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一百三十卷   提要   臣等谨案史记正义一百三十卷唐张守节守节始末未详据此书所题则其官为诸王侍读率府长史也是书据自序三十卷晁公武陈振孙二家所录则作二十卷盖其标字列注亦如索隠后人散入句下已非其旧至明代监本采附集觧索之后更多所删节失其本防如守节所长在于地理故自序曰郡国城邑委曲详明而监本于周本纪子带立为王句下脱左传云周与郑人苏忿生十二邑温其一也十七字秦本纪反秦于淮南句下脱楚淮北之地尽入于秦九字项羽本纪项王自立为西楚霸王句下脱孟康云旧名江陵为南楚吴为东楚彭城为西楚十九字吕后本纪吕平为扶栁侯句下脱汉扶栁县也有泽七字孝景本纪遂西围梁句下脱梁孝王都睢阳今宋州九字立楚元王子平陆侯句下脱应劭云平陆西河县八字孝武本纪见五畤句下脱或曰在雍州雍县南孟康云畤者神灵上帝也十八字晋世家是为晋侯句下脱其城南半入州城中削为坊城墙北半见在十七字赵世家吾国东有河薄洛之水句下脱案安平县属定州也八字饿死沙邱宫句下脱括地志云赵武灵王墓在蔚州灵邱县东三十里应说是也二十三字韩世家得封于韩原句下脱古今地名云韩武子食采于韩原故城也十六字淮隂侯列传家在伊庐句下脱韦昭及括地志皆之也十字货殖列传殷人都河西句下脱盘庚都殷墟地属河西也十字周人都河南句下脱周自平王以后都洛阳九字自序戹困鄱句下脱汉末陈蕃子为鲁相改音反田褒鲁记曰灵帝末汝南陈子游为鲁相陈蕃子也国人为讳而改焉三十九字又如秦本纪樗里疾相韩句下此本作福昌县东十四里监本脱十四里三字货殖传夫燕亦勃碣之间句下此本作碣石渤海在西北监本脱北字又守节徴引故实颇为赅博故自序曰古典幽微窃探其美而监本夏本纪臯陶作士句下脱士若大理卿也六字于是防行乐句下脱若今太常卿也六字周本纪作臩命句下脱应劭云太仆周穆王所置盖大御众仆之长中大夫也二十一字以应为太后养地句下脱太后秦昭之母宣太后氏十一字秦始皇本纪为我遗镐池君句下脱张晏云武王居镐镐池君则武王也伐商故神云始皇荒淫若纣矣今武王可伐矣三十二字叙论孝明皇帝句下脱班固典引云后汉明帝永平十七年诏问班固太史迁赞语中寕有非耶班固上表陈秦过失及贾谊言奏之四十二字项羽本纪防稽守句下脱守音狩景帝中二年七月更郡守为太守十六字孝景本纪伐驰道树殖兰池句下脱案驰道天子道秦始皇作之丈而树十四字孝武本纪是时上求神君句下脱汉武帝故事云起柏梁台以处神君长陵女子也先是嫁为人妻生一男数嵗死女子悼痛之嵗中亦死而灵宛若祠之遂闻言宛若为生民人多往请福家人小事有騐平原君亦事之至后子孙尊贵及上即位太后延于宫中祭之闻其言不见其人至是神君求出为营柏梁台舍之初霍去病微时自祷神君及见其形自修饰欲与去病交接去病不肯谓神君曰吾以神君精洁故斋戒祈福今欲婬此非也自絶不复往神君惭之乃去也一百七十字见安期生句下脱列仙传云安期生琅琊阜乡亭人也卖药海边秦始皇请语三夜赐金数千万出于阜乡亭皆置去留书以赤玉舄一重为报曰后千嵗求我于蓬莱山下五十九字李少君病死句下脱汉书起居注云李少君将去武帝梦与共登嵩髙山半道有使乗龙时云中云太一请少君帝谓左右将舍我去矣数月而少君病死又棺看唯衣冠在也六十一字史寛舒受其方句下脱姓史名寛舒五字礼书疏房牀第句下脱疎谓窓也四字律书其于十二支为丑句下脱徐广曰此中阙不大吕及丑也案此下阙文或一本云丑者纽也言阳气在上未降万物厄纽未敢出也四十一字天官书氐为天根句下脱星经云氐四星为露寝聴朝所居其占明大则臣下奉度合诚图云氐为宿宫也三十一字其内五星五帝坐句下脱羣下谋也五字楚世家伐申过邓句下脱服防云邓曼姓也七字赵世家事有所止句下脱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三十一字封防颇为信平君句下脱言笃信而平和也七字韩世家公何不为韩求质于楚句下脱质子虮虱四字又脱公叔婴知秦楚不以虮虱为事必以韩合于秦楚王聴入质子于韩二十六字又脱次下云知秦楚不以虮虱为事重明脱不字十七字田叔列传相常入苑中句下脱堵墙也三字田蚡列传其春武安侯病句下脱然夫子作春秋依夏正九字衞将军列传平阳人也句下脱汉书云其父郑季河东平阳人以县吏给事平阳侯之家也二十三字至守节于六书五音至为详审故书首有论字例论音例二条而监本于周本纪惧太子钊之不任句下脱钊音招又古尧反任而针反十一字秦始皇本纪彗星复见句下脱复扶富反见行见反八字以县卒句下脱子忽反下同五字佐弋竭句下脱弋音翊三字二十人皆枭首句下脱枭古尧反悬首于木上曰枭十一字体觧轲以徇句下脱红卖反三字东収东而王之句下脱王于放反四字故归其质子句下脱质音致三字衣服旌旄节旗句下脱旌音精旄音毛旗音其九字只诵功徳句下脱只音脂三字赭其山句下脱赭音者三字仆射周青臣句下脱音夜二字上乐以刑杀为威句下脱五孝反三字二世纪以安边境句下脱音竟二字叙论为君讨贼句下脱于伪反三字项羽本纪将秦军为前行句下脱胡郎反三字髙祖本纪时时冠之正义音馆句下脱下同二字孝景纪天下乂安句下脱乂音鱼废反五字龙拔堕句下脱徒果反三字攀龙胡号句下脱户髙反下同五字为且用事防山句下脱为于伪反将为封禅也九字郑世家段出奔鄢句下脱音偃二字田叔列传喜游诸公句下脱喜许记反诸公谓丈人行也十一字其他一两字之出入殆千有余条尤不可毛举茍非震泽王氏刋本具存无由知监本之妄删也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目录   帝纪   卷一        史记一   五帝   卷二        史记二   夏   卷三        史记三   殷   卷四        史记四   周   卷五        史记五   秦昭襄王   庄襄王   卷六        史记六   秦始皇帝   二世皇帝   卷七        史记七   项羽   卷八        史记八   汉髙祖   卷九        史记九   吕太后   卷十        史记十   孝文帝   卷十一       史记十一   孝景帝   卷十二       史记十二   孝武帝   年表   卷一        史记十三   三代世表   卷二        史记十四   十二诸侯年表   卷三        史记十五   六国年表   卷四        史记十六   秦楚之际月表   卷五        史记十七   汉兴以来诸侯年表   卷六        史记十八   髙祖功臣侯年表   卷七        史记十九   惠景闲侯者年表   卷八        史记二十   建元以来侯者年表   卷九        史记二十一   建元以来王子侯者年表   卷十        史记二十二   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   八书   卷一        史记二十三   礼书   卷二        史记二十四   乐书   卷三        史记二十五   律书   卷四        史记二十六   厯书   卷五        史记二十七   天官书   卷六        史记二十八   封禅书   卷七        史记二十九   河渠书   卷八        史记三十   平准书   世家   卷一        史记三十一   吴太伯   卷二        史记三十二   齐太公   卷三        史记三十三   鲁周公   卷四        史记三十四   燕召公   卷五        史记三十五   管蔡   卷六        史记三十六   陈   卷七        史记三十七   衞康叔   卷八        史记三十八   宋微子   卷九        史记三十九      卷十        史记四十   楚   卷十一       史记四十一   越王句践   卷十二       史记四十二   郑   卷十三       史记四十三   赵   卷十四       史记四十四   魏   卷十五       史记四十五   韩   卷十六       史记四十六   田敬仲完   卷十七       史记四十七   孔子   卷十八       史记四十八   陈涉   卷十九       史记四十九   外戚   卷二十       史记五十   楚元王   卷二十一      史记五十一   荆燕   卷二十二      史记五十二   齐悼惠王   卷二十三      史记五十三   萧相国   卷二十四      史记五十四   曹相国   卷二十五      史记五十五   留侯   卷二十六      史记五十六   陈丞相   卷二十七      史记五十七   绛侯   卷二十八      史记五十八   梁孝王   卷二十九      史记五十九   五宗   卷三十       史记六十   三王   列传   卷一        史记六十一   老子  庄子  伯夷   卷二        史记六十二   管晏   卷三        史记六十三   申不害     韩非   卷四        史记六十四   司马穰苴   卷五        史记六十五   孙武      吴起   卷六        史记六十六   伍子胥   卷七        史记六十七   仲尼弟子   卷八        史记六十八   商君鞅   卷九        史记六十九   苏秦   卷十        史记七十   张仪      陈轸   犀首   卷十一       史记七十一   樗里子     甘茂   甘罗   卷十二       史记七十二   穰侯   卷十三       史记七十三   白起      王翦   卷十四       史记七十四   孟轲      淳于髠   慎到      驺奭   荀卿   卷十五       史记七十五   孟甞君   卷十六       史记七十六   平原君     虞卿   卷十七       史记七十七   信陵君   卷十八       史记七十八   春申君   卷十九       史记七十九   范睢      蔡泽   卷二十       史记八十   乐毅   卷二十一      史记八十一   防颇      蔺相如   赵奢      李牧   卷二十二      史记八十二   田单   卷二十三      史记八十三   鲁仲连     邹阳   卷二十四      史记八十四   屈原      贾谊   卷二十五      史记八十五   吕不韦   卷二十六【刺客】    史记八十六   曹沫      専诸   豫让      聂政   荆轲   卷二十七      史记八十七   李斯   卷二十八      史记八十八   防恬   卷二十九      史记八十九   张耳      陈余   卷三十       史记九十   魏豹      彭越   卷三十一      史记九十一   黥布   卷三十二      史记九十二   淮隂侯   卷三十三      史记九十三   韩王信     卢绾   卷三十四      史记九十四   田儋      田横   卷三十五      史记九十五   樊哙      郦商   夏侯婴     灌婴   卷三十六      史记九十六   张苍      周昌   任敖      申屠嘉   韦贤      魏相   邴吉      黄霸   韦成     匡衡   卷三十七      史记九十七   郦食其     陆贾   朱建   卷三十八      史记九十八   傅寛      靳歙   周緤   卷三十九      史记九十九   刘敬      叔孙通   卷四十       史记一百   季布      栾布   卷四十一      史记一百一   盎      错   卷四十二      史记一百二   张释之     冯唐   卷四十三      史记一百三   石奋      衞绾   直不疑     周文   张叔   卷四十四      史记一百四   田叔【子仁】    任安   卷四十五      史记一百五   仓公   卷四十六      史记一百六   吴王濞   卷四十七      史记一百七   窦婴      田蚡   灌夫   卷四十八      史记一百八   韩安国   卷四十九      史记一百九   李广   卷五十       史记一百十   匈奴   卷五十一      史记一百十一   衞青   卷五十二      史记一百十二   公孙     主父偃   卷五十三      史记一百十三   南越尉佗   卷五十四      史记一百十四   东越   卷五十五      史记一百十五   朝鲜   卷五十六      史记一百十六   西南夷   卷五十七      史记一百十七   司马相如   卷五十八      史记一百十八   淮南厉王    淮南王安   衡山王   卷五十九【循吏】    史记一百十九   孙叔敖     子产   公仪休     石奢   李离   卷六十       史记一百二十   汲黯      郑当时   卷六十一【儒林】    史记一百二十一   申生      辕固生   韩生      伏胜   董仲舒     胡母生   卷六十二【酷吏】    史记一百二十二   郅都      甯成   周阳由     赵禹   张汤      义縦   王温舒     杨仆   减宣      杜周   卷六十三      史记一百二十三大宛   卷六十四【游侠】    史记一百二十四   朱家      剧孟   郭觧   卷六十五【佞幸】    史记一百二十五   邓通      韩嫣   李延年   卷六十六【滑稽】    史记一百二十六   淳于髠     优孟   优旃      东方朔   东郭先生    王先生   西门豹   卷六十七【日者】    史记一百二十七司马季主   卷六十八      史记一百二十八防   卷六十九【货殖】    史记一百二十九   范蠡      子贡   白圭      猗顿   卓氏      程郑   宛孔氏     师史   任氏   卷七十       史记一百三十   太史公自序   帝纪十二卷   年表十卷   八书八卷   世家三十卷   列传七十卷   史记正义序   史记者汉太史公司马迁作迁生龙门耕牧河山之阳南游江淮讲学齐鲁之郡绍太史春秋括文鲁史而包左氏国语采世本战国防而摭楚汉春秋贯防经传旁搜史子上起轩辕下暨天汉作十二本纪帝王兴废悉详三十世家君国存亡毕着八书赞隂阳礼乐十表定代系年封七十列传忠臣孝子之诚备矣笔削冠于史籍题目足以经邦裴骃服其善序事理辩而不华质而不俚其文直其事核不虚美不隠恶故谓之实録自刘向雄皆称良史之才况坟典湮灭简册阙遗比之春秋言辞古质方之两汉文省理幽守节涉学三十余年六籍九流地里苍雅锐心观采评史汉诠众训释而作正义郡国城邑委曲申明古典幽防窃探其美索理允惬次旧书之防兼音觧注引致傍通凡成三十卷名曰史记正义挥膏盲之辞思济沧溟之海未敢侔诸秘府冀训诂而齐流庶贻厥子孙世畴兹史于时嵗次丙子开元二十四年八月杀青斯竟诸王侍读宣义郎守右清道率府长史张守节上   史记正义论例諡法觧   论史例   古者帝王右史记言左史记事言为尚书事为春秋太史公兼之故名曰史记并采六家杂以成一史备论君臣父子夫妻长幼之序天地山川国邑名号殊俗物类之品也太史公作史记起黄帝髙阳髙辛唐尧虞舜夏殷周秦讫于汉武帝天汉四年合二千四百一十三年作本纪十二象嵗十二月也作表十象天之刚柔十日以记封建世代终始也作书八象一嵗八节以记天地日月山川礼乐也作世家三十象一月三十日三十辐共一毂以记世禄之家辅弼股肱之臣忠孝得失也作列传七十象一行七十二日言七十者举全数也余二日象闰余也以记王侯将相英贤略立功名于天下可序列也合百三十篇象一嵗十二月及闰余也而太史公作此五品废一不可以统理天地劝奨箴诫为后之楷模也   论注例   史记文与古文尚书同者则取孔安国注若与伏生尚书同者则用郑王肃马融所释与三传同者取杜元凯服防何休贾逵范甯等注与三礼论语孝经同者则取郑马融王肃之注与韩诗同者则取毛传郑笺等释与周易同者则依王氏之注与诸子诸史杂书及先儒觧释善者而裴骃并引为注又徐中散作音训校集诸本异同或义理可通者称一本云又一本云自是别记异文裴氏亦引之为注   论字例   史汉文字相承已乆若恱字作说闲字作间智字作知汝字作女早字作蚤后字作后既字作溉勑字作饬制字作剬此之般流缘古少字通共用之史汉本有此古字者乃为好本程邈变篆为楷则有常后代作文随时改易卫宏官书数体吕忱或字多竒钟王等家以能为法致令楷文改变非复一端咸着秘书传之厯代又字体乖日乆其黼黻之字法黹【丁履反】今之史本则有耑【音端】秦本纪云天子赐孝公邹诞生音甫弗而邹氏之前史本已耑矣如此之类并即依行不可更改若其鼋鼍辞従舌觉学従与泰恭従小匮匠従走巢薻従果耕籍禾席下为带美下为大裒下为衣极下为析旁着片恶上安西餐侧出头离邉作禹此之等类例直是讹字宠【勑勇反】字为钖【音阳】以支【章侈反】代文【问分反】将旡混无若兹之流便成两失   论音例   史文与传诸书同者刘氏并依旧本为音至如太史公改五帝本纪便章百姓便程东作便程南譌便程西成便在伏物咸依见字读之太史变尚书文者义理特美或训意改其古涩何烦如刘氏依尚书旧音斯例盖多不可具录着在正义随文音之君子宜详其理庶明太史公之达学也然则先儒音字比方为音至魏秘书孙炎始作反音又未甚切今并依孙反音以后学郑康成云其始书之也仓卒无字或以音类比方假借为之趣于近之而已受之者非一邦之人其乡同言异字同音异于兹遂生轻重讹谬矣然方言差别固自不同河北江南防为钜异或失在浮清或带于重浊今之取舍冀除兹弊夫质有精麤谓之好恶【并如字】心有爱憎称为好恶【并去声】当体则名誉【音预】情乖则曰毁誉【音余】自壊【乎怪反】壊彻【上音自怪】防【徒缓反自去离也】刀防【端管反以刀割令相去也】耶【也奢反未审之辞也】也【亦且反助句之语也】复【音伏又扶富反重也】过【古卧反越度也】觧【核买反自散也】间【纪苋反隟也】畜【许又反】畜【许六反养也】先【苏前反】仙【屑然反】尤【羽求反】侯【胡沟反】治持【并音直之反】之【止而反】脂砥祗【并音防夷反】惟维遗唯【并音以住反】怡贻颐诒【并音与之反】夷寅彛姨【并音以脂反】私【息脂反】绥虽睢荾【并音息遗反】偲司伺丝【并音巨攴反】巵枝祗肢【并音章移反】只歧【并音巨支反】其期旗棊踑【并音渠之反】祈颀旂防畿【并音渠希反】僖熙嬉嘻【并音许其反】希晞睎稀【并音虚防反】霏妃菲騑【并音芳非反】飞非扉【并音匪肥反】尸尸蓍【并音式脂反】诗【书之反】巾【居人反】斤防【举欣反】篇偏【并音芳连反】穿【详连反】里李里【并音良止反】至贽【并脂利反】志【之吏反】利涖【并力至反】吏【力置反】寺嗣饲【并辞吏反】字牸【并侯置反】自【疾二反】置致踬鸷【并陟利反】器【去冀反】气【去既反】亟【去吏反】冀穊【几利反】既【居未反】覆【敷救反又敷福反】副【敷救反】富鍑【并府副反】若斯清浊实亦难分博学硕材乃有甄异此例极广不可具言庶后学士幸留意焉   音字例   文或相似音或有异一字单录乃致疑两字连文检寻稍易若音上字言上别之所音下字乃复书下有长句在文中湏音则题其字   字例   古书字少假借盖多字或数音观义皆依平上去入若平声毎従寅起又一字三四音者同声异唤一处共恐难辩别故略举四十二字如字初音者皆为正字不湏   畜【许六反养也又许救反六畜也又他六反聚也】从【讼容反随也又纵容反南北长也又但容反又子勇反相劝也又従用反侍也又足用反恣也】数【色具反歴数述数也又色五反次第也又色角反频也】传【逐恋反书传也又逐全反相付也又张恋反驿也】卒【子律反卒终也又苍忽反急也尊忽反兵人也字体各别不辨故发之也】辟【君也徴也又频亦反罪也开也疋亦反邪也又疋防反谕也又音避隠也又普见反辟歴也】施【书移反张也又式防反与也又羊防反延也】间【纪闲反隟也又纪苋反间也又苋间反静也】射【蛇夜反射也又成亦反音石】夏【胡马反禹号也又胡嫁反春夏也又格雅反阳夏县也】复【符富反重也又音伏也又音福徐役之也】重【直拱反尊也直龙反叠也又直用反累也】适【圣石反寛也又丁歴反夭也又张革反责也又音敌当也】汜【音祀水在成臯又音凡邑名在襄城又孚劒反为水在定陶髙帝即位处也又音夷楚人呼土为汜桥】乐【音岳谓音乐也又音洛欢也又孚五教反好也情愿也】覆【敷富反盖也又敷福反再也】恐【曲用反疑也又兵拱反惧也】恶【乌各反麤也又乌路反憎也又音乌谓于何也】防【端管反有物割截也又叚缓反自相分也又端乱反匿疑事也】觧【佳买反除结缚也又核买反散也又佳债反怠墯也又核诈反缝觧】防【音机庶防也又音祈近也又音记亦冀望字也又音纪録也】过【光卧反度也罪过也又音戈经过也度前也】率【所律反平例也率伏也又音类也又音刷徐广云率即敛也又音色类反将帅也】屈【丘勿反曲也又君勿反姓也又羣勿反尽也强也】上【时让反位也元在牧之上又时掌反自下而上】王【于方反人主也又于放反覇王也又盛也又张丈反长上也】借【才昔反名借也又荐借也又租夜反即借也】培【勃回反补也又蒲内反板也】胜【音升又式证反】难【乃丹反艰也乃旦反危也】使【所里反又所吏反】相【息羊反又息匠反】沈【针甚反又针禁反又直今反又沈禁反厌没也】任【入今反又入禁反】棺【音官又古玩反又古患反敛之也】造【曹早反此到反至也】妻【七低反切帝反】费【非味反用也又音佖邑也扶及反姓也】   諡法觧   惟周公旦太公望开嗣王业建功于牧野终将乃制諡遂叙諡法諡者行之迹号者功之表【古者有大功则赐之善号以为称也】车服者位之章也是以大行受大名细行受细名行出于已名生于人【名谓号諡】   民无能名神【不名一善】   一徳不懈简【一不委曲】   靖民则法皇【靖安】   平易不訾简【不信訾毁】   徳象天地帝【同于天帝】   尊贤贵义恭【尊事贤人□贵义士】   仁义所往王【民往归之】   敬事供上恭【供奉也】   立志及众公【志无私也】   尊贤敬让恭【敬有徳让有功】   执应八方侯【所执行八方应之】   既过能改恭【言自知】   赏庆刑威君【能行四者】   执事坚固恭【守正不移】   之成羣君【民之】   爱民长弟恭【顺长接弟】   善赋简圣【所称得人所善得实所赋得简】   执礼御賔恭【迎待賔也】   敬賔厚礼圣【厚于礼】   芘亲之阙恭【修徳以益之】   照临四方明【以明照之】   尊贤让善恭【不専已善推于人】   谮诉不行明【逆知之故不行】   威仪悉备钦【威则可畏仪则可象】   经纬天地文【成其道】   大虑静民定【思树惠】   道徳博闻文【无不知】   纯行不爽定【行一不伤】   学勤好问文【不耻下问】   安民大虑定【以虑安民】   慈惠爱民文【惠以成政】   安民法古定【不失旧意】   愍民惠礼文【惠而有礼】   辟地有徳襄【取人以义】   赐民爵位文【与同升】   甲胄有劳襄【亟征伐】   绥柔士民徳【安民以居安士以事】   小心畏忌僖【思所当忌】   刚彊直理武【刚无欲强不屈懐忠恕正曲直】   质渊受谏厘【深故能爱】   谏争不威徳【不以威拒諌】   有罚而还厘【知难而退】   威彊敌徳武【与有徳者敌】   温柔贤善懿【性纯淑】   克定祸乱武【以兵往故能定】   心能制义度【制事得宜】   刑民克服武【法以王民能使服】   聪明叡哲献【有通知之聪】   夸志多穷武【大志行兵多所穷极】   知质有圣献【有所通而无敌】   安民立政成【政以安定】   五宗安之孝【五世之宗】   渊源流通康【性无忌】   慈惠爱亲孝【周爱族亲】   温柔好乐康【好丰年勤民事】   秉徳不回孝【顺于徳而不违】   安乐抚民康【无四方之虞】   协时肇厚孝【协合肇始】   合民安乐康【富而教之】   执心克荘齐【能自严】   布徳执义穆【故穆穆】   资辅就共齐【资辅佐而共成】   中情见貎穆【性公露】   甄心动惧顷【甄精】   容仪恭美昭【有仪可象行恭可美】   敏以敬慎顷【疾于所慎敬】   昭徳有劳昭【能劳谨】   柔徳安众靖【成众使安】   圣闻周达昭【圣圣通合】   恭已鲜言靖【恭已正身少言而中】   治而无眚平【无灾罪也】   寛乐令终靖【性寛乐义以善自终】   执事有制平【不任意】   威徳刚武圉【御乱患】   布刚治纪平【施之政事】   弥年夀考胡【乆也】   由义而济景【用义而成】   保民艾胡【六十曰七十曰艾】   意大虑景【强也】   布义行刚景【以刚行义】   追补前过刚【勤善以补过】   清白守节贞【行清白执志固】   猛以刚果威【猛则少寛果敢行】   大虑克就贞【能大虑非正而何】   猛以彊果威【强甚于刚】   不隠无屈贞【恒然无私】   彊义訅正威【问正言无邪】   辟土服逺桓【以武正定】   治典不杀祁【秉常不哀】   克敬动民桓【敬以使之】   大虑行节孝【言成其节】   辟土兼国桓【兼人故啓土】   治民克尽使【克尽无恩惠】   能思辩众元【别之使各有次】   好和不争安【生而少防】   行义民元【民其义】   道徳纯一思【道大而徳一】   始建国都元【非善之长可以始之】   大省兆民思【大亲民而不杀】   主义行徳元【以义为主行徳故】   外内思索思【言求善】   圣善周闻宣【闻谓所闻善事也】   追悔前过思【思而能改】   兵甲亟作庄【以数征为严】   行见中外慤【表里】   叡圉克服荘【通边圉使能服】   状古述今誉【立言之称】   胜敌志强荘【不挠故胜】   昭功寕民商【明有功者】   死于原野荘【非严何以死难】   克杀秉政夷【秉政不任贤】   屡征杀伐荘【以严厘之】   安心好静夷【不爽改】   武而不遂荘【武功不成】   执义善徳【称人之善】   柔质慈民惠【知其性】   慈仁短折懐【短未六十折未三十】   爱民好与惠【与谓施】   述义不克丁【不能成义】   夙夜警戒敬【敬身急戒】   有功安民烈【以武立功】   秉徳尊业烈   合善典法敬【非敬何以善之】   刚克为伐翼【伐功也】   刚徳克就肃【成其敬使为终】   思虑深处翼【小心翼翼】   执心决防肃【言严果】   外内贞复白【正而复始】   不生其国声【生于外家】   不勤成名灵【任本性不见贤惠齐】   未家短折伤【未家未娶】   死而志成灵【志事不命】   爱民好治戴【好民治】   死见神能灵【有鬼不为厉】   典礼不愆戴【无过】   乱而不损灵【不能以治损乱】   短折不成殇【有知而夭殇】   好祭鬼怪灵【凟鬼神不致逺】   隠拂不成隠【不以隠括改其性】   极知鬼神灵【其智能聦彻】   不显尸国隠【以间主国】   见美坚长隠【美过其令】   杀戮无辜厉   官人应实知【能官人】   愎佷遂过刺【去諌曰愎反是曰佷】   肆行劳祀悼【放心劳于淫祀言不修徳】   不思忘爱刺【忘其爱己者】   年中早夭悼【年不称志】   蚤短折哀【早未知人事】   恐惧处悼【处言险圮】   恭仁短折哀【体恭质仁功未施】   凶年无谷荒【不务耕稼】   好变动民躁【数移徙】   外内従乱荒【家不治官不治】   不悔前过戾【知而不改】   好乐怠政荒【淫于声乐怠于政事】   怙威肆行丑【肆意行威】   在国遭忧愍【仍多太丧】   壅遏不通幽【弱损不凌】   在国逢囏愍【兵冦之享】   蚤铺位幽【铺位即位而卒】   祸乱方作愍【国无政动长乱】   动祭乱常幽【易神之班】   使民悲伤愍【苛政贼害】   柔质爱谏慧【以虚受人】   贞心大度匡【心正而用祭少】   名实不爽质【不伤言相应】   徳正应和莫【正其徳应其信】   温良好乐长【言其人可好可乐】   施勤无私类【无私唯义所在】   慈和徧服顺【能使人皆服其慈和】   思虑果逺明【自任多近于専】   博闻多能宪【虽多能不至于大道】   啬于赐与爱【言贪恡】   满志多穷惑【自足者必不惑】   危身奉上忠【险不辞难】   思虑不爽厚【不差所思而得】   克威捷行魏【有威而敏行】   好内逺礼炀【朋淫于家不奉礼】   克威惠礼魏【虽威不逆礼】   去礼逺众炀【不率礼不亲长】   教诲不倦长【以道教之】   内外賔服正【言以正服之】   肇敏行成直【始疾行成言不深】   彰义揜过坚【明义以盖前过】   疏逺位绍【非其弟过得之】   华言无实夸【恢诞】   好防自克节【自胜其清饮】   逆天虐民抗【背尊大而逆之】   好更改旧易【变故改常】   名与实爽缪【言名美而实伤】   爱民在刑克【道之以政齐之以法】   择善而比【比方善而之】   除残去虐汤   隠哀也景武也施徳为文除恶为武辟地为襄服逺为桓刚克为僖施而不成为宣惠无内徳为平乱而不损为灵由义而济为景余皆象也【以其所为諡象其事行】和防也勤劳也尊修也爽伤也肇始也怙恃也享祀也胡大也秉顺也就防也锡与也典常也肆放也康虚也叡圣也惠爱也绥安也坚长也耆彊也考成也周至也懐思也武法也布施也敏疾也速也载事弥文以前周书諡法周代君王并取作諡故全写一篇以传后学   汉书地理志云本秦京师为内史【顔师古云京师天子所居畿内也秦并天下改立郡县而京畿所统时号内史言其在内以别于诸郡守也百官表云内史周官秦因之掌治京师景帝二年分置左内史右内史武帝太初元年更名京兆尹左内史名冯翊主爵中尉秦官掌列侯景帝六年更名都尉武帝太初元年更名右扶风治内史与左冯翊京兆尹是为三辅也】   秦地于天官东井舆鬼之分壄其界自农故闗以西京兆扶风冯翊北地上郡西河安定天水陇西南有巴蜀广汉犍为武都西有金城武威张掖酒泉敦煌又西南有防牱越巂益州   魏地觜觿参之分壄其界自髙陵以东尽河东河内南有陈留及汝南之召陵防彊新汲西华长平颍川之舞阳郾陵河南之开封中牟阳武酸枣卷【卷去权反】   周地栁七星张之分壄今之河南洛阳谷城平隂偃师巩缑氏   韩地角亢氐之分壄韩分晋得南阳郡及颍川之父城定陵襄城颍阳颍隂长社阳翟郏东接汝南西接农得新安宜阳郑今河南之新郑及成臯荥阳颍川之崇髙城阳   赵地昴毕之分壄赵分晋得赵国北有信都真定常山又得涿郡之髙阳莫州乡东有广平钜鹿清河河间又得渤海郡之东平舒中邑文安东州成平章武河以北也南至浮水繁阳内黄斥丘西有太原定襄云中五原上党   燕地尾箕之分壄召公封于燕后三十六世与六国俱称王东有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西有上谷代郡鴈门南有涿郡之易容城范阳北有新成故安涿县良乡新昌及渤海之安次乐浪菟亦宜属焉   齐地虚危之分壄东有菑川东莱琅耶髙宻胶东南有防山城阳北有千乗清河以南渤海之髙乐髙城重合阳信西有济南平原   鲁地奎娄之分壄东至东海南有泗水至淮得临淮之下相睢陵僮取虑   宋地房心之分壄今之沛梁楚山阳济隂东平及东郡之湏昌夀张今之睢阳   衞地营室东壁之分壄今之东郡及魏郡之黎阳河内之野王朝歌   楚地翼轸之分壄今之南郡江夏零陵桂阳武陵长沙及汉中汝南郡后陈鲁属焉   吴地斗牛之分壄今之防稽九江丹阳豫章庐江广陵六安临淮郡   粤地牵牛婺女之分壄今之苍梧郁林合浦交阯九真南海日南   【以前是战国时诸国界域及相侵伐犬牙深入然亦不能委细故略记之用知大略】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一   唐 张守节 撰   五帝本纪第一【郑元注中勑省图云徳合五帝坐星者称帝又坤灵图云徳配天地在正不在私曰帝按太史公依世本大戴礼以黄帝颛顼帝喾唐尧虞舜为五帝谯周应劭宋均皆同而孔安国尚书序皇甫谧帝王世纪孙氏注世本并以伏牺神农黄帝为三皇少昊颛顼髙辛唐虞为五帝裴松之史目云天子称本纪诸侯曰世家本者繋其本系故曰本纪者理也统理众事繋之年月名之曰纪第者次序之目一者举数之由故曰五帝本纪第一】史记一【礼云动则左史书之言则右史书之正义云左阳故记动右隂故记言言为尚书事为春秋按春秋时置左右史故云史记也】   黄帝者【舆地志云涿鹿本名彭城黄帝初都迁有熊也按黄帝有熊国君乃少典国君之次子号曰有熊氏又曰缙云氏又曰帝鸿氏亦曰帝轩氏母曰附寳之祁野见大电绕北斗枢星感而懐孕二十四月而生黄帝于夀丘夀丘在鲁东门之北今在兖州曲阜县东北六里生日角龙顔有景云之瑞以土徳王故曰黄帝封泰山禅亭亭在牟隂】少典之子姓公孙名曰轩辕生而神灵弱而能言【言神异也易曰隂阳不测之谓神书云人惟万物之灵故谓之神灵也】幼而徇齐长而敦敏成而聪明【成谓年二十冠成人也聪明闻见明辩也此以上至轩辕皆大戴礼文】轩辕之时神农氏世衰【帝王世纪云神农氏姜姓也母曰任姒有蟜氏女登为少典妃游华阳冇神龙首感生炎帝人身牛首长于姜水有圣徳以火徳王故号炎帝初都陈又徙鲁又曰魁隗氏又曰连山氏又曰列山氏括地志云厉山在随州随县北百里山东有石穴曰神农生于厉乡所谓列山氏也春秋时为厉国】诸侯相侵伐暴虐百姓而神农氏弗能征于是轩辕乃习用干戈防征不享诸侯咸来賔而蚩尤最为莫能伐【龙鱼河图云黄帝摄政有蚩尤兄弟八十一人并兽身人语铜铁额食沙造五兵仗刀防大弩威振天下诛杀无道万民钦命黄帝行天子事黄帝以仁义不能禁止蚩尤乃仰天而叹天遣女下授黄帝兵符伏蚩尤后天下复扰乱黄帝遂画蚩尤形像以威天下咸谓蚩尤不死八方皆为殄灭山海经云黄帝令应龙攻蚩尤蚩尤请风伯雨帅以大风雨黄帝乃下天女曰魃以止雨雨止遂杀蚩尤孔安国曰九黎君号蚩尤是也】炎帝欲侵陵诸侯诸侯咸归轩辕轩辕乃修徳振兵【振整也】治五气艺五种【艺音鱼曵反种音肿】抚万民度四方【度音徒洛反】教熊罴貔貅防虎【熊音雄罴音碑貔音毗貅音休防音丑于反罴如熊黄白色郭璞云貔执夷虎属也按言教士卒习战以猛兽之名名之用威敌也】以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阪音白板反括地志云阪泉令名黄帝在嬀州懐戎县东五十六里出五里至涿鹿东北与涿水合又有涿鹿故城在妫州东南五十里本黄帝所都也晋太康地里志云涿鹿城东一里有阪泉上有黄帝祠按阪泉之野则平野之地也】三战然后得其志【谓黄帝克炎帝之后】蚩尤作乱不用帝命【言蚩尤不用黄帝之命也】于是黄帝乃徴师诸侯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遂禽杀尤而诸侯咸尊轩辕为天子代神农氏是为黄帝天下有不顺者黄帝而征之平者去之【平服者即去也】披山通道未甞宁居东至于海登丸山【丸音桓括地志云丸山即丹山在青州临朐县界朱虚故县西北二十里丹水出焉丸音纨守节案括地志唯有凡山盖凡山丸山是一山耳诸处字误或丸或凡也汉书郊祀志云禅丸山顔师古云在朱虚亦与括地志相合明丸山是也】及岱宗【泰山东岳也在兖州博城县西北三十里也】西至于空桐登鸡头【括地志云空桐山在肃州禄福县东南六十里抱朴子内篇云黄帝西见中黄子受九品之方过空桐广成子受自然之经即此山括地志又云笄头山一名崆峒山在原州平阳县西百里禹贡泾水所出舆地志云或即鸡头山也郦元云盖大陇山异名也荘子云广成子学道崆峒山黄帝问道于广成子盖在此按二处崆峒皆云黄帝登之未详孰是】南至于江登熊湘【括地志云熊耳山在商州洛县西十里齐桓公登之以望江汉也湘山一名艑山在岳州巴陵县南十八里也】北逐荤粥【荤音薰粥音育】合符釡山【括地志云釡山在妫州懐戎县北三里山上有舜庙】而邑于涿鹿之阿【广平曰阿涿鹿山名已见上涿鹿故城在山下即黄帝所都之邑于山下平地】迁徙往来无常处以师兵为营卫【环绕军兵为营以自衞若辕门即其遗象】官名皆以云命为云师置左右大监监于万国【监上监去声下监平声若周邵分陕也】万国和而鬼神山川封禅与为多焉获寳鼎迎日推防【防音策迎逆也黄帝受神防命大挠造甲子容成造厯是也】举风后力牧常先大鸿【举任用四人皆帝臣也帝王世纪云黄帝梦大风吹天下之尘垢皆去又梦人执千钧之弩驱羊万羣帝悟而叹曰风为号令执政者也垢去土后在也天下岂有姓风名后者哉夫千钧之弩异力者也驱羊数万羣能牧民为善者也天下岂有姓力名牧者也于是依二占而求之得风后于海隅登以为相得力牧于大泽进以为将黄帝因着占梦经十一卷艺文志云风后兵法十三篇图三卷孤虚二十卷力牧兵法十五篇郑元云风后黄帝之三公也按黄帝仰天地置列侯众官以风后配上台天老配中台五圣配下台谓之三公也封禅书云鬼区号大鸿黄帝大臣也死葬雍故鸿冡是艺文志云鬼容区兵法三篇也】以治民顺天地之纪【言黄帝顺天地隂阳四时之纪也】幽明之占【幽隂明阳也占数也言隂阳五行黄帝占数而知之此文见大戴礼】死生之【谓仪制也民之生死此谓作仪制礼则之】存亡之难【难音乃惮反存亡犹生死也黄帝之前未有衣裳屋宇及黄帝造屋宇制衣服营殡葬万民故免存亡之难】时播百谷草木【言顺四时之所宜而布种百谷草木也】淳化鸟兽虫蛾【蛾音鱼起反又音豸豸音直氏反蚁蚍蜉也尔雅曰冇足曰虫无足曰豸】旁罗日月星辰水波土石金玉【旁罗犹遍布也日月隂阳时节也星二十八宿也辰日月所会也水波澜漪也言天不异灾土无别害水少波浪山出珍寳】劳勤心力耳目节用水火材物【节时节也水陂障决泄也火山野禁放也材木也物事也言黄帝教民江湖陂泽山林原隰皆收采禁捕以时用之有节令得其利也大戴礼云宰我问于孔子曰予闻荥伊曰黄帝三百年请问黄帝者人耶何以至三百年孔子曰劳勤心力耳目节用水火材物生而民得其利百年死而民畏其神百年亡而民用其教百年故曰三百年也】有土徳之瑞故号黄帝【螾音以刃反】黄帝二十五子其得姓者十四人【僖音力其反姞其吉反嬛音在宣反】黄帝居轩辕之丘而娶于西陵之女【西陵国名也】是为嫘祖【一作傫】嫘祖为黄帝正妃生二子其后皆有天下其一曰嚣是为青阳青阳降居江水【括地志云安阳故城在豫州新恩县西南八十里应劭云古江国也地理志亦云安阳古江国也】其二曰昌意降居若水昌意娶蜀山氏女曰昌仆生髙阳髙阳有圣徳焉【华阳国志及十三州志云蜀之先肇于人皇之际黄帝为子昌意娶蜀山氏后子孙因封焉帝颛顼髙阳氏黄帝之孙昌意之子母曰昌仆亦谓之女枢河图云瑶光如蜺贯月王白感女枢于幽房之宫生颛顼首戴干戈有徳文也】黄帝崩【列仙传云轩辕自择亡日与羣臣辞还葬桥山山崩棺空唯有劒舄在棺焉】葬桥山【括地志云黄帝陵在宁州罗川县东八十里子午山地理志云上郡阳周县桥山南有黄帝冢按阳周隋改为罢川尔雅云山锐而髙曰桥也】其孙昌意之子髙阳立是为帝颛顼也   帝颛顼髙阳者黄帝之孙而昌意之子也静渊以有谋疏通而知事养材以任地载时以象天依鬼神以制义【鬼之灵者曰神也鬼神谓山川之神也能兴云致雨润养万物也故已依冯之剬义也剬古制字】治气以教化絜诚以祭祀北至于幽陵【幽州也】南至于交趾【趾音止交州也】西至于流沙【济渡也括地志云居延海南甘州张掖县东北千六十四里是】东至于蟠木动静之物【动物谓鸟兽之类静物谓草木之类】小大之神【大谓五岳四渎小谓丘陵坟衍】日月所照莫不砥属帝颛顼生子曰穷蝉【帝舜之髙祖也】颛顼崩而嚣之孙髙辛立是为帝俈   帝俈髙辛者【帝王纪云俈母无闻焉】黄帝之曾孙也髙辛父曰蟜极【蟜音居兆反本作桥音同又巨遥反帝尧之祖也】蟜极父曰嚣嚣父曰黄帝自嚣与蟜极皆不得在位至髙辛即帝位髙辛于颛顼为族子髙辛生而神灵自言其名【帝王纪云帝俈髙辛姬姓也其母生见其神异自言其名曰岌龆齓有徳年十五而佐颛顼三十登位都亳以人事纪官也】普施利物不于其身聪以知逺明以察微顺天之义知民之急仁而威惠而信修身而天下服取地之财而节用之抚教万民而利诲之厯日月而迎送之【言作厯望晦朔日月未至而迎之过而送之上迎日推防是也】明鬼神而敬事之【天神曰神人神曰鬼又云圣人之精气谓之神贤人之精气谓之鬼言明识鬼神而敬事也】其色郁郁其徳嶷嶷其动也时其服也士帝俈溉执中而徧天下【溉音既言帝俈治民若水之溉灌平等而执中正遍于天下也】日月所照风雨所至莫不服【以上大戴文也】帝俈娶陈锋氏女【锋音峯又作丰帝王纪云帝俈有四妃十其子皆有天下元妃有台氏女曰姜嫄生后稷次妃有娀氏女曰简狄生禼次妃陈丰氏女曰庆都生放勋次妃娵訾氏女曰常义生帝挚也】生放勋【放音方往反勲亦作勋音许云反言尧能放上代之功故曰放勋諡尧姓伊祁氏帝纪云帝尧陶唐氏祁姓也母庆都十四月生尧】娶娵訾氏女生挚【娵足须反訾紫移反】帝俈崩而挚代立帝挚立不善崩【帝王纪云帝挚之母于四人中班最在下而挚于兄弟最长得登帝位封异母弟放勋为唐侯挚在位九年政微弱而唐侯徳盛诸侯归之摰服其义乃率羣臣造唐而致禅唐侯自知有天命乃受帝禅乃封摰于髙辛今定州唐县也】而弟放勲立是为帝尧   帝尧者【徐广云号陶唐帝王纪云尧都平阳于诗为唐国徐才宗国都城记云唐国帝尧之裔子所封其北帝夏禹都汉曰太原郡在古冀州太行恒山之西其南有晋水括地志云今晋州所理平阳故城是也平阳河水一名晋水也】放勲其仁如天其知如神就之如日望之如云富而不骄贵而不舒黄收纯衣彤车乗白马能明驯徳以亲九族九族既睦便章百姓百姓昭明合和万国乃命羲和【吕刑传云重即羲即和虽别为氏族而出自重也按圣人不独治必须贤辅乃命相天地之官若周礼天官卿地官卿也】敬顺昊天【敬犹恭勤也元气昊然广大故云昊天释文云春为苍天夏为昊天秋为旻天冬为上天而独为昊天者以尧能敬天大故以昊大言之】数法日月星辰【厯数之法日之甲乙月之大小昏明□中之星日月所防之辰定其天数以为一嵗之厯】敬授民时【尚书考灵耀云主春者张昏中可以种稷主夏者火昏中可以种菽主秋者虚昏中可以种麦主冬者昴昏中可以收敛也天子视四星之中知民缓急故云敬授民时也】分命羲仲居郁夷曰谷【郁音隅阳或作禹贡青州云隅夷既畧按隅夷青州也尧命羲仲理东方青州隅夷之地日所出处名曰阳明之谷羲仲主东方之官若周礼春官】敬道日出便程东作【道音导便程并如字后同导训也三春主东故言日出耕作在春故言东作命羲仲恭勤道训万民东作之事使有程期】日中星鸟以殷中春【下中音仲夏秋冬并同】其民析鸟兽字微申命羲叔居南交【羲叔主南方官若周礼夏官卿也】便程南譌敬致【譌音于伪反命羲叔宜恭勤民事致其种殖使有程期也】日永星火以正中夏其民因鸟兽希革申命和仲居西土曰昧谷【和仲主西方之官若周礼秋官职也】敬道日入便程西成夜中星虚以正中秋其民夷易鸟兽毛毨申命和叔居北方曰幽都【按北方幽州隂聚之地命和叔居理之北方之官若周礼冬官卿】便在伏物日中星昴以正中冬其民燠鸟兽氄毛嵗三百六十六日以闰月正四时信饬百官众功皆兴尧曰谁可顺此事【言将登用之嗣位也】放齐曰嗣子丹朱开明【放音方往反郑元云帝尧嗣之子名曰丹朱开明也按开觧而达也帝王纪云尧娶散宜氏女曰女皇生丹朱汲冢纪年云后稷放帝子丹朱范江荆州记云丹水县在丹州尧子朱之所封括地志云丹朱故城在邓州内乡县西南百三十里丹朱故为县】尧曰吁顽凶不用【左传云口不道忠信之言为嚚心不则徳义之经为顽凶讼也言丹朱心既顽嚚又好争讼不可用之】尧又曰谁可者讙兠曰共工旁聚布功可用【兠音井侯反】尧曰共工善言其用僻似恭漫天不可【漫音莫干反共工善为言语用意邪僻也似于恭敬罪恶漫天不可用也】尧又曰嗟四岳【嗟叹洪水问四岳谁能理也孔安国云四岳即上羲和四子也分掌四岳之诸侯故称焉】汤汤洪水滔天浩浩懐山襄陵【汤音商今读如字荡荡广平之貎言水奔突有所涤除地上之物为水漂流荡荡然按懐藏包裹之义故懐为包释言以襄为驾驾乗牛马皆在上也言水襄上乗陵浩浩盛大势若漫天】下民其忧有能使治者皆曰鲧可尧曰鲧负命毁族不可【负音佩依字通负违也族类也鲧性狠戾违负教命毁败善类不可用也诗云贪人败类也】岳曰异哉试不可用而已【异音异孔安国云异已已退也言余人尽已唯鲧可试无成乃退】尧于是聴岳用鲧九嵗功用不成【尔雅释天云载嵗也夏曰祀周曰年唐虞曰载李巡云各自纪亊不相袭也孙炎云嵗取星行一次也祀取四时祭祀一讫也年取年谷一熟也载取万物始更终也载者年之别名故以载为年也按功用不成水害不息故放退也至明年得舜乃殛之羽山而用其子禹也】尧曰嗟四岳朕在位七十载汝能庸命践朕位【孔安国云尧年十六以唐侯升为天子在位七十载时八十六老将求代也】岳应曰鄙徳忝帝位【四岳皆云鄙俚无徳若便行天子事是辱帝位言已等不堪也】尧曰悉举贵戚及疏逺隠匿者众皆于尧曰有矜在民间曰虞舜【矜古顽反】尧曰然朕闻之其何如岳曰盲者子父顽母嚚弟傲能和以孝烝烝治不至奸【烝之升反进也言父顽母嚚弟傲舜皆和以孝进之于善不至于奸恶也】尧曰吾其试哉【欲以二女试舜观其理家之道也】于是尧妻之二女【妻音七计反二女娥皇女英也娥皇无子女英生商均舜升天子娥皇为后女英为妃】观其徳于二女【视其为徳行于二女以理家而观国也】舜饬下二女于妫汭【饬音勑下音胡亚反汭音芮舜能整齐二女以义理下二女之心于妫汭使行妇道于虞氏也括地志云妫源汭水出蒲州河东南山许慎云水涯曰汭按地记云河东郡青山东山中有二泉下南流者妫水北流者汭水二水异泉合流出谷西注河妫水北曰汭也又云河东县二里故蒲坂城舜所都也城中有舜庙城外有舜宅及二妃坛】如妇礼尧善之乃使舜慎和五典五典能従乃徧入百官百官时序賔于四门四门穆穆诸侯逺方賔客皆敬尧使舜入山林川泽暴风雷雨舜行不迷尧以为圣召舜曰女谋事至而言可绩三年矣女登帝位舜让于徳不怿正月上日【郑元云帝王易代莫不改正建朔舜正建子此时未改故依尧正月上日也】舜受终于文祖文祖者尧大祖也【舜受尧终帝之事于文祖也尚书帝命騐云帝者承天立府以尊天重象也五府者黄曰神斗注云唐虞谓之天府夏谓之正室殷谓之重室周谓之明堂皆祀五帝之所也文祖者赤帝熛怒之府名曰文祖火精光明文章之祖故谓之文祖周曰明堂神斗者黄帝含枢纽之府名曰神斗斗主也土精澄静四行之主故谓之神斗周曰太室显纪者白帝招拒之府名显纪纪法也金精防割万物故谓之显纪周曰总章矩者黒帝光纪之府名曰元矩矩法也水精元昧能权轻重故谓之元矩周曰元堂灵府者苍帝灵威仰之府名曰灵府周曰青阳】于是帝尧老命舜摄行天子之政以观天命舜乃在璿玑玉衡以齐七政【说文云璿赤玉也按舜虽受尧命犹不自安更以璿玑玉衡以正天文玑为运转衡为横箫运玑使动于下以衡望之是王者正天文器也观其齐与不齐今七政齐则已受禅为是蔡邕云玉衡长八尺孔径一寸下端望之以视星宿并县玑以象天而以衡望之转玑窥衡以知星宿玑径八尺圆周二尺五寸而强也郑元云运转者为玑持正者为衡尚书大传云政者齐中也谓春秋冬夏天文地理人道所以为政也道正而万事顺成故天道政之大也】遂类于上帝【五经异义云非时祭天谓之类言以事类告也时舜告摄非常祭也王制云天子将出类于上帝郑元云昊天上帝谓天皇大帝北辰之星】禋于六宗【周语云精意以享曰禋也孙炎云禋洁敬之祭也按星五星纬也辰日月所会十二次也司中司命文昌第五第四星也风师箕星也雨师毕星也孔安国云四时寒暑也日月星也水旱也礼祭法云理少牢于大昭祭时也禳祈于坎坛祭寒暑也王宫祭日也夜明祭月也幽禜祭星雩禜祭水旱也司马彪续汉书云安帝立六宗祀于洛阳城西北亥地礼北大社魏因之至晋初荀顗言新祀以六宗之神诸家说不同乃废之也】望于山川【望者遥望而祭山川也山川五岳四渎也尔雅云梁山晋望也】辩于羣神【辩音遍谓祭羣神也】揖五瑞择吉月日见四岳诸牧班瑞【揖音集周礼典瑞云王执镇圭尺二寸公执桓圭九寸侯执信圭七寸伯执躬圭五寸子执谷璧男执蒲璧皆五寸言五瑞者王不在中也孔文详云宋末会稽修禹庙于庙庭山土中得五等圭璧百余枚形与周礼同皆短小此即禹防诸侯于会稽执以礼山神而埋之其璧今犹有在也】嵗二月东巡狩至于岱宗柴【按既班瑞羣后即东巡者守土之诸侯会岱宗之岳焚柴告至也王者巡狩以诸侯自専一国威福任己恐其拥遏上命泽不下流故巡行问人疾苦也风俗通云太山之尊者一曰岱宗始也长也万物之始隂阳交代故为五岳之长也按二月仲月也仲中也言得其中也】望秩于山川【乃以秩望祭东方诸侯境内之名山大川也言秩者五岳视三公四渎视诸侯】遂见东方君长合时月正日【既见东方君长乃合同四时气节月之大小日之甲乙使齐一也周礼太史掌正嵗年以序事颁正朔于邦国则节气晦朔皆天子颁之犹诸侯国异或不齐同因巡狩合正之】同律度量衡【律之十二律度之丈尺量之斗斛衡之斤两皆使天下相同无制度长短轻重异也汉律志云虞书云同律度量衡所以齐逺近立民信也律有十二阳六为律隂六为吕律以统气类物一曰黄钟二曰太蔟三曰姑洗四曰蕤賔五曰夷则六曰无射吕以旅阳宣气一曰林钟二曰南吕三曰应钟四曰大吕五曰夹钟六曰中吕度者分寸尺丈引也所以度长短也本起黄钟之管长以子谷秬中者一为一分十分为一寸十寸为尺十尺为丈十丈为引而五度审矣量者龠合升斗斛也所以量多少也本起黄钟之龠以子谷秬黍中者千冇二百实为一龠十龠为合十合为升十升为斗十斗为斛而五量嘉矣衡权者铢两斤钧石也所以秤物轻重也本起于黄钟之一龠容千二百重十二铢二十四铢为两十六两为斤三十斤为钧四钧为石而五权谨矣衡平也权重也】修五礼【周礼以吉礼事邦国之鬼神只以凶礼哀邦国之忧以賔礼亲邦国以军礼同邦国以嘉礼亲万民也尚书尧典云类于上帝吉礼也如防考妣凶礼也羣后四朝賔礼也大禹谟云汝徂征军礼也尧典云女于时嘉礼也女音女虑反】五玉三帛【孔安国云诸侯世子执緟公之孤执附庸之君执黄也按三统纪椎伏羲为天统色尚赤神农为地统色尚黒黄帝为人统色尚白少昊黄帝子亦尚白故髙阳氏又天统亦尚赤尧为人统故用白】二生【羔鴈也郑元注周礼大宗伯云羔小羔也取其羣不失其类也鴈取其时而行也卿执羔大夫执鴈按羔鴈性驯可生为贽】一死【雉也马融云一死雉士所执也按不可生为防故死雉取其守介死不失节也】为挚【贽音至贽执也郑元云贽之言至所以自致也韦昭云贽六贽皮帛卿执羔大夫执鴈士执雉庶人执鹿工商执鸡也】如五器卒乃复【卒音子律反复音伏】五月南巡狩八月西巡狩十一月北巡狩皆如初归至于祖祢庙【祢音乃礼反何休云生曰父死曰考庙曰祢】用特牛礼五嵗一巡狩羣后四朝徧告以言【徧音遍言遍告天子治理之言也】明试以功车服以庸【孔安国云功成则锡车服以表显其能用也】肇十有二州决川象以典刑【孔安国云象法也法用常刑用不越法也】流宥五刑【孔安国云以流放之法寛五刑也郑元云三宥一曰弗识二曰过失三曰遗忘也】鞭作官刑扑作教刑金作赎刑眚烖过赦怙终贼刑钦哉钦哉惟刑之静哉讙兠进言共工【讙兠浑沌也共工穷竒也鲧梼机也三苗饕餮也左传云舜臣尧流四凶投诸四裔以御魑魅也】尧曰不可而试之工师【工师若今大匠卿也】共工果淫辟【辟亦反】四岳举鲧治鸿水尧以为不可岳彊请试之试之而无功故百姓不便三苗【左传云自古诸侯不用王命虞有三苗夏有观扈孔安国云缙云氏之后为诸侯号饕餮也吴起云三苗之国左洞庭而右彭蠡按洞庭湖名在岳州巴陵西南一里南与青草湖连彭蠡湖名在江州浔阳县东南五十二里以天子在北故洞庭在西为左彭蠡在东为右今江州鄂州岳州三苗之地也】在江淮荆州【淮读曰滙音胡罪反今彭蠡湖也本属荆州尚书云南入于江东滙泽为彭蠡是也】数为乱于是舜归而言于帝请流共工于幽陵【尚书及大戴礼皆作幽州括地志云故龚城在檀州燕乐县界故老传云舜流共工幽州居此城神异经云西北荒有人焉人面朱髴蛇身人手足而食五谷禽兽顽愚名曰共工】以变北狄【言四凶流四裔各于四夷放共工等为中国之风俗也】放驩兠于崇山【神异经云南方荒中有人焉人面鸟喙而有翼而手足扶翼而行食海中鱼为人很恶不畏风雨兽犯死乃休名曰讙兠也】以变南蛮迁三苗于三危【括地志云三危山有峯故曰三危俗亦名卑羽山在沙州墩煌县东南三十里神异经云西荒中有人焉面目手足皆人形而胳下有翼不能飞为人饕餮淫无理名曰苗民又山海经云大荒北经黒水之北有人有翼名曰苗民也】以变西戎殛鲧于羽山【殛音纪力反孔安国云殛窜放流皆诛也括地志云羽山在沂州临沂县界神异经云东方冇人焉人形而身多毛自觧水土知通塞为人自用欲为欲息皆曰云是鲧也】以变东夷四辠而天下咸服尧立七十年得舜二十年而老令舜摄行天子之政荐之于天尧辟位凡二十八年而崩【皇甫谧云尧即位九十八年通舜摄二十八年也凡年百一十七嵗孔安国云尧夀百一十六嵗括地志云尧陵在濮州雷泽县西三里郭生述征记云城阳县东有尧冢亦曰尧陵有碑是也括地志云雷泽县本汉郕阳县也】百姓悲哀如丧父母三年四方莫举乐【尚书三载四海遏宻八音是也】以思尧尧知子丹朱之不肖不足授天下于是乃权授舜【五帝官天下老则禅贤故权试舜也】授舜则天下得其利而丹朱病授丹朱则天下病而丹朱得其利尧曰终不以天下之病而利一人而卒授舜以天下尧崩三年之丧毕舜让辟丹朱于南河之南【括地志云故尧城在濮州鄄城县东北十五里竹书云昔尧徳衰为舜所囚也又有偃朱故城在县西北十五里竹书云舜囚尧复偃塞丹朱使不与父相见也按濮州北临漯大川也河在尧都之南故曰南河禹贡至于南河是也其偃朱城所居即舜让避丹朱于河南之南处也】诸侯朝觐者不之丹朱而之舜狱讼者不之丹朱而之舜讴歌者不讴歌丹朱而讴歌舜舜曰天也夫而后之中国践天子位焉是为帝舜   虞舜者【括地志云故虞城在陕州河北县东北五十里虞山之上郦元注水经云干桥东北有虞城尧以女嫔于虞之地也又宋州虞城大襄国所封之邑杜预云舜后诸侯也又越州余姚县顾野玉云舜后支庶所封之地舜姚姓故云余姚县西七十里有汉上虞故县会稽旧记云舜上虞人去虞三十里有姚丘即舜所生也周处风土记云舜东夷之人生姚丘括地志又云姚墟在濮州雷泽县东十三里孝经援神契云舜生于姚墟按二所未详也】名曰重华【尚书云重华协于帝孔安国云华谓文徳也言其光又重合于尧瞽瞍姓妫妻曰握登见大虹意感而生舜于姚墟故姓姚目重童子故曰重华字都君龙顔大口黒色身长六尺一寸】重华父曰瞽叟【先后反孔安国云无目曰瞽舜父有目不能分别好恶故时人谓之瞽配字曰叟叟无目之称也】瞽叟父曰桥牛【桥又音娇】桥牛父曰句望【句古侯反望音亡】句望父曰敬康敬康父曰穷蝉穷蝉父曰帝颛顼颛顼父曰昌意以至舜七世矣自穷蝉以至帝舜皆微为庶人舜父瞽叟盲而舜母死瞽叟更娶妻而生象象傲瞽叟爱后妻子常欲杀舜舜避逃及有小过则受罪顺事父及后母与弟日以笃谨匪有懈舜冀州之人也【蒲州河东县本属冀州宋永初山川记云蒲坂城中有舜庙城外有舜宅及二妃坛括地志云妫州有妫水源出城中耆旧传云即舜厘降二女于妫汭之所外城中有舜井城城北有厯山山上有舜庙未详按妫州亦冀州城是也】舜耕厯山【括地志云蒲州河东县雷首山一名中条山亦名厯山亦名首阳山亦名蒲山亦名襄山亦名甘枣山亦名猪山亦名狗头山亦名薄山亦名吴山此山西起雷首山东至吴坂凡十二名随州县分之厯山南有舜井又云越州余姚县有厯山舜井濮州雷泽县有厯山舜井二所又有姚墟云生舜处也及妫州厯山舜井皆云舜所耕处未详也】渔雷泽【括地志云雷夏泽在濮州雷泽县郭外西北山海经云雷泽有雷神龙首人类鼔其腹则雷也】陶河濵【接于曹州濵河作瓦器也括地志云陶城在蒲州河东县北三十里即舜所都也南去厯山不逺或陶所在则可何必定陶方得为舜陶之陶也斯或一焉】作什器于夀丘【夀音受顔师古云军法伍人为伍二伍为什则共器物故为生生之具为什器亦犹军及作役者十人为火共畜调度也】就时于负夏舜父瞽叟顽母嚚弟象傲皆欲杀舜舜顺适不失子道兄弟孝慈欲杀不可得即求甞在侧舜年二十以孝闻三十而帝尧问可用者【可用谓可为天子也】四岳咸荐虞舜曰可于是尧乃以二女妻舜以观其内使九男与处以观其外舜居妫汭内行弥谨尧二女不敢以贵骄事舜亲戚【二女不敢以帝女骄慢舜之亲戚亲戚谓父瞽叟后母弟象妹颗手等也颗音古果反】甚有妇道尧九男皆益笃【笃惇也非唯二女恭勤妇道九男事舜皆益惇厚谨敬也】舜耕厯山厯山之人皆让畔【韩子厯云农相侵略舜徃耕朞年耕者让畔也】渔雷泽雷泽上人皆让居陶河濵河濵器皆不苦窳【苦读如盬音古盬麤也窳音庾】一年而所居成聚【聚在喻反聚谓村落也】二年成邑三年成都【周礼郊野法云九夫为井四井为邑四邑为丘四丘为甸四甸为县四县为都也】尧乃赐舜絺衣【絺勑遅反细葛布衣也邹氏音竹几反】与琴为筑仓廪予牛羊瞽叟尚复欲杀之使舜上涂廪瞽叟下縦火焚廪舜乃以两笠自扞而下去得不死【通史云瞽叟使舜涤廪舜告尧二女女曰时其焚汝鹊汝衣裳乌工徃舜既登廪得免去也】后瞽叟又使舜穿井舜穿井为匿空旁出【言舜潜匿穿孔旁他井而出也通史云舜穿井又告二女二女曰去汝裳衣龙工徃入井瞽叟与象下土实井舜他井出去也括地志云舜井在沩州懐戌县西外城中其西又有一井耈旧传云并舜井也舜自中出帝王纪云河东有舜井未详也】舜既入深瞽叟与象共下土实井舜匿空出去瞽叟象喜以舜为已死象曰本谋者象象与其父母分【扶问反】于是曰舜妻尧二女与琴象取之牛羊仓廪予父母象乃止舜宫居【宫即室也尔雅云室谓之宫礼云命士已上父子异宫也】鼔其琴舜徃见之象鄂不怿曰我思舜正郁陶舜曰然尔其庶矣舜复事瞽叟爱弟弥谨于是尧乃试舜五典百官皆治昔髙阳氏有才子八人世得其利谓之八恺髙辛氏有才子八人世谓之八元此十六族者世济其美不陨其名至于尧尧未能举舜举八恺使主后土【春秋正义云后君也天曰皇天地曰后土】以揆百事莫不时序【言禹度九土之宜无不以时得其次序也】举八元使布五教于四方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内平外成【杜预云内诸夏外夷狄也按契作五常之教诸夏太平夷狄向化也】昔帝鸿氏有不才子掩义隠贼好行凶慝天下谓之浑沌【慝恶也一本云天下之民谓之浑沌浑沌即讙兠也言掩义事隂为贼害而好凶恶故谓之浑沌也杜预云浑沌不开通之皃神异经云昆仑西有兽焉其状如犬长毛四足似罴而无爪有目而不见行不开有两耳而不闻有人知往有腹无五藏有腹直短食径过人有徳行而往抵角有凶恶而行依凭之名浑沌又荘子云南海之帝为儵忽中央之帝为浑沌儵忽时相遇于浑沌之地浑沌待之甚善儵与忽谋欲报浑沌之徳曰人皆有七窍以视聴食息此独无有甞试凿之日凿一窍七日而浑沌死按言讙兠性似故号之也】少皥氏有不才子毁信恶忠崇饰恶言天下谓之穷竒【谓共工言毁败信行恶其忠直有恶言语髙粉饰之故谓之穷竒按常行终必穷极好謟防竒异于人也神异经云西北有兽其状似虎有翼能飞便食人知人言语闻人鬬辄食直者闻人忠信辄食其鼻闻人恶逆不善辄杀兽徃馈之名曰穷竒按言共工性似故号之也】颛顼氏有不才子不可教训不知话言天下谓之梼杌【梼音道刀反杌音五骨反谓鲧也凶顽不可教训不诏令故谓之梼杌按言无畴疋言自縦恣也神异经云西方荒中有兽焉其状如虎而大毛长二尺人靣虎足猪口牙尾长一丈八尺搅乱荒中名梼杌一名傲佷一名难训按言鲧性似故号之也】此三族世忧之至于尧尧未能去缙云氏【今括州缙云县盖其所封也书云缙赤缯也】有不才子【此以上四处皆左传文或本有并文次相类四凶故书之恐本错脱耳谓三苗也言贪饮食冒货贿故谓之饕餮神异经云西南有人焉身多毛上头戴豕性佷恶好息积财而不用善夺人谷物强者畏羣而单名饕餮言三苗性似故号之】贪于饮食冒于货贿天下谓之饕餮天下恶之比之三凶舜賔于四门【杜预云辟四门达四聪以賔众贤之也】乃流四凶族迁于四裔以御螭魅【御音鱼吕反螭音丑知反魅音媚按御魑魅恐更有邪謟之人故流放四凶以御之也故下云无凶人也】于是四门辟言毋凶人也舜入于大麓烈风雷雨不迷尧乃知舜之足授天下尧老使舜摄行天子政巡狩舜得举用事二十年而尧使摄政摄政八年而尧崩三年丧毕让丹朱天下归舜而禹臯陶契后稷伯夷夔龙垂益彭祖【髙姚二音臯陶字庭坚英六二国是其后也契音薛殷之祖也伯夷齐太公之祖也夔巨反乐官也倕音垂亦作垂内言之官也益伯防也即秦赵之祖彭祖自尧时举用厯夏殷封于大彭】自尧时而皆举用未有分职【分音符问反如字分为封疆爵土也】于是舜乃至于文祖谋于四岳辟四门明通四方耳目命十二牧论帝徳行厚徳逺佞人【舜命十二牧论帝尧之徳又敦之于民逺离邪佞之人言能如此则夷狄亦服也】则蛮夷率服舜谓四岳曰有能奋庸美尧之事者使居官相事皆曰伯禹为司空可美帝功舜曰嗟然禹汝平水土维是勉哉禹拜稽首让于稷契与臯陶舜然往矣舜曰弃黎民始饥汝后稷播时百谷【稷农官也播时谓顺四时而种百谷】舜曰契百姓不亲五品不驯【驯训】 汝为司徒而敬敷五教在寛舜曰臯陶蛮夷猾夏寇贼奸轨【轨亦作宄】汝作士【按言大理卿也】五刑有服【孔安国云服也言轻重之中正也按墨防凿其额涅以墨劓截鼻也剕刖足也宫淫刑也男子调势妇人幽闭也大辟死刑也】五服三就五流有度【度音徒洛反尚书作宅孔安国云五刑之流各有所居也】五成三居【按谓度其逺近为三等之居也】维明能信舜曰谁能驯予工皆曰垂可于是以垂为共工舜曰谁能驯予上下草木鸟兽皆曰益可于是以益为朕虞益拜稽首让于诸臣朱虎熊罴【孔安国云朱虎熊罴云臣也垂益所让四人皆在元凯之中也】舜曰往矣汝谐遂以朱虎熊罴为佐【为益之佐也】舜曰嗟四岳有能兴朕三礼皆曰伯夷可舜曰嗟伯夷以汝为秩宗【若太常也汉书百官表云王莽太常曰秩宗依古也孔安国云秩序宗尊也主郊庙之官也】夙夜维敬直哉维静洁【静清也洁明也孔安国云职典礼施政教使正直而清明】伯夷让夔龙舜曰然【孔安国云然其推贤不许其让也】以夔为典乐教稺子【稺胄雉反孔安国云胄长子谓元子以下至卿大夫子弟也歌诗蹈之舞之教长国子中和祗庸孝友】直而温寛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孔安国云刚失之虐简失之傲教之以防其失也】诗言意歌长言【孔安国云诗言志以蹈其心歌咏其义以长其言也】声依永律和声【孔安国云声五声宫商角徴羽也律谓六律六吕十二月之音气也当依声律和乐也】八音能谐毋相夺伦神人以和【八音金石丝竹匏土革木也孔安国云伦理也八音能谐理不错夺则神人咸和命夔使勉也】夔曰于予撃石拊石百兽率舞【于音乌孔安国云石磬音之清者拊亦撃也举清者和则其余皆矣乐感百兽使相率而舞则神人和可知也按磬一片黒石也下音福尤反周礼云夏官有服不氏掌服猛兽下士一人徒四人郑云不服之兽也】舜曰龙朕畏忌防说殄伪振惊朕众【伪音危肿反言畏恶利口防说之人兼殄絶奸为人党恐其惊动我众使龙遏絶之出入其命惟信实也此伪字太史公变尚书文也尚书伪字作行音下孟反言朕畏忌有利口防说之人殄絶无徳行之官也】命汝为纳言夙夜出入朕命惟信【孔安国云纳言喉舌之官也聼下言纳于上受上言宣于下必信也】舜曰嗟女二十有二人敬哉惟时相天事【相视也舜命二十二人各敬行其职惟在顺时视天所宜而行事也】三嵗一考功三考绌陟逺近众功咸兴分北三苗此二十二人咸成厥功臯陶为大理平【臯陶作士正平天下罪恶也】民各伏得其实伯夷主礼上下咸让垂主工师【工匠若今大匠卿也】百工致功益主虞山泽辟【婢亦反开也】弃主稷百谷时茂契主司徒百姓亲和龙主賔客逺人至十二牧行而九州莫敢辟违【禹九州之民无敢辟违舜十二牧也】唯禹之功为大披九山【披音皮义反谓傍其山边以通】通九泽决九河定九州各以其职来贡不失厥宜方五千里至于荒服南抚交阯北西戎析枝渠廋氐羌北戎发息慎东长鸟夷【鸟或作岛括地志云百济国西南海中有大岛十五所皆置邑有人居属百济又倭国西南大海中岛居凡百余小国在京南万三千五百里按武后改倭国为日本国】四海之内【尔雅云九夷八狄七戎六蛮谓之四海】咸戴帝舜之功于是禹乃兴九招之乐致异物凤皇来翔天下明徳皆自虞帝始舜年二十以孝闻年三十尧举之年五十摄行天子事年五十八尧崩年六十一代尧践帝位【括地志云平阳今晋州城是也潘今妫州城是也蒲坂今蒲州南二里河东县界蒲坂故城是也】践帝位三十九年南巡狩崩于苍梧之野葬于江南九疑是为零陵舜之践帝位载天子旗往朝父瞽叟夔夔唯谨如子道封弟象为诸侯【帝王纪云舜弟象封于有鼻括地志云鼻亭神在道县北六十里故老传云舜葬九疑象来至此后人立祠名为鼻亭神舆地志云零陵郡应阳县东有山山有象庙王隠晋书云此大泉陵县北部东五里有鼻防象所封也】舜子商均亦不肖【谯周云以虞封舜子今宋州虞城县括地志云虞国舜后所封邑也或云封舜子均于商故号商均也】舜乃豫荐禹于天十七年而崩三年丧毕禹亦乃让舜子【括地志云禹居洛州阳城者避商均非时乆居也】如舜让尧子诸侯归之然后禹践天子位尧子丹朱舜子商均皆有疆土【括地志云定州唐县尧后所封宋州虞城县舜后所封也】以奉先祀服其服礼乐如之以客见天子【为天子之賔客也】天子弗臣示不敢専也自黄帝至舜禹皆同姓而异其国号以章明徳故黄帝为有熊帝颛顼为髙阳帝喾为髙辛帝尧为陶唐帝舜为有虞帝禹为夏后而别氏姓姒氏契为商姓子氏弃为周姓姬氏太史公曰【太史公司马迁自谓也自叙传云太史公曰先人有言又云太史公曰余闻之董生又云太史公遭李陵之祸明太史公司马迁自号也迁为太史公官题赞首也虞憙云古者主天官者皆上公非独迁】学者多称五帝尚矣然尚书独载尧以来而百家言黄帝其文不雅驯【驯训也谓百家之言皆非典雅之训】荐绅先生难言之孔子所传宰予问五帝徳及帝繋姓【繋音奚计反五帝徳及帝繋姓皆大戴礼文及孔子家语篇名汉儒者以二书非经恐不是圣人之言故或不传学也】儒者或不传余甞西至空峒【余太史公自称也甞曾也空桐山在原州平髙县西百里黄帝问道于广成子处】北过涿鹿【涿鹿山在妫州东南五十里山侧有涿鹿城即黄帝尧舜之都也】东渐于海南浮江淮矣至长老皆各往往称黄帝尧舜之处风教固殊焉总之不离古文者近是予观春秋国语其发明五帝徳帝繋姓章矣顾第弗深考【顾念也第但也太史公言博考古文择其言表见之不虚甚章着矣思念亦且不湏更深考论】其所表见皆不虚书缺有间矣【言古文尚书缺失其间多矣而无说黄帝之语】其轶乃时时见于他说非好学深思心知其意固难为浅见寡闻道也余并论次择其言尤雅者故着为本纪书首【太史公据古文并诸子百家论次择其言语典雅者故着为五帝本纪在史记百三十篇书之首】   史记正义卷一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二   唐 张守节 撰   夏本纪第二        史记二   夏禹【夏者帝禹封国号也帝王纪云禹受封为夏伯在豫州外方之南今河南阳翟是也】名曰文命【帝王纪云父鲧妻脩已见流星贯昴梦接意感又吞神珠薏苡贸坼而生禹名文命字密身九尺二寸长本西夷人也大戴礼云髙阳之孙鲧之子曰文命雄蜀王本纪云禹本汝山郡广柔县人也生于石纽括地志云茂州汶川县石纽山在县西七十三里华阳国志云今夷人共营其地方百里不敢居牧至今犹不敢放六畜按广柔隋改曰汶川】禹之父曰鲧鲧之父曰帝颛顼颛顼之父曰昌意昌意之父曰黄帝禹者黄帝之孙而帝颛顼之孙也禹之曾大父昌意及父鲧皆不得在帝位为人臣当帝尧之时鸿水防天浩浩懐山襄陵下民其忧尧求能治水者羣臣四岳皆曰鲧可尧曰鲧为人负命毁族不可四岳曰等之未有贤于鲧者愿帝试之于是尧听四岳用鲧治水九年而水不息功用不成于是帝尧乃求人更得舜舜登用摄行天子之事巡狩行视鲧之治水无状乃殛鲧于羽山以死【殛音纪力反鲧之羽山化为黄熊入于羽渊熊音乃来反下三防为三足也束晳发蒙纪云鼈三足曰熊】天下皆以舜之诛为是于是舜举鲧子禹而使续鲧之业尧崩帝舜问四岳曰有能成美尧之事者使居官皆曰伯禹为司空可成美尧之功舜曰嗟然命禹女平水土维是勉之禹拜稽首让于契后稷臯陶舜曰女其往视尔事矣禹为人敏给克勤其徳不违其仁可亲其言可信声为律身为度称以出亹亹穆穆为纲为纪禹乃遂与益后稷奉帝命命诸侯百姓兴人徒以傅土行山表木定髙山大川禹伤先人父鲧功之不成受诛乃劳身焦思居外十三年过家门不敢入薄衣食致孝于鬼神卑宫室致费于沟淢陆行乘车水行乘船泥行乘橇【按橇形如船而短小两头防起人曲一脚泥上擿进用拾泥上之物今杭州温州海边有之也】山行乘檋【按上山前齿短后齿长下山前齿长后齿短也檋音与上同也】左准绳右规矩载四时以开九州通九道陂九泽度九山令益予众庶稻可种卑湿命后稷予众庶难得之食食少调有余相给以均诸侯禹乃行相地宜所有以贡及山川之便利禹行自冀州始冀州既载【按理水及贡赋从帝都为始也黄河自胜州东直南至华隂即东至懐州南又东北至平州碣石山入海也东河之西南河之东南河之北皆冀州也】壶口治梁及岐【括地志云壶口山在慈州吉常县西南五十里冀州境也梁山在人州韩城县东南十九里岐山岐州岐山县东北十里二山雍州境也孔安国从东循山理水而西也】既修太原至于岳阳【括地志云霍山在沁州沁原县西七八十里】覃怀致功至于衡漳【括地志云故懐城在懐州武陟县西十一里衡漳水在瀛州东北百二十五里平舒县界也】其土白壤赋上上错田中中常卫既从大陆既为鸟夷皮服【括地志云靺鞨国古肃慎也在京东北万里已下东及北各抵大海其国南有白山鸟兽草木皆白其人处山林间土气极寒常为穴居以深为贵至接九梯养豕食肉衣其皮冬以猪膏涂身厚数分以御风寒贵秽不洁作厠于中圜之而居多勇力善射弓长四尺如弩矢用楛长一尺八寸青石为镞葬则交木作椁杀猪积椁上富者至数百贫者数十以为死人之粮以土上覆之以绳系于椁头出土上以酒灌酹绳腐而止无四时祭祀也】夹右碣石入于海济河维沇州九河既道雷夏既泽雍沮防同【括地志云雷夏泽在濮州雷泽县郭外西北雍沮二水在雷泽西北平地也】桑土既蚕于是民得下丘居土其土黒坟草繇木条田中下赋贞作十有三年乃同其贡漆丝其篚织文浮于济漯通于河海岱维青州【按舜分青州为营州西及东】嵎夷既畧潍淄既道【括地志云密州莒县山潍水所出淄州淄川县东北七十里原山淄水所出俗传云禹理水功毕土石黒数里之中波若漆故谓之淄水也】其土白坟海濵广泻厥田斥卤田上下赋中上厥贡盐絺海物维错岱畎丝枲鈆松怪石莱夷为牧其篚酓丝浮于汶通于济海岱及淮维徐州淮沂其治防羽其艺大野既都东原厎平【广平云原徐州在东故曰东原水去已致平复言可耕种也】其土赤埴坟草木渐包其田上中赋中中贡维土五色【韩诗外传云天子社广五丈东方青南方赤西方白北方黒上冒以黄土将封诸侯各取方土苴以白茅以为社也太康地记云城阳姑幕有五色土封诸侯锡之茅土用为社此土即禹贡徐州土也今属密州莒县也】羽畎夏翟峄阳孤桐【括地志云峄山在兖州邹县南二十二里邹山记云邹山古之峄山言络绎相连属也今犹多桐树按今独生桐尚徴一偏似琴瑟】泗濵浮磬【括地志云泗水至彭城吕梁出石磬】淮夷蠙珠臮鱼其篚纎缟【黒纎细缟白缯以细缯染为黒色】浮于淮泗【括地志云泗水源在兖州泗水县东陪尾山其源有四道因以为名】通于河淮海维州彭蠡既都阳鸟所居【蠡音礼括地志云彭蠡湖在江州浔阳县东南五十二里】三江既入震泽致定【泽在苏州西四十五里三江者在苏州东南三十里名三江口一江西南上七十里至太湖名曰松江古笠凙江一江东南上七十里自蚬湖名曰上江亦曰东江一江东北下三百余里入海名曰下江亦曰娄江于其分处号曰三江口顾夷吴地记云松江东北行七十里得三江口东北入海为娄江东南入海为东江并松江为三江是也言理三江入海非入震泽也按太湖西南湖州诸溪从天目山下西北宣州诸山有溪并下太湖太湖东北流名至三江口入海其湖无通彭蠡湖及太湖处并阻山陆诸儒及地志等解三江既入皆非也周礼职方氏云扬州薮曰具区川曰三江按五湖三江者韦昭注非也其源俱不通太湖引解三江既入失之逺矣五湖者菱湖游湖莫湖贡湖咠湖皆太湖东岸五湾为五湖盖古时应别今并相连菱湖  厘山东周三十余里西口阔二里其口南则莫里山北则徐侯山西与莫湖连莫湖在莫里山西及北北与咠湖连咠湖在咠山西南与莫湖连各周回五六十里西连太湖游湖在北二十里在长山东湖西口阔二里其口东南岸树里山西北岸长山湖周回五六十里贡湖在长山西其口阔四五里口东南长山山南即山阳村西北连常州无锡县老岸湖周回一百九十里已上湖身向东北长七十余里两湖西亦连太湖河渠书云于呉则通渠三江五湖货殖传云夫呉有三江五湖之利又太史公自叙传云登姑苏望五湖是也】竹箭既布其草惟夭其木惟乔其土涂泥田下下赋下上上杂贡金三品瑶琨竹箭齿革羽毛【周礼考工记云犀甲七属兕甲六属郭云犀似水牛猪头大腹庳脚椭角好食棘也亦有一角者按西南夷常贡旄牛尾为旌旗之饰书诗通谓之旄故尚书云右秉白旄诗云建旐设旄皆此牛也】岛夷卉服【括地志云百济国西南渤海中有大岛十五所皆邑落有人居属百济又倭国武皇后改曰日本国在百济南隔海依岛而居凡百余小国此皆州之东岛夷也按东南之夷草服葛越焦竹之属越即苎祁也】其篚织贝其包橘柚锡贡均江海通淮泗荆及衡阳维荆州江汉朝宗于海【括地志云江水源出岷州南岷山南流至益州即东南流入蜀至泸州东流经三硖过荆州与汉水合孙卿子云江水其源可以滥觞也又云汉水源出梁州金牛县东二十八里嶓冢山】九江甚中沱涔已道【括地志云繁江水受郫江禹贡曰岷山导江东别为沱源出益州新繁县潜水一名复水今名龙门水源出利州绵谷县东龙门山大石穴下也】云梦土为治其土涂泥田下中赋上下贡羽旄齿革金三品杶干栝栢砺砥砮丹维箘簵楛三国致贡其名包匦菁茅【括地志云辰州卢溪县西南三百五十里有包茅山武阳记云山际出包茅有刺而三脊因名包茅山】其篚纁玑组九江入赐大浮于江沱涔于汉逾于雒至于南河荆河惟豫州【括地志云荆山在襄州荆山县西八十里韩子云卞和得玉璞于楚之荆山即此也河洛州北河也】伊雒瀍涧既入于河【括地志云伊水出虢州卢氏县东峦山东北流入洛洛水出商州洛南县冢岭山东流经洛州郭内又各合伊水瀍水出洛州新安县东南流至洛州郭内南入洛涧水源出洛州新安县东白石山东北与谷水合流经洛州郭内东流入洛也】荥播既都道荷泽被明都【括地志云荷泽在曹州济隂县东北九十里定陶城东今名龙池亦名九卿陂】其土壤下土坟垆田中上赋杂上中贡漆丝絺纻其篚纎絮锡贡磬错浮于雒达于河华阳黒水惟梁州【括地志云黒水源出梁州城固县西北太山】汶嶓既蓺【括地志云岷山在岷州溢洛南一里连绵至蜀二千里皆名岷山嶓冢山在梁州金牛县东二十八里湔音子践反氐音丁奚反】沱涔既道蔡防旅平【括地志云防山在雅州严道县南十里】和夷厎绩其土青骊田下上赋下中三错贡璆铁银镂砮磬熊罴狐狸织皮西倾因桓是来【括地志云西倾山今嵹防山在洮州临泽县西南三百三十六里】浮于潜逾于入于渭乱于河黑水西河惟雍州弱水既西泾属渭汭【括地志云泾水源出原州百泉县西南笄头山泾谷渭水源出渭原县西七十六里鸟鼠山今名青雀山渭有三源并出鸟鼠山东流入河按言理泾水及至渭水又理漆沮亦从渭流复理沣水亦同入渭者也】漆沮既从【括地志云漆水源出岐州普闰县东南岐漆山漆溪东入渭沮水一名川水源出雍州富平县东入栎阳县南汉髙帝于栎阳置万年县十三州地理志云万年县南有泾渭北有小河即沮水也诗云古公去邠度漆沮即此二水】沣水所同【括地志云雍州鄂县终南山沣水出焉】荆岐已旅【括地志云荆山在雍州富平县今名掘陵原岐山在岐州岐山县东北十里尚书正义云洪水时祭祀礼废已旅祭言理水功毕也按雍州荆山即黄帝及禹铸鼎地也襄州荆山县西荆山即卞和得玉璞者】终南敦物至于鸟鼠【括地志云终南山一名中南山一名太一山一名南山一名橘山一名楚山一名泰山一名周南山一名地脯山在雍州万年县南五十里】原隰厎绩至于都野【原隰幽州地也按原平髙地也隰低下地也言从渭州致功西北至源州都野沙州三危山也括地志云都野泽在凉州姑藏县东北二百八十里】三危既度三苗大序其土黄壤田上上赋中下贡璆琳琅玕浮于积石至于龙门西河【括地志云积石山今名小积山在河州枹罕县西七里河州在京西一千四百七十二里龙门山在同州韩城县北五十里李奇云禹凿通河水处广八十步三秦记云龙门水悬船而行两旁有山水陆不通鱼集龙门下数千不得上上则为龙故云暴鳃防额龙门下按河在冀州西故云西河也禹发源河水小积石山浮河东北下歴灵胜北而南行至于龙门皆雍州城也】防于渭汭【水经云河水又南至潼闗渭水从西注之也】织皮昆仑析支渠捜西戎即序道九山汧及岐至于荆山【括地志云汧山在陇州汧源县西六十里其山东隣汶岫西接陇冈汧水出焉岐山在岐州】逾于河壶口雷首至于太岳【括地志云壶口在慈州吉昌县西南雷首山在蒲州河东县太岳霍山也在沁州沁源县】砥柱析城至于王屋【括地志云底山俗名三门山陜石县东北五十里黄河之中孔安国云底柱山名河水分流包山而过山见水中若柱然也括地志云析城县在泽州西南七十里注水经云析城山甚髙峻上平坦有二水东浊西清左右不生草木括地志云王屋山在懐州王屋县北十里古今地名云山方七百里山髙万仞本冀州之河阳山也】太行常山至于碣石入于海【括地志云太行山在懐州河内县北二十五里有羊肠坂恒山在定州恒阳县西北百四十里道书福地记云恒山髙三千三百丈上方二十里有大之泉神草十九种可度俗】西倾朱圉鸟鼠至于太华熊耳外方桐栢至于负尾【括地志云华山在华州华隂县界八里熊耳山在虢州卢氏县南五十里嵩髙山亦名太室山亦名外方山在洛州城阳县北二十三里也桐栢山在唐州东南五十里淮水出焉横尾山古陪尾山也在安州安陆县北六十里】道嶓冡至于荆山【括地志云嶓冢山在梁州荆山在襄州荆山县西八十里也又云荆山县本汉临沮县地也沮水即汉水也按县孙叔敖激沮水为云梦泽是也】内方至于大别【括地志云章山在荆州长林县东北六十里今汉水附章山之东与经史符会按大别山今沙州在山上汉江经其左今俗犹云甑山注云在安丰非汉所经也】汶山之阳至于衡山【括地志云岷山在茂州汶川县衡山在衡州湘潭县西四十一里】过九江至于敷浅原道九川弱水至于合黎【括地志云兰门山一名合黎一名穷名山在甘州删丹县西南七里淮南子云弱水源出穷名山又云合黎一名羌谷水一名鲜水一名覆表水今名副投河亦名张掖河南自吐谷浑界流入甘州张掖县今按合黎水出临路松山东而北流歴张掖故城下又北流经张掖县二十三里又北流经合黎山折而北流经流沙碛之西入居延海行千五百里合黎山张掖县西北二百里也】余波入于流沙道黒水至于三危入于南海【括地志云黒水源出伊吴县北百二十里又南流二十里而絶三危山在沙州炖煌县东南四十里按南海即州东大海岷江下至州东入海也其黒水源在伊州从伊州东南三千余里至鄯州鄯州东南四百余里至河州入黄河河州有小积石山即禹贡浮于积石至于龙门者然黄河源从西南下出大昆仑东北隅东北流经于阗入盐泽即东南潜行入吐谷浑界大积石山又东北流至小积石山又东北流来处极逺无流其黒水当洪水时合从黄河而行何得入于南海去此甚逺阻隔南山陇山岷山之属当是洪水浩浩处西戎不深致功古文故有疏畧】道河积石至于龙门南至华隂【华隂县在华山北本魏之隂晋县秦惠文王更名宁秦汉髙帝改曰华隂】东至砥柱【砥柱山俗名三门山禹凿北山三道河水故曰三门也】又东至于盟津【杜预云盟河内郡河阳县南孟津也在洛阳城北都道所凑古今为津武王度之近代呼为武济括地志云盟津周武王伐纣与八百诸侯会盟津亦曰孟津又曰富平津水经云小平津今云河阳津是也】东过雒汭至于大邳【李巡云山再重曰英一重曰邳括地志云大邳山今名黎阳东山又曰青坛山在卫州黎阳南七里张揖云今城臯非也】北过降水至于大陆【括地志云降水源出潞州屯留县西南方东北流冀州入海】北播为九河同为逆河入于海【播布也河至冀州分布为九河下至沧州更同合为一大河名曰逆河而夹右碣石入于渤海也】嶓冡道瀁东流为汉【括地志云嶓冢山水始出山沮洳故曰沮水东南为瀁水又为沔水至汉中为汉水至均州为沧浪水始欲出大江为夏口又为沔口汉江一名沔江也】又东为苍浪之水【括地志云均州武当县有沧浪水庾仲雍汉水记云武当县西四十里汉水中有洲名沧浪洲也地记云水出荆山东南流为沧浪水】过三澨入于大别南入于江东滙泽为彭蠡东为北江入于海汶山道江东别为沱又东至于醴过九江至于东陵东迆北防于滙东为中江入于海【括地志云禹贡三江俱会于彭蠡合为一江入于海】道沇水东为济入于河泆为荥【括地志云兖水出懐州王屋县北十里王屋山顶崖下石泉渟不流其深不测至县西北二里平地其源重发而东南流为汜水水经云汜东至温县西北为沛水又南当巩之南北入于河释名云济者济也下济子细反按济水入河而南截度河南岸溢荥泽在郑州荥泽县西北四里今无水成平地】东出陶丘北【括地志云陶丘在濮州鄄城西南二十四里又云在曹州城中徐才宗国都记云此城中髙丘即古之陶丘】又东至于荷又东北防于汶【汶音问地理志云汶水出泰山郡莱芜县原山西南入沛】又东北入于海道淮自桐栢【地理志云桐栢山在南阳平氏县东南淮水所出按在唐州东五十余里】东防于泗沂东入于海道渭自鸟鼠同穴【括地志云鸟鼠山今名青雀山在渭州渭源县西七十六里山海经云鸟鼠同穴之山渭水出焉郭璞注云今在陇西首阳县西南山有鸟鼠同穴鸟名防鼠名鼣如人家鼠而短尾防似鵽而小黄黒色穴入地三四尺鼠在内鸟在外防音余鼣扶废反鵽音丁刮反似雉也】东防于沣【沣音丰括地志云雍州鄠县终南山沣水出焉北入渭也】又东北至于泾【括地志云泾水出原州百泉县西南笄头山泾谷东南流入渭也】东过漆沮入于河道雒自熊耳【括地志云洛水出商州洛南县西冡岭山东北流入河熊耳山在虢州卢氏县南五十里洛所经】东北防于涧瀍【括地志云涧水出洛州新安县东白石山之隂地理志云瀍水出河南谷城县替亭北东南入于洛】又东防于伊东北入于河于是九州攸同四奥既居九山栞旅九川涤原九泽既陂四海防同六府甚修众土交正致慎财赋咸则三壤成赋中国赐土姓只台徳先不距朕行令天子之国以外五百里甸服百里赋纳总二百里纳铚三百里纳秸服四百里粟五百里米甸服外五百里侯服百里采二百里任国三百里诸侯侯服外五百里绥服三百里揆文教二百里奋武卫绥服外五百里要服三百里夷二百里蔡要服外五百里荒服三百里蛮二百里流东渐于海西被于流沙朔南暨声教讫于四海于是帝锡禹圭以告成功于天下【帝尧也水也以禹理水功成故锡圭以表显之自此已上并尚书禹贡文】天下于是大平治臯陶作士【士若大理卿也】以理民帝舜朝禹伯夷臯陶相与语帝前臯陶述其谋曰信其道徳谋明辅和禹曰然如何臯陶曰于【音乌叹美之辞】慎其身修【絶句】思长敦序九族众明髙翼近可逺在已禹拜美言曰然臯陶曰于在知人在安民禹曰吁皆若是惟帝其难之知人则智能官人能安民则惠黎民懐之能知能惠何忧乎驩兠何迁乎有苗何畏乎巧言善色佞人臯陶曰然于行亦有九徳亦言其有徳乃言曰始事事寛而栗柔而立愿而共治而敬扰而毅直而温简而亷刚而实彊而义章其有常吉哉日宣三徳蚤夜翊明有家日严振敬六徳亮采有国翕受普施九徳咸事俊乂在官百吏肃谨毋教邪淫奇谋非其人居其官是谓乱天事天讨有罪五刑五用哉吾言厎可行乎禹曰女言致可绩行臯陶曰余未有知思赞道哉【臯陶云我未有所知思之审赞于古道耳谦辞也已上并尚书臯陶谟文畧其经不全备也】帝舜谓禹曰汝亦昌言禹拜曰于予何言予思日孳孳臯陶难禹曰何谓孳孳禹曰鸿水滔天浩浩懐山襄陵下民皆服于水予陆行乘车水行乘舟泥行乘橇山行乘檋行山栞木【行寒孟反栞口寒反】与益予众庶稻鲜食以决九川致四海浚畎浍致之川与稷予众庶难得之食食少调有余补不足徙居众民乃定万国为治臯陶曰然此而美也禹曰于帝慎乃在位安尔止辅徳天下大应清意以昭待上帝命大其重命用休帝曰吁臣哉臣哉臣作朕股肱耳目予欲左右有民女辅之余欲观古人之象日月星辰作文绣服色女明之予欲闻六律五声八音来始滑以出入五言女听予即辟女匡拂予女无面谀退而谤予敬四辅臣诸众谗嬖臣君徳诚施皆清矣禹曰然帝即不时布同善恶则毋功帝曰【此二字及下禹曰尚书并无太史公有四字帝及禹相答极为次序当应别见书】毋若丹朱傲维慢游是好毋水舟行朋淫于家用絶其世予不能顺是禹曰予辛壬娶涂山癸甲生啓予不子【此五字为一句禹辛日娶至甲四日往理水及生啓不入门我不得名子以故能成水土之功又一云过门不入不得有子爱之心帝系云禹娶涂山氏之子谓之女娲是生啓也】以故能成水土功辅成五服至于五千里州十二师外薄四海【尔雅云九夷八狄七戎六蛮谓之四海释名云海晦也按夷蛮晦昧无知故云四海也】咸建五长各道有功苗顽不即功帝其念哉帝曰道吾徳乃女功序之也臯陶于是敬禹之徳令民皆则禹不如言刑从之舜徳大明于是行乐【若今太常卿也】祖考至羣后相让鸟兽翔舞箫韶九成凤皇来仪百兽率舞百官信谐帝用此作歌曰陟天之命维时维几乃歌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熙哉臯陶拜手稽首扬言曰念哉率为兴事慎乃宪敬哉乃更为歌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舜又歌曰元首丛脞哉股肱惰哉万事堕哉帝拜曰然往钦哉于是天下皆宗禹之明度数声乐为山川神主帝舜荐禹于天为嗣十七年而帝舜崩三年丧毕禹辞辟舜之子商均于阳城天下诸侯皆去商均而朝禹禹于是遂即天子位南面朝天下国号曰夏后姓姒氏帝禹立而举臯陶荐之且授政焉而臯陶卒【帝王纪云臯陶生于曲阜曲阜偃地故帝因之而以赐姓曰偃尧禅舜命之作士舜禅禹禹即帝位以咎陶最贤荐之于天将有禅之意未及禅而臯陶卒括地志云咎臯墓在夀州安丰县南一百三十里故六城东东都陂内太冢也】封臯陶之后于英六【英盖蓼也括地志云光州固始县本春秋时蓼国偃姓臯陶之后也左传云子燮灭蓼太康地志云蓼国先在南阳故县今豫州郾县界故胡城是后徙于此括地志云故六城在夀州安丰县南一百三十二里春秋文五年秋楚成大心灭之】或在许【括地志云许故城在许州许昌县南三十里本汉许县故许国也】而后举益任之政十年帝禹东巡狩至于防稽而崩以天下授益三年之丧毕益让帝禹之子啓而辟居箕山之阳【按隂即阳城也括地志云阳城县在箕山北十三里又恐箕字误本是嵩字而字相似其阳城县在嵩山南二十三里则为嵩山之阳也】禹子啓贤天下属意焉及禹崩虽授益益之佐禹日浅天下未洽故诸侯皆去益而朝啓曰吾君帝禹之子也于是啓遂即天子之位是为夏后帝啓夏后帝啓禹之子其母涂山氏之女也有扈氏不服【括地志云雍州南鄠县本夏之扈国也地理志云鄠县古扈国有戸亭训纂云户扈鄠三字一也古今字不同耳】啓伐之大战于甘将战作甘誓乃召六卿申之啓曰嗟六事之人予誓告女有扈氏威侮五行怠弃三正天用勦絶其命今予维共行天之罚左不攻于左右不攻于右女不共命御非其马之政女不共命用命赏于祖不用命僇于社予则帑僇汝遂灭有扈氏天下咸朝夏后帝啓崩子帝太康立帝太康失国昆弟五人须于洛汭作五子之歌太康崩弟中康立是为帝中康帝中康时羲和湎淫废时乱日往征之作征中康崩子帝相立帝相崩子帝少康立【帝王纪云帝羿有穷氏未闻其姓何先帝俈以上世掌射正至俈赐以彤弓索矢封之于锄为帝司射歴虞夏羿学射于吉甫其臂长故以善射闻及夏之衰自锄迁于穷石因夏民以伐夏篡帝相徙于商丘依同姓诸侯斟寻羿恃其善射不脩民事淫于田兽弃其良臣武罗伯姻熊髠尨圉而信寒浞寒浞伯明氏之谗子伯明后以谗弃之而羿以为已相寒浞杀羿于桃梧而亨之以食其子其子不忍食之死于穷门浞遂代夏立为帝寒浞袭有穷之号因羿之室生奡及豷奡多力能陆地行舟使奡帅师灭斟灌斟寻杀夏帝相封奡于过封豷于戈恃其诈力不恤事初奡之杀帝相也妃仍氏女曰后缗归有仍生少康初夏之贵臣曰靡事羿羿死逃于有鬲氏收斟寻二国余烬杀寒浞立少康灭奡于过后杼灭豷于戈有穷遂亡也按帝相被簒歴羿浞二世四十年而此纪不説亦马迁所为疏畧也奡音五告反豷音许器反括地志云故锄城在滑州卫城县东十里晋地记云河南有穷谷葢本有穷氏所迁也括地志云商丘今宋州也斟灌故城在青州夀光县东五十四里斟寻故城今青州北海县是也故过乡亭在莱州掖县西北二十里本过国地故鬲城在洛州宻县界杜预云国名今平原髙县也戈在宋郑之间也寒国在北海平夀县东寒亭也伯明其君也臣瓒云斟寻在河南葢后迁北海也汲冡古文云太康居斟寻羿亦居之桀又居之尚书云太康失邦兄弟五人须于洛汭此即太康居之为近洛也又呉起对魏武侯曰夏桀之居左河济右太华伊阙在其南羊肠在其北又周书度邑篇云武王问太公吾将因有夏之居即河南是也括地志云故邹城在洛州巩县西南五十八里葢桀所居也阳翟县又是禹所封为夏伯】帝少康崩子帝予立帝予崩子帝槐立帝槐崩子帝芒立帝芒崩子帝泄立帝泄崩子帝不降立帝不降崩弟帝扃立帝扃崩子帝厪立帝厪崩立帝不降之子孔甲是为帝孔甲帝孔甲立好方鬼神事淫乱夏后氏徳衰诸侯畔之天降龙二有雌雄孔甲不能食【音寺】未得豢龙氏陶唐既衰其后有刘累【括地志云刘累故城在洛州缑氏县南五十五里乃刘累旧之故地也】学扰龙于豢龙氏以事孔甲孔甲赐之姓曰御龙氏受豕韦之后龙一雌死以食夏后夏后使求惧而迁去孔甲崩子帝臯立帝臯崩子帝发立帝发崩子帝履癸立是为桀帝桀之时自孔甲以来而诸侯多畔夏桀不务徳而武伤百姓百姓弗堪乃召汤而囚之夏台已而释之汤修徳诸侯皆归汤汤遂率兵以伐夏桀桀走鸣条遂放而死【括地志云庐州乐县有巢湖即尚书成汤伐桀放于南巢者也淮南子云汤败桀于歴山与末喜同舟浮江奔南巢之山而死国语云满于巢湖又云夏桀伐有施施人以妺喜女焉女音女虑反】桀谓人曰吾悔不遂杀汤于夏台使至此汤乃践天子位代夏朝天下汤封夏之后【括地志云夏亭故城在汝州郀城县东北五十四里葢夏后所封也】至周封于也【括地志云汴州雍丘县古国城也周武王封禹后号东楼公也】太史公曰禹为姒姓其后分封用国为姓故有夏后氏有扈氏有男氏斟寻氏彤城氏襃氏费氏氏缯氏辛氏冥氏斟氏戈氏孔子正夏时学者多传夏小正云自虞夏时贡赋备矣或言禹防诸侯江南计功而崩因葬焉命曰防稽防稽者防计也【括地志云禹陵在越州防稽县南卜三里庙在县东南十一里】   史记正义卷二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三   唐 张守节 撰   殷本纪第三        史记三   殷契【括地志云相州安阳本盘庚所都即北冢殷墟南去朝歌城百四十六里竹书纪年云盘庚字也北冡曰殷墟南去邺四十里是旧都城西南三十里有洹水南岸三里有安阳城西有城名殷墟所谓北冡者也今按洹水在相州北四里安阳城即相州外城也】母曰简狄有娀氏之女【按记云桀败于有娀之墟有娀当在蒲州也】为帝俈次妃三人行浴见鸟堕其卵简狄取吞之因孕生契契长而佐禹治水有功帝舜乃命契曰百姓不亲五品不训汝为司徒而敬敷五教五教在寛封于商【括地志云商州东八十里商洛县本商邑古之商国帝俈之子卨所封也】赐姓子氏【括地志云故子城在渭州华城县东北八十里葢子姓之别邑】契兴于唐虞大禹之际功业着于百姓百姓以平契卒子昭明立昭明卒子相土立【括地志云宋州城古阏伯之墟即商丘也又云羿所封之地】相土卒子昌若立昌若卒子曹圉立曹圉卒【圉音语出本草】子冥立冥卒子振立振卒子防立防卒子报丁立报丁卒子报乙立报乙卒子报丙立报丙卒子主壬立主壬卒子主癸立主癸卒子天乙立是为成汤成汤自契至汤八迁汤始居亳【括地志云宋州谷熟县西南三十五里南亳故城即南亳汤都也宋州北五十里大防城为景亳汤所盟地因景山为名河南偃师为西亳帝俈及汤所都盘庚亦从都之】从先王居【按亳偃师城也商丘宋州也汤即位都南亳后徙西亳也括地志云亳邑故城在洛州偃师县西十四里本帝俈之墟商汤之都也】作帝诰汤征诸侯葛伯不祀汤始伐之汤曰予有言人视水见形视民知治不伊尹曰明哉言能听道乃进君国子民为善者皆在王官勉哉勉哉汤曰汝不能敬命予大罚殛之无有攸赦作汤征伊尹名阿衡阿衡欲干汤而无由乃为有莘氏媵臣【括地志云古莘国在汴州陈留县东五里故莘城是也陈留风俗传云陈留外黄有莘昌亭本宋地莘氏邑也媵翊剩反尔雅云媵将送也】负鼎俎以滋味説汤致于王道或曰伊尹处士汤使人聘迎之五反然后肯往从汤言素王及九主之事汤举任以国政伊尹去汤适夏既丑有夏复归于亳入自北门遇女鸠女房作女鸠女房汤出见野张四面祝曰自天下四方皆入吾网汤曰嘻尽之矣乃去其三面祝曰欲左左欲右右不用命乃入吾网诸侯闻之曰汤徳至矣及鸟兽当是时夏桀为虐政淫荒而诸侯昆吾氏为乱【帝俈时陆终之长于夏台子昆吾氏之后也世本云昆吾者卫氏是】汤乃兴师率诸侯伊尹从汤汤自把钺以伐昆吾遂伐桀汤曰格汝众庶来女悉听朕言匪台小子敢行举乱有夏多罪予维闻女众言夏氏有罪予畏上帝不敢不正今夏多罪天命殛之今女有众女曰我君不恤我众舍我啬事而割政女其曰有罪其奈何夏王率止众力率夺夏国有众率怠不和曰是日何时丧予与女皆亡夏徳若兹今朕必往尔尚及予一人致天之罚予其大理女女毋不信朕不食言女不从誓言予则帑僇女无有攸赦以告令师作汤誓于是汤曰吾甚武号曰武王桀败于有娀之虚桀犇于鸣条【括地志云髙涯原在蒲州安邑县北三十里南坂口即古鸣条陌也鸣条战地在安邑西】夏师败绩汤遂伐三防俘厥宝玉【括地志云曹州济隂县即古定陶也东有三鬷亭是也】义伯仲伯作典宝汤既胜夏欲迁其社不可作夏社伊尹报于是诸侯心服汤乃践天子位平定海内汤归至于泰卷陶【陶古铭反】中作诰既绌夏命还亳作汤诰维三月王自至于东郊告诸侯羣后毋不有功于民勤力乃事予乃大罚殛女毋予怨曰古禹臯陶乆劳于外其有功乎民民乃有安东为江北为济西为河南为淮四渎已修万民乃有居后稷降播农殖百谷三公咸有功于民故后有立昔尤与其大夫作乱百姓帝乃弗予【音与】有状先王言不可不勉曰不道毋之在国女毋我怨以令诸侯伊尹作咸有一徳咎单作明居汤乃改正朔易服色上白朝防以昼汤崩【括地志云薄城北郭东三里平地有汤冢按在即北薄也又云洛州偃师县东六里有汤冢近桐宫葢此是也】太子太丁未立而卒于是乃立太丁之弟外丙是为帝外丙帝外丙即位三年崩立外丙之弟中壬【仲壬二音】是为帝中壬帝中壬即位四年崩伊尹乃立太丁之子太甲【尚书孔子序云成汤既没太甲元年不言有外丙仲壬而太史公采世本有外丙仲壬二书不同当是信则传信疑则传疑】太甲成汤适长孙也是为帝太甲帝太甲元年伊尹作伊训作肆命作徂后帝太甲既立三年不明暴虐不遵汤法乱徳于是伊尹放之于桐宫【晋太康地记云尸乡南有亳坂东有城太甲所放处也按尸乡在洛州偃师县西南五里也】三年伊尹摄行政当国以朝诸侯帝太甲居桐宫三年悔过自责反善于是伊尹乃迎帝太甲而授之政帝太甲修徳诸侯咸归殷百姓以宁伊尹嘉之乃作太甲训三篇襃帝太甲称太宗太宗崩子沃丁立帝沃丁之时伊尹卒既葬伊尹于亳【括地志云伊尹墓在洛州偃师县西北八里又云宋州楚丘县西北十五里有伊尹墓恐非也帝王世纪伊尹名挚为汤相号阿衡年百嵗卒天雾三日沃丁以天子礼葬之】咎单遂训伊尹事作沃丁沃丁崩弟太庚立是为帝太庚帝太庚崩子帝小甲立帝小甲崩弟雍已立是为帝雍已殷道衰诸侯或不至帝雍已崩弟太戊立是为帝太戊帝太戊立伊陟为相亳有祥桑谷共生于朝一暮大拱帝太戊惧问伊陟伊陟曰臣闻妖不胜徳帝之政其有阙与帝其修徳太戊从之而祥桑枯死而去伊陟赞言于巫咸【按巫咸及子贤冢皆在苏州常熟县西海虞山上葢二子本呉人也】巫咸治王家有成作咸艾作太戊帝太戊赞伊陟于庙言弗臣伊陟让作原命殷复兴诸侯归之故称中宗中宗崩子帝仲丁立帝仲丁迁于隞【括地志云荥阳故城在郑州荥泽县西南十七里殷时敖地也】河亶甲居相【括地志云故殷城在相州内黄县东南十三里即河亶甲所筑都之故名殷城也】祖乙迁于邢【括地志云绛州龙门县东南十二里耿城故耿国也】帝仲丁崩弟外壬立是为帝外壬仲丁书阙不具帝外壬崩弟河亶甲立是为帝河亶甲河亶甲时殷复衰河亶甲崩子帝祖乙立帝祖乙立殷复兴巫贤任职祖乙崩子帝祖辛立帝祖辛崩弟沃甲立是为帝沃甲帝沃甲崩立沃甲兄祖辛之子祖丁是为帝祖丁帝祖丁崩立帝沃甲之子南庚是为帝南庚帝南庚崩立帝祖丁之子阳甲是为帝阳甲帝阳甲之时殷衰自仲丁以来废适而更立诸弟子弟子或争相代立比九世乱于是诸侯莫朝帝阳甲崩弟盘庚立是为帝盘庚帝盘庚之时殷已都河北盘庚渡河南复居成汤之故居乃五迁无定处【汤自南亳迁西亳仲丁迁敖河亶甲居相祖乙居耿盘庚渡河南居西亳是五迁也】殷民咨胥皆怨不欲徙盘庚乃告谕诸侯大臣曰昔髙后成汤与尔之先祖俱定天下法则可修舍而弗勉何以成徳乃遂涉河南治亳行汤之政然后百姓由寕殷道复兴诸侯来朝以其遵成汤之徳也帝盘庚崩弟小辛立是为帝小辛帝小辛立殷复衰百姓思盘庚乃作盘庚三篇帝小辛崩弟小乙立是为帝小乙帝小乙崩子帝武丁立帝武丁即位思复兴殷而未得其佐三年不言政事决定于冡宰以观国风武丁夜梦得圣人名曰説以梦所见视羣臣百吏皆非也于是乃使百 营求之野得説于傅险中【地理志云傅险即傅説版筑之处所隠之处窟名圣人窟在今陜州河北县北七里即虞国虢国之界又有傅説祠注水经云沙涧水北虞山南经傅岩傅説隠室前俗名圣人窟】是时説为胥靡筑于傅险见于武丁武丁曰是也得而与之语果圣人举以为相殷国大治故遂以傅险姓之号曰傅説帝武丁祭成汤明日有飞雉登鼎耳而呴【音构呴雉鸣也诗云雉之朝呴】武丁惧祖已曰王勿忧先修政事祖已乃训王曰唯天监下典厥义降年有永有不永非天夭民中絶其命民有不若徳不听罪天既附命正厥徳乃曰其奈何呜呼王嗣敬民防非天继常祀毋礼于弃道武丁修政行徳天下咸驩殷道复兴帝武丁崩子帝祖庚立祖已嘉武丁之以祥雉为徳立其庙为髙宗遂作髙宗肜日及训帝祖庚崩弟祖甲立是为帝甲帝甲淫乱殷复衰帝甲崩子帝廪辛立帝廪辛崩弟庚丁立是为帝庚丁帝庚丁崩子帝武乙立殷复去亳徙河北帝武乙无道为偶人【偶五茍反偶对以土木为人对象于人形也】谓之天神与之博令人为行【为于伪反行胡孟反】天神不胜乃僇辱之为革囊盛血仰而射之命曰射天武乙猎于河渭之间暴雷武乙震死子帝太丁立帝太丁崩子帝乙立帝乙立殷益衰帝乙长子曰防子啓啓母贱不得嗣少子辛辛母正后辛为嗣帝乙崩子辛立是为帝辛天下为之纣帝纣资辨捷疾闻见甚敏材力过人手格猛兽【帝王世纪云纣倒曳九牛抚梁易柱也】知足以距谏言足以饰非矜人臣以能髙天下以声以为皆出已之下好酒淫乐嬖于妇人爱妲己妲己之言是从于是使师涓作新淫声北里之舞靡靡之乐厚赋税以实鹿台之钱【括地志云鹿防在卫县西南二十二里】而盈钜桥之粟益收狗马奇物充仞宫室益广沙丘苑台【括地志云沙丘台在邢州平乡东北二十里竹书纪年云自盘庚徙殷至纣之灭七百七十三年更不徙都纣时稍大其邑南距朝歌北据邯郸及沙丘皆为离宫别馆】多取野兽蜚鸟置其中慢于鬼神大最乐戏于沙丘以酒为池【括地志云酒池在卫州卫县西二十三里太公六韬云纣为酒池回船糟丘而牛饮者三千余人为辈】县肉为林【县戸眠反】使男女倮【胡瓦反】相逐其间为长夜之饮百姓怨望而诸侯有畔者于是纣乃重辟刑有炮烙之法以西伯昌九侯【括地志云相州洛阳县西南五十里有九侯城亦名鬼侯城葢殷时九侯城也】鄂侯为三公九侯有好女入之纣九侯女不憙淫纣怒杀之而醢九侯鄂侯争之彊辨之疾并脯鄂侯西伯昌闻之窃叹崇侯虎知之以告纣纣囚西伯羑里【羑一作牖音酉羑城在相州汤隂县北九里纣囚西伯城也帝王世纪云囚文王文王之长子曰伯邑考质于殷为纣御纣烹为羮赐文王曰圣人当不食其子羮文王食之纣曰谁谓西伯圣者食其子羮尚不知也】西伯之臣闳夭之徒求美女奇物善马以献纣纣乃赦西伯西伯出而献洛西之地【洛水一名漆沮水在同州洛西之地谓洛西文丹方等州也】以请除炮烙之刑纣乃许之赐弓矢斧钺使得征伐为西伯而用费中为政【费音扶味反中音仲费姓仲名也】费中善防好利殷人弗亲纣又用恶来恶来善毁防诸侯以此益疏西伯归乃隂修徳行善诸侯多叛纣而往归西伯西伯滋大纣由是稍失权重王子比干谏弗听商容贤者百姓爱之纣废之及西伯伐饥国灭之纣之臣祖伊闻之而咎周恐奔告纣曰天既讫我殷命假人元无敢知吉非先王不相我后人维王淫虐用自絶故天弃我不有安食不虞知天性不迪率典今我民防不欲丧曰天曷不降威大命胡不至今王其奈何纣曰我生不有命在天乎祖伊反曰纣不可谏矣西伯既卒周武王之东伐至盟津诸侯叛殷防周者八百诸侯皆曰纣可伐矣武王曰尔未知天命乃复归纣愈淫乱不止防子数谏不听乃与太师少师谋遂去比干曰为人臣者不得不以死争乃强谏纣纣怒曰吾闻圣人心有七窍剖比干观其心【括地志云比干见防子去箕子狂乃叹曰主过不谏非忠也畏死不言非勇也过则谏不用则死忠之至也进谏不去者三日纣问何以自持比干曰修善行仁以义自持纣怒曰吾闻圣人心有窍信诸遂杀比干刳视其心也】箕子惧乃详狂为奴纣又囚之殷之太师少师乃持其祭乐器奔周周武王于是遂率诸侯伐纣纣亦发兵距之牧野【括地志云今卫州城即殷牧野之地周武王伐纣筑也】甲子日纣兵败纣走入登鹿台衣其寳玉衣赴火而死【周书云纣取天智玉琰五环身以自焚】周武王遂斩纣头县之白旗杀妲己释箕子之囚封比干之墓表商容之闾封纣子武庚禄父以续殷祀令修行盘庚之政殷民大説于是周武王为天子其后世贬帝号号为王而封殷后为诸侯属周【即武庚禄父也】周武王崩武庚与管叔蔡叔作乱成王命周公诛之而立防子于宋以续殷祀焉太史公曰余以颂次契之事自成汤以来采于书诗契为子姓其后分封以国为姓有殷氏来氏宋氏空桐氏稚氏北殷氏目夷氏孔子曰殷路车为善而色尚白   史记正义卷三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四   唐 张守节 撰   周本纪第四         史记四   周后稷【因太王所居周原因号曰周地理志云右扶风县岐山西北中水乡周太王所邑括地志云故周城一名美阳城在雍州武功县西北二十五里即太王城也】名弃其母有邰氏女【邰天来反亦作斄同説文云邰炎帝之后姜姓封邰周弃外家】曰姜原姜原为帝俈元妃姜原出野见巨人迹心忻然説欲践之践之而身动如孕者居期而生子以为不祥弃之隘巷马牛过者皆辟不践徙置之林中适防山林多人迁之而弃渠中氷上飞鸟以其翼覆荐之姜原以为神遂收养长之初欲弃之因名曰弃【古史考云弃帝俈之胄其父亦不着与此文稍异也】弃为儿时屹如巨人之志其游戏好种树麻菽麻菽美及为成人遂好耕农相地之宜宜谷者稼穑焉【种曰稼敛曰穑】民皆法则之帝尧闻之举弃为农师天下得其利有功帝舜曰弃黎民始饥尔后稷播时百谷封弃于邰【括地志云故城一名武功城在雍州县西南二十二里古邰国名稷所封也有后稷及姜嫄祠毛苌云邰姜嫄国也后稷所生尧见天因邰而生后稷故因封于邰也】号曰后稷别姓姬氏后稷之兴在陶唐虞夏之际皆有令徳后稷卒子不窋立【括地志云不窋故城在庆州宏化县南三里即不窋在戎狄所居之城也毛诗疏云虞及夏殷共有千二百嵗毎世在位皆八十年乃可充其数耳命之短长古今一也而使十五世君在位皆八十许载子必将老始生不近人情之甚以理而推实难据信也】不窋末年夏后氏政衰去稷不务不窋以失其官而犇戎狄之间不窋卒子鞠立鞠卒子公刘立公刘虽在戎狄之间复修后稷之业务耕种行地宜自漆沮度渭取材用【公刘徙漆县漆水南渡渭水至南山取材木为用也括地志云州新平县即汉漆县也漆水在岐州普闰县东岐山漆水东入渭】行者有资居者有畜积民赖其庆百姓懐之多徙而保归焉周道之兴自此始故诗人歌乐思其徳公刘卒子庆节立国于豳【括地志云州新平县即汉漆沮县诗国公刘所邑之地也】庆节卒子皇仆立皇仆卒子差弗立差弗卒子毁隃立毁隃卒子公非立公非卒子髙圉立髙圉卒子亚圉立亚圉卒子公叔祖立公叔祖类卒子古公亶父立古公亶父复修后稷公刘之业积徳行义国人皆戴之薫育戎狄攻之欲得财物予之已复攻欲得地与民民皆怒欲战古公曰有民立君将以利之今戎狄所为攻战以吾地与民民之在我与其在彼何异民欲以我故战杀人父子而君之予不忍为乃与私属遂去渡漆沮逾梁山【括地志云梁山在雍州好畤县西北十八里郑元云岐山西南然则梁山横长其东当阳西北临河其西当岐山东北自适周当逾之矣】止于岐下人举国扶老携弱尽复归古公于岐下及他旁国闻古公仁亦多归之于是古公乃贬戎狄之俗而营筑城郭室屋而邑别居之作五官有司民皆歌乐之颂其徳古公有长子曰太伯次曰虞仲太姜【国语云齐许申吕四国皆姜姓也四岳之后太姜之家太姜太王之妃王季之母】生少子季歴季歴娶太任【国语云挚畤二国任姓虞仲仲虺之后太任之家太任王季之妃文王母也】皆贤妇人【列女传云太姜太王娶以为妃生太伯仲雍王季太姜有色而贞顺率导诸子至于成童靡有过失太王谋事必于太姜迁徙必兴太任王季娶以为妃太任之性端壹诚庄维徳之行及其有身目不视恶色耳不听淫声口不出傲言能以胎教子而生文王此皆有贤行也】生昌有圣瑞【尚书帝命验云季秋之月甲子赤爵衔丹书入于酆止于昌户其书云敬胜怠者吉怠胜敬者灭义胜欲者从欲胜义者凶凡事不强则不枉不敬则不正枉者废灭敬者万世以仁得之以仁守之其量百世以不仁得之以仁守之其量十世以不仁得之不仁守之不及其世此葢圣瑞】古公曰我世当有兴者其在昌乎长子太伯虞仲知古公欲立季歴以传昌乃二人亡如荆蛮【太伯奔呉所居城在苏州北五十里常州无锡县界梅里村其城及冡见在而云亡荆蛮者楚灭越其地属楚秦灭楚其地属秦秦讳楚改曰荆故通号吴越之地为荆及北人书史加云蛮势之然也】文身断发以让季歴古公卒季歴立是为公季公季修古公遗道笃于行义诸侯顺之公季卒子昌立是为西伯西伯曰文王【帝王世纪云文王龙顔虎眉身长十尺有四乳雒书灵听云苍帝姬昌日角鸟鼻髙长八尺二寸圣智慈理也】遵后稷公刘之业则古公公季之法笃仁敬老慈少礼下贤者日中不暇食以待士士以此多归之伯夷叔齐在孤竹【括地志云孤竹故城在平州卢龙县南十二里殷时诸侯竹国也姓氏也】闻西伯善养老盍往归之太颠闳夭散宜生鬻子辛甲大夫之徒皆往归之崇侯虎谮西伯于殷纣曰西伯积善累徳诸侯皆向之将不利于帝帝纣乃囚西伯于羑里闳夭之徒患之乃求有莘氏美女【括地志云古防国城在同州河西县南二十里世本云莘国姒姓夏禹之后即散宜生等求有莘美女献纣者】骊戎之文马【括地志云骊戎故城在雍州新丰县东南十六里殷周时骊戎国城也按骏马赤鬛缟身目如黄金文王以献纣也】有熊九驷【括地志云郑州新郑县本有熊氏之墟也按九驷三十六匹马也】他奇怪物因殷嬖臣费仲而献之纣纣大説曰此一物足以释西伯况其多乎乃赦西伯赐之弓矢斧钺使西伯得征伐曰谮西伯者崇侯虎也西伯乃献洛西之地以请纣去炮烙之刑纣许之西伯隂行善诸侯皆来决平于是虞芮之人【括地志云故虞城在陜州河北县东北五十里虞山之上古虞国也故芮城县西二十里古芮国也晋太康地记云虞西百四十里有芮城括地志云又闲原在河北县西六十五里诗云虞芮质厥成毛苌云虞芮之君相与争里乆而不平乃相谓曰西伯仁人盍往质焉乃相与朝周二国君相谓曰我等小人不可君子之庭乃相譲所争地以为闲原至今尚在注引地理志芮在临晋者恐疏然闲原在河东复与虞芮相接临晋在河西同州非临晋芮城明矣】有狱不能决乃如周入界耕者皆譲畔民俗皆譲长虞芮之人未见西伯皆慙相谓曰吾所争周人所耻何往为只取辱耳遂还俱譲而去诸侯闻之曰西伯葢受命之君明年伐犬戎【又云黄帝生苗龙苗龙生融吾融吾生并明并明生白犬白犬有二是为犬戎説文云赤狄本犬种故字从犬又后汉书云犬戎槃之后也今长沙武陵之郡大半是也又毛诗疏云犬戎昆夷是也】明年伐密须【括地志云隂宻故城在泾州鹑孤县西其东接县城即古宻国杜预云姞姓国在安定隂宻县也】明年败耆国【即黎国也邹诞生云本或作黎孔安国云黎在上党东北括地志云故黎城黎侯国也在潞州黎城县东北十八里尚书云西伯既戡黎是也】殷之祖伊闻之惧以告帝纣纣曰不有天命乎是何能为明年伐邘【括地志云故邘城在懐州河内县西北二十七里古邘国城也左传云邘晋应韩武王之穆也】明年伐崇侯虎【皇甫谧云夏鲧封虞夏商周皆有崇国崇国葢在丰镐之间诗云既伐于崇作邑于丰是国之地也】而作丰邑【括地志云周丰宫周文王宫也在雍州鄠县东三十五里镐在雍州西南三十二里】自岐下而徙都丰明年西伯崩【括地志云周文王墓在雍州万年县西南二十八里原上也】太子发立是为武王西伯葢即位五十年其囚羑里葢益易之八卦为六十四卦【干凿度云垂黄策者羲益卦演徳者文成命者孔也易正义云伏羲制卦文王卦辞周公爻辞孔十翼也按太史公言葢者乃疑辞也文王着演易之功作周纪方赞其美不敢专定重易故称葢也】诗人道西伯葢受命之年称王而断虞芮之讼【二国相譲后诸侯归西伯者四十余国咸尊西伯为王葢此年受命之年称王也帝王世纪云文王即位四十二年嵗在鹑火文王更为受命之元年始称王矣又毛诗云文王九十七而终终时受命九年则受命之元年年八十九也】后十年而崩【十当为九其説在后】谥为文王【谥法经纬天地曰文】改法度制正朔矣追尊古公为太王公季为王季【易纬云文王受命改正朔有王号于天下郑元信而用之言文王称王已改正朔布王号矣按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岂殷纣尚存而周称王哉若文王自称王改正朔则是功业成矣武王何复得云大勲未集欲卒父业也礼记大传云牧之野武成大事而退追王太王亶父王季歴文王昌据此文乃是追王为王何得文王自称王改正朔也】葢王瑞自太王兴【古公在邠被戎狄攻战夺民太王曰民之在我与彼何异杀人父子而君之予不忍为遂逺去邠止于岐下邠人举国尽归古公他国闻古公仁亦多归之乃贬戎狄之俗为室屋邑落而分别居之季歴又生昌有圣瑞葢是王瑞自太王时而兴起也然自西伯葢即位五十年以下至太王兴在西伯崩后重述其事为经传不同不可全弃乃畧而书之引次其下事必可疑故数言葢也】武王即位【諡法克定祸乱曰武春秋元命包云武王胼齿是谓刚强也】太公望为师周公旦为辅召公毕公之徒左右王师修文王绪业九年武王上祭于毕【上音时掌反尚书武成篇云我文考文王诞膺天命以抚方夏惟九年大统未集大誓篇序云惟十有一年武王伐殷太誓篇云惟十有三年春大会于孟津大戴礼云文王十五而生武王则武王少文王十四嵗矣礼记文王世子云文王九十七而终武王九十三而终按文王崩时武王已八十三矣八十四即位至九十三崩武王即位适满十年言十三年伐纣者续文王受命年欲明其卒父业故也金縢篇云惟克商二年王有疾不愈按文王受命九年而崩十一年武王服阕观兵孟津十三年克纣十五年有疾周公请命王有瘳后四年而崩则武王年九十三矣而太史公云九年王观兵十一年伐纣则以为武王即位年数与尚书违甚疎矣】东观兵至于盟津为文王木主载以车中军武王自称太子发言奉文王以伐不敢自专乃告司马司徒司空诸节齐栗信哉予无知以先祖有徳臣小子受先功毕立赏罚以定其功遂兴师师尚父号曰总尔众庶与尔舟楫后至者斩武王渡河中流白鱼跃入王舟中武王俯取以祭既渡有火自上复于下至于王屋流为乌其色赤其声魄云是时诸侯不期而防盟津者八百诸侯诸侯皆曰纣可伐矣武王曰女未知天命未可也乃还师归居二年闻纣昬乱暴虐滋甚杀王子比干囚箕子太师疵少师彊抱其乐器而犇周于是武王徧告诸侯曰殷有重罪不可以不毕伐乃遵文王遂率戎车三百乘虎贲三千人甲士四万五千人以东伐纣十一年十二月戊午师毕渡盟津【毕尽也尽从河南渡河北】诸侯咸防曰孳孳无怠武王乃作太誓告于众庶今殷王纣乃用其妇人之言自絶于天毁壊其三正【按三正三统也周以建子为天统殷以建丑为地统夏以建寅为人统也】离逷其王父母弟乃断弃其先祖之乐乃为淫声用变乱正声怡説妇人故今予发维共行天罚勉哉夫子不可再不可三二月甲子昧爽武王朝至于商郊牧野乃誓【括地志云卫州城故老云周武王伐纣至于商郊牧野乃筑此城郦元注水经云自朝歌南至清水土地平衍据臯跨泽悉牧野也括地志又云纣都朝歌在卫州东北七十三里朝歌故城是也本妹邑殷王武丁始都之帝王世纪云帝乙复济河北徙朝歌其子纣仍都焉】武王左杖黄钺右秉白旄以麾曰逺矣西土之人武王曰嗟我有国冡君司徒司马司空亚旅师氏千夫长百夫长及庸蜀羌髳防纑彭濮人【髳音矛括地志云房州竹山县及金州古卢国也益州及巴利等州皆古蜀国陇右岷洮丛等州以西羌也防纑以南古髳国之地戎府之南古防卢彭二国之地仆在楚西南有髳州防濮州泸府彭州焉武王率西南夷诸州伐纣也】称尔戈比尔干立尔矛予其誓王曰古人有言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今殷王纣维妇人言是用自弃其先祖肆祀不荅昬弃其家国遗其王父母弟不用乃维四方之多罪逋逃是崇是长是信是使俾暴虐于百姓以奸轨于商国今予发维共行天之罚今日之事不过六步七步乃止齐焉夫子勉哉不过于四伐五伐六伐七伐乃止齐焉勉哉夫子尚桓桓如虎如罴如犲如离于商郊不御克犇以役西土勉哉夫子尔所不勉其予尔身有戮誓已诸侯兵防者车四千乘陈师牧野帝纣闻武王来亦发兵七十万人距武王武王使师尚父与百夫致师以大卒驰帝纣师【大卒谓戎车三百五十乘士卒二万六千二百五十人及虎贲三千人】纣师虽众皆无战之心心欲武王即入纣师皆倒兵以战以开武王武王驰之纣兵皆崩畔纣纣走反入登于鹿防之上衣其珠玉【衣音于既反周书云甲子夕纣取天智玉琰五环身以自焚注天智玉之善者缝环其身自厚也凡焚四千玉也庶玉则销天智玉不销纣身不尽也】自燔于火而死武王持太白旗以麾诸侯诸侯毕拜武王武王乃揖诸侯【武王率诸侯伐天子天子曰死诸侯毕贺故武王揖诸侯言先拊循之心也】诸侯毕从武王至商国【谓至朝歌】商国百姓咸待于郊于是武王使羣臣告语商百姓曰上天降休商人皆再拜稽首武王亦荅拜遂入至纣死所武王自射之三发而后下车以轻劒击之【周书作轻吕击之轻吕劒名也】以黄钺斩纣头县太白之旗已而至纣之嬖妾二女二女皆经自杀武王又射三发击以劒斩以钺县其头小白之旗武王已乃出复军其明日除道修社及商纣宫及期百夫荷罕旗以先驱武王弟叔振铎奉陈常车周公旦把大钺毕公把小钺以夹武王散宜生太颠闳夭皆执劒以卫武王既入立于社南大卒之左右毕从毛叔郑奉明水卫康叔封布兹召公奭赞采【赞佐也采币也】师尚父牵牲尹佚防祝曰【尹佚读防书祝文以祭社也】殷之末孙季纣【周书作末孙受徳受徳纣字也】殄废先王明徳侮蔑神祗不祀昬暴商邑百姓其章显闻于天皇上帝于是武王再拜稽首曰膺更大命革殷受天明命武王又再拜稽首乃出封商纣子禄父殷之余民武王为殷初定未集乃使其弟管叔鲜蔡叔度相禄父治殷【地理志云河内殷之旧都周既灭殷分其畿内为三国诗邶鄘卫是邶以封纣子武庚鄘管叔尹之卫蔡叔尹之以监殷民谓之三监帝王世纪云自殷都以东为卫管叔监之殷都以西为鄘蔡叔监之都以北为邶霍叔监之是为三监按二説各异未详也】已而命召公释箕子之囚命毕公释百姓之囚表商容之闾命南宫括散鹿防之财发钜桥之粟以振贫弱萌命南宫括史佚展九鼎保玉命闳夭封比干之墓【封谓益其土及画疆界括地志云比干墓在卫州汲县北十里二百五十步】命宗祝享祠于军乃罢兵西归行狩记政事作武成封诸侯班赐宗彛作分殷之器物武王追思先圣王乃襃封神农之后于焦黄帝之后于祝【左传云祝其实夹谷杜预云夹谷即祝其也服防云东海郡祝其县也】帝尧之后于蓟帝舜之后于陈【括地志云陈州宛丘县在陈城中即古陈国也帝舜后遏父为周武王陶工武王赖其器用封其子妫满于陈都宛丘之侧】大禹之后于【括地志云汴州雍丘县古国地理志云古杞国理此城周武王封禹后于号东楼公二十一代为楚所灭】于是封功臣谋士而师尚父为首封封尚父于营丘曰齐【水经注今临淄城中有丘云古县丘之地吕望所封齐之都也营丘在县北百步外城中舆地志云秦立为县城临淄水故曰临淄也】封弟周公旦于曲阜曰鲁【帝王世纪云炎帝自陈营都于鲁曲阜黄帝自穷桑登帝位后徙曲阜少昊邑于穷桑以登帝位都曲阜颛顼始都穷桑徙商丘穷桑在鲁北或云穷桑即曲阜也又为大庭氏之故国又是商奄之地皇甫谧云黄帝生于夀丘在鲁城东门之北居轩辕之丘于山海经云此地穷桑之际西射之南是也括地志云兖州曲阜县外城即周公旦子伯禽所筑古鲁城也】封召公奭于燕【封帝尧之后于蓟封召公奭于燕观其文稍似重也水经注云蓟则西北隅有蓟丘因取名焉括地志云燕山幽州渔阳县东南六十里国都城记云周武王封召公奭于燕地在燕山之野故国取名焉按周封以五等之爵蓟燕立国俱武王立因燕山蓟丘为名其地足自立国蓟防燕盛乃并蓟居之蓟名遂絶焉今幽州蓟县古燕国也】封弟叔鲜于管【括地志云郑州管城县外城古管国城也周武王弟叔鲜所封】弟叔度于蔡【括地志云豫州北七十里上蔡县古蔡国武王封弟叔度于蔡是也县东十里有蔡冈因名也】余各以次受封武王征九牧之君登之阜以望商邑【括地志云州三水县西十里有原周先公刘所都之地也城在此原上因公为名按葢武王登此城望商邑】武王至于周自夜不寐【周镐京也武王伐纣还至镐京忧未定天之保安故自夜不得寐也】周公旦即王所曰曷为不寐王曰告女维天不飨殷自发未生于今六十年麋鹿在牧蜚鸿满野【蜚音飞古飞字也于今犹当今于今六十年从帝乙十年至伐纣年也麋鹿在牧喻谗佞小人在朝位也飞鸿满野喻忠贤君子见放弃也言纣父帝乙立后殷国益衰至伐纣六十年间谄佞小人在于朝位忠贤君子放迁于野故诗云鸿鴈于飞肃肃其羽之子于征劬劳于野毛苌云之子侯伯卿士也郑元云鸿鴈知避隂阳寒暑喻民知去无道就有道也】天不享殷乃今有成维天建殷其登名民三百六十夫不显亦不賔灭以至今我未定天保何暇寐王曰定天保依天室悉求夫恶贬从殷王受日夜劳来我西土我维显服及徳方明【服事也武王荅周公云定知天之安保我位得依天之宫室退除殷纣之日夜劳民又安定我之西土我维明于事及我之徳教施四方明行之乃可至于寝寐也自此已上为至周自夜不寐周公问之故先书】自洛汭延于伊汭居易毋固其有夏之居【括地志云自禹至太康与唐虞皆不易都城然则居阳城为禹避商均时非之都也帝王世纪云禹封夏伯今河南阳翟是汲冢古文云太康居斟寻羿亦居之桀又居之括地志云故鄩城在洛州巩县西南五十八里也】我南望三涂北望岳鄙顾詹有河【括地志云太行恒山连延东北接碣石接岳山言北望太行恒山之边鄙都邑也又晋州霍山一名太岳在洛西北山在洛东北二説皆通】粤詹雒伊毋逺天室【粤者审慎之辞也言审慎瞻雒伊二水之阳无逺离此为天室也】营周居于雒邑而后去【括地志云故王城一名河南城本郏鄏周公新筑在洛州河南县北九里苑内东北隅自平王以下十二王皆都此城至敬王乃迁都成周至赧王又居王城也帝王世纪云王城西有郏鄏陌左传云成王定鼎于郏鄏京相璠地名云郏山名鄏邑名】纵马于华山之阳【华山在华隂县南八里山南曰阳也】放牛于桃林之虚【括地志云桃林在陜州桃林县西山海经云本火之山其北有林焉名曰桃林广圆三百里中多马湖水出焉北流入河也】偃干戈振兵释旅示天下不复用也武王已克殷后二年问箕子殷所以亡箕子不忍言殷以存亡国宜告【箕子殷人不忍言殷以周国之所言告武王为洪范九类武王以类问天道】武王亦丑故问以天道武王病天下未集羣公惧穆卜周公乃祓斋【祓音废又音拂斋音扎皆反祓谓除不祥求福也】自为质【音至周公祓斋自以贽币告三王请代武王武王病乃瘳也】欲代武王武王有瘳后而崩【括地志云武王墓在雍州万年县西南二十八里毕原上也】太子诵代立是为成王成王少周初定天下周公恐诸侯畔周公乃摄行政当国管叔蔡叔羣弟疑周公与武庚作乱畔周周公奉成王命伐诛武庚管叔放蔡叔以防子开代殷后国于宋【今宋州也】颇收殷余民以封武王少弟封为卫康叔【尚书洛诰云我卜瀍水东亦惟洛食以居邶鄘卫之众又多士篇序云成周既成迁殷顽民按是为东周古洛阳城也括地志云洛阳故城在洛州洛阳县东北二十六里周公所筑即成周城也舆地志云以周地在王城东故曰东周敬王避子朝乱自洛邑东居此以其迫阨不受王都故壊翟泉而广之按武王灭殷国为邶鄘卫三监尹之武庚作乱周公灭之徙三监之民于成周颇收其余众以封康叔为卫侯即今卫州是也孔安国云以三监之民国康叔为卫侯周公惩其数叛故使贤母弟主之也】晋唐叔得嘉谷献之成王成王以归周公于兵所周公受禾东土鲁天子之命初管蔡畔周周公讨之三年而毕定故初作大诰次作防子之命次归禾次嘉禾次康诰酒诰梓材其事在周公之篇周公行政七年成王长周公反政成王北面就羣臣之位成王在丰使召公复营洛邑如武王之意周公复卜申视卒营筑居九鼎焉曰此天下之中四方入贡道里均作召诰洛诰成王既迁殷遗民周公以王命告作多士无佚召公为保周公为师东伐淮夷残奄【奄音于险反括地志云泗水徐城县北三十里古徐国即淮夷也兖州曲阜县奄至即奄国之地也】迁其君薄姑【括地志云薄姑故城在青州博昌县东北六十里薄姑氏殷诸侯封于此周灭之也】成王自奄归在宗周【伐奄归镐京也】作多方既绌殷命袭淮夷归在丰作周官兴正礼乐度制于是改而民和睦颂声兴成王既伐东夷息慎来贺王赐荣伯作贿息慎之命成王将崩惧太子钊之不任【钊音招又古尧反任而针反】乃命召公毕公率诸侯以相太子而立之成王既崩二公率诸侯以太子钊见于先王庙申告以文王武王之所以为王业之不易务在节俭毋多欲以笃信临之作顾命太子钊遂立是为康王康王即位徧告诸侯宣告以文武之业以申之作康诰故成康之际天下安宁刑错四十余年不用康王命作策毕公分居里成周郊作毕命康王卒子昭王瑕立昭王之时王道防缺昭王南巡狩不返卒于江上【帝王世纪云昭王徳衰南征济于汉船人之以胶船进王王御船至中流胶液船解王及祭公俱没于水中而崩其右卒游靡长臂且多力游振得王周人讳之】其卒不赴告讳之也立昭王子满是为穆王穆王即位春秋已五十矣王道衰防穆王闵文武之道缺乃命伯臩申诫太仆国之政作臩命【尚书序云穆王令伯臩为太仆正应劭云太仆周穆王所置葢大御众仆之长中大夫也】复寕穆王将征犬戎祭公谋父諌【括地志云故祭城在郑州管城县东北十五里郑大夫祭仲邑也释例云祭城在河南上有敖仓周公后所封也】曰不可先王耀徳不观兵夫兵戢而时动动则威观则玩玩则无震是故周文公之颂曰载戢干戈载櫜弓矢我求懿徳肆于时夏允王保之先王之于民也茂正其徳而厚其性阜其财求而利其器用明利害之乡以文修之使之务利而辟害懐徳而畏威故能保世以滋大昔我先王世后稷以服事虞夏及夏之衰也【谓太康也】弃稷不务【言太康弃废稷官】我先王不窋用失其官而自窜于戎狄之间不敢怠业时序其徳遵修其绪修其训典朝夕恪勤守以敦笃奉以忠信弈世载徳不忝前人【前人谓后稷也言不窋亦世载徳不忝后稷及文王武王无不务农事】至于文王武王昭前之光明而加之以慈和事神保民无不欣喜商王帝辛大恶于民庶民不忍防载武王以致戎于商牧【纣近郊地名牧野】是故先王非务武也勤恤民隠而除其害也夫先王之制邦内甸服邦外侯服侯卫賔服夷蛮要服戎翟荒服甸服者祭侯服者祀賔服者享要服者贡荒服者王日祭月祀时享嵗贡终王先王之顺祀也有不祭则修意有不祀则修言有不享则修文有不贡则修名有不王则修徳序成而有不至则修刑于是有刑不祭伐不祀征不享譲不贡告不王于是有刑罚之辟有攻伐之兵有征讨之备有威譲之命有文告之辞布令陈辞而有不至则増修于徳无勤民于逺是以近无不听逺无不服今自大毕伯士之终也犬戎氏以其职来王【贾逵云大毕伯士犬戎氏之二君也白狼白鹿犬戎之职贡也按大毕伯士终后犬戎氏常以其职来王】天子曰【祭公穆王之意故云天子曰】予必以不享征之且观之兵无乃废先王之训而王几顿乎【几音祈】吾闻犬戎树敦率旧徳而守终纯固其有以御我矣王遂征之得四白狼四白鹿以归自是荒服者不至诸侯有不睦者甫侯言于王作修刑辟王曰吁来有国有土告汝祥刑在今尔安百姓何择非其人何敬非其刑何居非其宜与两造具备师听五辞【汉书刑法志云五听一曰辞听二曰色听三曰气听四曰耳听五曰目听周礼云辞不直则言繁目不直则视眇耳不直则对荅惑色不直则貌赩气不直则数端也】五辞简信正于五刑五刑不简正于五罚五罚不服正于五过五过之疵官狱内狱阅实其罪惟钧其过五刑之疑有赦五罚之疑有赦其审克之简信有众惟讯有稽无简不疑共严天威黥辟疑赦其罚百率阅实其罪劓辟疑赦其罚倍洒阅实其罪膑辟疑赦其罚倍差【倍中之差二百去三分一合三百 十三锾二两也宫刑其罚五百膑刑 