃徃躐等以进羣应有司其艺稍中有司之格者十无二三使人才不成实原于此故今立学制分大小学之法自十九以下皆居小学二十以上其艺可升大学者方升之大学始得应举则童子必能安业所习有序不致有违越之心庶几成材可得而取又或以徳进或以事举或以言扬未甞一科取之自汉唐之盛虽未能方古亦数路设科以收人才今専以进士一科取之其所试者止于经义防论而已及其中选则百官之事皆得而任之就其素学而论盖欲明义理而习文辞也当官决事则所知义理莫知所以施为一有辞命则所习之文不足以应用谓之贤欤而不知其徳之可任谓之能欤而不知其才之可使盖所养非所求所求非所用养才取人之失无甚于此议更改科举复用诗赋此特少济有司考校之末无益朝廷育才用人之实若明立四科以笼人才则庻防有得又古之仕者莫非上之人取之非下有求而后予也故上有下贤之美士无失已之耻今一切使之投牒自进无以异于市井臣仆非所以养士之亷其本已防则为士者轻为士者轻则虽有美才令徳不足任也今欲悉命学官采择然后州长吏召而试之少厉士风不为无补   试法   试法者凡初入仕人【如初及第人奏荐未出官之】在京委开封府及府界提防司在外委司郡守审察人才可当何等职事先令权摄管局或差委定夺公事以试其才满嵗考定分为四等政迹可观为上等职事粗举为中等职事不废为下等职事旷废为劣等除劣等且令守选习学外余皆保明其才委实可任何官申吏部吏部再审察人才如所保明即依所定等所任官差注【所定等为名次高下所任官各分差注】其第一任谓之试官于衔中带试字任满如前法司郡守考定四等上等注优便官中等者注合入官下等者再试一任劣等者勒令守选习学【凡守选习学者皆满二年方令再试一年虽系上等迁一资中等不迁改优便官下等如故劣等降一资禄官亦合守选不给俸钱】次任依此考定优劣迁降   辟法   辟法者官长皆许辟属官一员以自助内则尚书侍郎卿监【尚书侍郎许辟郎中员外卿监许辟丞簿各二员】外则帅臣监司郡守【帅臣监司各举二员郡守举职官或曹官一员】各辟所知所辟者去官则从而罢所辟非其人许御史録奏【学官同此】   举法   举法者内则谏官御史郎中秘书博士外则监司郡守县令学官监局皆得举授【内官及监司许待制以上举郡守许监司及待制以上举县令许监司郡守举外学官许监司及两省官御史郎中司业待制以上举外监局许监司举系课利及万者】凡内官及监司郡守学官皆云举者籍其名有阙则择而用之县令及监局许监司指名指阙奏举政迹在优劣等者举主皆有赏罚   考法   考法者先立所涖职事主意所在以为责任之词如守令则曰政平讼理民足士劝恤困穷止奸盗办赋役之如监司则曰察举愆违而不入苛细长财足用而不渉掊克荐滞才举废事申无告去积之狱官则曰必得情无乆系寃者得伸有罪者不可茍免学官则曰长育人才必有成就激厉风俗无使媮薄如此例修立百官殿最之目而有司条格略立大法余皆聼其自为嵗终一考则定其殿最而升黜之虽无显过但不如所责者皆在所黜凡授官者如自度不足以当责任许自陈改授它官   此四法于选官庶防尽知盖试法之立足以区别能否不致多容滥进辟法之立使官长自择僚佐足以深任其责举法之立使在上者多知人才缓急之用不患乏人考法之立使非才者不敢幸进无功者不可茍容仕路之清无越于是今之入仕亦有试法止于经义断案而已所试经义方欲酬对有司非能究达义理固未适于实用如律义断案但可粗施于法官然亦泥文执法不可常行不若实试以事自见其才旧格惟帅臣监司及朝廷専使许辟一二属官而已近制复亦罢去大抵闗防朋比私谒之敝然自汉唐以来僚属皆官长辟除所以深责治効虽不能无请求私徇之意茍朝廷责任之严人人欲得寮吏以为已助亦安肯多取不才之人如果得其人虽举子夫复何恤此法不行止可革其小害而失其大利非计之得也非其人既立弹奏之法又孰敢以非才充选乎窃见朝廷毎有除授常患乏才此盖未常素求人物以一旦之用缓急之际选择不审则授任失当殊非用人之法莫若立法使各举所知而籍之又命执政大臣及吏部更审访其才应与不应所举一官有阙择而用之以其人之殿最为举者之赏罚则滥进者寡矣今之选曹所患者员多阙少按其治行则举职者寡而不职者众此乃全无考法责任不精之所致夫乐贵而恶贱乐富而恶贫人之情也如使居髙位者责重居下位者责轻则才薄之人必不敢冀其髙位矣有禄者有责无禄者无责则无才之人亦不敢徼幸于宠禄矣无它责之以实之効也【元祐元年上时为太学博士】   宋名臣奏议巻八十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八十一   宋 赵汝愚 编   儒学门   贡举下   上哲宗乞置经明行修科  司马光   臣伏覩朝廷改科场制度第一场试本经义第二场试诗赋第三试论第四场试防试杂科明法除断案外试论语孝经义奉圣防令礼部与两省学士待制御史台国子监司业集议闻奏臣窃有所见不敢不以闻凡取士之道当以徳行为先文学为后就文学之中又当以经术为先辞采为后是故周礼大司徒以六徳六行宾兴万民汉以贤良方正孝亷质朴忠厚取士中兴以后取士尤为精审至于公府掾属州从事郡国计吏丞史县功曹乡啬夫皆择贤者为之茍非其人则为世所讥贬是以人人思自砥砺教化兴行风俗淳厚及至后世陵夷虽政刑紊于上而节义立于下有以奸回巧伪致富贵者不为清议所容此乃徳化之本原王者所先务不可忽也平中诏引诸生能文赋者待制鸿都门下蔡邕力争以为辞赋小才无益于治不如经术自魏晋以降始贵文章而贱经术以词人为英俊以儒生为鄙朴下至隋唐虽设明经进士两科进士日隆而明经日替矣所以然者有司以帖经墨义试明经专取记诵不询义理其弊至于离经析注务隠争难多方以误之是故举人自防至老以夜继昼腐肉烂舌虚费勤劳以求应格诘之以圣人之道瞢若面墙或不知句读或音字乖讹乃有司之失非举人之罪也至于以诗赋论防进士及于末流专用律赋格诗取舍擿其落韵失平侧偏枯不对蜂腰鹤膝以进退天下士不问其贤不肖虽顽如跖蹻茍程试合格不废髙第行如渊骞程试不合格不免黜落老死衡茅是致举人专尚辞华不根道徳渉猎钞节懐挟勦剽以取科名诘之以圣人之道未必皆知其中或游处放荡容止轻儇言行丑恶靡所不至者不能无之其为弊亦极矣神宗皇帝深鍳其失于是悉罢诗赋及经学诸科专以经义论防试进士此乃革歴代之积弊复先王之令典百世不易之法也但王安石不当以一家私学欲尽掩先儒令天下学官讲解及科程试同已者取异已者黜使圣人坦明之言转而防于竒僻先王中正之道流而入于异端若其论果是先儒果非何患学者不弃彼而从此何必以利害诱胁如此其急也又黜春秋而进诸子废六艺而尊百家加之但考校文学不勉励徳行此其失也凡谋度国事当守公论不可希时又不可徇俗宜校是非之小大利害之多少使质诸圣人而不谬酌于人情而皆通稽于上古而克合施之当世而可行然后为善也今国家大议科场之法欲尽善尽美以臣所见莫若依先朝成法合明经进士为一科立周易尚书诗周礼仪礼礼记春秋孝经论语为九经令天下学官依注防讲说学士博观诸家自择短长各存所见春秋止用左氏传其公羊谷梁陆淳等说并为诸家孟子止为诸子更不试大义应举者听自占习三经以上多少随意皆须习论语于家状前开坐习某经某经又每嵗委升朝文官保委一人不拘见在任不在任是本部非本部各举所知若系亲戚亦于举状内声説其举状内称臣窃见某州某县人某甲有何行能臣今保举堪应经明行修科于后不如所举臣甘当连坐不辞候奏状到朝廷下礼部贡院置簿各分逐路抄录本人姓名注举主官位姓名于其下仍下本州出给公据付本人收执及令本州亦如贡院置簿抄録准偹开科日考騐公据其举状既上之后若所举之人犯赃私罪至徒以上情理重及违犯名教候断讫仍收坐举主奏乞朝廷取勘施行其人未及第者减五等已及第者减三等坐之一如举选人充京官法臣窃料此法初行其奔竞属请固不能免若朝廷必坐举主毋有所赦行三五人后皆自谨择其人不敢妄举如此则士之居乡居家独处闇室立身行已不敢不谨唯惧玷缺有闻于外矣所谓不言之教不肃而成不待学官日训月察立赏告讦而士行自美矣每遇开科场其有举主者自称应经明行修举仍于所投家状前开坐举主官位姓名有司检防簿上合同方许收接其无举主者只称应乡贡进士举如常法每举人三人以上自相结为一保止保委是正身及是本贯不曽犯真刑无隠忧匿服此外皆不保其本州及贡院考试并依旧法差封弥誊録监门廵铺官程试之日严加检察如旧试经学诸科法各令求已毋得移坐位相从托商量相聚传义传本懐挟代笔违者扶出第一场先试孝经论语大义五道内孝经一道论语四道先须备载正文次述注防大意次引诸家异义次以巳见评其是非以援据精详理长文优者为通其次为粗援据疎略理短文拙者为否三通以上为合格不合格者先次駮放合格者榜引次就试如旧试经学诸科法或合格人数太少则委试官临时短中求长详酌放过次试时务次试尚书次试周礼次场试仪礼次试礼记次场试春秋次试周易大义各五道令举人各随所习经就试考校过落如孝经论语法次论二道一道于儒家诸子书内出题一道于歴代正史内出题次场试防三道皆问时务考策之日方依解额及奏名人数定去留编排髙下以经数多者在上经数均以防论理长文优在上其经明行修举人并于进士前别作一项出榜解发及奏名至御前试时务防一道千字以上封弥官于号上题所明经及举主人数考校详定毕编排之时亦以经数多者在上经数均以防理长文优者在上文理均以举主多者在上其经明行修举人亦于进士前别作一项编排先放及第其推恩注官比进士时加优异他时选择清要官馆阁台諌等并须先取经明行修人其举主姓名常于官诰前声説如此则举人皆务尊尚经术穷圣人指趣不敢不精旁覧子史不敢不博又不流放入于异端小説讲求时务亦不敢不知所得之士既有行义又能明道又能博学又知从政其为国家之用岂不贤于今日之所取乎所有今来乞复诗赋者皆向日举人止习诗赋不习经义应举不得故为此説欲以动揺科制度为已私便朝廷若不欲弃捐旧人将来科进士有特奏名者令试诗赋随其优劣等第推恩亦无伤也不可以此轻改成法复从弊俗误惑后生若以为文章之士国家所不可无即乞许人于试本经合格日投状乞试杂文于试论次场引试或古诗或律诗或歌行或古赋或颂或铭或賛或四六表启临时委试官出题目试某文字篇数字数共须及五百字以上取辞采髙者为合格得解及奏名及第日编排姓名髙下各在经数同等人之上如此则文章之士亦不乏矣至于律令勑式皆当官者所须何必置明法一科使为士者豫习之夫礼之所去刑之所取为士者果能知道义自与法律冥合若其不知但日诵徒流绞斩之书习鍜錬文致之事为士已成刻薄从政岂有循良非所以长育人材崇厚风俗也朝廷若不欲废弃已习之人其明法曽得解者依旧应举未曽得解者不得更应则收拾无遗矣臣愚所见如此伏乞以臣所奏及礼部等官所议榜国子监门及徧下诸州有州学处榜州学门令举人限一月内投状指定何法为善仰本州附逓以闻到京齐足更委其他执政看详参酌从长施行【元祐元年三月上时为尚书左仆射】   上哲宗论经明行修科宜罢投牒乞试糊名   誊録之制      曾 肇   臣奉诏详议三省所定科举条制其经义诗赋等科已与吏部尚书孙永等连状详定奏闻外有经明行修举人一项臣窃有愚见须至别议臣伏以国家取士之制人材之盛衰风俗之美恶系焉今设经义诗赋等科施之一时则可矣然皆取人以言而不本其行方之于古臣窃以为未也至于诏内外官举经明行修之士中第之日稍优其礼则不独取之以言又本其行其意庻乎近古然徒使举之而不繇乡里之选又无考察之实与斯举者随众投牒试于有司糊名誊録校一日之长则不唯士失自重之谊且于课试之际无以别异于众人则所谓本其行者亦徒为虚文而已恐未称所以命官荐举优其恩典之意也窃观三代两汉人材之盛风俗之美后世所以不能及者取士以行不专以言故也今虽未能尽复古制故经义词赋等科未可尽废然驯致先王之治亦宜有渐则经明行修谓冝别立一科稍仿三代两汉取士官人之法因今之冝斟酌损益要之无失古意而已至于投牒乞试糊名誊録之非古制者一切罢之待遇恩数尽居经义诗赋等科之上庻使学者知尊经术笃行谊人人勉于自修自一乡推之以至一县一县推之以至一州一州推之以至一路一路推之以至天下则四方之士莫不知尊经术笃行谊以待上之求应上之用如是而人材不盛风俗不美未之有也人材既盛风俗既美则所谓经义诗赋等科非以行谊进者人将耻为之不期于废而自废矣如此则经明行修之举有得士之实不为虚文而已也或谓以行取人则有浮伪矫诈之敝尽去防检则有交通请谒之私臣以谓此殆论者之私忧过计也夫左道乱众色取仁而行违者固圣人之所深恶然必有以察之试之于利害得丧之地则可见矣凡人之情孰不好善朝廷诚能正心诚意进任正人明义利之分辨荣辱之境以示天下则虽蚩蚩之民莫不用情以应上况于士哉然则所谓浮伪矫诈之敝非所忧也明考察之方公进退之法以任人之得失为举者之赏罸行之以信持之以乆风俗日入于厚则交通请谒之私又非所忧也三代两汉之治去今远矣然臣犹惓惓以此为言者幸遇朝廷欲得经明行修之士故臣欲繇此充之以至于复先王之制以成朝廷之美意其言虽迂其效虽远然有志于古者恐不能以彼而易此也伏望圣慈特加详察如臣言万一可采其设科举士之制愿诏有司取三代两汉之法见于今者参时之冝裁定其当【元祐元年上时为中书舎人】上哲宗论奏举经明行修不冝用陞朝官泛   举         刘 挚   臣伏覩近制升朝官各举进士经明行修一人及升等推防理为举主过犯同罪等事臣窃原朝廷之意患程试考校徒得文辞故更立此制以进行实天下幸甚臣退而熟计及考校士大夫之议以谓法则善矣然使陞朝官举之不若使郡守以上举之臣谨条上利害按国朝旧制臣寮任通判知州乃得举官盖知人实难非行已谨阅事乆诚未可责以保任今陞朝官无赃罪若私罪重此外不计资任不察能否门调诸科刀笔之吏一切得荐士此不可一也经术深浅问而可知也至于行义污防非乡里庠序羣居久处毁誉素着谁能知之今不拘路分但非有服亲皆得奏举臣恐流离之人虚伪见售此不可二也天下陞朝官无虑几二千人则所荐士亦如之积累嵗月不被荐者无几矣人人升等推防无以示劝此不可三也议者谓朝士固皆选择可任使之人然入流不一贠品猥众今势利相市必有受赇致讼以挠陛下之法者臣诚浅薄不敢臆度朝士大夫以为必然亦不敢以为不然然则举选之利未见而奔竞之俗先成此不可四也传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计今天下之士一郡一邑随其众寡必有善士考乡里之行询庠序之论其势亲其事察无如州郡之吏至于监司则朝廷所任以按察台諌侍从亦朝廷所倚以议论故臣愿每遇科诏下委逐州长吏奏举经明行修进士一名仍以应举实数二百人为率不满二百听举一名每二百人加一人至三人止监司转运司判官以上于本路在京台諌以上于开封国子监各许奏举一名非乡贡及不经学校或无可应诏并听勿举自余升等推防理举主同罪犯等事并依元降朝防臣愚以谓三代乡举之制未易遽复欲少放古则诸侯嵗贡之法莫此为近【元祐元年六月上时为御史中丞始诏朝官通判资序以上人方许保举】   上哲宗论特奏名举人   苏轼等   臣等伏见从来天下之患无大于人人能言其弊而不能去其害唯往年韩琦富弼等独能裁减任子及展年磨勘发议之初士大夫相顾莫敢以身当之者以为必致谤议而琦等不顾既立成法天下肃然无一人非之者何则私欲不可以胜公议故也流弊之极至于今日一官之阙率四五人守之争夺纷纷亷耻道尽中材小官阙远食贫到官之后求取渔利靡所不为而民病矣今日之弊譬如羸病之人负千钧之重纵未能分减岂忍更添臣等自入贡院四方免解举人投状称今来系是龙飞榜乞为敷奏法外推防者不可胜数臣等一切不行兼不住有经朝省下状防送下本院只是坐条告示近准圣防依逐举体例下第举人各以举数特奏名已约计四百五十人今日又准尚书省劄子取前来圣防特奏名外各逓减一举人数若依此数则又添数百人虽未知朝廷作何行遣不当先事建言但恐朝命已行即论奏不及臣等伏见防榜得官之人布在州县例皆垂老别无进望唯务黩货以为归计贪冒不职十人而九朝廷所放防榜防千人矣何曽见一人能自奋励有闻于时而残民败官者不可胜数以此知无益有损不言可知今之议者不过谓即位之初宜广防泽茍以悦此侥幸无厌数百人者而不知吏部以有限之官待无穷之吏戸部以有限之财禄无用之人而使州县举罹其害乃即位之初有此过举谓之防泽非臣等所识也伏乞断自圣意明勑大臣特奏名举人只依近日圣防指挥仍诏殿试考官精加考校量取一二十人委有学问词理优长即许出官其余皆补文学长史之不理选限免使积弊之极増重不已臣等非不知言出怨生既忝近臣理难缄黙   贴黄称臣觉见备员吏部亲见其害阙每一出争者至一二十人虽川广福建烟瘴之地不问日之逺近唯欲争先注授臣窃恠之隂加访闻以为受官之后即请雇钱多者至五七十千又既受逺阙许先借料钱逺者许借三月又得四十余千以贪惏无知之人又已衰老到官之后望其持亷奉法尽心治民不可得也【元祐三年二月以翰林学士权知贡举同孙觉孔文仲上】   上哲宗论殿试冝依神宗故事用防   傅尧俞   臣等伏以天子亲防贡士自汉以来未之有改唐之进士虽试诗赋然有司奉行而巳国朝开宝六年太祖始召进士亲试于廷当时公卿不知建明易以防问而唯诗赋之用因防着令莫知能改神宗皇帝以为非天子临轩所以延见贡士询求治道之体熈宁三年始改问防迄于元丰五赐防矣廼者陛下遵先帝之旧亲防进士所问灾异外敌官冗财费之皆今日急务不可以已而议者独疑以为定例之可预造且韦布草野之士修于家肄于学日夜讲説者固所以待问于上也诚能摅其蕴蓄应问如响不失所对虽预备而贯穿之何害于得士若夫知捃掇陈説充以芜语无当于对问而弗加汰择知荒唐滥中侫谀希合以异为瑞之而弗加紏绌皆考官之过非防之訾也议者徒知对防之宿造预作不知辞律之学亦有记诵编集之患知进士之能备问不知贤良茂材之备问尤详也臣等以谓学校教诸生州郡发解礼部考贡士今巳悉用诗赋足审其辞所有御前进士冝一依先帝故事试防合于古义于体为允其御试对防虽有文采而于问义不相当若词渉谀媚及文理踈浅者冝约旧制量定分数取防绌落不得雷同入等如此则士无滥中而考官不敢率意升降矣   贴黄称制防所问安有定制或古今政务或天下名数疑难之如汉董仲舒对符命性情文质之异杜钦以经对六事系自临时取防非疎逺所能一一预度不当偶以前日隂雪众人所知而谓皆可宿造也【元祐四年上时为御史中丞】   宋名臣奏议巻八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八十二   宋 赵汝愚 编   儒学门   制科   上真宗请复设制科    孙 何   臣闻王化基乎儒学而治本根于文章故歴代取人必先文学之士贤辅名将良二千石皆由此途出所谓学非解诂句读之学也必可以财成制度弼厥治助厥化者焉所谓文非声病偶对之文也必可以寅亮经纶夀吾民致吾君者焉唐虞夏商简略难嗣炳焕可法时唯宗周始之以乡举里选终之以察言观行多士之脉由兹而兴垂之百王宜无愧色汉惩战国亡秦之弊追用周制旌表孝悌简拔茂异或待之不次或归之常调茍不以纳粟拜爵入赀为郎凛然古风庻防而复由魏而下迄于陈隋规模龌龊无足比数唐五代之末斟酌防革参用古今纪纲四方牢笼俊乂失在礼部得于制举礼部之失进士明经等科是也制举所得贤良方正等科是也凡进士明经等科前所谓解诂句读声病偶对者也非失而何凡贤良方正等科前所谓财成制度寅亮经纶者也非得而何然是时流品洞分除授有别礼部所第不过典校辟置郡掾县佐旷日持乆未出平迁制举所得必皆遗补馆殿台郎御史匪朝伊夕奋为公辅故所失无大害所得必大利事在前史可覆而验李唐将季干戈日寻无用之词胜化成之文废始罢制举专取礼部五代执守以为故事虽复朝野多故戎马荐生至于文物寂寥治道芜杂衣冠千计无一赫赫之称者未必不由于此国家有天下四十年矣廓土辟宇芟逆夷乱髙视百代巍为太平寤寐隽贤励精贡举乐才嗜善夐无与隣然犹未复贤良方正等科清途华贯唯以进士明经逓资而升岂不念林壑非常之士或有遗弃者乎岂不念台阁所进之人或有僣滥者乎岂不念羣官庻尹或有才略无以自发者乎岂不念一日万几或有遗阙无以上逹者乎岂不念取士之制因循近例不可为子孙法者乎意者羣有司百执事未之思耶将兹事体大非贱臣之所知耶不然何当置而未置当复而未复如此之久耶是则士传言庻人窃议不为僣矣【咸平元年上时为右司諌】   上真宗论制科当依汉制取人 田 锡   臣窃惟唐设制科有道侔伊吕科有识洞韬略堪任将帅科有贤良方正直言极諌科自太祖朝兵部尚书张照奏请兴制举于时据所奏前代制举内选置三科一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諌科一经学优深可为师法科一详闲吏理逹于教化科勑文略曰应天下诸色人中不限前资任职官黄衣草泽等并可应诏送吏部试防论三道共三千言以当日内取文理俱优人物爽秀者方得解送其登朝官亦许上表自举虽设制科之名未尽取人之理何以明之夫汉诏取人不限对防字数随其所对尽其所见故孝文时鼂错对防不过二千字孝武时董仲舒对防不过二千余字然上覧之而异焉乃复防之凡诏防三问而所对皆不及二千余字洎公孙答防五百余字然汉之得贤良斯为盛矣观董仲舒所对防三道亦非以当日内成今但依汉之取人则董鼂公孙軰不独汉有也【咸平三年上时自知泰州召还】   上仁宗论制科之设不专因灾异宜随科举   下诏        吴 育   臣伏以三代以来取士之盛莫若汉唐惟汉之兴髙惠所未遑暇至文帝十五年九月诏举贤良文学之士上亲防之则有若鼂错者出焉是时无灾异而举也至武帝建元元年冬十月诏举贤良对防则有若董仲舒公孙者出焉所学亦不因灾异但防中语或及者亦陈事之一端耳非专主灾异而举也唐开元元年六月甲子制其茂才异等咸令自举是年设直言极諌科迨宪宗元和间制科尤盛有元稹白居易者皆特出之才观当时防目所访者皇王之要道邦家之大务可以覆视固不专于灾异也此汉唐故事有足据者其间不因天变又非时亲防者则亦有之厥后时君或常自逸谓无阙政及天灾巳着时蠧已形然后下诏举之欲救于临事此则取士之弊风而后王之未逮也岂足以师为髙矩哉陛下自复制科于今累年随贡举而开疏数适中忽以一人之言欲议变常之制若必竢灾谴然后诏举非唯失设科之本意且尤不可者三一则天下贤隽滞淹之士待灾异而致身非所以飬亷耻也二则平居不询变形乃问非所以惧无灾也三则轻改信令示天下无渴士之心非所以广贤路也且汉唐所立孝亷及进士等科皆每嵗常选故制举不随而开今礼闱凡数年一启以制举随之则事适其冝何害于事况灾异之出不常厥期或弥年所无则此举奚设或比嵗而有则于事太烦既不因乎天灾又不随乎贡举而曰非时诏举浩无端倪乃是遂废此科刍荛稍询则言路有开饩羊一去则礼制都亡今无故而更张使遗才絶望其伤国体不亦大乎乞并下臣奏令两制详定若汉唐故事非专为灾异而设则冝当执守毋令轻变以惑羣心臣曽应制举毋容不知知而不言于罪为大【庆厯六年六月上时为参知政事先是育与宰相贾昌朝不相能监察御史唐询于育私怨上疏论制科有私其辞曰臣伏以汉制丞相御史列侯中二千石诸侯相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谏之士由汉渉唐虽用其科而不常置若天见灾异政有阙失则诏有位使荐之于朝冀闻谠言亡有所讳又有茂才异等科本朝稽用荐文讫真宗之世三建此科自陛下即位増修六科以来多士两省若少卿监以上各得奏举后又止用贤良茂才二科随进士科设之近年率不用保任之官皆自名科目贤良方正茂才异等皆名号之美者使举而为之犹曰近古即自颛其美顾所未闻谦逊之风頺替甚矣有应所举必先之以所着文词第而列上考于两制而进退之幸而不遗然后得诏未能亲试前集有司而所出论目悉用经史名数其于治乱之体固无所补及对诏防大率不过条对义例稽合注解又复牵于文字之数迫于淆杂之间纵使魁磊之士髙明之才胷虽有竒言不得骋既人人所习主于强记博闻辞多泛说而已至于救辅国体开陈防画则何恃哉故始初应诏数人后乃至十余人今及三十人其科益乆其进益多既升本科曽未累嵗悉至显官虽非其人例不可抑况直言极諌非当无事而求茂才异等岂谓循常之选其弊若此今具两汉始置贤良方正及茂才异等并因灾异诏举贤良政事前汉武帝建元元年诏丞相御史列侯中二千石二千石诸侯相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諌之士元封元年以名臣文武欲尽诏州郡察吏民有茂才异等可为将相者凢五十四年间一举茂才孝昭始元元年诏三辅太常举贤良各二人宣帝地节三年令内郡国举贤良方正可亲民者元康四年举茂才异伦之士凡二十五年间二举贤良一举茂才孝元初元元年诏以地震令丞相御史二千石举茂才异等直言极諌之士永光二年日食令内郡国举茂才异等贤良直言之士凡十六年间一举贤良一举茂才成帝建始元年河平四年日食水灾诏举贤良方正并令濒河之郡举有行能直言之士鸿嘉三年诏以数遭水旱举朴厚有行能直言者元延元年诏以日食星陨令内郡国举方正能直言极諌者各一人凡二十六年间四举方正直言后汉光武建武元年日食勑公卿举贤良方正各一人七年日食诏公卿司州牧举贤良方正各一人凡三十三年两举贤良章帝建初元年地震诏令太傅三公中二千石二千石郡国守相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諌之士各一人五年日食诏公卿以下举直言极諌者各一人凡十三年两举直言和帝永元六年诏以凶馑令三公中二千石二千石内郡守相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諌之士各一人凡十七年间一举贤良安帝永初元年日食诏公卿内外众官郡国守相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諌各一人五年日食地震诏公卿中二千石二千石郡守诸侯相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諌之士各一人凡十九年间两举贤良顺帝延光四年京师大疫诏公卿郡国守相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諌之士永和六年日食诏大将军公卿举贤良方正者各一人凡十九年间两举贤良本朝但用两汉之名而非两汉之制请自今更不与进士同时设科若因国家灾异屡见非时举擢贤俊临时咨访近臣审举之其所举之人如汉故事亲防当出要务罢秘阁所试六论】   上仁宗论制防当取直言  司马光   臣近防差赴崇政殿后覆考应制举人试巻内□两号所对防词理俱髙絶出伦軰然所对命秩之差虚实之相养者一两事与所出差舛臣遂与范镇同议以□为第三等为第四等详定官已定从覆考切知初考官以为不当朝廷更为之差官重定复从初考以为不入等臣窃以国家置此六科本欲取材识髙逺之士固不以文词华靡记诵杂博为贤所试文词臣不敢复言但见其指陈朝廷得失无所顾虑于四人之中最为切直今若以此不防甄收则臣恐天下之人皆以为朝廷虚设直言极諌之科而以直言被黜从此四方以言为讳其于圣主寛明之徳亏损不细臣区区所忧正在于此非为臣已考为髙等茍欲遂非取胜而巳也伏望陛下察臣愚心特收入等使天下之人皆曰所对事目虽有漏落陛下特以切直收之岂不羙哉【嘉祐六年闰八月上时为同知諌院覆考制举人先是时执政以所试进呈欲黜之上曰其言切直不可弃也即苏辙也】   上仁宗乞施行制防所言  司马光   臣窃以国家本置六科盖欲以上观朝政之得失下知元元之疾苦非为士人设此以为进取之阶也臣昨差覆考应制举人所试防窃见上等三人所陈国家大体社稷至计其间甚有可采择者伏望陛下取正本留之禁中常置左右数加省覧以为儆戒其副本下之中书令择其所言合于当今之务者奏而行之使四方之人皆知朝廷求直言之士非以饰虚名廼取其实用也及臣前所献五规虽智识闇浅辞语鄙陋然皆臣夙夜尽忠竭诚以思治世之要道非指陈一事之得失于有司无所施行亦望陛下以视朝之隙时取观之庻防于圣政或有万分之益【嘉祐六年闰八月上】   上神宗论制科之士不可以直言弃黜   韩 维   臣伏见应贤良方正举孔文仲对防入等以论时政意异诏文仲罢归仰惟陛下导人使言一有不合便行弃黜此后谁敢有言者陛下尝嫉言事之人好同流俗沮败朝廷行事且行事在审理审理在合时变使流言自息乃为善也而欲黜责以止之臣见其无益于行事有损于治道也陛下毋以文仲为一贱士而黜之何损于事古人于事常戒微渐臣恐贤俊由此解体忠良结舌阿谀茍合之人得窥其间而竞进为祸不细文仲可取而逐臣恐于文仲未有所损而其损顾在陛下也愿改赐处分以幸天下【熈宁二年十月上时为翰林学士充羣牧使维时被命考试制举人文仲既绌维五上章争之其言益切遂请便郡出知襄州】   上哲宗乞复置制科     刘 挚   臣窃惟汉制因天见灾异或政有阙失则诏郡国及在位举贤良文学之士天子亲防以求其言至于国朝防袭故事于是置为贤良茂材科目随贡举召试其于得人视古为盛近时之制遂罢此科臣窃以为国家之道得士欲广故取之非一涂谓常选不足以致异人故设制科以收超絶之才而每举中等不过一二人而巳今夫官人之法入流门户日益増多未有澄汰而于三年取一二非常之人则废其科不用此何谓也臣愚欲乞复置贤良方正及茂材异等科每遇贡举诏近臣依旧制举试所以广言路求人材继祖宗之制也【元丰八年上时为侍御史初熈宁七年五月中书门下言勘防防试制举并以经术时务今进士已罢辞赋所试事业即与制科无异于时政阙失即诸色人自许上封事其贤良方正等科自今欲乞并行停罢从之至是挚上此奏】   上哲宗乞别详定制科考格 王 存   臣准尚书礼部牒准勑尚书侍郎学士待制两省御史台官国子监长贰详议科举事臣已与孙永等所议外有制科一项云依旧制此为未安臣窃见近世制科所试论防题目务出于僻隠难知是以应此科者竞为记诵名数之学非所以称方正之举先朝深知其弊遂行废罢今议复置傥蒙允降若并依旧制即不免袭前日之弊无补治道欲乞下有司重行详定制科考格所取务先识略不专责以记诵名数之学至于取人多寡推防厚薄并乞裁定【元祐元年闰二月上时为枢宻直学士】   上哲宗论制科取士乞加立防等増取人数   苏 颂   臣伏覩今年四月戊申及七月乙邜诏书复置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諌科并立定防入三等四等次推恩条制有以见陛下勤求俊良乐闻谠论士之抱术略愤懑者当继踵而赴诏矣然臣窃观本朝故事制科程式太严取人太窄自真宗以来每举中等者多不过三人少或一人至有全不放者使豪杰之士有老于科举而不预甄擢恐非朝廷听言求士之意臣谨按汉文二年始诏举贤良时对防者百人而鼂错为上等武帝元光元年诏举对防者亦百人而公孙为第一等歴代沿袭废置不常至唐每遇亲防贤良等科中等者不下一二十人建中元年姜公辅等二十五人正元元年韦执谊等一十七人四年崔元干等一十七人十年裴垍等一十七人元和三年牛僧孺等一十五人长庆元年厐严等一十五人宝厯元年唐伸等一十九人大和二年裴休等二十二人自余幽素将相等防数十科取人亦众其得士若苏瓌苏颋父子张説九龄裴垍杨绾崔羣韦处厚姜公辅裴休軰皆出此选卒为辅弼名臣此外竒才博识之士垂名于后者不可胜数信乎制科亲防可以收英俊有补于治道也而当时应诏之人或命州郡荐言或许上书自陈被诏者径赴御试其推恩等第则第三等中书门下超资与处分第四等优与处分第五等即与处分由是言之程式盖不甚严而推恩亦不甚厚至周显徳四年始诏逐处州郡依贡举人式例别试解送尚书吏部量试防论三道共三千字内取文理俱优者方得解送上都本朝之制又加以六论或试于中书试于秘阁合格方得赴制举试其所试论题务求深奥每举转加艰难致合格者少盖以推恩过厚故取人益艰况国家承平日乆天下学士陶染风教竞习艺文而应此科者尤号该洽其释文纵非优长未合上等亦皆于古今义理潜心有素若蒙采收施之为政必须优于专经之人不为无益朝廷也臣窃为今来既立定防等推恩有厚薄则所取亦冝稍加人数臣愚欲望将来或请应人稍多即乞优加分数如合格人少即乞更加第五等分为上下入此等者只依进士第二甲第三甲注官亦不为徼幸若恐更添入流之人即乞以进士诸科御试不合格人数留充制科数目彼此通融俱无所碍如此则四方特起之人咸有荣进之望圣君搜扬之路蔑有壅蔽之嗟矣【元祐二年七月上时为吏部尚书】   武举   上仁宗论武举武学   冨 弼   臣闻汉拜韩信举军惊笑蜀用魏延羣臣觖望盖冨贵易为善贫贱难为工也北齐叚孝元云持大兵者如擎盘水倾在俛仰间一致蹉跌求止岂得哉魏元忠曰今朝廷用人取将门子弟亦有死事之家而防抽擢者此本无干略赵奢之子括少时学兵法以天下莫能当尝与其父奢言兵事奢不能难然不谓为善其毋问奢何故奢曰兵死地也而乃易之赵若以为将破赵军必此儿也后果有长平之败而赵遂弱今不预选将以备不虞临事而遣是易之之甚也古者命将君跪而推毂曰阃以内寡人制之阃以外将军制之又赐以斧钺使得专政且用兵之道主于威而辅以权变若不得专则威挫而权变滞矣且君不可制况令阍寺之贱监督之使举动不舒羁于俯仰而望成其功虽甚愚者亦知其难矣古之试良将者亦问以防夏商时只命六卿未闻卒然命介胄武夫可以集事者也王者治天下唯二柄文武之谓也大槩文以餙治平而武以靖祸乱然亦交相为用故孔子曰有文事者必有武备国家文既冨矣武未甚备臣请为陛下陈之臣闻歴世为天下所患者外夷狄而内奸雄三代以降歴秦与二汉南北十朝唐及五代其危亡宗社无不出乎夷狄与奸雄也今北敌结好西戎请吏誓若皎日藏在天府夷狄之患姑未虑也若夫奸雄则无世不有但观世事何如尔政教宣逹民心和乐天时丰茂国用充实则奸雄不得志于是蓄锐而退或在畎亩或在商贾或在戎卒或入仕宦或薄防四方政教亏损民心离贰天时凶杀国用蹙乏则奸雄得志乗衅而动出农贾奋戎卒弃仕宦起薄防横戈一呼羣怨啸聚陵斥郡邑揺乱区夏小则有割据之患大则致倾亡之祸然御之有备救之有术未始不由兵也兵之胜败国之存亡未始不由将也将得其人则安国常安危国复振失其人则安国致危危国遂灭故孙武曰将者人之司命国家安危之主也司马法曰将不预设亡以应卒太史公曰且欲兴圣统惟在择任将相鼂错曰君不择将以其国与敌也伏惟陛下承累圣之业抚乆安之运谓兵已戢谓将无用谓天下不足忧臣甚惑焉故敢以上之四事为请昔者庄宪太后称制明不外照蔽于近习庻政大扰纷然无纪庄宪既徃陛下一更大变逐宦寺罢女谒邪路既絶羣纲渐整求谠直之士纳諌诤之説臣谓革庄宪时弊事则美矣若夫绍祖宗之遗范考治世之徽烈则陛下试自审政教果无亏损者乎此一也国家用度至广规求无节赋税过太半之暴徭役有竭作之苦民本无求于公盖自出货力耕田凿井以养父母妻子而百计敛之攘肌刺骨及有不足窘于饥冻则未闻开仓廪以赈防不惟赈防无所又从而鞭扑以求苛残之赋纵或假贷多不及时皆流徙饿殍之余是有假贷之名而无其实四方愁怨别求生路则亿兆民心果无离贰者乎此二也前二年江淮虫旱水泉皆竭民十死八九今年京东京西河北河东闗右两川虫旱一如江淮但死者差少然至今未息是举海内尽罹其害荒险之极近世以来未之有也城邑虚废荆棘徧野物价翔贵人无谷色天时如此陛下以为果无凶杀者乎此三也古者国有九年之蓄曰足无六年之蓄曰急无三年之蓄者谓国非其国今天下郡邑除备邉数郡其余率无三年之蓄甚者不能备一二年国家居常小有费用必命主计者斡旋移用始可以足今年京东大歉发使诣江淮括三十万粮以赈之江淮凶歉固已最甚彼自不足安有羡利以及于他哉今幸天下寜敉无干戈之费但赈救饥殍尚已求谷于空虚之地若不幸干戈蹔扰举十万之众日费千金即不知使执事者何从而得之国用如此陛下以为果无蹙乏者乎此四也臣谓四者既如是则隙开衅露今之奸雄已得志矣但未动尔设或一旦有出畎亩舍商贾奋戎卒弃仕宦起薄游乗凶荒之嵗率怨咨之民屯结山林焚荡邑屋陛下直于此时始欲遣卒命将御宿谋之冦驱不教之士当必死之锋臣为陛下危之万一西北二邉弃信叛约奸雄侮于内夷狄挠于外虽伊吕复生臣恐亦不能为陛下计矣为今之计莫如选将预备之今选将之道虽粗有律令或列制科或设武举然皆法度龌龊必未能致特起之士何则应制科者必乐为贤良方正材识兼茂耻为将帅邉寄之名盖今人重文雅而轻武节也又考试者欲使难其对必求艰奥烦碎之事为问故令所习不专为有用之学既又限以日刻责以文多设有应者视日足文之不暇其暇究极韬略运动谋猷哉武举者蹶张驰射侪于卒伍所得庸妄鄙浅固不敢望得异士但稍能警励有亷耻则焉肯为卒伍之事乎臣不知国家立此二道姑欲示风采耶必欲得将帅耶示风采则可如必欲选竒杰为将帅藩翰四方则非臣所知陛下求相臣即自布衣考文艺试于州县然后升之朝廷列于台省馆阁及羣有司验其行实才効为最者则擢之为相至于求武臣自三班及诸军叙补崇者为歩骑都督殿前帅以至登枢府亦自有次第二者颇为得术而独于将帅不知术焉岂不谓名武臣者便可为将帅焉茍如是卒然委以重兵托以安危则丘明所云可为寒心贾谊所云可为痛哭者也臣请诏近位及藩镇大臣于文武官中各举明兵法有威果习练武略堪任将帅者一二人仍请不限品秩不责罪过限品秩则下位有才者遗矣责罪过则负谴有才者亦遗矣爵禄妄髙龌龊守细行者于事无益于急难无用既而召置阙下量与迁擢随其品位任于边塞重难之地使其磨励且以观其能否焉或有警急则取之有处遣之不疑与夫临事而命命而不果夐相远也虽然备今一时之用则有余必欲垂永久为不易之制臣复有愚策宜于太公庙建置武学许文武官与白身嵗得入补聚自古兵书置于学中纵其讨习勿复禁止朝观夕覧无一日离乎兵战之业虽曰不果臣不信也夫习武者读太公孙吴穰苴之术亦犹儒者治五经舍之则大本去矣今陛下设制科武举求将帅之才而反禁其所习之书令学者何所师法若禁其所习而兾其所立是由緤韩卢而求其获绊足而望其骋也不亦难乎且国家所禁者葢恐生变臣歴观自古倡乱如秦末陈胜吴广及隋末十余軰皆倔起农亩而卒乱天下其凶谋奸计盖顺民好乱之心尔岂尽晓兵法哉况虽欲禁止今蓄书之家往往皆有假使处私室熟习如韩彭苏李陛下何由知之是禁之适足自禁不能禁人不若不禁之愈也必未能行于天下且可行于学中亦命杂读史传令愽知古今胜败之势以辅助兵术昔晋文公谋元帅以郤縠説礼乐敦诗书乃命将中军汉明帝时期门羽林之士悉令通孝经孙权谓吕蒙蒋钦曰冝学问自开益蒙曰军中日苦多务不及读书权曰孤岂用卿治经为博士耶渉猎见往事尔蒙乃就学自余儒将固亦不少焉兵术既精史传既博然后中年一校三嵗大比当杂问兵术史传之策才者出试之不才者尚许在学是国家常有良将布于四方夷狄奸雄知我有大备安敢轻动动则威之军志所谓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之又曰不战而屈人兵此其要也【景祐元年上时通判绛州】   上仁宗乞诏陜西等路奏举才武   富 弼   臣伏覩载籍自古取士无如本朝路狭三代以往不复纪列两汉而下歴南北朝及隋唐十余代取士之法各有科条大率如贤良孝亷孝弟力田明经秀才进士唐又添制举五十余科此外又许藩镇辟召及诸色人荐举亦许自荐拜官歴代求人唯务广博所以天下懐才抱器之士无不牢笼收尽为朝廷之所用也国家取人唯有进士明经二科虽近设制举亦又取人不多是三者大抵只考文辞念诵而已天下之士有大才大行而赋性不能为文辞就举试者率皆遗之臣窃思近年数牓以来放及第者如河北河东陜西此三路之人所得絶少者何葢此处人物禀性质鲁不能为文辞中程试故皆老于科至死不能得一官岂三路之人独不乐富贵哉葢求之而不得也今纵有稍在显官者亦不过三五人而已此数路之人虽不能为文辞若其大才大行及强悍奸雄则诸路不及向时天下无事则此等人或在屋或在农亩或在商贾或在僧道屈伏不能有所为但怨望思乱而已今元昊冦边西陲用武覆军杀将中外震恐兵寡粮匮调发无所当是之时乃此等人踊跃快意皆欲助贼为患或更有盗贼屯聚则为之倡首惊刼州县自图冨贵之时也其间忠义者尚思因时驻屯而愿为朝廷之用者然朝廷至今未悟不加搜访臣恐为他人所得则中国处处皆为敌国也臣伏见汉髙祖作歌曰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武帝又亲作诏令州郡察吏民举可为将相及使絶域者唐髙祖亦勑闗内河东诸州召募勇敢以讨吐蕃此皆前王所行而有济时用者也臣又见朝廷向来所用之人多至败事虽切求人未见可者陛下勿谓在官皆人杰而民间无复有人臣欲乞条列名目如临难不顾勇敢絶伦武足安邉才任将帅武艺超众智谋宏逺并可使絶域之列十余条特降手诏下陜西河北河东京东京西路转运使副提防刑狱及诸州长吏仰依上项名目察访举奏不拘人物不限人数能作文字者即试以防问勿限字数不能为文者但令直说事状或口陈方略亦许诣阙自荐仍各量给装钱如审知可用即文武资中随其所欲量髙下补授如此必然得人伏縁太平已久武人在显位者或以恩泽进或以年劳陞自余门防杂调皆是常人不闻自孤寒中才武擢用臣所以谓非常人多在民间自是不求或求之不至若果行此必非虚设今嵗或有贡举兼之不妨若贡举权罢独行此诏亦不失人【宝元二年上时知諌院】   上仁宗乞选边上有智勇人与讲说兵书   范仲淹   臣窃闻国家置武学以来若未有人习艺或恐英豪隐晦耻就学生之列傥久设此学无人可教则虑外人规觇谓无英材于体非便欲乞指挥国子监不须别立武学之名如学生中有好习兵书者令本监官员保明委是忠良之人即宻令听读臣窃见邉上甚有弓马精强谙知邉事之人即未曽习学兵书不知为将之体所以未堪拔擢欲乞指挥陜西河东逐路经略司于将佐及使臣军员中防选识文字的有机智武勇久逺可以为将者取三五人令经略部管诸司参谋官员等密与讲说兵书讨论胜策所贵边上武勇已着之人更知将略或因而立功则将来有人可任即不得虚张多放人数【庆厯四年上时为参知政事】   宋名臣奏议巻八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八十三   宋 赵汝愚 编   儒学门   学术   上仁宗乞删去九经正义中防纬之文   欧阳脩   臣伏见国家近年以来定贡举之科以为取士之法建立学校以为养士之方然士子文章未纯节行未笃不称朝廷励贤兴善之意所以化民成俗之风臣愚以谓士之所本在乎六经而自暴秦焚书圣道中絶汉兴収拾亡逸所存无几或残编断简出于屋壁而余龄昏眊得其口传去圣既远莫可考证偏学异说因自名家然而授受相传尚有师法暨晋宋而下师道渐亡章句之篇家藏私蓄其后各为笺传附着经文其说存亡以时好恶学者茫昧莫知所归至唐太宗时始诏名儒撰定九经之防号为正义凡数百篇自尔以来着为定论凡不本正义者谓之异端则学者之宗师百世之取信也然其所载既愽所择不精多引防纬之书以相杂乱怪竒诡僻所谓非圣之书异乎正义之名也臣欲乞特诏名儒学官悉取九经之防删去防纬之文使学者不为怪异之言之所惑乱然后经义纯一无所驳杂其用功至少其为益则多臣愚以谓欲使士子学古励行而不本六经欲学六经而不去其诡异驳杂欲望功化之成不可得也伏望圣慈下臣之言付外详议【至和二年上时任翰林学士】   上仁宗论龙昌期学术乖僻 刘 敞   臣闻人主所谨一嚬一笑诚以众人所望视天下所仿效也古者圣王之行赏也服物之章不可幸得府库之财不以滥予前日朝廷以龙昌期所著书下两制臣等观其穿凿臆说诡僻不经甚者至毁訾周公疑误后学难以示远乞下益州毁弃版本未闻朝廷卓然有所施行今忽加赐五品章服及绢百匹臣未知谁主为奸邪崇伪饰虚附下罔上以误陛下执政又曽不能谨重政体顾畏公议茍慰藉人情卖弄国恩其失岂特嚬笑之间哉按昌期之书违古畔道所谓言伪而辩学非而博是王制之不听而诛者也陛下哀其衰老未便伏少正夘之刑则幸矣又何赏之哉昔孔子作孝经以非圣人者无法乃比不孝之罪要君之罚而朝廷顾多昌期之毁周公臣所不晓也且陛下使臣等议之臣等不敢不尽忠既而弃其言焉岂以臣等为蔽贤而害能乎夫蔽贤而害能人臣之大罪也愿陛下因正臣等之罪而大表显昌期之书使天下皆服诵而习尚之则可以释谤于万世矣自非然者置臣等之言而不用纵昌期之妄而不诛乃反褒以命服厚以重币是非贸乱沮劝颠倒使迷国之计行于侧而非圣之俗倡于下臣窃为陛下不取也书曰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夫章服固天所有而财力又民之所出也陛下奈何曲狥大臣之意而茍荣小人之身乎将使远方寡见浅闻之民奔走于辩伪之学沉没于非圣之论迷而不反非国家之利也伏乞追还诏书断天下之疑毋使有识之士窥朝廷之浅深臣不胜拳拳【嘉祐四年八月上时为知制诰】   上神宗论近歳士人习高竒之论诵老庄之   言         司马光   臣闻国之政治在于审官官之得人在于选士士之向道在于立教教之归正在于择术是知选士者治乱之枢机风俗之根原也窃见近歳公卿大夫务为高竒之论喜诵老荘之言流及科场亦相习尚新进后生未知臧否口传耳剽翕然成风至有读易未识卦爻已谓十翼非孔子之言读礼未知篇数已谓周官为战国之书读诗未尽周南召南已谓毛郑为章句之学读春秋未知十二公已谓三传可束之髙阁循守注防者谓之腐儒穿凿臆说者谓之精义且性者子贡之所不及命者孔子之所罕言今之举人发口秉笔先论性命乃至流荡忘返遂入老庄纵虚无之谈骋荒唐之词以此欺惑考官猎取名第禄利所在众心所趍如水赴壑不可禁遏彼老庄弃仁义而絶礼学非尧舜而薄周孔死生不以为忧存亡不以为患乃匹夫独行之私言非国家教人之正术也魏之何晏晋之王衍相与祖述其道宅心事外选举者以此为贤仕宦者以此为荣遂使纪纲大壊胡夷并兴生民涂炭神州陆沉今若于选士之际用此为术臣惧向去仕宦之士皆何晏王衍之徒则政事安得不隳风俗安得不壊正始永嘉之弊将复见于今矣伏望朝廷特下诏书以此戒励内外公卿大夫仍指挥礼部贡院豫先晓示进士将来程试若有僻经妄说其言渉老荘者虽复文辞髙妙亦行黜落庶几不至疑误后学败乱风俗【熈寜元年上时为翰林学士】   上神宗论王安石之文有异志   杨 绘   臣窃见人君独享天下之奉其势至隆也以一人而块居深宫之中其身至孤也以其势之至隆固不可不先絶乎觊觎也以其身之至孤固不可不深防乎危祸也故周易之埀训未甞不戒之于无焉如坤之初六当一阴生之时应建午之月岂惟无坚氷而已兼亦无履霜也而曰履霜坚氷至斯不谓戒之于无哉其象曰履霜坚氷阴始凝也驯致其道至坚氷也其文言曰阴疑于阳必战由辨之不早辨也一阴始生其卦为姤其九五曰有陨自天志不舍命也临卦才二阴始生尔圣人已逆戒之曰至于八月有凶岂亦不谓戒之于无哉盖谓必无而忽之则有时而或有也谓之为或有而备之则必无矣是以古圣贤者之著书立言埀教于后世未甞不先以辨君臣尊卑为首务也昔高郢作鲁议夫以天子礼乐祀于周公之庙止施于死者也高郢犹著论以非之者盖天子之礼乐不可以两用之臣观古史凡有得建天子旌旗者未有不至于大故然后知高郢之论于防微之道着也唐陈越伊尹论亦斯之焉云此皆贤圣之权臣窃谓古圣贤未甞不以尊君卑臣为常道至于权者出于圣贤之不得已亦未敢明着于书者盖惧后世乱臣贼子如莽操师温之辈假之以为名也臣欲一言于陛下然未委陛下恕之乎不恕之乎恕之则不漏其言臣之祸犹賖不恕之乎臣之祸不测然臣岂得畏不测之祸而不进忠于陛下也臣窃见唐贤多以所为之文见其人一生行事如蓍蔡之不谬如李绅作闵农诗士称其有宰相器韩愈称欧阳詹亦曰读其书知其于慈孝最隆也丁谓诗有天门九重开终当掉臂入王禹偁读之曰入公门鞠躬如也天门岂可掉臂入乎此人必不忠后果如其言臣闻王安石文章之名久矣甞闻其诗曰今人未可轻商鞅商鞅能令政必行今覩其行事已颇之矣臣窃甞惑其文今谨昧死而条之乞陛下恕臣罪而反覆详之王安石杂说曰鲁之郊也可乎曰有伊尹之志则放其君可也有汤之仁则绌其君可也有周公之功则用郊不亦可乎王安石杂说曰周公用天子礼乐可乎周公之功人臣所不能为天子礼乐人臣所不得用有人臣所不能为之功而报之以人臣所不得用之礼乐此之谓称王安石杂说曰有伊尹之志而放君可也有周公之功而伐兄可也有周之后妃之贤而求贤审官可也夫以后妃之贤而佐王以有天下其功岂小补哉与夫妇人女子从夫子者可同日语乎臣窃谓孟子劝齐王无毁明堂者盖当时天下无定主故敢尔若言之于一统之世则孟子岂不为罪人今王安石于君尊臣卑重熈累盛之朝而显然再三丁寜于伊尹放君周公用天子礼乐之事臣愿陛下详其文而防其志臣言必死罪不敢辞【熈寜四年上时为御史中丞】上哲宗乞戒学者遵守正道 朱光庭   臣闻圣王之治天下以教育人材为先务教育之道在学得乎正而已学得其正则始于诚意正心而终于致君泽民足以成君子之事业然则所谓正者何也乃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孟轲之正道非释老庄列申韩之他道也学者茍得其正则防而诵习长而讲解久而入心成德至于终身践履不离乎正则养就美才皆此涂也伏自陛下临御之初患天下学者狃习异端未能纯一向道甞下明诏申勑有司不得于庄老出题及引用释氏申韩之说此可谓教天下学者适正之本也今来科诏已降窃闻学者狃习异端未至悛革兼有司将来考校自当遵前日之诏进退多士臣愚欲乞朝廷申明前诏内自太学之官外至诸州教授俾告谕学者一意遵守正道不得依旧狃习异端不唯自可以应科举之选庻几从此人人适正养就美材隆太平基址伏望圣慈特赐施行【元祐五年三月上时为諌议大夫】   上钦宗论王安石学术之谬 杨 时   臣伏见蔡京用事二十余年蠧国害民几危宗社人所切齿而论其罪者曾莫知其所本也盖京以继述神宗为名实挟王安石以图身利故推尊安石以王爵配享孔子庙廷而京之所为自谓得安石之意使人无得而议其小有异者则以不忠不孝之名目之痛加窜黜人皆结舌莫敢为言而京得以肆意矣然则致今日之祸者实安石有以启之也谨按安石挟管商之术饰六艺以文奸言变乱祖宗法度当时司马光已言其为害当见于数十年之后今日之事若合符契其着为邪说以涂学者耳目败壊其心术者不可缕数姑即其为今日之害尤甚者一二事以明之则其为邪说可见矣神宗皇帝常称美汉文惜百金以罢露台曰朕为天下守财耳此慎乃俭德惟懐永图正宜将顺安石乃言陛下能以尧舜之道治天下虽竭天下以自奉不为过守财之言非正理曾不知尧舜茅茨土阶未甞竭天下自奉其称禹曰克俭于家则竭天下以自奉者必非尧舜之道其后王黼朱勔祖其说以应奉花石之事竭天下之力号为享上实安石竭天下自奉之说有以倡之也其释鳬鹥守成之诗于末章则谓以道守成者役使羣动泰而不为骄宰制万物费而不为侈夫鳬鹥之五章特曰鳬鹥在亹公尸来止熏熏防酒欣欣燔炙芬芬公尸燕饮无有后艰诗之所言止谓能持盈则神祗祖考安乐之而无艰难耳自古释之者未有为泰而不为骄费而不为侈之说也安石独倡为此说以启人主之侈心其后蔡京辈轻费妄用专以侈靡为事盖祖此说耳则安石邪说之害岂不甚哉臣伏望睿断王安石学术之谬追夺王爵明诏中外毁去配享之像使邪说滛辞不为学者之惑实天下万世之幸【靖康元年上时为諌议大夫】   上钦宗论王氏及元祐之学 崔 鶠   臣伏覩诏书诏諌臣直论得失以求实是此见陛下求治之切也然数十年来王公卿相皆自蔡京出其余擢居要路以待相继而用者又充塞乎台省要使一门生死则一门生生一故吏逐则一故吏来更持政柄互秉钧轴歴千百年无一人立异虽万世子孙无一人害已此蔡京之本谋也安得实是之言闻于陛下且如冯澥近日上章其言曰熈寜元丰之间士无异论太学之盛也此奸言也昔王安石用事除异已之人当时名臣如富弼韩琦司马光吕公着吕诲吕大防范纯仁等咸以异论斥逐布衣之士谁敢为异乎士携策负笈不远千里游乎学校其意不过求仕宦耳安石着三经之说用其说者入官不用其说者黜落于是天下靡然雷同不敢可否陵夷至于今大乱此无异论之大效也而尚敢为此说以荧惑人主乎又曰崇寜以来博士先生狃于党与各自为说附王氏之学则诋毁元祐之文服元祐之学则诋诮王氏之说尤为欺罔岂有博士先生敢有为元祐之学而诋诮王氏之说乎自崇寜以来京贼用事以学校之法驭士人如军法之驭卒伍大小相制内外相辖一有异论居其间则累及上下学官以黜免废锢之刑待之其意以为一有异论则已之罪必暴于天下闻于人主故耳博士先生有敢诋诮王氏者乎欲乞下太学取博士讲解覆视则澥之诞谩见矣至如苏轼黄庭坚之文集范镇沈括之杂说畏其或记祖宗之事或记名臣之说于已不便故一切禁之坐以严刑示以重赏不得藏匿则禁士异论其法亦已宻矣澥言为元祐之学诋诮王氏之说其欺罔不亦甚乎欺罔之言公行则实是何从而见也然先王之求实是亦有道矣皇帝清问下民周官询于众庻孟子不以左右卿大夫之言为然必询于国人则实是见矣臣乞以澥所上言章并臣之章垂于象魏掲于通衢以验国人之论而赏罚之以戒小人欺罔君父者此陛下之福天下之幸也【靖康元年五月上时为右正言】   上钦宗论王氏及元祐之学 李 光   臣愚昧朴拙当陛下初政偶承乏擢寘言路毎因进对备闻德音未甞不以绍复祖宗法度为说忠臣义士莫不欢欣鼓舞日须德化之成也臣今月十七日入台伏覩三省降到黄牓一道臣寮上言以王安石为名世之学发明要妙着为新经天下学者翕然宗师又言熈寜元丰间内外安平公私充实法令备具赋役均平其意专以王氏之说为是公肆诞慢无复忌惮以陛下圣明未可遽欺既以司马光与安石俱为天下之大贤又云优劣等第自有公论观言者之意必不肯以光为优以安石为劣夫光与安石行事之是非议论之邪正皎若白黒虽儿童走卒粗有知识者莫不知之当熈寜元丰间如韩琦富弼欧阳脩之属尚皆无恙安石恶其议也皆指为因循之人摈斥不用卒以愤死恭惟太祖太宗创业之艰难真宗仁宗守成之不易规模宏远矣安石欲尽废祖宗法度则为说曰陛下当制法而不当制于法欲尽逐元老大臣则为说曰陛下当化俗而不当化于俗蔡京兄弟祖述其说五十歳间搢绅受祸生灵被害海内流毒而祖宗法度元老大臣扫荡禁锢几无余蕴矣幸頼宗庙社稷之灵上皇悔悟以祖宗不拔之基全付陛下今言者又创为熈丰之说以安石为大贤臣恐此牓一出流闻四方鼓惑民聴人心一失不可复收非朝廷之福也【靖康元年五月上时为侍御史】   宋名臣奏议巻八十三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八十四   宋 赵汝愚 编   儒学门   释老   上仁宗论僧绍宗妖妄惑众 韩 琦   臣伏见兴国寺有外来僧绍宗自今月十四日于本寺后三门上燃灯穿膝出榜行防惊惑民庶意在规求易动之徒观施相属臣窃见天圣编勅节文僧道俗人有舍身烧臂炼指截手足戴铃挂灯毁壊身体之并科防讫僧道勒还俗配边远州军编管居停主人及本院三纲知事僧尼厢镇所由容纵者亦行科防天下遵守有犯无赦岂兹皇居之侧都市所防恣令妖妄曽无止絶此乃本寺庸猾之辈诱令至京将欺惑于朝廷欲经营于建立责其奸状固匪容诛臣又虑佞佛之徒曲闻上聴以至宫闱之内戚里之间冀有颁霑益其夸大茍损财而为助固伤化之实深臣欲乞特降圣防指挥检防元敇早赐施行如或国家畏重天戒已停兴葺撙节邦用惜其耗费少寛犯令特许行权则当任彼化縁俾从人愿固不可因而崇奉有害政猷輙论列于未萌幸矜裁于无隐【景祐三年上时为右司諌】   上仁宗乞罢迎开寳寺塔舎利   蔡 襄   臣窃闻开寳塔为天火焚烧因发塔基取入舎利宫中嫔嫱炼臂削发者甚众喧传满街无不惊骇又闻以二十二日大具僧仪迎舎利归寺臣闻救天下之患必有济时之术施行之事若慿依神灵以要福利是为非道也今令僧徒迎舎利自禁廷歴都市万人瞻观众口传道下惑民心上亏圣德取笑无穷非细事也所有迎引舎利伏乞寝罢宫嫔炼臂削发亦望严加禁止【庆厯四年六月上时知諌院】   同前【系第二状】        蔡 襄   臣昨日窃闻宫中因取塔基舎利入内宫嫔炼臂落发者甚众及拟二十二日大具僧仪迎舎利归寺臣已具奏闻乞赐寝罢尚虑至诚未能上回圣意臣闻治天下之道驱生民于富寿皆由教化刑政修举以臻太平至于非理之福不可徼求况奉佛无效前世甚多臣窃见唐代宗时令僧百人于宫中念诵谓之内道毎有西蕃入防令讲仁王经以至人事不修羌戎犯阙至今言大厯纪纲弛壊皆由事佛之致也舎利有光前世有之何足为灵今天下生民困苦四夷骄慢陛下正当修人事救时弊若专信佛法以徼福利岂可得耶陛下増置諌官本为规正过失今迎引舎利事出于中专损陛下圣德臣终夕不寐须至频烦天聴伏乞陛下力赐寝停佛若有灵必以臣言为是如能妄行威福臣犬马之躯自当其罪所有开寳塔舎利伏望指挥送还本寺不令迎引【庆厯四年六月上】   上仁宗乞罢迎开寳寺塔舎利   余 靖   臣伏见开寳寺塔为天火所烧五行之占本是灾变朝廷所宜戒惧以答天意寻闻遣人于塔基掘到旧瘗舎利内廷看毕送还本寺许令士庶烧香瞻礼者道路传言舎利在内廷之时颇有光怪臣恐巧佞之人推为灵异惑乱视听先自内廷外及四方抄敛钱物再图营造臣忝备谏职见此事体不可不言臣闻帝王行事但能勤俭修徳感动人心则虽有急难后必安济臣观今天下自西垂用兵以来国帑虚竭民间十室九空陛下若勤劳罪巳忧人之忧则四方之民咸防其福矣如其不恤民病广事浮费岂所望于当今且佛者方外之教理天下者所不取也割黎民之不足奉庸僧之有余且以侈丽崇饰甚非帝王之事或有戒臣者曰若有营造必不出于府库但取内廷无用之物凖其直而与之亦不诛求于民任自僧徒化其愿施之者积嵗累月而成之庸何伤哉臣应之曰天下之民皆厌赋役之烦不聊其生至有父子夫妇携手赴井而死者其穷至矣陛下若恤民之病取后宫无用之物内帑有余之币出助边费勿收中民一年田租明降指挥布告中外此则陛下结天下之心感召和气虽造百塔无以及之若作无用浮侈之事民益怨矣又二年以来减省后宫请给皆言内中煎迫不似往前今一旦舍施则财物无纪何以取信四方哉窃縁市井之人有知者少既见内廷崇奉则遽相扇动倾箱竭槖为害滋深若以经火不壊便为神异则本在土底火所不及若言舎利能出光怪必有神灵所慿此妄言也且一塔不能自卫为火所壊又何福可庇于民哉今朽木腐草皆有光水精及珠之圆者夜亦有光况舎利本外国怪异之物有光亦非今日之瑞昔梁武帝造长塔时舎利亦常有光及台城之败何能致福视此可以监之矣其开寳寺舎利塔伏乞指挥更不营造上以见陛下不惑之明下以昭国家爱民之意仍乞更不迎入内中供养且胡人军校皆呼舎利入宫不祥之语尤宜谨之其燃顶烂臂之人亦乞禁絶【庆厯四年六月上时为右正言】   上仁宗请焚瘗物故妖僧  钱彦远   臣风闻在京景德寺僧人俗谓之言法华者因病物故而道路皆传内降使臣令用布漆其骨留于本院供养谨按其僧本由病后言语乖越其徒转相诳惑小人从而唱之意在希求聋俗舍施财物今既自化别无异迹忽令漆其残骨留贮寺中窃恐不逞之徒妄传神变别起妖幻伏縁昨来恩州叛卒始皆假托此术以胁多众乃至朝廷临遣大臣督战方能擒灭不尔为国生事今此僧近在辇毂尤动人心万一之间不可不虑五代时定州狼山寨有尼姓孙名曰深意及死坐而不壊寨民孙方諌者奉之远近神其事聚众颇盛遂因为定州节度使仍自立弟行友为兵马留后至太祖时遣兵擒行友至京及访狼山辇其尼尸焚于京城西北隅自此定州方始朝廷除节度使盖深达情伪建威销萌之至况释氏本教亦不许其示相于外徼福于无况此朽秽之骨复何所为伏望圣慈详察邪正本末上法祖宗英防特降指挥令开封府监勒本院僧徒将所谓言法华者于城外依本教焚化如有烬余之骨即于城外瘗借即不得放入京城诸门及于寺院聚人供养所贵不至有惑民聴【庆厯八年十一月上时为右正言】   上仁宗论道士传授符箓惑众   赵 抃   臣窃闻有信州龙虎山道士王守和见在寿星观内寄居昨秋中曽糺集京师官员百姓妇女等一二百人以授符箓神兵为名夜聚晓散兼知近日此法浸盛传众作法希腾街坊又欲取今月十五日夜于本观登坛聚众作法希求金帛惑乱风俗岂宜辇毂之下容庇妖妄之人深属不便臣欲乞特降指挥下开封府捉搦勘断押回本乡免致动民生事【至和元年十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上仁宗乞止絶臣寮陈乞创寺观度僧道   陈 襄   臣昨授敕差判尚书祠部累准中书劄子指挥多是近上臣寮陈乞创造坟防寺院剃度童行事又西天译经僧法防遗表特与剃度十人并安国院毎年与度二人二年与紫衣一名及知郓州赵槩奏列子庙乞度道士毎三名特与一名披戴臣窃以谓方今释老二氏之法蠧惑天下上自王公下逮民庶莫不崇信其术伤风壊教无甚于兹陛下纵未能蠲除其弊可且持循旧规不宜増置转令滋蔓况臣寮所乞奉亲立剃度人为僧攷之先王无此典制盖陛下慈仁孝德俯从其欲因縁恩例觊宠先茔然非圣朝所以优臣子之义贻将来之法也臣因检防本部在京诸道州军寺观计有三万八千九百余所僧尼道士女冠计有三十一万七百余人数目极多庆厯以前自有着令不许文武臣寮宗室戚里僧道等人陈乞创造寺观名额仍委御史台觉察弹奏及毎年试经拨放人数亦无所増近年以来輙増二倍而又自宫闱以至文武近臣勲贤子孙宦官僧道等人一例陈乞坟防寺观除编入旧敇自皇祐三年以后増置名额六十余所放度僧道又计一百八十余人盖是当时秉政大臣不与陛下固持国法首为此事黩乱典刑恩例一出无由禁止自为之者既不敢论言事之臣又无弹奏见今节次有人攀援体例未见其已若遂行之不禁臣恐不数十年天下无知之民竞为僧道转令失业非细事也臣欲乞自今以后在京诸道州军寺观及毎年试经拨放人数只以旧额为定一依庆厯编敕更不许文武臣寮等人陈乞増创名额如陛下未即止絶再降指挥臣实不敢奉行其见在两府臣寮近日送下乞置坟防寺观等劄子虽已施行如尚未曽兴建时乞行追寝以率天下庶使向后臣寮等人不敢侥求恩例所有近降法防遗表乞度童行及赵槩奏乞度道士劄子二道未敢施行【嘉祐三年八月上时以秘阁校理判尚书祠部】   上仁宗乞罢寺观赐额   司马光   臣伏覩近降勅节文应天下系帐存留寺观院舎自来未有名额者特赐名其在四京管内者虽不系帐今日以前盖到舎屋及百间以上者亦赐名额窃以释老之教无益于治而聚匿游惰耗蠧良民此明识所共知不待臣一二言也是以国家明着法令有创造寺观一间以上者听人陈告科违制之罪仍时毁撤盖以流俗戆愚崇尚释老积弊已深不可猝除故为之禁限不使繁滋而已今若有人公违法令擅造寺观及百间以上则其罪已大幸遇赦恩免其罪责可矣其栋宇瓦木犹当毁撤没入县官今既不毁而又明行恩命锡之宠名是劝之也臣闻为人上者洗濯其心壹以待人是以令行禁止而莫敢不从今立法以禁之于前而发赦以劝之于后则凡国家之号令将使民何从而信乎臣恐自今以往奸猾之人将不顾法令依慿释老之教以欺诱愚民聚敛其财以广营寺观务及百间以上以须后赦冀幸今日之恩不可复禁矣方今元元贫困衣食不赡仁君在上岂可复倡释老之教以害其财用乎事有微而患深令有近而害远者此之谓也伏望陛下追改前命应天下寺观院舎不系帐者不以舎屋多少并依前后勅条处分其昨来赦文内四京寺观院舎虽不系帐亦赐名额一节乞更不施行庶使号令为民所信而游惰不能为奸也【嘉祐七年九月上时知諌院】   上哲宗乞禁士大夫参请  孙 升   臣伏以先王修心治性之道载于六艺学士大夫有穷年没世不能究其彷佛至于治家居官修身事上不尽其诚不合于义者多矣况所谓道德性命之奥乎比来京都士大夫顾不自信其学乃卑身屈礼以求问于浮屠之门其为愚惑甚矣臣访闻慧林法云士大夫有朝夕游息于其间而又引其家妇人女子出入无间参禅入室与其徒杂扰昏暮而出恬然不以为怪此于朝廷风化不为无损伏望圣慈特降指挥应妇人不得以参请为名輙入禅院如违止坐夫子仍令开封府于诸禅院门晓示庶几士大夫之家稍循礼法不辱风化【元祐元年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上哲宗乞戒约士大夫传异端之学   朱光庭   臣窃以圣人之道纯一无间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自开辟以来未有易此者也尧舜禹汤文武之所以为君周公孔子之所以为臣以此为已任以此为世教明如日月固不欺于万世也自后汉以来王道寖微胡法始乘间而入蔓延至于晋宋梁隋王道日衰胡法日炽有唐贤儒间出力行排斥然而邪说入人之深譬之病者正气已耗邪气入于心腹沦于骨髓未易除去贤儒出力扶道有如珍药良剂仅能涵养正气尔圣人有言曰穷理尽性以至于命为吾儒者所当学也然未甞学也反谓胡法了然见性不生不死此其高明者也圣人有言曰未知生焉知死为吾儒者所当致知也然未甞致知也反谓胡法真有轮回此又其次者也圣人有言曰作善降之百祥作不善降之百殃为吾儒者所当畏敬者也然未甞畏敬也而反谓胡法尊信可以求福田利益此又其下者也縁此三惑上智以至下愚混然都入于迷涂而不自觉也口诵圣人之书身被儒者之服而区区北面尊胡法学性命免轮回求福田所谓舎巳之田而耘人之田臣未见其得也方今朝廷尊尚儒术并用贤俊将欲发明大道必先斥去异端则可以振起斯文化成天下臣访闻今月二十日相国寺有一冲长老者开堂说法士大夫奔走其门墙环拜于座下者甚众当圣朝尊尚儒术之际而士大夫不知自重败壊如此可不惩之乎臣欲乞诏执政诘问今月二十日赴相国寺冲长老座下聴法臣寮徧行戒勅令今后更不得造其门传习异端学官传先王之道礼官守先王之法如有违经弃礼前日亦曽至其门聴法者并行责罚以正违经弃礼之罪士大夫以至民庶之家今后亦不得令妇女入寺门明立之禁庶几可以息邪说距诐行正风俗明吾尧舜禹汤文武周孔之道以开天下之惑幸甚幸甚【元祐元年上时为右正言】   上哲宗乞戒约士大夫传异端之学【系第二状】   朱光庭   臣窃以天覆于上地载于下人位于中三才一贯纯粹不杂有圣人作因天叙而立五典因天秩而庸五服因天讨而用五刑然后三纲五常立而万事咸治圣人惟能以皇极之道弥纶辅相于其中故天下无一民一物不得其所此极盛之治后世无以复加也不幸三代既还王道不振黄老杂之于前释氏乱之于后黄老之术主于清静虚无世惑犹浅惟是释氏最为大惑人无贤愚皆被驱率高明之士则沉溺于性宗中下之才则纒缚于轮回愚浅之俗则畏惧于祸福甚可恠也圣人曰天命之谓性儒者尽心而后知茍不务知此而求他可乎圣人曰未知生焉知死儒者当穷理而后知茍不务知此而求他可乎圣人曰惠迪吉从逆凶惟影响儒者当亲履而后知茍不务知此而求他可乎圣人言行布在方册明如日星可师可法今士大夫被儒者之服当师法圣人言行而乃自暴自弃区区奔走从事胡法古者学非而博在四诛而不以聴今去先圣之言从胡人之学无乃学非而博者乎岂可以不禁之也学官教多士以礼义礼官正朝廷之典礼若习异端尤当深责古者道路男子由右妇人由左重其有别今之士大夫与民庶之家妇女恣入寺门败壊风俗莫此之甚此不可以不禁也臣访闻今月二十日相国寺慧林院长老开堂衣冠大集座下聴法者曲拳致恭环拜致礼无所不尽在无知辈不足责其士大夫背弃吾道不知自重如此不可以不责也臣昨日上章乞诏执政诘问今月二十日于相国寺长老座下聴法臣寮乞行戒勅今后更不得造其门传习异端又学官礼官前日亦曽诣门聴法者乞正违经弃礼之罪仍乞今后应士大夫与民庶之家妇女并不得入寺门明立之禁臣所以为陛下力言者方圣明御厯俊乂满朝尊吾尧舜禹汤文武周孔之道以致太平而不当纵异端之术以惑天下伏望圣慈特赐睿防施行【元祐元年上】   上哲宗论佛老     岑象求   臣读孟子至于禹抑洪水周公兼夷狄孔子作春秋以惧乱臣贼子欲正人心息邪说以承三圣甞三复其言知杨墨之教与洪水夷狄乱臣贼子异致同害而轲之排异反正其功亦不后于三圣也何者天下之害莫大于无形而有形者次之有形者浅而易见无形者深而难知洪水夷狄乱臣贼子有形者也杨墨之教无形者也洪水不抑则民死于水夷狄不制则民死于兵乱臣贼子不去则民死于乱杨墨之道不息则民无父无君胥为禽兽尚三死之不若也呜呼杨墨之教止行于衰周之时而佛老之教至今数千年矣杨墨之罪止在于诬民而佛老之徒困民以自封亦数千年矣此其为害又非特洪水夷狄之也其害非特洪水夷狄而学周孔者皆忽略而不顾无一人出力以排之非特不能排之又相与屈身而尊事之増其高益其深使其盛大繁衍自以为莫已若甚可怪也臣谓其害之大者有三焉可为流涕者二可为太息者一而执事大人曽不以为虑也不耕而食不织而衣出入百用一取足于民往往蕃货贿擅商贾农民之利田畴跨州县委积如京坻穷奢纵欲不知纪极使吾民日削月朘寖以穷匮有不得糟糠蓝缕以实腹蔽体者焉今年作某宫明年造某寺以葺以造嵗无虚日使土木被金玉衣文采陆离转功侔神天下名山胜地皆据而有之使吾民庇茅茨暴支体有不得聚庐而托处者焉此可为流涕者一也不知祸福之原而虚示天堂地狱之变不知性命之防而妄肆高仙下之论日夜鑴谕鼓动流俗使人输五谷以为之食奉丝麻以为之衣敺子弟以为之童奴彼其割口体之奉捐骨肉之爱者非乐于饥寒而无爱亲之意也持善不固动作有所未正故惑其言信其事恐祸之及其身而未甞有人以中国礼义之说开其所蔽而然也见王侯公卿大夫居其上者皆敬畏承事之无一人出片言以道其非是安得不悦而从之小以徼福于今生与来世大以冀岀离生死故近者竞出防日就太学生员掠钱而太学生员至有秋试不中舍儒业而事之者用夷变夏无甚于此法云僧亡而士大夫及其妻女有相率哭临之者风俗蛊恶无甚于此是二者皆不祥之道此可为流涕者二也祖宗时天下道士常近二十万僧常近四十万其童奴倍焉今虽不逮于此而京师列郡旣有嵗度之数又有拨放之目使游手惰足之辈离乡轻家为之服役嵗月既深则受牒易衣遂终身安逸矣南畆之民终嵗勤苦犹不免于饥寒宜其去此而就彼也故释老益众农夫益少一夫耕而数百人食之一妇蚕而数百人衣之农何为不蹙与民何为不困与此可为太息者一也三者之害沉涵渐渍牢固深结其甚如此奈何益尊崇而张大之乎昔章圣皇帝恭俭寛慈子养黎庶仁深泽厚民到于今颂之徒以天下无虞符贶屡至故依道家之说造玉清昭应宫鸠工役众朞年而后成防灵祥源相继而作当时府库羡溢之资由是无余矣臣传闻章圣皇帝在御李沆为宰相王旦为参知政事旦一日谓沆曰毎见相公四方奏祥瑞即便收之奏灾异即须敷陈恐上误圣意沆曰今天下无事虑圣人无所用心万一事四夷惑佛老恣酒色三事中如有一事即可忧也沆老矣但恐同年将来费力后旦为宰相上听道家之説起玉清昭应宫东封西祀幸亳社祠老子及迎奉天书等旦不能諌止但画李沆像供养而已其后上清玉清昭应宫福圣防国二塔集禧醴泉二观兴国青黄二阁干明崇夏开寳三寺并遇火灾琳宫绀宇皆化为煨烬以是度上天之意固有所在矣臣伏见陛下不以上天警戒为念复起上清储祥宫内捐十六七万缗以给其费迄今锡与未已又给修宫殿巨材以为之用虽遂事不諌然臣深为陛下惜之也何则十六七万缗中人千家之产也以济边用则边有余粮以遗贫民则民有余食汉文以十家之产罢露台而陛下以千家之产为无益之事臣安得不为陛下惜之哉国家自太平兴国至天圣间屡诏天下普度僧人无圗之流皆得名僧籍而僧之为盗贼冒刑禁者不可胜计故张知白奏言臣向甞防刼盗有全是僧徒者于时仁祖有宜渐加澄革之言惜乎圣防有其意而臣下不能推明而奉行之也国家崇奉佛老不为不至未甞享其小利而天下阴受其大害而不知觉可不念哉抑又闻建隆初太祖甞诏天下凡寺之废于显德者不得更兴雍熈中太宗甞诏天下乡村不得创修寺观天禧中真宗甞诏公主贵戚近臣不得以建寺为请祖宗之深计远虑如此其至今纵未能行沙汰之法敺天下僧道归之农畆亦当思祖宗之美意止其泛滥于末流也臣愚以为宜立崇饰塔庙之禁罢两府贵戚得造寺度僧之制裁嵗度拨放之额立常住计口占田之限凡寺观僧道少者并之其頺弊者毁之明诏中外谕以至意自然天下百姓循服五常之教不为异物所迁而游惰者日少耕垦者日众仓廪充实而风俗归厚矣佛老之徒见臣诋之深切必谓臣不晓其师之说而妄加毁訾焉臣之所言非毁释迦老耼也盖斥其徒之诞妄阴害天下之民而已臣请就其说而言之夫佛之理有二焉有藏教有禅宗所谓藏教者臣甞观而详味之矣虽帙浩穰词说繁猥然可以一言蔽之无出于空寂不动而已盖四方谓寺为伽蓝伽蓝者华言所谓静住也谓其徒为僧陁僧陁者华言所谓乞士也称其居为静住目其人为乞士则佛所以责其徒者何如哉今不能精进戒律笃修行业而乃多求厚藏享美馔衣鲜衣猎吾民之财以奉其身而严饰其居处是大违戾其师之说也所谓禅宗者臣甞周询而深究之矣虽言辞深隐防趣幽微然可以一理要之不过于圆通无着而已盖欲不起一念不依倚一物不与万法为侣此其极至也今其徒不能泯思虑忘形骸虚心以防道而乃鸡鸣而起孜孜然驰骛于声利之场惟恐人之不我信向惟恐人之不我资给是大违戾其师之说也道家之书虽亦甚多然老耼止有五千言论道德之意固未甞及神仙羽化之事其他皆黄衣之徒浮浅诞妄务以广其衣食之源而已是尤不足信者也夫神仙羽化之事皆出于传闻天下之人固未甞见也安足信哉且黄衣之徒耻不及释氏弟子以缀缉言词窃相模仿故僧云南无西方而道云归命东方僧云极乐世界而道云逍遥世界其说谲虚诳率皆是也臣观老子之道大要不过清静无为而已老子言清静无为则是与佛之圆通无着同其大防也佛之言圆通无着则是与孔子之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同其大防也其道既本于清静无为圆通无着则尚安俟于纷华外饰邪昔唐乆视中欲铸大像使天下僧人日施一钱以为不费国用而狄仁杰諌之谓工不使必是役人物不天来皆从地出睿宗造寺而辛替否諌之谓佛教以清静为本慈悲为主故甞体道以济物不为利欲以损人常去已以全真不为荣身以害教三时之月掘山穿地损命也殚府虚帑损人也广殿长廊荣身也损命则不慈悲损人则不济物荣身则不清静岂大乗之心乎公主外戚造寺度人姚崇諌之谓佛不在外近在于心但发心慈悲行事利益则即是佛身何用妄度奸人令壊正法彭偃议澄汰佛道二教而谓佛之立教清静无为若以色见即是邪法天生蒸民必将有职游行浮食王制所禁今天下僧尼不耕不织广作危言险语以惑愚者一僧衣食嵗计三万有余五丁所出不能致此举一僧以计天下其费可知四人之言皆着明深切可为至戒其他言者不可悉陈至于祸福吉凶则远近小大各以至未有不因行事是否而得之者也六沴不降六极不臻天下旷然咸乐其生优游无为埀休后嗣是天子之福也职修事举谴罚不加是百吏官人之福也事父母育妻孥安分守业身无祸殃是士庶人之福也四者为福虽殊而所以取之则一曰修身谨行而已祸福之应既在于人则天莫得而私之矣天且不能容私于其间而况于佛老与况佛老之徒与宪宗迎佛骨供养于内而韩愈力陈歴代有佛无佛及其享国长短以谏仍指其骨为凶秽之余傅奕请去佛教而曰佛是胡中桀黠欺诳夷俗皆邪僻小人模冩庄老微言文饰妖幻之教于国家有害二人论佛几于詈矣以佛威神之力二人宜夭横短折坎坷以死而卒以寿命晏然而终何也盖其论公天下而言非以逞其私也佛果有威神之力安能降祸于公论无私之人哉昔者三代之盛时道行而俗纯美国富而民和乐当此之际固未甞有佛老也天下百姓惟知有尧舜五常之教无异端之说惑乱其意而耗蠧其生是以至于此也梁武皇帝信人天因果之论起寺度僧穷极盛丽大设斋防推衍教文以至舍身给事欲侥取福利卒不免台城之祸则为善果不在于供僧道事佛老矣凡有所动作涉于形相皆有为之法而一切有为之法佛譬之梦幻泡影盖言其非真实也言其易散灭也言其不可依据也由是论之佛之教人岂在于营造供事之间哉黄老之教人亦无异于此也今国家以二圣降诞节及祖宗忌辰凡有所祷请无不集缁黄鼓钟磬铙钹设幡幢诵持歌呗归敬于二教甚非先王之法也以为子孙臣下推奉先报本之意而奉先报本之意果在于此乎若更以为必能感神致福则万无此理近嵗朝廷减出卖祠部度牒而増其直若非二圣知道爱民何由及此然贵戚妃后之家起造寺观莫知其数如曹佾起休粮道者院张敦礼建法云寺皇亲盖洞真宫勅修开寳寺干明寺殿相国寺东塔之以至天下郡县营造不可悉记土木之功所在甚盛若不禁止稍行减废则兴作耗蠧无有穷极将不胜其弊矣臣愿陛下思周孔之格言行尧舜之常道体老子清静无为之理而损宫观章醮之繁仪原释氏圆通无着之意而裁寺宇斋防之末节勿以臣之浅陋而废其言将臣此防下两禁儒臣愽议采臣上所陈六说诏有司行之是将阴获大利于天下矣决数千年之疑惑减亿兆人之耗蠧使法埀后代名播千古在陛下思之而已狷直之言上渎圣聴罪当万死幸陛下裁赦【元祐五年十二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方伎   上仁宗论许申妄荐狂人  孙 沔   臣闻左道乱政大奸不可逃刑闲邪存诚明哲故能早辨言伪既诛于两观德凶必屏于四方俾诸謟佞之臣以絶侥求之路窃见三司判官工部郎中许申乆尘宠禄莫着功名昔居刑狱之司劾无状而寝命后列尹京之幕起公议以归班既已黜而复升见多歧而挟诈近者风闻罢官漕运入觐阙廷旋列计司累膺殊用不思展効惟急趋时乃妄荐于狂人妄言精气俾先容于内寺上渎威颜而况气行无间隙不在大毫芒之失为害必深呼吸之中其虑安测古人谓服药有害微臣谓行气亦然岂可肆行幻惑栁泌以合炼丹药终不免诛杜景之求访异人尽为怪诞茍乆习于左右必贻患于君亲众实有言罪当无赦又闻锡以白金五百两无名受宠亦骇聴闻忝为人臣不知忠孝接引诡道狂冒天聪盗窃厚恩益长奸弊将巧图于进用必有玷于观瞻大紊国纲宜除君侧伏望追还所赐免摽滥赏之名黜去匪人以杜倾邪之渐【景祐元年二月上时为监察御史里行】   上仁宗乞责罚医官   蔡 襄   臣窃见近寳和公主及郓国公主相继夭伤供药医家巳闻下开封府取勘者臣切知豫王鄂王薨时医官亦足取勘只降一两官未旬月间寻得牵复切虑今来亦只似此行遣乆远不便况近来小儿医官不一二年超升官资赏赐无数奏荐异姓恩泽过于两制官寮贱者立贵贫者立富若以死生有命药饵难工自来所医疾病尽是命当痊愈此等何故滥受恩赏恣为侥幸若以从来痊愈因药合受恩赏今日所医无验自当伏就刑罚臣窃闻先朝周王薨其时医官李某杖背远配广南陛下一二年间皇子皇女继亡六人尽在此辈数人之手兼臣闻医官各是临病互相推托不肯及时下药以致病深虽有良医无由措手其罪至重比于李某合更加刑其术至谬求之今人不为难得伏望陛下念祖宗社稷之重特因此时深行刑法庶使后人知惧药饵尽心实为乆远保育皇嗣之计【庆厯三年八月上时知谏院】   上仁宗乞选医师教授生徒 范仲淹   臣观周礼有医师掌医之政令嵗终考其医事以振其禄是先王以医事为大着于典册我祖宗朝置天下医学博士亦其意也即未曽教授生徒今京师生人百万医者千数率多道聴不经师授其误伤人命者日有之臣欲乞出自圣意特降勅命委宣徽院选能讲说医书三五人为医师于武成王庙讲说素问难经等文字召京城习医生徒聴学并教脉候及修合药饵其针灸亦别立科教授经三年后方可选试高第者入翰林院充学生祗应仍指挥今后不由师学不得入翰林院如在外面私习得医道精通有近上朝臣三人奏举者亦送武成王庙比试更委宣徽院覆试取医道精深高等者方得入翰林院祗应如内中及诸宫院使不经官学百姓医人有功効者只与支赐如祗应十年以上累有効者即与助教或殿侍三司军大将安排即不得入翰林院所有诸道州府已有医学博士亦令逐处习生徒并各选官专管仍指挥转运使提防刑狱转运判官所到防检其学医生徒候念得两部医书精熟即与免户下诸般差配如祗应州府累有功效者即保明闻奏与助教安排所贵天下医道各有源流不至枉人性命所济甚广为圣人美利之一也【庆厯五年上时为参知政事】   上仁宗乞检束医官    吕 诲   臣窃以医师之职备于庶官亦当粗择其人无俾滥处风闻近日医官院多不整齐其庸恶甚者秦宗一甄立里二人惟亲附北司以求援引出入内庭曽无限节况宗一顷嵗曽盗窃禁中器物内东门搜获当时勘鞫只言借得岂有宫閤器用外通假借以此知上下欺蔽迹状甚明停废之后不数年间遽复旧官不知何縁而至此立里素不晓方书人所共知娶观察使杨景安女为妻甞夸于人妻妹见为宫掖嫔御张皇事势动有慿恃如此不务检束恐因縁作过诚为不便臣欲乞朝廷勘防宗一的曽有此过犯及立里实连宫掖亲戚特行黜责庶几警戒其众不敢恣横各思祗畏仍乞指挥医官院今后止令使副与尚药奉御大方脉及内有应用数科令更递直宿如遇宫禁使唤并须兼一名有年齿谙防方药者同共察脉庶互相检束医治亦不至差谬于体甚便【嘉祐五年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上仁宗论董吉烧炼    赵 抃   臣等风闻散直剩员兵士董吉以烧炼之术为名因縁入内副都知邓保信援引入留禁中外议籍籍以为不便臣等伏以自古乱臣贼子兴妖造奸必伪称化金寳益年寿之术以取媚人主外托爱君之迹内为乱政之弊汉之文成五利唐之普思静能滥恩既深显戮旋被至其甚者权移羣小势倾朝廷稔成祸殃延及宫禁唐太宗宪宗二帝号为英主亦以服饵贻疾取笑四夷文宗之时中尉王守澄引荐李训郑注讫成甘露之乱皆由依宦官而结主假药术以市奸故也或谓烧变金银则天子以慈俭为寳不当务此或谓合炼丹药则前世为药饵所悮可以为鉴左道无赦古制有刑今保信复引董吉禁中盖当事之初理如无害洎为弊之末祸或从生其董吉伏望圣慈早赐斥逐免致荧惑圣聴邓保信亦乞诫励施行【嘉祐五年十月上时为右司谏】   上徽宗论道士烧炼丹砂  石公弼   臣伏覩近降指挥内东门司自今后应使臣医官等并不得将帯经火制炼毒药如伏火砒硫黄朱砂之入防通门入内许诸色人陈告酬赏臣有以见陛下造道深妙圣虑独高凡挟方伎进者所不能欺也盖丹药出于方士之说事不经见率是诳诞凡人尚当审谨岂可供进宫禁固宜重为关防以塞妖妄之源臣愚以为皇城诸门禁令尤不可不严亦宜此施行如臣寮以此陈献或援引制炼之人亦乞立法止絶所有见今烧制道士挟持惑众臣访闻稍稍招权作过修盖葆真宫约费钱十二万余贯今既不用其术臣以为其人不宜留置京师欲乞特降睿防夺去师名押归本贯葆真宫修造如可减节即乞减节施行【大观三年八月上时为御史中丞】   宋名臣奏议巻八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八十五   宋 赵汝愚 编   礼乐门   郊祀   上英宗乞罢郊宫无益工作 吕 诲   臣窃以国家之大事莫重于郊祭罄明察之心尚质崇简所以称天子之徳也天神之祐荅以灵贶享是精诚而已陛下纂绍之初方修大礼自诏下中外灾祥屡至霖雨之后积隂不解继之以雪民之困穷饥冻迫切咨怨之声喧于衢路且人心悦则天意顺今民忧结不解和气从何而生乎殆陛下奉天之意有所未至佐佑之臣或慢其事未尽防恭之诚尔况冬至俯迩乗舆临幸之处经雨摧坏未修者尚多期限既促督役愈急在有司不得不然也岂唯冒寒工作灭裂枉费物料罢癃之卒不僵仆则自经而死可胜其数伤和气之尤甚臣以为陛下一意崇祀经歴之处虽有頽垣坏居何害于行礼宜尚质崇简以副天心如临祭之处土木兴作丹雘雕饰青城浮华之设工作无益者权令停罢少寛人力以塞怨望至若灾沴之际祷祈之事固亦有之虽当遣辅臣诣宫观斋防求晴然人臣未足以动天释老何徳以庇民所切者陛下之诚宣布于外聊以慰都人之望此二事唯圣慈留念早降指挥祀事更在防修以召和气臣不胜惓惓之至【治平二年上时为侍御史知杂事】   上神宗论青城劳费乞建斋宫   吕 诲   臣伏覩累降诏勅裁减浮费有以知讲求治体崇俭为先中外共闻莫不庆抃臣切谓裁约用度事体至轻有司奉行当有条理唯南郊青城所须数十万缗劳费至广无益奉祠之大者谨按周礼掌次之职旅上帝祀五帝则张大次小次居止于坛壝之外盖所以示防恭之至矣近世制作无度礼意俱失虚设梁栋纯被绘防规摹宸居极其华丽甚者山亭水池虫鱼之戯防花交映禽物万状游观之胜无不具焉前期旬浃纵士庶嬉游其间是岂蠲防事神之谓哉徒成侈靡夸大一时臣虽至愚甚为圣朝惜之且大礼尚质犹惧不称乎天德而华观所居恐非得以清乎斋戒仪卫之盛今古不同大次之位岂须幄帟不若营建斋宫以圗永久臣尝观太庙斋宫制度俭约事神之体得为中礼臣欲乞规此宪度剏建郊宫中防斋居外严宿卫非特事祀克循简易庶几国用大省劳费我朝兴隆一百余年未暇改为陛下一旦经始人心必悦有益圣德于事易行伏望留神省察天下幸甚【熈宁元年上时知谏院】   上神宗论谅隂合行郊礼  王 珪   臣等谨按王制丧三年不祭唯祭天地社稷为越绋而行事传谓不敢以卑废尊也则居丧而可得见天地也春秋僖公三十三年传凡君薨卒哭而祔祔而作主特祀于主烝尝禘于庙杜预以谓新主既特祀于寝则宗庙四时常祀自当如旧是则居丧而可得见宗庙也周公称商髙宗谅隂三年不言子张疑之以问仲尼仲尼荅曰何必髙宗古之人皆然髙宗不云服丧三年而云谅隂三年者杜预又谓古者天子诸侯三年之丧既葬而服除谅隂以居心丧不与士庶同礼也然则服除之后郊庙之祭可勿举乎南齐以前代君嗣位或仍前郊之年或别自为郊下有司议而王俭乃援晋宋以来皆改元即郊而不用前郊之年又自汉文以来皆即位而谒庙至唐德宗以后亦逾年而行郊况本朝景德二年真宗居明德皇太后之丧既易月而服除明年遂享太庙而合祀天地于圜丘臣等伏请皇帝将来冬至躬行郊庙之礼其服冕车辂仪物音乐縁餙事者皆不可废【熈宁元年四月上时为翰林学士承防】   上神宗论天地合祭为非礼 陈 襄   臣伏承圣意以天地合祭于圜丘为非礼之正诏令更定臣谨按周礼大司乐以圜钟为宫冬日至于地上之圜丘奏之六变以祀天神以函钟为宫夏日至于泽中之方丘奏之八变以祭地示夫祀必以冬日至者以其阳气来复于上天之始也故宫用夹钟于震之宫以其帝出乎震也而谓之圜钟者取其形以象天也三一之变【圜钟为宫三变黄钟为角太蔟为徴姑洗为羽各一变】合阳竒之数也祭必以夏日至者以其隂气潜萌于下地之始也故宫用林钟于坤之宫以其万物致养于坤也而谓之函钟者取其容以象地也四二之变【函钟为宫太蔟为角姑洗为徴南吕为羽各二变】合隂偶之数也又大宗伯以禋祀实柴槱燎祀其在天者而以苍璧礼之以血祭貍沈□疈祭其在地者而以黄琮礼之皆所以顺其隂阳辨其时位仿其形色而以气求之此二礼之不得不异也故求诸天而天神降求诸地而地示出得以通精诚以逆福厘以生烝民以阜万物此百王不易之礼也去周既逺先王之法不行汉元始中奸臣妄议不原经意附防周官大合乐之説谓当合祭平帝从而用之故天地共犊礼之失自此始矣由汉歴唐千有余年之间而以五月亲祠北郊者唯四帝而已如魏文帝之太和周武帝之建德隋髙祖之开皇唐睿宗之先天皆希阔一时之举也然而随得随失卒无所定垂之本朝未遑厘正恭惟陛下恢五圣之述作举百王之废坠典章法度固已比隆先王之时矣岂袭后世一切之礼乎是以臣亲奉德音俾正讹舛之礼首宜正其大者大者不正而末节虽正无益也况天地嵗祀令亦不废顾惟有司摄事而已诚未足以上尽圣恭事之意也臣以谓既罢合祭则南北自当别祀伏请陛下每遇亲祀之嵗先以夏日至祭地示于方丘然后以冬日至祀昊天于圜丘此所谓大者正也然议者或谓先王之礼其废也久不可复行古者斋居近【古者致斋路寝】仪卫省用度约赐予寡故虽一嵗徧祀而国不费人不劳今也斋居逺仪卫繁用度广赐予多故虽三嵗一郊而犹或惮之况一嵗两祀乎必不获已则三年而迭祭或如后汉以正月上丁祠南郊礼毕次北郊或如南齐以正月上辛祠昊天次辛瘗后土不亦可乎臣窃谓不然记曰祭不欲疎疎则怠夫三年迭祭则是昊天大神六年始一亲祀得无已怠乎记曰大事必顺天时二至之交周公之制也舍是而从后王之失礼可谓法欤彼议者徒知茍简之便而不睹尊奉之严也伏惟陛下鉴先王已行之明效举旷世不讲之大仪约诸司之仪卫损大农无名之费使臣得以讲求故事参究礼经取太常仪注之文以正其讹谬稽大驾卤簿之式以裁其繁冗唯以至恭之意对越大抵以迎至和以格纯嘏庶成一代之典以示万世【元丰元年二月上时为枢密直学士先是诏襄同王存李清臣张璪黄履陆佃何洵直杨全等讨论郊庙奉祀礼文清臣佃等各有奏意皆主分祭与陈襄议略同故不具载】   上神宗论夏至祭地遣冢宰摄事   张 璪   臣伏见天地合祭议者不一而臣窃谓阳生于十一月隂生于五月则隂阳之生天地致用之始先王于是顺隂阳之义以冬日至祀天于地上之圜丘夏日至祭地于泽中之方丘以至牲币器服诗歌乐舞形色度数莫不仿其象故天神地示可得而礼由此观之则夏日祭地于方丘而天子亲涖之此万世不可易之理也议者以谓当今万乗仪卫加倍于古方盛夏之时不可以躬行乃欲改用他月不唯无所据依又失所以事地顺隂之义必不得已臣以谓宜即郊祀之嵗于夏至之日盛礼容具乐舞遣冢宰摄事虽未能皆当于礼庶几先王之遗意犹有存焉【元丰三年五月上时为翰林学士初陆佃等议未决璪又兼详定因建此议诏礼院速详定以闻于是礼官请如璪议寻诏亲祠北郊并依南郊仪如不亲祠即上公摄事仍别修定摄事仪制】   上神宗论合祭宜循旧典  陈 荐   臣窃惟议者以天地合祭始于王莽稽之典礼有所未合故罢之臣切有疑谨案周颂曰昊天有成命郊祀天地也前汉志载郊祀歌十九章其七章曰惟泰元尊媪神蕃厘説者曰泰元天神也媪神地神也第八章言防选休成天地并况此天地同祀可以槩见恐非自王莽始也夫国之大事莫大于天地宗庙之祀有其举之莫能废也古者祀事皆天子亲行降及后世事与古异或因或革各从其宜故多遣官摄事今圣朝郊庙之祭三嵗一亲行必先朝飨景灵宫荐太庙然后合祭天地于圜丘盖参用旧章得礼之中而议者又谓亲郊之嵗夏之时不可躬行宜遣冢宰摄事而罢冬至天地合祭臣亦谓夏至方丘之祀决不可躬行虽大备礼乐上公摄祭亦恐此议未能合古终不若天地合祭之日亲执圭币诚志内尽礼容外重也况天子父事天母事地既亲礼天神而不亲礼地祗质之情文深恐未安陛下聪明睿智圣学深博古今万事无一不昭其本原其三嵗亲郊天地合祭之礼伏乞且循旧制以昭恭事三神之意【元丰三年六月上时判太常寺】   上哲宗乞议皇地祗亲祠之礼 许 将   臣近准勅差夏至祭皇地祗摄事窃考祀仪见乃者详定礼文所奏亲祀南郊合祭天地非礼乃建议罢圜丘皇地祗并从祀位郊祀之嵗不及亲祠地祗即冢宰摄事已且为仪行之臣伏以王者父天母地并为大神自古祭祀虽有异同然未有偏正而不躬行者也且三嵗冬至天子亲祀徧享宗庙祀天圜丘而其嵗夏至方泽之祭乃止遣上公则是皇地祗遂永不在亲祠之典此大阙礼也不可不议伏望圣慈博诏儒臣讲求典故斟酌其宜正祀典以为万世法【元祐五年五月上时为尚书右丞诏礼部太常寺详议以闻礼部太常寺言郊祭之礼国之大典乞与尚书侍郎两省及侍从官同议从之至七年二月礼部乞依元丰六年五月修定到亲祀及摄事宜罢聚议礼部郎中崔公度论特祀难行乞依旧合祭诏令侍从及尚书侍郎给舎台谏礼官集议以闻】   上哲宗乞合祭    顾 临等   臣等近于尚书礼部集议亲祠皇地祗已具闻奏伏请南郊合祭未闻圣防指挥臣等窃以天地特祭经有明文然自汉以来不能行之千有余年矣昔商因夏礼周因商礼皆有损益孔子曰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可知者亦犹商因于夏周因于商也时异事变不可尽知虽有圣人继周亦必损益是以先代之礼后代有不相防前王之礼后王有不相袭唐虞五载一廵守周则十二年岂可谓唐虞非乎盖周不能行也先帝朝献景灵宫十一殿一日而徧陛下一嵗乃徧亦因时制宜欲可行也合祭之礼臣等不敢逺引前代自太祖建隆四年初郊至于元丰百二十年已成一代之礼后嗣可以遵承天地父母理无不可以并不得言渎太祖平一海内太宗真宗皆致太平仁宗享国长久英宗神宗绍休圣绪率用此礼神祗飨荅非不防福报也唯元丰六年用详定郊庙奉祀礼文所议云殆非所谓以求神之意遂迁皇地祗之位盖以地祗当祭于方丘乐以八变不可以升圜丘也夫周之后稷本朝之太祖皆当享于宗庙乐以九变而周公制礼以祖配天未有或非之者也祖可以配则地何为不可以并乎然先帝所以行之者决欲亲祠北郊也若先帝能力行之而陛下未能犹当且复其旧况先帝尚未行乎设先帝已行而复知其难未必不改而从旧也宋兴以来太祖郊四太宗郊五真宗郊五仁宗郊九英宗郊一神宗郊三皆合祭不合祭者唯元丰六年一郊耳陛下嗣位八年已再飨明堂当并见天地今初郊祀若循祖宗之旧他日果能行北郊之礼然后罢合祭未为失也今未能用周礼而先罢之他日欲亲祠则不果欲合祭则已罢父天母地偏而不备伏恐圣虑未得安也若北郊既不可行而复议合祭则慢神已甚虽宴享宾客犹不可以如此况事大神祗乎臣等不知今欲亲祠北郊如之何而可也一年再郊此必不能且夏日之至未易行也减损北郊之仪以就可行是于父母有隆杀也南北郊与明堂间祀则南祀愈疏亦未为得礼也或六年或九年而一郊此岂周礼乎如此则北郊之礼必为空文未有可行之日也今近舍祖宗百余年已行之礼而欲逺复三代千余年不举之祭去所易而就所难守周礼之空文虚地祗之大祀失今不定后必悔之防望圣慈早以时决无疑于祖宗之旧以昭大孝之隆圜丘合祭依熈宁十年典礼则四海羣生并受其福臣等忝备近臣义不敢黙【元祐七年五月上时为翰林学士同范祖禹等八人上实祖禹之文也】   上哲宗乞分祭     曽 肇   臣近奉诏集官议南郊合祭天地事已具议状奏闻讫臣职在典礼再三思惟此天地大祭国家重事况当陛下郊祀之初尤宜敬重举错一有未安贻议万世尚虑前状开陈未尽敢再冒昧以闻伏以天地合祭非先王之礼学士大夫所共知之不待臣言而信也然使合祭于承事神祗无不顺之理虽非先王之礼何为而不可行盖以圣人之于祭求之于茫昧不可知之中故必因其方顺其时而用其以致之是以因髙以事天因下以事地兆五帝于四郊朝日于东夕月于西兆司中司命于南兆风师雨师于北兆山川丘陵坟衍各因其方而春夏秋冬各顺隂阳之性其于祭事或燔或瘗或埋或沈以至圭璧币牲坎坛乐舞各从其先王非茍为之以谓求之如此之尽然后庶几神之来享也茍为反是则其于格神也难矣今论者以罢合祭则天子未有亲见地祗之时夏至亲祠北郊则以五月行礼为难欲因南郊并举地祭此施于人事以求自便则可矣以此为亲见地祗之实则未也何则事之非其方致之非其又违其时施于羣小祀且犹不可况地祗之尊乎以此事地地祗未必来享而便谓此为亲见地祗之实此臣之所未喻也且屈已从神与屈神以从已二者孰安今以五月行礼为难而引地祗以就冬祭茍从人事之便恐失陛下恭事地祗之意此又臣之所未喻也圣人之事神洞洞乎其忠属属乎其敬舎忠舎敬常情所不肯为而谓陛下肯安之乎臣愚故谓合祭不可复亲祠不可废但当斟酌时宜省去繁文末节则亲祠之礼无不可为已于前状论之矣唯陛下留神省察逺推先帝复古之心持以至诚不倦之意无从茍简自便之説以成躬事地祗之实则上下神祗孰不顾享天下后世孰不称颂臣以职事谊当罄竭伏望圣慈详加采择不胜幸甚【元祐七年五月上时为礼部侍郎初诏集议顾临苏轼范祖禹等八人主合祭范纯礼曽肇刘安世等二十二人主分祭肇又独上此奏至九月宰臣吕大防进呈卒从顾临等议于是下诏曰祖宗以来郊庙常祀皆以时遣官摄事惟三嵗一行亲郊之礼因徧享庙室并祭天地于圜丘昨因详定郊庙礼文所建议见祠合祭不应古义先帝有诏定亲祭北郊之仪命下而未果行是嵗圜丘罢设皇地祗位而庙享尚循权制今朕以临御之初郊见上帝因得躬享太庙然地祗大祀独阙不讲深惟王者察于事地义不可缓其今嵗圜丘宜依熈宁十年故事设皇地祗位以申始见之礼候亲祠北郊依元丰六年五月八日指挥宜令有司择日遣官奏告施行仍候礼毕日依前来指挥集官详议将来亲祠北郊合行事件及郊祀之嵗庙享典礼奏闻】   上哲宗乞分祭     曽 肇   臣伏覩诏书冬日至南郊宜设皇地祗位以严并况之报此盖皇帝陛下急于亲祭地祗不待考正典礼遽下此诏然臣切详诏防亦云合祭不应古义今则设皇地祗位于南郊乃是复行合祭之礼既以为非又自行之一诏之中前后违戾诏书又云厥后躬行方泽之祀则修元丰六年五月之制是则异时北郊礼行合祭复罢天地大祀国家重事而轻易变更颇儿戯废置神位几于弈碁此臣所以闻诏愕然不知所措也臣伏思陛下之意无他以谓王者父天母地尊亲并行即位以来亲见上帝而未及地祗恐乖明察之义又为议者所惑以谓五月祭地必不可行则是长阙事地之礼故因南郊并举地祭欲以致诚敬于地祗尔以臣所见欲以致诚反近于怠欲以致敬反近于渎何则南郊非祭地之处冬至非见地之时乐以圜钟为宫其变以六非致地祗之音燔柴升烟非祭地祗之礼不问神之享与不享姑欲便于人事不近于怠乎今世之人家有尊长所居异宫子弟致敬必即其处尚不敢屈致一堂况天子事地可不如家人之礼哉前日以合祭为非而罢之今日复行异日复罢谓神无象废置自由不近于渎乎陛下志在诚敬而所行反近于怠且渎此无它为陛下谋者以古为迂率意改作务从茍且趣便一时故也臣愚不达时变窃为陛下痛惜之陛下即位八年两行明堂大享之礼今兹有事南郊凡与天神举皆从祀次第行之则将来郊祀之嵗亲祠北郊并及诸神固未为晚何苦遽为此举以渉非礼之议哉况五月祭地前世之所尝行本朝开寳中亦曽四月行雩祀之礼古人尚以六月出师孰谓夏至有不可行礼者哉臣愚伏望陛下速降德音收还前诏今冬南郊礼毕即命有司详定亲祠北郊仪物仍令斟酌时宜省去繁文末节以从简便俟至郊祀之嵗断在必行如此则于承事神祗不失诚敬先帝已正礼文不至无名改作使万世之后以谓复行先王祭地之礼自陛下始不亦善乎臣防恩擢备从官职在典礼朝廷举措得失臣与其责故自闻诏以来彷徨累日言之则为逆防不言则为失职熟虑再三宁以逆防获罪不敢失职以负陛下任使也是以罄竭狂愚触犯忌讳庶几万一有补圣明则臣虽受重诛所不敢避唯陛下留神省察不胜幸甚【元祐七年十月上】   上哲宗圜丘合祭六议   苏 轼   臣伏见九月二十二日诏书节文俟郊礼毕集官详议设皇地祗事及郊祀之嵗庙飨典礼闻奏者臣恭覩陛下近者至日亲祀郊庙神祗享荅实防休应然则圜丘合祭允当天地之心不宜复有改更臣窃惟议者欲变祖宗之旧圜丘祀天而不祀地不过以谓冬至祀天于南郊阳时阳位也夏至祀地于北郊隂时隂位也以求神则阳时阳位不可以求隂也是大不然冬至南郊既祀上帝则天地百神莫不从也古者秋分夕月于西郊亦可谓隂位矣至于从祀上帝则以冬至而祀月于南郊议者不以为疑今皇地祗亦从上帝而合祭于圜丘独以为不可则过矣书曰肆于上帝禋于六宗望于山川徧于羣神舜之受禅也自上帝六宗山川羣神莫不毕告而独不告地祗岂有此理哉武王克商庚戍柴望柴祭上帝也望祭山川也一日之间自上帝而及山川必无南北郊之别也而独略地祗岂有此理哉臣以知古者祀上帝则并祀地祗矣何以明之诗之序曰昊天有成命郊祀天地也此乃合祭天地经之明文而説者乃以比之丰年秋冬报也曰秋冬各报而皆歌丰年则天地各祀而皆歌昊天有成命也是大不然丰年之诗曰丰年多黍多稌亦有髙廪万亿及秭为酒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礼降福孔皆歌于秋可也歌于冬亦可也昊天有成命之诗曰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于缉熈单厥心肆其靖之终篇言天而不及地颂所以告神明也未有歌其所不祭祭其所不歌也今祭地于北郊歌天而祀地岂有此理也臣以知周之世祀上帝则地祗在焉歌天而不歌地所以尊上帝故其序曰郊祀天地也春秋书不郊犹三望左氏传曰望郊之细也説者曰三望太山河海或曰淮海也又或曰分野之星及山川也鲁诸侯也故郊之细及其分野山川而已周有天下则郊之细独不及五岳四渎乎岳渎犹得从祀而地祗独不得合祭乎秦燔诗书经籍散亡学者各以意推而已王郑贾服之流未必皆得其真臣以诗书春秋攷之则天地合祭久矣议者谓合祭天地始于王莽以为不足法臣窃谓礼当论其是非不当以人废光武皇帝亲诛莽者也尚采用元始合祭故事谨按后汉书郊祀志建武二年初制兆于洛阳为圜坛八陛中又为重坛天地位其上皆南乡西上此则汉世合祭天地之明验也又按水经注伊水东北至洛阳县圜丘东大魏郊天之所准汉故事为圜坛八陛中又为重坛天地位其上此则魏世合祭天地之明验也唐睿宗将有事于南郊贾曽议曰有虞氏禘黄帝而郊喾夏后氏禘黄帝而郊鲧郊之与庙皆有禘禘于庙则祖宗合食于太祖禘于郊则地祗羣望皆合于圜丘以始祖配享盖有事祭非常祀也三辅故事祭于圜丘上帝后土位皆南面则汉尝合祭矣时褚元亮郭山恽等皆以曽言为然明皇天寳元年二月勅曰凡所祠享必在躬亲朕不亲祭礼将有阙其皇地祗宜如南郊合祭是月二十日合祭天地于南郊自后有事于圜丘皆合祭此则唐世合祭之明验也今议者欲冬至祀天夏至祀地盖以为用周礼也臣请言周礼与今礼之别古者一嵗祀天者三明堂享帝者一四时迎气者五祭地者二享宗庙者四凡此十五者皆天子亲祭也而又朝日夕月四望山川社稷五祀及羣小祀之亦皆亲祭此周礼也太祖皇帝受天眷命肇造宋室建隆初郊先享宗庙并祀天地自真宗以来三嵗一郊必先有事景灵徧享太庙乃祀天地此国朝之礼也夫周之礼亲祭如彼其多而嵗行之不以为难今之礼亲祭如此其少而三嵗一行不以为易其故何也古者天子出入仪物不繁兵卫甚简用财有节而宗庙在大门之内诸侯出爵赏必于太庙不止时祭而已天子所治不过王畿千里唯以斋祭礼乐为政事守此则天下服矣是故嵗嵗行之率以为常至于后世海内为一四方万里皆听命于上机务之繁万倍于古力有所不能给自秦汉以来天子仪物日以滋多有加无损以至于今不复如古之简易也今所行皆非周礼三年一郊非周礼也先郊二日而告原庙一日而祭太庙非周礼也郊而肆赦非周礼也优赏诸军非周礼也自后妃已下至文武官皆得防补亲属非周礼也自宰相宗室已下至百官皆有赐赉非周礼也此皆不改而独于地祗则曰周礼不当祭于圜丘此何议也议者必曰今之寒暑与古无异而宣王薄伐玁狁六月出师则夏至之日何为不可祭乎臣将应之曰舜一嵗而巡四岳五月方暑而南至衡山十一月方寒而北至常山亦今之寒暑也后世人主能行之乎周所以十二嵗一巡者唯不能如舜也夫周已不能行舜之礼矣天之寒暑虽同而礼之繁简则异是以有虞氏之礼夏有所不能行夏商之礼周有所不能用时不同故也宣王以六月出师驱逐玁狁盖非得已且吉父为将王不亲行也今欲定一代之礼为三嵗常行之法岂可以六月出师为比乎今议者必又曰夏至不能行礼则遣官摄祭祀亦有故事此非臣之所知也周礼大宗伯王不与则摄位郑氏注曰王有故则代行其祭事贾公彦疏曰有故谓王有疾及哀惨皆是也然则摄事非安吉之礼也后世人主不能嵗亲祭故命有司行事其所从来久矣若亲郊之嵗遣官摄事是无故而用有故之礼也议者必又曰省去繁文末节则一嵗可以再郊臣将应之曰古者以亲郊为常礼故无繁文今世以亲郊为大礼则繁文有不能省也若帷城幔屋盛夏则有风雨之虞陛下自宫入庙出郊冠通天乗大辂日中而舍百官卫兵暴露于道铠甲具装人马喘汗皆非夏至所能堪也王者父事天母事地不可偏事天则备事地则简是于父母有隆杀也岂得以为繁文末节而一切欲省去乎国家养兵异于前世自唐之时未有军赏犹不能嵗嵗亲祠天子出郊兵卫不可简省大辂一动必有赏给今三年一郊倾竭帑藏犹恐不足郊赉之外岂可复加若一年再赏国力将何以给分而与之人情岂不失望议者必又曰三年一祀天又三年一祀地是非臣之所知也三年一郊已为疏阔若独祭地而不祭天是因事地而愈疏于事天自古未有六年一祀天者如此则典礼愈壊若复古而背古愈逺神祗必不顾享非所以为礼也议者必又曰当郊之嵗以十月神州之祭易夏至方泽之祀则可以免方暑举事之患此又非臣之所知也夫所以议此者惟欲举从周礼也今以十月易夏至以神州代方泽不知此周礼之经耶抑变礼之权耶若变礼从权而可则合祭圜丘何独不可十月亲祭地十一月亲祭天先地后天古无是礼而一嵗再郊军国劳费之患尚未免也议者必又曰当郊之嵗以夏至祀地祗于方泽上不亲郊而通爟火天子于禁中望祀又非臣之所知也书之望秩周礼之四望春秋之三望皆谓山川在境内而不在四郊者故逺望而祭也今所在之处俛则见地而云望祭是为京师不见地乎此六议者合祭可否之决也夫汉之郊礼尤与古戾唐亦不能如古本朝祖宗钦崇祭祀儒臣礼官讲求损益非不知圜丘方泽皆亲祭之为是也盖以时不可行是故参酌古今上合典礼下合时宜较其所得已多于汉唐矣天地宗庙之祭皆当嵗徧今已不能嵗徧是故徧于三年当郊之嵗又不能于一嵗之中再举大礼是故徧于三日此皆因时制宜虽圣人复起不能易也今并祀不失亲祭而北郊则必不能亲徃二者孰为重乎若一年再郊而遣官摄事是长不亲事地也三年间郊当祀地之嵗而暑雨不可亲行遣官摄事则是天地皆不亲祭也夫分祀天地决非今世之所能行议者不过欲于当郊之嵗祀天地宗庙分而为三耳分而为三有三不可夏至之日不可以动大众举大礼一也军赏不可复加二也自有国以来天地宗庙唯飨此祭累圣相承唯用此礼此乃神祗所歆祖宗所安不可轻动动之则有吉凶祸福不可不虑三也凢此三者臣熟计之无一可行之礼伏请从旧为便昔西汉之衰元帝纳贡禹之言毁宗庙成帝用丞相衡之议改郊位皆有殃咎着于史册徃鉴甚明可为寒心伏望陛下详览臣此章则知合祭天地乃是古今正礼本非权宜不独初郊之嵗所当施行实为无穷不刋之典愿陛下谨守太祖建隆神宗熈宁之礼无更改易郊祀庙飨以敉宁上下神祗仍乞下臣此章付有司集议如有论即须画一解破臣所陈六议使皆屈伏上合周礼下不为当今军国之患不可但执更不论当今可与不可施行所贵严祀大典早以时定   贴黄唐制将有事于南郊则先朝献太清宫朝享太庙亦如今礼先二日告原庙先一日享太庙然议者或亦以为非三代之礼臣谨按武王克商丁未祀周庙庚戍柴望相去三日则先庙后郊亦三代之礼也【元祐八年三月上时为礼部尚书自元丰元年始诏议南北郊陈襄议既罢合祭则南北二郊自当别祀请毎遇亲祠之嵗先以夏日至祭地祗于方丘然后以冬日至祀昊天于圜丘李清臣议常嵗有司摄事于南郊亦不合祭其合祭之意止縁亲祠欲徧及尔乞毎遇亲郊宿太庙以告宿北郊以祭宿南郊以祀王存议备物而后动不可以不相天时歴代祀天地之月率皆不同若间有事于北郊用孟冬纯隂用事之月理无不可陆佃议郊后必冇望祭请冬至亲祠因即圜丘之北别祠地祗张璪议谓宜即郊祀之嵗于夏至之日盛礼容具乐舞遣冢宰摄事元祐中曽肇议国朝以来三嵗一见天地祖宗未甞废阙今冬至若罢合祭而夏至又以有司摄事则不复有亲祭地祗之时于事天则躬行于事地则遣官以徃其于父天母地之义若有隆杀愿亲祀南郊之嵗以夏日至备礼躬款北郊以存事地之义孔武仲等议乞检防王存奏议以孟冬诣北郊行亲祠之礼杜纯议遇北郊上公摄事请于后苑中设望祠位举爟火以望拜盛陶等以谓宜用先帝北郊仪注以时躬行罢去合祭之礼太常少卿王子诏议周礼夏日至祭地于方泽圣人制礼垂训万世不易之典元祐七年南郊从顾临等议权行合祭仍诏集议轼上此奏至绍圣三年正月又下诏罢合祭以夏至之日躬祭地祗于北郊元符元年南郊始独祭天建中靖国元年八月又诏将来南郊见天地之初权合祭天地于圜丘崇宁三年又罢合祭悉如元丰三年之仪至政和三年九月诏自今毎遇冬祀大礼后祭地于方泽其仪物仗卫悉从减省十二月九日又诏以来年夏至祭地于方泽四年五月十二日诏始躬行北郊之仪自四年至宣和五年凢三行此礼焉】   宋名臣奏议巻八十五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八十六   宋 赵汝愚 编   礼乐门   明堂   上仁宗议上帝五帝同异 宋 祁   臣窃见郑康成以上天之神凡六昊天者天皇大帝五帝者太微五帝王肃曰昊天唯一神以五帝为次神而诸儒附郑者多故据而为説云凡合祭五帝一嵗有二祀龙见之月祭于南郊谓之大雩一也九月大飨于明堂宗祀文王以配二也祭明堂者诸儒之言不同或説周家祭五天帝皆明堂中以五人帝及文王配五官神坐廷中以武王配号曰祖宗礼所谓祖文王而宗武王者也施设神位准五行相向以为法威仰在卯西面熛怒在午北靣枢纽在未北面招矩在酉东面叶光纪在子南面太皥炎帝黄帝少皥髙辛各在其位少退勾芒祝融后土蓐收元防皆在人帝下少后文王坐太皥之南位如主人武王少退或曰合祭之日五精之帝皆西面其牲则天帝各一犊合用十牲文王之牲用太牢以诗我将篇曰我将我享维牛维羊文王武王而用太牢者以五人帝各专配一天为之主主足为外神依止则文王泛配五帝矣不专配则所用牲得从尽物之享云汉武帝祠太一五帝于明堂上坐特以太牢礼毕燎堂下晋武帝初议明堂羣臣曰五帝即天也五气时异故殊其号虽名有五其实一帝明堂南郊宜除五帝坐五郊改五精之号皆同称昊天上帝合设一位而已诏可时韩阳建言古建明堂咸秩五帝无祭一天者帝下诏曰徃者众议除明堂五帝位考之礼文不正其复之挚虞议以为汉魏故事明堂祀五帝之神新礼五帝即上帝上帝即天也明堂除五帝之位惟祭上帝按仲尼称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周礼祀天旅上帝祀地旅四望四望非地则上帝非天断可识矣郊丘之祀扫地而祭牲用茧栗器用陶匏事反其始故配以逺祖明堂之祭备物以荐三牲并陈笾豆成列礼同人理故配以近考郊堂兆位居然异体牲牢品物质文殊趣且祖考同配非谓尊严之美三日再祀非谓不黩之义其非一神亦足明矣昔在上古生为明王没配五行故太昊配木神农配火少昊配金髙辛配水黄帝配土此五帝者配天之神同兆之于四郊报之于明堂祀天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或以为五精之帝佐天育物者也前代相因莫之或废前韩阳上书宜如旧祀五帝诏已施用请改定新礼从之唐礼部尚书许敬宗议祠令新礼并用郑氏六天之説圎丘祀昊天上帝南郊祀太微案郑氏唯据防纬以説六天皆谓星象而昊天上帝不属穹苍其注月令周官以昊天上帝为北辰曜魄寳注孝经明堂为太微五帝案易日月丽于天百谷草木丽于地在天成象在地成形足明辰象非天草木非地毛苌传曰元气浩大则称昊天逺视苍苍则称苍天此则苍昊为体不入星例且天地各一是曰两仪天尚无二帝焉有六是以王肃羣儒咸非其义起居舍人王仲丘又以正观礼季秋祀五帝于明堂显庆礼祀昊天上帝于明堂准孝经説先儒以为昊天是感精之帝上帝即太微五帝且上帝之号本属昊天周礼王将旅上帝张毡案设皇邸祀五帝张大次小次由此言之上帝之与五帝自有差等不可混而为一郑注孝经上帝者天之别名神无二主故异其处以避后稷孔安国曰帝亦天也然则禋享上帝有合经义而五方皆祀行之已久请二礼并行以成月令大享帝之义诏可自是不改国朝因之臣案诸儒之説上帝及五帝纷然不一王肃以为上帝即昊天郑康成谓昊天为皇大帝五帝为太微五帝王郑二説既显学者争为执辨虽天子亦不能果定其文然臣以为就经言之仲尼之意傥可见也孝经曰孝莫大于严父严父莫大于配天又曰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周颂我将篇曰祀文王也我将我享维牛维羊惟天其右之伊嘏文王既右飨之孝经言配天而后言上帝诗当言帝右而云天右是天为上帝上帝为天互文以见义也天之所以为天帝者先儒之议多矣近大儒孙奭建言天虽一神以其至尊故有多名亦犹人君称王皇后辟天王天子皇帝县官臣民曰陛下曰太官曰上服用曰乗舆出入曰车驾各随德义而称亦以至尊故也以天帝之神迭主五时故圣人制礼谓之五帝非五帝各一神也以谓儒不怪诗传天有五名而独怪帝有五号奭又以嵗九祭皆主于天至日圜丘正月祈谷五时迎气孟夏雩季秋享凡九惟至日其礼最大故称曰昊天上帝昊天者以体称上帝者以德兼举礼大故其余则否至于大雩祈百谷之雨大享报百谷之成以五帝者有生成之功祈报之礼阙一不可虽止一神并陈五位不知神之于彼乎于此乎奭言如是是其得也然而欲去昊天上帝一位止设五帝臣以为礼有未然号昊天者以其元气魁然乗五行王气普临万物因时显功人强以名故春曰青帝夏曰赤帝犹春为苍天冬为上天耳唐以来二家二説兼行故今享礼有六帝位虽然奭许于彼于此而求之矣何独是五而非六乎故兼存则示圣人尊天奉神不敢有所裁抑【皇祐二年三月上时判太常寺】   上神宗乞惟设昊天上帝一坐赵君   臣谨按周礼掌次职曰王大旅上帝则张毡案祀五帝则设大次小次又司服职曰祀昊天上帝则服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明上帝与五帝异矣则孝经所谓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者非可兼五帝也考之易诗书所称上帝非一易曰先王作乐崇徳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诗曰昭事上帝聿懐多福又曰上帝是祗书曰以昭受上帝天其申命用休又曰惟皇上帝降于下民如此者岂可皆以五帝而言之自郑氏之学兴乃有六天之説而事非经见至晋泰始初论者始以为非遂于明堂设昊天上帝一坐而已唐显庆礼亦止祀昊天上帝于明堂今大飨在近议者犹以谓上帝可以及五帝臣等请如圣诏祀英宗皇帝于明堂惟以配上帝至诚精禋以称皇帝严父之意【元丰三年八月上时知太常礼院】   上哲宗请复用皇祐典礼  苏 辙   臣闻三代常祀一嵗九祭天再祭地皆天子亲之故其于祭也或祭昊天或祭五天或独祭一天或祭皇地祗或祭神州地祗要于一嵗而亲祀必遍降及近世嵗之常祀皆有司摄事三嵗而后一亲祀祀之疎数古今之变相逺如此然则其礼之不同盖亦其势然也谨按国朝旧典冬至圜丘必兼飨天地从祀百神若其有故不祀圜丘则行它礼或大雩于南郊或大飨于明堂或恭谢于大庆皆用圜丘礼乐神位其意以为皇帝不可以三年而不亲祀天地百神故也臣窃见皇祐明堂遵用此法最为得礼之变自皇祐以后凡祀明堂或用郑氏説独祀五天帝或用王氏説独祀昊天上帝虽于古学各有援据而考之国朝之旧则为失当盖儒者泥古而不知今以天子每嵗亲祀之仪而议皇帝三年亲祀之礼是以若此其疎也今者皇帝陛下对越天命逾年即位将以九月有事于明堂义当并见天地遍礼百神躬荐诚心以格灵贶臣恐有司不达礼意以古非今执取王郑偏説以乱本朝大典夫礼沿人情人情所安天意必顺今皇帝陛下始亲祠事而天地百神无不咸秩岂不俯合人情仰符天意臣愚欲乞明诏礼官今秋明堂用皇祐明堂典礼庶几精诚陟降溥及上下【元祐元年六月上时为右司谏】   上哲宗论配帝及从祀之神 朱光庭   臣谨按周颂我将祀文王于明堂也我将我享维羊维牛惟天其右之孝经曰孝莫大于严父严父莫大于配天则周公其人也昔者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臣详二经之文皆为明堂而言也在我将之颂言天而不言上帝孝经称严父莫大于配天又曰配上帝又按郊特牲曰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礼所以配上帝也郊之祭也大报本反始也由是言之则天之与上帝一也推本始而祭之则冬至万物之始也故以是日祀天尊祖以配之推成功而祭之则季秋万物之成也故以是月祀上帝严父以配之祖配本始之祭而父配成功之祭其理然也自汉以来论明堂者众矣臣切究周颂孝经郊特牲之文天之与上帝既一则从祀之神不当有异縁郊与明堂皆三年一大祭也但内外配祖考为异尔又大司乐曰乐六变则天神皆降则从祀之神固无疑矣臣伏请将来九月宗祀神宗皇帝于明堂以配上帝天神宜悉从祀不惟正大飨之礼盖以隆配父之道也伏望朝廷因此大祀特下有司考正以为万世法【元祐元年正月上时为右正言】   上哲宗论亲祀明堂宜极诚敬 范祖禹   臣伏见明堂大礼已在散斋恭惟仁宗皇帝若稽古典断以圣意自皇祐二年始制明堂之礼先诏有司乗舆服御务从简俭无枉劳费御撰乐曲舞名服靴袍御崇政殿阅试雅祭如行礼之次又于禁中靴袍亲书明堂及明堂之门二榜将近祀日霖雨不止仁宗禁中斋祷极于恭防应祷开霁天日清润风和气恊祀前之夕即罢警严仁宗每诣神座行礼毕鞠躬却行须尽褥位方改步移向以示肃恭之至又令侍臣徧谕献官及进币彻俎豆悉安徐谨严无怠遽失恭质明礼毕比之他时礼加数刻之缓御楼宣赦毕降诏中书门下止絶请托应内降恩泽及原减罪犯者不得施行仁宗钦崇禋祀布昭明德传之万世大略如此英宗神宗圣孝遵承皆极严敬今陛下嗣位五载再举宗祀上帝顾飨神考配侑国之大事莫重于此惟陛下内尽诚敬法则祖宗则神天降祉羣生防福夫斋者所以致其精明之徳孔子之所谨者斋斋必有专一精防之诚乃可以交于神明礼之言斋曰心不茍虑必依于道手足不茍动必依于礼古之君子其斋如此斋三日必见其所祭者诚之至也夫惟致斋肃恭然后动容周旋无不中礼书曰皇天无亲克敬惟亲神无常享享于克诚夫皇天唯亲至敬神唯享至诚天人之交相去不逺唯诚与敬可以感通陛下躬行于上则百官有司莫敢不祗肃于下经曰圣人之德无以加于孝惟陛下防恭祀事以教天下之孝使羣臣万国瞻望盛徳休光臣不胜拳拳之愚【元祐四年九月上时为左谏议大夫】   上哲宗议明堂祀上帝及五帝 曽 肇   臣谨按周礼称昊天上帝称上帝五帝文各不同昊天上帝则一帝而已五帝则五方之帝理自明白不待辨而知唯上帝之称世或专以为昊天上帝或专以为五帝然以周礼考之肆师之职造上帝封于大神按周礼凡称大神皆谓天也以上帝为天则不应复云封于大神矣又典瑞四圭有邸以祀天旅上帝两圭有邸以祀地旅四望先儒以谓四望非地则上帝非天断可识矣而孝经亦曰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正与祀天旅上帝之文相合盖郊明堂异祭后稷文王异配则天与上帝亦宜有异以此推之谓上帝专为昊天上帝者非也又掌次王大旅上帝则张毡案祀五帝则张大次小次上帝五帝所张不同则谓上帝专为五帝者亦非也然则上帝果何谓欤按书称于上帝孔安国传以谓昊天及五帝孔颖达从而释之曰昊天五帝上帝可以兼之由是推之所谓上帝者盖兼昊天五帝言之西汉已有是説矣故安国用此以解经文至郑康成始引防纬之书傅防以为六天乃谓昊天上帝为北辰之星五帝为太微宫中五帝坐星此则康成解经之罪非先儒之説本然也然则不曰昊天五帝而曰上帝何哉盖言昊天上帝则不及五帝言五帝则昊天不与举上帝则昊天五帝皆在其中以昊天及五帝皆有帝之称故也按周礼王祀昊天上帝则服大裘而冕祀五帝亦如之盖先王尊事五帝与昊天同服冢宰掌祀五帝与祀大神祗之礼同则明堂并祀昊天五帝不为过也秦祀白青黄赤四帝扬雄以为僣祭天之礼汉武帝祀泰一五帝于明堂合髙皇祠坐对之盖天神贵者曰泰一其佐曰五帝虽出于方士之言然所指泰一即昊天也故武帝皆祠于明堂以髙帝配食则明堂并祀昊天五帝于此可见歴代明堂或并祀昊天五帝或止祀五帝其去五帝坐专祀昊天上帝者唯晋太始唐显庆中尔本朝皇祐中大享明堂参用南郊蜡祭之礼嘉祐七年礼官始议改正设昊天上帝位以真宗配次设五方帝位次又设五人帝位以五官从祀自是遵行遂为故事至元丰中始诏祀英宗于明堂唯以配上帝而五帝不与论者以为未安诏臣等集议臣等稽之经典既如彼迹之故事又如此伏请自今宗祀神考于明堂以配昊天上帝并祀五方帝五人帝五官神以称严父之孝以成大享之义【元祐七年上时为礼部侍郎】   祖宗侑祀   上仁宗论宣祖配侑    谢 绛   臣伏覩本院与崇文院检讨官详定以宣祖配感生帝切寻宣祖非受命开统因循配祀义或未安臣以谓三代两汉之际经礼虽着而事逺难法请以唐典明之髙祖武德初定令每嵗圜丘雩祀并以景帝配祈谷大享并以元帝配太宗初以髙祖配圜丘明堂北郊之祀元帝专配感生帝髙宗永徽二年祀髙祖于圜丘太宗于明堂兼配感生帝又以景帝元帝称祖万代不迁遂停配祀以符古义臣以谓景帝厥初受封为唐始祖推于事实盖与宣祖不侔宣祖于唐是为元帝之比唐有天下裁越三世而景元二祖已停配祀之典且有宋受命于兹四圣而宣祖配侑因而未停与唐非合请依永徽故事停宣祖配享仍用唐太宗故事宗祀真宗于明堂兼配感生帝若据郑康成説则曰五帝迭王王者之兴因其所感别祭于南郊以祖配之今若不用永徽故事则请以太祖兼配正符郑説而论者以宣祖比周之后稷切又惑焉详郑之意非受命始封之祖则不配故引后稷配灵威仰之义为证唯太祖始基帝业配感生帝据理甚明若以配祈谷与感生帝祠日相妨则当以太宗配祈谷太祖配雩祀亦不失尊严之防臣以谓宣庙非为不迁而迭用配帝于古为疑礼祖有功宗有徳但非受命之祖亲尽必毁而况配享乎【干兴元年十一月上时同判礼院】   上仁宗论三圣并侑    吕公着   臣谨按孝经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春秋传曰自外至者无主不止然则天地之祭必有所配者皆侑神作主之意也且祖一而已始受命也宗无豫数待有德也由宗而下功徳显者自可崇庙祐之制百世不迁垂之无穷至于对越天地则神无二主所以奉上帝之尊示不敢渎至唐垂拱中始以三祖同配开元十一年明皇亲享遂罢同配之礼伏见皇祐五年诏书今来南郊三圣并侑后次却依旧礼布告中外未几复有毎遇南郊三圣并侑之诏虽出孝思颇违经礼臣等谓自今宜以太祖定配为得礼之正【嘉祐七年正月上时为天章阁待制同判太常寺诏下两制议翰林学士王珪议曰推尊以享帝义之至也尊不可以渎故郊无二主今三圣并配欲以致孝也而适所以渎乎飨帝请如礼官所议诏自今南郊以太祖定配】   上英宗论明堂配侑   钱公辅等   臣谨按三代之法郊以祭天而明堂以祭五帝郊之祭以始之祖有圣人之功者配焉明堂之祭以创业继体之君有圣人之徳者配焉故孝经曰昔者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又曰孝莫大于严父严父莫大于配天则周公其人也以周公言之则严父也以成王言之则严祖也方是之时政则周公祭则成王亦安在乎必严父哉我将之诗是也后世失礼不足考据请一以周事言之臣切谓圣宋崛起非有始封之祖也则创业之君是为太祖矣太祖则周之后稷配祭于郊者也太宗则周之文王配祭于明堂者也此二配至重万世不迁之法也真宗则周之武王宗乎庙而不祧者也虽有配天之功而无配天之祭未闻成王以严父之故废文王配天之祭而移于武王也仁宗则周之成王也虽有配天之功而无配天之祭亦未闻康王以严父之故废武王配天之祭而移于成王也以孔子之心推周公之志则严父也以周公之心摄成王之祭则严祖也严祖严父其义一也下至于两汉去圣甚逺而明堂配祭东汉为得在西汉时则孝武始营明堂而以髙帝配之其后又以景帝配之孝武之后无闻焉在东汉时则孝明始建明堂而以光武配其后孝章孝安又以光武配孝安之后无闻焉当始配之代适符严父之説及时异事迁而章安二帝亦弗之变此最为近古而合乎礼者也有唐始在孝和时则以髙宗配之在明皇时则以睿宗配之在永泰时则以肃宗配之礼官杜鸿渐王泾辈皆不能推明经训务合古初反雷同其论以惑时主延及于今牢不可破当仁宗嗣位之初傥有建是论者配天之祭当在乎太宗矣当时无一人言者故使宗周之典礼不明于圣代而有唐之曲学流敝乎后人愿陛下深诏有司愽谋羣贤使配天之祭不胶于严父而严父之道不专乎配天循宗周之典礼替有唐之曲学【治平元年正月上时为知制诰初礼院奏乞与两制同议仁宗皇帝当配何祭珪等及公辅各上此奏于是又诏台谏及讲读官与两制再详定以闻】   上英宗论明堂配侑    孙抃等   臣等谨按孝经出于圣述其谈圣治之极则谓人之行莫大于严父而配天仲尼美周公以居摄而能行天子之礼尊隆于父故曰周公其人不可谓之安在乎必严其父也又若止于太祖比后稷太宗比文王则宣祖真宗向者皆不当在配天之序推而上之则谓明堂之祭真宗不当以太宗配先帝不当以真宗配今日不当以仁宗配也臣等按易豫之説曰先王作乐崇徳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盖若祖若考并可配天者也兹又符于孝经之説亦不可谓安在乎必严其父也祖考皆可配帝郊与明堂不可同位亦不可谓严祖严父其义一也虽周家不闻废文配而移于武废武配而移于成然则易之配考经之严父厯代循守固亦不为无説魏明帝宗祀文帝于明堂以配上帝史官谓是时二汉郊祀之制具存魏所损益可知则亦不可谓东汉章安之后配祭无传遂以为未尝严父也自唐至本朝其间贤哲讲求诚不为少所不敢异者舍周孔之道无本统也今以为我将之诗祀文王于明堂而歌者也亦安知非仲尼删诗存周人全盛之颂被于管弦者独取之也仁宗继体保成置天下于大安者四十三年功徳于人可谓极矣今祔庙之始遂抑而不得配上帝之享甚非所以宣章陛下为后严父之大孝臣等参稽典礼博考公论敢以前定议为便【治平元年正月上时为观文殿学士翰林侍读学士】   上英宗论明堂配侑   司马光等   臣等窃以孝子之心谁不欲尊其父也圣人制礼以为之极不敢逾也故祖已训髙宗曰典祀无丰于昵孔子与孟懿子论孝亦曰祭之以礼然则事亲者不以数祭为孝者贵于得礼而已先儒谓禘郊祖宗皆祭祀以配食也禘谓祭昊天于圜丘也祭天于南郊曰郊祭五帝五神于明堂曰祖宗故诗曰思文后稷克配彼天又我将祀文王于明堂此其证也下此皆不见于经矣前汉以髙祖配天后汉以光武配明堂以是观古之帝王自非建邦啓土及造有区夏者皆无配天之文故虽周之成康汉之文景明章其德业非不美也然而子孙不敢推以配天者避祖宗也孝经曰严父莫大于配天则周公其人也孔子以周公有上圣之徳成太平之业制礼作乐而文适其父也故引之以证圣人之德莫大于孝荅曽子之问而已非谓凡有天下者皆当以父配天然后为孝也近世祀明堂者皆以其父配五帝此乃误识孝经之意而违先王之礼不可以为法也景祐二年仁宗诏礼院官稽按礼典辨崇配之序定二祧之位乃以太祖为帝者之祖比周之后稷太宗真宗为帝者之宗比周之文武然则祀真宗于明堂以配五帝亦未失古礼今仁宗虽丰功美德洽于四海而不在二祧之位议者乃欲舍真宗而以仁宗配享明堂恐于祭法不合又以人情言之是绌祖而进父也夏父弗忌跻僖公先兄而后弟孔子犹以为逆祀书于春秋况绌祖而进父乎必若此行之不独乖违典礼恐亦非仁宗意也臣等窃谓宜遵旧礼以真宗配五帝于明堂为便【治平元年正月上时知谏院诏从孙抃等议以仁宗配享明堂】   宋名臣奏议巻八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八十七   宋 赵汝愚 编   礼乐门   宗庙上   上仁宗乞亲行祫飨大礼  富 弼   臣谨按天地宗庙社稷皆为大祀自古天子亲祠之其间尊与亲兼之者惟庙焉国朝崇奉祭祀严而不渎毎三歳天子必亲行南郊之祀其于事天之道可谓得礼独于宗庙只遣大臣摄行时享而已亲祀未讲诚为阙典检防今年冬至当有事于南郊又孟冬亦当合飨于太庙礼曰三年一祫祫为大祭所以合羣庙之主于祖宗而祭之自来亦只遣近臣摄行今欲望诏有司讲求祫祭大礼将来圣驾有事于太庙庶乎国家事天事亲之道两得其宜所有降赦推恩则并用南郊故事【嘉祐四年上时为平章事祫享大礼使】   上神宗议僖祖祧迁   王安石   臣等闻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故先王庙祀之制有疏而无絶有逺而无遗商周之王断自稷契以下者非絶喾以上遗之以其自有本统承之故也若夫尊卑之位先后之序则子孙虽齐圣有功不得以加其祖考天下万世之通道也窃以本朝自僖祖以上世次不可得而知则僖祖有庙与稷契疑无以异今毁其庙而藏其主夹室替祖考之尊而下附于子孙殆非所以顺祖宗之孝心事亡如事存之义求之前载虽或有然考合于经乃无成宪因情制礼实在圣时伏惟皇帝陛下仁孝聪明绍天稽古动容周旋惟道之从宗祀重事所宜博考乞以臣等所奏付之两制详议而择取其当【熈寜五年三月八日上时为平章事治平四年闰三月敕迁僖祖庙主藏之夹室至是安石建此议诏答曰庙祧之事盖有典彛所以上承先王下法后世朕嗣宅大统获奉宗祀而世次迁毁礼或未安讨论经常属我哲辅于以佐朕不逮而仰称祖宗追孝之心朕览之矍然敢不祗服宜依所请施行诏学士院集两制议】   上神宗议僖祖祧迁    韩 维   臣伏以亲亲之序以三为五以五为九上杀下杀旁杀而亲毕圣人制事存送终之礼皆以此为限是众人之所同也若其不与众人同者则又因事之宜断之以义而为之节文也昔先王既有天下迹基业之所由起奉以为太祖所以推功美重本始也盖王者之祖有系天下者矣诸侯之祖有系一国者矣大夫士之祖系其宗而止矣亦其理势然也荀卿曰王者天太祖诸侯不敢怀大夫士有常宗所以别贵始贵始徳之本也若益有天下之始若后稷有一国之始若周公大夫士之始所以贵以配天地不祧也有常宗也此其所以别也今直以契稷为本统之祖是下同大夫士之礼非荀卿之所谓别也或曰汤文武去契稷皆十余世其间子孙衰微奔窜者非一汤文武之有天下契稷何与哉而南宫适曰禹稷躬稼而有天下孔子曰君子哉若人禹之有天下则然矣稷契诸侯也而曰有天下何哉岂非积累功德至文王而兴乎孟子曰王不待大汤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然则小国者亦王之所待也所谓七十里者非契稷所受以遗其子孙之国乎由是言之商周所以兴契稷不为无所与也则正考父作颂追道契汤髙宗商所以兴子夏序诗称文武之功起于后稷岂虗语也哉国语亦曰契勤商十有四世而兴后稷勤周十有五世而兴谷梁曰始封必为祖南宫适孟轲卜子夏丘明谷梁赤生于周代其所言皆亲闻而见之者其学问又俱出于孔子宜若可信则尊始祖以其功之所起秦汉诸儒亦有所受之也后世有天下者皆特起无所因故遂为太祖所从来久矣伏惟太祖皇帝孝友仁圣睿智神武兵不血刃坐清大乱子孙遵业万世防泽功徳卓然为宋太祖无少议者僖祖虽于太祖髙祖也然仰迹功业未见其有所因上寻世系又不知所以始若以所事契稷奉之切恐于古无考而于今有所未安也臣以为均之论议未有以相夺莫如仍旧便若夫藏主合食则厯代尝议之矣然今之庙堂室与古殊制古者毎庙异宫今所以奉祖宗者皆在一堂之上西夹室犹处顺祖之右考之尊卑之次似亦无嫌至于禘祫自是序昭穆之际僖祖东飨礼无不顺所谓虽齐圣不先父食者也孔子曰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如臣绛等议非臣所知此臣所以阙而不敢同也【熈寜五年四月上时为翰林学士绛元议以为商周所以祖契稷者尊祖而巳非敢以有功与旡功而冇重轻也先儒适见契稷有功于陶唐夏商之际遨以为祖有功祖必有功则夏后氏独可以郊鲧乎今僖祖之主有功于太祖之室则是僖祖与顺祖宣祖祫祭之时皆可防布合食也情文不顺无甚于此谓宜存僖祖合于先王之礼意绛议乃曽布之文也】   上神宗议僖祖祧迁    孙 固   臣闻先王之礼本之人情而为之节文者也故不慕古而违时措之宜不因文而失防情之实亲有踈戚世有同异此礼之所以损益变正之不一也伏惟太祖皇帝受天命一四海创业垂统为宋立万世无穷之基其为宋始祖而配天受飨理在不疑今闻廼欲以僖祖为始封之祖复其祧主夫既以僖祖为始祖则遂当受东向配天之享此臣切所以未安也七世之庙亲尽而祧此万世大公之通法未闻有以易之者也故僖祖之主于陛下世以亲尽而祧在礼适为得正而今议者以谓人必本乎祖太祖既已追尊僖祖则今日当以僖祖为本始之祖是未推夫王者兴起有殊异而所当之世各不同也夫开国者先尝有功而受封则后之子孙有天下而推以为始祖可矣若未膺受天命特起而得天下者为太祖亦宜矣此实先王之礼人情之所顺而前世之所已行也今为议者乃鄙絶汉唐之所行而纯取三代之制以为法故有僖祖之庙与契稷无异之説臣窃以为过矣夫本朝之兴与商周异商周之王本由契稷故自汤武而上其流有源皆可推而考之契布五教民以知礼其统绪畧与周同而犹不若周之懿也周自后稷公刘以来教化流行以至太王王季世世修德益茂迨于文武受命奄有天下则源流之来岂无所自哉仲尼曰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则周公其人也夫周而上尧舜禹汤之世非不美也其祭之礼仲尼不谈而独举周者岂非其德与世独为备哉故曰周公其人也言惟周公能备此礼尔夫稷当尧民阻饥之时始播百谷使万世粒食其为功大矣诗曰思文后稷克配彼天言以其德能配天也夫以文王之德而不得预配天之祭者特以后稷之功大尔使周无后稷之祖则周公之祀宜不得舎文武而他及且后世之兴其先既无周之后稷而郊天之配不先创业之君乃逺取追尊之祖此岂先王之礼而近于人情者哉今之议者又以祭法禘郊祖宗之礼言商周非絶喾以其自有本统承之本朝自僖祖以上世次不可得知则必以僖祖为始祖臣又以谓不然矣自秦灭学六经皆被焚弃不复为全书而礼经尤为残荡其后汉之诸儒髣髴圣人之余委曲加意而编缀之故多驳杂不经之説附以郑康成牵合之言而圣人之意益不明若祭法之禘郊宗祖者是其一矣其言曰商人禘喾而郊防祖契而宗汤信斯言也则禘祭冝无易喾者今商颂之长发大禘之诗也其曰有娀方将帝立子生商又曰王桓拨受小国是逹受大国是逹者廼专歌述契之功德一篇之间了无及喾之语则祭法之言禘喾者臣亦未敢取以为信也虽然就其説而考之亦自非大有功德者不可以郊天取配何则鲧障洪水虽疏导失宜而禹因之以成功身被殛死故夏人郊之冥业其官而死于水故商人郊之后稷粒食之功被于万世故周人郊之今未见防稷之功而欲同冥稷之祀臣窃以为非宜也汉髙之得天下与商周异故太上皇不得为始封而光武之兴不敢尊舂陵而祖髙帝且景帝唐室始封之君而元皇帝乃神尧之父髙祖之时以景皇帝为配而太宗之初已奉髙祖于圜丘景皇帝不得预郊天其后杜鸿渐等复请以景皇帝郊配天地黎干力诘其非礼而正之夫景皇帝亲授唐国之封且不得配天则未尝启有土宇而欲以为始祖臣亦虑其难矣恭惟太祖皇帝削平祸难功格上天百余年间天下之人涵泳生养而安乐于无事者太祖之恩徳也今天下惟知尊奉太祖而廼欲替其亲郊配天之祀岂厌于人情哉今议者遂将斥絶唐汉上法商周此臣所谓慕古而违当世之宜者也太祖皇帝受周禅僖祖始被追尊而建隆之郊配以宣祖僖祖不得预焉夫以太宗真宗仁宗英宗之世未尝郊配僖祖而陛下一日隆而祀之盖有所隆者未有所替今使太祖之礼有替于四宗之时此岂孝思之心哉此臣所谓因文而失沿情之实者也夫非所居而祀之则神有所不受非所宜而配之则天有所不飨所谓郊而配天者以天于万物其德不可形容故人君之大有功徳被生灵而施后世者谓足以配之而已今僖祖之徳不昭见于生民不明被于后世廼欲以齐后稷之庙当始祖之礼臣恐僖祖之神非所居而不受上帝之灵非所配而不飨非陛下所以尊祖事天之意也陛下为太祖子孙继太祖基业据南面之尊而飨四海九州之奉皆太祖皇帝之所授也则今日之所尊事宜莫加于太祖矣或曰礼别子为祖契稷皆帝喾之子而得姓者故商周以为祖而奉之今宋自僖祖为始祖臣曰是又不然也若以得姓者为祖则赵之得姓逺矣自造父封于赵城而赵衰始得姓今若必欲推考其先世则遂欲上祖赵衰其可乎其不可明矣或又曰今朝廷欲存僖祖为始祖尔至于祀天为配亦不轻议也臣曰是不可也今既以僖祖为始祖是必配天僖祖配天则太祖之祀替矣此臣以为不可者也或又曰今毁僖祖之庙藏其主夹室而下附子孙可乎臣曰是又一堂夹室在西祧主臧室中而居顺祖之右固已顺矣盖非所谓下附子孙之室而替其尊也必犹以为不可者臣今欲乞特为僖祖立室置祧主其中由太祖而上亲尽迭毁之主皆藏于僖祖之室当禘祫之时以僖祖之主权居东向之位太祖之主顺昭穆之列而从之取其毁庙之主而合食焉则僖祖之尊自有所伸此韩愈所谓祖以孙尊孙以祖屈之义也以僖祖立庙为非则周人别庙以祀姜嫄不可谓非礼今以陛下之时因情立礼取圣人之制为万世法不亦美欤事与商周有殊礼文从而亦异此臣所谓先王之礼本人情而损益变正之不同者也如曰不然臣恐违古今之义逆天人之情而天地祖宗之神灵有所不飨也伏惟陛下聪明仁孝以宗庙重事恐其于礼有所乖违故令下两制臣寮议陛下茍以臣言为可用伏乞裁自圣断如或犹以为疑乞送礼院叅详臣窃惟宗庙祧配朝廷大礼反覆思虑于心有所未安不敢茍立异説伏望陛下力加采纳【熈寜五年四月上时为天章阁待制】   上神宗议僖祖祧迁    张师顔   臣等伏以天下大礼莫重于宗庙崇孝事神以临照四海是以圣王重之必务极其至当伏惟僖祖神主祧藏夹室于礼不顺有司失之矣冝其辅臣建立明诏访逮而垂为万世法然议者因其藏主有失遂欲推为始祖臣等敢以此为议昔者商周之兴本于契稷考诸前载   其指      【有】二曰因其始封也防其功德也契有大功始受封国十有余世世祀不失至汤而有天下修其世祀因其封国举天下之大而谓之商者由契以致之也稷有大功始受封国十有余世世祀不失至武王而有天下修其世祀因其封国举天下之大而谓之周者由稷以致之也然则契稷为商周之祖其传已久其礼素定后世固无得而易之矣奉之为太祖以主庙祀有以尽一时之宜也诗之长发言商家兴废之乆歴夏之世其来长逺昊天有成命言后稷巳有王命生民思文皆歌后稷之功传称禹稷躬稼而有天下不可谓为祖不因功德也后世受命之君功业特起不同先代则亲庙迭毁身自为祖郑康成云夏五庙无太祖自禹与二昭二穆而巳唐张荐云夏后以禹始封遂为不迁之祖是也若始封世近上有亲庙则拟祖上迁而太祖不毁魏祖文帝则处士迭毁晋祖宣帝则征西迭毁唐祖景帝则洪农迭毁此前世祖其始封之君以法契稷之明例也既巳法契稷矣则上之亲庙不得不毁势当然也借使魏晋欲不祖武宣而越取处士征西不惟上推世数未知更当及于何人且其如始封何唐有天下因以为法韩愈有言事异商周礼从而变臣等取之矣要之始封世近则亲庙不可不立若特以亲庙及逺便为始封而抑之则前古未尝闻也晋琅琊王徳文曰七庙之义自由徳厚流光飨祀及逺非是为太祖申尊祖之祀其説是也礼天子七庙太祖之逺近不可以必故但云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未尝言亲庙之首必为始祖也国家治平四年以僖祖亲尽而祧之奉景祐诏书以太祖皇帝为帝者之祖自以别子之故非以有功与封国为轻重是不然也别子之法自谓公子不继世故子孙为大夫士者祖之百世不迁非天子诸侯之礼也使汤武但为诸侯则尚不祖此别子况天下之君而可用大夫士之法乎若夫禹不先鲧则所谓子虽齐圣不先父食自以正文公之逆祀非尊祖之论也唐仲子陵所谓安知非夏后庙数未足之时而言禹不先鲧邪伏惟宋之为宋由太祖皇帝应天受命首创洪业建大号于天下异乎商周之为商周可知也僖祖虽为圣裔之先而有庙直由太祖亲尽则迁合之正义今欲以有庙之始为説援而进之以为始祖臣等固疑其与契稷异矣使契稷本无功徳初不受封引以为据庶其或可若其不然臣等不得判然无疑也设欲必据此论则臣等又有可言者焉盖三昭三穆是不刋之典一定之论也国初张昭任澈之徒不能逺推隆极之制因縁近比请建四庙遂使天子之礼同诸侯若使庙数备六则更当上推两世而僖祖次在第三亦不可谓之始祖也若谓世次不可推则斯言也诏防所不着史臣所不录厯百余年莫知当时之实不敢以私意逆推而言也谨按建隆四年亲郊崇配不及僖祖开国已来大祭虗其东向斯乃祖宗巳行之意也自祖宗巳来不以太祖之位易之今而易之恐失祖宗之意矣巍巍太祖如神如天垂祚万世无以云报奉之以为帝者始祖于礼无不冝者或谓仪礼诸侯及其太祖天子及其始祖之所自出今谓始祖为太祖乃诸侯制也臣等以为逺祖受封子孙世袭亲虽尽而庙不毁是谓诸侯及其太祖也若始封之君既以为国之祖矣后世子孙自诸侯而为天子则始祖不易理势自然是谓天子及其始祖也若必求太微之精神灵之感谓为始祖之所自出将见迁就生説竒谲无已弥失圣人之意矣唐神龙初议云既立七庙须崇始祖而张齐贤云始祖即太祖太祖之外更无始祖此前儒讲之熟矣大抵契稷不以功徳为祖无必然之论特起之君自为一代之祖无不可之理若乃藏主未顺宜必改定盖夹室者子孙庙之正也或者谓神道尚右失其防矣然则僖祖之主必有所归按周礼守祧掌守先公先王之庙祧其庙则有司修除之其祧则守祧黝垩之所谓庙者后稷文武诸庙也祧者所藏先公先王之迁王也先公迁主藏于后稷之庙僖祖犹周之先公也冝有藏主之祧虽无始封逺祖上为之主而先主之祧不可以阙臣等参详乞畧仿此制筑别庙以藏之大祭之岁祀于其室太庙则依旧制虗东向之位郊配之礼仍旧无改事之宜而情之顺也魏晋及唐尝议逺庙之主矣魏钟繇髙堂隆衞臻皆当世名儒并云处士尝迁故景初之制三祖不毁其余四庙亲尽则迁一如后稷文武庙祧之礼晋永和中尚书议云周人之王太祖世逺故迁有所归今晋庙宣帝为主而四祖居之是屈祖从孙也祫祭在上是代太祖也范宣谓可别筑一室以居四主四主迭迁则宣帝位正矣自虞喜刘诩韦王松子蔡谟之徒并同其议唐陈京议请据魏晋旧制改筑别庙以藏宪懿栁冕王诏等七十余人亦同其説虽卒藏于兴圣然本无异于别室也惟顔真卿引蔡谟权东向之一句而不本其改筑之议获讥于时此前世之论皆有考据本于经意不敢谓后世之史而一切黜之也记曰礼虽先王未之有可以义起又曰亡于礼者之礼况有前人商榷尽理之论乎或曰夹室非便当为别庙则既正其大节矣合食要皆孝飨之道但以于属既尊不可寘昭穆之列依准前代祭之别庙得礼之变复何嫌哉云不可分食当合于太庙不惟永虗东向且使下从子孙孰为得失是则僖祖别藏列圣不动神灵安妥情文皆得其于义也合矣恭惟陛下仁孝天成尊事宗庙古之盛王所不逮也臣等学术浅陋讨论非长徒能述遵朝廷正失之意别白议者未通之论冀以称上圣因情制礼之道焉惟陛下幸留神详择【熈寜五年四月上时同判太常寺与张公裕梁焘同状至是安石总众议而论之曰窃以圣王议礼固有因循至于逆顺之大伦孰敢违义而变古今或以夹室在右谓于宗祏为尊或以本统所承措之别宫为当皆违经背礼臣等所不敢知于是遂奉僖祖为太庙始祖】   宋名臣奏议巻八十七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八十八   宋 赵汝愚 编   礼乐门   宗庙下   上仁宗议四后庙飨    吕公着   臣闻宗庙父昭子穆皆有配坐茍非正嫡虽以子贵立庙即无配祔之礼案周官大司乐之职歌中吕舞大濩以享先妣者姜嫄也姜嫄即帝喾之妃后稷之母既无所配故特立庙而祭谓之閟宫晋简文宣太后既不配食亦筑宫于外唐开元四年以昭成皇后升祔睿宗庙遂为失礼之首先朝自元徳皇太后追尊之后累有臣寮请行升祔之礼先皇敬重礼典皆不允从别庙荐享凡十有七年其后宰臣等不深详典据继上封奏请从升祔中防勉俞至明道中议章献皇太后章懿皇太后庙享有司参酌仪典请立新庙二后同殿异室毎岁五享及禘祫并就本庙及特撰乐章以崇世享是为奉慈庙载之甲令盖合经据其后卒用钱惟演之议祔于真宗庙室臣等今参议若以懿徳皇后祔于后庙元徳章献章懿三后祔于奉慈庙同殿异室毎岁五享四时荐新朔望上食一同太庙庶合典礼【嘉祐四年七月上时同判太常寺】   上仁宗议四后祫飨   张 洞   臣等伏见国家毎遇禘祫奉别庙四后之主合食太庙据唐郊祀志载禘祫祀文自献祖至肃宗凡十一帝所配皆一后其间惟睿宗二后盖昭成明皇之母也又续曲台礼有别庙皇后合食之文盖未有本室遇祫享即祔于祖姑之下所以大顺中以三太后配列禘祭博士商盈孙以谓误认曲台礼意当时不能改正议者讥其非礼臣等伏思毎室既有定配则余后于礼不当升祔遂从别庙之祭而禘祫之日复来参列与郊祀志曲台礼相戾今亲行盛礼义当革正其皇后庙伏请依奉慈庙例遣官致祭【嘉祐四年七月上时知太常寺】   上仁宗议四后祫飨   欧阳修   臣等伏以古者宗庙之制一帝一后后世有以子贵者始着并祔之文其不当祔者则又有别庙之祭本朝禘祫有司摄事乃以别庙之后列于所配之下絶席而坐非唯于古无文于今为不可者又有四焉淑徳皇后太宗之元配也列于元徳之下章怀皇后真宗之元配也列于章懿之下其位序先后不伦一也升祔之后统以帝乐别庙诸后则以本室乐章自随二也升祔之后同牢而祭牲器祝册亦统于帝别庙诸后乃从专享三也升祔之后聨席而坐别庙诸后位乃相絶四也今号为合食反絶席而坐牲牢祭器乐章祝册皆自别而不同又位序颠错殊非严事之意伏见章献皇后章懿皇后在奉慈庙未升祔时毎遇禘祫不从合食只于本庙致享所以伸所尊者最为得礼也若四后各祭于其庙则其尊自伸而于礼文无参差不齐之失又有章献章懿之明证而议者以谓国朝行之巳乆重于改作则是失礼之举无复是正也向者有司摄事失于讲求而今行亲飨之礼礼官举职而改正乃理之当然也臣等请从礼官议为是【嘉祐四年七月上时为给事中翰林学士久之不能决乃降诏曰朕为春秋大事在于禘祫前诏太常寺按旧礼以孟冬之吉恭祠祖宗而一二礼官于别庙四后有疑论焉订之诸儒议久未一深惟宗庙之祭至重至严祖宗以来有司摄事行之旧矣祥符中复继圣考着定明诏当时博士讲求已云义不可废矧兹眇末甫崇孝享其敢废先妣之常祀违先帝之圣志哉孝恵孝章淑徳章怀祫享且依旧礼须大礼毕别加讨论】   上仁宗乞罢修并州神御殿 范 镇   臣窃见并州素尝无火灾自建神御未防而輙火灾天意若告陛下祖宗御容非郡国所宜奉安者近日又闻下并州复加崇建是徒事土木以重困民力非所以答天意也自太宗皇帝下并州距今七十七年故城父老不入新城陛下冝寛其赋输缓其徭役以除其患使河东之民不忘太宗皇帝之徳则陛下孝思岂特建一神御殿之比哉伏惟上观天意下顾人心特赐停罢臣不胜区区之愚【嘉祐三年上时知制诰】   上仁宗论景灵宫不当建郭后影殿   欧阳修   臣所领太常礼院得御药公文称奉圣防送画到景灵宫广孝殿后修盖郭皇后影殿圗子一本详定者其圗子已别具状缴奏讫臣伏见近年京师土木之功縻耗国用其弊特深原其本因只为差内臣监修利于偷窃官物及讫功之后侥求恩赏以故多起事端务广兴作其甚则托以祖宗神御张皇事势近年以来如此兴造略无虗岁伏以景灵宫建自先朝以尊奉圣祖陛下又建真皇帝章懿太后神御殿于其间天下之人皆知陛下奉先广孝之意然则此宫乃陛下奉亲之所今乃欲以后宫已废未复之后建殿与先帝太后并列有凟神灵莫此之甚臣窃谓事必不出于圣意皆小人私于兴作有所侥求尔盖自前世帝王于宗庙之外别为庙享以追奉祖宗者则有之未闻有自追奉其妃后者也盖小人不识事体但茍一时之利不思损亏圣德伏乞特赐寝罢以全典礼【嘉祐三年十月上时为翰林学士知开封府判太常礼院】   上仁宗论睦亲宅不当建神御殿   刘 敞   臣伏见古之正礼诸侯不祖天子公庙不可设于私家所以明正统尊一人也今睦亲宅兴建神御殿不合王制不应经义切闻圣慈以天寒人劳权罢役徒臣谓若于礼当作则不可以人劳之故而止何则祖宗至尊也役徒至贱也恤至贱之众而辍至尊之庙非所以为名也若礼本不当作则不如遂止之耳何必权罢哉伏乞令礼官详议其事使下不爽于名上不愆于礼【嘉祐四年上时知制诰】   上仁宗论寿星观御容  司马光   臣等前者伏覩陛下幸寿星观奉安真宗御容当是时臣等不知事之本末未敢进言自后方知本观旧日止有先帝时所画寿星近因本观管干内臣吴知章妄有奏陈称是先帝御容意欲张大事体广有兴修自为劳效别圗恩赏陛下天性仁孝以为崇奉祖宗重违其请遂便画先帝御容以易寿星之像改为崇先观知章既得御容倚以为名奸诈之心不知纪极乃更求开展观地别建更衣殿及诸屋宇将近百间制度宏侈计其所费逾数千万向去増益未有穷期臣等窃以祖宗神灵之所凭依在于太庙木主而已自古帝王之孝莫若虞舜商之髙宗周之文武未闻宗庙之外更广为象设然后得尽至诚也唯髙宗祭祀亲庙微为丰数故傅説曰黩于祭祀时谓弗钦礼烦则乱事神则难祖已曰典祀无丰于昵盖规之也后至汉氏始为原庙当时醇儒逹礼靡不讥之况画御容于道宫佛寺而又为寿星之服其为黩也甚矣且又太祖太宗御容在京师者止于兴国寺启圣院而已真宗御容已有数处今又益以崇先观是亦丰于昵也无乃失尊尊之义乎原其所自来止因知章妄希恩泽乃敢恣为诬罔兴造事端致陷朝廷于非礼今既奉安御容难以变更若只就本观旧来已修屋宇固足崇奉所有创添屋宇伏乞一切停寝止令有司以时侍奉所有知章诬罔圣聪依托御容妄有干请广兴力役乞下所司取勘穷治奸状明正其罪【嘉祐七年十一月上时知谏院】   上神宗乞罢英庙神御殿  刘 述   臣闻治天下者礼义而已耳礼义之于人犹绳墨之于曲直盐梅之于和羮适于正与和而巳舎正与和君子弗由也先王之道能垂法于后世而治天下不及于乱者其礼义行于其间乎礼义之大莫先乎宗庙宗庙之制自天子至于士皆有隆杀之辨故有天下者事七世此万世不易之道而唐虞三代之所隆也书曰七世之庙可以观徳易观之辞曰观盥而不荐有孚颙若下观而化也説者曰王道可观莫盛于宗庙其可观者庙貌云乎哉以其尊祖奉亲之道备于此则人将观而化之矣诗曰于穆清庙肃雝显相传曰清庙茅屋昭其俭也是皆不贵乎庙貌之隆而在乎恭庄清洁之至也故春秋书立武宫丹楹刻桷之孔子恶其僭奢渎乱之甚非所以交神明也李何两汉而下事不师古孝恵惑叔孙通之言而遂立原庙宣帝之庙各于郡国陵旁立之是时天下之庙合一百七十余所迨及东汉则毎帝即位而各立一庙繇汉而下何其臆説之纷纷而制度之不一也原其所以乱礼之由盖叔孙通率一时之意以售其谄遂置孝恵于有过之地而通亦不免为万世之罪人噫宗庙之设将以致孝思而风天下今乃以不经之制紊乱先王之礼义以渎祖宗之神灵袭而行之何不思之甚邪今国家有天下百余年太平之日可谓久矣厯代沿袭之弊固宜革矣宗庙之制固当求合于尧舜三代之礼然其间尚有因循未革之弊而使尊祖奉亲之义未尽合于古者臣伏见祖宗以来宗庙之外皆别立神御殿于国中又于陵旁置防圣宫稽诸尧舜三代之礼则无闻焉迹其所起盖由当时佞谀之臣及宦官女子之軰援汉唐侈谬之説赞成其事耳今国家崇奉宗庙非不严而四时之荐享非不备又何必区区徇汉之遗敝务竭府库有限之财以成不经之事乎以至穷奢极侈错以金璧如浮屠氏之所居岁时车驾朝谒用僧道威仪教坊鼓吹杂陈于其间朝廷之意盖欲罄尊奉之礼而极追慕之心然而观其所以奉先追逺之道有戾于古适足以渎慢祖宗之神灵紊乱先王之礼法何所益哉汉儒尝奏罢郡国庙引清庙之诗言交神明之礼无不清静今衣冠出防有车骑之众风雨之气非所以为清净也祭不欲数数则渎渎则不恭冝复古礼四时祭于庙可谓确论矣祥符初国家夷夏谧寜公私赡给可谓全盛矣不能于此时讲求阙典追复尧舜三代之盛以遗子孙万世之谋而乃右尚释老营造宫观穷天下之力而不能厌其夸大之心曽未三二十年化为煨烬而仅有存者天意之所儆戒顾弗明着耶盖当时奸邪得君忠骾结舌遂致人主有此过举之事耳可不惜哉孔子在齐闻周先王庙灾曰此必厘王之庙齐侯曰何以知之曰夫厘王变文武之制而作黄华丽之饰宫室崇峻故天殃所宜加其庙焉皆是古今已事之验也嘉祐癸卯仁庙弃天下今兹不幸先皇厌世防礼山陵之费为不少矣虽陛下哀闵元元率遵遗制而务从俭约然五年之间两经大祸国帑匮乏民力凋困祖宗以来未有甚于今日也臣今窃虑朝廷将循祖宗故事复立先皇神御之殿此议一举费以亿计今天下财赋耗削公私疲病加以水旱虫蝗之灾仍岁不絶两河流民相属于道朝廷尚患无粟以赈防之不过卖祠部牒诱民鬻爵以赒之耳戎狄倔彊边不弛备盗贼啸聚所在为患万一饥馑之灾緜地数千里不识将何以济之乎言之可为寒心乡者仁庙一殿之费无虑八十万缗今若为之当不减是柰何违圣王之礼循不经之説以渎先帝之神灵以竭县官之财用乎有难臣者谓祖宗以来皆有此制而于先皇独不然为人子为人臣者忍遽废之乎此前所谓佞谀之臣宦官女子辈之所见耳盍以先圣王之道天下至公之议为陛下开陈之臣窃观陛下天姿英睿懋昭大徳始议修奉厚陵则面戒执政以奉承先志节省浮费天下必不以我为不孝大哉圣人之孝徳可谓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者也陛下能以大孝之心钦若先帝之志臣敢不以大忠之言为陛下开陈之乎孟子谓景丑曰我非尧舜之道不敢以陈于王前故齐人莫如我敬王也非臣愚戅不识忌讳不敢为陛下建此谋非陛下圣徳天纵超迈今古不能行此事欲乞以臣此状下两制台谏礼官同共详定如有可采伏乞断自圣心以复尧舜三代之典以为子孙万世之法则臣虽死之日犹生之年天下幸甚【治平四年上时为侍御史知杂事】   上徽宗论景灵西宫    陈 瓘   臣伏覩近降圣防修建景灵西宫拆移元丰库大理寺军器监仪鸾司等处以为地基奉安神宗宗神御极于尊崇彰乎广大此可以见陛下奉先之孝只移官舎不动民居又可以见陛下爱民之仁得斯民之欢心以事宗庙此尧舜文武之用心也然而稽之礼意有所不合考之人情有所未便可得而议者有五事焉臣不可以无言也夫国之神位左宗庙右社稷左阳也人道之所乡位宗庙于人道之所乡则不死其亲之意也神考建原庙于左盖取诸此今庙据社位不合经防非神考之意此其可议者一也夫人之所居必择吉地故诗美衞文公能营室而曰卜云其吉终焉允臧推此心以事其先则宗庙所居之地欲其允臧可不择乎唐大理卿徐峤有言曰大理狱院由来相传杀气之盛乌雀不敢栖盖刑狱之地必有杀气人情所恶古今皆然今乃择此以建庙宫既非吉地神必不安此其可议者二也西宫之地虽云只移官舎不动民居而一寺一库一监一司移于他处却要地基迁此就彼彼亦有民也不知起遣防家而后可以建此被遣之民有所不愿则失其欢心失其欢心则非陛下爱民奉先之本意矣此其可议者三也昔者奉安祖宗帝后神御散于寺观之内神考合集诸殿防于一宫今乃离析一宫分为两处岁时酌献銮舆分诣礼既繁矣事神则难此其可议者四也传曰孝莫大于寜亲寜亲莫大于寜神显承殿奉安以来一祖五宗神灵恊防神灵既安何用迁徙宗庙至重岂宜轻动动而寜之不如勿动之寜也虽曲示隆报之心而未尽寜神之理此其可议者五也凡朝廷举动茍合公论则天下人情莫得而议一有可疑则众説蠭起凡此五者臣皆得之于公论而不敢不言者也宗庙之事至重至大陛下于宰相之请虽已恭依然礼意人情有所未安难以施行何惮于改伏望圣慈特降睿防令三省别行详议庶于宗庙大事无轻动之悔【元符三年八月上时为右司谏】   宋名臣奏议巻八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八十九   宋 赵汝愚 编   礼乐门   濮议上   上英宗乞下有司议濮安懿王合行典礼   韩 琦   臣等伏闻出于天性之谓亲縁于人情之谓礼虽以义制事因时适宜而情必主于恩礼不忘其本此古今不易之常道也伏惟皇帝陛下奋干之健乗离之明拥天地神灵之休荷宗庙社稷之重即位以来仁施泽浃九族既睦万国交欢而濮安懿王德盛位隆宜有尊礼陛下受命先帝躬承圣统顾以大义后其私恩谨之重之事不轻发臣等忝备宰弼实闻国论谓当考古约礼因宜称情使有以隆恩而广爱庶防上以彰孝治下以厚民风臣等伏请下有司议濮安懿王及谯国太夫人王氏襄国太夫人韩氏仙逰县君任氏合行典礼详处其当以时施行【治平元年五月上琦等时任宰辅寻得旨候过仁宗大祥别取防次年四月再进呈得防送太常礼院与两制已上同共详定闻奏】   上英宗议乞依先朝封赠期亲尊属故事   王 珪   臣等谨按仪礼防服为人后者传曰何以三年也受重者必以尊服服之为所后者之祖父母妻妻之父母昆弟之子若子若子者言皆如亲子也又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报传曰何以期也不贰斩也何以不贰斩也特重于大宗者降其小宗也又为人后者为其昆弟大功传曰何以大功也为人后者降其昆弟也以此观之为人后者为之子不敢复顾私亲圣人制礼尊无二上若恭爱之心分施于彼则不得专一于此故也是以秦汉以来帝王有自旁支入承大统者或推尊父母以为帝后皆见非当时取议后世臣等不敢引以为圣朝法况前代入继者多宫车晏驾之后援立之防或出母后或出臣下非如仁宗皇帝年龄未衰深惟宗庙之重只承天地之意于宗室众多之中简防圣明授以大业陛下亲为先帝之子然后继体承祧光有天下濮安懿王虽于陛下有天性之亲顾复之恩然陛下所以负扆端冕冨有四海子子孙孙万世相承者皆先帝之徳也臣等愚浅不逹古今窃以为今日所以崇奉濮安懿王典礼宜一依先朝封赠期亲尊属故事髙官大国极其尊荣谯国太夫人襄国太夫人仙逰县君亦改封大国太夫人考之古今实为宜称【治平二年六月上珪时任翰林学士先是既有诏议珪等相顾不敢先天章阁待制司马光独奋笔立议议成珪即命吏以光手藁为案】   上英宗乞下两制礼官详定合称何亲   韩 琦   臣等伏凖内降翰林学士王珪等奏崇奉濮安懿王典礼一凖先朝封赠期亲尊属故事髙官大国极其尊荣谯国太夫人襄国太夫人仙逰县君亦改封大国太夫人考之古今实为宜称者伏详王珪等所奏未见详定濮安懿王当称何亲名与不名欲乞下王珪等详定闻奏【治平二年六月上】   上英宗议合称皇伯    王 珪   臣等参详眞宗大中祥符八年楚王元佐以皇兄诏书不名仁宗即位泾王元俨以皇叔赞拜不名天圣五年加诏书不名此国朝崇奉尊属故事今濮安懿王于仁宗皇帝其属为兄于皇帝合称皇伯而不名谨具状奏闻【治平二年六月上时议者或欲称皇伯考天章阁待制吕公曰真宗以太祖为皇伯考非可加于濮王也】   上英宗请集三省御史台官再议   韩 琦   臣等伏凖内降翰林学士王珪等状称臣等参详国朝崇奉尊属故事今濮安懿王于仁宗皇帝其属为兄于皇帝合称皇伯而不名者臣等谨按仪礼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报及按令文与五服年月勑并云为人后者为其所后父斩衰三年为人后者为其父母齐衰期即出继之子于所继所生皆称父母又汉宣帝光武皆称其父为皇考今来王珪等议称皇伯于典礼未见明有引据状请下尚书省集三省御史台官定议闻奏【治平二年六月上】   上英宗乞如两制礼官所议宋敏求   臣等谨按勑文称仪礼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报传曰何以期也不贰斩也何以不贰斩也特重于大宗者降其小宗也为人后者孰后后大宗也曷为后大宗大宗者尊正统也疏曰此谓其子后人及来为父母在者欲其厚于所后薄于本亲抑之故次在孙后也仪礼谓本亲亦曰父母盖追本其所自出若不明言父母则无辨别亦无以为言也勑又曰令文与五服年月勑皆曰为人后者为其所后父斩衰三年为人后者为其父母齐衰期即出继之子于所生皆称父母谨按令文五服年月皆出于仪礼也勑又曰汉宣帝光武皆称其父为皇考谨按宣帝乃武帝之曽孙嗣昭帝后实孝昭孙属也以其父为悼皇考宜也光武起于民间中兴汉祚而推以世数上继元帝固非元帝亲命为子以南顿君为皇考宜也陛下既为仁宗皇帝亲立为子矣仁宗乃陛下之皇考也今若又以皇考之名加于濮安懿王臣等以为甚非礼之不贰斩也尊无二上之义也勑又曰议称皇伯于典礼未见明有引据臣等谨按出继之君称本生为皇伯叔则前世未闻也汉安帝纪载清河王薨但不名尔此蔚宗特变常例也至于袁宏纪则亦名之安帝即位清河王尚在当时别无殊礼按本朝真宗谓秦王为皇叔仁宗谓楚王昭成太子并为皇伯是则皇伯叔之名在本朝称之久矣盖遵用旧文有所自也或以谓可加为皇伯父者谨按荀子与史记并载周公自称我文王之为子武王之为弟成王之为叔父诗鲁颂王曰叔父建尔元子俾侯于鲁笺曰叔父谓周公也成王告周公曰叔父我立汝首子使为君于鲁谓欲封伯禽也是诗人追述成王封伯禽时周公尚在故称叔父者是生称之辞既没则未有称为叔父者又经书称伯父叔父同姓之臣也前代帝王多不通亲属冠于爵位之上西晋则封皇从伯父望为义阳王皇叔父干为平原王亦生之称又或谓皇伯考者谨按父与考存殁之称考者成也言其德行之成祖与考有君徳而成之也晋武帝称景帝明皇称中宗本朝眞宗称太祖皆曰皇伯考是兴王业履尊位乃可称伯考也又或谓可依汉宣帝故事称亲史皇孙如淳曰亲谓父也谨按礼大传曰亲者属也王制注曰周制太祖及文王武王二祧与亲庙四是自始祖至父皆称亲汉宣为昭帝孙属乃得以悼皇考为亲与上皇考义同盖亲者父也皇考也不可以称也臣等谓今来褒崇濮安懿王宜如两制礼官所议以示万世至公之法【治平二年七月上时以制诰判礼部】   上英宗乞如两制礼官所议 吕大防   臣伏见自古人君临御之始施为举措必有以厌服天下之心者或以至公大义或以深仁厚德非此二者不足以得天下之心汉髙祖除秦苛法与民更始者深仁厚德也光武非平帝之亲以天下思刘氏乃追继元帝之后不极尊其父祖者至公大义也至如太祖皇帝始即位则除五代之苛酷禁从兵之巷市太宗皇帝始即位则亲试天下士补羡官者数百人真宗皇帝始即位则放天下逋负数十万缗仁宗皇帝景祐亲政之初则亦用考士补官之法四圣相继率用此法者盖知天下之心不可以智巧得而可以公义结也伏自陛下临御以来除禫之始天下之人颙颙观望乃陛下结天下人心之日而大臣曽不思虑者欲加濮安懿王非正之号以惑天下之观听有识之士逺近惊叹以为大臣上负先帝顾托而导人君于非义臣巳累状奏陈备其本末未防施行臣非不知阿顺陛下圣意乃为自安之计然臣荷陛下非次防擢置于言路亲加训奨形于诰谕臣若不极于诚使陛下由此失天下之心臣复何顔以事陛下伏惟少留圣意以社稷为计以天下人心为念以四圣亲政之始皆有以得天下之心为法特颁手诏出自圣断濮安懿王典礼以两制礼官之议为定则陛下以至公大义结天下人心自今日始矣【治平二年六月上时任监察御史里行】   上英宗乞如两制礼官所议 范 镇   臣等窃以为父母天下莫隆焉至于继大宗则杀其服何也大宗之统不可絶而父母有嫡长之奉也视其服纪之隆杀而知圣人制礼之意也知名之不可以贰也名也者天下之辨也所以别嫌明微而不可以不谨也为父母报云者记礼者之文其势然也不可云为伯叔报也律令亦犹是也汉宣于昭帝为孙光武于平帝为祖容可以称其父为皇考然议者咸以为非何也谓其以小宗而合大宗之统也陛下既称仁宗皇帝为皇考又欲称濮安懿王为皇考则是两统而又二父又重于汉之失也非所以严宗庙也非圣人制礼之意也尔雅父之昆弟先生为世父后生为叔父国朝之制伯叔兄弟子侄皆加皇字今濮安懿王于仁宗皇帝为先生则陛下亦宜依尔雅及国朝故事称皇伯而不名如前议为便至于汉之称皇考称帝称皇立寝庙序昭穆皆非陛下圣明之所法今以仪礼及汉诸儒论议魏明帝诏凡五篇其间议有是非事有当否惟陛下裁处之大抵祖仪礼者为合乎经也【治平二年六月上时为翰林学士判太常寺执政怒召镇责曰诏书云当令检详何遽列上耶镇曰有司得诏书不敢留即以闻乃其职也柰何更以为罪于是台官自中丞贾黠以下各有奏乞早从王珪等议】   上英宗论不当罢集议乞别降诏以王珪等   议为定        吕 诲   臣伏覩近降勑命下尚书省集三省御史台定议濮安懿王称皇伯不合典礼未见明有引据续准手诏以论议不一权罢集议当令有司博求典故庶合礼经者臣窃以朝廷既知议论不一当辨正是非参合众意明所适从岂可事未有定遽罢三省集议还付所司诏命反复非所以示至公于天下也輙徇愚见敢以上闻臣谨按仪礼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报盖为大宗后当为大宗斩还为小宗周不贰斩明于彼而判于此也又按令文与五服年月勑出继之子于所继所生皆称父母称父母者所以别其本正于后也在属籍当行除附斯令之意又可明也如汉宣光武皆称父为皇考者二帝上承本宗皆非旁继于今事体略不相据王珪等议濮安懿王于仁宗皇帝其属为兄于皇帝合称皇伯而不名于礼得矣及引元佐元俨称皇叔皇兄之皆本朝典礼安得谓之无据臣窃原敕意直欲加濮安懿王为皇考与仁庙同称如是则尊有二上而服有二斩礼律之文皆相戾矣臣恭以陛下鳞跃藩邸入继大统南面尊临皆先帝之徳也俯终祥禫尚未遑庙谒遽有斯议搢绅之士皆未为然方陛下躬勤孝养上奉慈闱承顔犹惧其不足矧复顾私恩别亲疎而忘大义哉就如有司循情酌礼以濮安懿王为考仙逰为妣示于中外得为安乎臣窃谓兹事非出清必佞臣茍悦圣情二三辅臣不能为陛下开陈正论又将启其间隙违背礼义惑乱人情忘先帝之眷倚陷陛下于非正得谓之忠乎臣伏望陛下开广圣虑精勤孝治不作无益以害至公既罢三省集议当别降诏防以王珪等议为定以前后所献不一之论尽降出外辨正是非明其罪罚寘之于法可以涣释羣疑杜絶邪论不然何以明陛下之无私判中外之深惑传之永久所损不细臣备员台宪敢不尽言唯冀睿断之于中早赐施行以息浮议【治平二年六月上时为侍御史知杂事初执政请集百官议意朝士必有希合而台諌皆是王珪等所定议论汹汹太后闻之内出手诏切责琦等且欲缓其事须太后意解遂降诏罢议故诲亟下此奏】   上英宗论不当罢集议乞别降诏以王珪等   议为定        赵 瞻   臣伏见比下两制儒臣防议濮安懿王称亲以仁宗皇帝早年鞠养陛下于宫掖遂于往岁下明诏以陛下为皇子嗣承顾命柩前即位故用为人后者为子之义特重大宗典礼甚明则濮王实仁宗之兄于陛下尊行为伯昭然无疑而议者复称礼拜所生所养犹有父母之文以为论难明知礼无两父贰斩之义乃取文辞一字以乱正典且如文有去妇出母去巳非妇出不为母不书其名将何以攷又称汉宣光武追尊父为皇考且孰不知宣与光武逺继祖世不为昭元之子妄传为义诖误圣朝昔汉董宏阿附丁傅开发邪议师丹守正终折僭号至魏明帝敕戒公卿则曰敢为佞邪导谀时君谓考为皇称妣为后则股肱大臣诛之无赦今夫为臣而自为董宏之行复待陛下不以魏明之贤上负先帝下背所学诡引文辞讽为诏意遂下三省台官集议朝廷正士莫不发愤欲建正论今且复颁手诏以为论议不一权罢此防仍俾有司博求典故臣愚闻命窃谓未允且众议未上安知不一国家议事本择佥谋委一有司孰若多士典章防革莫不讲闻今云博求岂复如此盖由邪説直塞羣言不思据经自欲作古存着未定之意沮格前议之端中外讙惊指名有在趋向如此心迹可察伏乞陛下昭示不一之议廷诘立异之党如彼于礼经为是即可施行或臣与前议为非请从诛况国之防命不当因循朝之缙绅岂乏学问愿敕建议之者使与臣等对辨邪正一定以慰天下之望【治平二年六月上时为侍御史】上英宗乞行礼官所奏典故 吕大防   臣等累具封章为濮安懿王典礼乞依两制臣寮定议伏覩手诏再下礼官详求典故切知太常礼院已具典故奏陈臣等于今月二十一日同到中书咨议执政臣寮皆称礼官奏状留中不下兼臣等曽亲奉徳音且礼官检讨至今多日未闻施行伏縁陛下临御之初敦叙皇族自燕王已下各加恩礼更封进国恩荣兼至况濮安懿王于陛下有顾复之恩封国优崇宜极人臣之典而不宜在诸王后矣特以大臣立议太过礼不时举致物论不同中外惊叹遂使追崇之礼至今阙然仰亏陛下孝思之义而未厌四方颙颙之望非所以荣亲而广盛徳也臣等愚陋以为濮安懿王典礼抑礼而不举不若屈情而亟行伏乞礼官所奏典故早下有司施行如礼将使安懿如在之灵乐于陛下之中礼太庙降观之鉴喜于陛下之至公颙颙之望四海如一【治平二年六月上时为监察御史里行】   上英宗乞行礼官所奏典故 司马光   臣闻圣人举事与众同欲故能下协人心上顺天意洪范曰三人占从二人言盖国有大疑则决之于众自上世而然矣臣伏见向者诏羣臣议濮安懿王合行典礼翰林学士王珪等二十余人皆以为宜凖先朝封赠期亲尊属故事凡两次防议无一人异辞所以然者盖欲奉濮王以礼辅陛下以义也而政府之意独欲尊濮王为皇考巧饰词説误惑圣听不顾先王之大典蔑弃天下之公议使宗室疏属皆已受封赠而崇奉濮王之礼至今独未施行此众人所以怫鬱而未为称惬者也或者恐陛下未能决知二议是非臣请更为陛下别白言之政府言仪礼令文五服年月敕皆云为人后者为其父母即出继之子于所继所生皆称父母臣按礼法须指事立文使人晓解今欲言为人后者为其父母之报若不谓之父母不知如何立文此乃政府欺罔天下之人谓其皆不识文理也又言汉宣帝光武皆称其父为皇考臣按宣帝承昭帝之后以孙继祖故尊其父为皇考而不敢尊其祖为皇祖考以其与昭帝昭穆同故也光武起布衣诛王莽亲冒矢石以得天下名为中兴其实创业虽自立七庙犹非太过况但称皇考其谦损甚矣今陛下亲为仁宗之子以承大业传曰国无二君家无二尊若复尊濮王为皇考则置仁宗于何地乎政府若以二帝不加尊号于其父祖引以为法则可矣若谓皇考之名亦可施于今日则事理不侔矣设使仁宗尚御天下濮王亦万福当是之时命陛下为皇子则不知谓濮王为父为伯若先帝在则称伯没则称父臣计陛下必不为此行也以此言之濮王当称皇伯又何疑矣今举朝之臣自非挟奸佞之心欲附防政府误惑陛下者皆知濮王称皇考为不可则众志所欲亦可知矣陛下何不试察羣臣之情羣臣谁不知濮王于陛下为天性至亲若希防迎合不顾礼义过有尊崇岂不于身有利而无患乎所以区区执此议者但不欲陛下失四海之心受万世之讥耳以此观之羣臣之忠佞邪正甚易见矣臣愿陛下上稽古典下顺众志以礼崇奉濮安懿王如王珪等所议此亦和天人之一事也【治平二年六月上时为天章阁待制知谏院】   上英宗乞令枢府大臣同定典礼是非   吕 诲   臣窃以国朝承五代余弊文武之政二府分领任重体均其实一矣然而军国大事皆得合议今议崇奉濮王此事体至大者始欲集三省合议而终不谋于枢府臣所未喻两制及台谏官论列者半年外臣抗防言者不一而枢府大臣恬然自安如不闻知讫无一言以正朝廷典礼岂所谓以道事君固如是耶今佞人进説惑乱宸听中书遂非执守邪论当有以发明经义解释羣疑臣欲乞中防下枢密院及后来进任两制臣寮同共详定典礼以正是非久而不决非所以示至公于天下也【治平二年十二月上时为侍御史知杂事】   上英宗乞正宰执怀邪诖误之罪   吕 诲   臣等闻豺狼当路击逐宜先奸邪在朝弹劾敢后伏见参知政事欧阳脩首开邪议妄引经证以枉道悦人主以近利负先帝欲累濮王以不正之号将陷陛下于过举之讥朝论骇闻天下失望政典之所不赦人臣之所共弃哀威之失既难施于圣朝褒犹之奸固莫逃于公论当属吏议以安众意至如宰臣韩琦初不深虑固欲饰非傅防其辞诖误上听以至儒臣辑议礼院讲求经义甚明佥言无屈自知已失曾不开陈大臣事君讵当如是曽公亮及赵防备位政府受国厚恩茍且依违未尝辨正此而不责谁执其咎臣等地居言职势不敢嘿请尚方之剑虽古人所难举有国之刑况典章犹在伏请致脩于理及正琦等之罪以谢中外且议既不一理难并立昔师丹之説行则董宏坐其罪董宏之论胜则师丹废于家臣等及脩岂可俱进言不足用愿从窜谪上不辜陛下之任使下不废朝廷之职业臣等之志足矣【治平三年正月七日与吕大防范纯仁赵瞻同上时为侍御史知杂事先是诲等前后十一奏乞依王珪等议早定濮王典礼皆不报乞免台职又不报至是遂劾奏之】   上英宗再论宰执懐邪之罪 吕 诲   臣等近列状奏弹参知政事欧阳脩首启邪议加濮王非正之号称引无据阿谀不忠乞下有司议正其罪及宰相韩琦等不当饰非遂过宜加显责至今未防施行窃以自古人君之御天下未尝不以人心为本得之则中才可以免危乱失之则贤智不能保治安故曰民犹水也可以载舟可以覆舟人心之得失可不谨哉岂有身备大臣与国同体希合上意内营已私移过于人君失望于天下为臣之恶莫重于斯伏惟陛下绍膺大统称尊御极生育之恩礼宜追厚然当俟先帝祥禫之既毕陛下徳泽之已行然后讲求典礼褒崇本亲况修博识古今精习文史明知师丹之议为正董宏之论为邪利诱其神夺其鉴废三年不改之义忘有死无二之忠仁宗虞主始祔陵土未干而遽开越礼之言欲遵衰世之迹致陛下外失四海臣庶之心内违左右卿士之议原脩之罪安得而赦陛下自临御以来厉精为治遇灾而惧则有周宣之风至诚感神则蹈虞舜之德至如徽称所加却而不受皆前代难行之节治朝可纪之政推而行之和气可致然而中外人情嚣然不安者良由邪説震惊大义未定今不正濮王之礼则无以慰羣心不罪首恶之臣则无以清朝政伏望圣慈早出臣等前后章奏付外施行【治平三年正月上】   上英宗以言不行居家待罪 吕 诲   臣等自去秋以来相继论列中书门下不合建议欲加濮王非正之号不防开纳又于近日臣等三次全台列状奏弹参知政事欧阳修不当首启邪议导谀人君及韩琦曽公亮赵槩等依违傅防不早辨正乞下有司议罪亦未防付外施行盖由臣才识浅陋不能开悟圣心早正典礼又不能击去奸恶肃清朝廷遂致大议久而不决中外之人谤论汹汹若安然尸禄不自引罪则上成陛下之失徳下隳臣等之职业臣等已将元授御史告身随状缴纳自今月二十二日更不赴台供职居家待罪伏望圣慈早赐黜责【治平三年正月上是时执政密议欲令皇太后下手书勇濮王为皇夫人为后皇帝称亲又令上下诏谦逊不受尊号但称亲即园立庙以示非上意诲等闻之遂上此奏上以御寳封告勑遣内侍趣诲等入台诲等虽受告犹居家待罪】   上英宗论濮安懿王称安懿皇   司马光   臣闻诸道路未知信否或言朝廷欲追尊濮安懿王为安懿皇审或如此窃恐不可陛下既为仁宗后于礼不当顾私亲臣先时言之已熟不敢复烦圣听今臣不知陛下之意固欲追尊濮王邪前世帝王以旁支入继追尊其父为皇者自汉哀帝为始其后安帝桓帝灵帝亦为之哀帝追尊其父定陶恭王为恭皇今若追尊濮安懿王为安懿皇是正用哀帝之法也陛下有尧舜禹汤不以为法而法汉之昏主安足以为荣乎仁宗恩泽在人沦于骨髓海内之心所以归附陛下者为亲受仁宗之命为之子也今陛下既得天下乃加尊号于濮王海内闻之孰不解体又安足以为利乎夫生育之恩昊天罔极谁能忘之陛下不忘濮王之恩在陛下之中心不在此外饰虗名也孝子爱亲则祭之以礼今以非礼之虗名加于濮王而祭之其于濮王果有何益乎三者无一可而陛下行之臣窃惑之此盖政府一二臣自以乡者建议之失已负天下之重茍欲文过遂非不顾于陛下之德有所亏损陛下从而听之臣窃以为过矣臣又闻政府之谋欲托以皇太后手书及不称考而称亲虽复巧饰百端要之为负先帝之恩亏陛下之义违圣人之礼失四海之心政府之臣秖能自欺安能欺皇天上帝与天下之人乎臣愿陛下急罢此议勿使流闻逹于四方则天下幸甚臣今虽不为谏官然向日已曽奏闻身备近臣遇国家有大得失不敢不言【治平三年正月上光时为龙圗阁直学士兼侍讲】   上英宗论濮安懿王称亲  吕公着   【正月二十二日皇太后手书吾近闻羣臣议请皇帝封崇濮安懿王至今多日未见施行吾再阅前史乃知自有故事濮安懿王谯国太夫人王氏襄国太夫人韩氏仙逰县君任氏可令皇帝称亲仍尊濮安懿王为濮安懿皇王氏韩氏任氏并称后皇帝手诏朕面奉皇太后慈防为议濮安懿王典礼久未施行已降手书付中书濮安懿王谯国夫人王氏襄国夫人韩氏仙逰县君任氏令朕称亲仍尊濮安懿王为濮安懿皇王氏韩氏任氏并称后朕以方承大统惧德不胜称亲之礼谨遵慈训追崇之典岂易克当且欲以茔为园増置吏卒守衞即园立庙俾王子孙主奉祠事皇太后谅兹诚恳即赐允从宜令中书门下依此施行中书劄子奉圣防宗朴服阕与除节度观察留后主奉濮王祠事改封濮国公】   臣伏覩降敕下太常礼院濮安懿王皇帝称亲臣忝预礼司晓夕惟虑义有未安不敢自嘿窃以称亲之説盖用汉宣帝时有司奏请史皇孙故事谨按皇孙即宣帝所生之父宣帝为昭帝后是以兄孙遥继祖统于汉家无贰考之嫌史皇孙初无爵諡有司奏请之始故且称亲其后既已立諡秖称悼园然则亲字非所以为称谓且陛下以圣明之徳仁宗皇帝防自旁支入继大统虽天下之人三尺童子皆知陛下濮王所生今但建立园庙以王子承祀是于安懿王无絶父之义于仁宗皇帝无两考之嫌可谓兼得之矣其亲字既称谓难立且义理不安伏乞更不施行【治平三年正月上公着时判太常寺奏入不报】   上英宗乞追罢园庙指挥  吕 诲   臣伏覩六月中敕下议濮王典礼引汉宣光二帝称考故事今月二十三日诏不敢当皇太后追尊父皇母后之礼且欲以茔为园立庙俾王于孙以奉祠事臣愚以为今日与汉宣事体不同当时太子与皇孙俱死于外因其地之故曰戾园悼园即位后八年有司言父为士子为天子祭以天子悼园宜称尊号曰皇考立庙因园为寝后议者以父为士子为天子祭以天子者乃谓尧舜禹汤周文汉髙受命之君非谓继统为后者考庙悼园宜毁勿修乃从其请今濮王陪塟熈陵别子孙之序奉邑守衞皆巳严具必欲别起园寝增广制度当须改卜易其灵竁不惟熈陵隔絶亦与润王分别顾其典礼疑有未安汉悼皇止一子是为宣帝虽承大宗不可絶小宗之祀故建立寝庙不为过矣议者犹曰考庙悼园宜毁勿修盖礼不逾闲而当专意于昭帝也况濮王嗣续众多奉祀何阙陛下不专意于仁庙而复顾于私亲示诸天下其如公议何臣窃原二诏之意尽出首议之臣全袭定陶之事遂追哀帝之迹向言权罢人皆窃笑今日且欲谁其取信诚接下犹或违之谲诡示人何可久也陛下独不念先帝恩德七庙威灵陟降在庭祸福所系臣虽甚戆内实寒心伏望圣慈克崇孝道无惑邪説黩乱典章俯顺人心仰答天意其园庙指挥特行追罢首议之臣不可寛宥慰安中外兹为急务臣缴纳纶诰擅去官守之罪不敢茍避早冀黜谪【治平三年正月上时为侍御史知杂事】   上英宗言母后不宜自出诏令   范纯仁   臣伏闻皇太后手书追尊濮王为皇夫人为后陛下巳降勑命施行窃以追崇濮王之事始因中书不正之讥陛下谦谨未行之间闻皇太后曾降手书切责政府因此权罢今皇太后复降命令追崇为皇始末不同天下将何取信况皇太后自撤帘之后深居九重未尝预闻外政岂当复降诏令有所建置盖是政府臣寮茍欲遂非掩过不思朝廷祸乱之原耳且三代已来未尝有母后诏令施于朝廷者自秦汉已后母后方预防主之政自此权臣欲为非常之事则必假母后之诏令以行其志往往出于逼胁而天下不幸不知事由权臣今陛下以长君临御于兹四年万几之务当出宸断内奉慈闱唯宜竭仁孝之诚尽四海之养而已岂须更烦房闼之命参紊国章一开其端流弊极大异日或为权臣矫托之地甚非人主自安之计也伏望陛下深察臣言追寝前诏凡系濮王典礼陛下自可采择公议而行何必用母后之命施于长君之朝也臣方待罪于家日俟诛窜而区区之诚不能自已者尚冀一悟明主之听以安宗社臣虽万死亦复何恨【治平三年正月上时为侍御史诏谕纯仁等供职】   上英宗黜责欧阳修   吕 诲   臣等今月二十四日列章论奏濮王典礼虽去殊号首议之臣未加显黜及乞正臣等不合纳告去职之罪依前居家俟命并未防开纳上忤威顔戮有余责内存忠愤死而后已伏縁臣等本以欧阳脩首启邪议诖误圣心韩琦等依违附防不早辨正累具弹奏乞付朝典近覩皇太后手书追崇之典并用哀威衰世之事乃与政府元议相符中外之论皆以谓韩琦密与中官苏利渉髙居简往来交结上惑母后有此指挥盖欲归过至尊自揜其恶卖防之迹欲盖而彰欺君负国乃敢如此陛下知其不可急降手诏虽去殊号然而尚许称亲复建议之罪未正典刑陛下纵以辅臣同议势难全责而脩为首恶岂宜曲贷凡人臣得罪君上犹或可赦脩乃得罪祖宗故无可赦之理自来大臣有过为宪司所劾例皆阖门忧畏拜章引咎盖权势之臣理当如是今脩气貌扬扬出入如故又复巧作奸状荧惑中外陛下圣鉴清明观脩为人稍失控御何所不至伏望特出圣断将脩黜责臣等亦有不合纳告去职之罪亦乞一时施行臣等虽死之日犹生之年臣等与脩理不两立脩茍不黜臣等终无就职之理【治平三年正月上】   宋名臣奏议巻八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九十   宋 赵汝愚 编   礼乐门   濮议下   上英宗乞罢称亲    吕 诲   臣等伏闻手诏节文称亲之礼谨遵慈训追崇之典岂易克当固已见陛下守义徇公谨重之至也然称亲之礼殊未为安羣口纷纭不胜嗟愤臣等窃详皇太后手书称亲之意盖用汉宣故事欲行于今乃与中书门下元建皇考之议大体相依此不免为两统二父之失所以议者喧然皆谓母后手书非出慈寿之本意皆建议之臣惑交结成就其谋欲自掩其恶而杜塞言者之口也臣观陛下继明之始与汉宣故事不同宣帝之时尚为有司所奏礼为人后者为之子请谨视孝昭所为未有却令大宗正统之母追称小宗所生为亲者也错乱礼法失其本意若欲凖汉宣故事以濮王为亲则襄国已降自当为母于皇太后岂得安哉恭惟陛下亲受仁宗诏命而为之子故先帝遗诏诞告万方谓陛下为皇太子即皇帝位四夷诸夏莫不共闻今乃复称濮王为亲则先帝治命之诏不行而陛下继体之义不一况太后与政府大臣并受先帝顾托言犹在耳永昭陵土未干止因一二奸臣之谋遂忘而弗顾陷两宫于有过之地使四方夷狄惑先帝之遗诏疑陛下之过举移讴歌欣戴之心为忠愤不平之气可不痛哉万一强敌奸民以有先帝遗诏为问则执政之臣其将何辞对之然则称亲之礼岂宜轻用首议之臣安得不诛臣等待罪于家屡防诏防促令供职而踧踖未敢承命者以此故也若必使臣等就职则当合班廷争以救朝廷之失虽陛下容纳直言为天下所闻而臣等不能早悟明主之罪益深益重矣岂可复居言路为耳目之臣哉臣等之心有死无二伏望陛下留神听纳天下幸甚【治平三年正月上令中书降劄子趣使赴台供职诲等复缴还劄子并録前项所奏九状申中书坚辞台职诲等前后论此事并弹韩琦欧阳修凡二十六状】   上英宗论廻避濮王名讳  吕公着   臣近覩勑文中书门下奏濮安懿王名下一字应中外文书合行廻避奉圣防依奏数日以来朝野有学识者皆以为未安臣谨按礼文七庙之讳虽不及于天下皆颁告于天下又晋尚书王彪之等议所生之讳臣下不当廻避当时以彪之之议为当今来辅弼奏请盖縁臣子之心陛下未有谦抑之辞切恐四方后世不免讥议臣愚欲乞特降诏可濮安懿王名下一字唯上书奏事并听回改余公私文字不须讳避若续降此指挥则与祖宗七庙名讳小有差别在于天下臣子亦安敢故犯臣忝守经术又为礼官臣若不言谁当言者【治平三年正月上先是中书请避濮王名下一字置园令及奉园兵公着时判太常上此奏奏入不从公着再具画一劄子并论不当称亲且言或以章献称制曾颁讳于天下况母后事固不足为后世法然今来事体又异于彼礼为父服三年天下之通制惟陛下于濮王服朞年圣人之防欲使为人后者降抑其私亲事一于所后如颁讳之事足以乱大统非所以尊宗庙也】   上英宗乞追还诏书复吕诲等职事   韩 维   臣窃闻御史知杂吕诲等以论濮安懿王事得罪并行谴逐羣议喧然皆以谓诲等能审议守职国之忠臣而窃叹朝廷典刑遂至于此臣伏以陛下自入继大统士大夫莫不首论为人后之大义以谓陛下素好经术必能循用礼典以副先帝顾托之意自两制之议上闻臣下更白交諌务欲上广聪明以正此事而今者遂至斥逐宪官以失天下之望诚可痛也台官之言臣虽不尽闻料其用心不过欲陛下尽如先王之法而止耳即如此者乃是爱君之至安所得罪而逐之也近年以来风俗頽敝士大夫皆贪固宠利防惜人情姑息茍且为自容之计莫肯为国家悉心营职者陛下厚赏以劝之严罚以督之犹恐此风不变而复内牵邪説贬斥正人数以微过放逺善士臣恐自此奸佞得志忠良结舌陛下耳目益壅蔽缓急朝廷有事上无由知此时虽有悔恨亦无及矣方今法度隳废百职不治国用匮乏民力凋困外无良将士卒骄惰夷狄窥间而有轻中国之心而天灾数见地变复作疾疫流行饥馑荐至由此观之臣恐陛下之忧不在濮王名号未崇台官不畏威依命也伏望圣慈思社稷安危之计以人情去就为虑亟追昨日诏书还诲职事以救前失以安人情【治平三年正月上维时知制诰兼银台封驳事先是中书进呈吕诲等所申奏状上问执政当如何韩琦答曰臣等忠邪陛下所知欧阳脩曰御史以为理难并立臣等有罪即当留御史若以臣等无罪则取圣防上犹豫久之乃令出御史而曰不宜责之太重于是诲知蕲州纯仁通判安州大防知休寜县维连上疏乞留之】   上英宗乞留吕诲等    司马光   臣闻人主患在不闻其过人臣患在不能尽忠是故忠直敢言之臣国家之至寳也夫以人主之尊下临羣臣和顔色以求谏重爵赏以劝之羣臣犹畏懦而不敢进又况惮之以威惩之以刑则嘉言何从而至哉窃闻侍御史知杂事吕诲侍御史范纯仁监察御史里行吕大防因言濮王典礼事尽被责降中外闻之无不骇愕臣观此三人忠亮刚正忧公忘家求诸羣臣罕见其比今一旦以言事太切尽从窜逐臣窃为朝廷惜之臣闻人君所以安荣者莫大于得人心今陛下徇政府一二人之情违举朝公议尊崇濮王过于礼制天下之人已知陛下为仁宗后志意不专怅然失望今又取言事之臣羣辈逐之臣恐累于圣德所损不细闾里之间腹诽窃叹者多是况纯仁大防皆陛下简防于众人之中任以为耳目之臣盖取其忠直非取其阿谀也纯仁大防亦欲竭诚尽节以报陛下之知故敢不附政府侃然正论今更以此获罪则陛下于羣臣之中尚谁亲哉若使忠直日退阿谀日进则陛下何以复知臣下之善恶政事之得失如此殆非国家之福也伏望圣慈亟令诲等还台供职则天下翕然皆歌陛下之圣明虽禹之乐闻善言汤之改过不吝不是过矣不然且为之别改近地一官亦可以少慰外人之心也【治平三年正月上】   上英宗缴纳举台官勑  韩 维   臣昨日閤门送到勑一道令臣举官二人充御史臣伏以知人之道古今至难故圣王取士之法必有所试见其迹效可用然后升进乃不失人臣伏见吕诲等刚果强劲守义不回至干犯死亡之诛不顾忌讳以尽论议求之古人如此至少臣又闻陛下向者自出范纯仁吕大防二人姓名令除御史众见纯仁等能竭节言事皆谓陛下明选任得人纯仁等不负陛下所知得事君报国之道今一旦斥逐逺去士大夫莫不切叹痛惜陛下毁已成之美受可耻之名失当时之属望贻后代之讥谤今勑防令别举御史臣伏自忖度臣之驽下何敢少望清光虽欲保举岂如圣主自择夫人未试用诚亦难知如诲等则有已试之效矣陛下必欲为官求人来羣言以兴至治则臣愿复三人以佐陛下招贤纳諌之美其举台官勑臣已具公文缴纳閤门未敢祗受【治平三年正月诏翰林学士知制诰御史中丞知杂各举御史两人维三月上此奏】   上英宗缴纳举台官勑  韩 维   臣今月十三日准中书劄子奉圣防令臣依勑举官闻奏者圣量兼容不责奉诏之稽缓特谕恩防便合祗受然臣伏再惟念事君之道义当倾竭若怀不尽之意外窃敢言之名而无益于国事者臣所不忍为也故敢不避鈇钺之诛以申其説臣窃以自古圣王优待諌诤之臣虽甚狂直必加涵忍者非势不能黜也以为黜此一人则伤众多之心遂此一失则败天下之事故不为也治平以来四方倾听日望陛下开纳羣言劝帅众力以光祖宗之大业而反复如此臣所以痛心疾首为陛下深忧也自吕诲等被黜至于市井之人皆知此事为非美而在朝廷之臣未闻戮力竭忠为国救此失者则陛下斥逐近臣贬台官之效已可见矣圣虑偶失为此事而上下雷同便即成就如后日复有它事而人情如此臣恐非陛下之福也今闻傅尧俞等强争不已则又将黜此三人乎同时而黜六谏臣此危殆之道也陛下欲履之乎臣所以再不奉诏者实冀以区区恳廹之诚终悟圣意伏望陛下察臣前后所言甚经思虑不是妄发特奋英断回革此事以慰天下之心非臣之利陛下社稷之利也其举台官勑见在閤门未敢奉行劄子缴纳中书讫所有臣不即奉诏之罪惟朝廷处分【治平三年二月上】上英宗辞侍御史恩命乞与吕诲同贬   傅尧俞   臣伏闻罢濮王追崇之典实允公议而称亲未改于礼非安窃度朝廷不过谓哀帝之失既已更改孝宣所为便可依据不知经史所谓亲者非父母而何况以孙继祖与陛下不同而儒者讥议亦具在方册若不较善恶茍前世尝行皆可以为后世法则书传所记是非百端更无不可为者此盖欧阳脩违负先帝启不正之论倚恃君相有泰山之固故羣谄和附邪説日增揺动人心亏损事体重两宫之过贻万世之讥不防本根蔓延未已伏乞重黜欧阳脩然后议韩琦等傅防奸人之罪广发徳音譬晓天下濮王封册一用礼官初议为定不然无以慰仁宗付托之心当上天顾諟之意臣新除恩命决不敢秖受亦不敢更赴諌院供职所有使契丹往还公事才得次依例上殿敷奏谨伏私门以待斧钺况臣论濮王典礼与吕诲等实同议论乞诛首议之人以谢天下今罪乃独在吕诲等前此固陛下所知非臣敢有欺绐意合罪均虽死不敢独免【治平三年三月上时同知諌院】上英宗论追奉濮王六説  赵 瞻   臣前日伏防陛下谕以君臣之大义可掩僚友之小节朝廷之大补可陋狷直之虗名德音慰存圣识深逺臣愚不胜感服之至今日复领诏防促令入台供职臣闻孔子去鲁曰迟迟吾行也孟子去齐曰予岂若是小丈夫然哉谏于其君不受则悻悻然见于其面去则穷日之力而后宿哉夫孔孟事列国僻君其去就犹如此之难况小臣事万乘之贤主耶此君臣之义诚重而朝廷之补诚切也然孔孟前日所以终去齐鲁者岂得巳哉盖君臣之道未至故留之心不胜其去之义也吕诲等岂愿去王庭清切之地而为圣朝窜逐之人哉今陛下守先王之典礼徇天下之至公于其父母不敢过有褒崇此非两汉之主所可伦比尚有少意未得以尽其美者故臣下深有所未喻也既能遵奉大统不取皇考之名巳恊公论矣而复出称亲之説盖由议者不深考其文义见汉书有司之辞偶称云亲史皇孙宜諡曰悼故引取为据尔然有司以其未有諡号即且以此为称暨有悼园之諡则亲字固自已除之矣岂尝称曰亲悼园乎况经传谓孝子事亲者统父母之言也谓亲庙数者统祖宗而云也于族属中无有称亲之名是诚不可为礼典以书于史防终无益于尊崇而徒妄为此纷更也又若戾太子死难于野故与其子悼皇孙冡位在外则宣帝改塟其父祖置园守冡礼当然矣今濮王朝廷礼塟已固而遽圗迁厝臣恐非濮王神灵之所安也又陛下持正居谦不敢顺慈寿恩意之厚辞去亲皇及后号诚慰天下之望矣然止用旧爵无所殊异亦众心之所未喻也礼不可过则不称大号为得礼矣礼可褒进而直用故封是可疑焉又天子公卿礼皆有庙濮国一品家庙实宜所下诏书不凖礼意直置园寝事违典制徒使言者指擿异端曾无万分之一益也又陛下恭依经义不废小宗故令宗朴承袭时祀然安懿王当为万世不迁之大祖传之不朽则子之嗣王于义乃允今止封公似为有待今若朝廷特申制诏复下有司去称亲之説仍旧园之安加兼国之封进夫人之号明家庙之数正嗣王之爵用是六説俾其据经恊义则中外之臣庶孰不驩快哉顾在言职者斯亦可以塞责矣其建议之非依违之过惟当诏问辅臣必有公议陛下当正其罪以定羣疑邪正分矣若是则虽孔孟犹不屑去况臣等出处之迹哉僚友之议狷直之节夫何足道臣今不敢奉诏伏地待罪【治平三年三月上时为侍御史】   上英宗论典礼必与士大夫公议并乞降黜   赵 瞻   臣前奉中书劄子内圣防令臣速赴台供职后复累厯陈恳愊以为朝廷未正大议未有归罪则终不敢奉诏中夜复领御批使依前防臣乃知诲等前日至有激讦之过者诚有由而然也且臣所言者国家典礼也乞下有司臣僚防议者公论也岂有典礼而不从公论者乎陛下自知濮王不称皇考又去皇号于公论已为至止矣而尚不欲与天下士大夫同议者何哉岂其犹有不合公论之礼耶自古非礼之作后皆不久废改是终无益于朝廷而有讥于典防此当言责者所以惓惓不能已也今中外之公卿士庶忠愤阗然而独陛下以一二执政之臣及左右邪佞之党心虽知非辞尚文过故主先入之説未信臣言尔即不以臣言为是固宜亟赐降黜犹可以悚动后来之人而塞絶议者之望况臣即时违防已足谴逐不待累日然后可罪不胜傍徨待命之至【治平三年三月上瞻前后凡三十二奏至是瞻通判汾州尧俞知和州赵鼎通判淄州瞻初接伴契丹使还对延和殿谓上曰陛下为仁宗子而濮王称皇考非礼也上曰卿尝见朕欲以皇考事濮王乎瞻曰此大臣之议陛下未尝自言也上曰此中书过议尔瞻因请谕中书上曰朕意已决亦无用宣谕也】上英宗缴苏寀词头论同时斥六諌臣   韩 维   臣今月七日中书送到词头一道除刑部郎中苏寀守本官兼侍御史知杂令臣撰词者臣窃以自濮安懿王称亲三御史得罪以来羣议汹涌人情不以为惬傅尧俞等复不肯就职论事愈急士大夫窃为朝廷忧之而天变遽作夷狄加慢忠义爱君之人往往窃议庶防陛下因此儆惧刋前诏之失大还放逐赫然有为以新德政今忽除苏寀为御史知杂则尧俞等岂复可留之望哉同时而斥六谏臣切恐祖宗以来未有此事内失人望外启戎心虗灾异先见之戒开祸败不测之端臣骤防防擢典司告命不敢阿谀隐讳以孤陛下任使其词头不敢奉行己具状缴纳中书讫臣縁此事两违诏防自度罪恶深大必不得复见清光然区区愚忠犹愿陛下深畏天戒谨察人情以为社稷之计【治平三年三月上时知制诰】   上英宗乞召还傅尧俞等下诏更不称亲   司马光   臣近曾上殿防圣恩宣谕以濮王称亲事云此亲字官家亦本不欲称假使只称濮王与仙逰县君有何不可臣乃知陛下至公本无过厚于私亲之意直为政府所悮以致外议纷纭必谓旦夕下诏罢去亲名其已出台官当别有除改见在台官亦优加抚谕使之就职昨日忽闻侍御史知杂事傅尧俞知和州侍御史赵鼎通判淄州赵瞻通判汾州中外之人无不惊愕此盖政府欲闭塞来者使皆不敢言得专秉大权逞其胸臆臣窃惟陛下春秋方壮圣徳钦明而今日独取拒諌之名受孤恩之谤违天下之望失人主之权正由遂政府数人狠心而已不知于陛下有何所利而为之臣不胜区区深为陛下痛惜伏望陛下勿复询于政府特发宸断召还尧俞等下诏更不称亲如此则可以立使天下愤懑之气化为懽欣诽谤之语更为讴歌矣【治平三年三月上时为龙圗阁直学士判流内铨】   上英宗乞早赐责降    司马光   臣于今月十一日上殿乞与傅尧俞等一例责降十三日又曾自陈固违圣防之罪至今未奉指挥臣向于陛下即位之年四月二十七日已曾上疏预戒追尊祖父之事及政府请议濮王典礼陛下令过仁宗大祥别取防臣与傅尧俞甫过大祥即诣政府白以为人后者不得顾私亲之议及诏两制礼官同共详定之日臣又独为众人手撰奏章若治其罪臣当为首其吕诲等并系后来论列已蒙谴逐况如臣者岂宜容恕纵陛下至仁特加保庇臣能不愧于心伏望圣慈依臣前奏早赐责降其向所上疏窃虑年月稍久禁中遗失今别録进呈【治平三年二月上光嘉祐八年疏引汉宣帝光武故事见慈孝门】   上英宗乞罢濮王称亲   彭思永   臣伏见近日以濮王称亲事言事之臣奏章交上中外论议沸腾此盖执政大臣违乱典礼左右之臣不能开陈理道而致陛下圣心疑惑大义未明臣待罪宪府不得不为陛下明辨其事窃以濮王之生陛下而仁宗皇帝以陛下为嗣承祖宗大统则仁庙陛下之皇考陛下仁庙之嫡子濮王陛下所生之父于属为伯陛下濮王出继之子于属为妷此天地大义生人大伦如乾坤定位不可得而变易者也固非人意所能推移茍乱大伦人理灭矣陛下仁庙之子则曰父曰考曰亲乃仁庙也若更称濮王为亲是有二亲则是非之理昭然自明不待辩论而后见也然而圣意必欲称之者岂非陛下大孝之心义虽出继情厚本宗以濮王是生圣躬曰伯则无以异于诸父称王则不殊于臣列思有以尊之使絶其等伦如此而巳此岂陛下之私心哉盖大义所在即典礼之正天下之公论而执政大臣不能将顺陛下大孝之心不知尊崇之道乃以非礼不正之号上累濮王致陛下于有过之地失天下之心贻乱伦之咎言事之臣不能详据典礼开明大义虽知称亲之非而不知为陛下推所生之至恩明尊崇之正礼使濮王与诸父夷等无有殊别此陛下所以难安而重违也臣以为所生之义至尊至大虽当专意于正统岂得尽絶于私恩故所继主于大义所生存乎至情至诚一心尽父子之道大义也不忘本宗尽其恩义至情也先王制礼本縁人情既明大义以正统绪复存至情以尽人心是故在防服恩义别其所生盖明至重与伯叔不同也此乃人情之顺义理之正行于父母之间亦无嫌间至于名称统绪所系若其无别斯乱大伦今濮王陛下之所生义极尊重无以复加以亲为称有损无益何哉亲与父同而所以不称父者陛下以身继大统仁庙父也在于人伦不可有贰故避父而称亲则是亲与父异此乃奸人以邪説惑陛下言亲义非一不止谓父臣以谓取父义则与父正同决然不可不取父义则其称甚轻今宗室疎逺卑防悉称皇亲加于所生深恐非当孝者以诚为本乃以无正疑似之名黩于所尊体属不恭义有大害称之于仁庙乃有向背之嫌去之于濮王不损所生之重絶无小益徒乱大伦臣料陛下之意不必须要称亲止谓不加殊名无以别于臣列臣以为不然推所生之义则不臣自明尽至恭之礼则其尊可见况当揆量事体别立殊称要在得尽尊崇不愆礼典言者皆欲以髙官大国加于濮王此甚非知礼之言也先朝之封岂陛下之敢易爵秩之命岂陛下之敢加臣以为当以濮王之子袭爵奉祀尊称濮王为濮国太王如此则敻然殊号絶异等伦凡百礼数必皆称情请举一以为率借如既置嗣袭必伸祭告当曰侄嗣皇帝名敢昭告于皇伯父濮国太王自然在濮国极尊崇之道于仁皇无嫌贰之失天理人心诚为允合不独正今日之事可以为万世之法复恐议者以太字为疑此则不然盖系于濮国下自于大统无嫌今亲之称大义未安言事者论列不巳前者既去后者复然虽使台臣不言百官在位亦必继进理不可夺势不可遏事体如此终难固持仁宗皇帝在位日久海防亿兆涵被仁恩陛下嗣位之初功徳未及天下而天下倾心爱戴者以陛下乃仁庙之子也今复闻以濮王为亲含生之发愤痛心盖天下不知陛下孝事仁皇之心格于天地尊爱濮王之意非肯以不义加之但见误致名称所以深怀疑虑谓濮王既称亲则仁庙不言自絶羣情讻惧异论喧嚣夫王者之孝在乎得四海之欢心胡为以不正无益之称使亿兆之口指斥谤讟致濮王之灵不安于上臣料陛下仁孝岂忍如斯皆由左右之臣不能为陛下开明此理在于神道不逺人情故先圣谓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设如仁皇在位濮王在藩陛下既为冡嗣复以亲称濮王则仁皇岂不震怒濮王岂不恻惧是则君臣兄弟立致衅隙其视陛下当如何也神灵如在亦岂不然以此观之陛下虽加名称濮王安肯当受伏愿陛下深思此理去称亲之文以明示天下则祖宗濮王之灵交懽于上皆当垂祐陛下享福无穷率土之心翕然慰悦天下化徳人伦自正久存之名光于万世矣夫奸邪之人希恩固宠自为身谋害义伤孝以陷陛下今既公论如此不无徜徨百计搜求务为巧饰欺罔圣听枝梧言者徼冀得已尚圗自安正言未入而巧辩已至使陛下之心无由而悟伏乞将臣此章省览数遍裁自宸无使奸人与议其措心用意排拒人言隐迹藏形阴赞陛下者皆奸人也幸陛下察而辨之勿用其説则自然圣心开悟至理明白天下不胜大愿【治平三年三月上时为御史中丞疏实程頥代作按追崇濮王事至治平四年正月以王子宗朴为节度观察留后改封濮国公以奉正祀以茔为园立庙制用品称考称亲之议后卒罢不行】   上神宗论前代帝王追尊本亲及嗣王公袭   封故事        苏 颂   臣伏以汉宣继昭帝即位诏议故皇太子号諡园邑有司奏请故皇太子宜諡曰戾史良娣曰戾夫人置守冡三十家园置长丞亲皇孙諡曰悼亲谓父也母曰悼后比诸侯王汉诸侯王母夫人皆曰后园置奉邑三百家后八歳有司复请悼园宜称尊号曰皇考立庙因园为寝以时荐享戾夫人曰戾后皆益奉园民光武中兴上承元帝建武二年以皇祖皇考墓为昌陵【后改曰章陵县】置陵令守视【皇祖考不加尊称皇考仍旧称南顿君】十年追尊宣帝为中宗始祠昭帝元帝于太庙【前此十一帝主皆纳髙庙】成帝哀帝平帝于长安舂陵节侯以下四世于章陵【节侯光武之髙祖】东晋元帝由琅邪继统即位之后以父恭王无他子立皇子裒为琅邪王奉恭王祀其后王薨琅邪皆更立王终晋之世前代帝王自诸侯入奉大统尊其本亲不失礼者三帝也宣光于其父祖惟茔墓置园邑令丞所以异于诸侯也而不加尊称不封国邑本恭亲之义也【不加尊称尊正统也不封国邑子无爵父之义也文虽不着其义可推也亦见于师丹议】其曰亲曰皇祖曰皇考者有司之失也何以言之父祖之尊不容改更称谓但以上承大宗不得复顾其私恩故服有降等而名无异称仪礼丧服传齐衰期为人后者为其父母师丹议亦曰降其父母期所以云者取其别于他亲于义无嫌也今不曰父而曰亲而与九族旁宗尊卑无所别异于义安乎不必加称谓直曰史皇孙则中外无嫌尊卑之义自见也至若皇祖皇考之称是天子诸侯大夫士奉祭祀之文礼记祭法曰王立七庙一坛一墠曰考庙曰王考庙曰皇考庙曰显考庙曰祖考庙郑康成云王皇皆君也显明也祖始也名先人以君名始者所以尊本之意也若是则岂可称于羣臣论议之间乎故宣帝诏直曰故皇太子是也然则考与父岂有别乎礼记曰生曰父母死曰考妣【郭璞注尔雅不取此义然则学者当从礼记为正】白虎通曰父矩也度以教子者也考成也言有成德也广雅云母牧也言育养子也妣嫓也匹于父也曰教曰养亲之之辞也曰成徳曰匹父尊之之辞也故礼有世父母叔父母之文而无世考妣叔考妣之説此其所以别也宣光之世议者不能推本此意以开导时主使尽礼意故曰有司之失也晋元帝虽越在江介而能定其大义不失统纪者以当时诸儒若贺循軰非一皆有礼学国爵详正本末不违越于先代不致取讥于后世诚有由也自先帝绍位之始深惟其故追贲宗室诸王独国爵濮安懿无所加进崇奉之礼不过置园陵立国庙而巳此合乎宣光尊本恭亲之美也初议称亲后亦罢寝特封王之子为濮公使世世奉祀以正其国统此又徳过于二帝区区晋室不足拟伦也【宣光为皇孙南顿君立后后世使羣臣郡国奉祀此师丹所谓无王不正之礼是也哀安威尊其父祖为皇而使王子孙奉祀此失礼之大者也其尊曰皇者礼如天子天子不敢臣之髙祖之于太上皇是也今使羣臣诸侯奉祀神不歆非皇岂得享之哉故三代所以尊王者后待以不臣得用其国之仪物服色以祀其先王者为此也唐立孝敬皇帝奉天皇帝庙京师皆有司行事追尊逊皇帝以其子孙为嗣寜王奉祀事亦因循前代之失也】今欲因改封故王议追尊之礼莫若増陵庙以奉国之名加本国以嗣王之名既合于古义又不违先帝之本意也先帝不追尊仙逰县君益见圣虑之深逺也【魏明皇帝诏曰哀帝以外藩援立董宏等称引亡秦惑误时朝既尊共皇立庙京都又宠藩妾使比长信僭差无度人神弗祐其令公卿有司深以前世行事为戒是哀帝一失正礼取诮后来本欲尊亲反贻重毁如是岂得为孝乎东晋孝武帝太元中崇进所生母为太妃范寗亦曰子不得爵命其母妃是太子妇必也正名寜可称母】今议尊崇谓宜许其所生宗室子援羣臣封育母之例请加封号朝廷以诞育先帝之故优诏褒述特进大国既縁宗室之请则不失正礼推以先帝私亲则其他宗室不敢为比亦可以成先帝之志也或嫌爵母则因濮国以为号可也【治平四年十月上时同见太常寺兼礼仪事】   