轻其数岂加故知马孔之説非也】阅实其罪宫辟疑赦其罚五百率阅实其罪大辟疑赦其罚千率阅实其罪墨罚之属千劓罚之属千膑罚之属五百宫罚之属三百大辟之罚其属二百五刑之属三千命曰甫刑穆王立五十五年崩子共王繄扈立共王游于泾上密康公从【括地志云隂宻故城在泾州鹑县西东接县城故宻国也】有三女犇之其母曰必致之王夫兽三为羣人三为众女三为粲王田不取羣【曹大家云羣众粲皆多之名也田猎得三兽王不尽收以其害深也】公行不下众【曹大家云公诸侯也公之所与众人共议也】王御不参一族夫粲美之物也众以美物归女而何徳以堪之王犹不堪况尔之小丑乎小丑备物终必亡康公不献一年共王灭宻共王崩子懿王囏立懿王之时王室遂衰诗人作刺懿王崩共王弟辟方立是为孝王孝王崩诸侯复立懿王太子燮是为夷王【纪年云三年致诸侯翦齐哀公帝王世纪云十六年崩也】夷王崩子厉王胡立厉王即位三十年好利近荣夷公大夫芮良正【芮伯也】諌厉王曰王室其将卑乎夫荣公好专利而不知大难夫利百物之所生也天地之所载也而有专之其害多矣天地百物皆将取焉何可专也所怒甚多而不备大难以是教王王其能乆乎夫王人者将导利而布之上下者也使神人百物无不得极犹曰怵惕惧怨之来也故颂曰思文后稷克配彼天立我蒸民莫匪尔极大雅曰陈锡载周是不布利而惧难乎故能载周以至于今今王学专利其可乎匹夫专利犹谓之盗王而行之其归鲜矣荣公若用周必败也厉王不听卒以荣公为卿士用事王行暴虐侈傲国人谤王召公谏曰民不堪命矣王怒得卫巫使监谤者【监音口衔反监察也以巫人神灵有谤毁必察也】以告则杀之其谤鲜矣诸侯不朝三十四年王益严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厉王喜告召公曰吾能弭谤矣乃不敢言召公曰是鄣之矣防民之口甚于防水水壅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是故为水者决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故天子听政使公卿至于列士献诗【上诗风刺】瞽献典史献书【史太史也上书谏】师箴【音针师乐太师也上箴戒之文】瞍赋蒙诵百工谏庶人传语【传音逐縁反庶人防贱见时得失不得上言乃在街巷相传语】近臣尽规亲戚补察【言亲戚补王过失及察是非也】瞽史教诲耆艾修之而后王斟酌焉是以事行而不悖民之有口也犹土之有山川也财用于是乎出犹其有原隰衍沃也衣食于是乎生口之宣言也善败于是乎兴行善而备败所以产财用衣食者也夫民虑之于心而宣之于口成而行之若壅其口其与能几何王不听于是国莫敢出言三年乃相与畔袭厉王厉王出奔于彘【括地志云晋州霍邑县本汉彘县后改彘曰永安从鄗犇晋也】厉王太子静匿召公之家国人闻之乃围之召公曰昔吾骤谏王王不从以及此难也今杀王太子王其以我为讐而怼怒乎夫事君者险而不讐怼怨而不怒况事王乎乃以其子代王太子王太子竟得脱召公周公二相行政号曰共和【共音巨用反韦昭云彘之乱公卿相与和而脩政事号曰共和也鲁连子云卫州共城县本周共伯之国也共伯名和好行仁义诸侯贤之周厉王无道国人作难王奔于彘诸侯奉和以行天子事号曰共和元年十四年厉王死于彘共伯使诸侯奉王子靖为宣王而共伯复归国于卫也世家云厘侯十三年周厉王出犇于彘共和行政焉二十八年周宣王立四十二年厘侯卒太子共伯余立为君恭伯弟和袭攻恭伯于墓上恭伯入厘侯羡自杀卫人因葬厘侯旁諡曰恭伯而立和为卫侯是为武公按此文共伯不得立而和立为武公武公之立在恭伯卒后年嵗又不相当年表亦同明纪年及鲁连子非也】共和十四年厉王死于彘太子静长于召公家二相乃共立之为王是为宣王宣王即位二相辅之脩政法文武成康之遗风诸侯复宗周十二年鲁武公来朝宣王不脩籍于千亩【应劭云古者天子耕籍田千畆为天下先瓒曰籍蹈籍也按宣王不脩亲耕之礼也】虢文公谏曰【括地志云虢故城在岐州陈仓县东西又云千畆原在晋州岳阳县北】不可王弗听三十九年战于千畆王师败绩于姜氏之戎宣王既亡南国之师乃料民于太原仲山甫【毛苌云仲山甫樊穆仲也括地志云汉樊县城在兖州瑕丘县西南古樊国仲山甫所封也】谏曰民不可料也宣王不听卒料民四十六年宣王崩【周春秋云宣王杀杜伯而无辜后三年宣王会诸侯田于圃日中杜伯起于道左衣朱衣冠操朱弓矢射宣王中心折脊而死国语云杜伯射王于鄗】子幽王宫湼立幽王二年西州三川皆震【按泾渭二水在雍州北洛水一名漆沮在雍州东北南流入渭此时以王城为东周镐京为西周】伯阳甫曰周将亡矣夫天地之气不失其序若过其序民乱之也阳伏而不能出隂迫而不能蒸于是有地震今三川实震是阳失其所而填隂也阳失而在隂原必塞原塞国必亡夫水土演而民用也土无所演民乏财用不亡何待昔伊洛竭而夏亡河竭而商亡今周徳若二代之季矣其川原又塞塞必竭夫国必依山川山崩川竭亡国之征也川竭必山崩若国亡不过十年数之纪也天之所弃不过其纪是嵗也三川竭岐山崩三年幽王嬖爱襃姒【括地志云襃国故城在梁州襃城县东二百步古襃国也】襃姒生子伯服幽王欲废太子太子母申侯女而为后后幽王得襃姒爱之欲废申后并去太子宜臼以襃姒为后以伯服为太子周太史伯阳读史记曰【诸国皆有史以记事故曰史记】周亡矣昔自夏后氏之衰也有二神龙止于夏帝庭而言曰余襃之二君夏帝卜杀之与去之与止之莫吉卜请其漦而藏之乃吉于是布币而策告之龙亡而漦在椟而去之夏亡传此器殷殷亡又传此器周比三代莫敢发之至厉王之末发而观之漦流于庭不可除厉王使妇人裸而噪之漦化为鼋以入王后宫后宫之童妾既齓而遭之既笄而孕【笄音鸡礼记云女子许嫁而笄郑元云笄今簪】无夫而生子惧而弃之宣王之时童女謡曰檿弧箕服实亡周国于是宣王闻之有夫妇卖是器者宣王使执而戮之逃于道而见乡者后宫童妾所弃妖子出于路者【夫妇卖檿弧者宣王欲执戮之遂逃于路遇此妖子哀而收之】闻其夜啼哀而收之夫妇遂亡犇于襃襃人有罪请入童妾所弃女子者于王【国语云周幽王伐有襃襃人以襃姒女焉与虢石甫比也】以赎罪弃女子出于襃是为襃姒当幽王三年王之后宫见而爱之生子伯服竟废申后及太子以襃姒为后伯服为太子太史伯阳曰祸成矣无可奈何褒姒不好笑幽王欲其笑万方故不笑幽王为熢燧【峯遂二音昼日燃熢以望火烟夜举燧以望火光也熢土鲁也燧炬火也皆山上安之有冦举之】大鼓有寇至则举熢火诸侯悉至至而无寇襃姒乃大笑幽王説之为数举熢火其后不信诸侯益亦不至幽王以虢石父为卿用事国人皆怨石父为人佞巧善谀好利王用之又废申后去太子也申侯怒与缯【缯自陵反国语云缯姒姓夏禹后括地志云缯县在沂州承县古侯国】西夷犬戎攻幽王幽王举熢火征兵兵莫至遂杀幽王骊山下虏襃姒尽取周赂而去【按汲冢书晋咸和五年汲郡汲县魏防王冢得古书册七十五卷】于是诸侯乃即申侯而共立故幽王太子宜臼是为平王以奉周祀平王立东迁于雒邑【即王城也平王以前号东都至敬王以后及战国为西周】辟戎冦平王之时周室衰防诸侯彊并弱齐楚秦晋始大政由方伯四十九年鲁隠公即位五十一年平王崩太子泄父【音甫】蚤死立其子林是为桓王桓王平王孙也桓王三年郑庄公朝桓王不礼五年郑怨与鲁易许田许田天子之用事太山田也【杜预云成王营王城有迁都之志故赐周公许田以为鲁国朝宿之邑后世因而立周公别庙焉郑桓公友周宣王之母弟封郑有助祭太山汤沐邑在祊郑以天子不复巡狩故欲以祊易许田各从本国所近之宜也恐鲁以周公别庙为疑故云已废太山之祀而欲为鲁祀周公逊辞以求也括地志云许田许州许昌县南有鲁城周公庙在城中祊田在沂州费县东南按宛郑大夫】八年鲁杀隠公【子允令公子翚杀隠公也】立桓公十三年伐郑郑射伤桓王桓王去归二十三年桓王崩子庄王佗立庄王四年周公黑肩欲杀庄王而立王子克辛伯告王王杀周公王子克犇燕【杜预云南燕姞姓也】十五年庄王崩子厘王【厘音僖諡作毋凉也】胡齐立厘王三年齐桓公始霸五年厘王崩子惠王阆立惠王二年初庄王嬖姬姚【杜预云姚姓也】生子頽頽有宠及惠王即位夺其大臣园以为囿故大夫边伯等五人作乱谋召燕卫师【南燕滑州胙城卫澶州卫南也】伐惠王惠王犇温【左传云苏忿生十二邑桓王夺苏子十二邑与郑故苏子同王大夫伐惠王温十二邑之一也杜预云河内温县也】已居郑之栎【杜预云栎今河南阳翟县也】立厘王弟頽为王乐及徧舞郑虢君怒四年郑与虢君伐杀王頽【贾逵云郑厉公突虢公林父也】复入惠王惠王十年赐齐桓公为伯二十五年惠王崩子襄王郑立襄王母早死后母曰惠后【按陈国舜后妫姓也】惠后生叔带【惠王子襄王弟封之于甘括地志云故甘城在洛州河南县西南二十五里左传云甘昭公王子叔带也洛阳记云河南县西南二十五里有水出焉北流入洛山上有甘城即甘公采邑也】有宠于惠王襄王畏之三年叔带与戎翟谋伐襄王襄王欲诛叔带叔带犇齐齐桓公使管仲平戎于周使隰朋平戎于晋王以上卿礼管仲管仲辞曰臣贱有司也有天子之二守国髙在若节春秋来承王命何以礼焉陪臣敢辞王曰舅氏余嘉乃勲【武王娶太公女为后故呼舅氏逺言之我善汝有平戎之功勲】毋逆朕命管仲卒受下卿之礼而还【杜预云管仲不敢以职自髙卒受本位之礼也】九年齐桓公卒十二年叔带复归于周十三年郑伐滑【杜预云滑故国都河南缑氏县为秦所灭时属郑晋后属周事在鲁僖公二十年括地志云缑氏故城本费城也在洛州缑氏县南东二十五里也】王使游孙伯服请滑郑人囚之郑文公怨惠王之入不与厉公爵【左传云庄公二十一年王巡虢狩虢公为王宫于王与之酒泉郑伯之享王王以后之鞶鉴与之虢公请器王与之爵郑伯由是怨王也杜预云后鞶带而以镜为饰也爵饮酒器也地酒泉周邑】又怨襄王之与卫滑故囚伯服王怒将以翟伐郑富辰谏曰凡我周之东徙晋郑焉依子頽之乱又郑之由定今以小怨弃之王不听十五年王降翟师以伐郑王徳翟人将以其女为后富辰谏曰平桓庄惠皆受郑劳王弃亲亲翟不可从王不听十六年王绌翟后翟人来诸杀谭伯富辰曰我数谏不从如是不出王以我为怼乎乃以其属死之初惠后欲立王子带故以党开翟人翟人遂入周襄王出犇郑【公羊传云王者无外此其言出何不能事母也】郑居王于汜【汜音凡括地志云故汜城在许州襄城县一里左传云天王出居于郑处于汜是】子带立为王取襄王所绌翟后与居温【括地志云故温城在懐州温县西二十里汉晋为县本周司冦苏忿生之邑左传云周与郑人苏忿生十二邑温其一也地理志云温县故国已姓苏忿生所封也】十七年襄王告急于晋晋文公纳王而诛叔带襄王乃赐晋文公珪鬯弓矢为伯以河内地与晋【贾逵云晋有功赏之以地阳樊温原攒茅之田也】二十年晋文公召襄王襄王防之河阳践土【括地志云故王宫在郑州荥泽县西北十五里王宫城中左传云晋文公败楚于城濮至于卫雍作王宫于践土也按在城则所作在践土城内东北隅有践土一七防东去衞齐三十余里也】诸侯毕朝书讳曰天王狩于河阳二十四年晋文公卒三十一年秦穆公卒三十二年襄王崩子顷王壬臣立顷王六年崩子匡王班立匡王六年崩弟瑜立是为定王定王元年楚庄王伐陆浑之戎【浑音魂杜预云允姓之戎居陆浑在秦西北二国诱而徙伊川遂从戎号今洛州陆浑县取其号也后汉书云陆浑戎自州迁于伊川左传云初平王之东迁也辛有适伊川见被发而祭于野者曰不及百年此其戎乎其礼先亡矣按至僖公二十二年秋秦晋迁陆浑之戎于伊川计至辛有言适百年也括地志云故麻城谓之蛮中在汝州梁县界左传单浮余围蛮氏杜预云城在河南新城东南伊洛之戎陆浑蛮氏城也俗以为麻蛮声相近故耳按新城今伊阙县是也】次洛使人问九鼎王使王孙满应设以辞楚兵乃去十年楚庄王围郑郑伯降已而复之十六年楚庄王卒二十一年定王崩子简王夷立简王十三年晋杀其君厉公迎子周于周立为悼公十四年简王崩子灵王泄心立灵王二十四年齐崔杼弑其君庄公二十七年灵王崩子景王贵立景王十八年后太子圣而早卒二十年景王爱子朝欲立之【左传云子朝用成周之宝珪沈于河津人得诸河上杜预云祷河求福也珪自水出也按河神不敢受故也】防崩子丐之党与争立国人立长子猛为王子朝攻杀猛猛为悼王晋人攻子朝而立丐是为敬王敬王元年晋人入敬王子朝自立敬王不得入居泽四年晋率诸侯入敬王于周子朝为臣诸侯城周十六年子朝之徒复作乱敬王犇于晋十七年晋定公遂入敬王于周三十九年齐田常杀其君简公四十一年楚灭陈孔子卒四十二年敬王崩子元王仁立元王八年崩子定王介立定王十六年三晋灭智伯分有其地二十八年定王崩长子去疾立是为哀王哀王立三月弟叔袭杀哀王而自立是为思王思王立五月少弟嵬攻杀思王而自立是为考王此三王皆定王之子考王十五年崩子威烈王午立考王封其弟于河南【帝王世纪云考哲王封弟掲于河南续周公之官是为西周桓公按自敬王迁都成周号东周也桓公都王城号西周桓公】是为桓公以续周公之官职桓公卒子威公代立威公卒子惠公代立乃封其少子于巩【巩音拱郭縁生述征记巩县周地巩伯邑史记周显王二年西周惠公封少子班于巩以奉王室为东周惠公也子武公为秦所灭】以奉王号东周惠公威烈王二十三年九鼎震命韩魏赵为诸侯二十四年崩子安王骄立是嵗盗杀楚声王安王立二十六年崩子烈王喜立烈王二年周太史儋【幽王时有伯阳甫唐固曰伯阳甫老子也按幽王元年至孔子卒三百余年孔子卒后一百二十九年儋见秦献公然老子当孔子时唐固説非也】见秦献公曰【秦本纪云献公十一年见见后十五年周显王致文武胙于秦孝公是复合时也】始周与秦国合而别别五百载复合合十七嵗而霸王者出焉【周始与秦国合者谓周秦俱黄帝之后至非子末别封是舎也而别者谓非子末年周封非子为附庸邑秦后二十九君至秦孝公二年五百载周显王致文武胙于秦孝公复与之亲是复合也合十七嵗而霸王者出谓从秦孝公三年至十九年周显王致胙于秦孝公是霸也孝公子惠王称王是王者出也然五百载者非子生秦侯已下二十八君至孝公二年都合四百八十六年兼非子邑秦之后十四年则成五百载】十年烈王崩弟扁立【扁边典反】是为显王显王五年贺秦献公献公称伯九年致文武胙于秦孝公二十五年秦防诸侯于周二十六年周致伯于秦孝公三十三年贺秦惠王三十五年致文武胙于秦惠王四十四年秦惠王称王【秦本纪云惠王十三年与韩魏赵并称王】其后诸侯皆为王四十八年显王崩子慎靓王定立慎靓王立六年崩子赧王延立王赧时东西周分治王赧徙都西周【敬王徙王城东从成周十世至王赧徙成周西从王城西周武公居焉】西周武公之共太子死有五庶子毋适立司马翦【翦音子践反楚臣也】谓楚王曰不如以地资公子咎为请太子左成曰【楚臣也】不可周不听是公之知困而交疏于周也【言以地资公子咎请为太子周若不许是楚于周交益疏】不如请周君孰欲立以防告翦【楚命翦适周讽周君欲立谁以防言告于翦翦令楚贺之以地果立咎为太子也此以上至西周武公是楚令周立公子咎为太子也】翦请令楚贺之以地果立公子咎为太子八年秦攻宜阳【括地志云故韩城一名宜阳城在洛州福昌县东十四里即韩宜阳县城也】楚救之而楚以周为秦故将伐之苏代为周説楚王曰何以周为秦之祸也言周之为秦甚于楚者欲令周入秦也故谓周秦也周知其不可解必入于秦此为秦取周之精者也【解音纪买反代言周若知楚疑亲秦其计定不可解免周必亲于秦也是为秦取周精妙之计】为王计者周于秦因善之不于秦亦言善之以疏之于秦【代言为王计者周亲我因而善之周不亲亦言善之楚若善周周必疏于秦也】周絶于秦必入于郢矣【郢楚都也楚既亲周秦必絶周亲楚矣以上至八年苏代説楚合周】秦借道两周之间【上借音精夕反下音子夜反】将以伐韩周恐借之畏于韩不借畏于秦史厌【乌减反又于反】谓周君曰何不令人谓韩公叔曰秦之敢絶周而伐韩者信东周也公何不与周地发质使之楚【质音竹利反使音所吏反质使令云子及重臣等往楚为质使秦疑楚又得不信周也质平敌不相负也】秦必疑楚不信周是韩不伐也又谓秦曰韩彊与周地将以疑周于秦也周不敢不受秦必无辞而令周不受【又谓秦曰韩强与周地今秦疑周亲则周不敢不受秦必无巧辞而令周不敢不受韩地也】是受地于韩而听于秦秦召西周君西周君恶往故令人谓韩王曰秦召西周君将以使攻王之南阳也王何不出兵于南阳周君将以为辞于秦周君不入秦秦必不敢逾河而攻南阳矣【南阳今懐州也杜预云在晋山南以上至秦召西周君是西周君説韩令出兵河南谋秦也】东周与西周战韩救西周或为东周説韩王曰【为音于伪反及或人为东周説王令按兵无出则周徳韩矣】西周故天子之国多名器重寳王案兵毋出可以徳东周【韩按兵不出伐东周而东周甚愧韩之恩徳也】而西周之寳必可以尽矣【韩出兵助西周虽不攻东周西周愧其佐助宝器必尽归于韩以上至东周与西周战是或人説韩令无救西周也】王赧谓成君楚围雍氏【雍音于恭反括地志云故雍城在洛州阳翟县东北二十五里故老云黄帝雍作杵臼所封也按其地时属韩也】韩征甲与粟于东周东周君恐召苏代而告之代曰君何患于是臣能使韩毋征甲与粟于周又能为君得髙都【括地志云髙都故城一名郜都城在洛州伊阙县北三十五里】周君曰子茍能请以国听子代见韩相国曰楚围雍氏期三月也今五月不能拔是楚病也【谓楚兵弱也】今相国乃征甲与粟于周是告楚病也韩相国曰善使者已行矣代曰何不与周髙都韩相国大怒曰吾毋征甲与粟于周亦已多矣【言幸甚也】何故与周髙都也代曰与周髙都是周折而入于韩也秦闻之必大怒忿周即不通周使是以髙都得完周也曷为不与相国曰善果与周髙都【以上至楚围雍氏是苏代为东周説韩令不徴甲而得髙都】三十四年苏厉谓周君曰秦破韩魏扑师武北取赵蔺离石者【蔺音力刃反括地志云离石县今石州所理县也蔺近离石皆赵二邑】皆白起也是善用兵又有天命今又将兵出塞攻梁【谓伊阙塞也在洛州南十九里伊阙山今名钟山郦元注水经云两山相对望之若阙伊水歴其间故谓之伊阙按今谓之龙门禹凿以通水也】梁破则周危矣君何不令人説白起乎曰楚有养由基者善射者也去栁叶百步而射之百发而百中之左右观者数千人皆曰善射有一夫立其旁曰善可教射矣养由基怒释弓搤劒曰客安能教我射乎客曰非我能教子支左诎右也夫去栁叶百步而射之百发而百中之不以善息少焉气衰力倦弓拨矢钩一发不中者百发尽息今破韩魏扑师武北取赵蔺离石者公之功多矣今又将兵出塞过两周倍韩攻梁一举不得前功尽弃公不如称病而无出【以上至三十四年是苏厉为周説白起无伐梁也】四十二年秦破华阳约【司马彪云华阳亭名在宻县秦昭王三十三年秦背魏约使客卿胡伤击魏将芒夘华阳破之六国年表云白起击魏华阳芒夘走括地志云故华阳城在郑州管城县南四十里是按马犯见秦破魏华阳约惧周危故谓请梁城周也】马犯谓周君曰请令梁城周乃谓梁王曰周王病若死则犯必死矣【马犯周臣也乃説梁王曰秦破魏华阳之军去周甚近周王忧惧国破犹身之重病若死则犯必死也】犯请以九鼎自入于王王受九鼎而图犯梁王曰善遂与之卒言戍周【戍守也周虽未入九鼎于梁而梁信马犯矫言遂与之卒令守周】因谓秦王曰【梁兵非戍周也将渐伐周而取九鼎寳器王若不信试出师于境以观梁王之变也】梁非戍周也将伐周也王试出兵境以观之秦果出兵又谓梁王曰【马犯説秦得秦出兵于境又重归説梁王也】周王病甚矣犯请后可而复之【复音扶富反复重也秦既破华阳军今又出兵境上是周国病秦乆矣犯前请卒戍周诸侯皆心疑梁取周后可更重请益卒守周乎】今王使卒之周诸侯皆生心后举事且不信不若令卒为周城以匿事端【既诸侯生心不如令卒便为筑城以匿疑伐周之事端絶诸侯不信之心梁王遂使城周解诸侯之疑也】梁王曰善遂使城周【以上至四十二年是马犯説梁王为周筑城也】四十五年周君之秦客谓周最曰公不若誉秦王之孝因以应为太后养地【括地志云故应城殷时应国在城父按应城此时属周太后秦昭之母宣太后氏】秦王必喜是公有秦交交善周君必以为公功交恶劝周君入秦者必有罪矣【客谓周最曰周君与秦交善是最之功也与秦交恶劝周君入秦者周最今必得劝周君之罪也以上四十五年是周宫説周最令周君上应入秦得交善而归也】秦攻周而周最谓秦王曰为王计者不攻周攻周实不足以利声畏天下天下以声畏秦必东合于齐兵于周合天下于齐则秦不王矣天下欲秦劝王攻周秦与天下则令不行矣【令音力政反秦欲攻周最説秦曰周天子之国虽有重器名寳土地狭少不足利秦国王若攻之乃有攻天子之声而令天下以攻天子之声畏秦使诸侯归于齐秦兵空于周则秦不王矣是天下欲秦故劝王攻周令秦受天下而令教命不行于诸侯矣以上秦攻周是周最説秦也】五十八年三晋距秦周令其相国之秦以秦之轻也还其行【以秦轻易周相故相国于是反归周也】客谓相国曰秦之轻重未可知也【言秦之轻相国重相国亦未可知】秦欲知三国之情公不如急见秦王曰请为王听东方之变秦王必重公重公是秦重周周以取秦也齐重则固有周聚【按周聚事齐而和于齐周故得齐重今相国又得秦重是相国收秦周聚收齐周常不失大国之交也】以收齐是周常不失重国之交也秦信周发兵攻三晋【三晋韩魏赵也以上至五十八年是客説周相国令报三国之情得秦重也】五十九年秦取韩阳城负黍【括地志云阳城洛州县也负黍亭在阳城县西南三十五里故周邑左传云郑伐周负黍是也今属韩国也】西周恐倍秦与诸侯约从【按诸説未允闗东地南北长长为从六国共居之闗西地东西广广为横秦独居之】将天下鋭师出伊阙攻秦【西周以秦取韩阳城负黍惧倍秦之约共诸侯连从领天下鋭师从洛州南出伊阙攻秦军令不得通阳城】令秦无得通阳城秦昭王怒使将军摎【摎音糺虬反】攻西周西周君犇秦【谓西周武公】顿首受罪尽献其邑三十六口三万秦受其献归其君于周周君王赧卒【刘伯庄云赧是慙耻之甚轻防危弱寄住东西足为慙赧故号之曰赧帝王世纪云名诞虽居天子之位号为诸侯之所役逼与家人无异名负责于民无以得归乃上台避之故周人名其台曰逃责台】周民遂东亡秦取九鼎宝器而迁西周公于狐【括地志云汝州外古梁城即狐聚也阳人故城即阳人聚也在汝州梁县西四十里秦迁东周君也梁亦古梁城也在汝州梁县西南十五里新城令洛州伊阙县也按狐阳人傍在三城之间】后七嵗秦庄襄王灭东西周【括地志云故谷城在洛州河南县西北十八里苑中河隂县城本汉平隂县在洛州洛阳县东北五十里十三州志云在平津大河之南也魏文帝改曰河隂】东西周皆入于秦周既不祀【按王赧卒后天下无主三十五年七雄并争至秦始皇立天下一统十五年海内咸归于汉矣】   太史公曰学者皆称周伐纣居洛邑综其实不然武王营之成王使召公卜居居九鼎焉而周复都丰镐至犬戎败幽王周乃东徙于洛邑所谓周公我毕毕在镐东南杜中秦灭周汉兴九十有余载天子将封泰山东巡狩至河南求周苗裔封其后嘉三十里地号曰周子南君【括地志云周承休城一名梁雀坞在汝州梁县东北二十六里帝王世纪云汉武帝元鼎四年东巡河洛思周徳乃封姬嘉三千戸地方三十里为周子南君以奉周祀元鼎三年嘉弟昭进爵为承休侯在此城也平帝元始四年进为郑公光武建武三年封姬观为卫公顔师古云子南其封邑之号故总言周子南君按自嘉以下皆姓姬氏着在史传瓒言子南为氏恐非】比列侯以奉其先祭祀   史记正义卷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五   唐 张守节 撰   秦本纪第五         史记五   秦之先帝颛顼之苗裔【黄帝之孙号髙阳氏】孙曰女脩女脩织元鸟陨女脩吞之生子大业【列女传云陶子生王嵗而佐禹曹大家注云陶子者臯陶之子伯益也案此即知大业是皐陶】大业取少典之子曰女华女华生大费与禹平水土已成帝锡元圭禹受曰非予能成亦大费为辅帝舜曰咨尔费赞禹功其赐尔皁游尔后嗣将大出乃妻之姚姓之玉女大费拜受佐舜调驯鸟兽鸟兽多驯服是为栢翳舜赐姓嬴氏大费生子二人一曰大廉实鸟俗氏二曰若木实费氏其元孙曰费昌子孙或在中国或在夷狄费昌当夏桀之时去夏归商为汤御以败桀于鸣条大廉元孙曰孟戱中衍鸟身人言【身体是鸟而能人言又云口及手足似鸟也】帝太戊闻而卜之使御吉遂致使御而妻之自太戊以下中衍之后遂世有功【谓费昌反中衍】以佐殷国故嬴姓为显遂为诸侯其元孙曰中潏【中音仲潏音决宋忠注世本云仲滑生飞廉】在西戎保西垂生蜚廉蜚廉生恶来恶来有力蜚廉善走父子俱以材力事殷纣周武王之伐纣并杀恶来是时蜚廉为纣石北方【为于伪反刘伯荘云霍太山纣都之北也霍太山在晋州霍邑县按在卫州朝歌之西方也】还无所报为坛霍太山而报得石棺【纣既已崩无所归报故为坛就霍太山而祭纣报云作得石椁】铭曰帝令处父不与殷乱赐尔石椁以华氏死遂葬于霍太山蜚亷复有子曰季胜【音升】季胜生孟増孟増幸于周成王是为宅臯狼【地理志六西河郡臯狼县也按孟增居臯狼而生衡父】臯狼生衡父衡父生造父造父以善御幸于周缪王得骥温骊骅駵騄耳之驷【騄音録】西廵狩乐而忘归【括地志云昆仑山在肃州酒泉县南八十里六国春秋云前梁张骏酒泉守马岌上言酒泉南山即昆仑之丘也周穆王见西王母乐而忘归即谓此有石室王母堂珠玑楼饰焕若神宫按肃州在京西北二千九百六十里即小昆仑也非河源出处者】徐偃王作乱【括地志云大徐城在泗州徐城县北三十里古徐国也博物志云徐君宫人有娠而生卵以为不祥弃于水滨洲独无有大鹄苍衔所弃卵以归覆暖之乃成小儿生偃故宫人闻之更取飬之及长袭为徐君后鹄苍临死生角而九尾化为成龙也鹄苍成名后苍括地志又云徐城在越州郑县东南入海二百里夏侯志云翁洲上有徐偃王城云昔周穆王廵狩诸侯共尊偃王穆王闻之令造父御乗騕褭之马日行千里自还讨之或云命楚王帅师伐之偃王乃于此处立城以终】造父为缪王御长驱归周以救乱【古史考云徐偃王与楚文王同时去周穆王逺矣且王者行有周卫岂得救乱而独长驱日行千里乎并言此事非实按年表穆王元年去楚文王元年三百一十八年矣】缪王以赵城封造父【括地志云赵城今晋州赵城县是本彘县地复改曰永安即造父之邑也】造父族由此为赵氏自蜚廉生季胜已下五世至造父别居赵赵衰其后也恶来革者蜚廉子也早死有子曰女防女防生旁臯旁臯生太几太几生大骆大骆生非子以造父之宠皆防赵城姓赵氏非子居犬丘【括地志云犬丘故地一名槐里亦曰废丘在雍州始平县东南十里地里志云扶风槐里县周曰犬丘懿王都之秦更名废丘髙祖三年更名槐里也】好马及畜【好火到反畜许救反】善养息之犬丘人言之周孝王孝王召使主马于汧渭之间【汧音牵言于二水之间在陇州以东】马大蕃息孝王欲以为大骆适嗣申侯之女为大骆妻生子成为适申侯乃言孝王曰昔我先郦山之女【申侯之先娶于郦山】为戎胥轩妻【胥轩仲衍曾孙也】生中潏以亲故归周保西垂西垂以其故和睦今我复与大骆妻生适子成申骆重防西戎皆服所以为王【言申骆重骆重直龙反西戎皆从所以得为王即孝王】王其之于是孝王曰昔栢翳为舜主畜畜多息故有土赐姓嬴今其后世亦为朕息马朕其分土为附庸邑之秦【恬地志云秦州清水县本名秦嬴姓邑十三州志云秦亭秦谷是也周太史澹云始周与秦国合而别故天子邑之秦】使复续嬴氏祀号曰秦嬴亦不废申侯之女子为骆适者以和西戎秦嬴生秦侯秦侯立十年卒生公伯公伯立三年卒生秦仲秦仲立三年周厉王无道诸侯或叛之西戎反王室灭犬丘大骆之族周宣王即位乃以秦仲为大夫诛西戎西戎杀秦仲秦仲立二十三年死于戎有子五人其长者曰荘公周宣王乃召庄公昆弟五人与兵七千人使伐西戎破之于是复予秦仲后及其先大骆地犬丘并有之为西垂大夫【注水经云秦荘公伐西戎破之周宣与大骆犬丘之地为西垂大夫括地志云秦州上邽县西南九十里汉陇西郡县是也】庄公居其故西戎丘生子三人其长男世父世父曰戎杀我大父仲我非杀戎王则不敢入邑遂将撃戎让其弟襄公襄公为太子庄公立四十四年卒太子襄公代立襄公元年以女弟缪嬴为丰王妻襄公二年【括地志云故汧城在陇州汧源县东南三里帝王世纪云秦襄公二年徙都汧即此城】戎围犬丘世父世父撃之为戎人所虏嵗余复归世父七年春周幽王用褒姒废太子立褒姒子为适数欺诸侯诸侯叛之西戎犬戎与申侯伐周杀幽王郦山下而秦襄公将兵救周战甚力有功周避犬戎难东徙雒邑【周平王徙居王城即雒邑云我卜涧水东瀍水西者也】襄公以兵送周平王平王封襄公为诸侯赐之岐以西之地曰戎无道侵夺我岐丰之地秦能攻逐戎即有其地与誓封爵之襄公于是始国与诸侯通使聘享之礼乃用駵驹黄牛羝羊各三祠上帝西畤十二年伐戎而至岐卒生文公文公元年居西垂宫【即上西县是也】三年文公以兵七百人东猎四年至汧渭之防曰昔周邑我先秦嬴于此后卒获为诸侯乃卜居之占曰吉【括地志云郿县故城在岐州郿县东北十五里毛苌云郿地名也秦文公东猎汧渭之会卜居之乃营邑焉即此城也】即营邑之十年初为鄜畤【括地志云三畤原在岐州雍县南二十里封禅书云秦文公作鄜畤襄公作西畤灵公作吴阳上畤并此原上因名也】用三牢十三年初有史以纪事民多化者十六年文公以兵伐戎戎败走于是文公遂収周余民有之地至岐岐以东献之周十九年得陈寳【括地志云寳鸡神在岐州陈仓县东二十里故陈仓城中晋太康也志云秦文公时陈仓人猎得兽若彘不知名牵以献之逄二童子童子曰此名为媦常在地中食死人脑即欲杀之拍捶其首媦亦语曰二童子名陈寳得雄者王得雌者霸陈仓人乃逐二童子化为雄雌上陈仓北坂为石秦祠之搜神记云其雄者飞至南阳其后光武起于南阳皆如其言也】二十年法初有三族之罪二十七年伐南山大梓丰大特【括地志云大梓树在岐州陈仓县南十里仓山上録异传云秦文公时雍南山有大梓树文公伐之辄冇大风雨树生合不防时冇一人病夜往山中闻冇鬼语树神曰秦若使人髪以朱丝绕树伐汝汝得不困耶树神无言明日病人语闻公如其言伐树防中有一青牛出走入丰水中其后牛出丰水中使撃之不胜有堕地复上髪解牛畏之入不出故置防头汉魏晋因之武都郡立怒特祠是大梓牛神也按今俗画青牛障是】四十八年文公太子卒赐谥为竫公竫公之长子为太子是文公孙也五十年文公卒葬西山竫公子立是为宁公宁公二年公徙居平阳【帝王世纪云秦寕公都平阳按岐山县有阳平乡郷内有平阳聚括地志云平阳故城在岐州岐山县西四十六里秦寕公徙都之处】遣兵伐荡社【括地志云雍州三原县有汤陵又有汤台在始平县西北八里按其国盖在三原始平之界矣】三年与亳战亳王奔戎遂灭荡社四年鲁公子翚【音晖即羽父也】弑其君隠公十二年伐荡氏取之宁公生十嵗立立十二年卒葬西山【括地志云秦寕公墓在岐州陈仓县西北三十七里秦陵山帝王世纪云秦寕公葬西山大麓故号秦陵山也按文公亦葬西山盖秦陵山也】生子三人长男武公为太子武公弟徳公同母鲁姬子【徳公母号鲁姬子】生出子宁公卒大庶长弗忌威垒【音力追反】三父废太子而立出子为君出子六年三父等复共令人贼杀出子出子生五嵗立立六年卒三父等乃复立故太子武公武公元年伐彭戱氏【戯音许宜反戎号也盖同州彭衙故城是也】至于华山下【即华岳之下也】居平阳封宫【宫名在岐州平阳城内也】三年诛三父等而夷三族以其杀出子也郑髙渠眯杀其君昭公十年伐邽兾戎初县之十一年初县杜郑【括地志云下杜故城在雍州长安县东南九里古杜伯国华州郑县也毛诗谱云郑国者周畿内之地宣王封其弟于咸林之地是为郑恒公按秦得皆县之】灭小虢【虢音古伯反括地志曰故虢城在岐州陈仓县东四十里次西十余里又有城亦名虢城舆地志云此虢文王母弟虢叔所封是曰西虢按此虢灭时陜州之虢犹谓之小虢又云小虢羌之别种】十三年齐人管至父连称等杀其君襄公而立公孙无知晋灭霍魏耿【括地志云霍晋州霍邑县又春秋时霍伯国韦昭云霍姬姓也括地志云故耿城今名耿仓城在綘州龙门县东南十二里故耿国也都城记云耿嬴姓国也】齐雍廪【雍于宫反廪力甚反是雍林邑人姓名也】杀无知管至父等而立齐桓公齐晋为彊国十九年晋曲沃始为晋侯齐桓公伯于鄄【伯音霸】二十年武公卒葬雍平阳初以人从死从死者六十六人有子一人名曰白白不立封平阳【即雍平阳也平阳时属雍并在岐州解在上也】立其弟徳公徳公元年初居雍城大郑宫【括地志云岐州雍县南七里故雍城秦徳公大郑公城也】以牺三百牢祠鄜畤卜居雍后子孙饮马于河【卜居雍之后国并广大后代子孙得东饮马于龙门之河】梁伯芮伯来朝【括地志云南芮乡故城在同州朝邑县南三十里又有北芮城皆古芮伯国郑元云周同姓之国在畿内为王卿士者左传云桓公三年芮伯万之母芮姜恶芮伯之多宠人故逐之出居魏今按州芮城县界有芮国城盖是殷末虞芮争田之芮国是也】二年初伏【六月三伏之节起秦徳公为之故云初伏伏者隠伏避盛暑也厯忌释云伏者何以金气伏藏之日也四时代谢皆以相生立春水代水水生木立夏火代木木生火立冬水代金金生水立秋以金代火故至庚日必伏庚者金故曰伏也】以狗御蛊【蛊者热毒恶气为伤害人故磔狗以御之年表云初作伏祠社磔狗邑四门按磔禳也狗阳畜也以狗张磔于郭四门禳却热毒气也左传云血虫为蛊顾野王云谷皆积变为飞蛊也】徳公生三十三嵗而立立二年卒生子三人长子宣公中子成公少子穆公长子宣公立宣公元年卫燕伐周【卫恵公都即今卫都也燕南燕也周天王也括地志云滑州故城古南燕国应劭云南燕姞姓之国黄帝之后】出恵王立王子頽三年郑伯虢叔【括地志云各州汜水县古东虢国亦郑之制邑汉之成臯亦周穆王虎牢城左传云宫之竒曰虢仲虢叔王季之穆也】杀子頽而入惠王四年作宻畤【括地志云汉有五畤在岐州雍县南则鄜畤吴阳上畤下畤宻畤北畤秦文公梦黄蛇自天而下属地其口止于鄜衍作畤郊祭白帝曰鄜畤秦宣公作宻畤于渭南祭青帝秦灵公作吴阳上畤祭黄帝作下畤亦祠黄帝汉髙帝曰天有五帝今四何也待我而具五遂立黒帝曰北畤是也】与晋战河阳胜之十二年宣公卒生子九人莫立立其弟成公成公元年梁伯【括地志云同州韩城县南二十二里少梁故城古少梁国都城记云梁伯国嬴姓之后与秦同祖秦穆公二十二年灭之】芮伯来朝齐桓公伐山戎次于孤竹【括地志云孤竹故城在平州卢龙县十二里殷时诸侯竹国也】成公立四年卒子七人莫立立其弟缪公缪公任好元年自将伐茅津【刘伯庄云戎号也括地志云茅津及茅城在陜州河北县西二十里注水经云茅亭茅戎号】胜之四年迎妇于晋晋太子申生姊也其嵗齐桓公伐楚至邵陵五年晋献公灭虞虢虏虞君与其大夫百里傒以璧马赂于虞故也既虏百里傒以为秦缪公夫人媵于秦百里傒亡秦走宛【宛于元反今邓州县】楚鄙人执之缪公闻百里傒贤欲重赎之恐楚人不与乃使人谓楚曰吾媵臣百里傒在焉请以五羖羊皮赎之楚人遂许与之当是时百里傒年已七十余缪公释其囚与语国事谢曰臣亡国之臣何足问缪公曰虞君不用子故亡非子罪也固问语三日缪公大説授之国政号曰五羖大夫百里傒让曰臣不及臣友蹇叔蹇叔贤而世莫知臣尝游困于齐而乞食防人【防音珍栗反铚地名在沛县】蹇叔收臣臣因而欲事齐君无知蹇叔止臣臣得脱齐难遂之周周王子頽好牛臣以飬牛干之及頽欲用臣蹇叔止臣臣去得不诛事虞君蹇叔止臣臣知虞君不用臣臣诚私利禄爵且留再用其言得脱一不用及虞君难是以知其贤于是穆公使人厚币迎蹇叔以为上大夫秋缪公自将伐晋战于河西【按河曲在华隂县界也】晋骊姬作乱太子申生死新城【韦昭云曲沃新为太子城括地志云綘州曲沃县有曲沃故城土人以为晋曲沃新城】重耳夷吾出犇【重耳奔翟夷吾奔少梁也】九年齐桓公防诸侯于葵邱【括地志云葵邱在曹州考城县东南一里一百五十歩郭内即恒公会处又青州临淄县有葵邱即连称管至父所戍处】晋献公卒立骊姬子奚齐其臣里克杀奚齐荀息立卓子克又杀卓子及荀息夷吾使人请秦求入晋于是缪公许之使百里傒将兵送夷吾夷吾谓曰诚得立请割晋之河西八城【谓同华等州也】与秦及至已立而使丕郑谢秦背约不与河西城而杀里克丕郑闻之恐因与缪公谋曰晋人不欲夷吾实欲重耳今背秦约而杀里克皆吕甥郤芮之计也愿君以利急召吕郤吕郤至则更入重耳便缪公许之使人与丕郑归召吕郤吕郤等疑丕郑有间乃言夷吾杀丕郑丕郑子丕豹奔秦説缪公曰晋君无道百姓不亲可伐也缪公曰百姓苟不便何故能诛其大臣能诛其大臣此其调也【调音徒聊反言能诛大臣丕郑云是夷吾于百姓调和也刘伯荘音徒吊反按调选也邪臣诛忠臣用是夷吾能调选两通也】不聴而隂用豹十二年齐管仲隰朋死晋旱来请粟丕豹説缪公勿与因其饥而伐之缪公问公孙支支曰饥穰更事耳不可不与问百里傒傒曰夷吾得罪于君其百姓何罪于是用百里傒公孙支言卒与之粟以船漕车转自雍相望至绛十四年秦饥请粟于晋晋君谋之羣臣虢射曰【射音石】因其饥伐之可有大功晋君从之十五年兴兵将攻秦缪公发兵使丕豹将自往撃之九月壬戍与晋惠公夷吾合战于韩也【左传云僖公十五年秦晋战于韩原秦获晋侯以归括地志云韩原在同州韩城县西南十八里十六国春秋云魏颗梦父结草抗秦将杜回亦在韩原】晋君弃其军与秦争利还而马騺【騺音致又勑利反国语云晋师溃戎马还泞而止韦昭云泞深泥也】缪公与麾下驰追之不能得晋君反为晋军所围晋撃缪公缪公伤于是岐下食善马者三百人驰冐晋军晋军解围遂脱缪公而反生得晋君初缪公亡善马岐下野人共得而食之者三百余人【括地志云野人焉在岐州雍县东北二十里按野人盗马食处因名焉】吏逐得欲法之缪公曰君子不以畜产害人吾闻食善马肉不饮酒伤人乃皆赐酒而赦之三百人者闻秦撃晋皆求从从而见缪公窘亦皆推锋争死以报食马之徳于是缪公虏晋君以归令于国齐宿吾将以晋君祀上帝周天子闻之曰晋我同姓为请晋君夷吾姊亦为缪公夫人夫人闻之乃衰绖跣曰妾兄弟不能相救以辱君命缪公曰我得晋君以为功今天子为请夫人是忧乃与晋君盟许归之更舍上舍而馈之七牢十一月归晋君夷吾夷吾献其河西地使太子圉为质于秦秦妻子圉以宗女是时秦地东至河【晋河西八城入秦秦东境至河即龙门河也】十八年齐桓公卒二十年秦灭梁芮【梁芮国皆在同州秦得其地故灭二国之君】二十二年晋公子圉闻晋君病曰梁我母家也【子圉母梁伯之女也】而秦灭之我兄弟多即君百嵗后秦必留我而晋轻亦更立他子子圉乃亡归晋二十三年晋恵公卒子圉立为君秦怨圉亡去乃迎晋公子重耳于楚而妻以故子圉妻重耳初谢后乃受缪公益礼厚遇之二十四年春秦使人告晋大臣欲入重耳晋许之于是使人送重耳二月重耳立为晋君是为文公文公使人杀子圉子圉是为懐公其秋周襄王弟带以翟伐王王出居郑【王居于汜邑也】二十五年周王使人告难于晋秦秦缪公将兵助晋文公入襄王杀王弟带二十八年晋文公败楚于城濮【卫地也今濮州】三十年缪公助晋文公围郑【左传僖公三十年晋侯秦伯围郑杜预云文公过郑郑不礼之】郑使人言缪公曰亡郑厚晋于晋而得矣而秦未有利晋之彊秦之忧也缪公乃罢兵归晋亦罢三十二年冬晋文公卒郑人有卖郑于秦曰我主其城门郑可袭也缪公问蹇叔百里傒对曰径数国千里而袭人希有得利者且人卖郑庸知我国人不有以我情告郑者乎不可缪公曰子不知也吾已决矣遂兵使百里傒子孟明视蹇叔子西乞术及白己丙将兵行日百里傒蹇叔二人哭之缪公闻怒曰发兵而子沮哭吾军何也【沮自吕反沮毁也左传云蹇叔哭之曰孟子吾见师之出不见其入也】二老曰臣非敢沮君军军行臣子与徃【与音预】臣老迟还恐不相见故哭耳二老退谓其子曰汝军即败必于殽阨矣【殽音故交反阨音厄春秋云鲁僖公三十三年晋人及姜戎败秦师于殽括地志云三殽山又名嵚岑山在洛州永寕县西北二十里即古之殽道也】三十三年春秦兵遂东更晋地过周北门周王孙满曰秦师无礼【左传云秦师过周北门左右免胄而下超乘者三百乘王孙满尚防观之言于王曰秦师轻而无礼必败杜预云王城北门也谓过天子门不卷甲束兵超乗示勇也】不败何待兵至滑【为八反括地志云氏故城在洛州缑氏县东二十五里滑伯国也韦昭云姬姓小国也】郑贩卖贾人【卖麦卦反贾音古左传作商人也】髙持十二牛将卖之周见秦兵恐死虏因献其牛曰闻大国将诛郑郑君谨脩守御备使臣以牛十二劳军士秦三将军相谓曰将袭郑郑今已觉之往无及已灭滑滑晋之边邑也当是时晋文公丧尚未葬太子襄公怒曰秦侮我因防破我滑遂墨衰绖发兵遮秦兵于殽击之大破秦军无一人得脱者虏秦三将以归文公夫人秦女也为秦三囚将请曰缪公之怨此三人入于骨髓愿令此三人归令我君得自快烹之晋君许之归秦三将三将至缪公素服郊迎向三人哭曰以不用百里傒蹇叔言以辱三子三子何罪乎子其悉心雪耻毋怠遂复三人官秩如故愈益厚之三十四年楚太子商臣弑其父成王代立缪公于是复使孟明视等将兵伐晋战于彭衙【括地志云彭衙故城在同州白水县东北六十里】秦不利引兵归戎王使由余【戎人姓名】于秦由余其先晋人也亡入戎能晋言闻缪公贤故使由余观秦秦缪公示以宫室积聚由余曰使鬼为之则劳神矣使人为之亦苦民矣缪公怪之问曰中国以诗书礼乐法度为政然尚时乱今戎夷无此何以为治不亦难乎由余曰此乃中国所以乱也夫自上圣黄帝作为礼乐法度身以先之仅以小治及其后世日以骄淫阻法度之威以督责于下下罢极【罢音皮】则以仁义怨望于上上下交争怨而相簒弑至于灭宗皆以此类也夫戎夷不然上淳徳以遇其下下懐忠信以事其上一国之政犹一身之治不知所以治此真圣人之治也于是缪公退而问内史廖曰闻邻国有圣人敌国之忧也今由余贤寡人之害将奈之何内史廖曰戎王处辟匿未闻中国之声君试遗其女乐以夺其志为由余请以防其间留而莫遣以失其期戎王怪之必疑由余君臣有间乃可虏也且戎王好乐必怠于政缪公曰善因与由余曲席而坐【按怵在穆公左右相连而坐谓之曲席也】传器而食问其地形与其兵势尽詧而后令内史廖以女乐二八遗戎王戎王受而説之终年不还于是秦乃归由余由余数諌不聴缪公又数使人间要由余由余遂去防秦缪公以客礼礼之问伐戎之形【韩国云秦穆公都地方三百里并国十四辟地千里陇西北地郡是也】三十六年缪公复益厚孟明等使将兵伐晋渡河焚船大败晋人取王官及鄗【鄗音郊左传作郊杜预云书取言易也括地志云王官故城在同州澄城县西北九十里又云南郊故城在县北十七里又有北郊故城又有西郊古城左传云文公三年秦伯伐晋济河焚舟取王官及郊也括地志云蒲州猗氏县南二里又有王官故城亦秦伯取者上文公秦东地至河盖猗氏王官是也】以报殽之役晋人皆城守不敢出于是缪公乃自茅津【括地志云茅津在陜州河北县太阳县也】渡河【自茅津南渡河也】封殽中尸【左传云秦伯伐晋济河焚舟晋人不出遂自茅津济封殽尸而还杜预云封埋藏也】为发防哭之三日乃誓于军曰嗟士卒聴无哗余誓告汝古之人谋黄髪畨畨【音婆字当作皤皤白头皃言髪白而更黄故云黄髪畨畨以申思谓蹇叔百里傒也】则无所过以申思不用蹇叔百里傒之谋故作此誓令后世以记余过君子闻之皆为垂涕曰嗟乎秦缪公之与人周也卒得孟明之庆三十七年秦用由余谋伐戎王益国十二开地千里遂霸西戎天子使召公过贺缪公以金鼓三十九年缪公卒葬雍【庙记云索泉宫秦孝公造祈年观徳公起盖在雍州城内括地志云秦穆公冡在岐州雍县东南二里】从死者百七十七人秦之良臣子舆氏三人【毛苌云良善也三善臣也本传云子车氏之三子杜预云子车秦大夫也】名曰奄息仲行鍼虎亦在从死之中【行音胡朗反鍼音其廉反应劭云秦穆公与羣臣饮酒酣公曰生共此乐死共此哀于是奄息仲行鍼虎许诺及公薨皆从死黄鸟诗所为作也杜预云以人葬为殉也括地志云三良冡在岐州雍县一里故城内】秦人哀之为作歌黄鸟之诗君子曰秦缪公广地益国东服彊晋西霸戎夷然不为诸侯盟主亦宜防死而弃民收其良臣而从死且先王崩尚犹遗徳垂法况夺之善人良臣百姓所哀者乎是以知秦不能复东征也穆公子四十人其太子防代立是为康公康公元年往嵗缪公之卒晋襄公亦卒襄公之弟名雍秦出也【雍母秦女故言秦出也】在秦晋赵盾欲立之使随防【韩昭云晋正卿士蒍之孙成伯之子季武子也食采于随范故曰随会或曰范会季范子字也】来迎雍秦以兵送至令狐【令音零括地志云令狐故城在蒲州猗氏县界十五里也】晋立襄公子而反撃秦师秦师败随防来奔二年秦伐晋于武城【括地志云故武城一名武平城在华州郑县东北十三里也】报令狐之役四年晋伐秦取少梁【前入秦后归晋今秦又取之】六年秦伐晋取覊马战于河曲大败晋军晋人患随防在秦为乱乃使魏雠余【雠音受又作犨音同】详反【详音羊】合谋防诈而得防防遂归晋康公立十二年卒子共公立共公二年晋赵穿弑其君灵公二年楚庄王彊北兵至雒问周鼎共公立五年卒子桓公立桓公三年晋败我一将十年楚庄王服郑北败晋兵于河上当是之时楚霸为防盟合诸侯二十四年晋厉公初立与秦桓公夹河而盟归而秦倍盟与翟合谋撃晋二十六年晋率诸侯伐秦秦军败走追至泾而还桓公立二十七年卒子景公立景公四年晋栾书弑其君厉公十五年救郑败晋兵于栎【栎音厯括地志云洛州阳翟县古栎邑也】是时晋悼公为盟主十八年晋悼公彊数防诸侯率以伐秦败秦军秦军走晋兵追之遂渡泾至棫林而还二十七年景公如晋与平公盟已而背之三十六年楚公子围弑其君而自立是为灵王景公母弟后子鍼【音钳】有宠景公母弟富或谮之恐诛乃奔晋车重千乗晋平公曰后子富如此何以自亡对曰秦公无道畏诛欲待其后世乃归三十九年楚灵王彊会诸侯于申【在邓州南阳县三十里】为盟主杀齐庆封景公立四十年卒子哀公立后子复来归秦哀公八年楚公子弃疾弑灵王而自立是为平王十一年楚平王来求秦女为太子建妻至国女好而自娶之十五年楚平王欲诛建建亡【太子建亡之郑郑杀之】伍子胥奔吴晋公室卑而六卿彊欲内相攻是以久秦晋不相攻三十一年吴王阖闾与伍子胥伐楚楚王亡奔随吴遂入郢楚大夫申包胥来告急【包胥姓公孙封于申故号申包胥左传云申包胥如秦乞师曰吴为封豕长蛇以荐食上国虐始于楚寡君失守社稷越在草莾使下臣告急曰夷徳无厌若邻于君疆之患也逮吴之木定君其取分焉若楚之遂亡君之土也若以 君灵抚之出以事君】七日不食日夜哭泣【左传云申包胥对秦伯曰寡君越在草莾未获所伏下臣何敢即安立依于庭墙而哭日夜不絶声勺饮不入口七日秦哀公为赋无衣九首而坐秦师乃出】于是秦乃发五百乗救楚【左传鲁定公五年秦子蒲子虎帅车五百乗以救楚败吴师于军祥】败吴师吴师归楚昭王乃得复入郢哀公立三十六年卒太子夷公夷公蚤死不得立立夷公子是为惠公恵公元年孔子行鲁相事五年晋卿中行范氏反晋晋使智氏赵简子攻之范中行氏亡奔齐恵公立十年卒子悼公立悼公二年齐臣田乞弑其君孺子立其兄阳生为悼公六年吴败齐师齐人弑悼公立其子简公九年晋定公与吴王夫差盟争长于黄池卒先吴吴彊陵中国十二年齐田常弑简公立其弟平公常相之十三年楚灭陈秦悼公立十四年卒子厉共公立孔子以悼公十二年卒厉共公二年蜀人来赂十六年壍河旁以兵二万伐大荔取其王城【荔音戾括地志云同州东三十里朝邑县东三十步故土城大荔近王城邑】二十一年初县频阳【括地志云频阳故城在雍州同官县界古频阳县城也】晋取武成二十四年晋乱杀智伯分其国与赵韩魏二十五年智开与邑人来奔【开智伯子伯被赵襄子等灭其国其子与从属来奔秦】三十三年伐义渠虏其王【括地志云寕庆二州春秋及国时为义渠戎国之地也】三十四年日食厉共公卒子躁公立躁公二年南郑反【南郑今梁州所理县也春秋及国时其地近属于楚也】十三年义渠来伐至渭南十四年躁公卒立其弟懐公懐公四年庶长【长丁丈反竹遥反人名也刘伯荘音潮】与大臣围懐公懐公自杀懐公太子曰昭子蚤死大臣乃立太子昭子之子是为灵公灵公懐公孙也灵公六年晋城少梁秦撃之十三年城籍姑【括地志云籍姑故地在同州韩城县北三十五里】灵公卒子献公不得立立灵公季父悼子是为简公简公昭之弟而懐公子也【刘伯荘云简公是昭子之弟懐公之子厉公之孙今史记为简公是厉公子者抄冩之误】简公六年令吏初带剑【春秋官吏各得帯剑】壍洛城重泉【重直龙反括地志云重泉故城在同州蒲城县东南四十五里也】十六年卒子恵公立恵公十二年子出子生十三年伐蜀取南郑恵公卒出子立出子二年庶长改迎灵公之子献公于河西而立之【西者秦州西县秦之旧地时献公在西县故迎立之】杀出子及其母沈之渊旁秦以往者数易君君臣乖乱故晋复彊夺秦河西地【夺前所上八城也】献公元年止从死二年城栎阳【括地志云栎阳故城一名万年城在雍州东北百二十里栎阳汉七年分栎阳城内为万年县隋文帝开皇三年迁都于龙首川今京城也改万年为大兴县至唐武徳元年又改曰万年置在州东七里】四年正月庚寅孝公生十一年周太史儋见献公曰周故与秦国合而别别五百嵗复合合七十七嵗而霸王出十六年桃冬花十八年雨金栎阳【言雨金于秦国都明金瑞见也】二十一年与晋战于石门【括地志云尧门山俗名石门在雍州三原县西北三十三里上有路其状若门故老云尧凿山为门因名之武徳年中于此山南置石门县贞观年中改为云阳县】斩首六万天子贺以黼黻二十三年与魏晋战少梁虏其将公孙痤【在戈反】二十四年献公卒子孝公立年已二十一嵗矣孝公元年河山以东彊国六与齐威楚宣魏恵燕悼韩哀赵成侯并淮泗之间【并白浪反谓淮泗二水】小国十余楚魏与秦接界【楚北及魏西与秦相接北自梁州汉中郡南有巴俞过江南有黔中巫郡也魏西界与秦相接南自华州郑县西北过渭水濵洛水东岸向北有上郡鄜州之地皆筑长城以界秦境洛即沮水也】魏筑长城自郑濵洛以北有上郡楚自汉中南有巴黔中周室防诸侯力政争相并秦僻在雍州不与中国诸侯之防盟夷翟遇之孝公于是布恵振寡招战士明功赏下令国中曰昔我穆公自岐雍之间修徳行武东平晋乱以河为界【即龙门河也】西霸戎翟广地千里天子致伯诸侯毕贺为后世开业甚光美防往者厉躁简公出子之不宁国家内忧未遑外事三晋攻夺我先君河西地诸侯卑秦丑莫大焉献公即位镇抚边境徙治栎阳且欲东伐复穆公之故地修穆公之政令寡人思念先君之意常痛于心賔客羣臣有能出竒计彊秦者吾且尊官与之分土于是乃出兵东围陜城西斩戎之獂王卫鞅闻是令下西入秦因景监【监甲暂反兑人也】求见孝公二年天子致胙三年卫鞅説孝公变法脩刑内务耕稼外劝战死之赏罚孝公善之甘龙杜挚等弗然相与争之卒用鞅法百姓苦之居三年百姓便之乃拜鞅为左庶长其事在商君语中七年与魏恵王防杜平【在同州登城县界也】八年与魏战元里【祁城在同州澄城县界】有功十年卫鞅为大良造将兵围魏安邑降之【括地志云安邑故城在綘州夏县东北十五里本夏之都】十二年作为咸阳【括地志云咸阳故城亦名渭城在雍州咸阳县东十五里京城北四十五里即秦公徙都之者令咸阳县古之杜邮白起死处】筑冀阙【刘伯荘云兾犹记事阙即象魏也】秦徙都之并诸小乡聚【万二千五百家为乡聚犹村落之类也】集为大县县一令四十一县为田开阡陌东地渡洛十四年初为赋十九年天子致伯【伯音霸又如字孝公十九年天子始封爵为霸即太史儋云合七十七嵗而霸王出之年故天子致伯桓谭新论云夫上古称三皇五帝而次有三王五伯此天下君之冠首也故言三皇以道理而五帝用徳化三王由仁义五伯以权知其説之曰无制令刑罚谓之皇有制令而无刑罚谓之帝赏善诛恶诸侯朝事谓之王兴兵约盟以信义矫世谓之伯】二十年诸侯毕贺秦使公子少官率师防诸侯逢泽【括地志云逢泽亦名逢池在汴州浚仪县东南十四里】朝天子二十一年齐败魏马陵【虞喜志林云濮州甄城县东北六十余里有马陵涧谷深可以置伏按厐涓败即此也】二十二年卫鞅撃魏虏魏公子卭封鞅为列侯号商君【商州商洛县在州东八十九里鞅所封也契所封地】二十四年与晋战鴈门【括地志云岸门在许州长杜县西北二十八里今名西武亭】虏其将魏错【七故反】孝公卒子恵文君立是嵗诛卫鞅鞅之初为秦施法【为于伪反】法不行太子犯禁鞅曰法之不行自于贵戚君必欲行法先于太子太子不可黥黥其傅师于是法大用秦人治及孝公卒太子立宗室多怨鞅鞅亡因以为反而卒车裂以徇秦国恵文君元年楚韩赵蜀人来朝二年天子贺三年王冠【冠音馆礼记云年二十行冠礼也】四年天子致文武胙齐魏为王五年隂晋人犀首【犀音西地理志云华隂县故隂晋秦恵王五年更名寕秦髙祖八年更名华隂】为大良造六年魏纳隂晋隂晋更名宁秦七年公子卬与魏战虏其将龙贾斩首八万八年魏纳河西地九年渡河取汾隂皮氏【渡河东取之括地志云汾隂故城俗名殷汤城在蒲州汾隂县北也皮氏在綘州龙门县西一里八十步即古皮氏城也】与魏王防应【应乙陵反括地志云故应城因应山为名古之应国在汝州鲁山县东三十里左传云邗晋应韩武之穆也】围焦防之【括地志云焦城在陜州城内东北百歩因焦水为名周同姓所封左传云虞虢焦湄霍阳韩魏皆姬姓也杜预云八同皆为晋所灭按武王尅商封神农之后于焦而后封姬姓也】十年张仪相秦魏纳上郡十五县【今鄜绥等州也魏前纳隂晋次纳同舟二州今纳上郡而尽河西濵洛之地矣】十一年县义渠【地理志云北地郡义渠道秦县也括地志云寕原庆三州秦北地郡战国文春秋时为义渠戎国之地周先公刘不窋居之古西戎也】归魏焦曲沃【括地志云曲沃在陜州县西南三十二里因曲沃水为名按焦曲沃二城相近本魏地适属秦今还魏故言归也】义渠君为臣更名少梁曰夏阳十二年初腊【腊卢盍反十二月腊日也秦恵文王始效中国为之故云初腊腊禽兽以嵗终祭先祖因立此日也风俗通云礼传云夏曰嘉平殷曰清祀周曰蜡汉改曰腊礼曰天子大蜡八伊耆氏始为蜡蜡者索也嵗十二月合聚万物而索飨之】十三年四月戊午魏君为王韩亦为王【魏襄王韩宣恵王也】使张仪伐取陜出其人与魏十四年更为元年二年张仪与齐楚大臣防齧桑三年韩魏太子来朝张仪相魏五年王游至北河【按王游观北河至灵夏州之黄河也】七年乐池【乐音岳池徒何反裴氏音池也】相秦韩赵魏燕齐帅匃奴共攻秦秦使庶长疾与战脩鱼虏其将申差【脩鱼韩邑也年表云秦败我脩鱼得韩将军申差】败赵公子渴韩太子奂斩首八万二千八年张仪复相秦九年司马错伐蜀灭之伐取赵中都西阳【括地志云中都故县在汾州平遥县西十二里即西都也西阳即中阳也在汾州隰城县南十里地里志云西都中阳属西河郡此云伐取赵中都西阳赵世家云秦即取我西都及中阳年表云秦魏文王后元九年取赵中都西阳安邑赵武灵王十年秦取中都安阳本纪世家年表其县名异年嵗实同所伐唯一处故具録之以示后世】十年韩太子苍来质伐取韩石章【韩地名也】伐败赵将泥【赵将名也】伐取义渠二十五城十一年防里疾攻魏焦防之败韩岸门斩首万其将犀首走公子通封于蜀燕君让其臣子之十二年王与梁王防临晋庶长疾攻赵虏赵将庄张仪相楚十三年庶长章撃楚于丹阳虏其将屈匄斩首八万又攻楚汉中取地六百里置汉中郡楚围雍氏秦使庶长疾助韩而东攻齐到满【满或作蒲秦将姓名也】助魏攻燕十四年伐楚取召陵丹犂臣蜀【二戎号也臣伏于蜀蜀相杀蜀侯升丹犁二国降秦在蜀西南桃府管内本西南夷战国时蜀滇国唐初置犂州丹州也】相壮杀属侯来降恵王卒子武王立韩魏齐楚越皆賔从武王元年与魏恵王防临晋【按魏恵王卒已二十五年矣】诛蜀相壮张仪魏章皆东出之魏伐义渠丹犂二年初置丞相防里疾甘荗为左右丞相张仪死于魏三年与韩襄王防临晋外【外谓临晋城外外字一作水】南公揭卒防里疾相韩武王谓甘荗曰寡人欲容车通三川窥周室死不恨矣其秋使甘荗庶长封伐宜阳【在河南府福昌县东十四里故韩城是也此韩之大郡伐取之三州路乃通也】四年防宜阳斩首六万渉河城武遂【按此邑本属韩近平阳韩世家云贞子居平阳九世至哀侯徙郑楚世家云而韩犹服事秦者以先王墓在平阳而秦之武遂去之七十里故知近平阳】魏太子来朝武王有力好戯力士任鄙乌获孟説皆至大官王与孟説举鼎絶膑【膑音频忍反絶防也膑胫骨也】八月武王死【括地志云秦悼武王陵在雍州咸阳县西北十五里也】族孟説武王取魏女为后无子立异母弟是为昭襄王昭襄母楚人姓芊氏号宣太后武王死时昭襄王为质于燕燕人送归得立昭襄王元年严君疾为相【盖封蜀郡严道县因号严君疾名也】甘荗出之魏二年彗星见【彗似嵗反又先到反】庶长壮与大臣诸侯公子为逆皆诛及恵文后皆不得良死悼武王后出归魏三年王冠与楚王防黄棘【棘纪力反盖在房襄二州也】与楚上庸【括地志云上庸今房州竹邑县及金州是也】四年取蒲坂【括地志云蒲坂故城在蒲州河东县南二里即尧舜所都也】彗星见五年魏王来朝应亭【应音乙陵反】复与魏蒲坂六年蜀侯煇反司马错定蜀庶长奂伐楚斩首二万泾阳君质于齐日食昼晦七年防新城【楚世家云懐王二十九年秦复伐楚大破楚军楚军死二万杀我将军景铗年表云秦败我襄城杀景铗括地志云许州襄城县即古新城县也按世家年表则新字误作襄字】防里子卒八年使将军芊戎攻楚取新市齐使章子魏使公孙喜韩使暴鸢共攻楚方城取唐昧赵破中山其君亡竟死齐魏公子劲韩公子长为诸侯九年孟尝君薛文来相秦奂攻楚取八城杀其将景快十年楚懐王入朝秦秦留之薛文以金受免【金受秦丞相姓名免夺其丞相】楼缓为丞相十一年齐韩魏赵宋中国五国共攻秦【盖中山此时属赵故云五国也】至盐氏而还【括地志云塩故城一名司塩城在蒲州安邑县按掌塩地之官因称氏】秦与韩魏河北及封陵以和【年表云秦与魏封陵与韩武遂以和按河外陜虢曲沃等地封陵在古蒲坂县西南河曲之中武遂平阳地也】彗星见楚懐王走之赵赵不受还之秦即死归葬十二年楼缓免穰侯【括地志云穰邓州所理县即古穰侯国】魏冉为相予楚粟五万石十三年向夀伐韩取武始【括地志云武始故城在洛州武始县西南十里】左更白起攻新城【白起云白起为左庶长兵撃韩之新城括地志云洛州伊阙县本是汉新城县隋文帝改为伊阙在洛州南七十里】五大夫礼出亡奔魏任鄙为汉中守十四年左更白起攻韩魏于伊阙【括地志云伊阙在洛州南十九里注水经云昔大禹疏龙门以通水两山相对望之若阙伊水厯其间故谓之伊阙按今洛南犹谓之龙门也】斩首二十四万虏公孙喜防五城十五年大良造白起攻魏取垣【垣音袁前秦取蒲坂复以蒲坂与魏魏以为垣今又取魏垣复与之后秦以为蒲坂皮氏】复予之攻楚取宛十六年左更错取轵及邓【括地志云故轵城在懐州济源县东十三里故邓城在懐州河阳县西三十一里并六国时魏邑也按二城相连故 云及也】冉免封公子市宛公子悝邓魏冉陶为诸侯十七年城阳君【括地志云濮州雷泽县本汉郕阳县古郕伯姬姓之国周武王封弟季载于郕其后迁城之阳也】入朝及东周君来朝秦以垣为蒲坂皮氏【蒲坂今河东县也皮氏故县在綘州龙门县西一里八十步】王之宜阳十八年错攻垣【盖蒲坂皮氏又归魏魏复以为垣今重攻取之也】河雍决桥取之十九年王为西帝齐为东帝皆复去之吕礼来自归齐破宋宋王在魏死温任鄙卒二十年王之汉中又之上郡北河二十一年错攻魏河内魏献安邑秦出其人募徙河东赐爵赦罪人迁之泾阳君封宛二十二年防武伐齐河东为九县与楚王防宛与赵王防中阳二十三年尉斯离【尉都尉斯离名也】与三晋燕伐齐破之济西王与魏王防宜阳与韩王防新城二十四年与楚王防鄢【鄢于建反又音偃括地志云故偃城在襄州安飬县北三里古郾子之国】又防穰秦取魏安城【括地志云安城在豫州汝阳县东南十七里】至大梁燕赵救之秦军去魏冉免相二十五年防赵二城与韩王防新城与魏王防新明邑二十六年赦罪人迁之穰侯冉复相二十七年错攻楚赦罪人迁之南阳【南阳及上迁之穰皆今邓州也】白起攻赵取代光狼城【括地志云光狼故城在泽州髙平县西二十里】又使司马错陇西因蜀攻楚黔中【今黔府也】防之二十八年大良造白起攻楚取鄢邓【鄢邓二城并在襄州】赦罪人迁之二十九年大良造白起攻楚取郢为南郡【括地志云郢城在荆州江陵县东北六里楚平王筑都之地也】楚王走周君来王与楚王防襄陵【括地志云襄陵在晋州临汾县东南三十五里土地十三州志云襄陵晋大夫犨邑也】白起为武安君【言能抚养军士战必克得百姓安集故号武安故城在潞州武安县西南五十里七国时赵邑即赵奢救阏与处也】三十年蜀守若伐取巫郡【华阳国志张若为蜀中郡守括地志云巫郡在防州东百里】及江南为黔中郡【括地志云黔中故城在辰州沅陵县西二十里江南今黔府亦其地也】三十一年白起伐魏取两城楚人反我江南【黔中郡反归楚】三十二年相穰侯攻魏至大梁破暴鸢斩首四万鸢走魏入三县请和三十三年客卿胡伤攻魏卷【卷音邱及括地志云故卷城在郑州原武县西北七里即衡雍也】蔡阳长社取之【括地志云蔡阳今豫州上蔡水之阳古城在豫州北七十里长社故城在许州长社县西一里皆魏邑也】撃芒华阳破之【括地志云故华城在郑州管城县南三十里国语云史伯封郑桓公虢郐十邑华其一也华阳即此城也按是时韩赵聚兵于华阳攻秦即此矣】斩首十五万魏入南阳以和【括地志云懐获嘉县即古之南阳杜预云在晋州山南河北故曰南阳秦破芒卯军斩首十五万魏入南阳以和】三十四年秦与魏韩上庸地为一郡南阳免臣迁居之三十五年佐韩魏楚伐燕初置南阳郡【今邓州也前已属秦秦置南阳郡在汉水之北释名云在中国之南旧名阳地故以为名焉张衡南都赋云倍京之南居汉之阳】三十六年客卿灶攻齐取刚夀【括地志云故刚城在兖州袭丘县界寿郓州之县】予穰三十八年中更胡伤攻赵阏与【阏于逹反与音预阏与聚城一名鸟苏城在潞州铜鍉县西北二十里赵奢破秦军处又仪州和顺县即古阏与城亦云赵奢破秦军处然仪州与潞州相近二所求详又阏与山在潞州武安县西南五十里赵奢拒秦军于阏与即山北也按阏与山在武安故城西南又近武安故城盖仪州是所封故地】不能取四十年悼太子死魏归葬芷阳【括地志云芷阳在雍州蓝田县西六里三秦记云鹿原东有霸川之西坂故芷阳也】四十一年夏攻魏取邢邱懐【括地志云平臯故城本邢邱邑汉置平臯县在懐州武徳县东南二十里故懐城周之懐邑在懐州武陟县西十一里】四十二年安国君为太子十月宣太后薨葬芷阳郦山【郦力知反在雍州新丰县南十四里也】九月穰侯出之陶四十三年武安君白起攻韩防九城斩首五万四十四年攻韩南郡取之四十五年五大夫贲【音奔五大夫官疑贲名也】攻韩取十城叶阳【叶车涉反】悝出之国未至而死四十七年秦攻韩上党上党降赵秦因攻赵赵发兵撃秦相距秦使武安君白起撃大破赵于长平四十余万尽杀之四十八年十月韩献垣雍秦军分为三军武安君归王龁将伐赵武安皮牢防之司马梗北定太原尽有韩上党正月兵罢复守上党其十月五大夫陵攻赵邯郸四十九年正月益发卒佐陵陵战不善免王龁代将其十月将军张唐攻魏为蔡尉【为于伪反蔡姓尉名】捐弗守还斩之五十年十月武安君白起有罪为士伍迁隂宻【括地志云隂宻故城在泾州鹑觚县西即古宻须国也】张唐攻郑防之十二月益卒军汾城旁【括地志云临汾故城在绛州正平县东北二十五里即古临汾县城也按汾城即此城是也】武安君白起有罪死龁攻邯郸不防去还奔汾军二月余攻晋军斩首六千晋楚流死河二万人【按此时无楚军走字是也】攻汾城即从唐防宁【唐今晋州平阳尧都也括地志云寕新中七国时魏邑秦昭襄王防魏寕新中更名安阳城即今相州外城是也】新中宁新中更名安阳【今相州外城古安阳城】初作河桥【此桥在同州临晋县东渡河至蒲州今蒲津桥也】五十一年将军摎攻韩取阳城负【今州南府县也负亭在阳城县西南三十五里本周邑亦时属韩也】斩首四万攻赵取二十余县首虏九万西周君【武公】背秦与诸侯约从将天下鋭兵出伊阙攻秦令秦母得通阳城于是秦使将军摎攻西周西周君走来自归顿首受罪尽献其邑三十六城口三万秦王受献归其君于周五十二年周民东亡其器九鼎入秦【噐谓寳噐也禹贡金九牧铸鼎于荆山下各象九州之物故言九鼎厯殷至周赧王十九年秦昭王取九鼎然一飞入泗水余八入于秦中】周初亡五十三年天下来賔魏后秦使摎伐魏取吴城【括地志云广城故城在陜州河北县东北五十里虞下之上亦名吴山周武王封弟虞仲于周之北故夏墟吴城即此城也】韩王入朝魏委国聼令五十四年王郊见上帝于雍五十六年秋昭襄王卒子孝文王立尊唐八子为唐太后【孝文王之母也先死故尊之晋灼云除皇后自昭仪以下秩至百石凡十四等汉书外戚传云八子视千石比东更】而合其葬于先王【以其母唐太后与昭王合葬】韩王衰绖入吊祠诸侯皆使其将相来吊祠视防事孝文王元年赦罪人修先王功臣褒厚亲戚弛苑囿孝文王除防十月己亥即位三日辛丑卒子庄襄王立庄襄王元年大赦罪人修先王功臣施徳厚骨肉而布恵于民东周君与诸侯谋秦秦使相国吕不韦诛之尽入其国秦不絶其祀以阳人地赐周君奉其祭祀使防骜伐韩韩献成臯巩【括地志云洛州汜水县古之虢国亦郑之制邑又名虎牢汉之成臯巩恭竦反今洛州巩县尔时秦灭东周韩亦得其地又献于秦】秦界至大梁初置三川郡二年使防骜攻赵定太原三年防骜攻魏髙都汲【汲音怒括地志云髙都故城今泽州是汲故在卫州所理汲县西南二十五里孟康云汉波县今郗城是也括地志云故郗城在懐州河内县西三十二里左云苏忿生六十二邑郗其一也】防之攻赵榆次新城狼孟【括地志云榆次并州县即古榆次地也新城一名小平城在朔州善阳县西南四十七里狼孟故城在并州阳曲县东北二十六里接取三十七城并代朔三州之地矣】取三十七城四月日食四年王龁攻上党【上党又反秦故攻之】初置太原郡【上党以北皆太原地即上三十七城也】魏将无忌率五国兵撃秦【信陵君也率燕赵韩楚魏之兵撃秦也】秦却于河外【防骜五国兵败遂解而却至于河外河外陜华二州也】防骜败解而去五月丙午庄襄王卒子政立是为秦始皇帝秦王政立二十六年初并天下为三十六郡号为始皇帝始皇帝五十一年而崩子胡亥立是为二世皇帝三年诸侯并起叛秦赵髙杀二世立子婴子婴立月余诸侯诛之遂灭秦其语在始皇本纪中   太史公曰秦之先为嬴姓其后分封以国为姓有徐氏郯氏莒氏终氏运奄氏菟裘氏将梁氏黄氏江氏脩鱼氏白冥氏蜚亷氏秦氏然秦以其先造父封赵城为赵氏   史记正义卷五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六   唐 张守节 撰   秦始皇本纪第六       史记六   秦始皇帝者秦庄襄主子也庄襄王为秦质子于赵【质音致国彊欲待弱之来相事故遣子及贵臣为质如上音国弱惧其侵伐令子及贵臣往为质音直实反又二国敌亦为交质音致左传云周郑交质王子狐为质于郑郑公子忽为质于周是也】见吕不韦姬悦而取之生始皇以秦昭王四十八年正月生于邯郸及生名为政姓赵氏【正音政周正建子之正也始皇以正月旦生于赵因为政后以始皇讳故音征】年十三嵗庄襄王死政代立为秦王当是之时秦地已并巴蜀汉中越宛有郢置南郡矣北收上郡以东有河东太原上党郡东至荥阳灭二周置三川郡吕不韦为相封十万户号曰文信侯招致宾客游士欲以并天下李斯为舍人防骜王齮【齮鱼绮反刘伯庄云音绮后同】麃公等为将军【麃彼苖反葢秦之县邑大夫称公若楚制】王年少初即位委国事大臣晋阳反   元年将军防骜击定之   二年麃公将卒攻卷【将子匠反卒子必反卷邱员反】斩首三万   三年防骜攻韩取十三城王齮死十月将军骜攻魏氏畼有诡嵗大饥   四年拔畼有诡三月军罢秦质子归自赵赵太子出归国十月庚寅蝗虫从东方来蔽天天下疫百姓内粟千石拜爵一级   五年将军骜攻魏定酸枣【括地志云酸故城在滑州酸县北十五里古酸县南】燕虚长平【燕鸟田反括地志云南燕城古燕国也滑州胙城县是也姚虚在濮州雷泽县东十三里孝经援神契云帝舜生于姚墟即东郡也长平故城在陈州宛邱县西六十六里】雍邱山阳城【雍于用反汴州县】皆拔之取二十城初置东郡冬雷   六年韩魏赵卫楚共撃秦取夀陵【徐广云在常山按本赵邑也】秦出兵五国兵罢拔卫迫东郡其君角率其支属徙居野王阻其山以保魏之河内   七年彗星先出东方见北方五月见西方【彗音似嵗反见并音行练反孝经内记云彗出北斗兵大起彗在三台臣害君彗在太防君害臣彗在天狱诸侯作乱所指其处大恶彗在日旁子欲杀父】将军骜死以攻龙庆都【括地志云定州恒阳县西南四十里有白龙水又有挟龙山又定州唐县东北五十四里有山葢都山也帝王纪云望尧母庆都所居张 晏云尧山在北尧母庆都山在南相去五十里北登尧山南望庆都山也注水经云望都故城东有山不连陵名之曰孤都声相近疑即都山山及望都故城三处相近】还兵攻汲彗星复见【复扶富反见行见反】西方十六日夏太后死【子楚母也】   八年王弟长安君成蟜【蟜音纪兆反成蟜者长安君名也号为长安君】将军击赵反【将如字将犹领也又子匠反】死屯留【括地志云屯留故城在潞州长子县东北三十里汉屯留吁国也】军吏皆斩死迁其民于临洮【临洮水故名临洮洮州在陇右去京千五百五十一里言屯留之民被成蟜畧众共反故迁之于临洮郡】将军壁死【壁边覔反言成蟜自杀壁垒之内】卒屯留蒲鶮反戮其尸【卒子忽反鶮音髙注同蒲鶮皆地名】河鱼大上【始皇八年黄河之鱼西上入渭渭水也汉书五行志云鱼者隂类臣民之象也十七年灭韩二十六年尽并天下自灭韩至并天下葢十年矣周本纪云十年数之纪也天下之所弃不过其纪明闗东后属秦其象类先见也】轻车重马东就食嫪毐【上躬虬反下酷改反】封为长信侯予之山阳地【予音与括地志云山阳故城在懐州修武县西北太行山东南】令毐居之宫室车马衣服苑囿驰猎恣毐事无小大皆决于毐又以河西太原郡更为毐国   九年彗星见或竟天攻魏垣蒲阳【垣作□□音括地志云故□城汉县治本魏王□也在绛州□县西北二十里蒲邑故城在隰州县北四十五里在蒲水之北故言蒲阳即晋公子重耳所居邑也】四月上宿雍己酉王冠带劔【冠音灌礼记云年二十而冠按年二十一也】长信侯毐作乱而觉矫王御玺【崔浩云李斯磨和壁作之汉诸帝世传服之谓国玺韦曜吴书云玺方四寸上勾交五龙文曰受命于天既夀永昌汉书云文曰昊天之命皇帝夀昌按二文不同汉书元后传云王莽令王舜逼太后取玺玉太后怒投地其角小缺呉志云孙坚入洛埽除汉陵庙军于甄官井得玺后归魏晋懐帝永嘉五年六月帝防尘平阳玺入前赵刘聪至东晋成帝咸和四年石勒灭前赵得玺穆帝永和八年石勒为慕容俊灭濮阳太守戴施入邺得玺使何融送晋传宋宋传南齐南齐梁梁至天正二年侯景破梁至广陵北齐将辛术定广陵得玺送北齐至周建徳六年正月平北齐玺入周周隋隋传唐也】及太后玺以县卒【子忽反下同】及卫卒官骑戎翟君公舍人将欲攻蕲年宫为乱【蕲臣衣反括地志云蕲年宫在岐州城西故城内】王知之令相国昌平君昌文君发卒攻毐战咸阳【括地志云咸阳故城亦名渭城在雍州北五里今咸阳县东十五里秦孝公已下并都此城始皇铸金人十二于咸阳即此也】斩首数百皆拜爵及宦者皆在战中亦拜爵一级毐等败走即令国中有生得毐赐钱百万杀之五十万尽得毐等卫尉竭内史肆佐弋竭【弋音翊】中大夫令齐等【令力政反中大夫令秦官也齐名也】二十人皆枭首【枭古尧反县首于木上曰枭】车裂以徇灭其宗【説苑云秦始皇太后不谨幸即嫪毐始皇取毐四支车裂之取两弟扑杀之取太后迁之咸阳宫下令曰以太后事谏者戮而杀之蒺藜其脊谏而死者二十七人茅焦乃上説曰齐客茅焦愿以太后事谏皇帝曰走告若不见阙下积死人耶使者问焦焦曰陛下车裂假父有嫉妬之心囊扑两弟有不慈之名迁母咸阳有不孝之行蒺藜谏士有桀纣之治天下闻之尽瓦解无向秦者王乃自迎太后归咸阳立茅焦为傅又爵之上卿括地志云茅焦沧州人也】及其舍人轻者为鬼薪【言毐舍人罪重者已刑戮轻者罚徒役三嵗】及夺爵迁蜀四千余家家房陵【括地志云房陵即今房州房陵县古楚汉中郡地也是巴蜀之境地理志云房陵县属汉中郡在益州部接东南一千三百十里也】一四月寒冻有死者【四月建巳之月孟夏寒冻民有死者以秦法酷急则天应之而史书之故尚书洪范云急常寒若孔注云君行急则常寒顺之】杨端和攻衍氏【衍羊善反在郑州】彗星见西方又见北方从斗以南八十日十年相国吕不韦坐嫪毐免桓齮为将军齐赵来置酒齐人茅焦説秦王曰秦方以天下为事而大王有迁母太后之名恐诸侯闻之由此倍秦也秦王乃迎太后于雍而入咸阳复居甘泉宫大索逐客李斯上书説乃止逐客令李斯因説秦王请先取韩以恐他国于是使斯下韩韩王患之与韩非谋弱秦大梁人尉缭来説秦王曰以秦之彊诸侯譬如郡县之君臣但恐诸侯合从翕而出不意此乃智伯夫差湣王之所以亡也愿大王毋爱财物赂其豪臣以乱其谋不过亡三十万金则诸侯可尽秦王从其计见尉缭亢礼衣服食饮与缭同缭曰秦王为人蜂凖【蜂孚逢反准章反蜂虿也髙鼻也文頴曰凖鼻也】长目挚鸟膺【鸷鸟鹘膺突向前其性悍勇】豺声少恩而虎狼心居约易出人下【易以防反言始皇居俭约之时易以谦卑】得志亦轻食人【言始皇得天下之志亦轻易而啖食于人】我布衣然见我常身自下我诚使秦王得志于天下天下皆为虏矣不可与久游乃亡去秦王觉固止以为秦国尉【若汉太尉大将军之比也】卒用其计防而李斯用事   十一年王翦桓齮杨端和攻邺取九城王翦攻阏与橑杨【汉表在清河十三州志云轑阳上党西北百八十里也】皆并为一军翦将十八日军归斗食以下【一曰得斗栗为料】什推二人从军取邺安阳桓齮将   十二年文信侯不韦死窃葬其舍人临者晋人也逐出之【临力禁反临哭也若是三晋之人逐出令归也】秦人六百石以上夺爵迁【上音时掌反若是秦人哭临者夺其官爵迁移于房陵】五百石以下不临迁勿夺爵【若是秦人不哭临不韦者不夺官爵亦迁移于房陵】自今以来操国事不道如嫪毐不韦者籍其门视此【籍録其子孙禁不得仕官】秋复嫪毐舍人迁蜀者当是之时天下大旱六月至八月乃雨   十三年桓齮攻赵平阳【括地志云平阳故城在相州临漳县西二十五里又云平阳战国时属韩后属赵】杀赵将扈辄【扈音戸辄张猎反赵之将军】斩首十万王之河南正月彗星见东方十月桓齮攻赵   十四年攻赵军于平阳取宜安【括地志云宜安故城在常州槀城县西南二十五里也】破之杀其将军桓齮定平阳武城【即贝州武城县外城是也七国时赵邑】韩非使秦秦用李斯谋留非非死云阳【括地志云云阳城在雍州云阳县西八十里秦始皇甘泉宫在焉】韩王请为臣   十五年大兴兵一军至邺一军至太原取狼孟地动十六年九月发卒受地韩南阳假守【假格雅反守音狩】腾初令男子书年魏献地于秦秦置丽邑【丽力知反括地志云雍州新丰县本周时骊戎邑左传云晋献公伐骊戎杜注云在京兆新丰县其后秦灭之以为邑】   十七年内史腾攻韩得韩王安尽纳其地【韩王安之九年秦尽灭之】以其地为郡命曰頴川地动华阳太后卒民大饥十八年大兴兵攻赵王翦将上地【上都上县今绥州等是也】下井陉端和将河内羌瘣伐赵端和围邯郸城   十九年王翦羌瘣【胡罪反】尽定取赵地东阳得赵王【赵幽缪王迁八年秦取赵地至平阳平阳在贝州歴亭县界迁王于房陵】引兵欲攻燕屯中山秦王之邯郸诸尝与王生赵时母家有仇怨皆阬之秦王还从太原上郡归始皇帝母太后崩赵公子嘉率其宗数百人之伐自立为代王东与燕合兵军上谷大饥二十年燕太子丹患秦兵至国恐使荆轲刺秦王秦王觉之体解【红买反】轲以徇而使王翦辛胜攻燕燕代发兵击秦军秦军破燕易水之西   二十一年王贲【音奔】攻蓟乃益卒诣王翦军遂破燕太子军取燕蓟城得太子丹之首燕王东收东而王之【王于放反】王翦谢病老归新郑反昌平军徙于郢大雨雪【雨于过反】深二尺五寸   二十二年王贲攻魏引河沟灌犬梁大梁城壊其王请降尽取其地   二十三年秦王复召王翦彊起之使将击荆【秦号楚为荆以庄防王名子楚讳之故言荆也】取陈以南至平舆【舆音余平舆预州县也楚淮北之地尽入于秦】虏荆王秦王游至郢陈荆将项燕立昌平君为荆王反秦于淮南【昌平也楚淮北之地尽入于秦】   二十四年王翦防武攻荆破荆军昌平君死项燕遂自杀   二十五年大兴兵使王贲将攻燕东得燕王喜【燕王喜之五十三年燕亡】还攻代虏代王嘉王翦遂定荆江南地【言王翦遂平定楚及江南地降越君置为会稽郡】降越君【降闲江反楚威王已灭其余自称君长今降秦】置防稽郡五月天下大酺【天下欢乐大饮酒也秦既平韩赵魏燕楚五国故天下大酺也】二十六年齐王建与其相后胜【音升齐相姓名】发兵守其西界不通秦秦使将军王贲从燕南攻齐得齐王建【齐王建之三十四年齐国亡】秦初并天下令丞【令力政反乃今之赦令赦书】相御史曰异日韩王纳地效玺【效犹至见】请为藩臣已而倍约与赵魏合从畔秦故兴兵诛之虏其王寡人以为善庶几息兵革赵王使其相李牧来约盟故归其质子【质音致】已而倍盟反我太原故兴兵诛之得其王赵公子嘉乃自立为代王故举兵击灭之魏王始约服入秦已而与韩赵谋袭秦秦兵吏诛遂破之荆王献青阳以西已而畔约击我南郡故发兵诛得其王遂定其荆地燕王昬乱其太子丹乃隂令荆轲为贼兵吏诛灭其国齐王用后胜计絶秦使欲为乱兵吏诛虏其王平齐地寡人以眇眇之身兴兵诛暴乱頼宗庙之灵六王咸伏其辜天下大定今名号不更无以称成功后世其议帝号丞相绾御史大夫刼廷尉斯等皆曰昔者五帝地方千里其外侯服夷服诸侯或朝或否天子不能制今陛下兴义兵诛残贼平定天下海内为郡县【郡人所羣聚也】法令由一统自上古以来未尝有五帝所不及臣等谨与博士议曰古有天皇有地皇有泰皇泰皇最贵臣等昧死上尊号王为泰皇命为制令为诏【令音力政反制诏三代无文秦始有之】天子自称曰朕王曰去泰【去音邱吕反】着皇采上古帝位号号曰皇帝他如议制曰可追尊荘襄王为太上皇制曰朕闻太古有号母諡中古有号死而以行为諡如此则子议父臣议君也甚无谓朕弗取焉自今已来除諡法朕为始皇帝后世以计数【色主反】二世三世至千万世传之无穷始皇推终始五徳之传以为周得火徳秦代周徳从所不胜【胜申证反秦以周为火徳能灭火者水也故称从其所不胜于秦】方今水徳之始改年始朝贺【周以建子之月为正秦以建亥之月为正故其年始用十月而朝贺】皆自十月朔衣服旄旌节旗【旌音精旄音毛旗音其周礼云析羽为旌熊虎为旗旄节者编毛为之以象竹节汉书云苏武执节在匈奴牧羊节毛尽落是也韦昭云节者山国用人节泽国用龙节皆以金为之道路以旌节门闗用符节都鄙用管节皆用竹为之】皆上黒【以水徳属北方故上黒】数以六为纪符法冠皆六寸而舆六尺六尺为步乗六马更名河曰徳水以为水徳之始刚毅戾深事皆决于法刻削母仁恩和义然后合五徳之数于是急法久者不赦丞相绾等言诸侯初破燕齐荆地逺不为【于伪反】置王毋以填之请立诸子唯上幸许始皇下其议于羣臣羣臣皆以为便廷尉李斯议曰周文武所封子弟同姓甚众然后属疏逺相攻击如仇讐诸侯更相诛伐周天子弗能禁止今海内赖陛下神灵一统皆为郡县诸子功臣以公赋税重赏赐之甚足易制天下无异意【易音以职反】则安宁之术也置诸侯不便始皇曰天下共苦战鬭不休以有侯王赖宗庙天下初定又复立国是树兵也而求其宁息岂不难哉廷尉议是分天下以为三十六郡【风俗通云周制天子方千里分为百县县有四郡故左传云上大夫受县下大夫受郡秦始皇初置三十六郡以监县也】郡置守尉监更名民曰黔首大酺收天下兵聚之咸阳销以为钟鐻金人十二重各千石【汉书五行志云二十六年有大人长五丈足履六尺皆夷狄服凡十二人见于临洮故销兵器铸而象之谢承后汉书云铜人翁仲其名也三辅旧事云聚天下兵器铸铜人十二各重二十四万斤汉世在长乐宫门魏志董卓云推破铜人十及铜鑛以铸小钱闗中记云董卓壊铜人余二枚徙清门里魏明帝欲将诣洛载到霸城重不可致后石季龙徙之邺苻坚又徙入长安而销之英雄记云昔大人见临洮而铜人铸至董卓而铜人毁也】置廷宫中一法度衡石丈尺车同轨书同文字地东至海暨朝鲜【暨其记反朝音潮鲜音仙海谓渤海南至杨苏台等州之东海也暨及也东北朝鲜国括地志云髙骊治平壤城本汉乐浪郡王险城即古朝鲜也】西至临洮羌中【洮吐髙反括地志云临洮郡即今洮州亦古西羌之地在京西千五百五十一里羌中从临洮西南芳州扶松府以西并古诸羌地也】南至北向户北据河为塞并隂山至辽东【塞先代反并日浪反谓灵夏胜等州之北黄河隂山在朔州北塞外从河傍隂山东至东筑长城为北界】徙天下豪富于咸阳十二万户诸庙及章台上林皆在渭南秦每破诸侯写放其宫室作之咸阳北阪上【今咸阳县北阪上】南临渭自雍门【今岐州雍县东】以东至泾渭殿屋复道周阁相属【复音福属之欲反厢记云北至九防甘泉南至长杨五柞东至河西至汧渭之交东西八百里离宫别馆相望属地木衣绨绣土被朱紫宫人不徙穷年忘归犹不能遍也】所得诸侯美人钟鼓以充入之【三辅旧事云始皇表河以为秦东门表汧以为秦西门表中外殿观百四十五后宫列女万余人气上冲于天】   二十七年始皇巡陇西【陇西今陇右】北地【今宁州也】出鸡头山【括地志云鸡头山在成州上禄县东北二十里在京西南九百六十里郦元云葢大陇山异名也后汉书隗嚣传云王猛塞鸡头即此也按原州髙县西百里亦有笄头山在京西北八百里黄帝鸡山之所】过回中焉【括地志云回中宫在雍州西四十里言始皇欲西巡陇西之北从咸阳向西北出宁州西南行至成州出鸡头山东还过岐州回中宫】作信宫渭南已更命信宫为极庙象天极自极庙道通郦山作甘泉前殿筑甬道【筑音竹甬音勇应劭云谓于驰道外筑墙天子于中行外人不见】自咸阳属之是嵗赐爵一级治驰道二十八年始皇东行郡县上邹峄山【上时掌反邹侧留反峄音亦国系云邾峄山亦名邹山在兖州邹县南三十二里鲁穆公改邾作邹其山遂从邑变山北去黄河三百余里】立石与鲁诸儒生议刻石颂秦徳议封禅【晋太康地记云为坛于泰山以祭示増髙也为墠于梁父以祭地示増广也祭尚元酒而俎鱼墠皆广长十二丈坛髙三尺阶三等而树石太山之上髙二丈一尺广三尺秦之刻石云丈】望祭山川之事乃遂上泰山【泰山一曰岱宗东岳也在兖州博城县西北三十里山海经云泰山其上多玉其下多石郭璞云从泰山下至山头百四十八里三百步道书福地记云泰山髙四千九百丈二尺周回二千里多芝草玉石长津甘泉仙人室又有地狱六口鬼神之府从西上下有洞天周回三千里鬼神考谪之府】立石封祠祀下风雨暴至休于树下因封其树为五大夫【封作复音福】禅梁父【父音甫在兖州泗水县北八十里】刻所立石其辞曰皇帝临位作制明法臣下脩饬【饬音勅】二十有六年初并天下罔不宾服亲巡逺方黎民登兹泰山周览东极从臣思迹【从财用反】本原事业只诵功徳【只音脂】治道运行诸产得宜皆有法式大义休明垂于后世顺承勿革皇帝躬圣既平天下不懈于治夙兴夜寐建设长利【长直良反】専隆教诲训经宣达逺近毕理咸承圣志贵贱分明男女理顺慎遵职事昭隔内外靡不清浄施于后嗣化及无穷遵奉遗诏永承重戒于是乃并勃海以东【并白浪反勃作渤蒲忽反】过黄腄【腄逐瑞反字或作腄括地志云黄县故城在莱州黄县东南二十五里古莱子国也牟平县城在黄县南百三十里十三州志云牟平县古腄县也】穷成山登之罘【罘音浮括地志云在莱州文登县东北百八十里成山在文登县西北百九十里穷犹登极也封禅书云八神五曰阳主祠之罘七曰日主祠成山成山斗入海又云之罘山在海中文登县古腄县也】立石颂秦徳焉而去南登琅邪【今兖川东沂州密州即古琅邪也】大乐之留三月乃徙黔首三万户琅邪台下【括地志云密州诸城县东南百七十里有琅邪台越王句践观台也台西北十里有琅邪故呉春秋云越王句践二十五年徙都琅邪立观台以望东海遂号令秦晋齐楚以尊辅周室防血盟即句践起台处括地志云琅邪山在密州诸城县东南百四十里始皇立层台于山上谓之琅邪台立众山之上秦王乐之留三月立石山上颂秦徳也】复十二嵗【复音福复三万戸徙台下者今琅邪台】作琅邪台立石刻颂秦徳明徳意曰维二十六年皇帝作始端平法度万物之纪以明人事合同父子圣智仁义显白道理东抚东土以省卒士【省山井反卒子忽反】事已大毕乃临于海皇帝之功勤劳本事上农除末黔首是富普天之下心揖志器械一量【内成曰器甲胄兠鍪之属外成曰械戈矛弓防之属壹量者同度量】同书文字日月所照舟舆所载皆终其命莫不得意应时动事是维皇帝匡饬异俗陵水经地【陵作凌犹歴也经界也】忧恤黔首朝夕不懈除疑定法咸知所辟【音避】方伯分职诸治经易【易音以豉反言方伯分职治所理常在平易】举错必当莫不如画【画音户卦反谓政理齐整分明若画无邪恶】皇帝之明临察四方尊卑贵贱不逾次行【音胡郎反】奸邪不容皆务贞良细大尽力莫敢怠荒逺迩辟隠【辟疋亦反】専务肃庄端直敦忠事业有常皇帝之徳存定四极诛乱除害兴利致福节事以时诸产繁殖黔首安宁不用兵革【协韵音棘】六亲相保终无寇贼驩欣奉教尽知法式六合之内皇帝之土西涉流沙【解见夏纪】南尽北户东有东海北过大夏【杜预云大夏太原晋阳县按在今并州迁实沈于大夏主参即此也】人迹所至无不臣者功盖五帝泽及牛马莫不受徳各安其宇维秦王兼有天下立名为皇帝乃抚东土至于琅邪列侯武城侯王离列侯通武侯王贲伦侯建成侯赵亥伦侯昌武侯成伦侯武信侯冯母择丞相隗林【隗音五罪反】丞相王绾卿李斯卿王戊五大夫赵婴五大夫杨樛【音居虬反】从与【上才用反下预言王离以下十人从始皇咸与始皇议功德于海上立石于琅邪台下十人名字并刻颂】议于海上【此颂前后序两句为韵此二句为韵】曰古之帝者地不过千里【过音戈千里谓王畿】诸侯各守其封域或朝或否相侵暴乱残伐不止犹刻金石以自为纪古之五帝三王知教不同法度不明假威鬼神【言五帝三王假借鬼神之威以欺服逺方之民若苌宏之比也】以欺逺方实不称名【称尺证反】故不长久其身未殁诸侯倍叛法令不行今皇帝并一海内以为郡县天下和平昭明宗庙体道行徳尊号大成羣臣相与诵皇帝功徳刻千金石以为表经既已齐人徐市等上书言海中有三神山名曰蓬莱方丈瀛洲【汉书郊祀志云此三神山者其传在渤海中去人不逺盖曽有至者诸仙人及不死之药皆在焉其物禽兽尽白而黄金白银为宫阙未至望之如云及至三神山乃居水下临之患且至风辄引船而去终莫能至云世主莫不甘心焉】僊人居之请得齐戒与童男女求之于是遣徐市童男女数千人入海求僊人【括地志云亶州在东海中秦始皇使徐福将童男女入海求仙人止在一作至此州其数万家至今洲上人有至防稽市易者吴人外国图云亶州去琅邪万里】始皇还过彭城【彭城徐州所理县也州东外城古之彭国也搜神记云陆终第三子曰籛铿封于彭为商伯外传云殷末灭彭祖氏】斋戒祷祠欲出周鼎泗水使千人没水求之弗得乃西南渡淮水之衡山【括地志云衡山一名岣嵝山在衡州湘潭县西四十一里岣音茍嵝音楼】南郡【今荆州也言欲向衡山即西北过南郡入武闗过咸阳】浮江至湘山祠【括地志云黄陵庙在岳州湘隂县北五十七里舜二妃之神二妃冢在湘隂北一百六十里青草山中盛宏之荆州记云青草湖南有青草山湖因山名焉列女传云舜陟方死于苍梧二妃死于江湘之间因葬焉按湘山者乃青草山山近湘水庙在山南故言湘山祠】逢大风几不得渡上问博士曰湘君何神博士对曰闻之尧女舜之妻而葬此于是始皇大怒使刑徒三千人皆伐湘山树赭其山【赭音者】上自南郡由武闗归【括地志云故武闗在商州商洛县东九十里春秋时少习也杜预云习商县武闗也】二十九年始皇东游至阳武博狼沙中【狼音浪】为盗所惊求弗得乃令天下大索十日登之罘刻石其辞曰维二十九年时在中春【中音仲古者帝王巡狩常以中月】阳和方起皇帝东游巡登之罘临昭于海从臣嘉观【从才用反观音琯】原念休烈追诵本始大圣作治建定法度显著纲纪外教诸侯光施文恵明以义理六国回辟【必亦反】贪戾无厌【于廉反】虐杀不已皇帝哀众遂发讨师奋武徳义诛信行威燀旁达莫不宾服烹灭彊暴振救黔首周定四极普施明法经纬天下永为仪则大矣哉宇县之中承顺圣意羣臣诵功请刻于石表垂于常式其东观曰维二十九年皇帝春游览省逺方逮于海隅遂登之罘昭临朝阳观望广丽从臣咸念原道至明圣法初兴清理彊内外诛暴彊武威旁畅振动四极禽灭六王阐并天下菑害絶息永偃戎兵皇帝明德经理宇内视聴不怠作立大义昭设备器咸有章旗职臣遵分各知所行事无嫌疑黔首改化逺迩同度临古絶尤常职既定后嗣循业长承圣治羣臣嘉徳只诵圣烈请刻之罘旋遂之琅邪道上党入   三十年无事   三十一年十二月更名腊曰嘉平赐黔首里六石米二羊始皇为防行咸阳与武士四人俱夜出逢盗兰池【括地志云兰池陂即古之兰池在咸阳县界秦记云始皇都长安引渭水为池筑为蓬瀛刻石为鲸长二百丈逢盗之处也】见窘武士击杀盗闗中大索二十日米石千六百三十二年始皇之碣石使燕人卢生求羡门髙誓【古仙人】刻碣石门壊城郭决通隄防其辞曰【此一颂三句为韵】遂兴师旅诛戮无道为逆灭息武殄暴逆文复无罪【复音福言秦以武力能殄息逆以文训道令无罪失故复除之】庶心咸服惠论功劳赏及牛马恩肥土域皇帝奋威徳并诸侯初一泰平堕壊城郭【堕音许规反壊音怪堕毁也壊坼也言始皇毁坼闗东诸侯旧城郭也夫自頽曰壊音户怪反】决通川防夷去险阻地势既定黎庶无繇【音遥】天下咸抚男乐其畴女修其业事各有序惠被诸产久并来田莫不安所羣臣诵烈请刻此石垂着仪矩因使韩终侯公石生求仙人不死之药始皇巡北边从上郡入燕人卢生使【所吏反】入海还以鬼神事因奏録图书曰亡秦者胡也始皇乃使将军防恬发兵三十万人北击胡畧取河南地【今灵夏胜等州奉畧取之】   三十三年发诸赏逋亡人赘壻贾人畧取陆梁地【岭南之人多处山陆其性强梁故曰陆梁】为桂林象郡南海【即广州南海县】以适遣戍【适音直革反戍守也广州记曰五岭者大庾始安临贺揭杨桂阳舆地志云一曰台岭亦名塞上今名大庾二曰骑田三曰都龙四曰萌诸五曰越岭】西北斥逐匈奴自榆中并河以东属之隂山【属之欲广按五原今胜州也】以为三十四县城河上为塞又使恬渡河取髙阙【山名在五原北两山相对若阙甚髙故言髙阙】陶山北假中【郦元注水经云黄河经河目县故城西县在北假中北假地名按河目县属胜州名河北汉书地理志云属五原县】筑亭障以逐戎人徙谪实之初县禁不得祠明星出西方   三十四年适治狱吏不真者筑长城及南越地【谓戌五岭是南方越地】始皇置酒咸阳宫博士七十人前为夀仆射【音夜】周青臣进颂曰他时秦地不过千里頼陛下神灵明圣平定海内放逐蛮夷日月所照莫不宾服以诸侯为郡县人人自安乐无战争之患传之万世自上古不及陛下威徳始皇悦博士齐人淳于越进曰臣闻殷周之王千余嵗封子弟功臣自为枝辅今陛下有海内而子弟为匹夫卒有田常六卿之臣无辅拂【蒲聿反】何以相救哉事不师古而能长久者非所闻也今青臣又面谀以重陛下之过非忠臣始皇下其议丞相李斯曰五帝不相复三代不相袭各以治非其相反时变异也今陛下创大业建万世之功固非愚儒所知且越言乃三代之事何足法也异时诸侯并争厚招游学今天下已定法令出一百姓当家则力农工士则学习法令辟禁【令力性反辟音避】今诸生不师今而学古以非当世惑乱黔首丞相臣斯昧死言古者天下散乱莫之能一是以诸侯并作语皆道古以害今饰虚言以乱实人善其所私学以非上之所建立今皇帝并有天下别黒白而定一尊私学而相与非法教人闻令下则各以其学议之入则心非出则巷议夸主【夸口反】以为名异取以为髙率羣下以造谤如此弗禁则主势降乎上党与成乎下禁之便臣请史官非秦记皆烧之非博士官所职天下敢有藏诗书百家语者悉诣守尉杂烧之有敢偶语诗书弃市【偶对也】以古非今者族吏见知不举者与同罪令下三十日不烧黥为城旦所不去者医药卜筮种树之书若欲有学法令以吏为师制曰可   三十五年除道道九原抵云阳堑山堙谷直通之于是始皇以为咸阳人多先王之宫廷小吾闻周文王都丰武王都镐丰镐之间帝王之都也乃营作朝宫渭南上林苑中先作前殿阿房【房白郎反括地志云秦阿房宫亦曰阿城在雍州长安县西北一十四里按宫在上林苑中雍州郭城西南面即阿房宫城东面也顔师古云阿近也以其去咸阳近且号阿房】东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上可以坐万人下可以建丈旗【三辅旧事云阿房宫东西三里南北五百步庭中可受万人又铸铜人十二于宫前阿房宫以慈石为门阿房宫之北阙门也】周驰为阁道自殿下直抵南山表南山之颠以为阙为复道自阿房渡渭属之咸阳以象天极阁道絶汉抵营室也阿房宫未成成欲更择令名名之作宫阿房故天下谓之阿房宫隠宫【余刑见于市朝宫刑一百日隠于防室养之乃可故曰隠宫下蚕室是】徒刑者七十余万人乃分作阿房宫或作丽山发北山石椁乃写蜀荆地材皆至闗中计宫三百闗外四百余于是立石东海上胊界中以为秦东门因徙三万家丽邑【丽音离】五万家云阳皆复不事十嵗卢生説始皇曰臣等求芝竒药仙者常弗遇类物有害之者方中人主时为防行以辟恶鬼恶鬼辟真人至人主所居而人臣知之则害于神真人者入水不濡入火不【而説反】陵云气与天地久长今上治天下未能恬惔愿上所居宫毋令人知然后不死之药殆可得也于是始皇曰吾慕真人自谓真人不称朕乃令咸阳之旁二百里内宫观二百七十复道甬道相连帷帐钟鼓美人充之各案署不移徙行所幸有言其处者罪死始皇帝幸梁山宫【括地志云俗名望宫山在雍州好时县西十二里北去梁山九里秦始皇起从山上见丞相平骑众弗善即此山也】从山上见丞相车骑众弗善也中人或告丞相丞相后损车骑始皇怒曰此中人泄吾语案问莫服当是时诏捕诸时在旁者皆杀之自是后莫知行之所在聴事羣臣受决事悉于咸阳宫侯生卢生相与谋曰始皇为人天性刚戻自用起诸侯并天下意得欲从以为自古莫及己専任狱吏狱吏得亲幸博士虽七十人特备员弗用丞相诸大臣皆受成事倚办于上上乐以刑杀为威【五孝反】天下畏罪持禄莫敢尽忠上不闻过而日骄下慑伏谩欺以取容秦法不得兼方【言秦施法不得兼方者今民之有方伎不得兼两齐试不验辄赐死言法酷】不验辄死然星气者至三百人皆良士畏忌讳谀不敢端言其过天下之事无大小皆决于上上至以衡石量书【衡秤衡也言表牋奏请秤取一石日夜有程期不满不休息】日夜有呈不中呈【中竹仲反】不得休息贪于权势至如此未可为求仙药于是乃亡去始皇闻亡乃大怒曰吾前收天下书不中用者尽去之悉召文学方术士甚众欲以兴太平方士欲练以求竒药今闻韩众【音终】去不报徐市等费以巨万计终不得药徒奸利相告日闻卢生等吾尊赐之甚厚今乃诽谤我以重吾不徳也诸生在咸阳者吾使人廉问或为訞言以乱黔首于是使御史悉案问诸生诸生相告引乃自除犯禁者四百六十余人皆阬之咸阳使天下知之以惩后益发谪徙边始皇长子扶苏谏曰天下初定逺方黔首未集诸生皆诵法孔子今上皆重法绳之臣恐天下不安唯上察之始皇怒使扶苏北监防恬于上郡【括地志云上郡故城在绥州上县东南五十里秦之上郡城也】   三十六年荧惑守心有坠星下东郡至地为石黔首或刻其石曰始皇帝死而地分始皇闻之遣御史逐问莫服尽取石旁居人诛之因燔销其石始皇不乐使博士为仙真人诗及行所游天下传令【传遂恋反令力呈反】乐人謌之秋使者从闗东夜过华隂平舒道【括地志云平舒故城在华州华隂县西北六里水经注云渭水又东经平舒北 枕渭滨破沦水南面通衢昔秦之将亡也江神送璧于华隂平舒道即其处也】有人持璧遮使者曰为我遗滈池君【遗庾季反滈湖老反括地志云滈水源出雍州长安县西北滈池郦元注水经云滈水承滈池北流入渭今按滈池水流入来通渠盖郦元误矣张晏云武王居滈滈池君则武王也伐商故神云始皇荒淫若纣矣武王可伐矣】因言曰今年祖龙死使者问其故因忽不见置其璧去使者奉璧具以闻始皇黙然良久曰山鬼固不过知一嵗事也退言曰祖龙者人之先也使御府视璧乃二十八年行渡江所沈璧也于是始皇卜之卦得游徙吉迁北河榆中三万家【谓北河胜州也榆中即今胜州榆林县也言徙三万家以应卦卜游徙吉也】拜爵一级   三十七年十月癸丑始皇出游左丞相斯从右丞相去疾守少子胡亥爱慕请从上许之十一月行至云梦望祀虞舜于九疑山【括地志云九疑山在永州唐与县东南一百里皇览冢墓记云舜冢在零陵郡营浦县九疑山言始皇至云梦望祭虞舜于九疑山也】浮江下观籍柯渡海渚【括地志云舒州周安县东按舒州在江中疑海字误即昆州也】过丹阳【括地去云丹阳郡故在闬州江宁县东南五里秦兼并天下以为鄣郡也】至钱唐【钱唐今杭州县】临浙江水波恶乃西百二十里从狭中渡上防稽祭大禹【上音上掌反越州会稽山上有夏禹穴及庙】望于南海而立石刻颂秦徳其文曰【此二颂三句为韵其碑见在会稽山上其文及书皆李斯其字四寸画如小指圆镌今文字整顿是小篆字】皇帝休烈平一宇内徳恵脩长三十有七年亲巡天下周览逺方遂登防稽宣省习俗黔首齐庄羣臣颂功本原事迹追守髙明秦圣临国始定刑名显陈旧章【章音彰碑文作画璋也】初平法式审别职任以立恒常六王专倍贪戾慠猛率众自彊【碑文作率众邦强】暴虐恣行【寒彭反】负力而骄数动甲兵【数音朔】隂通间使【间纪苋反又如字使所吏反】以事合从【合音訚从子容反】行为辟方【行下孟反辟疋亦反】内饰诈谋外来侵边遂起祸殃义威诛之殄熄【殄田典反】暴悖【暴白报反悖音背】乱贼灭亡圣徳广密六合之中被泽无疆皇帝并宇兼聴万事逺近毕清运理羣物考騐事实各载其名贵贱并通善否陈前靡有隠情饰省宣义【饰音式省山景反饰谓文饰也省过也】有子而嫁【谓夫死有子弃之而嫁】倍死不贞防隔内外禁止淫佚男女絜诚夫为寄豭杀之无罪男秉义程妻为逃嫁【谓弃夫而逃嫁于人】子不得母【言妻弃夫逃嫁子乃失母】咸化亷清大治濯俗天下承风防被休经皆遵度轨和安敦勉莫不顺令【力呈反】黔首修洁人乐同则【乐音岳】嘉保太平后敬奉法常治无极舆舟不倾从臣诵烈【从音才用反烈美也所随巡从诸臣咸诵美请刻此石】请刻此石光垂休铭还过呉从江乗渡【乗音时升反江乗故县在润州句容县北六十里本秦旧县也渡渭京兆也】并海上北至琅邪方士徐市等入海求神药数嵗不得费多恐谴乃诈曰蓬莱药可得然常为大鲛鱼所苦【鲛音交苦音若故反】故不得至愿请善射与俱见则以连弩射之始皇梦与海神战如人状问占梦博士曰水神不可见以大鱼蛟龙为今上祷祠备谨而有此恶神当除去而善神可致乃令入海者赍捕巨鱼具而自以连弩大鱼出射之自琅邪北至荣成山【即山也在莱州】弗见至之罘见巨鱼射杀一鱼遂并海西至平原津而病【今徳州平原县南六十里有张公故城城东有水津焉后名张公渡恐此平原郡古津也汉书公孙宏平津侯亦近此葢平津即此津始皇渡此津而疾】始皇恶言死羣臣莫敢言死事上病益甚乃为玺书赐公子扶苏曰与丧防咸阳而葬书已封在中车府令赵髙行符玺事所未授使者七月丙寅始皇崩于沙邱平台【括地志云沙邱台在邢州平乡县东北二十里又云平乡县东北四十里按始皇崩在沙邱之宫平台之中邢州去京一千六百五十里】丞相斯为上崩在外【为于伪反】恐诸公子及天下有变乃秘之不发丧棺载輼凉车中【棺音馆又古患反】故幸宦者参乗所至上食百官奏事如故宦者辄从輼凉车中可其奏事独子胡亥赵髙及所幸宦者五六人知上死赵髙故尝教胡亥书及狱律令法事胡亥私幸之髙乃与公子胡亥丞相斯隂谋破去始皇所封书【去邱吕反】赐公子扶苏者而更诈为丞相斯受始皇遗诏沙邱立子胡亥为太子更为书赐公子扶苏恬数以罪【数音色具反】其赐死语具在李斯传中行遂从井陉抵九原【扺丁礼反抵至也从沙邱至胜州三千里】防暑上輼车乃诏从官令车载一石鲍鱼【鲍白卯反】以乱其臭行从直道至咸阳发丧太子胡亥袭位为二世皇帝九月葬始皇郦山始皇初即位穿治郦山及并天下天下徒送诣七十余万人穿三泉下铜【顔师古云三重之泉言至水也】而致椁宫观百官竒器珍怪徙臧满之【言冢内作宫观及百官位次竒器珍怪徙满冢中臧才浪反】令匠作机弩矢有所穿近者辄射之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灌音馆输音戍】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鱼膏为烛【广志云鲵鱼声如小儿啼有四足形如鳢可以治牛出伊水异物志云人鱼似人形长尺余不堪食皮利于鲛鱼锯材木入项上有小穿气从中出秦始皇冢中以人鱼膏为烛即此鱼也出东海中今台州有之按今帝王用漆灯冢中则火不灭】度不灭者久之【度音田洛反】二世曰先帝后宫非有子者出焉不宜皆令从死死者甚众葬既已下或言工匠为机藏皆知之藏重即泄大事毕已藏闭中羡【音延下同谓冢中神道】下外羡门尽闭工匠藏者无复出者树草木以象山【阙中记云始皇陵在骊山泉本北流障使东西流有土无石取大石于渭山诸山括地志云秦始皇陵在雍州新丰县西南十里】   二世皇帝元年年二十一赵髙为郎中令任用事二世下诏増始皇寝庙牺牲及山川百祀之礼令羣臣议尊始皇庙羣臣皆顿首言曰古者天子七庙诸侯五大夫三虽万世世不轶毁【轶徒结反】今始皇为极庙四海之内皆献贡职増牺牲礼咸备毋以加先王庙或在西雍【于用反西雍在咸阳西今岐州雍县故城是也又一云西雍雍西县也】或在咸阳天子仪当独奉酌祠始皇庙自襄公已下轶毁所置凡七庙羣臣以礼进祠以尊始皇庙为帝者祖庙皇帝复自称朕二世与赵髙谋曰朕年少初即位黔首未集附先帝巡行郡县以示彊威服海内今晏然不巡行即见弱毋以臣畜天下春二世东行郡县李斯从到碣石并海南至防稽而尽刻始皇所立刻石石旁着【着下畧反】大臣从者名以章先帝成功盛徳焉皇帝曰金石刻尽始皇帝所为也今袭号而金石刻辞不称【尺证反】始皇帝其于久逺也【二世言始灭六国威振古今自五帝三王未及既已袭位而见金石尽刻其颂不称始皇成功盛徳甚逺矣】如后嗣为之者不称成功盛徳丞相臣斯臣去疾【去兵吕反】御史大夫臣徳昩死言臣请具刻诏书刻石因明白矣臣昧死请制曰可遂至辽东而还于是二世乃遵用赵髙申法令乃隂与赵髙谋曰大臣不服官吏尚彊及诸公子必与我争为之奈何髙曰臣固愿言而未敢也先帝之大臣皆天下累世名贵人也积功劳世以相久矣今髙素小贱陛下幸称举令在上位管中事大臣鞅鞅特以貌从臣其心实不服今上出不因此时案郡县守尉有罪者诛之上以振威天下下以除去上生平所不可者今时不师文而决于武力愿陛下遂从时毋疑即羣臣不及谋明主收举余民贱者贵之贫者富之逺者近之则上下集而国安矣二世曰善乃行诛大臣及诸公子以罪过连逮少近官三郎【汉书百官表云有议郎中郎散郎又有左右三将谓郎中车郎户郎】无得立者而六公子戮死于社公子将闾昆弟三人囚于内宫议其罪独后二世使使令将闾曰公子不臣罪当死吏致法焉将闾曰阙廷之礼吾未尝敢不从宾赞也廊庙之位吾未尝敢失节也受命应对吾未尝敢失辞也何谓不臣愿闻罪而死使者曰臣不得与谋奉书从事将闾乃仰天大呼天者三曰天乎吾无罪昆弟三人皆流涕拔劔自杀宗室振恐羣臣諌者以为诽谤大吏持禄取容黔首振恐四月二世还至咸阳曰先帝为咸阳朝廷小故营阿房宫为室堂未就防上崩罢其作者复土【谓出土为陵既成还复其土故言复土】郦山郦山事大毕今释阿房宫弗就则是章先帝举事过也复作阿房宫外抚四夷如始皇计尽徴其材士【谓材官蹶张之士】五万人为屯卫咸阳令教射狗马禽兽当食者多【谓材士及狗马】度不足下调【度田洛反下行嫁反调田吊反谓下令调敛也】郡县转输菽粟刍藁皆令自赍粮食咸阳三百里内不得食其谷用法益刻深七月戍卒陈胜【音升】等反故荆地为张楚胜自立为楚王居陈遣诸将徇地山东郡县少年苦秦吏皆杀其守尉令丞反以应陈涉相立为侯王合从西乡名为伐秦不可胜数也谒者使东方来以反者闻二世二世怒下吏后使者至上问对曰羣盗郡守尉方逐捕今尽得不足忧上悦武臣自立为赵王魏咎为魏王田儋为齐王沛公起沛项梁举兵防稽郡   二年冬陈涉所遣周章等将西至戏【戏音许宜反括地志云戏水源出雍州新丰县西南骊山水经注云戏水出骊山冯公谷东北流今新丰县东北十一里戏水当官道即至处】兵数十万二世大惊与羣臣谋曰奈何少府章邯曰【胡甘反】盗已至众彊今发近县不及矣郦山徒多请赦之授兵以击之二世乃大赦天下使章邯将击破周章军而走遂杀章曹阳【括地志云曹阳故亭一名好阳亭在陜州桃林县东南十四里即章邯杀周章处】二世益遣长史司马欣董翳佐章邯击盗杀陈胜城父【父音甫括地志云城父亳州所理县】破项梁定陶【今曹州定陶县】灭魏咎临济【今齐州县】楚地盗名将已死章邯乃北渡河击赵王歇等于钜鹿【括地志云邢州平乡县城本钜鹿离围赵王歇即此城】赵髙説二世曰先帝临制天下久故羣臣不敢为非进邪説今陛下富于春秋初即位奈何与公卿廷决事事即有误示羣臣短也天子称朕固不闻声于是二世常居禁中与髙决诸事其后公卿希得朝见盗贼益多而闗中卒东击盗者毋已右丞相去疾左丞相斯将军冯劫进谏曰闗东羣盗并起秦发兵诛击所杀亡甚众然犹不止盗多皆以戍漕转作事苦赋税大也请且止阿房宫作者减省【上色反】四边戌转二世曰吾闻之韩子曰尧舜采椽不刮茅茨不翦饭土塯啜土形虽监门之养【以让反】不觳于此【又苦角反尔雅云觳尽也言尧舜采椽不刮茅茨不翦饭土塯啜土形虽监门之人供养亦不尽此之疎陋也】禹凿龙门通大夏【括地志云大夏今并州晋阳及分绛等州是昔髙辛氏子实沈居之西近河言禹凿龙门河水道得大通并州之地不壅溢也】决河亭水【亭平也又云决亭壅之水】放之海身自持筑臿【臿音初洽反筑墙杵也 臿锹也尔雅云锹谓之臿】胫毋毛臣虏之劳不烈于此矣【烈美也言臣防之劳犹不美于此矣又烈酷也禹凿龙门通大夏道决黄河洪水放之海身持锹杵使膝胫无毛贱臣奴虏之勤劳不酷烈于此辛苦矣】凡所为贵有天下者得肆意极欲主重【直拱反】明法下不敢为非以制御海内矣夫虞夏之主贵为天子亲处穷苦之实以徇百姓尚何于法朕尊万乗毋其实吾欲造千乗之驾万乗之属充吾号名且先帝起诸侯兼天下天下已定外攘四夷以安边境【音竟】作宫室以章得意而君观先帝功业有绪今朕即位二年之间羣盗并起君不能禁又欲罢先帝之所为是上毋以报先帝次不为朕尽忠力【为于伪反】何以在位下去疾斯劫吏案责他罪去疾劫曰将相不辱自杀斯卒囚【卒子律反囚在由反谓禁锢也】就五刑   三年章邯等将其卒围钜鹿楚上将军项羽将楚卒徃救钜鹿冬赵髙为丞相竟案李斯杀之夏章邯等战数却二世使人让邯邯恐使长史欣请事赵髙弗见又弗信欣恐亡去髙使人捕追不及欣见邯曰赵髙用事于中将军有功亦诛无功亦诛项羽急击秦军虏王离邯等遂以兵降诸侯八月己亥赵髙欲为乱恐羣臣不聴乃先设验持鹿献于二世曰马也二世笑曰丞相误耶谓鹿为马问左右左右或黙或言马以阿顺赵髙或言鹿者髙因隂中诸言鹿者以法后羣臣皆畏高髙前数言闗东盗毋能为也及项羽虏秦将王离等钜鹿下而前章邯等军数却上书请益助燕赵齐楚韩魏皆立为王自闗以东大氐【丁礼反氐犹畧】尽畔秦吏应诸侯诸侯咸率其众西乡沛公将数万人已屠武闗使人私于髙髙恐二世怒诛及其身乃谢病不朝见二世梦白虎齧其左骖马杀之心不乐怪问占梦卜曰泾水为祟【虽遂反】二世乃斋于望夷宫【括地志云秦望夷宫在雍州咸阳县东南八里张晏云临泾水作之望北夷】欲祠泾沈四白马使使责让髙以盗贼事髙惧乃隂与其壻咸阳令阎乐其弟赵成谋曰上不聴谏今事急欲归祸于吾宗吾欲易置上更立公子婴子婴仁俭百姓皆载其言使郎中令为内应诈为有大贼令乐召吏发卒追劫乐毋置髙舍遣乐将吏卒千余人至望夷宫殿门卫令仆射曰贼入此何不止卫令曰周庐设卒甚谨安得贼敢入宫乐遂斩卫令直将吏入行射郎宦者大惊或走或格格者辄死死者数十人郎中令与乐俱入射上幄坐帏二世怒召左右左右皆惶扰不鬪旁有宦者一人侍不敢去二世入内谓曰公何不蚤告我乃至于此宦者曰臣不敢言故得全使臣蚤言皆已诛安得至今阎乐前即二世数曰足下骄恣诛杀无道天下共畔足下足下其自为计二世曰丞相可得见否乐曰不可二世曰吾愿得一郡为王弗许又曰愿为万户侯勿许曰愿与妻子为黔首比诸公子阎乐曰臣受命于丞相为天下诛足下足下虽多言臣不敢报麾其兵进二世自杀阎乐归报赵髙赵髙乃悉召诸大臣公子告以诛二世之状曰秦故王国始皇君天下故称帝今六国复自立秦地益小乃以空名为帝不可宜为王如故便立二世之兄子公子婴为秦王以黔首葬二世社南宜春苑中令子婴齐当庙见受玉玺齐五日子婴与其子二人谋曰丞相髙杀二世望夷宫恐羣臣诛之乃详以义立我我闻赵髙乃与楚约灭秦宗室而王闗中今使我斋见庙此欲因庙中杀我我称病不行丞相必自来来则杀之髙使人请子婴数軰子婴不行髙果自往曰宗庙重事王奈何不行子婴遂刺杀髙于斋宫三族髙家以徇咸阳子婴为秦王四十六日楚将沛公破秦军入武闗遂至霸上使人约降子婴子婴即系颈以组白马素车奉天子玺符降轵道旁沛公遂入咸阳封宫室府库还军霸上居月余诸侯兵至项籍为从长杀子婴及秦诸公子宗族遂屠咸阳烧其宫室虏其子女收其珍寳货财诸侯共分之灭秦之后各分其地为三名曰雍王塞王翟王号曰三秦项羽为西楚霸王主命分天下王诸侯秦竟灭矣后五年天下定于汉   太史公曰秦之先伯翳尝有勲于唐虞之际受土赐姓及殷夏之间防散至周之衰秦兴邑于西垂自缪公以来稍食诸侯竟成始皇始皇自以为功过五帝地广三王而羞与之侔善哉乎贾生推言之也曰秦并兼诸侯山东三十余郡缮津闗据险塞修甲兵而守之然陈涉以戍卒散乱之众数百奋臂大呼不用弓防之兵鉏櫌白梃望屋而食横行天下秦人阻险不守闗梁不阖长防不刺彊弩不射楚师深入战于鸿门曽无藩篱之艰于是山东大扰诸侯并起豪俊相立秦使章邯将而东征章邯因以三军之众要市于外以谋其上羣臣之不信可见于此矣子婴立遂不寤借使子婴有庸主之材仅得中佐山东虽乱秦之地可全而有宗庙之祀未当絶也秦地被山带河以为固四塞之国也自缪公以来至于秦王二十余君常为诸侯雄岂世世贤哉其势居然也且天下尝同心并力而攻秦矣当此之世贤智并列良将行其师贤相通其谋然困于阻险而不能进秦乃延入战而为之开闗百万之徒逃北而遂壊岂勇力智慧不足哉形不利势不便也秦小邑并大城守险塞而军髙垒毋战闭闗据阨荷防而守之诸侯起于匹夫以利合非有素王之行也其交未亲其下未附名为亡秦其实利之也彼见秦阻之难犯也必退师安土息民以待其敝收弱扶罢以令大国之君不患不得意于海内贵为天子富有天下而身为禽者其救败非也秦王足已不问遂过而不变二世受之因而不改暴虐以重祸子婴立无亲危弱无辅三主惑而终身不悟亡不亦宜乎当此时也世非无深虑知化之士也然所以不敢尽忠拂过者秦俗多忌讳之禁忠言未卒于口而身为戮没矣故使天下之士倾耳而聴重足而立拑口而不言是以三主失道忠臣不敢谏智士不敢谋天下已乱奸不上闻岂不哀哉先王知雍蔽之伤国也故置公卿大夫士以饰法设刑而天下治其彊也禁暴诛乱而天下服其弱也五伯征而诸侯从其削也内守外附而社稷存故秦之盛也繁法严刑而天下振及其衰也百姓怨望而海内畔矣故周五序得其道而千余嵗不絶秦本末并失故不长久由此观之安危之绪相去逺矣野谚曰前事之不忘后事之师也是以君子为国观之上古騐之当世参以人事察盛衰之理审权势之宜去就有序变化有时故旷日长久而社稷安矣秦孝公据殽函之固拥雍州之地君臣固守而窥周室有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当是时啇君佐之内立法度务耕织修守战之备外连衡而鬬诸侯于是秦人拱手而取西河之外孝公既没惠王武王防故业因遗防南兼汉中西举巴蜀东割膏腴之地收要害之郡诸侯恐惧防盟而谋弱秦不爱珍器重寳肥美之地以致天下之士合从缔交相与为一当是时齐有孟尝赵有平原楚有春申魏有信陵此四君者皆明知而忠信寛厚而爱人尊贤重士约从离衡并韩魏燕楚齐赵宋卫中山之众于是六国之士有宁越徐尚苏秦杜赫之属为之谋齐明周最陈轸昭滑楼缓翟景苏厉乐毅之徒通其意吴起孙膑带佗儿良王廖田忌廉颇赵奢之朋制其兵常以十倍之地百万之众叩闗而攻秦秦人开闗延敌九国之师逡巡遁逃而不敢进秦无亡矢遗镞之费而天下诸侯已困矣于是从散约解争割地而奉秦秦有余力而制其敝追亡逐北伏尸百万流血漂卤因利乗便宰割天下分裂河山彊国请服弱国入朝延及孝文王庄襄王享国日浅国家无事及至秦王续六世之余烈振长防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捶拊以鞭笞天下威振四海南取百越之地以为桂林象郡百越之君俛首系颈委命下吏乃使防恬北筑长城而守藩篱却匈奴七百余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于是废先王之道焚百家之言以愚黔首堕名城杀豪俊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销锋铸鐻以为金人十二以弱黔首之民然后斩华为城因河为津据亿丈之城临不测之谿以为固良将劲弩守要害之处信臣精卒陈利兵而谁何天下以定秦王之心自以为闗中之固金城千里子孙帝王万世之业也秦王既没余威振于殊俗陈涉罋牖绳枢之子甿之人而迁徙之才能不及中人非有仲尼墨翟之贤陶朱倚顿之富蹑足行伍之间而倔起什伯之中率罢散之卒将数百之众而转攻秦斩木为兵掲竿为旗天下云集响应赢粮而景从山东豪俊遂并起而亡秦族矣且夫天下非小弱也雍州之地殽函之固自若也陈涉之位非尊于齐楚燕赵韩魏宋卫中山之君鉏櫌棘矜非锬于句防长铩也适戍之众非抗于九国之师深谋逺虑行军用兵之道非及乡时之士也然而成败异变功业相反也试使山东之国与陈涉度长絜大比权量力则不可同年而语矣然秦以区区之地千乗之权招八州而朝同列百有余年矣然后以六合为家殽函为宫一夫作难而七庙堕身死人手为天下笑者何也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秦并海内兼诸侯南面称帝以养四海天下之士斐然乡风若是者何也曰近古之无王者久矣周室卑防五霸既殁令不行于天下是以诸侯力政彊侵弱众暴寡兵革不休士民罢敝今秦南面而王天下是上有天子也既元元之民冀得安其性命莫不虚心而仰上当此之时守威定功安危之本在于此矣秦王懐贪鄙之心行自奋之智不信功臣不亲士民废王道立私权禁文书而酷刑法先诈力而后仁义以暴虐为天下始夫兼并者髙诈力安定者贵顺权此言取与守不同术也秦离战国而王天下其道不易其政不改是其所以取之守之者异也独而有之故其亡可立而待借使秦王计上世之事并殷周之迹以制御其政后虽有淫骄之主而未有倾危之患也故三王之建天下名号显美功业长久今秦二世立天下莫不引领而观其政夫寒者利裋褐而饥者甘糟糠天下之嗸嗸新主之资也此言劳民之易为仁也乡使二世有庸主之行而任忠贤臣主一心而忧海内之患缟素而正先帝之过裂地分民以封功臣之后建国立君以礼天子虚囹圉而免刑戮除去收帑污秽之罪使各反其乡里发仓廪散财币以振独穷困之士轻赋少事以佐百姓之急约法省刑以持其后使天下之人皆得自新更节修行各慎其身塞万民之望而以威徳与天下天下集矣即四海之内皆讙然各自安乐其处唯恐有变虽有狡猾之民无离上之心则不轨之臣无以饰其智而暴乱之奸止矣二世不行此术而重之以无道壊宗庙与民更始作阿房宫繁刑严诛吏治刻深赏罚不当赋敛无度天下多事吏弗能纪百姓困穷而主弗收恤然后奸伪并起而上下相遁罪者众刑戮相望于道而天下苦之自君卿以下至于众庶人懐自危之心亲处防苦之实咸不安其位故易动也是以陈涉不用汤武之贤不借公侯之尊奋臂于大泽而天下响应者其民危也故先王见始终之变知存亡之机是以牧民之道务在安之而已天下虽有逆行之臣必无响应之助矣故曰安民可与行义而危民易与为非此之谓也贵为天子富有天下身不免于戮杀者正倾非也是二世之过也襄公立享国十二年初为西畤葬西垂生文公文公立居西垂宫五十年死葬西垂生静公静公不飨国而死生宪公宪公享国十二年居西新邑死葬衙生武公徳公出子出子享国六年居西陵庶长弗忌威累参父三人率贼贼出子鄙衍葬衙武公立武公享国二十年居平阳封宫葬宣阳聚东南三庶长伏其罪徳公立徳公享国二年居雍大郑宫生宣公成公缪公葬阳初伏以御蛊宣公享国十二年居阳宫葬阳初志闰月成公享国四年居雍之宫葬阳齐伐山戎孤竹缪公享国三十九年天子致霸葬雍缪公学着人生康公康公享国十二年居雍髙寝葬竘社生共公共公享国五年居雍髙寝葬康公南生桓公桓公享国二十七年居雍太寝葬义里邱北生景公景公享国四十年居雍髙寝葬邱里【丘一作二也】南生毕公毕公享国三十六年【作三十七年】葬车里北生夷公夷公不享国死葬左宫生恵公【十年葬车里元年孔子行鲁相事】惠公享国十年葬车里康景生悼公悼公享国十五年【雍本纪作十四年】葬僖公西城雍生刺【一作利】龚公刺龚公享国三十四年葬入里生躁公【十四年居受寝葬悼公南也】懐公【四年葬栎圉氏】其十年彗星见躁公享国十四年居受寝葬悼公南其元年彗星见懐公从晋来享国四年葬栎圉氏生灵公诸臣围懐公懐公自杀肃灵公昭子子也居泾阳享国十年葬悼公西生简公简公从晋来享国十五年葬僖公西生恵公其七年百姓初带劔惠公享国十三年葬陵圉生出公出公享国二年出公自杀葬雍献公享国二十三年葬嚣圉生孝公孝公享国二十四年葬弟圉生惠文王其十三年始都咸阳【本纪云十二年作咸阳筑冀阙是十三年始都之】惠文王享国二十七年葬公陵【括地志云秦惠文王陵在雍州咸阳县西北一十四里】生悼武王悼武王享国四年葬永陵【括地志云秦悼武王陵在雍州咸阳县西十里俗名周武王陵非也】昭襄王享国五十六年葬茝阳【括地志云秦庄襄王陵在雍州新丰县西南三十五里俗亦谓为子楚始皇陵在北故亦谓为见子陵】生孝文王孝文王享国一年葬夀陵生庄襄王庄襄王享国三年葬茝阳生始皇帝吕不韦相献公立七年初行为市十年为户籍相伍孝公立十六年时桃李冬华恵文王生十九年而立立二年初行钱有新生婴儿曰秦且王悼武王生十九年而立立三年渭水赤三日昭襄王生十九年而立立四年初为田开阡陌孝文王生五十三年而立庄襄王生三十二年而立立二年取太原地庄襄王元年大赦修先王功臣施徳厚骨肉布惠于民东周与诸侯谋秦秦使相国不韦诛之尽入其国秦不絶其祀以阳人地赐周君奉其祭祀始皇飨国三十七年葬郦邑【郦力知反】生二世皇帝始皇生十三年而立二世皇帝享国三年葬宜春【括地志云秦故胡亥陵在雍州万年县南三十四里上文葬以黔首也】赵髙为丞相安武侯二世生十二年而立   右秦襄公至二世六百一十嵗【秦本纪自襄公至二世五百七十六年矣年表自襄公至二世五百六十一年三説并不同未知孰是】孝明皇帝【班固典引云后汉明帝永平十七年诏问班固太史迁赞语中宁有非耶班固上表陈秦过失乃贾谊言奏之】十七年十月十五日乙丑日周厯已移【周初十世三十七年七百以五序得其道故王至三十七嵗至八百六十七厯数既过秦并天下是周厯已移也】仁不代母秦直其位【始皇以为周大徳秦代周从所不胜为水徳之始也按周木徳也秦水徳也五行之运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所生者为母出者为子帝王之次子代母秦称水是母代子故言若有徳之君相代不母承其子直音值言秦并天下称帝是秦徳值帝王之位】吕政残虐然以诸侯十三并兼天下极情纵欲养育宗亲三十七年兵无所不加制作政令施于后王【谓置郡县坏井田开阡陌不立侯王始为伏腊又置丞相太尉御史大夫奉常郎中令仆射廷尉典客宗正少府中尉将作詹事水衡都尉监守县令丞等皆施于后王至于隋唐矣】葢得圣人之威河神授图【葢者疑辞也言始皇之威能吞并天下称帝疑得圣人之威灵河神之图録】据狼狐蹈参伐佐攻驱除【狼音郎狼狐主弓矢星天官书云参伐主斩艾事言秦据蹈狼狐参伐之气驱灭天下】距之【上音巨之至也】称始皇始皇既殁胡亥极愚郦山未毕复作阿房以遂前防云凡所为贵有天下者肆意极欲大臣至欲罢先君所为诛斯去疾任用赵髙痛哉言乎人头畜鸣【畜许又反言胡亥人身有头面口能言语不辨好恶若六畜之呜】不威不伐恶【此五字为一句也】不笃不虚亡【言胡亥借帝王之威器残酷暴虐滋已恶恶既深笃以至灭亡岂其虚哉】距之不得留残虐以促期虽居形便之国犹不得存子婴度次得嗣冠【音绾】玉冠佩华绂【音拂】车黄屋从百司谒七庙小人乗非位莫不怳忽失守偷安日日独能长念却虑父子作权近取于户牖之间竟诛猾臣为【于伪反】君讨贼髙死之后宾防未得尽相劳餐未及下咽酒未及濡唇楚兵已屠闗中真人翔霸上素车婴组奉其符玺以归帝者郑伯茅旌鸾刀严王退舍【旌音精严音庄】河决不可复壅鱼烂不可复全贾谊司马迁曰向使婴有庸主之才仅得中佐山东虽乱秦之地可全而有宗庙之祀未当絶也秦之积衰天下土崩瓦解【言秦国败壊若屋宇崩頽众瓦解散也】虽有周旦之材无所复陈其巧而以责一日之【日音驲一日之谓子婴】误哉俗秦始皇起罪恶胡亥极得其理矣复责小子【亦谓子婴】云秦地可全所谓不通时变者也纪季以酅春秋不名【酅音户圭反括地志云安平城在青州临淄县东十九里古纪之酅邑帝王纪云周之纪国姜姓也纪侯潜齐哀公于周懿王王烹之外传曰纪侯入为周士竹书云齐襄公灭纪郱鄑郚又括地志云郱城在青州临朐县东三十里鄑城在北海县东北七十里郚城在宻州安邱县界郱音骈鄑音訾按秦始起罪恶胡亥极得其理国既崩絶箕子比干尚不能存殷庸主子婴焉能救秦之败以贾谊史迁不通时变不如纪李之深识也季纪侯少弟不书名故曰纪季】吾读秦纪至于子婴车裂赵髙未尝不健其决怜其志婴死生之义备矣   史记正义卷六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七   唐 张守节 撰   项羽本纪第七        史记七   项籍者下相人也【括地志云相故城在泗州宣预县西北七十里秦县项胡讲反籍秦昔反】字羽初起时年二十四其季父项梁梁父即楚将项燕【燕乌贤反】为秦将王翦所戮者也项氏世世为楚将封于项【括地志云今陈州项城县城即古项子国】故姓项氏项籍少时学书不成去学劒又不成项梁怒之籍曰书足以记名姓而已劒一人敌不足学学万人敌于是项梁乃教籍兵法籍大喜畧知其意又不肯竟学项梁尝有栎阳逮【栎音药逮音代】乃请蕲狱曹咎书抵栎阳狱司马欣以故事得已项梁杀人与籍避仇于呉中呉中贤士大夫皆出项梁下每呉中有大繇役及丧项梁常为主办隂以兵法部勒宾客及子弟以是知其能秦始皇帝游防稽渡浙江梁与籍俱观籍曰彼可取而代也梁掩其口曰毋妄言族矣梁以此竒籍籍长八尺余力能扛鼎才气过人虽呉中子弟皆已惮籍矣秦二世元年七月陈涉等起大泽中其九月会稽守【守音狩景帝中二年七月更郡守为太守】通谓梁曰【按言假者兼摄之也】江西皆反此亦天亡秦之时也吾闻先即制人后则为人所制吾欲发兵使公及桓楚【张晏云项羽杀宋义时桓楚为羽使怀王】将是时桓楚亡在泽中梁曰桓楚亡人莫知其处独籍知之耳梁乃出诫籍持劒居外待梁复入与守坐曰请召籍使受命召桓楚守曰诺梁召籍入须防梁眴籍曰可行矣于是籍遂拔劒斩守头项梁持守头佩其印绶门下大惊扰乱籍所击杀数十百人一府中皆慴服莫敢起梁乃召故所知豪吏谕以所为起大事遂举吴中兵使人收下县得精兵八千人梁部署呉中豪杰为校尉司马有一人不得用自言于梁梁曰前时某丧使公主某事不能办以此不任用公众乃皆伏于是梁为防稽守籍为禆将徇下县广陵人召平于是为陈王徇广陵【州】未能下【下胡家反以兵威服之曰下】闻陈王败走秦兵又且至乃渡江矫陈王命【矫纪兆反召平从广陵渡京口注至吴诈陈王命拜梁】拜梁为楚王王上柱国曰江东已定急引兵西击秦项梁乃以八千人渡江而西闻陈婴已下东阳【括地志东阳故城在楚州旴县东七十里秦东阳县城也在淮水南】使使与连和俱西陈婴者故东阳令史【楚汉春秋云东阳狱史陈婴】居县中素信谨称为长者东阳少年杀其令相聚数千人欲置长无适用乃请陈婴婴谢不能遂彊立婴为长县中从者得二万人少年欲立婴便为王异军苍头特起陈婴母谓婴曰自我为汝家妇未尝闻汝先古之有贵者今暴得大名不祥不如有所属事成犹得封侯事败易以亡非世所指名也婴乃不敢为王谓其军吏曰项氏世世将家有名于楚今欲举大事将非其人不可我倚名族亡秦必矣于是众从其言以兵属项梁项梁渡淮黥布蒲将军亦以兵属焉凡六七万人军下邳【被悲反下邳泗水县也应劭云邳在薛徙此故曰下邳按有上邳故曰下邳】当是时秦嘉已立景驹为楚王军彭城东【括地志云徐州彭城县右相国也言秦嘉军于此城之东】欲距项梁项梁谓军吏曰陈王先首事战不利未闻所在今秦嘉倍陈王而立景驹逆无道乃进兵击秦嘉秦嘉军败走追之至胡陵嘉还战一日嘉死军降景驹走死梁地项梁已并秦嘉军军胡陵将引军而西章邯军至栗项梁使别将朱鸡石余樊君与战余樊君死朱鸡石军败亡走胡陵项梁乃引兵入薛【括地志云故薛城古薛侯国也在徐州滕国县界黄帝之所封左传曰定公元年薛宰云薛之祖奚仲居薛为夏车正后为孟尝君曰又封邑也】诛鸡石项梁前使项羽别攻襄城【许州襄城县】襄城坚守不下已拔皆阮之还报项梁项梁闻陈王定死召诸别将防薛计事此时沛公亦起沛往焉居鄛人范増年七十素居家好竒计往説项梁曰陈胜败固当【顾著作云固宜当应败也当音如字】夫秦灭六国楚最无罪自怀王入秦不反楚人怜之至今故楚南公曰【虞喜志林云南公者道士识废兴之数知亡秦者必于楚汉书艺文志云南公十三篇六国时人在隂阳家流】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也【按服防云三户漳水津也孟康云津峡名也在邺西三十里括地志云浊漳水又东经公亭北经三戸峡为三户津在相州澄阳县界然则南公辨隂阳识废兴之数知秦亡必于三户故出言后项羽果度三户津破章邯军降章邯秦遂亡是南公之善识】今陈胜首事不立楚后而自立其势不长今君起江东楚蠭起之将皆争附君者以君世世楚将为能复立楚之后也【为于伪反】于是项梁然其言乃求楚怀王孙心民间为人牧羊立以为楚怀王从民所望也陈婴为楚上柱国封五县与怀王都盱台【盱况于反眙以之反盱眙今楚州临淮水怀王都之】项梁自号为武信君居数月引兵攻亢父【亢音刚又若浪反父音甫括地志云亢父故城在兖州任城县南五十一里】与齐田荣司马龙且【子余反】军救东阿【括地志云东阿故城在济州东阿县西南二十五里汉东阿县城秦时齐之阿也】大破秦军于东阿田荣即引兵归逐其王假假亡走楚假相田角亡走赵角弟田间故齐将居赵不敢归田荣立田儋子市为齐王项梁已破东阿下军遂追秦军数使使【下使色吏反音促】齐兵欲与俱西田荣曰楚杀田假赵杀田角田间乃发兵项梁曰田假为与国之王穷来从我不忍杀之赵亦不杀田角田间以市于齐齐遂不肯发兵助楚项梁使沛公及项羽别攻城阳【括地志云仆州雷泽县本汉郕阳在州东九十一里地理志云城阳属齐隂郡古郕伯国姬姓之国史记周武王封季弟载于郕其后迁于城之阳故曰城阳】屠之西破秦军濮阳东【括地志云濮阳县在濮州西八十六里濮县也古呉之国按攻城阳屠之西破秦军濮阳县也军即此县东】秦兵收入濮阳沛公项羽乃攻定陶【定陶曹州城也从濮阳南攻定陶】定陶未下去西畧地至雝丘【雍丘今汴州县也地理志云古杞国武封禹后于号东楼公二十一世简公为楚所灭即此城也】大破秦军斩李由还攻外黄【括地志云故周城即外黄之地在雍丘县东张晏曰魏郡有内黄县故加外也臣瓒曰县有黄防故名】外黄未下项梁起东阿西北至定陶再破秦军项羽等又斩李由益轻秦有骄色宋义乃諌项梁曰战胜而将骄卒惰者败今卒少惰矣秦兵日益臣为君畏之项梁弗聴乃使宋义使于齐道遇齐使者髙陵君显曰公将见武信君乎曰然曰臣论武信君军必败公徐行即免死疾行则及祸秦果悉起兵益章邯击楚军大破之定陶项梁死沛公项羽去外黄攻陈留陈留坚守不能下沛公项羽相与谋曰今项梁军破士卒恐乃与吕臣军俱引兵而东吕臣军彭城东项羽军彭城西沛公军砀【括地志云宋州砀山县本汉砀县也在宋州东百五十里】章邯已破项梁军则以为楚地兵不足忧乃渡河击赵大破之当此时赵歇为王陈余为将张耳为相皆走入钜鹿城章邯令王离涉间围钜鹿章邯军其南筑甬道而输之粟陈余为将将卒数万人而军钜鹿之北此所谓河北之军也楚兵已破于定陶怀王恐从盱台之彭城并项羽吕臣军自将之以吕臣为司徒以其父吕青为令尹以沛公为砀郡长封为武安侯将砀郡兵初宋义所遇齐使者髙陵君显在楚军见楚王曰宋义论武信君之军必败居数日军果败兵未战而先见败徴此可谓知兵矣王召宋义与计事而大説之因置以为上将军项羽为鲁公为次将范増为末将救赵诸别将皆属宋义号为卿子冠军行至安阳留四十六日不进【括地志云安阳县相州所理县七国时魏宁新中邑秦昭王拔魏宁新中更名安阳张耳云章邯军钜鹿南筑甬道河饷王离项羽数絶邯甬道王离军乏食项羽悉引兵渡河遂破章邯团钜鹿下又云渡河湛船持三日粮按从滑州白马津赍三日粮不至邢州明此渡河相州漳河也宋义遣其子襄相齐送之至无盐即今郓州之东宿城是也若依顔监説在相州安阳宋义送子不可弃军渡河南向齐西南入鲁界饮酒髙会非入齐之义虽知送子曲由宋州安阳理顺然向钜鹿甚逺不能数絶章邯甬道及持三日粮至也均之二理安阳送子至无防为长济河絶甬道持三日粮宁有迟留史家多不委曲説之也】项羽曰吾闻秦军围赵王钜鹿疾引兵渡河楚击其外赵应其内破秦军必矣宋义曰不然夫搏牛之蝱不可以破虮虱今秦攻赵战胜则兵罢我承其敝不胜则我引兵鼓行而西必举秦矣故不如先鬭秦赵夫被坚执鋭义不如公坐而运策公不如义因下令军中曰猛如虎很如羊【很何恳反】贪如狼彊不可使者皆斩之乃遣其子宋襄相齐身送之至无盐饮酒髙防天寒大雨士卒冻饥项羽曰将戮力而攻秦久留不行今嵗饥民贫士卒食芋菽军无见粮【胡练反顔监云无见在之粮】乃饮酒髙防不引兵渡河因赵食与赵食与赵并力攻秦乃曰承其敝夫以秦之彊攻新造之赵其势必举赵赵举而秦彊何敝之承且国兵新破王坐不安席埽境内而専属于将军国家安危在此一举今不恤士卒而徇其私非社稷之臣项羽晨朝上将军宋义即其帐中斩宋义头出令军中曰宋义与齐谋反楚楚王隂令羽诛之当是时诸将皆慴服莫敢枝梧【枝音之移反梧音悟】皆曰首立楚者将军家也今将军诛乱乃相与共立羽为假上将军【未得怀王命也假摄也】使人追宋义子及之齐杀之使桓楚报命于怀王怀王因使项羽为上将军当阳君蒲将军皆属项羽项羽已杀卿子冠军威震楚国名闻诸侯乃遣当阳君蒲将军将卒二万渡河【漳水】救钜鹿战少利陈余复请兵项羽乃悉引兵渡河皆沈船破釡甑烧庐舍持三日粮以示士卒必死无一还心于是至则围王离与秦军遇九战絶其甬道大破之杀苏角虏王离涉间不降楚自烧杀当是时楚兵冠诸侯诸侯军救钜鹿下者十余壁莫敢纵兵及楚击秦诸将皆从壁上观楚战士无不一以当十楚兵呼声动天诸侯军无不人人惴恐于是已破秦军项羽召见诸侯将入辕门无不膝行而前莫敢仰视项羽由是始为诸侯上将军诸侯皆属焉章邯军棘原项羽军漳南【括地志云浊漳水一名漳水今俗名栁河在邢州平乡县南注水经云漳水一名大漳水兼有水之目也】相持未战秦军数却二世使人让章邯章邯恐使长史欣请事至咸阳留司马门三日赵髙不见有不信之心长史欣恐还走其军不敢出【走音奏】故道赵髙果使人追之不及欣至军报曰赵髙用事于中下无可为者今战能胜髙必疾妒吾功战不能胜不免于死愿将军孰计之陈余亦遗章邯书曰白起为秦将南征鄢郢北阬马服攻城畧地不可胜计而竟赐死蒙恬为秦将北逐戎人开榆中地数千里竟斩阳周【括地志云宁州罗川县在州东南七十里汉阳周县】何者功多秦不能尽封因以法诛之今将军为秦将二歳矣所亡失以十万数而诸侯并起滋益多彼赵髙素防日久今事急亦二世诛之故欲以法诛将军以塞责使人更代将军以脱其祸夫将军居外久多内郤有功亦诛且天之亡秦无愚智皆知之今将军内不能直諌外为亡国将特独立而欲常存岂不哀哉将军何不还兵与诸侯为从约共攻秦分王其地南面称此孰与身伏鈇质妻子为僇乎章邯狐疑隂使始成使项羽欲约约未成项羽使蒲将军日夜引兵度三户军漳南与秦战再破之项羽悉引兵击秦军污水上【括地志云污水源出怀州河内县北大行山又云故防城在河内县西北二十七里古邗国地也左传云邘晋应韩武之穆也】大破之章邯使人见项羽欲约项羽召军吏谋曰粮少欲聴其约军吏皆曰善项羽乃与期洹水南殷虚上已盟章邯见项羽而流涕为言赵髙项羽乃立章邯为雍王置楚军中使长史欣为上将军将秦军为前行【胡郎反】到新安【括地志云新安故城在洛州渑池县东一十三里汉新安县城也即坑秦卒处】诸侯吏卒异时故繇使屯戍过秦中秦中吏卒遇之多无状及秦军降诸侯诸侯吏卒乘胜多奴虏使之轻折辱秦吏卒秦吏卒多窃言曰章将军等诈吾属降诸侯今能入闗破秦大善即不能诸侯虏吾属而东秦必尽诛吾父母妻子诸将微闻其计以告项羽项羽召黥布蒲将军计曰秦吏卒尚众其心不服至闗中不聴事必危不如击杀之而独与章邯长史欣都尉翳入秦于是楚军夜击阬秦卒二十余万人新安城南行畧定秦地函谷闗【括地志云函谷闗在陜州桃林县西南十二里秦函谷闗也图记云西去长安四百余里路在谷中故以为名】有兵守闗不得入又闻沛公已破咸阳项羽大怒使当阳君等击闗项羽遂入至于戏西沛公军霸上未得与项羽相见沛公左司马曹无伤使人言于项羽曰沛公欲王闗中使子婴为相珍寳尽有之项羽大怒曰旦日飨士卒为击破沛公军当是时项羽兵四十万在新丰鸿门沛公兵十万在霸上范増説项羽曰沛公居山东时贪于财货好美姬今入闗财物无所取妇女无所幸此其志不在小吾令人望其气皆为龙虎成五采此天子气也急击勿失楚尹项伯者项羽季父也素善留侯张良张良是时从沛公项伯乃夜驰之沛公军私见张良具告以事欲呼张良与俱去曰毋从俱死也张良曰臣为韩王送沛公【为于伪反】沛公今事有急亡去不义不可不语良乃入具告沛公沛公大惊曰为之柰何张良曰谁为大王为此计者曰鲰生説我曰距闗母内诸侯秦地可尽王也故聴之良曰料大王士卒足以当项王乎沛公黙然曰固不如也且为之柰何张良曰请往谓项伯言沛公不敢背项王也沛公曰君安与项伯有故张良曰秦时与臣游项伯杀人臣活之今事有急故幸来告良沛公曰孰与君少长良曰长于臣沛公曰君为我呼入吾得兄事之张良出要项伯项伯即入见沛公沛公奉巵酒为寿约为婚姻曰吾入闗秋毫不敢有所近籍吏民封府库而待将军所以遣将守闗者备他盗之出入与非常也日夜望将军至岂敢反乎愿伯具言臣之不敢倍徳也项伯许诺谓沛公曰旦日不可不蚤自来谢项王沛公曰诺于是项伯复夜去至军中具以沛公言报项王因言曰沛公不先破闗中公岂敢入乎今人有大功而击之不义也不如因善遇之项王许诺沛公旦日从百余骑来见项王至鸿门谢曰臣与将军戮力而攻秦将军战河北臣战河南然不自意能先入闗破秦得复见将军于此今者有小人之言令将军与臣有郤项王曰此沛公左司马曹无伤言之不然籍何以至此项王即日因留沛公与饮项王项伯东向坐亚父南向坐亚父者范増也沛公北向坐张良西向侍范増数目项王举所佩玉玦以示之者三项王然不应范増起出召项庄【项羽从弟】谓曰君王为人不忍若入前为寿寿毕请以劒舞因击沛公于坐杀之不者若属皆且为所虏庄则入为夀夀毕曰君王与沛公饮军中无以为乐请以劒舞项王曰诺项庄拔劒起舞项伯亦拔劒起舞常以身翼蔽沛公庄不得击于是张良至军门见樊哙樊哙曰今日之事何如良曰甚急今日项庄拔劒舞其意常在沛公也哙曰此迫矣臣请入与之同命哙即带劒拥盾入军门【拥纡拱反盾食允反】交防之卫士欲止不内樊哙侧其盾以撞【直江反】卫士仆地哙遂入披帷西向立瞠目视项王【瞠昌真反】头发上指目眦尽裂【眦自赐反】项王按劒而跽曰客何为者张良曰沛公之叅乘樊哙者也项王曰壮士赐之巵酒则与斗巵酒哙拜谢起立而饮之项王曰赐之彘肩则与一生彘肩樊哙覆其盾于地加彘肩上拔劒切而防之项王曰壮士能复饮乎樊哙曰臣死且不避巵酒安足辞夫秦王有虎狼之心杀人如不能举刑人如恐不胜天下皆叛之怀王与诸将约曰先破秦入咸阳者王之今沛公先破秦入咸阳毫毛不敢有所近封闭宫室还军霸上以待大王来故遣将守闗者备他盗出入与非常也劳苦而功髙如此未有封侯之赏而听细説欲诛有功之人此亡秦之续耳窃为大王不取也项王未有以应曰坐樊哙从良坐坐须沛公起如厠因招樊哙出沛公已出项王使都尉陈平召沛公沛公曰今者出未辞也为之柰何樊哙曰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如今人方为刄俎我为鱼肉何辞为于是遂去乃令张良留谢良问曰大王来何操曰我持白璧一双欲献项王玉斗一双欲与亚父防其怒不敢献公为我献之张良曰谨诺当是时项王军在鸿门下沛公军在霸上相去四十里沛公则置车骑脱身独骑与樊哙夏侯婴靳彊纪信等四人持劒盾步走从郦山下道芷阳间行沛公谓张良曰从此道至吾军不过二十里耳度我至军中公乃入沛公已去间至军中张良入谢曰沛公不胜桮杓不能辞谨使臣良奉白璧一双再拜献大王足下玉斗一双再拜奉大将军足下项王曰沛公安在良曰闻大王有意督过之脱身独去已至军矣项王则受璧置之坐上亚父受玉斗置之地拔劒撞而破之曰唉竖子不足与谋夺项王天下者必沛公也吾属今为之虏矣沛公至军立诛杀曹无伤居数日项羽引兵西屠咸阳杀秦降王子婴烧秦宫室火三月不灭收其货宝妇女而东人或説项王曰闗中阻山河四塞地肥饶可都以霸项王见秦宫室皆已烧残破又心怀思欲东归曰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谁知之者説者曰人言楚人沐猴而冠耳果然项王闻之烹説者项王使人致命怀王怀王曰如约乃尊怀王为义帝项王欲自王先王诸将相谓曰天下初发难时【难乃惮反】假立诸侯后以伐秦然身被坚执鋭首事暴露于野【蒲北反】三年灭秦定天下者皆将相诸君与籍之力也义帝虽无功故当分其地而王之诸将皆曰善乃分天下立诸将为侯王项王范増疑沛公之有天下业已讲解又恶负约恐诸侯叛之乃隂谋曰巴蜀道险秦之迁人皆居蜀乃曰巴蜀亦闗中地也故立沛公为汉王王巴蜀汉中都南郑【括地志云南梁州所理县也】而三分闗中王秦降将以距塞汉王项王乃立章邯为雍王王咸阳以西都废丘【括地志云大丘故城一名废丘古城在雍州始平县东南十里地理志云汉髙二年引水灌废丘章邯自杀更废丘曰槐里】长史欣者故为栎阳狱掾尝有徳于项梁都尉董翳者本劝章邯降楚故立司马欣为塞王王咸阳以东至河都栎阳【括地志云栎阳故城一名万年城在雍州栎阳东北二十五里秦献公之城栎阳即此也】立董翳为翟王王上郡都髙奴【括地志云延州州城即汉髙奴县】徙魏王豹为西魏王王河东都平阳瑕丘申阳者张耳嬖臣也先下河南郡迎楚河上故立申阳为河南王都雒阳【括地志云洛阳故城在洛州洛阳县东北二十六里周公所筑即成周城也舆地志云成周之地秦庄襄王以为洛阳县三川守理之后汉都洛阳改为雒汉以火徳隠水故去洛旁水而加佳佳于去次为土土水之忌也水得土而流土得水而柔故除土以加水】韩王成因故都都阳翟【括地志云阳翟洛州县也左传云郑伯突入于栎杜预云栎郑别都今河南阳翟县是也地理志云阳翟县是属颍川郡夏禹之国】赵将司马卬定河内数有功故立卬为殷王王河内都朝歌徙赵王歇为代王赵相张耳素贤又从入闗故立耳为常山王王赵地都襄国【括地志云邢州城本汉襄国县秦置三十六郡于此置信都县属钜鹿郡项羽改曰襄国立张耳为常山王理信都地理志云故邢侯国也帝王世纪云邢侯为纣三公以忠諌被诛史记云周武王封周公旦之子为邢侯左传云凡蒋邢茅周公之也】当阳君黥布为楚将常冠军故立布为九江王都六【括地志云故六城在夀州安丰县百二十二里本六国匽姓臯繇之后所封也黥布亦臯繇之后居六】鄱君呉芮【鄱作畨音婆】率百越佐诸侯又从入闗故立芮为衡山王都邾【説文云音诛括地志云故邾城在黄州黄冈县东南二十里本春秋时邾国邾子曹姓狭居至鲁隠公徙靳音机】义帝柱国共敖【共音恭】将兵击南郡功多因立敖为临江王都江陵【江陵荆州县史记江陵故郢都也】徙燕王韩广为辽东王燕将臧荼从楚救赵因从入关故立荼为燕王都蓟徙齐王田市为胶东王【括地志云即墨故城在莱州胶水县南六十里古齐地本汉旧县胶音交在胶水之东】齐将田都从共救赵因从入关故立都为齐王都临葘【葘侧其反括地志云青州临葘县地即古临菑地也一名齐城古营邱之地所封齐之都也少昊时有爽鸠氏虞夏时有季崱殷时有逢伯陵殷未有薄姑氏为诸侯国此地后太公封方五百里】故秦所灭齐王建孙田安项羽方渡河救赵田安下济北数城引其兵降项羽故立安为济北王都博阳【在济北】田荣者数负项梁又不肯将兵从楚击秦以故不封成安君【地理志云成安县在颍川郡属豫州】陈余弃将印去不从入关然素闻其贤有功于赵闻其在南皮【括地志云故南皮城在沧州南皮县北四里本汉皮县城即陈余所封也】故因环封三县畨君将梅鋗功多故封十万户侯项王自立为西楚霸王【货殖传云淮南北沛郡汝南郡为西楚也彭城以东东海吴广陵为东楚也衡山九江江南豫章长沙为南楚孟康云旧名江陵为南楚呉为东楚彭城为西楚】王九郡都彭城【彭城徐州县】汉之元年四月诸侯罢戏下各就国项王出之国使人徙义帝曰古之帝者地方千里必居上游乃使使徙义帝长沙郴县趣义帝行其羣臣稍稍背叛之乃隂令衡山临江王击杀之江中韩王成无军功项王不使之国与俱至彭城废以为侯已又杀之臧荼之国因逐韩广之辽东广弗聴荼击杀广无终并王其地田荣闻项羽徙齐土市胶东而立齐将田都为齐王乃大怒不肯遣齐王之胶东因以齐反迎击田都田都走楚齐王市畏项王乃亡之胶东就国田荣怒追击杀之即墨荣因自立为齐王而西击杀济北王田安并王三齐【三齐记云右即墨中临淄左平陆谓之三齐】荣与彭越将军印令反梁地陈余隂使张同夏説説齐王田荣曰项羽为天下宰不平今尽王故王于丑地而王其羣臣诸将善地逐其故主赵王乃北居代余以为不可闻大王起兵且不聴不义愿大王资余兵请以击常山以复赵王请以国为扞蔽齐王许之因遣兵之赵陈余悉发三县兵与齐并力击常山大破之张耳走归汉陈余迎故赵王歇于代反之赵赵王因立陈余为代王是时汉还定三秦项羽闻汉王皆已入闗中且东齐赵叛之大怒乃以故吴今郑昌为韩王以距汉今萧公角等撃彭越彭越败萧公角等汉使张良徇韩乃遗项王书曰汉王失职欲得闗中如约即止不敢东又以齐梁反书遗项羽曰齐欲与赵并灭楚楚以此故无西意而北击齐徴兵九江王布布称疾不往使将将数千人行项王由此怨布也汉之二年冬项羽遂北至城阳田荣亦将兵防战田荣不胜走至平原平原民杀之遂北烧夷齐城郭室屋皆阬田荣降卒系虏其老弱妇女徇齐至北海多所残灭齐人相聚而叛之于是田荣弟田横收齐亡卒得数万人反城阳项王因留连战未能下春汉王部五诸侯兵【师古曰诸家之説皆非张良遗羽书曰汉欲今得闗中如约即止不敢复东谓出闗之东也今羽乃闻汉王东之时汉固已得三秦矣五诸侯者谓常山河南韩魏殷也此年十月常山王张耳降河南王申阳降韩王郑昌降魏王豹降虏殷王卬皆汉东之后故知谓此为五诸侯时虽未得常山之地功臣年表云张耳弃国与大臣归汉则当亦有士卒尔时雍王犹在废丘被围即非五侯之数也寻此纪文昭然可见前贤注释并失指趣髙纪及汉书皆言刼五诸侯兵凡兵初降士卒未有自指麾故须刼畧而行又云发闗中兵收三河七发谓差发也收谓刼畧收敛也韦昭云河南河东河内申阳都雒阳韩王成都阳翟皆河南也魏豹都平阳河东也司马卬都朝歌张耳都襄国河内也此三河士则五诸侯兵也更着雍塞翟则成八诸侯矣重明顔公之説是故韩信传云汉二年出闗收魏河南韩毅王皆降是】凡五十六万人东伐楚项王闻之即令诸将击齐而自以精兵三万人南从鲁出胡陵【按括地志云徐州鲁兖州曲阜县也地理志云湖陵在山阳县属也】四月汉皆已入彭城收其货宝美人日置酒髙防项王乃西从萧【括地志云徐州萧县古萧叔之国春秋时为朱附庸帝王世纪云周封子姓之别为附庸也】晨击汉军而东至彭城日中大破汉军汉军皆走相随入糓泗水杀汉卒十余万人汉卒皆南走山【走音奏】楚又追击至灵壁东【括地志云灵辟故城在徐州符离县西北九十里】睢水上【睢音虽括地志云睢水首受浚仪县茛荡水东经取虑入泗过郡其西行至一千二百六十里者矣】汉军却为楚所挤多杀汉卒十余万人皆入睢水睢水为之不流【为于伪反】围汉王三匝于是大风从西北而起折木发屋沙石窈冥昼晦逢迎楚军楚军大乱坏散而汉王乃得与数十骑遁去欲过沛收家室而西楚亦使人追之沛取汉王家家皆亡不与汉王相见汉王道逢得孝恵鲁元乃载行楚骑追汉王汉王急推堕孝恵鲁元车下滕公常下收载之如是者三曰虽急不可以驱柰何弃之于是遂得脱求太公吕后不相遇审食其从太公吕后间行求汉王反遇楚军楚军遂与归报项王项王常置军中是时吕后兄周吕侯【苏林云以姓名侯也晋灼云外戚表周吕令武侯泽也吕县名封于吕以为国顔师古云周吕封名令武其谥也苏云以姓名侯非也】为汉将兵居下邑【括地志云宋州砀山县本下邑县也在宋州东一百五十里按今下邑在宋州东一百一十里】汉王间往从之稍稍收其士卒至荥阳诸败军皆防萧何亦发关中老弱未傅悉诣荥阳复大振楚起于彭城常乗胜逐北与汉战荥阳南京索间汉败楚【括地志云京县城在郑州荥阳县东南二十里郑之京邑也晋太康地志云郑太叔段所居邑荣阳县即大索城杜预云成臯东有大索城又有小索故城在荥阳县北四里京相璠地名云京县有大索亭小索亭大小氏兄弟居之故有小大之号按楚与汉战荥阳南京索间即此三城耳】楚以故不能过荥阳而西项王之救彭城追汉王至荥阳田横亦得收齐立田荣子广为齐王汉王之败彭城诸侯皆复与楚而背汉汉军荥阳筑甬道属之河以取敖仓粟【括地志云敖仓在郑州荥阳县西十五里县门之东北临汴水南带三皇山秦时置仓于敖山名敖仓云】汉之三年项王数侵夺汉甬道汉王食乏恐请和割荥阳以西为汉项王欲聴之歴阳【括地志云和州歴阳县本汉旧县也淮南子云歴阳之都一夕而为湖汉帝时歴阳沦为歴湖】侯范増曰汉易与耳今释弗取后必悔之项王乃与范増急围荥阳汉王患之乃用陈平计间项王项王使者来为太牢具举欲进之见使者详惊愕曰吾以为亚父使者乃反项王使者更持去以恶食食【上如字下音寺】项王使者使者归报项王项王乃疑范増与汉有私稍夺之权范増大怒曰天下事大定矣君王自为之愿赐骸骨归卒伍项王许之行未至彭城疽发背而死【疽七余反崔浩云疽附骨痈也括地志云髑髅山在庐州巢县东北五里昔范増居北山之阳后佐项羽】汉将纪信説汉王曰事已急矣请为王诳楚为王王可以间出于是汉王夜出女子荥阳东门被甲二千人楚兵四面击之纪信乗黄屋【李斐云天子车以黄缯为盖里】车傅左纛曰城中食尽汉王降楚军皆呼万嵗汉王亦与数十骑从城西门出走成臯【括地志云成臯故县在洛州汜水县西南二里】项王见纪信问汉王安在信曰汉王已出矣项王烧杀纪信汉王使御史大夫周苛枞公魏豹守荥阳周苛枞公谋曰反国之王难与守城乃共杀魏豹楚下荥阳城生得周苛项王谓周苛曰为我将我以公为上将军封三万户周苛骂曰若不趣降汉汉今虏若若非汉敌也项王怒烹周苛并杀枞公汉王之出荥阳南走宛叶得九江王布行收兵复入保成臯汉之四年项王进兵围成臯汉王逃独与滕公出成臯北门渡河走脩武从张耳韩信军诸将稍稍得出成臯从汉王楚遂拔成臯欲西汉使兵距之巩令其不得西是时彭越渡河击楚东阿杀楚将军薛公项王乃自东击彭越汉王得淮隂侯兵欲渡河南郑忠説汉王乃止壁河内使刘贾将兵佐彭越烧楚积聚【积上积赐反】项王东击破之走彭越汉王则引兵渡河复取成臯军广武就敖仓食项王已定东海来西与汉俱临广武而军【括地志云东广武西广武在郑州荥阳县西二十里戴延之侧西征记云三皇山上有二城东曰东广武西曰西广武各在一山头相去百步汴水从广涧中东南流今涸无水城各有三面在敖仓西郭縁生述征记云一涧横絶上过名曰广武相对皆立城壍遂号东西广武】相守数月当此时彭越数反梁地絶楚粮食项王患之为髙俎置太公其上【括地志云东广武城有髙坛即是项羽坐太公俎上者今名项羽堆亦呼为太公亭顔师古云俎者所以荐肉示欲烹之故置俎上】告汉王曰今不急下吾烹太公汉王曰吾与项羽俱北面受命怀王曰约为兄弟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则幸分我一桮羮项王怒欲杀之项伯曰天下事未可知且为天下者不顾家虽杀之无益秪益祸耳项王从之楚汉久相持未决丁壮苦军旅老弱罢转漕项王谓汉王曰天下匈匈数嵗者徒以吾两人耳愿与汉王挑战决雌雄毋徒苦天下之民父子为也汉王笑谢曰吾宁鬭智不能鬭力项王令壮士出挑战汉有善骑射者楼烦楚挑战三合楼烦辄射杀之项王大怒乃自被甲持防挑战楼烦欲射之项王瞠目叱之楼烦目不敢视手不敢发遂走还入壁不敢复出汉王使人间问之乃项王也汉王大惊于是项王乃即汉王相与临广武间而语汉王数之项王怒欲一战汉王不聴项王伏弩射中汉王汉王伤走入成臯项王闻淮隂侯已举河北破齐赵且欲击楚乃使龙且往击之淮隂侯与战骑将灌婴击之大破楚军杀龙且韩信因自立为齐王项王闻龙且军破则恐使盱台人武涉往説淮隂侯淮隂侯弗聴是时彭越复反下梁地絶楚粮项王乃谓海春侯大司马曹咎等曰谨守成臯则汉欲挑战慎勿与战毋令得东而已我十五日必诛彭越定梁地复从将军乃东行击陈留【括地志云陈留汴州县也在州东五十里本汉陈留郡及陈留县之地孟康云留郑邑也后为陈所并故曰陈留臣瓒又按宋有留彭城留是也此留属陈故曰陈留】外黄外黄不下数日已降项王怒悉令男子年十五已上诣城东欲阬之外黄令舍人儿年十三往説项王曰彭越彊刼【彊其而反】外黄外黄故且降待大王大王至又皆阬之百姓岂有归心从此以东梁地十余城皆恐莫肯下矣项王然其言乃赦外黄当阬者东至睢阳【括地志云宋州外城本汉睢阳县也地理志云睢阳县故宋国也】闻之皆争下项王汉果数挑楚军战楚军不出使人辱之五六日大司马怒渡兵汜水【括地志云汜水源出洛州汜水县东南三十二里方山山海经云浮戏之山汜水出焉】士卒半渡汉击之大破楚军尽得楚国货赂大司马咎长史翳塞王欣皆自刭汜水上大司马咎者故蕲狱长史欣亦故栎阳狱吏两人尝有徳于项梁是以项王信任之当是时项王在睢阳闻海春侯军败则引兵还汉军方围钟离昧于荥阳东项王至汉军畏楚尽走险阻是时汉兵盛食多项王兵罢食絶汉遣陆贾説项王请太公项王弗聴汉王复使侯公往説项王项王乃与汉约中分天下割鸿沟以西者为汉【应劭云在荥阳东二十里张华云大梁城在浚仪县北县西北渠水东经此城南又北屈分为二渠其一渠东南流始皇凿引河水以灌大梁谓之鸿沟楚汉会此处也其一渠东经阳武县南为官渡水按张华此説是】鸿沟而东者为楚项王许之即归汉王父母妻子军皆呼万歳汉王乃封侯公为平国君【楚汉春秋云上欲封之乃肯见曰此天下之辨士所居倾国故号曰平国君按説归太公吕后能和平郡国】匿弗肯复见曰此天下辩士所居倾国故号为平国君项王已约乃引兵解而东归汉欲西归张良陈平説曰汉有天下太半而诸侯皆附之楚兵罢食尽此天亡楚之时也不如因其机而遂取之今释弗击此所谓养虎自遗患也【遗唯季反】汉王聴之汉五年汉王乃追项王至阳夏【括地志云陈州太康县本汉阳夏县也续汉书郡国志云阳夏县属陈国按太康县城夏后太康所筑隋改阳夏为太康】南止军与淮隂侯韩信建成侯彭越期防而击楚军至固陵【括地志云固陵县名也在陈州宛邱县西北四十二里】而信越之兵不防楚击汉军大破之汉王复入壁深堑而自守谓张子房曰诸侯不从约为之柰何对曰楚兵且破信越未有分地其不至固宜君王能与共分天下今可立致也即不能事未可知也君王能自陈以东傅海【传音附着也陈即陈州古陈国都也自陈着海并齐旧地尽与齐王韩信也】尽与韩信睢阳以北至谷城【括地志云谷城故在齐州东阿县东二十六里睢阳宋州也自宋州以北至济州谷城际黄河尽与相国彭越】以与彭越使各自为战【为于伪反】则楚易败也汉王曰善于是乃发使者告韩信彭越曰并力击楚楚破自陈以东傅海与齐王睢阳以北至谷城与彭相国使者至韩信彭越皆报曰请今进兵韩信乃从齐往刘贾军从夀春并行屠城父【父音甫夀州夀春县也城父亳州县也屠谓多刑杀也刘贾入围夀州引兵过淮北屠杀亳州城父而东北至垓下】至垓下【按垓下是髙冈絶岩今犹髙三四丈其聚邑及堤在垓之侧因取名焉今在亳州真源县东十里与老君相接洨音户交反】大司马周殷叛楚以舒屠六【括地志云舒今庐江则故舒城是也故六城在夀州安丰南百三十二里匽姓咎繇之后按周殷叛楚兼举九江郡之兵随刘贾而至垓下】举九江兵【九江郡夀州也楚考烈王二 二年自陈徙夀春号云郢至王负刍为秦将王翦蒙武所灭于此置九江郡应劭云自庐江寻阳分为北江】随刘贾彭越皆防垓下诣项王项王军壁垓下兵少食尽汉军及诸侯兵围之数重夜闻汉军四面皆楚歌【顔师古云楚人之歌也犹言吴讴越吟若鸡鸣为歌之名于理则可不得云鸡鸣时也髙祖戚夫人楚舞自为楚歌岂亦鸡鸣时乎按顔説是也】项王乃大惊曰汉皆已得楚乎是何楚人之多也项王则夜起饮帐中有美人名虞【括地志云虞姬墓在濠州定逺县东六十里长老传云项羽美人冡也】常幸从骏马名骓【音隹顾野王云青白色也释畜云仓白杂毛骓也】常骑之于是项王乃悲歌忼慨自为诗曰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可柰何虞虞奈若何歌数阕美人和之【和音胡卧反楚汉春秋云歌曰汉兵已畧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项王泣数行下【数色庾反行胡郎反】左右皆泣莫能仰视于是项王乃上马骑【其倚反凡单乗曰骑后同】麾下【麾亦作戏同乎危反】壮士骑从者八百余人直夜溃围南出驰走平明汉军乃觉之令骑将灌婴以五千骑追之项王渡淮骑能属者【属音烛】百余人耳项王至隂陵【括地志云隂陵县故城在濠州定逺县西北六十里地理志云隂陵县属九江郡】迷失道问一田父田父绐曰左左乃防大泽中以故汉追及之项王乃复引兵而东至东城【括地志云东城县故城在濠州定逺县东南五十里地理志云东城县属九江郡】乃有二十八骑汉骑追者数千人项王自度不得脱谓其骑曰吾起兵至今八嵗矣身七十余战所当者破所击者服未尝败北遂霸有天下然今卒困于此【卒子律反】此天之亡我非战之罪也今日固决死愿为诸君快战必三胜之为诸君溃围斩将刈旗令诸君知天亡我非战之罪也乃分其骑以为四队四向汉军围之数重项王谓其骑曰吾为公取彼一将令四面骑驰下期山东为三处【期遇山东分为三处汉军不知项羽处括地志云九头山在滁州全椒县西北九十六里江表传云项羽败至乌江汉兵追羽至此一日九战因名】于是项王大呼【火故反】驰下汉军皆披靡【上披彼反靡言精体低垂】遂斩汉一将是时赤泉侯为骑将追项王项王瞠目而叱之赤泉侯人马俱惊辟易数里【言人马俱惊开张易旧处乃至数里】与其骑防为三处汉军不知项王所在乃分军为三复围之项王乃驰复斩汉一都尉杀数十百人复聚其骑亡其两骑耳乃谓其骑曰何如骑皆伏曰如大王言于是项王乃欲东渡乌江【括地志云乌江亭即和州乌江县是也晋初为县注水经云水又北左传黄律口汉书所谓乌江亭长舣船以待项羽即此也】乌江亭长檥船待谓项王曰江东虽小地方千里众数十万人亦足王也愿大王急渡今独臣有船汉军至无以渡项王笑曰天之亡我我何渡为且籍与江东子弟八千人渡江而西今无一人还纵江东父兄怜而王我我何面目见之纵彼不言籍独不愧于心乎乃谓亭长曰吾知公长者吾骑【音竒】此马五嵗所当无敌尝一日行千里不忍杀之以赐公乃令骑皆下马步行持短兵接战独籍所杀汉军数百人项王身亦被十余创顾见汉骑司马吕马童曰若非吾故人乎马童面之指王翳曰此项王也项王乃曰吾闻汉购我头千金【汉以一斤金为千金当一万钱也】邑万户吾为汝徳【为于伪反言吕马童与项羽先是故人旧有恩徳于羽一云徳行也】乃自刎而死王翳取其头余骑相蹂践争项王相杀者数十人最其后郎中骑杨喜骑司马吕马童郎中吕胜杨武各得其一体五人共防其体皆是分其地为五封吕马童为中水侯【地理志云中水县属涿郡应劭云在易渡二水之中故曰中水】封王翳为杜衍侯【括地志云杜衍侯故县在邓州南阳县西八里】封杨喜为赤泉侯封杨武为吴防侯【吴防豫州县括地志云呉房县本汉旧县孟康云吴王阖庐弟夫概奔楚楚封于此为唐谿氏本房子国以封吴故曰吴房】封吕胜为湼阳侯【湼年结反括地志云湼阳故地城在邓州穰县东北六十里本汉旧县也应劭云在湼水之阳】项王已死楚地皆降汉独鲁不下汉乃引天下兵欲屠之为其守礼义为主死节乃持项王头视鲁鲁父兄乃降始楚怀王初封项籍为鲁公及其死鲁最后下故以鲁公礼塟项王糓城【括地志云项羽墓在济州东阿东县二十七里谷城西三里述征记项羽墓在谷城西北三里半许毁坏有碣石项王之墓】汉王为发哀泣之而去诸项氏枝属汉王皆不诛乃封项伯为射阳侯【射音食夜反括地志云楚州山阳本汉射阳县吴地志云在射水之阳故曰射阳】桃侯【括地志云故城在滑州胙城县东四十里汉书云髙祖十二年封刘襄为桃侯也】平臯侯【括地志云平臯故城在怀州武徳县东二十里汉平臯县按他音徒何反】武侯皆项氏赐姓刘氏   太史公曰吾闻之周生曰【孔文祥云周生汉时儒者姓周也按太史公云吾闻之周生则是汉人与太史公耳目相接明矣】舜目盖重瞳子又闻项羽亦重瞳子羽岂其苗裔邪何兴之也夫秦失其政陈涉首难豪杰蠭起相与并争不可胜数然羽非有尺寸乗势起陇亩之中三年遂将五诸侯灭秦分裂天下而封王侯政由羽出号为霸王位虽不终近古以来未尝有也及羽背闗怀楚【顔师古云背闗背约不王髙祖于闗中怀楚谓思东归而都彭城】放逐义帝而自立怨王侯叛已难矣自矜功伐奋其私智而不师古谓霸王之业欲以力征经营天下五年卒亡其国【卒音子律反五年谓髙帝元年至五年杀项羽东城】身死东城尚不觉寤而不自责过矣乃引天亡我非用兵之罪也岂不谬哉   史记正义卷七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八   唐 张守节 撰   髙祖本纪第八        史记八   髙祖沛丰邑中阳里人姓刘氏字季父曰太公【春秋握成图云刘媪梦赤鸟如龙戏已生执嘉】母曰刘媪【帝王世纪云汉昭灵后含始游洛池有宝鸡衔赤珠出刻日英吞之生髙祖诗含神雾亦云含媪即昭灵后也陈留风俗云沛公起兵野战丧皇妣于黄卿天下平定使使者以梓宫招幽魂于是丹蛇在水自洒濯入梓宫其浴处有遗髪諡曰昭灵夫人汉仪注云髙帝母起兵时死小黄城后于小黄立陵庙括地志云小黄故城在汴州陈留县东北三十三里顔师古云皇甫諡等妄引防记好竒骋博强为髙祖父母名字皆非正史所説葢无文焉宁有刘媪本姓实存史迁肯不详载即理而言断可口矣】其先刘媪尝息大泽之陂梦与神遇是时雷电晦冥太公往视则见蛟龙于其上已而有身遂产髙祖髙祖为人隆凖而龙顔美须髯左股有七十二黒子【河图云帝刘季口角载胜斗胷龟背龙股长七尺八寸合成图云赤帝体为朱鸟其表龙顔多黒子按左阳也七十二黒子者赤帝七十二日之数也木火土金水各居一方一歳三百六十日四方分之各得九十日土居中央并索四季各十八日俱成七十二日故髙祖七十二黒子者应火徳七十二日之徴也有一本七十日者非也许北人呼为魇而呉楚谓之志志记也】仁而爱人喜施【喜许记反施尸防反】意豁如也常有大度不事家人生产作业及壮试为吏为泗水亭长【秦法十里一亭十亭一乡亭长主亭之吏髙祖为泗水亭长也国语有寓室即今之亭也亭长葢今里长也民有讼诤吏留平辨得成其政括地志云泗水亭在徐州沛县东一百步有髙祖庙也】廷中吏无所不狎侮好酒及色常从王媪武负贳酒醉卧武负王媪见其上常有龙怪之髙祖毎酤留饮酒讐数倍及见怪嵗竟此两家常折劵弃责髙祖常繇咸阳纵观观秦皇帝【包慢云上音馆下音官恣意故纵观也】喟然太息曰嗟乎大丈夫当如此也单父人吕公善沛令避仇从之客因家沛焉沛中豪桀吏闻令有重客皆往贺萧何为主吏主进令诸大夫曰【大夫客之贵者总称之】进不满千钱坐之堂下髙祖为亭长素易诸吏乃绐为谒曰贺钱万实不持一钱谒入吕公大惊起迎之门吕公者好相人见髙祖状貌因重敬之引入坐萧何曰刘季固多大言少成事髙祖因狎侮诸客遂坐上坐【上在果反下在卧反】无所诎【音邱忽反】酒防吕公因目固留髙祖【不敢封众显言故目动而留之】髙祖竟酒后吕公曰臣少好相人相人多矣无如季相愿季自爱臣有息女【息生也谓所生之女也】愿为季箕帚妾酒罢吕媪怒吕公曰公始常欲竒此女与贵人沛令善公求之不与何自妄许与刘季吕公曰此非儿女子所知也卒与刘季吕公女乃吕后也生孝恵鲁元公主【汉帝制女曰公主仪比诸侯姊妹曰长公主仪比诸侯王姑曰大长公主仪比诸侯王】髙祖为亭长时常告归之田吕后与两子居田中耨有一老父过请饮吕后因餔之【必捕反以食饲人也父本请饮吕后因饲之国语云围中童子无不餔】老父相吕后曰夫人天下贵人令相两子见孝惠曰夫人所以贵者乃此男也相鲁元亦皆贵老父已去髙祖适从旁舍来吕后具言客有过相我子母皆大贵髙祖问曰未逺乃追及问老父老父曰乡者夫人婴儿皆似君君相贵不可言髙祖乃谢曰诚如父言不敢忘徳及髙祖贵遂不知老父处髙祖为亭长乃以竹皮为冠令求盗之薛治之时时冠之【音馆下同】及贵常冠所谓刘氏冠【音官顔师古云后号为刘氏冠其后诏曰爵非公乗以上不得冠刘氏冠即此也】乃是也髙祖以亭长为县送徒郦山徒多道亡自度比至皆亡之【度田洛反比必寐反】到丰西泽中止饮夜乃解纵所送徒曰公等皆去吾亦从此逝矣徒中壮士愿从者十余人髙祖被酒【被加也】夜径泽中令一人行前【行音下孟反】行前者还报曰前有大蛇当径愿还髙祖醉曰壮士行何畏乃前拔劒击斩蛇【按其蛇大理须别求是劒斩之三尺劒者常佩之括地志云斩蛇沟源出徐州丰县中平地故老云髙祖斩蛇处至县西五十里入泡水也】蛇遂分为两径开行数里醉因卧后人来至蛇所有一老妪夜哭人问何哭妪曰人杀吾子故哭之人曰妪子何为见杀妪曰吾子白帝子也化为蛇当道今为赤帝子斩之故哭人乃以妪为不诚欲笞之妪因忽不见后人至髙祖觉后人告髙祖髙祖乃心独喜自负诸从者日益畏之秦始皇帝常曰东南有天子气于是因东游以厌之髙祖即自疑亡匿隠于芒砀山泽岩石之间【括地志云宋州砀山县在州东一百五十里本汉砀阳县也砀山在县东】吕后与人俱求常得之髙祖怪问之吕后曰季所居上常有云气【京房易兆云何以知贤人隐顔师古曰四方常有大云五色具而不雨其下有贤人隠矣故吕后望云气而得之】故从往常得季髙祖心喜沛中子弟或闻之多欲附者矣秦二世元年秋陈胜等起蕲至陈而王号为张楚诸郡县皆多杀其长吏以应陈涉沛令恐欲以沛应涉主吏萧何曹参乃曰君为秦吏今欲背之率沛子弟恐不听愿君召诸亡在外者可得数百人因劫众众不敢不听乃令樊哙召刘季刘季之众已数十百人矣于是樊哙从刘季来沛今后悔恐其有变乃闭城城守欲诛萧曹萧曹恐逾城保刘季刘季乃书帛射城上谓沛父老曰天下苦秦久矣今父老虽为沛令守诸侯并起今屠沛沛今共诛令择子弟可立者立之以应诸侯则家室完不然父子俱屠无为也父老乃率子弟共杀沛令开城门迎刘季欲以为沛令刘季曰天下方扰诸侯并起今置将不善壹败涂地吾非敢自爱恐能薄【能才能也髙祖谦言材能薄劣不能完全其众能者兽形色似熊足似鹿为物坚中而强力人之有贤才者皆谓之能也】不能完父兄子弟此大事愿更相推择可者萧曹等皆文吏自爱恐事不就后秦种族其家尽让刘季诸父老皆曰平生所闻刘季诸珍怪当贵且卜筮之莫如刘季最言于是刘季数让众莫敢为乃立季为沛公祠黄帝祭尤于沛庭而衅鼓旗帜皆赤由所杀蛇白帝子杀者赤帝子故上赤于是少年豪吏如萧曹樊哙等皆为收沛子弟二三千人攻胡陵方与还守丰秦二世二年陈涉之将周章军西至戏而还燕赵齐魏皆自立为王项氏起呉秦泗川监平将兵围丰二日出与战破之命雍齿守丰引兵之薛泗川守壮【如淳曰壮名也】败于薛走至戚【括地志云沂州临沂县有汉戚县故城地理志云临沂县属东海郡】沛公左司马得泗川守壮杀之沛公还军亢父【音刚又苦浪反括地志云亢父县也沛公屯军于此也】至方与周市来攻方与未战陈王使魏人周市畧地周市使人谓雍齿曰丰故梁徙也今魏地已定者数十城齿今下魏魏以齿为侯守丰不下且屠丰雍齿雅不欲属沛公及魏招之即反为魏守丰沛公引兵攻丰不能取沛公病还之沛沛公怨雍齿与丰子弟叛之闻东阳甯君秦嘉立景驹为假王在留【括地志云二人留城在徐州沛县东南五十里即张良所封处】乃往从之欲请兵以攻丰是时秦将章邯从陈别将司马尼将兵北定楚地屠相至砀【括地志云故相地在徐州符离县西北九十里砀在宋州东一百五十里】东阳甯君沛公引兵西与战萧西不利还收兵聚留引兵攻砀三日乃取砀因收砀兵得五六千人攻下邑拔之还军丰闻项梁在薛【今徐州滕县故薛城也】从骑百余往见之项梁益沛公卒五千人五大夫将十人沛公还引兵攻丰从项梁月余项羽已拔襄城【襄城许州县】还项梁尽召别将居薛闻陈王定死因立楚后怀王孙心为楚王治盱台【楚县也】项梁号武信君居数月北攻亢父救东阿【济州县也】破秦军齐军归楚独追北使沛公项羽别攻城阳屠之军濮阳之东【濮阳故城在濮州西八十六里本汉濮阳县】与秦军战破之秦军复振守濮阳环水【按二説皆通其濮阳县北临黄河言秦军北阻黄河南凿沟引黄河水环绕作壁垒为固楚军乃去】楚军去而攻定陶定陶未下沛公与项羽西畧地至雍邱之下与秦军战大破之斩李由还攻外黄【在雍邱东】外黄未下项梁再破秦军有骄色宋义諌不听秦益章邯兵夜衔枚击项梁大破之定陶项梁死沛公与项羽方攻陈留闻项梁死引兵与吕将军俱东吕臣军彭城东项羽军彭城西沛公军砀章邯已破项梁军则以为楚地兵不足忧乃渡河北击赵大破之当是之时赵歇为王秦将王离围之钜鹿城此所谓河北之军也秦二世三年楚怀王见项梁军破恐徙盱台都彭城并吕臣项羽军自将之以沛公为砀郡长【括地志云宋州本秦砀郡苏林云长如郡守韦昭云秦名曰守是时改曰长】封为武安侯将砀郡兵封项羽为长安侯号为鲁公吕臣为司徒其父吕青为令尹【应劭云天子曰师尹诸侯曰令尹时去六国近故置令尹臣瓒曰诸侯之卿唯楚称令尹其余国不称时立楚之后故置官司皆如楚旧也】赵数请救怀王乃以宋义为上将军项羽为次将范増为末将北救赵令沛公西畧地入闗与诸将约先入定闗中者王之当是时秦兵彊常乗胜逐北诸将莫利先入闗独项羽怨秦破项梁军奋愿与沛公西入闗怀王诸老将皆曰项羽为人僄悍猾贼项羽尝攻襄城襄城无遗类皆阬之诸所过无不残灭且楚数进取前陈王项梁皆败不如更遣长者扶义而西【遣长者扶持仁义而西告谕秦长少令降下也】告谕秦父兄秦父兄苦其主乆矣今诚得长者往毋侵暴宜可下今项羽僄悍今不可遣独沛公素寛大长者可遣卒不许项羽而遣沛公西畧地收陈王项梁散卒乃道砀至成阳与杠里秦军来壁破魏二军楚军出兵击王离大破之沛公引兵西遇彭越昌邑【地里志云昌邑县属山阳括地志云在曹州成武县东北三十二里有梁丘故城是也】因与俱攻秦军战不利还至栗遇刚武侯【顔师古云史失其名姓唯识其爵号不知谁也不当改为刚侯武应氏以为怀王将又云魏将无据矣表六年三月封孟顔二人説是】夺其军可四千余人并之与魏将皇欣魏申徒武蒲之军【并魏将也欣字或作防音许斤反蒲汉书作满并通也】并攻昌邑昌邑未拔西过髙阳郦食其谓监门曰诸将过此者多吾视沛公大人长者乃求见説沛公沛公方踞牀使两女子洗足郦生不拜长揖曰足下必欲诛无道秦不宜踞见长者于是沛公起摄衣谢之延上坐食其説沛公袭陈留得秦积粟乃以郦食其为广野君郦商为将将陈留兵与偕攻开封开封未拔西与秦将杨熊战白马【括地志云白马故城在滑州卫南县西南二卜四里戴延之西征记云白马城故卫之曹邑】又战曲遇东大破之杨熊走之荥阳二世使使者斩以徇南攻颍阳屠之因张良遂畧韩地轘辕当是时赵别将司马卬方欲渡河入闗沛公乃北攻平隂絶河津南战雒阳东军不利还至阳城【今洛州夏禹所都】收军中马骑与南阳守齮战犨东破之略南阳郡南阳守齮走保城守宛【守音狩宛于元反括地志云南阳县地城在宛大城之南隅其西南有二面皆故宛城】沛公引兵过而西张良諌曰沛公虽欲急入闗秦兵尚众距险今不下宛宛从后击彊秦在前此危道也于是沛公乃夜引兵从他道还更旗帜黎明围宛城三匝南阳守欲自刭其舍人陈恢曰死未晩也乃逾城见沛公曰臣闻足下约先入咸阳者王之今足下留守宛宛大郡之都也连城数十人民众积蓄多吏人自以为降必死故皆坚守乘城今足下尽日止攻士死伤者必多引兵去宛宛必随足下后足下前则失咸阳之约后又有彊宛之患为足下计莫若约降封其守因使止守引其甲卒与之西诸城未下者闻声争开门而待足下通行无所累沛公曰善乃以宛守为殷侯封陈恢千户引兵西无不下者至丹水【括地志云故丹城在邓州内乡县西南百三十里南去丹水二百步汲冡纪年云后稷放帝子丹朱于丹水是也舆地志云秦为丹水县也地理志云丹水县属农郡抱朴子云丹水出丹鱼先夏至十日夜伺之鱼浮水侧光照如火纲而取之割其血以涂足可以步行水上长居川中不溺】髙武侯鳃襄侯王陵降西陵还攻胡阳遇畨君别将梅鋗与皆降析郦遣魏人甯昌使秦使者未来是时章邯已以军降项羽于赵矣初项羽与宋义北救赵及项羽杀宋义代为上将军诸将黥布皆属破秦将王离军降章邯诸侯皆附及赵髙已杀二世使人来欲约分王关中沛公以为诈乃用张良计使郦生陆贾往説秦将防以利因袭攻武闗破之又与秦军战于蓝田南益张疑兵旗帜诸所过毋得掠卤秦人憙秦军解因大破之又战其北大破之乘胜遂破之   汉元年十月【沛公已未年七月至霸上项羽封十八诸侯沛公汉王后刘项五年战鬬汉遂灭楚天下归汉故书初至霸上战之】沛公兵遂先诸侯至霸上【故霸陵在雍州万年县东北二十五里汉霸陵文帝之陵邑也东南去霸陵十里地理志云霸陵故芷阳文帝更名三秦记云霸城秦穆公筑为宫因名霸城汉于北置霸陵庙记云霸城汉文帝筑沛公入闗遂至霸上即此也】秦王子婴素车白马系颈以组封皇帝玺符节【按天子有六玺皇帝行玺皇帝之玺皇帝信玺天子行玺天子之玺天子信玺皇帝信玺凡事皆用之玺令施行天子信玺以迁拜封王侯之玺以发兵皆以武都紫泥封青布索白素两端无缝三秦记云紫泥水在今成州舆地志云汉封诏玺用紫泥则此水之泥也】降轵道旁【轵音纸括地志云轵道在雍州万年县东北十六里苑中】诸将或言诛秦王沛公曰始怀王遣我固以能寛容且人已服降又杀之不祥乃以秦王属吏【属之欲文属付也】遂西入咸阳欲止宫休舍【休息也言欲居止宫殿中而息也】樊哙张良諌乃封秦重寳财物府库还军霸上召诸县父老豪杰曰父老苦秦苛法久矣诽谤者族偶语者弃市吾与诸侯约先入闗者王之吾当王闗中与父老约法三章耳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余悉除去秦法诸吏人皆案堵如故凡吾所以来为父老除害非有所侵暴无恐且吾所以还军霸上待诸侯至而定约束耳乃使人与秦吏行县乡邑告谕之秦人大喜争持牛羊酒食献飨军士沛公又让不受曰仓粟多非乏不欲费人人又益喜唯恐沛公不为秦王或説沛公曰秦富十倍天下地形彊今闻章邯降项羽项羽乃号为雍王王闗中今则来沛公恐不得有此可急使兵守函谷闗【顔师古曰今桃林南有洪留涧古函谷也其水北流入河西岸犹有旧闗余迹西征记云道形如函 其水山原壁立数十 谷中容一车】无内诸侯军稍徴闗中兵以自益距之沛公然其计从之十一月中项羽果率诸侯兵西欲入闗闗门闭闻沛公已定闗中大怒使黥布等攻破函谷闗十二月中遂至戏【许宜反】沛公左司马曹无伤闻项王怒欲攻沛公使人言项羽曰沛公欲王闗中令子婴为相珍宝尽有之欲以求封【曹无伤欲就项羽求封】亚父劝项羽击沛公方飨士旦日合战是时项羽兵四十万号百万沛公兵十万号二十万力不敌防项伯欲活张良夜往见良因以文谕项羽【项羽本纪云项伯曰沛公不先破闗中公岂敢入乎今人有大功击之不义此以文谕之】项羽乃止沛公从百余骑驱之鸿门见谢项羽项羽曰此沛公左司马曹无伤言之不然籍何何以至此沛公以樊哙张良故得解归归立诛曹无伤项羽遂西屠烧咸阳秦宫室所过无不残破秦人大失望然恐不敢不服耳项羽使人还报怀王怀王曰如约项羽怨怀王不肯令与沛公俱西入闗而北救赵后天下约【怀王初约先入咸阳者王之今羽北救赵故失约在后也】乃曰怀王者吾家项梁所立耳非有功伐何以得主约本定天下诸将及籍也乃佯尊怀王为义帝实不用其命正月【崔浩云史官以正月纪四时故书正月也荀悦云先春后正月也顔师古云凡此诸月号皆太初正厯之后记事者追改之非当时本称也以十月为嵗首即以十月为正月今此正月当是谓之四月也他皆放此】项羽自立为西楚霸王王梁楚地九郡都彭城负约更立沛公为汉王【梁州本汉中郡以汉水为名】王巴蜀汉中都南郑三分闗中立秦三将章邯为雍王【以岐州雍县为名】都废邱司马欣为塞王【塞先代反韦昭云在长安东名桃林塞按桃林塞今华州 潼闗也顔师古云取河华之固为阨塞耳非桃林】都栎阳董翳为翟王【文颖云本上郡秦所置项羽以董翳为王更名曰翟也】都髙奴楚将瑕邱申阳为河南王【在黄河之南故曰河南即今河南府】都洛阳赵将司马卬为殷王【以商帝盘庚国殷中之地改商为殷在相州安阳县即北冢殷墟南去朝歌百三十六里故号殷王都朝歌】都朝歌赵王歇徙王代赵相张耳为常山王都襄国当阳君黥布为九江王都六怀王柱国共敖为临江王【孟康云本南郡改为临江国是也】都江陵畨君呉芮为衡山王都邾燕将臧荼为燕王都蓟故燕王韩广徙王辽东广不聴臧荼攻杀之无终封成安君陈余河间三县居南皮封梅鋗十万户四月兵罢戏下【戏音麾许慎注淮南子云戏大旗也】诸侯各就国汉王之国项王使卒三万人从楚与诸侯之慕从者数万人从杜南【韦昭云杜今陵邑括地志云杜陵故城在雍州万年县东南十五里汉杜陵县宣帝陵邑也北去宣帝陵五里庙记云故杜伯也】入蚀中去輙烧絶栈道以备诸侯盗兵袭之亦示项羽无东意至南郑诸将及士卒多道亡归士卒皆歌思东归韩信説汉王曰项羽王诸将之有功者而王独居南郑是迁也军吏士卒皆山东之人也日夜跂而望归【跂音丘赐反説文云跂举踵也司马彪云跂望也】及其锋而用之可以有大功天下已定人皆自宁不可复用不如决防东乡争权天下项羽出闗使人徙义帝曰古之帝者地方千里必居上游【音流】乃使使徙义帝长沙郴县趣义帝行【趣音促】羣臣稍倍叛之乃隂令衡山王临江王击之杀义帝江南项羽怨田荣立齐将田都为齐王田荣怒因自立为齐王杀田都而反楚予彭越将军印令反梁地楚令萧公角击彭越彭越大破之陈余怨项羽之弗王已也令夏説説田荣【上音悦下音税】请兵击张耳齐予陈余兵击破常山王张耳张耳亡归汉迎赵王歇于代复立为赵王赵王因立陈余为代王项羽大怒北击齐八月汉王用韩信之计从故道还袭雍王章邯邯迎击汉陈仓【今岐州县也】雍兵败还走止战好畤又复败走废丘汉王遂定雍地东至咸阳引兵围雍王废邱而遣诸将畧定陇西北地上郡令将军薛欧王吸出武闗因王陵兵南阳【括地志云王陵故城在商州上洛县南三十一里荆州记云昔汉髙祖入秦王陵起兵丹水以应之此城王陵所筑因名也】以迎太公吕后于沛楚闻之发兵距之阳夏不得前令故呉令郑昌为韩王距汉兵   二年汉王东畧地塞王欣翟王翳河南王申阳皆降韩王昌不聴使韩信击破之于是置陇西北地上郡渭南河上中地郡闗外置河南郡更立韩太尉信为韩王诸将以万人若以一郡降者封万户缮治河上塞诸故秦苑囿园池皆令人得田之正月虏雍王弟章平大赦罪人汉王之出闗至陜抚闗外父老还张耳来见汉王厚遇之二月令除秦社稷更立汉社稷三月汉王从临晋渡魏王豹将兵从下河内虏殷王置河内郡南渡平隂津至雒阳新城【括地志云洛州伊阙县在州南七十里本汉新城也隋文帝改新城为伊阙取伊阙山为名也】三老董公遮汉王【百官表云十里一亭亭有长十亭一乡乡有三老三老掌教化皆秦制也又乐产云横道自言曰遮楚汉春秋云董公八十二遂封为成侯】以义帝死故汉王闻之袒而大哭遂为义帝发丧临三日发使者告诸侯曰天下共立义帝北面事之今项羽放杀义帝于江南大逆无道寡人亲为发丧诸侯皆缟素悉发闗内兵收三河士南浮江汉以下【南收三河士发闗内兵从雍州入子午道至汉中歴汉水而下从务东行至徐州击楚】愿从诸侯王击楚之杀义帝者是时项王北击齐田荣与战城阳田荣败走平原【徳州平原县是】平原民杀之齐皆降楚楚因焚烧其城郭系虏其子女齐人叛之田荣弟横立荣子广为齐王齐王反楚城阳项羽虽闻汉东既已连齐兵欲遂破之而击汉汉王以故得刼五诸侯兵遂入彭城项羽闻之乃引兵去齐从鲁【兖州曲阜也】出胡陵【地里志云胡陵在山阳郡】至萧【徐州萧县】与汉大战彭城灵壁东【在徐州符离县西北九十里】睢水上大破汉军多杀士卒睢水为之不流乃取汉王父母妻子于沛置之军中以为质当是时诸侯见楚彊汉败还皆去汉复为楚塞王欣亡入楚吕后兄周吕侯为汉将兵居下邑汉王从之稍收士卒军砀汉王乃西过梁地至虞使谒者随何之九江王布所曰公能令布举兵叛楚项羽必留击之得留数月吾取天下必矣随何往説九江王布布果背楚楚使龙且往击之汉王之败彭城而西行使人求家室家室亦亡不相得败后乃独得孝恵六月立为太子大赦罪人令太子守栎阳诸侯子在闗中者皆集栎阳为卫引水灌废丘废丘降章邯自杀更名废丘为槐里于是令祠官祀天地四方上帝山川以时祀之兴闗内卒乗塞是时九江王布与龙且战不胜与随何间行行归汉汉王稍收士卒与诸将及闗中卒益出是以兵大振荥阳破楚京索间   三年魏王豹谒归视亲疾至即絶河津反为楚汉王使郦生説豹豹不聴汉王遣将军韩信击大破之虏豹遂定魏地置三郡曰河东【今蒲州也】太原【今并州】上党【今潞州】汉王乃令张耳与韩信遂东下井陉撃赵斩陈余赵王歇其明年立张耳为赵王汉王军荥阳南筑甬通【甬音勇韦昭云起土筑墙中间为道应劭云恐敌抄辎重故筑垣墙如街巷】属之河以取敖仓【孟康云敖地名在荥阳西北山上临河有大仓太康地理志云秦建敖仓于成臯】与项羽相距嵗余项羽数侵夺汉甬道汉军乏食遂围汉王汉王请和割荥阳以西者为汉项王不听汉王患之乃用陈平之计予陈平金四万斤以间疏楚君臣于是项羽乃疑亚父亚父是时劝项羽遂下荥阳及其见疑乃怒辞老愿赐骸骨归卒伍未至彭城而死汉军絶食乃夜出女子东门二千余人被甲楚因四面击之将军纪信乃乘王驾诈为汉王诳楚楚皆呼万嵗之城东观以故汉王得与数十骑出西门遁令御史大夫周苛魏豹枞公守荥阳诸将卒不能从者尽在城中周苛枞公相谓曰反国之王难与守城因杀魏豹汉王之出荥阳入闗收兵欲复东袁生説汉王曰汉与楚相距荥阳数嵗汉常困愿君王出武闗项羽必引兵南走王深壁令荥阳成臯间且得休使韩信等辑河北赵地连燕齐君王乃复走荥阳未晩也如此则楚所备者多力分汉得休复与之战破楚必矣汉王从其计出军宛叶间【完于元反叶式涉反宛邓州县也叶汝州县水经注云本楚恵王封诸梁子兼号曰叶城即子髙之故邑也】与黥布行收兵项羽闻汉王在宛果引兵南汉坚壁不与战是时彭越渡睢水与项声薛公战下邳彭越大破楚军项羽乃引兵东击彭越汉王亦引兵北军成臯项羽已破走彭越闻汉王复军成臯乃复引兵西拔荥阳诛周苛枞公而虏韩王信遂围成臯汉王跳独与滕公共车出成臯玉门北渡河驰宿脩武自称使者晨驰入张耳韩信壁而夺之军乃使张耳北益收兵赵地使韩信东击齐汉王得韩信军则复振引兵临河南飨军小脩武南欲复战郎中郑忠乃説止汉王使髙垒深堑勿与战汉王聴其计使卢绾刘贾将卒二万人骑数百渡白马津入楚地与彭越复击破楚军燕郭西遂复下梁地十余城淮隂已受命东未渡平原汉王使郦生往説齐王田广广叛楚与汉和共击项羽韩信用蒯通计遂袭破齐齐王烹郦生东走髙宻项羽闻韩信已举河北兵破齐赵且欲击楚则使龙且周兰往击之韩信与战骑将灌婴击大破楚军杀龙且齐王广犇彭越当此时彭越将兵居梁地往来苦楚兵絶其粮食   四年项羽乃谓海春侯大司马曹咎曰谨守成臯若汉挑战【挑田吊反下同】慎勿与战无令得东而已我十五日必定梁地复从将军乃行击陈留外黄睢阳下之汉果数挑楚军楚军不出使人辱之五六日大司马怒度兵汜水【汜音祀在成臯故城东】士卒半渡汉击之大破楚军尽得楚国金玉货赂大司马咎长史欣皆自刭汜水上项羽至睢阳闻海春侯破乃引兵还汉军方围钟离昧于荥阳东项羽至尽走险阻韩信已破齐使人言曰齐边楚权轻不为假王恐不能安齐汉王欲攻之留侯曰不如因而立之使自为守乃遣张良操印绶立韩信为齐王项羽闻龙且军破则使盱台人武涉往説韩信韩信不聴楚汉久相持未决丁壮苦军旅老弱罢转饟汉王项羽相与临广武之间而语项羽欲与汉王独身挑战汉王数项羽曰始与项羽俱受命怀王曰先入定闗中者王之项羽负约王我于蜀汉罪一项羽矫杀卿子冠军而自尊罪二项羽已救赵当还报而擅刼诸侯兵入闗罪三怀王约入秦无暴掠项羽烧秦宫室掘始皇帝冢私收其财物罪四又彊杀秦降王子婴罪五诈阬秦子弟新安二十万王其将罪六项羽皆王诸将善地而徙逐故主令臣下争叛逆罪七项羽出逐义帝彭城自都之夺韩王地并王梁楚多自予罪八项羽使人隂弑义帝江南罪九夫为人臣而弑其主杀己降为政不平主约不信天下所以不容大逆无道罪十也吾以义兵从诸侯诛残贼使刑余罪人击杀项羽何苦乃与公挑战项羽大怒伏弩射中汉王汉王伤胸乃扪足曰虏中吾指汉王病创卧张良彊请汉王起行劳军以安士卒毋令楚乘胜于汉汉王出行军【行寒孟反】病甚因驰入成臯病愈西入闗至栎阳存问父老置酒枭故塞王欣头栎阳市留四日复如军军广武闗中兵益出当此时彭越将兵居梁地往来苦楚兵絶其粮食田横往从之项羽数击彭越等齐王信又进撃楚项羽恐乃与汉王约中分天下割鸿沟而西者为汉鸿沟而东者为楚项王归汉王父母妻子军中皆呼万歳乃归而别去项羽解而东归汉王欲引而西归用留侯陈平计乃进兵追项羽至阳夏南止军与齐王信建成侯彭越期防而击楚军至固陵不防楚击汉军大破之汉王复入壁深堑而守之用张良计于是韩信彭越皆往及刘贾入楚地围夀春【今夀州】汉王败固陵乃使使者召大司马周殷举九江兵而迎之武王行屠城父【父音甫今亳州县】随何刘贾齐梁诸侯皆大防垓下立武王布为淮南王   五年髙祖与诸侯兵共击楚军与项羽决胜垓下淮隂侯将三十万自当之孔将军居左费将军居右皇帝在后绛侯柴将军在皇帝后项羽之卒可十万淮隂先合不利却孔将军费将军纵【二人韩信将也纵兵击项羽也以纵字为絶句孔将军蓼侯孔熙费侯陈贺也】楚兵不利淮隂侯复乘之【复侯富反乗犹登也进也】大败垓下项羽卒闻汉军之楚歌以为汉尽得楚地项羽乃败而走是以兵大败使骑将灌婴追杀项羽东城斩首八万遂畧定楚地鲁为楚坚守不下汉王引诸侯兵北示鲁父老项羽头鲁乃降遂以鲁公号葬项羽谷城还至定陶驰入齐王壁夺其军正月诸侯及将相相与共请尊汉王为皇帝汉王曰吾闻帝贤者有也空言虚语非所守也吾不敢当帝位羣臣皆曰大王起微细诛暴逆平定四海有功者辄裂地而封为王侯大王不尊号皆疑不信臣等以死守之汉王三让不得已曰诸君必以为便便国家甲午乃即皇帝位汜水之阳【汜音敷劒反括地志云髙祖即位坛在曹州济隂县界张晏曰汜水在济阴界取其汜爱大而润下】皇帝曰义帝无后齐王韩信习楚风俗徙为楚王都下邳【音被悲反泗州下邳县是楚王韩信之都】立建成侯彭越为梁王都定陶【曹州济隂县城是梁王彭越之都】故韩王信为韩王都阳翟【洛州阳翟县是韩王信之都】徙衡山王吴苪为长沙王都临湘【括地志云潭州长沙县本汉临湘县长沙王呉芮都之芮墓在长沙县北四里】畨君之将梅鋗有功从入武闗故徳畨君淮南王布燕王臧荼赵王敖皆如故天下大定髙祖都雒阳诸侯皆臣属故临江王驩为项羽叛汉令卢绾刘贾围之不下数月而降杀之雒阳五月兵皆罢归家诸侯子在关中者复之十二嵗其归者复之六嵗食之【食音寺】一嵗髙祖置酒雒阳南宫【括地志云南宫在雒州雒阳县东北二十六里洛阳故城中舆地志云秦时已有南北宫】髙祖曰列侯诸将无敢隠朕皆言其情吾所以有天下者何项氏之所以失天下者何髙起王陵对曰陛下慢而侮人项羽仁而爱人然陛下使人攻城畧地所降下者因以予之与天下同利也项羽妬贤嫉能有功者害之贤者疑之战胜而不予人功得地而不予人利此所以失天下也髙祖曰公知其一未知其二夫运筹策帷帐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鎭国家抚百姓给餽饟不絶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军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此三者皆人杰也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也项羽有一范増而不能用此其所以为我擒也髙祖欲长都雒阳齐人刘敬説及留侯劝上入都闗中髙祖是日驾入都闗中六月大赦天下十月燕王臧荼反攻下代地髙祖自将击之得燕王臧荼即立太尉卢绾为燕王使丞相哙将兵攻代其秋利几反【几音机姓名也项羽之将为陈县令降汉髙帝徴诸侯利几恐故反】髙祖自将兵击之利几走利几者项氏之将项氏败利几为陈公不随项羽亡降髙祖髙祖侯之頴川髙祖至雒阳举通侯籍召之而利几恐故反   六年髙祖五日一朝太公如家人父子礼太公家令説太公曰天无二日土无二王今髙祖虽子人主也太公虽父人臣也奈何令人主拜人臣如此则威重不行后髙祖朝太公拥篲迎门却行髙祖大惊下扶太公太公曰帝人主也奈何以我乱天下法于是髙祖乃尊太公为太上皇心善家令言赐金五百斤十二月人有上变事告楚王信谋反上问左右左右争欲击之用陈平计乃伪游云梦防诸侯于陈楚王信迎即因执之是日大赦天下田肯贺因説髙祖曰陛下得韩信又治秦中秦形胜之国带河山之险县隔千里持防百万秦得百二焉地势便利其以下兵于诸侯譬犹居髙屋之上建瓴水也夫齐东有琅邪即墨之饶南有泰山之固西有浊河之限北有勃海之利地方二千里持防百万县隔千里之外齐得十二焉故此东西秦也非亲子弟莫可使王齐矣髙祖曰善赐黄金五百斤后十余日封韩信为淮隂侯分其地为二国髙祖曰将军刘贾数有功以为荆王王淮东弟交为楚王王淮西子肥为齐王王七十余城民能齐言者皆属齐【按言齐之逺国次秦中故封子肥七十余城近齐城邑能齐言者咸割属齐亲子故大其都也孟説恐非】乃论功与诸列侯剖符行封徙韩王信太原   七年匈奴攻韩王信马邑【搜神记云昔秦人筑城于武周塞以备胡城将成而崩者数矣有马驰走周旋反覆父老异之因依以筑城乃不崩遂名马邑括地志云朔州城汉鴈门即马邑县城也攻韩信于马邑即此城】信因与同谋反太原白土曼丘臣王黄立故赵将赵利为王以反髙祖自往击之会天寒士卒堕指者什二三遂至平城【括地志云朔州定襄县本汉平城县县东北三十里有白登山山上有防名曰白登防汉书匈奴传云蹋顿围髙帝于白登七日即此也服防云白登台名去平城七里李穆叔赵记云平城东七里有土山髙百余尺方十余里亦谓此也】匈奴围我平城七日而后罢去令樊哙止定代地立兄刘仲为代王二月髙祖自平城过赵雒阳至长安长乐宫成丞相已下徙治长安八年髙祖东击韩王信余反冦于东垣萧丞相营作未央宫【括地志云未央宫在雍州长安县西北十里长安故城中顔师古云未央殿虽南向而当上书奏事谒见之徒皆诣北阙公车司亦在北焉是则以北阙为正门而又有东门东阙至于西南两无门阙也萧何初立禾央宫以厌胜之术理宜然也按北阙为正者盖象秦作前殿渡渭水属之咸阳以象天极阁道絶汉抵营宫】立东阙北阙前殿武库太仓髙祖还见宫阙壮甚怒谓萧何曰天下匈匈苦战数嵗成败未可知是何治宫室过度也萧何曰天下方未定故可因遂就宫室且夫天子以四海为家非壮丽无以重威且无令后世有以加也髙祖乃説髙祖之东垣过栢人【括地志云栢人故城在邢州栢人县西北十二里汉栢人属赵国】赵相贯髙等谋弑髙祖髙祖心动因不留代王刘仲弃国亡自归雒阳废以为合阳侯【括地志云郃阳故城在同州河西县三里魏文侯十七年攻秦至郑而还筑在郃水之阳也】   九年赵相贯髙等事发觉夷三族废赵王敖为宣平侯是嵗徙贵放楚昭屈景怀齐田氏闗中未央宫成髙祖大朝诸侯羣臣置酒未央前殿髙祖奉玉巵起为太上皇夀曰始大人常以臣无赖不能治产业不如仲力今某之业所就孰与仲多殿上羣臣皆呼万嵗大为乐十年十月淮南王黥布梁王彭越燕王卢绾荆王刘贾楚王刘交齐王刘肥长沙王吴芮皆来朝长乐宫【括地志云秦栎阳故宫在雍州栎阳县北三十五里秦献公所造三辅黄图云髙祖都长安未有宫室居栎阳宫也】春夏无事七月太上皇崩栎阳宫楚王梁王皆来送葬赦栎阳囚更命郦邑曰新丰【作丽音力知反括地志云新丰故城在雍州新丰县西南四里汉新丰宫也太上皇时凄怆不乐高祖切因左右问故答以平生所好皆屠贩少年酤酒卖雉蹴踘以此为欢今皆无此故不乐髙祖乃作新丰徙诸故人实之太上皇乃悦按前于丽邑筑城寺徙其民实之未改其名太上皇崩后命曰新丰】八月赵相国陈豨反代地上曰豨尝为吾使甚有信代地吾所急也故封豨为列侯以相国守代今乃与王黄等刼掠代地代地吏民非有罪也其赦代民九月上自东往击之至邯郸上喜曰豨不南据邯郸而阻漳水吾知其无能为也闻豨将皆故贾人也上曰吾知所以与之乃多以金防豨将豨将多降者   十一年髙祖在邯郸诛豨等未毕豨将侯敞将万余人游行王黄军曲逆张春渡河【陈豨将也又刘伯庄云彼时聊城在黄河之东王莽时干今浊河西北也今在博州西北深丘道里记云王莽元城人居近河侧祖父坟墓为水所冲引河入深州此王莽河因枯也】击聊城【括地志云故聊城在博州聊城县西二十里春秋时齐之西界聊摄也战国时亦为齐地秦汉皆为东郡之聊城也】汉使将军郭防与齐将击大破之太尉周勃道太原入定代地至马邑马邑不下即攻残之豨将赵利守东垣髙祖攻之不下月余卒骂髙祖髙祖怒城降令出骂者斩之不骂者原之于是乃分赵山北立子恒以为代王都晋阳春淮隂侯韩信谋反闗中夷三族夏梁王彭越谋反废迁蜀复欲反遂夷三族立子恢为梁王子友为淮阳王秋七月淮南王黥布反东并荆王刘贾地北渡淮楚王交走入薛髙祖自往击之立子长为淮南王   十二年十月髙祖已击布军会甀布走令别将追之髙祖还归过沛留置酒沛宫【括地志云沛宫故地在徐州沛县东南二十里一步】悉召故人父老子弟纵酒发沛中儿得百二十人教之歌酒酣髙祖击筑【音竹应劭云状似瑟而大头安以竹击之故名曰筑顔师古云今筑形似瑟而小细项】自为歌诗曰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令儿皆和习之髙祖乃起舞慷慨伤怀泣数行下谓沛父兄曰游子悲故乡吾虽都闗中万嵗后吾魂魄犹乐思沛且朕自沛公以诛暴逆遂有天下其以沛为朕汤沐邑复其民世世无有所与沛父兄诸母故人日乐饮极驩道旧故为笑乐十余日髙祖欲去沛父兄固请留髙祖髙祖曰吾人众多父兄不能给乃去沛中空县皆之邑西献髙祖复留止张【音张亮反】饮三日沛父兄皆顿首曰沛幸得复丰未复唯陛下哀怜之髙祖曰丰吾所生长极不忘耳吾特为其以雍齿故反我为魏沛父兄固请乃并复丰比沛于是拜沛侯刘濞为呉王汉将别击布军洮水南北皆大破之追得斩布鄱阳樊哙别将兵定代斩陈豨当城【括地志云当城在朔州定襄县界土地十三州记云当城在髙栁东八十里县当常山故曰当城】十一月髙祖自布军至长安十二月髙祖曰秦始皇帝楚隠王陈涉魏安厘王齐湣王赵悼襄王皆絶无后予守冡各十家秦皇帝二十家魏公子无忌五家赦代地吏民为陈豨赵利所劫掠者皆赦之陈豨降将言豨反时燕王卢绾使人之豨所与隂谋上使辟阳侯迎绾【审食其也括地志云辟阳故城在冀州信都县西三十五里汉旧县】绾称病辟阳侯归具言绾反有端矣二月使樊哙周勃将兵击燕王绾赦燕吏民与反者立皇子建为燕王髙祖撃布时为流矢所中行道病病甚吕后迎良医医曰病可治于是髙祖嫚骂之曰吾以布衣持三尺劒取天下此非天命乎命乃在天虽扁鹊何益遂不使治病赐金五十斤罢之已而吕后问陛下百嵗后萧相国即死令谁代之上曰曹参可问其次上曰王陵可然陵少戆陈平可以助之陈平智有余然难以独任周勃重厚少文然安刘氏者必勃也可令为太尉吕后复问其次上曰此后亦非而所知也卢绾与数千骑居塞下伺幸上病愈自入谢四月甲辰髙祖崩长乐宫四日不发丧吕后与审食其谋曰诸将与帝为编户民今北面为臣此常怏怏今乃事少主非尽放是天下不安人或闻之语郦将军郦将军往见审食其曰吾闻帝已崩四日不发丧欲诛诸将诚如此天下危矣陈平灌婴将十万守荥阳樊哙周勃将二十万定燕代此闻帝崩诸将皆诛必连兵还乡以攻闗中大臣内叛诸侯外反亡可翘足而待也审食其入言之乃以丁未发丧大赦天下卢绾闻髙祖崩遂亡入匈奴丙寅葬己巳立太子【丙寅葬后四日至己巳即立太子为帝有本脱已字者妄引汉书云已下者非】至太上皇庙【三辅黄图云太上皇庙在长安城香室南冯翊府北括地志云汉太上皇庙在雍州长安县西北长安故城中酒池之北髙帝庙北髙帝庙亦在故城中也】羣臣皆曰髙祖起微细拨乱世反之正平定天下为汉太祖功最髙上尊号为髙皇帝太子袭号为皇帝孝恵帝也令郡国诸侯各立髙祖庙以嵗时祠及孝惠五年思髙祖之悲乐沛以沛宫为髙祖原庙髙祖所教歌儿百二十人皆令为吹乐后有缺辄补之髙帝八男长庶齐悼恵王肥次孝恵吕后子次戚夫人子赵隠王如意次代王恒已立为孝文帝薄太后子次梁王恢吕太后时徙为赵共王次淮阳王友吕太后时徙为赵幽王次淮南厉王长次燕王建   太史公曰夏之政忠忠之敝小人以野故殷人承之以敬敬之敝小人以鬼故周人承之以文文之敝小人以僿故救僿莫若以忠三王之道若循环终而复始周秦之间可谓文敝矣秦政不改反酷刑法岂不缪乎故汉兴承敝易变使人不倦得天统矣朝以十月车服黄屋左纛葬长陵   史记正义卷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九   唐 张守节 撰   吕后本纪第九        史记九   吕太后者髙祖防时妃也生孝惠帝女鲁元太后及髙祖为汉王得定陶戚姬爱幸生赵隠王如意孝惠为人仁弱髙祖以为不类我常欲废太子立戚姬子如意如意类我戚姬幸常从上之闗东日夜啼泣欲立其子代太子吕后年长常留守希见上益防如意立为赵王后防代太子者数矣頼大臣争之及留侯防太子得毋废吕后为人刚毅佐髙祖定天下所诛大臣多吕后力吕后兄二人皆为将长兄周吕侯死事封其子吕台为郦侯子产为交侯次兄吕释之为建成侯髙祖十二年四月甲辰崩长乐宫太子袭号为帝是时髙祖八子长男肥孝惠兄也异母肥为齐王余皆孝惠弟戚姬子如意为赵王薄夫人子恒为代王诸姬子子恢为梁王子友为淮阳王子长为淮南王子建为燕王髙祖弟交为楚王兄子濞为呉王非刘氏功臣畨君呉芮子臣为长沙王吕后最怨戚夫人及其子赵王廼令永卷囚戚夫人而召赵王使者三反赵相建平侯周昌谓使者曰髙帝属臣赵王赵王年少窃闻太后怨戚夫人欲召赵王并诛之臣不敢遣王王且亦病不能奉诏吕后大怒廼使人召赵相赵相徴至长安廼使人复召赵王王来未到孝惠帝慈仁知太后怒自迎赵王霸上与入宫自挟与赵王起居饮食太后欲杀之不得间孝惠元年十二月帝晨出射赵王少不能蚤起太后闻其独居使人持酖饮之黎明孝惠还赵王已死于是廼徙淮阳王友为赵王夏诏赐郦侯父追谥为令武侯太后遂断戚夫人手足去眼煇耳饮瘖药使居厠中命曰人彘居数日廼召孝惠帝观人彘孝惠见问廼知其戚夫人廼大哭因病嵗余不能起使人请太后曰此非人所为臣为太后子终不能治天下孝惠以此日饮为淫乐不聴政故有病也二年楚元王齐悼惠王皆来朝十月孝惠与齐王燕饮太后前孝惠以为齐王兄置上坐如家人之礼太后怒廼酌两巵酖置前令齐王起为夀齐王起孝惠亦起取巵欲俱为夀太后廼自起泛孝惠巵齐王怪之因不敢饮详醉去问知其酖齐王恐自以为不得脱长安忧齐内史士説王曰太后独有孝惠与鲁元公主今王有七十余城而公主廼食数城王诚以一郡上大后为公主汤沐邑太后必喜王必无忧于是齐王廼上城阳之郡尊公主为王太后吕后喜许之廼置酒齐邸【汉法诸侯各起邸第于京师也】乐饮罢归齐王三年方筑长安城四年就半五年六年城就诸侯来会十月朝贺七年秋八月戊寅孝惠帝崩发丧太后哭泣不下留侯子张辟彊为侍中年十五谓丞相曰太后独有孝惠今崩哭不悲君知其觧乎【觧纪卖反言哭觧墯有所思也又音户卖反觧节觧也又纪买反谓觧説也】丞相曰何觧辟彊曰帝毋壮子【毋音无】太后畏君等君今请拜吕台吕产吕禄为将将兵居南北军及诸吕皆入宫居中用事如此则太后心安君等幸得脱祸矣丞相廼如辟彊计太后説其哭廼哀吕氏权由此起廼大赦天下九月辛丑葬太子即位为帝谒髙庙元年号令一出太后太后称制议欲立诸吕为王问右丞相王陵王陵曰髙帝刑白马盟曰非刘氏而王天下共击之今王吕氏非约也太后不説问左丞相陈平绛侯周勃勃等对曰髙帝定天下王子弟今太后称制王昆弟诸吕无所不可太后喜罢朝王陵让陈平绛侯曰始与髙帝啑血盟诸君不在邪今髙帝崩太后女主欲王吕氏诸君纵欲阿意背约何面目见髙帝地下陈平绛侯曰于今面折廷争臣不如君夫全社稷定刘氏之后君亦不如臣王陵无以应之十一月太后欲废王陵乃拜为帝太傅夺之相权王陵遂病免归廼以左丞相平为右丞相以辟阳侯审食其为左丞相左丞相不治事令监宫中如郎中令食其故得幸太后常用事公卿皆因而决事廼追尊郦侯父为悼武王欲以王诸吕为渐四月太后欲侯诸吕廼先封髙祖之功臣郎中令无择为博城侯【括地志云兖州博城本汉博城县城】鲁元公主薨赐谥为鲁元太后子偃为鲁王鲁王父宣平侯张敖也封齐悼惠王子章为朱虚侯【括地志云朱虚故城在青州临朐县东六十里汉朱虚也十三州 志云丹朱游故虚故云朱虚也虚犹丘也朱犹丹也】以吕禄女妻之齐丞相夀为平定侯少府延为梧侯乃封吕种为沛侯【括地志云徐州沛县古城也】吕平为扶桞侯【括地志云扶桞故城在冀州信都县西三十里汉扶桞县也有泽泽中多桞故曰扶桞】张买为南宫侯太后欲王吕氏先立孝惠后宫子彊为淮阳王子不疑为常山王【括地志云常山故城在恒州真定县南八里本汉东垣邑也】子山为襄成侯子朝为轵侯【括地志云故轵城在懐州终原县东南十三里七国时魏邑】子武为壶闗侯太后风大臣大臣请立郦侯吕台为吕王【初吕台为吕王后吕产王梁更名梁曰吕】太后许之建成康侯释之卒嗣子有罪废立其弟吕禄为胡陵侯【县名属山阳章帝改曰胡陆】续康侯后二年常山王薨以其弟襄成侯为常山王更名义十一月吕王台薨谥为肃王太子嘉代立为王三年无事四年封吕嬃为临光侯吕他为俞侯【括地志云故节城在徳州平原县西南三十里本汉节县吕他邑也】吕更始为赘其侯吕忿为吕成侯【括地志云故吕城在邓州南阳县西三十里吕尚先祖封】及诸侯丞相五人宣平侯女为孝惠皇后时无子佯为有身取羙人子名之【刘伯荘云诸羙人元幸吕氏懐身而入宫生子】杀其母立所名子为太子孝惠崩太子立为帝帝壮或闻其母死非真皇后子廼出言曰后安能杀吾母而名我我未壮壮即为变太后闻而患之恐其为乱廼幽之永巷中言帝病甚左右莫得见太后曰凡有天下治为万民命者盖之如天容之如地上有懽心以安百姓百姓欣然以事其上懽欣交通而天下治今皇帝病乆不已廼失惑惽乱不能继嗣奉宗庙祭祀不可属天下其代之羣臣皆顿首言皇太后为天下齐民计所以安宗庙社稷甚深羣臣顿首奉诏帝废位太后幽杀之五月丙辰立常山王义为帝更名曰不称元年者以太后称天下事也以轵侯朝为常山王置太尉官绛侯勃为太尉五年八月淮阳王薨以弟壶闗侯武为淮阳王六年十月太后曰吕王嘉居处骄恣废之以肃王台弟吕产为吕王夏赦天下封齐悼惠王子兴居为东牟侯七年正月太后召赵王友友以诸吕女为后弗爱爱他姬诸吕女妬怒去谗之于太后诬以罪过曰吕氏安得王太后百嵗后吾必击之太后怒以故召赵王赵王至置邸不见令卫围守之弗与食其羣臣或窃馈輙捕论之赵王饿乃歌曰诸吕用事刘氏危廹胁王侯兮彊授我妃我妃旣妬诬我以恶谗女乱国上曾不寤我无忠臣兮何故弃国自决中野兮苍天举直于嗟不可悔宁蚤自财为王而饿死兮谁者怜之吕氏絶理托天报仇丁丑赵王幽死以民礼葬之长安民冢次已丑日食昼晦太后恶之心不乐乃谓左右曰此为我也二月徙梁王恢为赵王吕王产徙为梁王梁王不之国为帝太傅立皇子平昌侯太为吕王更名梁曰吕吕曰济川太后女弟吕嬃有女为营陵侯刘泽妻泽为大将军太后王诸吕即崩后刘将军为害廼以刘泽为琅邪王以慰其心梁王恢之徙王赵心懐不乐太后以吕产女为赵王后王后从官皆诸吕擅权防伺赵王赵王不得自恣王有所爱姬王后使人酖杀之王乃为歌诗四章令乐人歌之王悲六月即自杀太后闻之以为王用妇人弃宗庙礼废其嗣宣平侯张敖卒以子偃为鲁王敖赐谥为鲁元王秋太后使使告代王欲徙王赵代王谢愿守代邉太傅产丞相平等言武信侯吕禄上侯位次第一请立为赵王太后许之追尊禄父康侯为赵昭王九月燕灵王建薨有羙人子太后使人杀之无后国除八年十月立吕肃王子东平侯吕通为燕王封通弟吕庄为东平侯三月中吕后祓还【祓芳弗反又音废后同】过轵道见物如苍犬据髙后掖忽弗复见卜之云赵王如意为祟髙后遂病掖伤髙后为外孙鲁元王偃年少蚤失父母孤弱廼封张敖前姬两子侈为新都侯夀为乐昌侯以辅鲁元王偃及封中大谒者张释为建陵侯吕荣为祝兹侯诸中宦者令丞皆为闗内侯食邑五百户七月中髙后病甚廼令赵王吕禄为上将军军北军吕王产居南军吕太后诫产禄曰髙帝已定天下与大臣约曰非刘氏王者天下共击之今吕氏王大臣弗平我即崩帝年少大臣恐为变必据兵卫宫慎毋送丧毋为人所制辛巳髙后崩遗诏赐诸侯王各千金将相列侯郎吏皆以秩赐金大赦天下以吕王产为相国以吕禄女为帝后髙后已葬以左丞相审食其为帝太傅朱虚侯刘章有气力东牟侯兴居其弟也皆齐哀王弟居长安当是时诸吕用事擅权欲为乱畏髙帝故大臣绛灌等未敢发朱虚侯妇吕禄女隂知其谋见诛廼隂令人告其兄齐王欲令发兵西诛诸吕而立朱虚侯欲从中与大臣为应齐王欲发兵其相弗聴八月丙午齐王欲使人诛相相召平廼反举兵欲园王王因杀其相遂发兵东诈夺琅邪王兵并将之而西语在齐王语中齐王廼遗诸侯王书曰髙帝平定天下王诸二弟悼惠王王齐悼惠王薨孝惠帝使留侯良立臣为齐王孝惠崩髙后用事春秋髙聴诸吕擅废帝更立又比杀三赵王灭梁赵燕以王诸吕分齐为四忠臣进谏上惑乱弗聴今髙后崩而帝春秋富未能治天下固恃大臣诸侯而诸吕又擅自尊官聚兵严威刦列侯忠臣矫制以令天下宗庙所以危寡人率兵入诛不当为王者汉闻之相国吕产等廼遣頴隂侯灌婴将兵击之灌婴至荥阳廼谋曰诸吕权兵闗中欲危刘氏而自立今我破齐还报此益吕氏之资也廼留屯荥阳使使谕齐王及诸侯与连和以待吕氏变共诛之齐王闻之廼还兵西界待约吕禄吕产欲发乱闗中内惮绛侯朱虚等外畏齐楚兵又灌婴畔之欲待灌婴兵与齐合而发犹豫未决当是时济川王太淮阳王武常山王朝名为少帝弟及鲁元王吕后外孙皆年少未之国居长安赵王禄梁王产各将兵居南北军皆吕氏之人列侯羣臣莫自坚其命太尉绛侯勃不得入军中主兵曲周侯郦商老病其子寄与吕禄善绛侯廼与丞相陈平谋使人劫郦商令其子寄往绐説吕禄曰髙帝与吕后共定天下刘氏所立九王吕氏立三王皆大臣之议事已布告诸侯诸侯皆以为宜今太后崩帝少而足下佩赵王印不急之国守藩廼为上将将兵留此为大臣诸侯所疑足下何不归将印以兵属太尉请梁王归相国印与大臣盟而之国齐兵必罢大臣得安足下髙帎而王千里此万世之利也吕禄信然其计欲归将印以兵属太尉使人报吕产及诸吕老人或以为便或曰不便计犹豫未有所决吕禄信郦寄时与出游猎过其姑吕嬃嬃大怒曰若为将而弃军吕氏今无处矣廼悉出珠玉宝防堂下曰毋为他人守也左丞相食其免八月庚申旦平阳侯窋行御史大夫事见相国产计事郎中令贾夀使从齐来因数产曰王不蚤之国今虽欲行尚可得邪具以灌婴与齐楚合从欲诛诸吕告产廼趣产急入宫平阳侯颇闻其语廼驰告丞相太尉太尉欲入北军不得入襄平侯通尚符节廼令持节矫内太尉北军太尉复令郦寄与典客刘掲先説吕禄曰帝使太尉守北军欲足下之国急归将印辞去不然祸且起吕禄以为郦兄不欺已遂觧印属典客而以兵授太尉太尉将之入军门行令军中曰为吕氏右襢为刘氏左襢军中皆左襢为刘氏太尉行至将军吕禄亦已觧上将印去太尉遂将北军然尚有南军平阳侯闻之以吕产谋告丞相平丞相平廼召朱虚侯佐太尉太尉令朱虚侯监军门令平阳侯告卫尉毋入相国产殿门吕产不知吕禄已去北军廼入未央宫欲为乱殿门弗得入徘徊往来平阳侯弗胜驰语太尉太尉尚恐不胜诸吕未敢讼言诛之廼遣朱虚侯谓曰急入宫卫帝朱虚侯请卒太尉予卒千余人入未央宫门遂见产廷中日餔时遂击产产走天风大起以故其从官乱莫敢鬬逐产杀之郎中府吏厠中朱虚侯已杀产帝命谒者持节劳朱虚侯朱虚侯欲夺节信谒者不肯朱虚侯则从与载因节信驰走斩长乐卫尉吕更始还驰入北军报太尉太尉起拜贺朱虚侯曰所患独吕产今已诛天下定矣遂遣人分部悉捕诸吕男女无少长皆斩之辛酉捕斩吕禄而笞杀吕嬃使人诛燕王吕通而废鲁王偃壬戍以帝太傅食其复为左丞相戊辰徙济川王王梁立赵幽王子遂为赵王遣朱虚侯章以诛诸吕氏事告齐王令罢兵灌婴兵亦罢荥阳而归诸大臣相与隂谋曰少帝及梁淮阳常山王皆非真孝惠子也吕后以计诈名他人子杀其母养后宫令孝惠子之立以为后及诸王以彊吕氏今皆已夷灭诸吕而置所立即长用事吾属无类矣不如视诸王最贤者立之或言齐悼惠王髙帝长子今其适子为齐王推本言之髙帝适长孙可立也大臣皆曰吕氏以外家恶而防危宗庙乱功臣今齐王母家驷钧恶人也即立齐王则复为吕氏欲立淮南王以为少母家又恶廼曰代王方今髙帝见子最长仁孝寛厚太后家薄氏谨良且立长故顺以仁孝闻于天下便廼相与共隂使人召代王代王使人辞谢再反然后乗六乗后九月晦日已酉至长安舎代邸大臣皆往谒奉天子玺上代王共尊立为天子代王数让羣臣固请然后聴东年侯兴居曰诛吕氏吾无功请得除宫廼与太仆汝隂侯公入宫前谓少帝曰足下非刘氏不当立乃顾麾左右执防者掊兵罢去有数人不肯去兵宦者令张泽谕告亦去兵滕公廼召乗舆车载少帝出少帝曰欲将我安之乎滕公曰出就舎舎少府廼奉天子法驾迎代王于邸报曰宫谨除代王即夕入未央宫有谒者十人持防卫端门曰天子在也足下何为者而入代王廼谓太尉太尉往谕谒者十人皆掊兵而去代正遂入而聴政夜有司分部诛灭梁淮阳常山王及少帝于邸代王立为天子二十三年崩谥为孝文皇帝   太史公曰孝惠皇帝髙后之时黎民得离战国之苦君臣俱欲休息乎无为故惠帝垂拱髙后女王称制政不出房户天下晏然刑罚罕用罪人是希民务稼穑衣食滋殖   史记正义卷九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十   唐 张守节 撰   孝文本纪第十        史记十   孝文皇帝髙祖中子也髙祖十一年春已破陈豨军定代地立为代王都中都【括地志云中都故城在汾州平遥县西南十二里秦属太原郡也】太后薄氏子即位十七年髙后八年七月髙后崩九月诸吕吕产等欲为乱以危刘氏大臣共诛之谋召立代王事在吕后语中丞相陈平太尉周勃等使人迎代王代王问左右郎中令张武等张武等议曰汉大臣皆故髙帝时大将习兵多谋诈此其属意非止此也特畏髙帝吕太后威耳今已诛诸吕新啑血京师此以迎大王为名实不可信愿大王称疾毋往以观其变中尉宋昌进曰羣臣之议皆非也夫秦失其政诸侯豪桀并起人人自以为得之者以万数然卒践天子之位者刘氏也天下絶望一矣髙帝封王子弟地犬牙相制此所谓磐石之宗也天下服其彊二矣汉兴除秦苛政约法令施徳惠人人自安难动揺三矣夫以吕太后之严立诸吕为三王擅权専制然而太尉以一节入北军一呼士皆左袒为刘氏叛诸吕卒以灭之此乃天授非人力也今大臣虽欲为变百姓弗为使其党寕能専一邪方今内有朱虚东牟之亲外畏呉楚淮南琅邪齐代之彊方今髙帝子独淮南王与大王大王又长贤圣仁孝闻于天下故大臣因天下之心而欲迎立大王大王勿疑也代王报太后计之犹与未定卜之卦兆得大横占曰大横庚庚余为天王夏启以光代王曰寡人固已为王矣又何王卜人曰所谓天王者乃天子于是代王乃遣太后弟薄昭往见绛侯绛侯等具为昭言所以迎立王意薄昭还报曰信矣毋可疑者代王乃笑谓宋昌曰果如公言乃命宋昌参乗张武等六人乗传诣长安至髙陵休止【括地志云髙陵故城在雍州髙陵县西南一里本名横桥架渭水上三辅旧事云秦于渭南有舆宫渭北有咸阳宫秦昭王欲通二宫之间造横长桥三百八十歩桥北京石水中旧有留神象此神曽与鲁班语班令其出留曰我貌丑卿善图物容不出班于是拱手与语曰出头见我留乃出首班以脚画地忖留觉之便没水故置其象于水上唯有肩以上魏太祖马见而惊命移下之】而使宋昌先驰之长安观变昌至渭桥丞相以下皆迎宋昌还报代王驰至渭桥羣臣拜谒称臣代王下车拜太尉勃进曰愿请间言宋昌曰所言公公言之所言私王者不受私太尉乃跪上天子玺符代王谢曰至代邸而议之遂驰入代邸羣臣从至丞相陈平太尉周勃大将军陈武御史大夫张苍宗正刘郢朱虚侯刘章东牟侯刘兴居典客刘掲皆再拜言曰子等皆非孝惠帝子不审奉宗庙臣谨请与隂安侯列侯顷王后与琅邪王宗室大臣列侯吏二千石议曰大王髙帝长子宜为髙帝嗣愿大王即天子位代王曰奉髙帝宗庙重事也寡人不佞不足以称宗庙愿请楚王计宜者寡人不敢当羣臣皆伏固请代王西乡让者三南乡让者再丞相平等皆曰臣伏计之大王奉髙帝宗庙最宜称虽天下诸侯万民以为宜臣等为宗庙社稷计不敢忽愿大王幸聴臣等臣谨奉天子玺符再拜上代王曰宗室将相王列侯以为莫宜寡人寡人不敢辞遂即天子位羣臣以礼次侍乃使太仆婴与东牟侯兴居清宫奉天子法驾迎于代邸皇帝即日夕入未央宫乃夜拜宋昌为卫将军镇抚南北军以张武为郎中令行殿中还坐前殿于是夜下诏书曰间者诸吕用事擅权谋为大逆欲以危刘氏宗庙赖将相列侯宗室大臣诛之皆伏其辜朕初即位其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女子百户牛酒酺五日   孝文皇帝元年十月庚戌徙立故琅邪王泽为燕王辛亥皇帝即阼【主人阶也】谒髙庙右丞相平【此时尚右】徙为左丞相太尉勃为右丞相大将军灌婴为太尉诸吕所夺齐楚故地皆复与之壬子遣车骑将军薄昭迎皇太后于代皇帝曰吕产自置为相国吕禄为上将军擅矫遣灌将军婴将兵击齐欲代刘氏婴留荥阳弗击与诸侯合谋以诛吕氏吕产欲为不善丞相陈平与太尉周勃谋夺吕产等军朱虚侯刘章首先捕吕产等太尉身率襄平侯通持节承诏入北军典客刘掲身夺赵王吕禄印益封太尉勃万户赐金五千斤丞相陈平灌将军婴邑各三千户金二千斤朱虚侯刘章襄平侯通东牟侯刘兴居邑各二千户金千斤封典客掲为阳信侯【括地志云阳信故城在沧州无棣县东南三十里汉阳信县】赐金千斤十二月上曰法者治之正也所以禁暴而率善人也今犯法已论而使母罪之父母妻子同产坐之及为收帑朕甚不取其议之有司皆曰民不能自治故为法以禁之相坐坐收所以累其心使重犯法所从来逺矣如故便上曰朕闻法正则民慤罪当则民从且夫牧民而之善者吏也其既不能又以不正之法罪之是反害于民为暴者也何以禁之朕未见其便其熟计之有司皆曰陛下加大惠徳甚盛非臣等所及也请奉诏书除收帑诸相坐律令正月有司言曰蚤建太子所以尊宗庙请立太子上曰朕既不徳上帝神明未歆享天下人民未有嗛志今纵不能博求天下圣贤有徳之人而禅天下焉而曰豫建太子是重吾不徳也谓天下何其安之有司曰豫建太子所以重宗庙社稷不忘天下也上曰楚王季父也春秋髙阅天下之义礼多矣明于国家之大体呉王于朕兄也惠仁以好徳淮南王弟也秉徳以陪朕岂为不豫哉诸侯王宗室昆弟有功臣多贤及有徳义者若举有徳以陪朕之不能终是社稷之灵天下之福也今不选举焉而曰必子人其以朕为忘贤有徳者而専于子非所以忧天下也朕甚不取也有司皆固请曰古者殷周有国治安皆千余嵗古之有天下者莫不长焉用此道也立嗣必子所从来逺矣髙帝亲率士大夫始平天下建诸侯为帝者太祖诸侯王及列侯始受国者皆亦为其国祖子孙继嗣世世弗絶天下之大义也故髙帝设之以抚海内今释宜建而更选于诸侯及宗室非髙帝之志也更议不宜子某冣长纯厚慈仁请建以为太子上乃许之因赐天下民当代父后者爵各一级封将军薄昭为轵侯三月有司请立皇后薄太后曰诸侯皆同姓立太子母为皇后皇后姓窦氏上为立后故赐天下鳏寡孤独穷困及年八十已上孤儿九嵗已下布帛米肉各有数上从代来初即位施徳惠天下填抚诸侯四夷皆洽驩乃循从代来功臣上曰方大臣之诛诸吕迎朕朕狐疑皆止朕唯中尉宋昌劝朕朕以得保奉宗庙已尊昌为卫将军其封昌为壮武侯【括地志云壮武故城在莱州即墨县西六十里古莱夷国有汉壮武县故城】诸从朕六人官皆至九卿【汉置九卿一曰太常二曰光禄三曰衞尉四曰太仆五曰廷尉六曰大鸿胪七曰宗正八曰大司农九曰少府是为九卿也】上曰列侯从髙帝入蜀汉中者六十八人皆益封各三百户故吏二千石以上从髙帝頴川守尊等十人食邑六百户淮阳守申屠嘉等十人五百户卫尉定等十人四百户封淮南王舅父赵兼为周阳侯【括地志云周阳故城在绛州闻喜县东二十九里】齐王舅父驷钧为清郭侯秋封故常山丞相蔡兼为樊侯【括地志云汉樊县城在兖州瑕丘西南一十五里地理志云樊县古樊国仲山甫所封】人或説右丞相曰君本诛诸吕迎代王今又矜其功受上赏处尊位祸且及身右丞相勃乃谢病免罢左丞相平专为丞相   二年十月丞相平卒复以绛侯勃为丞相上曰朕闻古者诸侯建国千余嵗各守其地以时入贡民不劳苦上下驩心靡有遗徳今列侯多居长安邑逺吏卒给输费苦而列侯亦无由教驯其民【驯古训字】其令列侯之国为吏及诏所止者遣太子十一月晦日有食之【按説文云日蚀则朔月蚀则望而云晦日蚀之恐厯错误】十二月望日又食上曰朕闻之天生蒸民为之置君以养治之人主不徳布政不均则天示之以菑以诫不治乃十一月晦日有食之适见于天菑孰大焉朕获保宗庙以防眇之身托于兆民君王之上天下治乱在朕一人唯二三执政犹吾股股也朕下不能理育羣生上以累三光之明其不徳大矣令至其悉思朕之过失及知见思之所不反白以告朕及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者以匡朕之不逮因各饬其任职务省繇费以便民朕既不能逺徳故然念外人之有非是以设备未息今纵不能罢邉屯戍而又饬兵厚卫其罢卫将军军太仆见马遗财足余皆以给置正月上曰农天下之本其开籍田朕亲率耕以给宗庙粢盛三月有司请立皇子为诸侯王上曰赵幽王幽死朕甚怜之已立其长子遂为赵王遂弟辟彊及齐悼惠王子朱虚侯章东牟侯兴居有功可王乃立赵幽王少子辟彊为河间王以齐剧郡立朱虚侯为城阳王立东牟侯为济北王皇子武为代王子参为太原王子揖为梁王上曰古之治天下朝有进善之旌诽谤之木所以通治道而来谏者今法有诽谤妖言之罪是使众臣不敢尽情而上无由闻过失也将何以来逺方之贤良其除之民或祝诅上以相约结而后相谩吏以为大逆其有他言而吏又以为诽谤此细民之愚无知抵死朕甚不敢自今以来有犯此者勿聴治九月初与郡国守相为铜虎符竹使符   三年十月丁酉晦日有食之十一月上曰前日计遣列侯之国或辞未行丞相朕之所重其为朕率列侯之国绛侯勃免丞相就国以太尉頴隂侯婴为丞相罢太尉官属丞相四月城阳王章薨淮南王长与从者魏敬杀辟阳侯审食其五月匈奴入北地居河南为冦帝初幸甘泉六月帝曰汉与匈奴约为昆弟毋使害邉境所以输遗匈奴甚厚今右贤王离其国将众居河南降地非常故往来近塞捕杀吏卒驱保塞蛮夷令不得居其故陵轹邉吏入盗甚敖无道非约也其发邉吏骑八万五千诣髙奴遣丞相頴隂侯灌婴撃匈奴匈奴去发中尉材官属卫将军军长安辛卯帝自甘泉之髙奴因幸太原见故羣臣皆赐之举功行赏诸民里赐牛酒复晋阳中都民【故城在汾州平遥县西南十三里】三歳留游太原十余日济北王兴居闻帝之代欲往击胡乃反发兵欲袭荥阳于是诏罢丞相兵遣蒲侯陈武为大将军将十万往击之祁侯贺【括地志云并州祁县城晋大夫祁奚之邑】为将军军荥阳七月辛亥帝自太原至长安廼诏有司曰济北王背徳反上诖误吏民为大逆济北吏民兵未至先自定及以军地邑降者皆赦之复官爵与王兴居去来亦赦之八月破济北军虏其王赦济北诸吏民与王反者六年有司言淮南王长废先帝法不聼天子诏居处毋度出入拟于天子擅为法令与棘蒲侯太子竒谋反遣人使闽越及匈奴发其兵欲以危宗庙社稷羣臣议皆曰长当弃市帝不忍致法于王赦其罪废勿王羣臣请处王蜀严道卭都【卭其恭反括地志云严道今为县即卭州所理县也县有蛮夷曰道故曰严道卭都县本都国汉为县今嶲州也西南夷传六滇池以北君长以十数卭都最大是也按羣臣请处淮南王长属之严道不尔更逺卭都西有卭僰山也又卭僰山在雅州荥经县界荥经武徳年间置本秦严也华阳国志云卭筰山故卭人筰人界也山岩峭峻曲回九折乃至上下有疑水按即王尊登者也今从九折西南行至嶲州山多雨少晴俗呼名为漏天】帝许之长未到处所行病死上怜之后十六年追尊淮南王长谥为厉王立其子三人为淮南王衡山王卢江王十三年夏上曰盖闻天道祸自怨起而福繇徳兴百官之非宜由朕躬今秘祝之官移过于下以彰吾之不徳朕甚不取其除之五月齐太仓令淳于公有罪当刑诏狱逮徙繋长安太仓公无男有女五人太仓公将行会逮骂其女曰生子不生男有缓急非有益也其少女缇萦自伤泣乃随其父至长安上书曰妾父为吏齐中皆称其亷平今坐法当刑妾伤夫死者不可复生刑者不可复属虽复欲改过自新其道无由也妾愿没入为官婢赎父刑罪使得自新书奏天子天子怜悲其意乃下诏曰盖闻有虞氏之时画衣冠异章服以为僇【晋书刑法志云三皇设言而民不违五帝画衣冠而民知禁犯黥者皂其中犯劓者丹其服犯膑者墨其体犯宫者杂其屦大辟之罪殊刑之极布其衣裙而无顔縁投之于市与众弃之】而民不犯何则至治也今法有肉刑三而奸不止其咎安在非乃朕徳薄而教不明欤吾甚自愧故夫驯道不纯而愚民防焉诗曰恺悌君子民之父母今人有过教未施而刑加焉或欲改行为善而道毋由也朕甚怜之夫刑至防支体刻肌肤终身不息何其楚痛而不徳也岂称为民父母之意哉其除肉刑上曰农天下之本务莫大焉今勤身从事而有租税之赋是为本末者毋以异其于劝农之道未备其除田之租税   十四年冬匈奴谋入邉为冦攻朝那塞杀北地都尉卭上乃遣三将军军陇西北地上郡中尉周舍为卫将军郎中令张武为车骑将军军渭北车千乗骑卒十万帝亲自劳军勒兵申教令赐军吏卒帝欲自将击匈奴羣臣谏皆不聴皇太后固要帝帝乃止于是以东阳侯张相如为大将军成侯赤为内史栾布为将军击匈奴匈奴遁走春上曰朕获执牺牲珪币以事上帝宗庙十四年于今厯日县长以不敏不明而乆抚临天下朕甚自愧其广增诸祀珪币昔先王逺施不求其报望祀不祈其福右贤左戚先民后已至明之极也今吾闻祠官祝厘皆归福朕躬不为百姓朕甚愧之夫以朕不徳而躬享独羙其福百姓不与焉是重吾不徳其令祠官致敬毋有所祈是时北平侯张苍为丞相方明律厯鲁人公孙臣上书陈终始传五徳事言方今土徳时土徳应黄龙见当改正朔服色制度天子下其事与丞相议丞相推以为今水徳始明正十月上黒事以为其言非是请罢之   十五年黄龙见成纪天子乃复召鲁公孙臣以为博士申明土徳事于是上乃下诏曰有异物之神见于成纪无害于民嵗以有年朕亲郊祀上帝诸神礼官议毋讳以劳朕有司礼官皆曰古者天子夏躬亲礼祀上帝于郊故曰郊于是天子始幸雍郊见五帝以孟夏四月荅礼焉赵人新垣平以望气见因説上设立渭阳五庙欲出周鼎当有玉英见   十六年上亲郊见渭阳五帝庙亦以夏荅礼而尚赤十七年得玉柸刻曰人主延夀于是天子始更为元年令天下大酺其歳新垣平事觉夷三族后二年上曰朕既不明不能逺徳是以使方外之国或不寕息夫四荒之外不安其生封畿之内勤劳不处二者之咎皆自于朕之徳薄而不能逺达也间者累年匈奴并暴邉境多杀吏民邉臣兵吏又不能谕吾内志以重吾不徳也夫久结难连兵中外之国将何以自寜今朕夙兴夜寐勤劳天下忧苦万民为之怛惕不安未尝一日防于心故遣使者冠盖相望结轶【音辙】于道以谕朕意于单于今单于反古之道计社稷之安便万民之利亲与朕俱弃细过偕之大道结兄弟之义以全天下元元之民和亲已定始于今年后六年冬匈奴三万人入上郡三万人入云中以中大夫令勉为车骑将军军飞狐故楚相苏意为将军军句注将军张武屯北地河内守周亚夫为将军居细柳宗正刘礼为将军居霸上祝兹侯军棘门以备胡数月胡人去亦罢天下旱蝗帝加惠令诸侯毋入贡弛山泽减诸服御狗马损郎吏员发仓庾以振贫民民得卖爵孝文帝从代来即位二十三年宫室苑囿狗马服御无所増益有不便輙弛以利民尝欲作露台召匠计之直百金上曰百金中民十家之产吾奉先帝宫室常恐羞之何以台为上常衣绨衣所幸慎夫人令衣不得曵地帏帐不得文绣以示敦朴为天下先治霸陵皆以瓦器不得以金银铜锡为饰不治坟欲为省毋烦民南越王尉佗自立为武帝然上召责尉佗兄弟以徳报之佗遂去帝称臣与匈奴和亲匈奴背约入盗然令邉备守不发兵深入恶烦苦百姓呉王诈病不朝就赐几杖羣臣如袁盎等称説虽切常假借用之羣臣如张武等受赂遗金钱觉上乃发御府金钱赐之以愧其心弗下吏専务以徳化民是以海内殷富兴于礼义后七年六月己亥帝崩于未央宫遗诏曰朕闻盖天下万物之萌生靡不有死死者天地之理物之自然者奚可甚哀当今之时世咸嘉生而恶死厚葬以破业重服以伤生吾甚不取且朕既不徳无以佐百姓今崩又使重服久临以离寒暑之数哀人之父子伤长防之志损其饮食絶鬼神之祭祀以重吾不徳也谓天下何朕获保宗庙以之身托于天下君王之上二十有余年矣赖天地之灵社稷之福方内安寜靡有兵革朕既不敏常畏过行以羞先帝之遗徳维年之乆长惧于不终今乃幸以天年得复供养于髙庙朕之不明与嘉之其奚哀悲之有其令天下吏民令到出临三日皆释服毋禁取妇嫁女祠祀饮酒食肉者自当给丧事服临者皆无践绖带无过三寸毋布车及兵器毋发人男女哭临宫殿宫殿中当临者皆以旦夕各十五举声礼毕罢非旦夕临时禁毋得擅哭以下服大红十五日小红十四日纎七日释服佗不在令中者皆以此令比率从事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霸陵山川因其故毋有所改归夫人以下至少使令中尉亚夫为车骑将军属国悍为将屯将军郎中令武为复土将军发近县见卒万六千人发内史卒万五千人藏郭穿复土属将军武乙巳羣臣皆顿首上尊号曰孝文皇帝太子即位于髙庙丁未袭号皇帝孝景皇帝元年十月制诏御史盖闻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徳制礼乐各有由闻歌者所以发徳也舞者所以明功也髙庙酎奏武徳文始五行之舞孝惠庙酎奏文始五行之舞孝文皇帝临天下通闗梁不异逺方除诽谤去肉刑赏赐长老收恤独以育羣生减嗜欲不受献不私其利也罪人不孥不诛无罪除肉刑出羙人重絶人之世朕既不敏不能识此皆上古之所不及而孝文皇帝亲行之徳厚侔天地利泽施四海靡不获福焉明象乎日月而庙乐不称朕甚惧焉其为孝文皇帝庙为昭徳之舞以明休徳然后祖宗之功徳着于竹帛施于万世永永无穷朕甚嘉之其与丞相列侯中二千石礼官具为礼仪奏丞相臣嘉等言陛下永思孝道立昭徳之舞以明孝文皇帝之盛徳皆臣嘉等愚所不及臣谨议世功莫大于髙皇帝徳莫盛于孝文皇帝髙皇庙宜为帝者太祖之庙孝文皇帝庙宜为帝者太宗之庙天子宜世世献祖宗之庙郡国诸侯宜各为孝文皇帝立太宗之庙诸侯王列侯使者侍祠天子歳献祖宗之庙请着之竹帛宣布天下制曰可   太史公曰孔子言必世然后仁善人之治国百年亦可以胜残去杀诚哉是言汉兴至孝文四十有余载徳至盛也廪廪乡改正服封彊矣谦让未成于今呜呼岂不仁哉   史记正义卷十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十一   唐 张守节 撰   孝景本纪第十一      史记十一   孝景皇帝者【谥法曰繇义而济曰景】孝文之中子也母窦太后孝文在代时前后有三男及窦太后得幸前后死及三子更死故孝景得立   元年四月乙夘赦天下乙巳赐民爵一级五月除田半租为孝文立太宗庙令羣臣无朝贺匈奴入代与约和亲   二年春封故相国萧何孙系为武陵侯男子二十而得傅四月壬午孝文太后崩广川长沙王皆之国丞相申屠嘉卒八月防御史大夫封侯陶青为丞相彗星出东北秋衡山雨雹【两于付反】大者五寸深者二尺荧惑逆行守北辰月出北辰间嵗星逆行天廷中置南陵及内史祋祤为县   三年正月乙巳赦天下长星出西方天火燔雒阳东宫大殿城室呉王濞【音披备反髙祖兄仲子故汉髙祖十二年封三十三年反年表云都无其实在江都也】楚王戊【髙祖弟楚王交孙嗣二十一年都彭城】赵王遂【髙祖孙幽王友子嗣二十六年及都邯郸】胶西王卬【卭五郎反髙祖孙齐悼惠王悼惠王子故昌侯十年反都宻州髙宻县】济南王辟光【辟音壁髙祖孙齐悼惠王子故初侯立十一年反括地志云济南故城在淄州长山县西北三十里】菑川王贤【髙祖孙齐悼惠王子故武城侯立十一年反都剧括地志云菑州县也故剧城在青州夀光县南三十一里故纪国】胶东王雄渠【髙祖孙齐悼惠王子故自石侯五十一年反都即墨括地志云即墨故城在宻州胶水县东南六十里即胶东国】反发兵西郷天子为诛晁错遣袁盎谕告不止遂西围梁【梁孝王都睢阳今宋州】上乃遣大将军窦婴大尉周亚夫将兵诛之六月乙亥赦亡军及楚元王子蓻等【艺鱼曵反字亦作艺音同】与谋反者封大将军窦婴为魏其侯【地理志云魏其属琅耶】立楚元王子平陆侯【应劭云平陆西河县】刘礼为楚王立皇子端为胶西王子胜为中山王徙济北王志【齐子礼反济北国今济州卢县即济北王所都】为菑川王淮阳王余【淮阳国今陈州】为鲁王【今兖州曲阜县】汝南王非【汝南国今豫州】为江都王【江都国今州也吴王濞所都反诛景帝改为江都国封皇子非 也】齐王将卢【齐国青州临淄也将庐齐悼惠王之孙襄王之子年表云】燕王嘉皆薨   四年夏立太子立皇子彻为胶东王六月甲戍赦天下后九月更以戈阳为阳陵【括地志云汉景帝陵也在雍州咸阳县东三十里按杜作夀陵也】复置津闗用出入冬以赵国为邯郸郡   五年三月作阳陵渭桥五月募徙阳陵予钱二十万江都大暴风从西方来壊城十二丈丁夘封长公主子蟜为隆虑侯徙广川王为赵王   六年春封中尉赵绾为建陵侯【括地志云建陵故县在沂州承县界】江都丞相嘉为建平侯陇西太守浑邪为平曲侯【括地志云平曲县故城在瀛州文安县北七十里】赵丞相嘉为江陵侯故将军布为鄃侯梁楚二王皆薨后九月伐驰道树殖兰池【按驰道天子道秦始皇作之丈两树】   七年冬废栗太子为临江王【临江志州县虽王临江而都沅陵】十二月晦日有食之春免徒作阳陵者丞相青免二月乙已以太尉条侯【条田雕反字亦作蓧音同】周亚夫为丞相四月乙已立胶东王太后为皇后丁已立胶东王为太子名彻中元年封故御史大夫周苛孙平为绳侯故御史大夫周昌子左车为安阳侯四月乙已赦天下赐爵一级除禁锢地动衡山原都雨雹大者尺八寸   中二年二月匈奴入燕遂不和亲三月召临江王来即死中尉府中夏立皇子越为广川王子寄为胶东王封四侯九月甲戌日食   中三年冬罢诸侯御史中丞春匈奴王二人率其徒来降皆封为列侯【汉书表云中三年安陵侯子军桓侯赐道侯陆彊容城侯徐虑易侯仆日范阳侯代翕侯邯郸七人以匈奴王降皆封为列侯按纪言二人者是匈奴二王为首降】立皇子方乘为清河王三月彗星出西北丞相周亚夫死以御史大夫桃侯刘舎为丞相四月地动九月戊戍晦日食军东都门外中四年三月置徳阳宫大蝗秋赦徒作阳陵者   中五年夏立皇子舜为常山王封十侯【惠景问年表云亚王侯卢他之龙卢侯陈留矫乘氏侯刘买桓邑侯刘明盖侯王信按其五人是中元五年封余检不获中元三年匈奴王二人降封为列侯惠景间表云匈奴王降为侯者有七人三其五人是十侯之数】六月丁巳赦天下赐爵一级天下大潦更命诸侯丞相曰相秋地动中六年二月己夘行幸雍郊见五帝三月雨雹四月梁孝王【都睢阳今宋州】城阳共王【城阳今仆州雷县古城阳也共音恭谥法严敬故事曰恭】汝南王皆薨立梁孝王子明为济川王【表云分梁置也】子彭离为济东王【表云分梁置也】子定为山阳王【地理志云景帝中六年别为山阳国属兖州】子不识为济隂王【地理志云景帝中六年别为济隂国】【属兖州案今曹州是也】梁分为五封四侯更命廷尉为大理将作少府为将作大匠主爵中尉为都尉长信詹事为长信少府将行为大长秋大行为行人奉常为太常典客为大行治粟内史为大农以大内为二千石置左右内官属大内七月辛亥日食八月匈奴入上郡   后元年冬更命中大夫为卫尉【汉书百官表云卫尉秦官掌宫闱门卫屯兵景帝初更名中大夫分复元年复为卫尉】三月丁酉赦天下赐爵一级中二千石诸侯相爵右庶长四月大酺五月丙戌地动其蚤食时复动上庸地动二十二日壊城垣七月乙巳日食丞相刘舎免八月壬辰以御史大夫绾为丞相封为建陵侯   后二年正月地一日三动郅将军【郅真栗反郅都传云匈奴刻木为郅都而射不中】击匈奴酺五日令内史郡不得食马粟没入县官令徒衣七緵布【衣于既反緵祖工反緵八十缕也与布相似七升布用五百六十缝】止马舂为不登禁天下食不造嵗省列侯遣之国三月匈奴入鴈门十月租长陵田大旱衡山国河东云中郡【衡山国今衡州河东今蒲州云中郡今胜州】民疫   后三年十月日月皆食赤五日十二月晦防日如紫五星逆行守太防月贯天庭中正月甲寅皇太子冠甲子孝景皇帝崩遗诏赐诸侯王以下至民为父后爵一级天下户百钱出宫人归其家复无所与太子即位是为孝武皇帝三月封皇太后弟蚡为武安侯弟胜为周阳侯置阳陵   太史公曰汉兴孝文施大徳天下懐安至孝景不复忧异姓而晁错刻削诸侯遂使七国俱起合从而西郷以诸侯大盛而错为之不以渐也及主父偃言之而诸侯以弱卒以安安危之机岂不以哉   史记正义卷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十二   唐 张守节 撰   孝武本纪第十二      史记十二   孝武皇帝者【谥法云克定祸乱曰武】孝景中子也母曰王太后孝景四年以皇子为胶东王孝景七年栗太子废为临江王以胶东王为太子孝景十六年崩太子即位为孝武皇帝孝武皇帝初即位尤敬鬼神之祀元年汉兴已六十余嵗矣天下乂安荐绅之属【乂音鱼废反】皆望天子封禅改正度也而上卿儒术招贤良赵绾王臧等以文学为公卿欲议古立明堂城南以朝诸侯草巡狩封禅改厯服色事未就防窦太后治黄老言不好儒术使人防得赵绾等奸利事召案绾臧绾臧自杀【汉书孝武帝二年御史大夫赵绾坐请无奏事太皇太后及郎中令王臧皆下狱自杀应劭云王臧儒者欲立明堂辟雍太后素好黄老术非薄五经因故絶奏事太后太后怒故令杀】诸所兴为者皆废后六年窦太后崩其明年上徴文学之士公孙等明年上初至雍郊见五畤【畤音止括地志云汉五帝畤在岐州雍县南孟康云畤者神灵之所止或曰在雍州雍县南孟康云畤者神灵上帝也按五畤者鄜畤宻畤吴阳畤北畤先是文公作鄜畤祭白帝秦宣公作宻畤祭青帝秦灵公作吴阳上畤下畤祭祭赤黄帝汉髙祖作北畤祭黒帝是五畤也】后常三嵗一郊是时上求神君【汉武帝故事云起柏梁台以处神君长陵女子也先是嫁为人妻生一男数嵗死女子悼痛之嵗中亦死而灵宛若祠之遂闻言宛若为生民人多往请福説家人小事有验平原君亦事之至后子孙尊贵及上即位太后延于宫中祭之闻其言不见其人至是神君求出为营栢梁台舎之初霍去病防时自祷神君及见其形自脩饰欲与去病交接去病不肯谓神君曰吾以神君精防故斋戒祈福今欲媱此非也自絶不复往神君慙之乃去也】舎之上林中蹏氏观神君者长陵女子以子死悲哀故见神于先后宛若宛若祠之其室民多往祠平原君往祠其后子孙以尊显及武帝即位则厚礼置祠之内中闻其言不见其人云是时而李少君亦以祠灶谷道郤老方见上上尊之少君者故深泽侯入以主方匿其年及所生长常自谓七十能使物郤老其游以方徧诸侯无妻子人闻其能使物及不死更馈遗之常余金钱帛衣食人皆以为不治产业而饶给又不知其何所人愈信争亊之少君资好方善为巧发竒中尝从武安侯饮坐中有年九十余老人少君乃言与其大父游射处老人为儿时从其大父行识其处一坐尽惊少君见上上有故铜问少君少君曰此齐桓公十年陈于栢寝【括地志云栢寝台在青州壬乘县东北二十一里韩子云景公与晏子逰于少海登栢寝之台而望其国公曰羙哉堂乎后代孰将有此晏子云其田氏乎公曰寡人有国而田氏家柰何对曰夺之则近贤逺不肖治其烦乱轻其刑罚振穷乏恤寡行恩惠崇节俭虽十田氏其如何当即此也】已而案其刻果齐桓公器一宫尽骇以少君为神数百嵗人也少君言于上曰祠灶则致物致物而丹砂可化为黄金黄金成以为饮食器则益夀益夀而海中蓬莱者可见见之以封禅则不死黄帝是也臣尝游海上见安期生【列仙传云安期生琅耶阜郷亭人也卖药海邉秦始皇请语三夜赐金数千万出于阜郷亭皆置去留书以赤玉舄一重为报曰后千嵗求我于蓬莱山下】食巨大如瓜安期生者通蓬莱中合则见人不合则隠于是天子始亲祠灶而遣方士入海求蓬莱安期生之属而事化丹砂诸药齐为黄金矣居乆之李少君病死【汉书起居注云李少君将去武帝梦与共登嵩髙山半道冇使乘龙时从云中云太一请少君帝谓左右将舎我去矣数日而少君病死乂棺看唯衣冠在也】天子以为化去不死也而使黄锤【音直伪反】史寛舒受其方【姓史名寛舒】求蓬莱安期生莫能得而海上燕齐怪迂之方士多相效更言神事矣亳人薄诱忌奏祠泰一方曰天神贵者泰一泰一佐曰五帝【五帝五天帝也国语云苍帝灵威仰赤帝赤幖怒白帝白招矩黒帝叶光纪黄帝含抠组尚书帝命验云苍帝名灵威仰赤名文祖黄帝名神汗白帝名显纪黒帝名矩佐者谓配祭也】古者天子以春秋祭泰一东南郊用太牢具七日为坛八通之鬼道于是天子令太祝立其祠长安东南郊常奉祠如忌方其后人有上书言古者天子三年一用太牢具祠神三一天一地一泰一天子许之令太祝领祠之忌泰一坛上如其方后人复有上书言古者天子常以春秋觧祠祠黄帝用一枭破镜冥羊用羊祠马行【神名也】用一青牡马泰一臯山山君地长【丁丈反三并神名】用牛武夷君【神名】用干鱼隂阳使者以一牛令祠官领之如其方而祠于忌泰一坛旁其后天子苑有白鹿以其皮为币以发瑞应造白金焉【白金三品武帝所铸也如淳曰杂铸银钩马白金也平凖书云造银锡为白金以为天用莫如龙地用莫如马人用莫如故曰白金三品其一曰重八两圆之其文龙名曰白选直三千二曰重差小方之其文马直五百三曰复小随之其文直三百钱谱云白金第一其形圆如钱肉好圆文为一龙白银第二其形方小长肉好亦小长好上下文为二马白银第三其形似肉好小是文为甲也】其明年郊雍获一角兽若麃然有司曰陛下肃祗郊祀上帝报享锡一角兽盖麟云【汉书终军传云从上雍获白麟一角戴肉设武备而不为害所以为仁】于是以荐五畤畤加一牛以燎【力召反焚也】赐诸侯白金以风符应合于天地于是济北王以为天子且封禅乃上书献泰山及其旁邑天子受之更以他县偿之常山王有辠迁天子封其弟于真定以续先王祀而以常山为郡然后五岳皆在天子之郡其明年齐人少翁【汉武故事云少翁年二百嵗色如童子】以鬼神方见上上有所幸王夫人【汉书作李夫人】夫人卒少翁以方术盖夜致王夫人及灶鬼之貎云天子自惟中望见焉于是乃拜少翁为文成将军赏赐甚多以客礼礼之文成言曰上即欲与神通宫室被服不象神神物不至乃作画云气车及各以胜日驾车辟恶鬼又作甘泉宫中为台室画天地泰一诸神而置祭具以致天神居嵗余其方益衰神不至乃为帛书以饭牛【饭房晩反书绢帛上为怪言语以饲牛】详弗知也言此牛腹中有竒杀而视之得书书言甚怪天子疑之有识其手书问之人果为书于是诛文成将军【汉武故事云文成诛月余日使者借货闗东还逢之于漕亭还见言之上乃疑发其棺无所见唯有竹筒一枚捕验间无踪迹也】而隠之其后则又作栢梁桐柱承露人掌之属矣文成死明年天子病鼎湖甚巫医无所不致至不愈游水发根乃言曰上郡有巫病而鬼下之上召置祠之甘泉及病使人问神君神君言曰天子母忧病病少愈强与我会甘泉于是病愈遂幸甘泉病良已大赦天下置夀宫神君神君最贵者大夫其佐曰大禁司命之属皆从之非可得见闻其音与人言等时去时来来则风肃然也居室帷中时昼言然常以夜天子祓然后入因巫为主人闗饮食所欲者言行下又置夀宫北宫【括地志云夀宫北宫皆在雍州长安县西北三十里长安故城中汉书云武帝夀宫以处神君】张羽旗设供具以礼神君神君所言上使人受书其言命之曰书法【书音获按昼一之法】其所语世俗之所知也母絶殊者而天子独喜其事秘世莫知也其后三年有司言元宜以天瑞命不冝以一二数【孝景以前即位以一二数年至其终武帝即位初有年号改元以建元为始】一元曰建元二元以长星曰元光三元以郊得一角兽曰元狩云其明年冬天子郊雍议曰今上帝朕亲郊而后土母祀则礼不荅也有司与太史公祠官寛舒等议天地牲角茧栗今陛下亲祀后土后土冝于泽中圜邱为五坛坛一黄犊太牢具已祠尽瘗而从祠衣上黄于是天子遂东始立后土祠汾隂脽上如寛舒等议上亲望拜如上帝礼礼毕天子遂至荥阳而还过雒阳下诏曰三代邈絶逺矣难存其以三十里地封周后为周子南君以奉先王祀焉是嵗天子始巡郡县侵寻于泰山矣其春乐成侯上书言栾大栾大胶东宫人故尝与文成将军同师已而为胶东王尚方而乐成侯姊为康王后母子康王死他姬子立为王而康后有淫行与王不相中得相危以法康后闻文成已死而欲自媚于上乃遣栾大因乐成侯求见言方天子既诛文成后悔恨其早死惜其方不尽及见栾大大悦大为人长羙言多方畧而敢为大言处之不疑大言曰臣尝往来海中见安期羡门之属顾以为臣贱不信臣又以为康王诸侯耳不足予方臣数言康王康王又不用臣臣之师曰黄金可成而河决可塞不死之药可得僊人可致也臣恐效文成则方士皆掩口恶敢言方哉上曰文成食马肝死耳子诚能脩其方我何爱乎大曰臣师非有求人人者求之陛下必欲致之则贵其使者令有亲属以客礼待之勿卑使各佩其信印乃可使通言于神人神人尚肯邪不邪致尊其使然后可致也于是上使先验小方鬬旗旗【音其文本或作棊説文云棋博棊也髙诱注淮南子云取鸡血与针磨捣之以和磁石用涂碁头曝干之置局上即相拒不止也】自相触击是时上方忧河决而黄金不就【链丹砂鈆锡为黄金不就】乃拜大为五利将军居月余得四金印佩天士将军地士将军大通将军天道将军印制诏御史昔禹疏九江决四渎间者河溢臯陆隄繇不息【顔师古云臯水旁地也广平曰陆言水大泛溢自臯及陆而筑作堤傜役甚多不暇休息】朕临天下二十有八年天若遗朕士而大通焉干称蜚龙鸿渐于般意庶防与焉其以二千户封地士将军大为乐通侯赐列侯甲第僮千人乘舆斥车马帷帐物以充其家又以卫长公主妻之赍金万斤更名其邑曰当利公主天子亲如五利之第使者存问所给连属于道自大主将相以下皆置酒其家献遗之于是天子又刻玉印曰天道将军使使衣羽衣夜立白茅上五利将军亦衣羽衣立白茅上受印以示弗臣也而佩天道者且为天子道天神也于是五利常夜祠其家欲以下神神未至而百鬼集矣然颇能使之其后治装行东入海求其师云大见数月佩六印贵振天下而海上燕齐之间莫不搤捥而自言有禁方能神僊矣其夏六月中汾隂巫锦为民祠魏脽后土营旁见地如钩状掊视得鼎鼎大异于众鼎文镂无欵识怪之言吏吏告河东太守胜胜以闻天子使使验问巫锦得鼎无奸诈乃以礼祠迎鼎至甘泉从行上荐之至中山晏温有黄云盖焉有麃过上自射之因以祭云至长安公卿大夫皆议请尊宝鼎天子曰间者河溢嵗数不登故巡祭后土祈为百姓育谷今年丰庑未有报鼎曷为出哉有司皆曰闻昔太帝兴神鼎一一者一统天地万物所系终也黄帝作寳鼎三象天地人也禹收九牧之金铸九鼎皆尝鬺烹上帝鬼神遭圣则兴【遭逢也鼎虽沦泗水逄圣兴起故出汾隂西至甘泉也】迁于夏商周徳衰宋之社亡【社主民也社以石为之宋杜即亳社也周武王伐纣乃立亳社以为监戒覆上栈下使通天地隂阳之气周礼衰国将危民故宋之社为亡殷复也】鼎乃沦伏而不见颂云自堂徂基【此以下至胡考之休是周颂丝衣之诗自堂从内往外基门内塾也郑元云门侧之堂谓之塾绎礼轻使士升堂视壶濯及笾豆之属降往于塾牲自羊徂牛充包乃举鼎告洁礼之次也】自羊徂牛【自堂往塾先视羊后及牛也毛苌云先小后大也】鼐鼎及鼒不虞不骜胡考之休今鼎至甘泉光润龙变承休无疆合兹中山有黄白云降盖若兽为符是甘泉更路弓乘矢集获坛下报祠大飨惟受命而帝者心知其意而合徳焉鼎冝见于祖祢藏于帝廷以合明应制曰可入海求蓬莱者【蓬莱方文瀛洲勃海中三神山也】言蓬莱不逺而不能至者殆不见其气上乃遣望气佐其气云其秋上幸雍且郊或曰五帝泰一之佐也冝立泰一而上亲郊之上疑未定齐人公孙卿曰今年得宝鼎其冬辛巳朔旦冬至与黄帝时等卿有札书曰黄帝得宝鼎宛侯问于鬼臾区区对曰黄帝得宝鼎神防是嵗己酉朔旦冬至得天之纪终而复始于是黄帝迎日推防后率二十嵗【率音律又音类又所律反三音并通后皆放此也】得朔旦冬至凢二十推三百八十年黄帝登于天卿因所忠欲奏之所忠视其书不经疑其妄书谢曰宝鼎事已决矣尚何以为卿因嬖人奏之上大説召问卿对曰受此书申功申公已死上曰申功何人也卿曰申功齐人也与安期生通受皇帝言无书独有此鼎书曰汉兴复当黄帝之时汉之圣者在髙祖之孙且曾孙也宝鼎出而与神通封禅封禅七十二王【河图云王者封太山禅梁父易姓登崇有七十二君也】唯黄帝得上泰山封申功曰汉主亦当上封上封则能登天矣黄帝时万诸侯而神灵之封居七千天下名山八而三在蛮夷五在中国中国华山首山太室泰山东莱此五山黄帝之所常逰与神会黄帝且战且学僊患百姓非其道乃防斩非鬼神者百余嵗然后得与神通黄帝郊雍上帝宿三月鬼臾区号大鸿死塟雍故鸿冢是也其后黄帝接万灵明廷明廷者甘泉也所谓寒门者谷口也黄帝采首山铜铸鼎于荆山下鼎既成有龙垂胡下迎黄帝黄帝上骑羣臣后宫从上龙七千余人龙乃上去余小臣不得上乃悉持龙龙拔堕【徒果反】黄帝之弓百姓仰望黄帝既上天乃抱其弓攀龙胡号【户髙反下同】故后世因名其处曰鼎湖【括地志云湖水原出虢州湖城县南三十五星夸父山北流入河即鼎湖也】其弓曰乌号于是天子曰嗟乎吾诚得如皇帝吾视去妻子如脱躧耳乃拜卿为郎东使神于太室上遂郊雍至陇西西登空桐【空桐山在原州平髙县两一百里】幸甘泉令祠官寛舒等具泰一祠坛坛放薄忌泰一坛坛三垓五帝坛环居其下各如其方黄帝西南除八通鬼道泰一所用如雍一畤物而加醴枣脯之属杀一犛牛以为俎豆牢具而五帝独有俎豆醴进其下四方地为餟食【刘伯荘云谓绕坛设诸神祭座相连缀也】羣神从者及北斗云已祠胙余皆燎之其牛色白鹿居其中彘在鹿中水而洎之【刘伯荘云以大羹和祭食燎之按以鹿内牛中以彘内鹿中水酒也】祭日以牛祭月以羊彘特泰一祝宰则衣紫及绣五帝各如其色日赤月白十一月辛巳朔旦冬至昧爽天子始郊拜泰一朝朝日夕夕月则揖而见泰一如雍礼其赞飨曰天始以宝鼎神防授皇帝朔而又朔终而复始皇帝敬拜见焉而衣上黄其祠列火满坛旁坛旁烹炊具有司云祠上有光焉公卿言皇帝始郊见泰一云阳【括地志云汉云阳宫在雍州云阳县北八十一里有通天台即黄帝以来祭天国邱之处武帝以五月避署八月乃还也】有司奉瑄玉嘉牲荐飨【汉书仪云祭天养牛五嵗至二千斤】是夜有羙光及昼黄气上属天太史公祠官寛舒等曰神灵之休祐福兆祥冝因此地光域立泰畤坛以明应令太祝领祀及腊间祠三嵗天子一郊见其秋为伐南越告祷泰一以牡荆画幡日月北斗登龙以象天一三星为泰一锋名曰灵旗【李竒云画旗树泰一坛上名灵旂画日月北斗登龙等】为兵祷【为于伪反】则太史奉以指所伐国【韦昭云牡刚也荆强按用牡荆指伐国取其刚为称故北旗指之】而五利将军使不敢入海之泰山祠上使人防随验实无所见五利妄言见其师其方尽多不讐上乃诛五利【汉武故事云东方朔言栾大无状上发怒乃斩之】其冬公孙卿神河南见僊人迹缑氏城上有物若雉往来城上天子亲幸缑氏城视迹问卿得母效文成五利乎卿曰僊者非有求人主人主求之其道非少寛假神不来言神事事如迂诞【迂音于诞音但迂逺也诞大也】积以嵗乃可致于是郡国各除道缮治宫观名山神祠所以望幸矣其年既灭南越上有嬖臣李延年以好音见上善之下公卿议曰民间祠尚有鼓舞之乐今郊祠而无乐岂称乎公卿曰古者祀天地皆有乐而神只可得而礼或曰泰帝使素女【泰帝谓太吴伏羲氏】鼔五十瑟悲帝禁不止故破其瑟为二十五于是塞南越祷祠泰一后上始用乐舞益召歌儿作二十五弦及箜篌瑟自此起其来年冬上议曰古者先振兵泽旅然后封禅乃遂北巡朔方勒兵十余万还祭黄帝冢桥山泽兵须如上曰吾闻黄帝不死今有冢何也或对曰黄帝已僊上天羣臣葬其衣冠既至甘泉为且【为于伪反将为封禅也】用事泰山【道书福地记云泰山髙四千九百丈二尺周回二千里】先类祠泰一自得宝鼎上与公卿诸生议封禅【白虎通云王者易姓而起天下太平功成封禅以告太平禅梁父之趾广厚也刻石纪号着已之功绩天以髙为尊地以厚为徳故增泰山之髙以放天禅梁甫之趾以报地封者附广之禅者将以功相传授之】封禅用希旷絶莫知其仪礼而羣儒采封禅尚书周官王制之望祀射牛事齐人丁公年九十余曰封者合不死之名也秦皇帝不得上封陛下必欲上稍上即无风雨遂上封矣上于是乃令诸儒习射牛草封禅仪数年至且行天子既闻公孙卿及方士之言黄帝以上封禅皆致怪物与神通欲放黄帝以尝接神僊人蓬莱士髙世比徳于九皇而颇采儒术以文之羣儒既以不能辩明封禅事又牵拘于诗书古文而不敢骋上为封祠器示羣儒或曰不与古同徐偃又曰太常诸生行礼不如鲁善周霸属图封事于是上绌偃霸尽罢诸儒弗用三月遂东幸缑氏礼登中岳太室从官在山下闻若有言万嵗云【汉仪注云有称万嵗可十万人声】问上上不言问下下不言于是以三百户封太室奉祠命曰崇髙邑【顔师古云以崇奉嵩髙山故谓之崇髙也】东上泰山山之草木叶未生乃令人上石立之泰山顚上遂东巡海上行礼祠八神齐人之上疏言神怪竒方者以万数然无验者乃益发船令言海中神山者数千人求蓬莱神人公孙卿持节常先行名山至东莱言夜见一人长数丈就之则不见见其迹甚大类禽兽云羣臣有言见一老父牵狗言吾欲见巨公已忽不见上既见大迹未信及羣臣有言老父则大以为僊人也宿留海上与方士传车及间使求僊人以千数四月还至奉髙上念诸儒及方士言封禅人人殊不经难施行天子至梁父礼祠地主乙夘令侍中儒者皮弁荐绅射牛行事封泰山下东方如郊祠泰一之礼封广丈二尺髙九尺其下则有玉牒书书秘礼毕天子独与侍中奉车子侯上泰山亦有封其事皆禁明日下隂道丙辰禅泰山下阯东北肃然山如祭后土礼天子皆亲拜见衣上黄而尽用乐焉江淮闲一茅三脊为神借五色土益杂封纵逺方竒兽蜚禽及白雉诸物颇以加祠兕旄牛犀象之属弗用皆至泰山然后去封禅祠其夜若有光昼有白云起封中天子从封禅还坐明堂羣臣更上夀于是制诏御史朕以眇眇之身承至尊兢兢焉惧弗任维聴菲薄不明于礼乐脩祀泰一若有象景光屑如有望依依震于怪物欲止不敢遂登封泰山至于梁父而后禅肃然自新嘉与士大夫更始赐民百户牛一酒十石加年八十孤寡布帛二匹复博奉髙蛇丘厯城毋出今年租税其赦天下如乙夘赦令行所过母有复作事在二年前皆勿聴治又下诏曰古者天子五载一巡狩用事泰山诸侯有朝宿地其令诸侯各治邸泰山下【诸侯各于太山朝宿地起第佳拟天子用事太山而居止】天子既已封禅泰山既无风雨菑而方士更言蓬莱诸神山若将可得于是上欣然庶防遇之乃复东至海上望兾遇蓬莱焉奉车子侯暴病一日死上乃遂去并海上北至竭石巡自辽西厯北边至九原五月返至甘泉有司言宝鼎出为元鼎以今年为元封元年其秋有星茀于东井后十余日有星茀于三能望气王朔言独见其星出如瓠食顷复入焉有司言曰陛下建汉家封禅天其报徳星云其来年冬郊雍五帝还拜祝祠泰一賛飨曰徳星昭衍厥维休祥夀星仍出渊耀光明信星昭见皇帝敬拜泰况之飨其春公孙卿言见神人东莱山若云见天子天子于是幸缑氏城拜卿为中大夫遂至东莱宿留之数日母所见见大人迹复遣方士求神怪采芝药以千数是嵗旱于是天子既出母名乃祷万里沙过祠泰山还至瓠子自临寒决河留二日沈祠而去使二卿将卒塞决河河徙二渠复禹之故迹焉是时既灭南越越人勇之乃言越人俗信鬼而其祠皆见鬼数有效昔东瓯王敬鬼夀至百六十嵗后世谩怠故衰耗乃令越巫立越祝祠安台无坛亦祠天神上帝百鬼而以鸡卜【鸡卜法用鸡一狗一生祝愿讫即杀鸡狗煮熟又祭独取鸡两眼骨上自有孔裂似人物形则吉不足则凶今岭南犹行此法也】上信之越祠鸡卜始用焉公孙卿曰僊人可见而上往常遽以故不见今陛下可为观如缑氏城置脯枣神人冝可致且僊人好楼居于是上令长安则作蜚亷桂观甘泉则作益延夀观使卿持节设具而神人乃作通天台置祠具其下将招来神僊之属于是甘泉更置前殿始广诸宫室夏有芝生殿防内中天子为塞河兴通天台若有光云乃下诏曰甘泉防生芝九茎赦天下母有复作其明年伐朝鲜夏旱公孙卿曰黄帝时封则天旱干封【干音干蘓林云天旱欲使封土干燥也顔师古云三不而所封之土令干郑氏云但祭不立尸为干封】三年上乃下诏曰天旱意干封乎其令天下尊祠灵星焉【灵星即龙星也张晏云龙星左角曰天田则农祥也见而祭之】其明年上郊雍通囘中道巡之春至鸣泽从西河归其明年冬上巡南郡至江陵而东登礼潜之天柱山号曰南狱浮江自寻阳出枞阳过彭蠡祀其名山川北至琅邪并海上四月中至奉髙脩封焉初天子封泰山泰山东北阯古时有明堂处处险不敞上欲治明堂奉髙旁未晓其制度济南人公玉带上黄帝时明堂图明堂图中有一殿四靣无壁以茅盖通水圜宫垣为复道上有楼从西南入命曰昆仑天子从之入以拜祠上帝焉于是上令奉髙作明堂汶上如带图及五年脩封则祠泰一五帝于明堂上坐令髙皇帝祠坐对之祠后土于下房以二十太牢天子从昆仑道入始拜明堂如郊礼礼毕燎堂下而上又上泰山有秘祠其顚而泰山下祠五帝各如其方黄帝并赤帝而有司侍祠焉泰山上举火下悉应之其后二嵗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推厯者以本统天子亲至泰山以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日祠上帝明堂每脩封禅其赞飨曰天增授皇帝泰元神防周而复始皇帝敬拜泰一东至海上考入海及方士求神者莫验然益遣兾遇之十一月乙酉栢梁烖十二月甲午朔上亲禅髙里祠后土临渤海将以望祠蓬莱之属兾至殊庭焉上还以栢梁烖故朝受计甘泉【顾云栢梁被烧故受记故之物于甘泉也顔师古曰受郡国计簿也】公孙卿曰黄帝就青灵台十二日烧黄帝乃治明庭明庭甘泉也方士多言古帝王有都甘泉者其后天子又朝诸侯甘泉甘泉作诸侯邸勇之乃曰越俗有火烖复起屋必以大用胜服之于是作建章宫【括地志曰建章宫在雍州长安县西二十里长安故城西】度为千门万户前殿度髙未央其东则鳯阙髙二十余丈其西则唐中数十里虎圏【圈其远反括地志云虎囹天在长安城中西偏也】其北治大池渐台【臣瓉云泰液言象隂阳津液以作池也】髙二十余丈名曰泰液【臣瓉云泰液言象隂阳津液以作池也】池中有莱方丈瀛洲壶梁象海中神山鱼之属其南有玉堂壁门大鸟之属乃立神明台井干楼度五十余丈道相属焉夏汉改厯以正月为嵗首而色上黄官名更印章以五字因为太初元年是嵗西伐大宛蝗大起丁夫人雒阳虞初等以方祠诅匈奴大宛焉其明年有司言雍五畤无牢熟具芬芳不备乃命祠官进畤犊牢具五色食所胜而以木耦马代驹焉独五帝用驹行亲郊用驹及诸名山川用驹者悉以木耦马代行过乃用驹他礼如故其明年东巡海上考神仙之属未有验者方士有言黄帝时为五城十工楼以神人于埶期命曰迎年【顔师古云迎年若言祈年】上许作之如方明年上亲礼祠上帝衣上黄焉公玉带曰黄帝时虽封泰山然风后封钜歧伯【张揖云歧伯黄金太医】令黄帝封东泰山禅凢山合符然后不死焉天子既今设祠其至东泰山东泰山卑小不称其声乃令祠官礼之而不封禅焉其后令带奉祠神物夏遂还泰山脩五年之礼如前而加禅祠石闾石闾者在泰山下阯南方方士多言此僊人之闾也故上亲禅焉其后五年复至泰山脩封还过祭常山今天子所兴祠泰一后土三年亲郊祠建汉家封禅五年一脩封薄忌泰一及三一冥羊马行赤星五寛舒之祠官以嵗时致礼凢六祠皆太祝领之致如八神诸神明年凢山他名祠行过则祀去则已方士所兴祠各自主其人终则已祠官弗主他祠皆如其故今上封禅其后十二嵗而还徧于五岳四渎矣而方士之祠神人入海求蓬莱终无有验而公孙卿之神者犹以大人迹为觧无其效天子益怠厌方士之怪迂语矣然终羁縻弗絶兾遇其真自此之后方士言祠神者弥众然其效可睹矣   太史公曰余从巡祭天地诸神名山川而封禅焉入夀宫侍祠神语究观方士祠官之言于是退而论次自古以来用事于鬼神者具见其表里后有君子得以览焉至若俎豆珪币之详献酬之礼则有司存焉   史记正义卷十二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十三   唐 张守节 撰   三代世表第一【言代者以五帝乆古传记少见夏殷以来乃有尚书略有年月比于五帝事迹   易明故举三代为首表者明也明言事仪】     史记十三   太史公曰五帝三代之记尚矣自殷以前诸侯不可得而谱【谱布也列其事也】周以来乃颇可着孔子因史文次春秋纪元年正时日月盖其详哉至于序尚书则略无年月或颇有然多阙不可录故疑则传疑葢其慎也余读谍记黄帝以来皆有年数稽其厯谱谍终始五徳之传古文咸不同异夫子之弗论次其年月岂虚哉于是以五帝系谍尚书集世纪黄帝以来讫共和为世表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三>   帝泄   帝不降   帝扄【不降弟】   帝厪   帝孔甲【不降子好鬼神淫乱不好徳二龙去】   帝臯   帝发   帝履癸【是为桀】   禹至桀十七世黄帝至桀二十世   殷汤代夏氏殷汤【従黄帝至汤十七世】   帝外丙【汤太子太丁蚤卒故立次弟外丙】   帝仲壬【外丙弟】   帝太甲【故太子太丁子淫伊尹放之桐宫三年悔过自责伊尹乃迎之复位】   帝沃丁【伊尹卒】   帝太庚【沃丁弟】   帝小甲【太庚弟殷道衰诸侯或不至】   帝雍已【小甲弟】   帝太戊【雍已弟以桑谷生称中宗】   帝中丁   帝外壬【中丁弟】   帝河亶甲【外壬弟】   帝祖乙   帝祖辛   帝沃甲【祖辛弟】   帝祖丁【祖辛子】   帝南庚【沃甲子】   帝阳甲【祖丁子】   帝盘庚【阳甲弟徙河南】   帝小辛【盘庚弟】   帝小乙【小卒弟】   帝武丁【雉升鼎耳雊得傅説称髙宗】   帝祖庚   帝甲【祖庚弟淫】   帝廪辛   帝庚丁【廪辛弟殷徙河北】   帝武乙【慢神震死】   帝太丁   帝乙【殷益衰】   帝辛【是为纣弑】   汤至纣二十九世从黄帝至纣四十六世   周武王代殷【从黄帝至武王十九世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三>】   张夫子问禇先生曰诗言契后稷皆无父而生今案诸传记咸言有父父皆黄帝子也得无与诗谬乎禇先生曰不然诗言契生于后稷人迹者欲见其有天命精诚之意耳鬼神不能自成须人而生奈何无父而生乎一言有父一言无父信以传信疑以传疑故两言之尧知契稷皆贤人天之所生故封之契七十里后十余世   至汤王天下尧知后稷子孙之后王也故益封之百里其后世且千嵗至文王而有天下诗曰汤之先为契无父而生契母与姊妹浴于丘水有燕衔堕之契母得故之误吞之即生契契生而贤尧立为司徒姓之曰子氏子者兹兹益大也诗人美而颂之曰殷社芒芒天命鸟降而生商商者质殷号也文王之先为后稷后稷亦无父而生后稷母为姜嫄出见大人迹而履践之知于身则生后稷姜嫄以为无父贱而弃之道中羊牛避不践也抱之山中山者养之又之大泽乌覆席食之姜嫄怪之于是知其天子乃取长之尧知其贤才立以为大农姓之曰姬氏姬者本也诗人美而颂之曰厥初生民深修益成而道后稷之始也孔子曰昔者尧命契为子氏为有汤也命后稷为姬氏为有文王也太王命季厯明天瑞也太伯之吴遂生源也天命难言非圣人莫能见舜禹契后稷皆黄帝子孙也黄帝防天命而治天下徳泽深后世故其子孙皆复立为天子是天之报有徳也人不知以为泛从布衣匹夫起耳夫布衣匹夫安能无故而起王天下乎其有天命然黄帝后世何王天下之乆逺邪曰云天下之君王为万夫之黔首请赎民之命者帝有福万世黄帝是也五政明则修礼义因天时举兵征伐而利者王有福千世蜀王黄帝后世也【谱记普云蜀之先肇于人皇之际黄帝与子昌意娶蜀山氏女生帝俈立封其支庶于蜀厯虞夏商周衰先称王者蚕丛国破子孙居姚隽等处】至今在汉西南五千里常来朝降输献于汉非以其先之有徳泽流后世邪行道徳岂可以忽乎哉人君王者举而观之汉大将军霍子孟名光者亦黄帝后世也此可为博闻逺见者言固难为浅闻者説也何以言之古诸侯以国为姓霍者国名也武王封弟叔处于霍后世晋献公防霍公后世为庻民往来居平阳平阳在河东河东晋地分为魏国以诗言之亦可为周世周起后稷后稷无父而生以三代世传言之后稷有父名髙辛髙辛黄帝曾孙黄帝终始曰汉兴百有余年有人不短不长出白燕之郷【一作白彘按霍光平阳人平阳今晋州霍邑本秦时霍伯国汉为彘县后汉改彘曰永安隋又改为霍邑遍检记传无白燕之名疑白彘是卿之名】持天下之政时有婴儿主却行车霍将军者本居平阳白燕臣为郎时与方士考功【谓年老为方士最功也】会旗亭下为臣言岂不伟哉   史记正义卷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十四   唐 张守节 撰   十二诸侯年表第二     史记十四   太史公读春秋厯谱谍至周厉王未尝不发书而叹也曰呜呼师摰见之矣纣为象箸而箕子唏周道缺诗人本之祍席闗雎作仁义陵遅鹿鸣刺焉及至厉王以恶闻其过公卿惧诛而祸作厉王遂奔于彘乱自京师始而共和行政焉是后或力政彊乗弱兴师不请天子然挟王室之义以讨伐为防盟主政由五伯诸侯恣行淫侈不轨贼臣簒子滋起矣齐晋秦楚其在成周防甚封或百里或五十里晋阻三河齐负东海楚介江淮秦因雍州之固四国佚兴更为伯主文武所褒大封皆威而服焉是以孔子明王道干七十余君莫能用故西观周室论史记旧闻兴于鲁而次春秋上记隐下至哀之获麟约其辞文去其烦重以制义法王道备人事浃七十子之徒口受其为有所刺讥褒讳挹损之文辞不可以书见也鲁君子左丘明惧弟子人人异端各安其意失其眞故因孔子史记具论其语成左氏春秋铎椒为楚威王为王不能尽观春秋采取成败卒四十章为铎氏防赵孝成王时其相虞卿上采春秋下观近势亦着八篇为虞氏春秋【按其文八篇艺文志云十五篇虞卿撰】吕不韦者秦荘襄王相亦上观尚古删拾春秋集六国时事以为八览六论十二记为吕氏春秋及如荀卿孟子公孙固韩非之徒各往往捃摭春秋之文以著书不可胜纪汉相张苍厯谱五徳上大夫董仲舒推春秋义颇着文焉太史公曰儒者断其义驰説者骋其辞不务综其终始厯人取其年月数家隆于神运谱谍独记世谥其辞略欲一观诸要难于是谱十二诸侯自共和讫孔子表见春秋国语学者所讥盛衰大着于篇为成学治古文者要删焉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记正义卷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十五   唐 张守节 撰   六国表第三        史记十五   太史读秦记至犬戎败幽王周东徙洛邑秦襄公始封为诸侯作西畤用事上帝僭端见矣礼曰天子祭天地诸侯祭其域内名山大川今秦杂戎翟之俗先暴戾后仁义位在藩臣而胪于郊祀君子惧焉【胪作□音旅祭名又旅陈也】及文公逾陇攘夷狄尊陈寳营岐雍之间而穆公修政东竟至河则与齐桓晋文中国侯伯侔矣是后陪臣执政大夫世禄六卿擅晋权征伐防盟威重于诸侯及田常杀简公而相齐国诸侯晏然弗讨海内争于战功矣三国终之卒分晋田和亦灭齐而有之六国之盛自此始务在彊兵并敌谋诈用而从衡短长之説起矫称蠭出誓盟不信虽置质剖符犹不能约束也秦始小国僻逺诸夏宾之比于戎翟至献公之后常雄诸侯论秦之徳义不如鲁卫之暴戻者量秦之兵不如三晋之彊也然卒并天下非必险固便形埶利也葢若天所助焉或曰东方物所始生西方物之成孰夫作事者必于东南收功实者常于西北故禹兴于西羌【禹生于茂州汶川县本冉駹国皆西羌】汤起于亳周之王也以丰镐伐殷秦之帝用雍州兴汉之兴自蜀汉秦既得意烧天下诗书诸侯史记尤甚为其有所刺讥也诗书所以复见者多藏人家而史记独藏周室以故灭惜哉惜哉独有秦记又不载日月其文畧不具然战国之权变亦有可颇采者何必上古秦取天下多暴然世异变成功大传曰法后王何也以其近已而俗变相类议卑而易行也【易以豉反后王近代之王法与已连接世俗之变及相类也故议卑浅而易识行耳】学者牵于所闻见秦在帝位日浅不察其终始因举而笑之不敢道此与以耳食无异悲夫余于是因秦记踵春秋之后起周元王表六国时事讫二世凡二百七十年着诸所闻兴壊之端后有君子以览观焉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五>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五>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五>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五>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五>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五>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五>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五>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五>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五>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五>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五>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五>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五>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五>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五>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五>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五>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五>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五>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五>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五>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五>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五>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五>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五>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五>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五>   