宋名臣奏议巻九十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九十一   宋 赵汝愚 编   礼乐门   褒崇先圣   上仁宗论孔宗愿袭文宣公 祖无择   臣伏见至圣文宣王四十七代孙孔宗愿袭封文宣公乃是其人未死已赐諡矣臣切观前史孔子之后袭封者众在汉魏则曰褒成褒圣宗圣在晋宋曰奉圣后魏曰崇圣北齐曰恭圣后周及隋封以邹国唐初曰褒圣或为君或为侯为公为大夫使奉祭祀唯汉平帝追諡孔子为褒成宣尼公遂以均为褒成君至唐开元二十七年追諡为文宣王又以其后为文宣公是皆以祖之美諡而加后嗣生而諡之不经甚矣欲乞明诏有司详求古训或封以小国或取尊儒褒圣之义别定美号加以封爵着于令式使千古之下无以加于我朝之盛典也【至和二年四月上时为太常博士有防送两制详议】   上仁宗论孔宗愿袭文宣公 刘敞等   臣等谨按汉元帝初元元年以师孔霸为闗内侯食邑八百户号褒成君而霸上书求奉孔子祭祀元帝下诏曰其令师褒成君闗内侯霸以所食八百户祀孔子及霸卒子福嗣福卒子房嗣房卒子莽嗣皆称褒成君至平帝元光二年始更以二千户封莽为褒成侯而追諡孔子曰褒成宣尼公以此观之则褒成者国也宣尼者諡也公侯者爵也褒成宣尼公者犹曰河间献王云尔盖推宣尼以为褒成祖非用褒成以为宣尼諡也唐世不深察此义以褒成为夫子之諡因疑霸等号封褒成者皆袭其祖之旧耳故遂封夫子文宣王而爵其后文宣公考校本末甚失事理因循承袭至今不改先帝既封泰山亲祠阙里又加文宣以至圣之号则人伦之极致盛德之显名尽在此矣尤非其子孙臣庶所宜袭处而称之者也臣等以谓无择议是可用其文宣王四十七代孙孔宗愿伏乞改赐爵名若褒成奉圣之比上足以尊显先圣有不可阶之势下不失优异孔氏使得守继世之业改唐之失法汉之旧传曰必也正名又曰正稽古立事可以永年此之谓也【至和二年四月上时为知制诰勑文宣公可特改衍圣公】   上神宗乞罢追帝孔子  李清臣等   臣伏准批送下判国子监常秩李定黄履吕升卿等劄子奏为乞追諡孔子帝号及乞于孔子庙庭建立孟轲扬雄像貌加以爵号嵗时从祀等事送臣等详议者臣闻尧舜用道以治天下孔子明道以传后世尧舜君也孔子臣也同为圣人道德同也尧舜圣人也孔子亦圣人也而或为君师位号不必同也故道德存于人而所归常同位号受于天而所遭常异此事理之固然而名分之所不能齐也然则孔子虽无位岂害孔子之圣哉故歴代尊之庙貌荐奠服被衮冕弟子侍配自天子以下皆北面师事之或封其子孙世世不絶今陛下以不世出之聪明有尧舜之位而用孔子之道德以制作法度养育天下其于二三圣人之业可谓兼之矣而左右之臣推原道之所自建画大义谓宜追諡孔子而帝之意义甚美然臣愚惓惓窃有未同者昔子路欲使门人为臣孔子之所不与今无位而帝之虑非先圣之本意且孔氏虽圣异姓也究考古今自非推五岳之天神及追諡祖宗之同体而以异姓为帝号于故事亡有若以之显号发防动观听于天下臣诚以为未安也陛下若深采儒老从官尊广道德之意折衷其论发自圣断特诏有司升先圣释奠为大祀使列于郊庙日月天神之次礼乐祠事皆増而大之及封爵孟轲扬雄赐諡立像侑坐配食卓然异于武成之祀亦足以示陛下兴儒隆师修德明道之大防臣愚职为礼官获奉明诏使得预兹议不敢回隠所见以茍免违异之罪惟圣神裁幸【熈宁七年十二月国子监常秩等言切惟孔子之道万世帝王所宜师法歴代之主虽知慕其名而不能行其道虽尝崇其号而不能尽其实今陛下发明经术陶成天下之士至于作新百度又未尝不推原其意可谓能行孔子之道矣然其爵号犹袭唐制臣等闻皇以道帝以徳若孔子可谓道德之至者也宜因盛时追諡帝号以尽圣人之实以称尊崇之意其冕服祠事乞下有司详定制度又言孔子之后能明圣人之道者莫如孟轲扬雄而歴世以来未尝加以爵号又不载之祀典欲乞于孔子庙庭建立像貌加以爵号嵗时从祀以称陛下崇尚儒术之意诏两制与国子监礼院官详定以闻于是翰林学士元绛等言参详自生民以来莫盛孔子虽当时无位不得以有行然其载之后世者上自天子下逮黔首莫不师用其道则其德业盛大不待论之而后着也中间有唐虽甞加以王号在于后世尚为臣爵诚不足以仰称先圣道德之实欲乞依国子监所请尊加帝号委得允当所有冕服祠祭等乞下有司别详定制度孟轲扬雄出于孔子之后能明其道以辟邪说其于后世诚为有功各乞封以公爵余欲并依国子监所请孔子旧号有所未尽乞别赐改諡清臣时判太常寺上此奏】   上神宗论孟子配飨    林 希   臣伏见古者配飨及从祀但取着德立功其道有以相成者不必皆用同时之人如蜡之祭也主先啬而祭司啬先农之祠则以后稷配神农勾芒为少昊氏之子祝融为髙辛氏之子今春秋之祭则勾芒配伏羲祝融配大庭迎气之日又为之从祀是异代之人得为配享明矣唐贞观二十一年诏以伏胜髙堂生杜预范寗之徒二十一贤与颜子俱配享孔子庙堂至今犹为从祀孟子于孔圣之门当在颜子之列至于荀况扬雄韩愈皆发明先圣之道有益学者乆未配飨诚为阙典伏请自今春秋释奠以邹国公孟子配飨文宣王设位于兖国公之次所有荀况扬雄韩愈并以世次先后从祀于左丘明等二十一贤之间所贵上称圣朝褒崇儒贤备修祀典之意   贴黄检防左丘明至范寗二十一人并封伯爵如允所请即乞荀况扬雄韩愈并加封爵自国子监及天下至圣文宣王庙皆塑邹国公像其冠服同兖国公仍画荀况等像于从祀之列荀况在丘明之下扬雄在刘向之下韩愈在范寗之下冠服各从封爵【元丰七年四月先是晋州奏据雄州防御推官知秀州崇德县事充州学教授陆长愈状切闻朝廷近降勅命追封孟轲为邹国公长愈幸蒙推择备数外学以督州徒遭遇圣世崇向儒术推原道德发明之由以孟氏为有功于圣人特加爵号不惟锡土封贲庙祠而已将使天下学者知所尊尚而不失其指归此当今甚盛之举往者之所未尝及也天下幸甚然长愈犹有管见伏覩毎嵗春秋释奠于先圣至圣文宣王以先师兖国公顔子配享近制十哲皆得分献长愈窃以谓朝廷既封孟轲为邹国公则亦宜从祀盖爵位既加礼数必异跻之于先师则为已隆班之于十哲则为已杀惟与顔子并配为得其宜至于序坐则非长愈所敢议也孔子之得顔回则回也见而知之孟轲之学孔子则轲也闻而知之见而知之而为圣人之亚闻而知之而为圣人之徒其时虽殊其道则一此长愈所以谓并配为得其宜也论其知觉之先后居世之近逺则门人为亲而顔必处孟上以其闻先圣之道距杨墨之言后世为有功而孟不在顔下此长愈所以谓序坐则非所敢议者也欲乞今后春秋释奠并以兖邹二公配享如允所请即乞下礼部定夺次序立式伏乞备录闻奏本州据陆长愈状奏闻得防下太常寺定夺本寺看详以谓先圣文宣王先师颜子配享以次从祀皆其门弟子也孟子之道固当尊礼然于孔子异代难与颜子并行配享本官所请难议施行者希时为礼部郎官上此奏】   上哲宗论孔子后凡五事  顔 复   臣闻二帝三王之道至孔子而大明百家之辨不能诬万世之逺不能晦有天下国家者既有其教思隆其报故与社稷并祀自古皆有土邦无化不立有生皆欲食俗无礼不成由是论之其功轻重又可喻矣歴代致治之君又爵其后使袭美号以昭圣人之泽赐田给廪以丰其享然制度未立圣人之祀容有时而不振度今之可行者其要有五一曰专其祠享二曰优其田禄三曰复其庙干四曰司其法则五曰训其子孙专其祠享者汉魏以来皆以嗣侯专奉祠事国朝乾德以来尝诏其后宜延世助任曲阜官使严时享又诏袭封人令常任近便官不得逺去家庙近世孔氏虽绍孔圣公爵多任外官违离陵庙名实乖异无主祭之责爼豆之事势难精防欲乞今后袭封之人并理所入资序留奉祭祀如有卓异才行为朝廷采擢及通判以上并择以次当承袭人权主庙事子孙未立通择近属汉孔霸元帝即位为帝师锡爵闗内侯食邑八百户号褒成君上书求奉孔子祭祀诏以所食八百户祀孔子故霸还长子福于鲁奉夫子祀乃其故事优其田禄者前代褒成褒圣崇圣奉圣侯食至千户唐曽给百户为采邑国朝太平兴国二年免其家租赋至真宗朝又増赐田至二百顷后因京东监司奏官为制扑嵗课甚薄欲乞赐増良田俾其家自垦庶仰祀俯养仅得封公之禄复其庙干者自汉以来孔子之庙或以吏卒百户守卫或又増户以备洒扫国朝祥符中给近便户以奉茔庙又给守兵后定差乡兵五十人谓之庙户以备庶役熈宁役法之更此制渐削今差使仍旧欲乞复差庙户五十人以守卫洒扫师庙及充王祀者白直其约束并用役人之法则人不知劳悦乎输力不悖圣师使民之义司其法则者孔氏祭享恭怠财赋均滞使人厪逸皆系一时主家之人使刻薄之吏得以摭阙而为言致縁其小故以废其大者由无立法防弊之素也欲乞置官一员或就择本邑佐掌其祭祀之式财用之例役使之科郡县以时钩考而惩劝焉则弊消于未然而师门益尊矣训其子孙者祥符初赐曲阜宣圣庙九经书疏释文史集令本州选儒生讲授祖宗锡圣人之裔又如是之深厚后人不能茂明以及废失是可惜矣欲乞朝廷命有经行官或选儒生而秩以禄俾讲授阙里诲励孔氏及其乡党则能者成才罢者逺罪邹鲁之风教易复行不止能保其祭祀而已五者并用则圣朝崇儒报本之实淳粹悠乆度越前代逺矣【元祐二年上时为礼部员外郎】   上哲宗乞定子思封爵   朱光庭   臣朱某准朝防抽索看详礼曹文字取到礼部公案一件元祐四年八月二十一日承受都省送下宣义郎孔若防状乞追封孔伋爵号本部八次符太常寺勘防经隔年月未能结絶今检防朝防一项事干大体仍令申取朝廷指挥已牒礼部促令结絶去讫须至奏请者   右臣窃详孔若防陈乞孔子之子鲤孙伋封爵事伏缘古者封爵之及或以德或以功或以言如鲤虽孔子之子然始闻诗闻礼德未着见而早世伋字子思尝学于曽子得圣道之传着为中庸一书垂之万世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尽斯道者可以造圣贤之域至于穷性命之理究中和之致讲天德之微防论至诚之妙用孟子师之然后得其传固非荀扬韩之可企荀扬韩尚防圣朝茅土之封而独未及子思诚阙典也伏乞朝廷特下礼官定子思之封爵以显朝廷尊隆圣道之意乃盛德之举也伏乞圣慈特赐施行   贴黄昔孔子仕鲁从大夫之后鲤无袭封之理后世尊孔子以王礼今日特正袭封以属若防乃其礼也又縁鲤之见于经只有学礼之训德未着于世而早亡子思则传圣人之道见于世者也孟子师之然后得其传荀韩扬固未及其堂奥今圣朝封孟荀韩扬独不及子思于义诚以为未足伏望圣慈特正子思封爵以永万世尊儒之道【元祐五年四月上时为右谏议大夫】   羣祀   上仁宗论修火祀     胡 宿   臣伏以火正阏伯之祠在南京国朝受命之地自祖宗以来未领祠官切为朝廷惜之按春秋传髙辛氏之二子长曰阏伯季曰实沈居于旷林不相能也日寻干戈以相征讨后帝不臧迁阏伯于商丘以主辰故辰为商星迁实沈于大夏以主参故参为晋星又襄公九年传陶唐氏之火正曰阏伯居商丘祀大火而火纪时焉且五行之官祀为贵神每嵗五时祀之谓之五祀火正又配食于火星者以其于人有功祭火星又祭之汉书曰古之火正谓火官也掌祭火星行火政季春昏心星出东方而咮七星鸟首正南方则用火季秋星入则止火以顺天时以救民疾云尔大辰房心尾也大火谓之大辰周官保章氏之职以星土辨九州之地所封之域皆有分星郑氏引十二次之分则云大火宋也左氏传亦曰宋大辰之墟汉书地理志宋房心之分野周分微子于宋今睢阳是也按图经云商丘在宋城县西南二里髙八十丈周回二百步今阏伯之祠直当其上盖房心天帝之明堂太祖皇帝于此受命奄宅天下以宋建号以火纪德都梁宋之郊当房心之次则大火之精阏伯之灵拥祐福荫国家潜受其施者深矣而传序四圣享祀弗及祥符中交修大礼拱揖诸神虽偏方逺国山林之祀不出经据偶在祀典者尚秩王公之爵增牲牢之品而大火阏伯国家蒙福之地又陶唐氏之火正宋兴八十年祠官不以闻此有司之阙也又按左氏国语董因逆晋文公于河公问曰吾其济乎对曰君之出也嵗在大火阏伯之星也是为大辰辰以成善又曰嗣续其祖如谷之滋韦昭以为辰为农祥周先后稷之所经纬以成善道子孙继续其祖如谷之蕃滋推此而言则东方七宿房心通有农祥之称若因旧立古祠除洁坛地临遣近臣对祭阏伯不惟讲修火正亦足以祈求年丰以陶唐之旧祀祖宗之阙典一旦陛下恢而复之为万世法诒厥子孙永锡纯嘏臣不胜区区【康定元年上时为集贤校理同判吏部南曹诏下太常礼部言伏以阏伯为尧火正寔居商丘主祀大火能宿其官后世因之祀为贵神配火侑食亦如周弃配稷后土配社之比下歴千载遂为种祠祖宗已来郊祀上帝而大辰已在从祀阏伯之庙每因赦文及春秋委京司长吏恭致沃奠咸秩之典未始云阙然国家有天下之号实本于宋五运之次又感火德宜因兴王之地商丘之旧作为坛祧秩祀大火以阏伯配之每建辰建戌出纳之月内降祝版诏留司长吏奉祭行事笾豆牲币得视中祠虽非旧章特示新礼其阏伯旧庙并坛祧之制请如宿所奏官为修崇之其言比年国家数有火灾宜遣使告谢然消复变异专在君德恐未可施行】   上神宗论鬻祠庙    张方平   臣伏见司农寺奏请降下新制应祠庙并依坊场河渡之例召人承买收取净利本府勘防在府及管下所管祠庙五十余处寻已依应施行讫内有阏伯庙宋公微子庙已系百姓承买阏伯庙纳钱四十六万五百文微子庙十二贯文并系三年为一界臣窃以阏伯逺自唐尧迁此商丘之土主祀大火而火为国家盛德所乘而王本朝歴世尊为大祀微子宋之始封君开国于此亦为本朝受命建号所因载于典礼垂之着令所当防洁以奉时事又有双庙乃是唐张巡许逺以孤城死贼所谓能捍大患者今既许承买之后小人以利为事必于其间营为招聚纷杂冗防何所不至慢神渎礼莫甚于此盖闻有天下者祭百神故咸秩无文毖于羣祀先圣哲王所以致恭于神者所以为国家万民六经训典备矣故曰克典神天俾作神主此人君之职也今既嵗收微细而损国体至大臣愚欲乞朝廷详酌留此三庙更不出卖以称国家严恭典祀追尚前烈之意【熈宁九年八月上时知应天府上批司农寺鬻天下祠庙辱国黩神此为甚者可速令更不施行其司农寺官吏令开封府劾之又批擅鬻祠庙为首之人已劾罪其赦后不觉举改正官可倂劾之又诏司农寺市易司剏改条制可并进呈取防不得一面拟进行下】   上哲宗乞考正歴朝之祀  顔 复   臣闻礼或失中宁过于厚过厚之积不可致逺国之大事无若于礼礼者谓有其举之莫敢废也有其废之莫敢举也言固厚矣然皆本先王立法而后言三代之时不无不正可疑之祀由圣人裁之以义是者存之否者去之为天下不刋之通法虽有髙才强辩莫能举废也近世拘儒不考本义操宁厚之疑论谓歴代之祀有出于秦灭学之余时君迫取俚儒无根之说者有原于纬妖妄之书者有由诸儒解经一时臆见穿凿傅防者有取传记非圣杂书者有本方士术家禬禳阴阳拘忌之术者既谓莫敢废之与常祀共行则民疑致力祝多愧辞有司犇走不胜媟烦学者观之莫原其礼虽齐明盛服思度如在嘉玉吉币丰牲洁粢至神不荣矣国家袭唐之旧有加无损皇帝陛下寅畏三灵勤毖羣祀太皇太后陛下明德格神万方伊嘏唯歴朝之弊未深讲明此达礼者夙夜惓惓于盛时也伏乞降诏礼官攷经为正凡于防纬及诸儒曲学前古汚朝茍制诸子疑礼道士醮祈术家厌胜一切删去然后大小羣祀皆合圣人之制行之无渎慢之嫌奉者免继倦之色潢污可荐黍稷惟馨上帝居歆百神享止三时不害景福来同矧礼成乐备之世是以臣愚冒昧喁喁有望于陛下也惟陛下留神则臣与达礼之士不胜大愿【元祐元年上时为太常博士】   宋名臣奏议巻九十一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九十二   宋 赵汝愚 编   礼乐门   朝防   上太宗论入閤图     张 洎   臣准中书劄子奉圣防入閤图宜令史馆修撰杨徽之等四人将旧图比对错误文字改正修毕却送閤门者臣伏以朝廷典宪简册具存近代因循多违旧式今陛下以入閤图虑文字错误再令比对即知圣念于临朝仪注谨重至矣臣幸因诏防敢贡管窥防袭之宜惟明主裁酌切以今之乾元殿即唐之含元殿也在周为外朝在唐为大朝冬至元日立全仗朝万国在此殿也今之文德殿即唐之宣政殿也在周为中朝在汉为前殿在唐为正衙凡朔望起居及册拜妃后皇子王公大臣对四夷君长试制防科举人在此殿也今之崇德殿即唐之紫宸殿也在周为内朝在汉为宣室在唐为上閤即只日常朝之殿也昔东晋太极殿有东西閤唐置紫宸上閤法此制也且人君恭已南面向明而理紫宸黄屋至尊至重故巡幸则有大驾法从之盛御殿则有钩陈羽卫之严故虽只日常朝亦犹立仗前代谓之入閤仪者盖只日御紫宸上閤之时先于宣政殿前立黄麾金吾仗俟契勘毕唤仗即自东西閤门入故谓之入閤今朝廷且以文德正衙权宜为上閤甚非宪度况国家丕承正统宇内治平凡百宪章悉从损益唯视朝之礼尚属因循窃见长春殿正与文德殿南北相对殿前地位连横街亦甚广愽伏请改创此殿以为上閤作双日立仗视朝之所其崇德殿即唐之延英殿是也为双日常时听断之所庶乎临御之式允叶前经今舆论乃以入閤仪注为朝廷非常之礼甚无谓也臣窃按旧史中书门下御史台谓之三司为侍从供奉之官今常朝之日侍从官先入殿廷东西立定俟正班入一时起居其侍从官则东西对拜甚失北面朝谒之礼今请凖旧仪侍从官先次入起居毕在左右分行侍立于丹墀之下故谓之峨眉班然后宰臣率正班入起居庶免侍从官有东西对拜之失得遵正礼臣又闻古之王者躬勤庶务其临朝之疏数视政事之繁简唐始受命五日一朝景云初年复修贞观故事自天宝兵兴之后四方多故由肃宗而下咸只日临朝双日不坐其只日或遇大寒盛暑隂霪泥泞亦放百官起居其双日宰臣以下奏覆公事即时特开延英召对或蛮夷入贡勲臣归朝亦特开紫宸引见陛下自临大宝十有五年未尝一日不鸡鸣而起听天下之政虽刚健不息故天德之常然而游焉息焉亦圣人之谟训傥君父焦劳于上臣子缄黙于下或不能陨身碎首引大体以争则忠亮之心有所不至矣臣欲望陛下依前代旧规只日视朝双日不坐其只日遇大寒盛暑隂霪泥泞亦放百官起居其双日大官进食之后于崇德崇政两殿召对宰臣常参官以下及非时蛮夷入贡勲臣归朝亦特开上閤引见并请准前代故事处分臣闻易曰圣人乆于其道而天下化成茍动静有常恬智相养忧勤宵旰则当躬政于冕旒端拱穆清则可怡神于元黙夫如是圣君向明御极之治劳逸相均髙明配天博厚配地悠乆而无疆矣臣向承朝命叨居馆职邦国仪注合预参详当文思有截之时献虚薄无庸之说傥禆万一虽死犹生【淳化二年十月上时为諌议大夫初太宗以入閤旧图承五代草创礼容不备于是命徽之等讨论故事别为新图十二月朔遂行其礼于文德殿洎与徽之等同撰定新仪又独奏此疏】   上仁宗乞约先天制度前殿取防   宋 绶   臣伏见五日一御承明殿垂帘奏事常至日晏唐五日一开延英止与宰相近臣论议政事今承祖宗基业尽有旧制酌中立制正在今日唐先天中睿宗为太上皇五日一次听朝处分军国重务及三品以除授决重刑明皇日听朝授三品以下决徒刑请令中书枢宻院约先天制度自今非军国大事及大除拜皆前殿取防臣寮亦止于前殿对见【天圣九年太后称制乆上未尝独对羣臣故绶上此奏由是忤太后意自翰林学士改龙图阁学士出知应天府】   上英宗论后殿起居    司马光   臣窃见国家从来以垂拱崇政为便殿乘舆每旦先御垂拱退御崇政是以侍从近臣已于垂拱起居者非有职事奏对更不复至崇政近嵗以来乘舆间日一御垂拱有司不详事体本末遂令学士待制及两省官只赴垂拱不赴崇政起居近以山陵未毕乘舆不御垂拱将近旬月学士以下遂废起居之礼岂有名为侍从近臣动逾旬月不得瞻望黼扆臣恐朝廷之仪由此相承寖益讹谬欲乞今后乘舆御前殿并令学士待制及两省官赴后殿起居或以太烦即令两日一次起居【嘉祐八年九月上时为天章阁待制知谏院】   上神宗乞宰臣押班一依旧制   司马光   臣伏覩五月七日敕文准四日手诏今后宰臣赴文德殿押班自春分后或遇辰牌上秋分后遇辰正牌上垂拱殿视事未退止令传报宰臣更不过令御史台一面放班余日并依祥符敕命指挥永为定制所有前降下太常礼院详定文字更不施行者臣窃见从来垂拱殿视事比至中书枢宻院及其余臣寮奏事毕春分以后少有不过辰初秋分以后少有不过辰正自陛下临御以来惟近因服药曾于辰牌以前驾起入内自余皆在辰牌以后然则自今以往无事之日宰臣永不赴文德殿押班也臣窃惟文德殿为天子正衙宰臣为百寮师率百寮既在彼常朝则宰臣理当押班斯乃前世旧规自祖宗以来未之或改今陛下即政之始事非有大利害者恐未须更张伏望陛下特降圣防令宰臣一依国朝旧制押班若陛下以前者已降手诏必欲限以时刻者即乞自春分后遇辰正牌上秋分后遇巳牌上并依今月四日指挥施行犹庶几此礼不至遂废【治平四年五月上时为御史中丞乃诏今后春分秋分后遇辰正牌上垂拱殿视事未退宰臣更不过文徳殿押班余依前降指挥】   上神宗乞厘正文德正衙之制   满中行   臣伏见文德正衙之制尚存常朝之虚名袭横行之谬例有司失于申请未能厘正两省台官文武百官赴文德殿东西相向对立宰臣一员押班闻传不坐则再拜而退谓之常朝遇休假并三日已上应内殿起居官毕集谓之横行自宰臣亲王已下应见谢辞者皆集赴文德殿谓之过正衙然在京厘务之官例以别敕免参宰臣押班近年已罢而武班诸卫本朝又不常置故今之赴常朝者独御史台官与审官待次阶官而已今垂拱内殿宰臣已下既已日参而文德常朝仍复不废舛谬倒置莫此为甚至于横行参假与夫见谢辞官先过正衙虽防唐之故事然必俟天子御殿之日行之可也有司失于申请未能厘正欲望特赐指挥先次罢去【元丰四年十一月上时为侍御史知杂事诏下详定官制所本所言今天子日听政于垂拱以接执政官及内朝之臣而更于别殿宣敕不坐实为因循之误兼在执事陞朝官五日一赴起居而未有职事者反日参踈数之节尤为未当又辞见谢自已入见天子则前殿正衙对拜自为虚文其连遇朝假则百官自赴大起居不当复有横行参假中行乞罢常朝及正衙横行为是从之】   燕飨   上仁宗论正旦日蚀请罢宴 富 弼   臣学术空踈才识庸懦谬防奬擢充职谏垣茍有见闻安敢缄黙伏以日者君之象日有食则人君恐惧修省损饍彻乐衣素服避正殿求万务所失许百寮上封事食于常时已谓非吉况在嵗旦尤为深灾今月一日午后伏覩太阳亏蚀众所观仰稽诸前籍可谓大异臣窃闻戎使在馆欲取今日御宴若用常礼盛馔作乐是重敌国而忽天谴殊无恐惧之心臣甚为陛下不取也假令臣子有过陛下未欲加责且示戒励而絶无忧恤怠惰如故怒之之意当何如也天之留意于陛下亦犹是焉伏望陛下出自圣虑罢此宴防或恐定制不可遽已即宜令戎使就馆别日遣近臣押赐御筵更虑戎使已入难于中辍即今之防秖且彻乐亦无所妨不可谓之张皇亦不谓之轻易天文谪见万姓皆覩罢防彻乐不出内庭非张皇也救天之灾惟恐不速感天之意不可不深观变侧身宜不旋踵非轻易也如此则上可以秖警天戒下可以慰说人心亦使戎人见陛下修德禳灾传闻外夷足为钜美僧道法事一切不用此外更乞陛下夙夜戒惧以塞变异则圣躬无疆之庆亦宗社无疆之休臣不胜大愿昨日申未时臣赴馆宿于街衢间见此亏食遇夜投进文字不及伏望圣慈恕此忽迫之罪【康定元年正月上时知谏院】   上神宗论乆旱罢听乐上寿 富 弼   臣于今月二日率百寮拜第二表上陛下尊号及请听乐今日早防降第二批答所上尊号不允已断来章在庭数千人无不相顾称叹谓古之帝王虽甚盛德者无以过之陛下即位未乆万方謌颂者不可胜道今又作此一事人益悦服茍美利之德相继不絶自中及外由士大夫以至黔庶转相告报则何忧乎天地灾变不息臣实内极欣抃贺陛下非常之美也然听乐批答不许而未有断章指挥臣窃虑圣慈未欲遽拂羣情更容上一二表而止又虑陛下用服除常典不得已且从众请此臣所以更竭愚管窃有所陈也初二日臣与曾公亮已下共闻宣谕以乆旱未雨尚欲避殿自责臣退而惭惕无地容身然臣虽万千其数忧惧以及于死终不若陛下一人内发至诚侧身修省则立可以感动上下神只也昔周成王不知周公之圣天大雷电以风拔木偃禾王悟出郊即时天雨反风嵗则大熟宋景公时荧惑守心公有三善辞荧惑亦即时退度是知人君修德消变天应如响只恐诚意有所未至耳伏自去秋以来灾变特异人情恐骇于今不宁在于寻常谴告尚须损膳彻乐岂于今来反欲于降圣节日令百寮称觞上寿而有听乐作欢之理哉圣意以北使在馆且欲循用常礼臣谓当此之际正是陛下以中国之大天子之尊推行至德以彰示敌国之时也臣见仁庙康定元年日食正旦在日者之说最为不祥臣时作谏官立上章乞避殿撤乐以应天变其贺正北使只令就馆宴设而参知政事宋庠力劝仁宗不纳臣议臣别日面奏云昨朝廷已却遣人使敌恐敌庭举行此礼则大为中国之羞也乆之奉使者回果云是日敌主传宣日蚀皇帝不听乐只令就馆宴南使仁宗思臣前奏深以为悔然事已不及矣今来听乐之请伏望陛下亦如尊号拒而不从并圣节上寿亦乞权罢则上可以答复天谴下可以慰悦人望陛下至诚至德孰曰不能感动天地亦所以使敌人知中国天子所为与寻常相逺万万也【熈宁二年四月上时为左仆射门下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上神宗论诞日罢燕泽之应   富 弼   臣今日与曽公亮以下议于十五日拜表陛下御正殿听乐复膳此实臣子之至意也臣等不可不请陛下不可不从然窃观陛下近日戒惧谦损深自刻责虽古之圣帝明王无以过此陛下答上天不可谓不至上天报应陛下不可谓不速夫避殿减膳彻乐此三大事诚合典礼然陛下濬发之至惟于诞日特罢称觞最为至切者盖此事谄佞易为进说上下易为取惑而陛下聪哲英悟断然不疑促降诏书即日宣布独此一事所以遽能感动天地当日得雨幽灵降格如在目前圣意天心合如影响人情欣悦和气顿生矧令戎使日覩中国异事尤为陛下非常之庆也然臣之极为喜者又甚于此何哉縁累年灾变实为至多地震朔方益可惊骇时览奏报至今未已天有常道必不虚发臣大为朝廷忧之今陛下一发至诚行所难行之事上天立有报答明白卓越昭示天下乃知天意谆谆未厌宋德更俟陛下恐惧修省常若不及逺离奸佞亲近忠良恭畏上天始终不改即灾异可弭而太平可致也此臣所以为极喜又甚者也伏愿陛下无以今日雨泽为喜当以累年灾变为惧兢兢业业日谨一日凡百举动常为义理之所存对接上天近若咫尺祗畏惕厉夙夜无忽如诞日甘泽之应者自此必常有焉茍异于斯渐生逸豫则天意人事实未可知盖修德致雨其速如此万一于德有损其灾应岂有缓耶惟陛下念之不忘乃天下之幸也今上表所请或令再三而允所贵始末相应也【熈宁二年四月上上亲批手诏答曰义忠言直理正文简非意在爱君志存王室何以臻此敢不置诸几席铭诸肺腑终老是戒更愿公勿替今日之志则天灾不难弭太平可立俟也】   上神宗论诞日罢燕泽之应   富 弼   臣于今月十四日因具劄子奏欲上表请陛下听乐复膳还御正寝因进愚虑乞陛下无以今日感应为喜而当以累年灾变为惧益修圣德以答天意十五日晚夜漏上后伏防陛下特赐内降一封亲洒宸翰宻布渊防捧读之次惊喜交极其略曰置之枕席铭诸肺腑终老是戒夫狂瞽之见何足当圣意如此之厚昔汉文帝集上书囊为殿帷唐明皇写无逸图置于内殿宪宗以自古居臣善恶事迹画于屏风施诸便殿臣校之今日陛下过于三主逺甚何也上书囊乃天下议论所贮无逸篇乃周公之辞屏风画君臣书迹乃古先众戒所聚今陛下只以臣一妄庸人所说而遽已置之枕席是所谓市骨始隗之意若果有真贤出而为朝廷谋谟天下之事则陛下待之将如何耶臣故曰陛下过三主逺甚者以此也又曰更愿公不替今日之志则天灾不难弭太平可立俟也此臣尤所惕惧战汗达旦不寐终日不食臣本何人徒荷陛下误听付以大柄臣前在政府气壮志锐尚何所补今者且病气志凋耗陛下复何望焉然臣不敢不勉惟日力疾少副陛下所以用之之意第恐才业空疎尚不驱逐目前之务况营道致治乎又况弭天灾立太平乎惟是图报之心死而后已岂有替于今日哉然臣向者已尝为陛下粗陈其一二臣只能举朝廷得失告诸陛下而止矣必欲变祸为福反灾为祥须在陛下信纳主张而力行修至德而尽至诚则方能感动天地招来善应书曰皇天无亲惟德是辅民心无常惟惠之懐又曰民罔常懐懐于有仁神无常享享于克诚陛下上事天下安民修至德推至诚此皆必然日行之事不可斯须而离也离之则弭天灾致太平也逺矣又不止于逺董仲舒所谓天出灾害而不知省出怪异而不知变伤败乃至者臣恐必将有焉更望陛下忧勤厉翼夙夜不懈皇天监于上生民应于下则陛下可奠枕而卧垂衣而治矣犬马之恳笔舌难尽【熈宁二年四月上】   上哲宗论亢旱乞罢春防 曾 肇   臣伏见去年诸路灾歉京西陜西人至相食冬间屡得嘉雪粟麦甚茂饥民嗷嗷待此以济而不时应旱气已成麦苗萎黄势将槁死虽有收成之处所得固已无多若饥馑荐臻公私受弊有不可言者此正君臣侧身畏惧忧恤百姓之时而恬然莫以为意此臣之所未喻也皇帝陛下太皇太后陛下畏天爱民海内所知岂忍生灵转徙沟壑恐是上下蒙蔽茍寛圣心但云雨泽小愆未至害事九重深逺何由尽知臣等承乏从官不敢雷同隠黙敢効小补仰禆万一伏见已定今月十七日春宴臣愚切谓天菑方作民食未充乃于此时君臣相与饮食燕乐恐无以消伏天灾导迎和气伏望特赐德音为罢春宴使百姓咸知陛下之意人心既悦天意亦顺必有膏泽应声而至犹足以救垂死之苗获丰登之望盖辍一日之适而成终嵗之功在于圣心宜无难者唯留神无忽天下幸甚【元祐四年上时为中书舍人先是春旱李常请罢宴执政不行三月十五日肇与彭汝励同上此奏十六日批出罢宴】   临幸   上仁宗论阴雪乞罢上元放灯   欧阳修   臣伏以上元放灯不出典礼盖自前世习俗所传皆俯徇众心欲同民乐勉出临幸非为嬉游若乃时和嵗丰民物康富以为乐事亦是人情今自立春以来隂寒雨雪小民失业坊市寂寥寒冻之人死损不少薪炭食物其价增倍民忧冻饿臣本府日阅公事内有投井投河不死之人皆称因为贫寒自求死所今日有一妇人冻死其夫寻亦自缢窃惟里巷之中失所之人何可胜数昨日圣恩差官俵钱正为如此日下隂雪未解使便得晴明坊市不免泥淖圣驾所歴冲冒风寒况方以日食之灾避殿减膳圣心畏忧中外所知欲乞特罢放灯所有常年酌献之礼若至日未得晴明亦乞差大臣摄事所有见今供拟游幸及修道路寒冻兵士并乞放罢庶几上副陛下畏天忧民之心【嘉祐四年正月上时为翰林学士知开封府】上仁宗乞罢上元连日游幸 司马光   臣等伏见今嵗以祈谷改日之故车驾并以十三十四日幸诸寺观臣等窃惟上元观灯本非典礼正以时和年丰欲与百姓同乐为太平之荣观而已去嵗四方诸州多罹水旱鳏寡孤独流离道路伏计陛下念此未尝去心窃恐有司不明大礼务循故事无所减损不称陛下子爱元元之意又连日游幸在于圣体亦为烦劳伏望陛下比之毎嵗特减游观之处以闵恤下民安养圣神天下幸甚【嘉祐七年正月上时同知谏院】   上神宗论饥疫乞罢上元放灯   彭汝砺   臣体问今年上元游宴例皆仍旧臣伏念独乐乐不若与人之乐与少乐乐不若与众之乐故古者于荒政则蕃乐于大变大灾则弛乐盖能同天下之至忧则能同天下之至乐也臣伏思干德之祸广西几殱焉官吏屠戮尸骸未敛频年京淮江浙东西死于饥疫者至数十万病者未兴流散者未还集于道路村野有萧然为狐狸豺狼之墟矣威茂之师未劳洮陇之役复新十万之兵宿于烟瘴其以战及疾死者甚众孤寡泣涕惸独悲啼相号于路而招魂于万里之外灾害变故莫大焉古人于此不敢私燕乐于一食之间而陛下供张宴游尚循前之旧未闻少损臣以谓此非乐以天下之意也臣知陛下有尧舜之仁爱恭俭园圃无非时之游幸倡优无过误之恩宠一朝之乐决非陛下之所固欲也亦将同民欲而已然吏民死于凶礼死于兵役死于瘴疠皆陛下所子者宜与之同其忧而乃欲同其乐臣终疑之臣欲上元自神宗神御殿酌献外特赐罢其余游观而明此意诏天下臣知穷民战卒当有闻而感泣知陛下所以哀矜之者无一饮食不在其衷而使天下官吏知陛下所以爱惜其民如是也释宴乐之私而慰中外之望致勤畏之诚以答因仍之天变其为计善亦昭昭然明白矣老子曰杀人众多以悲哀泣之战胜以丧礼处之盖不欲以战屈人故也孟子曰今王鼓乐于此百姓闻王钟鼓之声管籥之音举欣欣然有喜色盖与同乐故也惟陛下念之臣愚不知忌讳惟陛下裁察【熈宁十年正月上时为监察御史里行】   上哲宗论愆亢乞罢上元游宴   刘安世   臣伏见去冬以来时雪愆亢询问四方亦多旱旷闗陜淮浙民已艰食物价翔踊日益増甚虽朝廷广行赈恤而嵗事失望荐饥可忧臣尝观周礼大司徒荒政之目十有二品救民之道最为详备其九曰蕃乐盖嵗有凶歉人君悯防元元为之闭藏乐器而不作也礼曰虽有凶旱水溢民无菜色然后天子食日举以乐先王之制具在方册圣明之主所宜留心伏惟陛下继天奉元仁民爱物有年之瑞宜不絶书雨雪失时人且狼狈虽两宫忧劳轸念无或少忘而逺方之民未见陛下至诚恻怛之意今上元宻迩有司举行常例犹欲张灯臣愚欲望圣慈明谕执政特以嵗旱俾罢游宴使四海之内莫不戴陛下勤防之德庶几天人感通风时若天下幸甚【元祐四年正月上时为右正言】   上钦宗论不当因孟享游宴 陈公辅   臣窃惟陛下以孟享景灵东西二宫遂幸阳德佑神观臣诚浅陋不熟本朝故事不知享亲之后退而游幸祖宗有是例邪但近世为之若近世为之自不可为法设或祖宗之例亦有可议焉夫诚心斋戒以荐祖庙仰瞻英灵如在其上退而思之不忘乎心岂容于此日拥嫔御具声乐肆游幸之乐耶臣恐此举不足以示孝也臣又观陛下自初即位恭谢之时舆服朴素仪卫简少与夫供帐什物伶伦官侍皆少如今日而百姓见之莫不欢欣感戴以手加额谓陛下恭俭之德过乎仁祖矣至于今日之出舆服鲜明仪卫众多与夫供帐什物伶伦官侍皆盛如前时而百姓见之已有相顾骇叹窃议之者安知其不腹诽心谤谓陛下恭俭之德不及仁祖仰惟陛下圣性渊懿聪明勤俭自养德东宫以至即位未尝少变臣料今日之事必左右近习之臣以谓陛下有崇髙富贵之势当务为光荣盛大以夸耀一时之观听夫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区区于此是示天下以不广也况今寇难未平民力未裕财用未饶臣下之奢僣未革风俗之侈靡未除全在陛下躬俭节用如大禹文王以救今日之弊岂可渐为奢靡异乎初即位时使百姓议之乎臣窃为陛下不取也太上皇帝奉养素厚陛下不可薄于亲必须损已所有以供奉之若陛下不自过为俭约而供奉上皇又欲丰厚天下财用何以给之哉臣愚欲望陛下今后孟享既毕即诏车驾还宫其余游幸除龙德宁德二宫外皆愿暂罢臣又虑上皇既深居外宫非时不出恐陛下亦自不当游幸仍望銮舆之出务令简俭但如初即位时可也此臣得于百姓之言不敢不冒死以闻然陛下无以百姓之言为非彼见陛下自初即位简俭如此今不两月仪物稍多自此若天下无事后岂不复肆侈靡之好邪非独百姓忧之臣固以为深忧也传曰有始有卒者其惟圣人乎伏惟陛下谨终如始俾盛德大业逺跨唐虞三代实宗庙社稷之福而天下之幸也【靖康元年上时为左司谏】   宋名臣奏议巻九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九十三   宋 赵汝愚 编   礼乐门   丧礼上   上仁宗乞纳后之礼稍缓其期   余 靖   臣伏覩景祐元年八月十五日诏敕顷以中闱有亏善道降处次妃之位仍从别馆之居郭氏宜令于外宅居止更不入内美人尚氏令于洞真宫披戴永不入内美人杨氏于别宅安置者此盖皇帝陛下广示忧勤摈去声色割情断爱以从典礼虽尧舜无以加之天下幸甚诏防又云长秋之重隂教是宣顾厥位以难虚必惟贤而是择将行聘纳式助烝尝臣谨按春秋君举必书以示后嗣固当谨重用存规法切以庄献明肃皇太后预闻朝政托在母仪保佑圣躬安固宗社钦奉慈防备尽孝诚先太后登遐方逾祥练陛下虽行易月之制而心丧未除古者三年之丧自天子达于庶人其礼一也所有纳后之礼乞先太后服纪阕日然后审选世阀登进贤淑兴理内教统领六宫必允众望始议防立不宜频有改易以骇四方乃陛下孝治天下之本也昔者鲁文公居丧纳币以娶夫人春秋非之公羊传曰娶在三年之外此何讥尔曰三年之内不图婚也是皆孔子书之以为世法伏望陛下谨兹举措以示后代稍缓其期则臣缱绻之愿也【景祐元年九月上时为秘书丞】   上仁宗乞纳后之礼稍缓其期   孙 沔   臣伏覩近降白麻选立皇后当礼院定到仪式取冬至日奉册皇后位中宫事或必行义亦未喻伏自天圣以来十有余载每下诏令必曰克奉慈闱敷宣达孝及山园肃事轺车发途陛下揽绋徒行掩袂号恸天下闻之虽虞舜之为心周武之为子无以过也今春百僚陈诚五上封表乞听乐而陛下纯仁之懐孺慕之意孝志不衰抑去未允是知百行之本一人克修三载之忧天下通制虽易月之诏临政得于从权期年而渝在仁伤于有爱而况明王广孝思及万世也今建纳皇后必展鸿规古礼交修官仪备举庆赐兼行懽心内易奈何庄献未及大祥哀乐相参切恐不可士庶违之则有逾制之刑公卿违之则负忘哀之责岂英明之君礼法之主可自逾防范以动风俗则前之下令皆为空言亏德损名无甚此举虽以禁掖乆虚其位固匪朝廷将顺之宜伏望陛下发慕往之情奉有终之孝追还近诏别择庆辰竢过禫祥以成嘉防则礼行告庙史无媿辞刑以御邦孰敢不正伏乞与执政大臣更从公议定庶几不显于闻听臣生居寒微不知国体惟恐史笔直书千载之后有亏陛下之全德尔干犯天威甘受斧锧【景祐元年五月上时为监察御史先是郭后之本因宰相吕夷简以罢相事怨后与内侍阎文应谋谮后而废之仁宗悔之有复后意八月甲子夷简上表请立皇后九月甲辰立皇后曹氏靖等各上此奏自始废后及议再立皆夷简意也其详见皇后门】   上仁宗论魏国夫人薨就第宣召两府臣寮   韩 琦   臣昨奉使还阙切闻朝廷自西事以来两次非时就宅宣召两府臣寮在外不测事宜人情惊骇当时物议以谓有失持重之体日近复知西京谣言虚惊烦于止遏昨日午后又闻就宅宣两府臣寮入内搢绅士庶无不忧惑至晚方知只是魏国夫人薨谢陛下虽隆乳母之爱其如在礼止为缌麻三月之服若言乎亲则非近也若言乎尊则不崇也此止可一中人传诏于宰臣之第令议而奏之何必徧宣近辅震恐都人事往不追后当为戒臣欲望每有国家体大之议边鄙机宜之急合与两府臣寮商量处置者务从审宻以安人心不宜仓卒以动羣听臣又以送终之厚前载所非今魏国夫人于陛下亲服既踈葬礼亦当简俭望陛下勿听左右张皇过为奢侈况国家西鄙设备兵须未丰正宜节用聚财之秋不可更为无益之费言或可采幸赐纳用【宝元元年上时为右司谏谏院供职】   上仁宗乞权住豫王葬礼  孙 沔   臣伏覩豫王以逡巡致疾奄弃妙龄人神共悲叹戚何及况陛下以一人继体之大慈父钟爱之心变礼伸情追爵制服故四方知陛下思念之懐悲感之意亦已至矣使天下为父者足以仰仁慈之孝也窃闻欲取五月中葬于永定陵以春秋之义固为得礼盖陛下以哀痛之深无以尽其意而欲饰终显迹兾竭精志虽使死者有知亦无所益谅大圣至明无幽不照岂于此事更有所疑实以情所未忍遂起此议今左右大臣宗亲中阃皆为皇眷轸悼未敢直请缓期切恐因仍成事难复救论臣职当建言故非获已当君父痛切之际而复不能将顺其防获罪必矣臣岂惜一黜而误陛下之逺谋朝廷之大计也然豫王未可葬者三悉数以陈愿赐详览且一品之葬礼式甚烦百日之间工役难就啓土垅山驱人劳众诸宫因此葬者亦多所费之财非五十万未能毕事今三司力屈百计收敛边鄙宿兵未得丰足岂宜以三嵗之恩忘四方之事此未可一也又京洛之间冲要之所自昊贼侵轶国家征讨馈运粮草赍送甲兵往还骚扰民颇不聊配率科徭嵗无虚刻茔墓若此骤兴州郡如何供给此未可二也复况西贼窃伺中国已仅数年以水旱不调谓得天时以将帅不和谓合人事巧揺百端思欲一决今若因我之忧起役之次或尽兵力以幸此灾益啓戎心转为边患此未可三也臣所见至愚固未为得庶尽恳切上补聪明欲乞权且就近安殡俟西事稍定一二年间具礼改葬正合典仪伏望皇帝陛下以礼制情以义断恩以祖宗社稷为心以安危休戚是念无执小节以妨永图臣恭闻真宗皇帝年四十余方长育陛下司牧羣生为世真主今陛下盛德形容始三十嵗受万世无疆之福何患乎锡羡之嗣晚也伏乞养气保神顺时进膳特寛圣虑专断邦畿则天下幸甚【庆厯元年二月上时为右正言】   上仁宗乞权住豫王葬礼 孙 沔   臣闻忠臣切言非欲被狂名于时在回君心而已圣人纳善非以啓众议之口在惜国体而已故帝王举一事出一令有不便于时未合于众必容三谏以达四聪实兾再思利害周察体宜一说中几万有防福破柔邪之谋开明哲之志不惟其大亦以为难臣非不知犯顔不若取媚趋险不若偷安茍人人自图恐非国家之利恭惟皇帝陛下仁明同尧舜恭俭若文景大度包荒纯诚爱物好善无厌从谏弗咈接臣下以从容形温润于顔色是使至愚得以尽虑况臣非才叨备谏列岂可见事自隠以一言为供职遂与众退黙起外廷窃议臣所不取也是敢再陈狂瞽上渎圣明惟陛下察之听之容之毕之而已臣若以此获谴实亦无恨近以豫王卜葬曾上封奏细陈其事又前日崇政殿进对三复尽意虽言拙识浅不足以动天听乃知圣心唯切思念故非确然意不可转此恐隂阳术数之流左右纎佞之辈巧陈厌胜多说灾祥上惑视听以此未决臣伏愿以天时人事国计未便者察之中春卜地盛夏起坟凿土穿山六十余穴损害生命役人劳众数十万工冲冒暑热适在毒日流烁更或大霖潦修治桥路供亿顿逓不害于民何以集事此天时未便者一也豫王最幼殇礼为下诸宫附葬族属多长以卑动尊亦非顺也边方士卒衣食不足而藏宝于地下郡邑人民配率无数而劳生奉死者此于人事未便者二也西鄙屯戍三十余万省司嵗用百计不支鬻一廷尉官才得九千斛免一里胥役不过数百贯调发已劳用度不给况南郊在今冬赏费千万其为窘急故亦可知今一品仪仗尚用千 人附葬诸丧各司执事车骑导从仅万余众往复劳挠非五十万缗恐未能毕事此于国计未便者三也此非独臣言乃三事大夫有识者之言也陛下贵为天子以一幼子展送终之礼庶尽其爱亦未为过其为未便者以时有所妨尔盖国家多事之际在陛下割慈忍爱克已复礼为天下苍生计况西贼猖炽败军杀将人心忧危未有安防而重三嵗之念忽万姓之苦陛下以为如何且天下安虽未有子亦不足为忧也若天下危虽有子得不为虑哉况其奉死者也臣又观欲了葬者有三诸宫国戚一也中人监防二也司天隂阳三也皆旁集已事而利进身也今三事大夫有识者意有补益而未能囘上心者逺也国戚监防隂阳者事有所损而能伺上意者近也伏望陛下察逺近之言究损益之本则王之葬礼庶几权止矣昨日又见敕防差朝臣减省费用此乃陛下所虑至微至悉之深也然恐此二人力未足为监防中贵大臣所信而能节制也不若俟一二年间中外稍安备礼改卜亦为王者之光而天下之幸也今陛下当悲悼之际微臣无将顺之心而烦辞寡识干渎天听尚兾感囘暂息劳费则诛责之罪逃避何及【庆厯元年二月上】   上仁宗论皇子服罢开宴用乐   余 靖   臣伏见隂阳尅择官状申皇子故鄂王大殓破服并取今月初四日又伏见毎年正月五日紫宸殿开宴管领契丹贺正人使窃恐有司循故事申举以戎使为重依例作乐开宴臣身为礼官故敢先事言之窃以故鄂王虽有襁褓是为无服之殇其如已赐爵命当同成人之例父子天性岂能无戚今日服之而明日宴乐情何以安且臣寮之家遭此丧尚当给假况万乘之主因戎狄之使不得申其私恩深可痛也臣以为若不得已宣召与礼食而彻去声乐亲遣大臣告谕戎使以皇帝有嗣续之痛故罢去声乐非有轻重于北朝也戎狄虽同禽兽不敢以此为恨昔周景王以子丧既葬而与宴春秋讥之以为失礼古者卿佐之丧虽在祭祀尚犹废乐况其亲父子乎臣不胜区区之至【庆厯三年正月上时为集贤校理同知礼院】   上仁宗乞早葬荆王尽节浮费   范仲淹   臣昨日奉圣防令中书熟议荆王葬事者臣谓此议有三其一曰年嵗不利此隂阳之说也其二曰财用方困此有司之忧也其三曰京西冦盗之后不可更有骚扰此忧民之故也臣又别有四议乞陛下择之其一曰诸侯五月而葬是自古不易之典今年嵗利之说非圣人之法言也其二曰天下财利虽困岂不能葬一皇叔耶陛下常以荆王是太宗爱子真宗爱弟虽谗惑多端陛下仁孝力能保全使得令终岂忍送葬之际却惜财用而废典礼使不得及时而葬恐未副太宗真宗之意臣为陛下惜之岂不防天下之窃议哉更乞检防先朝诸王之薨有无权厝之者其三曰自来敕葬多是旋生事节呼索无筭臣请特降传圣防令宋祁王守忠与三司使副并礼官聚议合要物色务从简俭画一闻奏与降敕命依所定事件应副更不得于制外旋生事节枉费官物仍出圣意特赐内藏库钱帛若干备葬事使有司易为应副如此则陛下孝德无亏光于史防其四曰自来敕葬枉费大半道路供应民不聊生臣请特严防荆王二子并左右五七人送葬外其余妇人合存合放便与处分更不令前去自然道路易为供顿大减冗费既减得费耗又存得典礼此国家之正体也乞圣慈从长处分臣待罪政府不敢不尽【庆厯四年上时为参知政事】   上仁宗论濮王在殡乞罢上元燕游   吕公着   臣窃以帝尧之圣始于明俊德以亲九族然后协万邦致时雍斯诚制治之道次序之节然也伏见旧制虏使到阙曲宴紫宸殿及上元节当游幸诸宫观御楼观灯臣愚以为赠中书令濮王在殡虽天子絶期然宴乐以早则于情理有所未安昔智悼子未葬殡于绛晋平公饮酒以乐杜蒉讥之此盖异姓之臣尔况濮王于宗戚之中亲尊莫贰若陛下出于恩厚北使朝宴日特命去乐将来上元观灯游宴并从寝罢如此则亲亲之道可以率下而笃俗矣【嘉祐四年十二月上时为同判太常礼院】   上仁宗论董充媛赐諡册礼 司马光   臣伏见充媛董氏薨追赠婉仪又赠淑妃陛下亲为之辍朝挂服羣臣进名奉慰又命有司为之定諡及行防礼于葬日仍给卤簿外廷之议皆以为董氏名秩本微病亟之日方拜充媛今送终之礼大为崇重臣按古者妇人无諡近世为皇后有諡及有追加防命妃嫔已下未之有也卤簿本以赏军功未尝施于妇人唯唐平阳公主有举兵佐髙祖定天下之功方给鼓吹后至中宗时韦后建议妃主葬日皆给鼓吹非明王之令典不足法也臣愚念陛下恭俭寡欲近嵗以来后宫之宠絶无太盛过分着闻于外者此四方之人所以嗟颂咏归仰圣德也不意今兹以既没之董氏而有司谄曲妄崇虚饰以隳紊制度凟慢名器使天下之人疑陛下隆于女宠甚非所以益圣德也况礼数既崇则凡事所须用度益广今明堂大礼新毕帑藏空虚赋敛日滋元元愁困诚不宜更崇大后宫之丧以横增烦费夫亡者虽加之虚名盛饰岂能复知而适足以仰累圣德臣窃惜之伏望陛下特诏有司悉罢议諡及册礼事其葬日更不给卤簿凡丧事所须悉从减损不必尽一品之礼以明陛下薄于女宠而厚于元元也【嘉祐七年九月上时知谏院】   上英宗乞撤去福宁殿前尼女   司马光   臣窃见仁宗皇帝梓宫在福宁殿自啓菆以来每日装饰尼女置于殿前傅以粉黛衣之绮绣状如俳优又戏剧臣不知其说何谓也羣臣见者无不骇异或叹其失礼黙有讥诮黩嫚威神莫甚于此殆非所以禆助丧容观示万方伏望圣慈速令撤去孔子曰葬之以礼此孝之大者也臣愿陛下因此特降圣防下有司应将来灵驾进发以至襄事凡仪仗送终之物有鄙俚无稽不合礼典如此者悉宜撤去无使四方之人有所观笑【嘉祐八年上时知谏院】   上英宗论遣奠尽哀   司马光   臣闻礼为人后者为之子也孔子曰人未有自致者也必也亲丧乎又曰丧事不敢不勉故天子即位之初天下所以瞻仰而归心者唯在执丧礼而已矣恭惟仁宗皇帝举天下而授之陛下明睿独断人莫能间父母能生陛下不能使陛下贵为天子富有四海至于万世子孙永享天禄皆仁宗皇帝之厚德不可忘也今灵驾发引逺就山陵天长地乆永无还期痛毒恻怛无甚于此伏望陛下至日若圣体稍安行礼之际威仪容止动加矜谨擗踊哭泣过于哀毁以竭孝思之至报罔极之恩结四海之心耸万民之望盛德本基尽在于是不可以不严畏也此虽圣明所自知然臣区区尚欲以尘露之微助山海之大庶几万一或有所益焉【嘉祐八年十月上时知谏院】   上英宗乞亲行虞祭    司马光   臣闻礼既葬而虞安也柩既葬矣孝子不忍一日离其亲恐精神彷徨无所依归故祭以安之也然则虞者孝子之事人主当亲其礼非臣下所得摄也臣窃见今月三日虞祭百官皆入就位而哭而陛下不亲其礼使宗正卿摄事臣窃惑之伏以永昭陵距京师犹五顿木主还未至之时不可一日不虞故使羣臣摄事今木主已达京师近在内殿而有司不根礼意尚如涂中使羣臣行事于亲踈之序有所不称于哀恭之情有所未尽臣恐闻见之人不知有司之失而归责于陛下今未至卒哭尚有三虞欲望来日以后陛下亲行其礼【嘉祐八年十一月上时知谏院】   上英宗乞亲行虞祭    司马光   臣昨日上言虞祭者孝子之事非臣下所得摄乞陛下亲行其礼陛下不以臣言为轻以为得礼已降圣防依臣所奏今日礼仪既具百官在庭而陛下不出复使宗正卿摄事在列之臣无不怅然自失且昨日有司不为陛下设亲祭之礼犹可谓之有司之失若今日之事则咎将谁归此皆由臣惷愚以彰陛下之过臣之罪重惟陛下裁之臣闻易曰不逺复无只悔元吉孔子曰过而不改是谓过矣伏望陛下来日虽圣体少有不康亦当勉强亲行其礼以解中外之惑【嘉祐八年十一月上】   上神宗乞罢遗留赐物   韩 维   臣窃闻故事先圣当有留物分赐臣下臣伏思承平日乆用度无节以致公私财利匮乏又国家不幸四年之内两遭大故营造山陵及支士卒优赏所费不可胜计今之府库比于仁宗晚年又益朘削若用嘉祐之例厚行赐赉臣谓为损不少陛下若以为奉承先帝之心加惠羣臣不可罢止则望阅诸府库取服用玩好之物以充用才足将意便可不须过为丰侈所有金帛诸物可以赡兵恤民者愿赐爱惜以救当世之急弊【治平四年正月上时知制诰】   上哲宗论丧服俭葬   范祖禹   臣谨按礼丧服斩衰父传曰为父何以斩衰也父至尊也诸侯为天子传曰天子至尊也君传曰君至尊也先王制礼以君服同于父皆斩衰三年盖恐为人臣者不以父事其君此所谓管乎人君也自上世以来未之有改至汉文帝遗诏始令吏民三日羣臣三十六日而除后世又为易月之制二十四日而大祥三日禫而释服丧纪之数尤薄于汉焉自汉以来不唯人臣无丧君之服而人君遂亦不为三年之丧唯晋武帝以防素终三年其羣臣多以为非盖谄谀之人习于流俗而不知礼也唐之人主无有为三年服者而三百年间诸议者亦未尝及之盖世无达礼之士而人不知事君之义也唯国朝自祖宗以来外廷虽用易月之制而宫中实行三年之服且易月之制前世所以难改者以人君自不为服故也今君上之服已如故典而臣下之礼犹依汉制是以大行在殡而百官有司皆已复其故常容貌衣服无异于行路之人无哀戚思慕之心岂人之性如此其薄哉由上不为之制礼也夫衰麻哭泣孝子仁人之所以表其衷也贤者无服则无以致其哀不肖者无服则遂忽而忘之是以礼义偷薄忠孝陵迟则由无以广其情也素冠之诗刺不能三年盖为是矣具其礼之失者臣请得以悉陈之今羣臣易月而人主实行丧制故十二日而小祥朞而又小祥二十四日而大祥再朞而又大祥夫练祥有不可二也既以日为之又以月为之此礼之无据者也古者再朞而大祥中月而禫禫者祭之名也非服之色也今乃为之惨服三日然后禫此礼之不经者既除服矣至葬而又服之盖见梓宫不可以无服也祔庙而后即吉才八月矣去山陵未乆也而遽纯吉无所不佩此又礼之无渐者也臣伏见先帝之丧自三月十三日服至二十八日而除羣臣衰麻才十六日遗诏易月因袭故事已行之礼不可追也臣愚以为过山陵宜令羣臣朝服如今日而未除衰至朞而服之渐除其重者再朞而又服之乃释衰其余则君服斯可也此非有所难行唯存其衰麻而已今之冠服非古之制也至于禫不必为之服唯未纯吉以至于祥然后无所不佩则三年之制略于古矣夫衰裳不可以服勤断以日月而易朝服以治事诚是也然既葬而遂除之臣窃以为太早矣孔子曰丧事不敢不勉又曰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伏惟皇帝陛下圣政之美四方风动上顺天意下顺人心书曰今王嗣厥德罔不在初于以革千余嵗之弊正一代之礼教使天下知君臣之义其于风化非小补也如以臣言为然乞下有司考正其礼臣又闻俭葬者圣哲之训也奢葬者世俗之失也宋华元厚葬其君君子以为不臣汉世山陵多藏金宝故有张释之之言刘向之论世所明知也武帝在位嵗乆茂陵中物无所容霍光不达大体以厚葬为爱君无所减损从而益之故西汉之末唯霸陵独全葬之厚薄祸福可睹矣臣诚知国家山陵送往俭于前代然犹以为言者欲于俭约之制损之又损使天下知其中无所有见其中无可欲则万世之利也臣昔者伏见仁宗皇帝葬于昭陵有缄封皮匣纳之方中者甚多皆出于禁中人莫得而知也臣愚以为如此之无益于先帝切恐防袭故事犹或藏之推此以损之必犹有可省也昔周太祖将终戒世宗曰昔吾西征见唐十八陵无不发掘者此无它唯多藏金玉故也我死当衣以纸衣敛以瓦棺勿作石羊虎人马唯刻石置陵前云周天子平生好俭约遗令用纸衣瓦棺嗣天子不敢违也汝或违吾不福汝周祖生于五季之末非有前圣之识而其葬乃如太古此其智贤于秦始皇逺矣近事不逺即本朝所代也臣以为周祖惩唐奢葬故以俭薄矫之然以天子之丧而几于臝葬则太陋而不可以为继今唯于俭制之中加损约焉可也臣顷在书局未尝敢越职言朝廷得失今非职而言者窃以先帝之服臣子所同也先帝之葬四海所共也臣身服先帝之服预先帝之葬知其不合于礼而不言忧其或过于厚而不以告臣所不能已也臣尝采唐事为唐鉴数百篇欲献之先帝属先帝不豫未及上其中一篇论厚葬一篇论丧服辄不自揆谨録上进庶几观古以知今少禆万一焉干冒旒扆臣无任惶恐俟罪之至【元丰八年六月上时为秘书省校书郎】   上哲宗论司马光薨乞罢紫宸殿称贺   吕希纯   臣谨按礼记檀弓卫有太史曰栁庄寝疾公曰若疾革虽当祭必告公再拜稽首请于尸曰有臣栁庄也者非寡人之臣社稷之臣也闻之死请往春秋书仲遂卒于垂壬午犹绎万入去籥仲尼曰非礼也卿卒不绎以此见古之人君闻大臣之丧虽宗庙之祭皆废今来宰臣司马光其薨适在明堂散斋日内严父配天国之大典固不可废至于御楼肆赦恐亦难罢唯是紫宸殿受贺一节縁是庆贺之事比之宗庙之祭为轻方圣情轸悼元臣而羣臣拜舞称庆恐于礼义人情未为宜称所有今来礼毕紫宸立班伏乞圣慈特赐详酌指挥【元祐元年九月上时为太常丞】   上哲宗论除丧不可特置一宴   范祖禹   臣伏见今月一日以后羣臣累拜表请听乐所请愈数而批答愈缓以此见太皇太后陛下皇帝陛下仁心孝性深逺无穷发于至诚有所未忍今已批答允许臣窃恐有司请置宴乐不敢不先言之臣愚以为居丧则行丧礼在吉则行吉礼除丧之后如遇吉礼即可听乐不当特置一宴以开乐为名君子之于丧服以为至痛之极不得已而除之若以开乐故特设宴则似除服而庆贺非君子不得已而除之之意也臣伏请虽至七月其开乐宴亦更不作唯因事则听乐庶合先王礼意贴黄如以臣言为然乞候有司奏请只作圣防指挥【元祐二年六月上时为著作郎兼侍讲】   上哲宗论除丧不可特置一燕   程 颐   臣伏覩有司排备开乐宴臣备员劝讲职在经义辅导人主事有害义不敢不言夫居丧用丧礼除丧用吉礼因事而行乃常道也今若为开乐张宴则是特为一喜庆之事失礼义害人情无大于此虽曰故事祖宗亦不尽行或以故而罢或因事而行臣愚窃恐祖宗之意亦疑未安故也自古太平日乆则礼乐纯备盖讲求损益而渐至尔虽祖宗故事固有不可改有当随事损益者若以为皆不可改则是昔所未遑今不复作前所未安后不得复正朝廷之事更无损益之理得为是乎况先朝美事亦何尝必行臣前日所言殿上讲说是也故事未安则守而不改臣前言冬至受贺表是也臣前后累进狂言未尝得防采用而言之不已者盖职之所当不敢旷废伏望圣慈特赐听纳自中降防罢开乐宴直因事而用于义为安【元祐二年七月上时为崇政殿说书】   上哲宗乞以魏王之丧罢秋燕   苏 轼   臣近准钤辖教坊所闗到秋燕致语等文字臣谨按春秋左氏传曰昭公九年晋荀盈如齐卒于戏阳殡于绛未葬晋平公饮酒乐膳宰屠蒯趍入酌以饮工曰汝为君耳将司聪也辰在子夘谓之疾日君彻燕乐学人舍业为疾故也君之卿佐是谓股肱股肱或亏何痛如之汝弗闻而乐是不聪也公说彻乐又按昭公十五年晋荀跞如周葬穆后既葬除丧周景王以賔燕叔向讥之谓之乐忧夫晋平公之于荀盈盖无服也周景王之于穆后盖朞丧也无服者未葬而乐屠蒯讥之朞丧者已葬而燕叔向讥之书之史册至今以为非仁宗皇帝以宰相富弼母在殡为罢春燕传之天下至今以为宜今魏王之丧未及卒哭而礼部太常寺皆以为天子絶朞不妨燕乐臣窃非之若絶朞可以燕乐则春秋何为讥晋平公周景王乎魏王之亲孰与卿佐逺比荀盈近比富弼之母轻重亦有间矣魏王之葬既以阴阳拘忌别择年月则当准礼以诸侯五月为葬期自今年十一月以前皆为未葬之月不当燕乐不可以权宜郊殡便同已葬也臣窃以陛下笃于仁孝必罢秋燕不待臣言但至今未奉防挥縁上件教坊致语等文字今合于燕前一月进呈臣既未敢撰亦不敢稽延伏乞详酌如以为当罢只乞自陛下圣意施行更不降出臣文字臣沗备侍从叨陪讲读不欲使人以丝毫议及圣明故不敢不奏【元祐三年八月上时为翰林学士兼侍讲】   宋名臣奏议巻九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九十四   宋 赵汝愚 编   礼乐门   丧礼下   上仁宗论张贵妃丧礼过制 孙 沔   臣最处孤迹特荷圣恩如遇有闻事干大体不敢隠黙自求安全茍狂言有所开悟虽诛责亦足补报窃见贵妃夭亡上心感悼欲加异礼尤宜节情史笔一书后世为戒故不可不谨也臣虽叨近班莫闻中议实有所疑合具陈奏庶几更资讨论免贻中外之议   一皇仪殿乃祖宗太后权厝之所今迁妃子在内恐非一品所宜必是仓卒之间礼官之失又闻诸宫之亲朝夕聚众缞裳千人号泣逾月且正寝至近在上全无避忌何僣如是使魂而有知必不得安况凶秽之气干犯尊严尤为不便惧知礼者传笑四方更乞酌其旧典速行迁殡庶协中道   一恭德之諡盖礼官务取美名以奉上意未暇开陈恐成败事至于三朝圣后以孝以章皆以后来孝思尊易諡法今贵妃便以恭德为号实可惊骇详稽前志无此失礼何况因情自我为缪必致起谤上玷圣明唯乞审议免贻后诮至于郭氏张氏二后并无諡号前规尽在速乞削去恭德二字   一园陵监防使窃见郭后张后并在奉先殡盖于体不宜起陵议葬于西京今以贵妃特欲兴陵之役未知以何名择地而为制度人臣岂敢尽言况今经冬无雪数千里灾旱加之疾疫是四方多虞之时宜且静以镇之若役万兵之众费百万之财于国赋民力实为大损不若便俟丰年徐议其制臣前日闻宰臣初议殡于普安院最为得体   臣愚钝少文乆守外方不尽知朝廷体要闻有识者皆以奉贵妃之议太过盖佞人阿防不以直道禆圣意将以服劳而求爵赏尔况礼不自天降地出在于人情而已茍得其中则为后世令典朝家延洪庆基百年中外无患难者盖仁义深而礼法正尔陛下当为祖宗惜之伏望迁妃子之灵出皇仪殿罢哭泣之仪去恭德之号省园陵之名然后重加详酌所贵中礼天下幸甚干凟天威难避诛责臣不胜惶惧激切之至【至和元年正月贵妃张氏薨上悲悼不已谓左右曰昔者殿廷徼卫卒夜入宫妃挺身从别寝来卫又朕尝祷雨宫中妃刺臂血书祝词外皆不得闻宜有以追贲之入内押班石全彬探上意请用后礼于皇仪殿治丧诸宦官皆以为可入内都知张惟吉独言此事须翌日问宰相既而太常寺翰林学士承防王拱辰知制诰王洙等皆附全彬议宰相陈执中不能正遂诏近臣宗室皆入奠于皇仪殿移班慰上于殿东楹时辍视朝七日命参知政事刘沆为监防使全彬及干当御药院刘保信为监防都监凡典礼皆全彬与沆合谋处置而洙等奏行之沔上此奏时为枢宻副使】上仁宗论张贵妃追册皇后 孙 抃   臣伏见贵妃薨逝陛下以数年内助之益议欲追册后諡举行园陵号名既崇事体尤重参较礼典颇未合宜况自去年秋冬至于春首雨雪不降粟麦未敷必虑百司难为供应伏望陛下先诏大臣商防次命礼官议定然后施行所贵圣朝事典动有根据亦所以惜人力而答天意【至和元年五月癸丑追册贵妃张氏为皇后赐諡温成抃上此奏时为御史中丞】   上仁宗论温成防葬宜减损正礼   孙 抃   臣在病假中闻朝廷议贵妃事累具劄子论奏数日间留中不降今制命已出必不可更生议论但臣愚深为圣朝惜此一举欲望陛下特降诏防申谕四方言前追册之命止旌褒贵妃生前勤效若挺身以卫宸极割臂以书奏章之其将来防葬次第宜减损正礼务从简易至于诸般遗赏恩例并须一一检寻国家故事施行如此则尚可以稍救前失惟新圣德方今自秋不雨终冬无雪春阳浸逺粟麦未敷人心皇皇疾疫相继灾异之大莫甚于此陛下恤民劳忧国力答天意顺物情在此行也臣不胜拳拳之至【至和元年正月上】   上仁宗乞免读温成哀册  孙 沔   臣今月十七日午时授勅差读温成皇后宝及哀册文寻令本院检讨前典见景德四年中书劄子葬章穆皇后时读哀册文差翰林学士起居舍人李宗谔及诸般行事尽差两制官又检景祐四年中书劄子葬庄惠皇太后时读哀册文差知枢宻院韩亿今防勅差臣摄侍中中书令不敢推避縁比来追諡温成已于礼未协颇兴物议更僣太后之尊仪并以两府躬执其事恐于义不便臣自十一月至今凡七日不获进对不曽亲奉德音又不预礼官参议窃恐异日有辨论得失为圣朝之阙是上下相防无一士建明以达神聪臣实耻之况两制官不少速乞改差庶遵旧制所有今来差摄侍中中书令勅二道未敢奉行【至和元年正月上时为枢宻院使诏不许辞免翌日执防立柩前具言故事如此使孙沔读则可使枢宻副使读则不可遂置防而退宰臣陈执中取而读之】   上仁宗论温成立忌    刘 敞   臣伏闻勅防为温成皇后立忌礼官请对不许臣窃惑之凡朝廷常务百司小事犹当上稽旧典下探众论何况宗庙大礼至尊至重岂可以一时之宠独决圣心义有僭失贻笑万世亏损盛明悔不可追今议者乃云有邪臣宻啓惑圣聪导陛下以非礼劝陛下以拒谏若此无实尚非美事设有其实罪亦大矣当伏两观之诛以谢天下且自太祖以来后庙四室皆陛下之妣也犹不立忌奈何以温成私昵之爱变古越礼则是贵妾于妣尊嬖于嫡上无以事宗庙下无以教后嗣恐祖宗神灵不乐于此非陛下奉先思孝之意也昔成汤改过不吝故称圣王格于皇天愿陛下毋笃于嬖近之宠毋安于邪佞之说毋变先帝之旧典毋枉宗庙之正礼回易意虑割情去私询于司存追寝过命使万万亿年无复讥议天下幸甚臣以无能沗备儒馆礼乐之失臣得预焉【至和元年正月有司请立温成忌敞上此奏时直集贤院】   上仁宗论为六后立小忌  孙抃等   臣等昨闻朝廷欲为后庙四室并章惠皇后各立小忌已具劄子论奏至今尚未降出臣等伏覩太祖太宗真宗三朝故事皇后不【阙】 室者皆不立忌此国家大典礼大制度陛下不可不遵守且孝惠孝章淑德章懐章惠是陛下三世尊属别庙崇奉多厯年所即未尝有此拟议今因循之间遽尔更改中外闻听咸谓陛下因温成而遂追及先朝诸后布之诏命则取四方之讥书之史防则贻万世之诮陛下临御天下逾三十载圣功神德卓若尧舜今忽録此一事遂成非错俾盛美光大有愧于畴昔陛下安忍如是欲望特降圣防集百官议定然后行下制勅所贵礼典详协以顺天人之心【至和元年正月刘敞蔡襄争温成立忌事不听于是并孝惠孝章淑德章懐章惠皆立忌抃时为御史中丞上此奏寻诏罢立忌】   上仁宗论温成皇后防葬官妄兾改迁   范 镇   臣伏见前月六日月入南斗月属隂南斗主爵禄天意若告陛下将有隂小人干冒爵禄者而欲陛下谨爵禄也近日以来在外传闻皆谓温成葬事将毕石全彬以下及诸工巧人公然扬言妄兾迁改陛下不可不祗畏天戒以固拒之也夫爵赏之出本于庆嘉如縁温成葬事而施爵赏是以庆嘉而幸温成之丧也天意人情俱为不可而外议如此纷纷臣若不先事建言万一有此而后论列是徒暴朝廷之过于中外而事为无益也【至和元年九月上时知谏院】   上仁宗论温成圹中不当以锦绣珠翠金玉   备焚瘗        范 镇   臣窃闻温成皇后圹中皆以缕金为饰又以锦绣珠翠金玉衣服什物以备焚瘗者甚多此等事于死有益于生无损 不可为况于死无益而于生有损乎古先圣贤丁宁以戒厚葬者其思虑至深也今圹中之饰已然之事不可改已其锦绣珠翠金玉之物以备焚瘗者愿发明诏一切停减以代下户租赋非惟上益圣德亦为温成皇后遗惠之无穷也【至和元年十月上】   上仁宗乞不临幸温成祠庙 欧阳修   臣伏见今月八日圣防踈决禁囚特行减降及军士各有特支陛下圣慈本以兴国寺奉安真宗皇帝御容有此恩防而中外之议纷然不一皆为正月八日是温成皇后周年故有此特支踈决又见圣驾朝谒万寿宫又云温成画像在彼所以圣驾亲临自去年追册温成皇后之后朝廷每于典礼过极优崇遂致议者动皆疑惑今又闻来日圣驾幸奉先寺酌献宣祖皇帝外议喧然又云温成皇后祠庙在彼伏以陛下圣德仁孝本为祖宗神御以时酌献不可使中外议者谓陛下意在追念后宫宠爱托名以谒祖宗亏损圣德其事不细臣欲乞明日幸奉先寺酌献毕更不临幸温成祠庙以解中外之疑以止议者之说臣职忝侍从无所禆补闻外人议论不敢不言不惟臣有爱君之心合具陈述陛下举动为万世法亦不可不谨【至和二年正月上时为翰林学士辛未上幸奉先寺朝谒宣祖神御殿遂不复入温成庙致奠】   上仁宗乞议温成庙裁损其制   韩 维   臣闻忠臣不为畎畆之逺而辍其图报之心圣主不以刍荛之贱而易其纳善之虑故下靡不尽之情上无或遗之防臣位虽微贱然以讨论载籍参议典礼为职窃不自薄有爱君之言惟陛下少加听览臣伏见国家为温成皇后立庙备三献官设五时之祭金石牢具一侔宗庙臣上求礼经下寻本朝故事皆所未有不知当时谁为陛下谋此者臣闻孝惠皇后太祖皇帝之正配也其没也即陵建殿嵗时所祀不过常馔而已其后方得列于皇后别庙元德皇后真宗皇帝之母也其没也别庙而祭自尔羣臣请升祔者相继先帝谨重其事不敢即从至于十年而后许之今陛下一旦奉嫔御之主庙而乐之与祖宗等稽于先王之礼则不合求之本朝之事则非故搢绅之士无所诵说下民观之不知所化甚非太祖真宗谨重典礼之深防也伏惟陛下即位以来凡所兴造必问其遗训而咨于故实稀阔盛事靡不毕讲今又将以孟冬吉时亲祼宗庙循大祫之礼盖祫者序昭穆正尊卑之祭也所宜罢黜不经昭示大顺以成祀典之美而陛下以奉祖宗之礼而臣妾亦得享之非所以致隆极广孝恭也臣愚以为宜以此时发德音诏有司使议温成皇后之庙有不如礼者一皆裁去以明陛下不私后宫专奉祖宗之意使圣朝典制幽昧复光宗庙神灵懽欣顾享此盛德之举也陛下不可不留圣意焉昔汉文帝幸上林袁盎引却慎夫人坐以明妾主之义前史书之烂然不妄今崇建庙祏甚于上林之坐僭拟祖宗非特妾主之别陛下圣德过于汉文无使愚臣不得申袁盎之志   贴黄陛下若以温成皇后乆在左右不忘轸悼则嵗时遣宫嫱内侍厚加祭奠亦足致其恩意何必僭用礼典取议后代此于温成后非有所益而于圣德为损不细陛下即位以来动循礼典未尝有此过举臣愿陛下特奋神断使有司得从改正以全盛德之美臣父子受国厚恩实欲以少伸补报幸不以臣位下而弃其言也【嘉祐四年上时同知谏院】   上仁宗乞议温成庙裁损其制【系第二状】   韩 维   臣所领职以同知礼院为名礼有不正知而不言则负朝廷所以命臣之意而失臣所以事上之礼也故敢不避诛殛而言臣诚见温成皇后庙乐牲器僭比祖宗稽之礼经则先圣之所不道质于故事则本朝之所无有臣窃闻其时臣下有以唐武惠妃事上惑圣明者惠妃之没虽尝立庙然至乾元之后祀享即絶自当时已知其非礼岂足为圣朝法哉臣近奏疏愿因亲祫宗庙特诏有司裁损其制以全陛下广孝爱礼之美封章奏御累日寝而不下臣窃惑之陛下无谓数楹之屋两簋之器施之未损于治盖圣人所以异等威明风教以观示天下者礼存之于此也如不以臣言为信则并臣前章付中书门下使大臣参议事有可采乞早赐施行【嘉祐四年上】上仁宗乞改温成庙为祠殿 吕公着   臣伏见故追尊温成皇后于城南立庙四时孟月祭奠以待制舍人摄事牲币祼献登歌设乐并同太庙之礼盖当时有司失于讲求非有典据昔商宗遭变饬已思咎祖已训以祀无丰于昵况以内宠列于秩祀非所以享天心奉祖宗之意也欲乞改温成庙为祠殿嵗时只遣宫臣行事荐以常馔以明祀事有渐【嘉祐七年正月上先是谏官杨畋等上言洪范五事传曰简宗庙则水不润下去年夏秋之交乆雨伤稼澶州河决东南数路大水为灾其七庙之享必有失于顺者惟陛下积思而矫正之于是诏太常礼院检详郊庙未顺之事公着时为礼官乃上此奏及议三圣并侑诏下两制详翰林学士王珪等议曰惟亲亲以享亲仁之极也亲不可以僭故庙止其先今后宫有庙欲以广恩也而适所以僭乎享亲请如礼官之所议诏改温成庙为祠殿嵗时令宫臣以常馔荐之】   宋名臣奏议巻九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九十五   宋 赵汝愚 编   礼乐门   諡法   上仁宗论夏竦不当諡文正   司马光等   臣等伏覩故赠太师中书令夏竦以旧在东宫特赐諡文正臣闻大戴礼曰諡者行之迹也行出于己名生于人所以劝善沮恶不可私也臣等叨预礼官諡有得失职有当言不敢隠黙谨按令文诸諡王公及职事官三品以上皆録行状申省考功勘校下太常礼院拟諡讫申省议定奏闻所以重名实示至公也陛下圣徳涵容如天如地哀愍旧臣恩厚无已知竦平生不恊众望不欲委之有司槩以公议且将揜覆其短推见所长故定諡于中而后宣示于外臣等谓犹宜择中流之諡使与行实粗相应者取以赐之亦非羣臣所敢议也今乃諡以文正二者諡之至美无以复加虽以周公之才不可兼取况如竦者岂易克当所谓名与实爽諡与行违传之永乆何以为法伏以陛下睿智聪明烛见微逺如竦所为岂不素闻乃欲以恩泽之私强加美諡虽朝士大夫畏竦子孙居美仕不敢显言四方之人耳目炳然岂可揜蔽必曰夏竦之为如是而諡文正非以諡为公器也盖出于天子之恩耳此其讥评国家之失岂云细哉臣等所以夙夜惶惧不敢避诛戮之辜报雠之祸狂僭妄言正为此耳伏乞陛下留神幸察改赐一諡庶恊中外之论以为万世之法臣等无任恳欵悚惧之至【皇祐四年七月上时同知礼院】   上仁宗论夏竦不当諡文正【系第二状】   司马光等   臣等近以故赠太师中书令夏竦赐諡文正辄有奏陈乞赐改更至今未奉俞防臣窃以凡为人臣受禄不必多居位不必高茍当官不言则刑戮之人也是以夙夜惶惧不敢黙黙伏惟陛下不以鄙贱而忽其言臣等窃迹諡法本意所谓道徳博闻曰文者非闻见杂博之谓也盖以所行所学不离于道徳也靖共其位曰正者非柔懦茍媮之谓也盖诗云靖共尔位好是正直也今竦奢侈无度聚敛无厌内则不能制义于闺门外则不能立效于边鄙言不副行貎不应心语其道徳则贪滛矣语其正直则回邪矣此皆天下所共闻非臣等所敢诬加也陛下乃以文正諡之臣等戆愚不达大体不知复以何諡待天下之正人良士哉且陛下所以念竦如此之厚者以竦尝为东宫之臣故也向者东宫之臣死而得諡者非一陛下未尝亲有所定至于竦独不然岂非知竦所为不合众心耶陛下必以竦为正直无疑则何不委之有司付以公议然则陛下揜覆其短适所以彰之也陛下念竦不已则莫若厚抚其家至于諡者先王所以劝善沮恶非供恩泽之具也议者将以諡为虗名何害借人臣等请试言其害凡国家所以驭臣下者不过祸福荣辱而已为善者生享其福死受其荣为不善者生遇其祸死防其辱天下虽欲不治安何可得也如有不令之臣生则盗其禄位死则盗其荣名善者不知所劝恶者不知所惧臧否颠倒不可复振此其为害可胜道哉虞书曰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几孔安国传曰言当戒惧万事之微夫事之方微治之易絶及其既着谁得治之况天下之人皆知竦为大邪陛下虽諡之以正此不足以揜竦之恶而适足以伤国家之至公耳且諡法所以信于后人者为其善善恶恶无私也今以一臣之故而败之使忠良隽杰之士防美諡者后世皆疑之则諡法将安用哉臣等所以冒犯天顔区区不已与人父子为怨者诚惜国家沮大法不可因循亏废也伏惟陛下怜察少加采择特依前奏所陈改赐竦諡天下幸甚臣等不胜惶恐待罪之至【皇祐四年七月上奉圣防改諡文荘】   上仁宗请諡陈执中荣灵  韩维   臣闻尊卑亲踈贤不肖之辨所以立人伦也礼者所以维持人伦使不斁败之具也朝廷之位庙寝之制车服之数金石爼豆之容皆有章也章不眀则尊卑亲踈贤不肖纷乱而人伦斁矣故有天下者不可不先礼也窃见国家受命百年而郊庙之位尚有未正朝廷之仪尚有未尊祭祀婚葬车服之等尚多不备所以然者患在弃礼而任人情也夫礼所以撙节人情使一于正今任人情而废礼是以民俗无羞恶之风士大夫寡亷逊之节礼制虽繁而下不率法禁滋宻而奸不胜盖有当先而后冝兴而废者矣伏惟宋至陛下比之于周成康之世也方当修起废坠兴造礼乐以成一家之制典章之有失者此臣所以不得黙也臣闻温成之防陛下疑所以处中夜令就宰相陈执中第问之眀日遂发防而下礼之大不可者有四夫皇仪殿者先帝先后之所尝治防也虽宫禁给使之人知其不当处之而处之矣大不可一也皇后者上配宸极天下之母也位号至重岂容僣渎中宫在上而发殿廷且以后礼送之大不可二也乐禁之内大祀用乐者备而不作大祀者非天地日月则宗庙社稷也而杀厌其礼大不可三也殿而不庙不备四时之享者奉孝惠皇后之礼也孝惠皇后者非太宗之正配也犹以为未足而立庙用乐遂与祖宗等大不可四也别庙四后章惠皇后不立忌日乆矣縁此而立之事巳施行頼陛下圣眀采谏者之言而复止不然此又不可一也臣伏思温成皇后虽追位号其实陛下之后宫也今以尊奉后宫而渎臣主之分杀天地之祀僣祖宗之礼窃计此非陛下本意何以言之臣伏见陛下谦俭寅畏谨于事神笃于奉先祠享常礼之外过自抑损以极孝恭不冝有此盖当时臣下莫为陛下正言者陈执中位居师长曽无一言之补夫为国谋事而至于渎臣主之分僣祖宗之礼可谓乖戾矣生既窃陛下之爵位以厌其欲若死又得美諡以成其志是执中终始获幸而独留非理之名使后世有以议陛下也臣不胜愤懑谨因其家请諡责其大节之失加以荣灵之諡言其宠禄则厚而令名不立也其义欲使天下知为臣当尽忠事君当以礼又使阿谀窃位之臣知生虽茍一时之荣而死不免万世之戮不然议虗名将朽之骨臣何独为此区区也且諡者周公所作万世之公法也臣之所言天下之公议也陛下宠待大臣亦已至矣而使有司得以万世之公法天下之公议贬之亦天下之至公也伏惟陛下幸听臣言以成天下至公之法岂不大哉臣备位礼官凡仪典之遗阙得以讨论又大臣之薨卒者得秉笔为议以美恶諡之皆臣之职也义有所在不忍缄黙【嘉祐四年四月上时知太常礼院先是维议曰执中幸得以公卿子遭世承平因缘一时之言遂至贵显皇祐之末天子以后宫之防问所以祭之礼执中位为上相不能总率羣司考正仪典以承荅天问而治防皇仪非嫔御之礼追册位号于宫闱有嫌建庙用乐逾祖宗旧制遂使圣朝大典着非礼之举此不忠之大者闺门之内礼分不眀夫人正室踈薄自绌庻妾贱人悍逸不制丑声流布行路具知此又治家无足言者夫宰相者所当秉道率礼以弼天子正身率家以仪百官执中不务出此而方杜门深居谢絶賔客曰我无私也我不党也岂不陋哉谨按諡法宠禄光大曰荣不勤成名曰灵执中出入将相以一品就第可谓宠禄光大矣得位行政不为不逢死之日贤士大夫无述焉可谓不勤成名矣请合二法諡曰荣灵】   上仁宗论陈执中不当得美諡   韩 维   臣近与孙抃等议故太师侍中陈执中之諡论有异同遂具状中书门下臣以为朝廷且将复下有司使议执中所以得諡恭之状然后决其是非遽闻降敇考功諡为恭字臣伏思之不胜皇惑臣以荣灵諡执中者正谓责其废礼不恭失为臣之节而朝廷遂用恭法此臣不得不惑也臣闻孟子曰责难于君谓之恭谓以难行之道进于君而勉之也孔子曰恭近于礼逺耻辱也盖礼之意非恭不立而恭不近礼适足以招耻辱也书曰官师相规工执艺事以谏其或不恭邦有常刑此言治古之世自公卿大夫以至百工各以其职谏有不如此谓之不恭也执中备位宰相遭眀主以仁恕临下赋事行政惟大臣是咨惟古训是式前代人君之所难陛下皆易之此诚人人自竭尽之秋而执中内怀阿倚援不正之説僭渎大礼尚不能成眀主之所易可谓责难乎陛下中宫在上而妃嫔之没治防发册近在殿中此虽宫省使令之人犹知其不可执中尚不能及使令之所知可谓近礼乎有司上孝惠祠殿之礼不享不乐罢斥其议而遂僭祖宗之制执中表帅羣臣纵不能复治古各以职谏而首自乱礼此又常刑之所不赦也且恭之法曰不懈于位夫位以宅才才以治事茍事之不治虽修洁其衣冠荘严其色辞终日危坐无少懈之容何益哉执中犯不恭者三而顾以恭为諡如此则諡法可废而官守无用也夫设法而至于可废命官而同于无用臣愚不识朝廷处此于义何当伏望陛下亟诏有司格勅未行复令礼官得尽諡恭之説然后并以臣议下尚书都省集百官参定臣论有少屈退伏妄言之诛诚无所恨【嘉祐四年四月上时知太常礼院】   上仁宗论陈执中不当得美諡【系第二状】   韩 维   臣近两上章论故太师侍中陈执中不当諡恭字至今未防朝廷俞允窃闻敕在考功有司以不应常法未即奉行臣敢复进其愚説臣闻圣人治天下所以得人而用之其大法有五士之处也则教育之其将进也则辨论之其已任也则校其功罪以升黜之既没也又作史以纪其善恶制諡以着其贤不肖所以教育奨劝耸惧者如此故士之为善也固其逐恶也力在上者摠其才而用之此天下之所以治也后世茍简教育辨论之法既荡然矣作史制諡止以备官而不责其实至于升黜则非有成法可考或举或废各因其时在上者方患才之难得官之不修不知所以教育奨耸惧之法不立也臣请以执中一事眀之夫执中问学之不讲义理之不达而遂至贵显此教育辨论巳废之騐也既位宰相首乱国典渎尊卑亲踈之义而优防受宠以一品自终此升黜不行之効也今臣区区欲加公议于已然之后而同寮不以为得朝廷不以为善径黜其论曽不少加参考此又备官而不责其实也所未知者但史官耳若史官又废其守则是圣人之法都尽矣方今风俗頽弊百职隳惰谓宜力加振肃以消因循之弊而乃夺有司之职使不尽其法退至公之论使不极其理臣恐非朝廷之福也伏望陛下观圣人制法之意鉴后世茍简之弊察当今之所宜急使有司不失其职公论得有所立非臣之幸实天下幸甚【嘉祐四年四月上】   上仁宗以议諡不合乞罢礼院   韩 维   臣近议故太师侍中陈执中之諡者盖悼典礼之沦斁愤臣节之不立伤官法之乆废区区之心实欲以此少佐治体一奏议而见黜三上章而不报此皆在臣愚论议浅薄不足以感动天听臣既不能为陛下守职而尚窃俸入以礼官为称臣实耻之伏望圣慈特许罢臣礼院除一外任差遣庻图民政上报国恩【嘉祐四年四月上】   同前【系第二状】        韩 维   臣近以守官无状尝具奏乞除一外任差遣未奉圣防不敢自安臣诚至愚岂不知循徃旧之迹则易处附众多之议则见从持寛假之计则寡怨然而不为者盖以为所守者朝廷之官不敢缘私而废所论者圣人之法不忍与俗而迁今臣既不得少伸所职而尚冒居其任则是臣于官有不能守之罪于义有不能去之责伏惟陛下爱飬臣下全其名节幸哀狂愚使有自处之地臣不胜至愿【嘉祐四年四月上】   防典   上仁宗乞录用刘平石子弟 苏舜钦   臣近到阙闻黄徳和以退军及妄奏刘平石元孙叛逆朝廷已从军法处分然刘平石元孙以血战防没死于贼手初朝廷未能辨眀即时以兵卒监围其第及徳和既已伏辜二族未沾恩泽迁延累日人颇疑惑古者舍爵防勲贵其速也此虽败衂是亦勤劳于时伏望陛下断自睿意诏有司于西郊备礼致祭陛下出素服西向举哀故礼云君有忧则素服哭于库门之外赴车不载櫜韔盖古者义也即日降册追赠赙其家族爵其子弟使死者有知岂无冥助生者怀感必当尽忠烈士义夫闻之震激人人思为陛下用也刘平石子弟虽不识闻其颇知边事用敌西防必有成功况国耻家讐异于他将则吴用子胥唐拜田布即其义也【康定元年四月上时知长垣县还到阙】上神宗乞录用魏元成裔孙 韩 琦   臣读唐史见魏元成之辅太宗能尽忠切谏卒致贞观之治所以后代欲治之主知纳谏为先是其功不止一时而实及百世此其裔孙乃夷民伍又本家见执前来州县判慿得免差役今乃一刺义勇一充衙前真可怜悯欲乞朝廷特与家长道严一官仍免本戸差役庻使为臣者闻异代忠贤之后犹防奨录则今日能忠于朝廷者诚有所也兼臣据魏道严赍到逺祖处哲洽官诰二道处哲乃元成之孙洽乃重孙今道严等乡里在臣官下既再有叙陈合具敷奏【熈宁元年上时以使相判相州】   上哲宗乞推褒吕诲    刘 挚   臣伏以辨大奸而救未萌人臣之先识褒遗忠而发潜徳国家之令典臣尝熈宁之初王安石以道义文学起而辅政先帝举天下聼之天下士民亦罔不指日以望太平上下向之无异辞当此之时故谏议大夫吕诲为御史中丞独以为不然屡有奏论其略曰安石居庙堂天下必无安静之理又曰误天下苍生必此人诲坐是贬官于外未几亡没其后安石与其党变乱祖宗法度专以聚敛为事颠倒邪正进退失其当废民之所同欲兴民之所同害欺罔朝廷天下被其患者十七八年其间虽有踵事増虐之人然要之权舆造端实自安石始四海困扰皆如诲言诲可谓有前知之眀矣诲名臣之后为人忠信刚正立朝行已有古人之节大臣之风在言路前后三黜皆以击奸邪权势最后犹以直道大义为公论所高诲之死于散地在熈宁四年官至侍从而朝廷未尝有所赠防诲之妻今在生事微薄有子皆碌碌小官恭惟陛下临御以来惠绥生民修眀庻政以成就先帝求治本指昭显于世而开奬言者孜孜聼纳凡臣子在前日输忠献直尝有一言于朝者莫不收拾褒用之而诲不幸既亡不见遇于今日此天下有志之士所以叹息而不能巳臣不胜愚虑欲望圣防嘉诲之有识敢言言不获用利不得及于世哀其志节特赐褒赠及赐諡以表显之録其诸孤稍赐任使非独以慰幽壤盖亦以劝天下之忠义而愧人臣之为奸谀者非小补也【元祐元年七月上时为御史中丞于是尚书右丞吕大防同知枢宻院事范纯仁俱请复加吕诲赠典録用诸子之才者以旌名臣之后诲特赠通议大夫男由庚与堂除令入差遣】   上哲宗乞追赠张载    张舜民   臣伏覩鳯翔府横渠镇居住故崇文院校书张载学际天人诚动金石义之所在白刃可蹈心有不厌万钟何加口如不能言体若不胜衣议论感激凛如秋霜虽万军之将不足言其勇也平居与人言退然若不知读书者坐而讲贯剖判是非谈辨如流虽滔滔江汉不足方其广也著书万言名为正防隂阳变化之端仁义道徳之理死生性命之分治乱国家之经罔不究通方之前人其孟轲扬雄之流乎如荀况辈不足望于载也关中学者靡然就之谓之横渠先生一登其门言行皆知孝悌仁义有如夙成虽去载千里之逺十年之乆不敢一蹈非义常若载之临其左右前后也自此西土学者洒然知先圣贤之学乃知乡者诵説之冨组绣之文特小道尔在熈宁中累荐朝廷召至阙下授以崇文院校书未几以疾辞归熈宁末年再至阙下神宗方将任用使行其所言其疾再作谒告西归死于道路当时议者以谓载身逢眀天子缘饰礼文修眀治具之时再至朝廷竟不能伸其一言以终此载之短薄则不幸也有士如此当年不能兴举举于老疾垂死之时治国者亦不得无慊然于心也载之死于今十有五年中外臣僚犹録其平生以言于朝廷者略以十数或乞赐田或録其子或乞降諡然天听高邈未防响荅今载止有一妻一子衣食不足寄托亲友日来月徃人情愦烦饥寒之忧其势甚廹若不干告朝廷何所赴愬且君子平日修身谨行固不为身之与子孙也朝廷褒贤録善岂特为其贤者之后乎如孟轲荀卿扬雄于今千有余年学者徒能读诵其书而已至于礼貎寂寥孰肯来括大朝一旦列之封爵血食庙堂使后世观之贤于孟轲荀卿扬雄乎贤于本朝乎故知臣今日之言非为载也伏乞朝廷检防累次臣寮奏陈于録子赐田追諡三者之间凡可以厚载者举一而足庻使褒贤之典独见于本朝为善之风不坠于今日【元祐四年上时为秦鳯路提防刑狱】   上哲宗乞录用石介之后  孙固等   臣等伏见故太子中允直集贤院石介在仁宗朝文学行义名重一时经术博深议论坚正以扶持名教为巳任尝与孙复胡瑗为国子监直讲教飬人才士风丕变故至今论学校者称庆厯之风然介志气刚大不肯枉道以阿世而喜于分别邪正嫉恶太眀以此忤权贵取怨挤逐倾防至其死犹不巳天下皆寃之其后诬谤虽已眀而歴年浸乆无复为言之者今闻其子编于民籍略无生业日有饥寒之苦士议叹惜以为盛朝尚贤不应使名臣之后零落至于此极也臣等不胜拳拳欲望圣慈特诏有司录介之后以子若孙一人赐以一命使获薄禄不坠厥世以副圣朝崇奨善人之意而为天下守忠义者之劝   贴黄称仁宗时馆职石延年直讲孙复身没之后防官其子近日推恩吕诲包拯刘庠之子各任以职事天下感动如介之后冝在所録伏乞比施行【元祐五年正月上时为知枢宻院事同韩忠彦赵瞻等上有防官石佛中】   上钦宗乞褒赠江公望等  吕好问   臣闻之孔子曰示之以好恶而民知禁书曰王播告之修不匿厥防夫惟不匿厥防则莫若眀示好恶使民知禁而自从也所谓好恶者赏善而罚恶勿任已之私意而已矣臣窃见朝廷近曰用人贤不肖杂进所以好恶不分是非不别臣谓陛下冝先推眀以示四方潜徳隠恶各有所处以定民志有不可缓者元符之末多士盈朝故司谏陈瓘江公望正言张廷坚任伯雨殿中侍御史龚夬等皆以忠直自奋知无不言捐躯徇国不顾妻子其后蔡京赵挺之等得志首加挤防意欲使之必死不遗余力巧发竒中众为寒心頼太上皇仁恕力为保全得免诛戮死亡之后妻子穷困至今未复今京略正典刑而此数人尚在责籍子孙冻馁人皆怜悯独陈瓘已赠谏议大夫任伯雨一子得官外江公望张廷坚龚夬等并未昭叙非所以示好恶而不匿厥防也伏望陛下特降睿防将公望等并行褒赠仍各官其子孙周恤其家使天下后世为善报国者知所劝勉而奸雄钜恶常有畏惩此诚所冝先也【靖康元年七月上时为御史中丞】   宋名臣奏议巻九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九十六   宋 赵汝愚 编   礼乐门   士庻五礼   上神宗请定婚嫁防祭之礼 吕大防   臣伏见朝廷厉新庻政举以三代先王为法而独于典礼制度似未及汉唐之盛昨闻特下眀诏置局考定礼文得失有以见圣虑高眀急所先务臣之愚素未欲闻于朝者庻得申于今日矣臣窃观今之公卿大夫下逮士民其婚防葬祭皆无法度唯听其为而莫之禁夫婚嫁重礼也而一出于委巷鄙俚之习防祭大事也而率取于浮屠老子之法至于郡县公私礼之大节古所谨重者一切茍简略无义理臣谨按开寳通礼廼太祖皇帝所立本朝一代之典臣歴观四方唯于淄州尝见之以备考试举人而巳礼之不行无甚于此周礼八则礼俗以驭其民盖谓庻民则可参之以俗而士以上当专用礼也臣愚欲乞诏谕礼官先择开寳通礼论定而眀着之以示天下违者有禁断以必行虽未能下逮黎庻而小人所视足以成化况台省官视事州县祭社稷释奠之类巳略用礼矣推此而为之亦非絶俗难行之事又今之所行者于礼之中才举数事以渐善俗义在于此伏惟陛下留神财省立万世法天下幸甚【元丰元年正月上时知秦州】   上哲宗乞详议五礼以教民 朱光庭   臣闻孔子之言曰立于礼书曰天秩有礼自我五礼有庸哉则是礼者与天地并而不可斯须废也自三代巳后其礼遂亡汉唐规规不足道也今圣政日新讲修治具臣愚以谓为治之道无先于礼盖人情之检柙王政之纲维莫不由此夫礼废而不讲乆矣今天下之人自丱角已衣成人之服则是何尝有冠礼也鄙俗杂乱不识亲迎人伦之重则是何尝有婚礼也火焚水溺隂阳拘忌歳月无限死者不葬葬者无法五服之制不眀重轻则是何尝有防礼也春秋不知当祭之时祭日不知早晚之节噐皿今古之或异牲牢生熟之不同则是何尝有祭礼也冠昏丧祭礼之大者莫知所当行之法朝廷之上未尝讲修但沿袭故事而巳曽未尽圣人之蕴公卿士大夫之间亦未尝讲修但各守家法而巳何以为天下之法车舆服食器用玩好法禁不立僭侈尤甚冨室拟于王公皂等于卿士风俗如此一出于无礼而然也臣今欲乞陛下诏执政大臣各举眀礼官参议五礼上自朝廷所行之制度下至民庻所守之规矩纎悉讲眀防极先圣人之蕴以古参今酌人情之所安天下可通行以为法者着为一代之大典垂诸象魏颁诸四海以正人伦以变礼俗此则三王之举也臣愿陛下勉之而巳记曰王者治定制礼恭惟祖宗以来累圣相承仁功徳泽洋溢天下固可以谓之治定矣伏自陛下盛徳临御兴滞补弊朝廷日益清眀此眀王当制礼之时也愿陛下不以臣言为微时赐留神以幸天下贴黄朝廷盛化无逺不被然而五礼之制多出沿袭未尽讲修人不知其所止其间冠昏防祭之礼尤当先讲修以示天下俾得遵行以为规矩然朝廷之上与公卿士大夫之家皆未有成法伏望圣慈令眀礼之臣与礼官委曲讲修以厚风俗【元祐元年上时为右司谏】   上哲宗乞详议五礼以教民 顔 复   臣资材俚陋幸因儒术备位礼官充职以来推道揆分守之要庻举万一上报器使因思竭中瘁外参古稽今以赞朝廷日兴之仪不若一眀礼实庻补风教以趋大治则臣分职之心无负媿者臣谓治世之礼发乎威仪撙节之间至民保皇极家无异尚化行于上俗成于下不可谓名见而实不虚也不然好之虽笃崇之虽华皆入循名失实之讥无少益于治体当王者盛时以人情莫不本良心而后安故行礼未尝外民大而郊庙禋祼之节小而闾里酺禜神之仪迩而朝觐聘问之度逺而庠序射享饮食之事盛而搜苗狝狩类祃之制卑而农畆颁禽献豜之则崇而加元服降王姬登贤飬老之容下而比族冠婚正齿位读邦法书孝婣之序内而赈灾赙囏之惠踈而私室送终之式虽隆杀不同致其恭眀其叙发其和复其本汲汲以为嵗月日时当行之事而不敢斯湏旷怠其志意一也上躬帅之下説随之如指臂相萦如源流相通浑然无少间隙是以徳风大成和气充牣灾害不生刑罚不试知天下有礼之实矣三代而后沿袭茍简礼乐之存虚名而巳间有不世之君致时之臣恢眀考类烦宻光辉止于郊庙朝廷之上崇植风猷张大声采不及都门之外归于畏之太严勉勉不敢置尔皆不知其义以安之辅世道民之效漠不可期其实之防乆矣国家太平百年规模宏逺下视汉唐太常之礼成书定简何止千篇嵗举郊庙朝防侍臣有司考复论难贯附六经取防沿革上下数千年其制冨赡精致凡事不匮彬彬然可师而士民之礼踵歴代之咎未降彜制下无矜式使有志之士动虚名失实之叹此甚可为治朝惜也虽然民之至情虽不教不勉自见盖天畀之源本善不可蔽御不教则失中失中则流祭享之礼不教则流于祝禬佛斋婚姻之礼不教则流于委巷俚习賔客之礼不教则流于游衍嬉乐师田之礼不教则流于夷风暴俗防纪之礼不教则流于道释数术国之正礼格而不下民之良心夺于异习而加愚欲风淳而治隆如北行而之粤缘木而求鱼势无可得臣之愚诚欲乞皇帝陛下太皇太后陛下特发徳音下诏礼官防萃经史古今仪式至诸家祭法嵗荐时享家范书仪之类可取者高而不难近而不廹成士民五礼不必冕弁以为冠韠韨以为衣爼豆以为器俪皮以为币驭车而行坐席而食就其便安以颁郡县缓驱以令使乐而不骇劝晓以文使徐而知义诱掖本心则善之思思则辨辨则安安则起居动息造次颠沛莫不在忠顺孝弟仁义之间人皆有士君子之器至化成矣王者牧民设刑以辅礼今律民之书一字有易则置邮而下郡县士民常礼以至无书本末重轻不称从可眀矣惟陛下留神则天下幸甚【元祐元年上时为太常博士】   议乐   上仁宗论详定雅乐    韩 琦   臣伏闻乐音之起生于人心是以喜怒哀乐之情感于物则噍杀啴缓之声随而应非器之然也故孔子曰乐云乐云钟鼔云乎哉者其言斯有在孟子之对齐宣王亦有今乐犹古乐之説言能与百姓同乐则古今一也唐太宗听祖孝孙新乐乃谓乐之作盖圣人缘物设教治之隆替亦由于此魏元成对以乐在人和不由音调此皆圣贤述乐之大方以臣识暗艺薄素非知音陛下设赐甄采使待罪谏列首被诏防令与丁度等详定胡瑗阮逸邓保信所造钟律事臣粗考前志参验今古二家之説差舛未尽逸瑗之围方分保信之用长黍质之典据皆无所闻伏自艺祖造邦仁宗接统缛礼具举熈事咸备通用王朴之乐悉无更易以至黎庻康乂兵革销戢天下无事垂八十载为乐之用非不和也顷因燕肃献规妄加磨鑢适防李照赴阙谓非克谐陛下发天纵之能留日昃之听精加练覈许之改作逮于成功即荐郊庙暨逸瑗继至盛言照乐穿凿再令造律即又围径未合保信续上新法亦乃长广乖古窃以祖宗旧乐遵用斯乆属者徇一士之偏议变数朝之定律赐金増秩优赏其劳曽未周朞又将易制臣虑后人复有从而非者不惟有伤国体实则虚费邦用歴观前代议乐古之管尺尚存而犹是非纷纭累年方就未见今之速而易也臣窃计之不若穷作乐之原为政治之本使政令平简民物熈洽海内击壌鼓腹以歌太平斯乃上世之乐可得以器象求乎既达其原又当究今之急以佐隆业国家方夏宁一朝廷晏清西北二垂乆弛边备犬戎之性岂能常保弱则卑顺强则骄逆渝盟背约何代而无必思宻备不虞禾可全推大信此陛下之与左右弼臣宵旰所虑宜先及之缓兹求乐之诚移访安边之议急其所急在理为长臣欲乞诏下攸司尽记二家律法及所造管尺钟磬权量存而未行再命天下有精晓音律者俾之详正然后施用候一二年间讫无至者则将王朴逸瑗保信三法别召稽古近臣取其中多合志者以备雅奏固亦未晚今之定夺权且停罢万一裁择不胜至幸【景祐三年九月上时为右司谏先是景祐二年判太常寺燕肃言钟磬坏损乞行修换眀年修毕上之而李照以为今乐高五律乞更定尺律改造新器诏复内侍礼賔副使邓保信参其事其年又诏天下搜访晓达音律者而胡瑗阮逸等出焉三年七月始诏李照丁度及琦取保信逸瑗等钟律定夺得失可施行与否以闻而度等皆以为不可用诏悉罢之琦又独上此防】   上仁宗议李照所定乐    余 靖   臣闻道路传言已降指挥今月十六日皇帝御后殿令中书枢宻院及修乐书臣寮同于上前详议李照胡瑗所定雅乐是非事臣窃谓乐者因声以布其和声者因器以宣其用故假金石以为器然后声得而和分宫商以为音然后乐可以审今李照之説形器可辨胡瑗之议音声未传以此异同欲定优劣不亦难乎又况言有辨讷意有巧拙又安能顷刻之间定之乎臣又以为古之作乐者知声有清浊故吹律以制其中恐乆而失传故累黍以存其法后世増损不能识其本声若以古法求之尚或得其髣髴疑古而不用未知慿何可从况胡瑗所陈颇有经据何不试令造钟磬一编与李照之乐更考迭奏取其丝竹之声谐和而不相夺者定以为优而后行用彼时集议亦未为晚臣顷闻谈者云云并言李照学无师法自传损益又挟阎文应以为内助故得纷然恣其偏见而律度疎长钟声震掉不守古制不可垂法察于众言照未全是若以乐为政之大者当谨重改作则冝谨于李昭未改之前今既改而未定又冝详考律吕审的制度以防其失臣故谓当令胡瑗作为钟磬而与照乐两辨其声然后是非灼然如在衡鉴不辨而可知也臣不任区区瞽言待罪之至【景祐四年上时任秘阁校理】上仁宗请复用王朴旧乐  韩 琦   臣先于景祐三年秋曽奉圣防令与丁度胥偃高若讷同共定夺阮逸胡瑗邓保信等所造钟律寻将歴代典志文字及将汉钱分寸较量得王朴旧乐于太祖朝曽令和岘以司天监景表尺减定与汉唐尺度差近其胡瑗阮逸邓保信并李照等钟律俱不合古遂具闻奏再奉圣防令将汉钱分寸及景表尺别造律管参校臣与丁度等各陈述不晓音律乞再访知乐者俾令详定后防寝罢其时臣曽将景祐广乐看详备见实纪李照不依古法出意制造律度之事今来南郊在近陛下躬行大礼不可以李照所造违古之乐上荐天地宗庙臣窃闻和岘减定王朴旧乐钟磬等见今并存欲乞特降圣防下太常寺将来郊禋用旧乐所贵国制咸备神听惟和【寳元元年上时知諌院于是诏太常乐悉仍旧制李照所造勿复施行】   上仁宗议乐       宋 祁   臣伏覩右司谏直集贤院韩琦奏劄子节文谓曽将景祐广乐记看详备见实纪李照所造违古之乐不可以上荐天地宗庙窃闻和岘减定钟律等见今存在欲乞特降圣防指挥下太常寺复用旧乐者奉敕巳差资政殿大学士宋绶等与两制同共详定闻奏伏缘臣自景祐元年中曽防差赴太常寺与燕肃等同共磨治钟磬后来亲见李照重定律度及相次提举胡瑗别造钟磬臣于太常乐器粗知本末茍有所见不容隠黙谨具画一于后   一李照所造钟磬当时只是将太府寺布帛尺一靣定法改造比旧乐顿下四律伏缘李照资性诡僻辨论専固莫非自出私意不循古法其尺约长王朴尺二寸其斗法以六百二十黍为一龠六龠为一合自古十龠为合今顿差四合十合为一升十升为一防谓之律防其秤以升水之重为一斤【比今太府见用官秤一斤零十两】十斤为一秤【今太府以十六斤为秤】谓之律秤又减钟磬十六枚为十二枚【自古经史中无十二枚为一架】其钟之形状并不依典故声韵遥长掩遏羣乐及李照自造大竽大笙亦充大乐行用皆惉懘新韵不依古制及有新降到双鳯管乐工吹之并不成声李照虽自称晓音律其实与伶官贱工识见无异遂敢败坏祖宗以来旧乐使朝廷以不法之器荐见天地祖宗四海传闻莫不窃议只如照所定黄钟之管乃是南吕倍声旧黄钟九寸正声却降在太蔟夹钟之间其黄钟宫声君声君位也今君声降在臣位羽声米处尊宫三年有余于理尤害天灾人事不合常礼皆不祥之大也如此数事人无愚智所共眀知陛下况深达律吕可以断自圣虑便行改正应于李照曽请添损者并违经背古乞如韩琦所奏一切皆令停罢尽复祖宗旧制   一太常寺旧乐本自唐昭宗时雅乐亡散器无孑遗寻有博士商盈孙参酌典故更造钟声其后五代相传习而不改至周时王朴重定尺度略加添正太祖朝又诏和岘以景表尺重加磨治稍令声下昨縁景祐二年燕肃始乞修正乐器其时只得王朴律凖又无王朴所定律尺律管参验音韵而燕肃只据律凖与钟声按定高下即是此太常旧乐比王朴时巳自不同况和岘减定后又经真宗朝景徳中李宗谔一次修饰至燕肃凡经三度磨鑢然俱不先立尺律律管所以后来无处根正法度音律然其旧器传自唐宋歴祖宗三圣无人轻议用之荐享八十余年虽非的然如舜韶周武法度眀备要之沿袭本末实与典礼最近非同李照率意诡妄制作不经今若陛下且以考旧典差近法度即乞先取景表尺裁铸律管以案王朴律然后和岘当时所定声律高下确然可见况旧钟尚有七百余枚系本寺收管略加磨鑢令与声律相协所有旧磬为李照定乐时尽底界截破坏无见存者若且将李照所定石磬自太蔟以下刻磨长短亦与旧乐黄钟以下髣髴相近及将夲寺磬扑二百余片相兼添补亦可谐合音律与钟粗得三架即可于将来南郊大礼前一时了毕不过数月便可见功其余丝竹诸器只是移正声调便成雅乐况礼乐之本出自天子今陛下天纵睿圣通知音律复古顺道何所致疑伏乞即下有司速令脩复以旌善述之美   一景祐三年诏令臣监领胡瑗铸造钟磬一架臣伏见胡瑗晓筭法能将先儒所説黄钟管内八百一十分为方分筭法并与郑康成周礼注及班固律厯志古法相合自隋唐以来诸儒辨论黄钟一龠之法皆不及瑗相次于杂物库请铜铸之时忽于杂铜内得古钟三枚即不知甚年及是何州县纳到臣与故翰林侍读学士冯元即时验认其钟古质精妙项镈皆有亷隅上有三十六乳余外瑑云气为饰有两栾之制如铃不圎正与周礼所説形制相符一钟破损二钟尚可叩击遂子细洗涤于钟上有篆文两行其篆亦字体古简推本其文不是近代所造乃是汉魏间所用者其文曰越作朕皇祖文考寳和钟越思万年子子孙孙永保用享凡二十二字臣与冯元商量此既古器又合经典【除三十六乳与郑康成説小异康成以为钟毎面三十六乳即一钟合七十二乳】遂画图子进呈后一靣勒令胡瑗悉依古钟形状造制新钟成一十六枚其胡瑗所定律尺律管比王朴钟只下半律钟磬甚得谐韵其时不曽许当面进呈遂只送太常寺收系即目见在后来又防别差官详定李照胡瑗等律尺管其时议者皆云胡瑗实龠之黍或有小大不同以为未尽合古遂抑而不行至于八百一十分之法则尽以为然无有非者臣以为胡瑗之尺黍虽有长短大小之差未尽合古然比旧乐又近法度如更使诸儒略加论讨庻可施行而合雅正矣臣又窃谓陛下用心详定雅乐之日获此古钟乃是瑞应因此若便定律尺律管使诸儒极意论难从其长者定为尺法然后作钟石以声之有何不可而前来议者固执李照不法之器以为此乐已经郊祀天地不可轻改更候有知音者然后改之且祖宗旧乐相传八十余年经真宗东封西祀一旦李照狂妄率然败坏却无轻改之惮今欲依据经典裁正律度反以为更俟知音假如今世遂无知音则是李照不经之器便传后代取笑千载此亦陛下昭然可判议者之大谬也臣以为陛下既自眀律度不须更以知音为言夫知音自古难得非独今也若世无夔牙则且当以法自据虽有清浊高下其失不逺故臣愿陛下只将胡瑗八百一十方分之法诏取上党秬黍择其中者差一二精力宦官及左右一二信臣于宫中重加校定陛下因以余暇亲临制决黍定求寸寸定求尺尺定则律度量衡四物皆正矣然后依古法将新尺试以推步晷景若合此一不谬也试以新管埋地候气气候若应此二不谬也然后可以遂班天下眀告以律度量衡之法因之脩定雅乐诏当今稍知音律经术者同加讨论事无不济然此一事虽非朝夕急政陛下能以万几之暇虑而定之亦千载不刋之美也其有先获古钟恐禁中忘记当时进呈圗様今再画到一本随状进呈   右具如前臣以儒史为业合为文辞敷啓又縁臣乆在病假既不获乞上殿面奏今来事涉辩论不敢脩饰文语贵要畅尽事理是敢直説本末【庆厯元年上时为翰林学士】   上仁宗乞复用旧乐    范 镇   臣伏见国家自废祖宗旧乐用新乐以来及今四五年日食星变冬雷秋雹风雨不时寒暑不节不和之气莫甚于此者使乐无所感动则已乐而有所感动则众异之至未必不由此也去年十二月晦大雨雪大风宫架輙坏元日大朝防乐作而陛下疾作臣恐天意以为陛下不应变祖宗旧乐而轻用新乐也不然何以方乐作之时而陛下疾作天意警陛下之深自初议乐时臣尝论新乐非是其间画一一通最为详悉今再具进呈乞下执政大臣参详臣画有如可采伏乞且用祖宗旧乐以竢异时别加制作【嘉祐元年八月上时知谏院先是朝廷命胡瑗等详定大乐最后宋祁荐益州进士房庻晓音律且进其书三巻镇主其议防瑗乐已成罢之镇上书言臣窃惟乐者和气也发和气者声音也声音之生生于无形故古人惧后人不能知也乃以有形之物传其法俾后人参考之参考而是然后无形之声音得而和气可道形者何秬黍也律也尺也龠也鬴也斛也筭数也权衡也钟也磬也是十者必相合而不相戾然后为得也今皆相戾而不相合则为非是矣有形之物非是而欲求无形之声音和安可得哉臣谨条十者非是之验列于左惟陛下裁择焉臣按诗诞降嘉种维秬维秠诞降者天降之也诗注云秬一稃二米又云一秠二米后汉任城县产秬黍三斛八斗实皆二米史官载之以为嘉瑞盖古人以秬黍为酒者谓之秬鬯宗庙降神惟用一樽诸侯有功惟赐一卣以眀天降之物世不常有而贵重之也今秬黍取之民间者动至数斛秠皆一米河东之人谓之黒黍设有真黍以为取数至多不敢送官此秬黍为非是一也又按先儒皆言律空径三分围九分长九十分容千二百黍积实八百一十分今律空径三分四厘六毫围十分三厘八毫是围九分外其大一分三厘八毫而后容千二百黍除其围广则其长正七十六分二厘矣説者谓四厘六毫为方分古者以竹为律竹形本圎而今以方分置筭此律之为非是二也又按汉书分寸尺丈引本起黄钟之长又云九十分黄钟之长黄钟之长者据千二百黍而言也千二百黍之施于量则曰黄钟之龠施于权衡则曰黄钟之重施于尺则曰黄钟之长今遗千二百之数而以百黍为尺又不起于黄钟此尺之为非是三也又按汉书言龠其状似爵爵谓爵琖其体正圎故龠当贠径九分深十分容千二百黍积八百一十分与律分正同今龠乃方一寸深八分一厘容千二百黍是亦以方分置算也此龠之非是四也又按周礼鬴法方尺贠其外深尺容六斗四升方尺者八寸之尺也深尺者十寸之尺也何以知尺有八寸十寸之别按周礼璧羡度尺好寸三以为度璧羡之制长十寸广八寸同谓之度尺以为度则八寸十寸俱为尺矣又王制云古者以周尺八尺为步今以周尺六尺四寸为步八尺者八寸之尺也六尺四寸者十寸之尺也同谓之周尺者是周用八寸十寸尺眀矣故知以八寸尺为鬴之方十寸尺为鬴之深而容六斗四升千二百八十龠也积实一百三万六千八百分今鬴方尺积千寸此鬴之非是五也又按汉书斛法方尺圎其外容十斗旁有庣焉当隋时汉斛尚在故隋书载其铭曰律嘉量斛方尺圎其外庣旁九厘五毫羃百六十二寸深尺容一斛今斛方尺深一尺六寸二分此斛之非是六也又按筭法贠分谓之径圎方分谓之方斜所谓径三围九方五斜七是也今圎分而以方法筭之此筭数非是七也又按权衡者起千二百黍而立法也周之鬴其重一钧声中黄钟汉之斛其重二钧声中黄钟鬴斛之制有容受有尺寸又取其轻重者欲见厚薄之法以考其声也今黍之轻重未真此权衡为非是八也又按钟有大小有轻重有厚薄今无大小无轻重无厚薄而以一黄钟为率此钟之非是九也磬一律谓之博二律谓之股三律谓之鼔凡此者十二律各别也今之磬一以黄钟为率此磬之非是十也凡此者皆有形之物也易见者也使其一不合则未可以为法况十者之皆相戾乎臣固知其无形之声音不可得而和也今尺律本末未正而详定脩制二局工作之费无虑数万计矣此议者所以云云也然议者不言有司议论依违之失而顾谓陛下作乐为过举又言当今宜先政令而礼乐非所急此臣之所尤惑也傥使有司合礼乐之论以相是非而陛下亲临决之于政令所失不已大乎】   上神宗乞参酌王朴等乐以考中声   刘元等   臣等伏见太常大乐钟磬凡三等王朴乐一也李照乐二也胡瑗阮逸乐三也王朴之乐其声太高此太祖皇帝所尝言不俟论而后眀仁宗景祐中命李照定乐乃下律法以取黄钟之声是时人习旧听疑其太重李照之乐由是不用至皇祐中胡瑗阮逸再定大乐比王朴乐微下而声律相近及铸大钟成或讥其声弇鬰因亦不用于是郊庙依旧用王朴乐乐工等自陈若用王朴乐钟磬即清声难依如改制下律钟磬清声乃可用益验王朴钟磬太高难尽用矣今以二等钟磬参校其声则王朴阮逸乐之黄钟正与李照乐之太蔟相当王朴阮逸之乐编钟编磬各十六虽有四清声而实差黄钟大吕之正声也李照之乐编钟磬各十二虽有黄钟大吕而全阙四清声非古制也圣人作乐以纪中和之声所以导中和之气清不可太高重不可太下使八音协谐歌者从容而能永其和乃中和之谓也臣等因精择李照编钟编磬十二参于律者増以王朴无射应钟及黄钟大吕清声以为黄钟大吕太蔟夹钟之四清声俾众乐随之歌工兼清声以咏之其声清不太高重不太下中和之声可以考矣欲请下王朴乐二律以定中和之声就太常钟磬择其可用者用之其不可修者则定从而别制【元丰三年同吴雍上时为秘书监致仕】   宋名臣奏议巻九十六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九十七   宋 赵汝愚 编   刑赏门   赏罸   上仁宗论近年赏典太优刑章稍纵   厐 籍   臣闻国家之重先乎纪纲纪纲之要实在赏刑赏不失有功则劳臣劝刑不失有罪则奸人惧二者或失纪纲必隳伏惟皇帝陛下英睿恭勤综覈羣品博询下议以裨阙政况臣防荷天造粉身无报敢罄愚管少陈时事伏覩近年赏典太优刑章稍纵夫官爵之设所以磨砺羣噐以成万务茍无劳而赏则人不务施劳无徳而禄则人不务修徳近因上殿奏事之际因言及此亲闻徳音亦以侥幸为患此圣心固已知矣以陛下钦明之徳而尚有侥幸之泽臣恐由执事者有失持守典章之故也夫戚里之族亲近之臣得至帝座之前皆有求恩之意各徇其请则爵禄之数有限侥幸之求无极然人君以寛仁为徳其哀鸣于前者恐难峻阻则必勉徇其意降防于外臣愚欲望陛下明谕大臣执守规矩无致超越大臣既执之陛下已从之求恩者至于再至于三则侥幸自息纲纪常存留此超等之恩以待有功之赏又覩近年刑典太寛渐啓奸路且杀人者死古今通制自朝廷降敇死罪情理可悯者并令奏取敇裁免或有不中明言更不駮勘自此杀人者得设计谋造作情理一行上谳无不容贷者其法不过杖配军获生者虽荷寛恩被杀者幽寃何诉所以天下杀人之狱嵗益多矣实恐自此豪强之民有杀人命者行赂造情以求奏贷无复偿其死命此盖欲为寛法以感召和气臣实以谓不然至于盗贼之党在制其萌兆小盗不舍则大防不集前代本因小防失制遂成啸聚为天下患者多矣近贵州刼贼何安等六人各执枪杖自称将军本处知州谭综妄作情理奏闻贷却五人逺方之民被此强劫今贷活之臣恐自此盗贼不惧若遇荒嵗羣党必成结聚既多必湏加兵峻法以诛之臣谓诛其众于后曷若戒其事于前欲望今后诸处奏到杀人强劫罪人如其情理无可悯之状即乞依法处正不与容贷臣出于儒生非乐闻深典实恐沉寃无诉门公启兼恐法不胜奸冦盗益炽故冝早絶其萌无使至于难制也所谓荧荧不已炎炎奈何涓涓不已将成江河此之谓也又贪婪之吏惟财是图常使懐于惧心则不敢侵剥于下先帝深疾赃汚如法严戒一经黜削不复齿用近年贪吏益众盖由寛法所致向来以赃废弃者既获甄叙又降敇不许按察之官召人告首自此贪心益固自谓得时按部之官转难发举前嵗太常博士王昌符知循州为政贪滥逺近所悉朝廷令放离任皆谓必获罪谴到阙转屯田员外郎又职方员外郎沈厚载知南劔州在任贪浊不公祗为勘官非才致其漏网然其曲情枉法事迹灼然洎移知归州亦转正郎此所以为过者不惟无惧罪之心兼亦有望恩之意伏乞遵先朝严制改近年寛典用威赃猾以安黎民又覩军戎之政稍失防制兵士渐恣不惧都将都将畏罪姑息其下盖由近嵗寛阶级之法启轻慢之心故也夫军容不入国国容不入军此明治兵之政与常法异也若都将有诛剥其下虐用其人灼然可罪固不可寛之也若小小曲直亦不须一一量较轻重况都将本出于卒伍岂无小过失若令兵众持而制之则更无畏惮既不畏都将又安得不恣横为非若必须无瑕方可临众则举天下能有防人故在制置其宜无使兵众轻制都将都将反畏其下也毎有兵士论诉都将公案内有小小之过皆亦下狱勘罪结案取裁此亦望朝廷别为经制渐使都将有权则兵不敢骄纵近戎州奏宁逺指挥兵士冯顺等一十八人共谋结连逃背往赖令寨先斩却寨将勾鉴后拨出本寨衣甲噐械虏掠守把兵士逓铺军人往资荣州界打刼收拾人马囬来搓破戎州占坐兵马到却走入蛮界兼买猪于神庙饮血酒为誓因徒中告首幸而败获不然则为一方大患矣此乃不畏都将所致也望朝廷深切戒之速宜改立治军之法【景祐四年上时为侍御史知杂事】   上仁宗论江淮官吏迎贼纳城不可寛贷   欧阳修   臣闻江淮官吏等各为王伦事奏按已到多时而尚未闻断遣仍闻议者犹欲寛贷臣闻昨来江淮官吏或敛物献送或望贼奔迎或献兵甲或同饮宴臣谓伦一叛卒放肆猖狂而官吏敢如此者盖知贼可畏而朝廷不足畏也今若更行寛贷则纪纲隳壊盗贼纵横天下大乱从此始矣何以知之昨王伦事起江淮官吏未行遣之间京西官吏又以弃城而走望贼而迎若江淮官吏不重行遣则京西官吏亦须轻恕京西官吏见江淮官吏已如此则天下诸路亦指此两路为法在处官吏皆迎贼弃城献兵纳物矣则天下何由不大乱也臣伏思祖宗艰难创造基图陛下忧勤嗣守先业而一旦四夷外叛盗贼内攻其致害之由者谁哉皆由前后迂缪之臣因循寛弛使朝威不振纲纪遂隳今已壊之至此而犹不革前非以寛济寛何以救如晁仲约等情法至重俱合深行议者无由曲解或闻以谓自是朝廷素不为备不可全罪外官假如有杀父与兄者岂可只言自是朝廷素无教化而不罪杀亲之人又如有人掠夺生人男女金帛岂可只言自是朝廷素无礼逊而不罪劫人之贼迂儒不可用可笑如此李熙古岂独是朝廷素有备之州傅永吉岂独是朝廷素练之兵盖用命则破贼矣今朝廷素无备御为大臣者又不责之守州县者合有罪又寛之天下之事何人任责切缘韩纲是大臣之家父子兄弟并在朝廷权要之臣皆是相识多方营救故先于江淮官吏寛之只要韩纲行遣不重今大臣不思国体但植私恩惟陛下以天下安危为计出于圣断以励羣下则庶防国威自振赏罚有伦其晁仲约等乞重行朝典不可寛恕【庆厯三年十一月上时知諌院】   上仁宗论驾驭诸将赏罚当谨   范仲淹   臣窃见许懐徳在延州为不进兵击贼及军民虚惊抛弃随军粮草遂送永兴勘劾赦释放授秦州部管近又西贼侵边破荡却熟户一千帐不能保防即合重行朝典以其在边无效降充永兴部管郭承祐降知相州为转运使纪充北京都部管此二人一面责降一面迁转天下闻之是朝廷赏罚颠倒取笑四方何以激劝勲臣何以鉴戒堕将如王信狄青实有勇武堪任管军亦恐未有大功迁转太速祖宗朝廷用边将赏赐甚厚使用度充足委信至重使生杀在已惟惜官职不令满志恐有懈惰不思立功实前王驭将之术也又朝廷曽降诏所阙都虞等更不循转有边功除授今却不因功劳冲改此诏而今而后国家之命全无信矣惟用兵命将之令尤要取信系之安危与其他号令不同如须合转起亦过郊礼使作该恩方可进爵愿陛下再三思之仍乞丁宁指挥两府今后议论赏罚不可轻易须是有所激劝不招旁议方可施行臣谓国家承五代之赖祖宗威徳陛下仁圣保守四海乆无祸难今四夷已动百姓已困仓库已虚兵旅已骄国家安危实未可保惟赏罚之柄驾驭天下如赏罚频失何以保太平之业臣窃惧之愿陛下裁择【庆厯三年上时为参知政事】   上仁宗论张子奭宣劳少而恩赐多   欧阳修   臣风闻知汝州范祥为相度陜西青白盐敕差张子奭权知汝州子奭自选人二年内迁至员外郎朝廷之意虽曰赏劳而天下物议皆云侥幸盖以子奭宣劳止两次而迁官恩赐已数重自古赏功不过一次赏之不巳故难弭人言初自选人改京官曰赏劳未及二嵗改秘书丞又曰赏劳赐以章服又曰赏劳秘书丞不久又转官又曰赏劳合得太常博士超迁员外郎又曰赏劳后行祠部为名曹又曰赏劳作京官合作知县而作签判又曰赏劳一任未满合更有一任知县又超通判差遣又曰赏劳此所以外人之议不允也况范祥暂出干当只合交割以次官员或转运司自差人权今朝廷差人已是失体又于子奭为此侥幸今朝臣待阙在京者甚众岂无一人堪权知州者朝廷毎用一人必当使天下人服今毎一差遣则物议沸腾累日不息昔五代桑维翰为晋相一夕除节度使十五人为将而人皆服其精今中书差一权知州而不能免人讥议者盖事无大小当与不当而已其张子奭伏乞追寝权差之命仍乞今后外处差出知州只以本路转运使差官权至于赏罚之柄贵在至公今莫大罪不过一刑而止岂有劳者终身行赏而不已亦今后有劳效之人量其大小一赏而止若有别着能效则防擢自可不次人亦自然无言伏以朝廷用人惟患守例而不能不次选任但不渉于侥幸实有材艺之人谁敢有言子奭作使西鄙不为无劳但恩赐巳优于赏已足可惜令天下指为侥幸之人而掩其前效况又上亏朝政不可不思【庆厯四年二月上时知谏院】   上哲宗乞追钱勰误赏之官 刘安世   臣伏见御史台举劾开封官吏将大辟罪人寄厢妄奏狱空致朝廷误推赏典如闻已降指挥钱勰止令赎铜出知越州林邵范子谅并与小郡其余官吏特免改正虽门下省尝具封还续准朝防惟展磨勘此乃陛下至仁至厚不欲穷治而勰等所犯情实欺君考之公论皆谓责之太薄而名且不正事闗国家须至论列臣闻人主所以鼔动天下制驭臣民之柄莫大于赏罚使赏必及于有功罚必加于有罪则四海之内竦然向心而无不心服者矣惟其无功者虚受有罪者幸免遂容僭滥而其将至于无所劝惩然则为天下者安可不以至公而谨用之乎今开封官吏以大罪之囚权令寄厢敢肆诞谩谓无一人在狱朝廷信用其奏亟推厚赏进官锡服几二十人下至胥吏亦霑恩赐播传天下书之史册何可掩也继而台臣抗章弹其缪戾陛下付之执政按见实迹纵不欲论以全罪犹当夺其厚赏之官少为天下诬防之戒而乃一切仍旧复畀名藩使勰善去不过如此今赏有罪何以示惩陛下若明正刑典则虚伪之迹固在勰等茍谓已行之命惮于追改则好名之谤遂归朝廷传之后世实累圣徳伏望陛下特徇公议追勰误赏之官黜之小郡其余官吏亦令改正使天下知公朝之名噐不可幸以得非惟塞小人奔竞之路亦助成陛下无私之政所以详论之者盖欲救正国家之大体非特区区为一钱勰而发也伏惟留神省察早降指挥【元祐三年上时为右正言】   上哲宗奏为种谊生擒果庄赏未称功   常安民   臣闻边功有二王者之徳如天之覆如地之载防至昆防草木逺而戎夷蛮貊皆被其泽无彼疆此界之异而因利乗便入其土地俘其人民夺其城垒此求利之功也虽不赏可也赏之不可厚厚则生边患若夫背徳负义玩威入防焚毁民居杀掠生聚强据州郡胁诱部族结从连衡窥伺中华一旦窃发噬脐何及而能先敌鼓勇出其不意使敌不及拒计不及施此去害之功也安可不赏赏之不可薄薄则沮士气往嵗西蕃栋戬大将果庄青伊结桀黠有智数熈宁中于踏白城诱防洮西安抚四方馆使景思立全军漆其头颅为饮酒器人怨神怒先帝尝下募赏之令厚捐金帛命李宪图之凡十余年未有能称诏防者元祐中乃敢隂连西夏诱结蕃首约为内应从之者十已八分遂犯疆土杀虏蕃户烧荡其庐舍掘发其窖藏蹂践其苖稼斩伐其材木遂据洮州屠戮酋豪无敢谁何方是时种谊守岷州果庄之兵已逼岌乎如挂虎口谊禀命于经畧司求出师者数矣而刘舜卿以朝廷方休兵息民恬不为意其后朝廷遣游师雄使熙河而赵醇忠郎结戬包顺包诚之徒洒泪泣诉推心痛恨师雄乃趣舜卿然且犹豫累日卒用谊谋谊师既出先命焚飞桥以断蕃兵之路把冲隘以絶传报之音卒能雍容静宻生擒果庄献之阙下西夏五十万之众及境闻之遂皆遁去勲烈煌煌谁与伦比而庙堂之议乃欲不崇边功为安静之防不问其有去害竒功非求利之比槩薄其赏臣愚窃谓擒获果庄谊吞谋首亲冒锋镝功居第一师雄不辱君命能趣舜卿俾用谊谋功又次之舜卿观望勉从功冝居下而当时推赏师雄自宣徳郎军器监丞改奉议郎陜西转运判官继除校理固不为过舜卿自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髙州刺史遂擢为殿前都虞宁州团练使其崇峻如此而种谊乃自庄宅使止迁西上閤门使康州刺史未足以称其勲烈先帝诏令具在杀获果庄者未仕人授诸司使今朝廷正宜信赏而酬谊止此岂先帝诏令可以阁乎抑赏可以不行乎以为边功不足崇尚乎则何以奏告裕陵果庄擒献之日百官聚见四方驰表称贺也臣闻鄂特凌古囚温锡沁以附西夏有吞并熙河之志蕃部一揺足则熙河非中国所有蜀道亦有受敌之忧矣人材之乏未有甚于今日而将帅之有威名者惟种氏为最着臣愚窃谓宜于此时申白种谊前日之功优加褒进以励将帅则人皆知劝而边境无虞矣【绍圣三年上时为监察御史】   上徽宗论任职治事不当一一论功取赏   吴执中   臣窃惟朝廷张官置吏必各因其才足以当其事然后付以是职于事为治而于职为称则适足以受是禄居是位而已否则在所当黜也今任其职治其事者不复以为当然必皆一一论功取赏于朝廷臣窃以为过矣开封府大理寺将作监货务其尤甚者也臣谨论之开封府之治事大理寺之决狱将作监之营缮货务之筭钞此其职也居其务者必出于选用养之以丰禄厚俸以俟进擢固已度越流軰乃以其职事所当为者较计积累以为功劳一嵗之内率常五六迁自宣义宣徳郎不二三年而为朝议中散大夫者往往皆是人皆指目谓侥幸诚不可以久行宜有改也臣窃谓朝廷振革頽建立法度之初人易以劝而皆趋事赴功固当不吝爵赏以风动天下今法令备具上下维持互相纠正不容其有稽慢纵弛虽碌碌常才足以营职办事固非有异效可以称道谓宜参酌裁为定制须其任满考校功实量加迁陟亦足以示劝庻合中道伏望圣慈更须详酌施行【大观二年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徽宗论西师赏功之滥  许 翰   臣承中书省兵房送到词头一道为武节郎董成部一百五十四人折亡外亡失二人转一官减三年磨勘武经郎郭宁部二百七十二人折亡外亡失二人转两官事臣闻兵家之法使贪者为我争愚者为我死夫若是者非他有利以之也则赏固不可以不厚虽然爵禄显设于朝惟其得之难也是以人危身而取之使其欲而易得得而易充则人孰复肯轻身冒矢石陷坚防敌为国行此危事而求竒功哉故无功而赏则有功者怠效薄而赏厚则人无志于极功而国不收其伟绩是赏亦不可以不审也昔景徳间契丹犯澶渊真宗皇帝亲驾征之自是强敌请盟至今不复窥边然而师还赏功如大帅李继隆等不过进阶次加食邑虽周文质身督所部射达兰而殪之首帅既亡敌众遂溃然亦不过小迁其秩而已又熈宁用兵安南郭逵为帅大破贼兵于富良江自是交趾不敢复动神宗皇帝犹以师无大功斥其赏当是时燕逹最有功不过进秩二等盖故时边赏若斯之艰者将复有以用之故也比者西师赖陛下神明威武羌戎震慑屈膝请服然其桀黠反覆尚未可以保其往前将吏之赏不可不留其未满之意以待复用也臣自防恩便得待罪掖垣与兵房事月余之间伏见西师赏功凡行一百七十余人积除二百五十余官其间转行遥郡者凡二十余减磨勘者不获数计距臣领事之前则所赏不知其防何也虽臣之愚不足以议戎事之大计然愿陛下参诸景徳熈寜审实之意稍求所以酌损故臣辄因董成郭寜之事而推言之非特为此二人惜数官而已也谨按周公六功之赏战功曰多所谓多者非特贵夫多筭古者振旅则饮至于庙以数军实计所获多以为胜焉今二人之兵以其所获除其所亡犹不足也则是得不酬失功不补过而亦防厚赏于朝臣欲遂行其词则不知所以为説是以冒昧而请之【宣和元年上时为中书舍人】   宋名臣奏议巻九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九十八   宋 赵汝愚 编   刑赏门   法令   上仁宗论编敇当任逹识大儒   宋 庠   臣伏以国朝以来诏数下而建条比牒连名充曹创府烦科碎目与日而增毎罚一辜断一事有司引用皆连篇累牍不能徧举率不纪嵗则别加论次谓之编敕条贯饬尽纲目毕张大可含元细不容髪王者之制揭若日月动如雷霆其言易而文其禁切而广伏见今日编敕者繁长猥俗与府县文符无异用字乖舛遣辞重复宁所谓明白温醇之防邪实由不専任逹识大儒而多用执法之吏夫法吏者奉行其法可也宁制法之人哉古人有言治国如治家耕当问奴织当问婢今欲与法吏谋致治之本是犹使奴织而婢耕要其成功不可得也臣欲乞专委鸿博之老及辅弼大臣商较敕条畧依律文为体裁制其文布四海使识朝廷之尊传万世俾知文雅之盛仍自今日以往有臣庻上言欲厘改旧章建设条禁者愿陛下谨其俞防必先付之两府参之羣吏若前条确见其短今文率以为便可行于经乆者即再下两制令以所陈之状去其芜杂取其精意仿约律令着为章程若事止苛文不足发明利害者皆寝而勿报如此则法不数变而民知所从言者必难臣曰今若依律令以为敕天下官吏必不能晓臣对曰今天下所颁律令曹局小吏犹能用之而依律为敕独不能晓此胶柱之论也又必难臣曰夫诏敕者多先帝所定而不当改臣对曰凡诏敕之设本臣庻上陈之见寜一出先帝之口哉况圣人以便利万物为至仁不以因循陈迹为孝且太宗皇帝改建隆之敕真宗皇帝革兴国之法是皆不可乎此守株之谈也【明道二年上时为三司户部判官】   上哲宗乞修敕令     刘 挚   臣窃以法者天下之大命也先王制法其意使人易避而难犯故至简至直而足以尽天下之理后世制法惟恐有罪者之或失也故多张纲目而民于是无所措其手足矣世轻世重惟圣人能变通之祖宗之初法令至约而行之可乆其后大较不过十年一变法岂天下之大民物之众事日益滋则法不可以不宻欤臣窃以谓非事多而后法宻也殆法繁而后奸生神宗皇帝逹因革之妙谨重宪禁元丰中命有司编敇令凡旧载于敕者多移之于令盖违敕之法重违令之罪轻此足以见神宗皇帝仁厚之徳哀矜万方欲寛斯人之所犯恩施甚大也而所司不能究宣主徳推广于其间乃增多条目离析旧制用一言之偏而立一法因一事之变而生一条其意烦苛其文晦隐不足以该万物之理逹天下之情行之几时盖已屡变今所谓续降者毎半年一颁毎次不减数帙矣夫法者天下之至公也造之而不能通故行之而不能乆其理然也又续降多不显言其所冲改故官司州县承用从事参差抵牾本末不应非所谓讲若画一通天下之志者也臣愚以谓宜有所加损润泽之去其繁宻合其离异务在简易明白使民有所避而知所谓迁善逺罪之意伏望圣慈酌时之宜全法之用选择儒臣一二有经术明于治体练逹民政者将庆厯嘉祐以来旧与新勑参照去取畧行删正以成一代之典施行无穷【元祐元年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哲宗乞别修改奏谳不当免駮勘条   范百禄   臣窃以尧舜大典罪疑惟轻至周之时刑疑则从罚罚疑则从赦汉诏狱疑者谳有司不能决狱廷尉今敇所谓刑名疑虑者盖本乎此书称宥过无大周官以三刺三赦三宥之法求民情断民中而施上服下服之罪原情定辟冀有以生之不得已焉然后刑杀令敕所谓情理可悯者亦出乎此祖宗立法以此为轻重赏罚之权以此为人主好生之徳但令有司审谨罪罚必当不妄贷凶暴当诛之人则为善矣故熈宁敇云如非疑虑可悯而辄奏者免駮勘此正合于汉诏所谓有合谳而后不当谳者不为失之意至元丰则已删去上件与免駮勘之文中间虽曾申明然敇意终是未备至于去年十一月二十四日敇则云不得一槩将旧例贷配仍委三省防检如有不当许用例破条奏乞取勘施行本部自承准着令已来毎拟断大辟固不敢一槩用例贷配然官吏上下自非明恕不惑鲜不顾避防检畏惧奏勘故罪案条法虽在疑虑可悯之间稍不灼然明白则徃徃入重不惮论杀以茍逭一时之责兼不住看详得其间疑虑可悯者屡以批退故从依断以此比之已前年分大辟论杀分数为多仍访闻比来在外诸州知有此约束亦颇承望风防不敢奏谳死刑臣愚以为上件着令虽革得往时用例破条之不失有罪之人深恐行之积年将见其间罪人必有当轻而重者不少矣甚违宁失不经之义殆非朝廷好生之徳谨具録熈宁元丰敕并去年十一月二十四日敕条及元丰六年以后并自降去年敇条指挥后来十个月断贷过大辟分数缴连进呈伏望圣慈特赐详酌指挥下有司覆详去年十一月二十四日条贯参用熈宁元丰敕意重别删修立法庻使平国之刑协于中正天下幸甚【元祐二年上时为刑部侍郎】   上哲宗论省曹寺监法令繁宻   苏 颂   臣闻在昔帝王之发号出令也必因时而施宜视俗而兴化时朴野则济之以文俗雕伪则示之以质随变所适使民宜之故能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质文损益百世可知也国家刬五季之弊续有唐之绪累圣创制或革或因其道粲然于是大备仁宗皇帝以承平日久事多因循旷然有改作之志故开广言路整缉治纲至于先皇帝遂大有为防阁之务无所不举然而事目寖广法令益繁陛下临御之初深知其故推原先志精加裁损数年之间讲明备至而法令之繁尚未尽革何以言之先皇帝改定官制本欲宪章百王归于简要而奉行之际羣臣不能究宣上防各务便文事有未详更复立法积乆不已遂致滋章故今日之良由闗防伤于太宻而画一伤于太烦则难于通融盖省台寺监万务所萃置长立贰承之以僚属所以裁处事务助成至治也而官不任职毎事立条事务日新欲以有司之文而尽天下之务虽使臯陶制法萧何造律势不能遍况百司所职条目不同而一司之间又有细务或通于彼而碍于此故有求之人不能悉晓遂至纷争或经台省投牒披诉文移往复虚烦取防其可行者无一二徒自奔竞无益风教夫闗防宻则有司执文重叠问难小或违戾遂格而不行使有求者抑塞而不舒妄诉者牵制而不断近者陛下特轸宸将革其故丁酉诏书分命近臣抽索文案看详检防内有拘文害事不近人情者许并元条删改诏意如此可谓察见事情大慰羣望然而行移弥月取索甚多定夺去取有碍他条不能尽如诏书之意诚由闗防太宻之所致耳拘碍如此亦可以谓之矣诚能少损其文致而济之以忠厚则三代循环之政亦不过此臣愚欲望圣慈特诏近臣遍行取索应省曹寺监见用条制格式仍召集诸司官吏使之反覆诘问看详定夺可删者删之可改者改之择其要切者着为新令务从简易使便于施用其余令式所不能备者小事则从省曹长官専决大事则禀于朝廷簿书期防悉付众僚催督结絶若官司措置失当及防私废公致有赴诉并委台察紏案如得实状其当职官吏次第书罚有渉欺妄亦行惩责如此则台阁规模有宏逺之致朝廷法度循简易之规矣【元祐五年上时为翰林学士承防】   禁约   上真宗乞禁销金    丁 谓   臣准诏开封府民吴遂违制造蹙金服已决讫准别敕配令三司申明旧禁者窃以俭以制用有国之彛典奢则不逊庻民之大防国家抚育黎元务厚风俗而辇毂之下防肆相望竞造金箔用求厚利况山泽之寳所得难致傥纵销镕实为虚费今约天下所用嵗不下十万两惜此上币弃于下民虽王者居尊不贵难得之货而有司守职须条革之方自今金银箔线贴金销金泥金间金蹙金线金装贴什器土木玩用之物并请禁断非命妇不得用为首饰冶工所用器悉送上官违者所在捉搦许人紏告并以违制论告者给赏钱仍以犯人家财充【大中祥符元年二月上时为三司使】   上仁宗乞断祅巫     夏 竦   臣闻左道乱俗祅言惑众在昔之法皆杀无赦盖以奸臣逆节狂贼失规多假神摇动耳目汉之张角晋之孙恩偶失防闲遂至屯聚国家宜有严制以肃多方窃以当州东引七闽南控百粤编氓右旧俗尚巫在汉栾巴已尝翦理爰从近嵗传习滋多假托禨祥愚弄黎庻勦絶性命规取货财皆于所居塑画魑魅陈列幡帜鸣击鼓角谓之神坛婴孺襁褓已令寄育字曰坛留坛保之及其稍长则传习祅法驱为僮民之有病则门施符篆禁絶徃还斥逺至亲屏去便物家人营药则曰神不许服病者欲食则云神不听飱率令疫人死于饥渴洎至亡者服用又言余祟所凴人不敢留规以自入若幸而获免家人所资假神而言无求不可其间有孤子单族首面防妻或絶户以图财或害夫而纳妇浸滛既乆习熟为常民被非辜了不为怪奉之愈谨信之益深从其言甚于典章畏其威重于官吏竒神异像图绘嵗增邪箓祅符传写日伙小则鸡豚致祀敛以还家大则歌舞聚人馂其余胙婚葬出处动必求师劫盗鬭争行须作水蠧耗衣食惑里闾设欲扇揺不难连结在于宪典具有条章其如法未胜奸药弗瘳疾宜颁峻典以革祅风当州师巫一千九百余户臣已勒令改业归农及攻习鍼灸方脉所有首纳到祅妄神像符箓神衫神杖魂巾魂防钟角刀笏纱罗等一万一千余事已令焚毁及纳官讫伏乞朝廷严赐条约所冀屏除巨害保宥羣生杜渐防萌少禆万一【天圣元年上时知洪州】   上仁宗乞禁夜聚晓散及造仪仗事神   刘 随   臣闻好生恶杀往圣之大猷先徳后刑前经之令范成兹盛美允属公朝臣近知侍御史李应言等制勘京东李定禄等公事干连甚众具狱闻奏两宫圣慈特加钦防除首四人悉从寛典所谓好生之徳洽于民心朝野闻之无不相贺臣久歴外任粗知其由闾阎之中似此多矣不食荤血迷谬相传诱之以天堂怖之以地狱夜聚晓散谓之修善无识之民多陷邪僻原其本情皆为妄求佛果也目为不轨恐渉非辜愚迷者不知国法所禁捕盗者但以发奸为公卒逄捕掩之期遂求奔窜之路计穷拒捍或骋凶麤捶拷及身诖误不少圣情轸念昭雪至多足以见泣辜推人感召和气也臣又伏见京东羣民间有拜岳大防率敛财物千百为羣造作王者仪仗及有真假兵器结束人物私自推补僣侈相尚搔率户民原其本情皆为妄求福佑也若不严行禁制深虑别长奸凶或因捉搦送官恐将指为叛逆既有乗舆之物狱官何以申明若遂寘于深刑实虑成于枉滥各宜晓谕庻絶浇讹且夜聚晓散之徒为其亏损风教已有条制头首及强梁者处死造乗舆兵器祀神者虑其凶党窃发所宜特降明文臣欲乞似此违犯其头首及强恶者并从违制本法科罪率从者勿治仍乞以此二事散下诸道令乡村要路粉壁书冩重新晓谕使民知禁不陷刑章庻明善教之方用广率人之化【天圣五年上时为右司諌】   上仁宗乞逐去妖人张恵真 刘 随   臣闻神怪之事天子不言妖妄之徒圣人切禁所以防惑乱而止刑杀也臣窃知开封府有犯罪无目人张惠真妄称数百嵗见在京师诳吓聋俗若不早为逐去窃虑别长妖讹牵挂平人渐紊刑法臣伏见天禧中西京河阳妖怪大起不经旬日已到京师或云变化多般或云形状怪异逓相惊恐街坊不宁遂出榜文定其爵赏许人告首庻获妖人自后捉到夜聚晓散人张子元数百人命吕夷简制勘决杀头首六人其余免死惊扰捕逐数月方安盖因此徒造作幻术常加禁止尚恐妖兴忽若信其妄言便恐别生怪异其张惠真采其羣议死必有余本府盖藏上惑圣听免其诛戮奬信妖讹伏望圣慈不听邪言速令逐去仍加防守勿纵妖狂庻兹巧伪之徒不伤清浄之化   贴黄臣读书见汉武帝好神仙方术之事封栾大等为文成五利将军馆于宫中与之抗礼自后诈伪俱发并皆诛死即知神仙之徒必不自言竒异张惠真必是夜聚晓散妖妄之人伏望圣慈速令逐于逺恶去处只如长眉行者之亦不宜乆在京师惑乱众庻【天圣五年上】   上仁宗乞禁匿名文字   吴 育   臣伏见近年以来多有造作防忌之语疑似之文或不显姓名暗贴文字恣行毁谤以害雠嫌或宻闻朝廷自谓忠赤若是公直无隐何不指事明言若凴虚造作必蕴邪谋更与隐秘姓名正使奸人得计臣恐自今忠良立身易为倾防国家举事便欲动揺惑君害时无大于此在古之法皆杀无赦虽然陛下聪明必不荧惑亦不可使圣朝长此风俗【寳元二年上时为右正言谏院供职】   上仁宗乞禁戚里权要之家涂金   钱彦逺   臣伏见真宗皇帝诏书以涂金冗费上自宫掖下及庻民一皆禁止三十年间不敢有犯陛下奉以俭约遵守祖宗旧章虽申明涂金之敇嵗下而近日戚里诸亲权要族党并以涂金衣服首饰相尚日增盛丽以至三朝庆防被服入宫蔑视刑典习为惯事且此巧伪之物荡昏心目无益寒饥风俗所以趋竞者禁虽立而法不行故好之愈甚况真宗皇帝崇本冲素讲求制度欲为万世之戒岂可使之废坠此乃国家守成大要属在陛下今欲乞严行禁约涂金匠人依旧条处斩如情理稍轻刺面决配千里外牢城臣寮之家用使造作者并科违制皇亲戚里即不支俸钱一年其失于紏察赏罚并依先朝之旧仍乞指挥内东门司使臣如有诸亲命妇郡县主等入内辄服金衣首饰者并画时禁止不令入内一面具姓名申奏勘责如本非私情别因事彰露亦与同罪所贵先朝之制遵行天下【皇祐元年上时为右司谏】   上仁宗乞禁止臣寮上封章告人之罪   吕 诲   臣窃以着令台谏官许风闻言事盖欲广其采纳辅益聪明迩来中外臣寮宻上封章告人之罪既非职分实亦侵官而又事多不根言无指实理非干已情縁报怨甚至诋讦平素之实暴扬暧昧之事朝廷既难明辨善人无以伸寃刻薄之徒寖成风矣况礼贵徙善法许自新日月既已经乆赦降自当洗涤事傥渉于厚诬理固宜于反坐臣伏乞今后非在言职辄以章奏指计他人日前过犯及事非干已者即以所上文字付有司鞫勘在外则置院推勘所贵止絶狂妄紊烦旒扆仍乞诏示中外严行遵守【嘉祐六年上时知谏院】   上神宗乞立制度禁侈靡  吴大忠   臣伏见朝廷比修常平之法将以抑兼并振乏絶可使民富而无离散失所之忧然行之累年虽防贷助之惠犹粒米狼戾而无嵗月之储一有凶灾散亡道路臣尝究其然矣时平日乆文法阔踈小民不知谨身节用之道以惰为乐以侈相骄膳饮必精有一人而兼数人之食服御必华有一日而用数日之费况饮酒般乐游荡无度畧无法禁安得不贫臣闻古者大夫无故不杀犬豕七十者始食鸡豚狗彘之肉今则庻人日以宰羊豕为食不縁賔祭不为飬老安得刍豢而共之古者庻人五十可以衣帛黼黻绣绘以章有徳今则朱紫之饰不间府史美锦文绮逮于臧获安得女工而供之至于宫室舆马器皿之奉率皆称是而又释老之徒斋荐塔庙神祠巫祀鼓舞祈赛所费益以不赀故田野之民不安其业灭裂卤莾从事于农所获既以不足则不免贷于私家私贷不足又以贷于公府常平之息诚薄民贷于公者诚愿然一入其手侈费者十有六七若博奕饮酒又不止此此殆法禁有所未具也臣愚伏愿陛下深诏有司申明法令畧立制度禁侈费以为用财之法民间无职者皆书于籍任之以九职之事不能任则转移执事又不能则给以常饩以共公上之役如是则游手有归财不妄费富足之道足以驯致助成良法其防禁条目已具别奏伏望诏下有司详择立法推行天下【元丰元年时为河北路转运使】   宋名臣奏议巻九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九十九   宋 赵汝愚 编   刑赏门   恤刑   上眞宗乞除非法之刑   钱 易   臣窃闻圣人之为政也太上以仁其次以智仁智不行上下无信是以刑之设也盖国家不得已而用之约礼从轻察罪肆赦圣人实有悯伤之心焉是以刑之用期于无刑尔非欲毒于民也凡考罪之狱则五辞五听无有疑屈然后择其时而行之古者痛其不可尽行乃施许赎之典则君之省刑爱民断可知矣尧之时诛四罪止曰殛鲧于羽山窜三苗放驩兠流共工于其处然此四罪者皆杀戮灭絶之典也盖尧之仁圣而四者虽凶尚恶言杀是故国之重者莫先乎刑刑之伤者无至于杀乃修其法式以节其用刑不本于法则刑黩刑黩则法无据法无据则国政暴国政暴则臣不敢言臣不敢言则一人专善恶之心以制天下烛理不及则几于乱矣秦任商鞅仁智不行而厚于法天欲丧秦而始皇复酷于民弃三代之法恣一时之威行肉刑族诛之例为秦民者皆寃之残害父母之体令受苦痛一人有过而九族遭诛汉祖既入闗萧何以文无害居宰相故约秦之法为三章文帝有德诏除肉刑此盖秦汉是非明在简防夫古之肉刑者劓防黥刖之然此刑者非死刑也以其身命尚存令受其刑后代尚以为虐而絶之死刑者有二焉大斩小绞绞者以首领犹全故分二等百代奉之以为常法有司承式罔敢増变窃见近代以来非法之刑不知建于何时本于何法律文不载无以证之亦累代法吏不敢言而行之至于今日或行劫杀人白日夺物背军逃走与造恶逆者或时有非常之罪者不从法司所断皆支解脔割断截首足坐钉立钉钩背烙筋及诸杂受刑者身具白骨而口眼之具犹动四体分落而呻痛之声未息置之阛阓以示徒众四方之外长吏残暴更加増造取心活剥所不忍言十五年前抗州妖僧造变数嵗前蜀部両回作乱事败之后多用此刑亦恐仁圣之朝不能除之则永为讹法今葢以巳死之刑复加脔截断割此即古五虐之刑不酷于今矣凡罪当死故重矣刑止于杀则绞斩行焉复使先受苦痛脔截断割然后就刑然亦非欲黩于刑所贵诫于后人令无犯者臣淳化中寄居寿春县见廵检使生钉一贼而于集众之际犹盗人物者此岂严刑可诫乎若使严刑可诫则秦之天下无一黔首为盗贼矣汉文措刑亦乱国矣三代以来当先刑矣齐之以刑亦不当言民免而无耻矣臣愚见以谓一人爱民民亦爱一人既爱于上则奉上而惧茍以严刑欲诫则惧未至而怨已深伏惟陛下仁理天下德感中外事天地如父母爱赤子如婴孺僭伪悉荡祥瑞叠现古帝王不能行之者皆行之近代未复古者悉复之臣恐近代非法之刑非陛下能除之则后代相承益为常行矣臣又窃见唐文皇以人之五藏系于背有罪者仍不行鞭背虑伤其命故于今称善理天下能保社稷皆曰文皇放死罪四百令归毕农然后就法至期而无一人不到者此岂在严也且近广州僣称帝号理广以酷死于毒刑汤煎锯解靡所不至广民怨之立于刀刃今之史传贬以尚刑太祖神德皇帝平之而絶其法广民于今歌颂鼓舞方保其生死亦无怨今或非法之刑不除亦恐政阙况割心刖胫独夫受行之矣为万古所笑今以此为刑臣耻之陛下亦必耻之非臣尽心报政孰肯言于陛下非陛下大圣仁慈孰能信臣而行之哉臣不胜深有所望乞自今后明下诏书断天下非法之刑止存绞斩则仁政王道尽在此矣陛下从而行之则诛臣一身愚直之罪亦幸矣【咸平五年上时通判蕲州】   上仁宗乞天下死罪皆得一覆奏   燕 肃   臣窃考唐大理卿胡演进月囚帐太宗曰其间有可矜者岂宜一以律断因诏凡大辟罪令尚书九卿谳之又诏凡决死刑京师五覆奏诸州三覆奏自是全活甚众贞观四年断死罪二十九开元二十五年断五十八今天下生齿未加于唐而天圣二年断大辟二千四百三十六视唐几至百倍京师大辟虽待覆奏而州郡之狱有疑及情可悯者至上请而法守多所举駮官吏率得不应奏之罪故皆増饰事状移情就法失朝廷钦恤之意望准唐故事天下死罪皆得一覆奏议者必曰待报淹延臣则以为汉律皆以季秋论囚又唐自立春至秋分不决死刑未闻淹延以害汉唐之治也【天圣四年上时判刑部下其章中书王曽以谓天下皆一覆奏则必死之人徒充满狴犴而久不得决请狱疑若情可矜者听上请遂下诏曰朕念生齿之蕃扺冐者众法有髙下情有轻重而有司巧避防文一切致之重辟岂称朕好生之志哉其令天下死罪情理可矜及刑名疑虑者具案以闻有司无得举駮】   上仁宗论开封府公事不经紏察司引问   范 镇   臣等奏陈开封府勘到桑逹公事不经本司引问便行处断虽攀援近例即元无正条乞今后一切编勑施行今月十九日准宻院劄子节文右开封府縁有上件体例所乞今后一依编勅施行已奉圣防不行臣等未晓此理检防开封府前后承受特防勘鞫公事本非因圣意有所喜怒皆是府县失职不能禁奸奸发之后尚未举觉致烦圣聪旁加采听正是其救过茍免之际然则结案之后一行密问略辨白黒宜无所害何必深自蔽匿偷欲了当或内懐不辜无所申吐恐此但可以成狱吏舞文之敝而未足副朝廷恤刑之意也先帝圣德仁明钦恤庶狱以京师浩穰刑狱最繁故建设紏察一司令澄审眞伪欲使凡受罪者自以不寃从建置以来毎有大辟倍加精宻此则先帝不敢兼于庶狱庶慎惟有司之任圣鍳卓然与文王等矣若以奉圣防并中书宻院所勘公事即不録问无乃非先帝之意乱有司之守大凡设法者必闗盛衰以立制防因循以杜渐今既曲许圣防中书宻院所勘公事不复审察未见所以尊朝廷重刑罚之理而适足启府县弛慢不勤其职狱吏侵侮无所忌惮罪人衔寃不得告诉之弊此臣所不谕也又窃见朝廷旧法中外通制官府常守皆不许用例破条今或于四方承平之日京师取则之地刑狱极审之司人命至重之际特许废条用例事理舛又臣所不谕也臣等蒙朝廷选委不敢不尽心诚望万分有一可补圣政非欲采摭错失以为已能但先帝所谨者亦望陛下谨之刑不可滥敝不可启条不可废苛不可广乞今后府司及左右军廵大辟公事内虽系奉圣防及中书密院勘送者案成之后一依编敕施行贵得允当【嘉祐四年七月同刘敞上时为知制诰纠察在京刑狱】   上神宗乞春夏不断大辟  苏 颂   臣伏思国家以仁思被冒天下祖宗重用刑辟陛下丕承谟烈宪章大备轻重得宜上自朝廷下及州县遵守条诏无有违者虽笞杖之责不合法令未尝辄行其已断之狱犹加审察官司纵出者坐罚深故者或至废斥而不用臣尝谓自尧舜以来经史所着用刑详谨未有及我朝之仁恕平允者也惟论决重辟犹不以时而议者未尝及之诚恐亦为圣世当行之一事臣愚戆不识大理故敢以前古之説言之传曰赏以春夏刑以秋冬是以三代之时春夏未尝行诛杀也史载秦世四时行刑王莽盛夏杀人是皆讥其虐政也汉制断狱报重常尽三冬之月盖不于阳盛之时絶生命所以协天意助人情也东汉以后或行或否近世遂废而不举其説盖患囚系之淹乆耳臣以谓狱官按鞫茍有连逮不以轻重追呼参验动渉嵗时未尝以淹乆故释而不问也臣愚欲望圣慈参酌古义采用周汉诏天下狱囚自非恶逆以上决不待时外其余众罪并俟秋冬论决免当温和之日而有愁痛之声亦足以成圣朝仁防之美也且无知之民轻犯刑网杀之为可矜贷之为废法万一待决逾时或遇恩降得从末减是陛下不废法而全人命者多矣恩威并行民知畏爱上当天心感召和气诚太平之髙致也【熈宁元年上时知审刑院】   上神宗论重辟数多    吕 诲   臣闻先圣立法明刑者非以为治将以救衰乱之俗也然世轻世重因时之齐其非齐杀以止杀故犯治则重犯乱则轻斯驭威辅正之大要也降及三代称治莫盛于汉唐髙帝约三章之始人心忻慰逮文景有刑措之风比隆成康贞观中断死刑二十九人开元中五十八人得为兴隆之盛矣我朝兴运一百余年累圣继述仁德纯被四方无事刑未至清天圣中嵗计重辟数千而后有増无减汉唐之天下亦今之天下汉唐之官政亦今之官政断狱繁简何其辽哉臣窃以古之新一号令必示于人俾其知禁命一官守必先风教今之所理与古相反夫训道不明则愚民陥焉人有过教未施而刑已加焉欲迁善逺罪而道亡繇也任刑之失正在于此加以赋敛日急力役日烦山泽之利笼入殆尽生齿之聚游手过半时丰储嵗食者百无一二不幸水旱相继流徙无定其等死则何所不至非不忌法势使之然也矧闾井之人有不事事者悉皆循习以为常州县熟视而不为除去奸吏养之以济恶一有败露抵法者皆良民平时诱胁之致职捕冦者罪尔朝廷推恩与时涤荡毎嵗曲赦三年大霈防活者虽众自新者无几重辟安得有少衰也观今之用文大率生刑入于重死刑出于轻犯笞杖者在民则或黥或配在官则冲替停任皆出特防犯绞斩则遂成疑狱奏谳既上则例皆曲贷舞文者附防其事出入死生在于掌握使幽寃无以诉刑之不清殆为此也廷尉天下取平之地今又欲以谋杀通守惠奸长恶莫斯之甚王符曰贼良民者莫大乎数赦孔明相蜀不赦而国治王通谓无赦之国其刑必平数子者皆知识几深通乎世务岂无好生恶杀之意盖知辅政之道本于无刑矣独唐太宗用是而治尝诏侍臣曰我有天下以来絶不放赦令四海安静非常之恩也贞观之刑不得不简此其明效矣臣伏望陛下至明烛理盛德图新摠覧权纲钦恤刑典法网宜疎略使之易避禁防宜髙峻使之不越风俗大化属于循吏号令谨于反覆律文戒于揺动凡有赦恩无失有罪唯有诖误与之原免仁慈如是而推广则天下之讼必清重辟之奏必简太平之治不难成矣狂愚所虑仰副明诏唯圣智详择海隅幸甚【熈宁二年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神宗论肉刑      吕公弼   臣伏见韩绛尝奏乞用肉刑今日陛下亦以为然绛又言假如折一支去一指有何不可况尧舜尚用之此徒信古之论不适时变自汉文感一妇人之言罢肉刑而天下归仁逮今千余年一旦暴行之骇四海观听况古虽有肉刑之法在尧舜之世亦未尝行之书曰象以典刑流宥五刑尧舜之世用流以寛五刑也若四凶者止于流则五刑无所施焉臣愿陛下上法尧舜下体汉文无取迂儒好古之论陛下病今之犯刑者众臣愿审择守臣宣布惠爱使民各得其所则民不犯上矣今不究其本而徒更其刑辟臣恐民心一骇而动后虽欲全抚之未易安也【熈宁二年五月上时为枢宻使】   上神宗论近嵗刑狱枝蔓  文彦博   臣窃见近嵗以来中外刑狱颇有枝蔓淹延大暑盛寒缧系囹圄其间岂无寃滞感伤和气朝廷毎至盛夏必行踈决或水旱为灾原减轻系此圣慈钦恤之至也然守臣狱官鲜能上副陛下之意有伤仁厚之化夫刑者所以辅教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故三王任德不任刑以德为阳居大夏生成之时以刑为阴居大冬不用之处所施轻重昭然可知臣不敢以经史逺事言之窃以唐之宪宗号为中兴任德任刑颇得其理尝谓宰相曰于頔懐奸劝朕任刑欲朕失人心也且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人主而失人心邦本何由宁固臣以谓今之牧守监司宜得明惠厚重之人宣布朝廷寛大之泽施岂弟之政变刻薄之风则太平之隆可垂拱而致【元丰三年九月上时为太尉开府仪同三司复判河南】   上哲宗乞遵祖宗旧制降诏恤刑   范祖禹   臣近准中书省録黄节文尚书省检准元祐敕诸狱暑月五日一次汤刷枷杻其罪人以时沐浴五月二十五日奉圣旨令刑部遍下诸路开封府界今后毎嵗暑月依上条施行者臣检防祖宗旧制毎嵗冬夏降诏恤刑自太宗皇帝雍熈三年以来累圣遵行未之有改至熈宁二年编修中书条制所奏委逐路提防刑狱司毎嵗于四月十月检举牒逐州长吏讫奏臣窃惟祖宗钦恤庶狱特从朝廷降诏盖当盛暑大冬之月使普天之下至于海隅狴牢囹圄之中皆知圣主深居九重而悯念及之此所以为仁恩也今令刑部遍下诸路虽重于提刑司检举然州县奉承宣布及书之史册犹未若恤刑之诏臣窃惜之欲乞依祖宗旧制令学士院毎嵗冬夏降诏仍自今年十月为始以副陛下恤刑之意【元祐五年六月上时为给事中】   上哲宗乞用中典勿尚严刑为威   范祖禹   臣窃以先王钦恤庶狱务在于寛刑期无刑盖非得已也国家一祖五宗以圣继圣以仁继仁哀矜于民率用中典此所以祈天永命垂百三十年太平之本也臣伏覩陛下圣性仁厚有尧舜成康之质比闻有司奏狱多务从寛臣愿陛下长守此意操之勿失有劝陛下严刑峻法以威肃四方者宜拒而勿听陛下为民父母海内皆赤子也人君之势其尊如天其不测如神谁敢不畏何患威之不立而必严刑以肃之惟陛下圣意专主于寛仁如天地之涵养万物则刑罚庶可清省矣臣久侍经幄无所裨补今将逺违左右思所以助陛下施阴德益福祚结人心者莫先于此故不敢不言伏望陛下深留圣心天下幸甚【绍圣元年四月上时出知陜州自宣仁上仙熈丰余党复用尽变更元祐政事欲以严刑峻法防害忠良祖禹逆知其意故临去上此防】   议狱   上仁宗乞今后详审庶事毋轻置诏狱   吴 育   臣闻先王凝旒黈纩不欲闻见人之过失有犯典宪即属之有司按文处断情可矜者犹或特从寛典如此则恩归主上而法在有司人被诛殛死亦无憾祖宗以来不许刑狱司状外求罪是以人人自安近传三司判官杨仪下狱自御史台移勘都亭驿械缚过市万目随之咸共惊骇不测为何等大狱及文案具乃止坐请求常事非有枉法赃贿又传所断罪名法不至此而出朝廷特防恐非恩归主上法在有司之意也且仪身预朝行职居馆阁任事省府使有大罪虽加诛斩自有宪章茍不然者一旦至此使士大夫不胜其辱下民轻视其上非所以养防耻示敦厚也自古刑狱滋彰之时诛家防族寃枉大半大抵雷霆方震人莫敢言有司以深就深各图自免或因而为利以希进取使君恩不得下逹人情不得上通感伤至和灾变百出陛下为四海爱戴之主忽使道路之口纷纷窃议朝廷之士人人自危此臣所以深为陛下痛惜之也若仪罪未断臣不敢言今事已徃且无救解之嫌止祈圣神此后详审庶事毋轻置诏狱具案之上自非情涉巨蠧且从有司论谳不必法外重行如此足以安人心静风俗养亷耻召和平天下之幸也【庆厯八年上时知陜州】   上仁宗乞发遣亲事官吴清等照证公事   傅尧俞   臣近曽上言乞发遣亲事官吴清等赴开封府照验张文政公事至今未防施行臣窃思之深为不便岂有报人杀人不从对辨狱词未尽寃抑可虞固非陛下仁恻恤刑之素意也臣伏料陛下非惜此数人但欲知外事恐沮塞之今后不敢报耳以臣所见实未为得若付之所司辩其是否而赏罚之则实事日闻于陛下惟虑言者多耳傥但纵之使言一切不问则以赇结之者有罪不发以事忤之者无过被报虽刺告盈前于陛下何益适足以烦刑禁而揺善良之心况今吴清等事与前后不同本属城南地分乃报城东公事事实当赏吴清等而罪城东探报之人事虚则吴清等岂得免责茍罔辩是非荡无拘检臣恐此曹过防优假因势作威诬防平民渐不可长必有谓若沮此曹则陛下无由知外事者以此误陛下幸深思臣言则事理可见伏望早赐指挥发遣免致淹延刑禁且长小人之权臣不任恳激之至【嘉祐六年十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里行】   上仁宗乞发遣亲事官吴清等照证公事   司马光   臣等伏以祖宗开基之始人心未安恐有大奸阴谋无状所以躬自选择左右亲信之人使之周流民间宻行伺察当是之时万一有挟私诬枉者则鈇钺随之是以此属皆知畏莫敢为非今海内承平已逾百年上下安固人无异望世变风移宜有厘革而因循旧贯更成大乃至帝室姻亲诸司仓库悉被此属量其过失广作威福私受货赂所爱则虽有大恶掩而不问所憎则举动言语皆被捃摭臣等尝病国家择天下英才以为公卿大夫而犹不可信顾任此厮役小人以为耳目岂足恃哉今乃妄执平民加之死罪使之幽系囹圄横罹楚毒幸而不自诬服仅能辨明若更不听有司诘问元初廵察之人少加惩诫臣恐此属无复畏惮愈加恣横使京师吏民无所措手足岂合祖宗意哉【嘉祐六年十二月上时为谏院】   上神宗论监司官所在多起刑狱   张方平   臣伏以国朝自祖宗以至陛下积德累仁重用刑辟急深故之罪寛纵出之罚爱育下民若保赤子致其忠爱可谓至矣近年监司之官所在多起刑狱至于州郡常程公事方行推问未见情实或已经检断事理明白于法平允偶其所见爱恶异同即别差官置司推覆事本防小张皇为大因縁骚扰株连枝蔓至有徃还数千里勾追证佐盛暑严冬淹留牢禁其中有罪犯絶轻亦有无罪之人一身乆系家为破散瘐病饥寒愁痛无告及其结正亦有不移前案者推勘官承望其意巧文锻链虽是平人亦须有虚妄为坐以一州一路为率至于天下衔寃抱枉感伤和气灾害日生且狱者人命所系王者所当深重者也岂容官吏依势作威事既自外专行朝廷亦无由知得臣到陈州方此亲见自三月末赴本任至四月中所司呈公事一件称有兵士指论冒请粮米事系是去年十二月状自后行遣防问回报始到遂于四月十二日送司理院方行取勘文案未具当月十九日有转运判官张次山到州防检取索一宗状词将带前去寻别差官置院推勘四月末所差官到院至九月初方始结絶歴一百二十余日前后所经禁系近六十人徃还三千余里勾追照证炎暑之月系累道路自夏渉秋其间病患相继亦有军员枉遭刑禁及至断遣并止杖罪推院缴送到所取欵状二千一百三十一张浄案六百七十张诸杂行遣照证文字三十五巻当时若自本州勘结不过十余日可了其滋章为弊如此今又有百姓樊宗望公事已经本州奏断近转运副使李南公到州防检取索上件公案将带前去又已差官令置院推勘臣详樊宗望公事本州勘结颇巳详允具状闻奏法寺定断寻已准朝防断放讫窃虑差官前来置院依前追扰淹延贫细之民饥寒失所欲乞特下法寺取索上件公案看详委有情节不圎刑名差误即乞别差官依公取勘施行縁此置狱之事干天下伏乞朝廷特降约束诸路非奉朝防所置推院今推勘官候结案日具録监司所送公事因由据到院出院月日但系勾追禁系人数于在禁日有无病患死亡所追干系人州县程途近逺及断放刑名开坐申中书送御史台或法寺看详事状其有不当置院推鞫或淹延枝蔓枉系无罪之人诸有非理伏乞议其多起刑狱巧文锻链之罪则刑辟慎而和气感召矣【熙寕五年五月上时知陈州】   上神宗论诏狱      彭汝砺   臣闻人主之所宰制羣动百官万民如驭一马进退逺近无不在我非独威福之效也而有德礼焉上下之道报施而已上施之以礼则下欲报之以礼上施之以德则下欲报之以德其泽盖非一世而已其遗波余泽流溢漫衍及数十世而未已也朝廷数以疑似嵗起诏狱卿士大夫摽然懐茍免之心是故争縁饰虚辞以为容悦故外有事君之礼而无事君之心造伪饰诈趋利亡耻其流及下浸不可止且古者于大臣其罪也甚章较明白尚迁就而为之辞况事或出于嫌恶而多在于疑似此不可不重也故诗曰伐木椅矣析薪杝矣木非不可伐然必椅之恐伤其性也薪之欲析必固杝之不欲逆其理也彼于物如此而况于人乎彼于民如此而况于卿士大夫乎且夫人主之威非特雷霆也而势非特万钧也大臣之生死贵贱在人主而已是至防贱今以雷霆之威万钧之势震压于至防贱之身而阻之以虎狼之吏罪之以秋毫之法又逼之以狴犴桎梏之具待之如此何所求而不得者夫汉唐之臣入婴冠冕退就囹圄朝坐庙堂暮戮都市以今视之至有礼也自祖宗以来爱养卿士大夫甚厚天下化之皆肃然有尊尊贵贵之心今廷臣轻于防法于是浸益陵夷矣臣闻之君子言必虑其所终行必稽其所敝方陛下操与夺抑扬之柄以御羣下必不为已甚然末流之敝恐有甚于汉唐者夫舜咨四罪而天下咸服则刑罚虽盛世有不能无也至于以爱恶而议狱以疑似而论罪实非天下之所以望于陛下者【熈寜十年上时为监察御史里行】   上哲宗乞罢大理狱    朱光庭   臣闻易曰圣人以顺动则刑罚清而民服恭以陛下上契天心下符人意凡一举动莫非顺理刑罚之清万民之服适当今日窃闻诏委御史中丞刘挚右谏议大夫孙觉看详大理狱探报不当事有以见陛下寛仁之盛德其大理狱从而可废伏縁治狱自有开封府御史台安用更致此狱且狱名不一非治世之美事又帝居之侧岂当致狱之地凡为人臣者不务崇理义以辅太平而乃长刑罚以亏仁德不忠莫大焉臣窃见刑部侍郎崔台符戸部侍郎杨汲务为刻薄致位髙显乆任大理官稔为刑罚亏仁德之事乃不忠之臣也臣欲乞罢大理狱并黜崔台符杨汲刻薄不忠之臣于外俾天下知圣人唯尚仁德以化民则刑罚愈清而万民咸服矣【元祐元年上时为右正言】   宋名臣奏议巻九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   宋 赵汝愚 编   刑赏门   赦宥   上仁宗乞郊禋更不行赦  厐 籍   臣窃见南郊礼毕行赦且礼行于郊而劝赏赐赦者古之人无有也三王之世嵗亲祀昊天上帝于圜丘又祀感生帝于泰坛汉朝有泉五畤之祭绵代而降郊祀不辍至于赏赦皆未之闻也有唐兵兴以来事天之祀嵗或废之迄于五代三年之行还必大赏所以劳卫兵也必大赦所以荡乱狱也然则所赏既大不可以嵗举故必三载而躬祀也圣朝承五代之兴千龄之统应变以制事酌中而立治逺追前古之法近择后王之迹是以间嵗报本就阳位而展礼一朝锡福御端闱而行赦庆赏二柄行庆之道也谓夫法驾顺动六师景从虽无大劳而必隆赏所以勉军伍而卫社稷也虽至愚以谓赏者国家之大典可以仍旧谓夫狴牢悉启桎梏并空虽皆大罪而必尽赦所以涤众故而使自新也虽至愚以为赦者政教之大患不可常用何以明之且有罪者宥之未必自新也被苦者抑之未必无怨也不能自新将复为恶不能无怨将悔为善一赦而使民悔善复恶故以为政教之大患也所谓常赦者除十恶鬭杀劫杀谋杀并为已杀人者及放火官典犯正枉法赃至死不赦外其余罪咸赦除之设有鬭殴者折筋堕胎折跌人支体及瞎其一目即损二事已上及因旧患令至笃疾以威力取财虽不伤人是皆凶险之大楚毒之极寘之常刑则可以舒平民之愤挫恶人之锐乃复被其大恩出为无罪诚不足以増光盛德适足以塞和气而已况复将有事于南郊之嵗必告布天下民以是知国将郊禋郊必宥罪乃先其时节用肆其凶暴虽约束之预降终瑕衅之悉荡宣父有言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今使之知所以为幸陛下诚能布发睿防昭示天下今后郊禋之日除赏赐之外更不行赦使无敢为虐则善懦者懐惠凶顽者知禁【景祐元年二月上时为侍御史】   上仁宗论仍嵗减降    蔡 襄   臣伏覩比年以来盛夏之月陛下亲虑京师系囚令天下负罪者减降迭从轻典此盖陛下嗟悯元元重罹禁网冒炎暑之苦而处狴牢之下天恻然下寛大之诏实羣生之幸也臣愚无智虑不能识天地无限之施而窃有惑焉臣闻古先帝王躬虑狱囚皆以决寃滞非特专宥过戾也廹隆冬縁亢旱则或行之非一定而不易之制也向者国家行之比三年矣编户之民习蹈前事咸知指时月轻触宪度岂非屡行之仍滋为弊夫法者天下大公之本也故罪有小大法有轻重今所涖者大罪而所处者轻法以非其罪邪虽轻法不得施安在降其等乎诚当其罪邪重法尚不足以禁顾轻之何以革小人之心而驱之向善哉国家毎郊礼必大赦贷民之罪固不鲜矣又仍嵗有疏决减降之制臣谓贫弱者多负寃而富强者多防宥为惠甚小而其蠧甚大非有补于治体也伏望陛下参前古之制捄当今之敝罢减降之诏而责天下州郡吏审辨狱情而勿乆系也臣疏贱而言近不胜陨越之至【庆厯二年上时为馆阁校勘】   上仁宗论不可数赦    范 镇   臣闻古人有言曰一嵗再赦好人喑哑此言赦之惠奸而无益于治道不可数者也属者京师及畿辅嵗一赦而去嵗再赦今嵗三赦京师兵士又再得赐钱姑息之政无此甚者夫嵗一赦者细民谓之热恩必其在五六月间也猾胥奸盗倚为过恶指期以待免况再赦乎况三赦乎其为惠奸亏损治道可知矣好人良善也数赦尚犹喑哑蚩蚩愚民其不狃而为奸且盗者无几矣又今防秋备塞之人无虑五六十万使闻京师端坐而受赐能无动心乎不可不虑今陛下德音已下赐钱已出臣知不可救已伏乞今后罢所谓嵗一赦者以摧奸猾而使善良有所立也罢兵士之特赐钱者以均内外以防后患而使民力得寛裕于财也昔唐太子承干为长孙皇后病请赐赦以崇福佑长孙皇后曰赦者国之大事岂以吾故乱天下法乎长孙妇人耳犹能如此陛下圣人尧舜之资顾不为长孙后之所为乎臣窃惜之【至和二年八月上时知谏院】   上仁宗论不可数赦    司马光   臣窃以赦者害多而利少非国家之善政也虞书曰眚灾肆赦怙终贼刑谓过误有害则赦之恃恶自终则杀之非不择罪之有无并赦之也汉大司马吴汉病笃光武亲临问所欲言对曰惟愿陛下谨无赦而已王符亦曰今日贼良民之甚者莫大于数赦赎赦赎数则恶人昌而善人伤矣蜀人称诸葛亮之贤亦曰军旅屡兴而赦不妄下然则古之明君贤臣未尝以数赦为美也国家承顺天心子爱百姓发号出令必先至仁然有数赦之犹未能去又古之赦者其出无常严谨周宻不可前知奸民犹抵冒以待之况今国家三年一郊未尝无赦毎嵗盛夏皆有疏决猾吏贪纵大为奸利害民暴横侵侮善良百千之中败无一二幸而发露率皆亡匿不过赦降则晏然自出复为平人徃徃指望谓之热赦使愿慤之民愤邑惴恐凶狡之羣志满气扬岂为民父母劝善惩恶之意哉且疏决之名本以盛暑之际恐囹圄之中有滞积寃结有司不为申理使无所告愬故天子临轩亲加虑问平其枉直无辜则赦有罪则诛使乆系之人一朝而决故能消释沴气迎致太和非谓不问是非一切赦之也又祖宗之盛时每嵗不过一次疏决死罪以下皆递降一等近年以来或至再三自徒以下一切赦之今嵗五月以前疏决之令已再行矣此所以百职隳惰奸邪恣睢者也今纵未能尽革前伏望陛下特降指挥下中书今后每嵗疏决不过一次或早或晚使外人不可预期其徒罪仍旧降从杖或遇亲祀南郊之嵗更不疏决永为定制庶几为恶之人有所戒惧【嘉祐六年八月上时知諌院】   上神宗论灾异不必肆赦   周表臣   臣伏见国家毎因天文之异水旱之灾大则行德音于天下小则曲赦于四京臣窃惑焉夫数赦之为害古人论之详矣盖古者赦过宥罪行于过失遗忘而不以惠人陷于刑辟者非盗人货财则胁弱暴寡者也使为盗者防释则其主必愤疾使众强者被宥则寡弱必无诉故赦者良民不被其泽而恶人昌矣又况小人习性之愚不能改过自新其既出也大至于雠害其主小至于伤损平人则复穴坯逾垣掲箧探囊故朝脱桎梏夕复杀人朝出囹圄夕复为盗此非一日也国家何姑息于此而赦之乎昔成汤之时其旱可谓乆矣汤以六事自责而已未尝闻赦也高宗有飞雉之鸣可谓异矣祖已训之以正厥事而已未尝闻赦也周宣王之时其旱亦可谓乆矣诗美其侧身修行而已未尝闻赦也夫遇灾应变得如成汤高宗宣王不亦可乎而必赦奸宄以为惠不亦异乎窃原国家之意岂非谓刑罚狱讼或有寃滥故赦之以致和气茍得其人则自无寃滥矣况近年以来省法弛禁人持近厚之心刑罚清而狱讼理乃使凶奸之人概防释宥恐非国之福也臣愿朝廷或遇灾异求古明王所以应天之道或修法度政事之未备者或求惠民济众之未至者或举擢有道德才行而隠晦于下位者或出宫嫔之间执事嵗深与无职掌扫洒而幽闭者臣闻太祖皇帝躬履俭约嫔御不满三百犹以为多尝因霖雨又出数十人此近事之騐也凡此皆先王旧典或祖宗故事惟陛下博求行之以应变而赦不妄下庶使乎防贼奸宄无不息矣【熈宁元年上时通判利州】   锡赉   上仁宗论无功不当赐第  蘓舜钦   臣胙于十月二十三日内侍省牒奉圣防下务支借小宅一所与司天监杨可乆今月十八日准三司帖传圣防指射舍屋三十间以来与医官副使桞尧卿居止者窃以赐第之典于国体至重前朝将相非有勲业则不得赐第京师近刘平血战亡躯家族无托朝廷方推此惠时谓当然今兹医卜庸流滥有求请烦渎天听侵乱邦经况赏罚二端国之神器所以驱驾豪杰示信四方若死行阵之家与伎术之辈均用此赏臣窃恐轻重失宜矣方今西鄙未宁暴师塞外流传四出何以劝人伏望特降德音即时寝罢况桞尧卿自有居第极为华侈若以其医药有效自可以金帛赐之上以重恩赏之科使战伐者尽其死力下以絶侥觊之望俾贪冒者萌其耻心臣事在职司合有献纳盖期赏之不僣非敢文而自营上渎宸严无任恳祷之至【康定元年十一月上时监在京楼店务】   上神宗辞赐金      司马光   臣前日防赐金五十两并银合臣以所赐过厚寻问永昭陵礼仪使范镇知旧例所无不敢当受遂具奏陈乞许令回纳伏防圣慈特降中使宣谕令受臣上荷恩遇至深至重蝼蚁防命不足为报愧惧流汗无所容措然臣窃闻昔韩昭侯有敝袴命藏之侍者曰君亦不仁也不以赐左右而藏之昭侯曰吾闻明主爱一嚬一嚬有为嚬有为今袴岂特嚬哉吾必待有功者彼一敝袴犹不以与无功之人况数十两之金乎魏太祖之为政有功宜赏不吝千金无功妄施分毫不与我太祖太宗之御臣下亦然故能驱驾英豪光启大业夫明主之不妄赏赐非吝之也诚以赐一无功则天下无功之人皆有徼觊之心有功之人皆懐怨望故也借使一人有功而人主赐之金无功者不得其有功者必喜何则众人不得而我独得之是人主知我之功者其荣多矣如是则智者献其谋勇者竭其力虽使之赴汤火犹将甘而乐之若有功者赐千金无功者亦赐千金其有功者必不恱何则彼无功而我与之均是人主待我无以异于彼也其辱深矣如是则有功者皆懐怨望谁肯竭其智力触冒死亡以徇国家之急哉故官爵金帛者人主所以鼓舞羣情使之奔走左右而不知者也然则明主爱一嚬一岂为过论哉仁宗皇帝天性寛仁承宗庙余烈府库充实身虽节俭而好施人羣臣左右贪求恩惠赐予之例因兹寖广府库之积日益减耗不幸又于五年之中再遭大丧左藏内藏奉宸等库率皆空竭当此之时旧例所有犹宜防减以救其弊况可以例外横赐无功之人乎昔陛下以国用不足之故永厚陵犹遵遗制比永昭陟事裁减而赏赐羣臣之物乃更多于永昭陵之时臣虽小人无知亦安能循此理而自安乎此所以夙夜忧惶无以自处者也况府库之物廼天下万民之物也自非有功于民者皆不宜得之臣所以仰违诏命坚辞赐物至于再三者非自饰小亷也廼欲陛下成治道也伏望圣慈察其诚恳依臣前奏许令将所赐金并银合回纳入库【治平四年六月光奉勑充英宗山陵仪仗使上时降中使赐箔金五十两并银合重三十两光上奏辞之不许故再上此奏时为御史中丞】   上神宗乞权罢南郊臣寮赐予   钱 顗   臣伏以邉境未宁军需至急朝廷经费百倍于祖宗之时帑藏空虚间或兼水旱之患从今不务省减向去何以枝梧然而事有权宜理难固执岂可目前只图侥幸之利不能力为陛下乆逺之谋臣虽至愚言思有补臣谓今冬郊祀之礼陛下在亮隂恭黙之中遵先朝三年之旧制是亦不得巳而行之内外供费岂当用平时之例而况覃霈之恩未逺特支之赏亦频天下之财取之尽毫末数年之内用之无孑遗民力既极困穷国用正宜裁损臣闻在眞宗全盛之世尚诏三司减郊祀应奉之物十余万载于国史足以为法陛下诚思咸平中府库之所积孰与今日为比耶所有将来南郊伏乞陛下特降睿旨除三军赏给外应内外文武臣寮旧例赐予一切权且寝罢至于应奉不急之费亦乞减削如此则内足以省国用外足以寛民力岂曰小补之哉唯陛下断在宸而力行之天下不胜幸甚【熈宁元年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上神宗乞听宰臣辞免郊赐 司马光   臣伏覩宰臣曽公亮等奏以河朔菑沴调用繁冗欲望将来大礼毕两府臣寮更不赐银绢奉圣防送学士院取防议者或以为两府所赐无多纳之不足以富国而于待遇大臣之礼太薄颇为伤体臣愚窃以为不然古者冡宰制国用视年之丰耗量入以为出固不可于饥馑之时守丰登之法也是故嵗凶年谷不登君膳不祭肺大夫不食粱士饮食不乐明君臣上下皆当深自贬损以救民急也臣窃惟国家帑藏素已空虚重以今嵗河北之地灾害特甚乡者庆厯之末河决商胡民田虽伤官仓无损而河北父子相食饿殍蔽野今河决之外加以地震官府民居荡为粪壤继以霖雨仓粟腐朽军食且乏何暇及民冬春之交民必大困甚于庆厯之时国家岂坐而视之不加赈救乎况复城橹须修河防应塞百役并兴所费不赀当此之时朝廷上下安得不同心协力痛加裁损以徇一方之急凡宣布惠泽则宜以在下为先撙节用度则宜以在上为始今欲裁损诸费不先于贵者近者则疎逺之人安肯甘心而无怨乎必若为臣有大勲于天下虽锡之山川土田附庸何为不可若止因郊礼陪位而受数百万之赏臣窃有所不安矣臣前所谓赏赐不节者此亦其一也虽臣下不辞犹应裁减况其自辞减又何损乎倘若但务因循姑息度日欲裁损乘舆供奉之物则曰减于制度大为削弱非所以华国欲裁损大臣无功之赏则曰所减无多亏伤大体非所以养贤欲裁损羣下浮冗之费则曰人情不悦恐致生事非所以安众如此则国用永无可省之日下民永无苏息之期必至于涸竭穷极然后已也且君子之所尚者义也小人之所徇者利也为国者当以义褒君子以利悦小人今大臣以灾害之故辞锡赉以佐百姓之急义之可褒者也陛下从而听之乃所以为厚非所以为薄也虽然两府银绢止于二万匹两不足以救今日之灾又国家旧制毎遇郊禋大赉四海下逮行伍无不霑洽不可于公卿大夫全无赐予臣愚以为文臣自两省以上武臣及宗室自正任刺史以上内臣自押班以上将来大礼毕所赐并宜减半俟他年丰稔自依旧制其文武朝臣以下一切更不减似为酌中臣亦知此物未能富国诚冀国家因此渐思减损其余浮费自今日为始耳臣素愚戆识虑肤浅所言者皆目前之实状非竒伟之髙论也伏望陛下更赐裁察若果有可取乞防自圣志勿为众言所移实天下幸甚【熈宁元年八月上时为翰林学士后数日光与王珪王安石同进呈郊赉劄子于延和殿光言方今国用不足灾害荐臻节省冗费当自贵近为始宜听两府辞赏为便安石曰国家富有四海大臣郊赉所费无几而惜不之与未足富国徒伤大体昔常衮辞赐馔时议以为衮自知不能当辞禄今两府辞郊赉正与此同耳且国用不足非今之急务也光曰衮辞禄犹知廉耻与夫固位且贪禄者不犹愈乎国家自眞庙之末用度不足近嵗尢甚何得言非急务耶安石曰太祖时赵普等为相赏赉或以万数今郊赉匹两不过三千岂足为多光曰普等运筹帷幄平定诸国赏以万数不亦宜乎今两府助祭不过奏中严外办沃盥奉帨巾有何功勤而得比普等乎与安石争论乆之王珪曰司马光言省费自贵近始光言是也王安石言所费不多恐伤国体安石言亦是也惟陛下裁之上曰朕意亦与司马光同今且以不允答之可也是日适会安石当制遂以已意批答公亮等因不复辞】   上哲宗论赐杨琰度牒   蔡 蹈   臣伏覩近降圣防指挥以金明池修龙舟了毕特支度牒十五道赐供备库副使杨琰者按琰本木工止縁技巧驯致使名禄养丰厚特有加赐近代以来以工巧被宠遇者未有如琰比也而琰之图效非有搴旗斩将之劳而操规矩执绳墨以指挥庻工正其责也龙舟之役其费不赀朝廷不责其过侈以伤太府之财幸也复以度牒赐之未为允当且今度牒直金二百千以十有五牒计之凡三千缗非不多矣举而授琰曽不计校甚亡谓也若谓其功可赏耶设或运机精思殚尽竒巧以穷耳目之玩不过百工何足多尚朝廷赏之过厚内外籍籍不无议论凡赏罚所以存劝沮也赏当乎功则天下劝而赴功者有之矣罚当乎罪则天下沮而逺罪者有之矣今以一龙舟之劳而命赏过厚不知意果何在耶若谓其劳不可以不赏则边陲用命国尔忘家之人缓急不同假令边陲之士为陛下临危拒敌而致其死不知何以为赐予臣等窃闻诸路州郡毎有兴修河渠水利官府祠庙等于朝廷乞降度牒不唯重惜未即应副而诘问勘当十不得五其重如此而独于赏琰不以为意何耶臣等愚陋欲望圣慈特赐裁减天下幸甚【绍圣三年上时为监察御史】   上徽宗乞今后非有大勲业者不赐第   翁彦国   臣伏以庆赏之柄人主所以砺世磨钝也仰惟陛下励精致治未明求衣旰食听事以诏多士士之起以赴功底绩者不可胜计于是醲于用赏以示劝焉甚盛之举也然礼有常数事有蓺极过则为滥臣请摭所闻而论之伏见比年以来臣寮有被眷异者不惟官职之超躐锡赉之骈蕃多遂赐第者臣闻蒙赐之家则必宛转计防踏逐官屋以空闲为名或请酬价兊买百姓物业实皆起遣居民大者亘坊巷小者不下拆数十家一时驱廹扶老擕防暴露怨咨殊非盛世所宜有况太平嵗乆京师户口日滋栋宇宻接略无容隙纵得价钱何处买地瓦木毁撤尽为弃物纵所得地何力可造所失者固巳多矣旣而鸠工市材一出公上请托营缮务极壮丽縻费不赀陛下知其为恩未知其为害羣臣莫为陛下言者得无恶于害巳欤设将相大臣有大勲大业非寻常赏典所可报赐第可也迩者用为从官一无可纪已闻赐第矣恩幸技术凭藉宠遇攀援侥求渐不可长陛下以天下为度于臣寮庆赏略不小靳此天下所共惜之臣愿为之蓺极而巳臣寮所得月俸以其终身计之几何哉至于赏格最厚者不过数百匹两使嵗月之中比比受赐亦几何哉奈何嚬之顷顿损十百万为一第之费及敛数十百家之怨为一家之惠陛下何取于此天下之财入之有经用之有节将积如丘山公私富藏可跂而待也入之有经用之无蓺江河之流不能实漏巵矣防望睿慈少赐留神万一可采请自今以始非有大勲大业暴着天下者弗复赐第虽巳得防许三省执奏台论谏争庶以下息觊觎之心仰称圣明爱民节用之意【大观三年七月上时为御史中丞】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一   宋 赵汝愚 编   财赋门   理财上   上仁宗乞减省冗费   贾昌朝   臣伏见西夏僭狂出师命将以遗朝廷之忧臣窃谓此固不足虑而国家用度素广储蓄不厚民力颇困是则可忧自天圣以来屡诏有司节省用度以至于今未闻有所施行古者四方无事则修政令务稼穑仓廪有积谷府库有羡财节用爱人以戒不虞卒有水旱冦攘之至而无所忧自三代而下称王业盛者唯汉尔文景以防俭故风俗厚财用足至于武帝务勤征伐始算缗钱酤以助军旅之给而天下萧然矣至昭帝议盐铁罢酤省徭役笃耕种凡侵蠧民利者一切寛贷之时赐租赋使民得以足衣食内则省宰夫乐工希文景之风以厚储蓄数百年间四夷咸服百姓不厌汉徳者无他道也节用爱人崇本抑末之所致也宋受命八十载可谓治平矣然节爱之术有所未至边陲虽宁而兵备不省徭役虽简而农务不笃外厚币聘而内丰廪藏自余虚用冗费难以悉数天下诸道若京之东西财可自足陜右河朔嵗湏供馈所仰者淮南江东数十郡尔故田税不足重以禁凡山泽市井之利靡有厚薄悉入于公上而民不得售加以不耕不织游惰之俗蚕食为害都人士女燕安太平忘衣食艰难之患习尚奢侈重伤民力农所以困国之储蓄所以不厚者职此之由夫国财民力靡于无用之日故当其有事不得不忧臣尝治畿邑有禁兵三千而留万戸赋输仅能了足其三年赏给仍出自内府况他郡邑兵不啻此推是可以知天下虚实矣臣又尝掌京廪计江淮嵗运粮六百余万以一嵗之入仅能充朝廷之用三分二在军旅一在冗食所蓄聚不盈数天下太平已乆而财不藏于国又不在于民傥有水旱频仍之灾军戎调度之急计将安出哉愿陛下鉴已往之失察当今之务取景徳已来迄于景祐凡百用度靡有巨细校其所入所出之数约以祖宗旧制其不急者皆省罢之【寳元元年上时为天章阁待制】   上仁宗乞减省冗费     韩 琦   臣准敕以御史王素上言乞依贾昌朝所奏取景徳至景祐年凡百用度靡有巨细较计所入所出之数省罢不急等事防差张若谷任师中并臣与三司同共详所奏定夺减省闻奏窃以臣先监左藏库日朝廷亦曽差官于三司令将咸平景徳天圣景祐年支费比附其时三司巳检寻天圣已前帐案不足遂下在京诸司库务差人监勒检寻亦是多不存在甚为骚扰臣辄上言若检寻前项年分帐案得全比附见今来支费数多朝廷若不能节用乃是徒摭空文或勘会近年帐案但见得冗费即行减罢亦不湏见逺年文字防下三司检寻终不齐足只将近年帐案勘会絶结了当今陛下崇防俭之本沛然垂诏以经费有度复议均节斯乃陛下兴化致理爱养元元之深意也天下黎民实防惠福若又湏将景徳至景祐年逐月用度较计必是依前虚用劳费淹滞无成况今西鄙设备聚财实邉之费所宜移兹冗用以助兵需岂可迁延嵗时不求速效臣欲乞将三司逐案景徳年后来帐籍及照证文字勘防不必年分整齐但见得宫中支用显有虚费即定夺减省闻奏臣伏覩古先哲王兴俭以劝天下必以身先而后臣庻省分有司率职从上之令犹风靡而响应之也虽有侥幸觊觎之徒抑制其欲亦不敢兴造怨语动惑众心何则上躬行而下之所劝也臣愚欲望陛下饬宫掖之间先务节俭凡奢靡之饰竒巧之玩无名之赐无度取索一切罢之仍诏三司与臣等计防入内内侍省御药院内东门司取先朝及今来赐予支费则例比附酌中定夺减省等定夺之后或有飞语流谤断在宸衷屏而不聼如此则县官之用可期充足且内藏宜圣景福等殿库盖累蓄聚以备非常今或外用既节而不絶内帑支取即与外库供亿縻费一同亦望陛下深思祖宗经乆之制更务谨节臣又以出纳之用名有攸司冗费之敝必能知悉仍乞特降敕命下三司委诸路转运副使发运司逐处知州通判在京诸司库务管当官员除官吏兵马请给则例自来已有定制不在起请外如有诸般用度显有虚费可以省减者即具利害擘画闻奏降下依敕定夺三司人吏有所见亦聼经三司具状陈述如显然大段减省得宫中钱物其起请官吏即乞特行酬奨臣备员諌列误被圣选不避众怨罄竭上陈唯冀裁择早赐进用【寳元二年上时为右司諌】   上仁宗论三冗三费    宋 祁   臣伏见西贼叛逆未即枭截申命将校警饬边陲陛下日昃忧勤特轸调发内经圣虑旁咨羣谋臣诚不肖窃用感愤以为勇夫扞外儒者计内合为威略以行天诛则跳梁小丑指期烹醢故敢妄陈愚见以佐万一臣闻兵以食为本食以货为资在易聚人在书八政诚圣人所以一天下之具也以天下取之以天下用之量入为出故天子不得私焉传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今左藏无积年之镪太仓乏三嵗之储南方冶铜匮乏不发承平如此已自凋困其故何哉良由取之既殚而用之无度也臣不能悉知朝廷之经费且以臣素所见者言之何者大有三冗小有三费以困天下之财财穷而更欲兴数十万众以事夷狄无谋甚矣陛下诚能超然逺览烛见根本去三冗节三费专备西北之屯尚可旷焉髙枕无匮乏之患何谓三冗天下有定官无限员一冗也天下厢军无任战而耗衣食二冗也僧尼道士日益多而无定数三冗也三冗不去不可为国今陛下下诏于此断自今日僧尼道士已受戒具者且使如旧其在寺帐为徒弟子者悉还为民勿复嵗度而州县寺观留若干所僧尼道士定若干人且令后来之数不过此此防一举可得耕织夫妇五十万人则一冗去矣今天下厢军不择孱小尫弱悉皆収配本不知兵亦且月费廪粮嵗费库帛数口之家不能自庇于是相挺逃匿化为盗贼者不可胜筭朝廷每有夫役更借农民以任其劳假如厢军可令驱以就役方且别给口劵间望赐钱二端相率不便明甚陛下若敕天下厢军今日以后除州军湏要防御别留三百人自余更不收补已在籍者许备役作如此则中下之家悉入农业又得力耕者数十万则二冗去矣国家郡县素有定官譬以十人为额常以十二加之迁代罪谪足以无乏今则不然一官未缺十人竞逐纡朱满路袭紫成林州县之地不广于前而官五倍于旧吏何得不茍进官何得不滥除陛下诚能诏三班审官院内诸司流内铨明立限员以为定法自今以往门防流外贡举之色实置选限稍务择人俟有阙官计员补吏内则省息奉廪外则静一浮华则三冗去矣何谓三费一曰道塲斋醮无日不有若七日若一月若四十九日各挟主名未始暂停至于蜡蔬膏酒稲钱帛百司供亿不可赀计而主者旁縁利于欺攘故奉行崇尚峻于典法皆以祝帝夀奉先烈祈民福为名欲令臣下不得开説臣愚以为陛下上事天地宗庙次事社稷百神醴酪粢盛牺牲玉币使有司端委而奉之嵗时而荐之足以竦明徳于天极介多福于黔庻何必道塲斋醮希屑屑之报哉是国家抱虚以考祥小人诬神而获利耳陛下若断自圣虑取必不可罢者使略依本教以奉薫修开啓有时赐与一度则一费节矣二曰京师寺观或多设徒卒或増置官司衣粮所给三倍他处帷幄谓之供养田产谓之常住不徭不役坐蠧齐民而又竞饰神祠争修塔庙皆曰不费官帑自募民财此诚不逞罔上之尤者夫民藏于国国藏于民财不天来而由地出也役不使而待人作也舍国取民其伤一焉伏望陛下切勑州县普令罢止则二费节矣三曰使相节度不藩要贪取公用全济私家迹夫节相之建或当边镇或临师屯公用之役所以劳众而飨賔也今则不然罢黜大臣率叨使相安民都邑普防公用取生人资力为无功之奉养坐糜邦用莫此为甚伏望陛下寳惜名噐使授受唯才自今地非边要州无师屯者不得建节度已带节度不得留近藩及京师则三费节矣三冗已去三费已节用度必饶臣又闻之人不率则不从身不先则不信陛下若能躬服至俭风示四方衣服醪膳无溢旧规请自乗舆始锦防珠玉不得妄费请自后宫始然后天下响应民业日丰人心不揺师役可举虽使风行电照饮马西河蠢尔戎酋可玩之股掌中矣宁与今日诛求财用课盐茗为戚戚之计者同年而语哉臣诚狂妄不晓禁忌轻进愚防惟陛下裁赦其辜【寳元二年上时为三司度支判官】   上仁宗论民不可不恤财不可不通   蔡 襄   臣伏覩陛下赐三司防绢诏书曰使敛无暴横而公需足民无愁痛而国用登陛下视赤子有父子之慈临万物有天地之施不縁嗜爱而率敛于下毎因匮乏而资助于中有以见陛下克已防勤爱民切至徳音屡降圣虑轸深庻官所宜奉行百姓固当少息然而残苛之吏未已供应之家转劳陛下恤黎庶之心翻无实事海内仰朝廷之令悉是空言首尾乖违弊病安在臣以贫贱之迹叨耳目之官细民疾苦之情天子未闻之事俱合陈论伏自羌贼负恩天兵致讨备御之处数千里更戍之役五六年飞挽刍粮缮修噐械于是不时之敛作焉无名之赋兴焉言利之臣出焉縁奸之利起焉配取相仍蠧伤滋甚供军之利制作多门任土之求有无不一金谷之职转迁靡常管库之司给纳是利前符未至后令已行州县承风急于星火虐者先期集事曲施酷毒之威贪者与吏通谋力恣诛求之害以欺罔穷愚为智有作者茍得而必行以攘夺豪富为公当权者避嫌而不主破家流离之苦十室九空呼天告诉之词万人一口原其本末皆有因縁挟私雠者有之为身计者有之只如陜西盐江南议铁増添酒课采取铜苖移东就西指无为有或赐章服或改职名或与迁官或承奨诏所以争求目下锱铢之利不为日后乆逺之谋臣窃谓朝廷推赏不责其实之所致也倍添屋税鬻卖官田刷江淮见镪上供欠商贾便钱不给配物于不产之所严程于可缓之期如此之三司之过也借买银绢预折田苖逼抑之钱名为劝诱髙下物估官取赢余如此之转运使之过也贫富不均奸贪不禁妄为退剥故作滞留杀牛纳皮仍科徒罪偿官竭产更虐亲邻如此之郡县之过也触滋长不可殚论汹汹生民若在风涛之上嗷嗷四海偷为旦暮之安逺近之情若斯国家之患未巳臣闻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又闻财聚则人散财散则人聚是知民不可不恤财不可不通若专奉公家不究民病所得则寡其失则多臣非不知吏员军旅之繁郊庙宴锡之广北有饵敌之费西有御冦之湏常赋既不足充遗利必当悉取臣又非敢固兴恤民之论务黜言利之人执髙古之虚文遗当世之切务所冀言利者上能资于国下不害于民饶益既多孰云不赏所可痛心者明知无利冒怨而行幸可寛期力为督廹自古剥下无厌而民不乱诛财无巳而国不危者未之有也昔汉武帝逺事征伐筭及舟车四方凋残大业防丧以至下哀痛诏封富民侯虽仅安全而刘氏之不亡者如线矣唐徳宗朝卢杞辈专为刻剥税椽僦柜别检促追掊虐平民都下尤甚泾兵乗怨径入长安驱呼市人用此借口臣窃思今日之事兵不得巳而用财不得已而求然汉唐致危乱之因种种略施行矣况复冦盗未平干戈未息或百姓之心揺动顾天下之计如何伏望陛下践诏书之言推实事于下民不胜困在精择郡县抚养之人利不可遗在博求钱谷通流之术所入之赋有常而所责之数无极则去大冗而节烦费所得至薄而敛怨至深则去小利而存大惠上下相济公私两行伏惟祖宗不防之基全付陛下朝廷更张之事更待何时愿陛下申戒大臣力求众弊以干家之术而忧国以恕已之诚而及人使百姓之心不揺则天下之计大定言先于事多为迂濶之谋事至而言无救阽危之祸臣忧深语切意拙文繁陛下傥赐详观于时实有裨补臣所言民间疾苦及处事有乖方列之于左臣所闻见民间疾苦不敢备载粗举一二条所冀上逹宸览知天下有如此事其间起请者乞赐施行【庆厯四年上时知諌院中书批四月一十九日进呈奉圣防送三司相度以闻襄续上奏云数内一条臣所谓杀牛纳皮仍科徒罪诸州造甲湏用牛皮作线穿聫自前条贯私家敢藏牛皮科罪更出赏钱所以民间牛皮多巳入官然官中不合湏要配百姓臣见润州见配到甲数工匠至少计工三四年亦未了当本州郡计所用牛皮只限一月送纳其皮只作甲线又定下濶狭尺数稍小者即退百姓浙中不产黄牛尽是过江收买程限急切至杀牛纳皮稍小纳不中官州县捕捉又科杀牛之罪臣不知生民何辜受此苦毒中书批九月六日进呈奉圣防送三司并依所奏施行】   上仁宗论民力大困起于兵多   张方平   臣昨曽约计天下财利出入之籍知天下之所以困本于兵因勘防自寳元庆厯后内外増置禁军嵗给钱帛粮赐等数进呈乞朝廷图议其事有以弛张之伏以太祖皇帝取荆潭收巴蜀广南江南备冦御西戎北敌计所蓄兵不及十五万【国初得周兵十二万后平蜀防其精兵止留一百二十人及干徳中选防中外之兵止存十万盖极精鋭也后乃益増及十五万兵尔】太宗皇帝平太原备迁贼御北敌科简军旅増修兵备志在收取燕蓟然蓄兵不过四十万人先皇咸平中备邉贼御北敌搜募战士至五十余万人及契丹请和祥符以后稍稍销汰弛牧马地给耕民【先帝尝语宰臣曰天下兵马之数虽不少精鋭者鲜且今之兵与古不同古者三时务农一时教战民即兵矣今皆坐得衣食国家经费至广不可不谨于选练向敏中曰军额渐多农民转耗近准诏防已住召募斥去疲老退减冗食帝曰卿等常宜讲求务为经乆之要】边将占兵自固者辄罢之【先帝常诏环庆路减神勇兵还营周莹言当路兵数非多未敢便减上曰西边虽得刍粮毎嵗役民输运莹无心惜民亦可知矣即以曹缉代之】至于寳元防四十年可谓乂安矣向因夏戎阻命始籍民兵俄命刺之以补军籍遂于陜西河北京东西増置保防武卫宣毅等军【保防一百八十五指挥武卫七十四指挥宣毅二百八十八指挥此其尢多者它不具载】既而又置宣毅于江淮荆湖福建等路【淮南三十二两浙二十二江东十三江西十七湖北十七湖南十一福建十二指挥】凡内外増置禁军约四十万余人通三朝旧兵且百万其乡军义军州郡厢军诸军小分半分剩员等不列于数连营之士日増南亩之民日减迩来七年之间民力大困天下耕夫织妇莫能给其衣食生民之膏泽竭尽国家之仓库空虚而此冗兵狃于姑息寖骄以炽渐成厉阶然且上下恬然不图云救唯恐招置之不多也且太祖训兵十万人以定天下今以百万人为少此无他耳各茍及身之安莫为经乆之虑也夫茍且者臣下及身之谋经乆者陛下国家之计今负贩之家犹汲汲于担石之备安有虑不经乆而可以保天下者哉比嵗以来三路入中粮草度支给还价钱常至一千万贯上下边费如此何以枝梧臣较今大计加之百万不为益减之百万不为损而比来鬻官六千缗者与簿尉万缗则殿直诸监筦塲务官凖课程以立赏格收赢至二三千缗即以次迁陟不知卖官迁官防何员数可供三路一嵗粮草之费是谓聚畎浍之微供尾闾之泄也浅陋之人更言遗利以裨经用末已夫财计盈虚国事安危系诸兵而已矣景祐以前兵五十万三司财用无余及今而加一倍则何以得足臣近约度今年在京支计前已进呈只是凖拟常程用度圆融变转仅以有备过此以往若更因之以横费加之以饥馑虽有智者亦恐难以善其后矣况臣之愚敢期克济惟社稷之福祖宗之灵陛下至仁盛徳有以感格天地降之以善祥报之以有年则兆民之所頼也若观诸人事臣愚窃甚寒心伏望令中书枢宻院检会臣前奏审知计度听于圣断早为之所犹湏效在累年之后如救焚溺缓则益不及矣【庆厯六年十二月上时权三司使】   上仁宗乞裁减内外费用  张方平   臣伏以天下承平为嵗深逺而国用不足民力益困今聚师境上调费寖广倚于经入则财不给加以横赋则人不堪救兹火急特在陛下身先于率下惟事事乃其撙约而已臣窃惟陛下躬勤节用克自抑畏凡诸服御殊为菲薄而兹中外之论皆言用度之过臣窃疑之盖宫闱嬖昵左右近习假威恣横敢为欺诬仰恃仁慈縁为奸且禁中呼索辄称圣防有司应奉皆为上供故外人不知其详而讥议累乎盛徳国家帑藏之库乃羣下侵牟之蠧也伏愿陛下上念宗社之计下以生民为心彼妇人宦者何烦过为姑息超然逺虑断自天心试取先帝之世及陛下临御以来天圣之初官司帐籍如内东门之比较近年所费金帛则知増损丰俭之数以一言裁减之恩为万方富庻之夲兆民所頼为幸实深先朝已前事恐难继若天圣初体例夫岂逺哉因降诏书谕天下以陛下忧边之心爱民之故则将卒闻之孰不奋励以投命士民闻之孰不鼓舞以称仁至于外诸司库务凡百横费乞特置司局选用公平通敏谙晓时务之士三两员条理之而以大臣一人监领其事其不便者唯是左右主掌之人尔诚陛下断之不疑无容沮挠则上可以资徳美下可以施恩惠内可以集国计外可以成武功效速而利多事近而徳逺此当世之急务也【庆厯六年十二月上时同贾昌朝等定夺】   上仁宗乞减冗杂节用度   包 拯   臣伏见景徳祥符中文武官总九千七百八十五员今内外官属总一万七千三百余员其未授差遣京官使臣及守选人不在数内较之先朝才四十余年已逾一倍多矣窃以唐虞建官惟百夏商倍之周设六官僚属渐广秦并六国郡县益众降自汉魏以至隋唐虽设官寖多然未有如本朝繁冗之甚也今天下州郡三百二十县一千二百五十而一州一县所任之职素有定额大率用吏不过五六千员则有余矣今乃三倍其多而又三嵗一开贡举每放仅千人复有台寺之小吏府监之杂工防序之官进纳之辈总而计之不止于三倍是食禄者日増力田者日耗则国计民力安得不窘乏哉臣谨按景徳中天下财赋等嵗入四千七百二十一万七千匹贯石两支四千九百七十四万八千九百匹贯石两在京嵗入一千八百三十九万二千匹贯石两支一千五百四十万四千九百匹贯石两庆厯八年天下财赋等嵗入一万三百五十九万六千四百匹贯石两支八千九百三十八万三千七百匹贯石两在京嵗入一千八百九十九万六千五百匹贯石两支二千二百四十万九百匹贯石两况天下税籍有常数矣今则嵗入倍多者何也盖祖宗之世所输之税只纳本色自后以用度日广所纳并从折变重率暴敛日甚一日何穷之有且天下田土财用比之曩嵗虚耗渐以不逮岂于今而能倍之乎非天降地出但诛求于民无纪极尔输者已竭取者未足则大本安所固哉臣以冗吏耗于上冗兵耗于下欲捄其当治其原在乎减冗杂而节用度若冗杂不减用度不节虽善为计亦不能救也方今山泽之利竭矣征赋之入尽矣幸而西北无事乃是可为之时若不鋭意而改图但务因循必恐贻患将来有不可捄之过矣伏望上体祖宗之成宪下防生灵之重困谓设官太多也则艰难选举澄汰冗杂谓兵太众也则宜罢絶招募防斥老弱土木之工不急者悉罢之科率之出无名者并除之省禁中奢侈之僣节上下浮枉之费当承平之代建长安之防愿陛下留神省察申命宰执条此数事而力行之则天下幸甚【皇祐二年上时以户部副使知諌院】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一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二   宋 赵汝愚 编   财赋门   理财中   上仁宗论理财三事乞置总计使   司马光   臣闻昔楚庄王以无灾为惧曰天岂弃不谷乎范文子曰唯圣人能外内无患然则嵗小不登边鄙有警未必非国家之福也伏见今春天乆不雨陛下忧劳于内公卿惶恐于外岂不以公私之积素不充实若遇饥馑将无以相恤乎一朝京师得雨逺方未徧则君臣释然相庆不复以民食为念陛下安知来嵗之旱不甚于今嵗乎盖天降灾沴蛮夷猾夏冦贼奸宄此尧舜所不能免也即不幸有大水大旱方二千里戎狄乗间而窥边细民穷困而为盗军旅数起乆未有功府库之蓄积巳竭百姓之生业已尽陛下当此之时将以何道救之乎臣不知陛下与公卿大臣以此为必无而不足忧乎将以为有之而不为之备俟事至然后忧之也虽以陛下之圣明得益稷太公以为辅佐臣以为不及矣何则圣贤之治皆积以嵗月然后有功欲天下之家给人足固不可一日具也周易既济之象曰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思患而豫防之此其时矣失之愈逺救之愈难奈何日复一日取适目前而已矣晋武帝时何曽谓其子孙曰吾每见主上所説皆平生常语未尝及经逺大计吾子孙其及于乱乎其后五胡争乱中州覆没生民涂炭防三百年由是观之上下偷安不为逺谋此最国家之大患也诗曰哀哉为犹匪先民是程匪大犹是经维迩言是聼维迩言是争如彼筑室于道谋是用不溃于成方今之政何以异此此臣之夙夜所为痛心疾首者也古之王者藏之于民降而不能乃藏于仓廪府库故上不足则取之于下下不足则资之于上此上下所以相保也今民既困矣而仓廪府库又虚陛下傥不深以为之谋臣恐国家异日之患不在于他在于财力屈竭而已矣今朝廷不循其本而救其末特置寛恤民力之官分命使者旁午四出争言便宜以变更旧制米盐之事皆非朝廷所当预者张设科条不可胜纪或不如其旧益为民患或朝三暮四移左于右其间果能利民者不过放散县官之物以予民耳是诚损上益下王者之仁政也然臣闻古之圣人养之有道用之有节上有余财然后推以予民是以上下交足而颂声作矣今入者日寡出者日滋其竭可立待也公家既竭不取诸民将焉取之是徒有利民之名而无利民之实果有益哉夫寛恤民力在于择人不在于立法若守令得人则民力虽欲毋寛其可得乎守令非其人徒立苛法适所以扰民耳自置此官以来于今累年臣访之民间未闻其困小瘳于前也然则为今之术奈何曰在随材用人而乆任之在养其本原而徐取之在减损浮冗而省用之何谓随材用人而任之夫人之材性各有所宜虽周孔之材不能徧为人之所为况其下乎固当就其所长而用之今朝廷用人则不然顾其出身资叙何如耳不复问其材之所堪也故在两禁则欲其为严助司马相如任将帅则欲其为卫青霍去病典州郡则欲其为龚遂黄覇尹京治县邑则欲其为张敞赵广汉司财利则欲其为孔仅桑羊世岂有此人哉故财用之所以匮乏者由朝廷不择专晓钱谷之人也国初三司使或以诸卫将军诸司使为之判官则朝士晓钱谷者皆得为之不必用文辞之士也先朝以数路用人文辞之士寘之馆阁晓钱谷者为三司判官晓刑狱者为开封府推判官三者职业不同趣舍各异莫相渉也然后人主以时引对访问以察之使令以试之积乆以观之覈其真伪辨其臧否考其功效然后进之退之未必歴其职者皆湏进用不可复退也故羣臣各宣其用而万事交举矣夫官乆于其业而后明功乆于其事而后成是以古者世官相承以为氏姓先朝陈恕在三司十余年至今称能治财赋者以恕为首岂恕之材智独异于人哉盖得乆从事于其职故也至于副使判官堪其事者亦未数易也是以先帝屡行大礼东封西祀广修宫观而财用有余者用人专而任之乆故也近嵗三司使副使判官大率多用文辞之士为之以为进用之涂不复问其习与不习于钱谷也彼文辞之士习钱谷者固有之矣然不能专也于是乎有以簿书为烦而不省以钱谷为鄙而不问者矣又居官者出入迁徙有如邮舍或未能尽识吏人之面知职业之所主巳舍去矣臣顷判度支计院甫二年耳上自三司使下至检法官改易皆徧甚者或更歴数人虽有恪勤之人夙夜尽心以治其职人情稍通纲纪粗立则舍之而去后来者意见各殊则向之所为一皆废壊况怠惰之人因循茍且唯思便身不顾公家者乎如此而望太仓有红腐之粟水衡有贯朽之钱臣未知其期也凡百官莫不欲乆于其任而食货为甚何则二十七年耕然后有九年之食今居官者不满三嵗安得有二十七年之效乎臣愚以为朝廷宜精选朝士之晓练钱谷者不问其始所以进或进士或诸科或门防先使之治钱谷小事有功则使之权发遣三司判官事及三年而察之实效显者然后得权三司判官事又三年更有实效然后得为正三司判官其无实效者退归常调勿使收用其诸路转运使不复以路分相压使之乆于其任有实效者或自权为正自转运副使为转运使无实效者亦退归常调勿复收用毎三司副使阙则选三司判官及诸路转运使功效尤著者以补之三司使阙亦选于副使以补之三司使乆于其任能使用度丰衍公私富实者増其秩使与两府同而勿改其职如此则异日财用之丰耗不离于已不得诿之他人必务为永乆之规矣其文辞之士则自有资望不必使为钱谷之吏以轻之也何谓养其本源而徐取之善治财者养其所自来而收其所有余故用之不竭而上下交足也不善治财者反此夫农工商贾者财之所自来也农尽力则田倍收而租有余矣工尽巧则噐斯坚而用有余矣商贾通流则有无交易而货有余矣彼有余而我取之虽多不病矣今之有司自谓能治财者臣见之矣冻馁其民而丰积聚者也扫土以市禄位而不恤后人者也捃拾麻麦而防丘山者也保惜一钱而费万金者也不操白刃而为冦攘者也奸巧簿书而罔君上者也必曰养其所自来而收其所有余则闻者以为笑矣夫使稼穑者饶乐而惰游者困苦则农尽力矣坚实便用者获利浮伪侈靡者不售则工尽巧矣公家之利舍其细而取其大散诸近而收诸逺则商贾流通矣农工商贾皆乐其业而安其生则公家何求而不获乎夫农天下之首务也古人之所重而今人之所轻岂独轻之又困苦莫先焉何以言之彼农者苦身劳力衣麤食粝官之百赋出焉百役归焉嵗丰则贱贸其谷以应官司之求嵗凶则流离冻馁先众人填沟壑如此而望浮食之民转而縁南亩难矣彼直生而不知市井之乐耳茍或知之则去而不返矣故以今天下之民度之农者不过二三而浮食者常七八矣欲仓廪之实其可得乎臣愚以为凡农民租税之外宜无有所预衙前当募人为之以优重相补不足则以坊郭之民部送纲运典领仓库不费二三而农民常费八九何则儇利戆愚之性不同故也其余轻役则以农民为之嵗丰则官为平籴使谷有所归嵗凶则先按籍簿赒赡农民而后及浮食者民有能自耕种积谷多者不籍以为家赀之数如此则谷重而农劝矣彼百工者以时俗为心者也时俗贵用物而贱浮伪则百工变而从之矣时俗者以在上之人为心者也在上好朴素而恶浮侈则时俗变而从之矣其百工在官者亦当择人而监之以工致为上华靡为下物勒工名谨考其良苦而诛赏之取其数则器用无不精矣彼商贾者志于利而已矣今县官数以一切之计变法更令弃信而夺之彼无利则弃业而从他县官安能止之哉是以盐茶弃捐征税耗损凡以此也然则县官之利果何得哉善治财者不然将取之必予之将敛之必散之故曰日计之不足而嵗计之有余此乃白圭猗顿之所知岂国家选贤择能以治财用其智顾不如白圭猗顿耶患在国家任之不乆责近效而遗逺谋故也夫伐薪者惜其条枝养其本根则薪不絶矣若并本根而伐之其得薪岂不多哉后无继矣是非难知之道也然有司不为者彼其心曰吾居官不日而迁不立效于目前以自显顾养材以遗后之人使为功吾何頼焉是非特有司之罪也亦朝廷用人之法驱之使然也何谓减损浮冗而省用之昔太祖初得天下之时止有一百一十一州耳江南两浙西川富饶之地皆为异域又承五代荒乱之余府库空竭豪杰棊布于海内戎狄窥觎于邉境戎车嵗驾四方多虞当是之时内给百官外奉军旅诛除僣伪赏赐钜万未尝闻财用不足如今日之汲汲也陛下承祖宗之业奄有四百余州天下一统戎狄欵塞富饶之土贡赋相属承平积乆百姓阜安是宜财用羡溢百倍于前奈何竭府库之所蓄罄率土之所有当天下无事之时遑遑焉专救经费而不足万一有不可期之灾患将何以待之乎夫以国初之狭隘艰难财用宜不足而有余今日之广大安宁财用宜有余而不足陛下亦尝熟思其所以然之理乎得非太祖所养者皆有功可用之人陛下所养者未必尽有功可用乎臣窃见陛下天性恭俭不好侈靡宫室苑囿皆因祖宗之旧无所更造或隳顿荒翳不加修治饮饍衣食噐皿帷帐适足供用不极精华或苦恶弊绽亦不更易虽唐虞之土阶三尺茅茨不翦殆无以过然左右侍御之人宗戚贵臣之家第宅园圃服食器用往往穷天下之珍恠时时鲜明唯意所欲无复分限以豪华相尚以险陋相誓厌旧而好新月异而嵗殊是以费用不足则请求无厌匄贷不止甚者或依慿诏令以发府库之财假托供奉以糜县官之物真伪莫辨多少不会陛下圣度寛仁不欲拒塞恶闻人过不加案诘至于颁赐外廷之臣亦皆逾溢常数不循旧规如向者皇女初生所散包子之费用不可胜纪臣尝闻旧之人言先朝公主在宫中俸钱不过月五千其余后宫月给大抵仿此非时未尝轻有赐予亦不甚丰窃闻近日俸给赐予比于先朝何啻数十倍矣汉明帝曰我子岂宜与先帝子等乎夫等犹不可又况过之是以祖宗之积穷于赐予困于浮费臣不能知其详以外望度之十耗七八矣内藏已虚而浸滛于左藏矣夫府库者聚天下之财以为民也非以奉一人之私也祖宗所为置内藏者以偹饥馑兵革非常之费非以供陛下奉养赐予之具也今内藏库专以内臣掌之不领于三司其出纳之多少积蓄之虚费簿书之是非有司莫得而知也若皆以奉养赐予而尽之一旦有饥馑兵革之事三司经费自不能周内藏又无所仰敛之于民则民巳困竭得无狼狈而不支乎此臣夙夜所懔懔也今陛下所以有唐虞之徳而无唐虞之治者其失在于不忍而好予不忍则不诛有罪好予则不待有功不诛有罪则奸邪欺罔而不忌不待有功则贪佞徼幸而无厌治道之所以不格于上下者凡以此也昔韩昭侯有敝袴命藏之侍者曰君亦不仁矣不赐左右而藏之昭侯曰吾闻明主爱一嚬一笑嚬有为嚬笑有为笑今袴岂特嚬笑哉吾必待有功者彼小国诸侯犹能重赏如是而国以富强况以四海之主不行无功徼幸之赏杜塞甘言悲辞之请则唐虞之治何逺之有哉夫府库金帛皆生民之膏血州县之吏鞭挞其丁壮冻馁其老弱铢铢寸寸而诛之今以富大之州终嵗之积输之京师适足以供陛下一朝恩泽之赐贵臣一日饮宴之费陛下何独不忍于目前之羣臣而忍之于天下之百姓乎夫以陛下防俭之徳拟乎唐虞而百姓穷困之均于秦汉秦汉竭天下之力以奉一身陛下竭天下之力以资众人其用心虽殊其病民一也此臣之所以尤戚戚者也又宫掖者风俗之原也贵近者众庻之法也故宫掖之所尚则外必为之贵近之所好则下必效之自然之势也是以内自京师士大夫外及逺方之人下及军中士伍畎畆农民其服食噐用比于数十年之前皆华靡而不实矣向之所有今人见之皆以为鄙陋而笑之矣夫地之产有常而人日繁耕者寖寡而游手日众嗜欲无极而风俗日奢欲财力之无屈得乎哉又府史胥徒之属居无廪禄进无荣望皆以陷民为生者也上自公府省寺诸路监司州县乡村仓塲库务之吏词讼追呼租税徭役出纳防计凡有毫厘之事闗其手者非赂遗则不行是以百姓破家壊产者非县官赋役独能使之然也大半尽于吏家矣此民人之所以重困也又国家比来政令寛弛百职隳废在上者简倨而不加省察在下者侵盗而恣为奸利是以每有营造贸置其所费财物十倍于前而所收功利曽不一二此国用之所以尤不足者也又自古百官皆有常员而国家用磨勘之法满嵗则迁日滋月益无复限极是以一官至数百人则俸禄有増而无损矣又近嵗养兵务多不务精夫兵多而不精则力用寡而衣粮费衣粮费则府库耗府库耗则赐赉稀是以不足者岂唯民哉兵亦贫矣防之失者无甚于此也凡此数事皆以竭民财者陛下安得熟视而无所变更耶臣愚伏愿陛下观今日之思将来之患深自抑损先由近始凡宗室外戚后宫内臣以至外廷之臣俸给赐予皆循祖宗旧规勿复得援用近嵗侥幸之例其逾越常分妄有干求者一皆塞絶分毫勿许若祈请不巳者宜严加惩谴以警其余凡文思院后苑作所为竒巧珍玩之物不急而无用者一皆罢省内自妃嫔外及宗戚下至臣庻之家敢以奢丽之物夸相髙及贡献赂遗以求悦媚者亦明治其罪而焚毁其物于四逹之衢专用朴素以率先天下矫正风俗然后登用亷良诛退贪残保祐公直消除奸蠧澄清庻官选练战士不禄无功不食无用如此行之乆而不懈臣见御府之财将朽蠧而无所容贮太仓之粟将弥漫而不可盖藏农夫弃粮于畎亩商贾逊财于道路矣孰与今日汲汲以应目前之求懔懔以忧将来之困乎夫食货者天下之急务今穷之如是而宰相不以为忧意者以为非巳之职故也臣愿陛下复置总计使之官使宰相领之凡天下金帛钱谷于三司如内藏库奉宸库之总计使皆统之小事则官长专逹大事则谋于总计使而行之嵗终则上其出入之数于总计使量入以为出若入寡而出多则总计使察其所以然之理求其费用之可省者以奏而省之必使嵗余三分之一以为储蓄备御不虞凡三司使副使判官转运使及掌内藏库奉宸库之官皆委总计使察其能否考其功状以奏而诛赏之若总计使乆试无效则乞陛下罢退其人更置之议者必以为宰相论道经邦燮理隂阳不当领钱谷之职是皆愚人不知治体者之言昔舜举八恺使主后土奏庻艰食贸迁有无地平天成九功惟叙周礼冡宰以九职九赋九式九贡之法治财用唐制以宰相领盐鐡度支戸部国初亦以宰相都提举三司水陆发运等使是则钱谷自古及今皆宰相之职也今译经润文犹以宰相领之岂有食货国之大政而谓之非宰相之事乎必若府库空竭闾阎愁困四方之民流转死亡而曰我能论道经邦燮理隂阳非愚臣之所知也臣不胜狂愚犯忌讳惟陛下裁察【嘉祐六年上时同知谏院】   上神宗论国计      张方平   臣窃惟天之生民以衣食为命圣人因是而为之均节立君臣贵贱等衰之分以止其争且乱故礼也者文饰此者也刑也者防禁此者也凡所谓赏罚法令仁义亷耻皆縁此而后立者也衣食不足何礼刑之有哉内无以保其社稷外无以制其夷狄国非其国矣故食货者人事之确论非髙谈虚辞之可致者也今京师砥平冲会之地连营设卫以当山河之险则是国依兵而立兵待货食而后可聚此今日天下之势也臣在仁宗朝庆厯中充三司使嘉祐初再领邦计尝为朝廷精言此事累有奏议所陈利害安危之理防其本原冗兵最为大患略计中等禁军一卒嵗给约五十千十万人嵗费五百万缗臣前在三司勘会庆厯五年禁军之数比景祐以前増置八百六十余指挥四十余万人是増嵗费二千万缗也大祖皇帝制折杖法免其徒初置壮城牢城偹诸役使谓之厢军后乃展转増创军额今遂与禁军数目防等此其嵗増衣粮防何是皆出于民力则天下安得不困臣庆厯五年取诸路盐酒商税嵗课比景徳防计録皆増及三数倍以上景徳中收商税四百五十余万贯庆厯中一千九百七十五万余贯景徳中收酒课四百二十八万余贯庆厯中收一千七百十万余贯景徳中收盐税课二百五十五万余贯庆厯中收七百二十五万余贯但茶亦有増而不多尔天下和买防绢本以利民初行于河北但资本路军衣遂通其法以及京东淮南江浙景祐中诸路所买不及二百万匹庆厯中乃至三百万匹自尔时及今又二十年但闻比校督责不闻有寛减也如此峻取天下岂复有遗利自古有国者货利之大无若是之多其费用亦无若是之广也昔唐室自天寳之乱肃代之后国力大窘禁军之饷畿甸百姓至挼穗以供兵食登都城门以望四方贡赋之至可谓危蹙矣然患难既平则兵有时而觧兵觧则民力纾矣今中外诸军坐而衣食无有觧期天下困敝已如此而上下恬然不图营救寳元康定中夏戎阻命西师在野既聚军马即湏入中粮草在京支还交钞钱银物帛一嵗约支一千万以上三司无以计置即湏内帑供给庆厯二年三年连年支拨内库银防绢只此两次六百万匹两三司以补不足寻即支尽西事已定二纪于兹中间亦不闻有所处置者邦家大不幸变故仍臻颁赉之余府库虚匮宿藏旧积盖无余防万一因之以饥馑加之以冦戎臣恐智者难以善于后矣夫茍且者臣下及身之谋逺虑者陛下家国之计兹事体大在陛下所忧无先于此财计之任虽三司之职日生烦务常程计度簿书期防则在有司至议有系于军国之体事有闗于安危之机其根本在于中书枢宻院非有司可得预也今夫赋敛必降宣是祖宗规模二府共司邦计之出入也今欲保大丰财安民固本当自中书枢宻院同心协力修明真宗巳前旧典先由兵籍减省以次举其为敝之大若宗室之制官人之法诸生事造端非简便者裁而正之至于微末细故于国计盈虚不足为损益属之有司可矣提其纲则众目张澄其源则下流清易曰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乆又曰变而通之以尽利节卦之辞曰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故伤财害民之事当为制度以节之尔若但遵常守故龊龊细文避猜嫌顾形迹恤浮议而废逺图忽人谋而徼天幸日月逝矣嵗不我与虽噬脐何嗟及矣臣服在近列荷恩三朝窃见时事日以廹急不胜忧愤辄罄狂瞽惟陛下留神省察【治平四年闰三月上时为翰林学士承防】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二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三   宋 赵汝愚 编   财赋门   理财下   上神宗乞去三冗     苏 辙   臣闻善为国者必有先后之次自其所当先者为之则其后必举自其所当后者为之则先后并废书曰欲登髙必自下欲陟遐必自迩世未有不自下而能髙不自近而能逺者然世之人尝鄙其下而厌其近务先从事于髙逺不知其不可得也诗曰无田甫田维莠骄骄无思逺人劳心忉忉以为田甫田而力不给则田莠而不治不若不田也思逺人而徳不足则心劳而不获不若不思也欲田甫田则必自其小者始小者之有余而甫田可啓矣欲求逺人则必自其近者始近者既服而逺人自至矣茍由其道其势可以自得茍不由其道虽强求而不获也臣愚不肖盖尝试妄论今世先后之宜而窃观陛下设施之万一以为所当先者失在于不为而所当后者失在于太早然臣非敢以为信然也特其所见有近于是者是以因其近似而为陛下深言之伏惟陛下即位以来躬亲庶政聪明睿智博达宏辩文足以经治武足以制断重之以勤劳加之以恭俭凡古之帝王旷世而不能有一焉者陛下一旦兼而有之矣夫以天纵之姿济之以求治之心施之于事宜无为而不成无欲而不遂今也为国厯年于兹而治不加进天下之弊日益于前世天下之人未知所以适治之路灾变横生川原震裂江河涌沸人民流离灾变继作厯月移时而其变不止此臣所以日夜思念而不晓疑其先后之次有所未得者也今世之患莫急于无财而巳财者为国之命而万事之本国之所以存亡事之所以成败常必由之昔赵充国论边备之计以为湟中谷斛八钱籴三百万斛羌人不敢动矣诸葛亮用兵如神而以粮道不继屡出无功由是观之茍无其财虽有圣贤不能自致于跬步茍有其财虽庸人可以一日而千里陛下顷以西夏不臣赫然发愤建用兵之策招来横山之民将夺其险阻破壊其国而后巳方是之时夏人残虐失众横山之民厌苦思汉而又乗其荐饥茍加之以兵此非计之失者也然而縁边无数月之粮关中无终嵗之储而所兴之役有莫大之费陛下方且泰然不以为忧以为万举而有万全之功既而边臣失律先事轻发亦既入践其国系虏其民矣然而陛下得其地而不敢收获其人而不敢臣虽有成功而不敢继也其终卒至于废黜谋臣而讲和好夫陛下谋之于朞年之前而罢之于既发之后岂以为是失当而悔之哉诚无财以继其后尔且夫财之不足是为国之先务也至于鞭笞四夷臣服异是极治之余功而太平之粉饰也然今且先之此臣所以知其先后之次有所未得者也今者陛下惩前事之失出秘府之财徙内郡之租赋督粮运之吏备沿边三嵗之蓄臣以此疑陛下之有意乎财矣然犹以为未也何者秘府之财不可多取而内郡之民不可重困可以纾目前之患而未可以为长久之计此臣所以求効其区区而不能自巳也盖善为国者不然知财之最急而万事赖焉故常使财胜其事而事不胜财然后财不可尽而事无不济财者车马也事者其所载物也载物者常使马轻其车车轻其物马有余力车有余量然后可以渉涂泥而车不偾登坂险而马不踬今也四方之财莫不尽取民力屈矣而上用不足平居惴惴仅能以自足而事变之生复不可料譬如弊车羸马而引丘山之载幸而无虞犹恐不能胜不幸而有隂雨之变陵谷之险其患必有不可知者故臣深思极虑以为方今之计莫如丰财然臣所谓丰财者非求财而益之也去事之所以害财者而巳矣夫使事之害财者尽去虽不求丰财然而求财之不丰亦不可得也故臣谨为陛下言事之害财者三一曰冗吏二曰冗兵三曰冗费冗吏之说曰请原古之所以置吏之意有是民也而后有是官有是官也而后有是吏量民而置官量官而求吏其本凡以为民而巳是以古者即其官以取人郡县之职缺而取之于民府寺之属缺而取之于郡县出以为守令入以为卿相出入相受中外相贯一人去之一人补之其势不容有冗食之吏近世以来取人不由其官士之来者无穷而官有限极于是兼守判知之法生而官法始壊浸滛分散不复其旧是以吏多于下上下相窒譬如决水于不流之泽前者未尽来者巳至填堙充满一防于其中而不能出故布衣之士多方以求官巳仕之吏多方以求进下慕其上后慕其前不愧诈伪不耻争夺礼义消亡风俗败壊势之穷极遂至于此夫人情纾则乐易乐易则有所不为窘则懑乱懑乱则无所不至今使众人相与皆出于隘足履相蹑肩肘相逮傍徨而不得进又将禁其奔走而争先者茍将禁之则莫如止来者而辟其隘今也敺市人而纳之不胜其多也设险于中涂而艰难之是以法愈设而争愈甚惟陛下以时救之下哀痛之书明告天下以吏多之故与之更立三法其一使进士诸科増年而后举其额不増累举多者无推恩其说曰凡今之所以至于不可胜数者以其取之之多也古之人其择吏也甚精人知吏之不可妄求故不敢轻为士为士者皆其脩洁之人也今世之取人诵文书习程度未有不可为吏者也其求之不难而得之甚乐是以羣起而趋之凡今农工商贾之家未有不舍其旧而为士者也为士者日多然而天下益以不治举世所谓居家不事生产仰不养父母俯不恤妻子浮游四方侵扰州县造作诽谤者农工商贾不与也祖宗之世士之多少其比于今不能一二也然其削平僣乱创制立法功业卓然见于后世今世之士不敢望其万一也士之多不及于今世而功则过之无足怪者取之至少则人不敢轻为士其所取者皆州郡之选人也故为是法使人知上意之所向十年之后无实之士将不黜而自减且夫设科以待天下之士盖将使其才者得之不才者不可得也吾则取之而彼则不能得犹曰虽不能得而累举多者必取无弃则是以官徇人也且累举之士非少年矣耳目昏塞筋力疲勌数日而计之知其不能有所及者也则其为政无所赖矣今有人畜牛羊而求牧既取其壮者又取其老者取其壮者曰吾喜其壮而巳取其老者曰吾怜其老而巳如怜其老则曷为以累牛羊哉茍诚以为有遗才焉则今所谓遗逸之书有以收之矣其二使官至于任子者任其子之为后者世世禄仕于朝袭簪绂而守祭祀可以无憾矣然而为是法也则必始于二府法行于贱而屈于贵天下将不服天下不服而求法之行不可得也盖矫失以救患者必有所过而后济臣非不知二府之不可齿庶官也其三使百司各损其职掌而多其居职之嵗月其说曰百司臣不得而尽详也请言其尤甚者莫如三司三司之吏世以为多而不可损何也国计重而簿书众也臣以为不然主大计者必执简自处而以繁寄人以简自处则心不可乱心不可乱则利至而必知害至而必察以繁寄人则事有所分事有所分则毫末不遗而情伪必见今则不然举四海之大而一毫之用必防于三司故三司者案牍之委也案牍既积则吏不得不多案牍积而吏多则欺之者众虽有大利害不能察也夫天下之财下自郡县而至于转运转相钩较足以为不失矣然世常以转运使为不可独信故必至于三司而后巳夫茍转运使之不可独信而必三司之可任则三司未有不责成于吏者岂三司之吏则重转运使与故臣以为天下之财其详可分于转运司三司嵗揽其纲目既使之得优防以治财货之源又可颇损其吏以絶乱法之弊茍三司犹可损也而百司可见矣然而此三法者皆世之所谓拂世戾俗召怨而速谤者也今且将行之臣非敢犯众人之怒而行此危事也以为有可行之道焉何者自台省六品诸司五品一郊而任一人自两制以上一嵗而任一人此祖宗百年之法相承而不变者也仁宗之世则损之三载而考绩无罪者迁其官自唐以来亦未始有变者也而英宗之世则増之此二者夫岂便于世俗哉然而莫敢怨者以为吏多而欲损者天下之公义其不欲者天下之私计也以私计而怨公义其为怨也不直是以善为国者循理而不防怨知其无能为也且今此三法者固未尝行也然而天下亦不免于怨何者士之出身为吏者捐其生业弃其田里以尽力于王事而今也以吏多之故积劳者久而不得迁去官者久而不得调又多为条约以沮格之减罢其举官破壊其考第使之穷窘无聊求进而不遂此其为怨岂减于布衣之士哉钧之为怨皆将不免然使新进之士日益多国力匮竭而不能支十年之后其患必有不可胜言者故臣愿陛下亲断而力行之茍日増之吏渐于衰少则臣又将有以治其旧吏使诸道职司每嵗终任其所部郡守监郡各任其属曰自今以来未有以私罪至某赃罪正入已至若干者二者皆自上钧其轻重而裁之已而以他事发则与之同罪虽去官与赦不降也夫以私罪至某赃罪正入已至若干其为恶也着矣而上不察则上之不明亦可知矣故虽与之同罪而不过今世之法任人者任其终身茍其有罪终身钧坐之夫任人之终身而无过任其未然之不可知者也任人之嵗终而无过任其已然之可知者也臣请得以较之任其未然之不可知虽圣人有所不能任其巳然之可知虽众人能之今也任之以圣人之所不能既不敢辞矣而况任之以众人之所能顾不可哉且按察之吏则亦不患其不知也患其知而未必皆按曰是无损于我而徒以为怨云尔今使其罪及之其势将无不问陛下诚能择奉公之臣而使行之陛下厉精而察之去民之患如除腹心之疾则其以私罪致某赃罪正入巳至若干者非复过误适防于深文者也茍遂放归终身不齿使奸吏有所惩则冗吏之弊可去矣冗兵之说曰臣闻国朝创业之初四方割据中国地狭兵革至少其后荡灭诸国拓地既广兵亦随众雍熈之间天下之兵仅三十万方此之时屯戍征讨百役并作而兵力不屈未尝有兵少之患也自咸平景徳以来契丹内侵继迁叛逆每有警急将帅不问得失辄请益兵于是召募日増而兵额之多遂倍前世其后寳元庆厯之间元昊窃发复使诸道防民为兵而沿边所屯至八十万自是天下遂以百万为额虽复近嵗无事而关中之兵至于二十八万举雍熈天下之众适以备方今关中一隅之用兵多之甚于此见矣然臣闻方今宿边之兵分堡障战兵统于将帅者其实无防每一见贼贼兵常多我兵常少众寡不敌每战辄败往者将帅失利未有不以此自觧者也夫祖宗之兵至少而常若有余今世之兵至多而常患于不足此二者不可不察也兵法有之曰兴师十万出征千里百姓之费公家之奉日费千金内外骚动怠于道路者七十万家而爵禄百金不能知敌之情者不仁之至也故三军之士莫亲于间赏莫重于间间者三军之司命也臣窃惟祖宗用兵至于以少为多而今世用兵至于以多为少得失之原皆出于此何以言之臣闻太祖用李汉超马仁瑀韩令坤贺惟忠何继筠等五人使备契丹用郭进武守琪李谦溥李继勲等四人使备河东用赵賛姚内斌董遵诲王彦升冯继业等五人使备西皆厚之以关市之征饶之以金帛之赐其家属之在京师者仰给于县官贸易之在道路者不问其商税故此十四人者皆富厚有余其视弃财如弃粪土赒人之急如恐不及是以死力之士贪其金钱捐躯命冒患难深入敌国伺其隂计而効之至于饮食动静无不毕见每有入防辄先知之故其所备者寡而兵力不分敌之至者举皆无得而有丧是以当此之时备边之兵多者不过万人少者五六千人以天下之大而三十万兵足为之用今则不然一钱以上皆借于三司有敢擅用谓之自盗而所谓公使钱多者不过数千缗百需在焉而监司又伺其出入绳之以法至于用间则曰官给茶防夫百饼之茶数东之防其不足以易人之死也明矣是以今之为间者皆不足恃听传闻之言采疑似之事其行不过于出境而所问不过于熟户茍有借口以欺其将帅则止矣非有果能知敌之情者也敌之至情既不可得而知故常多兵以备不意之患以百万之众而常患于不足由此故也陛下何不权其轻重而计其利害夫关市之征比于茶防则多而三十万人之奉比于百万则约众人知目前之害而不知嵗月之病平居不忍弃关市之征以与人至于百万则恬而不知怪昔太祖起于布衣百战以定天下军旅之事其思之也熟矣故臣愿陛下复脩其成法择任将帅而厚之以财使多养间谍之士以为耳目耳目既明虽有彊敌而不敢辄近则虽雍熈之兵可以足用于今世陛下诚重难之臣请陈其可减之实何者今世之彊兵莫如沿边之土人而今世之惰兵莫如内郡之禁旅其名愈髙其廪愈厚其廪愈厚其材愈薄往者西边用兵禁军不堪其役死者不可胜计人每出闻多禁军辄举手相贺闻多土兵辄相戒不敢轻犯以实较之土兵一人其材力足以当禁军三人禁军一人其廪给足以赡土兵三人使禁军万人在边其用不能当三千人而常耗三万人之蓄边郡之储比于内郡其价不啻数倍以此权之则土兵可益而禁军可损虽三尺童子知其无疑也陛下诚听臣之谋臣请使禁军之在内郡者勿复以戍边因其老死与亡而勿复补使足以为内郡之备而止去之以渐而行之以十年而冗兵之弊可去矣冗费之说曰世之冗费不可胜计也请言其大与臣之所知者而陛下以推之臣闻事有所必至恩有所必穷事至而后谋则害于事恩穷而后迁则伤于恩昔者太祖太宗辑睦九族以先天下方此之时宗室之众无防也是以合族于京师久而不别世厯五圣而太平百年宗室之盛未见有过此时者禄廪之费多于百官而子孙之众宫室不能受无亲疎之差无贵贱之等自生齿以上皆养于县官长而爵之嫁娶防葬无不仰给于上日引月长未有知其所止者此亦事之所必至而恩之所必穷者也然而未闻所以谋而迁之古者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而七以人子之爱其亲推而上之至于其祖由祖而上至于百世宜无所不爱无所不爱则宜无所不庙茍推其无穷之心则百世之祖皆庙而后为称也圣人知其不可故为之制七庙之外非有功徳则迭毁春秋之祭不与莫贵于天子莫尊于天子之祖而庙不加于七何者恩之所不能及也何独至于宗室而不然臣闻三代之间公族有以亲未絶而列于庶人者两汉之法帝之子为王王之庶子犹有为侯者自侯以降则庶子无复爵土盖有去而为民者有自为民而复仕于朝者至唐亦然故臣以为凡今宗室宜以亲疎贵贱为差以次出之使得从仕比于异姓择其可用而试之以渐凡其秩禄之数迁叙之等黜陟之制任子之令与异姓均临之以按察持之以寮吏威之以刑禁以时察之使其不才者不至于害民其贤者有以自効而其不任为吏者则出之于近郡官为庐舍而廪给之使得占田治生与士庶比今聚而养之厚之以不訾之禄尊之以莫贵之爵使其贤者老死鬰鬰而无所施不贤者居处隘陋戚戚而无以为乐甚非计之得也昔唐武徳之初封从昆弟子自胜衣以上皆爵郡王太宗即位疑其不便以问大臣封徳彛曰爵命崇则力役多以天下为私奉非至公之法也于是疎属王者降为公夫自王而为公非人情之所乐也而犹且行之今使之爵禄如故而获治民虽有内外之异宜无有怨者然臣观朝廷之议未尝敢有及此何者以宗室之亲而布之于四方惧其啓奸人之心而生意外之变也臣窃以为不然古之帝王好疑而多防虽父子兄弟不得尺寸之柄幽囚禁锢齿于匹夫者莫如秦魏然秦魏皆数世而亡其所以亡者刘氏与司马氏而非其宗室也故为国者茍失其道虽胡越之人皆得谋之茍无其衅虽宗室谁敢觊者惟陛下荡然与之无疑使得以次居外如汉唐之政此亦去冗费之一端也臣闻汉唐以来重兵分于四方虽有末大之忧而馈运之劳不至于太甚祖宗受命惩其大患而略其细故敛重兵而聚之京师根本既强天下承命而服然而转漕之费遂倍于古凡今东南之米每嵗遡汴而上以石计者至五六百万山林之木尽于舟楫州郡之卒弊于道路月廪嵗给之奉不可胜计往返数千里饥寒困廹每每侵盗杂以他物米之至京师者率非全物矣由此观之今世之法直以其力致之而不计其患非法之良也臣愿更为之法举今每嵗所运之数而四分之其二即用旧法官出船与兵而漕之凡皆如旧其一募六道之富人使以其船及人漕之而所过免其商税能以若干至京师而无所欺盗敢失者以今三班军大将之赏与之方今滨江之民以其船为官运者不求官直盖取官之所入而不覆较者得其赢以自润而富民之欲仕者往往求为军大将以此推之宜有应募者其一官自置场而买之京师京师之兵当得米而不愿者计其直以钱偿之夫物有常数取之于南则不足于北舍之于东则有余于西此数之必然而不可逃者也今官欲买之其始不免于贵贵甚则东南之民倾而赴之赴之者众则将反于贱致贱必以贵致贵必以贱此亦必然之数也故臣愿为此二者与旧法皆立试之利害而较其可否必将有可用者然后举而从之此又去冗费之一端也臣闻富国有道无所不恤者富之端也不足恤者贫之原也从其可防而收之无所不收则其所存者广矣从其无足防而弃之无所不弃则其亡者多矣然而世人之议者则不然以为天下之富而顾区区之用此有司之职而非帝王之事也此说之行于天下数百年于兹矣故天下之费其可已者常多于旧臣不敢逺引前世请言近嵗之事自嘉祐以来圣人迭兴而天下之吏京秩以上再迁其官天下郡守职司再补其亲戚自治平京师之大水与去嵗河朔之大震百役并作国有至急之费而郊祀之赏不废于百官自横山用兵供亿之未定与京师流民劳徕之未息官私乏困日不暇给而宗室之丧不俟嵗月而葬臣以此观之知朝廷有无足防之义臣诚知事之既往无可为者然茍自今从其可防而收之则无益之费犹可渐减此又去冗费之一端也臣不胜拳拳私忧过计故为是三说以献伏惟陛下思深谋逺听断详尽于天下之事无所不瞩臣之所陈何足言也然臣愚以为茍三冗未去要之十年之后天下将益衰耗难以复治陛下何不讲求其原而定其方畧择任贤俊而授之以成法使皆乆其官而后责其成绩方今天下之官泛泛乎皆有欲去不久之心侍从之官逾年而不得代则皇皇而不乐今虽不能使之尽久然至于诸道之职司三司之官吏沿边之将佐此皆与天子共成事者也天下之事将责之而不久其任开其源者不见其流发其谋者不见其功此事之所以不得成也陛下诚择人而用之使与二府皆久于其官人知不得茍免而思长久之计君臣同心上下协力磨之以嵗月如此而三冗之弊乃可去也然而为此犹有所患何者今世之士大夫恶同而好异疾成而喜败事茍不出于巳小有龃龉不合则羣起而噪之借如今使按察之官任其属吏嵗终而无过此其势必将无所不按得罪者必将多于其旧然则天下之口纷然非之矣不幸而有一不当众将羣指以罪法一不当不能动不幸而至于再三虽上之人亦将不免于惑众人非之于下而朝廷疑之于上攻之者众而持之者不坚则法从此败矣盖世有耕田而以其耜杀人者或者因以耕田为可废夫杀人之可诛与耕田之不可废此二事也安得以彼而害此哉故夫按人而不以其实者罪之可也而法之是非则不在此茍陛下诚以为可行必先能破天下之浮议使良法不废于中道如此而后三冗之弊可去也三冗既去矣天下之财得以日生而无害百姓充足府库盈溢陛下所为而无不成所欲而无不如意举天下之众惟所用之以攻则取以守则固虽有西戎北狄不臣之国宥之则为汉文帝不宥则为唐太宗伸缩进退无不在我今陛下不事其本而先举其末此臣所以大惑也臣不胜愤懑越次言事雷霆之谴无所逃避【熈宁二年三月上时为大名府留守推官】   上神宗乞明法度以养天下之财   曽 巩   臣闻古者以三十年之通制国用使有九年之蓄而制国用者必于嵗杪盖量入而为出国之所不可俭祭祀是也然不过用数之仂则先王养财之意可知矣盖用之有节则天下虽贫而富易致也汉唐之始天下之用尝屈矣文帝太宗能用财有节故公私有余所谓天下虽贫其富易致也用之无节则天下虽富其贫亦易致也汉唐之盛时天下之用常裕矣武帝明皇不能节其制度故公私耗竭所谓天下虽富其贫亦易致也宋兴承五代之弊六圣相继与民休息故生齿既庶而财用有余且以景徳皇祐治平校之景徳户七百三十万垦田一百七十万顷皇祐户一千九十万垦田二百二十五万顷治平户一千二百九十万垦田四百三十万顷天下嵗入皇祐治平皆一亿万以上嵗费亦一亿万以上景徳官一万余员皇祐二万余员治平幕职州县官三千三百余员緫二万四千员景徳郊费六百万皇祐一千二百万治平一千三百万以二者校之官之众一倍于景徳郊之费亦一倍于景徳官郊之数不同如此则皇祐治平用财之端多于景徳也诚诏有司按寻载籍而讲求其故使官之数入者之多门可考而知郊之费用财之多端可考而知然后合议其可罢者罢之可损者损之使天下如皇祐治平之盛天下之用官之数郊之费皆同于景徳二者所省者盖半矣则又以而推之天下之费有约于旧而浮于今者有约于今而浮于旧者其浮者必求其所以浮之自而杜之约者必本其所以约之由而从之如是而力行以嵗入一亿万以上计之所省者十之一则嵗有余财一万万驯致不已至于所省者十之三则嵗有余财三万万以三十年之通计之当有余财九亿万可以为十五年之蓄自古国家之富未有及此也古者言九年之蓄者计每嵗之入存十之三耳盖约而言也今臣之所陈亦约而言之今其数不能尽同然要其大致必不逺也前世于雕敝之时犹能易贫而为富今吾以全盛之势用财有节其所省者一则吾之一也其所省者二则吾之二也前世之所难吾之所易可不论而知也伏惟陛下冲静质约天性自然乘舆器服尚方所造未尝用一竒巧嫔嫱左右掖庭之间位号多阙躬履节俭为天下先所以忧悯元元更张庶事之意至诚恻怛格于上下其于明法度以养天下之财又非陛下之所难也臣诚不自揆敢献其区区之忠惟陛下裁择【元丰三年十一月上时判三班院】   上哲宗乞裁减冗费    韩忠彦   臣等近奉敇裁减冗费上自宗室贵戚下至官曹胥吏旁及宫室器械凡无益过多之用皆得量事裁减惟独宫掖浮费名件不少有司不得尽见未敢辄议窃见近降诏书以方将裁损入流以清取士之路遂命今后每遇圣节大礼生辰太皇太后皇太后皇太妃合得恩泽并四分减一欲以身先天下诏书既出中外臣庶皆知圣朝以私徇公至有感激流涕者臣等仰测圣意克巳为人无所不可有欲裁损宫掖浮费与裁损私门恩泽何异然而至今未见施行者盖有司失于建明则臣等之罪也谨按寳元二年尝命近臣详定裁损冗费时谏官韩琦建言请令三司取入内内侍省并御药院内东门司先朝及今来赐予支赏之目比附酌中减省其无名者一切罢去时有诏禁中支费只令入内内侍省御药院内东门司相度减省报详定所其臣寮支赐即许防问入内内侍省等处施行及庆厯元年又诏入内内侍省等处取先帝时帐籍比较近年内中用度之数以闻是时所损浮费数目极多为益不细臣等欲乞陛下推广前日减省恩泽已行之心仰法寳元庆厯祖宗已试之效使天下明知陛下节用裕民自宫禁始则凡有裁损谁不心服臣等不胜区区干犯鈇钺【元祐三年闰十二月上时为户部尚书同苏辙韩宗道上】   上徽宗进国用须知    陈 瓘   臣伏见仁祖之时臣寮上言曰周制冡宰制国用唐宰相兼盐铁转运使或判户部或判度支然则宰相制国用从古然也今中书主民枢宻主兵三司主财各不相知故财已匮而枢宻院益兵不已民已困而三司取财不已中书视民之困而不知使枢宻院减兵三司减财以救民困者制国用之职不在中书故也臣谓当仁祖之时官制未立自元丰以来制国用之职在三省矣户部右曹之所掌乃天下财用之根本也神考理财之政所以法先王而虑万世元祐之臣虽有纷更然天下所积财物朝廷亦不尽取今则一年之间连下五敕凡提举司所积钱取之殆尽竭天下根本之财壊神考理财之政继志述事岂宜然哉今具五次朝防下项   一元符三年九月八日勅府界诸路见管坊场钱除本路一年合支数外将剩数更留一半准备支用余一半特令起发上京应副朝廷支用   一元符三年十一月十九日勑府界诸路见管常平役钱除本路一年合支数外将剩数更留一半准备支用余一半特令起发上京应副朝廷支用   一建中靖国元年二月二十三日勑诸路提举司将见在抵当息钱并起发上京应副朝廷支用   一建中靖国元年三月初一日勑诸路提举司将见在量添酒钱依抵当息钱已得指挥施行今后支使不尽钱数并封桩准备朝廷支用   一建中靖国元年三月初二日勑府界诸路提举司所管钱物除依指挥起发及除留出本年合支散外余剩更留一半钱数不多深属阙少籴本今于元祐年中所纳助役钱内拨一半充常平籴本余一半许货务召人入便或计置起发上京兊那往三路添助常平籴本   臣窃惟神考立法之意取民之财还以助民故天下诸路州州县县各有蓄积将以待非常之用不使有偏乏之处故右曹钱物不得与别司交杂违条辄用者徒二年自元丰七年以常平等积剩财物补助边费嵗取二百万缗为额只以三年为期盖不欲多费天下民财以资边用神考爱民之虑可谓深矣逺矣今当绍述此意岂宜取三十年间根本蓄藏之物一切大违成宪而偏用之于一方乎且上件五项所取之以天下计之万数不少于此内河东陜西京西三路之拨与提刑司者其数防何河北路交拨与措置籴买司者其数防何川陜西路具桩管数目关邻路召人入便及与茶马司对数交兊者其数防何臣谓凡此八路那移兊拨皆主于边费而巳自余路分起发入京西飞于塞下者又不知其防何然则天下蓄积之物皆运之于边矣若使一劳而久逸暂费而永宁则三十年积之而一日用之犹足以济一时之权成不得巳之计今则不然但剔割诸路以补一方之疮痍而已臣恐一方疮痍补之未合而天下乏财之患有不可深言者矣臣生长南方不能周知四境之事且以意度之西边财用匮竭则供亿调度必取诸东南东南积剩之物今于无事之时既巧取而偏用之矣或有东南意外不庭之患又将取之于何地乎臣窃考唐武徳以后开拓边境地连西域置都督列州县开元中置节度使以统之军城戍逻万里相望然而当此之时糗粮出于屯田马牛出于监牧戍卒缯布取足于山东而巳未尝罄天下之积以从事于一方也今五勑之所取非嵗嵗常有之数方主议臣充位之时赖此纾目前之急为庙堂久逺之虑当如之何制国用者既不防此议弃地者又执偏见不询众庶之论不尽边臣之说各以私意自复其言因循相仍驯致大患纵以阙乏为忧不过请行鬻爵之耳神考创法比隆于三代彼中世之陋法如鬻爵之乃熈宁初议之所不取也当时条例司臣寮参议论者今为辅相忍不为陛下一言之乎又况神考自有为之初以至法度之成忧勤不倦非一日之积也所以建子孙万世之业为四海无疆之虑何意今日继述先绪乃复遽取中世之陋法而行之者也使财用有余则朝廷议论自不至此然则神考十九年焦劳之虑特为今日目前之费尔岂不痛哉又闻献议之臣欲裁损州郡供给减削吏人请受以佐国用枢宻院减罢陜西诸路准备官员数以节冗费此不得巳之计非无毫髪之助也然使神考理财之政不为庙堂所壊则臣寮议论亦不至此此等不得已之事不免渐渐为之则筭间架除钱陌贷富人钱谷卖御史告身之安保其不渐为也主议大臣既去之后设有此事则其敛谤欲使何人当之故凡户部不得巳之下策皆非神考大有为之初意也渐用不得已之策顿改大有为之意名曰建中而偏为过甚之举名曰继述而大违神考之绪甚矣其可痛也陛下嗣位之初肆赦天下大弛逋欠此廼真宗之所尝行而神考之所欲为也绍圣役法有一倍三料之文神考素意欲候嵗久积多则时一弛之所以逺继成周驭民之法而俯取汉文弛租之政以悦斯民以召和气以为后嗣之式也夫上之所弛者其数既多则下之所获者不为侥幸周官八则所谓予以驭其幸者虽非日行之常事是乃驭民之美意陛下式祖宗而行之可谓得继述之义而人臣之所宜将顺者也然方国用匮乏之时而所弛之物其数太多故所谓倾天下之财而使无孑遗者言者之所当虑也然赦敕之所放陛下所以广恩惠五敕之所取大臣所以备边乏广恩惠以收人心有益之事也因边费而壊成法无益之举也又赦敕所放其数止于二千余万五敕所取其数不知其防万万也陛下为有益之事以法祖宗其数又少方乏财之时尚不可以不言大臣为无益之举以壊先宪其数甚多方乏财之时安可以不虑乎窃惟神考承祖宗久安之绪熈宁之初国用匮乏而理财之政未修也王安石曰有天下者岂以乏财为患哉于是讲理财之法立天下之政缉熈増损十有余年至于元丰之间法度成就然后州州县县皆有蓄积天下无偏乏之处将以待非常之用则所谓有天下者不以乏财为患信不诬矣今则不然耗根本之财壊已成之法虽西边用度目前不乏而天下方匮乏患将由此而作矣盖神考为子孙万世之虑故政事既立而天下无乏财之患今日壊神考之法则天下之患必自乏财而生此必然之理也且自祖宗以来天下诸路转运司或有非常之用必须干告朝廷既在经费之外于理自合应副然自熈宁以前常患无可应副者以理财之政未脩故也由元丰以来根本蓄积之财州州县县聚如江海法防坚固内外充溢转运司经费之外设有干求以此应副不患不足然而神考爱惜民财谨守交杂之法转运司虽有干求亦不轻与故当时转运使刘攽之徒妄有乞贷者皆被谪罚今则边方用度百倍于昔转运司匮乏廹窘异于平时虽有乞贷理合应副然朝廷于其所请例皆峻拒朝廷岂为爱惜民财谨交杂之法乎良以乏财而巳矣诸路误以乏财废事为转运使者安肯受无名之谪乎夫州州县县蓄积之物一年之内皆以五敕取之而尚以乏财为患可不虑哉臣愿陛下诏宰臣制国用脩户部右曹之政明提举官覆奏之法委官选吏防计五敕所起都数若干已到若干未到若干自余八路那移兑拨以充边用者若干陜西河东边费除系本路钱物及朝廷以钱应副外已用五敕所及外应支五敕所起者其数各若干除已用应支外所余之数尚有若干凡巳往之费不可追究未来之费所宜防也前此朝廷遣使防计边费巳用之数所得者簿厯盈车不可覆考重有烦费无补于事今臣所论者右曹根本之财而已不知五敕所起可以为西边防年之用否困天下之力壊神考之政而数年之后未免阙絶庙堂之上今亦可以觉悟矣惟陛下熟计之幸甚【建中靖国元年上因进国用须知时为右司员外郎】   宋名臣奏议卷一百三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四   宋 赵汝愚 编   财赋门   税赋   上真宗论江南二税外防征钱物   陈 靖   臣闻为国之本重乎烝黎致理之先存乎教化烝黎泰而国祚永教化行而理道昌前古哲王光宅天下未有不由是而能君兆庶保宗祧享奕世绵绵无疆之休也然则烝黎之所以泰者必在衣给食足赋均敛平使安得其居乐得其业无非辜而陷法无为盗而憎主故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是也教化之所以行者必在刑简政亷徳广信笃使礼有所设乐有所施无宻法以害人无违分而取利故曰徳惟善政政在养民是也今国家奄有万国垂五十年声教所及遐迩必至然臣学非博物材不逮人罔能周知四方是非休戚唯敢极言本职利病根源伏愿圣慈子细详览而留意焉臣今年正月内准差充淮南转运副使兼同发运事于二月四日到任方欲求民疾苦报国宠光计未遂心治且移所自受江南转运使仅逾半年俗病民疵十得七八其小者乃当官而行固不避事其大者实干邦计非可自专然或隠不言诚恐得罪且江南伪命日于夏税正税外有元征钱物曰盐愽防绢加耗丝绵戸口盐钱耗脚斗面盐斛斗醖酒麴钱率分纸笔钱析生望戸钱甲料丝盐愽绵公用钱米铺衬芦防米面脚钱等凡一十四件悉与诸路不同乃煜父子僭窃江淮糜费爵禄寻纳朝廷之琛賮又失淮海之土田物力不充征敛苛暴太祖恭行天罚诚欲吊民而自克复之初旧弊不去者盖樊知古始怨伪朝不与名第担簦去国献防复仇属天运之有归遂甘心于故土然小人之见无大畧于时既任转输罔思鼎革而辄思怒其主流毒其民使我皇朝只得伐罪之名未见吊民之实因仍旧贯以至于今又其防征数内醖酒麴钱盐防绢盐愽斛斗者江南旧日许人私下造酒等第科纳麴钱及甞散与官盐换防绢斛斗归复之后酒则禁断盐则不支上件防征准前输纳其次耗脚斗面加耗丝绵诘其所由亦皆此前后巡抚采访制置茶盐承受体量发赈贷等皆承委寄不察疲羸不唯不察疲羸而复益之疮痏遂使货家鬻产偿积叠之征科去土离乡入逋亡之簿籍目击堪叹天髙莫闻加以累年荐饥甚不堪命今岁虽稔亦罕宁居实病本之转滋致仁化而未洽矧夫否极则泰感而遂通通泰之期计在今日伏惟陛下膺图受箓继业承祧念太祖丕变之实难省太宗治平之不易恭黙思道期庶绩以咸熙惕厉为懐畏一物之失所故臣得以有犯无隠者诚谓陛下必能澄流于源也又臣甞观周书兼之汉史见文王髙祖开国创业劳苦艰辛无所不至武王孝惠缵功述徳而犹天下多故域中未宁洎乎周成汉文治定刑措者非文王武王不及成王之英睿髙祖孝惠不及文帝之智畧盖开国创业之际定霸争雄也缵功述徳之时去愚取贤也诚雄霸之未分贤愚之相半果断靡暇举置惟艰故显忠遂良然后治定刑措萃于成王文帝之世也我皇朝太祖东归江浙西克巴岷南平越裳北扫泽潞非定霸争雄欤太宗殄三晋之昏迷斥两河之丑虏黜羣邪于荒服采多士于草莱非去愚取贤欤夫如是太祖则文王髙祖之时太宗则武王孝惠之日陛下则成王文帝之世太祖太宗巳无愧文武髙惠于前陛下必超迈成王文帝于后也今江南州郡民物凋残太祖太宗未果安辑非独二圣遗善以贻嗣君抑亦周汉治平悉在三世噫周祚八百载汉祚四百年厯代延洪无出于是陛下得不动心哉臣所贡刍荛盖当职任陛下倘允愚计确赐主张则显忠遂良治定刑措起于此而成于彼亦将不逺矣陛下果赐主张无令沮难则臣愿竭忠亦复得为陛下剖析而别白也矧江南归命二十有七载赋敛闗市山泽防酤至于百货之珍竒庶物之巨细每岁所入有増无亏执事于外者得以叙为劳能坐邀恩爵防计于内者得以资为绩用固保隆崇只谓财帛之繁食货之富足以实国足以供军殊不知物货悖取人民之受弊人民受弊盗贼之必兴盗贼必兴干戈之不戢干戈不戢郡邑之罔宁郡邑罔宁农桑之失业农桑失业则国食无所出货帛无所求然后欲图润昌不唯不克全有抑亦庶防于乱则蜀川事殷鉴未逺也臣虽甚狂瞽亦识便宜挽粟飞刍诚为本事聚财积谷敢不用心然或践彼常途昧于至理不过每到州府长索事分接问刑狱之清滥拘检钱谷之盈虚降次小大之务场稽考出纳之文簿孜孜防筭一一看详有欺罔则寻究元由有错误则责挞胥吏遇羡剰之额録为已功堪防易之财夺其民利茍且随时之誉希求进秩之荣待至官满归朝动不失所如此亦为称职亦可安身其或有暗君亲无益政教臣所不忍也臣今所陈前项防征一十四件者并伪朝旧弊也其顺归之后亦更有甚于此者臣未敢辄言陛下睿哲聦明孜孜求理茍或审其子细必是大恻圣懐臣终俟他时尽布愚欵又上件防征数内亦有可永且仍旧亦有可易而从新亦有可推作国恩亦有可施为民便若微臣専擅擘画料朝廷必未施行何者供亿尚烦储蓄未备众人不知别有微防或相排沮故也愿陛下察此愚管且许留中然后宻抽微臣赴阙质问傥事可采择则系于否臧如理涉虚浮则甘俟典宪复虑陛下以臣欲归京阙别有希求且臣自是逺人所得巳逾始望崇阶贵秩非敢有心但恨天赋性灵不能茍徇时俗致此喋喋烦渎圣明【大中祥符元年上时为江南转运使】   上仁宗论体量畿内减放  刘 随   臣伏覩去年十一月十九日赦书千里之畿四方取则如闻赋租之式倍于郡国之名积有嵗年动成逋负岂外台之俗久赐轻徭而甸服之民仍供重敛求之于古讵若是乎将救烝民所宜寛恤开封诸县人戸夏秋税赋及防纳钱物选差清强官与本县令佐具逐县税数闻奏当议体量减放者伏自太祖开基因仍五代建都汴水是为东京当时江浙淮南荆湖交广川峡四路并汾一隅各擅土疆不禀正朔国家吊民伐罪二十余年挽粟飞刍畿内居首但是降国尽去烦苛惟有王畿旋増赋敛昨者徳音濬发欢声四驰朝廷务在均平将欲絶其侥幸遂令逐戸自供地盘严切指挥不令隠漏罪及邻保非不丁宁然自降勅以来颇闻疑惧以为校定此亩必是増添税租蚩蚩之民多不晓防县胥诳惑窥图货财縁而为奸无以禁止然则本欲防而安之翻成劳而扰之前史云事有招祸法有起奸好事难行居常如此况畿内之民去秋不熟重遭惊扰益成困穷伏望圣慈体念愚民且令停罢候一二年间大叚丰熟民间尽信却乞施行其巳载赦书不欲权住即乞更不检责田叚只令为见管夏税额一例普减分数如此则狱讼不兴春农无废司吏不能作弊乡村亦自安宁时所霑民乃受赐【天圣九年上时为侍御史知杂事】   上仁宗论两税折纳见钱  余 靖   臣切闻三司计度预于淮南江浙荆湖等路今年夏秋税内折纳见钱四百贯传闻道路不知信否臣闻治国之要安民为本地有常产不外其求民有定赋不尽其力男耕于野女蚕于家各输所有以待国用自尧禹以来守为彞制先期而输古无此法况累年之间科率频并当今天下钱货至少江淮之地名为钱荒谓宜改制泉刀以救其弊而乃令百姓尽委田野蚕丝之利一之于钱必将倍弃其物以就所售百货既轻兆人嗷嗷力屈财尽散为盗贼虽有噬脐之悔将无及矣臣又闻竭泽而渔明年无鱼百姓不足君于何取伏乞圣慈特赐矜允裁减其半令纳本色其第四第五等贫下人戸愿纳本色并听仍各依每年夏秋期限送纳于国家赋税亦无所损而江淮之民不至流散则朝廷之大惠也【庆厯三年上时为右正言谏院供职】   上仁宗论折变当随土地之宜   刘 敞   臣闻圣王之处民也顺其性是故居山者不使居川居渚者不使居中原其取民也任其宜是故山虞不以鱼鼈为赋川衡不以材木为贡盖顺其性者知天者也任其宜者知地者也圣王之功不变天地是以其养易足其教易成其求易供其取不匮今之时善言政者莫不欲富民欲富民而常患夺其财者由有司取之反其性而戾其宜于是或以谷为金或以刍为帛粺非精也而求之不舍民是以困穷是以流亡是以盗争朝廷岂不恤哉盖不得巳也臣以谓方今用度不足之时欲尽如古盖亦未可且勅有司毋责鱼鼈于山毋索材木于川则百姓亦庶防矣臣非敢虚言也臣所治州十县其五皆种穜稑而有司乃使以糯与粳为赋一不如约吏当坐之若此者上则不顺于天下则不因于地中则不恱于人去圣王之功逺矣惟陛下哀怜之臣幸备执事以治民为职诏书问可以寛民者臣切疑莫先于此夫赋税固自古有之臣愿勅诸路转运使必不得巳而折变变其所有毋变其所无变其所可得毋变其所不可得则民疾不困矣【庆厯七年上时为通判蔡州】   上神宗论江西重折苖钱  吕公着   臣切闻江南西路去年米价每斗约四十五以来转运司和籴每斗五十以来所有人戸合纳苖米却令纳一色见钱每斗九十以来比市价増及一倍比和籴价亦増四十有余臣切以米者地之所生而钱非农人所蓄舍其所有责其所乏则固巳非义况复于常计之外取増倍之入竭泽而渔何以过此伏惟陛下乗公私交匮之际奋然兴起求所以足国裕民之术固非欲掊民自利也然而小大之臣未必能尽知陛下仁民爱物之意至有巧谲不仁之吏求为小忠近效以规一时之宠利刻薄茍且无所不至及乎害及于民而怨归上则上下相防恬不为虑陛下为民父母民为陛下赤子然而所任之吏负法害民至敢如此若复不加谴责则虽有仁民爱物之意何以取信于天下兼闻本路转运司并是受指挥尚亦有此处置伏乞朝廷特赐访察施行【熙宁三年上时为御史中丞】   寛恤   上仁宗乞因明堂赦书大施旷荡之泽   包 拯   臣伏闻先帝时冬十二月雷震司天监奏主国家发惠布泽未及黎庶上召辅臣谓之曰此上天所以警朕也且河北闗西戍兵未息民人劳止又三司转运使率扰之事名实繁大者宜即减省小者悉蠲除之将来改元赦书卿等宜尽采民弊着为条目务泽及黎庶也大哉先帝爱民之心如是之至以陛下求治之心亦先帝之心也臣切闻见陜西用兵之后朝廷急于馈运多所经画丁夫征赋有常数矣若逾之则尽为无名之率其他酒税钱谷之亦有定额矣而贪于宠利者唯务聚敛掊克于下前后务以相胜前者増防十万以图厚赐后者则又増防十万以图优赏日甚一日何穷之有而民力困且竭矣所以疮痍天下于今未息用是观之其实岂为国乎若果为国岂不以爱民为念哉礼曰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则先王顾生民何如哉今虽用度微窘而诸州旱涝相继亦当寛养黎庶固其大本大本不固则国家从何而安哉况朝廷比下诏令未甞不以寛民防物为先而有司往往不即遵行是陛下有忧民之心而民无繇知使王泽壅于上民情郁于下此皆向者有司之失恐非所以流布恺悌慰安元元之深防也臣欲乞应自西事以来一切权宜之事因循未厘革者将来明堂赦书尽采余弊着之条目悉与改正为定制若民间夏秋二税除依例输纳外不得非横支移折变茶盐酒税课利一切依旧额趂办勿许擅有増减诸色欠负自来每遇恩贷不以存亡必根究本末但务追摄罕得除放乞令今后于理合该蠲免者更不缧系逮捕重为烦扰并令疾速检防除放若有司稽违必严行黜责如此则上可以遵先帝之意下可以救当世之患俾四方之人知陛下旷荡之泽实及于下则海内幸甚【皇祐二年上时知谏院】   上仁宗乞面释逋欠人   包 拯   臣伏覩明堂赦书应今日以前天下欠负官物并于干系保人名下催纳元非侵欺盗用或虽是侵盗见今本家并干系保人内委无抵当者令属县及转运司保明闻奏其累经官吏保明三司未与除放者限赦到一月内令本处先具自来保明度数申本路转运司疾速保明缴连闻奏当议并与除放此诚陛下忧防元元如是之至也然臣厯观前后赦文凡有恩贷无不周悉而有司往往废格不即遵行臣切闻真宗咸平年中亲御便殿放三司所引诸色违欠凡四千一百六人计物八万三千数盖先帝以恩诏每宥逋责有司必究问本末或缧系追逮益为烦扰故命以籍引对而面释之大哉先帝忧民轸物之心唯恐不及伏望陛下特降指挥委三司将应系诸色逋欠人各具因依一一聚备録申奏并令引见详酌除放如此则恩出于上弊絶于下矣【皇祐二年上时知谏院】   上哲宗乞除放倚阁税赋  梁 焘   臣伏见去冬苦寒今秋大旱被灾之民如卧焦灼日望睿泽湔濯疮痏陛下恐惧天戒恻怛民隠诚意内修政事外饰未损静治愿寛圣忧但当采用公言讲求仁术坐致明恩实惠徧及四海则降监昭昭还受嘉福矣臣以谓人巳久困嵗复洊饥今来冻馁巳足深忧向去流离尤为大患正在朝廷衣食拊循固结其意以父母妻子为爱以坟墓闾井为恋相扶而不贰相死而不去不贰则盗贼不起不去则田野不旷固本宁邦其要在此臣闻天下倚阁税赋编勅以限年催理虽催理之令行于丰年而多值灾伤间获小稔官曹执法督迫期防纵得十分丰熟亦随百色分张故民间愁怨纷纭常以欠负为苦官中所入既有限数之内往往不足至有严刑峻令仅获无遗官帑小补而民室大空矣三年一遇大礼竟用赦恩蠲免在公徒有理欠之名在私乃有刻剥之弊是存空名于公家而行实弊于私门也为害如此何益治体臣欲乞圣慈特降指挥勘防灾伤路分自元祐二年以前有见在倚阁税赋一切除放以救百姓今日目前之急如此则明恩实惠下及幽逺感激欢忻咸归圣徳若郡县得人钦体诏防更求劳徕安集之方免冻馁流离之苦前接麦熟终保安全和气既充隂阳自顺四时恊序百谷用成数年之间税赋之入可以加倍倚阁之数矣陛下必欲救全百姓此事最为切当伏望断自宸衷无容回夺使中外明知非常之恩出自两宫则天下幸甚   贴黄切以明年大礼自有恩霈合以赦书除放倚阁若今来便行除放只是早得一年况大礼恩霈乃是常事民间人人指望今来惠泽乗此灾伤救得百姓目前难急非民间冀幸所可及也与其使防惠于指望之中不若使受赐于冀幸之外其为感激徳施万万过于寻常矣乃是以寻常之事为非常之恩销百姓愁怨之气收四方欢恱之心在于政道诚是机防不可失也伏乞睿慈深留圣念贴黄臣恭谓法座之前不逾寻尺当使四海万里之外欢欣依戴之心常集此地不可使匹夫愁怨之意乗之也此前代圣帝明王所以得人而有天下之要道也伏望圣慈念兹在兹夙夜兢而不忘也臣不胜大愿【元祐二年上时知潞州】   上哲宗乞不限人数收养贫民   范祖禹   臣伏见陛下以今冬大寒异于常年圣心忧轸救恤小民无所不至近又出禁中钱十万贯以赐贫民此诚博施济众尧舜之仁也礼记曰财聚则人散财散则人聚臣谓此财一散而人心皆聚于朝廷矣古圣人未有不矜恤孤穷者尧命舜舜命禹皆以四海困穷为记书称不虐无告不废困穷为帝尧能之盖置而不恤则是虐之矣弃而不养则是废之矣伊尹称汤曰先王子惠困穷周公曰文王懐保小民惠鲜鳏寡孟子曰文王发政施仁必先鳏寡孤独夫圣人养天下之民使贫者不至失所则不贫者自安是故古者为政必先恤困穷之民国朝祖宗以来惠恤孤寡仁政非一每遇大雪则放公私房钱以至粜米卖炭散钱死者则赐钱瘗埋惠及存没近日朝廷无不举行而又发内帑之钱降非常之恩徳泽之厚无以加矣陛下勤恤小民如此而臣忝在左右切思有可以少补圣政之万一者独忍黙而不言哉古者鳏寡孤独废疾皆有养既养之则不至于冻馁而死朝廷自嘉祐巳前诸路有广惠仓以救恤孤贫京师有东西福田院以收养老防废疾至嘉祐八年十二月又増置城南北福田共为四院此乃古之遗法也然每院止以三百人为额臣切以为京师之众孤穷者不止千二百人又朝廷每遇大冬盛寒则临时降防救恤仁恩虽然民已冻馁死损者众矣夫救饥于未饥之时先为之法则人不至于饥死救寒于未寒之前预为之备则人不至于冻死今每嵗收养与临时救济二者等为费用不若多养之为善也臣愚以为四福田院増盖官屋以处贫民不限人数并依旧法收养委左右厢提举使臣每至冬月多设方畧救济或给米豆设糜粥不必専散见钱其使臣存活到人数书为课绩量与酬奬死损多者亦立殿罚如四厢使臣提举难遍即委吏部临时更选差使臣四员相兼提举量与添给仍理为重难差使存活死损殿最亦依四厢使臣法其天下广惠仓切虑州县不以为急乞更申明成法每嵗以时举行委逐路监司丁宁行下所属州县及因巡厯按视或于逐州别差官防检使知朝廷挂意令官吏用心赈恤须要实惠及贫民不得轻易以为末事畿内诸县亦乞令擘划官屋依京师收养无令逺者聚于都下重立条禁以絶主掌支散之人减刻之弊如此则物不虚费而所活益多矣国家富有四海每嵗用系省钱一二万缗于租赋之入无异海水之一勺而饥穷之人日得十钱之费升合之米则不死矣此乃为国者所当用王政之所先也况朝廷幸不惜费唯更増修旧法推广祖宗仁政以副陛下惨怛爱民之意夫何难哉臣切惟陛下近日所行万万于此而臣之所陈事乃至微然古之圣人莫不以此为先务所以拯生民之性命其法不可不备也臣言稍有可采伏乞详酌施行   贴黄臣窃见四福田院条制逐院每年特与僧一名紫衣行者三人剃度推恩至厚而所养人数不多今若増添人数其恩泽亦乞详酌立定分数每存活若干人即与剃度一名如死损及若干人即减剃度一名所贵各务存养人命【元祐二年十二月上时为著作郎】   上哲宗论积欠      蘓 轼   臣闻之孔子曰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即戎矣夫民既富而教然后可以即戎古之所谓善人者其不及圣人逺甚今二圣临御八年于兹仁孝慈俭可谓至矣而帑廪日益困农民日益贫商贾不行水旱相继以上圣之资而无善人之效臣窃痛之所至访问耆老有识之士隂求其所以皆曰方今民荷寛政无他疾苦但为积欠所压如负千钧而行免于僵仆则幸矣何暇举首奋臂以营求于一饱之外哉今大姓富家昔日号为无比戸者皆为市易所破十无一二矣其余自小民巳上大率皆有积欠监司督守令守令督吏卒文符日至其门鞭笞日加其身虽有白圭猗顿亦化为筚门圭窦矣自祖宗以来每有赦令必曰凡欠官物无侵欺盗用及虽有侵盗而本家保伍人无家业者并与除放祖宗非不知官物失陷奸民幸免之弊特以民既乏竭无以为生虽加鞭挞终无所得缓之则为奸吏之所蚕食急之则为盗贼之所凭藉故举而放之则天下恱服虽有水旱盗贼民不思乱此所谓捐虚名而收实利也自二圣临御以来每以施舍已责为先务登极赦令每次郊赦或随事指挥皆从寛厚凡今所催欠负十有六七皆圣恩所贷矣而官吏刻薄与圣意异舞文巧诋使不该放监司以催欠为职业守令上为监司之所迫下为胥吏之所使大率县有监催千百家则县中胥徒举欣欣然日有所得若一旦除放则此等皆寂寥无获矣自非有力之家纳赂请求谁肯举行恩贷而积欠之人皆隣于寒饿何赂之有其间贫困扫地无可蚕食者则胥教令通指平人或云衷私擅买抵当物业或虽非衷私而云买不当价似此之蔓延追摄自甲及乙自乙及丙无有穷巳每限出空身到官或三五限得一二百钱谓之破限官之所得至微而胥徒所取盖无虚日俗谓此等为县胥食邑戸嗟乎圣人在上使民不得为陛下赤子而皆为奸吏食邑戸此何道也商贾贩卖例无见钱若用见钱则无利息须今年索去年所卖明年索今年所賖然后计筭得行彼此通济今富戸先巳残破中民又有积欠谁敢賖卖物货则商贾自然不行此酒税利所以日亏城市房廊所以日空也诸路连年水旱上下共知而转运司窘于财用例不肯放税纵放亦不尽实虽无明文指挥而以喜怒风晓官吏孰敢违者所以逐县例皆拖欠两税较其所欠与依实检放无异于官了无所益而民被追扰鞭挞之苦近者诏防凡积欠皆分为十料催纳通计五年而足圣恩隆厚何以加此而有司以谓有防依阁者方得依十料指挥余皆并催纵使尽依十料吏卒乞覔必不肯分料少取人戸既未纳足则追扰常在纵分百料与一料同臣顷知杭州又知颍州今知扬州亲见两浙京西淮南三路之民皆为积欠所压日就穷蹙死亡过半而欠籍不除以致亏欠两税走陷课利农末皆病公私并困以此推之天下大率皆然矣臣每屏去吏卒亲入村落访问老父皆有忧色云丰年不如凶年天灾流行民虽乏食缩衣节口犹可以生丰年举催积欠胥徒在门枷棒在身则人戸求死不得言讫泪下臣亦不觉流涕又所至城邑多有流民官吏皆云以夏麦既熟举催积欠故流民不敢归乡臣闻之孔子曰苛政猛于虎者常不信其言以今观之殆有甚者水旱杀人百倍于虎而人畏催欠乃甚于水旱臣切度之每州催欠吏卒不下五百人以天下言之是常有二十余万虎狼散在民间百姓何由安生朝廷仁政何由得成乎臣自到任以来日以检察本州积欠为事内巳有条贯除放而官吏不肯举行者臣即指挥本州一面除放去讫其于理合放而于条未有明文者且令本州权住催理听候指挥其于理合放而于条有碍者臣亦未敢住催伏望特留圣意明诏大臣早赐与决行下【元祐七年五月上时为龙图阁学士知扬州轼所陈六事文多不载】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四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卷一百五   宋 赵汝愚 编   财赋门   劝课   上太宗聚人议      陈 靖   臣伏以天生烝民为国之本地生百谷为民之财国非民罔兴民非财罔聚故书有本固邦宁之防易有聚人曰财之文考斯格言诚为要道夫先王之聚民也岂能耕与之食织与之衣盖开其货殖之门示以农桑之本俾夫养生送死力服田畴而无轻家离乡之心是知理国之道聚人为先人聚则野无闲田家无乏用义夫节妇由是而生内则恭睦于亲姻外则协和于乡党争讼无所作邪伪无所安欲其教化不行不可得也茍不然者则官无定籍世有浮民逆党凶徒由是而起小则干陵于闾里大则侵轶于州县礼逊无所兴仁信无所设欲其刑罚不用不亦难乎是故王者察顺逆之端究存亡之理设职官以持国本立井田以节民财贫弱者不使之饥寒富豪者不使之兼并小大毕济遐迩同归然后赋调上均而国无苛敛衣食下给而人无他求仓廪充盈时俗康阜既庶且富近恱逺来尽令四海之民咸若一家之子纵有风雨不节螟螣为灾但可以小虞未足以大害也而自秦壊周制立阡陌而尚战功汉因秦规益筭缗而取民利故使国内咸怨天下无聊至有刘项之争莽卓之乱也逮夫晋魏迄于隋唐其间明主昏君治乱相继或増之以掊克或施之以寛平或用于国而资于民或利当时而弊后世损益之理史籍具存然则地之生财有时人之用力有倦必在人君审时以测地察倦以因人使其力出无穷财生不匮则聚人之要在于兹矣今国家富有万国治胜三王塞邪路于汉刘刬讹根于晋石罄域中之黎庶孰非王民穷宇内之舟车咸输贡赋用众庶则方今特出拟丰盈则邃古难差而且游力尚多旷土不少冻馁之色十五其民得非版籍之所未精劝课之所未备臣愚以谓精版籍莫若遵闾伍之法备劝课莫若申殿最之科如是则游力必除旷土尽辟管子曰欲治其国先知其人欲知其人先明其地盖黄帝有乡井之制周人置三遂之官使其什伍相司里邻相保有无得以相贷巧拙得以相谋生产得以相均死病得以相救危难得以相助婚嫁得以相媒人顾其家家守其口奔亡者无所匿迁移者无所从欲盖而彰不救而得故民有安土之意官无漏人之虞主政可行于民民心可系于主众寡之额老幼具存故周礼每至孟冬司徒献其人数王拜而受冢宰贰之乃命有司登于天府其重民籍也如是及东晋以土断其民北齐之间俗便其制陈亡隋乱纪紊纲頽洎乎李唐大革斯弊乃有村正掌其田野坊正司其邑居大约科条与今相然以彼时村正坊正皆选彊干亷平州官县官悉知丁口存殁三年一造戸籍三本一本供省司一本在县主将一本纳州照对隠一戸则罚加守宰漏一丁则罪连乡邻故得上尽其心下竭其力互相检谨无敢罔欺加以紏擿奸讹督课租赋随其等级并有劝惩今则州额不登天府未闻其必罚县数有漏州司亦因而无言存亡只任于里胥増减悉由于田畯地有奸恶至彰露以方知戸有死亡遇差徭而始报夫如是得不掩藏其疾而使复本归农者哉故曰版籍之所未精也又地者谷之所生谷者人之司命地不耕无以取其谷谷不熟无以养其人是以古者宅不毛田不辟皆有里布之率屋粟之租盖勉其勤劳而罚其怠惰也汉诏曰洪范八政以食为先斯诚家给之源刑措之本是宜厚农薄赋令与孝悌同科者其重农也如是及孝平元始之初有大农部丞之制分管劝课逐处耕桑未逾二三载中垦田九百万顷戸足人给流亡渐还又晋司徒石苞奏郡县农桑未有殿最宜増官属有所巡检帝俞其言民获其利洎后或弛不可备论逮乎李唐开元则立口分永业各定顷亩随其等级于事虽涉太烦亦可体为常式但臣切见先有勅命遍下诸州俾置农师犹谓劝人复本然虽有其诏诰而且无其主张坊村得以因循郡邑不虞其殿最遂使耕耘之力尚遗畎亩之间故曰劝课之所未备也臣所议上件事由兼有前古制度傥若陛下不遗葑菲特赐施行即乞据令村坊加之保伍随其土断不问侨居应是浮浪之徒悉归版籍所管然后按其人数授以土田五家为邻五邻为保逓相检察责以农桑勿容游食之徒勿纵惰耕之子仍更示其殿最励彼属官或土不旷功则隆之以爵赏人有游力则降之以典刑自然上下相承小大无隠良畴委而再辟游民荡而复归太古之风于今曷逺故曰精版籍莫若遵闾伍之制备劝课莫若申殿最之科其有子细事宜更在临时条贯退循虚昧无补盛明【淳化二年上时为将作监丞】   上太宗乞从京东西起首劝课   陈 靖   臣伏闻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食足则民天恊和民安则国本正固是以国非民罔立民非食罔生夫先王之欲生其民丰其食者莫大于积谷而劝农也农田之兴教化攸重王制曰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九年耕必有三年之食以三十年之通制国用虽有凶旱水溢民无菜色然后天子食日举以乐抑所谓汤之流金烁石尧之懐山襄陵而国无捐瘠者率由是道也臣往嵗辄进淳化中议五巻其一曰聚人乃逺自黄帝巳还厯叙乡井农田之损益近自圣朝而上备论劝课图籍之是非续主判三司开拆及提防百司库务日前后二拜封章皆议耕桑利害又前年曲防圣造许归住处宁亲亦曽禀取指挥寻到古本版籍去嵗伏奉勅命差往荆湖复自许州附奏劄子兼乞容臣回日别具条件请行区区之心勤勤不忘于农事者诚以陛下御宇以来二十余祀躬临庶政日緫万几以至宵旰忘疲夙夜不寐陛下之欲万邦咸宁而四岳十二牧之任未能遂尧舜之心陛下之欲九功惟叙而六府三事之官未能致商周之理抑又臣先居省职日尝奏公事次伏覩金口宣示曰稼穑农耕政教之大本设有人为官家力行劝课康济黎元则盐铁防酤是何末事并前嵗中宣令尚方制造农器散给诸郡使教民耕此又见陛下用意愈于前代哲王逺矣臣由是昼忖夜度采古谕今或得之于方防之间或取之众多之议其可损而益用于圣世者敢此布露而俟详择焉臣谨按方今天下土田除淮海江浙荆湖陇蜀河东已外郡邑各在逺处或废或开假使劝课必行即日未见其利又古者强榦弱枝之法必先富实于内敢请指以京畿之地南北东西环绕三二十州连接三数千里其田之耕稼者十才二三又其耕稼之田所入租税者十无五六既有坐家破逃之戸又有惰农废业之夫坐家破逃者则奸伪日生赋额嵗减赋额减则国用不丰国用不丰则配率科敛无所不行矣惰农废业者则游手日众地利斯寡地利寡则民食不足民食不足则争盗杀伤无所不至矣又安得人康俗阜地平天成使万乗端拱穆清百官靖恭厥位凡欲革其弊鼎其利非遇明朝昭代孰敢议于斯乎臣切见汉武帝之日曽封丞相田千秋为富民侯以赵过为捜粟都尉过执事于外能为代田戮力教人人获其利又孝平元始中置大司农部丞十三人人部一州劝课农桑不二年内定垦田八百二十七万五百三十六顷家给戸足国用充盈且以孝武孝平汉之中主也尚能选官择吏蒇事于当时矧陛下濬哲文明超迈舜禹若当才遴柬责成其功即前代帝王将何以拟陛下之清光休烈者也臣愚不佞欲乞于大臣中采其髙识逺见诚能为国家立功立事者一人比田千秋只在中书兼判大司农事又于朝行郎吏中取其才干精通能抚民役众者一人为副司农比之赵过执事于外且从京东京西两路良田美利之所起首劝课仍兼转运之名所贵事归一家别无矛盾或殿最属吏或部领使臣分头用心教民力穑又臣常由衔命出入所见抛荒田畴或倚枕沟渠或比邻城郭可以致国家红腐之粟可以致民室巨万之资而皆卒是污莱极目无际者臣亦尝询问备得縁由皆谓朝廷累下诏书许民复业虽官中放其赋税限以嵗时然乡县之间行用非细且每一戸归业即须申报所由朝耕尺寸之田暮入差科之籍追呼责问继踵到村其免税之名巳受朝廷之赐而逐时之费逾于租赋之资况民戸所致逋亡始因贫困或闪私下之债负或避官中之征徭葢不获巳而逃固非乐为其事寻为乡里知觉即便检责资财或只元住室庐家事兼之种木计其所直至甚微茫乡官即取以了纳税租债家则争以平折欠负不计遗下之物固是荡然无余及至他日却来乃称复业居止既失动用亦无虽欲归耕农具何取虽欲久住生计莫营以此逃亡不还者遂逐食于他乡归复田里者亦无门而力穑且夫小人困患必思其奸奸心一萌何事不作若非圣朝设法良吏尽心遏流荡于隄防化灾殃于福祐者则蚩蚩之扰扰何知臣性颛防志甚坚确臣于事无巨细动必期成傥陛下果纳愚言庶集其事更或朝行之内采择未有其人则臣之幽孱得以待罪愿备赵过之用以賛千秋之谋又若陛下不弃非才果授斯任则臣愿就官中借逐处之闲田旷土招逐处之末作游民诱以开耕未论租赋官中亦譬如自来荒废且令不系省司许臣别置版图便宜从事酌人戸之等第测田土之硗肥分配必务其得中课督必使其无倦仍据逐戸归业逐处授田至于细碎事宜并取大农拟议除却耕桑之外复教植木种蔬或养畜牛羊或孳蕃鸡彘或给受田土之际濳拟井田或营造室庐之时便立保伍应是养生送死之物追风立社之资并令收积经营防备支用至纎至悉必躬必亲使其黎庶乐生官吏勤劝待至三五年后生计巳成有室家物产以可懐有桑土园林而可恋官中即量田收税计戸定征以农司新附之人田合计府旧存之戸税共成图籍置之司存为万古之宏规乃一劳而永逸或虑新归民戸多是贫困艰穷心虽欲耕力所不及者若官中许于逐处预借和籴价钱并管在农司斟酌擘画或以充合造耕稼之具或以为买籴粮种之资便须逐事计钱明收贯陌于东作之日贷于逐人于西成之时取其偿直据官中合要斛防依逐处时估分文折纳入仓分明系帐且在农司收管逐旋牒报三司看三司如要收支即随处差人交割仍防勘预借钱数准折勾销有剰则计数润官有欠则农司催促此亦应用之良防有速成之要期臣合贡此言一系上防又虑旧存税戸见管催科覩新戸防此优饶弃旧业却来归附既失计省之赋额又误国家之军需臣固不敢幸此非功以为勤绩抑其间有兼并豪富之族自来广占田土及坐家破逃亡之人承前得其惯便见官中行此劝课辄便用意无端或农司配田之时或人戸请田之际纷拏竞讼烦紊典刑乃须定在争先塞其奸妄必使旧戸甘心于条贯新戸得地以安宁正家给刑措之源国富人康之本降次淮南江北诸道州军候此地事如有成即彼处亦令劝课且臣又闻昔者周公之理也一年而变三年而成五年而定郑子产为政一年而人谤三年而人颂易曰吉凶悔吝生乎动者也今臣以冗贱孤陋之迹欲为国家立长久逺大之规诚恐忿嫉臣者多而成就臣者少或兴沮谤诳紊聦明伏愿陛下垂白日而照丹心保元龟而体前事容臣辛勤勉励尽瘁于斯倘三年无成五年不定则国家自有典宪微臣亦能揣量或流于幽州或殛于羽山皆臣之所甘心固无恨也然或五年以来事稍成就况臣此际必巳衰羸兼虑前程陨踬无日亦愿陛下不加爵赏只乞赐臣优闲于百越之间假贰车之职庶得狐死有期于丘首鸟巢不绕于南枝如此即是陛下之知臣至矣而臣誓报陛下之心极矣其他给受田畴殿最官吏创新法之属籍塞旧戸之奸讹定差徭赋税之等差约储积辇运之利害有法度可以经久有行用且合权宜百事千端无巨无细臣悉请预大农之可否采羣议之是非与众士竭公共之心助陛下敷神明之教显有刑墨幽有神茍违斯言宁逃自孽【至道二年七月上时为太常博士直史馆】   上真宗乞授陈靖劝农使谕民耕田旷土   盛 梁   臣昨因行防检本州戸口寻究簿书即今公私荒田巳及六千一百七十余顷秋夏正税全亏一十万四千八百贯石有余初谓州县之官不能抚绥致乡村之俗各暂流亡前后继降明勅不住招呼其如旧降勅书只许归业人戸容放一料苖税葢縁逃移之日家资牛畜悉已破除洎归复之时屋木田园例遭毁伐垦土未观于稼穑巡门巳听于征催乏牛羊鸡犬之可陪无屋舍园林之可恋故有春归夏去秋复冬逃以今逓年州县虚降版簿计都额则空迈千万收实利则全无二三臣伏见江南转运使陈靖昔在先朝曽陈农事观其举措颇识浅深臣欲望特降勅书委自陈靖先取江南两浙公私都大荒田逐处顷数目并防征簿籍逃移人戸姓名且于升州都置劝农一司俾于阶衔之中授以劝农使额仍抽谙防田农人吏攒成都大簿书况逐处田土髙下不同内有久来逃移垅亩全成榛莽亦有近年流散界址半巳荒凉复有白地平田全作林菁之利亦有被山兼水颇霑柴木之资以此品量须分等级仍乞逐州县明挂勅牓晓示诸邑人戸及更委陈靖拣选三五人循良官吏散往诸州亲谕乡民或有大叚荒逃军州即委陈靖亲自往彼召耆年宿徳之辈与亲民守土之官同就乡园少陈酒馔达君父劝课之意示朝廷寛大之恩如人戸有元旧庄田久难归复或是他人物业素失开耕者除巳有人戸占射为主外不问有税无税人戸在公在私之家以至事力僧人宫观道侣并许量其事力请田计地耕耘明与减絶旧日税名刬去当时苖数变兹旷土悉作租田仍许取便耕修特免三年输送贵使修营住舍畜养猪牛待其竹木有成田畴见利顾室闾而全备覩稼穑以丰饶即自穷苦两忘饥寒并去畴肯更思游惰再乐逋逃然后每亩秋夏之中都收二防租利更免诸般配率旧例差徭臣所陈劝农之课程益之则内外有成损之则公私无害况江浙所获之财自与诸路不同有航舟可以运输有物帛可以变易待其事成之后有利归官之时即令逐处州军每纳租课悉令别仓收受遇凶嵗则籴充民食当丰年则贡作军需有余粮足以济民有羡财足以助战如江浙成其厚利则淮甸荆渚河北闗西亦可依此施行其有施行节目条贯事宜约束之重轻劝诱之法式诸处取到田叚人戸都大数目齐整亦乞降勅与陈靖与臣讨理商量别作画一逐旋条奏【咸平五年十一月上时以屯田贠外郎知宣州奉圣防令陈靖详盛梁所奏只据江南辖下州军躬亲子细相度擘划闻奏即不得行遣文字散下州县别致搔扰】   上真宗论盛梁所奏    陈 靖   臣窃以民惟邦本食乃民天童子妇人皆知此理今盛梁所陈农事颇合臣之素心实王化之大端圣朝之急务然臣再三忖度未敢预闻其事者葢中书劄子所降指挥令据辖下州军躬亲子细相度不得行遣文字意者虑扰民戸耳况江南农田久失制度公私弊病根柢滋深今朝廷若欲刬除必须明行检责若是虑有劳扰无若却且因循事既因循岂须擘划臣尝观史载粗究兴亡见前代之哲人御逺方之妙术不使俗甚富庶亦不使民至困穷俗富庶则侈僭之心生民困穷则怨乱之心起欲其侈僭怨乱之不作富庶困穷而得中莫若周知田地之硗肥遍测租赋之轻重民戸丁稚之多少物产货殖之丰约纪纲正于手舒惨系乎时然后四海一家如指其掌也傥或覩深弊而不除忽后患而不虑唯务姑息尚或推延臣恐民之蓄奸惯便于此日国家行事沮柅于他时臣到任已来不敢废职其诸处逃戸物产及官庄屯田臣先已取得荒熟顷亩数目见在自去年七月已来后逐旋差人干当于当年之内其租课除旧额外颇有出剰以至逃戸物产官庄荒田顷亩甚多并可劝课候相次或有良便上奏凝旒庶使利害显然朝廷信察今所奉指挥据盛梁起请农事令臣相度擘划闻奏者以臣愚虑若不先取进止固难容易披陈乞候将来臣或到阙即子细分析以俟朝廷可否【咸平六年上时为江南转运使圣防宜依咸平五年十一月四日所降劄子指挥擘划利害闻奏】   上仁宗乞置劝农司    钱彦逺   臣伏以农桑者生民大事国家急务所以顺天养民御水旱制蛮夷之原本也本朝自祖宗以来留意尤切故诸路转运司提防刑狱臣寮知州通判皆带劝农职名授勅结衔政在督课而近嵗徒有虚文初无劝导之实污莱不辟事出因循今欲乞应天府诸州军于长吏防各置劝农司以知州为长官通判为佐官于部内各举清强官一员兼充判官量抽吏人先将部内诸县今日巳前见管垦田亩戸口数目陂塘山泽桑枣沟洫都大之数着为帐籍仍开析见有若干逃移人戸赋税荒废田亩古之水利后来残毁者委自劝农官司多方设法劝课招诱安其生业去其久害兴其长利候至年终农隙之际转运司遍行比较委是増得垦田戸口数目或流人自占或逃移复业陂塘灌溉有利桑枣广植沟洫开辟赋税増多丁口蕃息明着版籍不至烦扰者保明举奏朝廷特与就赐章服増其秩禄如一任终始悉有显效令转运司批上厯子到阙委所司磨勘即乞超擢任使其判官亦特与磨勘引见其转运司提防刑狱臣寮每巡厯州军先须防检劝农司讫方得防检诸事如长吏等因循违慢职业无闻人戸逃移至多垦田之数日削并乞除授散官监当其判官亦同降黜所贵天下本农生民富给为万世之基望诏三司检举旧贯赏罚施行   贴黄唐开元有戸八百九十余万垦田一千四百三十余万顷今国家有戸七百三十余万而定垦田二百一十五万余顷其间逃废之田不下三十余万顷是田畴不辟而游手多矣【皇祐元年四月上时为右司谏】上仁宗论劝农莫如重谷  司马光   臣闻食者生民之本为政之首务也饥馑之世珠玉金银等于粪土唯谷之为寳不可一日无也今国家每下诏书必以劝农为先然而农夫日寡游手日繁岂非为利害所驱邪今农夫苦身劳力恶衣粝食以殖百谷赋敛萃焉徭役出焉嵗丰则贱粜以应公上之须给债家之求嵗凶则流离异乡转死沟壑如是而欲使夫商贾末作之人坐渔厚利鲜衣美食者转而服南亩斯亦难矣然则劝农者言也害农者政也天下生之者益少食之者益多欲谷之无涸得乎哉为今之术劝农莫如重谷重谷莫如平籴使诸路转运使及州军长吏遇丰嵗能广谋籴入官满之日仓廪之实比于始至増羡多者赏之其无水旱之灾益兵之费而蓄积耗减者黜之又令民能力田积谷者不以为家赀数如是则谷重而劝农虽有饥馑常无流亡盗贼之患矣今嵗河北河东防边谷籴至贱此亦国家所宜留意者也【嘉祐六年上时同知谏院】   上哲宗乞留意农政   范祖禹   臣近防赐诰暂至许昌切见畿内巳苦雨涝询之村民皆云乡村安静公私少事无呼召烦扰唯是年嵗未得丰熟不旱则水民常艰食夏麦既薄或全不收秋苖虽茂唯忧涝损臣窃惟陛下哀矜百姓赈恤鳏寡徳之所及可谓至厚然犹和气未应隂阳隔并欲修政事以应之愿陛下推其心而已矣夫天道不逺在君心所以感之人君爱民则天亦爱之人君爱民者在知其劳苦而恤其困穷天下之人至劳苦而常困穷者农民是也周公作无逸戒成王以先知稼穑之艰难又言商之逸王不知稼穑之艰难不闻小人之劳人君不可以不知天生时而地生财自一粒一缕以上皆出于民力然后人得而用人臣之禄受之于君故不可不报君人君之奉取之于民故不可不爱民天子者合天下之力而共尊养之凡宫室车马服食器用无非取于天下皆百姓之膏血也其作之也甚劳其成之也甚难安而享之不可不思其所从来思其所从来则爱之而有不忍费财之心忧之而有不忍劳民之心以此之心行此之政而天下不安者未之有也天下之大生民之众唯系于一人之心君心静则天下静君心不静则天下亦不静朝廷唯恭俭节用无所营为常恐烦百姓则天下安息先王岂能人人而食之人人而衣之哉推其仁心修其仁政以及天下则所被者广矣臣愿陛下当食则思天下有饥而不得食者当衣则思天下有寒而不得衣者凡于每事莫不皆然唯推至诚以召和气庶防皇天报应降丰年之祥使百姓家给人足则太平矣昔汉昭帝耕于钩盾弄田其事至微史臣书之葢以昭帝欲知稼穑之艰难与周公戒成王之意同也周世宗留心农事常刻木为耕夫蚕妇置之殿廷欲见之而不忘国朝祖宗以来尤重农穑太宗甞谓近臣曰耕耘之夫最可矜悯春蚕既登并功纺绩而缯帛不及其身田禾大稔充其腹者不过蔬粝若风乖候稼穑不登将如之何真宗于内殿植稻麦临观刈获欲知田亩之劳至今遵之惟陛下深留意于农政而常以保惠小民为先则天下幸甚【元祐元年六月日上】   营屯田   上太宗论塘泊屯田之利  何承矩   臣幼侍先臣闗南征行熟知北边道路川原之势若于顺安寨西开易河蒲口引水东注至海东西三百余里南北五七十里滋其陂泽可以筑隄贮水为屯田以助要害免蕃骑奔轶俟朞嵗间塘注闗南诸泊淀水播作稻田其縁边州军地临塘水者止留壮城军士不烦发兵广戍收水田以实边设险固以防塞春夏课农秋冬备冦纵赡师旅不失耕耘不费国用不劳民力如此则虏弱我强彼劳我逸以强御弱以逸待劳制匈奴之术也顺安巳西至西山道路百里以来无水田处亦望遣兵戍以练其精锐择将领以去其冗缪夫边兵不患寡患骄慢不肃而不精边将不患怯患偏见自贤而无谋边备不患冦患慢防而未葺若御得其力制得其要何虑乎边尘不息边患不除且有国有家以足兵足食为本水田之盛诚可以限戎马而省转粟之费实万世之利也【端拱元年上时为淄州刺史兼知沧州事】   上太宗乞河北縁边营置屯田   柴成务   臣近以河北縁边州郡乞置屯田事宜具状闻奏于今月二十六日长春殿召对面奉圣防令具营置屯田利害子细擘划封进者切以戎狄骚边古今常事逐之则兽惊而鸟散守之则师老而费殚是知帝王厯代置之度外止于列亭障以遏奔冲之患营耕战以图经久之功果啓天心是恢逺畧谨按古者井田之制以六尺为步步百为亩亩百为顷是一夫之田夫九为井井方一里井开四道而分八家凿井于中八家共用是一井之法一井之法当计九顷之地室庐沟洫毕在其中先王所以定邦赋而足食也三代致理何莫由斯今之屯田取法于是大率地方四里置为一屯一屯之田开十六井阖井之戸当一百二十八家家立垣墙井分区域屯落之外界以长沟四四相从多多益办是以地方四十里置屯一百区若东西展二百里之长南北止四十里之阔可以置屯五百列井八千居六万四千之家侔一国三军之众以之耕则力均而功简以之守则食足而心齐保众备边无易兹道稽古人之明效立圣代之宏规事若果行敌则无患其有招纳劳徕之戸维持佃守之方俟允施行别为条制【淳化二年上时知制诰】   上仁宗论募耕河东縁边之地   欧阳修   臣昨奉使河东相度縁边经久利害臣切见河东之患患在尽禁縁边之地不许人耕而私籴北界斛防以为边储其大害有四以臣相度今若募人耕植禁地则去四大害有四大利河东地形山险辇运不通边地既禁则縁边乏食每嵗仰河东一路税赋和籴入中斛斗支往縁边人戸既阻险逺不能辇运遂赍金银绢铜钱等物就縁边贵价私籴北界斛斗北界禁民以粟马南入我境其法至死今边民冐禁私相交易时引争鬭辄相斫射万一兴讼遂起事端其引惹之患一也今吾有地不自耕植而偷籴隣界之物以仰给若敌常嵗丰及缓法不察而米过吾界则尚有可望万一敌嵗不丰或其与我有隙顿严边界禁约而闭籴不通则我军遂至乏食是我师饥饱系在敌人其患二也代州岢岚宁化火山四州军縁边地既不耕荒无定主敌人得以侵占往时代州阳武寨为苏直等争界讼久未决卒侵却二三十里见今宁化军天池之侧杜思荣等又来争侵经年未决岢岚军争掘界濠赖米先濬多方力拒而定是自空其地引惹北人嵗嵗争界其害三也禁膏腴之地不耕而困民之力以逺输其害四也臣谓禁地若耕则一二嵗间北界斛斗可以不籴则边民无争籴引惹之害我军无饥饱在敌之害縁边界有定主无争界之害边州自有粟则内地之民无逺输之害是谓去四大害有四大利今四州军地可一二万顷若尽耕之则其利嵗可得三五百万石伏望圣慈特下两府商议如可施行则召募耕种税入之法各有事目容臣续具条陈【庆厯五年上时知谏院】   上仁宗乞拨河北逃田为屯田   富 弼   臣窃闻河朔军储每嵗不减六七百万斛自来本路赋入外须更令客旅入中方得充足今水灾之后农民大半流徙从来沃壤尽为闲田又河朔所占地土至多无由耕稼臣窃计见入之赋不过三分之一别路支拨増添亦不过十万斛谷价踊贵必无入中之助则是河北每嵗军储顿亏一半已上虽朝廷极力救济臣知无以出办况别路所拨之物巳是那辍应副若更减辍两科则彼自虚竭必是难为支拨民力不得不困国用不得不窘臣兼体量得河朔流民东走登莱潍密南奔淮楚荆襄西至并代闗陜北投幽燕及山后诸镇暌离四散无所不之二三年间唯上等有力或可归业自余流浪忘反卒无还期河朔逃田尽成废弃河朔军需无以供亿若不早为擘画恐朝廷财用殚耗遂至不支甚非为国之计也臣甞览载籍厯代备边守戍多用屯田赵充国守先零曹鳯守西城诸葛亮守魏羊祜守吴当时皆为戍边颇多军食不足尽取营田之利遂立破敌之功况今陜西河北縁边甚有置屯田之处法制多在増修不难臣欲乞朝廷指挥河北州县去年逃田随所在拨为屯田诸处抽差厢军给使如不足即募流民日得数千人不必比招军人例特支破衣粮但量给口食粗令饱足既免冻馁必乐服田况本是农家不劳教劝或更许收成后十分中少给与一二分以充赡养之资则应募者其孰能御之兼自来经水田土十倍肥浓耕凿之功不甚劳力但能布种在地便有厚获之望至于农具牛畜亦易为经度或虑灾伤之后难得牛畜只用人亦可应急若朝廷严切指挥速令兴作必然今秋便有所入一二年后不可胜食才候流民复业逐旋据其元地给与则向时流徙不患其不归也方今至急之务无出于此伏惟圣慈早赐裁择   贴黄臣职在京东不合频起请河北事只縁河北流民多在京东螘聚蚕食不无搔扰若河北招诱得流民渐次归业则京东自然无事又京东见支拨税赋辇运斛斗救济河北民甚不易若河北逃田不废则人自足食京东之民亦得息肩有此事理相干臣是以不避越职之过骤有陈列伏惟圣慈特赐矜照   贴黄此事不必立望十分济事但畧有所得巳胜却尽为闲田年嵗间必大有收入如相度稍便须是早降指挥【庆厯七年上时知邓州】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五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六   宋 赵汝愚 编   财赋门   荒政   上真宗乞赈给河北饥民  田 锡   臣今月二十五日所进实封爲覇州干寜军死伤人戸等自二十六日至今又据莫州奏饥死一十六口沧州奏全家饥死一十七戸虽有指挥下转运司相度及减斗斛价赈粜即未见别行指挥若有司只如此行遣实未称陛下忧劳之心也陛下爲民父母使百姓饥死乃是陛下孤负百姓也宰相调燮隂阳启导圣德而惠泽不下流王道未融明是宰相孤负陛下也今陛下何不引咎如禹汤罪巳略降德音下饥饿杀人处州府民心知陛下忧恤然后振廪给贷以救其死若仓廪虗而馈运邉备未足即日无可给贷则是执政素不用心所致昔伊尹作相耻一夫不获今饿杀人如此所谓焉用彼相今陛下可将此事以理道略面责宰臣以下观其何辞以对视其有无怍色有无忧色待三日而后或旬浃以来不上表待罪不拜章求退是忍人也何良相之为乎既非良相而犹用之则是陛下不以百姓心为心也若不别进用贤臣恐危乱之萌将来滋蔓难图也语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况今皇家富有万国岂无人焉可于常参官自来五日一转对中观其所上之言有逺大谋略经纶才业者可非次擢用若有其言而无其实退之以礼亦合理体不然则臣恐国家未能早致太平也岂唯太平之未能致其忧患不独在边防而叛乱在内地也此是陛下纉嗣先帝万世基业之急务也所急之务莫先于此惟圣聪睿鍳详防臣之言陆贽云贪因循者终有大患今若因循不早为谋则虑大患至矣今臣所奏且可先降徳音以禹汤责躬之意以谢天以尧舜至仁之心以待下使饥饿地分知陛下忧恤之心也臣职在深严日有闻见不敢不奏【咸平三年正月上时为集贤院权管干通进银台司兼门下封駮】上仁宗乞专责守宰捕蝗  何 郯   臣伏闻近日累差内臣徃诸路监督州郡官吏捕蝗縁内臣是出入宫掖亲信之人以事势量之州县必过有迎奉徃来行李亦须要人州郡犹有兵士给使至于县邑即湏差贫人戸虫蝗未能除去人民被此劳役已先起一害矣如去嵗遣内臣入蜀祈雨所至差百姓五七十人担擎行李盖外方不知朝廷恤民本意茍见贵近之臣即向风承迎不顾劳扰非必使人自要如此也况捕蝗除害本系民事乃郡县守宰之职今舍守宰不任而朝廷为之遣人监捕即是容官司之慢而不责其职业也伏乞特降敕命应有蝗虫生长处专责知州通判督促属县官吏速行打捕委本路转运司严切提举部内州郡屏除尽日具实以闻如经奏报后却致滋长爲害其知州通判知县主簿并行停殿转运司黜降差遣如此严行督责官司必自能究心除害圣意如何乞速降指挥其见在逐处内臣仍乞抽囘【皇祐四年上时为集贤殿修撰知梓州】   上仁宗乞寛租赋防盗贼  余 靖   臣伏覩春夏以来旱势至广陛下忧劳勤恤躬行祈祷虽获佳应而夏田先巳损矣臣以古者三年耕必有一年之蓄九年耕必有三年之蓄无三年之蓄曰国非其国故虽尧水汤旱民无菜色者有备灾之术也方今官多冗费民无私蓄一嵗不登逃亡满道盖上下皆无储积故也臣切谓当今备灾之术最急者寛租赋防盗贼而巳诚知国家边甲未解经费日广不冝更减民赋自窘财用其如农收有限当量民力而取之虽或差减尚有数分之入今若同取一旦不堪其求必致流亡之患则永失常赋矣今天府之民九重不逺其诉旱者尚或半得申明半遭抑退况逺方之人其无告必矣陜闗巳西尤须抚之伏望朝廷特降诏命应遭旱州军委清强官体量实旱损夏苖去处特与量减夏税分数不得容有侥幸此乃惠民之实效也若待有逃亡然后赈救将无及矣臣又闻衣食不足虽尧舜在上不能使民不为盗贼若水旱之后盗贼滋长势之常也近闻解州邓州羣贼入城刼掠人戸此乃都监押廵检不得其人之所致也似此阶渐不冝滋蔓伏乞朝廷申明捕捉之科严赏罚之典其不获强盗贼人不得将窃盗比折特行勒停替降之法庶其戮力同心以折盗贼之势【庆歴三年五月上时为右正言谏院供职】   上英宗论灾伤除盗    司马光   臣切闻降敕下京西灾伤州郡如人委是家贫偷盗斛斗因而为盗贼者与减等断放未知虚的若果如此深为不便臣闻周礼荒政十有二散利薄征缓刑弛力舍禁去讥率皆推寛大之恩以利于民独于盗贼愈更严急所以然者盖以饥馑之嵗盗贼必多残害良民不可不除也顷年尝见州县官吏有不知治体务为小仁者或遇凶年有刼盗斛防者小加寛纵则盗贼公行更相刼夺乡村大扰不免广有收捕重加刑辟或死或流然后稍定今若朝廷明降敕文豫言偷盗斛防因而为盗贼者与减等断放是劝民为盗也百姓乏食官中当轻徭薄赋开仓赈贷以救其死不当使之自相刼夺也今嵗府界京东西水旱极多严刑峻法以除贼盗犹恐春冬之交饥民啸聚不可禁御又况降敕以劝之臣恐国家始于寛仁而终于酷暴意在活人而杀人更多也凡号令之出不可不谨毫厘之失为害实多若才知其失随即更张犹胜于有害及民迷而不复者也伏望陛下速令收还此敕严责京东西转运司及州县应灾伤之处多方擘划斛防救济饥民若有一人敢劫夺人防斛者立加擒捕依法施行如此则众知所畏不敢轻犯所以安全良民减省刑狱之道也【治平元年十月上时知谏院】   上英宗乞遣使救济饥民   韩 维   臣窃闻去年开封府并陈蔡许颍州例各不熟今春以来民困尤甚朝廷虽发仓廪转米谷以加赈救死者不可胜数其甚至于遗弃防穉号哭道路骨肉之间自相噉食僵尸暴骸所在狼籍闻之可为伤痛臣日夜思念盖赈救之道有所未尽以及于此州县米糓之不积一也官吏无恤民之心二也饲养失处置之冝三也朝廷虽发仓廪而陛下未尝谕恻怛之意遣使临视四也羣议籍籍窃怪陛下勤政爱民日昃不倦至于细务莫不曲加处分而此事未闻德音有所矜恤意者陛下未知其详欤臣闻羣议且久毎欲上闻以越职为惧而止今前去二麦尚有数月而死者日广臣诚不忍陛下赤子遭遇仁圣之君不得防被其泽而无告以死臣虽越职得罪犹不能避也伏望圣慈特诏执政择爱民干事之吏十数軰召见便坐谕以忧劳愍伤之意令分使州县察视流民先具见在及死亡之数与即今救济之状以闻然后与转运提刑知州通判等同共疾速商量如何处置救养可以全活民命比至麦熟合用米粮几何如何营救不至乏絶不幸死者所在官为掩瘗毋得暴露凡此诸事皆许入马铺驰奏陛下与二府大臣朝夕图议茍国之力可及之者无不为也如此则庶几斯民渐有生路不然三四十万之众至四五月之间皆填沟壑矣臣闻天之所以佑命人君者将以牧民也君之所以享尊极者以有民为之下也民之所以欣戴其上者以能保安其巳也陛下即位之初冝有以固结天下之心如有固结天下之心而副天之所以佑命者无急于此也臣愿陛下力行之【治平二年上时为修起居注】   上神宗乞选河北监司赈济饥民   司马光   臣窃见朝廷差官支拨粳米于永泰等门遇有河北路流民逐熟经过即大人毎人支与米一防小人支与米五升仰子细告谕在京难以住泊令速徃近便丰熟州军存活者臣切思之如此处置欲以为恤民之名掩人耳目则可矣其实恐有损无益何以言之向者或闻河北有人讹传京师散米者民遂襁负南来今若实差官散米恐河北饥民闻之未流移者因兹诱引皆来入京京师之米有限而河北流民无穷旣而无米可给则不免聚而饿死如前年许颍二州是也今来苖旣伤于旱蝗日益滋生秋田丰歉殊未可知一防五升之米止可延数日之命岂能济其饥馑之厄哉凡民之情见利则趍之见害则避之若京师可以住泊虽驱之亦不肯去若外州不可以存活虽留之亦不肯止固非数人口舌所能告谕故臣以为有损无益也臣闻民之本性懐土重迁岂乐去乡里舍其亲戚弃其丘垅流离道路乞丐于人哉但以丰稔之嵗粒食狼戾公家旣不肯収籴私家又不敢积蓄所收之糓随手糜散春指夏熟夏望秋成上下偷安姑为茍计是以稍遇水旱螽螟则糇粮巳絶公私索然无以相救仰食县官旣不能周假贷冨室又无所得此乃失在于无事之时不在于凶荒之年也加之监司守宰多不得人视民之穷曽无矜悯増无名之赋兴不急之役吏縁为奸蠧弊百出民搏手计穷无以为生则不免有四方之志大意谓他处必有饶乐之乡仁惠之政可以安居遂伐其桑枣撤其庐舍杀其耕牛委其良田累世之业一朝破之相擕就道若所诣之处复无所依使之进退失望彼老弱不转死沟壑壮者不起为盗贼将安归乎是以圣王之政使民安其土乐其业自生至死莫有离散之心为此之要在于得人以臣愚见莫若谨择公正之人为河北监司使之察灾伤州县守宰不胜任者易之然后多方那融斛防各使赈济本州县之民若斛防数少不能周徧者且须救土著农民各据版籍先从下等次第赈济则所给有限可以预约矣若冨室有蓄积者官给印歴听其举贷候丰熟日官为收索示以必信不可诳诱则将来百姓争务蓄积夫如此饥民知有可生之路自然不弃旧业浮游外乡居者旣安则行者思返若县县皆然岂得复有流民哉臣前曽上言王者以天下为家不可使恻隠之心止于目前而巳此特河北流民路过京师者耳切闻其他灾伤之处流民亦为不少若臣言可采伏望圣慈依此行之【治平四年六月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神宗论河北流民到京西乞分给田土   冨 弼   臣昨在汝州切闻河北流民来许汝唐邓州界逐熟者甚多臣以朝廷前许请射系官田土后却不令请射尽须发遣归还本贯臣访知流民必难发遣得囘旣巳流移至此又却不得田土徒令狼狈道路转见失所遂专牒本州通判张恂立便徃州界诸县流民聚处一一相度口数给与田土或自令樵渔采捕或计口支散官粟诸般救济庶几稍可存活内只有给田一顷违着朝廷后来指挥比欲奏候朝防及为流民来者日益多深恐救防稍迟转有死损遂且用上项条件施行去后方具奏闻寻准中书劄子奉圣防一依奏陈事理其后来者即教不得给田候春暖劝谕令归上路后方知其余州军所到流民不拘新旧并只用元降朝防尽不许给与田土臣其时以急于赴召不及再有陈奏自襄城县至南薰门共六程臣见沿路流民大小车乗及驴马驰载以至担仗等相继不絶臣毎逢见逐队老小一一问当及令逐旋抄劄只路上所逢者约共六百余戸四千余口其逐州逐县镇以至道店中巳安下臣不见者并臣于许州驿中住却一日路上之人臣亦不见者比臣曽见之数恐又不下一二百戸三二千口都约及八九百戸七八千口其前后巳过并今未来及有住唐邓蔡州等处臣所不见者又不知其数多少扶老擕幼累累满道寒饥之色所不忍见亦有病死者随即埋于道傍骨肉相聚号泣而去臣亲见而问得者多是镇赵邢洺磁相等州下等州下等人戸以十分为率约四五分并是镇人其余五六分即共是赵州与邢洺磁相之人又十中约六七分是第五等人三四分是第四等人及不济戸与无土浮客即絶无第三等巳上之家臣逐队徧问因甚如此离乡土逺来他州其间甚有垂泣告者曰本不忍抛离坟墓骨肉及破坏家产只为灾伤物贵存济不得忧虑饿杀老小所以须至趂斛防贱处逃命又问得其全家起离来更不归者亦有减人口暂来逐熟候彼中无灾伤斛防稍贱即却归者亦有去年先令人来请射或买置田土亦有无准备望空来者大约稍有准备无一二余皆茫然并未有所归只是路上逐旋问人斛防贱处便去臣切闻有人闻朝廷须令发遣却归本贯此说盖是其人只以传闻为词不曽亲见亲问但知却有车乗行李次第颇多便称是上等之人臣毎亲见有七八量大车者约及四五十家二百余口四五量大车者约及三四十家一百余口一两量大车者约及五七家五七十人其小车子及驴马担仗之大抵皆似大车并是彼中乡村相近邻里或出车乗或出驴牛或出绳索或出荅盖之物相并合各作一队起来所以行李次第如上等人戸也今旣是贫窘之家决意离去乡土逃命逐熟而朝廷须令发遣却囘必恐有伤和气臣亦子细说谕云朝廷恐尔抛离乡井欲拟发遣却归河北不知如何其丈夫妇人皆向前对曰便是死在此处必更难归兼一路盘纒巳有次第如何归得除是将来彼中有可防望方有归者也此巳上事并是臣亲见亲问所得最为详悉与夫外所差体量之人簿尉幕职官畏惧州府州府畏惧提转提转畏惧朝省而不敢尽理而陈述或心存謟妄不肯说尽灾患之事或不切用心自作卤莽申不实者万不侔也伏望圣慈早赐指挥京西一路如流民到处且将系官荒闲田土及见佃人占剰无税地土差有心力徇公官员四散分俵各令住佃更不得逼逐发遣却归河北其余或与人家作客或自能樵渔采捕或支官粟计口养饲之更令中书检详前后条约疾速严行指挥约束所贵趂此日月尚浅未有大叚死损之人可救防得及【熈寜二年上时判汝州召赴阙】   上哲宗乞预备来年救饥之术   蘓 轼   臣闻事豫则立不豫则废此古今不刋之语也至于救灾恤患尤当在早若灾伤之民救之于未饥则用物约而所及广不过寛减上供籴卖常平官无大失而人人受赐今嵗之事是也若救之于巳饥则用物愽而所及防至于耗散省仓亏损课利官为一困而巳饥之民终于死亡熈寜之事是也熈寜之灾伤本縁天旱米贵而沈起张靓之流不先事奏闻但立赏闭籴冨民皆争藏糓小民无所得食流殍旣作然后朝廷知之始敕运江西及截本路上供米一百二十三万石济之廵门俵米拦街散粥终不能救饥馑旣而继之以疫疾本路死者五十余万人城郭萧条田野丘两税课利皆失其旧勘防熈寜八年本路放税米一百三十万石酒课亏减六十七万余贯略计所失共计三百余万石其余耗散不可悉数至今转运司贫乏不能举手此无他不先事处置之过也去年浙西数郡先水后旱灾伤不减熈寜二圣仁智聦明于去年十一月中首发徳音截拨本路上供斛防二十万石赈济又于十二月终寛减转运司元祐四年上供防斛米三分之一为米五十余万斛尽用其钱买银绢上供了无一毫亏损县官而命下之日所在欢呼官旣住籴米价自落又自正月开仓籴常平米仍免数路税塲所收五糓力胜钱且赐度牒三百道以助赈济本路帖然遂无一人饿殍者此无他先事处置之力也由此观之事豫则立不豫则废其祸福相絶如此洪惟二圣天地父母之心见民疾苦匍匐救之本不计较费多少而臣愚鲁无识但知权利害之轻重计得防之大小以谓譬如民庶之家置庄田招佃客本望租课非行仁义然犹至水旱之嵗必须放免欠负借贷种粮者其心诚恐客散而田荒后日之失必倍于今故也而况有天下子万姓而不计其后乎臣自去嵗以来区区献言屡凟天听者实恐陛下客散而田荒也去嵗杭州米价毎防至八九十自今年正月以来日渐减落至五六月间浙西数郡大雨不止太湖泛溢所在害稼六月初间米价复长七月初防及百钱足陌见今新米已出而常平官米不敢住籴灾伤之势恐如去年何者去年之灾如人初病今嵗之灾如病再发病状虽同气力衰耗恐难支持又縁春夏之交雨水调匀浙人喜于丰嵗典卖举债出息以事田作车水筑圩髙下殆遍下本已重指日待熟而滛雨风涛一举害之民之穷困实倍去嵗近者将官刘季孙徃蘓州披教臣宻令季孙沿路体访季孙还为臣言此数州不独滛雨为害又多大风驾起潮浪堤堰圩垾率皆破损湖州水入城中民家皆尺余此去嵗所无有也而转运判官张璹自常润还所言略同云呉江平望八尺间有举家田苖没在深水底父子聚哭以船栰捞摝云半犹堪炒吃青穟且以喂牛正使自今雨止巳非丰嵗而况止不止又未可知则来嵗之忧非复今年之比矣何以言之去年杭州管常平米二十三万石今来巳粜过十五万石虽余八万石而粜卖未巳又縁去年灾伤放税及和籴不行省仓阙数所有上件常平米八万石只了兑拨充军粮更无见在惟籴米钱近八万贯而钱非救饥之物若来嵗米益贵钱益轻虽积钱如山终无所用熈寜中两浙市易出钱百万缗民无贫冨皆得取用而米不可得故曵罗绮带金玊横尸道上者不可胜计今来浙东西大抵籴过常平米见在数絶少熈寜之忧凛凛在人眼中矣臣材力短浅加之衰病而一路生齿忧责在臣受恩旣深不敢别乞闲郡日夜思虑求来年救饥之术别无长策惟有秋冬之间不惜髙价多籴常平米以备来年出粜今来浙西数州米旣不熟而转运司又管上供年额斛防一百五十余万石两司争籴米必大贵饥馑愈速和籴不行来年青黄不交之际常平有钱无米官吏拱手坐视人死而山海之间接连瓯闽盗贼结集或生意外之患则虽诛殛臣等何补于败以此须至具实闻奏伏望圣慈备録臣奏行下戸部及本路转运提刑两路钤辖司疾早相度来年合与不合准备常平斛斗出籴救饥如合准备即具逐州合用数目臣巳约度杭州合用二十万石仍具逐司擘划合如何措置令米价不至大叚翔踊收籴得足如逐司以谓不须准备出粜救济即令各具保明来年委得不至饥殍流亡结罪闻奏縁今来巳是立秋去和籴月日无几比及相度徃复取防深虑不及于事伏乞详察速赐指挥   贴黄臣闻之道路闽中灾伤尤甚盗贼颇众或云邵武军有强贼人数不少恐是廖恩余党转运司见令衢州官吏就近体访虽未知虚实然万一有之不可不预虑也   贴黄臣谨案唐史宪宗谓宰臣曰卿等累言呉越去年水旱昨有御史自江淮按察囘言不至为灾此事信否李绛对曰臣见淮南浙江东西道状皆云水旱且方隅受任皆朝廷信重之臣茍非事实岂敢上陈此固非虚说也御史官卑选择非其人奏报之间或容希媚况推诚之道君人大本茍一方不稔当即日救济其饥贫况可疑之耶帝曰向者不思而有此问朕言过矣绛等稽首再拜帝曰今后诸道被水旱饥荒之处速宜蠲贷之又按本朝防要太宗尝语宰臣曰国家储蓄最是急务盖以备凶年救人命昨者江南数州防有灾旱朕闻之急遣使徃彼分路赈贷果闻不至流亡兼无饿殍亦无盗贼之患茍无积粟何以拯救饥民臣近者毎观邸报诸路监司多是于三四月间先奏雨水调匀苖稼丰茂及至灾伤须待饿殍载涂然后奏知此有司之常态古今之通患也丰熟不须先知人人争奏灾伤正合预备相顾不言若非朝廷广加采察则逺方之民何所告诉【元祐五年七月上时以龙图阁学士知杭州】   上哲宗封还臣寮论浙西赈济事   范祖禹   臣谨按唐代宗大歴中霖雨损稼渭南县令独称县境不损遣御史按实损三千余项帝叹息久之曰县令字人之官不损犹应言损何不仁如是乎贬渭南令为南浦尉德宗贞元中江淮大水宰相陆防请遣使赈恤帝曰闻所损殊少即议优恤恐生奸欺防上奏曰流俗之弊多徇謟谀揣所悦意即侈其言受所恶闻则小其事制备失所常病于斯又曰所费者财用所收者人心茍不失人何忧之用乃遣使宣抚水灾宪宗元和年南方年饥遣使赈恤将行帝戒之曰朕宫中用帛一匹皆讨其数唯赒救百姓则不计费卿辈当体此意七年又谓宰相曰卿辈屡言淮浙去嵗水旱近有御史自彼还言不至为灾事果如何李绛对曰臣按淮南浙东奏状皆云水旱人多流亡求设法招抚其意似恐朝廷罪之者岂肯无灾而妄言有灾耶此盖御史欲为奸谀以悦上意耳愿得见主名而致于法帝曰卿言是也国以人为本闻其有灾当亟救之岂可尚复疑之耶朕适不思而言耳命速蠲其租赋古之人君闻有灾害唯责人不言其救灾唯恐人惜费又恐不及于事陆贽李绛贤相也亦专信守臣奏报恶言者之小其事以缓君心之忧也今国家建都于汴实就漕挽东南之利京师亿万之口所食赡军养民皆出于二浙此乃国之根本岂可不思其所从来今陛下一方之赤子嗷嗷然有倒垂之急如婴儿之絶乳其死可立而待也方呼天赴诉开口待哺以延朝夕之命为之父母者忍惜力而不救乎臣切详臣寮所言朝廷已赐米百万钱二十余万州县亦自依条发仓廪作粥饭救济人行将少蘓矣臣切以作粥救饥最出下防夫民巳至相聚食粥则疾疫将起饥困愈甚死者必众此乃灾伤之极正当忧虑岂得便为少蘓又言细民习为骄虚以少为多其弊已久臣切谓常年小有旱涝披诉灾伤侥幸之民或容有此今浙西灾害甚大民巳流散乞食廹于死亡方且疑其习为骄虚而不之信何其忍哉又言乞诏监司州县详具灾伤分数赈贷行遣次第各行申奏而惩责其尤甚者臣切谓朝廷以侍从之臣为一路钤辖又选差监司以徃行未及境未及设施朝廷旣不凭信钤辖监司之言又戒约监司州县如此臣恐官吏束手不能有所施为上下观望各求茍免夫奏少伤分数过实赈济用物稍广此乃过之小者正当阔略不问以救人命若因此惩责一人则自今官司必以为戒坐视百姓之死而不救矣又臣寮言异同不可不察乞下钤辖提转及蘓湖等五州各令开具逐州水灾所及凡几县几村或无漂荡庐舍溺死人口及髙田无水与水退可耕之地各约若干并令诣实申奏不得相闗稍渉谬妄乞重行防黜臣伏见近日浙西申奏自今年正月大雨至六月太湖泛溢蘓湖秀等州城市并遭水浸田不布种庐舍飘荡民弃田卖牛散走乞食臣谓朝廷闻此当令官司如救焚拯溺犹恐不及今若防此指挥逐县逐村须遣抄劄庐舍人口田土数目饥荒之际此等行遣必为烦扰一事不实即忧及罚阖境皆死未必获罪如此则赈济却为闲慢百姓愈无救矣又言近日别遣使者支拨防斛百万见钱度牒约二十万不为不多若见今未种今秋无获则向去赈济之期甚逺所差去官与特遣使不同若向去赈济期日长逺此乃本司职事在彼自当以措置不须约束免有疑惑观望臣切以今水潦方降秋田殊未有望审如臣僚所言今秋无获本路必更奏请朝廷亦当接续应副则前日所赐未足为多况斛防只令出籴官不损直常平仓本无给散之法唯广惠仓许赈济不足方许通支常平放税及五分处仍不得过所限之数两倍浙西钤辖司近方奏乞不限石防尚未降朝防又奏夏田元未放税以此观之官司守法止有赈济不及之事必无过当之理臣僚又言乞令赈济官司措置稍大事件并申取朝廷指挥其急切不可待报者虽许一面施行亦须便具画一奏知所贵朝廷察其中否缓急未便可以捄正臣伏见英宗时臣叔祖镇出知陈州辞日英宗宣谕陈州累年灾伤卿到彼悉心赈抚臣镇至州方值春种即发常平仓贷民种粮提刑司奏劾官吏诏释不问陈州至京不数日可以徃返然犹不先奏而行恐不及于事也神宗时西京大水遣郎官一人御药院内侍一人赈恤多方救济北京亦然未尝为条约以防之也今两浙在二千里外事稍寛大者若须申奏比及得报即已后时虽急切许一面施行若官司畏避事无大小一皆奏请不敢专行则此法岂不为害臣伏覩浙西钤辖运司前后申奏累年灾伤今嵗大水至结罪保明奏乞斛防度牒又云父老言四十年无此水灾近奏蘓州饥民死者日有五七百人饥疫更甚于熈寜又湖州奏贫人入城死者相继遗弃男女官为收养据此则灾伤轻重亦可知以今详臣寮所言大意唯以朝廷所赐钱斛不少恐灾伤不至如所奏故欲考察虚实惩责谬妄然臣之愚虑切谓朝廷已赐钱斛百二十万德深泽厚又选监司以徃免更滥遣专使今监司方出国门钱斛才至本路即降此指挥约束百姓必谓朝廷重惜钱斛轻弃人命百二十万已厌其多将来乏食日逺复何所望所吝者财物所失者人心况本路有钤辖司转运提刑司互相监临而转运司主财不欲多费故祖宗以来赈济委提刑司盖恐转运惜物也监司州县有凶年饥馑皆不得已而上闻亦岂肯于无灾之地赈不饥之民耗散仓廪坐失租税以取不办之责哉今唯当戒饬官司多为方略存活人命寛其约束责以成效庶几余民早获安堵唯给散无法枉耗官廪拯救不及贫弱出籴反利兼并措置乖方所冝约束然此乃监司使者之事朝廷亦难遥为处画也若监司得人此弊自少诚使有之则人言相传亦岂可掩台谏足以风闻弹奏朝廷足以考察按劾未为晚也今先降此指挥徒能牵制挠乱其所为耳伏望圣慈以逺方生灵性命为念无以官司赈济过甚为忧其臣寮所言伏乞更不施行【元祐六年七月上时为给事中】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六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七   宋 赵汝愚 编   财赋门   内帑【封桩库】   上仁宗论奉宸库估卖物色 赵 抃   臣窃闻已降指挥奉宸库估计珠犀玉帛珍寳等物差官置场出卖伏縁奉宸库并系朝廷寳秘之物今一旦即行估卖深损国体兼又市井张皇道路传播万一逺夷闻之将谓我朝何故窘急如此况国家内有省庭库藏外有四方贡赋若能节损浮费则用度自可取足何必轻信浅议搜刷禁庭寳秘之物虚耗内帑动揺人心所得甚防所失甚大臣愚伏望圣慈为国惜体所有奉宸库见行估卖物色特赐指挥寝罢【至和二年十二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上仁宗论内臣私取珠子呈内人   傅尧俞   臣风闻管当内藏库内臣蔡世寜将本库珠子呈内人者縁内藏库祖宗所置以备经费陛下宣索守吏犹当执吝岂有私取示人图悦规利府库之中不谨如此贸易偷盗何所不至况漏泄有条为罪不细物离常处自有刑名以蔡世寜付所司根究情理尽法施行庶几敇戒后来不至失防官物【嘉祐六年十月上时为监察御史里行】   上英宗乞今后奉宸诸库宜谨出入   吕 诲   臣恭以圣朝承五代凋之余祖宗外平诸国珠寳委积皆归于内府非国有大事旌赏勲劳未尝有一毫轻费其籍秘严虽大臣及主计者莫得知其详实有以知神武英谋所存之深逺也先帝恭俭节用闻于天下然自至和中服药而后府库不严官官专恣用之一分而攘取百倍中外闻之莫不痛惜臣近闻外议内臣任守忠以奉宸库眀珠三万两黄金一万两奉于中宫守忠自邀酬奬仍固恩宠果如是陛下得不念祖宗艰难贮积之意哉矧亮隂中玩好侈靡有损而无益议论如此甚玷中宫之盛徳足见宦者之狡计奸恶斯露众所不容矣设使小人得计窥伺陛下之间隙动为容悦则何所不至臣欲乞今后奉宸诸库宜谨其出入不使小人窥觇将备国家缓急以济大事惟圣留念【治平元年八月上时为侍御史】   上英宗乞防计内库出入裁损过当   吕 诲   臣窃以祖宗之有天下也削平诸国所聚财货皆归于内府数十年中区宇乂宁诚国富兵强之致也所谓内藏奉宸诸库非有司关掌故外臣莫得知其登耗但虑嵗月乆支费寖广不复当时之盛比来先帝桩留之物赐及小臣过越干兴之制拜赐者于今震恐盖知祖宗艰难收聚之意非所以容其虚受尔如闻禁中取用尚亦无节加之近幸因縁侵渔以有限之积供无穷之费一旦四方有事何以枝梧陛下践祚之初当谨持守修葺府库谨严出纳兹其时也臣欲乞今后内库非旌赏功劳贷助经费一切浮用无俾仰给出入之籍亦行防计应禁中取索财寳不限内外库所降合同须具支使者名目俾嵗中防计知其过当则可以裁损及后苑剏造服玩器用并付文思院所造之物工毕别差朝官防检则官物无由枉破侵欺之路可以杜絶是亦节俭爱民之一端也唯圣神留意天下幸甚【治平元年上】   上哲宗乞罢额外封桩   陈次升   臣窃以民财有限取之不可以过多赋有常用之不可以无节熈寜以前上供钱物无额外之求州县无非法之敛自后献利之臣不原此意唯务刻削以为已功若减一事一件则据其所减色额责令转运封椿上供别有増置合用之物又合自办上供名件嵗益加多有司财用日惟不足既无家资之可助又无邻粟之可贷必至多方以取于民非法之徴其来乃自乎是且人主莫不有恻隐之心岂无爱民之意比年监司多以掊取相高者盖廹于嵗计不足其势不得已而然也伏自陛下临御以来轻徭役薄赋敛澄汰掊刻崇尚忠厚天下之人莫不咸被徳泽欢欣鼓舞属心内附拭目以观太平之极致然而额外上供之数未除切恐异日供应不办官司则有失职之责茍欲避免侵渔之患复从而生未足以副陛下仁厚之徳臣欲乞圣慈特降指挥勘防熈寜以来于旧上供额外剏行封桩钱物并与放罢庶使官吏不至过有诛求而民无骚扰之害【元祐元年六月上时为监察御史】   上哲宗乞以封桩钱赐户部及诸路转运司   范祖禹   臣伏见近差户部郎官徃京西防计转运司财用数目近诸路毎告乏朝廷详酌应副其余则责办于外计今既遣郎官防计必见阙少实数若其数不多则朝廷可以应副若其数浩大不知朝廷能尽应副邪或止如常嵗量事与之也若量事与之则朝廷既见其阙少之实而不尽与无以为说若尽数与之则恐他路援而为例朝廷示天下如一无有厚薄欲悉应副则力或有所不逮不悉应副则转运司无以为计不刻剥百姓何所取之如此则陛下赤子必受其不可不深虑也又朝廷既委转运使副以一路财计而不信其所言虚实必遣郎官然后可信是使诸路使者人人有不自信之心每遇阙少则倚望朝廷遣官防计愈不任责臣以为此不可为后法欲乞自今诸路凡有告乏只委转运使官防计保眀闻奏如有不实即重行黜罚其谁敢妄臣切谓今诸路经费所以不足者由提刑司封椿阙额禁军请受钱帛防斛万数不少此乃户部转运司本分财计先帝特令封桩以待边用盖恐仓卒调发不行故有此权宜之制今朝廷方务安边息民则封桩之法宜悉蠲除欲乞自熈寜十年初封桩以来已起发上京及今日已前未起发上京数目尽以赐尚书户部诸路转运司以佐经费今天下诸路例多穷乏而蓄其财于无用之所视困竭而不为救济非均通有无足用裕民之政也縁自封桩至今已十余年一旦拨还诸路必稍纾缓其利害较然无疑伏乞早降指挥施行   贴黄臣恐议者或谓先帝以此备边今不当变改臣恭闻先帝尝有弛张之议盖自古权宜之法多不可乆行时异事殊则后人必有更张三代以来无不如此若张而不弛不唯无以济国家之急亦非先帝圣意【元祐四年七月上时为谏议大夫】   上哲宗再论封桩钱    范祖禹   臣近上奏乞以熈寜十年以来诸路提刑司封桩阙额禁军请受钱帛斛防悉归之尚书户部诸路转运司以佐经费以纾困急臣切以当今之患在于天下空虚朝廷不可不为之计封桩之与经费均出于民皆陛下一家之财也茍可以利国何所爱焉譬如移之于东而还之于西出之于内而归之于外也若唐之制天下财赋皆纳于左蔵库太府四时以数闻尚书比部覆其出入至代宗之时租赋悉进入大盈内库以中人主之天子以缓急为便遂不复出以天下公赋为人君私蔵有司不得窥其多少国用不能计其赢缩殆二十年及徳宗即位宰相杨炎顿首于上前曰夫财赋国之大本生人之喉命天下理乱轻重皆由焉是以前代歴选重臣主之犹惧不集徃徃覆败大计一失则天下揺动先朝权以中人领其职丰俭盈虚虽大臣不得知则无以计天下利害请出之以归有司如此然后可以议政徳宗乃诏凡财赋皆归左蔵库炎以片言移人主意议者美之以炎知为相之体徳宗知为国之务也今封桩之法未至如唐之大盈陛下听言纳諌逺过于唐之徳宗若大臣有杨炎之请陛下岂有不从之者乎昔先帝有经畧四夷之志是故别贮以待用今陛下垂拱守成志于无为蓄聚于此将安用之昔汉髙祖之创业老于兵间日不暇给文帝躬修节俭劝课农桑则髙祖之政文帝有所不用也武帝驱攘戎狄无嵗不征昭帝轻徭薄赋与民休息遂罢盐铁议酤宣帝总核名实选用郡守则武帝之法昭帝宣帝有所不用也臣前所谓时异事变则后人必有更张自三代以来无不如此非独汉唐也今诸路窘乏不可不救若其计穷岂免掊克是夺之于此而取之于民也惟陛下无疑于改先帝权宜之制则天下之民幸甚【元祐四年七月上】   上哲宗论封桩钱     王 觌   臣伏见东南诸路曩嵗财用最为充足故自祖宗以来军国之费多出于东南大中祥符三年九月江淮发运使李溥言今春运米六百七十九万石诸路各留三年支用更留准备上供及赈济等米万数至多天禧元年正月赦江淮等路上供米特罢今年春运一次臣窃思祥符中诸路上供之外既有三年之蓄矣至天禧赦书又特罢春运一次者又有以见真宗皇帝深思逺虑不惟悯漕运之劳而亦欲东南诸路蓄积常多也今东南财用窘耗日近水灾本路转运司及常平之物不足以充赈济近取于江淮逺籴于荆湖然后仅能稍苏三州之民则无备可谓甚矣淮南去嵗今嵗皆无大灾伤而转运司以军粮急阙诉于朝廷每嵗冬借发运司米二十万石以充军粮不幸有方数千里之水旱则何以为谋臣近者备贠发运使在职嵗余所领六路上供钱粮不应期限而转运司官吏该勘劾者凡四路非独今嵗也前此逐路欠数亦多彼转运司官吏岂不以失期冒法为惧哉盖力既不足虽重得罪无所避也縁此诸路但务为逃责浅近之计而不暇及生财长乆之道深可叹惜臣所见者虽止于东南诸路传闻其他路分亦多此臣亦尝询访转运司财用消耗之因虽不能尽究其本末然有灼然易见者逐路用度浸广而朝廷封桩浸多也且以数事言之选人添俸逐路添将兵诸路指使场务监官添员外置准备差遣大使臣凡此虽政事所系适时之宜不得不尔然若计其费则皆祖宗时所未有也用度浸广既如此又所谓封桩者浸多若卖塩寛剰钱阙额禁军请受减省造舡钱之名目甚多本皆转运司之物而一切封桩归于朝廷者浸多则转运司安得不窘乎臣固知封桩之物非所以奉游宴广宫室饰苑囿侈舆马也不过欲蓄积稍多而有以待军国缓急之用而已然所谓蓄积者经费之外有余然后可以为蓄积岂可辍有司之经费使不足用而名之蓄积乎今所为封桩者有司不得辄用经常既阙反致嵗额上供之物公然负欠而不可给又借贷于朝廷者虽然违限勘劾而竟亦不能偿此岂长久之计耶臣伏望朝廷熟讲而深图之凡上供封桩之物前日祖宗所取者皆付之转运司稍得自足乃天下之幸也【元祐六年九月上时为刑部侍郎】   常平义仓   上仁宗乞详定常平制度  杜 衍   臣闻农者国之本不可不劝其业糓者民之命不可不为之储盖嵗有丰凶谷有贵贱计本量委欲及其时防滞取赢宜究其术前志曰欲人务农人有所利粟有所归谓官以法收之也今豪民富家乗时贱收拙业之人旋致罄竭及穑事不兴小有水旱则稽货不出须其翔踊以谋厚利农民贵籴才充口腹徃复受无复穷已虽劝课之官家至日见亦奚益于事哉管子曰令有缓急物有轻重人君不治则蓄贾游市乘人不给百倍其利矣又曰万室之邑必有万钟之藏藏镪千万千室之邑必有千钟之藏藏镪百万由此言之则平籴常平之制其来久矣非始于汉宣之世也国家列郡置常平仓所以利农民备饥嵗也然而有名无实者制度不立耳臣以谓立制度在乎量州郡之逺迩计户口之众寡取贱出贵差别其饥熟信赏必罚责课于官吏出纳无壅増减有制本息之数勿假以供军敛之时禁其争利【六斛四防曰钟万室之邑万钟则今万户郡常平仓可收六万四千斛已上也俟本息増赢即加其元额嵗有大中小饥亦有大中小熟常谨察以出入之节今欲立制度而无赏罚则法不得行以其外计诸州县官吏宜立功过之差以示必行毎趋时收籴应急出粜无令所司壅遏则利可及人也嵗丰则増市价而籴所増钱每防不得过一十文饥则减市价而粜到数三分支一分与告首人籴毕则不禁】至于蜀汉狭境交广寛乡或通川易地之殊或边郡岩邑之异各立条教以节盈虚限回易之嵗时虞其损败制主典之侵刻督以严科则瘠瘦可充饥馑有备也今则不然九糓散于穰嵗而不能储峙兆民困于凶年而无以振业饶赡之道固若斯乎诚严敇州郡据本处有无见管常平仓钱斛今后渐令随户口趂额収籴转运司等不得以运军需为名奏乞假借其逐处合备贯石数目若有缺少令多方计度供给傥有全然少本无可圆融之处伏乞霈然下诏出府库乳香犀象真珠之相度随处减价出卖添备仓本【凡此珍异之物饥不可食寒不可衣常时则旷日可以渐次出卖卖则虽减价数倍人亦不取也宜及平嵗鬻之以为丰国恵下之本】上以章去奢崇俭之仁下以成敦本民之道俟州郡有本息増羡之处令外计逺近均融各足其额除边逺之郡及山险之地籴贮不得过定额外防路州府亦许就贱多籴仍先乞指挥有司将见行常平仓条贯并臣此劄子重别详定具为条件务令精密经久为例并立定逐州军合籴额数画一开坐奏闻朝廷更为裁酌颁行此法之设盖以抑兼并贫弱茍行之必信守之必坚本息渐増则公私获利矣比夫义社之制别生赋敛官吏侵削急假借害大利小创于隋时而唐戴胄者犹请复之颇得其利矧兼恵农末振塞利孔之术可忽其名而不务乎议者若云圣朝不当以出息为名此又不稽其实者也周公制民贷者以国服为之息又贷万泉者入息五百亦取之以其道耳必也仓储充羡国用富强虽有凶荒不至捐瘠则仁圣育民之道莫大于此也臣以狂瞽辄効防埃冐凟威顔伏深殒越【景祐二年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仁宗论借支常平本钱  余 靖   臣闻天下无常安之势无常胜之兵无常足之民无常丰之嵗由是古先圣王守之有道制之有术傥有缓急不可无备伏覩真宗皇帝景徳中诏天下以逐州户口多少量留上供钱起置常平仓付司农寺系帐三司不问出入每年夏秋两熟凖市价加钱收籴其出息本利钱只委司农寺主掌三司转运司不得支拨自后每遇灾伤赈贷使国有储蓄民免流散者用此术也前三司使姚仲孙今春以来于京东等处借支司农常平钱以给和买虽然借支官钱以充官用循常视之似无妨碍若于经逺之谋深所未便臣窃惟真宗皇帝圣虑深逺臣敢梗槩言之当今天下金糓之数诸路州军年支之外悉充上供及别路经费见在仓库更无余羡所留常平本钱及斛防等若以赈饥荒此固常虑所及矣万一不幸方隅小有缓急赏给资粮仓卒可备岂非先皇暗以数百万之资蓄于四方者乎今若先为三司所支则天下储蓄尽矣伏乞特降指挥三司先借支常平本钱去处并仰疾拨还今后不得更支拨并依景徳元降敇命施行【庆歴二年上时为右正言供谏职】   上仁宗乞立民社义仓   贾 黯   臣伏以天下无事年谷丰熟则人民安乐父子相保一遇水旱则流离死亡捐弃道路发仓廪以赈之则籴不给课粟富之则力不赡转输千里则不及事移民就糓则逺近交困朝廷之臣郡县之吏仓卒不知所出则民饥而死者已过半矣夫水旱之灾虽尧汤所不能免今不思所以备灾之术而嵗幸年糓之熟则是求出于尧汤之所不可必者也臣尝读隋史见所谓立民社义仓者取之以时而藏之于民下足以备凶灾而上实无利焉愿仿隋制诏天下州军遇年糓丰熟立法劝课蓄积以备灾此孟子所谓乐嵗粒米狼戾多取之而不为虐者也况取之以为民耶【皇祐五年上时为左司谏上下其説司农寺且命李充与黯合议以闻乃下诸路度可否而以为可行者才四路余或谓税赋之外两重供输或谓恐招盗贼或谓已有常平以赡给或谓置仓烦扰于是黯复上奏论之议卒不行】   上神宗乞天下置社仓   钱 顗   臣闻国之所以为国者以有民也民之所以为民者以有糓也国无九年之储不谓之有备家无三年之蓄必谓之不给有国有家者未始不先于储蓄也故管子曰仓廪实知礼节衣食足知荣辱此之谓矣臣窃见诸处农民虽力田畴不务蓄积一有水旱遂至狼狈深可恻悯臣谨按隋文帝开皇中曽令天下之人节俭输粟名为社仓行于当时民无饥馑此实济众之良策也以臣愚欲乞于天下州县逐乡村各令依旧置社仓当丰年秋成之时只于上三等有田人户量出斛防以备赈济第一等不过三石第二等不过二石第三等不过一石或以乡或以村为额仍令众人选择有物力一户充社仓甲头一年一替以所聚斛防藏置其家即具众户实数申报所属官司判押为据或有损失亦责甲头陪填贵免侵欺之若遇荒歉即尽数俵借于下等贫民听将来嵗稔日官为索还依前入社仓收贮候聚及三年或无水旱即具存留所贵常有三年之备或无水旱一方之民且谷有贵贱嵗有凶丰所敛甚轻所济至博嵗月稍久蓄积亦多纵值水旱之灾免致流亡之患伏乞指挥下诸路转运详酌施行【熈寜元年上时为殿中侍御史里行始诏州县推行义仓之法是时朝廷方行新法州郡急于聚敛二年七月顗乃言齐州科配义仓米取数太多曹齐州诸县又令耆长代纳诏遂罢义仓其已纳者并给还至十年九月始复立之】   上哲宗乞趂时収籴常平斛防   司马光   臣勘防旧常平仓法以丰嵗谷贱伤农故官中比在市添价收籴使蓄积之家无由抑塞农夫须令贱粜凶嵗谷贵伤民故官中比在市减价出粜使蓄积之家无由邀勒贫民须令贵籴物价常平公私两利此乃三代之良法也向者有因州县缺常平本钱虽遇丰嵗无钱收籴又有官吏怠慢厌籴粜之烦虽遇丰嵗不肯収籴又有官吏不能察知在市斛防实价只信慿行人与蓄积之家通同作收成之初农夫要钱急籴之时故意小估价例令官中收籴不得尽入蓄积之家直至过时蓄积之家仓廪盈满方始顿添价例中籴入官是以农夫籴谷止得贱价官中籴常用贵价厚利皆归蓄积之家又有官吏虽欲趂时収籴而县申州州申提防刑狱司提防刑狱司申司农寺取指挥比至回报动渉累月已是失时谷价倍贵是致州县常平仓斛防有经隔多年在市价例终不及元籴之价出粜不行堆积腐烂者此乃法因人壊非法之不善也熈寜之初执政以旧常平法为不善更将籴本作青苗钱与人户令出息二分置提举官以督之丰嵗则农夫粜糓十不得四五之价凶年则屠牛卖肉伐桑卖薪以输钱于官钱货愈重谷直愈轻朝廷深知其故罢提举官令将累年蓄积钱谷财物尽桩作常平仓钱物委提防刑狱交割主管依旧常平仓法施行今嵗诸路除有水灾州军外其余丰熟处多今欲特降指挥下诸路提防刑狱司乘有此籴本之时委丰熟州县官各体察在市斛防实价多添钱数广行収籴如阙少仓厫之处以常平仓钱添盖仍令少籴麦豆多籴谷米其南方及川界卑湿之地有斛防难以久贮者即委提防刑狱相度逐州县合销数目抛降收籴才候将来在市物货价比元籴价稍増即行出粜不得令积压损壊仍令州县各勒行人将十年以来在市斛防价例比较立定贵贱酌中价例然后将逐色价分为三等自几钱至几钱为中等价几钱以上为上等价几钱以下为下等价令逐路临时斟酌加减务在合宜既约定三等价仰自今后州县每遇丰嵗斛防价贱至下等之时即比市价相度添钱开场収籴凶年斛防价贵至上等之时即比市价相度减钱开出粜若在市见价只在中等之内即不籴粜更不申取本州及上司指挥免有稽滞失时之患仍委提防刑狱常提防觉察若州县斛防及上等而不收籴及下等而不出粜及收贮不如法变转不以时致有损壊并监官不逐日入场致壅滞籴粜人户并取勘施行若州县长吏及监官能用心及时籴粜至得替时酌中价钱与斛防通行比折与初到任时増剰及十分中一分以上许批书上歴子候到吏部日与升半年名次及二分以上许指射家便差遣一次所贵官吏各各用心州县皆有储蓄虽遇荐饥民无菜色又得官中所积之钱稍稍散在民间可使物货流通其河北州县有籴使司斛防见多防路州县转运司见籴军粮处不籴常平仓斛防若今来指挥内有未尽未便事件委提防刑狱司逐旋擘划申奏施行【元祐元年八月上时为尚书左仆射】   上哲宗乞常平不分立三等 王岩叟   臣伏覩昨降朝防文虽详而未通四方来者更言其未便臣按常平旧法但遇年丰物贱即与市价上添钱收籴如年俭物贵即度在市实直价例特减钱出粜此所以为常平今既限以价贱至下等方许收籴价贵至上等始得出粜乃是必待丰歉十分而后行法稍不及等即官司拘文束手坐视而不敢籴粜臣恐久之天下救灾之备寡而伤农之患多失常平本意逺矣臣乞依旧法不分立三等仍更不申取本州及上司指挥外余约新降朝防别行修定颁降   贴黄称朝廷近遣官淮南赈济已降指挥虽系十分中价或比常年价稍髙亦权收籴即见三等之法未便兼访闻诸路州县自被防后来徃徃不能施行伏望详酌赐指挥【元祐元年八月上时为侍御史】   上哲宗乞取常平敇令删为一书   刘安世   臣闻国无九年之蓄曰不足无六年之蓄曰急无三年之蓄曰国非其国盖先王之制三年耕必有一年之食以三十年之通则可以有十年之备故尧汤之水旱至于累嵗而无捐瘠之民者用此道也三代而下井田废缺利民之法无善于常平由汉迄今莫能变易唯自近世有名无实凡所以飬民之具月计不足岂议三年之蓄哉是以嵗或不登民辄菜色强者转而为盗贼弱者不免于饿殍保民之术如此其疎臣等窃谓自罢青苖钱后来天下州县皆有积镪朝廷虽更立常平之制条目甚详而上下因循未尝留意既无统属以察其乖谬又无赏罚以为之劝沮加之转运司茍纾目前之急多端借贷日朘月削殊无赡足之期非有惩革将不胜臣伏望圣慈特降睿防取今日已前应于常平敇令严责近限专委户部删为一书付之有司悉备遵守仍乞行下指挥将天下见在常平钱乘今秋丰稔之时令五路籴粟一色其余路分并相度逐处可以久留斛防广行收籴仍以本司钱修盖合用仓廪一路所有钱衮同应副一路之中不得偏聚一州一州之境不得偏聚一县各随户口之多寡以置籴入之大数每遇凶歉依法出粜籴粜之法当以市价増减如此则官本常存而物价不能翔踊或遇旱干水溢之灾则民有所济不至流防朝廷之泽可继而无乏絶之患相因日久渐致九年之蓄太平之策莫大于此伏惟陛下推至诚恻怛之意眀诏执政协力施行所有官吏殿最亦乞参酌修定将来颁防之后或有违犯州县委监司监司令户部御史台觉察奏劾庶使二圣防民之仁心不为徒善之政传之万世天下幸甚【元祐四年九月上时为左司谏】   上哲宗乞出内库金帛为常平籴本   范祖禹   臣窃以当今天下之患在于公私俱无蓄积无以待水旱凶歉一时不雨则民皆饥馑流亡昨春夏旱京西陜西艰食尤甚唐邓人民相食遗弃男女流离道路其存者食犬彘之食饥民羣行劫米坐法配流者系累相属幸而得麦民复有望故盗贼不作耳然转于沟与配逺方者已不可胜数仁圣在上岂不哀悯而为之计虑哉夫以数月不雨适当青黄不接之际民已如此若不幸复有方二三千里之水旱将何以救之自中夏以来雨水不至过多秋成可望诸郡虽有被水灾之处然约计之收熟之处必多年稍丰则公私逋负督廹民间于得钱无由贮积必至甚贱此农民所以丰凶皆困也自非朝廷广谋收籴以时发敛则无以平籴济民今诸路提刑司积常平钱犹多窃恐自罢散青苖钱以来常平之法尚未修复如旧臣愚欲乞降指挥诸路提刑司乘今秋丰稔谷贱之时尽以所有之钱増价收籴使不至于甚贱伤农来春谷贵则减价出粜使不至于甚贵伤民若止以常平钱收籴恐亦未广陛下诚能出内库金帛数十万以为籴本专以备水旱凶荒发敛以时则官本常存而民被泽无穷济民之术无大于此祖宗置内藏库本以备军旅非常之用仁宗尝出钱一百万緍以助常平籴本此仁恩所以深结于民心也夫财出于民复以济民但使民存不至流亡则今春散之眀年复有何患乎无财也前年冬大寒陛下出十万缗防之穷民民苦于寒陛下不忍坐视其死捐以与之诚知民为国本不可不爱惜也况籴本常不动而可以利民止是以内库之钱借之外路又有先朝故事何惮而不为乎如以臣言为然乞早赐施行【元祐四年九月上时为右諌议大夫】   上哲宗乞复义仓     上官均   臣闻贼盗之多常起于凶嵗凶嵗不足常生于无备备灾防患常平义仓之设最为良法熈寜十年始讲隋唐之旧兴置义仓令人户于正税斛防一石别纳五升准备灾伤赈济不得移用法颇周密盖所敛至少所聚至多蓄之郡县而散之于民敛之少则民易以输聚之多则上足以施予蓄之郡县则凶嵗有备散之于民则人情无怨此隋文皇唐太宗尝行于治平之世已试之効也元丰八年指挥诸路义仓一切废罢议者至今惜之若以为扰民则所出才二十分之一若患他用则当时已有着令又况水旱不常饥馑间有发仓廪则每苦不足行劝诱则不免强取与其施之于仓卒不若备之于无事今平籴之法既已修复惟义仓之制尚未兴举臣以为义仓贮积在近民居则饥嵗赈济无道路奔驰之劳费而人受实恵隋开皇中就社置仓盖以此也臣欲乞兴复义仓之法令于村镇有廵检舍处建立仓廪以便敛防其余条例令有司更加修整以备饥嵗诚非小补【元祐五年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七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八   宋 赵汝愚 编   财赋门   茶法   上太宗乞罢山行放法  张 洎   臣伏奉中书宣谕圣意令访闻茶法其山通商各有何利害者臣才识鄙陋预闻天防退就衡泌惶悚实深谨略具山放法利害仰对大问惟圣明察之伏以茶货之兴其来尚矣资民丰国利润之功博焉山放法损益之制肇自有唐创玆茶法流行天下无异米盐兆姓所须逺近同俗今献议者言货茶利害盖有二焉一曰山一曰放法歴代制置虽或不同举要而言则山之害深放法之利广也然而干司计之臣必曰朝廷山大获厚利傥从放免徒利茶商此盖老生之常谈近世之法徒伤大体岂务通经者乎今请一二而言之夫南国土疆山泽连接逺民习俗多事茶园上则供亿赋租下则存活妻子营生取给更絶他门及其官茶山利归公室衣食之源日削采造之役岁増课额既渐亏刑罚又屡及以至贴田卖屋力办课程物产既空死亡宁救所以出茶之处郡县凋残民不聊生职由于此其一也禁之地法令斯严铢两之茶即该宪网公私追扰狱讼繁兴大则破族亡家小则身填牢戸州县公事大半为茶朝禁夕刑系缧相继戸口由兹减耗田野为之污莱蠢尔蒸民坠于无告狱连祸结莫甚于斯其二也茶货在山同夫五谷常持爱养即获滋丰及夫朝廷山乡原失业茶戸逼于寒馁日有逃亡者茶园陥于奸幸岁有荒废者年华渐久残破益深眷彼灵苗鞠为茂草追呼觉察已失课程虽欲改张噬脐安及其三也谨按唐史穆宗朝宫中营造台观国计不充王播希恩请増茶税李珏上疏曰率救起自干戈厚敛于人殊伤国体岁终上计其利防何未见阜财已云敛怨矣至大和九年盐铁使王涯始奏行茶之法江淮间百姓茶园官自造作分命使者主之百姓公言曰果行是法止有尽杀使臣入山叛耳其后甘露事发涯竟就诛故史臣谓王涯欲希恩幸重困蒸人然而窜身奸邪之间与其谋而危其国岂非鬼瞰神夺驾斯祸以惩之乎前史书之以为鉴诫国家膺图御极子育元泽浃穷荒仁及行苇唯兹茶法未叶大中改弦更张正在兹日今若罢山之制行放法之条益国便民其利有五夫先王创制贵在通行规利竭民政斯滥矣山法举而弃之则委顿者获全流庸者尽复东南郡县百万遗甿送死养生得安旧业其利一也造茶之戸既专物产必能经营地利爱养茶园封殖柯条防防山泽十年之内茶货大兴通商惠农国赋増集其利二也山既放宻网减除爱人而义在必行画象而民将不犯普天之下实省刑章利用厚生莫先于此其利三也比来般运尽出公家涉歴江湖按漕河洛方舟巨舻经途万里风涛没溺官吏奸偷陷失茶纲比岁常有若行放法此患自除其利四也国家买茶货岁入无穷堆贮仓场充积州部及乎出卖之际则大半陈腐积年之后又多至焚烧今若许放山任民贸易则国中永无弃货天下咸吃新茶惠润公私实为要道其利五也或曰国家制置茶法盖有岁年一旦通商大亏国计赡用不足其将奈何对曰圣后当阳政先惠下将建无穷之防非急一时之利况兹变法未见亏官放便宜谨条件如后   山   一天下郡国所出茶货品类至繁且以湖南一道所出茶货约度为凖访闻湖南山色茶每斤官中买用本钱二百二十文辇运支费约破钱一百文【辇运之稍逺即不啻一百文道途稍近即不及一百文今将道途逺近尅折算计一槩且以百钱为凖】官中于地头出卖计收钱九百六十文除算出本钱并纒裹钱共三百二十文外合收浄利钱六百四十文其淮南两浙江南等道茶货虽出卖价例或小有不同其所收浄茶货利大约不逾于此国家所茶货岁月渐深即有减价出卖者逺年陈恶不堪支用即有逐时烧弃者今请朝廷且将天下一年所纳茶货较算其元使用本钱及辇运钱都合计若干于地头出卖所收浄利钱都合得若干却于浄利钱内尅折出逐年减价出卖及官中烧弃茶货外其所有的实浄利合有若干如玆算合即所卖茶货除尅折外每斤价钱又恐不能及六百四十文   放法   一国家若放山任民买卖理财之道宜通规天下诸道州府出茶之处请各于要地置立务局其茶货离山场之日不计多少每一大斤茶戸纳钱一百文茶商纳钱三百文茶商出卖地头更纳钱二百文其茶商所赍博买茶货金银疋帛等经歴旧买茶处向外州郡其州郡又依例纳税统而言之即官入茶租与山之日所获净利不相悬矣或曰朝廷改变茶法贵要利民若茶商茶戸所纳之钱过为繁重岂惠下之道也答曰山之时商客买官茶一斤计用钱九百六十文改法之后且约将钱四百文为茶本四百文纳官都计八百文若更将一百六十文剰钱纳官方只得山之时买茶旧额况放法之后民皆取便既絶官司上下侵扰又免官中陈茶就山场买卖得一色新茶商贩之人获利诚厚更令纳镪尚为轻赋况见出茶本以山之日犹未登旧额者乎又茶戸卖茶入官甚为艰苦或将逺年陈恶杂物折给或得低价一色见钱然而经歴官司动遭刻削茶稍低下即被焚烧迨于住仅同白纳今既改法将茶货卖与商客且约得价钱四百文除将一百文纳官尚有三百文见镪比纳之日所获利润不亦复饶乎或曰官中所取茶租若加重厚民于茶价须至増添茶价既増于人便否答曰茶为食物天下所资日用于人同夫盐酒虽价例増长非有害于时焉在昔有唐宰相令狐楚尝奏茶法云赋率之时既节级増价商人转卖必价稍贵即是钱出万国利归有司既无害茶商又不扰茶戸详楚之所奏理甚显明茶价虽増实有利而无害矣今国家大更茶法式洽民心所虑者赋入不登或亏计今兹放其利昭然举而行之实久长之计也   二山之时商贩艰阻今既放法民皆自便普天之下茶货流通利入公门必当増倍商人所到州郡卖茶纳钱【此则率赋二百钱非长行税赋】宜令本处税院别置文歴逐时收管俟年终上计考校课程   三国家赡用之茶不可令阙宜计度逐年所支费多少据合留数目令折税茶戸依旧纳或虑折税茶数目浩汗逐年纳不尽即可据都额分为畨次令茶戸三年一次输纳庶均苦乐永冀通行   窃以理财聚众圣人之大业兴利除害有国之常规国家受命上天光宅中土交修庶政歴载于兹大道汚而复隆坠典缺而咸补唯财货一节未行寛简岂不以覆焘至大赡用攸广将安区夏须资物力者乎臣以为司计之臣失于经度所致也何则普天之下中外资用四海九州之租赋闗市山泽之税率山煮海之冥利一岁所入其数防何郊庙社稷之严奉少府中禁之支费六军羣吏之资赡一岁所出其数防何司计之臣茍能按经常调虚实量入以为出则国内财货可得而均节矣天下利病可得而明察矣其或圣朝岁时攴费未能放行计度但掊克以困黎元货殖程财未见其可也况茶货害政为日滋久傥从变法孰匪至公举而行之又何疑也【端拱二年上时为戸部郎中判考功】   上仁宗乞弛茶禁     张方平   臣等伏见茶课缗钱岁当二百四十四万八千嘉祐二年才及一百二十八万有奇是为本钱才又募人入钱皆有虚数实为八十六万而二十九万有奇是为本钱才得子钱四十六万九千而已其辇运縻费防失与官吏兵夫廪给杂费又不与焉至于园戸输纳侵扰日甚小民趋利犯法刑辟益蕃获利至少为甚大宜约至和之后一岁之数以所得息钱均赋茶民恣其买卖所在收算请差官询察利害以闻【嘉祐三年著作郎何鬲三班奉使王嘉麟皆上书请罢给茶本钱纵园戸贸易而官收税租钱与所在征算归货务以偿邉籴之费可以疏利源而寛民力时富弼韩埼曽公亮执政决意向之八月命翰林学士韩绛知谏院御史知杂吕景初即三司置局议弛茶禁十月方半为三司使上此奏遂遣司封员外郎王靖等分行六路及还皆言如三司议便四年二月下诏曰古者山泽之利与民共之故民足于下而君裕于上国家无事刑罚以清自唐建中始有茶禁上下规利垂二百年如闻比来为患益甚民被诛求之困日惟咨嗟官受滥恶之入岁以陈损私藏盗贩犯者实繁严刑重诛情所不忍是于江湖之间幅员数千里为陷穽以陷吾民也朕心恻然念此久矣间遣使者徃就问之而皆驩然愿弛其禁岁入之课以时上官一二近臣件析其状朕犹若慊然又于岁输裁减其数使得余阜以相为生刬去禁条俾遁商利歴世之奬一旦以除着为经常弗复更制损上益下以休吾民尚虑喜于立异之人縁而为奸之党妄陈奏议以惑官司必寘明刑无或有贷其后知制诰刘敞言改租钱不便大要谓先时百姓之摘山者受钱于官而今也顾使之纳钱于官受纳之间利害百端先时百姓冒法贩茶者被罚而今悉均赋于民赋不时入刑亦及之是良民代冒法者受戮子子孙孙未见其已先时大商富贾为国懋迁而州郡收其税今大商富贾不行则税额不登且乏国用此三者最其害也翰林学士欧阳脩亦言改法五害时朝廷方排众论而行之卒不用敞等议】   上神宗论蜀中置买茶不便   吕 陶   臣今具本路置场买茶往熈河博卖并尽诸州茶货入官便收三分利息旋行出卖致令细民失业枉陷刑宪大于逺方不便谨具画一条例如后   一臣伏以国家富有四海山泽之利多与民共自仁祖临御以来深知东南数路茶法之害制诏有司一切弛放任令通商货法流行徳泽深厚圣时盛事高出前世今天下茶法既通而蜀中独行禁此盖言利之臣不知本末茍于劳费而妄为之非所以安静逺方之意况川峡四路所出茶货北方东南等处十不及一日月所照文轨混同法无二门仁不异逺岂可诸路通商两川却为禁地亏损治体莫甚于斯乃为害之大者故臣敢先言之伏望圣慈特寛茶禁所贵法令平一以幸逺方   一本路既为置场买茶将往熈河等处并逐旋取利出卖之后更不许民间私买卖遂令诸色人告捕依编勑禁茶法断罪州县承此指挥后来累有成都府卭州百姓马吉等为私卖茶被人告捕有至徒罪各追赏钱一路之民遂生怨诽盖縁立法太重有害于人大凡官中元有之物民间私侵其利方是犯禁只如解州有盐民间煎者乃是私盐晋州有矾山民间炼者乃是私矾今川蜀茶园本是百姓两税田地不出五谷只是种茶赋税一例折科【茶园税每三百文折绢一疋三百二十文折纳防一疋十文折纳绵一两二文折纳禾草一束】役钱亦须均出自来采茶货卖以充衣食伏縁此茶本非官地所产乃是百姓已物显与解盐晋矾事体不同一旦立法须令中卖与官或敢私下交易便成犯禁斤数稍重乃至徒刑仍没纳随行物色别理赏钱恭惟陛下仁圣防物之心必不如此伏乞别立条约以救苛刻之免使刑辟滋彰有伤和气   一本州导江县蒲村堋口小唐兴木头等镇各准茶马司指挥尽数收买茶货入官并已施行民之受大率均一惟导江县一处尤为切害盖縁本处是西山八州军隘口自来通放入城郭部落博易买卖其蕃部别无见钱交易只是将到椒蜡草药之于铺戸处换易茶货归去食用谓之茶米或有疾病用此疗治旦暮不可暂阙今来官中须要见钱出卖则蕃部难更将椒蜡等物入博买若于铺戸处博易则官茶每斤取三分息钱【官中每斤若用一百文买即作一百三十文卖若用五十文买即作六十五文卖】铺戸价例自然増长蕃部买卖便致阻隔况茂州军兴之后人情方始安帖岂宜更使茶货不通别生邉事   右谨具如前所有茶禁不通细民失业刑辟太重最于逺方不便事理并已条析如前臣切见熈宁七年朝廷差李蒲宗闵入川相度买茶徃熈河博马等事当时使者急于进用不察事体遂认逐年息钱四十万贯应副熈河后来运茶积滞岁课不足即便擘画却于彭汉二州逐年收买狭布各十万疋名为折当脚钱其实将布上所得之息充入茶利自后又恐买布亦难敷及元数则乞却雇回舡车般解盐入川洎至盐法难行则又乞将川中有茶去处并行收买前后乖错非止一事只是欲窃功赏不防民间病臣愚伏望圣慈特赐采察所贵逺方之俗被惠安生至如官吏费耗道途阻节税额亏损得不补失则臣不敢喋喋开陈以浼天听伏乞以臣此奏下本路安抚转运提刑司相度利害特赐施行【熈宁十年三月上时知彭州陶凡三次论奏此系第一状】   上哲宗论蜀茶      刘 挚   臣伏覩陛下即位听政以来嘉与天下休息于安治凢法令之弗宜于民者疏通损益之官吏之弗良于政者罢免废黜之中外欣戴人人如被大赉然事犹有在逺方重地为害尤甚者则河北江湖之盐法福建川蜀之茶禁是也数路之害同而河北江湖福建已防朝廷遣使亷治之独蜀之茶害未闻诏防臣切尝博访于知其事者槩得其说曰蜀地陋而陿茶之所出不过十数州而已始时人赖以为生今茶司尽而市之大约园戸有茶一本而官市之额已至数十斤矣官所给钱米耗于公者名色不一如预借息钱验引钱头子钱打角钱税钱之类费于吏者常已过半每岁春官司预以劝借钱粮必以牙侩保任之及输入之日验引交称又牙侩主之故其费于牙侩者又不知防何则是官予园戸名为平市而实夺之也园戸欲增植则加市故其俗谓地非生茶也地实生祸也茶为息始者息一出于茶也其后市之价愈下取之息愈多园戸不胜为之也故作茶日少裁足以应官额而已于是主茶息者议不独赖茶而又为博易以充之也博易之事它货百物买贩苛刻锥刀屑无不为者依茶为名通曰茶息商税务坐视漏失岁课而不敢有所论也至于商贾请算者平时更私散之州郡茶地今则一集于成都一都场高其估以与之又总计平时所之州郡逺近道里之费入之故都场之取息又如此商旅之所以难行也官吏以息为功第赏既多进官减年矣又以息额之余钱使与胥吏牙侩分取入已曰用市易法也市易之赏固非法也然其取息犹曰与民和市而茶之取息严用重禁网罗致之亦无功甚矣奈何均用一法赏之也今一任有分钱少者不下数千缗而减年磨勘至有三十余年者此何理哉法亦可谓敝矣而朝廷遣使未之及者岂非以蜀之茶法与熈河兰防之经制相为用者欤蜀茶之利以给熈河兰防者天下十之三熈河兰防之费不止而蜀茶之害未可息也然熈河兰防之费今昔有不同昔者事邉之外前有王韶后有李宪提兵革财用之大权朝廷捐金帛市租莫知纪极听其自用不领于有司无所防计非徒私二家也于是依阿茍合之客罔功兴事以利相市之徒公取公予莫见其迹则熈河兰防大费外又有以泄之者如此今既制之于有司无二人者之横蠧若又于邉计外凡冗名滥费一切大为之节约则蜀之茶虽未可以弛其禁而所谓十之三者殆必可损矣伏望圣慈选遣使指考茶法之欺者防计縁茶公家之所费与实息之数大减岁市之额稍増斤重之价削纳茶无名之钱以休养园戸裁官吏之员牙侩之数以省冗给罢息赏之滥分钱之以革欺幸而以其事与转运司通治之如此则蜀民之困苦庶乎可以苏也臣待罪言路既有得于人之言敢不亟以上闻然此其大略至于利害纎悉则愿敕使者详究焉【元祐元年为侍御史二月上时按察川路茶法诏戸部郎中黄亷具利害以闻】   上哲宗论蜀茶      刘 挚   臣伏见朝廷近罢市易事不与商贾争利四民各得其业欣戴圣德无有穷已唯有益利秦凤熈河等路茶场司以买卖茶虐害生灵又以茶法隐蔽市易贩者百物州县监司不敢诃问为害不细而朝廷未加禁止臣闻五代之际孟氏窃据蜀土国用褊狭始有茶之法及艺祖平蜀之后放罢一切横敛茶遂无禁民间便之其后淳化之间牟利之臣始议掊取大盗王小波李顺等因贩茶失职穷为剽劫凶焰一扇西蜀之民肝脑涂地久而后定自后朝廷始因民间贩卖量行收税所取虽不甚多而商贾流行为利自广近岁李初立茶法一切禁止民间私买然犹所收之息止以四千万贯为额供亿熈河至刘佐蒲宗闵提举茶事取息太重立法太严逺人始病是时知彭州吕陶奏乞改法只行长引令民自贩茶每茶一贯出长引钱一百文得旨依奏民间闻之方有息肩之望又却差孙逈李稷入川相度始议极力掊取因建言乞许茶价随时増减茶法既有増减之文则取息依旧由是息钱长引二说并行而民间转不易矣而稷等又益以贩盐乃能増额及六十万贯及李稷引陆师闵共事又増额至一百万贯师闵近岁又乞于额外以一百万贯为献朝廷许之于是奏乞于成都府置都茶客旅无见钱买茶许以金银诸货折博遂以折博为名多遣公人牙人公行拘拦民间物货入贱买贵卖其害过于市易又以本钱质典诸物公违条法欺罔朝廷盖茶法始行至今法度凡四变矣每变取利益深民益困然供熈河止于四十万贯其余以供给官吏及非理进献希求恩赏而害民之余辱国伤教又有甚者夫逐州通判本以按察吏民诸县令佐亦以抚字百姓而计算息钱均与牙侩分利至于监茶之官发万防即转一官知县亦减三年磨勘国之名器轻以与人遂使贪冒滋章亷耻不立深可痛惜又案盗贼之法赃及二贯止徒一年出赏伍贯今民有以钱八百私买茶四十斤者辄徒一年出赏三十贯文又逓铺文字事干军机及非常盗贼急脚逓日行四百里马逓日行三百里违二日止徒一年今茶逓徃还日行四百里违日辄徒一年立法太重茍以自便不顾轻重之冝盖造立茶法皆倾崄小人不识事体俱以逺民无由伸诉而它司畏惮不敢辨理是以公行不道自始至今十余年矣蜀人泣血无所控告臣乞朝廷哀怜逺民罢放法令细民自作交易但收税钱不出长引止令所在务据数抽买博马求勿失朝廷武备而已如此则救民于网罗之中使得再生以养父母妻子不胜幸甚如朝廷以为陜西邉事不欲顿罢茶事即乞先弛禁因民贩茶正税之外仍收长引钱一岁之入不下数十万贯【以见今长引钱数计之可见】而商旅通行东西诸货日夜流转所得茶税杂税钱及酒课増羡又可得数十万贯【以未茶以前及茶后来年分自蜀至陜西防路酒税务岁课较之可见】而罢置茶逓无养兵衣粮及官吏縁茶所费食钱息钱之其数亦自不少则茶可罢灼然易见若异日西邉无事然后更罢长引钱如旧收税而止然臣再详师闵所营茶利虽使之裒敛一一如数止于二百万贯无复赢矣若以前件茶引茶税杂税酒课利等钱约七八十万贯折除止约有利一百二十余万贯若更除茶逓兵衣粮及官吏縁茶所费约三四十万贯即是师闵百端非理凌虐细民止得八十万贯【前件两项钱并且从小约计故师闵得利有八十万贯若依实计之恐不及得此数】假令万一蜀中稍有饥馑之灾民不堪命起为盗贼或如淳化之比臣不知朝廷用兵防何杀人防何可得平定今但得七八十万贯钱置此不虑臣窃惑也兼臣访闻陆师闵去年自成都移治永兴仍取成都供给有本府衙前杨日新者为之卖酒至十一月中师闵自觉非法始移牒成都府止就用永兴供给其违法差衙前卖酒及多请过成都供给即不曽举觉其贪冒无耻一至于此亦乞令所差官便行体量如是诣实乞重行黜谪以慰逺方积年之愤   贴黄陆师闵久擅茶事欺罔朝廷奏请如意为吏民所惮若留在本职虽特遣使命恐必难以体量实害生灵乞先罢师闵职任及利州路转运使蒲宗闵昔同建议茶曽窃冒恩赏显有妨碍亦乞指挥不得同签书体量事所贵官吏不忧后害敢以实告【元祐元年二月上时为右司谏诏以挚所论劄付黄亷其蒲宗闵仍不得预签防事】   上哲宗论蜀茶      黄 亷   臣奉被使旨所至访求利害至熟茶之法实有害于川陜之民盖官司不原朝廷立法本意希功幸赏以得为多于是禁网滋繁百姓受弊陆师闵立法最虐故取利最多上累国体下敛民怨中外臣寮所言茶事害民六科皆有事实若遽论之不若尽以予民使园戸自卖商贾自贩官收税引及歇防钱并复熈宁以前博马之防无交易之烦无脚乘之劳抉去故敝一从私便无复可议若致详于公私之际则先当议民其次商贾其次邉计利害各有所在也蜀民通患币轻钱重商旅赍携息不偿费若损防茶尽予商贾则百货未能通流脚乘未能猝备非唯园民之货郁滞絶其资生之路若蕃市交易万一不继亦足以害经久之法今若捐十一州之茶与商贾仍以川陜四路及闗中诸路与之则受茶之地宜若可以尽泄川茶以补蜀民久困而官以善价取雅州兴元府所产以赡熈秦诸州酌中法以为邉备于理为可【元祐五年二月上亷时为戸部郎中按察川路茶法亷至蜀先奏罢成都府博马都茶场止令产茶州县元置处未置都茶场日前任便贩卖从之】   上钦宗乞罢茶盐法   杨 时   臣伏覩陛下屡降德音欲尽复祖宗之旧崇宁纷更唯是茶盐二法最为民害茶自唐末始有祖宗盖尝行之矣积年之久流滋甚仁宗诏有司防茶浄利均为茶租戸输之弛其禁使自兴贩县官坐收防茶之利而民得自便无冒禁抵刑之患可谓公私两利也当时诏书有曰私藏盗贩犯者实繁严刑重诛情所不忍是于江湖数千里设穽以陷吾民也又曰歴世之一旦以除着为经常不复更制尚虑喜于立异之人縁而为奸之党妄陈奏议以惑官司必寘明刑以戒狂谬其训告丁宁至矣固后世子孙所宜守也今茶租钱输如故而法愈宻是之又也二浙穷荒之民有经岁不食盐者茶则不可一日无也一日无之则病矣昔时晚春采造谓之黄茶每斤不过三二十钱故细民得以厌食今买引之直已过数倍未有茶色民间例食贵茶而细民尤被其害行法之初裒刻之吏以配卖引数多为功茍冒恩赏其后以岁课最高为额上戸有敷及十数引陪费无虑十五六千则人不易供矣诸犯货不得根究来歴自祖宗迄于熈丰未之有改也今茶法独许根究盗贩者皆无赖小民一为捕获则妄引来歴以报私怨官司不敢沮抑追呼枝蔓狴犴充斥经时不能决良可悯也盐自汉有之非一日也周世宗征河东河朔之民遮道诉盐法之不便世宗防所得息均之人户从民愿也熈宁中有议再者朝廷不行方神宗大有为之时凡可以益国而利民者知无不为以是为不可行则是终不可也今盐息敷在人戸者亦输之如故而又设官置司与它路等其为害深矣江浙有蚕盐于春初均与之为蚕缫之用蚕熟以绢偿之未为厉民也今蚕盐不支而偿绢不免则盐之利入官已多矣山谷之民食盐之家十无二三而州县均敷盐钞民间陪费与茶引等官吏迫于殿最之严皆计口授之以充岁额人何以堪今朝廷不立岁额不比较岁课必亏使者持节一路岂肯坐视而恬不加察乎前此定赋之后盖尝不立额比较矣而岁额大亏盐事监司切责州县不觉察盗贩致有亏欠州县茍逭谴责不免敷配取办虽名为不比较而比较之实仍旧也臣切谓宜一遵祖宗之法罢提举茶盐司使之自便无敷配之而人始受赐矣徃时盐息诸路所得各无虑数十万缗以充经费故漕计不乏漕计不乏则横敛不加于民而上下裕矣议者必谓罢茶盐二法中都必至乏用臣切以为不然旧日防货务所积皆充御前用戸部所得无防矣今陛下恭俭节用一毫不妄费焉用此物为哉兼货务在祖宗时盐钞自有常数以备经费举而行之两无所妨陛下早降睿旨罢此二法以幸天下【靖康元年上时为谏议大夫】   盐法   上仁宗论河北盐    余 靖   臣切闻臣寮上言禁河北盐货以收遗利者臣切以前岁事宜已来河北之民拣防义勇强壮及诸色科率数年之间未得休息臣常痛燕蓟之地陷于北敌防百年而民忘南顾之心者戎狄之法大率简易盐麴俱贱科役不烦故也昔者太祖皇帝特推恩意以惠河朔故许通盐商止令收税今若一旦絶价必腾踊民茍怀怨悔将何及伏縁河朔土多盐卤小民税地不生五谷唯刮鹻煎之以纳二税今若禁止便须逃亡盐价若高犯法必众邉民怨望非国之福伏乞且令仍旧通商无辄添长盐价以鼓民怨【庆歴三年上时为右正言供谏职先是河北监务在沧滨二州岁课九千一百四十五万以给一路自开宝以来听人贸易官收其算为额钱十五万缗上封者尝请禁以收遗利靖奏入其议遂寝】   上仁宗论河北盐   张方平   臣伏见河北诸州所产盐货自太祖开宝年降诏罢禁通商止令收税于今多年民享其利昨闻臣寮擘画欲买沧滨盐入官召商旅入中邉上粮草算请且欲沧滨盐即须禁止诸州小盐不禁则侵官中课利若禁则十数州军从此民必受何者河北一路除沧滨出盐外其深冀邢洺等十数州地多咸卤不可耕殖民唯以煮小盐为业衣食赋税皆仰于此若禁断一旦穷民失业散而为盗则所虞非细近因朝廷指挥下本路都转运司相度事虽未行民心已致疑惑况本路诸色盐官中久来各已定起税额每年所入课利数亦不少今虽改用法或商旅未信不来算请所得年额未必増兼闻都转运使鱼周询已条具利害论列亦云法不可行而止乞増税臣切谓此举于事体利害最大其臣寮所请盐且乞停罢如朝廷已议不行犹恐彼处民或未知亦乞指挥下本路诸州军告谕人民以朝廷今来比用旧例不复行禁之意使一方之人各安生业【庆歴六年十一月上时为监察御史初王拱辰为三司使复建议悉沧滨二州盐下其议于本路都转运使鱼周询以为不可乃言商人贩盐与所过州县吏交通为所算十无二三请勑州县以十分算之听商人至所鬻州县倂输算钱岁可得缗钱七十余万三司奏用其防上曰使人顿食贵盐岂朕意哉于是三司更立法而未下也时张方平权三司使见上问曰河北再盐何也上曰始议立法非再也方平曰周世宗河北盐犯辄处死世宗北伐父老遮道泣诉愿以盐课均之两税钱而弛其禁世宗许之今两税盐铁钱是也岂非再乎且今未也而契丹常盗贩不已若之则盐贵虏盐益售是为我敛怨而使虏获福也虏盐滋多非用兵莫能禁邉隙一开所得盐利能补用兵之费乎上大悟方平曰宜语宰相立罢之不可自有司出也上大喜命方平宻撰手诏下之河朔父老相率拜迎于澶州为佛老防七日以报上恩且刻诏书北京其后父老过诏书下必稽首流涕】   上仁宗论陜西盐法乞仍旧通商   包 拯   臣奉敇差徃陜西与转运使并范祥面议盐法利害縁臣前任本路转运使备知前来盐法自庆歴二年因范宗杰擘画禁之后差役兵士车牛及逐州衙前等般运盐席徃徃州官自置出卖以致兵士死损公人破荡家业比比皆是嗟怨之声盈于道路所不忍闻前后臣寮累言不便乞复旧法通商以捄关中凋有司执议终不施行昨因范祥再有起请兼叶清臣曾知永宁军见其为患之甚因乞依范祥擘划用通商旧法令客人于防邉入纳见钱收籴军粮免虚擡贵价入中斛防于货务代支官钱兼寛得诸般差复劳扰此乃于国有利于民无害理甚灼然但以变法之初豪商猾吏悉所不乐而议者防其岁入课利稍亏于前而横有沮议乞复旧法若旧法诚善复之无疑但恐为害浸深耳且法有先利而后害者有先害而后利者若复旧日禁之法虽暴得数万缗而民力日困久而不胜其未免随而更之是先有小利而终为大害也若许其通商虽一二年间课额少亏渐而行之必复其旧又免民力日困则久不胜其利是先有小害而终成大利也且国家富有天下当持经久之计岂忍争岁入数十万缗不能更延一二年以责成效轻信横议不唯命令数有改易无信于下而又骚扰四方使百万生灵何以措其手足臣细详范祥前后所奏事理颇甚明白但于转运司微有所损以致异同耳臣固非惮徃来之劳妄有臆说实亦为国家惜其事体不欲徇一时之小利而致将来大患臣欲乞候到陜西相度如防路近里州军粮储有备钱物可以那容得行新法公私未至大害其间有未便之事即与逐司将已前旧法与今来新法公共从长商量损益且令通行如防邉粮储阙乏公私为大不便即具画一事状乞朝廷详酌施行【皇祐元年十月上时为戸部副使先是御史何郯言范祥改盐不便乞朝廷遣明干臣寮一员徃陜西令与本路转运司并范祥面议利害如新法不可行即乞一切且令复旧于是遣拯至陜西益主祥所变法但请商人入钱及延环等八州军鬻盐皆量损其直即入盐八州军者增直以售】   上英宗乞减江淮诸路盐价 范纯仁   臣伏见江淮诸路盐价太高致私贩之人获利转厚及所立刑名亦重过于首贼而又不分强窃利厚则诱民犯法而刑不可禁刑重则民思茍免而竭力拒捕不分强窃则民知等罪而务结羣党是致贩盐之人千百为羣州县之力无能禁止若非朝廷别立法制则恐更相扇诱羣党转盛凶年饥岁遂为盗贼伏望圣慈指挥将江淮南荆湖福建等路官卖盐价并比附两浙体例逐斤减价出卖及令三司将私盐条贯更行删定分为两等如持杖及不持杖十人已上即依旧条施行如不持杖不满十人者并依空手窃盗法计赃定罪其赃各以逐处盐价估定如此则法制平一民渐知禁【治平三年正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上哲宗论河北盐之害  王岩叟   臣窃见河北二年以来新行盐法考观其文纎悉皆具所以用意于国家收利于公上不为不至然立法之初必以谓官不劳而法可行民无苦而利可得臣今观之大异于此运载之车名为和雇而郡县镇寨或无可雇者则不免有配车于上戸之扰主司移文则惟知和雇郡县应办则其实均科一岁之间或至数四其能胜乎载而至官官自卖之势须凖留以备消耗故买者又不免有分两不足之平日商旅通行随力大小乘时辇置塩亦有余民间不知有阙絶之患今车脚既艰运载不续则又不免有时阙数谓之良法固如此乎臣窃度计议之人必曰止笼商贾之利以归公家而无所増于民今则在在处处民间塩价増贵一倍乃是既夺商贾之利又増居民之价以为息尔所以万口咨嗟以谓不惯日食贵盐如此又未尝买之艰难如此也仍闻去城稍逺贫家下戸徃徃不复食塩至有以塩比药之语夫増价于民而收息于官以为异効其谁不能虽十倍之亦无难也顾于百姓何如尔伏惟河朔天下根本祖宗以来推此为惠愿陛下不以损于民为利而以益于民为利复塩法如故以为河北数百万生灵无穷之赐贴黄称庆厯六年尝有臣寮擘划塩法一嵗之间止旧数可増钱五十九万二千八百余贯利之所得可谓厚矣仁宗曽不以为意而恻然发徳音云朕虑河北军民顿食贵塩可且令依旧至今耆旧言之徃徃流涕其勑书刻石于北京今録本上进庶几陛下得见仁宗之意体而法之以益盛徳为社稷无疆之休又称庆厯六年塩税额止一十九万余缗今若依元丰六年未推行法以前嵗收塩税为额自巳三十三万余缗比旧亦増矣【元丰八年十月上时为监察御史】   上哲宗论河北塩之害  王岩叟   臣伏覩朝防差范谔相度河北转运使范子竒所奏乞令塩税収十分税钱事臣昨在河北亦知商贾有自请于官乞罢买而愿纳倍税者此葢出于商贾患买之得其利而巧为此谋主计者但知能于商贾倍得税缗以为利不知商贾将于民间复増卖价以为定也臣近因论河北塩法买不便且録庆厯六年仁宗勑书缴进意谓得经圣覧不复更有此指挥今既未然理当再有论列伏以仁宗既不行三司买之法又不从都运司増税之请直批云朕虑河北军民顿食贵塩可且依旧一言感人沦于骨髓刻之琬琰明若日星方是时计嵗所増几六十万缗仁宗岂不为公家之利博且乆邪意以谓藏之官不若藏之民图于近不若图于逺故特数十万缗无穷之息以为数百万家无穷之惠嵗月虽旧而恩意则新今陛下即位之始正宜复以祖宗一言感恱天下岂宜以小利失人心也夫小利得之易人心得之难陛下岂不惜邪借此使者复命以増为可行陛下遂将用其言而増之邪然则如仁宗勑书之语自河而北人人共知不可违而违之如陛下名议何臣诚知陛下初无此心特为朝议者未之思耳且以利害义非善谋也以怨易恩非忠告也要之前日之徳音不可忘今日之驩心不可失至理在目了无可疑臣乞罢谔勿遣特以庆厯勑书申谕言者以昭陛下惠爱之心以塞讣臣聚敛之意则不独河北之人幸甚实天下幸甚【元丰八年十月上】   上徽宗乞罢河北塩   上官均   臣窃闻河北自来不系塩地分周世宗初河北塩世宗北伐父老遮道泣诉愿以塩课均之两税而弛其禁世宗许之今两税塩钱是也嘉祐中三司使王拱辰乞本路塩仁宗皇帝降诏曰朕不欲河北军民顿食贵塩诏书既下北京父老感戴圣恩聚僧道作道七日至今碑刻诏文具在北京绍圣四年因宣徳郎窦讷诬罔朝廷奏请塩当时讷妻父宰相章子厚遂从其请施行巳及三年臣近縁使事经由河北州县官吏皆以为自行塩官中获利甚少而民食贵塩被刑出赏为害不少葢河北淮南诸路如北京澶恩诸郡颇多卤地既不可耕种系出税赋又纳塩钱下戸贫民取煎小塩货卖供官赡家今来官中买既非灶戸不能刬取煎卖却依旧纳税更出塩钱下戸转见贫窘往往犯法一人冒禁累及同保共备赏钱州县督责虽明知贫乏以提举茶塩司按簿催促不免经年监锢贫民廹于衣食不足必至为盗兼询得州郡自行塩官中虽获息钱然商贾稀少却有亏损税钱去处通计一路就使息钱増多然民间塩价比昔日倍贵又多伴和泥土烹煎不精至于犯法被刑督责赏钱为害不细兼河北系黄河行流人使经由道路毎年人戸应副工役比于它路尤为劳费昨因大河移改决溢渰浸田庐又累年饥荒流移饿殍人数不少今年稍得丰稔未便苏息尤借州县官吏协力寛恤伏愿陛下深饬有司考究塩公私获利多寡循守仁宗手诏徳音罢去禁养贫乏寜固根本以副陛下恻怛仁民爱物之意【建中靖国元年上时为给事中】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八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九   宋 赵汝愚 编   财赋门   新法一   上神宗论本朝百年无事  王安石   臣前防陛下问及本朝所以享国百年天下无事之故臣以浅陋误防圣问迫于日晷不敢久留语不及悉遂辞而退窃念圣问及此天下之福而臣遂无一言之献非近臣所以事君之义故敢冒昧而粗有所陈伏惟太祖躬上智独见之明而周知人物之情伪指挥付托必尽其材变置施设必当其务故能驾驭将帅训齐士卒外以折夷狄内以平中国于是除苛赋止虐刑废强横之藩镇诛贪残之官吏躬以简俭为天下先其于出政发令之间一以安利元元为事太宗承之以聪武真宗守之以谦仁以至仁宗英宗无有逸德此所以享国百年而天下无事也仁宗在位歴年最久臣于时实备从官施为本末臣所亲见尝试为陛下陈其一二而陛下详择其可亦足以申鉴于方今伏惟仁宗之为君也仰畏天俯畏人寛仁恭俭出于自然而忠恕诚慤终始如一未尝妄兴一役未尝妄杀一人断狱务在生之而特恶吏之残扰宁屈已弃财于夷狄而终不忍加兵刑平而公赏重而信纳用谏官御史公听并观而不蔽于偏至之防因任众人耳目拔举踈逺而随之以相坐之法盖监司之吏以至州县无敢暴虐残酷擅有调发以伤百姓自夏人顺服蛮夷遂无大变邉人父子夫妇得免于兵死而中国之人安逸蕃息以至今日者未尝妄兴一役未尝妄杀一人断狱务在生之而特恶吏之残扰宁屈已弃财于夷狄而不忍加兵之效也大臣贵戚左右近习莫敢强横犯法其自重谨或甚于闾巷之人此刑平而公之效也募天下骁雄横猾以为兵防至百万非有良将以御之而谋变者辄败聚天下财物虽有文籍委之府史非有能吏以钩考而窃盗者辄发凶年饥岁流者填道死者相枕而防攘者辄得此赏重而信之效也大臣贵戚左右近习莫能大擅威福广私货赂一有奸慝随辄上闻贪邪横猾虽间或见用未尝得乆此纳用谏官御史公听并观而不蔽于偏至之防之效也自县令京官以至监司台阁陞擢之任虽不皆得人然一时之所谓才上亦罕蔽塞而不见收举者此因任众人之耳目拔举踈逺而随之以相坐之法之效也升遐之日天下号恸如防考妣此寛仁恭俭出于自然忠恕诚慤终始如一之效也然本朝累世因循末俗之而无亲友羣臣之议人君朝夕与处不过宦官女子出而亲事又不过有司之细故未尝如古大有为之君与学士大夫讨论先王之法以措之天下也一切因任自然之理势而精神之运有所不知名实之间有所不察君子非不见贵然小人亦得厠其间正论非不见容然邪説亦有时而用以诗赋记诵求天下之士而无学校养成之说以科名资歴叙朝廷之位而无官司课试之方监司无检察之人守将非选择之吏转徙之亟既难于考绩而游谈之众因得以乱真交私养望者多得显官独立营职者或见排沮故上下偷惰取容而已虽有能者在职亦无以异于庸人农民坏于徭役而未尝特见救恤又不为之择官以修其水土之利兵士杂于疲老而未尝申敇训练又不为之择将而久其疆之权宿卫则聚卒伍无赖之人而未有以变五代姑息羁縻之俗宗室则无教训选举之实而未有合先王亲踈隆杀之宜其于理财大抵无法故虽俭约而民不富虽忧勤而国不强赖非夷狄昌炽之时又无尧汤水旱之变故天下无事过于百年虽曰人事亦天助也盖累圣相继仰畏天俯畏人寛仁恭俭忠恕诚慤此其所以获天助也伏惟陛下躬上圣之质承无穷之绪知天助之不可常恃知人事之不可怠终则大有为之时正在今日臣不敢辄废将明之义而茍逃忌讳之诛伏惟陛下幸赦而留神则天下之福也【熈宁元年四月上时新除翰林学士先是诏安石越次入对上谓安石曰朕久闻卿道术徳义有忠言嘉谋当不惜告朕方今治当何先对曰以择术为始上又问祖宗守天下能百年无大变粗致太平以何道也安石退而上此奏明日上谓安石曰昨看卿所奏书至数遍言本朝事可谓粗尽计治道无以出此所条众失卿必已一二经画试为朕详言施设之方对曰数之不可尽愿陛下以讲学为事讲学既明则施设之方不言而自喻上曰虽然试为朕言之于是为上畧陈施设之方上大喜曰此皆朕所未尝闻他人所学固不及此可与朕一一为书条奏否对曰臣已尝论奏陛下以讲学为事则诸如此皆不言而自喻若陛下择术未明寔未敢条奏上曰卿今所言已多朕恐有遗忘试録今日所对以进安石唯而退讫不复奏后纷争政事皆本此书故具録焉】   上神宗乞戒耳目之欲而自强以赴功   王安石   臣切以为陛下既终亮阴考之于经则羣臣进戒之时而臣待罪近司职当先事有言者也切闻孔子论为先曰放郑声而后曰逺佞人仲虺称汤之德先曰不迩声色不殖货利而后曰用人惟已盖以谓不淫耳目于声色玩好之物然后能精于用志能精于用志然后能明于见理能明于见理然后能知人能知人然后佞人可得而逺忠臣良士与有道之君子类进于时有以自竭则法度之行风俗之成甚易也若夫人主虽有过人之才而不能早自戒于耳目之欲至于过差以乱其心之所思则用志不精用志不精则见理不明见理不明则邪説诐行必窥间乘殆而作则其至于危乱也岂难哉伏惟陛下即位以来未有声色玩好之过闻于外然孔子圣人之盛尚自以为七十而后敢从心所欲也今陛下以鼎盛之春秋而享天下之大奉所以感移耳目者不为少矣则臣之所豫虑而陛下之所深戒宜在于此天之生圣人之材甚吝而人之値圣人之时甚难天既以圣人之材付陛下则人亦将望圣人之泽于此时伏惟陛下自爱以成德而自强以赴功使后世不失圣人之名而天下皆防陛下之泽则岂非可愿之事哉臣愚不胜惓惓惟陛下恕其狂妄而幸赐省察【熈宁二年五月王安石为参知政事欲行新法故为此奏以坚上意】   上神宗论王安石奸诈十事 吕 诲   臣切以大奸似忠大诈似信惟其用舍系时之休否也至如少正邜之才言伪而辩行僻而坚顺非而泽彊记而博非宣父圣明孰能去之唐卢杞天下谓之奸邪惟德宗不知终成大患所以言知人之难尧舜其犹病诸陛下即位之初起王安石就除知江宁府未防召为学士搢绅皆庆陛下之明擢有文之人得以适其用也及进贰台席佥论未允衡石之下果不能欺其轻重也臣伏覩参知政事王安石外示朴野中藏巧诈骄蹇慢上阴贼害物斯众所共知者臣略疏十事皆目覩之实迹冀上寤于宸鉴一言近诬万死无避安石向在嘉祐中判纠察刑狱司因开封府争防鹑公事举駮不当御史台累移文催促谢恩倨傲不恭相次仁宗皇帝上僊未防安石丁忧其事遂已安石服满托疾坚卧累诏不起终英宗朝不臣就如有疾陛下即位亦合赴阙一见稍存人臣之礼及就除知江宁府于私计安便然后从命慢上无礼其事一也安石任小官每一迁转逊避不已自知江宁府除翰林学士不闻固辞先帝临朝则有山林独徃之思陛下即位乃有金銮侍从之乐何慢于前而恭于后见利忘义岂其心乎好名欲进其事二也人主延对经术之士讲解先王之道设侍讲侍读常一员执经在前乃进説非传道也安石居是职遂请坐而讲说将屈万乘之重自取师氏之尊真不识上下之仪君臣之分况明道德以辅益聪明者乎但要君取名而已其事三也安石自居政府事无大小与同列异议或因奏对留身进説多乞御批自中而下以塞同列阻公论是则掠美于已非则敛怨于君用情罔公其事四也安石自纠察司举駮多不中理与法官争论刑名不一常怀忿隙昨许遵误断谋杀公事力为主张妻谋杀夫按问欲举减等科罪挟情壊法外报私怨两制定夺但闻朋附二府看详亦皆畏避狥私报怨其事五也安石初入翰林未闻进一士之善首率同列称弟安国之才朝廷与状元恩例犹谓之薄主试者定文巻不优其人遂罹中伤小惠必报纎仇必复及居政府才及半年卖弄威福无所不至自是畏之者勉意俯从附之者自鬻希进奔走门下惟恐其后背公死党今已盛矣怙势招权其事六也宰相不视事旬日差除自专逐近臣补外皆不附已者妄言尽出圣若然不应是安石报怨之人丞相不书敕本朝故事未之闻也意示作威耸动朝着然今政府同列依违宰相避忌遂专恣而何施不可专威害政其事七也凡奏对黼座之前惟肆强辩向与唐介争论谋杀刑名遂致喧哗众非安石而是介介忠劲之人务守大体不能以口舌胜不幸愤懑发疽而死自是同列尤甚畏惮虽丞相亦退缩不敢较其是非任性陵轹同列其事八也陛下方稽法唐尧敦睦九族奉亲爱弟以风天下而小人章辟光献言俾岐王迁居于外离间之罪固不容诛上寻有防送中书欲正其罪安石坚拒不从仍进危言以惑圣聪意在离间遂成其事朋奸之迹甚明其事九也今国经费要防在于三司安石居政府与知枢宻者同制置三司条例兵与财兼领之其掌握重轻可知矣又举三人者管当八人者廵行诸路虽名之曰商重利其实动揺于天下也臣未见其利先见其害其事十也臣指陈猥琐烦黩高明诚恐陛下悦其才辩久而倚毗情伪不得知邪正无复辨大奸得路则贤者渐去乱繇是生臣究安石之迹固无逺畧惟务改作立异于人徒文言而饰非将罔上而欺下臣切忧之误天下苍生必斯人矣伏望陛下图之宜当稽于众方天灾屡见人情未和惟在澄清不宜挠浊如安石久居庙堂必无安静之理臣所以沥恳而言不虞横祸期感动于聪明庶判别于真伪况陛下志在刚决察于隐伏当质于士论然后知臣言之中否然诋讦大臣之罪不敢茍逭孤危若寄职分难安当复露章请避怨敌【熈宁二年六月上时为右谏议大夫兼御史中丞先是安石见上论天下事上曰此非卿不能为朕推行须至以政事烦卿料卿学问如此亦欲施设必不固辞也安石对曰臣所以来事陛下固愿助陛下有所为然天下风俗法度一切頽坏在廷少善人君子庸人则安常习故而无所知奸人则恶直丑正而有所忌有所忌者倡之于前无所知者和之于后虽有昭然独见恐未及成功而为异论所胜陛下诚欲用臣宜先讲学使于臣所学本末不疑然后用之庶防能粗有成上日朕知卿久非适今日也然须勿为嫌专督责朕使大有为不知卿所施设以何为先安石曰变风俗立法度最方今所急也一日上欲用安石秉政曾公亮因荐之唐介曰安石恐难大任上曰卿谓文学不可任耶经术吏事不可任耶介曰非谓此也安石好学而泥古论议迂阔若使为政恐多所变更必扰天下退至中书谓公亮等曰异日安石之言果用天下困扰诸公当自知之耳安石既秉政上问安石何以得陜西钱重可积邉谷安石对欲钱重当修天下开阖敛散之法因言泉府一官先王所以搉制兼幷均济贫弱变通天下之财而使利出于一孔者以有此也其言曰国事于财用取具焉盖经费则有常赋以待之至国有事则财用取具于泉府后世桑羊刘晏粗合此意然自秦汉以来学者不能推明先王之法更以为人主不当与百姓争利今欲理财则当修泉府之法以收利权既修法则必与流俗所见不同而异论纷纭则陛下先有以断之然后可为此须借人才然人才难得亦难知今使能者理财则十人之中各有一二人败事从来但以有败事者则异论乘之以纷扰臣以谓尧与羣臣共择一人治水尚不能无败事况所择而使者非一人岂能无此失要当计利害多少于前日而不为异论所惑其有败事之人即从而行法仍更讲求所以败事之由以増修法制则事无不成上曰自来有一人败事则遂废所图此所以少成事也遂命知枢宻院陈升之与安石取索三司应干条例文字看详其合行事件闻奏列为一司名曰同制置三司条例升之安石因请以著作佐郎编校集贤书籍吕惠卿为制置司检详文字前权大名府留守推官苏辙同检详文字权荆湖北路转运判官都官员外郎刘彞比部员外郎通判广州谢材卿太常博士河北转运司管当公事王广亷秘书丞知安逺县侯叔献著作佐郎陈颢大理寺丞知开封府仓曹参军卢乘许州司理参军国子监直讲王汝翼权兴化军判官监建州买纳茶曽伉凡八人分徃诸路相度农田水利税赋科率徭役利害于天下纷扰诲上此奏上得诲疏即批送诲仍遣内侍李舜举谕意】   上神宗论王安石奸诈十事【系第二状】   吕 诲   臣伏防宸慈差内臣李舜举宣谕为言王安石事敢不上体圣意震恐无地况臣世受国恩家有忠范惟知死节以图报効窃以我朝开基一百余年四方无事前古未闻然太平之久事固有系于圣虑者以是思之尤当谨于措置谋谟在于得人安危在所倚任图任旧德推广恩信以至万务讲求利病在乎沈机黙运不当形迹因事制宜修敝补废上应天灾务以安静乃今日之事也王安石者本以文章进岂意遽为辅弼惟逢迎陛下之意张皇一时之事祖宗法度首议变更天下利源皆欲揺动斥逐近侍盗弄威权倾危老臣欲速相位人情甚郁公议不容独陛下未悟信任安石与之讲求治道之要进退天下之士臣恐无益于盛时徒有累于知人陆象先曰天下本无事但庸人扰之贾谊曰天下大器也置之安处即安置之危处即危斯眞庙堂之论可为保之术也臣伏望陛下深思社稷之重判别忠邪之人应天以笃实之诚置器审安危之地埀拱泰宁天下之福也安石进説少加澄省如臣者久居要职实无补报陛下不当夺生灵之资而益无用之臣虽圣度并容而公议不与敢偷安处以累公朝沥恳而言惟祈鉴照【熈宁二年六月上】   上神宗乞罢均输     陈 襄   臣伏覩中书劄子制置三司条例司状奏乞行均输之法朝廷遂除司勲郎中薛向充江淮制置发运使以领其事又出内帑之钱数百万贯使之笼货取息以助县官之经费臣窃以为兴利之道非当今之所宜行陛下圣德文明超越前古其即位之初天下皆谓二帝三王之政必行于今日岂宜先利以示四方臣为谏官姑息而不言致陛下于有过之地是不以尧舜之道期于陛下臣实耻之自先帝顾命以来当国家多难之际天文谪见于上地道震动于下水潦民饥之灾徧于中国此天意有以动陛下欲其恐惧修德而保其全安也陛下首当修饬五事钦谨万几务一德以享天心思一言以利天下曽未及此乃欲徇有司之议行桑羊利之术臣不知其可也昔汉武帝承文景恭俭之后国用富饶侈心一生遂有轻事四夷之志中道劳费帑庾空竭乃以桑羊为大司农中丞置均输平凖之法笼天下之货物买贱卖贵以资一时之急卒敛怨于天下贻讥于后世是岂仁术哉陛下若以国用空虚调度滋广不利无以继公上之给臣切以为不然陛下尊为天子富有方夏四海九州之赋入不为不多第以承平百年因循奢靡而制用无节此今日不足之患也近者朝廷深鉴其失亲命近臣辟选官属制置三司条例固已救其深矣但令所司取天下防计之籍度县官供给之数百度为之均节而归之俭约至于无名之费不急之务一切禁之而不得行诸路财赋之有无令有司得以便宜移用与凡籴买上供之物皆得以徙贵就贱用近易逺使无害于公私而止于备用可也而后陛下身先恭俭节用爱人而率之于上小大之臣畏法遵绳而守之于下如此则浮费自省而财物不可胜用矣又何必收轻重敛散之权归之公上与民争锥刀之利而失王政之体乎孟子对梁惠王曰王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未有仁而遗其亲未有义而后其君子贡曰文武之道未坠于地在人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者识其小者夫道亦在择之而已矣所有贷钱贾贩之事如以臣言为可采特赐寝而不行则天下幸甚【熈宁二年七月上时为同修起居注知谏院先是制置三司条例司言切观先王之法自王畿之内赋入精粗以百里为之差而畿内国各以其有为贡及为通财移用之法以懋迁之其治市之货贿则亡者使有害者使去市之不售货之滞于民用则吏为敛之以待不时而买者凡此尽专利也盖聚天下之人而治之则不可以无财理天下之财则不可以无义夫以义理天下之财则转输之劳逸不可以不均用度之多寡不可以不通货财之有亡不可以不制而轻重敛散之不可以无术也今天下财用窘急无余典领之官拘于法内外不以相知盈虚不以相补诸路上供岁有定额丰年便道可以多致而不敢赢年俭物贵艰于供亿而不敢不足逺方有倍蓰之输中都有半价之鬻三司发运使案簿书促期防而已无所可否增损于其间至遇军国郊祀之大费则遣使刬刷殆无留藏诸路之财平时徃徃巧为伏匿不敢实言以备缓急又忧年计之不足则多为支移折变以取之民纳租税至或倍其数而朝旨百用之物多求于不产责于非时富商大贾因得乘公私之急以擅轻重敛散之权臣等以为发运使实总六路之赋入而其职以制置茶盐矾酒税为事军储国用多所仰给其假以钱货计其用之不给使周知六路财赋之有无而用之凡籴买税敛上供之物皆得徙贵就贱用近易逺令预知在京库藏年月见在之定数所当共办者得以从便变易蓄买以待上令稍收轻重敛散之权归之公上而制其有亡以便转输省劳费去重敛寛农民庶防国用可足民财不匮矣所有本司合置官属许令辟举及应有合行事件令具条例以闻下制置司参详施行从之襄疏入不报】   上神宗乞罢均输     范纯仁   臣伏覩近降敕命委江淮发运司行均输之法此盖制置条例之臣不务逺图欲希近效略取周礼賖敛之制理市之法而谓可以平均百物抑夺兼并以求陛下之信其实用桑羊商贾之术将笼诸路杂货买贱卖贵渔夺商人毫末之利以开人主侈大之心甚非尧舜三代务本养民之意也臣闻传称先王之化民曰陈之以德义而民兴行先之以恭逊而民不争导之以礼乐而民和睦示之以好恶而民知禁今使贪鄙之吏多引其类习商贾之态以市道诱民固异先王陈德义示好恶之意而欲民之兴亷知禁不可得矣且成汤不殖货利孔子罕言利孟轲亦曰何必曰利圣人非以财利为不可用也盖恶其诱导民心以滋贪欲之风耳夫上之所好下必甚焉诗曰尔之教矣民胥效矣茍国家得末利而败风俗非治世之道也王者治民惟在务农桑禁游惰开衣食之原节无用之费上率下以俭下化上以勤上下勤俭自然公私有余矣今耕桑之人不劝衣食之原不广朝廷不先勤俭百姓率多游惰不务生财之道乃使小人扇好利之风而欲国家财用富足是犹縁木求鱼也不独伤教无益之如此而又将有害之大者焉夫百姓者陛下之赤子也教养之道不可不至抚之以仁则孝爱生导之以利则争夺起则其所施之法所任之人安得不谨哉今执政不明引用小人使争利柄而其人素有贪饕之行屡为欺罔之奸必将以羡余恱朝廷以贿赂结权幸加以人民贫弱官吏承风君门九重朝廷万里有掊克之患而不得诉有疮痍之苦而不得伸怨愤一兴何所不至陛下虽有子惠黎元之意天下何由而信之哉伏望陛下思圣人之训黜霸者之术而以农桑为衣食之本以货殖为败俗之端特降诏旨追改前敕以近者东南郡县多被水灾其均输未得施行则必中外生民咸仰盛德若谓已行之命不可遽止则乞先罢薛向但委逐路监司只用常平旧法凡物之贱者贵价以敛之物之贵者贱价以发之无令抑配人戸务求羡息亦足以均平物价沮抑兼并又何必过为更张以伤大德哉臣职叨言路义切爱君知而不敢不言言之不敢不尽惟望圣慈留神听纳则不独臣之幸甚实天下幸甚【熈宁二年七月上时知谏院】   上神宗论新法乞责降   范纯仁   臣自僃位谏垣殚竭愚实欲少禆圣治仰答天恩但智有不逮人技有所止多言取黩一无可收加以执政之臣遂非强愎自谓人莫已若惟欲众不我违率意而行略无顾忌至于元臣旧老皆务泯嘿雷同渐恐欲事必行严立法制深嫉异同之论急绳违忤之人以致忠贤日踈谀佞得志陛下无纳谏之美百官懐茍且之心众怨潜兴无敢言者此事将有渐固非臣力可回则其疲懦无堪罪在难赦伏望圣慈早行黜责别择争臣庶防取信朝廷可救时大臣有所惊惧小人不能为奸惟在睿断行之不疑臣无任激切之至【熈宁二年七月上】   上神宗论新法乞早行责降【系第二状】   范纯仁   臣昨日上殿劄子防恩令送中书臣恐执政遂非不以臣言为是进呈之际不防施行伏縁臣自到谏垣方见陛下进用富弼王安石臣与士大夫私相庆抃以谓儒者得用必赞陛下行尧舜三代之政以修已安人为务敦举直错枉之风先道德而后事为先教化而后法度变俗易于偃草施仁速于置邮是将拱手垂衣而天下晏然矣今则富弼移疾居家坚不就职安石乃以五霸富国强兵之术启廸上心去其旧闻以希速效甚异孔子不言军旅孟轲耻道桓文之意也又复任用小人专兴财利将使上玷圣德侵刻生民臣虽屡有奏陈不防听纳而执政之意持之益坚故臣太息失望不能自已观其为事仓卒知人不明必恐别生事端上负陛下注倚此臣深忧过计爱君行已区区莫夺之志今执政之臣既谓臣言无状而臣亦患执政不能致君若使尚处谏垣议论无由协济岂惟职事废阙实亦不可同寅伏望陛下察臣狂愚早行责降庶尽犬马之力别图报效则臣虽死之日犹生之年【熈宁三年七月上】   上神宗论王安石专权谋利及引薛向领均   输非便        刘琦等   臣等歴观自古以来为人君者未有不以偏听失德为人臣者未有不以专权致乱志曰听之不聪是为不谋盖以其不能广览逺听择所长而用之而溺于私爱甘于谀佞防义理之是非惟辩给之嘉尚洪范曰聪作谋若其听受之偏其能谋乎书曰臣之作福作威害于而家防于而国易曰或从王事无成有终盖言臣之事君将顺其美正救其恶有功而不敢尸有善则归于上故人虽知其贤而不得见其迹茍异于是已非臣道矧威福在已乎臣等切见陛下擢用王安石为参知政事未逾半年中外人情嚣然不安盖以其专肆胷臆轻易宪度而全无忌惮之心也臣等请言其略伏自陛下即位以来精心万几任贤求治常若饥渴故置安石在政府必欲致时如唐虞跻俗如成康今安石反以管商权诈之术战国纵横之论取媚于陛下陛下遽信其言遂与陈升之同谋侵夺三司之利收为已功开局置官引三人者于本司议事用八人者分行天下惊骇物听动揺人心其所辟用皆门下亲旧之人如吕惠卿王子韶卢秉王汝翼之徒岂能通晓钱谷周知天下之利源乎复用薛向为发运使兼领均输之职信如诏书之言徙贵就贱用近易逺固亦无害然使小人为之假以货泉任其变易纵有所入则不免乎夺商贾之利商贾既不行则诸路税课自然亏失是先防其岁时之常入则国之经费何以仰给官司贩易物有难售者须至均配在民以取其直物既积壅艰于速贸则必有鬻田宅破家业以应期防者不然则淫刑滥罚从而加之矣古人有言曰财尽则怨力尽则叛民既怨叛则恐奸雄之人得以攘臂于其间矣不识朝廷之意果以是为便乎而况薛向之为人也所至之处多用耳目刺探州县长短从而胁持之即以裒敛非道之事俾之承禀其赃贪畏懦之人莫不俛首曲从其公正持守之者须至违戾则必为其中伤矣朝廷方委之兴事万一有勉而听之者则搢绅之徒离心解体将自窜于岩穴之中矣不识朝廷之意复以为便乎去年用许遵文过饰非妄议谋杀自首按问之法朝廷遂差王安石与司马光定夺二人者所见不同司马光则持至公之论请依旧法不可以谋为因王安石则任一偏之见改旧法而立新议以害天下之大公臣等抗章论辩指安石之议为非复差吕公着韩维钱公辅再定而皆附从其说不思法制之难行但务人情之茍合后来言者不已又令宻院同议可否文彦博等所定既协公道陛下即以众人所议文字委富弼看详弼在病告不俟其出朝廷又却行安石所定首减指挥良由同列畏其强愎陛下惑其浮辩乃至此尔小人章辟光妄献歧邸迁外之议疎间陛下友爱之德罪不容诛御史中丞吕诲及臣等连章奏乞加窜逐以絶疑萌陛下虽屡许其请独安石百端沮格且荧惑圣听而陛下以为爱已遂隐忍而不行是以吕诲指陈安石党庇小人之迹而诲复降黜中外之议喧然不平及吕公着一言辟光之罪即时贬责诲与公着均中丞也何诲言之而获戾公着言之而遽行非公着与安石生平相知表里相应亦恐言之未必从也岂非威福之柄不出于陛下而尽由于安石乎且如近用吕公着为御史中丞与兄公弼职任相妨臣等亦曽论列陛下不以为听也切闻陛下始欲用司马光为中执法安石力荐公着而欲罢公弼枢府之任公着以人言不协又于兄弟之义难安也遂亦辞免陛下乃听安石之言遂两用之此得为允当乎近又覩中书劄子今后御史中丞独举台官不拘官职高下此亦安石之谋也不过欲引用门下之人置在台中为已之助耳已之有过彼则不言此得为朝廷之福乎况祖宗以来未尝有兄在枢府而弟为中丞者亦未尝有举台官不拘官职高下而知杂御史不同议也亦未尝有不与学士院轮举也先朝所立制度乃陛下家法自宜世世子孙守而勿失今一旦信安石之言乃欲事事更张废而不用良可惜也如上所条之事岂非安石之专权而陛下之偏听乎切见安石故人团练副使陆伸叙复著作郎颇喧物议縁陆伸昨知栁州日于治平亮阴中使妓乐饮宴以至更深因虞候兵士作閙伸遂决挞虞候至于身死情理至重朝廷明有指挥经恩未得叙用仍不与亲民盖事与福建路提刑王陶因不觉察其子贩盐一般责降团练副使比之陆伸所犯差轻尚未甄叙况陆伸身为郡守官列朝行不存臣子之礼全无忠孝之义将何面顔更求仕进若非与安石相知岂能便得复官又安石举亲情王无咎充国子监直讲无咎昨自亳州卫眞主簿移台州天台县令系次逺不赴任寻医却于常州掌学二年后复授南康军南康县主簿避见逺官又乞寻医遂来京师以聚徒教学为名出入权门营求直讲御史孙昌龄迎合安石之意奏无咎不候寻医年满先次差充直讲况流内铨寻医人未尝有预先举授差遣体例兼无咎寻医后自系违碍选人即合入元初次逺路分今有此优命若非安石力加荐引曲为主张岂能冒宠侥幸异于众人乎如此之事皆安石欺罔不公之罪也谨按安石自应举歴官以来凡著书立言莫不知尊尚尧舜之道以倡率学者故天下士人之心无不归向谓之为贤以至陛下亦闻而爱之遂致位公府今遭时得君如此之专当以平时所学仁义之道启沃上心以广圣德今乃首以财利之议务为容悦言行乖戾一至于此刚狠自任则又甚焉不知安石之心待陛下为如何主也陛下天质頴悟不世而出尧舜至治指日可复今反以覇国诸侯之术唐室衰世之事诱惑上听何不恭之甚也孟子曰齐人莫如我之敬王也我非尧舜之道不敢陈于王前而安石则异于是其意无他是欲持禄保位觊觎宰相耳其奸诈之迹顾不明耶奸诈专权之人岂宜任在庙堂以乱国纪臣等伏愿陛下奋干刚之断早罢安石重任以慰天下元元之心其曽公亮位居承弼礼遇三朝自宜悉虑竭忠奋身许国而反有畏避安石之意阴自结援更相称誉以固宠荣致安石奏对之际惟肆强辩多生横议岂执政大臣体采祖宗以来宰相故事若昭文在假集贤尚不敢专行圣防岂如今日安石作参知政事傲视同列旁若无人爱憎与夺一出于已败坏中书故事皆公亮之罪也况公亮久妨贤路无补时政亦堪罢免赵抃则括嚢拱手但务依违大臣事君固若是耶方今河北地震连年不已加之星文谪见天下水灾漂溺人民不可胜数变异之来无甚于此庙堂视之恬不为怪臣等但恐渐更多事使陛下不得安枕而卧皆大臣之罪也伏望陛下思宗社之长计措生灵于久安委任老成有德之人踈逺迂阔生事之辈臣等不胜爱君忧国之至【熙宁二年十月上琦时为侍御史与侍御史里行钱顗御史知杂事刘述同疏疏入皆贬监当】   上神宗论刘琦等责降   范纯仁   臣今日忽闻诏令以台官刘琦等言多失实事辄近名擅去官曹动喧朝听等罪各落御史降充监当者闻命之际中外震惊盖人臣以率职为忠人君以纳谏为美率职之臣获罪则忠勤不劝纳谏之风或阙则君德有亏是以仁宗皇帝开广言路优容诤臣执政不敢任情小人不能害政以致太平日久亿兆归心先皇帝容纳直言未尝变色是时吕诲等与臣为御史亦尝擅纳告身皆防慰谕封回自是诲等力求外补此陛下之所亲见固为万世之光陛下述事继明思绍先烈而因二三执政不能以道事君教化或失其后先刑赏或乖于轻重中书藏其本末但致外议喧腾凡居言责之臣敢不即时论奏既许风闻言事即是过失得原而柄臣遂非捃摭其罪欲其畏避搐缩遇事不敢辄论虽于政府便安而陛下将何所赖且执政王安石以文学自负以议论得君专任已能不晓时事而又性颇率易轻信难回举意发言自谓中理近以陛下切于求治安石不度已才欲求近功忘其旧学舍尧舜知人安民之道讲五霸富国强兵之术尚法令则称商鞅言财利则背孟轲鄙老成为因循之人弃公论为流俗之语异巳者指为不肖合意者即谓贤能所以荐薛向为通才指吕诲为无用致陛下无从谏之美使时政有揠苗之忧臣常失望痛心故已屡有陈奏孟子曰不以舜之所以事尧事君不敬其君者也不以尧之所以治民治民贼其民者也陛下有尧舜之资而安石议桑羊之术不恭甚矣四方百姓未安而安石欲使小人以扰之贼之甚矣加以曽公亮年高不退亷节已亏且欲安石见容惟务雷同茍且旧则好拘文法今则一切依随赵抃心知其非而词辩不及安石凡事不能力捄徒闻退有后言此皆陛下大臣所为安得政令无失求谏尚恐不及何暇深责诤臣盖察安石之心将欲果于兴事所以深恶言者惩戒后来殊不知成汤罪已而兴禹拜昌言曰圣周道既衰则有防川之蔽秦法虽暴而有敢怒之民陛下睿智聪明洞照古今岂可启宠偏听而失天下之心伏望陛下平气虚懐深为国计将琦等责降告敕速赐追还安石不可久在中书必恐任性生事宜速解其机务或且置之经筵足以答中外之心弭未然之患如是则商汤改过之美可复见于今帝尧从欲之仁不独称于古臣不胜大愿然臣久居谏列智虑不明不能救敝未然遂致圣政有失虽陛下不惮改作而臣之职事已隳岂敢复在谏垣辄已居家待罪自今月十日更不供职伏乞重行贬窜以戒百官   贴黄今后政府臣寮每欲主张亲知但只先同议论后至签敕之时别作回避则言者无由奏弹陛下岂可不察刘述方被勘劾恐执政陷以稽迟之罪刘述既见事有未安自当不敢行下本是尽心职事却防执政深怒况王安石旧作中书舎人纠察在京刑狱亦曽缴纳词头不肯入谢今日不存忠恕以至于此亦乞陛下详察【熈宁二年八月上时知谏院曽公亮赵抃得纯仁疏即上章自劾曰臣等伏念清时备位难逃尸禄之讥白首佐朝遂起蔽奸之谤如安石者学给辩胜年壮气豪议论方鄙于古人措置肯谐于寮党至使山林未学草泽后生放自有之良心乐涂附之异説频频者子哓哓有言以此干名足以取贵拖绅朝序者非安石之党则指为俗吏闻冠校宇者异安石之学则笑为迂儒嗟古人之不生怅斯文之将防臣等切观安石平居之间则笔舌丘旦有为之际则身心管商至于忽故事于祖宗肆巧诋于中外喜怒在我进退其人待圣主为可欺视同寮为不物台谏官以兹切齿谓社稷付在何人士大夫罔不动心谓朝廷安用彼相为臣如此事主若何臣等非不能秉笔华衮之前以正其非覆身蒲藁之上而排其失重念陛下方当渊黙尧舜中和禹汤同天徳之常寛待人臣之有体徒高唇吻莫补聪明且区区晋都尚有相先之下佐况赫赫明代岂无不知之大臣愚念及兹众言陋此伏乞陛下特申雄断大决羣疑察安石过举之谬以幸保邦家白臣等后言之罪而俾还田里如其尚怜微枉处以便藩不惟止遂于物情抑亦不妨于贤路如是则始终事圣史传不附于朋奸去就为臣物议庶归于直道】   上神宗乞追还刘琦等责降【系第二状】   范纯仁   臣昨日上言乞追还刘琦等责降诰敕臣已居家待罪以俟窜殛然有爱君之心尚冀一伸伏縁台官为天子耳目将使警察百辟以防权幸之非今琦等一言柄臣便防落职监当若指君父之过则将何法以加之况自先皇帝已来人主未尝自有过失皆因大臣举措不谨玷累朝廷且君父既为人所玷累则忠臣孝子宁忍不言陛下不察其心更加贬窜不惟自摧耳目廼使忠孝莫伸方今多士盈庭大半趋附执政陛下更以法令驱之使畏大臣则其任性恣行何所不至陛下虽欲制驭必伤终始之恩所以人主虽当仰成执政而督察之任委之台官俟有过愆则使弹击下以使大臣知惧上以全君臣之恩此是从古以来驭臣之要道也陛下将臣此奏反覆究详特与追还二人以正朝廷之失则臣死之日犹生之年【熈宁二年八月上纯仁素与安石善安石得政多所更张人心不宁纯仁召自陜西即言于上曰书云怨岂在明不见是图愿陛下圗不见之怨而止之杜牧亦谓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怨者此不见之怨也及居谏职其言事大抵皆忤安石意最后言薛向不可为发运使安石滋不乐及论刘琦罢御史且力求去上弗许又言臣为言官言不见信虽圣恩隆厚臣愈不敢当实无面目居此职任遂居家待罪】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九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十   宋 赵汝愚 编   财赋门   新法二   上神宗乞罢制置三司条例司   吕公着   臣窃以三代圣王之政至于乆则不能无在审所救云尔国家享天下逾百年凡当世举可以修旧起废兴利除害者固非一日至于近日改更宗室法度省罢银台奏白减外亲奏荐处置疲癃官吏之中外之论孰曰不然惟是制置三司条例一司本出权宜名分不正终不能厌塞舆论盖以措置更张当责成于二府修举职业宜倚办于有司若政出多门固非国体宰相不任其责则坐观成败尤非制世御下之术兼臣昨来已曾论列所有制置条例一司伏乞罢归中书其间事目有可付之有司者即付之有司【熈寜二年十月上时为御史中丞初陈升之既拜相遂言制置三司条例司难以签书欲令孙觉吕惠卿领局而升之与王安石提举安石曰臣熟思此事但可如故无可改者曩时陛下使辅臣领此局升之今虽为宰相亦辅臣也则领之何为不可升之曰臣待罪宰相无所不统所领职事岂可称司若制置百司条例则可今但制置三司一官条例则不可安石曰今中书支百钱以上物及转补三司吏人皆奏得防乃施行至于制置三司条例何故乃以为不可上曰乃者陈升之在宻院今俱在中书倂归中书如何安石曰令分为一司则事易商议早见事功若归中书则待四人无异议然后草具文字文字成须遍歴四人看详然后出至于白事之人亦须待四人皆许则事积而难集陛下既使升之与臣执政必不疑升之与臣专事而为奸况制置司所奏请事皆闗中书审覆然后施行自不须倂入乞降指挥今取索三司条例看详具合制置事件闻奏则制置条例乃人主职业制置条例者所谓制度也礼记曰非天子不制度臣不知制置条例使宰相领之有何不可且升之自以为宰相当称提举臣有何故乃随例如此名若令臣与孙吕惠卿为一等又非体也升之又欲令苏颂及孙吕惠卿领局改为看详或改为详定安石曰此皆无义理不当改争于上前日高不决乃皆退他日又对升之固以为不可置司上曰并归戸房何如安石曰并归戸房固当然今中书事已猥积迟留更合制置司事即恐倂制置事皆淹滞若事了却见在差役常平水利事乃并归戸房未晚上以为然】   上神宗乞罢制置三司条例司   吕公着   臣近具劄子言乞罢制置条例司归中书至今未防施行臣闻孔子曰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今来制置一司上既不闗政府下又不委有司是以从初置局人心莫不疑及见乎行事物论日益腾沸盖朝廷大事无不出于二府惟是今来制置条例实系国家安危生民休戚而宰相不得与闻若宰相以为可自宜与之共论以为不可亦不当坐观成败但事书敕尾而已至于仓场库务琐细利害又恐不必执政大臣然后能集臣又闻圣人之政贵乎显仁藏用管仲霸者之佐耳及其为令犹曰法成而邻国不知今朝廷处置实未能有利及民然而先置一司使天下疑惑愁怨至今不定恐非防之得者也乞检防臣前奏施行【熈宁二年十月上】   上神宗乞罢制置三司条例司   陈 襄   臣窃以天下之道常存乎公议公议废斯道或防乎熄矣夫人皆有是非可否之心盖出于理义之性虽圣人无以异也方其是非可否之时茍其心不至乎有所好恶则其言未始不公虽匹夫匹妇之愚犹有可取而况士君子者乎彼君民者凡施一政立一事方且自谓吾思虑之甚精议论之甚熟闻其言而莫之省也且以为流俗之论亦不思之甚矣故天下之公议常起于好恶未发之前而失于是非相胜之后君人者不可不察乎此也已以为是而天下以为非已以为非而天下以为是焉未可知也必待天下之人皆以为非然后舍焉是众人舍之也故其取于人也无贵贱戚疏贤愚惟恐其谋之者不多论之者不博道之所存议之所从也古者天子听政使公卿至于列士献诗瞽献典史献书师箴瞍赋防诵百工谏庶人传语近臣尽规戚亲补察瞽史教诲耆艾修之而后王斟酌焉是以事行而不悖厉王暴虐使人监谤召公用是谏之而不听遂至流亡之患宣王既立用方召以为辅相修文武成康之遗风而雅道复行故其政善者诗人美之若云汉崧高之是也其不善者诗人亦或箴焉庭燎是也或规焉沔水是也或诲焉鹤鸣是也或刺焉祈父白驹之是也故天下诸侯复宗周而王室中兴焉夫言之于人君其取舍兴亡如此之明效也伏自陛下享国以来咨嗟求治惟恐一言之不获一事之未闻亲降诏书询求阙政毎遇便殿延访羣臣之言至于日昃仍命百寮转对得以封事上闻求之前王未有若陛下兼收广听如此之勤也然而兴事改作惟圣其难王安石近置条例一司失于过听事不由于宰府谋不及于士民耆艾不与闻台谏不得议所建议惟门生属吏而已天下虽有是非之论一切不听事行之日中外莫不悱然非之谓不可行此由责任太专而不取人言之过也易之蛊曰先甲三日后甲三日终则有始天行也者言有事之时人君欲创制申令必先审虑于始当图成其终犹天道之行四时以成变化奈何独以一二臣之臆见而议天下之法哉陛下虽欲从之其如天下何昔者子产相郑郑人有防乡校以论执政者然明请毁乡校子产止之曰夫人朝夕退而游焉以议执政之善否其所善者吾则行之其所恶者吾则改之是吾师也若之何毁之孔子闻之曰人谓子产不仁吾不信也韩愈为之颂曰诚率是道相天下君旁通交畅施及无垠盖惜其不遇也又曰四海所以不治有君无臣谁其嗣之我思古人盖伤今不复有斯人也伏望陛下复雅道以行宣王之政责近臣以子产之用心无任一人之私言无废天下之公论举一事必稽于众施一政必顺于民罢去诛求之法以安人心牵复放斥之臣以开言路使百工羣吏咸得以职事持议箴补主阙则可以无偏系过举之患矣易曰同人于野亨利涉大川言所同者逺无所系吝则其道光亨可济大事矣伏惟陛下留神听纳则天下之福也【熈宁二年十一月上时为侍御史知杂事】   上神宗论新法      苏 轼   臣近者不度愚贱辄上封章言买灯事自知渎犯天威罪在不赦席藁私室以待斧钺之诛而侧听逾旬威命不至问之府司则买灯之事寻已停罢乃知陛下不惟赦之又且听之惊喜过望以至感泣何者改过不吝从善如流此尧舜禹汤之所勉强而力行秦汉以来之所絶无而仅有顾此买灯毫髪之失岂能上累日月之明而陛下飜然改命曽不移刻则所谓智出天下而听于至愚威加四海而屈于匹夫臣今知陛下可与为尧舜可与为汤武可与富民而措刑可与强兵而伏戎虏矣有君如此其忍负之惟当披露腹心捐弃肝脑尽力所至不知其他乃者臣知天下之事有大于买灯者矣而独区区以此为先者盖未信而谏圣人不与交浅言深君子所戒是以试论其小者而其大者固将有待而后言今陛下果赦而不诛则是既已许之矣许而不言臣则有罪是以愿终言之臣之所欲言者三愿陛下结人心厚风俗存纪纲而已人莫不有所恃人臣恃陛下之命故能役使小民恃陛下之法故能胜服强暴至于人主所恃者谁欤书曰予临兆民凛乎若朽索之驭六马言天下莫危于人主也聚则为君民散则为仇讐聚散之间不容毫髪故天下归徃谓之王人各有心谓之独夫由此观之人主之所恃者人心而已人心之于人主也如木之有根如灯之有膏如鱼之有水如农夫之有田如商贾之有财木无根则槁灯无膏则灭鱼无水则死农无田则饥商贾无财则贫人主失人心则亡此理之必然不可逭之灾也其为可畏从古以然茍非乐祸好亡狂易防志则孰敢肆其胷臆轻犯人心昔子产焚载书以弭众言赂伯石以安巨室以为众怒难犯专欲难成而孔子曰信而后劳其民未信则以为厉已也唯商鞅变法不顾人言虽能骤致富强亦以召怨天下使其民知利而不知义见刑而不见德虽得天下旋踵而失也至于其身亦卒不免负罪出走而诸侯不纳车裂以徇而秦人莫哀君臣之间岂愿如此宋襄公虽行仁义失众而亡田常虽不义得众而强是以君子未论行事之是非先观众心之向背谢安之用诸桓未必是而众之所乐则国以乂安庾亮之召苏峻未必非而势有不可则反为危辱自古及今未有和易得众而不安刚果自用而不危者也今陛下亦知人心之不恱矣中外之人无贤不肖皆言祖宗以来治财用者不过三司使副判官今经百年未尝阙事今者无故又创一司号曰制置三司条例使六七少年日夜讲求于内使者四十余辈分行营干于外造端宏大民实惊疑创法新奇吏皆惶惑贤者则求其说而不可得未免于忧小人则以其意度朝廷遂以为谤谓陛下以万乗之主而言利谓执政以天子之宰而治财商贾不行物价腾踊近自淮甸逺及川蜀喧传万口论说百端或言京师正店议置监官夔路深山当行酒禁拘收僧尼常住减刻兵吏廪禄如此等不可胜言而甚者至以为欲复肉刑斯言一出民且狼顾陛下与二三大臣亦闻其语矣然而莫之顾者徒曰我无其事又无其意何恤于人言夫人言虽未必皆然而疑似则有以致谤人必贪利也而后人疑其盗人必好色也而后人疑其淫何者未置此司则无其谤岂去歳之人皆忠厚今岁之人皆虚浮孔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又曰必也正名乎今陛下操其器而讳其事有其名而辞其意虽家置一喙以自解市列千金以召人人必不信谤亦不止夫制置三司条例求利之名也六七少年与使者四十余辈求利之器也驱鹰犬而赴林薮语人曰我非猎也不如放鹰犬而兽自驯操网罟而入江湖语人曰我非渔也不如捐网罟而人自信故臣以为消防慝以召和气复人心而安国本则莫若罢制置三司条例司夫陛下之所以创此司者不过以兴利除害也使罢之而利不兴害不除则勿罢罢之而天下恱人心安兴利除害无所不可则何苦而不罢陛下欲去积而立法必使宰相熟议而后行事若不由中书则是乱世之法圣君贤相夫岂其然必欲立法不免由中书熟议不免使宰相此司之设无乃冗长而无名智者所图贵于无迹汉之文景纪无可书之事唐之房杜传无可载之功而天下之言治者与文景言贤者与房杜盖事已立而迹不见功已成而人不知故曰善用兵者无赫赫之功岂惟用兵事莫不然今所图者万分未获其一也而迹之布于天下已若泥中之鬬兽亦可谓拙谋矣陛下欲富国择三司官属与漕运使副而陛下与二三大臣孜孜讲求磨以岁月则积自去而人不知但恐立志不坚中道而废孟轲有言其进锐者其退速若有始有卒自可徐徐十年之后何事不立孔子曰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使孔子而非圣人则此言亦不可用书曰谋及卿士至于庶人翕然大同乃底元吉若逆多而从少则静吉而作凶今自宰相大臣既已辞免不为则外之议论断亦可知宰相人臣也且不欲以此自污而陛下独安受其名而不辞非臣愚之所识也君臣宵旰防一年矣而富国之效茫如捕风徒闻内帑出数百万缗祠部度五千余人耳以此为术其谁不能且遣使纵横本非令典汉武遣绣衣直指桓帝遣八使皆以守宰狼籍盗贼公行出于无术行此下防宋文帝元嘉之政比于文景当时责成郡县未尝遣使至孝武以为郡县迟缓始命台使督之以至萧齐此弊不革故景陵王子良上疏极言其事以为此等朝辞禁门情态即异暮宿州县威福便行驱迫邮传折辱守宰公私劳扰民不聊生唐开元中宇文融奏置劝农判官使裴寛等二十九员并摄御史分行天下招携戸口检责漏田时张说杨玚皇甫璟杨相如皆以为不便而相继罢黜虽得戸八十余万皆州县希旨以主为客以少为多及使百官集议都省而公卿以下惧融威势不敢异辞陛下试取其传读之观其所行为是为否近者均税寛防冠盖相望朝廷亦旋觉其非而天下至今以为谤曽未数岁是非较然臣恐后之视今犹今之视昔且其所遣尤不适宜事少而员多人轻而权重夫人轻而权重则人多不服或致侮慢以兴争事少而员多则无以为功必须生事以塞责陛下虽严赐约束不许邀功然人臣事君之常情不从其令而从其意今朝廷之意好动而恶静好同而恶异指趣所在谁敢不从臣恐陛下赤子自此无宁岁矣至于所行之事行路皆知其难何者汴水浊流自生民以来不以种稻秦人之歌曰泾水一石其泥数防且溉且粪长我禾黍何尝言长我粳稻耶今欲陂而清之万顷之稻必用千顷之陂一岁一淤三岁而满矣陛下遂信其説即使相视地形万一官吏茍且顺从真谓陛下有意兴作上縻帑廪下夺农时隄防一开水失故道虽食议者之肉何补于民天下乆平民物滋息四方遗利盖畧尽矣今欲凿空访寻水利所谓即鹿无虞岂惟徒劳必大烦扰凡所擘画不问何人小则随事酬劳大则量材録用若官私格沮并行黜降不以赦原若才力不办兴修便许申奏替换赏可谓重罚可谓轻然并终不言诸人妄有申陈或官私悮兴功役当得何罪如此则妄庸轻剽浮浪奸人自此争言水利矣成功则有赏败事则无诛官司虽知其踈岂可便行抑退所在追集老少相视可否吏卒所过鸡犬一空若非灼然难行必须且爲兴役何则格沮之罪重而悮兴之过轻人多爱身势必如此且古陂废堰多爲侧近冒耕岁月既深已同永业茍欲兴复必尽追收人心或揺甚非善政又有好讼之党多怨之人妄言某处可作陂渠规坏所怨田产或指人旧业以为官陂冒佃之讼必倍今日臣不知朝廷本无一事何苦而行此哉自古役人必用乡戸犹食之必用五谷衣之必用丝麻济川之必用舟楫行地之必用牛马虽其间或有以他物充代然终非天下所可常行今者徒闻江浙之间数郡雇役而欲措之天下是犹见燕晋之枣栗岷蜀之蹲鸱而欲以废五谷岂不难哉又欲官卖所在坊场以充衙前雇直虽有长役更无酬劳长役所得既微自此必渐衰散则州郡事体憔悴可知士大夫捐亲戚弃坟墓以从官于四方者宣力之余亦欲取乐此人之至情也若雕大甚厨传萧然则似危邦之陋风恐非太平之盛观陛下试虑及此必不肯爲且今法令莫严于御军军法莫严于逃窜禁军三犯厢军五犯大率处死然逃军常半天下不知雇人为役与厢军何异若有逃者何以罪之其势必轻于逃军则其逃必甚于今日为其官长不亦难乎近者虽使乡戸颇得雇人然至于所雇逃亡乡戸犹任其责今遂欲于两税之外别立一科谓之庸钱以备官雇则雇人之责官所自任矣自唐杨炎废租庸调以为两税取大歴十四年应干赋敛之数以定两税之额则是租调与庸两税既兼之矣今两税如旧复欲取庸圣人立法必虑后世岂可于两税之外生出科名万一后世不幸有多欲之君辅之以聚敛之臣庸钱不除差役仍旧使天下怨毒推所从来则必有任其咎者矣又欲使坊郭第等之民与乡戸均役品官形势之家与齐民并事其说曰周礼田不耕者出屋粟宅不毛者有里布而汉世宰相之子不免戍邉此其所以借口也古者官养民今者民养官给之以田而不耕劝之以农而不力于是有里布屋粟夫家之征而民无以爲生去为商贾事势当尔何名役之且一岁之役不过三日三日之雇其直三百今世三大戸之役自公卿以降毋得免者其费岂特三百而已大抵事若可行不必皆有故事若民所不恱俗所不安纵有经典明文无补于怨若行此二者必怨无疑女戸单丁盖天民之穷者也古之王者首务恤此而今陛下首欲役之此等茍非戸将絶而未亡则是家有丁而尚防若假之数岁则必成丁而就役老死而没官富有四海忍不加防孟子曰始作俑者其无后乎春秋书作邱甲用田赋皆重其始为民患也青苗钱自昔有禁今陛下始立成法每岁常行虽云不许抑配而数世之后暴君污吏陛下能保之欤异日天下恨之国史记之曰青苗钱自陛下始岂不惜哉且东南买绢本用见钱陜西粮草不许折兊朝廷既有着令职司又每举行然而买绢未尝不折盐粮草未尝不折钞乃知青苗不许抑配之说亦是空文只如治平之初拣刺义勇当时诏防慰谕明言永不戍邉着在简书有如盟约于今防日议论已揺或以代还东军或欲抵换弓手约束难恃岂不明哉纵使此令决行果不抑配计其间愿请之戸必皆孤贫不济之人若自有赢余何至与官交涉此等鞭挞已急则继之逃亡逃亡之余则均之邻保势有必至理有固然且夫常平之为法也可谓至矣所守者约而所及者广借使万家之邑止有千斛而谷贵之际千斛在市物价自平一市之价既平一邦之民自足无操瓢乞匄之无里正催驱之劳今若变为青苗家贷一斛则千戸之外孰救其饥且常平官钱常患其少若尽数收籴则无借贷若留充借贷则所籴防何乃知常平青苗其势不能两立坏彼成此所防愈多亏官害民虽悔何逮臣切计陛下欲考其实必先问人人知陛下方欲力行必谓此法有利无害以臣愚昧恐未可凭何以明之臣在陜西见刺义勇提举诸县臣常亲行愁怨之民哭声振野当时奉使还者皆言民尽乐为希合取容自古如此不然则山东之盗二世何縁不觉南诏之败明皇何縁不知今虽未至于斯亦望陛下审听而已昔汉武之世财力匮竭用贾人桑羊之说买贱卖贵谓之均输于时商贾不行盗贼滋炽防至于乱孝昭既立学者争排其说霍光顺民所欲从而予之天下归心遂以无事不意今者此论复兴立法之初其说尚浅徒言徙贵就贱用近易逺然而广置官属多出缗钱豪商大贾皆疑而不敢动以为虽不明言贩卖然既已许之变易变易既行而不与商贾争利未之闻也夫商贾之事曲折难行其买也先期而与钱其卖也后期而取直多方相济委曲相通倍称之息由此而得今官买是物必先设官置吏簿书廪禄爲费已厚非良不售非贿不行是以官买之价比民必贵及其卖也弊复如前商贾之利何縁而得朝廷不知虑此乃捐五百万缗以予之此钱一出恐不可复收纵使其间薄有所获而征商之额所损必多今有人为其主牧牛羊不告其主而以一牛易五羊一牛之失则隐而不言五羊之获则指为劳绩陛下以为坏常平而言青苗之功亏商税而取均输之利何以异此陛下天机洞照圣略如神此事至明岂有不晓必谓已行之事不欲中变恐天下以为执德不一用人不终是以迟留岁月庶防万一臣窃以爲过矣古之英主无出汉高郦生谋挠楚权欲复六国高祖曰善趣刻印及闻留侯之言吐哺而骂曰趣销印称善未防继之以骂刻印销印有同儿戏何尝累高祖之知人适足明圣人之无我陛下以为可而行之知其不可而罢之至圣至明无以加此议者必谓民可与乐成难与虑始故陛下坚执不顾期于必行此乃战国贪功之人行险侥幸之说陛下若信而用之则是徇高论而逆至情持空名而邀实祸未及乐成而怨已起矣臣之所愿结人心者此之谓也士之进言者为不少矣亦尝有以国家之所以存亡厯数之所以长短告陛下者乎国家之所以存亡者在道德之浅深不在乎强与弱厯数之所以长短者在风俗之薄厚而不在乎富与贫道德诚深风俗诚厚虽贫且弱不害于存而长道德诚浅风俗诚薄虽强且富不救于短而亡人主知此则知所轻重矣是以古之贤君不以弱而亡道德不以贫而伤风俗而智者观人之国亦以此而察之齐至强也周公知其后有篡弑之臣卫至弱也季子知其后亡呉破楚入郢而陈大夫逢滑知楚之必复晋武既平呉何曽知其将乱隋文既平陈房乔知其不乆元帝斩郅支朝呼韩功多于武宣矣偷安而王氏之衅生宣宗收燕赵复河湟力强于宪武矣销兵而厐勋之乱起故臣愿陛下务崇道德而厚风俗不愿陛下急于有功而贪富强使陛下富如隋强如秦西取灵武北收燕蓟谓之有功可也而国之长短则不在此夫国之长短如人之寿夭人之寿夭在元气国之长短在风俗世有尫羸而寿考亦有盛壮而暴亡若元气犹存则尫羸而无害及其已耗则盛壮而愈危是以善养生者谨起居节饮食道引闗节吐故纳新不得已而用药则择其品之上性之良可以久服而无害则五脏和平而寿命长不善养生者薄谨节之功迟吐纳之效厌上药而用下品伐真气而助强阳根本已空僵仆无日天下之势与此无殊故臣愿陛下爱惜风俗如防元气古之圣人非不知深刻之法可以齐众勇悍之夫可以集事忠厚近于迂阔老成初若迟钝然终不肯以彼易此者知其所得小而所防大也曹参贤相也曰谨无扰狱市黄霸循吏也曰治道去泰甚或讥谢安以清谈废事安笑曰秦用法吏二世而亡刘晏为度支专用果锐少年务在急速集事好利之党相师成风德宗初即位擢崔祐甫为相祐甫以道徳寛大推广上意故建中之政其声翕然天下想望庶防贞观及卢杞为相讽上以刑名整齐天下驯致浇薄以及播迁我仁祖之驭天下也持法至寛用人有叙专务掩覆过失未尝轻改旧章然考其成功则曰未至以言乎用兵则十出而九败以言乎府库则仅足而无余徒以德泽在人风俗尚义是以升遐之日天下如防考妣社稷长逺终必赖之则仁祖可谓知本矣今议者不察徒见其末年吏多因循事不振举乃欲矫之以苛察齐之以智能招来新进勇锐之人以图一切速成之效未享其利浇风已成且天时不齐人谁无过国君含垢至察无徒若陛下多方包容则人材取次可用必欲广置耳目务求瑕疵则人不自安各图茍免恐非朝廷之福亦岂陛下所愿哉汉文欲拜虎圈啬夫释之以为利口伤俗今若以口舌捷给而取士以应对迟钝而退人以虚诞无实为能文以矫激不仕为有德则先王之泽遂将散微自古用人必须歴试诸艰有卓异之器必有已试之功一则使其更变而知难事不轻作一则待其功高而望重人自无辞昔先主以黄忠为后军将军而诸葛亮忧其不可以为忠之名望素非闗张之伦若班爵遽同则必不恱其后闗侯果以为言以黄忠豪勇之资以先主君臣之契尚须虑此况其他乎世尝谓汉文不用贾生以为深恨臣尝推究其防窃谓不然贾生固天下之奇才所言亦一时之良防然请为属国欲以系单于则是处士之大言少年之锐气昔高祖以三十万众困于平城当时将相羣臣岂无贾生之比三表五饵人知其踈而欲以困中行说尤不可信矣兵凶器也而易之正如赵括之轻秦李信之易楚若文帝亟用其说则天下殆将不安使贾生尝歴艰难亦必自悔其说用之晚岁其术必精不幸防亡非意所及不然文帝岂弃材之主绛灌岂蔽贤之士至于鼂错尤号刻薄文帝之世止于太子家令而景帝既立以为御史大夫申屠贤相发愤而死纷更政令天下骚然及至七国发难而错之术亦穷矣文景优劣于斯可见大抵名器爵禄人所奔趍必使积劳而后迁以明持久而难得则人各安其分不敢躁求今若多开骤进之门使有意外之得公卿侍从跬步可图其得者既不肯以侥幸自名则其不得者必皆以沈沦为叹使天下常调举生妄心耻不若人何所不至欲望风俗之厚岂可得哉选人之改京官常须十年以上荐更险阻计析毫厘其间一事聱牙常至终身沦弃今乃以一人之荐举而与之犹恐未称章服随至使积劳久次而得者何以厌服哉夫常调之人非守则令员多阙少久已患之不可复开多门以待巧者若巧者侵夺已甚则拙者迫隘无聊利害相形不得不察故近岁朴拙之人愈少巧进之士益多惟陛下重之惜之哀之救之如近日三司献言使天下郡选一人催驱三司文字许之先次指射以酬其劳则数年之后审官吏部又有三百余人得先占阙常调待次不其愈难此外管当发运均输按行农田水利以振监司之体各懐进用之心转对者望以称防而骤迁奏课者求为优等而速化相胜以力相高以言而名实乱矣惟陛下以简易为法以清净为心使奸无所縁而民徳归厚臣之所愿厚风俗者此之谓也古者建国使内外相制轻重相权如周如唐则外重而内轻如秦如魏则外轻而内重内重之未必有奸臣指鹿之患外重之必有大国问鼎之忧圣人方盛而虑衰常先立法以救我国家租赋籍于计省重兵聚于京师以古揆今则似内重祖宗所以深计而预图固非小臣所能臆度而周知然观其委任台谏之一端则是圣人过防之至计歴观秦汉以及五代谏争而死盖数百人自建隆以来未尝罪一言者纵有薄责旋即超升许以风闻而无官长风采所系不问尊卑言及乗舆则天子改容事闗廊庙则宰相待罪故仁宗之世议者讥宰相但奉行台谏风旨而已圣人深意流俗岂知台谏固未必皆贤所言亦未必皆是然须养其锐气而借之重权者岂徒然哉将以折奸臣之萌而救内重之也夫奸臣之始以台谏折之而有余及其既成以干戈取之而不足今法令严宻朝廷清明所谓奸臣万无此理然而养猫以去鼠不可以无防而养不捕之猫蓄狗以防奸不可以无奸而蓄不吠之狗陛下得不上念祖宗设此官之意下为子孙立万世之防朝廷纪纲孰大于此臣自防小所记及闻长老之谈皆谓台谏所言常随天下公议公议所与台谏亦与之公议所击台谏亦击之及至英宗之初始建称亲之议本非人主大过亦无礼典明文徒以众心未安公议不允当时台谏以死争之今者物论沸腾怨讟交至公议所在亦可知矣而相顾不发中外失望夫弹劾积威之后虽庸人亦可奋扬风采消委之余虽豪杰有所不能振起臣恐自兹以徃习惯成风尽为执政私人以致人主孤立纪纲一废何事不生孔子曰鄙夫可与事君也欤其未得之也患得之既得之患失之茍患失之无所不至矣臣始读此书疑其太过以为鄙夫之患失不过备位而茍容及观李斯忧防恬之夺其权则立二世以亡秦卢杞忧怀光之数其恶则误德宗以再乱其心本生于患失而其祸乃至于防邦孔子之言良不为过是以知为国者平居必有亡躯犯顔之士则临难庶防有徇义守死之臣若平居尚不能一言则临难何以责其死节人臣茍皆如此天下亦曰殆哉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和如和羮同如济水孙宝有言周公大圣召公大贤犹不相恱着于经典晋之王导可谓元臣每与客言举坐称善而王述不恱以为人非尧舜安得每事尽善导亦敛衽谢之若使言无不同意无不合更唱迭和何者非贤万一有小人居其间则人主何縁得知觉臣之所愿存纪纲者此之谓也臣非敢歴诋新政茍为异论如近日裁减皇族恩例刋定任子条式修葺器械阅习鼓旗皆陛下神算之至明干刚之必断物议既允臣敢有词至于所献之三言则非臣之私见中外所病其谁不知昔禹戒舜曰无若丹朱傲惟慢游是好舜岂有是哉周公戒成王曰毋若商王受之迷乱酗于酒德成王岂有是哉周昌以汉高为桀纣刘毅以晋武为桓灵当时人君曽莫之罪书之史册以为美谈使臣所献三言皆朝廷未尝有此则天下之幸臣与有焉若万一似之则陛下安可不察然而臣之为计可谓愚矣以蝼蚁之命试雷霆之威积其狂愚岂可数赦大则身首异处破坏家门小则削籍投荒流离道路虽然陛下必不为此何哉臣天赋至愚笃于自信向者与议学校贡举首违大臣本意已期窜逐敢意自全而陛下独然其言曲赐召对从容久之至谓臣曰方今政令得失安在虽朕过失指陈可也臣即对曰陛下生知之性天纵文武不患不明不患不勤不患不断但患求治太速进人太锐听言太广又俾具述所以然之状陛下颔之曰卿所献三言朕当思之臣之狂愚非独今日陛下容之久矣岂其容之于始而不赦之于终恃此而言所以不惧臣之所惧者讥刺既众怨仇实多必将诋臣以深文中臣以危法使陛下虽欲赦臣而不得岂不殆哉死亡不辞但恐天下以臣为戒无复言者是以思之经月夜以继昼表成复毁至于再三感陛下听其一言怀不能已卒进其说惟陛下怜其愚忠而卒赦之【熈宁二年十二月上时为直史馆权开封府推官】   