二十八【为阿房宫之衡山治驰道帝之琅邪道南郡入为太极庙赐户三十爵一级】   二十九【郡县大索十日帝之琅邪道上党入】   三十   三十一【更命腊曰嘉平赐黔首里六石米二羊以嘉平大索二十日】   三十二【帝之碣石道上郡入】   三十三【遣诸逋亡及贾人赘壻路取陆梁为桂林南海象郡以适戍西北戎为四十四县】三十四【适治狱吏不直者筑长城及南方越地覆狱故失】   三十五【为直道道九原通甘泉】   三十六【徙民于北河榆中耐徙三处】   三十七【十月帝之防稽琅邪还至沙丘崩子胡亥立为二世皇帝杀蒙恬道九原入复行钱】二世元年【十月戊寅大赦罪人十一月为兔园十二月就阿房宫具九月郡县皆反楚兵至戏章邯击却   之出卫君角为庶人】   二【将军章邯长史司马欣都尉董翳追楚兵至河诛丞相斯去疾将军冯劫】   三【赵髙反二世自杀髙立二世凡子婴立刺杀髙夷三族诸侯入秦婴降为项羽所杀寻诛羽天下属汉】   史记正义卷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十六   唐 张守节 撰   秦楚之际月表第四     史记十六   太史公读秦楚之际曰初作难发于陈涉虐戾灭秦自项氏拨乱诛暴平定海内卒践帝祚成于汉家五年之间号令三嬗自生民以来未始有受命若斯之亟也昔虞夏之兴积善累功数十年徳洽百姓摄行政事考之于天然后在位汤武之王乃由契后稷修仁行义十余世不期而防孟津八百诸侯犹以为未可其后乃放弑秦起襄公章于文缪献孝之后稍以食六国百有余载至始皇乃能并冠带之伦以徳若彼用力如此葢一统若斯之难也秦既称帝患兵革不休以有诸侯也于是无尺土之封堕壊名城销镝鉏豪桀维万世之安然王迹之兴起于闾巷合从讨伐轶于三代乡秦之禁适足以资贤者为驱除难耳故愤其所为天下雄安在无土不王此乃之所谓大圣乎岂非天哉岂非天哉非大圣孰能当此受命而帝者乎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六>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六>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六>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六>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六>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六>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六>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六>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六>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六>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六>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六>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六>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六>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六>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六>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六>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六>   史记正义卷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十七   唐 张守节 撰   汉兴以来诸侯年表第五   史记十七   太史公曰殷以前尚矣周封五等公侯伯子男然封伯禽康叔于鲁卫地各四百里亲亲之义襃有徳也太公于齐兼五侯地尊勤劳也武王成康所封数百而同姓五十五地上不过百里下三十里以辅卫王室管蔡康叔曹郑或过或损厉幽之后王室缺侯伯彊国兴焉天子防弗能正非徳不纯形势弱也汉兴序二等髙祖末年非刘氏而王者若无功上所不置而侯者天下共诛之髙祖子弟同姓为王者九国唯独长沙异姓而功臣侯者百余人自鴈门太原以东至辽阳为燕代国常山以南大行左转度河济阿甄以东薄海为齐赵国自陈以西南至九疑东带江淮谷泗薄防稽为梁楚吴淮南长沙国皆外接于胡越而内地北距山以东尽诸侯地大者或五六郡连城数十置百官宫观僭于天子汉独有三河东郡颍川南阳自江陵以西至蜀北自云中至陇西与内史【京兆也】凡十五郡而公主列侯颇食邑其中何者天下初定骨肉同姓少故广彊庶孽以镇抚四海用承卫天子也汉定百年之间亲属益疎诸侯或骄奢怵邪臣计谋为乱大者叛逆小者不轨于法以危其命殒身亡国天子观于上古然后加恵使诸侯得推恩分子弟国邑故齐分为七赵分为六梁分为五淮南分三及天子支庶子为王王子支庶为侯百有余焉吴楚时前后诸侯或以适削地是以燕代无北边郡吴淮南长沙无南边郡【景帝时汉境北至燕代燕代之北未列为郡吴长沙之国南至岭南岭南越未平亦无南边郡】齐赵梁楚支郡名山陂海咸纳于汉诸侯稍防大国不过十余城小侯不过数十里上足以奉贡职下足以供养祭祀以蕃辅京师而汉郡八九十形错诸侯间犬牙相临秉其阸塞地利彊本干弱枝叶之势也尊卑明而万事各得其所矣臣迁谨记髙祖以来至太初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七>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七>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七>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七>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七>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七>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七>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七>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七>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七>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七>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七>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七>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七>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七>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七>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七>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七>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七>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七>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七>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七>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七>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七>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七>   史记正义卷十七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十八   唐 张守节 撰   髙祖功臣侯年表第六【髙祖初定天下表明有功之臣而侯之若萧曹等】史记十八   太史公曰古者人臣功有五品以徳立宗庙定社稷曰勲以言曰劳用力曰功明其等曰伐积日曰阅封爵之誓曰使河如带泰山如厉国以永宁爰及苗始未尝不欲固其根本而枝叶稍陵夷衰防也余读髙祖侯功臣察其首封所以失之者曰异哉所闻书曰协和万国迁于夏商或数千嵗葢周封八百幽厉之后见于春秋尚书有唐虞之侯伯厯三代千有余载自全以蕃卫天子岂非笃于仁义奉上法哉汉兴功臣受封者百有余人天下初定故大城名都散亡户口可得而数者十二三是以大侯不过万家小者五六百户后数世民咸归乡里戸益息萧曹綘灌之属或至四万小侯自倍富厚如之子孙骄溢忘其先淫嬖至太初百年之间见侯五【谓平阳侯曹宗曲终侯郦终根杨阿侯卞仁载侯秋家谷陵侯韩偃也】余皆坐法陨命亡国耗矣亦少宻焉然皆身无兢兢于当世之禁云居今之世志古之道所以自镜也未必尽同帝王者各殊礼而异务要以成功为统纪岂可绲乎观所以得尊宠及所以废辱亦当世得失之林也何必旧闻于是谨其终始表见其文颇有所不尽本末着其明疑者阙之后有君子欲推而立之得以览焉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记正义卷十八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十九   唐 张守节 撰   恵景间侯者年表第七    史记十九   太史公读列封至便侯曰有以也夫长沙王者着令甲称其忠焉昔髙祖定天下功臣非同姓疆土而王者八国至孝恵时唯独长沙全禅五世以无嗣絶竟无过为藩守职信矣故其泽流枝庶母功而侯者数人及孝恵讫孝景间五十载追修髙祖时遗功臣及従代来吴楚之劳诸侯子弟若肺腑外国归义封者九十有余咸表始终当世仁义成功之著者也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九>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九>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九>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九>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九>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九>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九>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九>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九>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九>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九>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九>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九>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九>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九>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九>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九>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十九>   史记正义卷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二十   唐 张守节 撰   建元以来侯者年表第八    史记二十   太史公曰匈奴絶和亲攻当路塞闽越擅伐东瓯请降二夷交侵当盛汉之隆以此知功臣受封侔于祖考矣何者自诗书称三代戎狄是应荆荼是徴齐桓越燕伐山戎武灵王以区区赵服单于秦缪用百里霸西戎吴楚之君以诸侯役百越况乃以中国一统明天子在上兼文武席卷四海内辑亿万之众岂以晏然不为邉境征伐哉自是后遂出师北讨疆胡南诛劲越将卒以次封矣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   右太史公本表   当涂魏不害以圉守尉捕淮阳反者公孙勇等侯蒲 苏昌以圉尉史捕淮阳反者公孙勇等侯   阳江徳以园廐啬夫共捕淮阳反者公孙勇等侯富民田千秋家在长陵以故髙庙寝郎上书諌孝武曰子弄父兵罪当笞父子之怒自古有之尤畔父黄帝渉江上书至意拜为大鸿胪征和四年为丞相封三千户至昭帝时病死子顺代立为虎牙将军匈奴不至质诛死国除   右孝武封国名   后进好事儒者禇先生曰太史公记事尽于孝武之事故复修记孝昭以来功臣侯者编于左方令后好事者得览观成败长短絶世之适得以自戒焉当世之君子行权合变度时施宜希世用事以建功有土封侯立名当世岂不盛哉观其持满守成之道皆不谦让骄蹇争权喜声誉知进不知退终以杀身灭国以三得之及身失之不能传功于后世令恩徳流子孙岂不悲哉夫龙侯曽为前将军世俗顺善厚重谨信不与政事退让爱人其先起于晋六卿之世有土君国以来为王侯子孙相承不絶厯年经世以至于今凡八百余嵗岂可与功臣及身失之者同日而语之哉悲夫后世其诫之   博陆霍光家在平阳以兄骠骑将军故贵前事武帝觉捕得侍中谋反者马何罗等功侯三千户中辅防主昭帝为大将军谨信用事擅治尊为大司马益封邑万户后事宣帝厯事三主天下信乡之益封二万户子禹代立谋反族防国除   秺 金翁叔名日防以匈奴休屠王太子浑邪王将众五万降汉归义侍中事武帝觉捕侍中谋反者马何罗等功侯三千户中书昭帝谨厚益封三千户子代立为奉车都尉事宣帝   安阳上官桀家在陇西以善骑射従军稍贵事武帝为左将军觉捕斩侍中谋反者马何罗弟重合侯通功侯三千户中事昭帝与大将军霍光争权因以谋反族灭国除   桑乐上官安以父桀为将军故贵侍中事昭帝安女为昭帝夫人立为皇后故侯三千户骄蹇与大将军霍光争权因以父子谋反族灭国除   富平张安世家在杜陵以故御史大夫张汤子武帝时给事尚书为尚书令事昭帝谨厚习事为光禄勲右将军辅政十三年无适过侯三千户及事宣帝代霍光为大司马用事益封万六千户子延夀代立为太仆侍中   义阳傅介子家在北地以従军为郎为平乐监昭帝时刺杀外国王天子下诏书曰平乐监介子使外国杀楼兰王以直报怨不烦师有功其以邑千三百户封介子为义阳侯子厉代立争财相告有罪国除   商利王山齐人也故为丞相史防骑将军上官安谋反山説安与俱入丞相斩安山以军功为侯三千户上书愿治民为代太守为人所上书言系狱当死防赦出为庶人国除   建平杜延年以故御史大夫杜周子给事大将军幕府发觉谋反者骑将军上官安等罪封为侯邑二千七百户拜为太仆元年出为西河太守五凤三年入为御史大夫   阳任宫以故上林尉捕格谋反者左将军上官桀杀之便门封为侯二千户后为太常及行卫尉事节俭谨信以夀终于子孙   宜城燕仓以故大将军幕府军吏发谋反者将军上官安有罪功封侯邑二千户为汝南太守有能名   宜春王防家在齐本小吏佐史稍迁至右辅都尉武帝数幸扶风郡防共置辨拜为右扶风至孝昭时代桑羊为御史大夫元凤三年代田千秋为丞相封二千户立二年为人所上书言自杀不殊子代立为属国都尉   安平杨敞家在华隂故给事大将军幕府稍迁至大司农为御史大夫元凤六年代王防为丞相封二千户立二年病死子贲代立十三年病死子翁君代立为典属国三嵗以季父恽故出恶言系狱当死得免为庶人国除   右孝昭时所封国名   阳平蔡义家在温故师受韩诗为博士给事大将军幕府为杜城门入侍中授昭帝韩诗为御史大夫是时年八十衰老常两人扶持乃能行然公卿大臣议以为为人主师当以为相以元平元年代杨敞为丞相封二千户病死絶无后国除   扶阳韦贤家在鲁通诗礼尚书为将士授鲁大儒入侍中为昭帝师迁为光禄大夫大鸿胪长信少府以为人主师本始三年代蔡义为丞相封扶阳侯千八百户为丞相五嵗多恩不习吏事免相就第病死子成代立为太常坐祠庙骑夺爵为闗内侯   平陵范明友家在陇西以家世习外国事使防西羌事昭帝拜为度辽将军击乌桓功侯二千户取霍光女为妻地节四年与诸霍子禹等谋反族灭国除   营平赵充国以陇西士従军得官侍中事武帝数将兵击匈奴有功为防军都尉中事昭帝昭帝崩议立宣帝决疑定防以安宗庙功侯封二千五百户   阳成田延年以军吏事昭帝发觉上官桀谋反事后留遅不得封为大司农本造废昌邑王议立宣帝决疑定防以安宗庙功侯二千七百户逢昭帝崩方上事并急因以盗都内钱三千万发觉自杀国除   平丘王迁家在卫为尚书郎习刀笔之文侍中事昭帝帝崩立宣帝决疑定防以安宗庙功侯二千户为功禄大夫秩中二千石坐受诸侯王金钱财漏泄中事诛死国除   乐成霍山山者大将军光兄子也光未死时上书曰臣兄骠骑将军去病従军有功病死赐谥景桓侯絶无后臣光愿以所封东武阳邑三千五百戸分与山天  之拜山为侯后坐谋反族灭国除   冠军霍云以大将军兄骠骑将军适孙为侯地节三年天子下诏书曰骠骑将军去病击匈奴有功封为冠军侯薨卒子侯代立病死无后春秋之义善善及子孙其以邑三千户封云为冠军侯后坐谋反族灭国除   平恩许广汉家昌邑坐事下室独有一女嫁之宣帝未立时素与广汉出入相通卜相者言当大贵以故广汉施恩甚厚地节三年封为侯邑三千户病死无后国除   昌水田广明故郎为司马稍迁至南郡都尉淮阳太守鸿胪左冯翊昭帝崩议废昌邑王立宣帝决疑定防以安宗庙本始三年封为侯邑二千三百户为御史大夫后为祁连将军击匈奴军不至质当死自杀国除   髙平魏相家在济隂少学易为府卒史以贤良举为茂陵令迁河南太守坐贼杀不辜系狱当死防赦免为庶人有诏守茂陵令为州刺史入为谏议大夫复为河南太守迁为大司农御史大夫地节三年毁韦贤代为丞相封千五百户病死长子賔代立坐祠庙失侯   博望许中翁以平恩侯许广汉弟封为侯邑二千户亦故有私恩为长乐卫尉死子延年代立   乐平许翁孙以平恩侯许广汉少弟故为侯封二千户拜为彊弩将军击破西羌还更拜为大司马光禄勲亦故有私恩故得封嗜酒好色以早病死子汤代立   将陵史子回以宣帝大母家封为侯二千六百户与平台侯昆弟行也子回妻宜君故成王孙嫉妬绞杀侍婢四十余人盗断妇人初产子臂膝以为媚道为人所上书言论弃市子回以外家故不失侯   平台史子叔以宣帝大母家封为侯二千五百户卫太子时史氏内一女于太子嫁一女鲁王今见鲁王亦史氏外孙也外家有亲以故贵数得赏赐   乐陵史子长以宣帝大母家贵侍中重厚忠信以发觉   霍氏谋反事封三千五百户   博成张章父故颍川人为长安亭长失官之北阙上书寄宿霍氏第舍卧马间夜闻养马奴相与语言诸霍氏子孙欲谋反状因上书告反为侯封三千戸   都成金安上先故匈奴以发觉故大将军霍光子禹等谋反事有功封侯二千八百户安上者奉车都尉秺侯羣子行谨善退让以自持欲传功徳于子孙   平通杨恽家在华隂故丞相杨敞少子任为郎好士自喜知人居众人中常与人顔色以故髙昌侯董忠引与屏语言霍氏谋反状共发觉告反侯二千户为光禄勲到五凤四年作为妖言大逆罪斩国除   髙昌董忠父故颍川阳翟人以习书诣长安忠有材力能骑射用短兵给事期门与张章相习知章告语忠霍禹谋反状忠以语常侍骑郎杨恽共发觉告反侯二千户今为枭骑都尉侍中坐祠宗庙乗小车夺百戸   爰戚赵成用发觉楚国事侯二千三百户地节元年楚王与广陵王谋反成发觉反状天子推恩广徳义下诏书曰无治广陵王广陵王不变更后复坐祝诅灭国自杀国除今帝复立子为广陵王   酂 地节三年天子下诏书曰朕闻汉之兴相国萧何功第一今絶亡后朕甚怜之其以邑三千户封萧何孙建世为酂侯   平昌王长君家在赵国常山广望邑人也卫太子时嫁太子家为太子男史皇孙为妃生子男絶不闻声问行且四十余嵗至今元康元年中诏徴立以为侯封五千户宣帝舅父也   乐昌王稚君家在赵国常山广望邑人也以宣帝舅父外家封为侯邑五千户平昌侯王长君弟也   卭成王奉光家在房陵以女立为宣帝皇后故封千五百户言奉光初生时夜见光其上闻者以为当贵云后果以女故为侯   安逺郑吉家在防稽以卒伍起従军为郎使防将弛刑士田渠防匈奴单于死国乱相攻日逐王将众来降汉先使语吉吉将吏卒数百人往迎之众颇有欲还者因斩杀其渠率遂与俱入汉以军功侯二千户   博阳邴吉家在鲁本以治狱为御史属给事大将军幕府常施旧恩宣帝迁为御史大夫封侯二千户神爵二年代魏相为丞相立五嵗病死子翁孟代立为将军侍中甘露元年坐祠宗庙不乗大车而骑至庙门有罪夺爵为闗内侯   建成黄覇家在阳夏以役使徙云阳以防吏为河内守丞迁为廷尉监行丞相长史事坐见知夏侯胜非诏书大不敬罪乆系狱三嵗従胜学尚书防故以贤良举为杨州刺史颍川太守善化男女异路耕者让畔赐黄金百斤秩中二千石居颍川入为太子太傅迁御史大夫五凤三年代邴吉为丞相封千八百户   西平于定国家在东海本以治狱给事为廷尉史稍迁御史中丞上书諌昌邑王迁为光禄大夫为廷尉乃师受春秋变道行化谨厚爱人迁为御史大夫代黄霸为丞相   右孝宣时所封   阳平王稚君家在魏郡故丞相史女为太子妃太子立为帝女为皇后故侯千二百户初元以来方盛贵用事游宦求官于京师者多得其力未闻其有知略广宣于国家也   史记正义卷二十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二十一   唐 张守节 撰   建元以来王子侯者年表第九 史记二十一   制诏御史诸侯王或欲推私恩分子弟邑者令各条上朕且临定其号名   太史公曰盛哉天子之徳一人有庆天下頼之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一>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一>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一>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一>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一>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一>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一>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一>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一>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一>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一>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一>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一>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一>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一>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一>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一>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一>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一>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一>   史记正义卷二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二十二   唐 张守节 撰   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第十 史记二十二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二>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二>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二>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二>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二>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二>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二>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二>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二>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二>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二>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二>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二>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二>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二>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二>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卷二十二>   史记正义卷二十二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二十三   唐 张守节 撰   礼书第一【天地位日月明四时序隂阳和风雨节羣品滋茂万物宰制君臣朝仪尊卑贵贱有序咸谓之礼经六籍咸谓之书故曲礼云道徳仁义非礼不成教训正俗非礼不备分争辩讼非礼不决云云】史记二十三   太史公曰洋洋美徳乎宰制万物役使羣众岂人力也哉【言天地宰制万物役使羣品顺四时而动咸有成功岂籍人力营为哉是美善盛大众多之徳也故孔子曰四时行焉百物生焉】余至大行礼官观三代损益乃知縁人情而制礼依人性而作仪其所由来尚矣人道经纬万端规矩无所不贯诱进以仁义束以刑罚故徳厚者位尊禄重者宠荣所以总一海内而整齐万民也人体安驾乗【时证反】为之金舆错衡以繁其饰【为于伪及错作鏓七公反】目好五色为之黼黻文章以表其能耳乐钟磬为之调谐八音以荡其心口五味为之庶羞酸咸以致其美情好珍善为之琢磨圭璧以通其意故大路越席【按括草蒲越戸括反】草皮弁布裳【以鹿子皮为弁也按襞积索而为裳也】朱洞越大羮酒所以防其淫侈救其雕敝是以君臣朝廷尊卑贵贱之序下及黎庶车舆衣服宫室饮食嫁娶丧祭之分事有宜适物有节文仲尼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观之矣周衰礼乐壊大小相逾管仲之家兼备三归循法守正者见侮于世奢溢僭差者谓之显荣自子夏门人之髙弟也犹云出见纷华盛丽而説入闻夫子之道而乐二者心战未能自决而况中庸以下渐渍于失教被服于成俗乎孔子曰必也正名于卫所居不合仲尼没后受业之徒沈湮而不举或适齐楚或入河海【论语云大师摰适齐亚饭干适楚鼔方叔入于河少师阳击磬襄入于海鲁哀公时礼乐崩人皆去也】岂不痛哉至秦有天下悉内六国礼仪采择其善虽不合圣制其尊君抑臣朝廷济济依古以来【秦采择六国礼仪尊君抑臣朝廷济济依古以来典法行之】至于髙祖光有四海叔孙通颇有所增益减损大抵皆袭秦故自天子称号【称尺证反】下至佐及宫室官名少所变改孝文即位有司议欲定仪礼孝文好道家之学以为繁礼饰貌无益于治躬化谓何耳【孝文本纪云上身衣弋绨所幸慎夫人令衣不曳地帏帐不得文绣治霸陵皆以瓦器是躬化节俭谓何嫌耳不须繁礼饰貎也】故罢去之孝景时御史大夫鼂错明于世务刑名数千谏孝景曰诸侯藩辅臣子一例古今之制也今大国専治异政不廪京师恐不可后孝景用其计而六国畔逆【吴楚赵菑川济南胶西谓六国也齐孝王狐疑城守三国兵围齐齐使路中大夫告天子不言七国也】以错首名天子诛错以解难【上纪买反下乃惮反】事在袁盎语中是后官者养交安禄而已莫敢复议今上即位招致儒术之士令共定仪十余年不就或言古者太平万民和喜瑞应辨至【辨音遍】乃采风俗定制作上闻之制诏御史曰盖受命而王各有所由兴殊路而同归谓因民而作追俗为制也议者咸称大古百姓何望汉亦一家之事典法不谓子孙何化隆者闳博治浅者褊狭可不勉与乃以太初之元改正朔易服色封泰山定宗庙百官之仪以为典常垂之于后云礼由人起人生有欲欲而不得则不能无忿忿而无度量则争【音诤】争则乱先王恶其乱故制礼义以养人之欲给人之求使欲不穷于物物不屈于欲【屈羣物反】二者相待而长是礼之所起也故礼者养也稻粱五味所以养口也椒兰芬茝所以养鼻也钟皷管所以养耳也刻镂文章所以养目也疏房牀第所以养体也【疏谓窻也第侧里反】故礼者养也君子既得其养又好其辨也所谓辨者贵贱有等长少有差贫富轻重皆有称也故天子大路越席所以养体也【谓蒲华为席既洁且柔洁可以祀神柔可以养体也】侧载臭茝所以养鼻也前有错衡所以养目也和鸾之声【皇品云鸾以金为鸾悬铃其中于衡上以为迟疾之节所以正威仪行舒疾也】步中武象骤中韶防所以养耳也【步犹缓车则和鸾之音中于武象骤车中于韶防也】龙旗九斿所以养信也【斿音旒】寝兕持虎鲛韅【兕音似尔雅云兕似牛】弥龙所以养威也故大路之马必信至教顺然后乗之所以养安也孰知夫士出死要节之所以养生也【夫音扶要音腰熟知犹审知也出死犹处死也审知志士推诚处死要立名节若曹沬茅焦所以养生命也】孰知夫轻费用之所以养财也【费音芳味反轻犹薄言审知尠薄费用则能畜聚所以养财货也】孰知夫恭敬辞让之所以养安也【言审知恭敬辞让所以养体安身】孰知夫礼义文理之所以养情也【言审知礼义文章道理所以养其情性此四科是儒者有礼义故两得之也】人苟生之为见若者必死【苟且若如此也言平凡好生人且见操节之士以礼义处死养得其生有効如此者必死也】苟利之为见若者必害【言平凡好利之人且见利义之士以轻省费用养得其财有効如此者必害身】怠惰之为安若者必危【惰徒卧反言平凡怠惰之人且有见礼之士以恭 敬礼让养得安乐有効如此者必危亡也】情性之为安若者必灭【胜音叔证反言平凡好胜之人目见利之士礼义文理养得情有効如此者必灭亡也此四科是墨者无礼义故两失之也】故圣人一之于礼义则两得之矣一之于情性则两失之矣故儒者将使人两得之者也墨者将使人两失之者也是儒墨之分【分音扶问反分犹等也若儒等而是治辩之极彊固之木威行之道功名之总则天下归矣】治辨之极也彊固之本也【固坚固也言国以礼义四方钦仰无有攻伐故为彊而且坚固本也】威行之道也【以礼义导天下天下伏而归之故为威行之道也】功名之总也【以礼义率天下天下咸遵之故为功名之总也合也聚也】王公由之【由礼义也】所以一天下臣诸侯也弗由之所以捐社稷也故坚革利兵不足以为胜髙城深池不足以为固严令繁刑不足以为威由其道则行不由其道则废楚人鲛革犀兕所以为甲坚如金石宛之钜铁【宛城今邓州南阳县城是音于元反钜防铁也】施钻如蠭虿轻利剽遫【上匹妙反下音速剽遫疾也】卒如熛风【卒村忽反熛必遥反熛风疾也】然而兵殆于垂涉唐昧死焉庄蹻起楚分而为四【以起字为絶句或云楚庄王苗裔也括地志云师州黎州在京西南五千六百七十里战国楚威王时庄蹻王滇则为滇国之地楚昭王徙都郡庄蹻王滇楚襄王徙都陈楚考烈王徙都夀春咸被秦逼乃四分也然昭王虽在庄蹻之前故荀卿兼言之也】参是岂无坚革利兵哉【参七含反言蹻楚国岂无坚甲利兵哉为其不由礼义故众分也】其所以统之者非其道故也汝颍以为险【括地志云水源出汝州鲁山县西伏牛山亦名猛山汝水至豫州郾城县名濆水尔雅云河有澭汝有坟亦汝之别名颍水源出洛水嵩髙县东南三十五里阳干山俗名颍山地理志髙陵山汝出东南至新蔡县入淮阳干江山颍水出东至更蔡入淮地】江汉以为池【江即岷江从蜀入楚在荆州南汉江从汉中东南入江四水为楚之险固也】阻之以邓林縁之以方城【括地志云方城房州竹山县东南四十一里其山顶上四面险峻山南有城长十余里名为方城即此山也】然而秦师至鄢郢举若振槁【鄢音郾括地志云古城在防州安养县北三里古郾子之国邓之南鄙也又率道县南九里有故郾城汉恵帝改曰宜城也郢城荆州江陵县东北六里即吴公子光伐楚楚平王恐城郢者也又楚武王始都郢絶南故城是也在江陵北十五里也】是岂无固塞险阻哉其所以统之者非其道故也纣剖比干囚箕子为炮烙刑杀无辜时臣下懔然莫必其命然而周师至而令不行乎下不能用其民是岂令不严刑不峻哉其所以统之者非其道故也古者之兵戈矛弓矢而已然而敌国不待试而诎【诎邱勿反试用也】城郭不集沟池不掘【求勿反 又求厥反】固塞不树机变不张然而国晏然不畏外而固者无他故焉明道而均分之【分扶问反言明儒墨之分使礼义均等则下应之如影响耳】时使而诚爱之则下应之如景响有不由命者然后俟之以刑【事君以礼义民有不由礼义者然后待之以刑则民知罪伏刑矣】则民知辠矣故刑一人而天下服辠人不尤其上知辠之在已也是故刑罚省而威行如流无他故焉由其道故也故由其道则行不由其道则废古者帝尧之治天下也葢杀一人刑二人而天下治传曰威厉而不试刑措而不用天地者生之本也先祖者类之本也【类种类也】君师者治之本也无天地恶生【恶音乌】无先祖恶出无君师恶治三者偏亡则无安人【偏疋然反】故礼上事天下事地尊先祖而隆君师是礼之三本也故王者天太祖诸侯不敢懐大夫士有常宗所以辨贵贱贵贱治得之本也郊畴乎天子社至乎诸侯函及士大夫所以辨尊者事尊卑者事卑宜钜者钜宜小者小故有天下者事七世有一国者事五世有五乗之地者事三世有三乗之地者事二世有特牲而食者不得立宗庙所以辨积厚者流泽广积薄者流泽狭也大飨上尊俎上腥鱼先大羮贵食饮之本也大飨上尊而用薄酒食先黍稷而饭稻粱祭哜先大羮而饱庶羞贵本而亲用也贵本之谓文亲用之谓理两者合而成文以归太一是谓太隆故尊之上尊也【皇侃云酒水也上古未有酒而始之祭但酌水用之至晚世虽有酒存古礼尚用水代酒也】俎之上腥鱼也豆之上大羮一也利爵弗啐也成事俎弗尝也三宥之弗食也大昏之未废齐也大庙之未内尸也始絶之未小敛一也大路之素帱也郊之麻絻丧服之先散麻一也三年哭之不反也清庙之歌一唱而三叹县一钟尚拊膈朱而通越一也凡礼始乎脱成乎文终乎锐故至备情文俱尽【言情文俱尽言是礼之至备也】其次情文代胜其下复情以归太一天地以合日月以明四时以序星辰以行江海以流万物以昌好恶以节喜怒以当以为下则顺以为上则明【自天地以下八事大礼之备情文俱尽故用为下则顺用为上则明也】太史公曰至矣哉立隆以为极而天下莫之能   益损也本末相顺终始相应【应乙陵反应当也】至文有以辨至察有以説天下从之者治不从者乱从之者安不从者危小人不能则也【小人犹庶人也则法也言天下士以上至于帝王能从礼者则治安不能从礼者则危乱庶人据于事不能法礼也】礼之貌诚深矣【言礼之貌信深厚矣虽有邹子坚白同异之辨明察之于礼义之中自然儒弱败壊之礼也】坚白同异之察入焉而弱其貌诚大矣【言礼之貌信广大矣虽有擅作典制褊陋之説文辞入于礼义之中自然成淫俗褊陋之言】擅作兴制陋之説入焉而嗛其貌诚髙矣【言礼之貌信尊髙矣虽有暴慢恣雎轻俗以为髙之属入于礼义之中自然成坠落慢轻俗之人】暴慢恣睢轻俗以为髙之属入焉而坠故绳诚陈则不可欺以轻重规矩诚错【错七故反】则不可欺以方员君子审礼则不可欺以诈伪【诈伪谓坚白同异擅作典制暴戾恣雎自髙也故陈绳曲直定悬衡轻重分错规矩方员自消灭矣】故绳者直之至也衡者平之至也规矩者方员之至也礼者人道之极也然而不法礼者不足礼谓之无方之民法礼足礼谓之有方之士礼之中能思索谓之能虑能虑勿易【易谓轻易也】谓之能固能虑能固加好之焉圣矣【好久到反言人以得礼之中又能思察索求其礼谓之能思虑又不轻易其礼谓之能坚固能虑能固其礼更加好之乃圣人也】天者髙之极也地者下之极也日月者明之极也无穷者广大之极也圣人者道之极也【道谓礼义也言人有礼义则为圣人比于天地日月广大之极也】以财物为用以贵贱为文以多少为异以隆杀为要文貌繁情欲省礼之隆也文貌省情欲繁礼之杀也文貌情欲相为内外表里并行而杂礼之中流也【言文饰情用表里外内合于儒墨是得礼情之中而流行不息也】君子上致其隆下尽其杀而中处其中【中谓情文也】步骤驰骋广骛不外【骛音务言君子之人上存文饰下务减省而合情文处得其中纵有战阵杀戮邪恶则不弃于礼义矣三皇步五帝骤三王驰五伯骛也】是以君子之性守宫庭也【宫庭聴朝处喻君子心内常守礼义若宫庭焉】人域是域士君子也【处平凡人域之中能知礼义之域限即为士及君子也】外是民也于是中焉房皇周浃曲直得其次序圣人也故厚者礼之积也大者礼之广也髙者礼之隆也明者礼之尽也【言君子内守其礼徳厚大积广至于髙尊明礼则是礼之终竟也此书是褚先生荀卿礼论兼为之】   史记正义卷二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二十四   唐 张守节 撰   乐书第二【天有日月星辰地有山陵河海嵗有万物成熟国有圣贤宫观周域官人有言语衣服体貌端修咸谓之乐乐书者犹乐记也郑元云以其记乐之义也按别録目属乐记葢十一篇合为一篇十一篇者有乐本有乐论有乐施有乐言有乐礼有乐情有乐化有象法有賔牟有师乙有魏文侯今虽合之亦畧有分焉刘向校书得书乐二十三篇着于别録今乐记虽有十二篇其名犹存也】史记二十四太史公曰余每读虞书至于君臣相敕维是几安而股肱不良万事墯壊未尝不流涕也成王作颂推己惩艾【音刈】悲彼家难【乃惮反家难谓文王囚羑里武王伐纣】可不谓战战恐惧善守善终【言成王作颂悲文王战战恐惧推已戒励为治是善守善终也】君子不为约则修徳【为于伪反】满则弃礼佚能思初安能惟始沐浴膏泽而歌咏勤苦非大徳谁能如斯曰治定功成礼乐乃兴海内人道益深其徳益至所乐者益异满而不损则溢盈而不持则倾凡作乐者所以节乐【音洛言不乐至荒淫也】君子以谦退为礼以损减为乐乐其如此也以为州异国殊情习不同故博采风俗协比声律【比音鼻】以补短移化助流政教天子躬于明堂临观而万民咸荡涤邪秽斟酌饱满以饰厥性故云雅颂之音理而民正嘄噭之声兴而自奋郑卫之曲动而心淫及其调和谐合鸟兽尽感而况懐五常含好恶自然之势也治道亏缺而郑音兴起封君是辟【辟井亦反】名显邻州争以相髙自仲尼不能与齐优遂容于鲁虽退正乐以诱世作五章以刺时犹莫之化也凌迟以至六国流沔沈佚遂往不反卒于丧身灭宗并国于秦秦二世尤以为娱丞相李斯进谏曰放弃诗书极意声色祖伊所以惧也【祖伊谏殷纣纣不聴孔安国云祖乙后贤臣也】轻积细过恣心长夜纣所以亡也赵髙曰五帝三王乐各殊名示不相袭朝廷下至人民得以接欢喜合殷勤非此和説不通解泽不流【説音悦解音蟹言非此乐和适亦悦乐之不通散恩泽之事不流各一世之化也谏二世故名之也】亦各一世之化度时之乐何必华山之騄耳而后行逺乎二世然之髙祖过沛诗三侯之章令小儿歌之髙祖崩令沛得以四时歌儛宗庙孝惠孝文孝景无所增更于乐府习常旧而已【音异】至今上即位作十九章令侍中李延年次序其声拜为协律都尉通一经之士不能独知其辞皆集防五经家相与共讲习读之乃能通知其意多尔雅之文汉家常以正月上辛祠太一甘泉以昏时夜祠到明而终常有流星经于祠坛上使僮男僮女七十人俱歌春歌青阳夏歌朱明秋歌西皡冬歌冥【礼记月令云冥水官也】世多有故不论又尝得神马渥洼水中复次以为太一之歌歌曲曰太一贡兮天马下【太一北极太星也】霑赤汗兮沫流赭骋容与兮跇万里今安匹兮龙与友后伐大宛得千里马马名蒲梢次作以为歌歌诗曰天马来兮从西极经万里兮归有徳承灵威兮降外国涉流沙兮四夷服中尉汲黯进曰凡王者作乐上以承祖宗下以化兆民今陛下得马诗以为歌协于宗庙先帝百姓岂能知其音邪上黙然不説丞相公孙曰黯诽谤圣制当族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皇侃云此章有三品故名为乐本备言音声所起故名乐本夫乐之起其事有二一是人心感乐乐声从心而生一是乐感人心心随乐声而变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物者外境也外有善恶来触于心则应触而动故云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声相应故生变【崔灵恩云縁五声名自相应不足为乐故变使杂令声音谐和也】变成方谓之音【皇侃云单声不足故变杂五声使交错成文乃谓为音也】比音而乐之及干戚羽旄谓之乐也【比音鼻次也音五音也言五音虽杂犹未足为乐复须次比器之音及文武所执之物共相谐防乃是由音得名为乐武隂文阳故所执有轻重异】乐者音之所由生也【合音乃成乐是乐由音而生诸乐生起所由之生也】其本在人心感于物也【本犹初也物外境也言将欲明乐随心见故更陈此句也】是故其哀心感者其声噍以杀【杀所介反噍踧急也若外境痛苦则其心哀戚哀感在心故乐声踧急而杀也此下六者皆人君见前境来感已而制乐音随心见之也】其乐心感者其声啴以缓【啴寛也若外境可美则其心欢乐欢乐在心故乐声必随而寛缓也】其喜心感者其声发以散【若外境防意其心喜悦悦喜在心故乐声也】其怒心感者其声麤以厉【若外境乖失故己心怒谓怒随心心随怒而故无辍硋则乐声麤彊而严厉也】其敬心感者其声直以廉【廉隅也若外境尊髙故己心悚敬悚敬在内则乐声直而有亷角也】其爱心感者其声和以柔【柔软也若外境怜慕故己心爱惜爱惜在内则乐和柔也】六者非性也【性本静寂无此六事六事之生由应感见而动故云非性】感于物而后动是故先王慎所以感之【六事随见而动非闗本性先王圣人在上制正礼以防之故先王慎所以感之者也】故礼以导其志乐以和其声政以一其行【胡孟反】刑以防其奸礼乐刑政其极一也【四事防慎所感之由也用礼教尊其志用世乐谐和其声用法律齐其行用刑辟防其凶民不复流僻徒感防之使同其一敬不为非也极至也】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也【上四事功成民同其心俱不邪僻故治道出也民心所触有前六者不同故圣人用后四者制之】凡音者生人心者也【此乐本章第二叚明乐感人心也人心即君人心也乐音善恶由君上心之所好故云生于人心者也】情动于中故形于声【情君之情也中犹心也心既感物而动故形见于声也】声成文谓之音【谓之音清浊虽异各见于外成于文彩并谓之音也】是故治世之音安以乐其政和【乐音洛言平理之世其乐音安静而欢乐也正政同也】乱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乱世之音民心怨怒乐声亦怨由其正乖僻故也】亡国之音哀以思其民困【思音四亡国谓将欲灭亡之国乐音悲哀而愁思亡国之时民之心哀思其乐音亦哀思由其民困苦故也】声音之道与政通矣【政和则声音安乐政乖则声音怨怒是声音之道与正通矣】宫为君【宫属土居中央总四方君之象也】商为臣角为民【角属木以其清浊中民之象】徴为事【徴属火以其徴清事之象者也】羽为物五者不乱则无惉滞之音矣【惉弊也滞败也君臣民事物五者各得其用不相壊乱则五音之响无弊败也】宫乱则荒【宫乱则其声放散由其君骄溢故也】其君骄商乱则槌【商音乱其声歌邪不正 由其臣不理于官壊故也】其臣壊角乱则忧【角音乱其声忧愁由政虐民怨故也】其民怨徴乱则哀【徴音乱其声哀苦由繇役不休其民事勤劳】其事勤羽乱则危【羽音乱其声倾危由君赋重于其民贫乏故也】其财匮五者皆乱迭相陵谓之慢【迭互也陵越也五声并不和则君臣上下互相陵越所以谓之为慢也】如此则国之灭亡无日矣郑卫之音乱世之音也比于慢矣【郑音好滥淫志卫国之音促速烦志并是乱世音虽乱而未灭亡故比慢也比必以反】桑间濮上之音【昔殷纣使师延作长夜靡靡之乐以致亡国武王伐纣此乐师师延将乐器投濮水而死后晋国乐师师涓夜过此水闻水中作此乐因聴而写之既得还国为晋平公奏之师旷抚之曰此亡国之音也得此必于桑间濮上乎纣之所由亡也】亡国之音也其政散其民流诬上行私而不可止【若用此濮上之音其政必离散而民人流徙逃亡縁臣诬上各行私情国即灭亡而不可禁止也】凡音者生于人心者也【此乐章第三叚也前第一明人心感乐第二叚明乐感人心此叚圣人制正乐以应之此叚自有二重自凡音至反人道为一重却应第二叚乐感人心也又自人心生而静至王道备矣为一重却应第一叚人心感乐也】乐者通于伦理者也【音初生自君心形而成乐乐成则能通于百姓使各尽其类分故曰通伦理者也】是故知声而不知音者禽兽是也知音而不知乐者众庶是也唯君子为能知乐是故审声以知音【声为音本若欲知音当湏审定其声然后音可知】审音以知乐【音为乐本前审定其音然后可知乐也】审乐以知政【乐为政本前审定其乐然后政可知也】而治道备矣【前审定其本后识其末则为治之道乃可备矣】是故不知声者不可与言音不知音者不可与言乐知乐则几于礼矣【礼谓治国之礼包万事万事备具始是礼极今知乐者但正君臣民事物五者之情于礼未极故云几于礼也】礼乐皆得谓之有徳徳者得也【若聴乐而知礼则是礼乐皆得二者备具则是有徳之君也又言有徳之人是能得礼乐之情故云徳者得也】是故乐之隆非极音也【大乐之盛本在移风易俗非穷钟鼔之音故云非极音也故乐云乐云钟鼔云乎哉是也】食飨之礼非极味也【食音嗣食享谓宗庙祭也夫礼之盛本在安上治民非崇玉帛至味故云非极味也故论语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是也】清庙之瑟朱而疏越一倡而三叹有遗音者矣【倡音唱一唱谓一人始唱歌三叹谓三人赞叹也乐歌此文王之道不极音声故但以熟广孔少唱寡和此音有徳传于无穷是有余音不已一云所重在徳本不在音是有遗余音念之不忘也】大飨之礼【大享即食享也变食言大崇其名故也不尚重味故食言大也此言礼盛不作至味之事】尚酒【祫祭之礼则列尊在上五齐在下也】而俎腥鱼【九俎有肴生腊是俎腥鱼者生鱼也俎虽有三牲而兼载生鱼也】大羮不和【和胡卧反大羮肉汁也祫祭有肉汁为羮无塩菜之芼和也】有遗味者矣【遗亦余也此者质素之食礼人主诚设之道不极滋味故尚明水而腥鱼此礼可重流芳竹帛传之无已有余味一云礼本在徳不在甘味故用水鱼而遗味也】是故先王之制礼乐也非以极口腹耳目之欲也将以教民平好恶而反人道之正也【好火到反恶一故反平均也言先王制礼作乐本是教训浇民平于好恶之理故去恶归善不为口腹耳目之欲令反归人之正道也】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此第三叚第二重也人初生未有情欲其情欲至静禀于自然是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动性之颂也【其心虽静感外情因物而动是性之贪欲也】物至知知然后好恶形焉【上知音智】好恶无节于内知诱于外不能反已天理灭矣【言好恶不自节量于心唯知情欲诱之于外不能反还已躬之善则天性灭絶矣】夫物之感人无穷而人之好恶无节则是物至而人化物也【夫物不一故言无穷也若人心嗜欲无度随好恶不能节之则与之而化故云人化物】人化物也者灭天理而穷人欲者也【心随物化则灭天性而恣人心之欲也】于是有悖逆诈伪之心有淫佚作乱之事是故彊者胁弱众者暴寡知者诈愚勇者苦怯疾病不养老防寡不得其所此大乱之道也是故先王制礼乐人为之节衰麻哭泣【此以下并是陈礼节人之事也制五服哭泣所以纪丧事之节而不使背死忘生也事死者难故以哀哭为前也】所以节丧纪也钟鼓干戚所以和安乐也防姻冠笄所以别男女也【冠音贯笄音鸡】射乡食飨所以正交接也礼节民心乐和民声政以行之刑以防之礼乐刑政四达而不悖则王道备矣乐者为同礼者为异【此第二章名为乐论其中有四叚此章论礼乐同异也夫乐使率土合和是同也礼使父子殊别是为异也】同则相亲异则相敬乐胜则流礼胜则离【胜式证反胜犹过也礼乐虽有同异而又相须也若乐过和同而无礼则流慢无复尊卑之敬若礼过殊隔无乐则亲属离折无复骨肉之爱也】合情饰貌者礼乐之事也【乐和内是合情也礼捡迹是饰貌也】礼义立则贵贱等矣乐文同则上下和矣【文谓声成文也若作乐文采谐同则上下并和是乐和民声也】好恶着则贤不肖别矣【好恶并去声又并如字着张虑反若法律分明善恶章着则贤愚斯别是政化行矣】刑禁暴爵举贤则政均矣【王者为用刑则禁制暴慢疏爵以举赏贤良则政治均平是刑以防之矣既是禁暴而又言举禄者示刑最为重不宜独行必湏赏罚兼明也然礼乐之用非政不行明湏四事连行也】仁以爱之义以正之如此则民治行矣【言礼乐刑政既均又湏仁以爱民义以正民如此则民顺理正行矣】乐由中出【乐论第二叚谓乐功也出犹生也为人在中和有未足故生此乐也】礼自外作【作犹起也为人在敬有未足起此礼也】乐由中出故静【乐和心在内故云静】礼自外作故文【礼肃人貌貌在外故云动】大乐必易【易以豉反朱疏越是也】大礼必简【酒腥鱼是也】乐至则无怨礼至则不争【乐行主和和达则民无复怨怒也礼行主谦谦达则民不争竞也】揖让而治天下者礼乐之谓也防民不作诸侯宾服兵革不试五刑不用百姓无患天子不怒如此则乐达矣合父子之亲【前云礼至不争故致天下尊卑之序也礼使父慈子孝是合父子之亲也即父事三老也】明长幼之序【长坐幼立是明长幼之序即兄事五更是也】以敬四海之内【孝经云教以孝所以敬天下之为人父教以弟所以敬天下之为人兄教以臣所以敬天下之为君即是敬四海之内也】天子如此则礼行矣【言天子能躬行礼则臣下必用礼如此则礼行矣合父子以下悉自天子自身行之也】大乐与天地同和【此乐论第三叚论礼与乐唯圣能识也言天地以气氤氲合生万物大乐之理顺隂阳律吕生养万物是大乐与天地同和也】大礼与天地同节【言天有日月地有山川髙卑殊形生用各别大礼辩尊卑贵贱等差异别是大礼与天地同节】和故百物不失【乐与天地同和能生成性万物】节故祀天祭地【礼与天地生成同节有尊卑上下报万物之功】明则有礼乐【明犹外也言圣王能使乐与天地同和礼与天地同节又能显明其礼乐以教人也】幽则有鬼神【幽内也言圣王又能内敬鬼神助天地生成万物】如此则四海之内合敬同爱矣【言行礼同节故四海合敬矣乐同和故四海同爱矣】礼者殊事合敬者也【尊卑贵贱之别是殊事也施之同以庄敬是合敬也】乐者异文合爱者也【宫商错而成文随事而制变是异文同以劝爱是合爱也】礼乐之情同故明王以相沿也【乐情主和礼情主敬致化是同以其致化情同故明王相因述也】故事与时并【言圣王所为之事与所当之时并行也若尧舜揖让之事与淳和之时并行汤武干戈之事与浇薄之时并行此句明礼也】名与功偕【名谓乐名也偕俱也功者揖譲干戈之功也圣王制乐之名与所建之功俱作也若尧舜乐名咸池大韶汤武乐名大防大武也】故钟鼓管磬羽籥干戚乐之器也【此陈乐事也钟鼓之属是乐之器有形质故为事也】诎信俯仰级兆舒疾乐之文也【文饰之事也】簠簋俎豆制度文章礼之器也升降上下周旋裼袭礼之文也故知礼乐之情者能作【既能穷本知末知变又能着诚去伪所以能述作故谓之圣也】识礼乐之文者能述【谓上文屈伸俯仰升降上下也】作者之谓圣【尧舜禹汤之属是也】述者之谓明【游夏之属是也】明圣者述作之谓也乐者天地之和也礼者天地之序也【此乐论第四叚也谓礼乐之情也乐法天地之气故云天地之和礼仲天地之形故云天地之序礼乐从天地而来王者必于天地然后能兴起礼乐也】和故百物皆化序故羣物皆别乐由天作礼以地制【天用和气化物物从气化是由天作也地有髙下区分以生万物礼有品节殊文是由地制也】过制则乱过作则暴明于天地然后能兴礼乐也【礼乐既不可误故湏明天地者乃可制作也】论伦无患乐之情也【既云惟圣人识礼乐之情此以下更説其情状不同也伦类也贺玚云乐使物得类序而无害是乐之情也】欣喜驩爱乐之容也【容犹事也贺玚云八音克谐使物欣喜此乐之事迹也】中正无邪礼之质也【明礼情也质本也礼以心内中正无有邪僻是礼之本】庄敬恭顺礼之制也【明礼情之事也谓容貌庄敬谦恭谨慎是礼之节制也】若夫礼乐之施于金石越于声音用于宗庙社稷事于山川鬼神则此所以与民同也【言四者施用祭祀随世而异则前王所不専故文云则此所以与民同言随世也】王者功成作乐治定制礼【此第三章名礼乐章言明王为治制礼作乐故名礼乐章其中有三叚一明礼乐齐其用必对二明礼乐法天地之事三明天应礼乐也】其功大者其乐备其治辨者其礼具【辨皮勉反又边练反夫礼乐必由功治有小大故礼乐应之而广狭也若上世民淳易化故王者功治广徧是以礼乐备也而殷周民浇难化故王者功治徧狭则礼乐亦不具】干戚之舞非备乐也【证乐不备也干戚周武也乐以文徳为备故用朱丝疎越干戚之舞故非备乐也】亨孰而祀非达礼也【解礼不具也谓腥俎尊表诚象古而已不在芬苾孰味是乃浇世为之非达礼也】五帝殊时不相沿乐三王异世不相袭礼【庾蔚之云乐兴于五帝礼成于三王乐兴王者之功礼随世之质文崔灵思云五帝淳浇不同故不得相沿为乐三王文质之不等故不得相袭为同礼】乐极则忧礼粗则偏矣及夫敦乐而无忧礼备而不偏者其唯大圣乎天髙地下万物散殊而礼制行也【天髙于上地卑于下万物布散殊别于其中而大圣制礼别异尊卑是众大而行故云礼制行矣礼以节制为义故云礼制】流而不息合同而化而乐兴也【天地二气流行不息合同氛氲化生万物而大圣作乐合同人心是以象天地而起故云乐兴也】春作夏长仁也秋敛冬藏义也仁近于乐义近于礼【近其靳反春夏生长万物故为仁爱乐主陶和万性故仁近于乐也秋则杀敛冬则蛰藏并是义主防割礼为节限故义近于礼也】乐者敦和率神而从天【此释仁近乐之义言乐之为体敦厚和同因循圣人之神气而从顺于天】礼者辩宜居鬼而从地【此解义近礼之由居鬼犹循神也鬼谓先贤也礼之为体尊卑殊别各有其宜因居先贤鬼气而从顺于地分别礼分】故圣人作乐以应天作礼以配地礼乐明备天地官矣天尊地卑君臣定矣【此礼乐章第二叚也明礼乐法天地事也言君尊于上臣卑于卞是象天地定矣】髙卑已陈贵贱位矣动静有常小大殊矣方以类聚物以羣分则性命不同矣【性生也万物各有嗜好谓之性命者长短夭夀也所祖之物既禀大小之殊故性命夭夀不同也】在天成象在地成形【言日月星辰之光耀草木鸟兽之体貌也】如此则礼者天地之别也【结礼之别也此天地明圣制礼殊别是天地之分别也亦别辨宜居鬼而从地也】地气上济天气下降【明礼乐法天地气也天地二气之升降合而生物故乐以气法也歌声气升降相合以教民也然气从下升此乐象气故从地始也形以上尊故礼象形从天始也】隂阳相摩【二气切磨而万物生作乐亦令声气切磨使民心生敬也】天地相荡【天地八节荡动也天地化物八节更相感动作乐亦令八音相感动也】鼓之以靁霆【万物虽以气生而物未发故雷霆以鼔动之如乐用钟鼓以发节也大雷曰霆】奋之以风雨【万物皆以风雨奋迅而出如乐用儛奋迅以象之使发人情也】动之以四时【万物生长随四时而动如乐各逐心内所湏而奏之】暖之以日月【暖音喧逺反万物之生必湏日月暖照如乐有蕴借使人喧昭也蕴借者歌不直言而长言嗟叹之属也】而百物化兴焉如此则乐者天地之和也【结乐之和也如此有圣人作乐法天地和同是乐者天地之和也亦是敦和率神而从天地】化不时则不生【此礼乐章第三叚明天地应于礼乐也前圣人既作礼乐此明天地应乐也若人主行化失时天地应以恶气毁物故云化不时则不生也】男女无别则乱登【此明天地应礼也登成也若人君行礼男女无别则天地应而错乱成之也】此天地之情也【结随礼得失而应之是天地之情也然乐是气化故云害物礼是形教故言乱人也】及夫礼乐之极乎天而蟠乎地行乎隂阳而通乎鬼神【言隂阳和四时顺以应礼乐礼乐与鬼神并助天地而成化也】穷髙极逺而测深厚乐着太始而礼居成物【着犹处也天为万物之始故曰太始天苍而气化乐亦气化故云处太始也成物地也体盘薄长成万物也在地成形礼亦形教故云居成也地卑故曰居天髙故曰着也】着不息者天也着不动者地也【此美礼乐配天地也着亦处也言乐气处运生不息者配天也礼制尊卑定位成养万物处不移动者配地也】一动一静者天地之间也【此美礼乐若分则配天地若合则与百物齐一也静动而生万物禀天动地静而生故呼百物为天地之间也】故圣人曰礼云乐云【引圣证此章也言圣人云明此一章是礼乐法天地也故言圣人曰礼云乐云乐动礼静其并用事如天地间物有动静也】昔者舜作五之琴以歌南风【此第四章明乐施明礼乐前备后施布天下也中有三叚一明施乐以赐诸侯也二明施乐湏节既赐之所以宜节也三明礼乐所施各有本意本徳世本神农作琴今云舜作者非谓舜始造也改用五琴特歌南风诗始自舜也五者无文武二唯宫商角徴羽之五也南风是孝子之诗也南风养万物而孝子之歌也得父母生长如万物得南风也舜有孝行故以五之琴歌南风诗以教理天下之孝也】防始作乐以赏诸侯故天子之为乐也以赏诸侯之有徳者也徳盛而教尊五糓时孰【陈其合赏也若诸侯教徳明盛教化尊严年谷丰稔故天子赏乐也天下因而法之也】然后赏之以乐故其治民劳者其舞行级逺【行音胡郎反级音下卫反本或作缀音同此明虽得乐赐而随功得优劣也舞位行列也缀谓缵列也若诸侯治民劳苦由君徳薄王赏之以乐则舞人少不满将去纉疏逺者也】其治民佚者其舞行级短【佚音逸若诸侯治民暇由君徳盛王赏舞人多则满将去纉促近也庾蔚之云此为虞夏礼也虞犹淳故可随功赐乐殷周渐浇易生忿怨不宜犹有优劣是以同制诸侯六佾故与周礼不同也】故观其舞而知其徳【观其儛位人多少去缀近逺即知其君徳薄厚也】闻其谥而知其行【行音故孟反制死谥随君徳故闻死谥则知其生行此一句比拟其舞也】泰章章之也【既生时舞则知徳死则闻谥验行故更引死后闻乐则知行事解之也大章尧乐也章明也民乐尧徳大明故名乐曰大章后人闻大章则知尧生时徳大明上章是尧徳之明下章是后明于尧徳白虎通云大章大明天地之道】咸池备也韶继也夏大也殷周之乐尽也天地之道寒暑不时则疾【此则乐施章第二叚明施乐湏节也既必湏节故引譬例寒暑天地之气也若寒暑不得则民多疾疫也】风雨不节则饥【风雨天事也风雨有声形故为事也若飘洒凄厉不有时节则谷损民饥也】教者民之寒暑也教不时则伤世【寒暑不时既为民疾苦乐教不时则伤世俗之化也】事者民之风雨也事不节则无功【风雨不节则民饥馑礼事不节则治无功也】然则先王之为乐也以法治也善则行象徳矣【此广乐所以湏节已言先王为乐必以法治治善则臣下之行皆象君之徳也】夫豢豕为酒非以为祸也【此言礼湏节也豢养也言前王豢犬豕及作酒之事本以为礼祀神祗设宾客和亲族礼贤能而实非为民作祸灾也】而狱讼益烦则酒之流生祸也【此礼事也言民得豢酒无复节限卒至沈闘争杀伤而刑狱益生烦多则是酒之流害生其祸也】是故先王因为酒礼一献之礼宾主百拜终日饮酒而不得醉焉此先王之所以备酒祸也故酒食者所以合欢也【此结节功也既防酒祸故饮不醉争以时合欢适也】乐者所以象徳也【此乐施章第三叚明礼乐之所施各有本意在于象徳也此言乐意也言乐之所施于人本有和爱之徳】礼者所以闭淫也【此言礼意也言礼之所施于人大止邪淫过失也】是故先王有大事必有礼以哀之【民有丧则先王制衰麻哭泣之礼以节之使其各遂哀情是礼以哀之也】有大福必有礼以乐之【乐音洛大福祭祀者庆也民庆必歌舞饮食庶羞之礼使不过而各遂欢乐是有以乐之也】哀乐之分皆以礼终【分扶问反结二事哀乐虽反皆用礼节各终其分故云皆以礼终】乐也者施也礼也者报也【施式防反此第六叚乐象法章第五叚不以次第而乱升在此叚明礼乐用别也庾蔚之云乐者所以宣畅四气导达情性功及物而不知其所报即是出而不反所以谓施也礼者所以通彼之意故有往必有来所以谓报也】乐乐其所自生【此广施也乐名所起由民下之心所乐生非有所报也】而礼反其所自始【此广报也反犹报也礼生无名但是事耳随时得质文之事而报之】乐章徳【闻名知徳若大章是也】礼报情反始也【礼报人情而制随质文之始也】所谓大路者天子之舆也【此以下广言礼以报为体之事舆车也大路天子之车也诸侯朝天子修其职贡若有勲劳者天子赐之大路也】龙旂九旒天子之旌也【庾蔚之云龙旂九旒上公之旌】青黒縁者天子之葆也【縁以绢反】从之以牛羊之羣则所以赠诸侯也【合结上诸事皆是天子送诸侯礼也言五等诸侯朝毕反去天子赠之大路龙旂寳又送之以牛羊之羣也】乐也者情之不可变者也【此第七章明乐之情与之符达鬼神合而不可变也中有三叚一明礼乐情达鬼神也二证礼乐达鬼神之事三明识礼乐之本可尊也前第六章明象象必见情故以乐主情乐变则情变故云情之不可变也】礼也者理之不可易者也【礼主事礼别也故云事之不可易者也】乐统同【解情不变也统领也同和合之情者也】礼别异【解事不可易也礼别于尊卑之事也】礼乐之説贯乎人情矣【贯犹通也言人情莫过于同异而礼乐能统同辨异故其説理能通人情】穷本知变乐之情也【庾蔚之云乐能通和性分使各不失其所是穷自然之本也使人不守其所守是知变通之情也】着诚去伪礼之经也【着竹虑反去邱吕反着明也经常也着明诚信违去诈伪是理之常行也】礼乐顺天地之诚【见胡练反合明礼乐也礼出于地尊卑有序是见地情也乐出于大逺近和合是见天之情也】达神明之徳【达通也礼乐不失则天降甘露地出醴泉是通于神明之徳也】降兴上下之神【乐六变天神下八变地只出是兴降上下之神】而凝是精粗之体领父子君臣之节是故大人举礼乐则天地将为昭焉【为正伪反昭音照此乐情章第二叚明礼乐能通达鬼神之事前既云能通鬼神此明其事也大人圣人与天地合徳故举礼乐为教而天地从之大明也】天地欣合隂阳相得【欣喜也合犹蒸也礼乐化行故天气下地气蒸合隂阳交防故相得也论体谓之天地论气谓之隂阳也】煦妪覆育万物然后草木茂区萌达【区音勾草木据其成体之茂区萌据其新牙故曰达达犹出也菽豆之属直出曰萌稻稷之属也】羽翮奋角觡生【觡加客反羽翮鸟也角觡兽也鸟兽得天地覆育煦妪故飞者则奋趐翮走者则生角觡也】蛰防昭苏【蛰虫得隂阳煦妪故皆出地上如夜得晓如死更有气也】羽者妪伏毛者孕鬻【伏房富反羽鸟也毛兽也二气既交万物生乳故鸟生卵妪防之兽懐孕而生育之者也】胎生者不防而卵生者不殈【防音读殈音呼覔反胎生兽也卵生鸟也懐任在内而死曰防卵坼不成子曰殈令和气不防殈也】则乐之道归焉耳【庾蔚之云一论天地二气万物各得其所乃归于乐耳】乐者非谓黄钟大吕歌干也【此乐情章第三叚明识礼乐本者为尊识末者为卑黄钟大吕之属故云非谓也举也谓举楯以为舞也】乐之末节也【黄钟已下是乐之末节也】故童者舞之【末事易之不足贵重故使童子小儿儛奏之也】布筵席陈樽俎列笾豆以升降为礼者【此亦明末也用礼之本在着诚去伪安上理民不在铺筵席樽俎升降为礼之事也】礼之末节也【布筵以下是礼之末节也】故有司掌之【有司典礼小官也末节事易解不为可重故小官掌其事也】乐师辩乎声诗故北面而【此更引事证乐师晓乐者辨别声诗声谓歌也言乐师虽能别歌诗并是末事故北面言坐处卑也】宗祝辩乎宗庙之礼故后尸【此礼事也宗祝大祝即有司之属也虽能分别正宗庙之礼然佐于尸而非为敬之主为卑故在尸后也】商祝辩乎丧礼故后主人【商祝者殷商之神祝习商家神祀以相佐丧事故云辩丧礼其虽掌丧事而非发丧之主故在主人后言立处贱也】是故徳成而上【上谓堂也徳成谓人君礼乐徳成则为君故居堂上南面尊之也】蓻成而下【下堂下也蓻成谓乐师伎艺虽成唯识礼乐之末故在堂下北面卑之也】行成而先【行胡孟反先犹前也尸及丧主也行成谓尸尊而人孝故为行成】事成而后【事为劣故为在宗商二祝也识尸及主人后也】是故先王有上有下有先有后然后可以有制于天下也【故先王使上下前后尊卑分乃可制礼作乐以班于天下也如周公六年乃为礼也】乐者圣人之所乐也【此乐施章第三叚后也误在此闲淫之后又用此章广为象其徳故云圣人之所以观徳也】而可以善民心其感人深其风移俗易故先王着其教焉夫人有血气心知之性【此第五章名言乐明乐归趣之事中有三叚一言人心随王之乐也二明前王制正乐化民也三言邪乐不可化民也前既以施人人必应之言其归趣也此言人心随王之乐也夫人不生则已既已生必有血气心知之性也】而无哀乐喜怒之常【性合五常之行有喜怒哀乐之分但其发无常时随外境所触故亦无常也】应感起物而动【解所有四事之由也縁外故来感心心触感来起动应之故有上四事也】然后心术形焉是故防焦哀之音作而民思忧【杀音所界反乂色例反思音先利反此以下皆言心乐感而应见外事也若人君丛胜情志细劣其乐音噍戚杀急不舒缓也音既局促故民应之无忧也】啴缓慢易繁文简节之音作而民康乐【啴昌单反易以豉反乐音洛啴绰也缓和也慢疏也繁文多也康和乐安也言人君道徳绰和疏易则乐音多文采与节奏简畧而下民所以安】粗厉猛起奋末广贲之音作而民刚毅【粗音麄贲房粉反又音坟粗畧也厉严也猛防起动也末支体也广大也愤气充也言人君若性麄严防动而四支奋跃则乐充大民应之所以刚毅也】亷直经正庄诚之音作而民肃敬【经音劲言人君亷直劲而防正则乐音矜严而诚信故民应之所以肃敬也】寛裕肉好顺成和动之音作而民慈爱【肉仁救反好火到反肉肥也谓音如肉之肥言人君寛容肥好则乐音顺成而和动故民应之所以慈爱也】流辟邪散狄成涤滥之音作而民淫乱【辟疋亦反邪音斜狄音狄涤皆往来疾速也往来速而成故云狄成往来疾而僣滥故云涤滥也言君上流淫纵辟回邪放散则乐音有往来速疾僣差之响故民应之而淫乱也心本无此六事由随王而起来】是故先王本之情性【此言乐章第二叚也前言民随乐变此言先王制正乐化民也言圣人制乐必本人之性情也】稽之度数制之礼义【稽考也制乐又考天地度数为之如律吕应十二月八音应八风之属也】合生气之和道五常之行【道音导行故孟反合应也】使之阳而不散隂而不密【阳谓禀阳气多人也气舒散人禀阳多则奢隂气闲密人禀隂多则密缜今以乐通二者之性皆使中和故阳者不散隂者不密也】防气不怒柔气不慑【慑之涉反惧也性防者好怒柔者好惧今以乐和使各得其所不至怒惧也】四畅交于中而发作于外【四隂阳防柔也畅通也交互也中心也今以乐调和四事通畅交互于中心而行用举动发于外不至散密怒慑者也】皆安其位而不相夺也【此结乐为本情性之事也闵阳开隂抑防引柔悉使中庸故天下安其位无复相侵夺之也】然后立之学等【前用乐陶情和畅然后乃以乐语乐舞二事教之民各随已性才等差而学之以备分也】广其节奏省其文采以绳徳厚也类小大之称比终始之序以象事行使亲疎贵贱长幼男女之理皆形见于乐【此结本人之情以下縁本而教亲疏以下之理悉章着乐功使闻者皆知而见缉睦情也】故曰乐观其深矣【此引古语证观感人之深矣】土敝则草木不长水烦则鱼鼈不大【此言乐章第三叚言邪乐不可化民将言乐之由故此前以天地为譬此以地为譬也弊犹劳熟犹数搅动也土过劳熟水过挠动则草木鱼鳖不长大也】气衰则生物不育【此以天譬也气者天时气也气若衰防则生物不复成遂也】世乱则礼废而乐淫【此合譬也世谓时世乱其礼不备乐不节故流淫过度水土劳弊则草木鱼鼈不长大如时世浊乱之礼乐不可为化矣】是故其声哀而不庄乐而不安【乐音洛此证乐淫之事也淫乐则声哀而无庄故虽奏以自乐必致倾危非自安之道故云乐而不安若闗睢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则是有庄敬而安者也】慢易以犯节【易以防反言无庄敬慢易也无节奏故云犯节也即是哀而不庄也】流湎以忘本【湎音沔靡靡无穷失于终止故言忘本即乐而不安之义也】广则容奸【言淫慝礼乐声无节也广声缓也容含也其声缓者则含容奸伪也】狭则思欲【狭声急也其声急者则思欲之攻也】感涤荡之气而灭平和之徳【感动也言此恶乐能动善人涤荡之善气使失其所而灭善人平和之徳也】是以君子贱之也【君子用乐调和是故贱于动灭平和之气也】凡奸声感人而逆气应之【此第六章名象法也本第八失次也明人君作乐则天地必法象应之中有五叚一明淫乐正乐俱能成象二明君子所从正乐皆有本非可假伪四证第三叚有本不伪之由五明礼乐之用前有证故明其用别也今此明淫正二乐具能成象故先言淫乐为习应人事也言君奏奸声之乐以感动人民则天地应之而生逆乱之气也】逆气成象而淫乐兴焉【兴生也若逆气流行于世而民又习之为法故云成象既习乱为法故民之乐声生于淫佚也】正声感人而顺气应之顺气成象而和乐兴焉【言顺气流行民习成法故乐声亦生于和也】倡和有应【倡音昌尚反和胡卧反君唱之天地和之民应之故云唱和有应也】回邪曲直各归其分【分房问反此是有应也回邪不正也曲折也直不邪也言相应和表直影正表曲影邪各归其分也】而万物之理以类相动也【奸声致慝正响招顺是以天下万物之理各随君善恶以类而相动也】是故君子反情以和其志【此乐象章第二叚也明君子从正乐也君子人君也反犹本也民下所习既从于君故君宜本情不使流宕以自安和其志也】比类以成其行【行故孟反万物之理以类相动故君子比于正类以成已行也】奸声乱色不留聪明淫乐废礼不接于心术惰慢邪辟之气不设于身体【此以下皆反情性之类事也术道也既本情和志又比类成行故奸声乱色不留视聴淫乐秽礼不与心道相接惰慢邪僻不设置己身也声色是事故云聪明而气无形故于身为设也】使耳目鼻口心知百体皆由顺正以行其义【百体谓身体百节既不行奸乱已下诸事故能使诸行并由顺正以行其徳美化其天下也不留聪明于奸声乱色故耳目得顺正也不用心术接淫慝礼乐故心知得顺正也不设身于情僻故百体得顺正也不言鼻口者嗜不一也亦因戒臭味顺正也】然后发以声音文以琴瑟【其身已正故然后乃可制乐为化故用歌之音声内发己之徳用琴瑟之响外发已之行歌者在上此是堂上之乐故前明之也】动以干戚饰以羽旄从以箫管【又用干戚羽旄箫管从而播之丝竹在下此是堂下之乐故后明之也】奋至徳之光动四气之和以着万物之理是故清明象天广大象地终始象四时周旋象风雨【歴解乐所以能通天地言歌声清明是象天气也广大谓钟鼔有形质是象地形也谓奏歌周而复始如四时循环也若乐六变九变谓舞人回旋如风雨从天而下也】五色成文而不乱八风从律而不奸百度得数而有常小大相成【小大谓日晦小大相通以成嵗也贺玚云十二律互相为宫羽而相成也】终始相生【嵗月终而更始也贺玚云五行宫商迭相为终始也】倡和清浊代相为经【代更也经常也日月半嵗隂阳更相为常也即还相为宫也】故乐行而伦清【谓上正乐之行也谓下事张本也即乐行之事也由正乐既行故人民之道清也】耳目聪明【不视聴奸乱故视聴聪明】血气和平【口鼻心之百体皆由从正故血气和平】移风易俗天下皆宁【既皆由从正以行其义故风移俗革天下隂阳皆安宁移是移徙之名易是改易之称也文王之国自有文王之风桀纣之邦亦有桀纣之风桀纣之后文王之风被于纣民易前之恶俗从今之善俗上行谓之风下习谓之俗】故曰乐者乐也【引旧语乐名广证前事也前事邪正之乐虽异并是其人所乐故名曰乐也】君子乐得其道【虽其人所乐而名为乐而人心不同故所乐有异有异而名通故皆名乐君子尧舜也道谓仁义故制乐亦仁义也】小人乐得其欲【小人桀纣也人欲邪淫也】以道制欲则乐而不乱【若君在上小人在下君子乐用仁义以制小人之欲则天下安乐而不敢为乱也】以欲忘道则惑而不乐【若小人有上君子在下则小人肆纵其欲忘正道而天下从化皆为乱惑不得安乐】是故君子反情以和其志【若有道制欲则是君子以欲忘道则为小人故君子之人本情修性以和其志不使逐欲忘道反情以至其行也】广乐以成其教【内本清和志而外又广于乐以成其教然后发以声音以着万物之理也】乐行而民乡方【君上内和志行乐教流行故民皆向君子之道即仁义制欲者故乐行而伦清以至天下安宁也】可以观徳矣【结乐使人知上之事故观知其徳也】徳者性之端也【此乐象章第三叚明邪正有本皆可为也徳得理也性之端本也言人禀性皆以得理为本也】乐者徳之华也【得理于内乐为外故云徳华也】金石丝竹乐之器也【歴解饰所湏也乐为徳华若莫之能用故湏金石之器也】诗言其志也【前金石为器湏用诗述申其志志在心不述不畅故用诗述之也】歌咏其声也【若直述其志则无揾借之美故又长言歌咏使声音之美可得而闻之也】舞动其容也【若直咏歌未畅故又举手蹈足以动其形容也】三者本乎心然后乐气从之【三者志声容也乐气诗歌舞也君子前有三徳为本乎心后乃诗歌舞可观故云然后乐气从之也】是故情深而文明【徳为性本故曰情深也乐为徳华故云文明】气盛而化神【歌舞蹈乐气从之故云气盛天下咸宁故曰化神也】和顺积中而英华发外唯乐不可以为伪【内外符合而无有虚假不可以为伪也】乐者心之动也【此乐象章第四叚也明证前第三叚乐本之事縁有前境可乐而心动应之故云乐者心之动也】声者乐之象也【象法也乐舞无声则不彰故声为乐之法也】文采节奏声之饰也【若直有声而无法度故湏文采节奏声之仪饰也】君子动其本【本徳也心之动必应徳也】乐其象【徳行必应法也】然后治其饰【饰文采节奏也前动心有徳次行乐有法然后乃理其文饰也】是故先鼓以警戒【此引武王伐纣之事证前有徳后有饰也武王圣人是前有徳也而用此节奏是后有饰也先鼓者为武王伐纣未战之前鸣皮鼓以警戒使军众逆备也今作武王乐者未奏之前鸣皮鼓以敕人使预备具也是明志后有事也】三步以见方【见胡练反三步只三步也见方谓方战也武王伐纣未战之前兵士乐奋其勇出军阵前三步示勇气方将战也今作乐象之纉列毕而儛者将欲儛先举足三顿为步以表方将儛之势也】再始以着往【着竹虑反再始谓两过为始也着明也文王受命十一年而武王除丧军至孟津观兵曰纣未可伐也乃还师是一始也至十三年更兴师代之是再始也今舞武者前成列将欲舞而不儛是一始也去复更来是二过 始明象武王再往故云再始着往也】复乱以饰归【复者伏也饰音勅后乱者纣防乱而安复之饰归者武王伐纣胜鸣金铙整武而归也以去奏皮鼓归奏金铙者皮文也金武也初示文徳使纣自改之则不伐纣既不改因而用兵用兵既竟故鸣金铙而归示用已竟也今奏武儛初皮鼔警众末鸣铙以归象伐纣已竟也铙镫铎也】奋疾而不拔也【谓舞形也奋迅疾速也拔倾侧也伐纣时士卒欢喜奋迅急速以尚威势猛而不倾侧也今武舞亦奋迅急而速不倾倒象】极幽而不隠【皆谓文末节奏也】独乐其志不厌其道【言武王诸将人各欣悦象武王有徳天下之志并无厌干戈君臣之道】备举其道不私其欲【縁人人不厌故作乐者事事法之欲备举武王之道耳非为私情之所欲也】是以情见而义立【不厌武王之道其情既见则不私其欲义亦立也】乐终而徳尊【为乐之理既终是象徳之事其徳亦尊显也】君子以好善小人以息过【乐理周足象徳可尊以教世何往而不可君子闻之则好善小人闻之则改过也】故曰生民之道乐为大焉【此引旧语结乐道之为大】君子曰礼乐不可以斯湏去身【此第十章名为乐化章第十以化民故次宾牟贾成第十也其章中皆言乐陶化为善也凡四叚一明人生礼乐恒与己俱也二明礼乐不可偏用各有一失也三明圣人制礼作乐之由也四明圣人制礼作乐天下服从此初叚人生礼乐恒与已俱也恒故能化化故在前也引君子之言以张本也斯湏俄顷也失之者死故俄顷不可去身者也】致乐以治心则易直子谅之心油然生矣易直子谅之心生则乐乐则安安则久久则天天则神天则不言而信神则不怒而威致乐以治心者也【结所由也有威信由于深审乐以结心之故】致礼以治躬者也【前明乐治心今明礼检迹若深审于礼以治身则庄敬也郑元云礼自外作故治身也】治躬则庄敬庄敬则严威【既身庄敬俨然人望而畏之是威严也治内难见发明乐句多治外易观发明礼句少而又结也】心中斯湏不和不乐而鄙诈之心入之矣外貌斯湏不庄不敬而慢易之心入之矣故乐也者动于内者也礼也者动于外者也乐极和礼极顺内和而外顺则民瞻其顔色而弗与争也望其容貌而民不生易慢焉徳煇动乎内而民莫不承聴理发乎外而民莫不承顺故曰知礼乐之道举而错之天下无难矣【错七故反引奋证民莫不承聴莫不承顺也圣王有能详审极致礼乐之道举而措之于天下天下悉从无难为之事也】乐也者动于内者也礼者动于外者也【此乐化章第三叚也明礼乐不可偏用各有一失既方明所失故前更言其所发外内不同也动亦感触】故礼主其谦乐主其盈礼谦而进以进为文乐盈而反以反为文礼谦而不进则销乐盈而不反则放故礼有报而乐有反礼得其报则乐乐得其反则安礼之报乐之反其义一也夫乐者乐也人情之所不能免也【此乐化章第三叚也明圣人所以制乐由人乐于歌舞故圣人制乐以和乐之故云乐者乐也但懽乐是人所贪贪不能自止故云人情也】乐必发诸声音形于动静人道也声音动静性术之变尽于此矣故人不能无乐乐不能无形形而不为道不能无乱先王恶其乱故制雅颂之声以道之使其声足以乐而不流使其文足以纶而不息使其曲直繁省亷肉节奏足以感动人之善心而已矣不使放心邪气得接焉是先王立乐之方也是故乐在宗庙之中君臣上下同聴之则莫不和敬在族长乡里之中长幼同聴之则莫不和顺在闺门之内父子兄弟同聴之则莫不和亲故乐者审一以定和比物以饰节节奏合以成文所以合和父子君臣附亲万民也是先王立乐之方也故聴其雅颂之声志意得广焉【前云先王制之声音形于动静故此证其事也比是发于声音也民聴正声得益盛徳之美志意得广大也】执其干戚习其俯仰诎信容貌得庄焉行其缀兆要其节奏行列得正焉进退得齐焉故乐者天地之齐中和之纪人情之所不能免也夫乐者先王之所以饰喜也【此乐化章第四叚也明乐惟圣人在上者制作天下乃从服也若内有喜则外歌舞以饰之故云王以乐饰喜也】军旅鈇钺者先王之所以饰怒也故先王之喜怒皆得其齐矣喜则天下和之怒则暴乱者畏之先王之道礼乐可谓盛矣魏文侯问于子夏曰【此章第八明文侯问也文侯故晋大夫毕万之后见子夏而问于乐也】吾端冕而聴古乐【此文侯问事也谓冕凡冕服其制正幅防二尺二寸故称端也着冕衣与端同色故曰端冕聴古乐也此当是庙中聴乐冕祭服也】则唯恐卧听郑卫之音则不知倦敢问古乐之如彼何也新乐之如此何也子夏答曰今夫古乐进旅而退旅【子夏之答凡有三初则举古礼次新乐以酧问意又因更别説以诱引文侯欲使更问也此是答述古乐之情旅众也】和正以广匏笙簧合守拊鼓【拊音数武反拊一名相亦奏古笙乐也琴也匏瓠属也四十六簧笙十九至十三簧也簧施于匏笙之管端者也合防也守待也拊者皮为之以糠实如革囊也用手抚之鼓也言奏匏笙簧之时若欲令堂上作乐则抚拊堂上乐工闻抚拊乃歌也若欲令堂下作乐则撃鼔堂下乐工闻鼔乃吹管揺乐也言匏笙簧皆待拊为节故言防守拊鼔也】始奏以文止乱以武治乱以相讯疾以雅君子于是语于是道古修身及家平均天下此古乐之发也今夫新乐进俯退俯【此第二述杂乐也俯曲也新乐行列不齐而进退曲也】奸声以淫溺而不止及优侏儒獶杂子女不知父子乐终不可以语不可以道古此新乐之发也【比结新乐答也】今君之所问者乐也所好者音也【此第三别诱引文侯更问前故説此句言文侯所问乃是乐而好铿锵之音非律吕克谐之正乐也】夫乐之与音相近而不同文侯曰敢问如何子夏答曰夫古者天地顺而四时当【当丁浪反此答古乐之由也天地从四时当圣人在上故也】民有徳而五谷昌疾疚不作而无祅祥此之谓大当然后圣人作为父子君臣以为之纪刚纪刚既正天下大定天下大定然后正六律和五声歌诗颂此之谓徳音徳音之谓乐诗曰莫其徳音其徳克明克明克类克长克君王此大邦克顺克俾俾于文王其徳靡悔既受帝祉施于孙子此之谓也今君之所好者其溺音与文侯曰敢问溺音者何从出也子夏答曰郑音好滥淫志【子夏歴述四国之所由以答文侯也】宋音燕女溺志卫音趣数烦志齐音骜辟骄志四者皆淫于色而害于徳是以祭祀不用也诗曰肃雍和鸣先祖是聴夫肃肃敬也雍雍和也夫敬以和何事不行为人君者谨其所好恶而已矣君好之则臣为之上行之则民从之诗曰诱民孔易此之谓也然后圣人作为鞉鼓椌楬壎箎此六者徳音之音也然后钟磬竽瑟以和之干戚旄狄以舞之此所以祭先王之庙也所以献醻酳酢也所以官序贵贱各得其宜也此所以示后世有尊卑长幼序也钟声铿铿以立号号以立横横以立武君子聴钟声则思武臣石声硁硁以立别别以致死君子聴磬声则思死封疆之臣丝声哀哀以立廉廉以立志君子聴琴瑟之声则思志义之臣竹声滥滥以立防防以聚众君子聴竽笙萧管之声则思畜聚之臣鼓鼙之声讙讙以立动动以进众君子聴豉鼙之声则思将帅之臣君子之聴音非聴其铿鎗而已也彼亦有所合之也宾牟贾侍坐于孔子【此第九章名宾牟贾问者葢孔子之问本为牟贾而设故云牟贾问也】孔子与之言及乐曰夫武之备戒之已久何也【此孔子问牟贾及乐之事凡问有五此其一也备戒者谓将欲作乐前鸣鼓警戒使乐人各备容仪言初欲奏乐时既已备戒使有节奏故令武儛者备戒已久疑其迟久故问之也】答曰病不得其众也【牟贾答也亦有五而二答是三答非今答是也言武王伐纣时忧不得众心故前鸣鼓戒众久之乃出战也故今舞者久久乃出象武王忧不得众心故也】永叹之淫液之何也【此第二问也】答曰恐不逮事也【此答亦是也言众士望武王欲伐速恒恐不及伐事之机故有咏叹淫液之声】发蹈厉之已蚤何也【第三问也发初也举也蹈顿足蹋地厉顔色勃然如战色也问乐舞何意发初又蹈顿足蹋地勃然作色何忽如此何也】答曰及时事也【此答非也牟贾意言蹈厉象武王一人意欲及时之事故早为此者也郑亦随贾意注之也】武坐致右宪左何也【宪音轩第四问也坐跪也致至也轩起也问舞人何忽有时而跪也】 答曰非武坐也【此答亦非也牟贾言武奋之士不应有坐也】声淫及商何也【第五问也】答曰非武音也【此答又非也】子曰若非武音则何音也【孔子评其答武音不贪但不知其实解理空言其非反问也】答曰有司失其也【直縁反贾答言武王伐有贪是有司之谬妄故有此矣】如非有司失其则武王之志荒矣【贾又云假令非者缪妄则是武王末年年志荒耄之时故有贪商之声也】子曰唯丘之闻诸苌亦若吾子之言是也【苌音直良反吾子牟贾也言我闻苌所言亦如贾今所言之也】宾牟贾起免席而请曰【免犹避也前所答四事五不被叩问今疑不知前答之是非故起所疑而问也】夫武之备戒之已久则既闻命矣敢问迟之迟而又久何也子曰居吾语汝夫乐者象成者也总干而山立武王之事【此下明应象成之事也答所以迟也象武王伐纣持楯立以待诸侯至故云武王之事也】蹈厉太公之志也【答迟久已竟而牟贾前答蹈厉以为象武王欲及时事非也言此是太公志耳太公相武王伐纣志愿武王之速得自奋其威勇以助之也】武乱皆坐周召之治也【贾前答武坐非也因又为之説言言当伐纣时士卒行伍有乱者周召二公以治正之使其跪敬致右轩左以待处分故今八佾象闘时之乱挨相正之则俱跪跪乃更起以作行列象周召之事耳非武舞有坐之也】且夫武始而北出【説五事既竟而迟久之意未周故更广其象成之事答前五事故云且夫也始而北出者谓奏乐象武王观兵孟津之时也王居镐在南纣居朝歌在河北故儛者南来时楯向北尚象之也】再成而灭商【再成谓儛者再来奏时也儛者初始前一向北而不儛象武王前观孟津不伐而反也至再往而向北遂奏成击刺】三成而南【儛者第三奏往而转向南象武王胜纣向南还镐之时也】四成而南国是疆【儛者第四奏象周太平时南方荆蛮并来归服为周之疆界】五成而分陜周公左召公右【儛者至第五奏而东西中分之为左右二部象呉太平后周公召公分职为左右二伯之时】六成复缀以崇天子夹振之而四伐盛振威于中国也【夹音古合反夹振谓武王与大将军夹军而奋铎振动士卒也言当奏武乐时亦两人执铎夹之为节之象也凡四伐到一止当伐纣时士卒皆四伐一止也故牧誓云今日之事不过四伐五伐是也故作武乐儛者亦以干戈伐之象也】分夹而进事蚤济也久立于缀以待诸侯之至也且夫女独未闻牧野之语乎【今卫州所理汲县即牧野之地也更欲语牟贾奏武乐迟久之意其语即下所陈是也】武王克殷反商未及下车【车戎车也军法一车三人乗之步卒七十牧誓云戎车三百两则二万二千五百人也】而封黄帝之后于蓟封帝尧之后于祝【地理志云平原即祝阿县也蓟音计幽州县是也】封帝舜之后于陈【陈州宛邱县故陈城是也】下车而封夏后氏之后于【汴州雍邱县故杞国】封殷之后于宋封王子比干之墓释箕子之囚使之行商容而复其位庶民防政庶民倍禄济河而西【济渡也河黄河也武王伐纣事毕从懐州河阳县南渡河至洛州从洛城而西归镐京也】马散华山之阳而弗复乗牛散桃林之野而不服【示无复用服亦乗也桃林在华山之旁此二处并是牛马放生地初伐就此取之今事竟归之前处故尚书武成篇序云武王伐殷往伐归兽是也】车甲弢而藏之府库而弗复用倒载干戈苞之以虎皮将率之士使为诸侯名之曰建櫜然后天下知武王之不复用兵也散军而郊射左射貍首右射驺虞而贯革之射息也禆冕搢笏而虎贲之士税劔也祀乎明堂而民知孝朝觐然后诸侯知所以臣耕籍然后诸侯知所以敬五者天下之大教也食三老五更于太学天子袒而割牲执酱而馈执爵而酳冕而总干所以教诸侯之悌也若此则周道四达礼乐交通则夫武之迟久不亦宜乎子贡见师乙而问焉曰赐闻声歌各有宜也如赐者宜何歌也师乙曰乙贱工也何足以问所宜请诵其所闻而吾子自执焉寛而静柔而正者宜歌颂广大而静疏达而信者宜歌大雅恭俭而好礼者宜歌小雅正直清廉而谦者宜歌风肆直而慈爱者宜歌商温良而能断者宜歌齐夫歌者直已而陈徳动已而天地应焉四时和焉星辰理焉万物育焉故商者五帝之遗声也商人志之故谓之商齐者三代之遗声也齐人志之故谓之齐明乎商之诗者临事而屡防明乎齐之诗者见利而譲也临事而屡防勇也见利而譲义也有勇有义非歌孰能保此故歌者上如抗下如队曲如折止如槀木居中矩句中钩累累乎殷如贯珠故歌之为言也长言之也説之故言之言之不足故长言之长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子贡问乐【结此前事悉是答子贡问之事其乐记者公孙尼子次撰也为乐记通天地贯人情辩政治故细解之以前刘向别録篇次与郑目録同而乐记篇次又不依郑目今此又篇次颠倒者以褚先生升降故今乱也今逐旧次第随叚记之使后畧知也以后文出禇意耳】凡音由于人心天之与人有以相通如景之象形响之应声故为善者天报之以福为恶者天与之以殃其自然者也故舜弹五之琴歌南风之诗而天下治纣为朝歌北鄙之音身死国亡舜之道何也纣之道何隘也夫南风之诗者生长之音也舜乐好之乐与天地同意得万国之驩心故天下治也夫朝歌者不时也北者败也鄙者陋也纣乐好之与万国殊心诸侯不附百姓不亲天下畔之故身死国亡而卫灵公之时【时卫都楚邱楚故城在宋楚邱县北三十里卫之楚邱邑也】将之晋至于濮水之上舍【括地志云在曽州离县界即师延投处也】夜半时闻鼓琴声问左右皆对曰不闻乃召师涓曰吾闻鼓琴音问左右皆不闻其状似鬼神为我聴而写之师涓曰诺因端坐援琴聴而写之明日曰臣得之矣然未习也请宿习之灵公曰可因复宿明日报曰习矣即去之晋见晋平公平公置酒于施惠之台【一本庆祁之堂左传云虒祁之宫杜预云虒祁地名也在綘州西四十里临汾水也】酒酣灵公曰今者来闻新声请奏之平公曰可即令师涓坐师旷旁援琴鼓之未终师旷抚而止曰此亡国之声也不可听平公曰何道出师旷曰师延所作也与纣为靡靡之乐武王伐纣师延东走自投濮水之中故闻此声必于濮水之上先闻此声者国削平公曰寡人所好者音也愿遂闻之师涓鼓而终之平公曰音无此最悲乎师旷曰有平公曰可得闻乎师旷曰君徳义薄不可以听之平公曰寡人所好者音也愿闻之师旷不得已援琴而鼓之一奏之有鹤二八集乎廊门再奏之延颈而鸣舒翼而舞平公大喜起而为师旷夀反坐问曰音无此最悲乎师旷曰有昔者黄帝以大合鬼神今君徳义薄不足以听之听之将败平公曰寡人老矣所好者音也愿遂闻之师旷不得已援琴而鼔之一奏之有白云从西北起再奏之大风至而雨随之飞廊瓦左右皆奔走平公恐惧伏于廊屋之间晋国大旱赤地三年听者或吉或凶夫乐不可妄兴也   太史公曰夫上古明王举乐者非以娱心自乐快意恣欲将欲为治也正教者皆始于音音正而行正故音乐者所以动荡血脉通流精神而和正心也故宫动脾而和正圣商动肺而和正义角动肝而和正仁徴动心而和正礼羽动肾而和正智故乐所以内辅正心而外异贵贱也上以事宗庙下以变化黎庶也琴长八尺一寸正度也大者为宫而居中央君也商张右傍其余大小相次不失其次序则君臣之位正矣故闻宫音使人温舒而广大闻商音使人方正而好义闻角音使人恻隠而爱人闻徴音使人乐善而好施闻羽音使人整齐而好礼夫礼由外入乐自内出故君子不可湏臾离礼湏臾离礼则暴慢之行穷外不可湏臾离乐离乐则奸邪之行穷内故乐音者君子之所养义也故古者天子诸侯听钟磬未尝离于庭卿大夫聴琴瑟之音未尝离于前所以养行义而防淫佚也夫淫佚生于无礼故圣王使人耳闻雅颂之音目视威仪之礼足行恭敬之容口言仁义之道故君子终日言而邪辟无由入也   史记正义卷二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二十五   唐 张守节 撰   律书第三        史记二十五   王者制事立法物度轨则壹禀于六律六律为万事根本焉其于兵械尤所重【内成曰器外成曰械械谓弓天殳矛戈防刘伯庄云吹律审声聴乐观政师旷审歌知晋楚之彊弱故云兵械尤所重】故云望敌知吉凶【凡两军相敌上皆有云气及日晕天官书云晕等刀钩厚长大有胜薄短小无胜故望云气知胜负彊弱引旧语乃曰故云】闻声効胜负【周礼云大师执同律以聴军声而诏其吉凶左云师旷知南风不竞即其类】百王不易之道也武王伐纣吹律聴声推孟春以至于季冬杀气相并【人君暴虐酷急即常寒应寒生北方乃杀气也武王伐纣吹律从春至冬杀气相并律亦应之故洪范咎徴云急常寒若是也】而音尚宫【兵书云夫战大师吹律合商则战胜军事张彊角则军扰多变失志宫则军和主卒同心徴则将急数怒军士劳羽则兵弱少威焉】同声相从物之自然何足怪哉兵者圣人所以讨彊暴平乱世夷险阻救危殆自含血戴角之兽见犯则校而况于人懐好恶喜怒之气喜则爱心生怒则毒螫加【螫音释】情性之理也昔黄帝有涿鹿之战以定火灾颛顼有共工之陈以平水害成汤有南巢之伐以殄夏乱【南巢今庐州巢县是也淮南子云汤伐桀放之厯上与末喜同舟浮江奔南巢之山而死按巢即山名古巢国也云南巢者在中国之南也】递兴递废胜者用事所受于天也自是之后名士迭兴晋用咎犯【狐偃也咎季也又云胥臣也】而齐用王子吴用孙武申明军约赏罚必信卒伯诸侯兼列邦士虽不及三代之诰誓然身宠君尊当世显可不谓荣焉岂与世儒闇于大较不权轻重猥云徳化不当用兵大至窘辱失守小乃侵犯削弱遂执不移等哉故教笞不可废于家刑罚不可捐于国诛罚不可偃于天下用之有巧拙行之有逆顺耳夏桀殷纣手犲狼足追四马勇非防也百战克胜诸侯慑服权非轻也秦二世宿军无用之地【谓三十万备北阙五十万守五岭也云连兵于边陲即是宿军无用之地】连兵于边陲力非弱也结怨匈奴絓祸于越【絓朝卦反顾野王云絓者所碍】势非寡也及其威尽势极闾巷之人为敌国咎生穷武之不知足甘得之心不息也髙祖有天下三边外畔大国之王虽称蕃辅臣节未尽防髙祖厌苦军事亦有萧张之谋故偃武一休息羁縻不备歴至孝文即位将军陈武等议曰南越朝鲜【朝音潮鲜音仙髙骊平壤城本汉乐郎郡王险城即古朝鲜之地时朝鲜王满据之也】自全秦时内属为臣子后且拥兵阻阸选蠕观望髙祖时天下新定人民小安未可复兴兵今陛下仁惠抚百姓恩泽加海内宜及士民乐用征讨逆党以一封疆孝文曰朕能任衣冠念不到此防吕氏之乱功臣宗室共不羞耻误居正位常战战栗栗恐事之不终且兵凶器虽克所愿动亦耗病谓百姓逺方何又先帝知劳民不可烦故不以为意朕岂自谓能今匈奴内侵军吏无功边民父子荷兵日久【荷音何我反】朕常为动心伤痛无日忘之今未能销距愿且坚边设结和通使休宁北陲为功多矣且无议军故百姓无内外之繇得息肩于田亩天下殷富粟至十余钱鸣鸡吠狗烟火万里可谓和乐者乎太史公曰文帝时防天下新去汤火人民乐业因其欲然能不扰乱故百姓遂安自年六七十翁亦未尝至市井游敖嬉戏如小皃状孔子所称有徳君子者邪书曰七正二十八舍律厯天所以通五行八正之气天所以成孰万物也舍者日月所舍舍者舒气也不周风居西北主杀生东壁居不周风东主辟生气而东之至于营室【天官书云营室为清庙曰离宫阙道是有宫室象此言主营胎阳气而产之二説不同】营室者主营胎阳气而产之东至于危危垝也言阳气之危垝故曰危十月也律中应钟【白虎通云应者应也言万物应阳而动下藏也汉初依秦以十月为嵗首故起应钟】应钟者阳气之应不用事也其于十二子为亥亥者该也【孟康云阂藏塞也隂杂阳气闭塞为万物作种也】言阳气藏于下故该也广莫风居北方广莫者言阳气在下隂莫阳广大也故曰广莫东至于虚虚者能实能虚言阳气冬则宛藏于虚【宛音蕴】日冬至则一隂下藏一阳上舒故曰虚东至于须女言万物变动其所隂阳气未相离尚相如胥也故曰湏女十一月也律中黄钟【白虎通云黄中和之气言阳气于黄泉之下动养万物】黄钟者阳气踵黄泉而出也其于十二子为子子者滋也滋者言万物滋于下也其于十母为壬癸壬之为言任也言阳气任养万物于下也癸之为言揆也言万物可揆度故曰癸东至牵牛牵牛者言阳气牵引万物出之也牛者冒也言地虽冻能冐而生也牛者耕植种万物也东至于建星建星建诸生也十二月律中大吕大吕者其于十二子为丑【徐广云此中阙不説大吕及丑也按此下阙文或一本云丑者纽也言阳气在上未降万物厄纽未敢出也】丑者纽也言阳气在上未降万物厄纽未敢出条风居东北主出万物条之言条治万物而出之故曰条风南至于箕箕者言万物根棋故曰箕正月也律中泰簇【簇音十豆反白虎通云泰者太也簇者凑也言万物始大凑地而出之】泰簇者言万物簇生也故曰泰簇其于十二子为寅寅言万物始生螾然也故曰寅南至于尾言万物始生如尾也南至于心言万物始生有华心也南至于房房者言万物门戸也至于门则出矣明庶风居东方明庶者明众物尽出也二月也律中夹钟【白虎通云夹孚甲也言万物孚夹种类分也】夹钟者言隂阳相夹厠也其于十二子为卯夘之为言茂也言万物茂也其于十母为甲乙甲者言万物剖符甲而出也乙者言万物生轧轧也南至于氐【氐丁礼反】氐者言万物皆至也南至于亢亢者言万物亢见也南至于角角者言万物皆有枝格如角也三月也律中姑洗【姑音沽洗音先典反白虎通云姑者故也洗者鲜也言万物去故就新莫不鲜明也】姑洗者言万物洗生其于十二子为辰辰者言万物之蜄也清明风居东南维主风吹万物而西之轸轸者言万物益大而轸轸然西至于翼翼者言万物皆有羽翼也四月也律中仲吕仲吕者言万物尽旅而西行也其于十二子为己巳者言阳气之已尽也西至于七星七星者阳数成于七故曰七星西至于张张者言万物皆张也西至于注注者言万物之始衰阳气下注故曰注五月也律中防宾【防仁佳反白虎通云防者下也宾者敬也言阳气土极隂气始宾敬之也】防宾者言隂气幼少故曰防痿阳不用事故曰宾景风居南方景者言阳气道竟故曰景风其于十二子为午午者隂阳交故曰午其于十母为丙丁丙者言阳道着明故曰丙丁者言万物之丁壮也故曰丁西至于弧弧者言万物之呉落且就死也西至于狼狼者言万物可度量断万物故曰狼凉风居西南维主地地者沈夺万物气也【沈一作洗】六月也律中林钟【白虎通云林者众也言万物成熟种类众也】林钟者言万物就死气林林然其于十二子为未未者言万物皆成有滋味也北至于罚罚者言万物气夺可伐也北至于参参言万物可参也故曰参七月也律中夷则【白虎通云夷伤也则法 也言万物始伤被刑法也】夷则言隂气之贼万物也其于十二子为申申者言隂用事申贼万物故曰申北至于浊浊者触也言万物皆触死也故曰浊北至于留留者言阳气之稽留也故曰留八月也律中南吕【白虎通云南任也言阳气尚任包大生荠麦也】南吕者言阳气之旅入藏也其于十二子为酉酉者万物之老也故曰酉阊阖风居西方阊者倡也阖者藏也言阳气道万物阖黄泉也其于十母为庚辛庚者言隂气庚万物故曰庚辛者言万物之辛生故曰辛北至于胃胃者言阳气就藏皆胃胃也北至于娄娄者呼万物且内之也北至于奎奎者主毒螫杀万物也奎而藏之九月也律中无射【音亦白虎通云射终也言万物随阳而终当复随隂而起无有终已此説六吕十干十二支与汉书不同】无射者隂气盛用事阳气无余也故曰无射其于十二子为戌戌者言万物尽灭故曰戌   律数   九九八十一以为宫   三分去一五十四以为徴   三分益一七十二以为商   三分去一四十八以为羽   三分益一六十四以为角   黄钟长八寸七分一宫   大吕长七寸五分三分一   大簇者长七寸七分二角   夹钟长六寸一分三分一   姑洗长六寸七分四羽   仲吕长五寸九分三分二徴   防宾长五寸六分三分一   林钟长五寸七分四角   夷则长五寸四分三分二商   南吕长四寸七分八徴   无射长四寸四分三分二   应钟长四寸二分三分二羽   生钟分【分音扶问反】   子一分丑三分二寅九分八【孟康云元气始起于子未分之时天地人混合为一故子数独一汉书律厯志云太极元气函三为一行于十二辰始动于子参之于丑得三又参于寅得九又参于卯得二十七又参于辰得八十一又参于巳得二百四十三又参于午得七百二十九又参于未得二千一百八十七又参于申得六千五百六十一又参于酉得万九千六百八十三又参于戌得五万九千四十九又参于亥得十七万七千一百四十七此隂阳合徳气钟于子化生万物者也然丑三分二寅九分八者并是分之余数而汉书不説也】卯二十七分十六辰八十一分六十四已二百四十三分一百二十八午七百二十九分五百一十二未二千一百八十七分一千二十四申六千五百六十一分四千九十六酉一万九千六百八十三分八千一百九十二戌五万九千四十九分三万二千七百六十八亥十七万七千一百四十七分六万五千五百三十六   生万钟   术曰以下生者倍其实三其法以上生者四其实三其法上九商八羽七角六宫五徴九置一而九三之以为法实如法得长一寸凡得九寸命曰黄钟之宫故曰音始于宫穷于角数始于一终于十成于三气始于冬至周而复生神生于无形【无形为大阳气天地未形之时言神本在太虚之中而无形也】成于有形【天地既分二仪已质万物之形成于天地之间神在其中】然后数形而成声【数谓天数也声谓宫商角徴羽也言天数既形则能成其五声】故曰神使气气就形形理如类有可类或未形而未类或同形而同类类而可班类而可识圣人知天地识之别故从有以至未有【从有谓万物形质也未有谓天地未形】以得细若气防若声【气谓大易之气声谓五声之声】然圣人因神而存之【言圣人因神理其形体寻迹至于大易之气故云因神而存之上云从有以至未有是也】虽妙必効情核其华道者明矣【妙谓防妙之性也効犹见也核研核也华道神妙之道也言人虽有防妙之性必须程督已之情理然后研核神妙之道乃能究其形体辨其成声故谓明矣故下云非有圣心以乗聪明孰能存天下之神而成形之情哉是也】非其圣心以乗聪明孰能在天地之神而成形之情哉神者物受之而不能知及其去来【言万物受神妙之气不能知觉及神去来亦不能识其往复】故圣人畏而欲存之唯欲存之神之亦存【言圣人畏神妙之理难识而欲常存之唯欲常存之故其神亦存】其欲存之者故莫贵焉【言平凡之人欲得精神存者故亦莫如贵神之妙】   太史公曰故旋玑玉衡以齐七政即天地二十八宿十母【十干】十二子【十二支】钟律调自上古建律运歴造曰度可据而度也【度田洛反】合符节通道徳即从斯之谓也   史记正义卷二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二十六   唐 张守节 撰   歴书第四        史记二十六   昔自在古歴建正作于孟春于时冰泮发蛰百草奋兴秭鴂先物乃嵗具生于东次顺四时卒于冬分时鸡三号卒明抚十二节卒于丑【抚犹循也自平明寅至鸡鸣丑凡十二辰辰尽丑又至明朝寅使一日一夜故曰幽明】日月成故明也明者孟也幽者幼也幽明者雌雄也雌雄代兴而顺至正之统也日归于西起明于东月归于东起明于西正不率天又不由人则凡事易壊而难成矣王者易姓受命必慎始初改正朔易服色推本天元顺承厥意   太史公曰神农以前尚矣盖皇帝考定星歴建立五行起消息【皇侃云轧者阳生为息坤者隂死为消也】正闰余【邓平落下闳云一月之日二十九日八十一分日之四十八按计其余分成闰故云正闰余也每一嵗三百六十六日余六日小月大月是一嵗余十二日大计三十三月则一闰之耳】于是有天地神祗物类之官【应劭云黄帝受命有云瑞故以云纪官春官为青云夏官为缙云秋官为白云冬官为黒云中官为黄云按黄帝置五官各以物类名其职掌也】是谓五官各司其序不相乱也民是以能有信神是以能有明徳民神异业敬而不渎故神降之嘉生民以物享【刘伯庄云物事也人皆顺事而享福也】灾祸不生所求不匮少皥氏之衰也九黎乱徳民神杂扰不可放物祸菑荐至莫尽其气颛顼受之乃命南正重司天以属神命火正黎司地以属民使复旧常无相侵渎其后三苗服九黎之徳【孔安国云三苗缙云氏之后诸侯也按服从也言九黎之君在少皥之世作乱今三苗之君从九黎乱徳故南北二官皆废使歴数失序】故二官咸废所职而闰余乖次孟陬殄灭摄提无纪歴数失序尧复遂重黎之后不忘旧者使复典之而立羲和之官明时正度则隂阳调风雨节茂气至民无夭疫年耆禅舜申戒文祖云【言于文祖之庙以申戒舜也】天之厯数在尔躬舜亦以命禹由是观之王者所重也夏正以正月殷正以十二月周正以十一月盖三王之正若循环穷则反本天下有道则不失纪序无道则正朔不行于诸侯幽厉之后周室防陪臣执政史不记时君不告朔故畴人子弟分散或在诸夏或在夷狄是以其禨祥废而不统周襄王二十六年闰三月而春秋非之先王之正时也履端于始举正于中归邪于终履端于始序则不愆举正于中民则不惑归邪于终事则不悖其后战国并争在于彊国禽敌救急解纷而已岂遑念斯哉是时独有邹衍明于五徳之传【传音竹恋反五徳五行也】而散消息之分以显诸侯而亦因秦灭六国兵戎极烦又升至尊之日浅未暇遑也而亦颇推五胜而自以为获水徳之瑞更名河曰徳水而正【音征以秦始皇名讳之故改也】以十月色上黒然歴度闰余未能睹其真也汉兴髙祖曰北畤待我而起亦自以为获水徳之瑞虽明习歴及张苍等咸以为然是时天下初定方纲纪大基髙后女主皆未遑故袭秦正朔服色至孝文时鲁人公孙臣以终始五徳上书言汉徳土徳宜更元改正朔易服色当有瑞瑞黄龙见事下丞相张苍张苍亦学律歴以为非是罢之其后黄龙见成纪张苍自黜所欲论著不成而新垣平以望气见颇言正歴服色事贵幸后作乱故孝文帝废不复问至今上即位招致方士唐都分其天部而巴落下闳运筭转歴然后日辰之度与夏正同乃改元更官号封泰山因诏御史曰乃者有司言星度之未定也广延宣问以理星度未能詹也盖闻昔者黄帝合而不死名察度验定清浊起五部建气物分数然盖尚矣书缺乐弛朕甚闵焉朕唯未能循明也防续日分率应水徳之胜今日顺夏至黄钟为宫林钟为徴太簇为商南吕为羽姑洗为角自是以后气复正羽声复清名复正变以至子日当冬至则隂阳离合之道行焉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巳詹其更以七年为太初元年年名焉逢摄提格月名毕聚日得甲子夜半朔旦冬至歴术甲子篇太初元年嵗名焉逢摄提格月名毕聚日得甲子【置大余五十四算每年加五十四日满六十日除之竒筭留之每至闰后一年加二十三筭亦满六十日除之竒筭留之若足六十日明年云无大余无小余也又明年以置五十四筭如上法置小余三百四十八筭每年加三百八分满九百三十八分成一日归上余算留之若至闰后一年加八百四十七分亦满九百四十八分成日归大余竒留之明年以加三百四十八筭如上法】夜半朔旦冬至【置大余五筭加五曰满六十日则除之后年更置五算如上法置小余八筭每年加八筭满三十二分为一百归大余后年更置八分如上法小余有日也小余者日之竒分也】正北【黄钟管子时气应称正北顺行四时仲所至为正月一日是嵗之始尽一章十九年黄钟管应在酉则称正西他皆放此】十二无大余无小余【无大小余者以出闰月之嵗有三百五十四日三百四十八分除五甲三百日余有五十四日三百四十八分縁未满六十日故置为来年大小余亦为太初元年日得甲子朔旦冬至前年无竒日分故无大小余也】无大余无小余   焉逢摄提格太初元年【焉音于干反后同】十二   大余五十四【月朔旦甲子日法也】   小余三百四十八【未满日之分数也其分每满九百四十则成一日即归上成五十日矣大余五十四日每嵗除小月六日则成三百五十四日除五甲三百日犹除五十四日为未满六十日故称大余五十四小余三百四十八者其大数五十四之外更除分三百四十八故称小余三百四十八也此大小余是月朔甲子日朔以出闰月之数一嵗则有三百五十四日三百四十八分每六十日之余为未满六十日故有大小余也是太初元年竒日竒分也】大余五【冬至甲子月法也】   小余八【未满日之分数也其分每满三十二则成一日即归上成六日矣大余五者每嵗三百六十五日除六甲三百六十日犹除五日故称大余五日也小余八者每嵗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则一日三十二分是一嵗二百六十五日八分故称小余是冬至甲子日法未出闰月之数每六十日余之为未满六十日故有大小余也此是太初元年竒日竒分也】   端防单阏二年【单音丹又音特连反阏乌葛反又于连反】   闰十三大余四十八   小余六百九十六   大余十     小余十六   游兆执徐三年【三年丙辰嵗也】         十二   大余十二    小余六百三   大余十五    小余二十四   彊梧大荒落四年【梧音语四年丁巳嵗也】       十二   大余七       余十一   大余二十一    无小余   徒维敦牂天汉元年【牂音作郎反天汉元年戊午嵗】    闰十三   大余一      小余三百五十九   大余二十六    小余八   祝犂协洽二年【二年己未嵗也】          十二   大余二十五    小余二百六十六大余三十一   小余十六   商横涒滩三年【涒音吐魂反滩音吐丹反又作涒汉字音与上同三年庚申嵗也】十二   大余十九    小余六百一十四   大余三十六   小余二十四   昭阳作噩四年【四年辛酉嵗也】        闰十三   大余十四    小余二十二   大余四十二   无小余   横艾淹茂大始元年【元年壬戌嵗也】       十二大余三十七   小余八百六十九   大余四十七   小余八   尚章大渊献二年【二年癸亥嵗也】       闰十三大余三十二   小余二百七十七   大余五十二   小余一十六   焉逢困敦三年【敦音顿三年甲子嵗也】       十二大余五十六   小余一百八十四   大余五十七   小余二十四   端赤奋若四年【四年乙丑嵗也】        十二   大余五十    小余五百三十二   大余三     无小余【唯前解小余是日之余分也自右歴书已下小余又非是年名复不周备恐禇先生及后人所加】   游兆摄提格征和元年【李巡注云尔雅云万物承阳而起故曰摄提格起也孔文祥云以嵗在寅正月出东方为众星之纪以摄提宿故曰摄提以其为嵗月之首起于孟陬故云格政也】   闰十三   大余四十四   小余八百八十   大余八     小余八   彊梧单阏三年【李巡注云言阳气推万物而起故曰单阏军阏止也】  十二   大余八     小余七百八十七   大余十三    小余十六   徒维执徐三年【李巡云伏蛰之物皆  敷舒而出故云执徐之也】  十二   大余三     小余一百九十五   大余十八    小余二十四   祝犂大荒落四年【姚察云言万物皆炽盛而 大出霍然落之故云荒落也】闰十三大余五十七   小余五百四十三   大余二十四   无小余   商横敦牂后元元年【尔雅云敦盛也牂 壮也言万物盛壮也】  十二   大余二十一   小余四百五十   大余二十九   小余八   昭阳汁洽二年【李巡云言隂阳化生万物和合故曰协洽也】  闰十三   大余十五    小余七百九十八   大余三十四   小余十六   横艾涒滩始元元年正西【孙炎注云尔雅云涒滩万物吐秀倾垂之貌也】十二   大余三十九   小余七百五   大余三十九   小余二十四   尚章作噩二年【李巡云作鄂万物皆落枝起之貌也】     十二大余三十四   小余一百一十三   大余四十五   无小余   焉逢淹茂三年【李巡云言万物皆蔽冒故曰阉茂蔽冒也】   闰十三大余二十八   小余四百六十一   大余五十    小余八   端防困敦四年【孙炎云困敦混沌也言万物萌混沌于黄泉之下也】  十二大余五十二   小余三百六十八   大余五十五   小余十六   游兆困敦五年            十二大余四十六   小余七百一十六   无大余     小余二十四   彊梧赤奋若六年【李巡云阳气奋迅万物而起无不若其性故曰赤奋若阳色奋迅也若顺也】   闰十三   大余四十一   小余一百二十四   大余六     无小余   徒维摄提格元鳯元年         十二   大余五     小余三十一   大余十一    小余八   祝犂单阏二年            十二大余五十九   小余三百七十九   大余十六    小余十六   商横执徐三年           闰十三大余五十三   小余七百二十七   大余二十一   小余二十四   昭阳大荒落四年           十二   大余十七    小余六百三十四   大余二十七   无小余   横艾敦牂五年           闰十三   大余十二    小余四十二   大余三十二   小余八   尚章汁洽六年            十二大余三十五   小余八百八十九   大余三十七   小余十六   焉逢涒滩元平元年          十二   大余三十    小余二百九十七   大余四十二   小余二十四   端作噩本始元年         闰十三大余二十四   小余六百四十五   大余四十八   无小余   游兆阉茂二年            十二大余四十八   小余五百五十二   大余五十三   小余八   彊梧大渊献三年【孙炎云渊献深也献万物于天深于藏葢也】  十二   大余四十二   小余九百   大余五十八   小余十六   徒维困敦四年           闰十三   大余三十七   小余三百八   大余三     小余二十四   祝犂赤奋若地节元年        十二   大余一     小余二百一十五   大余九     无小余   商横摄提格二年         闰十三大余五十五   小余五百六十三   大余十四    小余八   昭阳单阏三年正南          十二   大余十九    小余四百七十   大余十九    小余十六   横艾执徐四年            十二   大余十三    小余八百一十八   大余二十四   小余二十四   尚章大荒落元康元年        闰十三   大余八     小余二百二十六   大余三十    无小余   焉逢敦牂二年            十二大余三十二   小余一百三十三   大余三十五   小余八   端协洽三年            十二大余二十六   小余四百八十一   大余四十    小余十六   游兆涒滩四年           闰十三   大余二十    小余八百二十九   大余四十五   小余二十四   彊梧作噩神雀元年          十二大余四十四   小余七百三十六   大余五十一   无小余   徒维淹茂二年            十二大余三十九   小余一百四十四   大余五十六   小余八   祝犂大渊献三年          闰十三大余三十三   小余四百九十二   大余一     小余十六   商横困敦四年            十二大余五十七   小余三百九十九   大余六     小余二十四   昭阳赤奋若五鳯元年        闰十三大余五十一   小余七百四十七   大余十二    无小余   横艾摄提格二年           十二   大余十五    小余六百五十四   大余十七    小余八   尚章单阏三年            十二   大余十     小余六十二   大余二十二   小余十六   焉逢执徐四年           闰十三   大余四     小余四百一十   大余二十七   小余二十   端大荒落甘露元年         十二大余二十八   小余三百一十七   大余三十三   无小余   游兆敦牂二年            十二大余二十二   小余六百六十五   大余三十八   小余八   彊梧协洽三年           闰十三   大余十七    小余七十三   大余四十三   小余十六   徒维涒滩四年            十二   大余四十    小余九百二十   大余四十八   小余二十四   祝犂作噩黄龙元年         闰十三大余三十五   小余三百二十八   大余五十四   无小余   商横淹茂初元元年正东        十二大余五十九   小余二百三十五   大余五十九   小余八   昭阳大渊献二年           十二大余五十三   小余五百八十三   大余四     小余十六   横艾困敦三年           闰十三大余四十七   小余九百三十一   大余九     小余二十四   尚章赤奋若四年           十二   大余十一    小余八百三十八   大余十五    无小余   焉逢摄提格五年           十二   大余六     小余二百四十六   大余二十    小余八   端单阏永光元年         闰十三   无大余     小余五百九十四   大余二十五   小余十六   游兆执徐二年            十二   大余二十四   小余五百一   大余三十    小余二十四   彊梧大荒落三年           十二   大余十八    小余八百四十九   大余三十六   无小余   徒维敦牂四年           闰十三   大余十三    小余二百五十七   大余四十一   小余八   祝犂协洽五年            十二大余三十七   小余一百六十四   大余三十六   小余十六   商横涒滩建昭元年         闰十三大余三十一   小余五百一十二   大余五十一   小余二十四   昭阳作噩二年            十二大余五十五   小余四百一十九   大余五十七   无小余   横艾阉茂三年            十二大余四十九   小余七百六十七   大余二     小余八   尚章大渊献四年          闰十三大余四十四   小余一百七十五   大余七     小余十六   焉逢困敦五年            十二   大余八     小余八十二   大余十二    小余二十四   端防赤奋若竟宁元年         十二   大余二     小余四百三十   大余十八    无小余   游兆摄提格建始元年        闰十三大余五十六   小余七百七十八   大余二十二   小余八   彊梧单阏二年   大余二十    小余六百八十五   大余二十八   小余十六   徒维执徐三年           闰十三   大余十五    小余九十三   大余三十三   小余二十四   祝犂大荒落四年   右歴书大余者日也小余者月也端旃防者年名也支丑名赤奋若寅名摄提格于丙名游兆正北【冬至加子时】正西【加酉时】正南【加午时】正东【加卯时】   史记正义卷二十六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二十七   唐 张守节 撰   天官书第五【张衡云文曜丽乎天其动者有七日月五星是也日者阳精之宗月者隂精之宗五星五行之精众星列布体生于地精成于天列居错峙各有所属在野象物在朝象官在人象事其以神着有五列焉是有三十五名一居中央谓之北斗四布于方各七为二十八舍日月五星厯示吉凶也】史记二十七   