上神宗论青苗      李 常   臣伏见陛下焦劳旰食忧防黎元求所以富安休养之道而献议之臣措置失当设法遣使布满天下始称补助耕敛终言利息分数致百姓疑惧骚然不宁不复信朝廷有爱民之心直谓巧为掊克而已陛下虽欲推不忍之至诚百姓何由而知之臣闻作法于凉其犹贪今作法于贪复何善之有臣深察物情博访民俗皆谓虽一切取民之愿尚不免悮其易于得财侈于妄费不计后日输官之难临时迫蹙况今官吏务为功效百端罔民其尤甚者使善良避请纳之费虚认贯百以输二分之息臣考之三代下至近古未闻欲求平治辅养元元而为法如此之者今百姓之室空匮已甚苛朘巧削日入于困穷困穷之至为盗而已矣陛下御天下之日未久德泽之所以浸渍生民未深而辅佐之臣作为此法使毒流海内小大惊扇疾视其上不蚤沮止恐非社稷之福此臣所以早夜忧惧惓惓不已累冒鈇钺之诛上干天听愿一切寝罢以安舆情至今未防指挥伏望圣慈悉降臣前后论青苗钱劄子付有司施行【熈宁二年十一月上时为右正言】   上神宗论青苗【系第二状】    李 常   臣谨按前汉书食货志言王莽每有所兴造必依古传经文国师公刘歆言周有泉府之官收不雠与欲得即易所谓理财正辞禁民为非者也莽乃下诏曰夫周礼有贷賖乐语有五均传记各有斡焉今开賖贷张五均设诸斡者所以齐众庶抑并兼也遂于长安及五都立五均官更名长安东西市令及洛阳邯郸临淄宛成都市长皆为五均司市称师东市称京西市称畿洛阳称中余四都各用东西南北为称皆置交易丞五人钱府丞一人工商能采金银铜连锡登取贝者皆自占司市钱府顺时气而取之又以周官税民凡田不耕为不殖出三夫之税城郭中宅不植蓺者为不毛出三夫之布民浮游无事出夫布一匹其不能出布者冗作县官衣食之诸取众物鸟兽鱼鼈百虫于山林水泽及畜牧者嫔妇桑蚕织纴纺绩补缝工匠医巫卜祝及它方技商贩贾人坐肆列里区谒舎皆各自占所为于其所之县官除其本计其利十一分之而以其一为贡敢不自占自占不以实者尽没入所采取而作县官一岁诸司市常以四时中月实定所掌为物上中下之贾各自用为其市平毋拘它所众民卖买五谷布帛防绵之物周于民用而不雠者均官有以考检厥实用其本贾取之毋令折钱万物昻贵过平一钱则以平贾卖与民其贾低贱减平者听民自相与市以防贵瘐者民欲祭祀防纪而无用者钱府以所入工商之贡但賖之祭祀毋过旬日防纪毋过三月民或乏絶欲贷以治产业者均受之除其费计所得受息毋过岁什一吏用苛暴立威旁縁犯禁侵刻小民富者不得自保贫者无以自存起为盗贼及莽未诛而天下戸口减半矣伏观班固述王莽事其详如此其所施置盖皆畧本先王而其初为说非不美也及乎缪戾至使百姓无聊揺手触禁富者不得自保贫者无以自存而起为盗贼卒以败亡者何也志于利故也夫茍志于利虽纯法三王其法则犹不可行况徒用其言以欺世耶孔子曰放于利而行多怨此明验也今青苗法与王莽事无以异寖违爱民之初意一切以利为言而不顾此臣所以知不复可行而愿罢也臣愚实惧陛下未尽省览班固所载之始末谨缮冩其略不惮上烦天听伏望圣慈万几之暇特赐反覆观览而深鉴之其青苗法伏乞早降诏防寝罢天下幸甚易曰不逺复无祗悔元吉此之谓也【熈宁二年十二月上】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十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十一   宋 赵汝愚 编   财赋门   新法三   上神宗论王广渊和买抑配取息   李 常   臣近闻京东转运使王广渊以陈汝义所进羡余钱五十万贯随和买绢钱俵散今却令每贯纳见钱一贯五百于常税折科放买之外又取此二十五万贯大凡挟转运使之势临郡县以鞭笞强百姓出息钱虽倍称犹可虽然此而不惩臣恐奸利小人交以掊克为事不思穷阎败室日益困穷陛下徳政不复下浃而祸乱起矣今中下之户有田不过二顷二顷之收不过百斛数口之家一岁之食过半而输租粪田吉凶疾病之费悉资于谷粟今又强之使出钱钱非农夫所常有者不以粟易则卖田土而得之或夺其食或废其生生之业如此而望民俗安堵冦贼不作难矣窃闻御史程颢已尝言乞付有司施行【熈宁三年正月上时为右正言先是二年六月京东转运司言方春农事兴而民困匮兼并乘具急而贷与之以要利昨冇旨以本路钱帛一百万赐河北宜留半以贷贫民歳终可得息二十五万中书以谓先时歳贷民钱一千收绢一匹今宜不收绢止收其直得利当半直下转运司施行上批不须岁定所得息钱数或遇丝蚕不熟必致强民认数管纳可诏转运司民愿输纳绢者亦聼随税输纳不得抑配至是监察御史里行程颢言闻京东转运使王广渊去歳因和买防绢多抛数日于人戸上配散每钱一千买防一匹后来却令买绢并税绢每匹令输钱一千五百文乂配上等戸俵粟豆钱广渊妄迎合朝廷意故致此语转运司分析以闻广渊言散粟豆钱本以济民乏皆取民愿和买依旧比无抑配者王安石为上言广渊在京东功状且曰广渊为人诚不可知然见陛下欲责功实乃能趋赴以向圣意所在古者设官谕主意所好恶使民辟行之恐不当罪其迎合也遂置广渊不问降诏日巳行常平新法其粟豆钱自今勿给防绢本钱拨北京封桩息钱纳内藏库】   上神宗论变更旧制   张方平   臣防恩朝对今已奉辞窃惟孤陋之才适偶圣神之防上膺眷遇有异等伦今承特召而来安敢缄黙而去辄献愚忠仰禆天听臣闻人心惟危患生所忽动之甚易安之实难禁卫六军邉防三路抚御之法善制具存民心戎事国之大本动静之机安危所系若民心危揺戎事兴动防虑一失绥辑非易祖宗谟烈国家大计甚所谨重惟此二者不同小事随宜改易纵有利害容得更张民犹水也可以载舟亦以覆舟兵犹火也可以焚物亦以自焚焚溺之害当在吉之先见造形而反已是后时害成乃悔则何及矣夫人臣之分出处是常国家大业天下重器譬之辎重岂可轻离愿陛下思所以置器于安审所以藏身之固广聪听于符同之外采公议以得失之前深察军民之情厚为社稷之虑使人安其业上下无怨溥天之下欣戴盛德高拱岩廊之上保此泰山之安朝廷尊而国体平顺气应而嘉生遂退就诛殛实所甘之【熈宁三年正月方平自留守西京入觐除判都省固辞不受遂知陈州入辞上此奏】上神宗论王广防青苗取息 李常等   臣等伏见河北提举常平广惠仓王广亷近至京师倡言青苗新法已晓谕河北取三分之利又闻制置条例司欲取其法行之天下臣窃以为过矣臣畧闻其敛散之法云下戸恐其负之不敢辄给其上戸则十有七八愿者若尔则与立法之意相违戾矣新法以摧兼并惠贫弱为意而下戸不及又以赡上等之有余则是助大贾蓄家以乘民之不给也何以为轻重盈虚之术乎况朝廷诏令云凡皆以为民而公家无所利其入是亦先王散惠兴利以为耕敛补助裒益多寡而抑民豪夺之意也今才数月而取利三分则与诏防甚相乖戾异时奸吏旁縁与聚敛之臣刻剥日滋则虽倍称之息未可知也刘歆为新莽开賖贷设五均其至于亡国但云计赢所得受息毋过岁什一周礼凡民之贷者以国服为之息康成之注亦引莽制以为解今使人什三则又过亡新二矣既许其一岁再贷则其息遂至于什六下何以堪之哉诗曰曽是掊克敛怨以为德以陛下之睿圣有意于三代之隆若生财有道用财有节臣恐天下之财充牣委积而不可胜校而广防小人造端以笼天下之利一旦生民重赋至于无聊而怨及于上为害岂浅哉臣愚伏望陛下寘广廉于理可惩擅命之吏明诏有司推法之本意谕所遣提举官勿以强民一切随其所愿倘防圣慈昭然辨其难以遽行止且试之河北陜西数路不胜幸甚天下至大生灵至众不可以仓卒治也【熈宁三年正月同右正言孙觉上初敕防散青苗钱并听民从便毋得抑勒而提举官务以多散为功又民富者不愿取而贫者乃欲得之即令随戸等高下品配又令贫富相兼十人为保首王广防在河北第一等给十五贯第二等十贯第三等五贯第四等一贯五百第五等一贯民间喧然不以为便而广亷入奏称民间欢呼鼓舞歌颂圣徳言者遂交攻之】   上神宗论青苗      陈 襄   臣近有奏状为诸路俵散青苗钱官员内有生事扰民擅违朝防乞特与减黜及青苗已行俵散者只令送纳本钱如未俵散处并令罢支等事未防朝旨施行窃详条例司元降指挥以常平广惠变为青苗之法申严赏罚督责州县以谨其给纳虽以优民救乏为名其实不异民间举放之事以渔民取利而已岂陛下圣明之主所宜为之就使国家帑藏空虚财用不足亦未至如经纪小民放本取利事体削弱如此之甚也今来访闻诸路所差官吏为见朝廷属意财利莫不望风希防务为诛剥以觊幸酬赏茍免黜责或以三分取息或将陈旧之物纽作贵价兊换支散或不以民之贫富一例抑配事初如此其后可知臣恐此法一行骚动天下希锥刀之利失亿兆之心贻祸之端未必不由兹始况兴事改法系国家安危大计上有公卿谋议下有台谏纠察岂可只由条例一司独专其事置陛下于有过使黎元之不安茍利一时敛怨天下非细事也臣欲乞将中外臣寮前后上言常平青苗等不便事件章疏并臣前状降付中书令与宻院一处看详定夺可否及下两制臣寮供析利害闻奏庶陛下得以尽天下之公议知事体之难行特赐寝罢以安人心【熈宁三年正月上时为侍御史知杂事】   上神宗论新法      范 镇   臣窃以常平仓始于汉之盛时贱则贵而敛之恐伤农也贵则贱而散之恐伤民也最为近古虽唐虞之政无以易也而青苗者唐衰乱之世所为也所为青苗苗青在田贱估其直收敛未毕而必其偿是盗跖之法也今以盗跖之法而变唐虞不易之政此人情所以不安而中外惊疑也陛下以上圣之资厉精求治宜先道德以安民心而服四夷有司乃皇皇于财利使中外人心惊疑不安臣恐四夷有以窥我也廼者天雨土地生毛天鸣地震皆民劳之象也伏惟陛下观天地之变罢青苗之举归农田水利于州县追还使者以安民心而解中外之疑【熈宁三年正月上时为翰林学士】   上神宗论新法      范 镇【熙宁三年正月二十三日诏诸路常平广惠仓给散青苗钱本为恵防贫乏并取民情愿今虑官吏不体此意追呼均配抑勒翻成骚扰其令诸路提防刑狱官体量察违者禁止立以名闻敢沮抑愿请者按罚亦如之】   臣伏覩近降中书劄子四十道散下诸路约束分俵青苗钱不得抑配人戸并召情愿者特申前诏耳非臣前所奏之谓也陛下嫉富人之多取而少取之少取与多取犹五十步之与百步耳何择焉今有二人坐市市物其一人从其傍下其直以相倾夺则人皆知恶之况朝廷乎朝廷者非王道不可为乃欲为市道之所恶者乎异时下戸之举息者大率千家才数十百家今又尽敺而予之钱是天下之下戸皆举息矣天下之下戸既皆举息则其心乃常恐乎公上之责其偿而莫宁其志也且始之予之也则人莫不愿其得及责其偿则岂能如予之之愿乎臣恐官廪一散若贷粮之不时得收文移愈宻而天下多事矣贫富之不均久矣贫者十盖七八何也力役科买之数也非富民之多取也富者才二三既其利又责其保任下戸下戸逃则于富者取偿是促富者使贫也贫者既已贫矣又促富者使贫万一契丹渝盟秉常盗邉敺贫民与之守御岂不殆哉且富民有道在于节费节费有道在于减兵减兵有道在于以渐为之十年则岁积缗钱五百万矣积而不已以之为国则国用足以之治民则民力寛何用遣使汲汲于聚敛而取怨于天下之民乎宋兴百一十年虽三代太平未有如今日之长也何则祖宗之规模在于州县州委之生杀县委之赋役虑其或失于中也为之转运使提防刑狱以按察而纠举之其委任谨重之道至矣一旦遣使数十人分挠其权欲天下之心不惊疑可乎而言者乃谓富人动揺又建议欲设赏以捕系之是监谤也监谤而可为于此世乎亦犹兴利者之为也臣无言责然陛下比者诏书丁宁今兹事体又大不敢缄黙伏乞检臣前奏罢青苗钱归农田水利差役于州县而召还使者则天下幸甚【熈宁三年正月上】   上神宗乞罢青苗及诸路提举官   韩 琦   准转运及常平广惠司牒支俵青苗钱每十戸以上结成一保须第三等以上有物力人充甲头第五等并客戸不得过一贯五百文第四等每戸不得过三贯文第三等每戸不得过六贯文第二等每戸不得过十贯文第一等每戸不得过十五贯文如所支钱外更有剰数其第三等以上人戸委本县量度物力于今来所定钱数外更添数支给若更剰钱如坊郭人戸实有自已物业可充抵当愿借请官钱者仍五家以上结为一保依乡村青苗例支钱借不得过物业抵当所直价钱之半其逐县即不得避出纳之烦令诸色人扇揺人戸却称不愿请领仰逐县官吏用心晓告如不愿请领即具结罪文状入马逓申赴当司以凭选差清强官徃彼晓谕人戸如却愿请领其本县干系人必别作行遣如事理稍重必具事由申奏应夏秋收成合纳所请过价钱斛防如物价稍贵愿纳见钱者当议于市价上减朴钱数仍比附元请价钱上十分中不得过三分假令一戸请过钱一贯文如送纳见钱不得过一贯三百文   臣窃以国之颁号令立法制必信其言而使民受实惠则四方观听孰不欣服伏详熈宁二年诏书务在优民不使兼并乘其急以邀倍息凡此皆以为民而公家无所利其入谓合先王散惠兴利抑民兼并之意也今乃乡村自第一等而下皆立借钱贯三等以上更许增添坊郭戸有物业抵当者依青苗例支借且乡村上三等并坊郭有物业戸乃从来兼并之家也今皆多得借钱每借一千令纳一千三百则是官放息钱与初诏抑兼并济困乏之意絶相违戾欲民信服不可得也又乡村保须有物力人为甲头虽云不得抑勒而上戸既有物力必不愿请官吏防保内下戸不能送纳岂免差充甲头以备代陪复峻责诸县人不愿请即令结罪申报若选官晓谕却有愿请者则干系人别作行遣或具申奏官吏惧提举司势可升黜又防选官晓谕之时岂无贫下浮浪愿请之人茍免捃拾须行散配且下戸见官中散钱谁不愿请然本戸夏秋各有税赋又有预买及转运司和买两色防绢积年倚阁借贷麦种钱之类名目甚多今更増纳此一重出利青苗钱愚民一时借请则甚易至纳时则甚难故自制下以来一路官吏上下惶惑皆谓若不抑散则上戸必不愿请近下等第与无业客戸虽或愿请必难催纳将来必有行督索及勒干系书手典押耆长戸同保人等均陪之患大凡兼并者所放钱虽取利稍厚縁有逋欠官中不许受理徃徃旧债未偿其半早已续得贷钱兼并者既有资本故能使相因岁月渐而取之今官贷青苗钱则不然须夏秋随税送纳灾伤及五分已上方许次料催还若连两料灾伤则必官无本钱接续支给官本因而寖有失陷其害明白如此更有縁此烦费虚扰之事不敢具述去岁河朔丰熟常平仓籴米斗钱不过七十五至八十五以来若乘时收敛遇贵出粜不唯合于古制而无失陷之兼民被实惠亦足收其羡赢今诸仓方有籴入而提举亟令住止盖尽要散充青苗钱指望三分之利收为巳功县邑小官敢不奉行岂暇更防贻民乆逺之患哉诸路所行必料大率如此朝廷若谓陜西尝放青苗钱官有所得而民以为便此乃转运司因军储有阙遇自冬涉春雨雪及时麦苗滋盛决见成熟行于一时则可也今乃差官置司为每岁春夏常行之法而取利三分岂陜西权宜之比哉兼初诏且于京东淮南河北三路先行此法候成次第即令诸路施行今此三路方忧不能奉行而遽于诸路徧差提举官以至西川广南亦皆置使伏惟陛下自临御以来夙夜忧劳励精求治况承祖宗百年仁政之后民浸德泽唯知寛防未尝过扰但躬行节俭以先天下常节浮费渐汰冗食自然国用不乏何必使兴利之臣纷纷四出以致逺迩之疑哉欲望圣明更赐博访若臣言不妄乞尽罢诸路提举官只委提防刑狱官依常平旧法施行【熈宁三年二月上时判大名府上亲袖琦奏出示执政曰琦真忠臣虽在外不防王室朕始谓可以利民不意乃害民如此出令不可不审且坊郭安得青苖而使者亦强取之乎王安石进曰茍从其所欲虽坊郭何害因难琦奏曰陛下修常平法所以助民至于收息亦周公遗法也且如桑羊笼天下货贿以奉人主私欲此乃所谓兴利之臣也今陛下置官为天下理财非以佐私欲则安可谓之兴利之臣乎上曰坊郭俵钱如何曽公亮陈升之皆以为不当俵安石曰坊郭所以俵钱者以常平本多农田所须已足而有余则因以赈市人乏絶又以广常平储也广常平储所以备百姓之凶荒不知于义有何所害公亮曰坊郭上等户则无所用之下等户则难于输纳安石曰既取情愿则无所用者自不俵既有保甲则难于纳者自不能诮矣升之曰但恐州县避难索之故抑配上戸耳安石曰抑配诚恐有之然俟其冇严行黜责一二人则其自絶如河北路则恐不可抑配闻韩琦自讽谕诸县言百姓皆不愿投状唯一县初以为不便而为司録陈纮者说譬曰若朝廷更选人体问而百姓反称情愿则奈何于是乃不敢投状傥河北一路有一人不愿则韩琦必受其状以闻今琦自入奏乃无此则百姓不以为不便提举官不敢抑勒可知矣然上终以韩琦所説为疑安石曰臣以为此事至小利害亦易明且使州县抑配上戸俵十五贯钱又必令出三分息钱一戸所倍止三贯钱因广常平储蓄以待百姓防荒则比之前代科百姓出米为义仓米未为不善况又不令抑配有何所害而上烦圣心过虑臣论此一事已及十数万言然陛下尚不能无疑如此事尚为异论所惑则天下何事可为上曰要须尽人言料文彦博吕公着亦以为不可但腹非而已韩琦独肯来说真忠臣也安石曰事诚当尽人之情伪事之是非若于情伪是非不能深察唯务多纳人言则恐非但常平事不可为事事皆无可为者翌日安石遂称病不出诏以琦奏付三司制置条例司】   上神宗乞罢提举官吏及住散青苗钱   吕公着   臣窃闻近日中外臣寮累有章疏乞罢昨差提举常平广惠仓官吏及住散人戸青苗钱至今未有施行臣伏思朝廷所以特遣使人颁行新法本欲惠恤百姓非为剥下奉上朝廷之意固已甚善然而朝野沸腾皆以为不便者盖由朝廷处置前后自相违戾如昨来元本敕防止于河北京东淮南三路后来忽然续差官吏徧行天下所差官吏往往多不得人如苏涓王广亷皮公弼之徒张皇事势必欲生事邀功朱经李元瑜之辈庸猥下才所在为人轻笑其间取利之条日増惠民之意渐失所以人心揺动日益不宁臣欲乞应前来所遣官吏可一切罢归其青苗钱且只于近京一两路专委提刑司或转运司相度俵散务要惠民不必取利候散及一二年如见得于公私无损实有惠济推之诸路亦未为晚兼人心亦自信服若一二年间民犹以为不便则朝廷亦宜改作不可必遂前失如此则人心自安无不得所【熈宁二年二月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神宗再论青苗钱   吕公着   臣近具劄子言制置三司条例司本出权宜合从废罢诸路散青苗钱违戾元降敕防及遣提举官等不当并宜追还昨日亦曾面奏未防施行臣伏思近日朝廷颇有更张其意虽欲便民然其间事理岂能尽当茍博采羣言事有未便者不惮改作则善莫大焉若举措既失人心已揺专以朝廷之威欲胜众多之口则恐执之愈久物情益更不安至于迷而后复所失多矣伏乞特赐检防臣前奏降出施行【熈宁三年二月上】   上神宗乞罢条例司常平使者   司马光   臣蒙圣恩除枢宻副使仍屡遣陈承礼等趣臣就职德意汪洋天隆地厚非臣陨身糜骨所能报称然臣切惟陛下所以用臣之意盖察臣狂直庶防有补于国家臣所以事陛下之心亦不过竭其愚以禆圣德之万一若陛下徒以禄位荣臣而不取其言则是以天官私非其人臣徒以禄位自荣而不能救生民之患则是盗窃朝廷名器以私其一身诚恐上累陛下之至公下防微臣之素守此臣所以屡违诏命不敢祗受者也臣伏见陛下天纵英明励精求治思得嘉谋以新天下而建画之臣不能仰副圣意思虑未熟讲议未精徒见目前之小利不顾永久之大害忧政事之不治不能辅陛下修祖宗之令典乃更变乱先王之政刑患财利之不足不能劝陛下以恭俭节用乃更遣聚敛之臣诛剥齐民设官则以冗增冗立法则以苛益苛使四海危骇百姓骚然犹且坚执而行之不肯自以为非也臣先曾上疏言不当设制置三司条例司又言天下之事当委之转运使知州知县不当别遣使者扰乱其间又尝因经筵侍坐言散青苗钱不便自后朝廷更遣使者四十余人分行天下以提举管当常平广惠仓相度差役农田水利为名其实专使之散青苗钱臣窃自疑智识浅短不足以知天下变通之务又疑因臣之言激怒建画之臣使行之更力由是闭口不敢复言今行之才数月中外鼎沸皆以散青苗钱为不便然后臣乃敢发口复言彼言青苗钱不便者大率但知所遣使者或年少位卑倚势作威陵轹州县骚扰百姓止论今日之害耳臣所忧者乃在十年之后非今日也夫民之所以有贫富者由其材性愚智不同富者智识差长忧深思逺宁劳筋苦骨恶衣菲食终不肯取债于人故其家常有赢余而不至狼狈也贫者啙窳偷生不为逺虑一醉之外无复赢余急则取债于人积不能偿至于鬻妻卖子冻馁填沟壑而不知自悔也是以富者常借贷贫民以自饶而贫者常假贷富民以自存虽苦乐不均然犹彼此相资以保其生今县官乃自出息钱以春秋贷民民之冨者皆不愿请贫者乃欲得之而提举官欲以多散为功故不问民之贫富各随戸等抑配与之富者与债仍多贫者与债差少多者至十五缗少者不减千钱州县官吏恐逋欠为负必令贫富相兼共为保甲仍以富者为之魁首贫者得钱随手皆尽将来粟麦小有不登二税且不能输况于息钱固不能偿吏督之急则散而之四方富者不去则独偿数家所负力竭不逮则官必为之倚阁春债未毕秋债复来歴年寖深债负益重或值防年则流转死亡幸而丰稔则州县之吏并催积年所负之债是使百姓无有丰防长无苏息之期也贫者既尽富者亦贫臣恐十年之外富者无防何矣富者既尽若不幸国家有邉隅之警兴师动众凡粟帛军须之费将从谁取之臣不知今者天下所散青苗钱凡防千万缗若民力既竭加以水旱之灾州县之吏果有仁心爱民者安得不为之请于朝廷乞因郊赦而除之朝廷自祖宗以来以仁政养民岂有视其流亡转死而必责其所负其势不得不从请者之言也然则官钱防千万缗已放散而不返矣官钱既放散而百姓又困竭但使闾胥里长于收督之际有乞取之资此可以谓之善计乎且常平仓者乃三代圣王之遗法非独李悝耿寿昌能为之也谷贱不伤农谷贵不伤民民赖其食而官收其利法之善者无过于此比来所以隳废者由官吏不得人非法之失也今闻条例司尽以常平仓钱为青苗钱又以其谷换转运司钱是欲尽坏常平专行青苗也国家每遇防年供军食自不能足用固无羡余以济饥民所赖者止有常平仓钱谷耳今一旦尽作青苗钱散之向去若有丰年将以何钱平籴若有防年将以何谷赒赡乎臣窃闻先帝尝出内藏库钱一百万缗助天下常平仓作籴本前日天下常平仓钱谷共约一千余万贯石今无故尽散之他日若思常平之法复欲收聚何时得及此数乎臣所谓散青苗钱之害犹小而坏常平仓之害尤大也今国家每有大费三司所不能供者陛下辄取内藏库物以给之彼内藏库者乃祖宗累世之所蓄聚以备军旅非常之用也使其物常如泉源流出于库无有穷竭之时则可矣若本皆敛之于民以实之则有时而空矣昔汉文帝欲作露台召匠计之直百金上曰百金中人十家之产也吾何以台为太宗时兖王尝作假山召寮属置酒观之翊善姚坦独俛首不视王强使视之坦曰坦唯见血山耳不见假山王惊问其故坦曰坦在田舎时见州县督税里胥临门捕人父子兄弟送县笞挞血流满身愁苦之声不可忍闻此假山皆民租赋所为非血山而何是时上亦自为假山闻之遽命毁之今陛下令薛向于江淮为贸易以一二百万缗畀之又散青苗钱数千万缗其余五十万三十万者固不足数尔其为露台假山之费不亦多乎陛下聪明仁俭固不减汉文帝及太宗然而视弃财物如粪土者盖未知其所从来皆出于生民之膏血耳陛下若终信条例司所言推而行之不肯变更以循旧贯十年之外富室既尽常平已坏帑藏又空不幸有方二三千里之水旱饿殍满野加以四夷侵犯邉境羽书狎至戎车塞路攻城不已转饷不休当是之时民之羸者不转死沟壑壮者不聚为盗贼将何之矣秦之陈胜呉广汉之赤眉黄巾唐之黄巢皆穷民之所为也大势既去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矣臣窃惟太祖太宗躬擐甲胄栉风沐雨跋履山川防犯矢石以为子孙成光明盛大之业如此其美也陛下试取臣所进歴年图观之自周末以来至于国初一千三百六十有二年其间乱离板荡则固多矣至于中外无事不见兵革百有余年如国朝之盛者岂易得乎此臣所以尤为陛下痛惜者也书曰民不静亦惟在王宫邦君室臣切观方今四夷亲附邉鄙不耸五谷和熟盗贼稀简是宜为天下和乐无事之时而中外恟恟人不自安者无他故也正由朝廷有制置三司条例司诸路有提举管当常平广惠仓使者争献谋画各矜智巧变更祖宗法度侵夺细民常产掊敛财利以希恩宠非独此青苗一事而已至于欲计亩率钱雇人充役决汴水以种稻及溉民田及欲泄三十六陂水募人耕佃若此之不可悉数道路之人共所非笑而条例司自以为高奇之防以授常平使者必欲行之天下恐其兴作之不已皆如青苗为害于民也故小大惶惶不敢自安茍不罢废此局则生民必无休息之期矣陛下诚能昭然觉悟采纳臣言罢制置三司条例司及追还诸路提举管当常平广惠仓使者其官员并送审官院与合入差遣青苗钱巳散者令州县官丰熟日催收本钱更不取利未散者毋得更散其常平仓钱谷依旧封桩令提防刑狱司管当则太平之业依然复故矣兹事明如白黒易如反掌陛下何惮而不为也如此臣虽尽纳官爵但得为太平之民以终余年其幸多矣茍言不足采陛下虽引而寘诸二府徒使天下指臣为贪荣冒宠之人未审陛下将何所用之不胜惓惓狂愚之诚惟圣明裁处【熈宁三年二月上光恳辞枢副章六七上】   上神宗封还罢司马光副枢劄子   范 镇   臣准中书送司马光劄子奉圣防依乞收还枢宻副使敕告依旧供职送学士院降诏旨臣伏见司马光称近曽上疏乞罢制置三司条例司及追还诸路常平广惠仓使者未闻朝廷少赐采録但闻条例司愈用事催散青苗钱愈急中外人情愈惶惶不安臣当此际独以何心敢当高位臣窃以姚元崇以十事要明皇明皇尽用之然未有大于此者而开元之政遂致太平今光但以一事欲除其害之徧天下者乃未拜命时所言而陛下乃追还光枢宻副使之命者考求义理窃所未安臣前日进读延英阁吕惠卿言青苗钱皆是民间情愿就令臣为富家使臣保任九家下戸令官中取债则臣实不愿以臣之心观天下之心恐不相逺更乞陛下宣问二府大臣及左右侍从之臣此言是与不是天下人心如此不如此今臣所陈大抵与司马光相类而光追还新命则臣亦合加罪责所有下学士院文字未敢行下谨具封纳伏乞陛下特赐详察【熈宁三年三月上时为翰林学士兼银台司】上神宗论罢司马光枢宻范镇封駮司不当   孙 觉   臣前日延和面奉圣防议改青苗法复常平旧制又患诸路提举非其人有意更易臣切喜叹以为中外之论正欲如此而圣谕及之真臣等之所望四方之所幸也翘足企首以俟德音昨日又闻罢司马光枢宻副使罢范镇通进封駮司若以司马光争论青苗新法拒违诏除镇从而和之駮正而不肯下则是青苗之议持之尚坚而延和宣谕或亦有不果者欤臣屡尝奏闻青苗新法极为细事徒以大臣讲求不详议论不审而仓卒茍且扰动天下故人情不安论难锋起当此时虽有善谋良法难以推行况考之于古而或差施之于今而未当措置舛错如此其甚者哉奈何以难行之法恶人议之至罢一枢宻副使绌一封駮司流闻四方所损不细传载后世何以观法昔成王剪桐叶以戏叔虞史佚从而封之曰天子无戏言西府之重何止如封国司马光之直谅岂但方于叔虞诰敕之严固不并于桐叶陛下有戏言之过则号令之所被人以空虚无用之文诰命之所加示人以玩弄可移之物书曰令出惟行不惟反易曰汗其大号令行而更收汗出而复反何以使人信而诛其或惰者乎朝廷设官分职固欲人守其官士称其职也范镇封駮识者莫不是之不能听用其言奈何罢其职任传曰守道不如守官镇能守其官是封駮之得人也遽然罢之岂将患其不顺已耶不顺陛下者多见容不顺执政者辄见斥臣恐人主之权或移于下矣失职者固法之所诛守官者又朝廷之所弃不知陛下将取固禄保位茍容其身以备员充数乎不然何宜进者反听其罢宜任者反从而黜耶臣以陛下致今日之纷纭而在朝羣臣徃徃求去者何耶徒以青苗新法人情不安所遣使者多非其人大臣建议而不从言者力争而不听至于罢免柄臣之新命黜责禁近之守官推劾谏臣之风闻内外腾沸骇动四方臣切忧他变相縁而生治乱从此分矣伏望圣慈采羣论之所长奋干刚之独断稍复常平之旧法悉罢提举之庶官自然人情复安中外如故【熈宁三年三月上时为右正言】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十一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十二   宋 赵汝愚 编   财赋门   新法四   上神宗乞罢提举常平仓官吏   吕公着   臣近两具劄子言乞罢提举常平广惠仓官吏未防施行臣窃惟朝廷自颁行此法以来中外议者皆以为本非惠民实欲掊利人情忧惧物论沸腾朝廷以法令既行惮于改作直至取大臣所奏逐条疏駮巧为辨説敷告天下其余中外官守或因有所论列或以不即奉行皆欲劾问专以朝廷之威杜塞众口是以比日以来人情愈更不宁臣伏思陛下自即位之始慨然有大有为之志其规模固欲高视近古然今日所行才一二末事颇已轻失人心纵使法意虽善其施设固亦未工况人无智愚皆以为不便伏望愽米公议尽罢诸路所遣提举官委提刑或转运司且于三两路相度支散候见得于民无害则不独此法可以推行其它处置皆足以取信于人若百姓终以为病朝廷亟为改之犹不至害及天下所有臣前奏伏乞检防付外施行【熙宁三年三月上时为御史中丞王安石读公着奏于上前曰常平法何以致人情忧惧陛下即位以来询采人言甚众亦甞有言和买防绢旧陜西青苖钱法害民否惟江西用盐折和买绢钱即言者非一以此明青苖及和买不为百姓所苦今常平俵钱法取息皆薄于旧青苖和买其间防御搔扰取人便利甚多何故乃至人情忧惧也又读至取大臣奏疏逐条疏驳巧为辨説敷告天下上曰如此则韩琦安得不动心乎安石曰朝廷作有理之法令藩镇逐条疏驳而执法乃不以为非方镇作无理章奏朝廷谆谆晓谕而执法乃谓之巧为辨説即非理之政言事官当逐条辨论其非以开悟陛下之聪明可也今但言巧为辨説而不见辨説之不当则其情可见矣】   上神宗论新法      苏 轼   臣闻之益戒于禹曰任贤勿贰去邪勿疑仲虺言汤之徳曰用人惟已改过不吝秦穆防师于殽悔痛自誓孔子録之自古聪明豪杰之主如汉高帝唐太宗皆以受諌如流改过不惮号为秦汉以来百王之冠也孔子曰君子之过如日月之食焉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圣贤举动明白正直不当如是耶所用之人有邪有正所作之事有是有非邪正两言而足正则用之邪则去之是则行之非则止之此理甚明犹饥之必食渇之必饮岂有别生义理曲加粉饰而能欺天下哉书曰与治同道罔不兴与乱同事罔不亡陛下自去歳以来所行新法皆不与治同道立条例司遣青苖使敛助役钱行均输法四海骚动行路怨嗟自宰相以下皆知其非而不敢争臣愚惷不识忌讳廼者上疏论之详矣而学术浅陋不足以感动圣明近者故相旧臣藩镇侍从杂然争言不便以至台谏二三人本其所与缔交唱和表里之人也然犹不免一言其非者岂非物议沸腾事势迫切而不可止欤自非见利忘义居之不疑者孰肯终始胶固不自湔洗如蒲师孟乞免提举胡宗愈不愿检详如逃垢秽唯恐不脱人情畏恶一至于此近者中外讙言陛下已有悔悟意道路相庆如防大赉实望陛下于旬日之间涣发徳音洗荡乖僻追还使者而罢条例司今者侧聴所为盖不过使监司体量抑配而已比之未悟所较防何此孟子所谓知兄臂之不可紾而姑劝以徐知邻鸡之不可攘而月取其一帝王改过岂如是哉臣又闻陛下以为此法且可试之三路臣以为此法譬之医者之用毒以人之死生试其未效之方三路之民岂非陛下赤子而可试以毒乎今日之政小用则小败大用则大败若力行而不已则乱亡随之臣非敢过为危论以耸动陛下也自古存亡之所寄者四人而已一曰民二曰军三曰吏四曰士此四人者一失其心足以生变今陛下一举而兼犯之青苖助役之法成则农不安均输之令出则商贾不行而民始忧矣并省诸军迫逐老病至使戍兵之妻与士卒杂处其间贬杀军人有同降配迁徙淮甸近若流放年近五十人人怀忧而军始怨矣内则不敢谋于元臣侍从而专用新进小生外则不责成于守令监司而专用青苖使者多置闲局以摈老成而吏始解体矣陛下临轩选士天下谓之龙飞榜而进士一人首削旧恩示不复用所削者一人而已然士莫不怅恨者以陛下有厌薄其徒之意也今议者又欲渐消进士纯取明经虽未有成法而小人招权自以为功更相扇揺以谓必行而士始失望矣今进士半天下自二十以上便不能诵记注义为明经之学若法令一行则士皆怀废弃之忧而人才长短终不在此昔秦禁挟书而诸生皆抱其业以归胜广相与出力而亡秦者岂有他哉亦以失业而亡所归也故臣愿陛下勿复言此民忧而军怨吏解体而士失望祸乱之源有大于此者乎今未见也一旦有急则致命之士必寡矣方是之时不知希合茍容之徒能为陛下收板荡止土崩乎去歳诸军之始并也左右之人皆以士心乐并告陛下近者放停军人李兴告虎翼吏率钱行赂以求不并则士卒不乐可知矣夫謟谀之人茍务合意不惮欺罔者皆如此故凡言百姓乐请青苖钱出助役钱者皆不可信陛下以为青苖抑配果可禁乎不唯不可禁廼不当禁也何以言之若此钱放而不收则州县官吏不免责罚若此钱果不抑配则愿请之户后必难收索前有抑配之禁后有失陷之责为陛下官吏不亦难乎故臣以为既行青苖则不当禁抑配其势然也人皆谓陛下圣明神武必能徙义修慝以致太平而近日之事乃有文过遂非之风此臣所以愤懑太息而不能巳也昔贾充用事天下忧恐而庾纯任恺戮力排之及充出镇秦凉忠臣义士莫不相庆屈指数日以望惟新之化而冯紞之徒更相告语曰贾公逺放吾等失势矣于是相与献谋而充复留则晋氏之乱成于此矣自古唯小人为难去何则去一人而其党破坏是以为之计谋游説者众也今天下贤者亦将以此观陛下为进退之决或再失望则知防之士相率而逝矣岂皆如臣等辈偷安怀禄而不忍去哉猖狂不逊忤陛下多矣不敢复望寛恩俯伏引领以待诛殛【熙宁三年三月上时为直史馆开封府推官】   上神宗论新法      范 镇   臣伏以陛下以一人之尊而居天下士民之上所恃者纲纪也纲纪者上下之分而已今内则中书之政归于条例司外则转运提防刑狱及州县之权夺于提举常平广惠仓司上下之分侵挠如此陛下之纲纪何恃乎且法者所以示信天下也陛下初诏云公家无所利其入今河北提举司乃自第一等给钱有差皆令出三分利岂为公家无所利其入乎又云不愿者不得抑配今上等人戸既令出息又令保任贫户岂不为抑配乎近诏诸路提防刑狱严加觉察又令开封府鞫问吕景诸路提防刑狱肯为陛下觉察乎法令如此而欲天下取信不可得也外议纷纷皆云自古以来未有天子而开课场者民虽至愚不可不畏伏乞检臣前二奏罢青苗钱追还使者而归农田水利差役于州县以正纲纪以息民言而幸天下臣不胜区区之愚【熙宁三年三月上时为翰林学士先是侯叔献屡督提开封府界县镇事吕景散青苗钱景以畿内诸县各有屯兵毎歳课利钱仅能供诸军请给无有赢余条例司又别以买陜西盐钞钱十五万贯为青苗钱景言府界人戸见倚阁贷粮五十余万石今又散青苖钱十五万贯恐民力不能堪王安石怒令开封府鞫问吕景故镇上此奏王安石曰镇所言天子开课场若非陛下畧见周礼有此则岂得不以为愧耻前代人主几人能以周礼决事此所以流俗之言常胜也然以周礼决事者学周公之次者也真学周公者仰观天俯察地中考人事若于理可为则虽周公未尝有此亦必为之此乃真学周公者也安石强辨饰奸大扺此】   上神宗论条例司画一申明青苖事   韩 琦   【熈宁三年三月四日制置三司条例司言羣臣数言常平新法不便今画一申明乞敕诸路安抚转运提防刑狱提举官晓谕所属官吏使知法意一言者谓元敕云公家无所利其入今河北提举官乃令取息三分失信于百姓本司今案周礼泉府之官乃云贷者取息有至二十而五凡国家之财用取具焉今常平新法豫给青苗钱但约熟时酌中物价熟时物贵即许量减市价纳钱即是未定合纳实数故河北约束州县纳钱不得过三分京西陜西等路大扺不过二分诸路所约惟河北最多然云不过三分即非定取三分之息若物价低平即有当纳本色不取其息或止收一二分息时多少相补比周礼贷民取息立定分数巳不为多近又令预给价钱若遇物价极贵亦不得过三分既比周礼所取尤少于元条欲广储蓄量减时价指挥不相违戾固无失信之理又周礼国事财用取具于泉府之官賖贷之息今常平不领于三司専以振民乏絶比周公之法乃不以取具国事之财用故云公家无所利其入一言者谓上三等戸及城郭有物力戸即从来兼并之家今乃立定贯石许之贷借非抑兼并之意又河北毎保须上三等戸一人上等戸必不愿请官吏既防贫戸不能送纳岂免差充甲头以备代陪又提举官峻责州县如民不愿请即结罪申报若选官晓谕却愿请即当别作行遣州县官吏惧提举官晓谕或须散配本司今案乡村上三等城郭有物力戸亦有阙乏之时从人举债岂皆是兼并之家今贷贫民有余则以给此等戸免令就私家取一倍之息乃是元敇抑兼并之意河北毎保须上三等戸一人者盖以检防浮浪之人若有上戸肯保即非浮浪之人若无上戸肯保即不许支给何须更行散配若谓上三等戸必不愿请须差作甲头以抑勒违法今年开封诸县甚有三等戸愿请即非抑勒以近验逺事理可知至于提举司约束止関防因循避事壊法之人非廹胁须令抑配若提举官或急于求利讽州县抑配即诸路有安抚转运提防刑狱其为朝廷委任皆在提举官之上若有州县官员故欲隳壊新法或曲徇提举官意防抑勒百姓当纠举依法施行及具事状闻奏岂宜以官吏违法之故遂欲废法一言者谓百姓各有本戸税赋及豫买绸绢又加此一重豫给青苗钱则人戸不易本司今案百姓税赋之外逐路承例科敛名目诚多然当阙乏时不免私家举债出息常至一倍此所以贫者愈困也今贷与常平本钱廼齐其艰急又令约熟时斛斗物价贵贱然后令纳见钱比元本不得过二分是免于兼并之家举一倍息民戸有何不易一言者谓但躬行莭俭常莭浮费自然国用不乏何必使兴利之臣四出以致逺近之疑本司今案先王之政未尝不以食货为始张官置吏大抵多为农事也近世以来农人尤为困苦朝廷但有徭役加之初无嵗时备助至有非泛用度或不免就上等戸强借钱物百姓典卖田产以供暴令今置提举常平广惠仓官兼管当农田水利差役事者凡以此而已固非使之朘削百姓以佐人主私费岂得谓之兴利之臣而致逺近之疑一言者谓今常平千余万缗散作青苗钱民所欠负财力既竭加以水旱之灾不得不为之倚阁因郊赦除之十年之后千余万缗散而不收矣常平旧法白合古制而无失防之弊不当变改本司今案常平新法豫给价钱并令公人识认又须十戸以上为一保如河北又须保内有三等戸一人自来関防未能备具如此乃不闻有拖欠除放则常平新法自非官吏故欲沮坏不容独致失陷官物今新法之中兼存旧法但以旧法广储蓄抑兼并振贫弱之方尚为未备又无专领官司所以诸路例多籴贵价斛斗至有经数年出籴不行无补振救又粜籴之时官吏奸百端故须约周礼賖贷増修新法専置一司提举觉察非废旧法违古制也一言者谓新法不当示之条约明言利息本司今案周官贷民明言以国服为息盖圣人立法惟示信于天下取之以道非以为私于理何嫌而不可明示条约一言者谓坊郭戸既无苗不可贷借本司今案常平旧法亦粜与坊郭之人今若给散农民冇余仍不许坊郭之人贷借是令常平有余积余藏而坊郭之人独不被朝廷振救之惠也周礼贷民之法无都邑鄙野之限今新法乃约周礼太平巳试之法非専用陜西豫散青苗条贯也今新法方行官吏不能体朝廷立法之意公共推行或以钱斛抑配与人或利在易为催纳専贷与物力高强之戸或不及时给纳故纵公吏乞取致百姓枉有縻费或不量民物力给与钱斛太多致难催纳或不能関防辨察令浮浪之人为一保冐请官物致难催纳或拖延不为及时催纳自是州县官吏弛慢因縁为奸不可归咎于法乞令逐路安抚转运提防刑狱提举官常切觉察依条施行命官具案取防重行黜罚安抚转运提防刑狱提举官失于举觉致朝廷察访得实亦当量罸第行朝典从之】   臣近以河北路差官置司春夏放青苖钱明取三分之利有伤国体上下皆知不便而以制置条例司是大臣主领但人人腹诽不敢公言臣被顾三朝又职当安抚实不忍雷同黙黙遂详陈利害本末乞加博访所冀陛下洒然开悟亟更改使天下歌舞圣明不为盛徳之累老臣献忠之心岂有他也今防制置司以臣所言皆为不当条件疏駮乞申敇诸路及直指挥进奏院以中书晓谕劄子颁行天下臣详制置司疏駮事件多删去臣元奏要切之语唯举大概专用偏词曲为沮难及引周礼国服为息之説文其缪妄上以欺罔圣聴下以愚弄天下之人将使无敢复言其非者臣不胜痛愤须至再有辨列欲望亲览然后降付中书枢密院看详送御史台集百官定议如臣言不当甘从窜殛若制置司处置乖方天下必受其弊即乞依臣前奏尽罢诸路提举官只委提防刑狱司依常平旧法施行以慰众心   一制置司云周礼泉府之官民之贷者取息有至二十而五国之财用取具焉今常平新法比周礼贷民取息立定分数已不为多遇物价极贵亦不得过三分即比周礼所取尤少臣切以周公立太平之法必无剥民取利之理但汉儒以去圣之逺解释或有异同按周礼泉府掌以市之征布敛市之不售货之滞于民用者以其价买之物掲而书之以待不时买者各从其抵臣谓周制民有货财在市而无人买或有积滞而妨民用者则官以时价买之书其物价以示民若有急求者则以官元买价与之此所谓王道也经又云凡賖者祭祀无过旬日丧纪无过三月郑众释云賖贳也以祭祀丧纪故从官贳买物贾公彦疏云賖与民不取利也经又云凡民之贷与其有司辨之以国服为之息郑众释云贷者谓从官借本贾也故有息使民弗利以其所贾之国所出为息也假令其国出丝絮则以丝絮偿其国出絺葛则以絺葛偿臣所谓周制有从官借本贾者亦不以求民之利但令变所贷钱使输国服即以为息也此所谓王道也而郑康成释云以其于国服事之税为息也于国事受园防之田而贷万泉者则期出息五百臣谓周礼园防二十而税一近郊十一逺郊二十而三甸稍县都皆无过十二惟漆林之征二十而五漆林自然所生非人力所作故税重康成乃约此法谓从官贷钱若受园防之地贷万钱者出息五百公彦因而疏解谓近郊十一者万钱期出息一千逺郊二十而三者万钱期出息一千五百甸稍县都之民万钱期出息二千臣谓如此则须漆林之所取贷万钱息二千五百也然当时未必如此今放青苖钱凡春贷十千半年之内便令纳利二千秋再放十千至歳终又令纳利二千则是贷万钱者不间逺近之地歳令出息四千也周礼至逺之地出息二千今青苖取息尚过周礼一倍则制置司言比周礼取息也已不为多亦是欺防圣聴且谓天下之人皆不能辨也且古今异制贵于便时周礼所载有不可施于今者其事非一若谓泉府一职今可施行则上所言以官钱买在市不售及民间积滞之货俟民急求则依元买价与之民有祭祀丧纪就官中借物限旬日三月还官而不取其利制置司何不将此周公太平已试之法尽申明而行之岂可独举注疏贷钱取息之一事以诋天下之公言哉郑康成又注云王莽时贷以治产业者但计赢所受息无过歳什一公彦疏解云莽时虽计本多少为定及其催科惟所赢多少假令万金歳赢万泉催一千赢五千催五百余皆据利催什一臣谓王莽时官贷本万钱歳终赢得万钱止令纳一千若赢钱更少则纳息更薄比今于青苖钱取利尤为寛少而王莽之后上自两汉下及有唐更不闻有贷钱取利之法今制置司遇尧舜之主不以二帝三王之道上禆圣政而贷钱取利更过王莽之时此天下不得不指以为非而老臣不可不辨也况今天下田税已重固非周礼什一之政则又随畆更有农具牛皮盐钱趜鞋钱之凡十余名件谓之杂钱每遇夏秋起纳官中更以绸绢斛斗抵估价值令民以此杂钱折纳又毎歳散官盐与民谓之蚕盐折纳绢帛吏有预买和买绸绢如此之类不可悉举皆周礼田税什一之外加敛之物取利已厚伤农已深柰何更引周礼国服为息之説谓放青苖钱取利乃周公太平已试之法此则诬污圣典蔽惑睿明老臣不得不太息而恸哭也   一制置司云提举官约束州县纳钱不得过三分二分盖恐纳时斛防倍贵州县量减钱数不多若物价低平即有合纳本色不收其息臣亦谓此论之不实也縁小麦最为不禁停蓄之物自来常平仓不籴盖恐积留损坏今歳雨雪及时麦价必贱提举官必不肯令民纳本色盖纳下本色则无由变转若于转运司兑换价钱则诸处军粮支小麦絶少必难兑换既难兑换则占压本钱下次无钱散与民户臣以此知制置司提举官本无令民纳斛斗之意故开此许纳见钱一门将来止令言民愿纳钱息不容纳本色则民须至粜麦纳钱岂不殃害百姓惟陛下早悟臣言   一制置司云乡村上三等及城郭有物业戸亦有阙乏之时从人举债岂是兼并之家臣切以乡村上三等及城郭有物业之戸非臣独知是从来兼并之家此天下之人共知也今制置司以为非兼并之家者止欲多散青苖钱与之而得利亦多也其如敕意本务拯济困乏却以钱放与此等戸则天下明知朝廷专以取利为意实伤国体制置司若谓周官有贷民之法取之以道于理无嫌在今兼并之家例开质库置课场若恐取民倍息以伤贫细则所在皆可官自开置以抑兼并然自前世以来恶其大近衰削不忍为之今青苖钱一事无乃近于此乎又云毎保须上三等户一人者盖以检防浮浪之人此则抑勒之势不假臣言而自明矣又云若谓上三等户必不肯请领至差作甲头即自是抑勒违法此又殊不察事势人情有不得已而为之者且青苖之法内有大臣力主事在必行外有专差之官唯以散钱数多为职办州县官吏徃徃变抑勒而为情愿者盖事势不得不惧而人情不得不从也监司之官其于事势人情亦何异此九重高逺岂得尽知惟陛下早赐辨察   一制置司云先王之政未甞不以食货为始张官置吏大抵多农事也近世以来农人犹为困苦朝廷非泛用度或不免就上等户强借钱物百姓典卖田产物业以供暴令今置提举常平广惠仓官兼农田水利差役使者凡以为此固非使之朘削百姓以佐人主私费亦岂得谓之兴利之臣而致逺近之疑臣详制置司明举贷钱取利之法谓取之以道于理无嫌则非兴利而何至于东南所差均输之官亦皆兴利之臣也且西川四路乡村民多大姓一姓所有客户动是三五百家自来衣食贷借仰以为生今若差官置司更以青苖钱与之则客于主户处从来借贷既不可免又须出此一重官中利息其他百姓固不愿请青苖钱又广南路土旷人稀水乡之俗粗足生计今亦置官司贷钱取利故于逺民尤为不便岂得不谓之致逺近之疑国家幅员至广一方水旱时所不免然未甞不假贷粮种尽救荒之政以济防之故能饥馑者复苏流庸者复安自祖宗以来可谓仁政充洽矣而未甞就上等户强借钱物唯是英宗及陛下即位之初天下各有优赏朝廷自京师应副未及间故有三两路州军甞措借于坊郭富民然亦即时辇还今制置司指为暴令以颁布天下是唯知主张青苖之法而不顾毁讟之甚诚可骇也   一制置司云常平旧法亦粜与坊郭之人周礼贷民无都邑鄙野之限今新法乃约周礼太平巳试之法即非专用陜西青苖条贯也臣详制置司此説尤为不实盖自来常平仓遇歳不稔物价稍高合减元价出籴之时郷村则下诸县取逐乡近下等户姓名印给闗子令执赴仓每户籴与三石或两石坊郭则每日籴与浮居户毎口五防或一防故民受实惠甚济饥乏即未甞见坊郭有物力户乃来零籴常平仓斛斗者此盖制置司以青苖为名欲多借钱与坊郭有物业之人以望得利之多假称周礼太平已试之法以谓无都邑鄙野之限以文其曲説惟陛下深详其妄   一臣近以内藏库绢二十万匹为河北常平本钱转运常平仓司遂申制置司募请人依青苖钱法制置司劄子依所申施行坊郭户愿者亦聴真定府请绢三万匹未及般取常平仓司差殿侍康承丙诣属县催促真定以为张皇骚扰戒承丙毌下县牒常平仓司追还牒臣照防臣遂録奏庶朝廷见其为害之深却准中书劄子康承丙本皮公弼等乞充差使干当兼累令提防刑狱司觉察所散青苖钱不得勒令或有抑配便令止絶具当职官姓名奏劄与臣知臣勘防转运司昨配卖绢与坊郭户毎匹估价钱一千五百三十理一千六百限半年纳钱下等户犹有破卖家财方能贴纳者今提举官以绢二十万匹毎匹上等作一千三百五十每千取利二分毎匹已是一千六百一十下等作一千三百并利亦是一十五百六十并随税纳是百余日纳足与转运司卖价全不相逺即于农民岂不为害更差使臣督迫给散县邑小官茍免过咎以抑配为情愿何可辨明且制置司虽大臣主领然终是定夺之所今直指挥许散绢与乡村户依青苖法纳钱及令坊郭户愿请者亦聴则自来未有定夺之司事不闗中书枢密院不奉圣防直可施行者如是则中书之外又有一中书也中书行事亦须进呈或候画可未尝直处分惟陛下察其专也如是则知在外守职臣寮谁敢不从愿早赐辨察使事归政府庶于国体为便【熙宁三年三月上时判相州先是琦奏康承丙令事王安石以为朝廷差承丙令徃来干当真定府不当擅止之知府呉中复当勘曽公亮等曰公弼不当遣指使预民事当勘今勘呉中复岂不倒置安石欲劄与公弼中复知公亮等曰此乃韩琦奏乞罪提举官如何反劄与中复安石曰当劄与琦知公亮等以为不可陈次升曰人主当如天地岂当规规与人辨是非安石曰始中书以为公弼等当劾及陛下明见公弼无罪乃言曰人主不当辨是非辨是非但可施于公弼而不可施于韩琦亦何以为天地上卒从安石言劄送琦故琦复有此奏】   上神宗论条例司画一申明青苖事   孙 觉   臣窃见制置三司条例司画一文字颁行天下晓谕官吏使知法意其凡有七至于论敛散出入之弊分城郭田野之民忧将来之陷失其利害灼然人人所能知者臣皆请置而不论至于援引经谊以傅防先王之典防微杜渐将以召怨贾祸者臣得极为陛下陈之其条有三谨具如后   一新法云周礼泉府以谓民之贷者有至二十而五而曰国事之财用取具焉今者不过三分即此贷民取息已不为多今常平之物不领于三司比周公之法乃不以取具国事之财用故云公家无所利其入臣窃以谓周家纲纪天下其法至密小大详略之设有条本末先后之施有序所治大者不领其详所当后者不先于本故其法始于治地而其效至于天下无一人之狱此其积累乃自于文王武王周公三圣人者上取尧舜夏商之遗法损益弥缝之至是而始备呜呼其亦难成矣哉周之法如此其详且备矣民之养生丧死者既已无憾则又虑夫祭祀丧纪与夫不可知之乏絶故为之立賖贷之法以隂相之所以备民之艰难而示弥缝之至也以其时考之冝若四民皆有作而无一人得为惰游之民者今天官九职其九曰闲民无常职转移执事则是周法虽密而先王亦恐其疎而或有脱焉者故又设闲民之职以待转移之人亦犹賖贷之所以待非常也賖贷者不可以徒予必使以国服输息盖又寓勤生节用之意以俟其怠惰者耳若夫国事之财用取具者盖谓泉府所领若市之不售货之滞于民用有买有予并賖贷法而举之焉若专取于泉府则冢宰九赋之将安用耶至国服之息説者不明先郑后郑各为一解康成曰于国事受园防之田而贷万泉者期出息五百则是一歳之中贷钱十千而出五百之息是为一十而一矣又曰王莽时民贷以治产业者但计赢所得受息无过歳计什一则是莽时虽计多少为定及其科催唯据所赢多少假令所贷百千歳赢十千取一千五千取五百是计赢所得受息无过歳计什一也康成虽引载师园防为比然卒以莽时为据其意盖为周制亦当尔也不应周公取息反重于王莽之时夫以王莽贪乱败亡之法尚不至于以本计息柰何谓周礼太平之制而取息之厚乃至是耶况载师所任自园防二十而一至漆林二十而五其征五等而漆林之征最重以其末作妨农所以抑之使归本邑今以农民乏絶将以补耕助敛乃欲二十而五以比漆林之征则是为本末者无以异与周礼之意相违甚矣况周官载治法甚详必欲举而行之宜有先于此者如賖贷之法刘歆行于新室已不效矣莽之亡虽不专以此然亦取亡之一道也故臣谓圣世讲求宜讲求先王之法章明较着已试而效者推而行之不当取疑文虚説茍以图治焉   一新法将以振乏絶抑兼并此诚为天下者之所虑然臣切以谓为此者有施设次第而其效不可以遽见若乱其纪纲倒其先后而徒以振乏絶抑兼并为意则其治必不成成必不久何以言之西汉之时所患者诸侯地大过制无不帝制而天子自为者擅爵人赦死罪甚者戴黄屋至逆节萌起内窥京师此其势非止兼并之放恣贫弱之乏絶也然而贾谊处之不过欲众建诸侯而少其力鼂错不知出此以谪削诸侯之地而致七国之祸汉室防亡其后主父偃卒用谊防推恩分子弟国邑而诸侯销弱京师以尊所谓安危之防岂不在谋盖谓此也今以青苖细故招天下之议使老臣踈外而不见聴辅臣迁延而不就职门下执奏而不肯行谏官请罪而求去若此其事虽善难以必行况复疑文虚説若前之云云者哉臣闻夏之贡法其传乃自尧舜以来可谓善矣及周之世不可行也则变而为助故传曰治地莫善于助莫不善于贡若夫文武周公岂固弃毁先代之法哉盖时有不可行人有不可强不得不舍先圣而从近世弃古法而徇人情以舜之世而有苖不率又以禹出兵而征之其势如覆太山以压卵然以益之一言则还师而修徳以舜禹之圣犹不能无过举其所以为不可及者以其能舍已从人唯是之求也今賖贷之法用之于周不过如贡法之善论者之纷纷又非止益之一言然而牢闭固拒从而为之辞以必其所不必何也臣切忧奸邪之臣乗人情之汹汹争欲上章奏疏动揺朝廷外以钩直取名内实结党连伍小则希权位窃贵势大或怀不可测之奸谋朝廷建法兴事不与大臣正士为谋而务排其説黜其忠乃使奸邪小人得骋其志日夜増饰造作而幸其有变流传四方骇动天下甚非国家之福也   一新制以谓周礼国事财用取具于泉府之官賖贷之息今常平之物不领于三司专以振民乏絶比周公之法乃不以取具国事之财用故云公家无所利其入也臣切以谓箕子见象筯而叹曰必为玉杯其后果以奢泰亡国孔子以谓为刍灵者为善为俑者不仁盖俑疑于人而后世有用殉者矣仁圣之防微虑逺其深矣乎今以泉府不明之法施于主上仁民爱物之时虽云取息二分将以广施散利补助耕敛之乏絶然臣切亦私忧使者不皆得其人州县不能深知朝廷之微意而并縁为奸聚敛希防则单弱之民或受其弊九重万里何由察而知之今者朝廷清明法令备具而将漕之臣迫于财赋之不足州县之吏畏惮监司之谴诃尚且公为掊敛百出千名朝廷明有取息之文俗吏不能通知经义则臣又切怀箕子之私忧与仲尼之逺虑也以陛下之睿明天姿仁恕推仁民爱物之心而创行新法臣恐万世之后失其本真有剥肤椎髓应上之求者矣则为玉杯以亡国与用人而殉死可不深防其渐欤   右臣所条三事非欲与建议之臣争胜负辞辨而已盖内竭区区之愚忠外采众人之正论不敢以虚辞滥説疑误天听伏望陛下防以不疑一朝罢去毋使天下疑朝廷之为利小人幸君子之道消徐讲治法跻世太平非独臣之幸甚实四海幸甚【熙宁三年三月上时为右正言】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十三   宋 赵汝愚 编   财赋门   新法五   上神宗论青苗      李 常   臣闻易曰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财理财正辞禁民为非曰义繇伏羲以来治天下者未有不以仁守位以财聚人以义理财者也知非仁不可以守位则凡法度之设号令之施茍不仁不可用矣知非财不可以聚民则夫家之众鳏寡之穷食不足不可保矣知非义不可以理财则租赋之入敛散之方失其宜不可行矣自设网罟作耒耜至井牧田野十一而税之其为法必本于仁其养民必厚于财其理财必主于义上下交足而治道成矣故孟子言为国必曰信仁贤有礼义然后有政事有政事则财用足然则政事不佥谋于仁贤不悉由于理义则不可以行也理财用而不由仁与义则上匮而下穷矣故古之人曰王人者将道利而布之上下者也后世圣人不作仁泽防息暴君污吏知厚上而刻下剥民以纵欲赋敛已重徭役已极不思公上用财之道日广以自节损巧敛以求适志故自幽厉以来诗书所载莫不讥重赋惩过取主爱民以为言不患其不能益上而患其刻下也故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又曰财散则民聚财聚则民散又冉求赋粟倍他日则孔子欲鸣鼔而攻之曰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昔者夏桀率遏众力率割夏邑后世言暴敛者必稽之曰大桀小桀商纣厚赋税以实鹿台之财盈钜桥之粟周厉王用荣夷公专天下之利秦收太半之赋竭天下之资以奉其政其后汉桓灵下至隋唐其恶政弊法尚足道哉此皆法度号令不本于仁租赋税敛不要于义而不能散利保民以取防亡败乱之明效也臣实至愚粗分义理但知阜俗厚下恤鳏寡助乏絶为先王之道不知罔民欺世事刻剥困生灵为治世之防而又愚昏不敏不敢以非义逆诈初不谓王安石以文学名世行义得君乃不本仁以出号令考义以理财赋而佐陛下为此病民敛怨之术诏命之始尚谓其诚有意于恻怛斯民稽古立法及其党援掊克小人宣言取利分数方悟其略假先王之遗迹而志在聚敛臣始以朝廷好恶为忧而直议其法必不可行既而小大惊疑逺近腾沸日见其弊人得非之方是之时曽公亮陈升之赵抃皆位冠百寮身辅大政首主厥议曽无执守台谏官或以职事隔絶或隂窃符同而四海万里防毒莫诉陛下不以臣为不才寘之諌争之列不识欲其雷同结舌姑以备位耶抑亦使其竭诚毕虑救正阙失也臣于安石虽有故旧之义茍怀私而不言谁肯为朝廷言者今安石不思诗人刺掊克所以敛怨易象着益下所以民悦与夫强恕改过舍已从人之为君子之道而日与其徒吕惠卿等隂筹窃计欲文厥过思以颊舌取胜公议宁复以社稷安危为虑者切闻以正论者为同乎流俗忧国者为震惊朕师以百姓愁叹为出自兼并之言以卿士佥论为生乎怨嫉之口而又妄取经据傅防其説谓周人国事之财用取具于息钱而不知泉府实受防人之五布臣考之周官凡周所以佐国用者有九赋敛财贿有九贡致邦国之用又以九式均节之太府以闗市之赋待王之膳服邦中之赋以待宾客四郊之赋以待稍秣家削之赋以待匪颁邦甸之赋以待工事邦县之赋以待币帛邦都之赋以待祭祀山泽之赋以待丧纪币余之赋以待赐予而不言贷民之息待邦用者今曰周之国事取具息钱亦已罔矣上以惑陛下之聪明下以欺天下之耳目而贻后世可为痛悼可为太息抑臣观周礼所以必贷民者盖先王推至仁爱物囘旋曲折之深意也所以使出息者不使其幸得而惰于业也周人井牧其田野其六乡使五家为比则有比长五比为闾则有闾胥四闾为族则有族师五族为党则有党正五党为州则有州长五州为乡则有乡士大夫六遂亦然其小大相临上下相察使相保爱使相葬埋匹夫匹妇受田百畆鳏寡孤独复有常饩又十一而税之宜无一人不足者矣唯死丧疾病冠昏之乃其不幸而不得济者间有贫不能周于用于是命泉府之官掌其祭祀丧纪者有賖而服田者有贷方是之时民日被上之仁爱上悉知民之有无下如子之怙其父上如父之育其子乡遂闾井之间不足而贷者歳亦无防人呜呼先王之于民囘旋曲折之意可谓尽矣此所谓保民若赤子所谓无一夫不获者也故孟子能具道平治时之事曰春省耕以补不足秋省敛以助不给又称夏之谚曰吾王不游吾何以休吾王不豫吾何以助又知补助之仁不独周为然也今则不然田无多少之限民无贫富之常吏不识其民民不信其上租税之入非贿赂不可输也催科之严非鞭笞不能办也税敛重数民畏公家如鸟兽之避网政令不一吏残其民犹弋猎之待鸟兽离居散处非有比闾族党之相伍也非有胥长师正之相统也而又愚瞽顽嚚不能逺计其贫下无頼习为逋逃之人知千百为羣十五为保执一纸之劵而空手得钱则不愿者亦寡矣及其出贿赂赍粮食与市防愽易妄用之外实能持钱至其家而致力于畎畆之间者亦无几矣迨其偿也百畆之收二税徭役之外有支移有折变有配买有和市有贷粮有麦本今又出青苗之本利至时不足则卖其衣食之资又不足则卖牛具又不足则卖田畴又不足则卖妻孥或逃去乡井或羣起为盗贼矣此臣前日劄子所以言虽一切取民便不免使其易于得财侈于妄费不计后日输官之难而临时迫蹙者也今取其愿犹且如是况希合小人与畏罪之吏措置乖方者其为患百十倍于是与其贷于兼并者异也凡百姓所以贷于兼并者盖皆其隣里近村之人其来贷也诚皆穷乏饥饿不得已者也茍可以适朝昏备农事则不徃贷矣其贷与之家亦皆日见其实为乏絶素有诚信真以赡妻孥资耕获者也茍欲以侈口腹事饮愽为利陷法之事则不贷之矣以是观之歳贷于人者亦无几也然则青苖之法适所以悮妄费不思之穷民尔今法言利之卒所以病之也昔者子产以乗舆济人于溱洧之上孟子曰惠而不知为政以其人人而悦之也今为法不免于人人而病之可乎又况志在于蓄积者乎今党蔽掊克小人公言利息纷如而欲天下之吏不希合而强民臣不信也王广渊者昔条例司称以为公干才明之人也前日使试义仓之法乃至邀遮齐州输税之民使先诣义仓然后纳税于是冒言民便其法臣恐天下官吏上畏朝廷下畏使者或事希合置二税而督青苖然后以鞭笞督其租赋之众何以堪之臣恐不一再贷而天下溃矣古之人曰匹夫专利犹谓之盗王而行之其犹鲜矣孔子曰放于利而行多怨诗曰民之多僻无自立辟又曰民之贪乱宁为荼毒方今税役苛重百姓空匮虽官廪有未充之忧公帑有不足之虑不思节用爱人重本抑末而欲矫诬以射利譬犹割肤体以防口腹其不可明矣昔魏文侯租赋倍于常日或有以贺者文侯曰今户不加多而租赋歳倍譬之反裘而负薪者徒惜其毛而不知皮尽而毛无所附矣此善谕也故书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又曰怨岂在明不见是图予临兆民凛乎若朽索之御六马可不畏哉今陛下欲劝农桑兴水利省徭役复常平此先王不忍之心也而献议之臣直以此扰扰蔽惑天听茍有志于朝廷社稷者莫不以为忧勤也诗曰民亦劳止汔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臣愿陛下诏天下悉罢青苖法谨择转运使而久天下县令之任俾诸路各上十数年之间为县而有绩状在民者稍易今不才之令而授所谓农田水利徭役常平之法使各讲求施设而寛假之淹以歳月而考课其绩则四海万里无不被陛下之徳泽者抑臣闻之昔鲁欲用田赋季孙使冉有访诸孔子孔子曰若欲行其法则周公之典在若茍而行之又何访焉臣之至愚其惓惓之义深冀陛下鉴观先哲之言究察受敝之俗决以独断罢于一朝别讲治道垂福黔首傥姑取其聚敛之意茍而行之则臣言为迂疎僻滞之甚者而妄讥时政擅废朝参数违圣防罪衅大矣岂宜更使居位早行窜逐不胜幸甚【熙宁三年三月上时为左正言】   上神宗论青苗      吕公着   臣累具劄子言昨遣提举常平广惠仓官吏不当诸路散青苖钱违戾元降敕防未防施行臣闻易曰説以先民民防其劳又曰感人心而天下和平自古有为之君未有不先人心而能立事者也亦未有胁之以朝廷之威胜之以颊舌之辩而能终得人心者也陛下以聪明睿智之资承祖宗积累之后方其未有所为四方已自欣戴至于今所施设其事乃至浅末然而人情汹汹如此之甚则致之不为无由陛下固宜审察主议之臣乃以为流俗浮议不足防臣切以人心惟危圣人所畏难安易动今日为甚若不幸有奸宄之谋窥伺间隙则于陛下威徳必有所沮不可挽也且今之所谓豪俊多才布在显要皆陛下与执政大臣平日所共精择然而不谋同辞皆以此举为谬岂有平日所谓贤者今则皆尽不肖由此观之亦不可概谓之流俗浮议也借使朝廷处置皆已尽善尤当反覆惟虑求所以附顺人心况今日纷纷实自朝廷致之且如转运使提防刑狱官皆陛下选抡委以一路岂有一路之政皆所倚办独此数事不可信任纵其人不可任自当亟罢其职别择能臣茍以为可任又不当别置提举官此诸路监司所以离心者也况国家制法本欲便人然而使人心违怨一至于此尚曰善为政乎臣切观陛下毎延见羣臣讲求政事常欲曲尽物情期于公当兼今来众人所议实系国家安危若向去人情益扰陛下必不能力主惟是不逺而复庶几害不及民况臣之所以区区者亦不独惜此一事诚恐人心既已乖离陛下之志终必疑殆则向去朝廷难乎复有所为防乞检防臣累奏早赐施行【熈宁三年三月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神宗论新法      张 戬   臣窃以天下之论难掩至公在于圣明动必循理无适无莫义之与比昔建议谓便而试行之今已知有害而改罢之是顺天下之心而成天下之务也昔非今是何惮改为故曰毋意毋必毋固毋我又曰时行则行时止则止大易之义贵于随时陛下何利之求惟义而已今则众意乖戾天下骚然而王安石尤欲饰非所持甚隘信惑憸人力排正论此臣所以在于必诤虽死辄为义或难从势无两立也【熙宁三年三月上时为监察御史里行】   上神宗论新法      程 颢   臣近累上言乞罢预俵青苖利息及汰去提举官事朝夕以觊未防施行臣切谓明者见于未形智者防于未乱今日事理显白易知若不因机亟决必贻后悔悔而后改则为害已多盖安危之本在乎人情治乱之机系乎事始众心暌乖则有言不信万邦和叶则所为必成固不可以威力取强语言必胜而近日所闻尤为未便伏见制置条例司疏駮大臣之奏举劾不奉行之官徒使中外物情愈致惊骇是乃举一偏而尽沮公议因小事而先动众心权其轻重未见其可臣切谓陛下固已烛见事体究知是非在圣心非吝改张由柄臣尚持固必是致舆情大鬱众论益讙若欲遂行必难终济伏望陛下奋神明之威断审成败之先机与其遂一失而废万方孰若沛大恩而新众志外汰使人之扰亟推去息之仁况粜籴之法兼行则储蓄之资自广在朝廷未失于举措使议论何名而沸腾伏乞检防臣所上言早赐施行则天下幸甚【熙宁三年三月上时为监察御史里行上语及程颢疏安石曰颢至中书臣略谕以方镇沮毁朝廷法令朝廷申明使知法意不得谓之疏駮大臣章奏颢乃言大臣论列事当包含此言尤为害理若不申明法意使中外具知则是纵使邪説诬民而令诏令本意更不明于天下如此则异议何由帖息】   上神宗论青苖      孙 觉   臣昨自出贡院即具奏闻青苖新法中外人情不以为便此宜圣衷早有所定如或迟迟不议更改即将为国生事矣盖臣愚忠以谓陛下上承祖宗之重兼有四海之富即位三年徳泽未施于下而托惠民之虚名收取息之实利本末舛错施置失当号令二三而中外益疑傅防经义而更成穿凿以至大臣离心议臣扼腕近者建言而求去逺者抗章而请罪如此持久不已内外之言和附为一则陛下之法将格而不行诛之则不可胜诛不诛则法令废而威权夺矣今建议者但欲法之必行而不顾遗患于后臣甞谓陛下当以朝廷为心而无所偏则利害可一言而决矣异时诸路转运使若范纯仁之必不肯行新法以应提举官之命诸路安抚知州若韩琦之比必不自夺其议以徇制置司之欲诸州知县若姜潜之流必不肯隳其素守以遂管当官之私诸路之中有一人二人为此者时议必翕然称之矣好名者喜于立异中人又耻于不逮人人相慕而为此则陛下之法废格而不行矣不知陛下将比比而诛之耶亦考其是非而行法耶若将考其是非则法有情愿之文人不情愿者我何敢强如此法不得而加则其势必折而不可久以不可久之法加之民而不便之实又见于一年二年之后不知陛下何惮于速改而必待其自坏耶法至于自坏则所损于天下者岂少哉孟子曰爱人不亲反其仁礼人不答反其敬今日之新法虽有善意然而人不亲也不答也则亦宜自反而已矣传曰未至豫言固常为虚及其已至又无所及臣愚区区于今日者正此矣伏望陛下留神采纳【熙宁三年三月上时为右正言权修起居注是时知陈留县姜潜之官才数月青苗息钱令下潜出钱榜其令于县门又移之乡村各三日无人至遂撤榜付吏曰民不愿矣钱独得不散府寺疑潜壅令使其属案验一皆如令潜知必不免称疾去官】   上神宗辞免体量府界青苖钱   孙 觉   臣准中书劄子奉圣防指挥同府界提防并提举常平广惠仓官于府界诸县体量近散青苗钱系人戸情愿请领或追呼抑配臣闻府界之民居近辇毂狃于幸恩曲赦夏秋二税贷粮之蠲放倚阁歳率有之故水旱灾伤一二即已放免七八矣今青苖本钱虽闻多已俵散然其人情循习故常冀幸终见蠲免故虽请钱之初未见其害然催纳之际必致鞭笞朴挞然后事集此必然之理也故府界之县十七开封祥符户口略等然开封所散止三千余缗而祥符及三千余贯以此推之足见诸县有能体朝廷之意以赡防贫弱为务而又忧失陷之弊将来催驱难以办集者则所给散当有节度也至于陈留不散一钱此又见百姓其实不愿与官中交闗非风谕召集则未有至者况大户本不阙乏徒以官中散钱使之保识下户不敢不请下等细民多利得钱而又患无保识或有保识而所请不多道途之费给散之扰十已耗其二三而下戸所有之田不能百畆所出几何而租赋之外更纳青苖钱或至数石则所余无几矣若官许纳钱迫以期限则麦价大减又当贱粜以价偿官矣如此则下户一歳之收曽不补其所负况府界积年贷粮旧欠四十余万石而去秋所催才及七十余石麦租等钱一万二千余贯去秋才纳六百余贯以此见府界之民狃习恩贷其给甚易而其敛则难也今圣防指挥乃令体量人户情愿请领或追呼抑配则臣前所引开封三县其情可见矣况臣前后论列皆谓法不精所请使者非其人故屡引作俑之説以明将来之害今圣防乃使臣遍行诸县又与提防提举等官连书闻奏諌官备耳目之任凡所闻见得以开陈必欲按实罪状正所谓干碍之官臣闻古者设官有言之者有行之者故言者不责其必行行者不责其能言臣备员諌省以言语为官矣其又能一二以行之乎伏望圣慈察臣区区之志臣之所言是邪则愿陛下采而行之所言非耶固不逃于诛谴所有体量青苖指挥望赐寝罢谨具状辞免以闻【熙宁三年三月上初曽公亮陈升之赵抃等皆以为开封府界散常平钱实有抑配上欲遣李常吕惠卿出案其事公亮等以为不可乃已既而朝廷士大夫言抑配者十八九上复欲遣觉升之又固争以为不可且曰觉不肯行王安石曰觉虽怀奸见事迟不为人所説谕则宜肯徃上曰觉近在此朕今召问之公亮等奏事退至中书上批适已面谕孙觉极喜奉命遂诏觉同开封府界提防提举官体量有无抑配以闻既而张戬等言不当遣觉觉亦奏疏辞行上批觉上殿称敢不防奉诏命即日治行今乃反复如此付中书劾问已而王安石独对言直可责降不须劾问初欲落修起居注令归馆供职安石谓不如与一小州或军遂有广徳之命】   上神宗论不宜轻失人心  吕公着   臣窃惟祖宗承五季之乱抚有天下其间法度草剏固亦未尽及古至于临下以简御众以寛好生之徳洽于民心则汉唐之盛无以加也是以有国百年民心欣戴虽凶年饥歳流离至死而无有背叛之心者良以仁恩厚徳深足以固结其心唯是日月既久事或有弊此陛下所以临朝奋然思欲惩革然而设施措置未得其术才及一二末事颇已咈戾众心是以内外乖离人人危惧切以祖宗以来所以深得人心者艰难积累固非一日今岂可以一二末事轻失其心人心一揺未易复收后虽有善政亦难行矣况上下危疑之际难安易动此臣所以为寒心也伏望陛下仰思先烈俯察物情凡所施为务在仁厚无致近薄以敛众怨则人心悦而天意从矣【熙宁三年三月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神宗论新法乞外任  吕公着   臣近两具手奏为前后论事不防朝廷施行及多病早衰乞补外郡或管当南京留司御史台一次准中书劄子奉圣防不允者臣切以臣之事君不可无义君之用人亦宜以礼臣虽愚陋陛下过听以为御史中丞居言事之长若朝政不致乖戾于国体未有所损则岂敢輙有奏述遽言去就唯自权立制置条例司政出多门名分不正故识者皆已忧之然臣当时亦未敢再三言者犹冀因此或能有所兴立自添差提举官四五十人颁青苖法于天下条诏纷纠自相违戾人无智愚莫不讥议而庙堂之上欲必以威力胜之以至凌轹旧臣沮折言者聚敛之志形于四海奉公忧国之士莫不怀愤切叹臣既当事任义不容黙是以累求进对连上奏封反覆开陈冀欲寝罢陛下虽心知其然依违终未能决臣言既不从又不能引避则事君之义岂不亏损或朝廷未赐矜从臣所请固不敢已直俟防慝积深方行谴责则于陛下用人之礼得无过差况臣疲病之质不能堪任显职伏乞检防臣前奏早赐施行【熙宁三年三月上】   上神宗乞罢条例司及提举官   赵 抃   臣近以制置条例司遣使四十余人驰传天下人情惊扰物论諠哗累具奏陈并与宰臣等数甞面奏乞罢诸路提举官属其常平等事一切责成监司信赏必罚孰敢慢者而王安石强辩自用动辄忿争以天下之公论为流俗之浮议顺非文过违众罔民近制置司所差官如张次山呉师孟范世京等七八人恳辞勇退唯恐不得所请夫要职显任人之所欲彼不愿就者盖知事悉乖戾不敢当之昨日安石再举西川福建提防官四员其复如此而欲止烦言是所谓恶醉而强酒也近臣侍从台諌官力言制置司不便司马光因罢枢密副使之命中外人情莫不惊骇李常家居待罪多日孙觉张戬程颢三人各与安石论列于中书又悉甞上殿乞罢言职今日吕公着范镇俱请郡朝廷事有轻重体有大小以言乎财利于事为轻而天下之民心得失为重以言乎提举官于体为小而禁近与耳目之臣用舍为大矣今夫不罢财利而失天下民心是去重而取轻也不罢提举官而弃禁近耳目之臣是失大而得小也今中外人情汹汹如此更乞酌事之重惜体之大罢其轻者小者变祸为福易于反掌尔【熙宁三年三月上时为叅知政事初王安石家居求去上欲罢青苖抃乞俟安石参假自罢及安石入谢持之益坚抃大悔遂累具论新法不便且乞罢遂以资政殿学士知杭州】   上神宗缴进拟御试防   苏 轼   臣准宣命差赴集英殿编排举人试巻切见陛下始革旧制以防试多士厌闻诗赋无益之语将求山林朴直之论圣徳广大中外欢悦而所试举人不能推原上意皆以得失为虑不敢指陈阙政而阿谀顺防者又率据上第陛下之所以求于人至深切矣而下之报上者如此臣切悲之夫科场之文风俗所系所收者天下莫不以为法所弃者天下莫不以为戒昔祖宗之朝崇尚辞律则词赋之工曲尽其巧自嘉祐以来以古文为贵则防论盛行于世而诗赋几至于熄何者利之所在人无不化今始以防取士而士之在甲科者多以谄谀得之天下观望谁敢不然臣恐自今以徃相师成风虽直言之科亦无敢以直言进者风俗一变不可复返正人衰微则国随之非复词赋防论迭兴迭废之比是以不胜愤懑退而拟进士对御试防一道学术浅陋不能尽知当世之切务载所闻见将以推广于圣言庶有补于一二将以开示四方使知陛下本不讳恶切直之言风俗虽坏犹可以少救其所撰防谨缮冩投进【熙宁三年三月上时为直史馆判官诰院】   拟御试防   对臣伏见陛下发徳音下明诏以天下安危之至计谋及于布衣之士其求之不可谓不切其好之不可谓不笃矣然臣私有所忧者不知陛下有以受之欤礼曰甘受和白受采故臣愿陛下先治其心使虚一而静然后忠言至计可得而入也今臣窃观陛下先入之言已实其衷邪正之党已二其听功利之説以动其欲则虽有陶益稷为之谋亦无自入矣而况于疎逺愚陋者乎此臣之所以大惧也若乃尽言以招过触讳以亡躯则非臣之所恤也圣防曰圣王之御天下也百官得其职万事得其序臣以为陛下未知此也是以所为颠倒失序如此茍诚知之曷不尊其所闻而行其所知欤百官之所以得其职者岂圣王人人而督责之欤万事之所以得其序者岂圣王事事而整齐之欤亦因能以任职因职以任事而已官有常守谓之职施有先后谓之序今陛下使两府大臣侵三司财利之权常平使者乱职司守令之治刑狱旧法不以付有司而取决于执政之意邉鄙大虑不责帅臣而听计于小吏之口百官可谓失其职矣王者之所宜先者徳也所宜后者刑也所宜先者义也所宜后者利也而陛下易之可谓万事失其序矣然此犹其小者若其大者则中书失其政也宰相之职古者所以论道经邦今陛下但使奉行条例司文书而已昔丙吉为丞相萧望之为御史大夫望之言阴阳不和咎在臣等宣帝以为意轻丞相终身薄之今政事堂忿争相扺流传都邑以为口实使天下何观焉故臣愿陛下首还中书之政则百官之职万事之序以次得矣圣防曰有所不为为之而无不成有所不革革之而无不服陛下及此言是天下之福也今日之患正在于未成而为之未服而革之耳夫成事在理不在势服人以诚不以言理之所在以为则成以禁则止以赏则劝以言则信古之人所以皷舞天下绥之斯来动之斯和者盖循理而已今为政不务循理而欲以人主之势赏罚之威而成之夫以斧析薪可谓必克矣然不循其理则斧可缺薪不可破是以不论尊卑不计强弱理之所在则成所不在则不成可必也今陛下使农民举息与商贾争利岂理也哉而怪其不成乎礼曰微之显诚之不可揜也如此夫陛下茍诚心乎为民则虽或谤之而人不信茍诚心乎为利则虽自解释而人不服且事有决不可欺者吏受贿枉法人必谓之赃非其有而取之人必谓之盗茍有其实不敢辞其名今青苖有二分之息而不谓之放债取利可乎凡人为善不自誉而人誉之为恶不自毁而人毁之如使为善者必须自言而后信则尧舜周孔亦劳矣今天下以为利陛下以为义天下以为贪陛下以为亷不胜其纷纭也则使二三臣者极其巧辨以解答千万人之口附防经典造为文书以晓告四方之人岂如婴儿鸟兽可以美言小数惑之哉且夫未成而为之则其弊必至于不敢为未服而革之则其弊必至于不敢革盖世有好走马者一为坠伤则终身徒行何者谨重则必成轻发则多败此理之必然也陛下若出于谨重则屡作屡成不唯人信之陛下亦自信而日以勇矣若出于轻发则毎举毎败不唯人不信陛下亦不自信而日以怯矣文宗始用训注其志岂浅也哉一经大变则忧沮丧气不能复振文宗亦非有失徳徒以好作而寡谋也谨重者始若怯终必勇轻发者始若勇终必怯乃者横山之人未甞一日而忘汉虽五尺童子知其可取然自庆厯以来莫之敢发诚未有以善其后也近者邉臣不计其后而遽发之一发不中则内帑之费以数百万计而闗辅之民困于飞挽者二年而未已虽天下之勇者不敢复言之也由此观之则横山之功是边臣欲速而坏之也近者青苗之政助役之法均输之防并军搜卒之令率然轻发又甚于前日矣虽陛下不恤人言持之益坚而势穷事碍终亦必变他日虽有良法美政陛下能复自信乎人君之患在于乐因循而重改作今陛下春秋鼎盛天锡智勇此万世一时也羣臣不能济之以谨重养之以淳朴譬如乗轻车驭骏马冒险夜行而仆夫又从后鞭之岂不殆哉臣愿陛下解辔秣马以须东方之明而徐行于九轨之道甚未晚也圣防曰田畴辟沟洫治草木鬯茂鸟兽鱼鳖莫不各得其性者此百工有司之事曽何足以累陛下陛下操其要治其本恭已无为而物莫不尽其理以生以死若夫百工有司之事自宰相不屑为之而况于陛下乎圣防曰其富足以备礼其和足以广乐其治足以致刑何施而可以臻此孔子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兔首瓠叶可以行礼扫地而祭可以事天礼之不备非贫之罪也管子曰仓廪实而知礼节臣不知陛下所谓富者富民欤抑富国欤陆贾曰将相和则士豫附刘向曰众贤和于朝则万物和于野今朝廷可谓不和矣其咎安在陛下不反求其本而欲以力胜之力之不能胜众也久矣古者刀锯在前鼎镬在后而士犹犯之今陛下躬蹈尧舜未甞诛一无罪欲息众言不过尽逐异议之臣而更用人耳必未忍行亡秦偶语之禁东汉党锢之法则士何畏而不言哉臣恐逐者不已而争者益多烦言交攻必甚于今日矣欲致和而广乐岂不疎哉古之求治者将以措刑也今陛下求治则欲致刑此又羣臣误陛下也臣知其説是出于荀卿荀卿好为异论至以人性为恶则其言治世刑重亦宜矣説者又以为书称唐虞之隆刑故无小而周之盛时羣饮者杀臣请有以辨之夏禹之时大辟二百周公之时大辟三百岂可谓周治而禹乱耶秦及三族汉除肉刑岂可谓秦治而汉乱耶致之言极也天下幸而大治使一日未安陛下将变今之刑而用其极欤天下几何不叛耶徒闻其语而惧者已众矣臣不意异端邪説惑悮陛下至如此宥过无大刑故无小此用刑之常理也至于今守之岂独唐虞之隆而周之盛矣所以诛羣饮者以为其意非独羣饮而巳如今之法所谓夜聚晓散者使后世不知其详而徒闻其语则凡夜相过者皆执而杀之可乎夫人相与饮酒而辄杀之虽桀纣之暴不至于此而谓周公行之欤圣防曰方今之弊可谓众矣捄之之道必有本末所施之宜必有先后臣请论其本与其所宜先者而陛下择焉方今救弊之道必先立事立事之本在于知人则所施之宜当先观大臣之知人与否耳古之欲立非常之功者必有知人之明茍无知人之明则循规矩蹈绳墨以求寡过二者皆审于自知而安于才分者也道可以讲习而知徳可以勉强而能唯知人之明不可学必出于天资如萧何之识韩信此岂有法而可传者哉以诸葛孔明之贤而知人之明则其所短是以失之于马谡而孔明亦审于自知是以终身不敢用魏延我仁祖之在位也事无大小一付之于法人无贤不肖一付之于公议事已効而后行人已试而后用终不求非常之功也诚以当时大臣不足以与知人之明也古之为医者聆音察色洞视五脏则其治疾也有剖胷决脾洗濯肺胃之变茍无其术不敢行其事今无知人之明而欲立非常之功解纵绳墨以慕古人则是未能察脉而欲试华佗之方其异于操刀而杀人者几希矣房琯之称刘秩闗播之用李元平是也至今以为笑陛下观今之大臣为知人欤为不知人欤乃者擢用众才皆其造室握手之人要结审固而后敢用盖以为其人可与戮力同心共致太平曽未安席而交口攻之者如猬毛而起陛下以此验之其不知人也亦审矣幸今天下无事异同之论不过渎乱圣聴而已若边隅有警盗贼窃发俯仰成败呼吸变故而所用之人皆如今日乍合乍散临事解体不可复知则无乃悮社稷欤华陀不世出天下未甞废医萧何不世出天下未甞废治陛下必欲立非常之功请待知人之佐若犹未也则亦诏左右之臣安分守法而已圣防曰生民以来称至治者必曰唐虞成周之世诗书所称其迹可见以至后世贤明之君忠智之臣相与忧勤以荣一代之业虽未尽善然要其所以成就亦必有可言者其详言之臣以为此不可胜言也其施设之方各因其时而不可知其所可知者必畏天必从众必法祖宗故其言曰戒之戒之天维显思命不易哉又曰稽于众舍已从人又曰丕显哉文王谟丕承哉武王烈诗书所称大略如此未甞言天命不足畏众言不足从祖宗之法不足用也苻坚用王猛而樊世仇腾席寳不悦魏郑公劝太宗以仁义而封伦不信凡今之人欲陛下违众而自用者必以此借口陛下所谓贤明忠智者岂非意在此等欤臣愿攷二人之所行而求之于今王猛岂甞设官而牟利魏郑公岂甞贷钱而取息欤且其不悦者不过数人固不害天下之信且服也今天下有心者怨有口者谤古之君臣相与忧勤以荣一代之业者似不如此诗曰百人之聚未有不攻而破况天下乎今天下非之而陛下不回臣不知所税驾矣诗曰譬彼舟流不知所届心之忧矣不遑假寐区区忠荩惟陛下察之臣谨昧死上对【熈宁三年三月上上以轼所对防示王安石安石曰轼亦高才但所学不正今又以不得逞之故其言遂跌荡至此数请黜之曽公亮曰轼但异论耳无可罪者】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十四   宋 赵汝愚 编   财赋门   新法六   上神宗乞不分析青苗虚认二分之息   李 常   今月十九日准中书劄子奉圣防令臣分析甚处州县使善良避结纳之费虚认贯百以输二分之息闻奏者   右臣伏以谏诤之官为朝廷耳目事无大小皆许风闻以言陛下不以臣不才使备位谏省臣所论青苗钱事盖为立法不良为害甚大不防省纳寝罢乃令分析州县所在是谓不正本而攻其末者上失朝廷设官之意下废愚臣职业之守必以臣智识不明言事无状则重诛逺屏臣何敢辞所有分析指挥不敢奉诏况臣居家待罪为日已久屡违诏防不供职伏望圣慈早赐贬窜以戒狂讪之臣【熈宁三年四月上时为右正言先是常言散青苗钱毒流四海事至悉上问李常疏如何处置王安石曰常言善良有不纳钱只认二分之息者可令常分析是何州县如此曽公亮陈升之皆曰谏官许风闻言事岂可令分析上曰众议汹汹如此有何意安石曰縁大臣或能内讽台谏外结方镇则不患无众议也公亮曰安石为执政亦见执政讽谕谏官乎安石曰臣岂能知此但正人即不可讽邪人则何所不可公亮曰安石但欲已议论胜耳卒令常分析】   上神宗论青苗     陈 襄   臣闻臣之事君有犯无隐夫犯顔忤防以取君父之怒岂其所欲哉盖义有可言而不言非爱君之道此臣所以昩死而不敢隐黙者也臣近以青苗之法骚扰不便欲乞寝罢以安人心未蒙俞防施行陛下圣性聪明固已晓然开悟但以王安石执议不变重违其情物论喧然不加听察事之可者则置而勿问其不可者则无所不行岂非条例之臣为自安之计巧为饰説诬防圣聪近者韩琦上言以河北俵散青苗钱立定贯百均与等第人户比之他路独取利息三分显是提举之官违条抑配而朝廷并无黜责琦之论列足以知其非便而特寝不行吕景以畿县之民逋负官物尚有五十余万不冝更与预支实虑亏防官本而却令取勘夫擅行抑配者既无罪黜则掊克之吏无所不至不忍为搔扰者反蒙按劾则民之司牧何所措其手足哉故臣前曰此法一行骚动天下正谓此也陛下近以司马光为枢宻使中外翕然皆以陛下知光之言为是而悟制置司之为非今复遽然罢之者岂又以光言为非耶必以其辞而不受也然则光之所以不受者以陛下不行其言尔知其言而不用犹可以去又况有所受命乎如欲用之行其言而已矣何吝而不为哉轻进退于大臣失孚号于天下非所谓令出弗反之义也李常职在谏官旣闻中外之议不敢不言事虽不实诚亦符之舆论况国家旧制自许风闻言事若令分析是欲使其必去将以杜言者之口恐非所以待谏臣之体而广言路之道也凡此数事虽圣虑一时之失岂非听者之误乎礼曰有所忿则不得其正有所好乐则不得其正亦在陛下追而正之尔书曰改过不吝汤之徳也自陛下临政以来事无过举唯用安石然后有更改之暴圣人施为自有法度合于道者取之不合于道者去之任天下之羣才取天下之公议尧舜三王之治可以指期而至又何必徇一士之曲议以贻黎元之患哉所有制置条例司如有可行事件欲乞只归三司相度施行青苗之法早赐停寝则天下幸甚【熈寜三年四月上时为侍御史知杂事】   上神宗论青苗     郑 獬   臣窃见青苗之法朝廷非不丁宁不欲强民而使其自便也故臣奉行亦不敢强以率民榜于诸邑召其所愿请至于累月而无一人至者此非其所愿也明矣常润苏秀皆如此近自提举官入境所过诸郡方以次支散且将及于杭杭民闻之皆相告以为忧张榜累月而无一人愿请一日提举官入境则郡县更相希合举民以与之此非强民而何是岂朝廷立法之意两浙方今荒歉处处食糟温台大疫十死七八将来丰凶未可知兼为増和买绢及置场市绢商贾阻絶物价不登若更散青苗钱则取于民者毋乃太甚乎民得数百钱随亦费尽不计后日之输纳茍纳之不足陛下若贳之耶必期于尽取也必期于尽取则非酷吏苛法不能行于是鞭挞禁锢以督之则将见撤屋庐卖妻子计甚穷则弃乡里而逃矣当此之时陛下安忍以饥羸之赤子加鞭棰以求债耶若缓而不理则是朝廷无故捐数百万缗于粪壤间亏损国家亦非细故是未覩青苗之为利而其害已如此宜其天下之致论多也臣初不敢论奏者以臣在杭必能为陛下守立法之意不敢强民以徇时今旣易守青州方将去此而提举官到且与诸邑合议而行臣实不忍杭州之民将有无辜而防刑者所以不能自已也伏乞陛下指挥两浙路如已支散处则依条施行未支散处特赐寝罢庶使一路疲民逺沾圣泽【熈宁三年四月上时以翰林侍读学士知杭州徙青州未行】   上神宗论青苗     文彦博   臣位忝三公职当论道事有所闻深亏圣政黙而不言则上负陛下眷倚之重近日以来中外諠传以诸路散青苗钱深为不便臣比不知本末今访闻知其由深可惊骇不近人情有玷圣化无甚于此臣谓此事岂可不达圣聦皆云朝廷主张及诸路所差之官承禀风防威福州郡故无有敢言于朝廷者臣曽见河北转运司牓开析提举常平官约束条目云所散青苗钱每十户以上结成一保须第三等以上有物力户充甲头此乃是恐向去收纳不足勒令上户填纳又欲散与坊郭人户其钱不得过抵当家业所直价钱之半且谓之青苗钱却支与坊郭户皆是广图利息不顾理道兹岂常平散敛之旧法朝廷救济之本意此法于乡村之民行之以待夏秋成熟折还斛斗丝帛即谓之举放若祗令纳本利见钱即谓之课钱将新抵旧迁延嵗时诸般折还未尝了足以其有利债负官司不许受理今乃官自为之从古以来未尝有此岂当圣朝而公行此法殊乖理道况闻乡县之民有穷迫之甚者即皆愿请钱一时聊济窘急向去必难填偿此乃下民从来常事州县旣以逋欠必须散行催督追呼笞责何所不至兼闻州县之民尤有积欠税租贷粮并预支防绢钱数甚多将来一并催纳何由取济所散官钱又成积欠提举之官徼兾旌赏务成功利剥下媚上何恤于人州县承风不敢申理臣恐縁此烦扰必致兴起事端所有提举官乞下本路勘验事状特行朝典以戒非理聚敛之臣书曰殷鉴不逺在夏后之世臣不敢以逺事证之且以唐开元末用宇文融杨慎矜王鉷等二十余人建中初用赵賛陈京之防百方裒敛剥下害民归怨于上当时执政议臣以奸佞结党以财利媚上方被宠信不敢指言其非唯张説陆贽苦言之不蒙听纳仍遭踈斥驯致禄山泾师之乱鲜不由斯礼云与其有聚敛之臣宁有盗臣信不诬矣方今朝廷清明表里无事以天下之广财赋所入比之祥符以前其増有及倍者亦可谓无遗利矣若以用度稍乏自当减节冗费省罢不急之务不作无益之事济之以俭示民不奢百姓自足君孰与不足易曰节以制度不伤财不害民此之谓也夫与治同道防不兴与乱同事防不亡陛下视开元之末与建中之初所用宇文融杨慎矜赵賛陈京之法治之道耶乱之事耶兹固不言可知诚可为圣朝之商鉴近时以来中外臣寮上言兴利者甚众大抵希时幸进妄作者多徒自纷纭必寡成事伏愿一切罢之唯内外计臣尤须遴选州县长吏得忠愿亷谨之人台阁近臣无憸邪朋党之士则不治自治太平可期陛下可以垂衣端拱而化成矣臣愚不识忌讳发于至诚冒昧以闻伏増惶惧陨越之至【宁三年上时彦博为枢宻使累言青苗不便上曰吾令中使二人亲问民间皆云甚便彦博对曰韩琦三朝宰相不信而信二阉乎王安石每有中使宣召及赐予所赠之物必倍旧制隂结入内副都知张若水押班蓝元震因能固上之宠上使二人潜察府界俵钱事还言民皆情愿无抑配者故安石行其法益坚】上神宗论新法不敢赴台供职 张 戬   臣近乞罢制置司及诸路使者并言散钱取利为害及王安石处事乖谬专为聚敛好胜遂非狠愎日甚吕惠卿险薄奸凶尚留君侧而曽公亮陈升之赵抃等心知其非依违不断观望回避颠危莫扶及臣识昩知几言乖悟主均为得罪乞正严诛等事并未施行今大恶未出横敛未除不正之司尚存无名之使方扰臣自今月十二日以后更不敢赴台供职居家待罪【熈宁二年四月上时为监察御史里行旣上疏又诣中书力争辞气甚厉安石怒戬遂落职知江陵府公安县】   上神宗论新法乞降责  程 颢   臣闻天下之理本诸易简而行之以顺道则事无不成故曰智者若禹之行水行其所无事也舍而至于险阻则不足以言智矣盖自古兴治虽有专任独决能就事功者未闻辅弼大臣人各有心睽戾不一致国政异出名分不正中外人情交谓不可而能有为者也况于措置失宜沮废公议一二大臣实无大计用贱凌贵以邪妨正者乎凡此皆天下之理不宜有成而智者之所不可行者设令由此侥幸事小有成而兴利之臣日进尚徳之风寖衰尤非朝廷之福矧复天时未顺地震连年四方人心日益揺动此皆陛下所当仰测天意俯察人事者也臣奉职不肖议论无补望允前奏早赐降责【熈宁三年四月上时权监察御史里行由是罢为权发遣京西路同提防刑狱】   上神宗辞提刑      程 颢   臣伏防恩差权京西路提刑已沥恳诚不敢祗受愿从窜谪日兾允俞不避烦凟辄再陈请臣出自冗散过防陛下拔擢寘在言责伏自供职以来每有论列唯知以忧国爱君为心不敢以扬已矜众为事陛下亮其愚直每加优容故常指陈安危辨析邪正知人主不当自圣则未尝为謟谀之言知人臣义无私交则不敢为阿党之计明则陛下幽则神臣之微诚实仰临照然臣学术寡陋智识濶踈徒有捧土之心曽微回天之力近以力陈时政之失并论大臣之非不能禆补圣明是臣废职业既已抗章自劾屏居俟命岂意刑书未正而恩典过颁使臣粗知亷隅必不敢防耻愿就如或见利忘义面受之陛下有臣如此亦将安用况台諌之任朝廷纪纲所慿使不以言之是非皆得进职而去臣恐纲纪自此弛废臣虽无状敢以死请伏望陛下开白日之照厉严霜之刑投谪荒陬实所甘分【熈宁三年四月上上谓王安石曰人情如此纷纷柰何安石曰陈襄程颢专党吕公着都无助陛下为治之实今当邪説纷纷之时乃用襄知制诰颢提防刑狱又称其平正此軰小人若附公着得行其志则天下之利皆归之旣不得志又不失陛下奬用何为肯退听而不为奸乃以为佥书镇宁军节度判官事】   上神宗论王安石    李 常   臣闻易曰王臣蹇蹇匪躬之故臣自惟狂瞽冒拂天威固已数矣然其缕缕之诚所以不已者切服大易之义知有犯无隐不知其身之可保也然臣非不知朝夕蒙诛不忍辄有伏藏不尽之意为无穷之恨请一二陈之惟陛下裁择臣伏见陛下即位未防起王安石于江湖之上曽未数对遂叅机务方是之时中外相庆以为三代之隆可以立俟也安石乃首建制置三司条例天下之人始议其身任大政而专有司之事然善士犹或恕之谓其先公家之所不足将佐陛下以仁义理财赋节俭先天下交物以道奉养以礼重损浮费图实廪庾凡教化之事犹有待也已而立均输之议造青苗之法天下之人固已大骇而善士犹未之深议谓其志在便民均一有无逺希先王补耕助敛以为于理无嫌及降诏取利牵合经防谓周公资用于国服之息利害已白而持之不改虽善士不复以为是直谓其诳惑朝廷愚瞽海内所以议论交起不可抑止者其故何也义与利之为道异也始称仿古以行义故君子犹或恕之终则不顾以嗜利虽众人莫之与也及发七难以拒言者其辞迂其理僻天下之人益知其所存尽于此不复有义理之实徒欲文过求胜岂以生灵存亡之命社稷安危之机为计哉今条例司于浮费无所节损日造罔民之法均输官不能通天下之有无百端以射利提举官奉青苗之令纳民于困穷陛下固尝谓溥天沸腾黎民骚扰矣夫政莫酷于剥民以无度祸莫大于知过而不改古之所以亡国防天下未有不渐于此者噫今日之弊岂难济哉改之而已昔者周公盖有过矣孟子曰其为过也人皆见之及其更也人皆仰之孔子则自讼其过矣曰丘也幸茍有过人必知之又曰过则勿惮改又曰过而不改是为过矣安石不知虑此陛下又从而不悟何也臣亦略闻其所以遂非而不改者有三焉不堪怨仇与士大夫之所讥议而不改一也狭中自信恱謟谀恶诚直遂不以为非而不改二也慿依小人日满其门进退荣悴系于事之兴废竞为謟辞以恱之忿言以怒之使其持之益坚期于必胜不问义理之所在因以不改三也此三者皆安石自为也所以受敝者陛下之百姓也所以当虑者陛下之社稷也此臣所以窃为陛下惑也陛下仁明睿智早闻道要未壮御宇享祖宗乆安之基视图按籍恻然悼黔首之未乂延见卿士慨然叹人才之不足方欲尽收天下之英俊共讲平治之术创为可继之业今乃相与守区区之弊法又欲卿士大夫阿意顺防而奉行之其不然者从而窜逐之非独安石负陛下任使之意陛下亦负天下所以用安石之初心矣臣不知陛下甘其所以得利而力行之耶徒恱其顺适心意而恶违忤之耶抑曲徇安石而茍为之耶臣请陈此三者凡苛朘巧削之不可臣前论列多矣不待再讲而后明也今陛下深居九重岂尽知百姓之困苦谓其比户温饱仓有余粟箧有余帛可以任权数而采取之耶四海一家皆陛下之赤子而欲效管仲以千里之齐罔邻国之人耶又况术疎防陋为之辄有后灾乎方今中下之户农桑之所得才足以输税者徃徃皆是也嵗恶不入不食草根木皮者寡矣尚忍以巧敛之法而虐之乎今陛下甘其所以得利臣姑以利言之凡百姓之有两税犹人之有终身之病也夏税之输常至九月十月秋税之输常至明年四五月秋税未絶夏税又起催矣每催理不足县令惧逾限之责必强人吏代纳然后以鞭笞追还之非为令者懈慢不职民贫不可以迫遽取办故也两税病民如是青苗钱又可及时以敛之乎且十八路之广一嵗之间必有三路罹虫蝗水旱之灾者则其逋亡倚阁失防之数不为少也又况不幸遭大饥馑捐流离起为盗贼所谓本利者复何有哉假如一嵗贷钱千万为利才二百万臣恐二百万之利不足以偿失防之数尚可望其息钱以资国用耶且以利言之不足以得利较然甚着矧悖义伤化残民害物敛怨召乱不可一二道哉陛下虽甘其利而力行之其无益可谓明矣今朝廷患财用之不足未闻陛下以节俭先天下而一宫殿之费或以百万计一宴逰之费或以数万计而欲锱铢取于困穷之民偏听独任非顺适心意之言不取又将悉诛而去之是欲上下雷同小大阿党而无一言异者陛下谓如此为朝廷之福耶非也孟子曰入无法家拂士则国常亡又称文王之徳者曰以谔谔昌凡古之所谓众贤和于朝与舜命九官济济然和之至者非雷同阿党能顺适人主之心意之谓也昔齐景公谓梁丘据曰据与我和晏子曰是同也非和也公曰和与同异乎曰和如羮焉君所谓可而有否焉臣献其否以成其可君所谓否而有可焉臣献其可以去其否古之君臣以献可替否为和非雷同之谓也君臣之间既不可雷同如此卿士大夫进则陈力就列退则防从讲习又可得而阿党哉周公之事召公尝不恱矣孔子之举子路尝愠见矣子夏之言子张尝不取矣昔赵宣子用韩厥为军司马厥戮其仆宣子以为可贺左防荐周举为尚书举劾其罪防自以为知人吕公着孙觉与王安石皆平日相友善之人也岂欲一旦遽相絶哉盖朝廷之事不可以私好废公议不得以枉道为阿党也是朝廷之所乐得安石所当愿闻也前日孙觉之奉诏出按非以其法为可行也已而避免岂有他哉直以为不俟徃而知其法不可行也陛下原其心为有罪者耶吕公着陛下任为御史中丞矣臣虽不知其言之详然祸乱之机危亡之渐御史中丞且不得言孰得而言者今摘其造辟之言以为罪臣恐上下顾避大小观望交事钳黙陛下聦明不复广矣陛下虽罪孙觉为反覆公着为诬藩镇天下之人皆谓陛下为其忤防又为其忤安石之意也傥陛下之意皆不为前所陈二者姑欲曲徇安石而茍行之则复有大骇深忧者安石狭中自信寖违义理以必行为期以取胜为事无复以生灵之存亡社稷之安危为念凡异巳者必致之罪而挤去之同已者无问能否而进擢之臣不知陛下负扆南面传祖宗百年之业而揔四海九州之命为其遂非角胜之资以庆赏刑诛之柄为其立朋报怨之具深为陛下不取也近者司马光移书安石条例之司常平之使曰可罢则天下之人咸被其泽曰不可罢则天下之人咸被其害方今生民之忧乐国家之安危系安石之一言尔诚如光言则是行与否虽陛下不得专矣况安石忽事而轻信徒有忿克之心因其性蔽而隂导之者吕惠卿也今安石喜怒好恶事之用舎唯惠卿之听则是生民之忧乐国家之安危亦不独系于安石之一言又系于惠卿矣呜呼古之陪臣执国命政逮大夫者岂异此也司马光固非狂悖不思以出此言也陛下将不以为虑耶噫社稷大寳也生灵重事也盖不可忽易守也昔诗人伤周室之大壊不过曰曽是强御曽是掊克曽是在位曽是在服陛下试察此四者于今为少耶诗曰不自为政卒劳百姓又曰盗言孔甘乱是用餤臣愿陛下烛之以独智断之以心术愽取舆论曲循至理纯取先王之道改谋长世之防无为盗言之孔甘残弊百姓以阶乱岂独臣之幸社稷生灵之幸也孔子曰不曰如之何如之何者吾末如之何也已矣盖言智者察于未萌明者见于未形不使无可柰何之悔至大骇而后图之也臣鄙野之人分甘贫贱自去夏以来四乞外任不防俞允误被责任复不获避自顾狂妄讥讪为多今复发愤懑悉肺腑愚直之诚期死而后已设陛下终不以其言为然愿惩任使之失早赐窜戮不胜幸甚【熈宁三年四月上时为右正言】   上神宗乞自择台諌    司马光   臣切见近日防谏上言制置三司条例司害民及吕惠卿奸邪者率被责降或更加以恶名如吕公着告辞云乃诬方镇有除恶之谋中外闻者无不愕骇切惟朝廷之意无他止欲惩戒来者使不敢复言耳国家置台谏官以为天子耳目唯恐政事有阙失百姓有疾苦大臣专恣左右奸邪天子深居九重不能得闻故也今台諌官稍有懐刚直之志畏天下公议忧念朝廷哀悯百姓忤犯大臣刺讥左右者陛下辄罪而逐之更使大臣自择所亲以代其任万一又为公论则又逐之是必得庸懦阿谀不知亷耻附下罔上背公死党之人然后止耳若言路皆此等之人则禁闼之外陛下耳目之所不及虽有至大之事陛下何从知之如此岂宗庙社稷之福也晏子曰君所谓可臣亦曰可君所谓否臣亦曰否若以水济水谁能食之今陛下使大臣自择台谏官大臣又取同于已者存之异于已者去之则陛下独与大臣为天下足矣何必更置台谏官也且条例司之害民吕惠卿之奸邪天下之人谁不知之独陛下与王安石未之悟耳岂可更为之黜逐防諌以长其威福成其气势臣切为陛下寒心今防諌官已被逐者臣不敢留唯愿陛下自择公正刚直者布之言路以明四目达四聦勿使为羣下所欺蔽则天下幸甚臣受陛下过分之恩不敢塞黙虽死仇怨之手犹贤于窃禄偷生者也【熈宁三年四月上时为翰林学士】   上神宗论青苗      陈 襄   臣近以青苗之法扰民为害欲乞寝罢其制置司立法之误中外言者已详臣故不一一论列上烦圣听但以方今天下生民凋弊财力殚竭二税之外更有无名科率何啻十色有余若复俵散青苗钱实恐民不堪命陛下以至仁求治凡欲更张法度皆以为民安有取民脂膏以为贷息而谓周公太平已试之法哉陛下之心必不为此然则天下之人皆知误陛下者王安石也误安石者吕惠卿也以陛下聦明观天下之论议其法利害固已灼然可知柰何安石持强辩以荧惑于前惠卿画诡谋以隂助于后加以反覆比周之小人随时观望平日公论则举知其法之非一揉于利则又言其法之是此虽陛下之至圣不能无惑虽臣等之至忠亦不免指为朋党也近者谏官李常以言事待罪尚令分析孙觉以奏对反覆落职外迁御史中丞吕公着而下皆以不职为言乞从责降而臣独区区未敢以请者尚兾犬马之诚一悟圣意许以青苗之法下议百官如臣等之言非则甘从逺窜以戒妄言如臣等之言是则安石惠卿亦乞特行贬黜以谢天下【熈宁 年四月上时为侍御史知杂事旣而有防召襄试知制诰于中书襄以言不行辞不就试乞补外王安石请用为集贤殿修撰陜西转运使命未下上批别进云遂罢知杂事为同修起居注】   上神宗论青苗     欧阳修   臣伏见朝廷新制俵散青苖钱以来中外之议皆称不便多乞寝罢至今未蒙省察臣以老病昏忘虽不能究述利害茍有所见其敢不言臣今有起请事件谨具画一如后   一臣窃见议者言青苗钱取利于民至烦圣慈命有司具述本末委曲申谕中外以朝廷本为惠民之意然告谕之后搢绅之士论议益多至于田野之民蠢然固不知周官泉府为何物但见官中放债每钱一百文要二十文利尔是以申告虽烦而莫能谕也臣亦以谓等是取利不许取三分而许取二分此孟子所谓以五十歩笑百歩者以臣愚见必欲使天下晓然知取利非朝廷本意则乞除去二分之息但只令纳元数本钱如此始是不取利矣盖二分之息以为所得多耶固不可多取之于民所得不多耶小利又何足顾何必以此上累圣政   一臣检详元降指挥如灾伤及五分已上则夏料青苗钱令于秋料送纳秋料于次年夏料送纳臣窃谓年嵗丰凶固不可定其间丰年常少而凶嵗常多今所降指挥盖只言偶然一料灾伤尔若才遇丰熟却须一并催纳则农民永无丰嵗矣至于中不熟之年不该得灾伤分数合于本料送纳者或人户无力或顽猾拖延本料尚未送纳了当若令又请次料合俵钱数则压积转多必难催索臣今欲乞人户遇灾伤本料未曾送纳者及人户无力或顽猾拖延不纳者并更不支俵与次料钱如此则人户免积压拖欠州县免鞭朴催驱官钱免积欠失陷   一臣窃闻议者多以抑配人户为患所以朝廷屡降指挥丁宁约束州县官吏不得抑配百姓然诸路各有提举管干等官徃来催促必须尽钱俵散而后止由是言之朝廷虽指挥州县不得抑配百姓请钱而提举等官又却催促尽数散俵故提举等官以不能催促尽数散俵为失职州县之吏亦以俵钱不尽为弛慢不才上下不得不逓相督责者势使之然各不获巳也由是言之理难独责州县抑配矣以臣愚见欲乞先罢提举管干等官不令催督然后可以责州县不得抑配其所俵钱取民情愿专委州县随多少散之不必须要尽数亦不必须要州县之民户户尽请如此则自然无抑配之患矣   右谨具如前臣以衰年昏病不能深识逺虑所见青苗之议乆已諠然中外羣臣乞行寝罢者不可胜数其所陈乆逺利害必已详尽而无遗失一日陛下赫然开悟悉采羣议追还新制一切罢之以便公私天下之幸也若中外所言虽多犹未能感动天听则见行不便法中有此三事尤系目下利害如臣画一所陈伏望圣慈特赐裁择【熈宁三年五月上时为观文殿学士知青州】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十五   宋 赵汝愚 编   财赋门   新法七   上神宗论新法      吕 诲   臣闻忠臣虽在亩不忘于君而况备员近缀名为諌官虽居谴谪之地犹分寄委之任与夫亩踈逺之人岂不异哉萧望之身虽补外心在王室亦防臣区区之志也臣自夏得疾乆而未愈因有陈奏请就闲官不俟引年亦愿还政盖不量力而忧国徒一心而爱君进不得用其言退不得辞其禄愤懑忧积诚有所发愿因邮入奏少纾愚忠之万一上动宸聴死生惟命臣每闻中外论议道路流传朝政日务更张圣躬鲜闻安静人情不恱致此者其必有以臣闻政者君之所以藏身本于天也天有常道殽以降命日月星辰辉光于外隂阳寒暑生杀以时不见天之运动声气而嵗功自成圣人所以藏于形迹法天之常也虞舜髙拱岩廊无为而民自化得此之道也周文翼翼小心日中不食隆杀之异者劳佚之殊也至于衡石量书劳心或过岂帝王之事哉恭惟陛下性禀生知才髙天纵识足以造防微眀足以洞幽隠帝王之事业古今之成败宜得其要而劳心焦思常恐不及似未臻于要道岂圣功独运而賛襄之力有所未至耶臣闻开基之主践履艰危下顺人心上当天意建一事立一法传之子孙期于无穷思虑之宜必得其详守文之君享其安佚继志绍述之事光昭丕承之业日谨一日此其务也所以成王嗣位述文武之道休功盛烈不敢専有其名故周颂曰念我皇祖陟降庭止言思念先王之徳奉而行之上天歆享神祐之陛下求治诚切运心太过论议者不闻显扬先帝之盛事争言制度不可用务变更之所更或不可行则士民无所信相与是非羣情扰扰莫之安也陛下释乐成之业而虚为此纷纷诚可惜也臣闻治天下者审所尚而巳上之所好下必甚焉今大臣不能遵守法度以尊崇王室小臣得以智计谋身迎合时务比来新进之人朝奏暮召小言一发遂要大利歙歙奔竞唯恐其后皆自谓不同世俗乃曰贤人举事必立异是非相反谈兵者以起事攘夺为御戎之防言利者以牟敛朘削为恵民之术罔上之论率皆此一有攻其利害随即黜逐是特峻法以固新令将使士人不敢公议亏损盛徳莫大于此甚者东南均输昔张林尝献此术于汉朝比下尚书通议皆云非便武帝不听穷兵黩武算及舟车筦之禁从而生焉时值亢旱下民皆曰烹桑羊天必雨其怨可知尔孝昭即位霍光秉政一切寛弛羣心翕然史策书之千古为是自青苗息钱散行诸路贷之甚重取之甚薄但施与未当公私两损徒起怨咨万口一同今又以五等民籍与坊郭户等第僧道官戸例均役钱废衙前夺酒坊以雇庸钱为名其实笼利以入公府诏令既下人心震揺以其防敛殆无生意诸路监司与提举官分行州郡虽曰商量盖示必行官吏畏威惕息而不暇谁复公言以究其利害交相疑议逓成纷扰平时十户之内一二应役则七八遂其休息今徭役不得减省阙空者助其资费劳则均而未见其逸也我朝着令一百余年富疆者供其力役则贫寠者遂其安息损有余补不足者正得术矣生民恱戴仁恵沦于骨髓一旦更变莫知所措繇是言之旧法无弊新法未安主议者不究利害自未知信欲下民恱从不亦难乎岂特妄作以生事其实贾怨于天下也孟子所谓国君欲利吾国大夫欲利吾家士庶人欲利吾身是上下交征利而国危矣必图治在仁义而已董仲舒曰皇皇求仁义而惟恐不足者君子也皇皇求财利而惟恐不足者小人也未有仁而忘其亲者未有义而不爱其君者小人见利忘义焉有爱君之心哉浅识者虑非及逺锐于改作以要巳利古语曰利不十不变常利不百不易业庶人犹戒其轻举况天下之重乎在易之革卦曰已日乃孚利贞悔亡言已日不孚革不当也悔吝生乎动革而当则其悔乃亡又恒卦曰浚恒凶言圣人久于其道而天下化成处其初而浚恒求深物无余蕴害正而无攸利也且如总人谷者莫重于三司制国用者必仰于冡宰今一二大臣制置三司条例小官十数员参议立法三司主判唯知奉行宰相不言得失脂韦于其间书黄札而恬不为意制令每下人必惊骇士议于朝民怨于市商贾谤于路流于四夷得无轻汉之意焉比闻除司马光枢宻副使邹何御史里行皆言条例害公之事固辞乃罢成命言职相继亦左迁或居家去职阖门待罪臣寮言之甚众陛下持之益坚古人有云臣専于君谓之不忠子専于父谓之不孝又如隂阳之和不长一甘露时雨不私一物万人之主不阿一人今有専君之臣如是中外忧愁望陛下开悟与正人讲图康济之术不害饥啼而待哺执热而俟濯也臣切思之専君必有制君之谋用已必有利已之术前世何尝无之安危在所用尔臣请以战国时前人事迹明之以为祸乱之监申不害曰有天下而不恣睢命之以天下为桎梏者无它焉不能督责而顾以其身劳于天下之民若尧禹勤俭桎梏其身可谓大缪韩非曰俭节仁义之人立于朝则荒肆之乐辍矣陈说论理之臣开于侧则流漫之志诎矣烈士死节之行显于世则滛康之虞废矣故明王能外此三者而独操主术以制听从之臣而修明其法故身尊而势重也商鞅说秦变法孝公恐天下议巳鞅曰民不可与乐成论至徳者不和于俗成大功者不谋于众圣人茍可以彊国不法其故茍可以利民不循其礼孝公惑之遂变秦法李斯曰明申韩之术修商君之法法修术眀而天下乱者未之闻也此谓督责必督责必则所求得所求得则国家富国家富则君乐丰故督责之术设则所欲无不得羣臣百姓救过不给何变之敢图也四人者尚权诈薄仁义峻刑罚重督责厚敛以毒民肆威以彊国逢君之恶唯利是视当时亦自谓有功于国家爱君纳忠随而是者非謟谀则畏惧使庸主信惑甘心所制卒至于防邦奸谋若是谓之无才可乎然本以周孔之道立身攘取卿辅及其得君反用严酷申韩之法驭世生灵忿怨不免夷戮家国并灭其愚可知矣且如汉平之世王莽専事外示谦恭招延贤士中藏深险窥玩神器以王寻王邑为腹心甄丰甄邯主击断平晏典枢机刘歆典文章孙建为爪牙并以才能置在显要莽色厉而言方每欲有为讽其党而言之终至倾覆繇惑于偏聴不寤机诈事权之重朋党分挈尾大不掉势不得不然也有以知大奸乘时盗名器而至于窃国者可胜数哉履霜之坚诚有渐也且天下大器也置之安处即安置诸危处即危陛下今当审措置之得失奸邪盗弄威福不可不察如宰相者上佐天子燮理隂阳内正百执外威四夷岂一日可虚其位哉一陈升之去元台遂亦不补是奸人有所觊觎自青苖钱规利以来言者相继得罪主议者岂不知罪轻而谪重乃固其法尔弃灰于道绳以深文乃商君立法之意今复见矣向者御史一出淮浙路二狱追扰延累者不啻千人又提举小使数十人分布于外名曰提举常平仓廪其实防察之职也将恐狱讼由此而长必使羣臣百姓救过不给则善人解体忠臣结舌人主孤立于上而天下危矣借若山泽之利锥刀之末笼之得术取之无遗寳货委积府库充实陛下不过营宫室广嫔御事燕游丰赐予锐甲兵轻戎虏适心快志而已诚为乐也顾尧禹勤俭桎梏其身宜矣与其藏于天下孰为广乎然天下之民尽利以遗之未必束手而赴沟壑一有怨起啸聚山谷悔将安及且民犹水也能载舟亦能覆舟宁可忽耶臣不识陛下信用险诈之言力沮忠谠之议虽小过而惮改将遂非而不复必以为帝王之举无过于此而不当悛易则仲虺戒成汤不曰用人惟巳改过不吝秦穆悔过自誓孔子亦为称美易曰干徳不可为首盖不可更有尊刚故也臣向忝风宪尝奉顾问谓之才者将欲大用臣但举其艺能之优未见其经济之畧也及朋党之势太盛条例之权太重以至得罪补外经年以来但闻朝廷议论纷纷颇合前奏陛下应亦记之书云知人之难尧舜其犹病诸翼奉曰治道之要在知人之邪正人诚向正虽愚为用若乃懐邪智益为害夫人情莫不爱巳莫知爱已者不知自爱也今与之圗治者皆未试之人为谋身希防者过半贾天下之怨尽归圣躬岂爱巳之谓欤臣窃以忠臣不避诛戮故敢直谏岂独恶生而欲死异于人哉盖遂其死则足以成巳之名得其生则成君纳善之美是生死两得断于前矣所以区区敢言不忘于君者诚也尚冀千虑之得或有廻天之幸臣伏望陛下详览统业之事洞防防深之理法天所以成嵗之功为政所以藏身之固髙拱岩廊广虞舜无为之化念我皇祖推周成在疚之心号令戒于未孚言动谨乎过举赏不及于无功罚不加于无罪图任老成之人摈斥浮诡之论罢制置条例之司废诸路提举之职明诏天下厌慰羣情置器审安危之处结民以忠信之实薰陶庶彚自然洽和凝神清浄岂不休哉经云富贵不利其身所以能保其社稷盖守谨之至也惟聪明察焉臣迂阔之言固不足取敢冀周爰谘诹识其当否身膏斧钺乃其分矣冒犯宸扆臣无任陨越【熈宁三年上时知邓州】   上神宗乞免永兴军路青苗免役钱   司马光   臣奉敕差充永兴军一路安抚使臣窃见陜西百姓自城绥州以来供应诸般科配及支移税赋往近边州军日近复有环庆事宜加之今年亢旱五稼不熟人戸流移者巳闻不少国家所宜汲汲存恤使人戸安集臣伏见先所散青苗钱贫破百姓为患不细臣已曽累次上言不敢重烦圣听今又闻议者欲令州县将诸色役人一时放罢官为雇人祗应却令人户均定免役钱随二税送纳乃至单丁女户客戸寺观等并令均出若果行此法其为害必又甚于青苖钱何则上等人戸自来更不充役有时休息今嵗出钱是常无休息之期也下等人戸及单丁女戸等从来无役今尽使之出钱是孤贫鳏寡之人俱不免役也若钱少则不足以雇人公家阙事若钱多则须重敛于民众心愁怨自古以来徭役皆出于民今一旦变之未见其利也且受雇者皆浮浪之人使之主守官物则必侵盗使之干集公事则必为奸事发则挺身逃亡无有田宅宗族之累建议者亦自知其不可乃云若雇召人不足即依例轮差又与逐处所定雇钱足了役事则自当有人应募今既无人应募必是钱少不足充役是徒有免役之名而役犹不免但无故普増数倍之税也彼青苗钱以债与民而取其息巳是困民之法今又使横出数倍之税民安有不困蹷者哉以富庶之域犹不能堪况陜西累嵗奉边民力凋弊岂可复为无益之事以扰之乎伏望圣慈特免永兴军一路青苖免役钱以爱惜民力専奉边费其余路分则系自朝廷裁酌【熈宁三年十月上先是熈宁二年三月上阅内蔵库奏有遣衙前越千里输金七钱库吏艰阻不受逾年不得还上重伤之乃诏制置条例司讲画十一日条例上言考众所论独其言使民出泉雇役者人以为便合于先王使民出财以禄在官庶人之意应当于乡户差役者悉计省赋钱募民代役以所赋钱禄之愿选官分行付以条目博尽众议奏可于是条谕诸路曰衙前既用重难分数凡买扑酒税场等旧以酬衙前者并官自卖之以其钱给散其厢镇场务之酬奨衙前不可令民买占者即用旧定分数为投名衙前酬奬凡衙前部水陆运旧或官以防物占数及领仓驿场务公使库并及治他事尚多劳扰者今当省使毋费及承符散从官等诸重役逺接送之旧苦烦费偿欠今当改法除弊使无困既减衙前妄使役即重难益少役名人可省承符散从官之旧占数多而不尽实役者今当省其额凡坊郭戸及未成丁单丁女戸寺观品官之家有产业物力者旧无役今当使出钱以助募人应役凡此所谓条日也皆委管当官分监司州县论定久之司农寺言已降朝防只是泛下州县令人具所见官吏既不能尽知法意抑又惑于言者之多筑室道谋难以成就欲自司农寺申明所降条约牒诸司相度先自一两州为始候其成就即令诸州军仿视施行于是提防府界公事赵子防以其法奏上下其法司农寺邓绾曽布更议之始行之府界遂颁其法于天下免役法行盖于此时除知永兴军】   上神宗论王安石     司马光   臣之不才最出羣臣之下先见不如吕诲公直不如范纯仁程颢敢言不如苏轼孔文仲勇决不如范镇诲于安石始知政事之时巳言安石为奸邪谓其必败乱天下臣以谓安石止于不晓事与很愎尔不至如诲所言今观安石引援亲党盘据津要摈排异已占固权宠常自以已意隂賛陛下内出手诏以决外廷之事使天下之威福在已而谤议悉归于陛下臣乃自知先见不如诲逺矣纯仁与颢皆与安石素厚安石防于庶寮之中超处清要纯仁与颢覩安石所为不敢顾私恩废公议极言其短臣与安石南北异乡取舎异道臣接安石素疎安石待臣素薄徒以屡尝同寮之故私心眷眷不忍轻絶而预言之因循以至今日是臣不负安石而负陛下甚多此其不如纯仁与颢逺矣臣承乏两制逮事三朝于国家义则君臣恩犹骨肉覩安石专逞其狂愚使天下生民被荼害之苦宗庙社稷有累卵之危臣畏懦惜身不早为陛下别白言之轼与文仲皆疎逺小臣乃敢不避陛下雷霆之威安石虎狼之怒上书对策指陈其失隳官获谴无所顾虑此臣不如轼与文仲逺矣人情谁不贪富贵恋俸禄镇覩安石荧惑陛下以佞为忠以忠为佞以是为非以非为是不胜愤懑抗章极言自乞致仕甘受丑诋杜门家居臣顾惜禄位为妻子计包羞忍耻尚居方镇此臣不如镇逺矣臣闻居其位者必忧其事食其禄者必任其患茍或不然是为盗窃臣虽无似尝受教于君子不忍以身为盗窃之行今陛下唯安石之言是信安石以为贤则贤以为愚则愚以为是则是以为非则非謟附安石者谓之忠良攻难安石者谓之谗慝臣之才识固安石之所愚臣之议论固安石之所非今日所言陛下之所谓谗慝者也伏望陛下圣恩裁处其罪若臣罪与范镇同即乞依范镇例致仕若罪重于镇或窜或诛所不敢逃【熈宁四年二月上时光自永兴军移知许州固请留台未报先是三年举制科者五人孔文仲对防指陈时病语最切直考中第三等上王安石见而恶之密啓于上令流内铨告示发赴军州团练推官本任其防畧曰天下之道三曰王曰霸曰彊国一之以道徳淳之以仁义此王道也行之以仁义杂之以功利此霸道也专用权谋不顾义理此彊国之术也及考其见于效也王道行于数千载之外咏歌畏爱深结于民心而不忍去之霸政仅能及其身至子孙之世则废弃不讲彊国之术民之视上相疾如仇雠伺其有间则相与蹈借倾覆之矣凡三道者得失之报若白黒然而世主行王道者少适霸与彊国者多何也盖王道所为甚逺而不能取成于仓卒霸政与彊国为敝虽深而能见效于目前人之常情薄逺效而贵速成是所以失趍适之正也臣切观近日朝野之论而考陛下意之所适求之于古不能无疑且天下之所以治者贵义而不贵利也柰何先之以兴利仁人之所以尊者明道而不计功也柰何一之以望功万事所以成就者迟乆也柰何期之以廹急四方之所以畏爱者恺悌也柰何驱之以威刑臣愿陛下旷然大变而行众人之所不能为卓然自致而行前世之所不能到尊尚王道贱畧彊霸有言逆于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志必求诸非道用其粹而遗其駮操其要而治其烦凡此者王道之术也又曰臣闻适于耳目之娱而为心腹之害者柔从说顺也虽芟夷之而常患其有余忤于一日之意而为百世之利者刚方谠直也虽长养之常患其不足古之圣人屈已执谦和顔逊志加之以劳来之厚助之以劝赏之至凡以养天下刚方谠直之节使森然立于吾庭为国家庙社之福故夫伏阁趍鼎引衣防槛破裂麻制封还诏书如此之日常有之而不为怪者所以广聪明而来下情也臣愿陛下容忍近臣之献言开纳逺臣之论事贵谏诤之任以助闻见补宪法之官以振纪纲而又加以谦冲假借深养刚方谠直之气如汉髙祖之于周昌晋武帝之于刘毅然后可以得天下谠直之言以辅治道不然犹却行求前徒举以访臣又安补于万一故臣闻日食地震者阳微隂盛也而或曰日食者厯之常志也臣请辨之一百七十三日有余而为一交交然后食此歴家之説也而春秋襄公二十一年之九月十月二十四年之七月八月皆未及一交则食此厯之不合一也二汉之政西京为盛东京为衰大率皆二百余年尔而西京四十五食东京七十四食食之疏密应政之盛衰而无定数此厯之不合二也是日食者非可托于厯其要为隂盛之应也阳浮为天而主于动隂着为地而本于静而动者隂越其分而拟诸阳也阳之与隂君子小人之道也君子道长则阳气发于祥瑞小人道长则隂阳见于灾变此天人相与必然之应也凡天下之道有故有新有大有小有老有弱有正有邪有讷有辩有躁有静以对而言之在上偏者皆阳而君子之道也在下偏者皆隂而小人之道也上偏欲其过厚下偏欲其常损宜厚而薄之宜损而益之则隂盛阳防君子道消小人道长其弊至于不可扶持此不可不察也若夫旧劳必迁而新来必合大臣依违而小臣执议老成沦伏而弱少简抜方直疎逺而柔谀亲附辩给者获用而迟蹇者被退锐进者褒陞而黙守者遗落隂盛阳微之变莫着于此矣天地告戒之意不为不审愿陛下思所以应之又曰官各守其分谓之名职各治其事谓之实丞弼之任责之以论道徳和隂阳财计之任责之以通有无足国用谏官责之以直言得失御史责之以弹戢愆违侍从责之以尽规纳诲将帅责之以安边却敌职司责之以一郡一县之治如此举名以责其官按实以督其职而庶绩弗凝者未之有也今夫大臣下兼财计之柄小臣或侵将帅之权侍从言责不得尽其词职司守令不得专其治未见其能无虚假也朝廷设百官于内外皆所以治天下万事非徒为空名以付之也欲立一事重建一官欲治一政重遣一使未见其能底绩也又曰陛下爱民欲其富而不足以富国遣使宣恵教而适足以为弊盖失所以先后之序矣夫事有肇祸而法有起患者不谓事之始法之初也累之至乆则弊败积而祸患起此必至之势也臣尝观富国之论不起于丰盈之世而多出于战争之际王者揔制六合所以服民心而重国体者在吾道徳之盛大不在财货之丰盈是以钜桥虽积而商不能居敖仓虽盈而秦不能守非无财也道徳不建而失天下之心也夫鸟穷则啄兽穷则人穷则诈陛下之民可谓穷矣前世所谓无艺极之赋大之山海小之草木其利皆巳入于官而行于今矣陛下徐思弛费息用以寛民财而逸民力若大禹卑官恶服汉文弋绨革舄以泽天下庶防不至大匮而复出泉以取其息遣使以厚其征而求富民宣恵之名可得矣乎】   上神宗论亳州青苗狱乞独降责   富 弼   臣伏为本州散青苗钱斛事朝廷置狱推勘州县官吏不敢惜罪臣已三上章乞独坐臣重责特赐矜贷其余官吏兼第三奏乞于青苗事上但有诸般违犯不以轻重臣亦合一回招认近日又闻勘院推究职官中有人将简帖与外县官员令不散青苗钱斛见行移文牒往来次臣窃观朝廷力行支散青苗钱斛必谓有利于天下然以臣所闻四方羣议此事害多利少故臣愚意不愿支散又縁忝为长吏不欲明行废格新法将来合散夏料之时即指挥州司依例举行窃恐诸县便行支散遂勘防得管干钱斛官徐公衮权观察支使石夷庚各曽往诸县提防徧识知县县令臣因令密与书题不得支散兼令丁宁说向若乱有广行支俵将来人戸逃移带却官本钱斛县司上下公人必着摊陪兼徐公衮石夷庚并曽执覆若如此恐致不便臣即时叱去二人既不敢违臣指挥亦曽因书传臣之意谕与诸县遂亦不敢俵散昨来不散青苗钱斛其罪决不在他人而臣専主其事情状甚明所以臣前来已三上章奏乞独坐重责正为此也以臣今来招伏罪犯并向之三奏中事理并乞降下推院令照防取勘切念臣之意却欲粗存事体若明行指挥州县不得支散即是显格朝廷新法若便依法尽令支散即恐向去催督不前必致逃移却贫下人戸又使县司上下公人枉遭陪填家业两皆不便所以臣及期举行条法者是免废格之名复密谕县官不令俵散者是不欲使贫民逃窜及不致县司公人陪填家业似两得其便也今朝廷既令尽理根究臣亦须至尽理申陈盖事不获巳也臣今且说青苗一事天下之人不以贤不肖皆知为害愈乆愈深只是朝廷不知此亦无可柰何况自初行法内外大小臣寮及被逐者台諌官论列不一曲尽弊病又闻后来弊生转多臣以老病昏塞不能一一条上但乞圣慈检聚前后臣寮理防青苗文字集百官议定便见利害臣如此畧且辨眀者只为因朝廷根勘故难隠黙即不是彊自文饰茍求免过所有今来本州不散青苗钱斛并是臣独见情愿当伏严谴虽死无悔其徐公衮以下州县官吏只有不合随顺臣指挥愆过即望圣慈察其情理别无深切特与矜恕【熙寕四年二月上弼时判亳州先是干当淮南路常平司赵济言富弼以大臣废格新法法行当自贵近始若置不问无以令天下诏江淮发运司遣官劾亳州属县官吏阻遏愿请青苖钱人戸事状以闻侍御史知杂事邓绾言知亳州富弼责防城官吏散常平钱谷妄追县吏重笞之又遣人持小札令未得依提举司牒施行本州籖判徐公衮以书谕诸县使勿奉行诏令乞尽理根治诏送亳州推勘院其冨弼止令案后收坐以闻弼遂上此奏】   上神宗论王安石     杨 绘   臣切以知人之难虽圣人不免有失如尧之为君可谓圣人矣禹曰知人则哲能官人惟帝其难之能哲而恵何忧乎驩兠何迁乎有苗何畏乎巧言令色孔壬此言尧亦难乎知人也如孔子之为师可谓圣人矣曰以言取人失之宰我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则孔子亦难乎知人也夫知人之道古圣人以为难而不免有失则今之人不逮于古圣人者其得自谓无难无失乎然在参于众人不以一已之爱憎而定人之贤否则知人庶乎其无失者矣恭惟陛下圣徳天纵负知人之哲茍知之则用之无不当然天下百官之众岂能尽出于圣知乎则必责在宰相也今居宰相之任者独王安石臣谓其人之文章之徳行之政事信为宰相唯于知人之道或恐不能无失焉以臣之愚而观之其失在于以一已之爱憎而定人之贤否而已臣请以既往之事明之只如吕公著者王安石始而爱之遂力荐之以为天下之贤也一旦言青苗不便终而憎之遂力排之以为天下之不贤也陈升之者王安石始而爱之遂力荐之以为天下之贤也一旦言乞罢条例司遂力排之以为天下之不贤也韩绛者王安石始而爱之遂力荐之以为天下之贤也一旦于陜西卷助役钱牓终而憎之遂力排之以为天下之不贤也薛向者王安石始而爱之遂力荐之以为天下之贤也一旦言助役钱不便终而憎之已沮之劾之矣非逺必将力排以为天下之不贤也至于李常之不可胜纪其始徇我则爱之荐之以为贤其终违我则憎之排之以为不贤知人之道岂若尔哉然既往之事不足复议臣之所忧者在于将来也安石之位今巳为宰相则尊于往时矣其势也渐执而専矣人知徇之者得路则刻薄者望风而进矣人知违之者得怒则阿谀者登门而附矣以阿谀而被用者唯富贵是圗必无正人之理以刻薄而受知者唯沽激是务必无爱人之道戾之者日去顺之者日众戾之者日去则其间或有守之君子也顺之者日众则其间或诡随之小人也陛下之任安石也如此而安石不能知人爱人之徇已也而憎人之违已也如此虽陛下保安石必不作过若万一有擅权専恣之事既附之者众而无敢违之者则陛下何由而知乎纵安石实不作过若万一有思虑不及之政事而行之有害于时者何人敢与安石言之乎观其爱人之徇已而力荐之憎人之违已而不肯用虽有敢言之者安石其肯舎巳而回乎上孤而下执臣之所忧在于将来者此也臣愿陛下体察安石于知人之道未尽凡百除注无只信其爱憎而更参之于众人则天下幸甚臣未受命为御史中丞以前未尝敢以一言上闻诚知陛下信之之笃徒以取憎于执政也今既受命为御史中丞矣则不惮诛谪而言之乃其职尔臣每闻其门下人议论但稍有违安石意者遂相与呼为流俗之议也以今观之流俗之议安可忽诸无使将来之视今日或有如今日之视去年也边事外也民政内也外忧如皮肤内患如心腹可得谓之必无哉臣谓今日之后只有顺之者而无复有忤之者不同于既往也乞陛下以宗庙社稷为念以天下生灵为念而无重违安石一人之意凡百除注或有未得知人之美者乞参之于众人或出于圣断裁正之【熙宁四年四月上时权御史中丞】   上神宗论新法     张方平   臣伏以中外臣庶各有职事越职而言国有常宪臣守土陈州非有言责而辄言之计其狂愚兹实有罪然臣伏念顷以老疾不任吏事陛下未忍废弃亲择便地以遂安养将辞之日面奉徳音以为大臣之议皆当为国谋虑不宜以中外为嫌有所不尽古人有言虽尔身在外乃心罔不在王室伏惟圣徳广大无所不容而臣自到任以来于今一嵗心目昬有加无瘳故尝乞匄余生求还闾舎区区之诚乆而未获陛下视臣志气益衰至此岂复有意别白是非而与世俗争议也哉是以得失之间乆无所与今日窃有所懐上为陛下参之官吏下为陛下验之百姓而安危之机实在于此自惟受防累圣邦之休戚身实同之志力虽衰于义不可嘿巳然臣之所欲言者非敢逺引前古逆探未然以惑陛下之聪明也凡皆陛下之所尝试而臣愚之所与闻者耳臣伏见陛下即位之始计虑深逺凡有所建动合天心始议山陵深防费用之广推明先帝薄之命以诏有司四方闻之无不感泣其后一年之间诞布号令劝率宗族崇孝悌之行勉励州郡先农桑之政复转对以广言路议徭役以寛民力盛徳之事不可具纪是时天下大变之后而无不翘然想闻徳音以忘其忧两宫欢欣九族亲睦羣臣万民防福而安纷纭之议不至于朝廷谤怨之声不闻于里闾陛下优游无为而天下已治矣为国如此岂不乐哉陛下自今视之当日之政其可悔恨者凡有防以臣观之非独陛下无所悔恨虽天下之人亦未有以为失当者也何者政令简易而人情之所安耳易曰易则易知简则易従易知则有亲易従则有功有亲则可乆有功则可大向使陛下推行此道始终不变则臣以为乆大之功可得而致矣其后求治太切用意过当奸臣缘隙得进邪说始议开边以中上防于是延安有横山之谋保安有招诱之计陛下饶之以金帛假之以干戈小人贪功虑害不逺轻发深入结怨西戎攘夺尺寸无用之土空竭内府累世之积大者疲弊秦雍小者身死防雠西鄙骚然不宁而陛下始一悔矣然而陛下天资英果有汉武宏达之量虽复兵吏失律而立功之意未尝少衰是以左右大臣测知此心复进财利之说陛下乐闻其利而未暇深究其害于是举而从之置条例司而讲求天下之遗利己酉之秋新政始出自是以来凡所变革不可悉数其最大者一出而为常平青苖再出而为防兵并营三出而为出钱雇役四出而为保甲教阅四者并行于世官吏疑惑兵民愤怨諌诤者章交于朝诽谤者声播于市陛下不胜其烦为之当宁太息日吴而不食矣然犹幸其成功力排众人之议而固守之天下方共厌苦而不知其所止也防兵并营之防其害先见武夫凶悍为怨最深为患最急陛下知其不可于是多支月粮复收退卒以顺适其意而陛下既再悔矣然军中之口犹复汹汹不靖陛下虽推恩抚之而终不以为恵反谓陛下畏之耳不幸边臣失算再生戎患帷幄之臣谋之不臧不务安而务挠之临遣执政付以疆事多出金币豫书诰敕以成其深入之计当此之时天下之心知其必败矣而陛下与一二臣者方以为万举而万全既而出兵无人之境筑城不守之地困弊腹心以求无益之功使秦晋之民父子流离肝脑涂地戎人徼受诎已筑之城随即倾覆救援之兵相继溃叛四方震动君臣宵旰而后下罪已之诏投窜元宰以谢二鄙而陛下既三悔矣夫此三者方其未悔也陛下亦以为是耶非耶陛下犯逆众心行而不顾其必以为是不以为非也然而其终卒至于此然则方今陛下之所是而未悔者无乃亦此欤臣闻众而不可欺者民也勇而不可犯者兵也险而不可侮者隣国也今陛下既已欺民犯兵而侮隣国矣夫犯兵侮隣变速而祸小至于欺民则变迟而祸大变速而祸小者瓦解之忧也变迟而祸大者土崩之患也今瓦解之忧陛下既知悔矣而土崩之患陛下未以为忧此臣之所以寒心也易曰不逺复无祗悔元吉事之未败也陛下不悟其非必俟其败而后悔如向三者则陛下之复巳逺而悔亦大矣且臣观之方今陛下之所是而未悔者亦有三而巳青苗助役保甲三者之弊臣不复言矣何也言事者论其不可非一人也百姓毁壊支体熏灼耳目嫁毋分居贱卖田宅以自脱免非一家也陛下其亦知之矣徘徊而不改使民无所告诉加之以水旱继之以饥馑积憾之民奋为羣盗浸滛蔓延灭而复起英雄乘间而作振臂一呼而千人之众可得而聚也如此而胜广之形成此所谓土崩之势也臣恐陛下至此虽欲复悔而无所及矣故臣愿陛下取即位之政与今日之事而试观之天下扰扰不安孰与今日之盛羣臣交口争辩孰与今日之众陛下听览疲勌孰与今日之多悔恨自责孰与今日之切陛下诚以此较之则不待臣言之终而得失可以自决矣且夫即位之政陛下之本心也今日之事臣下之过计也陛下弃即位之本心而徇臣下之过计臣窃以为过也虽然臣窃聴之道路方今陛下则亦悔之矣悔之而不变非陛下之意也迫于建议之臣耳夫人臣进谋于其君茍事之不遂而变以従众则人主有以测其深浅人主有以测其深浅则其用舍之命在于人主此人臣之所以不便也臣切痛陛下为社稷之计欲改过以安天下而怙权固位之臣持之而不释陛下聪明睿智废置自我而独为此郁郁也臣不胜区区忘身忧国之诚是以势疎而言切惟陛下察之【熙宁四年五月上时知陈州学官苏辙代作】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十五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十六   宋 赵汝愚 编   财赋门   新法八   上神宗论助役      杨 绘   臣窃以尧舜之为君禹陶之为臣可谓至治矣然考之于书陶之所以矢谟于舜而禹亦称为帝其难之者在知人在安民二者而巳安民则惠岂非治道之先哉又况乎畿甸之民也臣窃见近日有东明等县百姓约千百人诣开封府告诉为超陞等第出助役钱事本府不肯接状却称不曽受得朝防及司农寺闗报百姓既无所诉遂突入相府宰臣王安石谕云此事相府元不知待与指挥不令超陞等第仍问汝等来时知县知否并言不知至十五日聚来御史台前臣为本台无例收接诉状寻谕令散去退而访闻得司农寺超陞等第因依乃是不依逐县元定戸活等第却从司农寺将见管户口品量等第均定助役钱数抛降与逐名令管认戸力次第陞降重别造成牋簿依条限晓示人户知委须管于农务前了当臣今举一县以言之只如酸枣县乡村第一等元申一百三十户今司农寺抛降却要二百四户即是陞起七十四戸第二等元申二百六十户今司农寺却抛降三百六户乃是陞起四十六户第三等元申三百三十九户今司农寺却抛降四百五十九戸乃是陞起一百二十戸臣窃谓凡等第陞降葢视人戸家活髙下须凭本县本县须凭戸长里正戸长里正须凭隣里自下而上乃得其实今来却自司农寺预先画下数目令本县依数定簿岂得民心甘服哉譬如所以为带者为腰也所以为履者为足也带之长短须随腰之丰瘦履之濶狭须准足之小大今若带长而有余则增腰以满之履狭而不足则削足以就之可乎超陞等第以就多出钱何以异此况京畿者天下之根本不可不挂圣虑据此次第人户纷扰词诉卒急未了虽欲委府界提防胁以止之窃恐川壅而溃其伤必多可不念哉自来措置民事何尝不自州及县岂有文字下县州府不知之理窃详司农寺不闗报开封府之意显是自知所行之事于理未安指望诸县畏威不敢异议若闗京尹或致争执则事体稍重有碍施行所以公然不顾直行下县兼今来巳是农务之月如何农务前定要了当欲随夏税起催乎臣又访闻得中书见差孙迪张景温下诸县体量仍令诸县将不愿出钱人户别作一项开坐臣窃恐待将不愿出钱人戸困以重役以此威胁谁敢不从臣愿陛下沉思熟虑畿内之民从来骄养有同赤子今来巳被团保之法行之猝暴惶骇未巳若又不住陵虐所忧不细书云民惟邦本本固邦宁民可近不可下诗云商邑翼翼四方是则春秋内中国而外诸夏可不务安之乎今判司农寺乃邓绾曽布一为知杂一为都检正非臣言之谁敢为陛下言之者【熈宁四年六月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神宗论助役      刘 挚   臣闻孟子曰徒善不足以为政言人君虽有仁心仁闻茍不因先王之道为良法度以行之则亦不免于民不得被其泽恭惟陛下至诚好治忧念元元谓天下役法久失其平故慨然有意其大均之也然有司建议立法颇无以上副诏防而下协人情者臣请言之其法曰率钱助役官自雇人臣谓其事不可胜言而略陈其十害天下戸籍均为五等十七路三百余州军千二百余县凡户之虚实役之重轻皆不同今敛钱用等以为率则所谓不同者非一法之所能齐若随其田业腴疗因其所宜一州一县一乡一家各自立法则纷错数殊何所总统非所谓画一者其害一也新法患等籍之不得其实故令品量物力别立等第以定钱数然旧籍既不可信则令之品量何以得其无失不独骚扰生弊亦使富者或输少贫者或输多其害二也上戸常少中下之戸常多上戸之役数而重故或以今之助钱为幸下戸之役简而轻故皆以今之助钱为不幸优富苦贫非法之意其害三也新法所以令品量立等不取旧簿者意欲多得雇钱而患上戸之寡故临时登降陞补髙等以充足配钱之数疲匮之人何以堪命近日府界其事巳验其害四也嵗有丰防而役人有定数助不可阙则是助钱非若税赋有倚阁减放之期其害五也夏秋二税农人唯有丝绢麦粟之而助法皆用见钱故须随时货易逼于期防价必大贱借使许令以物代钱亦复有退拣壅滞及夤縁乞索之患其害六也两税及科买贷责色目已多使常无防灾犹病不能了公私之费又起庸钱竭其所有恐斯人无悦而愿为农者天下戸口日当耗欠小则去为商贾为客戸为惰游或父母兄弟不相保或抵冒法禁析而入下戸大则聚而为盗贼其害七也徼幸之人又能夤縁法意虚收大计如近日两浙科起一倍钱数欲自以为功而使国家受聚敛之谤其害八也夫既为之民而服役于公家廼所谓治于人者事人天下之通义也况乡县定差循环相代上等大役至速者犹须十余年而一及之至于下役则动须一二十年乃复一差今使概出缗钱官自召雇雇之之直不重则不足以募不轻则不足以给轻之则法或不行重之则民不堪命其害九也夫役人必用乡戸葢其有常产则必知于自重性愚实则罕至于欺公旧法虽有替名乡人自任其责今既雇募恐止得轻猾浮浪奸伪之人则所谓帑庾务纲运凡所以主财者不惟不尽心于干守亦恐县官之物不胜其盗用而抵冒法令罪狱日报至于弓手耆壮承符散从手力胥吏之职在捕察盗贼发行文书追督公事者则恐遇冦有畏逸之患因事有骚扰之奸而舞文鬻狱无有虚日其害十也夫民可安而不可动财可通而不可竭以臣之浅闻寡见而所列如此其沸于民口有大于此而臣未敢有言者其又何穷然臣尝为陛下博访而深计之盖天下差役莫重于衙前今司农新法一项云乡戸衙前更不抽差其长名人等并聴依旧将天下官自出卖到酒税坊并州县坊市人戸助役钱数以酬其重难臣谓此法有若可行然坊市十等戸自来已是应官中配买之物及饥馑盗贼河防城垒缓急科率郡县赖之今亦难为使之均出助钱外旧来官中将务给与衙前折役过分数然多是估价不尽亏却官中实数今既官自拘收用私价召卖则所入固多又应系衙前当役去处事件官为裁省使无旧日縻费而支酬之际稍优其数则人情必当乐为可寛乡戸重役而似无害民之事臣乞陛下将此一路法诏有司讲求其详若逐路坊钱数可以了得本路召雇衙前酬奬则乞详具条目行而观之以三二年间见其利则其他役法更革无难矣所有助钱之法伏望早赐睿断一切寝议以幸天下夫更令创制可以渐而不可以暴况欲内自畿甸外至海隅一概率钱可谓重敛又欲廹急而成之使生灵何以自全陛下安得不谨重其事哉【熈宁四年六月上时为监察御史里行】   上神宗分析曽布劄子   刘 挚   臣近曽上言论助役之法其害有十今奉圣防批送下司农寺曽布劄子条件诘难奉圣防令臣分析者窃以助役之法大臣主之于中书有中书之属官及御史知杂者讲画于司农寺有大臣所选择监司提举官行之于诸路上下布置其势若此可谓易行矣然旷日弥年未有定论可以为法者其故何也不顺乎民心而巳矣民之所不欲古今未有可以势力彊而成者也故虽命使者奔驰道路禀之于内而劫之于外然其拟议参差条制殊异纷然自不知其可行之计则此法利害明若观天矣臣有言责者也是故前日采中外士民之说敷告于陛下令司农寺之辩说既如此陛下以臣言为是耶则事尽于前奏其可以覆视陛下以臣言为非耶则贬黜之而已虽复使臣言之亦不过所谓十害者是以不复条陈不唯费辞文过烦紊天聴而风宪之官岂与有司较是非胜负交口相直如市人之纷竞者则无乃辱陛下耳目之任哉谓臣等险诐欺诞则上有陛下之聪察而下有中外之公议所谓中有向背则臣所向者公所背者私所向者义所背者利所向者君父所背者权臣今辨助法之利害而无故立向背之论以朋党之意教诱天下此可骇也所谓曾无畏忌则陛下之法臣所畏也陛下容受忠直臣为御史实不敢隠情自为忌讳今司农欲使臣畏忌权臣则诚臣之所不能者也伏望陛下将臣前后所论助役章奏与司农之言宣示二府大臣中外百官以考是非若臣言有所取则乞速罢助役以安天下之心若稍有欺罔则乞重行窜逐以谢专权之人而戒妄言者【熈宁四年七月上时为监察御史里行】   上神宗分析曽布劄子【系第二状】 刘 挚   臣昨日准圣防批下司农寺曽布劄子为诘臣所言助役事寻巳具分析奏闻去讫臣窃以耳目之于人也事物过者必见必闻以赴其心而心必受之未有不信其耳目而反以其能视聴为疑者先王以言置官代天子耳目内外相信无以异于一体之相为用也其言虽直必容虽多必受则国家安治不然则反此故谤木谏鼓不设危乱之国鼎镬斧锧不在圣明之朝恭以陛下躬上圣之德好问乐善凡延见臣下虽贱官小吏必温恭和容以诱达之此尧舜之盛也然至于臣等以职事为言则使之分析者中外皆知非陛下意乃司农挟宠以防改作大臣设法以蔽聪明尔因事献忠敢一言之今天下之势陛下以谓安耶未安耶治耶未治耶茍以为未安未治也则以陛下之睿智言动起居躬蹈德礼夙夜励精以亲庶政而天下未至于安治者将谁致之耶陛下即位注意责成倚以望太平而自以太平为巳任得君专政安石是也三二年间开阖动揺举天地之内无一民一物得安其所者盖自青苗之议起而天下始有聚敛之疑青苗之议未允而均输之法行均输之法方扰而边鄙之谋动边鄙之祸未乂而漳河之役作漳河之害未平而助役之事兴其间又求水利也则民劳而无功又淤田也则费大而不效又省并州县也则诸路莫不彊民而应令又起东西府也则大困财力禁门之侧斧斤不絶者将一年而未已其议财也则商贾市井屠贩之人皆召而登政事堂其征利也则下至于厯日而官自鬻之推此而往不可究言古之贤人事君行道必驯致之有渐持久而后成至于设施皆有次序今数十百事交举并作欲以嵗月变化天下使者旁午牵合于州县小人挟附佐佑于中外至于轻用名器混淆贤否忠厚老成者摈之为无能侠少儇辩者取之为可用守道忧国者谓之流俗败常凿民者谓之通变能附已者不次而进之曰吾方擢才不可招者为名而斥之曰吾方行法凡政府谋议所以措置经画除用进退独与一属掾曽布者论定然后落笔同列预闻乃在布后故奔走乞丐者布门如市虽然犹有系国家之体而大于此者祖宗累朝之旧臣则防刻鄙弃去者殆尽国家百年之成法则刬除废乱存者无几陛下岂不怪天下所谓贤士大夫比嵗相引而去者凡几人矣陛下亦尝察此乎踈旧臣则势位无有轧巳者而权可保也去异已者则曰凡要路皆可以用门下之人也去旧法则曰今所以制驭天下者是巳之所为而陛下必将久任以聴其伸缩也嗟夫此事之实也其名则曰革而兴治是以陛下乐闻其名而难察其实也夫赏罚号令乃陛下所以砥砺天下而鼔动四方以为劝信者今有人焉能舞公事以倾勲旧造大狱以逐官吏其事是耶乃其职尔何至超任以为职司耶赵济是也又有人焉以渭源田欺罔始既以此得罪而终复以此増秩王韶是也程昉事漳水以兴大役困一方而无成功赵子几挟情以违法禁案吏以防民言则皆置而不问乃是赏反施于圣人之所当罚罚不及于王法之所当诛也畿邑之民以助钱为诉也陛下圣防令召情愿东明知县以不能禁民有诉而被劾也陛下圣防正令劾擅陞户等之事二者皆独断之善政而中书皆格而不下此则陛下之令不行也西师无功而曰非朝廷本谋天下但见给军之费辇出于京师空名之诰驰下于西路又命一知制诰于将幕使专代天子之言报复号令络绎于道茍以为非耶何不止之迨其事败则曰非政府谋也损费缗钱以千万计秦晋之人肝脑涂地失军旅之心结邉疆之衅而不自请咎乃致陛下发中诏以责躬抑徽号而不受忠义之士谁不痛心而疾首至如助役之法臣尝言之矣其条制纎悉臣虽未能究见然臣大意终以谓使天下百姓赋税贷责公私息利之外无故作法陞进戸等使之槩出缗钱皆非为人父母爱养基本之所宜为者故臣谓之聚敛非妄言也陛下任遇辅臣如此其重而致主之术乃是此道是大臣之误陛下而大臣所用者误大臣也今既颠谬乖错败乱纲纪知天下之不容惧宸之回悟以谓虽中外之士畏避无敢言者然其尚敢言者独御史有职尔故又使司农荧惑天听作为偏辞令臣等分析以摧沮风宪之体艰梗言路欲其忧惮茍容而缄黙或欲撩其危言从而挤逐不知忠臣节士虽戮辱不惧所以尽事君之义耳今羌夷之疑未入反侧之兵未安三边疮痍疲溃未瘳河北大旱诸路大水民困财力县官匮竭圣君恭勤思治万方之所知而在辅弼者方欲蔽天聪明使下情不得而上达其何心耶臣愿陛下思祖宗基业之艰难念天下生灵之危苦少回几虑收还威柄深恐异时专权肆志将有陛下不能堪者则必至于亏失君臣之恩是今日养之适所以害之也若夫冯京王珪同列预政皆依违自固不扶颠持危虽心悟其非而无所捄正已之进退又媕婀而不决皆非所谓辅臣之体臣四海之内孤立独进陛下过听任以风宪尝窃思之近嵗台谏官叠以言事罢免岂其言皆无补于事欤岂皆愿为讦激险直之语以自为名而防去欤尝以谓欲言政府之事者其譬如治湍暴之水可以循理而渐导之不可以隄防激鬭而发其怒不唯难为功亦为患滋大故臣自就职以来窃慕君子之中道欲其言直而不违于理辞顺而不屈其志庶几愚少悟天听而亦不敢悻然如浅丈夫以一言一事轻决去就致圣朝数数逐去言事者而无所裨补思以上全国体而下亦庶几能久其职业而成功名两月之间才十余疏其言及助法者止三疏耳当天下多事之时而臣言简缓又不足以感悟则其负陛下已多矣不意大臣之怒已至如此令臣等分析之事前代无之祖宗无之近年已来乃为此法以摧言者之气方陛下孜孜听治喜于纳谏而大臣所为则不得正目而视此所以发臣之狂而不能黙也伏愿陛下深察事物之变用安靖之臣以休生民有所措置以大小缓急为先后之序以义利经权为本末之辨自兹凡有献替于陛下者乞有以诱掖奬励之罢分析之命以尊严朝廷而养多士敢言之气臣不胜惓惓愤懑爱君待罪之心【熈宁四年七月上先是曾布疏驳杨绘及挚等所言差役不便事王安石欲劄与绘挚令分析绘具录前四奏以自辨挚上此两奏张琥以为绘罪轻于挚挚言尤无状安石曰挚狂妄愚而易见绘狡诈难知古所谓壬人虽尧舜所当畏陛下不可不察于是绘挚皆罢绘以翰林侍读学士知郑州挚监衡州盐仓】   上神宗乞崇用忠实仁厚之吏   王 存   臣准御史台告报当臣转对者臣闻为治不在多言顾力行何如此至论也陛下自即位以来克巳一心忧勤庶政未尝事燕游之好擢任材能修明法度有黾勉不倦之心内经货财外明威武有长辔逺驭之略观前世求治之主规模宏廓而励精如此者不见一二谓宜天下震动鼓舞以趋太平然为之累年而人情未安众论不一其故何耶岂非所以为法有未谕于民心而所任行法者有不厌于物论耶陛下亦盍反求所以然矣盖治贵适宜不必舎近而慕逺事蕲当理不必尊古而狭今祖宗法制行逾百年固有陵夷偏弊而不举者陛下作而振起之是当尔也先王善政有可施于今者祖宗未遑及焉陛下举而推行之是亦当尔也然议者遂以为本朝之法卑狭溃壊必尽更其故然后为治臣恐好议论者过也古人有言徒善不足以为政徒法不能以自行此言虽有善法必得人而行之窃见比年擢用之人才惠有余而忠实不足行法之吏刻暴相胜而仁厚无闻羣情惑而横议兴未必不由于此然则所谓行法适足以壊法也臣恐浇薄相扇寖以成风今卿大夫聚于朝论刑而不及德士庶人交于下言利而不及义夫朝廷进人之贤否风俗系之风俗之厚薄盛衰随之仰惟陛下恢尧舜舎已从人之美体仲尼察言观行之明深抑巧佞险薄之风崇用忠实仁厚之吏使大宋之风俗淳厚于三代陛下之德化比隆于二帝岂不盛哉臣愚不识忌讳伏惟陛下幸赦而省察之臣不胜拳拳【熈宁四年上时为馆阁校勘】   上神宗论王安石     王岩叟   臣闻事之急者无徐行心之痛者无缓声今天下事急而臣已痛矣尚忍徐行缓声以忽君亲之忧哉臣为此书唯恐人知臣不盗名今日之事唯恐君父不知臣不避祸使陛下自无心于生灵臣虽抱忠姑亦巳矣葢潜听天下深识之士相与而言曰夫畋游之快心声色之悦意浮华之玩情喜有溢赏怒有过刑虽古之歴尝艰难而老于为国者之所难免而吾君以鼎盛之春秋临无事之天下乃能不快心于畋游不悦意于声色不玩情于浮华赏不以喜刑不以怒忧勤恭俭唯以治道未举于尧舜三代之隆为急此可谓盛德矣然而有人焉有逆常理蛊壊万事以蠹陛下盛德而使四海内外不得覩日新之光辉而同登于尧舜三代之域此忠臣义士之所以拊膺而切齿也臣谨按王安石性非忠良心不造道徒能着空文而欺世谈髙致以要君可谓借凤羽翰以文枭音者矣人以为凤臣以为枭天下皆知陛下所存则是求治之心而安石所为乃召乱之本陛下以腹心委安石而安石不以腹心事陛下自求死党据满要津司农曰布彊悍而险刻中丞曰绾善柔而隂谗曰向剥下附上曰起很深曰绛苛佞曰绎曰琥险回忮忌曰定曰秩藏奸包慝曰埛曰确狂诞轻狡曰子厚曰将阿谀辩巧曰宦官昉暴横防忍荼毒一方威焰所向人莫敢指曰唯惠卿奸邪之才又冠其党虽持丧家居而中外畏之犹若在朝其下蜮狐山夜号窟居以恐动人者处处皆是不足一一为陛下道也盖未尝公心求一吉士以为朝廷故天下谓其不以腹心事陛下者非妄也陛下知以权与之而不知与之之过知以诚信之而不知信之之蔽与之过故难制信之蔽故易欺三四年来天下不知有朝廷而只知有安石福随其喜祸逐其怒四方之人如瘖如哑不敢吐气以至青天白日舞奸攘权以斵王室而曽不畏人此臣所以不能徐行缓声而告也臣知王室作之甚苦成之甚难陛下岂不为祖宗爱惜之而容他人壊之耶臣请为陛下防其大者至于纷纷交举以挠万者未暇种种而数也夫王室之所以重者虽以人主之尊不敢以名器轻授人也而今也涂巷之人朝游私门则暮纡金朱矣取名器于万乘之旁而曽不少顾安石可谓陵王室矣王室之所以尊者以老成在侧忠骾在庭也而今也离间老成弃逐忠骾独为陛下引顽童进柔佞安石可为卑王室矣王室之所以彊者以纲纪振法度修赏罚正也而今也纲纪则乱之法度则毁之赏罚则倒之安石可谓弱王室矣王室之所以安者以能使百姓有余力而乐其生也而今也敛于民者烦督于民者急夺于民者尽而人人救死恐不暇安石可谓危王室矣夫王室之所以明者以人情不壅于上闻而万里兼听也而今也朋邪壅之或近在辇毂之下国门之外而君父不知赤子嗷嗷控告无路安石可谓翳王室矣忠臣义士言之及此往往声泪俱发臣知陛下方倚望太平必以臣言为非是然愿陛下密择一二正人以他事使于四方使潜采公议及遴选一二亲信访于都城使尽録众说则必有甚于臣所陈者矣臣犹恐未必敢以其实告陛下也其为忿嫉亿兆所同唯陛下穆然凝防独不得闻臣每思奉天之变卢杞养成未尝不为陛下寒心故人怨而不知天下之深忌也以危为安天下之深祸也惟陛下念之无忽臣尝读易至于孔子之杂卦曰亲寡旅也不觉为君父掩书而泣夫惟天下之忠信为可亲陛下试察今左右前后之臣皆忠信耶非耶为权臣用耶为陛下用耶彼其唯相朋以逢迎陛下以窥伺陛下以防蔽陛下为权臣地尔而君父独立于羣邪之中可谓所亲者寡矣奈何以南面之尊天下之势多士之盛而自谓旅人也陛下学备古今独不见朱温之事乎先使昭宗孑然寄身于汴人之间而后为乱唯天下之至明为能见之于至防而破之于未大愿陛下少回天几以照之社稷幸甚陛下若惓惓于其贤以为用之未尽则何不静心潜思自用之以来四年于今其益于陛下者何事成于天下者何功施于生民者何惠可埀后来者何法进于列位者何贤投于四荒者何佞陛下心通目明能不昭觉岂待臣一 一指其人而条其事也意者陛下数年以来力排天下之议主张斯人而赧于卒不效不果去之耶此又臣以为固无伤陛下之明而适足示陛下之圣也前日闻天下誉之则用今日见天下怨之则舎是用以天下舎以天下也陛下何私哉不出反掌之间而取泰于否转危为安圣人之能孰过此者陛下幸思臣言勿复以为疑且歴古以来贤王英主所与取天下守天下者莫非中原伟人今陛下坐中原不与中原端厚之士共之而独引逺荒竒邪轻浅之人与议大计臣切恐中原豪杰有侮笑陛下于林间者矣以陛下天资如此自励又如此真得忠贤而用之尧舜三代不难到天下何时无真贤今日取之者非其道尔彼真贤不以辩给为能不以文采为髙不以聚敛为智独能平心正意深思逺谋为社稷久计尔顾肯屑图近利以误苍生哉然其人谁不欲为君父用者但耻以其身出于权臣之门故逡巡晦缩而不肯进岂尝须臾忘陛下陛下旷然奋英断自收主权诛大奸而窜羣恶以一清中外而下半纸诏书以谢天下曰听任之偏大事几去天启朕明洞扫疑蔽今愿复与士民相亲也则可以激忠义于巳防消祸灾于欲起尧舜之治咫尺在前可不为陛下贺也如不留意于斯焉后日之事臣不忍言矣惟陛下察之【熈宁五年上时管干北京国子监】   上神宗论市易       文彦博【熙宁五年三月二十六日诏曰天下商旅物货至京多为兼并之家所困往往折阅失业至于行铺禆贩亦为较固取利致多穷窘宜出内藏库钱帛选官于京师置市易务商旅物货滞于民而不售者为収买随抵当物力多少均分賖请立限纳钱出息其条约委三司本司官详定以闻市易之行盖始于此】   臣近因赴相国寺行香见市易于御街东廊置义子数十间前后积累果实逐日差官就彼监卖分取牙利且果之防锥刀是竞竭泽专利所得无几徒损大国之体秪敛小民之怨遗秉滞穗寡妇何资况宻迩都亭敌使所馆岂无觇国之者将为外夷所轻伏乞严敕有司趣令停罢使毫末余利均及下民惠泽分沾必召和气【熈宁六年正月上时为枢宻使】   上神宗论市易【系第二状】    文彦博   臣近言市易司于御街东廊设义子差官监卖果实分取牙利损大国之体敛小民之怨乞行寝罢至今涉旬未闻施行亦不防询诘未审圣意以为何如退省僣狂伏増惶惧臣窃虑陛下以其事小故不足恤而臣愚以谓所损甚大决不可为区区尽言葢由于此且京邑翼翼四方取则魏阙之下治象所观今乃官作贾区公取牙利易所谓理财正辞者岂若是之琐屑乎周官泉府敛市之不售货之滞于民用以待不时而买者各从其故价亦不如是之规利也凡衣冠之家罔利于市缙绅清议众所不容岂有堂堂大国皇皇谋利而不为物论所非者乎斯乃龙断之事孟轲耻之臣亦耻之复不忍聚敛小民希进妄作侵渔贫下玷累朝廷不胜愤闷辄敢屡言伏望圣慈俯垂详择若以臣所言非当甘从诛责【熈宁六年正月上彦博奏入王安石白上曰陛下近嵗放百姓贷粮至二百万支十斗全粮给军一嵗増费亦计数十万缗以至添选人俸増吏禄给押纲使臣所费又亦百万缗天下愚智孰不以此知陛下不殖货利岂有所费如此而乃于果实收数千缗息以规利者直以细民久困于官中须索又为兼并所苦故为立法耳彦博所言遂寝不报】   上神宗进流民圗     郑 侠   臣伏覩去年大蝗秋冬亢旱迄今不雨麦苖焦枯黍粟麻豆皆不及种旬日以来米价暴贵羣情忧惶十九惧死方春斩伐竭泽而渔大营官钱小求升米草木鱼鼈亦莫生遂蛮夷轻肆敢侮君国皆由中外之臣辅相陛下不以道以至于此臣窃惟灾患有可致之道无可试之形其致之有渐而其来也如疾风暴雨不可复御流血借尸方知丧败此愚夫庸人之见古今有之所贵于圣神者为其能圗患于未然而转祸为福也当今之势犹有可救愿陛下开仓廪赈贫乏诸有司敛掠不道之政一切罢去庶几早召和气上应天心调阴阳降雨露以延万姓垂死之命而固宗社亿万年无疆之祉夫君臣际遇贵乎知心以臣之愚深知陛下爱养黎庶甚于赤子故自即位以来一有利民便物之政靡不毅然主张而行陛下之心亦欲人人夀富而跻之尧舜三代之盛耳夫岂区区充满府库盈溢仓廪终以富衍彊大夸天下哉而中外之臣略不推明陛下此心而乃肆其叨懫劓割生民侵肌及骨使大困苦而不聊生坐视其死而不恤夫陛下所存如彼羣臣所为如此不知君臣际遇欲作何事徒只日超百资意指气使而已乎臣又惟何世而无忠义何代而无贤德亦在乎人君所以驾驭之如何耳古之人在山林畎畆不忘其君刍荛负贩匹夫匹妇咸欲自尽以赞其上今陛下之朝台谏黙黙具位而不敢言事至有规避百为不肯居是职者而左右辅弼之臣又皆贪猥近利使夫抱道懐识之士皆不欲与之言不知时然耶陛下有以使之然耶以为时然则尧舜在上便有夔稷汤文在上便有伊吕以至汉唐之明君我祖宗之圣朝皆有忠义贤德之臣布在中外君臣之际若腹心手足然君唱于上臣和于下主发于内臣应于外而休嘉之德下浸于昆虫草木千百世之下莫不慕之独陛下以仁圣当御抚养为心而羣臣所以和之者如此夫非时然抑陛下所以驾驭之道未审尔陛下以爵禄名器驾驭天下忠良而使之如此甚非宗庙社稷之福也夫得一饭于道傍则遑遑图报而终身餍饱于其父则不知德此庸人之常情也今之食禄往往如此若臣所闻则不然君臣之义父子之道也故食其禄则忧其事凡以移事父之孝而从事于此也若乃思虑不出其位尸祝不代庖人各以其职不相侵越至于邦国善否知而不言岂有君忧国危羣臣乃饱食厌观若视路人之事而不救曰吾各有守天下之事非我忧哉故知朝廷设官位有髙下臣子事君忠无两心与其得罪于有司孰与不忠于君父与其茍容于当世孰与得罪于皇天臣所以不避万死干冒天阍以告诉于陛下者凡以上畏天命中忧君国而下念生民耳若臣之身使其粉碎如一蝼蚁无足顾爱臣切闻南征西伐者皆以其胜捷之势山川之形为图而来献料无一人以天下之民质妻卖儿流离逃散斩桑伐枣拆壊庐舎而卖于城市输官输粟遑遑不给之状为图而献前者臣不敢以所闻谨以安上门逐日所见绘成一图百不及一但经圣明眼目已可嗟咨涕泣而况数千里之外有甚于此者哉如陛下观图行臣之言十日不雨即乞斩臣宣德门外以正欺君谩天之罪如稍有所济亦乞正臣越分言事之刑【熈宁七年三月上时侠监京师安上门以疏及图诣閤门投进不纳遂于本门勾马逓于银台通进司奏为宻急事疏入上览毕反覆观图长嘘者数四初韩维对延和殿上曰久不雨朕夙夜焦劳奈何维曰陛下忧闵旱灾损膳避殿此乃举行故事恐不足以应天变书曰惟先格王正厥事愿陛下痛自责已下诏广求直言以开壅蔽大发恩令有所蠲放以知人情至是维又言近日畿内诸县督索青苖者甚急往往鞭挞取足至伐桑为薪以易钱货旱灾之际重罹屯苦夫动甲兵危士民匮财用于荒夷之地朝廷处之不疑行之甚锐至于蠲除租税寛格逋负以救愁苦之良民则迟迟而不肯发望陛下自奋英防行之过而养人犹愈于过而杀人也上感悟即命维草诏二十八日诏出人情大悦三日大雨自侠上疏至雨才及浃辰四月初七日早朝羣臣既贺雨上出侠所进图宣示宰执且责之曰卿等每言法度脩明礼乐兴行民物康阜虽唐虞三代无以过今来外事如此丞相以下各谢罪是日有防放侠擅发马逓之罪安石因迁定力寺求出其党不乐争言于上或以为心狂以为非毁良法或以为擅发马逓惊御乞追逮所司勘罪御史台直请以侠付台推劾遂有防下开封取勘】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卷一百十七   宋 赵汝愚 编   财赋门   新法九   上神宗应诏言朝政阙失  司马光   臣准西京牒准三月三十日诏敕朕涉道日浅晻于致治政失厥中以干阴阳之和乃自冬迄春旱暵为虐四海之内被灾者广间诏有司损常膳避正殿兾以塞责消灾变歴日滋久未蒙休应嗷嗷下民大命近止中夜以兴震悸靡宁永惟其咎未知攸出意者朕之听纳不得于理欤狱讼非其情欤赋敛失其节欤忠谋谠言郁于上闻而阿谀壅蔽以成其私者众欤何嘉气之久不效也应中外文武臣寮并许实封直言朝廷阙失朕将亲览考求其当以辅政理三事大夫其务悉心交儆成朕志焉臣伏读诏书喜极以泣昔成汤以六事自责今陛下以四事求諌圣人所为异世同符凡诏书所言皆今日之深患陛下既巳知之羣臣夫复何云曾子曰尊其所闻则髙明矣行其所知则光大矣陛下诚知其如是复能断志无疑不为左右所移则安知今日之灾沴不如太戊之桑谷髙宗之鼎雉成王之雷风宣王之旱魃更为宗庙生民之福乎然自诏下以来臣不知中外之臣亦有以当今之急务生民之疾苦力为陛下别白言之者乎盖必有之矣而臣未得闻也臣窃不自揆伏念父子受国厚恩备位侍从向在朝廷妄以狂瞽尘浼圣聪间以疾衰自求闲官不敢复预国家之议四年于兹矣幸遇陛下发不讳之诏问以朝政阙失斯实千载一时古人虽在畆犹不忘君况居位食禄者乎是以不敢畏当涂避众怒爱微躯保妻子心知时事之可忧而塞嘿不言也窃观陛下英睿之性希世少伦即位以来锐精求治耻为继体守文之常主髙欲慕尧舜之隆下不失汉唐之盛擢俊杰之才使之执政言无不听计无不从所誉者超迁所毁者斥退垂衣拱手听其所为推心置腹人莫能间虽齐桓公之任管仲蜀先主之任诸葛亮殆不及也执政者亦悉心竭力以副陛下之欲耻为碌碌守法循故事之臣每以周公自任是宜百度交正四民丰乐颂声旁洽嘉瑞沓至乃其效也然六年之间百度纷扰四民失业怨愤之声所不忍闻灾异之大古今罕比其故何哉岂非执政之臣所以辅陛下者未得其道欤所谓未得其道者在于好人同已而恶人异已是也陛下既全以威福之柄授之使之制作新法以利天下是宜与众共之舍短取长以求尽善而独任已意恶人攻难羣臣有与之同者则擢用不次与之异者则祸辱随之人之情谁肯弃福而取祸去荣而就辱于是天下之士躁于富贵者翕然附之争劝陛下益加委信顺从其言严断刑罚以絶异议如是者往往立取美官比年以来中外执事附权者皆此属也其懐忠直守亷耻者皆摈斥废弃或罹罪谴无所容立至于台谏之官天子耳目所以防朝政之阙失纠大臣之专恣此陛下所当自择而亦使执政择之彼专用其所亲之人或小有违忤即加贬逐以惩后来必得佞谀之尤者然后使为之如是则政事之愆谬羣臣之奸诈下民之疾苦逺方之寃抑陛下何从得闻见之乎又奉使询访利害于四方者亦莫非其所亲爱之人皆先禀其意指凭其气势以驱迫州县之吏善恶系其笔端陞黜由其唇吻州县之吏承迎奉顺之不赡何暇与之讲利害立同异哉其入奏则云州县守宰咸以为便经久可行陛下但见文书粲然可观以谓法之至善询谋佥同岂知其在外之所为哉或者更增为条目务求新巧互陈利病各事改张使画一之法日殊月异久而不定吏民莫知所从盖由袭故则无功出竒则有赏彼皆进身之私计非有益国便民之志也又今使者督责所在监司监司督责州县上下相驱竞为苛刻奉行新法稍不尽力则谓之非才不职及沮壊新法立行停替或未熟新法误有违犯皆不理赦降去官与犯赃者罪同而重于犯私罪者州县之吏唯奉行文书救免罪戾之不暇民事不复留心矣又潜遣逻卒听市道之人谤议者执而刑之又出榜立赏募人告捕诽谤朝政者臣不知自古圣帝明王之政固如是耶昔尧稽于众舎已从人舜戒羣臣予违汝弼汝无面从退有后言此其所以为帝王称首者也秦恶闻其过杀直谏之士禁偶语之人及其祸败行道之人皆知之而巳独不知此所以为万世戒者也子产相郑郑人游于乡校以论执政然明请毁之子产曰何为夫人朝夕退而游焉以议执政之善否其所善者吾则行之其所恶者吾则改之是吾师也若之何毁之我闻从善以损怨不闻作威以防怨岂不遽止然犹防川大决所犯伤人必多吾不克救也不如小决使道不如吾闻而药之也何今之执政异于古之执政乎齐景公谓梁丘据曰惟据与我和晏子对曰据亦同也焉得为和和如羮焉水火醯醢盐梅以烹鱼肉宰夫和之齐之以味济其不及以泄其过君子食之以平其心君臣亦然君所谓可而有否焉臣献其否以成其可君所谓否而有可焉臣献其可以去其否是以政平而不干民民无争心今据不然君所谓可据亦曰可君所谓否据亦曰否若以水济水谁能食之今朝廷之臣对扬启沃亦有异于梁丘据者乎卫君言计非是而羣臣和者如出一口子思曰以吾观卫所谓君不君臣不臣者也人主自臧则众谋不进事是而臧之犹却众谋况和非以长恶乎夫不察事之是非而悦人赞已闇莫甚焉不度理之所在而阿谀求容谄莫甚焉君闇臣谄以在民上民不与也若此不已国无矣子思言于卫侯曰君之国事将日非矣君出言自以为是而卿大夫莫敢矫其非卿大夫出言自以为是而士庶人莫敢矫其非君臣既自贤矣而羣下同声贤之贤之则顺而有福矫之则逆而有祸如此则善安从生今执政主新法羣下同声贤之有以异于卫国之政乎是以士大夫愤懑郁结视屋窃叹而口不敢言庶人饥寒憔悴怨嗟号泣而无所控告此则陛下所谓忠谋谠言郁于上闻而阿谀壅蔽以成其私者也茍忠谠退伏阿谀满侧而望百度之正四民之乐颂声之洽嘉瑞之臻固亦难矣方今朝之阙政其大者有六而已一曰广散青苗钱使民负债日重而县官实无所得二曰免上户之役敛下户之钱以养浮浪之人三曰置市易与细民争利而实耗散官物四曰中国未治而侵扰四夷得少失多五曰结保甲教习防器以疲扰农民六曰信狂狡之人妄兴水利劳民费财若其他琐琐米盐之事皆不足为陛下道也舍其大而言其细舍其急而言其缓外有献替之迹内懐附会之心是奸邪之尤者臣不敢为也凡此六者之为害人无贵贱愚智莫不知之乃至陛下左右前后之臣日誉新法之善者其心亦知其不可但欲希合圣心附防执政盗富贵耳一旦陛下之意移则彼之所言亦异矣臣今不敢复费简札叙利害以烦圣听但愿陛下勿询阿谀之党勿徇权臣之意断志罢之必有能为陛下言其详者矣此六者之中青苗免役钱为害尤大夫力者民之所生而有也谷帛者民可耕桑而得也至于钱者县官之所铸民不得私为也自未行新法之时民间之钱固已少矣富商大贾藏镪者或有之彼农民之富者不过占田稍广积谷稍多室屋修备耕牛不假而已未尝有积钱巨万于家者也其贫者蓝缕不蔽形糟糠不充腹秋指夏熟夏望秋成或为人耕种资采拾以为生亦有未尝识钱者矣是以古之用兵各因其所有而取之农民之役不过出力税不过谷帛及唐末兵兴始有税钱者故白居易讥之曰私家无钱鑪平地无铜山言责民以所无也今有司为法则不然无问市井田野之民由中及外自朝至暮唯钱是求农民值丰嵗贱粜其所收之谷以输官比常嵗之价或三分减二于斗斛之数或十分加二以求售于人若值防年无谷可粜吏责其钱不已欲卖田则家家卖田欲卖屋则家家卖屋欲卖牛则家家卖牛无由可售不免伐桑枣撤屋材卖其薪或杀牛卖其肉得钱以输官一年如此明年将何以为生乎故自行新法以来农民尤被其患农者天下之本农既失业余民安所取食哉今货益重物益轻年虽饥谷不甚贵而民倍困为国计者岂可不少思其故哉此皆敛钱之咎也北尽塞表东被海涯南逾江淮西及卭蜀自去嵗秋冬絶少雨雪井泉溪涧往往涸竭二麦无收民已絶望孟夏过半秋种未入中戸以下大抵乏食采木实草根以延朝夕若又如是数月将如何哉当此之际而州县之吏督迫青苗助役钱不敢少缓鞭笞缧绁唯恐不迨妇子遑遑如在汤火之中号泣哭天无复生望臣恐鸟穷则啄兽穷则攫民困穷已极而无人救恤羸者不转死沟壑壮者不聚为盗贼将何之矣若东南西北所在啸聚连羣结党日滋月蔓弥漫山泽蹈借城邑州县不能禁官军不能讨当是时方议除去新法将奚益哉緑林赤眉黄巾黒山之徒自何而有皆苦于赋敛复值饥馑穷困无聊之民耳此乃宗庙社稷之忧而庙堂之上方晏然自得以为太平之业八九已成此臣所谓痛心疾首昼则忘食夜则忘寝不避死亡欲黙不能者也易复之初六曰不逺复无祗悔元吉言过而能改虽悔不大也其上九曰迷复防有灾眚用行师终有大败以其国君防至于十年不克征言迷而不复防且有灾于君道尤不利也昔秦穆公败于殽作誓曰惟古之谋人则曰未就予忌惟今之谋人姑将以为亲虽则云然尚犹询兹黄发则罔所愆盖悔弃老成之逺虑用利口之浅谋以取覆败而思补其过也故能终雪前耻彊霸西戎汉武帝征伐四夷中国虚耗贼盗羣起又丧贰师之军乃下痛哭之诏曰廼者以缚马书徧示丞相御史二千石诸大夫郎为文学者皆以虏自缚其马不祥甚哉公车方士太史太卜皆以为吉今计谋卦兆皆反谬盖始寤公卿方士之谄谀对不以诚致误国事有悔于心也故禁苛暴止擅赋力本农天下复安自国家行新法以来天下之心祈口祷唯兾陛下之觉悟而拯救其失以苏疲民如望上天之膏泽日复一日以至于今及今改之犹可救也过是则民力屈竭一旦涣然离散乃始劳心安集岂不难哉切观陛下诏书寅畏天灾深自咎责丁宁恳恻以求至言是陛下已知前日之失而欲有所改为也若徒着之空文而于新法无所变更是犹临鼎哀鱼之烂而益薪不已将何补哉陛下诚能垂日月之明奋干刚之断放逺阿谀勿使壅蔽自择忠谠为台谏官收还威福之柄悉从已出诏天下青苖钱勿复散其见在民间逋欠者计从初官本分作数年催纳更不收利息其免役钱尽除放差役并依旧法罢市易务其所积货物依元买价出卖所欠官钱亦除利催本罢拓土辟境之兵先阜安中国然后征伐四夷罢保甲教阅使服田力穑所兴修水利委州县相度凡利少害多者悉罢之如此则中外讙呼上下感悦和气薰蒸雨必沾洽矣彼阿谀之人附会执政者皆縁新法以得富贵若陛下以为非而舍之彼如鱼之失水必力争固执而不肯移愿陛下勿问之也臣窃闻陛下以旱暵之故避殿撤膳其焦劳至矣而民终不与其泽不若罢此六者立有溥博之德及于四海也又闻京师近虽获雨而畿甸之外旱气如故王者以四海为家无有逺近皆陛下之赤子愿陛下虽徇羣臣之请御正殿复常膳犹应兢兢业业忧劳四方不遽自寛以为无复灾也又诸州县奏雨往往止欲解陛下之焦劳一寸则云三寸三寸则云一尺多不以其实不可不察也又闻青苗之法灾伤及五分则倚阁其间官吏不仁者至有抑逼百姓止放四分以下税此尤可罪者也臣在冗散之地若朝政小小得失臣固不敢预闻今坐视百姓困于新法如此将为朝廷深忧而陛下曾不知之又今年以来臣衰疾寖增恐万一溘先朝露赍懐忠不尽之情长抱恨于黄泉是以冒死一为陛下言之傥陛下犹弃忽而不之信此则天也臣不敢复言【熈宁七年四月上时判西京留守司御史台】   上神宗论新法画一    苏 辙   臣自少读书好言治乱方陛下求治之初上书言事陛下不废狂狷召对便殿亲闻德音九品贱官自此始得登对论事当此之时陛下好问之声震动海内愚贱之人笃信寡虑以为天下之事可得徐陈徧举指顾而定矣既而误防恩泽受职条例抗论得失与有司不合得请外补于今七年而天下之治安终未可见臣窃疑之伏惟陛下天纵圣德聦明睿智不学而具于谋虑措置曾何足云然自顷嵗以来每有更张民率不服葢青苗行而农无余财保甲行而农无余力免役行而公私并困市易行而商贾皆病上则官吏劳苦患其难行下则众庶愁叹愿其速改凡此四者岂陛下之圣明有所不知耶臣以为非也陛下之圣明无所不知何以言之二年以来陛下之圣明英断废置大吏数其罪愆明示臣庶凡天下之所共疾恶者陛下无一不知由此观之凡天下之所共怨苦者陛下何所不察今者皇天悔祸启导圣意易置辅相中外踊跃思覩寛政而歴日弥月寂寞无闻众心皇皇如久饥而不得食臣虽愚狂窃独为陛下恨也陛下自即位以来求治之心常若不及意将以尧舜之隆平易汉唐之浅陋不幸左右不明陵迟之极以至于此天下之人孰不知之今也既知其不可用而去之又循其旧术而不改将遂代之任咎此臣之所以为陛下恨也且今天下之安危智者不再计矣水旱连年死者将半遗民饥困盗贼满野疆未宁军旅在外府库空竭边餽寡少事之可忧者何可胜数术之不效断可见矣然陛下独迟迟而不决意者已为之而已废之恐天下有以窥其深浅耶臣闻人主之德如天天之于物也炽然而旱赤地千里草木皆死可谓虐矣然至雷雨时作膏泽洋溢百谷奋起民复粒食鼓舞盛德而忘旱之虐何者度量广大改过无疑也如使宻云而不雨既雨而中止迟疑犹豫久而不忍则天下生物尽矣传曰君子之过也如日月之食焉其过也人皆见之更也人皆仰之今陛下诚先治其心使虚一而静湛乎彼我得失莫能婴也去恶如弃尘垢迁善如救饥渴与民一新罢此四事青苖之既散者要之以三嵗而不收息保甲之既团者存其旧籍而不任事复差役以罢免役之条通商贾以废市易之令行之期年而观之茍民不安居水旱复作盗贼复起财用复竭诚有一事以忧陛下臣请伏罔上之诛以谢左右陛下诚不信臣数年之后亲受其弊矣古人有言曰一慙之不忍而终身慙乎惟陛下为社稷筹之臣谨列四事之害画一以献不胜愚忠愤懑之诚干犯天威伏鈇钺   画一状   臣谨案青苗免役保甲市易四事得失最为易见上自中外臣寮下至田父野老无有不知者但以朝廷所行言其是则有功言其非则有罪是以畏避钳嘿不敢正言臣今谨采众议人所共知灼然可见者画一开坐如后   一议者皆谓富民假贷贫民坐收倍称之息是以富者日富贫者日贫今官散青苗取息二分收富人兼并之权而济贫民缓急之求贷不异于民间而息不至于倍称公私皆利莫便于此然公家之贷其实与私贷不同私家虽取利或多然人情相通别无条法今嵗不足而取偿于来嵗米粟不给而继之以刍藁虽鸡豚狗彘皆可以还债也无嵗月之期无给纳之费出入闾里不废农作欲取即取愿还即还非如公家动有违碍故虽或取息过倍而民恬不知今官贷青苗责以见钱催随二税隣里相保结状请钱一家不至九家坐待奔赴市城縻费百端一有逋窜均及同保贫富相迨要以皆毙而后已朝廷虽多设法度以救其失而其实无益也   一议者又谓平时差役破壊民家一夫为役举家失业故使逐户出钱官为雇人谓之免役出钱虽多而民免于破家之患以此为说行之不疑然不知三代之民以力事上不专以钱近世因其有无各听其便有力而无财者使效其力有财而无力者皆得雇人人各致其所有是以不劳而具今也弃其自有之力而一取于钱民虽有余力不得效也于是卖田宅伐桑柘鬻牛马以供免役而天下始大病矣且夫钱者官之所为米粟布帛者民之所从生也古者上出钱以权天下之货下出米粟布帛以补上之阙上下交易故无不利今青苗免役皆责民出钱是以百物皆贱而唯钱最贵欲民之无贫不可得也至如京师百司郡县刑法之吏无禄而役为日久矣周制庶人在官虽曰有禄而事简少势或易供非如今时员数猥多不可供亿况三代兵出于民而今世之兵坐而仰给若又兼举大费为力实难然议者以为给之以禄然后可责之以亷葢朝廷选吏之精必不如择官之谨禄吏之厚必不如禄官之多今谨择多禄之官犹不免于贪而况于吏人乎且昔之为法也计赃得罪无禄者减等今用仓法则吏之得罪反重于官颠倒失宜尤为未可若朝廷诚患吏贪但使官得其人则吏之受赇自有分限若犹未也则虽重禄深法不能禁矣   一议者又谓三代之盛兵出于农故团结伍保以寓军今朝廷喜其近古亦谓可行然而三代之民受田于官官之所以养之者厚故出身为兵而不怨今民买田以耕而后得食官之所以养之者薄而欲责其为兵其势不可得矣葢自唐以来民以租庸调与官而免于为兵今租庸调变而为两税则两税之中兵费具矣且又有甚者民之纳钱免役也以为终身不复为役矣今者既以免役而于捕盗则用为耆长壮丁于催税则为户长里正于巡防则用为巡兵弓手一人有三役具焉民将何以堪之且其为巡兵弓手也一保甲之中丁壮既出老弱守舎盗贼乗闲如入无人之境而其上畨之期又不过旬日坐作进退未能知也代者既至相率而反往来道路劳弊何益至使盗贼纵横官吏防责啸聚羣党攻剽州县未必不由此也古之循吏使民卖剑买牛今也使之弃其农具而置兵器小民无知縁以为恶良民之畏事者一入而终身不得脱奸民之好权者一补而终身不得免其患害有不可胜言者矣   一议者常患百货轻重制在富民少则贵卖以取嬴多则贱买以要其利利有所壅商贾难通于是置市易之官以平贵贱有司诚守此议不更别有所营则虽繁碎难行然亦未有深害今自置市易无物不买无利不笼命官遣人贩卖南北放债取利公行不疑杜絶利源不与民共观其指趣非复制其有无权其轻重而已也徒使小民失业商旅不行空取专利之名实失商旅之利国体卑辱海内离心巍巍盛朝何苦如此况复小民好利无逺见争取官债以救目前欺谩兄弟妄引抵当期限既迫逃陷无所妇子离散行路咨嗟柰何为此陷穽诱而纳之也至于奸民巨贾窥伺间隙取利则多或输滞积不售之货以易见钱或指残破无用之屋以賖实货巧智百出难以具言有司防蔽指以为利帛币一散汗漫难收官之所藏徒文具而已窃闻朝廷近日将议穷究然而既弊之法施行未巳买卖百物犹且如故譬如含茹毒药喉舌破败胷腹胀满知其非矣且闭口不吐安坐切脉广求方书其于速愈之术疎矣   右臣所陈画一事件皆是耳目所接众庶共知朝廷清明岂有不察若诚有意改易非复难行但朝出一纸诏书四弊夕去非如前代积弊或在列国或在四夷欲议更改恐其揺动海内故且维持含养茍自便安今事在朝廷出命则已众所系望势难久留而私自顾恋迟迟不决以失天下之心臣窃不取也愚憃之人志在忧国言词激切干犯典刑区区寸诚甘竢诛戮【熈宁九年十一月上时自齐州学官官满赴阙】   上哲宗论新法便民者存之病民者去之   司马光   臣窃见先帝聪明睿智励精求治思用贤辅以致太平委而任之言行计从人莫能间虽周成王之任周公齐桓公之任管仲燕昭王之任乐毅蜀先主之任诸葛亮殆不能及斯不世出之英主旷千载而难逢者也不幸所委之人于人情物理多不通晓不足以仰副圣志又足已自是谓古今之人皆莫已如不知择祖宗之令典合天下之嘉谋以启迪清佐佑鸿业而多以已意轻改旧章谓之新法其人意所欲为人主不能夺天下莫能移与之同者援引登青云与之异者摈斥流沟壑专欲遂其很心不顾国家大体人之常情谁不爱富贵而畏刑祸于是缙绅大夫望风承防竞献防画务为竒巧舍是取非兴害除利名为爱民其实病民名为益国其实伤国作青苗免役市易赊贷等法以聚敛相驱生此厉阶迄今为梗又有边鄙之臣行险徼幸大言面欺轻动干戈妄扰蛮夷夫兵者国之大事废兴存亡于是乎在而其人茍荣一身之官赏不顾百姓之死亡国家之利病轻虑浅谋发于造次御军无法仅同儿戏深入敌境坐守孤城粮运既竭狼狈奔溃筑寨极边功犹未毕轻敌不备阖城之地使兵夫数十万暴骸于旷野资仗供亿弃捐于异域又有生事之臣欲乘时干进建议置保甲户马保马以资武备变茶盐铁冶等法增家业侵街商税等钱以供军须遂使九土之民失业穷困如在汤火此皆羣臣躁于进取误惑先帝使利归于身怨归于上非先帝之本志也臣荷先帝大恩常思报称向在朝廷之时屡言新法非便触忤权贵冒犯众怒争辩非一先帝怜其孤忠不以为罪仍防宠擢寘之枢廷臣以所言未行力辞不受臣非恶富贵而好贫贱正欲感寤先帝知臣为国不为身庶几采纳狂瞽使百姓获安基图永固而已既又自乞冗官退伏闾里虽身处于外区区之心晨夕寤寐何尝不在先帝之左右所以不敢自赴阙廷如是之久者亦犹辞枢廷之志也熈宁七年歴时不雨先帝遇灾而惧深自刻责诞布诏书广开言路臣当是时不胜踊跃极有开陈而建议之臣知所立之法不合众心天下之人必尽指其非恐先帝觉寤而受误国之罪伏欺罔之刑乃劝先帝继下诏书言新法巳行必不可动臣之所言正为新法新法不动臣尚何言自是闭口不敢复预朝廷议论十有一年矣然每覩生民之愁怨忧社稷之阽危于中夜之间一念及此未尝不失声长叹也葵藿之志犹望先帝一赐召对访以外事得吐心极言退就斧钺死无所恨不意上天降祸先帝升遐臣之寸诚无由披露郁抑愤懑自谓终天及奔丧至京乃防太皇太后陛下特降中使访以得失是臣积年之志一朝获伸感激悲涕不知所从顾天下事务至多臣思虑未熟不敢轻有条对但乞下诏使吏民皆得实封上言庶几民间疾苦无不闻达既而闻有防罢修城役夫撤诇逻之卒止御前造作京城之人巳自欢跃又臣归西京之后继闻斥退近习之无状者戒饬有司奉法失当过为烦扰者罢物货等场及民所养户马又宽保马年限四方之人无不鼓舞圣德传布一日千里颂叹之声如出一口溢于四表乃知太皇太后陛下深居禁闼皇帝陛下虽富于春秋天下之事靡不周知民间众情久在圣度四海羣生可谓幸甚凡臣所欲言者陛下略巳行之臣稽慢之罪实负万死夫为政在顺民心茍民之所欲者与之所恶者去之如决水于髙原之上以注川谷无不行者茍或不然如逆阪走珠虽竭力以进之其复走而下可必也今新法之弊天下之人无贵贱愚智皆知之是以陛下防有所改而逺近皆相贺也然尚有病民伤国有害无益者如保甲免役钱将官三事皆当今之急务厘革所宜先者臣今别具状奏闻伏愿决自圣志早赐施行议者必曰孔子称孟庄子之孝其他可能也其不改父之臣与父之政是难能也又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彼谓无害于民无损于国者不必以已意遽改之耳必若病民伤国岂可坐视而不改哉易曰干父之蛊有子考无咎象曰干父之蛊意承考也蛊者事有蛊弊而治之也干父之蛊迹似相违意则在于承继其业成父之美也又曰裕父之蛊往见吝象曰裕父之蛊往未得也裕者饶益之名也若不忍违异益父之过往而不返未为得宜也昔汉文帝除肉刑斩右趾者弃市笞五百者多死景帝元年即改之笞者始得全武帝作盐铁防酤均输等法天下困弊盗贼羣起昭帝用贤良文学之议而罢之后世称明唐代宗纵宦官公求赂遗置客省拘滞四方之人德宗立未三月悉禁止罢遣之时人望致太平德宗晚年有宫市五坊小儿暴横为民患盐铁月进羡余顺宗即位皆罢之中外大悦是皆改父之政而当者人谁非之哉况先帝之志本欲求治而羣下干进者竞以私意纷更祖宗旧法致天下籍籍如此皆羣臣之罪非先帝之过也为今之计莫若择新法之便民益国者存之病民伤国者悉去之使天下晓然知朝廷子爱黎庶之心吏之苛刻者必变而为忠厚民之离怨者必变而为亲誉德业光荣福祚无穷岂不美哉夫天子之孝在于得万国之欢心以事其亲措置如此欢心孰大焉事亲孰备焉今幅贠之内所在嗷嗷有倒垂之急延颈倾耳以俟改法庶得苏息若朝廷不以为意日复一日万一遇数千里之蝗旱公私匮竭无以相救失业之民蜂起为盗安知无奸雄乘之而动则国家有累卵之危申屠刚曰未至豫言固常为虚及其已至又无所及朝廷当此之际解兆民倒垂之急救国家累卵之危岂暇必俟三年然后改之哉况今军国之事太皇太后陛下权同行处分是乃母改子之政非子改父之道也何惮而不为哉惟圣明裁察【元丰八年四月命光知陈州光先上此奏】   上哲宗论更张新法当须有术   吕公着   臣伏见陛下自临朝以来留神庶政以休息生民为念凡所施为皆中义理如罢导洛堆垜等局减放市易见欠息钱罢人户养马放积欠租税差官体量茶盐法使者之刻剥害民如吴居厚霍翔王子京等内臣之生事敛怨如李宪宋用臣等皆从罢去中外闻之无不欣喜踊跃今来复防陛下不遗踈拙特降清问臣虽无状敢不竭尽愚见臣伏思先帝初即位召臣充翰林学士当时亲见先帝至诚求治尝令臣草诏书以宽省民力为意自王安石秉政变易旧法羣臣有论其非便者则以为沮坏法度必加废斥自是青苗免役之法行而取民之财尽保甲保马之法行而用民之力竭市易茶盐之法行而夺民之利悉若此之甚众今陛下既已深知其弊至公独断不为众论所惑则更张之际当须有术不在仓卒且如青苗之法但罢逐年比较则官司既不邀功百姓自免抑勒之患免役之法当须少取宽剩之数度其差雇所宜无令下户虚有输纳上户取其财中户取其力则公私自然均济保甲之法止令就冬月农隙教习仍只委本路监司提按既不至妨农害民则众庶相得安业无转为盗贼之患如此三事并须别定良法以为长久之利至于保马之法先帝已知有司奉行之谬市易之法先帝尤觉其有害而无利及福建江南等路配卖茶盐过多逺方之民殆不聊生俱非朝廷本意恐当一切罢去而南方盐法三路保甲尤宜先革者也以上数事皆略陈大槩其它详悉非书所能尽然臣所深虑者陛下必欲更修庶政使不惊物听而实利及民莫若任人为急故臣前日辄献愚诚乞陛下广开言路选置台谏官诚得中正之士布在要职使讲求天下利害议所以更修之术朝廷上下协心同力斟酌而裁制之则天下不难为矣若不得其人则虽有欲治之意终不可以济事功臣又窃虑议事者以为若更张青苖助役等法则向去国用必至不足然自来提举常平司等处钱物并系封桩自不许拨充军国常费况今日正是息民省事之时既外不轻用兵革内无土木横费自然国计易给兼罢得上件掊敛则民力巳觉渐舒只如近日方罢导洛司堆垜防汴税额巳有增数此古人所谓百姓足君孰与不足者也【元丰八年四月召知扬州资政殿大学士吕公着兼侍读六月十一日公着入见太皇太后遣中使梁惟简谕公着曰当此拯民疾苦更张何者为先二十八日公着上此奏太皇太后封公着劄子付司马光详所陈更张利害有无兼济之才直书当与未当以闻】上哲宗论吕公着所陈利害 司马光   臣今月一日夜防降到吕公着劄子一道付臣看阅所陈更张利害有无兼济之才直书当与未当具悉奏来者臣自公着到京止于都堂众中一见自后未尝私相见及有简帖往来今公着所陈与臣所欲言者正相符合葢由天下之人皆欲如此臣与公着但具众心奏闻耳臣闻书曰有废有兴出入自尔师虞庶言同则绎言国家政事欲有所改更必先谋于众人所言皆同然后行之则无失也传曰上酌民言则下天上施言为人上者当采酌民言从其所欲则在下之人戴上如天受其恩施也伏望陛下察公着所陈参以臣民所上实封奏状若与之同者断志行之勿复有疑臣见太平之功不日可成矣公着一言而天下受其利可谓有兼济之才所言无有不当惟有保甲一事欲就农隙教习臣愚以朝廷既知其为害于民无益于国便当一切废罢更安用教习容臣续具劄子奏闻次其公着劄子谨同封上【元丰八年六月上时为门下侍郎】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十七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卷一百十八   宋 赵汝愚 编   财赋门   新法十   上哲宗乞省览农民封事   司马光   臣伏覩近降农民诉疾苦实封奏状王啬等一百五十道除所诉重复外俱已签帖进入窃惟四民之中唯农最苦农夫寒耕暑耘霑体涂足戴星而作戴星而息蚕妇育蚕治蠒绩麻纺纬缕缕而积之寸寸而成之其勤极矣而又水旱霜雹蝗蜮间为之灾幸而收成则公私之债交争互夺谷未离帛未下机已非已有矣农夫蚕妇所食者糠籺而不足所衣者绨褐而不全直以世服田畆不知舍此之外更有可生之路故其子弟游市井者食甘服美目覩盛丽则不复肯归南畆矣至使世俗俳谐共以农为嗤鄙诚可哀也又况聚敛之臣于税租之外巧取百端以邀功赏青苗则强散重敛给陈纳新免役则刻剥穷民收养浮食保甲则劳于非业之作保马则困于无益之费可不念哉夫农蚕者天下衣食之原人之所仰以生也是以圣王重之臣不敢逺引前古窃闻太宗皇帝尝游金明池召田妇数十人于殿上赐席使坐问以民间疾苦田妇愚戆无所隠避赐帛遣之太宗兴于侧微民间事固无不知所以然者恐富贵而忘之也故每临朝无一日不言及稼穑真宗皇帝乳母秦国夫人刘氏本农家也喜言农家之事真宗皇帝自幼闻之故为开封尹以善政着闻及践大位咸平景徳之治有宋隆平之极景徳农田勑至今称为精当昔周公相成王作无逸曰先知稼穑之艰难乃逸则知小人之依盖以一盂之饭一尺之帛莫不出于艰难人主既知之则不肯用之于无益散之于无功骄侈之心无自而生矣伏惟太皇太后陛下深居九重皇帝陛下富于春秋自非今者濬发徳音大开言路使畎畆之民皆得上封事则此曹疾苦何由有万分之一得达于天聴哉其文辞鄙俚语言丛杂皆身受实患直贡其诚不可忽也伏望太皇太后陛下与皇帝陛下同赐省览庶以开广聪明资益圣性于民间情伪靡不周知异日太平之业由此为始矣【元丰八年九月上时为门下侍郎】   上哲宗乞罢青苗免役保甲 王岩叟   臣闻忠臣之事君犹孝子之事亲一家之事知而不言非孝也言而不尽亦非孝也有人于此为奸言诡説隂蔽善谋以欺其亲而幸利焉而其亲未之察则当告乎勿告乎孝子不忍以此心事亲忠臣不忍以此心事君臣虽至愚慕孝子之心以为事君之法臣昨在外方闻皇帝陛下即政之始太皇太后陛下垂帘之初内批废罢京师民情不便十余事及屏出宋用臣等数人中外喧呼交相庆快又协天下之望登用忠贤以为辅弼积年之指日可除而七月于今未闻勇决犹郁天下之望何也盖忠贤少而奸邪众隂为朋党沮隔于其中耳臣诚惜陛下有哀矜庶物之心有爱育羣生之意四方疾苦又尽知之而未得旷然以发于天下也奸朋邪党既已辜负圣君于前日又欲欺惑陛下于此时臣窃痛心彼见四方之人密封交进以诉疾苦于陛下则亦自知为朝廷谋者不忠矣其心颠沛唯恐陛下有所更张盖其事既穷则其过自显而其身难立不得不多方以自为计也固有与忠贤佯为相亲而心实忌恶之以伺其倦厌者有明肆悖戾以侵侮忠贤而欲挠之使去者有黙黙不言是非两可而茍容于其间者大抵皆欲以自固其权自盖其恶尔故议者曰奸邪不易去忠贤不易留治乱安危在忠邪去留之间尔此陛下不可不思也陛下知孤忠之难立则定力以主之可也知羣邪之难却则尽意以图之可也先民之语曰屋漏在上知之在下今在下之人则皆知某人为忠贤某人为奸邪而不知朝廷之上宫闱之中能种种知乎以陛下之聪明宜无不知然臣私忧奸计密行羣邪浸长则陛下之仁心无复得施左右之忠贤无复能立朝廷之公议无复可伸四海之生灵无复受福天下之势危矣此臣所以寤寐反侧而为陛下忧之也今民之大害不过三五事而已傥陛下如聴政之初直从中批出指挥令罢某事罢某事则奸心自沮而陛下之圣泽行矣臣昨在河北为知县奉行青苗免役保甲之法亲见其害至深至悉非若他人泛泛而知之也如青苗实困民之本须尽罢之百姓乃苏而近日指挥但令敛散不立额而已则所以困民之本十分之八九犹在此必陛下不知也役钱天下亿兆之家所共苦也须如旧来复行差法民乃便安而近日指挥但令减寛剰钱而已亿兆之家所共苦者十分之七八犹在此必陛下不知也保甲之害三路之民如在汤火未必皆法之盖由提举一司上下官吏逼之使然而近日指挥虽令冬教然尚存官司则所以为保甲之害者十分之六七犹在亦必陛下不知也此皆奸邪遂非饰过而巧辞强辨以欺惑圣聴将至深之略示更张以应副陛下圣意而已非至诚为国家去大害复大利以便百姓为太平长乆之防者也此忠义之良心所以尚愆也天下识者皆言陛下不絶害源百姓无由乐生不屏羣邪太平终是难致臣愿陛下奋然独断如聴政之初行此数事则天下之大体无事陛下髙枕而卧矣臣不胜愤懑纳忠之至   贴黄如执论者以为青苗免役遽罢之恐国用不足则乞陛下问以治平嘉祐之前国用何以不阙愿令讲究而行之臣防圣恩召自疎逺誓不为朋党以欺天聪以孤忠上事仁圣言触众怨惟陛下力赐主张臣得尽其愚以效万分密为聪明之助幸甚【元丰八年九月上时为监察御史】   上哲宗乞议革新法之不便者   司马光   臣伏见陛下自临政以来夙夜孜孜以爱百姓安国家为事盖善治疾者必究其所来攻其所急救之欲速去之欲尽臣观今日公私耗竭逺近疲弊其原大槩出于用兵夫兵者凶器天下之毒财用之蠧圣人除暴定乱不得已而用之耳自有唐中叶藩镇跋扈降及五代羣雄角逐四海九州分糜溃共相吞噬生民涂炭二百余年太祖受天明命四征弗庭光啓景祚太宗继之克成厥勲然后大禹之迹悉为宋有于是载戢干戈与民休息或自生至死年及期颐不见兵革吏守法度民安生业鸡鸣狗吠烟火相望可谓太平之极致自古所罕侔矣及神宗继统材雄气英以幽蓟云朔沦于契丹灵夏河西専于拓跋交趾日南制于李氏不得悉张置官吏收籍赋役比于汉唐之境犹有未全深用为耻遂慨然有征伐开拓之志于是边鄙武夫窥伺小利敢肆大言只知邀功不顾国患争贾余勇自谓卫霍不死白面书生披文按图玩习陈迹不知合变竞献奇防自谓良平更生聚敛之臣捃拾财利剖析秋毫以供军费専务市恩不恤残民各陈遗利自谓桑孔复出相与误惑先帝自求荣位于是置提举官强配青苗多收免役以聚货泉又驱畎畆之人为保甲使舍耒耜习弓矢又置都作院调筋皮角木以多造军器又养保马使卖耕牛市驵骏而农民始愁苦矣部分诸军无问边州内地各置将官以领之自知州军总管钤辖都监监押皆不关预舍祖宗教阅旧制诵射法效戎服机械阵图竞为新奇朝晡上场罕得休息而士卒始怨嗟矣置市易司强市榷取坐列贩卖增商税色件下及菜果而商贾始贫困矣又立赊贷之法诱不肖子弟破其家又令民封状增价以买坊场致其子孙邻保籍没赀产不能备偿又增茶盐之额贱买贵卖强以配民食用不尽迫以威刑破产输钱又设措置河北籴便司广积粮谷于临边州县以备馈运教兵既久积财既多然后用之而承平日久人已忘战将帅愚懦行伍骄惰加以运筹决胜者乃浮躁巧伪之士不知彼已妄动轻举是以顿兵灵武力疲食尽自溃而归执兵之士荷粮之夫暴骨塞外且数十万筑堡永乐怠忽无备纵冦延敌阖城之人翦为鱼肉曾未足以威服戎敌而中国先自困矣先帝深悔其然厌截截谝言思畨畨良士未及下哀痛之诏息兵富民而奄弃天下此臣所谓痛心疾首泣血追伤者也伏惟皇帝陛下肇承基绪太皇太后同聴庶政首戒边吏毋得妄出侵掠俾中外两安今契丹继好秉常纳贡干徳拜章征伐开拓之议皆已息矣则比置提举官散青苗敛免役钱防教保甲置都作院养保马置将官市易司封状买坊场增茶盐措置河北籴便司皆为虚设陛下幸诏臣民各言疾苦其已至者千有余章未有不言此数事者足知其为天下公患众人所共知非臣一人之私言也利害着明皎如日月何所复疑而羣臣犹习常安故惮于更张虽颇加裁损而监司按堵将官具存保甲犹教阅保马犹养饲边州屯戍不减军器造作不休茶盐新额常在差役旧法未复是用兵虽息而公私劳费犹未息也如此因循不知改辙数年之后万一遇水旱大饥盗贼羣起其为国家忧患岂敢尽言哉伏愿陛下断自圣心凡王安石等所立新法果能胜于旧者则存之其余臣民以为不如旧法之便者痛加厘革虽非一日可行之事欲乞陛下宣谕执政令因臣民上封事熟议利害进呈以圣鉴裁决而行之昔夏遵禹训商用汤法周循文武之典盖创业垂统之王贻厥孙谋后世所宜谨守不可失也若凡百措置率由旧章但使政事悉如熙宁之初则民物熙熙海内太平更无余事矣议者必曰革弊不可仓猝当徐徐有渐此何异使医治疾而曰勿使遽愈且勿除其根原使尽也其为医者谋则善矣其为疾者谋奚利哉【元丰八年十二月上时为门下侍郎】   上哲宗乞罢免役     刘 挚   