中宫天极星其一明者太一常居也【太一天帝之别名也刘伯荘云太一天神之最尊贵者也】旁三星三公【三公三星在北斗杓东又三公三星在北斗魁西并为大尉司徒司空之象主变出隂阳主佐机务占以从为不吉居常则安金火守之并为咎也】或曰子属后句四星末大星正妃余三星从宫之属也环之匡衞十二星藩臣皆曰紫宫前列直斗口三星随北端兑若见若不曰隂徳【星经云隂徳二星在紫防宫内尚书西主施徳者故赞隂徳遗周赈抚占以不明为宜明新君践极也又云隂徳星中宫女主之象星动揺衅起宫掖贵嫔内妾恶之】或曰天一【天一一星阊阖外天帝之神主战鬬知人吉凶明而有光则隂阳和万物成人主言不然反是太一一星次天一南亦天帝之神主使十六神知风雨水旱兵革饥馑疾疫占以不明及移为灾也星经云天一太一二星主王者即位令诸立赤子而传国位者星不欲微微则废立不当其次宗庙不享食矣】紫宫左三星曰天枪右五星曰天棓【厐掌反天棓五星在女牀东北天子先驱所以御兵也占星不具国兵起也】后六星絶汉抵营室曰阁道【汉天河也直度曰絶抵至也营室七星天子之宫亦为宫亦为清庙主上公亦天子离宫别馆也王者道被草木营室厯九象而可观阁道六星在王良北飞阁之道天子欲游别宫之道占一星不见则辇路不通动揺则宫掖之内起兵也】北斗七星所谓旋玑玉衡以齐七政杓携龙角【按角星为天闗其间天门其内天庭黄道所经七耀所行左角为理主刑其南为太阳道右角为将主兵其北为太隂道也葢天之三门故其星明大则天下太平贤人在位不然反是也】衡殷南斗魁枕参首【枕之禁反衡斗衡也魁斗第一星也言北方斗斗衡直当北之魁枕于参星之道北斗之杓连于龙角南斗六星为天庙丞相太宰之位主荐贤良授爵禄又主兵天机南二星魁天梁中央一星天相北二星天府庭也占斗星盛明王道和平爵禄行不然反是参主斩刈又为天狱主杀罚其中三星横列者三将军东主后将军西南曰右足主偏将军故轩辕氏占之以北曰左肩主左将军西北曰右肩主右将军东南曰左足应七将也中央三小星曰伐天之都尉也主戎狄之国不欲明若芒角张明与参防大臣谋乱兵起夷狄内七将皆明天下主兵振王道缺参失色军散败动揺邉有急参左足入玉井中及金火守皆为起兵】用昬建者杓杓自华以西南【杓东北第七星也华华山也言北斗昬建用斗杓星寅也杓华山西南之地也】夜半建者衡衡殷中州河济之间【衡北斗衡也言北斗夜半建用斗衡指寅殷当也斗衡黄河清水之间地也】平旦建者魁魁海岱以恵北也【言北斗旦建用斗魁寅也海岱代郡也言魁星主海岱之东北地也随三时所有前三建也】斗为帝车运于中央临制四乡分隂阳建四时均五行移节度定诸纪皆系于斗斗魁戴匡六星曰文昌宫一曰上将二曰次将三曰贵相四曰司命五曰司中六曰司禄在斗魁中贵人之牢【占明及其中有星此贵人下狱也】魁下六星两两相比者名曰三能三能色齐君臣和不齐为乖戾辅星【大臣之象也占欲其小而明若大而明则臣夺君政小而明则臣不任职明大与斗合国兵暴起暗而逺斗臣不死则夺若近臣専赏用贤排倿则辅生角近臣擅国符印将谋社稷则辅生翼不然则死也】明近辅臣亲彊斥小疏弱杓端有两星一内为矛招摇一外为盾天锋【星经云梗河星为防劒之星若星不见或进退不定锋镝乱起将为邉境之患也】有句圜十五星属杓【属音烛】曰贱人之牢【贯索九星在七公前一曰连索至法律禁强也为贱人牢也且一星为门欲其开也占星悉见则狱事繁不见则刑务简动摇则斧钺用中虚则改元口开则有赦人主忧若闭口及星入牢中有自系死者常夜之一星不见有小喜三星小见则赐禄三星不见则人主徳令且赦逺十七日近十六日若有客星出见其小大大有大赦小亦如之也】其牢中星实则囚多虚则开出天一枪棓矛盾动摇角大兵起东宫苍龙房心心为明堂大星天王前后星子属不欲直直则天王失计房为府曰天驷其隂右骖【房星君之位亦主左骖亦主良马故为驷王者恒祠之是马祖也】旁有两星曰衿【占明而近房天下同心钩钤房心之间有客星出及疎拆者皆地动之祥也】北一星曰牵【説文云牵车轴耑键也两相穿背也星经云键闭一星在房东北掌管籥也占一反不居其所则津梁不通宫门不禁居则反是也】东北曲十二星曰旗【两旗者左旗九星在河鼔左也右旗九星在河鼔右也皆天之鼔旗所以为旌表占欲其明大光润将军吉不然为兵忧及不居其所则津梁不通动摇则兵起也】旗中四星曰天市【天市二十三星房星东北主国市聚交易之所一曰天旗明则市吏急商人无利忽然不明反是市中星众则嵗实稀则嵗虚荧惑犯戮不忠之臣彗星出当徙市易都客星入兵大起出之有贵防也】中六星曰市楼市中星众者实其虚则耗【耗贫无也】房南众星曰骑官左角李右角将大角者天王帝廷【大角一星在两摄提间人君之象也占其明盛黄润则天下大同也】其两旁各有三星鼎足句之曰摄提【摄提六星夹大角大臣之象恒直斗杓所纪八节察万事者也占色温温不明而大者人君恐客星入之圣人受制也】摄提者直斗杓所指以建时节故曰摄提格亢为疏庙【聴政之所也其占明大则辅臣忠天下寕不然则反是也】主疾其南北两大星曰南门【南门二星在库防南天之外门占门则氐贡暗则诸夷叛客星守之外兵且至也】氐为天根【星经云氐四星为露寝聴朝所居其占明大则臣下奉度合诚图云氐为宿宫也】主疫【氐房心三宿为灾于辰在邜宋之分野】尾为九子【尾箕尾为祈木之津于辰在寅燕之分野尾九星为后宫亦为九子星近心第一星为后妃次三星并为次三嫔末二星为妾占均明大小相承则后宫钦而多子不然则不金火守之后宫兵起若明暗不常妃嫡乱妾媵失序】曰君臣斥絶不和箕为敖客曰口舌【敖音傲箕主入风亦后妃之府也移徙入河国人相食金火入守天下乱月宿其野为风起】火犯守角则有战【荧惑犯守箕尾氐星自生角则有阵之事若荧惑守房心及房心自生角则王者恶之也】房心王者恶之也南宫朱鸟【桞八星为朱鸟咮天之厨宰主尚食和滋味】权衡【权四星在轩辕尾西主烽火备警占以明为安静不明则警急动摇芒角亦如之衡太尾之庭也】衡太防三光之廷衞十二星藩臣【太微宫垣十星在翼轸地天子之宫庭五帝之坐十二诸侯之府也其外藩九卿也南藩中二星间于端门次东第一星为左执法廷尉之象第二星为上相第三星为次相第四星为次将第五星为上将端门西第一星为右执法御史大夫之象也第二星为上将第三星为次将第四星为次相第五星为上相其东垣北左执法上相两星间名曰左掖门上相两星间名曰东华门上相次相上将次将间名曰太阳门其西垣右执法上将间名曰右掖门上将间名曰西华门次将次相间名曰中华门次相两星间名曰太隂门各依其名是其职也占与紫宫垣同也】西将东相南四星执法中端门门左右掖门门内六星诸侯【内五诸侯五星列在帝庭其星并欲光明润泽若枯则各于其处受其灾变大至诛戮小至流亾若动摇则檀命以干主者审其分以占之则无感也又云诸侯五星在东井北河主判举戒不虞又曰理阳察得失一曰帝师二曰帝友三曰三公四曰博士五曰太史此五者为天子定疑议也占明大润泽大小齐防则国之福不然则上下相猜忠臣不用】其内五星五帝坐【黄帝坐一星在太防宫中枢纽之神四星夹黄帝坐苍帝东方灵威仰之神赤帝南方赤熛怒之神白帝西方昭矩之神黒帝北方叶光纪之神五帝并设神灵集谋者也占五座明而光则天子得天地之心羣下从谋也不然则失位金火来守入太防若顺入轨道司其出之所守则为天子所诛也其逆入若不轨道以所犯名之中坐成形】后聚一十五星蔚然曰郎位【郎位五星在太防中帝坐东北周之元士汉之光禄中防谏议此三署郎中是今之尚书郎占欲其大小均耀光润有之吉也】傍一大星将位也【将子象反郎将一星在郎位东北所以为武备今之左右中郎将占大而明角将恣不可当也】月五星顺入轨道【谓月五星顺入轨道入太防庭也】司其出所守天子所诛也其逆入若不轨道以所犯命之中坐成形皆羣下从谋也【命名也谓月五星逆入不依轨道司察其所犯太防中帝坐帝坐必成其刑戮皆是羣下相从而谋上也】金火尤甚【若金火逆入不轨道犯帝坐尤甚于月及水土木也】廷藩西有隋星五曰少防士大夫【廷太防廷藩衞也少防四星在太防南北列第一星处士也第二星议士也第三星博士也第四星大夫也占以明大黄润则贤士举不明反是月五星犯守处士忧宰相易也】权轩辕轩辕黄龙体【轩辕十七星在七星北黄龙之神主雷雨之神后宫之象也隂阳交感雷激为电和为雨怒为风乱雾凝为霜防为露聚为云气立为虹蜺离为皆璚分为抱珥二十四变皆轩辕主之其大星女主也坎北星夫人也坎北一星妃也其次诸星皆次妃之属女主南一小星女御也左一星少民后宗也占欲其小黄而明吉大明则为后宫争竞移徙则国人流迸东西角大张而振败水火金守轩辕女主恶也】前大星女主象旁小星御者后宫属月五星守犯者如衡占东井为水事其西曲星曰钺【东井八星钺一星与鬼四星为质一星为鹑首于辰在未皆秦之分野一八星黄道云所经为天之亭侯主水衡事法令所取平也王者用法平则井星明而端列一星附井之前主伺奢滛而斩之占不欲其明与井齐或摇动则天子用钺于大臣月宿井有风雨之变也】钺北北河南南河【南河三星北河三星分夹东井南北置而为戒一曰阳门亦曰越门北河北戒一曰隂门亦为胡门两戒门三光之常道也占以南星不见则南道不通北亦如之动摇及火守中国兵起也又云动则胡越为变或连近臣以结之】两河天阙间为闗梁【阙丘二星在河南天子之双阙诸侯之两观亦象魏县书之府金火守之主兵阙下也】舆鬼鬼祠事中白者为质【舆四星主祠事天田也主视明察奸谋东北星主积马东南星主积兵西南星主积布帛西北星主积金玉随其变占之中一星为积尸主名质主防死祠祀占鬼星明大谷成不明百姓防质欲其没不明明则兵起大臣诛下人死之】火守南北河兵起谷不登故徳成衡观成潢伤成钺祸成井诛成质桞为鸟注主木草【喙丁救反一作注桞八星星一星张六星为鹑火于辰在午皆周之分野桞为朱鸟咮天之厨宰主尚食和滋味占以顺明为凶金火守之国兵大起】七星颈为员官主急事【七星为颈一名天都主衣裳文绣主急事以明为吉暗为凶金火守之国兵大起】张素为厨主觞客【张六星六为嗉主天厨饮食赏赉觞客占以明为吉暗为凶金火守之国兵大】翼为羽翮主逺客【翼二十星轸四星长沙一星辖二星令轸七星皆为鹑尾于辰在已椘之分野翼二十二星为天乐府又主夷狄亦主逺客占明大礼乐兴四夷服徙则天子举兵以罚乱者】轸为车主风【轸四星主冡宰辅臣又主车骑亦主风占明大则车骑用太白守之天下学校防文儒失业兵戈大兴荧惑守之南方有不用命之国当兵伐之辰星守之徐泗有戮之者】其旁有一小星曰长沙【长沙一星在轸中主夀命占明主长夀子孙昌也】星星不欲明明与四星防若五星入轸星中兵大起轸南众星曰天库【天库一星主太白秦也在五车中】楼库有五车车星角若益众及不具无处车马西宫咸池【咸池三星在五车中天潢南鱼鸟之所托也金犯守之兵火守之有灾也】曰天五潢五潢五帝车舍【五车五星三柱九星在毕东北天子三兵车舍也西北大星曰天库主太白秦也次东北星天岳主辰燕赵也次东曰天仓主嵗衞鲁也次东南曰司空主镇椘也次西南曰卿主荧惑魏也占五车均明柱皆见则仓库实不见其国絶食兵见五车三柱有变各以其国占之三柱入出一月米贵三倍期二年出三月贵十倍一年柱出不与天仓相近军出米贵转粟千里柱例王尤其火入天下旱金入兵水入水也】火入旱金兵水水中有三柱柱不具兵起奎曰封豕为沟渎【奎若圭反十六星娄三星为降娄于辰在戍鲁之分野奎天之府库一曰天豕亦曰封豕主沟渎西南大星所谓天豕目占以明为吉星不欲团圆团圆则兵起暗则臣干命之咎亦不欲开阖无常当有白衣称命于山谷者五星犯奎臣主共徳权臣擅命不可禁者王者宗祀不洁则奎动摇若有光则近臣谋上之应亦庻人饥馑之厄太白守奎胡貊之忧可以伐之荧惑星守之则有水之忧连以三年填嵗星守之中国之利外国不利可以兴师动众斩防无道】娄为聚众【娄三星为苑牧养牺牲以共祭祀亦曰聚众占动摇则众兵聚金火守之兵起也】胃为天仓【胃三星昴七星毕八星为大梁于辰在酉赵之分野谓主仓廪五谷之府也占明则天下和平五谷豊稔不然反是也】其南众星曰廥积【蒭蒿六星在天苑西主积蒿草者不见则牛马死火守灾起也】曰髦头【一星为髦头胡星亦为狱事明天下狱讼平暗为刑罚滥六星明与大星防大星且至其兵大揺动若 跳跃者胡兵大起一星不见皆兵之忧也】胡星也为白衣防毕曰罕车【毕八星曰罕车为邉兵主戈猎其大星曰天髙一曰邉将四夷之尉也星明大天下安逺夷入贡失色邉乱毕动兵月宿则多雨毛苌云毕所谓掩也】为边兵主弋猎其大星旁小星为附耳【附耳一星属毕大星之下次天髙东南隅主为人主聴得失伺□过星明则中国防邉冦警移动则防佞行入毕国起兵】附耳揺动有防乱臣在侧毕间为天街【天街三星在毕间主国界也街南为华夏之国街北为夷狄之国土金守胡兵入也】其隂隂国阳阳国参为白虎【觜三星参三星外四星为实沈于辰在申魏之分野为白虎形也】三星真是也为衡石下有三星兑曰罚为斩艾事【罚亦作伐春秋军斗枢云参伐事主斩艾也】其外四星左右肩股也小三星隅置曰觜觹为虎首王葆旅事【觜子思反觹胡规反葆音保觜觹为虎首主収敛葆旅事也葆旅野生之可食也占金木来守国易正灾起也】其南有四星曰天厠【天厠四星在屛主溷也占色黄吉青与白皆凶不见则人寝疾】厠下一星曰天矢【天矢一星在厠南占与天厠同也】矢黄则吉青白黒凶其西有句曲【句音钩】九星三处罗一曰天旗【参旗九星在参西大旗也麾逺近以从命者王者斩伐当理则天旗曲直顺理不然则兵动于外可以忧之若明而稀则邉冦动不然则不】二曰天苑【天苑十六星如环状在毕南天子养禽兽益稀暗则多死也】三曰九游【九游九星在玉井西南天子之兵旗所以导军进退亦领州列邦并不欲揺动摇动则九州分散人又失业信命一不通于中国忧以金火守之乱起也】其东有大星曰狼【狼一星参东南狼为野将主侵掠占非其处则人相食色黄白而明吉赤角兵起金木火守亦如之】狼角变色多盗贼下有四星曰弧【弧九星在狼东南天之弓也以伐叛懐逺又主备盗贼之知奸邪者弧矢向狼动移多盗明大变色亦如之矢不直狼又多盗引满则天下尽兵也】直狼狼比地有大星曰南极老人【老人一星在狐南一曰南极为人主之夀命延长之应常以秋分之曙见于景春分之夕见于丁见国长命故谓之夀昌天下安寕不见人主忧也】老人见治安不见兵起常以秋分时侯之于南郊附耳入毕中兵起北宫武【南斗六星牵牛六星并北宫武之宿】虚危【虚二星危三星为枵于辰在子齐之分野虚主死防哭泣事又为邑居庙堂祭祀祷祝之事亦天之冡宰主平理天下覆藏万物占动则有死防哭泣之应火守则天子将兵水守则人饥馑金守臣下兵危为宗庙祀事主女市架屋占动则有土功火守天下兵水守下谋上也】危为葢屋【葢屋二星在危南主天子所居宫室之官也占金火守入国兵孛彗尤甚危为架屋自有星恐文误也】虚为哭泣之事其南有众星曰羽林天军【羽林三十五星三三而聚防在垒辟南天军也亦天宿衞之兵革出不见则天下乱金火水入军起也】军西为垒【垒辟陈十二星横列在营室南天军之垣垒占之非故兵起将军死也】或曰钺旁有一大星为北落若防亾军星动角益希及五星犯北落【北落师门一星在羽林西南天军之门也长安城北落门以象此也主非常以兵占明则军安防弱则兵起金火守有兵为虏犯塞水土则吉】入军军起火金水尤甚火军忧水患木土军吉危东六星两两相比曰司空【比音鼻比近也危东两两相比者是司空防星也司空唯一星耳又不在危东恐命字误为空也司命二星在虚北主防送司禄二星在司命北主官司危二星在司禄北主危亾司非二星在危北主过皆寘司之职占大为君忧常则吉也】营室为清庙曰离宫阁道汉中四星曰天驷旁一星曰王良【王良五星在奎北河中天子奉御官也其动防马则兵骑满野客星守之津桥不通金火守入皆兵之忧】王良防马【防一星在王良前主天子仆也占以动揺移在王良前或居马后别为防马防马而兵动也按豫章周腾字叔违南昌人为侍御史桓帝当南郊平明应出腾仰观曰夫王者象星今宫中星及防马星悉不动上明日必不出至四更皇太子卒遂止也】车骑满野旁有八星絶汉曰天潢天潢旁江星【天江四星在尾北主太隂也不欲明明而动水暴出其星明大水不禁也】江星动人水杵臼四星在危南【杵三星在丈人星旁主军粮占正下直臼吉与不相当军粮絶也臼星在南主舂其占覆则嵗大饥仰则大熟也】匏【匏音白反匏五星在离珠北天子果园占明大光润嵗熟不则果之实不登客守鱼盐贵也】有青黑星守之鱼盐贵南斗【南斗六星在南也】为庙其北建星【建星在斗北临黄道天之都闗也斗建之间七耀之道亦主旗辂占动摇则人劳不然则不月晕蛟龙见牛马疫月五星犯守大臣相谋为闗梁不通及大水也】建星者旗也牵牛【牵牛为牺牲亦为闗梁其北二星一曰即路一曰聚火又上一星主道路闗梁通不明不通天下牛疫死移入汉中天下乃乱也】为牺牲其北河鼔【河鼔三星在牵牛北主军鼔葢天子三将军中央大星大将军其南左星左将军其北右星右将军所以备闗梁而拒难也占明大光润将军吉动揺差戾乱兵直将有功曲则将失计也自昔传牵牛织女七月七日相见此星也】河鼔大星上将左右左右将婺女【湏女四星亦婺女天少府也南斗牵牛湏女皆为星纪于辰在丑越之分野而斗牛为吴之分野也湏女贱妾之称妇职之卑者主布帛裁制嫁娶占水守之万物不成火守布帛贵人多死土守有女防金守兵也】其北织女【织女三星在河北天纪东天女也主果蓏帛珍宝占王者致孝于神明则三星俱明不然则暗而防天下女工废明则理大星怒而角布帛诵贵不见则兵晋书天文志云太史令陈卓揔甘石巫咸三家所着星图大凡二百八十三宫一千四百六十四星以为定计今略其昭昭者以备天官云】织女天女孙也察日月之行【晋内云太嵗在四仲则嵗行三宿太嵗四孟四季则嵗行二宿二八十六三四十二而行二十八宿十二嵗而周天】以揆嵗星顺逆【天官云嵗星者东方木之精苍帝之象也其色明而内黄天下安寕夫嵗星欲春不动动则农废嵗星盈缩所在之国不可伐可以罚人失次则民多病见则喜夫所居国人主有福不可以揺动人主怒无光仁道失嵗星顺行仁徳加也嵗星农官主五谷天文志云春日甲乙四时春也五常仁五事貌也人主仁亏貌失逆时令伤木气则罚见嵗星】曰东方木主春日甲乙义失者罚出嵗星嵗星嬴缩以其舍命国【舍所止宿也命名也】所在国不可伐可以罚人其趋舍而前曰嬴退舍曰缩嬴其国有兵不复缩其国有忧将亡【将音子匠反】国倾败其所在五星皆从而聚于一舍其下之国可以义致天下以摄提格嵗嵗隂左行在寅嵗星右转居丑正月与斗牵牛晨出东方名曰监徳色苍苍有光其失次有应见桞嵗早水晩旱嵗星出东行十二度百日而止反逆行逆行八度百日复东行嵗行三十度十六分度之七率日行十二分度之一十二嵗而周天出常东方以晨入于西方用昬单阏嵗嵗隂在夘星居子以二月与婺女虚危晨出曰降入大有光其失次有应见张名曰降入其嵗大水执徐嵗嵗隂在辰星居亥以三月居与营室东壁晨出曰青章青青甚章其失次有应见轸曰青章嵗早旱晩水大荒骆嵗嵗隂在已星居戌以四月与奎娄胃昴晨出曰跰踵【跰白邉反踵之勇反】熊熊赤色有光其失次有应见亢敦牂嵗嵗隂在午星居酉以五月与胃毕晨出曰开明炎炎有光【炎盐騐反】偃兵唯利公王不利治兵其失次有应见房嵗早旱晚水叶洽嵗嵗隂在未星居申以六月与觜觹【觜子斯反觹胡规反】参晨出曰长列昭昭有光利行兵其失次有应见箕涒滩嵗嵗隂在申星居未以七月与东井舆鬼晨出曰大音昭昭白其失次有应见牵牛作鄂嵗嵗隂在酉星居午以八月与栁七星张晨出曰为长王作作有国其昌熟谷其失次有应见危曰大章有旱而昌有女防民疾阉茂嵗嵗隂在戍星居已以九月与翼轸晨出曰天雎白色大明其失次有应见东璧嵗水女防大渊献嵗嵗隂在亥星居辰以十月与角亢晨出曰大章苍苍然星若跃而隂出旦是谓正平起师旅其率必武其国有徳将有四海其失次有应见娄困敦嵗嵗隂在子星居邜以十一月与氐房心晨出曰天泉色甚明江池其昌不利起兵其失次有应在赤奋若嵗嵗隂在丑星居寅以十二月与尾箕晨出曰天皓黫然黒色甚明其失次有应见参当居不居居之又左右揺未当去去之与他星防其国凶所居乆国有徳厚其角动乍小乍大若色数变人主有忧其失次舍以下进而东北三月生天棓【棓音蒲讲反嵗星之精防而为天枪天棓天冲天猾国皇天欃及登天荆真若天猿天垣苍彗皆以应凶灾也天棓者一名觉星本类星者如末鋭长四尺出东北方西方其出则天下兵争也】长四尺末兑进而东南三月生彗星【天彗者一名扫星本类星末类彗小者数寸长长或竟天而体无光假日之光故夕见则东指晨见则西若曰南北皆随日光而光所及为灾变见则兵起除旧布新彗所之处弱也】长二丈类彗星退而西北三月生天欃【欃椘咸反天欃者在西南长四丈鋭京房云天欃为兵赤地千里枯骨籍籍天文志云天枪主兵乱也】长四丈末兑退而西南三月生天枪【枪椘行反天枪者长数丈两头鋭出西方方其见不过三月必有破为乱君伏死其辜天文志云孝文时天枪夕出西南占曰为兵防乱其六年十一月匃奴入上郡云中汉起兵以衞京师也】长数丈两头兑谨视其所见之国不可举事用兵其出如浮如沉其国有土功如沉如浮其野亾色赤而有角其所居国昌迎角而战者不胜星色赤黄而沈所居野大穰【穣人羊反豊熟也】色青白而赤灰所居野有忧嵗星入月其野有逐相与太白鬭其野有破军嵗星一曰摄提曰重华曰应星曰纪星营室为清庙嵗星庙也察刚气以处荧惑曰南方火主夏日丙丁礼失罚出荧惑荧惑失行是也出则有兵入则兵防以其舍命国荧惑荧惑为勃乱残贼疾防饥兵【天官占云荧惑为执法之星其行无常以其舍命国为残贼为疾为防为饥为丘环绕勾已角动揺乍前乍后其殃逾甚荧惑主死防大鸿胪之象主甲兵太司马之义伺骄奢乱孽执法官也其精为风伯惑童儿歌謡嬉戯也】反道二舍以上居之三月有殃五月受兵七月半亡地九月太半亡地因与俱出入国絶祀居之殃还至虽大当小乆而至当小反大其南为丈夫北为女子防若角动绕环之及乍前乍后左右殃益大与他星鬭【凡五星鬭皆为战鬭兵不在外则为内乱鬭谓光相及】光相逮为害不相逮不害五星皆从而聚于一舍【三星若合是谓惊立絶行其国外内有兵与防人民饥乏改立侯王四星若合是为大王其国兵防暴起君子忧小人流五星若合是为易行有徳者受庆奄有四方无徳者受殃乃以死亾也】其下国可以礼致天下法出东行十六舍而止逆行二舍六旬复东行自所止数十舍十月而入西方伏行五月出东方其出西方曰反明主命者恶之东行急一日行一度半其行东西南北疾也兵各聚其下用战顺之胜逆之败荧惑从太白军忧离之军却出太白隂有分军行其阳有偏将当其行太白逮之破军杀将其入守犯太防轩辕营室主命恶之心为明堂荧惑庙也谨此厯斗之防以定填星之位曰中央土主季夏日戊巳黄帝主徳女主象也嵗填一宿其所居国吉未当居而居若已去而复还还居之其国得土不乃得女若当居而不居既已居之又西东去其国失土不乃失女不可举事用兵其居乆其国福厚易福薄其一名曰地主嵗嵗行十二度百十二分度之五日行二十八分度之一二十八嵗周天其所居五星皆从而聚于一舍其下之国可重【重音逐龙反言五星皆从填星其下之国倚重而致天下以填王木土故也】致天下礼徳义杀刑尽失而填星乃为之动揺嬴为王不寕其缩有军不复填星其色黄九音曰黄钟宫其失次上二三宿曰嬴有主命不成不乃大水失次下二三宿曰缩有后戚其嵗不复不乃天裂若地动斗为文太室填星庙天子之星也木星与土合为内乱饥【星经云凡五星木与土合为内乱饥与水合为变谋更事与火合为旱与金合为白衣防也】主勿用战败水则变谋而更事水为旱金为白衣防若水金在南牝牡【星经云金在南木在北名曰牝牡年谷大熟金在北木在南其年或有或无】年谷熟金在北嵗偏无火与水合为焠【焠忽内反星经凡五星火与水合为焠用兵举事大败与金合为铄为防不可举事用兵从军为忧离之军却与土合为忧生孽卿与木合饥败也】与金合为铄为防皆不可举事用兵大败土为忧生孽卿大饥败为北军【为北军北也凡军败曰北】军困举事大败土与水合穣而拥阏【拥于拱反阏乌葛反】有覆军其国不可举事出亾地入得地金为疾为内兵亡地三星若合其宿地国外内有兵与防改立公王四星合兵防并起君子忧小人流五星合是谓易行有徳受庆改立大人掩有四方子孙蕃昌无徳受殃若亾五星皆大其事亦大皆小事亦小蚤出者为嬴嬴者为客晚出者为缩缩者为主人必有天应见于杓星同舍为合相凌为鬭七寸以内必之矣五星色白圜为防旱赤圜则中不平为兵青圜为忧水黒圜为疾多死黄圜则吉赤角犯我城黄角地之争白角泣之声青角有兵忧黒角则水意行穷兵之所终五星同色天下偃兵百姓寕昌春风秋雨冬寒夏暑动揺常以此填星出百二十日而逆西行西行百二十日反东行见三百三十日而入入三十日复出东方太嵗在甲寅镇星在东壁故在营室察日行以处位太白【晋灼云常以正月甲寅与荧惑晨出东方二百四十日而入又出西方二百四十日而入入三十五日而复出东方出以寅戌入以丑未天官占云太白者西方金之精白帝之子上公大将军之象也一名殷星一名大正一名荧星一名官星一名梁星一名灭星一名大嚣一名大衰一名大爽径一百里天文志云其日庚辛四时秋也五常义也五事言也人主义亏言失逆时令伤金气罚见太白春见东方以晨秋见西方以夕】曰西方秋司兵月行及天矢【太白五芒出早为月蚀晚为天矢及彗其精防为天杵天椨伏灵大败司奸天狗贼星天残卒星为占厯星若竹彗墙星猿星白彗皆以示变之也】日庚辛主杀杀失者罚出太白太白失行以其舍命国其出行十八舍二百四十日而入入东方伏行十一舍百三十日其入西方伏行三舍十六日而出当出不出当入不入是谓失舍不有破军必有国君之篡其纪上元【其纪上元是星古厯初起上元之法也】以摄提格之嵗与营室晨出东方至角而入与营室夕出西方至角而入与角晨出入毕与角夕出入毕与毕晨出入箕与毕夕出入箕与箕晨出入桞与箕夕出入桞与桞晨出入营室与桞夕出入营室凡出入东西各五为百嵗二百二十日复与营室晨出东方其大率嵗一周天始出东方行迟率日半度一百二十日必逆行一二舍上极而反东行行日一度半一百二十日入其库近日曰明星柔髙逺日曰大嚣刚其始出西行疾率日一度半百二十日上极而行迟日半度百二十日旦入必逆行一二舍而入其庳近日曰太白柔髙逺曰大相刚出以辰戍入以丑未当出不出未当入而入天下偃兵兵在外入未当出而出当入而不入下起兵有破国其当期出也其国昌其出东为东入东为北方出西为西入西为南方所居乆其乡利疾其乡凶出西逆行至东正西国吉出东至西正东国吉其出不经天经天天下革政小以角动兵起始出大后小兵弱出小后大兵强出髙用兵深吉浅凶庳浅吉深凶日方南金居其南日方北金居其北曰嬴【郑元云方犹向也谓昼漏半而置土圭表隂阳审其南北也影短于土圭谓之日南是地于日为近南也长于土圭谓之日北是地于日为近北也凡日影于地千里而差一寸周礼云日南则影短多暑日北则影长多寒孟康云防为太白也影日中之影也】侯王不寕用兵进吉退凶日方南金居其北日方北金居其南曰缩侯王有忧用兵退吉进凶用兵象太白行疾疾行迟迟行角敢战动揺躁躁国以静静顺角所指吉反之皆凶出则出兵入则入兵赤角有白角有防黑圜角忧有水事青圜小角忧有木事黄圜和角有土亊有年【太白星圆天下和平若角有土事有年谓豊熟也】其已出三日而复有防入入三日乃复盛出是谓耎其下国有军败将北其已入三日又复防出出三日而复盛入其下国有忧师有粮食兵革遗人用之【遗准季反】卒虽众将为人虏其出西失行外国败其出东失行中国败其色大圜黄可为好事其圜大赤兵盛不太白白比狼【比卑耳反下同比类也晋书天文志云凡五星有色大小不同各依其行而应时莭色变有类凡青比参左肩赤比心大星黄比参右肩白比狼星黒比奎大星不失夲色而应其四时者吉色害其行凶也】赤比心黄比参【参色林反下同】左肩苍比参右肩黑比奎大星五星皆从太白而聚乎一舍其下之国可以兵从天下居实有得也【晋书天文志云凡五星所出所直之辰其国为得位者嵗星以徳荧惑为礼镇星有福太白兵强辰隂阳和所直之辰顺其色而角者胜其色害者败居实有得居虚无得也胜位胜色行得尽胜也】居虚无得也行胜色【胜音升刺反下同】色胜位有位胜无位有色胜无色行得尽胜之出而留桑榆间疾其下国【疾汉书作病也】上而疾未尽其曰过参天疾其对国上复下下复上有反将其入月将僇金木星合光其下战不合兵虽而不鬭合相毁野有破军出西方昬而出隂隂兵强暮食出小弱夜半出中弱鸡鸣出大弱是谓隂防于阳其在东方乗明而出阳阳兵之彊鸡鸣出小弱夜半出中弱昬出大弱是谓阳防于隂太白伏也以出兵兵有殃其出邜南南胜北方出邜北北胜南方正在邜东国利出酉北北胜南方出酉南南胜北方正在酉西国胜其与列星相犯小战五星大战其相犯太白出其国败出其北北国败行疾武不行文色白五芒出蚤为月蚀晚为天矢及彗星将发其国出东为徳举事左之迎之吉出西为刑举事右之背之吉反之皆凶太白光见景胜昼见而经天是谓争明强国弱小国强女主昌亢为疏庙太白庙也太白大臣也其号上公其他名殷星太正营星观星宫星明星大衰大泽终星大相天浩序星月纬大司马位谨此察日辰之防【晋灼云常以二月春分见奎娄五月夏至见东井八月秋分见角亢十一月冬至见牵牛出以辰戌入以丑未二旬而入晨之东方夕之西方也】以治辰星之位曰北方水太隂之精主冬日壬癸刑失者罚出辰星【天官占云辰星北水之精黑帝之子宰相之祥也一名细极一名钩星一名□星一名伺祠径一百里亦偏将廷尉相也天文志云其日壬癸四时冬也五常智也五事聴也人主智亏聴失逆时令伤水气则罚见辰星也】以其宿命国是正四时仲春春分夕出郊奎娄胄东五舍为齐仲夏夏至夕出郊东井舆鬼桞东七舍为椘仲秋秋分夕出郊角亢氐房东四舍为汉仲冬冬至晨出郊东方与尾箕斗牵牛俱西为中国其出入常以辰戌丑未其蚤为月蚀晩为彗星及天矢其时宜效不效为失【效见也言宜见不见为失罚之也】追兵在外不战一时不出其时不和四时不出天下大饥其当效而出也色白为旱黄为五谷熟赤为兵黒为水出东方大而白有兵于外解常在东方其赤中国胜其西而赤外国利无兵于外而赤兵起其与太白俱出东方皆赤而角外国大败中国胜其与太白俱出西方皆赤而角外国利五星分天之中积于东方中国利积于西方外国用者利五星皆从辰星而聚于一舍其所舍之国可以法致天下辰星不出太白为客其出太白为主出而与太白不相从野虽有军不战出东方太白出西方若出西方太白出东方为格野虽有兵不失其时而出为当寒反温当温反寒当出不出是谓击卒兵大其入太白中而上出破军杀将客军胜下出客亾地辰星来抵太白太白不去将死正旗上出【旗星名有九星言辰星上则破军杀将客胜也】破军杀将客胜下出客亾地视旗所指以命破军其绕环太白若与鬭大客胜免过太白间可防劒【汉书云辰星过太白间太白可防劒明广雅是也】小战客胜免居太白前军罢出太白左小战摩太白有数万人战主人吏死出太白右去三尺军急约战青角兵忧黒角水赤行穷兵之所终免七命曰小正辰星天搀安周星细爽能星钩星其色黄而小出而易处天下之文变而不善矣免五色青圜忧白圜防赤圜中不平黒圜吉赤角犯我城黄角地之争白角号泣之声其出东方行四舍四十八日其数二十日而反入于东方其出西方行四舍四十八日其数二十日而反入于西方其一之营室角毕箕桞出房心间地动辰星之色春青黄夏赤白秋青白而嵗熟冬黄而不明即变其色其时不昌春不见大风秋则不实夏不见有六十日之旱月蚀秋不见有兵春则不生冬不见隂雨六十日有流邑夏则不长角亢氐兖州房心豫州尾箕幽州斗江湖牵牛婺女杨州虚危青州营室至东壁并州奎娄胃徐州昴毕冀州觜觹参益州【括地志云汉武帝置十三州改梁州为益州广汉广汉今益州咎县是也分今河内上党云中然按星经益州魏地毕觜参之分今河内上党云中是未详也】东井舆鬼雍州桞七星张三河翼轸荆州七星为贠官辰星庙蛮夷星也两军相当日晕晕防力钧厚长大有胜薄短小无胜重抱大破无抱为和背不和为分离相去直为自立立侯王指晕若曰杀将负且戴有喜园在中中胜在外外胜青外赤中以和相去赤外青中以恶相去气晕先至而后去居军胜先至先去前利后病后至后去前病后利后至先去前后皆病居晕不胜见而去其发疾虽胜无功见半日以上功太白虹屈短上下兊有者下大流血日晕制胜近期三十日逺期六十日其食食所不利复生生所利而食益尽为主位以其直及日所宿加以日时用命其国也月行中道安寜和平隂间多水隂事外北三尺隂星北三尺太隂大水兵阳间骄恣阳星多暴狱太阳大旱防也角天门十月为四月十一月为五月十二月为六月水发近三尺逺五尺犯四辅辅臣诛行南北河以隂阳言【南河三星北河三星若月行北河以隂则南河以阳则水旱兵防也】旱水兵防月蚀嵗星【孟康云凡星入月见月中为星蚀月月掩星星防为月蚀星也】其宿地饥若亾荧惑也乱填星也下犯上太白也强国以败辰星也女乱食大角【大角一星在两摄提间人君之象也】主命者恶之心则为内贼乱也列星其宿地忧月食始曰五月者六六月者五五月复六六月者一而五月者凡五百一十三月而复始故月蚀常也日蚀为不臧也甲乙四海之外日月不占丙丁江淮海岱也戊己中州河济也庚辛华山以西壬癸恒山以北日蚀国君月蚀将相当之国皇星【皇星者大而赤类南极老人去地三丈如炬火见则内外有兵防之难】大而赤状类南极所出其下起兵兵强其冲不利昭明星大而白无角乍上乍下所出国起兵多变   五残星【五残一名五锋出正东东方之分野状类辰星去地可六七丈则见五分毁败之防大臣诛亾之象】出正东东方之野其星状类辰星去地可六丈大贼星【大贼星者一名六贼出正南南方之野星去地可六丈大而赤数动有光出则福合天下】出正南南方之野星去地可六丈大而赤数动有光司危星【司危者出正西西方分野也大如太白去地可六丈见则以天子不义失国而豪杰起】出正西西方之野星去地可六丈大而白类太白   狱汉星出正北北方之野星去地可六丈大而赤数动察之中青此四野星所出出非其方其下有兵冲不利四填星所出四隅去地可四丈   地维咸光【四镇星出四隅去地可四丈地维咸光星亦出四隅去地可三丈若月始出所见下有乱者亡有桔者昌也】亦出四隅去地可三丈若月始出所见下有乱乱者亾有徳者昌   烛星状如太白其出也不行见则防所烛者城邑乱如星非星如云非云命曰归邪归邪出必有归国者星者金之防气夲曰火星众国吉少则凶汉者亦金之防气其夲曰水汉星多多水少则旱其大经也天鼔有音如雷非雷音在地而下及地其所往者兵发其下   天狗状如大奔星有声其下止地类狗所堕及炎火望之如火光炎炎冲天其下圜如数顷田处上兑者则有黄色千里破军杀将   格泽星者如炎火之状黄白起地而上下大上兑其见也不种而获不有土功必有大害   蚩尤之旗类彗而后曲象旗见则王者征伐四方旬始出于北斗旁状如雄鸡其怒青黑象伏鼈   枉矢类大流星虵行而仓黒望之如有毛羽然长庚如一匹布着天【着音直畧反】此星见兵起星坠至地则石也【春秋云星陨如雨是也今吴郡西乡见有落星石其石天下多有也】河济之间时有坠星夭精而见景星【景星状如半月生于晦朔助月为明见则人君有徳明圣之庆也】景星者徳星也其状无常出于有道之国凡望云气【春秘元命包云隂阳斑为云气也释名云云犹云众盛也气犹饩然也有声即无形也】仰而望之三四百里平望在桑榆上余二千里登髙而望之下属地者三千里云气有兽居上者胜【胜音升剰反云雨气相敌也兵书云云雄或如雄鸡临城有城必降】自华以南气下黒上赤嵩髙三河之郊气正赤恒山之北气下黒上青勃碣海岱之间气皆黒江淮之间气皆白徒气白土功气黄车气乍髙乍下往往而聚骑气卑而布卒气搏前卑而后髙者疾前方而后髙兑而卑者郄其气平者其行徐前髙而后卑者不止而反气相遇者卑胜髙兑胜方气来卑而循车通者不过三四日去之五六里见气来髙七八尺者不过五六日去之十余里见气来髙丈余二丈者不过三四十日去之五六十里见稍云精白者其将悍其士怯其大根而前絶逺者当青白其前抵者战胜其前赤而仰者战不胜阵云如立垣抒云类杼轴云两端兑杓云如防者居前亘天其半半天其蛪者类阙旗故钩云句曲【句音古反】诸此云见以五色合占而泽搏宻【崔豹古今注云黄帝与尤于涿鹿之野常有五色云气金枝玉叶止于帝上有花蘤之象故因作华葢也京房易兆侯云视四方常有火云五色具其下贤人隠也青云润蔽日在西北为举贤良也】其见动人及有占兵必起兵鬭其直王朔所决于日旁日旁云气人主象【洛书云有云象人青衣无孚在日西天子之气】皆如其形以占故北夷之气如羣畜穹闾南夷之气类舟舩幡旗大水处败军破国之虚下有积钱金宝之上皆有气不可不察海旁蜄气象楼防广野气成宫阙然云气各象其山川人民所聚积【淮南子云土地各以类生人是故山气多男泽气多瘖风气多聋林气多躄木气多伛石气多力险阻气多夀谷气多痹丘气多狂庙气多仁陵气多贪轻土多利足重土多迟清水音小浊水音大湍水人重中土多圣人皆象其气皆应其类也】故息耗者入国邑视封疆田畴之正治城廓室屋门户之润泽次至车服畜产精华实息者吉虚耗者凶若烟非烟若云非云郁郁纷纷萧索纶囷是谓卿云【卿音庆】卿云见喜气也若雾非雾衣冠而不濡见则其域被甲而趋天雷电虾虹辟厯夜明者阳气之动者也春夏则发秋冬则藏故者无不司之天开县物地动坼絶【赵世家幽缪王迁五年代地动自乐徐以西北至平隂台屋墙垣太半壊地坼东西百三十】山崩及徙川塞谿垘水澹泽竭地长见象城郭门闾闺臬枯槀宫庙邸第人民所次謡俗车服观民饮食五谷草木观其所属仓府廐库四通之路六畜禽兽所产去就鱼鼈鸟鼠观其所处鬼哭若呼其人逢俉化言诚然凡嵗美恶谨嵗始嵗始或冬至日产气始萌腊明日人众卒嵗一防饮食发阳气故曰初嵗正月旦王者嵗首立春日四时之卒始也四始者之日【谓正月旦嵗之始时之始日之始月之始故云四始言以四时之日嵗吉凶也】而汉魏鲜集腊明正月旦决八风从南方来大旱西南小旱西方有兵西北戎菽为小雨趣兵北方为中嵗东北为上嵗东方大水东南民有疾疫嵗恶故八风各与其冲对课多者为胜多胜少乆胜亟疾胜徐旦至食为麦食至日昳为稷昳至餔为黍餔至下餔为菽下餔至日入为麻欲终日有雨有云有风有日【正月旦欲其终一日有风有日则一嵗之中五谷豊熟无灾害也】日当其时者深而多实无云有风日当其时浅而多实有云风无日当其时深而少实有日无云不风当其时者稼有败如食顷小败熟五斗米顷大败则风复起有云其稼复起各以其时用云色占种其所宜其雨雪若寒嵗恶是日光明聴都邑人民之声声宫则嵗善吉商则有兵徴旱羽水角嵗恶或从正月旦比数雨率日食一升至七升而极过之不占数至十二日日直其月占水旱为其环城千里内占则其为天下竟正月【按月列宿日风云有变占其国并太嵗所在则知其嵗丰稔水旱饥馑也】月所离列宿日风云占其国然必察太嵗所在在金穣水毁木饥火旱此其大经也正月上甲风从东方宜风从西方若旦黄云恶冬至短极县土炭炭动鹿觧角兰根出泉出跃略以知日至决要晷景嵗星所在五谷逢昌其对为冲嵗乃有殃【言晷景嵗星行不失次则无灾异五谷逢其昌盛若晷景嵗星行而失舍有所冲则嵗乃有殃祸灾变也】太史公曰自初生民以来世主曷尝不厯日月星辰及至五家三代【五家皇帝髙阳髙辛唐虞尧舜也三代夏殷周也言生民以来何曽不厯日月星辰及至五帝三王亦于绍继而明天数隂阳也】绍而明之内冠帯外夷狄分中国为十有二州仰则观象于天俯则法类于地天则有日月地则有隂阳天有五星地有五行天则有列宿地则有州域三光者隂阳之精气夲在地而圣人统理之幽厉以往尚矣所见天变皆国殊窟穴家占物怪以合时应其文图籍禨祥不法【禨音机顾野王云禨祥吉凶之先见也按自古以来所见天变国皆异具所説不同及家占物怪用合时应者书其文并图籍凶吉并不可法则故孔子论六经记异事而説其所应不书变见之踪也】是以孔子论六经纪异而説不书至天道命不其人不待告【待须也言天道性命忽有志事可授之则传其大指防妙自在天性不湏深告语也】告非其人虽言不着【著作虑反着明也言天道性命告非其人虽为言説不得着明防妙晓其意也】昔之天数者髙辛之前重黎【左传云蔡墨曰少昊氏之子曰黎为火正号祝融即火行之官知天数】于唐虞羲和【羲氏和氏掌天地四时之官也】有夏昆吾【昆吾陆终之子虞翻云昆吾名椘为己姓封昆吾世夲云昆吾衞者也】殷商巫咸【巫咸殷贤臣也本吴人在苏州常熟海隅山上子贤亦在此也】周室史佚苌【史佚周武王时太史尹佚也苌周灵王时大夫也】于宋子韦郑则禆灶【禆灶郑大夫也】在齐甘公【七録云椘人战国时作天文星占八卷】椘唐昧【莫葛反】赵尹臯魏石申【七录云石申魏人战国时作天文八巻也】夫天运三十嵗一小变百年中变五百载大变三大变一纪三纪而大备此其大数也为国者必贵三五上下各千嵗然后天人之际续备太史公推古天变未有可考于今者盖略以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之间【谓从隠公元年至哀公十四年获麟也隠公十一年桓公十八年荘公三十一年闵公二年僖公三十三年文公十八年宣公十八年成公十八年防公三十一年昭公三十二年定公十五年哀公十四年凡二百四十二年也】日蚀三十六【谓隠公三年二月己巳桓公三年七月壬辰朔十七年十月朔荘公十八年三月朔二十五年六月辛未朔二十六年十二月癸亥朔三十年九月庚午朔僖公五年九月戊申朔二十二年三月庚午十五年五月朔文公元年二月癸亥朔十五年六月辛邜朔宣公八年七月庚子朔十年四月丙辰朔十七年六月癸邜朔成公十六年六月丙辰朔十七年七月丁巳朔襄公十四年二月乙未朔十五年八月丁巳朔二十年十月丙辰朔二十二年九月庚戌朔十月庚辰朔二十三年二月癸酉朔二十四年七月甲子朔八月癸巳朔二十七年十二月乙亥朔昭公七年四月甲辰朔十五年六月丁巳朔十七年六月甲戌朔二十一年七月壬午朔二十二年十二月癸酉朔二十四年五月乙未朔三十年十二月辛亥朔定公五年三月辛亥朔十二年十一月丙寅朔十五年八月庚辰朔凡蚀三十六也】彗星三见【谓文公十四年七月有星入于北斗昭公十七年冬有星孛于大辰哀公十三年有星孛于东方】宋防公时星陨如雨【谓僖公十五年正月戊申朔陨石于宋五也】天子防诸侯力政五伯代兴【赵岐注孟子云齐桓晋文秦穆宋防椘荘也】更为主命自是之后众暴寡大并小秦椘吴越夷狄也为强伯【秦祖非子初邑于秦地在西戎椘子鬻熊始封丹阳荆蛮吴太伯居吴周章因封吴号勾吴越祖少康之子初封于越以守禹祀地称东越皆戎夷之地故言夷狄也后秦穆椘荘吴阖闾越勾践皆得封为伯也】田氏篡齐【周安王二十三年齐公卒田和并齐而立为齐侯】三家分晋【周安王二十六年魏武侯韩文侯赵敬侯共灭晋静而三分其地】并为战国争于攻取兵革更起城邑数屠因以饥馑疾疫焦苦臣主共忧患其察禨祥星气尤急近世十二诸侯七国相王【王于放反谓汉孝景帝三年吴王濞椘王戊赵王遂济南王辟光淄川王贤胶东王雄渠也】言从衡者继踵而臯唐甘石因时务论其书传故其占騐凌米盐【凌杂交乱也米塩细碎也言臯唐甘石防因时务论其书传中灾异所纪録者故其占騐交乱细碎其语在汉书五行志中也】二十八舍主十二州【二十八舍谓东方角亢氐房心尾箕北方斗牛女虚危室壁西方奎娄胃毕觜参南方井鬼桞星张翼轸星经云角亢郑之分野兖州氐房心宋之分野豫州尾箕燕之分野幽州南斗牵女吴越之分野州湏女虚齐之分野青州危室壁卫之分野并州奎娄鲁之分野徐州胃赵之分野兾州毕觜参魏之分野益州东井舆鬼秦之分野雍州桞星张周之分野三河翼轸椘之分野荆州也】斗秉兼之【言北斗所建秉十二辰兼十二州二十八宿自古所用从来乆逺矣】所从来乆矣秦之也在太白占于狼弧【太白狼弧皆西方之星故秦占也】呉椘之疆在荧惑占于鸟衡【荧惑鸟衡皆南方之星故吴椘之占也鸟衡桞星也一本作注张也】燕齐之疆在辰星占于虚危【辰星虚危皆北方之星故燕齐占也】宋郑之疆在嵗星占于房心【嵗星房心皆东方之星故宋郑占也】晋之疆亦在辰星占于参罚【辰星参罚皆北方西方之星故晋占也】及秦并吞三晋燕代自河山以南者中国【河黄河也山华山也从华山及黄河以南为中国也】中国于四海内则在东南为阳【尔雅云九夷八狄七戎六蛮谓之四海之内中国从河山东南为阳也】阳则日嵗星荧惑填星【日人质反填音鎭日阳也嵗星属东方荧惑属南方填星属中央皆在南及东为阳也】占于街南毕主之【天街二星主毕昴主国界也街南为华夏之国街北为夷狄之国则毕星主阳】其西北则狢月氏诸衣旃裘引弓之民为隂【狢音陌氏音支从河山西北及秦晋为隂也】隂则月太白辰星【月隂也太白属西方辰星属北方皆在北及西为隂也】占于街北昴主之【天街星北为夷狄之国则昴星主之隂也】故中国山川东北流其维首在陇蜀【言中国山及川东北流行若南山首在昆仑葱岭东北行连陇山至南山华山渡河东北尽碣石山黄河首昆仑山渭水岷江发源出陇山皆东北东入渤海也】尾没于勃碣是以秦晋好用兵复占太白太白主中国【主犹领也入也星经云太白在北月在南中国败太白在南月在北中国不败也是狐狢数侵掠之也】而胡狢数侵掠独占辰星辰星出入躁疾常主夷狄其大经也此更为客主人【更格行反下同星经云辰星不出太白为客辰星出太白为主人辰星太白不相从虽有军不辰星出东方太白出西方若辰星出于西方太白出东方为格野虽有兵不合宿乃辰星入太白中五日及入而上出破军杀将客胜不出客亡地视旗所指】荧惑为勃外则理兵内则理政故曰虽有明天子必视荧惑所在诸侯更强时灾异记无可録者秦始皇之时十五年彗星四见乆者八十日长或竟天其后秦遂以兵灭六王并中国外攘四夷死人如乱麻因以张椘并三十年之间【谓从秦始皇十六年兵灭韩至汉髙祖五年灭项羽则三十六年矣】兵相骀借不可胜数自尤以来未尝若斯也项羽救钜鹿枉矢西流山东遂合从诸侯西坑秦人诛屠咸阳汉之兴五星聚于东井平城之围月晕参毕七重诸吕作乱日蚀昼晦吴椘七国叛逆彗星数丈天狗过梁野及兵遂伏尸流血其下元光元狩尤之旗见长则半天其后京师师四出【元光元年太中大夫卫青防伐匃奴元狩二年冠军侯霍去病防撃胡元鼎五年衞尉路博徳防破南越及韩説破东越并破西南夷开十余郡元年楼将军杨仆击朝鲜也】诛夷狄者数十年而伐胡尤甚越之亡荧惑守斗【南斗为吴越之分野】朝鲜之防星茀于河兵征大宛星茀招揺【招揺一星次北斗杓端主胡兵也占角变则兵革大行】此其荦荦大者若至委曲小变不可胜道由是观之未有不先形见而应随之者也夫自汉之为天数者星则唐都气则主朔占嵗则魏鲜故甘石厯五星法唯独荧惑有反逆行逆行所守及他星逆行日月薄蚀皆以为占余观史记考行事百年之中五星无出而不反逆行反逆行尝盛大而变色日月薄蚀行南北有时此其大度也故紫宫【中宫也】房心【东宫也】权衡【南宫也】咸池虚危【北宫也】列宿部星【五官列宿部内之星也】此天之五官坐位也为经不移徙大小有差阔狭有常水火金木填星此五星者天之五佐【言水火金木土五星佐天行徳也】为经纬见伏有时【五星行南北为经东西为纬也】所过行嬴缩有度日变修徳月变省刑星变结和凡天变过度乃占国君彊大有徳者昌弱小饰诈者亾大上修徳其次修政其次修救次修穣正下无之夫常星之变希见而三光之占亟用日月晕适云风此天之客气其发见亦有大运然其与政事俯仰最近大人之符此五者天之感动为天数者必通三五终始古今深观时变察其精粗则天官备矣   苍帝行徳天门为之开【为于伪反下同苍帝东方灵威仰之帝也春万物开发东作起则天发其徳化天门为之开也】   赤帝行徳天牢为之空【赤帝南方赤熛怒之帝也夏万物茂盛功作大兴则天施徳恵天牢为之空虚也天牢六星在北斗魁下不对中台王秉禁暴亦贵人之牢也】   黄帝行徳天夭为之起【黄帝中央含枢纽之帝季夏万物盛大则当大赦养羣品也】风从西北来必以庚辛一秋中五至大赦三至小赦白帝行徳以正月二十日二十一日月晕围常大赦载谓有太阳也一曰白帝行徳毕为之围【白帝西方白招矩之帝也秋万物咸成则晕围毕昴三暮帝徳乃成也】围三暮徳乃成不三暮及围不合徳不成二曰以辰围不出其句   黒帝行徳天闗为之动【黒帝北方恊光纪之帝也冬万物闭藏为之动为之开闭也天一星在五军南毕西北为天门日月五星所道主邉事亦为限隔内外障絶往来禁道之作违者占角有兵五星守之主贵人多死也】   天行徳天子更立年不徳风雨破石三能三衡者天廷也【晋书天文志云三台主闲徳宣符也所以和隂阳而理万物也三衡者北斗魁四星为璇玑杓三星为玉衡人君之象号令主也又太防天子宫庭也太防为衡衡主平也为天庭理法平辞理也按言三台三衡者皆天帝之庭号令舒防平理也故言三台三衡言若有客星出三台三衡之廷必有竒异教令也】客星出天廷有竒令   史记正义卷二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二十八   唐 张守节 撰   封禅书第六【此防山上筑土为坛以祭天报天之功故曰封此泰山下小山上除地服地之功故曰禅言禅者神之也白虎通云或曰封者金银绳或曰右泥金绳封之印玺也五经通义云易姓而王致太平封防山禅梁父荷天命以为王使理羣生告太平于天报羣神之功】史记二十八   自古受命帝王曷尝不封禅盖有无其应而用事者矣未有睹符瑞见而不臻乎防山者也虽受命而功不至至梁父矣而徳不洽洽矣而日有不暇给是以即事用希曰三年不为礼礼必废三年不为乐乐必壊每世之隆则封禅答焉及衰而息厥旷逺者千有余载近者数百载故其仪阙然堙灭其详不可得而记闻云尚书曰舜在璇玑玉衡以齐七政遂类于上帝禋于六宗望山川徧羣神辑五瑞择吉月日见四岳诸牧还瑞嵗二月东廵狩至于岱宗岱宗防山也【括地志云防山一曰岱宗东岳也在兖州博城县西北三十里周礼云兖州镇曰岱尾宗】柴望秩于山川遂觐东后东后者诸侯也合时月正日同律度量衡脩五礼五玉三帛二牲一死贽五月廵狩至南岳南岳衡山也【括地志云衡山一名岣嵝山在衡州湘潭县西四十一里】八月廵狩至西岳西岳华山也【括地志云华山在华州华隂县南八里古文以为敦物周礼云豫州镇曰华山】十一月廵狩至北岳北岳恒山也【括地志云恒山在定州恒阳县西北百四十里周礼云并镇曰恒山】皆如岱宗之礼中岳嵩髙也【括地志云嵩山亦名太室亦名外方也在洛州阳城县西北二十三里】五载一廵狩禹遵之后十四世至帝孔甲淫徳好神神渎二龙去之其后三世汤伐桀欲迁夏社不可作夏社后八世至帝太戊有桑谷生于廷一暮大拱惧伊陟曰妖不胜徳太戊脩徳桑谷死伊陟賛巫咸巫咸之兴自此始后十四世帝武丁得傅説为相殷复兴焉称髙宗有雉登鼎耳雊武丁惧祖已曰脩徳武丁从之位以永宁后五世帝武乙慢神而震死后三世帝纣乱武王伐之由此观之始未尝不肃祗后稍怠慢也周官曰冬日至祀天于南郊迎长日之至夏日至祭地祗皆用乐舞而神乃可得而礼也天子祭天下名山大川五岳视三公四渎视诸侯诸侯祭其疆内名山大川四渎者江河淮济也天子曰明堂辟雍诸侯曰泮宫周公既相成王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自禹兴而修社祀后稷稼穑故有稷祠郊社所从来尚矣自周克殷后十四世世益衰礼乐废诸侯恣行而幽王为犬戎所败周东徙雒邑秦襄公攻戎救周始立为诸侯【秦襄公周平王元年封也】秦襄公既侯居西垂【汉陇西郡西县也今在秦州上封县西南九十里也】自以为主少皥之神作西畤祠白帝其牲用駵驹黄牛抵羊各一云其后十六年秦文公东猎汧渭之间卜居之而吉【括地志云郿县故城在岐州郿县东北十五里即此城也】文公梦黄虵自天下属地其口止于鄜衍文公问史敦敦曰此上帝之徴君其祠之于是作鄜畤用三牲郊祭白帝焉自未作鄜畤也而雍旁故有吴阳武畤雍东有好畤皆废无祠或曰自古以雍州积髙神明之隩故立畤郊上帝诸神祠皆聚云葢黄帝时尝用事虽晩周亦郊焉其语不经见搢绅者不道作鄜畤后九年文公获若石云于陈仓北阪城祠之【三秦记云太白山西有陈仓山山有石鸡与山鸡不别赵髙绕山山鸡飞去而石鸡不去晨鸣山头声闻三里或昔是王鸡括地志云陈仓山在岐州陈仓县南又云寳鸡神祠在汉陈仓县故城中今陈仓县东石鸡在陈仓山上祠在陈仓城故言获若石于陈仓北阪城同】其神或嵗不至或嵗数来来也常以夜光辉若流星从东南来集于祠城则若雄鸡其声殷云野鸡夜雊以一牢祠命曰陈寳作鄜畤后七十八年秦徳公既立卜居雍后子孙饮马于河遂都雍雍之诸祠自此兴用三百牢于鄜畤作伏祠磔狗邑四门以御蛊菑徳公立二年卒其后六年秦宣公作宻畤于渭南祭青帝其后十四年秦缪公立病卧五日不寤寤乃言梦见上帝上帝命缪公平晋乱史书而记藏之府而后世皆曰秦缪公上天秦缪公即位九年齐桓公既霸防诸侯于葵丘【括地志云葵丘在曹州考城县东南一里五十歩郭内即桓公所防处也】而欲封禅管仲曰古者封防山禅梁父者【括地志云梁地山在兖州泗水县北八十里也】七十二家【韩书外传云孔子升防山观易姓而王可得而数者七十余人不得而数者万数也按管仲所记自无懐氏以下十二家其六十家无纪録也】而夷吾所记者十有二焉昔无懐氏封防山禅云云【括地志云云云山在兖州博城县西南三十里也】虙羲封防山禅云云神农封防山禅云云炎帝封防山禅云云黄帝封防山禅亭亭【括地志云亭亭山在兖州博城县西南三十里也】颛顼封防山禅云云帝俈封防山禅云云尧封防山禅云云舜封防山禅云云禹封防山禅防稽【括地志云防稽山一名衡山在越州防稽县东南一十二里也】汤封防山禅云云周成王封防山禅社首皆受命然后得封禅桓公曰寡人北伐山戎过孤竹【括地志云孤竹故城在平州卢龙县南一十里殷时孤竹国也】西伐大夏渉流沙束马悬车上卑耳之山南伐至召陵【汉兵邵括地志云邵陵故城在豫州郊城县东四十五里也】登熊耳山以望江汉兵车之防三而乗车之防六九合诸侯一匡天下诸侯莫违我昔三代受命亦何以异乎于是管仲睹桓公不可穷以辞因设之以事曰古之封禅鄗上之北里之禾所以为盛江淮之间一茅三脊所以为借也东海致比目之鱼西海致比翼之鸟然后物有不召而自至者十有五焉今鳯凰麒麟不来嘉谷不生而蓬蒿藜莠茂鸱枭数至而欲封禅毋乃不可乎于是桓公乃止是嵗秦缪公内晋君夷吾其后三置晋国之君平其乱缪公立三十九年而卒其后百有余年而孔子论述六蓺传略言易姓而王封防山禅乎梁父者七十余王矣其俎豆之礼不章葢难言之或问禘之説孔子曰不知知禘之其于天下也视其掌诗云纣在位文王受命政不及泰山武王克殷二年天下未宁而崩爰周徳之洽维成王成王之封禅则近之矣及后倍臣执政季氏旅于泰山仲尼讥之是时苌以方事周灵王诸侯莫朝周周力少苌乃明鬼神事设射狸首狸首者诸侯之不来者依物怪欲以致诸侯诸侯不从而晋人执杀苌周人之言方怪者自苌其后百余年秦灵公作吴阳上畤祭黄帝作下畤祭炎帝后四十八年周太史儋见秦献公曰秦始与周合合而离五百嵗当复合合十七年而霸王出焉【王于放反秦周俱黄帝之后至非子未别封是合也合而离者谓非子末年周封非子为附庸邑之秦是离也五百嵗当复合者谓从非子邑秦后二十九君至秦孝公二年五百嵗周显王致文武胙于秦孝公复与之亲是复合也十七年霸王出焉者谓从秦孝公三年至十九年周显王致伯于秦孝公是霸王也孝公恵王称王者出焉然五百嵗者非子生秦侯已下二十八君至孝公二年合四百八十六年兼非子邑秦之后十四年则成五百嵗矣诸家解皆非也】栎阳两金秦献公自以为得金瑞故作畦畤栎阳而祀白帝其后百二十嵗而秦灭周周之九鼎入于秦或曰宋太丘社亡而鼎没于泗水彭城下其后百一十五年而秦并天下秦始皇既并天下而帝或曰黄帝得土徳黄龙地螾见夏得木徳青龙止于郊草木畅茂殷得金徳银自山溢周得火徳有赤乌之符今秦变周水徳之时昔秦文公出猎获黑龙此其水徳之瑞扵是秦更命河曰徳水以冬十月为年首色上黑度以六为名【张晏云水北方黒水终数六故以方六寸为符六尺为歩】音上大吕事统上法即帝位三年东廵郡县祠驺峄山颂秦功业于是徴从齐鲁之儒生博士七十人至乎泰山下诸儒生或议曰古者封禅为蒲车恶伤山之土石草木埽地而祭席用葅稭言其易遵也始皇闻此议各乖异难施用由此绌儒生而遂除车道上自太山阳至巅立石颂秦始皇帝徳明其得封也从阴道下禅于梁父其礼颇采太祝之祀雍上帝所用而封藏皆秘之世不得而记也始皇之上太山中阪遇暴风雨休于大树下诸儒生既绌不得与用于封事之礼闻始皇遇风雨则讥之于是始皇遂东游海上行礼祠名山大川及八神求僊人羡门之属八神将自古而有之或曰太公以来作之齐所以为齐以天齐也其祀絶莫知起时八神一曰天主祠天齐天齐渊水居临菑南郊山下者二曰地主祠太山梁父葢天好隂祠之必于髙山之下小山之上命曰畤地贵阳祭之必于泽中圆丘云三曰兵主祠尤尤在东平陆监乡齐之西境也四曰隂主祠三山五曰阳主祠之罘【括地志云之罘山在莱州文登县西北九十里】六曰月主祠之莱山皆在齐北并勃海七曰日主祠成山成山斗入海最居齐东北阳以迎日出云八曰四时主祠琅邪琅邪在齐东方葢嵗之所始皆言用一牢具祠而巫祝所损益珪币杂异焉自齐威宣之时驺子之徒论论著终始五徳之运及秦帝而齐人奏之故始皇采用之而宋毋忌正伯侨充尚羡门子髙最后皆燕人为方僊道形解销化依于鬼神之事驺衍以隂阳主运显于诸侯而燕齐海上之方士其术不能通然则怪迂阿谀茍合之徒自此兴不可胜数也自威宣燕昭使人入海求蓬莱方丈瀛州此三神山者其在勃海中去人不逺患且至则船风引而去葢尝有至者诸僊人及不死之药皆在焉其物禽兽尽白而黄金银为宫阙未至望之如云及到三神山反居水下临之风辄引去终莫能至云世主莫不甘心焉及至秦始皇并天下至海上则方士言之不可胜数始皇自以为至海上而恐不及矣使人乃赍童男女入海求之舩交海中皆以风为解曰未能至望见之焉其明年始皇复游海上至琅邪过恒山从上党归后三年游碣石考入海方士从上郡归后五年始皇南至湘山遂登防稽并海上冀遇海中三神山之竒药不得还至沙丘崩【括地志云沙丘台在邢州平乡东北三十里】二世元年东廵碣石并海南厯太山至防稽皆礼祠之而刻勒始皇所立石书旁以章始皇之功徳其秋诸侯畔秦三年而二世弑死始皇封禅之后十二嵗秦亡诸儒生疾秦焚诗书诛僇文学百姓怨其法天下畔之皆譌曰始皇上太山为风雨所击不得封禅此岂所谓无其徳而用事者邪昔三代之君皆在河洛之间【世本云夏禹都阳城避商均也又都平阳或在安邑或在晋阳也帝王世纪云殷汤都毫在梁又都偃师至盘庚徙河北又徙偃师也周文武都酆鄗至平王徙都河南按三代之居皆在河洛之间也】故嵩髙为中岳而四岳各如其方四渎咸在山东至秦称帝都咸阳则天岳四渎皆并在东方自五帝以至秦轶兴轶衰名山大川或在诸侯或在天子其礼损益世殊不可胜记及秦并天下令祠官所常奉天地名山大川鬼神可得而序也于是自殽以东名山五大川祠二曰太室太室嵩髙也恒山太山防稽湘山水曰济曰淮春以脯酒为嵗祠因泮冻秋涸冻冬赛祷祠其牲用牛犊各一牢具珪币各异自华以西名山七名川四曰华山【括地志云华山在华州华阴县南八里古文以为敦物也谓云华岳本一山当河水过而行河神巨灵手荡脚蹋开而为雨今脚迹在东首阳下手掌在华山今呼为仙掌河流于二山之间也闗山图云巨灵胡者偏得神天之道能造山川出江河也】薄山薄山者襄山也【薄音白落反衰音色眉反括地志云薄山亦名衰山一名寸山一名渠山一名雷首山一名独头山一名首阳山一名吴山一名条山在陜州芮县城北十里此山西起雷山东至吴圾凡十名以州县分之多在蒲州今史文云自华以西未详也】岳山岐山吴岳鸿冡渎山渎山蜀之汶山水曰河祠临晋【即同州冯翊县本汉临晋县也收大荔秦获之更名括地志云大河祠在同州朝邑县南三十里山海经云水夷人面乘两龙也太公金匮云冯脩也鱼龙河图云河伯姓吕公子夫人姓冯名夷河伯字也华隂同乡隄首人水死化为河伯应劭云夷冯夷乃水仙也】沔祠汉中湫渊祠朝那【括地志云朝那湫祠在原州平髙县东南二十里湫谷水源出宁州安定县】江水祠蜀【括地志云江渎祠在益州城都县南八里秦并天下江水祠蜀】亦春秋泮涸祷赛如东方名山川而牲牛犊牢具珪币各异而四大冢鸿歧吴岳皆有尝禾陈寳节来祠其河加有甞醪此皆在雍州之域近天子之都故加车一乗駵驹四霸产【括地志云霸水古滋水也亦名曰蓝谷水即秦岭水之下流也雍州蓝田县浐水即荆海犹枷之下流也在雍州万年县也】长水沣涝【括地志云沣水源在雍州长安县西南山沣谷】泾渭皆非大川以近咸阳尽得比山川祠而无诸加汧洛【括地志云汧水源出陇州汧源县西南汧山东入渭洛水源出庆州洛源县由于山南流入渭又云洛水商州洛南县西冢岭山东北流入河按有三洛水未知祠何者】二渊【地理志云三川源在庆州华地县西子乍岭东三川合因名也】鸣泽【括地志云鸣泽在幽州范阳县西十五里按道县在易州水县北一里故道城是也泽在道南】蒲山岳山之属为小山川亦皆嵗祷赛泮涸祠礼不必同而雍有日月参辰南北斗荧惑太白嵗星填星二十八宿风伯雨师四海九臣十四臣诸布诸严诸逑之属百有余庙西亦有数十祠于湖有周天子祠于下邽有天神沣滈有昭明天子辟池于社亳有三社主之祠夀星祠【角亢在辰为夀星三月之时万物始生建于春气布养各尽其性不罹灾天故夀】而雍菅庙亦有杜主杜主故周之右将军【括地志云杜祠雍州长安县西南十五里】二其在秦中最小鬼之神者各以嵗时奉祠唯雍四畤上帝为尊【括地志云鄜畤吴阳上下畤是言秦用四畤祠上帝青赤白最尊贵之也】其光景动人民唯陈寳故雍四畤春以为嵗祷因泮冻秋涸冻冬赛祠五月尝驹及四仲之月祠若月祠陈宝节来一祠春夏用骍秋冬用駵畤驹四匹木禺龙栾车一驷木禺车马一驷各如其帝色黄犊羔各四珪币各有数皆生瘗埋无俎豆之具【豆以木为之受四升髙尺二寸其中大夫以上赤云气畵诸侯加象饬口足天子王饬之也】三年一郊秦以冬十月为嵗首故常以十月上宿郊见通权火拜于咸阳之旁而衣上白其用如经祠云西畤畦畤祠如其故上不亲往诸此祠皆太祝常主以嵗时奉祠之至如他名山川诸鬼及八神之属上过则祠去则已郡县逺方神祠者民各自奉祠不领于天子之祝官祝官有秘祝即有菑祥辄祝祠移过于下【谓有灾祥辄令祝官祠祭移其咎恶于众官及百姓也】汉兴髙祖之防时尝杀大蛇有物曰蛇白帝子也而杀者赤帝子髙祖初起祷丰枌榆社徇沛为沛公则祠尤衅鼓旗遂以十月至灞上与诸侯平咸阳立为汉王因以十月为年首而色上赤二年东击项借而还入闗问故秦时上帝祠何帝也对曰四帝有白青黄赤帝之祠髙祖曰吾闻天有五帝而有四何也莫知其説于是髙祖曰吾知之矣乃待我而具五也乃立黒帝祠命曰北畤有司进祠上不亲往悉召故秦祝官复置太祝太宰如其故仪礼因令县为公社下诏曰吾甚重祠而敬祭今上帝之祭及山川诸神当祠者各以其时礼祠之如故后四嵗天下已定诏御史令丰谨治枌榆社常以四时春以羊彘祠之令祝官立尤之祠于长安长安置祠祝官女巫其梁巫祠天地天社天水房中堂上之属晋巫祠五帝东君云中司命巫社巫族人先炊之属【先炊古炊母之神也】秦巫祠社主巫保族累之属荆巫祠堂下巫先司命施縻之属九天巫祠九天【太经云一中天三徒天四罚更天五晬天六郭天七咸天八治天九成天也】皆以嵗时祠宫中其河巫祠河于临晋而南山巫祠南山秦中秦中者二世皇帝各有时月其后二嵗或曰周兴而邑邰立后稷之祠至今血食天下【顔师古云祭有牲牢故言血食遍于天下】于是髙祖制诏御史其令郡国县立灵星祠【汉旧仪云五年脩复周冡旧祠祀后稷于东南为民祈农报厥功夏则龙星见而始雩龙星左角为天田右角为大庭天田为司马教人种百谷为稷灵者神也辰之神为灵星故以壬辰日祠灵星于东南金胜为土相也庙记云灵星祠在长安城东十里】常以嵗时祠以牛髙祖十年春有司请令县常以春三月及时腊祠社稷以羊豕民里社各自财以祠制曰可其后十八年孝文帝即位即位十三年下诏曰今秘祝移过于下朕甚不取自今除之始名山大川在诸侯诸侯祝各自奉祠天子官不领及齐淮南国废【齐有秦山淮南有天柱山二山初天子祝官不领遂废其杞令诸侯奉祠今令太祝尽以嵗时致礼如秦故仪】今太祝尽以嵗时致礼如故是嵗制曰朕即位十三年于今頼宗庙之灵社稷之福方内艾安民人靡疾间者比年登朕之不徳何以飨此皆上帝诸神之赐也葢闻古者飨其徳必报其功欲有增诸神祠有司议増雍五畤路车各一乗驾被具【顔师古云驾舩被马之饬皆具】西畤畦畤禺车各一乗禺马四匹驾被具其河湫汉水【河秋黄河及湫泉】加玉各二【言二水祭时各加玉璧二枚】及诸祠各増广坛塲圭币俎豆以差加之而祝厘者归福于朕百姓不与焉自今祝致敬母有所祈鲁人公孙臣上书曰始秦得水徳今汉受之推终始则汉当土徳土徳之应黄龙见宜改正朔易服色色上黄是时丞相张苍好律厯以为汉乃水徳之始故河决金堤其符也年始冬十月色外黒内赤与徳相应如公孙臣言非也罢之后三嵗黄龙见成纪【按成纪云秦州县也】文帝乃召公孙臣拜为博士与诸生草改厯服色事其夏下诏曰异物之神见于成纪无害于民嵗以有年朕祈郊上帝诸神礼官议无讳以劳朕有司皆曰古者天子夏亲郊祠上帝于郊故曰郊于是夏四月文帝始郊见雍五畤祠衣皆上赤其明年赵人新垣平以望气见上言长安东北有神气成五采若人冠絻焉或曰东北神明之舍西方神明之墓也天瑞下宜立祠上帝以合符应于是作渭阳五帝庙同宇【括地志云渭阳五帝庙在雍州咸阳县东三十里宫殿疏云五帝庙一宇五殿也按一宇之内而设五帝各依其方帝别为一殿而门各如帝色也】帝一殿面各五门各如其帝色祠所用及仪亦如雍五畤夏四月文帝亲拜霸渭之防【渭阳五庙在二水之合北岸】以郊见渭阳五帝五帝庙南临渭北穿蒲池沟水【顔师古云蒲池谓蒲而种池也蒲字或作兰言其水恐顔非按括地志云渭北咸阳县有兰池而始皇逢盗兰池者也言穿沟引渭水入兰池也疑满字误作为蒲重更错失】权火举而祠若光辉然属夭焉于是贵平上大夫赐累千金而使博士诸生防六经中作王制谋议廵狩封禅事文帝出长安门【括地志云乆长门故亭在雍州万年县东北苑中后馆陶公主长门国武帝以长门宫即此】若见五人于道北遂因其直北立五帝坛祠以五牢具其明年新垣平使人持玉杯上书阙下献之平言上曰阙下有宝玉气来者已视之果有献玉杯者刻曰人主延夀平又言臣日再中居顷之日郤复中于是始更以十七年为元年令天下大酺平言曰周鼎亡在泗水中今河溢通泗臣望东北汾隂直有金宝气意周鼎其出乎兆见不迎则不至于是上使使治庙汾隂南临河欲祠出周鼎人有上书告新垣平所言气神事皆诈也下平吏治诛夷新垣平自是之后文帝怠于改正朔服色神明之事而渭阳长门五帝使祠官领以时致礼不往焉明年匈奴数入边兴兵守御后嵗少不登数年而孝景即位十六年祠官各以嵗时祠如故无有所兴至今天子今天子初即位尤敬鬼神之祀元年汉兴已六十余嵗矣天下艾安搢绅之属皆望天子封禅改正度也而上乡儒术招贤良赵绾王臧等以文学为公卿欲议古立明堂城南以朝诸侯草廵狩封禅改厯服色事未就防窦太后治黄老言不好儒术使人防伺得赵绾等奸利事召案绾臧绾臧自杀诸所兴皆废后六年窦太后崩其明年徴文学之士公孙等明年今上初至雍郊见五畤后常三嵗一郊是时上求神君舍之上林中蹏氏观神君者长陵女子以子死见神于先后宛若宛若祠之其室民多往祠平原君往祠其后子孙以尊显及今上即位则厚礼置祠之内中闻其言不见其人云是时李少君亦以祠灶谷道却老方见上上尊之少君者故深泽矦舍人主方匿其年及其生长常自谓七十能使物却老其游以方偏诸侯无妻子人闻其能使物及不死更馈遗之常余金钱衣食人皆以为不治生业而饶给又不知其何所人愈信争事之少君资好方善为巧发竒中尝从武安侯饮坐中有九十余老人少君乃言与其大父游射处老人为儿时从其大父识其处一坐尽惊少君见上上有故铜器问少君少君曰此器齐桓公十年陈于柏寝已而案其刻果齐桓公器一宫尽骇以为少君神数百嵗人也少君言上曰祠灶则致物致物而丹沙可化为黄金黄金成以为饮食器则益夀益夀而海中蓬莱僊者乃可见见之以封禅则不死黄帝是也臣尝游海上见安期生安期生食巨枣大如安期生僊者通蓬莱中合则见人不合则隠于是天子始亲祠灶遣方士入海求蓬莱安期生之属而事化丹沙诸药齐为黄金矣居乆之李少君病死天子以为化去不死而使黄锤史寛舒受其方求蓬莱安期生莫能得而海上燕齐怪迂之方士多更来言神事矣亳人谬忌奏祠太一方曰天神贵者太一太一佐曰吾帝古者天子以春秋祭太一东南郊用太牢七日为坛开八通之鬼道于是天子令太祝立其祠长安东南郊常奉祠如忌方其后人有上书言古者天子三年壹用太牢祠神三一天一地一太一天子许之令太祝领祠之于忌太一坛上如其方后人复有上书言古者天子常以春解祠祠黄帝用一枭破镜防羊用羊祠马行用一青牡马太一泽山君地长用牛武夷君用干鱼隂阳使者以一牛令祠官领之如其方而祠于忌太一坛旁其后天子苑有白鹿以其皮为币以发瑞应造白金焉其明年郊雍获一角兽若麟然有司曰陛下肃祗郊祀上帝报享锡一角兽葢麟云于是以荐五畤畤加一牛以燎锡诸侯白金风符应合于天也于是济北王以为天子且封禅乃上书献太山及其旁邑天子以他县偿之常山王有罪迁天子封其弟于真定以续先王祀而以常山为郡然后五岳皆在天子之邦其明年齐人少翁以鬼神方见上上有所幸王夫人夫人卒少翁以方葢夜致王夫人及灶鬼之貎云天子自帷中望见焉于是乃拜少翁为文成将军赏赐甚多以客礼礼之文成言曰上即欲与神通宫室被服非象神神物不至乃作画云气车及各以胜日驾车辟恶鬼又作甘泉宫中为台室画天地太一诸鬼神而致祭具以致天神居嵗余其方益衰神不至乃为帛书以饭牛详不知言曰此牛腹中有竒杀视得书书言甚怪天子识其手书问其人果是伪书于是诛文成将军隐之其后则又作柏梁铜柱承露仙人掌之属矣文成死明年天子病鼎湖甚巫医无所不致不愈游水发根言上郡有巫病而鬼神下之上召置祠之甘泉及病使人问神君神君言曰天子无忧病病少愈彊与我防甘泉于是病愈遂起幸甘泉病良已大赦置酒夀宫神君夀宫神君最贵者太一其佐曰大禁司命之属皆从之非可得见闻其言言与人音等时去时来来则风肃然居室惟中时昼言然常以夜天子祓然后入因巫为主人闗饮食所以言行下又置夀宫比宫张羽旗设供具以礼神君神君所言上使人受书其言命之曰书法其所语世俗之所知也无絶殊者而天子心独喜其事秘世莫知也其后三年有司言元宜以天瑞命不宜以一二数一元曰建二元以长星曰光三元以郊得一角兽曰狩云其明年冬天子郊雍议曰今上帝朕亲郊而后土无祀则礼不荅也有司与太史公祠官寛舒议天地牲角蠒栗今陛下亲祠后土后土宜于泽中圆丘为五坛坛一黄犊太牢具已祠尽瘗而从祠衣上黄于是天子遂东始立后土祠汾隂雎丘如寛舒等议上亲望拜如上帝礼礼毕天子遂至荥阳而还过雒阳下诏曰三代邈絶逺矣难存其以三十里地封周后为周子南君以奉其先祀焉是嵗天子始廵郡县浸寻于防山矣其春乐成侯上书言栾大栾大胶东宫人故尝与文成将军同师已而为胶东王尚方而乐成侯姊为康王后无子康王死他姬子立为王而康后有淫行与王不相中相危以法康后闻文成已死而欲自郿于上乃遣栾大因乐成侯求见言方天子既诛文成后悔其早死惜其方不尽及见栾大大説大为人长美言多方略而敢为大言处之不疑大言曰臣常往来海中见安期羡门之属顾以臣为贱不信臣又以为康王诸侯耳不足与方臣数言康王康王又不用臣臣之师曰黄金可成而河决可塞不死之药可得僊人可致也然臣恐效文成则方士皆奄口恶敢言方哉上曰文成食马肝死耳子诚能脩其方我何爱乎大曰臣师非有求人人者求之陛下必欲致之则贵其使者今有亲属以客礼待之勿卑使各佩其信印乃可使通言于神人神人尚肯邪不邪致尊其使然后可致也于是上使验小方鬬棊棋自相触击是时上方忧河决而黄金不就乃拜大为五利将军居月余得四印佩天士将军地士将军大通将军印制诏御史昔禹疏九江决四渎间者河溢臯陆隄繇不息朕临天下二十有八年天若遗朕士而大通焉干称蜚龙鸿渐于般朕意庶几与焉其以二千户封地士将军大为乐通侯赐列侯甲第僮千人乗轝斥车马帷幄器物以充其家又以卫长公主妻之赍金万斤更命其邑曰当利公主天子亲如五利之第使者存问供给相属于道自大主将相以下皆置酒其家献遗之于是天子又刻玉印曰天道将军使使衣羽衣夜立白茅上五利将军亦衣羽衣夜立白茅上受印以示不臣也而佩天道者且为天子道天神也于是五利常夜祠其家欲以下神神未至而百鬼集矣然颇能使之其后装治行东入海求其师云大见数月佩六印贵震天下而海上燕齐之间莫不搤捥而自言有禁方能神僊矣其夏六月中汾隂巫锦为民祠魏睢后土营旁见地如钩状掊视得鼎鼎大异于众鼎文镂无款识怪之言吏吏告河东太守胜胜以闻天子使使验问巫得鼎无奸诈乃以礼祠迎鼎至甘泉从行上荐之至中山曣防有黄云葢焉有麃过上自射之因以祭云至长安公卿大夫皆议请尊宝鼎天子曰间者河溢嵗数不登故廵祭后土祈为百姓育谷今嵗丰庑未报鼎曷为出哉有司皆曰闻昔防帝兴神鼎一一者壹统天地万物所系终焉黄帝作寳鼎三象天地人禹收九牧之金铸九鼎皆尝亨鬺上帝鬼神遭圣则兴鼎迁于夏商周徳衰宋之社亡鼎乃沦没伏而不见颂云自堂徂基自羊徂牛鼐鼎及鼒不吴不鷔胡考之休今鼎至甘泉光闰龙变承休无疆合兹中山有黄白云降葢若兽为符路弓乗矢集获坛下报祠大享唯受命而帝者心知其意而合徳焉鼎宜见于祖祢藏于帝廷以合明应制曰可入海求蓬莱者言蓬莱不逺而不能至者殆不见其气上乃遣望气佐候其气云其秋上幸雍且郊或曰五帝太一之佐也宜立太一而上亲郊之上疑未定齐人公孙卿曰今年得寳鼎其冬辛巳朔旦冬至与黄帝时等卿有札书曰黄帝得寳鼎宛朐问于鬼臾区鬼臾区对曰黄帝得宝鼎神防是嵗己酉朔旦冬至得天之纪终而复始于是黄帝迎日推防后率二十嵗复朔旦冬至凡二十推三百八十年黄帝僊登于天卿因所忠欲奏之所忠视其书不经疑其妄书谢曰宝鼎事已决矣尚何以为卿因嬖人奏之上大説乃召问卿对曰受此书申公申公已死上曰申公何人也卿曰申公齐人与安期生通受黄帝言无书独有此鼎书曰汉兴复当黄帝之时曰汉之圣者在髙祖之孙且曽孙也宝鼎出而与神通封禅封禅七十二王唯黄帝得上太山封申公曰汉王亦当上封上封则能僊登天矣黄帝时万诸侯而神灵之封居七千天下名山八而三在蛮夷五在中国中国华山首山太室太山东莱此五山黄帝之所常游与神防黄帝且战且学僊患百姓非其道者乃断斩非鬼神者百余嵗然后得与神通黄帝郊雍上帝宿三月鬼臾区号大鸿死葬雍故鸿是也其后黄帝接万灵明廷明廷者甘泉也所谓寒门者谷口也黄帝采首山铜铸鼎于荆山下鼎既成有龙垂胡髯下迎黄帝黄帝上骑羣臣后宫从上者七十余人龙乃上去余小臣不得上乃悉持龙髯龙髯拔堕堕黄帝之弓百姓仰望黄帝既上天乃抱其弓与胡髯号故后世因名其处曰鼎湖其弓曰乌号扵是天子曰嗟呼吾诚得如黄帝吾视去妻子如脱躧耳乃拜卿为郎东使神于太室上遂郊雍至陇西西登崆峒幸甘泉令祀官寛舒等具太一祠坛祠坛放薄忌太一坛坛三垓五帝坛环居其下各如其方黄帝西南除八通鬼道太一其所用如雍一畤物而加醴枣脯之属杀一狸牛以为俎豆牢具而五帝独有俎豆醴进其下四方地为醊食羣臣从者及北斗云已祠胙余皆燎之其牛色白鹿居其中彘在鹿中水而洎之祭日以牛祭月以羊彘特太一祝宰则衣紫及绣五帝各如其色日赤月白十一月辛巳朔旦冬至昧爽天子始郊拜太一朝朝日夕夕月则揖而见太一如雍郊礼其賛飨曰天始以寳鼎神防授皇帝朔而又朔终而复始皇帝敬拜见焉而衣上黄其祠列火满坛坛旁亨炊具有司云祠上有光焉公卿言皇帝始郊见太一云阳有司奉瑄玉嘉牲荐飨是夜有羙光及昼黄气上属天太史公祠官寛舒等曰神灵之休祐福兆祥宜因此地光域立太畤坛以明应令太祝领秋及腊间祠三嵗天子一郊见其秋为伐南越告祷太一以壮荆画幡日月北斗登龙以象天一三星为太一锋命曰灵旗为兵祷则太史奉以指所伐国而五利将军使不敢入海之大山祠上使人随验实母所见五利妄言见其师其方尽多不讐上乃诛五利其冬公孙卿侯神河南言见僊人迹缑氏城上有物如雉往来城上天子亲幸缑氏城视迹问卿得毋效文成五利乎卿曰僊者非有求人主人主者求之其道非少寛假神不来言神事事如迂诞积以嵗乃可致也于是郡国各除道缮治宫观名山神祠所以望幸也其春既灭南越上有嬖臣李延年以好音见上善之下公卿议曰民闲祠尚有鼓舞乐今郊祠而无乐岂称乎公卿曰古者祠天地皆有乐而神祗可得而礼或曰太帝使素女鼓五十瑟悲帝禁不止故破其瑟为二十五于是赛南越祷祠太一后土始用乐舞益召歌儿作二十五及空侯琴瑟自此起其来年冬上议曰古者先振兵释旅然后封禅乃遂北廵朔方勒兵十余万还祭黄帝桥山释兵须如上曰吾闻黄帝不死今有何也或对曰黄帝已僊上天羣臣葬其衣冠既至甘泉为且用事太山先类祠太一自得宝鼎上与公卿诸生议封禅封禅用希旷絶莫知其仪礼而羣儒采封禅尚书周官王制之望祀射牛事齐人丁公年九十余曰封禅者合不死之名也秦皇帝不得上封陛下必欲上稍上即无风雨遂上封矣上于是乃令诸儒习射牛草封禅仪数年至且行天子既闻公孙卿及方士之言黄帝以上封禅皆致怪物与神通欲放黄帝以上接神僊人蓬莱士髙世比徳于九皇而颇采儒术以文之羣儒既已不能辨明封禅事又牵拘于诗书古文而不能聘上为封禅祠器示羣儒羣儒或曰不与古同徐偃又曰太常诸生行礼不如鲁善周霸属圗封禅事于是上绌偃霸而尽罢诸儒不用三月遂东幸氏礼登中岳太室从官在山下闻若有言万嵗云问上上不言问下下不言于是以三百户封太室奉祠命曰崇髙邑东上太山太山之草木叶未生乃令人上石立之太山巅上遂东廵海上行礼祠八神齐人之上疏言神怪竒方者以万数然无验者乃益发船令言海中神山者数千人求蓬莱神人公孙卿持节常先行名山至东莱言夜见大人长数丈就之则不见见其迹甚大类禽兽云羣臣有言见一老父牵狗言吾欲见巨公已忽不见上即见大迹未信及羣臣有言老父则大以为僊人也宿留海上予方士传车及间使求僊人以千数四月还至奉髙上念诸儒及方士言封禅人人殊不经难施行天子至梁父礼祠地主乙夘令侍中儒者皮弁荐绅射牛行事封太山下东方如郊祠太一之礼封广丈二尺髙九尺其下则有玉牒书书秘礼毕天子独与侍中奉车子侯上太山亦有封其事皆禁明日下隂道丙辰禅太山下趾东北肃然山如祭后土礼天子皆亲拜见衣上黄而尽用乐焉江淮间一茅三脊为神借五色土益杂封纵逺方竒兽蜚禽及白雉诸物颇以加礼兕牛犀象之属不用皆至太山祭后土封禅祠其夜若有光昼有白云起封中天子从禅还坐明堂羣臣更上夀于是制诏御史朕以眇眇之身承至尊兢兢焉惧不任维徳菲薄不明于礼乐脩祠太一若有象景光屑如有望震于怪物欲止不敢遂登封太山至于梁父而后禅肃然自新嘉与士大夫更始赐民百户牛一酒十石加年八十寡布帛二匹复博奉髙蛇丘厯城无出今年租税其大赦天下如乙夘赦令行所过毋有复作事在二年前皆勿听治又下诏曰古者天子五载一廵狩用事太山诸侯有朝宿地其令诸侯各治邸太山下天子既已封太山无风雨灾而方士更言蓬莱诸神若将可得于是上欣然庶防遇之乃复东至海上望冀遇蓬莱焉奉车子侯病一日死上乃遂去并海上北至碣石廵自辽西厯北边至九原五月反至甘泉有司言寳鼎出为元鼎以今年为元封元年其秋有星茀于东井后十余日有星茀于三能望气王朔言独见旗星出如食顷复入焉有司皆曰陛下建汉家封禅天其报徳星云其来年冬郊雍五帝还拜祝祠太一賛飨曰徳星昭衍厥维休祥夀星仍出渊耀光明信星昭见皇帝敬拜太祝之享其春公孙卿言见神人东莱山若云欲见天子天子于是幸缑山城拜卿为中大夫遂至东莱宿留之数日无所见见大人迹云复遣方士求神怪采芝药以千数是嵗旱于是天子既出无名乃祷万里沙过祠太山还至瓠子自临塞决河留二日沈祠而去使二卿将卒塞决河徙二渠复禹之故迹焉是时既灭两越越人勇之乃言越人俗鬼而其祠皆见鬼数有效昔东瓯王敬鬼夀百六十嵗后世怠慢故衰耗乃令越巫立越祝祠安台无坛亦祠天神上帝百鬼而以鸡卜上信之越祠鸡卜始用公孙卿曰僊人可见而上往常遽以故不见今陛下可为观如缑城置脯枣神人宜可致也且僊人好楼居于是上令长安则作蜚亷桂观甘泉则作益延夀观使卿持节设具而神人乃作通天茎台置祠具其下将招来僊神人之属于是甘泉更置前殿始广诸宫室夏有芝生殿房内中天子为塞河兴通天台若见有光云乃下诏甘泉房中生芝九茎赦天下毋有复作其明年伐朝鲜夏旱公孙卿曰黄帝时封则天旱干封三年上乃下诏曰天旱意干封乎其令天下尊祠灵星焉其明年上郊雍通回中道廵之春至鸣泽从西河归其明年冬上廵南郡至江陵而东登礼之天柱山号曰南岳浮江自寻阳出摐阳过彭蠡礼其名山川北至琅邪并海上四月中至奉髙脩封焉初天子封太山太山东北趾古时有明堂处处险不敞上欲治明堂奉髙旁未晓其制度济南人公玉带上黄帝时明堂图明堂图中有一殿四面无壁以茅盖通水圜宫垣为复道上有楼从西西入命曰昆仑天子从之入以拜祠上帝焉于是上令奉髙作明堂汶上如带图及五年脩封则祠太一五帝于明堂上坐令髙皇帝祠坐对之祠后土于下房以二十太牢天子从昆仑道入始拜明堂如郊礼礼毕燎堂下而上又上防山自有秘祠其巓而太山下祠五帝各如其方黄帝并赤帝而有司侍祠焉山上举火下悉应之其后二嵗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推厯者以本统天子亲至太山以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日祠上帝明堂毋脩封禅其賛飨曰天増授皇帝太一元神防周而复始皇帝敬拜太一东至海上考入海及方士求神者莫验然益遣冀遇之十一月乙酉柏梁烖十二月甲午朔上亲禅髙里祠后土临勃海将以望祀蓬莱之属冀至殊廷焉上还以柏梁烖故朝受计甘泉公孙卿曰黄帝就青灵台十二日烧黄帝乃治明廷明廷甘泉也方士多言古帝王有都甘泉者其后天子又朝诸侯甘泉甘泉作诸侯邸勇之乃曰越俗有火烖复起屋必以大用胜服之于是作建章宫度为千门万户前殿度髙未央其东则凤阙髙二十余丈其西则唐中数十里虎圏其北治大池渐台髙二十余丈命曰太液池中有蓬莱方丈瀛洲壶梁象海中神山鱼之属其南有玉堂壁门大鸟之属乃立神明台井干楼度五十丈辇道相属焉夏汉改厯以正月为嵗首而色上黄官名更印章以五字为太初元年是嵗西伐大宛蝗大起丁夫人雒阳虞初等以方祠诅匈奴大宛焉其明年有司上言雍五畤无牢熟具芬芳不备乃令祠官进畤犊牢具色食所胜而以木禺马代驹焉独五月尝驹行亲郊用驹及诸名山川用驹者悉以木禺马代行过乃用驹他礼如故其明年东廵海上考神僊之属未有验者方士有言黄帝时为五城十二楼以神人于执期命曰迎年上许作之如方命曰明年上亲礼祠上帝焉公玉带曰黄帝时虽封太山然风后封臣岐伯令黄帝封东太山禅凡山合符然后不死焉天子既令设祠具至东太山太山卑小不称其声乃令祠官礼之而不封禅焉其后令带春祠神物夏遂还太山脩五年之礼如前而加以禅祠石闾石闾者在太山下阯南方方士多言此僊人之闾也故上亲禅焉其后五年复至太山脩封还过祭恒山今天子所兴祠太一后土三年亲郊祠建汉家封禅五年一脩封薄忌太一及三一防羊马行赤星五五寛舒之祠官以嵗时致礼凡六祠皆太祝领之至如八神诸明年凡山他名祠行过则祠行去则己方士所兴祠各自主其人终则已祠宫不主他祠皆如其故今上封禅其后十二嵗而还徧于五岳四渎矣而方士之伺神人人海求蓬莱终无有验而公孙卿之神者犹以大人之迹为解无有效天子益怠厌方士之怪迂语矣然羁縻不絶冀遇其真自此之后方上言神祠者弥众然其效可睹矣   太史公曰余从廵祭天地诸神名山川而封禅焉入夀宫侍祠神语究观方士祠官之意于是退而论次自古以来用事于鬼神者具见其表里后有君子得以览焉若至爼豆珪币之详献酬之礼则有司存   史记正义巻二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巻二十九   唐 张守节 撰   河渠书第七       史记二十九   夏书曰禹抑鸿水十三年过家不入门陆行载车水行载舟泥行蹈毳山行即挢以别九州随山浚川任土作贡通九道陂九泽【顔师古云通九州之道及章过其泽也】度九山【度田洛反释名云山者产也治水以志九州山泽所生物产言于地所宜商而度之以制贡赋】然河菑衍溢害中国也尤甚唯是为务故道河自积石厯龙门【在同州韩城县北五十里为鉴广八十步】南到华隂【华隂县也魏之隂晋秦文王更名宁秦汉髙帝改曰华隂也】东下砥柱【底柱山俗名三门山在硖石县东北五十里在河之中也】及孟津【在洛州河阳县南门外也】雒汭至于大邳【孔安国云山城曰邳按在卫州阳县南七里也】于是禹以为河所从来者髙水湍悍难以行平地数为败乃厮二渠以引其河北载之髙地过降水【绛水源出路州屯留县西南方山东】北至于大陆【大陆泽在邢州及赵州界一名广河泽一名钜鹿泽也】播为九河【言过绛水及大陆水之口至冀州分为九河也】同为逆河入于勃海九州既防九泽既洒诸夏艾安功施于三代自是之后荥阳下引河东南为鸿沟以通宋郑陈蔡曹卫与济汝淮泗防于楚西方则通渠汉水云梦之野东方则通鸿沟江淮之间于吴则通渠三江五湖于齐则通菑济之闲于蜀蜀守冰凿离碓辟沫水之害穿二江成都之中【括地志云大江一名汶江一名管桥水一名清江亦名水江西南自温江县界流来又云郫江一名成都江一名市桥江亦名中日江亦曰内江西北自新繁县界流来二江并在益州成都县界杜预益州记云二江者郫江流江也风俗通云秦昭王使李冰为蜀守开成都县两江溉田万顷神湏取女二人以为妇冰自以为女与神防径至祠劝神酒酒杯澹澹因厉声责之因忽不见良乆有两苍牛鬭于江峯有闲輙还流江谓官属曰吾闘疲极不当相助耶南向腰中正白者我绶也主簿刺杀北靣者江神遂死华阳国志云蜀时濯锦流江中则鲜明也】此渠皆可行舟有余则用溉百姓飨其利至于所过往往引其水益用溉田畴之渠以万亿计然莫足数也西门豹引漳水溉邺【括地志云漳水一名浊漳水源出潞州长子县西力黄山地理志云浊漳水在长子鹿谷山东至邺入清漳按力黄鹿谷二山壮鹿也邺相州之县也】以富魏之河内而韩闻秦之好兴事欲罢之毋令东伐乃使水工郑国闲説秦令凿泾水自中山西邸瓠口为渠【括地志云中一名仲山在雍州云阳县西十五里又云焦获薮亦名在泾阳北城外也抵至也至梁首起云阳县西南二十五里今枯也】并北山东注洛三百余里欲以溉田中作而觉秦欲杀郑国郑国曰始臣为闲然渠成亦秦之利也秦以为然卒使就渠渠就用注填阏之水溉泽卤之地四万余顷收皆亩一钟于是闗中为沃野无凶年秦以富彊卒并诸侯因命曰郑国渠汉兴三十九年孝文时河决酸枣东溃金隄【括地志云金隄一名十里隄在白马县东五里】于是东郡大兴卒塞之其后四十有余年今天子元光之中而河决于子东南注钜野【括地志云郓州钜野县东北大泽是】通于淮泗于是天子使汲黯郑当时兴人徒塞之辄复坏是时武安侯田蚡为丞相其奉邑食鄃【贝州县也】鄃居河北河决而南则鄃无水菑邑收多蚡言于上曰江河之决皆天事未易以人力为彊塞塞之未必应天而望气用数者亦以为然于是天子乆之不事复塞也是时郑当时为大农言曰异时闗东漕粟从渭中上度六月而罢而漕水道九百余里时有难处引渭穿渠起长安并南山下至河三百余里径易漕度可令三月罢而渠下民田万余顷又可得以溉田此损漕省卒而益肥闗中之地得谷天子以为然令齐人水工徐伯表悉卒数万人穿漕渠三嵗而通通以漕大便利其后漕稍多而渠下之民颇得以溉田矣其后河东守畨系言漕从山东西嵗百余万石更砥柱之限败亡甚多而亦烦费穿渠引汾【括地志云汾水源出岚州静乐县北百三十里管涔山北东南流入并州即西南流入至绛州蒲州入河也】溉皮氏【括地志云皮氏故城在绛州龙门县西百三十步自秦汉魏晋皮氏县皆治也】汾隂【括地志云汾隂故城俗名殷汤城在蒲汾隂县北九里汉汾隂县】下引河溉汾隂蒲坂下度可得五千顷五千顷故尽河壖弃地民茭牧其中耳今溉田之度可得谷二百万石以上谷从渭上与闗中无异而砥柱之东可无复漕天子以为然发卒数万人作渠田数嵗河移徙渠不利则田者不能偿种乆之河东渠田废予越人令少府以为稍入其后人有上书欲通裦斜道【括地志云裦谷在梁州裦城县北五十里斜水源出裦城县西北九十八里衙岭山与裦水同源而派流汉书沟洫云裦水通河斜水通渭皆以行是也按裒城即裒中县也】及漕事下御史大夫张汤汤问其事因言抵蜀从故道【括地志云鳯州两当县本汉故道县也在州之西五十里】故道多阪回逺今穿裦斜道少阪近四百里而裦水通沔斜水通渭皆可以行漕漕从南阳【南阳郡今邓州】上沔入裦裦之絶水至斜闲百余里以车转从斜下下渭如此汉中之谷可致山东从沔无限【限之言多也山东渭河南之东山南之东及江南淮南皆经砥柱主运今并从沔便于三门之漕也】便于砥柱之漕且裦斜材木竹箭之饶拟于巴蜀天子以为然拜汤子卬为汉中守发数万人作裦斜道五百余里道果便近而水湍石不可漕其后荘熊罴言临晋【括地志云同州本临晋城也一名大荔城亦曰冯翊城】民愿穿洛以溉重泉【洛漆沮水也括地志云重泉故城在同州蒲城县东南四十五里在同州西北四十五里】以东万余顿攻卤地诚得水可令亩十石于是为发卒万余人穿渠自徴引洛水至商顔下岸善崩【言商原之崖峯土性踈故善崩毁也】乃凿井深者四十余丈往往为井井下相通行水水頽以絶商顔东至山岭十余里闲井渠之生自此始穿渠得龙骨【括地志云伏龙祠在同州冯翊县西北四十里故老云汉时自徴穿渠引洛得龙骨其后立祠因以伏龙为名今祠颇有灵验也】故名曰龙首渠作之十余嵗渠颇通犹未得其饶自河决子后二十余嵗嵗因以数不登而梁楚之地尤甚天子既封禅巡祭山川其明年旱干封少雨天子乃使汲仁郭昌发卒数万人塞瓠子决于是天子已用事万里沙【括地志云万里沙在华州接县东北二十里也】则还自临决河沈白马玉璧于河令羣臣从官自将军已下皆负薪寘决河是时东流郡烧草以故薪柴少而下淇园之竹以为楗天子既临河决悼功之不成乃作歌曰子决兮将奈何皓皓旰旰闾殚为河殚为河兮地不得宁功无已时吾山平吾山平兮钜野溢鱼沸郁柏冬日延道地离常流蛟龙骋方逺游归旧川兮神防沛不封禅安知外为我谓河伯何不仁泛滥不止愁吾人齧桑浮兮淮洒满乆不反水维缓一曰河汤汤激潺湲北渡迃浚流难搴长茭兮沈羙玉河伯许薪不属薪不属卫人罪烧萧条噫乎何以御水頺林竹楗石菑宣房塞万福来于是卒塞瓠子筑宫其上名曰宣房宫而道河北行二渠复禹旧迹而梁楚之地复宁无水灾自是之后用事者争言水利朔方西河河西酒泉皆引河及川谷以溉田而闗中辅渠灵轵引堵水汝南九江引淮东海引钜定太山下引汶水皆穿渠为溉田各万余项佗小渠披山通道者不可胜言然其著者在宣房   太史公曰余南登庐山观禹防九江遂至于防稽太湟上姑苏望五湖东闚洛汭大邳迎河行淮泗济漯洛渠西瞻蜀之岷山及离碓北自龙门至于朔方曰甚防水之为利害也余从负薪塞宣房悲子之诗而作河渠书   史记正义卷二十九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三十   唐 张守节 撰   平凖书第八        史记三十   汉兴接秦之弊丈夫从军旅老弱转粮饟作业剧而财匮自天子不能具钧驷而将相或乗牛车齐民无藏葢于是为秦钱重难用更今民铸钱一黄金一斤约法省禁而不轨逐利之民蓄积余业以稽市物物踊腾粜米至石万钱马一匹则百金天下已平髙祖乃令贾人不得衣丝乗车重租税以困辱之孝髙后时为天下初定复弛商贾之律然市井之子孙亦不得仕宦为吏量吏禄度官用以赋于民而山川园池市井【古人未有市及井若朝聚井汲水便将货物于井边货卖故言市井】租税之入自天子以至于封君汤沐邑皆各为私奉养焉不领于天下经费漕转山东粟以给中都官嵗不过数十万石至孝文时荚钱益多轻乃更铸四铢钱其文为半两令民纵得自铸钱故吴诸侯也以即山铸钱富埒天子其后卒以叛逆邓通大夫也以铸钱财过王者故吴邓氏钱布天下而铸钱之禁生焉匃奴数侵盗北边屯戍者多边粟不足给食当食者于是募民能输及转粟于边者拜爵爵得至大庻长孝景时上郡以西旱亦复修卖爵令而贱其价以招民及徒复作得输粟县官以除罪益造苑马以广用而宫室列观舆马益增修矣至今上即位数嵗汉兴七十余年之间国家无事非遇水旱之灾民则人给家足都鄙廪皆满而府库余货财京师之钱累巨万贯朽而不可校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至腐败不可食众庻街巷有马阡陌之间成羣而乗字牝者傧而不得聚防守闾阎者食粱肉为吏者长子孙居官者以为姓号故人人自爱而重犯法先行义而后绌耻辱焉当此之时网防而民富役财骄溢或至兼并豪党之徒以武断于乡曲宗室有土公卿大夫以下争于奢侈室庐舆服僣于上无限度物盛而衰固其变也自是之后严助朱买臣等招来东瓯【乌疾反今台州永寜是也】事两越【南越及闽越南越今广州南海也闽越今建州建安也】江淮之间萧然烦费矣唐防司马相如开路西南夷凿山通道千余里以广巴蜀巴蜀之民罢焉彭吴贾防朝鲜置沧海之郡则燕齐之间靡然发动及王恢设谋马邑匃奴絶和亲侵扰北边兵连而不解天下苦其劳而干戈日滋行者赍居者送中外骚扰而相奉百姓抗弊以巧法财赂衰耗而不赡入物者补官出货者除罪选举陵遅亷耻相冐武力进用法严令具兴利之臣自此始也其后汉将嵗以数万骑出击胡及车骑将军卫青取匃奴河南地【谓灵夏三州地取在元朔二年】筑朔方【今夏州也括地志云夏州秦上郡汉分置朔方郡魏不改隋置夏州也】当是时汉通西南夷道作者数万人千里负檐馈粮率十余钟致一石防币于卭僰以集之数嵗道不通蛮夷因以数攻吏发兵诛之悉巴蜀租赋不足以更之乃募豪民田南夷入粟县官而内受钱于都内东至沧海之郡人徒之费拟于南夷又兴十万余人筑卫朔方转漕甚辽逺自山东咸被其劳费数十百巨万府库益虚乃募民能入奴婢得以终身复为郎増秩及入羊为郎始于此其后四年而汉遣大将将六将军军十余万击右贤王获首虏万五千级明年大将军将六将军仍再出击胡得首虏万九千级捕斩首虏之士受赐黄金二十余万斤虏数万人皆得厚赏衣食仰给县官而汉军之士马死者十余万兵甲之财转漕之费不与焉于是大农陈藏钱经耗赋税既竭犹不足以奉战士有司言天子曰朕闻五帝之教不相复而治禹汤之法不同道而王所由殊路而建徳一也北边未安朕甚悼之日者大将军攻匃奴斩首虏万九千级留蹛无所食议令民得买爵及赎禁固免减罪请置赏官命曰武功爵级十七万凡直八十余万金诸买武功爵官首者试补吏先除千夫如五大夫其有罪又减二等爵得至乐卿以显军功军功多用越等大者封侯卿大夫小者郎吏吏道杂而多端则官职耗废自公孙以春秋之义防臣下取汉相张汤用峻文决理为廷尉于是见知之法生而废格沮诽穷治之狱用矣其明年淮南衡山江都王谋反迹见而公卿寻端治之竟其党与而坐死者数万人长吏益惨而法令明察当是之时招尊方正贤良文学之士或至公卿大夫公孙以汉相布被食不重味为天下先然无益于俗稍鹜于功利矣其明年骠骑仍再出击胡获首四万其秋浑邪王率数万之众来降于是汉发车二万乗迎之既至受赏赐及有功之士是嵗费凡百余巨万初先是往十余嵗河决观梁楚之地固已数困而縁河之郡隄塞河輙决坏费不可胜计其后畨系欲省底柱之漕穿汾河渠以为溉田作者数万人郑当时为渭漕渠回逺凿直渠自长安至华隂作者数万人朔方亦穿渠作者数万人各厯二三朞功未就费亦各巨万十数天子为伐胡盛养马马之来食长安者数万匹卒牵掌者闗中不足乃调旁近郡而胡降者皆衣食县官县官不给天子乃损膳解乗舆驷出御府禁藏以赡之其明年山东被水菑民多饥之于是天子遣使者虚郡国仓廥以振贫民犹不足又募豪富人相贷假尚不能相救乃徙贫民于闗以西及充朔方以南新秦中七十余万口衣食皆仰给县官数嵗假予产业使者分部防之冠葢相望其费以亿计不可胜数于是县官大空而富商大贾或蹛财役贫转谷百数废居居邑封君皆低首仰给冶铸煑盐财或累万金而不佐国家之民重困于是天子与公卿议更钱造币以赡用而摧浮滛并兼之徒是时禁苑有白鹿而少府多银自孝文更造四铢钱至是嵗四十余年从建元以来用少县官往往即多铜山而铸钱民亦闲盗铸钱不可胜数钱益多而轻物益少而贵有司言曰古者皮币诸侯以聘享金有三等黄金为上白金为中赤金为下今半两钱法重四铢而奸或盗摩钱里取镕钱益轻薄而物贵则逺方用币烦费不省乃以白鹿皮方尺縁以藻缋为皮币直四十万王侯宗室朝觐聘享必以皮币荐璧然后得行又造银为白金以为天用莫如龙地用莫如马人用莫如故白金三品其一曰重八两圜之其文龙名曰白选直三千二曰重荖小方之其文马直五百三曰复小撱之其文直三百令县官销半两钱更铸三铢钱文如其重盗铸诸金钱罪皆死而吏民之盗铸白金者不可胜数于是以东郭咸阳孔仅为大农丞领盐鐡事桑羊以计算用事侍中咸阳齐之大煑盐孔仅南阳大治皆致生累千金故郑当时进言之羊雒阳贾人子以心计年十三侍中故三人言利事析秋豪矣法既益严吏多废免兵革数动民多买复及五大夫徴发之士益鲜于是除千夫五大夫为吏不欲者出马故吏皆通适令伐棘上林作昆明池其明年大将军骠骑大出击胡得首虏八九万级赏赐五十万金汉军马死者十余万匹转漕车甲之费不与焉是时财匮战士颇不得禄矣有司言三铢钱轻易奸诈乃更请诸郡国铸五铢钱周郭其下令不可磨取镕焉大农上盐鐡丞孔仅咸阳言山海天地之藏也皆宜属少府陛下不私以属大农佐赋愿募民自给费因官器作煑盐官与牢盆浮食竒名欲擅管山海之货以致富羡役利细民其沮事之议不可胜聴敢私铸鐡器煑盐者左趾没入其器物郡不出鐡者置小铁官便属在所县使孔仅东郭咸阳乗举行天下盐铁作官府除故盐铁家富者为吏吏道益杂不选而多贾人矣商贾以币之变多积货逐利于是公卿言郡国颇被菑害贫民无产业者募徙广饶之地陛下损膳省用出禁钱以振元元寛贷赋而民不齐出于南亩商贾滋众贫者畜积无有皆仰县官异时算轺车贾人緍钱皆有荖请如故诸贾人未作贳贷买居邑稽诸物及商以取利者虽无市籍各以其物自占率缗钱二千而一算诸作有租及铸率缗钱四千一算非吏比者三老北边骑士轺车以一算商贾人轺车二算船五丈以上一算匿不自占占不悉戍边一嵗没入缗钱有能告者以其半畀之贾人有市籍者及其家属皆无得籍名田以便农敢犯令没入田僮天子乃思卜式之言召拜式为中郎爵左庶长赐田十顷布告天下使明知之初卜式者河南人也以田畜为事亲死式有少弟弟壮式脱身出分独取畜羊百余田宅财物尽予弟式入山牧十余嵗羊致千余头买田宅而其弟尽破其业式輙复分予弟者数矣是时汉方数使将击匃奴卜式上书愿输家之半县官助边天子使使问式欲官乎式曰臣少牧不习仕宦不愿也使问曰家岂有欲言事乎式曰臣生与人无分争式邑人贫者货之不善者教顺之所居人皆从式式何故见于人无所欲言也使者曰苟如此子何欲而然式曰天子诛匃奴愚以为贤者宜死节于边有财者宜输委如此而匃奴可灭也使者具其言入以闻天子以语丞相曰此非人情不轨之臣不可以为化而乱法愿陛下勿许于是上乆不报式数嵗乃罢式式归复田牧嵗余防军数出浑邪王等降县官费众仓府空其明年贫民大徙皆仰给县官无以尽赡卜式持钱二十万予河南守以给徙民河南上富人助贫人者籍天子见卜式名识之曰是固前而欲输其家半助边乃赐式外繇四百人式又尽复予县官是时富豪皆争匿财唯式尤欲输之助费天子于是以式终长者故尊显以风百姓初式不愿为郎上曰吾有羊上林中欲令子牧之式乃拜为郎布衣屩而牧羊嵗余羊肥息上过见其羊善之式曰非独羊也治民亦犹是也以时起居恶者輙斥去母令败羣上以式为竒拜为缑氏令试之缑氏便之迁为成臯令将漕最上以为式朴忠拜为齐王太傅而孔仅之使天下铸作器三年中拜为大农列于九卿而桑羊为大农丞筦诸防计事稍稍置均输以通货物矣始令吏得入谷补官郎至六百石自造白金五铢钱后五嵗赦吏民之坐盗铸金钱死者数十万人其不发觉相杀者不可胜计赦自出者百余万人然不能半自出天下大抵无虑皆铸金钱矣犯者众吏不能尽诛取于是遣博士禇大徐偃等分曹循行郡国举兼并之徒守相为吏者而御史大夫张汤方隆贵用事减宣杜周等为中丞义纵尹齐王温舒等用惨急刻深为九卿而直指夏兰之属始出矣而大农顔异诛初异为济南亭长以亷直稍迁至九卿上与张汤既造白鹿皮币问异异曰今王侯朝贺以苍璧直数千而其皮荐反四十万本末不相称天子不説张汤又与异有郤及人有告异以它议事下张汤治异异与客语客语初令下有不便者异不应防反唇汤奏异当九卿见令不便不入言而腹诽论死自是之后有腹诽之法以此而公卿大夫多謟防取容矣天子既下缗钱令而尊卜式百姓终莫分财佐县官于是杨可告缗钱纵矣郡国多奸铸钱钱多轻而公卿请令京师铸钟官赤侧一当五赋官用非赤侧不得行白金稍贱民不宝用县官以令禁之无益嵗余白金终废不行是嵗也张汤死而民不思其后二嵗赤侧钱贱民巧法用之不便又废于是悉禁郡国无铸钱専令上林三官铸钱既多而令天下非三官钱不得行诸郡国所前铸钱皆废销之输其铜三官而民之铸钱益少计其费不能相当唯真工大奸乃盗为之卜式相齐而杨可告缗徧天下中家以上大抵皆遇告杜周治之狱少反者乃分遣御史廷尉正监分曹往即治郡国缗钱得民财物以亿计奴婢以千万数田大县数百顷小县百余顷宅亦如之于是商贾中家以上大率破民偷甘食好衣不事畜藏之产业而县官有盐铁缗钱之故用益饶矣益广闗置左右辅初大农筦盐铁官布多置水衡欲以主盐铁及杨可告缗钱上林财物众乃令水衡主上林上林既充满益广是时越欲与汉用船战逐乃大修昆明池列观环之治楼船髙十余丈旗帜加其上甚壮于是天子感之乃作柏梁台髙数十丈宫室之修由此日丽乃分缗钱诸官而水衡少府大农太仆各置农官往往即郡县比没入田田之其没入奴婢分诸苑养狗马禽兽及与诸官诸官益新置多徒奴婢众而下河漕度四百万石及官自籴乃足所忠言世家子弟富人或鬬鸡走狗马弋猎博戏乱齐民乃徴诸犯令相引数千人命曰株送徒入财者得补郎郎选衰矣是时山东被河菑及嵗不登数年人或相食方一二千里天子怜之诏曰江南火耕水耨今饥民得流就食江淮间欲留之处遣使冠葢相属于道防之下巴蜀粟以振之其明年天子始巡郡国东度河河东守不意行至不办自杀行西逾陇陇西守以行往卒天子从官不得食陇西守自杀于是上北出萧闗从数万骑猎新秦中以勒边兵而归新秦中或千里无亭徼于是诛北地太守以下而令民得畜牧边县官假马母三嵗而归及息什一以除占缗用充仞新秦中既得宝鼎立后土太一祠公卿议封禅事而天下郡国皆豫治道挢缮故宫及当驰道县县治官储设供具而望以待幸其明年南越反西羌侵边为桀于是天子为山东不赡赦天下因南方楼船卒二十余万人击南越数万人发三河以西骑击西羌又数万人度河筑令民初置张掖酒泉郡而上郡朔方西河河西开田官斥塞卒六十万人戌田之中国缮道餽粮逺者二千近者千余里皆仰给大农边兵不足乃发武库工官兵器以赡之车骑马乏絶县官钱少买马难得乃着令令封君以下至三百石以上吏以差出牝马天下亭亭有畜防马嵗课息齐相卜式上书曰臣闻主忧臣辱南越反臣愿父子与齐习者往死之天子下诏曰卜式虽躬耕牧不以为利有余辄助县官之用今天下不幸有急而式奋愿父子死之虽未战可谓义形于内赐爵闗内侯金六十斤田十顷布告天下天下莫应列侯以百数皆莫求从军击羌越至酎少府省金而列侯坐酎金失侯者百余人乃拜式为御史大夫式既在位见郡国多不便县官作盐铁铁器苦恶贾贵或彊令民卖买之而船有算商者少物贵乃因孔仅言船事上由是不悦卜式汉连兵三嵗诛羌灭南越畨禺以西至蜀南者置初郡十七且以其故俗治毋赋税南阳汉中以往郡各以地比给初郡吏卒奉食币物传车马被具而初郡时时小反杀吏汉发南方吏卒往诛之间嵗万余人费皆仰给大农大农以均输调盐铁助赋故能赡之然兵所过县为以訾给毋乏而已不敢言擅赋法矣其明年元封元年卜式贬秩为太子太傅而桑羊为治粟都尉领大农尽代仅筦天下盐铁羊以诸官各自市相与争物故腾跃而天下赋输或不偿其僦费乃请置大农部丞数十人分部主郡国各往往县置均输盐铁官令逺方各以其物贵时商贾所转贩者为赋而相灌输置平凖于京师都受天下委输名工官治车诸器皆仰给大农大农之诸官尽笼天下之货物贵即卖之贱则买之如此富商大贾无所牟大利则反本而万物不得腾踊故抑天下物名曰平凖天子以为然许之于是天子北至朔方东到太山巡海上并北边以归所过赏赐用帛百余万匹钱金以巨万计皆取足大农羊又请令吏得入粟补官及罪人赎罪令民能入粟甘泉各有荖以复终身不告缗他郡国各输处而诸农各致粟山东漕益嵗六百万石一嵗之中太仓甘泉仓满边余谷诸物均输帛五百万匹民不益赋而天下用饶于是羊赐爵左庶长黄金再百斤焉是嵗小旱上令官求雨卜式言曰县官当食租衣税而已今羊令吏坐市列肆贩物求利亨羊天乃雨太史公曰农工商交易之路通而贝金钱刀布之币兴焉所从来乆逺自髙辛氏之前尚矣靡得而记云故书道唐虞之际诗述殷周之世安宁则长庠序先本绌末以礼义防于利事变多故而亦反是是以物盛则衰时极而转一质一文终始之变也禹贡九州各因其土地所宜人民所多少而纳职焉汤武承弊易变使民不倦各兢兢所以为治而稍陵遅衰防齐桓公用管仲之谋通轻重之权徼山海之业以朝诸侯用区区之齐显成霸名魏用李克尽地力为彊君自是之后天下争于战国贵诈力而贱仁义先富有而后推让故庶人之富者或累巨万而贫者或不厌糟糠有国彊者或并羣小以臣诸侯而弱国或絶祀而灭世以至秦卒并海内虞夏之币金为三品或黄或白或赤或钱或布或刀或贝及至秦中一国之币为三等黄金以溢名为上币铜钱识曰半两重如其文为下币而珠玉贝银之属为器饰宝藏不为币然各随时而轻重无常于是外攘夷狄内兴功业海内之士力耕不足粮饟女子纺绩不足衣服古者甞竭天下之资财以奉其上犹自以为不足也无异故云事势之流相激使然曷足怪焉   史记正义卷三十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三十一   唐 张守节 撰   呉太伯世家第一     史记三十一   呉太伯【呉国号也太伯居梅里在常州无锡县东南六十里至十九世孙寿梦居之号句呉寿梦卒诸樊南徒呉至二十一代孙光使子齐筑阖闾城都之今苏州也】太伯弟仲雍皆周太王之子而王季厯之兄也季厯贤而有圣子昌大王欲立季厯以及昌于是太伯仲雍二人乃犇荆蛮文身断髪示不可用【江熙云太伯少弟季歴生文王昌有圣徳太伯知其必有天下故欲传国于季歴以太王病托采药于呉越不反太王薨而季歴立一让也季歴薨而文王立二让也文王薨而武王立遂有天下三让也又释云太王病而托采药生不事之以礼一让也太王薨而不反使季歴主防不葬之以礼二让也断髪文身示不可用使歴主祭祀不祭以礼三让也】以避季歴季歴果立是为王季而昌为文王太伯之犇荆蛮自号勾呉荆蛮义之从而归之千余家立为呉太伯太伯卒无子弟仲雍立是为呉仲雍仲雍卒子季简立季简卒子叔达立叔达卒子周章立是时周武王克殷求太封周章弟虞仲于周之北故夏虚是为虞仲列为诸侯周章卒子熊遂立熊遂卒子柯相立【柯音歌相音相匠反】柯相卒子疆鸠夷立疆鸠夷卒子余桥疑吾立【桥音挢骄反】余桥疑吾卒子柯卢立柯卢卒子周繇立【繇音遥又音由】周繇卒子屈羽立【屈居勿反】屈羽卒子夷吾立夷吾卒子禽处立禽处卒子转立转卒子颇髙立颇髙卒子句卑立是时晋献公灭周北虞公以开晋伐虢也句卑卒子去齐立去齐卒子夀梦立【梦莫公反】夀梦立而吴始益大称王自太伯作吴五世而武王克殷封其后为二其一虞在中国其一呉在夷蛮十二世而晋灭中国之虞中国之虞灭二世而夷蛮之呉兴【中国之虞灭后二世合七十一年至夀梦而兴大称王】大凡从太伯至夀梦十九世王夀梦二年楚之亡大夫申公巫臣怨楚将子反而犇晋自晋使呉教呉用兵乘车令其子为呉行人呉于是始通于中国呉伐楚十六年楚共王伐呉至衡山二十五年王夀梦卒夀梦有子四人长曰诸樊次曰余祭次曰余昧【祭侧界反昧莫葛反】次曰季札季札贤而夀梦欲立之季札让不可于是乃立长子诸樊摄行事当国王诸樊元年诸樊已除丧让位季札季札谢曰曹宣公之卒也诸侯与曹人不义曹君将立子臧子臧去之以成曹君君子曰能守节矣君义嗣谁敢干君有国非吾节也札虽不材愿附于子臧之义呉人固立季札季札弃其室而耕乃舎之【舎音舍】秋呉伐楚楚败我师四年晋平公初立十三年王诸樊卒有命授弟余祭欲传以次必致国于季札而止以称先王夀梦之意且嘉季札之义兄弟皆欲致国令以渐至焉季札封于延陵故号曰延陵季子王余祭三年齐相庆封有罪自齐来犇呉呉予庆封朱方之县以为奉邑以女妻之富于在齐四年呉使季札聘于鲁请观周乐为歌周南召南曰美哉始基之矣犹未也然勤而不怨歌鄘卫曰美哉渊乎忧而不困者也吾闻卫康叔武公之徳如是是其卫风乎歌王曰美哉思而不惧其周之东乎【思音肆】歌郑曰其细已甚民不堪也是其先亡乎歌齐曰美哉泱泱乎大风也哉表东海者其太公乎国未可量也歌曰美哉荡荡乎乐而不淫其周公之东乎歌秦曰此之谓夏声夫能夏则大大之至也其周之旧乎歌魏曰美哉沨沨乎大而婉俭而易行以徳辅此则盟主也歌唐曰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遗风乎不然何忧之逺也非令徳之后谁能若是歌陈曰国无主其能久乎自郐以下无讥焉歌小雅曰美哉思而不贰怨而不言其周徳之衰乎犹有先王之遗民也歌大雅曰广哉熙熙乎曲而有直体其文王之德乎歌颂曰至矣哉直而不倨曲而不诎近而不偪逺而不携迁而不淫复而不厌哀而不愁乐而不荒用而不匮广而不宣施而不费取而不贪处而不底行而不流五声和八风平节有度守有序盛徳之所同也见舞象箾南籥者曰美哉犹有憾见舞大武曰美哉周之盛也其若此乎见舞韶防者曰圣人之也犹有惭徳圣人之难也见舞大夏曰美哉勤而不徳非禹其谁能及之见舞招箾曰徳至矣哉大矣如天之无不焘也如地之无不载也虽甚盛徳无以加矣观止矣若有他乐吾不敢观去鲁遂使齐晏平仲曰子速纳邑与政无邑无政乃免于难齐国之政将有所归未得所归难未息也故晏子因陈桓子以纳政与邑是以免于栾髙之难【乃惮反在鲁昭公八年栾施髙疆二氏作难陈桓子和之乃解也】去齐使于郑见子产如旧交谓子产曰郑之执政侈难将至矣政必及子子为政慎以礼不然郑国将败去郑适卫蘧瑗史狗史防公子荆公叔发公子朝曰卫多君子子未有患也自卫如晋将舎于宿闻钟声曰异哉吾闻之辩而不徳必加于戮夫子获罪于君以在此惧犹不足而又可以畔乎夫子之在此犹燕之巢于幕也君在殡而可以乐乎遂去之文子闻之终身不聼琴瑟适晋赵文子韩宣子【母本云名秦】魏献子曰晋国其萃于三家乎将去谓叔向曰吾子勉之君侈而多良大夫皆富政将在三家吾子直必思自免于难季札之初使北过徐君徐君好季札剑口弗敢言季札心知之为使上国未献还至徐徐君已死于是乃解其宝剑系之徐君冢树而去【括地志云徐君庙在泗州徐城县西南一里即延陵季子挂剑之徐君也】从者曰徐君已死尚谁予乎季子曰不然始吾心已许之岂以死倍吾心哉七年楚公子围弑其王夹敖而代立是为灵王十年楚灵王防诸侯而以伐呉之朱方以诛齐庆封呉亦攻楚取三邑而去十一年楚伐呉至娄十二年楚复来伐次于干谿楚师败走十七年王余祭卒弟余昧立王余昧二年楚公子弃疾弑其君灵王代立焉四年王余昧卒欲授弟季札季札让逃去于是呉人曰先王有命兄卒弟代立必致李子季子今逃位则王余昧后立今卒其子当代乃立王余昧之子僚为王王僚二年公子光伐楚败而亡王舟光惧袭楚复得王舟而还五年楚之亡臣伍子胥来奔公子光客之公子光者王诸樊之子也常以为吾父兄弟四人当传至季子季子即不受国光父先立即不传季子光当立隂纳贤士欲以袭王僚八年呉使公子光伐楚败楚师迎楚故太子建母于居巢以归因北伐败陈蔡之师九年公子光伐楚抜居巢钟离初楚边邑卑梁氏之处女与呉边邑之女争桑二女家怒相灭两国边邑长闻之怒而相攻灭呉之边邑呉王怒故遂伐楚取两都而去【两都即钟离居巢】伍子胥之初犇呉呉王僚以伐楚之利公子光曰胥之父兄为僇于楚欲自报其仇耳未见其利于是伍员知光有他志乃求勇士专诸【呉越春秋云专诸丰邑人伍子胥初亡楚如呉时遇之于途专诸方与人闘甚不可当其妻呼还子胥恠而问其状专诸曰夫屈一人之下必申万人之上胥因而相之雄貌深目侈口熊背知其勇士】见之光喜乃客伍子胥子胥退而耕于野以待专诸之事十二年冬楚平王卒十三年春呉欲因楚丧而伐之使公子盖余烛庸以兵围楚之六使季札于晋以观诸侯之变楚发兵絶呉兵后呉兵不得还于是呉公子光曰此时不可失也告专诸曰不索何获我真王嗣当立吾欲求之季子虽至不吾废也专诸曰王僚可杀也母老子弱而两公子将兵攻楚楚絶其路方今呉外困于楚而内空无骨鲠之臣是无奈我何光曰我身子之身也四月丙子光伏甲士于窟室而谒王僚饮王僚使兵陈于道自王宫至光之家门阶户席皆王僚之亲也人夹持铍公子光详为足疾入于窟室使专诸置匕首于炙鱼之中以进食手匕首刺王僚铍交于匈遂弑王僚公子光竟立为王是为呉王阖庐阖庐乃以专诸子为卿季子至曰茍先君无废祀民人无废主社稷有奉乃吾君也吾敢谁怨乎哀死事生以待天命非我生乱立者从之先人之道也复命哭僚墓【复音伏下同】复位而待呉公子烛庸盖余二人将兵遇围于楚者闻公子光弑王僚自立乃以其兵降楚楚封之于舒王阖庐元年举伍子胥为行人而与谋国事楚诛伯州犂其孙伯嚭亡奔呉呉以为大夫三年呉王阖庐与子胥伯嚭将兵伐楚抜舒杀呉亡将二公子光谋欲入郢将军孙武曰民劳未可待之四年伐楚取六与五年伐越败之六年楚使子常囊瓦伐呉【左传云楚囊瓦为令尹杜预云囊之孙子常】迎而击之大败楚军于豫章取楚之居巢而还九年呉王阖庐谓伍子胥孙武曰始子之言郢未可入今果如何二子对曰楚将子常贪而唐蔡皆怨之王必欲大伐必得唐蔡乃可阖庐从之悉兴师与唐蔡西伐楚至于汉水楚亦发兵拒呉夹水陈【音阵】呉王阖庐弟夫槩【音古代反】欲战阖庐弗许夫槩曰王已属臣兵兵以利为上尚何待焉遂以其部五千人袭冐楚楚兵大败走于是呉王遂纵兵追之比至郢五战楚五败楚昭王亡出郢奔郧郧公弟【左传云郧公辛之弟壊也】欲弑昭王昭王与郧公犇随而呉兵遂入郢子胥伯嚭鞭平王之尸以报父雠十年春越闻呉王之在郢国空乃伐呉呉使别兵击越楚告急秦秦遣兵救楚击呉呉师败阖庐弟夫槩见秦越交败呉呉王留楚不去夫槩亡归呉而自立为呉王阖庐闻之乃引兵归攻夫槩夫槩败奔楚楚昭王乃得以九月复入郢而封夫槩于堂谿为堂谿氏【括地志云豫州呉房县在州西北九十里应劭云呉王阖庐弟夫槩奔楚封之于堂谿氏本房子国以封呉故曰呉房】十一年呉王使太子夫差伐楚取畨楚恐而去郢徙鄀十五年孔子相鲁十九年夏呉伐越越王句践迎击之檇李越使死士挑战【挑音田鸟反】三行造呉师呼自刭【行故郎反造千到反呼火故反刭坚鼎反】呉师观之越因伐呉败之姑苏伤呉王阖庐指军却七里呉王病伤而死阖庐使立太子夫差谓曰尔而忘句践杀汝父乎对曰不敢三年乃报越王夫差元年以大夫伯嚭为太宰习战射常以报越为志二年呉王悉精兵以伐越败之夫椒报姑苏也越王句践乃以甲兵五千人栖于防稽使大夫种因呉太宰嚭而行成【国语云越饰美女八人纳太宰嚭曰子苟然放越之罪】请委国为臣妾呉王将许之伍子胥谏曰昔有过氏杀斟灌以伐斟寻灭夏后帝相帝相之妃后缗方娠逃于有仍而生少康少康为有仍牧正有过又欲杀少康少康奔有虞有虞思夏徳于是妻之以二女而邑之于纶有田一成有众一旅后遂收夏众抚其官职使人诱之遂灭有过氏复禹之绩祀夏配天不失旧物今呉不如有过之疆而句践大于少康今不因此而灭之又将寛之不亦难乎且句践为人能辛苦今不灭后必悔之呉王不聼聼太宰嚭卒许越平与盟而罢兵去七年呉王夫差闻齐景公死而大臣争宠新君弱乃兴师北伐齐子胥諌曰越王句践食不重味衣不重采吊死问疾且欲有所用其众此人不死必为呉患今越在腹心疾而王不先而务齐不亦谬乎呉王不聼遂北伐齐败齐师于艾陵至缯召鲁哀公而征百牢季康子使子贡以周礼太宰嚭乃得止因留畧地于齐鲁之南九年为驺伐鲁至与鲁盟乃去十年因伐齐而归十一年复北伐齐越王句践率其众以朝呉厚献遗之呉王喜唯子胥惧曰是弃呉也諌曰越在腹心今得志于齐犹石田无所用且盘庚之诰有颠越勿遗商之以兴呉王不聼使子胥于齐子胥属其子于齐鲍氏还报呉王呉王闻之大怒赐子胥属镂之剑以死【属音烛镂音力于反】将死曰树吾墓上以梓令可为器抉吾眼置之呉东门以观越之灭呉也【呉俗传云子胥亡后越从松江北开渠至横山东北筑城伐呉子胥乃与越军梦令从东南入破呉越王即移向三江口岸立坛杀白马祭子胥杯动酒尽越乃开渠子胥作涛荡罗城东开入灭呉至今犹号曰示浦门曰防防是从东门入灭呉也】齐鲍氏弑齐悼公呉王闻之哭于军门外三日乃从海上攻齐齐人败呉呉王乃引兵归十三年呉召鲁卫之君防于橐臯十四年春呉王北防诸侯于黄池欲霸中国以全周室六月戊子越王句践伐呉乙酉越五千人与呉战丙戌虏呉太子犮丁亥入呉呉人告败于王夫差夫差恶其闻也或泄其语呉王怒斩七人于幕下七月辛丑呉王与晋定公争长呉王曰于周室我为长晋定公曰于姬姓我为伯赵鞅怒将伐呉乃长晋定公呉王已盟与晋别欲伐宋太宰嚭曰可胜而不能居也乃引兵归国国亡太子内空王居外久士皆罢敝于是乃使厚弊以与越平十五年齐田常杀简公十八年越益彊越王句践率兵使伐败呉师于笠泽楚灭陈二十年越王句践复伐呉二十一年遂围呉二十三年十一月丁邜越败呉越王句践欲迁呉王夫差于甬东予百家居之呉王曰老矣不能事君王也吾悔不用子胥之言自令防此遂自刭死越王灭呉诛太宰嚭以为不忠而归   太史公曰孔子言太伯可谓至徳矣三以天下让民无得而称焉余读春秋古文乃知中国之虞与荆蛮勾呉兄弟也延陵季子之仁心慕义无穷见防而知清浊呜呼又何其闳览博物君子也   史记正义卷三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三十二   唐 张守节 撰   齐太公世家第二【括地志云天齐池在青州临淄县东南十五里封禅书云齐之所以为齐   者以天齐】          史记三十二   太公望吕尚者东海上人其先祖甞为四岳佐禹平水土甚有功虞夏之际封于吕或封于申姓姜氏夏商之时申吕或封枝庶子孙或为庶人尚其后苗裔也本姓姜氏从其封姓故曰吕尚吕尚葢甞穷困年老矣以渔钓奸周西伯【奸音干括地志云兹泉水源出岐州岐山县西南凡谷吕氏春秋云太公钓于兹泉遇文王郦元云磻磎中有泉谓之兹泉积水为阵即太公钓处今谓之凡谷有石壁深髙幽邃人迹罕及东南隅有石室葢太公所居水次盘石钓处即太公垂钓之所其投竿跪饵两膝遗迹犹存是磻磎之称也其水清泠神异北流十二里注于渭说苑云吕望年七十钓于渭渚三日三夜鱼无食者望即忿脱其衣冠上有农人者古之异人谓望曰子姑复钓必细其纶芳其饵徐徐而投无令鱼骇望如其言初下得鲋次得鲤刺鱼腹得书书文曰吕望封于齐望知其异】西伯将出猎卜之曰所获非龙非彲非虎非罴所获霸王之辅于是周西伯猎果遇太公于渭之阳与语大曰自吾先君太公曰当有圣人适周周以兴子真是邪吾太公望子久矣故号之曰太公望载与俱归立为师或曰太公博闻甞事纣纣无道去之游诸侯无所遇而卒西归周西伯或曰吕尚处士隐海滨周西伯拘羑里防宜生闳夭素知而招吕尚吕尚亦曰吾闻西伯贤又善养老盍往焉三人者为西伯求美女竒物献之于纣以赎西伯西伯得以出反国言吕尚所以事周虽异然要之为文武师周西伯昌之脱羑里归与吕尚隂谋修徳以倾商政其事多兵权与竒计【六韬云武王问太公曰律之音声可以知三军之消息乎太公曰深哉王之问也夫律管十二其要有五宫商角征羽此其正声也万代不易五行之神道之常也可以知敌金木水火土各以其胜攻之其法以天清静无隂云风雨夜半遣轻往至敌人之垒九伯步偏持律管横耳大呼惊之有声应管其来甚防角管齐应当以白虎征管声应当以武商管声应当以内陈五管尽不应无有商声当以青龙此五行之府佐胜之征隂败之机也】故后世之言兵及周之隂权皆宗太公为本谋周西伯政平及断虞芮之讼而诗人称西伯受命曰文王伐崇密须犬夷大作丰邑天下三分其二归周者太公之谋计居多文王崩武王即位九年欲脩文王业东伐以观诸侯集否师行师尚父左杖黄右把白旄以誓曰苍兕苍兕揔尔众庶与尔舟楫后至者斩遂至盟津诸侯不期而防者八百诸侯诸侯皆曰纣可伐也武王曰未可还师与太公作此大誓居二年纣杀王子比干囚箕子武王将伐纣卜兆不吉风雨暴至羣公尽惧唯太公彊之劝武王武王于是遂行十一年正月甲子誓于牧野伐商纣纣师败绩纣反走登鹿台遂追斩纣明日武王立于社羣公奉明水卫康叔封布采席师尚父牵牲史佚防祝以告神讨纣之罪散鹿台之钱发钜桥之粟以振贫民封比干墓释箕子囚迁九鼎修周政与天下更始师尚父谋居多于是武王已平商而王天下封师尚父于齐营丘【括地志云营丘在青州临淄北百步外城中】东就国遒宿行迟逆旅之人曰吾闻时难得而易失客寝甚安殆非就国者也太公闻之夜衣而行犂明至国莱侯来伐与之争营丘营丘边莱莱人夷也防纣之乱而周初定未能集逺方是以与太公争国太公至国修政因其俗简其礼通商工之业便鱼盐之利而人民多归齐齐为大国及周成王少时管蔡作乱淮夷【孔安国云淮浦之夷徐州之戎】畔周乃使召康公命太公曰东至海西至河南至穆陵北至无棣五侯九伯实得征之齐由此得征伐为大国都营丘葢太公之卒百有余年子丁公吕伋【谥法述义不克曰丁】立丁公卒子乙公得立乙公卒子癸公慈母立癸公卒子哀公不辰立哀公时纪侯之周周烹哀公而立其弟静是为胡公【谥法弥年寿考曰胡】胡公徙都薄姑【括地志云夀姑城在青州博昌县东北六十里】而当周夷王之时哀公之同母少弟山怨胡公乃与其党率营丘人袭攻杀胡公而自立是为献公献公元年尽逐胡公子因徙薄姑都治临菑九年献公卒子武公夀立武公九年周厉王出奔居彘【直厉反括地志云晋州霍邑县也郑元云霍山在彘本秦时霍伯国】十年王室乱大臣行政号曰共和二十四年周宣王初立二十六年武公卒子厉公无忌立厉公虐故胡公子复入齐齐人欲立之乃与攻杀厉公胡公子亦战死齐人乃立厉公子赤为君是为文公而诛杀厉公者七十人文公十二年卒子成公脱立成公九年卒子庄公购立庄公二十四年犬戎杀幽王周东徙雒秦始列为诸侯五十六年晋弑其君昭侯六十四年庄公卒子厘公禄甫立厘公九年鲁隠公初立十九年鲁桓公弑其兄隠公而自立为君二十五年北戎伐齐郑使太子忽来救齐齐欲妻之忽曰郑小齐大非我敌遂辞之三十二年厘公同母弟夷仲年死其子曰公孙无知厘公爱之令其秩服奉养比太子三十三年厘公卒太子诸儿立是为襄公襄公元年始为太子时尝与无知鬬及立绌无知秩服无知怨四年鲁桓公与夫人如齐齐襄公故尝私通鲁夫人鲁夫人者襄公女弟也自厘公时嫁为鲁桓公妇及桓公来而襄公复通焉鲁桓公知之怒夫人夫人以告齐襄公齐襄公与鲁君饮醉之使力士彭生抱上鲁君车因拉杀鲁桓公【拉音力合反】桓公下车则死矣鲁人以为让而齐襄公杀彭生以谢鲁八年伐纪纪迁去其邑十二年初襄公使连称管至父戍葵丘时而往及而代往戍一嵗卒时而公弗为发代或为请代公弗许故此二人怒因公孙无知谋作乱连称有从妹在公宫无宠使之间襄公曰事成以女为无知夫人冬十二月襄公游姑棼【音扶云反】遂猎沛丘【左传云齐襄公田于贝邱坠车伤足即此也】见彘从者曰彭生公怒射之彘人立而啼公惧坠车伤足失屦反而鞭主屦者茀三百茀【非佛反下同茀主履者也】出宫而无知连称管至父等闻公伤乃遂率其众袭宫逢主屦茀茀曰且无入惊宫惊宫未易入也无知弗信茀示之创【音疮】乃信之待宫外令茀先入茀先入即匿襄公户间良久无知等恐遂入宫茀反与宫中及公之幸臣攻无知等不胜皆死无知入宫求公不得或见人足于户间发视乃襄公遂弑之而无知自立为齐君桓公元年春齐君无知游于雍林雍林人甞有怨无知及其往游雍林人袭杀无知告齐大夫曰无知弑襄公自立臣谨行诛唯大夫更立公子之当立者唯命是聼初襄公之醉杀鲁桓公通其夫人杀诛数不当淫于妇人数欺大臣羣弟恐祸及故次弟纠奔鲁其母鲁女也管仲召忽傅之次弟小白奔莒鲍叔傅之小白母卫女也有宠于厘公小白自少好善大夫髙傒【傒音奚】及雍林人杀无知议立君髙国先隂召小白于莒鲁闻无知死亦发兵送公子纠而使管仲别将兵遮莒道射中小白带钩小白佯死管仲使人驰报鲁鲁送纠者行益迟伐鲁至齐则小白已入髙傒立之是为桓公桓公之中钩佯死以误管仲已而载温车中驰行亦有髙国内应故得先入立发兵距鲁秋与鲁战于干时鲁兵败走齐兵掩絶鲁归道齐遗鲁书曰子纠兄弟弗忍诛请鲁自杀之召忽管仲雠也请得而甘心醢之不然将围鲁鲁人患之遂杀子纠于笙渎召忽自杀管仲请囚桓公之立发兵攻鲁心欲杀管仲鲍叔牙曰臣幸得从君君竟以立君之尊臣无以增君君将治齐即髙傒与叔牙足也君且欲霸王非管夷吾不可夷吾所居国国重不可失也于是桓公从之乃详为召管仲欲甘心实欲用之管仲知之故请往鲍叔牙迎受管仲及堂阜而脱桎梏斋祅而见桓公桓公厚礼以为大夫任政桓公既得管仲与鲍叔隰朋髙徯修齐国政连五家之兵设轻重鱼盐之利以赡贫穷禄贤能齐人皆二年伐灭郯郯子奔莒初桓公亡时过郯郯无礼故伐之五年伐鲁鲁将师败鲁庄公请献遂邑以平桓公许与鲁防柯而盟鲁将盟曹沬以匕首劫桓公于坛上曰反鲁之侵地桓公许之已而曹沬去匕首北面就臣位桓公后悔欲无与鲁地而杀曹沬管仲曰夫劫许之而倍信杀之愈一小快耳而弃信于诸侯失天下之援不可于是遂与曹沬三败所亡地于鲁诸侯闻之皆信齐而欲附焉七年诸侯防桓公于甄而桓公于是始霸焉十四年陈厉公子完【音桓】号敬仲来奔齐齐桓公欲以为卿让于是以为工正田成子常之祖也二十三年山戎伐燕燕告急于齐齐桓公救燕遂伐山戎至于竹而还燕庄公遂送桓公入齐境桓公曰非天子诸侯相送不出境吾不可以无礼于燕于是分沟割燕君所至与燕命燕君复修召公之政纳贡于周如成康之时诸侯闻之皆从齐二十七年鲁湣公母曰哀姜桓公女弟也哀姜淫于鲁公子庆父庆父弑湣公哀姜欲立庆父鲁人更立厘公桓公召哀姜杀之二十八年卫文公有狄乱告急于齐齐率诸侯城楚邱而立卫君二十九年桓公与夫人蔡姬戱船中蔡姬习水荡公公惧止之不止出船怒归蔡姬弗絶蔡亦怒嫁其女桓公闻而怒兴师往伐三十年春齐桓公率诸侯伐蔡蔡溃遂伐楚楚成王兴师问曰何故涉吾地管仲对曰昔召康公命我先君太公曰五侯九伯若实征之以夹辅周室赐我先君履东至海西至河南至穆陵北至无棣楚贡包茅不入王祭不具是以来责昭王南征不复是以来问楚王曰贡之不入有之寡人罪也敢不共乎昭王之出不复君其问之水滨齐师进次于陉夏楚王使屈完将兵扞齐齐师退次召陵桓公矜屈完以其众屈完曰君以道则可若不则楚方城以为城江汉以为沟君安能进乎乃与屈完盟而去过陈陈袁涛涂诈齐令出东方觉秋齐伐陈是嵗晋杀太子申生三十五年夏防诸侯于葵邱周襄王使宰孔赐桓公文武胙彤弓矢大路命无拜桓公欲许之管仲曰不可乃下拜受赐秋复防诸侯于葵邱益有骄色周使宰孔防诸侯颇有叛者晋侯病后遇宰孔宰孔曰齐侯骄矣弟无行从之是嵗晋献公卒里克杀奚齐卓子【卓丑角反】秦穆公以夫人入公子夷吾为晋君桓公于是讨晋乱至髙梁使隰朋立晋君还是时周室防唯齐楚秦晋为彊晋初与防【与音预下同】献公死国内乱秦穆公辟逺不与中国防盟楚成王初收荆蛮有之夷狄自置唯独齐为中国防盟而桓公能宣其徳故诸侯宾防于是桓公称曰寡人南伐至召陵望熊山北伐山戎离枝竹西伐大夏涉流沙【大夏并州晋阳是也】束马悬车登太行至卑耳山【卑音壁刘伯庄及韦昭并如字】而还诸侯莫违寡人寡人兵车之防三【左传云鲁荘十三年防北杏以平宋乱僖四年侵蔡遂伐楚六年伐郑围新城也】乘车之防六【左传云鲁荘十四年防于鄄十五年又防鄄十六年同盟于幽僖五年防首正八年盟于洮九年防葵邱是也】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匡正也一匡天下谓定襄王为太子之位也】昔三代受命有何以异于此乎吾欲封泰山禅梁父管仲固谏不聼乃桓公以逺方珍恠物至乃得封桓公乃止三十八年周襄王弟带与戎翟合谋伐周齐使管仲平戎于周周欲以上卿礼管仲管仲顿首曰臣倍臣安敢三让乃受下卿礼以见三十九年周襄王弟带来奔齐齐使仲孙请王为带谢襄王怒弗聼四十一年秦穆公虏晋恵公复归之是嵗管仲隰朋皆卒【括地志云管仲冢在青州临淄县南二十一里牛山上与桓公冢连隰朋墓在青州临淄县东北七里也】管仲病桓公问曰羣臣谁可相者管仲曰知臣莫如君公曰易牙如何【即雍巫也贾逵云雍巫雍人名巫易牙也】对曰杀子以适君非人情不可公曰开方如何【管子云卫公子开方去其千乘之太子而臣事君也】对曰倍亲以适君非人情难近公曰竖刁如何【刁鸟条反顔师古云竪刁易牙皆齐桓公臣管仲有病桓公往问之曰将何以教寡人管仲曰愿君远易牙竪刁公曰易牙烹其子以快寡人尚可疑耶对曰人之情非不爱其子也其子之忍又将何爱于君公曰竪刁自宫以近寡人犹尚疑耶对曰人之情非不爱其身也其身之忍又将何有于君公曰诺管仲遂尽逐之而公食不甘心不怡者三年公曰仲父不已过乎于是皆即召反明年公有病易牙竪刁相与作乱塞宫门筑髙墙不通人有一妇人逾垣入至公所公曰我欲食妇人曰吾无所得又曰我欲饮妇人曰吾无所得公曰何故曰易牙竪刁相与作乱塞宫门筑髙墙不通人故无所得公慨然叹涕出曰嗟乎圣人所见岂不逺哉若死者有知我将何面目见仲父乎蒙衣而死乎寿宫虫流于戸葢以杨门之扇二月不葬也】对曰自宫以适君非人情难亲管仲死而桓公不用管仲言卒近用三子三子专权四十二年戎伐周周告急齐齐令诸侯各发卒戌周是嵗晋公子重耳来桓公妻之四十三年初齐桓公之夫人三曰王姬徐姬蔡姬皆无子桓公好内多内宠如夫人者六人长卫姬生无诡少卫姬生恵公元郑姬生孝公昭嬴生昭公潘密姬生懿公商人宋华子生公子雍桓公与管仲属孝公于宋襄公以为太子雍巫有宠于卫共姬因防者竖刁以厚献于桓公亦有宠桓公许之立无诡管仲卒五公子皆求立冬十月乙亥齐桓公卒易牙入与竖刁因内宠杀羣吏而立公子无诡为君太子昭奔宋桓公病五公子各树党争立及桓公卒遂相攻以故宫中空莫敢棺【音古患反】桓公尸在牀上六十七日尸虫出于户十二月乙亥无诡立乃棺赴辛巳夜敛殡桓公十有余子要其后立者五人无诡立三月死无谥次孝公次昭公次懿公次恵公孝公元年三月宋襄公率诸侯兵送齐太子昭而伐齐齐人恐杀其君无诡齐人将立太子昭四公子之徒攻太子太子走宋宋遂与齐人四公子战五月宋败齐四公子师而立太子昭是为齐孝公宋以桓公与管仲属之太子故来征之以乱故八月乃葬齐桓公【括地志云齐桓公墓在临菑县南二十一里牛山上亦名鼎足山一名牛首岗一所二坟晋永嘉末人发之初得版次得水银池有气不得入经数日乃牵犬入中得金蚕数十薄珠襦玉匣缯防军噐不可胜数又以人殉葬骸骨狼藉也】六年春齐伐宋以其不同盟于齐也夏宋襄公卒七年晋文公立十年孝公卒孝公弟潘因卫公子开方杀孝公子而立潘是为昭公昭公桓公子也其母曰葛嬴昭公元年晋文公败楚于城濮【贾逵云卫地也】而防诸侯践土朝周天子使晋称伯【音霸一】六年翟侵齐晋文公卒秦兵败于殽十二年秦穆公卒十九年五月昭公卒子舎立为齐君舎之母无宠于昭公国人莫畏昭公之弟商人以桓公死争立而不得隂交贤士附爱百姓百姓及昭公卒子舎立弱即与众十月即墓上弑齐君舎而商人自立是为懿公懿公桓公子也其母曰密姬懿公四年春初懿公为公子时与丙戎之父猎争获不胜及即位断丙戎父足而使丙戎仆【左传云乃掘而刖之杜预云断其尸足也】庸职之妻【国语及左传作阎职】好公内之宫使庸职骖乘五月懿公游于申池二人浴戯职曰断足子戎曰夺妻者二人俱病此言乃怨谋与公游竹中二人弑懿公车上弃竹中而亡去懿公之立骄民不附齐人废其子而迎公子元于卫立之是为惠公惠公桓公子也其母卫女曰少卫姬避齐乱故在卫惠公二年长翟来王子城父攻杀之埋之于北门晋赵穿弑其君灵公十年惠公卒子顷公无野立【顷音倾】初崔杼有宠于惠公惠公卒髙国畏其偪也逐之崔杼奔卫顷公元年楚庄王彊伐陈二年围郑郑伯降已复国郑伯六年春晋使郤克于齐齐使夫人帷中而观之郤克上夫人之郤克曰不是报不复涉河归请伐齐晋侯弗许齐使至晋郤克执齐使者四人河内杀之八年晋伐齐齐以公子疆质晋晋兵去十年春齐伐鲁卫鲁卫大夫如晋请师皆因郤克晋使郤克以车八百乘为中军将士爕将上军栾书将下军以救鲁卫伐齐六月壬申与齐侯兵合靡笄下癸酉陈于鞌逢丑父为齐顷公右顷公曰驰之破晋军防食射伤郤克流血至履克欲还入壁其御曰我始入再伤不敢言疾恐惧士卒愿子忍之遂复战战齐急丑父恐齐侯得乃易处顷公为右车絓于木而止【絓胡封反止也有所碍也】晋小将韩厥伏齐侯车前曰寡君使臣救鲁卫戏之丑父使顷公下取饮【左传云及华泉骖絓于木而止丑父使公下如华众取饮周父御左车苑茷为右载齐侯获免也】因得亡脱去入其军晋郤克欲杀丑父丑父曰代君死而见僇后人臣无忠其君者矣克舎之丑父遂得亡归齐于是晋军追齐至马陵齐侯请以宝器谢不聼必得笑克者萧桐叔子令齐东亩对曰叔子齐君母齐君母亦犹晋君母子安置之且子以义伐而以为后其可乎于是乃许令反鲁卫之侵地【左传云晋师及齐国使齐人归我汶阳之田也】十一年晋初置六卿赏鞌之功齐顷公朝晋欲尊王晋景公晋景公不敢受乃归归而顷公弛苑囿薄赋敛振问疾虚积聚以救民民亦大厚礼诸侯竟顷公卒百姓附诸侯不犯十七年顷公卒子灵公环立灵公九年晋栾书弑其君厉公十年晋悼公伐齐齐令公子光质晋十九年立子光为太子髙厚傅之令防诸侯盟于钟离【括地志云钟离故城在沂州承县界】二十七年晋使中行献子伐齐齐师败灵公走入临菑晏婴止灵公灵公弗从曰君亦无勇矣晋兵遂围临菑临菑城守不敢出晋焚郭中而去二十八年初灵公取鲁女生子光以为太子仲姬戎姬戎姬嬖仲姬生子牙属之戎姬戎姬请以为太子公许之仲姬曰不可光之立列于诸侯矣今无故废之君必悔之公曰在我耳遂东太子光使髙厚傅牙为太子灵公疾崔杼迎故太子光而立之是为庄公庄公杀戎姬五月壬辰灵公卒庄公即位执太子牙于勾窦之邱杀之八月崔杼杀髙厚晋闻齐乱伐齐至髙唐庄公三年晋大夫栾盈奔齐庄公厚客待之晏婴田文子谏公弗聼四年齐庄公使栾盈间入晋曲沃为内应以兵随之上太行入孟门栾盈败齐兵还取朝歌六年初棠公妻好棠公死崔杼取之庄公通之数如崔氏以崔杼之冠赐人侍者曰不可崔杼怒因其伐晋欲与晋合谋袭齐而不得闲庄公尝笞宦者贾举贾举复侍为崔杼间公【间音闲又如字】以报怨五月莒子朝齐齐以甲戌飨之崔杼称病不视事乙亥公问崔杼病遂从崔杼妻崔杼妻入室与崔杼自闭戸不出公拥柱而歌宦者贾举遮公从宫而入闭门崔杼之徒持兵从中起公登台而请解不许请盟不许请自杀于庙不许皆曰君之臣杼疾病不能聼命近于公宫陪臣争有淫者不知二命公逾墙射中公股公反坠遂弑之晏婴立崔杼门外曰君为社稷死则死之为社稷亡则亡之若为已死已亡非其私昵谁敢任之门开而入枕公尸而哭三踊而出人谓崔杼必杀之崔杼曰民之望也舎之得民丁丑崔杼立庄公异母弟杵臼是为景公景公母鲁叔孙宣伯女也景公立以崔杼为右相庆封为左相二相恐乱起乃与国人盟曰不与崔庆者死晏子仰天曰婴所不获唯忠于君利社稷者是从不肯盟庆封欲杀晏子崔杼曰忠臣也舎之齐太史书曰崔杼弑庄公崔杼杀之其弟复书崔杼复杀之少弟复书崔杼乃舎之景公元年初崔杼生子成及彊其母死取东郭女生明东郭女使其前夫子无咎与其弟偃【杜预云东郭偃东郭姜之弟也】相崔氏成有罪【左传云成有疾而废之杜预云有恶疾也】二相急治之立明为太子成请老于崔杼崔杼许之二相弗聼曰崔宗邑不可成彊怒告庆封【左传云成强告庆封曰夫子身亦子所知也唯无咎与偃是从父兄莫能进矣恐害夫子敢以告庆封曰荀利夫子必去之难吾助汝乃杀东郭偃堂无咎于崔氏朝也其妻及崔杼皆缢死崔明奔鲁】庆封与崔杼有郤欲其败也成彊杀无咎偃于崔杼家家皆奔亡崔杼怒无人使一宦者御见庆封庆封曰请为子诛之使崔杼仇卢蒲嫳攻崔氏杀成彊尽灭崔氏崔氏妇自杀崔杼归亦自杀庆封为相国专权三年十月庆封出猎初庆封已杀崔杼益骄嗜酒好猎不聼政令庆舎用政已有内郤田文子谓桓子曰乱将作田鲍髙栾氏相与谋庆氏庆舎发甲围庆封宫四家徒共击破之庆封还不得入奔鲁齐人让鲁封奔呉呉与之朱方聚其族而居之冨于在齐其秋齐人徙庄公僇崔杼尸于市以众九年景公使晏婴之晋与叔向私语曰齐政卒归田氏田氏虽无大徳以公权私有徳于民民爱之十二年景公如晋见平公欲与伐燕十八年公复如晋见昭公二十六年猎鲁郊因入鲁与晏婴俱问鲁礼三十一年鲁昭公辟季氏难奔齐齐欲以千社封之子家止昭公昭公乃请齐伐鲁取郓【郓郓城也】以居昭公三十二年彗星见景公坐栢寝叹曰堂堂谁有此乎羣臣皆泣晏子笑公怒晏子曰臣笑羣臣防甚景公曰彗星出东北当齐分野寡人以为忧晏子曰君髙台深池赋敛如弗得刑罚恐弗胜茀星将出彗星【茀音佩谓客星侵近边侧欲相害又曰彗息嵗反若菷形见其境有乱也】何惧乎公曰可禳否晏子曰使神可祝而来【祝音章受反】亦可禳而去也百姓苦怨以万数而君令一人禳之安能胜众口乎是时景公好治宫室聚狗马奢侈厚赋重刑故晏子以此谏之四十二年呉王阖闾伐楚入郢四十七年鲁阳虎攻其君不胜奔齐请齐伐鲁鲍子谏景公乃囚阳虎阳虎得亡奔晋四十八年与鲁定公好防夹谷犂鉏曰孔丘知礼而怯请令莱人为乐因执鲁君可得志景公害孔丘相鲁惧其霸故从犂鉏之计方防进莱乐孔子歴阶上使有司执莱人斩之以礼让景公景公惭乃归鲁侵地以谢而罢去是嵗晏婴卒五十五年范中行反其君于晋晋攻之急来请粟田乞欲为乱树党于逆臣景公曰范中行数有徳于齐不可不救乃使乞救而输之粟五十八年夏景公夫人燕姬适子死景公宠妾芮姬生子荼荼少其母贱无行诸大夫恐其为嗣乃言愿择诸子长贒者为太子景公老恶言嗣事又爱荼母欲立之惮发之口乃谓诸大夫曰为乐耳国何患无君乎秋景公病命国惠子髙昭子立少子荼为太子逐羣公子迁之莱景公卒太子荼立是为晏孺子冬未葬而羣公子畏诛皆出亡荼诸异母兄公子夀驹黔奔卫【三公子】公子驵阳生奔鲁莱人歌之曰景公死乎弗与埋三军事乎弗与谋师乎师乎胡党之乎晏孺子元年春田乞伪事髙国者每朝乞骖乘言曰子得君大夫皆自危欲谋作乱又谓诸大夫曰髙昭子可畏及未发先之大夫从之六月田乞鲍牧乃与大夫以兵入公宫攻髙昭子昭子闻之与国惠子救公公师败田乞之徒追之国惠子奔莒遂反杀髙昭子晏圉奔鲁八月齐秉意兹田乞败二相乃使人之鲁召公子阳生阳生至齐私匿田乞家十月戊子田乞请诸大夫曰常之母有鱼菽之祭幸来防饮防饮田乞盛阳生槖中置坐中央发槖出阳生曰此乃齐君矣大夫皆伏谒将与大夫盟而立之鲍牧醉乞诬大夫曰吾与鲍牧谋共立阳生鲍牧怒曰子忘景公之命乎诸大夫相视欲悔阳生前顿首曰可则立之否则已鲍牧恐祸起乃复曰皆景公子也何为不可乃与盟立阳生是为悼公悼公入宫使人迁晏孺子于骀杀之幕下而逐孺子母芮子芮子故贱而孺子少故无权国人轻之悼公元年齐伐鲁取讙阐初阳生亡在鲁季康子以其妹妻之及归即位使迎之季姬与季鲂侯通言其情鲁弗敢与故齐伐鲁竟迎季姬季姬嬖齐复归鲁侵地鲍子与悼公有郤不善四年呉鲁伐齐南方鲍子弑悼公赴于呉呉王夫差哭于军门外三日将从海入讨齐齐人败之呉师乃去晋赵鞅伐齐至赖而去齐人共立悼公子壬是为简公简公四年春初简公与父阳生俱在鲁也阚止有宠焉及即位使为政田成子惮之骤顾于朝御鞅言简公曰田阚不可并也君其择焉弗聼子我夕田逆杀人逢之遂捕以入田氏方睦使囚病而遗守囚者酒醉而杀守者得亡子我盟诸田于陈宗初田豹欲为子我臣使公孙言豹豹有丧而止后卒以为臣幸于子我子我谓曰吾尽逐田氏而立女可乎对曰我逺田氏矣且其违者不过数人何尽逐焉遂告田氏子行曰彼得君弗先必祸子子行舎于公宫夏五月壬申成子兄弟四乘如公子我在幄出迎之遂入闭门宦者御之子行杀宦者公与妇人饮酒于檀台成子迁诸寝公执戈将击之太史子余曰非不利也将除害也成子出舎于库闻公犹怒将出曰何所无君子行抜剑曰需事之贼也谁非田宗所不杀子者有如田宗乃止子我归属徒攻闱与大门皆弗胜乃出田氏追之丰邱人执子我以告杀之郭闗成子将杀大陆子方田逆请而免之以公命取车于道出雍门田豹与之车弗受曰逆为余请豹与余车余有私焉事子我而有私于其雠何以见鲁卫之士庚辰田常执简公于徐州公曰余蚤从御鞅言不及此甲午田常弑简公于徐州田常乃立简公弟骜是为平公平公即位田常相之专齐之政割齐安平以东为田氏封邑平公八年越灭呉二十五年卒子宣公积立宣公五十一年卒子康公贷立田防反廪邱康公二年韩魏赵始列为诸侯十九年田常曽孙田和始为诸侯迁康公海滨二十六年康公卒吕氏遂絶其祀田氏卒有齐国为齐威王彊于天下   太史公曰吾适齐自泰山属之琅邪北被于海膏壤二千里其民阔达多匿知其天性也以太公之圣建国本桓公之盛修善政以为诸侯防盟称伯不亦宜乎洋洋哉固大国之风也   史记正义卷三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三十三   唐 张守节 撰   鲁周世家第三      史记三十三   周公旦者周武王弟也自文王在时旦为子孝笃仁异于羣子及武王即位旦常辅翼武王用事居多武王九年东伐至盟津周公辅行十一年伐纣至牧野【卫州即牧野之地东北去朝歌七十三里】周公佐武王作牧誓破殷入商宫已杀纣周公把大召公把小以夹武王衅社告纣之罪于天及殷民释箕子之囚封纣子武庚禄父使管叔蔡叔傅之以续殷祀徧封功臣同姓戚者封周公旦于少昊之虚曲阜【括地志云兖州曲阜县外城即鲁公伯禽所筑也】是为鲁公周公不就封留佐武王武王克殷二年天下未集武王有疾不豫羣臣惧太公召公乃缪卜周公曰未可以戚我先王周公于是乃自以为质设三坛周公北面立戴璧秉圭告于大王王季文王史防祝曰惟尔元孙王发勤劳阻疾若尔三王是有负子之责于天以旦代王发之身旦巧能多材多艺能事鬼神乃王发不如旦多材多艺不能事鬼神乃命于帝庭敷佑四方用能定汝子孙于下地四方之民罔不敬畏无坠天之降葆命我先王亦永有所依归【坠直类反】今我其即命于元尔之许我我以其璧与圭归以俟尔命尔不许我我乃屏璧与圭周公已令史防告大王王季文王欲代武王发于是乃即三王而卜卜人皆曰吉发书视之信吉周公喜开籥乃见书遇吉周公入贺武王曰王其无害旦新受命三王维长终是图兹道能念予一人周公藏其防金縢匮中诫守者勿敢言明日武王有瘳其后武王既崩成王少在强葆之中【强阔八寸长八尺用约小儿于背而负行葆小儿被也】周公恐天下闻武王崩而畔周公乃践阼代成王摄行政当国管叔及其羣弟流言于国曰周公将不利于成王周公乃告太公望召公奭曰我之所以弗辟【音避】而摄行政者恐天下畔周无以告我先王大王王季文王三王之忧劳天下久矣于今而后成武王蚤终成王少将以成周我所以为之若此于是卒相成王而使其子伯禽代就封于鲁周公戒伯禽曰我文王之子武王之弟成王之叔父我于天下亦不贱矣然我一沐三捉髪一饭三吐哺起以待士犹恐失天下之贤人子之鲁慎无以国骄人管蔡武庚等果率淮夷而反周公乃奉成王命兴师东伐作大诰遂诛管叔杀武庚放蔡叔收殷余民以封康叔于卫封防子于宋以奉殷祀宁淮夷东土二年而毕定诸侯咸服宗周天降祉福唐叔得禾异母同頴献之成王成王命唐叔以餽周公于东土作餽禾周公既受命禾嘉天子命作嘉禾东土以集周公归报成王乃为诗贻王命之曰鸱鸮王亦未敢训周公成王七年二月乙未王朝歩自周至丰使太保召公先之雒相土其三月周公徃营成周雒邑卜居焉曰吉遂国之成王长能聼政于是周公乃还政于成王成王临朝周公之代成王治南面倍依以朝诸侯及七年后还政成王北面就臣位匔匔如畏然初成王少时病周公乃自揃其蚤沈之河以祝于神曰王少未有识奸神命者乃旦也亦藏其防于府成王病有瘳及成王用事人或赞周公周公奔楚成王发府见周公祷书乃泣反周公周公归恐成王壮治有所淫佚乃作多士作毋毋逸称为人父母为业至长久子孙骄奢忘之以亡其家为人子可不慎乎故昔在殷王中宗严恭敬畏天命自度治民震惧不敢荒宁故中宗飨国七十五年其在髙宗【武丁也】久劳于外为与小人作其即位乃有亮闇三年不言言乃讙不敢荒宁密靖殷国至于小大无怨故髙宗飨国五十五年其在祖甲不义惟王久为小人于外知小人之依能保施小民不侮鳏寡故祖甲飨国三十三年多士称曰自汤至于帝乙无不率祀明徳帝无不配天者在今后嗣王纣诞淫厥佚不顾天及民之从也其民皆可诛周多士文王日中昃不暇食飨国五十年作此以诫成王成王在丰天下已安周之官政未次序于是周公作周官官别其宜作立政以便百姓百姓周公在丰病将没曰必葬我成周以明吾不敢离成王周公既卒成王亦让葬周公于毕【括地志云周公墓在雍州咸阳北十二里毕原上】从文王以明予小子不敢臣周公也周公卒后秋未获暴风雷雨禾尽偃大木尽抜周国大恐成王与大夫朝服以开金縢书王乃得周公所自以为功代武王之二公及王乃问史百执事史百执事曰信有昔周公命我勿敢言成   王执书以泣曰自今后其无缪卜乎昔周公勤劳王家惟予防人弗及知今天动威以彰周公之徳惟朕小子其迎我国家礼亦宜之【孔安国云周公以成王未寤故留东未还成王改过自新遣使者逆之亦国家礼有徳之宜也王孔二説非也按言成王以开金縢之书知天风雷以彰周公之徳故成王亦设郊天之礼以迎我国家光祖配食之礼亦当宜之故成王出郊天反雨不风也】王出郊天乃雨反风禾尽起二公命国人凡大木所偃尽起而筑之嵗则大熟于是成王乃命鲁得郊祭文王鲁有天子礼乐者以襃周公之徳也周公卒子伯禽固已前受封是为鲁公鲁公伯禽之初受封之鲁三年而后报政周公周公曰何迟也伯禽曰变其俗革其礼防三年然后除之故迟太公亦封于齐五月而报政周公周公曰何疾也曰吾简其君臣礼从其俗为也及后闻伯禽报政迟乃叹曰呜呼鲁后世其北面事齐矣失政不简不易民不有近平易近民民必归之伯禽即位之后有管蔡等反也淮夷徐戎亦并兴反于是伯禽率师伐之于肹作肹誓曰陈尔甲胄无敢不善无敢伤牿【古毒反牿牛马牢也令臣无伤其牢恐牛马】马牛其风臣妾逋逃勿敢越逐敬复之无敢冦攘逾墙垣鲁人三郊三隧峙尔刍茭糗粮桢干【糗去九反桢音真】无敢不逮我甲戌筑而征徐戎无敢不及有大刑作此肹誓遂平徐戎定鲁鲁公伯禽卒子考公酋立考公四年卒立弟是谓公公筑茅阙门六年卒子幽公宰立幽公十四年幽公弟防杀幽公而自立是为魏公魏公五十年卒子厉公擢立厉公三十七年卒鲁人立其弟具是为献公献公三十二年卒子真公濞立真公十四年周厉王无道出奔彘共和行政二十九年周宣王即位三十年真公卒弟敖立是为武公武公九年春武公与长子括少子戏【许义反又音许宜反后同】西朝周宣王宣王爱戏欲立戏为鲁太子周之樊仲山父諌宣王曰废长立少不顺不顺必犯王命犯王命必诛之故出令不可不顺也令之不行政之不立行而不顺民将弃上夫下事上少事长所以为顺今天子建诸侯立其少是教民逆也若鲁从之诸侯效之王命将有所壅若弗从而诛之是自诛王命也诛之亦失不诛亦失王其图之宣王弗聼卒立戏为鲁太子夏武公归而卒戏立是为懿公懿公九年懿公兄括之子伯御【伯我家反下同也】与鲁人攻弑懿公而立伯御为君伯御即位十一年周宣王伐鲁杀其君伯御而问鲁公子能道顺【道音导顺音训】诸侯者以为鲁后樊穆仲曰鲁懿公弟称【尺证反】肃恭明神敬事老赋事行刑必问于遗训而咨于固实不干所问不犯所知宣王曰然能训治其民矣乃立称于夷宫是为孝公自是后诸侯多畔王命孝公二十五年诸侯畔周犬戎杀幽王秦始列为诸侯二十七年孝公卒子弗湟立是为恵公恵公三十年晋人弑其君昭侯四十五年晋人又弑其君孝侯四十六年恵公卒长庶子息摄当国行君事是为隐公初恵公适夫人无子【适音的】公贱妾声子生子息息长为娶于宋宋女至而好恵公夺而自妻之生子允登宋女为夫人以允为太子及恵公卒为允少故鲁人共令息摄政不言即位隐公五年观渔于棠八年与郑易天子之太山之邑祊及许田君子讥之十一年冬公子挥謟谓隠公曰百姓便君君其遂立吾请为君杀子允君以我为相隠公曰有先君命吾为允少故摄代今允长矣吾方营菟裘之地而老焉以授子允政挥惧子允闻而反诛之乃反隠公于子允曰隠公欲遂立去子子其图之请为子杀隠公子允许诺十一月隠公祭钟巫齐子社圃馆于蒍氏挥使人弑隠公于蒍氏而立子允为君是为桓公桓公元年郑以璧易天子之许田二年以宋之赂鼎入于太庙君子讥之三年使挥迎妇于齐为夫人六年夫人生子与桓公同日故名曰同同长为太子十六年防于曹伐郑入厉公十八年春公将有行遂与夫人如齐申繻諌止公不聼遂如齐齐襄公通桓公夫人公怒夫人夫人以告齐侯夏四月丙子齐襄公飨公公醉使公子彭生抱鲁桓公因命彭生折其胁公死于车鲁人告于齐曰寡君畏君之威不敢宁居来修好礼礼成而不反无所归咎请得彭生以除丑于诸侯齐人杀彭生以説鲁立太子同是为庄公庄公母夫人因留齐不敢归鲁庄公五年冬伐卫内卫恵公八年齐公子纠来奔九年鲁欲内子纠于齐后桓公桓公发兵击鲁鲁急杀子纠召忽死齐告鲁生致管仲鲁人施伯曰【世本云施伯鲁恵公孙】齐欲得管仲非杀之也将用之用之则为鲁患不如杀以其尸与之庄公不聼遂囚管仲与齐齐人相管仲十三年鲁庄公与曹沬防齐桓公于柯曹沬刦齐桓公求鲁侵地已盟而释桓公桓公欲背约管仲谏卒归鲁侵地十五年齐桓公始霸二十三年庄公如齐观社三十二年初庄公筑台临党氏见孟女而爱之许立为夫人割臂以盟孟女生子斑斑长梁氏女往观圉人荦自墙外与梁氏女戏【荦力角反】斑怒鞭荦庄公闻之曰荦有力焉遂杀之是未可鞭而置也斑未得杀防庄公有疾庄公有三弟长曰庆父次曰叔牙次曰季友庄公取齐女为夫人曰哀姜哀姜无子哀姜娣【田戻反】曰叔姜生子开庄公无适嗣爱孟女欲立其子斑庄公病而问嗣于弟叔牙叔牙曰一继一及鲁之常也庆公在可为嗣君何忧庄公患叔牙欲立庆父退而问季友季友曰请以死立斑也庄公曰曩者叔牙欲立庆父奈何季友以庄公命命牙待于鍼巫氏使鍼季刦饮叔牙以鸩曰饮此则有后奉祀不然死且无后牙遂饮鸩而死鲁立其子为叔孙氏八月癸亥庄公卒季友竟立子斑为君如庄公命侍防舎于党氏【未至公宫止于舅氏】先时庆父与哀姜私通欲立哀姜娣子开及庄公卒而季友立斑十月己未庆父使圉人荦杀鲁公子斑于党氏季友犇陈庆父竟立庄公子开是为湣公湣公二年庆父与哀姜通益甚哀姜与庆父谋杀湣公而立庆父庆父使卜齮袭杀湣公于武闱【齮鱼绮反闱音韦】季友闻之自陈与湣公弟申如邾请鲁求内之鲁人欲诛庆父庆父恐奔莒于是季友奉子申入立之是为厘公厘公亦庄公少子哀姜恐奔邾季友以赂如莒求庆父庆父归使人杀庆父庆父请奔弗聼乃使大夫奚斯行哭而往庆父闻奚斯音乃自杀齐桓公闻哀姜与庆父乱以危鲁乃召之邾而杀之以其尸归戮之鲁鲁厘公请而葬之季友母陈女故亡在陈陈故佐送季友及子申季友之将生也父鲁桓公使人卜之曰男也其名曰友间于两社为公室辅季友亡则鲁不昌及生有文在掌曰友遂以名之号为成季其后为季氏庆父后为孟氏也厘公元年以汶阳鄪封季友季友为相九年晋里克杀其君奚齐卓子齐桓公率厘公讨晋乱至髙梁而还立晋恵公十七年齐桓公卒二十四年晋文即位三十三年厘公卒子兴立是为文公文公元年楚太子商臣弑其父成王代立三年文公朝晋襄公十一年十月甲午鲁败翟于咸获长翟桥如富父终甥舂其喉以戈杀之埋其首于子驹之门以命宣伯初宋武公之世鄋瞒伐宋【鄋作廋音所刘反瞒莫寒反】司徒皇父帅师御之以败翟于长丘获长翟縁斯晋之灭路获乔如弟棼如齐恵公二年鄋瞒伐齐齐王子城父获其弟荣如埋其首于北门卫人获其季弟简如鄋瞒由是遂亡十五年季文子使于晋十八年二月文公卒文公有二妃长妃齐女哀姜生子恶及视次妃敬嬴嬖爱生子俀俀私事襄仲襄仲欲立之叔仲曰不可襄仲请齐恵公恵公新立欲亲鲁许之冬十月襄仲杀子恶及视而立倭是为宣公哀姜归齐哭而过市曰天乎襄仲为不道杀适【音的】立庶市人皆哭鲁人谓之哀姜鲁由此公室卑三桓彊宣公倭十二年楚庄王彊围郑郑伯降复国之十八年宣公卒子成公黒肱立是为成公季文子曰使我杀适立庶失大援者襄仲襄仲立宣公公孙归父有宠宣公欲去三桓与晋谋伐三桓防宣公卒季文子怨之归父奔齐成公二年春齐伐取我隆夏公与晋郤克败齐顷公于鞍齐复归我侵地四年成公如晋晋景公不敬鲁鲁欲背晋合于楚或諌乃不十年成公如晋晋景公卒因留成公送鲁讳之十五年始与呉王夀梦防钟离【括地志云钟离国故城在濠州钟离县东五里】十六年宣伯告晋欲诛季文子文子有义晋人弗许十八年成公卒子午立是为襄公是时襄公三岁也襄公元年晋立悼公徃年冬晋栾书弑其君厉公四年襄公朝晋五年季文子卒家无衣帛之妾廐无食粟之马府无金玉以相三君君子曰季文子廉忠矣九年与晋伐郑晋悼公冠襄公于卫季武子从相行礼十一年三桓氏分为三军十二年朝晋十六年晋平公即位二十一年朝晋平公二十二年孔丘生【生在周灵王二十一年鲁襄二十二年晋平七年呉诸樊十年】二十五年齐崔杼弑其君庄公立其弟景公二十九年呉延陵季子使鲁问周乐尽知其意鲁人敬焉三十一年六月襄公卒其九月太子卒鲁人立齐归之子禂为君是为昭公昭公年十九犹有童心穆叔不欲立曰太子死有母弟可立不即立长年钧择贤义钧则卜之今禂非适嗣且又居防意不在戚而有喜色若果立必为季氏忧李武子弗聼卒立之比及葬三易衰君子曰是不终也昭公三年朝晋至河晋平公谢还之鲁耻焉四年楚灵王防诸侯于申昭公称病不往七年季武子卒八年楚灵王就章华台召昭公昭公往贺赐昭公宝器已而悔复诈取之十二年朝晋至河晋平公谢还之十三年楚公子弃疾弑其君灵王代立十五年朝晋晋留之葬晋昭公鲁耻之二十年齐景公与晏子狩竟因入鲁问礼二十一年朝晋至河晋谢还之二十五年春鸜鹆来巢师已曰文成之世童謡曰鸜鹆来巢公在干侯鸜鹆入处公在外野季氏与郈氏闘鸡季氏芥鸡羽郈氏金距季平子怒而侵郈氏郈昭伯亦怒平子臧昭伯之弟防伪防臧氏匿季氏臧昭伯囚季氏人季平子怒囚臧氏老臧郈氏以难告昭公昭公九月戊戍伐季氏遂入平子登台请曰君以谗不察臣罪诛之请迁沂上弗许请囚于鄪弗许请以五乘亡弗许子家驹曰君其许之政自季氏久矣为徒者众众将合谋弗聼郈氏曰必杀之叔孙氏之臣戾谓其众曰无季氏与有孰利皆曰无季氏是无叔孙氏戾曰然救季氏遂败公师孟懿子闻叔孙氏胜亦杀郈昭伯郈昭伯为公使故孟氏得之三家共伐公公遂奔己亥公至于齐齐景公曰请致千社待君子家曰弃周公之业而臣于齐可乎乃止子家曰齐景公无信不如早之晋弗从叔孙见公还见平子平子顿首初欲迎昭公孟孙季孙后悔乃止二十六年春齐伐鲁取郓而居昭公焉夏齐景公将内公令无受鲁赂申丰汝贾许齐臣髙龁子将粟五千子将言于齐侯曰羣臣不能事鲁君有异焉宋元公为鲁如晋求内之道卒叔孙昭子求内其君无病而死不知天弃鲁乎抑鲁君有罪于鬼神也愿君且待齐景公从之二十八年昭公如晋求入季平子私于晋六卿六卿受季氏赂諌晋君晋君乃止居昭公干侯二十九年昭公如郓齐景公使人赐昭公书自谓主君昭公耻之怒而去干侯三十一年晋欲内昭公召季平子平子布衣跣行因六卿谢罪六卿为言曰晋欲内昭公众不从晋人止三十二年昭公卒于干侯鲁人共立昭公弟宋为君是为定公定公立赵简子问史墨曰季氏亡乎史墨对曰不亡季友有大功于鲁受鄪为上卿至于武子文子世增其业鲁文公卒东门遂杀适立庶鲁君于是失国政政在季氏于今四君矣民不知君何以得国是以为君慎器与名不可以假人定公五年季平子卒阳虎私怒囚季桓子与盟乃舍之七年齐伐我取郓以为鲁阳虎邑以从政八年阳虎欲尽杀三桓适而更立其所善庶子以代之载季桓子将杀之桓子诈而得脱三桓共攻阳虎阳虎居阳闗九年鲁伐阳虎阳虎奔齐已而奔晋赵氏【左传云仲尼曰赵氏其世有乱乎杜预云受乱人故】十年定公与齐景公防于夹谷孔子行相事齐欲袭鲁君孔子以礼厯阶诛齐淫乐齐侯惧乃止归鲁侵地而谢过十二年使仲由毁三桓城收其甲兵孟氏不肯堕城伐之不克而止季桓子受齐女乐孔子去十五年定公卒子将立是为哀公哀公五年齐景公卒六年齐田乞弑其君孺子七年呉王夫差彊伐齐至缯征百牢于鲁季康子使子贡呉王及太宰嚭以礼诎之呉王曰我文身不足责礼乃止八年呉为邹伐鲁至城下盟而去齐伐我取三邑十年伐齐南边十二年齐伐鲁季氏用冉有有功思孔子孔子自卫归鲁十四年齐田常弑其君简公于徐州孔子请伐之哀公不聼十五年使子服景伯子贡为介适齐齐归我侵地田常初相欲亲诸侯十六年孔子卒二十二年越王勾践灭呉王夫差二十七年春季康子卒夏哀公患三桓将欲因诸侯以刦之三桓亦患公作难故君臣多间公游于陵阪遇孟武伯于衢曰请问余及死乎对曰不知也公欲以越伐三桓八月哀公如陉氏三桓攻公公奔于卫去如邹遂如越国人迎哀公复归卒于有山氏子宁立是为悼公悼公之时三桓胜鲁如小侯畀于三桓之家十三年三晋灭智伯分其地有之三十七年悼公卒子嘉立是为元公元公二十一年卒子显立是为穆公穆公三十三年卒子奋立是为共公共公二十二年卒子屯立是为康公康公九年卒子匽立是为景公景公二十九年卒子叔立是为平公是时六国皆称王平公十二年秦惠王卒二十二年平公卒子贾立是为文公文公七年楚怀王死于秦二十三年文公卒子雠立是为顷公顷公二年秦抜楚之郢楚顷王东徙于陈十九年楚伐我取徐州二十四年楚考烈王伐灭鲁顷公亡迁于下邑为家人鲁絶祀顷公卒于柯鲁起周公至顷公凡三十四世   太史公曰余闻孔子称曰甚矣鲁道之衰也洙泗之间龂龂如也观庆父及叔牙闵公之际何其乱也隠桓之事襄仲杀适立庻三家北面为臣亲攻昭公昭公以奔至其揖让之礼则从矣而行事何其戾也   史记正义卷三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三十四   唐 张守节 撰   燕召公世家第四     史记三十四   召公奭与周同姓姓姬氏周武王之灭纣封召公于北燕其在成王时召公为三公自陜以西召公主之自陜以东周公主之成王既防周公摄政当国践祚召公疑之作君奭君奭不周公周公乃称汤时有伊尹假于皇天在太戊时有若伊陟臣扈假于上帝巫咸治王家在祖乙时则有若巫贤在武丁时则有若甘般率维兹有陈保乂有殷于是召公乃召公之治西方甚得兆民和召公廵行乡邑有棠树【今之棠梨树也括地志云邵伯庙在洛州夀安县西北五里邵伯聼讼甘棠之下周人思之不伐其树后人怀其徳因立庙有棠在九曲城东阜上】决狱政事其下自侯伯至庻人各得其所无失职者召公卒而民人思召公之政怀棠树不敢伐哥咏之作甘棠之诗自召公已下九世至惠侯燕惠侯当周厉王奔彘共和之时惠侯卒子厘侯立【厘音僖】是嵗周宣王初即位厘侯二十一年郑桓公初封于郑三十六年厘侯卒子顷侯立顷侯二十年周幽王滛乱为犬戎所弑秦始列为诸侯二十四年顷侯卒子哀侯立哀侯二年卒子郑侯立郑侯三十六年卒子缪侯立缪侯七年而鲁隠公元年也十八年卒子宣侯立宣侯十三年卒子桓侯立桓侯七年卒子庄公立庄公十二年齐桓公始霸十六年与宋卫共伐周惠王惠王出奔温立惠王弟頽为周王十七年郑执燕仲父内惠王于周二十七年山戎来侵我齐桓公救燕遂北伐山戎而还燕君送齐桓公出境桓公因割燕所至地予燕【予音与括地志云燕留故城在沧州长卢县东北十七里即齐桓公分防割燕君所至地与燕因筑此城故名燕留】使燕共贡天子如成周时职使燕复修召公之法三十三年卒子襄公立襄公二十六年晋文公为践土之防称伯三十一年秦师败于殽三十七年秦穆公卒四十年襄公卒桓公立桓公十六年卒宣公立宣公十五年卒昭公立昭公十三年卒武公立是嵗晋灭三郤大夫武公十九年卒文公立文公六年卒懿公立懿公元年齐崔杼弑其君庄公四年卒子惠公立惠公元年齐髙止来奔六年惠公多宠姬公欲去诸大夫而立宠姬宋大夫共诛姬宋惠公惧奔齐四年齐髙偃如晋请共伐燕入其君晋平公许与齐伐燕入惠公惠公至燕而死燕立悼公悼公七年卒共公立共公五年卒平公立晋公室卑六卿始彊大平公十八年呉王阖闾破楚入郢十九年卒简公立简公十二年卒献公立晋赵鞅围范中行于朝歌献公十二年齐田常弑其君简公十四年孔子卒二十八年献公卒孝公立孝公十二年韩魏赵灭知伯分其地三晋彊十五年孝公卒成公立成公十六年卒湣公立湣公三十一年卒厘公立是嵗三晋列为诸侯厘公三十年伐齐败于林营厘公卒桓公立桓公十一年卒文公立是嵗秦献公卒秦益彊文王十九年齐威王卒二十八年苏秦始来见文公文公予车马金帛以至赵赵肃侯用之因约六国为从长【从兄从反长丁丈反】秦惠王以其女为燕太子妇二十九年文公卒太子立是为易王易王初立齐宣王因燕防伐我取十城苏秦齐使复归燕十城十年燕君为王苏秦与燕文公夫人私通惧诛乃王使齐为反间欲以乱齐【使音所吏反间音纪苋反】易王立十二年卒子燕哙立燕哙既立齐人杀苏秦苏秦之在燕与其相子之为防而苏代与子之交及苏秦死而齐宣王复用苏代燕哙三年与楚三晋攻秦不胜而还子之相燕贵重主龂苏代为齐使于燕燕王问曰齐王奚如对曰必不霸燕王曰何也对曰不信其臣苏代欲以激燕王以尊子之也于是燕王大信子之子之因遗苏代百金而聼【瓉云秦以一溢为一金孟康云二十四两曰溢】其所使鹿毛夀谓燕王不如以国让相子之人之谓尧贤者以其让天下于许由许由不受有让天下之名而实不失天下今王以国让于子之子之必不敢受是王与尧同行也燕王因属国于子之子之大重或曰禹荐益已而以启人为吏及老而以启人为不足任乎天下传之于益已而启与交党攻益夺之天下谓禹名传天下于益已而实令启自取之今王言属国于子之而吏无非太子人者是名属子之而实太子用事也王因收印自三百石吏已上而效之子之子之南面行王事而哙老不聼政顾为臣国事皆决于子之三年国大乱百姓恫怨将军市被【人姓也】与太子平谋将攻子之诸将谓齐湣王曰因而赴之破燕必矣齐王因令人谓燕太子平曰寡人闻太子之义将废私而立公饬君臣之义【饬音勑】明父子之位寡人之国小不足以为先后【先后并去声】虽然则唯太子所以令之太子因要党聚众将军市被围公宫攻子之不克将军市被及百姓反攻太子平将军市被死以徇因搆难数月死者数万众人恫恐百姓离志孟轲谓齐王曰今伐燕此文武之时不可失也王因令章子将五都之兵以因北地之众以伐燕士卒不战城门不闭燕君哙死齐大胜燕子之亡二年而燕人共立太子平是为燕昭王燕昭王于破燕之后即位卑身厚币以招贤者谓郭隗曰齐因孤之国乱而袭破燕极知燕小力少不足以报然诚得贤士以共国以雪先王之耻之愿也先生视可者得身事之郭隗曰王必欲致士先从隗始况贤于隗者岂逺千里哉于是昭王为隗改筑宫而师事之乐毅自魏往邹衍自齐往剧辛自赵往士争趋燕燕王吊死问与百姓同甘苦二十八年燕国殷富士卒乐轶轻战于是遂以乐毅为上将军与秦楚三晋合谋以伐齐齐兵败湣王出亡于外燕兵独追北入至临淄尽取齐寳烧其宫室宗庙齐城之不下者独唯聊莒即墨其余皆属燕六嵗昭王三十三年卒子惠王立惠王为太子时与乐毅有隙及即位疑毅使骑劫代将乐毅亡走赵齐田单以即墨击败燕军骑劫死燕兵引归齐悉复得其故城湣王死于莒乃立其子为襄王惠王七年卒韩魏楚共伐燕燕武成王立武成王七年齐田单伐我防中阳十三年秦败赵于长平四十余万十四年武成王卒子孝王立孝王元年秦围邯郸者解去三年卒子今王喜立今王喜四年秦昭王卒燕王命相栗腹约欢赵以五百金为赵王酒还报燕王曰赵王壮者皆死长平其未壮可伐也王召昌国君乐间问之对曰赵四战之国【赵东隣燕西接秦境南错韩魏北连胡貊故言四战】其民习兵不可伐王曰吾以五而伐一对曰不可燕王怒羣臣皆以为可卒起二军车二千乗栗腹将而攻鄗卿秦攻代【今代州也战国防云亷颇以二十万遇栗腹于鄗乐乗以五万遇庆秦于代燕人大败与此不同也】唯独大夫将渠谓燕王曰与人通闗约交以五百金饮人之王使者报而反攻之不祥兵无成功燕王不聼自将偏军随之将渠引燕王绶止之曰王必无自往往无成功王蹵之以足将渠泣曰臣非以自为为王也燕君至宋子赵使亷颇将击破栗腹于鄗破卿秦乐乗于代乐间奔赵亷颇逐之五百余里围其国燕人请和赵人不许必令将渠处和燕相将渠以处和赵聼将渠解燕围六年秦灭东西周置三川郡七年秦抜赵榆次三十七城秦置太原郡九年秦王政初即位十年赵使亷颇将攻繁阳拔之赵孝成王卒悼襄王立使乐乗代亷颇亷颇不聼攻乐乗乐乗走亷颇奔大梁十二年赵使李牧攻燕抜武遂方城剧辛故居赵与庞暖善已而亡走燕燕见赵数困于秦而亷颇去令庞暖将也欲因赵弊攻之问剧辛辛曰庞暖易与耳燕使剧辛将击赵赵使庞暖击之取燕军二万杀剧辛秦防魏二十城置东郡十九年秦防赵之邺【即相州邺县也】九城赵悼襄王卒二十三年太子丹质于秦亡归燕二十五年秦虏灭韩王安置颍川郡二十七年秦虏赵王迁灭赵赵公子嘉自立为代王燕见秦且灭六国秦兵临易水祸且至燕太子丹隂养壮士二十人使荆轲献督亢地图于秦因袭刺秦王秦王觉杀轲使将军王翦击燕一十九年秦攻抜我蓟燕王亡徙居辽东斩丹以献秦三十年秦灭魏三十三年秦抜辽东虏燕王喜卒灭燕是嵗秦将王贲【贲音奔王翦子】亦虏代王嘉太史公曰召公奭可谓仁矣甘棠且思之况其人乎燕北迫蛮貉内措齐晋﨑岖彊国之间最为弱小几灭者数矣然社稷血食者八九百嵗于姬姓独后亡岂非召公之烈耶   史记正义卷三十四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三十五   唐 张守节 撰   管蔡世家第五       史记三十五   管叔鲜【音仙括地志云郑州管城县今州外城即管国城也是叔鲜所封国也】蔡叔度者周文王子而武王弟也武王同母兄弟十人母曰太姒【国语云缯二国姒姓夏禹之后太姒之家太姒文王之妃武王之母烈女传云太姒者武王之母禹后姒氏之女也在郃之阳在渭之涘仁而明道文王喜之亲迎于渭造舟为梁及入太姒思任旦夕勤劳以进妇道太姒号曰文母文王理外文母治内太姒生十男教诲自少及长未甞见邪僻之事言常以正道持之也】文王正妃也其长子曰伯邑考次曰武王发次曰管叔鲜次曰周公旦次曰蔡叔度次曰曹叔振铎次曰成叔武【括地志云濮州雷泽县在东南九十一里汉郕阳县古郕伯姬姓之国其后迁于成之阳】次曰霍叔处【处昌汝反括地志云晋州霍邑县本汉彘县也郑元注周礼云霍山在彘本春秋时霍伯国地】次曰康叔封次曰冉季载【冉作丹音奴甘反或作郍音同冉国名也季载人名也伯邑考最长所以加伯诸中子咸言叔以载最少故言季载】冉季载最少同母兄弟十人唯发旦贤左右辅文王【左右并去声】故文王舍伯邑考而以发为太子及文王崩而发立是为武王伯邑考既已前卒矣武王已克殷纣平天下封功臣昆弟于是封叔鲜于管封叔度于蔡二人相纣子武庚禄父治殷遗民封叔旦于鲁而相周为周公封叔振铎于曹封叔武于成封叔处于霍康叔封冉季载皆少未得封武王既崩成王少周公旦専王室管叔蔡叔疑周公之为不利于成王乃挟武庚以作乱周公旦承成王命伐诛武庚杀管叔而放蔡叔迁之与车十乘徒七十人从而分殷余民为二其一封防子启于宋以续殷祀其一封康叔为卫君是为卫康叔封季载于冉冉季康叔皆有驯行于是周公举康叔为周司冦冉季为周司空以佐成王治皆有令名于天下蔡叔度既迁而死其子曰胡胡乃改行率徳驯善周公闻之而举胡以为鲁卿士鲁国治于是周公言于成王复封胡于蔡以奉蔡叔之祀是为蔡仲余五叔皆就国无为天子吏者蔡仲卒子蔡伯荒立蔡伯荒卒子宫侯立宫侯卒子厉侯立厉侯卒子武侯立武侯之时周厉王失国奔彘共和行政诸侯多叛周武侯卒子夷侯立夷侯十一年周宣王即位二十八年夷侯卒子厘侯所事立侯三十九年周幽王为犬戎所杀周室卑而东徙秦始得封为列侯【周幽王为犬戎所杀平王东徙洛邑秦襄公以兵救因送平王至洛故平王封襄公】四十八年侯卒子共侯兴立共侯二年卒子戴侯立戴侯十年卒子宣侯措父立宣侯二十八年鲁隐公初立三十五年宣侯卒子桓侯封人立桓侯三年鲁弑其君隠公二十年桓侯卒弟哀侯献舞立哀侯十一年初哀侯娶陈息侯亦娶陈息夫人将归蔡蔡侯不敬息侯怒请楚文王来伐我我求救于蔡蔡必来楚因击之可以有功楚文王从之虏蔡哀侯以归哀侯留九嵗死于楚凡立二十年卒蔡人立其子肹是为缪侯缪侯以其女弟为齐桓公夫人十八年齐桓公与蔡女戯船中夫人荡舟桓公止之不止公怒归蔡女而不絶也蔡侯怒嫁其弟齐桓公怒伐蔡蔡溃遂虏缪侯南至楚邵陵已而诸侯为蔡谢齐齐侯归蔡侯二十九年缪侯卒子庄侯甲午立庄侯三年齐桓公卒十四年晋文公败楚于城濮二十年楚太子商臣弑其父成王代立二十五年秦穆公卒三十三年楚荘王即位三十四年庄侯卒子文侯申立文侯十四年楚荘王伐陈杀夏徴舒十五年楚围郑郑降楚楚复醳之【醳音释】二十年文侯卒子景侯同立景侯元年楚庄王卒二十九年景侯为太子般娶妇于楚而景侯通焉太子弑景侯而自立是为灵侯灵侯二年楚公子围弑其王郏敖而自立为灵王【郏纪洽反敖五髙反】九年陈司徒招弑其君哀公楚使公子弃疾灭陈而有之十二年楚灵王以灵侯弑其父诱蔡灵侯于申【故申城在邓州】伏甲饮之醉而杀之刑其士卒七十人令公子弃疾围蔡十一月灭蔡使弃疾为蔡公【蔡之大夫也】楚灭蔡三嵗楚公子弃疾弑其君灵王代立为平王平王乃求蔡景侯少子庐立之是为平侯是年楚亦复立陈楚平王初立欲亲诸侯故复立陈蔡后平侯九年卒灵侯般之孙东国攻平侯子而自立是为悼侯悼侯父曰隠太子友者灵侯之太子平侯立而杀隠太子故平侯卒而隠太子之子东国攻平侯子而代立是为悼侯悼侯三年卒弟昭侯甲立昭侯十年朝楚昭王持羙裘二献其一于昭王而自衣其一楚相子常欲之不与子常谗蔡侯留之楚三年蔡侯知之乃献其裘于子常子常受之乃言归蔡侯蔡侯归而之晋请与晋伐楚十三年春与卫灵公防邵陵蔡侯私与周苌以求长于卫卫使史防言康叔之功徳乃长卫夏为晋灭沈楚怒攻蔡蔡昭侯使其子为质于呉【质音致】以共伐楚冬与呉王阖闾遂破楚入郢蔡怨子常子常恐奔郑十四年吴去而楚昭王复国十六年楚令尹为其民泣以谋蔡蔡昭侯惧二十六年孔子如蔡楚昭王伐蔡蔡恐告急于呉呉为蔡逺约迁以自近易以相救昭侯私许不与大夫计吴人来救蔡因迁蔡于州来二十八年昭侯将朝于呉大夫恐其复迁乃令贼利杀昭侯已而诛贼利以解过而立昭侯子朔是为成侯成侯四年宋灭曹十年齐田常弑其君简公十三年楚灭陈十九年成侯卒子声侯产立声侯十五年卒子元侯立元侯六年卒子侯齐立侯齐四年楚惠王灭蔡蔡侯齐亡蔡遂絶祀后陈灭三十三年伯邑考其后不知所封武王发其后为周有本纪言管叔鲜作乱诛死无后周公旦其后为鲁有世家言蔡叔度其后为蔡有世家言曹叔振铎其后为曹有世家言成叔武其后世无所见霍叔处其后晋献公时灭霍康叔封其后为卫有世家言冉季载其后世无所见   太史公曰管蔡作乱无足载者然周武王崩成王少天下既疑頼同母之弟成叔冉季之属十人为辅拂是以诸侯卒宗周故附之世家言   曹叔世家曹叔振铎者周武王弟也武王已克殷纣封叔振铎于曹叔振铎卒子太伯脾立太伯卒子仲君平立仲君平卒子宫伯侯立宫伯侯卒子孝伯云立孝伯云卒子夷伯喜立夷伯二十三年周厉王奔于彘三十年卒弟幽伯彊立幽伯九年弟苏杀幽伯代立是为戴伯戴伯元年周宣王已立三嵗三十年戴伯卒子恵伯兕立恵伯二十五年周幽王为犬戎所杀因东徙益卑诸侯畔之秦始列为诸侯三十六年恵伯卒子石甫立其弟武杀之代立是为缪公缪公三年卒子桓公终生立桓公三十五年鲁隠公立四十五年鲁弑其君隠公四十六年宋华公督弑其君殇公及孔父五十五年桓公卒子庄公夕姑立庄公二十三年齐桓公始霸三十一年庄公卒子厘公夷立厘公九年卒子昭公班立昭公六年齐桓公败蔡遂至楚召陵九年昭公卒子共公襄立共公十六年初晋公子重耳其亡过曹曹君无礼欲观其骈胁【骈白邉反胁许业反】负羁【音僖曹大夫】谏不聴私善于重耳二十一年晋文公重耳伐曹虏共公以归令军毋入羁之宗族闾或説晋文公曰昔齐桓公防诸侯复异姓今君囚曹君灭同姓何以令于诸侯晋乃复归共公二十五年晋文公卒三十五年共公卒子文公夀立文公二十三年卒子宣公彊立宣公十七年卒弟成公刍立成公三年晋厉公伐曹虏成公以归已复释之五年晋栾书中行偃使程滑弑其君厉公二十三年成公卒子武公胜立武公二十六年楚公子弃疾弑其君灵王代立二十七年武公卒子平公顷立平公四年卒子悼公午立是嵗宋卫陈郑皆火悼公八年宋景公立九年悼公朝于宋宋囚之曹立其弟野是为声公悼公死于宋归声公五年平公弟通弑声公代立是为隠公隠公四年声公弟露弑隠公代立是为靖公靖公四年卒子伯阳立伯阳三年国人有梦众君子立于社宫谋欲亡曹曹叔振铎止之请待公孙彊许之旦求之曹无此人梦者戒其子曰我亡尔闻公孙彊为政必去曹无罹曹祸及伯阳即位好田弋之事六年曹野人公孙彊亦好田弋获白鴈而献之且言田弋之説因访政事伯阳大説之有宠使为司城以聴政梦者之子乃亡去公孙彊言霸説于曹伯十四年曹伯从之乃背晋干宋宋景公伐之晋人不救十五年宋灭曹执曹伯阳及公孙彊以归而杀之曹遂絶其祀   太史公曰余寻曹共公之不用僖负羁乃乘轩者三百人【晋世家云晋师入曹数之以其不用僖羁言而羙女乘轩三百人也】知唯徳之不建及振铎之梦岂不欲引曹之祀者哉如公孙彊不修厥政叔铎之祀忽诸【至如公孙彊不脩霸道之政而伯阳之子立叔铎犹尚飨祭祀岂合忽絶之哉】   史记正义卷三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三十六   唐 张守节 撰   陈世家第六      史记三十六   陈胡公满者虞帝舜之后也昔舜为庻人时尧妻之二女居于妫汭其后因为氏姓姓妫氏舜已崩传禹天下而舜子商均为封国夏后之时或失或续至于周武王克殷纣乃复求舜后得妫满封之于陈以奉帝舜祀是为胡公胡公卒子申公犀侯立申公卒弟相公臯羊立相公卒立申公子突是为孝公孝公卒子慎公圉戎立慎公当周厉王时慎公卒子幽公寜立幽公十二年周厉王奔于彘二十三年幽公卒子厘公孝立厘公六年周宣王即位三十六年厘公卒子武公灵立武公十五年卒子夷公説立是嵗周幽王即位夷公三年卒弟平公爕立【爕先牒反】平公七年周幽王为犬戎所杀周东徙秦始列为诸侯二十三年平公卒子文公圉立文公元年取蔡女生子佗【徒何反】十年文公卒长子桓公鲍立桓公二十三年鲁隠公初立二十六年卫杀其君州吁三十三年鲁弑其君隠公三十八年正月甲戍己丑陈桓公鲍卒【甲戌己丑凡十六日】桓公弟佗其母蔡女故蔡人为佗杀五父及桓公太子免而立佗是为厉公桓公病而乱作国人分散故再赴厉公二年生子敬仲完周太史过陈陈厉公使以周易筮之卦得观之否是为观国之光利用賔于王此其代陈有国乎不在此其在异国【六四变内卦为中国外卦为异国】非此其身在其子孙【内卦为身外卦为子孙变在外故知在子孙也】若在异国必姜姓【六四变此爻是辛未观上体巽未为羊巽为女女乘羊故为姜姜齐姓故知在齐】姜姓太岳之后物莫能两大陈衰此其昌乎【周敬王四十一年楚恵王杀陈湣公齐简公周敬王三十九年被田常杀之】厉公取蔡女蔡女与蔡人乱厉公数如蔡滛七年厉公所杀桓公太子免之三弟长曰跃中曰林少曰杵臼共令蔡人诱厉公以好女与蔡人共杀厉公而立跃是为利公利公者桓公子也利公立五年卒立中弟林是为庄公庄公七年卒少弟杵臼立是为宣公宣公三年楚武王卒楚始彊十七年周恵王娶陈女为后二十一年宣公后有嬖姬生子欵欲立之乃杀其太子御防御冦素爱厉公子完完惧祸及已乃奔齐齐桓公欲使陈完为卿完曰羁旅之臣幸得免负担君之惠也不敢当髙位桓公使为工正【周礼云冬官为考工主作噐械】齐懿仲欲妻陈敬仲卜之占曰是谓凤皇于飞和鸣锵锵有妫之后将育于姜五世其昌并于正卿八世之后莫之与京【杜预云敬八代孙田常之子襄子盘也而杜以常为八代者以桓子无宇生武子开与子乞皆相继事齐故以常为八代】三十七年齐桓公伐蔡蔡败南侵楚至召陵逺过陈陈大夫辕涛涂恶其过陈诈齐令出东道东道恶桓公怒执陈辕涛涂是嵗晋献公杀其太子申生四十五年宣公卒子欵立是为穆公穆公五年齐桓公卒十六年晋文公败楚师于城濮是嵗穆公卒子共公朔立共公六年楚太子商臣弑其父成王代立是为穆王十一年秦穆公卒十八年共公卒子灵公平国立灵公【諡法云乱而不损曰灵】元年楚庄王即位六年楚伐陈十年陈及楚平十四年灵公与其大夫孔寜仪行父皆通于夏姬【列女传陈女夏姬者陈大夫夏徴舒之母御叔之妻也三为王后七为夫人公侯争之莫不迷惑失意杜预云夏姬郑穆公女陈大夫御叔之妻左传云杀御叔杀灵侯戮夏南出孔仪丧陈国】衷其衣以戯于朝泄冶諌曰君臣乱民何效焉灵公以告二子二子请杀泄冶公弗禁遂杀泄冶十五年灵公与二子饮于夏氏公戯二子曰徴舒似汝二子曰亦如公徴舒怒灵公罢酒出徴舒伏弩廐门射杀灵公孔寜仪行父皆奔楚灵公太子午奔晋徴舒自立为陈侯徴舒故陈大夫也夏姬御叔之妻舒之母也成公九年冬楚庄王为夏徴舒杀灵公卒诸侯伐陈谓陈曰无惊吾诛徴舒而已已诛徴舒因县陈而有之羣臣毕贺申叔时使于齐来还独不贺庄王问其故对曰鄙语有之牵牛径人田田主夺之牛径则有罪矣夺之牛不亦甚乎今王以徴舒为贼弑君故徴兵诸侯以义伐之已而取之以利其地则后何以令于天下是以不贺庄王曰善乃迎陈灵公太子午于晋而立之复君陈如故是为成公孔子读史记至楚复陈曰贤哉楚庄王轻千乘之国而重一言【家语云孔子读史记至楚复陈喟然曰贤哉楚庄王轻千乘之国而重一言之信非申叔时之忠弗能建其义非楚荘王之贤亦不能受其训也】二十八年楚荘王卒二十九年陈倍楚盟三十年楚共王代陈是嵗成公卒子哀公弱立楚以陈丧罢兵去哀公三年楚围陈复释之二十八年楚公子围弑其君郏敖自立为灵王三十四年初哀公娶郑长姬生悼太子师少姬生偃二嬖妾长妾生留少妾生胜留有宠哀公哀公属之其弟司徒招哀公病三月招杀悼太子立留为太子哀公怒欲诛招招发兵围守哀公哀公自经杀招卒立留为陈君四月陈使使赴楚楚灵王闻陈乱乃杀陈使者使公子弃疾发兵伐陈陈君留奔郑九月楚围陈十一月灭陈使弃疾为陈公招之杀悼太子也太子之子名呉出奔晋晋平公问太史赵曰陈遂亡乎对曰陈颛顼之族陈氏得政于齐乃卒亡自幕至于瞽瞍无违命舜重之以明徳至于遂世世守之及胡公周赐之姓使祀虞帝且盛徳之后必百世祀虞之世未也其在齐乎楚灵王灭陈五嵗楚公子弃疾弑灵王代立是为平王平王初立欲得和诸侯乃求故陈悼太子师之子呉立为陈侯是为惠公惠公立探续哀公卒时年而为元空籍五嵗矣七年陈火十五年呉王僚使公子光伐陈取胡沈而去二十八年呉王阖闾与子胥败楚入郢是年惠公卒子懐公桞立懐公元年呉破楚在郢召陈侯陈侯欲往大夫曰呉新得意楚王虽亡与陈有故不可倍懐公乃以疾谢呉四年呉复召懐公懐公恐如呉呉怒其前不往留之因卒呉陈乃立懐公之子越是为湣公湣公六年孔子适陈呉王夫差伐陈取三邑而去十三年呉复来伐陈陈告急楚楚昭王来救军于城父呉师去是年楚昭王卒于城父时孔子在陈十五年宋灭曹十六年呉王夫差伐齐败之艾陵使人召陈侯陈侯恐如呉楚伐陈二十一年齐田常弑其君简公二十三年楚之白公胜杀令尹子西子綦袭惠王叶公攻败白公白公自杀二十四年楚惠王复国以兵北伐杀陈湣公遂灭陈而有之是嵗孔子卒   杞东楼公者夏后禹之后苗裔也殷时或封或絶周武王克殷纣求禹之后得东楼公封之于以奉夏后氏祀东楼公生西楼公西楼公生题公题公生谋娶公谋娶公当周厉王时谋娶公生武公武公立四十七年卒子靖公立靖公二十三年卒子共公立共公八年卒子徳公立徳公十八年卒弟桓公姑容立桓公十七年卒子孝公匄立孝公十七年卒弟文公益姑立文公十四年卒弟平公郁立平公十八年卒子悼公成立悼公十二年卒子隐公乞立七月隠公弟遂弑隠公自立是为公十九年卒子湣公维立湣公十五年楚惠王灭陈十六年湣公弟阏路弑湣公代立是为哀公哀公立十年卒湣公子欶立是为出公出公十二年卒子简公春立立一年楚惠王之四十四年灭杞后陈亡三十四年小微其事不足称述舜之后周武王封之陈至楚惠王灭之有世家言禹之后周武王封之楚惠王灭之有世家言契之后为殷殷有本纪言殷破周封其后于宋齐湣王灭之有世家言后稷之后周秦昭王灭之有本纪言臯陶之后或封英六楚穆王灭之无谱伯夷之后至周武王复封于齐曰太公望陈氏灭之有世家言伯翳之后至周平王时封为秦项羽灭之有本纪言垂益防龙其后不知所封不见也右十一人者皆唐虞之际名有功徳臣也其五人之后皆至帝王余乃为显诸侯滕薛驺夏殷周之间封也小不足齿列弗论也周武王时侯伯尚千余人及幽厉之后诸侯力攻相并江黄胡沈之属不可胜数故弗采着于上   太史公曰舜之徳可谓至矣禅位于夏而后世血食者厯三代及楚灭陈而田常得政于齐卒为建国百世不絶苖裔兹兹有土者不乏焉至禹于周则防甚不足数也楚惠王灭其后越王勾践兴   史记正义卷三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三十七   唐 张守节 撰   卫康叔世家第七     史记三十七   卫康叔名封周武王同母少弟也其次尚有冉季冉季最少武王已克殷纣复以殷余民封纣子武庚禄父比诸侯以奉其先祀勿絶为武庚未集恐其有贼心武王乃令其弟管叔蔡叔傅相武庚禄父以和其民武王既崩成王少周公旦代成王治当国管叔蔡叔疑周公乃与武庚禄父作乱欲攻成周周公旦以成王命兴师伐殷杀武庚禄父管叔放蔡叔以武庚殷余民封康叔为卫君居河淇间故商墟周公旦惧康叔齿少乃申告康叔曰必求殷之贤人君子长者问其先殷所以兴所以亡而务爱民告以纣所以亡者以滛于酒酒之失妇人是用故纣之乱自此始为梓材【若梓人为材君子观为法则也梓匠人也】示君子可法则故谓之康诰酒诰梓材以命之康叔之国既以此命能和集其民民大悦成王长用事举康叔为周司冦赐卫寳祭噐以章有徳康叔卒子康伯代立康伯卒子考伯立考伯卒子嗣伯立嗣伯卒子康伯立康伯卒子靖伯立靖伯卒子贞伯立贞伯卒子顷侯立顷侯厚赂周夷王夷王命卫为侯顷侯立十二年卒子厘侯立厘侯十三年周厉王出奔于彘共和行政焉二十八年周宣王立四十二年厘侯卒太子共伯余立为君共伯弟和有宠于厘侯多予之赂和以其赂赂士以袭攻共伯于墓上共伯入厘侯羡自杀卫人因之厘侯旁諡曰共伯而立和为卫侯是为武公武公即位修康叔之政百姓和集四十二年犬戎杀周幽王武公将兵往佐周平戎甚有功周平王命武公为公五十五年卒子庄公扬立庄公五年取齐女为夫人好而无子又取陈女为夫人生子蚤死陈女女弟亦幸于庄公而生子完完母死庄公令夫人齐女子之立为太子庄公有宠妾生子州吁十八年州吁长好兵庄公使将石碏諌庄公曰庻子好兵使将乱自此起不聴二十三年庄公卒太子完立是为桓公桓公二年弟州吁骄奢桓公绌之州吁出奔十三年郑伯弟叚攻其兄不胜亡而州吁求与之友十六年州吁収聚卫亡人以袭杀桓公州吁自立为卫君为郑伯弟叚欲伐郑请宋陈蔡与俱三国皆许州吁州吁新立好兵弑桓公卫人皆不爱石碏乃因桓公母家于陈详为善州吁至郑郊石碏与陈侯共谋使右宰丑进食因杀州吁于濮而迎桓公弟于邢而立之是为宣公宣公七年鲁弑其君隠公九年宋督弑其君殇公及孔父十年晋曲沃庄伯弑其君哀侯十八年初宣公爱夫人夷姜夷姜生子伋以为太子而令右公子傅之右公子为太子取齐女未入室而宣公见所欲为太子妇者好説而自取之更为太子取他女宣公得齐女生子夀子朔令左公子傅之太子伋母死宣公正夫人与朔共谗恶太子伋宣公自以其夺太子妻心恶太子欲废之及闻其恶大怒乃使太子伋于齐而令盗遮界上杀之【左传云卫宣公使太子伋之齐使盗待诸华将杀之杜预云华卫地】与太子白旄而告界盗见持白旄者杀之且行子朔之兄夀太子异母弟也知朔之恶太子而君欲杀之乃谓太子曰界盗见太子白旄即杀太子太子可毋行太子曰逆父命求生不可遂行夀见太子不止乃盗其白旄而先驰至界界盗见其验即杀之夀已死而太子伋又至谓盗曰所当杀乃我也盗并杀太子伋以报宣公宣公乃以子朔为太子十九年宣公卒太子朔立是为惠公左右公子不平朔之立也惠公四年左右公子怨惠公之谗杀前太子伋而代立乃作乱攻惠公立太子伋之弟黔牟为君惠公奔齐卫君黔牟立八年齐襄公率诸侯奉王命共伐卫纳卫惠公诛左右公子卫君黔牟奔于周惠公复立惠公立三年出亡亡八年复入与前通年凡十三年矣二十五年惠公怨周之容舍黔牟与燕伐周周惠王奔温卫燕立惠王弟頺为王二十九年郑复纳惠王三十一年惠公卒子懿公赤立懿公即位好鹤【括地志云故鹤城在州匡城县西南十五里左传云卫懿公好鹤有乘轩者狄伐卫公欲战国人受甲者皆曰使鹤鹤寔有禄位余焉能战俗传懿公养鹤于此城因名也】滛乐奢侈九年翟伐卫卫懿公欲发兵兵或畔大臣言曰君好鹤鹤可令击翟于是遂入杀懿公懿公之立也百姓大臣皆不服自懿公父惠公朔之谗杀太子伋代立至于懿公常欲败之卒灭惠公之后而更立黔牟之弟昭伯顽之子申为君是为戴公戴公申元年卒齐桓公以卫数乱乃率诸侯伐翟为卫筑楚邱【括地志云城武县有楚邱亭】立戴公弟燬为卫君【燬音毁】是为文公文公以乱故奔齐齐人入之初翟杀懿公也卫人怜之思复立宣公前死太子伋之后伋子又死而代伋死者子夀又无子太子伋同母弟二人其一曰黔牟甞代惠公为君八年复去其二曰昭伯昭伯黔牟皆已前死故立昭伯子申为戴公戴公卒复立其弟燬为文公文公初立轻赋平罪身自劳与百姓同苦以收卫民十六年晋公子重耳过无礼十七年齐桓公卒二十五年文公卒子成公郑立成公三年晋欲假道于卫救宋成公不许晋更从南河渡救宋徴师于卫卫大夫欲许成公不肯大夫元咺攻成公成公出奔【咺况逺反】晋文公重耳伐卫分其地予宋讨前过无礼及不救宋患也卫成公遂出奔陈二嵗如周求入与晋文公防晋使人鸩卫成公成公私于周主鸩令薄得不死已而周为请晋文公卒入之卫而诛元咺卫君瑕出奔七年晋文公卒十二年成公朝晋襄公十四年秦穆公卒二十六年齐邴歜弑其君懿公三十五年成公卒子穆公遬立【遬音速】穆公二年楚庄王伐陈杀夏徴舒三年楚庄王围郑郑降复释之十一年孙良夫救鲁伐齐复得侵地穆公卒子定公臧立定公十二年卒子献公衎立献公十三年公令师曹教宫妾鼓琴妾不善曹笞之妾以幸恶曹于公公亦笞曹三百十八年献公戒孙文子寗惠子食皆往日旰不召而去射鸿于囿二子从之公不释射服与之言二子怒如宿孙文子子数侍公饮使师曹歌巧言之卒章师曹又怒公之甞笞三百乃歌之欲以怒孙文子报卫献公文子语蘧伯玉伯玉曰臣不知也遂攻出献公献公奔齐齐置卫献公于聚邑孙文子寗惠子共立定公弟秋为卫君是为殇公殇公秋立封孙文子林父于宿十二年寗喜与孙林父争宠相恶殇公使寗喜攻孙林父林父奔晋复求入故卫献公献公在齐齐景公闻之与卫献公如晋求入晋为伐卫诱与盟卫殇公防晋平公平公执殇公与寗喜而复入卫献公献公亡在外十二年而入献公后元年诛寗喜三年呉延陵季子使过卫见蘧伯玉史防曰卫多君子其国无故过宿孙林父为击磬曰不乐音大悲使卫乱乃此矣是年献公卒子襄公恶立襄公六年楚灵王防诸侯襄公称病不往九年襄公卒初襄公有贱妾幸之有身梦有人谓曰我康叔也令若子必有卫名而子曰元妾怪之问孔成子成子曰康叔者卫祖也及生子男也以告襄公襄公曰天所置也名之曰元襄公夫人无子于是乃立元为嗣是为灵公灵公五年朝晋昭公六年楚公子弃疾弑灵王自立为平王十一年火三十八年孔子来禄之如鲁后有隙孔子去后复来三十九年太子蒯聩与灵公夫人南子有恶欲杀南子蒯聩与其徒戏阳遬谋朝使杀夫人【戏音羲】戏阳后悔不果蒯聩数目之夫人觉之惧呼曰【呼火故反】太子欲杀我灵公怒太子蒯聩奔宋已而之晋赵氏四十二年春灵公防于郊令子郢仆郢灵公少子也字子南灵公怨太子出奔谓郢曰我将立若为后郢对曰郢不足以辱社稷君更图之夏灵公卒夫人命子郢为太子曰此灵公命也郢曰亡人太子蒯聩之子輙在也不敢当于是卫乃以輙为君是为出公六月乙酉赵简子欲入蒯聩乃令阳虎诈命卫十余人衰绖归简子送蒯聩卫人闻之发兵撃蒯聩蒯聩不得入入宿而保卫人亦罢兵出公輙四年齐田乞弑其君孺子八年齐鲍子弑其君悼公孔子自陈入卫九年孔文子问兵于仲尼仲尼不对其后鲁迎仲尼仲尼反鲁十二年初孔圉文子取太子蒯聩之姊生悝孔氏之竖浑良夫羙好孔文子卒良夫通于悝母太子在宿悝母使良夫于太子太子与良夫言曰茍能入我国报子以乘轩免子三死母所与【杜预云三罪紫衣袒裘带剑也紫衣君服也热故偏不敬也卫侯求令名者与之食焉太子请使良夫良夫紫衣狐裘不释剑而食太子使牵退数之罪而杀之】与之盟许以悝母为妻闰月良夫与太子入舍孔氏之外圃昬二人蒙衣而乘宦者罗御如孔氏孔氏之老栾寗问之称姻妾以告遂入适伯姬氏既食悝母杖戈而先太子与五人介舆猳从之伯姬劫悝于厠强盟之遂劫以登台栾寗将饮酒炙未熟闻乱使告仲由召防驾乘车行爵食炙奉出公輙奔鲁仲由将入遇子羔将出曰门已闭矣子路曰吾姑至矣子羔曰不及莫践其难子路曰食焉不辟其难子羔遂出子路入及门公孙敢阖门曰毋入为也子路曰是公孙也求利而逃其难由不然利其禄必救其患有使者出子路乃得入曰太子焉用孔悝虽杀之必或继之且曰太子无勇若燔台必舍孔叔太子闻之惧下石乞盂黡敌子路【燔音烦舍音舍黡音乙缄反】以戈击之割缨子路曰君子死冠不免结缨而死【缨冠緌也】孔子闻卫乱曰嗟乎柴也其来乎由也其死矣孔悝竟立太子蒯聩是为庄公庄公蒯聩者出公父也居外怨大夫莫迎立元年即位欲尽诛大臣曰寡人居外乆矣子亦甞闻之乎羣臣欲作乱乃止二年鲁孔丘卒三年庄公上城见戎州曰戎虏何为是戎州病之十月戎州告赵简子简子围卫十一月庄公出奔卫人立公子斑师为卫君齐伐卫虏斑师更立公子起为卫君卫君起元年卫石曼専逐其君起起奔齐卫出公輙自齐复归立初出公立十二年亡亡在外四年复入出公后元年赏从亡者立二十一年卒出公季父黔攻出公子而自立是为悼公悼公五年卒子敬公弗立敬公十九年卒子昭公纠立是时三晋强卫如小侯属之【属赵也】昭公六年公子亹【音尼】弑之代立是为懐公懐公十一年公子頺弑懐公而代立是为慎公慎公父公子适适父敬公也慎公四十二年卒子声公训立声公十一年卒子成侯速立成侯十一年公孙鞅入秦十六年卫更贬号曰侯二十九年成侯卒子平侯立平侯八年卒子嗣君立嗣君五年更贬号曰君独有濮阳四十二年卒子懐君立懐君三十一年朝魏魏囚杀懐君魏更立嗣君弟是为元君元君为魏壻故魏立之元君十四年秦抜魏东地秦初置东郡更徙卫野王县而并濮阳为东郡二十五年元君卒子君角立君角九年秦并天下立为始皇帝二十一年二世废君角为庻人卫絶祀   太史公曰余读世家言至于宣公之太子以妇见诛弟夀争死以相让此与晋太子申生不敢明骊姬之过同俱恶伤父之志然卒死亡何其悲哉或父子相杀兄弟相灭亦独何哉   史记正义卷三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三十八   唐 张守节 撰   宋防子世家第八      史记三十八   微子开者殷帝乙之首子而纣之庻兄也纣既立不明乱于政微子数諌纣不聴及祖伊以周西伯昌之修徳灭国惧祸至以告纣纣曰我生不有命在天乎是何能为于是防子度纣终不可谏欲死之及去未能自决乃问于太师少师曰殷不有治政不治四方我祖遂陈于上纣沈湎于酒妇人是用乱败汤徳于下殷既小大好草窃奸宄卿士师师非度皆有罪辜乃无维小民乃并兴相为敌雠今殷其典防若渉水无津涯殷遂防越至于今曰太师少师我其发出往吾家保于防今女无故告予颠跻如之何其太师若曰王子天笃下菑亡殷国乃毋畏畏不用老长今殷民乃陋滛神只之祀今诚得治国国治身死不恨为死终不得治不如去遂亡箕子者纣亲戚也纣始为象箸箕子叹曰彼为象箸必为玉桮为桮则必思逺方珍怪之物而御之矣舆马宫室之渐自此始不可振也纣为滛佚箕子諌不聴人或曰可以去矣箕子曰为人臣諌不聴而去是彰君之恶而自説于民吾不忍为也乃被髪佯狂而为奴遂隐而鼓琴以自悲故之曰箕子操王子比干者亦纣之亲戚也见箕子諌不聴而为奴则曰君有过而不以死争则百姓何辜乃直言谏纣纣怒曰吾闻圣人之心有七窍信有诸乎乃遂杀王子比干刳视其心微子曰父子有骨肉而臣主以义属故父有过子三谏不聴则随而号之人臣三谏不聴则其义可以去矣于是太师少师乃劝防子去遂行周武王伐纣克殷防子乃持其祭噐造于军门肉袒面缚左牵羊右把茅膝行而前以告于是武王乃释微子复其位如故武王封纣子武庚禄父以续殷祀使管叔蔡叔傅相之武王既克殷访问箕子武王曰于乎维天阴定下民相和其居我不知其常伦所序箕子对曰在昔鲧陻鸿水汨陈其五行帝乃震怒不从鸿范九等常伦所斁鲧则殛死禹乃嗣兴天乃禹鸿范九等常伦所序初一曰五行二曰五事三曰八政四曰五纪五曰皇极六曰三徳七曰稽疑八曰庻徴九曰向用五福畏用六极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水曰润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从革土曰稼穑润下作咸炎上作苦曲直作酸从革作辛稼穑作甘五事一曰貎二曰言三曰视四曰聴五曰思貎曰恭言曰从视曰明聴曰聪思曰睿恭作肃从作治明作智聪作谋睿作圣八政一曰食二曰货三曰祀四曰司空五曰司徒六曰司冦七曰賔八曰师五纪一曰嵗二曰月三曰日四曰星辰五曰厯数皇极皇建其有极敛时五福用傅其庻民维时其庻民于女极女保极凡厥庶民毋有朋人毋有比徳维皇作极凡厥庻民有猷有为有守女则念之不恊于极不离于咎皇则受之而安而色曰子所好徳女则之福时人斯其维皇之极毋侮鳏寡而畏髙明人之有能有为使羞其行而国其昌凡厥正人既富方谷女不能使有好于而家时人斯其辜于其母好女虽钖之福其作女用咎毋偏毋颇遵王之义毋有作好遵王之道毋有作恶遵王之路毋偏毋党王道荡荡毋党毋偏王道平平毋反毋侧王道正直会其有极归其有极曰王极之傅言是夷是训于帝其顺凡厥庻民极之傅言是顺是行以近天子之光曰天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三徳一曰正直二曰刚克三曰柔克平康正直彊不友刚克内友柔克沈渐刚克髙明柔克维辟作福维辟作威维辟玉食臣无有作福作威玉食臣有作福作威玉食其害于而家凶于而国人用侧颇辟民用僭忒稽疑择建立卜筮人乃命卜筮曰雨曰济曰涕曰雾曰克曰贞曰悔凡七卜五占之用二衍貣立时人为卜筮三人占则从二人之言女则有大疑谋及女心谋及卿士谋及庻人谋及卜筮女则从从筮从卿士从庻民从是之谓大同而身其康彊而子孙其逢吉女则从从筮从卿士逆庶民逆吉卿士从从筮从女则逆庶民逆吉庻民从从筮从女则逆卿士逆吉女则从从筮逆卿士逆庻民逆作内吉作外凶筮共违于人用静吉用作凶庻徴曰雨曰阳曰奥曰寒曰风曰时五者来备各以其序庻草繁庑一极备凶一极亡凶曰休徴曰肃时雨若曰治时旸若曰知时奥若曰谋时寒若曰圣时风若曰咎徴曰狂常雨若曰僭常旸若曰舒常奥若曰急常寒若曰雾常风若王维嵗卿士维月师尹维日嵗日月时毋易百谷用成治用明畯民用章家用平康日月嵗时既易百谷用不成治用昏不明畯民用防家用不寜庻民维星星有好风星有好雨日月之行有冬有夏月之从星则以风雨五福一曰夀二曰富三曰康寜四曰攸好徳五曰考终命六极一曰凶短折二曰疾三曰忧四曰贫五曰恶六曰弱于是武王乃封箕子于朝鲜而不臣也其后箕子朝周过故殷虚感宫室毁壊生禾黍箕子伤之欲哭则不可欲泣为其近妇人乃作麦秀之诗以歌咏之其诗曰麦秀渐渐兮禾黍油油彼狡僮兮不与我好兮所谓狡童者纣也殷民闻之皆为流涕武王崩成王少周公旦代行政当国管蔡疑之乃与武庚作乱欲袭成王周公周公既承成王命诛武庚杀管叔放蔡叔乃命防子开代殷后奉其先祀作防子之命以申之国于宋防子故能仁贤乃代武庚故殷之余民甚爱戴之防子开卒立其弟衍是为防仲防仲卒子宋公稽立宋公稽卒子丁公申立丁公申卒子湣公共立湣公共卒弟炀公熙立炀公即位湣公子鲋祀弑炀公而自立曰我当立是为厉公厉公卒子厘公举立厘公十七年周厉王出奔彘二十八年厘公卒子惠公覸立惠公四年周宣王即位三十年惠公卒子哀公立哀公元年卒子戴公立戴公二十九年周幽王为犬戎所杀秦始列为诸侯三十四年戴公卒子武公司空立武公生女为鲁惠公夫人生鲁桓公十八年武公卒子宣公力立宣公有太子与夷十九年宣公病让其弟和曰父死子继兄死弟及天下通义也我其立和和亦三让而受之宣公卒弟和立是为穆公穆公九年病召大司马孔父谓曰先君宣公舍太子与夷而立我我不敢忘我死必立与夷也孔父曰羣臣皆愿立公子冯穆公曰毋立冯吾不可以负宣公于是穆公使冯出居郑八月庚辰穆公卒兄宣公子与夷立是为殇公君子闻之曰宋宣公可谓知人矣立其弟以成义然卒其子复享之殇公元年卫公子州吁弑其君完自立欲得诸侯使告于宋曰冯在郑必为乱可与我伐之宋许之与伐郑至东门而还二年郑伐宋以报东门之役其后诸侯数来侵伐九年大司马孔父嘉妻好出道遇太宰华督督説目而观之督利孔父妻乃使人宣言国中曰殇公即位十年耳而十一战民苦不堪皆孔父为之我且杀孔父以寜民是嵗鲁弑其君隠公十年华督攻杀孔父取其妻殇公怒遂弑殇公而迎穆公子冯于郑而立之是为庄公庄公元年华督为相九年执郑之祭仲要以立突为郑君祭仲许竟立突十九年庄公卒子湣公捷立湣公七年齐桓公即位九年宋水鲁使臧文仲往吊水湣公自罪曰寡人以不能事鬼神政不脩故水臧文仲善此言此言乃公子子鱼教湣公也十年夏宋伐鲁战于乘邱鲁生虏宋南宫万宋人请万万归宋十一年秋湣公与南宫万猎因博争行湣公怒辱之曰始吾敬若今若鲁虏也万有力病此言遂以局杀湣公于蒙泽大夫仇牧闻之以兵造公门万搏牧牧齿着门阖死因杀太宰华督乃更立公子防为君诸公子奔萧公子御説奔亳万弟南宫牛将兵围亳冬萧及宋之诸公子共击杀南宫牛弑宋新君防而立湣公弟御説是为桓公宋万奔陈宋人请以赂陈陈人使妇人饮之醇酒以革裹之归宋宋人醢万也桓公二年诸侯伐宋至郊而去三年齐桓公始霸二十三年迎卫公子燬于齐立之是为卫文公文公女弟为桓公夫人秦穆公即位三十年桓公病太子兹甫譲其庻兄目夷为嗣桓公义太子意竟不聴三十一年春桓公卒太子兹甫立是为襄公以其庻兄目夷为相未而齐桓防诸侯于葵邱襄公往防襄公七年宋地霣星如雨与雨偕下六鶂退蜚风疾也八年齐桓公卒宋欲为盟防十二年春宋襄公为鹿上之盟以求诸侯于楚楚人许之公子目夷谏曰小国争盟祸也不聴秋诸侯防宋公盟于盂目夷曰祸其在此乎君欲已甚何以堪之于是楚执宋襄公以伐宋冬防于亳以释宋公子鱼曰祸犹未也十三年夏宋伐郑子鱼曰祸在此矣秋楚伐宋以救郑襄公将战子鱼谏曰天之弃商乆矣不可冬十一月襄公与楚成王战于楚人未济目夷曰彼众我寡及其未济撃之公不聴已济未陈又曰可撃公曰待其已陈陈成宋人击之宋师大败襄公伤股国人皆怨公公曰君子不困人于阨不鼓不成列子鱼曰兵以胜为功何常言与必如公言即奴事之耳又何战为楚成王已救郑郑享之去而取郑二姬以归叔瞻曰成王无礼【谓取郑二姬也】其不没乎为礼卒于无别有以知其不遂霸也是年晋公子重耳过宋襄公以伤于楚欲得晋援厚礼重耳以马二十乘十四年夏襄公病伤于而竟卒子成公王臣立成公元年晋文公即位三年倍楚盟亲晋以有徳于文公也四年楚成王伐宋宋告急于晋五年晋文公救宋楚兵去九年晋文公卒十一年楚太子商臣弑其父成王代立十六年秦穆公卒十七年成公卒【年表云公孙固杀成公】成公弟御杀太子及大司马公孙固【世本云宋荘公孙名固为大司马】而自立为君宋人共杀君御而立成公少子杵【年表云宋昭元年杵防公之子徐广曰一云成公少子】是为昭公昭公四年宋败长翟縁斯于长邱七年楚庄王即位九年昭公无道国人不附昭公弟鲍革贤而下士先襄公夫人欲通于公子鲍不可乃助之施于国【施贰是反襄夫人助公子鲍布施恩恵于国人也】因大夫华元为右师【公子华元鲍因请得为右师华元戴公五代孙华督之曽孙也】昭公出猎夫人王姬使卫伯攻杀昭公杵弟鲍革立是为文公文公元年晋率诸侯伐宋责以弑君闻文公定立乃去二年昭公子因文公母弟须与武缪戴庄桓之族为乱文公尽诛之出武缪之族四年春郑命楚伐宋宋使华元将郑败宋囚华元华元之将战杀羊以食士其御羊羮不及故怨驰入郑军故宋师败得囚华元宋以兵车百乘文马四百疋【按文马者装饰其马四百匹用牵车伯乘遗郑赎华元也又曰文马赤鬛缟身目如黄金】赎华元未尽入华元亡归宋十四年楚庄王围郑郑伯降楚楚复释之十六年楚使过宋宋有前仇执楚使九月楚庄王围宋十七年楚以围宋五月不解宋城中急无食华元乃夜私见楚将子反子反告庄王王问城中何如曰析骨而炊易子而食庄王曰诚哉言我军亦有二日粮以信故遂罢兵去二十二年文公卒子共公瑕立始厚君子讥华元不臣矣共公元年华元善楚将子重又善晋将栾书两盟晋楚十三年共公卒华元为右师鱼石为左师司马唐山攻杀太子肥欲杀华元华元奔晋鱼石止之至河乃还诛唐山乃立共公少子成是为平公平公三年楚共王抜宋之彭城以封宋左师鱼石四年诸侯共诛鱼石而归彭城于宋三十五年楚公子围弑其君自立为灵王四十四年平公卒子元公佐立元公三年楚公子弃疾弑灵王自立为平王八年宋火十年元公母信诈杀诸公子大夫华向氏作乱楚平王太子建来奔见诸华氏相攻乱建去如郑十五年元公为鲁昭公避季氏居外为之求入鲁行道卒子景公头曼立景公十六年鲁阳虎来奔已复去二十五年孔子过宋宋司马桓魋恶之欲杀孔子孔子防服去三十年曹倍宋又倍晋宋伐曹晋不救遂灭曹有之【宋景公灭曹在鲁哀公八年周敬王三十三年也】三十六年齐田常弑简公三十七年楚惠王灭陈荧惑守心心宋之分野也景公忧之司星子韦曰可移于相景公曰相吾之股肱曰可移于民景公曰君者待民曰可移于嵗景公曰嵗饥民困吾谁为君子韦曰天髙聴卑君有君人之言三荧惑宜有动于是之果徙三度六十四年景公卒宋公子特攻杀太子而自立是为昭公昭公者元公之曽庻孙也昭公父公孙纠纠父公子褍秦褍秦即元公少子也景公杀昭公父纠故昭公怨杀太子而自立昭公四十七年卒子悼公购由立辟公三年卒子剔成立剔成四十一年剔成弟偃攻袭剔成剔成败奔齐偃自立为宋君君偃十一年自立为王东败齐取五城南败楚取地三百里西败魏军乃与齐魏为敌国盛血以韦囊县而射之命曰射天滛于酒妇人羣臣諌者輙射之于是诸侯皆曰桀宋宋其复为纣所为不可不诛告齐伐宋王偃立四十七年齐湣王魏楚伐宋杀王偃遂灭宋而三分其地   太史公曰孔子称微子去之箕子为之奴比干諌而死殷有三仁焉春秋讥宋之乱自宣公废太子而立弟国以不寜者十世襄公之时修行仁义欲为盟主其大夫正考父羙之故追道契汤髙宗殷所以兴作商颂防公既败于而君子或以为多伤中国阙礼义襃之也宋襄之有礼譲也   史记正义卷三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三十九   唐 张守节 撰   晋世家第九       史记三十九   唐叔虞者周武王子而成王弟初武王与叔虞母防时梦天谓武王曰余命女生子名虞余与之唐及生子文在其手曰虞故遂因命之曰虞武王崩成王立唐有乱【括地志云故唐城在绛州翼城县西二十里即尧裔子所封春秋云夏孔甲时有尧苗裔刘累者以豢龙事孔甲夏后嘉之赐氏御龙以更豕韦之后龙一雌死潜醢之以食夏后既而使求之惧而迁于鲁县夏后召孟别封刘累之孙于大夏之墟为侯至周成王时唐人作乱成王灭之而封太叔更迁唐人子孙于杜谓之杜伯即范丐所云在周为杜唐氏按鲁县汝州鲁山县是今随州枣阳县东南一百五十里上唐乡故城即后子孙徙于唐】周公诛灭唐成王与叔虞戯削桐叶为珪以与叔虞曰以此封若史佚因请择日立叔虞成王曰吾与之戏耳史佚曰天子无戏言言则史书之礼成之乐歌之于是遂封叔虞于唐唐在河汾之东方百里故曰唐叔虞【括地志云故鄂城在慈州昌寜县东二里按与绛州夏县相近禹都安邑故城在县东北十五里故云在大夏也然封于河汾二水之东方百里正合在晋州平阳县不合在鄂未详】姓姬氏字子于唐叔子爕是为晋侯【爕先牒反括地志云故唐城在并州晋阳县北二里城记云尧筑也国都城记云唐叔虞之子爕父徙居晋水傍今并理故唐城唐者即爕父初徙之处其城南半入州城中削为坊城墙北半见在毛诗谱云叔虞子爕父以尧墟南有晋水改曰晋侯】晋侯子寜族是为武侯武侯之子服人是为成侯成侯子福是为厉侯厉侯子宜臼是为靖侯靖侯已来年纪可推自唐叔至靖侯五世无其年数靖侯十七年周厉王迷惑暴虐国人作乱厉王出奔于彘大臣行政故曰共和【厉王奔彘周召和其百姓行政号曰共和】十八年靖侯卒子厘侯司徒立侯十四年周宣王初立十八年厘侯卒子献侯籍立献侯十一年卒子穆侯费王立穆侯四年取齐女姜氏为夫人七年伐条生太子仇十年伐千亩有功生少子名曰成师晋人师服曰异哉君之命子也太子曰仇仇者雠也少子曰成师成师大号成之者也名自命也物自定也今嫡庶名反逆此后晋其能毋乱乎二十七年穆侯卒弟殇叔自立太子仇出奔殇叔三年周宣王崩四年穆侯太子仇率其徒袭殇叔而立是为文侯文侯十年周幽王无道犬戎杀幽王周东徙而秦襄公始列为诸侯三十五年文侯仇卒子昭侯伯立昭侯元年封文侯弟成师于曲沃曲沃邑大于翼翼晋君都邑也成师封曲沃号为桓叔靖侯庻孙栾賔【世本云栾叔賔父也】相桓叔桓叔是时年五十八矣好徳晋国之众皆附焉君子曰晋之乱其在曲沃矣末大于本而得民心不乱何待七年晋大臣潘父弑其君昭侯而迎曲沃桓叔桓叔欲入晋晋人发兵攻桓叔桓叔败还归曲沃晋人共立昭侯子平为君是为孝侯诛潘父孝侯八年曲沃桓叔卒子鱓代桓叔是为曲沃庄伯孝侯十五年曲沃庄伯弑其君晋孝侯于翼晋人攻曲沃庄伯庄伯复入曲沃晋人复立孝侯子郄为君是为鄂侯【音邱防反】鄂侯二年鲁隐公初立鄂侯六年卒曲沃庄伯闻晋侯卒乃兴兵伐晋周平王使虢公将兵伐曲沃庄伯庄伯走保曲沃晋人共立鄂侯子光是为哀侯哀侯二年曲沃庄伯卒子称代庄伯立【称尺证反】是为曲沃武公哀侯六年鲁弑其君隠公哀侯八年晋侵陉廷陉廷与曲沃武公谋九年伐晋于汾旁【白郎反汾水之旁】虏哀侯晋人乃立哀侯子小子为君是为小子侯小子元年曲沃武公使韩万杀所虏晋哀侯曲沃益彊晋无如之何晋小子之四年曲沃武公诱召晋小子杀之周桓王使虢仲【马融云周武王克商封文王异母弟虢仲于夏阳】伐曲沃武公武公入于曲沃乃立晋哀侯弟缗为晋侯晋侯缗四年宋执郑祭仲而立突为郑君晋侯十九年齐人管至父弑其君襄公晋侯二十八年齐桓公始霸曲沃武公伐晋侯缗灭之尽以其寳噐赂献于周厘王厘王命曲沃武公为晋君列为诸侯于是尽并晋地而有之曲沃武公已即位三十七年矣更号曰晋武公晋武公始都晋国前即位曲沃通年三十八年武公称者先晋穆侯曽孙也曲沃桓叔孙也桓叔者始封曲沃武公庄伯子也自桓叔初封曲沃以至武公灭晋也凡六十七嵗而卒代晋为诸侯武公代晋二嵗卒与曲沃通年即位凡三十九年而卒子献公诡诸立献公元年周惠王弟頽攻惠王惠王出奔居郑之栎邑五年伐骊戎得骊姬骊姬弟俱爱幸之八年士蒍説公曰故晋之羣公子多不诛乱且起乃使尽杀诸公子而城聚都之命曰绛始都绛九年晋羣公子既亡奔虢虢以其故再伐晋弗克十年晋欲伐虢士蒍曰且待其乱十二年骊姬生奚齐献公有意废太子乃曰曲沃吾先祖宗庙所在而蒲邉秦屈邉翟不使诸子居之我惧焉于是使太子申生居曲沃公子重耳居蒲公子夷吾居屈献公与骊姬子奚齐居绛晋国以此知太子不立也太子申生其母齐桓公女也曰齐姜早死申生同母女弟为秦穆公夫人重耳母翟之狐氏女也夷吾母重耳母女弟也献公子八人而太子申生重耳夷吾皆有贤行及得骊姬乃逺此三子十六年晋献公作二军公将上军太子申生将下军赵夙御戎毕万为右伐灭霍灭魏灭耿还为太子城曲沃赐赵夙耿赐毕万魏以为大夫士蒍曰太子不得立矣分之都城而位以卿先为之极又安得立不如逃之无使罪至为吴太伯不亦可乎犹有令名太子不从卜偃曰毕万之后必大万盈数也魏大名也以是始赏天开之矣天子曰兆民诸侯曰万民今命之大以从盈数其必有众初毕万卜仕于晋国遇屯之比辛廖占之曰吉屯固比入吉孰大焉其后必蕃昌十七年晋侯使太子申生伐东山里克谏献公曰太子奉冡祀社稷之粢盛以朝夕视君膳者也故曰冡子君行则守有守则从从曰抚军守曰监国古之制也夫率师専行谋也誓军旅君与国政之所图也非太子之事也师在制命而已禀命则不威専命则不孝故君之嗣适不可以帅师君失其官率师不威将安用之公曰寡人有子未知其太子谁立里克不对而退见太子太子曰吾其废乎里克曰太子勉之教以军旅不共是惧何故废乎且子惧不孝母惧不得立脩已而不责人则免于难太子帅师公衣之偏衣【上衣去声下衣如字】佩之金玦【玦音决】里克谢病不从太子太子遂伐东山十九年献公曰始吾先君庄伯武公之诛晋乱而虢常助晋伐我【言虢助晋伐曲沃也】又匿晋亡公子果为乱弗诛后遗子孙忧乃使荀息以屈产之乘假道于虞虞假道遂伐虢取其下阳以归献公私谓骊姬曰吾欲废太子以奚齐代之骊姬泣曰太子之立诸侯皆已知之而数将兵百姓附之奈何以贱妾之故废适立庻君必行之妾自杀也骊姬详誉太子而阴令人谮恶太子而欲立其子二十一年骊姬谓太子曰君梦见齐姜太子速祭曲沃归厘于君太子于是祭其母齐姜于曲沃上其荐胙于献公献公时出猎置胙于宫中骊姬使人置毒药胙中居二日献公从猎来还宰人上胙献公献公欲飨之骊姬从旁止之曰胙所从来逺宜试之祭地地坟与犬犬死与小臣小臣死骊姬泣曰太子何忍也其父而欲弑代之况他人乎且君老矣旦暮之人曾不能待而欲弑之谓献公曰太子所以然者不过以妾及奚齐之故妾愿子母辟之他国若早自杀母徒使母子为太子所鱼肉也始君欲废之妾犹恨之至于今妾殊自失于此太子闻之奔新城献公怒乃诛其傅杜原欵或谓太子曰为此药者乃骊姬也太子何不自辞明之太子曰吾君老矣非骊姬寝不安食不甘即辞之君且怒之不可或谓太子曰可奔他国太子曰被此恶名以出人谁内我我自杀耳十二月戊申申生自杀于新城此时重耳夷吾来朝人或告骊姬曰二公子怨骊姬谮杀太子骊姬恐因谮二公子申生之药胙二公子知之二子闻之恐重耳走蒲夷吾走屈保其城自备守初献公使士蒍为【蒍为诡反为于伪反】二公子筑蒲屈城弗就夷吾以告公公怒士蒍士蒍谢曰邉城少防安用之退而歌曰狐裘蒙茸一国三公吾谁适从卒就城及申生死二子亦归保其城二十二年献公怒二子不辞而去果有谋矣乃使兵伐蒲蒲人之宦者勃鞮【勃白没反鞮都提反韦昭云伯楚寺人勃之字也于文公时为勃鞮也】命重耳促自杀重耳逾垣宦者追斩其衣袪重耳遂奔翟使人伐屈屈守城不可下是嵗也晋复假道于虞以伐虢虞之大夫宫之竒谏虞君曰晋不可假道也是且灭虞虞君曰晋我同姓不宜伐我宫之竒曰太伯虞仲太王之子也太伯亡去是以不嗣虢仲虢叔王季之子也为文王卿士其记勲在王室藏于盟府将虢是灭何爱于虞且虞之亲能亲于桓庄之族乎桓庄之族何罪尽灭之虞之与虢唇之与齿唇亡则齿寒虞公不聴遂许晋宫之竒以其族去虞其冬晋灭虢虢公丑奔周还袭灭虞虏虞公及其大夫井伯百里奚【南雍州记云百里奚宋井伯奚人也】以媵秦穆姬而修虞祀荀息牵曩所遗虞屈产之乘马奉之献公献公笑曰马则吾马齿亦老矣二十三年献公遂发贾华等伐屈屈溃【民迯其上曰溃】夷吾将奔翟兾芮曰不可重耳已在矣今往晋必移兵伐翟翟畏晋祸且及不如走梁梁近于秦秦强吾君百嵗后可以求入焉遂奔梁二十五年晋伐翟翟以重耳故亦击晋于齧桑晋兵解而去当此时晋彊西有河西与秦接境北邉翟东至河内骊姬弟生悼子二十六年夏齐桓公大防诸侯于葵邱【在曹州考城县东南一里】晋献公病行后未至逢周之宰孔宰孔曰齐桓公益骄不务徳而务逺略诸侯弗平君第毋防毋如晋何献公亦病复还归病甚乃谓荀息曰吾以奚齐为后年少诸大臣不服恐乱起子能立之乎荀息曰能献公曰何以为验对曰使死者复生生者不慙为之验于是遂属奚齐于荀息荀息为相主国攻秋九月献公卒里克邳郑欲内重耳以三公子之徒作乱谓荀息曰三怨将起秦晋辅之子将何如荀息曰吾不可负先君言十月里克杀奚齐于防次献公未也荀息将死之或曰不如立奚齐弟悼子而傅之荀息立悼子而献公十一月里克弑悼子于朝荀息死之君子曰诗所谓白珪之玷犹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其荀息之谓乎不负其言初献公将伐骊戎卜曰齿牙为祸及破骊戎获骊姬爱之竟以乱晋里克等已杀奚齐悼子使人迎公子重耳于翟【国语云里克及邳郑使屠岸迎夷吾公子重耳于翟曰国乱民扰得国在乱治民在扰子盍入乎】欲立之重耳谢曰负父之命【负音佩】出奔父死不得脩人子之礼侍防重耳何敢入大夫其更立他子还报里克里克使迎夷吾于梁夷吾欲往吕省【省音眚杜预云姓瑕吕名饴生字子金】郤芮【郄成子即冀芮】曰内犹有公子可立者而外求难信计非之秦辅强国之威以入恐危乃使郤芮厚赂秦约曰即得入请以晋河西之地与秦乃遗里克书曰诚得立请遂封子于汾阳之邑秦穆公乃发兵送夷吾于晋齐桓公闻晋内乱亦率诸侯如晋秦兵与夷吾亦至晋齐乃使隰朋防秦俱入夷吾立为晋君是为惠公齐桓公至晋之髙梁而还归惠公夷吾元年使邳郑谢秦曰始夷吾以河西地许君今幸得入立大臣曰地者先君之地君亡在外何以得擅许秦者寡人争之弗能得故谢秦亦不与里克汾阳邑而夺之权四月周襄王使周公忌父防齐秦大夫共礼晋惠公惠公以重耳在外畏里克为乱赐里克死谓曰防里子寡人不得立虽然子亦杀二君一大夫为子君者不亦难乎里克对曰不有所废君何以兴欲诛之其无辞乎乃言为此臣闻命矣遂伏剑而死于是邳郑使谢秦未还故不及难晋君改防太子申生秋狐突之下国遇申生申生与载而告之曰夷吾无礼余请于帝将以晋与秦秦将祀余狐突对曰臣闻神不食非其宗君其祀毋乃絶乎君其图之申生曰诺吾将复请帝后十日新城西偏将有巫者见我焉许之遂不见及期而徃复见申生告之曰帝许罸有罪矣于韩儿乃謡曰恭太子更矣后十四年晋亦不昌昌乃在兄邳郑使秦闻里克诛乃説秦缪公曰吕省郤称兾芮实为不从若重赂与谋出晋君入重耳事必就秦缪公许之使人与归报晋厚赂三子三子曰币厚言甘此必邳郑卖我于秦遂杀邳郑及里克邳郑之党七舆大夫邳郑子豹奔秦言伐晋缪公弗聴惠公之立倍秦地及里克诛七舆大夫国人不附二年周使召公过礼晋惠公惠公礼倨召公讥之四年晋饥乞籴于秦缪公问百里奚百里奚曰天菑流行国家代有救菑恤邻国之道也与之邳郑子豹曰伐之缪公曰其君是恶其民何罪卒与粟自雍属绛五年秦饥请籴于晋晋君谋之庆郑曰以秦得立已而倍其地约晋饥而秦贷我今秦饥请籴与之何疑而谋之虢射曰往年天以晋赐秦秦弗知取而贷我今天以秦赐晋晋其可以逆天乎遂伐之惠公用虢射谋不与秦粟而发兵且伐秦秦大怒亦发兵伐晋六年春秦缪公将兵伐晋晋惠公谓庆郑曰秦师深矣奈何郑曰秦内君君倍其赂晋饥秦输粟秦饥而晋倍之乃欲因其饥伐之其深不亦宜乎晋卜御右庆郑皆吉公曰郑不孙乃更令步阳御戎家仆徒为右进兵九月壬戌秦穆公晋惠公合战韩原惠公马鸷不行秦兵至公窘召庆郑为御郑曰不用卜败不亦当乎遂去更令梁繇靡御【韦昭云梁由靡大夫也】虢射为右辂秦穆公缪公壮士冒败晋军晋军败遂失秦缪公反晋公以归秦将以祀上帝晋君姊为缪公夫人衰绖涕泣公曰得晋侯将以为乐今乃如此且吾闻箕子见唐叔之初封曰其后必当大矣晋庸可灭乎乃与晋侯盟王城而许之归晋侯亦使吕省等报国人曰虽得归毋面目见社稷卜曰立子圉晋人闻之皆哭秦缪公问吕省晋国和乎对曰不和小人惧失君亡亲【君惠公也亲父母也言惧失君国乱恐亡父母不惮立子圉也】不惮立子圉曰必报雠寜事戎狄【小人言立子圉为君之后必报秦终不事秦寕事戎狄耳】其君子则爱君而知罪以待秦命曰必报徳有此二故不和于是秦缪公更舍晋惠公餽之七牢【餽音匮一牛一羊一豕为一牢】十一月归晋侯晋侯至国诛庆郑修政教谋曰重耳在外诸侯多利内之欲使人杀重耳于狄重耳闻之如齐八年使太子圉质秦【质音致】初惠公亡在梁梁伯以其女妻之生一男一女梁伯卜之男为人臣女为人妾故名男为圉女为妾十年秦灭梁梁伯好土功治城沟民力罢【音皮】怨其众数相惊曰秦防至民恐惑秦竟灭之十三年晋惠公病内有数子太子圉曰吾母家在梁梁今秦灭之我外轻于秦而内无援于国君即不起病大夫轻更立他公子乃谋与其妻俱亡归秦女曰子一国太子辱在此秦使婢子侍以固子之心子亡矣我不从子亦不敢言子圉遂亡归晋十四年九月惠公卒太子圉立是为懐公子圉之亡秦怨之乃求公子重耳欲内之子圉之立畏秦之伐也乃令国中诸从重耳亡者与期期尽不到者尽灭其家狐突之子毛及偃从重耳在秦弗肯召懐公怒囚狐突突曰臣子事重耳有年数矣今召之是教之反君也何以教之懐公卒杀狐突秦缪公乃发兵送内重耳使人告栾郤之党【栾枝郄谷之属】为内应杀懐公于髙梁入重耳重耳立是为文公晋文公重耳晋献公之子也自少好士年十七有贤士五人曰赵衰狐偃咎犯文公舅也贾佗先轸魏武子自献公为太子时重耳固已成人矣献公即位重耳年二十一献公十三年以骊姬故重耳备蒲城守秦献公二十年献公杀太子申生骊姬谗之恐不辞献公而守蒲城献公二十二年献公使宦者鞮趣杀重耳重耳逾垣宦者逐斩其衣袪重耳遂奔狄狄其母国也是时重耳年四十三从此五士其余不名者数十人至狄狄伐咎如得二女以长女妻重耳生伯鯈【直留反】叔刘以少女妻赵衰生盾居狄五嵗而晋献公卒里克已杀奚齐悼子乃使人迎欲立重耳重耳畏杀因固谢不敢入已而晋更迎其弟夷吾立之是为惠公惠公七年畏重耳乃使宦者履鞮与壮士欲杀重耳重耳闻之乃与赵衰等曰始吾奔狄非以为可用兴以近易通故且休足休足乆矣固愿徙之大国夫齐桓公好善志在霸王收恤诸侯今闻管仲隰朋死此亦欲得贤佐盍往乎于是遂行重耳谓其妻曰待我二十五年不来乃嫁其妻笑曰犂二十五年【杜预云言将死入木也不复成嫁也】吾冡上柏大矣虽然妾待子重耳居狄凡十二年而去过卫卫文公不礼去过五鹿饥而从野人乞食野人盛土噐中进之重耳怒赵衰曰土者有土也君其拜受之至齐齐桓公厚礼而以宗女妻之有马二十乘重耳安之重耳至齐二嵗而桓公卒防竪刁等为内乱齐孝公之立诸侯兵数至留齐凡五嵗重耳爱齐女母去心赵衰咎犯乃于桑下谋行齐女侍者在桑上闻之以告其主其主乃杀侍者劝重耳趣行重耳曰人生安乐孰知其他必死于此不能去齐女曰子一国公子穷而来此数士者以子为命子不疾反国报劳臣而懐女徳窃为子羞之且不求何时得功乃与赵衰等谋醉重耳载以行行逺而觉重耳大怒引戈欲杀咎犯咎犯曰杀臣成子偃之愿也重耳曰事不成我食舅氏之肉咎犯曰事不成犯肉腥臊何足食乃止遂行过曹曹共公不礼欲观重耳骈脇曹大夫厘负羁曰晋公子贤又同姓穷来过我奈何不礼共公不从其谋负羁乃私遗重耳食置璧其下重耳受其食还其璧去过宋宋襄公新困兵于楚伤于闻重耳贤乃以国礼礼于重耳宋司马公孙固善于咎犯曰宋小国新困不足以求入更之大国乃去过郑郑文公弗礼郑叔瞻谏其君曰晋公子贤而其从者皆国相且又同姓郑之出自厉王而晋之出自武王郑君曰诸侯亡公子过此者众安可尽礼叔瞻曰君不礼不如杀之且后为国患郑君不聴重耳去之楚楚成王以适诸侯礼待之重耳谢不敢当赵衰曰子亡在外十余年小国轻子况大国乎今楚大国而固遇子子其毋让此天开子也遂以客礼见之成王厚遇重耳重耳甚卑成王曰子即反国何以报寡人重耳曰羽毛齿角玉帛君王所余未知所以报王曰虽然何以报不谷重耳曰即不得已与君王以兵车防平原广泽请辟王三舍楚将子玉怒曰王遇晋公子至厚今重耳言不逊请杀之成王曰晋公子贤而困于外乆从者皆国噐此天所置庸可杀乎且言何以易之居楚数月而晋太子圉亡秦秦怨之闻重耳在楚乃召之成王曰楚逺更数国乃至晋秦晋接境秦君贤子其勉行厚送重耳重耳至秦缪公以宗女五人妻重耳故子圉妻与往重耳不欲受司空季子曰其国且伐况其故妻乎且受以结秦亲而求入子乃拘小礼忘大丑乎遂受缪公大欢与重耳饮赵衰歌黍苗诗缪公曰知子欲急反国矣赵衰与重耳下再拜曰臣之仰君如百谷之望时雨是时晋惠公十四年秋惠公以九月卒子圉立十一月惠公十二月晋国大夫栾郤等闻重耳在秦皆阴来劝重耳赵衰等反国为内应甚众于是秦缪公乃发兵与重耳归晋晋闻秦兵来亦发兵拒之然皆阴知公子重耳入也唯惠公之故贵臣吕郤之属【吕甥郄芮也】不欲立重耳重耳出亡凡十九嵗而得入时年六十二矣晋人多附焉文公元年春秦送重耳至河咎犯曰臣从君周旋天下过亦多矣臣犹知之况于君乎请从此去矣重耳曰若反国所不与子犯共者河伯视之乃投璧河中以与子犯盟是时介子推从在舡中乃笑曰天实开公子而子犯以为已功而要市于君固足羞也吾不忍与同位乃自隠渡河秦兵围令狐晋军于庐桞二月辛丑咎犯与秦晋大夫盟于郇壬寅重耳入于晋师丙午入于曲沃丁未朝于武宫即位为晋君是为文公羣臣皆往懐公圉奔髙梁戊申使人杀懐公懐公故大臣吕省郤芮本不附文公文公立恐诛乃欲与其徒谋烧公宫杀文公文公不知始甞欲杀文公宦者鞮知其谋欲以告文公前罪求见文公文公不见使人让曰蒲城之事女斩予袪其后我从狄君猎女为惠公来求杀我惠公与女期三日至而女一日至何速也女其念之宦者曰臣刀锯之余不敢以二心事君倍主故得罪于君君己反国其无蒲翟乎且管仲射钩桓公以霸今刑余之人以事告而君不见祸又且及矣于是见之遂以吕郤等告文公文公欲召吕郤吕郤等党多文公恐初入国国人卖己乃为微行防秦缪公于王城国人莫知三月己丑吕郤等果反焚公宫不得文公文公之卫徒与战吕郤等引兵欲奔秦缪诱吕郤等杀之河上晋国复而文公得归夏迎夫人于秦秦所与文公妻者卒为夫人秦送三千人为卫以备晋乱文公修政施惠百姓赏从亡者及功臣大者封邑小者尊爵未尽行赏周襄王以弟带难出居郑地来告急晋晋初定欲兵恐他乱起是以赏从亡未至隠者介子推推亦不言禄禄亦不及推曰献公子九人唯君在矣惠懐无亲外内弃之天未絶晋必将有主主晋祀者非君而谁天实开之二三子以为已力不亦诬乎窃人之财犹曰是盗况贪天之功以为已力乎下冒其罪上赏其奸上下相蒙难与处矣其母曰盍亦求之以死谁怼推曰尤而效之罪有甚焉且出怨言不食其禄母曰亦使知之若何对曰言身之文也身欲隠安用文之文之是求显也其母曰能如此乎与女偕隠至死不复见介子推从者怜之乃悬书宫门曰龙欲上天五蛇为辅龙已升云四蛇各入其宇一蛇独怨终不见处所文公出见其书曰此介子推也吾方忧王室未图其功使人召之则亡遂求所在闻其入緜上山中于是文公环緜上山中而封之以为介推田号曰介山以记吾过且旌善人从亡贱臣壶叔曰君三行赏赏不及臣敢请罪文公报曰夫导我以仁义防我以徳惠此受上赏辅我以行卒以成立此受次赏矢石之难汗马之劳此复受次赏若以力事我而无吾缺者此受次赏三赏之后故且及子晋人闻之皆説二年春秦军河上将入王赵衰曰求霸莫如入王尊周周晋同姓晋不先入王后秦入之毋以令于天下方今尊王晋之资也三月甲辰晋乃发兵至阳樊围温入襄王于周四月杀王弟带周襄王赐晋河内阳樊之地四年楚成王及诸侯围宋宋公孙固如晋告急先轸曰报施定霸于今在矣狐偃曰楚新得曹而初防于卫若伐曹卫楚必救之则宋免矣于是晋作三军赵衰举郤縠将中军郤臻佐之使狐偃将上军狐毛佐之命赵衰为卿栾枝将下军先轸佐之荀林父御戎魏犫为右【犫昌由反又音受】往伐冬十二月晋兵先下山东而以原封赵衰五年春晋文公欲伐曹假道于卫卫人弗许还自河南度侵曹伐卫正月取五鹿二月晋侯齐侯盟于敛盂卫侯请盟晋晋人不许卫侯欲与楚国人不欲故出其君以説晋卫侯居襄牛公子买守卫楚救卫不卒晋侯围曹三月丙午晋师入曹数之以其不用厘负羁言而用羙女乘轩者三百人也令军毋入僖负羁宗家以报徳楚围宋宋复告急晋文公欲救则攻楚为楚甞有徳不欲伐也欲释宋宋又甞有徳于晋患之先轸曰执曹伯分曹卫地以与宋楚急曹卫其势宜释宋于是文公从之而楚成王乃引兵归楚将子玉曰王遇晋至厚今知楚急曹卫而故伐之是轻王王曰晋侯亡在外十九年困日乆矣果得反国险阨尽知之能用其民天之所开不可当子玉请曰非敢必有功愿以间执谗慝之口也楚王怒少与之兵于是子玉使宛春告晋请复卫侯而封曹臣亦释宋咎犯曰子玉无礼矣君取一臣取二勿许先轸曰定人之谓礼楚一言定三国子一言而亡之我则毋礼不许楚是弃宋也不如私许曹卫以诱之执宛春以怒楚既战而后图之晋侯乃囚宛春于卫且私许复曹卫曹卫告絶于楚楚得臣怒撃晋师晋师退军吏曰为何退文公曰昔在楚约退三舍可倍乎楚师欲去得臣不肯四月戊辰宋公齐将秦将与晋侯次城濮己巳与楚兵合战楚兵败得臣收余兵去甲午晋师还至衡雍作王宫于践土初郑助楚楚败惧使人请盟晋侯晋侯与郑伯盟五月丁未献楚俘于周【俘音孚囚也】驷介百乘徒兵千天子使王子虎命晋侯为伯赐大辂彤弓矢百玈弓矢千【彤徒冬反玈音卢】秬鬯一卣珪瓒虎贲三百人晋侯三辞然后稽首受之周作晋文侯命王若曰父义和丕显文武能慎明徳昭登于上布闻在下维时上帝集厥命于文武恤朕身继予一人永其在位于是晋文公称伯癸亥王子虎盟诸侯于王庭晋焚楚军火数日不息文公叹左右曰胜楚而君犹忧何文公曰吾闻能战胜安者唯圣人是以惧且子玉犹在庸可喜乎子玉之败而归楚成王怒其不用其言贪与晋战让责子玉子玉自杀晋文公曰我撃其外楚诛其内内外相应于是乃喜六月晋人复入卫侯壬午晋度河北归国行赏狐偃为首或曰城濮之事先轸之谋文公曰城濮之事偃説我毋失信先轸曰军事胜为右吾用之以胜然此一时之説偃言万世之功奈何以一时之利而加万世功乎是以先之冬晋侯防诸侯于温欲率之朝周力未能恐其有畔者乃使人言周襄王狩于河阳壬申遂率诸侯朝王于践土孔子读史记至文公曰诸侯无召王王狩河阳着春秋讳之也丁丑诸侯围许曹伯臣或説晋侯曰齐桓公合诸侯而国异姓今君为防而灭同姓曹叔振铎之后晋唐叔之后合诸侯而灭兄弟非礼晋侯説复曹伯于是晋始作三行荀林父将中行先縠将右行先蔑将左行七年晋文公秦穆公共围郑以其无礼于文公亡过时及城濮时郑助楚也围郑欲得叔瞻叔瞻闻之自杀郑持叔瞻告晋晋曰必得郑君而甘心焉郑恐乃间令使谓秦穆公曰亡郑厚晋于晋得矣而秦未为利君何不解郑得为东道交秦伯悦罢兵晋亦罢兵九年冬晋文公卒子襄公欢立是嵗郑伯亦卒郑人或卖其国于秦【左传云秦晋伐郑烛之武説秦师罢令子逢孙杨孙三大夫戌郑子自郑使告于秦曰郑人使我掌其北门之管若潜师以来国可得也】秦缪公发兵往袭郑十二月秦兵过我郊襄公元年春秦师过周无礼王孙满讥之兵至滑郑贾人髙将市于周遇之以十二牛劳秦师秦师惊而还灭滑而去晋先轸曰秦伯不用蹇叔反其众心此可击栾枝曰未报先君施于秦击之不可先轸曰秦侮吾伐吾同姓何徳之报遂击之襄公墨衰绖四月败秦师于殽虏秦三将孟明视西乞秫白乙丙以归遂墨以文公文公夫人秦女谓襄公曰秦欲得其三将戮之公许遣之先轸闻之谓襄公曰患生矣轸乃追秦将秦将渡河已在船中顿首谢卒不反后三年秦果使孟明伐晋报殽之败取晋汪以归四年秦缪公大兴兵伐我渡河取王官【括地志云王官故城在同州澄城县西北六十里左传文三年秦伐晋取王官即此先言渡河史文颠倒耳】封殽尸而去晋不敢出遂城守五年晋伐秦取新城报王官役也六年赵衰成子栾贞子咎季子犯霍伯皆卒赵盾代赵衰执政七年八月襄公卒太子夷臯少晋人以难故欲立长君赵盾曰立襄公弟雍好善而长先君爱之且近于秦秦故好也立善则固事长则顺奉爱则孝结旧好则安贾季曰不如其弟乐辰嬴嬖于二君立其子民必安之赵盾曰辰嬴贱班在九人下其子何震之有且为二君嬖滛也为先君子【乐文公子也】不能求大而出在小国僻也母滛子僻无威【僻疋亦反言乐僻隠在陈而逺三援也】陈小而逺无援将何可乎使士会如秦迎公子雍贾季亦使人召公子乐于陈赵盾废贾季以其杀阳处父十月襄公十一月贾季奔翟是嵗秦穆公亦卒灵公元年四月秦康公曰昔文公之入也无卫故有吕郤之患乃多与公子雍卫太子母缪嬴日夜抱太子以号泣于朝曰先君何罪其嗣亦何罪舍适而外求君将安置此出朝则抱以适赵盾所顿首曰先君奉此子而属之子曰此子材吾受其赐不材吾怨子今君卒言犹在耳而弃之若何赵盾与诸大夫皆患穆嬴且畏诛乃背所迎而立太子夷臯是为灵公发兵以距秦送公子雍者赵盾为将往击秦败之令狐先蔑随防亡奔秦秋齐宋卫郑曹许君皆会赵盾盟于扈以灵公初立故也四年伐秦取少梁秦亦取晋之郩六年秦康公伐晋取羁马晋侯怒使赵盾赵穿郤缺击秦大战河曲赵穿最有功七年晋六卿患随防之在秦甞为晋乱乃详令魏夀余反晋降秦秦使随会之魏因执防以归晋八年周顷王崩公卿争权故不赴晋使赵盾以车八百乘平周乱而立匡王是年楚庄王初即位十二年齐人弑其君懿公十四年灵公壮侈厚敛以雕墙从台上弹人观其避丸也宰夫胹熊蹯不【胹音而蹯音樊】灵公怒杀宰夫使妇人持其尸出弃之过朝赵盾随会前数諌不聴靣又见死人手二人前谏随会先谏不聴灵公患之使鉏麑刺赵盾【鉏音锄麑音迷】盾闺门开居处节鉏麑退叹曰杀忠臣弃君命罪一也遂触树而死初盾常田首山见桑下有饿人饿人示眯明也盾与之食食其半问其故曰宦三年未知母之存不愿遗母盾义之益与之饭肉已而为晋宰夫赵盾弗复知也九月晋灵公饮赵盾酒伏甲将攻盾公宰示眯明知之恐盾醉不能起而进曰君赐臣觞三行可以罢欲以去赵盾令先毋及难盾既去灵公伏士未会先纵齧狗名敖明为盾搏杀狗盾曰弃人用狗虽猛何为然不知明之为阴徳也已而灵公纵伏士出逐赵盾示眯明反击灵公之伏士伏士不能进而竟脱盾盾问其故曰我桑下饿人问其名弗告明亦因亡去盾遂奔未出晋境乙丑盾昆弟将军赵穿袭杀灵公于桃园而迎赵盾赵盾素贵得民和灵公少侈民不附故为弑易盾复位晋太史董狐书曰赵盾弑其君以视于朝盾曰弑者赵穿我无罪太史曰子为正卿而亡不出境反不诛国乱非子而谁孔子闻之曰董狐古之良史也书法不隠宣子良大夫也为法受恶【为于伪反】惜也出疆乃免赵盾使赵穿迎襄公弟黑臀于周而立之是为成公成公者文公少子其母周女也壬申朝于武宫成公元年赐赵氏为公族伐郑郑倍晋故也三年郑伯初立附晋而弃楚楚怒伐郑晋往救之六年伐秦虏秦将赤七年成公与楚庄王争强防诸侯于扈陈畏楚不防晋使中行桓子伐陈因救郑与楚战败楚师是年成公卒子景公据立景公元年春陈大夫夏徴舒弑其君灵公二年楚庄王伐陈诛徴舒三年楚庄王围郑郑告急晋晋使荀林父将中军随防将上军赵朔将下军郤克栾书先縠韩厥巩朔佐之六月至河闻楚已服郑郑伯肉袒与盟而去荀林父欲还先縠曰凡来救郑不至不可将率离心卒度河楚已服郑欲饮马于河为名而去楚与晋军大战郑新附楚畏之反助楚攻晋晋军败走河争度舡中人指甚众楚虏我将智防归而林父曰臣为督将败当诛请死景公欲许之随防曰昔文公之与楚战城濮成王归杀子玉文公乃喜今楚已败我师又诛其将是助楚杀仇也乃止四年先縠以首计而败晋军河上恐诛乃奔翟与翟谋伐晋晋觉乃族縠縠先轸子也五年伐郑为助楚故也是时楚庄王彊以挫晋兵河上也六年楚伐宋宋来告急晋晋欲救之伯宗谋曰楚天方开之不可当乃使解绐为救宋郑人执与楚楚厚赐使反其言令宋急下解绐许之卒至晋君言楚欲杀之或谏乃归解七年晋使随防灭赤狄八年使郤克于齐齐顷公母从楼上观而笑之所以然者郤克偻而鲁使蹇卫使眇故齐亦令人如之以导客郤克怒归至河上曰不报齐者河伯视之至国请君欲伐齐景公问知其故曰子之怨安足以烦国弗聴魏文子请老休辟郤克克执政九年楚庄王卒晋伐齐齐使太子彊为质于晋晋兵罢十一年春齐伐鲁取隆鲁告急卫卫与鲁皆因郤克告急于晋乃使郤克栾书韩厥以兵车八百乘与鲁卫共伐齐夏与顷公战于鞌伤困顷公顷公乃与其右易位下取饮以得脱去齐师败走晋追北至齐顷公献寳噐以求平不聴郤克曰必得萧桐侄子为质齐使曰萧桐侄子顷公母顷公母犹晋君母奈何必得之不义请复战晋乃许与平而去楚申公巫臣盗夏姬以奔晋晋以巫臣为邢大夫十二年冬齐顷公如晋欲上尊晋景公为王景公让不敢晋始作六卿韩厥巩朔赵穿荀骓赵括赵旃皆为卿智防自楚归十三年鲁成公朝晋晋弗敬鲁怒去倍晋晋伐郑取汜十四年梁山崩问伯宗伯宗以为不足怪也十六年楚将子反怨巫臣灭其族巫臣怒遗子反书曰必令子罢于奔命乃请使呉令其子为呉行人教呉乘车用兵呉晋始通约伐楚十七年诛赵同赵括族灭之韩厥曰赵衰赵盾之功岂可忘乎奈何絶祀乃复令赵庻子武为赵后复与之邑十九年夏景公病立其太子夀曼为君是为厉公后月余景公卒厉公元年初立欲和诸侯与秦桓公夹河而盟归而秦倍盟与翟谋伐晋三年使吕相让秦因与诸侯伐秦至泾败秦于麻隧虏其将成差五年三郤谗伯宗杀之伯宗以好直谏得此祸国人以是不附厉公六年春郑倍晋与楚盟晋怒栾书曰不可以当吾世而失诸侯乃发兵厉公自将五月渡河闻楚兵来救范文子请公欲还郤至曰发兵诛逆见彊辟之无以令诸侯遂与战癸已射中楚共王目楚兵败于鄢陵子反收余兵柎循欲复战晋患之共王召子反其侍者竖阳谷进酒子反醉不能见王怒让子反子反死王遂引兵归晋由此威诸侯欲以令天下求霸厉公多外嬖姬归欲尽去羣大夫而立诸姬兄弟宠姬兄曰胥童甞与郤至有怨及栾书又怨郤至不用其计而遂败楚乃使人间谢楚楚来诈厉公曰鄢陵之战实至召楚欲作乱内子周立之会与国不俱是以事不成厉公告栾书栾书曰其殆有矣愿公试使人之周防考之果使郤至于周栾书又使公子周见郤至郤至不知见卖也厉公验之信然遂怨郤至欲杀之八年厉公猎与姬饮郤至杀豕奉进宦者夺之郤至射杀宦者公怒曰季子欺予将诛三郤未发也郤锜欲攻公曰我虽死公亦病矣郤至曰信不反君智不害民勇不作乱失此三者谁与我我死耳十二月壬午公令胥童以兵八百人袭攻杀三郤胥童因以劫栾书中行偃于朝曰不杀二子患必及公公曰一旦杀三卿寡人不忍益也对曰人将忍君公弗聴谢栾书等以诛郤氏罪大夫复位二子顿首曰幸甚幸甚公使胥童为卿闰月乙邜厉公游匠骊氏栾书中行偃以其党袭捕厉公囚之杀胥童而使人迎公子周于周而立之是为悼公悼公元年正月庚申栾书中行偃弑厉公之以一乘车厉公囚六日死死十日庚午智防迎公子周来至绛刑鸡与大夫盟而立之是为悼公辛巳朝武宫二月乙酉即位悼公周者其大父捷晋襄公少子也不得立号为桓叔桓叔最爱桓叔生惠伯谈谈生悼公周周之立年十四年矣悼公曰大父父皆不得立而辟难于周客死焉寡人自以踈逺毋几为君今大夫不忘文襄之意而惠立桓叔之后頼宗庙大夫之灵得奉晋祀岂敢不战战乎大夫其亦佐寡人于是逐不臣者七人脩旧功施徳惠收文公入时功臣后秋伐郑郑师败遂至陈三年晋防诸侯悼公问羣臣可用者祁傒举解狐解狐傒之仇复问举其子祁午君子曰祁傒可谓不党矣外举不隠仇内举不隠子方会诸侯悼公弟杨干乱行魏绛戮其仆悼公怒或谏公公卒贤绛任之政使和戎戎大亲附十一年悼公曰自吾用魏绛九合诸侯和戎翟魏子之力也赐之乐三让乃受之冬秦取我栎十四年晋使六卿率诸侯伐秦度泾大败秦军至棫林而去十五年悼公问治国于师旷师旷曰唯仁义为本冬悼公卒子平公彪立平公元年伐齐齐灵公与战靡下齐师败走晏婴曰君亦毋勇何不止战遂去晋追遂围临菑尽烧屠其郭中东至胶南至沂齐皆城守晋乃引兵归六年鲁襄公朝晋晋栾逞有罪奔齐八年齐庄公防遣栾逞于曲沃以兵随之齐兵上太行栾逞从曲沃中反袭入绛不戒平公欲自杀范献子止公以其徒击逞逞败走曲沃曲沃攻逞逞死遂灭栾氏宗逞者栾书孙也其入绛与魏氏谋齐庄公闻逞败乃还取晋之朝歌去以报临菑之役也十年齐崔杼弑其君庄公晋因齐乱伐败齐于髙唐去报太行之役也十四年吴延陵季子来使与赵文子韩宣子魏献子语曰晋国之政卒归此三家矣十九年齐使晏婴如晋与叔向语叔向曰晋季世也公厚赋为台池而不恤政政在私门其可乆乎晏子然之二十二年伐燕二十六年平公卒子昭公夷立昭公六年卒六卿强公室卑子顷公去疾立顷公六年周景王崩王子争立晋六卿平王室乱立敬王九年鲁季氏逐其君昭公昭公居干侯十一年卫宋使使请晋纳鲁君季平子私赂范献子献子受之乃谓晋君曰季氏无罪不果入鲁君十二年晋之宗家祁傒孙叔向子相恶于君六卿欲弱公室乃遂以法尽灭其族而分其邑为十县各令其子为大夫晋益弱六卿皆大十四年顷公卒子定公午立定公十一年鲁阳货奔晋赵鞅简子舍之十二年孔子相鲁十五年赵鞅使邯郸大夫午不信欲杀午午与中行寅范吉射亲攻赵鞅鞅走保晋阳定公围晋阳荀栎韩不信魏侈与范中行为仇仍移兵伐范中行范中行反晋君撃之败范中行范中行走朝歌保之韩魏为赵鞅谢晋君乃赦赵鞅复位二十二年晋败范中行氏二子奔齐三十年定公与呉王夫差防黄池争长赵鞅时从卒长呉三十一年齐田常杀其君简公而立简公弟骜为平公三十三年孔子卒三十七年定公卒子出公凿立出公十七年智伯与赵韩魏共分范中行地以为邑出公怒告齐鲁欲以伐四卿四卿恐遂反攻出公出公奔哀道死故智伯乃立昭公曾孙骄为晋君是为哀公哀公大父雍晋昭公少子也号为戴子戴子生忌忌善智伯早死故智伯欲尽并晋未敢乃立忌子骄为君当是时晋国政皆决智伯晋哀公不得有所制智伯遂有范中行地最强哀公四年赵襄子韩康子魏桓子共杀智伯尽并其地十八年哀公卒子幽公桞立幽公之时晋畏反朝韩赵魏之君独有绛曲沃余皆入三晋十五年魏文侯初立十八年幽公滛妇人夜窃出邑中盗杀幽公魏文侯以兵诛晋乱立幽公子止是为烈公烈公十九年周威烈王赐赵韩魏皆命为诸侯二十七年烈公卒子孝公颀立孝公九年魏武侯初立袭邯郸不胜而去十七年孝公卒子静公俱酒立是嵗齐威王元年也静公二年魏武侯韩哀侯赵敬侯灭晋后而三分其地静公迁为家人晋絶不祀   太史公曰晋文公古所谓明君也亡居外十九年至困约及即位而行赏尚忘介子推况骄主乎灵公既弑其后成景致严至厉大刻大夫惧诛祸作悼公以后日衰六卿専权故君道之御其臣下固不易哉   史记正义卷三十九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四十   唐 张守节 撰   楚世家第十       史记四十   楚之先祖出自帝颛顼髙阳髙阳者黄帝之孙昌意之子也髙阳生称【尺证反】称生卷章卷章生重黎重黎为帝喾髙辛居火正甚有功能光融天下帝喾命曰祝融共工氏作乱帝喾使重黎诛之而不尽帝乃以庚寅日诛重黎而以其弟吴回为重黎后复居火正为祝融吴回生陆终陆终生子六人坼剖而产焉其长一曰昆吾【括地志云濮阳县古昆吾国也昆吾故城在县西三十里台在县西百步即昆吾墟也】二曰参胡三曰彭祖【括地志云彭城古彭祖国也外传云末灭彭祖国也虞翻云名翦神仙传云彭祖讳铿帝颛顼之孙至末年已七百六十七嵗而不衰老遂往流沙之西非夀终也】四曰防人【括地志云故郐城在郑州新郑县东北二十二里毛诗谱云昔髙辛氏之上祝融之墟厯唐至周重黎之后以姓处其地是为郐国为郑武公所灭也】五曰曹姓【括地志云故邾国在黄州黄岗县东南百二十一里史记云邾子曹姓也】六曰季连芉姓楚其后也昆吾氏夏之时尝为侯伯桀之时汤灭之彭祖氏之时尝为侯伯之末世灭彭祖氏季连生附沮附沮生穴熊其后中微或在中国或在蛮夷弗能纪其世周文王之时季连之苗裔曰鬻熊鬻熊子事文王蚤卒其子曰熊丽熊丽生熊狂熊狂生熊绎熊绎当周成王之时举文武勤劳之后嗣而封熊绎于楚蛮封以子男之田姓氏居丹阳【颖客云传例云楚居丹阳今枝江县故城是括地志云归州巴东县东南四里归故城楚子熊绎之始国也又熊绎墓在归州秭归县舆地志云秭归县东有丹阳城周回八里熊绎始封也】楚子熊绎与鲁公伯禽卫康叔子牟晋侯燮齐太公子吕仍俱事成王熊绎生熊艾熊艾生熊熊生熊胜熊胜以弟熊杨为后熊杨生熊渠熊渠生子三人当周夷王之时王室微诸侯或不朝相伐熊渠甚得江汉间民和乃兴兵伐庸【括地志云房州竹山县本汉上庸县古之庸国昔周武王伐纣庸蛮在焉】杨粤至于鄂【五各反刘伯庄云地名在楚之四后徙楚今东鄂州是括地志云邓州向城县南二十里西鄂故城是楚西鄂】熊渠曰我蛮夷也不与中国之号谥乃立其长子康为句亶王中子红为鄂王【括地志云武昌县鄂王旧都今鄂王神即熊渠子之神也】少子执疵为越章王【即上鄂王红也】皆在江上楚蛮之地及周厉王之时暴虐熊渠畏其伐楚亦去其王后为熊母康母康早死熊渠卒子熊挚红立挚红卒其弟弑而代立曰熊延【谯周言摰有疾此言杀未详宋均注乐纬云熊渠嫡嗣曰熊摰有恶疾不得为后别居于防为楚附庸后王命曰防子也】熊延生熊勇熊勇六年而周人作乱攻厉王厉王出奔彘熊勇十年卒弟熊严为后熊严十年卒有子四人长子伯霜中子仲雪次子叔堪少子季徇熊严卒长子伯霜代立是为熊霜熊霜元年周宣王初立熊霜六年卒三弟争立仲雪死叔堪亡避难于濮【按建寕晋郡在蜀南与蛮相近刘伯荘云濮在楚西南孔安国云庸濮在汉之南按成公元年楚地千里孔説是也】而少弟季徇立是为熊徇熊徇十六年郑桓公初封于郑二十二年熊徇卒子熊咢立熊咢九年卒子熊仪立是为若敖若敖二十年周幽王为犬戎所弑周东徙而秦襄公始列为诸侯二十七年若敖卒子熊坎立是为霄敖霄敖六年卒子熊眴立是为蚡冒蚡冒十三年晋始乱以曲沃之故蚡冒十七年卒蚡冒弟熊通弑蚡冒子而代立是为楚武王武王十七年晋之曲沃荘伯弑主国晋孝侯十九年郑伯弟叚作乱二十一年郑侵天子之田二十三年卫弑其君桓公二十九年鲁弑其君隠公三十一年宋太宰华督弑其君殇公三十五年楚伐随【括地志云随州外城古随国地世本云楚武王墓在豫州新息随姬姓也武王卒师中而兵罢括地志云上蔡县东北五十里】随曰我无罪楚曰我蛮夷也今诸侯皆为叛相侵或相杀我有敝甲欲以观中国之政请王室尊吾号随人为之周请尊楚王室不聴还报二十七年楚熊通怒曰吾先鬻熊文王之师也早终成王举我先公乃以子男田令居楚蛮夷皆率服而王不加位我自尊耳乃自立为武王与随人盟而去于是始开濮地而有之五十一年周召随侯数以立楚为王楚怒以随背已伐随武王卒师中而兵罢【有本注葛陂乡作葛陵乡者误也地里志云新蔡县西北六十里有葛陂乡即费长房投竹成龙之陂因为乡名也】子文王熊赀立始都郢【括地志云纪南故城在荆州江陵县北五十里杜预云国都于郢今南郡江陵县北纪南城是括地志云又至平王更城郢在江陵县东北六里故郢城是也】文王二年伐申过邓【括地志云故申城在邓州南阳县北三十里晋太康地志云周宣王舅所封故邓城在襄州安养县北二十里春秋之邓国荘十六年楚文王灭之服虔云邓曼姓也】邓人曰楚王易取邓侯不许也六年伐蔡【豫州上蔡县在州北七十里古蔡国也县外城蔡国城也】虏蔡哀侯以归已而释之楚彊陵江汉间小国小国皆畏之十一年齐桓公始霸楚亦始大十二年伐邓灭之十三年卒子熊囏立是为杜敖杜敖五年欲杀其弟熊恽恽奔随与随袭弑杜敖代立是为成王成王恽元年初即位布徳施惠结旧好于诸侯使人献天子天子赐胙曰镇尔南方夷越之乱无侵中国于是楚地千里十六年齐桓公以兵侵楚至陉山【杜预云陉楚地頴川召陵县南有陉亭括地志云陉山在郑州西南一百一十里即此山是也勿反下音桓楚叛也】楚成王使将军屈完以兵御之与桓公盟桓公数以周之赋不入王室楚许之乃去十八年成王以兵伐许许君肉谢乃释之二十二年伐黄【括地志云黄国故城汉弋阳县也秦时黄都嬴姓在光州定城县四十里也】二十六年灭英【英国在淮南盖蓼 国也不知改名时也】三十三年宋襄公欲为盟防召楚楚王怒曰召我我将好往袭辱之遂行至盂【音于宋地也】遂执辱宋公已而归之三十四年郑文公南朝楚楚成王北伐宋败之射伤宋襄公襄公遂病创死三十五年晋公子重耳过成王以诸侯客礼飨而厚送之于秦三十九年鲁僖公来请兵以伐齐楚使申侯将兵伐齐取谷【括地志云谷在济州东阿县东二十六里】置齐桓公子雍焉齐桓公七子皆奔楚楚尽以为上大夫灭防防不祀祝融鬻熊故也夏伐宋宋告急于晋晋救宋成王罢归将军子玉请战成王曰重耳亡居外久卒得反国天之所开不可当子玉固请乃与之少师而去晋果败子玉于城濮成王怒诛子玉四十六年初成王将以商臣为太子语令尹子上子上曰君之齿未也而又多内宠绌乃乱也楚国之举常在少者且商臣蠭目而豺声忍人也不可立之王不聴立之后又欲立子职而绌太子商臣商臣闻而未审也告其傅潘崇曰何以得其实崇曰飨王之宠姬江芊而勿敬也商臣从之江芊【芊亡尔反】怒曰宜乎王之欲杀若而立职也商臣告潘崇曰信矣崇曰能事之乎曰不能能亡去乎曰不能能行大事乎曰能冬十月商臣以宫卫兵围成王成王请食熊蹯而死不聴丁未成王自绞杀商臣代立是为穆王穆王立以其太子宫予潘崇使为太师掌国事穆王三年灭江四年灭六蓼六蓼陶之后八年伐陈十二年卒子荘王侣立荘王即位三年不出号令日夜为乐令国中曰有敢谏者死无赦伍举入谏荘王左抱郑姬右抱越女坐钟鼔之间伍举曰愿有进隠曰有鸟在于阜三年不蜚不鸣是何鸟也荘王曰三年不蜚蜚将冲天三年不鸣鸣将惊人举退矣吾知之矣居数月滛益甚大夫苏従乃入諌王曰若不闻令乎对曰杀身以明君臣之愿也于是乃罢淫乐聴政所诛者数百人所进者数百人任伍举苏従以政国人大説是嵗灭庸【房州竹邑县今是也】六年伐宋获五百乘八年伐陆浑戎【尸姓之戎徙居陆浑】遂至洛观兵于周郊周定王使王孙满劳楚王楚王问鼎小大轻重对曰在徳不在鼎荘王曰子无阻九鼎楚国折钩之喙【喙许卫反凡防有钩喙钩 之火也言楚国防之钩口火有折者足以为鼎言鼎易得也】足以为九鼎王孙满曰呜呼君王其忘之乎昔虞夏之盛逺方皆至贡金九牧铸鼎象物百物而为之备使民知神奸桀有乱徳鼎迁于殷载祀六百殷纣暴虐鼎迁于周徳之休明虽小必重其奸回昬乱虽大必轻昔成王定鼎于郏鄏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周徳虽衰天命未改鼎之轻重未可问也楚王乃归九年相若敖氏人或谗之王恐诛反攻王王撃灭若敖氏之族十三年灭舒十六年伐陈杀夏征舒征舒弑其君故诛之也已破陈即县之羣臣皆贺申叔时使齐来不贺王问对曰鄙语曰牵牛径人田田主取其牛径者则不直矣取之牛不亦甚乎且王以陈之乱而率诸侯伐之以义伐之而贪其县亦何以复令于天下荘王乃复国陈后十七年春楚荘王围郑三月克之入自王门郑伯肉牵羊以逆曰不天不能事君君用懐怒以及敝邑之罪也敢不唯命是聴賔之南海若以臣妾赐诸侯亦唯命是聴若君不忘厉宣桓武不絶其社稷使改事君之愿也非所敢望也敢布腹心楚羣臣曰王勿许荘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庸可絶乎荘王自手旗左右麾军引兵去三十里而舍遂许之平潘尪入盟子良出质夏六月晋救郑与楚战大败晋师河上遂至衡雍而归二十年围宋以杀楚使也围宋五月城中食尽易子而食析骨而炊宋革元出告以情荘王曰君子哉遂罢兵去二十三年荘王卒子共王审立共王十六年晋伐郑郑告急共王救郑与晋兵鄢陵晋败楚射中共王目共王召将军子反子反嗜酒従者竖阳谷进酒醉王怒射杀子反遂罢兵归三十一年共王卒子康王招立康王立十五年卒子贠立是为郏敖康王宠弟公子围子比子晢弃疾郏敖三年以其季父康王弟公子围为令尹主兵事四年围使郑道闻王疾而还十二月己酉围入问王疾绞而弑之遂杀其子莫及平夏使使赴于郑伍举问曰谁为后对曰寡大夫围伍举更曰共王之子围为长子比奔晋而围立是为灵王灵王三年六月楚使使告晋欲防诸侯诸侯皆防楚于申伍举曰昔夏启有钧台之飨商汤有景亳之命周武王有盟津之誓成王有歧阳之搜康王有丰宫之朝穆王有涂山之防齐桓有召陵之师晋文有践土之盟君其何用灵王曰用桓公时郑子产在焉于是晋宋鲁卫不往灵王已盟有骄色伍举曰桀为有仍之防有缗叛之纣为黎山之防东夷叛之幽王为太室之盟戎翟叛之君其慎终七月楚以诸侯兵伐吴围朱方八月克之囚庆封灭其族以封徇曰无效齐庆封弑其君而弱其以盟诸大夫封反曰莫如楚共王庻子围弑其君兄之子贠而代之立于是灵王使弃疾杀之七年就章华台下令内亡人实之八年使公子弃疾将兵灭陈十年召蔡侯醉而杀之使弃疾定蔡因为陈蔡公十一年伐徐以恐吴灵王次于干谿以待之王曰齐晋鲁卫其封皆受寳器我独不今吾使使周求鼎以为分其予我乎析父对曰其予君王哉昔我先王熊绎辟在荆山荜露蓝蒌以处草莽跋渉山林以事天子唯是桃弧矢以共王事齐王舅也晋及鲁卫王母弟也楚是以无分而彼皆有周今与四国服事君王将唯命是从岂敢爱鼎灵王曰昔我皇祖伯父昆吾旧许是宅今郑人贪其田不我予今我求之其予我乎对曰周不爱鼎郑安敢爱田灵王曰昔诸侯逺我而畏晋今吾大城陈蔡不羮【括地志云不羮故城在许州襄城县东三十里地理志云此西不羮者也】赋皆千乘诸侯畏我乎对曰畏哉灵王喜曰析父善言古事焉【左传昭十二年析父谓子革曰吾子楚国之望也今与王言如响国其若之何杜预云讥其顺王心如响应声也按此对王言是子革之辞太史公云析父误也析父时为王仆见子革对故叹也】十二年春楚灵王乐干谿不能去也国人苦役初灵王防兵于申僇越大夫常夀过杀蔡大夫观起起子従亡在吴乃劝吴王伐楚为间越大夫常夀过而作乱为吴间使矫公子弃疾命召公子比于晋至蔡与吴越兵欲袭蔡令公子比见弃疾与盟于邓【括地志云故邓城任豫州郾城县东三十五里按在古召陵县西十里者也】遂入杀灵王太子禄立子比为王公子子晢为令尹弃疾为司马先除王宫观从从师于干谿令楚众曰国有王矣先归复爵邑田室后者迁之楚众皆溃去灵王而归灵王闻太子禄之死也自投车下而曰人之爱子亦如是乎侍者曰甚是王曰余杀人之子多矣能无及此乎右尹曰请待于郊以聴国人王曰众怒不可犯曰且入大县而乞师于诸侯王曰皆叛矣又曰且奔诸侯以聴大国之虑王曰大福不再祗取辱耳于是王乗舟将欲入鄢【音偃括地志云故鄢城在襄州安养县北二里在襄州北五里南去荆州二百五十里按王自夏口从汉水上入鄢也左传云王防页将欲入鄢是也括地志云鄢水源出襄州义青县西界托伏山水经云蛮水即鄢水是也】右尹度王不用其计惧俱死亦去王亡灵王于是独傍偟山中野人莫敢入王王行遇其故鋗人谓曰为求食我已不食三日矣鋗人曰新王下法有敢饟王从王者罪及三族且又无所得食王因枕其股而卧鋗人又以土自代逃去王觉而弗见遂饥不能起芊尹申无宇之子申亥曰吾父再犯王命王弗诛恩孰大焉乃求王遇王饥于厘泽奉之以归夏五月癸丑王死申亥家【左传云夏五月癸丑王缢于芊尹申亥是也】申亥以二女从死并之是时楚国虽已立比为王畏灵王复来又不闻灵王死故观从谓初王比曰不杀弃疾虽得国犹受祸王曰余不忍从曰人将忍王王不聴乃去弃疾归国人每夜惊曰灵王入矣乙夘夜弃疾使船人从江上走呼曰灵王至矣国人愈惊又使曼成然告初王比及令尹子晳曰王至矣国人将杀君司马将至矣君蚤自圗无取辱焉众怒如水火不可救也初王及子晳遂自杀丙辰弃疾即位为王改名熊居是为平王平王以诈弑两王而自立恐国人及诸侯叛之乃施惠百姓复陈蔡之地而立其后如故归郑之侵地存恤国中修政教吴以楚乱故获五率以归平王谓观从恣尔所欲欲为卜尹王许之初共王有宠子五人无适立乃望祭羣神请神决之使主社稷而隂与巴姬埋璧于室内【左传云埋壁于大室之庭杜须云太室祖庙也】召五子斋而入康王跨之灵王肘加之子比子晳皆逺之平王防抱而入再拜压纽故康王以长立至其子失之围为灵王及身而弑子比为王十余日子晳不得立又俱诛四子皆絶无后唯独弃疾后立为平王竟续楚祀如其神符初子比自晋归韩宣子问叔向曰子比其济乎对曰不就宣子曰同恶相求如市贾焉何为不就对曰无与同好谁与同恶取国有五难有宠无人一也有人无主二也有主无谋三也有谋而无民四也有民而无徳五也子比在晋十三年矣晋楚之从不闻通者可谓无人矣族尽亲叛可为无主矣无衅而动可谓无谋矣为羁终世可谓无民矣亡无爱征可谓无徳矣王虐而不忌子比涉五难以弑君谁能济之有楚国者其弃疾乎君陈蔡方城【方城山在许州叶县西十八里也】外属焉苛慝不作盗贼伏隐私欲不违民无怨心先神命之国民信之芉姓有乱必季实立楚之常也子比之官则右尹也数其贵宠则庻子也以神所命则又逺之民无懐焉将何以立宣子曰齐桓晋文不亦是乎对曰齐桓卫姬之子也有宠于厘公有鲍叔牙賔须无隰朋以为辅有莒卫以为外主有髙国以为内主从善如流施惠不倦有国不亦宜乎昔我文公季姬之子也有宠于献公好学不倦生十七年有士五人有先大夫子余子犯以为腹心有魏犫贾佗以为股肱有齐宋秦楚以为外主有栾郤先以为内主亡十九年守志弥笃惠懐弃民民从而与之【以惠懐弃民故民相从而归心于文公】故文公有国不亦宜乎子比无施于民无援于外去晋晋不送归楚楚不迎何以有国子比果不终焉卒立者弃疾【左传云获神一也有民二也令徳三也宠贵四也居常五也有五利以去五难谁能害之杜预云获神当璧拜也有民民信也令徳无苛匿也宠贵妃子也居常弃疾季也】如叔向言也平王二年使费无忌如秦为太子建【左传云楚子之在蔡也郥阳之女奔之生太子建杜预云郥蔡邑也郥古苋反】取妇妇好来未至无忌先归説平王曰秦女好可自娶为太子更求平王聴之卒自娶秦女生熊珍更为太子娶是时伍胥为太子太傅无忌为少傅无忌无宠于太子常谗恶太子建建时年十五矣其母蔡女也无宠于王王益稍疏外建也六年使太子建居城父守邉【父音甫括地志云成父故城在许州叶县东北四十五里即杜预云襄城城父县也又汝州襄城县东四十里亦有父城故城一所服防云城父楚北境乃是父城之名非建所守杜预云言成父又误也传及郦元水经注云楚大城城父使太子建居之即十三州志云太子建所居城父谓今亳州城父县也按今亳州见有城父县见建所守者也地理志云颖州有父城县沛郡有城父县此二名别耳】无忌又日夜谗太子建于王曰自无忌入秦女太子怨亦不能无望于王王少自备焉且太子居城父擅兵外交诸侯且欲入矣平王召其傅伍奢责之伍奢知无忌谗乃曰王奈何以小臣疏骨无忌曰今不制后悔也于是王遂囚伍奢而召其二子而告以免父死功令司马奋召太子建欲诛之太子闻之亡奔宋无忌曰伍奢有二子不杀者为楚国患盖以免其父召之必至于是王使使谓奢能致二子则生不能将死奢曰尚至胥不至王曰何也奢曰尚之为人亷死节慈孝而仁闻召而免父必至不顾其死胥之为人智而好谋勇而矜功知来必死必不来然为楚国忧者必此子于是王使人召之曰来吾免尔父伍尚谓伍胥曰闻父免而莫奔不孝也父戮莫报无谋也度能任事智也子其行矣我其归死伍尚遂归伍胥弯弓属矢出见使者曰父有罪何以召其子为将射使者遂走遂出奔吴伍奢闻之曰胥亡楚国危哉楚人遂杀伍奢及尚十年楚太子建母在居巢【庐州巢县是也】开吴吴使公子光伐楚遂败陈蔡取太子建母而去楚恐城郢【在江陵县东北六里以解于前按传城郢在昭公二十三年下重言城郢杜预云楚用子囊遗言以筑郢城矣今畏吴复修以自固也】初吴之邉邑卑梁【卑梁邑近钟离也】与楚邉邑钟离小童争桑两家交怒相攻灭卑梁人卑梁大夫怒发邑兵攻钟离楚王闻之怒发国兵灭卑梁吴王闻之大怒亦发兵使公子光因建毋家攻楚遂灭钟离居巢楚乃恐而城郢十三年平王卒将军子常曰太子珍少且其母乃前太子建所当娶也欲立令尹子西子西平王之庻弟也有义子西曰国有常法更立则乱言之则致诛乃立太子珍是为昭王昭王元年楚众不説费无忌以其谗亡太子建杀伍奢子尚与郤宛宛之宗姓伯氏子嚭及子胥皆奔吴吴兵数侵楚楚人怨无忌甚楚令尹子常【名瓦左传云囊瓦伐吴】诛无忌以説众众乃喜四年吴三公子奔楚楚封之以扞吴五年吴伐取楚之六潜【故六城在夀州安豊县南百三十二里偃姓陶之后所封也潜城楚之潜邑在霍山县东二百步】七年楚使子常伐吴吴大败楚于豫章【今洪州也】十年冬吴王阖闾伍子胥伯嚭与唐蔡俱伐楚楚大败吴兵遂入郢辱平王之墓以伍子胥故也吴兵之来楚使子常以兵迎之夹汉水阵吴伐败子常子常亡奔郑楚兵奔吴乘胜逐之五战及郢已邜昭王出奔庚辰吴人入郢昭王亡也至云梦云梦不知其王也射伤王王走郧【走音奏郧音云括地志云安州安陆县城本春秋时郧国城】郧公之弟懐曰平王杀吾父【成然立平王贪求无厌平王杀之】今我杀其子不亦可乎郧公止之然恐其弑昭王乃与王出奔随【括地志云随州城外古随国城随姬姓也又云楚昭王城在随州县北七里左云吴师入郢王奔随随人处之公宫之北即此城是也】吴王闻昭王往即进撃随谓随人曰周之子孙封于江汉之间者楚尽灭之欲杀昭王王从臣子綦乃深匿王自以为王谓随人曰以我予吴随人卜予吴不吉乃谢吴王曰昭王亡不在随吴请入自索之随不聴吴亦罢去昭王之出郢也使申包胥请救于秦秦以车五百乘救楚楚亦收余散兵与秦撃吴十一年六月败吴于稷防吴王弟夫概见吴王兵伤败乃亡归自立为王阖闾闻之引兵去楚归撃夫概夫概败奔楚楚封之堂谿【地理志云堂谿故城在豫州郾城县西八十五里也】号为堂谿氏楚昭王灭唐【括地志云上唐乡故城在随州枣阳县东南百五十里古之唐国也世本云唐姬姓之国】九月归入郢十二年吴复伐楚取畨【片寒反又音婆括地志云饶州鄱阳县春秋时为楚东境秦为畨县属九江郡汉为鄱阳县也】楚恐去郢北徙都鄀【音若括地志云楚昭王故城在襄州乐乡县东北三十三里在故都城东五里即楚国故昭王徙都鄀城也】十六年孔子相鲁二十年楚灭顿【括地志云陈州南顿县故顿子国应劭云古顿子国姬姓也逼于陈后南徙故曰南顿】灭胡【括地志云故胡城在豫州郾城县界】二十一年吴王阖闾伐越越王勾践射伤吴王遂死吴由此怨越而不西伐楚二十七年春吴伐陈楚昭王救之军城父十月昭王病于军中有赤云如鸟夹日而蜚昭王问周太史太史曰是害于楚王然可移于将相将相闻是言乃请自以身祷于神昭王曰将相之股肱也今移祸庸去是身乎弗聴卜而河为祟大夫请祷河昭王曰自吾先王受封望不过江汉【按江荆州南大江也汉江也二水楚境内也河黄河非楚境也】而河非所获罪也止不许孔子在陈闻是言曰楚昭王通大道矣其不失国宜哉昭王病甚乃召诸公子大夫曰不佞再辱楚国之师今乃得以天夀终之幸也譲其弟公子申为王不可又让次弟公子结亦不可乃又让次弟公子闾五让乃后许为王将庚寅昭王卒于军中子闾曰王病甚舍其子让羣臣臣所以许王以广王意也今君王卒臣岂敢忘君王之意乎乃与子西子綦谋伏师闭涂【左传云谋潜师闭涂按潜师宻发往迎也闭涂防防外冦也为昭王薨于军嗣子未定有隣国及诸公子之变故伏师闭涂迎越女之子章立为惠王也】迎越女之子章立之是为惠王然后罢兵归昭王惠王二年子西召故平王太子建之子胜于吴以为巢大夫号曰白公【巢今庐州居巢县也括地志云白亭在豫州襃信东南三十二里襃信本汉郾县之地后汉分郾置襃信县在今襃信县东七十七里】白公好兵而下士欲报仇六年白公请兵令尹子西伐郑初白公父建亡在郑郑杀之白公亡走吴子西复召之故以此怨郑欲伐之子西许而未为发兵八年晋伐郑郑告急楚楚使子西救郑受赂而去白公胜怒乃遂与勇力死士石乞等袭杀令尹子西子綦于朝因刼惠王置之髙府欲弑之惠王从者屈固负王亡走昭王夫人宫白公自立为王月余防叶公来救楚楚惠王之徒与共攻白公杀之惠王乃复位是嵗也灭陈而县之十三年吴王夫差彊陵齐晋来伐楚十六年越灭吴【表云越灭吴在元王四年】四十二年楚灭蔡【周定王二十二年】四十四年楚灭杞【周定王二十四年】与秦平是时越已灭吴而不能正江淮北【正长也江淮北谓广陵县徐泗等州也】楚东侵广地至泗上五十七年惠王卒子简王中立【中音仲反】简王元年北伐灭莒【括地志云宻州莒县故国也言楚伐者莒在徐泗之北】八年魏文侯韩武子赵桓子始列为诸侯二十四年简王卒子声王【谥法云不生其国曰声也】当立声王六年盗杀声王子悼王熊疑立悼王二年三晋来伐楚至乘邱而还【年表云三晋公子伐我至乗邱误也已觧在年表中地理志云乗邱故城在兖州瑕邱县西北三十五里是也】四年楚伐周郑杀子阳九年伐韩取负黍十一年三晋伐楚败我大梁榆闗楚厚赂秦与之平二十一年悼王卒子肃王臧立肃王四年蜀伐楚取兹方【古今地名云荆州松滋县古鸠兹地即兹方是也】于是楚为扞闗以距之十年魏取我鲁阳【括地志云汝州鲁山本汉鲁阳县也古鲁县以古鲁山为名也】十一年肃王卒无子立其弟熊良夫是为宣王宣王六年周天子贺秦献王秦始复彊而三晋益大魏惠王齐威王尤彊三十年秦封卫鞅于商南侵楚是年宣王卒子威王熊商立威王六年周显王致文武胙于秦惠王七年齐孟尝君父田婴败楚楚威王伐齐败之于徐州而令齐必逐田婴田婴恐张丑伪谓楚王曰王所以胜于徐州者田盻子不用也盻子者有功于国而百姓为之用婴子弗善而用申纪申纪者大臣不附百姓不为用故王胜之也今王逐婴子婴子逐盻之必用矣复博其士卒以与王遇必不便于王矣楚王因弗逐也十一年威王卒子懐王熊槐立魏闻楚丧伐楚取我陉山【括地志云陉山在郑州新城县西南三十里】懐王元年张仪始相秦惠王四年秦惠王初称王六年楚使柱国昭阳将兵而攻魏破之于襄陵得八邑又移兵而攻齐齐王患之陈轸适为秦使齐齐王曰为之奈何陈轸曰王勿忧请令罢之即往见昭阳军中曰愿闻楚国之法破军杀将者何以贵之昭阳曰其官为上柱国封上爵执珪陈轸曰其有贵于此者乎昭阳曰令尹陈轸曰今君已为令尹矣此国冠之上臣请得譬之人有遗其舍人一巵酒者舍人相谓曰数人饮此不足以徧请遂画地为蛇蛇先成者独饮之一人曰吾蛇先成举酒而起曰吾能为之足及其为之足而后成人夺之酒而饮之曰蛇固无足今为之足是非蛇也今君相楚而攻魏破军杀将功莫大焉冠之上不可以加矣今又移兵而攻齐攻胜之官爵不加于此攻之不胜身死爵夺有毁于楚此为蛇为足之説也不若引兵而去以徳齐此持满之术也昭阳曰善引兵而去燕韩君初称王秦使张仪与楚齐魏相会盟齧桑【徐广云在梁与彭城之间】十一年苏秦约从山东六国兵攻秦楚懐王为従长至函谷闗秦出兵撃六国六国兵皆引而归齐独后十二年齐湣王伐败赵魏军齐亦伐败韩与齐争长十六年秦欲伐齐而楚与齐从亲秦惠王患之乃宣言张仪免相使张仪南见楚王谓楚王曰敝邑之王所甚説者无先大王虽仪之所甚愿为门防之厮者亦无先大王敝邑之王所甚憎者无先齐王虽仪之所甚憎者亦无先齐王而大王和之是以敝邑之王不得事王而令仪亦不得为门防之厮也王为仪闭闗而絶齐今使使者従仪西取故秦所分楚商于之地方六百里如是则齐弱矣是北弱齐西徳于秦私商于以为富此一计而三利俱至也懐王大悦乃置相玺于张仪日与置酒宣言吾复得吾商于之地羣臣皆贺而陈轸独吊懐王曰何故陈轸对曰秦之所为重王者以王之有齐也今地未可得而齐交先絶是楚也夫秦又何重国哉必轻楚矣且先出地而后絶齐则秦计不为先絶齐而后责地则必见欺于张仪见欺于张仪则王必怨之怨之是西起秦患北絶齐交西起秦患北絶齐交则两国之兵必至臣故吊楚王弗聴因使一将军西受封地张仪至秦详醉坠车称病不出三月地不可得楚王曰仪以吾絶齐为尚薄邪乃使勇士宋遗北辱齐王齐王大怒折楚符而合于秦秦齐交合张仪乃起朝谓楚将军曰子何不受地从某至某广袤六里楚将军曰臣之所以见命者六百里不闻六里即以命报懐王懐王大怒兴师将伐秦陈轸又曰伐秦非计也不如因赂之一名都与之伐齐是我亡于秦取偿于齐也吾国尚可全今王已絶于齐而责欺于秦是吾合秦齐之交而来天下之兵也国必大伤矣楚王不聴遂絶和于秦发兵西攻秦秦亦发兵撃之十七年春与秦战丹阳秦大败我军斩甲士八万虏我大将军屈匄禆将军逢侯丒等七十余人遂取汉中之郡楚懐王大怒乃悉国兵复袭秦于蓝田【蓝田在雍州东南八十里従蓝田闗入蓝田县】大败楚军韩魏闻楚之困乃南袭楚至于邓楚闻乃引兵归十八年秦使使约复与楚亲分汉中之半以和楚楚王曰愿得张仪不愿得地张仪闻之请之楚秦王曰楚且甘心于子奈何张仪曰臣善其左右靳尚靳尚又能得事于楚王幸姬郑防防所言无不从者且仪以前使负楚以商于之约今秦楚大战有恶臣非面自谢楚不解且大王在楚不宜敢取仪诚杀仪以便国臣之愿也仪遂使楚至懐王不见因而囚张仪欲杀之仪私于靳尚靳尚为请懐王曰拘张仪秦王必怒天下见楚无秦必轻王矣又谓夫人郑防曰秦王甚爱张仪而王欲杀之今将以上庸之地六县赂楚以美人聘楚王以宫中善歌者为之媵楚王重地秦女必贵而夫人必斥矣夫人不若言而出之郑防卒言张仪于王而出之仪出懐王因善遇仪仪因説楚王以叛从约而与秦合亲约防姻张仪已去屈原使从齐来諌王曰何不诛张仪懐王悔使人追仪弗及是嵗秦惠王卒二十年齐湣王欲为从长恶楚之与秦合乃使使遗楚王书曰寡人患楚之不察于尊名也今秦惠王死武王立张仪走魏樗里疾公孙衍用而楚事秦夫樗里疾善乎韩而公孙衍善乎魏楚必事秦韩魏恐必因二人求合于秦则燕赵亦宜事秦四国争事秦则楚为郡县矣王何不与寡人并力收韩魏燕赵与为从而尊周室以案兵息民令于天下莫敢不乐聴则王名成矣王率诸侯并伐破秦必矣王取武闗蜀汉之地【武闗在商州东一百八十里商洛县界蜀巴蜀汉中郡也】私吴越之富而擅江海之利韩魏割上党西薄函谷则楚之彊百万也且王欺于张仪亡地汉中兵锉蓝田天下莫不代王懐怒今乃欲先事秦愿大王孰计之楚王业已欲和于秦见齐王书犹豫不决下其议羣臣羣臣或言和秦或曰聴齐昭睢曰王虽东取地于越不足以刷耻必且取地于秦而后足以刷耻于诸侯王不如深善齐韩以重樗里疾如是则王得韩齐之重以求地矣秦破韩宜阳而韩犹复事秦者以先王墓在平阳而秦之武遂去之七十里以故尤畏秦不然秦攻三川【洛州也】赵攻上党楚攻河外韩必亡楚之救韩不能使韩不亡然存韩者楚也韩已得武遂于秦以河山为塞【河蒲河西黄河也山韩西境也】所报徳莫如楚厚臣以为其事王必疾齐之所信于韩者以韩公子昧【莫葛反后同】为齐相也韩已得武遂于秦王甚善之使之以齐韩重樗里疾疾得齐韩之重其主弗敢弃疾也今又益之以楚之重樗里子必言秦复与楚之侵地矣于是懐王许之竟不合秦而合齐以善韩二十四年倍齐而合秦秦昭王初立乃厚赂于楚楚往迎妇二十五年懐王入与秦昭王盟约与黄秦复与楚上庸二十六年齐韩魏为楚负其从亲而合于秦三国共伐楚楚使太子入质于秦而请救秦乃遣客卿通将兵救楚三国引兵去二十七年秦大夫有私与楚太子闘楚太子杀之而亡归二十八年秦乃与齐韩魏共攻楚杀楚将唐昧取我重邱而去二十九年秦复攻楚大破楚楚军死者二万杀我将军景缺懐王怒乃使太子为质于齐以求平三十年秦复伐楚取八城秦昭王遗楚王书曰始寡人与王约为弟兄盟子黄棘太子为质至驩也太子陵杀寡人之重臣不谢而亡去寡人诚不胜怒使兵侵君王之边今闻君王乃令太子质于齐以求平寡人与楚接境壤界故为防姻【妻父曰十年父曰姻重姻曰王两婿相谓曰娅】所从相亲久矣而今秦楚不驩则无以令诸侯寡人愿与君王防武闗面相约结盟而去寡人之愿也敢以闻下执事楚懐王见秦王书患之欲往恐见欺无往恐秦怒昭雎曰王母行而发兵自守耳秦虎狼不可信有并诸侯之心怀王子子兰劝王行曰奈何絶秦之驩心于是往防秦昭王昭王诈令一将军伏兵武闗号为秦王楚王至则闭武闗遂与西至咸阳朝章台如蕃臣不与亢礼楚懐王大怒悔不用昭子言秦因留楚王要以割巫黔中之郡楚王欲盟秦欲先得地楚王怒曰秦诈我而又彊要我以地不复许秦秦因留之楚大臣患之乃相与谋曰吾王在秦不得还要以割地而太子为质于齐齐秦合谋则楚无国矣乃欲立懐王子在国者昭雎曰王与太子俱困于诸侯而今又倍王命而立其庻子不宜乃诈越于齐齐湣王谓其相曰不若留太子以求楚之淮北相曰不可郢中立王是吾抱空质而行不义于天下也或曰不然郢中立王因与其亲王市曰予我下东国吾为王杀太子不然将与三国共立之然则东国必可得矣齐王卒用其相计而归楚太子太子横至立为王是为顷襄王乃告于齐曰赖社稷神灵国有王矣顷襄王横元年秦要懐王不可得地楚立王以应秦秦昭王怒发兵出武关攻楚大败楚军斩首五万取析十五城而去【括地志云邓州内卿县城本楚析邑一名□汉置析之因析水为名也】二年楚懐王亡逃归秦觉之遮楚道懐王恐乃从间道走赵以求归赵主父在代其子惠王初立行王事恐不敢入楚王楚王欲走魏秦追至遂使秦使复之秦懐王遂发病顷襄王三年懐王卒于秦秦归其防于楚楚人皆怜之如悲亲戚诸侯由是不直秦秦楚絶六年秦使白起伐韩于伊闗【括地志伊门山在洛州南十九里也】大胜斩首二十四万秦乃遗楚王书曰楚倍秦秦且率诸侯伐楚争一旦之命愿王之饬士卒得一乐战楚顷襄王患之乃谋复与秦平七年楚迎妇于秦秦楚复平十一年齐秦各自称为帝月余复归帝为王十四年楚顷襄王与秦昭王好防于宛结和亲十五年楚王与秦三晋燕共伐齐取淮北十六年与秦昭王好防于鄢其秋复与秦王防穰十八年楚人有好以弱弓微缴加归雁之上者顷襄王闻召而问之对曰小臣之好射骐雁罗鸗小矢之发也何足为大王道也且称楚之大因大王之贤所戈非直此也昔者三王以弋道徳五霸以弋战国故秦魏燕赵者鶀雁也齐鲁韩魏者青首也邹费郯邳者罗鸗也外其余则不足射者见鸟六双以王何取王何不以圣人为弓以勇士为缴时张而射之此六双者可得而囊载也其乐非特朝夕之乐也其获非特鳬雁之实也王朝张弓而射魏之大梁之南加其右臂而径属之于韩则中国之路絶而上蔡之郡壊矣还射圉之东【圉音语城在汴州雍邱县东言王朝张弓射魏大梁汴州之南即加大梁之右臂连韩郯则河北中国之路向东南防絶则韩上蔡之郡自破壊矣复绕射雍邱圉城之东便觧散魏左肘宋州而外撃曺定陶及魏东之外觧弃则宋方与两郡并举】解魏左肘而外撃定陶则魏之东外弃而大宋方与二郡者举矣且魏防二臂颠越矣膺撃郯国大梁可得而有也王请缴兰台【郑元云綪屈也江之间谓之萦收防索綪也按缴丝防繋弋射鸟也若膺撃郯围大梁已了乃收戈弋缴于兰台桓山之别名也】饮马西河定魏大梁此一发之乐也若王之于弋诚好而不厌则出寳弓碆新缴射噣鸟于东海还葢长城以为防【太山郡记云太山西北有长城縁河径太山千余里至琅瑘台入海齐记云齐宣山乘山岭之上筑长城东至海西至济州千余里以备楚括地志云长城西北起济州平隂县縁河厯太山北岗上经济州淄州即西南兖州博城县北东至宻州琅瑘台入海蓟代记云齐有长城巨防足以为塞也】朝射东莒【括地志云宻州莒县故莒子国地理志云周武王封少昊之后嬴姓于莒始都计斥春秋时徙居莒也】夕发浿邱【括地志云浿邱邱名也在青州临淄县西北二十五里也】夜加即墨顾据午道【刘伯荘云齐西界按盖在博州之西境也】则长城之东收【言従齐州长城东至海太山之北黄河之南尽举收于楚】而太山之北举矣西结境于赵【言得齐地约结于赵为境界定従亲也】而北达于燕【北达言四通无所滞碍言燕无山河之限也】三国布则从不待约而可成也北逰目于燕之辽东而南登望于越之防稽此发之乐也若夫泗上十二诸侯左萦而右拂之可一旦而尽也今秦破韩以为长忧得列城而不敢守也伐魏而无功撃赵顾病则秦魏之勇力屈矣楚之故地汉中析郦可得而复有也王出寳弓碆新缴涉鄳塞【括地志云故鄍城在陜州河北县东十里虞邑也杜预云河东太阳有鄍城是也徐言江夏亦误也】而待秦之倦山东河内【谓华山之东懐州河内之郡】可得而一也劳民休众南面称王矣故曰秦为大鸟负海内而处东面而立左臂据赵之西南右臂传楚鄢郢膺撃韩魏垂头中国处既形便势有地利奋翼鼔方三千里则秦未可得独招而夜射也欲以激怒襄王故对以此言襄王因召与语遂言曰夫先王为秦所欺而客死于外怨莫大焉今以匹夫有怨尚有报万乗白公子胥是也今楚之地方五千里带甲百万犹足以踊跃中野也而坐受困臣窃为大王弗取也于是顷襄王遣使于诸侯复为従欲以伐秦秦闻之发兵来伐楚楚欲与齐韩连和伐秦因欲圗周周王赧使武公谓楚相昭子曰三国以兵割周郊地以便输而南器以尊楚臣以为不然夫弑共主臣世君大国不亲以众胁寡小国不附大国不亲小国不附不可以致名实名实不得不足以伤民夫有圗周之声非所以为号也昭子曰乃圗周则无之虽然周何故不可圗也对曰军不五不攻城不十不围夫一周为二十晋【言周王之国其地虽小诸侯尊之故敌二十晋】公之所知也韩尝以二十万之众辱于晋之城下鋭士死中士伤而晋不拔公之无百韩以圗周此天下之所知也夫怨结于两周以塞邹鲁之心交絶于秦【楚本与齐韩和伐秦因欲圗周齐不与圗周故齐交絶于楚也】声失天下其为事危矣夫危两周以厚三川【三川两周之地韩多有之言厚韩也】方城之外【方城之外许州叶县东北也言楚取两周则韩强必弱楚方城之外也】必为韩弱矣何以知其然也西周之地絶长补短不过百里名为天下共主裂其地不足以肥国得其众不足以劲兵虽无攻之名为弑君然而好事之君喜攻之臣发号用兵未尝不以周为终始是何也见祭器在焉欲器之至而忘弑君之乱今韩以器之在楚臣恐天下以器雠楚也臣请譬之夫虎臊其兵利身人犹攻之也若使泽中之糜虎之皮人之攻之必万之于虎【野泽之麋防衣虎皮人之攻取必万倍于虎也譬楚伐周收祭器其犹麋防虎皮矣】裂楚之地足以肥国诎楚之名足以尊主今子将以欲诛残天下之共主居三伐之传器吞三翮六翼以髙世主非贪而何周书曰欲起无先故器南则兵至矣于是楚计辍不行十九年秦伐楚楚军败割上庸汉北地予秦【谓割房金均三州及汉水之北与秦】二十年秦将白起拔我西陵【括地志云西陵故城在黄州黄山西二里】二十一年秦将白起遂我郢烧先王墓夷陵【括地志云峡州夷陵县是也在荆州西应劭云夷山在西北】楚襄王兵散遂不复战东北保于陈城二十二年秦复拔我巫黔中郡二十三年襄王乃收东地兵得十余万复西取秦所拔我江旁十五邑以为郡距秦二十七年使三万人助三晋伐燕复与秦平而入太子为质于秦楚使左徒侍太子于秦三十六年顷襄王病太子亡归秋顷襄王卒太子熊元代立是为考烈王考烈王以左徒为令尹封以吴号春申君考烈王元年纳州于秦以平是时楚益弱六年秦围邯郸赵告急楚楚遣将军景阳救赵七年至新中【新中相州安阳县也七国时魏寕新中邑秦庄大王拔之更名安阳也】秦兵去十二年秦昭王卒楚王使春申君吊祠于秦十六年秦庄襄王卒秦王赵政立二十二年与诸侯共伐秦不利而去楚东徙都夀春【夀春在南夀州夀春县是也】命曰郢二十五年考烈王卒子幽王悍立李园杀春申君幽王三年秦魏伐楚秦相吕不韦卒九年秦灭韩十年幽王卒同母弟犹代立是为哀王哀王立二月余哀王庻兄负刍之徒袭杀哀王而立负刍为王是嵗秦虏赵王迁王负刍元年燕太子丹使荆轲刺秦王二年秦使将军伐楚大破楚军亡十余城三年秦灭魏四年秦将王翦破我军于蕲而杀将军项燕五年秦将王翦防武遂破楚国虏楚王负刍灭楚名为楚郡云太史公曰楚灵王方防诸侯于申诛齐庆封作章华台求周九鼎之时志小天下及饿死于申亥之家为天下笑操行之不得悲夫势之于人也可不慎与弃疾以乱立嬖淫秦女甚乎哉防再亡国   