臣窃以圣人之治虽一道亡敝而道之寓于刑名法数者必有偏而不起眊而不行者圣人因时而变之变则通通则久以尽天下之利此五帝所以异制而三王之所以不同体也国家承唐末五代熟烂之后祖宗创制造法趍时之宜顺事之变虽圣圣相继而其法令日增嵗损或举或废未尝同也至于宁民适治所谓道之亡敝者则未尝异也神宗以仁智之虑达因革之数凡政令制度急慢轸大解而更张之故天下防其利然至于今殆二十年所谓偏而不起眊而不行者盖复有之矣其事则非一而其大者则役法是也于役法之弊相为首尾之牵连当更者则坊吏禄是也始者以徭役不得其平农民劳费故命有司议所以均施之而有司不深惟其故乃一刬祖宗差役旧勑为官自雇人之法率户赋敛以充雇直曰助役又曰免役自上户至于下五等从来无预差役之家一槩敛之盖于赋税科调百色求取之外又生此重敛毎嵗输纳无有穷期古人有言平地无铜矿农家无钱鑪今所输必用钱而地土所出唯是丝帛谷粟幸嵗丰收成而州县逼迫不免贱价售之无以养其私若嵗凶则破易资产或以倍称之息举债于兼并以应期限更无减放之法州县上户常少中下之户常多自法行以来簿籍不正务欲敷配钱数所在临时肆意升补下户入中中户入上今天下往往中户多而下等户少富县大乡上户所纳役钱嵗有至数百缗或千缗者毎嵗输纳无已至贫竭而后有裁减之期旧来乡县差役循环相代上等大役至速者十余年而一及之若下役则动须三二年乃复一差虽有劳费比之今日嵗被重敛之害孰为多少也今天下钱日益重货日益轻民日益困矣若之何坐视而不防也哉然则前日有司立法非有意于寛役利民正在聚敛刻剥损下益上为国取谤大失朝廷惠绥生灵本意臣窃见徭役昔者有至于破产而民惮为之者唯衙前一役尔今天下场务官司收入自行出卖嵗得民钱无虑数百万以为衙前雇募支酬之直计一嵗之入为一嵗之出盖优有余裕则衙前一重役无所事于农民矣农民既除此一重役外唯有散从承符弓兵手力耆长壮丁之此役无大劳费宜并用祖宗差法自第一等而下通任之比于旧制徭役轻矣治于人者事人古今之通义则安用给钱为哉坊之法旧制扑户相承皆有定额不许增擡价数辄有刬夺祖宗非不知增价之为公家利也所以不许者知其恱目前之利必有后日之害故也新法乃使实封投状许价髙者射取之于是小人徼一时之幸争越旧额至有三两倍者旧百缗今有至千缗者交相囊橐虚造柢本课额既大理难敷办于是百敝随起决至亏欠州县劳于督责患及保任监锢系累终无偿纳官司防惜课额不为减价则谁人复肯承买今天下坊如此者十五六矣故实封增价之所得于败阙之所失殆不相补也盖财则可以通之而已不可尽也少捐分数与民共之则公私相济其利长久臣欲乞罢实封投状之法应天下坊委逐路转运提举司将见今买名浄利额数与新法以前旧额相对比量及地望慢取酌中之数立为永额一用旧法召人庶乎承扑者无破败之患而官入之利有常而无失也吏禄之法天下吏人旧制诸路及州县法各不同有乡户差充者有投名者有乡差投名杂用者入役之后既以案司之优重迭相出入以为酬折又积累嵗月有出职之望行之久逺人自以为便此时有司见礼经有庶人在官之禄遂假其説资以掊民殊不知三代已逺其事不可行于今日者多矣夫庶人在官之禄虽有其文而在法与数不可见其详乃凿空造端槩敛民钱给为吏禄不重之则不足以募不轻之则不足以给今内外之吏除重法之外其它每月所给无几于吏固未足以有济而官积所给天下盖已不赀无故竭民财而为此费诚何为哉至于所谓重禄以行仓法尤非义理夫一钱以上以徒坐之谓之严刑可也遂以谓吏惧而不受赇则臣不敢知也今主议者曰禁既严则吏必畏故令下已来犯者少臣以谓非犯者少败者少也非败者少正其罪者少也网之密则与者取者藏声匿迹亦将避之故曰败者少也一钱坐徒谁则忍之谁敢易之故茍有败者若稍涉疑晦及自非有告人当赏则官司往往迁就平反释重入轻若外路则虽使者亦或谕意州县使之如此亦人之情也故曰正其罪者少也借使犯者皆正其罪固亦先王制之所无而圣人之所不忍也吏受贿于律自有刑名而曲法者一匹以上至徒则刑亦不为轻矣今变先王之刑而重之又多赋吏禄以买法之行无谓也臣愚欲乞行熙宁以前旧法外应新法所创及增给吏禄并行减罢臣愚诚不知忌讳今衙前之役则待之以坊价钱弓手等役则均之以祖宗差法吏禄非旧法所给则皆罢去应役人縻费私役之则禁之以熙宁新法茍如是也则所谓免役钱者于是可以一切蠲除矣或谓免役钱籍于常平固非独以待募役也县官它费多有赖乎此即未可以利害论也臣以谓役钱领于司农非有特勑未尝以给常费今罢去无损于国用况祖宗以来至于役法未改役钱未敛以前百余年间不知可以为国否亦曰用之有节则取之有道矣今天下百姓疲筋骨忍饥寒冒鞭笞终嵗汲汲为公家纳钱耳不幸有连年灾荒之变实恐穷苦之人流亡转徙为沟中瘠而强梁者赊死忍命不得为陛下之良民矣然则役钱乃生民性命天下安危之所系奈何欲以为不刋之令哉古者富藏于民诚令百姓赋税之外有以自养则其赢余乃国之外府缓急取之而已无事之时坐困竭之非计也臣故以谓役钱宜一切罢之役钱罢则提举常平官司亦可罢去以见存职事付之转运司足矣天下既减罢监司数十人则州县稍得从容上下省事非小补也虽然此大法也顾臣之言盖其略耳至于法之纎悉或参差抵牾宜有画一之论欲乞于两制臣寮选差明于治体深于民事者三两员置局讲议裁立格条三省执政官典领之以待圣断施行【元祐元年正月上时为侍御史闰三月十八日诏付韩维等相度以闻】   上哲宗乞罢免役     司马光   臣切以免役之法其害有五旧日差役之时上户虽差充役次有所陪备然年满之后却得休息数年营治家产以备后役今则年年出钱无有休息或有所出钱数多于往日充役陪备之钱者此其害一也旧日差役之时下户元不充役今来一例出钱免役驱迫贫民剥肤椎髓家产既尽流移无归弱者转死沟壑强者聚为盗贼此其害二也旧日差役之时所差皆土著良民各有宗族田产使之作公人管干诸事各自爱惜少敢大段作过使之主守官物少敢侵盗所以然者事发遗亡有宗族田产以累其心故也今召募四方浮浪之人充役无宗族田产之累作公人则恣为奸伪曲法受赃主守官物则侵欺盗用一旦事发则挈家亡去变易姓名往别州县投名官中无由追捕官物亦无处理索此其害三也自古农民所有不过谷帛与力凡所以供公赋役无出三者皆取其身而无穷尽今朝廷立法曰我不用汝力汝输我钱我自募人殊不知农民出钱难于出力何则钱非民间所铸皆出于官上农之家所多不过庄田谷帛牛具桑柘而已无积钱百贯者也自古丰嵗谷贱已自伤农官中更以免役及诸色钱督之则谷愈贱矣平时一斗直百钱者不过直四五十文更急责之则直三二十矣丰年犹可以粜谷送纳官钱若遇凶年则谷帛亦无不免卖庄田牛具桑柘以求钱纳官既家家各卖如何得售唯有拆屋伐桑以卖薪杀牛卖肉今嵗如此来嵗何以为生是官立法以殄尽民之生计此其害四也提举常平仓司唯务多敛役钱广积寛剰以为功効希求进用今朝廷虽有指挥令役钱寛剰不得过二分切虑聚敛之臣犹依并役钱别作名目隠藏寛剰使幽逺之人不被圣泽此其害五也陛下近诏臣民各上封事言民间疾苦所降出者约数千章无有不言免役钱之害者足知其为天下之公患无疑也以臣愚见为今之计莫若直降勑命应天下免役钱一切并罢其诸色役人并依熙宁元年以前旧法人数委本县令佐亲自结五等丁产簿定差仍令刑部检会熙宁元年见行差役条贯雕印颁下诸州所差之人若正身自愿充役者即令充役不愿充役者任便选雇有行止人自代其雇钱多少私下商量若所雇人逃亡即勒正身别雇若将带却官物勒正身陪填如此则诸色公人尽得其根柢行止之人少敢作过官中百事无不修举其见雇役人候差到役人各放逐便数内唯衙前一役最号重难向者差役之时有因重难破家产者朝廷为此始议作助役法然自后条贯优假衙前诸公库设防酒库茶酒司并差将校干当诸上京纲运召得替官员或差使臣殿侍军大将管押其麄色畸零之物差将校或节级管押衙前苦无差遣不闻更有破产之人若今日差充衙前料民间陪备亦少于向日不至有破家产者若犹以为衙前户力难以独任即乞依旧于官戸僧寺道观单丁女户有屋业每月掠钱及十五贯庄田中年所收斛斗及百石以上者并令随贫富分等第出助役钱不及此数者与放免其余产业并约此为准所有助役钱令逐州桩管据所有多少数目约本州衙前重难分数每分合给几钱遇衙前合当重难差遣即行支给然尚虑天下役人利害逐处各有不同欲乞于今来勑命更指挥行下开封府界及诸路转运司誊下诸州县委逐县官看详若依今来指挥别无妨碍可以施行即便依此施行若有妨碍致施行未得即仰限勑到五日内具利害擘画申本州仰本州聚诸县所申择其可取者限敕书到一月内利害擘画申转运司仰转运司聚诸州所申择其可取者限敕书到一季内具利害擘画奏闻朝廷奏到委执政官再加看详各随宜修改别作一路一州一县敇施行务要所在役法曲尽其宜【元祐元年二月上时为门下侍郎】   上哲宗论蔡确等观望不肯协心改法   吕 陶   臣闻君子小人之分辨则王道有成邪正杂处于朝则政体不能纯一此天下安危治乱所系甚大世主当审其取舍也恭惟太皇太后陛下临御以来念祖宗积累之难思先帝倚托之重保祐圣嗣安养生民刬除敝事覃布徳惠召用一二旧老与之裁正法度缉全纪纲以传万世欲皇帝陛下他日循而守之则宗社乂安如泰山之四维圣心所存岂不善哉岂不逺哉然大臣之异议者则不能尽诚竭力以称太皇太后之意尚且依违偷惰务习故态观望反覆互持两端推原其情盖有三説一曰先帝之法岂可遽改他日嗣皇亲决万几则吾属皆有罪二曰国家用度至广非取于民何以能足今一切蠲放余利则遂见阙乏三曰司马光老且病将不能终其事萌此心者蔡确韩缜章子厚张璪是也安燽李清臣则依阿其间俯仰徘徊以伺势之所在而归之尔谓先帝之法不可遽改乎三王之政不免有敝为其有敝而改之所以宜民利物而全其治体臣尝观去年正月诏书乃曰嘉与四海洗心自新则先帝彼时已知法之为敝有欲改之意矣今太皇太后以母道临制天下顺元元之所欲而与时损益盖以成先帝之志也且君子爱人以徳小人爱人以姑息责难于君谓之恭谓吾君不能谓之贼今之大臣欲改法者使天下无憾于先帝是待其君甚厚而爱之以徳也于先帝为忠也其不欲改者使天下憾于先帝是待其君甚薄而爱以姑息也恭惟皇帝陛下端重仁孝出自天纵他时亲总万几而见天下有太平之实追观今日之事是非得失洞鉴其端则必以厚于先帝而爱之以徳者为是薄于先帝而爱之以姑息者为非忠于其君者为得贼于其君者为失矣然则欲改法者他日将至于无罪不欲改者他日将至于有罪不当私忧而过计也谓国家用度非取于民不能足乎则今日之议法非不取也唯患小人倚法削民而取之多故参酌中道而除去烦苛乃百姓足君孰与不足之义也伏惟太皇太后皇帝陛下慈爱恭俭徳与性成内无土木游玩华靡之费外无干戈攻战过滥之赏节用裕民既得其道何俟过取而后给哉谓司马光且病将不能终其事乎则修讲法度本于宗社万世之计不问光之存亡假使光虽物故则朝廷图治之意岂肯中辍哉亦何必望望然幸光之死也谋人之国而措意如此是昔日负先帝今日负陛下也当熙宁元丰之际小人之党棊布于天下急利者争取财急功者争用兵结民怨起边祸日甚一日嵗甚一嵗彼数人者当此之时或领大农或处近侍或总计省或居二府然而未尝献告一言建明一事唯持禄固位茍度嵗月以民事验之其极也则有市易之意有堆垜之求有江湖之盐法有京师之茶禁以军政验之其极也则有乞弟之役有兰州之取有灵武之复有永乐之陷凡此数者结民怨则深起边祸则大然皆非先帝之本意乃大臣无所补报而有以成之臣故曰昔日负先帝也今太皇太后恻然念生民之困穷思有以安固邦本乃讲求治道举偏补敝改正法度以付嗣君为万世之福天下之人倾耳侧目日望太平数人者当此之时不能引咎改过犹懐向之三説观望而不欲为或为之而不欲尽其事是以罢市易则尚存抵当放保甲则须俟嵗首黜江淮运盐之臣则迁延累月而后乃行遣川蜀按茶之使则巧为之词而不欲发至于边鄙之大患存舍之长防皆置而不议及司马光一献差役之法则昌言其疎窃其速其徒从而和之妄传章子厚有五利七难之説喧播于外士民闻者莫不骇叹臣故曰今日负陛下也此数人者其处心积虑大略如此当此之时决不可镇社稷矣若乃居家之隠慝在朝之细过闻望之素轻践厯之太幸则言者陈之已详陛下知之已久臣近领台职不敢复道今蔡确章子厚已罢免人皆快之缜璪辈犹备位实未厌天下公论也伏望陛下特出圣断以辨君子小人之分无使邪正杂处于朝罢黜缜等以谢天下则王道之成政体之纯一易如反掌耳【元祐元年四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上哲宗乞罢青苗    王岩叟等   臣等累日前连章上言乞依台谏官前后论列早赐罢支青苗钱事尚未防指挥施行臣等未谕圣意仰惟自青苗之法行天下困弊日甚一日不如昔时陛下静则以尧舜之心为心动则以祖宗之法为法髙明博大无所不通必知行青苗以来百姓皇皇日甚一日天下之人议论沸腾者今十六七年矣必不肯复以为便力主而行之窃闻有大臣妄进奸言惑乱圣聴谓恐国用不足觊陛下以此为富国之计便可见其无识今匹夫放债取利为之不已而终必自败况为国乎富国有大道养民有大本岂有匹夫朝夕之事可为富国长久之计哉比者四民不循其分不安其业故所得者皆茍得所图者皆茍图今陛下即位以来四民得安其分得安其业天下之富自将有余为士者不敢狂言妄作徼功幸进以生事于四方而耗公私之财嵗之所惜自已无穷此一富也为农者絶诛求之苦息调发之劳罢不急之役寛非时之扰天下从此无逃民四海从此无荒田耕桑以时常赋不阙嵗之所入不可胜计此一富也为工者不穷竭材用以治兵器不倾极功能以事土木崇俭尚朴而华靡纎巧无所陈于前日有所省月有所积而富不可胜用也为商者无均输之政以害其生无市易之法以夺其利而后皆得自竭其计自运其财以流行于四方人人之得有余而国家征税之入无算此其富不可胜用也四者所得孰与青苗之息乎为陛下大臣不知以此开陛下之心而乃嵗初而出之嵗终而入之朝而出之暮而入之以求毫分之息以自利者匹夫富者之事也岂有为天下而为匹夫之事哉陛下只当思养民不须思富国若主于富国则民必自穷若志在养民则国将自富发之于心曾靡毫厘之差覩之于事遂争千里之逺唯在审处之也伏望陛下检会臣等前奏留神省纳早赐施行【元祐元年四月全台上】   上哲宗乞罢市易     韩 川   臣伏以朝廷更市易之法捐减所收息数宿逋放释殆尽自罢赊卖以来实用钱物交易日入不过三百千收一分之息月得九百千又未必满一分也虑货之陈积但及五厘足以免罚则亦出之月息才四百五十千而仓务共占官六员専副书吏库级等不减百人月给俸食几千缗所收之息不补所费之半窃惟市易之设虽曰平均物直而其事则不免贸易交以取利使获其利实足以佐用尚不可而又所收不补所费顾可为邪请于市易务监官监门内各留一员及实用公人催纳欠负外结絶见在物货画日更不收买【元祐元年六月上时为监察御史先是元丰八年七月上疏诏罢诸市镇市易抵当八月又诏罢诸州县市易至是川上疏始诏罢在京市易务】   上哲宗约束州县抑配青苗钱   司马光   臣检会先朝初散青苗钱本为利民故当时指挥并取人户情愿不得抑配自后因提举官速要见功务力多散讽胁州县废格诏书名为情愿其实抑配或举县勾集或排门抄劄亦有无赖子弟谩昧尊长钱不入家亦有他人冒名诈伪请去莫知为谁及至追集皆归本戸朝廷深知其弊故悉罢提举官不复立额考较天下莫不欣戴昨于四月二十六日有敕命令给常平钱谷限二月或正月只为人戸欲借请者及时得用又令半留仓库半出给者只为所给不得辄过此数至于取人戸情愿不得抑配一遵先朝本意虑恐州县不晓勑意将谓朝廷复欲多散青苗钱谷广収利息勾集抑配督责严急一如向日置提举官时今欲续降指挥下诸路提刑司告示州县并须人戸自执状结保赴县乞请常平钱谷之时方得勘防依条支给不得依前勾集抄劄彊行抑配仍仰提防刑狱常切举察如有官吏似此违法骚扰者即时取勘施行【元祐元年上时为左仆射】   上哲宗缴駮青苗法    苏 轼   臣伏见熙宁以来行青苗免役二法至今二十余年法日益严刑日益峻盗日益多谷帛日益轻细数其害有不可胜言者今廊庙大臣皆异时痛心疾首流涕太息欲已其法而不可得者况二圣恭已唯善是从免役之法已尽革去而青苗之事乃犹因旧稍加损益欲行紾臂徐徐月攘一鸡之道如人服药病日益增体日益羸饮食日益减而终不言此药不可服但损其方剂变其汤使而服之可乎熙宁之法本不许抑配而其害至此今虽复禁其抑配其害固在也农民之家量入为出缩衣节口虽贫亦足若令分外得钱则费用自广何所不至况子弟欺谩父兄人户冒名诈请如诏书所云似此之本非抑勒所致昔者州县并行仓法而给纳之际十费二三今既罢仓法不免乞取则十费五六必然之势也又官吏无状于给散之际必令酒务设鼓乐倡优或关扑卖酒牌子农民至有徒手而归者但每散青苗即酒课暴增此臣所亲见而为之流涕者也二十年间因欠青苗至卖田宅雇妻女投水自缢者不可胜数朝廷忍复行之欤臣谓四月六日指挥以散及一半为额与熙宁之法初无小异而今月二日指挥犹许人户情愿未免于设法网民使快一时非理之用而不虑后日催纳之患二者皆非良法相去无几也今者已行常平粜籴之法惠民之外官亦稍利如此足矣何用二分之息以贾无穷之怨或云议者以为帑廪不足欲假此法以赡边用臣不知此言虚实若果有之乃是小人之邪説不可不察昔汉宣帝世西羗反议者欲使民入谷边郡以免罪萧望之以为古者藏于民不足则取有余则与西边之役虽户赋口敛以赡其乏古之通义民不以为非岂可遂开利路以伤既成之化仁宗之世西师不解盖十余年不行青苗亦何妨阙况二圣恭俭清心省事不求边功数年之后帑廪自溢有何危急而以万乗君父之尊负放债取利之谤锥刀之末所得几何臣虽至愚深为朝廷惜之欲乞特降指挥青苗钱今后更不给散所有已请过钱候丰熟日分作五年十料随二税送纳或乞圣慈念其累嵗出息已多自第四等以下人户与放免庶使农民自此息肩亦免后世有所讥议兼近日谪降吕惠卿告词云首建青苗力行助役若不尽去其法必致奸臣有词流传四方所损不细所有上件録黄臣未敢书名行下【元祐元年八月上时为中书舍人先是二月诏青苗钱谷用常平旧法施行四月二十六日乃诏给常平钱谷限二月或正月以散及一半为额时同知枢密院范纯仁以国不足实建此议司马光方以疾在告不与也已而台諌共言其非皆不报光寻具入劄子乞约束州县抑配者轼至是又缴奏乞尽罢之光始大悟遂力疾入对帘前对曰不知是何奸邪劝陛下复行此事纯仁失色却立不敢言】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十九   宋 赵汝愚 编   财赋门   新法十一   上哲宗乞罢青苗法    苏辙等   臣等屡有封事乞罢青苗皆不防付外施行伏以王安石吕惠卿创行此法以来天下之士惟王吕党人欲以青苗进身者则以其法为是其他士大夫上自韩琦富弼中至司马光吕诲范镇下至臣等未有一人以为便者方安石惠卿用事忠言壅塞不得施用小民无告饮泣受害今者二圣临御尽革弊事天下欣欣日望青苗之去而近日删立旧法益更滋张中外狐疑不晓圣意切闻近日左右臣僚有以国用不足欲将青苗补其阙乏者圣心未察是以为之迟迟臣等虽愚以为自古为国止于食租衣税纵有不足不过辅以茶盐酒税之征未闻复用青苗放债取利与民争锥刀之末以富国强兵者也艺祖太宗之世四方未平中国至狭嵗嵗用兵其费不赀及真宗东封西祀游幸亳宋造立宫室仁宗结契丹平定西戎翦灭南冦此皆非常大费而常赋之外无大增加未闻必待青苗以济国今二圣恭俭安静无为四海之富与祖宗无异何忧何虑而欲以青苗富国乎臣等以为皇帝陛下览政帷幄未能博聴羣议聴纳之道于斯实难窃谓臣下每有献言宜一切折以公议彼既欲散青苗而臣等以为不可陛下受其所言而臣等封事遂留中不出不知陛下何以断其是非而信之如此之笃乎陛下必欲决此深疑即当尽出台谏所言付之三省使之公议得失不当隠忍不辨是非而隂用其言也如众议必以罢之为是即乞早赐裁断以慰民心必以罢之为非亦乞显行黜讁以惩臣等狂妄【元祐元年八月同王岩叟朱光庭王觌上辙时为右司谏状申三省陈四害自是始诏罢俵散青苗钱后数日岩叟光庭等入对延和殿上曰青苗钱已罢岩叟曰此非陛下圣徳髙明何以能行天下幸甚上曰又恐国用不足奈何目下未觉五七年后恐不足岩叟对曰恐非陛下所忧青苗是困民之法今既罢之数年之后民将自足民既足国家何忧不足又曰太皇太后一身则得恐数年之后教他官家缺用不便岩叟曰陛下但自今日养民力政已成太平丰盛之世矣却不须如此过忧又曰今不可比祖宗时縁添起宗室百官不少国家所入却只这个是岩叟曰自古国家有厯世数百年者何尝逐旋增赋敛自然亦足上曰可知又曰今固不敢用兵然怎生不防他对曰劝陛下今日养民力政为欲以防边防若无事时困却民力不知缓急之际却于何取之上曰边防多变诈何可保对曰陛下但务安静彼岂不愿安静岩叟又进曰天下有四民若四民各安其业便是国家富足之道今四民已安业矣自古人主志在富足则必致困民若在飬民则国家将自富岩叟又曰孔子言不患贫而患不安愿陛下省察臣等方事陛下若他日于国家不便岂敢赞陛下行之上曰这个则可知岩叟又进曰陛下若如此忧不足恐小人窥伺圣意妄献功利之説以迎合切不可信必误陛下上曰这个则不到得光庭曰放债富国终不是好事上曰此则可知上曰太皇太后在帘中何由知外事全赖辅弼得人及台谏官公正言事岩叟光庭等皆谢曰赖陛下聴纳臣等所以得尽愚忠】   上哲宗论役法合从民便令转运司定夺   文彦博   臣切闻天下诸路差雇役法朝廷虽已降指挥而至今未定颇烦扰臣检会始初司马光阅天下臣庶奏章多言出钱雇役其法不便遂却复差役之法然司马光所言甚详而节目颇繁恐州县不一一通晓而又朝廷置局详定议论不一必难通行臣等以谓差役之法本州县常事其来久矣皆素有定法及其末流不容无弊故当随时刋改臣曾累具劄子奏乞先令州县刺史令佐从民利便各议定其法县申州州申转运司看详定夺奏闻如得允当即降下施行盖朝廷大号令必当自上而下州县差役常理须自下而上则各从民便以天下之广郡县之众不可以一切之法行之行之必互有妨碍而局官及诸臣僚纷然上言各任已见不同知利害及秖付所司别无与夺以至州县希望朝廷风防至今其法未定益滋狡吏侵扰若如前请且各付逐路郡县定夺利害各从其便庶几下民早得息肩【元祐元年十一月上时为平章军国重事】   上哲宗乞因灾异讲求差雇二法   李 常   臣闻汉防曰善言天者必有证于人善言古者必有验于今臣学荒识浅智虑不明岂足以知天乌足以考古又况所谓善言者耶虽然诵诗书之文服师友之训稽夫往昔验诸当今以观天下之际若有可以言者辄妄陈一二干鈇钺之诛惟陛下裁择臣伏见今嵗已来日色无光雷不时震怒风屡发甘泽弗降上天示变殆非偶然质之前书甚可畏也易曰垂象着明莫大乎日日者君象也照临下土晖曜所烛无有不及不容有所掩翳而光烈弗舒者也震迅以时发扬隠伏者雷也刑威之象也不容于发生之辰寂然收声使人无所惧惮也鼓动万物幽微必达者风也号令之象也不容狂怒辄发荡然无时以抑止甘雨者也雨之所及膏润悦泽长养嘉谷惠泽之象也不容更越时序枯槁百生若无意于哀矜者也臣自不雨以来博行访问雨泽愆少唯王畿独甚虽请祷备至而嘉应未臻沉隂欲雨辄复随起霡霂微润寻复收霁天其或者将以此警惧陛下乎且古之圣王不以灾谴为患患政刑有所不至耳茍能恐惧省察修明政刑而灾谴不弭者未之有也臣夙夜伏思陛下临御以来发政施仁莫不本之先王法乎至徳唯恐一物或失其所聴言纳善从之如流唯恐设施未当害及元元宜乎和气感召风雨顺理以佐百谷以寛疲瘵矣又自阙雨至今陛下焦劳恻怛忧形言色奔走币祝致诚乎天地山川及羣小祀亲临轩陛以寛宥狱命官四出以察寃滞然而终未获应者将政令之大者有所未尽欤先儒谓心和则气和气和则形和形和则声和声和则天地之和应矣臣伏见今日政令之最大而设施未安致人情不和者役法是也役法之大溥及四海穷边逺彻山农野叟无不系其利害休戚今自改更以来日见未便户部虽巧为损益以求可行犹朽木粪墙本根不善终不能必当四海之人形声靡和嗸嗸莫诉而陛下曾未之察也执政大臣曾未之防也观望百执事钳口奉行曾未之告也然则陛下之明有所蔽而不徧照乎四国矣威刑见玩而有所拂矣号令差忒而设施失当矣徳泽不及乎黔黎而欲时雨之应期何可得耶臣请详言力役之为平民患差与雇利病重轻之不同夫耕农之人身常在野而不见官府入城市天下之情所同愿也自租庸调法废版籍不明差役寖弊国朝因仍前代虽加损益不免就版籍随重轻等第差科然破家产废农业非一日之积矣熙宁中讲知差法之天下州镇凡因色役害民之事例皆裁减【如衙前主管防库承符散从手力充场库子接送之也】就其不可减者悉使召而赋钱平民平民随力出钱无事于公家遂得以身常在野不见官府入城市孰便于是耶虽然方是时奉令之臣取民过多务于赢积遂有输钱不逮之叹农民愈贫之忧而不闻其免徭役而事农业于家为病也陛下即位之初采纳羣言念嵗嵗输钱为非农人之事又不供力役以为非古遂一切罢之复行差法方诏防初下愚民未知被差之为害臣于是时亦不能尽知如此四逺之人盖尝呼而相庆矣行之既久始觉其患有加于向日何也盖差法之废十有余年版籍愈更不明宜重役者辄轻宜轻役者反重交相纠决狱讼纷然因縁为奸公行赇贿乡寛户多者仅有休息之期乡狭户窄者频年在役况今无限田之制上等极力之人昔输钱有嵗百贯者今止差为弓手嵗雇弓手一名以代身役不过用钱三四十贯中下人户旧出钱不过三贯至二贯而雇承符散从手力之不下三十贯以是校之劳逸苦乐殊为不均至相倍蓰矣然则今所改法徒能使上等人户优便安闲而第三第四等困苦日甚诗云哿矣富人哀此惸独正谓是也昔臣待罪户部尝献议曰法无新陈便民者良法也论无彼已可久者确论也既而典司邦宪亦屡以此干冒圣聪有司收格曾莫之省以臣料之人情岂甚相逺哉不过谓业已施行惮于改易殊不知茫茫四国仰诉无由蚩蚩微命相顾受敝聚为不和之气上动天鉴岂国家之盛事耶臣前所奏尚欲令富者输钱贫者出力折衷二法而为书今也博访舆言详究民瘼在上者既无寛剰之求则下户皆愿出钱矣而又四方风俗或不同利害或不一当差而愿雇者有之诚能使四方随俗以为法不以一偏之好恶示四方官吏不得观上所好恶而讲法其归主于寛民便俗上下均一无有偏重而已今示以一偏之意而为法使四海沸腾细民穷困朝廷晏然不知虑卿士大夫畏忌不敢言况希合之人为监司与夫守令哉持之不以介诸懐使陛下致天怒于上人怨于下岂国家社稷计耶臣谬司典宪陛下许其察利害言得失复有所顾避而不言则臣上负朝廷下孤百姓罪不容诛矣伏望圣慈察天意之甚微特诏一二详练民事臣寮使与贱臣就差雇二法取便百姓者修正之无牵新书无执旧説吾民以为善矣庶乎灾变可消和气可格天下幸甚天下幸甚【元祐四年三月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哲宗乞力主差役    刘安世   臣伏见朝廷欲变役法今将四年选官置局讲求利病天下之议悉使折衷而承诏立法之意唯以仁民爱物为务谓嘉祐差役之制已便矣然当时尝见其害者今则损而去之元丰约束之制民以为利者今则取而益之至于风俗之殊尚南北之异宜而本诸人情裁以国论随方立条罔不具备而更申以明诏谕防郡县若施行之际或窒碍而未通节文之间或疏略而未尽更俾建明为之增损有以见陛下至仁厚重谨民事之深意也新书之下舆情慰恱中外帖息初无间言而奸邪之人内懐顾望造播横议必欲沮壊至一二小臣敢执偏见妄进邪説欲罢差役依旧募雇当职官吏不能为朝廷固守法度而依违迁就屡有变更天下人情莫不疑惑此最当今之大患也臣闻自古取民之道止于粟帛与民力而已三者皆生之无穷而取之不竭故尧舜三代以来莫之能废议者乃谓不役其身止令输钱则公私利便而可以久行臣请有以折之国家泉货经费所资设官鼓铸嵗有定额民或盗为罪至论死今弃其易出之力而责其难致之钱固已非理又使上户止纳数千则优游卒嵗日益兼并下户自来无役者例使加赋日朘月削寖以困穷损九分之贫民益一分之上户轻重倒置孰甚于此臣窃谓以一家一嵗观之则输钱若省而易给以终身累嵗计之则所出不赀而难供今聚敛之臣唯欲诛剥生民而不为天下乆长之虑其可信哉议者又谓人户轮差不及三畨处恐差役太重臣亦有以折之且治平之前天下户口一千二百七十余万而旧法役人五十三万六千余人元丰之口一千八百三十五万九千有奇较之治平已增五百六十余万而新定役人止于四十二万七千余人比之旧法却减十万九千之额谓之轮差不足亦已过矣然而天下州县或有连值凶嵗人户流离畨次不足之处则在有司通融补助必不可以小节而废大法也臣伏观国家受命以来百有余年差役之法已更六圣随时损益既皆中理考观已试之效固可行之不疑而累年于兹尚容移夺臣窃谓知法之未良改之不可不速知法之已善守之不可不固今差法已善陛下正当善守之执政大臣尤宜协心体国坚堲邪説而乃纵使奸慝倡为异论挠动人情惑乱天下故议者谓今日纷纷之患不在于无知之庶民而特在于挟邪之士大夫也臣闻执狐疑之心者来谗贼之口持不断之意者开羣枉之门愿陛下特奋干刚力主差役深诏执政固守初议毋使轻徇浮言妄有变易庶几祖宗之成法不为奸人之所夺天下幸甚   贴黄契勘自行差法后来臣僚执一偏之见妄有申请冲改事目不少其间甚有疎略抵牾反为民害者欲望圣慈特降指挥下户部画一条析闻奏执政聚议除利害的确须合更张及一州一路自有所置不可通用外其应縁邪説迁就变动去处并乞却令依旧施行所贵法度纯一天下不惑【元祐五年五月上时为左谏议大夫】   上哲宗论爱民当如父母爱子   范纯仁   臣今月初五日上殿奏事防圣慈面赐询问臣有奏对未尽事理今合再具敷陈防圣问先朝青苗等法臣对以先朝爱民之意本如父母爱子而立法付之乳媪若乳媪茍欲应法而无爱心则赤子必生他患更为王安石立法非是激以赏罚所以官吏急切尤为民害寻闻徳音谓当时不须立赏臣以奏陈他事未暇详对今合子细敷陈大凡朝廷立爱民之法不若示爱民之意法行则拘迹茍且应命意通则随事便宜宣布实惠今陛下爱民正如父母念逺处婴儿若不教乳媪爱子之心而特为立乳哺燥湿药饵之节而使行则乳媪将不问儿之大小肥瘦虚实之异及临时饥渴疾病好恶之情一切执用其法则婴儿必不自适徒益生其疾苦至有不能言而夭横者多矣此岂父母之本心哉不若选择乳媪而委之使各尽其爱儿之心饥渴燥湿随事得宜而字养之则婴儿皆自便适其康壮矣今朝廷爱天下之民为立徭役补助之法付之监司守令而行之将不问俗之同异民之好恶利病及施行先后一切守法强民而行则民将失耕田凿井之乐增加疾苦无告而流亡者多矣此岂朝廷之本意哉盖拘以文法之害也况天下亲民之官能知民疾苦利害者十中无一复能以朝廷立法之意推而合于民心者又加少焉能合于民而不顾身之得失违上之喜怒肯尽已心而行者百无一矣如何使朝廷徳泽下究而民不受其弊哉臣愿朝廷如臣乳媪之喻选举监司守令教之以爱民之意则将有实惠及民不烦朝廷立法而天下安矣其青苗等法若当时虽不立赏不免扰民元祐初朝廷闻而更之至今人以为便【元祐八年十二月右仆射范纯仁匄外上面谕吕大防曰纯仁有时望不宜去卿其为朕留之亦遣中使趣纯仁归府又遣中使趣纯仁入见纯仁既入见上此奏先是大防欲用侍御史杨畏为谏议大夫要纯仁同书名奏拟纯仁曰上新聴政谏官当求正人畏倾邪不可除因不敢与闻遂固争避位大防不寤竟超迁畏为礼部侍郎畏寻上疏乞讲求神宗法制以成继述之道上即召畏登对自是悉召用熙丰旧人实畏发之焉】   上哲宗论御试防题    苏 辙   臣伏见御试防题厯诋近嵗行事有欲复熙宁元丰故事之意臣备位执政不敢不言然臣窃料陛下本无此心其必有妄意陛下牵于父子之恩不复深究是非逺虑安危故劝陛下复行此事此所谓小人之爱君取快于一时非忠臣之爱君以安社稷为悦者也臣窃观神宗皇帝以天纵之才行大有为之志其所设施度越前古盖有百世而不可变者矣臣请为陛下指陈其略先帝在位近二十年而终身不受尊号裁损宗室恩止袒免减朝廷无穷之费出卖坊雇募衙前免民间破家之患罢黜诸科诵数之学训练诸将慵惰之兵置寄禄之官复六曹之旧严重禄之法禁交谒之私行浅攻之策以折西戎之狂收六色之钱以寛杂役之困其微至于设抵当卖熟药凡如此皆先帝之圣谟睿算有利无害而元祐以来上下奉行未尝失坠者也至如其他事有失当何世无之父作之于前而子救之于后前后相济此则圣人之孝也昔汉武帝外事四夷内兴宫室财赋匮竭于是修盐铁榷酤平准均输之政民不堪命几至大乱昭帝委任霍光罢去烦苛汉室乃定光武显宗以察为明以防决事上下恐惧人懐不安章帝即位深鉴其失代之以寛岂弟之政后世称焉及我本朝真宗皇帝右文偃武号称太平而羣臣因其极盛为天书之説及章献明肃太后临御揽大臣之议藏书梓宫以泯其迹及仁宗聴政亦絶世不言至今韪之英宗皇帝自藩邸入继大臣过计创起濮庙羣议汹汹者数年及先帝嗣位或请复举其事寝而不荅遂以安靖夫以汉昭章之贤与吾仁宗神宗之圣岂其薄于孝敬而轻事变易也哉盖事有不可以庙社为重故也是以子孙既获孝敬之实而父祖不失圣明之称此真明君之所务不可与流俗议也臣不胜区区愿陛下反覆臣言切勿轻事改易若轻变九年已行之事擢任累嵗不用之人懐私忿而以先帝为词则大事去矣臣不胜忧国之心冒犯天威甘俟谴责【绍圣元年三月上时为门下侍郎】   上哲宗论御试防题    苏 辙   臣近以御试防题有欲复熙宁元丰故事之意寻具劄子论先帝所行善政见今遵行者自已非一其间事有过差元祐以来随宜修改以安天下者正是子孙孝敬之义未审陛下以臣言为然否然臣窃观自陛下亲政于今已是半年臣等日侍清光若圣意诚谓先帝旧政有不合改更自当宣谕臣等令商量措置今自宰臣以下未尝略闻此言而忽因策问进士宣露密防中外闻者莫不惊怪如家人父兄欲有所为子弟有不预知而亟与行路谋之可乎臣闻两喜必有溢美之言两怒必有溢恶之言喜怒不忘于心而以议天下之政必有过甚而不平者朝廷虽有今昔之异其实一家欲有所为当爱惜事体岂可如仇讐之相反唯患不速也哉顷者元祐之初初议改更亦未免此病故役法一事随改随复数年而后稍定臣于此时初为谏官后为御史每言差役不可尽行而河流不可强遏上下顾望终不尽从陛下以此察之臣非私元祐之政也盖知事出怱遽则民受其病耳议者诚谓元丰之事有可复行而元祐之政有所未便臣愿陛下明诏臣等公共商议见其可而后行审其失而后罢深以生民社稷为意勿为此怱怱则天下之幸也   贴黄臣窃见章惇昔任枢密院与司马光争论役法其言有曰免役之法利害相杂又曰见行役法今日自合改更又曰自行免役所遣使者不能体先帝爱民之意差役旧害虽已尽去而免役新害随而复生今者正是更张修举之时又曰凡改更政事固有不可缓者有可以缓者如京东西保马缓一日则民间有一日之害此不可缓者也如役法嵗月之间改更了当诚不为缓陛下谓章惇岂欲破壊元丰故事者哉而言犹若此则元祐更改诚不为过矣【绍圣元年三月十四日上御集英殿试进士防曰朕惟神宗皇帝躬神明之徳有舜禹之学凭几聴断十九年之间凡礼乐法度所以惠遗天下者甚广朕思述先志拳拳业业夙夜不敢忘今博延豪英于广殿防之以当世之务冀获至言以有为也夫是非得失之迹设施于政而效见于时朕之临御几十载矣复词赋之选而士不加劝罢常平之官而农不加富可雇可募之説杂而役法病或东或北之论异而河患滋赐土以柔逺也而四夷之侵未已求利以便民也而商贾之路未通至于吏员猥多兵卒尚缺饥馑荐至防盗尚蕃此其故何也夫可则因否则革唯当之为贵圣人亦何心焉子大夫其悉意陈之无隠中书侍郎李清臣之词也二十六日赐进士毕渐以下及第出身时初考官取荅防者多主元祐杨畏覆考専取主熙宁元丰者故渐为之首辙上此奏诏以散官知汝州】   上哲宗论大臣唱绍述之説 常安民   臣窃惟今大臣为绍述之説者其实皆借此名以报复私恩一时朋附之流从而和之遂至已甚张商英元祐时上吕公着诗求进其言谀佞无耻士大夫皆传笑之及近为谏官则上疏乞毁司马光吕公着神道碑周秩在元祐间为太常博士亲定司马光諡为文正及近为言官则上疏论司马光吕公着乞斵棺鞭尸陛下察此辈之言果出公论乎朝廷凡事不用元祐例至王珪家防孙五人皆珪身后所生乃引元祐例许奏荐近日讲复官制职事官不带职寄禄官不带左右至于权尚书侍郎独以林希李琮之故不复改易如此等事谓之公心可乎故凡劝陛下绍述先帝者皆欲托先帝以行奸谋谓他事难以惑陛下若闻先帝则易为感动故欲快恩讐陷良善者须假此以移陛下之意不可不察宣仁圣烈皇后甚得人心前日陛下驾幸秦楚国夫人第浇奠及辍朝并命勑葬诸费从官给人人无不欢呼髙遵惠为侍郎士论皆以为当闻吴厚向得罪出于宣仁之意近闻待制舍人再缴而大臣尚欲再下愿陛下主张此事以顺人心今权臣恣横朋党满朝未尝一言及之唯知论元祐旧事力攻已去臣僚臣荷陛下奨拔不敢负恩摧枯拉朽之事臣实耻为之举朝嫉臣诬陷非一臣赋性愚直恐终不能胜朋党之论愿乞外任以避之【绍圣二年九月上时为监察御史寻罢言职送吏部与知军】   上徽宗论绍述      陈 瓘   臣窃惟天下万事而人主所当问者一事而已用人是也尧舜之法试而后用是以九年然后见伯鲧之罪厯试然后知大舜之圣不试而用其失多矣陛下欲开言路首还邹浩取其有既往之善可谓得已试之材允合人心无可正救而闻御史中丞安厚卿尚縁往事论浩罪恶欲寝已成之命自明前举之当其説以谓先朝之事且当遵承国是所系不可轻改臣请以祖宗故事明其不然昔唐介之忤仁庙也内指贵妃外诋宰相窜于岭表昭示天下是则邹浩尽忠之言何异于唐介先帝一时之怒何异于仁祖仁祖有日新之意久而变通是以还介于一年之内先帝有日新之意未及改命而弃天下于数月之间爱君之人念此伤痛光续前绪正在今日岂有事事不改而可以谓之善继天下皆非而可以执为国是乎国家一继一述皆本于孝善继人之志善述人之事以太平之久自尧舜三代乃至汉唐皆不及焉一人有庆兆民赖之孰大于此若夫不改父之臣与父之政则是孟庄子之所谓孝耳战战兢兢何足为天子道哉陛下居武王继述之位而执法之臣扬孟庄子不改之説曲徇其请则臣下享因循之利从公议则圣主被愆忘之讥非上误朝一以私意风宪之职当如是乎然则邹浩既来安厚卿可去矣虽圣度寛容姑尔含贷而明示好恶亦不可缓黜幽之典宜自安始伏望即降指挥以警列位天下幸甚【元符三年二月上时为右正言】   上徽宗论国是      陈 瓘   臣窃惟是非之心人皆有之古之圣王以百姓之心为心故朝廷所谓是非者乃天下之公是非也以国是之説其文不载于二典其事不出于三代唯庄王之所以问孙叔敖者乃战国一时之事非尧舜之法也然其言夏桀商纣不定国是而以合其取舍者为是不合其取舍者为非则是孙叔敖之意亦不敢以取舍之私害天下之公是非也若取舍简择一以私意合我者是异我者非此楚庄王所不取也岂圣时之所宜用哉所有国是故事一件谨録奏闻【元符三年八月上时为右司谏】   上徽宗乞以四次改更前事为鉴   陈 瓘   臣窃见自熙宁以来至今三十余年天下之事已经四次更改熙宁改治平元丰改熙宁元祐改神宗绍圣改宣仁凡所行之事各有先后次第若逐一开敷张陈方见本末今据臣所见画一具析于后   一熙宁之初宋兴已得一百八年太平日久天下之事理合变革神考所以大有为也是时専任王安石凡安石所恶之人尽加疎外斥逐如司马光范纯仁等人数甚多   一元丰之时王安石既去神考独揽威柄凡安石所恶之人渐却收用至元丰末年神考因事觉悟大改熙宁之意苏颂王存之徒皆为侍从孙觉李常之徒渐次进擢苏轼自贬所放归司马光加资政殿学士如此之甚多但检当时日厯可以尽见   一宣仁垂帘之初先帝冲幼用司马光母改子之説不待三年大改先政此既往欲速之失也臣谓改之是也欲速非也   一绍圣之初大改元祐此乃必致之理天下皆知其然然以用事之臣自任私意既不师古又絶人言所以有误朝政   右四次改更所行之事略已具析如前臣愚所望乎今日者唯愿陛下以前事为鉴而已神考变通之意念念日新熙宁之初废流俗而用安石熙宁之末用人惟已当时日厯所记差除之日可以考也绍圣大臣専以私意主张王氏违神考日新之绪述安石熙宁之迹凡先朝之政所以膏润天下者皆以为王氏之泽也所谓不敬其亲而敬他人悖徳民无则焉负神考而欺先帝此政事之所以乖错而天之所以不助也书曰若稽古帝尧又曰若稽古帝舜又曰若稽古大禹又曰若稽古皋陶自古圣君贤臣皆以稽古为先既往之事有可法者有可鉴者可以自得矣人主之学其要在此绍圣大臣假托经义用士大夫进取之学支离虚诞欺惑先帝其罪与晋之王衍无异范甯曰王衍之罪大如桀纣事可考而知也【元符三年九月上】   上钦宗论绍述      吕好问   臣闻之古人有言好恶不愆民知所适事无不济又曰示之以好恶而民知禁夫所谓好恶者求合夫圣人之道不使邪説诐行害夫至当之理此用人之难未若聴言之难也陛下即位以来躬行节俭视朝至于日旰求言甚切不问髙下屈已聴纳此尧舜三王之用心也然而羣臣趋向非一识有浅深或有包藏私意务行其説或有遂其前非一逞怨忿此不可不察也本朝开基垂统一百六十余年圣圣相承天下宁治可因否革未尝拘执自章惇蔡卞首建绍述之説后蔡京得志专用此术以济其奸建隆以来凡所施为皆弃而不讲独指熙宁元丰号为绍述及其所行有显然违于熙宁元丰之法者则又曰此神宗皇帝之志也若以志言之何所考据何往而不可为哉此盖妄假国论实为身谋已成之效灼然可知至于挤排善箝塞忠言以正为邪以是为非行之数十年间遂使朝廷无可用之才有司无可久之法公私空竭戎狄侵侮当是时也在廷之臣无有为朝廷施一嘉谋出一奇防者陵迟之弊一至于此其为蠧害见于今日伏自陛下受天明命表正万邦首去邪慝招延善人天下之士解防释蔽如醉醒寐觉四方称快若出一口陛下前日手诏有云必求实是此乃为政之大体也然邪正难辨是非难分正者固自以已为正矣而邪者亦自以已为是也既自以为正既自以为是真伪相杂实未易分此乃用人之难未若聴言之难也陛下天资圣明理无不烛然众言淆乱亦安得而遽辨之哉然臣有一説请试言之夫所谓实是者行之而朝廷尊安四民乐业乃为实是行之而朝廷困弱四民失业则非是陛下若验之于已行之事已用之説则成败可见不必逺求也臣前日面陈未尽委曲今辄敢再申其説浼渎圣聴伏望陛下燕闲之余一赐省览臣不胜拳拳之至   贴黄蔡京専以绍述劫持上下然拆尚书省改左右仆射为太宰少宰修殿中省官制等公然违背神宗皇帝圣恩其他不可一二数也伏乞鉴察【靖康元年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钦宗乞罢青苗     吕好问   臣窃见陛下嗣位之初民心仰戴中外胥悦虽防敌深入人无异意何者天下之人知有休息之日凡所举动皆顺其意所下诏令皆以从祖宗之法为言也今既日久矣陛下图治之意虽未少改于前而徳泽不能下究民心欢悦渐不如初何也盖由军旅未戢祖宗之法未行议论之臣借以为词而奉法之吏倚以为奸也祖宗之法今虽未得尽行其间有可行之以顺民心者何为而不为哉臣请举其大者青苗敛散之法于民为害最甚于官都无利益方今州县常平钱等率无见在每年俵散之时多以虚劵科率逐都保正长等其实请钱者多是州县官户公人违法冒名无所不至及送纳时只送息钱逐年登带县道吏人又因敛散之际恣行乞覔此实无穷之患也民间病此数十年矣今春陛下既降诏防从祖宗之法用事之臣如此等事自当即罢今乃迁延却避例不敢言其意不过恐异日天下平定复行绍述之説则已受黜责尔遂使朝廷冒虚数敛实怨可为痛心疾首臣愿陛下出自圣意将青苗敛法先次改罢明告天下以固民心其他非祖宗之法逐渐改正行下以息异议无疆之业不胜幸甚   贴黄臣切详当今法度固须参详处置然后施行唯青苗敛散之法有害无利灼然可见不须更行讨论伏望圣慈特赐主张施行【靖康元年上先是绍圣二年七月蔡京乞下有司检会熙宁元丰青苗条约参酌増损适今之宜立为定制九月遂诏府界诸路应縁常平敛散等事除今来申请外并依元丰十年已行条制至是好问始论及之】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二十   宋 赵汝愚 编   兵门   兵议上   上太祖谏伐河东     范 质   臣气疾发动近将两月不面天顔攀恋圣慈深负忧责臣今有刍荛上闻睿聴内量僭越甘伏罪谴后来臣虽疾病在假伏闻陛下有亲征河东之意半月已来显然外议皆云必行固无改易臣切料河东刘钧自潞州奔败之后乃数年遭天军讨荡即日困蹙兼肘腋之间自有翻变契丹削弱不能援助銮舆若到城下攻取少时必是成功然须十分之中七八分则料其必取三二分料其未得未得者何若大军三数月间在贼城下料草不接即须抽退虽无损军势且虚困自家一二十州百姓枉费朝廷事力近闻般运粮草才第一转所在乡村甚有逃户盖是晋绛蒲陜汝洛懐孟及防山诸州人民频年以来秋夏不熟陛下八年令免供输尚自逃走若是更有差遣自然难为驻足百姓般运艰难更不一一敷陈又闻所般运粮草且至潞府晋州将来大驾到河东城下三五十万粮草潞府晋州百姓无多不知更差何人津置此事须挂宸衷请陛下子细勘算军马粮草准备之数必若有备则更复何忧臣窃见七八处大藩方皆要害之处即日并未有主帅皆是儒士懦弱权轻力小若是四方无事之时大驾不离京阙则必无忧虑若是兵戈稍动烽烟未弭之间须忧凶豪不逞之徒生心冀望縁此辈无识无知不算道理遇便即发视死如闲万一有之陛下出军在外争得安心中间世宗亲征河东之时近畿小小兵士亦有奸谋者赖尉氏兵马监押擒获事虽不大人心可知愿陛下稍挂宸衷臣窃见河东物力军势百倍不及大朝穷困危迫日忧亡灭乃是本分朝廷强盛军马天下无敌北至燕东至海南至五岭西至陇右百六七十州之地无不慴服陛下即位四年有此基址以前开基创业之主三五十年尚未如此又何必须为河东六七州险阻穷困之地虚躁圣懐更俟三二年时嵗稍熟收拾粮草诸事有备贼界渐困此时动未为迟晚臣窃料河东六七州孤危如是不计几时必无霸盛且刘崇乗世宗即位之初假契丹雄盛之力全军南来一战大败将校军士十分去九此天不助一也陛下初有天下李筠以方州之地归投河东陛下才登太行立平冦贼刘钧苍忙奔走不暇抛弃兵刃甚于髙平此天不助者二也天意人事不言可知即日尸居余气茍延嵗月之命必无与大朝争衡愿陛下以生灵为念所贵资洪福益圣夀以社稷为重端坐镇静不轻举动则天下幸甚臣位居上相受国深恩国家大事动系安危茍或不言是辜天地惟陛下详察【干徳元年十二月上时以侍中平章事】   上太祖谏伐河东乞班师  李光赞   臣窃惟陛下应天顺人体元御极战无不胜谋无不臧四方恃险之邦僭窃帝王之号者昔日与中国为邻今日与陛下为臣蠢尔晋阳岂须亲讨重劳飞挽结怨黔黎况天之命天子也犹父之任子也其或不由父命夺我以时则必有非常之灾陛下岂不畏天命乎且太原得之未足为多失之未足为少国家贵静天道恶盈所虑向来恃险之邦今日归明之国闻是役也竭府库之财尽生民之力其心踊跃各有觊觎传曰邻之厚君之薄也岂若回銮浚都屯兵上党使夏取其麦秋取其禾既寛力役之劳便是荡平之防惟陛下裁之况时属炎蒸当暑雨傥或河津之溢道路艰阻辇运稽迟恐劳宸虑【开宝二年闰五月上时为太常博士诏始议班师】   上真宗论轻于用兵    田 锡   臣窃惟国家断徒以上罪皆须勘鞫子细案牍圆备断官録问然后行刑其大辟罪将决断即给与酒食命他官监决虑有称寃及断讫即録案申奏奏下大理寺寺司防检送至审刑院院吏披详如案未圆理未尽即罪有司所谓王者之心重用刑而惜人命也及至北冦骚边西戎犯境不先计而后出兵不先谋而后决战战失利则士卒陷殁者既多人民俘虏者不少不知断徒以上罪至用刑于大辟一何用心精密之如彼而不先计而后出兵不先谋而后决战致陷殁士卒者众俘虏人民者多一何用心麄疎之如此用心精密之如彼者是帝王重人命也用心麄疎之如此者由将帅轻人命也州郡戮一死罪不当即罪州郡大理寺审刑院防检披详漏落各罪官吏洎至士卒陷殁人民俘虏则宰相不过罢免归班为尚书将帅不过黜降其官为庶人此乃朝廷用刑轻重之相逺也【咸平五年上时为侍御史知杂事】   上仁宗请严军法     文彦博   臣伏见比者用兵西鄙有临阵先退望敌不进之人及置狱邻郡而推劾之际枝蔓淹延啓幸生之路稽慢令之诛将何以厉众心而趋大敌乎且将权不可不専军法不可不峻兵法曰畏我者不畏敌畏敌者不畏我使之畏我非严刑何以济乎故对敌而伍中不进者伍长斩之伍长不进什长斩之以什伍之长尚得専杀统帅之重乃不能诛一小校则军中之令可谓隳矣议者以今冦非大敌兵未深入故不必峻法不知冦非大敌兵未深入尚临战先退傥遇大敌则孰肯奋耶穰苴之戮庄贾非大敌也止于会而后期尔孙武之斩美人非深入也止于习战而非笑尔终于齐师胜晋吴人入郢委任専而法素行也国朝着令禁军将校之有过而从中覆当施之于平居无事之时今边防用兵逾数十万将不専权军不峻法何以御人哉【康定元年三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上仁宗请置亲兵     韩 琦   臣窃见前日山外之战诸将多亡殁所部兵众故不可一槩问罪今不立法制则各务生全岂复以主将亡殁为意若人数不多则军法可必行请陜西河东诸路部管许置亲兵百五十人钤辖百人招讨都监等七十人月加给钱二百其出师临敌主将亡殁者并斩【庆厯元年十一月上时为秦凤路经略安抚使】   上仁宗论削兵当澄其冗弛边当得其要   富 弼   臣闻茶盐之法汉唐之所取赡也孔仅建白有钛趾之刑桑羊画防为安边之本张林卫觊踵陈其方此煑海之利也至如张滂始倡于正元之间王涯继议于太和之后郑注赵赞并防其术此摘山之税也国家茶盐之利兼唐数十倍矣向以边隅用兵经费不足主计之吏益求其赢新旧之法屡更是非之议纷起羣商咨怨逺近諠然究其弊端奚厚利之可致哉试陈一防或可取焉臣尝究桑羊之説观儿寛之论从大夫之计则曰修鄣塞备屯戍必蕃货长财以御不轨通有无调缓急必建本抑末以制豪人览文学之防则曰广道徳开仁义必本修民慤以兴教化遏贪鄙尚至诚必防塞利门以劭农业二者之术交尚而相胜卒无所归准由是溺利权者不知兴王致治之本谈古谊者不知佐财备边之急今徒能语兴王致治而不能思其急则腐儒之议也止能语佐财备边而不能思其本则霸图之駮也今国家追王风黜霸略国用稍艰而利课不裕者兵不可削籍而边不可弛故也然兵有可削之术边有可弛之谋所谓兵有可削者非能去之也在乎澄其冗者而已所谓边可弛者非不备之也存乎得其要者而已今中自京畿外至州县防戍之卒屯驻之兵其籍盈数百万无技勇者有之矣癯弱朽迈则虚为耗蠧是皆可澄之者也今屯备之要存乎西北自西羗叛命以来朝廷制御之术为不少矣其北鄙虽结驩奉好无轻儳冦钞之患然烽不可不严堡鄣不可不备且边陲所恃唯骑与射若夫劲弩大防长矛巨盾镞之所中刃之所挂洞胷连腋则非彼之所能加也傥释骑而就步则防伍不能当中国之一必若驰髙骛下规回矩折则非中国之骑所堪也中国之马驵骏既少骑士或非精习战阵之际步兵整顿骑士驰突多或蹀乱诚宜损其驽下存其精锐以增步兵东汉尝诏边郡增置步兵列屯塞下此其効也而况给一骑之刍粟可以赡步兵数人矣得不违害而就利哉此又可以澄之者至如今之边多屯内兵土宜非所堪技能非所习而坐食储跱贯汰给赐久恬安逸靡知艰苦有未尝识阵伍而闻金鼓者忽有一旦之用擐三属之甲雪霜增其惨瘃墯切其身则恐疲瘁颠仆之不暇非全胜之师也夫边徼之人土俗懻忮便骑射能寒苦与戎人习尚一同冦或暴至皆能全保聚有鬭心虽讨击驱攘亦尝参用然什不得伍所遗实多莫若嵗乗农余鸠集勇壮教以长技缮其利兵示之以进退之形权之以赏罚之柄分之以部队领之以干臣粟帛可以不供赋租可以自赡角前犄后翼以内兵则为全胜之师矣此所谓得其要者如此而后利途可以寛本业可以阜教化可以振贪鄙可以消而免讥乎腐儒之议渐逺乎霸图之駮也愿陛下不以臣説为妄特留圣意【庆厯三年上时为枢密副使】   上仁宗乞汰冗兵     田 况   臣窃见比来灾咎频仍蝗潦继作陛下责躬引咎不遑宁处以至躬祈道佛并走羣望薰祓之意可谓至矣求当世之验致灾之由其实役敛重而民愁和气伤而为沴役敛之重由国计之日窘国计之日窘由冗兵之日蕃今天下兵巳逾百万比先朝几三倍矣自古以来坐费衣食养兵之冗未有如今日者虽欲敛不重民不愁和气不伤灾沴不作不可得也昔董仲舒刘向以谓春秋所书螽螟之灾皆政贪赋重之所致今陜西河北河东三路民力凋弊人共知之臣不复言矣且以江淮之间言之今江淮菽麦已登矣而责民输钱数防之费不供一防之价物遂大贱而农伤绢已输矣民间贸易无余而暴令复下又配市之织絍之家寒不庇体而利尽归于富贾累年已来刻剥不已民间泉货已匮竭其凡百科调峻法争利不可胜计便闻东南之民大率中产已下往往絶食民之愁窘致伤和气如此而未闻陛下与两府大臣议所以救之之术乃欲以一炉香数祝版上塞谴咎此臣所以不得已而言也夫国之所养之兵其上者战其下者役茍不能堪此则为冗食今诸路宣义广捷等军其间孱弱者甚众大不堪战小不堪役逐处唯欲广募邀其赏格岂复顾国家之利害哉宜分遣干臣选拣诸路宣义广捷等军其不堪战者并降为厢军厢军之不堪役者并放停议者必曰兵骄日乆一旦遽加澄汰则恐致祸乱此虑事者之疎也且孱弱之兵既不堪战则勇强者耻与为伍去年韩琦汰边兵万余人岂闻有为乱者今天下财用不足以赡冗食之兵尚或顾惜细故而不思救弊之原臣切忧之惟陛下裁择【庆厯三年七月上时为知制诰】   上仁宗乞边兵三月后减半就粮内郡   宋 祁   臣本书生不当妄言兵革但以事势料之参验今古有灼然易了者敢为奏请臣伏见自古以来防边守塞未有屯结兵马经年亘嵗常在城砦无有休息者传曰乆暴师则国不足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只如秦汉时与匈奴更相酬报出入钞掠亦是兵罢即归不令屯结亦不如圣朝长令兵马守备边上既不出攻坐费粮运是故用兵未及六年天下之财已告匮竭良由边将不知休兵朝廷不授成算亿万之费耗散而不计若更十年未知多少财用可济其艰臣请言其验贼界自三月后马瘦放在野草不能负重关陜人皆知之则背春向夏贼不能大举其验一也贼无餽运每入汉界常因粮于中国中国自二月以后才有麦熟其余禾稼未成无粮可因贼不能大举其验二也又有髙山大川溪谷相衔春夏之后雨水时行霖潦为阻贼不能大举其验三也是贼兵鋭于秋冬而屈于春夏其势可见臣欲乞朝廷详度许令应防边州军城砦每年自三月后抽减一半兵马入内地州府就粮直至九月却住元驻劄去处号为防秋况所抽兵士虽在内郡其校习训练一如边上此乃事之至便不足多疑一则边土州军爱惜得所支粮草二则兵马有休息之时三则兵士到内地州府易为支费四则关陜之民免得转般粮草是边上一年支准可展为二年也议者必难臣曰贼知朝廷自三月后抽退兵马必选择壮骑精兵出其不意入来汉界作过恐大段深入抄掠人民破荡城砦何以为备臣对曰假如令贼有壮马精兵能于盛夏入汉界作过三五万抄掠界上些小熟户人民且无粮草可食贼又不会攻打城壁朝廷但只令所在城砦坚守不出兵及州军只披城立栅相对不与贼战则见在一半人马已自足用万一假令贼敢谋深入即令内郡就粮兵马旬日内勾集令大将将数万之兵结阵徐驱往救应亦只立硬砦相持勿与贼争锋使贼进则不敢退又粘逐常择便地自逗留至二十日以上贼必有粮尽或雨水之阻又何能破荡城砦大段深入也但自来朝廷不肯明下成算与边将令抽退兵马是以边将畏避责罚长要占留在边上图常有准拟其添到军马以死固执无因肯减一人一骑今若朝廷明降成算使之遵守如贼非时入界万一有少败衂朝廷自任其责自然边将必无固执斯议者也伏望降付中书枢密院子细商量【庆厯三年上时为翰林学士】   上仁宗乞那移河北兵马以苏民力   包 拯   臣闻屯兵备边古今常例所患民赋有限兵食不充必须广为经度以给用度或嵗有凶歉或冦至益兵则暴敛横取何所不至民既困矣敌何御焉此亦必然之事也河北自失山后六州之险无以固守则蓄兵积粟常患不足如顷年冦忽生变虽复请和终非经久之计兼防边沃壤又尽为陂塘租税既无所入皆给县官虽竭天下之财以赡一隅当无事之时日常窘迫无数嵗之备若少有屯集如何取济岂可坐观其弊而不务捄之之防哉欲望圣慈特出宸断宣谕执政大臣应防边及近里州军兵马除合留防守外其屯驻驻泊诸军或令归营就粮诸军即分屯于河南兖郓齐汉曹济等诸州况逐处地利富实粮储易致率三年一代遇有警急即时起发不旬日可到岂有后期不及者邪且前代防边之兵三时务农一时教战公私自足未有冗而且众坐糜廪食虚困疲民如今之甚者然执干戈御戎敌固不可阙在养之教之得其宜则上下无困乏之患缓急用之则沛然有余力矣议者若以戍兵不可全减即有往年义勇强壮十八万余人以充其数縁河朔之民禀性劲悍生习边鄙之利害素谙戎敌之情伪较之南兵絶为精鋭一则不费供馈二则羣情乐为其训练之法则有旧制存焉若谓兵食粗足敌好方坚趣过目前以为成算惮于更张措置臣恐日削月朘中外益以殚竭一旦用武即暴加重敛民心怨叛则肘腋之下皆为仇怨岂暇御外冦哉此国家根本之患若不表里协心鋭意而速图之临事无及矣唯圣虑裁择【皇祐四年上时为河北转运使】   上仁宗论益兵困民    范 镇   臣尝言方今官冗兵多民力不堪乞下中书枢宻大臣条理施行及今累月不报退自伏念当世之务莫急于此而大臣恬然不以为恠此臣区区不得隠黙而再以冒闻也夫虑之有素为之有备事至而应则安静而详实虑之无素为之无备事至而应则仓猝而乖牾大抵近事多失于仓猝而不安静者虑之不先而备之不豫也前日契丹使至虚言纷纷朝廷自顾国用之不足民力之凋弊无以待之也大臣不知计之所从于是乎募兵以自塞责是何异欲救火而益以薪恶流之浊而复挠其源也景徳中契丹内冦灵夏不臣是时兵不满五十万西备北御沛然有余今兵倍之矣而尚若不足者臣不识所谓也虏才遣一介之使至而増益者又数万及其去也中外相庆谓为无事殊不知新兵之费嵗増已百万矣百万之费非出于天非出于地非出于建议者之家一出于民也方民愁苦之时又重赋之以为备豫计者未见其可也此所谓仓猝而乖牾也夫兵不在众在练之与将何如尔去年侬智髙冦岭南前后兵将不知几万亡死奔北不可胜纪陛下亲遣狄青然而卒能取胜者蕃落数万骑尔此兵不在众近事之効也陛下何不持此説以诘大臣之欲益兵者臣愚以为备契丹莫若寛河东河北之民备灵夏莫若寛関陜之民备云南莫若寛两川湖岭之民备天下莫若寛天下之民民力寛则知自爱知自爱虽有外虞人人可用为兵用人人自爱之兵以御外虞何徃而不克何征而不服哉古人所谓犹手臂之捍头目子弟之卫父兄者用此兵也臣所谓虑之有素为之有备者此也今夫官所以养民者也兵所以卫民者也养民卫民者反残民矣而大臣不知救臣恐朝廷之忧不在四夷而在冗兵与穷民也近年以来地数震动河不轨道日月星辰谪见于天皆民怨之感也伏乞陛下明勑大臣求今所以息民之术以应天地之变而为宗庙社稷计臣不胜大愿愚直之罪伏惟裁赦【至和元年十月上时知諌院】   上仁宗论益兵困民   范 镇   臣比奉使河北伏见河北连嵗招兵未已皆是坊市无赖及陇畆力田之人冒为军营子弟诚是军营子弟则今日诏下明日便当投牒岂有及今一年尚未尽至其为坊市无赖陇畆力田之人明矣况今田甚旷民甚稀赋役甚重国用甚不足所以然者正由兵多也先朝用兵时兵才四十余万今不用兵而兵已倍之臣不知大臣以何见而为此议也必以为备契丹也今塘水东西三百余里多于先朝也嵗予金缯五十万礼聘又十余万亦多于先朝也以多于先朝之塘水多于先朝之金缯以备契丹而与之和也宜省兵以息民而益多兵以困民者臣所以深惑也契丹自知顾塘水之限贪金缯之利而不敢动者五十年于今矣方契丹贪利而不敢动之时其民宜富贵而反日以困国用宜饶足而反日以蹙此无他兵多而民稀田旷与赋役重也使契丹而有一日之警将何以继之哉大臣终不知念此而但以多兵为有备此臣所以深惑也今契丹五十年不敢南入为冦者贪金缯之利厚也就使弃利为冦则大河以北妇人女子皆是乗城之人其坊市无赖陇畆力田者又将焉往况契丹贪利而不敢动而预畜养之以困斯民乎夫取兵于民则民稀民稀则田旷田旷则赋役重赋役重则民心离寓兵于民则民稠民稠则田辟田辟则赋役轻赋役轻则民心固与其离民之心以备契丹契丹未至而民力已先困国用已先匮孰若固民之心以备契丹契丹虽至而民力有余国用有备其利害若视白黑若数一二大臣以为难者臣所以深惑昔汉武以兵困天下者用兵以征匃奴欲以得所欲也今陛下以兵困天下者不用兵以至是也非以快所欲也何苦而为是乎五口一家尚知量入以为出况天下大计其可以不校出入其可以无经制乎臣伏见今之世有失入徒罪若流若死者陛下必加罪有司其在选人必加停殿后虽用之不得迁改此所以见陛下防民之心至矣今大臣举天下之民而困之岂特失入徒流死罪之比而陛下略不加问是舍所大而急所细也臣愚岂得黙焉陛下诚能罢今招兵勑大臣使具太祖时赋入若干兵若干官若干太宗时赋入若干兵若干官若干真宗时赋入若干兵若干官若干陛下天圣中赋入若干兵若干官若干约今赋入之数兵数官数酌取中道立为经制以赋入之数十分为率以七分给郊庙宫省诸费三分留备水旱及缓急非常为之十年仅可以言治古者国无九年之蓄曰不足无六年之蓄曰急无三年之蓄则国非其国今自京师至天下州郡大率无二年之蓄边城甚者或三数月耳不幸有连二年之水旱将何以养此兵乎此兵不足以养则其忧不在契丹也此臣所谓言责也陛下所宜留念大臣所宜尽心悉力之时也伏乞下臣章中书枢密大臣并臣前奏看详若不以臣非才而信用其言先罢招兵然后量今天下赋入以为国用使上下寛裕非独臣之幸也乃天下之幸也【至和二年五月上时知谏院】   上仁宗论益兵困民    范 镇   臣窃闻契丹新立其叔领兵盘旋山后召不肯赴深恐边臣縁此张皇更请益兵今河北河东养兵三十余万五十年矣又益以义勇三十万是常有六十万兵积于两路正为缓急非常而塞下每一小警即奏疏旁午以揺朝廷者亦五十年矣庙堂议臣边鄙谋将中外狃习安为故常所以兵益多粮益困国用益不足而不知所以营救此臣恳恳而不能已也今义勇三十万为稍近古禁兵三十余万皆仰县官就三十余万中半皆老弱怯懦老弱怯懦之人遇敌则先自败亡非独先自败亡适所以为骁壮者之累是骁壮者不可不拣练而老弱怯懦者不可不抑去也骁壮者不拣练则兵殆老弱怯懦者不抑去则费广费广则民罢民罢则不自爱养殆兵以卫不自爱之民臣恐朝廷之忧不在塞外而在塞内也臣窃计虑契丹新主嗣立遂定则与故主无殊盟好亦必坚久就使其叔争立国中有变待蕃汉懐服其势不五七年不得平定朝廷乗五七年之间惩前之失谋拣练骁壮抑去老懦使民力得纾国用得饶以待冦至必胜之道也古人请十万众横行匈奴中今以六十万众重之以髙城深池惴惴常恐不足者殆将相不任责也陛下诚能専责将相委以经略非特边鄙无事将见天下得复太平也臣愿勑大臣平章如不以臣愚而废其言必有万一之补【至和二年八月上时知谏院】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二十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二十一   宋 赵汝愚 编   兵门   兵议下   上仁宗论兵九事     蔡 襄   臣近上国论要目十二篇以谓当今之急务彊兵爲第一事富国为第二事欲修治道自此而始兵不彊则国不富国不富则民不安是故始于彊兵而终于安民本末之论也彊兵之说如何一曰消冗谓兵不可以暴减当有术以消之二曰选择谓老弱疾病不堪战阵之人即拣择而去之三曰省兵谓不应置兵处与置之过多者则省之四曰训练谓兵虽少壮而训练不得其术与不教同五曰立法谓兵絶无统制故不可用用之则败此五者偹修则兵少而精矣少则财用饶财用饶则国冨矣兵精以战则胜以守则固而兵彊矣其说皆世人常论也然而行之则为治道之始不行则爲天下大患是世人之常论乃当今之急务臣故谓之第一事一事中书不与知兵增兵多少不知也枢宻院要兵则添财用财用有无不知也管军将帅少兵则请増不计校今日兵籍倍多何故用之不足也三司但支办衣粮日日増添不敢论列谓兵非职事也四者各为之谋以至于此若通而为一则可以计校兵籍多少财用有无不至于冗臣欲乞招置増添兵数枢宻院中书共议之先令三司计度衣粮如何足用管军毎乞増置必须诘问其所少之因必不得已方可具奏如此谨重乃省兵之一端也   一事近年置诸路安抚钤辖添屯禁军自亰西江南东西广南东西两浙福建等驻泊禁军皆是北人南方水土异冝水行不知舟檝之利山行不堪阻阨之险一往三年死亡殆半其不便一也只如差二万人驻泊及至当替又湏二万人常湏四万人可了办以此屯戍之多军还到营未及三两月又复出军不惟道路劳苦妻孥隔濶人情欝结其不便二也今欲除亰东淮南外诸路钤辖安抚司所管驻泊禁军其年满量留合要人数差补外并只放还本营更不填阙或问南方难用北军祖宗平定南方尽是北军今来何故难用曰祖宗之兵诛讨大计未有不从中出兵今者南方但当作御盗贼之计若御盗贼诸路各有招置禁军练习精熟可以驱使贼势大者暂遣北军不为失策此省兵之一端也   一事陜西河东自庆歴巳来用兵之际置寨栅数多所以添兵寨栅本以通粮道防耕农非有益于攻守今当先去无用寨栅或只量留兵卒随冝罢遣以寛难置粮草之费亦省兵之一端也   一事防边兵卒老弱病患先须拣选若在边鄙不唯虚费粮储兼亦不堪战鬭千兵若有百人老弱遇敌而先奔即是千人皆废如此为患须至选拣马有不堪入阵者而为患与老弱之兵同陜西河东方今无事时若先选拣不唯训练精熟仓卒有偹大可减省粮草以寛国用   一事或曰招置土兵如前日陜西弓箭手之只给与田不费衣粮于事为便且如河北招置土兵为害深矣士兵一人可给戍兵三人兼又父子相承未尝出城骄蹇难动故曰为患深矣河北义勇十九万人昔年差防人情惊动今耳目巳熟但湏整缉训练缓急得力于其间更选强壮湏及十万人不费衣粮可与土兵相制屯戍之兵可减也   一事养兵之费禁军一兵之费以衣粮特支郊赉通计一岁约费钱五十千厢军一兵之费岁约三十千通一千一十八万余人一岁约费四千八百万缗此其大较也若减禁军十万嵗减缗钱五百万减厢军十万嵗减缗钱三百万欲减禁军先减屯戍欲减厢军先减纲运此其要也   一事诸路厢军一指挥有六七百人检寻旧额并无条制葢年嵗旣逺亡失旧文今若朝旨诸军指挥并将校以下不得过五百人旧额不满五百人即依旧额今日以前有剰者并令依旧及五百人一依今来指挥辄敢额外添人并以违制论不在去官原赦之限   一事禁军指挥近年添置军额名目数多指挥将窠虽全兵卒只有三二百人虚费将窠请受今若逐路军额先与条约谓若兵士三百人即有将窠三十人见在人数巳多者仍旧或移补别军及三百人更不补填渐可并省也   一事欲减厢军先减纲运今天下无名纲运最为枉费兵士边郡兵官替移迎送还厢军动皆数百人多者至千人自来明有条制州郡皆以人情不敢禁约此一事也南方替罢官贠近由江浙逺自湘潭一舟十人至二十人一嵗往还京师可了一次一舟之费小者五百千大者七百千所载官物不过数千缗之直衣粮所费几何此二事也天下州郡自太平以来廨宇亭榭无有不足毎遇新官临政必有改作土木之功处处皆是不惟枉费财用必湏多役兵卒此三事也天下持送官物入京如牛皮兵器之多由陆路若委本路转运司不急用者罢省之或令水路可以减省兵役此四事也养兵挽舩不若和雇则止于程限之资养兵则终嵗给之其费必倍此五事也大要举此五事严与条约厢军可省矣【治平元年上时三司使】   上英宗乞罢招军     司马光   臣近闻朝廷于在京及诸路广招禁军其灾伤之处又招饥民以充厢军臣愚以为国家从来患在兵不精不患不多夫兵少而精则衣粮易供公私充足一人可以当十遇敌必能取胜兵多而不精则衣粮难赡公私困匮十人不足当一遇敌必致败北此利害之明有如黒白不为难知也是以太祖之时天下兵数不及当今十分之一而犹日加选练简去羸老专取精锐故能征伐四克混一区夏自景徳以来中国旣以金帛绥懐戎敌不事征讨至今六十余年是宜官有余积民有余财而府库殚竭仓廪空虚水旱小愆流殍满野其故何哉岂非边鄙虽安而冗兵益多之所致乎此乃天下共知非臣一人之私言也庆歴中赵元昊叛西边用兵朝廷广加召募应诸州都监押募及千人者皆特迁一官以此之故天下冗兵愈众国力愈贫近嵗又累次大拣厢军以补禁军之数即自系籍之兵已为不少矣何苦更复直招禁军及招饥民以充厢军臣不知建议之臣曽与不曽计较今日府库之积以养今日旧有之兵果为有余为不足乎此葢边鄙之臣庸愚怯懦无他材畧但求添兵在庙堂之臣又恐所给之兵不副所求他日边事或有败阙归咎于已是以不顾国家之匮乏只知召募取其虚数不论疲软无所施用此羣臣容身保位茍且目前之术非为朝廷深谋逺虑经久之画也谚曰多求不如省费此言虽小可以喻大今以十口之家衣食仅足一旦顿増五口必不能赡若不顾囷中之粟箧中之帛所余几何而唯冗口是贪能无穷匮乎国家之势何以异此羣臣旣不能爲陛下忠谋陛下又不自以为忧则谁当忧之臣恐边臣之请兵无竆朝廷之募兵无已仓库之粟帛有限百姓之膏血有涯不知国家长此沉瘵何时当瘳乎臣又闻即日灾伤之处军无见粮煑薄粥以饲饥民犹不能给况刺以为兵将以何物养之终身乎且畎畆农民止因一时饥馑故流移就食若将来丰稔则各思复业今旣刺以为兵是使之终身失业也于官于民皆为非便谋策之失孰甚于此臣愿陛下断自圣志速降指挥应在京及诸路并宜罢招禁军但选择将帅使之训练旧有之兵以偹御四夷不患不足其灾伤之处州县不得妄招饥民以充厢军但据所有斛斗救拯农民俟向去稍丰使各复旧业则天下幸甚臣自陛下践祚以来不自知其狂愚见朝廷政令有未便差除有未当屡献瞽言浼渎天聼陛下未尝为之变一政令改一差除如臣者亦可以不言矣然犹区区献言不已者诚耻居位而不言不耻多言而见厌也【治平三年正月上时知谏院】   上神宗论拣禁军     司马光   臣窃闻道涂之言未审虚实或云朝廷欲拣在京禁军年四十五以上微有疾病者尽减下请给并其妻孥徙置淮南以就粮食若实有此议臣窃以为非宜何则在京禁军及其家属率皆生长京师亲姻聨布安居乐业衣食县官为日固久年四十五未爲衰老微有疾病尚任征役一旦别无罪负减其请给徙之淮南是横遭降配也诸军之内沙汰甚多必恐人情惶惑大致愁怨虽国家承平无事纲纪具张此属恟恟不安亦无能为患然诏书一下若万一有道路流言惊动百姓朝廷欲姑务省事复为收还则顿失威重向去无以复号令骄兵若遂推而行之则众怒难犯专欲难成意外之变不可不防梁室分魏博之兵致张彦之乱此近事之可鉴者也故臣愿朝廷更当深思熟议未冝遽下此诏也夫水未至也而虚为之防水虽不至亦无所害谓水不足忧而不为之防一旦水至则防无所及矣故君子贵于思患而豫防之也且国家竭天下之财养育兵士本欲偹边陲今淮南非用武之地而多屯禁兵坐费衣食是养无用之兵寘诸无用之地也又使边陲常无事则已异日或小有警急主兵之臣必争求益兵京师之兵旣少须使者四出大加召募广为拣选其数倍多于今日所退之兵旧兵尚请衣粮未去而新兵更添衣粮是弃巳敎阅经战之兵而收市井畆之人本欲减冗兵而冗兵更多本欲省大费而大费更广窃恐非计之善者也臣愚愿朝廷且依旧法每嵗减禁军有不任征战者减免充小分复不任执役者放免百姓听其自便在京居止但勿使老病者尚占名籍虚费衣粮人情旣安于所习皆无怨嗟国家又得其力用不虚设冗兵旣去大费自省在理甚明于事爲便臣偹近臣兹事系国安危不敢不言【熈寕二年上时为翰林学士】   上神宗论冗兵      陈 襄   臣观治平二年天下所入财用大数都约缗钱六千余万养兵之费约五千万乃是六分之财兵占其五禁兵之数约七十万一夫钱粮赐予嵗不下五十千则七十万人有三千五百万缗之费厢军之数约五十万一夫钱粮赐予嵗不下三十千则五十万人有一千五百万缗之费则是厢禁共费五千万矣惟余一千万以偹国家百用之费今若裁损厢禁人数五分之一则可以减钱粮之费一千万以助县官用度比之常嵗倍増其数百度经费有二千万足以赡给有余矣况艺袓朝中外之兵止一十二万眞宗之时三十余万章圣之时已号为多然不过五六十万人大抵兵贵在强不在众今若选拣精悍之士而去其懦弱羸老者凡五分之一则犹有九十六万精兵不为不足矣【熙寕二年上时知谏院】   上神宗论兵制不宜遽有更易   文彦博   臣向因进对防询及兵民利害臣与吴充即时畧具大旨上对然而天威之下顷刻之间固未详悉臣退而复思自陛下临御以来焦劳庻政以兵者大事尤所垂意三四年前枢宻院检録得开寳初至治平中内外兵马大数颇详偹遂议酌中定为永额比至道前即差多方庆歴中即颇减内壮根本外防边除去冗留精适用省费搜补训练皆有条理又以三路邻于边境进有属户蕃兵弓箭手之以至次边州军尽置义勇缓急调发以应征防若守处之得冝经久必无阙事兼向时诸路郡县额外増置弓箭手亦欲防虞盗贼如此纲纪臣已谓深恊方今之宜颇得偹预之理设有未至或有废坠即当弥缝振举之可也恭惟太宗之定天下也止用此兵真宗仁宗英宗之守天下也亦用此兵累圣相承而无异道歴年弥久而无异法故臣以谓协当今之宜得偹预之理有未至而废坠者弥缝而振举之可也今陛下以睿圣之德承祖宗隆盛之业中原之人不识兵戈者几百年歴观前古至治未有如此之安且久也故生齿蕃多愈于二汉封疆广逺过于三代所谓民不改聚地不改辟施之仁政而不烦扰则太平之効又何加焉陛下必欲舍此而别求治道以致太平更易兵制以张威武固非臣愚所及况臣偹位枢府所主惟兵不能上副盛意委曲经画尸禄之责所不能逃伏望圣慈察臣前后累上章奏听解枢机之重柄并还将相之印绶得以散秩俾守外郡从愚臣知止之分全朝廷退人之礼臣久防天地之恩敢忘犬马之报窃谓兵民犹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禁暴戢兵武之七德不戢自焚自古所戒凡更制维御之方深愿谨之重之区区之诚庻补万一【熈寕四年上时为枢宻使】   上神宗谏用兵      张方平   臣闻好兵犹好色也伤生之事非一而好色者必死贼民之事非一而好兵者必亡此理之必然者也夫惟圣人之兵皆出于不得已故其胜也享安全之福其不胜也必无意外之患后世用兵皆得已而不已故其胜也则变迟而祸大其不胜也则变速而祸小是以圣人不计胜负之功而深戒用兵之祸何者兴师十万日费千金内外骚动殆于道路者七十万家内则府库空虚外则百姓穷匮饥寒逼迫其次必有盗贼之忧死伤愁怨其终必致水旱之报上则将帅拥众有防扈之心下则士众久役有溃叛之志变故百出皆由用兵至于兴事首议之人防谪尤重葢以平民无故縁兵而死怨气充积必有任其咎者是以圣人畏之重之非不得已不敢用也自古人主好动干戈由败而亡者不可胜数臣今不敢复言请为陛下言其胜者秦始皇既平六国复事胡越戍役之患被于四海虽拓地千里逺过三代而坟土未干天下怨叛二世被害子婴就擒灭亡之酷自古所未尝有也汉武帝承文景富溢之余首挑匈奴兵连不解遂使侵寻及于诸国嵗嵗调发所向成功建元之间兵祸始作是时蚩尤旗见长与天等其春戾太子生自是师行三十余年死者无数及巫蛊事起京师流血横尸数万太子父子皆败班固以为太子生长于兵与之终始帝虽悔悟自克殁身之恨已无及矣隋文帝旣下江南继事夷狄炀帝嗣位此志不衰皆能诛灭强国威震万里然而民怨盗起亡不旋踵唐太宗神武无敌尤善用兵旣已破灭突厥高昌吐谷浑等犹且未厌亲驾辽东皆志在立功非不得已而用其后武氏之难唐室陵迟不絶如线葢用兵之祸物理难逃不然太宗仁圣寛厚克已裕人几至刑措而一传之后子孙涂炭此岂为善之报也哉由此观之汉唐用兵于寛仁之后故其胜而仅存秦隋用兵于残暴之余故其胜而遂灭臣毎读书至此未尝不掩巻流涕伤其计之过也若使此四君者方其用兵之初随即败衂惕然戒惧知用兵之难则祸败之兴当不至此不幸每举輙胜故使狃于功利虑患不深臣故曰胜则变迟而祸大不胜则变速而祸小不可以不察也昔仁宗皇帝覆育天下无意于兵将士惰媮兵革朽钝元昊乘间窃发西鄙延安泾原麟府之间败者三四所防动以万计而海内晏然兵休事已而民无怨言国无遗患何者天下臣庻知其无好兵之心天地神谅其有不得已之实故也今陛下天锡勇智意在富彊即位以来缮甲治兵伺隣国羣臣百寮窥见此指多言用兵其始也弼臣执国命者无忧深思逺之心枢臣当国论者无虑害持难之识在台諌之职者无献替纳忠之议从微至着遂成厉阶旣而薛向为横山之谋韩绛效深入之计陈升之吕公弼等隂与之协力师徒防败财用耗屈较之寳元庆歴之败不及十一然而天怒人怨边兵背叛京师骚然陛下为之旰食者累月何者用兵之端陛下作之是以吏士无怒敌之意而不直陛下也尚頼祖宗积累之厚皇天保佑之深故使兵出无功感悟圣意然浅见之士方且以败爲耻力欲求胜以称上心于是王韶搆祸于熙河章惇造衅于横山熊本发难于渝泸然此等皆戕杀已降俘累老弱困弊心腹而徒取空虚无用之地以为武功使陛下受此虚名而忽于实祸勉强砥砺奋于功名故沈起刘彛复发于安南遂使十余万人暴露瘴毒死者十而五六道路之人毙于输送资粮器械不见敌而尽以为用兵之意必且少衰而李宪之师复出于洮州矣今师徒克防锐气方盛陛下喜于一胜必有轻视四夷陵侮敌国之意天意难测臣实畏之且夫战胜之后陛下可得而知者凯旋防奏拜表称贺赫然耳目之观耳至于逺方之民肝脑屠于白刃筋骨絶于餽饷流离破产鬻卖妻男薫眼折臂自经之状陛下必不得而见也慈父孝子臣寡妇之哭声陛下必不得而闻也譬犹屠杀牛羊刳脔鱼鼈以为膳羞食者甚甘死者甚苦使陛下见其号呼于挺刃之下宛转于刀几之间虽八珍之美必将投筯而不忍食而况用人之命以为耳目之观乎且使陛下将卒精强府库充实如秦汉隋唐之君旣胜之后祸乱方兴尚不可救而况所在将吏罢软凡庸较之古人万万不逮而数年以来公私窘乏内府累世之积扫地无余州郡正税之储上供殆尽百官俸廪仅而能继南郊赏给乆而未办以此举动虽有智者无以善其后矣且饥疫之后所在盗贼蠭起京东河北尤不可言若军事一兴横敛随作民穷而无告其势不为大盗无以自全边事方深内患复起则胜广之形将在于此此老臣所以终夜不寐临食而叹至于恸哭而不能自止也且臣闻之凡举大事必顺天心天之所向以之举事必成天之所背以之举事必败葢天心向背之迹见于灾祥丰歉之间今自近嵗日蚀星变地震山崩水旱疠疫连年不解民死将半天心之向背可以见矣而陛下方且断然不顾兴事不已譬如人子得过于父母惟有恭顺静思引咎自责庻几可觧今乃纷然诘责奴婢恣行棰楚以此事亲未有见赦于父母者故臣愿陛下逺覧前世兴亡之迹深察天心向背之理絶意兵革之事保疆睦邻安静无为固社稷长久之计上以安二宫朝夕之养下以济四方亿兆之命则臣虽老死沟壑瞑目于地下矣昔汉祖破灭羣雄遂有天下光武百战百胜祀汉配天然至白登被围则讲和亲之议西域请吏则出谢絶之言此二帝者非不知兵也葢经变旣多则虑患深逺今陛下深居九重而轻议讨伐老臣庸懦私窃以为过矣然人臣纳忠于君因其旣厌而止之则易为力迎其方锐而折之则难为功凡有血气之伦皆有好胜之意方其气之盛也虽布衣贱士有不可夺自非智识特逹度量过人未有能勇于奋发之中舎巳从人惟义是听者也今陛下盛气于用武势不可囘臣非不知而献言不已者诚见陛下圣德寛大听纳不疑故不敢以众人好胜之常心望于陛下且意陛下他日亲见用兵之害必将哀痛悔恨而追咎左右大臣未尝一言臣亦将老且死见先帝于地下亦有以借口矣惟陛下哀而察之【熙寕十年上时为宣徽南院使检校太傅东太一宫使此疏实蘓轼代作】   上神宗论养兵      吕大忠   臣闻天下之患终在腹心而始在边鄙边鄙之患轻在御敌而重在养兵汉以匈奴千里转饷而天下困唐以藩镇耗竭国用而人心离则是今日养兵之弊终为他日腹心之大患不可不察也夫养兵所以制敌将使边鄙安靖而腹心受其赐也今养之太冗而处之无法朘削腹心以供其费而犹不足虽能胜敌无所用之况不能胜者哉虽然边不可不防兵不可不养弊之甚者则宜更之患之大者则宜消之必使天下井牧其地伍两其民无事则耕有事则战是臣之愿也未可遽行如汉之屯田唐之府兵亦足为善法而不能尽用则今日养兵终危道也危道之中又有甚焉以疲弱失教之兵置之极塞不毛之地日耗贵直之粟嵗劳挽馈之力防小至则不足与校而强校之防大至则不能以支更求益兵而申其致师之计则是以有限之财供无涯之费非徒费也又将起腹心大患岂非危道之甚者邪为今之计亦可以回顾少思而去其太甚者矣臣谓今日之寨户近于屯田今日之义勇近于府兵如广募而精教之以销禁兵之弊一寨戸之勇过于禁兵十人五义勇之费不敌禁兵一人以此校之养兵大费已省其半矣臣又闻自古及今有一国当一边一州当一道者禄赏自足未闻取备于内也秦汉之际一燕一代自当匈奴本朝之初庆州姚内斌雄州李允则自当一道此无他兵精而无冗食也时使而不久戍也岩险其垒而不多留兵也通其互市以致州粟也多置屯田以息逺饷也广募土人以减禁旅也冦不至则吾戒疆吏毋轻犯以致敌也冦旣来则吾饬守将不与其幸胜也冦将退则吾度其盛衰虽空垒以之可也事既寕则吾计曲直虽益兵而报之亦可也凡此者虽非先王之法不犹愈于今日之弊哉以臣之愚虽不足以权大事欲望圣慈试以臣言叅问边臣许其极论是非覆奏如以为非则是边臣欺罔陛下终不能销天下腹心之患或以为是则愿陛下不惮一时之劳尽讲遗法而行不三四年国力民心庻可苏矣臣无状奉使以挽馈为职不能广谋财利以应一切之急而言及养兵之弊人皆以臣为不善避嫌独臣之愚志安社稷不忍缄黙以自取容也【元丰二年上时为河北路转运判官】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二十一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二十二   宋 赵汝愚 编   兵门   禁衞   上仁宗论京师衞兵单寡  张方平   臣伏以京师本古之陈留郡天下四冲八逹之地自唐室以前尝为重藩五代朱温始封梁王后因其宫府定而为都五姓相承共十一帝四十九年乱亡之速自古无有抑由都城四向无险阻之形藩篱之固逼近戎敌方镇握彊兵于外乗禁卫之虚弱本末倒置也国朝太祖皇帝深虑安危之计始削诸节度之权屯兵于内连营畿甸又修治西京宫室葢有建都之意然利于汴渠漕挽之便因循重迁先帝通好北戎即叙西戎尔时可以减戍消兵致生民于富厚矣太平三十年使军士坐费仓库以困天下非不深思逺谋也知祖宗本意依重兵而为国势不可去也近昊贼犯边渐发禁兵西屯四路在京军旅所留无几今又北防事衅已萌两敌合从人心揺动外有武帅分摠兵而宿卫之师日益单寡尾大不掉根虚必揺势之当然不可忽也愿留圣虑为社稷计京都宜常宿重兵以封殖根本且乞勘防见在指挥人数若果阙少请从内出金帛召募材力训齐教练必须精锐以充禁卫无更外屯夫猛虎所以百兽伏者以其爪牙利也若虎而去其爪牙则犬豕鹿麋皆可以相狎兵卫者国之爪牙也足兵足食乃可以威服四方弹压奸乱矣【庆歴元年上时知谏院】   上仁宗论卫士之变乞黜责皇城司及当直   臣寮         何郯等   臣等伏闻今月十八日夜崇政殿前宿直皇城司亲事官四人殴打人贠至死并刼取库兵縁上殿屋惊动御寝其罪人除捉获及伤死外余党二人二十日捕获之时称被众人争夺致死捉获一名虽覩勘断讫所有当职臣寮或闻已传宣释放传之中外颇骇羣聼伏缘殿廷所置宿卫本为人主预备非常今卫士自生变故所爲凶悖意不可测兼后来所获余党走入最为要害仍闻累传圣防令未得杀死而全不依禀葢是本管臣寮惧见捕获之后勘鞫得情理深切所以容纵手下众人殴死以圗灭口欲轻失职之罪情状如此理无可恕太祖皇帝朝酒坊火发本处兵士因便作过太祖皇帝以本坊使副田处岩等不能部辖并处极法今乗舆咫尺贼乱窃发凶恶之状无大于此而居职者旣不能察举当宿者又不即擒捕未正典刑何塞公议深恐朝廷威令从此寛弛伏乞断自圣意特降指挥将应系干当皇城司及当夜宿直臣寮并等第重行黜降用振威罚所贵禁近之司不敢旷慢【庆歴八年闰正月上时为侍御史知杂事】   上仁宗论卫士之变乞责降杨怀敏   何郯等   臣等两次上殿面奏及具劄子奏状论列乞重行黜降干当皇城司并前月十八日夜内宿臣寮已施行外唯杨怀敏独防寛宥寻奉中书召臣等传谕圣防兼不以臣等所言烦渎曲加诏谕足以见圣眀开纳之量寛臣下进越之罪固宜退伏以听命安可更频干聪明自取罪戾然臣等以国体人情酌之不可便已须当复陈夫人主所以享有天下之重葢由法令等级明辨使人不敢陵犯然后极其尊尔故法令行则朝廷以之强法令偏则纪纲以之紊自昔治乱虽殊莫不由此阶也至于宫闱之变下人輙敢谋乱者前代间防有之皆由人君失德所致且陛下仁厚之德抚恤禁旅未尝以喜怒妄行刑诛虽甚无识宁不爱戴今卫士持刃直入禁庭欲陵犯乘舆是匹夫而有窥伺之意皆由有司不举职法令寛纵所生也为大臣之计宜为陛下深责有司失举之罪用行法令如杨景宗等并当诛戮以谢天下若以其过非自取止可贷其正坐并宜流窜以戒不职今杨景宗等旣以轻罚杨怀敏独又聊行降黜葢两府大臣以陛下左右之人不能坚执祖宗之法以避怨怒若当贼发之际怀敏能指挥众人于后殿即时捕获以此论功乃可赎罪今贼已入禁庭两夕之间陛下被此震惧固亦甚矣怀敏纵有先报之効其可赎失察之罪乎且以人主之尊寛一懐敏之罪固亦细事茍于事体无伤臣等何必苦更论列所惜者朝廷典法无逺近无亲疏当一而行之乃允众望况有司失察之罪无大于此其可贷乎太祖皇帝朝元舅杜审肇知澶州只坐界内河决免官归私第太宗皇帝朝楚王宫火灾废楚王元佐为庻人以怀敏职在近侍孰与元舅诸王之亲以怀敏失察贼乱孰与误河决火焚之僃利害大小较然可知而审肇元佐重责如彼怀敏之寛假如此伏望陛下举祖宗之法以塞公议正左右之罚以示无私不惜一懐敏慰中外臣子之望则天下幸甚臣等论列此事今已数四在于言责固亦无负然喋喋未已者葢忠义之心不胜感愤兹事体大若遂不言恐于圣德无益由臣等之罪也兼臣今日上殿再有奏陈已防圣防开允伏乞速赐施行【庆歴八年闰正月上】   上仁宗论卫士之变乞责降杨怀敏   吴 奎   臣窃见自行春令以来连隂不解此洪范传所谓皇之不极时则下人有伐上者今卫士之变起于肘腋頼宗庙神灵陛下仁圣即时擒获然流闻四方惊骇羣聼不祥之甚也传称主忧臣辱陛下此日可谓忧矣未知任其辱者果何人邪臣闻干当皇城司六人其五已被谪独怀敏尚留外人咸谓陛下私近幸而屈公法臣窃为陛下痛惜之况中外传闻获贼之际陛下宣令勿杀而左右輙杀之裂其支体此必有同谋者恐事露泄而杀之以灭口不然何以不奉诏也【庆歴八年二月上时为监京东排岸司】上仁宗论禁中内臣坐甲  何 郯   臣伏闻禁中自盗发以来逐月分布内臣坐甲宿直以至伐木拆屋缮修垣墙増置闗键其于僃豫之方固亦甚至然臣以事体酌之恐为陛下计者误也夫体有尊卑事有小大尊者系于君卑者系于臣君而尸小事则失所称臣而专大名则非所宜以人君之举所务必博大所谋必经逺崇位号以习民之奉修政刑以防民之逾不废礼以杜僭偪之萌必行法以除暴乱之本使迩莫敢犯逺莫敢陵如此则等威辨而上下无邪心然后知天子之所以尊也今夫卫士生变事出非意皆由朝廷恩过而不知感官司令寛而不能禁也为今之宜其在一震威怒以示诛罚正大法以絶其慢举大刑以讨其奸斥邪伪附下之先絶其萌芽究贼乱犯上之徒务去其根本不恕无良而与众弃不漏有罪而示之公法令旣行纲纪旣正以此御下孰敢不防虽不増宫闱之警而其僃修不加省户之卫而其守固与夫区区从细末之事者不同年而语矣臣况闻陛下从顷年来过自警戒中宫之乐工已尽罢后苑之猎具已尽除其于谨天戒以饬圣躬虽诗书所称遇灾修德之君逺不能逮然于禁防之设所举者近而所忽者逺所谨者小而所遗者大臣窃惑焉伏乞圣慈以臣愚言命公卿大夫当廷公议一举法令威刑之柄以除邪伪贼乱之阶庻主威益尊国命益振内患旣弭外虞自除则天下幸甚【庆歴八年二月上时为侍御史知杂事】   上仁宗论步直兵士作过  钱彦逺   臣风闻嘉庆院见制勘军头司歩直兵士等拟欲作过及于皇城内搜获先埋藏器仗者窃以军头司在崇政殿横门之南与军器库相连最爲近密其兵士日逐随本司臣寮出入甚熟而敢兴意外幸頼宗庙威灵先事败露今已下狱推劾臣虑其人等凶党结连人数众多或自来通行饮食之人心内自疑别生他变所系极大伏望圣慈特降指挥令制勘院先且疾速根究枝党如有姓名画时追捕入院并器仗所埋藏经歴地分人贠节级数目立具奏闻使中外闻之所贵禁卫安贴凶党尽去   贴黄臣近曽以连隂奏密状伏乞严赐指挥宿卫谨选左右御小人以深遏恶原今来兵卒等果有结连欲乞更赐指挥宿卫禁门倍加严整【皇祐元年八月卫士王安与其党相恶寘刀衣箧中从干当引见同杨景宗入禁门既为阍者所得景宗輙隐不以闻寻置制勘院推勘彦逺上此奏时知誎院】   上仁宗论歩直兵士作过【系第三状】   钱彦逺等   臣等风闻制勘院见勘军头司歩直兵士拟欲作过事虽一时狂妄之谋然迹其造恶本心为人臣者所共切齿况兵刃之属已藏在皇城门幸頼祖宗威灵上天豫垂变戒故先事败露傥因循未彰惊属车之清尘臣谓虽赤其族不可塞责今旣下狱推劾縁所系至大颇揺人心传闻四方震骇物听奸豪小人从而扇惑故根究枝党必须尽具案行罚不可缓不尽则他变生少缓则妄意起且昨来殿中亲事官作过之时法稍寛舍推索凶党不尽故此軰忲习乃复有此结连益大于前今若复用轻典臣虑后来之虞寒心疾首伏望圣慈以祖宗社稷自重不用一时恩贷特降指挥令制勘院疾速推究元谋头首及枝党等急行圎结公案申奏其应作过人并乞族诛于都市以示四方庻小人少戒建威消萌在此举矣兹事尤不可缓望特留圣意   贴黄其兵刃经歴门戸埋藏地分亲事官长行人贠及监门内臣乞早令制勘院先具当日人数姓名申奏乞更不令宿卫免别生他事其人据唐汉之法皆合诛戮今来乞并行决配逺恶州军庻中外整肃愿以昨来亲事官法寛为戒【皇祐元年八月上】   上仁宗论歩直兵士作过【系第四状】   钱彦逺   臣伏以王者任宗庙社稷之尊身系天下安危故必严宿卫盛宫室重门道以谨他虞是以法至重禁至密葢将遏絶乱源防微杜渐深计逺虑而爲祖宗社稷之本也故唐太尉长孙无忌误带刀至上閤而监门校尉不觉察有司处以死刑我太祖皇帝尝以内酒坊在厚载门外逼近宫掖而中夜遗火凡自监官至工匠斩五十余人讫太祖一朝内中无遗火者此法行刑重而人畏古今之成効今风闻制勘院所勘得怀器刃入皇城人主名应门戸地分干系亲事官人贠节级将欲断遣次窃缘所怀器刃已入皇城虽其人结连虚实未辨而门卫地分晏然不知则国家以重粮温衣养之何用本以御捍意外而耳目之前上下公然畏避权势轻弛法禁不行讥察况昨来内中亲事官作过之时由断遣稍轻是致小人惯习复有此事不轻上系宗庙社稷岂得复惜此数十兵卒而不思后患伏望圣慈察安危本末应制勘院所勘到不觉察怀刃入皇城把门及地分亲事官人贠兵级等乞不以常法断遣其本处正管门戸地分兵级并乞刺配沙门岛其余干系人贠兵级并乞刺配广南逺恶州军所贵臣子益励忠孝之心使小人自此戒惧【皇祐元年八月上杨景宗责授左监门卫大将军均州安置】   上仁宗论歩直兵士作过【系第七状】   钱彦逺等   臣等今月二日准宰执请赴中书奉传圣意以皇城军头司臣寮行遣并依法者伏以法者缘人情而生较其大旨止欲防微杜渐禁民爲非尊君卑臣归于至正然有情重法轻情轻法重者故酌重轻而处刑柄在人君专之非所司可得而议是以两汉有决事比若今之用例本朝断罪有敕旨所以压天下公议戒小人妄意而今来宿卫下卒挟刃直入禁门虽其谋别有所在縁去便殿内閤才百十歩藏之累日上下一无觉察此爲人臣者所当共怒安可本司官属过止罚金而云法当然尔甚失天下之望且昨来亲事官作过之时由用法太寛牵于权幸人情不塞羣小人无所戒惧遂致小人复思遂其狂计交防之卫行若坦途事旣暴露方贷以寛典诚陛下至仁至圣欲全羣臣奈宗庙社稷之重天下臣子之心何谨按尚书云威克厥爱允济爱克厥威允防功说者谓威刑能克胜所爱近则人惧而事可济办若威刑而爱近所惑则人怠而事无成功此圣人眀训治国家大要是岂乐用严酷哉葢所虑者逺今若以近臣而轻其罚恐非威克之道臣虑今之议论谓此事与亲事官作过时不同言彼则挟刃逾屋此唯埋藏意在诬告他人不当爲例甚不然也且王者设门禁列宿衞重其刑严其制者先虑其事也必若俟挟刃逾屋而后罚无所济也且刃已入门则萧墙之内其忧不细安得忽畧后患而徇一时之谈臣等忠义愤发外采公议咸以爲未当故不避再三上渎天聼人臣之节死而后已伏望陛下览尚书威克之义思祖宗社稷之重以亲事官作过时罚轻为戒其皇城军头司臣寮并依臣等前后累状重行黜责所贵厌快人情允恊公议   贴黄宿卫之制唯门禁最重葢以出入所自今刃巳入而云未曾作过故用轻典且门禁之失唯论入与未入岂系作过与不作过者乎且国朝自祖宗以来凡用法皆有司铺条临时勑旨裁轻重而断遣故有特勒停者冲替者未得与差遣者就移监当者此皆法外行罚岂可有如此事而本司臣寮并止依轻法也【皇祐元年八月上】   州郡兵   上真宗乞江湖诸郡置本城守捉兵士   王禹偁   臣伏以体国经野王者保邦之制也易曰王公设险以守其国又曰重门击柝以待暴客传曰僃豫不虞古之善教也自唐广眀之季天下乱离各据城垒缮治兵甲豆分割七十余年太祖潜跃之初则复关南平淮甸受禅之歳再驾伐叛取庸蜀下荆湘克番禺讨金陵是十分天下而有其七矣太宗纉嗣洪业克辑大勲平定并汾怀来闽越天下一家无不臣妾当时议者乃令江淮诸郡毁城隍收兵甲彻武僃者三十余年书生领州大郡给二人小郡给五人以充常从号曰长吏实同旅人名爲郡城荡若平地虽则尊京师而抑郡县强榦弱枝之术亦非得中道也臣比在滁州值发兵挽漕闗城无人守御止以白直代主关闭城池旣圯器仗不全及徙维扬称爲重镇乃与滁州无异尝出铠甲二十副与廵警使臣蹶弩张弓十损四五葢不敢擅有修治又地湿曝凉为难上下因循遂至于此今黄州城雉器甲复不及滁扬万一水旱为灾盗贼窃发虽欲御僃何以枝梧臣按司马迁天官书云天运三十岁一小变一百年一中变五百年一大变此常数也古圣知其如此设僃以待之虽变不乱国家以建隆甲子歳下西川甲午歳复乱三十年之应也当时西川止益梓睂遂有城可守惟郭载弃而先走为贼所据余皆固守无城之处悉爲贼据此有僃之明効也陛下纉服二圣恢隆长世必有非常之制改辙更张因时立法固无拘执太祖削诸侯防扈之权不得不尔太宗平伪国夷妖巢本以杜觊望之术法乆则弊生救弊之道在乎从宜汉髙惩暴秦郡县之失封建其子弟及七国势强文景乃行削夺唐德宗乗安史厌兵遂有贞元姑息之政宪宗覩齐蔡巨猾遂有元和讨贼之议葢见几而作爲社稷逺图疾若转规不可胶柱今江淮州郡大患者三城池堕圮一也兵仗不全二也兵不服习三也今濮贼之兴慢防可见望陛下特行神断参之妙筭如且因而修治不欲张皇凡江浙荆湖淮南福建等郡约民户众寡城池大小并许置本城守捉军士不过三五百人勿令差出止于城中阅习弓剑渐葺城垒缮治甲胄郡国张御武之僃长吏免剽畧之虞【咸平三年十二月上时知黄州先是濮州有盗贼入城畧知州王守信监军王昭度禹偁闻之以为国家武僃不修故盗贼窃发近辅因有此奏】   上仁宗乞东南诸郡募兵以防冦盗   冨 弼   臣闻天下大器也非法制网罗不可以守矣生民重畜也非智力控御不可以保矣是故先王兢兢业业日谨一日唯恐失大器而防重畜也臣伏见西戎僭叛屡冦边境本道不足以支朝廷悉发京东京西淮南江南荆南湖南两浙福建广南东西凡十一道兵以屯闗中十一道兵素寡弱又罹此调发故闗中得之未足以充而十一道之兵已尽矣朝廷独念京东隣河朔京西次闗陜此二道不可以无僃遂遣使阅乡民俾习武以代军兵东南九道则不之省臣未谕也伏思朝廷用度如军食币帛茶盐泉货金铜铅银以至羽毛胶漆尽出此九道朝廷所以能安然理天下而不匮者得此九道供亿使之然尔此九道者朝廷所仰给也固宜保守之今尽取其兵是不加保守一日乘虚盗起梗其津要则京师无故而坐困矣凡奸贼好窥觊者无世不有今西鄙用兵天下兵与将皆集于西方力必不能及他道则就无僃而作焉以臣观此九道州军或一豪杰率数十夫伺州官朔望行香毕集持锄防白挺羣呼奋击可尽杀之谁复御者然后开府库复刼取豪家物散施召募必应者如云一日可得千计鼓行而前处处无兵又城垒不修诸郡县镇所至必防俟奏至朝廷即时发兵亦不减三两月方至则其徒必及万数何可破邪臣又虑陛下以谓巨冦必不能猝至臣不敢逺稽前古畧引隋唐以来东南爲冦者以明之隋大业年中刘元进起余杭朱爕管崇起吴各拥数十万冦江浙诸州朱粲起谯郡拥兵数十万冦宏起鄱阳萧铣起罗县各众数万攻防诸郡唐咸通年中桂林戍卒五百人杀其将以判官厐勋为都头剽掠湘潭后防徐宿等州又干符年中海贼王郢江贼柳彦章各聚徒数万余光化年中鲁景仁起连州黄岫起桂阳沈行收起邵阳各拥兵万余攻本郡邑杀戮守长其甚盛者则江西钟傅广南刘隐湖南马商福建王潮皆割据焉臣谓东南九道负山阻水为冦者足以倔强故自古为冦渊薮唯王者能镇抚之则冦不能生于其间不然则乱之必矣今九道大小一百三十余郡若毎郡皆宿兵固不可得也臣欲乞于九道中择要害约十余郡如泗扬升吉潭荆桂广福杭越之按地里相去均者于本处募兵大郡五千小郡三二千以多补少不过四五万人以东南百三十郡之富岂不能赡养哉训为精兵勿复差役毎郡置二督防专领之毎道别置一都防经畧之九道又置一总管者居中以节制之如此则欲爲冦者知朝廷有僃岂不顾惮耶设有盗起则发兵有所济师有地乗其未甚炽而扑灭之不爲难矣臣前所谓天下生民宜网罗而控制之者以此道也臣伏念京东京西虽置乡兵而军兵絶寡亦未见乆安之理夫乡兵无营垒散处村堡又各持兵仗其部伍上下终不得如军兵之肃也或因饥馑为奸桀倡之安能使必不为盗又宜得军兵两相制御况山东自古尤多冦盗隋大业年中韩进甄寳起济北张金称起清河窦建德格谦孙宣雅起渤海孟襄杜伏威起齐逐郡各拥众十余万人刼掠诸郡唐干符中王仙芝起濮州聚众亦十余万转攻河南十五郡以至黄巢起宛朐拥众百万防覆两京横行天下虽然观其初起草莾葢亦甚微当时制御失策遂至滋蔓今亦乞择要害数郡募兵立帅如东南之制则可无虞矣议者或谓财用不足恐难成此夫以天下安全之业尚患财窘而不能立乆长之防不幸小有冦聚则如之何伏惟陛下以宗社为忧以生民为念裁制私欲损节横费则数万之众不日可募此无疆之基也【康定元年十月上时知制诰】   上仁宗论不当明言体量州县酷虐军人   欧阳修   臣等风闻朝廷近降指挥与诸路转运使令体量州县官吏酷虐军民者臣料朝旨如此必是因韩纲酷虐近致光化兵士作过故有此指挥窃以昨来光化兵变虽因韩纲自致其如兵亦素骄处置之间须合中道韩纲自当行法骄兵亦合讨除如此两行方始得体今若明行号令徧约官吏则骄兵增气转更生心长吏畏避无由行事其所降与转运司文字切虑朝夕之间传播中外扇动羣小引惹事端然已失之令旣不可追伏乞速降指挥与诸路转运使令密切禀行不得漏泄所贵别不生事【庆歴三年上时知誎院】   上仁宗论州郡武僃    张方平   臣前在谏院累曾论郡县武僃所陈意见朝廷未加精察比来军兴多事赋役烦数顾亦天幸而屡有年奸游之民犹聚为盗至拥旗鼓入城邑杀官吏堂堂无所惮不幸而荐饥民稍艰食势必羣聚蜂起为盗或数辈匿村闾至聚吏兵千计县乡为之残敝而不能时擒即气熖稍盛兵连祸结岂在戎敌也汉唐之时未尝无四夷之患至或长驱而犯宫阙然无害于根本之固及黄巾巢贼竟以大坏天下国家创艾五代之乱藩镇不得擅兵常番禁旅外屯州郡乃自近歳悉还戍边其州郡兵之壮者亦率防选配诸禁卫所余乃罢弱羸卒供杂役使官吏从而已岂知执兵之事今愚细之民知窥此隙故昨王伦等贼起沂州并淮渡江歴数千里若蹈无人之地乃始下京师之甲而趋蹑之使民间而有奸桀岂不生易朝廷之心欤伏以先朝置诸道提举兵甲司所以专督盗贼抑有经逺之旨粗存方面之制比来忽畧颇爲虚名今能稍付事权自可外张形势计诸藩郡有兼提举兵甲处其为要地自用重臣镇守自余地望稍轻亦领此名者不过七八诚选用有风望方畧之士以任长吏各于本路除钤辖或都监一贠量其路分轻重提封近逺约置兵之数令于本郡及所部州军见兵中选取壮强集成指挥因昨所置武卫为名而廪给之若见兵籍取不足则令招募及数明降朝旨更不拣选调发赴边亦不得輙差逺出内有逃亡随即收捕所有器甲必令精良毎道选差班行使臣一两人或令长荐举比监押廵检资序专管教阅若所部郡县有冦盗结集之处即量事势发卒赴应使之统领追捕其所部州军都监监押廵检县尉诸督盗官吏令得察亷其能否勇怯以闻而升黜之若所部郡县强恶奸蠧之民得以检察追逮按情科罪移配逺方若贼羣党稍众钤辖都监亲督吏卒防合掩杀自余赏罚科条更自朝廷比议指挥如此则不惟壮郡县武僃抑稍复方镇事体庻以式遏冦虐消除暴害【庆歴五年上时为翰林学士】   上仁宗乞拨并诸路军额放停老弱   钱彦逺   臣伏以今天下兵卒最爲冗多较于祖宗三朝数増十倍然皆老弱羸怯混淆其间堪战精锐百才三四而国家竭民力以赡之日困一日何以取济其已在军籍者诚未可立行措置求折衷之策则莫若窒其源本欲乞天下除禁军巳有指挥住招填外余诸路本城不系披带诸军且未得招填其有名额空存而人数不满一百者并拨并入本州诸军及遇防选半粮剰员之时并委自逐州当职官吏审验六十五以上如堪执役即且存留七十以上一例放停不得窃主恩而爲已惠收小人之妄誉所有在京除见干当职事文武官吏合依勑破兵士当直外并不得妄作名目占留陈乞在他干当见有者仰逐处一面抽下其本城诸军及三年逐州具计减得多少人数今来约合留多少人数申奏委大臣议定经乆措置所贵军政益修国财稍给禁军若乆不招填又恐不可乞以即今见在为额转旋防去老弱者招少壮者填之【庆歴八年八月上时为右司谏】   上仁宗论増置土兵    孙 抃   臣伏见兵家征行守御之法其所用士旅以知人情者爲先熟地里者次之谙土风者又次之何则知人情则强弱先辨熟地里则险易先知谙土风则寒暖先僃故临事也便而取効也速是以所安者平原易地置之险阻则惧矣所习者大陵髙阜移之谿防则危矣古圣贤确论皆然国朝有天下所置州郡必招置本土人充军或三两指挥名额各异比年以来逐处凡有缓急此等人号为得力非他知人情熟地里谙土风故也然而军数寡少月给微薄防托之际事功难集臣欲乞应沿边州郡密迩蕃夷部落谿防去处元有本土军分者望朝廷相度稍益其数目量増其请受以时而练习之一则团结部伍渐成次第隣近蕃夷冦贼不敢作过二则衣粮差足可以收其尽瘁之报【皇祐五年上时为御史中丞】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二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二十三   宋 赵汝愚 编   兵门   民兵上   上眞宗论防集强壮    田 锡   臣伏覩近日多雨秋稼颇伤近京诸州积潦为害加以差遣使命防集乡兵人情不安物听可骇谓一家虽有数口三丁必抽两丁定以强壮之名备于缓急之用虽不刺靣各遣归农其如终军名向去须在戎伍当北防未賔之际值西戎为害之时岂不知临时抽差以补正军阙少如此壮丁之家父母妻男有哀恸之哭声实感伤于和气朝廷宜制理于未乱枢相当经始而图终臣窃闻国家府库稍虚仓廪不实不然则何以急急于聚敛财货孜孜于备御邉防况庙堂无人军旅无将居崇官者皆莫知危亡之渐食厚禄者悉坐观成败之人边上奏报继来戎敌侵轶渐近其好佞言而安圣心者则曰国家何患无逺虑而有近忧者不过请圣驾亲征望陛下以宗社为忧乞陛下以刍荛可听臣毎奉圣防凡有见闻即令敷陈敢不遵守干冒宸扆臣无任惶恐激切屏营之至【咸平五年五月上时为侍御史知杂事先是诏集近京诸州丁壮选军籍锡上此防】   上真宗论拣选强壮失信  田 锡   臣伏覩去秋以来霖作沴近畿诸处水潦为灾虽闻检覆蠲免租税又闻相度低下开决沟渠虽忧防之心似有所济而利害之半莫知适从古者不夺农时虑妨营种或遇歉嵗即念困穷故有赈贷粮储除放徭役免令凋瘵不至流亡今国家为少阙军兵防备边戍遂于曹单宋亳陈蔡汝颍之间防集乡村拣选强壮得五七万人访闻始降宣命指挥只令在本城防守及至奏闻都数即并抽赴京师昨近臣何以商量如此失信令下民皆怀怨望岂得无词况陛下常好读书有儒臣时得侍讲春秋谓君命无二又曰信不由中谅在圣聦尽逹防防岂有命令旣宣于羣下而诚信不由于厥中若外国差人在京探事事无钜细境外旣必尽知知而图谋边上未得安静其所谋者谓古者以民爲邦本食为民天今国家取丁壮爲兵以失邦本以灾伤去食宁有民天粮储何止无余边备亦恐不济以此得计以此乘时此外国所谋之小者也其所谋之大者以闗西去年秋稼不登京东今嵗春种已失国家营救之不暇庙堂图虑之未精欲以新集未惯之兵授非才无勇之将侥幸求胜轻敌寡谋此外国所谋之大者也加以自春以来多隂少晴毎遇朔风其来数日不定变阳春和平之令爲边塞动静之占臣不晓占书不知兵略但以经史所言之事求灾祥可见之证以愚意裁量望圣慈采纳虽兵者凶器不得已而用之民爲邦本不得已而取之今五七万人并离农畆日近更差使臣拣防岂无物议忧虞以灾沴之余防盗若起适足爲戎敌之利有劳宵旰之怀检灾伤乃是虚名行赈贷且非实事斯乃今日之务最急而非时之患可忧也臣谓非十年不足以聚蓄财货非十年不足以生育黎元二十年间治之得其宜则无虑治之失其宜则有患非二十年尚未能蓄聚财货生育黎元况临事欲制置乎望陛下思今日之急务虑非时之所忧示信以结之善谋以成之若信不由中事出虑外必恐国家多难自今日始臣受先朝拔擢不敢不言臣受陛下指挥不敢不奏【咸平六年三月上时为侍御史知杂事先是五年十一月令近京诸州募强壮愿充军者给衣服装钱送阙下锡上此奏】   上仁宗乞河东依陜西例防强壮   文彦博   臣于去年二月初曽上言乞河东路毎三丁防一丁充强壮缓急为守御之备自后朝廷差吴遵路等于河东路防差到强壮共一十四万三千余人内一十三万三千余人是主戸九千余人是客户皆两丁内防一丁充强壮臣令徧歴到诸州军窃见所防到强壮太多而不精兼颇妨夺农事臣检防咸平中曽降勅防差强壮本路除晋绛慈隰麟府六州不防差外共防差到强壮四万四千余人今来虽添晋绛慈隰四州防差强壮即比咸平旧数几及三倍况本路主客人户共三十一万勘防才及陜西人户之半昨来陜西所防弓手只十万人以此况之即河东所防集太多而妨农也臣欲乞依陜西体例毎三丁防一丁充强壮犹可得八万余人所贵务农作者不致妨废习武事者颇得精专如允臣所奏更不钞防据丁口数目而去留之并不骚扰动众【康定二年上时为河东路转运使河北河东强壮自咸平以来有之承平嵗乆州县不复阅习多亡其数康定元年因彦博等言始诏二路防差又増广其数并及陜西诸路至是彦博又上此防朝廷亦莫之从也庆歴二年悉拣其劲勇者为义勇指挥不愿者释之而存其籍以备守葺城池自是强壮寖废矣】   上仁宗论刺四路弓手充保防宣毅   张方平   臣伏见宣差朝臣分路徃陜西河东京东西路于前来防差强壮弓手内招募愿充军人分配宣毅保防指挥者臣窃思此举事系安危敢竭防上裨国论谨列不便事件及臣愚所见如左   一自去嵗初降勅命防差强壮弓手之时民间喧然皆言此时防差虽以强壮弓手为名实欲黥补军籍勅防屡下丁寜再三谕以朝廷防差之意只要各防县乡必不起从征戍郡县又多方安辑民犹猜哗及经去冬教习寻放归业乡闾窃语方以少定然名在弓手之籍者居常犹恐不能自安毎闻一使出行州县輙相扇动谓来调发今此命忽下果如民所素料此后命令无复可信此其不便一也   一宣命虽令使人招召情愿縁先来防差弓手多是高赀之家例皆衣食无阙岂有情愿充军之人臣闻所差朝臣已相与议云此来受命朝廷意在倚办若至郡县无人应募须与逐处官吏迫致之尔窃惟所差使臣盖皆期于集事寻常浅见之人复思郡县官吏材术足任者无几今旣设以赏利唯知用心若其谋之匪臧或致变生不测奸猾乗衅相激噪聚万一惊扰更成厉阶此其不便二也   一所差使臣旣与郡县官吏抑迫百姓令伏充军即须团练结甲赴京师充军之人旣非情愿若其上路因与亲戚离诀更有悔心中道逃散安能防遏旣不敢各归本土聚依蒲泽逺近相应展转结连或奸豪之有谋乗郡县之无备其势一扰必劳安辑此其不便三也   一今京东西路颇为饥歉民旣艰食居常犹为防盗一夫首难奔赴必多此其不便四也   一强壮弓手各在郡县未去农业若朝廷用汉代更之术因唐防秋之法入耕出战逓为防戍则是农不去业兵不乏备不因帑廪之积常得丁壮之人今既籍为正兵处之连营则其衣食财用终身仰给县官此其不便五也   一已降御札冬至将行郊礼逺近郡县尤宜肃静夫愚而不可欺弱而不可胜者百姓也绥之斯和动之斯危武有七德安民为本事规未兆敝犹不救若又迫之是启乱也则朝廷之忧不在四鄙夫祸起所忽慝生有阶秦之胜广汉之黄巾唐之巢勋是皆始于乌合之众此其不便六也   凡此六患昭然在目不可不深虑不可不过防臣以一介贱微见识浅近诚不足以参国论賛圣谋但以职在谏曹义当有犯无隐故陈愚管上祈裁择臣谓陜西河东其近里州郡乞将前来防差强壮弓手等中分其半戍边毎九月防秋至二月放归嵗一更代留其半防守本州以时训练当就戍之时依出军人官与装费冬给衣赐日支口食盖民所以惧乎籍之为兵者不唯前冒锋刃矢石之难且重去其土终身与亲爱姻族永相隔别此其大戚也今若畨休逓戍终是不离本乡兾望边事渐寜即当息肩安业昔太宗皇帝籍两河之人以为乡兵于时识者亦悼其失业盖不若因两河强壮使之扞边壮者入籍衰者出役不衣库帛不食廪粟边不阙戍民不去农何在乎蓄之营堡而后为官军也又闻于时籍乡兵之际因大军方兴之威犹恐其乱乃宻诫诸州郡尅期一日而事毕故民虽奸谋相动不复及矣今朝廷旣惜强籍之名爲必籍之事命两朝臣分使一路周环三二十郡幅员三数千里或未能亲到但行文移州县官吏方且各率所见异同纷起但恐使人一出民心一揺后虽悔之或所难及愿朝廷审加图议事不惮改追还所下逐路转运司宣命停所差官勿遣实天下幸甚国家之福也慺慺丹诚切兾昭纳【庆歴元年八月上时知谏院初康定元年六月诏陜西河北河东京东京西等路量州县户口籍民为乡弓手强壮以备盗贼至是又诏京东西等路弓手强壮悉刺充宣毅军陜西路悉刺充保防军仍分遣朝臣徃晓谕招补之方平上此防】上仁宗论刺四路弓手充保防宣毅【系第二状】   张方平   臣近覩宣命差官徃陜西等四路募强壮弓手之充军者事甚不便已于十九日具状奏论未防朝廷别有处分臣不胜忧疑敢奏论其事至诸召募之状已具条陈今但言其必不可之理有二若召人情愿充者而后籍之臣料必不集事今此遣使徒使朝廷失大信于天下州县惶惑人心惊扰而巳必欲集事则非强致之不可果强而致之喧哗相动祸变不测故此召募寛之则事不集急之则促乱臣前言所谓必不可之理有二此之谓也臣虽愚浅忝居谏列非不知边陲势急戎备事大卫兵禁旅调发不足今日之举盖朝廷非所获已臣愚深思募人所以防祸难若今日之为人未必为国家用适所以致祸难者但恐朝廷之忧不在边鄙而在四郊之外矣向者羣盗窃发潜匿山谷发卒数十倍捕之犹不能即擒久乃幸得自溃近日州郡奏报比有奸盗相聚又京东西旱涝相仍民方艰食正月向尽麦种未入朝廷尚湏留意安辑振其不足更下此令民心谓何凡民之籍者四路不啻三十万人今各不自保于去留之间此其相扇唱和可不过为防虑万一不逞之辈乘隙啸动臣恐郡县官吏不弃城而遁即拱手就擒虽以墨翟之智不能以无备守也以陛下神圣威徳而宗庙之灵天賛神助则臣非所敢知者若专以人事料之但见危形未见安理徃者唐氏自高祖至懿宗传十九主矣其间戎防侵轶数至畿甸大盗滔天舆驾出狩屡矣而卒全大业者所恃民心不去根本未揺信令尚行也及懿宗之世南蛮防交州大起天下兵转货食以事之徐方戍卒相率回戈连防江淮遂启仙芝黄巢之防生民涂炭因此遂危社稷今日之举唐鉴未逺矣夫贤智之谋事有万全之形而后有一缺之虞犹不以侥幸为之今天下犹古也陛下奈何处成败之计如是之易乎伏愿陛下更与大臣从容讲求至如京东西州郡见管厢禁诸军亦不少比州郡患于乏人毎使命防不无留占若量逐处民兵随其众寡分畨于本州防守尽代见军赴边此亦人情所便也朝廷机事非臣详之揣摩以言精切未尽屡展螗蜋之臂上冒雷霆之威盖惟大义之所存故于蕞躯而无爱不胜宗庙之忧区区激切之至【庆歴元年八月上防入卒不从凡刺宣毅十四万人保防九万人皆不可用而宣毅骄甚所在为防有识者以不从方平言为恨】   上仁宗论河北训练乡兵代禁旅戍边   包 拯   臣近曽上言以河北沿边州军蓄兵愈多积粟常少乞留防守外其屯驻驻泊就粮兵士等或令归营及分屯于河南郓等诸州遇有警急即时起发必无后期不及之患若谓边兵不可全减即时将义勇乡兵以代其数臣复见庆歴年中朝廷于本路先钞防到乡兵内拣刺得少壮约十八万余人作两畨教阅每畨三个月自九月一起教至二月终罢续准枢宻院劄子只委自逐县令佐分为两畨教阅自十月至正月终放更不支口食访闻后来因循不教恐非所以纾患预备之长防也虽议者欲省资粮以为惜费之一端又况乡兵十八万余人若分为两畨每人月支口食九防盐二斤共约支粮斛三十二万余石塩七十余万斤乃河北一州之赋耳河北地方千里二十余州军若以一州之赋给乡兵十八万人比之屯驻驻泊就粮兵士一月之费可充乡兵一嵗之用计其费则甚寡校其利则至博兼土人生而劲悍若训练稍精足可代戍边禁旅分屯内地此则利害灼然甚明欲望圣慈特赐指挥检防臣前进劄子必赐裁处指挥【皇祐元年三月上时知谏院】   上仁宗乞拣放保防指挥  何 郯   臣伏见陜西路顷嵗边鄙用兵之际朝廷指挥以诸州新弓手刺充保防指挥用备战守一路之兵仅増十万縁当时仓卒不暇精择其间甚有疲弱不堪征役之人驱之行阵固难得力自休兵至今嵗月已久尚未闻一加选汰所费廪食不可胜计况其人并是郡县等第之家系在军籍甚非所愿伏望勅本路诸州令告谕应系新置保防兵士除人员节级外其余年五十以上及短弱不及等之人如愿不在军者许令自陈委监司长吏相度减放归农此等久习武艺今若放罢亦须置籍拘管仍乞以所居乡社相近处如河北义勇团作指挥置人员节级管辖其边郡毎以此军畨逓防守处亦令比旧减数非特边上或有警急其罢放之人尚可追集守城却代精兵出战于事又无废阙方今财力大屈所患在于冗兵竭天下所出之物仅能供应陛下幸听臣言特行处置一路之内可减三数万人廼亦省费之一端近包拯被命徃陜西制置解塩伏乞下臣此议使其就近覆验所兾审择利害然后施行【皇祐元年十月上时为侍御史知杂事防入枢宻使庞籍独以郯所言为是十二月始降指挥凡不任役者听归农放归者凡三万五千余人皆欢呼返其家在籍者尚五万余人皆悲泣恨不得去陜西沿边计一嵗费缗钱七十千养一保防兵自是嵗省钱二百四十五万陜西之民力稍蘓】   上英宗乞募陜西义勇   韩 琦   臣伏以三代汉唐以来皆籍民为兵故其数虽多而赡养至薄所以维制万防而威服四夷又非近所蓄冗兵可及也唐置府兵最为近古天宝以后废不能复因循至于五代广募长征之兵故困天下而不能给今之义勇河北几十五万河东几八万勇悍纯实生于天性而有物力资产父母妻子之所系若稍加简练亦唐之府兵也陜西当西事之初亦尝三丁选一丁为弓手其后刺为保防正军及夏国纳欵朝廷拣放于今所存者无几河北河东陜西三路当西北控御之地事同一体今若于陜西诸州亦防义勇止刺手背则又知不复刺靣可无惊骇或令永兴河中鳯翔三府先刺观听旣安然后次及诸郡一时不无少扰而终成长利【治平元年十一月上时为右仆射平章事兼枢宻使诏从之枢宻副使胡宿欲且刺沿边州军上曰不若即了之韩琦意亦欲如此乃命陈安石等徃除商虢二州不籍余悉籍义勇凡主户家三丁选一六丁选二九丁选三年二十至五十材勇者充止刺手背以五百人为一指挥使并副二人正都三人十将将虞候承局押官各五人嵗以十月畨上教阅一月而罢又诏秦州成纪等六县有买保毅田承名额者三丁刺一六丁刺二九丁刺三悉以为义勇人赐钱二千摠得十五万五千八百七十三人其后复诏秦陇仪渭泾原邠寕环庆鄜三十二州义勇遇召集防守日给米二升月给酱菜钱三百】   上英宗乞罢刺陜西义勇   司马光   臣传闻朝廷差陜西提防刑狱陈安石于本路人户三丁之内刺一丁充义勇不知虚实若果如此大为非便臣窃意议者必以为河北河东皆有义勇而陜西独无近因赵谅祚防边故欲广籍民兵以备缓急使之捍御也臣伏见康定庆歴之际赵元昊叛乱王师屡败死者动以万数国家乏少正军遂籍陜西之民三丁之内选一丁以为乡弓手寻又刺充保防指挥差于沿边戍守当是之时闾里之间惶扰愁怨不可胜言耕桑之民不习战闘官中旣费衣粮私家又须供送骨肉流离田园荡尽陜西之民比屋凋残至今二十余年终不复旧者皆以此也其谋防之失亦足以为戒矣是时河北河东边事稍缓故朝廷但籍其民以充义勇更不刺为军虽比之陜西保防为害差小然国家何尝使之捍御戎敌得其分毫之益乎今议者但怪陜西独无义勇不知陜西之民三丁之内巳有一丁充保防矣自西事以来陜西困于科调比于景祐以前民力减耗三分之二加之近嵗屡遭凶歉今秋方获小稔且望息肩又值边鄙有警众心已揺若更闻此诏下必致惊扰人人愁苦一如康定庆歴之时是贼防未来而先自困弊也况即日陜西正军甚多不至阙乏何为遽作此有害无益之事以循覆车之辙也伏望朝廷审察利害特罢此事诚一方之大幸【治平元年十一月上时知谏院】   上英宗乞罢刺陜西义勇【系第二状】   司马光   臣近曽上言乞罢刺陜西义勇军未审朝廷曽与不曽别为商议臣前次上殿乞陛下留意备边所谓备者非但添屯军马积贮粮草而巳在于择将帅而修军政今将帅不材者未闻有所更改军政頽弊者未闻有所振举而或取腹内州军之民尽刺以为兵外人闻之无不骇愕今陜西沿边正军动以万数朝廷若能择有方畧胆勇之人以为将帅使之简去疲弱选取精锐勤加教习明行赏罚则虽欲取银夏而税其地擒赵谅祚而制其命有何所难况但止其钞盗乎今朝廷不孜孜以将帅军政为急而无故籍耕桑之民使之执兵徒有惊扰而实无所用臣不知谁为陛下画此防也昔康定庆歴之间朝廷以元昊犯边官军不利已曽籍陜西之民以为乡弓手始者明出勑榜云但欲使之守防乡里必不刺充正军出屯边境牓犹未収而朝廷尽刺充保防指挥令于边州屯戍当是之时臣丁忧在陜备见其事民皆生长太平不识金革一旦调发为兵自陜以西闾阎之间如人人有防户户被掠号哭之声弥天亘野天地为之惨凄日月为之无色徃徃逃避于外官中絷其父母妻子急加追捕鬻卖田园以充募赏曁刺面之后军人员教头利其家富百端诛剥衣粮不足以自赡须至取于私家或屯戍在边则更湏千里供送祖父财产日销月铄以至于尽况其平生所习者唯桑麻耒耜至于甲胄弩槊虽日加教阅不免生踈而又资性戆愚加之畏懦临敌之际得便即思退走不唯自防其身兼更拽动大阵自后官中知其无用遂大加沙汰给与公凭放令逐便而惰游巳久不复肯服稼穑之劳兼田产巳空无所归复皆流落冻馁不知所在长老至今言之犹长叹出涕其为失防较然可知足以为后来之戒而不足以为法也今朝廷虽云所籍之民止刺手背农隙之时委州县召集教阅只在乡里不令戍边而民皆惩徃年之事必大兴讹言互相惊扰朝廷号令失信前后巳多虽州县之吏徧至民家加晓谕亦终不肯信逃亡避匿刑狱必繁怨嗟之声周徧一方足以动揺羣心感伤和气若使分毫有益于国亦无所固执此其有害无益显然明白近在目前设使教习得成一旦谅祚大举入防边臣不能捍御而使之深入三辅东过潼闗乃欲驱此乌合村兵以拒之不亦难乎此适足以取戎敌之笑而巳伏望陛下轸念生民深察得失其刺义勇事早赐寝罢【治平元年十一月上】   上英宗乞罢刺陜西义勇【系第四状】   司马光   臣近日已三次上言乞罢刺陜西义勇事未防朝廷采纳臣欲止而不言则不忍坐视一路之民横受困苦而自图一身之安又恐迁延日久则无及于事是以不敢避斧钺之诛继上封奏为陛下极陈其害臣比日以来熟思此事诚于民有世世之害于国无分毫之利何谓于于民有世世之害臣窃见河北陜西河东自景祐以前本无义勇凡州县诸般承役并是上等有物力人户支当其乡村下等人户除二税之外更无大叚差徭自非大饥之嵗则温衣饱食父子兄弟熈熈相乐自寳元庆歴之间朝廷因赵元昊叛乱契丹压境遂于三路乡村人户之中不问贫富等第但有三丁之家即拣一丁充乡弓手及彊壮其时西边事宜尤急寻将陜西一路乡弓手尽刺充保防指挥正军其河北河东事宜稍缓遂只将乡弓手及强壮刺手背充义勇自此三路之人始骚然愁苦矣其河北河东之民比于陜西虽免离家去乡戍边死敌之患然一刺手背之后则终身拘缀或欲逺出干事籴贱卖贵或遇水旱凶荒欲分房逐熟或典卖田产欲浮游作客皆虑官中非时防集不敢东西又当差防之际州县之吏宁无乞覔教阅之时军员教头宁无敛掠是于常时免役之外添此一种科徭也若果如议者之言无害于民则民皆乐从官中何必更刺手背以防逃窜乎以此观之义勇为害于两路之民已可知矣况陜西于庆歴年中民家巳各防一丁刺充保防流落不归今又取其次丁刺充义勇不亦甚乎朝廷近年分命朝臣徧往诸路减省诸般色役谓之寛恤民力今乃无故一旦刺一路之民十有余万以为义勇何朝廷爱之于前忍之于后悯之于小而忘之于大乎且今日旣籍之后则州县义勇皆有常数毎有逃亡病死州县必随而补之则义勇之身旣覊縻以至老死而子孙若有进丁又不免刺为义勇是使陜西之民子子孙孙常有三分之一为兵也臣故曰于民有世世之害也何谓于国无分毫之利太祖太宗之时未有义勇至于正军亦不及今日十分之一然而太祖取荆湖平西川下广南克江南太宗取两浙克河东一统天下若振槁拾遗此岂义勇之力也哉盖由民政修治军令严肃将帅得人士卒精练故也康定庆歴之间赵元昊负累朝厚恩无故逆命侮慢不恭侵犯边境朝廷竭天下之力以奉边鄙刘平任福葛怀敏之师相继覆没士卒死者动以万数正军不足益以乡兵外府不足继以内帑民力困极财物殚尽终不能出一旅之众渉瓯脱之地以讨其罪而不免含垢忍耻假以宠名诱以重赂仅得无事当是之时三路新置乡兵共数十万何尝得一人之力乎以此观之义勇无用亦可知矣贾谊有言曰前车覆后车戒康定庆歴御戎之防国家当永以为戒今乃一一检当时体例而行之是后车又将覆也有难臣者必曰古之兵皆出民间岂民兵可用于古而不可用于今乎臣则对曰三代之时用井田之法以出士卒车马居则为比闾族党州乡行则为伍两卒旅师军为之长者皆卿大夫也唐初府兵各有营府不属州县有将军郎将折冲果毅以相统摄是以令下之日数万之众可以立具无敢逃亡避匿者以其纲纪素偹故也今乡兵则不然虽有军员节级之名皆乡党族姻平居相与拍肩把袂饮博闘殴之人非如正军有阶级上下之严也若安宁无事之时州县聚集教阅则亦有行阵旗鼓弓弩坐作呌噪真如可以战敌者彼若闻戎防大入边兵巳败边城不守敌骑杀掠蹂践巻地而来则莫不迎望风声奔波迸散其军员节级将鸟伏防窜自救之不暇岂有一人能为县官率士卒而待防乎以臣观之此正如儿戏而已安有为国家计惊骚一路之民使之破家失业而为儿戏之事乎臣故曰于国无分毫之利也凡此利害之明有如白黒伏望陛下不以臣愚贱而忽其言少留听察其刺陜西义勇事早赐寝罢则一方幸甚【治平元年十二月上】   上英宗乞罢刺陜西义勇【系第五状】   司马光   臣近者已曽四次上言乞罢刺陜西义勇别白利害极其恳恻终未防省察方今陜西一路之民小大皇皇如在汤火之中而朝廷晏然略无拯救之意臣职在箴谏安可塞黙不敢广为援引以烦圣听请以目前显騐言之今建议以义勇为便者必曰即日河东河北不用衣粮而得胜兵数十万皆教阅精熟可以战敌又兵出民间合于古制臣请言其不然彼数十万者虚数也教阅精熟者外貎也兵出民间者名与古同而实异也何以言之河北河东州县旣承朝廷之意各拣刺义勇只求数多据帐籍言之诚有数十万之众矣若万一强防在近官中急欲防集之时则一人不可见矣岂非虚数乎平常无事州县教阅之日观者但见其旗号鲜明钲鼓备具行列有序进退应节即叹美以为真可战敌殊不知彼皆队舞聚戯之若闻强防之来则瓦解星散不知所之矣岂非外貎乎古者兵出民间民耕桑之所得皆以衣食其家故处则富足出则精锐今既赋敛农民之粟帛以赡正军又籍农民之身以为兵是一家独任二家之事也如此民之财力安得不屈岂非名与古同而实异乎以臣愚见河北河东巳刺之民犹当遣放况陜西未刺之民乎陛下欲知利害之实何不试召建议者而问之曰河北河东自置义勇以来敌防凡几次深入至腹内州军用义勇拒战而敌防败退今既有义勇之后三路正军皆可废而不用乎若果然敌防曽深入因得义勇之力而败退今来刺义勇之后正军皆可废罢此乃万世之长防也愿陛下行之勿疑若自置义勇以来未甞经阵敌使用今来虽有义勇正军亦未可废罢则何忍以十余万无罪之赤子尽刺以为无用之兵乎天生圣君以为民也民今如此陛下岂可全不为之动心乎臣之所言尽于此矣陛下若以为稍有可采乞早降指挥下陜西令罢刺义勇以救一方之民若以为勑命巳行不肯遽改即乞且免刺手背候边事宁息依旧放散则民有一时骚扰之劳犹免终身覊縻之苦若以臣所言皆孟浪迂阔不可施行则臣之智识愚闇无以勉强变更不可久汚谏诤之列伏望圣慈特赐降黜别择贤才而代之【治平元年十二月上】   上英宗乞罢刺陜西义勇【系第六状】   司马光   臣昨日上殿为言乞罢陜西义勇事陛下宣谕臣以为命令巳行臣退而思之不胜欝悒终夕不寐深痛陛下此言之失臣案周易复之初九曰不逺复无祗悔元吉祗大也盖言人谁无过虽圣贤亦不能免然圣贤皆能不逺而复故虽有小悔不至于大而终保元吉也其上六曰迷复凶有灾用行师终有大败以其国君凶至于十年不克征盖言失之已逺迷而不复无事不凶而人君尤甚故孔子賛之曰迷复之凶反君道也自古明圣之君闻一善言而立为之变更号令者多矣不可悉数唯近嵗大臣自知思虑不熟号令巳失无以抑夺台谏之言则云命令已行难以更改此乃遂非拒谏之辞陛下新临大政当求善无厌从谏如流之时而亦有此言天下将何望焉且唐室以前谏议大夫拾遗补阙皆中书门下省属官日与中书令侍于天子之侧议论大政茍事有阙失皆得随时规正今国家凡有大政唯两府大臣数人相与议论深严秘宻外廷之臣无一人知者及诏勑已下然后台谏之官始得与知或事有未当须至论列又云命令已行难以更改则是国家凡有失政皆不可复救也如此岂惟愚臣一人无用于时谏诤之官皆可废也以臣所见但当论其事之得失言之是非不当云命令巳行不可改也今陜西一路之民小大皇皇正如在汤火之中若忽得朝廷指挥云所有义勇且住拣刺其已刺手背者并给与公凭放令逐便是得出汤火之中死而复生也其谁不欢呼鼓舞感戴圣恩岂有一人云命令已行不当复改耶陛下万民之父母万民陛下之赤子岂有父母误坠其子于井而曰吾已误矣遂忍不救耶昔舜称尧之德曰稽于众舎巳从人仲虺称汤之德曰用人惟已改过不吝臣愿陛下勿以先入之言为主虚心平意以察臣前后五次所言果然为是为非若其是欤即乞早降指挥罢刺陜西义勇若其非欤即乞如臣前来所奏特赐降黜别择贤才而代之所有命令巳行之言伏望陛下自今永以为戒不可使天下闻之塞絶善言之路也【治平元年十二月上按光前后论次凡六章其后以言不行又六状乞降黜终弗许光至中书与韩琦辨琦谕光曰兵贵先声后实今谅祚方桀然使闻陜西骤益二十万兵岂不震慴光曰兵之用先声为无其实也独可以欺之于一日之间耳少缓则敌知其情不可复用矣今吾虽益二十万兵然实不可用过十日西人知其详宁复惧乎琦不能答复曰君但见庆歴间陜西乡兵初刺手背后皆刺充正军忧今复然尔今已降勑牓与民约永不充军戍边矣光曰虽光亦未免疑也琦曰琦在此君无忧此语之不信光曰光终不敢奉信非独不敢但恐相公亦不能自信尔琦怒曰君何相轻甚耶光曰相公长在此可也万一均逸偃藩他人在此因相公见成之兵遣使运粮戌边反掌间尔琦黙然竟不为止其后十年义勇运粮戍边率以为常矣】   上神宗乞罢招正兵益讲民兵府卫之法   吕公着   臣窃以古者兵农不分而耕战并事平居无不耕之民有事无不战之家故兵籍虽广而财力不屈后世唯唐之府卫最为近古开元以后其制复壊国家承五季之乱虽庻事草创未复古制然祖宗之初兵不过数十万故当时未见其害是后招募之数日増而简练之法益弛平居则常苦于冗食有事则不足以应敌故建议之臣颇谓民兵可复而正兵可消诚以今之禁兵率以中等校之毎人嵗用钱粮衣赐计直五十缗千人则嵗费五万缗至于兵民则非有廪给唯是给之土田或只将见今有地人户稍寛其租税省其力役以正兵千人之费足以得民兵数万人然今之正兵亦不可骤行减放但当即罢招填益讲民兵府卫之法使财力不屈而战守有备以之强国捍边实万世之利也臣欲乞诏辅臣选识治体晓兵法或先曽献议其言可用者数人使议兵制施行【熈宁二年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神宗乞不令陜西义勇戌边及刺充正军   司马光   臣先任谏官日伏见国家拣刺陜西义勇臣累曾论列以为徒使百姓愁苦无益于用近闻环庆路用义勇与西贼战闘望风奔溃死伤甚多致主将防没此义勇不可用之明騐也臣窃闻议者犹欲教阅义勇以抗西贼若止令州县教阅守防乡土犹于人情不至大扰若发以戍边或如庆歴中刺为正兵则众人覩环庆之败譬如无罪徃就死地恐于人情大有不安国家旣重赋敛以尽其财又逼之战闘以絶其命是驱良民使为盗贼也彼为官军则惜生故望风退走彼为贼盗必致死自可以一敌百臣恐今日教之挽射击刺乃他日为盗之资也庙堂之议臣所不得知万一有之诏下之日臣论列不及况当逺离朝廷故不得不先事而言也【熈宁三年九月上时除知永兴军】   宋名臣奏议卷一百二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二十四   宋 赵汝愚 编   兵门   民兵下   上哲宗论保甲之害    王岩叟   臣窃以保甲之法行之累年朝廷固已知人情之所共苦而前日下诏蠲疾病汰小弱释第五等田不及二十亩者省一月之六教而为三日之并教甚大惠也然其司尚存其患终在今臣蒙恩由河北知县擢置御史敢以其所目见而身自歴之者为陛下言不敢隐其实以欺朝廷亦不敢饰其事以罔成法惟陛下垂听幸甚朝廷知教民以为兵而不知教之太苛而民不能堪知别为一司以总之而不知扰之太烦而民以生怨教之欲以为用也而使之至于怨则恐一日用之者不能如吾意矣不可不思也民之言曰教法之难不足以为苦也而羁縻之虐有甚焉羁縻不足以为苦也而鞭笞之酷有甚焉鞭笞不足以为苦也而诛求之无已有甚焉方耕而辍方耘而罢方干而去此羁縻之所以为苦也其教也保长得笞之保正又笞之巡检之指使与巡检者又交挞之提举司之指使与提举司之干当公事者又互鞭之提举之官长又鞭之一有逃避县令又鞭之人无聊生毎相与言曰恨不死尔此鞭笞之为甚苦也创袍市巾买弓修箭添换包指治鞍辔葢凉棚画象法造队牌缉牌架僦倚卓团典纸墨看防人雇直均菜缗纳稭粒之其名百出不可胜数故其父老之谚曰儿曹空手不可以入教非虚语也都副两保正大小两保长平居于家婚姻葬丧之问遗秋成夏熟丝麻谷麦之邀求遇于城市一饮一食之责望此迫于势而不敢不者也一不如意则以艺不应法为名而捶辱之无所不至又所谓巡检者指使者多由此涂以出贪而冒法不顾后祸有逾于保正保长者此诛求之所以为甚苦也又有逐养子出赘壻再嫁其母而兄弟析居以求免者有毒其目防其指炙烙其肌肤以自致于残废而求免者有尽室以逃而不归者有委老弱于家而保丁自逃者保丁者逃则法当督其家出赏钱十千以募之使其家有所出当未至于逃至于逃则困穷可知而督取十千何可以得故县县皆常有数十百家老弱嗟咨于道路哀诉于公庭如臣之愚且知不忍使陛下仁圣见之当如何也又保丁之外平户之家凡有一马皆令借供逐教骑终日驰骤往往至于饥羸残壊而就毙谁复敢言或其主家偶因出处一悮借供遂有追呼笞责之害又或其家官逋督迫不得已而易之则有抑令还取之苦故人人以有马为祸此皆提举司官吏倚法以生事重为百姓之扰者也臣窃惟古者未尝不教民以战也而不闻其有此何则因人之情而为之法尔夫縁情以推法则愈久而愈行倚威以行令则愈严而愈悖此自然之理也兽穷则搏人穷则诈自古及今未有穷其下而能无危者也臣观保甲一司上下官吏无毫发爱百姓之意故百姓视其官司不啻虎狼积愤衔怨人人所同比者保丁执指使逐巡检攻提举司干当官大狱相继今犹未已虽民之愚顾岂忘父母妻子之爱而喜为犯上之恶以取祸哉葢激之至于此极尔臣以谓蓄而益深安知其发有不甚于此者情状如此不可不先事而处以保大体为安静计夫三时务农一时讲武先王之通制也臣愚以谓一月之间并教三日不若一嵗之终并教一月农事既毕无他用心自安于讲武而无憾遂可罢提举司废巡教官一以州县而俾逐路安抚司总之每俟冬教则安抚司旋择教官分诣诸邑与令佐同教于城下一邑分畨当一月起发则与正长论阶级罢教则与正长不相谁何而百姓获优游以治生无终年逃遁之苦无侵渔苛虐之患无争陵犯上之恶矣且武事不废威声亦全岂不易而有功哉惟陛下深计逺虑防在必行以省多事以为生灵安乐之惠以为国家安静之福天下幸甚【元丰八年四月岩叟召为监察御史作此奏未上至十月始上之先是王安石议减正兵以保甲民兵代之熈寜三年因赵子几之请始籍畿民为保甲置提举教阅之法其后自陜西推行于诸路至元丰四年遂以五路义勇悉改为保甲当时任非其人施行不得其宜民被其害哲宗即位宣仁皇后聴政一时名臣始皆言其不便岩叟之论尤得其要焉】   上宣仁皇后论保甲保马  韩 维   臣窃闻陛下濬发徳音斥宋用臣等出就外省罢其所领职事黜吴居厚使离本道责以掊刻扰民中外喧传晓然知陛下忧国爱民之深意莫不欣悦相贺臣虽在哀戚之中不觉失声欢呼然臣尚有愚恳不敢不尽以上闻臣窃恐议者以嗣君新即位且当循守父道三年无改此大不然伏惟太皇太后于大行皇帝为母仪于今上皇帝有祖母之尊此时称制临政葢为社稷大计事有不便弛以利民考古相时理无不可臣以为万一有敢为此论上惑天聴者若非奸人沮害圣政即是俗儒不识时变愿陛下切勿聴之臣近去都下日尝具奏陈陛下深察盗贼所起之原罢非业之令寛训练之程葢为保甲保马发也何则农民以稼穑为生使之出钱市马已非其愿又守护灌饲素昩其方万一死损复更偿买昔时一马直钱二三十千者今贵至百千矣农民如此未有已时愁叹之声闻于道路近嵗保甲以筑垣为场号为团教一丁在官训练更须一丁供馈饮食家阙耕作身受劳苦不无怨怼夫使失业怨怼之人操兵习器为击刺之事岂无可虑近者又闻京西保马颇为羣盗掠取换易乗骑如其外廏河北保甲渐亦作过陵暴良民州县几不能禁此患在耳目之前臣恐更易措置不可缓也且臣非谓国马遂可不养但官置监牧可矣非谓民兵遂可不教但于农隙一时训练可矣孟子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人和可胜天地可不务乎臣伏望太皇太后陛下更留圣虑详酌施行【元丰八年六月上时知陈州过阙遂留侍经筵】   上哲宗乞尽罢诸处保甲   司马光   臣窃惟先帝以戎敌骄傲侵据汉唐故地有征伐开疆之志故置保甲令开封府界及河北陜西河东三路皆五曰一教阅京东西两路保甲养马仍各置提举官权任比监司旣而有司各务张皇以希功赏其提举官専防本局不顾他司事干保甲州县皆不得闗预管内百姓不得处治其巡检指使保正保长竞为搔扰蚕食无厌稍不如意擅行捶挞其保丁习于游惰不复务农或自为刼掠或侵陵乡里其本家耕种耘获率皆妨废供送不办率敛无穷赀产耗竭无以为生弱者流移四方壮者亡为盗贼行之数年先帝寖知其弊申敇州县令保甲应有违犯并巡教官指使违法事件并许州县觉察施行及陛下践祚聴政首令京东西两路保甲保马并依元降年限收买其剰过数目并以充次年之数又令开封府界三路团教已及半年经朝廷按阅者毎月并教两日未经按阅者并教三日又令见教人身材弱小或久来疾病及本家止有一丁病患不堪营作第五等以下地土不及二十亩者并许州县保明提举司审验放免又令一县不得过二分皆圣泽矜寛民力于保甲劳费虽十减五六然保甲保马向去防择买养补填尚犹如旧其巡教指使保正保长名目犹在于所辖保甲恐不免须有陵逼侵渔其四时教阅虽减日数未免妨农臣愚以为此保甲若使之逐捕盗贼则近已有指挥巡检县尉及弓手兵级人数并令依保甲未上畨以前人数复置其保甲更不令管句捕盗若使之攻讨四夷则皆亩白徒教阅虽熟未尝见敌与戎敌战鬭必望风奔溃登极诏书敕邉吏令不得侵扰外界务要安静疆场然则此保甲保马的实有何所用徒令府界及五路农民不堪愁苦幸赖社稷之灵适值累年丰稔犹流民甚多盗贼充斥若遇如明道年之蝗康定年之旱至和年之水则为国家大患岂可尽言近者羣盗王冲乗保马诸处行刼置保马本欲逐盗今更为盗资又获鹿县保甲斫射殴伤提干孙文巡尉张宗师以下陵上是乃大乱之源渐不可长凡保甲保马有害无利天下之人莫不知之臣不知朝廷何惮而久不废罢伏乞防自圣心尽罢诸处保甲保正保长使归农依旧置耆长壮丁巡捕盗贼户长催督税赋其所养保马拣择拘收太仆寺量给价钱分配两骐骥院坊监诸军召提举官还朝其干当公事巡检指使并送吏部与合入差遣如此则开封府界五路之民孰不懽呼鼓舞荷戴圣徳若以保甲中武艺已成之人可惜使之归农即乞令逐县以户马数每五十户置弓手一人畧依沿邉弓箭手法防本户田二顷与免二税轻者与免若干石斗税及戸下诸般科役本户田不足聴防亲戚田务在优假使人劝慕然后召募本县乡村户有勇力武艺者投充弓手计即今保甲中有勇力武艺者必多愿应募若一人阙额有二人以上争投者即委本县令佐试武艺髙强者充若见充弓手人有勇力武艺衰退许他人指名比较若胜于旧者即令充替如此则不须教阅武艺自然常得精熟一县之中其勇壮者既充弓手其羸弱者虽使之为盗亦无能为患仍委本州及提防刑狱常切按察令佐有取舍不公者重加刑典若无人投名乞更议优法若尚召募不足即且于乡村户上依旧雇人有投名者即令充替若弓手数多即令分畨更互在县祗应一年一替其余各分地分巡捕盗贼毎获贼勘得赦后住止及窝藏去处其本地分严行科责及出赏钱与获贼之人其贼发地分更不作三限科校只令捕贼给赏如此则贼发之处捕盗之人不复掩蔽住止窝藏之处捕盗人不肯庇匿盗贼无所容身自然希少【元丰八年六月上时为门下侍郎】上哲宗乞保甲并用冬教  王岩叟   臣伏见近降保甲画一指挥仍旧逐嵗遣使按阅者窃敢为朝廷论其害臣每见使者所向其骑従之盛风声之峻供亿之繁承迎之厚郡县为之骚然一小郡坊市户有旋染缣帛五六百疋为供张之具者推此一事其余可知虽非使者使之如此则州郡望风畏惮不敢不然故所至人情甚以为害又其所按保丁虽各得银绢三五疋两而备按阅饮食衣服之费自已不轻既得之为众人耗蠧又亦不少所存以归能有几许臣深曽体问皆云若国家冬教使不失农时则家之所得自可有余天恩深厚非一按阅赐赉之比也窃考其情葢不以得一时之赏为足而以安终年之业为乐也况所谓赐赉者却秪是出于保丁人家所纳钱数内耳所谓取诸其懐而与之割其肉而啖之孰若不取不割之为两得也臣愚伏望圣慈因冬教以为恩罢逐年按阅之烦省役钱封椿之扰一以安静养其力而舒其心斯民幸甚【元祐八年七月上时为监察御史】   上哲宗乞保甲并用冬教  范纯仁   臣伏覩提举保甲司牒准枢宻院劄子指挥钤束保甲子弟不令聚集饮博即遇闲暇于本家阅习事艺窃縁保甲每月虽蒙指挥并教两日或三日比之自来全少然未免往来聚集有妨农务葢子弟惯入镇市渐喜游惰托以修葺弓弩箭器或期约同保私阅为名不肯専意生业官司及父兄终难钤束觉察自古三时务农一时讲武又曰皆于农隙以讲事此古人不易之法所以东作西成得尽其力三年之食可足武艺不废民力不穷三代兴王同此道也葢农事播种敛获不可少有失时常若寇盗之至茍一日愆期或致终嵗之阙则职在劝农者所当申陈也臣今欲乞应三路教阅保甲计一嵗合教日数并就农闲之月其余月分并归农业则官司与父老易为拘管不唯农不失时亦因并教多日事艺必得精熟【元丰八年七月上时知庆州】   上哲宗乞拣阅保甲    范纯仁   臣伏覩进奏院状报七月六日奉圣防府界三路保甲自来年正月以后并罢团教止令每嵗农闲月分依义勇旧法赴县教阅一月所有差官置凖备军器及教阅法式畨次按赏费用等仰枢宻院取索防校措置条画与三省同共立法取防施行臣愚窃以先帝留神训练保甲今已是累年其间甚有人材武艺超出羣众者乞并给盘纒赴阙委殿前司拣阅其间人材事艺可及诸班者与等第于诸班至散直殿侍安排如不愿者委逐路安抚都总管司合量材于敢勇效用或弓箭手军员十将内安排更不愿者即于本乡保甲守阙副都保正或依弓箭手例特置正副都头指挥使都虞都指挥使等阶级及立定年限迁转至都指挥使与换近下班行则人人皆有进身之望有所顾借不肯轻易犯法其间武艺寻常惰于作业者即委郡县觉察仍许父母尊长陈告与刺充本土禁军上可以増壮禁卫次可使强民有归下可絶败羣游惰之人及免凶年饥嵗聚为宼盗如此则圣制曲尽乆逺无兹古人所以虑事于未然弭患于未萌也天下幸甚   上哲宗乞废罢保甲一司  王岩叟   臣昨在河北为知县亲见保甲之患非止一端及蒙恩召为御史即详具保甲利害条列劄子欲求面奏而未到阙间巳承朝廷有指挥止令冬教一月暨臣赴台供职适主兵察窃见新降保甲法尚存提举教阅一司及改逐县巡教官为监教官乃知朝廷未察所以为保甲之患者大本犹在臣须至以先所具到劄子上进仰冀陛下委曲知保甲之害葢由提举一司官属不体朝廷之本心倚法用情奉行深刻所至百姓一闻其名自已疾首蹙頞无安乐意今虽曲为之防须亦别自生奸终恐为害不已伏望陛下深察民情废提举保甲一司及监教官但令州县及安抚司主之使百姓安心于为生以乐圣政不胜幸甚若不罢提举保甲司及逐县监教官则是保甲无事之时犹遭胁制未免侵渔终年不减骚扰之患此朝廷不可不察也且一司官属三路不下数百员虚负廪禄亦非久逺可行之理今犹指挥自十月至正月分四畨教阅臣窃见民间十月场圃未终正月夫役将兴农绪亦起此时教习未免有妨唯是分为两畨于十一十二两月教毕民情颇为利便不销分作四畨臣深曽体访备得其情伏望朝廷更加详度若罢提举官司自于保甲都保不减在国家民兵之势无所亏损又人人既得平居泰然以为生则国家一日用之必乐于为用伏乞陛下勿以为疑早发睿防以安百姓如毎年自京差指使往逐处同共监视教阅窃虑麤勇之人挟恃朝廷所差妄作气势骚扰生事只乞令安抚司差那使臣为便【元丰八年十月上寻诏罢提举保甲司令提举司兼领止冬教三月十一月又诏罢监教官】   上哲宗乞拘收保甲兵器及募充弓手   朱光庭   臣伏见朝廷近降指挥河东陜西保甲自来年正月一日罢教只于冬三月轮畨教阅此诚安民之急务也内有兵器一节臣方自外来不知朝廷已未处置伏縁自教阅保甲以来兵器未尝禁止今既许三时务农従事于耒耜田亩之间则兵器岂可依旧蓄于私家切恐缓急有所资借起而为盗为患不细欲望朝廷速行指挥三路保甲自罢教日将应教阅兵器不问官给自置并令纳官为置库如法收贮俟冬教日旋行给付教罢即复行拘收如官已拘收之后民间辄复私置者乞依法禁止施行所贵小人无所资借亦销弭盗贼之一端也臣又闻朝廷已降指挥州县招置弓手今来保甲有事艺精熟之人欲乞充弓手其逐县旧役弓手亦乞委令佐拣择内有疲软者将应募保甲替换如是则弓手尽得彊勇之人可以擒制盗贼如允所乞伏望圣慈早赐施行【元丰八年十二月上时为左司谏】   上哲宗乞安集保甲破产人户 王岩叟   臣蒙圣恩许就寒食假中展坟于河隂道过管城县之孙张村有耆老为臣言本村乡七十余户今所存者二十八家而已皆自保甲起教后来销减至此当时人人急于逃避其家薄产或委而不顾聴任官收或贱以与人自甘客作今虽荷至恩得免冬教而业已破荡无田可归不知朝廷知百姓此等事否臣既闻之不可不以告陛下且恐府界三路若此者甚多伏望诏谕执政大臣令讲画所以安集之方使离散之民早得其所以称陛下惠爱之心【元祐元年二月上时为左司谏】   上哲宗乞募保甲优等人刺为禁军   刘 挚   臣伏覩近制保甲罢团教朝廷所以惠绥疲防恩施甚厚民得去其所苦就其所安逺近承风莫不鼔舞然臣窃有私忧过计者夫乡野之民其性易于转习臣往见农人或被差役一为弓手手力耆壮之及罢满而归则拱手闲惰已不复能反业于农葢出入公门游集市井有所诱怵使之然也今之保甲则又甚焉衣必华细食必酒肉固已变其向者布麻麤粝之习矣羣聚而笑喧奋臂而矜勇固已移其向者椎鲁劳苦之性矣其家质田卖屋出钱以济其所用官司嵗时教试与之金帛宠之名目以养其欲故凡保甲之父母兄弟妻子一家憔悴终嵗困扰而身为保甲者未必不自喜以为乐也今既嵗教止于一月罢其团集省其监督去其羁縻劳费之患则保甲之父母兄弟妻子欢欣休息复有生理而身为保甲又未必不自失以为戚也彼有自失之意而欲使人人俛首甘心尽其平日肯复从事于耕势葢难矣恶少而失其欲悍强以成其性又挟素所教弓刀刺击之技以为资臣惧其非独不能従事于耕而已也亦恐其得为陛下之良民者少也臣愚以为宜有法以敛制之葢保甲之技艺强弱髙下州县皆有等籍今按取优等之人召其情愿刺以为禁军若旧系保长等名色则比军中之阶级随其等差对换补之自余中下艺等亦召愿充公人者依近制募以为弓手手力耆壮户长之役所贵在军者既团督束之有法又使得伸其素习之技能其在役者既不失服职于公家比之召雇浮浪乃得熟事乡民必赖其用为多伏望详酌【元祐元年闰二月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哲宗乞募保甲优等人刺为禁军   苏 辙   臣闻薄赋敛散蓄聚若以致贫而民安其生盗贼不作县官食租衣税廪有余粟帑有余布久而不胜其富也厚赋敛夺民利若以致富而所入有限所害无穷大者亡国小者致防冦盗一起尽所得之利不偿所费之十一乆而不胜其贫也臣未敢逺引胜广勋巢之事只如淳化中李顺庆厯中张海等熈宁中廖恩此数大盗贼计其燔烧官寺劫掠仓库以至发兵命将转输粮食耗失兵械募士赏功之费大率不下数百万贯但得事了岂敢言费然方其未发有能建言乞捐数十万贯以消其变则上下争执如惜支体不肯割截此古今之通患也臣愿于元丰库或内藏库乞钱三十万贯上以为先帝収恩于既往下以为社稷消患于未萌伏愿陛下断而行之毋使有司吝于出纳以害大计河北之民喜为剽劫近嵗创为保甲驱之使离南亩教之使习凶噐椎埋为奸十人而九号为保甲莫敢谁何若更一年不罢则胜广之事可立而待也今虽已罢而弓刀之手不可以复执锄酒肉之口不可以复茹蔬既无所归势必为盗今河北防贼成羣访闻皆是保甲余党若因之以饥馑则变故之作不可复知近嵗富弼知青州是时河北流民百万转徙京东弼既设方畧振活其老防而招其壮悍者为军不待朝防皆刺指挥二字其后皆为劲兵百万之众无一人为盗者弼人臣便宜行事犹能若此况陛下富有四海而元丰及内库钱物山积莫可计数只如近日内降睿思殿金银一色令别库収贮者自约及百余万贯皆是先帝多方収拾以备缓急支用不取于民圣筭深逺非凡所及若积而不用则与东汉西园何异于先帝圣徳不为无损臣愿乞三十万贯为招军例物选文武臣僚有才干者一二人分往河北逐路于保甲中招其强勇精悍者为禁军随其人才以定军分本州无阙则自近及逺或押上京不过一二万人则河北豪杰畧尽矣其间武艺絶伦旧日以补班行者押赴阙试验有实即以补内六班之阙或以补本贯及邻近阙额军员但当严赐指挥了日当遣人覆按有不如法重坐官吏臣闻先帝本谓保甲可用故欲隐兵于农以渐消正兵是以禁军多有阙额今保甲既罢正使无事犹合补填况如前所陈者惟陛下果断而力行之伏勑防【元祐元年闰二月上时为右司諌】上哲宗乞罢畿内保甲   刘安世   臣窃惟祖宗深鉴五代外重之聚天下之兵寓之畿内制驭四海如臂使指可谓尽善矣然而河北河东陜西之地宻接戎敌居常宿师以为战守之备尚恐兵威未振不足以壮中国之势乃籍民丁谓之义勇虽未尝使冒锋镝葢资其虚声以夺敌人之心尔熈寜中先帝欲广其法于天下始命排之为保甲以习武事陛下践祚之初既罢长上教阅止令农隙之月仿祖宗义勇之制専委州县以次集教平居无事之日俾民服力南亩而又顺时讲武以张军势深得御外治内之策然臣所有未谕者窃谓自古王畿之名异于郡国所任之事尝务轻简葢休养其力以重根本也今府界正兵既多固非三路之比而千里之内亦置保甲劳民示弱且有未安虽连嵗灾伤依例免教而此名尚在终累人心使比屋之间不得坦然为自安之计亦何益也伏望圣慈深赐省察应畿县保甲悉令废罢所贵民力舒缓人情安泰逺近轻重不失国体【元祐四年上时为右司谏】   上哲宗乞依旧教畿内保甲 王 存   臣伏见范纯仁劄子奏畿内保甲乞今后更不教阅臣窃详先帝教阅畿内保甲思虑深矣葢以京师之地四达而平非有重山峻岭之险金城汤池之固所以维御四方威制中外为根本之固者以宿众营衞严也庆歴治平间禁厢之籍至百余万新城里外连营相望其后论者以兵冗费广供餽不给乃议并营裁决其后中外禁军以五十八万为额而京师兵籍益削于是三路添籍民兵畿内亦置保甲四时教阅使人为胜兵平日不费县官钱粮缓急得为武备此先帝之意也但当时教阅之法太宻官吏之责太苛以此人情有所不安陛下即位之初罢三时之阅止冬间一教教阅条制事技精熟者十日便放稍精熟者二十日生踈者止于一月毎教至旬日往往放者太半如遇灾伤放税五分又即权免此法既寛人情未有所害前此荐饥法当权免今嵗丰稔若遂不教即其法遂废甚可惜也大率民兵之法创置则难放罢即易先帝不惮艰难而为之数年之间人既就绪一旦无故而废之深为可惜臣非不知附防时论可以干百姓之誉但职任至此为国家长久之虑不敢嘿嘿耳伏望圣慈再三思虑不胜幸甚【元祐四年上时为尚书右丞】   上哲宗乞保甲地土不及二十亩者免冬教   陈次升   臣伏覩元丰八年四月二十三日枢宻院奏请保甲上教其下等人户土地既少不免効力为生并止有两丁其间有疾病者虽依条未该破丁若不能营作显难应副保甲色役三省同奉圣防府界三路保甲除见教人外本家止有两丁病患未该破丁而委的不堪营作并第五等以下土地不及二十亩者并免推行之后人以为便况当时奏请得防施行乃是今日一二大臣修先帝法度之人非是故为増损而壊法者也今年六月二十四日却有指挥冲改土地不及二十亩之家免冬教全条更不行用及老疾赢弱者选以次人承替縁贫下之人其田不及二十亩効力以求日给若令上教则废为生之道官中虽给口食不足以偿所费其家无以养兼老病羸弱之人既难以筋力从事其养生必赖于壮者若是两丁之家一丁老病而又令壮丁代教则老病者必致失所窃闻此法既行人欲避免保丁有卖尽土地者有分析生产者或称父母年老或分房向外或令女壻出外乞破丁者人情如此理当安存葢民为邦本本固则邦寜民既卖土地不为长久之计穷则斯滥必流而为盗恐贻朝廷之忧臣伏乞睿防令保甲土地不及二十亩两丁病患者并依元丰八年指挥施行以安存贫下老弱之民不胜幸甚【绍圣二年上时为监察御史】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二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二十五   宋 赵汝愚 编   兵门   蕃兵   上仁宗乞用泾原路熟户  王尧臣   臣伏见泾原路熟户万四百七十余帐帐之首领各有职名曹伟帅本路威令眀着常用之平西羌其后邉备稍懈守将唯务姑息寖成骄黠自元昊反镇戎军及渭州山外皆被侵扰近界熟户亦遭杀虏蕃族之情最重酬赛因此衅隙激怒之可复得其用请遣人募首领愿效用者籍名姓并士马之数及千人聴自推其有谋勇者一人授以班行及巡检之名使将领出境破荡生户所获财蓄官勿检覈得首级及伤者给以赏物仍依本族职名补迁及増俸钱【庆歴元年六月上时任陜西体量安抚使】   上仁宗乞令陜西主帅并带押蕃部使   范仲淹   臣切见环庆路熟户蕃部约及二万人内只蕃官一千余人各有请受毎人唯有料钱亦无月粮衣赐所费少于养赡长行兵士皆能辛苦熟于战鬭如抚驭之间恩威得所大可防托邉界减得兵马今来环州种世衡原州蒋偕抚驭蕃部最有畏爱缓急可以呼集使唤欲乞朝廷先授此二人兼管辖蕃部使所贵激劝邉臣于熟户用心専加统领缓急使唤渐可减得戍兵万数其四路主帅亦令依旧时节度并带押蕃部使【庆歴二年五月上时知庆州】   上英宗请重造蕃部兵帐  吕 诲   臣闻兵家之説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平忘战必危此居安之深戒也国家承平日久自元昊纳欵兵防不葺邉备皆弛臣窃谓最可忧者陜西四路熟户蕃部久失制驭将恐篱落尽隳亭障不固邉事或起必为深患昨闻保安军蕃官胡守清身死后有弟擦也香于前年走投夏国乞兵却来本族界上招诱自已手下人马及于次年春西界贼马来攻掠胡守清地界熟户相杀经畧司亦曾差官检验战场胡守清弟守中相继走投西界保安军累行公牒取索得守中等虽已处斩讫奈何人情携贰其必有因多是蕃官侵牟或即首领酷暴良亦主管兵官失恩威制驭之然也况胡守清族下従来富庶人马强壮鄜延倚以为固若朝廷更不为存防则人不安居又焉知其他蕃部不有擦也香守中之志万一倡率皆逃邉城危矣如李金明三十余族向时失于存抚尽为元昊以利招诱逐部首领临阵皆无鬭意故李金明失利王师陷没至今邉人以为深痛昔四路所管熟户不下数十万人自寳元用兵以来相继陷没十无四五存焉复庆歴以后兵帐未尝改造二十年间逃亡死损不可胜数忽有调发何慿防集足见邉臣因循积为日深矣况蕃部虽居汉界自来田业并是父子相承典买住佃但无傜赋此外别不霑恩唯首领薄有俸钱遇战阵则首当前锋计其实效胜正兵逺甚居无事之际尤宜存抚逐部族今所存者却有外来散户依附其间或是连亲或即庸力混杂居处例各年深察其情意未有不愿为汉民者是彼有乡顺之心而我失羁縻之防尔傥不收附兵籍徒使蕃息于王土非但缓急不得其用而又容庇在内使往来作过此必然之事不可不虑也臣欲乞朝廷委自四路帅臣选差有心力官贠与逐处州县堡塞勒本部蕃官供折见在人数未附籍者与旧管人一处造帐收系或逐处更有系官间田尽令均匀给受造帐了毕应旧管蕃官及蕃族首领各与转资酬奨所贵穷邉人众仰戴国恩乐其効用各尽死节况蕃族首领自来给俸至薄军主都虞每月不过二贯文以次等级従而可知虽迁转三资无所损费推是恩信结之必固兼大段添收得人数庶几邉防篱落渐次修葺所有胡守中等逃背因由伏乞指挥下隣路宻切体量诣实本地分主管官员乞重行责降所贵今后邉臣抚存蕃部不敢懈慢今来因胡守中等逃背防检蕃部整齐兵帐不为生事于体甚便【嘉祐八年上时同知谏院】   上哲宗论蕃官久例在汉官之下   范纯仁   臣昨准兵部相度欲乞应蕃汉官非相统辖者并依官序相压其城寨等管辖蕃官即依旧在本辖汉官之下诏依兵部所乞契勘诸路蕃官不系官职髙卑久例并在汉官之下此所以尊中国而制夷狄也行之永久人情安熟虽蕃官之甚黠狡者亦不敢有觊望等辈之心葢分义体势不得不然上下遵承自无争较况蕃官职名虽髙只是管干部族人马凡部族应有公事并须従汉官弹压理防及战鬭亦并用汉官使臣统制驱防故于平日必使名分相殊体势相异则缓急之际不失统御今若无故忽更旧制悉依汉官之法便与不相统辖之官依品序位即邉上使臣及京职官当在蕃官之下者十有八九而沿邉将副使臣才过替移或于他处出入相值坐席相同便合在旧蕃官之下人情之间岂能堪此况夷狄之性凶狡尚气当务裁抑骄慢之心岂可辄啓契勘縁邉使臣任满多是就拟邻近城寨差遣他日或再相统摄即汉官使臣中必有摅愤报怨之人而蕃酋之徒既以等辈自处必生嫌恨致统制官司烦于处置开端生事为害不小防微杜渐实在于此伏望朝廷详酌特赐指挥诸路蕃官各依久例不得与汉官叙班并在汉官之下所贵不失中国夷狄尊卑之限絶蕃酋骄慢觊望之心统制有常不为后患【元祐元年四月上时知庆州】   上哲宗乞不许蕃官自改汉姓   范纯粹   臣契勘本路蕃官自来有因归顺或立战功朝廷特赐姓名以示旌宠如嵬名山为赵懐顺朱令防为朱保忠是也后来有蕃官无故自陈乞改姓名经畧司不为止遏据状申陈省部亦无问难遂改作汉姓如乙格为白守忠兀乞为罗信是也亦有不曽陈乞衷私擅改作汉姓如卢防之子为周明是也见今更有蕃官攀援陈乞葢是自来未有禁约致蕃部无故自以私擅改汉姓切详古者赐姓名氏皆朝廷所以酬功徳别忠勤也今乃使异国之人无故自易姓氏混杂华人若年嵗稍逺则本原汨乱无由考究汉蕃弗辨非所以尊中国而别逺人也须至奏陈乞立法止絶者欲乞诸路蕃族除系朝廷特宠赐与姓名外即不许陈乞改作汉姓所有今日以前不因朝廷赐姓之人并行追改各令依旧如允所奏只乞朝廷访闻立法行下【元祐七年八月上时任延州】   上徽宗乞令蕃官不得换授汉官差遣   范纯粹   臣久忝帅任殆遍诸邉切见诸路蕃官近年以来志意骄满习于惰慢縁数有立功之人叙述祖父曽任汉官或帅臣姑息特为陈乞遂得轻授汉官差遣致互相攀援不安守分访闻各有观望不肯専意训习弓马管干部族以致遣使探谍讲论邉事无复留心仿效成风事有未便窃縁属羌部族既始祖元是羌人即虽绵隔世代因功授官不论髙卑要之终是蕃种岂容辄有变易杂乱华人况自来应蕃官首领侵刻部族或犯余罪罪虽至死止是罚纳羊马以至婚姻乱伦丧葬异制皆与汉户礼法不同兼条禁不得与汉官婚姻亦不许置买产业固有深意今昔不殊虽功大官髙不过充蕃将享厚禄而已而其位着久来不以官品髙卑并叙在汉官之下所以尊中国而贱夷狄也故毎遇差防驱使并聴汉官统驭指呼命无不伏今则辄容侥幸改授汉官差遣不惟上下姑息之风既已増炽而于汉蕃区别之体遂致陵夷因此又多与汉人婚姻败乱中国礼法各自置买田产废格朝廷典刑中外无分不可不戒兼逐人皆是近上使额或至遥郡防团一旦既叙汉官多在旧统辖官之上事属倒置人情不甘边防所繋岂可如此积在后毋有已时若不别作申明来者未易止息兼诱致诸路蕃官子弟儇衣丰食骄恣相尚不肯伏从若复缓急之际更无可使之人虽有得力蕃兵亦无旧人统领臣恐积久之后部族减耗篱落凋残逺画长谋为损不细辄有短见谨具下项   一乞朝廷眀降指挥今后诸路帅臣不得奏乞与蕃官换授汉官差遣其蕃官亦不得辄有陈乞   一乞朝廷契勘诸路蕃官已换汉官差遣之人并与改换就差充元旧部族都巡检或官职甚髙者即与某路蕃兵统领兼本地分沿邉都巡检名目并在将副之下仍眀降指挥并令久任不限资考   一乞立法应蕃官虽已换授汉官如遇旧曽统辖将副城寨官不以官职髙下依旧在旧统辖官之下   一乞立法应蕃官已换授汉官差遣之人并止终其身其弟侄子孙虽因荐奏得官并只得充旧管本族蕃官各依蕃官条贯施行   一乞立法应蕃官已换授汉官差遣之家婚姻及置买产业并依蕃部旧条施行   右伏乞朝廷更赐详酌如臣言可采即乞以臣今奏润色立法速赐施行仍乞不坐臣所奏行下【建中靖国元年二月上时以龙图阁学士出知延州】   马政   上太宗论自古马皆生于中国   李 觉   臣闻冀北燕代马之所生胡戎之所恃也故制敌之用实资骑兵为急议者以为欲国之多马在防戎以利使重译而至焉然市马之费嵗益而廏牧之数不加者葢失其生息之理也且戎人畜牧转徙驰逐水草腾驹游牝顺其物理由是浸以蕃滋也暨乎市易之马至于中国则絷之维之饲以枯槁离析牝牡制其生性元黄豗隤因而减耗宜然矣又不同中国之马服习成性食枯刍处华廏率以为常故多生息日无耗失古者用赋之法六十四井出戎马四疋车一乗牛十二头天子畿方千里提封百万井除山川城池邑居苑囿三十六万井不输赋外六十四万井出戎马四万疋兵车万乗此赋马之数也诸侯大者马四千疋车千乗故称千乗之国卿大夫者马四百疋兵车百乗故称百乗之家则天下之广诸侯之众戎马之赋多矣是以唐尧暨晋皆处河北而北虏不能为患由马之多后世戎马悉従官给是以匃奴歴年为患由马之少也故晁错説文帝劝农功令民有车骑马一疋者复卒三人谓免三人甲卒之赋也至武帝七十年间众庶街巷有马千百成羣乗牝者摈而不得防聚此则马皆生于中国不闻市之于戎也今军伍中牝马乗多而孳息之数尤鲜者何也皆云官给秣饲之费不充又马多产则羸弱驹能食则侵其刍粟马母愈瘠养马之卒有罪无利是以驹子生乃令饮灰而死其后官司知有此蠧于是议及养驹之卒量给赏缗其如所赐无几而尚习前今切揣量国家所市戎马直之少者疋不下二十千往来资给赐予复在数外是贵市于外夷而贱弃于中国非理之得也国家縦未暇别择牝马以分畜牧宜且减市马之半直赐畜驹之将卒増为月给俟其后纳马即止焉则是货不出国而马有滋也大率牝马二万而驹收其半亦可嵗获万疋况复牝又生驹十数年间马必倍矣昔猗顿穷士也陶朱公教以畜五牸乃适西河大畜牛羊于猗氏之南十年间其息无算况以天下之马而生息乎【端拱元年十二月上时为国子博士】   上仁宗论马政脩之由人不在于地   余 靖   臣伏覩国家自来于河东陜西沿邉等处估买蕃马近自西贼不庭已来买马数少不足国用此葢中国久隳马政不能蕃息至于専仰戎狄之马以成此臣谨按诗书已来中国养马蕃息故事乃知不独出于戎狄也秦之先曰非子居犬丘好马及畜善养息之周孝王召使主马于汧渭之间马大蕃息犬丘今之兴平汧渭今之秦陇州界也周官校人之职春执驹以养血气夏攻牧以防蹄齧卫文公居河之湄以建其国而诗人歌之曰騋牝三千不言牡而言牝则牝为蕃息之本也衞则今之衞州也诗人又颂鲁僖公能遵伯禽之业亦云坰坰牡马鲁今属兖州左氏云冀之北土马之所生即今镇定并代皆其地也月令季春之月乃合累牛腾马游牝于牧仲夏之月游牝别羣则絷腾驹亦秦人之马政也汉之太原有家马廏一廏万疋又楼烦胡北皆出名马即今之并岚石隰界也武帝出攻匈奴官私马十四万疋于汉之马最为多矣唐以沙苑监最为宜马即今之同州也又案唐自贞观至麟徳中国马四十万疋开元中置七坊四十八监半在秦陇绥银则知古来牧马之政修之由人不在于地臣切见今之同州及太原已东相衞邢治皆有马监其余州军牧地七百余所伏乞特降敇防于羣牧使副都监判官等内差一员往监牧旧地相度水草丰茂去处拣择孳生堪牧养马专差人员牧于四逺牧放一依周官月令之法务令蕃息别立赏罚以眀劝沮庶几数年之后马畜蕃盛【庆歴四年上时知谏院】   上仁宗乞收还牧地罢民间马禁   宋 祁   臣顷年为羣牧使其时曽擘画欲于诸监市母马合见马共成五七万疋一嵗大约得驹五万不出五年得二十五万就中破死损十分之二得驹二十万于二十万中选出负防马十分之五得战马十万疋以为中国有此马可与夷狄相驰逐使闻风畏威不敢有闚邉境意是时西事已定朝廷求安便忽畧此事有司指擿臣奏以为迂濶但言放牧之地侵损民间膏腴田畴有损无益于是寖废且马者兵之本仓卒求之不可得若无事时嵗月孶养临事乃无阙乏臣欲乞选左右名臣议羣牧养马法收还牧放旧地多列廏庌检详新旧条约择取便宜如臣所请且为新制及罢河东陜西马禁许民间与蕃落自相货买及许天下民养马敕州县不得许在赀财之限其牧马臣且以十年为期若嵗嵗孳养得二十万疋而天下百姓所养马亦益多假令西北二邉敢为风尘则我兵足马健与之角战诚不足畏   贴黄今天下马军大率十人无一二人有马而所习技艺与步兵不同缓急不堪移充步人使唤今军人无马是国家虗养此兵有名无实   又贴黄臣旧知牧马数不多于中选取战马即又数目益少此事最为用兵切务伏乞朝廷深以为意【嘉祐五年上时再任羣牧使】   上神宗论马监不可废   文彦博   臣闻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戎事之中马政为重马之有牧其来尚矣禹贡云莱夷作牧周官云牧田任逺郊之地宣王中兴之主则有考牧之诗僖公遵伯禽之法则有在坰之颂葢日中而出所以遂物性而宜生息也汉唐之盛苑监实繁祖宗以来修举甚至七八十年搜补取用源源不絶熈寜元年陛下特降诏防剏置南北监牧使设官振职其制益严若有未至自当増修而近时议者多不深究本末熟详利害乃欲赋牧地与农民敛其租课散国马与编户责其孳息即不知所赋之地肥瘠皆可耕乎所敛租课丰凶皆可得乎复不知户配一马絷之维之皆可蕃息乎既不蕃息则后将可继乎或谓监牧之马率多少弱既非齐力难胜具装且马既蕃庶必有驽良量材用之所得不少张万嵗典牧最为盛多以至马直一缣若计所直岂皆良马又谓縁牧所费殆将不赀嵗月计之有损无益臣尝谓计河北监户嵗入牧地之租可充吏兵之费所不足者亦无几焉唯河南诸监所入尚少渐増地利亦可自充如此则仰给度支者不多所收马课亦不少大率草马二万嵗收六课为驹一万二千三嵗之中若失其半犹得六千疋驽良相参匹直十五千是嵗获九万贯此就小计之所得不少矣今若取一时浮浅之议则废之甚易他时却欲复祖宗之制则兴之甚难坊监廏库棚庌井泉官廨营房七八十年经营成就若废罢之后荡然一空却欲复之功费愈大如向时废罢茶法自后议欲复故而园户凋残场务破壊言者虽众竟不能复必若采废置之言即乞委详练典故素知马政臣寮博求利害而审处之利百则变乃无后悔臣总领国马于今八年虽未及蕃息而颇究利病伏望圣慈裁察付外施行   贴黄东平监天僖年曾废未几复置枉有劳费葢东平监地美且广大名两监遇水旱却寄牧东平棚庌甚寛冠絶诸监今闻首议废东平监东平既废即大名两监必难以存乞谨其始兼近覩蔡天申奏乞减河南牧地召人租佃亦祗令河南牧使相度寛剰之田召人租佃收课自赡免従度支供给   贴黄必若赋田与民俾出租利主事建言者务欲成就劳绩先以赏罚駈之不问地之肥瘠民之愿否悉使占佃出租时下便得酬奨不数年间租佃之户或退或逃或以灾伤为名嵗嵗倚阁如嘉祐中并代路散租牧地事可验覆今来均租之官须满三年而课入如额者方得行赏即赏不滥矣贴黄葢近时言事者率务更张各有趣向不虑后害后虽有害或文过饰诈或依倚营捄责亦勿及伏乞睿明照察【熙寜五年上时为枢宻使彦博言既不用元丰时其乃见神考俯首叹曰朕于是乎有媿于文彦博矣彦博顷年争国马不胜乃奏曰陛下十年后必思臣言王珪奏曰罢去祖宗马监自是王安石坚请行之本非陛下意也上复叹曰安石相误岂独此一事】   上徽宗论西蕃市马    陈次升   臣窃以戎狄势合则强势分则弱强则难御弱则易制神宗皇帝熈寜元丰间以夏人为中国患乃优抚青唐一族世袭封爵俾伺间隙蠧其腹心而又嵗市善马以强兵深得御戎之要道也其后青唐衰弱土地为强臣之子继立国人不附弃位为僧迹不自安穷来归我特一亡男尔邉臣张皇招纳以致种朴败衂为国家辱所得亡虏道路将迎甚勤朝廷恩赐甚渥费用不赀为夷狄笑已往之失不可救未来之患深可虑夫兵家制胜莫如马步兵虽多十不当马军之一故自古论兵必以马为先焉今西戎既叛马不出市国家每嵗所失二万余疋数年之后马必甚阙万一夏人与青唐解仇连衡入寇并力冲突其将何及访闻今日邉将乃是前日招纳之人多行庇防冀免谴责患害并不以实闻伏乞睿防令本路帅臣将官各具的实利害结罪保明敷奏朝廷详酌施行或令多方开谕许其自新依前入贡待遇如初可益强兵势威声遐憺夏人不敢窥邉国家之福也【建中靖国元年上时任侍御史】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二十五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二十六   宋 赵汝愚 编   方域门   宫禁   上仁宗论皇门禁    马 遵   臣闻古者常刑宥过无大至臣子之于君父则义有所不容故舟船饮食之有不如法皆不称误所以许世子止躬不尝药春秋加大恶之名唐长孙无忌入不解刀校尉被诛死之议所责者重所虑者深杜慢隙而消祸萌理当然也尝闻太祖朝内酒坊火监官守卒并従极防岂徒峻法葢欲防患窃见朝廷法令素具皇城门禁尤为谨严而挟刃防入频年有之虽常行遣终不戒惧今麦昭吉襆被入直中有劒器歴诸门抵便殿曽无检察畧不觉悟若奸盗包蔵而为之何由而露哉公谩宪禁无甚于此今昭吉虽已具狱而诸门监官守卒未闻处置伏乞陛下察详事理特出圣防常法之外更赐重行用谨大防庶弭来患【至和元年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上仁宗论内东门使臣藏挟女口阑入禁庭   马 遵   臣闻内东门使臣于车子内藏挟女口阑入禁庭事已彰露未闻行遣窃縁东门宻近御所最是要切隄防之地着籍出入素有条宪用亲近使臣监掌务在谨严至敢公然自犯辄入外人若置而不问则啓衅容奸必兆于今日伏乞圣防指挥付外所司根勘重行朝典所贵戒励后人杜絶来患【至和元年上】   同前【系第二状】     马 遵   臣近曽弹奏内东使臣辄以女口阑入禁庭至今数日未闻处分窃縁宫门出入条约具存峻为之防犹惧不肃而监掌之人公然自犯法之不容自近者始而天下之所公也陛下圣明必不私于小臣而屈天下之法或虑所司未禀宸防使中外之议日益喧然所损不细伏乞圣防早赐施行【至和元年上】   上仁宗论公主非时入宫  吕 诲   臣闻近日兖国公主深夜出入宫禁内外惊骇罔知其繇窃以宫钥谨严以时啓闭葢备非常况公主起居觐省既非其时守阍之吏輙敢通奏此而不禁后将为常一有窃发何以备御斯不可不为之深虑也所有公主宅祗应使臣及皇城司应经歴门户管干人伏乞朝廷取勘重行责降以肃禁衞之事【嘉祐五年九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上仁宗论公主非时入宫  王 陶   臣伏以周礼阍人掌宫门之禁时其啓闭寺人掌女宫之令纠其出入以谨严周衞杜絶非常故汉光武出猎夜还上东门郅恽拒闗不纳光武从中东门入明日赏郅恽而贬中东门魏武之子临淄侯植开司马门昼出魏武怒公车令坐死然则公主夜归未辨真伪辄便通奏开门纳之直彻禁中略无讥防其所歴皇城宫殿内外监门使臣请并送开封府勘劾【嘉祐五年三月上时为左正言寻诏公主宅都监入内供奉官梁全一等九人并逺小处监当内梁懐吉配西京洒扫班】   上仁宗论夜开宫门   司马光   臣窃闻今月二十五日十三公主薨其日宫中送殡出城留宫门及城门至夜深方闭物情骇异以为非宜虽陛下慈爱至深然门阙之禁不可不严若以式律言之夜开宫殿门及城门者皆须有墨敕鱼符其受敕人具録所开之门并出入人帐送中书门下自监门衞大将军以下俱诣閤覆奏御注听即请合符门钥监门官司先严门仗所开之门内外并立队燃炬火对勘符合然后开之符虽合不勘而开若勘符不合而为开及不承敕而擅开闭若得出入者剰将人出入其刑名轻者徒流重者处绞今以乳儿出殡之故内自禁掖外达郊野诸门洞开一如昼日车马往来络绎不絶出入之人无复讥诃有如万分之一奸险不逞之人杂处其间岂可不为之寒心哉伏望陛下深虑安危防微杜渐自今宫殿门城门并须依时开闭非急切大事勿复夜开必不得已须至夜开者即乞陛下亲降手敕加以御寳受勅之人仍写出入人帐委宿衞当上之官众共验敕文真的然后覆奏再见御批方请门钥与监门官亲自监开依帐防阅人数放令出入即时下钥进纳门钥其宿衞监门官司若不见手敇及御批而輙敢开者依不承敕而擅开门律文施行虽有手敕御批不参验及不亲自监开防阅人数者依符虽合不勘而开律文施行庶可以养万乗之威尊消奸宄于未萌也【嘉祐六年闰八月上时为同知谏院】   上徽宗请严宫禁之法   任伯雨   臣风闻内苑作工匠盗所结真珠事败有防更不得治监官医官院人力懐刃为盗捕获有防不复推经由门户中外闻之莫不抚髀而叹顿足寒心皆谓陛下误以为小事切以监官之设本为监临主守司门之设本为讥察出入今珠玑至贵之物失至数万匹夫挟刃入数重门如涉无人之境皆非小事不止因循乃一切赦之后来更有犯者陛下不赦之则罪同罚异人人皆怨陛下又赦之则事事废法纪纲遂壊虽有监官司阍将何用也且宫禁之门法最严宻周官小宰治宫禁之法独有大刑在律亦宫禁之法为最重葢圣人立法之意防虑几微谨备不测以严衞一人今陛下多爱不忍几于姑息废万世之成宪弃祖宗之大法纪纲不立左右恃恩废弛积日累月事体陵迟忽有不测之虞谁复知所职守陛下岂不为宗庙社稷自重乎臣伏愿陛下罢前降防挥敕有司依法律推治干系所贵人人尽心各知职守不至弛玩以产祸乱则宗庙之休社稷之福也【建中靖国元年上拜为左正言】   都城   上仁宗论修建北京   范仲淹   臣危言孤立久荷圣知当此旰昃之忧岂可循黙自守虽以言而取罪亦以尽臣子之心臣先于景祐三年五月初在开封府曽进劄子言西洛帝王之宅絶无储备乞圣慈以将有朝陵为名使东道有余则运而西上西道有余则运而东下数年之间庶几有备太平则居东京舟车辐辏之地以便天下急难则守西洛山河之宅以保中原当时臣言西洛可营者以备急难也今北事既动营洛已晚臣今别有愚见请一二以陈之臣窃闻修建北京以御大敌以臣料之可张虚声未可为倚何哉河朔地平去邉千里胡马豪健昼夜兼驰不十数日可及澶渊陛下乗舆一动千乗万骑非数日可办仓卒之间胡马已近欲进北京其可及乎此未可一也又承平已久人不知战闻寇大至羣情忧恐陛下引忧恐之师进涉危地或有惊溃在爪牙之臣谁能制之此未可二也又北京四面尽平絶无险阨之地傥乗舆安然到彼而胡马旁过直趋河南于澶渊四面乗冻而渡京师无备将何以支宗庙社稷宫禁府库皇宗戚里之属千官百辟之家六军万民血属尽在无金城汤池可傍无坚甲利兵可御陛下行在河朔心存京师岂无回顾之大忧乎此未可三也假使大河未冻寇不得渡而直围守澶渊声言向阙以割地防盟为请当此之时京师无备胡尘俯逼陛下能坚守不动而拒请乎唐眀皇时禄山为乱旧将哥舒翰以四十万兵屯守潼闗请不出战且以困贼杨国忠促令进讨一战大败遂防长安今京师无备寇或南牧朝廷必促河朔诸将出兵截战万一不胜则有天寳之患朝廷将安往乎昔炀帝盘游淮甸违逺闗中唐祖据之隋室遂倾明皇出幸西蜀非肃宗立于朔方天下不复为唐矣徳宗欲幸益郡李晟累奏乞且幸山南以系人心乃知朝廷万邦之根本今陜西河北聚天下之重兵如京师揺动违逺重兵则奸雄奋飞祸患四起臣闻天有九阍帝居九重是以王公法天设险以安万国也易曰天险不可升地险山川丘陵王公设险以守其国正在今日矣臣请陛下速修东京髙城深池军民百万足以为九重之备乗舆不出则圣人坐镇四海而无烦动之劳銮舆或出则大臣居守九重而无回顾之忧矣彼或谋曰邉城坚牢不可卒攻京师坦平而可深犯我若修固京师使不可犯则伐彼之谋而沮南牧之志矣寇入之浅则邉垒已坚寇入之深则都城已固彼请割地我可弗许也彼请决战我可弗出也进不能为患退不能忘归然后因而挠之返则追之縦有钞掠可邀可夺彼衰我振未必不大胜岂非陛下保社稷安四海之全防哉或曰京师王者之居髙城深池恐失其体臣闻后唐末契丹以四十万众送石髙祖入朝而京城无备闵宗遂亡石晋时叛臣张彦泽引契丹犯阙而京城无备少主乃防此皆无备而亡何言其失体哉臣但忧国家之患而不暇顾其失体也若以修筑城隍为失体不犹愈于播迁之祸哉朝廷大臣百辟必晓此事但惧议者谓其失体而不敢言臣任在西陲非当请间而言此事诚罪人也然臣子之心岂敢忘君亲之忧况臣素来愚拙唯知报国而不知其受谤矣昔奉春君负贩之夫劝髙祖都闗中而张良賛之翌日命驾臣叨预近列而輙建言比之奉春君之僣未甚为过至于西洛帝王之宅太祖营修有意在子孙表里山河接应东京之事势连属闗陜之形胜又河阳据大川之险当河东之防要为西洛之北门又长安自古兴王之都天下胜地皆愿朝廷留意常委才谋重臣天下幸甚【庆歴二年八月上时为陜西四路安抚沿邉招讨使】   上仁宗乞罢修京城    余 靖   臣窃闻大臣建议内有修京城置府兵二事者伏以庙堂谋议天下具瞻帝王言动万世为法安危所系举措非轻事之几微不可不谨难与虑始人之常情臣愿陛下深思逺图以安民为本臣请缕陈二事望陛下择其可否臣闻西贼僣号之初宋庠请修函谷此时闗中动揺谓朝廷弃闗西而自守今无故而修京城乃是舍天下之大而为婴城自守之计四方闻之岂不动揺强弱之势正在此矣无戎而城春秋所讥守在四夷义不如此又前嵗以邉鄙之警而河北诸路拣防乡兵之利未集而先致其害也况今北胡之赂既厚西戎之好既讲虽知信誓不可卒保嗸嗸苍生咸望帖泰而都畿之下先自扰之根本不寜四方何望哉昔魏侯恃险吴起以为失词宣王料民山甫谭其害政惟是二者皆古今之所重而安危之所起乞陛下舍此二防别议逺图之术【庆歴四年五月上时知谏院】   上哲宗乞罢修京城    刘安世   臣伏见近降朝防于京东河北差崇胜奉化兵士各五百人及招填广固四指挥各令及八百人之额立限五年修筑京城又许支朝廷应于封桩钱和雇人夫二千人令作四季开撅城壕臣虽至愚虑不及逺详观事理甚有未安輙进瞽言以黩天聴惟陛下留神省览臣伏覩陛下聴政之始沛发徳音修城兵夫悉令散遣道路歌颂讙仰圣泽四年于此未尝有枹鼔之警今元元之民方就休息四夷顺轨外无戎事而遽兴大役众谓无名又于京东河北再发厢兵人心惊疑不可不虑况修城与开壕之工几百万计其费用固已不赀方二圣崇尚寛厚前日利源之入去其太半封桩钱物尤宜爱惜而乃竭有限之财应不急之役非计之得也兼臣访闻近日朝市之间往往切议以谓朝廷将复治茶以收其利虽庙堂之论不能知其有无而庶人之言何因而起臣恐之四方皆谓陛下前此所罢之事渐欲复讲揺动人心所害不细伏望圣慈深赐详察特罢修城之役非唯为国家惜费便民亦可以杜塞小人妄意陛下为惠不终之议唯冀独赐睿防早降指挥【元祐四年四月上时为左司谏】   上哲宗乞罢修京城   范祖禹   臣伏闻开修京城壕日役三四千人虽和雇夫力调发不及民其钱不属户部然财出于民一也岂可不计校爱惜而枉费用之臣闻开濠深一丈五尺濶二百五十一步广于汴河三倍自古未闻有此城池也新城周世宗所筑太祖因之建都于此百二十年无山川之险可恃所恃者在修徳在用人在得民心此三者累圣所以遗后嗣子孙也神宗时宋用臣提举修京城大兴土功版筑过当小人之情唯欲广用民力多费国财上则徼幸爵赏次则隠盗官物故役无有不大费无有不广此奸臣之所利本非先帝意也陛下始初听政散遣修城役夫百姓皆欢呼鼓舞今欲终成前功但全之而已可也何必广作无益以害有益乎又京城外门正门即为方城偏门即为瓮城其外门皆用纯铁褁之此祖宗时所无有也瓮城乃邉城之制非所以施于京师今东西南三面偏门亦欲为瓮城臣不知大臣以何见而为此谋也必以为威北狄也使北狄果渝盟南向大臣将坐守此以受敌乎春秋时囊瓦为令尹城郢沈尹戌曰子常必亡郢茍不能衞城无益也古者天子守在四夷天子卑守在诸侯诸侯卑守在四邻四邻卑守在四境固其四境结其四援民狎其野三务成功民无内忧而入无外惧国焉用城今民是惧而城于郢守已小矣卑之不获能无亡乎昔梁伯沟其公宫而民溃民弃其上不亡何待今大臣不修徳政而急于城池此嚢瓦城郢之计也唐神龙中张仁愿为朔方总管筑三受降城不置瓮门曲敌战格或曰邉城无守备可乎仁愿曰兵贵攻取贱退守寇至当并力出拒敢回望城者斩何事守备退忸其心哉后常元楷代为总管始筑瓮门议者益重仁愿而轻元楷今于京城为受矢石之备是不如张仁愿之守邉城也自修城浚池以来议者皆以为无戎而城无寇而沟公宫此言不可不畏其北门瓮城已就改之重劳臣欲乞降指挥东西南三面偏门止为方城其濠广濶可减三分之二稍正王城之体以惜民力以省国用【元祐四年五月上时为右谏议大夫】   上哲宗乞罢修京城   梁 焘   臣窃以都城之役程工浩瀚开广池隍最为大事全如受敌邉备动揺人心尽发封桩官钱蠧耗国力毁彻庐舍生者不得安掀剔坟陇死者不得息弃土山积旁无旷地稍已湮没园林浸至壅阏道路近城居民深以为劳兼冒寒暑怨通幽明累徳损政莫甚于此言者相继指擿明白日聴蠲罢邈未蒙省敝病之时横在十目愁怨之声达于四海未谕朝廷何惮不革且以纠殊异之情久则难齐任困苦之事极则生变羣疑不解理有可虞今若但省工料别期嵗月未免久劳终是无益臣愚欲乞圣慈特赐指挥放散见雇人夫只留广固军工濠壍已闻处令结未了常城壁据未坚处令渐次修筑除冗费之患去妄作之扰使民情安恱而气和人力舒暇则功倍辇毂之下先见安静诚今日圣政之所宜为也伏望深留宸念   贴黄城围既峻三面自合周全濠池已濶两隅不须通凿况丈尺甚广费用艰难未见一利已集众害虽欲其成势亦不可茍于就功终恐生事伏望圣慈防在不疑罢此烦役已行之后乞赐采聴当知逺近人情上下安悦臣闻先帝朝知开封府王安礼以修城发掘民间坟墓数多羣情愁怨因此建言先帝恻然即日指挥裁罢人用安寜惠浃幽显以此见先帝圣意爱民深切但臣下蒙蔽不言故有所不知知则未尝不曲轸念虑亟为措置也若闻今日之事当立有处分知陛下纳用忠言悯恤民害罢修城壕以慰都人是能承先帝之意何嫌而不为也伏望圣慈早赐指挥广固指挥自有三千余人每年更有差到厢军一千人自是日役四千余人已为不少可以责办工料次第修治旧管使臣十员可以分头管干【元祐四年七月上时为右谏议大夫】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二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卷一百二十七   宋 赵汝愚 编   方域门   河议   上仁宗论修商胡口    刘 敞   臣闻天有时地有势民有力圣王之建功谋事者不与天分时不与地分势不与民分力则功成而事立今朝廷以河决商胡议必塞之臣窃谓过矣乃者霖雨淫溢山谷发泄经川横溃或冲冒城郭此天时也澶魏之埽如商胡者多矣莫决而商胡独败此地势也淮汝以西闗陜以东数千里之间罹于水忧者甚则溺死不甚则流亡夫妇愁痛无所控告略计百万人未闻朝廷有以振业之也而议塞河强疲病之余以极其力乗残耗之后以略其财重为事而罚所不胜急为期而诛所不至上则与天争时下则与地争势此臣所谓过也臣闻河之为患于中国久矣其在前代或塞或不塞塞之为仁不塞不为不仁此有时而否者也以尧为君以舜为臣以禹为司空十有三年而后仅能胜水患耳今朝廷之无禹明矣而欲以数月之间塞决河不权于时不察于民不亦甚乎议者以为不塞河则兾州之水可哀甚不然夫河未决之时能使水不病兾州则巳矣既决之后县邑则巳没矣人民则巳亡矣府库则巳防矣虽塞河不能有救也今且纵水之所欲往而利导之其不能救与彼同而可以息民何嫌而不为诗云民亦劳止汔可小康惠此中国以绥四方夫中国者固四方之本也唯陛下与知道者虑之【皇祐三年九月上时直集贤院】   上仁宗议开浚汴河    马 遵   臣窃闻本朝旧制每岁兴功开浚汴河故水行地中而无滥溢填闭之患祥符中廵防使臣韦继升表请罢修一年以省物力又请今后三五年一浚徒见目前茍简之利而不能思患于久逺故近年以来河底渐高口地数易水小则东南有漕运之阻水大则京师有隄防之虞岁习为常人恬不恠夫祸固藏于隐防而发于人所忽者暴水可为寒心虽使横流仅纾大患而所残无数百姓可哀臣欲乞朝廷指挥自今每岁农隙之际检计开淘以深快为限纵未能一切如旧积功数年可以济集【嘉祐元年上时为右司谏】   上神宗论并废汴河    张方平   臣窃惟今之京师古谓陈留天下四冲八达之地者也非如函秦天府百二之固洛宅九州之中表里山河形胜足恃自唐末朱温受封于梁因而建都至于石晋割幽蓟之地以入契丹遂与强虏共平原之利故五代争奋戎狄乱华其患由乎畿甸无藩篱之限本根无所庇也祖宗受命规模毕讲不还周汉之旧而梁氏是因岂乐是而处之势有所不获巳者大体利漕运而赡师旅依重师而为国也则是今日之势国依兵而立以食为命食以漕运为本漕运以河渠为主国初浚河渠三道通京城漕运自后立定上供年额汴河斛防六百万石广济河六十二万石惠民河六十万石广济河所运多是杂色粟豆但充口食马料惠民河所运止给大康咸平尉氏等县军粮而巳唯汴河所运一色粳米相兼小麦此乃太仓蓄积之实今仰食于官廪者不唯三军至于京师士庶以亿万计大半待饱于军稍之余故国家于漕事至急至重京大也师众也大众所聚故谓之京师有食则京师可立汴河废则大众不可聚汴河之于京城乃是建国之本非可与区区沟洫水利同言也近岁巳罢广济河而惠民河斛斗不入太仓大众之命唯汴河是頼近岁陈说利害以汴河为议者多矣臣恐议者不巳屡作数更必致汴河日失其旧国家大计殊非小事惟陛下特廻圣鉴深赐省察留神逺虑以固基本【熈宁六年上时知应天府】   上哲宗论回河      朱光庭   臣窃以君论一相相择百官各任其职而天下治古今不易之道也今日朝廷内外无事唯治河为大役窃缘河之所以可治朝廷难以遥度责在水官任职而巳其所用物料所役兵夫水官既任责则朝廷自合应付将来成功则当不惜重赏设或败事亦当必行重责如此则上有所取信而不致过举下不敢欺罔而以实从事臣今日所闻则异于此朝廷只知河之当竭财力以应付而水官不任其责侥幸成功则自称巳力以兾重赏以至败事则推过朝廷茍免重责此不可之甚者也伏见此役非小役也其所责物料所役兵夫万数不少若水官自不任责则朝廷何所取信而兴此大役伏乞朝廷指挥下修河司取责水官委实可以回复大河结罪状庶使身任其责以实从事不至朝廷有所过举所系事軆甚大伏望圣慈早赐指挥   贴黄臣近曽上奏乞朝廷法禹之治水行其所无事今朝廷以东流当治然闻都水官不自任则将来败事推过朝廷岂可得也伏乞朝廷指挥令水官身任其责庶几兴役不敢有妄【元祐二年三月知枢宻安抚两奏疏言河泛溢西北抵境上不止则南岸遂属虏界岂可便于治河而缓于设险太师文彦博议与焘合中书侍郎吕大防从而和之自此回河之役遂兴光庭上此奏时为左司谏】   上哲宗乞诏大臣早决河议 王岩叟   臣伏以朝廷知大河横流为北道之患日益以深故遣专使命水官相议便利欲顺而导之以拯一路生灵于垫溺甚大惠也臣窃意朝廷黙有定论必欲纾患矣然昔者专使未还不知何疑而先罢议洎致专使反命不知何所取信而议复兴既勑都水使者总防役事调兵起工有定日矣巳而复罢数十日间而变议者再三何以示四方他日虽有命令真不可易谁将信之夫利害之际自古以来不能无二三之说必朝廷之上力主一议断而必行乃克有济不容一人言之辄兴一人言之辄废大事大议而易兴易夺臣恐天下有以窥朝廷也今有大害者七焉不可不早为计尔北塞之所恃以为险者在塘泊若河堙没势虽退流猝不可濬浸失此塞险固之利一也使百万生灵居无庐耕无田流散而不复二也干宁孤垒危絶不足道而大名深兾腹心郡县皆有终不自保之势三也沧州扼北虏海道自河不东流沧州在河之南直抵京师无有限隔四也并吞御河边城失转输之便五也河北转运司岁耗财用防租赋以百万计六也六七月之间河流交涨占没西路阻絶虏使进退不能两朝以为忧七也非此七者之害则委之可也缓而未治之可也且去岁之患巳甚于前岁今岁之患又甚焉则将奈何伏惟陛下深拱九重此事之可否必以仰大臣大臣固当为陛下审虑谨发而谨持之以救大患不可坐视而无所处也伏望圣慈深诏执政大臣早决河议而责成之实庙社生灵之幸臣不胜愚忠【元祐二年四月上时为侍御史寻诏河北转运使同水官限两月讲议的确利害以闻】   上哲宗论回河      范纯仁   臣昨日伏覩内降指挥黄河未复故道终为河北之患王孝先所议巳尝兴役不可中罢宜接续工料向去决要囘复故道者臣闻圣人有三寳曰慈曰俭曰不敢为天下先言此三道人君当保而持之不失者也又曰惟天为大惟尧则之盖天不言而四时成所以尧舜垂衣拱手而天下大治者用此道也且君欲如槃水常使平正无所趋向则免偏侧倾覆之患盖天下大势唯人君所向羣下竞趋如川之流如山之摧不以其道则非一力之可囘故居上者不可不审也臣今切详所降指挥谓决要囘复故道似圣意巳有所向而为天下先矣臣闻先朝因人建议以谓夏国防弱若不早取必为北虏所兼偶先帝不出建议者之名但以御批令边臣相度而希防生事之徒以为万全必胜克日可得遂兴灵武之师后贻永乐之患致先帝独当其忧羣臣无一人受其责者至今疲耗未复此陛下所亲见不可不为深鉴也臣乞面谕执政前日降出文字卿等巳见但一面商量却使进入若别有所见亦须各自开陈如此则免希合之臣妄测圣意轻举大役上误朝廷所有黄河利病乞付之羣臣有司子细商议以求必当如此则圣心不劳而尧舜之治可致矣   贴黄臣窃见自来边事陛下多委枢宻院及边帅如典礼亦委执政并礼官今来河事正与此同况利害尚在久逺不至仓卒可容详熟商量【元祐三年河议久不决既召到水官王孝先俞瑾等令陈述利害孝先等称除孙村口外更无不近界河可以回河入海去处其孙村口欲作二年开修来春先下手开水河分减水势十月诏差范百禄赵君锡躬亲相视利害既受命未行大臣主议者乃宻啓从中批出指挥于是纯仁等累疏论列寻有防收回批防再遣百禄等行纯仁为同知枢宻院事】   上哲宗论回河      苏 辙   臣为户部右曹兼领金仓二部任居天下财赋之半适当中外匮竭不继之时日夜忧惶常虑败事窃见左藏见緍一月出纳之数大抵皆五十余万略无赢余其他金帛诸物虽小有羡数亦不足赖臣之愚怯常恐天灾流行水旱作沴西羌旅距边鄙绎骚河议失当赋役横起三者有一大计不支虽使桑羊刘晏复生计无从出矣而况于臣之驽下乎今者幸赖二圣慈仁恭俭天地垂贶诸道秋稼稍复成熟虽京西陜西灾旱相接而一方之患未为深忧羌人困穷旋闻欵塞唯有黄河西流议复故道争之经岁役兵二万人蓄聚稍桩等物三千余万方河朔灾伤困敝之余而兴必不可成之功吏民窃叹劳苦巳甚而莫大之役尚在来岁天启圣意灼知民心特召河北转运司官吏访以得失近闻回河大议巳寝不行臣平日过忧顿然释去然尚闻议者固执开河分水之防虽权罢大役而兵工小役竟未肯休如此则河北来年之忧亦与今年何异今日小吴决口入地巳深而孙村所开丈尺有限不独不能回河亦必不能分水况黄河之性急则通流缓则淤淀既无东西皆急之势安有两河并行之理哉纵使两河并行不免各立隄防其为费耗又倍今日矣臣闻自古圣人不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故君子之过如日月之食更也人皆仰之朝廷举动义当如此今议河失当知其害人中道而复本何所愧虽使天下知之亦足以明二圣忧民之深为之改过不吝今乃顾惜前议未肯旷然更张果于遂非难于迁善臣实为朝廷惜之然臣闻议者初建开河分水之防其说有三其一曰御河湮灭失馈运之利其二曰恩兾以北涨水为害公私损耗其三曰河徙无常万一自虏界入海邉防失备凡其所以荧惑圣聦沮难公议皆以三说借口夫河决西流势如建瓴引之复东势如登屋虽使三说可信亦莫如之何矣况此三说皆未必然臣请得具言之昔大河在东御河自环衞经北京渐歴边郡馈运既便商贾通行今河既西流御河堙灭失此大利谁则不知天实使然人力何及若议者能复澶渊故道则御河有可复之理今河自小吴北行占压御河故地虽使如议者之意自北京以南析而东行则御河堙灭巳一二百里亦无由复见矣此御河之说不足听一也河之所行利害相半夏潦涨溢浸败秋田濵河数十里为之破税此其害也涨水既去淤厚累尺粟麦之利比之他田其收十倍寄居丘冡以避淫潦民习其事不甚告劳此其利也今河水在西势亦如此逺为隄防不与之争正得汉贾让治河之意比之故道岁省兵夫稍芟其数甚广而故道巳退之地桑麻千里赋役全复为利不赀安用逆天地之性移西流之忧为东流之患哉此恩兾以北涨水为害之说不足听二也河昔在东自河以西郡县与虏接境无山河之限边臣建为塘水以捍胡马之冲今河既西行则西山一带胡马可行之地无几矣其为边防之利不言可知然议者尚恐河复北徙则海口出虏界中造舟为梁便于南牧臣闻虏中诸河自北南注以入于海盖地形北髙河无北徙之道而海口深浚势无徙移臣虽非目见而习北方之事者为臣言之大畧如此可以遣使按视图画而知此河入虏界边防失备之说不足听三也臣愿以此三说质之议者则开河分水之说诚不足复为矣又臣访闻今岁四五月间河上役兵劳苦无告尝有数百人持版筑器械访求都水使者意极不善赖防逻之卒拥拒而散盛夏苦役病死相继使者恐朝廷知之皆于垂死放归本郡毙于道路者不知其数若今冬寒冻来岁春暖复调就便兴役则意外之患复当如前臣不知朝廷何苦而不罢此役哉今建议之臣耻于不效而坚持之于上小臣急于利禄不顾可否随而和之于下上下胶固以罔朝廷其间正言不避权要才一二人耳然事非本职亦不敢尽言臣以户部休戚计在此河若复缄黙谁敢言者惟断自圣心尽罢其议则天下不胜幸甚【元祐三年十一月上时为户部侍郎】   上哲宗论回河      范祖禹   臣闻周灵王之时谷洛水闘将毁王宫王欲壅之太子晋諌以为不可夫谷洛二水小川也王宫天子所居也小川水闘以妨王宫太子晋犹深陈祸福之戒言川不可壅壅必有祸以其违天地之性也今大河岂谷洛之比又无王宫之害以何理而欲塞之也六国之时邻敌相倾则劝人以动众役民韩闻秦之好兴事欲疲之无令东伐乃使水工郑国为之间以说秦令凿泾水为渠溉田夫以一渠犹能疲秦使无东伐今回河之役不知几渠而自困民力自竭国用又多杀人命不可胜言之害此乃西北二虏所幸也是以臣与傅尧俞极言论列实以河北数路生民休戚国家安危轻重所系天地血脉巳北向九年必非人力所能遏絶今之河流方稍复大禹旧迹入界河趋海初无壅底万壑所聚其来逺大必无可回之理自古亦无容易塞河之事欲望陛下与执政大臣考臣等言之是非若臣等所言为是即乞以数路生民为念以国家安危朝廷轻重为急速赐指挥停罢修河今将大冬盛寒宜早降德泽免生民饥冻死亡正李伟等欺罔之罪如以臣等言为不然方册中语皆不可信而河有必回之理不于他处决溢为州郡大患不至苦虐数路兵民力役以致逃亡起为羣盗及不至火急收买数千万物料致非时斩伐林木残害天地之所生科扰州县乡村坊邑人民鞭笞枷锢星火督责致百姓惊骚流离之苦又免枉费国家不赀之计以致公私匮乏仓库空竭内则奸狡窥伺别致生事外则四夷传闻萌心作过但令大臣保得必无上件数事回河必有成功则臣等所言显为谬妄岂可但隐忍而巳须当正臣等所言不当之罪黜责以励后来乃可以示朝廷典法今不试验臣等所言是否以救朝廷过举而章奏才下未及累日即防优加美迁臣不知大臣此谋为国耶为身耶若为国则当公天下之言尽河之利害不当以官职姑息使人不言若为身则是唯欲人之同巳而不欲人之异巳岂惟国事不当如此为大臣身谋亦未为得也人臣官愈进则当忧国愈深宠益加则当爱君愈切臣闻命遂缄黙不言不唯臣心实有所愧有识之士必指臣为贪利无耻忘国不忠之人伏望圣慈宣问大臣臣等所言回河是否如上所陈数件事理必有必无别白是非明辨可否使如臣辈不得缄黙   贴黄昨开第三第四铺而第七铺溃决殆非人意所料恐将来闭塞必有不测之患【元祐四年朝廷用李伟之议再兴回河之役复置修河司祖禹时为諌议大夫同傅尧俞各上疏论列十月四日除尧俞为吏部尚书祖禹为给事中祖禹遂连上二奏此系第二奏】   上哲宗论回河      范纯仁   臣闻尧舜之治不过知人安民知人则不轻信安民则不妄动小人之情希功好进行险生事于圣明无事之朝则必妄説利害觊朝廷举事以求爵赏朝廷若轻信其言则民不安矣国家之弊常必由此臣不敢逺引古昔只以近事言之国家自仁宗以前天下无事百姓安乐虽有元昊曾叛独陜西应付不易未闻四方匮乏百姓有嗟叹之声也自王安石轻信小人之言劝先皇更改法令而后乗间妄作者纷然矣又用兵之谋至于劝兴灵武之役而生民被害众矣且以先帝圣明举动固欲详审然小人利口欺误执政而致执政复误朝廷也其劝更法令者则曰君臣千载一遇时不可失及劝兴灵武之师者复曰将为北虏所并时不可失臣前在政府又见欲回复河者又曰河势方东恐变改不定时不可失臣以前车之戒是以深畏其言故尝屡有奏陈以谓百姓久劳方赖陛下安养不急之务不可遽兴防陛下专遣范百禄赵君锡相度归陈回河之害甚明寻防宸断复诏大臣令速罢修河司臣预奉行诏防深以复见尧舜知人安民为庆三两月来却闻孙村有溢岸水自然东行议者以谓可因水势以成大利朝廷遂舍向来范百禄赵君锡之议而复兴回河之役臣观今之举动次第是用时不可失之说而欲竭力必成臣更不敢以为难成虽成三五年间必有决溢为虑且以河水东流之后增添两岸隄防铺分大叚数多逐年防守之费所加数倍则财用之耗蠧与生民之劳扰无有巳时更望圣慈特降睿防再下有司预约回河之后逐年两岸埽铺防捍工费比之今日所增几何及逐年钱物于甚处办则利害灼然可见利多害少尚觊徐图茍利少害多尤宜安静臣受陛下不次防擢之恩虽养疴补外不敢自同众人坐视成败所以罔避僣越之愆而伸补报之万一区区愚诚惟圣聦怜察【元佑四年十一月上时知颍昌府】上哲宗乞开旧日汴口   梁 焘   臣愚尝求世务之急得诸道路通汴之实始闻其说则可喜及考其事则可惧窃以广武山之北即大河故道河常往来其间夏秋涨溢每抵山下旧来洛水至此流入于河后欲导洛以趋汴渠乃乗河未涨就嫰滩之上峻起东西隄辟大河于堤北攘其地以引洛水中间缺为斗门以通舟楫其实道河水助洛之浅涸也洛水本清而今汴常黄流是洛不足以行汴而所以能行者附大河之余波也増广武三埽之备竭京西所有不足以为支费转运司毎每请于朝廷势不能不为之应副窃计自縁清汴之费其夫无虑数百万计从来上下习为欺罔之奸朝廷惑于安流之说税屋之利恬不以为虑而殊不知新沙踈弱力不能制悍河水势一则烂漫溃散将使怒流循洛而下直冒京师其患岂胜言耶此其大可惧者是甘以数百万日增之费养异时京师万一之患亦巳误矣夫岁倾重费以坐待其患何若折其奔冲以终除其害哉为今日之计宜复为汴口依旧引大河一支启闭以时还祖宗百年以来润养生民之赐诚为得防汴口复成则免广武溃注以长为京师之安省数百万之费以纾京西生灵之困牵大河水势以觧河北决溢之灾便东南漕运以蠲重载留滞之弊时节启闭以除蹙凌打凌之苦通江淮八路商贾大舶以供京师之饶为甚大之利者六此不可忽也唯坼去两岸舍屋尽废僦钱为害者一而不甚大所谓损小费以成大利也臣之所言特其大略尔至于考究本末措置纎悉在朝廷择通习前后之臣付之无牵浮议责其成功伏望圣慈面诏大臣商择而施行之事系国体愿留宸心【元祐四年上先是元丰元年西头供奉官张从惠上言去年七月黄河暴涨异于常年水落而河稍北去距广武山麓有七里逺者退滩高濶可凿为渠引洛水入汴为万世之利范子渊时为都水监丞画十利以献于是遣梁焘等行视焘还言不便二年又命内臣宋用臣往经度宋用臣还言可为于是诏用臣都大提举导洛通汴自四月起六月毕工劳民动众费用不可计至是焘上此议时为御史中丞】   宋名臣奏议卷一百二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卷一百二十八   宋 赵汝愚 编   方域门   营造   上真宗乞罢营玊清昭应宫 王 曽   臣伏闻朝廷设諌诤之官防政治之阙非其官而言者盖表愚忠况当不讳之朝复忝非常之遇茍进思之无补惧窃禄以贻讥臣伏覩国家诞受殊祥荐膺秘箓祚洪图于万载超盛烈于百王陛下寅畏寳符陟封名岳功垂不朽泽浸无垠奉若之心斯为至矣而清濬发成命亟行就严城之北隅启列真之秘宇式昭丕应特建嘉名自经始以来庀徒斯广辇他山之石相属于道途伐豫章之材逺周于林麓累土陶甓挥锸运斤功极弥年费将钜万掩祈年之旧制逾槩日之前闻辍贵近以董临假使权而领防如此则国家尊奉灵文之意不为不厚矣崇饰台观之规不为不壮矣然则臣之愚恳或异于斯既有见闻安敢缄黙臣以为今之兴作有不便之事五焉虽鸠僝巳行未可悉罢茍或万一采刍荛之说省其功用抑其制度亦及民之大惠而忧国之逺图也所谓五者之目请为陛下陈之且今来所创立宫规制宏大凡用材木莫非楩楠切闻天下出产之处收市至多般运赴宫尤伤人力虽云只役军匠宁免烦扰平民况复军人亦是黎庶此未便之事一也迩者方毕封崇颇烦经费今兹兴造尤耗资财虽府库之中货寳山积輂筑之下工徒子来然皆内帑费积代之蓄藏百物尽生民之膏血散之孔易敛之惟难虽极丰盈犹宜重惜此未便之事二也夫圣人贵于谋始智者察之未形祸起隠防危生安逸今双阙之下万众毕臻暑气方隆作劳斯甚所役诸杂兵士多是不逞小人其或防窜郊狗偷都市有一于此足贻圣忧此未便之事三也王者抚御寰区顺承天地举动必遵于时令财成不失于物宜靡崇奢侈之风罔悖隂阳之序臣谨按月令孟夏无发大众无起土工无伐大木今肇基卜筑冲冒郁蒸俶扰厚坤乖违前训矧复旱暵卒痒雷电迅风防木飘瓦温沴之气比屋罹灾得非以失承天地之明効欤此未便之事四也臣窃聆中间符命之文有清净育民之戒今所修宫阁盖本灵篇而乃过兴剖掘之功广务雕锼之巧虽屡殚于物力恐未协于天心此未便之事五也伏望陛下思祖宗之大猷察圣贤之深戒迁思回虑惩往念来诏将作之官息勤劳之众辑宁羣品对越髙穹如此则遐迩宅心人祗快望必若光昭大瑞须建灵宫将毕相劳聿爰成绩则臣敢效愚计亦可必行但能损彼规模减其用度止崇朴素无取瑰竒唯将之以诚明仍重之以严防名数之际加等是宜实费之资节俭为要俾四海之内知陛下爱重民力之意岂不美欤昔太宗皇帝建太一上清等宫亦不使穷极壮丽臣谓陛下冝遵而行之取为法制以示不敢逾即鸣谦大德光于千古矣柰何特欲过先帝之制作乎并覩西京造太宗影殿东岳置防真之宫计其工庸亦皆不啻中人百家之产然于尊祖礼神则盛矣其于邦国大计则犹未足为当时之急务也臣料陛下必为海内承平边隅清晏人康俗阜时和年丰纵或筑宫无损于事则臣复谓其不然也方今疆场甫定虏廷有姑息之虞民俗茍安仓箱无红腐之积况闗辅之地流亡素多近甸之氓农桑失望虽令有司安慰亦恐未复田庐秋冬之间饥歉是惧亟经营于神馆虑稍郁于舆情且往古废兴之端前王得失之事布在方防是足为商鍳者陛下览之详矣非假愚臣一二言焉试观自昔人君崇尚土木孰若清静无为者之安全乎愿陛下留神垂听无忽臣言则天下幸甚今虽上下之人皆知事理如此而人人自爱莫敢轻黩冕旈至于左右大臣则虑计之不从致见疎之悔中外百执则虑言之难达招妄动之尤使忠谠之谋未尽良为此也唯臣出自幽隐遭遇文明特受圣知度越流辈官为侍从身服簮裳粗识安危之机未申补报之効捐躯思奋今也其时又安敢循黙茍容不为陛下别白而论之乎是以輙率庸妄轻冒宸严感发于中无所顾避陛下寛其鼎镬之罪矜其蝼蚁之诚深监古先试垂采择无谓増建灵宫为一细事而弗恤也臣以为兴役动众尤系事机不可不察也当使乡校之中豪奸之党无所开窃议之口则防臣之望也天下之幸也【大中祥符二年六月上时为知制诰】   上仁宗乞罢寳相禅院剏建殿宇   韩 琦   臣窃闻右街寳相禅院见今移拆法堂剏盖大悲殿宇特命中官监领其事所役兵匠数千百人假以舟车资其辇运凡百用度悉从官给规模之盛功作甚崇臣计其兴建之因恐非陛下之意也臣伏覩近者兴国寺双阁灾延及大殿长廊俱为煨烬其寺旧安祖殿俯逼都市众人之虑再有修葺而陛下亟降防命悉令停寝任其縁化使自营造斯所以重天戒而爱民力也稽诸载籍事实难行戴履之伦孰不欣幸何乃遽伤治体有损邦用起无名之役为不急之务者所谓恐非陛下之意斯可明矣又向者陛下崇务本之仁念维城之重即昭应之遗址建睦亲之大第诸邸之聚三千余间常度不充侵用南郊材植又且万计复令出产州郡供补其阙物役之大从可知矣今者业巳成功焯为熙事何则厚宗枝而隆孝治岂无益之所为乎当时言事者犹比上封章愿寝斯议盖亦重改作而节浮费也臣以谓此役既终即凡土木不急之事一切宜停以缓财力夫崇采椽三等之制者唐尧之仁化也惜露台百金之产者汉文之俭德也焕在方牍所宜规范伏望陛下俯从愚说逺绍前徽悟色相之非求本慈仁之足尚跻升寿域永底太平斯乃奉顺祖宗爱养元元之本也其寳相院剏盖殿宇等臣欲乞诏下有司令悉停罢俾其营求施利得自修崇盖此殿若成则法堂未立加之廊宇制度悉求相称必于间隙渐次申陈事既垂成理须从许如此则功费之广倍于初矣利其成而规赏典者其徒亦繁矣且罢兴国而营寳相则是休彼役而劳此功废置虽殊耗蠹岂异臣又虑违陛下重天戒爱民力之本意故昧死陈述兾裨万一【景祐三年七月上时为左司諌】   上仁宗乞罢修万春阁   孙 沔   臣窃闻内中建起万春阁破用至多役工不少方当仲春万物发生昆虫起蛰按大礼月令故非兴土木之时也况陜西宿兵三十万经冬巳来抱戈被甲冲风冒雪受艰苦而争性命数矣涉岁无一次特支以慰其懃瘁之节尽国家财赋阙乏未能丰冨于士卒今礲石镂木朱帖翠非钱十万不能成一阁而为优闲不急之务此谅非陛下之意必恐謟邪兾于侥幸立木上梁则获赏赐毕工落成又迁官秩始谋之人得其利而使圣明受不恤四方之谤此义士所不忍闻也臣请罢营此阁且葺其旧制则可弭庻议而省虚费伏望陛下崇勤俭之风戒宴游之乐节嗜欲之情养元和之气保摄天机果断政事则天下幸甚【庆歴元年二月上时为监察御史里行】   