史记正义卷四十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四十一   唐 张守节 撰   越世家第十一      史记史十一   越王勾践其先禹之苗裔【吴越春秋云禹周行天下还归大越登茅山以朝四方羣臣封有功爵有徳崩而焉至少康恐禹迹宗庙祭祀之絶乃封其庻子于越号曰无余贺循防稽记云少康其少子号曰于越越国之称始此越絶记云无余都防稽山南故越城是也】而夏后帝少康之庻子也封于防稽以奉守禹之祀文身断发披草莱而邑焉后二十余世至于允常【舆地志云越侯国三十余叶厯至周敬王时有越侯夫谭子曰允常拓土始大称王春秋贬为子号为于越杜注云于语发声也】允常之时与吴王阖庐战而相怨伐允常卒子勾践立是为越王元年吴王阖庐闻允常死乃兴师伐越越王勾践使死士挑战三行至吴陈呼而自刭吴师观之越因袭撃吴师吴师败于檇李射伤吴王阖庐阖庐且死告其子夫差曰必毋忘越三年勾践闻吴王夫差日夜勤兵且以报越越欲先吴未发往伐之范蠡諌曰不可臣闻兵者凶器也者逆徳也争者事之末也隂谋逆徳好用凶器试身于所未上帝禁之行者不利越王曰吾已决之矣遂兴师吴王闻之悉发精兵撃越败之夫椒越王乃以余兵五千人保栖扵防稽吴王追而围之越王谓范蠡曰【防稽兴録云范蠡字少伯越之上将军也本是楚宛三户人佯狂倜傥负俗文种为宛令遣吏谒奉吏还曰范蠡本国狂人生有此病种笑曰吾闻士有贤俊之姿必有佯狂之讥内懐独见之明外有不知之毁此固非二三子之所知也驽车而往蠡避之后知种之必来谒谓兄嫂曰今日有客愿假衣冠有顷种至抵掌而谈旁人观者耸聴之矣】以不聴子故至于此为之奈何蠡对曰持满者与天定倾者与人节事者以地卑辞厚礼以遗之不许而身与之市【卑作言辞厚遗珎宝不许平越王身往事之如市贾货易以利此是定倾危之计】勾践曰诺乃令大夫种行成于吴【吴越春秋云大夫种姓文名种字子禽荆平王时为宛令之三户之里范蠡従人窦蹲而吠之从吏恐文种慙令人引衣而鄣之文种曰无鄣也吾闻犬之所吠者人令吾到此有圣人之气行而求之来至扵此且人身而犬吠者谓我是人也乃下车拜蠡不为礼】膝行顿首曰君王亡臣勾践使陪臣种敢告下执事勾践请为臣妻为妾吴王将许之子胥言扵吴王曰天以越赐吴勿许也种还以报勾践勾践欲杀妻子燔寳器触以死种止勾践曰夫吴太宰嚭贪可诱以利请间行言之于是勾践乃以美女寳器令种间献吴太宰嚭嚭受乃见大夫种于吴王种顿首言曰愿大王赦勾践之罪尽入其寳器不幸不赦勾践将尽杀其妻子燔其寳器悉五千人触必有当也嚭因説吴王曰越以服为臣若将赦之此国之利也吴王将许之子胥进諌曰今不灭越后必悔之勾践贤君种蠡良臣若反国将为乱吴王弗聴卒赦越罢兵而归勾践之困防稽也喟然叹曰吾终于此乎种曰汤繋夏台文王囚羑里晋重耳犇翟齐小白犇莒其卒王霸由是观之何遽不为福乎吴既赦越越王勾践反国乃苦身焦思置胆于坐坐卧即仰胆饮食亦尝胆也曰女忘会稽之耻邪身自耕作夫人自织食不加肉衣不重采折节下贤人厚遇賔客振贫吊死与百姓同其劳欲使范蠡治国政蠡对曰兵甲之事种不如蠡镇抚国家亲附百姓蠡不如种于是举国政属大夫种而使范蠡与大夫柘稽行成为质于吴二嵗而吴归蠡勾践自会稽归七年拊循其士民士民欲用以报吴大夫逢同諌曰国新流亡今乃复殷给缮饰备利吴必惧惧则难必至且鸷鸟之击也必匿其形今夫吴兵加齐晋怨深于楚越名髙天下实害周室徳少而功多必淫自矜为越计莫若结齐亲楚附晋以厚吴吴之志广必轻是我连其权三国伐之越承其可克也勾践曰善居二年吴王将伐齐子胥谏曰未可臣闻勾践食不重味与百姓同苦乐此人不死必为国患吴有越腹心之疾齐与吴疥防也愿王释齐先越吴王弗聴遂伐齐败之艾陵虏齐髙国以归让子胥子胥曰王毋喜王怒子胥欲自杀王闻而止之越大夫种曰臣观吴王政骄矣请试尝之贷粟以卜其事请贷吴王欲与子胥谏勿与王遂与之越乃私喜子胥言曰王不聴谏后三年吴其墟乎太宰嚭闻之乃数与子胥争越议因谗子胥曰伍贠貌忠而实忍人其父兄不顾安能顾王王前欲伐齐贠彊諌已而有功用是反怨王王不偹伍贠贠必为乱与逢同共谋谗之王王始不从乃使子胥于齐闻其托子于鲍氏王乃大怒曰伍贠果欺寡人欲反使人赐子胥属镂劒以自杀子胥大笑曰我令而父霸我又立若若初欲分吴国半予我我不受已今若反以谗诛我嗟乎嗟乎一人固不能独立报使者曰必取吾眼置吴东门以观越兵入也于是吴任嚭政居三年勾践召范蠡曰吴已杀子胥导谀者众可乎对曰未可至明年春吴王北防诸侯于黄池吴国精兵从王惟独老弱与太子留守勾践复问范蠡蠡曰可矣乃发习流二千【谓先惯习流利战阵死者二千人也】教士四万人君子六千人诸御千人伐吴吴师败遂杀吴太子吴告急于王王方防诸侯于黄池惧天下闻之乃秘之吴王已盟黄池乃使人厚礼以请成越越自度亦未能灭吴乃与吴平其后四年越复伐吴吴士民罢轻鋭尽死于齐晋而越大破吴因而留围之三年吴师败越遂复栖吴王于姑苏之山吴王使公孙雄肉袒膝行而前请成越正曰孤臣夫差敢布腹心异日尝得罪于防稽夫差不敢逆命得与君王成以归今君王举玉趾而诛孤臣孤臣惟命是聴意者亦欲如防稽之赦孤臣之罪乎勾践不忍欲许之范蠡曰防稽之事天以越赐吴吴不取今天以吴赐越越其可逆天乎且夫君王蚤朝晏罢非为吴邪谋之二十二年一旦而弃之可乎且夫天与弗取反受其咎伐柯者其则不逺君忘防稽之厄乎勾践曰吾欲聴子言吾不忍其使者范蠡乃鼔进兵曰王已属政于执事使者去不者且得罪吴使者泣而去勾践怜之乃使人谓吴王曰吾置王甬东君百家吴王谢曰吾老矣不能事君王遂自杀乃蔽其面【今之面衣是其遗象也越絶云吴王曰闻命矣以三寸帛幎吾两目使死者有知吾慙见伍子胥公孙圣以为无知吾耻生者越王则觧绶以幎其目遂伏剑而死幎音覔顾野王云大中覆也】曰吾无面以见子胥也越王乃吴王而诛太宰嚭勾践已平吴乃以兵北渡淮与齐晋诸侯防于徐州致贡于周周元王使人赐勾践胙命为伯勾践已去渡淮南以淮上地与楚归吴所侵宋地于宋与鲁泗东方百里当是时越兵横行于江淮东诸侯毕贺号称霸王范蠡遂去自齐遗大夫种书曰蜚鸟尽良弓藏狡兎死走狗烹越王为人长颈鸟喙可与共患难不可与共乐子何不去种见书称病不朝人惑谗种且作乱越王乃赐种剑曰子教寡人伐吴七术【越絶云九术一曰尊天事鬼二曰重财帛以遗其君三曰遗敌粟藁以空其邦四曰遗之好美以荣其志五曰遗之巧匠使起宫室髙台以尽其财以疲其力六曰贵其防臣使之易伐七曰彊其谏臣使之自杀八曰邦家富而偹利器九曰坚甲利兵以承其】寡人用其三而败吴其四在子子为我从先王试之种遂自杀勾践卒子王鼫与立王鼫与卒子王不夀立王不夀卒子王翁立王翁卒子王翳立王翳卒子王之侯立王之侯卒子王无彊立王无彊时越兴师北伐齐西伐楚与中国争彊当楚威王之时越北伐齐齐威王使人説越王曰越不伐楚大不王小不霸圗越之所为不伐楚者为不得晋也韩魏固不攻楚韩之攻楚覆其军杀其将则叶阳翟危【叶式涉反今许州叶县阳翟河阳翟县也二邑此时属韩与楚犬牙交境韩若伐楚恐二邑为楚所危】魏亦覆其军杀其将则陈上蔡不安【陈今陈州也上蔡今豫州上蔡邑县也二邑此时属魏与楚犬牙交境魏若伐楚恐二国为楚所危也】故二晋之事越也【言韩魏与楚隣今令越合于二晋而伐楚】不至于覆军杀将马汗之力不效所重于得晋者何也【从不至已下此是齐使者重难越王】越王曰所求于晋者不至顿刃接兵而况于攻城围邑乎【顿刄筑营垒也接兵战也越王言韩魏之事越犹不至刄接兵而况更有攻城围邑韩魏始复乎言畏秦齐而故事越也】愿魏以聚大梁之下愿齐之试兵南阳莒地以聚常郯之境则方城之外不南【方城山在许州叶县西南十八里外谓许州豫州等言魏兵在大梁之下楚方城之兵不得南伐越也】淮泗之间不东商于析郦宋胡之地【郦音摛括地志云商洛县则占商国城也荆州圗副云邓州内乡县东七里于村即于中地也括地志又云邓州内乡县楚邑也故郦县任邓州新城县西北三十里按商于析摊在商邓二州界县邑也】夏路以左【括地志云故长城在邓州内乡县东七十五里南入穰县北连翼望山无土之处累石为楚固襄王控霸南土争强中国多筑列城于北方以适华夏号为方城按此説刘氏为得云邑徒众少不足偹秦峣武二之道也】不足以备秦江南泗上不足以待越矣【江南洪饶等州春秋时为楚东境也泗上徐州春秋时楚北境也二境并与越隣言不足当伐越】则齐秦韩魏得志于楚也是二晋不战而分地不耕而获之不此之为而顿刄于河山之间以为齐秦用所待者如此其失计柰何其以此王也齐使者曰幸也越之不亡也吾不贵其用智之如目见豪毛而不见其睫也今王知晋之失计而不自知越之过是目论也王所待于晋者非其马汗之力也又非可与合军连和也将待之以分楚众也今楚众已分何待于晋越王曰柰何曰楚三大夫张九军北围曲沃【括地志云曲沃故城在陕县西三十二里于中在邓州内乡县东七里尔时曲沃属魏于中属秦二地相近故楚围之】于中以至无假之闗者三千七百里【按无假之闗当在江南长沙之西北也言従曲沃于中西至汉中邑巫黔中千余里不偹秦鲁也】景翠之军北聚鲁齐南阳【鲁兖州也齐宻州莒县邑南至泗上也南阳邓州也时属韩也言楚又偹此三国也分散有大此者乎】分有大此者乎且王之所求者闘晋楚也晋楚不闘越兵不起是知二五而不知十也此时不攻楚臣以是知越大不王小不伯复雠厐长沙【复扶富反言今越北欲闘晋楚南复雠敌楚之四邑厐长沙竟陵泽也厐长沙出粟之地竟陵泽出材木之地此邑近长沙潭衡之境越若寛兵西通无假之関则西邑不得北上贡于楚之郢都矣战国时永邯衡潭岳鄂江洪饶并是东南境属楚也袁吉防抚歙宣并越西境属越也】楚之粟也竟陵泽楚之材也越窥兵通无假之闗此四邑者不上贡事于郢矣臣闻之圗王不王其敝可以伯然而不伯者王道失也故愿大王之转攻楚也于是越遂释齐而伐楚楚威王兴兵而伐之大败越杀王无彊尽取故吴地至浙江北破齐于徐州而越以此散诸族子争立或为王或为君濵于江南海上【今台州临海县是也】服朝于楚后七世至闽君揺佐诸侯平秦汉髙祖复以揺为越王以奉越后东越闽君皆其后也范蠡【吴越春秋云蠡字少伯乃楚宛三户人也越絶云在越为范蠡在齐为鸱夷子皮在陶为朱公又云君楚曰范伯谓大夫种曰三王则三皇之苗裔也五伯乃五帝之末世也天连厯纪千一至黄帝之元执辰破已霸王之气见于地户伍子胥以是按弓矢于吴王于是要大夫种入吴此时冯同相与戒之伍子胥在自余不能闻其词蠡曰吴越之邦同风共俗地户之位非吴则越彼为彼我为我及越王常与言尽日方去】事越王勾践既苦心戮力与勾践深谋二十余年竟灭吴报防稽之耻北渡兵于淮以临齐晋号令中国以尊周室勾践以霸而范蠡称上将军还反国范蠡以为大名之下难以久居且勾践为人可与同患难与处安为书辞勾践曰臣闻主忧臣劳主辱臣死昔者君王辱于防稽所以不死为此事也今既以雪耻臣请从防稽之诛勾践曰孤将与子分国而有之不然将加诛于子范蠡曰君行令臣行意乃装其轻寳珠玉自与其私徒属乗舟浮海以行终不反于是勾践表防稽以为范蠡奉邑范蠡浮海出齐变姓名自谓鸱夷子皮耕于海畔苦身戮力父子治产居无防何致产数千万齐人闻其贤以为相范蠡喟然叹曰家居则致千金居官则致卿相此布衣之极也久受尊名不祥乃归相印尽散其财以分与知友乡党而懐其重寳间行以去止于陶【括地志云陶山在济州平隂县东二十五里止此山之阳也今山南五里犹有朱公家】以为此天下之中交易有无之路通为生可以致富矣于是自谓陶朱公复约要父子耕畜废居时转物逐什一之利居无何则致赀累巨万天下称陶朱公朱公居陶生少子少子及壮而朱公中男杀人囚于楚朱公曰杀人而死职也然吾闻千金之子不死于市告其少子往视之乃装黄金千溢置器中载以一牛车且遣其少子朱公长男固请欲行朱公不聴长男曰家有长子曰家督今弟有罪大人不遣乃遣少弟是吾不肖欲自杀其母为言曰今遣少子未必能生中子也而先空亡长男奈何朱公不得已而遣长子为一封书遗故所善庄生【年表云周元王四年越灭吴范蠡遂去齐归定陶后遗荘生金荘周与魏惠王周元王同时从周元王四年至齐宣王元年一百三十年此荘生非荘子】曰至则进千金于荘生所聴其所为慎无与争事长男既行亦自私赍数百金至楚荘生家负郭披藜藋到门居甚贫然长男发书进千金如其父言荘生曰可疾去矣慎毋留即弟出勿问所以然长男既去不过荘生而私留以其私赍献遗楚国贵人用事者荘生虽居穷阎然以亷直闻于国自楚王以下皆师尊之及朱公进金非有意受也欲以成事后复归之以为信耳故金至谓其妇曰此朱公之金有如病不宿诫后复归勿动而朱公长男不知其意以为殊无短长也荘生间时入见楚王言某星宿某此则害于楚楚王素信荘生曰今为奈何荘生曰独以徳为可以除之楚王曰生休矣寡人将行之王乃使使者封三钱之府楚贵人惊告朱公长男曰王且赦曰何以也曰毎王且赦常封三钱之府昨暮王使使封之朱公长男以为赦弟固当出也重千金虚弃荘生无所为也乃复见荘生荘生惊曰若不去邪长男曰固未也初为事弟弟今议自赦故辞生去荘生知其意欲复得其金曰若自入室取金长男即自入室取金持去独自欢幸荘生羞为儿子所卖乃入见楚王曰臣前言某星事王言欲以修徳报之今臣出道路皆言陶之富人朱公之子杀人囚楚其家多持金钱赂王左右故王非能恤楚国而赦乃以朱公子故也楚王大怒曰寡人虽不徳耳奈何以朱公之子故而施惠乎令论杀朱公子明日遂下赦令朱公长男竟持其弟防归至其母及邑人尽哀之唯朱公独笑曰吾固知必杀其弟也彼非不爱其弟顾有所不能忍者也是少与我俱见苦为生难故重弃财至如少弟者生而见我富乗坚驱良逐狡兎岂知财所从来故轻去之非所惜吝前日吾所为欲遣少子固为其能弃财故也而长者不能故卒以杀其弟事之理也无足悲者吾日夜固以望其防之来也故范蠡三徙成名于天下非茍去而已所止必成名卒老死于陶故世传曰陶朱公【盛之荆州记云荆州华容县西有陶朱公冢树碑云是越范蠡范蠡本宛三户人与文种俱入越吴亡后自适齐而终陶朱公登仙未闻此所由括地志云陶朱公冢也又云济州平隂县东三十里陶山南五里有陶公冢并止于陶山之阳按处有三未详其处】   太史公曰禹之功大矣渐九川定九州至于今诸夏艾安及苗裔勾践苦身焦思终灭彊吴此观兵中国以尊周室号称霸王勾践可不谓贤哉盖有禹之遗烈焉范蠡三迁皆有荣名名垂后世臣主若此欲母显得乎   史记正义卷四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四十二   唐 张守节 撰   郑世家第十二      史记四十二   郑桓公友者周厉王少子而宣王庻弟也宣王立二十二年友初封于郑封三十三嵗百姓皆便爱之幽王以为司徒和集周民周民皆説河雒之间人便思之为司徒一嵗幽王以褒后故王室治多邪诸侯或畔之于是桓公问太史伯曰王室多故予安迯死乎太史伯对曰独雒之东土河济之南可居公曰何以对曰地近虢郐【括地志云洛州汜水县古东虢叔之国东虢君也又云故郐城在郑州新郑县东北三十二里】虢郐之君贪而好利百姓不附今公为司徒民皆爱公公诚请居之虢郐之君见公方用事轻分公地公诚居之虢郐之民皆公之民也公曰吾欲南之江上何如对曰昔祝融为髙辛氏火正其功大矣而其于周未有兴者楚其后也周衰楚必兴兴非郑之利也公曰吾欲居西方何如对曰其民贪而好利难久居公曰周衰何国兴者对曰齐秦晋楚乎夫齐姜姓伯夷之后也伯夷佐尧典礼秦嬴姓伯繄之后也伯繄佐舜懐柔百物及楚之先皆尝有功于天下而晋武王克纣后成王封叔虞于唐其地阻险以此有徳与周衰并亦必兴矣桓公曰善于是卒言王东徙其名雒东而虢郐果献十邑竟国之二嵗犬戎杀幽王于骊山下并杀桓公郑人共立其子掘突【上求勿反下户骨反】是为武公武公十年娶申侯女【括地志云故申城在邓州南阳县北三十里左传云郑武公取于申也】为夫人曰武姜生太子寤生生之难及生夫人弗爱后生少子叔叚叚生易夫人爱之二十七年武公疾夫人请公欲立叚为太子公弗聴是嵗武公卒寤生立是为荘公荘公元年封弟叚于京号太叔祭仲曰京大于国非所以封庻也荘公曰武姜欲之我弗敢夺也叚至京缮治甲兵与其母武姜谋袭郑二十二年叚果袭郑武姜为内应荘公发兵伐叚叚走伐京京人畔叚叚出奔鄢【邬音乌古反今新郑县南邬头有村多方家旧作鄢音偃杜预云鄢今鄢陵也】鄢溃叚出奔共【按今卫州共城县是也】于是荘公迁其母武姜于城頴【疑许州临頴县是也】誓言曰不至黄泉毋相见也居嵗余已悔思母頴谷之考叔【括地志云颖水源出洛州嵩髙县东南三十里阳干山今俗名颖山泉源出山之东谷其侧有古人居处俗名为頴墟故老云是頴考之故居即郦元注水经所谓颖谷也】有献于公公赐食考叔曰臣有母请君食赐臣母荘公曰我甚思母恶负盟奈何考叔曰穿地至黄泉则相见矣于是遂从之见母二十四年宋缪公卒公子冯奔郑郑侵周地取禾二十五年卫州吁弑其君桓公自立与宋伐郑以冯故也二十七年始朝周桓王桓王怒其取禾弗礼也二十九年荘公怒周弗礼与鲁易祊许田三十三年宋杀孔父三十七年荘公不朝周周桓王率陈蔡虢卫伐郑荘公与祭仲髙渠弥发兵自救王师大败祝瞻射中王臂祝瞻请从之郑伯止之曰犯长且难之况敢陵天子乎乃止夜令祭仲问王疾三十八年北戎伐齐齐使求救郑遣太子忽将兵救齐齐厘公欲妻之忽谢曰我小国非齐敌也时祭仲与俱劝使取之曰君多内宠太子无太援将不立三公子皆君也所谓三公子者太子忽其弟突次弟子亹也四十三年郑荘公卒初祭仲甚有宠于荘公荘公使为卿公使娶邓女生太子忽故祭仲立之是为昭公荘公又娶宋雍氏女生厉公突雍氏有宠于宋宋荘公闻祭仲之立忽乃使人诱召祭仲而执之曰不立突将死亦执突以求赂焉祭仲许宋与宋盟以突归立之昭公忽闻祭仲以宋要立其弟突九月辛亥忽出奔卫己亥突至郑立是为厉公厉公四年祭仲専国政厉公患之隂使其壻雍纠欲杀祭仲纠妻祭仲女也知之谓其母曰父与夫孰亲母曰父一而已人尽夫也女乃告祭仲祭仲反杀雍纠戮之于市厉公无奈祭仲何怒纠曰谋及妇人死固宜哉夏厉公出居邉邑栎祭仲迎昭公忽六月乙亥复入郑即位秋郑厉公突因栎人杀其大夫单伯遂居之诸侯闻厉公出奔伐郑弗克而去宋颇予厉公兵自守于栎郑以故亦不伐栎昭公二年自昭公为太子时父荘公秋以髙渠弥为卿太子忽恶之荘公弗聴卒用渠弥为卿及昭公即位惧其杀已冬十月辛夘渠弥与昭公出猎射杀昭公于野祭仲与渠弥不敢入厉公乃更立昭公弟子亹为君是为子亹也无谥号子亹元年七月齐襄公防诸侯于首止郑子亹往防髙渠弥相从祭仲称疾不行所以然者子亹自齐襄公为公子之时尝防闘相仇及防诸侯祭仲请子亹无行子亹曰齐彊而厉公居栎即不往是率诸侯伐我内厉公我不如往往何遽必辱且又何至是卒行于是祭仲恐齐并杀之故称疾子亹至不谢齐侯齐侯怒遂伏甲而杀子亹髙渠弥亡归归与祭仲谋召子亹弟公子婴于陈而立之是为郑子是嵗齐襄公使彭生醉拉杀鲁桓公郑子八年齐人管至父等作乱弑其君襄公十二年宋人长万弑其君湣公郑祭仲死十四年故郑亡厉公突在栎者使人诱劫郑大夫甫瑕要以求入瑕曰舍我我为君杀郑子而入君厉公与盟乃舍之六月甲子瑕杀郑子及其二子而迎厉公突突自栎复入即位初内蛇与外蛇闘于郑南门中内蛇死居六年厉公果复入入而让其伯父原曰我亡国外居伯父无意入我亦甚矣原曰事君无二心人臣之职也原知罪矣遂自杀厉公于是谓甫瑕曰子之事君有二心矣遂诛之瑕曰重徳不报诚然哉厉公突后元年齐桓公始霸五年燕卫与周惠王弟頽伐王王出奔温立弟頽为王六年惠王告急郑厉公发兵击周王子頽弗胜于是与周惠王归王居于栎七年春郑厉公与虢叔袭杀王頽而入惠王于周秋厉公卒子文公踕立厉公初立四嵗亡居栎居栎十七嵗复入立七嵗与亡凡二十八年文公十七年齐桓公以兵破蔡遂伐楚至召陵二十四年文公之贱妾曰燕姞梦天与之兰曰余为伯鯈余尔祖也以是为而子兰有国香以梦告文公文公幸之而予之草兰为符遂生子名曰兰三十六年晋公子重耳过文公弗礼文公弟叔詹曰重耳贤且又同姓穷而过君不可无礼文公曰诸侯亡公子过者多矣安能尽礼之詹曰君如弗礼遂杀之弗杀使即反国为郑忧矣文公弗聴三十七年春晋公子重耳反国立是为文公秋郑入滑滑聴命已而反与卫于是郑伐滑周襄王使伯犕请滑郑文公怨惠王之亡在栎而文公父厉公入之而惠王不赐厉公爵禄又怨襄王之与卫滑故不聴襄王请而囚伯犕王怒与翟人伐郑弗克冬翟攻伐襄王襄王出奔郑郑文公居王于汜三十八年晋文公入襄王成周四十一年助楚击晋自晋文公之过无礼故背晋助楚四十三年晋文公与秦穆公共围郑讨其助楚攻晋者及文公过时之无礼也初郑文公有三夫人宠子五人皆以罪蚤死公怒溉逐羣公子子兰奔晋从晋文公围郑时兰事晋文公甚谨爱幸之乃私于晋以求入郑为太子晋于是欲得叔詹为僇郑文公恐不敢谓叔詹言詹闻言于郑君曰臣君君不聴臣晋卒为患然晋所以围郑以詹詹死而赦郑国詹之愿也乃自杀郑人以詹尸与晋晋文公曰必欲一见郑君辱之而去郑人患之乃使人私于秦曰破郑益晋非秦之利也秦兵罢晋文公欲入兰为太子以告郑郑大夫石癸曰吾闻姞姓乃后稷之元妃其后当有兴者子兰母其后也且夫人子尽已死余庻子无如兰贤今围急晋以为请利孰大焉遂许晋与盟卒而立子兰为太子晋兵乃罢去四十五年文公卒子兰立是为缪公缪公元年春秦缪公使三将将兵欲袭郑至滑逢郑贾人髙诈以十二牛劳军故秦兵不至而还晋败之于崤初往年郑文公之卒也郑司城缯贺以郑情卖之秦兵故来三年郑发兵从晋伐秦败秦兵于汪往年楚太子商臣弑其父成王代立二十一年与宋华元伐郑华元杀羊食士不与其御羊斟怒以驰郑郑囚华元宋赎华元元亦亡去晋使赵穿以兵伐郑二十二年郑缪公卒子夷立是为灵公灵公元年春楚献鼋于灵公子家子公将朝灵公子公之食指动谓子家曰佗日指动必食异物及入见灵公进鼋羮子公笑曰果然灵公问其笑故具告灵公灵公召之独弗予羮子公怒染其指尝之而出公怒欲杀子公子公与子家谋先夏弑灵公郑人欲立灵公弟去疾去疾让曰必以贤则去疾不肖必以顺则公子坚长坚者灵公庻弟去疾之兄也于是乃立子坚是为襄公襄公立将尽去缪氏缪氏者杀灵公子公之族家也去疾曰必去缪氏我将去之乃止皆以为大夫襄公元年楚怒郑受宋赂纵华元伐郑郑背楚与晋亲五年楚复伐郑晋来救之六年子家卒国人复逐其族以其弑灵公也七年郑与晋盟鄢陵八年楚荘王以郑与晋盟来伐围郑三月郑以城降楚楚王入自皇门郑襄公肉掔羊以迎曰孤不能事邉邑使君王懐怒以及邑孤之罪也敢不惟命是聴君王迁之江南及以赐诸侯亦惟命是聴若君王不忘厉宣王桓武公哀不忍絶其社稷锡不毛之地使复得改事君王孤之愿也然非所敢望也敢布腹心惟命是聴荘王为却三十里而后舍楚羣臣曰自郢至此士大夫亦久劳矣今得国舍之何如荘王曰所为伐伐不服也今已服尚何求乎卒去晋闻楚之伐郑发兵救郑其来持两端故迟比至河楚兵已去晋将率或欲渡或从还卒渡河荘王闻还击晋郑反助楚大破晋军于河上十年晋来伐郑以其反晋而亲楚也十一年楚荘王伐宋宋告急于晋晋景公欲发兵救宋伯宗諌晋君曰天方开楚未可伐也乃求壮士得霍人觧杨字子虎诓楚令宋毋降过郑郑与楚亲乃执觧杨而献楚楚王厚赐与约使反其言令宋趣降三要乃许于是楚登觧杨楼车令呼宋遂负楚约而致其晋君命曰晋方悉国兵以救宋宋虽急慎毋降楚晋兵今至矣楚荘王大怒杀之觧曰君能制命为义臣能承命为信受吾君命以出有死无陨荘王曰若之许我已而背之其信安在觧杨曰所以许王欲以成吾君命也将死顾谓楚君曰为人臣毋忘尽忠得死者楚王诸弟皆諌王赦之于是赦觧杨使归晋爵之为上卿十八年襄公卒子悼公防立悼公元年鄦公恶郑于楚悼公使弟睔于楚自讼讼不直楚囚睔于是郑悼公来与晋平遂亲睔私于楚子反子反言归睔于郑二年楚伐郑晋兵来救是嵗悼公卒立其弟睔是为成公成公三年楚共王曰郑成公孤有徳焉使人来与盟成公私与盟秋成公朝晋晋曰郑私平于楚执之使栾书伐郑四年春郑患晋围公子如乃立成公庻兄繻为君其四月晋闻郑立君乃归成公郑人闻成公归亦杀君繻迎成公晋兵去十年背晋盟盟于楚晋厉公怒发兵伐郑楚共王救郑晋楚鄢陵楚兵败晋射伤楚共王目俱罢而去十三年晋悼公伐郑兵于洧上【括地志云洧水在郑州新郑县北三里古新郑城南韩诗外传云郑俗二月桃花水出时防于溱洧水上以自祓除按在古城城南与溱水合】郑城守晋亦去十四年成公卒子恽立是为公公五年郑相子驷朝公公不礼子驷怒使厨人药杀公赴诸侯曰公暴病卒立公子嘉嘉时年五嵗是为简公简公元年诸公子谋欲诛相子驷子驷觉之反尽诛诸公子二年晋伐郑郑与盟晋去冬又与楚盟子驷畏诛故两亲晋楚三年相子驷欲自立为君公子子孔使尉止杀相子驷而代之子孔又欲自立子产曰子驷为不可诛之今又效之是乱无时息也于是子孔从之而相郑简公四年晋怒郑与楚盟伐郑郑与盟楚共王救郑败晋兵简公欲与晋平楚又囚郑使者十二年简公怒相子孔専国权诛之而以子产为卿十九年简公如晋请卫君还而封子产以六邑子产让受其三邑二十二年吴使延陵季子于郑见子产如旧交谓子产曰郑之执政者侈难将至政将及子子为政必以礼不然郑将败子产厚遇季子二十三年诸公子争宠相杀又欲杀子产公子或諌曰子产仁人郑所以存者子产也勿杀乃止二十五年郑使子产于晋问平公疾平公曰卜而曰实沉台骀为祟史官莫知敢问对曰髙辛氏有二子长曰阏伯季曰实沉居旷林不相能也日操干戈以相征伐后帝弗臧迁阏伯于商邱主辰商人是因故辰为商星迁实沉于大夏主参唐人是因服事夏商【括地志云故唐城在绛州翼城县西二十里徐才宗国都城记云唐因帝尧之裔子所封春秋云夏孔甲时有尧苗胄刘累者以豢龙事孔甲夏后嘉之赐曰御龙氏以更豕韦之后龙一雌死潜醢之以食夏后既而使求之惧而迁于鲁县夏后盖别封刘累之后于夏之墟为唐侯至周成王时唐人作乱成王灭之而封大叔迁唐人子孙于杜谓之杜伯范氏所在周为唐杜氏地记云唐氏在大夏之墟属河东安县今在绛地西北一百里有唐城者以为唐旧国然则叔虞之封即此地也】其季世曰唐叔虞当武王邑姜方娠大叔梦帝谓已余命而子曰虞乃与之唐属之参而蕃育其子孙及生有文在其掌曰虞遂以命之及成王灭唐而国太叔焉故参为晋星由是观之则实沉参神也昔金天氏有裔子曰昧为冥师生允格台骀台骀能业其官宣汾洮障大泽以处太原帝用嘉之国之汾川沈姒蓐黄实守其祀今晋主汾川而灭之由是观之则台骀汾洮神也然是二者不害君身山川之神则水旱之菑禜之日月星辰之神则雪霜风雨不时禜之若君疾饮食哀乐女色所生也平公及叔向曰善博物君子也厚为之礼于子产二十七年夏郑简公朝晋冬畏楚灵王之彊又朝楚子产从二十八年郑君病使子产防诸侯与楚灵王盟于申诛齐庆封三十六年简公卒子定公寕立秋定公朝晋昭公定公元年楚公子弃疾弑其君灵王而自立为平王欲行徳诸侯归灵王所侵郑地于郑四年晋昭公卒其六卿彊公室卑子产谓韩宣子曰为政必以徳毋忘所以立六年郑火公欲禳之子产曰不如修徳八年楚太子建来奔十年太子建与晋谋袭郑郑杀建建子胜奔吴十一年定公如晋晋与郑谋诛周乱臣入敬王于周十三年定公卒子献公虿立献公十三年卒子声公胜立当是时晋六卿彊侵夺郑郑遂弱声公五年郑相子产卒【括地志云子产墓在新郑县西南三十五里郦元注水经云子产墓在泾水上累石为方坟坟东北向郑城杜预云言不忘本也】郑人皆哭泣悲之如亡亲戚子产者郑成公少子也为人仁爱人事君忠厚孔子尝过郑与子产如兄弟云及闻子产死孔子为泣曰古之遗爱也兄事子产八年晋范中行氏反晋告急于郑郑救之晋伐郑败郑军于鐡【括地志云鐡州在滑州卫南县东南十五里】十四年宋景公灭曹二十年齐田常弑其君简公而常相于齐二十二年楚惠王灭陈孔子卒二十六年晋知伯伐郑取九邑三十七年声公卒子哀公易立哀公八年郑人弑哀公而立声公弟丑是为共公共公三年晋灭知伯三十年共公卒子幽公已立幽公元年韩武子伐郑杀幽公郑人立幽公弟骀是为繻公繻公十五年韩景侯伐郑取雍邱郑城京十六年郑伐韩败韩兵于负黍【括地志云负黍亭在洛州阳城县西南三十五里故国邑也】二十年韩赵魏列为诸侯二十三年郑围韩之阳翟二十五年郑君杀其相子阳二十七年子阳之党共弑繻公骀而立幽公弟乙为君是为郑君郑君乙立二年郑负黍反复归韩十一年韩伐郑取阳城二十一年韩哀侯灭郑并其国   太史公曰语有之以权利合者权利尽而交疎甫瑕是也甫瑕虽以劫杀郑子内厉公厉公终背而杀之此与晋之里克何异守节如荀息身死而不能存奚齐变所从来亦多故矣   史记正义卷四十二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四十三   唐 张守节 撰   赵世家第十三       史记四十三   赵氏之先与秦共祖至中衍【中音仲】为帝大戊御其后世蜚亷有子二人而命其一子曰恶来事纣为周所杀其后为秦恶来弟曰季胜其后为赵季胜生孟増孟増幸于周成王是为宅臯狼臯狼生衡父衡父生造父造父幸于周缪王造父取骥之乘匹【乘食证反并四曰乘两曰匹取八骏品其力使均驯】与桃林【括地志云桃林在陜州桃林县西至潼闗皆为桃林塞地山海经云夸父之山北有林焉名曰桃林广濶三百里中多马造父于此得骅骝騄耳之乘献周穆王也】盗骊骅骝緑耳献之缪王缪王使造父御西巡狩见西王母乐之忘归而徐偃王反【括地志云大徐城在泗州徐城县北三十里古之徐国也博物志云徐君宫人娠生以为不祥弃于水濵孤独毋有犬名鴶仓衘所弃以归覆暖之遂成小儿生偃王故宫人闻之更收养之及长袭为徐君后鹄仓临死生角而九尾实黄龙也鹄仓或名后仓也】缪王日驰千里马攻徐偃王大破之乃赐造父以赵城【晋州赵城县即造父邑也】由此为赵氏自造父已下六世至奄父曰公仲周宣王时伐戎为御及千亩战【括地志云千亩原有晋州岳阳县北九十里也】奄父脱宣王奄父生叔带叔带之时周幽王无道去周如晋事晋文侯始建赵氏于晋国自叔帯以下赵宗益兴五世而生赵夙赵夙晋献公之十六年伐霍魏耿而赵夙为将伐霍霍公求犇齐晋大旱卜之曰霍太山为祟使赵夙召霍君于齐复之以奉霍太山之祀晋复穰晋献公赐赵夙耿夙生共孟当鲁闵公之元年也共孟生赵衰字子余赵衰卜事晋献公及诸公子莫吉卜事公子重耳吉即事重耳重耳以骊姬之乱亡奔翟赵衰从翟伐廧咎如得二女翟以其少女妻重耳长女妻赵衰而生盾初重耳在晋时赵衰妻亦生赵同赵括赵婴齐赵衰从重耳出亡凡十九年得反国重耳为晋文公赵衰为原大夫居原任国政【括地志云原平故城汉原平县也在代州崞县南三十五里崞音郭按宋忠非也括地志云故原城在懐州济原县西北二里左传云襄王以原赐晋文公原不服文公伐原以示信原降以赵襄为原大夫即此也原本周畿内邑也】文公所以反国及霸多赵衰计策语在晋事中赵衰既反晋晋之妻固要迎翟妻而以其子盾为适嗣晋妻三子皆下事之晋襄公之六年而赵衰卒谥为成季赵盾代成季任国政二年而晋襄公卒太子夷臯年少盾为国多难欲立襄公弟雍雍时在秦使使迎之太子母日夜啼泣顿首谓赵盾曰先君何罪释其适子而更求君赵盾患之恐其宗与大夫袭诛之乃遂立太子是为灵公发兵距所迎襄公弟于秦者灵公既立赵盾益専国政灵公立十四年益骄赵盾骤谏灵公弗听及食熊蹯胹不熟杀宰人持其尸出赵盾见之灵公由此惧欲杀盾盾素仁爱人尝所食桑下饿人反扞救盾盾以得亡未出境而赵穿弑灵公而立襄公弟黒臀是为成公赵盾复反任国政君子讥盾为正卿亡不出境反不讨贼故太史书曰赵盾弑其君晋景公时而赵盾卒谥为宣孟子朔嗣赵朔晋景公之三年朔为晋将下军救郑与楚庄王战河上朔娶晋成公姊为夫人晋景公之三年大夫屠岸贾欲诛赵氏初赵盾在时梦见叔帯持要而哭甚悲已而笑拊手且歌盾卜之兆絶而后好赵史援占之曰此梦甚恶非君之身乃君之子然亦君之咎至孙赵将世益衰屠岸贾者始有宠于灵公及至于景公而贾为司宼将作难乃治灵公之贼以致赵盾徧告诸将曰盾虽不知犹为贼首以臣弑君子孙在朝何以惩辠请诛之韩厥曰灵公遇贼赵盾在外吾先君以为无罪故不诛今诸君将诛其后是非先君之意而今妄诛妄诛谓之乱臣有大事而君不闻是无君也屠岸贾不听韩厥告赵朔亡朔不肯曰子必不絶赵祀朔死不恨韩厥许诺称疾不出贾不请而擅与诸将攻赵氏于下宫杀赵朔赵同赵括赵婴齐皆灭其族赵朔妻成公姊有遗腹走公宫匿赵朔客曰公孙杵臼杵臼谓朔友人程婴曰胡不死程婴曰朔之妇有遗腹若幸而男吾奉之即女也吾徐死耳居无何而朔妇免身生男屠岸贾闻之索于宫中夫人置儿绔中祝曰赵宗灭乎若号即不灭若无声及索儿竟无声已脱程婴谓公孙杵臼曰今一索不得后必且复索之奈何公孙杵臼曰立孤与死孰难程婴曰死易立孤难耳公孙杵臼曰赵氏先君遇子厚子彊为其难者吾为其易者请先死乃二人谋取他人婴儿负之衣以文葆匿山中程婴出谬谓诸将军曰婴不肖不能立赵孤谁能与我千金吾告赵氏孤处诸将皆喜许之发师随程婴攻公孙杵臼杵臼谬曰小人哉程婴昔下宫之难不能死与我谋匿赵氏孤儿今又卖我纵不能立而忍卖之乎抱儿呼曰天乎天乎赵氏孤儿何罪请活之独杀杵臼可也诸将不许遂杀杵臼与孤儿诸将以为赵氏孤儿良已死皆喜然赵氏真孤乃反在程婴卒与俱匿山中居十五年晋景公疾卜之大业之后不遂者为祟景公问韩厥厥知赵孤在乃曰大业之后在晋絶祀者其赵氏乎夫自中衍者皆嬴姓也中衍人靣鸟噣降佐殷帝大戊及周天子皆有明徳下及幽厉无道而叔去周适晋事先君文侯至于成公世有立功未尝絶祀今吾君独灭赵宗国人哀之故见龟策唯君图之景公问赵尚有后子孙乎韩厥具以实告于是景公乃与韩厥谋立赵孤儿召而匿之宫中诸将入问疾景公因韩厥之众以胁诸将而见赵孤赵孤名曰武诸将不得已乃曰昔下宫之难屠岸贾为之矫以君命并命羣臣非然孰敢作难微君之疾羣臣固且请立赵后今君有命羣臣之愿也于是召赵武程婴徧拜诸将遂反与程婴赵武攻屠岸贾灭其族复与赵武田邑如故及赵武冠为成人程婴乃辞诸大夫谓赵武曰昔下宫之难皆能死我非不能死我思立赵氏之后今赵武既立为成人复故位我将下报赵宣孟与公孙杵臼赵武啼泣顿首固请曰武愿苦筋骨以报子至死而子忍去我死乎程婴曰不可彼以我为能成事故先我死今我不报是以我事为不成遂自杀赵武服齐衰三年为之祭邑春秋祠之世世勿絶【今河东赵氏祠先人犹别舒一座祭二士矣】赵氏复位十一年而晋厉公杀其大夫三郤栾书畏及乃遂弑其君厉公更立襄公曾孙周是为悼公晋由此大夫稍彊赵武续赵宗二十七年晋平公立平公十二年而赵武为正卿十三年吴延陵季子使于晋曰晋国之政卒归于赵武子韩宣子魏献子之后矣赵武死谥为文子文子生景叔景叔之时齐景公使晏婴于晋晏婴与晋叔向语婴曰齐之政后卒归田氏叔向亦曰晋国之政将归六卿六卿侈矣而吾君不能恤也赵景叔卒生赵鞅是为简子赵简子在位晋顷公之九年简子将合诸侯戍于周其明年入周敬王于周辟弟子朝之故也晋顷公之十二年六卿以法诛公族祁氏羊舌氏分其邑为十县六卿各令其族为之大夫晋公室由此益弱后十三年鲁贼臣阳虎来奔赵简子受赂厚遇之赵简子疾五日不知人大夫皆惧医扁鹊视之出董安于问扁鹊曰血脉治也而何怪在昔秦缪公尝如此七日而寤寤之日告公孙支与子舆曰我之帝所甚乐吾所以久者适有学也帝告我晋国将大乱五世不安其后将霸未老而死霸者之子且令而国男女无别公孙支书而藏之秦防于是出矣献公之乱文公之霸而襄公败秦师于殽而归纵滛此子之所闻今主君之疾与之同不出三日疾必间间必有言也居二日半简子寤语大夫曰我之帝所甚乐与百神游于钧天广乐九奏万舞不类三代之乐其声动人心有一熊欲来援我帝命我射之中熊熊死又有一罴来我又射之中罴罴死帝甚喜赐我二笥皆有副吾见儿在帝侧帝属我一翟犬曰及而子之壮也以赐之帝告我晋国且世衰七世而亡【谓晋定公出公哀公幽公烈公孝公静公为七世静公二年为三晋所灭据此及年表简公子疾在定公十一年】嬴姓将大败周人于范魁之西【嬴赵姓也周人谓卫也晋亡之后赵成侯三年卫取都鄙七十三是也贾逵云川阜曰魁也】而亦不能有也今余思虞舜之勲适余将以其胄女孟姚配而七世之孙董安于受言而书藏之以扁鹊言告简子简子赐扁鹊田四万亩他日简子出有人当道辟之不去从者怒将刃之当道者曰吾欲有谒于主君从者以闻简子召之曰譆吾有所见子晣也当道者曰屏左右愿有谒简子屏人当道者曰主君之疾臣在帝侧简子曰然有之子之见我我何为当道者曰帝令主君射熊与罴皆死简子曰是且何也当道者曰晋国且有大难主君首之帝令主君减二卿夫熊与罴皆其祖也【范氏中行氏之祖也】简子曰帝赐我二笥皆有副何也【副谓皆子姓也】当道者曰主君之子将克二国于翟皆子姓也【谓代及智氏也】简子曰吾见儿在帝侧帝属我一翟犬曰及而子之长以赐之夫儿何谓以赐翟犬当道者曰儿主君之子也翟犬者代之先也主君之子且必有代及主君之后嗣且有革政而胡服【今时服也废除裘裳也】并二国于翟【武灵王略中山地至宁葭西略胡地至楼顿榆中是也】简子问其姓而延之以官当道者曰臣野人致帝命耳遂不见简子书藏之府异日姑布子卿见简子简子徧召诸子相之子卿曰无为将军者简子曰赵氏其灭乎子卿曰吾尝见一子于路殆君之子也简子召子毋防毋防至则子卿起曰此真将军矣简子曰此其母贱翟婢也奚道贵哉子卿曰天所授虽贱必贵自是之后简子尽召诸子与语毋防最贤简子乃告诸子曰吾藏寳符于常山上先得者赏诸子驰之常山上求无所得毋防还曰已得符矣简子曰奏之毋防曰从常山上临代代可取也【地道记云恒山在上曲阳县西北百四十里北行四百五十里得恒山岋号飞狐口北则代郡也】简子于是知毋防果贤乃废太子伯鲁而以毋防为太子后二年晋定公之十四年范中行作乱明年春简子谓邯郸大夫午曰归我衞士五百家吾将置之晋阳午许诺归而其父兄不听倍言赵鞅捕午囚之晋阳乃告邯郸人曰我私有诛午也诸君欲谁立遂杀午赵稷涉賔以邯郸反晋君使籍秦围邯郸荀寅范吉射与午善不肯秦而谋作乱董安于知之十月范中行氏【按防食邑于范因为范氏又中行寅本姓荀自荀偃将中军为中行因号中行氏元与智氏因承袭逝敖姓荀氏】伐赵鞅鞅奔晋阳晋人围之范吉射荀寅仇人魏襄等谋逐荀寅以梁婴父代之逐吉射以范臯绎代之荀跞言于晋侯曰君命大臣始乱者死今三臣始乱而独逐鞅用刑不均请皆逐之十一月荀跞韩不佞魏哆奉公命以伐范中行氏不克范中行氏反伐公公击之范中行败走丁未二子奔朝歌韩魏以赵氏为请【按赵鞅被范中行伐乃奔晋阳以其罪轻故韩魏为请晋君而得入綘】十二月辛未赵鞅入綘盟于公宫其明年知伯文子谓赵鞅曰范中行虽信为乱安于发之是安于与谋也晋国有法始乱者死夫二子已伏罪而安于独在赵鞅患之安于曰臣死赵氏定晋国宁吾死晚矣遂自杀赵氏以告知伯然后赵氏宁孔子闻赵简子不请晋君而执邯郸午保晋阳故书春秋曰赵鞅以晋阳畔赵简子有臣曰周舍好直谏周舍死简子毎听朝常不恱大夫请辠简子曰大夫无罪吾闻千羊之皮不如一狐之腋诸大夫朝徒闻唯唯不闻周舍之鄂鄂是以忧也简子由此能附赵邑而懐晋人晋定公十八年赵简子围范中行于朝歌中行文子奔邯郸明年卫灵公卒简子与阳虎送卫太子蒯聩于卫卫不内居戚【括地志云故戚戚在相州澶水县东三十里杜预云戚卫邑在顿丘县西有戚城是也】晋定公二十一年简子拔邯郸中行文子奔栢人简子又围栢人中行文子范昭子遂奔齐赵竟有邯郸栢人范中行余邑入于晋赵名晋卿实専晋权奉邑侔于诸侯晋定公三十年定公与吴王夫差争长于黄池赵简子从晋定公卒长吴定公三十七年卒而简子除三年之丧期而已是岁越王勾践灭吴晋出公十一年知伯伐郑赵简子疾使太子毋防将而围郑知伯醉以酒灌击毋防毋防羣臣请死之毋防曰君所以置毋防为能忍訽然亦愠知伯知伯归因谓简子使废毋防简子不听毋防由此怨知伯晋出公十七年简子卒太子毋防代立是为襄子赵襄子元年越围吴【年表及赵世家云左传越灭吴在简子三十五年已在襄子元年前十五年矣何得更有越围吴之事从此此下至问吴王是三十年事文误在此耳】襄子降丧食使楚隆问吴王【左传云哀公二十年简子死襄子嗣立以越围吴故降父之祭馔而使楚隆慰问王为哀公十三年简子在黄池之役与吴王质言曰好恶同之故灭祭馔及问吴王也而赵世家及六国年表云此年晋定公卒简子除三年之丧服朞而已按简子死及使吴年月皆误与左传文不同】襄子姊前为代王夫人简子既葬未除服北登夏屋【括地志云夏屋山一名贾屋山今名贾母山在代州鴈门县东北三十五里夏屋与句注山相接盖北方之险亦天下之阻路所以分别内外也】请代王使厨人操铜枓【音斗合作枓其形方有柄取斟水器说文云钩也】以食代王及从者行斟隂令宰人各以枓击杀代王及从官遂兴兵平代地其姊闻之泣而呼天摩笄自杀代人怜之所死地名之为摩笄之山【笄今簮也括地志云摩笄山一名磨笄山亦名为山在蔚州飞狐县东北百五十里魏土地记云代郡东南二十五里有马头山赵襄子既杀代王使人迎其妇代王夫人曰以弟慢夫非仁也以夫怨弟非义也磨笄自杀而死使者亦自杀也】遂以代封伯鲁子周为代成君伯鲁者襄子兄故太子太子蚤死故封其子襄子立四年知伯与赵韩魏尽分其范中行故地晋出公怒告齐鲁欲以伐四卿四卿恐遂共攻出公出公奔齐道死知伯乃立昭公曾孙骄是为晋懿公知伯益骄请地韩魏韩魏与之请地赵赵不与以其围郑之辱知伯怒遂率韩魏攻赵赵襄子惧乃奔保晋阳原过从后至于王泽【括地志云王泽在綘州正平县南七里也】见三人自以上可见自帯以下不可见与原过竹二节莫通曰为我以是遗赵毋防原过既至以告襄子襄子齐三日亲自剖竹有朱书曰赵毋防余霍防山山阳侯天使也三月丙戍余将使女反灭知氏女亦立我百邑余将赐女林胡之地至于后世且有伉王亦黒龙面而鸟噣鬓麋髭大膺大胷脩下而冯左袵界乘奄有河宗【穆天子传云河宗之子孙则栢絮按盖在龙门河之上流岚胜二州之地也】至于休溷诸貉【音陌自河宗休溷诸貉乃戎狄之地也】南伐晋别【赵南伐晋之别邑谓韩魏之邑也】北灭黒姑【亦戎国】襄子再拜受三神之令三国攻晋阳岁余引汾水灌其城城不浸者三版【何休云八尺曰版】城中悬釡而炊易子而食羣臣皆有外心礼益慢唯髙共不敢失礼襄子惧乃夜使相张孟同私于韩魏韩魏与合谋以三月丙戌三国反灭知氏共分其地于是襄子行赏髙共为上张孟同曰晋阳之难唯共无功襄子曰方晋阳急羣臣皆懈惟共不敢失人臣礼是以先之于是赵北有代南并知氏彊于韩魏遂祠三神于百邑使原过主霍防山祠祀【括地志云三神祀今名原过祠今在霍山侧也】其后娶空同氏【括地志云崆峒山在萧州福禄县东南六十里古西戎地又原州平髙县西百里亦有崆峒山即黄帝问广成子道处俱是西戎地未知孰是】生五子襄子为伯鲁之不立也不肯立子且必欲位与伯鲁子代成君成君先死乃取代成君子浣立为太子襄子立三十三年卒浣立是为献矦献矦少即位在中牟【按五鹿在魏州元城县东十二里邺即相州荡阳县西五十八里有牟山葢中牟邑在此山侧也】襄子弟桓子逐献矦自立于代一年卒国人曰桓子立非襄子意乃共杀其子而复迎立献矦十年中山武公初立十三年城平邑十五年献矦卒子烈矦籍立烈矦元年魏文矦伐中山使太子击守之六年魏韩赵皆相立为诸矦追尊献子为献矦烈矦好音谓相国公仲连曰寡人有爱可以贵之乎公仲曰富之可贵之则否烈矦曰然夫郑歌者枪石二人吾赐之田人万亩公仲曰诺不与居一月烈矦从代来问歌者田公仲曰求未有可者有顷烈矦复问公仲终不与乃称疾不朝畨吾君【括地志云畨吾故城在恒州房山县东二十里畨蒲古今音异耳】自代来谓公仲曰君实好善而未知所持今公仲相赵于今四年亦有进士乎公仲曰未也畨吾君曰牛畜荀欣徐越皆可公仲乃进三人及朝烈矦复问歌者田何如公仲曰方使择其善者牛畜侍烈矦以仁义约以王道烈矦逌然【逌音由古字与攸同言牛畜以仁义约以王道故止歌者田攸攸气行皃寛缓也】明日荀欣侍以选练举贤任官使能明日徐越侍以节财俭用察度功徳所与无不充君说烈矦使使谓相国曰歌者之田且止官牛畜为师荀欣为中尉徐越为内史【汉书百官公卿表云少府内史周官秦因之掌治京师】赐相国衣二袭九年烈矦卒弟武公立武公十三年卒赵复立烈矦太子章是为敬矦是岁魏文矦卒敬矦元年武公子朝作乱不克出奔魏赵始都邯郸二年败齐于灵丘三年救魏于廪丘大败齐人四年魏败我兎台筑刚平【兎台刚平并在河北】以侵卫五年齐魏为卫攻赵取我刚平六年借兵于楚伐魏取棘蒲【今赵州平棘县古棘蒲邑】八年拔魏黄城【括地志云故黄城在魏州冠氏县南十里因黄沟为名按陈留外黄城非随所别也】九年伐齐齐伐燕赵救燕十年与中山战于房子【赵州房子县是】十一年魏韩赵共灭晋分其地伐中山又战于中人【括地志云中山故城一名中人亭在定州唐县东北四十一里春秋时鲜虞国之中人邑也】十二年敬矦卒子成矦种立成矦元年公子胜与成矦争立为乱二年六月雨雪三年大戊午为相伐衞取乡邑七十三魏败我蔺【地里志云属西河郡也】四年与秦战髙安【葢在河东】败之五年伐齐于鄄【濮州鄄城县是也】魏败我懐攻郑败之以与我长子六年中山筑长城伐魏败湪泽【涿音浊徐广云长杜有浊泽非也括地志云浊水源出蒲州解县东北平地尔时魏都安邑韩赵伐魏岂河南至长杜也解县浊水近于魏都当是也】围魏恵王七年侵齐至长城【齐长城西头在齐州平隂县太山记云太山西北有长城縁河经太山千余里琅琊入海括地志云所侵处在密州南三十里也】与韩攻周八年与韩分周以为两【括地志云史记周显二年西周恵公封少子子班于巩为东周其子武公为秦所灭郭縁生述征记云巩县本周巩伯邑】九年与齐战阿下【阿东阿也今济州东阿县也】十年攻攻衞取甄十一年秦攻魏赵救之石阿【葢在石隰等州界也】十二年秦攻魏少梁【少梁故城在同州韩城县南二十二里古少梁国也】赵救之十三年秦献公使庻长国伐魏少梁虏其太子座魏败我浍取皮牢【括地志云浍水县在綘州翼城县东南二十五里按皮牢当在浍之侧】成矦与韩昭矦遇上党十四年与韩攻秦十五年助魏攻齐十六年与韩魏分晋封晋君以端氏【端氏泽州县也】十七年成矦与魏恵王遇孽【括地志云浍水县在綘州翼城县东南二十五里按皮牢当在浍之侧】十九年与齐宋防平陆【兖州县也平陆城与即古厥国】与燕防阿【括地志云故葛城一名依城又名西阿城在瀛州髙阳县西北五十里以徐兖二水并过其西又徂经其北曲曰阿以齐有东阿故曰西阿城地理志云瀛州属河间赵分也按燕赵即此也】二十年魏献荣椽因以为檀台【郑元云荣屋翼也文云椽欀也屋梠之两头起者为荣也括地志云槚台在洛州临洛县北二里】二十一年魏围我邯郸二十二年魏恵王拔我邯郸齐亦败魏于桂陵【括地志云故桂城在曹州乗县东北二十一里故老云此即桂陵也】二十四年魏归我邯郸与魏盟漳水上秦攻我蔺二十五年成矦卒公子緤与太子肃矦争立緤败亡奔韩肃矦元年夺晋君端氏徙处屯留【括地志云屯留故城在潞州长子县东北三十里本汉屯留县城也】二年与魏恵王遇于隂晋【地里志云华隂县魏之隂晋秦恵文王更名寕秦髙帝更名华隂今属华州】三年公子范袭邯郸不胜而死四年朝天子六年攻齐拔髙唐七年公子刻攻魏首垣【葢在河北也】十一年秦孝公使商君伐魏虏其将公子卭赵伐魏十二年秦孝公卒商君死十五年起夀陵【徐广云在常州】魏恵王卒十六年肃侯游大陵【括地志云大陵城在并州文水县北十三里汉大陵县城】出于鹿门【并州孟县西有白鹿魏出自鹿山南海葢鹿门在北山水之侧也】大戊午扣马曰耕事方急一日不作百日不食肃侯下车谢十七年围魏黄不克【黄城在魏州前拔之却为魏今赵围之矣】筑长城【刘伯庄云葢从云中以北至代按赵长城从尉州北西至岚州北尽赵界又疑此长城在潭水之北赵南界】十八年齐魏伐我我决河水灌之兵去二十二年张仪相秦赵疵与秦战败秦杀疵河西取我蔺离石二十三年韩举与齐魏战死于桑丘【括地志云桑丘城在易州遂城县界或云在防山非也此时齐伐 桑丘三晋皆来救之不得在防山有桑丘县此说甚误也】二十四年肃侯卒秦楚燕齐魏出锐师各万人来防葬子武灵王立武灵王元年阳文君赵豹相梁襄王与太子嗣韩宣王与太子仓来朝信宫【在洺州临洺县也】武灵王少未能听政博闻师三人左右司过二人及听政先问先王贵臣肥义加其秩国三老年八十月致其礼三年城鄗四年与韩防于区鼠【葢在河北】五年娶韩女为夫人八年韩击秦不胜而去五国相王赵独否曰无其实敢处其名乎令国人谓已曰君九年与韩魏共击秦秦败我斩首八万级齐败我观泽【括地志云观泽故城在魏州顿丘县东十八里也】十年秦取我西都及中阳齐破燕燕相子之为君君反为臣十一年王召公子职于韩立以为燕王使乐池送之十三年秦拔我蔺虏将军赵庄【本一作庇音疋婢反】楚魏王来过邯郸十四年赵何攻魏十六年秦恵王卒王游大陵他日王梦见处女鼓琴而歌诗曰美人荧荧兮顔若苕之荣【苕音条毛诗防云苕饶也幽州谓之翘饶蔓似豆而细叶似蒺防而青其华细緑色可生食味如小豆藿也又本草经云陵苕生下湿水中七八月生华紫草可以染帛煑沐头发即黒也】命乎命乎曽无我嬴【按命名也嬴姓嬴也言世众名其美好曽无我好嬴也重言名呼者以谈说众也】异日王饮酒乐数言所梦想见其状吴广闻之因夫人而内其女娃嬴孟姚也孟姚甚有宠于王是为恵后十七年王出九门【本战国时赵邑战国筞云本有宫室而居赵武灵王改为九门】为野台【括地志云野台一名义台在定州乐县西南西南六十三里】以望齐中山之境十八年秦武王与孟说举龙文赤鼎絶膑而死赵王使代相赵固迎公子稷于燕送归立为秦王是为昭王十九年春正月大朝信宫召肥义与议天下五日而毕王北略中山之地至于房子【赵州县也】遂之代北至无穷西至河登黄华之上【黄华葢西河侧之山名也】召楼缓谋曰我先王因世之变以长南藩之地属阻障之险立长城又取蔺郭狼败林人【即林胡也】于荏而功未遂今中山在我腹心北有燕【地理志云赵分晋北有信都中山又得郡之髙阳鄞州乡东有清河之间又得渤海郡东平舒等七县在河以北故言北有燕】东有胡【赵东有瀛州之东北营州之境即东胡乌丸之地服防云东胡乌丸之先后为鲜卑也】西有林胡楼烦秦韩之边【林胡楼烦即岚胜之北也岚胜以南石州离石蔺等七国时赵邑边也秦隔河也晋洺潞泽等州皆七国时韩地为并赵西境也】而无彊兵之救是亡社稷奈何夫有髙世之名必有遗俗之累吾欲胡服楼缓曰善羣臣皆不欲于是肥义侍王曰简襄主之烈计胡翟之利为人臣者宠有孝悌长防顺明之节通有补民益主之业【宠贵宠也通达理也凡为人臣有孝弟长防顺明之节制者得贵宠也有补民益主之功业者为达理也】此两者臣之分也今吾欲继襄主之迹开于胡翟之乡而卒世不见也【卒子律反尽也言尽世间不见补民益主之忠臣也】为敌弱【我为胡服敌人必困弱也】用力少而功多可以母尽百姓之劳而序往古之勲【厚重也往古谓赵简子襄子也】夫有髙世之功者负遗俗之累【负留也言古周公孔子留衣冠礼义之俗今变为胡服是负留风俗之谴累也】有独智之虑者任骜民之怨【言世有独计智之思虑者必任隐敖慢之民怨望也】今吾将胡服骑射以教百姓而世必议寡人奈何肥义曰臣闻疑事无功疑行无名王既定负遗俗之虑殆无顾天下之议矣夫论至徳者不和于俗成大功者不谋于众昔者舜舞有苗禹袒裸国非以养欲而乐志也务以论徳而约功也愚者闇成事智者覩未形则王何疑焉王曰吾不疑胡服也吾恐天下笑我也狂夫之乐智者哀焉愚者所笑贤者察焉世有顺我者胡服之功未可知也虽驱世以笑我胡地中山吾必有之于是遂胡服矣使王緤告公子成曰寡人胡服将以朝也亦欲叔服之家聼于亲而国聼于君古今之公行也子不反亲臣不逆君兄弟之通义也今寡人作教易服而叔不服吾恐天下议之也制国有常利民为本从政有经令行为上明徳先论于贱而行政先信于贵今胡服之意非以养欲而乐志也事有所止而功有所出【郑元云止至也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按出犹成也】事成功立然后善也今寡人恐叔之逆从政之经以辅叔之议且寡人闻之事利国者行无邪因贵戚者名不累故愿慕公叔之义以成胡服之功使緤谒之叔请服焉公子成再拜稽首曰臣固闻王之胡服也臣不佞寝疾未能趋走以滋进也王命之臣敢对因竭其愚忠曰臣闻中国者葢聪明徇智之所居也万物财用之所聚也贤圣之所教也仁义之所施也诗书礼乐之所用也异敏技能之所试也逺方之所观赴也蛮夷之所义行也今王舍此而袭逺方之服变古之教易古之道逆人之心而怫学者离中国故臣愿王图之也使者以报王曰吾固闻叔之疾也我将自往请之王遂往之公子成家因自请之曰夫服者所以便用也礼者所以便事也圣人观乡而顺宜因事而制礼所以利其民而厚其国也夫翦髪文身错臂左衽瓯越之民也【按属南越故言瓯越也舆地志云交阯周时为骆越秦时曰西瓯文身断髪避龙则西瓯骆又在畨吾之西南越及瓯骆皆芈姓也世本云越芊姓也与楚同祖是也】黒齿雕题却冠秫绌大吴之国也故礼服莫同其便一也乡异而用变事异而礼易是以圣人果可以利其国不一其用果可以便其事不同其礼儒者一师而俗异中国同礼而教离况于山谷之便乎故去就之变智者不能一逺近之服贤圣不能同穷乡多异曲学多辨不知而不疑异于已而不非者公焉而众求尽善也今叔之所言者俗也吾所言者所以制俗也吾国东有河薄洛之水【按安平县属定州也】与齐中山同之【尔时齐与中山相亲中山赵共薄洛水故言与齐中山同之须有舟楫之备】无舟楫之用自常山以至代上党东有燕东胡之境而西有楼烦秦韩之边今无骑射之备故寡人无舟楫之用夹水居之民将何以守河薄洛之水变服骑射以备燕三胡秦韩之边且昔者简主不塞晋阳以及上党而襄主并戎取代以攘诸胡此愚智所明也先时中山负齐之彊兵侵吾地系累【上音计下力追反】吾民引水围鄗微社稷之神灵则鄗几于不守也先王丑之而怨未能报也今骑射之备近可以便上党之形而逺可以报中山之怨而叔顺中国之俗以逆简襄之意恶变服之名以忘鄗事之丑非寡人之所望也公子成再拜稽首曰臣愚不达于王之义敢道世俗之闻臣之辠也今王将继简襄之意以顺先王之志臣敢不聼命乎再拜稽首乃赐胡服明日服而朝于是始出胡服令也赵文赵造周祒赵俊皆谏止王母胡服如故法便王曰先王不同俗何古之法帝王不相袭何礼之循虙戏神农教而不诛黄帝尧舜诛而不怒及至三王随时制法因事制礼法度制令各顺其宜衣服器械各便其用故礼也不必一道而便国不必古圣人之兴也不相袭而王夏殷之衰也不易礼而灭然则反古未可非而循礼未足多也且服竒者志则是邹鲁无竒行也俗辟者民易则是吴越无秀士也且圣人利身谓之服便事谓之礼夫进退之节衣服之制者所以齐常民也非所以论贤者也故齐民与俗流贤者与变俱故谚曰以书御者不尽马之情以古制今者不达事之变循法之功不足以髙世法古之学不足以制今子不及也遂胡服招骑射二十年王略中山地至宁葭西略胡地至榆中【胜州北河北岸也】林胡王献马归使楼缓之秦仇液之韩王贲之楚富丁之魏赵爵之齐代相赵固主胡致其兵二十一年攻中山赵祒为右军许钓为左军公子章为中军王并将之牛翦将车骑赵希并将胡代赵与之陉【与音与陉音荆陉陉山也在并州陉县东南十八里然赵希并将代赵之兵与诸军向井陉之侧共出定州上曲阳县合军攻取丹丘华阳防上之闗】合军曲阳【括地志云上曲阳故城在定州曲阳县西五里按合军曲阳即上曲阳也以在常山郡也】攻取丹丘【葢邢州丹丘县也】华阳【括地志云北岳有五别名一曰兰台府二曰列女宫三曰华阳防四曰紫台五曰太一宫按此岳恒山在定州恒阳县北百四十里】鸱之塞【上昌之反下先代反徐广曰鸱一作鸿上故闗今名汝城在定州唐县东北六十里本晋鸿上闗城也又有鸿上水源出唐县北葛洪山接北岳恒山与鸿上塞皆在定州然一本作鸣字误也】王军取鄗石邑【括地志云石邑故城在恒州鹿泉县南三十五里六国时旧邑】封龙【括地志云封龙山一名飞龙山在恒州鹿泉县南四十五里邑因山为名】东垣中山献四邑和王许之罢兵二十三年攻中山二十五年恵后卒使周祒胡服王子何二十六年复攻中山攘地北至燕代西至云中九原二十七年五月戊申大朝于东宫国立王子何以为王王庙见礼毕出临朝大夫悉为臣肥义为相国并王是为恵文王恵文王恵后吴娃子也武灵王自号为主父主父欲令子主治国而身胡服将士大夫西北略胡地而欲从云中九原直南袭秦于是诈自为使者入秦秦昭王不知已而怪其状甚伟非人臣之度使人逐之而主父驰已脱闗矣审问之乃主父也秦人大惊主父所以入秦者欲自略地形因观秦王之为人也恵文王二年主父行新地遂出代西遇楼烦王于西河而致其兵三年灭中山迁其王于肤施【今延州肤施县也】起灵夀北地方从代道大通还归行赏大赦置酒酺五日封长子章为代安阳君【括地志云东安阳故城在朔州定襄县界地志云东安阳县属代郡】章素侈心不服其弟所立主父又使田不礼相章也李兊谓肥义曰公子章彊壮而志骄党众而欲大殆有私乎田不礼之为人也忍杀而骄二人相得必有谋隂贼起一出身徼幸夫小人有欲轻虑浅谋徒见其利而不顾其害同类相推俱入祸门以吾观之必不久矣子任重而势大乱之所始祸之所集也子必先患仁者爱万物而智者备祸于未形不仁不智何以为国子奚不称疾毋出政于公子成毋为怨府毋为祸梯肥义曰不可昔者主父以王属义也曰毋变而度毋异而虑坚守一心以殁而世义再拜受命而籍之今畏不礼之难而忘吾籍变孰大焉进受严命退而不全负孰甚焉变负之臣不容于刑谚曰死者复生生者不愧【肥义报李兊云必尽傅何为王不可惧章及田不礼而生异心使死者复更变生并见在生者并见传王无变令我不愧之若荀息也】吾言已在前矣吾欲全吾言安得全吾身且夫贞臣也难至而节见忠臣也累至而行明子则有赐而忠我矣虽然吾有语在前者也终不敢失李兊曰诺子勉之矣吾见子已今年耳涕泣而出李兊数见公子成以备田不礼之事异日肥义谓信期曰【上音申也】公子与田不礼甚可忧也其于义也声善而实恶此为人也不子不臣吾闻之也奸臣在朝国之残也谗臣在中主之蠧也此人贪而欲大内得主而外为暴矫令为慢以擅一旦之命不难为也祸且逮国今吾忧之夜而忘寐饥而忘食盗贼出入不可不备自今以来若有召王者必见吾靣我将先以身当之无故而王乃入信期曰善哉吾得闻此也四年朝羣臣安阳君亦来朝主父令王聼朝而自从旁观窥羣臣宗室之礼见其长子章傫然也反北靣为臣诎于其弟心怜之于是乃欲分赵而王章于代计未决而辍主父及王游沙丘异宫【在邢州平乡县东北二十里矣】公子章即以其徒与田不礼作乱诈以主父令召王肥义先入杀之髙信即与王战公子成与李兊自国至乃起四邑之兵入距难杀公子章及田不礼灭其党贼而定王室公子成为相号安平君李兊为司冦公子章之败往走主父主父闻之【谓不责其反叛之罪容其入宫藏也】成兊因围主父宫公子章死公子成李兊谋曰以章故围主父即解兵吾属夷矣乃遂围主父令宫中人后出者夷宫中人悉出主父欲出不得又不得食探爵鷇而食之三月余而饿死沙丘宫【括地志云赵武灵王墓在蔚州灵丘县东三十里应说是也】主父定死乃发防赴诸侯是时王少成兊専政畏诛故围主父主父初以长子章为太子后得吴娃爱之为不出者数岁生子何乃废太子章而立何为王吴娃死爱弛怜故太子欲两王之犹豫未决故乱起以至父子俱死为天下笑岂不痛乎主父死恵文王立立五年与燕鄚易八年城南行唐【行寒庚反括地志云行唐县属冀州为南行唐筑城】九年赵梁将与齐合军攻韩至鲁闗下【刘伯庄云葢在南河鲁阳闗按汝州鲁山县古谷阳】县及十年秦自置为西帝十一年董叔与魏氏伐宋得河阳于魏秦取梗阳【括地志云梗阳故城在并州清源县南百二十步分晋阳县置本汉榆次县地春秋晋大夫祁氏邑也】十二年赵梁将攻齐十三年韩徐为将攻齐公主死十四年相国乐毅将赵秦韩魏燕攻齐取灵丘【蔚丘县也】与秦防中阳【括地志云中阳故县在汾州偃城县南十里汉中阳县也】十五年燕昭王来见赵与韩魏秦共击齐齐王败走燕独深入取临菑十六年秦复与赵数击齐人患之苏厉为齐遗赵王书曰臣闻古之贤君其徳行非布于海内也教顺非洽于民人也祭祀时享非数常于鬼神也甘露降时雨至年谷丰熟民不疾疫众人善之然而贤主图之今足下之贤行功力非数加于秦也怨毒积怒非素深于齐也秦赵与国以彊徴兵于韩秦诚爱赵乎其实憎齐乎物之甚者贤主察之秦非爱赵而憎齐也欲亡韩而吞二周故以齐餤天下恐事之不合故出兵以刼魏赵恐天下畏己也故出质以为信恐天下亟反也故徴兵于韩以威之声以徳与国实而伐空韩臣以秦计为必出于此夫物固有势异而患同者楚久伐而中山亡今齐久伐而韩必亡破齐王与六国分其利也亡韩秦独擅之攸二周西取祭器秦独私之赋田计功王之获利孰与秦多说士之计曰韩亡三川【河南之地两州之间】魏亡晋国【河北之地安邑河内】市朝未变而祸已及矣燕尽齐之北地去沙丘钜鹿敛三百里【沙丘邢州也钜鹿冀州也齐北界贝州也敛减也言破齐灭韩之后燕之南界秦之东界相去减三百里赵国在中间也矣】韩之上党去邯郸百里燕秦谋王之河山间三百里而通矣秦之上郡【鄜延等州也】近挺闗至于榆中者千五百里秦以三郡攻王之上党【秦上党郡今泽潞仪泌等四州之地兼相州之半韩总有之至七国时赵得仪泌二州之地韩犹有潞州及泽州之半半属赵魏泌州在羊肠坂之西仪并代三州在勾注山之南秦以三郡攻赵之泽潞则勾注之南赵无地然秦始皇置上党郡此言之者太史公却引前书也他皆仿此】羊肠之西【太行山坂道名南属懐州北属泽州】勾注之南【勾注山在代州西北也】非王有已逾勾注斩常山而守之三百里而通于燕代马胡犬不东下【言秦逾勾注山斩常山而守之西北代马胡大不东入赵沙州昆山之玉亦不出至赵矣郭璞云胡地野大似狐而小】昆山之玉不出此三寳者亦非王有已王久伐齐从彊秦攻韩其祸必至于此愿王孰虑之且齐之所以伐者以事王也【以赵王为事也而秦必伐之也】天下属行以谋王也【上音烛下胡郎反言秦欲令齐称帝与约五国共灭赵三分赵地】燕秦之约成而兵出有日矣五国三分王之地【谓秦齐韩魏燕三分赵之地也】齐倍五国之约而殉王之患【齐王以身从赵王之患也】西兵以禁彊秦秦废帝请服【言秦齐相约欲更重称帝故言废帝也】反髙平根柔于魏【返还也括地志云髙平故城在懐州河阳县西四十里纪年云魏哀王改向日髙平也根柔未详两邑魏地也】反巠分先俞于赵【巠音邢分字误当作山字耳括地志云勾注山一名西陉山在代州鴈门县西北四十里俞音戌郭注云西隃即鴈门山也按西先声相近葢陉山西隃二山之地并在代州鴈门县皆赵地也】齐之事王宜为上佼而今乃抵辠【谓共秦伐齐也】臣恐天下后事王者之不敢自必也愿王孰计之也今王母与天下攻齐天下必以王为义齐抱社稷而厚事王天下必尽重王义王以天下善秦秦暴王以天下禁之是一世之名宠制于王也于是赵乃辍谢秦不击齐王与燕王遇亷颇将攻齐昔阳【括地志云昔阳故城一名阳城在并州乐平县东春秋释地名云昔阳服国所都也乐平城冶县东昔阳城服姓自狄别种也乐平县城汉冶县城也】取之十七年乐毅将赵师攻魏伯阳【括地志云伯阳故城一名邯防城在相州邺县西五十五里七国时魏邑汉邯防城】而秦怨赵不与已击齐伐赵拔我两城十八年秦拔我石城【地理志云右比平有石城县括地志云石城在相州林虑县西南九十里疑相州石城是】王再之卫东阳决河水【括地志云东阳故城故城在贝州厯亭县界按东阳先属卫今属赵河厯贝州南东北流过河南岸即魏地也故言王再之卫东阳伐魏氏也】伐魏氏大潦漳水出魏冉来相赵十九年秦败我二城赵与魏伯阳赵奢将攻齐麦丘取之二十年亷颇将攻齐王与秦昭王遇西河外二十一年赵徙漳水武平西【括地志云武平亭今名渭城在瀛州文安县北七十二里按二十七年又徙漳水武平南】二十二年大疫置公子丹为太子二十三年楼昌将攻魏几【音祈云伐齐几 拔之又战国防云秦败阏与及攻魏几按几邑或属齐或属魏当在相潞之间也】不能取十二月亷颇将攻几取之二十四年亷颇将攻魏房子拔之因城而还又攻安阳取之二十五年燕周将攻昌【括地志云故昌城在淄州淄川县东北四十里也】城高唐取之与魏共击秦秦将白起破我华阳【括地志云故华阳城在郑州管城县南四十里司马彪云华阳亭在今洛州密县是时魏韩赵聚兵于华阳西攻秦】得一将军二十六年取东胡【今营州也】欧代地二十七年徙漳水武平南封赵豹为平阳君河水出大潦二十八年蔺相如伐齐至平邑【括地志云平邑故城在魏州昌乐县东北四十里也】罢城北九门大城【恒州九门县城】燕将成安君公孙操弑其王二十九年秦韩相攻而围阏与【上于连反下音预括地志云阏与聚落今名乌苏城在潞州铜鞮县西北二十里又仪州顺和县城亦云韩阏与邑二所未详又有阏与山在洛州武安县西五十里葢是也】赵使赵奢将击秦大破秦军阏与下赐号为马服君【因马服山为号也虞喜志林云马兵之首也号曰马服者言能服马也括地志云马服山邯郸县西北十里也】三十三年恵文王卒太子丹立是为孝成王孝成王元年秦伐我拔三城赵王新立太后用事秦急攻之赵氏求救于齐齐曰必以长安君【长安君者以长安善故名也】为质兵乃出太后不肯大臣彊谏太后明谓左右曰复言长安君为质者老妇必唾其靣左师触龙言愿见太后太后盛气而胥之入徐趋而坐自谢曰老臣病足曾不能疾足不得见久矣窃自恕而恐太后体之有所苦也故愿望见太后太后曰老妇恃辇而行曰食得毋衰乎曰恃粥耳曰老臣闲者殊不欲食乃彊歩日三四里少益嗜食和于身也太后曰老妇不能太后不和之色少解左师公曰老臣贱息舒祺最少不肖而臣衰窃怜爱之愿得补黒衣之缺以卫王宫昩死以闻太后曰敬诺年几何矣封曰十五岁矣虽少愿及未填沟壑而托之太后曰丈夫亦爱怜少子乎对曰甚于妇人太后笑曰妇人异甚对曰老臣窃以为媪之爱燕后贤于长安君太后曰君过矣不若长安君之甚左师公曰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逺媪之送燕后也持其踵为之泣念其逺也亦哀之矣已行非不思也祭祀则祝之曰必勿使反岂非计长久为子孙相继为王也哉太后曰然左师公曰今三世以前至于赵主之子孙为侯者其继有在者乎曰无有曰微独赵诸侯有在者乎曰老妇不闻也曰此其近者祸及其身逺者及其子孙岂人主之子侯则不善哉位尊而无功奉厚而无劳而挟重器多也今媪尊长安君之位而封之以膏腴之地多与之重器而不及今令有功于国一旦山陵崩长安君何以自托于赵老臣以媪为长安君之计短也故以为爱之不若燕后太后曰诺恣君之所使之于是为长安君约车百乗质于齐齐兵乃出子义闻之曰人主之子骨肉之亲也犹不能持无功之尊无劳之奉而守金玉之重也而况于予乎齐安平君【括地志云安平城在青州临海县东十九里古纪之酅邑也】田单将赵师而攻燕中阳【燕无中阳括地志云中山故城一名中人亭在定州唐县东北四十一里尔时属燕国也】拔之又攻韩注人【邑名也括地志云注城在汝州梁县西十五里葢是其地也】拔之二年恵文后卒田单为相四年王梦衣偏裻之衣【杜预云偏左右异色裻在中左右异故曰偏按裻衣背缝也】乘飞龙上天不至而坠见金玉之积如山明日王召筮史敢占之曰梦衣偏裻之衣者残也乘飞龙上天不至而坠者有气而无实也见金玉之积如山者忧也后三日韩氏上党守冯亭使者至曰韩不能守上党入之于秦其吏民皆安为赵不欲为秦有城市邑十七愿再拜入之赵财王所以赐吏民王大喜召平阳君豹告之曰冯亭入城市邑十七受之何如对曰圣人甚祸无故之利王曰人懐吾徳何谓无故乎对曰夫秦蚕食韩氏地中絶不令相通固自以为坐而受上党之地也韩氏所以不入于秦者欲嫁其祸于赵也秦服其劳而赵受其利虽彊大不能得之于小弱小弱顾能得之于彊大乎岂可谓非无故之利哉且夫秦以牛田之【秦蚕食韩氏国中断不通夫牛耕田种谷至秋则收之成熟之义也言秦代韩上党胜有日矣若牛田之必冀收获矣】水通粮【秦从渭水漕粮东入河洛军击韩上党也】蚕食上乘倍战者【乘承证反蚕食桑叶渐进必尽也司马法云百亩为夫夫三为屋屋三为井井十为通通十为城城出革车一乘七十二人也上乘天下第一也倍战力攻也韩国四战之地军士习倍于余国】裂上国之地【上国秦地也言韩上党之地以列为秦国之地其政已行赵不可与秦作难必莫受冯亭十七邑也】其政行不可与为难必勿受也王曰今发百万之军而攻逾年厯岁未得一城也今以城市邑十七币吾国【冯亭将十七邑入赵若币帛之见遗此大利也】此大利也赵豹出王召平陵君与赵禹而告之对曰发百万之军而攻逾岁未得一城今坐受城市邑十七此大利不可失也王曰善乃令赵胜受地告冯亭曰敝国使者臣胜敝国君使胜致命以万户都三封太守【尔时未合言太守至汉景帝始加太守此言太衍字也】千户都三封县令皆世世为侯吏民皆益爵三级吏民能相安皆赐之六金冯亭垂涕不见使者曰吾不处三不义也为主守地不能死固不义一矣入之秦不听主令不义二矣卖主地而食之不义三矣赵遂发兵取上党亷颇将军军长平【括地志云长平故城在泽州高平县西二十一里即白起败括于长平处】七年亷颇免而赵括代将秦人围赵括赵括以军降卒四十余万皆阬之王悔不聼赵豹之计故有长平之祸焉王还不聼秦秦围邯郸武垣令【括地志云武垣故城今瀛州城是也】豹王容苏射率燕众反燕地【武垣比是属赵与燕接境故云率燕众反燕地也】赵以灵丘【括地志云灵丘蔚州理县也】封楚相春申君八年平原君如楚请救还楚来救及魏公子无忌亦来救【魏公子传云赵王以鄗为公子汤沐邑年表云九年公子无忌救邯郸围在九年其文错误耳】秦围邯郸乃解十年燕攻昌壮【壮字误当作城括地志云昌城故城在冀州信都县西北五里此时属赵故攻之也】五月拔之赵将乐乘庆舍攻秦信梁军破之【信梁葢王龁号也秦本纪云昭襄王五十年王龁从唐拔宁新中宁新中更名安阳今相州理县也年表云韩魏楚救赵新中军秦兵罢是也】太子死而秦攻西周拔之徒父祺出【赵见秦拔西周故令徒父祺将兵出境也】十一年城元氏【元氏赵州县也】县上原武阳君郑安平死收其地十二年邯郸廥烧十四年平原君赵胜死十五年以尉文封相国亷颇为信平君【尉文葢蔚州地也信平亷颇号也言笃信而平和也】燕王令丞相栗腹约驩以五百金为赵王酒还归报燕王曰赵氏壮者皆死长平其孤未壮可伐也王召昌国君乐闲而问之对曰赵四战之国也其民习兵伐之不可王曰吾以众伐寡二而伐一可乎对曰不可王曰吾即以五而代一可乎对曰不可燕王大怒羣臣皆以为可燕卒起二军车二千乘栗腹将而攻鄗卿秦将而攻代亷颇为赵将破杀栗腹虏卿秦乐间【三人皆燕将姓也】十六年亷颇围燕以乐乘为武襄君【襄举也上也言乐乘功最高也】十七年假相大将武襄君攻燕围其国十八年延陵钧率师从相国平君助魏攻燕秦拔我榆次三十七城十九年赵与燕易土以龙兊【括地志云北新城故城在易州遂南城县西南二十里按遂城县西南二十五里有龙山邢子励赵记云龙山有四麓各有一穴大如车轮春风出东秋风出西夏风出南冬风出北不相夺伦按葢谓龙兊也】汾门【括地志云易州永乐县有徐水出广昌岭三源竒发同防一涧流至北平县东南厯石门中俗谓之龙门水经其间奔激南出解石城井葢汾字误也遂城及永乐安新城县地也】临乐【括地志云临乡故城在幽州同安六十七里也】与燕燕以葛武阳【括地志云故葛城又名西河城在瀛州髙阳县西北五十里】平舒【括地志云平舒故城在蔚州灵丘县北九十三里也】与赵二十年秦王攻初立秦拔我晋阳二十一年孝成王卒亷颇将攻繁阳【括地志云繁阳故城在相州内黄县东北二十七里应劭云繁水之北故曰繁阳也】取之使乐乘代之亷颇攻乐乘乐乘走亷颇亡入魏子偃立是为悼襄王悼襄王元年大备【行大备之礼也】魏欲通平邑中牟之道不成【平邑在魏州昌乐县东北三十里相州汾隂县西五十八里有牟山按中牟山之侧时二邑皆属魏欲渡黄河作道相通遂不成也】二年李牧将攻燕拔武遂方城【括地志云易州遂城战国时武遂城也方城故在幽州固安县南十七里时二邑属燕赵使李牧拔之也】秦召春平君因而留之泄钧【人姓名也】为之谓文信矦曰春平君者赵王甚爱之而郎中妬之故相与谋曰春平君入秦秦必留之故相与谋而内之秦也今君留之是絶赵而郎中之计中也君不如遣春平君而留平都【舆地里志云平都县在新兴郡与阳周县相近】春平君者言行信于王王必厚割赵而赎平都文信矦曰善因遣之【按太子即春平君也】城韩臯三年厐暖将攻燕禽其将剧辛四年厐暖将赵楚魏燕之锐攻秦蕞不拔移攻齐取饶安【饶安沧州县也七国时属齐战国时属赵】五年傅抵【上音付下音邸赵将姓名】将居平邑庆舎将东阳【属贝州在河北岸也】河外师守河梁【河外阿南岸魏州地也河梁桥】六年封长安君以饶【即饶阳也瀛州饶阳县东二十里饶阳故城汉县也明长安县是号也】魏与赵邺九年赵攻燕取貍阳城【按燕无貍阳疑貍字误当作渔阳故城在檀州密云县南十八里燕渔阳郡城也按赵东界至瀛州则檀州在北赵攻燕取渔阳城也】兵未罢秦攻邺拔之悼襄王卒子幽缪王迁立幽缪王迁元年城栢人二年秦攻武城扈辄率师救之军败死焉三年秦攻赤丽宜安【括地志云宜安故城在恒州槀城县西南二十里也】李牧率师与战肥下【括地志云肥累故城在恒州槀城县西七里春秋时肥子国白狄别种也】却之封牧为武安君四年秦攻番吾【上音婆又音盘又作蒲括地志云蒲吾城在恒州房山县东二十里也】李牧与之战却之五年代地大动自乐徐以西北至平隂【乐徐在晋州平隂在汾也】台屋墙垣太半壊地坼东西百三十步【其拆沟见在亦在晋汾二州界也】六年大饥民譌言曰赵为号秦为笑以为不信视地之生毛七年秦人攻赵赵大将李牧将军司马尚将击李牧诛司马尚免赵忽及齐将顔聚代之赵忽军破顔聚亡去以王迁降【淮南子云赵王迁流于陵房思故乡则为作山木之讴闻之者莫不陨涕括地志云赵王迁墓在房州房陵县西九里也】八年十月邯郸为秦   太史公曰吾闻冯王孙曰赵王迁其母倡也嬖于悼襄王悼襄王废适子嘉而立迁迁素无行信谗故诛其良将李牧用郭开岂不谬哉秦既虏迁赵之亡大夫共立嘉为王王代六岁秦进兵破嘉遂灭赵以为郡   史记正义卷四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四十四   唐 张守节 撰   魏世家第十四      史记四十四   魏之先毕公高之后也毕公高与周同姓武王之伐纣而高封于毕【括地志云毕原在雍州万年县西南二十八里】于是为毕姓其后絶封为庶人或在中国或在夷狄其苗裔曰毕万事晋献公献公之十六年赵夙为御毕万为右以伐霍耿魏灭之以耿封赵夙以魏封毕万【魏城在陜州芮城县北五里郑元诗谱云魏姬姓之国武王伐纣而封焉】为大夫卜偃曰毕万之后必大矣万满数也魏大名也以是始赏天开之矣天子曰兆民诸侯曰万民今命之大以从满数其必有众初毕万卜事晋遇屯之比辛廖占之曰吉屯固比入吉孰大焉其必蕃昌毕万封十一年晋献公卒四子争更立晋乱而毕万之世弥大从其国名为魏氏生武子魏武子以魏诸子事晋公子重耳晋献公之二十一年武子从重耳出亡十九年反重耳立为晋文公而令魏武子袭魏氏之后封列为大夫治于魏生悼子魏悼子徙治霍【晋州霍邑县汉彘县也后汉改曰永安隋改曰霍邑本春秋时霍伯国也】生魏綘魏綘事晋悼公悼公三年防诸侯悼公弟杨干乱行魏綘僇辱杨干悼公怒曰合诸侯以为荣今辱吾弟将诛魏綘或说悼公悼公止卒任魏綘政使和戎翟戎翟亲附悼公之十一年曰自吾用魏綘八年之中九合诸侯戎翟和子之力也赐之乐三让然后受之徙治安邑【安邑在綘州夏县安邑故城是】魏綘卒諡为昭子生魏嬴嬴生魏献子献子事晋昭公昭公卒而六卿彊公室卑晋顷公之十二年韩宣子老魏献子为国政晋宗室祁氏羊舌氏相恶六卿诛之尽取其邑为十县六卿各令其子为之大夫献子与赵简子中行文子范献子并为晋卿其后十四岁而孔子相鲁后四岁赵简子以晋阳之乱也而与韩魏共攻范中行氏魏献子生魏侈魏侈与赵鞅共攻范中行氏魏侈之孙曰魏桓子与韩康子赵襄子共伐灭知伯【知音智括地志云故智城在蒲州虞乡县西北四十里占今地名云解县有智城葢谓此也】分其地桓子之孙曰文侯都魏文侯元年秦灵公之元年也与韩武子赵桓子周威王同时六年城少梁十三年使子击围繁厐出其民十六年伐秦筑临晋元里十七年伐中山使子击守之赵仓唐傅之子击逢文侯之师田子方于朝歌引车避下谒田子方不为礼子击因问曰富贵者骄人乎且贫贱者骄人乎子方曰亦贫贱者骄人耳夫诸侯而骄人则失其国大夫而骄人则失其家贫贱者行不合言不用则去之楚越若脱躧然奈何其同之哉子击不怿而去西攻秦至郑而还筑雒隂合阳【雒漆沮水也城在水南郃阳郃水之北括地志云郃阳故城在同州河西县南三里雒隂在同州西也】二十二年魏赵韩列为诸侯二十四年秦伐我至阳狐【括地志云阳狐郭在魏州元城县东北三十里也】二十五年子击生子防文侯受子夏经艺客叚干木过其闾未尝不轼也【过先卧反文侯轼干木闾也皇甫谧高士云木晋人也守道不仕魏文侯欲见造其门干木逾墙避之文侯以客礼待之出过其闾而轼其仆曰君何轼曰叚干木贤者也不趣势利懐君子之道隐处穷巷声驰千里吾安得勿轼干木先乎徳寡人先乎势干木富乎义寡人富乎财势不若徳贵财不若义高又请为相不肯后卑已固请见与语文侯立倦不敢息淮南子云叚干木晋之大驵而为文侯师吕氏春秋云魏文侯见叚干木立倦而不敢息及见翟璜防于堂而兴之言翟璜不恱文侯曰叚干木官之则不肯禄之则不受今汝欲官则相至欲禄则上卿至既受吾赏又责吾礼无乃难乎】秦尝欲伐魏或曰魏君贤人是礼国人称仁上下和合未可图也文侯由此得誉于诸侯任西门豹守邺而河内称治【古帝王之都多在河东河北故呼河北为河内河南为河外又云河从龙门南至华隂东至卫州即东北入海曲绕冀州故言河内云也】魏文侯谓李克曰先生尝教寡人曰家贫则思良妻国乱则思良相今所置非成则璜二子何如李克对曰臣闻之卑不谋尊踈不谋戚臣在阙门之外不敢当命文侯曰先生临事勿让李克曰君不察故也居视其所亲富视其所与达视其所举穷视其所不为贫视其所不取五者足以定之矣何代克哉文侯曰先生就舎寡人之相定矣李克趋而出过翟璜之家翟璜曰今者闻君召先生而卜相果谁为之李克曰魏成子为相矣翟璜忿然作色曰以耳目之所覩记臣何负于魏成子西河之守臣之所进也君内以邺为忧臣进西门豹君谋欲伐中山臣进乐羊中山已拔无使守之臣进先生君之子无臣进屈侯鲋臣何以负于魏成子李克曰且子之言克于子之君者岂将比周以求大官哉君问而置相非成则璜二子何如克对曰君不察故也居视其所亲富视其所与达视其所举穷视其所不为贫视其所不取五者足以定之矣何待克哉是以知魏成子之为相也且子安得与魏成子比乎魏成子以食禄千钟什九在外什一在内是以东得卜子夏田子方叚干木此三人者君皆师之子之所进五人者君皆臣之子恶得与魏成子比也翟璜逡巡再拜曰璜鄙人也失对愿卒为弟子二十六年虢山崩壅河【括地志云虢山在陜州陕县西二里临黄河今临河有岗阜似是頽山之余也】三十二年伐郑城酸枣败秦于注【括地志云注城在汝州梁县西十五里注或作铸也】三十五年齐伐取我襄陵三十六年秦侵我隂晋三十八年伐秦败我武下【括地志云故武城一名武之平城在华州郑县东十三里】得其将识是岁文侯卒子击立是为武侯魏武侯元年赵敬侯初立公子朔为乱不胜奔魏与魏袭邯郸魏败而去二年城安邑王垣【括地志云故城汉垣县本魏王垣也在綘州垣县西北二十里也】七年伐齐至桑丘【年表云齐伐燕取桑丘故魏救燕伐齐至桑丘也括地志云桑丘故城俗名敬城在易州遂城县界也】九年翟败我于浍【括地志云浍髙山又云浍山在綘州翼城县东北二十五里浍水出北山也】使吴起伐齐至灵丘【灵丘蔚州县也时属齐故三晋伐之也】齐威王初立十一年与韩赵三分晋地灭其后十三年秦献公县栎阳十五年败赵北蔺【在石州赵之西北属赵故云赵北蔺也】十六年伐楚取鲁阳【今汝州鲁山县也】武侯卒子防立是为恵王恵王元年初武侯卒也子防与公中缓【中音仲】争为太子公孙颀自宋入赵自赵入韩谓韩懿侯曰魏防与公中缓争为太子君亦闻之乎今魏防得王错挟上党固半国也因而除之【按除除魏防及王错也】破魏必矣不可失也懿侯说乃与赵成侯合军并兵以伐魏战于浊泽魏氏大败魏君为赵谓韩曰除魏君立公中缓割地而退我且利韩曰不可杀魏君人必曰割地而退人必曰贪不如两分之魏分为两不彊于宋卫则我终无魏之患矣赵不听韩不说以其少卒夜去恵王之所以身不死国不分者二家谋不和也若从一家之谋则魏必分矣故曰君终无适子其国可破也二年魏败韩于马陵败赵于懐三年齐败我观【观音馆魏州观城县古之观国语云观国夏啓子太康第五弟之所封也夏衰灭之矣】五年与韩防宅阳城【括地志云宅阳故城一名北宅在郑州荥阳县东南十七里也】武堵为秦所败六年伐取宋仪台九年伐败韩于浍与韩战少梁虏我将公孙座取厐秦献公卒子孝公立十年伐取赵皮牢彗星见十二年星昼坠有声十四年与赵防鄗十五年鲁卫宋郑君来朝十六年与秦孝公防社平侵宋黄池宋复取之十七年与秦战元里秦取我少梁围赵邯郸十八年拔邯郸赵请救于齐齐使田忌孙膑救赵败魏桂陵十九年诸侯围我襄陵筑长城塞固阳【塞先代反括地志云棝杨县汉旧县也在银州银城县界按魏筑长城自郑濵洛北庭银州至胜州固阳县为塞也固阳有连山东至黄河西南至夏防等州棝音固】二十年归赵邯郸与盟漳水上【邯郸洛州县也漳水名漳水源出洛州武安县三门山也】二十一年与秦会彤赵成侯卒二十八年齐威王卒中山君相魏三十年魏伐赵【孙膑传云魏与赵攻韩韩告急齐此文误耳魏伐赵赵请救齐齐使孙膑救赵败魏桂陵乃在十八年也】赵告急齐齐宣王用孙子计救赵击魏魏遂大兴师使厐防将而令太子申为上将军过外黄外黄徐子【括地志云故圉城有南北二城在沐州雍丘县界本属外黄即太子申见徐子之地也】谓太子曰臣有百战百胜之术太子曰可得闻乎客曰固愿效之曰太子自将攻齐大胜并莒【莒密州县也在齐东南言从西破齐并至莒地则齐上尽矣】则富不过有魏贵不益为王若战不胜齐则万世无魏矣此臣之百战百胜之术也太子曰诺请必从公之言而还矣客曰太子虽欲还不得矣彼劝太子战攻欲啜汁者众【啜穿恱反汁之入反冀功勲者众也】太子虽欲还恐不得矣太子因欲还其御曰将出而还与北同太子果与齐人战败于马陵【虞喜志林云马陵在濮州鄄城县东北六十里有陵间谷深峻可以置伏按庞防败即此也徐说马陵在魏州元城县东南一里庞防败非此地也田完世家云宣王二年魏伐赵与韩觐共击魏赵不利战于南梁韩氏请于齐齐使田忌婴将孙子为师救赵韩已击魏大破之马陵按南梁在汝州又此传云太子为上将军过外黄又孙膑传云魏与赵攻韩韩告急齐齐使田忌将而往直走大梁魏将庞防闻之去韩而归齐军已过而西矣按孙子减灶退军三日行至马陵遂杀庞防虏魏太子申大破魏军营当如虞喜之说从汴州外黄退至濮州东北六十里是也然赵韩共击魏战国于南梁韩急请救于齐齐师走大梁败魏马陵岂合更渡河北至魏州先城哉徐说定非也】齐虏魏太子申杀将军防军遂大破三十一年秦赵齐共伐我秦将商君诈我将军公子卭而袭夺其军破之秦用商君东地至河而齐赵数破我安邑近秦于是徙治大梁【陈留风俗云魏之都也毕万十叶徙大梁按今汴州浚仪也】以公子赫为太子三十三年秦孝公卒商君亡秦归魏魏怒不入三十五年与齐宣王会平阿南恵王数败于军旅卑礼厚币以招贤者邹衍淳于髠孟轲皆至梁梁恵王曰寡人不佞兵三折于外太子虏上将死国以空虚以羞先君宗庙社稷寡人甚丑之叟不逺千里辱幸至弊邑之廷将何以利吾国孟轲曰君不可以言利若是夫君欲利则大夫欲利大夫欲利则庶人欲利上下争利国则危矣为人君仁义而已矣何以利为三十六年复与齐王会甄是岁恵王卒子襄王立襄王元年与诸侯会徐州相王也追尊父恵王为王五年秦败我龙贾军四万五千于雕隂【括地志云雕隂故县在鄜州洛交县北三十里雕隂故城是也】围我焦曲沃【括地志云故焦城在陜县东北百步古号城中东北隅周同姓也曲沃有城在陜县西南三十二里按今有曲沃店也】予秦河西之地【自华州北至同州并魏河北之地尽入秦也】六年与秦防应【应乙陵反括地志云故应城故应乡也在汝州鲁山县东三十里】秦取我汾隂皮氏【括地志云汾隂故城在浦州汾隂县北九里皮氏故城在綘州龙门县西一百八十步也】焦魏伐楚败之陉山【括地志云陉山在郑州新县西南三十里】七年魏尽入上郡于秦【括地志云上郡故城在绥州上县东南五十里秦魏之上郡地也按丹鄜延绥等州北至固阳并上郡地魏筑长城界秦自华州郑县已北濵洛至庆州洛源县自于山即东北至胜州固阳县东至河西上郡之地尽入于秦】秦降我蒲阳【在隰州隰川县蒲邑故城是也】八年秦归我焦曲沃十二年楚败我襄陵诸侯执政与秦相张仪会齧桑十三年张仪相魏魏有女子化为丈夫秦取我曲沃【綘州桐乡县晋曲沃邑】平周【十三州志云古平周县在汾周介休县西五十里也】十六年襄王卒子哀王立张仪复归秦哀王元年五国共攻秦【韩魏楚赵燕也】不胜而去二年齐败我观津【括地志云观津城在冀州枣阳县东南二十五里本赵邑今属魏也】五年秦使樗里子伐取我曲沃走犀首岸门【括地志云岸门在许州长社县西北十八里今名西武亭】六年秦求立公子政为太子与秦防临晋七年攻齐与秦伐燕八年伐卫拔列城二卫君患之如耳【魏大夫姓名也】见卫君曰请罢魏兵免成陵君可乎卫君曰先生果能孤请世世以卫事先生如耳见成陵君曰昔者魏伐赵断羊肠拔阏与【阏于连反与音预羊肠坂道在太行山上南口懐州北口潞州阏与故城在潞州及仪州若断羊肠抜阏与北连恒州则赵国东西断而为三也】约斩赵赵分而为二所以不亡者魏为从主也今卫已迫亡将西请事于秦与其以秦醳卫不如以魏醳卫【醳音释】卫之徳魏必终无穷成陵君曰诺如耳见魏王曰臣有谒于卫卫故周室之别也其称小国多寳器今国迫于难而寳器不出者其心以为攻卫醳卫不以王为主故寳器虽出必不入于王也臣窃料之先言醳卫者必受卫者也如耳出成陵君入以其言见魏王魏王听其说罢其兵免成陵君终身不见九年与秦王会临晋张仪魏章皆归于魏魏相田需死楚害张仪犀首薛公楚相昭鱼谓苏代曰田需死吾恐张仪犀首薛公有一人相魏者也代曰然相者欲谁而君便之昭鱼曰吾欲太子之自相也代曰请为君北必相之昭鱼曰奈何对曰君其为梁王代请说君昭鱼曰奈何对曰代也从楚来昭鱼甚忧曰田需死吾恐张仪犀首薛公有一人相魏者也代曰梁王长主也必不相张仪张仪相必右秦而左魏犀首相必右韩而左魏薛公相必右齐而左魏梁王长主也必不便也王曰然则寡人孰相代曰莫若太子之自相太子之自相是三人者皆以太子为非常相也皆将务以其国事魏欲得丞相玺也以魏之彊而三万乘之国辅之魏必安矣故曰莫若太子之自相也遂北见梁王以此告之太子果相魏十年张仪死十一年与秦武王会应十二年太子朝于秦秦来伐我皮氏未拔而解十四年秦来归武王后十六年秦拔我蒲反阳晋封陵【阳晋当作晋阳也史文误括地志云晋阳故城今名晋城在蒲州虞卿县西三十五里表云魏哀王十六年秦杜阳晋阳即此城也封陵亦在蒲州按阳晋故城在曹州解在苏秦也】十七年与秦防临晋秦予我蒲反十八年与秦伐楚二十一年与齐韩共败秦军凾谷二十三年秦复予我河外及封陵为和哀王卒子昭王立昭王元年秦拔我襄城二年与秦战我不利三年佐韩攻秦秦将白起败我军伊阙二十四万六年予秦河东地方四百里芒夘以诈重七年秦拔我城大小六十一八年秦昭王为西帝齐湣王为东帝月余皆复称王归帝九年秦拔我新垣曲阳之城【年表及括地志云曲阳故城在懐州济源县西十里新垣近曲阳未详端的所之处也】十年齐灭宋宋王死我温十二年与秦赵韩燕共伐齐败之济西湣王出亡燕独入临菑与秦王会西周【即王城也今河南郡城也】十三年秦拔我安城【括地志云安城故城豫州汝陵县东南七十一里】兵到大梁去十八年秦拔郢楚王徙陈十九年昭王卒子安厘王立安厘王元年秦拔我两城二年又拔我二城军大梁下韩来救予秦温以和三年秦拔我四城斩首四万四年秦破我及韩赵杀十五万人走我将芒夘魏将段干子请予秦南阳以和苏代谓魏王曰欲玺者段干子也欲地者秦也今王使欲地者制玺使欲玺者制地魏氏地不尽则不知已且夫以地事秦譬犹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王曰是则然也虽然事始已行不可更矣对曰王独不见夫博之所以贵枭者便则食不便则止矣今王曰事始已行不可更是何王之用智不如用枭也【博头有刻为枭鸟形者掷得枭者合食其子若不便则为余行也】九年秦拔我懐十年秦太子外质于魏死十一年秦拔我郪丘【郪七私反又音妻地理志云汝南郡新郪县应劭曰秦伐魏取郪丘汉兴为新郪章帝封殷后更名宋也】秦昭王谓左右曰今时韩魏与始孰彊对曰不如始彊王曰今时如耳魏齐与孟尝芒夘孰贤对曰不如王曰以孟尝芒夘之贤率彊韩魏以攻秦犹无奈寡人何也今以无能之如耳魏齐而率弱韩魏以伐秦其无奈寡人何亦明矣左右皆曰甚然中旗冯琴对曰王之料天下过矣当晋六卿之时知氏最彊灭范中行又率韩魏之兵以围赵襄子于晋阳决晋水以灌晋阳之城【括地志云晋水源出并州晋阳县西悬壅山山海经云悬壅之山晋水出焉东南流注汾水昔赵襄子堡晋阳智氏防山以水灌之不没者三版其渎乘高西注入晋阳城以周溉灌东南出城注于汾阳也】不湛者三版知伯行水魏桓子御韩康子为参乘知伯曰吾始不知水之可以亡人之国也乃今知之汾水可以灌安邑【安邑在綘州夏县本魏都汾水东北厯安邑西南入河也】綘水可以灌平阳【平阳晋州本韩都也括地志云綘水一名白水今名弗泉源出綘山飞泉奋涌掦波注县积壑一十许丈望之极为竒观矣按引北灌平阳城也】魏桓子肘韩康子韩康子履魏桓子肘足接于车上而知氏地分身死国亡为天下笑今秦兵虽彊不能过知氏韩魏虽弱尚贤其在晋阳之下也此方其用肘足之时也愿王之必勿易也于是秦王恐齐楚相约而攻魏魏使人求救于秦冠葢相望也而秦救不至魏人有唐雎者年九十余矣谓魏王曰老臣请西说秦王令兵先臣出魏王再拜遂约车而遣之唐雎到入见秦王秦王曰文人芒然乃逺至此甚苦矣夫魏之来求救数矣寡人知魏之急已唐雎对曰大王已知魏之急而救不发者臣窃以为用策之臣无任矣夫魏一万乘之国也然所以西靣而事秦称东藩受冠带祠春秋者以秦之彊足以为与也今齐楚之兵已合于魏郊矣而秦救不发亦将赖其未急也使之大急彼且割地而约从王尚何救焉必待其急而救之是失一东藩之魏而彊二敌之齐楚则王何利焉于是秦昭王遽为发兵救魏魏氏复定赵使人谓魏王曰为我杀范痤吾请献七十里之地魏王曰诺使吏捕之围而未杀痤因上屋骑危谓使者曰与其以死痤市不如以生痤市有如痤死赵不予王地则王将奈何故不若与先定割地然后杀痤魏王曰善痤因上书信陵君曰痤故魏之免相也赵以地杀痤而魏王听之有如彊秦亦将袭赵之欲则君且奈何信陵君言于王而出之魏王以秦救之故欲亲秦而伐韩以求故地无忌谓魏王曰秦与戎翟同俗有虎狼之心贪戾好利无信不识礼义徳行茍有利焉不顾亲戚兄弟若禽兽耳此天下之所识也非有所施厚积徳也故太后母也而以忧死穰侯舅也功莫大焉而竟逐之两弟无罪而再夺之国此于亲戚若此而况于仇雠之国乎今王与秦共伐韩而益近秦患臣甚惑之而王不识则不明羣臣莫以闻则不忠今韩氏以一女子奉一弱主内有大乱外交彊秦魏之兵王以为不亡乎韩亡秦有郑地与大梁邻王以为安乎王欲得故地今负彊秦之亲王以为利乎秦非无事之国也韩亡之后必将更事更事必就易与利就易与利必不伐楚与赵矣是何也夫越山逾河絶韩上党而攻彊赵是复阏与之事秦必不为也若道河内倍邺朝歌絶漳釡水与赵兵决于邯郸之郊是知伯之祸也秦又不敢伐楚道涉山谷行三千里【刘伯庄云秦兵向楚有两道谷是西道河外东道从褒斜入梁州即东南至申州攻石城止险阨之塞也】而攻冥阨之塞【冥音盲括地志云石城山在申州钟山县东南二十一里魏攻冥阨即此山上有石故城注水经云或言在指此山也吕氏春秋云九塞此其三也】所行甚逺所攻甚难秦又不为也若道河外倍大梁【从河外出凾谷闗厯同州南至郑州东向陈州则背大梁也】右蔡左召陵【上蔡县在豫州北七十里邵陵故城亦在豫州郾城县东四十五里并在陈州西从汴州南行向陈州之西郊则上蔡邵陵在南靣向东皆身之右定无左字也】与楚兵决于陈郊秦又不敢故曰秦必不伐楚与赵矣又不攻卫与齐矣【卫齐皆在韩赵魏之东故秦不伐也】夫韩亡之后兵出之日非魏无攻已秦固有懐茅【茅卯包反懐州武陟县西十一里故懐城本周邑后属晋左传云周与郑人苏忿生十二邑其一曰攅茅括地志云在懐州获嘉县东北二十五里也获嘉古修武也】邢丘【括地志云云平臯故城在懐州武徳县东 南二十里本邢丘邑也以其在河之臯地也】城垝津以临河内【垝音诡字误当作延括地志云延津故俗字名临津故城在卫州清淇县西南二十六里杜预云汲郡城南有延津是也】河内共汲必危有郑地得垣雍【雍于用反括地志云故城在郑州原武县西北七里释例地名卷县理或垣城也言韩亡之后秦有郑地得垣雍城从荥泽决沟厯雍灌大梁是也】决荥泽水灌大梁大梁必亡王之使者出过而恶安陵氏于秦【括地志云陵县西北十五里李竒云六国时为安陵也言魏王使者出向秦云其伐韩以成过失而更恶安陵氏于秦今伐之重非也】秦之欲诛之久矣秦叶阳昆阳与武阳邻【括地志云叶阳今许州叶县也昆阳故城在许州叶县北二十五里舞阳故城在叶县东十里州时叶阳昆阳属秦舞阳属魏也】听使者之恶之随安陵氏而亡之【随犹听也无忌说言使者恶安陵氏亦听秦亡安陵氏然绕舞阳之北以东临许许必危矣秦有许地魏国可无害】绕舞阳之北以东临许南国必危【南国今许州许昌县南西四十里许昌故城是也此是属韩在魏之南故言南国括地志云周时为许国武王伐纣所封地里志云頴川许县古许国姜姓四岳之后文叔所封二十四君为楚所灭三卿背晋其地属韩】国无害已夫憎韩不爱安陵氏可也夫不患秦之不爱南国非也异日者秦在河西晋国去梁千里【河西同州也晋国都綘州魏都安邑皆在河东去大梁有千里也】有河山以防之有周韩以间之从林乡军【括地志云宛陵故城在郑州新郑县东北三十八里本郑旧县也按刘徐二说是其地也】以至于今秦七攻魏五入囿中【括地志云圃田泽在郑州管城县东三里周礼云豫州薮曰圃田也】边城尽拔文台堕垂都焚【堕许规反括地志云文台在曹州句县西北六十五里也】林木伐麋鹿尽而国继以围又长驱梁北东至陶卫之郊【陶曹州定陶也卫即宋州楚丘县卫文公都之秦兵厯取其郊也】北至平监所亡于秦者山南山北【山华山也华山之东南七国时邓州属韩汝州属魏华山之北同华银绥并魏地也】河外河内【河外谓华州以东至虢陜河内谓蒲州以东至懐卫也】大县数十名都数百秦乃在河西晋去梁千里而祸若是矣又况于使秦无韩有郑地无河山而防之无周韩而间之去大梁百里祸必由此矣异日者从之不成也楚魏疑而韩不可得也今韩受兵三年秦桡之以讲识亡不听投质于赵请为天下鴈行顿刃楚赵必集兵皆识秦之欲无穷也非尽亡天下之国而臣海内必不休矣是故臣愿以从事王王速受楚赵之约赵挟韩之质以存韩而求故地韩必效之【无忌今魏王速受楚赵之从赵楚挟持韩之质以存韩而魏以求地韩必效之胜于与秦伐韩又与秦隣之祸殃也】此士民不劳而故地得其功多于与秦共伐韩而又与彊秦邻之祸也夫存韩安魏而利天下此亦王之天时已通韩上党于共寗【共卫州共城县寗懐州脩武县本殷之寗邑韩诗外云武王伐纣勒兵于寗故曰脩武今魏开通共寗之道使韩上党得直路而行也】使道安成【括地志云故安城在郑州原武县东南二十里时属魏也】出入赋之是魏重质韩以其上党也今有其赋足以富国韩必徳魏爱魏重魏畏魏韩必不敢反魏是韩则魏之县也魏得韩以为县卫大梁河外必安矣今不存韩二周安陵必危楚赵大破卫齐甚畏天下西乡而驰秦入朝而为臣不久矣二十年秦围邯郸信陵君无忌矫夺将军晋鄙兵以救赵【括地志云魏徳故城一名晋鄙城在卫县西北五十里即公子无忌矫夺晋鄙兵故名魏徳城也】赵得全无忌因留赵二十六年秦昭王卒三十年无忌归魏率五国兵攻秦败之河内走蒙骜魏太子増质于秦秦怒欲囚魏太子増或为増谓秦王曰公孙喜固谓魏相曰请以魏疾击秦秦王怒必囚増魏王又怒击秦秦必伤今王囚増是喜之计中也故不若贵増而合魏以疑之于齐韩秦乃止増三十一年秦王政初立三十四年安厘王卒太子増立是为景涽王信陵君无忌卒景湣王元年秦拔我二十城以为秦东郡二年秦拔我朝歌卫徙野王三年秦拔我汲五年秦拔我垣蒲阳衍【括地志云故垣地本魏王垣也在綘州垣县西北二十里蒲邑故城在隰州隰川县南四十五里在蒲水之北故曰蒲阳衍地名在郑州】十五年景湣王卒子王假立王假元年燕太子丹使荆轲刺秦王秦王觉之三年秦灌大梁虏王假遂灭魏以为郡县   太史公曰吾适故太梁之墟墟中人曰秦之破梁引河沟而灌大梁三月城壊王请降遂灭魏说者皆曰魏以不用信陵君故国削弱至于亡余以为不然天方令秦平海内其业未成魏虽得阿衡之佐曷益乎   史记正义卷四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四十五   唐 张守节 撰   韩世家第十五      史记四十五   韩之先与周同姓姓姬氏其后苗裔事晋得封于韩原【括地志云韩原在同州韩地县西南八里又韩城在县南十八里故古韩国也古今地名云韩武子食菜于韩原故城也】曰韩武子武子后三世有韩厥从封姓为韩氏韩厥晋景公之三年晋司寇屠岸贾将作乱诛灵公之贼赵盾赵盾已死矣欲诛其子赵朔韩厥止贾贾不聼厥告赵朔令亡朔曰子必能不絶赵祀死不恨矣韩厥许之及贾诛赵氏厥称疾不出程婴公孙杵臼之藏赵孤赵武也厥知之景公十一年厥与郤克将兵八百乘伐齐败齐顷公于鞍【音安贻地志云故鞍城名俗名马鞍城在济州平隂县十里】获逢丑父于是晋作六卿而韩厥在一卿之位号为献子晋景公十七年病卜大业之不遂者为祟韩厥称赵成季之功今后无祀以感景公景公问曰尚有世乎厥于是言赵武而复与故赵氏田邑续赵氏祀晋悼公之十年韩献子老献子卒子宣子代宣子徙居州【括地志云怀州武徳县本周司冠苏忿生之州邑也】晋平公十四年呉季札使晋曰晋国之政卒归于韩魏赵矣晋顷公十二年韩宣子与赵魏共分祁氏羊舌氏十县晋定公十五年宣子与赵简子侵伐范中行氏宣子卒子贞子代立贞子徙居平阳【平阳晋州城是】贞子卒子简子代简子卒子庄子代庄子卒子康子代康子与赵襄子魏桓子共败知伯分其地地益大大于诸侯康子卒子武子代武子二年伐郑杀其君幽公十六年武子卒子景侯立景侯防元年伐郑取雍丘二年郑败我负黍六年与赵魏俱得列为诸侯九年郑围我阳翟景侯卒子列侯取立列侯三年聂政杀韩相侠累九年秦伐我宜阳取六邑十三年列侯卒子文侯立是歳魏文侯卒文侯二年伐郑取阳城伐宋到彭城执宋君七年伐齐至桑丘郑反晋九年伐齐至灵丘【灵丘蔚州县也此时属燕也】十年文侯卒子哀侯立哀侯元年与赵魏分晋国二年灭郑因徙都郑六年韩严弑其君哀侯而子懿侯立懿侯二年魏败我马陵【在魏州元城县东南一里】五年与魏恵王防宅阳【在郑州也】九年魏败我浍【浍古外反在陵州浍水之上也】十二年懿侯卒子昭侯立昭侯元年秦败我西山二年宋取我黄池魏取朱六年伐东周【河南巩县】取陵观邢丘八年申不害相韩脩术行道国内以治诸侯不来侵伐十年韩姬弑其君悼公十一年昭侯如秦二十二年申不害死二十四年秦来拔我宜阳二十五年旱作髙门屈宜臼曰昭侯不出此门何也不时吾所谓时者非时日也人固有利不利时昭侯尝利矣不作髙门往年秦拔宜阳今年旱昭侯不以此时防民之急而顾益奢此谓时绌举嬴二十六年髙门成昭侯卒果不出此门子宣惠王立宣惠王五年张仪相秦八年魏败我将韩举十一年君号为王与赵防区鼠十四年秦伐败我鄢【今许州鄢陵县西北十五里有鄢陵故城是也】十六年秦败我脩鱼虏得韩将防申差于浊泽【按浊泽者葢误当作观泽年表云秦惠文王更元八年与韩战斩首八万韩宣惠王十六年秦败我脩鱼得将军申差魏哀王二年齐败我观泽赵武灵王九年与韩魏撃秦齐昏王七年败魏世家云浊泽定误矣徐广又云浊泽在长社不晓错误之甚括地志云观泽在魏州顿丘县东十八里】韩氏急公仲谓韩王曰与国非可恃也今秦之欲伐楚久矣王不如因张仪为和于秦赂以一名都具甲与之南伐楚此以一易二之计也韩王曰善乃警公仲之行将西购于秦楚王闻之大怒召陈轸告之陈轸曰秦之欲伐楚久矣今又得韩之名都一而具甲秦韩并兵而伐楚此秦所祷祀而求也今已得之矣楚国必伐矣王听臣为之警四境之内起师言救韩命战车满道路发信臣多其车重其币使信王之救已也纵韩不能听我韩必徳王也必不为鴈行以来是秦韩不和也兵虽至楚不大病也为能听我絶和于秦秦必大怒以厚怨韩韩之南交楚必轻秦轻秦其应秦必不敬是因秦韩之兵而免楚国之患也楚王曰善乃警四境之内兴师言救韩命战车满道路发信臣多其车重其币谓韩王曰不谷国虽小已悉发之矣愿大国遂肆志于秦不谷将以楚徇韩韩王闻之大説乃止公仲之行公仲曰不可夫以实伐我者秦也以虚名救我者楚也王恃楚之虚名而轻絶彊秦之敌王必为天下大笑且楚韩非兄弟之国也又非素约而谋伐秦也已有伐形因发兵言救韩此必陈轸之谋也且王已使人报于秦矣今不行是欺秦也夫轻欺彊秦而信楚之谋臣恐王必悔之韩王不聼遂絶于秦秦因大怒益甲伐韩大战楚救不至韩十九年大破我岸门【括地志云岸门在许州长社县西北十八里今名西武亭矣】太子仓质于秦以和二十一年与秦共攻楚败楚将屈丐斩首八万于丹阳【左例云楚居丹阳今枝江县故城是也】是岁宣恵王卒太子仓立是为襄王襄王四年与秦武王防临晋其秋秦使甘茂攻我宜阳五年秦拔我宜阳【括地志云故韩城一名宜阳城在洛州福昌县东十四里韩宜阳城也】斩首六万秦武王卒六年秦复与我武遂九年秦复取我武遂十年太子婴朝秦而归十一年秦伐我取穰【穰人羊反邓州县也郭仲产南雍州记云楚之别邑秦初侵楚封公子悝为穰侯后属韩秦昭王取之也】与秦伐楚败楚将唐昧十二年太子婴死公子咎公子虮虱争为太子时虮虱质于楚苏代谓韩咎曰虮虱亡在楚楚王欲内之甚今楚兵十余万在方城之外【括地志云方城山在许州叶县西南十八里左传云楚大夫屈完对齐侯曰楚国方城以为城杜注云方城山在南阳叶县南】公何不令楚王筑万室之都雍氏之旁【括地志云故雍氏城在洛州阳翟县二十五里故老云黄帝臣雍父作杵臼也】韩必起兵以救之公必将矣公因以韩楚之兵奉虮虱而内之其听公必矣必以楚韩封公也韩咎从其计楚围雍氏韩求救于秦秦未为发使公孙昧入韩公仲曰子以秦为且救韩乎对曰秦王言之曰请道南郑蓝田【南郑梁州县蓝田雍州县秦王言或出雍州西南至郑或出雍州东南厯蓝田出峣関俱绕楚北境以待韩使而东救雍氏如此迟缓近不合于楚矣】出兵于楚以待公殆不合矣公仲曰子以为果乎对曰秦王必祖张仪之故智楚威王攻梁也张仪谓秦王曰与楚攻魏魏折而入于楚韩固其与国也是孤秦也不如出兵以到之魏楚大战秦取西河之外以归今其状阳言与韩其实隂善楚公待秦而到必轻与楚战楚隂得秦之不用也必易与公相支也公战而胜楚遂与公乗楚施三川而归【施犹设也三川各天子都也言韩战胜楚则秦与韩驾御于楚即于天子之都张设救韩之功行霸王之迹加威诸侯乃归咸阳是也】公战不胜楚楚塞三川守之【楚乃塞南河四闗守之韩不能救三川】公不能救也窃为公患之司马庚三反子郢甘茂与昭鱼遇于商于其言收玺实类有约也公仲恐曰然则奈何曰公必先韩而后秦先身而后张仪【先以身有韩之计而后知张仪为秦到魏之计不如急以国合于齐楚】公不如亟以国合于齐楚齐楚必委国于公公之所恶者张仪也【恶鸟故反公孙昧言公仲所恶者张仪到魏之计虽以国合于齐楚其实犹不轻欺无秦也】其实犹不无秦也于是楚解雍氏围【自此已上十二年并是楚后围雍氏赧王之十五年一段事也前注徐广云楚围雍氏之下是楚前围雍氏赧王三年事徐説非也徐见下文云先身而后张仪及公之所恶者张仪也言张仪尚存楚又两度围雍氏故生此前后之见甚误也然是公孙昧却述张仪时事说韩相公仲耳】苏代又谓秦太后弟芊戎曰公叔伯婴恐秦楚之内虮虱也公何不为韩求质于楚【为于伪反后同质子虮虱苏代令芊戎为韩求虮虱入于韩楚不聴公叔婴知秦楚不以虮虱为事必以韩合于秦楚王聴入质子于韩当云楚王不聼入质子于韩承前脱不字耳次下云知秦楚不以虮虱为事重明脱不字】楚王聴入质子于韩则公叔伯婴知秦楚之不以虮虱为事必以韩合于秦楚秦楚挟韩以窘魏魏氏不敢合于齐是齐孤也公又为秦求质子于楚楚不听怨结于韩韩挟齐魏以围楚楚必重公【言韩合齐魏以围楚楚必尊重芊戎以求秦救矣】公挟秦楚之重以积徳于韩公叔伯婴必以国待公于是虮虱竟不得归韩【自此已前苏代数计皆不成故韩竟立咎为太子也】 韩立咎为太子齐魏王来【苏代为韩立计故得齐魏王来】十四年与齐魏王共撃秦至凾谷而军焉十六年秦与我河外及武遂襄王卒太子咎立是为厘王厘王三年使公孙喜率周魏攻秦秦败我二十万虏喜伊阙五年秦抜我宛【宛于元反宛邓州县也时属韩也】六年与秦武遂地二百里【此武遂及上武遂皆宜阳近地】十年秦败我师于夏山十二年与秦昭王防西周而佐秦攻齐齐败湣王出亡十四年与秦防两周间二十一年使暴防【音捐韩将姓名】救魏为秦所败防走开封二十三年赵魏攻我华阳【司马彪云华阳山名在宻县郑州管城县南四十里】韩告急于秦秦不救韩相国谓陈筮曰事急愿公虽病为一宿之行陈筮见穰侯穰侯曰事急乎故使公来陈筮曰未急也穣侯怒曰是可以为公之主使乎夫冠葢相望告敝邑甚急公来言未急何也陈筮曰彼韩急则将变而佗从以未急故复来耳穰侯曰公无见王请今发兵救韩八日而至败赵魏于华阳之下是歳厘王卒子桓惠王立桓惠王元年伐燕九年秦拔我陉城汾旁【陉音刑秦抜陉城于汾水之旁陉故城在綘曲沃县西北二十里汾水之旁也】十年秦撃我于太行【太行山在怀州沔内县北二十五里也】我上党郡守以上党郡降赵十四年秦拔赵上党【韩上党也从太行西北泽路等州是也】杀马服子卒四十余万于长平十七年秦拔我阳城负黍【古今地名云负黍在洛州阳城西三十七里也】二十二年秦昭王卒二十四年秦拔我城臯荥阳二十六年秦悉拔我上党二十九年秦防我十三城三十四年桓惠王卒子王安立王安五年秦攻韩韩急使韩非使秦秦留非因杀之九年秦虏王安尽入其地为颍川郡韩遂亡【亡在秦始皇帝十七年】   太史公曰韩厥之感晋景公绍赵孤之子武以成程婴公孙杵臼之义此天下之隂徳也韩氏之功于晋未覩其大者也然与赵魏终为诸侯十余世宜乎哉   史记正义卷四十五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四十六   唐 张守节 撰   田敬仲完世家第十六   史记四十六   陈完者陈厉公佗之子也完生周太史过陈陈厉公使卜完卦得观之否是为观国之光利用賔于王此其代陈有国乎不在此而在异国乎非此其身也在其子孙若在异国必姜姓姜姓四岳之后【杜预云姜姓之先为尧四岳也】物莫能两大陈衰此其昌乎【陈涽公周敬王四十一年为楚惠王所灭齐简公周敬王三十九年被田常所杀】厉公者陈文公少子也其母蔡女文公卒厉公兄鲍立是为桓公桓公与佗异母及桓公病蔡人为佗杀桓公鲍及太子免而立佗为厉公厉公既立娶蔡女蔡女滛于蔡人数归厉公亦数如蔡桓公之少子林怨厉公杀其父与兄乃令蔡人诱厉公而杀之林自立是为庄公故陈完不得立为陈大夫厉公之杀以淫出国故春秋曰蔡人杀陈佗罪之也庄公卒立弟杵臼是为宣公宣公十一年杀其太子御冦御冦与完相爱恐祸及已完故奔齐齐桓公欲使为卿辞曰覊旅之臣幸得免负檐君之惠也不敢当髙位桓公使为工正【工巧之长若将作大匠】齐懿仲欲妻完卜之占曰是谓鳯皇于蜚和鸣锵锵有妫之后将育于姜五世其昌并于正卿八世之后莫之与京卒妻完完之奔齐齐桓公立十四年矣完卒谥为敬仲仲生穉孟夷敬仲之如齐以陈字为田氏【按敬仲既奔齐不欲称本故国号故改陈字为田氏】田穉孟夷生湣孟庄田湣孟庄生文子湏无田文子事齐庄公晋之大夫栾逞作乱于晋来奔齐齐庄公厚客之晏婴与田文子諌庄公弗听文子卒生桓子无宇田桓子无宇有力事齐庄公甚有宠无宇卒生武子开与厘子【音僖也】乞田厘子乞事齐景公为大夫其收赋税于民以小斗受之其粟予民以大斗行隂徳于民而景公弗禁由此田氏得齐众心宗族益彊民思田氏晏子数谏景公景公弗听已而使于晋与叔向私语曰齐国之政其卒归于田氏矣晏婴卒后范中行氏反晋晋攻之急范中行请粟于齐田乞欲为乱树党于诸侯乃説景公曰范中行数有徳于齐齐不可不救齐使田乞救之而输之粟景公太子死后有宠姬曰芮子生子荼景公病命其相国恵子与髙昭子以子荼为太子景公卒两相髙国立荼是为晏孺子而田乞不说欲立景公佗子阳生阳生素与乞欢晏孺子之立也阳生奔鲁田乞伪事髙昭子国恵子者毎朝代参乗言曰始诸大夫不欲立孺子孺子既立君相之大夫皆自危谋作乱又给大夫曰髙昭子可畏也及未发先之诸大夫从之田乞鲍牧与大夫以兵入公室攻髙昭子昭子闻之与国恵子救公公师败田乞之众追国惠子惠子奔莒遂反杀髙昭子晏孺子奔鲁田乞使人之鲁迎阳生阳生至齐匿田乞家请诸大夫曰常之毋有鱼菽之祭而来会饮会饮田氏田乞盛阳生槖中置坐中央发橐出阳生曰此乃齐君矣大夫皆伏谒将盟立之田乞诬曰吾与鲍牧谋共立阳生也鲍牧怒曰大夫忘景公之命乎诸大夫欲悔阳生乃顿首曰可则立之不可则已鲍牧恐祸及已乃复曰皆景公之子何为不可遂立阳生于田乞之家是为悼公乃使人迁晏孺子于骀【音台又音台贾逵云齐地也】而杀孺子荼悼公既立田乞为相专齐政四年田乞卒子常代立是为田成子鲍牧与齐悼公有郄弑悼公齐人共立其子壬是为简公田常成子与监止俱为左右相相简公田常心害监止监止幸于简公权弗能去于是田常复脩厘子之政以大斗出贷以小斗收齐人歌之曰妪乎采芑归乎田成子齐大夫朝御鞅谏简公曰田监不可并也君其择焉君弗听子我者监止之宗人也常与田氏有郤田氏防族田豹事子我有宠子我曰吾欲尽灭田氏适以豹代田氏宗豹曰臣于田氏防矣不听已而豹谓田氏曰子我将诛田氏田氏弗先祸及矣子我舎公宫田常兄弟四人乗如公宫欲杀子我子我闭门简公与妇人饮檀台【在青州临淄县东北一里】将欲撃田常太史子余曰田常非敢为乱将除害简公乃止田常出闻简公怒恐诛将出亡田子行曰需事之贼也田常于是撃子我子我率其徒攻田氏不胜出亡田氏之徒追杀子我及监止简公出奔田氏之徒追执简公于徐州【齐之西北界上地名在勃海郡东平县也】简公曰蚤从御鞅之言不及此难田氏之徒恐简公复立而诛已遂杀简公简公立四年而杀于是田常立简公弟骜是为平公平公即位田常为相田常既杀简公惧诸共诛已乃尽归鲁衞侵地西约晋韩魏赵氏南通吴越之使修功行赏亲于百姓以故齐复定田常言于齐平公曰徳施人之所欲君其行之刑罚人之所恶臣请行之行之五年齐国之政皆归田常田常于是尽诛鲍晏监止及公族之彊者而割齐自安平以东【括地志云安平城在青州临淄县东十九里古纪国之□邑青州即北海郡也】至琅邪【琅耶沂州也从安平已东莱登沂宻等州皆自为田常封邑也】自为封邑封邑大于平公之所食田常乃选齐国中女长子七尺以上为后宫后宫以百数而使賔客舎人出入后宫者不禁及田常卒有七十余男田常卒子襄子盘代立相齐常谥为成子田襄子既相齐宣公三晋杀知伯分其地襄子使其兄弟宗人尽为齐郡邑大夫与三晋通使且有以齐国襄子卒子庄子白立田庄子相齐宣公宣公四十三年伐晋毁黄城围阳狐【括地志云故黄城在魏州冦氏县南十里阳孤郭在魏州元城县东北三十二里也】明年伐鲁葛及安陵【括地志云故鲁城在许昌县南四十里本鲁朝宿邑长葛故城在许州长葛县北十二里郑之葛邑也陵故城在许州陵县西北十五里李竒云六国时为安陵也】明年取鲁之一城庄子卒子太公和立田太公相齐宣公宣公四十八年取鲁之郕【音城括地志云故郕城在兖州泗水县西北五十里説文云郕鲁孟邑是也】明年宣公与郑人防西城伐衞取毌丘【括地志云故贯城即古贯国故贯今名蒙泽城在曹州济隂县南五十六里也】宣公五十一年卒田防自廪丘反宣公子康公贷立贷立十四年淫于酒妇人不听政太公乃迁康公于海上食一城以奉其先祀明年鲁败齐平陆【兖州县也】三年太公与魏文侯会浊泽求为诸侯魏文侯乃使使言周天子及诸侯请立齐相田和为诸侯周天子许之康公之十九年田和立为齐侯列于周室纪元年齐侯太公和立二年和卒子桓公午立桓公午五年秦魏攻韩韩求救于齐齐桓公召大臣而谋曰蚤救之孰与晚救之驺忌曰不若勿救叚干朋曰不救则韩且折而入于魏不若救之田臣思曰过矣君之谋也秦魏攻韩楚赵必救之是天以燕予齐也桓公曰善乃隂告韩使者而遣之韩自以为得齐之救因与秦魏战楚赵闻之果起兵而救之齐因起兵袭燕国取桑丘【括地志云桑丘故城俗名敬城在易州遂城县尔时齐伐燕桑丘魏赵来救之魏赵世家并云伐齐至桑丘皆是易州】六年救衞桓公卒子威王因齐立是嵗故齐康公卒絶无后奉邑皆入田氏齐威王元年三晋因齐丧来伐我灵丘【灵丘河东尉州县按灵丘此时属齐三晋因防 伐之韩魏赵世家云伐齐至灵丘皆是尉州】三年三晋灭晋后而分其地六年鲁伐我入阳闗【括地志云鲁阳关故城在兖州博城县南二十九里西临汝水也】晋伐我至博陵【在济州四界也】七年卫伐我取薛陵九年赵伐我取甄威王初即位以来不治委政卿大夫九年之间诸侯并伐国人不治于是威王召即墨大夫而语之曰自子之居即墨也【莱州胶水县南六十里即墨故城是也】毁言日至然吾使人视即墨田野辟民人给官无留事东方以宁是子不事吾左右以求誉也封之万家召阿大夫语曰自子之守阿誉言日闻然使使视阿田野不辟民贫苦昔日赵攻甄【音绢即濮州甄城县比合在即墨字上也】子弗能救卫取薛陵子弗知是子以币厚吾左右以求誉也是曰烹阿大夫及左右甞誉者皆并烹之遂起兵西撃赵魏败魏于浊泽而围恵王惠王请献观以和解赵人归我长城于是齐国震惧人人不敢饰非务尽其诚齐国大治诸侯闻之莫敢致兵于齐二十余年驺忌子以鼔琴见威王威王説而舎之右室湏臾王鼔琴驺忌子推户入曰善哉鼔琴王勃然不説去琴按剑曰夫子见容未察何以知其善也驺忌子曰夫大浊以春温者君也小亷折以清者相也攫之深醳之愉者政令也钧谐以鸣大小相益回邪而不相害者四时也吾是以知其善也王曰善语音驺忌子曰何独语音夫治国家而弥人民皆在其中王又勃然不说曰若夫语五音之纪信未有如夫子者也若夫治国家而弥人民又何为乎丝桐之间驺忌子曰夫大浊以春温者君也小亷折以清者相也攫之深而舎之愉者政令也钧谐以鸣大小相益回邪而不相害者四时也夫复而不乱者所以治昌也连而径者所以存亾也故曰琴音调而天下治夫治国家而弥人民者无若乎五音者王曰善驺忌子见三月而受相印淳于髠见之曰善説哉髠有愚志愿陈诸前驺忌子曰谨受教淳于髠曰得全全昌失全全亡驺忌子曰谨受令请谨毋离前淳于髠曰狶膏棘轴所以为滑也然而不能运方穿驺忌子曰谨受令请谨事左右淳于髠曰弓胶昔干所以为合也然而不能合防罅驺忌子曰谨受令请谨自附于万民淳于髠曰裘虽弊不可补以黄狗之皮驺忌子曰谨受令请谨择君子毋杂小人其间淳于髠曰大车不较不能载其常任琴瑟不较不能成其五音驺忌子曰谨受令请脩法律而督奸吏淳于髠説毕趋出至门而面其仆曰是人者吾语之防言五其应我若响之应声是人必封不乆矣居朞年封以下邳号曰成侯威王二十三年与赵王防平陆二十四年与魏王防田于郊魏王问曰王亦有寳乎威王曰无有梁王曰若寡人国小也尚有径寸之珠照车前后各十二乗者十枚奈何以万乗之国而无寳乎威王曰寡人之所以为寳与王异吾臣有檀子者使守南城则楚人不敢为冦东取泗上十二诸侯皆来朝吾臣有朌子者使守髙唐则赵人不敢东渔于河吾吏有黔夫者使守徐州则燕人祭北门赵人祭西门徙而从者七千余家吾臣有种首者使偹盗贼则道不拾遗将以照千里岂特十二乗哉梁惠王慙不怿而去二十六年魏惠王围邯郸赵求救于齐齐威王召大臣而谋曰救赵孰与勿救驺忌子曰不如勿救叚干朋曰不救则不义且不利威王曰何也对曰夫魏氏并邯郸其于齐何利哉且夫救赵而军其郊是赵不伐而魏全也故不如南攻襄陵【襄陵故城在兖州邹县也】以币魏邯郸防而乗魏之威王从其计其后成侯驺忌与田忌不善公孙阅谓成侯忌曰公何不谋伐魏田忌必将战胜有功则公之谋中也战不胜非前死则后北而命在公矣于是成侯言威王使田忌南攻襄陵十月邯郸防齐因起兵撃魏大败之桂陵【在曹州乘氏县东北二十一里】于是齐最彊于诸侯自称为王以令天下三十三年杀其大夫牟辛三十五年公孙阅又谓成侯忌曰公何不令人操十金卜于市曰我田忌之人也吾三战而三胜声威天下欲为大事亦吉乎不吉乎卜者出因令人捕为之卜者验其辞于王之所田忌闻之因遂率其徒袭攻临淄求成侯不胜而犇三十六年威王卒子宣王辟彊立宣王元年秦用商鞅周致伯于秦孝公二年魏伐赵赵与韩亲共撃魏赵不利战于南梁【括地志云故梁在汝州西南二百步晋太康地记云战国时谓南梁者别之于太梁少梁也古蛮子邑也】宣王召田忌复故位韩氏请救于齐宣王召大臣而谋曰蚤救孰与晚救驺忌子曰不如勿救田忌曰弗救则韩且折而入于魏不如蚤救之孙子曰夫韩魏之兵未而救之是吾代韩受魏之兵顾反听命于韩也且魏有破国之志韩见亡必东面而愬于齐矣吾因深结韩之亲而晚承魏之则可重利而得尊名也宣王曰善乃隂告韩之使者而遣之韩因恃齐五战不胜而东委国于齐齐因起兵使田忌田婴将孙子为帅救韩赵以撃魏大败之马陵杀其将厐涓虏魏太子申其后三晋之王皆因田婴朝齐王于博朢【括地志云博朢故城在邓州向城县东南四十五里】盟而去七年与魏王防平阿南【沛郡平阿县也】明年复防甄魏惠王卒明年与魏襄王防徐州诸侯相王也十年楚围我徐州十一年与魏伐赵赵决河水灌齐魏兵罢十八年秦惠王称王宣王喜文学游説之士自如驺衍淳于髠【赘聓齐之稷下先生也】田骈【白眠反艺文志云田骈齐人游稷下号天口骈作田子二十五篇也】接予【齐人艺文志云接予二篇在道家流】慎到【赵人战国时处士艺文云作慎子四十二篇也】环渊【楚人孟子云环渊著书上下篇也】之徒七十六人皆赐列弟为上大夫不治而议论是以齐稷下学士复盛且数百千人十九年宣王卒子湣王地立湣王元年秦使张仪与诸侯执政防于齧桑三年封田婴于薛四年迎妇于秦七年与宋攻魏败之观泽十二年攻魏楚围雍氏秦败屈丐苏代谓田轸曰臣愿有谒于公其为事甚完使楚利公成为福不成亦为福今者臣立于门客有言曰魏王谓韩冯张仪曰煮枣将抜齐兵又进子来救寡人则可矣不救寡人寡人弗能抜此特转辞也秦韩之兵母东旬余则魏氏转韩从秦秦逐张仪交臂而事齐楚此公之事成也田轸曰奈何使无东对曰韩冯之救魏之辞必不谓韩王曰冯以为魏必曰冯将以秦韩之兵东却齐宋冯因三国之兵乗屈丐之弊南割于楚故地必尽得之矣张仪救魏之辞必不谓秦王曰仪以为魏必曰仪且以秦韩之兵东距齐宋仪将三国之兵乗屈丐之弊【屈丐楚将为秦所败今更欲乗之】南割于楚名存亾国实代三川而归此王业也公令楚王与韩氏地使秦制和谓秦王曰请与韩地而王以施三川【施张设也言秦王于天子都张设迫胁也】韩氏之兵不用而得地于楚韩冯之东兵之辞且谓秦何曰秦兵不用而得三川伐楚韩以窘魏魏氏不敢东是孤齐也张仪之东兵之辞且谓何曰秦韩欲地而兵有案声威于魏魏氏之欲不失齐楚者有资矣魏氏转秦韩争事齐楚楚王欲而无与地公令秦韩之兵不用而得地有一大徳也【苏代谓陈轸今秦韩之兵不战伐而得地陈轸于秦韩岂不有大防徳】秦韩之王劫于韩冯张仪而东兵以徇服魏公常执左券以责于秦韩【左劵下右劵上也苏代説陈轸以上劵令秦韩不用兵得地而以券责秦韩却韩冯张仪以徇服魏故秦韩善陈轸而恶张仪多取矣】此其善于公而恶张子多资矣十三年秦惠王卒二十三年与秦击败楚于重丘二十四年秦使泾阳君质于齐二十五年归泾阳君于秦孟尝君薛文入秦即相秦文亾去二十六年齐与韩魏共攻秦至函谷军焉二十八年秦与韩河外以和兵罢二十九年赵杀其主父齐佐赵灭中山三十六年王为东帝秦昭王为西帝苏代自燕来入齐见于章华东门【括地志云齐城章华之东有闾门武鹿门也】齐王曰嘻善子来秦使魏冉致帝子以为何如对曰王之问臣也卒而患之所从来防愿王受之而勿备称也秦称之天下安之王乃称之无后也且让争帝名无伤也秦称之天下恶之王因勿称以收天下此大资也且天下立两帝王以天下为尊齐乎尊秦乎王曰尊秦曰释帝天下爱齐乎爱秦乎王曰爱齐而憎秦曰两帝立约伐赵孰与伐桀宋之利王曰伐桀宋利对曰夫约钧然与秦为帝而天下独尊秦而轻齐释帝则天下爱齐而憎秦伐赵不如伐桀宋之利故愿王明释帝以收天下倍约宾秦无争重而王以其间举宋夫有宋卫之阳地危【按卫此时河南独有濮阳也】有济西赵之阿东国危【阿东阿也尔时属赵故云东国危】有淮北楚之东国危【淮北徐泗也东国谓下相僮取虑也】有陶平陆梁门不开【陶定陶今曹州也平陆兖州县也县在大梁东界】释帝而贷之以伐桀宋之事国重而名尊燕楚所以形服天下莫敢不听此汤武之举也敬秦以为名而后使天下憎之此所谓以卑为尊者也愿王孰虑之于是齐去帝复为王秦亦去帝位三十八年伐宋秦昭王怒曰吾爱宋与爱新城阳晋【括地志云新城故城在宋州宋城县界阳晋故城在曹州乗氏县西北三十六里】同韩聂与吾友也而攻吾所爱何也苏代为齐谓秦王曰韩聂之攻宋所以为王也齐彊辅之以宋楚魏必恐恐必西事秦是王不烦一兵不伤一士无事而割安邑也【年表云秦昭王二十一年魏纳安邑及河内】此韩聂之所祷于王也秦王曰吾患齐之难知一从一衡其説何也对曰天下国令齐可知乎齐以攻宋其知事秦以万乗之国自辅不西事秦则宋治不安中国白头游敖之士皆积智欲离齐秦之交伏式结轶西驰者未有一人言善齐者也伏式东驰者未有一人言善秦者也何则皆不欲齐秦之合也何晋楚之智而齐秦之愚也晋楚合必议齐秦齐秦合必图晋楚请以此决事秦王曰诺于是齐遂伐宋宋王出亾死于温【懐州有温城】齐南割楚之淮北西侵三晋欲以并周室为天子泗上诸侯邹鲁之君皆称臣诸侯恐惧三十九年秦来伐防我列城九十四年燕秦楚三晋合谋各出鋭师以伐败我济西王解而却燕将乐毅遂入临淄尽取齐之寳蔵器湣王出亾之卫卫君辟宫舎之称臣而共具湣王不逊卫人侵之湣王去走邹鲁有骄色邹鲁君弗内遂走莒楚使淖齿将兵救齐因相齐湣王淖齿遂杀湣王而与燕共分齐之侵地卤器【卤掠齐寳器也】湣王之遇杀其子法章变名姓为莒太史敫家庸太史敫女竒法章状貎以为非恒人怜而常窃衣食之而与私通焉淖齿既以去莒莒中人及齐亡臣相聚求湣王子欲立之法章惧其诛已也乆之乃敢自言我湣王子也于是莒人共立法章是为襄王以保莒城而布告齐国中王已立在莒矣襄王既立立太史氏女为王后是为君王后生子建太史敫曰女不取媒因自嫁非吾种也污吾世终身不覩君王后君王后贤不以不覩故失人子之礼襄王在莒五年田单以即墨攻破燕军迎襄王于莒入临菑齐故地尽复属齐齐封田单为安平君【安平城在青州临淄县东十九里古纪之酅邑也】十四年秦撃我刚夀十九年襄王卒子建立王建立六年秦攻赵齐楚救之秦计曰齐楚救赵亲则退兵不亲遂攻之赵无食请粟于齐齐不听周子曰不如听之以退秦兵不听则秦兵不却是秦之计中而齐楚之计过也且赵之于齐楚扞蔽也【此时秦伐赵上党欲克无意伐齐楚故言赵之于齐楚为扞蔽也】犹齿之有唇也唇亾则齿寒今日亾赵明日患及齐楚且救赵之务宜若奉漏瓮沃焦釡也夫救赵髙义也却秦兵显名也义救亾国威却彊秦之兵不务为此而务爱粟为国计者过矣齐王弗听秦破赵于长平四十余万遂围邯郸十六年秦灭周君王后卒二十三年秦置东郡二十八年王入朝秦秦王政置酒咸阳三十五年秦灭韩三十七年秦灭赵三十八年燕使荆轲刺秦王秦王觉杀轲明年泰破燕燕王亾走辽东明年秦灭魏秦兵次于厯下四十二年秦灭楚明年虏代王嘉灭燕王喜四十四年秦兵撃齐齐王听相后胜计不战以兵降秦秦虏王建迁之共【今卫州共城县也】遂灭齐为郡天下壹并于秦秦王政立号为皇帝始君王后贤事秦谨与诸侯信齐亦东边海上秦日夜攻三晋燕楚五国各自救于秦以故王建立四十余年不受兵君王后死后胜相齐多受秦间金多使賔客入秦秦又多予金客皆为反间劝王去从朝秦不脩攻战之备不助五国攻秦秦以故得灭五国五国已亾秦兵卒入临淄民莫敢格者王建遂降迁于共故齐人怨王建不蚤与诸侯合从攻秦听奸臣賔客以亾其国歌之曰松耶栢耶住建共者客耶疾建用客之不详也   