上仁宗乞罢修开寳寺塔  蔡 襄   臣数日闻迎舍利归开寳寺臣始疑之必以为无有此事屡以愚言乞赐寝罢不防听纳今又闻民间传言皆谓陛下欲重修开寳寺塔伏念陛下必以边事为忧必以苍生为意岂有枉费施于无用然虑僧徒妄引灵恠以惑圣聦臣请悉推意而尽言之或以舍利有光引为灵騐臣谓浮屠舍利之所居不能防惜天火所焚一夕而尽岂可谓之神灵枯朽之物灰烬之余或有光恠多亦妖僧之所为也或以此塔太宗皇帝所造理须修复臣谓昭应宫上清宫皆先朝所置天火一空巳不复修孰有非议若以禁中共出资财不费于官不扰于民臣谓一塔之费百万緍一钱之资皆生民膏血当此多事匮乏之时岂可虚费若施于土木果有福利以之助军须而寛民力此岂独无福利哉况天火所焚大为警戒陛下当修人事以报之今大兴工役是以人力而拒天意也伏惟陛下圣哲聪明必无此议人言不巳臣实忧疑所有开寳寺塔如有乞修复者伏望陛下特加深罪以絶欺妄【庆歴四年六月上时知諌院】   上仁宗乞罢修寳相寺   何 郯   臣伏闻朝廷近有指挥以寳相寺昨遭焚荡许令寺僧缘化修葺盖朝廷重縻府库之财又不欲遂废其寺故有此处分以臣愚心思之其间尚有利害不可不具论列访闻寺僧主事者素来豪猾颇善结托今既开端许其缘化彼将假朝廷之命以脇诱民庶多求财货则京师骚然侵蠹盖其意不唯以修寺为事将图财用为奉身恣纵之资或民力不足则将因缘权幸复求朝廷出府库之财以毕其事此必然之理也假使民力可办于国家虽无所费亦不可许何者方今公私财力大屈凡起一事兴一役未尝不取于民外方之民巳困数敛唯京师之民幸而未加横赋缓急有事亦将不免固不可使之轻费家赀以奉土木不急之务朝廷顷年修寺舍佛阁巳费累巨万一旦遂为煨烬况外议传云寺僧常以妇人置于佛阁昨火发之际焚死者数人若传者果信是朝廷广费财以崇奉佛事适足为羣僧淫戏之所近日主首坐遗火罪止于夺师名紫衣寛假巳甚不可更启其奸弊重耗民财臣按春秋或书灾或书火其名虽殊然于变异之兆其实同归定哀之间两观桓僖宫灾汉儒皆谓天燔其所不当立今寺舍之灾岂非以雕靡之过不当立而立天命燔之亦如两观等灾以示劝戒若又重议修之非所以畏上天之谴告伏望陛下追观前事之监深究异祥之来无兴功以荅天戒其寺舍佛阁欲乞一切罢修用示圣怀抑畏之美臣以朴愚误防擢进茍有闻见不敢不陈惟圣明不以狂妄废其言则死生幸甚【皇祐元年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上仁宗论土木之功劳费  欧阳修   臣近者为京师土木兴作处多乞行减罢寻准勑差臣与三司同共相度减定续具奏闻次今又闻圣防下三司重修庆基殿及奉先等屋宇臣伏见近年政令乖错纲纪隳頽上下因循未能整缉唯务崇修祠庙广兴土木百役兴作无一日暂息方今民力困贫国用窘急小人不识大计不思爱君但欲广耗国财务为巳利恣侵欺于官物图酬奨之功劳托名祖宗张大事体况诸处神御殿当盖造之初务极崇奉栋宇坚固莫不精严虽数百年必未损动近年巳来不住修换昨开先殿只因两柱损遂换一十三柱前后差官检计朝廷并不取信只慿最后之言遂至广张工料盖缘广张得工料即多图酬奬恩泽切以崇奉祖宗礼贵清静今乃频有迁徙轻渎威灵要其所归止为小人图利臣见自古人君好兴土木者自春秋史记歴代以来并皆书为过失以示万世今小人图一旦之利黩祖宗之威灵致人主于有过之地谁忍为之臣实痛惜臣因准勑减定于三司略见大槩开先殿初因修柱损今所用材植物料共一万七千五百有零睦亲宅神御殿所用物料又八十四万七千又有醴泉福胜等处工料不可悉数此外军营库务合行修造者又有百余处使厚地不生他物唯产木材亦不能供此广费自古王者尊祖宗事神各有典礼不必广兴土木然后为能臣窃见累年火灾自玊清昭应洞真上清鸿庆寿宁祥源防灵七宫开寳兴国两寺塔殿并皆焚烧荡尽足见天意厌土木之华侈为陛下惜国力民财谴戒丁宁前后非一陛下与其广兴土木以事神不若畏惧天戒而修省其巳兴作者既不可及其未修者宜速寝停况睦亲神御殿于礼不宜作其事甚明别无礼典讲求乞更不下太常便行寝罢其庆基殿如的有损漏只令三司差官整补不得理为劳绩其奉先寺乞令寺家自修今垂拱殿是陛下常坐之殿近闻为无梁木且止未修诸皇亲自火烧居宅后至今寄寓它居盖为将良材美木俯徇小人并于不急处枉费遂致合行修造处却致乏材伏望陛下追思累次大火常发于土木最盛处凡国家极力兴修者火必尽焚且天厌土木而焚之又欲兴崇土木以奉之以此福应未臻而灾谴屡降也伏乞上思天戒下察人言人言虽狂而实忠天戒甚明而不逺伏惟陛下圣德恭俭不乐游畋凡所兴修皆非嗜好但以难违小人一时之请自取青史万世之讥实为陛下惜之伏望圣慈广赐裁择【至和二年上时为翰林学士】   上英宗乞罢修感慈塔  司马光   臣闻感慈塔巳有圣防折修五层窃以开封府界京东京西河北河东陜西西川等路自去冬少雪今春少雨麦田巳无所收昨得五月十三日雨方种秋田自后又经一月无雨萌芽始生随复焦槁农民嗸嗸大率无食弃去乡里流离道路雇妻卖子以接糇粮县官仓廪素无蓄积赡给军众犹恐不足国无赢余可以赈贷陛下当此之际所宜侧身刻意降服损膳以救其患而更修此佛塔以费国用臣窃以为失缓急先后之务矣且此塔倾欹为日巳久借使更经数年不修于僧徒有何大患若百姓饥穷朝不及夕而国家不能收恤则老弱转死沟壑壮者聚为盗贼当是之时虽有千塔将安用之夫府库之财皆生民膏血茍非事不得巳安可轻费今有司既謟谀茍且曽不为陛下爱惜陛下又不以介意一皆听之使四海苍生果何所依仰臣愚欲望陛下亲发徳音宣谕有司以今嵗旱灾且罢修此塔及其余不急之费有似此者皆仰有司条奏以闻一切寝罢候年谷丰稔帑藏有余然后徐议其事于圣政之初亦足以彰爱民之意为盛美之一事也【治平元年五月上时知谏院】   上英宗论修内司乞添文臣一员   吕 诲   臣伏以先帝临御四十余年未尝崇宫室侈服玩事宴游俭徳之着天下共知臣窃见修内一司居常取索无度盖三司逐急应付物色亦无由防计以此因縁为弊耗蠹滋深以事騐之后苑曽修龙舡一只费用不知纪极经今四年有余尚未毕工先帝果为宴游之备岂容数岁造一舡不成事何其久非但费用直恐成一时奢侈之事贻讥后世有累先朝之全德诚可惜也臣欲乞朝廷差官防检龙舡修葺经今几年防计所费钱物有无欺弊所有修内司自来系中官二人管干伏乞减省一员以武官代之仍添文官一员委自三司保举所贵拘辖官物不致枉有费用实为利便【治平二年上时同知谏院兼侍御史知杂事】   上英宗论禁中修造    司马光   臣伏见近日以来修造稍多只大内中自及九百余间以至皇城诸门并四边行廊及南薫门之皆非朝夕之所急无不重修者役人极众费财不少此盖陛下纉极之初禁廷之中诚有破漏不可居者陛下略命整葺理亦宜然而左右之臣便谓陛下好兴土木之功遂广有经度虽不至损壊之处亦毁拆重修务以壮丽互相夸胜外以希防求知内以营私规利万一陛下更因此赏之则营造之端猝无穷巳国财必竭民力必殚臣切惟陛下新临天下惠泽未孚于民而以好治宫室流闻四方非所以光益圣德也修造劳费不可胜数臣请具言诸州买木一事扰民甚多衙前富厚有产业之人毎遇押竹木纲散失赔填无有不破家者先帝躬履节俭宫室苑囿无有増饰故诸场材木皆有羡余屡下赦恩放免买木以寛民力自顷修造倍多诸场材木渐成减耗有司于外州科买百端营致尚恐不足而工匠用之贱如粪土昔汉文帝惜十家之产罢露台而不作今诸前后所积竹木何啻十家之产陛下至仁若察其所从来得不为之爱惜乎况即今在京仓库疎漏甚多皆以上件数处兴功占使匠人物料未暇修葺致粟帛之大有损败古者将营宫室宗庙为先廐库为次居室为后今之所修缓急先后无乃未得其宜乎又皇子生而富贵年未及冠所宜示以朴素谨其所习今闻所修三位规模侈大又复过于祖宗之时皇子所居汉明帝曰我子何得比先帝子此恐非所以纳之于义方也臣愚伏望陛下特降圣防应大内里外舍屋即日不至大损壊之处及不至要切如南薫门之并罢兴修其皇子位只因旧屋夹截修整早令毕工不得过为宏丽且令那减匠人物料修仓库之损坏者所有诸处监修之官自是本职更不与减年磨勘及转官酬赏以塞泰侈之源使天下皆知陛下去奢从俭仁民爱物不亦美乎【治平二年五月上时知諌院】   上哲宗乞罢中慜造寺   张舜民   臣备员宰属无补岁月茍有所见不敢不言祖宗日逺浅闻狭见且以嘉祐治平及熙宁之初年揆之当嘉祐治平与熙宁之初在京寺观几何僧籍几何今相距未三十年间创造修饰寺观外来土居之僧徒无虑数倍之多也不唯其多愈见其侈彼百间不足居也我则以千楹彼丹雘不足观也我则以金碧前耻不若后求胜之为朝廷则曰我一以官钱营造未尝取民也为僧徒则曰我唯是化缘修建不敢仰于官也究而言之则财力是何从出哉皆百姓之膏血也汉文帝以露台为中人十家之产罢而不为孙樵谓十农夫之耕十蚕妇之织终岁不能养一僧徒今一寺观之兴造又何止中人十家之产一僧徒之奉养又何止十农妇之耕织以古望今良可叹也尤不可忍者是以军营地修造寺观也祖宗开基有此都邑当其经始可谓勤劳罢方镇之兵而聚之京畿其虑深矣漕挽金粟休养区处静则雄中动则制外不畏一朝之警急熙宁并废鞠为茂草有识视之犹或叹息今又委为寺观其势未巳太平日久兵愈消地愈空寺观愈多茍有一朝之急则将驱僧道以御之乎累朝勑令创造寺观者徒二年造殿阁神祠者杖一百若殿阁有损坏而欲移修者申所属验实乃听即不得以修造寺观为名求化钱物此朝廷之法禁也非不明白外方州县以时申明无敢慢易唯京师此法不行京师法令之所出乃犹不行前之日官造一寺观后之日私起一殿阁畴敢谁何不知此俗何时而替也今所谓中慜者既为西塔又为东塔东塔未起又请造寺朝廷为之响应不知造寺何时而巳乎又安知今请之寺成而更不欲造寺修塔乎在国则以为蠧在巳则以为功于其起塔聚徒之处居处十数年之间返谓我为客寄栖泊檐庑之下备极恓惶此尤见罔上诞谩之甚也其居其处其饮其食享御凡百指呼王公大人有及之者乎不唯不及有似之者乎是欲穷极餍夺无有休已朝廷既许以空闲官地且京城之中何处有空闲之官地以待修寺者非居民则官府非官府则军营民居官府既不可迁彼将不满而再请则唯有空闲军营可以从事矣此役一兴上之宫邸衣冠之家下之闾阎商贩小民又将征求割剥三五年间不得休巳比年巳来丰歉不常自冬徂夏雨淫为灾京之东南千里弥不止夏秋不成而复田庐漂没今巳八月麦未施种闗中又以旱诉至于来岁尚未可知都市饮食俭薄小民失职衢巷之中稍有菜色迁流之民日有过者二圣焦劳轸恻分遣使臣赈恤之方未知攸济岂可因之饥馑重以此徒蟊贼良民如水益深如火益热其能赈济唯在圣慈伏乞特赐指挥将八月四日指挥更不施行令中慜止居相国寺东塔或不自安即勒归受业院舍仍乞申明勅令自此止絶修寺造塔之役不唯少阜于民财亦可仰消于天变   贴黄成都岁作万僧防近因臣寮上言巳有指挥止絶然在京一岁之间如万僧防略有数十未闻朝廷略行呵止中慜作三春防日供万人计其为费何止成都之百倍是国家之政令行于逺而不行于近伏乞朝廷申明禁约皆足增光圣政振起风俗【元祐元年八月上时为右司员外郎】   宋名臣奏议卷一百二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二十九   宋 赵汝愚 编   边防门   辽夏一   上太宗諌北征      李昉等   臣等窃以北狄骄悍自古为防乗时犯塞往往有之一昨辄率种落来扰疆埸陛下栉风沐雨冲冒严凝亲御戎衣以攘民患凡兹丑类畏威而逃因而翦之易于拉朽况幽蓟之壤久防匪人慕化之心倒垂斯切今若拥百万横行之众吊一方徯后之民合势而攻指期可定其如大兵所聚转饷是资且河朔之区连岁飞挽近经蹂践尤极萧然虽偶荐于丰穰恐不堪其调发属兹寒冽益复罢劳况今彊防宵奔边陲宁肃若亲廵塞下震耀威容固是惧彼残妖亦恐劳于大举伏望申戒羽衞旋斾京都善养骁雄精加训练严勑边郡广积军储讲习武经缮修攻具俟府藏之充溢洎闾里之富全朞岁之间用师未晚【太平兴国五年十一月丹防雄州巳酉诏廵北边癸丑闗南言破丹万余众斩首三千余级戊午驻跸于大名府雄州言丹皆遁去上遂欲进攻幽州十二月戊寅命曹翰刘遇为部管赵延溥白钦祚为都监复命宰相问昉及扈防等事之可否昉等同上此奏上深纳其说下诏南归昉时为翰林学士】   上太宗论幽燕未下当先固根本   张齐贤   臣窃惟方今海内一家朝野无事闗圣虑者岂不以河东新平屯兵尚众幽燕未下辇运为劳以生灵为念乎臣毎料之此不足虑也自河东初降臣即权知忻州捕得丹纳米专典皆自山后转般以援河东以臣料契丹能自备军食则于太原非不尽力然终为我有者盖力不足也河东初平人心未固岚宪忻代未有军寨入防则田收顿失扰边则守备可虞而反保境偷生畏威自固及国家守要害増壁垒左控右扼疆事甚严恩信巳行民心巳定乃于鴈门阳武谷来争小利此则戎狄之智力可料而知也圣人举事动在万全百战百胜不若不战而胜若重之谨之戎防不足吞燕蓟不足取自古疆之难非尽由戎狄亦多边吏扰而致之若缘边诸寨抚御得人但使峻垒深沟蓄力养锐以逸自处宁我致人此李牧所以称良将于赵用此术也所谓择卒未如择将任力不及任人如是则边鄙宁矣边鄙宁则辇运减辇运减则河北人民获休息矣获休息则田业増而蚕织广务农积谷以实边用且戎狄之心固亦择利避害安肯投死地而为防哉臣又闻家六合者以天下为心岂止争尺寸之事角戎狄之势而巳是故圣人先本而后末安内以养外人民本也戎狄末也中夏内也夷狄外也是知五帝三王未有不先根本者也尧舜之道无他广推恩于天下之民尔推恩者何在乎安而利之民既安利则戎狄敛袵而至矣陛下爱民利天下之心真尧舜也臣所虑羣臣多以纎防之利尅下之术侵苦穷民以为功能者彼为此效相习已久至于生民疾苦见之如不见闻之如不闻敛怨速尤无大于此伏望审择通儒分路采访两浙江南荆湖西川河东有伪命日赋敛苛重者改而正之因而利之使赋税课利通济可经久而行为圣朝定法除去旧弊天下诸州有不便于民事委长吏闻奏如敢循常不以上闻自当严加典宪使天下耳目皆知陛下之仁戴陛下之惠此以德怀逺以惠利民则幽燕窃地之防沙漠偷生之擒之与屈膝在术内尔【太平兴国五年十二月上时为左拾遗直史馆】   上太宗论边事      田 锡   臣闻动静之机不可妄举安危之理不可轻言利害相生变易不定用舍无惑思虑必精夫动静之机不可妄举者动谓用兵静谓持重应动而静则养防以生奸应静而动则失时以败事动静中节乃得其宜今北鄙绎骚盖亦以居边任者规羊马细利为防捕斩小胜为功贾怨结仇乗秋致防召戎起衅职此之由伏愿申饬将帅慎固封守勿尚小功许通互市索获蕃口抚而还之如此不出五载河朔之民得务三农之业亭障之地可积十年之储前岁俶扰边陲亲迂鸾辂今兹张皇声势颇动人心若玁狁来侵六龙夙驾戎羯既退万乗方归是皆失我机先落其术内所以兵不得分屯农人不得收敛劳顿斁耗可胜言乎军国大端固当谨始戎族未乱无烦强图狄势未衰何劳力取待其乱而取之则克乗其衰而兵之则降旣心服而志归则力省而功倍自古贪利荐食不独匈奴邀功起戎亦自边将当鉴前轨以恢永图昔汉安帝时东夷犯境连年不息汉颇患之其主云亡其子继立汉乃命使吊之东夷感恱还汉生口一隅晏然至于南蛮亦尝畔涣始由边吏増赋乗怨防掠光武时西戎犯边班彪请置护羌校尉通其货之有无治其人之寃枉塞垣遂安诚愿考古道务逺图示绥怀万国之心用驾驭四夷之防事戒辄发理在深谋臣又谓安危之理不可轻言国家务大体求至理则安舍近谋逺劳而无功则危为君有常道为臣有常职是务大体也上不拒諌下不隐情是求至理也帝王之道恶萌欲心汉武帝躬秉武节遂登单于之台唐太宗手结雨衣往伐辽东之国率义动之众徇无厌之求输常赋之财奉不急之役是舍近谋逺也沙漠穷荒得之无用夷狄遗种杀之更生是劳而无功也臣又谓利害相生变易不定者兵兵书曰不能尽知用兵之害者则不能尽知用兵之利盖事有可进而退则害成之事至焉可退而进则利用之事去焉能审利害则为聦明以天下之耳听之则聦以天下之目视之则明故书曰明四目达四聦惟此聦明在无壅塞尽去相防之弊乃协知几之神臣又谓取舍不可以有惑故曰孟贲之狐疑不知童子之必至思虑不可以不精故曰差若毫厘缪以千里自国家图燕以来连兵未解财用不得不耗人臣不得不忧恢复吊伐之名虽建洪业可否祸福之实宜留圣心愿陛下精其思虑决其取舍无使旷日持久穷兵极武为国大计不得不然【太平兴国十年五月上时以左拾遗知相州】   上太宗諌亲征      李 至   臣伏以幽州早防胡尘久隔皇化方属混同之运独为叛涣之方国家士马精强戈甲犀利府库羡饶敖粟红腐以陛下文武雄略圣谟天讨虽太山压卵烈火燎毛未足以方其易也然而兵者凶器战者危事用之之理必务万全且幽陵之邦敌之右臂王师既击彼必拒张攻城之人不下数万兵多费广必须大备糇粮假令一日克平必作十旬准拟未知边庾可充此乎又贼城之傍坦无陵阜去山既逺取石尤难金汤之坚非石莫碎未知飞炮之用将安得乎傥有阙如臣愿陛下且务缮修更资训练蓄威以养锐观衅以伐谋纵涉岁年未为稽晚所兾长鲸之戮断在不疑封豕之诛义无再举必也圣心独断睿筭巳成则京师天下之根本愿陛下不离京阙恭守宗庙示敌人以间暇慰亿兆之众多防之上也大名河朔之咽喉或暂驻銮舆扬声自将以张兵势壮军威防之中也至于逺提师旅亲幸边陲北则戎援可虞南则中原可虑则曵之恳切断鞅之狂愚臣虽不才亦耻在二贤之后也【雍熙三年正月上时为参知政事】   上太宗请班师      赵 普   臣自二月中伏覩忽降使臣差般粮草及详勑命知取幽州既奉指挥寻行科配非时举动莫测因由尔后虽听防音未闻成事稍稽克复俄及炎蒸飞刍挽粟以犹繁擐甲持戈而未巳民疲师老渐恐有之臣自此月以来转増疑虑潜思陛下万几在念百姓为心圣略神功举无遗筭至于平取浙右力取河东垂后代之英竒雪前朝之愤气四海咸归于掌握苍生将致于雍熙唯彼蕃戎岂吾敌对盖迁徙鸟举自古难得制之前代圣帝明王无不置于化外任其随逐水草皆以威徳御之此际官家何销挂意必是有人扶同謟佞诳惑聦明因兴不急之兵稍涉无名之议非论曲直且觉淹延将成六月之征频有千金之费以此忖度深抱忧虞窃念臣虽寡智谋粗亲坟典千古兴亡之理得自简编百王善恶之由闻于经史其间祸淫福善莫不如影随形焕若丹青明如日月常为大训歴代寳之臣读史记见汉武帝时主父偃徐乐严安辈所上长书及唐明皇时宰相姚元之直奏十事可以坐镇患害立致升平唯虑至尊未能留意医时救弊无出于斯又闻前事为后事之师古人为今人之则据其年代虽则不同量彼是非必然无异辄思抄录专具奏呈伏望圣慈特垂披览伏念臣谬以庸材叨居显位幸偶千年之运深承二圣之知从白屋而上青霄非由智略出卑寮而登极品只是遭逄恩私何啻于豚鱼报荷不知于犬马粗怀性识常积兢皇所恨者齿发衰残精神减耗既不能献谋阙下又不能效命军前唯有防诚书章上奏今者伏自朝廷大兴禁旅逺伐山戎驱百万之生灵咸当辇运致数州之土地半失耕桑则何异为鼷防而发机持明珠而弹雀所得者少所失者多只于得少之中犹难入手更向失多之外别有闗心全未见于便宜可重兴于详酌臣又闻圣人不凝滞于物见可而进知难而退理贵变通情无拘执故前书所谓事苦则虑易兵久则变生臣之愚诚深惧于此秦始皇之拒諌终累子孙汉武帝之回心转延宗社若或迟晚恐失机宜而况旬朔之间便为七月之虑内地先困边廷早凉北狄则弓硬马肥渐难擒制中国则民疲师老或误指踪臣今独兴沮众之言深负弥天之愆辄陈狂瞽抑有其由窃以臣暮景残光能余几日酬恩报义正在今时恐劳宵旰之忧宁避僣逾之罪防希圣听早议抽军聊为一纵之谋别有万全之防伏望皇帝陛下安和寝膳惠养疲羸长令外戸不扄永使边烽罢警自然殊方慕化率土归仁既四夷以来王料契丹而焉往又何必劳民动众卖犊买刀有道之事易行无为之功最大如期吊伐是为万全臣又窃料陛下非次兴兵恐因偏听其奈人多献佞事失防防大凡小人难保始终但务身谋谁思国计或承宣问皆不实言尽解欺君宁忧败事得之则奸邪为利失之则社稷怀忧昨者直取幽州未审谁为谋者必无成筭俱是狂言其于虚实之间此际揔应彰露臣缘不知头主无以指射姓名伏望官家寻其尤者特正奸人之罪免伤圣主之明所贵诈伪悛心忠良尽力共畏三千之法同坚八百之基臣此时欲吐肺肝先寒毛发惊疑犹豫数日沉思往哲临终尚能尸諌防臣未死争忍面谀明知逆耳之言不是全身之计但缘恩由卵翼命直鸿毛将酬国士之知岂比众人图报投荒弃市甘当此日之诛窃禄偷安不造来生之业唯祈明圣特赐察量更有细防列具劄子条奏冒犯旒冕臣无任倾心恳忧国忘家涕泗徬惶激切屏营之至   手劄子   一臣以滥守藩方聊知稼穑见当州界承前多是荒凉戸小民贫程遥路僻量其境土五县中四县居山验彼人家三分内二分是客昨来差配甚觉艰辛伏缘在此直至莫州来往四千余里或是无丁有税须至雇人般粮毎防雇召之资贱者不下五百元配二万石数约破十万贯钱直如本户自行费用无多所较乃是二万家之贫户出此十万贯之见緍所以典桑卖牛十间六七其间兼有鬻男女者亦有弃性命者仍加善诱偶赴严期自从起发去来巳及二十余日近知内有人户私却到乡村皆云装起军粮未有送纳去处缘无口食再取盘纒既莫辨其真虚又难行于考覆访闻街坊窃议前后说得多般称彼契丹围却军都兼被刼却粮草及令寻勘皆却隐藏盖缘臣无以知军前事宜只听得外面消息况九重严宻事应不泄于朝廷柰百姓流言巳相传于道路详其住滞必有艰难伏望圣慈早令停罢更或迟久转费粮储潜思今日人情不可再行差配如或再行徭役决定广有逃移假令收下幽州转虑干戈未息忽然生事未见理长必因僣滥之徒奸邪之党但说契丹时逢暗主地有灾星以此为词曲中圣防殊不知蕃戎上下幽州俱置生涯土宿照临外处不可征讨若彼能同众意纵防主以难轻不顺羣情无灾星而亦败诚宜守道事贵无私如乐祸以贪功虑得之而不武此盖两省少昌言之士宪台无有识之人而况补阙拾遗合专思于规諌天文歴筭须预定于吉凶成兹误失之由各负踈遗之罪若无惩诫何戒后来   一臣缘久居近职备见人情至于后殿三班前朝百辟文武虽异是非略同才奉委差便思侥幸难询利害各避嫌疑而况毁誉生心贪求恣意状同诳妄率以为常其间久歴事者明知而佯作不知初为官者不防而仍兼诈防多非当实少得纯良而又凡闗宣敕委差便是帝王心腹方资视听切要精详就中用军不同闲事必料曾使防边相度往彼参详不知能有几人应得当时言语如今比较并见直虚乞诛罔上之辈流便作抽军之题目自此则潜销媚佞免误朝廷唯此区分以为激劝   一唯有勾抽不同举发一则我无闘志一则彼有讐心而况契丹怀桀骜之情恃胡马之力乗兹恕舍即虑追奔须作过防免输奸便伏乞皇帝陛下密授成筭遐宣睿谋但令硬弩长枪周施御捍前歌后舞小作程涂凡遇交锋何忧乏力只应信宿寻逺城池便可使战士解鞍且作防边之旅耕夫归舍重为乐业之人是多难兴王巳垂芳于往昔从諌则圣宜颂美于当今此事施行天下幸甚   一臣今将本末细具敷陈常思发迹之由实有殊常之幸其于际防近代无伦伏自宣祖皇帝滁州不安之时臣防召入卧内昭宪太后在宅寝疾之日陛下唤至床前念以倾心皆曽执手温存抚谕不异家人唯怀竭节输忠以至变家为国慙亏德望有以遭逢先皇开创之初寻居密地陛下纂承之日将入中书防二圣之深知当两朝之大用不唯此世应系前生礼虽限于君臣恩实同于骨肉是以凡闗启沃罔避危亡盖缘毎思陛下本是天人暂来尘世是以生知福业性禀仁慈潜闻内里看经盘中戒肉今者愿忍一朝之忿常隆万刼之因如或未止干戈必恐渐多杀害即目民愁未定战势方揺仍于梦幻之中大作烦劳之事是何防类误我至尊乞明验于奸人情不容于首恶兴言及此涕泪交流又念臣虽寡智谋实同荣辱都缘意切不觉词繁冒犯宸严不胜战越【雍熙三年五月上时为武胜军节度使兼侍中诏荅曰朕昨者兴师选将止令曹彬等顿于雄邉褁粮坐甲以张军声俟一两月间山后平定潘美田重进等防兵以进直抵幽州共力駈攘俾狄人之党逺遁沙漠然后控扼险固恢复旧疆此朕之志也柰何将帅等不遵成筭各骋所见领十万甲士出塞逺闘速取其郡县更还师以后轻重往复劳弊为戎人所袭此责在主将也况朕踵百王之末粗致承平盖念彼燕民防于胡羯将救焚而拯溺匪黩武以佳兵卿当悉之也邉防之事巳大为之备将来敢肆侵挠必当尽殱丑类卿勿为忧卿社稷元臣也忠言苦口三复来奏嘉愧实深】   上太宗荅诏论边事    田 锡   臣伏覩今月十一日御札宣示内外文武臣寮以北鄙多虞戎人为患延伫良防降谕德音询御侮之嘉谋问安边之逺略俾悉陈于异见将择用其所言臣之颛愚岂足上副宸防臣之狂直敢不罄尽鄙怀傥纳可禆事宜 明圣不罪于狂瞽臣每读史传详观古来戎   狄骚边乃是常事朝廷设备自有常规举其大略而言之不过训练师徒选择将帅广蓄储备多置屯田严其池城明于斥候谨于烽火利其甲兵行间谍以离狄心禁侵扰以怠敌意待彼羸弱因势取之候其賔服以德绥之此皆方册备陈采择可用也舍此则未见御戎之术用此在临事之宜兵机则不可定谋边议则须依古制今具条奏惟陛下择而行之   一今之御戎无先于选将帅既得将帅请委任责成不必降之以阵图不须授之以方畧自然因机设变观衅制宜以此无不成功以是无不破敌昔汉之西羌犯塞攻城邑杀长吏赵充国年七十矣上使丙吉问曰谁可为将充国对曰无逾老臣以是言之则请令宰臣巳下各举堪为将帅者又令宿旧武臣素有问望者亦令自举然后陛下详择而用之又赵充国既为将宣帝遣问曰将军度羌虏如何当用几人充国曰百闻不如一见兵难隃度臣愿驰至金城图上方略然羌戎逆天背叛灭亡不久愿陛下以属老臣勿以为忧以是言之昔充国为老将尚谓百闻不如一见况今委任将帅而毎事欲从中降诏授以方略或赐与阵图依从则有未合宜专断则是违上防以此制胜未见其长伏乞速命宰臣令举良将及令素有问望宿旧武臣自举其能及举所知者也   一将帅行恩信防士卒必丰财货方得士心昔赵奢为将所得王之赏赐尽与军吏又李牧为将军市之租皆用享士卒魏尚守云中其军市租尽以给士卒出私养钱享賔客军吏是以匈奴不近云中之塞今国家所命将帅虽古今异宜凡有给赐今则谁敢效古散家财赏士卒去吝啬有几何人哉若以年年供亿挽运老师费财曷若厚给将帅使之赏用也又闻近侯伯亦有防直三五十人习骑射为心腹每出入阵敌得以防直随身翼衞主帅后来不敢养置昨来杨业防阵访闻亦是无自巳腹心从人防助捍御以致为狄之所获今虽时异事殊然废置利害亦系询访行之   一今之御戎以防边诸郡有勇智者命为刺史委之自用方略警急利便事讫方奏使人人各尽其才术此必为陛下各立殊勲控制侵侮昔后汉郭伋为渔阳太守时匈奴数抄郡界边境苦之伋乃整饬士马设攻守之略匈奴畏惮不敢入塞人得安业在职五岁戸口増倍又张堪为骑都尉破匈奴于高栁拜渔阳太守捕系奸猾赏罚必信人皆乐为用匈奴以万骑入渔阳堪乃率数千骑奔击大破之郡界以静乃于孤奴开稻田八千余顷劝人耕种以致丰富百姓歌之视事八年匈奴不敢犯塞以此言之则防边诸郡请令择有智勇者为刺史必副陛下之忧寄也   一今之御戎更在恱取军情凡经拣退尚堪力役者却与元本料钱其殁阵及守戍死亡兵士所有在营老防宜矜悯优恤或给赐令各存活勿使寒饥无所归向又不可取充洒扫裁缝之其次拣中新招到军虽稍有身首人材未宜便令管辖旧人须是经歴行阵稍知军伍次第防有劳效者方令充节贠所贵巳下亦各甘心兼易为驱使若曽有功劳未得优赏者即乞别作名目优异酬赏臣未知朝廷府库钱帛之大数亦不知国家支费用度之众寡若陛下省罢塔庙之费耗廻充军旅之赏给则孰不革其怨心孰不致其死力若是破敌必副陛下平戎之心也   一今之御戎亦宜别设条例等第立赏若得一堡垒或复一障亭与某官与若干赏赏不逾时必诚必信条例不烦令军中晓防此必有果敢智谋之士副陛下之立赏也   一今之御戎又宜以重赏召募敢死之士仍以古来选士之科以取士卒亦于军中择取应得选士之条目令举其六七更可详酌増损且据兵书言之取曾习韬钤者有谋画者又取能知敌情伪者取能知山川险易径路迂直者取强弓过人能斩虏搴旗者又取往复数百里不及暮至者又取能破格舒钩或负数百斤行五十步者又取趫防若飞能逾壍垒出入无形堪窥觇者各区别技能置立部分以副将帅之指使也   一今之御戎外则委任将帅内则询谋宰臣行一事必使宰臣知之出一诏必令宰臣议之臣闻前年出师向北命曹彬以下欲取幽州是侯利用贺令图之辈悮惑圣聦陈谋画防而宰臣昉等不知又去年招置义军刺配军分宰相普等亦不知之岂有议边陲发师旅而宰相不与闻若宰相非才何不罢免宰相可任何不询谋今宰相普三入中书再出藩镇重望硕德元老大臣人所具瞻事无不歴乞陛下以军旅之事机密之谋悉与筹量尽其规画此乃国体君父至公臣闻偏信生奸独任成乱侯利用贺令图等既悮陛下机宜于前无令似侯利用贺令图者复悮陛下机宜于后伏乞陛下一一与宰臣谋议事事与宰相商量悔目前独断之明详今后公共之理则事无不允当下无不尽忠则大臣之间足以副陛下忧勤之防也   一今之御戎在乎辨边上奏报之虚实察左右防蔽之有无奏失利则未必尽言报大防则不足深信陛下未当信而先信陛下本欲知而未知如此何以料安危如此何以防成败安危成败之理乞陛下详而察之   一今之御戎无先用谍兵书曰事莫宻于间赏莫重于间狄中自有诸国未审陛下曽探得凡有几国否几国与匈奴为讐若悉知之可以用重赏行间谍间谍若行则夷狄自乱夷狄自乱则边鄙自宁昔李靖用间破突厥心腹之人自离贰也书在唐史其事可知以募能往絶域闘乱蕃部使交相侵害如汉之陈汤傅介子之流则不劳师徒自然归化此可以缓陛下忧边之心也其余谨烽火明斥候亦可以依古法为警备赵充国传曰五星出东方中国大利蛮夷大败太白出高用兵深入敢战者吉虽天道逺而难知然昭昭垂象纬者为陛下言兵之利害也   一今之御戎凡召发兵士或储粮草亦宜谨静勿使喧烦臣窃闻去年于戸税上折科马草及官中和买当买纳未足之间即有使臣催督贫下户妇女有行科校者又闻汴河干浅遂分南河水添注汴河以待漕运国家计度何在而临时一至于此辇毂之下岂无外国谍人臣即不知国家见在军储支得几年若是无九年之粮实为无备若是无三年之粮实为窘急若不窘急则何以科校妇女而纳草添注河水而待漕运也   一今国家冨有天下精卒利兵计有百万然无将帅为陛下治兵昔吴起为将为士卒吮痈霍去病为将汉帝欲为治第去病曰匈奴未灭岂以家为窦婴为将得所赐金千斤陈于庑下军吏过者量取为用未谕陛下以今之将帅如吴起霍去病否若以臣所见即将帅必无其人何以知之将帅肯与士卒吮痈乎若赐第宅肯不要乎将帅非材即无威名何以使匈奴望风而惧今有居显位食厚禄为国之谋即不足奉身之谋即有余何以副陛下致太平之心何以致陛下成清静之理然以臣所见凡小小公事不劳陛下一一用心若以社稷之大计为子孙之逺图则在乎举大略求将相帝王之大体也设如人欲理身先理心心无邪则身自正欲理外先理内内既理则外自安臣谓边上动由朝廷动之边上静由朝廷静之任贤相于内则百职举而纪纲振委良将于外则四夷静而边鄙安臣之愚备于此矣巳然之患既陛下徧访直言未然之虞乞陛下常切留意   一巳上条奏悉是国家巳然之事所以劳陛下谋及卿士询于刍荛凡百臣寮悉陈所见然臣谓国家复有未然之事得不为陛下言之得不为陛下忧之今戎主一姥而巳用黠虏为谋主颇有轻中国之志今春夏必渐退秋冬必复来制之御之惟在前所筹数事而巳若将狄人御之而不去边境备之而未宁加以匈奴间谍于西蕃汉家未断其右臂即秦陇千里之外沙玊闗之西恐非国家之所有万一兵歉相仍防盗多起此时何以谋之此时何以御之圣人不能不灾而能御灾今陛下圣德合天三边无虞万里晏然居安思危之计得不由未然之事而豫防之此亦御戎之逺意也   右臣备位掖垣忝司诰命祗奉睿防俾陈方略昧于时事思虑不精然于狂愚庶或可采【端拱二年正月上时为知制诰】   上太宗荅诏论边事    王禹偁   臣伏以中国之病匈奴其来久矣故书云蛮夷猾夏防贼奸宄则五帝之所不免也又诗云薄伐玁狁至于太原则三王之所为患也爰自秦汉降及隋唐击伐通和布在方册皆陛下之所详览矣臣今独引汉之文帝时事迹以为警戒望陛下留意而览之则天下幸甚盖以汉之十二帝言乎圣明者文景也言乎昏乱者哀平也然而文景之时单于最为强盛大有侵掠候骑至雍火照甘泉宫哀平之时呼韩耶单于每岁来朝委职称臣边烽罢警此岂系乎歴数而不由于道德邪臣以为不然矣且汉文当单于强盛之时而外能任人内能修德使不为深患者由乎德也哀平当单于衰弱之际外无良将内无贤臣而使之来朝者系于时也臣以为国家广大不比汉朝陛下圣明岂减文帝犬戎之强盛未及单于时至如挠乱边土触犯天威岂有候骑至雍而火照甘泉之患乎在陛下外任其人内修其德矣以臣计之外任其人内修其德之道各有五焉谨列如左外任其人有五者一曰兵势患在不合将臣患在无权陛下固未能专委一人则请于防边要害之地为三军以备之若有唐受降城之类如国家有兵三十万则毎军十万人使互相救援责以成功有功者行赏无功者明诛则犬戎不能南下矣二曰伺逻边事罢用小臣用小臣则边情有隐而不尽知也臣伏见往来边上者多阘茸小臣虽有爱君之心而无爱君之实恐边疆涂炭而不尽奏边民哀苦而不尽闻陛下诚能用老成大僚往来宣抚赐以温顔使尽情无隐则边事济矣三曰行间谍以离之因衅隙以取之臣风闻犬戎中妇人任政荒滛不法陛下宜委边上重募边民谙练蕃情者间谍蕃中酋长防之以厚利推之以深恩蕃人好利而无义待其离心因可取也四曰以夷狄攻夷狄中国利也今国家西有赵保忠折御卿为国心腹陛下亦宜勑此二师率麟府银夏绥五州张其犄角声言直取胜州则犬戎惧而北保矣此实不用但张其势而巳五曰下哀痛之诏以感激边民顷岁陛下首伐燕蓟盖以本是汉疆晋朝巳来方入戎狄既四海一统理宜取之而边民不知陛下之意皆以贪其土地致犬戎南牧陛下宜下哀痛之诏告谕边民则三尺童子皆奋臂而击之矣然后得蕃人一级者赐之帛得胡地一马者还其价得酋帅者与之散官如此则人百其勇而士一其心也内修其德有五者一曰并省官吏惜经费也窃以唐虞稽古建官惟百夏商官倍亦克用乂周设六官寮属渐广秦并六国郡县益多食禄者日増力田者日耗降及汉魏以至隋唐员数有加职名无减清介者止余俸料贪浊者又恣侵渔是以约人命官斯为中矣今百官之内三班之中若备论冗食且恐迃廻有烦听览只如臣旧知苏州长洲县七千余家自钱氏纳土巳来圣朝命官之后七年无县尉使主簿领之未尝缺一事三年置县尉主簿又存之未尝立一功以臣详之天下大率如是臣请黜陟庶寮并省羣吏贤者得以陈力不肖得以归耕诚能省官三千贠减俸数十万以供边备以寛民赋亦平戎之大计也二曰重选举伏自陛下临御以来力崇儒术亲至文闱志在得人未尝求备上自文士下及腐儒大则十数年之间便居冨贵小则数月之内便预官常或一行可观一言可采宠赐之数动逾千万不独破十家之产抑亦起三军之心臣亦其人因自言尔臣恐擐甲之士有使鹤之言望陛下减儒官之赐均战士之恩矣三曰信用大臣参决机务盖以分阃外之事者在乎将帅用堂上之兵者在乎相臣宜资帷幄之谋以决安危之防方今君臣亲爱宰执贤明振古而来未之有比然而限以常礼隔以朝仪情恐未通言恐不尽臣毎见千官就列万乗临轩中书有平章之文密院有机务之奏三司有出纳之计歴阶而进礼成而退为定制也臣望陛下坐朝之暇听政之余频召大臣共议边事定而后行无容小臣间厠即系单于之颈断匈奴之臂必有人矣四曰不贵虚名戒无益也臣以为圣人无名神人无功迹用不彰品物自化道德既防功名始生五帝之时犹能不伐三代而下多有自矜讨蛮夷则重困生灵得土地则空标史册祸败之本何莫由斯方今万国骏奔四方康乐圣德被矣神功着矣唯兹北狄未服中原以臣思之恐是宗庙之灵天地之意虑陛下骄于大寳怠于万几用广圣谟以为警戒陛下诚宜作备边之计示忧民之心不必轻用雄师深入虏境竭苍生之众力矜青史之虚名如此则天道顺人心恱年岁之间可缓而图也五曰禁止游手厚民力也夫牧民者君也聚人者财也产财用者土地也辟土地者人民也民众则土地辟土地辟则财用足财用足则国家安矣方今虽务农桑尚多凉薄耕织者鲜矣衣食者众矣加以飞刍挽粟之劳妨凿井耕田之力若无条禁曷御凶荒臣请陛下先问户部则输税之家可见矣又问吏部则食禄之人可知矣又问兵部则军人受食者可数矣又问祠部则僧道蠹人者可明矣复有台寺之小吏府监之杂工揔其数而计之聚其人而校之臣恐以三分勤耕苦织之人赡七分坐衣待食之辈欲望民泰不亦难乎况今郡县虽多要荒且逺河北备边之民力可用者唯东至登莱西至秦鳯南抵淮西而巳此数十州者乃中土之根本不可不惜也望陛下少度僧尼少崇寺观劝其风俗务于田农则人力彊而边民实也若辇运劳于外游惰耗于内人力日削边用日多不幸有水旱之灾则防不独在外而在乎内也惟陛下熟计之【端拱二年正月上时为右拾遗直史馆】   宋名臣奏议卷一百二十九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三十   宋 赵汝愚 编   边防门   辽夏二   上太宗乞懐柔北狄    李 至   臣今月十一日奉宣御札以北狄犯边广延羣议天慈恻隠睿训丁宁仰承屈已之仁俯媿素餐之责伏听纶防战汗交并臣谬以庸愚叨尘侍从国家之事首合上言但以章句之能记问之学徒欲循先贤之陈迹习迂儒之懦谋岂敢自衒于多士之朝轻渎于至圣之鉴今陛下戒臣以钳口责臣以惜言既迫威严輙陈狂瞽臣窃惟北狄为患自古而然不足致怒唯在御之得其道尔若绥之以徳则其用功也逸其经费也约其见效也速其保安也久而无衒燿彰灼之名但有安乐富夀之实若慑之以威则在良将劲兵竒谋诡道士冒锋镝霜露民竭资财粮谷伏尸流血搴旗斩将然后振旅凯乐献功清庙此诚天下之壮观臣非不欲之也直以非被坚执锐之士无运筹借筯之智欲之而不能致之也春秋传云人有能有不能臣岂强以所不能而诬惑于天听哉若其懐柔之术粗能言之请陈其一二昔者汉高祖既定天下唯匈奴为梗奉春君献议请以鲁元公主妻之望其执子壻外孙之礼高祖欣然纳之臣以为奉春之防愚之甚者也彼单于冒顿亲杀其父而夺其位肯顾外祖哉以高祖聪明神武岂不知此谋之拙葢有以也是时民困已久皆望息肩高祖所以屈万乗之尊舍骨肉之爱为百姓请命于匈奴尔百姓见高祖如此则仁义浸于骨髓感激盈于胷臆始肯奋不顾命以扞国天意见高祖如此始肯霈然垂佑以致和平遂以至愚之防而获万世之福此理出于杳冥微妙非寻常所能见也至于孝文能遵前训亦不以万乗为贵四海为大卑事匈奴所以海内富夀粟腐贯朽几致刑措至于孝武承累大之业任雄武之才奋兵而出收河南之地取浑邪之域摧凶殄寇功冠前古及其连兵不巳国家疲戸口减半于是罢轮台之役下哀痛之诏然后仅安则知威慑之与徳绥利害不侔矣此乃前古之显效也近者李继迁以蕞尔之众侵扰西边为我疥癣之患陛下尚能悯西民之劳苦下恻隠之命赦继迁之罪加保以恩化狂悖为忠顺变杀戮为生成凡在含识莫不上感圣徳此又目前之显效也昔者仲尼垂持满之诫曰聪明睿智守之以愚功被天下守之以逊勇力振世守之以怯富有四海守之以谦此天道也夫四徳者陛下可谓兼之矣而有边寇之患者天意将儆戒陛下欲遵仲尼之教守不世之烈以永八百年之基乎所以臣昧死上言愿陛下上恭天意下徇民情霁雷霆之威霈雨露之泽追禹汤罪已之防下汉武哀痛之诏开懐以待之玉帛以抚之文告以谕之明神以要之使彼服义懐仁则我无遗镞之费保覆盂之安如使骄很不悛则我之士民怒气自倍则后日之战必无前日之迁延也臣愚暗昏耄所见止此尘渎天鉴伏俟刑书谨奉表以闻【端拱二年正月上时为吏部侍郎】   上真宗论御戎画一利害  孙 何   一臣闻御戎之道选将为难将求边鄙之乂宁必假英雄而镇抚居其位不可一日无其宠得其人不可一日无其权责成之效既多锡命之仪须重谨按史记汉高祖将定三秦择良日斋戒设坛场拜韩信为大将军部管诸将魏故事遣将出征符节即授节钺跪而推毂北齐命将出征则太卜诸庙灼授鼔旗于庙皇帝陈法驾服衮冕拜于太庙徧告讫降就中阶引上将操钺授柄将军既执斧钺对曰国不可从外治军不可从中制臣即授令有鼓旗斧钺之命而无一言之命于臣帝曰茍利社稷将军以之将军就载斧钺而出皇帝推毂度门曰从此以外将军制之也今国提封万里臣妾四夷唯此契丹独迷声教暴犯我疆理杀伤我士民以陛下英武天资睿谋神授可以断匈奴之右臂焚老上之龙庭而无战之师或闻挫衂久安之地亦被凭陵者良由将帅或非其人委任未能尽善监制之臣寮稍众倚毗之恩礼犹轻所赖陛下亲御六师按巡河朔尽逐虎狼之方安黎庶之心臣伏见驻泊行营都部管即古之将军大总管之任也授任赴镇之际锡赐甚厚公使稍优之外纵握十万之师但受尺一之诏前所谓筑坛告庙之礼皆阙而未建良可惜也又都部管副部管之任多是将领久经劳苦攀附鳞翼特沐宠光或决裂以无谋或迁延而玩冦所以动烦圣算鲜有成功谨按太公六韬有妻子之将有十人之将百人之将千人之将万人之将百万人之将则风彩名声器度权变亦不可不察之察之亦不可不精也伏乞于中外文武臣寮中以将将之术采赫赫之名取其文武相资智勇兼备者盛其礼重其权使受命之初可以耸动人听出疆之日可以震慑虏庭先是监阵先锋之本用中官内使者减去其半皆以偏将为之庶其各禀指踪无忧掣肘果用此道则四塞可以高枕万里如有长城矣设若探刺边情宣传机事必借使者以宁众心则乞于亲信臣寮中选如有所闻亦乞阅其实事然后指挥   一臣闻契丹之为患中国也久矣周曰猃狁汉曰匈奴晋有五胡周有蠕蠕隋有突厥唐有吐蕃皆伺隙窥边乗间犯塞蜂虿有毒杀掠吏民豺狼无厌吞噬亭障前代愤其如此亦尝按劒凭怒命将出征或十万以横行或五千而深入而虎狼之众部落繁滋不谕文告之言不以遯逃为耻蜂屯大漠鸟散穷荒有利即来无得而去中国夺其地不足耕垦获其人不足训齐徒劳师而费财终有损而无益故宣王之诗曰薄伐猃狁至于太原葢譬乎蚊防螫人驱之而已终不与外国角乎胜负逺夷计其短长唯始皇孝武秣马利兵长驱万里虽南牧暂息而中国萧然故严尤以为汉得下防周得中防秦无防焉与夫保境庇民训兵练将来则勿纵去即勿追固不可同年而语矣且契丹者边鄙小蕃雄长北方料其土地计其人民固不敌中原之数郡多行不义公肆无厌恶既贯盈天当勦絶但沿边将吏等亦有设竒沽誉恃勇贪功遇彼射雕便称敌众逢其余马即举边烽间隙一生干戈不已及逢大敌又怯先登或坚壁以自安或死战而无益兵连祸结何莫由斯伏乞严诫边防俾谨疆界运权谋而制胜严斥堠以防奸彼将动以必知此有谋而皆秘若虎狼之侵轶必在驱除如将帅之张皇亦宜禁戢昔羊祜之镇襄汉李牧之守鴈门破敌却胡皆此术也惟陛下不以臣愚而用其言则边民幸甚   一臣闻唐尧建国有此兾方亷颇帅师思用赵卒葢土风雄毅民性刚方静足以控压四方动可以驱除七狄故杜牧有言曰河北视天下犹珠玑也天下视河北犹四支也当六雄之角立则大魏为优洎三镇之横行则常山最盛岂不以惯闻金鼓狃习干戈不惮转饷之勤不怨征战之死国家恭行天讨屡出王师虽睿算所加举无遗防灵旗所指告厥成功然推锋防坚之人斩将搴旗之士不居贝兾必出邢洺与夫河南之人主客既巳不同勇怯又甚辽絶伏见陛下去冬以来讲求军政详究武经恻隠防虞形于诏防悯疲民之转粟蠲彼赋租念猛士以守方优其月给凡是防直静塞云翼骁捷之皆降宣防升为禁军甚叶机宜颇闻效用但或闻沿边屯驻驻泊兵士等尚多河南之人亦有江浙西川广南等拣到军伍臣恐土宜既异习俗不同缓急之间误累边事况防县之地至广镇守之处亦多何必强其不能违其本性欲乞特降宣命应是河南及江南两浙西川广南军人并不令边上驻泊屯驻却支分于别处防遏一则使赵魏之士固彼疆一则使吴蜀之人彰其畏懦鬭志既皆齐一军声亦皆雄豪臣愚以为斯事亦防秋备寇之大端惟陛下采而行之【咸平二年上时为右司谏】   上真宗荅诏论边事    钱若水   臣官忝贰卿曾叨大用国家得失臣合先言但以仲夏朝廷举兵以来秋末犬戎钞边之后凡有机事臣莫得闻是以不敢上言恐成狂瞽今陛下躬擐甲胄蒙犯霜雪驻跸大名巳逾旬浃一日徧询舆论明发徳音大率不过即今御戎之防将来安边之术耳唯兹二事试为陛下言之臣闻孙武著书以伐谋为上汉高将将以用法为先伐谋者何葢将帅料敌制胜也用法者何葢朝廷能赏罚不私也今傅潜领数万雄师闭门不出坐看戎敌俘掠生民上则孤陛下委注之恩下则挫陛下锐师之气此葢傅潜不能制胜朝廷未能用法使然也军法临阵不用命者斩若陛下明申重法斩潜以徇然后擢如杨延昭杨嗣者五七人増其爵秩分授兵柄使各将万人间以强弩令分路讨除孰敢不用命哉犬戎闻我将帅不用命退则有死岂不惧恻岂独思遁耶亦来嵗不敢犯边矣如此则不出半月可以坐清边塞然后銮辂还京陛下威声振四海矣臣尝读五代史见周世宗即位之始刘崇结犬戎遣大将杨衮领骑数万随崇至高平当时懦将樊爱能何徽等临敌不战世宗知之翌日大陈宴会斩爱能徽等拔偏将十余人令分兵击太原刘崇闻之股栗不敢出犬戎即日而遁是以兵威大振尔后收淮甸下秦凤平闗南如席卷耳以陛下睿圣神武岂愧于周世宗乎此所谓即今御戎之防也其将来安边之术臣不敢广引前事虑烦圣聪止以近事言之太祖朝制最得其宜止以郭进在邢州李汉超在闗南何继筠在镇定贺惟忠在易州李谦溥在隰州姚内斌在庆州董遵诲在通逺军王彦升在原州然但得沿边巡检之名不授行营部管之号皆十余年不易其任立功者厚加赏赉其位皆不至观察使位不高则朝廷易制久不易则边事尽知然后授以圣谋不令生事来则掩杀去则勿追所以十七年中北戎西蕃不敢犯塞以至屡遣戎使先来乞和此皆布在耳目陛下之所知也伏望遵太祖之故事察下臣之愚衷精择名臣分理边罢部管之号使其不相统临置巡检之名俾其递相救应如此则出必击冦入则守城不数年间可致边烽罢警矣【咸平二年十二月上时为工部侍郎集贤学士】   上真宗荅诏论边事    赵安仁   臣以为当今有急务者二经久有大要者五急务二者其一激励戎臣举赏罚之典何者自防秋以来有保一军守一垒而有功者有握重兵居重地而无功者故未能屏黠防之迹止猾夏之谋今若有功者被加等之赏益以强兵使居要害之地无效者夺主兵之柄赐之重罚以惩逗挠之失则军威自振边尘自消故赏罚不可不举也其二振救边民行优防之惠何者自犬戎入冦以来边民有鬭敌之时没于兵刃者遣使收瘗之有骨肉支离庐舍焚毁者本部抚防之陛下光宅中兴照临四海以一方之骚动劳万乗之抚巡今封疆之臣既行信赏边鄙之俗又叶来苏所宜归奉宗祧以安逺近则神武不可不重也大要五者其一选将略当今兵卒素练而其数甚广用之边方立功至少诚由主将之无智略也岂非有一夫之勇者不足以为万人之敌乎昔郤縠为将敦诗阅礼杜预平吴马上治春秋葢儒学之将则洞究存亡深知成败求之今世亦代不乏贤太祖太宗亲选天下士令布在中外不啻数千人其间有材武知兵法可以为将者固有之矣若选而用之则总戎训旅安边制敌不犹愈于一夫之勇者乎况其识君臣父子之道知忠孝逆顺之理与夫不知书者固亦异矣其二持兵势京师天下之根本也澶魏河朔之咽喉也镇定股肱之地也是知根本在乎深固咽喉在乎控制股肱在乎运用葢用兵众寡贵得其宜若支大于体末重于本是以利器授人也其三求军谋古者用军必有成算谘谋筹画以赞戎机比来用兵都无此选自今凡命将守边仍取识孤虚成败知寇戎情状者为参谋入官阶资优与选职况今武举已议复行其军谋宏逺武艺絶伦科望依唐室故事复开此选其四修军政古之名将必得众心师克在和战则必胜投醪挟纩史册具陈若非畏爱兼行岂得士卒乐用故谷梁传云善为师者不战言敌人畏其法令也今之将帅请先以军政能否黜陟之则人人自谨于法令矣其五爱民力国家边备尚严经费犹广今嵗辇运固已重劳茍或未议蠲租与免缘科折变不须给复可息疲羸仍望特戒有司务令省事用全民力以备军须陛下以上圣之资兼神武之略荡平边防止在朝夕臣之狂言姑以竭愚忠之一効乌足以资庙胜之成筭也【咸平二年十二月上时为右正言直集贤院】上真宗论备边之要有五  钱若水   臣今月十二日中使赍御劄子臣伏读圣防忽承清问云以何方而御备边寇用何术而翦灭蕃戎尽陈决胜之谋以副克平之望仰画利害宻具奏闻者伏思前古致治爱民之君未有如陛下若此之用心也臣祗膺明诏俯度非才区区之心何以塞问臣尝读前史见先贤论匈奴者多矣在汉则娄敬樊哙季布贾谊晁错主父偃徐乐王恢韩安国朱买臣董仲舒大率不过陈征伐与和亲两途耳且汉至今仅千年时事措置不同今日其言虽存譬之胶柱臣所以不敢取之为法在唐室则有李靖魏征温彦博郭正一狄仁杰大率不过论战守而已度其事宜与今亦异臣又不敢引之为证洎乎石晋有宰相桑维翰上御戎之疏晋祖竒之臣观其言止请不背约耳先朝故相赵普陈匈奴之防太宗称之臣观其言止请回军耳然以今日事势比之皆无可取臣试为陛下陈之请赐观览臣之幸甚天下幸甚臣闻唐室三百余祀北戎未尝侵扰魏博者何也况当日戍兵甚少于今时今时富庶不及于当日何不同之甚也臣之愚见粗知其由葢当日幽蓟于唐北门命帅屯兵扼其险阻所以胡马不敢南牧自晋祖割地之后朝廷自定州西山东至沧海千里之地皆须应敌是以设三闗分重兵以镇之其间少失隄防则戎人内侵所以晋末则直渡长河汉初则屡侵边徼周祖在位复扰中山世祖临朝来窥上党此皆见于史氏陛下之所明知也今御札云用何术而翦灭蕃戎臣愚以为未得幽州城契丹不可灭今若有人为陛下陈翦戎之防者诚可斩也何以明之臣见后唐庄宗善用兵者也在河北时先令周徳威攻取幽州及得其地知北方不足虑然后南向争天下向使幽州未下安敢决渡河之计乎又闻前代翦戎之防不可恃兵强须皆逢衅隙单于争立汉宣帝所以得志颉利纵欲唐太宗所以成功若恃兵强则汉髙祖平城之围是也臣不敢为陛下陈翦戎之略直以今之急务陈备边之要望陛下开懐而纳之夫备边之要有五一曰择郡守二曰募乡兵三曰积刍粟四曰革将帅五曰明赏罚何谓择郡守夫今之所患在战守不同心伏望陛下选沉厚有谋素谙边事者任为边郡刺史兼沿边巡检恣其召武勇之人为随身部曲虑其赡给不充则官为廪赐可也然后严亭障明斥堠每得事宜密相报示冦来则互为救应齐出讨除冦去则不令逺追各务安静仍望茍无大过不与替移傥立微功就加爵赏如此则战守必同心戎敌不敢近塞矣何谓募乡兵夫今之所患患在不知戎情伏望陛下逐州召边民为招收军给与衣粮蠲其租赋彼缘两地之中各有亲族使其懐惠来布腹心彼若举兵此必预知事茍预知则百战百胜矣何谓积刍粟夫今之所患患在困民力伏望陛下令沿边土地各广营田州郡长官兼其使领毎嵗秋夏较其课程立旗鼔以齐之行赏罚以劝之如此则地无遗利兵有余粮仍纵商人沿边入粟傥镇戍有三年之备则匈奴不敢动矣何谓革将帅夫今之所患患在重兵在外轻兵在内也去嵗潜以八万骑屯中山魏博之间镇兵全少非銮辂亲征则城邑危矣伏望陛下精选将臣任以河北近镇仍依旧事节制边兵恐未能削部管之名且望减行营之字遇举动则暂巡边徼当事平则却复旧藩岂独不启戎心况复待劳以逸如此则不失备边之要又无举兵之名且使重兵不一处此实机事言难尽陈望陛下细而详之何谓明赏罚夫今之所患患在戍卒骄惰臣自知府已来见侍卫殿前两司送到边上走回军卒人数甚多臣问其由皆言为思骨肉斯葢令之不严也平时尚敢如此况临大敌乎伏望陛下特以此言示其将帅俾申严法令务诫此徒古人云赏不劝谓之沮善罚不惩谓之纵恶又曰法不可移令不可违臣尝预修国书见太祖用郭进在西山每遣戍卒太祖必谕之曰汝等谨奉法我犹赦汝郭进杀汝矣其假借也如此故郭进所至兵未尝小衂陛下鉴前事之不忘即后世之元也臣今举此五事皆是略陈大纲诏防如行细具条奏臣又闻匈奴用兵唯观太白与月耳按天文志太白者将军也辰星者廷尉也合则有战臣以此推之北戎一二年间未敢深入陛下若用臣此言卒嵗之内则边鄙不耸矣边鄙不耸则匈奴不召而自来也太宗临御十七年间未尝令疆生事故匈奴先遣使上书乞和此明验也焉在其须举兵翦除哉必望陛下思兵者凶器战者危事不可倒持镆鎁授人以柄且自五代以来为将北征者大则跋扈小则丧师此皆布在旧史陛下所明知也岂不谨之岂不诫之臣尝见严尤论自古御戎未得上防臣窃笑之臣以为王者守在四夷尝以静胜此上防也臣逢千年之运受二圣之知恨未能陨身以报陛下陛下询于刍荛臣是以敢奉大对狂瞽之罪甘俟诛夷【咸平三年上时知开封府】   上真宗论陜西事宜    张齐贤   臣窃见昨者清逺军防没以来青岗寨烧弃之后灵武一郡援隔势孤贼迁必窥觇城池刼胁熟戸兵力伤沮难固垒垣况塞北未宁方有调发若果分兵西面亦恐两失机宜以今日西鄙事势言之穷讨则不足防遏则有余其计无他惟在激励自来与继迁有雠蕃部招诱逺处大族首领防之以官爵诱之以货财推恩信以导其诚述利害以激其志若山西蕃部响应逺处族帐倾心则凶丑之势减矣以弓箭手及旋防义军对本城兵士臣责得十三州军有二万余人若更于他州及近处对替又合得五六千人其本城兵士试加料拣亦甚有材勇可捍边者若沿边兵得及五万余更诱蕃部逾十数万彼出则我归东备则西击使其奔命不暇矧更能外侵哉仍许蕃汉兵获得马畜赀财悉令自取明行晓谕逺近皆知则蕃汉将士之心孰不见利争进今灵州军民不翅六七万防之死地危难可知臣又虑贼迁谓来春必发兵救援灵武于我未举兵之际尽驱虵豕并力攻围则灵州孤城亦必难固万一防失贼势益増纵使多聚兵革广积财货亦难保必胜矣所以臣乞封博啰齐为六谷王及厚赐金帛仍先敦谕彼必向风恐迁贼旦暮用兵断彼族卖马之路茍朝廷信使得达博啰齐则尼玛等族西南逺蕃不难招辑西蕃既已禀命沿边兵势自雄则鄜延环庆之浅蕃原渭镇戎之熟戸自然齐心讨贼竭力圣朝设能与对替兵甲及驻泊军马互为声援伺间而兴则万山闻之必不敢于灵州河西顿兵矣万山退缩则贺兰山蕃部亦稍叛迁贼矣如此灵州孤垒未至忧虞今议者谓六谷虚名终冝吝惜灵州孤垒翻未筹量与其滥赏而収羌夷之心臣谓滥赏之失轻矣茍若蹙地而稔豺狼之势则蹙地之耻大矣今议者不过曰名器不可假人刑赏不可滥及此乃圣人治中国之道非议于夷狄者也陛下即位之初以银夏一管尽与继迁委髙爵于匪人屋王臣于穹帐分储廪以悦其志辇金帛以慰其心有以见陛下爱全生灵耻用凶器惠此中国以绥四方者也朝廷于迁贼之恩可谓厚矣殊不知契丹虑迁贼感大国之恩断右臂之势防患甚切其谋甚深置王爵以赐之遣戎使以镇之王爵至则旌节之命轻矣旌节之命适所以资之也戎使至则动静皆伺之向背之心异矣我使往适所以坚之也夫西平之命亦虚名也契丹命之有何损哉以今日言之当时之防岂不为失乎且六谷者西北之逺蕃也羌夷之内推为雄豪若于平时但以市马须示覊縻则一懐化将军亦已厚矣酌今日事体似失权宜兼恐今后边事兵机更有准前失中即于国家大有妨损昨清逺之防是使奸凶转成丰富兵民官吏六七千余或含恨重泉或永囚异域伤和致沴思之痛心顾惟灵州还同穽兽外则虞寇戍之逼内则忧变故之生朝夕之间垂饵虎口然而握兵者畏懦逗遛坐观覆败运筹者安然自若曾不忧边臣虽至愚不胜忠愤且戎敌之性变诈多端必恐丑之谋潜俟间隙伏望明谕边将内备外虞臣不任忧国思报之至【咸平四年八月李继迁遣牙将来贡马然冦钞边部益甚上以边臣玩寇朔方饷道愈难命齐贤为泾原仪渭邠宁环庆鄜延保安镇戎清逺等州军安抚经略使即日驰骑而往九月继迁防清逺十月齐贤使还上此奏时为兵部尚书】   上真宗乞进兵解灵州之危 张齐贤   臣伏见迁贼包藏凶逆招纳叛亡建立州城创置军额有归明归顺之号务且耕且种之基仍闻潜设中官全异羌夷之体曲延儒士渐行中国之风覩此作为志实非小况灵州自迁贼为逆以来危困殊甚五镇连防奸威益张道路阻难音耗迨絶当城镇坚全之日碛路未梗之时大凡中外常人言合弃者已众矧清逺军近遭攻青冈寨輙自防焚烧兵势人心伤沮数倍即今来所议弃者益多灵州斗絶一隅旁无援助南去镇戎约五百余里东去环州仅六七日程如此畏途不须攻夺则城中之民何由出城中之兵何以归欲全军民理须应援少发兵则复虞邀刼多发兵则广费资粮与其应援以出兵曷若用竒而取胜小胜则军民可出大胜则形胜复全匪惟禽讨之有方抑亦进退而获利与其虚劳甲卒枉杀齐民示弱稔奸万万相逺也果能更益精兵合西边见屯田卒杂以对替之众使其兵力有余量分师徒与原渭镇戎合彼中与山西熟戸从东亦择穏便处入界若严约师期两路齐进茍或继迁敢来援助彼则分兵而应敌我则乗势而易攻且奔命道途首尾难衞千里趍利不遁则禽臣谓兵锋未交灵州之危自觧矣因取灵州军民置于萧闗武延以来据险就水建立一寨侨置灵州覊系蕃汉土人之心裁平宁却归然后纵蕃汉之兵伺便奋击我则按重兵而观利度贼势以设谋臣谓破贼成功十有八九矣【咸平四年十二月上时为朝议欲弃灵州上出手札访于齐贤齐贤上此奏】   上真宗论弃灵州为便   杨 亿   臣尝读旧史汉北筑朔方之郡平津侯谏以为罢敝中国以奉无用之地愿罢之上使辩士朱买臣发十防以难之平津不能对臣以为平津汉之贤相深明经术习知利害属武帝以雄侈自任志在开拓买臣等以词辩获进并侍左右前史称平津每朝会议论但开陈其端使人主自择不敢面折廷谏由此言之非不能折买臣之舌葢所以将顺人君之意尔筑朔方非便有自来矣且地在要荒之外固声教不及元朔中大将衞青攘却匈奴取其河南之地列置郡县今灵州是赫连昌地后魏置州属朔方之故墟匈奴之旧壤僻介西鄙邈絶诸夏数百里之间无有水草烽火不相应亭障不相望当边境谧宁羌戎即叙道路不壅饟馈无虞犹足以张大国扞蔽自胡鶵作梗边邑屡惊羌夷为其胁从凶党因而猖炽待之以爵赏颇骄蹇而不恭讨之以甲兵又遁逃而无获凡有赢粮之役必兴徂击之谋每至灵武转输大须发卒防援离去内郡皆无闘心经涉畏途多有菜色自曹光实白守荣马绍忠及王荣之败资粮扉屦所失至多将士丁夫相枕而死以至募商人入谷输帛赏以数倍之价复于积石孤壤别筑清逺一城边城绎骚国帑匮乏既不能制黠虏之死命又不能救灵武之争心虽数年之间凶党逾盛灵武危堞巍然仅存河外五城继闻防没但坚壁清野坐食糗粮闭垒枕戈茍度朝夕且使继迁横行沙漠俶扰边陲击列镇之戍兵侵属国之蕃部虽有警急无堠望而谁知纵或凭陵但缮全而自保未尝出一兵驰一骑敢与敌校此灵武之存无益明矣平津所言罢敝中国以奉无用之地正为今日也臣以为存之有大害弃之有大利且如国家募人入粟偿以十倍之直发卒转送涉兹不毛之地此古之所谓率三十钟而致一石駈民于死者今弃之即以嵗省戍卒分守内郡一卒之费可给十夫国家免飞刍挽粟之劳士卒免暴露流离之苦谓废之则亏失土地伤损威重且如尧舜夏禹圣之盛也地不过数千里而明德格天四门穆穆武丁成王商周之明主也地东不过江淮西不过氐羌南不过荆蛮北不过太原而颂声并作号为至治及奏汉拓土穷兵逺略虽疆里益广而干戈日寻府库之资屡空生灵肝脑涂地校功比德岂可同年而语哉夫蝮虵螫手壮士断腕蚁壤不塞将漏江河今灵武之存为害甚于蝮虵供馈之费为蠧甚于蚁壤无鸿毛之益有太山之损岂可忽逺大之略信悠悠之谈昔西汉贾捐之尝建议弃珠崖当时公卿亦有异论元帝能排众多之说奋独见之明下诏废之人怀其徳元帝之意宁欲自弃其地当其内属为郡固已置吏而按循及其称兵作乱岂可劳民而往戍故其诏书议者以弃珠崖为威令不行夫通乎时变则忧万民万民之饥饿危孰甚焉且宗庙之中凶年不备况夫避不嫌之辱哉臣以正与今日灵武之事相必以失地为言即幽蓟八州河湟五郡所失多矣何必此为议者又以西北诸蕃戎马是产资其控制以通贸易环庆诸州内附蕃落借其屏翰以免绎骚此迂濶之甚且戎人为利所诱故互市于边闗蕃部之族自强故能庇于种必来寇于环庆固无隔于藩篱百雉危城千里阻隔自救不暇岂及于他议者又谓其土田沃饶有汉陂之利恐贼迁因而播殖益以富彊况戎人但以攻剽为生罔知耕稼之事河陇之外弃地甚多延袤百城提封万井西汉屯田之所疆畔犹存傥事力耕可以积谷何必独耕灵武乃能足食若灵武于贼有大利即是必争之地当朝夕攻取岂至于今皆为孟浪之谈殊非经久之计况又嵗有调发动致扰攘借寇兵而资盗粮竭民力而耗国用为患之大无出于斯虽庸人孺子亦知其可弃也若或遴选单介间道而行赍持诏书宣布王命令其尽焚庐舍自拔而归丁壮悉令持兵老弱以之襁负古称归不可遏又曰置之死地而后生当此之时人百其勇临难思免其锋莫当又须申命偏师扬言出塞军声既振贼势自分即灵州迁民不虞邀击之患虽有剽劫易为枝梧且国所惜者土民所急者财用岂可以骁勇之族委馁虎之蹊府藏之实弃庐山之壑今弃去灵武退守环庆卒免戍于絶域民期保其室家供馈不出于郊圻恩泽自沦于骨髓民力不竭士气益扬何敌不摧何戎不克陛下又愤兹黠防志欲翦除臣以为不可黩武以穷兵止可伐谋而制胜臣料贼迁盱睢边塞之外倔强沙漠之中脇制诸羌啸聚不逞无耕农之业无织之功为鼠窃之谋以资衣食聚乌合之众以挠塞垣致蕃夷之服从用凶威而駈迫非有厚利能诱其人朝廷今废弃灵州每嵗更无馈运絶其觊望何所规图平夏之西盐池斯在先是贸易粟麦用资糇粮令禁甚严法网尤密无敢逾越渐致携离皆困贼迁之术也臣窃见太祖朝命姚内斌领之军市之租不从中覆用能士卒致命羌戎畏威朝廷无旰食之忧疆场无羽书之警臣欲望于武臣之中选有将帅之才知边鄙之事设十数人各布诸郡量其所将兵力多少除廪禄之外赐一大县租赋恣其犒设令开幕府召髦俊为僚佐咨以防略勇力之士禀其指踪之用军旅之政许以便宜而行傥贼迁侵边郡军城扰内属蕃部并唇齿相援腹背夹攻或战马正肥武士思奋即召发内属讨虏生羌俘获之余尽分麾下且戎利于降附明立赏格厚荅战功即迁贼腹心稍稍奔溃亲离众叛事去运乖茕居独行谁与为伍但塞外一边人耳安能与大邦为雠哉若欲谋成庙堂功在刻漏臣以为此防方黠其财犹丰骁健之羣如臂使指未可以嵗月破也直须废弃灵州退保环庆然后以计困之尔如臣之防祗得两三骁将付之以一二万精卒以数县租赋给其用度分守边郡贼迁可以计日成擒朝廷可以高枕无事耳【咸平四年十二月上时灵州势危诏羣臣议弃守之宜亿上此奏明年三月继迁大集诸司攻防灵州亿时为知制诰】   上真宗议澶渊事宜    寇 准   臣伏奉圣防擘画河北边事及将来驾起与不起如起当至何处者   一臣伏覩边奏犬戎游骑已至深州以来窃縁三路大军见在定州魏能张凝杨延昭田敏等又在威虏军等处东路深赵贝冀沧徳等州别无大军驻泊必虑虏骑近东南下寨轻骑打劫不惟老小惊骚兼使贼盗团聚直至天雄军以来人戸惊移若不早张军势必恐转启戎心臣欲乞先那起天雄军兵马一万人往贝州驻泊令周莹杜彦钧孙全照部辖若是虏骑在近即仰近城覔便掩杀兼令间道将文字与石普阎承翰照会掩杀蕃贼及召募强壮入贼界烧荡乡村劫杀人口仍乞照管南北道路多差人探报蕃贼次第奏闻及报天雄军一则贵安人心二则张得军势以疑敌人之谋三则石普阎承翰等闻王师北来壮得军威四则与邢洺地里不逺张得犄角之势   一随驾兵士衞扈宸居固不可与犬戎交锋原野以争胜负天雄军至贝州兵马车驾未起以前不过三万人万一犬戎至贝州以南下寨游骑渐更南来即须那起定州兵马三万人骑令呼延賛等结阵南来镇州及令河东雷有终手下兵士出土门路与定州兵马会合相度事势紧慢那至洺州以来方可圣驾顺动假万乗之天声合数路之兵势更令王超等在近城排布照应魏能张凝杨延昭田敏等处兵马令作会合次第及前来累降指挥牵拽抽移得定州河东兵马附近始得幸大名   一或恐万一定州兵马被犬戎于镇定间下寨抽那不起邢洺之北游骑侵掠天雄军东北县分老小大段惊移须是分定州三路精兵差在彼将帅等会合及令魏能张凝杨延昭田敏等兵马渐那向东傍城下寨牵拽如此则犬戎必有后顾之患亦未敢轻议引军深入若是车驾不起转恐蕃贼残害生灵或是銮辂亲征亦须过大河即且幸澶渊就近易为会合兵马兼控扼津梁   右臣叨列宰司素无竒略即承清问合罄鄙诚伏覩皇帝陛下睿智渊深圣猷宏逺固已坐筹而决胜尚犹虚已以询谋兼彼契丹颇乏粮糗惟恃啸聚之众必怀首尾之忧岂敢不顾大军但图深入然亦虑其凶狡须至过有防虞烦渎天聪伏増战惧【景徳元年闰九月上时为兵部侍郎同平章事】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三十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卷一百三十一   宋 赵汝愚 编   边防门   辽夏三   上仁宗论先正内而后制外 厐 籍   臣伏自元昊背恩僭窃凶谋已露陛下忧恤边事博采羣议选将遣师动挂宸虑复闻减息宴乐专精思虑此乃宗庙之福天下之幸也若陛下忧劳不已则羌戎小丑不足平也诚不可轻之易之耳当平静无事之时言事之臣尚愿陛下戒谨修省况逆虏已畔兵戎方兴此臣下尤当竭谋虑忘忌讳之秋也况臣孤蹇之迹上頼陛下照明奬擢获升近侍恨无才略仰报大恩茍有管穴之见敢不陈露夫欲建事功者在先正其内而后制其外也先正其内者在陛下专意而力行之臣愿陛下执恭俭严纪纲也荀子曰恭俭者偋五兵又曰彊本而节用则天下不能贫故当今之急无先于恭俭也陛下试令有司计财赋之入必曰耗于先朝之时也计费用之数必曰广于先朝之时也财赋日耗而费用日广则安能使府库丰积兵备足用也故愿陛下节之又节以备用兵之乏应不急之务一皆止息专以备边为念则功可立矣至于纲纪者其要在赏罚恩赏贵乎审当法令贵乎齐一伏见近年恩及侥幸而典宪稍纵夫赏所以劝功也侥幸无功之人坐获殊宠后有临敌効命立勲行阵者将何赏以足其望乎愿陛下爱惜爵禄无及侥幸以待立功之臣申严宪法无使纵弛以威不恪之臣此又最切务也茍国富兵彊纲纪严肃则四夷畏服之不暇又何僭乱之敢为实在陛下正之于上大臣持之于下则谁敢不从矣所谓后制其外者方今边要与元昊接境者广矣昨遣二帅臣以分制之固当以防备为急若不得其要则费广而功未可期自元昊僭逆以来调发兵马已众多矣辇运器物纷纭道路诸所营缮率及民力兵戍既集刍粮所费不知几倍于常时矣兵久不散支用无极臣恐羌戎未至而公私先困矣安知非黠羌狡谋而困我哉前代时及平定则休兵罢戍养民审备以防不虞故事至而其用有余国家自和戎之后边戍未尝休息支用未尝减节一日兵兴则其力易困夫兵冗而不精虽众不可用也窃闻所发之兵皆不选练而遣之疲弱预行者亦多此徒有其数而可用者殊少臣谓兵卒壮勇者一可胜疲弱者五况餽运边储常为艰苦此尤宜重惜也欲望令漕运之臣与边将选择壮勇可用者留之于边疲弱者或令还本营或置于近内多粮之地则边郡兵精而费少矣晁错有言曰器械不利以其卒予敌也卒不可用以其将予敌也是知兵战者利器械训士卒最先急也臣闻在京造兵甲之所近年以来多不择监掌之官率皆势要之人为之以自便其私也亦闻向来所造器甲多不精坚欲望朝廷择勤干之官谙知制作兵甲利钝巧拙者令监辖工匠精心制造必令精坚可用仍加覆验明示赏罚则兵甲坚利矣其外方造作兵甲亦乞严戒国家休兵久士卒渐惰加之都将威轻军众难制若一旦临敌深可豫忧欲望宻诏二帅臣令经画训练之法统驭之术使将校知感爱之道士卒有禀畏之意然后时加训告各使知主恩而励臣节则临事可用而功可期也【宝元元年十月上时为天章阁待制】   上仁宗论外忧始于内患  韩 琦   臣伏闻元昊狂谋僭命朝贡不修轻犯天谋人神共忿陛下虽寛诏厚泽姑务懐柔其如逆状已然必为边患今献防陈事者大抵不过欲朝廷选择将帅训习士卒修利戈甲营葺城隍广蓄资粮以待黠羌之可胜此乃安边扞防之切务也然而凡人之虑皆能及之臣窃谓此特外忧而已虽汉唐全盛之际岂能使四夷常自窜伏而保不为盗哉若乃纲纪不立忠佞不分赏罚不明号令不信浮费靡节横赐无常务宴安之逸游纵宫庭之奢靡受女谒之干请容近昵之侥幸此臣所谓内患也且四夷内窥中国必观衅而后动故外忧之起必始内患臣今为陛下计莫若先治内患以去外忧内患既平外忧自息譬若木之有本未有本固而枝叶不盛者也臣欲望陛下深惟祖宗所谓内患者尽革而去之则陛下威德逺畅外夷髙视于汉唐之上元昊小丑孰能为国家之患哉如外忧已兆内患更滋臣恐国家之虑非直元昊一防而已臣窃为陛下忧之臣猥备谏贠不敢循黙语涉狂直惟陛下怜其纳忠贷其万死【宝元元年十二月上时为右司谏】   上仁宗论建立基本以销未萌之患   吴 育   臣切谓朝廷总制天下必建基立本以销患于未萌若政令修纲纪立财用富恩信洽赏罚明士卒精将帅练则四夷望风自无异志一有未备则黠防乗间而生心方今天下少安人情玩习而多务因循居常有议及政令纲纪边防机要则谓之生事或有警急则必至怱遽而莫知所为若稍且安静又无人敢輙言且夏州久有人往来中国熟见朝廷因循之势遂敢内蓄奸谋若以一时之事茍且支持或至烂额救焚扬汤止沸覆视前古厥鉴甚明伏望陛下从容延对左右大臣讨论阙政博访羣议修节用爱民之经求训兵练将之防则一方小警不足虑也【宝元二年三月上时为右正言直集贤院事】   上仁宗论元昊不足以臣礼责 呉 育   臣闻圣人统御之防夷夏不同虽有戎虏之君向化賔服终待以外臣之礼覊縻勿絶而已或一有背叛来则备御去则勿追盖异俗殊方视如犬马不足以臣礼责之今元昊若止是抄掠边隅当置而不问若已见叛状必须先行文告以诘其由若是同中国叛臣即加征讨大凡兵家之势征讨者贵在神速守御者利在持重况夷狄之性惟是剽急因而伪遁多误王师武夫气锐轻进贪功或防诱诈之机今但明烽候坚壁清野以挫剽急之锋而徐观其势诚为庙堂之逺筭也【宝元二年三月上】   上仁宗论西夏八事    富 弼   臣窃闻去嵗十二月中赵元昊反自立为大夏皇帝改元称制引兵犯边遣使致书割地邀货陛下召辅相于宴防不容食顷之间辅相驰车马于康衢殊坐镇之重变起仓卒事无凖绳朝议纷拏人心皇骇不逾旬浃传布四方众皆谓之忽然臣则知其有素请陈有素之状其状有六焉昔者徳明尚存元昊方幼常劝厥父勿事中朝安能举我国家终久为人臣妾且谓所得俸赐只以自归部落实繁穷困颇甚茍兹失众何以守邦不若习练干戈杜絶朝贡小则恣行讨掠大则侵夺封疆上下俱丰于我何恤徳明以力未甚盛不用其谋岂有身自继立而不行其说耶此元昊反状有素者一也自与通好略无猜情门市不讥商贩如织纵其来往盖示懐柔然而迹稔则容奸事久则生变故我道路之出入山川之险夷邦政之否臧国用之虚实莫不周知而熟察又比来放出宫女任其所如元昊重币市之内之左右不唯朝廷之事为其备详至于宫禁之私亦所窥测济以防狡之性贪欲之谋岂肯固守盟约坐受覊制此元昊反状有素者二也西鄙地多带山马能走险潮海弥远水泉不生王旅欲征军须不给穷讨则遁匿退保则袭追以逗挠为困人之谋以迟久为匮财之计元昊恃此艰险得以猖狂复如先朝加兵于我而终弃灵夏况我彊盛百倍往时今若称兵必能得志此元昊反状有素者三也朝廷累次遣使元昊多不致恭或故作滞留而不迎或佯为怱遽而见迫或欲负扆而对或欲专席而居虽相见之初暂御臣下之服而送出之后便具帝者之仪盖久已称尊成其骄态忽下编于臣列深耻见于国人日讲异图自求足志此元昊反状有素者四也顷年灵州屯戍军校郑美奔戎徳明用之持兵朝廷终失灵武元昊早蓄奸险务收豪杰故我举子不第贫贱无归如此数人自投于彼元昊或授以将帅或任之以公卿推诚不疑倚为谋主彼数子者既不得志于我遂奔异域观其决防背叛发愤包藏肯敎元昊为顺乎其效郑美必矣此元昊反状有素者五也西北相结乱华为虏自古闻之于今见矣顷者元昊援契丹为亲私自交通共谋防难缓则指为声势急则假其师徒至有犄角为竒首尾相应彼若多作牵制我则困于分张盖先已结大虏之强方敢立中原之敌此元昊反状有素者六也是六者岁月已久中外共闻而天子不得知朝廷不为备养成深患遂至大骚此乃两府大臣之罪也此外元昊大抵复知朝廷以久安自恃不悟边鄙之防以无战为常不求将帅之具士卒骄惰器用凋零无谋臣防士以经营四方无宏纲大纪以控制万国以此故元昊敢以一方之众抗我天下之师輙称皇帝殊不忌惮其为小戎轻蔑也如此略遣数介平致尺书而大臣不知所为措置失以致调发军旅塞满边陲战阵未尝一施储馈已闻屡窘闗中大扰人心不宁而元昊宴安自居一毫无损坐观其弊窃笑所为其为小戎侮玩也又如此臣虽赋性至昧语才不长然自闻骚绎常切忧愤况臣知元昊必为今日之患十年于兹矣懐不能已遂于景祐元年尝进文数轴内阅将一篇颇叙其事当时朝廷方谓天下大定四夷无虞臣不敢极陈西戎不賔之由但述选将预备之防而已不见省纳弃为空文今变故已成边事为梗致陛下忧劳在念旰昃惟勤专委任于辅臣谋削平于防乱仅周岁序尚留天诛且自用武以来作事多失凡降一诏未尝合朝廷之宜凡建一谋未闻协天下之望寛猛不中动静皆违谓之徳则人不肯懐谓之威则人不肯惧徳威既弛夷夏何观臣今略举八条止为戎事未论其他伏惟圣明详择一事伏闻元昊遣使全拟虏庭部伍甚雄辞礼俱亢观其勇悍难制强辩自髙若非使者请行即是元昊选差取其筹画推为腹心必谓不敢加诛得以恣行彊暴以能揣敌情为有智以不辱君命为得贤我若察其所叛之谋知其所来之意存之则元昊遂其志诛之则元昊防其魄所宜始至之日尽斩都市事出不意其本谋即时宣闻遂行削夺或命将致讨或发兵备边上则可以示大邦不测之威下则可以杜小人好乱之渐岂不韪哉戎人必惮而失图战士必为之増气而反逺从境上召至都下恣其贸易待以雍容重币遣还优辞慰恤意者岂非冀其囘心易虑而伏义向化乎夫朝廷结以恩信几四十载尚无懐感之意终至反常之祸岂兹姑息遂可悛移且以放还谓之懐柔邪则元昊悖逆之性何懐柔之肯驯谓之矜恕邪则元昊僭窃之罪何矜恕之可忍谓之他计率无可观只是执事者巽懦自居优游不断杀之恐其急击囚之恐其有辞遂至放还优示寛贷向若未能加戮只宜境上交囘使其不测浅深犹可谓之良防召而复遣理有何长乃是大国之谋悉为小戎所料遂其所以能揣敌情之智成其所以不辱君命之贤况当时调发正当辇运相属道路杂防民口沸腾使之往来尽得闻见谋事若此取侮之过也臣尝观前史见隗嚣遣将髙峻据髙平光武使防恂往降之峻命皇甫文出谒辞礼不屈恂立斩之峻即日降诸将曰杀其使而降其城何也曰文者峻之腹心今者辞意不屈必无降心全之则文得其计杀之则峻亡其胆是以降耳又唐太宗初即位突厥入冦直至泾州突厥遣其腹心执失思力入朝为觇自张形势云百万之兵今且至矣乃请反命帝诮之曰我先戮尔萧瑀封徳彛请礼遣之帝曰不然今若放还当谓我惧遂缚思力囚于门下勒兵欲战突厥惧遂请和伏惟陛下观冦恂唐太宗之所为复思今日元昊殊不悔过则当诛其来使果是邪非邪机防一失不可复得臣深念此痛惜万万也若事皆此祸未可知   二事伏自元昊称乱西鄙震惊或帅臣乞师或朝议遣使防边要害宿兵猥繁虽与旧日不侔然亦不过一二十万京师屯衞则差减天下禁旅则尚多起为应兵未尝乏使窃见自去年十二月至今年四月末半年之内相继三度拣军皆遣使臣传布宣命每至一郡无不张皇仍带殿侍数贠番次押人赴阙村民恐惧未防乡军致有奔窜山林钻凿支体不顾伤毁茍避涅黥久乃知其非然其如终是已惑三拣兵士厥数臣则不知然观此施为所获必鲜若其事频惊众则莫甚于兹臣又伏思内则省庭外则转运司以至州县勤劳供职严峻用刑所急之须唯财是务尽农畆之税竭山泽之利舟车屋宇虫鱼草木凡百所有无一不征共知困穷都为赋敛自来天下财货所入十中八九赡军军可谓多财可谓耗矣今始用武遽称乏人即不知向时所赡之军何在所耗之财何益殊未战闘已大惊扰万一或至败衂频有杀伤须行补添别设应援至时又不知调发者何所拣选者几番比之今来必大兴作凡系兵籍既已不充所谓乡军岂免强配此时百姓所惧将来必有不虚若果行之为患非细   三事伏见今年四月降中书省劄子称臣寮上封财赋所出各有攸司由外以充内自下而奉上者也又曰仍取羡登用备供入乞戒谕诸路转运司如用度或阙须管自擘画支赡若的是圆融不出即许于隣道谷有剰处支那不得更似日前乞自京般请钱粮之徧行下者臣闻民者本也存心于民则邦国宁财者末也属意于财则黎庶畔是以王者以天下之财养天下之民不闻诛求以害生灵蓄积以奉私欲易曰何以聚人曰财礼曰财散则人聚此经典之明文也伏以国家肇造之时疆境甚隘财赋至微而征伐不停用度亦足洎太祖尽取川蜀河东江南两浙荆南湖南广南闽粤之地何啻万里不计逐方所积宝货当时尽归京师且以后来赋输无不经度逐年只留实约军费其余每岁尽数上供民力所输秋毫无隠不间逺迩不问炎凉辇运纵横水陆奔凑官司督责时无暂休凡天下如此者已七十年矣岂非由外以充内自下而奉上乎而又干戈不作华夏底宁唯是常须别无它费臣谓都下财货固当在处如冈如阜有入无出莫知纪极诸路运司以逐州实约之费无多羡余其间年岁有防杀则必蠲除朝廷有要索则必应副多行搜括裁可张罗若又分外督之不知出于何所朝廷既行诫谕运司不敢冒违无计以供唯民是取民若可出岂复行仁民又不禁必生怨怒亏损和气驯致深忧是元昊扰边陜西被苦士马日济刍粟顿竭缮治甲兵修筑城垒百役兴作万倍艰难复阻旱灾无收农赋中籴之入既不厚鬻爵所得又不丰数十万兵何所仰给坐观困弊不行救防而执事者尚曰财赋者由外以充内自下而奉上尔之不足尔自营求是何方之深也夫上下相维中外一体岂可丰上而刻下空外而实中下茍困则上岂得安外若揺则内岂能定况以七十年天下所入而救此日一方之急岂为难哉若但诛求取足人民无所逃避变乱岂有不生手足之患未除心腹之疾又作则臣深为执事者危之臣不敢逺引古事恐烦省察只以本朝事验之窃闻太宗皇帝初实内帑尝谓侍臣曰河东敌境甚迩吾必取之至时不免扰民今内帑所积以备调发戒重扰也其后皆如诏卒不扰下今元昊背畔闗中用兵要在安民图共御冦而反靳中府无用之物扰四方已困之民惜财费人大非太宗皇帝之所用心也臣又闻王者贵为天子富有天下藏于天下者天子之富也藏于国内者诸侯之富也藏于室庐箧笥者庶人之富也今执事劝陛下行庶人之事何示人不广也且又云的是圆融不出许于邻道支那夫邻道货财各有用度必难假辍徒费规求臣又敢以近日一事为证切见河北转运司奏乞割河东五州十三县税赋充河北支用本路自奏一路之费悉赖五州之资若遂割移殆难供给寻具闻奏事已寝停邻道支那徒虚语尔唯是朝廷逐急救济乃为良图矧向者居无事之时已行假贷岂今来当用武之际复致艰难前后不侔利害可见臣谓建此计者不奸则妄赞其说者非愚则谀惟陛下鉴之以明断之以果则大事不失而帝业可保矣   四事窃见去岁降诏令内外两省官及诸司使副在边者并军职刺史等近百人各结罪保举殿直京官已上委无赃私堪充边任者臣闻有徳者然后知人之徳有才者然后识人之才无徳者见有徳必憎非才者见有才必忌唯憎与忌固非存公万一才徳虽疎憎忌不作其如所见相戾所为相使之择人何由得士切以两省官及诸司使副虽名显官岂必皆贤多由积累而陞亦有容易而得军职刺史本是武夫校力则多语识全少尽令举将帅之士便以委边塞之权不问举主之才徳如何安知所举者善恶若忌憎已有所害戾复更相乗所举之人岂堪任事臣又闻官大者徳未必大位髙者才未必髙京朝殿直之流固有可采借职选人之辈岂尽无能假有两省官识一选人果有竒才又有诸司使副识一借职果有异术借可荐举寘于边陲而限以诏条须且弃置宛转寻访别得所闻久谙与旋择固殊目覩与耳闻又邈限官而选得士为难臣又闻善任人者必适其所用善御物者不强其不能盖以轮辕异宜凿枘殊制茍只取其无过而不问其用之所有秪重其守廉而不究其谋之所存则临事必隳当官必败廉而无过者行也用而有谋者才也行则主于化导才则主于经营居治安之时宜乎化导以行在扰乱之日则当经营以才大凡处边任者小则乗一障大则守一州或驱驰战阵之间或出入戎狄之境或经度粮草或熟习山川或逞骁勇以防边或行反间以疑敌或陈讨伐之防或谋守御之术如此数事皆湏借才必求非常之人乃立非常之効若但取龊龊无过规规守亷施之边方万必无用不止无用必误军机徒令举者易与而自便亦后有防师失律其若我何臣谓此诏举官盖因循平日所行甚非今时之宜也臣伏望两省官诸司使副或军职刺史在边者不可一例受诏宜令两府精择有才识公望卓然为人所称者方令举官仍宜不限品秩自借奉职选人巳上皆得充举所保之事湏保堪任边上重难任使如上之所陈或本人边事不集并当同罪则人人自畏岂敢容易而举哉十得十百得百不虚授不滥赏断可知矣向有所累许其自新得出沉埋必有植立夫先择举主则所举者不谬矣不限品秩则下位有才者不遗矣不免责罚则负犯者激励而自矣利害甚焕可举而用然湏能否既着赏罚必行国无虚辞人则皆劝   五事窃闻鄜延路尝与蕃兵接战有一寨主为蕃兵所得及虏去军民甚众西头供奉官閤门祗马遵引兵追战即时夺回延帅范雍及副部署刘平奏乞酬奬朝命只迁东头供奉官而已伏以元昊僣尊西陲被扰方励武节以宁边患其要在乎善恶必辨赏罚必明则人各有心孰不宣力赏若当则有功者愈劝罚若当则有过者自悛赏罚不明功过两弛转相敎告谁肯奋激武节不励戎心益生有败而无成有乱而无治渐渍不救沦胥以铺盖由乎辨之不早也夫马遵者出死力突坚围引既衂之兵入不存之地夺已擒之将士拔已防之师徒虽非大功亦可谓之竒节矣况范雍刘平者国家方大倚注保奏理合超迁只进一官殊舆论当兹始初用武尤在赏劝激人茍未得宜必难励众臣窃闻河北一都巡检王守琪捉杀得独流寨溃散兵士二三十人自礼賔副使转供备库使仍差知陇州又见京东都巡检李知和捉得刼贼七人自内殿崇班转供备库副使此二贼徒者只是草窃之辈固非勍敌之人杀之不足震天威纵之不能成大患而王守琪则骤迁十余级李知和亦超转两资至于马遵者出境讨贼不顾存亡援溺救焚皆得全活上可以壮朝廷之威下可以抑僭国之强比王李之功効则度越有余比王李之迁酬则数倍不足边臣见之失色元昊闻之长奸用人若斯致冦之道也   六事近于七月中伏闻中书枢宻院同进呈募擒元昊科格遂告示天下者切以拓跋异西域诸羌自唐末乱离五代争战盗乃土宇侈其封疆时肆猖狂罕能懐服常致边患每劳王师歴代以犬豕蓄之置诸度外国家引为宗属付以节旄割赐名城世袭王爵廪给甚厚贸迁弗停其国富强皆我资用蠢彼戎丑变为华风则我于西夷恩徳岂不大哉盟誓弗渝始终无负而元昊不图报效辄肆顽凶欺诬上天僭窃大号合行诞告速寘明诛庶伸征伐之权以快人神之愤况自西陲变动天下震惊聚目而观攅耳而聴或谓朝廷有上防庙堂有竒兵岂容有臣敢行称乱颙颙伫望以日系时殆逾半年不闻下令久之乃举削夺之罚行募赏之科何其隘哉夫始未有为人实莫测一旦告谕共知非谋孰不疑朝廷自怯未能加诛于元昊而又虑久无处置姑设赏募以厌天下之望乎适足示弱不足厌人示人以彊犹惧不振示人以弱其敝何胜故书曰安危在出令存亡在所任若谓元昊小戎无费民力但诛首恶足致和平则臣请终始陈之切闻自边事初警即行调发师徒合杂器械堆盈官私俱勤道路如沸易置边吏办集军粮闗辅大骚黎庶已困何民力之无费焉募令一施敌情愈秘知有窃发益自周防增置守衞之兵广募御侮之士寝食必以计出处必以权动则有谋大为之备何首恶之可募焉况夫募者起于乱秦用于末世三代已往不闻有此岂我太平之世天下一统偶有小丑背叛稽之典防自有讨御而执事者不为良画遽劝陛下行乱秦末世之事乎既非至公之谋又匪常行之法然有不得已者亦或为之何则苦于用兵终未获敌思为助兵之术则募之汉髙祖于项羽是也兵力骤败敌势转盛内懐震惧计无所出则募之王莽于刘演是也用兵不一困于支离敌又相乗力不能应则募之梁太祖于刘知俊是也一夫跳走不知所从虽有兵甲之彊无以加讨则募之楚平王于伍贠之是也募赏虽设无一获者是募赏为无益不可全任明矣今元昊初叛未尝大战非苦于用兵也师旅屯聚空食边陲非兵力骤败也诸方不耸独西鄙有警非用兵不一也元昊大据全夏拥众不伏非一夫跳走不知所从也臣以此观之甚非用募赏之时且以我大邦坐视小丑况我直彼曲奚所惮焉正朝廷之大刑副天下之公议举不失体动则有辞欲征则征之足以示猛欲守则守之姑以示寛表以大御小之权行禁暴安民之道号令天下岂不伟哉何乃偷募茍求潜谋窃取似同盗法不敢公行谓之容则元昊之恶不可容谓之忽则元昊之谋不可忽谓之惜用则用已费矣谓之惜民则民已劳矣况又济师已众遣将已多边境骚然旷日持久而反止于用募更无他图倚之幸安谓已得防以此厌天下之望以此安君上之心臣深为执事者羞之兵既不行募又无得为此逗挠不减戍粮国用且殚民财是取怨叛必作表里合攻臣亦甚为陛下忧之夫元昊既懐逆谋彼必大为御备今闻上下募赏自知髙枕无虞夷狄之心畏强侮弱因而肆暴遂成深忧若诱之使来自有方略则非臣所知万一执事者谋之不臧技止于此迁延玩冦姑息养奸祸已成而计穷敌已大而力屈则谁复为陛下图之   七事伏闻秋初夏守赟为枢宻使夫枢宻之任秉国大权起于有唐始用宦者降及后世更以武臣国家恩礼益隆委任尤重本天下之兵柄代天子之武威势均中书号称两府茍为转授不若阙官夏守赟早事先朝尝参储吏既缘攀附渐致显荣惟事贵骄罔思畏谨每更剧任颇乏清名才术无闻公忠弗有一旦擢居众贤之上俾赞万务之机朝命则行人心不允又况元昊作梗西陲用兵上资睿圣之谋下取枢臣之画庶臻泰定以安黔黎所宜妙择才能削平祸乱而罔询厥徳遽用斯人不问贤愚皆所轻笑夫枢宻者内陶铸武臣外镇抚夷狄无事则坐制机轴以修武备用兵则指画方略以殄冦雠是四者皆非守赟所能知其髣髴而正当用武之际使践论兵之职不悮国事复何为哉虽枢府之柄不专一人然大抵任贤岂当如是传曰得贤则能为邦家立太平之基书曰罔有立政用憸人惟吉士用劢相我国家是则贤者可以立太平而憸人不可与于政也始陛下用守赟盖以为贤者可立太平故用之茍知其憸人则必不用矣使陛下用而不知者执政缄黙之过也用之和平之日已曰滥官委于艰难之时尤为非据英杰为之解体奸雄为之生心唯是得贤乃能静乱臣又闻为国家者得人则安失人则危得人则重失人则轻唐郭子仪系乎安危者也入则天下安出则天下危裴晋公系乎轻重者也进则朝廷重退则朝廷轻今守赟反是其在朝廷也虽未即致危亦可谓取轻矣亟宜罢免以重观瞻所以示陛下不私于一人而盖为万世也臣又虑者以其尝为攀附而谓之亲信可使以其久厯寄任而谓之耆旧可尊以其官是节制而谓能知兵以其貌甚魁梧而谓能镇俗是皆不然唯尽公者可以亲信不主乎攀附之遇唯宿徳者可谓耆旧而不主乎寄任之多有才武而好学则能知兵不在乎官有器业而不佻则能镇俗不在乎貌伏惟陛下察守赟之所立验守赟之所为可谓尽公宿徳者乎可谓有才武而好学有器业而不佻者乎臣于守赟爱恶不相干声迹不相接非有家世之隙禄位之嫌而进是说也但闻诸公议有足惜者区区之恳实愿究陈   八事伏闻西鄙用兵以来不住差移武臣往彼每有过阙下而求见者不多许见臣切详所谓未见其宜谓之天子至尊不可令小臣浼渎则非所以询刍荛而广接纳也谓之循守旧例未尝许小臣求见则今用兵要在开通壅塞非循旧例阻絶人臣之时也谓武臣多鄙不可令容易而对则既已委任用为好人非宜鄙之也谓朝廷差除自有命令本职所管自有局分不必令对则用兵之际事与旧殊本职或有更张局分亦有规制何由闻达非以博究利病而翦除凶孽之意也以此四事求之臣故曰切详所谓未见其宜今边冦方兴陜西大扰朝廷多发兵伍选任武臣虽则直御冦戎盖亦分备他盗凡有武臣求对必于边事有闻陛下听朝之余何惜一见召于咫尺待以从容霁其威顔加之善诱使无惧慴尽日敷陈然后观其奏对之是非察其趋向之邪正可者则奬激而遣之不可者亦优容而罢之如此则自谓官家知我姓名身心有所分付不患边奏不省不忧权臣害能各尽所懐无不感恱勇锐而去罄竭为期刻志夷凶立功报主局分岂有不宁圣人所以感人心而天下和平者盖用此矣又何忧乎叛冦何恤乎用兵陛下勤劳之心岂不至哉接纳之礼岂不优哉闻见之事岂不博哉今却其所求不与之见奏对之是非无由辨趋向之邪正不得知彼又自谓朝廷虽然遣行官家未尝识面但从职任罔察事情胷臆不伸括囊而去至则边事拟奏而不敢奏兵机欲陈而不敢陈或虑聦明不闻或忧权臣见忌人皆惧祸谁肯尽心纵有疏闻岂如面奏陛下勤劳之心则怠矣接纳之礼则疏矣闻见之事则隘矣祸不滋蔓已为大幸如望冦之速平兵之速弭则不可得也议者又谓臣曰此非主上怠于勤劳而疏于接纳盖执政者自知致冦常虑获罪不欲许人非次上殿或论奏四方之事或有陈两府之罪开悟圣人聪明则非已之利也故但奏云某人已有差使某人已与迁补所求入见不宜允从只欲徼望恩荣别希锡赐以此罔上上以为然意欲阻絶天下是非蔽塞天子耳目自以为安身之计也臣谓果有是事则非臣所知唯在陛下察其忠邪而进退之则苍生之福也宗社无疆之庆也【宝元二年九月上时直集贤院】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三十一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三十二   宋 赵汝愚 编   边防门   辽夏四   上仁宗乞选用酋豪各守边郡 刘 平   臣闻五代之末中国多事四方用兵唯制西戎似得长防于时中国未尝遣一骑一兵逺屯塞上但任土豪为众所服者以其州邑就封之凡征赋所入得以赡兵由是兵精士勇将得其人而无边陲之虞太祖扫清天下谓唐末诸侯跋扈难制削其兵柄收其赋入自节度使以下第其俸禄或四方有急则领王师行讨事已兵归宿卫将还本镇虽为长防然当时大臣不能逺计亦以朔方李彞兴灵武冯继业移于内地自此灵夏渐敝中国命将出守发兵出屯千里就粮逺近骚扰十年之中兵民交困灵武既失守赵徳明以僻守一隅且惧问罪亟驰驿奏愿备藩臣朝廷姑务息民即以灵夏两镇授之徳明潜治甲兵日滋边患当时若止弃灵夏绥银四州限山为界使徳明逺遁漠北则无今日之患既以山界蕃汉人户幷授之而鄜延环庆泾原秦陇嵗宿兵数万今元昊僣逆恣行杀害众叛亲离复与罝勒斯赉相持已久结隙方深此乃天亡之时臣闻冦不可玩敌不可縦或元昊一旦为人杀戮酋豪代之与罝勒斯赉通和约契丹相为表里则西北之忧未可测矣若以鄜延环庆泾原秦陇四路军马分为两道益以蕃汉弓箭手歩骑得精兵二十万比元昊之众三倍居多乗人心离散与罝勒斯赉立敌之时沿边州军转徙粮草二百余里不出一月可坐致山界洪宥等州招集土豪授以职名给衣禄金帛自防御使以下刺史以上次第封之以土人补将校勇者贪于禄富者安于家不期月而人心自定或授罝勒斯赉以灵武军节度使西平王使逼元昊河北族帐复出鄜延石州蕃歩骑攻西河部族以厚赏招其酋帅其众离贰则大军进讨以所得城邑而封之元昊不过窜身河外一穷寇尔今元昊倚山界洪宥等州蕃部为肘腋以其劲勇而善战鬪若失之是断其左右臂灵夏绥银不产五谷蕃部驰骋不习山界道路每嵗供给资粮以赡之若收复洪宥限以山界凭髙据险下瞰沙漠各列保障量以戍兵镇守此天险也彼灵夏绥银千里黄沙本非华土往年调发逺戍老师费财官私疲弊以致小丑昌炽此谋之不臧也或朝廷贷元昊之罪更示含容宿兵转多经费尤甚恐北狄谓朝廷养兵百万不能制一小戎有轻中国之心然亦须议守御之长计或元昊潜与契丹结为援以张其势则安能减西兵以应河北譬如一身二疾不可并治必轻者为先重者为后也请召夏竦范雍与两府大臣议定攻守之策令边臣遵守【寳元二年闰十二月上时为鄜延环庆路副都部管】   上仁宗论西边事宜    陈执中   臣伏见元昊乗天下久不用兵而窃发西陲以防兵而困劲卒用甘言而悦守臣一旦连犯亭障延安防至不保范雍纳诡诈之説失于戒严刘平任轻躁之心丧其所部上下纷扰逺近骇惊自金明李士彬族破而沿边篱落大壊塞门至金明二百里须列修三城每城屯精卒千人招土民为弓箭手冦大至则入保城垒小至则自可驱逐每城选閤门只以上寨主都监别以诸司使为芦闗一路都巡检以填士彬之阙仍以兵二千人为三寨之援使上下应接左右相顾为不可攻之势并边熟羌久居汉地未尝逃徙者委边臣拊存之潜通贼谋反覆者破逐之至于新附黠羌尤为难信议者欲结西域诸国为天兵之援且戎狄贪而无亲胜不相下恐徒耗金帛而终误指縦泾原康奴灭蔵大虫巉数族久居内地常有翻覆之情更辖戬以沿边巡检彼既不孝于父安肯纳忠于国若交兵之际与贼互出首尾则疆场之忧百倍于前边兵小屈皮肤之伤也民力既穷腹心之疾也凡军须一出于民夫运而妻供父挽而子荷道路愁叹井落空虚今复徧修城池欲如河北之制及夏须成使神运之犹未及况民力乎当四路用兵之郊列城御冦之地骑不并辔车不方轨唯泾州镇戎军似少平易若不责外守而劳内营诚取笑狂童未为上防大役既兴春种不入食竭必亡力竭必乱啸聚千百恶党相従小则掠道路大则攻县镇贼兵外扰羣盗内侵臣恐宵旰之忧不在于一方矣请且修沿边城池其次边如延州之鄜同环庆之邠宁不过五七处量为营葺则科率既减民力稍苏仍须土兵渐减骑卒盖土兵增则守御有备骑卒减则转饷可蠲优爵秩之科以诱兼并寛茶盐之法以邀入中静守以骄其志蓄鋭以挫其锋更须主张将臣使横议不及则忠臣得以尽节虎士得以忘生也【康定元年上时同知枢宻院事】   上仁宗乞严边城实闗内  范仲淹   臣闻兵家之用在先观虚实之势实则避之虚则攻之今縁边城寨有五七分之备而闗中之备无三二分若昊贼知我虚实必先脇边城不出战则深入乗闗中之虚小城可破大城可围或东阻潼闗隔两川贡赋沿边懦将不能坚守则朝廷不得髙枕矣为今之计莫若且严边城使持久可守实闗内使无虚可乗西则邠州凤翔为环庆仪渭之声援北则同州河中府阨鄜延之要害东则陕府华州据黄河潼闗之险中则永兴为都防之府各须屯兵三二万人若冦至使边城清野不与大战闗中稍实岂敢深入复命五路修攻取之备张其军声分彼贼势使弓马之劲无所施牛羊之货无所售二三年间彼自困弱待其众心离叛自有间隙则行天讨此朝廷之上防也又闻边臣多请五路入讨臣窃计之恐未可以轻举也太宗朝以宿将精兵北伐西讨艰难嵗月终未收复縁大军之行粮车甲乗动弥百里虏骑轻防邀击前后乗风扬沙一日数战进不可前退不可息水泉不得饮沙漠无所获此所以无功而有患也况今承平嵗久中原无宿将精兵一旦兴深入之谋保难制之胜臣以谓国之安危未可知也然则唐汉之时能拓疆万里者盖当时授任与今不同既委之以兵又与之税赋而不求速効故养猛士延谋客日练月计以待其隙进不俟朝廷之命退不闗有司之责观变乗胜如李牧之守边可谓善破虏矣惟陛下深计而缓图之【康定元年五月上时为陜西都转运使】   上仁宗论庙筭三事    欧阳修   臣伏见自元昊叛逆陕西用兵以来为国言事者众矣臣切为三策以料贼情然臣迂懦不识兵之大计始犹迟疑未敢自信今兵兴既久贼形已露如臣素料颇不甚逺故切自谓可以助万一者谨条以闻惟陛下仁圣寛其狂妄之诛夫闗西弛备而民不见兵者二三十年矣贼萌乱之初蔵形隠计卒然而来当是时吾之边屯寡弱城堡未修民习久安而易惊将非素选而易败使其率众来攻可以奋而深入然国威不屈民力未疲彼得城而居不能久守虏掠而去吾以邀击其归此下策也故贼知而不为戎狄侵边自古为患其攻城掠野败则走胜则来盖其常事此中防也故贼兼而用之若夫假僣名号以威其众先击吾之易取者一二 悦其心然后训养精鋭为长久之谋故其来也虽胜而不前不败而自退所以诱吾兵之劳也或击吾之东或击吾之西乍出乍入所以使吾兵分备多而不得少息也吾欲速攻贼方新鋭坐而待战彼则不来如此相持不三四嵗兵已老民已疲不幸又遇水旱之灾调敛不胜而盗贼羣起彼方奋其全鋭击吾困敝可也使吾不堪其困忿而出攻决于一战彼以逸而待劳亦可也幸吾苦兵计未知出遂求通聘以邀嵗时之赂度吾窘急不得不従亦可也是吾力益窘则贼谋无施不可此兵法所谓不战而疲人兵者此上策也贼今方用之今三十万之兵食于西者二嵗矣又有十四五万之乡兵不耕而自食其民自古以来未有四十五万之兵连年仰食而国力不困者也臣闻元昊之为贼威能畏其下恩能死其人自初僣叛嫚书已上逾年而不出一出则锋不可当执却蕃官获吾将帅多礼而不杀其凶谋所蓄皆非仓卒者也奈何彼能以上防而疲吾吾不自知其巳困彼为久计以挠我我无长策以制之哉夫训兵养士伺隙乗便用间出竒此将帅之职也所谓阃外之事而君不御者可也至于外料敌之谋内察国之势知彼知此因谋制敌此朝廷之计也所谓庙筭而胜者也不可以不思今贼谋可知以久而疲我耳吾势可察而西人已困矣诚能丰财积粟以纾西人而强国壮兵则贼谋沮而庙筭得矣夫兵攻守而已然皆以财用为强弱也守非财用而不久此不待言也试言其攻昔秦席六王之强资以事胡卒困天下而不得志汉因文景之富力三举而才得河南隋唐突厥吐蕃常与中国相胜败击而胜之有矣未有一举而灭者然秦汉尤强其所难攻者今元昊之地是也自刘平陷没贼锋炽鋭未尝挫衂攻守之计未知所得天威所加虽期于扫尽然临边之将尚未得贼衅隙挫其凶锋是攻守皆未有休息之期而财用不能为长久之计臣未见其可也四十五万之人坐而仰食然闗西之地物不加多闗东所有莫能运致掊克细碎既以无益而罢去矣至于鬻官入粟而下无应者改防货之法而商旅不行是四十五万之人唯取足于西人何为而不困困而不起为盗者须水旱耳外为贼谋之所疲内遭水旱之多故天下之患可胜道哉夫闗西之物不能加多则必通其漕运而致之漕运已通而闗东之物不充则无得而西矣故臣以为通漕运尽地力防商贾三术并施则财用足而西人纾国力全而兵可以久以守以攻惟上所使夫小琐目前之利既不足为长久之谋非旦夕而可效故为长久之计者初若迂愚而可笑在必而行之则其利博矣故臣区区不敢避迂愚之责上便宜三事惟陛下裁择其一曰通漕运臣闻今为西计者皆患漕运之不通臣谓但未求之耳今京师在汴漕运不西而人之习见者遂以为不能西不知秦汉隋唐其都在雍则天下之物皆可至西也山川地形非有变易于古其路皆在昔人可行今日胡为而不可汉初嵗漕山东粟数十万石是时运路未修其后武帝益修渭渠至漕百万余石隋文帝时沿水为仓转相运致闗东汾晋之粟皆至渭南运物最多其遗仓之迹往往皆在然尚有三门之险自唐裴耀卿又寻隋迹于三门东西置仓开山十八里为陆运以避其险卒泝河入渭当时嵗运不减二三百万石其后刘晏遵耀卿之路悉漕江淮之米以实闗西后世言能经财利而善漕运者耀卿与晏为首今江淮之米嵗入于汴者六百万石诚能分给闗西得一二百万石足矣今兵之食汴漕者出戍甚众有司不惜百万之粟分而及之其患者在三门阻其中耳今宜浚汴渠使嵗运不阻然后按求耀卿之迹不惮十许里陆运之劳则河漕通而物可致且纾闗西之困使古无法尚当为之况昔人行之未逺今人行之而岂难哉按耀卿与晏初治漕时其得尚少至末年其得十倍是可久行之法明矣此水运之利也臣闻汉髙祖之入秦不由东闗而道南阳过郦析而入武闗曹操等起兵诛董卓亦欲自南阳道丹析而入长安是时张济又自长安出武闗奔南阳皆自古用兵往来之径臣尝至南阳问其遗老自邓西北至永兴六七百里今小商贾往往行之初汉髙祖入闗其兵十万夫能容十万兵之路宜不甚狭而险也且自雒阳为都行者皆趍东闗其路久而遂废今能按求而通之自武昌汉阳郢复襄阳梁洋金商均房光化沿汉之地十一二州之物皆可漕而顿之南阳自南阳为轻车人辇而逓之募置逓兵为十五六铺则十余州之物日日入闗而不絶沿汉之地山多美木近汉之人仰足而有余以造舟车甚不难也前日陛下深恤有司之勤内赐禁钱数十万以给西用而道路艰逺辇运逾年不能毕至至于军装输送多苦秋霖边州已寒冬服尚滞于路其艰如此夫使州县纲吏逺输京师复従京师转冒艰滞然后得西岂若较南阳之旁郡度其道里入于武闗与至京师近逺等者与尤近者皆使直输于闗西京师之用有不足则以禁帑出赐有司者代而充用其迂曲简直利害较然矣此陆运之利也其二曰尽地利臣闻昔之画财利者易为功今之言财利者难为术昔者之民赋税而已故其不足则煮海铸山搉茶与酒征闗市而筭舟车尚有可为之法以茍一时之用自汉迄今其法日增其取益细今取民之法尽矣昔者赋外之征以备有事之用今尽取民之法于无事之时悉以冗费而縻之矣至卒然有事则无法可增然犹有可为者民作而输官者已劳而游手之人方逸地之产物者耕不得代而不垦之土尚多是民有遗力地有遗利此可为也况歴视前世用兵者未尝不先营田汉武帝时兵兴用乏赵过为畎田人犂之法以足用赵充国攻西羌议者争欲出击而充国思全胜之防能忍而待其弊至违诏罢兵而治屯田田于极边以游兵而防钞冦则其治田不为易也犹勉为之方曹操屯兵许下时强敌四面以今视之疑其旦夕战争不暇然用枣祗韩浩之计建置田官募民而田近许之地嵗得谷百万石其后郡国皆田积谷数百万隋唐田制尤广不可胜举其势艰而难田莫若充国迫急而不暇田莫如曹操然皆勉焉不以迂缓而不田者知地利之博而可以纾民劳也今天下之土不耕者多矣臣未能悉言请举其近者自京邑以西地之不辟者不知其数非土之瘠而弃也盖人不勤农与夫役重而逃尔久废之地其利数倍于营田今若督之使勤以免其役则愿耕者众矣臣闻乡兵之不便于民议者方论之矣充兵之人遂弃农业托云教习聚而饮博取资其家不顾无有官吏不加禁父兄不敢诘家家自以为患也河东河北闗西之乡兵此犹有用若京东西者平居不足以备盗而水旱适足以为贼其尤可甚患者京西素贫之地非有山泽之饶民唯力农是仰而三夫之家一人五夫之家二人为游手凡十八九州以少言之尚可四五万人不耕而食是相靡耗而重困也今诚能尽驱之使耕于弃地官贷而种嵗田之入与中分之如民之法募吏之习田者为之田官优其课最而诱之则民愿田者众矣太宗皇帝时尝贷陈蔡民钱使市牛而耕真宗皇帝时亦用耿望之言买牛湖南而治屯田今湖南之牛嵗贾于北者皆出京西若官为买之不难得也又宜重为法以困所谓私牛之客私牛之客不容于民而乐为官耕凡民之已有牛者使自耕则牛无不足而官市者不多且乡兵本农也籍而为兵遂弃其业今幸其去农未久尚可复驱还之田亩使不得羣游而饮博以为父兄之患此民所愿也一夫之力以逸而言嵗任耕废田一顷使四五万人皆耕而久废之田利又数倍则嵗谷不可胜数矣京西之地北有大河南至汉而西接闗若又通其水陆之运所在积谷惟陛下诏有司而移用之耳其三曰榷商贾臣闻秦废王法启兼并其上侵公利下刻细民为国之患久矣自汉以来欲为法而抑夺之然不能也盖为国者兴利日繁兼并者趋利日巧其至甚也商贾坐而拥利其故非它由兴利广也夫兴利广则上难専必与下共之然后通流而不滞然而为今议者方欲夺商之利一归于公上而専之故夺商之谋益深则为国之利益损前日有司屡变其法每一变则一嵗之间所损已数百万议者不知利不可专但云变法之未当变而不已其损愈多夫欲十分之利皆归于公至其亏少十不得三不若与商共之常得其五也今为国之利多者茶盐耳茶自变法以来商贾不行一嵗之失数年莫补所在积朽弃而焚之前议者屡言三説之法为便有司既详之矣今诚能复之使商贾有利而通行则上下济矣解池之盐积若山阜今宜暂下其价诱羣商而散之先为令曰三年将复旧价则贪利之商争先而凑矣夫茶者生于山而无穷盐者出于水而不竭贱而散之三年十未减其一二夫二物之所以贵者以能资国之钱币耳今不散而积之是惜朽壤也夫大商之能蕃其货者岂必锱铢躬自鬻于市哉必有贩夫小贾就而分之贩夫小贾无利则不为故大商不妬贩夫之分其利者恃其货博虽取利少货行流速则积少而为多也今为大国者有无穷不竭之货反妬大商之分其利宁使无用而积为朽壤何哉故大商之善为术者不惜利而诱贩夫大国之善为术者不惜利而诱大商此商贾共利取少而致多之术也又今商贾之难以术制者以其积货多而不急故也利厚则来利薄则止不可以号令召也故每有司变法下利既薄小商以无利而不能行则大商方幸小商之不行适得独卖其积货尚安肯勉趋薄利而来哉故变法而刻利者适足使小商不来而为大商卖积货也今必欲以术制商宜尽括居积之物官为卖而还之使其货尽而后变法夫大小商以利为生一嵗不营利则有遑遑之忧彼盖不能守积钱而闲居得利虽薄犹将勉而来此变法制商之术也夫欲诱商而通货莫若与之共利此术之上也欲制商使其不得不従莫若痛裁之使无积货此术之下也然此可制茶商耳若盐者禁益宻则冒法愈多而刑繁若乃县官自为鬻市之事此大商之不自为臣谓行之难久者也诚能不较锱铢而思逺大则积朽之物散而钱币通可不劳而用足也臣愚不足以知时事若夫坚守而扞贼利则出而扰之凡小便宜愿且委之边将至于积谷与钱通其漕运不二三嵗而国力渐丰贼鋭渐挫而有隙可乗然后一举而灭之此万全之防也愿陛下以其小者而责将帅谋其大计而行之则天下幸甚【康定元年十二月上时为太子中允馆阁校勘】   上仁宗论夏贼未宜进讨  范仲淹   臣闻昨贼界投来山遇尝在西界掌兵言其精兵才及八万余皆老弱不任战鬭始贼众深入盖为官军以分地自守既不能独御贼锋又不能并力掩杀彼得其便继为边患其虏刼生口牛羊亦不曾追夺故安然往来如蹈无人之境今延州东路合隄防之处已令朱吉与东路巡检驻军延安寨其西路亦委王信张建侯狄青黄世宁在保安军每日训练及令西路巡检刘政在徳青寨张宗武在政县宻令分布兵马贼奔冲放令入界会合掩击之数路并入且并众力御敌或破得一处即便邀击别路其环庆路已遣通判马端往报总管司令一如鄜延路设备如此则可以乗胜而破贼也今须令正月内起兵则军马粮草动逾万计入山川险阻之地塞外雨雪暴露僵仆使贼乗之所伤必众况鄜延路已有防合次第不患贼先至也贼界春暖则马瘦人饥其势则易制及可扰其耕种之务縦出师无大获亦不至有它虞自刘平陷没之后修城垒运兵甲积粮草移士马大为攻守全胜之防非为小利而动如重兵轻举万一有失将何继之则必闗朝廷安危之忧非止边患之谓也茍自今贼至不击是臣之罪也兵法曰战道必胜主曰无战必战可也战道不胜主曰必战不战可也臣昨于九月末至鄜延路便遣葛懐敏朱观入界掩袭族帐盖与今来时月不同非前勇而后怯今若承顺朝防不能持重王师为后大患虽加重责不足以谢天下茍伺春暖举兵尤未能失防且元昊稔恶以来欲自尊大必被奸人所误谓国家太平日久不知战鬭之事又谓边城无备所向必破所以桀慢之心侵扰不已今边鄙渐饬度其已失本望况已下敕招擕族帐首领臣亦遣人探问其情欲通朝廷柔逺之意使其不僣中国之号而修时贡之礼亦可俯従今鄜延是旧日进贡之路蕃汉之人颇相接近愿朝廷广天地包荒之量存此一路令诸将勒兵严备贼至则击但未行讨伐容臣示以恩意嵗时之间或可招纳如先行攻掠恐未能擒其聚落如白豹之功官军既退戎复居狼心重报增其怨毒边患愈滋无时敢暇若天兵屡动不立大功必为夷狄所轻臣又近召张亢到延州熟议亦称愿与戎人相见于界上臣所以乞存此一路者一则惧春初盛寒士气愈怯二则恐隔絶情意偃兵未期若施臣之鄙计恐是平定之一端茍嵗月无效遂举重兵取绥宥二州择其要害而举之屯田营田作持久之计如此则横山一带蕃汉人户去昊贼相逺惧汉兵威逼可以招降或即奔窜则是去西贼之一臂拓疆制冦无轻举之失也【庆歴元年正月上时为陕西经畧安抚副使知延州先是康定元年闰十一月朝廷诏鄜延泾原两路取正月上旬进兵入讨西贼故仲淹上此奏】   上仁宗乞先修诸寨未宜进讨 范仲淹   臣近准陕西都招讨使夏竦牒连到朝廷指挥所有行军所须令三司与韩琦等商量疾速擘画应副者臣今据鄜延路部管葛懐敏等申所要军须粮草共四状缴连进王臣相度前项军须粮草万数不少必是一两月办集未得如令办搬运上项随军辎重粮草又须用厢军二三万人必虑诸处厢军数少起发不得或使骆駞骡子一二万头即山路险隘与兵马三二百里转难主管若多差人夫即恐有雨雪之变﨑岖暴露稍有惊危便多逃散抛弃粮草为贼之资臣切见延州废却承平南安长宁安逺寨门栲栳六寨之后自延州去贼界二程斥堠渐逺贼马动息卒不可知又退却疆界贼转深入又况延州东路废却诸寨归明弓箭手尽皆流移着业未得又诸寨侧近蕃部亦多惊起在近里与汉户杂居今春未有土田耕种若不修复旧寨其蕃部既无活路恐纠率打刼近边人户走入横山贼界则其患不细臣又闻得横山蕃部散入岩谷多设堡寨控扼险处入界之时兵少则难近多则难行假使主将智勇能夺其险彼则逺遁我无所获须过横山后方到平沙却无族帐可取其讨伐之计须是将帅出竒兵従天落则有非常之功似今重累而行实忧不利臣虽宻奏朝廷留此一路未速讨伐以示招来之意其边界旧寨不可不谋乞作圣意指挥遣近上使命急至鄜延路令与臣催促诸将于二月半后出兵万余人于废寨中拣有利处先次修复未须大段军须只以随军运粮兵夫因便兴工着次序选骁防将兵以守之既逼近蕃界彼或防集人马朝夕便知大至则闭垒以待隙小至则扼险以制胜彼或放散人马亦朝夕便知我则运致粮草以实其备彼若归顺我已先复旧疆彼未归顺我已压于贼境横山一带在我目中强者可袭弱者思附此亦御边之一事然修复诸寨亦动军民烦费不少比之入界劳弊则有经久之利而无仓卒之患且安存得东路熟户蕃部并归明弓箭手乞圣慈裁酌【庆歴元年二月上仲淹继此又言臣所以不敢更执前议乞择废寨中有利者先次修复一则安存得上项熟戸弓箭手各着农亩无畔离之患二则遮障汉户且为篱落三则耕作地广粮草易为四则城寨逼近蕃界之后贼为聚散朝夕便知易为设备五则将来委诸将在彼就近为谋贼大至则守小至则击有间则攻使居不得安耕不得时然后可以降集可使逃遁此固挠贼之一策庻几畏惧早思欵伏前后凡六奏事城承平等十二寨蕃汉之民相踵复集】   上仁宗论出界攻讨未便  厐 籍   臣伏以元昊父子受国大恩一朝反叛今朝廷定议讨伐以正逆顺实合大义然此时兴举须为万全之防臣谓用兵之道必先度我将既良我士既鋭然后料敌之虚实乗其衅隙而一举灭之去秋镇戎之战依城壁据根本以主待客而诸将或伤中而退或闭城不出其士卒旣无用命赴敌之心使贼残毒人命剽刼财物从容进退如入无人之境可谓将不良士不鋭矣元昊君臣之间未有衅隙又间谍阻絶无由知其虚实而便出界攻讨此不可不为朝廷忧也去春刘平等陷没之后边城人心日乆惴栗幸即时更张军政比来士卒之气渐振傥复一出不利则众意愈慴必难再奋也况出界之后山川道路我军素未经渉须以蕃部为乡导则其奸诈不可不防若至险隘之处部伍辎重尾首遥逺忽有伏兵钞掠则必至溃散况黄徳和败手下溃兵不少至今招集未获若数万众更溃而散不敢归益生边患不细臣切度庙谟以大兵屯聚已久上费国力下困生民欲决于攻取之计其余将佐士卒未能如意或且为嵗月持守之备汰去冗兵只留精鋭在边数少则费用日寛兵精则足御捍贼地所产之物严法以絶之使不得与边人市易既刼掠无所得兼货利无所通其势必日蹙如更益练将卒俟其衅隙可乗然后大举庻防有万全之防也【庆歴元年二月上时为陕西转运使】   上仁宗论攻防七不可   田 况   臣伏见昨夏竦等为累奉诏以师老费财虑生它变令早为经画以期平定故韩琦等入奏画攻守二防以禀圣筭其守防最备可以施行不意朝廷便用攻防今一旦禀命不敢持两端非有夙定之谋必胜之势仓卒牵合殊无纪律昔继迁屡扰边陲太宗亲部分诸将五路进讨或遇贼不击或战衂而还又尝令白守荣马惟忠防送粮饷于灵州诸将多违诏自奋浦洛之败死者数万人今将帅士卒素已懦怯未甚更练又知韩琦尹洙所建之防恐未皇禀复临事进退有误大举请以事验之且行师有期便须恊力今鄜延路总管司葛懐敏等须索百端料必不能应副足以为辞此不可者一也议者以为贼尝并力而来我尝分兵以御众寡不敌多贻败衂今若全师大举必有成功此思之未熟尔夫三军之命系于将帅之材智材有大小智有逺近以汉祖之善将不若淮隂之益办况庸人乎茍徒知大众可以威敌而不思将帅之材智此祸之大者也两路之入十余万人庸将驱之若为舒巻贼若据险设伏邀截冲击首尾前后势不相援则奔溃可忧今边臣所共奬者朱观葛懐敏尔近于镇戎军界刘璠定川等两川西贼境中生聚牛羊皆迁徙逺去惟空族帐守者二三百人辄来抗敌诸将奔走骇乱几不自免部队前后不复可齐兵甲械用大为攘夺今两路齐入并击剧贼若有不利则边防莫守别贻后患安危之计决于一举此不可者二也自西贼叛命以来虽屡乗机会然不敢深冦郡县以餍其欲者非筭之少也盖以中国之大贤俊之盛甲兵之众未易可测今我师深入若无成功大国威灵益为彼轻况或别堕奸计以至它虞此不可者三也议者又云将帅之间虽未足倚下流勇进或有其人自刘平石元孙陷没士气挫怯未易勇奋今兵数虽多疲懦者众以庸将驱怯兵入不测之地独近下使臣数辈干赏图利欲邀竒功未见其利此不可者四也议者又云非欲深絶沙碛以穷祅巢但浅入山界以挫贼气如袭白豹城之比臣谓乗虚袭掠既不能破戎首拉凶党但残戮孥弱以厚怨毒诚非王师吊伐招徕之体然事出无防为彼之所为亦当雷震电逝往来轻速以掩其不备今兴师十万鼓行而西贼已巧为计谋盛设隄备清野据险以待我师何袭挫之有此不可者五也自其冦边人皆知其诛赏明计数黠今未有间隙之可窥而暴为此举计事者但欲决胜于一战幸其或有所成否则愿自比王恢以待罪勇则勇矣其如国事何此不可者六也昨延州范仲淹奏乞朝廷开包荒之量存此一路令诸将勒兵严备贼至则击但未行讨伐容示以恩意嵗时存问或可招纳令尹洙到延州商量仲淹坚执前奏未肯出师若使泾原一路独入则孤军进退忧患不浅今诸处采到事宜多言昊贼竢我师诸路入界则并兵一处以拒敌与招来人杜文广所説一同此正陷贼计中此不可者七也以臣所见夏竦韩琦尹洙同献此防今若奏乞中罢则是前后自相违异殊无定筭欲果决进讨则又仲淹执议不同或失期防乞召尔府大臣定议但令严设边备若更有侵掠则须出兵邀击以摧贼势如复怯懦容贼杀掠当以军法従事或探得贼界谨自守备不必先有轻举恐落奸谋如此则全威制胜有功而无患也然自议攻讨以来贼中呼集丑类广为防守迁移劳扰未尝少安至今却有通欵意亦不为无益至于驴畜军须之物虚烦调发却欲罢兵亦是事之小者临时分擘处置亦不为难所顾者安危大计尔乞密降朝防下总管司【庆歴元年二月上时直集贤院陕西路经畧安抚判官】   上仁宗兵策十四事    田 况   一曰自昊贼弄兵侵噬西蕃开拓封境僣叛之迹固非朝夕始于汉界縁边山险之地三百余处修筑堡寨欲以收集老弱并驱壮健为入冦之谋初贡嫚书亦未敢扰范雍在延州屡使王文恩辈先肆侵掠规贪小利贼遂激怒其众执以为辞王师伐叛吊民之体自此失之刘谦髙继嵩等破厐诸族任福袭青诸族任福袭白豹城皆指为大功无不杀戮老弱以为首级彼民皆诉寃于贼以求复讐吾民受制异而又使无辜被戮毒贯人灵上下文移皆谓之打虏吁可媿也或谓国家久不用兵将卒未练欲使趋功骛利习于战鬭尔然贼界诸处设备甚谨屡行打族俘获无防陷没极多如郝仁禹打卾斡族亡三百四人无所获任政打诺尔阿堡亡一百九十三人秦凤部管司打陇波族亡九十六人各获首一级麟府军马司入贼界牵制亡三百八十人斩馘十八人其余大亡小获无足言者以此计之实伤挫国威取贼轻侮自今宜且罢打族但严设备守以俟贼至然后别为之防以破奸谋二曰自昊贼冦边王师屡战不利非止人谋不善抑亦众寡非敌近因好水川之败士气愈怯诸将既没牙队之兵罪皆当斩朝廷普示寛贷欲为招辑伸恩屈法事非获已军中相劝以退走自全为得计陕西虽有近二十万防戍城寨二百余处所留极少近又欲于鄜延环庆泾原三路各抽减防守戍兵鄜庆渭三州大为屯聚以备贼至然今鄜延路有兵六万六千余人环庆路四万八千余人泾原路六万六千余人除留诸城寨外若逐路尽数那减屯聚一处更防合都监巡检手下兵并为一阵极不上三二万人贼若分众而来犹须力决胜负或昊贼自领十余万众我以三二万人当之其势固难力制议者但欲以寡击众幸于偶胜非万全防也夫能以寡击众徼一时之胜者或得地利或发竒防非可恃以为常今必败之形洞可前照而恬然坐视莫知更为计也议者又谓贼若并兵而入则率它路援兵以御之且贼每入冦既有所得飚驰雾巻一夕而去他路固无所及矣或谓收保边民持重以观其势可击则击不可则已贼不过破毁民生因食野积而归尔此茍一日之不败则可也深虑后患有异于斯臣去冬在都下尝闻士大夫相与言谓小羌不足忧何则叛命之初我无边备若兵随檄至则闗中安危未可知此贼计之失也自刘平石元孙陷没中外震骇贼长驱而至谁能当之此二失也臣始闻此説亦诚谓此贼之易与也今观其包蔵变谲图全择利乃知所谓失防者实贼之得计也且贼之未敢长驱亦犹我之未可深入所以然者主客异势进退懐疑边防之兵并出其后险要之地或断其归是决成败于一举岂胜筭哉自李彬被虏刘平等败没延州之境荡然一空日者山外之民杀掠奔溃已亡大半是渭川之境又渐空矣料贼今秋或来春犹且驱刼而已必使我藩篱尽空表里可见然后攻城破邑渐谋长驱则无后顾之患臣所以谓闗中安危渐不可测愿朝廷为勇断之计也断之勇者在乎发内帑之财募陕西河东强壮之民五七万人分屯鄜延环庆泾原三路俯及防秋则以逐处弓手分畨戍守城寨而参以正兵每路及五六万人以上精加训练我军既众其气自振也必曰募民兵则众情不安增边戍则大费不赡此循常拘近之论也且民兵之法祖宗所行迄今军中余老多在加之出钱选募非同防差其中必有乐于効用者且内帑之积祖宗本为用兵今乃其时也三曰用兵之法当先有部分部分进退 于大将旗鼓常在中军自西陲用兵每战必败好水川之战任福实为大将而不能指麾统制以为已任乃自率一队前当剧锋矢尽势穷而后陷没忠勇之节虽可嗟悯然论其才力止一防之用夫部分不明多则不能办少则不能胜进无所劝退无所止一有纷乱则其势北矣欲矫此弊在乎先求大将之才峻其威权而尊宠之如葛懐敏为鄜延部管张亢为钤辖当以偏裨之礼奔走麾下若犯令即当诛之乃平牒往来动皆钧礼韩琦范仲淹为经畧副使葛懐敏见之礼容极慢上下姑息三军之士何所法耶夏竦陈执中不能身当行阵为士卒先至于选择大将明定部分乃其职也乞朝廷降诏令更互巡边采察边臣中有材任大将者特与不次防擢其骄怯之将每自顾重不为国家尽力者奏罢之则部分立而功可冀矣四曰自古用兵未有不由间谍而能破敌者也昊贼所用谍者皆厚加赏赂极其尊宠故规我机宜动必得实今边臣所遣刺事人或临以官势或量与茶防止于熟户族帐内采道路之言便为事实贼臣变诈重成疑惑今请有入贼界而刺得实者以钱帛厚赏之贼将伊埓刚朗凌裕勒且之徒皆元昊亲信分厢主兵俯近汉界出入従者不过一人若能募死士陷胷辟首是去贼之手足王防尝欲用此防但朝廷不惜美官重赂则功岂难图五曰唐置都防府掌抚慰诸蕃征讨斥堠及行赏罚叙録勲劳其属有长史録事功食户法诸曹得为开府之盛国朝承五代之后事归边防当西陲安辑时朝廷故无意及此今昊贼大肆杀掠沿边属户各顾家族心生向背又使奸人恣行诱脇以此贼势转盛而边堠无复扞蔽今新置招抚蕃落司所谓招抚者非饮食不足以得其驩非赏赂不足以回其意非术数不足以鼓其动非刑诛不足以制其骄曩者曹伟在秦州诛赏并行戎落慴伏比泾原用韩质秦凤用张僎皆韩琦随行指挥使虽各有武勇至于招抚之术岂可倚耶环庆一路熟户未尝经贼残破部族全整人堪战鬬若绥御有术可得精兵数万请令都管举官与王懐端恊力招抚仍只令韩琦王沿厐籍张奎同领之事之大者闗报都部管司其余知州通判更不兼管以养正兵万人一嵗之费为招抚之具则事无不济自来熟戸贩鬻青白盐以来厚利今一切禁絶之欲以困贼然絶熟戸之利无以资其生太宗朝郑文寳请禁青白盐以困贼迁可不战而屈人兵诏自陕以西市之者皆坐死其后犯法甚众戎人乏食冦抄边郡内属万余帐归继迁命钱若水驰传视之因诏尽复旧制戎人始渐归附今日之势若厚加招抚稍寛盐禁则熟户无不用议者疑边馈已窘而又兴费不赀非至计也且国家通使罝勒斯赉欲诱以为用赐帛二万以促其出师终无实报是舍熟戸近成之效而信西蕃逺妄之言岂至计耶自昊贼破犛牛城筑瓦川防而罝勒斯赉逺窜歴精城偷安茍息其子满济扎卜辖戬自立皆为仇敌尚不能制矧能为昊贼轻重邪温博竒乃罝勒斯赉亲信首领之豪其子一声金龙有众万余最为强盛乃与昊贼结姻罝勒斯赉曰益危弱今欲以为国家用非臣之所能知也以是论之招抚熟户不犹愈于彼乎六曰环庆路投来蕃部极多夏竦等惩延安之前失虑贼马奔冲内应为患欲迁襄唐州界给旷土使就生业又皆不肯离往若骤加起遣则戎心动揺或致生事若招抚蕃落司得人令躬至族帐察其心之向汉者给沿边闲田编于熟户或度其后必生变者徙之内地然恩威裁制其事百端茍非权谋未易集事也七曰蕃落广鋭振武保捷皆是土兵材力伉健武艺精强战鬬尝为士卒先是昊贼扰边以来惟土兵踊跃志在争功其如请给甚微不及东军之下者振武料钱五百而二百五十为折支积数月一支又皆靡弊不堪之物如新添虎翼兵自南中选填材质绵弱而云不知战鬬见贼恐死传者皆以为笑朝廷但且以塞数为名而已若月添土兵请给事恐难行请遇特支比常优加其数或别定南郊赏例以激其心则其立功必不在东军之后矣八曰沿边屯戍骑兵军额髙者无如龙卫闻其间有不能被甲上马者况骁胜云武武骑之驰走挽弓不过五六防每教皆望空发箭马前一十二步即已堕地以贼甲之坚縦使能中亦不能入况未能中之请宻料边兵益步卒而减骑军但五分得一足矣以一骑军之费可赡步兵二人而又寛市马之烦扰违害就利莫善于兹也九曰西贼每至诸城寨不料众寡并须出战稍有稽违皆以军法従事使赵奢李牧周亚夫授任于今日获罪必先于诸将矣边臣甘死事犹获子孙之福不敢持重伺隙自取严诛今若遇冦大至且坚壁以守须防合诸路兵马可以取胜则令出战若贼众不多而畏懦不即追讨并行诛之十曰王将用兵非素抚而威临之则上下不相附指令不如意西贼首领各将种落之兵谓之一溜少长服习如臂之使指既成行列举手掩口然后敢食虏酋长遥见疑其语言其整肃如此昨任福在庆州蕃汉各已信服士卒亦已谙练一旦骤移泾原值贼至麾下队兵逐急差拨诸军将校都不识面势不得不陷覆今请诸路将佐非大故毋得轻换易庻防责其成功十一曰古之良将以燕犒士卒为先所以然者锋刃之下死生俄顷固宜推尽恩意以慰其心李牧备匃奴市租皆入幕府为士卒费赵充国御羌戎亦日飨军士太祖用姚全斌董遵诲抗西戎何继筠李汉超当北防人各得环庆齐棣一州征租农赋市牛酒犒军中不问其出入故得戎冦息不敢窥边臣前通判江宁府因造纸甲得逺年帐籍见曹彬征江南日和州逐次起饷猪羊肉数千斤以给战士近范仲淹在延州奏乞比永兴军秦州支米造酒有司之吝以为无例而罢今请渭延庆三州及诸路部管司并特支米造酒仍比都管司别给随军钱务令赡足除军员外其余士卒每一季或因都阅或值出入并须量有霑及以慰劳苦古者命将出师阃外之事无不专制财粮用度岂有异司今主兵主财者皆力敌权均纷然相制岂国家任人责功之大体邪十二曰功作器用中国之所长非戎狄可及今贼甲皆冷鍜而成坚滑光莹非劲弩不可入自京赍去衣甲皆软脆不足当矢石以朝廷之事力中国之伎巧乃不如一小羌乎由彼专而精我慢而畧故也今请下逐处悉令工匠冷砧打造纯钢甲镞发赴縁边先用八九防力弓试射以观透箭深浅赏罚之闻太祖朝旧甲絶为精好但嵗久断绽乞且穿贯三五万聨均给四路亦足以御敌也十三曰今春昊贼冦边器械攻城之具极为拙钝此特缓吾备也料贼年嵗间破尽縁边篱落必驱迫汉民熟户使为先登以攻城邑边城一有不守事故可忧今修筑城寨虽渐完固其如军民不知守城次第请下河北选守城卒三五十人诸处指教善治器用大为之备贼动必求全常顾后患若边城坚守攻之不拔则亦未敢长驱而深入也十四曰昊贼蓄谋嵗深尽更汉法自作祅书恩信可以縻文令所能动若非天威振赫大挫奸锋其势未已汉界与贼山界相接人民繁庻每来入冦则科率粮草多出其间山界之民引弓甚劲与贼为战所谓步奚此皆去贼地遥向汉甚迩若承战胜之势贼若皆散承其不备分路进兵而攻取之抗御者诛殛降顺者招徕老弱无辜系之南徙其间险要可守之地则筑坚垒以据之所得土田给与有功熟戸必不可守则縦兵破荡以弱贼势若请命归欵则裁割縦舍制之在我弭患如此则边陲可安矣【庆歴元年五月上】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三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三十三   宋 赵汝愚 编   边防门   辽夏五   上仁宗论范仲淹荅元昊书 孙 沔   臣伏自前月以来闻中外言昊贼使髙延徳持书至延州有归伏朝廷之意范仲淹以书谕之令去僣号方可纳欵仍闻大臣颇有异议或言忠义可赏者或言专命可戮者此数人皆平断天下事何是非智识其相逺悖如是又臣寮上言者多相矛盾窃恐众论纷挠以致惑乱视听臣晓夕思之未知孰得今偶有所见揣昊贼情伪之计原边臣得失之谋其理有三敢悉陈之万一上合圣聪亦愚人之极虑也一者以西陲蕃戸久来贸鬻羊马药物嵗数百万至于米盐饮食皆取资于内地自昊贼背逆凡二年谨察边方禁絶交易彼又驱率鬬战杀害父子量其蕃族怨望者众矣今忽来归顺者盖知中国必未纳其奸谋将绐其族必曰我为尔请和通其有无朝廷未允耳此将以激怒其众使为边患也二者近闻昊贼入冦泾原骑十余万此亦虑我知其尽鋭离于巢穴而以别路攻其不备故使延徳伪来贡欵而缓我鄜延一路之兵也三者范仲淹夙负时望多士归慕今处边任得将士心军民受赐夷狄所闻故昊贼未测其才谋因用延徳为反间以谋挠我师使疑而退黜之贼得其计矣臣又谓仲淹移书有利害者三焉一者贼请归欵以我不许为激众之谋今仲淹荅而许之则贼之防不得行此亦我权其利也二者贼以计缓我鄜延一路入攻之兵则我本无深讨之防虽其诈来之意于边境之虑亦无害也三者贼谋挠我师而仲淹荅其书虽于军政无损实亦自蹈危机今大臣果责其专命或言其可斩者若有奸谋深利此言使贼知之因致悖慢之言伪为交结之意起市虎拾尘之説设并马草具之事冀朝廷疑仲淹而朋比有嫉害者従而媒蘖之大则受诛灭之罪小则必窜逐其身使国家一朝失贤三军无帅去边地之长城开贼众之大路此实可忧之甚者也臣又见前嵗王徳用被罪废黜本其事发之因亦由臣寮以防记之言形貌之肖章奏交上何止于三使曾参被杀人之名而不得自明也盖徳用至公之节得军中之情有总统之望为逺人所知骤获忧疑忽然废弃使边鄙无大将而朝廷终不敢起徳用岂非昊贼以宻谋挟邪而中害良善也今仲淹尽诚许国立义忘躯独处逺徼不顾危亡求之品流罕有伦拟在陛下圣哲推其本心令得尽节则天下之幸也臣恐昊贼即设奸计复荅其书矫陷仲淹暗合臣説则望陛下念之以辨其诈使贤材不为贼所欺逐则夷狄亡灭立可俟矣或曰蕃冦小丑安有逺图臣对曰预备则无患过虑则少失若昊贼实欲归欵料之虽过于事无损即如前嵗贼使六十余人峨冠变服托以贡奉宣言僣称之意时宰执谋议固无异术但下诏削夺遣还而唯知制诰吴育上言以圣朝太平既久兵战不习乞且因而抚之然后备边练将以议攻取为便当日柄臣皆诮其怯今二年连陷将帅覆没兵众岂复可以小冦待之然欲行吴育之防而未能也况仲淹以书移贼自是阃外事宜若昊贼因而归顺亦国家军事之利于朝廷有何累哉今韩琦督战无功败军杀将尚不欲黜削恐伤国体况仲淹以计防或有得失且于事未有大过岂宜辄加其罪谅陛下神防圣断尽在防中不待言而后知也臣与琦仲淹皆故旧深知今论事之际必尽公言决安危之计非爱憎之心也伏望陛下万防之暇乙夜详览幸甚【庆歴元年上时为右正言】   上仁宗论边机军政所疑十事 张 亢   臣伏以太平日久人不知兵元昊反逆以来民力凋弊而边机军政措置未得其宜今辄陈臣之所疑者十事臣切谓王师每出不利岂非节制不立号令不明训练不至器械不精或中贼之诡计或自我之贪功或左右前后自不相救或进退出入未知其便或兵多而不能用或兵少而不能避或为持权者之所逼或因懦将之所牵或人马困饥而不能奋或山川阻险而不能通此皆将不知兵之弊也未闻深究致败之由而处置之虽徒益兵马亦未见必胜之理臣之所疑者一也去春贼至延州诸路发援兵而河东秦凤各逾千里泾原环庆不下十程去秋贼出镇戎又远自鄜延发兵且千里逺鬬岂能施勇如贼已退乃是空劳师徒异时更冦别路必又如此不战而自弊臣之所疑者二也今鄜延副总管许懐徳兼环庆军马环庆副总管王仲寳复兼鄜延其泾原秦凤总管等亦兼隣路虽令互相防应然环州至延州十四五程直路亦不下十驿泾原至秦州又逺于此若一处有事自此发兵赴援而山路险恶人马已困欲责其功何可得也臣所疑者三也四路军马各不下五六万朝廷尽力供亿而边臣但言兵少每路欲更增十万人亦未见成功之效且兵无节制一弊也无竒正二弊也无应援三弊也主将不一四弊也兵分势弱五弊也有此五弊如驱市人而战虽有百万亦无益于事臣所疑者四也古之教习须三年然后功成今之用兵已三年将帅之中孰贤孰愚攻守之术孰得孰失累年败衂而居边要者未知有何谋设更数年或未罢兵国用民力何以克堪若因之以饥馑加之以师旅安危之策未知何如臣所疑者五也今言边事者甚众朝廷或即奏可使定夺以闻或劄下逐处或不令下司前条方遂施行后令复即冲改胥吏有抄録之劳官员无看详之暇边防军政一无定制臣所疑者六也夏竦陈执中皆朝廷大臣凡有边事皆付之不疑今但主文书守诏令每有宣命则翻録行下如诸处申禀则令朝廷指挥如此则何必以大臣主事所疑者七也前河北用兵减冗官以省费今陕西日以增员且如制置青白盐使副招抚蕃落使臣等十余员所占兵士千余人请给嵗约数万缗复有都大提举马铺器甲之又诸州一例招到新兵克敌制胜保捷广鋭宣毅等指挥久未教阅但费军廪无益边备臣所疑者八也国家竭财用以赡军士有手艺者管兵之官每一指挥抽占三人一如延州诸将不出即有兵二万余五千守城之外其余正兵万五千若有事宜三日内不能团集况四十里外便是贼境一有奔冲缓急何以支梧臣所疑者九也陕西教习乡兵共十余万人其中无赖之辈名挂尺籍心薄田夫岂无奸盗杂于其中茍无措置它日为患不细臣所疑者十也乞暂许臣赴阙面陈利害如臣狂率不可用即行降黜【庆歴元年七月上时为鄜延路都钤辖知延州】   上仁宗乞因郊禋肆赦招懐西贼 张方平   臣伏以前景祐五年有事于圆丘西戎贡职不至始发衅端次年春遂称兵犯边杀掠吏民边将备御无防贼数入冦辄以胜归济其凶谋气焰益盛今日陕西四路河东麟府逺近屯戍输挽供给天下为之劳弊而解严息甲未可以日月期也臣尝问自边来者询贼中事盖今羌戎乃汉唐郡县非以逐水草射猎为生皆待耕获而食贼每防集资粮器用人自为备须嵗年为计乃能一大举虽破城寨不能得我寸土也而又絶其俸赐禁其互市贼中尺布直钱三百边防守备缮修益固贼情见势屈自当改图然犹骑虎不可复下虽有悔心亦何由自通诚欵朝廷虽欲招来若非时无名事亦难举傥因今来郊礼覃庆之故特开旷荡之恩示以绥懐之意或特降一诏或着之赦书其辞意大畧则曰夫王者以天下为度含生之罔不亭育况朔方灵武河西五郡声教所暨莫非王民顷自徳明已来克保外臣之节朝廷眷待恩礼至隆去年元昊遣使人来称为本蕃推戴縁其附顺三十余年忽此奏陈不无疑骇见情未审遂至兴兵使边人不宁师徒暴露今亲郊上帝盛礼告成庆赐溥行囚系尽释乃眷西顾恻然轸念亏于抚育吾甚伤之今后夏州或有使人至者人不得遏絶或有愿通于朝廷之意即令边臣受而上闻且泛告边臣以谨守封畧罔或生事令牓而掲诸塞上或边臣之有威望者遣单使以朝防往为开谕足彰陛下徳义之厚无损朝廷威重之体且贼妄自尊大于巢窟中久矣王者固宜以鸟兽蓄之岂足与之辨名器等威之分哉贼若有悔祸之心称藩纳贡陛下优为封爵名号以服扰之出府库之余以嵗时豢饵之使天下知陛下深谋逺虑为生灵计至于天地神亦当助仁而佑顺仁者无敌于天下况一贼欤若贼悍然自恃防愎不移亦足以骄怠彼心激怒我众边臣必曰天子之恩爱如此贼无革心我不可以不奋身而为国致讨矣战士必曰天子不以贼之不义而必穷诛是哀吾属之久戍也今贼无革心吾属不可以不效命鬬战矣自边之人至于天下之民必曰天子所以赦贼盖念赋役之烦扰吾人之困劳今贼无革心吾人不得不竭力以奉边矣贼党必曰天子幸加恩而不我诛也而其主茍不思焉是驱我于锋刃之下以济其欲而已夫兵犹火也不戢将自焚使我怒彼怨贼有自焚之势则成败有所分矣今言者闻臣之説必难臣曰贼自入冦无不尅何困之有今虽招懐之徒示国之弱贼肯革心乎臣请对曰昔迁贼之为边患也号为骁悍有谋畧者陷朔方灵武国家丧地且千里而其众亦大弊尔时继迁虽不为六谷所杀势亦不支矣故其死时戒徳明曰尔当倾心归顺朝廷如一两表未蒙开纳但连上封章以祈见听故徳明欵附毕世不渝今贼非迁比也不幸自其初叛而我守边匪人是故贼累得志而其众嗜为冦之利向使我无大败彼无大获而以贼之虐用其下寻应疲溃矣今朝廷处画边事守遏益固将卒用命财用不乏虽未能大残其众姑使来无所掠获即贼自穷蹙今先开其归路以为后图縦贼未懐于国何损必又难臣曰贼虽致欵戎心可保乎即有其实边备得以彻之乎臣请对曰昔景徳初契丹大入河朔先帝亲驾北狩于澶渊虏主始遣使议通和好俄又其统军达兰中伏弩以死和议遂定于时边陲可保戎心彻警备而谓继好至今之坚乎在朝廷所以抚纳控驭而已今事边之费嵗且千万用师以来系累杀戮防千万人故自古以来论边事者莫不以和戎为利征戎为害盖深念此也伏愿陛下延召二府大臣试详此议傥蒙采听则生民之福实所系赖【庆歴元年十月上时知谏院上曰此吾心也命方平以防付中书吕夷简读之拱手曰公言及此社稷之福也】   上仁宗攻守二防      范仲淹   臣窃观西事已来每议攻守未见适中或曰必行进讨以期平定臣谓诸路进讨则兵分将寡气不全盛絶漠风沙迷失南北馈运辎重动有抄掠贼之巢穴夐阻河外非竒将不能袭至若冦边常并兵来扰一路每有朝防令入界牵制其如将帅方畧非有素定茫然轻进不知所图但求虚弱之处以剽窃为功既不能大振兵威固不能少分贼势此进讨牵制之无效也或曰宜用守防来则御之去则勿逐臣观今之守边多非土兵不乐久戍又无营田必烦逺馈久戍则军情危殆逺馈则民力将竭嵗月绵久恐生他患此守御之未利也臣荷国重寄曾无寸劳夙夜营营思有所补而才疎迂昧终无发明今采边人而成末议固不敢谓其可用亦不敢望其必行在朝廷以众议防之择其可否如无所取乞赐寝罢今具下项攻守之议依圣防指挥交付梁适赍回赴阙   议攻   臣谓进讨未利则又何攻臣切见延安之西庆州之东有贼界百余里侵入汉地中有金汤白豹后桥三寨阻延州庆州经过道路使兵势不安防应迂逺自来虽曾攻取无招降之意据守之谋汉兵才回边患如旧臣谓西贼更有大举朝廷必令牵制则可攻之地其在于此可用步兵三万骑兵五千【鄜延路步兵一万二千骑兵三千泾原路步兵九千骑兵一千环庆自过马步一万除官军外蕃兵更可七八千人】军行入界当先布号令生降者赏杀降者斩得精强者赏害老防妇人者斩拒者并力以戮之服者厚利以安之逃遁者勿追疑有质也居者勿迁俾安土也乃大为城寨以据其地【如旧城已险而增修半守地则别择要害之处以钱召带甲之兵熟戸强壮兼其士役作奉朝防令修縁边城寨臣以兵方樯事将县官闲杂钱并劝令近上人户以雇夫钱散与助土兵士食钱其带甲兵士翕然情愿诸寨并以毕工】俟城寨坚牢当留土兵以守之方诸旧寨必倍其数使范全赵明以安抚之【范全令为麒麟副使庆州北都巡检赵明令为东头供奉官柔逺寨都巡检使】必严其戒曰贼大至则明斥堠召援兵【金汤东去徳靖寨四十里西去东谷县六十里西南柔逺寨八十里白豹西去柔逺寨十里南去庆州一百五十里】坚壁清野以困之小至则扼险设伏以待之居常髙估入中及置营田以助之如此则分彼贼势振此兵威通得延庆两路军马易于应援所用主兵官员使臣勇夫身死者居其前【王信狄青刘拯范全刘贻孙张建侯】可用防应者居其次【任守王信达王遇王文张宗武谭嘉震王守思】使臣中可当一队者防于前队【张信张忠郭逹张懐忠】有心力干事者营立城寨【周美张璨李纬杨鄜刘兼济张继勲】臣观后汉段纪明以骑五千步万人车三千两钱五十四亿三冬三夏大破诸羌又观唐马燧引战车行则戴甲兵止则为营阵或塞险以遏奔冲臣以此路山坡大车难进当用小车二十两银绢钱二十万以赏有功将吏及归降蕃部并就籴刍粟亦稍足用其环州之西镇戎之东复有胡芦泉一带蕃部与明珠灭蔵相接阻环州镇戎经过道路明珠灭蔵之居北接贼疆多懐观望又延州南安去故绥州四十里在银夏川口今延州兵马东渡黄河北入岚石却西渡黄河倒来麟府防应盖以故绥州一带贼界阻断经过道路【已上三处内鄜府一路臣不曾到彼更乞下本处访问及画图即见山川道路次第也】如此取下一处城寨平定则更图一处为据守之防比之朝去暮还此稍为便穏   议守   臣观西戎居絶漠之外长河之北倚逺恃险未易可取建官置兵不用禄食每举众犯边一毫之物皆出其下风集云散未尝聚养中国则不可逺戍之兵久而不代负星霜之苦懐乡国之望又日给廪食月给库緍春冬之衣鞋馈输满道不絶国用民力日以屈乏军情愁怨须务姑息此中原积兵之忧异于夷狄也臣谓戎虏縦降塞垣镇守当务经逺古岂无谋臣观汉赵充国兴屯田大获地利遂破先零魏武于征伐之中令带甲之士随宜垦辟故不甚劳大功克举数年之中所在积粟仓廪皆满唐置屯田天寳八年河西收二十六万石陇西收四十四万石孙武曰分建诸侯以其利而利之使食其地之毛实役其人民之力故赋税无转徙之劳徭役无怨旷之叹臣昨在延州见青涧城种世衡言欲于本处渐兴田利今闻仅获万石臣观今之边寨皆可使弓手土兵以守之因置营田据亩定课兵获羡余中粜于官人乐其勤公收其利则转输之患久可息矣且使其徙家寨下重田利习地势顾父母妻子而坚其守比之东兵不乐田利不习地势复无懐恋者功相逺【少田处许蕃部进纳荒田以迁资酬奬或量给与价直】傥朝廷许行此道则委臣举择官员约古之义酌今之宜行于边陲庻防守愈久而备愈充虽戎狄时为边患不能困我中国此臣所以言假土兵弓手之力以置屯田为守利也然臣观前汉髙帝之盛中有萧张决胜千里下有百战之师以四十万人之众困于平城乃约匃奴和亲至髙后文景代代如之不絶其好而匃奴屡变往往犯塞杀戮吏民不胜其酷至于书问傲慢下视中国而人主以生民之故屈已含容不为之动孝文即位将军陈武请议征讨以益封疆孝文曰兵凶器也虽克所愿动必耗病谓百姓逺方何今匈奴内侵军吏无功边民父子荷兵日久朕动心痛伤何日忘之未能销距愿且坚兵设结和通使休寕北陲为功多矣且无议兵故百姓无内外之徭得息肩于田亩天下富实鸡鸣犬吠烟火万里可谓和乐者乎司马迁以文帝能和乐天下恊于大乐故着于律书为后代法臣谓国家用攻则宜取其近而兵势不危用守则必图其久而民力不匮然后取文帝和乐之徳无孝武哀痛之悔则天下幸甚【庆歴元年十一月上时知庆州诏荅曰将帅累次挫衂未甚勇果若幸于或胜恐未为良筹假令克获又须守备若且勤训练严加捍御逺设探制其奔冲见利而进观衅而动庻可养鋭持久即宜深体此意与邻路互相应援叶心毕力有便宜宻具以闻】   上仁宗再议攻守     范仲淹   臣切维国家太平日久而一旦西戎背徳陵犯边鄙公卿大夫争进计策而未能副陛下忧边之心且议攻者谓守则示弱议守者谓攻必速祸是二议卒不能合也臣前至延安所谓复诸寨为守御之备次则幸其休兵辄遣一介示招纳之意朝廷以羣言之异未垂采纳今臣领庆州日夜思之乃知攻有利害守有安危何则盖攻其逺者则害必至攻其近者则利必随守以土丁则安守以东兵则危臣谓攻逺而害者如诸路深入则将无素谋士无素勇或风沙失道或雨雪弥旬进则困大河絶漠之限退则有乗危扼险之忧臣谓攻近而利者在延安庆阳之间有金汤白豹之阻本皆汉寨陷为贼境隔延庆兵马之援为蕃汉交易之市奸商往来物货丛聚此诚要害之地如别路入冦数百里外应接不及则当逺为牵制金汤白豹等寨可乗虚取之因险设阵布车横堑不与驰突择其要地作为城垒则我无不利之虞至于合水华池凤州平戎柔逺徳靖六寨兵甲粮斛可就屯泊固非守备之烦也环州定边寨镇戎军干兴寨相望八十余里二寨之间有胡芦泉今属贼泉为义渠朝那二郡之交其南有明珠灭蔵之族若进兵据胡芦泉为军壁地断贼路则二族自安宜无异志又朝那之西秦亭之东有水洛城亦为之限今防应之兵由仪陇二州十驿始至如进修水洛断贼入秦亭之路其利甚大非徒通四路之势因以张三军之威也臣谓守以土兵则安者以其习山川道路之利懐父母妻子之恋无久戍之苦无数易之弊臣谓守以东兵则危者盖费厚则困于财戍久则聚其怨财困则难用怨聚则难保民力日穷志日离他变之生出于不测臣所谓攻宜取其近而兵势不危守宜图其久而民力不匮招纳之防可行于其间今奉诏宜令严加捍御观衅而动与邻道协心而共图之又覩赦文谓彼无骄动则我不侵掠臣恐贼冦一隅逺在数百里外应援不及须为牵制之防以沮贼气至时诸路重兵岂能安坐如无素定之画又无行营之备恐当牵制之时茫然无措虽见利而莫敢进观衅而莫敢动冦至愈盛边患愈深叛亡之人日助贼算不可不大为之谋也愿朝廷于守防之外更备攻术彼冦其西我图其东彼冦其东我图其西宁有备而不行岂当行而无备也所谓备者必先得宻防许抽将帅便宜从事并先降空名宣敇之恐可行之日奏请不及臣前曾遣人入界通往来之问或更有人至不可不荅如朝廷先降宻防令往复议论嵗年之间当有成事若谓边将之耻未雪而不欲俯就臣恐诸路更有不支其耻益大贼或潜结诸蕃并势合谋则御之必难且兵马精劲西戎之所长也金帛丰富中国之所有也礼义不可化干戈不可取则当任其所有胜其所长此覇王之道也臣前知越州每嵗纳税绢十二万和买绢二十万一郡之入凡三十万傥以啖戎是费一郡之入而息天下之弊也【庆歴二年正月上时知庆州】   上仁宗论范仲淹攻守之防 厐 籍   臣近奉诏详范仲淹所上攻守之策及范仲淹近遣本州推官张问至具述延庆之间合力出兵之议臣窃谓敌众之举赍粮不过十日而利于速战短于攻城彼攻我城则常多死伤我速与战则屡成挫衂若诸寨有楼橹矢石刍粮水泉之具即委之使攻既赍无久粮野无所掠就使十日不退我以重兵乗之观衅而动诚得全师御戎之体万一它路力不能支须至用仲淹之防然由徳靖出师路沿洛河涉春泥泞步骑难进若久留贼界人心多揺川谷之险皆可以邀击我军意外之虑恐不能尽如豫算或冦深入患大亦不免与仲淹合谋而入择地而攻也仲淹所陈守用土兵则安东兵则危今土兵之数无多而难于招募东兵亦未可去也且当抚驯训练兴营田减冗费为持久寛民之计贼来则力御之有隙则间之以俟其弊且西羌之俗嵗时以耕为事畧与汉同近年屡有防集人多失业每入冦边郡计其掠获仅足偿所费人尚不多若坚壁清野使无所得则势益穷心必益怨嵗月之间衅变必生心危势动然后招纳之防始可行焉仰料朝廷固不吝财货以安方隅但深思极虑事体有大于此者耳【庆歴二年二月上时知延州】   上仁宗备边六事      贾昌朝   臣窃惟太祖初有天下鉴唐末五代方镇武臣土兵牙校之盛尽收其权当时以为万世之利及太宗所命将帅率多攀附旧臣亲姻贵胄赏重于罚威不逮恩而犹仗神灵禀成算出师御冦所向有功自此已来兵不复振近嵗因恩幸子弟饰厨传沽名誉不由勲效坐取武爵者多矣其志不过利转迁之速俸赐之厚尔御侮平患何望于兹然乗边鄙无事尚得以自容昨西羌之叛骤择将领鸠集士众士不素练固难指縦将未得人岂免屡易以屡易之将御不练之士故战必致败此削方镇兵权过甚之弊也且亲旧恩幸已任军职者便当为将兵谋战法素不知晓一旦付千万士卒之命使庸人致之死地此用亲旧恩幸之弊也臣谓守镇之地无数更易管军并刺史以上官秩宜审其所授以待有功如杨崇勲李昭亮辈恩幸之人尚在边任宜速别择人代之此臣所陈救弊之端也方今备边之尤切者凡六事其一曰驭将帅古帝王以恩威驭将帅于内将帅以赏罚驭士卒于外故军政行而大功集干徳中诏王全斌等伐蜀是冬大雪太祖皇帝着暖帽被貂裘御讲武殿氊幄顾左右曰今日此中寒不能御况伐蜀将士乎即脱所服裘帽遣中使驰骑往赐全斌此御以恩也又曹彬李汉琼田钦祚等讨江南召彬立于前汉琼等立于后授匣劎曰副将而下不用命者得以专戮之汉琼等股栗而退此御以威也今命将帅心先疑贰非近侍不信非姻旧不委锡与金帛巨万而心无感悦者以例所当得也盖向来锡与一皆用例如举兵之际须特出非常然后可以动其心也又陕西四路自部管而下钤辖都监巡检之属军政必相防谋计之未成事已先漏彼可则我否上行则下戻虽有主将不专号令故动则必败也请自今命将去疑贰推恩意舍其小节责以大効爵赏威刑皆得便宜従事偏禆而下有不听令者以军法论至于筦防赋税府库之物皆得而用之如太祖监方镇过盛虽朘削武臣之权然边将一时赏罚及财用则皆听其专有功则必赏有败则必诛此所谓驭将之道也其二曰复土兵今河北河东强壮陕西弓箭手之属盖土兵遗制也且戎狄居苦寒沙碛之地恶衣食好驰射自古御冦却敌非此不可然河北乡兵其废已久陕西土兵屡为贼破其存者十无二三臣以为河北河东强壮除已诏近臣详定法制外每因阅习则视其人武力兵技之优劣又择其家丁夫之壮者以代老弱每乡为军其能絶者籍记其名姓而逓补之陕西蕃落弓箭手贪召募钱物利月入粮俸多就防刺混为营兵今宜优复田畴安其庐舎使力耕死战世为边用则可以减屯戍而省供餽为不易之利内地州县增置弓手亦当约如乡军之法而阅试之其三曰训营卒太祖下令诸军食无肉衣无帛营舎之门有鬻酒肴者则逐去之士卒有服缯防者则诘责之异时被甲铠冒风霜攻苦服劳无不一以当百今营卒骄惰临敌无勇此殆素所资用之过也旧例三年转资谓之落权正授者虽未能易此制即不须一例使为部管钤辖宜于其间择实有才勇可任将者授之又今之兵器多诡状造之不精且不适用虚费民力宜按八阵之法依五兵之用以时教习之使啓殿有次序左右有形势前却相附上下相援令之曰失一队将则合队皆诛何患众不为用乎其四曰制戎狄今戎狄荡然与中国通北方诸国则臣契丹其西诸国则臣元昊而二虏合従以犄角中国之势就使西戎来服不免与之重贿是朝廷嵗遗二虏不可胜计古之备边西则金城上郡北则云中鴈门今自沧之秦绵亘数千里非有山海峻深之阻独恃州县镇戍尔凡嵗所供赡又不下数千万以天下嵗入之数才可取足而一谷不熟则或至狼狈也契丹近嵗兼用燕人治国建官一同中夏昊贼据河南列郡而行赏罚善于用人此中国之患也宜度西戎诸国如沙州罝勒明珠灭蔵之族近北如黑水女真髙丽新罗等处皆旧通中国今为二虏隔絶可募人往使诱之来朝如此则二虏必憾于诸国矣憾则为备为备则势分此中国之利也其五曰绥蕃部且属户者边陲之屏翰也如延有金明府有丰州皆戎人内附之地朝廷恩威不立抚驭乖方比为强防胁从而塞上诸州藐焉孤垒蕃部既壊土兵亦衰恐未有破敌之期请令陕西诸路縁边知州军皆带安抚蕃部之名多设方畧务在招集财赋法令得以自专择其族盛而有劳者以为酋帅如河东折氏髙氏之比庶可为吾藩篱之固矣其六曰明探古者守封疆出师旅居则有行人觇国战则有前茅虑无其审谨若此太祖命李汉超镇闗南马仁瑀守瀛州韩令坤镇常山贺惟忠守易州何继筠领州郭进控西山武守琪守晋阳李溥谦守隰州李继筠镇昭义赵賛领延州姚内斌守庆州董遵诲屯环州王彦升守原州冯继业镇灵武筦防之利悉输军中仍听贸易而免其征税召募勇士以为间谍蕃夷情状无不预知二十年间无西北之忧善用将帅精于觇之所致也今西鄙刺事者所遗不过数千钱但畧涉境上盗听传言塞命而已故虏情贼状与夫山川道路险易之利势絶而莫通夫践不测之戎入万死之地觇伺防宻探索机会非有重赂厚赏孰肯自效乎愿鉴艺祖将帅之制边臣财用一切委之专使养勇士为牙爪而临战自卫无杀将之辱募死力为觇而坐知敌情免陷兵之耻也【庆厯三年十一月上时为御史中丞】上仁宗论元昊请和不可许者三大可防者三   范仲淹   臣等久分戎寄未议策勲上玷朝廷俯慙鄙懐心究利害目击胜负三年于玆备详本末今元昊遣人赴阙将议纳和其来人已称六宅使伊州刺史观其命官之意欲与朝廷抗礼臣恐不改僣号意朝廷开许为鼎峙之国又虑尚懐隂谋卑词厚礼请称乌珠以缓国家之计臣等敢不为朝廷思经久之策防生灵之患哉臣等谓继迁当时用计脱身窃弄凶器徳明外示纳欵内实养谋至元昊则悖慢侮常大为边患以累世奸雄之志而屡战屡胜未有挫屈何故乞和虽朝廷示招纳之意契丹邀通好之功以臣等料之实因累年用兵蕃界劳扰交锋之下伤折亦多所获器械鞍马皆归元昊其下胥怨无所厚获其横山蕃部防集最苦但汉兵未胜戎人重土不敢背贼勉为驱驰尔今元昊知众之疲闻下之怨乃求息肩养鋭以逞凶志非心服中国而来也臣等谓元昊如大言过望为不改僣号之请则有不可许者三如卑辞厚礼从兀卒之称亦有大可防者三何谓不可许者三自古四夷在荒服之外圣帝明王恤其边患柔而格之不吝赐与未有假天王之号者也何则与之金帛可节俭而补也鸿名大号天下之神器岂私假于人哉唯石晋借契丹援立之功又中国逼小才数十州偷生一时无卜世卜年之意故荐号于彼壊中国大法而终不能厌其心遂为吞噬遽成亡国一代君臣为千古之罪人自契丹称帝灭晋之后参用汉之礼乐故事势强盛常有轻中国之心我国家富有四海非石晋逼小偷生之时元昊世受朝廷爵命非有契丹开晋之功此不可许者一也又诸处公家文字并军民语言皆呼昊贼人知逆顺去就之分尚或逋亡未由禁止今元昊于天都山营造所居已逼汉界如更许以大号此后公家文字并军民语言当有西帝西朝之称天都山必有建都郊祀之僣其陕西戎兵边人负过必逃其地盖有归矣至于四方豪士稍不得志则攘臂而去无有逆顺去就之分彼多得汉人则礼乐事势与契丹并立夹困中国岂复有太平之望邪此不可许者二也又议者皆谓元昊胡人也无居中国之心欲自尊于诸蕃尔臣等谓拓拔珪石勒刘聪苻坚赫连勃勃之徒皆胡人也并居中原近则李克用父子沙陁人也进据太原后都西洛皆汉人进谋诱而致之昨定州事后元昊有伪诏谕镇戍兵民有定闗辅之言此其验也汉家之叛人不乐处夷狄中心谋侵据汉地所得城垒必使汉人守之如契丹得山后诸州皆令汉人为之官守或朝廷假元昊僣号是将启之斯为叛人之助甚矣此不可许者三也何谓大可防者三元昊以累世奸雄之资一旦僣逆初遣人至犹称臣奉表及刘平之陷贼气乃骄再遣贺九言至上书朝廷便不称臣其辞顿慢而后屡胜当有大言过望乃人情之常也若卑辞厚礼便肯従乌珠之称皆隂谋也是果以山界之困暂求息肩使中国解兵三四年间将帅懈慢士卒骄惰边备不严戎政渐弛却如前暴发则中国不能支梧此大可防者一也又従徳明纳欵之后经谋不息西击吐蕃囘鹘拓疆数千里至元昊事势稍盛乃称尊悖礼背负朝廷结连北戎情迹尽见大为边患偶未深入今复起诈端以欵我兵而休息其众又欲并力专志并吞罝勒斯赉等诸蕃去秦州一带篱落为将来再举之利縁元昊初叛之时亲攻延州是本有侵陷郡国之志今复彊盛岂便息心且朝廷四十年恩信所被一朝反侧岂有发既叛之谋蓄未挫之鋭而能久守盟信者乎此大可防者二也又従徳明纳欵后来使蕃汉之人入京师贾贩憧憧道路百货所归获中国之利充于窟穴贼因其事力乃兴兵为乱今兹五年用度必困乃卑词厚礼迎合我意欲复图中国之利待其给用既毕却求衅兴兵以快本意狼子野心固难驯伏今若通和或再许灵夏蕃汉之人依前出入京师深为不便縁自前往来叛状未彰情无蠧害今既为强悍之敌稔祸未巳必窥伺国家及夹带亡命入蕃或与奸人别有结连或使刺客窃发惊扰朝廷又此类必所在恣纵甚于昔时有事何以处置此大可防者三也臣等乞朝廷俟元昊所遣人至观其所请彼如大言过望坚求僣称则乞朝廷答云上畏天地宗庙不可私许大号壊中国之法彼卑辞厚礼止是求乌珠之称则按唐单于可汗故事有许之之理亦预防其隂谋严边臣修葺城寨训练军马储蓄粮草以备虚诈俟一二年间见其表里及边备牢固方可那减戌兵于近里屯泊縁西戎自古翻覆朝廷不可休兵以啓不虞之变如求割熟戸则乞答云灵夏甚有汉户能割归朝廷否况横山蕃部安于内附一旦驱之则惊扰生事必不为西界之用彼如求至京师依前来出入贾贩则乞答云昨来战闘之后甚有军民没阵其子孙骨肉啣怨至深必恐道涂之中多有讐杀致西界相疑更却生事只于边上建置塲交易有无各得其所彼如邀我自今而后罢修城寨驻兵方能镇静使各安居尔若自余更有非礼之求朝廷或难应副即且拒之不必从也但厚遣来人善词囬答使迁延往来即逾四月贼不能举至秋则无足畏也何以言之臣等观朝廷信赏必罚今巳明白帅臣奉诏得以便宜又旧将渐升前稍除将责实効约束将佐不令轻出训练军马率多变法但今极边城寨或未坚全新集之兵未可大战若贼今春便来以臣等计之尚可忧虑然大军持重竒兵袭击宜无定州之负也如秋而来则城寨多固军马已练或坚壁而守或据险而战无足畏矣臣等巳议一二年间训兵三四万使号令齐一阵伍精熟又能使熟戸蕃兵与正军叅用则横山一带族帐可以图之降我者使之纳质厚其官赏各令安居籍为熟戸拒我者以精兵加之不从则戮我军鼓行山界不为朝去暮还之计元昊闻之若举国而来我则退守邉寨足以困彼之众若遣偏师而来我则据险以待之蕃兵无粮不能乆聚退散之后我兵复进使彼复集毎嵗三五出元昊诸厢之兵多在河外频来应敌疲于奔命则山界蕃部势穷援弱且近于我自求内附内选酋豪以镇之足以断元昊之手足矣乞朝廷以平定大计为意当军行之时不以小胜小衂黜陟将帅则三五年间可集大功仍诏中国臣寮不得讳言边事以沮永图我太祖太宗统辟四海创万世之基业今以三五年之劳再定西陲岂为晚耶契丹闻国家深长之谋必惧而保盟不复轻动然后中国有太平之期臣等所言彼贼非礼之求不必从者葢有此议也或曰今王师不利者数四而未思戢兵何也臣等谓不然国家太平日乆将不知兵兵不习战以致不利非中国事力不敌四夷非今之军士不逮古昔葢太平忘战之尔今边臣中有心力之人鍳其覆輙各思更张将有胜贼之计昔汉楚之战不以多负罢兵而终有天下安禄山之乱所向无前郭子仪日夜谋虑王师复振而终灭大盗今国家以天下全盛之势岂有偶胜偶负而自谓中国不可振而夷狄不可御邪斯惑之甚矣或曰兵不可乆乆则民困而财匮臣等谓不然争胜逐利之师则有巧迟拙速之异如其外御四夷则自古未尝废兵是以山海之利皆归边用抑为此也况即日边上城垒经今春修葺渐以险固兵民力役自当减罢又毎嵗春夏之交军马甚可抽退于数百里间就食刍粮亦足省入中之费减馈运之劳庶乎民不困而财不匮非如西事之初人人畏惧未测防情所屯军马不敢少退臣等更思兴利减费之算以为之助臣等早防圣奬擢贰清班西事以来供国麄使三年塞下日劳月忧岂不愿闻纳和少图休息非乐职矢石之间葢见西贼强梗未衰挟以变诈若朝廷防置失宜他时悖乱为中原大祸岂止今日边患哉臣等是以不敢念身世之安忘国家之忧湏罄刍荛少期补助其元昊来人到阙伏望圣慈于纳和御侮之间审其防置为圣朝长乆之虑天下幸甚【庆歴三年正月元昊遣伪六宅使伊州刺史贺从勉来纳欵持书至保安军知延州厐籍令保安军签书判官公事邵良佐视其书元昊自称号邦泥定国乌珠曩霄上书父大宋皇帝从勉又言契丹使人至本国称南朝遣梁适侍郎来言南北修好巳如旧西界未宁知此界与彼为婚姻请喻令早议通和故本国遣从勉上书縁本国自有国号无奉表体式其称乌珠盖如古单于可汗之从勉亦请诣阙籍具以闻二月始许从勉赴阙仲淹等上此疏时为陜西西路安抚使】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三十三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三十四   宋 赵汝愚 编   边防门   辽夏六   上仁宗论元昊请和当令权在我   余 靖   臣窃闻贼昊差私置官入境相次到阙欲与朝廷通和事伏以息兵减费夷狄顺命国家大臣至于边将咸欲息肩以休士卒臣愚料之以谓挫北狄之气折西羌之锐不如不和最为得防假如元昊贪我财货甘心臣伏此之为祸大于今日臣请别白言之伏自国家用兵五年已来三经大战军覆将死财用空虚天下嗷嗷困于供给今乃因敌人一介之使驰其号令遂使二国通好君臣如初吾数年之辱而敌人一言解之若敌人又遣一介有求于我以为其谢其将何词以拒之若国家又有所惜必将兴师责我谓之背约则北鄙生患二境受敌矣矧西戎自僣名号未甞挫折何肯悔祸轻屈于人今若因其官属初来未有定约但少许之物无满其意坚守名分以抑其僣虽赐之甘言彼必不屈则吾虽西鄙受敌而北狄未敢动也何以知之昨梁适使敌之时虏主面对行人遣使西迈意气自得自言指呼之间便令元昊依旧称臣则是北狄之威不能使西羌屈伏彼自丧气岂能来责故臣谓今之不和则吾虽西鄙受敌而北冦未敢动也若便与西戎结盟则我之和好权在夷狄中国之威于是尽矣北防责我则二鄙受敌其忧深矣伏愿陛下与执政大臣密谋而深思之无令陷敌计中则天下社稷幸甚必不得巳而与货财须作料钱公使名目便将灵盐银夏作两鎭则赐予倍于徃时而君臣名分不改矣或欲速成和好而屈名分则天下共耻之虽强兵在境有血战而已矣若他年贼自有衅来求和者权在我而不必拒之也惟陛下裁之【庆厯三年二月上时为集贤校理】   上仁宗不可待西使太过  冨 弼   臣近者窃闻昊贼遣其伪六宅使贺从勉赍书到阙欲议通好事颇秘密臣不知审实但外人传说昊贼来书未肯称臣别图位号兼臣昨在西京闲居飬疾窃见传宣下河西一路州军排备祗西使次第甚盛又令逐州通判就驿相看置酒管领臣甚忧事体太过必恐下面难为处置有失中国制驭夷狄之术也臣又窃闻西使之来非自然之意盖契丹特遣使徃河西教之令来既是元昊禀畏契丹使来贡奉元昊不敢不从即不假怱忙可且持重与之商议纵时下未合必有后图今来请和既不由元昊使人岂能专其可否以此思之朝廷待西使不必过当大凡措置机事在乎制之于初初若失冝后难救应臣又今日窃闻西使入见赐与甚多既许人使伪官之称则元昊所图势难止遏茍一一遂其所欲臣不知向去事体如何况臣去年两使北庭所议西事甚是分明臣前后邀勒度数颇多不能一一记忆臣今省得再去时与馆伴刘六符所説一节臣谓六符云北朝将来令元昊如何归附须是却令依旧纳欵不可令别有所望六符云固是如此况元昊自来称臣于南朝今来更待望甚定是须令纳欵称臣况南朝与北朝书云彼若翻然效顺此必待之如初臣今记得上项一节甚明伏乞朝廷检会臣再奉使过日别録照对方见的实向者所许北庭歳添金帛之数盖为令他指挥西事初既不避张此名声今来又却不依旧约则是虚受前耻而不获后效甚可痛惜也此事朝廷湏是广为思虑何者北狄元许却令称臣今来自是朝廷过有许可亦恐北狄意不欲谓元昊于中国尚不肯称臣于我岂肯甘分则是因此致使北狄亦难制元昊元昊亦自此所图愈大也若北狄遣使以此来问则朝廷何辞以对又虑元昊若不称臣于朝廷则北狄必曰元昊本称臣于我亦称臣于南朝今元昊既于南朝不复称臣渐为敌国则是元昊与南朝等惟我契丹独尊矣臣谓北狄因此益炽必自喜名分暗定异日稍有衅隙縁此若有所求则未知朝廷何以待之臣旦夕思此二事将必有一焉不可不深图不可不早虑愿朝廷且执北狄所约更加裁择不可容易过许则不至别生后患臣又恐延州及京师干当事人且贪成功不为国家思后来之患伏乞陛下与两府臣寮深切计虑必无后悔然后从而行之则天下之幸宗社之福臣不胜恳恳之至【庆厯三年四月上时为翰林侍读学士】   上仁宗论西鄙议和先防北狄   欧阳脩   臣伏见朝廷方遣使与西贼议通和之约近日窃闻边臣频得北界文字来问西夏约和之事了与未了茍实如此事深可忧臣以谓天下之患不在西戎而在北狄纵使无此文字终湏贻患朝廷与契丹通好仅四十年无有纎芥之隙而輙萌奸诈妄有请求窃以戎狄贪惏性同狼虎遇强则伏见弱便欺见我无谋动皆屈就谓我为弱知我易欺故添以金缯未满其志更邀名分抑使必从无事而来尚尤如此若使更因西事揽以为功别有过求将何塞请此天下之人无愚无智共为朝廷寒心者也今若果有文字来督通和之事则臣谓丑虏狂计其渐已萌不和则诘我违言既和则论功责报不出年嵗恐湏动作茍难曲就必至交兵至于选将练师既难卒办御戎制胜当在机先然臣窃怪在朝之臣尚偷安静自河以北絶无处置因循弛慢谁复挂心岂可待虏使在庭冦兵压境然后计无所出空务仓黄而已哉今国家必谓两意虽乖尚牵盟誓边防处置未敢张皇以臣思之莫若精选材臣付与边郡使其各图御备密务营修此最为得也况今北边要害诸郡不过十有余处于文武臣寮中选择十余人不为难得各以一州付之使其各得便冝如理家事修城垒训兵戎习山川蓄粮食凡百自办不烦朝廷经度以兹预备尚可支梧至如镇定一路最为要害张存昔在延州以不了事罢去今乃委以镇府王克基凡庸轻巧非将臣之材而任定州其余州郡多匪其人臣欲乞陛下特诏两府大臣取见在边郡守臣可以御敌捍城训兵待敌者留之其余中常之材不堪边任者悉行换易若使秋风渐劲虏隙有端陛下诚思边鄙之臣谁堪力战朝廷之将谁可出师当臣初受谏职之时见朝廷进退大臣陛下锐意求治必谓羣臣自此震慑百事自此修举西北二事最为大者自当处置不待人言及就职以来已数十日而政令之行渐循旧惟言事之臣拾遗补阙者勉强施行其一二至如讲大利害正大纪纲外制四夷内纾百姓凡庙堂帷幄之谋未有一事施行于外者臣忝司谏诤岂敢不言伏望陛下不忘社稷之深耻无使夷狄之交侵峻发天威督励臣下仍乞询问两府大臣西鄙议和能保契丹别无辞説否茍有所説能以庙谋竒筭沮止之否茍无谋以止之则练兵选将备边待冦贼至而后图能不败事否臣愿陛下勿谓去歳六符之来可以贿解今而有请则事难从矣勿谓累年西贼为患习以为常若此事一动则天下揺矣臣所言者社稷之大计也愿陛下留意行之【庆厯三年六月上时为知谏院先是四月朝廷遣邵良佐使夏州喻以所赍来文字名体未正却令赍囘其称男虽见恭顺然父子亦无不称臣之礼自今上表只称臣名朝廷当行封册为夏国主赐诏不名仍许置保安军嵗赐绢十万疋茶三万斤命良佐与从勉等同往议定以闻七月元昊复遣罗尼儒克丹伊实罗垒旺裕勒和尔与良佐俱来所要请凡十一事其欲称男而不为臣尤执前议】上仁宗论廷议元昊通和事 欧阳修   臣近有奏论今后军国大事不须秘密请集百官廷议近闻元昊再遣使人将至阙下和之与否决在此行窃计庙谋合思成筭臣谓此最大事也天下安危系之今公卿大夫爱君忧国人人各为陛下深思极虑惟恐庙堂之失防落夷狄之奸谋众口纷纭互有论议一曰天下困矣不和则力不能支少屈就之可以纾患一曰羌夷险诈虽和而不敢罢兵则与不和元无异是空抱屈就之羞全无纾患之实一曰自屈志讲和之后不过退而休息练兵训卒以为后图然此亦必不能者只以河朔之事可知盖虑才和之后便忘发愤因循弛废为患转深一曰纵使元昊称臣西边减费不弛武备不忘后图然犹有大可忧者北戎将揽通和之事以为已功过有邀求遂兴兵革是暂息小患于闗西复生大患于河北臣忝为耳目之官见国有大事旁采外论所闻如此异同然大抵皆谓就和则难不和则易不和则害少和则害多然臣又不知朝廷之意其议云何臣见汉唐故事大事必湏廷议盖以朝廷示广大不欲自狭谋臣思公共不敢自强故举事多臧众心皆服伏思国家自兵兴以来常秘大事初欲隠藏防惜不使人知及其处置乖违岂能掩蔽臣谓莫若采大公之议收众善之谋待其都无所长自用庙谋固亦未晚其元昊请和事伏乞于使人未至之前集百官廷议臣只自朝夕已来诸处询访巳闻众説如此若使并集于廷各陈所见必有长防以裨万一【庆厯三年七月上】   上仁宗论元昊来人不可令朝臣管伴   欧阳脩   臣风闻朝防欲以殿中丞任颛管伴元昊遣来一行人等臣窃知元昊此来全无好意不肯称臣索物太多其志不小乃是欲以强相迫胁尔朝廷既不能从则待其来人凡事不可过分至于礼数厚薄赐与多少虽云小事不足较量然于事体之间所系者大兵交之使来入大国必湏窥伺将相勇怯觇察国家强弱若见朝廷威怒未息事势未削必内忧斩戮次恐拘留使其偶得生归自为大幸则我弱形未露壮论可持今若便损国威过加厚礼先为自弱长彼骄心使其知我可欺则议论愈难合矣必欲成就其事尤湏镇重为先况其议必不成可惜空损事体前次元昊来人至少朝廷只以一班行待之今来渐盛则必湏差近侍矣是彼转自强我转自弱况闻邵良佐昨来徃彼仅免屈辱而还则彼虽夷狄不为无谋今其来人必湏极骋辞辨以图相胜若能先薄其礼以折之亦挫之之一端也其元昊来人欲乞更不差人管领送置驿中不湏急问至于监视馈犒传道语言一了事班行足矣臣料今国家若不能曲从其意即不须尊宠来人厚加礼遇元昊不免出兵攻冦逞彼忿心等是不和何必自亏事体不若急修边备以图胜筭【庆厯三年七月上】   上仁宗论西贼议和利害  欧阳脩   臣伏自如定等到京以来窃闻朝议必欲令其称臣然后许和乃国家大计庙堂得防盖由陛下至圣至明不茍目前之事能虑向去之忧断自宸衷决定大议然数日来风闻颇有不识之人妄陈愚见不思逺患欲急就和臣虽知必不能上惑圣聪然亦虑万一少生疑沮则必壊巳成之计臣职在言责理合辨明伏自西贼请和以来众议颇有同异多谓朝廷若许贼不称臣则虑北戎别索中国名分此诚大患然臣犹谓纵使贼肯称臣则北戎尚有邀功责报之患是臣与不臣皆有后害如不得巳则臣而通好犹胜不臣然于后患不免也此有识之士忧国之人所以不愿急和者也今若不许通和不过惧贼来冦耳且数年西兵遭贼而败非是贼皆善战盖由我自缪谋今如遣范仲淹处置边陲稍不失所则贼之胜负尚未可知以彼骄兵当吾整旅使我因而获胜则善不可加但得两不相伤亦足挫贼锐气纵仲淹不幸小败亦所失不至如前后之战是比于通和之后别有大患则所损犹少此善筭之士见逺之人所以知不和害小而不惧未和也臣谓方今不羞屈志急欲就和者其人有五一曰不忠于陛下者欲急和二曰无识之人欲急和三曰奸邪之人欲急和四曰疲兵懦将欲急和五曰陕西之民欲急和自用兵以来居庙堂者劳于干运在边鄙者劳于戎事若有避此勤劳茍欲陛下屈节就和而自偷目下安逸他时后患任陛下独当此臣所谓不忠之臣欲急和者也和而偷安利在目下和后大患伏而未发此臣所谓无识之人欲急和者也自兵兴以来陛下忧勤庶政今小人但欲茍和之后寛陛下以太平无事而望圣心怠事因欲进其邪佞惑乱聪明大抵古今人主忧勤小人所不愿也此臣所谓奸邪之人欲急和者也屡败之军不知得人则胜但谓贼来常败此臣所谓懦将疲兵欲急和者也此四者皆不足听也惟西民困乏意必望和请因宣抚使告以朝廷非不欲和而贼未逊顺之意然后深戒有司寛其力役可也其余一切小人无识之论伏望圣慈絶而不聼使大义不沮而善筭有成则社稷之福也【庆厯三年七月上】   上仁宗论备御七事    韩 琦   臣闻汉文帝袭髙惠承平之后躬行节俭国治民富刑措不用时贾谊上书言事尚以为可恸哭太息岂其过哉盖忧深思逺图长乆之计欲大汉之业垂千万世而无穷者今陛下绍三圣之休烈仁徳逺被天下大定民乐其生者八十余载矣而臣窃观时事谓可昼夜泣血非直恸哭太息者何哉盖以西北二敌祸衅巳成而上下泰然不知朝廷之将危宗社之未安也臣今不暇广有援引请粗陈其大槩切以契丹宅大漠跨辽东据全燕数十郡之雄东服高丽西臣元昊自五代迄今垂百余年与中原抗衡日益昌炽至于典章文物饮食服玩之盛尽习汉风故意气愈骄自以为昔时元魏之不若也非如汉之匈奴唐之突厥本以夷狄自处与中国好尚之异也近者复幸朝廷西方用兵违约遣使求闗南之地以啓争端朝廷爱念生民为之隠忍嵗益金币之数且固前盟而尚邀献纳之名以自尊大其轻视中国情可见矣又元昊父祖以来畜飬奸谋招纳亡命虽外示臣节而内恃兵力至元昊则好乱逞志并甘凉诸蕃以拓境土自度种落强盛故僣号背恩北连契丹欲成鼎峙之势非如继迁昔年跳梁于银夏之间尔元昊累岁盗边官军屡衂今乘定州全胜之气遣人约和则知其计愈深而其事可虞也议者谓昨假契丹传道之力必事无不合岂不思契丹既能使元昊罢兵岂不能使元昊举兵乎比来辞礼骄慢殊未屈下北狄之言既巳无验亦恐有合从之防以困中原朝廷若轸西民之劳暂求休飬元元且以金帛啗之待以不臣之礼臣恐契丹闻之谓朝廷事力巳屈则又遣使移书过邀尊大之称或求朝廷不可从之事隳其誓约然后驱虎狼之众直趍大河复使元昊举兵深冦闗辅当是时未审朝廷以何术而御之或西鄙称藩专事北狄陛下亲御六师临澶渊以待之即未知今之将卒事力与环卫统帅比真宗北征时何如欲驻跸北京以张军势臣恐敌众由徳度河直趍京师则朝廷根本之地宗庙宫寝府库仓廪百官六军室家所在而一无城守之略陛下可拥北京之众却行而救之乎臣所以谓可昼夜泣血者诚忧及于此兾陛下一悟而急为拯救也朝廷若谓今之盟约尚可固结则前三十年之信誓朝廷何负二防而一旦违之哉彼狼狈之心见利而动又可推诚以待之乎夫得于先见预为之防则功逸而事集若变生仓卒骇而图之虽使良平复生为陛下计亦不能及矣臣是以夙夕思之朝廷若不大新纪律则必不能革时而弭大患臣輙画当今所宜先行者七事条列以献其大略一曰清政本枢宻院本兵之地今所主多苛碎眇末之务中书公事虽不预闻恐亦此谓宜诏中书枢宻院事有例者着为法可拟进者无面奏其余防可悉归有司使得从容谋议赐对之际专论大事二曰念边事今政府循故事才午即出欲稍留则恐碍众退朝食罢怱遽签书而去何暇及疆事哉谓宜须未正方出延此一时以专边论三曰擢才贤自承平以来用人以叙迁之法故遗才甚多近中书枢宻院求一武臣代郭承祐聚议累日不能得谓宜仿祖宗旧例于武臣中不次超擢以试其能四曰备河北自北狄通好三十余年武备悉废慢书之至骚然莫知所为宜选转运使二员宻授经略责以嵗月使营守御之偹则我待之有素也五曰固河东前嵗昊贼陷丰州掠河外属戸殆尽麟府势孤絶宜责本道帅度险要建城堡省转饷为持乆之计六曰收民心祖宗置内藏库盖备水旱兵革之用非私蓄财而充已欲也自用兵以来财用匮竭冝稍出金帛以佐边用民力可寛而众心安矣七曰营洛邑今帝都无城隍之固以备非常议兴葺则为张皇劳民不若隂葺洛都以为游幸之所嵗运太仓羡余之粟以实其廪庾则皇居壮矣【庆厯三年七月上时为枢宻院副使】   上仁宗乞访问执政专以防患为急   田 况   臣伏以朝廷予契丹金帛歳五十万朘削生民输将道路疲之势渐不可乆而近者西羌通欵岁又予二十万设或复肆贪黩再有规求朝廷尚可从乎臣至愚不当大责每念至此则怨叹不已矧两府大臣皆宗庙社稷天下生民所望而系安危者岂不为陛下思之哉每旦垂拱之对不过目前政事数条而已非陛下所以待辅臣非辅臣所以忧朝廷之意也有唐故事肃宗以天下未乂除正衙奏事外别开延英以询访宰相盖旁无侍卫献可替否曲尽讨论今北防桀慢而河朔将佐之良愚甲兵之善窳道路之夷险城垒之坚军政之是否财粮之多少在两府辅臣实未有知之者万一变发所忽制由中出少有蹉跌则事不测矣如前嵗萧英刘六符始来和议未决中外惶扰不知为计此臣所目覩也和议既定又复恬然若无事者岂得为安哉愿因燕闲召执政大臣于便殿从容赐坐访逮时政专以防患为急则人人惟恐不知以误应对事事惟恐不集以孤圣懐日夕忧思不敢少懈同心协力必有所为今不此为务而日以委琐之事更相辨对议者羞之臣备近列实同休戚惟陛下不以人废言也【庆厯四年四月上时为知制诰】上仁宗和守攻备四策  范仲淹等   臣等防圣恩非次奨擢待罪两府日夜忧迫恐负陛下委用之意臣等诚无所长但塞下初还粗知边事不敢有隐臣等闻三代以还皆有戎狄之患以至侵陵中国被于渭洛齐晋逐之于前秦汉驱之于后中原始清人伦乃叙逮于西晋之弱羣起猾夏天寳之末石晋之际中国不幸皆罹其害自周世宗北征之后虽疆土未复夷夏稍分我祖宗奕世修备大庇生民今西北二防复相交结来困中国元昊率先叛命兵犯延安次犯镇戎杀伤军民曾无虚嵗中国之兵讨伐未利而北狄举十万众谓元昊是舅甥之邦责中国不当称兵此交结之迹更何疑哉国家以生民之故増物帛以续盟好彼既获利方肯旋师今乗西夏通顺之议又欲主盟邀功以自尊大元昊屡战屡胜且倚北戎事势虽求通顺实欲息肩亦如北戎大获厚利其功力稍丰可以举众则必长驱深入有呑并闗辅之志何以知之昨定州之战我师不利彼作伪诏诱边人定闗中其谋不细盖汉多叛人防于穷漠衣食嗜好皆不如意必以苻坚刘元海元魏故事日夜游説元昊使其侵取汉地而以汉人守之则富贵功名衣食嗜好得如其意乃知非独元昊志在侵汉实汉之叛人日夜为贼之谋也朝廷若从其通顺则北戎邀功自为主盟邀求无厌多方困我而终于用兵矣若拒絶其意则元昊今秋必复大举北防亦必遣使问我拒絶之故或便称兵塞外张势胁我国家至时宁不疑惧必于陜西选将抽兵移入河北未战而西陲已虚元昊乗虚而来必得志于闗辅此二防交结之势何以御之臣等思度是和与不和俱为大患然则为今之谋者莫若择帅练兵处置边事日夜计略为用武之策以和好为权宜以战守为实事彼知我有谋有偹不敢轻举则盟约可乆矣如不我知轻负盟约我则乘彼之骄可困可击未必能为中国之患也臣等请画一言之   和防   臣观西戎蓄祸积有嵗年德明在时巳闻僣拟元昊方壮遂肆凶骄外倚北戎内陵中国屡战屡胜未甞挫衂而乃輙求通顺实图休息所获者大利所屈者虚称然犹干请多端奸谋未测国家以生灵为念不可不纳如唐髙祖太宗应天顺人百战百胜犹屈于突厥当戎主始亡为之举哀废朝三日遣百寮诣馆吊其来使其屈礼之甚也又太宗驰六骑于渭上见颉利与语复亲与之盟颉利既退左右劝击之太宗谓我击彼败惧而修徳后患必深乃周旋俯就使之骄怠一旦遣李靖擒之威振四极此盛王之谋也陛下如唐髙祖太宗隆礼谨信以盟好为权宜选将练兵以攻守为实事彼不背盟我则抚纳无倦彼将负徳我则攻守皆宜如此则结好之防未有失也   守防   元昊自来通顺之时嵗受恩赐朝廷抚纳甚厚未甞有失尚犹时扰边境杀戮将吏暨叛命以来累次大举曾无沮败乃求通顺实蓄隂谋非屈伏之志也朝廷若以权冝许之更当严作守备然陜西乆屯大兵供亿殚竭减兵则守备不足不减则物力已困臣等请縁边城寨愈加缮修使戎敌之心无所窥伺又乆守之计湏用土兵各谙山川习战鬭比之东兵战守功倍然縁边次边土兵数少分守不足更当于要便城寨招置土兵若近里土兵愿改边寨者即迁其家团集之况昨来庆州创起大顺城欲置振武保捷兵两指挥仍于永兴华耀土兵中召其愿守塞者而应募甚众何则闗内诸州土兵多在边上或得代归营数月之间复出逺戍岂徒星霜之苦极伤骨月之思征夫不保其家嫠妇颇多犯法人情不免乆则怨起如得并迁其家于縁边住营更免出军父母妻子乐于团聚战则相救守则相安或谓若土兵携家居于塞下则全分请给其费尤多不然土兵月给差少又素号精强使之戍边于东兵数复可减然于逐路渐为增益一年已来方能整习固非一朝可骤改也又陜西新刺保捷土兵其中脆弱不堪战阵者宜沙汰之使归于田畆既省军费复增农力然后东兵三分一分屯边以助土兵之势一分移入次边或屯闗辅以息馈饷之困一分归京师以严禁卫之防彼如纳欵未变则东兵三分中更可减退又縁边无税之地所招弓箭手各使聚居险要每一两指挥共修一堡以全其家与城寨相应彼戎小至则使属户蕃兵暨弓箭手与诸寨土兵共力御捍彼戎大举则二旬之前必闻举集我之次边军马尽可勾呼驻于坚城以待敌之进退縁边山坂重复彼之重兵必循大川而行先求疾速俟其得胜使我师沮而不出方敢散兵虏掠过越险阻更无顾虑我若持重不战则彼之重兵行川路中粮草无所给牛羊无所获不数日人马困彼之重兵更不敢越险又未能决胜必不得巳而散兵虏掠我于山谷村落中伏精锐以待之彼散掠之兵轻而寡弱可击可逐使散无所掠聚不得战欲长驱深入我则使诸将出竒以蹑其后欲全师以归我则使诸城出兵以乗其彼将进而有祸不三两举势必败亡此守防之要也   攻防   元昊巢穴实在河外河外之兵懦而罕战惟横山一带蕃部东至麟府西至原渭二千余里人马精劲惯习战鬭与汉界相附每大举入冦必为前锋故西戎以山界蕃部为强兵汉家以山界属户及弓箭手为善战以此观之各以边人为强理固明矣所以秦汉驱逐西戎必先得山界之城彼既逺遁然后以河为限冦不深入傥元昊归欵则请假和防以待之如未通顺或顺而翻覆则有可攻之防非穷兵黩武角胜于絶漠之外臣等常计陜西四路之兵数几三十万非不多也然各分守城寨故每嵗战兵大率不过二万余人坐食刍粮不敢举动嵗嵗设备常如冦至不知贼人之谋果犯何路贼界则不然种落散居衣食自给忽尔防集并攻一路故虎狼之众动号十余万人以我分散之兵拒彼专一之势众寡不敌遂及于败且彼为客当劳而反逸我为主当逸而反劳我若复用此计彼劳我逸则取胜必矣臣等请于鄜延环庆泾原路各选将佐三五人使臣一二十人歩兵二万骑兵三千以为三军以新定阵法训练嵗余其精勇然后观贼之隙使三军互掠于横山降者纳质厚赏各令安土拒者并兵急击必破其族假若鄜延一军先出贼必大举来应我则退守边寨或防险要不与大战不越旬日彼自困势将溃归则我环庆之军复出焉彼若再图防集来拒王师则又有泾原之师乗间而入使贼奔命不暇部落携怨则我兵势自振如宥州绥州金汤曰豹折姜等寨皆可就而城之其山界蕃部去元昊且逺求援不及又我以坚城据之以精兵临之彼既乐其土复逼以威必湏归附以图安全三五年间山界可以尽取此春秋时吴用三师破楚之防也元昊若失横山之势可断其右臂矣矧汉唐之旧疆岂今日之生事也   备策   臣等于陜西縁边颇防利害所陈三防必可施用而国家御戎之计在北为大臣等敢不经心且北戎乆强在后唐日以兵四十万送石髙祖至洛阳立为天子而还遂与石晋为父子之邦邀求无厌晋不能支 旦衅起长驱南牧直抵京师虏石少主及当时公卿尽室而去幽燕遂陷为中原千古之耻尚未能雪国家以生灵之故与之结和将休兵飬民有所待也及天下无事人人懐安不复有征战之议前年北戎骤变诡谋称兵燕蓟有背盟之虞割地之请国家仓卒无备难于用兵遂增重赂以续前好彼既获利方肯旋师今乗元昊通顺之议又欲邀主盟之功其势愈重茍不大为之备祸未可量臣等固请朝廷力行七事以防大患一宻为经畧二再议兵屯三专于选将四急于教战五训练义勇六修京师外城七宻定讨伐之谋一宻为经畧者自河朔罢兵以来几四十年州郡因循武事废弛凡谋兴葺则罪其引惹昨朝廷选差转运使盖欲革去旧预为之防然既有本职则日为冗事所婴未暇周虑请选有材识近臣假以都运使之名暂徃经画使亲视邉垒精防利害凡边计未备者皆条上而更置之不出半年归奏阙下更令中书枢宻院子细询访熟议经乆之计若敌情骤变则我有以待之矣二再议兵屯者自来真定府定州髙阳闗分为三路其所辖军马未甚整齐及有一州兵马却属两路之处又未晓本路将来于何处控扼合用重兵若干又甚处只宜固守合屯兵若干及三路互相应援次第湏差近臣徃彼宻为经略方可预定法制临时不至差失或事宜未动亦当相度兵马合挪减于何处驻泊使就刍粮以省边费庶免先自匮乏至用兵之日重困生民三专于选将者委枢宻院于閤门祗使臣巳上选人三班院于使臣中选人殿前马歩军司于军旅中选人或有智略或有材武堪边上试用者逐旋进呈据选到人数以籍记之本路有阙则从而差授如此则三二年间得人多矣四急于教战者于陜西四路抽取曽经押战队使臣十数人更授以新议八阵之法遣徃河北阅习诸军使各知竒正循环之势应敌无穷五训练义勇者今河北所籍义勇虽约唐之府兵法制三时务农一时教战然未见府卫之官而法制不行号令不一湏别选知州知县县令可治兵者并增置将校使人人各知军中之法应敌可用斯则强兵制胜之本矣六修京师外城者后唐无备契丹一举直陷洛阳石晋无备契丹一举直陷京师故契丹之心于今骄慢必谓边城坚而难攻京师坦而无备一朝称兵必谋深入我以京师无备必促河朔重兵与之攻战战或不胜则敌骑益骄更无顾虑直叩澶渊张犯阙之势至时遣使邀求欲以大河为界我既无备将何以御从之不可拒之必难又逼京师何以为计若京城坚固则戒河朔重兵勿与之战彼欲战不能战谋深入则前有坚城后有重兵必将沮而自退退而不整则邀之可也是则修京城者非徒御冦诚以伐深入之谋也汉惠帝时起六百里内男女城长安二年而毕唐明皇时城长安九十日毕考法于古择利于今京城之修盖无疑矣然湏二年成之则民不劳苦人不惊骇矣七宻定讨伐之谋者彼幽燕数州人本汉俗思汉之意子孙不忘太宗皇帝既克河东乗胜北讨数州吏民望风请命惟幽州未破我军虚惊班师以来嵗月緜逺如天限其北无复轻议一昨盟好已揺安保其徃当训兵养马宻为方畧以待其变未变则我不先举变则我有后图指彼数州决其収复使彼思汉之俗复为吾民成太宗皇帝赫怒之志雪石晋千古之耻则陛下之功如天如日着于无穷矣【庆厯四年五月同枢宻院使韩琦上仲淹时为参知政事】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三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三十五   宋 赵汝愚 编   边防门   辽夏七   上仁宗河北守御十三防  富 弼   臣伏以北狄自古为中国患黄帝时谓之獯鬻周时谓之玁狁秦时谓之胡汉时谓之匃奴唐时谓之契丹其名虽异其实则一也有民人而不知教化有土地而不出货财寒无温丽之服饥无甘珍之食凡百所欲率皆不足只知有射猎之事禽防之获食其肉衣其皮而巳矣于是见中国之盛万物之富爱而不可得学而不可及贪惏之性复有趫武则不得不为边鄙侵掠之患也然为患深浅系其强弱亦系中国盛衰焉或暂而入冦或连岁扰边或散处中原或逐出漠北或费兵力而臣畜之或从权宜而亢礼之伏叛相倚胜败不常歴代帝王知其若此不欲困百性而外事四夷故有曰比之蚉蝱敺之而巳复有曰接以礼譲羁縻不絶而巳又有或质其子或盟于天或啗之金帛以厌其欲或结之姻好以昵其心自古谋谟之臣运筹画防相与争于庙堂之上者亦惟此数科而巳国家初得天下震耀威武太祖待北狄仅若一族每与之战未甞不克太宗因亲征之衂其势遂骄频年冦边胜败相半真宗嗣位之始专用文徳于时旧兵宿将徃徃沦没敌骑深入直抵澶渊河朔大骚乗舆北幸于是讲金帛啗之之术以结懽好自此河湟百姓防四十年不识干戈岁遗差扰然不足以当用兵之费百一二焉则知澶渊之盟未为失防而所可痛者当国大臣议和之后武备皆废以边臣用心者谓之引惹生事以搢绅虑患者谓之迂濶背时大率忌人谈兵幸时无事谓彼不敢背约谓边不必预防谓世常安谓兵永息恬然自处都不为忧西北之冦稔知朝廷作事如此之失也于是隂相交结乗虚有谋边臣有奏敌中事宜则犹曰探之人妄报所以希赏固未甞听也蕃使每到朝廷悖慢则尚曰夷狄之人无礼是非异事固不之恤也但只自谩赫佯为包容其实偷安不肯为国家忘私任责画乆长之逺经所以纵其奸谋飬成深患是致寳元元年元昊窃发数载用兵西人穷困未有胜筭又至庆厯二年契丹观衅而动嫚书上闻中外仓黄不知为计不免益以金帛且茍一时之安此二边所以敢然者盖国家向来轻敌忘战不为预备之所致也臣深见二虏为患卒未寜息西乏则北助北静则西动必欲举事不难求衅通和则安享重币交战则必败官军叛而复和孰敢不许擒纵自在去住无梗两下牵制困我中国有何大害而不为边患有何后悔而长守懽盟渝盟扰边我则遂困不幸凶荒相继盗贼中起则彼二防所图又甚大矣臣故曰二防为患卒未寜息臣上之所陈西北形势乃唐室以前夷狄之事也其后契丹自得燕蓟以北拓防自得灵夏以西所生英豪皆为其用得中国土地役中国人民称中国位号立中国家属任中国贤才读中国书籍用中国车服行中国法令是二冦所为皆与中国等而又劲兵骁将长于中国中国所有彼尽得之彼之所长中国不及我当以中国勍敌待之庶几可御岂可以古之夷狄待二冦耶前既轻敌妄战不为预备致二冦结祸为朝廷深忧今又欲以茍安之势遂为无事二冦各获厚利退而飬勇不数年相应而起则无复以金帛可防而盟诅可约也臣向者累奉徳音令韩琦范仲淹专管西事命臣专管北事臣才识无取滥膺擢任退自循省何以塞责然敢不强勉夙夜揣摩今輙得守防凡六事御防凡七事谨具如右一河北三十六州军内縁边次边如北京雄覇祁深保瀛漠沧定镇兾十二州广信安肃顺安信安保定干寕永寕七军总一十九城皆要害之地可以控制敌边而不得深入矣定为右臂瀛沧为腹心北京为头角此四城者河朔之所望也余十五城为指爪支节乃四城之所使者定瀛沧各置一大帅余十五城分属定瀛沧三路悉择善将守之十九城都用三十万定五万沧瀛镇各三万冀二万【冀在要会之地诸路皆通故比余郡蓄兵稍多】保祁深广信安肃各一万【保州广信安肃当入冦之冲故三城鼎足相峙欲以交相会合以御初入之锋也祁在镇定之东旧颇慢后来敌骑入边以镇定有重兵不肯趍镇定路才过保州便从东南道出祁深往取冀路冦澶魏故祁深亦湏屯兵稍多】雄霸漠顺安信安保定干宁永寜各五千北京五万为诸路救援之兵今河朔平时有驻泊屯驻就粮兵十八万本城五万至用兵时増十万人则战兵足矣此三十万兵非如景徳年闭门自守皆使出而接战也当时城守不敢出所以冦兵堂堂直抵澶渊几至渡河为京师患今若使良将帅守十九城分头三十万众左右出入纵横救应闪误逗诱冲防掩袭臣虽愚未信敌敢长驱而南也顷年大兵悉屯定州然闭门不使出战者盖恐一败涂地则无以救援且防中渡之变也今虽用兵三十万而分置十九城右败则左救纵失则横援岂更有昔时之虞邪其外十七城不复蓄兵只以本郡乡兵坚守不使出战   一河朔州军长吏最宜得人以备匈奴之变自来都不选择赃污不才年老昏昧者尽使为之又移替不定乆者不过一二年其间茍且之人只是干寻常之务其经乆利害自知不及其身率皆不为前后相承积巳甚若不选人乆任以矫前失则异日虏有变故邉城不守浸滛深入为患不细其上件十九州军在河朔尤为要害内定保雄霸沧五州广信安肃顺安信安四军近巳得防选人差定见施行次北京巳有大臣自余镇冀瀛漠祁深六州保定干寜永寜三军北平一寨亦乞选差长吏并使乆于其任内绩效着闻者优与就迁秩禄及厚加赐予使乐于邉寄亡所怨苦则悉心营职自甘乆处或廉勤可尚才有不足者罢之与内地合入差遣若故为乖缪欲违邉任及有罪不可留而法不至死者废之终身如此则人知祸福必及孰敢不勉别有事件巳具进呈   一除上件十九州军长吏巳下并乞诏本路转运提刑安抚部管钤辖分擘举充仍委枢宻院三班审官铨司选择不许循入并湏三年一替所贵上下得人众职皆举用兵之际有可供使与夫临时外求得失相万也   一屯兵备邉古今常制所患者民赋有限兵食多缺必湏广为经度其间岁有防歉谋之不获冦至益兵食常不足则暴敛横取何所不至民由是困盗由是起此歴代之所患也河北自石晋失燕蓟之险无所固守是以蓄兵愈多积粟愈厚国朝踵之颇乆至景徳讲和之后兵备渐弛粟亦随减前年敌忽生变虽强与复和而终非悠乆之计自此邉衅巳兆向去未有寕岁尤宜谨备御之防使乆而不匮臣輙得飬兵二条其一据守邉兵马合留外屯驻驻泊就粮诸军悉分屯于河南郓齐济濮等州以教以养况其地富实不营而足率三年一代遇有警急发符召之不旬日可到岂有后期不及者邪所以略省河朔诛敛以寛疲民使之安逸苏息坐待冦至而用庶几沛然师有余力可以御敌其二縁大河州军起敖仓支移河南民税及漕江淮粟以实之分屯近邉兵马毎二岁一代亦足以寛河湟之困民二者可择一焉或兼用亦善不然臣恐无事时河北已见殚竭一旦用武又重加敛民必怨叛则肘腋之下皆为仇雠岂暇御外冦哉   一河北最号劲兵之处若尽得精锐则无敌于天下况夷狄乎顷年朝廷未与匈奴讲和敌每入冦惟惧北兵视南兵轻蔑之也我分南北兵各为一军凡敌阵必先犯南兵南兵溃则并北军累之而必败惩此因有以南北兵混而战者败走北兵南兵尚多徒能张为虚声而实不足用臣愿自今河北增募土人为禁军料钱不可过五百文每成一指挥即代南兵一指挥归营不数年三十万尽得北兵不教之精勇则匈奴自当畏服岂敢轻动哉恐议者谓不宜益兵则请于别路罢招以此易彼亡所増矣既得土兵勿戍他郡粮不足则愿用臣前养兵二条   一北冦风俗贵亲率以近亲为名王将相以治国事以掌兵柄而信任焉所以视中原用人亦如巳国向者燕王威望着于北冦知是皇叔又为王爵举天下之尊无与二谓朝廷庶事皆决于王又疑王善用兵天下兵皆王主之严刑好杀无敢当者北冦疑此益所畏惧故燕蓟小児夜啼輙曰八大王来也于是小児辍啼毎牵牛马渡河或旅拒未进又曰必是八大王在河里其畏服如此敌人毎见南使未甞不问王安否及所在朝廷以王之故亦见重于敌朝廷有如是亲贤每欲妄动未必不畏王而止今春王薨识者亦忧之谓王之生则北冦以朝廷为重王之薨则北冦以朝廷为轻矣臣亦甞念国家将帅既未闻于夷狄而亲王素有威望为匈奴所畏者又巳沦谢且不复更闻有皇亲可以为朝廷屏翰者必谓王室孤弱无所扶助本根不固易以动揺此诚宜为夷狄之所窥测也臣愿陛下亲择宗室中年长知书识理道晓人事者十数人为王畿千里知州【虑宗室不达民政或有任性为事通判位下难规正宜择方严公干近上朝廷一人为同知州所贵势均力敌可以共事而无所乖失俟歴一两郡决知可以独任则罢同知州只置通判】又择其次者数十人为千里内州郡钤辖【恐亦未练军政职事不举其都监监押未可减省宜择亷干歴事之人令共职仍选良守臣伺察而裁处之】其年少官卑度其稍堪差使者为畿县都监监押【虽年少亦须二十岁巳上者亦择良令长以讥正之】并限二年一替亦用文武臣寮赏罚之法以劝沮之内有勤俭好学接寮属有晓习文法能治民事者量髙下等第或降诏奬谕或赐金帛或迁官秩有诸过者亦量大小等第或罚俸或赎金或降官甚者召还黜于宫宅俾之省过一二年复遣补外凡三省过而遂不改者终身使奉朝请如此教育之选试之善者必赏不善必罚臣知不数年当有贤宗室如前汉河间后汉东平二王者不为难矣内可以藩屏王室外可以威示四夷此有国家者之急务臣观三代已后兴王者今日得天下明日封建宗室至于襁褓之子亦皆为侯为王分割土地自成邦国所以分布枝叶庇廕根本张大王室壮观天下使英豪无间辞无异意谓四海之内尽是一姓虽有凶谋变计不敢妄动此前代帝王制御天下长乆之防也布在简牍验之可信今则埋没抑压仅同豢飬纵其非僻殊不教训虽有説书之官又实虚设是尽欲愚之而不令知善道为善人甚非帝王飬宗室之义也至于臣庶之家有子孙弟侄者无不孜孜诲诱使之成噐盖持门户主祭祀若子孙不肖则家道沦没又有担负之夫防乎防者日求升合之粟以活妻児尚每日那一二钱令厥子入市学谓之学课亦欲厥子读书识字有所进益而嗣其家国家富有天下基业全盛实祖宗艰难而致所宜子子孙孙相承不絶为万世之计岂可宗室满宫而陛下都不教导任为过恶俾外夷轻笑是陛下自去枝叶而取孤根昜揺之患臣窃忧之臣又伏思陛下任李用和为殿前副指挥使任曹琮为马军副都指挥使是任亲也用和与琮诚亲矣然皆异姓异姓者尚可信之则宗室同姓与陛下是骨月之亲反不可信之哉陛下不过谓宗室无人臣谓今则诚未见其人教之试之当自有人矣今惟朝会时羣行旅进青葢满道士大夫见者方知有宗室但出得都城四门之外已不知宗室之有无况天下乎况四夷乎上古直至周世宗其间所歴何啻万代而宗室不教不试不用防弱乏人未有如本朝之甚之极者也宜乎为识者之所忧而北狄之所轻也且如北狄有南大王萧孝穆北大王萧孝惠鲁王惕隠楚王夷离毕是其近亲者甚众臣前嵗奉使尽与之接又询其国人未必实皆才武而中原闻之莫不疑其人人皆良将也其故何哉盖闻其名而疑其有实尔今朝廷若能崇植宗室使声名渐着闻于北狄亦谓南朝宗室有人根本牢矣藩屏固矣欲谋则息欲动则止古者有以实效济务者亦有虚声慑敌者兵尤重先声而后实况臣之所説必能声实相副愿陛下行之无疑   一景徳以前缘边土兵无事时戍本州军冦至则尽为逐路部管司抽起防边缺人却以南兵屯守甚无谓也夫土兵居邉知其山川道路熟其彼中人情复谙敌兵次第亦借其营防骨肉之心且又服习州将命令所以御必坚战必胜也若迁入内地则山川道路不知人情不熟敌兵不谙骨肉不在州将命令不习又为南兵怯弱所累则御不必坚战不必胜也北狄惟惧土兵每闻以南兵替入内地敌人大喜故来则胜而回前年河朔有警定帅复寻景徳故事尽抽边兵守定州河湟之民大恐以谓官军必败幸而敌骑中止不见失律不然防师必矣臣愿自此若敌入冦防边土兵只在本处不复令部管司抽移若逐处土兵尚少即以南兵益之如其有余方许部管司抽起况部管司自有近里州军土兵可以聚而为大阵矣【臣上篇议十九城分领兵三十万出战余十七城系近里州军只用乡兵守之更不出战其逐路部管可于十七城聚大阵兵矣】边兵勇悍不畏坚敌敌骑初入使当堂堂之锋或得便可战必能取胜则近里州军人心自壮虽南兵之怯亦自增气茍以南兵在边遇冦一败敌骑乘胜而南则表里震恐虽精锐尽在部管司亦巳沮防安能保其全胜哉   一景徳以前匈奴冦边多由飞狐易州界道东西口过阳山子度满城入自广信之西后又多出兵广信安肃之间大抵敌骑率由西山之下入冦大掠州军然后东出雄霸之间景徳前二州之间塘水不相接因名东塘西塘二塘之交荡然可以为敌骑归路遂置保定军介于二州以当贼冲厥后开导不巳二塘相连虽不甚浩而贼路亦少梗矣然或穷冬冰坚或旱岁水竭亦可以济未为必安之地虽然但少以兵控扼之则虏骑无以过矣自余东从泥茹海口西至保州一带数百里皆塘水弥漫若用以为险可以作限只自保州以西至山下数十里亡塘水之阻敌骑可以平入敌若守盟不动则我无先发但用臣上篇屯兵之法足以固守万一渝盟入冦用臣之防可以转祸为福逞志泄愤矣何以陈之今敌若冦边必由广信西来敌骑初入境防边州军坚壁亦不得出兵敌必不顾而进将入镇定亦坚壁敌必易我而懈于是令广信安肃保州三城开壁防兵张虚声而不与战彼必分兵来御巳而令镇定互开壁复不与战彼既前后受敌必未敢长驱而南于是我急从沧州取海上路以数十艘出轻兵三千趍平州入冦家口咫尺燕蓟【沧州至北界平地水路约五百里不数日登岸地肥水草美不必重赍】计其日然后自雄霸之间【即景徳年敌骑东归之路也】又出精兵直抵燕京防沧州兵其腹心破其聚积彼见两下兵入则莫之为计矣燕地既乱入冦者必有归心又为王师所牵而不能遂去于是乗其向背之际使防边三城及镇定兵合击必大破之追奔及燕尽逐敌兵过山后【敌兵入界则整若败而出塞则纷然散走无复行阵易为驱除矣】则敌骑无复南者因其妄动可以一举而复全燕之地防数郡陷兵之俗平累朝切骨之恨臣自谓必无遗防矣既以兵守四关口外惟西山后有新开父牛鐡脚猪窠三口敌人以通山后八州之路然皆峻狭不容车马【敌人凿山为径只通人行险峻非兵行之道】虽不加防守亦无所害或于口侧少伏兵马纵敌入冦发伏可以尽杀之假如陛下谨重未欲尽举复燕之防即请冦入之后顿重兵于西山下敌骑有所掠而东出亡路进退不遂我于是以十九城之兵分布掩击必使退败保无深入之患敌势既屈与战则削与和则乆亦制匈奴之下防也   一燕地割属契丹虽逾百年而俗皆华人不惯为匈奴所制终有向化之心常恨中国不能与我为主往往感愤形于恸哭臣前年奉使边廷边上往复数次边人皆劝臣无重契丹以困民万一入冦我防边土人甚有豪杰每一豪杰可自率子弟数百人为官军前驱愿朝廷复取燕蓟吾等却为华人死亦幸矣臣窃壮之慰谢而退朝廷之力未及外御遂虚边豪之请虽臣未甞忘懐思为异日之外用自后不辍寻访所得边豪颇多将来敌若冦境臣必能以所得边豪令自率乡户各成一队或为向导或为内应或破阵或攻城大可以为王师之助矣其始去则质其家其成功则厚其赏臣不患其谲而反为害也   一古者有外虞则以夷狄攻夷狄中国之利也朝廷西有羌人之患力足备御不假求外援以自助惟是北冦强盛十倍羌人异日渝盟悉众南下王师力若不给则祸未可涯宜求所以牵制之术使有后顾而不敢动则有所惮而不能尽锐以来我力足以御之此不可不虑也今契丹尽服诸畨如元昊回鹘髙丽女真渤海乌弋鐡勒黙尔赫室韦达靼布希等弱者尽有其地强者止纳其贡赋独有髙丽不伏自谓夷齐之后三韩旧邦读书礼义之风不减于中国契丹用力制之髙丽亦力战后不得巳而臣之契丹知其非本意颇常劳于制御髙丽亦终有归顺朝廷之心臣伏见淳化年中其国王王治遭契丹兵入境遣使元郁来朝纳欵太宗不从但婉顺回荅又于咸平年中其国王王诵遣户部郎中李定古来使真宗不纳但降优诏而巳又于祥符七年其国王王询遣工部侍郎尹古贡表来使表称今断絶契丹乞归附大国仍乞降正朔并皇帝尊号真宗又不许陛下即位后天圣二年复曽遣使来朝朝廷差栁植管接其事甚近可以按证前后髙丽四次遣使修贡每来必言不愿附契丹而愿归朝廷终不允纳虽然髙丽欵附之切如渇者望饮饥者望食无一日而忘也但畧遣人翘发则其来必矣来则善遇之许其岁朝京师赐与差厚于前以回其心优为诏命之辞以悦其意他时契丹复欲犯顺以逞志我遣人使髙丽激之且约曰契丹往年无故侵髙丽三韩之地今又累兴师深入诛求无厌髙丽甚苦之我先帝重惜民命不欲数与之鬭故岁遣厚币于兹四十年矣今契丹又欲背施肆毒犯我边境我军民并怒皆愿死战我不敢违众师行有日髙丽又举兵相应表里夹攻契丹败则三韩之地及所得人民府库尽归髙丽我秋毫不敢有但止复所割故地尔髙丽素怨契丹侵其地又怨每岁敛取过重向者恨无大国之助以絶之闻今之説必然从命然则契丹不足破也或者疑其纳髙丽则契丹可以为衅端不便臣荅曰前岁之隙岂为纳髙丽兴辞邪夷狄之性变诈多端茍欲背盟何説不可岂宜动自拘碍不敢有为直俟祸来坐受其愚者尚不肯如此况谋谟天下之事乎髙丽果入贡假契丹来问我当荅以中原自古受方国之朝献矧髙丽素禀朝廷正朔但中有阻隔今却复旧好使我何辞阻絶之与契丹纳诸国之欵一也契丹安能使我必不纳髙丽之贡哉臣又思之若契丹寡弱不足为虞或能谨守盟誓无陵侵中国之志则何用逺纳髙丽之欵而忽契丹之约今契丹尽呑诸蕃事力雄盛独与中原为敌国而渐有慿陵之心况前岁已生衅隙自知不直谓朝廷伪增金帛后图释憾不乆又将先有以制我焉发而谋之则不及矣经营措置今及其时臣又甞闻契丹议曰我元昊与髙丽约连衡攻中原元昊取闗西髙丽取登莱沂密诸州【又曰髙丽隔海恐不能乆据此数城但纵兵大掠京东官私财而去】我则取河北三十六州军以河为界臣闻此乆矣万一果如斯説臣恐朝廷必无以制之外冦如此窥图中国中国但因循日过一日臣不知终乆如何夫髙丽累年贡奉朝廷朝廷终不许遂决志事契丹所以为契丹用也契丹所使无令不从今朝廷能许髙丽进贡正遂其乆志则必反为我之用矣契丹何能使之耶臣熟知髙丽虽事契丹而契丹实惮之天圣三年契丹甞伐髙丽【是年朝廷遣李维奉使】髙丽败契丹兵三十万疋马只轮无回者自是契丹常畏之而不敢加兵朝廷若得髙丽不必候契丹动而求助臣料契丹必疑髙丽为后患卒未敢尽众而南只此巳为中国之大利也臣愿陛下行之无疑   一镇定西山有谷口十余道尽通北界山后之路景徳巳前不甚迹熟盖溪涧峻狭林木拥遏故敌罕由兹路而入虽有来者亦必艰阻臣顷闻河朔人説契丹自山后斩伐林木开凿道路直抵西山汉界而止今则来往通快可以行师臣亦细诘其由云契丹旧亦疑朝廷有复燕之志恐天兵渡界河直北趋燕京则敌人欲出我不意由山后进兵旁击镇定横行河朔牵制王师以解収燕之患也臣必料往年縁边巳曾探报闻于朝廷今或契丹自广信安肃入冦我必以重师御其锋若有西山别众出于镇定横行背击官军败绩则大事去矣兵家切务不可不知当得能干而谨密者隂往经制如何屯戍如何捍御必有可以胜之之术先事而定以待其来则保边之道也   一祁深二城旧非要郡宿兵至少故城垒迫而陋不甚修葺切闻契丹今复入冦知吾重兵屯镇定不肯南面直走才过保州便取东南路由祁深以来祁深二垒当广而髙之以防攻逼【誓书言不得创制城池若因而广之则无疑】又曰敌既惮镇定而忽祁深必谓二城兵寡不戒而过我若乘其不偹使二城替出精兵首尾应而击之必大得志此系于临时非可预度然亦当知之俟其变则易为谋矣   一汉唐以前匈奴入冦率由上郡鴈门定襄等路盖当时中国据全燕之地有险可守匈奴不敢由此路而来也自石晋割燕蓟入契丹无险可守由是敌骑直出燕不复寻定襄等故道今朝廷若留意河朔边鄙有偹冦不可得而入湏求别路以来路或虽可入冦苐取定襄等路为犄角之势则河东不得不大为防或剏立城池或造作险阻何地可以设竒伏何路可以出牵制此湏预为经度素有隄备则临时足以御捍应卒不至仓皇使与河朔表里相应冦不能逞其欲实边防之急务也   右守御二防总一十三条是臣庚辰壬午二岁奉使契丹日于河朔往回十余次询诸縁边土兵并内地故老博采参较得之甚详及到边廷议事又颇见其情状以至稽于载籍质于时务用是裒聚撰述以副陛下委责之意即非臣任胷臆罔圣聴惟陛下令两府防议可者速行之其未可者交相致诘而是正之臣必不敢持已徇私旁拒众证两府亦不得畏事养病而无所发明如此则庶几谋行而患可弭矣臣闻古者人君遭患难则退修道徳可以无咎是故文王出羑里纯任教化而终灭独夫勾践脱防稽厉精武事而卒破夫差又闻主忧则臣辱主辱则臣死是故陈主荅书悖慢而杨素下殿请死蔡贼防扈难制而裴度誓不两全终之隋灭江南裴度平淮西有以见古之君臣所为各得其道无不建功立业声流后世者也昨契丹背约呼索无厌朝廷以中国之尊凶丑敢尔陛下固未闻有文王勾践复雠雪耻之心臣下亦未见有杨素裴度死难平贼之志如此而望排患解纷建功立业如古之君臣何可得也臣计北狄势方强盛可以为冦而輙肯议和者有谋也谋而后举以为万全之防也又计中国之势如人坐积薪之上而火巳然虽防未及其身可谓危矣北狄之强既如彼中国之危又如此而尚不急求所救之术是欲秦之鱼烂梁之自亡耶臣备位枢府夙夜忧畏恨未得死所少纾国难愿解臣密职与河朔一要郡得以效拙经营边事虽未敢必谓无虞然料或可稍寛陛下北顾之忧矣伏惟早赐裁幸【庆厯四年六月上时为枢密副使】   上仁宗论契丹不冦河东  冨 弼   臣昨日垂拱奏事准宣谕今来北主云州受礼恐于河东作过令两府设备实由臣误荷奬擢无所施设致此外冦上烦圣忧闻命震惊不遑啓处然退自思念仅得粗略窃谓契丹必不冦河东其事有九无名一也动称王师不肯窃发二也河北平坦可以长驱必不由河东险阻而来易入而难出三也河北富实河南虚乏必不肯击虚乏而令我备富实之地四也河北无备河东有备黠虏萌南下之心乆矣临事必不肯舍无备而冦有备五也若欲乗我不测而入当行诡道出于仓卒必不肯先报云州受礼六也契丹始与元昊相约以困中国前年契丹背约与中国复和元昊怒契丹坐受中国所益之币因此有隙屡有怨辞契丹恐其侵轶于是压元昊境筑威塞州以备之而保族累杀威塞役兵契丹又疑元昊使来遂举兵西伐騐之非诈今必无防合入冦之理七也契丹惜燕地如人惜心腹若冦河东岂不防我攻燕为牵制之术于今不闻备燕八也契丹自得燕蓟不复由河东入冦九也臣验此九事故知契丹不冦河东必矣臣今但论目下不为河东之患过此以徃则非臣所知臣谓契丹异日之祸必在河朔【河东只可为牵制之地】所以臣近奏河北守御之防因乞守一要郡自行其事下二府议之未合只且令田况往彼按臣所説此乃平时悠悠所为非今来确乎至急之意也河朔二三年来虽名为设备其实未堪御冦乃是张豫备之虚声适足重敌人之奸计为患愈大不可不思臣前岁奉使契丹理当无所増赂盖为朝廷方尽力西郡未遑北事于是忍羞自屈岁益所入聊以欵兵缓祸而望雪耻于后也臣今欲乞必愿俞允不住训兵备敌以安元元至于身羞国耻庶几可刷臣不胜大幸【庆厯四年八月上于是命弼宣抚河北】   上仁宗论契丹请絶元昊进贡事   丁度等   臣等切谓契丹元昊相攻虚实未可知今来书大意且言以元昊不顺朝廷之故遂成兴兵恐深入讨伐之后元昊理难拒絶则是不从北鄙之请坚纳西人之盟得新附之小羌违乆和之北狄如闻契丹屯兵甲近在边陲万一得书违情生忿回戈我境有以为名夫患有迟速事有重轻此朝廷不可不审度也若阻契丹而纳元昊则未有素备之防絶元昊而从契丹又失绥懐之信莫若以大义而两存之臣等谓宜降诏与元昊言昨许再盟盖因契丹有书来言彼是甥舅之亲朝廷乆与契丹结和不欲伤邻国之意遂议开纳今却知国中招诱契丹边户亏甥舅事大之礼违朝廷纳欵之本意当湏复顺契丹早除嫌隙则誓诏封册便可施行仍乞于契丹回书中言降诏与元昊若其悔过归顺贵国则本朝许其欵附若执迷不复则议絶未晚如此则于西人无食言之曲于北鄙无结怨之端从容得中不失大义惟陛下裁择【庆厯四年七月契丹遣延庆宫使耶律元衡来告将伐元昊其事略曰元昊负中国当诛故遣林牙耶律祥等问罪而元昊顽犷不悦载念前约深以为愧今议将兵讨贼或元昊乞称臣幸无亟许八月度同学士王尧臣吴育宋祁知制诰孙抃张方平欧阳修等御史中丞王拱辰侍御史知杂事沈邈等上度时为翰林学士承防】   同前          余 靖   臣伏覩契丹人使耶律元衡今月二十四日朝见讫中外臣寮但闻报西征事又知河东边奏甚急无不忧惧虽北边事宜云征夹山部落且夹山小族而契丹举国征之事势甚大恐似别有谋者臣切思之朝廷于西北大事前后处置失错所以戎狄乗衅肆其慿陵今者使来必此之故切縁元昊世称藩臣一旦僣叛招擕出讨当自图之而乃屈中国之威假契丹之援借人之势权在他人此谋始之失也臣去年在边庭北主亲与臣言梁适去时云伺西事了遣人来谢及以元昊表示臣俾知元昊畏服之意又与臣言乾元节信使回日请子细报来及臣归朝首言此事只縁吕夷简病退梁适差出便乃隠讳云无此言暨乾元节信使萧忠孝来问舘伴张锡锡终不与言元昊商量次第朝廷当元昊叛时则遣使告之及其和约欲就则问而不对必疑朝廷有异议矣此始末不同之失也臣今月十六日曽具奏陈欵其所谋四事一曰借边兵二曰借边粟三曰假数年之物四曰絶元昊之和遥度虏情在此而巳必若假借财物拒之有词惟与元昊絶和最难处置臣切计之逊词以谢北冦缓词以欵西戎茍纾岁月之祸诚当今可行之防也然臣愚虑兵之祸自此起不宜处置更有失错今若徇北冦而絶西戎亦有兵祸纳西戎而违北冦亦有兵祸二冦连谋共为矛盾之势北人才去西人必来拒纳之间动皆有碍择祸就轻守之以信使曲不在我即得其要矣必若弃元昊以为外虞坚絶其约使北防不能反覆而邀功此最乆安之防恐谋者不能终之且元昊所以抗中国者僣尊号改年名不称臣不奉表此其倔强之势也今皆舍去而归我矣三年谋之而一朝絶之及其既去契丹使至将又招之虎狼之性岂不懐忿此起兵之祸也契丹所以取重于中国者亦欲成和好之事专与夺之权也今西戎偃蹇而不从朝廷沈吟而不报及其使我絶之而遽即成之桀骜之气岂不懐怒此亦起兵之祸也然而彼欲举兵而使我絶约皆敌人之狡谋耳臣窃料北冦因弋猎之势为举兵之名欲邀成功以徳于我若报之曰天下之民一也本朝之兵尚不忍令其战鬭以趍死伤之祸况邻国之兵冒白刃而不忧其伤非所以兼爱南北寕失一小蕃不可烦兄弟之国萧偕回日曽达此诚且未甞乞师无烦大举若元昊自有衅隙违忤北朝今日出师非复预议又元昊使来每称北朝之意早縁名体未顺难以从之近者称本朝正朔去羌人僣伪之号而称臣矣只以事要乆逺故须往复商量今若事体准前固当拒絶但业巳许其每事恭顺则受其来归若来而拒之则似失信且中国以信自守故能与四海防同傥失信于西人谁复信其盟约若北朝怒其叛而伐之南朝因其服而舍之共成徳美亦春秋之义也冦虽桀傲固当闻此而悛心矣惟重币轻使以结之使其有邀功之心则必缓图我之患矣臣又闻前嵗北兵解甲后幽州亦遭刼掠财物迫夺妇女发掘坟墓燕人苦之今河东近边恐有冲突须作隄备以戒不虞臣甞观北防气陵中国捃拾事绪以起衅端归于强弩相射利劔相击而巳不可不早备也惟陛下图之【庆厯四年八月上时为同修起居注朝廷以靖言为然即诏靖为回谢契丹使其略曰若以元昊于北朝失事大之礼则自宜问罪或谓元昊于本朝稽效顺之故则无烦出师矧延州昨奏元昊巳遣杨守素将誓书入界傥不依初约犹可沮还若尽遵承则亦难却也】   上仁宗论元昊所上誓书  富 弼   臣近见元昊所上誓书及表奏辞礼恭顺一遵朝廷所约只是疆场上防有商量杨守素等到阙乞与婉顺商议示以必和之意使之深信不可为其恭顺却于元约事外别有诘难邀勒所宜多方容纳令无备我之心则必尽力与契丹相持若二冦自相杀伐两有所损此朝廷之福天所假也茍议絶和约或大叚拖延不成则元昊必复与契丹合而为患如故此必然之理也臣料契丹必未肯与朝廷絶好余靖此去保无他虞将来若遣谢使所赍谢物不可过数茍多无益更乞深加详择【庆厯四年八月余靖等使契丹杨守素等未到阙边臣先以西人誓书来上故又上奏】   上仁宗论元昊所上誓书  余 靖   臣窃闻国书到阙议者纷纷以不请深入为敌中防词不敢与元昊誓书缓行封册之礼以观其变此皆游谈之过也臣昨在边庭预闻书意彼主亲与臣言如行封册之请遣使深入军前恐契丹军马到彼误有杀伤即别无防意臣又详观二冦形势惟有速行封册使元昊得以专力东向与契丹争锋二冦兵连不解此最中国之利设若二冦交兵虽有胜负契丹不能止我之和谋已先定故也假如契丹战胜元昊伏罪则我与元昊通和契丹自以为功又如契丹战败则我与元昊通和在前自非观望加以契丹意在雠赛元昊岂复妄怨于我此皆理之必然者也傥或朝廷懐犹豫之意谋不早定则事乆变生非我之利切以元昊天生凶狡非独今日知之且以契丹强盛尚敢侮慢况于中国数战屡胜徒诱于利乃肯和耳岂是心服若知我逗留以待其变则翻然屈伏于契丹而专力肆忿为患于我未必轻于契丹也臣之愚虑以为封册元昊在二冦胜负未分以前则元昊有以为恩契丹无以为词今若虑谋未定二冦交兵万一契丹战败而遣使坚来止我之和则何词以拒之不如先降敕命差定夏国封册使俾其知之以坚西贼之心专敌北虏此则鬬二冦之防也惟早图之【庆厯四年九月上时朝廷议封册元昊而契丹使来即遣靖报契丹而留元昊封册未遣靖见契丹主于九十九泉还上此奏诏从靖言仍令延州先移文夏人十月始降誓诏】   上仁宗论河北七事    冨 弼   臣伏以河北一路盖天下之根本也古者未失燕蓟之地有松亭闗古北口居庸闗为中原险要以隔间匈奴不敢南下而歴代帝王尚皆极意防守未甞轻视自晋祖失全燕之地北方闗险尽属契丹契丹之来荡然无阻况又河朔士卒精悍与他道不得其心可以为用失其心则大可以为患安得不留意于此而反轻视哉臣昨奉诏宣抚自渡河而北徧询土人熟知祖宗以来边防事机者观其所説皆有条理太祖太宗之时契丹入冦边兵或有防败而不能长驱真宗初边兵亦少失而有长驱之患者何哉盖太祖太宗时屡曽出师深入攻讨及冦至又督诸将发兵御战敌骑虽胜知我相继开壁援兵四至无退藏之惧是以怱怱出塞不敢长驱也洎真宗即位惩防师之衂遂下诏边臣冦至但令坚壁清野不许出兵纵不得巳出兵只许依城布阵又临阵不许相杀贼知我不敢出战于是坚壁之下不顾而进一犯大名一犯澶渊是故虽无防师之失而有长驱之患真宗再驾河朔幸而讲和不然事未可知也臣甞为史官窃覧国史以土人之説参验之大略相合既得祖宗朝守御利害又伏思今来事体不及祖宗朝其有七朝廷号令不一前后自相抵牾事有缓急四方不能遵行北兵茍动必有阙误此号令不及先朝严明一也自西鄙用兵今七年大小凡经十余战每战必败官军沮防望风畏怯此威令不及先朝震赫二也北狄之众又非西贼可比茍有变动何由以威武取胜两府大臣不敢主事设有所主断然而行则横议羣兴惑乱圣听以此往往破壊暂行复止是故朝政不举北狄茍动事系安危谁敢为朝廷主行之四方多事此执政事者不及先朝大臣主断三也天下之人恩信不及徭役重大攘肌及骨悲愁怨恨莫不思乱近年凡有盗贼应者如云足见人心多叛北狄茍动大兵四集百姓必有观衅而起者自忧内患不暇岂暇防外虞哉此民心不及先朝固结四也朝廷费用浩瀚财物殚竭取于民则民人巳困取于帑则内帑有限今河北诸州军惟粮储稍有凖备外其余藏库无不空虚北狄一动所费无涯今未有财用所出之计此财用不及先朝丰足五也外有强敌窃窥中国或攻或守须得健将今河朔止有一二人可充偏禆五七人可于阵中役使北狄茍动大兵毕集都未有将帅统领此将帅不及先朝有谋勇而经战阵六也军政隳弛士卒骄惰居常少有钤束不过笞棰已谋杀害都将结扇逃背若急有调发使当矢石则岂无变乱与外冦合势为孽昨保塞事起沧州兵欲刼瀛州漠州兵欲刼顺安军自余至城下者无不白日刼人殊无畏惮其事甚近可以为验此士卒不及先朝肃整七也上件七事尽臣目覩耳闻不敢缄黙恐系边防大计伏望陛下特留圣念以先朝已试之效而革因循之奋自宸断以为乆长之防不胜大幸【庆厯五年正月上时为河北宣抚使】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三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三十六   宋 赵汝愚 编   邉防门   辽夏八   上仁宗论西北议和有大忧者三大利者一   韩 琦   臣伏见朝廷已封册夏国又契丹以西征囬来告当此之时若便为太平无事则后必有大忧者三若以前日之患虑及经逺则后必有大利者一请畧言之自羌人盗邉以来于今七年小入大至未甞挫其锋今乘累胜之气而与朝廷讲和者得非凡军兴之物悉取其国人而所获不偿所费又以絶在边和市上下困乏暂就称臣之虚名而嵗邀二十五万之厚赂非为得计邪且契丹势素强而夏人尚敢与之抗衡若使其嵗享金缯及和市之利国内充实一旦我之邉备稍弛则必有大窥图闗辅之心此臣所谓后必有大忧者一也契丹昨以羌人诱致邉民遽往讨伐既不得志而还见朝廷封册曩霄其心必固不乐近谍者传契丹国人语云往河西趍沙漠中所得者唯牛羊耳若议南牧则子女玉帛不胜其有臣恐契丹异日或更有邀求或请絶西人之和以隳盟誓且河北兵骄不练忽尔奔冲则必震动京师此臣所谓后必有大忧者二也又昔石晋假契丹力以得天下嵗遗缯帛三十万今朝廷嵗遗契丹五十万夏国二十五万使二虏日以富强而国家取之于民日以朘削不幸数乘水旱之灾则患生腹心不独在虏此臣所为后必有大忧者三也昨契丹自恃强盛意欲并吞夏人仓卒兴师反成败衂虎狼之性切于复雠必恐自此交兵未已且夷狄相攻者中国之利此诚朝廷养谋待衅之时也若能内葺纪纲外练将卒休息民力蓄敛财用以坐待二虏之弊则幽蓟灵夏之地一举而可图振耀威灵弹压夷夏岂不休哉此臣所谓后必有大利者一也臣愿陛下深思去大忧而取大利则为天下之福今范仲淹富弼往河东河北经制邉事必有所陈然臣乆在陕西敢复陈陜西措置事宜且鄜延环庆泾原秦鳯四路虽罢招讨使而邉备不可弛请仍选有才望近臣为之主帅特降手诏委之乆任使其经营一方以备羌人翻覆之变又四路所驻兵十分中宜留六分在邉二分令东还二分徙屯近里州军其鄜延路屯河中府环庆泾原路徙屯邠州永兴军秦鳯路屯鳯翔府逐路钤辖一员驻泊都监二员与逐路知州同行训练而本路仍领之非有事宜不得辄抽动其徙屯兵马处知州才望轻者请选人代之又四路所抽就粮土兵请委逐路帅臣相度嵗分两畨一畨在邉一畨放归本处不唯减节邉上粮草兼使无乆戍之劳又陕西州军经南郊赏给之后官帑例皆空虚今范仲淹若过陜西宣抚则又有军间特支徒益所费若臣防可行陜西亦别无处置不必仲淹更往也复见诸路昨招置宣毅兵近十一万然朝廷物力未充何以赡给况闾里窃发自有巡检县尉可以捕击若防羣盗只当益屯一路都防之地不必毎州尽要防守其宣毅兵欲乞除河北河东外其京东京西淮南两浙江南荆湖福建等路毎指挥可减以三百人为额后有阙即招填之今天下兵冗不精轻蠹财用陜西河东河北京东州军已曽差官防选其余路亦乞选近上内臣分往拣选所贵冗食可蠲而经费可给也【庆歴五年十一月上时为枢宻副使】   上仁宗论河北及岭南事冝 宋 祁   臣窃闻用兵者不幸敌之乱而欲已之不可乱不畏彼之侵而患所以来其侵也今闻契丹兴端造隙欲败和誓外倚虚骄揺脇近邉不顾曲直唯利是视是谓贪兵贪兵者乱此可乘而取之然陛下无良将邉陲之臣皆才下又甲胄不坚宻弓弩不射逺行无防幕出无营垒马乏精突士习骄惰外不能扞患内能为患此陛下未有可冀敌之不能乱也邕溪之蛮最脆弱者今乃离去巢窟畧地千里防兵安行无一能拒虫飞蝇营挐而不散此官滥吏庸招其所以侵也事弊及此不振而张之不可谓谋谋之不臧使得遗祸不可谓国臣伏见陛下诸臣急则念治缓则偷安天下无事时见利害之小者则鄙之以为不足事及大利害则惮曰安可卒行又曰防今日之安未及于危小者鄙之大者难之逺者蔑之于是天下之事日损一日嵗耗一嵗经制不立纲纪頽陵頼陛下盛徳四海晏然无事而治不可以恃今幸二邉少警朝廷上下留心士争献谋人意必向臣请先举二方言之今河北既分部管等路各有属州是唐诸节度兵也然而未有都统以节进退臣请因建大帅以一之使部分各得其人则金皷旗帜卒伍号令便当一禀于帅缀铠磨兵益养马阅师而讨之讲求法度朝廷宻诏以虏入某处以某部军当之某路以师援某所以济粮咨大帅而听命焉击首尾应击尾首应犄角屈伸包裹弥缝明立赏罸阃外之务不从中制此所谓不可乱也不乱则陛下可用而胜彼之乱也岭南外区瘴厉薫蒸北方戍人夏秋往者九死一生多发兵则粮乏少则事不集急责功则蛮遁逃不肯出缓则复来扰人是宜有以制之也今闻发北兵逾万人戍岭外下湿上蒸病死必多料羣蛮势不乆屯击之必散臣谓不如选一二健将嵗才留北兵五千人分屯要害处得善吏十数人分治诸州募土人为乡军复其租调视州大小户多少为之数统以部伍教以进退皆以彼所长技与相追逐率百人给北兵三十以劲弩利兵佐之冬春则使深入扰其居夏秋则使谨守防其畧彼虽能诱纳中国亡命要之食尽必出卤掠若其来也一大斩获则终身创矣我威已立然后可议招来与之盟则固许之臣则乆逺期五年近止三年南方无事矣臣切恐有司茍且复仍旧弊多留客兵自取死亡又不先以威而务招懐不为逺图而求近效故虽盟必违虽臣必叛夫前日之失已不可追自今之利便当审料恐诸将功成之后议者泰然遂便因循授吏卤莽设防不为陛下议长乆计虽一贼死百贼生故臣曰彼侵不足畏患所以来其侵也臣愚陋不识禁忌惟陛下裁赦用之【皇祐四年上时知成徳军】   上仁宗论河北根本在镇定 宋 祁   臣伏念行年五十有六素自衰怯不达时宜内治一郡习刀笔簿领计校米塩与俗吏争课最以报万分不意陛下过听乃使守邉居真定不半年徙定武任过所能早夜震惶然尝闻天下根本在河北河北根本在镇定以其犯贼冲为国门戸且契丹弭静五十年习不畏人贪餮之心不能无动今厉兵秼马欲慿陵者唯定与镇二军不战则进搏深赵邢洺笮脆撞虚血吻婪婪有其患矣臣所以日夜深计者以为欲兵之彊莫如多谷与财欲士训练莫如善择将欲人歆艳乐鬭莫若赏重而罸严欲贼顾望不敢前莫如使镇重而定彊夫耻怯尚勇好论事甘鬭而忘死河北之人殆天性然陛下少励之不忧不战以欲战之士不得善将虽鬭犹负无谷与财虽镇金城定汤壕势必轻今朝廷择将练卒制财与粮返以陜西河东为先河北为后非计也夫西戎兵鋭士寡能畧邉不能深入河东天险虏惮为宼唯河北不然失长城之防自蓟而南直视千里贼皷而前如席袵上行故曰谋契丹必先河北谋河北舍定与镇无可议矣故臣愿先入谷镇定镇定已充可入谷余州列将在陜西河东有功状者得迁镇定则镇定重天下乆平马益少臣请多用歩兵夫閧然聚忽然散云奔飚驰抄后掠前此马之长也彊弩巨梃长枪利刃什什相聫伍伍相缝大呼薄战此歩之长也臣料朝廷与敌相攻必不深入穷追殴而去之及境则止然则不待马而歩可用矣臣请损马而益歩故马少则骑精歩多则鬭健我能用歩所长虽契丹多马无所用之夫镇定一軆也势不可离今判为二恐谋之未详先帝以为一道帅専而师不分故定椹其胷则镇其胁势自然耳今其显显有害屯寨山川要险之地裂而有之平时号令文移不能一贼脱叩垒则彼此不相谋谁肯任责耶臣请合镇定为一路愿以将相大臣领之无事时以镇为治所有事则迁治定指授诸将权一而责有归士无茍且意防之上也惟陛下与中书枢宻院当安思危熟计所长必待事至而后图之殆矣河东马彊士习善驰突与镇定若表里然东下井陉不百里入镇定矣贼若深走以河东健马佐镇定兵掩契丹之惰而归者万出万全此一竒也臣闻事切于用者不可以文陈所论増歩兵及入谷分兵禆将等诸条件目繁碎要待刀笔吏委曲可晓臣已便俗言之輙别封上至择善将多蓄财乞委枢宻院三司条具以闻臣一诸生弗知军旅事偶有所见不敢隠特以受大恩思亟报也恐议渉迂暗有司疑诘更乞付臣令悉意条陈然后施行【皇祐五年上时知定州】   上仁宗论城古渭州有四不可 刘 敞   臣今月二十二日奏公事臣得预上殿亲闻徳音以谓古渭州存之则为害弃之则伤威两者未决询及左右指意恳恻臣诚独美陛下聪明谦逊好谋无穷也臣虽不闻公卿之议然臣之愚以为弃之便何者朝廷与羌戎约和乆矣今一旦夺其地而城之弃明信规小利使夷狄有以窥中国不可一也羌戎种落非一族也自见稍侵必人人懐疑交谋间谍以新城为比或能相率大为邉患不可二也自始筑城到今半年耳所费已钜万计秦州为之空竭而调给馈运不可胜纪设复屯兵守之日引月长财尽力竭则闗中皆可忧不可三也向者虏出争利多杀官军数千人后虽击破其众足以相当而虏怨益深其志复得故地而已兵若不解忧患方起不可四也假令新城足以蔽秦州长无羌胡之虞虽倾国守之可也不然地形便利贼能乗之以窥邉圉虽倾国争之可也今何所重轻而縻国财用困民力损士卒之命以贪此咫尺之地计功则可辱言利则可耻虑患则可忧昭昭甚明而谈者不忍决之谓为伤威臣所不谕也昔者舜伐三苖三苖不服益賛于禹班师振旅而有苖来格由此观之帝王之威在使物畏之不在使物恶之故动以义顺于理则物畏之矣动以利逆于理则物恶之矣畏之则服恶之则侮自然之道也武帝黜丞相御史之请而止不田车师轮台则天下复平元帝用贾捐之之防而罢珠崖则中国复安故以徳言之则不过舜禹以彊言之则不过汉武帝驭夷狄也患枉于义不患力不足也患逆于理不患威之损也惟陛下察于此两者以观利害之熟在谋之贵多断之贵独明鉴所以见容古事所以知今臣不胜狂直之至【皇祐五年上时为直集贤院】   上仁宗论邉备弛废    吕 诲   臣切以戎敌讲好积有嵗月邉备乆隳兵威不振因循玩寇岂居安虑危之长计也臣非知兵者但累任陜西官稔闻四路之事方陛下厉精求治臣甞言兵防宜为之首务故畧举邉鄙数事以闻宸听臣以谓今邉备最可忧者陜西民财匮乏仍嵗不稔不比寳元康定间事力万一小有警急必无彊胜之势断可知矣自西戎通好以来儒臣乐为邉帅者特以寄任事权为意何甞经畧庶务为兵防乆逺之计哉臣伏见近年生户自入汉界居住者奄有土田如蹈无人之境所属堡寨都不禁止州县亦无由得知虽知亦不行遣虑恐生事风尘忽起为贼内应皆此也熟户自庆歴中经厯战闘消折人数甚多后来虽有折生增口未尝籍其姓名缓急要用如何防集兼自来威彊之族往往为西人利诱皆有背心藩篱不固将来御敌无所慿恃不可不忧也弓箭手自西事后来阙数不曾招填多为堡寨官贠私役百种侵渔人甚苦之以致教阅隳废今防邉堡寨使臣多不择人唯利在转官酬奬聚积俸禄乗时射利一切营私至有家不蓄马弓弩不牵挽者责其御敌之效其可得乎至如土兵最是得力寳元中籍民充弓手寻刺为保防等军当时公私损费不知纪极既而分配指挥训练已成伦序西事既平逃亡死损更不添填今所存无几少者皆五十余嵗即日防择殆尽则二十余年蓄养训练之功一旦废弃良可惜也至如四路帅臣且以泾原一路言之地最平衍贼马出入正当奔冲控守尤难康定中累战大败皆在此路施昌言昏老且病当此重寄如倚长城得为之安乎臣愚甞思之今邉鄙无事正是可为之际宜早擘画亦有以为待防之备臣欲乞朝廷选差谙边事朝臣一两员别作名目宻与转运使一员同共軆量四路如果有宿弊无惮更张应自来生户迁入汉界住者并依熟戸例摽拨田土明行给授置簿拘管分立头项俾人员领辖所有旧来熟户亦将元人防检内或有生戸溷杂乆居今来不以新旧人重编排等级増置人员立定帐籍所贵应急可以防集其弓箭手只防检元籍阙额人数令逐旋招収补填所有备邉堡寨使臣尽令阅试弓马相度人才不至怯懦可以被駈使者俾之乆任若不称职者委所差官于近里州军使臣内选防对换应是土兵只择其子弟骁勇有武艺者不以等级为限许壮者得以代其老弱其利相万也四路帅臣乞选拣才畧公忠之人或文或武不限官职如得其人使之乆任此数事臣愚自谓之便又非创新擘画并是祖宗旧规但痛惜其隳废敢觊陛下留神省察与大臣确论以臣言是当遂施行不宜稽缓以臣言非亦乞宸记録异日当验所以乞差官軆量者縁乆隳之事皆是邉臣茍安三二年间更替而去养成深上下固防不欲朝廷闻知若只降诏命令逐处修饬武备终无实事与不行均矣惟圣聪采纳【嘉祐五年上时为殿中侍御史】上英宗乞戒邉城濶畧细故 司马光   臣闻明主谋事于始而虑患于防是以用力不劳而収功甚大切见国家所以御戎狄之道似未尽其宜当其安靖附顺之时则好与之计校末节争竞细故及其桀傲暴横之后则又从而姑息不能深讨是使戎狄益有轻中国之心皆厌于柔服而乐为背叛近者西戎之祸生于髙宣北狄之隙起于赵滋而朝廷至今终未省悟尤以二人所为为是而以循理守分者为非是以邉鄙武臣皆鋭意而生事或以开展荒弃之地十数里为功劳或以杀畧老弱之虏三五人为勇敢朝廷称其才能骤加擢用既而虏心忿恨遂来报复屠翦熟户抄刼邉民所防失者动以千计而朝廷但知惊骇増兵聚粮其致防之人既不追究而守邉之臣亦无谴责如此而望戎狄宾伏疆场无虞是犹添薪扇火而求汤之不沸也臣愚切惟真宗皇帝亲与契丹约为兄弟仁宗皇帝赦赵元昊背叛之罪册为国主嵗损百万之财分遗二虏岂乐此而为之哉诚以屈已之愧小爱民之仁大故也今陛下嗣已成之业守已安之基而执事之臣数以争桑之忿心不思灌之大计使邉鄙之患纷纷不息切为陛下惜之近者闻契丹之民有于界河捕鱼及于白沟之南剪伐栁栽者此乃邉鄙小事何足介意而朝廷以前知雄州李中祐不能禁御为不才别选州将以代之臣恐新将之至必以中祐为戒而以赵滋为法妄杀虏民战鬭之端往来无穷矣况今民力凋仓库虚竭将帅乏人士卒不练夏国既有愤怨屡来侵宼祸胎已成若又加以契丹失欢臣恐国力未易支也伏望陛下严戒北邉将吏若契丹不循常例小小相侵如鱼船栁栽之止可以文谍整防道理晓谕使官司自行禁约不可轻以矢刃相加若再三晓谕不聴则闻于朝廷虽专遣使臣至其王廷与之辨论曲直亦无伤也若又不聴则莫若愽求贤才増修徳政俟公私冨足士马精强然后奉辞以讨之可以駈穹庐于漠北复汉唐之土宇与其争渔栁之胜负不亦逺哉【治平二年六月上时为天章阁待制知谏院】   上英宗乞留意边事   司马光   臣切见近年以来赵谅祚虽外遣使人称臣奉贡而内蓄奸谋窥伺邉境隂以官爵金帛招诱中国不逞之人熟户蕃部闻其亡命叛去及与潜交通者已为不少而朝廷不能一一尽知也其熟户蕃部有违拒不从者谅祚輙发兵马公行杀掠弓箭手有住在防邉者谅祚皆逼逐使入界将帅之臣但坐而视不能救援遂使其余熟户皆畏惮凶威怨愤中国人人各有离叛之心及朝廷遣使赍诏责问谅祚拒而不纳纵有所荅皆侮慢欺冒之辞朝廷亦隠忍含容不复致诘谅祚又数扬虚声以惊动邉鄙而将帅之臣率多懦怯别无才谋以折冲御侮只多聚兵马以自卫其身一路有警三路皆耸尽抽腹内州军下畨兵士置在麾下使之虚食粮草数月之后寂无影响然后遣还未及休息忽闻有警又复抽去如此往还疲于道路讫无一事曽有施为臣虽愚驽不习邉事切以私意料之谅祚所以依旧遣使称臣奉贡者一则利于毎嵗所赐金帛二十余万二则利于入京贩易三则欲朝廷不为之备也其所以招诱不逞之人者欲以采访中国虚实之事平居则用为谋主入防则用为乡导也其所诱胁熟戸廹逐弓箭手者其意以为东方客军皆不足畏唯熟户弓箭手生长极邉勇悍善鬬若先事剪去则邉人失其所恃入宼之时通行无碍也所以数扬虚声惊动邉鄙者欲使中国之兵疲于奔命耗散储蓄公私贫困既而邉吏习以为常不复设备然后乗虚入防也凡此事若不早为之虑使奸谋得成切恐其为国家之患不可量也臣谓朝廷宜宵衣旰食以为深忧而但见其遣使奉贡即以为臣节未亏得其侮玩之语以为防顺得其欺谩之语以为诚实盖朝廷非不知其本心欲其未发止求目前之暂安不顾异时之深患臣日夜思之不胜愤悒何戎狄为谋之深而中国虑事之浅也臣愚伏望陛下于邉鄙之事常留圣心特降诏书明谕中外应文武臣僚有乆厯邉任或曽经战阵知军中利害及戎狄情伪者并许上书自言陛下勿以其人官职之踈贱及文辞之鄙恶一一畧加省览择其道理稍长者皆赐召对从容访问以即日治兵御戎之防何得何失如何处置即得其宜若其言有可取者即为施行仍记録其姓名置于左右然后选其中勇略殊众者擢为将帅若能称职有功则劝之以爵赏昏懦败事则威之以刑诛加以选练士卒留精去冗申明阶级之法抑扬骄惰之气诚能如此行之不懈数年之后俟将帅得人士卒用命然后惟陛下之所为虽北取幽蓟西取银夏恢复汉唐之疆土亦不足为难况但守今日之封畧制戎狄之侵侮岂不沛然有余裕哉【治平二年十一月上时为龙图阁直学士】   上英宗论西边可攻四事 欧阳修   臣伏见谅祚狂僣衅隙已多不越嵗必为邉患臣本庸愚不达时机辄以外料敌情内量事势鉴往年已验之失思今日可用之谋虽兵不先言俟见形而应变然坐而制胜亦大计之可图谨具条陈庶禆万一臣所谓外料敌情者谅祚世有夏州自彛兴克叡以前止于一镇五州而已太宗皇帝时继捧继迁始为邉患其后遂防灵盐尽有朔方之地盖自淳化咸平用兵十五余年既不能剪灭遂务招懐适防继迁为潘罗支所杀其子徳明乃议归欵而我唯以恩信复其王封岁时俸赐极于优厚徳明既无南顾之忧而其子元昊亦壮遂并力西攻囬纥拓地千余里徳明既死地大兵强元昊遂复背叛国家自寳元庆歴以后一方用兵天下骚动国虚民弊如此数年元昊知我有厌兵之患遂复议和而国家待之恩礼又异于前矣号为国主仅得其称臣嵗予之物百倍徳明之时半于契丹之数今者谅祚虽曰狂童然而习见其家世所为盖继迁一叛而复王封元昊再叛而为国主今若又叛其志可知是其欲自比契丹抗衡中国以为鼎峙之势尔此臣切料敌情在此也夫所谓内量事势者盖以庆厯用兵之时视方今邉备较彼我之虚实强弱以见胜败之形也自真宗景徳二年盟北狄于澶渊明年始纳西夏之欵遂务休兵至寳元初元昊复叛盖三十余年上下安于无事武备废而不修庙堂无谋臣邉鄙无勇将将愚不识干戈兵骄不知战阵器械朽腐城郭隳頽而元昊勇鸷桀黠之虏也其包蓄奸谋欲窥中国者累年矣而我方恬然不以为虑待其谋成兵具一日反书来上然后茫然不知所措中外震骇举动苍惶所以用兵之初有败而无胜也旣而朝廷用韩琦范仲淹等付以西事竭力经营而勇夫鋭将亦因战阵稍稍而出数年之间人谋渐得武备渐修似可枝梧矣然天下已困所以屈意忍耻复与之和此庆厯之事尔今则不然方今甲兵虽未精利不若往年之腐朽也城垒粗甞修缉不若往年之堕頺也土兵藩落増添训练不若往年寡弱之骄军也大小将校曾经战阵者往往尚在不若往年魏昭炳夏随之徒膏梁子弟也一二执政之臣皆当时宣力者其留心西事熟矣不若往年大臣茫然不知所措者也盖往年以不知邉事之谋臣驭不识干戈之将用骄兵执朽器以当桀黠新兴之虏此所以败也方今谋臣武将城壁器械不往年而谅祚狂童不及元昊逺甚往年忽而不思今又已先觉可以早为之备茍其不叛则已若其果叛未必不为中国利也臣谓可因此时雪前耻収后功但顾人谋如何尔若上慿陛下神威睿筭系累谅祚君臣献于庙社此其上也其次逐狂虏于黄河之北以复朔方故地最下尽取山界夺其险而我守之以永絶邉患此臣内量事势谓或如此臣所谓鉴往年已验之失者其小失非一不可悉数臣请言其大者夫夷狄变诈兵交阵合彼佯败以为诱我我贪而追之或不虞横出而为其所邀或进防死地而困于束手此前日屡败之戒今明习兵战者亦能知之此虽小事也亦不可忽所谓大计之缪者攻守之策皆失尔臣视庆歴御邉之备东起麟府西尽秦陇地长二千余里分为路者五而分为州为军者二十有四而军州分为寨为堡为城者又几二百皆须列兵而守之故吾兵虽众不得不分所分既多不得不寡而贼之出也常举其国众合聚为一而来是吾兵虽多分而为寡彼众虽寡聚之为多以彼之多击吾之寡不得不败也此城寨之法既不足自守矣而五路大将军所谓战兵者分在二十四州军欲合而出则惧后空而无备欲各留守备而合其余则数少不足以出攻此当时所以用兵累年终不能一出者以此也夫进不能出攻退不能自守是谓攻守皆无策者往年已验之失也臣所谓可用之谋者在定出攻之计尔必用先起制人之术乃可以取胜也盖列兵分地而守敌得时出而挠于其间使我处处为备常如敌至师老粮匮我劳彼逸昔周世宗以此策困李景于淮南昨元昊亦用此策以困我之西鄙夫兵分备寡兵家之大害也其害常在我以逸代劳兵家之大利也其利常在彼所以往年贼常得志今诚能反其事而移我所害者予敌夺敌所利者在我则我当先为出攻之计使疲于守御则我亦得志凡出攻之兵勿为大举我毎一出彼必呼集而来拒彼集于东则别出其西我归彼散则我复出而又集我以五路之兵畨休出入使其一国之众聚散奔走无时暂停则无不困之虏矣此臣所谓方今可用之谋也盖往年之失在守方今之利在攻昔至道中亦尝五路出攻矣当时将相为谋不宻盖欲攻黠虏方强之国不先以谋困之而直为一战必取之计大举深入所以不能成功也夫用兵难事也故谋既审矣则其发也果故能动而有成功也凡用兵之形势有可先知者有不可先言者臣愿陛下遣一重臣出而廵抚徧见诸将与熟图之以定大计凡山川道路蕃汉歩骑出入所宜可先知者悉图上方畧其余不可先言付之将帅使其见形应变因敌制胜至于谅祚之所为宜先屈意含容而曲就之既以骄其心亦少缓其事以待吾之为备而且严戒五路训兵选将利器甲蓄资粮常具军行之计待其反书朝奏则王师暮出以骇其心而夺其气使其枝梧不暇则胜势在我矣往年议者亦欲招辑横山蕃部谋取山界之地然臣谓必欲招之亦须先借胜捷之威使其知中国之强则方肯来附也由是言之亦以出攻为利矣凡臣之言者大畧如此然臣足未甞践邉邮目未甞识战阵以一儒生偏见之言诚知未可必用直以方当陛下劳心西事广询众议之时思竭愚虑备蒭荛之一説耳【治平二年正月上时为知政事】   上神宗论纳横山非便    司马光   臣闻王者之于夷狄或懐之以徳或震之以威要在使之不犯邉境中国获安则善矣不以逾葱岭诛大宛絶沙漠擒颉利然后为快也窃闻有邉臣言赵谅祚部将清诺尔和斯欲以横山之众攻取谅祚归命圣徳朝廷已有指挥许令招纳臣近者虽曾论列以为非宜尚惧语言踈畧未尽本末不敢不再为陛下陈之今进谋者但言其利不言其害臣请试言其害虽逆盛意愿陛下勿遽加弃置畧赐省览与进谋者参校其是非臣闻戎狄之俗自为児童则习骑射父子兄弟相与羣处未甞讲仁义礼乐之言也唯以诈谋攻战相尚而已故其民习于用兵善忍饥渇能受辛苦乐鬬死而耻病终此中国之民所不能为也是以圣王与之校徳则有天地之殊与之校力则未能保其必胜也以舜禹之明征三苖而三旬逆命商髙宗之贤伐方而三年乃克汉髙祖之雄杰为冒顿所围七日不火食国朝以太宗之英武北举河东南取闽浙若拾地芥加之猛将如云谋臣如雨天下新平民未忘战当是之时继迁背叛太宗以郑文寳为陜西转运使用其计防假之威权以讨之十有余年卒不能克发闗中之民飞刍挽粟以馈灵州及清逺军为敌所抄掠及经沙碛饥渇死者十七八白骨蔽野号哭满道长老至今言之犹歔欷酸鼻及真宗即位防继迁为潘罗支所杀真宗因洗涤其罪吊抚其孤赐节钺使长不毛之地讫于天圣明道四十余年为不侵不叛之臣闗中户口滋息农桑丰富由是观之征伐之与懐柔利害易见矣及元昊背恩国家发兵调赋以供邉役闗中旣竭延及四方东自海岱南逾江淮占籍之民无不萧然苦于科敛自其始叛以至纳欵才五年耳天下困弊至今未复仁宗屈己赐以誓诰册为国主嵗与之物凡二十五万岂以其罪不足诛而功可赏哉计不得已也向者谅祚虽时有偃蹇礼节不备或诱掠熟户惊扰邉民然犹称臣奉贡未敢显然自絶也今乃诱其叛臣以圗之纵使诚枭谅祚之首复灵夏之土以王者之兵言之犹可耻也况其成败未可知乎臣恐邉事之兴生民之苦由此而始也王者之于诸侯叛则讨之服则抚之是以诸侯懐徳畏讨莫不率从去嵗谅祚攻大顺城杀掠吏民今春朝贡之使不以时至当是时不能讨也今朝廷既赦其罪与其赐物受其使者纳其贡献又从而诱其叛臣激其忿心是常欲其叛而不欲其服也信义赏罸将安在乎议者或以为彼诱我民我诱彼臣何为不可是特闾阎小人之语非知国家大体者也彼僻陋小羌窃诱我民以益其众乃欲以天子亿兆之富而效其所为邪譬如邻人窃己之财己以正议责之可也岂可复窃彼之财以相报邪臣闻谅祚隂蓄奸谋为日固乆招纳不逞之人以为谋主诱胁熟戸以撤中国之藩篱常有据闗中窥河东之心虽未必能然若纵其毒蠚亦足以为亭鄣之患未可以小种之羌孱弱之人待之也国家不幸比遭大忧帑藏空虚闗中之民自经西事以来仍苦铁钱财力凋弊熟戸屡经杀掠亡失大半纵其在者亦懐二心非复得如景祐寳元之时也当此际陛下深诏邉吏崇信誓保分界严守备明斥堠以待之犹惧谅祚狼子野心不识恩义乘我衅隙侵噬疆场又况彼不动而扰之不求而召之乎臣又闻虏中间谍所在甚多中国动静毫髪皆知其和斯自程戡在鄜延时已有声闻云欲归降自是至今已经数年朝廷屡召邉臣与之谋议外人往往知之亦有邸吏传报四方安有虏中独不觉悟寂然无事曽无诛讨之意乎臣切疑其内挟诈谋未可信也或者谅祚乆懐逆计以朝廷待之恩礼优厚无因而发故遣其部将诈降以卜之若朝廷受之则将归曲而责直得以为背叛之名或者使其部将诈言势孤力防不能独制谅祚乞朝廷遣将出师为助而隂设伏兵以徼大利此二者皆未可知也若万一有之则今日受之正堕其计中矣纵使和斯实有降心盖亦私有忿恨或别负罪恶反侧不安欲倚大国之威以逼其上其所部之民未必肯尽从也虽其自言权势之彊甲兵之盛有谋善战为民所附盖欲自夸以求售耳未必然也借令实能举兵以与谅祚为敌战而胜之则是灭一谅祚生一谅祚也若其不胜必引其余众南奔中国谅祚悉其境内之兵以追之怒气直辞长駈入塞当是之时非口舌文移所能解也臣恐朝廷不惟失信于谅祚又将失信于和斯也若和斯余众无几犹可以缚而送之以缓谅祚之兵然形迹已露谅祚必叛无疑也若和斯余众尚多还北不可入南不受穷无所归必不肯如山遇束手就死将突据邉城以救其命更为中国之患未有涯也陛下不见侯景之事乎臣闻羽翼未成不可以髙飞近者未恱不可以来逺自尧舜禹汤文武之王下至齐桓晋文之覇未有不先治其内而能治于外者也故孔子曰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即戎矣又曰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今陛下新即大位尚未逾年朝廷之政未尽修也封域之中未尽治也内郡无一年之蓄左帑无累月之财民间贫困十室九空小有水旱即化为流殍承平日乆戎事不讲将帅乏人士卒骄惰上下姑息有同儿戯教阅稍频则愠怼怨戾赐与不时则扬言不逊被甲行数十里则喘汗不进遇乡邑小盗则望尘奔溃此乃众人所共知非臣敢为欺罔兵法曰知彼知已百战不殆知彼不知已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已毎战必殆陛下视今天下如此而欲谋境外之事起兵革之端挑陆梁之虏冀难立之功此臣所为寒心者也为今日之计莫如收防贤俊随才受任以举百职有功必赏有罪必罸以修庶政谨择监司澄清守令以安百姓屏絶浮费沙汰冗食以实仓库询访智畧察验武勇以选将帅申明阶级剪戮桀黠以立军法料简骁鋭罢去羸老以练士卒修整犀利变更苦窳以精器械俟百职既举庶政既修百姓既安仓库既实将帅既选军法既立士卒既练器械既精然后惟陛下之所欲为复灵夏取沙平幽蓟収蔚朔无不可也今八者未有其一而欲纳邉吏之狂谋信黠防之诡辞臣恐不能得其降者数百而敌骑大至覆军杀将邉城昼闭朝廷乃为之宵衣旰食焦心劳思兴兵运财以救其急使天下愁困如康定庆厯之时已而卒无可奈何然后忍耻以招之卑辞以谕之尊其名以悦之増其赂以求之其为损也不亦多乎斯乃国之大事安危所系非特邉境之忧而已愿陛下深留圣思勿为后悔乃天下之福也彼进谋者皆非实为国家斩将搴旗拓土辟境建卫霍甘陈之功也但以利口长舌虚辞大言一时诳惑圣聪欲盗陛下之官职耳他日国家有患不预其忧是岂可哉凡邉境有事则将帅迁官士卒受赏无事则上下寂寂无因徼幸此乃人臣之利非国之利陛下不可不察也【冶平四年九月上时权御史中丞先是六月知青涧城种谔奏谅祚累年用兵人心擕贰横山首岭嵬名山结绥银州人数万共谋归顺乞朝廷早令向化陕西转运使薛向主之时髙遵裕使夏州还亦言招纳之利上召经畧司掌机宜文字张穆之问穆之为薛向所谍遂言谔谋必可成七月诏下谔奏付知延州陆诜及向谔宻议措置以闻诜等共画三防使名山直取谅祚不能取则守其地以拒之最下乃退保两界不耕地诏使髙遵裕宣宻防欲谔依诜等所上防未尝许其发兵深入谔于是遣谍者与名山约日防绥城不复告诜十月谔悉发所部兵与折继世会于保寜寨庚申谔入绥州遂兴版筑壬戌继世入银州嵬名山部其族帐悉降陆诜得谔状大惊即劾谔擅兴而薛向力主谔具奏云实遣谔为此绥州既城议者以为孤城深寄贼境难守不如弃之谔独谓此厄三大川口虏人号曰李主心古曰上郡言其地形髙下视诸郡也不可弃请乘势大举尽复河南陈五可取之防朝廷后用韩琦议卒存绥州也】   上神宗论种谔擅入西界  郑 獬   臣伏见十月二十四日召两府大臣入议外言切皆传种谔已提兵入据绥州横山豪酋挈族内附审如是是岂朝廷之福耶聚谋累日防将安出事虽隠秘不漏针芒然趣贾逵窦舜卿就道以母沆为转运使发京师兵及银数十万两备刍饷出锦袍银帯赐降者观此则殆将两持首尾未有决然判安危之至防也臣前言不可纳横山及见手诏以谅祚顺向深戒邉臣无得生事臣以为信今乃知朝廷外示绥静内包隂计兹岂帝王之大畧哉尊用变诈之士务为掩袭之谋乃战国强暴之君所为也况陛下初履天位犹处谅闇宜念祖宗防成太平之业以渊静镇海内仁泽结民心不及虑此而过聴一二邪臣之説欲以竒谲幸邉功此天下尽知其不可而陛下独以为可冒而行之闻者莫不寒心然种谔之夺绥州若不奉陛下之风指安敢一日不俟上报径駈数千卒直虏境乎不然则擅兴有罪陛下何为而不行诛夫中国以信义抚四夷既约束邉臣无得生事诏墨未干而夺其地信义俱弃其曲在我彼将嫚辞以请罪则朝廷何以报之如彼懐不顺袵氊裘而犯邉我不得已而起应之则士卒虽肝脑涂野而不辞盖举天下之怨在彼也今无故而先扰之彼将率其犬羊之众而来争则士卒有旅拒踌躇而不行者矣盖举天下之怨在我也岂唯士卒之不乐哉府库之空乏此四海所共患千金之费不给则必赋诸民则将见隳产坏家弃父母鬻妻子供军饷者矣万一有奸雄之徒窥隙而乘之啸为盗贼小则剽屋庐大则跨郡县于此之时溃烂而不救则于社稷生灵得无有负乎事有谋小而妨大者正为此也而种谔不顾国家始末之大计乃欲以一蝼蚁之命以天下为儿戯茍贪防功以邀富贵此正天下之奸贼若不诛之则无以厉其余臣以为陛下必欲逆折祸乱之机牙使不为异日之悔则莫若下诏声谔之罪诛于塞下及薛向髙遵裕杨定张穆之等皆付有司次第以治其罪然后遣一介之使持手诏还谅祚以绥州及横山之降民遂明告以谔等生事已次第伏罪则彼又将何求于我如此则显示中国履信之美而复収夷狄向化之心无遗镞折防之费而事立解矣如有言者希望尤以为不然此皆非忠臣岂敢以犬马之余生而保天下之事乎臣以为太白经天四方地震皆为兵象切恐兵祸起于横山之议今见其端矣无使臣言之验则朝廷之福也伏望陛下上观天戒下察人事以宗庙社稷为念以四海生灵为意无令天下无罪之民为奸臣所误今诛一奸臣而天下定其利害较然可见陛下决意行之无疑臣不胜区区之恳【治平四年十一月上时为翰林学士】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三十六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三十七   宋 赵汝愚 编   边防门   辽夏九   上神宗论种谔擅入西界  刘 述   臣昨以种谔不禀朝命擅兴兵马城西界绥州有违誓诏为国生事曽具奏闻乞并同谋人枷送下狱从朝廷差官制勘依军法施行续又奏薛向杨定张穆之髙遵裕王中正辈表里相结诳惑圣聪妄兴边事乞行根勘以正典宪未防朝廷尽理施行臣伏思之陛下新绍大统方在亮隂之中所頼者两府大臣协心毕力修辅庶政以安民心以固根本至于疆之事尤宜戒饬帅臣讲信修睦抚寜遐荒而乃轻用奸臣之言遽议用兵之防失信于外国结怨于邉民而况闗陜之西比年饥馑民力凋国帑空虚自寳元康定以来人间疮痍尚未全复今又使之奉期防之役供仓卒之求彼独何以胜其苦哉故臣虑有不堪其忧者也又风闻每于中书南防防议其间多顾避形迹不务昌言或各持巳见靡从正论至有累日不能决者夫军国之事常有缓急若机防一失则如奔川逸骥弗可捄止今两府大臣依违如是使之适变而应猝岂不殆哉昔唐太宗谓黄门侍郎王珪曰近日中书所行诏勅颇有意见不同互相是非或有茍避私隙相惜颜面知非不正遂即施行惜违一官之小情伪为万人之大此实亡国之道也隋内外庶官正以依违而致祸乱兹诚人主独见事机委任责成之先务也臣愚欲乞陛下面戒两府今后并须戮力一心坚守正道凡所议事皆当原始要终不可媮为一切以贻久逺之患诏防有所未便亦须据理执奏毋事循嘿仍乞宻加圣鉴辨其邪正其辨邪正之术如唐绛所言试取恶事假以上意为善而问之或取善事假以上意为恶而问之其人或不顾事实好恶便随圣心而言则忠信倾邪立可识矣此得其要也其间或有无所禆益唯务阿附之人宜加罢出以儆在位则贤否分而职业修矣臣以戆愚动触忌讳忠愤所激岂敢爱身惟陛下念之【治平四年十二月上时为知杂御史】   上神宗论种谔擅入西界  杨 绘   臣闻帝王之道唯信为大仲尼以为兵食可去信不可去晋文霸国之君尔犹曰得原失信何以庇民今为国家患唯西北二虏然而数十年无烽燧之警生民不识战鬭之苦者岂专仗金帛而然乎亦恃乎信誓之言而巳矣比者西戎新纳信欵切闻髙遵裕诈传圣防与种谔等纳西夏叛人首领近三十人仍深入虏界地名绥州筑城以居之臣切谓朝廷若遂从其计则失信于戎狄生起边事无穷极矣为今计者莫若贬谪其矫制擅兴之罪以正典刑仍差使告谕西夏示非朝廷之命如此则大信不失兴功生事之徒少有惩矣臣又闻西戎有僣逆之状巳五七年擅置官司辄更年号而但倔强于巢穴中终不敢显然出兵为边鄙之患者何哉彼虽戎狄亦不敢无名而举矣今既纳其逃叛者则彼之作过有名矣以中国而失信于外夷一不可也既失信于西则北戎亦从而疑信誓之不实是一举而两失之二不可也兴师有曲直直者奋而曲者怠左传所称我怠彼奋是也今若生起边患则差徃战鬭者必曰彼邀功生事髙遵裕种谔实当其名而被坚执鋭出生入死则使吾徒为之有不伏之心而生懈怠焉则难以必胜三不可也有此三不可之大患则朝廷何恤于二子而不惜于边鄙大患乎方今公私帑藏近巳空竭粮运不继当取于民民将不堪则患起于内矣臣切料扶其议者必曰若贬二子归其逃者则西虏亦未必息兵不若因而成功臣切谓朝廷自不失信而虏作过则直在我矣我直彼曲虽兴军扰民军民何辞以怨乎外人议者咸曰兹事盖起于薛向盐马之法行之六七年今将矣薛向欲求脱去而使他人乗其故与杨定髙遵裕种谔等建为此谋欲求边任而罢转运使之职致陜西之民从夏秋以来倡言朝廷欲收复横山而不恤陜西之民甚有怨咨近外人又传惑陛下之听于外者杨定也惑陛下之听于内者王中正也致陛下锐于横山之议者职斯二人臣虽愚昩岂不知此事之非实但愿陛下早赐指挥则外人浮议自弭矣臣忝谏职敢不尽言【治平四年十二月上时知谏院熈宁元年二月种谔夺四官随州安置】   上神宗论种谔薛向   刘 述   臣切闻赵瞻勘到种谔诈称得宻防擅发兵马城绥州公案止断追官安置而已案内亦不一就勘到薛向张穆之髙遵裕王中正等人外议喧然皆谓未得公当夫矫制发兵人臣之罪无大懐奸罔上国家之法不容一则见不忠于主兹实叛乱之渐为天下者不可不深惩也昔汉冯奉世矫制斩莎车王传首京师威震西域宣帝欲加爵土萧望之以为不可恐后奉使者为国生事武帝时王恢用马邑豪聂壹计欲举兵攻匈奴与韩安国论难往复数四武帝从恢议后无成功下恢廷尉廷尉以为当斩太后以田蚡之言谓武帝曰恢为马邑事今无成而诛恢是为匈奴报仇也武帝曰首为马邑事者恢故发天下兵数十万今不诛恢无以谢天下恢闻乃自杀恢当时禀命于朝廷而举事不成武帝犹谓不诛无以谢天下盖虑后来狂易之人妄兴边事杀伤士卒疲中国故以为戒尔今种谔诈称宻防擅发兵马以致邉境骚然公私劳费此而不诛孰为可诛者所幸頼者陛下仁圣之心充格天地天地神灵拥佑圣徳故致谅祚死不然兵连祸结百姓受于今巳不浅矣伏望陛下深思宗社之计早絶祸乱之源发于圣防斩谔以谢边民以诫后来专辄兴事以遗国家之患者天下幸甚天下幸甚其次薛向臣采诸众论其人本为擘画用盐博马事今来盐钞布满中外卖之折钱而复不顾其法已矣向切欲摆脱未有縁由故于上前妄陈横山可取之议欲作边帅以邀巳利耳非忠于朝廷也洎过本路遂将公文并手书与诸将称得宻防图取横山以致种谔狂发贪功恐为他人所先辄作此事迹其所由首恶者乃向也今种谔既议追官安置而巳向乃犹不失为州臣恐用法未适轻重之宜纵使陛下当时曾许向经营此事乃为向以甘言厚利惑之故所谓怀奸罔上者非向而谁汉武帝所以不赦王恢者正为此尔中外皆谓向憸巧之人善结权贵致位至此悉用此道陛下既为此人面欺当须觉悟而怒之不当曲为主张掩盖其罪也臣恐今后奸邪之人窥见此意别生事端诳误陛下以为朝廷招天下之患陛下又将主张掩盖之邪将不然邪臣闻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言从众也仁宗皇帝未尝私意喜怒天下之人谓之善则用之天下之人谓之恶则弃之是以天下称其圣此陛下所宜法而行之者也今薛向之罪恶中外切齿闗陜之人恨不食其肉而寝其皮而陛下独未悟臣所未谕也其勘官赵瞻既勘得种谔辞连薛向等人便合追摄勘证岂得再取朝廷指挥显见党庇怀奸首恶之人伏请选差公正强明臣僚并赵瞻一处勘鞫以正邦宪以厌人心臣前已具奏乞不差赵瞻作勘官恐因与薛向乡里之旧曲为党庇今乃果然臣恐两府大臣中亦有党庇薛向如赵瞻者陛下不可不察也臣职在纠奸故敢触冒忌讳昧死陈诚惟陛下念之【熙寜元年二月上时为知杂御史】   上神宗论不可伐丧    刘 述   臣伏覩夏国谅祚死亡遣使人来告哀朝议损其恩礼以其纳欵之后曾犯大顺城及擅杀伤杨定等所以贬之也今风闻欲遣使责问其国不修贺登极并正旦等事及闻边臣建议欲乗其丧祸饥困之际以重兵深入讨虏不知果然否以臣愚思之恐非所以哀丧恤灾绥怀夷狄之道也夫夷狄者岂可以礼义责之哉弱则畏服彊则侵叛从古以然也今谅祚既死将责何人不若因而抚之为得防也真庙景徳初继迁死其子徳明尚幼因边臣奏报即降诏慰谕由此徳眀遣使奉誓书归顺尔后边事寜敉垂三十年闗右之人无科率转饷之劳安耕织生养之业公私富实朝野欢娱当是时真宗皇帝非不知乗其丧祸防弱之际用兵穷讨盖以金革之事胜败不常匪唯耗蠹货财亦复杀伤士卒于是推天地父母之心务以徳懐不以力伏是以终徳眀之身不敢有负朝廷乃前事之眀验也以当时之事力视今日之虚实万相逺矣当时尤不欲为而今日复欲为之岂不誖哉臣伏愿陛下追鉴前世用兵和戎之利害深察今日兵威财力之彊弱爱惜生灵之命保固祖宗之业丁宁二府捡详景徳年赵徳眀故事仍先遣一介之使慰抚其国人存问其嗣子仍谕之云如朝廷推封爵之恩即须别纳誓欵方可乞行制命彼既孤弱且贪赐予则欣然闻命矣乃可以救前日种谔擅兴之失使知非朝廷之意则曲不在我矣若用边臣之言以重兵压境乃为权谋之事欲彼惧而速盟可也若作深入之计则为无防矣今谅祚之毙不在先后而适在今日乃上天之灵拥佑圣徳俾于斯时除去边患昭然可识矣陛下可不顺承天意抚柔夷狄以安中国乎事之机防正在此时一失其宜荡不可捄惟陛下留神省览天下幸甚【熙寜元年三月上时为知杂御史】   上神宗论自治以胜夷狄之患 孙 觉   臣切见陛下去年经营西事议不素定边臣二三至令偏禆轻易出师深入营建城垒转输馈运数道为之骚然终之杨定见诱丧元于敌今又或传交趾争立内相诛夷为更易广帅以至闽越诸州大抵改置牧守矣而北戎亦辄为誓约擅刺两地边民中国四陲而三方皆警此盖陛下新即大位夷狄未见威徳故敢或为侵侮以窥我边朝廷整饬戎备选置任使未为失计也然臣切闻之虞书曰柔逺能迩惇徳允元而难任人蛮夷率服夫以尧舜之时圣贤相防宜长防成筭以厌伏四夷然其言专以难任人为本盖任人处内则主听主听则任使不眀忠邪杂进虽有智勇安所设施或任人放逺则智者竭其智勇者献其力夫如是则何蛮夷之足患哉臣又闻六月诗之序曰小雅尽废则四夷交侵中国防矣盖小雅王道之序凡其所言皆纲纪人伦恵养万物君臣相遇以诚而知羣下之劳苦遣使劳还恩意愈笃反复以自治为先故能周道中兴夷狄逺迹臣愚切以夷狄之患虽盛王所不免唯知自治者为能胜之伏望陛下虽讲边备选帅臣而深以诗书为监日新盛徳使任人不能听而次序以兴小雅之废则臣将见四夷毕来陛下深拱以享太平之报【熙宁元年五月上时为右正言谏院供职】   上神宗论治边之略    孙 觉   臣伏见陛下深以戎狄为念而治边防储军实临朝慨然思古之将帅至亲撰文以祭前朝大将之有功者垂老降虏赐之服章延见访逮以此见陛下之于夷狄懐不平之愤而欲上为列圣摅之于无穷也臣窃不自料谨上治边之略伏惟留神采择国家与虏和好六七十年虽时有邀求或小侵嫚然未尝敢顿隳信誓深入大扰边民白首不见兵革朝廷虽嵗捐金缯厚礼重币以结其懽心然吾之元元得父子相保以养其家不至于暴露流离肝脑涂地者列圣之赐也其贿益厚其势益骄其终至于用武何也与者倦而其取无厌约既久则其终必则其至于用武也岂得巳哉老子曰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圣人不得巳而用之茍不得巳则军储不可以不实边防不可以不修将不可以不择卒不可以不练吾之粮械既巳备足戎人守信誓谨疆则吾固待之如初若大有所求违约妄作或举重兵以临境上恃吾有以待之则以战以守惟上所令臣虽未尝至边州以臣之所闻见切恐今日之将卒器械粮廪未可以与虏角也臣闻李牧之为赵将居边军市之租皆自用享士赏赐决于外不从中覆委任而责成功故李牧乃得尽其智能选车千三百乗骑万二千匹百金之士十万是以北逐单于破东胡灭襜褴西抑强秦南支韩魏委任边将必若赵之于李牧可也太祖皇帝神武圣谟烛知边事故闗南用李汉超瀛州用马仁瑀常山用韩令坤易州用贺惟忠棣州用何继筠延州用赵賛庆州用姚内斌环州用董遵诲原州用王彦升灵州用冯继业逺者至二十年近者亦不减十余嵗其家留京师者抚恤之甚厚郡中筦防之利悉以与之恣其市易免所过征税令募骁勇以为爪牙每来朝必召对赐坐饮食之其还也厚加赐赉故边臣皆富于财得以养士用间通知蕃人情状敌将入冦我巳先知设伏掩击多能以寡胜众以至平蜀取荆下岭表收江南二十年间用兵四方而不以西北为虑者诸将守边之力也臣以谓才能防略若此十数人者不乏于世顾所以委任责成之道何如耳诚能讲求择将之方于诸州要处试而用之其才果可任也则付之一州以便宜从事地可垦辟听招土兵卒可选用听其废置财可聚散听其出入间谍徃来听其自便率嵗来朝燕见加礼使君臣之际洞见心腑则将输其忠士尽其力是被边诸州皆得李牧以守之也如此则冦之进退常在中国至于无厌之邀求无故之侵侮彼将望风而自沮矣孰敢赴汤蹈火以取糜烂者哉夫以衰周之诸侯唐室之藩镇皆以一国或数州之地外抗夷狄内拒天子盖用志不分者能以小敌大委任责成者能以寡胜众也今以天下之大四海之富而鳃鳃然尝有夷狄之患用人不专而间说者众不假人以权而朝廷自任责故也臣闻治天下者譬之飬身身之血气不可偏有所养养血以胜气养气以胜血皆以致疾而害其身文武之为用亦何以异此国家自西师讲和以来天下以兵为讳武事之不讲也乆矣陛下天锡勇智兼用文武方将大拯天下之以为宗庙无穷计虑则夫备边选将之方特其小小者耳伏望陛下日新盛徳听用贤俊收采众防以期成功天下幸甚【熙宁元年六月上】   上神宗论小人妄陈边事  范纯仁   臣闻舜难任人而蛮夷率服诗谗人罔极交乱四国易曰小人勿用必乱邦也有以见小人用之则交乱邦国逺之则能伏蛮夷皆前世之眀效而圣人之深戒也伏见近日因陛下求治之初延访之勤时有小人之言上惑圣聦闻之似若可采行之必累至眀盖其天性憸邪智识浅狭効小忠而忘大体贪近利而昧逺图急于营身不思害国皆以巳之所好便为致主之谋行于其身尚为众人所恶采而治国岂能有补大猷如昨来薛向等起横山之谋西陲至今受及河北王临始奏边事亦多细不实自谓朝廷委信帅臣难为节制并诸路走马承受亦有不遵条约轻妄奏论揺动边臣过当生事朝廷每有升黜适足助其威势若不早加禁约实恐深蠹纪纲伏望陛下法宣尼逺佞之言体虞舜疾谗之道凡是憸人近习其言不可轻信及乞宣谕二府如有妄奏邉事及曽引惹生事之人不得令在边任有急难方得用之及委转运使提防刑狱等体量诸路走马承受不得于元降条约外妄陈边事及言人长短其所奏文字亦乞降枢密院公行如此则小人道消太平可致【熙宁二年三月上时同知谏院】   上神宗论中国当守信义不可轻议用兵   司马光   臣向任御史中丞日闻国家招纳夏国降民曽上言方今百职未举庶政未修百姓未安仓库未实将帅未选军法未立士卒未练器械未精八事不全不可兴兵智虑迂踈不合圣心俄而种谔等起绥州之役杨定为夏虏所杀陜西骚然困于餽戍朝廷悔前之失故谪降种谔以谢夏虏再三招抚方能得其称臣奉表复遵旧约朝廷特遣使者以誓诏防命及金帛杂物赐之尚未返命今切闻陛下复诏种谔等诣阙引对不知陛下欲何所为闻者无不寒心夫布衣不守信义尤见轻于乡党况王者临御四夷当叛则威之伏则懐之使信义之眀皎如日月若戎狄幸而臣服无故扰之及其背诞则从而忍之得其臣服又从而扰之其于信义威懐何如哉国家以信义臣畜戎狄百有余年前日种谔等举而弃之兴兵掩其不备以邀之仅能得不食之地百余里饥虏万余人耳今地则归之虏庭民则逃散略尽朝廷有何所得而发兵守卫转粟馈饷公私之费以巨万计其为失防岂不昭然今疮痍未复忧患未弭臣前所言八事一无所修敌疑忌中国警备已严怨毒之心蓄而未发谔等乃欲复为前日所为臣见其无复绥州之功而必有大败覆没之事兵连祸结不可救解公私困竭盗贼将生此乃社稷之忧非独边鄙之患也孔子曰过而不改是谓过矣伏望陛下留神深念至于再至于三当先修内政未可轻议用兵天下幸甚【熙宁二年六月上时为翰林学士兼侍读上批付枢宻院召蔡延庆等八人赴阙】   上神宗谏西师      富 弼   臣切知陜西用武诸路入讨至今巳是数月调发输敛不无劳费陛下躬亲万务勤于访逮臣所恨未能一効死力少寛陛下西顾之忧且念灵夏数州自太宗割赐之后几百年所存者唯是空垒而巳今所得城壁切恐未偿所费既巳克下又须守御自此劳费卒无已时伏縁西夏与北狄常为犄角之势盖北狄山前后十八州每恐朝廷有复取之意庆歴初因元昊叛仁宗不免讨伐而北狄遂有嫚书兴割地之隙其书大意自谓我与西夏是甥舅之国南朝不合加兵臣不能尽记其辞惟记一句云殊无忌器之嫌此大可见其意也臣其时两使羌廷每见元昊遣人在彼宻令询问云来借兵此皆臣始末亲经目覩不是剽闻以昔校今不敢谓必无此事今北狄亦须疑朝廷既平西夏即移兵北伐必有借助西夏之谋不可不过虑及此也设或二虏相应两边起事即各用人力如何枝梧其间军情民心须常加防察不可使至于此极也况今天威巳振王师巳捷或且令退修边备讲守御之防更俟表里安集别图后举以为万全之计亦为未晚伏乞陛下特赐详择而审处之【熙宁三年十二月上时为武宁军节度使检校少师左仆射判亳州先是八月夏人侵顺安绥平绥徳黑水等寨判延州郭逵击却之壬申遂举国入冦攻围大顺城等环庆路都监髙敏等万人战殁陕右大震九月参知政事韩绛出宣抚陜西吕大防为判官自是西鄙用兵数年乃息】   上神宗諌西师     司马光   臣不才误承朝廷委用待罪长安兼领一路十州兵民大柄朝辞之日防陛下面谕以凡边防事机及朝廷得失有所闻见令一一奏闻臣受命以来且愧且惧所愧者圣恩深厚责任至重所惧者智识浅短无以堪称夙夜疚心不敢寜居臣入境以来见流移之民道路相望询访闾里皆云今夏大旱禾苖枯瘁河渭以北絶无所收独南山之下稍有所存而入秋霖雨经月不霁禾虽有穂往往无实虽有实而徃徃无米虽有米率皆细黒一斗之粟舂簸之后不过得米三四升谷价涌贵民间累年困于科调素无积蓄不能相赡以此须至分房减口就食西京襄邓商虢等州庸赁客作或烧炭采薪或乞丏剽窃以度朝夕当此之际国家惟宜镇之以静省息诸事减节用度则租税自轻徭役自少逋负自寛科率自止四患既除民力自足民财自饶闾里自安流亡自还固不待陛下忧勤于中宰相劬劳于外然后人人得其所也茍或不然国家虽欲轻租税寛逋负其所费之财何由可得虽欲少徭役止科率其所营之事何由可成四患不除虽日下恩泽之诏民犹不免于流移转死也盖欲止沸者莫若絶薪欲安民者莫若省事此目前之验也非难知也臣到官以来伏见朝廷及宣抚等司指挥分义勇作四畨欲令以次于防边戍守选诸军骁锐及募闾里恶少以为竒兵造干粮糗饭布囊力车以备餽运悉取嵗赐秉常之物散给防边诸路又竭内地府库甲兵财物以助之且以永兴一军言之所发人马甲八千副钱九万贯银二万三千两银盌六千枚其余细不可胜数动皆迫以军期上下相駈急于星火官吏狼狈下民惊疑皆云国家将今春大举六师长駈深入以讨秉常之罪臣以踈贱不得预闻庙堂之议未知兹事虚实昨者亲承徳音以为方今边计惟宜谨严守备俟其入防则坚壁清野使之来无所得兵疲食尽可以坐収其臣退而思念圣谋髙逺深得王者御戎狄之道实天下之福及到闗中乃见凡百处置皆为出征调度臣不知有司在外不谕圣意以至有此张皇将陛下黙运神筭不令愚贱之臣得闻其实也臣不胜皇恐昼则忘食夜则废寝心寒股栗切为陛下危之夫兵者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自古以来国家富强将良卒精因人主好战以致危乱者多矣况今公私困竭将愚卒懦乃欲驱之塞外以捕狡悍之防其无功必矣岂惟无功兼后患甚多不可尽言也若朝廷初无出征之意则何为坐散府库之财疲生民之力讫无分毫之事万一将来敌骑入防府库巳竭民力巳困将何以御之臣先任御史中丞日朝廷将兴绥州之役臣曽上言国家先当举百职修庶政安百姓实府库选将帅立军法练士卒精器械八事皆备然后可以征伐四夷今此八事未有一者胜于曩时而况闗中饥馑十室九空为盗贼者纷纷巳多县官仓库之积所余无几乃欲轻动大众横挑猛敌此臣之所大惧也或者又云国家未讨秉常先欲试兵诛一小族若果如此尤为不可何则今者竭闗中之财力大兴师众乃舍有罪之强冦诛无辜之小种胜之不武不胜为笑将无以复号令夷狄矣此二防皆为不可伏望陛下深鉴安危之机消之于未萌救之于未形速下眀诏抚谕闗中之民以朝廷不为出征之计其义勇更不分畨于防边戍守亦不选募竒兵凡诸调发为餽运之具者悉令停罢爱惜内地库仓之储以备春深赒救饥穷之人如此岂惟生民之幸亦社禝之福也不胜忧迫直输赤诚惟陛下裁察【熙宁三年十二月上时为端眀殿学士知永兴军】   上神宗答诏问北边事宜  韩 琦   臣伏防圣慈特差入内内侍省东头供奉官干当内东门司裴昱赍赐臣手诏以朝廷通好北狄八十年近嵗以来生事弥甚代北之地素有定封而辄开衅端妄来诉理比敕官吏同加按行虽图籍甚眀而诡辞不伏今横使复至意在必得朕以祖宗盟好之重固将优容敌情无厌势恐未巳万一不测何以待之古人大政必询故老卿夙怀忠义歴相三朝虽尔身在外乃心罔不在王室其所以待遇之要御备之方宻具以闻臣晚年多病心力耗殚日欲再乞残骸保此頽暮不意陛下以北狄生事深思预防记及孤愚曲有询逮敢不勉竭以塞圣问臣切以契丹与中国抗者盖一百七十余年矣自石晋割地并有汉疆外兼诸戎益自骄大在祖宗朝屡尝南牧极肆凶暴当是时岂不欲悉天下之力必与敌角哉终以爱惜生灵屈就和好疆场所有兴作深以张皇引惹为戒以是七十年间二边之民各安生业至于老死不知兵革战鬭之事至仁大恵不可加也臣观近年以来朝廷举事则似不以大敌为恤敌人素以久强之势于我未尝少下一旦见形生疑必谓我有图复燕南之意虽其主孱而佞佛岂无强梁宗属与夫谋臣防士引先发制人之说造此衅端故屡遣使以争理地界为名观我应之之实如何耳所以致敌之疑者臣试陈其大略髙丽臣属契丹于朝廷久絶朝贡向浙路遣人招谕而来且髙丽小邦岂能当契丹之盛来与不来国家无所损益而契丹知之谓朝廷将以图我此契丹之疑也秦州古渭之西吐蕃部族散居山野不相君长耕牧自足未尝为边鄙之患向闻强取其地建熙河一路杀其老少以数万计所费不赀而河州或云地属董氊即契丹壻也既恐辟地未巳岂不往诉而契丹闻之当谓行将及我此又契丹之疑也北边地近西山势渐髙仰不可为塘泊之处向闻差官领兵徧植榆栁兾其成长以制敌骑然兴于界首无不知者昔庆歴嫚书所谓剏立隄防障塞要路无以异矣然此岂足恃以为固哉但使契丹之疑也河朔义勇民兵置之嵗久耳目巳熟将校甚整教习亦精而忽团保甲一道纷然义勇旧人十去其七或拨入保甲或放而归农得増数之虚名破可用之成法此又徒使契丹之疑也自敌人辨理疆界河朔防边与近里州郡一例差官检计修筑城垒开淘壕堑兾北京役者尤众敌楼战棚之悉加换葺増置防城之具率令备足逐处兵甲器械累次差官检视排垜张盘前后非一又诸处剏都作院颁降新様广谋造作澶州等处剏为战车此皆众目所覩谍者易窥且敌人未有动作彼无秋毫之损而我巳费财殚力先自困此又徒使契丹之疑也近复置立河北三十七将各专军政县不得闗防雄州地控极边亦设将屯兵其随军衣物有令兵士自办者有令本营増置者有令官造给付者以至预籍上戸车马骡驴准备随行眀作出征次第不可盖掩此又深使契丹之疑也夫北狄素为敌国设如此则积疑起事不得不然亦其善自为谋者也今横使再至初示偃蹇以探朝廷况代北与雄州素有定界若优容而与之恐彼情无厌浸淫不巳诚如圣诏所谕固不可与或因其不许彼遂持此以为已直縦未大举势必渐扰诸边卒隳盟好盖事有因縁而致此者乃烦眀诏访以待遇备御之要自顾老朽夙夜思之其将何防上助圣筭臣闻言未及而言谓之躁言及之而不言谓之隠臣昔曽言散青苖钱不便事而言者辄肆厚诬非陛下之眀几及大戮自此新法之下虽其间有未协人情者实避嫌疑不敢更有论列今亲被诏问事系国家安危言及而隠是大不忠罪不容诛矣臣尝切计始为陛下谋者必曰自祖宗以来纪纲法度率多因循茍简非变之不可也治国之本当先有富彊之术聚财积谷寓兵于民则可以鞭笞四夷尽复唐之故疆然后制作礼乐以文太平故始散青苖钱使民出利所得之利复以为本但务多取嵗増本钱无有定数又为免役之法自上等以至下户皆令次第出钱募人应役从来上戸轮当衙前重难故其间时有破败者今上户一嵗出钱不过三十余缗安然无事而令下户素无役者嵗嵗出钱此则损下户而益上戸虽百端补救终非善法又役钱之内每嵗更纳寛剰钱以备他用此所谓富国之术也且农民送纳夏秋税赋一年两次纳不前者始有科校之刑今纳青苖与役钱已是加赋有过限者亦依二税法科校则是一户一嵗之中常负六次科校民不胜骇矣稍遇水旱则逋负官钱流移失业是巳着见孰敢言者又内外置市易务尽笼天下商旅之货官自取利主以得利为功圭刀必取小商细民遂无所措手加以新制日下更改无常州县官吏茫然不能详记稍有违者坐以徒刑虽经赦降去官不得原免监司督责以刻为眀薄法之苛过于告缗故州县之间官吏惴惴然日茍一日皆以得罪为幸夫农者国之本也商者能为国致财者也官吏者助朝廷之敎化者也今农者则怨于畎畆商者则叹于道路官吏则所在不安其职恐陛下不能尽知也夫欲攘捍四夷以兴太平而先使邦本困揺众心离怨振古以来未闻能就此功者也此则陛下始谋者之大误也陛下有尧舜之聪眀知其所误能改不吝圣人之大徳也又今好进之人不顾国家之利害但谓边事将作富贵可图献防以干陛下者必云敌势已衰特外示骄慢耳以陛下神圣文武若择将臣领大兵深入敌境则幽蓟之地一举可复此又未之思也今河朔累嵗灾伤民力大乏防边次边州郡刍粮不充新选将官例皆麤勇保甲新防未经训练若駈重兵顿于坚城之下粮运不给敌人四向来援腹背受敌欲退不可其将柰何太宗时虽曹彬米信名徳宿将犹以致歧沟之败也臣愚今为陛下计谓宜遣使徃报优致礼币开示大信达以至诚具言朝廷向来兴作乃修备之常与北朝通好之久自古所无岂有它意恐为谍者所误耳且疆土素定当如旧界请命边吏退近者侵占之地不可持此造端欲隳祖宗累世之好永笃信约两絶嫌疑望陛下将契丹所疑之事如将官之因而罢去以释敌疑万一听伏则可迁延嵗月陛下益养民爱力选贤任能踈逺奸谀进用忠鲠使天下悦服边备日修塞下有余粟帑中有羡财俟敌果有衰乱之形然后一振威武恢复旧疆快忠义不平之心雪祖宗累朝之愤陛下功徳赫然如日照耀无穷矣如其不伏决欲背约则河北诸州深沟髙垒足以自守敌人果来入冦所在之兵可以伺便駈逐大将持重以全取胜自此彼来我徃一胜一负兵家之常不可前料即未知何时复遂休息也至于清野之法则难尽行仓卒之际不可率一境之民比户将牛马糇粮尽入城郭盖至时或有往保生寨者或有挈家渡河者或有留人看守庄舎者或有就近入居城郭者当使人得自便方保安全固不可按图先定必令城郭而居虽有严令必不从也在祖宗朝屡经北狄之扰鄊民避冦率亦如此愿朝廷不须一一处置臣歴事三朝十年辅相官巳极品归荣故鄊万事无不足者年将七十宿疹在身每思告老而去庶全始终此縁圣问之及因敢一贡荩言非嫉善也非求进也用是只以自信今天下之人渐不敢以直言为献臣实不忍负累朝眷遇之恩犹觊愚瞽一悟圣心为社稷之盛福惟陛下加察赐以不疑非独老臣幸甚天下幸甚【熙寜八年四月上时以侍中判相州】   上神宗答诏问北边事宜 富 弼   臣素乏才业忝尘二府昔在壮时精力尚不及人今老且病气志衰耗何足备大政之问然臣实非巳见今但举众人所得闻者録以上奏惟圣眀裁择臣五六年来切闻绥州娄熙河辰锦戎泸交趾咸议用兵唯交趾中寝其余诸路皆有攻讨或尅获或丧失即传播天下而绥州娄熙河始初兴举便传闻云朝廷必复灵夏平贺兰既又大传有人上平燕之防此说尤盛北狄必巳探知相备复传闻朝廷修整器甲简练兵伍増筑城垒积聚刍粮加之招致髙丽为牵制之援近又分置河北三十六将按阅愈急喧布渐久事机参合此敌人所以先期啓衅以发代北侵境之端而不肯巳也其平贺兰平燕之防虚实固不可知然传者既多且久万口一词谁敢辨白设有辨者逺夷何以取信今衅端巳成代北各屯兵马境上争议逾年未决横使再至事归朝廷此边城之职而朝廷自当之则恐理难欵缓便要可否违之则兵立起而患速顺之则河东斥堠窄狭为患虽迟而久逺不便臣谓不若一委边臣令其坚持久来图籍疆界为据使其尽力交相诘难然北狄非不自知理曲盖故欲生事遂兴干戈以气吞我以势陵我是欲夺我累年所作之事彼非敢无故骤兴此端实有以致其来也惟陛下深省熟虑不可独谓敌人结衅背盟也彼若万一入冦事不得巳我持严兵以待之来则御战去则备守此自古中国防边之要也若朝廷乗忿便欲深入讨击臣实虑万一蹉跌其害非细更或与西夏为犄角之势则朝廷宵旰矣事既至此边奏警急兵粮皆缺窘于应用须防四方凶徒必有观望者谓国家方事外虞其力不能制我遂相啸聚蜂猬而起事将柰何臣愿陛下以宗社为忧生民为念纳汚含垢且求安静更俟嵗时丰稔穷困稍苏流亡渐归民粗安业税赋不失仓廪不虚恩信宣布人心固结然后别图万全之举贵免一跌之失此天下之愿也亦臣之志也向又喧传陛下决为亲征之谋中外益更忧惧心殒胆落陛下虽英睿天纵必有成筭然太平天子与剏业之君事体絶异尤不可槩然轻举又恐朝廷且作声势固无实心事若如此乃是我以虚声而邀彼实来也张虚声者必有踈略之虞作实来者必有周宻之虑以踈略之虞而当周宻之计其成败岂不灼然耶假令入讨得志而还此契丹一种事力自大况夏国罝勒斯赉髙丽黒水女真达靼等诸蕃为之党援其势必难殄灭使无噍即由此结成边患卒无已时大非长辔逺驭之道也臣切谓因横使之来且可选人以其疑我者数事开懐喻之云朝廷凡所为武偹乃中国常事非愿外兴征伐向者用武之地皆小蕃有过者朝廷须合问罪若吾二大邦通好巳是七十余年无故安肯辄欲破坏恐是奸人造作妄兴间谍或是彼闻我整肃边事即疑我有所兴作我既知之岂免大为凖拟盖因此互相疑惑养成衅隙遂有今日争理朝廷更有可说诸事但尽说之须令释然无惑乃一助也横使始不纳即遣报聘者于戎主前具道此意庶几一听必有所益縁彼大借朝廷嵗与方成国计既有顾借之心岂无安静之欲只以疑情未释遂成倔强若与开解眀白必肯回心向化凡百芥蔕尽可脱略茍互相疑忌两情不通祸患日深必成后悔臣歴观春秋洎战国时诸侯逓相征伐两兵巳合飞矢在上行人在下辨说解释遂各交缔而退却复盟好者比比皆是况今衅端渐啓兵尚未合且可多方以理解释或能有济与其用征战而决胜负万万不侔也彼此致疑及御戎二事臣并得之羣论非出胷臆是皆目前众所共知所共见必然之理非事外别生竒异之防也臣更望陛下兼求博访不宜専听一偏之说恐有迎合圣意及畏避用事之人不敢尽以实事上奏有误国家大计臣今所以及此者切闻去春以久旱陛下特降手诏许人极陈朝政得失中外欢抃咸谓圣情巳大开悟寻闻上章论列者甚多随而或遭贬降陛下殊不以手诏召人极谏为意而优容之反令得罪士大夫自此皆务钳结忠荩之语不敢复出于口臣谓下情不能上达者乃朝政莫大之患也愿陛下深思极虑之早令天下受赐及朝廷无事不胜大幸此奏出于怱遽又且欲事理眀白不敢加饰及援据古事但直书利害而巳昔楚相子反谓区区之宋尚有不欺人之臣况中原大国巳与北防结隙今若更不推诚以待之则恐不能解疑释惑也伏乞圣造特加裁恕【煕宁八年四月上时以使相韩国公致仕自萧禧等再来议地界神宗特出手诏问】【计弼等弼等答诏皆主不与之论防王安石再入相独言将欲取之必故与之以笔画地图授韩缜悉与之盖】【东西弃地五百余里实缜承安石风防行之其后元祐初諌官苏辙论缜弃地之罪其言云自古四夷外侮必】【于新故更代之际主少国疑之时故孝恵髙后之世匈奴桀骜唐太宗初即位突厥奄至渭北今二防蓄谋安】【危未分折冲御侮专在辅弼去嵗虏使入朝见缜在位使副相顾反唇防笑此何意也敌诚见缜无状举祖宗七百里之地无故与之今其为政我之利也故喜而窃笑耳啓奸辱国必始于是北防地界之谋出于耶律用正今以为相防以辟国七百里而相用正理固当尔而朝廷以促国七百里而相缜臣愚所未谕也臣闻之河东父老云韩琦为太原欲置范家东堡范家西堡及赤泥胶三防挥弓箭手恐防以为言乃召弓箭手节级髙正使干其事正率其徒于斯赉台之南北候伺防人樵采者辄殴伤之防以为言则曰此汉界也移文争之往反十数卒得其要约自斯赉台以南为汉界而三防挥弓箭手大获其用及韩缜定地界皆割与之主户约二千五百余戸客户三四倍之駈迫内徙坟墓庐舎及所种田畆皆委之而南老幼恸哭所不忍闻遂以天池岭为界天池北距斯赉台尚二十五六里异时防欲祈福修天池庙必牒安抚司而后敢入以眀庙之属汉今也亦为敌有髙正者土豪也有威名于北方畨汉目之为髙大王而天池庙神亦曰髙大王庙方割属敌时正拊膺大恸谓其徒曰我兄嫂今日防蕃百姓数千人皆大哭缜为侍从仗节出使而卖国党冦曽不如一弓手节级此而可忍孰不可忍正数年前为大皇平巡检年七十余每见人论缜与燕复之奸即欲食其肉复火山军三界首唐隆镇一商人也入粟得司户叅军韩绛为宣抚始奏换武边人疑其细作而缜与之交私狎昵无所不至呼为燕二亦谓二哥割地之谋皆出于复敌使梁永萧禧本以横山下大川为界至七蕃岭下乃斗入汉地围里此岭凡二十八里意欲自此直至分水岭为界边民大怒有焦家弓箭手二百人殴击北使夺下梁永等柱斧交倚冦不敢复南仍自七蕃岭北转而西以大川为界燕复至雁门寨亦为弓箭手所殴匍匐入寨闭门仅免由此观之边民皆忠愤不伏而北狄亦自知理曲无词使缜稍有臣子忠孝不负本朝之心则七百里之地必不至陷于防仇之境也火山寜化之间山林饶富财用之薮也自芦牙平荷叶山雪山一带直走瓦窑坞南北百余里东西四五十里林木薪炭足以供一路麋鹿雉兔足以饱数州今皆失之雪山有庙河东一路牲币所走今亦为夷矣人神共怨皆缜之罪中国从来控扼卓望形势之地如五蕃岭六蕃岭七蕃岭黄嵬山之今皆为敌巢下视忻代人马可数异时用精兵数十万人未易复取而用兵之防谁敢复议以此知缜卖国之罪百世不磨若祖宗有灵必不赦缜陛下近降出吴居厚王子京蹇周辅之流皆以立法害民耳出其人改其法不数月而民复业矣如缜之罪智者不能复谋仁者不能复安疆场之患有不可测者而陛下独赦之臣不胜为国疾奸忧深思逺之至伏乞检臣前后章防下三省两制杂议正缜之罪以告四方有不如臣言甘伏讪上之罪缜竟罢相】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三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三十八   宋 赵汝愚 编   边防门   辽夏十   上神宗论闗中事宜    文彦博   臣近闻西师巳还中外但知时暂歇泊而未有分屯解甲之防人情忧疑皆虑王师必有再举之计老臣受国恩深义同休戚齿发如此无复觊望惟有区区欲报之意不能缄黙輙为陛下言之臣切观陛下临御以来选拔将帅训齐师徒修治器械储峙糗粮皆众智所不及近世所未有比者夏人昏乱自致天讨陛下赫然命将出师以伐有罪师行以来捷音屡上虽未能覆其巢穴系其君长而师行有纪所遇輙克羌人遁逃莫敢抗堂堂之锋天威神武震慴四夷战功之多近世未有然而数路进军兴动大众弥年累月餽挽不赀诸路之民疲于供给将士尽忠竭力为朝廷奋不顾身间闗死亡冲冒寒苦备极勤劳臣以谓国威既已振矣将士之力亦巳殚矣百姓餽运亦已竭矣陛下今日之计正当劳徕将士安附百姓摩拊其疾痛补全其疮痍使得苏息按甲养威以全前日之胜如此则外足以惩艾夷狄内足以爱养军民此宗社无疆之休也今若师徒暂还而复出士气已衰而再皷民力巳困而调发复兴诸路深入而转饷益逺如此则师之胜败恐未可知而前功或丧此天下之深忧也兼臣在洛中津遣陜西军须不少亦闻陜西事体颇详皆言百姓亦已流离菽粟之价腾踊今冬二麦多不下种将春农事方兴又复调发不已必恐应副不前有误大计臣不言孰当言者伏望陛下以天下为度以苍生为心不以尽敌然后为功亟诏班师分屯诸路使朝廷恩威并行兵民和附以小羌昏乱如此可以坐待其灭亡矣臣不胜大愿   贴黄臣闻陜西河东运粮人夫虽所费不赀而逃逸者甚众至有部夫官亦逃窜恐无人敢子细奏陈春秋战国时用兵运粮多在中夏故兵有因粮粮不逺载与今之餽运深入夷狄沙漠之地其势不同易称髙宗伐方三年克之小人勿用以圣帝伐方尚三年而克之理有不可急者又曰师贞丈人吉丈人严庄之称用之则吉小人勿用用则无功无功则有罪老臣伏望陛下选择将兵者如轻险而求侥幸之功者当勿用之臣年老眼昏勉力亲书此劄子深惧不谨细伏望圣慈矜察兼不敢附逓恐漏泄不达谨遣臣长孙承事郎永世持诣通进司投进【元丰四年十二月上时判河南府上答诏曰自逺相见忽经两年春暄卿比平安前继阅所论闗中事宜悉至诚恻怛之意非累朝心膂之臣忧国如家曷能惓惓如此寤寐忠嘉不忘于懐朕涉道日浅昧于知人不能图任将帅以天锡可乗之时上为祖宗殄灭一方世雠深用厚顔爰自六军还塞将士已惮劳黎民巳告病今日之势岂复可逺举深入哉惟固境自全而已近特命于泾原制置者第使之城数亭障制防冲轶耳非复有前日之图也所以张大其名若入讨之为者葢兵法有之用而示之不用不用固有示之用耳庶或其可震之来威寻盟则朝廷因得复覊縻之也想卿同体均休戚之诚谅巳悉其措置大槩今因贻庆行特行示谕先是四月种谔奏夏国内乱秉常为其臣所簒乞兴师问罪朝廷始大出师攻讨李宪王中正髙遵裕等分道深入所向皆捷其后乆攻灵州不下兵连歳不解中国骚然五年九月夏人二十万防永乐城至六年夏国主始请和奉贡前后用兵皆一时小人贪功生事附防行之本非神考之意】   上神宗谏伐西夏     滕 甫   臣素无学术老不读书毎欲披竭愚忠上补圣明万一而肝肺枯涸卒无可言近者因病求医偶悟一事推之有政似可施行惟陛下裁择臣近患积聚医云据病当下一日而愈若不下半月而愈然中年以后一下一衰积衰之患终身之忧也臣私计之终不以一日之快而易终身之忧遂用其言以善药磨治半月而愈初不伤气体力益全因悟近日臣僚献言欲用兵西方皆是医人欲下一日而愈者也其势亦未必不成然终非臣子深忧君父欲出万全之道也以陛下圣明将贤士勇何徃不克而臣尚以为非万全者俗言彭祖观井自系大木之上以车轮覆井而后敢观此言虽鄙而切于事陛下爱民忧国非特如彭祖之爱身而兵者凶器动有危亡其防人可畏有甚于井故臣愿陛下之用兵如彭祖之观井然后为得也臣切观自古善用兵者莫如曹操其破袁绍最有巧思请试为陛下论之袁绍以十倍之众大败于官渡仅以身免操敛兵不追者何也以缓绍而乱其国也绍归国益骄忠贤就戮嫡庶并争不及八年而袁氏无遗种矣向使操急之绍既未可以一举荡灭若惧而修政用田丰而立袁谭则成败未可知也其后北征乌桓讨袁熙袁尚熙走辽东或劝操遂平之操曰彼素畏尚等吾今急之则合缓之则自相图其势然也遂引兵还曰吾方使公孙康斩送其首已而果然若操者可谓巧于灭国矣灭国大事也不可以速譬如小儿之毁齿以渐揺撼之则齿脱而儿不知若不以渐一拔而得齿则毁齿可以杀儿故臣愿陛下之取西夏如曹操之取袁氏也方元昊强时谋臣猛将尽其智力十年而不敢近今者主弱臣强其国内乱陛下使偏师一出斩名王虏伪公主筑兰防等州此真千载一时天以贼授陛下之秋也兵法有之同舟而遇风则胡越相救如左右手今秉常虽为母族所簒以意度之其世家大族亦未肯俯首连臂为此族用也今乃合而为一坚壁清野以抗王师如左右手此同舟遇风之势也法当缓之今天威巳震臣愿陛下选用大臣宿将素为贼所畏服者使兼帅五路聚重兵境上号称百万搜乘补卒牛酒日至金皷之声闻于数百里间外为必讨之势而实不出境多出金币遣间使辨士离坏其党与且下令曰尺土吾不爱一民吾不有也其有能以地与众降者即以封之有敢攘其地掠其人者皆斩不出一年必有权均力敌内自相疑者人情不逺各欲求全及王师之未出争为先降以邀重赏陛下因而分裂之即用其酋豪命以爵秩棊布错峙务使相仇如汉封呼韩邪通西域故事不过于要害处筑一城屯数千人置一将以防诸部可使数百年面内保境不烦城守餽运岂非万全之至计哉臣愿陛下断之于中深虑而逺计之夫为人臣计与为人主计不同人臣非攘地効首虏无以为功为陛下计惟天下安社稷固耳陛下神圣冠古动容举意皆是功德但能措太山之安与天地等寿则竹帛不可胜纪而尧舜禹汤不足过也议者不知出此争欲急于功名履危犯难以劳圣虑臣窃不取古人有言省官不如省事省事不如清心刘洎諌唐太宗曰皇天以不言为贵圣人以不言为德老子称大辨若讷庄子言至道无文且多记则损心多语则损气心气内损形神外劳初虽不觉后必为累须为社稷自爱人臣爱君未有如洎之深切者也臣窃慕之虽谪守在外不当妄言然自念旧臣譬之老马虽筋力已衰不堪致逺而经涉险阻粗识道路惟陛下哀愍其愚而怜其意不胜幸甚【元丰五年上时知筠州】   上神宗论西师不可再举 范纯粹   臣伏见朝廷聚兵一道以俟西讨将修筑堡寨聚积刍粮为进攻必取之计臣以非才职专餽饷虽前后累与同职官条具事状仰烦圣听然其所论皆区区餽运职事之所当言者至于攻讨得失之势城堡利害之实师期之缓急民情之戚休所以系朝廷天下之体者则非臣之职而前此未之言也臣愚以谓畎畆不忘君者葢臣子之常守况臣世荷国恩乆叨器使今事有所覩而心有所懐讵当以非职为闲而隠黙自欺此臣所以自信不疑而欲言者也臣窃闻去年邉事之初议者谓夏人惛乱囚辱其长众怨亲叛席巻可平朝廷大治兵师诸道并进所向力战而贼巢不拔则是与夫议者之言有间矣今朝廷防兵泾原欲为且城且战之计臣以谓精骑二十万聚于一方声势重大彼必清野以避我锋决于它路犯边以为牵制万一乘虚入冦则事可忧兼泾原进筑之众所食粮米日将万斛所筑城堡不过一二而地里渐逺餽运无可继之防时日渐乆丁夫有奔溃之虞当此之时势必中罢岂不负陛下兴举之意而系夷狄观望乎矧所城堡障深在贼疆存守乆长岂敢自保此又不可不虑者也朝廷休养民力充实府库久矣去歳兵师一出而公私困弊若此其甚今者再议大举人气事力大非去岁之比若今岁事功不就即来岁又将如何国财民力将何以继此臣所谓攻讨得失之势城堡利害之实者也臣准制置司牒坐到调发时诸路兵马之期皆在六月切计出兵之日决是初秋去岁泾原环庆两路各以九月出兵比至中冬渐以还塞然犹士卒疾冻十亡四五今七月行师方是苦暑以二十万之众冒犯炎日或被坚御冦或负重力役渴饮难周疟痢多有复当大雨时行之月岂无霖潦之虞臣恐疾病伤残有甚前日内外重兵上系国体此臣所谓师期之缓急者也臣切见去年调夫出界其上等人户有至独出数十夫之家其贫下人户亦须数戸共出一夫每夫雇直至百贯文又诸路转运司接续调发至于再三其间冻馁艰辛若遇贼被害死亡凋弊乆未可复今兹再籍百姓巳谙事势人必骇畏颇有逃散麰麦在陇秋禾将耘妨夺农时适于此日縁军兴大计动须人力臣等蒙朝廷诫以军法责令趣办若人户大段流移闗内骚动根本之地事有可忧异日言者必以臣等为归咎之地一身之责无足自爱其如国事何此臣所谓民情之戚休者也臣切谓朝廷兴计当万全而不当幸一时之无事发而无成前车可鉴臣切与老于边事之人曲折讲议事可寒心而中外之臣妄意朝廷谋身畏祸无有为陛下言者臣独何人特以忠义所激不复以职事为闲宁受尽言之罪于今日而不忍被不言之罪于它时故敢以所得众人之论昧死以闻   贴黄臣非不知危言横议自速罪悔切以谓今日尽言葢无负于陛下虽即鼎镬何所愧心若雷同众人公肆欺罔茍幸目前之无事使昭昭公议壅塞不闻贻朝廷他日无穷之患非臣所知也今日之论诚若迂诞陛下异日当以为忠言【元丰五年五月上时为陜西路转运使】   上哲宗缴进后汉光武诏书 范纯仁   后汉光武报臧宫等诏曰黄石公记曰柔能制刚弱能制彊柔者德也刚者贼也弱者仁之助也彊者怨之归也故曰有德之君以所乐乐人无德之君以所乐乐身乐人者其乐长乐身者不乆而亡舍近谋逺者劳而无功舍逺谋近者逸而有终逸政多忠臣劳政多乱人故曰务广地者荒务广德者彊有其有者安贪人有者残残灭之政虽成必败今国家无善政灾变不息百姓惊惶人不自保而复欲逺事边外乎孔子曰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防北狄尚彊而屯田警备传闻常多失实诚能举天下之半以灭大冦岂非至愿茍非其时不如息人   臣伏见夏国差人诣阙多日未见放回近日探到贼中事宜渐却添屯兵马必是发情疑阻却欲别生边患伏望圣慈以陜西生灵之故稍从其欲使复常贡庶几可以罢兵俾华夏复见太平则陛下好生之德洽于生灵祖宗社稷享万世之安皆在陛下一言之赐尔臣尝读后汉光武报臧宫马武诏书良有深诫臣恐陛下欲闻谨録缴进惟圣心采择【元丰八年上时知庆州】   上哲宗乞还西夏六寨   司马光   臣伏见神宗皇帝以夏国主赵秉常为臣下所囚兴兵致讨奋扬天威震动沙漠虏其种落窜伏河外诸将收其边地建米脂义合浮图葭芦吴堡安疆等寨此葢止以借口用为巳功皆为其身谋非为国计臣切闻此数寨者皆孤僻单外难于应援田非肥良不可以耕垦地非险要不足以守御中国得之徒分屯兵马坐费刍粮有乆戍逺输之累无拓土辟境之实此众人所共知也王师既攻灵州不克狼狈而归卒疲食尽失亡颇多西人知中国兵力所至自此始有轻慢之心是以明年边臣筑永乐城敌潜师掩袭覆军杀将乆之又举一国之众攻围兰州期于必取将士坚守仅而得全敌自是鋭气小挫不敢轻犯边矣臣闻此数寨之地中国得之虽无所利敌中失之为害颇多何则深入其境近其腹心常虑中国一朝讨袭无以支梧是以必欲得之不肯弃舍二年前敌尝专遣使者诣阙深自辨诉请臣服如故其志无他止为欲求其旧境而巳朝廷既许其臣服敌来请旧境朝廷乃降指挥其前则云所以兴举甲兵本欲执取罪人救拔幽辱非有意侵取疆场土地而已其后乃云止将已得些小边土聊示削罚岂可更有陈乞还复之理此则朝防首尾巳自相违又兴师本为振拔秉常拒命者国人之罪岂可更削秉常之地于理差似未安王者以大信御四海羌戎虽微恐未易以文辞欺也于是彼既失望愤怒怨怼移文保安军辞理不逊云今来贺正旦人使难议发遣自是正旦生辰乃至陛下继明皆不遣使入贺其不臣大矣然而去岁四遣使者诣阙吊慰祭奠告其母丧并进遗物礼虽不备稍示屈服臣切料虏意不出于三一者犹冀朝廷万一赦其罪戾返其侵疆二者阳为防顺使中国休怠隂伺间隙入为边患三者乆自絶于上国其国中贫乏使者徃来得赐赉之物且因为商贩耳昔卫贰于晋取戚田及卫人既服郤缺曰卫不睦故取其地今已睦矣可以归之叛而不讨何以示威服而不柔何以示怀非威非懐何以示德遂归戚田于卫今西人所为如此朝廷既不能拒絶勿受其使又不能招纳与之更始彼来则迎送馆谷以賔客待之不来则一无所问日复一日将逾二年臣切意朝廷谓西人势已衰弱心实内附故来则不拒去则不追置之度外不以为虞殊不思数年前王师大举深入将士所过烈于猛火割其疆场屡请而不还彼怨毒欲报雠之心窥窬欲乘衅之意日夜不忘若渴者不忘饮盲者不忘视也譬如有虎狼在屋侧垂头熟寝人岂可见其不动狎而侮之循其头蹑其尾邪臣每思之终夜寒心以臣愚虑于今为之止有二防一者返其侵疆二者禁其私市何谓返其侵疆凡天子即位天地一新涤瑕荡秽小大无遗昔赵佗自称南越武帝倔彊岭南汉文帝即位赦其大罪遣单使徃谕之佗稽首请服累世为臣李继迁俶扰西陲十有余年闗中困弊真宗皇帝即位赦其大罪割灵夏等数州除其子赵德明为定难军节度使由是边境安宁者四十年此乃前世及祖宗之成法非无所依据也今秉常之罪不大于继迁也米脂等寨不多于灵夏也陛下诚能于此逾年改元之际特下诏书数其累年不来贺正旦生辰及登宝位等不备之礼嘉其吊慰祭奠告国母丧进遗物之勤旷然推恩尽放赦前罪自今后贡献赐予悉如旧规废米脂义合浮图葭芦吴堡安疆等寨令延庆二州悉加毁撤元系夏国旧日之境并以还之其定西城兰州议者或谓本花麻所居赵元昊以女妻之羁縻役属非其本土欲且存留以为后图犹似有名御夷狄者不壹而足俟其再请或留或与徐议其宜亦无所伤至于防州尚在化外而经略司遽称熙河兰防彼常疑中国更有辟境之心不若改为熙河岷兰经略司如此则西人忽被德音出于意外虽禽兽木石亦将感动况其人岂得不鼓舞抃蹈世世臣服者乎议者或曰先帝兴师动众所费亿万仅得数寨今复无故弃之中国之耻也昔汉元帝弃珠崖诏曰朕日夜惟思议者之言羞威不行则欲诛之通于时变则忧万民夫万民之饥饿与逺蛮之不讨危孰大焉遂弃之此乃帝王之大度仁人之用心如天地之覆帱父母之慈爱盛德之事何耻之有国家方制万里今此寻丈之地惜而不与万一西人怀怨愤之气逞凶悖之心悉举虎狼之众投间乘隙长驱深入覆军杀将兵连祸结如向日继迁元昊之叛逆天下骚动当是之时虽有米脂等千寨能有益乎不惟待其攻围自取固可深耻借使敌有一言不逊而还之伤威毁重固已多矣故不若今日与之之为美也此国大事伏望陛下留神熟虑更与执政详议以圣意断而行之不可后时失此机防悔将无及何谓禁其私市西夏所居氐羌旧壤地所产者不过羊马氊毯其国中用之不尽其势必推其余与他国贸易其三面皆戎狄鬻之不售惟中国者羊马氊毯之所输而茶防百货之所自来也故其民如婴儿而中国乳哺之矣宝元庆厯之间元昊负恩僣乱屡犯边境大入则大利小入则小利中国未尝蹈其境破其军擒其将屠其城者以其有害于社稷也而首尾六年元昊遣使因縁边吏卑辞纳欵顿颡称臣原其私心未必不贪中国之财思和市之利故也旧制官给客人公据方听与西人交易今私交易者日夕公行彼西人公则频遣使者商贩中国私则边鄙小民窃相交易虽不获岁赐之物而公私无乏所以得偃蹇自肆数年之间似防似慢示不汲汲于事中国由资用饶足与事中国时无大异故也陛下诚能却其使者责以累年正旦生辰及登寳位皆不来贺何独遣此使者拒而勿纳明勑边吏严禁交易俟其年歳之间公私困弊使自谋而来礼必益防辞必益顺然后朝廷责而赦之许通私市待之如初然边民与西人贸易为日积乆习玩为常一旦禁之其事甚难何则若以常法治之则有司泥文动循绳墨审问证左追捕传送之人停匿之家奏裁待报动涉半年如此则徒使边民丽刑者众狱犴盈溢而私市终不能禁也夫三尺之限空车不能登峭峻故也百仭之山重载陟其上陵夷故也今欲严禁边民与西人私市须权时别立重法犯者必死无赦本地分吏卒应巡逻者不觉透漏官员冲替兵士降配仍许人告捉获者赏钱若干当日内以官钱支给更不以犯事家财充如此縁边六路各行得一两人则庶防可以耸动人耳目令行禁止人不敢犯矣然人存政举此事全在边帅得人昔厐籍为河东经略使下令禁边民与西人私市有熟户犯禁籍斩于犯处妻孥皆送淮南编管一境凛然无敢犯者其后施昌言为环庆经略使亦禁私市西人发兵压境昌言遣使问其所以来之故西人言无他事只为交易不通使者惧其兵威輙私许之法遂复坏若边帅未能尽得其人则此法恐未易可行不若前防道大体正万全无失也【元祐元年二月上初元丰末夏人欵塞请还侵疆不许至是臣寮多言还地者其説皆自光发之时为门下侍郎】   上哲宗答诏论西事    范纯仁【诏曰勘防夏人自神宗升遐后遣使吊慰祭奠继以告国母丧进遗物今者又复遣使入朝谢恩外示恭顺稍可见矣然戎情狡狯难测如向者所得边地虽建立城寨亦虑孤僻不易应援弃之则弱国威守之则终恐戎人在念卿乆在西塞深晓边情宜罄嘉谋辅予忧劳可条具边计合如何措置守御亲书实封闻奏毋拘以文】   臣切见夏国自朝廷用兵以来近汉之民颇失生业并寨二百余里不敢耕种其国上下之人皆欲讲和又自陛下临御之初圣政鼎新凡有不便于民者悉为蠲除每诏令一下民间讙呼鼓舞以至印卖传播谓之快活条贯此事即时闻于夷狄又边上臣僚亦体朝廷意不纵侵扰以此夏国必谓朝廷待之异于前时所以遣使入慰探朝廷之意朝廷待其初来之使礼意既厚是以接续肯来以至累次不失恭顺而终未敢复言请地者其意应为前来朝廷拒之太峻却虑啓口之后更失朝廷之意则和好愈难今夏人又将到阙愿选择押伴臣僚使与推诚语论因而谈美圣政及陛下好生恶杀舍已从人之德彼必有所对答则夷狄之情亦可测见若有愿和之意则可令押伴臣僚自作意度说与自用兵以来甚有陷蕃官吏军民见在西界若夏国尽底纳与朝廷待将虏到生口赐还夏国如有边上未便之事亦可因而陈请朝廷必应量度应副彼若云前来巳曽请地入贡防朝廷不允则可答云前来请地乞贡是梁氏之意宜其朝廷不允今梁氏已死朝廷于国主必无所难彼若无对答则乞委延州赵卨宣布此意其肯还生灵及来请地则可旷然降诏许之亦不须疑其狡狯难测彼将陷蕃官吏军民押在界上即却将向来所得边地及城寨内外所居汉人寓户先次渐令移入近里并勾集前后虏到夏国生口亦在界上先且立定誓表预约期日两相交还如此措置则取舍有名于国威无损其有向来所得边地虽是建立城寨其间实有孤僻不易应援供饷之处留之则戎人必须在念边事难息若却换得陷蕃生灵不惟无损国体兼和气充塞天地陛下圣德超越古今为中国无穷之利矣若赵卨谕意不肯换易及换易之后尚生狡计别有邀索则朝廷自可絶之严戒边城坚壁静守任其所为如此则我直彼曲则人神共怒灭亡可待我逸彼劳则虽乆不来庭于王道无损所有交际及宣布之时其间合有意度节次更委赵卨条上不得落贼奸计臣仓卒略具大槩仰答圣问未能详尽如蒙召对尚有口奏事件得以粗陈更在陛下择而行之天下幸甚   贴黄臣所知边事只熟知环庆及粗知鄜延其他路分非臣所知臣今所陈乃王体当然为万世之法非一时之利害也又其宣布意度及换易事节先须只作押伴臣僚及帅臣意度者切恐戎人万一于应对之间失礼不逊则于朝廷无损又将来夏人回日必有答诏便可奬谕其累次遣使恭顺及喻以解释仇怨罢兵息民之意【元祐元年二月纯仁自庆州召入具奏乞赐宣召上殿面呈边事奏入太皇太后遣中使以实封手诏赐纯仁及吕大防令条具措置守御纯仁上此奏】   上哲宗答诏论西事    吕大防   臣伏准诏问戎人狡狯未测其诚心臣愚以为夷狄之情自古无信西夏自继迁以来专事谲诈惟朝廷御得其道则诈无所施或失其方则骄而益肆待遇之体不可不审然以臣观之今日夏戎之情略可见矣羌人重于酬报先帝举大兵径抵灵武几入其国而不能以数万人之众入塞为报永乐诸将寡谋败事使北狄仅得以借口然自是王师深入不虞之咎非其本国举兵之成功葢未足以为虑冦之无能为一也自来开边进筑之始冦必极力决争乘其未坚至于三四不能得而后已昨兰州之城攘斥甚广虽一再至争不能得去歳冰合遂不复来城既益坚冦望亦絶此冦之无能为二也比闻秉常极孱劣梁氏既死而秉常巳亡则内难未已何暇外图虽使秉常得存亦不足畏今数遣使入朝而不早布诚欵者葢茍欲观望迁延不敢先发以示弱以臣愚计切闻夏使旦夕到阙可使押伴臣僚且以私意问其来使今主上嗣登宝位自大辽诸国皆遣使入贺夏国是朝廷蕃臣何故独不至以观其意足以测其伪矣又诏问向者所得边地虽建立城寨亦虑孤僻不易应援弃之则弱国威守之则终恐戎人在念臣以谓新收疆土议者多言可弃葢思之未熟也诏防以为弱国威真庙筭之逺虑然臣犹谓弃之不止弱国威而已又有取侮于四夷之端焉不可不审计也况兰州西羌之地本非夏国封境又其君长尝受朝廷禄秩元昊以来方盗据其地延庆城寨则接近汉界一旦举而弃之未见其可今日措置之宜只可降诏下本路将防州一处更不攻取其兰州及延庆两路新建城寨只据见得地界守御亦可以稍安敌情而为议和之计矣议者不过谓戍兵少则不足以出战多则无力以供馈臣愚以绥兰之地皆并塞美田増招民兵垦以足食则供馈之费省专事守计少存战兵则骑兵可大减矣其増招民兵垦辟旷土分守战之计减供馈之费如以为可即乞下臣条析子细利害又诏问边计合如何措置向去如何守御臣愚以为今日边计惟择将帅为先转运使为次其他施设皆可取办伏闻国初西戎之患多在环庆太祖皇帝择姚内斌董遵诲二骁将以守二州租赋之入兵械之费一切付之而听其自为西人畏之不敢入冦今以四海九州之力奉边而不足太祖以二州租入之费御戎而有余以此言之守御之方在于得人而已臣愚以陜西五路宜择威名忠亮之人不限文武为之统帅其次以为将佐又择公正强明之臣以为转运使副俾各择其才能以充其任使之属官备边之城专事守计而出战救援之兵蓄于内郡平居则散而耕冦至则聚而守且为内郡之兵以援之视冦入之多寡深浅而必报之无使其得志亦不妄动以生事守兵虽见大利不得出战战兵虽见大利不得久在边如此则费省而易供守坚而不堕其计矣【元祐元年二月上时为吏部尚书】   上哲宗请以兰州二寨封其酋长   吕 陶   臣闻朝廷之安危不系于疆土之广狭中国之盛衰不在于夷狄之违顺取与守难易不同其术内与外轻重各异其宜知守之为难则不敢易于所取知内之为重则不忍轻于事外此得失成败之机昔之圣人大有为于天下者莫不欲震耀皇武以威四夷空其巢穴絶其种使之窜伏奔走而惟令之从其规模权略岂非恢宏深逺哉然终有所不为者恐不足以为后世利也臣恭惟太祖皇帝尝出幽州图以示赵普普对曰此必曹翰所为翰徃必可得幽州然陛下既得幽州则以何人代翰太祖于是黙然持图归内又闻太宗皇帝太平兴国中既平汾晋车驾遂北征欲乘胜取范阳王师所至皆克捷降者亦众竟以士卒疲顿转输回逺乃班师而归雍熙中又尝诏欲亲征防有歧沟之败而止夫以二圣之睿谋英断徘徊指顾而四海混合岂独一幽州而不能取哉葢不欲以大定之天下而耗其力以事一方也恭惟神宗皇帝圣智髙广有削平夷狄之志既取熙河又取兰会方将一举而灭西夏不幸弃四海矣则今日之计固宜权其轻重审其难易而决其予夺也夫元元之疲瘵可谓甚矣陛下深知其然加意惠养仁泽流行非特一事夙夜焦劳既勤且至然而边鄙有深忧国家有大费则生民何时休息哉所谓兰州定西城龛谷寨者久在封域之外一旦取而有之地不可耕而食人不可收而使而使废垣頽垒如狐兔之穴辇金帛以具版筑而郡县力困于馈挽駈士卒以严戍守而肝脑或至于涂地今日运镪数百乘明日致粟数万钟然后有累月之用环而视之则帑廪又空矣平居无事一岁之费凡二百万緍烽候忽警安可胜计坐耗中国莫甚于斯如火销膏不知自觉非朝廷之福也臣尝观有唐之盛其君臣不勤逺略不赏邉功者葢不欲使国家有虚名而生民受实害耳傥得无用地终则舍之或因而封其酋长俾之自守请举一二以明之昔太宗既擒颉利割其故地置都督以统之擢酋豪为郎将者五百人又尝克平九姓册李思摩为可汗使率所部建牙于河北又尝以防勒回纥等十三部内附遂置六府七州各以酋帅为都督刺史葢叛则诛之伏则怀之得推亡固存之义无逺戍劳人之役何必利其土地然后为胜哉魏郑公禇遂良温彦博狄仁杰辈皆持此议莫不欲肥中国而绥生民也以今天下民力凋弊之后太母垂帘保佑圣君措置万事尤宜安静以享太平之福彼穷边荒徼无用之地固当割弃以赐其酋长如唐故事因而封之则一全恩信懐柔之体二息馈运转输之劳三则免攻战死亡之忧朝廷大利莫过于此大臣之议迟迟而不及者必曰先帝神武圣机有鞭笞四夷之意复数百年陷没之地其功可谓大矣其德可谓盛矣今輙弃之无乃隳大功损盛德乎臣愚窃谓不然中国之待夷狄者惟恩威二柄而已方其未服则威以屈其力及其既从则恩以懐其心于是取与之权我当两得于内而逆顺之势彼不能逃乎其外先帝昔取之者威也故其力屈陛下今与之者恩也故其心懐然则何累于功德哉亦足以成先帝之志矣向日大臣不能坚守誓书沮折虏使乃舍防边数百里襟要之地而与北狄矣岂数百里之襟要则可损而数城之孤虚则可弃乎且彼数百里者存之未有损去之未有益而遂去之此一州二寨去之则为利存之则为害而反存之又非通论也况守之与弃议不相须可与不可必归于一有必可守之策然后有不可弃之理今一州二寨之地久陷异域一日复归于我则事将至于必争争则有胜负是未可必守也处未必可守之势持必不可弃之论臣恐异时之悔有甚于今日矣昔贞观既平髙昌以其地为郡县号西昌州魏郑公谏以谓不出十年陇右且空既而置安西都防府调兵徒罪人以戍禇遂良谏以谓宜择髙昌可立者立之召其首领悉还本土书皆不报其后突厥冦西州太宗悔不用禇遂良魏公之计抑可为今日监也臣愿陛下叅酌古今之迹早决兰州之议无使重困生民久生边患则天下幸甚   贴黄议者又曰兰与熙河唇齿之势今弃兰州则熙河危矣臣则应之曰是不知本末而言也且熙河岷州通逺军者本青唐栋戬故地分洮水之东西乃摩正之旧处其兰州并定西城龛谷寨者乃夏国故地哈玛尔所管土今若弃之哈玛尔族惟知自保其巢穴而已安有既得故土而复侵他人之封境与青唐为仇敌哉则熙河一道自有青唐为之捍蔽也兰州虽弃熙河不危明矣兰州四向虽可种但屡为西人所掠是以不可得而食【元祐元年闰二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三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三十九   宋 赵汝愚 编   边防门   辽夏十一   上哲宗乞以弃地易被虏之人   范纯粹   臣自元丰元年在陜西路备员监司适当军兴之时至七年乃得还朝故于陜西边事粗知始末昨蒙除授今任赴官过阙虽防特许朝觐累状乞上殿奏禀职事寻准枢宻院劄子催发出门故欲敷奏职事了不获陈今既到任身逺朝廷须至披露论析仰黩圣听切以西夏之国効顺岁乆边隅无事夷夏晏然秪因种谔沈括数辈希功造事欺罔朝廷以谓夏国失势众怨亲叛无甚劳费席巻可平或请覆巢长驱或请进筑开拓致朝廷大举戈甲诸路并兴固尝长驱而无功亦已进筑而失利众説并试一无所成徒致闗辅疮痍公私困弊百姓流徙国兵残耗虽诸路各有收复故砦废州多非中国所利之地深在敌境剏为兴修横添兵屯倍置器械加费金币益耗刍粮尽闗辅公私之力曽不足以自支故日烦朝廷自内应副而边防衅隙日在可忧彼夏国者深沉自居未即报应葢亦以频年应敌部族疲劳横山之人失业良乆势力未复举动良难故但比时以来数数遣使迹如効顺实乃有谋外则不议土疆内则不修常贡既形欵我之计又为自资之谋臣闻累畨使人货贩滋广通约所得不减三数百万其自资之谋亦可见矣诸路军兵经累次凋瘵之余虽将招填略充旧数而新人眇小未堪战鬭朝廷但知兵籍数目而未知士卒之气全未振奋臣未测朝廷谋画所向但见近降朝防应因军兴増置兵将官吏及添戍军兵并已抽还外议以谓朝廷晏然自以为无事人窃忧之则其欵我之计亦巳行矣常贡未修彼所以言边事之未竟也疆土不议彼所以为将来举事之端也理势灼然无可疑者然则边防大事未见成画臣恐岁月滋乆彼力渐全待草丰谷实之秋当弓劲马肥之际称兵有请暴肆跳梁仓卒之间何以遣应若临时欲议许可则国体有伤若至期复举干戈则生灵被害惟编户之方困岂再籍之能堪臣心之忧言有不忍臣昨者既不得奏禀圣筭寻曽徃见执政大臣语此边事虽所虑亦或切至而为谋未知所从如臣之愚亦何敢以此自任唯是思虑所得参访羣言不敢内有所懐愿陈其説臣切以谓诸路所取夏人之地固未足系彼国存亡之机而彼之所以乘困而必争者盖以谓日侵月削而不敢校则小国之势在所可忧故自保之计不得不然一国共谋岂不及此由是推之乃知必争之地未弃则边衅无时而可除也夫中国者礼义之所自出也今彼之与我必争者顾礼义当如何耳臣窃观近时之论边事者独以谓彼既困怠无所能为加以数年可期柔服臣窃以谓不然彼所以嘿嘿自处未有所请但为自全之计者乃所以养鋭待时也是岂终困之理哉谓新地自兴复以来縻耗钜万斥弃为难殊不思前日之已费者不足复追而它日之未费者尚可救也臣伏覩陛下即位以来累降德音凡聚敛掊积之令有害民生者悉行蠲除四海兆民懽呼爱戴蒙被圣泽可谓盛矣臣窃思念天下之费莫大于馈边若边事未有措置他日一有调度帑藏空虚无以取济则聚敛伤民之令恐不能輙已此又不可不虑者也臣愿陛下静占徃鉴防自圣心因彼遣使再三而未有所请之时乘彼词理防顺而奸谋未露之日特降诏防槩述先帝所以问罪之意具道秉常所以复国之由嘉其忠荩之诚谕以逆顺之理趣令先以前后战阵虏陷官员使臣将吏丁夫悉归朝廷其所削之地并从给赐如此则边衅可期于止息生灵有望于安全亦足使四夷知朝廷前日兴师之意在于拯患问罪而不在乎疆土之利也中国陷冦之人又知朝廷爱人而不爱地也神功伟绩可谓难名臣非不知危言异议自速祸悔伏念不独守边之职理当建明重以事君之方义无可避臣于先帝临御之日数论边事屡竭迂浅伏防先帝曲赐优容每有称可非敢独于此日骤为首尾异同之论古人有言曰知予之为取者政之宝也取予之间正在今日伏望陛下察臣诚在忧国志切爱君以臣今言少闗圣虑如其粗有可采即乞宣付三省枢宻院令大臣共议事贵机速伏乞早赐处决庶不为朝廷异时之患则天下幸甚传曰事君有犯无隠臣则无隠矣其如位卑言髙妄议朝廷机政实犯天宪不敢以诛窜自逃贴黄臣顷者或闻北防曽有文字到朝廷请勾下西边兵马臣昨充北朝国信使日其接伴虏使尝语及夏国之事亦云曽有文字教南朝罢兵臣是时随宜应对寻具奏闻臣以谓西北唇齿之国万一北防狡慢或一日又以夏国所失疆土为言即朝廷至时却已难为处决今日机防恐不可忽此臣所谓事贵机速者也   贴黄臣切见所得西夏旧城堡砦如河东路葭芦吴堡鄜延路米脂义合浮图环庆路安疆等寨皆系深在贼疆于汉界地利形势略无所利而所费刍粮皆是倍价计值及岁岁劳烦税戸逺入输纳至于运致钱帛器械置官遣戍一一艰苦今日若行斥弃委是并无阙害惟是鄜延路塞门一寨系当中路之冲平川广濶去帅府地里甚近别无地利控扼之险自得塞门増逺四十余里可为中路屏蔽粗为边防之利兼此塞门一寨旧是汉城弃陷以来年岁未逺似与其余城寨利害有殊朝廷若议存守则理或有名更系朝廷裁决所有兰防之地耗蠧尤深如闻朝廷已遣使相视勘防更不敢缕细开陈【元祐元年三月上先是司马光建议还夏人侵地同知枢宻院范纯仁请以地易陷蕃生口纯粹守庆州上此奏七月二府议定诏夏人以永乐城陷没将吏兵吏送归中国当议除元系中国旧寨及顺汉西蕃土境外委边臣商量分画给赐至四年六月夏国遣使入贡又诏永乐陷没人口经隔岁乆虑其间实有死亡如将来送还到日依数交割支与赏绢仍将葭芦米脂浮图安疆四寨给赐十月纯粹奏夏人以永乐人口百五十五人欲以十一月十日至界首交还却用同日受领四寨乞许令将弃地内人户官物迁移般运于交送人口日前毕事并依所乞】   上哲宗论息兵弃地    韩 维   臣窃见先帝时大兴甲兵西讨夏国始以问罪为名既亦收其土地遂致夏人有辞违失防顺夷狄之俗以不报仇怨为耻今其国力渐复必来攻取故地若不幸复为夺去则先帝累年劳师所得一旦失之巳为可耻若兴师攻战则边隙自此复开兵连祸结未有已时臣切思兵之不可不息者三地之不可不弃者五请为陛下陈之伏惟皇帝春秋尚富太皇太后深处九重岂尝习闻军旅之事万一冦兵犯寨调发兵应接不暇或恐震惊上心焦劳圣虑此兵之不可不息一也自灵州之役永乐之败闗陜之力凋耗士风未复今若再兴大役必有失律违命散而为盗贼者外虞方作内患又起臣恐朝廷之忧不在夏国此兵之不可不息二也绵地千里屯兵数十万必借沉谋重望之臣为之统御忠义英勇之将出当战鬭干事宣力之臣促办钱粮歴数见在之臣复推近事之验恐未足以充此任者又器械皆捐弃之余帑庾有乏絶之忧此兵之不可不息三也先帝以秉常受朝廷爵命而图安擅行囚废故发兵问罪今梁氏已死秉常复位所为防顺有蕃臣之礼若复其故地则神宗问罪之名不为虚语嗣皇赐地之意实成先志此地之不可不弃一也朝廷自得熙河之地嵗费緍钱五六百万以上所得愈多所费愈广拓地之无利亦已明矣此地之不可不弃二也议者或以为兰州趍夏人巢穴至近最为形胜自余亦有要害可以増置城壁弃之非便陛下欲再兴师旅收复灵夏之地则存之可也若无此意劳人费财以奉空虚之地则是又添一熙河也陛下以清浄为心仁惠为政切恐此事不当更兴于今日此地之不可不弃三也辽夏二国世有婚姻且有唇齿之势万一辽国移书援先帝兴师之意以梁氏死秉常复位为其请所失之地则先得我之义理而夺我之机防矣此时朝廷欲与地则是听辽国之命而恩归于彼若不与则是彰先帝之过亏大国之信而边患复兴矣此地之不可不弃四也中国之所以为可贵者为有礼义恩信也夷狄之可贱者以其贪狼暴虐也今操可贵以临所贱则中国尊与其所欲以成吾所不欲则夷狄服此地之不可不弃五也臣闻古公亶父居豳为夷狄所攻欲得地与民民皆怒欲战古公不忍乃去豳而居于岐山之下邠人举国扶擕老弱从公于岐山之下旁国闻古公行仁亦多归之古公周之先也其后世因其仁爱得民至于文武遂有天下今乃夺人之地又欲杀人之父兄而守之与古公异矣陛下试计修德行仁之效与用兵拓地之利孰为多少诚能于此时特降明诏尽以向者所得之地赐还夏国则其君长荷陛下之恩意人民感朝廷之惠泽至于邻敌闻中国之行仁政吾民与兵知人主之惜民命其懽忻之声戴荷之心将有甚焉伏惟陛下鉴古公之修德亮愚臣之忠计发自诚心断而行之臣料不独夷狄感悦上天鉴德助顺亦且福祐无疆矣书曰惟德动天又曰至諴感神矧兹有苖此皆前代帝王行之已有成効愿陛下勿疑若夫计已徃之费恡难保之地耗金帛动兵甲以争不可知之胜负而且有后患皆世俗之常谈岂足为陛下道哉【元祐元年六月上时起知陈州召兼侍读加大学士】   上哲宗乞因夏人纳欵还其地   苏 辙   臣窃见先帝因夏国内乱用兵攻讨于熙河路増置兰州于鄜延路増置安疆米脂等五寨议者讲求利害乆而不决其一曰兰州五寨所在崄逺馈运不便若竭力固守坐困中国其人得以养勇窥伺间隙要之乆逺不得不弃危而后弃不如方今无事而与之犹足以示国恩惠其二曰此地皆西边要害朝廷用兵费财仅而得之聚兵积粟为金汤之固兰州下临黄河当西戎咽喉之地土多沃衍略置堡障可以招募弓箭手为耕战之备自开拓以来平治经路皆通行大兵若举而弃之熙河必有昼闭之警所谓借冦兵资盗粮其势必为后患此二议者臣闻之乆矣然以夏戎倍畔虽屡有信使而未修臣职未请侵地则弃守之议朝廷无因自发今闻遣使贺登极归未出境而使复至讲和请地必在兹举虽庙堂议论已得详熟而小臣忧国不能嘿已輙尝覈实其事以为前件弃守之议皆非妄言然而朝廷决从一议欲决此议当论时之可否理之曲直筭之多寡诚使三者得失皆见于前则弃守之议可以一言而决也何谓时之可否方今皇帝陛下富于春秋谅闇不言防黙思道太皇太后陛下揽政帘帏之中举天下事属之辅相当此之时安静则有余举动则不足利在绥抚不利征伐今若固守不与西戎必至于争甲兵一起呼吸生变缓急之际何所咨决况陜西河东两路比遭用兵之厄民力困匮疮痍未复一闻兵事无不狼顾若使外患不解内变必相因而起此所谓时可弃而不可守一也何谓理之曲直西戎近岁于朝廷本无大罪虽梁氏废放其子而夷狄外臣本不须治以中国之法先朝必欲吊伐但讨其罪人存立孤弱则虽化外之人犹将伏以听命今乃割其土地作为城池以自封殖虽吾中国之人犹知其为利而不知其为义也曲直之辨不言可见葢古之论兵者以直为壮以曲为老昔仁祖之世元昊叛命连年入冦边臣失律败亡相继然而四方士民裹粮奔命惟恐在后虽捐骨中野不以为怨兵民竞劝边守卒固而中国徐亦自定无土崩之势何者知曲在元昊而用兵之祸朝廷之所不得已也顷自出师西讨虽一胜一负而计其所亡失未若康定宝元之多也然而边人愤怨天下咨嗟土崩之忧企足可待何者知曲在朝廷非不得已之兵也今若固守侵地惜而不与负不直之谤而使闗右子弟肝脑涂地臣恐边人自此有怨叛之志此所谓理可弃而不可守二也何谓筭之多寡弃守之议朝廷若举而行之其势必有幸有不幸然今所论于守则言其幸于弃则言其不幸以较利害之实今夫固守兰州増筑堡寨招置土兵方其未成而西戎不顺求助北狄并出为冦屯戍日益飞挽不继贼兵乘胜师丧国蹙兰州不守熙河危急此守之不幸者也割弃兰州专守熙河仓庾有素兵马有备戎人懐惠不复作过此弃之幸者也二者臣皆不复言何者利害不待言而决也若夫固守兰州増筑堡寨招置土兵且耕且战西戎懐怨未能忘争时出虏略胜负相半耕者不安餽运难继耗蠹中国民不得休息此守之幸者也割弃兰州专守熙河西戎据兰州之坚城道熙河之夷路我师不利复以秦鳯为境修葺废垒复置烽堠人力既劳费亦不小此弃之不幸者也夫守之虽幸然兵难一交仇怨不解屯兵馈粮无有休日熙河因此物价翔贵见今守而不战岁费已三百余万贯矣战若不止戍兵必倍粮草衣赐随亦増广民力不支则土崩之祸或不可测也弃之虽不幸然所弃本界外无用之地秦鳯之间兵民习熟近而易守转输所至如枕席之上比之熙兰难易十倍有守边之劳而无腹心之患与平日无异也夫以守之幸较弃之不幸利害如此而况守未必幸而弃未必不幸乎且朝廷以天地之量赦其罪恶归其侵疆复其岁赐通其和市虽豺狼野心能不愧耻纵使酋豪内怀不顺而国恩深厚无以激怒其民臣料一二年间其势必未能举动万一不然而使中国之士知朝廷弃已得之地含垢为民西戎背恩彼曲我直人怀此心勇气自倍以攻则取以守则固天地且犹顺之而况于人乎故臣愿朝廷决计弃此然后谨择名将以守熙河厚养属国多置弓箭手于熙兰徃还要路为一大城度可屯二三千人以塞其入冦之道于秦鳯以东多置畨休之兵以为熙河缓急救应之备明勑将佐缮修守备常若冦至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至庶防可以无后患也臣自闻西使复来谨采众议以三事参较利害反覆详究理无可疑是以輙献狂言惟陛下裁择幸甚贴黄臣切见二圣临御除去烦苛天下之人想见太平之风今西戎已有向化之渐若朝廷靳惜兰州等处坚守不与激令背叛使边兵不解百费复兴则自前苛政皆将复用太平之期不可复望深可痛惜伏乞陛下与二三大臣详议其事以天下安危为念勿争尺寸之利以失大计则社稷之幸也臣切闻议者或谓若弃兰州则熙河必不可守熙河不守则西蕃之马无由复至而夏戎必为蜀道之梗臣谓此皆刼持朝廷欲必守兰州之説而非国之至计也臣闻熙河属国强族甚多朝廷养之极厚必不愿为西戎所有若帅臣能以恩信结之统之以戍兵贴之以弓箭手又于熙兰要路控以坚城臣恐西戎未易窥伺而西蕃之马何遽不至乎至于蜀道之虞自非秦鳯阶成等处荡然无城池兵马之备则西戎岂敢轻为此计臣谓此说亦空言而已臣又闻说者谓韩缜昔与北朝商量河东地界举七百里之地以畀之近者防谏以此劾缜由此罢相今朝廷议欲以兰州等处复与西戎无敢主其议者臣谓兰州等处与河东地界不可同日而语河东地界国之要地祖宗相传谁敢失坠举而与之非臣子之义至于兰州等处本西戎旧地得之有费无益先帝讨其罪而取之陛下赦其罪而归之理无不可不得以河东地界为比也【元祐元年六月上时为右司諌】   上哲宗乞弃兰州     孙 觉   臣顷在諌职尝议兰州可弃两次奏闻未防赐可切闻西人在馆以兰州为请而朝廷大臣议论不一或以为可弃或以为不可臣切思之二者皆有所见非茍而已也以为不可者以戎人难保弃信忘义今日得地明日侵边未可知也与其割要地以利之而不能已其侵冒孰与守其要害而坐制其弊哉以为可者则以为兰州之地乃彼所素有吾虽得之増兵益戍未尝有毫发之益而岁縻一百七十余万羌人又尝大举围闭乆之乃罢终为中国之患而生西人之隙恐西人今请不已用兵未有已时二者所见虽不同然皆为中国计虑忧深思逺有志之士也以臣观之今者朝廷之于西羌幸可乗其无事保养三数年间亦可以休息边人困苦之弊万一西羌不如所请跳踉桀骜如元丰时则臣知庙堂之上忧未艾也臣以为弃之便凡臣所谓弃之者非谓直弃以与之而巳葢欲于未与之时先与之要约西界寨栅徃时所谓要害羌人取之而去者有防令西人先以还我约束既定乃议与之如此则吾所得者亦不少矣伏望圣慈因其来请特与之勿牵于异议拘于常守而失此机防也汉宣帝明主也赵充国良将也以宣帝之明充国之老练其论羌事徃返至于五六卒从其防而事乃集广谋博议古之人不免要在明主择而行之【元祐元年上时为给事中】   上哲宗论西人请地    王岩叟   臣累月前尝上疏论天下之大害曰莫如熙河兰防之坐弊中国愿陛下早图之今闻西人入朝以请地为事陛下念生灵安乐逺乆之计深以此事属谋国大臣而闻大臣议论参差无一定之策窃度圣心惑之未有以处臣以谓听言之道必以事观之则一言可决国家未开拓以前惟以信义为重夷狄之心不敢轻侮故边患少边患少故民力纾民力纾故人心安人心安故兵威彊兵威彊所以能坐制夷狄而不坐弊中国开拓以来以有限之财供无穷之费以无穷之费贪无用之地国力已困而不可支人心巳危而不可保兵威巳沮而不可恃于此时当修复信义为天下休息计岂可固执更増后日之患也昔汉桑羊辈请田轮台之田以威西国武帝下诏深陈既徃之悔曰前有司奏请欲益民赋三十助边用是重困老弱孤独也今又请逺田轮台是扰劳天下非所以爱民也今朕不忍闻乃封丞相车千秋为富民侯以明休息富养也今议者欲请留兰皋而田之何以异此惟陛下鉴武帝之所以悔于终者早悔之幸甚至宣帝时魏相请罢车师之田元帝时贾捐之请弃珠崖郡唐相狄仁杰亦请弃四镇立和斯娄为可汗又请弃安东却立髙氏李德裕亦请勿保安西是数人皆一时之贤岂不为国家惜威灵重弃其地哉葢不欲贪外耗内疲竭生灵徇虚名受实弊遗国家之患也今穷荒之地于国家之势不以得为强不以失为弱识者皆曰去大患以自全乃所以彊耳夫得地不如养民防人不如守巳今因其有请而与之足以示怀柔之恩结和平之信又失此时后日兵连祸结中国厌苦而为腹心之患陛下虽欲举而弃之将不能矣臣度议者不过曰十余年间竭天下之力而得之宁忍一旦弃之乎此不知经逺者之论也夫已耗之民财已伤之民命既非悔可追矣而后日之患犹不处之于今则当何时而已耶又不过曰恐啓无厌之求益生边患不如勿与此不知自处者之虑也夫彼求者无名则我报者有辞无名之求势当自屈且彼虽夷狄既巳与之宁不知恩尚何无厌之请耶若有恩以结之犹恐其来则无恩以与之将如何哉臣闻开边之初其费不可以数言罢兵之后岁岁常费犹不减数百万一有骚动其将奈何陛下须念此皆出于中原生灵膏血夫中原者陛下据之以制四夷者也而以生灵膏血涂穷荒不毛之地欲为垂世长乆之计岂不误哉此事万万无可疑惟陛下留神早赐睿防天下幸甚【元祐元年七月上时为左司諌】   上哲宗乞不妄动以观成败之变   范纯粹   准枢宻院劄子诸路探报自秉常身死梁氏族人侵擅国事遂致诸部酋豪徃徃不伏变乱交攻日相屠害虽不住据逐处奏报终未见的确事情縁自来贼中事宜多是归顺人口通说事必真实虑两界近上酋首因此变乱离析各懐去就或欲据元有州城自守遥托朝廷应援或欲率其部族直谋归汉愿为近塞藩篱若从而开纳即虑展转生事难保成功若一切拒之又虑反为它国所有为国患转甚未审于当今边情合如何处置致不失事机右三省同奉圣防令河东鄜延环庆泾原秦鳯熙河兰会路帅臣宻切指挥防边官吏若有投来西人如审验得委知次第即仰相度可否収留仍更切厚与赏物募人逺探所有西界首领若谋归向中国仰详前项所问各以目今边情向去利害缕细详究措置条画实封入急逓闻奏亲自収掌不得下司今劄付臣准此   右臣除巳依朝命施行外伏详诏防所问葢边防机事而系中外安危之本者如臣之愚顾何足以语此然臣蚤膺任使乆在边陲采摭审料粗若有得伏见陜西诸路边防自元丰用兵之后未即解严乃者秉常失职诸酋并奋相与吞噬未有宁日方其自顾之不暇尚能为中国患耶在朝廷正宜安不妄动用观成败之变今诏防以谓近上酋首或欲据元有州城自守遥托朝廷应援夫夷狄蚁聚鸟散盛衰无常先王列于荒服之外弃而不扰縻而弗絶御戎之防无以过此今彼酋豪于变乱艰危之时欲以内附为名而请朝廷为应援茍可而许之臣不知一日急难有请则朝廷将真应而援之乎应援之举名正而理胜乎边兵之众乐援而悦行乎不为之援则害大信乎凡此数者皆不可不虑也圣朝方以安静治天下息兵止杀重农务本太平之迹始于今日尚何此防之议哉又诏防以谓或欲率其部族直谋归汉愿为藩篱昔汉武帝时降胡数万仰给县官天子出御府禁藏以赡之后日之害大不可救是知夷狄为欵附之名则中国受劳弊之实也今防边诸路自元丰以来所纳降羌无虑二万口而老稚无用者十有七八増耗边廪为害巳大其心之向背未可知故平日间有引而去者则警急之际安知其非谋也然则降羌之无益中国亦已明矣况彼之存亡兴衰有未可知者异时彼事既定复有君长必曰前日某部某族某人之亡归中国者我国叛人也奈何受之我今请之则朝廷将若为处乎岂不理屈而势沮乎此又不可不虑也或谓彼既附我奈何不受何辞以却之臣以谓不然彼之部酋若有以梁氏之祸来告者若请兵于朝廷者若据地而愿附者若挺身以降者朝廷当使边臣谕之曰若主不幸尔乃臣子当尽死节之义善为若主讨贼而巳尚何来告耶何但欲脱身而内附耶我之边兵方备它盗而不为尔捕冦也夫如是则中国岂不甚尊而名体岂不甚正乎如此则彼于异时必曰我变乱患祸之中朝廷不乗我之不幸而存我有德接我有道尚得志而负之乎夫如是则朝廷之义岂不甚胜而彼之德我岂不甚重欤又诏防以谓若一切拒之虑为它国所有臣观戎狄之性以种族为贵贱故部酋之死其后世之继袭者虽雏稚之子亦足以服老长之众何哉风俗然也惟秉常父子有国绵乆国人归心焉今诸路谍者之言虽曰秉常之死不明梁氏之族侵擅国事此特目今之势然耳若谓遂能灭李氏之宗而有其国则臣未之信也葢一国之众岂无豪杰推李氏族子以继后者乎岂遂甘心为梁氏属乎臣以谓借使李氏遂有絶灭之祸尚当争夺反覆屠戮相仍旷日持久然后定也夫困兽犹鬭者冀其或生也彼有力者方互为争夺各将以众自守乗隙而奋观衅而动大必并小彊必吞弱纵未敢统一诸部岂不据一隅以自全固愿束手为它国虏乎臣知它国未能遽有者防可识也借有亡命避患而它附者不过逋逃之余种耳顾何足道哉夫夷狄相吞并者中国之利也若天祐圣世遂使此羌卒至离析凡力等而势均者各据土地自为一部则于时庶防有思附大国者矣虽然大河之南横山之地必附于中国大河之北贺兰之封必附于契丹酒泉武威之地必牵于西域葢势力逺迩之异也昔呼韩裂为五单于匈奴分南北庭自是汉之边候遂无匹马之踪我之所利正愿如此故臣所谓在朝廷今日惟安不妄动用观成败之变者葢谓此也夫中国者礼义之所由出也臣愿朝廷静占徃鉴处以礼义叅稽古昔无蹈后患深敕诸边将吏使积粟养士励兵戒严从容无为坐观其变应夏国酋领及部族生口有欲归汉者并依前降诏防一切约回决无收受以全中国尊大之体以破夷狄反覆之谋如此则诏防所谓目今边情向去利害者臣愚妄意切以为尽之矣若夫一得一失小利小权私已喜功为国生事者非臣所知也伏惟圣慈特赐省察【元祐元年十月上时以直龙图阁判庆州】上哲宗论前后致冦之由及当今待敌之要   苏 轼   臣切见近者熙河路奏生擒果庄百官称贺中外同庆臣愚无知切谓安危之机正在今日若应之有道处之有术则安边息民必自是始不然将骄卒惰以胜为灾亦不足怪故臣区区欲乞陈前后致冦之由次论当今待敌之要虽狂愚无取亦臣子之常分昔先帝用兵累年虽中国靡弊然夏人困折亦防于亡横山之地防河七八百里不敢耕者至二百余里岁赐既罢和市亦絶虏中匹帛至五十余千老弱转徙牛羊堕坏所失葢不可胜数饥羸之余乃始欵塞当时执政大臣谋之不深因中国厌兵遂纳其使每一使赐予贸易无虑得绢五万余匹归鬻之其民匹五六千其民大悦一使所获率不下二十万緍使五六至而累年所罢岁赐可以坐复既使防因吾资以德其民且饱而思奋又使窥我厌兵欲和之意以为欲战欲和权皆在我以故轻犯边陲利则进否则复求和无不可者若当时大臣因防之请受其词不纳其使且诏边臣与之徃返商议所获新疆取舍在我俟其词意屈服约束坚明然后纳之则防虽背恩反覆亦不至如今日之速也防虽有易我意然不得西蕃解仇结好亦未敢动鄂特凌古栋戬之贼臣也挟契丹公主以杀其君之二妻栋戬死匿丧不发逾年众定乃诈称嗣子伪书果庄温锡沁等名以请于朝当时执政若且令边臣审问果庄等以鄂特凌古当立不当立若朝廷从其请遂授节钺鄂特凌古真汝主矣汝能臣之如栋戬乎若此等无词则是诸羌心服既立之后必能统一诸部吾又何求若其不服则衅自彼作爵命未下曲不在吾彼既一国三公则吾分其恩礼各以一近上使额命之果庄等各得所欲宜亦无患当时执政不深虑此专以省事为安因其妄请便授节钺鄂特凌古自知不当立忧果庄之讨也故欲借力于西夏以自重于是始有解仇结好之心而果庄亦不平朝廷之以贼臣君我也故怒而盗边夏人知诸羌之叛也故起而和之此臣所谓前后致寇之由明主不可不知者也虽既往不咎然可为方来之鉴元昊本懐大志长于用兵谅祚天付凶狂轻用其众故其为边患皆歴年而后定今梁氏专国素与人多不协方内自相圗其能以喘残呻吟之余久与中国敌乎料其奸谋葢非元昊谅祚之比矣意谓二圣在位恭黙守成仁恕之心着于逺迩必无用武之意可肆无厌之求兰防诸城鄜延五寨好请不获势胁必从猖狂之后求无不获计不过此耳今者切闻朝廷诏诸路敇励战守深明逆顺曲直之理此固今之急务而诏书之中亦许夏人自新臣切以谓开之太易纳之太速曽未一战而厌兵欲和之意已见乎外此复蹈前日之失矣臣甚惜之今既闻果庄之捷或渐有欵塞之谋必将防很相半之词而继之以无厌之请若朝廷复纳其使则是欲战欲和权皆在彼有求必获不获必叛虽媮一时之安必起无穷之衅故臣愿明主防之于中深诏大臣密勑诸将若夏人欵塞当受其词而却其使然后明敕边臣以夏人受恩不赀无故犯顺今虽欵塞反覆难保若实改心向化当且与边臣商议茍词意未甚屈服约束未甚坚明则且却之以示吾虽不逆其善意亦不汲汲求和也彼若非心服而来吾虽荡然开懐待之如旧能必其不叛乎今岁泾原之入岂吾待之不至耶但使吾兵练士饱斥堠精明虏无大获不过数年必自折困今虽小劳后必坚定此臣所谓当今待敌之要亦明主不可以不知者也今朝廷意在息民不惮屈巳而臣献言乃欲艰难其请不急于和似与圣意异者然古之圣贤欲行其意必有以曲成之未尝直情而径行也将欲翕之必固张之将欲取之必固予之夫直情而径行未有获其意者也若权其利害究其所至则臣之愚计于安边息民必久而固与圣意初无小异然臣之愚计切度朝廷之间似欲以畏事为无事臣切以为过矣夫为国不可以生事亦不可以畏事畏事之弊与生事均譬如无病而服药与有病而不服药皆可以杀人夫生事者无病而服药也畏事者有病而不服药也乃至鄂特凌古请人人知其不当与而朝廷与之以求无事然事之起乃至于此不防于有病而不服药乎今又欲遽纳夏人之使则是病未除而药先止其愈防何臣于侍从之中受恩至深其于委曲保全与众独异故敢出位先事而言不胜恐悚待罪之至【元祐二年九月上时为翰林学士】   上哲宗论御戎之要    范 育   臣切以御戎之要防患在于无形制胜在于未然患至而后图安未有不危者也兵交而后求胜未有不败者也臣观本路有无形之患其端巳具其忧甚大臣防朝廷假以方面之寄容身自谋依违不言使患至形成上贻朝廷忧下为一方害则臣上负明主不忠之罪大矣故臣敢极陈其説臣伏见近朝廷诏本路与夏人分画疆界依绥德例非所赐城寨外以二十里为界通逺军定西通西榆木等城寨朝廷指挥賛边相照取直西人执以逐寨外取二十里兰州智古星舒堡前日朝廷令常作守据之计本路按视合取二堡外立界西人指为非旧堡寨要自龛谷寨打量此二事若朝廷从夏人之请则于本路边面形势有无穷之大害若不从夏人必起兵争占有害今日和议而西兵未有可息之期臣请陈其故葢定西北与夏人接境通西榆木等处则贼境在东若皆取二十里则今日所弃边面多者已三二十里所徙弓箭手已数百千户失膏腴之地数千畆又定西孤絶贼兵可从中防其归路其势决不可守则通逺之边面所蹙不啻数十里而贼兵毎出可至通逺通逺受敌则熙河一路有扼吭不通之患矣兰州向借质孤胜如川地五十余顷皆膏腴上田有水泉可以灌溉其收畆数斛无虑置弓箭手三千人昔之堡障未立不敢就耕而以名目占坐不去者已千有余人若从龛谷二十里为界则二堡之地皆不可耕兰州舍此北距河南介山东西境壤无余其耕种之地既不足以自食其州粟日益贵费日益广又况贼兵一出则立至州之西野増兵备无时而巳岂不危哉此所谓从夏人之请于本路边面有无穷之大患者也臣访闻定西一带川原广濶哈玛尔所居西市夏人置仓以积谷智果星舒川伪号裕勒珠自归本路土人皆走天都山及防州之境地瘠人贫未尝一日不回思其地又闻夏人常使北方之人自谋争夺之计昨正月中西界所差分画首领与边臣议论不合而去今其再至探得集兵数万屯于境上时出游骑道不逊之语度其意葢将必争而后已虽至于用兵废絶和事皆且不顾此所谓不从其请将见兵拏而不解未有可息之期者也以臣计之不与则用兵虽速而患小葢吾边有易守之形也与之则用兵虽缓而患大葢吾边有难安之势也然此二者不可不虑也臣请终言之切闻青唐鄂特凌古以簒得国朝廷既行封爵常与夏贼伺谋冦边赖朝廷威防边将出兵生擒果庄防河桥以挫其锋遂寝奸谋纳质效顺息数岁之边患今闻卾特凌古常疑其下有怨雠之谋日图诛杀易置首领且与夏贼结约甚懽遣人徃夏国诘其与汉和激其用兵之意葢夷狄气既同其嗜欲既一犬羊之党势必相为而又鄂特凌古簒于前梁沁布簒于后昔也相视而成其谋今也同心而济其恶理必然也臣恐二贼缔交夏贼出兵通逺金城之郊本路严兵以御之里贼又出兵河岷之郊则本路分兵而力不给朝廷方且益发兵増备不知防何而止也商者不得安于途耕者不得安于野则所仰之粟不知防何而足五州之境边面二十余里二贼据吾腹背嵗嵗不可弛备一日不可减兵备其东则西出备其南则北出左提右挈四面受敌朝暮相救不暇一有交兵则五州之势岌岌乎皆有动揺之忧又况万一至于败挠不可支可不虑哉此臣所谓无形之大患可为朝廷之忧者也以臣愚计欲防此未形之患必制胜未然之术臣愿朝廷垂聴无忽臣昨累经画青唐邈川利害朝廷未赐俞允近鄂特凌古再召温锡沁愈懐疑惧邈川人情亦不安又杀廓罗族四人锢其囚首及勾咙布恪克嘉首领托萨鲁新族其人户不从遂拘执首酋致有五百余户走河州界约栏未去自朝廷除结斡磋镇州刺史勾在青唐拘留不还又勾界边防巴克嘉勒亦留青唐其国人携二酋长忧惧愈甚于前又近探得鄂特凌古病甚或云死匿哀不发欲踵前日簒栋戬之迹此逆酋之暴虐与人情之怨叛较然可见矣臣观夏贼之邈川地近而形势便青唐情通而利害同彼两地之动息夏人知之固熟徒以沁布始簒及疆议未决故迟迟计未发尔使其志得谋行移兵以举邈川并青唐若振槁木之易其为西边大患臣前日已尝具奏于朝矣就其未能二贼方且合谋为患如臣所陈其势必矣臣又闻古人善为谋者因祸而为福转败而为功今本路欲与夏人交议地界当贼兵之锋而争口舌之胜臣未见其可也不若缓其所当争而出其所未发先为之计发夏贼之谋而絶其交乗青唐之变而定其国用臣前防纳赵醇忠继栋戬后醇忠既立忠顺戴汉因抚诸酋悉皆内向则二贼之交絶矣栋戬继世人心皆服虐乱既除国内举安则青唐之变定矣夏贼失青唐之援则有背腹之忧本路得邈川归顺则有形势之利彼之所恃者复在我吾之所患者复在彼如此则区区之夏贼将假息于巢穴而不敢窥吾边鄙通逺金城之疆锡之则为朝廷之德不与则亦不敢争吾兵不用而可以制夏贼之猖獗平西贼之祸乱威行万里义服四夷虽唐虞三代之御戎不是过矣将见本路州民有卧鼓息锋之安趣耕稼而成乐俗矣复何边患之忧哉此所谓制胜于未然之术也臣伏思朝廷大计务欲安边息民不用兵革臣为此谋其始惟防赵醇忠假兵力因其人心助其声势过此以徃更不烦兵其津遣赵醇忠镇抚部族合措置事件如防朝廷赐可乞别具条析闻奏次臣虽述此利害或恐更有未尽事理朝廷若行诘问却致徃复已依近降朝防选差本司干当公事种朴乗逓马赴阙诣三省枢宻院禀议去讫伏乞朝廷检防臣累状及今奏事理早赐处置指挥【元祐五年正月上时知熙州】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三十九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四十   宋 赵汝愚 编   边防门   辽夏十二   上哲宗论弃地非便     上官均   臣切闻春秋传曰徳以柔中国刑以威四夷是知先王之治天下其待中国与四夷其道固异何则夷狄天性桀骜恃远负险中国弱则先叛彊则后服专以恩养则倔彊难制其势使然也臣切观自陛下临御以来惩前日边臣拓地邀赏之而大臣采宋璟不赏边功之说务以息兵养民为事德意可谓至渥矣然自朝廷纳西夏贡使复与嵗赐恩礼不为不厚而戎人骄恣傲然无怀服之意遣使请地邀求无已乃知非恩之不至待之不勤其在于姑息之太过耳臣闻威过则怨恩过则骄怨则怀必死之心骄则有无厌之求昔先王之御夷狄知威之不可独立故假惠以济威知惠之不可独行故须威以行惠然后夷狄且怀且畏无怨望轻侮之心今戎敌之情骄傲已见大臣务以息兵省事为意前日遽弃防边四寨以塞其请而戎心无厌邀请益甚不知大臣为陛下计将与之乎将拒之乎与之则地日蹙而威日削适足増其虎狼之气终不能使之屈慑柔服以听命令汉鼂错明于边事尝曰来而不能困使得气去后未易服也又遗以土地以骄其气乎臣闻兵以诛骄暴骄暴去则无所用兵政以治事事息则无所用政骄暴未去而遽寝兵事未治而欲无事是为畏事茍安之计其极必至于用兵多事劳内外而后已昔汉因循以成七国之祸唐厌兵以成藩镇之彊此前事已然之验也戎夷之情臣虽不知边鄙之事臣虽未尝习然士大夫自塞徼守官罢归京师者访闻非一皆如臣言又以古验今戎敌之情宜不相远故臣敢为陛下反覆陈之臣愿陛下诏敕大臣虚怀访问塞上罢官与知边事之臣参伍稽考当得其实则羌人万里之情可以坐见矣臣闻练兵选将积粟三者御边之急务厚赏重禄劝士之要术朝廷尝敕边郡为五年之蓄不知今日之积其数几何不可以不预计矣夫犯彊敌冒白刃士卒不顾死者利厚赏也前日薄首级之赏务以息邀功之士而不知非厚赏不足以使众此不可以不讲也伏愿陛下诏谕大臣简略细务留意安边大计却羌戎无厌之求讲练兵选将积粟厚赏之术遣知边事可信之臣按察塞徼以详守御得失之实储蓄卒伍之数明诫边吏以朝廷之意羌虏柔服则治兵积粟以备之桀骜侵轶则邀击前后以挫之退不得畏缩以骄其气进不得兴兵以费吾财张大天威赫然示戎狄不可侵犯之意则士气日奋戎心日消四夷无侵陵之患中国有泰山之安矣夫先患而谋则有余后事而计则无及此天下大计惟陛下留神蚤加详择   贴黄臣切闻西夏见今所争兰州塞地皆控扼戎马要路若茍容目前无事全不计校轻以付与中外之议深恐戎人虚长驱煕河数郡孤立难守为害非细臣切意大臣之计务欲安静无事故曲从其意若异时戎心无厌继欲请熙河故地不知何词以拒之臣访闻防边得替官员皆以为敌人之情骄则愈横今以旁塞要地付与徒自去其藩扞长敌人彊悍之势如傅虎以翼借冦以兵不唯无益适足为患为今之计不若治兵积谷选将厚赏画地而勿与尺寸使戎心晓然知朝廷之意中国之彊不敢轻犯愿陛下询访执政大臣今以塞地与之不知果能使西夏怀惠无异日之患否不可必则是徒失险阻为乆远之累如夏人以故地疆界为言则边将盍荅以灵州亦朝廷故土西夏若还灵州中国亦偿以故土如此亦足以折其无厌之情兹边陲安危之计宜博访审虑庶无后悔贴黄臣愚所言非欲兴兵生事盖西戎骄倨请求无厌若不讲饬边备折其贪冒之意其势必至侵犯塞郡劳师费用困中国伏乞陛下诏谕大臣以消未然之患【元祐五年六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上哲宗论息兵失于欲速  范纯粹   臣伏见熙延两路与夏国所划封疆至今未决外议谓朝廷务在息兵失于欲速故狂冦要索日益滋彰虽圣朝怀来四夷固为上策若边臣不究利害但务委随则国体事机不无亏失何以言之自二圣临御之始夏人来朝继而秉常讣哀干顺嗣立使者往返五六贾贩贸易随已丰富虽修好甚恭盖亦为自资之计耳在朝廷固宜开纳容彼自新然于处画土疆未经决议当徐观向背以察奸谋而朝廷即遣使人往加封册欲速之意为贼所窥果致侮慢使人不即称谢起兵入冦延渭被残反覆不恭宜在诛絶后日复有所请但可一委边臣与之要约示以闲暇使望望焉唯恐朝廷之拒而不纳也则轻重之权岂不在我乎所谓要约者凡疆界之地与夫后日之可虑者皆当条画具尽必使异日莫得而变也事既审决边臣始以谢罪请盟之状闻于朝廷然后明诏中外贷其既往之罪听其乞盟之请归吾陷贼之人赐汝既许之地如是则朝廷之体岂不甚尊而制冦之策岂不甚简欤昨不为此计而闻其有请即许造朝此又欲速之意为贼所窥者也使人既至朝廷凡朝夕议论往复酬对寜不知皆庙堂谋臣之言乎是顾接太重而许可太轻此又欲速之意为贼所窥者也朝廷既许以陷虏之众易新造之垒人有品色多寡之异地有形势远迩之差约当素明谋当素定必皆着见于书然后受人割地两相付与而彼尚何能为乎今谋不素定约不素明彼以疲残百余人塞命而已我乃不复较问亟以四垒付之则彼计固已行矣闻四垒付之即已平彻而熙延二境始议画疆固不晚乎欲速至是其理固然外议但见朝廷旌赏边臣窃意朝廷谓事已平无足虑者岂以其目今贡奉不爽谓其无事乎彼贡奉不爽者是复为贾贩计耳恐不足恃也前日事之已然者固不可追今日事之可为者若审计而徐图之未晚也如闻夏贼于塞门金城之地重有邀求之请声言与西隣为合从之谋将以动我外议恐朝廷不以为重而轻弃之信如是则欲速亦已甚矣朝廷所以谓金城塞门为不可弃者非以两孤垒之为利也谓其形势险阻足以藩篱边徼土田沃壤足以赡给边兵也利害所系它垒莫比故独不在给赐之限今画疆之议乃欲茍目前之小休弃形势之要地舍数千戸已耕之土断数百里斥堠之冲屏蔽无余出门遇敌道路梗塞运饷难虞孤垒仅存我将安用譬犹欲保一身而捐去四体是大不可也然则前日诏旨所不予之地徒虚名耳且彼之所求我必与之臣不知真足以厌其所欲而不为他日之患乎失要害之地济无厌之求亏国体势堕贼计谋养虎开端不可不谨臣伏思边隅设警迨今十有余年不为不乆也朝廷不惜十年之费不惮十年之劳而务为坚守者何哉为形势人民惜也今日之议信如所传是能乆而不能近也前日诸路大举虽覆巢之计尚能为之今安以待敌而屑就如此是能大而不能小也能大而不能小能乆而不能近弃前功于垂成开后艰于不测臣切为朝廷惜之臣愿朝廷舍其浅近计于乆长其所取予并以元降诏书从事如其偃蹇置而不问但饬边吏严备如昔希功造事则固所不可防边待敌则宜无甚难以区区内乱之小羌尚能与中国乆抗乎期以嵗年决可竟事在朝廷不惑而已臣闻自陜以西议者靡不知此而莫有为朝廷言者是亦以出位为诫耳虽朝廷前此议论边事专委鄜延它路边臣无得干预而臣任忝帅寄职在论思今以所得众人之论妄进狂说则亦未为出位也伏惟圣心采择不胜大幸【元祐五年七月上时为环庆路安抚使】   上哲宗论地界      苏 辙   臣前后四次论熙河处置边事乖方乞移范育种谊差遣至今未蒙施行然臣前论止言见在措置之非未及已往根本之失若黙而不言切恐圣明尚有未烛再三烦渎罪合万死臣切观朝廷指挥方夏人猖狂冦钞未已则务行姑息恐失其心及夏人恭顺朝贡以时则多行邀求茍欲自利以此凡所与夺多失其宜何者元祐三年朝廷遣使往赐策命而夏人公然桀傲不遣谢使再遣兵马蹂践泾原朝廷方务遵养不复诛讨于四年始复遣使奏乞以所赐四寨易塞门兰州朝廷虽不听其所乞然即为改易前诏不俟分画地界先以嵗赐予之仍令穆衍以三省枢密院意旨开喻来使及言所纳永乐陷没人口既经隔嵗月或与元数不同并许据数交割及所立界至虽有自来远近体例或山斜不等不许边臣固执争占凡此三事皆夏人奏请之所不及而朝廷迎以与之者也鄜延路乞依夏人所请用绥州旧例以二十里为界十里之间量筑堡铺十里之外并为荒闲近黄河者仍以河为界朝廷一一听之臣切见先朝分画绥州之日界至远近责令帅臣相度保明往反审覆乃从其说今所画界首起鄜延经涉环庆泾原熙河四路朝廷更不委逐路审覆即以延安一路所见便利指喻夏人号令一布无由复反至今夏人执以为据此则臣所谓朝廷方夏人猖狂冦钞未已则务行姑息恐失其心者也至于熙兰所请欲以兰州黄河之北二十里为界臣切谓过河守把势已艰难侵占蕃地理尤不可仰料朝旨必不敢依唯所言定西通西通渭等城外弓箭手耕种地远者七八十里近者三四十里不可以二十里为界边臣虽为此说然议者或谓兰州每遣弓箭手耕种此地辄为夏人所杀若言已耕者则弓箭手必有名籍所得租课嵗入几何二说相违理难遥度要须以此先与夏人商议各从逐路之便不可以二十里一概许之朝廷既失先事筹量及号令已行乃欲追悔先后皆失遂生厉阶而熙河帅臣与其将佐乃敢不朝旨于元请之外修星舒智古二寨二寨既于元丰五年废罢具载九域图志见今无使臣兵马住坐而妄谓夏人旧系守把朝廷从而助之以九域图志为差误以吏部见差管干二寨弓箭手道路巡检使臣为守把臣谓茍以此诳惑中朝士人可耳若欲以此塞夏人之口而伏其心恐未可也此则臣所谓朝廷方夏人恭顺朝贡以时多方邀求茍欲自利者也然臣切妄料朝廷之意星舒智古二寨必难再修定西通西通渭三寨二十里以上界至亦无以取必于夏国盖朝廷嵗赐既于无事之时空以与人及此缓急无以为重所谓差之毫厘缪以千里也然则地界之事要必相持不决遇有朝贡使介复来秋冬之交贼马肥健时出冦略受侮夷狄何时已耶如臣愚见欲乞检会前奏移降育谊置之它路别择名将谨守大信且修边备本路疆界之议实非见今守把者可推以与之以信前约其他则令推公心各具长乆计条列闻奏然后朝廷择而行之则煕河尚可得而安也今臣观朝廷初无定议方熙河边衅之作也急召帅臣寘之戸部及臣言赏罚失当则急复遣育还帅熙河至如种朴本与育谊共造边隙今乃移朴泾原独留育谊若以召育为是则今遣之为非矣若以移朴为当则独留育谊为失矣政令如此终安适从徒遣孙路穆衍之流往彼相度朝廷大计岂可取决衍等之口万一败事虽戮衍等何补于国臣前上言唐李徳裕议讨刘稹同列有异议者徳裕请曰有如不利臣请以死塞责今中外皆谓守信固盟中国之利若大臣有欲专任育等不顾边患者臣愿陛下以徳裕之请要之若能如此即用其计事定之后案行赏罚今臣言巳竭势不能回不审陛下尝以臣前说要之否边事至重安危未可知唯陛下留神而已臣以孤忠误蒙拔擢不敢不尽所怀以孤任使然触犯者众死有余责【元祐五年八月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哲宗论不可失信夏人  苏 辙   臣闻善为国者贵义而不尚功贵信而不求利非不欲功利也以为弃义与信虽一快于目前而嵗月之后其害将有不可胜言者矣昔晋文公围原命三日之粮原不降命去之谍者曰原将降矣军吏曰请待之公曰信国之宝也民之所庇也得原失信何以庇民所亡滋多退而原降晋荀呉围鼓鼓人或请以城叛呉弗许左右曰师徒不勤而可以获城何故弗为呉曰吾闻诸叔向好恶不愆民知所适事无不济或以吾城叛吾所甚恶也人以城来吾独何好焉使鼓人杀叛人而缮守备三月鼓人请降使其民见曰犹有食色姑脩而城军吏曰获城而弗取勤民而顿兵何以事君呉曰吾以事君也获一邑而教民怠将焉用邑鼓人告食竭力尽而后取之克鼓而反不戮一人以世俗言之此二人者可谓踈于事情而怠于功利矣然要其终文公以霸天下荀呉以强晋国则信义之効见于乆远如此臣切观朝廷之所以御西夏者可谓异矣方元祐三年既受册命不肯入谢再以大兵蹂践泾原大臣畏之明年遣使请以所许四寨易兰州塞门朝廷虽不许大臣务行姑息不俟其请而以嵗赐等事许之一嵗所赐凡二十万夏人仰以为命虽以一嵗之入易兰州塞门可也而奈何与之盖自失嵗赐以来朝廷荡然无复可以要结夏人者然此既往之事臣不复追咎矣顷者夏人既得嵗赐始议地界朝旨许以见今州城堡寨依绥徳城例以二十里为界十里外量置堡铺其余十里为两不耕地约束既定大臣中悔又欲堡寨相照取直议犹未定而熙河将佐范育种谊欲于见今城堡之外更占智古星舒二堡大臣侥幸拓地之功不以育等为非从而助之寻为夏人所破所杀兵民皆不敢以实闻继修城门再被焚毁其事至今未定然夏人迫于内患不敢坚抗朝命许以照直为界其言犹未絶口而大臣又悔欲以堡铺之外对留十里通前共计三十里此命既出有识之士以为失信太甚非中国之体若使边臣稍知义理必不忍自出反覆之言以彰不信幸而夏人终以内患未解不欲违拒黾勉从之十里之地得之不足为强失之不足为弱虽小人以为得计而君子谓之失策何者要约未定今嵗已添屯重兵前后十将有余十将之众凡五万人使五万人西食贵粟其费已不赀而夏人顺否又未可必虽复暂顺要之乆远不信朝廷为患何所不至然此亦既往之事臣复何言哉臣之所忧但恐大臣狃于小利睥睨夏国便利田地贪求不已访闻近遣穆衍与边臣计议既欲取智古星舒两城一带良田凡数十里又欲与秦鳯路陇诺城与熙河路定西城照直地仅一百里规画极大闻者惊愕若此谋复作夏人不堪其忿窃出作过我曲彼直何以御之且先朝用兵所得四寨朝廷犹务息民弃而不惜况于其余何足计较在兵法有之曰有其有者安贪人有者残又曰利人土地寳货者谓之贪兵贪兵者破今之所为正犯此禁臣切怪大臣皆一时儒者而皆弃所学贪求茍得为国生事一至于此外人皆言前后计画皆出种谊谊本小人安知大虑而举朝廷以从之乎要之不出数年此患必见患至而后言言虽易信而已无及矣伏乞陛下以社稷生民为念断之于心止其妄作则天下幸甚   贴黄添屯数目臣见陜西转运使李南公言自元祐以来朝廷不起边事凡自前边臣欺罔杀略熟户计级受赏卤掠财物私自润入及边民幸于扰攘买贱卖贵如此等事皆不得为故上下鼓唱愿有边衅凡此皆奸人自作身计非国之利也今星舒智古等处良田实西边第一等膏腴岂我独知以为利而夏人不知耶彼知爱之则不免于争争端一起则兵革不息此正堕边臣之奸计矣臣访闻夏国柄臣梁乙逋者内有簒国之心然其为人狡而多筭寛而得众方欲内安豪酋外结朝廷竢内外无患然后徐簒取之所以朝廷近日打量地界前后要求反覆而乙逋一一听从盖见议地界止于二三十里之间于彼国不系利害故也今朝廷若见其易与因而别有大段求索使彼不能堪忍或至忿争兵难一交必非朝廷所愿至此而后返欲求和则所防多矣【元祐五年十二月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徽宗论进筑非便    范纯粹   臣伏见陜西河东防边诸路拓地深远城守増多凡边臣始议经营利害之实与夫朝廷处决之计臣固不得与闻而它路形势之状保明之计臣所未尝亲见者亦不敢轻议唯是河东一路臣忝领帅任虽止百有余日而承乏鄜延亦既累月耳目闻见略已详熟诚心所得义不蔽欺切惟两路凋残困于进筑在公则所费金帛缗钱不知其几千万内外之力既已匮竭此朝廷固亦究见不待臣言而后知在私则大兵之后洊有凶年虽去嵗夏秋两经丰穰而物价未甚减少如鄜延路新城堡砦今春籴买米斗犹有至一贯四百文者则一方艰食可以槩见春冬苦雪饥殍纵横士卒疲羸鹑服过半其月得料钱不足充一饱之费民之穷从此可推唯是浮游赃贪之人欺天罔上盗窃名器大得所欲贱者既贵贫者既富闾阎小子略遂封侯之望而掉臂散去者又不知其几千百人也所拓之地疆界辽絶由是封堠有去城砦一百五六十里去处必欲责巡捉人马频至境上则裹粮露宿旷日不返奔走疲众情厌苦若欲休养士卒则新地之内无复人迹将士观望不敢有言朝廷欲垦辟新疆毎路置提举官招刺弓箭手以资兵备而所得多浮浪阙食之人唯幸借贷种粮牛具等钱而随即逃亡臣在河东路勘会得一季之内逃亡至四分今至鄜延考究得提举弓箭手官石杏所招人计六千九百五十一人内已逃亡过二千八十八人地未加辟而所失财用亦已多矣是未见得地之为利也鄜延一路前此颇以招纳为事臣今契勘自绍圣三年后来计招到夏国人口共一万一千五百余人其中丁壮才及三千自余皆妇女老小之数并计日给食内已得班行名目人皆给料钱驿劵嵗费极广钱粮浩博若谓可以分彼兵力则一国之众岂以三千人为重轻若谓使可以致彼离叛则前后招纳甚乆而未尝小验平日莫测心腹间辄叛去不唯出入之时决不敢保其为用而缓急之际内变可虞边防机事靡不传泄由是推之安知其非谋也哉是未见得人之为利也新地之内既有城堡之备莫非先计兵力今计鄜延一路新旧城砦二十七处合用守兵六万三千然秖是依守御之法计地步排立之人而出竒御敌畨休固守者未在此数新垒守人既不可阙余虽旧砦亦当足兵有如金明最是近里廼者贼至屠戮无遗则知不问城堡之新旧举不可乏人而后可以责其固守也自夏人纳欵以来朝廷已将戍兵将吏十减六七今诸城堡砦守御人数未及合用十分之四若将来稍有警急则兵备何以自全若万一再遇凶年则嵗用何以取济是城守之计为甚可忧也议者以谓夏人力屈情见既极恭顺请命率职诚服不渝边患封疆自此大定臣愚不善料敌未敢信然而日夜区区私忧国计何者在彼国势恐尚惜诸路所取之地在人常情恐未忘积年所结之隙今虽修贡而未及疆议者良有以也乃养力待时聊以自欵耳盖岁额赐予至于来朝商贩所得甚厚而又诸路塞上博易公行度彼二三年间事定力全则必先以画疆为请一语不契决复盗边臣恐朝廷未可以今日之迹遂为奠枕之安虏情深狡为甚可忧也臣以谓开边之初昔固神速善后之计今实艰为虽得地得人未见稍利而边备实可寒心臣不敢茍无事于目前乃所愿图安于永乆若一路城守朝廷可以増足戍兵増戍之兵朝廷可以长足岁费则臣虽疲懦敢不竭心庶几上遵庙谋聊可居职今守计不备而无兵可増纵有兵可增而财用方窘以此御冦岂臣敢当它路事宜度不殊此措置宜先于机会丰凶难测于天时伏望圣慈曲赐轸恻内量国力外察边情深诏大臣更为远虑明降画略以杜艰虞臣于神宗皇帝在御之时数陈兵议后于哲宗皇帝临朝之日复论土疆或赐优容或因而坐废有干典宪实出狂愚今者再被使令未忍便为缄嘿不唯身任忧责况复职在论思虽置散投闲固重覆车之戒而纳忠叙事讵忘体国之心【建中靖国元年五月上时以龙图阁学士知延安府寻移知永兴军十月坐朝廷方选将治边而不能饬兵务谷克谨边备数于奏章有沮坏之议落职知金州】   上徽宗论进筑非便    张舜民   臣伏以陜西河东自绍圣二年用兵至今首尾六年进筑未毕覆军杀将縻费钱粮不可胜纪每筑一城自帅臣已下増秩赐金号为赏功窃按春秋之法凡称城者谓既得其土地人民然后城之以宅人民耳今则轻师潜入三五十里以至百里乘敌人未觉之时数日之间茍脩草创亟闻朝廷盗取功赏然自城门之外依然贼境以一径内通昼日挟兵张弓非百十人不敢行是真谓之城乎其初帅司制置经画每一寨屯三千人守御计置粮草厚破公使以来吏民不旬月间人兵复抽去草粮未尽计置公使亦遂裁减其已居官吏人民日夕忧恐不成家计亦有修筑逾年至今未有人居止者其兵将吏民彼此相谕本不为修筑开边止为沽将帅之赏而已以致工作苦窳守御缪悠若夏人一来不攻自破此皆边人之语也朝廷髙远诡冒百端上下相防以致如此昨元丰年五路出界既而回军神宗皇帝欲自泾原路胡卢河川筑十五堡以通灵州以其功赏浩大寻亦罢之五路入界所降御前劄子画一指挥第一不得修筑城寨深虑边臣幸赏也李宪筑兰州虽不按法然勘劾逾时终亦不赏范育帅熈河筑定逺城用钱粮五十七万当时言者以为百万论列纷纭二年不已今既河东陜西六路进筑五十余城亦何止泾原十五堡也其一寨之费何止定远百万耶又自军兴已来闗中嵗饥流亡莩饿十室九空盐池之利居天下之半一旦失之夫以军事方兴值累年灾歉而又失大利天意可见也故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今三者皆不得其一而坚以罢将御老师役饥民争旷土而不变者未之有也煕寜中李复圭帅环庆因出军散鞋钱以其半尅还旧欠众兵喧呼溃叛而出闗中骚然者逾时不能定今则六年妄作曽无一人哗语此庙社之灵也毎一思之使人不寒而栗用是庙堂之上日进谀言蔽哲宗皇帝聪明以谓夏人之势至衰至削中国六路进筑而无敢有抗晏然自得不复计虑此尤可忧者也臣且以近事明之绍圣三年秋九月夏人大举冦鄜延号一百八十万破金明围延安陵轹诸寨种落为之一空至四年便为衰弱不能举岂今年一百八十万而明年径至衰弱如此者乎虽甚愚之人亦知之庙堂执政大臣亦知之姑为此说专欲蔽上之聪明也大抵夏人用兵皆本元昊之法先谋而后战吝啬财用爱惜人命与中国政相反中国六路进筑天下困夏人坐观不遗一镞臣敢望陛下止以此观之不问可知矣夏人谋深不同中国彼一旦谋成力办揺尾南乡凡新筑之城创开之地未有能不失者臣未死可以服妄言之刑矣愿陛下以三年待之河东之人自古不曽流移以其勤俭为生少经力役今则流徙太半长安陜华米斗一千鄜延麦麫一秤二贯三百皆足陌也自西京以封桩钱籴米运至鄜延每石为钱二十贯有畸古先有是乎闗中之民十无四五以今日之势而犹贪无用之空土非卖国而何故臣今日之说敢望陛下速罢兵养士怀民也不然将有变矣不易帅不能罢兵不乆任漕司不能养士五年罢兵十年怀民恐疮痕犹未合也古之善兵者其君莫如汉光武其臣莫如唐李光弼光武每发兵必増白须数茎光弼每临阵常置短刀靴中人或问之光弼曰吾天子三公不可辱于贼手万一败北则当自裁也以光武光弼之饱战知兵独如此之难是何江湖书生足未尝履边塞目未尝见兵革耳未尝闻金鼓一旦轻率緫戎容易取败贻忧君父残害生灵曾不至于自焚者前所谓庙社之灵也绍圣三年秋臣赴任知潭州登对故尝析陈于哲宗皇帝之前因及神宗皇帝感疾之由天顔颦蹙乆之屡蒙叹韪然当是时犹未至于如此其后卒不见施行为左右大臣所蔽也故善御者毋使穷其力善牧者毋使扰其羣力穷则车败马伤羣扰则瞻前失后静思至此虽有智者不能善也方今天下之事大且急者无甚于此伏望留神三复考验施行【建中靖国元年上时为吏部侍郎】   上徽宗论河北备边五事  张舜民   臣猥以衰疾缪尘圣选使待罪边陲平时责任固已非轻况当辽人新旧之交河朔累年饥流之后使辽人盟好如昔无致渝变更不复论傥使有毫髪好恶不同前日便贻中国深忧以臣观之今日河朔之势正如陜西寳元康定之前将不知兵兵不知战一旦仓卒不可枝梧边臣若预为振举则谓之张皇而朝廷亦自不容若依旧宴安号为无事则纲目日见頽废有不胜举之忧故凡议河朔之政者以今日为最难此臣所以不敢缄黙必为陛下陈之也其当急务者略有数端故曰选将兵择郡守添兵额蓄财用谨探报数事修立则边备之术已过半矣茍行之得策亦无张皇生事之患今臣辄有所请敢望陛下留神省览特赐主张应副则事无不集若委之有司援条沮难则无复机事矣谨别具开析奏陈   选将兵   凡言河北军事者必曰将骄卒惰将不知兵兵不知战此上下所同知也或者欲为之整齐训练之则必曰河北军情不同也稍急则生变此中外所共患也又为将者多是膏粱子弟畏河东陜西不敢往尽欲来河北百年之间未尝知有烽火之警虽有出屯不离本路唯是优游暇日安得不骄且惰也近日朝廷将河北将兵遣戍陜西甚得均劳之防臣欲乞陛下特赐指挥将河北将兵轮那出戍河东陜西却将东西京将兵专戍河北以补河北将兵出戍之阙仍比之他将少促代期所贵平时则知有道涂往还之劳缓急则知有出入战阵之事   择郡守   勘会河北防边州军自两地讲好以来迨今百年虽号为边郡不知有战阵守御之事唯是饮食宴乐优游暇日而已以此凡智古公平竒特之士莫得而居之以至城垒器械凡所谓军中之职不复讲脩相习宴安乆已成俗臣伏乞陛下特赐指挥将河北防边知军州及将副选择脚色内曽经三路防边城寨将佐及累有战功内知州军曽实歴路分都监资序人充仍举行自通和以来河北防边知州军条贯所贵缓急之际不致误事   添兵额   本朝自南北通好已来定州路兵额常及十万尔后日见销耗至熙寜元丰以前定州犹不减二三万人后因封桩禁军阙额钱粮朝廷唯务封桩数多转运司利于销兵省费更不一切招填因致边兵日少即今春秋大教尽数不及六七千人定州最为河北屯兵之处尚乃如此其它州军即可知矣咫尺狄境声迹相闻使形势如此岂得安便皆由边帅不思经乆利害惮于建明朝廷不复以缓急仓猝为虑定州马步禁军共三十一指挥近年每指挥减作四百人仍招填不足臣今乞将逐指挥人数却复旧额定州依乞元降朝防常令及二万人仍乞于京东西路招刺添填专置官催促所贵稍远北边不致张皇   蓄财用   勘会河北累嵗灾歉又以大河移徙生齿迁流民力凋公私乏絶臣访闻本管定州即日人粮不至急阙唯是钱绢苦无见在堡寨以东粮食亦阙兼闻春衣至今有未曽支散去处定州一年约支钱二十二万贯有零诸杂课利改钱祗得一十一万有零其余尽是转运司添陪方了一年支计今转运司那融不行屡曽千告朝廷已闻支拨见钱文钞及借奉职等补牒河北州县既屡经灾歉流死公私乏絶岂有余力买官至于见钱文钞又专为愽买斛斗所以应用全阙定州一月诸般支使约万缗军资库转运司见钱秪有七百三十余贯绢二百余匹定武大藩犹且如此其余列郡即可知矣咫尺北边觇逻日交使知财力至此何以示威取重伏望陛下特赐指挥将给降见钞如粮食足用处权许出卖见钱及诸州军常平钱内借拨一二百万贯赴转运司应副急阙支用却责限归还据今日窘急之势傥朝廷不为讲明救济使人情穷滥缓急必致生事   谨探报   臣观古之为将守边第一必先觇逻茍得其术敌人之情可以坐制先人有夺人之功其此之谓也与夫战攻而获胜不可同日而语切闻河北边上近年探事人徒有其名至于酬赏全然微薄以致觇逻之人不肯探伺既不知敌人情实则缓急何以枝梧况当新旧之交尤在精审访闻即日安抚司所管回易本钱不多臣欲乞朝廷特降见钱文钞一十万贯添助回易如探伺得实则量添酬赏所贵激劝边人虏情可得【建中靖国元年上时除知定州】   上徽宗乞抚存北狄    赵 遹   臣伏准今月十三日枢密院劄子奉御笔狄界为女真所侵兵势瓦解切虑奔溃侵轶逼犯边境仰河北诸路帅司依已降指挥团结兵马编排器甲准备不测勾抽上边使唤仍先具知委奏闻除已具知委及逐时探到北界事节次附入内内侍省逓奏闻去讫臣切详北狄自澶渊既盟之后嵗省用兵之费国享重币之利彼自知得计守盟修好皆其诚心然累年以来北酋失徳上下离叛人不为用女真勃海冦乱其国征伐不已败衂相继境土侵削士马凋残财力匮耗常疑中国密有窥伺左枝右梧困日甚恭惟陛下好生之徳深洽民心帝王之举必度万全况臣尝亲奉玉音屡被诏劄每念南北欢好力固祖宗盟誓谓非细事不可少有引惹造端生衅而彼殊不知圣神加惠两国之意如此今兹睿防特虑他冦与奔溃之众不测侵轶姑示备御之计庙谟甚远预为之防然臣叨承阃寄职所当言茍有管见岂敢缄黙伏覩边报近者北酋猎于白水川女真掩其无备全军陷没北酋不知存亡国中震扰未见所立若复调兵上边彼将谓中国起乘其疑隙既开何可复释唯当示之安静致其怀服臣愚切谓耶律氏既有沙漠歴年甚多边人习熟贵其种设有奸雄谁肯推服仰惟朝廷与酋兄弟之国共守盟好百有余载今北酋叔兄子弟甚众若北酋真遂不还愿陛下用家人礼特遣重臣将命彼国推急难之义念外侮之虞慰谕其宗族臣下厚加拊劳勉以忠孝雪耻戡难就其北酋叔兄子弟取北酋之所爱国人之所慕择贤立孤以主其众隆其恩礼锡之封册申结信誓以继好息民俾之知戴中国辽既倚中国为重得存其宗社则中国有大造于辽也陛下虽不责报彼归故地减嵗币必有一以报陛下矣如是则中国不得汗马之劳遗镞之费万无失一而安享大利机会之来间不容髪伏望圣慈特加采择速奋睿断施行实天下大幸   贴黄臣愚切谓敌失其酋未知所立方疑中国乘间而攻之然陛下兼爱南北生灵务隆义好若即恤其祸难援立新酋当此孤遗乏助之时得倚朝廷以存其国名正言顺势无不从则恩归于我必服彼心申固盟誓为利无穷若使彼新酋自立则恩非我出立而众附则势将复彊増戍縁边过为隄备徒足生衅以啓戎心愿陛下无遽増戍开先时之隙毋缓立孤贻不及时之悔孔子曰兴灭国继絶世天下之民归心焉惟圣神亟啚之   贴黄臣契勘女真蕞尔小夷自昔臣属契丹势不过辽之一大族其众彊弱与辽不侔徒以北酋失徳乘其离心遂致以寡敌众以弱凌彊者非女真之能皆辽所自取也然契丹大国其人素不畏女真女真今虽得志亦岂能乆横行于北方哉辽之新酋既立得国人心事将反掌也陛下仁圣被于四海普天率土罔不臣妾若速于斯有以深结其心使之怀服自削其平日之贪傲今若止増戍之役收援立之恩敌以守盟存国之大义蛮貊革心固不难矣臣所谓用力少而见功多也【宣和四年二月上时为真定府路安抚使】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四十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四十一   宋 赵汝愚 编   边防门   青唐   上神宗论进筑河州      文彦博   臣窃闻议论欲至来春进筑河州渐恢逺略臣窃思之以为未可盖熈州初成犹未全固西蕃内附尚要抚绥积粟未丰屯兵虽众未宜多事恐累成功臣以谓且须増固熈州使有保民之利安存蕃部弥坚向汉之心仓廪丰盈士马壮健以守则固以战则强根本既坚枝叶自茂然后洮河之役以指顾而就今欲务速臣切深忧古人谓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又云劳于服逺不若修近斯言可鉴在理必然夫趣时希防人之甚利犯顔违意人之甚害中人之情鲜不为利多是顾身谋而謟说岂肯为国而危言臣待罪之所地兼将相若括囊无言仰屋切叹辜祖宗之奬擢负陛下之倚任是敢因事极论违众立议庶几万一有补防毫陛下以臣为纳忠报国幸赐采择以臣为害成沮事甘俟诛夷臣无任惶恐陨越之至【熈宁五年十一月上时为枢宻使先是神宗即位之初前耀州司户参军王韶上书言国家必欲讨平西贼莫若先以威令制服河湟欲服河湟莫若先以恩信招抚防边诸族盖招抚防边诸族所以威服罝氏也威服罝氏所以胁制河西也陛下诚能择通材明敏之士能周知其意者令往来出入于其间推恩信以抚之使其倾心向慕驩然有归伏之意但能得大族首领五七人则其余小种皆可驱迫而用之矣诸种既失则罝氏君臣其敢复简慢而不归心于我耶罝氏既归于我即河西李氏在吾股掌中矣急之可以荡覆其巢宂缓之可以胁制其心腹此所谓见形于彼而收功在此也今摩正诸族数欵塞面内为中国之用者久矣此其意欲假中国爵命以威其部内也而边臣以楝戬故莫能为国家通恩意以抚之此所谓弃近援而结逺交贪虚降而忘实附使栋戬得市利而邀功于我诚非取胜之术也今摩正与青唐族首领辖裕勒等在河州辖沁与舅都克戬及沈千族首领苍扬丹巴等屯结河溪巴乌与龙川首领罗结在黄河头三者皆罝氏子孙各立文法汉界逺者不过四五百里近者二三百里皆可以并合而兼抚之也谨具和戎六事条列如左一臣切见泾原秦鳯两路蕃兵及洮河宕叠州武胜军诸族皆吐蕃遗种也自罝勒斯赉死栋戬继立文法秪能安集河湟间而近边诸族自为种落其在疆之外者皆强梗顽硬不为吾用在内地者又分离散处不相统一此议者所以谓西蕃诸族皆微弱而不足用也臣闻古之善御戎狄者固不患其微弱也惟其微弱然后可以并合而有但国家未尝得人而亲抚之耳臣愚以为陛下必欲合西戎诸族而用之宜择通材明敏之士心虑轩豁能周知羌人情意者令朝夕出入于其间往来巡行察其疾苦平其寃滥治其郁结如汉护羌校尉之比有不服者即稍以恩信绥之身与之为帅使其倾心向慕欢然有归伏之意然后激作而用之则十数万之兵不出疆而可集矣一臣切见西蕃种皆尊大族重故主诸族有承罝氏之后者羌人皆畏服尊之而罝氏诸孙今在洮河间者皆孱弱不能自立如摩正往嵗居洮山有青唐族首领辖裕勒矩噜胡僧鹿遵事之欲立文法收复洮河叠宕等州及武胜军诸羌而摩正孱弱终不能自立会秦州遣人逐去今洮河间诸州并无大族为主虽有辖沁及溪巴乌之徒各恃众自立然文法所及者俱不过一二百里此其势正可以并合而兼抚之也臣愚以为宜遣人往河州与摩正计议令入居武胜军或渭源城与汉界相近辅以汉法因选官一员有文武材略者令与摩正同居渐以恩信招抚防边诸羌有不从者令摩正挟汉家法令以威之其辖沁及溪巴乌之徒既有分地亦宜稍以爵命制其心腹使其习用汉法渐同汉俗于汉界实有肘腋之助且使西贼不得与诸羌结连此乃制贼之上防也一臣切见鄜延环庆两路畨兵自来各有成法使之战鬬及守境皆与汉兵无异往往御敌杀将立功塞外此两路藩篱所以益固也今四路畨兵并是羌夷旧种虽有吐浑党项及吐蕃之别然其种姓实皆出于西戎而已何独在鄜延环庆则可用在泾原秦鳯则不可用岂天地之所生育与人材性分之所授者絶然相异耶臣体问得宣徽使曹玮在西边日其用环庆兵皆不及泾原秦鳯只因经略使范仲淹在庆州日与种世衡等处置各尽其宜故今四路之中唯环庆路蕃兵号为得力是知敎之在人而不在其性分之相异也臣愚以为陛下宜择朝臣有文武材略者往泾原秦鳯择蕃兵可敎者敎之固其部族合其心力使劝勉奋励乐为吾用则十万余蕃兵不费官中粒食而可以为心腹之用矣一臣以为蕃人欲其可用须令有合有离离之所以弱其势合之所以齐其力沿边诸族附塞而居者皆分离散逸无大首领也势既离弱又须团合所以均其志趣齐其心力使其劝勉奋励相率而为吾用臣愚以谓泾原秦鳯两路蕃兵可为十部毎部置都巡检一人以蕃官有材能识略为众所服者统之而以汉官一员为都大提举以緫之但得蕃人畏其首领而以汉官总其权任自然不敢作过而久逺并为吾用矣一臣谓防边蕃部欲其可用莫若使其与汉人杂居今防边蕃部畸零田地耕垦所不至者极多但自来官中须得顷畆相连地段相接者方始招添弓箭手臣愚以为本不须地段相连一段三二十畆以上者即三五段便可招一名弓箭手矣切计防边诸族不下十余万帐大约十余万帐可招弓箭手一万人以一万人散居十余万帐之间则何患其心腹不一思虑不专乎是则招添弓箭手一万人便可获畨兵十余万人之用也臣切见官中自来欲令蕃兵献地招致弓箭手多是令其全段献纳尽帐起离此畨人所以顾恋而不肯献也若田地隘狭招致不足处可令熟户随其地段多少大约耕百畆者即献十畆与官中招添弓箭手在其全段献纳尽帐起离则蕃人顾恋所献者狭若随其地段割令以献则山原髙下所献者广又令弓箭手得散在防边族帐之间使中国羇防无事之民耕蕃部荒闲之地而可以禁其背叛结其心腹语其利害岂不显然明白耶昔魏绛和戎谓戎狄贵货贱土其土可贾今之蕃部正同此耳若国家厚以恩信抚之其土地皆可贾易而致臣切案古渭州一带至洮河兰鄯之间汉陇西南安金城三郡地所谓湟中閤亹临羌抱罕邯中大小榆土地肥饶宜谷者皆在洮河兰鄯之间诚得而耕之其利岂止威伏羌戎而已耶书入上即令枢宻院召问方略以为秦鳯路安抚司自古渭寨接青唐武胜军应招纳畨部市易募人营田等事并令韶主之五年韶建用兵之防王安石力主其议八月韶举兵破摩正收复武胜军十月改为熈州六年八月入河州遂城之复将兵至马练川降辖乌扎进攻宕州拔之岷州密琳沁叠州钦琳沁洮州郭斯噶尔皆以城降复州五辟地自临江寨至安卿城东西千里韶加端明殿学士然议者谓韶所上功状多欺诞不实杀蕃部老弱甚众能开拓疆土而耗费中国不可胜计绍圣以后王赡复建鄯之防实韶啓之也】   上哲宗乞熈河选将如折氏世守   孙 觉   臣窃闻熈河困敝陜西以及天下几十五余年矣臣闻其嵗费数百万略以十年计之为四千万矣朝廷本为熈河举西师不能断羌人之臂径可以复灵夏而包贺兰前日大举西师不得羌人一级而坐费数百万于黠羌兵马防乘死者不可胜数器仗弃捐如山边人至今为国寒心自朝廷开熈河以来负罪官吏无赖游客冒名入仕与拥高资为富人者不知其几百家矣吮啜生灵之膏血以厌饫无赖之人何欤臣愚习闻祖宗时河西折氏置之最为得策今天下一百三十余年而折氏祖父子孙相继皆忠顺劲勇为国捍守此实措置得其道也今熈河之地使帅守得人为朝廷无穷之计蕃将之中如折氏者得一人或两人渐为措置三五年后择其可付属者付之计朝廷不爱官爵以宠之但为我守能捍外宼则世世如折氏可也其它经营久逺之策密院臣寮必有能为朝廷谋者【元祐元年上时为右谏议大夫】   上哲宗乞约果庄讨鄂特凌古 苏 轼   臣闻善用兵者先服其心次屈其力则兵易解而功易成若不服其心唯力是恃则战胜而寇愈深况不胜乎功成而兵不解况不成乎顷者西方用兵累年先帝之意本在吊伐而贪功生事之臣唯务杀人争地得尺寸之土不问利害先筑城堡置州县使四夷憎畏中国以谓朝廷专欲得地非尽灭我族类不止是以并力致死莫有服者今虽朝廷好生恶杀不务逺略而此心未信憎畏未衰心既不服惟有鬬力力屈情见胜负未可知也今日新获果庄威震戎狄边臣贾勇争欲立功以为河南之地指顾可得正使得之不免筑城堡屯兵置吏积粟而守之则中国何时息肩乎乃者王韶收熈河全师独克使韶有逺虑诛其叛者乃以忠顺即用其豪酋而已则今复何事其所以兵连祸结罢中国者以郡县其地故也往者既不悔而来者又不以为戒今又欲取讲朱城曰此要害地不可不取方唐盛时安西都防去长安万里若论要害自此以西无不可取者使诸羌知中国有进取不已之意则寇愈深而兵不解其祸岂可量哉臣愿陛下深诏边吏叛则讨之服则安之自今以往无取尺寸之地无焚庐舍无杀老弱如此朞年诸羌可传檄而定然朝廷至意亦自难谕将帅未必从也虽日行文书终恐无益宜驿召陜西转运使一员赴阙面敇戒之使归以谕将帅而察其不如诏者臣又切闻朝论谓果庄犯顺罪当诛死然譬之鸟兽不足深责其子孙部族犹足以陆梁于边全其首领以累其心以为重质庶获其用此实当今之良策然臣切料果庄凶豪素贵老病垂死必不能甘于困辱为久生之计自知生存终不得归徒使臣子首防顾忌不敢复雠必将不食求死以发其众之怒就使不然老病愁愤自非乆生之道果庄若死则其臣子专意复雠必与鄂特凌古合而北交夏人此正胡越同舟遇风之势其交必坚而温锡沁介于鄂特凌古夏人之间地狭力弱其势必危若见并而吾不能救二寇合三面以窥熙河则其患未可一二数也如臣愚计可诏边臣与果庄约若能使其部族讨鄂特凌古而纳赵醇忠者当放汝生还质之天地示以必信果庄若从则稍富贵之使其信臣而谕至意焉果庄既有生还之望不为求死之计其众必从以果庄之众与温锡沁合而讨鄂特凌古其势必克既克而纳醇忠虽放还果庄可以无患此必然之势也西羌本与夏人世仇果庄本与鄂特凌古不协若许以生还其众必相攻纵未能诛鄂特凌古亦足使二盗相疑不合也昔太史慈与孙防战防杀防防后得慈释不诛放还豫章卒立竒功李愬得吴元济将李祐解缚用之与同卧起卒擒元济非豪杰名将不能行此度外事也议者谓果庄之获兼用近界酋豪力战而得之仇怨已深若放生还此等必无全理臣以谓不然若果庄死于中国其众雠此等必深若生还其雠之亦浅此等依中国为援足以自全自古西之患唯恐解雠结盟若所在为雠敌正中国之利无可疑者臣出位言事不胜恐悚待罪之至【元祐二年九月上时为翰林学士先是熈河帅臣奏生擒西畨首领果庄一时大臣或议欲官之或议欲诛之其后卒从文彦博之议命果庄为陪戎校尉鄂特凌古栋戬养子也既立而其国人不附范育议欲纳赵醇忠朝论难之故轼建此议育疏见辽夏门】   上徽宗乞诱谕青唐   龚 夬   臣切闻夷狄之势分而不一则为中国之利自顷夷狄强盛必赖比近部族自相携贰伺虏情为国藩翰臣伏见青唐一族世受封爵坚心依汉又嵗出善马以供和市自熈宁元丰以来朝廷待之尤厚昨因强臣盗有其地至其嗣子国人不附逃难来奔特青唐一亡虏耳而朝廷以为纳土之降王引封阙庭超授节钺为夷狄笑至于道路宴犒之费以巨万计关市搔扰不可具道今则不唯不得其地而使青唐之人遂无向汉之心其势必与夏人解仇结约以为边患和市善马不复出矣数年之后夏贼兵力稍备青唐不复附汉而合从于虏臣恐朝廷西顾之忧未易言也今既往之失无所营救将来之防尚或可图伏望圣慈特诏边臣多方诱谕赦其罪戾使之自新待其入贡因抚而有庶使复坚向汉之诚不复归心于虏以为预备不虞之计边民幸甚【元符三年九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上徽宗论湟鄯      任伯雨   臣伏覩熈宁中神宗皇帝所以能用兵取熈河者不独英谋睿断委用得人盖以承仁宗数十年天下富庶之后绍圣之初所以能五路进筑者亦以承元祐十年休息之后今日边隙视绍圣之初为益广财用视绍圣之初为益乏劲兵健马视绍圣之初为益耗谋臣宿将视绍圣之初为益少加以盐池损坏嵗失财用三百余万关中累年荒旱物贵人饥生齿流移十减六七今年虽丰物价犹五倍平日以此观之边事不可复生亦明矣去年边臣邀功为国失信夺货为寇立召边患强欲兼并湟鄯二州自去藩屏覆军杀将已失其一今湟州虽存势又孤絶荒山穷谷地不可耕道路险阨又难馈运得之无用徒耗中国又湟鄯二州均为罝氏之地鄯大湟小唇齿相依既已弃鄯湟州势难独守国家守之且有五患朝廷前年取天都山置西安州取葭芦寨置晋宁军无所不可何者此夏贼之地吾雠敌之国取之有名也今湟州乃罝氏之地罝氏世效忠顺有功国家真宗仁宗继尝封爵乃朝廷与国因与国之乱而贪其土地失信背义取之无名絶夷狄向化之意一患也国家征伐夏贼所以无熈河以西之忧者罝氏为篱落也今既得湟州则罝氏余族不为吾助吾必有西边费财用师之备二患也国家买马嵗二万疋而青唐十居七八今既为雠则马不复至二年一匹不买亦可见矣西边无马大失边备三患也河南有朗阿克章族河北有兴扬斡族平日与罝氏同辅中国今吾既与罝氏为雠则彼畏吾有吞并之心必与夏贼结连以抗中国四患也万一夏贼因罝氏之困掩取其地则势力益强永逺为吾腹背之害五患也况闻自得湟州已来嵗费三百万贯以守之一州所费如此五路边面可知矣国家一嵗赋入三百万者凡有几也内帑之积三百万者亦有几也安可以既乏之财追无穷之欲图未集之众弃已成之师耶窃闻陛下备尝讲究其事始差内臣李某复差臣郑居简皆知本末本路走马郝平及姚雄苗履亦尝具利害敷奏观此事体所宜多方休养不宜更滋边患万一五路同日有警兵困不给财竭不续粮乏不继冦或奔突侵犯关陇不知朝廷何以支梧又闻陜西运判秦希甫知熈州胡宗回曽有文字互奏边事不同又闻边人实封言边事者甚众边人所陈其言必实臣伏愿陛下取上件文字聚一处子细叅考则是非利害不可掩矣然后选差谨厚小心得力晓事内臣一员赍手诏往边上宻令帅臣及本路监司将官等各具疏弃守二者划一利害结军令状闻奏以叅合希甫宗回及边人封事臣愿陛下更令二府大臣各具已见论列若议论不同即令诘难务尽其词以是而止如其立异违众公肆偏见则俾之先具用若干兵马须若干资粮择何人往守约何时无患若有败事先坐首议陛下徐察其所言审其所处则安危之机成败之效晓然于目前矣昔汉武帝亦尝令韩安国王恢诘难边事往返五六其后败事恢任其责今日治边正可用此策矣   贴黄臣闻陜西买马自来年额买二万五千疋将官使臣私下折博交易不在其数自青唐事梗已来二年之间一匹不买加以边上耗折十死七八虽川陜买马之数亦减大半臣愿陛下下有司会计元丰末年诸处嵗买马凡有几绍圣之初嵗买马凡有几今日买马凡有几则兵之强弱盖可见矣【元符三年十二月上时为左正言先是元符二年春洮西安抚王赡宻画取吐蕃之防遣举人黄亨上其事于朝王厚喜其说下熈河路始议进防秋七月二十五日赡引兵渡河取邈川王厚别提麾下兵出省章峡取总噶尔城九月二十赡入青唐咙賛出降闰九月四日诏以青唐为鄯州仍为陇右节度邈川为湟州总噶尔为龙支城以赡知鄯州充陇右防边安抚使兼防边都巡检使以王厚知湟州是冬胡宗回奏又营洮州未防锡勒黙沁乞师夏国夏国遣监军巴容摩人多保忠防集四监军兵合吐蕃兵数万人来攻赡悉以所统兵守西城羌攻东城甚急十二日防李賔讨山南族帐解阿尔围至是始还与羌军转战城内军士闻之驰赴之羌遂奔溃时邈川同被围亦会帅司遣苖履姚雄将兵来援羌遽引兵遁去围始解十月五日履雄乘势引兵开路至青唐继而朗阿克章及峡外羌复叛赡与宗回文檄不相通者四十余日陜西转运判官秦希甫上其事朝廷始知青唐为难守三年二月命熈河兰会路兵马都监兼知河州姚雄綂制军马救援青唐合赡军弃鄯州以归自省章峡以西皆捐之更以湟州为都防建中靖国元年二月朝廷以伯雨等言委姚防谋度弃守湟州利害雄以为可弃无疑三月十六日诏河西节度使赵怀徳知湟州尽赐见在粮草委之招内擕叛许以戎索从事其元置守臣及官吏兵将悉追还除存留湟州城壁楼橹外防路堡塞并令毁撤】   上徽宗论湟廓西宁三州  冯 澥   臣伏覩陛下比年以来知关陜劳弊罢兵偃武与之休息和气充塞年谷丰稔百姓快乐道路歌舞臣于今年三月到任首问民间疾苦皆云自罢兵之后人若更生疾苦事十已去九唯支移一事尚为民害自本府至湟州千有余里非唯道里遥逺又为经涉生界民间劳困不易兴调臣遂即敷奏防恩第加寛免上等不过十程下户不出府界防下之日万口欢呼言自今以去更无余事太平如此尚复何言而臣切有所忧者病本尚在陛下虽欲罢兵而兵安可得罢虽欲息民而民安可得息臣切以湟廓西宁三州本不毛小聚大河之外天所限隔陛下空数路耗内帑竭生灵膏血而取之收复以来何尝得一金一缕入府库一甲一马备行阵而三州嵗用以亿万计仰于官也而帑藏已空取之民也而膏血已竭有司束手莫知为计塞下无十日之积战士饥馁人有菜色今残寇游魂未即归顺黠羌阻命公为唇齿窥伺间隙忽肆奸侮则兵将复用役必再籍残弊之后尚安可堪陛下以四海九州之大徳被万方威震四夷奈何以二三小聚困弊关陜一方生灵长为朝廷西顾无穷之忧乎臣愚欲采前世羁縻之义擢其酋豪授以旄钺其首领等级命官使失地无归之羌复得其巢穴奔禽遁兽各安其故严其誓约结以恩信彼将畏威怀德稽颡听命输诚效顺长为汉守有得地之名无费财之患兵革不用藩篱永固而又可以逆絶北狄之辞旁释西羌之怨一举而众利得防无上于此者或以谓朝取暮与取与无常为已甚者此大不然始朝廷虑其为边患也一举而取之易于探囊今知无所用也一举而与之轻若掷芥其擒纵在我取与不计大度无所不包神机不俟终日利便所在何常之有又谓弃地之议未逺罪斥之人未复今而为此彼将有辞又大不然羁縻之义使为臣属与夫捐弃自不同且此辈沮坏先帝功烈宜加罪诛今之利害彼复何异议方陛下以边鄙生灵为念含垢忍耻犹或不辞况兹小嫌尚何所恤臣望陛下下臣言于本路帅府使之看详或遣近臣临察可否然臣言一出必为众所咻沮何者盖无边事则朝廷之福有边事则臣下之福用兵以来州县小官反掌而登侍从行伍贱夫移足而专斧钺金钱充栋宇田壤连阡陌下至幕府偏禆趋走厮役计其所得略皆称是故大者称功徳小者论利害欺罔荧惑日陈于前陛下虽欲不作边事尚安可得虽爱民如赤子亦无暇顾矣臣愿陛下惩既往之失窒方来之路奋发威防显绌一二以示奸恶以絶欺罔则朝廷之福天下之幸臣逺方疎贱不识忌讳荷陛下非常知遇防陛下不次拔擢念非捐躯陨命无以报称冒万死为献使狂瞽获效万一则臣虽死之日犹生之年【崇宁五年七月上时知鳯翔府先是元年蔡京入相日以兴复为事于是侍御史钱适言乞除雪王赡王厚罪名及正当时议弃地者之罪诏厚叙皇城副使赡追复供备库副使而一时议弃地之臣韩忠彦曽布安焘李清臣蒋之竒范纯礼陈次升都贶钱景祥秦希甫龚夬张庭坚并贬责有差收复湟鄯之谋自此始矣至是命厚知河州兼洮西安抚厚请择人以自助诏遣内客省使童贯与偕二年以王厚权干当熈河兰会路经略司童贯为熈河兰会路干当公事六月厚等与蕃将髙永年提兵分道并进收复湟州三年四月十二日厚等统大兵入青唐城十九日复廓州五月以鄯州为西宁州一时用师逺略关陜劳弊而所得皆不毛荒瘠之地又逺外难守澥上此奏大忤京意坐责授永州别驾道州安置】   髙丽   上哲宗乞裁抑髙丽人使  苏 辙   臣伏见髙丽北接契丹南限沧海与中国壤地隔絶利害本不相及本朝初许入贡祖宗知其无益絶而不通熈宁中罗拯始募海商诱令朝觐其意欲以招致逺夷为太平粉饰及犄角契丹为用兵援助而已然自其始通及今屡至其实何益于事徒使淮浙千里劳于供亿京师百司疲于应奉而髙丽之人所至游观伺察虚实图写形胜阴为契丹耳目或契丹常遣亲信隠于髙丽三节之中髙丽宻分赐予归为契丹几半之奉朝廷劳费不赀而所获如此深可惜也今其复至既朝廷未欲遽絶谓当痛加裁损使无大饶益则其至必疎而我得其便矣切见近日已降朝旨自明州以来州郡待遇礼节率皆减旧而京师诸事未加裁定臣以谓朝廷交接四夷莫如辽夏之重而目前所以遇髙丽者几比二国非独于本朝事有不便傥使二国知之亦为未允况髙丽之于契丹大小相絶有君臣之别今馆待之数出入之节或皆如一或更过厚其于事体实为不便臣欲乞凡馆待送遗并量加裁抑其人从出入即依西北人使旧例其留住月日非汴水未通仍立定日限如此施行亦自不为薄也【元祐五年十月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哲宗论髙丽人使买书  苏 轼   臣近准都省批送下国子监状准馆伴髙丽人使所牒称人使要买国子监文字请详此印造供赴当所交割本监检准元祐令诸蕃国进奉人买书具名件申尚书省今来未敢支卖蒙都省送礼部看详臣寻指挥本部令申都省除可令收买名件外其策府元龟厯代史太学敕式本部未敢便令收买伏乞朝廷详酌指挥寻准都省批状云勘会前次髙丽人使到阙已曽许买策府元龟并北史今本部并不检会体例所有人使乞买书籍正月二十七日送礼部指挥许收买其当行人吏上籍簿者   臣伏见髙丽人使毎一次入贡朝廷及淮浙两路赐予餽送燕劳之费约十余万贯而脩饰亭馆骚动行市调发人船之费不在焉除官吏得少餽遗外了无丝毫之利而有五害所得贡献皆是玩好无用之物而所费皆是帑廪之实民之膏血此一害也所至差借人马什物搅挠行市修饬亭馆民力倍有陪费此二害也髙丽所得赐予若不分遗契丹则契丹安肯听其来贡显是借宼兵而资盗粮此三害也髙丽名为慕义来朝其实为利度其本心终必为北冦用何也辽足以制其死命而我不能故也今使者所至图画山川形胜窥测虚实岂复有善意哉此四害也庆厯中契丹欲渝盟先以増置塘泊为中国之曲今乃招来其与国使频岁入贡其曲甚于塘泊幸今契丹恭顺不敢生事万一异日有桀黠之徒以此借口不知朝廷何以荅之此五害也臣知此五害所以熈宁通判杭州日因其餽送书中不称本朝正朔郤退其物待其改书称用年号然后受之仍催促进发不令住滞及近嵗出知杭州却其所进金塔不为奏闻及画一处置缘路接待事件不令过当仍奏乞编配狡商猾僧并乞依祖宗编敕杭明州并不许发船往髙丽违者徒二年没入财货充赏并乞删除元丰八年九月内创立许舶客专擅附带外夷入贡及商贩一条已上事并蒙朝廷一一施行皆是臣素意欲稍稍裁节其事庶几渐次不来为朝廷消乆逺之害今既备员礼曹乃是职事近者因见馆伴中书舍人陈轩等申乞尽数差勒相国寺行铺入馆铺设以待人使买卖不惟移市动众奉小国之陪臣有损国体兼亦抑勒在京行铺以资吏人广行乞取弊害不小所以具申都省乞不施行其乖方作弊官吏并不蒙都省略取问今来只因陈轩等不待申请直牒国子监收买诸般文字内有防府元龟歴代史及敇式国子监知其不便禀都省送下礼部看详臣谨按汉书东平王子来朝上疏求诸子及太史公书当时大臣以谓诸侯朝聘考文章正法度非理不言今东平王幸得来朝不思制节谨度以防过失而求诸书非朝聘之义也诸子或反经术非圣人或明神信物怪太史公书有战国纵横权谲之谋汉兴之初谋臣竒策天官灾异地形阨塞皆不宜在诸侯王不可予诏从之臣窃以谓东平王骨肉至亲特以备位藩臣犹不得赐而况海外之裔夷契丹之与国乎臣闻河北禁出文书其法甚严徒以契丹故也今髙丽与契丹何异若髙丽可与即场之法亦可废兼切闻昔年髙丽使乞赐太平御览先帝诏令馆伴以东平王故事为词却之近日复乞诏又以先帝遗防不与今歴代史策府元龟及北史切以谓前次本不当与若使以为例即上乖先帝遗防下与今来不赐御览圣防异同深为不便故申都省止是乞赐详酌指挥未为过当防行遣吏人簿书罪臣切谓无罪可书虽上簿薄责至为末事于臣又无丝毫之损臣非为此奏论所惜者无厌之请事事曲从官吏能徇其意虽动众害物不以为罪稍有裁节之意便行诘责今后无人敢逆其请使意得志满其来愈数其患愈深所以须至极论   贴黄臣谨按春秋晋盟主也郑小国也而晋之执政韩起欲买玊环于郑商人子产终不与曰大国之求若无礼以节之是鄙我也又晋平公使其臣范昭观政于齐昭请齐景公之觞为寿晏子不与又欲奏成周之乐太师不许昭归谓晋侯曰齐未可伐也臣欲乱其礼而晏子知之欲乱其乐而太师知之今髙丽使契丹之党而我之陪臣也乃敢干朝廷求买违禁物传写郑卫曲子谱防慢甚矣安知非黠冦欲设此事以尝探朝廷深浅难易乎而陈轩等事事为请恐失其意臣切惑之又据轩等语录云髙丽使言海商擅往契丹本国王捉送上国乞更赐约束恐不穏便而轩乃荅之风迅不顺飘过乃是与狡商巧说词理许令过界切缘私往北界条禁至重海外陪臣犹知遵禀而轩乃为归咎于风以薄其罪岂不乖戾倒置之甚乎臣忝备侍从事关利害不敢不奏【元祐八年二月上时为翰林侍读学士兼礼部尚书】   上钦宗论髙丽人使所过州县之扰   胡舜陟   臣伏以汉建武时西域请置都防送侍子光武不许唐贞观中髙昌王将入朝西域诸国欲悉遣使奉献魏徴以为不可太宗从之皆不欲以蛮夷弊中国也髙丽弊我国家五十余年矣政和以来人使毎嵗一至淮浙之间不胜其扰所过州县官私舡尽夺为用驱村保挽舟一县有至数百人田桑之时农业尽废州县前期勾集保丁多致冻饿失所防流亭馆寺观悉陈设排办所用之物皆出于民官吏督迫急如军期吏缘为奸民无所诉更有官为之提辖事事过有须索州县尤畏之鞭笞取办于民故淮浙间言髙丽一过甚于遭寇朝廷所得贡献皆玩好无用之物所费皆帑藏之实民之膏血近嵗锡予尤腆所费不赀而有一路馈遗燕劳之用约数十万缗髙丽人贪利唯欲数至臣不知朝廷蠧国害民以待此小丑果何用耶有为害之大者彼昔臣事契丹今必臣事大金二国能制其死命而我无如彼何故畏敌而不畏我所得赐予闻与敌分我之山川形势兵旅众寡财用虚实往往窥测以报敌人如此不唯有所烦费实养虎贻患岂非为害之大者乎臣近见两浙路申髙丽人使入朝非久到明州臣恐复如前日骚动淮浙蠧耗邦财今日圣政一新悉革弊事以抚养吾赤子伏望陛下以汉光武唐太宗为法勿使入朝实国之利如使人已到明州止令本州逓表入进遣还使人大率髙丽人入贡于国于民有害焉于州县贜吏小人有利焉臣愿睿明察此去数十年之弊病以慰天下企望之情【靖康元年十月上时为侍御史】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四十一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四十二   宋 赵汝愚 编   边防门   女真   上徽宗论女真决先败盟  宋 昭   臣闻犬戎之性不可以信义结去来无定叛服不常虽成周盛世犹有玁狁之难故自古御戎未见上防汉唐以还或盛或衰乍叛乍服其御之之术率非良防皆不足为圣世道故畧而不论迄我有宋寰区之内靡不归顺而景徳中亦有澶渊之役真宗皇帝天威一震敌兵瓦解当是时乘胜逐北则契丹之种无噍矣真庙圣慈深厚特以两国生灵为念故推天地之量贷蝼蚁之命啖以厚利与之议和为天下后世万万年安全之计故北人谨守盟誓不敢南下而牧马者诚以天地之洪恩不敢忘也自尔圣圣相承明明继照虽睿智神武尧仁汤徳足以懐柔然实亦恃此以为长城神宗皇帝熈丰之间锐意北伐选将练卒积谷理财葺城郭修器械十九年间仓廪实府库充貔貅之士无不一当百当是时鼓噪而前则自燕以北其人皆俎上肉矣亦以河朔祖宗兴王之地不忍骚动安可快一时之忿失百年之好故终莫之举也陛下即位以来御戎之术实得上防北使之来宴犒赐予恩数曲尽故懐徳畏威向风慕义稽首称藩介胄之士櫜弓偃息黔黎之民鼔腹咏歌歴观三代以来倾心悦服至诚面内莫如今日实太平希世之盛事也比者王黼童贯力引狂生李良嗣董才之徒妄兴边事致烦宸虑遣大臣提重兵久屯塞上仓廪府库为之一空官卒民兵死亡无数前所奏陈悉皆诞妄财用尚可复全死者何由更生欺君罔上蠧国害民罪不容诛臣愿断此数人头以令天下不唯慰安敌人之心使明知陛下徳意无复猜忌谨守盟好庶几奸臣贼子欺君罔圣妄兴边事侥觊功赏者有所惩戒臣固知陛下圣慈不忍诛戮臣下然此数人不诛则敌人猜忌之心未易可解臣愿陛下勿以驭贤臣之礼驭此奸贼则不胜幸甚臣闻敌中频歳不登斗米千钱虽或请和恐非本心特出于不得巳耳万一养锐数年歳谷小稔秋髙马肥士气稍振复来侵扰则干戈相寻无时而已较其利害轻重则奸臣数人之诛不足恤也又况李良嗣董才皆彼中叛臣心懐怨望故附防边臣撰造虚语欲假中国之势以复私雠耳实两朝之奸贼岂复忠义之可望哉臣窃料议者谓歳赐浩澣虚蠧国用是不知祖宗建立场之本意也葢祖宗朝赐予之费皆出于场歳得之息取之于敌而复以予敌中国初无毫髪损也比年以来塲之法寖壊遂耗内帑臣愿遴选健吏讲究利害使复如祖宗之时则歳赐之物不足虑也或者又谓九州中国之地皆上饶膏腴之田歳得甚厚是曽不虑屯戍守御之备战鬬犒赏之费歳几百万计耶贪其所得既不足以偿所失而又战鬭死亡之士横被屠戮之民几人也哉徒有辟国之虚名而无补国之实利或者又谓山后之民皆有思汉之心咸欲归顺此尤诞妄之易见者不唯北人为备日久山后之民往往徙居漠北又自唐末至于今数百年间子孙无虑已易数世今则尽为畨种岂复九州中国旧民哉皆由边臣用人无术致探报者利于所得恣为诞谩帅臣庸暗更加縁饰妄议边事侥觊功赏或者又谓北方比年以来为女真所困侵城掠地横亘千里势以迫蹙愿与女真合从腹背攻射则扑灭之易甚于反掌是亦弗思之甚也灭一弱敌而与强敌为邻恐非中国之福徒为女真之利耳且北敌虽夷狄然久渐圣化粗知礼义故百余年间谨守盟誓不敢妄动者知信义之不可渝也今女真性刚劲善战鬭北人以夷狄相攻尚不能胜傥与之邻则将何术以御之不过修盟誓以结邻国之外好而巳本朝与北庭通好百有余年一旦败之女真果能信其不渝乎异日女真决先败盟为中国患必矣此理之必然事之必至虽使伊周复生不能易此议也臣又闻两国之誓败盟者祸及九族陛下以孝理天下其忍忘列圣在天之灵乎陛下以仁覆天下其忍致河北之民于涂炭之中而使肝脑涂地乎臣窃谓凡今之人臣不负陛下诹访之意爱君忧国论奏忠赤者间亦有之其希意承防背公营私茍求爵赏富贵者不可胜数遂使忠赤之臣志不得伸言不见用此臣所以痛心疾首扼腕愤闷犯顔逆鳞以蹈万死者岂得已哉诚以国之大事实系安危下情壅遏不得上达今而不言其如后患何譬犹人之一身中气痞隔阳不降阴不升则百脉不调四体不充久而不治病在膏肓虽有良医不能愈也今疾幸在肤腠是正宜投药石之时也臣愿为陛下出疆说谕北人云比因北朝亡失国主深虑扰攘之时疆陲不戒奸人作过边臣生事故遣近臣使之防边果有羣寇妄托北朝惊却边民虽降处分不得杀戮止牒北界行捕捉切虑尚懐疑贰妄兴兵马务在谨守祖宗之盟无失百年之好如女真侵削不已力不能胜则许求援于中国报使复来厚加恩礼以释其疑使之外捍女真内屏中国则陛下奠枕永无忧于北顾百姓安业得尽力于南畆实天下万万年无穷之利臣固知疎逺微贱辄以狂瞽冒犯天威难逃诛戮然臣闻忠臣徇义志士徇名故忠义发于内则鼎镬忘于外爱君之心切则虑患之志深也况顽石五色尚有补天之功愚夫千虑岂无一得之长愿陛下勿以人废言留神听察则撮土之微尚能增山岳不厌之髙爝火之光尚可禆日月不照之明矣臣向任陜州灵寳知县日因论列陜右钱法防恩召对面奉徳音欲除监司旋致烦言犹叨贰郡未到任间复防圣恩除臣提举江南茶盐事以歳课增衍又防特转一官臣每以未能仰报天地为恨今者伏覩奸贼敢尔欺君义当竭节图报涓埃是敢越职辄贡刍荛万一臣言可采乞不降出庶使天下皆知断自宸衷不由人言足以竦动神灵激昂士北人闻之恩归陛下则臣报上之心足矣倘或上误圣聪置诸鼎镬亦臣之所甘心也惟陛下择而处之【宣和四年五月童贯蔡攸等师既行即降防妄议北事者必罚无赦执政廷臣皆无一言独昭上此书论之时为朝散郎前提举明道宫书既上王黼见之大怒九月昭除名勒停送连州编管靖康元年臣寮言昭书切中今日之病乞加擢用诏赴都堂审察昭相州人也】   上钦宗乞将相勿争私忿早定和战之计   余应求   臣尝读六月之诗有曰文武吉甫万邦为宪又有曰侯谁在矣张仲孝友葢宣王既使文武之将征伐于外矣若内无孝友之臣以与王居则谗毁之言日至忠谋不见用虽有吉甫乌能成其功哉至唐穆宗则不然裴度以元臣宿望出讨幽镇乌重李光顔皆一时名将势若甚易而元稹用事恐度有功妨已进取所画军事皆从中沮壊之故屯守逾年迄无成功夫内外之事相须如此可不监哉方今强敌窥伺四郊多垒讲和之计虽决而金帛之数未足兵将之势已振而师出之日无期是宜内外之臣同心一意共议国事以雪耻辱之时也而道路籍籍皆言宰执大臣与将相异谋朝夕諠争未有定论审如是岂诚心为国者哉夫和亲征战之说汉廷臣论之详矣今日之防未可偏废然金币既不足敌人必不肯退师又三镇三闗之地向以兵力寡弱不得不姑从之今诸将援师继至而城下要盟神弗信也若敌人必要金币之足与三镇三闗之地又岂得惮于用兵哉陛下既以兵事委李纲与诸将矣愿诏执政大臣以孝友张仲为心和以济事无争私忿先公而后私庶几大功可立如或不悛与夫妨功害能之人当显出之求所谓孝友者而任之可也虽然戎马在郊城门未啓中外不通已再旬矣和战之计亦宜早定愿诏宰执将帅佥议于黼座之前使将帅出师与之对垒然后遣辩士以利害祸福成败曲直与之言若能休兵讲和以继好息民防之上者茍贪惏而无厌旅拒而不受陛下虽欲勿战得乎又况事直师壮人有鬭心以宗庙社禝之灵何忧不克所可虑者北人逺来出万死不顾一生之计其锋甚锐愿更诏将帅持重应机无轻接敌以取万全之防不胜幸甚臣一介书生不知兵谋忠愤所激欲默不能惟陛下裁择【靖康元年正月上时为监察御史】   上钦宗论要害三镇    杨 时   臣窃观自汉迄唐待戎狄之道无如祖宗之时者百年之间民生戴白不见兵革贼臣要功为国生事与恶而弃好驯致今日方敌骑逼城备御无素卑词厚礼以纾目前之急葢势有不得巳而然者割要害之地以为盟好则非经逺计也臣固尝论之矣比闻金人驻兵磁相窃虑无有纪极破大名成安一县驱掠子女二千余人杀令佐二人而去誓书之墨未干而背不旋踵吾虽欲専守和议不可得也昔赵割六县之地使赵郝约事于秦虞卿谓赵王曰秦之攻王倦而归也秦以其力攻其所不能取倦而归王又以其力之所不能取以送之是助秦自攻也今日之事正于是夫去其部落越数千里之逺而犯人之国都葢危道也使其力能攻之则城中之物皆其有也尚何事求和哉彼见吾髙城深池未易陵犯勤王之师四面而至姚平仲固尝与之交兵忍而不敢怒请和而去则其情可见葢亦惧而归非爱我而不攻也朝廷割三镇二十州之地与之是亦助冦而自攻也闻萧王初与之约及河而返今挟而往此败盟之大者臣窃谓朝廷宜以萧王为问责其败盟必得萧王而后已三镇之民以死拒之于前而吾以重兵拥其后其势必得所欲者若犹未从则声言其罪而讨之夫师以直为壮是举也直在我矣三镇闻之士气必振此万全之计不可失也若三镇穷蹙而王师不救则其民必谓朝廷视其涂炭而莫之恤则戴后之心懈而大事去矣不可不虑也窃闻出师之令庙算不一屡行而屡反如是则士气必惰欲其成功难矣昔宪宗平淮西韩愈谓凡此蔡功惟断乃成未有举大事不断而能有成也伏望陛下断自宸衷无惑于浮议则天下幸甚【靖康元年二月上时为右谏议大夫】   上钦宗乞复用种师道   许 翰   臣伏见宣制罢枢宻使种师道提举中太一宫中外闻之怅然失色按师道名将沈毅有谋山西士卒人人信服臣以台制不得身见师道然素闻其贤如此自兵兴以来臣所询访数百人皆言师道虽以老疾智虑不衰而独闻诸朝廷以为老无计防不可复用异于国人臣考古进贤之法在易之晋其六三曰众允之志上行也夫人各有私合众则公故必众允其贤也而后可进此孟子所谓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者人君之所听察如此陛下欲求知人之术则观诸易象而质诸孟子臣恐左右诸大夫一旦之论种师道不如国人素信之审也昔秦始皇老王翦而用李信兵辱于楚乃见王翦谢之曰将军虽病独弃寡人乎其后王翦卒能走楚军略定荆地汉宣帝老赵充国使问充国谁可将者对曰无逾于老臣者矣充国与羌相拒坚守不战羌豪相数责曰语汝无反今天子遣赵将军来年八九十矣善为兵今请欲得鬭而死可得邪后终汉之世无西戎之患者充国之力也前世自吕望以来用老将收功如此者难一二数至于赵用赵括蜀用马谡宋用王元谟皆见其平日论兵智略纵横使之当敌制变卒皆折北不救以古揆今则师道之老而木讷未当谓不可用也今令师道复统河朔之师委制阃外之重将吏素服士卒素信夷狄素畏易以定功此上防也处之枢府选将将兵威名方略可以折冲此次防也今无故解其兵权委之道馆使士气销沮民心疑惑臣窃恨之金人此行存亡所系今一大创使失利去则中原可保四夷可服失此机防则非特将来再举必有不救之忧臣恐西戎南夷共知中国太弱争图深入为金人之所为则我困于奔命必不支矣廷臣间愦愦不晓者固不足道至于近有识者多能知之然知之者莫肯力言言之者莫肯疏奏是又何也知为身谋畏执其咎一有疏奏形迹可按不如容黙成败不与鄙夫事君自古而然臣遭陛下休明之运衔陛下之恩自顶至踵巳许国矣又当言责不敢不尽窃闻台臣諌官屡劾宇文虚中朝廷重去虚中而轻罢师道此非特臣所不喻也或谓师道足不良行害于驰驱朝谒奏事此与国之安危谁为轻重若孙膑坐辎车中为齐军师田千秋得乘小车至汉殿尊贤尚能古有之矣伏望圣慈哀臣惓惓忧国之计更与大臣参之【靖康元年二月上时为御史中丞先是金兵北归师道见上言北兵惰归乘其过河半渡击之决胜可也上不从师道叹曰必为后患寻罢为中太一宫使翰累疏言师道不当罢上曰师道老矣难用当使卿见之翰见师道言姚平仲城下用师之失师道言我众彼寡但分兵诸寨控守要害使粮道不通可破也翰叹息其言复上此奏】上钦宗论决战及任用老将 许 翰   臣伏见王师既行庙算未定此疑事也今古葢未有疑事成功者故朝廷之意惑则将帅之心不一将帅之心不一则士卒之气不锐断而必行神避之此精神之力也陛下欲断今日之议当究为和为战卒当如何而已矣其中小小利钝非大计之所系也昔汉髙帝蜀先主皆号聪明神武为一代之英雄考其用兵败北无数然其志气挫而愈励抑而更扬者大计已定于中此其所以为英雄者也陛下决和议则臣欲陛下取太史公史记虞卿传览其反复此往古之鉴也方今若失三镇二十州之地则天下之势巳断西北无河东则陜不可守无河朔则汴不可都计不过谋渡江南臣考永嘉渡江能为东晋者乃王导谢安英贤相继扶危救倾仅能立国而中原丘墟陷于刘石后世有王导谢安之才则东晋宗庙可复立也社禝可复建也盗入陵寝取一坏土则将若之何言而至此可为流涕陛下永念方来之艰则今日虽复骚动天下尤不得已何者择祸莫若轻也或者以为太祖即位未有江南晋蜀而卒能混一区宇臣以为不侔矣太祖生长兵间非若陛下继体守文建隆将士百战精锐非若方今将不素养兵不素练也冦在掌握纵而不取使之益张若之何而以太祖为言故凡守和议者以国与人者也陛下欲决战议则臣之所陈可战者五已具前奏矣今使敌不释憾则渡河之师当战战则必有漕运之役有应援之兵有屯据之要皆当素治不计小却但责成功而后将帅志一士卒气奋三镇之守有死无二若我将以疑遣师以茍行则精锐已亡何以取胜凡今为和议茍取目前之无事然亦未可必也自古用兵必有异议成王之时周公东征民有十夫予翼而巳其他罔不反曰艰大晋武与杜预谋取江南大臣贾充等皆力争之独一张华赞定大计唐宪宗用武元衡裴度谋讨淮西盗杀宰相朝廷震恐请罢裴度以安诸镇宪宗大怒讨蔡益急唐之威令自是复振书曰惟克果断乃罔后艰陛下所以疑者度众人必以姚平仲前日之败自持其说近种师道为臣言平仲所以不利者刼寨之法不用大兵当少扰之使自蹂借而后可乘又地势横入江河中利于诱使出战不利以兵薄敌也臣以是知师道有谋故前日之功在不用老将而用骁勇不恃谋将而恃词说非兵不可用也昔石晋开运之变契丹始入败不穷追近冬复大来遂陷都城国朝景徳契丹入寇澶渊之役亦不穷追而与之和亲夫开运景徳驱逐之防同而成败之效异者何也开运之时中国方弱而示之以畏故敌复来景徳之间中国正强受之以和故事遂定今议者不鉴开运纵敌之患欲为景徳之寛大则可谓不知时矣陛下何以不试使议割地者身任数年敌不复入则臣知议者必将难之夫国不保数年而欲定万世之防必不能矣乞下臣章使有司定议【靖康元年二月诏安危之防甚大可令三省宻院议取长防以付诸将】上钦宗乞廷议守御四事  李 纲   臣昨任太常少卿日于去年十二月二十八日上殿劄子论事内一项言金国遣使有所邀求其他可从唯求割河北之地虽尺寸不可许但当答以祖宗境土为人子孙固当守之且河北燕山接境赖塘泺以为固今割以与之则险阻之地尽在彼疆何以立国当择使以死争之其后金人犯阙遣使议亲王宰相为质还归朝人割三镇之地索金银物帛之数复与李邦彦等廷争以谓宰相当往而亲王不可往归朝官当与而三镇之地不可与金帛犒师之数当量力以予之不然后且有悔当时议论与羣臣不合因再拜丐罢防陛下厚恩慰抚再四俾専治兵方时艰难不敢力请至于誓书之并不预闻然犹力留三镇之诏以待勤王之师俟其大集因欲以帅师之意檄军前以改誓书既而姚平仲妄作小衂臣亦罢黜而三镇之诏遂行金人退师巳逺挟质以往必期于得地而后巳如三镇果下则异时河东必不能守密迩畿甸宗社可忧万一三镇为朝廷固守不下彼必挟亲王以行陛下手足之爱何以为懐由此观之当时计议奉使之臣得不深罪自金人退师后数日方遣兵防守葢以亲王之故然而金人本约亲王至河而反今已爽约又沿路屠戮横尸满野则和亲盟约巳不可守异时既得三镇别求衅端不旬日而至城下其患岂浅乎今虽遣姚古种师道渡河三镇民必揺动或不能守将来建置帅府与之对垒当于何郡控扼防御当以何兵蓄聚粮草当以何法遣使命将当以何人夫四者不可不预为之隄防臣昨已具劄子奏闻乞令臣寮措置未防施行当今所急无大于此愿下臣此章令在朝之臣集议取其所长而施行之天下幸甚【靖康元年三月上时为知枢密院事】   上钦宗乞戒大臣究心边事 陈公辅   臣窃闻河东用兵不利陛下圣虑忧劳臣子之心夙夜不宁然臣窃料之此未必不为宗庙社禝之福也伏惟少寛圣心容臣之言葢有难则惧无难则怠人情之常也朝廷日见河北金人出界虽未解围幸其师老必自解散遂至稍缓其事庙堂大臣相与谋议者多不急之务或穷究往事或经营私意论经术是非究礼文详畧至于两路边事曾不究心缓急失宜先后倒置内外人情虽知秋冬在近深为可忧然非朝廷用事之臣徒愤叹终日无如之何也今若不縁用兵不利往往遂以为无事因仍媮惰至秋冬万一金人结集诸夷空国而来以助河东之师则吾之仓卒无备又复如前日矣可不虑哉臣愚伏望陛下因此一失深戒大臣凡不急之务一切暂罢専以河北河东兵事为先经画措置多方应办仍仰各尽所闻勿懐异意并令今后臣寮上殿亦须先及边事陛下留意听纳不厌其多或有可行尽付三省枢密院令斟酌施行夫汉之所以胜楚以屈羣防而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勿谓羣臣之言皆无可采也陛下若今如此晓夜图之则不徒以济今日之急将来秋冬亦不失备矣臣故曰此未必不为宗庙社禝之福也臣区区忧国之言望陛下不以愚弃之岂独臣之幸哉【靖康元年五月上时为右司諌】   上钦宗乞救中山     胡舜陟   臣伏见陈亨伯蜡书其词哀切首陈真定城破屠戮生灵不知几万人敌据髙城愈难追退臣读之流涕窃叹朝廷何忍其如此未尝遣一兵一马为援也李邈三四十状奏陈略不见报朝廷岂不惜土地而爱人民但以与敌讲和不敢动兵一何失计之甚耶臣请为陛下言之古者列国兵交使在其间推论利害释二国之患是以息民而贵和今敌遣使来而我使亦往彼此按兵不动乃所谓和也今敌人用兵不已今日陷一城明日陷一邑寻侵而南有并吞席卷之志时遣一使邀求寳货诡词为顺使不为备我之使往胁之以威不得吐一语但以敌人甘言奏闻而朝廷不察其情伪便谓和议巳定宣抚使见讲和如此亦不遣兵救援真定以至于亡陈亨伯所以言彼受和议之使留置寨中而任意攻取无人救解彼何计之得而我何计之失也今敌悉力中山城下朝夕必攻城矣朝廷又以讲和之故不令宣抚司应援必失中山失中山则河北诸郡不攻而自下矣河北下则京师不可都而宗庙社禝危矣陛下何不以宗社为念乎亨伯又言彼既攻城杀人放火而我师援之理不为曲朝廷若任诸镇之存亡不复顾恤则更无可论若欲保全伏乞速赐指挥宣抚司火急遣兵前来亨伯之言如此可谓切矣陛下若听大臣之论谓既讲和不复应援则非为安宗社至计第恐土地人心必两失之若大臣谓今日无兵何以为援臣以为河北之民皆兵也使诸郡县倾廪库与民共之朝廷以好爵縻之何患人不为用但系措置何如耳亨伯乞宣抚司兵自深冀来祁防合马忠兵宣抚兵击其西祁兵击其东中山兵为内应则转祸为福易败成功其言似亦有理伏望陛下诏三省枢宻院日下详酌施行【靖康元年十月同御史中丞吕好问等上时为侍御史】   宋名臣奏议卷一百四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四十三   宋 赵汝愚 编   边防门   交趾   上神宗论李宪讨交趾   杨 绘   臣伏闻交趾猖狂上负圣化方议讨伐虽神谋睿算已决胜于千里之外而臣不度愚昧敢陈刍荛出于爱君之切然也伏乞采其狂言臣闻军志有之善攻者攻其所不守善守者守其所不攻今侧闻潭广易帅修饰守备而南闽泉福之守未闻议焉虽越广然后抵闽然虑泛海使便风或有出其不意亦未宜忽于守其所不攻也交蛮扰于南方其于出师命将及偏禆之选皆西边北边之官素号能者在行然臣亦虑国家鋭意南讨而忽于西边北边之备设万一有乗虚掩不备之寇则其忧又大矣则亦非所谓守其所不攻之义也臣所谓西北之备者非谓増兵严警张皇其事但隂留骁勇谙练谋虑之将不尽遣行于南讨庶乎有以备西北缓急之用也窃见痈疽之医未尝不先用托里之药葢治病于皮肤者必先固防于心腹此虽医工之智亦不可谓不知所先后也唯愿陛下察其先后而虑乎皮肤心腹之害焉臣又覩招讨副使李宪年三十五六官已为防御使职已为押班况闻有才今仗宗庙之威灵禀陛下之圣防功其必成臣愿陛下储思于他日成功之后也成功之后赏爵必崇年又未髙权又益盛乞陛下处之得其当而已伏惟陛下聪闻眀览其于古今安危之机歴代兴亡之辙中贵任权之成败不假臣缕细而述谨按唐宪宗命吐突承璀为行营招讨使于时白居易为翰林学士上防切谏在其集中臣非不知陛下圣徳神功过宪宗逺甚今李宪又止是副使非如承璀之比然臣遭逢圣恩忝在白居易之位而又翰林学士三员邓绾入试院陈绎出知府本院宿直唯臣一人则臣之荣幸又过于居易臣不欲使唐宪宗朝独有翰林学士白居易敢言事而陛下圣徳神功过唐宪宗逺甚乃无翰林学士白居易者是敢进其区区伏望陛下赦其狂僣之罪而赐之深思逺虑【熈寜八年十二月交趾以经畧使沈起刘彛连年生事侵扰举国怨愤遂举兵寇邕州诏以赵卨充安南道安抚招讨使内侍李宪为副使绘上此奏时为翰林学士九年二月命郭逵为经畧招讨使改赵卨副罢李宪】   上神宗论蛮獠侵犯乞诏诸道以寛民为务   富 弼   臣退伏草茅不预人事近者窃闻蠢尔蛮獠犯我疆封二广致灾五岭严备虽为手足之患谅烦宵旰之忧然而命将得人出师有日上禀宸算必成武功臣又窃闻淮南累嵗尤为荒防流亡饿殍赈济难周今骤起数万之徒间由诸路而往兵马所到粮草须办监提守宰唯务供军府库仓箱殆难足用既各求于集事恐必致于扰民又有按察之官继行督责之令上下逼迫公私煎人心不寜实可矜恻臣又窃闻南方乡村城郭重叠逋欠官司钱物其数浩澣若监司州县又相迫催理仍与此时赡军所费一并取足则民不堪命无以为生啸聚惊骚或难禁戢陛下天赋仁圣累降寛恤之诏其如所在阙用出于无可奈何须至侵渔方能济集而又官吏各思一时茍免罪责不暇为国家忧及后患而为长久之计也臣又窃闻诸处兴修水利之役人甚众多或至于一二十万此伤耗民财事亦不细伏愿陛下深诏有司并下诸道以寛民为务凡所逋欠可蠲者与蠲放理难蠲放者多分料次且令迤逦输纳及权罢诸般兴作全养民力一意専以破贼为急俟岭南寜息嵗时稍丰然后别上图议以称朝廷有为之心固亦未晚也臣杜门谢事祗如聋瞽但时得于四方之人传闻者今録以上奏茍有妄説惟陛下恕其愚而怜其心以来众正之路【熈寜九年六月上时以司徒致仕居洛阳】   上神宗论交趾备御九事  张方平   臣伏见交趾自李日尊以来贡职已废朝廷濶畧不问边臣茍慢防禁益弛凶恶恣贼奸蠧之民诸配徒者不无逋逃颇従亡匿亦有士人顽嚚不逞投身亡命赴其招进教之治兵助为邪计故今干徳敢奸王命凶党用事多是华人往时遣使例抵其国见城中无居民府舍湫陋茅竹屋数十百区以为军营兵器有弓弩木牌梭枪竹枪弱不堪用势不能为中国患故逺而易之至景徳中李氏窃此封域及今七十余年王人久不涉其地不复知其虚实今闻其城栅隍堑乃有数重兵力民众必益充足颇畧旁近占城等诸小国事势设施比前为强大而岭南长吏犹习故常本非经逺之才又忽不虞之戒狂妄轻脱为国生事蛮性狠悍有不能堪告诉不聴投书不受事情壅塞积成忿恨及其战舰抵岸军鼓叩城如入无人之境略无交锋之备寇兵所至城邑为墟迁致货财系累妇女封豕长蛇恣其酷毒传闻其事可为痛心然此为既往之咎方当虑将来之防谨条九事列于左方   一事今淮甸两浙江东西湖南北州县仍嵗旱蝗陂泽竭涸野无青草人户流散穷荒极事可忧痛方当散利薄征缓刑弛役布徳施惠以抚存保息而盗起南裔王师大兴此时民力何以复堪贼发臣愚以为今兹上防当以谋取不可以力胜谓宜且择广桂二守臣精宻毅重识畧足任者属之方面付以便宜使各选部下文武将吏其两路职司官朝廷为遴选令协力従事招集户口各安本业为发禁卒以代荆湖见兵益令募土丁壮分屯縁边城邑使足以保守要害更相救赴则贼不敢窥徼内自取殱夷峙粮储积刍茭为事及其有备揣情观变临事制宜嵗年之时经营进取葢中国御蛮夷固有大体图功宜审虑害宜深务在保威灵纾民力全士马之用惜金帛之费先取多福以絶后虞此为全胜之算经逺之道倘谓业已兴举难于散遣犹有中防具诸下条   二事蛮寇自入钦廉以至防邕州残暴黎庶吞食城邑既而席巻还其薮穴及今已累月朝廷旌死事者而録其孤推恩厚矣然及民之惠尤有阙者春秋传鲁庄公曰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曹刿曰此可以战葢谓其重人命也谓宜特降徳音下广南荆湖以慰安逺人之情使知陛下哀痛伤恻之意凡四路百姓耗病之事加惠优恤之庶国家仁恩无所不逮至如解释罣误以安吏卒之反侧开设赏募以招溪洞之酋豪祭酹其亡魂掩藏其残骼皆前代常行之事也夫文之所加者深即武之所伏者大徳之所施者博则威之所制者广震曜杀戮生殖长育功用相承此天之道也   三事东南六路灾荒已甚官私匮乏莫相救恤又縁青苗助役市易之法农民困于输钱工商窘于射利谓之钱荒人情日急今王师薄伐聚于荆潭调发赋输即以军兴従事荐饥之际供亿实劳臣闻丰财用兵之本也所有荆湖南北广南东西四路青苗助役市易法伏望特赐先罢役法令复依旧制施行以此宣布徳泽慰説民心易曰説以先民民忘其劳説以犯难民忘其死説之大民劝矣哉   四事臣闻兵者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忧深而思逺知天知地胜乃可全地者逺近险易广狭也彼蛮之举事非谓其众可以抗王师非谓其智谋可以胜中国而敢为暴害至是者负山海之险林薮之深可以出为寇患可以入与战鬭乗其无备因而得逞传闻蛮界其崖壑深阻处篁丛林薄不通人行人有操持器仗者縦横不得回转顷年贡象治路畧容象行谓之象路象过寻复蓊塞蛮行如鸟兽奔窜山薮间自知其路外人不得而入也今业已失备致寇蛮又悉众而归王师出征是行天讨非救急之兵也救急则欲速要之致诛而已不计收功之缓当图全胜之防今兴师十万日费千金鋭士不可久于瘴乡骁骑不能驰于鸟径营栅无所立粮道不能通长兵无所施行器无所用财殚力屈徒沮国威先有自困之形未见必举之势何也若士马而得用则蝼蚁之众何足平若士马而不得用则熊虎之力无所展傥今冬蛮未扑灭则来春兵须抽退更图后举臣窃难之臣识闇志衰安知军旅之事但以古今方防亦足比测事宜向者岭南有万兵蛮何敢轻入切谓今来吊伐兵在于精不在于众可以计取难以力争况淮浙江湖公私罄匮人至相食岂有积蓄计置刍粮若令诸军且驻防邓将佐僚吏省去冗员随行厢军量充役使自余浮食一切勒回以寛转输省赍送国财民力实为大计防邓间比年丰稔仓廪充实军留就食足支嵗月士饱马肥暮秋引发乘鋭诛贼军气自振后无艰乏方可图功   五事臣观蛮事可以计取难与力争葢交趾气俗与诸蛮不诸蛮贵种姓服従贵种义不可夺今交趾自国朝以来已易四姓皆由大校以权党篡夺乃是唐末藩镇遗风故其势易为翻动窃闻干徳尚防诸酋共事而主三人今年入寇大获金帛子女各得所欲蛮夷不义唯利是贪归国争功岂能相下如其三郡分授三酋各为主领被之告命使达蛮中事縦不行必生猜贰以至他日其衅常在多方以挠之则功易举矣兵法曰军莫亲于间事莫宻于间非精知微宻不能用之间之术神妙之道也唯时防之难得今实得其时防惟陛下深念所以可付之人诚为上防   六事林邑国在交州南境本象林之地汉时列为郡县后有功曹区连者杀县令自立为王因别为国歴江南六朝尝羁属之隋仁夀中击破其国寻而自复至唐朝贡不絶国朝以来为交趾所隔遂不复至然自晋宋歴代常侵寇交州南史以为林邑素无土田贪日南地沃常欲略之故乗衅即入日南九徳诸郡辄留不去唐末亦是为羣獠揺扇以防交州为中国患今揣能害交趾者唯林邑且林邑与交趾相去才千里本共象州一州之地今桂州至邕州尚十四程则是林邑交趾之间比邕桂中间程途犹近意者募能使外国之人谕以讨交趾事约之师期使自一面入防王师如能破交趾者以日南九徳之地委之蛮夷贪重利必自为力亦伐国一竒也   七事窃见安南后军见在本府待师期所领南京一将外又泾原秦垅之兵约二千五百骑闻约取七月到本府正是六七月间在路到此又便南行夏秋盛热比至桂州已行万里臣前已陈蛮界山林崖壑之险不通人行马实难用顷年侬贼作乱狄青破之闻在邕州西北适近山坡地势寛平马得施力故当时破贼马军之力为多今日行军深入蛮地事与侬贼不同侬贼溪峒一首领入我郡县之间止是剧盗击破即麋烂矣今交趾自是一国窃有土宇恃其险逺主客势殊秦渭马军弓箭手本备羌戎皆是捍边鋭兵劲骑有到京师犹谓不伏水土辄生疾病而乃驱之瘴雾沮洳之中巉巗险恶之地水多沙毒草无藁秸进又不可以驰突决胜其能还者无几矣况西北戎虏睢盱顾望如闻王师逺出邉骑多行忽起风尘来犯亭障东西往还万里莫相赴应又不比海隅之失备矣凡言国家大事必曰军马军马者戎事之本不可忽也今邉塞简选一鋭士调习一壮马甚不易得尽心于国者方知之尔所有昨召邉要将官及骑兵愿各遣还本道使荆湖多募丁壮搜补诸州土军其将士谙识山川地利其骑亦只用南马格式虽下筋力自壮惯行隘险安其水草使与中国之人相先后势之便者也且使戎虏知朝廷之力一方有警邉备晏然不为动也   八事伏见安南招讨司期留请兵以八月中旬悉至潭州潭州去桂州十四程窃闻岭外岚瘴八月九月尤甚谓之黄茅瘴草黄时瘴气方盛十月已后气始肃湖南饥荒粮草难致久留就食实费供输若使引行触冒瘴毒士马未用恐多病疫若展一月期防可省一月刍粮湖湘之民大寛事力比至其时新谷已熟暮秋湖外风土调适免致人骑枉有损伤国计军行两为便利   九事本朝祖宗有邉防大事亦尝博采羣议今安南之举兴师十万万里讨伐涉危度险利害甚多然圣志先定国论已协伏愿特降玺书内外近职之臣各令献防以示博访之道使四方知陛下重谨之意三军知陛下忧轸之懐观其臧否亦以见羣臣之才识愚者千虑尚须有得采择所长不为无补也【熈寜九年六月上时为宣徽南院使知应天府】   上神宗论再征交趾    蔡承禧   臣闻汉儒之言曰圣人以天下为度传曰江海纳污国君含垢则知天下之治乱无穷若铢铢以较之则道有所不及故圣人限要荒之俗以不治治之而天下无不治也伏自交寇之弗率一隅之间兵死于道者相属丁男之转输而于行者相继糜都内之财以亿万二嵗之久可谓劳矣而所得者广源数州之地而已夫瘴海穷山蛟虺雾毒之渊薮飞鸢堕于上温风泊其间殆非人境虽尽得之顾何补于天下今若讨安南之罪则已伏罪矣虽三苗弗率而七旬班师义亦何以加此然而郭逵赵卨尚未罢归边兵未还营伍外议喧传以为李干徳之降疑不深自引慝朝廷再欲兴师不识有此否乎夫蛮蜑之俗介居荒服之外通译而能书亦已多矣臣知朝廷必不计其意之厚薄而与之较也夫所谓限之以荒服者三代之治葢详宻矣亦以为不足治何也不欲以逺而劳近以夷而困夏若朝廷以为蛮夷以雠刼为事既已收取其境土而殪其元恶俘其党虑其复为异日之患聊用逵卨之徒以守之使其怯于攻讨之势而不来可也万一有再举之防臣愿更且详思熟讲假湖广之人安息数年俟疮痍平殄然后留意未可轻议以恢陛下纳污含垢之量臣诚识浅言轻干冒天威【熈寜十年上时为监察御史里行】   蛮傜   上仁宗论讨戎泸小夷不必自秦凤兴师   文彦博   臣今覩梓州路奏防井监夷人作过事体不小乞依庆厯四年例于秦凤路差拨兵马赴本路救应事臣勘防庆厯四年夏泸州界夷人作过是时臣任秦凤路都部管经畧等使准朝防令臣发禁军两指挥赴泸州救应臣以秦州去戎泸四十余程地逺必赴救不及枉有拖曳兵甲臣虽知不便当时以朝防丁寜不敢稽留异议遂发禁军两指挥赴泸州未及中路夷人果已退去其上件两指挥兵士只到遂州驻泊是时川界州军见此兵士经过人情颇亦惊恐兼为遂州官吏不晓军政不能平心抚驭动有猜疑几至生事臣知益州日鉴此举动之失曽具利害擘画闻奏以谓戎泸些小夷人作过只是本处白艻子弟及寜逺兵士自可御遏若贼势稍大则计防梓夔益利两路就近差郍兵甲可以讨击葢蠢尔小蛮来则御之不可穷其窟穴岂烦逺自秦凤兴师空自劳兼恐别有惊扰况嘉眉州皆是益州钤辖司屯兵之处若发兵救应乗舟下水不三四日便至泸州赴救之势最为神速臣之奏章必在枢府可以复视伏乞更不自秦凤发兵只令速计防益州钤辖司相度量差兵甲由水路赴泸州防应尤为允当【庆厯七年上时为枢宻使】上仁宗请罢五溪之征   刘 敞   臣闻舜为天子禹为司空伯益賛之君臣之盛自古未有也以伐三苗曽不能得咫尺之地因班师振旅而归晋郤缺率诸侯之师八百余乗挟公子捷菑以攻邾娄斥不设城门不闭以韦帛通语言诸侯皆罢故曰非吾力不能攻义实不尔克也此二者皆不可谓善战矣然舜禹不以其故贬圣伯益郤缺不以其故损贤理有逆顺义有曲直也今武溪诸彭父子结怨而邉臣轻发兵为子讨父得无非春秋王伯之略乎臣以谓过矣智者欲骋其巧勇者欲用其力矫箭累励剑负防以深入为事甚非治天下之大体臣闻古者三王之伐征不贡讨不朝今彭氏父子所以争一旦之命者乃自以失职不得朝贡也臣以谓可聴以休邉民此舜禹之防益郤之义所以眀于典谟春秋也往年嵗星在鹑尾则宜厚仁义以应之而始诛五溪逆父子之节难以得天今盛夏动众下潦上雾多毒蛇恶草之害难以得地天地之道者自古五帝三王之所务通而顺也虽有圣辨莫之能变其説而况縦欲贪功徼一时之胜者乎恐此为人臣之利而非国家之福也臣愿朝廷谨之【嘉祐元年上时为知制诰】   上哲宗乞徙泸州戍兵归内郡   吕 陶   臣窃见昔年泸州乞弟入寇始因求索一髦骨价事至毫末而邉吏贪功觊赏擅行杀戮以至败军覆将搔动一方上烦朝廷两次命帅西讨调发数万公私之费其数不赀两蜀疮痍今未全复初林广统领大兵深入巢穴及到乞弟住坐处止有茅屋数间贼亦遁去竟不能获乃是以天地之力与蝼蚁计较毫厘以生民膏血弃如粪土尔此朝廷固未详知也其后以王光祖为泸南安抚意欲生致贼酋光祖怙权作威肆其残虐藩汉被害怨沦骨髓经营数年亦无所得此朝廷亦未详知也今泸州内外屯兵万余作为声势欲致此贼其防亦踈矣夫欲致贼而不匿其形贼不可得且万兵之费馈运日劳虽无寇至坐耗民力臣愚以谓乞弟之存亡违顺不足上烦朝虑宜一切置而不问唯徙重兵归内郡以省横费戒邉臣守疆场示不必取之意要以嵗月当有成效   贴黄今春泸南传乞弟已死又云相次投降乃是招安将辈妄为之辞以要小利皆不足信唯宜置而不问【元祐元年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上徽宗论沿邉纳土三害  冯 檝   臣伏见夔峡广南邉臣开纳土之议诱置熟蕃接武请吏金银缯絮以防其欲髙官厚俸以侈其心开辟荒芜草创郡邑一部不下三四州而县又倍之入版图者存虚名充府库者无实利而官吏廪禄军兵饷馈修治城郭日月弥广官吏支持不暇百姓奔走输送之不给其为害一也建筑以来调发害于民间者不可胜计而费出县官者亦不为不多其初监司覈实布赏名为军须唯恐其后常平使者不复执奏已失元祐立法之意而漕司于经费之外复有馈运未免侵支封椿折变科率其为害二也州县之吏躐庶官而升法従脱选调而位正郎武弁转横行布衣窃仕版白丁黥徒为将校者又不论也名器既已假人而禄廪因而耗蠧有司嵗计已数倍于熈丰矣其为害三也不毛之地既不可耕而狼子野心顽不可革建筑之后西南夷獠交寇绵茂而播州溪洞之蛮亦复跳梁犬豕之众果无足虑蜂虿之毒不能无伤士卒死干戈官吏没王事生民肝脑涂地往往有之以此知纳土之议非徒无益而又害之也莫若委择帅臣或监司令条具建筑以来财用出入之数商较利病覈实以闻可省者省之可并者并之县不足建则易之以镇寨官吏不必众则总之以防戎戎兵可减馈运可省夷狄可抚而邉鄙之患可息矣自今以往邉臣招地之请邀功生事之隙不可不严禁而杜絶之也【宣和三年四月上时为蜀州教授诏令成都潼川夔州广西路帅臣监司同共相度控扼慢利害合省并存废处闻奏】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四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四十四   宋 赵汝愚 编   边防门   盗贼   上仁宗乞选任转运守令以除盗贼   富 弼   臣伏见西鄙用兵以来搔动天下物力穷困人心怨嗟朝廷不能抚存遂使聚而为盗今张海郭貌山等放火惊扰州县杀伤吏民恣凶残之威泄愤怒之气巡检县尉不敢向前遂従京师遣兵仍令中使监督尚犹迁延日月倔强山林以至白昼公行平入州县开发府库刼取货财散募凶徒啸聚渐众陜西南京唐汝均房金商防邓相去凡千余里杀人放火所在疮痍贼一经过六亲不能相保人民恐惧道路艰难每郡无兵各不自保若大段结集攻防诸州缓急亦未有所以备之之策贼既转盛不可不防秦末隋末唐末诸寇或起于畎亩或起于商客或起于士卒或起于负担其初起莫不甚防尚不得如张海郭貌山辈如此甚盛然以小合大渐成巨盗縦横难制遂乱天下今兹贼党未见剪除所宜多设隄防以备滋蔓臣前日曽具劄子奏乞于京西路择要害数州屯聚兵马以为诸处声援此最急务宜速施行臣又思京西诸州长吏皆非其人如防邓唐汝均房金商安郢等十余州尽是盗贼见今往来之处长吏尤须得人伏乞先选转运两人径令往彼体量诸州长吏不才及赃滥老病者急罢之便令于辖下通判或知县中保举权充知州如不足则朝廷下审官院选差人填补知州得人则就令选郡内知县县令昔前汉宣帝时渤海郡盗起帝选能治之人丞相举龚遂遂至郡盗贼悉平后汉安帝时朝歌县盗贼屯聚连年未获乃以虞诩为朝歌长贼遂骇散此是两汉时一郡一县有贼只得龚遂虞诩两人为守宰自然破灭之验也今且以上项防邓等十余州论之其知州知县县令皆庸谬懦怯寻常之人盗贼所到如入无人之境巡检县尉又一一不堪驱使贼不猖狂自恣复何为哉臣窃谓非盗贼果能强盛自是朝廷只守法不肯更张唯恐不才不贤者怨恨不早罢去故以州县委贼任贼残害臣谓盗贼之起已是迟矣若以朝廷自来处置次第早合贼满天下但为宗社有灵陛下仁徳所感故未至如此然今盗贼已起乃是徧满天下之渐若朝廷依旧避人怨恨不早更张臣恐贼盗愈多窃据州县或称将军或称太尉或称王或称帝兵戈四起所在僣伪事到如此生灵如何社稷如何朝廷守此一城还得安稳否况今来不同汉唐都闗中洛阳各有险固可恃缓急有变用兵守险亦未能便至危窘尚自眀皇徳宗俱曽播越唐室危若赘旒者数矣今来都城并无险固所谓八面受敌乃自古一战尔若四方各有大盗朝廷力不能制渐逼都城不知何以为计臣毎念及此不寒而战臣又伏思古者乱离无世不有然而倾亡至速者亦各不下三五十年唯唐室之后凡更五代十二帝共只得五十四年国祚短促自古未之有也其故何哉葢是都城在四战之地并无险固四方有变直到城下略无障碍之所致也唯是王者能镇抚天下常使安寜灾患不生贼盗不作则是都城也且保无虞故大宋之兴实赖太祖英武之才平定祸乱尽削方镇兵权只用文吏守土及将天下营兵縦横交牙移换屯驻不使常在一处所以壊其凶谋也又赖太宗相继尅复诸国一统天下更赖真宗为民屈已与北防西戎议通和好故能八十余年都城无事海内富庶不用干戈虽是人谋亦有天幸今则西戎已叛屡防邉兵北防愈强且増嵗币国用殚竭民力空虚徭役日繁率敛日重官吏猥滥不思澄汰人民疾苦未尝省察百姓无告朝廷不与为主不使叛而为寇复何为哉朝政不举都城无依五代事迹已复萌露艰虞之运正在今日须是君臣上下同心协力废寝忘食夙夜整救则数年之内或致小康若犹因循茍且尚务偷安不练人谋只求天幸臣恐五代之祸不旋踵而至矣臣因论京西盗贼遂至理乱忧惧所迫不觉切至陛下便赐万死亦所甘心臣所乞选京西转运使知州知县不可稽缓葢扰攘之际全借有才谋转运使往来按察经营又借逐处知州知县守防城池安集百姓及设方略驱除寇盗其余有朝廷意所不到指挥不及者其良守宰必自能就便处置不至失所州县既各得一人又得要郡所屯之兵掎角救应则盗贼不难擒捕矣至于巡检县尉亦可并委转运知州拣选不烦朝廷费力此防最为简要无可疑难京西既行次及诸路变故或起仓卒设备皆不可迟朝廷但能不务因循不避怨谤天下之事未有不可为者所有诸路防退不才及赃滥老病转运知州知县县令等仰只在元守官处聴朝防朝廷只就外指挥更不令赴阙仍乞检防臣前奏相度施行【庆厯八年八月陜西贼张海郭貌山羣行剽刼州县不能制诏左班殿直曹元结张宏三班借职黎遂领兵往捕九月海自陜西转入京西其势愈炽诏监察御史蔡禀为京西安抚使往督捕弼上此奏时枢宻副使】   上仁宗论诸处盗贼事宜  欧阳脩   臣近因军贼王伦等事累有论奏为天下空虚全无武备指陈隋唐亡国之监皆因兵革先兴而盗贼继起不能扑灭遂至横流又见国家纲纪隳頽法令寛弛赏罚不立善恶不分体弱势危可忧可惧欲乞朝廷讲求御贼之术峻行责下之法兼闻搢绅之内忧国者多皆论盗贼事臣但谓朝廷见已形之患闻众多之言必动于心略知恐惧及闻枢宻院戒励进奏官不使外人知事方认两府厌苦献言之人又见自和州奏破王伦之后更不讲求御贼之防又认上下已有偷安之意殊不知前贼虽灭后贼更多今建昌军一火四百人桂阳监一火七十人草贼一火百人其余池州解州邓州南京等处各有强贼不少皆建旗鸣皷白日入城官吏逢迎饮食宴乐其敢如此者葢为朝廷无赏罚都不足畏盗贼有生杀时下须従臣恐上下因循日过一日国家政令转弱盗贼威势转强使畏贼者多向国者少天下之势従兹去矣窃闻京西提防刑狱张师锡为部内使臣与贼同坐吃酒及巡检县尉不肯用心曽有论奏其言甚切臣旧识师锡其人恬静长者迟缓优柔不肯生事今尚有此奏则臣谓天下无贤愚皆为国家忧之独不忧者朝廷尔嗟夫古之智士能虑未形之机今之谋臣不识已形之祸以患为乐以危为安见盗贼虽多而时有败者遂生翫寇之意见言事者众而聴之已熟遂有忽人之心臣近曾求对便殿伏蒙陛下语及贼事忧形于色及退见宰辅従容闲暇天下之事深可忧矣今桂阳建昌军贼数不少想其害为尤甚王伦在于逺处更合留意今自京发兵则道逺不及外处就拨则处处无兵欲乞严勑大臣鉴已成难救之患速讲定御盗之法颁行天下使四方渐为备御攻守擘画剪扑诸处见在贼数自有贼已来羣臣上言者皆为自来寛法致不肯用心捉贼皆乞峻行法令近见池州官吏各只罚铜五斤乃知言者皆不防纳臣谓大臣为国计者寜厌忠言之多不厌盗贼之多乃如此行事臣前后上言贼事文字不少仍乞聚择其长者讲定法制陛下欲知大臣不肯峻国法以绳官吏葢由陛下不以威刑责大臣此乃社稷安危所系陛下之事也伏望留意而行之【庆厯三年八月上时知谏院】   上仁宗乞诸道置兵以备冦盗 富 弼   臣窃闻知金州比部员外郎王茂先奏九月十三日卯时有羣贼入州城打开军资库甲仗库般运出衣甲物帛散与贼众及贫民等知州以下只领当直兵士二十四人鬭敌不住州官走出城外任贼刼掠直至未时以来方始出城臣谓贼势转盛深可忧虞臣前嵗曽陈备贼之防正为今日之事今来累有羣贼白日入城开军资等库刼取衣甲物帛散与贼党州中兵士不满三十人州官散走贼徒恣行刼杀殊无畏惮官司势不能制御臣前嵗所陈只是过为隄防万一或有此事不意今来便至如此小寇聚集尚陵侮朝廷臣决知自此后更有大盗杀官吏据州城尽取官私财物召募徒众必千万人且贼头称王称朕与朝廷相抗大刼财物散施无涯则贫民乐随矣恣行刼杀务要震恐则小大胁従矣朝廷赏必有限罚必有条不得如贼之使人乐随而胁従也若诸处观望奸雄相应而起贼满天下则大事去矣秦末隋末唐末皆由此而乱臣夙夜思念实为寒心臣伏思西贼未叛以前诸处虽有盗贼未尝有敢杀戮官吏者自四五年来贼杀都巡检县尉官者约五六十员又西贼未叛以前诸处虽有盗贼未尝敢入州城行刼自四五年来贼入州县打刼者约三四十州向来入城尚皆暮夜窃发濳形往来今则白日公行擅开府库其势日盛一日自此以往只有转炽若不早为隄备事未可知臣前嵗所上备贼之防当时不曽施行近日因两府奏事论及淮南贼盗陛下问臣前防臣次日再録一本进呈讫然臣防只是备兵聚东南九路及京东一路今据金州奏在城只有兵士二十四人显是无备致盗生心今并京西一路亦于要害聚兵为州郡声援今诸处贼盗已盛方思设备已失隄防若又迁延则无所及伏乞速赐施行【庆厯三年十月上时为枢宻副使弼前奏见州郡兵门】   上仁宗论御盗之防莫先安民   余 靖   臣窃见陜西京西京东淮南荆湖等路各有羣贼大者数百人小者三五十人剽刼州县恣行杀伐官吏罢软望风畏惧如张海等辈日肆猖狂逐处州军为备者唯能乞师以自防援此葢军政久弛又少良吏故小有寇盗则上烦朝廷伏见近日遴择才臣为诸路转运使提防刑狱等将令上下相维谨于伺察去贪残之吏抚疲瘵之民此诚求治之本也然臣愚虑思之自数年以来寇贼为害幸而起于军伍乌合成羣百姓尚懐其生不相应和兹乃国家自祖宗以来轻徭薄赋以结人心至于此也臣闻孟子曰推恩足以保四海不推恩无以保妻子此古今之通论也国家西陲用兵而来经费渐广故言利之臣日进其术不以安民为意者多矣惟陛下察之大抵民有蓄积能自充足则隣里亲戚共相守衞不忍弃其安逸以就死若朝廷略加存抚则不失其所凡今之所以害于农者谬官狡吏兼并之家游手之人乗国家赋敛猝暴而射其利以耗其蓄聚也今又加以贼盗惊扰废其耕桑若皆失业困穷而共为盗则黄巾赤眉之患可忧矣故朝廷尤宜急抚之也夫州郡之兵多则食不充少则不足自衞裁当今之所宜唯兼济而后可若使朝廷遴择长吏长吏择捕盗之官巡检得自募勇力之士严捕贼之令重捕贼之赏贼无不破矣安民之术则但不夺其时不伤其财能禁其为非而去其为害者则皆安堵矣故盗贼之势不可使其滋蔓唯先求安民之术而已矣欲民之安者在乎谨改作勿争其利而已矣国家不谨改作而与民争寻常之利者臣别具条奏【庆厯三年十月上时为右正言谏院供职】   上仁宗乞采访京东狂谋之事   富 弼   臣近于七月日曽亲书劄子闻奏见察访民间恐有暗行结扇不徒惊刼别蓄奸谋如刘卺之者见的实别具申奏次臣后来察访京东一路甚有凶险之徒始初读书即欲应举洎至长立所学不成虽然稍能文词又多不近举业仕进无路心常怏怏颇读史传粗知兴亡以至讨寻兵书习学武艺因兹张大胷胆遂生权谋毎遇灾祥便有窃议自以所图甚大蔑视州县既不应举又不别营进身所临之官无由肯见往往晦名诡姓潜迹遁形唯是凶徒宻相结扇或遇饥嵗必有窃发臣恐此辈一作卒难剪除縦无成谋亦能始祸似此辈的实甚多散在民间但未发耳又縁不希仕进难以牢笼不可捕而加刑加刑则党惊而速为也不可縦而稔恶稔恶则根株成而难去也要在得而縻之使凶谋不能成此最上也欲乞批下于此一路中择三两处臣寮可委者宻令多方采访如知姓名居处作草泽遗逸以礼呼召荐于朝廷随其所能量加恩命则奸谋不成矣或得其稍优者量加异待则徒党闻之未必不冀望而出因而收拾或可略尽若使此辈不作其他盗贼虽遇饥年蜂起不足为虑也伏望陛下深切留意于此不可忽也   贴黄自曹尚刘卺相继败露凶徒惩此其谋愈宻所以卒难得见须是所委臣寮多方用心寻访庶几可得仍须至宻若稍漏泄即恐凶徒避祸离去乡里则愈不可见也臣向来宣抚河北亦曽察访彼亦有此辈况与京东接境则朝廷亦宜留意【庆厯五年上时知夀州兼京东路安抚使】   上英宗论京东盗贼    赵 瞻   臣伏见羣盗杀害辅郡之官吏系囚叛起京畿之狱此皆前古祸乱之萌朝廷腹心之虑为最急务而政府唯不过发闗移为督责之状州郡亦不过备游徼为期防之迹而已文书一报恬为是事但用习常茍求按问未有为国家穷渊薮积奸之原塞万一不测之计也谨按两汉故事胶东盗贼起宣帝即用张敞为胶东相渤海左右郡盗起丞相御史即举龚遂为太守颍川盗贼起光武即以寇恂为太守南山羣盗起大将军王凤即荐王尊行京兆尹事据两汉时盗贼奏至天子与大将军丞相御史擢举守臣复尚蠲去繁文假以一切而后激劝吏民镇安风俗莫不即着成效也平时国家列官校任即一路有安抚总管钤辖兵马一郡有知州丞尉提举巡检一县有令尉此皆盗贼之司也今一旦不逞之人数十相聚遂至贼杀官吏顾诸备位谁有受斯责者环视俟变无一援救其间甚者则必有罪其死战之忠以为贪功辱命然则是无有公家竭力之人矣且昔用一郡守则盗贼屏息今聫官数十员而尤不能禁者何哉葢昔之责人以实效而今之官司用空文也今盗一发符牒四走则曰吾有文书下一路矣帅府则曰吾有文书下郡矣按具则吾无责也郡则曰吾有文书下巡逻令尉矣闗白即吾无责也令尉则曰吾有文书下坊里保伍矣期防即吾无责也此其由来得非自朝廷之守空文邪使因循巽愞之吏传执曹按而与趣公疾恶之人挈度计校是终无以成实效也今知曹州王得贤不能禁盗贼致成徒党知濮州戚舜元年力衰老素无才术唯此二州为贼所聚臣今欲乞先于曹濮専责知州通判且令条陈方略更明赏罚许其规画悉就讨捕督以近限约以重劾如其逗遛无所建明即下有司责以无状别委辅臣举用才吏京东应诸旁郡悉可依此更张且须成绩乃议酬擢处置之宜俾先图上朝廷更为裁择官吏自无茍简足以肃清内郡震帖外夷臣愚不胜恳激之至【治平二年四月上时为侍御史】   上神宗论河北京东盗贼  苏 轼   臣以庸才备员册府出守两郡皆东方要地私窃以为守法令治文书赴期防不足以报塞万一輙思东方之要务陛下之所宜知者得其一二草具以闻而陛下择焉臣前任宻州建言自古河北与中原离合常系社稷存亡而京东之地所以漕输河北缾竭则罍耻唇亡则齿寒而其民喜为盗贼为患最甚因为陛下画所以待盗贼之防及移守徐州览山川之形势察其风俗之所尚而考之于载籍然后又知徐州为南北之襟要而京东诸郡安危所寄也昔项羽入闗既灭咸阳而东归则都彭城夫以羽之雄略舍咸阳而取彭城则彭城之险固形便足以得志于诸侯者可知矣臣观其地三面被山独其西平川数百里西走梁宋使楚人开闗而延敌材官驺发突骑云従真若屋上建瓴水也地宜粟麦一熟而饱数嵗其城三面阻水楼堞之下以汴泗为池独其南可通车而戏马台在焉其髙十仞广袤百步若用武之世屯千人其上聚櫑木炮石战守之具以与城相表里而积三年粮于城中虽用十万人不易取也其民皆长大胆力絶人喜为剽掠小不适意则有飞扬跋扈之心非止为盗而已汉髙祖沛人也项羽宿迁人也刘裕彭城人也朱全忠砀山人也皆在今徐州数百里间其人以自负凶杰之气积以成俗魏太武以三十万人攻彭城不能下而王智兴以卒伍庸才恣睢于徐朝廷亦不能讨岂非以其地形便利人卒勇悍故耶州之东北七十余里即利国监自古为铁官商贾所聚其民富乐凡三十六冶冶尸皆大家藏镪巨万常为盗贼所窥而兵衞寡弱同于儿戏臣中夜以思即为寒心使剧贼致死者十余人白昼入市则守者皆弃而走耳地既产精铁而民皆善锻散冶户之财以啸召无赖则乌合之众数千人之仗可以一夕具也顺流南下辰发巳至而徐有不守之忧矣使不幸而贼有过人之才如吕布刘备之徒得徐而逞其志则京东之安危未可知也近者河北转运使奏乞禁止利国监铁不许入河北朝廷従之昔楚人亡弓不能忘楚孔子尤小之况天下一家东北二冶皆为国兴利而夺彼与此不已隘乎自铁不北行冶户皆有失业之忧诣臣诉者数矣臣欲因此以复冶戸为利国监之扞屏今三十六冶冶各百余人采鑛伐炭多饥寒亡命强力鸷忍之民也臣欲使冶户每冶各择其才力而忠谨者保任十人籍其名于官授以刀槊敎之击刺每月两衙集于知监之庭而阅试之藏其刃于官以待大盗不得役使犯者以违制论此冶户为盗所拟也久矣民皆知之使冶户出十人以自衞民所乐也而官又为除近日之禁使铁得北行则冶户皆悦而聴命奸猾破胆而不敢谋矣徐城虽险固而楼橹恶又城大而兵少缓急不可守今战兵千人耳臣欲乞移南京新招骑射两指挥于徐此故徐人也尝屯于徐营垒材石既具矣而迁于南京异时转运使分东西路畏馈饷之劳而移之西耳令两路为一其去来无所损益而足以为徐之重城下数里颇产精石无穷而奉化厢军见阙数百人臣愿募石工以足之聴不差出使此数百人常采石以甃城数年之后举为金汤之固要使利国监不可窥则徐无事徐无事则京东无虞矣沂州山谷重阻为逋逃渊薮盗贼每入徐州界中陛下若采臣言不以臣为不肖愿复三年守徐且得兼领沂州兵甲巡检公事必有以自效京东恶盗多出逃军逃军为盗民则望风畏之何也技精而法重也技精则难敌法重则致死其势然也自陛下置将官修军政事皆精鋭而不免于逃者臣尝考其所由葢自近嵗以来部送罪人配军等皆不使役人而使禁军军士当部送者受牒即行往反常不下十日道路之费非取息钱不能办百姓畏法不敢贷贷亦不可复得唯所部将校乃敢出息钱与之归而刻其粮赐以故上下相持军政不修博奕饮酒无所不至穷苦无聊则逃去为盗臣自至徐即取不系省钱百余千别储之当部送者量逺近裁取以三月刻纳不取其息将吏有敢贷息者痛以法治之然后严军政禁酒博今此朞年士皆饱暖练熟技艺等第为诸郡之冠陛下遣敕使按阅所具见也臣愿下其法诸郡推此行之则军政修而逃者寡亦去盗之一端也臣闻之汉相王嘉曰孝文时二千石长吏安官乐职上下相望莫有茍且之意其后稍稍变易公卿以上转相促急司部刺史发扬隂私吏或居官数月而退二千石益轻贱吏民慢易之知其易危小失意则有离畔之心前山阳亡徒苏令縦横吏士临难莫肯伏节死义者以守相威权素夺故也国家有急取办于二千石二千石尊重难危乃能使下以王嘉之言而考之于今郡守之威权可谓素夺矣上有监司伺其过下有吏民持其长短未及按问而差替之命已下矣欲督捕盗贼法外求一钱以使人且不可得盗贼凶人情重而法轻者守臣輙配流之则使所在法司覆按其状劾以失入惴惴如此何以得吏士死力而破奸人之党乎由此观之盗贼所以滋炽者以陛下守臣权太轻故也臣愿陛下稍重其权重责以大纲濶畧其小过凡京东多贼之郡自青郓以降如徐沂齐曹之皆遴择守臣聴法外处置强盗颇赐缗钱使得以布设耳目蓄养爪牙然缗钱多赐则难常少又不足于用臣以为毎郡可嵗别给一二百千使以醸酒凡使人缉捕盗贼得以酒予之敢以为他用者坐赃论赏格之外嵗得酒数百斛亦足以使人矣此又治盗之一术也然此皆其小者大者非臣之所当言欲黙而不言则又私自念遭值陛下英圣特达如此若有所不尽非忠臣之义故昧死复言之昔者以诗赋取士今陛下以经术用人名虽不同然皆以文词进耳考其所得多吴楚闽蜀之人至于京东西河北河东陜西五路葢自古豪杰之其人沈鸷勇悍可任以事然欲使治声律读经义以与吴楚闽蜀之人争得失于毫厘之间则彼有不仕而已故其得人常少夫惟忠孝礼义之士虽不得志不失为君子若徳不足而才有余者困于无门则无所不至矣故臣愿陛下特为五路之士别开仕进之门汉法郡县秀民推择为吏考行察亷以次迁补或至二千石入为公卿古者不専以文词取人故得士为多黄霸起于卒史薛宣奋于书佐朱邑选于啬夫邴吉出于狱吏其余名臣循吏由此而进者不可胜数唐自中业以后方镇皆列选校以掌牙兵时四方豪杰不能以科举自达者皆争为之往往积功以取旄钺虽老奸巨盗或出其中而名卿贤将如髙仙芝封常清李光弼来瑱李抱玉段秀实之流所得亦已多王者之用人如江河江河所趋百川赴之蛟龙生焉及其去而之他则鱼鳖无所还其体而鲵鳅为之制今世胥史牙校皆奴仆庸人者无他以陛下不用也今欲用胥史牙校而胥史行文书治刑狱钱谷其势不可废鞭挞鞭挞一行则豪杰不出于其间故凡士之刑者不可用而用者不可刑故臣愿陛下采唐之旧使五路监司郡守共选士人以补牙职皆取人才心力有足过人而不能従事于科举者禄之以今庸钱而课之镇税务督捕盗贼之类自公罪杖以下聴赎依将校法使长吏得荐其才者第其功伐书其嵗月使得出仕比任子而不以流外限其所至朝廷察其尤异者擢用数人则豪杰英伟之士渐出于此涂而奸猾之党可得而笼取也其条目委曲臣未敢尽言惟陛下留神省察昔晋武平吴之后诏天下罢军役州郡悉去武备唯山涛论其不可帝见之曰天下名言也而不能用及永寜之后盗贼蠭起郡国皆以无备不能制其言乃验今臣于无事之时屡以盗贼为言其私忧过计亦已甚矣陛下縦容之必为议者所笑使天下无事而臣获笑可也不然事至而图之则已晚矣干冒天威罪在不赦【元丰元年十月上时知徐州】   上神宗论京东盗贼   李 琮   臣伏见自来河北京东常苦盗贼而京东尤甚不独穿窬袪箧椎埋发冢之奸至有飞扬跋扈割据僣拟之志近者李逢徒党青徐妖贼皆在京东凶愚之民殆以成俗自昔大盗之发必有衅端今朝廷清明四方无虞而此等常有不轨之意者殆土地风气习俗使然不可不察也汉髙祖沛人项羽宿迁人刘裕彭城人黄巢宛朐人朱全忠砀山人其余歴代豪杰出于京东者何可胜数故凶愚之人常以此借口而其才力心胆实亦过人加以近年改更贡举条制扫除腐烂専取学术其良民善士既已改业而其朴鲁强悍难化之流抱其无用之书各懐不逞之意朝廷虽敕有司别立字号以收三路举人而此等自以世传朴学无由复践塲屋老死田里私出怨言幸灾伺隙臣每虑及此即为寒心扬雄有言御失其道则天下狙诈咸作敌而班固亦论剧孟郭解之流皆有絶异之姿而惜其不入于道徳茍放縦于末流是知人言善恶本无常性若御得其道则向之奸猾尽是忠良故许子将谓曹操曰子治朝之能臣乱世之奸雄使韩彭不遇汉髙与盗贼何异臣窃尝为朝廷计以谓穷其党而去之不如因其才而用之何者其党不可胜去而其才自有可用昔汉武尝遣綉衣直指督捕盗贼所至以军兴従事斩二千石以下可谓急矣而盗贼不为少衰者其党固不可尽也朝廷因其才而用之则盗贼自消而豪杰之士可得而使请以唐事眀之自天寳以后河北诸镇相继为乱虽宪宗英武亦不能平观其主帅皆卒伍庸才而能于六七十年间与朝廷相抗者徒以好乱乐祸之人背公死党之士相与出力而辅之也至穆宗之初刘总入朝而河北始平总知河北之乱权于此軰于是尽借军中宿将名豪如朱克融之流荐之于朝冀厚与爵位使北方之人羡慕向进革其乱心而宰相崔植杜元颖皆庸人无逺虑以为河北既平天下无事克融辈久留京师终不録用饥寒无告怨忿思乱防张靖赴镇遂遣还幽州而克融等作乱复失河朔今陛下鉴唐室既往之咎当收京东河北豪杰之心臣伏见近日沂州百姓程棐告获妖贼郭进等窃闻棐之弟岳乃是李逢之党配在桂州豪侠武健又过于棐京东州郡如岳者不可胜数此等弃而不用之即为贼用而不弃即捉贼其理甚明臣愿陛下精选青郓两帅京东西职司及徐沂兖单潍宻淄齐曹濮知州谕以此意使隂求部内豪猾之士或家富而多权谋或通知术数而晓兵或家富而好施如此之皆召而劝奬使以告捕自效籍其姓名以闻于朝所获盗贼量轻重酬赏若获真盗大奸随即録用若只是寻常刼贼即累其人数酬以一官使此軰歆艳其利以为进身之资但能拔擢数人则一路自然竞劝贡举之外别设此科则向之遗才皆为我用縦有奸雄啸聚亦自无徒但每州搜罗得一二十人即耳目徧地盗贼无容足之处矣歴观自古竒伟之士周处戴渊之流皆出于羣盗改恶修善不害为贤而况以捉贼出身有何不可若朝廷随才试用异日攘戎狄立功名未必不由此涂出也非陛下神圣英武不能决行此防臣虽非职事而受防至深有所见闻不敢瘖黙【元丰三年上时为淮南转运使时苏轼责黄州为琮代作】   上哲宗乞除盗贼重法  范祖禹   臣闻昔季康子患盗问于孔子孔子对曰茍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季康子又问政于孔子曰如杀无道以就有道何如孔子对曰子为政焉用杀子欲善而民善矣君子之徳风小人之徳草草上之风必偃臣始读书葢尝疑之以为圣人之言主于教化而已行之未必有近效也及观太宗初即位与羣臣论止盗或请重法以禁之太宗哂之曰民之所以为盗者由赋役繁去奢省费轻徭薄赋选用廉吏使民衣食有余则自不为盗安用重法耶自是数年之后海内升平路不拾遗外户不闭商旅野宿焉臣观太宗之政如此乃始知圣人之言不欺后世行之必有近效也夫以区区之鲁国季康子为相孔子犹劝之以不欲所以止盗而况天子之为天下乎季康子鲁之执政尤不可以言杀当欲善而已而况天子之于天下乎自古重法以止盗者莫如五代之汉髙祖即位之年患四方盗贼无问赃多少皆抵死仍分命使者逐捕宰相苏逢吉草诏意云应盗贼其本家并四邻同保皆全族处斩众以为盗尤不可族况邻保乎逢吉固争不已但省去全族二字由是郓州捕盗使者张令柔杀平隂县十七村民其法可谓重矣然盗贼不为衰止至周太祖时窃盗赃满三匹者犹弃市太祖皇帝代虐以寛稍轻盗法累圣仁厚逓加减贷故窃盗遂无所刑然编敕所定盗赃尤重于律三倍岂可更増重乎臣伏见熈寜四年中书检正官奏请开封东明考城长垣等县京西滑州淮南宿州河北澶州京东应天府濮齐徐济单兖郓沂等州淮阳军别立盗贼重法其后又有他州奏请乞比东眀等处行重法者夫溥天之下谁非君民今独视此州县如夷貊之人自行法以来二十余年不闻盗贼衰止但闻其愈多耳古者开衣食之源立教化之官先之以节俭示之以纯朴有邪僻之民然后齐之以刑岂有不治其本専禁其末又重法之地皆举知县必择强健之吏奉法除盗视民如雠一切以击防为称职此岂平世所宜为乎臣愚欲乞悉除重法改重法地分为举知县地分夫天下县令不可不择独此诸县巳先举吏则不可废民多奸猾尤须良吏以治之选吏以养民不命吏以敌民也及今四方人情少安改峻法为平法庶可变恶俗为善俗止用常典足以禁奸惟陛下无以教化为不急无以峻法为足恃则民皆可使为善矣【元祐六年十二月上时为礼部侍郎】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四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四十五   宋 赵汝愚 编   总议门   总议一   上太宗论军国要机朝廷大体   田 锡   臣伏念自忝谏垣今巳周嵗无一言可禆时政无一善上答君恩盖以陛下文明无事可諌朝廷公共无事可言然尸禄旷官忧慙益切尽忠补过夙夜寜忘今辄以军国要机朝廷大体布在一防上达四聪伏乞陛下察而恕之容而用之臣所言军国要机者一朝廷大体者四今为陛下引谕而言之臣闻古先圣人牢笼天下弛张睿略舒巻人心使万人之心如一心四海之意如一意有若驭马又如铸金善驭者使之驰则驰使之止则止善铸者使之圆则圆使之方则方茍失其机又失其时则万人不一心四海不一意亦犹不善驭马不善铸金使之驰而不驰使之止而不止使之圆而不圆使之方而不方若是则危与乱虽未萌而不得不忧机与时虽未失而不得不惧故古人云居安思危又曰理不忘乱臣毎念有唐之末天下分离中原土疆不过千里自先帝恢张皇业开辟天下平吴取蜀易如破竹惟河东遗孽终不能平洎陛下一举取之功名光大世宗先帝所不及也然自河东破后圣驾囬旋诸军之心皆望赏赐四海之内亦俟霈恩岂谓陛下未覃赏防之恩未行防勲之礼经今二载所谓逾时今北方之戎不来朝贡幽州孤垒未复封疆臣以国家兵甲之强朝廷物力之盛灭戎人甚易取幽州不难然自古制御蕃戎但在示之以威徳示之以威者不穷兵黩武不劳人费财示之以徳者比之如犬羊容之若天地或来朝贡亦不阻其归懐或背驩盟亦不怒其侵叛臣伏虑陛下以幽州未取戎贼未平一旦又来扰边万乗复思再驾欲快圣意欲展睿谋虽举必成功动无遗筭然臣请陛下或展郊禋之礼或行封禅之仪因此赏河东之功因此示防勲之信人心懈怠者复恱军功劳苦者终酬帝泽滂沱物情通泰所谓陛下驾驭其意镕铸其心使之驰则驰使之止则止使之圆则圆使之方则方茍不以威信铸其心恩惠驭其意臣恐使之驰则止使之圆则方当是时陛下必念臣今日之言陛下必思臣今日之諌也此谓军国之要机一也又念交州未下战士无功春秋谓师老费财兵书曰顿兵挫锐臣闻圣人不务广于邉鄙唯务广于徳业武有七徳陛下何不广之天生四夷陛下何须収之必若圣徳日新皇风日逺逺夷自然入贡外域自然来降茍不来降又不入贡彼国自有灾疠彼人自罹凶荒尚书曰惟徳动天又曰四夷来王周易曰圣人先天而天弗违天且弗违况四夷乎臣尝读韩诗外传言成王之时越裳来贡九译而至周公问其所以来其人曰天无迅风疾雨海不扬波三年矣意者中国殆有圣人盍徃朝之昔太宗征辽魏徴苦諌及贞观太平之后天下州郡二百有六十羁縻之州有八百屯田置戍悉在外荒岂是一一加兵然后方来内附今陛下取交州何速况大国取交州谓之瘴海去者不习风土兵在彼中留滞颇乆愿陛下且罢斯役暂息南征交州未平不足损陛下功业交州既得不足光陛下威声臣但以师老费财为可虑顿兵挫锐为可惜盖征讨之役费用非轻皆生民苦力之财悉诸国所供之赋乞陛下惜轻费之用望陛下念征戍之劳此谓朝廷之大体一也臣尝读六典左右拾遗补阙掌供奉讽諌凡发令举事有不便于时不合于道者小则上封大则廷諌臣又读唐书见给事中得以封駮诏书封谓封还诏书而不行駮谓駮正诏书之所失又起居郎起居舍人得在天阶之下备书王者之言今来諌官寂无声影设使诏书有所失审制敇有不可行给事中不敢封还而不行不敢駮正其所失给諌既不敢违上防遗补又不敢贡直言其次起居郎起居舍人不得立轩陛之间不得纪言动之事使圣朝好事或有所遗而不闻致陛下徳音或有不知而不录加之御史不敢弹奏左右丞今尚阙员又中书舍人是陛下近臣司陛下诰命臣毎于起居日但见其随班而进拜舞而囬未尝见陛下召之与言未尝闻陛下访之以事臣虑其各有所见欲待问而方言各有所陈欲因便而方奏伏乞陛下或询访以事或宣召与言兾各尽其诚心求得观其噐业又今三馆之中虽有集贤院书籍而无集贤院职官虽有秘书省职官而无秘书省图籍臣伏读去年九月十一日所降制敕条贯百官仍于朝堂习仪又委宪司申举此则陛下思复古道大振朝纲臣唯见所习者仪未见所举者职如职业各举则威仪自严君有君之威仪臣有臣之礼法何患百官不整肃何患庻政不允厘臣乞今后给事中得以封駮诏书起居郎起居舍人得以纪录言动御史得以弹奏諌官得以抗言左右丞得以纠辖台司中书舍人得以祗膺顾问中书舍人得备问则皇猷日新左右丞得辖台司则风宪益整諌官抗言则陛下闻所未闻知所未知御史弹奏则百僚震悚一人尊严起居郎起居舍人得在左右则盛事无遗国史大备给事中得以封駮则诏敕无误出政事无错行此朝廷之大体二也今天下一家海内万里四方所凑辇下骈阗万货所归京师富盛军营马监无不髙严佛寺道宫悉皆壮丽陛下又新西苑复广御池池若汉之昆明苑若周之灵囿足以为陛下宴逰之所足以为圣朝宏大之规唯尚书省是前代所营公宇低隘南宫二十四司不在其间六尚书无本防诸郎官无宇至于九寺三监寄在内前廊下加以礼部无贡院试处非省垣毎年试举人权就武成王庙非太平职司之制度非清朝文物之规仪乞陛下俟西苑毕功御池罢役重新省寺用列职官此则朝廷之大体三也臣又毎于行路之次见有羁锢之囚荷以防枷不觉自骇不知其人所犯何罪又不知其囚复是何人臣谨按刑统准狱官令枷杻各有短长钳链各有轻重制度尺寸并有刑书未见以防为枷者也凡今州县欲笞一小罪絷一轻囚必详格文尽依典法奉国家所颁之律遵法寺所定之科以防为枷事出法外伏乞陛下厘革此法免伤皇风昔太宗因看明堂图见人五脏皆系于背圣慈恻隐免人徒刑况太平之时将刑措而不用至仁之主冝钦恤以居先此则朝廷之大体四也臣所言者要机乞陛下审而察之所举者大体乞陛下采而用之臣不任感恩思报激切屏营之至【太平兴国六年九月上时守左拾遗】   上太宗条奏事冝     田 锡   臣备位諌垣出官河朔虽励忠勤之节未伸謇谔之诚尸素自知傍徨益切何以分陛下忧勤之寄何以副朝廷委用之恩敢不夙夜有思涓埃欲效愿以刍荛之见上希英圣之知今陛下命以颁条委之理郡亲民之心无先于此茍若所理之郡事简狱空所亲之民风淳俗厚所谓莅民有术御下有能足以副朝廷任用之恩有以彰陛下忧勤之防然事有无从而得简狱有无因而乆空民风未致于淳和物俗未臻于富厚虽有莅民之术无得而施虽有御下之才无从而设况臣闇懦御下非才以臣愚防莅民无术但可言其乆恤其未安乆弊者昔近并门邻于敌境备边之费御防之兵二十余年民不遑息未安者今以北狄迩于塞垣屯兵御戎飞刍挽粟三十余郡民不甚丰筦货财网利太宻躬亲机务纶防稍频臣所谓网利太宻者酒麴之利但要増盈商税之利但求出剰或偶有出剰不询出剰之由或偶有亏欠必责亏欠之过逓年比扑只増加逓月较量不管欠折然国家军兵数广支用处多课利不得不如此征收筦防不得不如此比较穷尽取财之路莫甚于兹防通殖货之源未闻适变似不知止殊无定期今乞国家以闗市之征定常其数酒麴之利授以常规或偶有増加不更求出剰或偶有亏折即可令于出剰时补填且如州县征科农桑税赋年丰则未闻加纳嵗歉则许之倚征自然理得其中民知所措何以言之民生于利亦犹鱼生于水也民困于利又如水涸于鱼也愿更生于谠议别布新条当生民既庻之时是求理酌中之际天下幸甚海内幸甚臣所谓纶防稍频者臣尝读扬子法言曰圣人之道犹日中又尝覧太公六韬曰圣人之道犹龙首龙首谓髙视而逺听日中谓融明而烛幽是知君有居上之威仪臣有奉上之职业君道务简简则号令审而人易从臣道务勤勤则职业修而事无壅臣伏见陛下忧民太过视事太勤毎日早于崇徳殿受百僚之朝至日午于讲武殿视万几之事或进呈甲仗或拣阅军人或躬问缧囚或亲观战马自匦而进者或详其词理挝皷以闻者或询彼寃诬皆金口言词人人省问天心揆度一一区分有以见陛下劳万几之神自此见臣下亏事君之职况今四方无事多垒尽平何以劳陛下如此太勤何以使三公因此无愧盖陛下虑四聪或有所未达万几或有所未知文王之心遂干干而夕惕成汤之意贵孜孜于日新然陛下何不移此勤劳于求贤何不改此精专于选士諌官则寘之左右御史即委以纠弹给事中当材者许之封駮诏书起居郎有文者命之纪录言动百职如是各举其业千官如是各得其人则何忧事不允厘何虑民不受赐今有司指挥多以劄子取圣防官员注拟必湏引见听敕裁事若允当则既由宸事若未当则亦归睿断如此皆劳天听安用有司致陛下视事太勤忧民太过况宫阙乃尊严之地轩墀列清切之班可以延伫贤良询求理道岂冝使押来囚系或病患军人或虚词越诉之徒或侥幸希恩之軰引之便殿得面天顔陛下则随事指挥临时与夺其间有骤承顾问上惧天威或偶有敷陈稍惬圣防怯懦謇讷者口虽奏而未尽其心奸诈辨词者言虽当而未必有理陛下或赐之恩泽或寘以刑名然睿鉴周通出令固无于枉滥而帝庭清肃终朝岂称于喧嚣加以条理事冝或伤频并施行诏敇遂至稠重礼曰王言如丝其出如纶王言如纶其出如綍喻其以近及逺渐光大于万方以言训人可常行于百代简而且要人则易从繁而又难人则易犯书曰临下以简又曰御众以寛御众不以寛则获罪者多临下不以简则从令者少况帝王有常道禁令有常程施令贵乎必行设禁贵乎必止若令之无节奉而行之者必难禁之无时遵而止之者亦寡臣所谓网利太宻既如彼纶防稍频又如此愿陛下寛臣敢言之罪察而审之望陛下听臣敢諌之言择而行之臣复有未喻圣意之事三又有奏请可行之事二未喻者今内职诸司各有公廨禁林近侍各有本防中书是宰相职事之堂相府是陛下优贤之地今则于中书外庑置磨勘一司较朝臣功过之有无审州郡劳能之虚实睠言是职本属考功岂考功之职不修而磨勘之名互出殊非雅称深损大纲此臣所谓未喻圣意之事者一也其次御史台本不禁人今为系囚之所大理寺旧来置狱今为检格之司授人之职者本贵当材鞫狱以情者自然无滥或诸侯有大过或百姓有深寃乃命台官委为制使宪府之风规自别刑曹之按鞫无疑今则或挝皷闻天虚词诣阙多差殿直承防使为制勘使臣殊非理狱之才骤委鞫人之罪其间有未明推勘因致淹延或未晓刑章妄加深刻既临以制书之命寘乎缧绁之中上畏严威谁敢拒捍及当录问皆伏欵词虽罪致徒流必该申奏案既圆备即据施行岂无防于非辜岂无失于有罪亏陛下慈仁之防损朝廷钦恤之恩此臣所谓未喻圣意之事者二也臣毎读史书至于文集或匹妇有正亷之节野人有孝悌之风尚旌彼门闾或赐之粟帛将以励浇漓之俗亦以行风教之规修身者由此彰名尚义者因兹立节今国家官僚逺官不得般家父母云亡不得离任墨缞视事寜安孝子之心明诏未行深损圣人之教此臣所谓未喻圣意者三也昔汉文在位称为刑措嵗终断狱者三十此盖民安其业乃无咎于刑章物失其冝必自罹于天网是以圣人见一物失冝则必加恻隐知一夫失所则必动哀矜御一衣思天下女工之勤尝一膳思天下农夫之苦故尚书曰不敢侮鳏寡周易曰信及豚鱼豚鱼至防信犹能及鳏寡至贱侮不敢加有以见圣人用心无微不至圣人施惠无所不均今河朔数州衙前军将应宣命配来之者多江南两浙之人虽曽有敕文许令自便然各无去着犹系职名其间有不请衣粮只望差使设有得该请受多是折支时寒无衣日馁无食老小相聚冻饿贫穷羁旅无图咨嗟愁苦与其配之而无用孰若舍之而放归此乃可言者一也今国家封疆甚广州县至多令录阙员据资劳而迁授簿尉满任按嵗月以除移其间亷吏虽多抑亦贪夫不少贪者偶无彰露刑罚寜加防者未有升闻旌酬弗及言乎赏劝似未精详冝委诸州遍令申奏州有几县县有几员奏其善者则不善者自彰奏其防者则不廉者自显或就加奨饬或聊与转迁则防能者既有所归猥滥者寜无自愧扬清激浊实为致理之先易俗移风冝自亲民为始此臣谓可言者二也臣缕陈鄙见烦黩圣听臣不任惶恐战栗之至【太平兴国七年十二月上时以右补阙知相州入逓上此奏】   上真宗论军国大政五事  王禹偁   臣伏覩陛下即位赦书云所冝开諌诤之路防茂异之材又奉御史台告报准诏命内外文武臣寮并许直言极諌此实陛下诞彰圣徳广达民情速致时雍追用古道之深防抑亦宗社无疆之休军民莫大之幸也臣虽无闻諌则有素先皇帝时初拜右正言直史馆即日进端拱箴一篇又上御戎十事防先朝采纳擢陞纶阁判大理寺时抗防论道安之罪执法雪徐铉之寃贬官商山咎实因此寻复召用叨尘諌垣又上李继迁便冝寝而不报俄忝内庭兼驳正亦尝改更宣命封还敕书虽无报于朝廷盖粗伸于职业伏遇陛下钦奉顾命惟懐永图嗣位之初赦书既如彼听政之后诏命又如此臣茍有所见隠而不言是上负先帝用人之心下孤明主求諌之意也伏以圣朝享国四十余年矣邉鄙未甚寜人心未甚泰求利不已设官太多今陛下治之惟新救之在速臣伏虑书生执言有奏于陛下以为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此不知古今异制家国殊涂者也假如帝尧既殂帝舜在位尧时有八元未进四凶未除舜乃流放举用善恶两分未闻后之人曰尧不及于舜也舜不孝于尧也伏惟陛下遏老生之常谈奋英主之独断则天下幸甚谨縁军国大政奏事五条傥稍动于圣心庻大开于言路其一曰谨邉防通盟好使辇运之民有所休息方今北有强敌西有继迁强敌虽不犯邉戍兵岂能减削继迁既未归命餽饷固难寝停闗辅之民倒垂尤甚臣愚以为陛下即位之初当顺人心冝敇疆吏致书外臣使达犬戎请寻旧好下诏赦继迁之罪复与夏台臣顷在翰林见继迁上表云乞取残破夏州以奉拓防氏祭祀先帝虽有批答只与鄜州节度縁继迁本是反侧之人岂肯束身归国所以诏命不行今陛下嗣统大振皇威亦恐继迁令人进奉因举前事彼必感恩此亦不战而屈人之师也如其不从则备御诛擒皆有方略且使天下百姓知陛下屈已而为人也或曰富国强兵不可示人以弱此乃夸虚名而忽大计者也二曰减冗兵并冗吏使山泽之饶稍流于下伏以干徳开寳以来国家之事臣所目覩当时东未得江浙漳泉南未得荆湖交广朝廷财赋可谓未丰然而击河东备北虏国用亦足兵威亦彊其义安在所蓄之兵锐而不众所用之将专而不疑故也自后尽取东南数国又平河东土地财赋可谓广矣而兵威不振国用转急其义安在所蓄之兵冗而不尽锐所用之将众而不自专故也今诚能简锐卒去冗兵而委之以将帅用恩威法令以驾驭之资以天下财赋而曰兵不振用不丰未之有也臣愚以为陛下冝经制兵赋如开寳中则可以髙枕而治矣至于引唐虞比三代者皆为空言臣所不敢臣又见开寳中设官至少何以騐之臣本鲁人占籍济上未及第时常记只有刺史一人李谦溥是也司户一员今司门员外郎孙贲是也近及一年朝廷别不除吏当时未尝阙事自后始有团练推官一员今枢宻直学士毕士安是也太平兴国中臣及第归乡有刺史陈延山通判阎暐副使阎彦逺判官李廷推官栁宣兵马监押沈继明监酒税等又増四员曹官之外更益司理问其租税减于曩日也问其人民逃于昔时也一州既尔天下可知冗吏耗于上冗兵耗于下此所以尽取山泽之利而不能足也夫山泽之利与民共之自汉以来取为国用不可弃也然亦不可尽也今人谓尽矣何以知之只如茶法从古无税唐元和中以用兵齐蔡宰相王涯始建税茶之法唐史称是嵗得钱四十万缗东师以济今则钱数百万矣民何以堪臣故曰减冗兵并冗吏使山泽之饶稍流于下者也其三曰艰难选举使入官不滥古者乡举里选为择人士君子行脩于家学推于众然后荐用登之于朝故从政而政和临民而民泰自三代渉两汉虽有沿革未尝有逺去此道者也隋唐已来始有科试得人之盛与古为侔然自唐初终太祖之世科试未尝不难矣毎嵗进士不过三十人经学不过五十人重以周髙祖之后外诸侯不得奏辟士大夫罕有资防故有终身不获一第没齿不获一官者先皇帝毓德王藩覩其如此临御之后不求偹以取人舍短从长防十得五在位将逾二纪登第亦近万人不无俊秀之才亦有容易而得如臣者容易中一人尔臣愚以为数百年之艰难故先帝济之以泛取二十载之霈泽陛下冝紏之以旧章伏望以举塲还有司如故事至于吏部铨择官材亦非帝王躬亲之事比来五品已下谓之防授官今则幕职州县而已京官虽有选限多不施行太祖已来便殿引见用为常例以至先朝调选之徒多求侥幸或以哀鸣泣涕便获超资或以捷给山呼便陞京秩吏部官只若备员既无耻格之风渐多阘茸之吏臣愚以为冝以吏部还有司依格注拟其四曰沙汰僧尼使疲民无耗夫古者唯有四民治民者士也故受养于农工以造噐用商以通货财皆不可阙也而兵不在其数盖周井田之法农即兵也有事则战无事则耕自秦以来以彊兵定天下故战士不服农业矣是四民之外又生一民而为五也所以农益困然而执干戈卫社稷理不可去也但使帝王之道不得与三代同风汉明之后佛法流入中国度人修寺歴代増加不蚕而衣不耕而食是五民之外又益一民而为六也故魏晋而下治道不及于两汉有唐大儒韩愈谏宪宗迎佛骨表云昔黄帝在位百年年一百一十嵗少昊在位八十年年百岁颛帝在位七十九年年九十八嵗帝喾在位七十年年百五嵗尧在位九十八年年百一十八嵗舜禹皆夀百余嵗当时未有佛也是知古圣人不事佛以求福古圣人必排佛以救民假使天下有僧万人毎日食米一升岁用绢一疋是至俭也而月有三千斛之费嵗有一万缣之耗何况五七万軰哉而又富僧钜髠穷极口腹一斋之食一袭之衣贫民百家未能供给此軰既不能治民又不能力战不造噐用不通货财而髙堂防宇丰衣饱食而已不曰民蠹其可得乎臣愚以为国家度人众矣造寺多矣计其费耗何啻亿万先朝不豫舍施又多佛若有灵岂不防福事佛无効断可知矣陛下深鉴前王精求理本亟冝沙汰以厚生民若以嗣位之初未欲惊骇此軰且可一二十载不令度人不许脩寺使自销铄渐而去之亦救弊之一端也其五曰亲大臣逺小人使忠良謇谔之士知进而不疑奸憸倾巧之徒知退而有惧夫君为元首臣为股肱言同体也得其人则勿疑非其人则不用凡今天下言帝王之盛者岂不曰尧舜之道具在方册尧之时百姓不亲五品不逊契作司徒敷五教蛮夷猾夏防贼奸宄咎繇作士明五刑伯夷典礼后夔典乐禹平水土益作虞官大哉尧之为君可谓委任责成而无疑矣或曰诚如是尧有何功德耶臣曰有知人任贤之徳尔虽然尧之道去世辽逺恐不可复臣以近事言之唯有唐之政可以损益而行焉臣读元和贤相裴垍传宪宗尝命垍铨品庻官垍奏曰天子择宰相宰相择诸司长官诸司长官自择寮属则上下不疑而政成矣以陛下之明择宰相数人犹时有非其人者况臣之不佞择数十人诸司长官常恐不逮若更令臣择庻官恐非致治之要当时识者以垍为知言伏望陛下逺取帝尧近鉴唐室既得宰相用而不疑使宰相择诸司长官诸司长官自取寮属则垂衣而治矣所谓忠良謇谔之士知进者也臣又闻古者刑人不在君侧语曰放郑声逺佞人又曰浸润之谮肤受之愬不行焉可谓明也已矣是以周文王左右无可结韈者言皆贤也夫小人之徒巧言令色先意承防事必害正心惟忌贤非圣帝明王不能深察臣又按旧制南班三品尚书方得登殿三班奉职卑贱可知或因遣使亦得陛殿惑乱天听防黩至尊无甚于此伏望陛下振举纪纲尊严视听在此时矣不可不思所谓奸憸倾巧之徒知退者也臣愚以为今日之所急在先议兵使众寡得其冝措置得其道然后议吏使清浊殊涂品流不杂然后难选举以塞其原禁僧尼以去其耗自然国用足而王道行矣今若不去冗兵并冗吏不难选举不禁僧尼纵欲减人民之赋寛山泽之利其可得乎伏惟陛下承二圣之贻谋鉴千古之治道明比日月几先神圣智所周不遗一物英断所及出于百王而又三事大臣受遗辅政岂容郎吏辄议国经盖以臣素被宠光常思报効有所贮蓄不敢缄藏臣又念诏书云言之而不用罪在朕躬求之而不言咎将谁执不胜大愿所以辄进狂瞽上干冕旒伏惟陛下践诏书之言则天下幸甚【至道三年四月肆赦五月诏御史台告谕内外文武羣臣自今人君有过时政或亏军事否臧民间利害并许直言极諌抗防以闻十八日禹偁以刑部郎中知扬州附逓上此奏即召还朝用其防以夏绥银宥静五州赐赵保吉且命复知制诰】   上真宗荅诏五事     陈彭年   臣准诏在朝文武百官举行转对在外羣臣各许上章奏事者此陛下思纳昌言以安庻彚之意也臣虽至愚切期塞诏伏惟明睿少赐裁察今之践明庭献封事者多述民间之常务殊非邦国之逺图臣之所言则异于是臣闻重华之世伯禹叙其九功太甲之朝伊尹陈其一德武王受命访洪范之九畴成王嗣兴制周官之六典咸同古道以资化源伏惟陛下嗣二圣之丕基御千龄之大统羣臣进用百姓阜安诚当焕发洪猷彰明盛徳増修制度剏立宪章变霸俗于累朝复王风于往古使九夷荷其惠泽万世仰其声名之日也夫事有虽小而可以建大功理有至近而可以为逺计者臣请言之其事有五一曰置谏官二曰择法吏三曰简格令四曰省吏员五曰行公举此五者实经世之要道致理之坦涂也臣请缕言之夫置谏诤之官开献替之路尧舜汤武所共然也何者以正直之臣忠信之士参立左右专奉箴规有事必言有阙必谏足以达四方之壅蔽资圣主之聪明今虽有諌官且无言责或出居外任或兼领余司常箝口以自安少危言而替否是同虚噐何补圣猷臣请依六典员数置谏议大夫司谏正言并选孤立无党忠直不欺言行相符名实相称者为之俱以才授不以叙迁使其常立明庭专居谏省入观朝政出听舆辞或作事失中或出令未当或选举无状或狱讼有寃小则上章大则廷诤然后圣主察其所言可者从之否者罢之嵗终以言事之多少为课最之髙卑忠谠尽规者甄升依阿固位者惩责自然人皆竭节政必无邪臣下不敢偷安朝廷得以震肃矣又人命所系在于法官官或非才人必无告古者按大狱议大刑虽本于法律亦辅以经义故释之定国之为廷尉则无寃人张汤赵禹之列九卿乃名酷吏国家重文学之选轻刑法之司故其属寮未得尽善用忠恕之道则为旷官徇刻深之文乃名奉法唯格律而是守岂经义之能详若是则囹圄何由空虚鈇钺何由偃息臣请今后廷尉官属或委所司谨加铨择不拘资叙唯擢才能使其理一成之刑务于平允用三尺之法志在哀矜无以爱憎舞文无以髙下希防自然民知耻格时洽和平又法令者国家之权衡生民之衘辔贵于简易恶乎滋章乆用则民知适从数变则人无所措近者陛下知制敕之频防惧条科之太繁旋轸圣谟特令删定既经歴之者皆是名臣则措置之间固皆合理而诏书颁下方及于逾年后敕施行又将于累百或删去者重为条贯或已有者吏亦申明无益宪章徒繁简牍且理遵画一则吏无以欺民令或频更则人得以弄法损益之际岂不明哉古人有言利不十不变法诚谓此也况先朝求理之心陛下继明之志诏令一出夷夏同欢纵少有阙文亦无妨大体岂烦改作一致多门臣请今后有上封言事请变格法者非有大益毋改旧章庻使号令愈明刑辟渐措又理世之端审官为本审官之道用贤为先不在具员但期得俊故曰官不必偹惟其人又曰省事不如省官今国家州郡至广官员太多无益公方空蠹国用使有才者莫尽其力不肖者得容其奸请以臣所亲经证其利害臣前任苏州通判日知州乔维岳疾病独臣与判官崔端任其事次夀州通判日知州乔维岳防亡支使甘鸿渐差出独臣与推官陆文伟同官此时区分狱讼决遣文书皆得及期亦无阙事即今苏州知州通判外有职事官三员夀州知州通判外有职事官四员官员既众事分益烦増将吏之衙参添簿书之壅滞又臣本州洵阳县计户一千一百有官三员汉隂县计主户六百有官二员率皆人户凋踈路岐荒僻词讼絶少租赋甚防徒使安闲固无勤绩臣毎见知郡推官军监判官并名初等职事然有名虽知郡而事并藩方额是军监而务多州府或当要道或在邉庭其间知郡则有推官而阙判官军监则有判官而无通判监当钱谷详断刑名凡所责成莫非繁剧然其请受少于判司劳役不均贤愚共见臣请特选明干朝臣与诸路转运使相度管内州县有公事简少官属过多处并量减省所省之俸依司理司法参军例添给初等职官是则冗长之处既以减员要用之官又各加俸自然官无虚设人皆竭诚创此新规益光至理又为邦之道莫切于求贤求贤之方莫先于公举然隄防不峻则滥进之路兴宪网稍严则明敭之典废期臻多士共振宏纲臣请依唐朝故事新授常参官朝谢日并进状举官自代各随所长具言其状或以文学或以吏能或以强明或以清白务在摭实不许饰词傥所谙知无避亲党既经御览即付宰司俟至年终具名条奏在外者委诸路转运使在京者委本司长官更详其能以騐所举如荐扬既数采听非虚即为量才各加进用其后或不修操行故凟彛章则举主依法科刑以惩谬举或政绩殊异课最有加则举主随事旌酬以褒进善赏罚既信清浊自明盖采羣议则人无以私有常规则众皆知劝清源正本其在于兹臣又伏见唐太宗常召公卿谘询理体羣臣多拘近俗莫有逺谋唯独魏徴请行王道太宗既从其议果致太平中华则外户不扄四夷则重译来贡艰难屡作而缔创益新岂非盛徳在人余庆及后所致欤国家功成理定逺肃迩安万彚宅心九夷拭目以陛下之圣徳跨越古先诚冝鄙晋魏而不谈小髙光而独出行清静神明之化恢仁义慈俭之风然后舞干羽以为甲兵画衣冠以为刑辟坐明堂而朝万国登岱岳而礼百神则天下之民无声而应海外之俗不召自来矣【咸平四年二月上时知全州】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四十五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四十六   宋 赵汝愚 编   总议门   总议二   上真宗论时政      张知白   臣闻创王业期于无穷者必政事为基是以王业盛者其政事必经乆可取逺大可法然后速见治平之运窃以古今之言事者鲜不以防邉为急务故多举西北二隅攻守之事以献方略由是竒兵之谋纷然竞兴夫五行之中金为兵以五事配之则金为义兵之为用实不可去也乃知言弭兵者罪莫大焉夫戎狄者亦天地之一气耳其性贪暴恶生好杀与中国絶异是以史籍所载京师为阳而诸夏为隂盖取诸内外之义也夫阳主生物隂主杀物故知四夷扰邉不足异也在制之有道尔又和乐为阳愁苦为隂王者必先内和人心而后制四夷此崇阳抑隂之义也臣伏见去春大雪今夏暴雨稽洪范之书则系乎咎恶之文伏惟陛下自即大位日谨一日而复温厚恭肃祗畏勤俭讨论方防思广治道圣徳无缺则咎恶何从而起岂非政令之间有不便于天时者乎今夫春者发生之月也可生而不可杀也国家每嵗春夏将交之时禁止采捕是仁及鸟兽今建寅之月三元之始孟夏乃是正阳之月况正律所载有秋分已前不决死罪之制月令当春则曰无肆掠不可以隂政犯阳又曰冝行仁而不可以举义事及夏则曰挺重囚出轻系并无决死之文唐朝悉依此制若罪在十恶尤为巨蠹者则决不待时自唐氏失驭政事多隳今刑统内唯存晋天福七年敕立春立夏两日不决死罪盖以天福之间方为战国天下生灵犯罪戾抵滛刑者不可胜纪杀戮之刑仅无虚日故不可全避春夏盛徳之月止取其两日以代两季今天下毎嵗所决大辟至鲜一嵗之中凡有二十四气毎气各主十五日臣以为天下列郡毎嵗所决死罪虽不可禁春夏两季亦可以于立春立夏气至之时各禁十五日以应一孟之节全发生之阳气若罪在十恶决不待时者亦可改斩为绞以免流血之刑自余杂犯死罪者若有已断具狱可取半月外行决其邉防屯兵之地以军法从事者不在此限又按礼经季夏中气之后十五日不可以兴土功为土将用事气欲静也请诏天下毎嵗起季夏中气至立秋节半月内非邉陲防警捍敌浚城及修治隄防以御水害余并不得起创土功其整葺隳頺者不在此限臣又闻周礼六官其一曰秋官主刑又月令孟秋中气之后则命有司缮囹圄具桎梏断薄刑决小罪秋分则申严百刑斩杀必当无留有罪无或枉桡此并顺上天行肃杀之令也命使决狱多不拘于此时或在三春或当九夏虽勤恤庻狱虑有滞留其如未顺四时之令也欲望自今除盛夏仍旧防诏恤刑外毎嵗自孟秋中气之后秋分前遴选周行分道决狱如此则顺天行刑而又四方之风謡因之得以知列郡之纲条因之得以振且一嵗之中必顺令决狱与其行之于别季不若行之于此时又闻先王垂训重徳教而轻刑罚所以见王道盛也今法令之文大为时所推尚自中外由刑法而进者甚众虽有循良之吏亦改节而务刑名也然则刑法者治世之具而不可独任必参之以徳教然后可以言善治矣夫徳教之大莫若孝悌若舍此而欲使民从化是犹释舟檝而求济于无疆涯之津也故冝旌劝孝悌以厚风俗臣伏见朝廷明有诏命优恤孤穷无告之民令异其姓名别为一簿毎遇有科徭赋敛则令去重就轻蠲劳为逸斯则苏疲羸之一术也其如官吏鲜能奉行成制乡县之内因而别致惨舒若令佐尽得其人则孤穷无告之民皆得上簿不得其人则委之人吏责自乡胥徇私任情移易贫冨嗷嗷之民谁敢吐一言以伸诉必至于委弃沟壑是故将欲兴礼义先在舒民心将欲舒民心先在均贫富将欲均贫冨先在正簿书飬民之道郡踈而县亲故知百姓之长不可不精采择盖列郡之牧数至少而睿鉴可以周知宰序之任官至卑而朝廷难以徧察夫亲民之官防而不明者则失于驭下明而不防者则伤于徇私必待防明兼偹中和在躬者然后可用是故备其位者则多中乎选者弥少邦国至大也庻官至众也有人而致诸散地未可知也当其位而不使尽其心亦未可知也臣是以夙夜为国家思求人之术冝歴选周行经公举者而用之使先莅大邑试其政事朞年之间较其成绩茍能正其簿书均其户籍而孤穷之民得庇为上然后酬之以不次之恩臣又闻圣人居守文之运者将清化源在乎正儒术古之学者其书简而有限其道精而有益今之学者其书无涯其道非一是故学弥多性弥乱至于经史子集其帙殆万在于前者悉谓之古法在于编者悉谓之古书殊不知法有可法不可法也书有可传不可传也若尽使知之则可谓劳而少功博而寡要当年不能究其学累世不能穷其业今进士之科大为时所进用其选也殊其待也厚进士之学者经史子集也有司之取者诗赋防论也故就试者惧其题之不晓词之不明唯恐其学之不博记之不广是故五常六艺之意不遑探讨其所习泛滥而无着非徒不得专一又使害生其中何谓其然且羣书之中真伪相半乱圣人之微言者既多背大道之宗防者非一若使习而成功得不揉淳粹之性荡中正之气其为吏也安能分挈治柄使教令必行哉中庸曰率性之谓道脩道之谓教孔子曰性相近也习相逺也是知为儒不可不重其所习董仲舒曰春秋大一统者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谊今师异道人异论百家殊方指意不同是以上无以持一统法制数变下不知所守此仲舒议汉之失引春秋大一统之说言诸侯统于天子不得自专亦犹百家之说不得与圣教并进惧乎乱皇王之大道也今之世望汉之世其章句之学弥盛而异端之书又滋多乎数倍矣安可不定其成制哉况夫儒者之术不以广记隐奥为博学不以善攻竒巧为能文若使明行政令大立程式毎至命题考试不必使出于典籍外参以正史至于诸子之书必湏辅于经合于道者取之过此并斥而不用然后先防论后诗赋责治道之大体舍声病之小疵如是则使夫进士之流知其所习之书简而有限知其所学之文正而有要不施禁防而非圣人之书自委弃于世矣不加赏典而化成之文自兴行于世矣【咸平五年十一月上时为河阳节度判官上覧而嘉之召知白赴阙试舍人院除左正言】   上仁宗时务十一事   范仲淹   臣闻巧言者无犯而易进直言者有犯而难立然则直言之士千古谓之忠巧言之人千古谓之佞今臣勉思药石切犯雷霆不遵易进之涂而居难立之地者欲倾臣节以报国恩耻佞人之名慕忠臣之节感激而发万死无恨况臣之所言皆圣朝当行之事而未知行之者谅有以也圣人之心岂不至此盖当乎一日万几未暇余论大臣之心岂不至此盖惧乎上疑下谤未克果行臣请言之以发圣虑臣闻国之文章应于风化风化厚薄见乎文章是故观虞夏之书足以明帝王之道覧南朝之文足以知衰靡之化故圣人之理天下也文则救之以质质弊则救之以文质弊而不救则晦而不彰文弊而不救则华而将落前代之季不能自救以至于大乱乃有来者起而救之故文章之薄则为君子之忧风化之壊则为来者之资唯圣帝明王之相救在乎已不在乎人易曰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乆亦此之谓也伏望圣慈与大臣议文章之道师虞夏之风况我圣朝千载之防惜乎不追三代之髙而尚六朝之细然文章之列何代无人盖时之所尚何能独变大君有命孰不从风可敦谕词臣兴复古道更延博雅之士布于台阁以救斯文之薄而厚其风化也天下幸甚臣又闻圣人之有天下也文经之武纬之此二道者天下之大柄也昔诸侯暴武之时孔子曰爼豆之事则尝闻之圣人救之以文也及夹谷之防孔子则曰有文事者必有武备请设左右司马此圣人济之以武也文武之道相济而行不可斯须而去焉唐明皇之时太平日乆人不知战国不虑危大冦犯阙势如瓦觧此失武之备也经曰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又曰防之于未乱圣人当福而知祸在治而防乱故善安身者在康寜之时不谓终无疾病于是有节宣方药之备焉安国者当太平之时不谓终无危乱于是有教化经略之备焉我国家文经武纬天下大定自真宗皇帝之初犹有旧将旧兵多经战阵四夷之患足以御防今天下休兵二十余载昔之战者今已老矣今之少者未知战争之事人不知战国不虑危岂圣人之意哉而况守在四夷不可不虑古来和好鲜克始终唐陆贽议云犬羊同狐防为心贪而多防狡而无耻威之不悟抚之不懐虽或时有盛衰大抵常为邉患属方靖中夏未遑外虞因其乞盟遂许结好加恩防礼有欲无违而乃邀求浸多飜覆不定托因细事啧有烦言猜矫多端其斯可騐此唐人之至论也今自京至邉并无闗险其或恩信不守衅端忽作戎马一纵信宿千里若邉少名将惧而不守或守而不战或战而无功再扣澶渊岂必寻好未知果有几将可代长城伏望圣慈鉴明皇之前辙察陆贽之谠议与大臣论武于朝以保天下先命大臣宻举忠义有谋之人授以方略委之邉任次命武臣宻举壮勇出羣之士试以武事迁其等差壮士防知必懐报效列于邉塞足备非常其或自谓无虞不欲生事轻长世之防茍一时之安邉患忽来人情大骇自古兵不得帅鱼肉无殊乃于仓卒战鬪之间防卒为将豺狼竞进真伪交驰此五代之前鉴也至于尘埃之间岂无壮士冝复唐之武举则英雄之軰愿在其中此圣人居安虑危之备备而无用国家之福也惟圣意详之臣又闻先王建官共理天下必以贤俊授任不以爵禄为恩故百僚师师各扬其职上不轻授下无冒进此设官之大端也我国家累圣求理而致太平大约纪纲法象唐室以臣观之冝法唐兴之时不冝法唐衰之后唐兴之时特开馆阁以待贤俊得学士十八人声满天下此文皇飬将相之材以论道经邦而成大化也暨至中兴往往得人唐衰之后此选不盛我朝崇尚馆阁目为清华相辅之材多由此选三馆清宻古谓登瀛近嵗迁出内庭逼居坊陌非唐所谓集仙之馆也又其间校雠之职或不由科第以恩而除限以嵗年渐至清显轻十八学士之选恐非文皇飬将相之材之意也伏望圣慈与大臣议其可否重为制度以法唐兴之时而延廊庙之器此国家之大美也又諌官御史耳目之司不讳之朝冝有赏劝自陛下临政以来未闻旌一諌贠赏一御史若言而无补是选之不精言而有补岂赏之不行徒使犯顔者危缄口者安以集药石为虚言以陈丝髪为供职三载之后进退雷同臣恐天下窃议朝廷言路未广忠臣未劝将令諌官御史之徒尸素于朝非国家之福也惟圣意详之又闻先王义重君臣赏延于世大勲之后立贤为嗣余子则以才自调不使混淆而后大防一隳頽波千载凡居近位岁进子孙簮盈门冠盖塞路贤与不肖例升京朝谓之赏延无乃太甚此必前代君危臣僣之际务相姑息因为典故以至于斯又百司之人本避乡役不逾数嵗例与出官莫非贪忍之徒絶异孝亷之举使亲民政其弊如何开此二途嵗取百数无所不有实累王风恐非任官惟贤之体也人避众怨不敢上言遂令仕路纷纭禄位填委文武官吏待阙逾年贪者益砺其爪牙防者悉困于寒饿徒于礼闱之内増其艰难壮士惜年数嵗一举廼相奔竞至有讼争而况脩辞者不求大才明经者不问大防师道既废文风益浇诏令虽繁何以戒劝士无防逊职此之由其源未澄欲波之清臣未之信也傥国家不思改作因循其弊官乱于上风壊于下非国家之福也傥为长乆之防则愿与大臣特新其议澄清此源不以谤议为嫌当以治乱为意此国家之福也惟圣意详之臣闻以徳服人天下欣戴以力服人天下怨望尧舜以徳则人爱君如父母秦以力则人视君如仇雠是故御天下者徳可凭而力不可恃也伏惟皇太后陛下皇帝陛下日崇圣徳以永服天下之心若夫敦好生之志推不忍之心薄于典刑厚于恻隐在物祝网于民泣辜常戒百官勿为苛酷示天下之慈也唯圣人能之耻珠玉之玩罢组绣之贡焚晋武之雉裘出文皇之宫人少度僧尼不兴土木示天下之俭也唯圣人能之鸡鸣而起孜孜听政毎有余暇则召大臣讲议文武访问艰难此皇王之勤也唯圣人勉之贵贱亲踈赏罚唯一有功者虽憎必赏有罪者虽爱必罚舍一心之私从万人之望示天下之公也惟圣人行之自古帝王与佞臣治天下天下必乱与忠臣治天下天下必安然则忠臣骨骾而易踈佞臣柔顺而易亲柔顺似忠多为美言骨骾似强多为直諌美言者得进则佞人满朝直諌者见踈则忠臣避世二者进退何以辨之但日闻美言则知佞人未去此国家之可忧也日闻直諌则知忠臣左右此国家之可喜也伏惟圣明不可不察自古王者外防夷狄内防奸邪夷狄侵国奸邪败徳国侵则害加黎庻徳败则祸起萧墙乃知奸邪之凶甚于夷狄之患伏惟圣明常好正直以杜奸邪此致理之本也臣又闻圣人宅九重之深镇万国之望以静制动以重为威如天之髙如地之深使人不得容易而议也昨覩銮驾顺动稍频恐非深居九重静镇万国之意况进奏院报于天下天下闻之恐损威重先朝以御宇日深功成天下廵幸之费尚或諌止今继明之始圣政方新冝加忧勤深防逸豫则人心大恱天道防康不比先帝功成之年未可轻为廵幸伏望圣慈再三详览毎有顺动必循典礼以服天下之望臣又闻人主纳逺大之谋乆而成王道纳浅末之议乆而成乱政方今圣人在上贤人在侧取舍之际岂有未至然而刑法之吏言丝髪之重轻钱谷之司举锱铢之利病则往往谓之急务响应而行或有言政教之源流议风俗之厚薄陈圣贤之事业论文武之得失则徃往谓之迂说废而不行岂朝廷薄逺大之谋好浅末之议哉伏望圣慈纳人之谋用人之议不以逺大为迂说不以浅末为急务则王道大成天下幸甚臣又闻圣人之至明也临万几之事而不敢独断圣人之至聪也纳羣臣之言而不敢偏听独断则千虑或失偏听则众心必离人心离则社稷危而不扶圣虑失则政教差而弥逺故设百官而不敢独断者惧一虑之失也开言路而不敢偏听者惧众心之离也今圣政方新动思公共委任两地出入万几万几之繁能无得失乃许羣臣上言以补其阙使上无防蔽下无壅塞有以见圣人之不独断也天下幸甚然而臣下上言宻陈得失未可尽以为实而亦当深究其冝或务窥人短长或欲希防上下动摇赏罚之柄离隔君臣之情似是而非言伪而辨虽圣鉴之下能无惑焉偶动宸无益王道似此宻奏之更望圣慈深加详鉴与大臣议论可否然后施行傥宻奏之言便以为实内降处分一面施行则才谮之人縁隙而进以讦为直以诈为忠使内外相疑政教不一非致理之本也古人有言曰为君难为臣不易者其在此乎伏惟圣明不可不察又自古亲近小臣率多纎佞恃国恩宠为人阶縁公议未行私请先至如此则人皆由径政有多门伏望圣慈深为防虑以存至公之道也臣曲陋之人本无精识览前王之得失究圣朝之取舍因敢罄而陈之伏望圣慈详择一二【天圣三年四月上时为大理寺丞】   上仁宗荅诏论时政    庞 籍   臣幸辱班聨获当次对輙陈管见仰凟纩旒内揣狂愚当从震殛臣闻服忠义者皆懐爱君之意被惠养者咸蓄报恩之心故有委辂纳忠婴鳞陈諌义烈所激无故殒身而况生逢盛隆身事明圣丁宁诏防责其尽言非臣韬黙之秋实臣罄励之日也防惟皇帝陛下倚祖宗之淳熈承慈圣之保祐积德弥盛渉道日深罄天咸寜而自谓未乂在理必照而退托不明招尊骾臣虚受谠议不吝过举恩广日新此前王之所难而陛下之所易实九庙无疆之福四海永安之基也臣是敢竭至陋之识揣当今之冝可补圣治之万一者条之如左伏以推诚任人则布腹心而事上懐疑待下则显形迹以避嫌腹心布则下无隠情形迹显则义乖至理夫古今之事固有形近私而实公者祁奚内举其子而见褒前典亦有形近公而实私者王莽亲戮其息而终成大盗是故王者察臣之心而任之推已之诚而信之则内竭其公外宣其力矣是以唐虞之朝兴羣臣之逊而不为比周东汉之世立三互之法而无救衰弱故推诚之益如彼而懐疑之损若此谨按唐文皇之世或言魏元成阿党者按騐无状温彦博奏其不存形迹逺避嫌疑元成奏曰君臣上下同遵此路则邦之兴亡或未可知文皇矍然改容曰吾已悔之故贞观之治与三代同风又宪宗之时皇甫湜应制举防语切直王涯是其舅时为翰林学士任当覆防不以舅甥之嫌而收之为贵幸者所怒及贬涯虢州司马以湜之盛才而尚不免亲累故元和之政不至于太平此乃推诚懐疑之效也臣愚窃窥今日似懐疑而待下矣羣臣似皆存形迹以避嫌矣陛下疑羣臣之私也臣下必有挟私徇情以致陛下之疑者也臣又谓当考其状实退之罪之可也未闻任之而疑疑之而任也书曰任贤勿贰又曰疑谋勿成此之谓也而言事之臣知陛下之有疑也当以理道分判公私昭然不惑使朝廷推至诚广至公荡然无猜以至于大同也夫宓子贱古之一县令耳推诚于下而吏不忍欺况国家精择信臣置之左右茍推心任之自非囬邪奸佞孰不竭心仰醻倚属也安可谓推诚不可行于今乎臣窃度今之言事者皆迎揣上意指似是之事以成其疑是致上之益疑也则其意似欲陛下悉疑于下自取信于圣心以利其身也不然夫岂不知疑之害治也臣恐防疑不巳则上不知所信畏避不已则下无所推公公信两亏事将安决伏惟陛下至圣至明臣愿陛下推至诚广至公察情伪以臻太平之治臣又闻万几之务所应至众四海之大所揔至广必在乎立画一之法守不紊之条持其权纲擥其要命此帝王所以不劳而制天下也是故以一制众则多至而益整以繁应广则虽乆而必乱故曰法不一则朋党生若然则发号施令可得二三哉臣伏见去年十月十七日及二十七日宣传圣防令羣牧司借支带甲马二疋并随行草料与新差保州廵检都监杨懐愍本司为准大中祥符五年宣头节文今后应有臣寮及使臣脚下已有官马因差遣并不得乞借官马碍此条贯遂具劄子于十二月二日进呈得防祗令赐马一疋自备草料枢宻院出防宣头之次至三日又传圣防却令借带甲马二疋随行十七日内为一小事四防宣防三令借马二疋一令赐马一疋本司不知所从遂再具进呈当月十六日批防圣防云已赐与马其劄子更不行方敢依准宣头指挥且枢宻院是陛下枢宻发命之司也得防画依方防宣命于外颁行之次陛下又以传宣冲之以在京之司职连大臣则可以进呈更改若踈逺之地使何所依从夫一州之守一邑之宰若政令不一尚有受其弊者况一人之威天下之大茍命令二三安得不虑乎且号令如汗汗出而不返者也故曰安危在出令安危所系得不谨乎蜀相诸葛亮有云宫中府中皆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冝异同此实先代名臣之言也矧今寰防之大咸遵一轨岂冝号令之发自啓多门万一处置大事亦如此比恐致不虞以成后悔此遂事既往诚不当言臣愿陛下谨号令于此后耳臣又闻守文之体必遵于制度御下之方在谨于宪法制度定则贵不敢骄盈贱不敢逾越宪法正则寛不舍有罪猛不及无辜释此二者虽尧舜不能治天下也唐文宗尝言为国之道致治甚难宰相李石对曰朝廷法令行则易此要言妙道也故法行则君主重法废则朝廷轻轻重之理安危之机乎夫祖宗垂宪轨迹具在固不可改也所可改者请以医者喻之夫药所以攻疾也若疾证已移不应但守故药必更方易剂随其所移而攻之则疾应而痊矣法所以塞奸也若奸源已迁不应但守旧法必更条易科随其所迁而塞之则奸息而政明矣其不可改者亦请以医者喻之夫三部之脉四时之气五药之性针灸之法更歴古今孰可变改也若制度之设尊君卑臣同文一轨防逾僭塞侥幸虽前王后帝亦不可改易也凡人见法令之有改者遂谓制度之皆可易也此世之所以多违越之人也防惟国家以圣继圣典章开具垂之无穷自中书枢宻院下至百司政教所行皆有成宪守而勿失可致治平况祥符中敕文应臣僚上殿奏事不得批依奏并批送合属中书枢宻院等处以先帝睿明升平在运小大之政无不洞晓尚不欲便行依可而必令有司奏覆者盖恐破改旧制开啓幸门故也抑又先帝之深意不独自守法度而已诚欲垂之训典兾陛下遵之也臣伏见顷来传宣内防嵗有増多夫求丐之人若事合旧典理非所创则虽下有司不忧不行其背违定制创起新例者下于有司必碍法而不可行故须求传宣内防期于必遂是则因一传防废一制度传防不已嵗月寖深臣恐制度存者无几制度削则纪纲壊纪纲壊则上下之分何所检局此臣所以日夜为朝廷惜之也臣愿陛下事无大小皆送有司覆奏则事机必当而典制常存矣然帝王行法必从近始使左右贵戚畏而不犯犯而不舍则天下孰敢轻重哉夫左右之臣贵宻之戚出入禁闼绸缪宠遇凡常之见所望惟恩望恩不已骄怨渐积诸葛亮所谓宠之以位位极则贱顺之以恩恩竭则慢夫有贱位之心继以慢恩之意未有不猖蹶逾检纵肆无惮者矣过恶既盈然后寘之文法此前代之亡身覆族者皆由骄之太过制之不早故也所谓将欲福之适足祸之不若以义而断其恩以法而制其渐知有过不舍则大过不生矣知无故不赏则侥望自息矣诸葛亮所谓威之以法法行则知恩限之以爵爵加则知荣是也使其操履自守常有惧祸之心宠渥所被必懐感恩之意永保元吉与国同休岂非王者待左右亲戚之至仁乎孰若养成痈疽使至决溃也臣顷为开封府兵曹参军伏见王世融因殴本府客司军将仇保法当赎铜特勑勒任且仇保京府一走吏耳世融贵戚之子也陛下责其横恣越法停官此实国家用法之至当而保全戚里之深心也若陛下制驭左右贵戚皆如世融则何患法不行而人不畏乎况此数年事耳固未忘于圣心近闻作坊料物库监官连宫掖之戚侵盗官物事发而逃三司案捕之次防防不令穷究此非臣本职得自风传万一有之未为美事陛下何不使推穷其事付之于法俟其知过后或因赦文稍加收叙或以衣食豢养不使任职若因而悛改是陛下再造其身也此乃公法不屈私恩亦隆臣切惑圣断异于曩时也计过则此重而彼轻也论属则彼亲而此踈也议罪则彼加法而此贷刑也臣恐中外有或效之者防之以法是同罪异罚矣因而寛之是法宪废矣昔汉武时隆虑公主病因以金千斤钱千万为子昭平君豫赎死罪上许之隆虑公主卒昭平君骄醉杀人廷尉请论武帝曰法令者先帝所造也用弟故而诬先帝之法吾何面目入髙庙乎又下负万民乃可其奏哀不能自止且隆虑帝妹也昭平帝婿也复已许其赎死而终不贷贳者盖食言之媿小而废法之失大也故臣愿陛下谨法制以齐中外也谨览诏文云规朕躬之过失臣伏惟陛下体仁圣之姿躬孝睦之徳鉴照古昔包举艺文屏絶防畋不迩声乐奨用忠直斥逺佞邪此天下家晓而户知矣然日月不能无薄食之过唐尧不能无哲惠之难故懐多福者小心累大徳者细行臣是敢竭愚虑塞明诏又云陈宰政之阙遗伏以执政之本在内铨择庻官在外安集百姓今官吏非其人而旷弛之政渐盛考课不得其实而升黜之典或滥夫官吏之体奉公束手以为要胥史之性舞文规利以为资官吏不严则胥史纵胥史纵则法令壊法令壊则民受此必然之理也夫欲外律郡国当先自京师故曰京邑翼翼四方是则今京任之官以寛纵法制为大体以姑息胥史为美名此已相沿积习矣或有以公防下者则羣胥百计而动摇之诚能动揺则来者为戒虽有公心干略安敢施为乎伏见祥符县令检下稍峻羣胥相率逃去寻而罢其县事是动摇之计行矣况近年来任京职者多狥其私便罕责于才实按局废弛蠧弊増深而今之奉公稍矫前失朝廷不责狡胥之隂计而戒官吏之峻整臣恐自此孰敢尽公操法束缚羣下乎百司观之孰不效之乎百司之胥既效之而危其上百司之官亦戒之而纵其下上危下纵乆而风成此为胥史谋则得矣为公家谋何有哉使四方闻之莫可则矣臣愿朝廷速变此风无使成俗要在择人而任责之行法无听羣党动揺之也又考课之制偹存令典景行功罪不容隠私今内外之官虽有课歴率无实状盖由刺举之官或昧于察防或狥于私曲推劳举过多失公实意有发擿则果桃成赃情在容掩则吞舟漏网考课之司但据课歴以入升殿之科无縁察其真伪夫刚正之吏彊猾所以为仇则孤立而多患贪黩之夫奸智足以自卫则有党而寡祸故有干亷在公而偶罹文法者考司即为有过而防殿之典行矣诛剥害民而赃状不露者考司即为无瑕而升赏之恩及矣如此则防之或在非辜既无以戒恶赏之或在有罪又无以观能实由任选之道不精阿纵之法不严察举之官不惧故也臣愿朝廷立严制去弊风此乃铨择之阙也又国之用度节俭为先节俭行于上则府库实于内虽逢灾沴之数水旱之困上有赈救之备则民无流亡之悲今财赋益屈而土木之功不息浮冗之费日増储蓄寡备而荒沴之民屡困赒恤之恩不时此辅臣固当苦言陈諌罢土木削浮冗以存济之此乃安集之阙也傥陛下不轻小臣之言曲加裁择诚能察情伪审号令谨法制然后责辅臣之公正者推择天下才行而任之嫌疑之私既去至公之风自行名实不乱赏罚必当官曹严整纪纲振张则诏防所谓囬邪朋比阿私恣横请托贪残冝自息矣止土木之功去浮冗之费则失业之民有以济矣臣闻明王圣主好闻其过忠臣孝子言无隠情至于讳有司悼后害皆非人臣之节也敢效百虑兾补万分幸当责言之辰罔避论输之律实祈英睿照其悃诚【天圣七年四月上时为羣牧判官】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四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四十七   宋 赵汝愚 编   总议门   总议三   上仁宗荅诏条陈十事   范仲淹   臣伏奉手诏今来用韩琦范仲淹富弼皆是中外人望不次抜擢韩琦暂往陜西范仲淹富弼皆在两地所宜尽心为国家诸事建眀不得顾避兼章得象等用心忧国足可商量如有当世急务可以施行者并须条列闻奏副朕拔擢之意者臣智不逮人术不通古岂足以奉大对然臣蒙陛下不次之擢预闻政事又诏意丁宁臣战汗惶怖曾不获逊臣闻歴代之政乆皆有弊弊而不救祸乱必生何哉纲纪寖隳制度日削恩赏不节赋敛无度人情惨怨天祸暴起惟尧舜能通其变使民不倦易曰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乆此言天下之理有所穷塞则思变通之道既能变通则成长乆之业我国家革五代之乱富有四海垂八十年纲纪制度日削月侵官壅于下民困于外夷狄骄盛冦盗横炽不可不更张以救之然则欲正其末必端其本欲清其流必澄其源臣敢约前代帝王之道求今朝祖宗之烈采其可行者条奏愿陛下顺天下之心力行此事庻防法制有立纲纪再振则宗社灵长天下蒙福一曰眀黜陟臣观书曰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眀然尧舜之朝建官至少尚乃九载一迁必求成绩而天下大化百世之后仰为帝范我祖宗朝文武百官皆无磨勘之例唯政能可旌者擢以不次无所称者至老不迁故人人自励以求绩效今文资三年一迁武职五年一迁谓之磨勘不限内外不问劳逸贤不肖并进此岂尧舜黜陟幽眀之意耶假如庶僚中有一贤于众者理一郡县领一务局思兴利去害而稍有为也众皆指为生事必嫉之沮之非之笑之稍有差失随而挤防故不肖者素餐尸禄安然而莫有为也虽愚暗鄙猥人莫齿之而三年一迁坐至卿监丞郎者厯厯皆是谁肯为陛下兴公家之利救生民之病去政事之弊葺纲纪之壊哉利而不兴则国虚病而不救则民怨弊而不去则小人得志壊而不葺则王者失权贤不肖浑淆请托侥幸迁易不已中外茍且百事随废生民乆苦羣盗渐起劳陛下旰昃之忧者岂非官失其政而其危耶至若在京有司金谷浩瀚权势子弟长为占据有虚食廪禄待阙一二年者暨临事局挟以势力岂有恪恭其职使祖宗根本之地纲纪日隳故在京官司有一员阙则争夺者数人其外任京朝官则有私居待阙动逾嵗时往往到职之初便该磨勘无一勤效例防迁改此则人人因循不复奋励之由也臣请特降诏书今后两地臣僚有大功大善则特加爵命无大功大善更不非时进秩其理状循常而出者只守本官不得更带美职应京朝官在台省馆阁职任在审刑大理寺开封府两赤县国子监诸王府并因保举及选差监在京重难库务者并须在任三周年即与磨勘若因陈乞并于中书审官院愿求在京差遣者与保举选任不同并须干当通计及五周年方得磨勘如此则权势子弟肯就外任各知艰难亦有后来之人因此植立可以进用如今日已前受在京差遣已干当者且依旧日年限磨勘其未曽交割干当却求外任者并聴其外任京朝官到职干当及三年者与磨勘内前任干当年月日其公程日限并非因陈乞而移任在道月日及陞朝官在京月日并令通计其逺官近地劳逸不同并在假待阙及公程及住滞或因公事非时移替在道月日委有司别行定夺闻奏如任内有私罪并公罪徒巳上者至该磨勘日具情理轻重别取进止其庶寮中有髙才异行多所荐论或异畧嘉谋为上信纳者自有特恩进改非磨勘之可滞也又外任善政着闻有补风化或累讼之狱能辨寃沈或五次推勘人无翻讼或劝课农桑大获美利或京城库务能革大弊惜费钜万者仰本辖保眀闻奏下尚书省集议为众所许则列状上闻并与改官不隔磨勘或有异同各以所执取旨出于圣断仍请诏下审官院流内铨尚书考功应京朝官选人逐任得替眀具较定考绩结罪闻奏内有事状猥滥并老疾愚昧之人不堪理民者别取进止已上磨勘考绩条件该説不尽者有司比上闻如此则因循者拘考绩之限特达者加不次之赏然后天下公家之利必兴生民之病必救政事之弊必去纲纪之壊必葺人人自劝天下兴治则前王之业祖宗之权复振于陛下之手矣其武臣磨勘年限委枢宻院比附文资定夺闻奏二曰抑侥幸臣闻先王赏延于世诸侯有世子袭国公卿以徳而任有袭爵者春秋讥之及汉之公卿有封爵而殁立一子为后者未闻余子皆有爵命其次宠待大臣赐一子官者有之未闻每嵗有自荐其子弟者祖宗之朝亦不过此自真宗皇帝以太平之乐与臣下共庆恩意渐广大两省至知杂御史以上每遇南郊并圣节各奏子充京官少卿监奏一子充试衔其正郎带职员外郎并诸路提防刑狱以上差遣者每遇南郊奏一子充斋郎其大两省等官既奏得子充京官眀异于庻僚大示区别复更每嵗奏荐积成冗官假有任学士以上官经二十年者则一家兄弟子孙出京官二十人仍接次陞朝此滥进之枢极也今百姓贫困冗官至多授任既轻政事不举俸禄既广刻剥不暇审官院常患充塞无阙可补臣请特降诏书今后两府并两省官等遇大礼许奏一子充京官如奏弟侄骨肉即与试衔外每年圣节更不得陈乞如别有勲劳着闻中外非时赐一子官者系自圣恩其转运使及边任文臣初除授后合奏得子弟身事者并到任三年无遗阙方许陈乞如三年内非次移改者即许通计三年陈乞三司副使知杂御史少卿监以上并同两省遇大礼各奏荐子孙其正郎带职员外郎并省府推判官外任提防刑狱以上遇大礼合该奏荐子孙者须是在任及二周年方得陈乞已上有该说不尽者委有司比闻奏如此则内外朝臣各务乆于其职不为茍且之政兼抑躁动之心亦免子弟充塞铨曹与寒畯争路轻忽郡县使生民受弊其武臣入边上差遣并大礼合奏荐子弟者乞下枢宻院详定比闻奏又国家开文馆延天下英才使之直秘庭覧羣书以待顾问以养器业为大用之备今乃登进士髙第者一任才罢不以能否例得召试而补之两府两省子弟亲戚不以贤不肖辄自陈乞馆阁职事者亦得进补太宗皇帝建崇文院秘阁自书碑文重天下贤才也陛下当思祖宗之意不宜轻之臣请特降诏书今后进士三人内及第者一任回日许进干教化经术文字十轴下两制看详作五等品第中第一第二等者即赐召试试又优等即补馆阁职事两府两省子弟并不得陈乞馆阁职事及读书之御史台书一时弹劾并谏院论奏如馆阁阙人即委两地举文有古道才堪大用之士连名同举并两制列书表章称荐以充其职如此则馆阁职事更不轻授足以起朝廷之风采绍祖宗之本意副陛下遴选矣三曰精贡举臣谨按周礼鄊大夫之职各教其所治三年一大比考其徳行道艺乃献贤能之书于王【贤谓有徳行能谓有道艺】王再拜受之登于天府【天府太庙之寳藏也】盖言王者举贤能所以上安宗社故拜受其名藏于庙中以重其事也乡大夫之职废既久矣今诸道学校如得名师尚可教人六经传治国治人之道而国家乃专以辞赋取进士以墨义取诸科士皆舍大方而趋小道虽济济盈庭求有才有识者十无一二况天下危困乏人如此将何以救之乎教以经济之业取以经济之才庶可救其不逮或谓救弊之术无乃后时臣谓四海尚全朝谋而夕行庶乎可济安得晏然不救坐俟其乱哉臣请诸路州郡有学校处奏举通经有道之士专于教授务在兴行其取士之科即依贾昌朝等起请进士先策论而后诗赋诸科墨义之外更通经旨使人不专辞藻必眀理道则天下讲学必兴浮薄知劝此最为至要近欧阳修蔡襄更乞逐场去留贵文巻少而考较精臣谓尽令逐场去留则恐旧人扞格不能创习防论亦不能旋通经旨皆忧弃遗别无进路臣请进士旧人三举已上者先防论而后诗赋许将三文巻通考互取其长两举者皆是少年足以进学请逐场去留诸科中有通经旨者至终别问经旨十道如不能命辞而对则于知举官员前讲说七通者为合格不防经旨者三举已上即逐场所对墨义依自来通粗施行两举初举者至于终日须八通者为合格又外郡解发进士诸科人本乡举里选之式必先考其履行然后取以艺业今乃不求履行唯以词藻墨义取之加用封弥不见姓字实非乡里举选之本意也又南省考试举人一塲试诗赋一塲试防人皆精意尽其所能复考较日乆实少舛谬及御试之日诗赋文论共为一既声病所拘意思不逺或音韵中一字有差虽生平苦辛即时摈逐如音韵不失虽末学浅近俯拾科级既乡举之处不考履行又御试之日更拘声病以此士之进退多言命运而不言行业眀君在上固当使人以行业而进而乃言命运者是善恶不辨而归诸天也岂国家之美事哉臣请重定外郡发解条约须是履行无恶艺业及等者方得解荐更不封弥试巻其南省考试之人已经本乡询考履行却须封弥试巻精考艺业定夺等第进入御前选官覆考重定等第讫然后开看南省所定等第内合同姓名偶有髙下者更不移改若等第不同者人数必少却加封弥更宜两地参较然后御前放榜此为至当内三人已上即于髙等人中选择圣意取放其考较进士以防论髙词赋次者为优等防论平词赋优者为次等诸科经旨通者为优等墨义通者为次等已上进士诸科并以优等及第者放选注官次等者守本科选限自唐以来及第人皆守选限国家以収复诸国郡邑乏官其新及第人权与放选注官今来选人壅塞宜有改革又足以劝学使其知圣人治身之道则国家得人百姓受赐四曰择官长臣闻先王建侯以共理天下今之刺史县令即古之诸侯一方舒惨百姓休戚实系其人故厯代盛眀之时必重此任今乃不问贤愚不较能否累以资考陞为方面懦弱者不能检吏得以蠹民强干者唯是近名率多害物邦家之本由此凋残朝廷虽至忧勤天下何以苏息其转运使并提防刑狱按察列城当得贤于众者臣请特降诏书委中书枢宻院且各选转运使提防刑狱共十人大藩知州十人委两制共举知州十人三司副使判官同举知州五人御史台中丞知杂三院共举知州五人开封知府推官共举知州五人逐路转运使提防刑狱按察列城各同举知县县令共十人逐州知州通判同举知县县令共二人得前件所举之人举主多者先次差补仍指挥审官院流内铨今日以后所差知州知县县令并具合入各人歴任功过举主人数闻奏委中书看详委得允当然后引对如此举择则诸道官吏庶几得人为陛下爱惜百姓均其徭役寛其赋敛各获安寜不召祸乱天下幸甚五曰均公田臣闻易曰天地养万物圣人养贤以及万民此言圣人养民之时必先养贤养贤之方必先厚禄禄厚然后可以责亷隅安职业也皇朝之初承五代乱离之后民庶凋弊时物至贱暨诸国収复天下郡县之官少人除补至有经五七年不替罢者或才罢去便入见阙当物价至贱之时俸禄不辍士人之家无不自足咸平已后民庶渐防时物遂贵入仕门多得官者众至有替后守选一二年又授官待阙一二年者在天下物贵之后而俸禄不继士人家鲜不穷窘男不得婚女不得嫁防不得葬者比比有之复于守选行阙之日衣食不定贷债以茍朝夕到官之后至有冐法受赃賖贷度日或不耻贾贩与民争利既为负罪之人不守名节吏有奸赃而不敢发民有豪猾而不敢制奸吏豪民得以侵暴于是贫弱百姓理不得直寃不得诉揺役不均刑罚不正比屋受弊无可奈何由乎制禄之方有所未至真宗皇帝思深虑逺复前代职田之制使中常之士自可守节婚嫁以时防葬以礼皆国恩也能守节者始可制奸赃之吏镇豪猾之人法乃不私民则无枉近日屡有臣寮乞罢职田以其有不均之谤有侵民之害臣谓职田本欲养贤縁而侵民者有矣比之衣食不足壊其名节不能奉法以直为枉以枉为直众怨思乱而天下受弊岂止职田之害耶又自古常患百官重内而轻外唐外官月俸尤更丰足簿尉俸钱尚二十贯今窘于财用未暇増复臣请两地同议外官职田有不均者均之有未给者给之使其衣食得足婚嫁防葬之礼不废然后可以责其防节督其善政有不法者可废可诛且使英俊之流乐于为郡邑之任则百姓受赐又将来升擢多得曽经郡县之人深悉民隠亦化之本也惟圣慈深察天下幸甚六曰厚农桑臣观书曰徳惟善政政在养民此言圣人之徳惟在善政善政之要惟在养民养民之政必先务农农政既修则衣食足衣食足则爱肤体爱肤体则畏刑罸畏刑罸则盗冦自息祸乱不兴是圣人之徳发于善政天下之化起于农桑故诗有七月之篇陈王业也今国家不务农桑粟帛常贵江浙诸路嵗籴米二百万石其所籴之价与辇运之费每嵗共用钱三百余万贯文又贫弱之民困于赋敛嵗伐桑枣鬻而为薪劝课之方有名无实故粟帛常贵府库日虚此而不谋将何以济臣于天下农利之中粗举二三以言之且如五代羣雄争覇之时本国嵗饥则乞籴于隣国故各兴农利自至丰足江南旧有圩田每一圩方数十里如大城中有河渠外有门闸旱则开闸引江水之利潦则闭闸拒江水之害旱潦不及为农美利又浙西地卑常苦水沴虽有沟河可以通海唯时开导则潮泥不得而堙之虽有堤塘可以御患唯时修固则无摧坏臣知苏州日防检簿书一州之目田系出税者三万四千顷中稔之利每畆得米二石至三石计出米七百余万石东南每嵗上供之数六百万石乃一州所出臣询访髙年则云曩时两浙未归朝廷苏州有营田军四都共七八千人专为田事导河筑堤以减水患于时民间钱五十文籴白米一硕自皇朝一统江南不稔则取之浙右浙右不稔则取之淮南故慢于农政不复修举江南圩田浙西河塘大半隳失东南之大利今江浙之米石不下六七百文足至一贯文省比于当时其贵十倍而民不得不困国不得不虚矣又京西路有卑湿积潦之地旱年国家特令开渠决之开决之后水患大减今罢役数年乆已堙塞复将为患臣请每嵗之秋降敕下诸路转运司令辖下州军吏民各言农桑之间可兴之利可去之害或合开河渠或筑堤堰陂塘之类并委本州军选官计定工料每嵗于二月间兴役半月而罢仍具功绩闻奏如此不絶数年之间农利大兴下少饥嵗上无贵籴则东南嵗籴辇运之费大可减省劝课之法宜选官讨论古制取其简约易从之术颁赐诸路转运使及面赐一本付新授知州知县县令等此养民之政富国之本也七曰修武备臣闻古者天子六军以宁邦国唐初京师置十六将军官属亦六军之义也诸道则开折冲果毅五百七十四府以储兵伍每嵗三时耕稼一时习武自贞观至于开元百三十年戎臣兵伍无一逆乱至开元末聴匪人之言遂罢府兵唐衰兵伍皆市井之徒无礼义之教无忠信之心骄蹇凶逆至于防亡我祖宗以来罢诸侯权聚兵京师衣粮赐赏丰足经八十年矣虽已困生灵虚府库而难于改作者所以重京师也今北疆为梗边备未撤京师卫兵又多逺戍或有仓卒辇毂无备此大可忧也逺戍者防边陲之患或缓急抽还则外御不严戎狄追奔便可直趋闗辅新招者聚市井之辈而轻嚣易动或财力一屈请给不充则必散为羣盗今生民巳困无可诛求或连年凶饥将何以济赡军之防可不预图若因循过时臣恐急难之际宗社可忧臣请宻委两地以京畿见在军州同议有无阙数如六军未整须议置兵则约唐之法先于畿内并近辅州府召募强壮之人充京畿卫士得五万人以助正兵足为疆盛使三时务农省给赡之费一时教战可防虞外患其召募之法并将校次第并先宻切定夺闻奏此实彊兵节财之要也京畿近辅召募卫兵巳成次第然后诸道仿此渐可施行惟圣慈留意八曰减徭役臣闻汉光武建武六年诏曰夫张官置吏所以为人也今戸口耗少而县官吏职所置尚防其令司隶州牧各实所部减省吏员县国不足置长吏可并合者上大司徒大司空二府于是条奏并省四百余县天下至治臣又观西京图经唐防昌中河南府有戸十九万四千七百余戸置二十县今河南府主客户七万五千九百余户仍置一十九县【主户五万七百客户二万五千二百】巩县七百户偃师一千一百户逐县三等而堪役者不过百家所供役人不下二百数新旧循环鳏寡孤独不能无役西路之民最为穷困臣请因后汉故事遣使先往西京并诸邑为十县其所废之邑并改为镇令本路举文资一员董防酤闗征之利兼烟火公事所废公人除归农外有愿居公门者送所存之邑其所存邑中役人却可减省归农则两不失所西京并省稍成伦序则行于大名府然后遣使诸道依此施行仍先指挥诸道防团州已下有使州两院者皆为一院公人愿去者各放归农职官防可给本城兵士七人至十人替人力归农其乡村耆保地里近者亦令并合能并一保亦减役十余户但少徭役人自耕作可期富庶九曰覃恩信臣窃覩国家三年一郊天子斋戒衮冕谒见宗庙乃觐上帝大礼既成还御端门肆赦天下曰赦书日行五百里敢以赦前事言者以其罪罪之欲其王泽及物之速也如此今大赦每降天下欢呼一两月间钱谷司有督责如旧桎梏老幼籍没家产至于寛赋敛减徭役存恤孤贫振举滞淹之事未尝施行使天子及民之意尽成空言有负圣心损伤和气臣请特降诏书今后赦书内宣布恩泽有所施行而三司转运司州县不切遵禀者并从违制徒二年断情重者当行刺配应天禧年以前天下欠负不问有无侵欺盗用并与除放违者仰御史台提防刑狱司常切觉察纠劾无令壅遏臣又闻易曰先王以省方观民设教故有巡狩之礼今不可复行而民隠无穷天听甚逺臣请降诏中书今后每遇南郊赦后精选臣寮徃诸路安抚察官吏能否求百姓疾苦使赦书中所及民事一一施行天下百姓莫不幸甚十曰重命令臣闻书曰慎乃出令令出惟行准律文诸被制书有所施行而违者徒二年失错者杖一百又监临主司受财而枉法者十五疋绞盖先王重其法令使无敢动揺将以行天下之政也今覩国家每降宣敕条贯烦而无信轻而弗禀上失其威下受其弊盖由朝廷采百官起请率尔颁行既昧经常即时更改此烦而无信之验矣又海行条贯虽是故违皆从失坐全乖律意致壊大法此轻而弗禀之甚矣臣请特降诏书今后百官起请条贯令中书枢宻看详防议必可经乆方得施行如事干刑名者更于审刑大理寺究明防法律官员参详起请之词删去繁冗裁为制敕然后颁行天下必期遵守其冲改条贯并令缴纳免致错乱误有施行仍望别降敕命今后逐处当职官吏亲被制书及到职后所受条贯敢故违者不以海行并从违制徒二年未到职已前所降条贯失于检用情非故违者并从本条失错断杖一百余人犯海行条贯不指定违制刑名者从失坐若条贯差失于事有害逐处长吏别见机防须至便宜而行者并须具縁由闻奏委中书枢宻院详察如合理道即与放罪仍便相度别从更改【庆厯三年九月上时为参知政事特降诏督促又开天章阁召对赐坐给笔札使防于前仲淹与富弼皆皇恐避席退而列上此奏时上方信向仲淹等称述其说当着为令者皆以诏书画一次第颁下独府兵辅臣共以为不可而止】   上仁宗荅诏条画时务   曽公亮   臣今月十六日面奉御札曰朕承祖宗大业頼文武良臣夙夜兢兢期底于治间者西陲御备天下驿骚趣募冗兵急调军食虽常赋有増而经用不给累嵗于兹公私匮乏加以承平寖乆仕进多门人浮政滥员多阙少滋长奔竞縻费廪禄又牧守之职以惠绥吾民而罕闻奏最将帅之任以威伏四夷而艰于称职岂制度未立不能变通于时邪岂简擢靡臻不能劝励于下邪西北多故敌态难常献竒谲空言者多陈悠乆实効者少备豫不虞理当先物朕思济此急务罔知所从以卿硕望故兹访逮躬伫条画臣才识浅陋仰膺圣问谨昧死条对上进   一伏覩诏书谓间者西陲御备天下驿骚趣募冗兵急调军食虽常赋有増而经用不给累嵗于兹公私匮乏此实方今之先务也臣窃谓国家经用不给者非有他焉由冗兵之所耗食也朝廷所以未能斥减者岂不为防边三路尚须屯戍疆塞广袤用之犹且不足乎臣计今疆塞未多于建隆开寳之年是时外捍夷狄内有河东西蜀江南岭南之戍而所蓄禁兵止十二万而已至干徳中两川江岭已平则又减二万太宗尽有天下所添之兵才三十余万真宗初年亦止三十八万至干兴中始及八十余万以此知兵少则训习齐一所向无敌兵多则杂冗难齐所施寡效其理甚眀也今乃自庆歴以来既广招募又升厢军为禁军凡縂一百余万然而用之罕闻成功者非独将佐之不武由所用之卒不精尔不精之由无他在乎多而不得齐一也而况广费廪给竭天下之财力可不深虑乎臣以谓事已乆定非可旦暮措置须用数年图之可籍见兵之数专委信臣精加选择取力伉健轶羣超等一夫可以敌二三者别为部伍俾如太宗及真宗初年三十八万之数改立名额练为精卒付于善将后有亡逸亦用此格招填使之捍边是用精良之少而代疲冗之多安得不足也而况二宗之制未逺哉其余疲软老耄则散屯东南阙兵之郡就食贱谷有亡逸者更不招补数年之内十必减四十年之内必可消弭不唯减天下之蠧耗实亦得精兵以为用也方今二虏衰弱兵械休息朝廷不速图之则臣恐小有水旱粮饷微梗则陛下焦心旰食于上矣图之实宜早焉若舍此为计是皆迂论臣又窃闻宣毅兵乆为东南之弊料上封者言之多矣况南方小郡有举城无二三千户者乃置禁兵数百坐食膏血官不得人往往为患自昔祖宗之制东南诸州唯迭遣厢军屯驻至于藩镇则量加禁兵驻泊以为旁郡式遏行之甚乆颇适事要止从庆歴之初创置此兵今诸路转运供亿艰苦逺郡官吏惮于统制臣以谓除京东西路外其余诸路悉可罢废拣入别军其老弱者令入本城役作唯一路藩镇许拣留千人依旧教阅以镇遏旁郡此又减费弭患之一端也臣仍愿自今置废兴作须枢臣熟议毋得不问财赋而专有添创如庆歴初年之失臣伏闻祖宗旧制三司每季供粮草文帐一本赴枢宻院夫枢宻不主财赋而使供帐者是欲置废兵马常使与刍粮照对也往嵗枢臣不练事体称粮草本属中书宻院供帐乆为闲冗乞自今罢之则知枢宻总兵自来罕问粮草之有无如此谋国岂天下取安之计也今圣虑轸及中外大幸愿陛下毕举而行之使太平可致也   一伏覩诏书谓承平寖乆仕进多门人浮政滥员多阙少滋长奔竞縻费廪禄此诚方今之大患也臣不敢逺引前代请以唐制眀之贞观中太宗平定天下创立法度是时文武定员唯六百四十三员天下不为不治法度不闻不立也至永徽神龙中方内已宁朝纲已备髙宗不能遵守太宗之业遂容滥官于员之外既置员外员外之上又置同正及武后乱政又増置员外官二千余员是时朝廷益多事纲纪益隳壊官之防简盖利害眀矣臣且闻景祐中审官三班流内铨吏员之数已多于祥符景徳之日今则比方景祐中又多一倍臣甞原之盖由寳元以来陜西用兵或献方略或陈武伎或因边臣荐引【自经畧部管已下每出并奏命有司胥吏诸班人权授管部】或以微劳録用擢军班之材勇开进纳之恩限所以三班余曹官倍景祐之数也又如崇班已上谓之内朝臣祖宗所置本无数年磨勘之制多因功绩乃与迁转止因朝廷宰相寡谋啓此侥幸诸司使额遂为殽杂也故臣之冗基自京官按真宗朝铨司磨勘选人每甲止见一员一月不过三四甲亦无逐甲皆转是一月之内转是官者一二而已率皆考任已多绩状可取始被此选近嵗每间日见磨勘选人一员二年已来改为数日一见每见五员尽得改转甫及三载又升朝序故审官员阙渐见不足差拟此审官三班铨曹之蠧根也夫古之职官则今之差遣职任是也皆居有曹局局有员数固不可得而多也陛下若欲鉴累世之失大有改为臣请自三省官及横行诸使已下并按旧典议定员数如御史台官是也于旧员之外量数加置以备出使员额之外一不许置有劳当擢者但容遇阙先补唯军功重任始得越此迁转立制既定虽有近幸侥逾亦无由进矣陛下若重于改作但薄欲惩创则臣请自今应进纳人直除七品上佐官不令莅事废方畧之举臣寮保荐弟侄者他日犯罪与同罪举官之例诸司禁补额外正名大臣不得奏任门客常从限边臣之荐引汰赏功之泛滥每嵗经学之选素未精核不通义理止诵空文施于政事实非有益请用庆歴四年张方平等重定贡举条约则滥进者少矣诸司人吏在地司【司农粮料兵部之类】本无异劳而例得迁资减选请一切罢之则选限有常矣如此则入流之路稍隘也至若铨司引见之式枢宻三班磨勘之例祖宗旧制可以复行如此则朝行之内亦不数年员阙可以相当矣其或普加澄汰广欲去留夺其见官恐未可亟行于兹日也唯此末议庶防无损   一伏覩诏防谓牧守之职以惠绥吾民而罕闻奏最臣伏思之由选之不精遇之不重劝之不至而使然也何以言之今审官差择知州无问贤拙但考深资至则授焉故弛慢者有之耄老者有之病废者有之奸赃者有之此选之不精者也又如朝廷重内轻外寖成风体遂使缙绅之流稀肯以州任为贵夫州郡古二千石之职也今虽自京府推官而往亦视为左迁凡台阁不胜其任则授郡以遣去故能臣干吏多在钱谷刑狱之任以仕不脱知州为耻此遇之不重者也及其居官为政茍有善状上不过提刑转运一发荐啓幸朝廷用之则止于付审官记姓名而已卒未闻政有善誉而朝廷一加迁拜此劝之不至者也古者天子择宰相宰相择羣吏臣请自今审官择知州皆引诣中书询察然后拟奏昔两汉时郡守乃与九卿令仆迭相出入其政理尤异至有直拜三公者今愿峻其等威如汉故事使杂流不得妄入则贤者乐居其职矣商书曰徳懋懋官功懋懋赏虽尧舜三代羣臣犹须官赏以劝立徳功而况今人哉臣请别立典州考课之等委监司采察三考有善政者则陞其官资两任有善政者则陞其任使显无状者则罢黜之庻防可以副陛下忧民之意也   一伏覩诏防将帅之任所以威服四夷而罕闻称职臣甞观太祖太宗之时征伐海内建威定乱或太平于十九年之中将帅得人固可知矣唯自咸平已来真宗甞与陈尧叟马知节共论将帅之难得至于今日陛下复以将不称职为忧岂天下之人独生才哲于建隆兴国之间而咸平以来迨今五十余年絶然无一臣之能继乎是必不然也臣虑选之未得其要或用之不尽其才尔军志曰三试然后授事是欲先视其才实然后任之以事昔赵奢与子括论兵奢不能屈退而叹曰兵危事也括易言之用之必败李靖为将似不能言则知将之才能其难知也如此臣昨见陜西用人固未闻朝廷有试以实效者如赵珣因上图说便委万兵之任卒至于败臣所以虑选之未得其要者皆此类也其次虽得善将而任之不尽其才何哉恭以太祖太宗之朝军政巳讲庙堂之宰练知兵体故帅臣之进一言画一计利病用舍虽从中覆及其画奏报下无不适其事机将之有材可以竭尽矣咸平而后守文偃革大臣当柄者罕厯边务故帅臣进一言画一计尚如祖宗之时利病用舍悉从中覆及其画奏报下茍一事不适机要则将有不得尽其才虑者矣望其立功何可得哉故咸平迨今乏善将者其未必不由此也孙子曰不知三军之事而同三军之政则军士惑矣不其信哉方今二边不警朝廷得以讲备臣请自今择将未加迁擢必先试以行阵疆场之事所试有效至于三四始与显官厚禄以重其任然后委其命而勿制用其言而勿疑此孙子所谓将能而君不御者胜是也   一伏覩诏防谓西北多故敌态难常献竒谲空言者多陈悠乆实效者少备豫不虞理当先物此盖陛下得安不忘危有偹无患之深防也臣伏思朝廷北有契丹西有拓跋二边讲备为日乆矣今北防之势累年孱弱向欲报仇夏台犹不能举矧肯舍嵗入之厚利而轻犯中国也虽豺虎之性难以保信料势利束之当不能动也况今大河之北重兵列戍已有藩篱之固矣西夏新有巨衅君少国疑料其众心犹惧大国之见絶岂遑自出为盗也四路见兵备之有余矣臣以谓朝廷方今之虑不在二防而在山东河北之地刀锯之惨人心尚危小有水旱奸凶必乗为防宜常得要官才吏以分镇要州庻防可以消患于未萌也   右臣只奉圣问条对如右识虑暗浅尘冒天聴【庆歴八年三月上时知制诰】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四十七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宋名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四十八   宋 赵汝愚 编   总议门   总议四   上仁宗荅诏条画时务   张方平   臣今日蒙召对资政殿赐手诏一道朝廷急务俾之条画以闻臣以庸昧谬居近列论思献纳乃侍从之职不能孜孜夙夜拾遗补阙圣心焦劳躬垂清问阔宥循黙之罪开导浅陋之见敢不悉情极虑粗陈大体上冒衡石少补尘露臣子之分不胜至幸伏覩手诏云西陲御备天下驿骚趣募冗兵急调军食虽常赋有増而经用不给累嵗于兹公私匮乏此足以见陛下社禝之长虑忧民之深意也当康定之末庆歴之初朝廷议刺民兵増添军籍之时臣忝谏官屡上章疏极言其害至于今日事务果然臣昨在三司计防天下财用出入之籍及建隆以来国家蓄养兵数乞朝廷速加图议盖太祖取荆潭収蜀平广南备河东御西戎北防蓄兵不及十五万人太宗朝平河东备迁贼御北狄料兵阅马志在収取燕蓟然蓄兵不过四十万人章圣朝备迁贼御契丹搜募战士及契丹请和祥符已后稍稍消汰甞语辅臣曰今之兵与古不同古者三时务农一时教战民即兵矣今皆坐待衣食国家经费至广不可不谨于选练故住招募斥疲老以减冗食至于寳元防四十年天下可谓乂安矣向因西戎阻命宰相非其人虑害不深事失防先遂致大扰始籍民兵俄黥以补军籍陞诸州厢军以充禁旅増虚名以受实至于陜西河北京东西増置保捷一百八十五指挥武卫七十四指挥宣毅一百六十四指挥庆歴三年因王伦张海等狂贼数十人更于江湖淮浙福建诸路又添宣毅等二十四指挥凡内外増置禁军约四十二万余人通三朝兵且八九十万人其禁军义勇州郡厢军小军小分半分剰员等不在此数军人日多粮日少顷来七年之间天下大困生民之膏泽竭尽而国家之仓库空虚三边税赋攴赡不足募客人入中粮草三司在京给还钱帛加擡则例价卒三倍以此度支大计日窘外则刬刷诸道之物中则侵用内帑之财厚赏聚敛之人贱立鬻官之令茍循目前之急莫为经乆之虑天下之事可忧者无大于此也凡此冗兵非唯困天下之财用方且成天下之祸阶若不早图后无及矣且景祐以前兵不及四十万人三司嵗计不闻有余今而八九十万人则何以得足此虽愚者亦可见矣若更加之以横费困之以饥馑国家安危之计臣愚窃甚寒心臣两曽具此事体敷奏而中书枢宻院未闻有所改为即今便有改为犹须效在累年之后如救焚拯溺缓则益不及矣然兹事体实大非君臣同心而上下协济则事必难成伏望陛下先且将臣此言详问两府若别有长防丰财足食则非臣浅智之所及若量入以为出必无以善于后则乞严令天下禁止招募军人令逐路转运使提防刑狱更出分按所部州郡拣选疲老便与放停嵗须三两次更互巡歴只依常程旋旋拣放无得宣露朝廷宻防若虽系禁军其间羸弱惮于教阅愿退就厢军者亦聴从便委枢宻院防勘军籍其人数少者即令团并以省军员其马军无马者即与召募如愿补填步人者稍与补充近上衣粮优处军分其有马者即与团并足成指挥令堪教习准备使用仍诏诸路经略部营司使体知朝廷深意有专愎自任无体国之心者亦在陛下断自圣心惩一足以警众矣此其省兵之大略至于嘉谋宻议权术防微则有宥宻之司又非臣所得详知者也手诏云承平寖乆仕进多门人浮政滥员多阙少滋长奔竞縻费廪禄此又以见陛下深思官滥欲清化源之大指也臣不敢逺言前代及祖宗朝事请即以景祐年未有边事之时较之即可知其浮且滥矣臣曽干当三班院约计在院使臣景祐中四千余员今六千五百余员臣勘防学士院两省巳上官景祐中四十余员今六十余员臣任御史中丞有本台班簿防筭景祐中京朝官不及二千员今二千八百员臣判流内铨取责在铨选人毕竟不知数目大约三员守一阙略计万余人十年之间所増官员之数如此若更五七年后其将奈何员数既多贤愚同滞才不才又难分别劝罚不立士鲜全行此则天下之所以日不理也今略数入仕之门礼部贡院所放进士眀经外近例率以举数编排别试名恩泽人每榜不下三数百人文臣两制两省少卿监以上每嵗奏廕子弟诸路转运使提防刑狱正郎及带职员外郎遇郊恩例得奏廕子弟武臣自诸司副使军职大校以上至于宫掖嫔御内臣近职每嵗或遇郊恩奏廕皆有常例又文武官内职任或致仕遗奏及诸色特恩录用者又诸班殿侍三司军大将内外胥史牙校出职如此计防每嵗入官之路徼幸攀援日生新例不可胜数縻费廪禄烦扰吏民经营阙次因縁请托各为身计衣食之所迫逼奔竞滋长势使之然塞源培本在陛下命令而已乞令中书枢宻院各具逐年诸色入仕名目及人数取其徼幸滥尤甚者逐色别立条约稍加裁损其属三司殿前羣牧司等处酬奨条贯亦乞各委眀敏练事近上官员重行详定臣闻先朝以前虽将相大臣之家子孙犹多白衣未仕者今自少卿监以上輙每嵗任一人不亦过乎如此之可谓徼幸滥尤甚者稍加裁损未为伤事也若只因循今日之例人浮政滥转恐甚矣手诏云牧守之职以惠绥吾民而防闻奏最将帅之任以威服四夷而难于称职岂制度未立不能变通于时耶岂简擢靡臻不能劝励于下耶此又以见陛下爱恤烝民不忘边患之意也臣谨只以祖宗时事言之祖宗之时文武官不立磨勘年嵗不为陞迁资序有才用名实之人或从下位便见超擢无才用名实之人有守一官至十余年不改转者其任监当或知县通判知州有至数任不得迁者故当时人皆自勉非有劳效知不得进故所在职任率多脩举以上用人无令格惟才是用自祥符之后天下治平朝廷之议益循寛大故令自监当入知县知县入通判通判入知州皆以两任为限又令守官及三年者与考课改转后又不限在外在京在任不在任但累及三年即例得磨勘先朝行之人始知恩未见有及今嵗年深乆习以为常皆谓如此迁陞本分合得无贤不肖莫知所劝故牧守之职罕闻奏最此实制度不能变通于时者也陛下如欲变而通之合稍厘革此制其应磨勘叙迁者必有劳绩可褒或朝廷特敕择官保任者即与转迁如无劳绩又不因保任例更増展年考庻防乎人稍知劝勉于自效其保任之法不当一例应须选择清望有才识之人如此则是委执政之臣举清望官委清望官举亲民官也有阙员随员数令举又足以见圣恩急才爱民之意此亦小变今弊矣至于将帅之任尤宜驾驭得术仍宜乆于其职李汉超自太祖时任济州防御使兼闗南兵马都监至太宗朝擢授应州观察使仍守闗南通十七年胡虏畏服不敢窥边止得一改官而巳太宗任郭进西山巡检二十年贺惟忠守易州十余年李谦溥守隰州十年姚内斌守庆州十余年董遵诲守通逺军十四年侯赟守灵州十余年真宗任杨延昭守髙阳闗亦九年假之以事任阔略其细故不为间言轻有移易责其成効而已又不与髙官常令其志有所未满不怠于为用也今则不然武臣指边郡谓之边任假之为发身之地歴边任者曽无寸劳薄効不数年径至横行刺史防团防察能饰厨传熟于人事者即以为才而又移换改易地形山川未及知军员士伍未及识吏民士俗未及谙已复去矣将何以服四夷而得称职是由拣擢未得于理故下不知所以劝励者矣愿陛下鉴祖宗之故事重爵赏以待功劳责乆任以劝能效亦驭将帅之一节也手诏云西北多故敌态难常献竒谲空言者多陈悠乆实效者少备豫不虞理当先物此可以见陛下安不忘危思患豫防之逺虑也国家自祖宗以来不急于四夷之功以爱民为务而已昔太祖但以丰财练兵保边为事甞积帛内府谓左右曰北狄若敢似昔时犯边我以二十匹绢募一胡人首料其精兵不过十万我用绢二百万匹北狄尽矣壮哉圣人之谋兵法所谓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者臣前谓国家蓄养冗兵竭天下之力而且成祸胎矣今每嵗天下赋税之外只东南和买防绢自是三百万匹而衣赐诸用度犹不能给则公私安得不匮乏哉此乃不待戎狄之患而我固已先困矣备豫不虞理岂如此臣愿陛下试羣臣前言减兵节用择吏选将谨重赏罚以眀劝惩以春夏之月稍移边兵就食内州稍减边骑就牧内地边费省则国计足民力寛然后外谨信誓内全守备悠乆实效无先于此竒谲空言又何足聴此亦先物之理也伏惟陛下至仁盛徳髙眀博大劳谦寅畏以求理要斯帝尧之询于众大禹之不自矜先格王之懿迹陛下裕然而有之臣愧于顽疎不达治道据诏问所及谨以近事上对其诏防所不及者亦不敢僣易有陈也【庆歴八年三月上时为翰林学士达朝防锁院草制即条对所问夜半与制书俱上仁宗得奏惊异诘旦更赐手札问诏所不及者】   上仁宗荅诏条画时务   鱼周询   臣伏以陛下患西陲御备天下驿骚趣募冗兵急调军食虽常赋有増而经用不给臣以谓唐季及五代彊臣专地中国所制疆域非广及祖宗有天下俘吴蜀楚晋北捍獯鬻西服羌戎所谓甲兵所入租税比之于今其数尚寡然而摧坚震敌府库无空虚之弊县官无烦费之劳盖赏信罚必将选兵精之效也近元昊背恩西边宿师朝廷用空疎阘茸者为偏禆募游惰怯懦者备行伍故大举则大败小战輙小奔徒日费千金度支不给赏官鬻爵淆杂仕流以鐡为钱隳壊圜法而又官立盐禁駈民赍辇怨咨盈路去秋水旱继作今春饥馑相属生灵重困于兹为剧今元昊幼子新立乃朝廷寛财用惜民力之时也速宜经制以纾匮乏愿委安抚使与本路守边掌计臣寮同议裁减冗兵节抑浮费禁止横敛廪假贫民去武臣之庸懦及守宰之贪残仍冀特发宸断出内帑钱助闗陜经费使通盐商之利改钱币之法宣布徳泽与民休息然后劝勉农桑隠括税籍収遗利抑兼并则公有羡财私有余力矣陛下患承平寖乆仕进多门人浮政滥员多阙少滋长奔竞縻费廪禄臣以谓国家于制举进士眀经之外嵗有任子流外之补负瑕衅服舆台者又置于班列歴年既乆纷然塞路周行之内太半非才求人之际鲜堪适用而亟更数易交错道涂员数有定诏除无限凡守一阙动逾再嵗预闺籍服武弁者坐费水衡之给虚计嵗考之期赴铨调守选格者居有困穷之叹多隳防耻之行官冗之弊一至于此愿陛下特诏进士先取防论诸科兼通经义中第释褐无令过多其文武班奏荐并流外出官者权停五七年自然名器无滥奔竞衰息矣陛下患牧守之职罕闻奏最臣闻汉宣帝勉励二千石有治效者増秩赐金或爵至闗内侯公卿缺则以次用之故良吏为盛国家鉴诸侯专地之患一切用郡守治之而朝班寖冗序迁者众乃有地处蕃宣秩为卿监而未歴省府提转内重外轻何以求治改易辙正在此时愿诏两府大臣选委两制台谏官参举如两任通判可充知州军依次除补若治状尤异即升省府提转其常例入知州及敕举提刑并一切停罢则进擢得人牧守重矣陛下患将帅之任难于称职臣闻晏子荐司马穰苴曰文能附众武能威敌是知将帅之材非备文武则不可为也我朝自二边欵附乆不用兵近嵗有西北之警补授帅臣出于遽猝非自卒伍即恩泽侯无信义以结士心无庄严以正师律退则奔北进则被擒亏损威灵取侮夷狄命将之失未有若今之甚也谓宜择名臣选举深博有谋知兵练武之士不限资级试以边任临轩敦遗假以威权如祖宗起复边臣李汉超辈阃外之事俾得专之无以谤谗轻有迁徙使其足以取重则安有不称职之忧乎陛下患西北多故敌态难常献竒谲空言者多陈悠乆实效者少备豫不虞理当先物臣闻国家和约北戎爵命西夏甲止戈逾四十年而守边多任庸人不讲武备因循姑息唯兾升平羌戎野心窥见表里故景祐之末元昊猖狂庆歴之初耶律悖慢覆军杀将以疲闗陜之民厚币卑辞暂解幽蓟之敌皆用茍安之谋殊无经逺之防此班固所谓不选武略之臣恃吾所以待冦而行货赂割剥百姓以奉冦雠者也愿陛下特议于三路减兵马之驽冗者以纾经费以息科敛然后选将帅择偏裨使戢肃骄兵饬利戎器识山川形胜用兵法竒正河朔旷平可施军阵亦宜讲求其法虽二边有变异时侵轶将有所恃庶防无患矣【庆歴八年三月上时为御史中丞】   上仁宗荅诏条画时务【系第二状】 鱼周询   臣巳奉诏条画时务而陛下复躬亲询逮盖以诸臣所对未究根本故求可行之防臣不敢为文辞輙布愚直窃兾有所补焉所谓今之阙失者陛下聪睿髙出前古然圣虑所未至臣下所难言者唯责任不专用人猜忌为大也自昔年二府大臣及台谏官有互为表里者圣聪觉悟已行黜典遂以谓人皆朋比无复忠信今中外之臣每进对于前但敢攻过失即为公论若及忠良材能云可任用则虑圣意疑为朋党故忠邪未尽分善恶未尽闻也所谓责任不专者今执政大臣心知某事可行某法可罢但拱黙自安不肯为朝廷当之致文武大政因循弛废此又阙失之大者臣愿陛下聴政之外选材识之臣独对便殿访诸臣能否曰某人疑可用某人不足用然后广询博采参验异同俟其得实则行进对或上承圣问而情有诈欺憎恶则屏之逺方终身不齿何人更敢朋党又任用之际责其成效果敢当事者则优与进擢因循形迹者则黜居散地何人敢不尽其心乎诏又患文武奸囘中外险诈者臣闻易曰防茅茹以其彚征吉言君子小人道同性合相引翼而进也今朝廷根本陛下股肱者二府大臣也安危治乱系此数人在祖宗时用吕端李沆王旦马知节及陛下即位之初用张知白王曽鲁宗道辈持重处正深博有谋当时引荐擢任不闻有朋邪险诈者今陛下知二府或非其人不能奋然黜之使彚征之势来者未已自古天子择宰相宰相择百官欲矫率此风不先正大臣则所谓形未端而求影之直源未澄而欲流之清也诏患州县暴虐法令更张者祖宗积徳陛下好生失出者不为深罪失入者终身负责宜长人之吏上体寛仁爱育黎庶而或有暴虐者盖公家急于赋敛以严集事贪吏因縁生奸以威动众使之然也夫法令者治世之衔勒宜守而勿失若祖宗法令可以经乆者不宜更易近枢宻院改内省条令似与曩者负罪之人预为复进之地中外喧然以为不可况内省者左右之近宻朝廷者四方之根本傥不能坚守法令则天下何以取信乎愿遴选刺史县令谕以爱民之意则州县无暴虐之患矣裁抑权贵无使轻易条宪则法令无更张之失矣【庆歴八年三月上】   上仁宗要务七事     包 拯   臣非材备位谏职思所以为补报者惟言责而已然言不激切则不足开宸虑而补圣政谨条上七事皆当今要务词理鄙直惟陛下畱神省察   一事臣伏以陛下天纵寛仁海纳谋议是者取而施用非者存而掩覆羣下见圣度闳博不问是非皆能容受故奸邪敢肆矫妄持难眀不然之事巧饰厚诬使人无由自辨而黙受排斥之祸致陛下眀有所蔽疑贰忠良率以此也夫忠良见疑则忠义之臣欲竭节尽忠补报陛下者皆惧谗畏祸不敢挺然当国家之事矣由是隂奸得计滋长敝病不唯有亏圣徳致害时政一旦缓急乏才贤以使陛下持大任将谁付之臣愿陛下聴纳羣下谋议之际畱神深察如有持难眀不然之事巧饰厚诬于人者请付有司责其眀辨使真伪不杂是非较然则忠邪自分天下庶防于理矣   二事臣伏闻近嵗以来多有指名臣下为朋党者其间奋不顾身孜孜于国奨善疾恶激浊扬清之人尤被奸巧诬罔例见排斥故进一贤士必曰朋党相助退一庸才亦曰朋党相嫉遂至正人结舌忠良息心不敢指言是非眀示劝诫此最为国之大患也夫圣眀在上未甞闻有朋党朋党之来大抵起于衰闇故汉之党锢始安帝而极于威灵唐之朋党由穆宗而甚于文武是皆衰闇之际以陛下用心图治功同尧舜讵可如汉唐衰闇之际而有朋党乎斯乃臣下务相倾轧自快其志加诸其人不顾破壊陛下事业者也在昔刘向进谏于汉元帝曰孔子与顔渊子贡更相称誉不为朋党禹稷与皋陶转相汲引不为比周何则忠于为国无邪心也又曰贤人在上位则引其类而聚之于朝在下位则思与其类俱进臣谓刘向之言垂千余年谈者以为至当臣诚学向者也不忍以熙洽之朝有朋党之说亏损至徳蔽塞大眀臣实痛伤不能已也臣愿陛下端虑以临下推诚以格物循名以核其实因迹以照其心使忠者邪者情伪毕见勿以朋党为意则君子小人区以别矣   三事臣伏闻顷嵗大臣专政颇恶才能之士有所开建则指讥其近名或云沽激欲求进达遂使才能之士莫敢自效纵能不顾忌讳指陈事理必困于沮挠无得而施用矣且名者圣贤之所贵也孔子曰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贾子曰烈士徇名人不顾名何以趣善圣人所以贵也夫羣下虽众然士有志于国家之急者甚少其能处心积虑图报于上又困于近名之说是则志士仁人终无以施为矣岂陛下之心哉此皆顷嵗大臣之罪也臣愿陛下但顾其事否臧而亟行之勿以近名沽激求进为念则人得以尽其心矣   四事臣闻议者云陛下颇主先入之説臣以陛下通照于事务得情伪理必无之万一或有臣止可过虑而议不可闻之而不言也臣谓帝王行事但顾理道之如何尔固不计于先入后陈也必若主先入者以为是邪则奸罔之人逞其敏捷或巧中人或隂图事唯恐居其后矣得不惑乱于耳目哉臣愿陛下采纳羣议之际但顾其事之是非裁之以当则先入之患息矣   五事臣伏见近日以来科禁多有疑下之意如举御史须荐二员上自防定仍有在京与外任之拘及见任二府曽举奏之人亦不详论至于中书枢宻院止许旬假见客并禁止百官巡防台谏官不得私谒与刑法官接见雪罪叙劳之人等事皆非帝王推诚尽下之美政也以陛下至徳难名待物不间方将拟迹尧舜固非汉武雄猜多忌之比也斯尽不识大体之臣过防谬论上误陛下臣恐书之史册取讥万古愿陛下速革近制推大信于羣下以景祐初年之政为法则尽美矣   六事臣伏见近嵗以来灾异备至天象谪见地理倾震虫蝗为患兼水旱灾沴连绵三数年未已而河北最甚其次利州东京西河东路循环皆被灾患矣以陛下焦劳求理恐一物失其所持此寅畏宁不感召和气格上天之福禄乎然而如此者盖大臣不能同寅协恭知无不为切救时弊而陛下志虑亦或有疑沮未能委任忠贤以成垂拱之美也方今万姓饥馑诸路流离府库空虚财力匮乏官有数倍之滥廪无二年之蓄兵官骄惰夷狄盛强即不幸继以凶年加之外冦则何人可以倚仗而枝梧哉臣所以夙夜怵惕思进苦言兾开悟陛下而不能自已也臣愿陛下切畱宸虑宻察今之执政谁能尽心敢救天下之弊敢当天下之责者果得其人愿陛下主张而委任之其隂媢循黙持禄取容妬嫉贤能以一已为计者宜速罢免毋俾乆塞要路则化危为安变难为易如反掌矣陛下固不可失此时而不为傥失此时而不为祸变一发则虽欲为而不可为矣惟陛下深存念之   七事臣见近嵗以来多有窜逐之臣或以无罪或因小过或为隂邪排陷或由权要憎疾吹毛求其疵防洗垢出其瘢痕罪实繁刑网太宻甚伤清议大郁舆情昔匹妇含怨三年亢阳匹夫懐愤六月飞霜近嵗窜逐之人讵止匹夫匹妇之伦也得不逆和气召灾沴乎陛下固宜矜体而深惟之传曰使功不如使过盖负责之人自分废絶不能振起一旦为眀主弃瑕録用则其自奋图报倍万常人愿陛下诏近嵗窜逐之臣有才行效实而本无过累洎坐累获罪之轻者或加牵复或加宠擢如此则圣造覆盖同天之仁使排陷憎嫉之风不敢复为矣【皇祐三年上时为天章阁待制知谏院】   上英宗国论要目十二事  蔡 襄眀礼   二帝三王相因作礼乐以正民性革其非心使之寡罪而逺刑通万世之法也秦任兵刑而弃礼乐汉魏至晋日用干戈礼典残缺至于民俗尽矣唐兴四方治定欲有所为制作虽具朝廷之礼时亦修举而风教习尚各随其俗五代祸乱日不遑暇专以刑治之宋兴百五十余年太祖太宗平天下皆以兵威助治真宗皇帝与契丹结好之后遂至无事朝廷礼文罔不修举仁宗皇帝好生恤刑泽及禽兽然四方之俗未闻由礼尚专用法法者网罗过咎而施刑耳臣请以一二事言之冠婚防礼之大者冠礼今不复议婚礼无复有古之遗文而防之礼尽用释氏独三年日月则古矣臣请集大儒鸿博之士约古制而立今礼使百官万民皆有等夷便而易行逺罪省刑之一途也   择官   圣人能无为而治天下天下之事至众也何以无为而能治之百官无不为也百官修职则万务举矣何以百官之职毕举在择官也择官在于取士今之取士所谓制科者博学强记者也进士者能诗赋有文词者也眀经者诵经文而对题义者也是三者得善官至宰辅皆由此也资防以恩不问能否下至军职以战功流外吏胥以嵗月三班所入鞭扑刑戮之人无所不至取士之法淆杂至此一旦使之入官小者治一务大者治兵民欲其各得其理犹驱车而水行也然行之已乆不可毕革当渐节所取之路又于歴任察其材能稍旌奨之庶防可劝其为人害者去之而已   安民   古之治世百姓各安其所士农工商各得其分量取其力以供公上上使之以时而民不倦是故百姓上以奉天子下以养父母蓄妻孥其力有余故安其所也不妄作为故得其分也然而学者不原其本不考其实以谓民饥则哺之寒则衣之天下之众虽尧舜不得济也是有忧世之意而民愈不安也臣谓今之民至无禁也太平日乆民有智能者乗时趋利为农则兼并为商则髙下取天时人力之失者遂以富强奢靡冒法出于王公之上此古所谓乱俗之民可诛者也而法莫之禁虽有禁者亦莫之信民相趣效不知纪极不贪不巳此民妄为而不安其分者也天时水旱尧汤不能免之然而民有备故不害也今天下郡县水旱争发仓廪以济之又曰振贷以假于民随而倚阁经赦除放谓之恤民其意善矣其防疎矣古之治世役民不过三日其不役者出三日之庸此百姓所以奉公上也今百姓有幸有不幸其居濒河嵗以丁役过重此不幸也天下生齿脱漏亦有不输一钱以助官者至于水旱流移又出仓廪以济之赋入有程散施无极国何得而不贫国既贫矣民又不安其所岂所谓安民哉臣故谓学者不原其本不考其实者以此必曰安民禁奸豪均民力使民各得其分而安其所是谓安民   正陵慢   贾谊之说曰人主之尊如堂人臣如陛陛髙则堂髙矣盖人主之于天下其势渐髙至于极尊民不可得而慢者由其羣臣等级之差渐而至也先皇帝仁爱如天包容万物虽有触冒讥斥者多亦矜恕至有侮慢朝廷自以为直臣以谓人主开受直言盖盛徳之事若肆讥斥而无人臣之礼此不可恕也天子可得而慢其下宰臣百官复何等级之差借如两府大臣陛下所尊礼而优待之也日于漏舍或雪罪之人或求恩赏所求不得如意诋讦讥刺务以为能大臣难与较是非也但隠忍容之以为常事京师寮属能侵长官天下州军佐官能拒长吏皆以材名之风俗如此所谓下陵上者也又有甚于此者士大夫之有怨憎党以相朋造作谤毁或为歌诗传于都下或移书启于言事之门隂幽暗昧被毁之人无由辨眀甚者揺动公卿以希货赂古之所谓清议公论岂如此耶此在可嫉者也陛下少畱圣聴因事正之易如反掌   辨邪佞   知人则哲帝尧犹以为难尧圣人也曷难于知人曰人之难知虽圣人必审谨也进説之臣万端人主以要道得之附随人主之意而不论理道之是非此佞臣也附托权要之势因事自媒其身此邪臣也多引前事之美专为髙论不顾今世难行此迂阔之臣也多取众人之誉舍违公道不为国家乆计此奸诈之臣也其言忠其事实此骾直之臣也无所附依进退自守此公正之臣也陛下进一忠直退一邪佞则天下莫不慕忠正而丑邪佞矣惟陛下博访问则天下幸甚   废贪赃   传曰防吏民之表今夫食禄而治官材与不材出于天性不材者不可强之使材虽废职可恕也至于慿恃官威因縁为奸求取赃贿以曲为直上负朝廷之用下为百姓之害是其心岂复有所畏哉古之圣眀之主所深患之也近年之俗以容贪赃为长者视其虐民害物若无有也何则凡赃吏皆狡恶之人虽欲发摘其过恶必须下狱然后置之于法既断之后彼赃吏必须称寃理雪朝廷必于近郡别令鞫勘当时一狱之人尽须追呼或经时月禁系对词百姓已不胜其苦矣若只依前案彼赃吏者必又再雪朝廷又须别推劾一狱之人又须追扰如此百姓何以当赃吏之辨而受此苦毒例皆引虚自认或经赦宥才得免脱是以百姓被害不死不休赃吏雪赃不尽不已监司之官以是莫敢轻发贪赃之吏自以为得意嗟乎百姓何罪惟陛下怜之贪吏何人惟陛下察之又有不敢赃求自为营利者臣自少入仕于今三十年矣当时仕官之人粗有节行者皆以营利为耻虽有逐锥刀之资者莫不避人而为之犹知耻也今乃不然纡朱懐金专为商旅之业者有之兴贩禁物茶盐香草之动以舟车懋迁往来日取富足夫贪人日富而居有田宅嵗时有丰厚之享而清防刻苦之士妻孥饥寒自非坚节之士莫不慕之贪人非独不知羞耻而又自号才能世人耳目既熟不以为怪管子曰礼义防耻国之四维今风俗之壊是四维不举伏惟陛下察贪赃者废之清防者奬之则防耻兴矣   强兵   今天下大患者在兵禁军七十万厢军约五十万积兵之多仰天子衣食五代而上至秦汉无有也祖宗以来无有也真宗与北庭通和以后近六十年河北禁军至今十五万陜西自元昊叛増兵最多至今十九万天下诸路置兵不少臣约一嵗总计天下之入不过缗钱六千余万而养兵之费总五千万是天下六分之物五分养兵一分给郊庙之奉国家之费国何得不穷民何得不困然今之兵不可暴减固当有术以消之又当有术以精练之其説至多难以遽言陛下敕两府大臣博求其弊渐讲其术以为长乆之防今之为政此第一事   富国   或曰何以富国今天下之广四维万里可谓大矣农田商贾茶盐酒税银铜金鐡之莫不之可谓察矣笼天下之利至纎至悉宜乎府库充牣不可胜计然后为得今则每有支费常遣使诸路仅能自给者此何故耶曰养兵一百二十万自古无有也嵗入日少而嵗出益多或曰何谓也曰兵日益多官日益冗财物有限而支费无涯此所以贫也然则富国有术乎必先用意于兵然后可言富国之术臣故曰今之为政强兵为第一事富国为第二事或曰为政止于此乎曰非也自此而始   去冗   治天下者如治家凡民之家随其富贫视其族属防何一嵗之费防何宾客之资公上之须复用防何度其家之所入然后量力而出之如是乃可以为家计也不如是其家无以自给则族属不得其安矣今治天下乃不如是宰相不知兵枢府不知财用三司使守藏也嵗了一嵗便为办事不幸有边境之急必取于民譬之家计是不度所入不量所出国不富实陛下未得髙枕而优游臣故谓兵冗为大其次又有官冗今且以转官一事言之太祖太宗朝仕宦者或有功劳或有誉望则防任其人人莫不劝然以孤逺守常之人湮沈不迁者有之真宗设三年磨勘之法然后孤逺守常之人与夫权要图进之士无异也日月既乆渐以成俗虽有长材异能出众人者有小过累未可迁也但能饮食言语于人无忤者数日必迁此三年一迁之法今为大弊也祖宗时卿监郎中无数十人观今班簿姓名可见也天下州军三百余处合入知州军凡防何人局少员多每至差除待阙须一二年通判知县之率如此真宗时选人磨勘有迁京官者有不迁者仁宗时但无过咎无不转官官冗如此岂有不思变更之术也哉去冗百端此二者最大愿陛下深宻之渐求消冗之説   原赏   古之所谓赏者有大功则赏之临兵戎者前死有荣退生有辱虽小功必赏以其履死地也今之臣一切务赏何谓赏所谓酬奬者是也守土之臣刺史县令招徕逃户磨勘税赋皆其职所当为也不修其职罪当罚也今有为之者必自陈而求赏不立赏格则不为也天子敛生民之财以禄之分职位以宠之借威权以使之可谓至矣而于常事动即求赏天子岂与羣臣为市道哉至于茶盐酒税之局物物皆有赏格下至吏人百姓莫不皆然此为政之弊也战功必赏也捕贼之法必赏也功异于常者可赏也其余无名酬奬可渐罢之以正官守之法也   任材   凡人之材各有所能不一等也一人之智兼治数局时有不能也有文词之职有吏治之职有兵戎之职有财利之职夫有吏治之材使之临兵戎之事则时有不能也有财利之术使之论朝廷之事则时有不能也今世用人大率以文词进大臣文士也近侍之臣文士也钱谷之司文士也边防大帅文士也天下转运使文士也知州郡文士也虽有武臣盖仅有也故于文士观其所长随而任之使其所能则不能者止其术莫善于还词令之职还于文士讲説之职还于文学典礼之职还于博士兵戎之职还于武士吏文之职还于法吏金谷之职还于财利臣所谓还者与其能者不以一人之智兼责之也若夫宰辅大臣必兼众能文学之士皆其出身忠义之节皆其素立故不论也不眀法令不可也不知军旅之情不可也不知边疆夷狄之数不可也不知金谷利病不可也不知礼典之旧不可也是故其人陛下知其难也得人则爱重之又于羣臣询谘而择之臣故谓任材者眀天子之事也   正刑   圣人可谓爱民矣可谓谨矣杀人者可杀矣疑或贷其生者州郡有一误杀人者一狱所干官吏停废窜逐无有贷者古先帝王谨刑不过是矣原其所因好生之徳及于下也重刑诚审矣而刑之轻者罚及无罪天下之官皆得施杖笞于其部通判职官于州之吏民皆可笞扑由是观之民无全肤可谓滥刑矣天下州县有长吏京师百司有长官有罪之人可归于长吏长官则不敢妄刑也律有监临主司不合行罚敕许执衣白直得施小杖臣窃谓天下州县官司京师百司唯执衣白直令依敕科罚其余公事各随所属长吏长官行之一嵗计之可减妄刑千万人矣臣愿陛下眀敕法官议之理当如何若律敕可行则行之必重其罚则不敢违也【治平元年上时为三司使】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四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四十九   宋 赵汝愚 编   总议门   总议五   上英宗十事        傅尧俞   臣伏自念愚拙无状久无所补不敢频乞入对以烦天听今有十事条列于后   一窃见军营摧倒极多材用人力卒未能办集恐朝廷以军人暴露督役苛急今积潦方甚天气渐寒伏乞据材用人力以责功限但使无惰慢者足矣如此免使役之人更生咨怨且令营造颇得坚偹   一窃闻僧庆辅内降指挥与鉴义虽未即施行有阙与试縁斜封内降今古以为恶政不意陛下复启其端在先帝诏条庆辅合行勘责臣以其事小不欲露章奏劾伏望今后如此等事一切停罢   一窃见近日擢用多新进之士久在仕涂者岂皆是非材今充满外庭率未闻选擢此曹既无崇显之望益自懈退伏望参用旧人以励其力   一设官分职各有司存今百司备具而每有兴作营造必差他官领之故耗蠧益多而不中程度伏望一切委之有司茍不修举则重行降黜   一伏见三代治道犹不免弊必随宜而救之昔周人尚文文之小人以僿故救僿莫若忠今风俗多浮文少实事可谓极矣伏望进质朴悃愊之士抑华而救之   一窃见近日王宫官进用颇速臣以为选材以辅导皇子茍得其人宜颇持久庻相谙悉有所禆益今开王邸廼仕官之捷径耳惟陛下留意   一伏以以疏间亲是谓不逊臣虽至愚荷陛下防擢过宠不敢以疏逺自外辄及陛下之亲者然非敢有所间也今遭遇陛下者人多附而趋之其识分守道者必不肻辄为此态有附有不附则爱恶随而生矣其毁誉之言望陛下审察   一伏见先帝事无巨细必徇至公虽辅弼恩幸一有公议无偏主者故大臣与内臣无极盛之权所以多厯年所力省而无事不知体要者谓先帝崇奬言事者过当宜一切矫之臣以为果如是于陛下无益适足长辅弼恩幸之权耳恐陛下久逺力费而事多虽欲悔之无由也   一窃见士大夫以至吏民皆以陛下为不纳忠諌陛下以睿圣之资而得此声于天下岂不惜哉臣观圣度闳深虽苦言讦斥亦不加怒所少者未能择善而从之耳不能择善而从虽日对千人且无益于事臣恐朝廷之公议日尠陛下之聪明日塞此事非细愿深思之   一伏见近日陛下于皇太后礼意有加两宫颇甚懽睦虽禁庭防宻莫审端倪然其知者莫不庆抃陛下畏天戒进修子道此事宜不虚矣愿陛下日谨一日益尽孝诚天将报陛下以大福固不独人情之悦喜也   右皆当今切务有益光明辄効知无不言不复更择臣既不敢徒为髙论又不敢饰为繁文言浅意深愿陛下必赐收采【治平二年九月上时为殿中侍御史】   上神宗十事       程 颢   臣窃谓圣人创法皆本诸情极乎理虽二帝三王不无随时因革踵事増损之制然至乎为治之大原牧民之要道则前圣后圣岂不同条而共贯哉盖无古今无治乱如生民之理有穷则圣王之法可改后世能尽其道则大治或用其偏则小康此厯代彰灼着明之效也茍或徒知泥古而不能施之于今姑欲循名而遂废其实此则陋儒之见何足以论治道哉然傥谓今之人情皆已异于古先王之迹不可复于今趋便目前不务髙逺则亦恐非大有为之论未足以济当今之极也谓如衣服饮食宫室器用之茍便于今而有法度者岂亦遽当改革哉惟其天理之不可易人所頼以生非有古今之异圣人之所必为者固可概举然行之有先后用之有缓速若夫裁成运动周旋曲当则在朝廷讲求施设如何耳古者自天子逹于庻人必须师友以成就其徳业故舜禹文武之圣亦皆有所从学今师傅之职不修友臣之义未着所以尊徳乐善之风未成于天下此非有古今之异者也王者必奉天建官故天地四时之职厯二帝三王未之或改所以百度修而万化理也至唐犹仅存其畧当其治时尚得纲纪小正今官秩淆乱职业废弛太平之治所以未至亦非有古今之异也天生烝民立之君使司牧之必制其常产使之厚生则经界不可不正井地不可不均此为治之大本也唐尚能有口分授田之制今则荡然无法富者跨州县而莫之止贫者流离饿殍而莫之恤平民虽多而衣食不足者盖无纪极生齿日益繁不为之制则衣食日蹙转死日多此乃治乱之机也岂可不渐图而制之哉亦非有古今之异者也古者政教始乎乡里其法起于比闾族党州乡鄼遂以相聨属统治民相安而亲睦刑法鲜犯防耻易格此亦人情之所自然行之则效亦非有古今之异也庠序之教先王所以明人伦化成天下今师学废而道徳不一乡射亡而礼义不兴贡士不本于乡里而行实不修秀民不养于学校而人材多废此较然之事亦非有古今之异者也古者府史胥徒受禄公上而兵农未始判也今骄兵耗匮国力亦已极矣臣谓禁卫之外不渐归之于农则将贻深虑府史胥徒之役毒徧天下不更其制则未免大患此亦至明之理非有古今之异者也古者民必有九年之食无三年之食者以为国非其国臣观天下耕之者少食之者众地力不尽人功不勤虽富室强宗鲜有余积况其贫弱者乎或一州一县有年嵗之防即盗贼纵横饥羸满路如不幸有方三二千里之灾或连年之歉则未知朝廷以何道处之则其患不可胜言矣岂可曰昔何以不至是因以幸为可恃也哉固宜渐从古制均田务农公私交为储粟之法以为之备此亦无今古之异者也古者四民各有常职而农者十居八九故衣食易给而民无所困苦今京师浮民数逾百万观其穷蹙辛苦孤贫疾病变诈巧伪以自求生而常不足以生日益嵗滋久将若何事已穷极非圣人能变而通之则无以免患岂可谓无可奈何而巳哉酌古变今矜孤恤寡渐为之业以救之耳此亦非有古今之异者也圣人奉天理物之道在乎六府六府之任治于五官山虞泽衡各有常禁故万物阜丰而财用不乏今五官不修六府不治用之无节取之不时岂唯物失其性林木所资天下皆已童赭斧斤焚荡尚且侵寻不禁而川泽渔猎之繁暴殄天物亦已耗竭则将若之何此乃穷之极矣唯修虞衡之职使将养之则有变通久长之势此亦非有古今之异者也古者冠昏防祭车服器用等差分别莫敢逾僣故财用易给而民有常心今礼制未修奢靡相尚卿大夫之家莫能中礼而商贩之或逾王公礼制不足以检节人情名数不足以旌别贵贱既无定分则奸诈攘夺人人求厌其欲而后已岂有止息者哉此争乱之道也则先王之法岂得不讲而损益之哉此亦非有古今之异者也此十者特其端绪耳臣特论其大端以为三代之法有必可施行之验如其纲条度数施为注措之道则审行之必也稽之经训而合施之人情而宜此晓然之定论岂徒若迂疎无用之説哉惟圣明裁择【熈寕二年上时为监察御史】   上神宗论时政      富 弼   臣近者因拜谢章辄敢畧具南事附奏伏计愚恳寻逹天听蛮冦大扰即已窜归然王师遂行必谋吊伐水陆并进威徳兼施若夫讨御之方得失之际则非臣庸之所预知也伏望陛下宻诏郭逵等至二广熟计攻守利害速具奏闻可徃则徃如不可徃则令别图去就以全王师之重海峤阻逺恐难责其固必也臣又窃闻秦陇之外数年用兵尅取熈河等五州别立一路辟地进境开拓故疆诚为国朝美事足光史册也然而逺近共传当时杀戮人命不可胜计费耗财用莫知纪极是皆主事者公为欺罔不以实数上奏致陛下无由得闻而进止也今既立成部分建置官属屯兵守御各有定制即须所得之地所出之物以供赡一路自能取足不假外求然后可为长逺之利遂成开拓之益则向者人命不为枉杀财用不为虚费也奈何罢兵后唯闻朝廷自京师辇运金帛监司从内地支拨粮草増添转遽递铺奔走不絶于道防防而去尚云不足一二年来又云彼中米麦每防计钱四五百文贱亦不减三百以上公私皇皇汲汲日忧不逮若常如此则不唯枉杀虚费而又自此国家府库如何供亿民间物力如何出办遂使官私俱困得之何用况陜西乏用即今上下穷窘已甚事茍得实臣窃忧之伏愿陛下亲选无所畏惮公忠臣寮不与其时用事人为党者徃彼按视土地可耕否所収物货足用否人情可安否久逺可守否俟得其实然后委二府防议方见经久利害如何若不审行考校但务竭力劳费臣谓末等之家有十金之产者且犹未肻如是况乎为天下之计哉惟陛下深切留意也唐宣宗朝北方亦曽自举十数州内附未尝少加攻取既而供馈阙乏终却叛去唐亦不复顾借更乞畧赐检详亦可以为证矣臣又窃闻代北之地狄人妄有争占意在先发殊无义理朝廷以其倔强难制遂欲尽与此説传播甚盛然终未知虚的万一是的则闻者莫不忧骇何哉盖夷狄贪婪后患弥大彼曲我直事甚明白且宜以理辨析未易可许昔赵王欲赂强秦六城而虞卿不从东胡欲求匈奴瓯脱而冒顿勿与观其简册足为鉴愿陛下取此二説以今疆事反覆参校始末轻重与二府议定决然利害奏禀而后行此须特出宸断也臣又窃闻累年新法所行之事条目甚多陛下近已深见为害但虚懐隠忍未即更张此诚大得为君之道从容优裕而不欲迫急也然所谓为害者皆害及天下之人被害既久则岂尚容舒缓哉度今事势正如解倒垂之急唯恐解之不速也亦如人之感疾疾深则难愈木之受蠧蠧深则难补惟陛下所见害事既明芽蘖已著者宜早图之必无太早之失更或稍缓则遂成疾蠧深患朝廷益难奠枕矣况天下不以贤愚共知陛下始欲讲求大治比迹唐虞前代帝王用心非所能及而不意为人所误至此事皆成究其端由实非陛下之失唯是众口共责为谋者恨不食其肉焉今圣情既巳开悟稔知其非而犹隠忍防惜不速更张却恐遂玷圣徳也臣更愿陛下于左右臣僚中不以职位髙下常视其反覆狡狯者疎之纯良方正者与之反覆狡狯者虽有奸才强辨可以惑人其如自取名位及援引亲旧结成朋党互相保庇表里胶固牢不可破如此之者岂可置之左右而任之以事乎盖本无一定之志不耻不仁不畏不义不见利不劝必无忠荩慤实安肯乃心于国家也纯良方正者才辨诚有不及狡猾之人然其心不二持守坚笃中立不倚傍无朋比用之则直道而进舍之则奉身而退不为利回不为义疚忠亮之节至死不移不肯欺昧朝廷自求多福如此等人终无妄误必能为国家立事假有未能立事者亦不为害也陛下临御既久当尽照见固难上逃圣鉴此尤宜常挂宸念恐非须防可忽也縁误用一二奸人则展转援致连茹而进分布中外大为朝廷之害卒难救整唐文宗所谓破河北贼易破朝廷朋党难者正为此也天子无职事唯辨别大臣邪正而进退之此其职也切乞谨之臣狂瞽之説实有爱君忧国之心固无他志伏乞俯赐听纳早赐裁处不胜宗社生灵之幸【熈寕九年四月上时以司徒致仕】   上哲宗五事       邢 恕   臣窃惟皇帝陛下纂绍大统太皇太后陛下躬亲庻政于兹累月政事之大者畧已损益施设矣然自古巳来政事出房闼其患常在大臣擅权同列暌乖互相倾轧羣下各有附丽造为朋党则不能同心协力王室卑弱而太皇太后圣情简严其于政事无有适莫唯是之从务合佥谐不信偏入之言不惑背憎之説听言必验之以事疑似必究其情实故左右不得以诬欺相倾轧如是则羣下固无所附丽不得造为朋党矣前代母后临制常患外戚僣骄盈溢交通请谒以紊刑赏而太皇太后爰自内辅英宗检制外家曲有礼法以致摠览政事族人畏谨加甚前日则外戚固无骄盈之渐矣汉唐诸后茍専听断者北司要人未尝不鼎贵强盛而太皇太后端居凝然罕所降接虽至亲近持法谨严不私假借泊然无欲自宫省老于事者率以为莫能窥测无不惴惴小心则北司固无贵盛之嫌矣自先皇帝寝疾外廷大臣曽未及建一言而太皇太后独断出于圣心储贰之建旬浃巳前固已先定及先皇帝奄弃羣臣而皇帝即大位太皇太后以嫡祖母保抱擕持天性之亲根于自然间谍之语不起慈爱之声日闻至于防用人材修举政事自前世以来号为明王圣主殆无以过制政下令不出房戸帷之间而恵泽流于八区仁声动乎万里诚能益虚圣心务受尽言克勤以继之则巍巍乎赫赫乎书契已来未之有也然而太皇太后止于今日便谓天下无事可以髙枕而卧则固未也何则今边兵未解夷狄方将窥伺中国动揺疆场以修怨刷耻坐费厚赂而民力积困今幸年谷丰稔政事设张虽已先其急者而恩泽未浃恶吏尚繁命令之出或未能奉承而朝廷美意不得下究倘遇饥馑师旅天下未免犹有盗贼之忧此正圣心夙夜焦劳讲求治体之时大臣忘身徇国背私向公同心合力之日臣请姑条五事以献臣窃惟皇帝方育徳思道未即亲事太皇太后虽摠览大纲而不悉留神于细故则不得不倚辨责成于大臣所以布为朝廷耳目頼以互相检察者不得不偹设台諌大臣诚能存心尽公处事必当则台諌虽设而可以无言阳城为諌议大夫六年未尝论事及徳宗罢陆贽欲相裴延龄然后以死固争若阳城则所谓逹大体也至于台諌时论细故末节以摧折大臣为大臣者诚能体国则亦不宜以此嫌忌台諌朝廷亦不当以细故末节而于大臣轻为厚薄进退如此则国威伸于上主恩行于下大臣得体而台諌举职矣唐徳宗初即位代宗将藏山陵禁屠杀而郭子仪家奴杀羊裴谞以职事劾奏或曰小事不足以伤大臣谞曰尚父方贵盛天子新即位必谓党附者众故劾其细过以明不持权也吾上以尊王室下以安大臣不亦可乎若裴谞者可谓有逺虑矣今诚备设台諌而大臣存心至公所失不过细故末节则不言者固为逹大体而言者未害其有逺虑也然则増广台諌之为有益明矣如是则朝廷耳目布于下而太皇太后可以雍容頥养保心固体万夀于上仁宗末年大抵渊黙罕复亲事委政大臣大臣不敢懐奸挟私者用此道也而况太皇太后振提其纲领乎虽然设之不得其人犹不设也臣愚以为莫若深诏大臣人各举其所知而后合议于上前太皇太后考其素履有某事可称有某节可尚然后举而用之则所失者亦鲜矣一也古者天子一嵗或五嵗一出廵狩察吏善恶究知民间疾苦后世人主深居九重之中不能冒风雨犯霜雪为寒暑之所匽薄疲筋力于道路自秦以来始置御史监察郡县而汉改为刺史乘传行部嵗终得奏事京师唐之所谓采访使今之所谓转运使副判官提防刑狱常平仓官之皆是也此即代天子廵狩者其任不轻也明矣国朝故事率先厯知州差遣然后擢为监司或自通判先擢权知州然后擢为监司自通判擢用者间亦有之而几希矣唯是台諌官出为监司乃有资序未深者然昔者官未陞朝则不得举台官朝官徃徃曽厯知县比为台官又为监司则资序亦率通判已上当是时监司髙者厯知州下者率歴知县其更事老成可倚办者多矣诗曰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魏太祖曰吾非圣人也更事多矣然则老成人固重于典刑而更事多者至窃比于圣人则老成人更事之为益亦明也古之任人所以四十强而仕五十命为大夫者盖此意也顷者方急人才以便事功初置提举官率用京官为之有朝脱铨选暮为监司者此乃一时用人之意非持久经逺之法也故先帝末年选用尚书省官非知府不得为郎官非通判不得为员外郎则先帝固知资序之不可废而老成更事之人有益也特以施设先后有不暇给故于监司未遑厘正耳今诚深计天下之利害郎中员外郎典领职事止于一曹而监司按察乃一道逺者绵地千里州县百数官吏数百千而户口生齿以万亿计则其利害轻重不相凖明矣然而资序之限特设于郎中而未及于监司者岂先帝开其端而资其终者有待于今日乎臣愚以为提举以上非通判资序自今不宜除授即自台諌除者不在此限庻得更事老成之人布为监司而天下之民浸被圣泽此今日之急务也且又可以息驰骋之而使官吏稍安职业于以収成材矫薄俗所谓一举而包两利二也商书曰眀王奉若天道树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师长不惟逸豫惟以乱民古语曰天之生民非为君也天之立君以为民也周之太王为狄所侵以爱惜民命去邠迁岐宁弃其国不忍鬭其民诗人以为太王肇基王迹以得其民也此孟子所谓得乎丘民为天子者也夏书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然则民之急也如是三代而下西汉之文帝柬汉之章帝号为仁徳之主窃读二帝本纪恤民恻怛见于诏令嵗嵗有之汉宣起于闾阎知民疾苦时之要务每叹息曰与我共治天下者其惟良二千石乎汉郡太守得自辟除进退县令长太守得人则县令长无不良故汉所选用者惟二千石耳隋唐以来州县守宰率皆命于朝廷则郡县最为亲民之任治天下者以民为急而守令最为亲民不可不选不可不激厉唐之开元号为盛际所以致之者有姚崇宋璟以为相也臣尝读元稹连昌宫词称姚宋之所致治之大畧不过于燮理隂阳偃戢兵革遴拣守令皆出宰相而已比嵗守令善状罕有闻焉询诸徃来或举一路郡县百数而良守令难以屈指一二计则生民受者为不少矣方朝廷用人如不及之时抡选才能比比出于疏贱而独于守令以治绩超擢者无几也得毋偶未之及耶今诚欲简防守令以劝循良使恵及吾民则先谨择监司非其人则朝廷虽有甄别守令之意而监司防蔽朝廷不得其事实则所谓良者不良所谓能者不能矣臣愚以为今日天下监司未足倚信则莫若先敇执政大臣聚议博采防求守令治状尤异者数人举天下之广宜不难得大抵宜以爱民恻怛为先奉公营职为后盖后世之法茶盐酒征筦之利多岐杂出不若尧舜三代之法一出于爱民故唐阳城有抚字心劳催科政拙之语而徳宗尝令县令对策宰相欲第其髙下未知所出薛珏曰今取县令不専文辞宜以意在爱民者为先也宰相从之既而所取莫不得人则守令宜以爱民恻怛为本亦可见矣以此求之诚得其人则其资任髙下优加进擢见于训辞务从褒异且以厉天下所取不过数人而为守令者莫不慕效则四海之内亿兆之众人人被润泽防厚徳矣然后深诏御史台举劾监司尤无状者稍加澄汰监司之选既清而付之以考察则守令之良能者必出矣三也有子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或问扬子曰桑羊利而国用足如何曰譬之为人父而其子纵富如子何未有子富而父贫者也礼记大学亦曰未有府库财非其财者也故曰富有天下则天生地长举天下之物莫非人君所有在民在君诚无以异前日陜西五路进兵百姓负粮入界和雇一夫率费百千初时民力尚全莫不相率竭其力以应命及后再三调发民力弗堪王师迄不能再举然则民力弗堪国家固不能以举事则富民者乃所以富国也汉武帝末年深悔既徃之征伐下哀痛之诏罢轮台之戍乃封丞相为富民侯此武帝所以为雄材大畧盖能知悔又知所救敝也唐自中叶已后旣经安史之乱王室微弱藩镇强盛皆自擅其财赋故有常贡之外别进羡余以希恩宠人主急于用度因而假借盖以方镇既擅财赋朝廷难于调发故耳今四方万里内外一体诏令一出迅如雷霆屈伸自如势若身之使臂臂之使指县官之于百姓即有所取何求不获不必令转运使于平居无事日为仓卒征敛之计时以民财滥图恩赏也昔仁祖时苏顺元为淮南转运使尝进羡余有诏免劾所进钱止令留住夲路以备灾伤臣愚以谓今日诚欲生民苏息逺近防福宜下诏书明敇诸路转运司不得献进羡余即嵗计有余可但令留充夲路次年支费抑非徒此而已也发敛之际又有抑配之支移折变之苛官出则以陈粟腐麦代见钱支俵如充青苗和买之以率计之号为千钱者民间所得不过数百此所谓抑配之也赋入则法当近送者又令逺输如南州所纳则支移北州道理皆逺负辇滋费则并以脚乘课令出钱法当出粟者乃折令出麦麦固加贵于粟既已出麦则又折令纳钱钱固难得于麦矣于是有斗当三四十金而所纳至于百钱者转运使止以欬唾指麾坐获倍利此所谓支移折变之苛也凡此皆法所当禁而转运使比多公违诏条无所忌惮愿敇所在安抚使都钤辖提刑司觉察闻奏及许州县守令吏民自陈如此则掊克之吏庻知畏戢矣且青苗钱取息终嵗不过二分而向者议论纷纭累年不定今转运使公违诏条肆行抑配支移折变旬朔之间取民倍利岂不甚哉或曰转运司财赋所仰给今束之太急将无以举职是大不然使转运使果才嵗计所须止于诏条之中自可以应辨有余矧复嵗计之外朝廷不求羡溢加以善政所感年谷必应租赋所入不縁水旱蠲减何患不足岂有公违诏条力胁州县出则以片言估物而就髙价入则以尺纸麄色而取贵直以此论功无异戱防此正不才者之所为又法所当禁何谓束之太急哉四也贾谊有言人主之尊如堂羣臣如陛众庻如地陛九级上防逺地则堂髙髙者难攀卑者易陵故人主之势非能独尊也自一命之吏累而至公卿次第益尊而人主加焉然后为至尊耳国朝故事拜宰相枢宻使官必除侍郎同知枢宻院已上必除諌议大夫三司使必除给事中若侍郎权御史中丞必除諌议大夫以直龙图阁权领边帅官小犹除正言自天章阁待制巳上则固凖此四方大郡带都钤辖或大都督府为守者非带馆职则诸曹郎官吏民耸然知所尊奉以其异于他官也权同知枢宻院已上皆政事之臣权御史中丞乃纪纲之任而三司使实主邦计故髙者则必处以侍郎其次则两省官为之諌议大夫是也直龙图阁为边帅事任要重天章阁待制已上乃侍从官故必以小两省官为之正言是也假使不论职名而官直为正言则固已可贵矣当是之时官职清浊髙下锱铢方寸皆有分别不得淆乱逾越故朝廷尊荣人知向慕先皇帝独患名实不正故改为官制以寄禄官寓品秩名实既正而推行之日浅其于甄别流品迁叙次苐固未有暇向者官制虽行而有防命两省官修补其法则此固在所讲也今以堂堂有宋盛明之朝自尚书已上率多试官岂不陋哉然为尚书者原其所自来则皆尝厯学士职其品秩与尚书不甚相逺为侍郎者率多由天章阁待制除用与侍郎名品亦畧相当然一为职事官则必除去职名故有承议郎试尚书者见者不知其职尝为学士也苐见承议郎与昔国子博士等尔乃为尚书岂不可轻哉名藩大郡或临制一道或镇一都防而既无三馆贴职又无诸曹郎中员外舍直龙图阁待制已上则皆朝奉朝散郎若大夫为之其下与通判签判知县监当官名无异也内外体势浸以卑损上下陵迟吏士军民率有慢轻之意陛防太削非所以尊朝廷也加以官制之行于兹已逾三年率以满任今諌议大夫中书舍人给事中侍郎迁比待制尔若迁尚书则为太峻即自諌议舍人给事迁侍郎则与自大卿太常少卿除侍郎者为一等反不为之迁矣是迁叙未得也今欲除用人物或资与官相对而其才不必称或才与事适当而据资不相凖譬犹户部侍郎阙为天章阁待制固可入其才不必称为龙图阁直学士才或称任则资不可屈是除授未便也矧自直龙图阁而上所存职名皆禁奥殿阁图书之任今以寄禄官在外则有加焉而在京师则不可本末倒置体势未顺且朝廷职名本待贤俊今虽其人宜在朝廷而一除职名则必出补外如赵彦若可以留备台諌而縁除龙图阁待制故出知亳州孙甫年少任职可当省部繁剧而縁除直龙图阁故出知陜府授受之际巳见其拘牵矣臣愚以谓今日官制之论不过秦汉汉之加官若诸吏左右曹散骑给事中之即今之职名也官制祖述止于唐六典而三馆贴职集贤院学士六典具载夲职施于朝廷今自直龙图阁已上职名诚许令职事官兼带则不害其为正名也而又有三利焉以待制学士职为尚书待制则试官可去中外有所瞻仰吏民知所尊奉陛防之势益峻而可以尊王室隆主威迁授之际职虽学士可以下为侍郎待制可以兼领卿监直龙图阁可以冠省寺之职为官择人无所留碍殿阁图书之任得兼内外本末不至颠倒体势顺序所谓三利也故事职名自校勘至龙图麄而论之犹有四等其上又有集贤殿史馆修撰集贤院视职事之髙下官品之大小而加焉亦有始加即为修撰直龙图阁者必其差遣内则三司副使同提举在京百司之乃得为之外则帅臣三路转运使江淮发运使久次为监司典大州若都钤辖大都府之乃得为之其他皆以嵗久次第累迁而后至职虽为直龙图阁修撰又必差遣事任要重然后得迁待制諌议大夫其法至详宻故朝廷用之有所劝激而士大夫由之以进不得侥幸今既尽削去三馆贴职而独存直龙图阁凡须宠以职名者无有髙下一切为之故有府界提防而带直龙图阁者今日与之既失于太优而后日一迁则其上为天章阁待制将又失于太峻于此时不复早计前虑则他时用之必困者也今果职名为可去则当一切除之然而直龙图阁之尚存者果不可去也职名果不可去而待制以下独存直龙图阁何哉今既独存直龙图阁又必以宠帅臣资望之浅者欲以耸人观听也然而耸人观听者不独至于帅臣而后然其余典大州当方面据都会若江淮发运使三路转运使之皆当系人观听者也今寄禄官既已通为一等又无清曹郎官台諌之属则所以稍辨异者唯有职名尔而一以直龙图阁待之其可乎臣愚以谓昔日馆职为优幸者唯为校理一年即理通判资序三年理知州为太过尔今诚于此裁损率以二年成资为一任而尽复校勘已上至修撰等贴职此固于正名于官制可以并行救其所不及使髙下等级粲然有序朝廷用之而有所激劝士大夫由之而不得侥幸流品分别吏民尊信五也今诚行此五者皆国家之大体时之要务以太皇太后之圣智宜无所疑即参之大臣访之羣议恐无以易五者毕行私徇灭而徳意彰民心固而主势隆然后揆之以道将之以徳以虚心为本以无我为用唯大公是存唯至正是守无有偏党唯是之从所谓道也体道而不失不为好恶所夺不为喜怒所迁有得于身所谓徳也道徳立于上而公卿观法于下上下相济然后奨忠义以尊吾君长防耻以消羣枉用人必以信行为主而后论才能考绩必以功实为先而后责文具谨择能吏练习公家台省故事者裁省簿书行移务在先急阔畧苛辟使人力足以胜事仿唐律令格式事有经常者着为定式不须上问官曹小事有所建请次苐得専裁决不必一一奏覆小惩大戒付之省寺俾得警胥吏之违慢以防滞留如此则小大毕举太皇太后可以优游泮涣质成于上保防将就皇帝圣质至于成徳则所谓宗社之庆苍生之福岂有极哉臣自惟太皇太后亲政已来首防防擢度越比伦则臣之所以图报效亦不宜自同于众人冒凟宸严臣无任祈天俟命惶惧屏营之至【元丰八年上时为起居舍人】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四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五十   宋 赵汝愚 编   总议门   总议六   上哲宗七事       李 常一曰崇防耻   臣闻子贡问何如斯可谓之士矣孔子曰行已有耻孟子曰人不可以无耻无耻之耻无耻矣而管子亦曰礼义防耻是谓四维古之圣贤所以崇尚防耻如此其切而后世或置而不察良可骇也昔董仲舒当汉武之时叹防耻贸乱贤不肖混淆盖防耻不崇于世则名分不足以塞觊觎赏罚不足以正功罪公议不行人才日壊欲相与隆政治何可得也臣伏见熈寕巳还急于事功易于拣防超越伦等罕循资格谋利者计息以均赏谳狱者巧诋以拜官矫诬倾夺肆不顾忌今虽窒其所以致之之源而流风余焰尚有存者士不修巳而以干进为事不务率职而以请托为先每诏下荐士则自媒者盈卿士之门属托者交车马于道违公议者莫愧乖物理者不惩以得为心寕复愧畏此风寖长为甚大臣愚欲望圣慈深诏有司训以治体简求忠实亷退之士进之官师以厚薄俗其不惩艾仍委御史台弹劾则人知修方而贤不肖别矣贤不肖别于朝则愚夫陋俗亦知化矣   二曰存乡举   臣闻周之取士也其书曰使民兴贤出使长之使民兴能入使治之未闻以文章选贤也后世法敝众纷起下之人不复以诚事其上而上之人何复诚信而听之哉此乡举所以终废而试艺之法不可革也今天下三嵗一考士初试于其乡州再试于京师而官之曾莫原其修之于家行之于其乡党朋友者何如也士知不考其素而唯文章之工寕复有自重自修之志哉设有自重自修之士资质粹美问学深博其忠足以事君其才足以治民而不幸不工于文章则终身不得齿仕版立朝廷矣岂不可为之长太息也今有径寸之璧弃置而不贡之朝莫不为之恨自重自修之士不贵于珠玉哉此臣所以为朝廷惜也臣愚欲乞诏天下州郡当贡士之嵗许于解额内弗试而贡一人择郷党孝弟忠信通博之士俾其间闾里之善士以告守令守令伺察而告之监司监司覈实果否而上之礼部萃而察之考其所学等差而上之朝廷朝廷随其等差参诸贡士而官之仍命有司立为条约无则阙之有其人而不贡则治之举非其人则坐之如此在天下之士各知修方以行已则以文章选士之有时而衰矣   三曰别守宰   臣伏以四海九州之大生齿之伙朝廷不得家治而人教之也为之众建州县张设官吏约以诏条使人循理而趋善安土而乐生虽然朝夕与民相亲而易致感者莫如县令郡守次之监司又次之今吏部之格虽曰以举官为县令举官为县令者仅得其半而积考多者亦得为县令然则未必真可以为县令者也县令虽以举官而为知县所举者亦未必真善治民者也以未必真善治民者积三四任而为知州其才亦未必真能为州者也如此而欲望州县皆治何可得也盖其才不可以为县令者常为掾丞可也不可以为知州者常为佐贰可也臣愚欲乞别异守宰与掾丞佐贰为二涂使才不可为守宰者终身为掾丞佐贰才可以长民化下者虽久为守宰可也然后于守宰以择监司或进为朝廷之官如此则才否分而人品别矣今诚能于州掾县佐选其人可为县令者授之中下之县县治矣授之上县上县又治矣授之以难治之县难治之县至一再皆治也擢之为知州初则授之以中下之州中下之州既治矣使剧州剧州又治矣而其人不可为监司为省府卿士以备选擢者未之有也若才不可以为县也虽积嵗益久而寡过也不害其进官而为幕职州佐也夫才不可长民而为幕职州佐以终其身盖亦幸矣夫何恨哉   四曰废赃贪   臣闻为国家者择士而官之非以幸其身为民而图治也制禄而颁之非以厚其家代耕而飬防也今税民之粟帛损邦之货泉随其爵位而禄之矣贪汚之士以赇抵罪者嵗不可胜数非独为士者上负邦家亦朝廷法制有以召致之然也今吏部四选附籍者几三万员而在选者常以数千员贤愚弗别亷汚杂处客食旅馆或逾年而得一阙更两嵗而及其期官冗员多莫如今日臣愚窃以谓仕于朝而食人禄矣公私过咎或不得免而肆然犯法以赃获罪其迹显著尚足矜耶而使之因縁赦宥积累期限而叙复之何也欲望诏有司凡以正赃抵罪者一切废置示弗复用其或才能卓异不幸絓误也命卿士以名上之付有司以议之或有可收也降等而官之终弗变也卿士同其罪则官澄而冗革矣   五曰谨疑狱   臣闻易曰君子以明慎用刑而不留狱书曰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夫以天下之大四海之广狱讼至繁官吏至众盖狱讼繁则不得无可疑可愍之情官吏众则不必皆明习法律之士前日愆雨之初臣不避诛戮尝陈所以致旱之因矣我朝累圣临御钦慎庶狱上遵先王之戒方州之请多原情而防贷矣夫以先王之圣智犹曰寜失不经今方州所请将事深文而务杀之耶设或不然又因以罪其官吏官吏畏罪则取可疑可愍者迁情就法而杀之矣安事上请而取咎悔也哉况夫官吏之愚难以遍晓而务在免过希合臣愚伏望朝廷以前日所降诏防特加修明广示海宇俾可疑可愍之狱皆如平日以其实情上请付有司议之或失于妄请也亦如昔日特放其罪如此则疑情愍狱皆得以上闻而好生之徳周四海矣   六曰择儒帅   臣闻用师之所先财用积器械利城垒坚士卒练将帅择五者具胜敌之能事举矣先帝忧勤积嵗以储兵备今粗防常平等积钱余五万贯谷帛匹斛亦复称是财用不谓不积矣熈宁以来萃羽毛齿革之材讲犀利之要巧者奏工殆余十年械器不谓不利矣増城筑堡择当要处守御之方无不详尽城壁不谓不坚矣行阵坐作引弓蹶弩击刺之法靡不讲究士卒不谓不练矣虎貔之勇有功必赏赐官授节超逾伦等将帅不谓不择矣虽然吴子曰凡人论将常观于勇勇之为将万分之一盖言以勇择将未尽其要勇敢之将迎敌以取胜可也若其制列城専一道抚百万之众驭虣武之佐失所能任孙子曰将者智信仁勇严也以是言之非通儒学士知国体者不足与知此臣不敢逺陈古事在仁祖时盖非范仲淹韩琦厐籍之徒不用也然今日所当择者臣窃兾朝廷加虑而深思也   七曰修役法   臣闻古者用民之力嵗不过三日而使之以时人不告病后世则不然极人力而疲之莫之愍也昔者疲民之力莫甚于差役差役之甚至有破民家产卖及妻孥以濵死者熈宁元丰之间以差役为病民也使一切输钱于县官官为赋闲民而役之方是时朝廷改法则意在息民议法之臣以寛剰为事平民输之嵗觉不逮复思差科之为幸也今者既诏有司讲明差法前日所谓破家产之敝悉巳镌除而是非犹兴议论未一皆以谓上戸特幸中戸役并上戸特幸则求所以抑兼并而均民力中戸役并则其为病有过于输钱臣愚以谓法无新陈便民者良法也论无彼巳可久者确论也欲望朝廷命有司考二法之至要而裁取之参公论之可行而修定之使人便而久行百世无敝岂不善哉下此役法于四方而付其书于戸部以臣之愚见其必可久也欲乞再承诏防许自邦畿以及诸路先召畿令因版籍即新书而裁损之次召近畿数路监司如畿县之法自近以逮逺因可以革非不逾嵗而天下之役书全矣夫为法之大及物之众休戚所系治忽随之为国家者可不慎哉臣所以辄敢冒鈇钺之诛而不能终嘿也【元祐元年上时为戸部尚书】   上哲宗论天下大势可畏者五 贾 易   臣窃以天下大势可畏者有五而旱干水溢日星谪见无所与焉一曰上下相防而毁誉不以其真二曰政事茍且而官人不任其责三曰经费不充而生财不得其道四曰人才废缺而教飬不以其方五曰刑赏失中而人心不知所向夫毁誉不以其真则主聴惑主聴惑则邪正无别君子之道日消小人之党日进政化陵迟乱之所由生也言上下相防则是人主聪明壅蔽下情不上逹之谓也可不畏乎夫官人不任其责则万事隳废彛伦攸斁恶吏市奸而自得良民受而无告愁叹不平之气充溢乎宇内以干隂阳之和灾异所従而起也言政事茍且则是无复有治道而奸吏蠧贼靡所不至也可不畏乎夫生财不得其道则公私困衣食之源日蹙用之于无事之时然且有患矣不幸仓卒多事则必狼狈穷廹而祸败至矣言经费不充则是一切用度皆匮乏而敛散屈伸无及时预备之计人情易揺而根夲有微弱之虞也可不畏乎夫教飬不以其方则士气浸弱士气浸弱则节义凋防偷合茍容之俗滋长背公忘君之风益扇将谁与立太平之基而乂宁王国者哉言人才废缺则是士君子无贤智可用之实而愚不肖充牣于朝天下所従而否也可不畏乎夫人心不知所向则以非为是以黒为白更相贼害爵之以髙位而不加贵僇之以显罸而不加惧人君之利势无以鼓动四方徼利茍免之奸冒货犯义之俗何所不有言刑罚失中则是人无所措手足奸宄由是而莫禁可不畏乎臣独恨二圣焦劳念治而天下之势乃如此之任事者不以为忧是犹寝于积薪之上火未及然而自以为安也然则兴废补救溢扶衰岂无策乎欲知毁誉真伪之情则莫若明四目逹四聪使下无壅蔽之患谠言直论日至乎前而防説殄行无以遁其情则贤佞邪正皦如白日中心湛然如止水如定鉴孰敢欺蔽以售其伪耶书曰知人则哲能官人能哲而恵何忧乎驩兠何迁乎有苗何畏乎巧言令色孔壬此之谓也欲官人皆任其责而政事修明则莫若询事考言循名责实故四郊不治则责郡邑之臣以其无敦夲务农之效五品不逊则责师帅之官以其无承流宣化之绩夷狄畔涣则责之邉帅狱讼烦苛则责之士师盗贼多有则责之警尉羣司百官因任而责实黜幽而陟明着以一定之制则贤能者乐运其才而疲懦不肖者不敢贪位而尸禄诗曰无竞维人四方其训之不显维徳百辟其刑之此之谓也欲生财不逆其道则莫若敦夲业贱末作崇俭约废奢侈使四方之民各守其业不见异物而迁讲明先王制国用量入为出之法行之天下将使公私富足而九年之食不匮大学曰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此之谓也欲教飬人才必以其方则莫若辟四门以广详延之路縻好爵以厉防逊之节明诏公卿大臣使各举其所知召对延问以观其能否善者随宜而用之不善者一切报罢然则岩穴无幽隠之贤朝廷多誉髦之彦矣书曰九徳咸事俊乂在官百僚师师百工惟时抚于五辰庶绩其凝此之谓也欲人心皆知向正则莫若赏以劝善罚以惩恶不以亲踈贵贱为之重轻与天下为画一故为善于家者必赏于朝为不善于幽暗者被罚于显明所以风动四方而信于天下也如此故民志一定而放僻邪侈之行不作书曰徳明惟明徳威惟畏此之谓也举是数者一以至诚恻怛力行而无倦则太平极治之功何为而不成何求而不获【元祐六年七月上时为侍御史】   上哲宗论政事之要五   梁 焘   臣闻天之爱飬生灵必命仁圣之君以为之主而又生贤人君子于四方以为人主之用使君倡臣和共修善政以代天理物而成太平之功故人君立政必求其贤人君子布列左右前后以为辅佐所以副天之爱飬生灵之意也恭惟皇帝陛下以仁圣之资荷天授命太母以至公至正恭敬节俭保防清躬九年成徳今陛下至明独断中外归心太母可谓有社稷大功而恩及四海矣陛下方当揽政之初正是求贤之日当举政事之要随事以任人才各用其所长则上下交修治道成矣是能敬天受命副天爱飬生灵之意也臣窃惟今日政事之要凡有五事一曰人材不纯二曰命令不坚三曰朋党交通四曰百姓穷困五曰夷狄骄横此五者为敝巳甚须广求贤人君子各随其材之所长而用之讲求长策以去此五弊陛下必欲人材纯一莫若明辨君子小人可用君子而使小人不可用小人而使君子也中正不倚正直公忠者此君子也奸邪阿附蔽贤营私者此小人也既知其为君子则必崇用而信任之既知其为小人则必消退而踈逺之信任之谓当用于要近常令在内也踈逺之谓当随才领事常令在外也又当求贤人君子于四方则天下之贤才皆得而为用矣书曰立贤无方谓不専用一方之士又曰任贤勿贰去邪勿疑谓进君子退小人在果断而不惑也陛下必欲命令坚明莫若谨于更张审于施设无以浅事辄废逺虑无以辩言轻动成法盖条法频改则人情惑而不安命令二三则主威玩而不重凡造令立事必先谋于大臣使之讲究虽大臣以为是未可行也又示于近臣使之参考虽近臣以为是亦未可行也又行于百官使之合议须羣臣皆以为是议论详熟曲尽人情而不疑也然后可以行之一定而不可复变必使中外上下谨守敬信如日星之灿然可仰也书曰钦乃攸司慎乃出令令出惟行弗惟反谓作命所以示信于天下必谨之于初既行而不可改也又曰虑善以动动惟厥时谓不善不时者不可轻举也陛下必欲无朋党交通之患莫若判别邪正辨察真伪无惑先入之説必取众多之议则事合公当不牵于所爱必察偏私之情则真伪自明常使君子在内小人在外则朋党自消交通之欢自无矣易之泰卦曰君子道长小人道消谓君子进小人退则邪正分而泰道成矣泰者天下安治之谓也诗曰雨雪瀌瀌见晛曰消雨雪隂也比小人晛阳也比君子谓用君子则小人自消也陛下必欲百姓无困穷之忧莫若赋敛寛平徭役轻简丰稔和平则安飬富庶之使常有余力凶荒劳敝则救恤休息之使不至失所臣下有寛百姓之请者择而行之臣下有掊敛百姓之説者一切罢之郡县之吏别立举法以隔私恩如知州通判知县县令皆用公举而不得以恩例为请则多得实材可以分忧矣书曰徳惟善政政在飬民又曰能官人安民则恵黎民懐之谓政事必于爱民官得人则善政行民悦而归心矣陛下必欲夷狄賔顺莫若修文徳而立威制愿面诏大臣精选忠实明信之士付以帅权勿用怯懦轻诈之人终误邉事保守封疆寸土不可弃之爱飬生灵一民不可失之如其恭顺聴命可行恩信如此则文徳明矣如其傲慢叛命必用诛伐如此则威制立矣不可屈従俯就损徳失威飬成他日之患为朝廷忧也传曰懐逺以徳立徳以威谓御夷狄者必使畏威而懐徳也恩威并行则可以制夷狄矣欲救此五者之在陛下信任左右大臣谨择侍従要近公选谏官御史也大臣者陛下同体之臣也必须精察而拣择之无牵恩私之情以絶侥幸侥幸进则悮国事既悮国事必有后悔及其悔也亦巳晚矣不若谨之于初也无惑左右之説以消防间防间进则蔽惑聪明忠直踈逺辅佐失道必有后忧及其忧也亦已晚矣不若谨之于初也大臣之间而宰相尤为之重故宰相重则朝廷重宰相轻则朝廷轻是宰相之任用人得失系国家重轻社稷安危也而进退之际可不重乎可不谨乎愿陛下照之以至明断之以至公勿为轻聴勿为快意如此则忠贤得用左右得人矣既知其为贤人也无移臣下爱憎之言而或疑之又加信任使之尽忠谋国修辅上徳则百官皆得其贤万事皆得其当天下可以安静陛下可以无忧也如用失其人则天下未得安静陛下未能无忧也此而一有失得在今日所系尤重当陛下用人之初是四方观政之日不可不谨也侍従要近者陛下左右献纳之臣也得贤人而在位则朝政阙失得以闻人材邪正得以知缓急于其间选用辅佐之任易为得人矣谏官御史者陛下耳目之官也尤须审任而亲信之此而得人则所闻皆得其公所行皆得其当不得其人则所闻皆得其私所行皆得其偏如所任得贤正之人则陛下视聴聪明矣可以分别君子小人可以辨定是非曲直可使消除朋党交通如所任失于奸邪之人则为权臣耳目上蔽陛下聪明颠倒是非淆乱黒白以君子为小人以小人为君子使君子不得进小人日益多如此则朋党交通之私胜矣此官最为清要此地最当择人陛下聪明洞逹物情不可不察也臣愚不佞窃尝留意于贤人君子思有以助陛下今日求贤之意谨以其所知及采于公论有可以为近臣者有可以为言臣者各以其材之所长条具别奏愿陛下择而任之时以名字出于清衷自用三两人以耸动羣臣耳目使朋党沮防失计忠良喜乐尽忠陛下今日欲求辅佐圣徳正须用此等人也望圣心断然必用之以合天下公议则朝廷之福宗社之庆中外之幸也臣子区区报国之心惟陛下财赦而垂聴焉贴黄臣自尘侍从以至擢居近辅窃观陛下有仁圣之资望陛下行仁圣之事愿陛下成仁圣之功天下之大一力不能独治自古圣帝明王必须臣下共成洪业伏望陛下用此羣贤早成大功以慰臣民之望   贴黄臣愿圣明聴政之暇熟赐省鉴记其可用之人姓名或面赐宣谕或御批超擢进用或臣下有以爱憎之情妄进防説望圣意无惑力赐主张而必用之奸邪之计自不行使忠良庆防激励报君之心臣之此言诚欲上助英断总正权纲伏乞深留宸念【元祐八年上时为尚书右丞相】   上钦宗条画利害     余应求   臣昨尝面奏有治道之得失时政之因革及条画当今利害文字伏防圣慈令臣缴进臣巳进入讫然臣区区之意所谓治道得失时政因革者如尽复祖宗法度兼用元丰元祐之政伏覩陛下巳降诏防矣条画利害如追赠司马光等内侍依祖宗法罢防访使者废苑囿以赐贫民等事陛下巳施行矣至于前日所条画有未尽者又不敢隠黙陛下虚懐聴纳笃于求言如此若畏避嫌疑有所懐而不尽臣之罪也谨具条画如后   一近者太上皇帝东游逺渉江淮冒犯风露非所以保安圣躬欲乞遣使奉迎归京深居宸严陛下日奉四海之养优游逸乐永保盛福   一近年以来凡有中防皆降御笔施行稍似稽迟寘以不恭之罪百司执事奉行不暇虽或违戾法宪不敢执奏又人臣啓拟有法所不可者取御笔行之尤为非便欲乞自今陛下意所欲行者临朝与大臣议之毋降宸翰非唯有司可以审覆违戾庶几权归于上杜多门之政絶近习私谒侥幸之原   一古者文敝捄之以质近来文敝剧矣欲乞纯法太祖之道尚质厚従简易捐侈靡去烦苛以厉风俗   一古者国有建立更革必集羣议以从众者为髙自王安石行新法诋异巳者为流俗士大夫议论雷同无所可否六十年近嵗尤甚凡有所为独建议者谋之不复以利害可否询于众庶欲乞自今军国之事博延羣臣谋之广廷以尽下情取众所谓可者而行之庶无败事   一近来宰执并不见賔客所得进者门下亲狎故人阿谀茍媚以事干请是以人材之能否生民之休戚国家之安危邉鄙之利害政事之得失恬不闻知欲乞令宰执许于私第见客庶可广询世务   一君臣之间欲上下交而情通人臣献言尤所难者陛下既巳虚心屈巳以来天下之言欲乞每遇退朝后开延贤士赐坐従容使陈治乱安危之夲古今兴亡成败之要及令百司无问大小各以夲职言事亲加省览以进忠谠   一春秋书灾异而不书祥瑞所以示后世人君知警惧也然以臣观之天下和平民物安乐年谷屡丰乃为上瑞彼云物神之祥禽兽草木之异吉凶未定也近年四方水旱盗贼不以闻而表贺祥瑞曽无虚月欲乞自今应有水旱盗贼灾异毋得隠讳其祥瑞之事一切禁止   一祖宗官制简而易行流品有叙自改官制以来紊乱重今日尤甚欲乞内外文武内侍伎术等官并依祖宗旧制或谓行之既久未易轻改则乞减省中都职事厘务及州县冗员以省邦用   一近嵗名器轻紊以恩幸除大学士者六七人开府使相者十余人节度使以上无虑数员若承宣观察防御团练遥刺之奴皆得为之欲乞例行追降   一西清官及三等职名所以赏劳用贤近来公卿戚里子弟及朋附权幸与夫以财利办职者起躐华要乞尽行降黜今后凡有功于国有劳于民其人之贤允众议者问除一二以为劝激   一诸路监司员数尚多无益于事祗増烦扰乞宪漕之外有可减者并之如茶盐常平自合漕司兼领   一燕云之役道涂之人皆知其不可而邉臣喜功不恤国事唱为此谋以误朝廷罪不可贷欲乞凡建议燕云及后来以燕云推赏者并行追夺以慰人望   一伏覩祖宗肇造区夏佐命功臣封以王爵可也近世褒宠大臣假以王号尤紊宪章欲乞降为国公   一戚里后宫之家公卿贵游子弟以恩幸进及士大夫交结中贵列职朝著者尚多欲乞澄汰以清班列   一近嵗御前应奉有劳上书文理可采及特赴殿试之人皆一时权幸干请欲乞追夺或勒令致仕不理官品   一天下钱粮祖宗时尽总之三司使自改官制以来钱谷散漫不尽属戸部久矣近世中人总领名色尤不一欲乞令天下钱粮尽归戸部   一军政久壊邉备不修将帅不遴选兵卒不训练欲乞以老臣知军务者为枢使以祖宗之法修军政复邉备训练士卒遴选将帅置之京师以待一旦之用   一自陛下临御以来虽降霈恩然民间未受实恵而召兵四方不无烦扰伏乞应民间夏秋二税只纳本色其余无名科率尽皆放免和预买并乞先次支钱今年以前倚阁赋税不许监司再行催纳诸州上供亦乞参酌近年中数特加减损   一茶盐法虽罢立额减钞钱然民间犹未便也欲乞讲画取利民便国者行之   一常平法行之既久散多纳少其法寖壊今若收之则诡名挟戸有籍无人不过监保正长地分人均纳民间重困欲乞自今年以前应未纳常平钱谷并可放免今后只以见在钱谷愿请者给之不须比较年例更行赏罚   一免役法虽为便民然所募皆游手奸猾既给雇直又复受赇而保正长等又复有等第者为之则是既出雇钱又不免差役矣兼衙校之多是借产业抵当率不过数百緍而差押官物或多至万緍失防侵盗家业不足以偿欲乞参酌祖宗法制重行修立   一市易抵当与民争利所得不偿所费失体尤甚欲乞减罢   一近年以来赐第之家相望于京师欲乞非国戚主第者并行抅收虽系国戚主第而奢侈过制者改赐小第仍彻去之   一臣寮之家所得御笔诏札例皆建阁侥觊恩泽欲乞并令缴纳朝廷其阁毁拆今后不得辄有陈请   一近嵗公卿大夫下至庶寮翫于安逸専事游燕家置声乐沉湎无度内则荒乱心术外则隳废职事尤壊名义陛下既以圣徳化之羣臣自当革心欲乞更加训谕其或不悛重行窜弃   一士大夫名节不立行义不修専务奔驰投献自媒欲乞选择端靖有守之士置之列位及招山林遗逸以为台谏   一儒生问学不根本原専尚浮华互相蹈袭欲乞复祖宗制科取士及兼用先儒传注义理之学当以人心所自得者形之于文不可断以一説以误后进王安石今之臣子岂宜列位于先圣之次乞降从诸儒之列   一缁黄之徒不耕不蚕耗蠧衣食员数寖广常住田产富于农民饮食服用侈埒王侯甚者招奸利无行业欲乞省并寺观十存二三并作十方不得甲乙住持无敕额者并行拆去常住田产存留一半其余纳官召人租佃留为飬兵之费逐年课试及恩泽拨放出卖度牒并行停罢戚里后宫及大臣之家并不得置坟寺只以人戸守冢复其冢如古之制减僧道等员其强壮者任便归民庶几生齿寖繁戸口日众以副务农重本之意   右件如前臣区区之意欲言者久矣厥路无由伏遇陛下英断聪明虚懐聴纳故敢忘其固陋辄自罄竭欲望采择其中者诚以守之断以行之庶几朞月之间可见太平冒犯天威罪当万死【靖康元年上时为校书郎】   上钦宗条画十二事    陈公辅   臣近者两防圣恩召对亲奉玉音事平之后当急于图治此实天下幸甚臣不胜踊跃抃蹈之至臣闻之圣人不先时而起不后时而缩凡兴事造业扶危救衰要当勇于力行敏则有功乌可以后时哉伏自陛下临御以来天下延颈举首伺望新政迟迟未闻民惑固矣况今宗庙垂休神祗降福陛下圣徳所感强兵宿将皆愿尽力军声大振敌气巳夺欲和与和欲战必克事之可平在旦暮矣然则陛下图治之计宜早定睿谟以慰天下之望不可缓也臣自念平昔有致君泽民之志有犯顔逆耳之言无路而不得进今幸遭遇陛下慨然愿治容受直辞乃臣自效之秋臣不避万死条画十二事皆今日治所宜先者预以奏闻伏乞圣贷臣狂愚少赐睿览谨具列其目一曰审因革臣闻圣主立法不矜于同而矜于治故可则因否则革未尝拘于一而不知变也国家祖宗之法善矣至治平而稍故神宗皇帝革而新之凡以随时之宜适民之欲耳比来専以不变熈丰之法为绍述之孝不问时之所宜民之所欲者曰以不变为孝则是神宗自不当变祖宗法盖法无必因亦无必革惟其当而已况今吏员猥多赋役烦重政令数易纪纲隳壊以至飬兵取士驭吏牧民皆不如古法至于此而已矣尚何绍述为哉臣愿考祖宗之法与今日所行善者因之否者革之详求博取精思熟虑择其至当者着一代良法不必拘拘以绍述为名而失其实也二曰论大臣臣闻天子所与共天下者七八大臣得人则朝廷正百官治海内和平四夷效顺茍非其人天下不安岂可不论哉传曰人主之职论一相相之难其人久矣古之论相必曰才足以有为识足以有明量足以有容三者固难全矣有一于此亦可任焉乃若以道事君以公灭私则难其人矣惟以道事君则自任以天下之重毁誉得防不以动心声色富贵不以累志可则行之不可则止唯以公灭私则孤忠自许不立朋党所以钧陶天下进退人才一付以至公未尝着意于其间也本朝惟李沆韩琦为真相焉近时此风无复存者陛下承变乱之后将大有为必得贤相共图治功臣望陛下详择而审考之则必有名世之才为时而出者至于枢宻之地政事之夲纲辖之任亦必择其真贤实能人望所归者傥无其人自可兼之不必备也三曰辨邪正臣闻正臣进者治之表正臣防者乱之机自古治乱必主乎邪正自古之人君所以任贤勿贰去邪勿疑唐太宗知士及之佞徳彛之奸而不用至房杜王魏则任之不疑所以成贞观之治明皇之初委任姚宋以致太平至于末年罢张九龄相李林甫则治乱自此分甚哉邪正不可不辨也然邪人乗间窥伺揣合主意阿权事贵持禄固宠故人主易以信正人责难于君不务茍且直道而行无所附丽故人主易以疑此唐徳宗所以于裴延龄辈则委任不移于陆贽则怫然以防幸逐也臣愿陛下于易信者不可以轻信于易疑者断之以不疑庶几可得其实也四曰明赏罚臣闻赏当贤则臣下劝罚当罪则臣下畏赏罚者人主之威柄安可以不当哉国家承平既久万事姑息故爵赏太滥典刑太轻贵防子弟虽乳臭小儿聫班侍従应奉官吏虽苍头奴躐取显仕两府大学而身不任责直阁待制而眼不识字伶伦嬖幸医卜伎艺身被朱紫家盈金玉岂非爵赏太滥耶汉法大臣有罪皆弃市夷族夲朝祖宗恩徳之厚未尝杀戮大臣然窜逐岭表固有之矣近时大臣怀奸误国天下疾之乃令闲居都城坐享厚禄其他朋邪謟佞之徒奸赃狼籍罪恶昭著方且结交权贵与之营救或贷而不问或朝窜夕召岂非典刑太轻耶夫爵赏滥则人多侥幸典刑轻则下不畏法此所以至于危乱也臣愿陛下深鉴此爱惜名爵不轻以予人明正典刑不失其罪赏以春夏刑以秋冬如天地之无私则天下之治举矣五曰广言路臣观自古人君茍不至有大恶如桀纣者未尝不欲纳谏然卒至于言路壅塞天下溃乱者皆权臣蔽之元帝之初聴萧望之刘向所言及恭显用事则不能容成帝之初数下明诏求言公卿奏议可述及外家擅权则不复闻矣国家祖宗之时大臣皆公心直道故朝廷诏令有未便者臣下得以直言虽天子震怒大臣方极力救之至熈丰以来用事者欲新法必行恐人异已故排斥羣议有出一言则谓之沮坏良法必逐之而后巳谏官御史以其党为之观望成风无复公议方太上皇帝诏求直言言之不中亦不加罪及蔡卞乃尽治言者如陈瓘等皆当世端人摈死不用士论痛惜臣观今日其极矣大臣乐软熟而憎骾切台谏之官与夫搢绅之士相习一律闲居议论无敢及国家安危生民休戚况望于人主前争是非利害耶所以上下欺罔诞谩无所不至而召天下之乱也臣愿陛下以前日为鉴择台谏官责其言事不称职者凡政事法度有可议者诏臣下集议各献其説无令权臣壅蔽圣聪则人人皆愿明目张胆效区区之忠下情不患不通矣六曰励风俗臣闻士大夫者风俗之所系朝廷用贤士大夫以职业成政事以行义率风俗则民徳日归于厚矣近时士人剽窃记问为读书不能行其所言以纎艶浮巧为能文不能先以器识以倾险变诈为有材不能持以义节士之所尚如此而在位大臣亦以此为用人之先故奔竞成风巧伪相扇礼义防耻浸以凋防而天下日流于薄也臣愿陛下稍革此令庙堂之上选公忠防退纯实笃厚之人用于朝廷其浮躁露倾邪险薄者黜之示以好恶则天下之士皆相率为善可以革浮薄之风成忠厚之俗也夫忠质文之政三代所以相救臣观今日礼法度数失于太繁声名文物皆非实用习俗滛靡人情浇伪可不救之以质欤七曰收权纲臣闻太阿之柄不可授于人人主之权不可移于下汉自昭帝之时大臣秉权宣帝承之信赏必罸揔核名实所以收威权于上而成中兴之功及至元帝牵制文义优柔不断故汉业衰焉臣观太上皇帝夲以寛厚旷逹之性在位日久不防奸邪浸以欺惑故羣小狃狎权移于下而威令有至于不行臣愿陛下深鉴此排斥羣邪奋然独断使威权皆出于人主则頽纲废纪可以复振而天下之治无患不成矣八曰抑宦侍臣闻柔曼倾意佞谀盗朝汉唐祸乱皆原于此不可不知也然此曹蛊惑人主皆以其嗜好入之今陛下勤俭之徳出于天性声色狗马观游宴乐皆所不近彼固无所肆其巧矣然尚有可戒者不宜崇其爵位任以事权盖崇其爵位则志得意骄任以事权则作威作福唐太宗时内侍不立三品不任以事惟閤门守御廷内扫除可谓深鉴此矣至于进退人才尤不宜与之谋孔子不主痈疽瘠环孟子不畏臧仓圣贤君子宁没身不见任用岂肯附丽幸臣耶其所以夤縁干进者必朋邪憸薄之小人也怀奸之臣皆倚之以为重卒乱天下可不鉴之哉九曰治财赋臣闻古者制国用皆量入以为出是以祖宗盛时敛取有经用度有节无虚费无妄予故常赋之外未尝一取于民间而聚敛兴利之臣亦不得容其奸矣比年费耗百出征求无艺聚敛兴利之臣専以上供为名侵渔百姓无所不至州县率掠民不生陛下今日虽巳尽罢御前供奉所须之物奈何军兴之时财用窘急于取民者尚或未已臣愿事平之后诏有司以一嵗经费立为定额常赋之外如茶盐法刻民尤深者一切讲究取其中制轻徭薄赋与民休息使海内富庶如祖宗时国用亦无患其不饶所谓百姓足君孰与不足也十曰崇俭约臣闻俭为徳之共侈为患之大帝王所以训天下未有不以俭徳也比年承平既久海内富庶骄侈不期而至故尊卑上下内外逺近皆以滛靡相胜衣服饮食极其珍异车舆屋宅饰以金翠声乐玩好观游燕乐其费不赀而物价腾踊细民穷苦盖不可不节之也上之所行下之所效陛下在东宫俭徳着闻今日临御専以敦朴为天下先夫杨绾人臣也以清徳在位能使人减驺彻御罢去声乐况以一人而躬行者乎然羔羊在位节俭虽化自文王而有刑威之政存焉臣愿陛下明诏四方痛革前日侈靡之有不惩者重寘以法自京师贵近始则此风可消而天下富足矣十一曰重外官臣闻监司天子外防守令民之师帅监司得人则一路受赐守令得人则郡县被泽此不可不择也近时除擢监司或出贵幸之门或繇宰执亲党不观才能不问资格至于郡县尤不择人侍従之官得罪朝廷乃付以民社贪饕之吏干求权要乃得除郡士人以县令为俗吏不肯注受吏部以县令非要官不加铨择故为监司者人微望轻不能举善惩恶为守令者旷官慢法不能承流宣化上下防蔽肆为奸欺穷困之人无所告诉臣愿陛下谨重外任之官凡监司有阙选卿监省郎藩府有阙选侍従官所以均其内外更其劳逸其余郡守之阙尽归吏部如祖宗时以分数资望依格授之仍久其任无令数更易至于县令虽有吏部选格更令侍従官举充其有治状优异委监司御史考察以闻特加陞擢使人知郡县为重不敢不勉而四方万里皆防朝廷徳泽矣十二曰修武备臣闻有文事者必有武备治天下国家未有能废此也祖宗盛时邉备尤谨比来委任非人故守卫中国御戎安邉之防一切坏尽是以夷狄一旦长驱而前良可骇叹臣愿陛下深鉴前日之以武事为急内自京师外至郡邑讲求兵备尽如祖宗之时况今金冦虽巳出境秋冬决须复来河东河北两路尤当备御亦宜早为之计粮不可不积兵不可不募将不可不择城池不可不固车马不可不修器械不可不偹臣料此等庙堂讲究熟矣不复具陈姑举其略而已縁臣所论十二事其次第虽有先后然皆今日之急至于武备议者必曰当在所先而臣独后之者盖文武以天保以上治内采薇以下治外至于宣王亦曰内修政事外攘夷狄今日虽夷狄深入御之为先以臣观之朝廷若法度修举大臣得人赏罚无私风俗归厚以至下情得通权纲不失大略如臣前项所陈则天下国家无有不治矣彼夷狄自当懐徳畏威望风逺遯岂足忧哉孔子曰逺人不服则修文徳以来之孟子曰王如施仁政可使制挺以橽秦楚坚甲利兵臣所闻如此惟陛下不以为迂濶不胜幸甚【靖康元年三月上时为校书郎】   上钦宗论反正六事    胡舜陟   臣观春秋传曰兵犹火也弗戢将自焚老氏亦曰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彊天下其事好还国家自熈宁间王韶建开邉之説王安石主其议遣将用兵无嵗无之泸南广南勤师逺伐至崇宁以来尤甚西开青唐以及夏国南筑谿洞以及丹州西南则建祺祥等州皆不毛之地非人之境而驱赤子防锋镝死者不计其数生者竭其膏血凡五十余年而又王黼童贯合谋以弃契丹百年之好约大金以墟其国是以上帝震怒祸我国家金冦慿陵莫之能御屠戮士庶攻防城邑长驱于中原问罪于都城亲王宰执为质敌国犹荡揺边疆搏噬不巳我师之出无不败衂蹙国防气失威损重此岂非所谓弗戢自焚其事好还乎陛下践阼适于斯时宵旰焦劳未见于效盖天怒未觧人力岂能胜哉然天之与人相去虽逺其应甚迩今欲上觧天怒当修人事以应之书曰惟先格王正厥事此先王修省以应天觧上帝震怒之道也臣观今日祖宗寛大之政泯灭而未举王安石刻急之法为害而未除法度未得其正也士大夫之欺罔诞谩尚循旧习骄奢贪鄙曽不少悛风俗未得其正也事未见功赏已骤至及其败事罚不加焉赏罚未得其正也阉官近习犹执事权颉颃恣睢无所忌惮任用未得其正也昔之叨冒恩宠者未加镌削懐才抱器者陆沉州县爵禄未得其正也昔之侥幸富贵者一毫不取火耕水耨者困于重敛赋敛未得其正也数者不正岂所谓正厥事乎伏望明诏三省凡是数者悉反之正庶几人事修而天意得震怒一觧妖气自销坐致太平増光祖烈【靖康元年十月上时为侍御史诏令三省照应施行】   宋名臣奏议巻一百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