太史公曰盖孔子晩而喜易易之为术幽明逺矣非通人达才孰能注意焉故周太史之卦田敬仲完占至十世之后及完奔齐懿仲卜之亦云田乞及常所以比犯二君专齐国之政非必事势之渐然也盖若遵厌兆祥云   史记正义卷四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四十七   唐 张守节 撰   孔子世家第十七【孔子无侯伯之位而称世家者太史公以孔子布衣十余世学者宗之自天下王侯中国言六艺者宗于夫子可谓至圣故为世家】史记四十七   孔子生鲁昌平乡陬邑【括地志云故邹城在兖州泗水县东南六十里昌平山在泗水县南六十里孔子生昌平乡葢乡取山为名故阙里在泗水县南五十里舆地志云邹城西界阙里有尼丘山按今尼丘山在兖州邹城阙里即此也括地志云兖川曲阜县鲁城西南三里有阙里中有孔子宅宅中有庙伍缉之从征记云阙里背邾面泗即此也按夫子生在邹长徙曲阜乃号阙里】其先宋人也曰孔防叔防叔生伯夏伯夏生叔梁纥【括地志云叔梁纥厉亦名尼丘山祠在兖州泗水县五十里尼丘山东趾地里志云鲁县有尼丘山有叔梁纥庙】纥与顔氏女野合而生孔子【男八月生齿八嵗毁齿二八十六阳道通八八六十四阳道絶女七月生齿七嵗毁齿二七十四隂道通七七四十九隂道絶婚姻过此者皆为野合故家语云梁纥娶鲁施氏女生九女乃求婚为顔氏顔氏有三女小女征在据此婚过六十四矣】祷于尼丘得孔子鲁襄公二十二年而孔子生生而首上圩顶【括地志云女陵山在曲阜县南二十八里干寳三日纪云□在生孔子空桑之地今名空窦在鲁南山之空窦中无水当祭时洒扫以告輙有清泉自石门出足以周用祭讫泉枯今俗名女陵山】故因名曰丘云字仲尼姓孔氏丘生而叔梁纥死葬于防山【括地志云防山在兖州曲阜县东二十五里礼记云孔子母合葬于防也】防山在鲁东由是孔子疑其父墓处母讳之也孔子为儿嬉戯常陈爼豆【爼豆以木为之受四升髙尺二寸大夫以上赤云气诸侯加象饰足天子玉饰也】设礼容孔子母死乃殡五父之衢【括地志云五父衢在兖州曲阜县西南二里鲁城内衢道也】盖其慎也【慎谓以绋引棺就殡所也】郰人【上音邹】挽父之母诲孔子父墓然后往合葬于防焉孔子要绖季氏飨士孔子与往【与音预季氏为馔饮鲁文学之士孔子与迎而往阳虎以孔子少故折之也】阳虎绌曰季氏飨士非敢飨子也孔子由是退孔子年十七鲁大夫孟厘子病且死诫其嗣懿子曰孔丘圣人之后灭于宋其祖弗父何始有宋而嗣让厉公及正考父佐戴武宣公三命兹益恭故鼎铭云一命而偻再命而伛三命而俯循墙而走亦莫敢余侮饘于是粥于是以糊余口其恭如是吾闻圣人之后虽不当世必有达者今孔丘年少好礼其达者欤吾即没若必师之及厘子卒懿子与鲁人南宫敬叔往学礼焉是嵗季武子卒平子代立孔子贫且贱及长尝为季氏史料量平尝为司职吏而蓄蕃息由是为司空已而去鲁斥乎齐逐乎宋衞困于陈蔡之间于是反鲁孔子长九尺有六寸人皆谓之长人而异之鲁复善待由是反鲁鲁南宫敬叔言鲁君曰请与孔子适周鲁君与之一乘车两马一竖子俱适周问礼葢见老子云辞去而老子送之曰吾闻富贵者送人以财仁人者送人以言吾不能富贵窃仁人之号送子以言曰聪明深察而近于死者好议人者也博辩广大危其身者发人之恶者也为人子者毋以有已为人臣者毋以有已孔子自周反于鲁弟子稍益进焉是时也晋平公淫六卿擅权东伐诸侯楚灵王兵彊陵轹中国齐大而近于鲁鲁小弱附于楚则晋怒附于晋则楚来伐不备于齐齐师侵鲁鲁昭公之二十年而孔子盖年三十矣齐景公与晏婴来适鲁景公问孔子曰昔秦穆公国小处辟其霸何也对曰秦国虽小其志大处虽辟行中正身举五羖【百里奚也】爵之大夫起累绁之中与语三日授之以政以此取之虽王可也其霸小矣景公説孔子年三十五而季平子与郈昭伯以鬬鸡故【郈音后括地志云鬬鸡台二所相去十五步在兖州曲阜县东南三里鲁城中左传昭二十五年季氏与郈昭伯鬬鸡季氏芥鸡翼郈氏为金距之处】得罪鲁昭公昭公率师撃平子平子与孟氏叔孙氏三家共攻昭公昭公师败奔于齐齐处昭公干侯【相州城 县东南三十里斥丘故城本春秋时干侯之邑】其后顷之鲁乱孔子适齐为髙昭子家臣欲以通乎景公与齐太师语乐闻韶音学之三月不知肉味齐人称之景公问政孔子孔子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景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粟吾岂得而食诸他日又复问政于孔子孔子曰政在节财景公説将欲以尼谿田封孔子晏婴进曰夫儒者滑稽而不可轨法倨傲自顺不可以为下崇丧遂哀破产厚葬不可以为俗游説乞贷不可以为国自大贤之息周室既衰礼乐缺有间今孔子盛容饰繁登降之礼趋详之节累世不能殚其学当年不能究其礼君欲用之以移齐俗非所以先细民也后景公敬见孔子不问其礼异曰景公止孔子曰奉子以季氏吾不能以季孟之间待之齐大夫欲害孔子孔子闻之景公曰吾老矣弗能用也孔子遂行反乎鲁孔子年四十二鲁昭公卒于干侯定公立定公立五年夏季平子卒桓子嗣立季桓子穿井得土缶中若羊问仲尼云得狗仲尼曰以丘所闻羊也丘闻之木石之怪防罔阆水之怪龙罔象土之怪坟羊吴伐越堕会稽得骨节専车吴使使问仲尼骨何者最大仲尼曰禹致羣神于会稽山防风氏后至禹杀而戮之其节専车此为大矣吴客曰谁为神仲尼曰山川之神足以纲纪天下其守为神社稷为公侯皆属于王者客曰防风何守仲尼曰汪罔氏之君守封罔之山为厘姓在虞夏商为汪防于周为长翟今谓之大人客曰人长防何仲尼曰僬侥氏三尺短之至也长者不过十之数之极也于是吴客曰善哉圣人桓子嬖臣曰仲梁懐与阳虎有隙阳虎欲逐怀公山不狃止之其秋怀益骄阳虎执懐桓子怒阳虎因囚桓子与盟而醳之【醳音释】阳虎由此益轻季氏季氏亦僭于公室陪臣执国政是以鲁自大夫以下皆僭离于正道故孔子不仕退而脩诗书礼乐弟子弥众至自逺方莫不受业焉定公八年公山不狃不得意于季氏因阳虎为乱欲废三桓之适【适音嫡】更立其庶孽阳虎素所善者遂执季桓子桓子诈之得脱定公九年阳虎不胜奔于齐是时孔子年五十公山不狃以费畔季氏使人召孔子孔子循道弥乆温温无所试莫能已用曰葢周文武起丰镐而王今费虽小傥庶防乎欲往子路不説止孔子孔子曰夫召我者岂徒哉如用我其为东周乎然亦卒不行其后定公以孔子为中都宰一年四方皆则之由中都宰为司空由司空为大司冦定公十年春及齐平夏齐大夫黎鉏言于景公曰鲁用孔丘其势危齐乃使使告鲁为好防防于夹谷鲁定公且以乗车好往孔子摄相事曰臣闻有文事者必有武备有武事者必有文备古者诸侯出疆必具官以从请具左右司马定公曰诺具左右司马防齐侯夹谷为坛位土阶三等以防遇之礼相见揖让而登献酬之礼毕齐有司趋而进曰请奏四方之乐景公曰诺于是旍旄羽祓矛防劔拨鼔噪而至孔子趋而进厯阶而登不尽一等举而言曰吾两君为好防夷狄之乐何为于此请命有司有司却之不去则左右视晏子与景公景公心怍麾而去之有顷齐有司趋而进曰请奏宫中之乐景公曰诺优倡侏儒为戏而前孔子趋而进厯阶而登不尽一等曰匹夫而荧惑诸侯者罪当诛请命有司有司加法焉手足异处景公惧而动知义不若归而大恐告其羣臣曰鲁以君子之道辅其君而子独以夷狄之道教寡人使得罪于鲁君为之奈何有司进对曰君子有过则谢以质小人有过则谢以文君若悼之则谢以实于是齐侯乃归所侵鲁之郓汶阳龟隂之田【郓今郓州郓城县在兖州龚丘县东北五十四里故谢城在龚丘县东七十里齐归侵鲁龟隂之田以谢鲁鲁筑城于此以旌孔子之功因名谢城】以谢过定公十三年夏孔子言于定公曰臣无藏甲大夫毋百雉之城使仲由为季氏宰将堕三都于是叔孙氏先堕郈【括地志云郈亭在郓州宿城县东三十二里】季氏将堕费公山不狃叔孙輙率费人袭鲁公与三子入于季氏之宫登武子之台费人攻之弗克入及公侧孔子命申句须乐颀下伐之费人北国人追之败诸姑蔑【括地志云姑蔑故城在兖州泗水县东四十五里按泗水县本汉卞县地】二子奔齐遂堕费将堕成【括地志云故郕城在兖州泗水县西北五十里】公敛处父谓孟孙曰堕成齐人必至于北门且成孟氏之保障无成是无孟氏也我将弗堕十二月公围成弗克定公十四年孔子年五十六由大司冦行摄相事有喜色门人曰闻君子祸至不惧福至不喜孔子曰有是言也不曰乐其以贵下人乎于是诛鲁大夫乱政者少正夘与闻国政三月粥羔豚者弗饰贾男女行者别于涂涂不拾遗四方之客至乎邑者不求有司皆予之以归齐人闻而惧曰孔子为政必霸霸则吾地近焉我之为先并矣盍致地焉犂鉏曰请先尝沮之沮之而不可则致地庸迟乎于是选齐国中女子好者八十人皆衣文衣而舞康乐文马三十驷遗鲁君陈女乐文马于鲁城南髙门外季桓子防服往观再三将受乃语鲁君为周道防往观终日怠于政事子路曰夫子可以行矣孔子曰鲁今且郊如致膰乎大夫则吾犹可以止桓子卒受齐女乐三日不听政郊又不致膰爼于大夫孔子遂行宿乎屯而师已送曰夫子则非罪孔子曰吾歌可夫歌曰彼妇之口可以出走彼妇之谒可以死败葢优哉游哉维以卒嵗师已反桓子曰孔子亦何言师已以实告桓子喟然叹曰夫子罪我以羣婢故也夫孔子遂适卫主于子路妻兄顔浊邹家卫灵公问孔子居鲁得禄防何对曰奉粟六万衞人亦致粟六万【六万小斗计当今二千石也周之斗斗觔两皆用小也】居顷之或谮孔子于卫灵公灵公使公孙余假一出一入孔子恐获罪焉居十月去卫将适陈过匡【故匡城在滑州城县西南十里】顔刻为仆以其策指之曰昔吾入此由彼缺也【琴操云孔子到匡郭外顔渊举策指匡穿垣曰往与阳货正从此入匡人闻其言告君曰往者阳货今复来乃率众围孔子数日乃和琴而歌音曲甚哀有风撃军士僵仆于是匡人乃知孔子圣人自解也】匡人闻之以为鲁之阳虎阳虎尝匡人匡人于是遂止孔子孔子状类阳虎拘焉五日顔渊后子曰吾以汝为死矣顔渊曰子在回何敢死匡人拘孔子益急弟子惧孔子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孔子使从者为甯武子臣于卫然后得去去即过蒲【括地志云故蒲城在滑州匡城县北十五里匡城本汉长垣县】月余反乎卫主蘧伯玉家灵公夫人有南子者使人谓孔子曰四方之君子不辱欲与寡君为兄弟者必见寡小君寡小君愿见孔子辞谢不得已而见之夫人在絺帷中孔子入门北面稽首夫人自帷中再拜环佩玉声璆然【璆音虬】孔子曰吾乡为弗见见之礼荅焉子路不説孔子矢之曰予所不者天厌之天厌之居卫月余灵公与夫人同车宦者雍渠参乘出使孔子为次乗招揺市过之孔子曰吾未见好徳如好色者也于是丑之去卫过曹是嵗鲁定公卒孔子去曹适宋与弟子习礼大树下宋司马桓魋欲杀孔子防其树孔子去弟子曰可以速矣孔子曰天生徳于予桓魋其如予何孔子适郑与弟子相失孔子独立郭东门郑人或谓子贡曰东门有人其颡似尧其项类臯陶其肩类子产然自要以下不及禹三寸累累若丧家之狗子贡以实告孔子孔子欣然笑曰形状末也而似丧家之狗然哉然哉孔子遂至陈主于司城贞子家嵗余吴王夫差伐陈取三邑而去赵鞅伐朝歌楚围蔡蔡迁于吴吴败越王勾践会稽有凖集于陈廷而死楛矢贯之石砮矢长尺有咫【隼音笋毛诗义防鹞齐人谓之鸷正或谓之题眉或曰省鳫春化为布谷此属数种皆为隼】陈湣公使使问仲尼仲尼曰隼来逺矣此肃慎之矢也【肃慎国记云肃慎其地在夫余国东北河六十日行其弓四尺强劲努射四百步今之韎国方有此矣】昔武王克商通道九夷百蛮使各以其方贿来贡使无忘职业于是肃慎贡楛矢石砮长尺有咫先王欲昭其令徳以肃慎矢分大姫配虞胡公而封诸陈分同姓以珍玉展亲分异姓以逺方职使无服故分陈以肃慎矢试求之故府果得之孔子居陈三嵗防晋楚争彊更伐陈及吴侵陈陈常被冦孔子曰归与归与吾党之小子狂简进取不忘其初于是孔子去陈过蒲防公叔氏以蒲畔蒲人止孔子弟子有公良孺者以私车五乗从孔子其为人长贤有勇力谓曰吾昔从夫子遇难于匡今又遇难于此命也已吾与夫子再罹难宁鬬而死鬬甚疾蒲人惧谓孔子曰苟毋适卫吾出子与之盟出孔子东门孔子遂适卫子贡曰盟可负耶孔子曰要盟也神不听卫灵公闻孔子来喜郊迎问曰蒲可伐乎对曰可灵公曰吾大夫以为不可今蒲衞之所以待晋楚也【卫在濮州蒲在滑州在卫西也韩魏及楚从西向东伐先在蒲后及卫】以卫伐之无乃不可乎孔子曰其男子有死之志妇人有保西河之志吾所伐者不过四五人灵公曰善然不伐蒲灵公老怠于政不用孔子孔子喟然叹曰苟有用我者朞月而已三年有成孔子行佛为中牟宰赵简子攻范中行伐中牟佛畔使人召孔子孔子欲往子路曰由闻诸夫子其身亲为不善者君子不入也今佛亲以中牟畔子欲往如之何孔子曰有是言也不曰坚乎磨而不磷不曰白乎涅而不淄我岂瓠也哉焉能系而不食孔子击磬有荷蒉而过门者曰有心哉击磬乎硁硁乎莫已知也夫而已矣孔子学鼔琴师襄子十日不进师襄子曰可以益矣孔子曰丘已习其曲矣未得其数也有间曰己习其数可以益矣孔子曰丘未得其志也有间曰己习其志可以益矣孔子曰丘未得其为人也有间曰有所穆然深思焉有所怡然髙朢而逺志焉曰丘得其为人黯然而黒防然而长眼如朢羊如王四国非文王其谁能为此也师襄子辟席再拜曰师盖云文王操也孔子既不得用于卫将西见赵简子至于河而闻窦鸣犊舜华之死也临河而叹曰美哉水洋洋乎丘之不济此命也夫子贡趋而进曰敢问何谓也孔子曰窦鸣犊舜华晋国之贤大夫也赵简子未得志之时湏此两人而后从政及其已得志杀之乃从政丘闻之也刳胎杀天则麒麟不至郊竭泽涸渔则蛟龙不合隂阳覆巢毁则鳯皇不翔何则君子讳伤其类也夫鸟兽之于不义也尚知辟之而况乎丘哉乃还息乎陬乡作为陬操以哀之而反乎卫入主蘧伯玉家他日灵公问兵陈孔子曰爼豆之事则尝闻之军旅之事未之学也明日与孔子语见蜚鴈仰视之色不在孔子孔子遂行复如陈夏卫灵公卒立孙輙是为卫出公六月赵鞅内太子蒯瞆于戚阳虎使太子才八人衰绖伪自卫迎者哭而入遂居焉冬蔡迁于州来是嵗鲁哀公三年而孔子年六十矣齐助卫围戚以衞太子蒯瞆在故也夏鲁桓厘庙燔南宫敬叔救火孔子在陈闻之曰灾必于桓厘庙乎已而果然秋季桓子病辇而见鲁城喟然叹曰昔此国防兴矣以吾获罪于孔子故不兴也顾谓其嗣康子曰我即死若必相鲁相鲁必召仲尼后数日桓子卒康子代立已欲召仲尼公之鱼曰昔吾先君用之不终终为诸侯笑今又用之不能终是再为诸侯笑康子曰则谁召而可曰必召冉求于是使使召冉求冉求将行孔子曰鲁人召求非小用之将大用之也是日孔子曰归乎归乎吾党之小子狂简斐然成章吾不知所以裁之子赣知孔子思归送冉求因诫曰即用以孔子为招云冉求既去明年孔子自陈迁于蔡蔡昭公将如吴吴召之也前昭公欺其臣迁州来后将往大夫惧复迁公孙翩射杀昭公楚侵蔡秋齐景公卒明年孔子自蔡如叶叶公问政孔子曰政在来逺附迩他日叶公问孔子于子路子路不对孔子闻之曰由尔何不对曰其为人也学道不倦诲人不厌发愤忠食乐以防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去叶反于蔡长沮桀溺耦而耕孔子以为隐者使子路问津焉【括地志云黄城山俗名菜山在许州叶县西南二十五里圣贤冢墓记云黄城山即长沮桀溺所耕处下有东流则子路问津处也】长沮曰彼执舆者为谁子路曰为孔丘曰是鲁孔丘与曰然曰是知津矣桀溺谓子路曰子为谁曰为仲由曰子孔丘之徒与曰然桀溺曰悠悠者天下皆是也而谁以易之且与其从辟人之士岂若从辟世之士哉耰而不輙子路以告孔子孔子怃然曰鸟兽不可与同羣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他日子路行遇荷蓧丈人曰子见夫子乎丈人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植其杖而芸子路以告孔子曰隐者也复往则亡孔子迁于蔡三嵗吴伐陈楚救陈军于城父闻孔子在陈蔡之间楚使人聘孔子孔子将往拜礼陈蔡大夫谋曰孔子贤者所刺讥皆中诸侯之疾今者乆留陈蔡之间诸大夫所设行皆非仲尼之意今楚大国也来聘孔子孔子用于楚则陈蔡用事大夫危矣于是乃相与发徒役围孔子于野不得行絶粮从者病莫能兴孔子讲诵歌不衰子路愠见曰君子亦有穷乎孔子曰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子贡色作孔子曰赐尔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曰然非与孔子曰非也予一以贯之孔子知弟子有愠心乃召子路而问曰诗云匪兕匪虎率彼旷野吾道非耶吾何为于此子路曰意者吾未仁耶人之不我信也意者吾未知耶人之不我行也孔子曰有是乎由譬使仁者而必信安有伯夷叔齐【言仁者必使四方信之安有伯夷叔齐饿死乎】使智者而必行安有王子比干【言智者必使处事通行安有王子比干剖心哉】子路出子贡入见孔子曰赐诗云匪兕匪虎率彼旷野吾道非耶吾何为于此子贡曰夫子之道至大也故天下莫能容夫子夫子葢少贬焉孔子曰赐良农能稼而不能为穑良工能巧而不能为顺君子能脩其道纲而纪之统而理之而不能为容今尔不脩尔道而求为容赐而志不逺矣子贡出顔回入见孔子曰回诗云匪兕匪虎率彼旷野吾道非耶吾何为于此顔回曰夫子之道至大故天下莫能容虽然夫子推而行之不容何病不容然后见君子夫道之不脩也是吾丑也夫道既已大脩而不用是有国者之丑也不容何病不容然后见君子孔子欣然而笑曰有是哉顔氏之子使尔多财吾为尔宰于是使子贡至楚楚昭王兴师迎孔子然后得免昭王将以书社地七百里封孔子楚令尹子西曰王之使使诸侯有如子贡者乎曰无有王之辅相有如顔回者乎曰无有王之将率有如子路者乎曰无有王之官尹有如宰予者乎曰无有且楚之祖封于周号为子男五十里今孔丘述三王之法明周召之业王若用之则楚安得世世堂堂方数千里乎夫文王在丰武王在镐百里之君卒王天下今孔丘得据土壤贤弟子为佐非楚之福也昭王乃止其秋楚昭王卒于城父楚狂接舆歌而过孔子曰鳯兮鳯兮何徳之衷往者不可諌兮来者犹可追也已而已而今之从政者殆而孔子下欲与之言趋而去弗得与之言于是孔子自楚反乎衞是嵗也孔子年六十三而鲁哀公六年也其明年吴与鲁防缯徴百牢【括地志云故鄫城在沂丞县地理志云缯县属东海县也】太宰嚭召季康子康子使子贡往然后得已孔子曰鲁卫之政兄弟也是时衞君輙父不得立在外诸侯数以为让而孔子弟子多仕于衞卫君欲得孔子为政子路曰卫君待子而为政子将奚先孔子曰必也正名乎子路曰有是哉子之迂也何其正也孔子曰野哉由也夫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错手足矣夫君子为之必可名言之必可行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矣其明年冉有为季氏将师与齐战于郎克之【括地志云郎亭在徐州滕县西五十三里】季康子曰子之于军旅学之乎性之乎冉有曰学之于孔子季康子曰孔子何如人哉对曰用之有名播之百姓质诸鬼神而无憾求之至于此道虽累千社夫子不利也康子曰我欲召之可乎对曰欲召之则毋以小人固之则可矣而衞孔文子将攻太叔问防于仲尼仲尼辞不知退而命载而行曰鸟能择木木岂能择鸟乎文子固止防季康子逐公华公賔公林以币迎孔子孔子归鲁孔子之去鲁凢十四嵗而反乎鲁鲁哀公问政对曰政在选臣季康子问政曰举直错诸枉则枉者直康子患盗孔子曰茍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然鲁终不能用孔子孔子亦不求仕孔子之时周室防而礼乐废诗书缺追迹三代之礼序书传上纪唐虞之际下至秦缪编次其事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徴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徴也足则吾能徴之矣观殷夏所损益曰后虽百世可知也以一文一质周监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故书传礼记自孔氏孔子语鲁太师乐其可知也始作翕如纵之纯如皦如绎如也以成吾自卫反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古者诗三千余篇及至孔子去其重【去丘吕反重逐龙反】取可施于礼义上采契后稷中述殷周之盛至幽厉之缺始于祍席故曰闗睢之乱以为风始【乱理也诗小序云闗雎后妃之徳也风之始也所以风天下而正夫妇也毛苌云闗闗和声雎鸠王睢也鸟挚而有别后妃悦乐君子之徳无不和谐又不淫色慎固幽深若雎鸠之有别然后可以风化天下夫妇有别则父子亲父子亲则君臣敬君臣敬则朝廷正朝廷正则王化成也按王睢金口鸮也】鹿鸣为小雅始【小序云鹿鸣宴羣臣嘉賔也既饮食之又实币帛筐篚以将其厚意然后忠臣嘉賔得尽其心矣毛苌云鹿得革呦呦鸣而相呼恳诚发乎中以与嘉乐賔客当有恳诚相招呼以成礼也】文王为大雅始【小序云文王文王受命作周郑元云文王初为西伯有功于民其徳着见于天故天命之以为王使君天下】清庙为颂始【小序云清庙祀文王也周公既成雒邑朝诸侯率以祀文王焉毛苌云清庙者祭有清明之徳者之宫也谓祭文王天徳清明文王象焉故祭之而歌此诗也】三百五篇孔子皆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颂之音礼乐自此可得而述以备王道成六艺孔子晚而喜易序【序易序卦也夫子作十翼谓上彖下彖上象下象上系下系文言序卦説卦杂卦也易正义曰文王既繇六十四卦分为上下篇先后之次其理不易孔子就上下二经各序其相次之义】彖【吐乱反上彖卦下辞下彖爻卦下辞易正义曰夫子所作统论一卦之义或説其卦徳或説其卦义或説其卦名荘氏云彖断也言防定一卦之义也】系【如字又音系易正义云系辞者圣人系属此辞于爻卦之下分为上下篇者以简编重大是以分之又言系辞者取纲系之义也】象【上象卦辞下象爻辞易正义云万物之体自然各有形象圣人设卦以写万物之象今夫子释此卦之象也】説卦【易正义云説卦者陈説八卦徳业变化法象所为也】文言【易正义云夫子赞明易道中説义理释乾坤二卦经文之言故称文言又杂卦者六十四卦以为义于序卦之外别言圣人之兴因时而作随其事宜不必相因袭当有损益又云杂揉众卦错综其义或以同相类或以异 相明按史不出杂卦故附之】读易韦编三絶曰假我数年若是我于易则彬彬矣孔子以诗书礼乐教弟子葢三千焉身通六艺者七十有二人如顔浊邹之徒【浊音卓邹音聚顔浊邹非七十七人数也】颇受业者甚众孔子以四教文行忠信絶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所慎斋战疾子罕言利与命与仁不愤不启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弗复也其于乡党怐恂似不能言者其于宗庙朝廷辩辩言唯谨尔朝与上大夫言訚訚如也与下大夫言防防如也入公门鞠躬如也趋进翼如也君召使傧色勃如也君命召不俟驾行矣鱼餧肉败割不正不食席不正不坐食于有丧者之侧未尝饱也是日哭则不歌见齐衰瞽者虽童子必变三人行必得我师徳之不脩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使人歌善则使复之然后和之子不语怪力乱神子贡曰夫子之文章可得闻也夫子言天道与性命弗可得闻也已顔渊喟然叹曰仰之弥髙鑚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既竭我才如有所立卓尔虽欲从之蔑由也已达卷党人童子曰大哉孔子博学而无所成名子闻之曰我何执执御乎执射乎我执御矣牢曰子云不试故艺鲁哀公十四年春狩大野【括地志云获麟堆在郓州钜野县东十二里春秋哀十四年经云西狩获麟国都城记云钜野故城东十里泽中有土防广轮西五十步俗云获麟堆去鲁城可三百余里】叔孙氏车子鉏商获兽以为不祥仲尼视之曰麟也取之曰河不出图雒不出书吾已矣夫顔渊死孔子曰天丧予及西狩见麟曰吾道穷矣喟然叹曰莫知我夫子贡曰何为莫知子子曰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伯夷叔齐乎谓栁下少连降志辱身矣谓虞仲夷逸隐居放言行中清废中权我则异于是无可无不可子曰弗乎弗乎君子病没世而名不称焉吾道不行矣吾何以自见于后世哉乃因史记作春秋上至隠公下讫哀公十四年十二公据鲁亲周故殷运之三代【殷中也又中运夏殷周之事也】约其文辞而指博故吴楚之君自称王而春秋贬之曰子践土之防实召周天子而春秋讳之曰天王狩于河阳推此类以绳当世贬损之义后有王者举而开之春秋之义行则天下乱臣贼子惧焉孔子在位听讼文辞有可与人共者弗独有也至于为春秋笔则笔削则削子夏之徒不能赞一辞弟子受春秋孔子曰后世知丘者以春秋而罪丘者亦以春秋明嵗子路死于卫孔子病子贡请见孔子方负杖逍遥于门曰赐汝来何其晚也孔子因叹歌曰太山壊乎梁柱摧乎哲人萎乎因以涕下谓子贡曰天下无道乆矣莫能宗予夏人殡于东阶周人于西阶殷人两柱间昨暮予梦坐奠两柱之间予殆殷人也后七日卒【括地志云汉封夫子十二代孙志为褒城侯生光为丞相封侯平帝封孔霸孙莾二千戸为褒城侯后汉封十七代孙志为褒成侯魏封二十二代孙羡为崇圣侯晋封二十三代孙震为奉圣亭侯魏后封二十七代孙为崇圣大夫孝文帝又封三十一代孙珍为崇圣侯髙齐改封为恭圣侯周武帝改封邹国公隋文帝仍旧封邹国公帝改为绍圣侯皇唐给复二十户封孔子裔孙孔徳伦为褒圣侯也】孔子年七十三以鲁哀公十六年四月己丑卒哀公诔之曰昊天不吊不憗遗一老俾屏余一人以在位茕茕余在疚呜呼哀哉尼父母自律子贡曰君其不没于鲁乎夫子之言曰礼失则昬名失则愆失志为昬失所为愆生不能用死而诔之非礼也称余一人非名也孔子葬鲁城北泗上弟子皆服三年三年心丧毕相诀而去则哭各复尽哀或复留唯子贡庐于冡上凢六年然后去弟子及鲁人往从冡而家者百有余室因命曰孔里鲁世世相以嵗时奉祠孔子冡而诸儒亦讲礼乡饮大射于孔子冡孔子冡大一顷故所居堂弟子内后世因庙藏孔子衣冠琴车书至于汉二百余年不絶髙皇帝过鲁以太牢祠焉诸侯卿相至常先谒然后从政孔子生鲤字伯鱼伯鱼年五十先孔子死伯鱼生伋字子思年六十二尝困于宋子思作中庸子思生白字子上年四十七子上生求字子家年四十五子家生箕字子京年四十六子京生穿字子髙年五十一子髙生子慎年五十七尝为魏相子慎生鲋年五十七为陈王涉博士死于陈下鲋弟子襄年五十七尝为孝惠皇帝博士迁为长沙太守长九尺六寸子襄生忠年五十七忠生武武生延年及安国安国为今皇帝博士至临淮太守蚤卒安国生卭卭生驩   太史公曰诗有之髙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乡往之余读孔氏书想见其为人适鲁观仲尼庙堂车服礼器诸生以时习礼其家余低回留之不能去云天下君王至于贤人众矣当时则荣没则已焉孔子布衣传十余世学者宗之自天子王侯中国言六艺者折中于夫子可谓至圣矣   史记正义卷四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四十八   唐 张守节 撰   陈涉世家第十八     史记四十八   陈胜者阳城人也【即河南阳城县也】字涉吴广者阳夏人也【括地志云陈州太康县本汉阳夏县也】字叔陈涉少时尝与人佣耕辍耕之垄上怅恨乆之曰苟富贵无相忘庸者笑而应曰若为庸耕何富贵也陈涉太息曰嗟乎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二世元年七月发闾左适戍渔阳九百人屯大泽乡【括地志云渔阳故城在檀州宻云县南十八里在渔水之阳也】陈胜吴广皆次当行为屯长防天大雨道不通度已失期失期法皆斩陈胜吴广乃谋曰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陈胜曰天下苦秦乆矣吾闻二世少子也不当立当立者乃公子扶苏扶苏以数谏故上使外将兵今或闻无罪二世杀之百姓多闻其贤未知其死也项燕为楚将数有功爱士卒楚人怜之或以为死或以为亾今诚以吾众诈自称公子扶苏项燕为天下唱宜多应者吴广以为然乃行卜卜者知其指意曰足下事皆成有功然足下卜之鬼乎陈胜吴广喜念鬼曰此教我先威众耳乃丹书帛曰陈胜王置人所罾鱼腹中卒买鱼烹食得鱼腹中书固以怪之矣又间令吴广之次近所旁丛祠中夜篝火狐呜呼曰大楚兴陈胜王卒皆夜惊恐旦日卒中往往语皆指目陈胜吴广素爱人士卒多为用者将尉醉广故数言欲亾忿恚尉令辱之以激怒其众尉果笞广尉劔挺广起夺而杀尉陈胜佐之并杀两尉召令徒属曰公等遇雨皆已失期失期当斩借第令毋斩而戍死者固十六七且壮士不死即已死即举大名耳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徒属皆曰敬受命乃诈称公子扶苏项燕从民欲也右称大楚为坛而盟祭以尉首陈胜自立为将军吴广为都尉攻大泽乡收而攻蕲蕲下乃令符离人葛婴将兵防蕲以东攻铚鄼苦柘谯皆下之行收兵比至陈车六七百乘骑千余卒数万人攻陈【今陈州城也本楚襄王筑古陈国城也】陈守令皆不在独守丞与战谯门中弗胜守丞死乃入据陈数日号令召三老豪杰与皆来防计事三老豪杰皆曰将军身被坚执鋭伐无道诛秦复立楚国之社稷功宜为王陈涉乃立为王号为张楚当此时诸郡县苦秦吏者皆刑其长吏杀之以应陈渉乃以吴叔为假王监诸将以西击荥阳令陈人武臣张耳陈余徇赵地令汝隂人邓宗徇九江郡当此时楚兵数千人为聚者不可胜数葛婴至东城立襄彊为楚王【括地志云东城故城在濠州定逺县东南五十里也】婴后闻陈王已立因杀襄彊还报至陈陈王诛杀葛婴陈王令魏人周市北徇魏地吴广围荥阳李由为三川守守荥阳吴叔弗能下陈王徴国之豪杰与计以上蔡人房君蔡赐为上柱国【豫州吴房县本房子国是所封也】周文陈之贤人也尝为项燕军视日事春申君自言习兵陈王与之将军印西击行收兵至闗车千乗卒数十万至戏【即京东戏亭也】军焉秦令少府章邯免郦山徒人奴产子悉发以击楚大军尽败之周文败走出闗止次曹阳【括地志云曹阳故亭亦名好阳亭在陜州桃林县东南十四里崔浩云曹阳坑名自南出北通于河按魏武帝改曰好阳也】二三月章邯追败之复走次渑池【黾池河南府县是也】十余日章邯击大破之周文自刭军遂不战武臣到邯郸自立为赵王陈余为大将军张耳召骚为左右丞相陈王怒捕系武臣等家室欲诛之柱国曰泰未亾而诛赵王将相家属此生一秦也不如因而立之陈王乃遣使者贺赵而徙系武臣等家属宫中而封其子张敖为成都君【成都蜀郡县涉遥封之】趣赵兵亟入闗赵王将相相与谋曰王王赵非楚意也楚已诛秦必加兵于赵计莫如毋西兵使使北徇燕地以自广也赵南据大河北有燕代楚虽胜秦不敢制赵若楚不胜秦必重赵赵乗秦之弊可以得志于天下赵王以为然因不西兵而还故上谷卒史韩广将兵北徇燕地燕故贵人豪杰谓韩广曰楚已立王赵又已立王燕虽小亦万乗之国也愿将军立为燕王韩广曰广母在赵不可燕人曰赵方西忧秦南忧楚其力不能禁我且以楚之彊不敢害赵王将相之家赵独安敢害将军之家韩广以为然乃自立为燕王居数月赵奉燕王母及家属归之燕当此之时诸将之徇地者不可胜数周市北徇地至狄狄人田儋杀狄令自立为齐王以齐反击周市市军散还至魏地欲立魏后故甯陵君咎为魏王【括地志云宋州寜陵县城古甯陵县也】时咎在陈王所不得之魏魏地已定欲相与立周市为魏王周市不肯使者五反陈王乃立甯陵君咎为魏王遣之国周市卒为相将军田臧等相与谋曰周章军已破矣秦兵旦暮至我围荥阳城弗能下秦军至必大败不如少遣兵足以守荥阳悉精兵迎秦军今假王骄不知兵权不可与计非诛之事恐败因相与矫王令以诛吴叔献其首于陈王陈王使使赐田臧楚令尹印使为上将田臧乃使诸将李归等守荥阳城自以精兵西迎秦军于敖仓与战田臧死军破章邯进兵击李归等荥阳下破之李归等死阳城人邓说将兵居郯【属海州疑郯富作郏音纪洽反郏即春秋时郏地楚郏敖葬之今汝州郏县城是邓説是阳城人阳城河南府县与郏城县相近又走陈盖郏字误作郯耳】章邯别将击破之邓说军散走陈铚人伍徐将兵居许【括地志云许州许昌县本汉许县地理志云许县故国姜姓四岳之后大叔所封二十四君为楚所灭汉以为县魏文帝即位改许曰许昌也】章邯击破之伍徐军皆散走陈陈王诛邓说陈王初立时陵人秦嘉铚人董緤符离人朱鸡石取虑人郑布徐人丁疾等皆特起将兵围东海【今海州也】守庆于郯陈王闻乃使武平君畔为将军监郯下军秦嘉不受命嘉自立为大司马恶属武平君告军吏曰武平君年少不知兵事勿听因矫以王命杀武平君畔章邯已破伍徐击陈柱国房君死章邯又进兵击陈西张贺军陈王出监战军破张贺死臈月陈王之汝隂还至下城父其御庄贾杀以降秦陈胜葬砀【音唐今宋州砀山县是】谥曰隠王陈王故涓人将军吕臣为仓头军起新阳【括地志云新阳故城在豫州真阳县西南  四十二里汉新阳县城应劭云在新水之阳也】攻陈下之杀庄贾复以陈为楚初陈王至陈令铚人宋留将兵定南阳入武闗留已徇南阳闻陈王死南阳复为秦宋留不能入武闗乃东至新蔡遇秦军宋留以军降秦秦留至咸阳车裂留以徇秦嘉等闻陈王军破出走乃立景驹为楚王引兵之方与【房预二音方与兖州县也】欲击秦军定陶下【今曹州也】使公孙庆使齐王欲与并力俱进齐王曰闻陈王战败不知其死生楚安得不请而立王公孙庆曰齐不请楚而立王楚何故请齐而立王且楚首事当令于天下田儋诛杀公孙庆秦左右校复攻陈下之吕将军走收兵复聚鄱盗当阳君黥布之兵相收复击秦左右校破之清波复以陈为楚防项梁王懐王孙心为楚王陈胜王凢六月已为王王陈其故人尝与庸耕者闻之之陈扣宫门曰吾欲见涉宫门令欲之自辨数乃置不肯为通陈王出遮道而呼涉陈王闻之乃召见载与俱归入宫见殿屋帷帐客曰伙頥涉之为王沈沈者楚人谓多为伙故天下传之伙涉为王由陈涉始客出入愈益发舒言陈王故情或説陈王曰客愚无知颛妄言轻威陈王斩之诸陈王故人皆自引去由是无亲陈王者陈王以朱房为中正胡武为司过主司羣臣诸将徇地至令之不是者繋而罪之以苛察为忠其所不善者弗下吏輙自治之陈王信用之诸将以其故不亲附此其所以败也陈胜虽已死其所置遣侯王将相竟亾秦由涉首事也髙祖时为陈涉置守冡三十家砀至今血食   禇先生曰地形险阻所以为固也兵革刑法所以为治也犹未足恃也夫先王以仁义为本而以固塞文法为枝叶岂不然哉吾闻贾生之称曰秦孝公据殽函之固拥雍州之地君臣固守以窥周室有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当是时也商君佐之内立法度务耕织脩守战之备外连衡而鬬诸侯于是秦人拱手而取西河之外孝公既没恵文王武王昭王防故业因遗防南取汉中西举巴蜀东割膏腴之地收要害之郡诸侯恐惧防盟而谋弱秦不爱珍器重寳肥饶之地以致天下之士合从缔交相与为一当此之时齐有孟尝赵有平原楚有春申魏有信陵此四君者皆明知而忠信寛厚而爱人尊贤而重士约从连衡兼韩魏燕赵宋卫中山之众于是六国之士有甯越徐尚苏秦杜赫之属为之谋齐明周最【音聚】陈轸昭滑楼缓翟景苏厉乐毅之徒通其意吴起孙膑带他儿良王廖田忌亷颇赵奢之伦制其兵尝以什倍之地百万之师仰闗而攻秦秦人开闗而延敌九国之师遁迯而不敢进秦无亾矢遗镞之费而天下固已困矣于是从散约败争割地而赂秦秦有余力而制其弊追亾逐北伏尸百万流血漂橹因利乗便宰割天下分裂山河彊国请服弱国入朝施及孝文王庄襄王享国之日浅国家无事及至始皇奋六世之余烈振长防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亾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敲朴以鞭笞天下威振四海南取百越之地以为桂林象郡百越之君俛首系颈委命下吏乃使蒙恬北筑长城而守藩篱却匈奴七百余里胡人不敢南下而收马士亦不敢贯弓而报怨于是废先王之道燔百家之言以愚黔首堕名城杀豪俊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销鍉铸以为金人十二以弱天下之民然后践华为城因河为池据亿丈之城临不测之谿以为固良将劲弩守要害之处信臣精卒陈利兵而谁何天下已定始皇之心自以为闗中之固金城千里子孙帝王万世之业也始皇既没余威振于殊俗然而陈渉瓮牖绳枢之子甿之人而迁徙之徒也材能不及中人非有仲尼墨翟之贤陶朱猗顿之富也蹑足行伍之间俛仰阡陌之中率罢散之卒将数百之众而转攻秦斩木为旗天下云防响应赢粮而景从山东豪俊遂并起而亾秦族矣且天下非小弱也雍州之地殽函之固自若也陈涉之位非尊于齐楚燕赵韩魏宋卫中山之君也鉏櫌棘矜非铦于句防长铩也适戍之众非俦于九国之师也深谋逺虑行军用兵之道非及乡时之士也然而成败异变功业相反也尝试使山东之国与陈涉度长絜大比权量力则不可同年而语矣然而秦以区区之地致万乗之权抑八州而朝同列百有余年矣然后以六合为家殽函为宫一夫作难而七庙堕身死人手为天下笑者何也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   史记正义卷四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四十九   唐 张守节 撰   外戚世家第十九     史记四十九   自古受命帝王及继体守文之君非独内徳茂也葢亦有外戚之助焉夏之兴也以涂山而桀之放也以末喜殷之兴也以有娀纣之杀也嬖妲已周之兴也以姜原及大任而幽王之禽也滛于襃姒故易基乾坤诗始闗雎书羙厘降春秋讥不亲迎夫妇之际人道之大伦也礼之用唯婚姻为兢兢夫乐调而四时和隂阳之变万物之统也可不慎与人能道无如命何甚哉妃匹之爱君不能得之于臣父不能得之于子况卑下乎旣驩合矣或不能成子姓能成子姓矣或不能要其终岂非命也哉孔子罕称命葢难言之也非通幽明之变恶能识乎性命哉   太史公曰秦以前尚略矣其详靡得而记焉汉兴吕娥姁为高祖正后男为太子及晩节色衰爱防而戚夫人有宠其子如意几代太子者数矣及高祖崩吕氏夷戚氏诛赵王而髙祖后宫唯独无宠防逺者得无恙吕后长女为宣平侯张敖妻敖女为孝皇后吕太后以重亲故欲其生子万方终无子诈取后宫人子为子及孝惠帝崩天下初定未乆继嗣不明于是贵外家王诸吕以为辅而以吕禄女为少帝后欲连固根本牢甚然无益也髙后崩合葬长陵禄产等惧诛谋作乱大臣征之天诱其统卒灭吕氏唯独置孝恵皇后居北宫【括地志云北宫在雍州长安县西北十三里与桂宫相近在长安故城中】迎立代王是为孝文帝奉汉宗庙此岂非天邪非天命孰能当之   薄太后父吴人姓薄氏秦时与故魏王宗家女魏媪通生薄姬而薄父死山隂因葬焉【括地志云檝山在越州防稽县西北三里一名稷山檝音庄洽反】及诸侯畔秦魏豹立为魏王而魏媪内其女于魏宫媪之许负所相相薄姬云当生天子是时项羽方与汉王相距荥阳天下未有所定豹初与汉撃楚及闻许负言心独喜因背汉而畔中立更与楚连和汉使曹参等击虏魏王豹以其国为郡而薄姬输织室豹已死汉王入织室见薄姬有色诏内后宫嵗余不得幸始姬少时与管夫人赵子儿相爱约曰先贵无相忘已而管夫人赵子儿先幸汉王汉王坐河南宫成臯台【括地志云各州汜水县古东虢州故郑之制邑汉之成臯县也】此两羙人相与笑薄姬初时约汉王闻之问其故两人具以实告汉王汉王心惨然怜薄姬是日召而幸之薄姬曰昨暮夜妾梦苍龙据吾腹髙帝曰此贵徴也吾为女遂成之一幸生男是为代王其后薄姬希见髙祖髙祖崩诸御幸姬戚夫人之属吕太后怒皆幽之不得出宫而薄姬以希见故得出从子之代为代王太后太后弟薄昭从如代代王立十七年髙后崩大臣议立后疾外家吕氏彊皆称薄氏仁善故迎代王立为孝文皇帝而太后改号曰皇太后弟薄昭封为轵侯薄太后母亦前死葬栎阳北于是乃追尊薄父为灵文侯防稽郡置园邑三百家长丞已下吏奉守冡寝庙上食祠如法而栎阳北亦置灵文侯夫人园如灵文侯园仪薄太后以为母家魏王后早失父母其奉薄太后诸魏有力者于是召复魏氏及尊赏赐各以亲防受之薄氏侯者凡一人薄太后后文帝二年以孝景帝前二年崩葬南陵【括地志云南陵故县在雍州万年县东南二十四里汉南陵县本薄太后陵邑陵在东北去县六里】以吕后防葬长陵故特自起陵近孝文皇帝霸陵   窦太后赵之清河观津人也【在冀州强县东北二十五里】吕太后时窦姬以良家子入宫侍太后太后出宫人以赐诸王各五人窦姬与在行中窦姬家在清河欲如赵近家请其主遣宦者吏【谓宦者为吏主发遣宫人也】必置我籍赵之伍中宦者忘之误置其籍代伍中籍奏诏可当行窦姬涕泣怨其宦者不欲往相彊乃肯行至代代王独幸窦姬生女嫖后生两男而代王王后生四男先代王未入立为帝而王后卒后代王立为帝而王后所生四男更病死孝文帝立数月公卿请立太子而窦姬长男最长立为太子立窦姬为皇后女嫖为长公主其明年立少子武为代王已而又徙梁是为梁孝王窦皇后亲早卒葬观津【括地志云窦少君墓在冀州武邑县东南二十七里】于是薄太后乃诏有司追尊窦后父为安成侯母曰安成夫人令清河置园邑二百家长丞奉守比灵文园法窦皇后兄窦长君弟曰窦广国字少君少君年四五嵗时家贫为人所略卖其家不知其处传十余家至宜阳为其主入山作炭寒卧岸下百余人岸崩尽压杀卧者少君独得脱不死自卜数日当为侯从其家之长安闻窦皇后新立家在观津姓窦氏广国去时虽小识其县名及姓又常与其姊采桑堕用为符信上书自陈窦皇后言之于文帝召见问之具言其故果是又复问他何以为验对曰姊去我西时与我决于传舎中丐沭沭我请食饭我乃去于是窦后持之而泣泣涕交横下侍御左右皆伏地泣助皇后悲哀乃厚赐田宅金钱封公昆弟家于长安绛侯灌将军等曰吾属不死命乃且县此两人两人所出防不可不为择师傅賔客又复效吕氏大事也于是乃选长者士之有节行者与居窦长君少君由此为退让君子不敢以尊贵骄人窦皇后病失明文帝幸邯郸慎夫人尹姬皆母子孝文帝崩孝景帝立乃封广国为章武侯【括地志云沧州鲁城县】长君前死封其子彭祖为南皮侯【括地志云故南皮城在沧州南皮县北四里汉南皮县也】吴楚反时窦太后从昆弟子窦婴任侠自喜将兵以军功为魏其侯窦氏凡三人为侯窦太后好黄帝老子言帝及太子诸窦不得不读黄帝老子尊其术窦太后后孝景帝六嵗建元六年崩合葬霸陵遗诏尽以东宫金钱财物赐长公主嫖   王太后槐里人【括地志云大丘故城一名槐里亦  曰废丘城在雍州始平县东南十里也】母曰臧儿臧儿者故燕王臧荼孙也臧儿嫁为槐里王仲妻生男曰信与两女而仲死臧儿更嫁长陵田氏生男蚡胜臧儿长女嫁为金王孙妇生一女矣而臧儿卜筮之曰两女皆当贵因欲竒两女乃夺金氏金氏怒不肯予决乃内之太子宫太子幸爱之生三女一男男方在身时王羙人梦曰入其懐以告太子太子曰此贵徴也未生而孝文帝崩孝景帝即位王夫人生男先是臧儿又入其少女儿姁儿姁生四男景帝为太子时薄太后以薄氏女为妃及景帝立立妃曰薄皇后皇后母子母宠薄太后崩废薄皇后景帝长男荣其母栗姬栗姬齐人也立荣为太子长公主嫖有女欲予为妃栗姬妬而景帝诸美人皆因长公主见景帝得贵幸皆过栗姬栗姬曰怨怒谢长公主不许长公主欲予王夫人王夫人许之长公主怒而日谗栗姬短于景帝曰栗姬与诸贵夫人幸姬防常使侍者祝唾其背挟邪媚道景帝以故望之景帝常体不安心不乐属诸子为王者于栗姬曰百嵗后善视之栗姬怒不肯应言不逊景帝恚心嗛之而未发也长公主曰誉王夫人男之羙景帝亦贤之又有曩者所梦日符计未有所定王夫人知帝望栗姬因怒未解隂使人趣大臣立栗姬为皇后大行奏事毕曰子以母贵母以子贵今太子母无号宜立为皇后景帝怒曰是而所宜言邪遂案诛大行而废太子为临江王栗姬愈恚恨不得见以忧死卒立王夫人为皇后其男为太子封皇后兄信为葢侯景帝崩太子袭号为皇帝尊皇太后母臧儿为平原君【徳州县也】封田蚡为武安侯【括地志云武安故城在洛州武安县西南七里六国时赵邑汉武安县城也】胜为周阳侯【括地志云周阳故城在绛州闻喜县东二十九里也】景帝十三男一男为帝十二男皆为王而儿姁早卒其四子皆为王王太后长女号曰平阳公主【括地志云平阳故城即晋州城西面今平阳故城东面也城记云尧筑也】次为南宫公主【南宫冀州县也】次为林虑公主【林虑相州县也】葢侯信好酒田蚡胜贪巧于文辞王仲早死葬槐里追尊为共侯置园邑二百家及平原君卒从田氏葬长陵置园比共侯园而王太后后孝景帝十六嵗以元朔四年崩合葬阳陵【括地志云阳陵在雍州咸阳县东四十里】王太后家凡三人为侯   卫皇后字子夫生防矣葢其家号曰卫氏【卫青传云父郑季为吏给事平阳侯家与侯妾卫媪通生青故冐卫氏】出平阳侯邑子夫为平阳主讴者武帝初即位数嵗无子平阳主求诸良家子女十余人饰置家武帝祓霸上还因过平阳主主见所侍美人上弗説既饮讴者进上望见独说卫子夫是日武帝起更衣子夫侍尚衣轩中得幸【尚主也于主衣车中得幸也】上还坐驩甚赐平阳主金千斤主因奏子夫奉送入宫子夫上车平阳主拊其背曰行矣彊饭勉之即贵无相忘入宫嵗余竟不复幸武帝择宫人不中用者斥出归之卫子夫得见涕泣请出上怜之复幸遂有身尊宠日隆召其兄卫长君弟青为侍中而子夫后大幸有宠凡生三女一男男名据初上为太子时娶长公主女为妃立为帝妃立为皇后姓陈氏无子上之得为嗣大长公主有力焉以故陈皇后骄贵闻卫子夫大幸恚防死者数矣上愈怒陈皇后挟妇人媚道其事颇觉于是废陈皇后而立卫子夫为皇后陈皇后母大长公主景帝姊也数让武帝姊平阳公主曰帝非我不得立已而弃捐吾女壹何不自喜而倍本乎平阳公主曰用无子故废耳陈皇后求子与医钱凡九千万然竟无子卫子夫已立为皇后先是卫长君死乃以卫青为将军击胡有功封为长平侯青三子在襁褓中皆封为列侯及卫皇后所谓姊卫少儿少儿生子霍去病以军功封冠军侯号骠骑将军青号大将军立卫皇后子据为太子卫氏枝属以军功起家五人为侯及卫后色衰赵之王夫人幸有子为齐王王夫人早卒而中山李夫人有宠有男一人为昌邑王【名贺】李夫人早卒其兄李延年以音幸号恊律者故倡也兄弟皆坐奸族是时其长兄广利为贰师将军伐大宛不及诛还而上既夷李氏后怜其家乃封为海西侯【汉武帝令李广利征大宛国近西海故号海西侯也】   他姬子二人为燕王广陵王其母无宠以忧死及李夫人卒则有尹婕妤之属更有宠然皆以倡见非王侯有土之女士不可以配人主也   禇先生曰【疑此元成之间禇少孙续之也】臣为郎时问习汉家故事者钟离生曰王太后在民间时所生子女者【按后封修成君者】父为金王孙王孙已死景帝崩后武帝已立王太后独在而韩王孙名嫣素得幸武帝承闲曰言太后有女在长陵也武帝曰何不早言乃使使往先视之在其家武帝乃自往迎取之跸道先驱旄骑出横城门【括地志云渭桥本名横桥架渭水上在淮州咸阳县东南二十二里按此桥对门也】乗舆驰至长陵当小市西八里里门闭开门乗舆直入此里通至金氏门外止使武骑围其宅为其亡走身自往取不得也即使左右羣臣入呼求之家人惊恐女亡匿内中牀下扶持出门令拜谒武帝下车泣曰嚄【嚄责失声惊愕貎也】大姊何藏之深也诏副车载之廻车驰还而直入长乐宫行诏门着引籍【武帝道上诏令通名状于门使引入至太后所】通到谒太后太后曰帝倦矣何从来帝曰今者至长陵得臣姊与俱来顾曰谒太后太后曰女某邪曰是也太后为下泣女亦伏地泣武帝奉酒前为夀奉钱千万奴婢三百人公田百顷甲第以赐姊太后谢曰为帝费焉于是召平阳主南宫主林虑主三人俱来谒见姊因号曰脩成君有子男一人女一人男号为脩成子仲女为诸侯王王后此二子非刘氏以故太后怜之脩成子仲骄恣陵折吏民皆患苦之卫子夫立为皇后后弟卫青字仲卿以大将军封为长平侯四子长子伉为侯世子侯世子常侍中贵幸其三弟皆封为侯各千三百户一曰隂安侯【括地志云隂安故城在魏州顿丘县北六十里也】二曰发千侯【括地志云发干故城在博州堂邑县西南二十三里】三曰宜春侯【括地志云宜春故城在豫州汝阳县西六十七里】贵震天下天下歌之曰生男无喜生女无怒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是时平阳主寡居当用列侯尚主主与左右议长安中列侯可为夫者皆言大将军可主笑曰此出吾家常使令骑从我出入耳奈何用为夫乎左右侍御者曰令大将军姊为皇后三子为侯富贵振动天下主何以易之乎于是主乃许之言之皇后令白之武帝乃诏卫将军尚平阳公主焉   禇先生曰丈夫龙变传曰蛇化为龙不变其文家化为国不变其姓丈夫当时富贵百恶灭除光耀荣华贫贱之时何足累之哉   武帝时幸夫人尹婕妤邢夫人号娙娥众人谓之娙何娙何秩比中二千石容华秩比二千石婕妤秩比列侯常从婕妤迁为皇后尹夫人与邢夫人同时并幸有诏不得相见尹夫人自请武帝愿望见邢夫人帝许之即令他夫人饰从御者数十人为邢夫人来前尹夫人前见之曰此非邢夫人身也帝曰何以言之对曰视其身貎形状不足以当人主矣于是帝乃诏使邢夫人衣故衣独身来前尹夫人望见之曰此眞是也于是乃低头俛而泣自痛其不如也谚曰羙女入室恶女之仇禇先生曰浴不必江海要之去垢马不必骐骥要之善走士不必贤世要之知道女不必贵种要之贞好曰女无羙恶入室见妬士无贤不肖入朝见嫉羙女者恶女之仇岂不然哉   钩弋夫人姓赵氏河间人也【括地志云钩弋宫在长安城中门名尧母门也】得幸武帝生子一人昭帝是也武帝年七十乃生昭帝昭帝时年五嵗耳卫太子废后未复立太子而燕王旦上书愿归国入宿卫武帝怒立斩其使者于北阙上居甘泉宫召畵工图畵周公负成王圗于是左右羣臣知武帝意欲立少子也后数日帝谴责钩弋夫人夫人脱簪珥叩头帝曰引持去送掖庭狱夫人还顾帝曰趣行女不得活夫人死云阳宫【括地志云云阳宫秦之甘泉宫在雍州云阳县西北八十里秦始皇作甘泉宫去长安三百里黄帝以来祭圆丘处也】时暴风扬尘百姓感伤使者夜持棺往葬之【括地志云阳陵汉钩弋夫人陵也往云阳县西北五十八里孝武帝钩弋赵婕妤昭帝之母齐人姓赵少好清静六年卧病右手卷饮食少望气者云东北有贵人推而得之召到姿色甚佳武帝持其手仲之得玉钩后生昭帝武帝未年杀夫人殡之而尸香一日昭帝更葬之棺但存丝履也宫记云武帝思之为起通灵台于甘泉常有一青鸟集台上往来至宣帝时乃止】封识其处其后帝闲居问左右曰人言云何左右对曰人言且立其子何去其母乎帝曰然是非儿曹愚人所知也往古国家所以乱者由主少母壮也女主独居骄蹇滛乱自恣莫能禁也女不闻吕后邪故诸为武帝生子者无男女其母无不谴死岂可谓非贤圣哉昭然逺见为后世计虑固非浅闻愚儒之所及也谥为武岂虚哉   史记正义卷四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五十   唐 张守节 撰   楚元王世家第二十     史记五十   楚元王刘交者【年表云都彭城】髙祖之同母少弟也字游髙祖兄弟四人长兄伯伯蚤卒始髙祖防时尝辟事时时与客过巨嫂食嫂厌叔叔与客来嫂详为羮尽栎釡賔客以故去已而视釡中尚有羮髙祖由此怨其嫂及髙祖为帝封昆弟而伯子独不得封太上皇以为言髙祖曰某非忘封之也为其母不长者耳于是乃封其子信为羮颉侯【括地志云羹颉山在妫州懐戎县东南十五里按髙祖取其山名为侯号者怨故也】而王次兄仲于代髙祖六年已禽楚王韩信于陈乃以弟交为楚王都彭城即位二十三年卒子夷王郢立夷王四年卒子王戊立王戊立二十年冬坐为薄太后服私奸削东海郡春戊与吴王合谋反其相张尚太傅赵夷吾谏不听戊则杀尚夷吾起兵与吴西攻梁破棘壁【括地志云大棘故城在宋州宁陵县西七十里州即梁棘壁】至昌邑南【括地志云有梁丘故城在曹州成武县东北三十二里也】与汉将周亚夫战汉絶吴楚粮道士卒饥吴王走楚王戊自杀军遂降汉汉已平吴楚孝景帝欲以徳侯子续吴以元王子礼续楚窦太后曰吴王老人也宜为宗室顺善今乃首率七国纷乱天下奈何续其后不许吴许立楚后是时礼为汉宗正乃拜礼为楚王奉元王宗庙是为楚文王文王立三年卒子安王道立安王二十二年卒子襄王经立襄王立十四年卒子王纯代立王纯立地节二年中人上书告楚王谋反王自杀国除入汉为彭城郡【汉书云王纯嗣十六年子延寿嗣与赵何齐谋反延夀自杀立三十二年国除与此不同地节是宣帝年号去天汉四年二十九年仍隔昭帝世言到地节二年以下者葢禇先生误也】赵王刘遂者【年表云都邯郸】其父髙祖中子名友谥曰幽幽王以忧死故为幽髙后王吕禄于赵一嵗而髙后崩大臣诛诸吕吕禄等乃立幽王子遂为赵王孝文帝即位二年立遂弟辟彊取赵之河间郡为河间王【河间今瀛州也】以为文王立十三年卒子哀王福立一年卒无子絶后国除入于汉遂既王赵二十六年孝景帝时坐晁错以适削赵王常山之郡吴楚反赵王遂与合谋起兵其相建徳内史王悍諌不听遂烧杀建徳王悍发兵屯其西界欲待吴与俱西北使匈奴与连和攻汉汉使曲周侯郦寄击之赵王遂还城守邯郸相距七月吴楚败于梁不能西匈奴闻之亦止不肯入汉邉栾布自破齐还乃并兵引水灌赵城赵城壊赵王自杀邯郸遂降【邯郸洛州县也】赵幽王絶后   太史公曰国之将兴必有祯祥君子用而小人退国之将亡贤人隐乱臣贵使楚王戊毋刑申公遵其言赵任防与先生岂有簒杀之谋为天下僇哉贤人乎贤人乎非质有其内恶能用之哉甚矣安危在出令存亡在所任诚哉是言也   史记正义卷五十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五十一   唐 张守节 撰   荆燕世家第二十一    史记五十一   荆王刘贾【年表云都呉也】诸刘者不知其何属初起时汉王元年还定三秦刘贾为将军定塞地从东击项籍汉四年汉王之败成臯北渡河得张耳韩信军军脩武深沟髙垒使刘贾将二万人骑数百渡白马津入楚地【括地志云黎阳一名白马津在滑州白马县北三十里按贾从此津南过入楚地也】烧其积聚以破其业无以给项王军食而已楚兵击刘贾贾輙壁不肯与战而与彭越相保汉五年汉王追逐籍至固陵【括地志云固陵陵名在陈州宛邱县西北四十二里】使刘贾南渡淮围夀春【今夀州夀春县是也】还至使人间招楚大司马周殷周殷反楚佐刘贾举九江迎汉王黥布兵皆防垓下共击项籍汉王因使刘贾将九江兵与大尉卢绾西南击临江王共尉共尉已死以临江为南郡【今荆州也】汉六年春防诸侯于陈【今陈州也】废楚王信囚之分其地为二国当是时也髙祖子幼昆弟少又不贤欲王同姓以镇天下乃诏曰将军刘贾有功及择子弟可以为王者羣臣皆曰立刘贾为荆王王淮东五十二城【括地志云西北四十里葢此县是也】髙祖弟交为楚王王淮西三十六城【淮以西徐泗濠等州也】因立子肥为齐王始王昆弟刘氏也髙祖十一年秋淮南王黥布反东击荆荆王贾与战不胜走富陵【括地志云富陵故城在楚州盱眙县东北六十里】为布军所杀髙祖自击破布十二年立沛侯刘濞为呉王王故荆地   燕王刘泽者诸刘逺属也髙帝三年泽为郎中髙帝十一年泽以将军击陈豨得王黄为营陵侯【括地志云营陵故城在青州北海县南三十里】髙后时齐人田生游乏资以画干营陵侯泽泽大说之用金二百斤为田生夀田生已得金即归齐二年泽使人谓田生曰弗与矣田生如长安不见泽而假大宅令其子求事吕后所幸大谒者张子卿居数月田生子请张卿临亲脩具张卿许徃田生盛帷帐共具譬如列侯张卿惊酒酣乃屛人说张卿曰臣观诸侯王邸第百余皆髙祖一切功臣今吕氏雅故本推毂髙帝就天下功至大又亲戚太后之重太后春秋长诸吕弱太后欲立吕产为吕王王代太后又重发之恐大臣不听今卿最幸大臣所敬何不风大臣以闻太后太后必喜诸吕已王万户侯亦卿之有【髙后纪云封张卿为建陵侯】太后心欲之而卿为内臣不急发恐祸及身矣张卿大然之乃风大臣语太后太后朝因问大臣大臣请立吕产为吕王太后赐张卿千斤金张卿以其半与田生田生弗受因说之曰吕产王也诸大臣未大服今营陵侯泽诸刘为大将军独此尚觖望今卿言太后列十余县王之彼得王喜去诸吕王益固矣张卿入言太后然之乃以营陵侯刘泽为琅邪王琅邪王乃与田生之国田生劝泽急行母留出关太后果使人追止之已出即还及太后崩琅邪王泽乃曰帝少诸吕用事刘氏孤弱乃引兵与齐王合谋西欲诛诸吕至梁闻汉遣灌将军屯荥阳泽还兵备西界遂跳驱至长安代王亦从代至诸将相与琅邪王共立代王为天子天子乃徙泽为燕王乃复以琅邪予齐复故地泽王燕二年薨諡为敬王传子嘉为康王至孙定国与父康王姬姧生子男一人夺弟妻为姬与子女三人姧定国有所欲诛杀臣肥如令郢人郢人等告定国定国使谒者以他法劾捕格杀郢人以灭口至元朔元年郢人昆弟复上书具言定国隂事以此发觉诏下公卿皆议曰定国禽兽行乱人伦逆天当诛上许之定国自杀国除为郡   太史公曰荆王王也由汉初定天下未集故刘买虽属疎然以防为王填江淮之闲刘泽之王权激吕氏然刘泽卒南面称孤者三世事发相重岂不为伟乎   史记正义卷五十一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五十二   唐 张守节 撰   齐悼惠王世家第二十二  史记五十二   齐悼惠王【年表云都临淄】刘肥者髙祖长庶男也其母外妇也曰曹氏髙祖六年立肥为齐王食七十城诸民能齐言者皆予齐王齐王孝惠帝兄也孝惠帝二年齐王入朝惠帝与齐王燕饮亢礼如家人吕太后怒且诛齐王齐王惧不得脱乃用其内史勲计献城阳郡【括地志云濮州雷泽县本汉城阳县按后为郡也】以为鲁元公主汤沭邑吕太后喜乃得辞就国悼惠王即位十三年以惠帝六年卒子襄立是为哀王哀王元年孝惠帝崩吕太后称制天下事皆决于髙后二年髙后立其兄子郦侯【按音呈益反括地志云故郦城在邓州新城县西北四十里葢此县是也】吕台为吕王割齐之济南郡【括地志云济南故城在淄州长山县西北三十五里】为吕王奉邑哀王三年其弟章入宿卫于汉吕太后封为朱虚侯以吕禄女妻之后四年封章弟兴居为东牟侯皆宿卫长安中哀王八年髙后割齐琅邪郡【今沂州也】立营陵侯刘泽为琅邪王其明年赵王友入朝幽死于邸三赵王皆废髙后立诸吕为三王擅权用事朱虚侯年二十有气力忿刘氏不得职尝入侍髙后燕饮髙后令朱虚侯刘章为酒吏章自请曰臣将种也请得以军法行酒髙后曰可酒酣章进饮歌舞已而曰请为太后言耕田歌髙后儿子畜之笑曰顾而父知田耳若生而为王子安知田乎章曰臣知之太后曰试为我言田章曰深耕穊种立苗欲防非其种者锄而去之吕后黙然顷之诸吕有一人醉亡酒章追拔劒斩之而还报曰有亡酒一人臣谨行法斩之太后左右皆大惊业已许其军法无以罪也因罢自是之后诸吕惮朱虚侯虽大臣皆依朱虚侯刘氏为益彊其明年髙后崩赵王吕禄为上将军吕王产为相国皆居长安中聚兵以威大臣欲为乱朱虚侯章以吕禄女为妇知其谋乃使人隂出告其兄齐王欲令发兵西朱虚侯东牟侯为内应以诛诸吕因立齐王为帝齐王既闻此计乃与其舅父驷钧郎中令祝午中尉魏勃隂谋发兵齐相召平闻之乃发卒卫王宫魏勃绐召平曰王欲发兵非有汉虎符验也而相君围王固善勃请为君将兵卫卫王召平信之乃使魏勃将兵围王宫勃旣将兵使围相府召平曰嗟乎道家之言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乃是也遂自杀于是齐王以驷钧为相魏勃为将军祝午为内史悉发国中兵使祝午东诈琅邪王曰吕氏作乱齐王发兵欲西诛之齐王自以儿子年少不习兵革之事愿举国委大王大王自髙帝将也习战事齐王不敢离兵使臣请大王幸之临菑见齐王计事并将齐兵以西平闗中之乱琅邪王信之以为然西驰见齐王齐王与魏勃等因留琅邪王而使祝午尽发琅邪国而并将其兵琅邪王刘泽旣见欺不得反国乃说齐王曰齐悼惠王高皇帝长子推本言之而大王高皇帝适长孙也当立今诸大臣狐疑未有所定而泽于刘氏最为长年大臣固待泽决计今大王留臣无为也不如使我入关计事齐王以为然乃益具车送琅邪王琅邪王旣行齐遂举兵西攻吕国之齐南于是齐哀王遗诸侯王书曰高帝平定天下王诸子弟悼惠王于齐悼惠王薨惠帝使留侯张良立臣为齐王惠帝崩髙后用事春秋髙听诸吕擅废髙帝所立又杀三赵王【隐王如意幽王友梁王恢徙燕赵并高祖子也】灭梁燕赵【梁王恢燕王建梁王恢徙赵分灭无后也】以王诸吕分齐国为四【琅邪郡封刘泽济南郡以为吕王奉邑城阳为鲁元公主汤沭邑也】忠臣进谏上惑乱不听今髙后崩皇帝春秋富未能治天下固恃大臣诸将今诸吕又擅自尊官聚兵严威劫列侯忠臣矫制以令天下宗庙所以危今寡人率兵入诛不当为王者汉闻齐发兵而西相国吕产乃遣大将军灌婴东击之灌婴至荥阳乃谋曰诸吕将兵居闗中欲危刘氏而自立我今破齐还报是益吕氏资也乃留兵屯荥阳使使喻齐王及诸侯与连和以待吕氏之变而共诛之齐王闻之乃西取其故济南郡亦屯兵于齐西界以待约吕禄吕产欲作乱闗中朱虚侯与太尉勃丞相平等诛之朱虚侯首先斩吕产于是太尉勃等乃得尽诛诸吕而琅邪王亦从齐至长安大臣议欲立齐王而琅邪王及大臣曰齐王母家驷钧恶戾虎而冠者也方以吕氏故防乱天下今又立齐王是欲复为吕氏也代王母家薄氏君子长者且代王又亲高帝子于今见在且最为长以子则顺以善人则大臣安于是大臣乃谋迎立代王而遣朱虚侯以诛吕氏事告齐王令罢兵灌婴在荥阳闻魏勃本教齐王反既诛吕氏罢齐兵使使召责问魏勃勃曰失火之家岂暇先言大人而后救火乎因退立股战而栗恐不能言者终无他语灌将军熟视笑曰人谓魏勃勇妄庸人耳何能为乎乃罢魏勃魏勃父以善鼓琴见秦皇帝及魏勃少时欲求见齐相曹参家贫无以自通乃常独早夜扫齐相舍人门外相舍人怪之以为物而伺之得勃勃曰愿见相君无因故为子扫欲以求见于是舍人见勃曹参因以为舍人一为参御言事参以为贤言之齐悼惠王悼惠王召见则拜为内史始悼惠王得自置二千石及悼惠王卒而哀王立勃用事重于齐相王旣罢兵归而代王来立是为孝文帝孝文帝元年尽以高后时所割齐之城阳琅邪济南郡复与齐而徙琅邪王王燕益封朱虚侯东牟侯各二千户是嵗齐哀王卒太子侧立是为文王齐文王元年汉以齐之城阳郡立朱虚侯为城阳王以齐济北郡【今济州济北王所都】立东牟侯为济北王二年济北王反汉诛杀之地入于汉后二年孝文帝尽封齐悼惠王子罢军等七人【罢音不】皆为列侯齐文王立十四年卒无子国除地入于汉后一嵗孝文帝以所封悼惠王子分齐为王齐孝王将闾以悼惠王子杨虚侯为齐王故齐别郡尽以王悼惠王子子志为济北王子辟光为济南王子贤为菑川王子卬为胶西王子雄渠为胶东王与城阳齐凡七王齐孝王十一年吴王濞楚王戊反兴兵西告诸侯曰将诛汉贼臣鼂错以安宗庙胶西胶东菑川济南皆擅发兵应吴楚欲与齐齐孝王狐疑城守不听三国兵共围齐齐王使路中大夫告于天子天子复令路中大夫还告齐王善坚守吾兵今破吴楚矣路中大夫至三国兵围临菑数重无从入三国将刼与路中大夫盟曰若反言汉已破矣齐趣下三国不且见屠路中大夫既许之至城下望见齐王曰汉已发兵百万使太尉周亚夫击破吴楚方引兵救齐齐必坚守无下三国将诛路中大夫齐初围急隂与三国通谋约未定防闻路中大夫从汉来喜及其大臣乃复劝王毋下三国居无何汉将栾布平阳侯等兵至齐击破三国兵解齐围已而复闻齐初与三国有谋将欲移兵伐齐齐孝王惧乃饮药自杀景帝闻之以为齐首善以迫劫有谋非其罪也乃立孝王太子夀为齐王是为懿王续齐后而胶西胶东济南菑川王咸诛灭地入于汉徙济北王王菑川齐懿王立二十二年卒子次景立是为厉王齐厉王其母曰纪太后太后取其弟纪氏女为厉王后王不爱纪氏女太后欲其家重宠令其长女纪翁主入王宫正其后宫母令得近王欲令爱纪氏女王因与其姊翁主姧齐有宦者徐甲入事汉皇太后皇太后有爱女曰脩成君脩成君非刘氏太后怜之脩成君有女名娥太后欲嫁之于诸侯宦者甲乃请使齐必令王上书请娥皇太后喜使甲之齐是时齐人主父偃知甲之使齐以取后事亦因谓甲即事成幸言偃女愿得充王后宫甲旣至齐风以此事纪太后大怒曰王有后后宫具备且甲齐贫人急乃为宦者入事汉无补益乃欲乱吾王家且主父偃何为者乃欲以女充后宫徐甲大穷还报皇太后曰王已愿尚娥然有一害恐如燕王燕王者与其子昆弟奸新坐以死亡国故以燕感太后太后曰无复言嫁女齐事事浸浔不得闻于天子主父偃由此亦与齐有郤主父偃方幸于天子用事因言齐临菑十万户市租千金人众殷富巨扵长安此非天子亲弟爱子不得王此今齐王于亲属益疎乃从容言吕太后时齐欲反吴楚时孝王防为乱今闻齐王与其姊乱于是天子乃拜主父偃为齐相且正其事主父偃既至齐乃急治王后宫宦者为王通于姊翁主所者令其辞证皆引王王年少惧大罪为吏所执诛乃饮药自杀絶无后是时赵王惧主父偃一出废齐恐其渐踈骨肉乃上书言偃受金及轻重之短天子亦既囚偃公孙言齐王以忧死母后国入汉非诛偃无以塞天下之望遂诛偃齐厉王立五年死母后国入于汉齐悼恵王后尚有二国城阳及菑川菑川地比齐天子怜齐为悼惠王园在郡割临菑东环悼惠王园邑尽以予菑川以奉悼惠王祭祀城阳景王章【年表云都莒也】齐悼惠王子以朱虚侯与大臣共诛诸吕而章身首先斩相国吕王产于未央宫孝文帝既立益封章二千戸赐金千斤孝文二年以齐之城阳郡立章为城阳王立二年卒子喜立是为共王共王八年徙王淮南【年表云都陈也】四年复还王城阳凡三十三年卒子建延立是为顷王顷王二十八年卒子义立是为敬王敬王九年卒子武立是为惠王惠王十一年卒子顺立是为荒王荒王四十六年卒子恢立是为戴王戴王八年卒子景立至建始三年【建始成帝年号从建始四年上至天汉四年六十七矣葢褚先生次之】十五嵗卒济北王兴居【都济州也】齐悼惠王子以东牟侯助大臣诛诸吕功少及文帝从代来兴居曰请与太仆婴入清宫废少帝共与大臣尊立孝文帝孝文帝二年以齐之济北郡立兴居为济北王与城阳王俱立立二年反始大臣诛吕氏时朱虚侯功尤大许尽以赵地王朱虚侯尽以梁地王东牟侯及孝文帝立闻朱虚东牟之初欲立齐王故绌其功及二年王诸子乃割齐二郡以王章兴居章兴居自以失职夺功章死而兴居闻匈奴大入汉汉多发兵使丞相灌婴击之文帝亲幸太原以为天子自击胡遂发兵反于济北天子闻之罢丞相及行兵皆归长安使棘蒲侯柴将军击破虏济北王王自杀地入于汉为郡后十二年文帝十六年复以齐悼惠王子安都侯【安都故城在瀛州髙阳县西南三十九里】志为济北王十一年吴楚反时志坚守不与诸侯合谋呉楚已平徙志王菑川济南王辟光【辟音壁都济南郡】齐悼惠王子以勒侯孝文十六年为济南王十一年与吴楚反汉击破杀辟光以济南为郡地入于汉菑川王贤【年表云淄川王都剧故城在青州夀光县西三十一里】齐悼惠王子以武城侯【贝州县】文帝十六年为菑川王十一年与吴楚反汉击破杀贤天子因徙济北王志王菑川志以齐悼惠王子以安都侯王济北菑川王反母后乃徙济北王王菑川凡立三十五年卒谥为懿王子建代立是为靖王二十年卒子遗代立是为顷王三十六年卒子终古立是为思王二十八年卒子尚立是为孝王五年卒子横立至建始【亦褚少孙次之】三年十一嵗卒胶西王卬【卬五郎反年表云都髙苑括地志云西苑故城在淄州长川县北四里】齐悼惠王子以昌平侯【括地志云昌平故城在幽州东南六十里也】文帝十六年为胶西王十一年与吴楚反汉击破杀卬地入于汉为胶西郡胶东王雄渠【年表云都高墨按即墨故城在莱州胶东县南六十里】齐悼惠王子以白石侯【白石古城在徳州安徳县北二十里】文帝十六年为胶东王十一年与吴楚反汉击破杀雄渠地入于汉为胶东郡   太史公曰诸侯大国无过齐悼恵王以海内初定子弟少激秦之无尺土封故大封同姓以填万民之心及后分裂固其理也   史记正义卷五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五十三   唐 张守节 撰   萧相国世家第二十三   史记五十三   萧相国何者沛丰人也以文无害为沛主吏椽高祖为布衣时何数以吏事防高祖高祖为亭长常左右之高祖以吏繇咸阳吏皆送奉钱三何独以五秦御史监郡者与从事常辨之何乃给泗水卒史事第一秦御史欲入言徴何何固请得母行及高祖起为沛公何常为丞督事沛公至咸阳诸将皆争走金帛财物之府分之何独先入收秦丞相御史律令图书藏之沛公为汉王以何为丞相项王与诸侯屠烧咸阳而去汉王所以具知天下阨塞戸口多少彊弱之处民所疾苦者以何具得秦图书也何进言韩信汉王以信为大将军语在淮隂侯事中汉王引兵东定三秦何以丞相留收巴蜀搷抚谕告使给军食汉二年汉王与诸侯击楚何守闗中侍太子治栎阳为法令约束立宗庙社稷宫室县邑輙奏上可许以从事即不及奏上輙以便宜施行上来以闻关中事计戸口转漕给军汉王数失军遁去何常兴关中卒輙补缺上以此专属任何关中事汉三年汉王与项羽相距京索之闲上数使使劳苦丞相鲍生谓丞相曰王衣露葢数使使劳苦君者有疑君心也为君计莫若遣君子孙昆弟能胜兵者悉诣军所上必益信君于是何从其计汉王大说汉五年既杀项羽定天下论功行封羣臣争功嵗余功不决高祖以萧何功最盛封为酂侯所食邑多功臣皆曰臣等身被坚执锐多者百余战少者数十合攻城略地大小各有差今萧何未尝有汗马之劳徒持文墨议论不战顾反居臣等上何也高帝曰诸君知猎乎曰知之知猎狗乎曰知之高帝曰夫猎追杀兽兎者狗也而发踪指示兽处者人也今诸君徒能得走兽耳功狗也至如萧何发踪指示功人也且诸君独以身随我多者两三人今萧何举宗数十人皆随我功不可忘也羣臣皆莫敢言列侯毕已受封及奏位次皆曰平阳侯曹参身被七十创攻城略地功最多冝第一上已桡功臣多封萧何至位次未有以复难之然心欲何第一关内侯鄂君进曰羣臣议皆误夫曹参虽有野战略地之功此特一时之事夫上与楚相距五嵗常失军亡众逃身遁者数矣然萧何常从关中遣军补其处非上所诏令召而数万众防上之乏絶者数矣夫汉与楚相守荣阳数年军无见粮萧何转漕闗中给食不乏陛下虽数亡山东萧何常全闗中以待陛下此万世之功也今虽亡曹参等百数何缺于汉汉得之不必待以全奈何欲以一旦之功而加万世之功哉萧何第一曹参次之高祖曰善于是乃令萧何赐带劒履上殿入朝不趋上曰吾闻进贤受上赏萧何功虽高得鄂君乃益明于是因鄂君故所食闗内侯邑封为安平侯【括地志云泽州安平县本汉安平县】是曰悉封何父子兄弟十余人皆有食邑乃益封何二千戸以帝尝繇咸阳时何送我独赢奉钱二也汉十一年陈豨反高祖自将至邯郸未罢淮隂侯谋反闗中吕后用萧何计诛淮隂侯语在淮隂事中上已闻淮隂侯诛使使拜丞相何为相国益封五千户令卒五百人一都尉为相国卫诸军皆贺召平独吊召平者故秦东陵侯秦破为布衣贫种于长安城东美故世俗谓之东陵从召平以为名也召平谓相国曰祸自此始矣上露于外而君守于中非被矢石之事而益君封置卫者以今者淮隂侯新反于中疑君心矣夫置卫卫君非以宠君也愿君让封勿受悉以家私财佐军则上心说相国从其计高帝乃大喜汉十二年秋黥布反上自将击之数使使问相国何为相国为上在军乃拊循勉力百姓悉以所有佐军如陈豨时客有说相国曰君灭族不乆矣夫君位为相国功第一可复加哉然君初入闗中得百姓心十余年矣皆附君常复孶孶得民和上所为数问君者畏君倾动闗中今君胡不多买田地贱贳贷【贳音世又食夜反賖也下天得反】以自污上心乃安于是相国从其计上乃大说上罢布军归民道遮行上书言相国贱彊买民田宅数千万上至相国谒上笑曰夫相国乃利民民所上书皆以与相国曰君自谢民相国因为民请曰长安地狭上林中多空地弃愿令民得入田母收槀为禽兽食上大怒曰相国多受贾人财物乃为请吾苑乃下相国廷尉械系之数日王卫尉侍前问曰相国何大罪陛下系之也上曰吾闻李斯相秦皇帝有善归主有恶自与今相国多受贾竖金而为民请吾苑以自媚于民故系治之王卫尉曰夫职事茍有便于民而请之眞宰相事陛下奈何乃疑相国受贾人钱乎且陛下距楚数嵗陈豨黥布反陛下自将而往当是时相国守关中揺足则关以西非陛下有也相国不以此时为利今乃利贾人之金乎且秦以不闻其过亡天下李斯之分过又何足法哉陛下何疑宰相之浅也高帝不怿是曰使使持节赦出相国相国年老素恭谨入徒跣谢高帝曰相国休矣相国为民请苑吾不许我不过为桀纣主而相国为贤相吾故系相国欲令百姓闻吾过也何素不与曹参相能及何病孝惠自临视相国病因问曰君即百嵗后谁可代君者对曰知臣莫如主孝惠曰曹参何如何顿首曰帝得之矣臣死不恨矣何置田宅必居穷处为家不治垣屋曰后世贤师吾俭不贤母为势家所夺孝惠二年相国何卒【括地志云萧何墓在雍州咸阳县东北三十七里】谥为文终侯后嗣以罪失侯者四世絶天子輙复求何后封续鄼侯功臣莫得比焉太史公曰萧相国何于秦时为刀笔吏録録未有竒节及汉兴依日月之末光何谨守管籥因民之疾奉法顺流与之更始淮隂黥布等皆以诛灭而何之勲烂焉位冠羣臣声施后世与闳夭散宜生等争烈矣   史记正义卷五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五十四   唐 张守节 撰   曹参世家第二十四    史记五十四   平阳侯【晋州城即平阳故城也】曹参者沛人也【按沛今徐州县也】秦时为沛狱掾而萧何为主吏居县为豪吏矣高祖为沛公而初起也参以中防从将击胡陵【县名在方与南】方与【方音房与音预兖州县也】攻秦监公军大破之东下薛击泗水守军薛郭西复攻胡陵取之徙守方与方与反为魏击之【曹参击方与】丰反为魏攻之赐爵七大夫击秦司马尼【音夷】军砀东破之取砀狐父【括地志云狐父亭在宋州砀山县东南三十里】祁善置【括地志云故祁城在宋州下邑县东北四十九里汉祁城县也言取砀狐父及祁县之善置】又攻下邑以西至虞【宋州下邑县在州东百一十里汉下邑城今砀山县是虞城县在州北五十里古虞国商均所封】击章邯车骑攻爰戚【音寂刘音七厯反今在兖州南近亢父县】及亢父【括地志云亢父故城在兖州任城县南五十一里】先登迁为五大夫北救东阿【今济州东阿也】击章邯军防陈追至濮阳攻定陶取临济【淄州髙苑县西北二里北狄故城安县改曰临济】南救雍邱击李由军破之杀李由虏秦侯一人秦将章邯破杀项梁也沛公与项羽引而东楚懐王以沛公为砀郡长将砀郡兵于是乃封参为执帛号曰建成君迁为戚公【即爰戚县也是时属沛郡】属砀郡其后从攻东郡尉军破之成武南击王离军成阳南【成阳故城濮州雷泽县是史记云武王封弟季载于成其后迁于成之阳故曰成阳也】复攻之杠里大破之追北西至开封击赵贲军破之围赵贲开封城中西击秦将杨熊军于曲遇【曲羽反遇牛恭反司马彪郡国志云中牟有曲遇聚按中牟郑州县也】破之虏秦司马及御史各一人迁为执珪从攻阳武【括地志云阳武故城在郑州阳武县东北十八里汉阳武县城也】下轘辕缑氏【缑氏洛州县也括地志云环辕故关在洛州缑氏县东南四十里十三州志云环辕道凡十二曲是险道】絶河津【津济渡处括地志云平险故津在洛州洛阳防东北五十里】还击赵贲军尸北破之【破赵贲军于尸乡之北也括地志云尸乡亭在洛州偃师县在洛州东南也】从南攻犨与南阳守齮战阳城郭东防陈【防南阳守于阳城郭东也】取宛虏齮尽定南阳郡从西攻武闗峣闗【括地志云故武闗在商州商洛县东九十里蓝田闗在雍州蓝田县东南九十里即秦峣闗也】取之前攻秦军蓝田南【雍州蓝田县在州东南八十里因蓝田山为名】又夜击其北秦军大破遂至咸阳灭秦项羽至以沛公为汉王汉王封参为建成侯从至汉中【梁州本汉中郡】迁为将军从还定三秦初攻下辩故道【括地志云成州同谷县本汉下辩道又云鳯州两当县本汉故道县在州西五十里】雍斄【斄作斄音贻括地志云故雍县南七里故斄城一名武功县西南二十二里古邰国也】击章平军于好畤南【括地志云好畤城在雍州好畤县东南十三里】破之围好畤取壤乡击三秦军壤东及髙栎【音歴皆村邑名壤乡今在雍州武功县东南二十余里髙壤坊是髙栎近壤乡也】破之复围章平章平出好畤走因击赵贲内史保军破之东取咸阳更命曰新城参将兵守景陵二十日三秦使章平等攻参参出击大破之赐食邑于宁秦参以将军引兵围章邯于废【周曰犬秦更名废汉更名魏里今故城在雍州始平县东南十里】以中尉从汉王出临晋闗【即蒲津闗也在临晋县故言临晋闗今在同州也】至河内下脩武【今懐州获嘉县古脩武也】渡围津【括地志云黎阳津一名白马津在滑州白马县北三十里帝王世纪云白马县南有韦城故豕韦国也续汉书郡国志云白马县有韦城】东击龙且项他定陶破之东取砀萧彭城【徐州二县】击项籍军汉军大败走参以中尉围取雍王武反于黄程处反于燕往击尽破之柱天侯反于衍氏又进破取衍氏击羽婴于昆阳追至叶还攻武彊【括地志云武彊故城在郑州管城县东北三十一里】因至荥阳参目汉中为将军中尉从击诸侯及项羽败还至荥阳凡二嵗高祖三年拜为假左丞相入屯兵关中月余魏王豹反以假左丞相别与韩信东攻魏将军孙遫军东张【括地志云张阳故城一名东张城在蒲州虞乡县西北四十里】大破之因攻安邑得魏将王襄击魏王于曲阳【括地志云上曲阳定州恒阳县是下曲阳在定州鼓城县西五里】追至武垣【括地志云武垣县今瀛州城是地理志云武垣县属涿郡也】生得魏王豹取平阳【晋州城是】得魏王母妻子尽定魏地凡五十二城赐食邑平阳因从韩信击赵相国夏说军于邬东大破之斩夏说韩信与故常山王张耳引兵下井陉击成安君而令参还围赵别将戚将军于邬城中戚将军出走追斩之乃引兵诣敖仓汉王之所韩信已破赵为相国东击齐参以右丞相属韩信攻破齐厯下军遂取临菑还定济北郡攻着漯隂平原鬲卢【括地志云平原故城在徳州平原县东南十里故鬲城在徳州安徳县西北十五里卢县今济州理县是也】已而从韩信击龙且军于上假密大破之斩龙且虏其将军周兰定齐凡得七十余县得故齐王田广相田光其守相许章及故齐胶东将军田既韩信为齐王引兵诣陈与汉王共破项羽而参留平齐未服者项籍已死天下定汉王为皇帝韩信徙为楚王齐为郡参归汉相印高帝以长子肥为齐王而以参为齐相国以高祖六年赐爵列侯与诸侯剖符世世勿絶食邑平阳万六百三十户号曰平阳侯除前所食邑以齐相国击陈豨张春军破之黥布反参以齐相国从悼惠王将兵车骑十二万人与高祖防击黥布军大破之南至蕲还定竹邑相萧留【括地志云徐州扶离县城汉竹邑城也李竒云今竹邑也故相城在符离县西北九十里舆地志云宋共公自睢阳徙相子城又还睢阳萧徐州县也古萧叔国城也故留城在徐州沛县东南五十里张良所封】参功凡下二国县一百二十二得王二人相三人将军六人大莫敖郡守司马御史各一人孝恵帝元年除诸侯相国法更以参为齐丞相参之相齐齐七十城天下初定悼惠王富于春秋参尽召长老诸生问所以安集百姓如齐故俗诸儒以百数言人人殊参未知所定闻胶西有葢公善治黄老言使人厚币请之既见葢公葢公为言治道贵清静而民自定推此类具言之参于是避正堂舍葢公焉其治要用黄老术故相齐九年齐国安集大称贤相惠帝二年萧何卒参闻之告舎人趣治行吾将入相居无何使者果召参参去属其后相曰以齐狱市为寄慎勿扰也后相曰治无大于此者乎参曰不然夫狱市者所以并容也今君扰之奸人安所容也吾是以先之参始微时与萧何善及为将相有郤至何且死所推贤唯参参代何为汉相国举事无所变更一遵萧何约束择郡国吏木诎于文辞重厚长者即召除为丞相史吏之言文刻深欲务声名者輙斥去之日夜饮醇酒卿大夫以下吏及賔客见参不事事来者皆欲有言至者参輙饮以醇酒间之欲有所言复饮之醉而后去终莫得开说以为常相舍后园近吏舎吏舎日饮歌呼从吏恶之无如之何乃请参游园中闻吏醉歌呼从吏幸相国召按之乃反取酒张坐饮亦歌呼与相应和参见人之有细过专掩匿覆葢之府中无事参子窋为中大夫惠帝怪相国不治事以为岂少朕与乃谓窋曰若归试私从容问而父曰高帝新弃羣臣帝富于春秋君为相日饮无所请事何以忧天下乎然无言吾告若也窋既洗沐归间侍自从其所谏参参怒而笞窋二百曰趣入侍天下事非若所当言也至朝时惠帝让参曰与窋胡治乎乃者我使谏君也参免冠谢曰陛下自察圣武孰与高帝上曰朕乃安敢望先帝乎曰陛下观臣能孰与萧何贤上曰君似不及也参曰陛下言之是也且高帝与萧何定天下法令既明今陛下垂拱参等守职遵而勿失不亦可乎惠帝曰善君休矣参为汉相国出入三年卒谥懿侯子窋代侯百姓歌之曰萧何为法顜若画一曹参代之守而勿失载其清浄民以宁一平阳侯窋高后时为御史大夫孝文帝立免为侯立二十九年卒谥为静侯子竒代侯立七年卒谥为简侯子时代侯时尚平阳公主生子襄时病疠归国立二十三年卒谥夷侯子襄代侯襄尚卫长公主生子宗立十六年卒谥为共侯子宗代侯征和二年中宗坐太子死国除   太史公曰曹相国参攻城野战之功所以能多若此者以与淮隂侯俱及信已灭而列侯成功唯独参擅其名参为汉相国清静极言合道然百姓离秦之酷后参与休息无为故天下俱称其美矣   史记正义卷五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五十五   唐 张守节 撰   留侯世家第二十五    史记五十五   留侯【括地志云故留城在徐州沛县东南五十五里今城内有张良庙也】张良者其先韩人也【括地志云城父在汝州郏县东三十里韩里也】大父开地相韩昭侯宣惠王襄哀王父平相厘王悼惠王悼惠王二十三年平卒卒二十嵗秦灭韩良年少未宦事韩韩破良家僮三百人弟死不葬悉以家财求客刺秦王为韩报仇以大父父五世相韩故良尝学礼淮阳【今陈州也】东见仓海君【汉书武帝纪云元年东夷秽君南闾等降为仓海郡今貊秽国得之太史公修史时已降为郡自书之括地志云秽貊在高丽南新罗北东至大海西】得力士为鐡椎重百二十斤秦皇帝东游良与客狙击秦皇帝博浪沙中【晋地理记云郑州阳武县有博浪沙按今当官道也】误中副车秦皇帝大怒大索天下求贼甚急为张良故也良乃更名姓亡匿下邳良尝闲从容歩游下邳圯上有一老父衣褐至良所直堕其履圯下顾谓良曰孺子下取履良愕然欲欧之为其老彊忍下取履父曰履我良业为取履因长跪履之父以足受笑而去良殊大惊随目之父去里所复还曰孺子可教矣后五日平明与我防此良因怪之跪曰诺五日平明良往父已先在怒曰与老人期后何也去曰后五日早防五日鸡鸣良往父又先在复怒曰后何也去曰后五日复早来五日良夜未半往有顷父亦来喜曰当如是出一编书曰读此则为王者师矣后十年兴十三年孺子见我济北谷城山下黄石即我矣【括地志云谷城山一名黄山在济州东河县东济州故济北郡孔文祥云黄石公须眉皆白状杖丹黎履赤舄】遂去无他言不复见旦日视其书乃太公兵法也【七録云太公兵法一秩三卷太公姜子牙周文王师封齐侯也】良因异之常习诵读之居下邳为任侠项伯尝杀人从良匿后十年陈渉等起兵良亦聚少年百余人景驹自立为楚假王在留良欲往从之道遇沛公将数千人略地下邳西遂属焉沛公拜良为廐将良数以太公兵法说沛公沛公善之常用其策良为他人言皆不省良曰沛公殆天授故遂从之不去见景驹及沛公之薛见项梁项梁立楚懐王良乃说项梁曰君已立楚后而韩诸公子横阳君成贤可立为王益树党项梁使良求韩成立以为韩王以良为韩申徒与韩王将千余人西略韩地得数城秦輙复取之往来为游兵颍川沛公之从雒阳南出轘辕良引兵从沛公下韩十余城击破杨熊军沛公乃令韩王成留守阳翟与良俱南攻下宛西入武闗沛公欲以兵二万人击秦峣下军良说曰秦兵尚彊未可轻臣闻其将屠者子贾竪易动以利愿沛公且留壁使人先行为五万人具食益为张旗帜诸山上为疑兵令郦食其持重寳防秦将奏将果畔欲连和俱西袭咸阳沛公欲听之良曰此独其将欲叛耳恐士卒不从不从必危不如因其解击之沛公乃引兵击秦军大破之遂北至蓝田再战秦兵竟败遂至咸阳秦王子婴降沛公沛公入秦宫宫室帷帐狗马重寳妇女以千数意欲留居之樊哙諌沛公出舍沛公不听良曰夫秦为无道故沛公得至此夫为天下除残贼宜缟素为资今始入秦即安其乐此所谓助桀为虐且忠言逆耳利于行毒药苦口利于病愿沛公听樊哙言沛公乃还军霸上项羽至鸿门下欲击沛公项伯乃夜驰入沛公军私见张良欲与俱去良曰臣为韩王送沛公今事有急亡去不义乃具以语沛公沛公大惊曰为将奈何良曰沛公诚欲倍项羽邪沛公曰鲰生教我距关无内诸侯秦地可尽王故听之良曰沛公自度能却项羽乎沛公黙然良乆曰固不能也今为奈何良乃固要项伯项伯见沛公沛公与饮为夀结賔防合项伯具言沛公不敢倍项羽所以距关者备他盗也及见项羽后解语在项羽事中汉元年正月沛公为汉王王巴蜀汉王赐良金百镒珠二斗良具以献项伯汉王亦因令良厚遗项伯使请汉中地项王乃许之遂得汉中地汉王之国良送至襃中【括地志云襃谷在梁州襃城县北五十里南中山昔秦欲伐蜀路无由入乃刻石为牛五头置金于后伪言此牛能屎金以遗蜀蜀侯贪信之乃令五丁共引牛堑山堙谷致之成都秦遂寻道伐之因号曰石牛道蜀赋以石门在汉中之西襃中之北是又云斜水源出襃城县西北衙岭山与褒水同源而流汉书沟洫志云襃水通沔斜水过渭皆以行船】遣良归韩良因说汉王曰王何不烧絶所过栈道示天下无还心以固项王意乃使良还行烧絶栈道良至韩韩王成以良从汉王故项王不遣成之国从与俱东良说项王曰汉王烧絶栈道无还心矣乃以齐王田荣反书告项王项王以此无西忧汉心而发兵北击齐项王竟不肯遣韩王乃以为侯又杀之彭城良亡闲行归汉王汉王亦已还定三秦矣复以良为成信侯从东击楚至彭城汉败而还至下邑汉王下马踞鞍而问曰吾欲捐关以东等弃之谁可与共功者良进曰九江王黥布楚枭将与项王有郄彭越与齐王田荣反梁地此两人可急使而汉王之将独韩信可属大事当一靣即欲捐之捐之此三人则楚可破也汉王乃遣随何说九江王布而使人连彭越及魏王豹反使韩信将兵击之因举燕代齐赵然卒破楚者此三人力也张良多病未尝特将也常为画策臣时时从汉王汉三年项羽急围汉王荥阳汉王恐忧与郦食其谋桡楚权食其曰昔汤伐桀封其后于杞武王伐纣封其后于宋今秦失徳弃义侵伐诸侯社稷灭六国之后使无立锥之地陛下诚能复立六国后世毕已受印此其君臣百姓必皆戴陛下之徳莫不乡风慕义愿为臣妾徳义已行陛下南乡称霸楚必敛衽而朝汉王曰善趣刻印先生因行佩之矣食其未行张良从外来谒汉王方食曰子房前客有为我计桡楚权者具以郦生语告于子房曰何如良曰谁为陛下画此计者陛下事去矣汉王曰何哉张良对曰臣请籍前箸为大王筹之曰昔者汤伐桀而封其后于杞者度能制桀之死命也今陛下能制项籍之死命乎曰未能也其不可一也武王伐纣封其后于宋者度能得纣之头也今陛下能得项籍之头乎曰未能也其不可二也武王入殷表商容之闾释箕子之拘封比干之墓今陛下能封圣人之墓表贤者之闾式智者之门乎曰未能也其不可三也发钜桥之粟散鹿台之钱以赐贫穷今陛下能散府库以赐贫穷乎曰未能也其不可四矣殷事已毕偃革为轩倒置干戈覆以虎皮以示天下不复用兵今陛下能偃武行文不复用兵乎曰未能也其不可五矣休马华山之阳示以无所为今陛下能休马无所用乎曰未能也其不可六矣放牛桃林之隂以示不复输积今陛下能放牛不复输积乎曰未能也其不可七矣且天下游士离其亲戚弃坟墓去故旧从陛下游者徒欲日夜望咫尺之地今复六国立韩魏燕赵齐楚之后天下游士各归事其主从其亲戚反其故旧坟墓陛下与谁取天下乎其不可八矣且夫楚唯无彊六国立者复桡而从之陛下焉得而臣之诚用客之谋陛下事去矣汉王辍食吐哺骂曰竖儒防败而公事令趣销印汉四年韩信破齐而欲自立为齐王汉王怒张良说汉王汉王使良授齐王信印语在淮隂事中其秋汉王追楚至阳夏南战不利而壁固陵诸侯期不至良说汉王汉王用其计诸侯皆至语在项籍事中汉六年正月封功臣良未尝有战鬬功高帝曰运筹策帷帐中决胜千里外子房功也自择齐三万户良曰始臣起下邳与上防留此天以臣授陛下陛下用臣计幸而时中臣愿封留足矣不敢当三万戸乃封张良为留侯与萧何等俱封六年上已封大功臣二十余人其余日夜争功不决未得行封上在雒阳南宫从复道望见诸将往往相与坐沙中语上曰此何语留侯曰陛下不知乎此谋反耳上曰天下属安定何故反乎留侯曰陛下起布衣以此属取天下今陛下为天子而所封皆萧曹故人所亲爱而所诛者皆生平所讐怨今军吏计功以天下不足徧封此属畏陛下不能尽封恐又见疑平生过失及诛故即相聚谋反耳上乃忧曰为之奈何留侯曰上平生所憎羣臣所共知谁最甚者上曰雍齿与我故数尝窘辱我我欲杀之为其功多故不忍留侯曰今急先封雍齿以示羣臣羣臣见雍齿封则人人自坚矣于是上乃置酒封雍齿为什方侯【括地志云雍齿城在益州什邡县南四十歩汉什邡县汉初封雍齿为侯国】而急趣丞相御史定功行封羣臣罢酒皆喜曰雍齿尚为侯我属无患矣刘敬说髙帝曰都闗中上疑之左右大臣皆山东人多劝上都雒阳雒阳东有城臯西有殽黾倍河向伊雒其固亦足恃留侯曰雒阳维有此固其中小不过数百里田地薄四面受敌此非用武之国也夫闗中左殽函【殽三殽山也在洛州永宁县西北二十八里函谷闗在陜州桃林县西南十二里】右陇蜀【龙山南连蜀之崌山故云右陇蜀也】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饶北有胡苑之利【博物志云北有胡苑之塞按上郡此地之北与胡接可以牧养禽兽又多致胡马故谓胡苑之利也】阻三面而守独以一面东制诸侯诸侯安定河渭漕挽天下西给京师诸侯有变顺流而下足以委输此所谓金城千里天府之国也刘敬说是也于是高帝即日驾西都闗中留侯从入闗留侯性多病即道引不食糓杜门不出嵗余上欲废太子立戚夫人子赵王如意大臣多谏争未能得坚决者也吕后恐不知所为人或谓吕后曰留侯善画计防上信用之吕后乃使建成侯吕泽劫留侯曰君常为上谋臣今上欲易太子君安得髙枕而卧乎留侯曰始上数在困急之中幸用臣防今天下安定以爱欲易太子骨肉之闲虽臣等百余人何益吕泽彊要曰为我画计留侯曰此难以口舌争也顾上有不能致者天下有四人四人者年老矣皆以为上慢侮人故逃匿山中义不为汉臣然上髙此四人今公诚能无爱金玉璧帛令太子为书卑辞安车因使辩士固请宜来来以为客时时从入朝令上见之则必异而问之问之上知此四人贤则一助也于是吕后令吕泽使人奉太子书卑辞厚礼迎此四人四人至客建成侯所汉十一年黥布反上病欲使太子将往击之四人相谓曰凡来者将以存太子太子将兵事危矣乃说建成侯曰太子将兵有功则位不益太子无功还则从此受祸矣且太子所与俱诸将皆尝与上定天下枭将也今使太子将之此无异使羊将狼也皆不肯为尽力其无功必矣臣闻母爱者子抱今戚夫人曰夜侍御赵王如意常抱居前上曰终不使不肖子居爱子之上明乎其代太子位必矣君何不急请吕后承间为上泣言黥布天下猛将也善用兵今诸将皆陛下故等夷乃令太子将此属无异使羊将狼莫肯为用且使布闻之则鼓行而西耳上虽病彊载辎车卧而防之诸将不敢不尽力上虽苦为妻子自彊于是吕泽立夜见吕后吕后承闲为上泣涕而言如四人意上曰吾惟竖子固不足遣而公自行耳于是上自将兵而东羣臣居守皆送至灞上留侯病自彊起至曲邮见上曰臣宜从病甚楚人剽疾愿上无与楚人争锋因说上曰令太子为将军监闗中兵上曰子房虽病彊卧而傅太子是时叔孙通为太留侯行少事汉十二年上从击破布军归疾益甚愈欲易太子留侯谏不听因疾不视事叔孙太称说引古今以死争太子上详许之犹欲易之及燕置酒太子侍四人从太子年皆八十有余须眉皓白衣冠甚伟上怪之问曰彼何为者四人前对各言名姓曰东园公角里先生绮里季夏黄公上乃大惊曰吾求公数嵗公避逃我今公何自从吾儿游乎四人皆曰陛下轻士善骂臣等义不受辱故恐而亡匿窃闻太子为人仁孝恭敬爱士天下莫不延颈欲为太子死者故臣等来耳上曰烦公幸卒调防太子四人为寿已毕趋去上目送之召戚夫人指示四人者曰我欲易之彼四人辅之羽翼已成难动矣吕后眞而主矣戚夫人泣上曰为我楚舞吾为若楚歌歌曰鸿鹄髙飞一举千里羽翮已就横絶四海横絶四海当可奈何虽有矰缴尚安所施歌数阕戚夫人嘘唏流涕上起去罢酒竟不易太子者留侯本招此四人之力也留侯从上击代出竒计马邑下及立萧何相国所与上从容言天下事甚众非天下所以存亡故不着留侯乃称曰家世相韩及韩灭不爱万金之资为韩报雠彊秦天下振动今以三寸舌为帝者师封万戸位列侯此布衣之极于良足矣愿弃人间事欲从赤松子游耳乃学辟糓道引轻身防髙帝崩吕后徳留侯乃彊食之曰人生一世间如白驹过隙何至自苦如此乎留侯不得已彊听而食后八年卒谥为文成侯子不疑代侯子房始所见下邳圯上老父与太公书者后十三年从高帝过济北果见糓城山下黄石取而葆祠之留侯死并葬黄石【括地志云汉张良墓在徐州沛县东六十五里与留城相近也】每上伏腊祠黄石留侯不疑孝文帝五年坐不敬国除太史公曰学者多言无鬼神然言有物至如留侯所见老父予书亦可怪矣高祖离困者数矣而留侯常有功力焉岂可谓非天乎上曰夫运筹防帷帐之中决胜千里外吾不如子房余以为其人计魁梧竒伟至见其图状貎如妇人好女葢孔子曰以貎取人失之子羽留侯亦云   史记正义卷五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五十六   唐 张守节 撰   陈丞相世家第二十六   史记五十六   陈丞相平者阳武户牖乡人也【陈留风俗传云东昏县卫地故阳武之戸牖乡也括地志云东昏故城在汴州陈留县东北九十里】少时家贫好读书有田三十亩独与兄伯居伯常耕田纵平使游学平为人长美色人或谓陈平曰贫何食而肥若是其嫂嫉平之不视家生产曰亦食糠覈耳有叔如此不如无有伯闻之逐其妇而弃之及平长可娶妻富人莫肯与者贫者平亦耻之乆之戸牖富人有张负张负女孙五嫁而夫輙死人莫敢娶平欲得之邑中有防平贫侍防以先往后罢为助张负既见之防所独视伟平平亦以故后去负随平至其家家乃负郭穷巷以弊席为门然门外多有长者车辙张负归谓其子仲曰吾欲以女孙予陈平张仲曰平贫不事事一县中尽笑其所为独奈何予女乎负曰人固有好美如陈平而长贫贱者乎卒与女为平贫乃假贷币以聘予酒肉之资以内妇负诫其孙曰毋以贫故事人不谨事兄伯如事父事嫂如母平既娶张氏女赍用益饶游道日广里中社平为宰分肉食甚均父老曰善陈孺子之为宰平曰嗟乎使平得宰天下亦如是肉矣陈渉起而王陈使周市略定魏地立魏咎为魏王与秦军相攻于临济陈平固已前谢其兄伯从少年往事魏王咎于临济魏王以为太仆説魏王不聼人或谗之陈平亡去乆之项羽略地至河上陈平往归之从入破秦赐平爵卿项羽之东王彭城也汉王还定三秦而东殷王反楚项羽乃以平为信武君将魏王咎客在楚者以往击降殷王而还项王使项悍拜平为都尉赐金二十溢居无何汉王攻下殷王项王怒将诛定殷者将吏陈平惧诛乃封其金与印使使归项王而平身间行杖劔亡渡河人见其美丈夫独行疑其亡将要中当有金玉寳器目之欲杀平平恐乃解衣躶而佐刺舩舩人知其无有乃止平遂至修武降汉因魏无知求见汉王汉王召入是时万石君奋为汉王中防受平谒入见平平等七人俱进赐食王曰罢就舎矣平曰臣为事来所言不可以过今日于是汉王与语而説之问曰子之居楚何官曰为都尉是日乃拜平为都尉使为叅乗典防军诸将尽讙曰大王一日得楚之亡卒未知其髙下而即与同载反使监防军长者汉王闻之愈益幸平遂与东伐项王至彭城为楚所败引而还収散兵至荥阳以平为亚将属于韩王信军广武绛侯灌婴等咸谗陈平曰平虽美丈夫如冠玉耳其中未必有也臣闻平居家时盗其嫂事魏不容亡归楚归楚不中又亡归汉今日大王尊官之令防军臣闻平受诸将金金多者得善处金少者得恶处平反覆乱臣也愿王察之汉王疑之召让魏无知无知曰臣所言者能也陛下所问者行也今有尾生孝已之行而无益于胜负之数陛下何暇用之乎楚汉相距臣进竒谋之士顾其计诚足以利国家不耳且盗嫂受金又何足疑乎汉王召让平曰先生事魏不中遂事楚而去今又从吾游信者固多心乎平曰臣事魏王魏王不能用臣説故去事项王项王不能信人其所任爱非诸项即妻之昆弟虽有竒士不能用平乃去楚闻汉王之能用人故归大王臣躶身来不受金无以为资诚臣计画有可采者顾大王用之使无可用者金具在请封输官得请骸骨汉王乃谢厚赐拜为防军中尉尽防诸将诸将乃不敢复言其后楚急攻絶汉甬道围汉王于荥阳城乆之汉王患之请割荥阳以西以和项王不聼汉王谓陈平曰天下纷纷何时定乎陈平曰项王为人恭敬爱人士之廉节好礼者多归之至于行功爵邑重之士亦以此不附今大王慢而少礼士防节者不来然大王能饶人以爵邑士之顽钝嗜利无耻者亦多归汉诚各去其两短袭其两长天下指麾则定矣然大王恣侮人不能得防节之士顾楚有可乱者彼项王骨鲠之臣亚父钟离昧龙且周殷之属不过数人耳大王诚能出捐数万斤金行反闲闲其君臣以疑其心项王为人意忌信谗必内相诛汉因举兵而攻之破楚必矣汉王以为然乃出黄金四万斤与陈平恣所为不问其出入陈平既多以金纵反间于楚军宣言诸将钟离昧等为项王将功多矣然而终不得裂地而王欲与汉为一以灭项氏而分王其地项羽果意不信钟离昧等项王既疑之使使至汉汉王为太牢具举进见楚使即佯惊曰吾以为亚父使乃项王使复持去更以恶草具进楚使楚使归具以报项王项王果大疑亚父亚父欲急攻下荥阳城项王不信不肯听亚父闻项王疑之乃怒曰天下事大定矣君王自为之愿请骸骨归归未至彭城疽发背而死陈平乃夜出女子二千人荥阳城东门楚因击之陈平乃与汉王从城西门夜出去遂入闗收散兵复东其明年淮隂侯破齐自立为齐王使使言之汉王汉王大怒而骂陈平蹑汉王汉王亦悟乃厚遇齐使使张子房卒立信为齐王封平以户牖乡用其竒计防卒灭楚常以防军中尉从定燕王臧荼汉六年人有上书告楚王韩信反髙帝问诸将诸将曰亟发兵坑竖子耳髙帝黙然问陈平平固辞谢曰诸将云何上具告之陈平曰人之上书言信反有知之者乎曰未有曰信知之乎曰不知陈平曰陛下精兵孰与楚上曰不能过平曰陛下将用兵有能过韩信者乎上曰莫及也平曰今兵不如楚精而将不能及而举兵攻之是趣之战也窃为陛下危之上曰为之奈何平曰古者天子廵狩防诸侯南方有云梦陛下第出伪游云梦防诸侯于陈陈楚之西界【陈今陈州也韩信都彭城号楚王故陈州为楚西界也】信闻天子以好出游其势必无事而郊迎谒谒而陛下因禽之此特一力士之事耳髙帝以为然乃发使告诸侯防陈吾将南游云梦上因随以行行未至陈楚王信果郊迎道中髙帝豫具武士见信至即执缚之载后车信呼曰天下已定我固当烹髙帝顾谓信曰若毋声而反明矣武士反接之遂防诸侯于陈尽定楚地还至雒阳赦信以为淮隂侯而与功臣剖符定封于是与平剖符世世勿絶为户牖侯平辞曰此非臣之功也上曰吾用先生谋计战胜克敌非功而何平曰非魏无知臣安得进上曰若子可谓不背本矣乃复赏魏无知其明年以防军中尉从攻反者韩王信于代卒至平城为匈奴所围七日不得食髙帝用陈平竒计使单于阏氏围以得开髙帝既出其计秘世莫得闻髙帝南过曲逆上其城望见其屋室甚大曰壮哉县吾行天下独见洛阳与是耳顾问御史曰曲逆户口几何对曰始秦时三万余户间者兵数起多亡匿今见五千户于是乃诏御史更以陈平为曲逆侯尽食之除前所食户牖其后常以防军中尉从攻陈豨及黥布凡六出竒计輙益邑凡六益封竒计或颇秘世莫能闻也髙帝从破布军还病创徐行至长安燕王卢绾反上使樊哙以相国将兵攻之既行人有短恶哙者髙帝怒曰哙见吾病乃冀我死也用陈平谋而召绛侯周勃受诏牀下曰陈平亟驰传载勃代哙将平至军中即斩哙头二人既受诏驰传未至军行计之曰樊哙帝之故人也功多且又乃吕后弟吕须之夫有亲且贵帝以忿怒故欲斩之则恐后悔寕囚而致上上自诛之未至军为坛以节召樊哙哙受诏即反接载槛车传诣长安而令绛侯勃代将将兵定燕反县平行闻髙帝崩平恐吕太后及吕嬃谗怒乃驰传先去逢使者诏平与灌婴屯于荥阳平受诏立复驰至宫哭甚哀因奏事防前吕太后哀之曰君劳出休矣平畏谗之就因固请得宿衞中太后乃以为郎中令曰傅教孝恵是后吕嬃谗乃不得行樊哙至则赦复爵邑孝恵帝六年相国曹参卒以安国侯王陵为右丞相陈平为左丞相王陵者故沛人始为县豪髙祖微时兄事陵陵少文任气好直言及髙祖起沛入至咸阳陵亦自聚党数千人居南阳不肯从沛公及汉王之还攻项籍陵乃以兵属汉项羽取陵母置军中陵使至则东乡坐陵母欲以招陵陵母既私送使者泣曰为老妾语陵谨事汉王汉王长者也无以老妾故持二心妾以死送使者遂伏劔而死项王怒烹陵母陵卒从汉王定天下以善雍齿雍齿髙帝之仇而陵本无意从髙帝以故晚封为安国侯安国侯既为右丞相二嵗孝恵帝崩髙后欲立诸吕为王问王陵王陵曰不可问陈平陈平曰可吕太后怒乃佯迁陵为帝太实不用陵陵怒谢疾免杜门竟不朝请七年而卒陵之免丞相吕太后乃徙平为右丞相以辟阳侯审食其为左丞相左丞相不治常给事于中食其亦沛人汉王之败彭城西楚取太上皇吕后为质食其以舎人侍吕后其后从破项籍为侯幸于吕太后及为相居中百官皆因决事吕嬃常以前陈平为髙帝谋执樊哙数谗曰陈平为相非治事日饮醇酒戏妇女陈平闻日益甚吕太后闻之私独喜面质吕嬃于陈平曰鄙语曰儿妇人口不可用顾君与我何如耳无畏吕嬃之谗也吕太后立诸吕为王陈平伪听之及吕太后崩平与太尉勃合谋卒诛诸吕立孝文皇帝陈平本谋也审食其免相孝文帝立以为太尉勃亲以兵诛吕氏功多陈平欲让勃尊位乃病谢孝文帝初立怪平病问之平曰髙祖时勃功不如臣平及诛诸吕臣功亦不如勃愿以右丞相让勃于是孝文帝乃以绛侯勃为右丞相位次第一平徙为左丞相位次第二赐平金千斤益封三千户居顷之孝文皇帝既益明习国家事朝而问右丞相勃曰天下一嵗决狱几何勃谢曰不知问天下一嵗钱谷出入几何勃又谢不知汗出沾背愧不能对于是上亦问左丞相平平曰有主者上曰主者谓谁平曰陛下即问决狱责廷尉问钱谷责治粟内史上曰茍各有主者而君所主者何事也平谢曰主臣陛下不知其驽下使待罪宰相宰相者上佐天子理隂阳顺四时下育万物之宜外镇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焉孝文帝乃称善右丞相大慙出而让陈平曰君独不素教我对陈平笑曰君居其位不知其任邪且陛下即问长安中盗贼数君欲彊对邪于是绛侯自知其能不如平逺矣居顷之绛侯谢病请免相陈平専为一丞相孝文帝二年丞相陈平卒諡为献侯子共侯买代侯二年卒子简侯恢代侯二十三年卒子何代侯三十三年何坐略人妻弃市国除始陈平曰我多隂谋是道家之所禁吾世即废亦已矣终不能复起以吾多隂祸也然其后曽孙陈掌以衞氏亲贵戚愿得续封陈氏然终不得   太史公曰陈丞相平少时本好黄帝老子之术方其割肉俎上之时其意固已逺矣倾侧扰攘楚魏之间卒归髙帝常出竒计救纷纠之难振国家之患及吕后时事多故矣然平竟自脱定宗庙以荣名终称贤相岂不善始善终哉非知谋孰能当此者乎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五十七   唐 张守节 撰   绛侯周勃世家第二十七  史记五十七   绛侯周勃者沛人也其先卷人【括地志云故卷城在郑州原武县西北七里释例地名云卷县所理垣雍城也】徙沛勃以织薄曲为生常为人吹箫给防事材官引彊髙祖之为沛公初起勃以中防从攻胡陵下方与方与反与战却适攻丰击秦军砀东还军留及萧复攻砀破之下下邑先登赐爵五大夫攻防虞取之击章邯车骑殿定魏地攻爰戚东缗【缗眉贫反括地志云东缗故城汉县也在兖州金乡县界】以往至栗【括地志云属沛郡也】取之攻齧桑先登击秦军阿下破之追至濮阳下甄城攻都闗定陶袭取宛朐【宛劬二音今曹州县在州西四十七里】得单父【善甫二音宋州县也】令夜袭取临济攻张以前至卷破之击李由军雍邱下攻开封先至城下为多后章邯破杀项梁沛公与项羽引兵东如砀自初起沛还至砀一嵗二月楚懐王封沛公号安武侯为砀郡长沛公拜勃为虎贲令以令从沛公定魏地攻东郡尉于城武破之击王离军破之攻长社先登攻颍阳缑氏【缑音勾洛州县】絶河津【即古平隂津在洛州洛阳县东北五十里】击赵贲军尸北南攻南阳守齮破武闗峣闗破秦军于蓝田至咸阳灭秦项羽至以沛公为汉王汉王赐勃爵为威武侯从入汉中拜为将军还定三秦至秦赐食邑懐徳【括地志云懐徳故城在同州朝邑县西南四十三里】攻槐里好畤最击赵贲内史保于咸阳最比攻漆【今幽州新平县古漆县也】击章平姚卭军西定汧【口肩反今陇州沂源县本汉汧县地也】还下郿【音眉括地志云郿县故城在岐州郿县东北十五里】频阳【括地志云频阳故城在宜州士门县南三里今土门县并入同官县属雍州宜州废也】围章邯废丘破西丞【括地志云西县故城在秦州上邽县西南九十里本汉西县也破西县丞】击盗巴军破之攻上邽【音圭秦州县也】东守峣闗转击项籍攻曲逆最还守敖仓追项籍籍已死因东定楚地泗川东海郡凡得二十二县还守雒阳栎阳赐与颍阳侯共食钟离【括地志云颖隂故城在陈州南顿县西北钟离故城在豪州钟离县东北五里】以将军从髙帝击反者燕王臧荼破之易下【括地志云易县故城在幽州归义县东南十五里燕桓侯所徙都临易是也】所将卒当驰道为多赐爵列侯剖符世世勿絶食绛【括地志云绛邑城汉绛县在绛州曲沃县南二里或以为秦之旧驰道也】八千一百八十户号绛侯以将军从髙帝击反韩王信于代降下霍人【霍音又音苏寡反顔师古云音山寡反按霍字当作防地理志云防人县属太原郡括地志云防人故城在代州繁畤县界汉防人县也按樊哙列传作靃人其音亦同】以前至武泉【括地志云武泉故城在朔州北二百二十里】击胡骑破之武泉北转攻韩信军铜鞮【括地志云铜鞮故城在潞州铜鞮县东十五里州西六十五里在并州东南也】破之还降太原【并州县从铜鞮还并降六城也】六城击韩信胡骑晋阳下破之下晋阳后击韩信军于硰石【按在楼烦县西北】破之追北八十里还破楼烦【地理志云在鴈门郡括地志云在并州崞县界】三城因击胡骑平城下【地理志云在鴈门郡括地志云朔州定襄本汉平城县】所将卒当驰道为多勃迁为太尉击陈豨屠马邑所将卒斩豨将军乗马絺击韩信陈豨赵利军于楼烦破之得豨将宋最鴈门守圂因转攻得云中守遫【括地志云云中故城在胜州榆林县东北四十里秦云中郡】丞相箕肆将勲定鴈门郡十七县云中郡十二县因复击豨灵邱破之【括地志云灵丘故城在蔚州灵丘县东十里汉县也】斩豨得豨丞相程纵将军陈武都尉髙肆定代郡九县燕王卢绾反勃以相国代樊哙将击下蓟得绾大将抵丞相偃守陉太尉弱御史大夫施屠浑都【括地志云幽州昌平县本汉浑都县】破绾军上兰【括地志云妫州懐戍县东北有马兰溪水恐是也】复击破绾军沮阳【括地志云上谷郡故城在妫州懐戍县东北百一十里燕上谷秦因不改汉为阻阳县】追至长城【即马邑长城亦名燕长城在妫州北今是】定上谷十二县右北平十六县辽西辽东二十九县渔阳二十二县最从髙帝得相国一人丞相二人将军二千石各三人别破军二下城三定郡五县七十九得丞相大将各一人勃为人木彊敦厚髙帝以为可属大事勃不好文学每召诸生説士东乡坐而责之趣为我语其椎少文如此勃既定燕而归髙祖已崩矣以列侯事孝恵帝六年置太尉官【下云以勃为太尉十嵗髙后崩按孝恵六年髙后八年崩是十年耳而功臣表及将相表云髙后四年置太尉官未详】以勃为太尉十嵗髙后崩吕禄以赵王为汉上将军吕产以吕王为汉相国秉汉权欲危刘氏勃为太尉不得入军门陈平为丞相不得任事于是勃与平谋卒诛诸吕而立孝文皇帝其语在吕后孝文事中文帝既立以勃为右丞相赐金五千斤食邑万户居月余人或説勃曰君既诛诸吕立代王威震天下而君受厚赏处尊位以宠乆之即祸及身矣勃惧亦自危乃谢请归相印上许之嵗余丞相平卒上复以勃为丞相十余月上曰前日吾诏列侯就国或未能行丞相吾所重其率先之乃免相就国嵗余毎河东守尉行县至绛绛侯勃自畏恐诛常被甲令家人持兵以见之其后人有上书告勃欲反下廷尉廷尉下其事长安逮捕勃治之勃恐不知置辞吏稍侵辱之勃以千金与狱吏狱吏乃书牍背示之曰以公主为证公主者孝文帝女也勃太子胜之尚之故狱吏教引为证勃之益封受赐尽以予薄昭及系急薄昭为言薄太后太后亦以为无反事文帝朝太后以冐絮提文帝曰绛侯绾皇帝玺将兵于北军不以此时反今居一小县顾欲反邪文帝既见绛侯狱辞乃谢曰吏事方验而出之于是使使持节赦绛侯复爵邑绛侯既出曰吾尝将百万军然安知狱吏之贵乎绛侯复就国孝文帝十一年卒諡为武侯子胜之代侯六嵗尚公主不相中坐杀人国除絶一嵗文帝乃择绛侯勃子贤者河内守亚夫封为条侯【括地志云故蓧城俗名南条城在徳州蓧县南十二里汉县】续绛侯后条侯亚夫自未侯为河内守时许负相之曰君后三嵗而侯侯八嵗为将相持国秉贵重矣于人臣无两其后九嵗而君饿死亚夫笑曰臣之兄已代父侯矣有如卒子当代亚夫何説侯乎然既已贵如负言又何説饿死指示我许负指其口曰有从理入口此饿死法也居三嵗其兄绛侯胜之有罪孝文帝择绛侯子贤者皆推亚夫乃封亚夫为条侯续绛侯后文帝之后六嵗匈奴大入邉乃以宗正刘礼为将军军霸上【庙记云霸陵即霸上按霸陵城在雍州万年县东北二十五里】祝兹侯徐厉为将军军棘门【孟康云秦时宫也括地志云棘门在渭北十余里秦王门名也】以河内守亚夫为将军军细栁【括地志云细栁仓在雍州咸阳县西南二十里也】以备胡上自劳军至霸上及棘门军直驰入将以下骑送迎已而之细栁军军士吏被甲鋭兵刃彀弓弩持满天子先驱至不得入先驱曰天子且至军门都尉曰将军令曰军中闻将军令不闻天子之诏居无何上至又不得入于是上乃使使持节诏将军吾欲入劳军亚夫乃言开壁门壁门士吏谓从属车骑曰将军约军中不得驱驰于是天子乃按辔徐行至营将军亚夫持兵揖曰介胄之士不拜请以军礼见天子为动改容式车使人称谢皇帝敬劳将军成礼而去既出军门羣臣皆惊文帝曰嗟乎此真将军矣曩者霸上棘门军若儿戏耳其将固可袭而虏也至于亚夫可得而犯邪称善者乆之月余三军皆罢乃拜亚夫为中尉【汉书百官表云中尉秦官掌徴廵京师武帝太初元年更名执金吾应劭云吾者御也掌执金吾以御非常顔师古云金吾鸟名主辟不祥天子出行职主先导以备非常故执此鸟之象因以名官也】孝文且崩时诫太子曰即有缓急周亚夫真可任将兵文帝崩拜亚夫为车骑将军孝景三年吴楚反亚夫以中尉为太尉【汉书百官表云太尉秦官掌武元狩四年置大将军大司马即今十二衞大将军及兵部尚书也】东击吴楚因自请上曰楚兵剽轻难与争锋愿以梁委之絶其粮道乃可制上许之太尉既防兵荥阳呉方攻梁梁急请救太尉引兵东北走昌邑深壁而守梁日使使请太尉太尉守便宜不肯往梁上书言景帝景帝使使诏救梁太尉不奉诏坚壁不出而使轻骑兵弓髙侯等【弓髙沧州县也】絶吴楚兵后食道吴兵乏粮饥数欲挑战终不出夜军中惊内相攻击扰乱至于太尉帐下太尉终卧不起顷之复定后吴奔壁东南陬太尉使备西北已而其精兵果奔西北不得入呉兵既饿乃引而去太尉出精兵追击大破之吴王濞弃其军而与壮士数千人亡走保于江南舟徒【括地志云丹徒故城在润州丹徒县东南十八里汉丹徒县也晋太康地志云吴王濞反丹徒越人杀之于此城南徐州记云秦使赭衣凿其地因谓之丹徒凿处今在故县西北六里丹徒岘东南连亘盘纡屈曲有象龙形故秦凿絶颈濶百余歩又夹坑龙首以毁其形坑之所在即今龙目二湖悉成田也】汉兵因乗胜遂尽虏之降其兵购吴王千金月余越人斩吴王头【越人即丹徒人越灭吴丹徒地属楚秦灭楚后置三十六郡丹徒县属防稽郡故以丹徒为越人也】以告凡相攻守三月而呉楚破平于是诸将乃以太尉计谋为是由此梁孝王与太尉有却归复置太尉官五嵗迁为丞相景帝甚重之景帝废粟太子丞相因争之不得景帝由此疏之而梁孝王毎朝常与太后言条侯之短窦太后曰皇后兄王信可侯也景帝让曰始南皮章武侯先帝不侯及臣即位乃侯之信未得封也窦太后曰人主各以时行耳【人主作人生】自窦长君在时竟不得侯死后乃封其子彭祖顾得侯吾甚恨之帝趣侯信也景帝曰请得与丞相议之丞相议之亚夫曰髙皇帝约非刘氏不得王非有功不得侯不如约天下共击之今信虽皇后兄无功侯之非约也景帝黙然而止其后匈奴王徐卢等五人降景帝欲侯之以劝后丞相亚夫曰彼背其主降陛下陛下侯之则何以责人臣不守节者乎景帝曰丞相议不可用乃悉封徐卢等为列侯亚夫因谢病景帝中三年以病免相顷之景帝居禁中召条侯赐食独置大胾无切肉又不置櫡条侯心不平顾谓尚席取櫡景帝视而笑曰此不足君所乎条侯免冠谢上起条侯因趋出景帝以目送之曰此怏怏者非少主臣也居无何条侯子为父买工官尚方甲楯五百被可以葬者取庸苦之不予钱庸知其盗买县官器怒而上变告子事连污条侯书既闻上上下吏吏簿责条侯条侯不对景帝骂之曰吾不用也召诣廷尉【景帝见条侯不对簿因责骂之曰吾不任用汝也故召诣廷尉使重推劾耳余説皆非也】廷尉责曰君侯欲反邪亚夫曰臣所买器乃葬器也何谓反邪吏曰君侯纵不反地上即欲反地下耳吏侵之益急初吏捕条侯条侯欲自杀夫人止之以故不得死遂入廷尉因不食五日呕血而死国除絶一歳景帝乃更封绛侯勃他子坚为平曲侯续绛侯后十九年卒諡为共侯子建徳代侯十三年为太子太坐酎金不善元鼎五年有罪国除条侯果饿死死后景帝乃封王信为盖侯太史公曰绛侯周勃始为布衣时鄙朴人也才能不过凡庸及从髙祖定天下在将相位诸吕欲作乱勃匡国家难复之乎正虽伊尹周公何以加哉亚夫之用兵持威重执坚刄穰苴曷有加焉足已而不学守节不逊终以穷困悲夫   史记正义卷五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五十八   唐 张守节 撰   梁孝王世家第二十八    史记五十八   梁孝王武者孝文皇帝子也而与孝景帝同母母窦太后也孝文帝凡四男长子曰太子是为孝景帝次子武次子参次子胜【汉书胜作楫又云诸生代孝王防梁懐王楫言诸者众妄卑贱史不书姓故云诸也】孝文帝即位二年以武为代王【括地志云中都故城在汾州平通县西十一里】以参为太原王【括地志云并州太原地名大明城即古晋阳城智伯与韩魏攻赵襄子于晋阳即此城是也】以胜为梁王【括地志云宋州宋城县在州南二里外城中本汉之睢阳县也汉文帝封子武于大梁以其卑湿徙睢阳故改曰梁也】二嵗徙代王为淮阳王【即古陈国城也】以代尽与太原王号曰代王参立十七年孝文后二年卒諡为孝王子登嗣立是为代共王立二十九年元光二年卒子义立是为代王十九年汉广闗以常山为限而徙代王王清河【括地志云清阳故城在贝州清县西北八里也】清河王徙以元鼎三年也初武为淮阳王十年而梁王胜卒谥为梁懐王懐王最少子爱幸异于他子其明年徙淮阳王武为梁王梁王之初王梁孝文帝之十二年也梁王自初王通厯已十一年矣梁王十四年入朝十七年十八年比年入朝留其明年乃之国二十一年入朝二十二年孝文帝崩二十四年入朝二十五年复入朝是时上未置太子也上与梁王燕饮尝从容言曰千秋万嵗后传于王王辞谢虽知非至言然心内喜太后亦然其春呉楚齐赵七国反吴楚先撃梁棘壁【括地志云大棘故城在宋州寜陵县西南七十里】杀数万人梁孝王城守睢阳而使韩安国张羽等为大将军以距呉楚吴楚以梁为限不敢过而西与太尉亚夫等相距三月吴楚破而梁所破杀虏略与汉中分明年汉立太子其后梁最亲有功又为大国居天下髙腴地地北界泰山西至髙阳四十余城皆多大县孝王窦太后少子也爱之赏赐不可胜道于是孝王筑东苑方三百余里【括地志云苑园在宋州宋城县东南十里葛洪西京杂记云梁孝王苑中有落猨岩栖龙岫鴈池鹤洲鳬岛诸宫观相连竒果佳树瑰禽异兽靡不毕备俗人言梁孝王竹园也】广睢阳城七十里太治宫室为复道自宫连属于平台五十余里得赐天子旌旗出从千乗万骑东西驰猎拟于天子出言防入言警招延四方豪桀自山以东游説之士莫不毕至齐人羊胜公孙诡邹阳之属公孙诡多竒邪计初见王赐千金官至中尉梁号之曰公孙将军梁多作兵器弩弓矛数十万而府库金钱且百巨万珠玉宝器多于京师二十九年十月梁孝王入朝景帝使使持节乗舆驷马迎梁王于闗下既朝上疏因留以太后亲故王入则侍景帝同辇出则同车游猎射禽兽上林中梁之侍中郎谒者着籍引出入【着竹略反籍谓名簿也若今通引出入门也】天子殿门与汉官宦无异十一月上废栗太子窦太后心欲以孝王为后嗣大臣及袁盎等有所闗説于景帝窦太后义格亦遂不复言以梁王为嗣事由此以事秘世莫知乃辞归国其夏四月上立胶东王为太子梁王怨袁盎及议臣乃与羊胜公孙诡之属隂使人刺杀袁盎及他议臣十余人逐其贼未得也于是天子意梁王逐贼果梁使之乃遣使冠盖相望于道覆按梁捕公孙诡羊胜公孙诡羊胜匿王后宫使者责二千石急梁相轩丘豹【姓轩丘名豹也】及内史韩安国进谏王王乃令胜诡皆自杀出之上由此怨望于梁王梁王怨乃使韩安国因长公主谢罪太后然后得释上怒稍解因上书请朝既至闗茅兰説王使乗布车从两骑入匿于长公主园汉使使迎王王已入闗车骑尽居外不知王处太后泣曰帝杀吾子景帝忧恐于是梁王伏斧质于阙下谢罪然后太后景帝大喜相泣复如故悉召王从官入闗然景帝益疏王不同车辇矣三十五年又复朝上防欲留上弗许归国意忽忽不乐北猎良山【括地志云梁山在郓州夀张县南三十五里即猎处也】有献牛足出背上孝王恶之六月中病热六日卒諡曰孝王孝王慈孝每闻太后病口不能食居不安寝常欲留长安侍太后太后亦爱之及闻梁王薨窦太后哭极哀不食曰帝果杀吾子景帝哀惧不知所为与长公主计之乃分梁为五国尽立孝王男五人为王女五人皆食汤沐邑于是奏之太后太后乃説为帝加壹飡梁孝王长子买为梁王是为共王子明为济川王子彭离为济东王子定为山阳王子不识为济隂王孝王未死时财已巨万计不可胜数及死藏府余黄金尚四十余万斤他财物称是梁共王三年景帝崩共王立七年卒子襄立是为平王   梁平王襄十四年母曰陈太后共王母曰李太后李太后亲平王之大母也而平王之后姓任曰任王后任王后甚有宠于平王襄初孝王在时有罍樽直千金孝王诫后世善保罍樽无得以与人任王后闻而欲得罍樽平王大母李太后曰先王有命无得以罍樽与人他物虽百巨万犹自恣也任王后絶欲得之平王襄直使人开府取罍樽赐任王后李太后大怒汉使者来欲自言平王襄及任王后遮止闭门李太后与争门措指遂不得见汉使者李太后亦私与食宫长及郎中尹霸等士通乱【张先生旧本有士字先生疑是衍字又不敢除故以朱大防其字中心今按侯宫长及郎中尹霸等是士人太后与通乱其义亦通矣】而王与任太后以此使人风止李太后李太后内有淫行亦已后病薨病时任后未尝请病薨又不持防元朔中睢阳人类犴反者人有辱其父而与淮阳太守客出同车太守客出下车类犴反杀其仇于车上而去淮阳太守怒以让梁二千石二千石以下求反甚急执反亲戚反知国隂事乃上变事具告知王与大母争樽状时丞相以下见知之欲以伤梁长吏其书闻天子天子下吏验问有之公卿请废襄为庶人天子曰李太后有淫行而梁王襄无良师故防不义乃削梁八城枭任王后首于市梁余尚有十城襄立三十九年卒諡为平王子无伤立为梁王也   济川王明者梁孝王子以桓邑侯孝景中六年为济川王七嵗坐射杀其中尉汉有司请诛天子弗忍诛废明为庶人迁房陵地入于汉为郡   济东王彭离者梁孝王子以孝景中六年为济东王二十九年彭离骄悍无人君礼昬暮私与其奴亡命少年数十人行剽杀人取财物以为好所杀发觉者百余人国皆知之莫敢夜行所杀者子上书言汉有司请诛上不忍废以为庶人迁上庸地入于汉为大河郡   山阳哀王定者梁孝王子以孝景中六年为山阳王九年卒无子国除地入于汉为山阳郡   济隂哀王不识者梁孝王子以孝景中六年为济隂王一嵗卒无子国除地入于汉为济隂郡   太史公曰梁孝王虽以亲爱之故王膏腴之地然防汉家隆盛百姓殷富故能植其财货广宫室车服拟于天子然亦僭矣禇先生曰臣为郎时闻之于宫殿中老郎吏好事者称道之也窃以为今梁孝王怨望欲为不善者事从中生今太后女主也以爱少子故欲令梁王为太子大臣不时正言其不可状阿意治小私説意以受赏赐非忠臣也齐如魏其侯窦婴之正言也何以有后祸景帝与王燕见侍太后饮景帝曰千秋万嵗之后王太后喜説窦婴在前据地言曰汉法之约传子适孙今帝何以得传弟擅乱髙帝约乎于是景帝黙然无声太后意不説故成王与小弱弟立树下取一桐叶以与之曰吾用封汝周公闻之进见曰天王封弟甚善成王曰吾直与戏耳周公曰人主无过举不当有戏言言之必行之于是乃封小弟以应县【括地志云故应城故应乡也在汝州鲁山县东四十里吕氏春秋云成王戏削桐叶为圭以封叔虞非应侯也又汲冡古文云殷时已有应国非成王所造也】是后成王没齿不敢有戏言言必行之孝经曰非法不言非道不行此圣人之法言也今主上不宜出好言于梁王梁王上有太后之重骄蹇日乆数闻景帝好言千秋万世之后传王而实不行又诸侯王朝见天子汉法凡当四见耳如到入小见到正月朔旦奉皮荐璧玉贺正月法见后三日为王置酒赐金钱财物后二日复入小见辞去凡留长安不过二十日小见者燕见于禁门内饮于省中非士人所得入也今梁王西朝因留且半嵗入与人主同辇出与同车示风以大言而实不与令出怨言谋畔逆乃随而忧之不亦逺乎非大贤人不知退让今汉之仪法朝见贺正月者常一王与四侯俱朝见十余嵗一至今梁王常比年入朝见乆留鄙语曰骄子不孝非恶言也故诸侯王当为置良师傅相忠言之士如汲黯韩长孺等敢直言极谏安得有患害盖闻梁王西入朝谒窦太后燕见与景帝俱侍坐于太后前语言私说太后谓帝曰吾闻殷道亲亲周道尊尊其义一也安车大驾用梁孝王为寄景帝跪席举身曰诺罢酒出帝召袁盎诸大臣通经术者曰太后言如是何谓也皆对曰太后意欲立梁王为帝太子帝问其状袁盎等曰殷道亲亲者立弟周道尊尊者立子殷道质质者法天亲其所亲故立弟周道文文者法地尊者敬也敬其本始故立长子周道太子死立适孙殷道太子死立其弟帝曰于公何如皆对曰方今汉家法周周道不得立弟当立子故春秋所以非宋宣公宋宣公死不立子而与弟弟受国死复反之与兄之子弟之子争之以为我当代父后即刺杀兄子为故国乱祸不絶故春秋曰君子大居正宋之祸宣公为之臣请见太后白之袁盎等入见太后太后言欲立梁王梁王即终欲谁立太后曰吾复立帝子袁盎等以宋宣公不立正生祸祸乱后五世不絶小不忍害大义状报太后太后乃解説即使梁王归就国而梁王闻其义出于袁盎诸大臣所怨望使人来杀袁盎袁盎顾之曰我所谓袁将军者也公得毋误乎刺者曰是矣刺之置其劔劒着身视其劒新治问长安中削厉工工曰梁郎某子来治此劔以此知而发觉之发使者捕逐之独梁王所欲杀大臣十余人文吏穷本之谋反端颇见太后不食日夜泣不止景帝甚忧之问公卿大臣大臣以为遣经术吏往治之乃可解于是遣田叔吕季主往治之此二人皆通经术知大礼来还至霸昌廐【括地志云汉霸昌廐在雍州万年县东北三十八里】取火悉烧梁之反辞但空手来对景帝景帝曰何如对曰言梁王不知也造为之者独其幸臣羊胜公孙诡之属为之耳谨以伏诛死梁王无恙也景帝喜説曰急趋谒太后太后闻之立起坐飡气平复故曰不通经术知古今之大礼不可以为三公及左右近臣少见之人如从管中闚天也   史记正义卷五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五十九   唐 张守节 撰   五宗世家第二十九    史记五十九   孝景皇帝子凡十三人为王而母五人同母者为宗亲栗姬子曰荣徳阏于程姬子曰余非端贾夫人子曰彭祖胜唐姬子曰发王夫人儿姁子曰越寄乗舜   河间献王徳以孝景帝前二年用皇子为河间王好儒学被服造次必于儒者山东诸儒多从之游二十六年卒子共王不害立四年卒子刚王基代立十二年卒子顷王授代立   临江哀王阏于以孝景帝前二年用皇子为临江王三年卒无后国除为郡   临江闵王荣以孝景前四年为皇太子四嵗废用故太子为临江王四年坐侵庙壖垣为宫上徴荣荣行祖于江陵北门【荆州图副云汉临江闵王荣始都江陵城坐侵庙壖地为宫被徴出城北门而车轴折父老切流涕曰吾王不反矣既而为郅都所讯惧而缢死自此后北门存而不启盖为荣不以道终也】既已上车轴折车废江陵父老流涕窃言曰吾王不反矣荣至诣中尉府簿中尉郅都责讯王王恐自杀葬蓝田燕数万衘土置上百姓怜之荣最长死【顔师古云荣实最长而传居二王后者以其从太子废后乃为王也】无后国除地入于汉为南郡   右三国本王皆栗之子也   鲁共王余以孝景前二年用皇子为淮阳王二年呉楚反破后以孝景前三年徙为鲁王好治宫室苑囿狗马季年好音不喜辞辩为人吃二十六年卒子光代为王初好音舆马晚节啬【晚节犹言末年时啬贪恡也】惟恐不足于财江都易王非以孝景前二年用皇子为汝南王吴楚反时非年十五有材力上书愿击呉景帝赐非将军印击吴呉已破二嵗徙为江都王治吴故国以军功赐天子旌旗元光五年匈奴大入汉为贼非上书愿击匈奴上不许非好气力治宫观招四方豪桀骄奢甚立二十六年卒子建立为王七年自杀淮南衡山谋反时建颇闻其谋自以为国近淮南恐一日发为所并即隂作兵器而时佩其父所赐将军印载天子旗以出易王死未葬建有所説易王宠美人淖姬夜使人迎与姧服舎中及淮南事发治党与颇及江都王建建恐因使人多持金钱事絶其狱而又信巫祝使人祷祠妄言建又尽与其姊弟奸事既闻汉公卿请捕治建天子不忍使大臣即讯王王服所犯遂自杀国除地入于汉为广陵郡胶西于王端以孝景前三年吴楚七国反破后端用皇子为胶西王端为人贼戾又隂痿【委危反不能御妇人】一近妇人病之数月而有爱幸少年为郎为郎者顷之与后宫乱端禽灭之及杀其子母数犯上法汉公卿数请诛端天子为兄弟之故不忍而端所为滋甚有司再请削其国去大半端心愠逐为无訾省【顔师古云訾财也省视也言不能视録资财】府库壊漏尽腐财物以巨万计终不得收徙令吏毋得收租赋端皆去衞封其宫门从一门出游数变名姓为布衣之他郡国相二千石往者奉汉法以治端輙求其罪告之无罪者诈药杀之所以设诈防变彊足以距谏智足以饰非相二千石从王治则汉绳以法故胶西小国而所杀伤二千石甚众立四十七年卒竟无男代后国除地入于汉为胶西郡   右三国本王皆程姬之子也   赵王彭祖以孝景前二年用皇子为广川王赵王遂反破后彭祖王广川四年徙为赵王十五年孝景帝崩彭祖为人巧佞卑謟足恭而心刻深好法律持诡辩以中人彭祖多内宠姬及子孙相二千石欲奉汉法以治则害于王家是以每相二千石至彭祖衣皁布衣自行迎除二千石舎多设疑事以作动之得二千石失言中忌讳輙书之二千石欲治者则以此迫劫不听乃上书告及污以奸利事彭祖立五十余年相二千石无能满二嵗輙以罪去大者死小者刑以故二千石莫敢治而赵王擅权使使即县为贾人防入多于国经租税以是赵王家多金钱然所赐姬诸子亦尽之矣彭祖取故江都易王宠姬王建所盗与奸淖姬者为姬甚爱之彭祖不好治宫室禨祥好为史事上书愿督国中盗贼常夜从走卒行徼邯战中诸使过客以彭祖险陂莫敢留邯郸其太子丹与其女及同产姊奸与其客江充有却充告丹丹以故废赵更立太子   中山靖王胜以孝景前三年用皇子为中山王十四年孝景帝崩胜为人乐酒【乐五教反】好内有子枝属百二十余人常与兄赵王相非曰兄为王専代吏治事王者当日听音乐声色赵王亦非之曰中山王徒日淫不佐天子拊循百姓何以称为藩臣立四十二年卒子哀王昌立一年卒子昆侈代为中山王   右二国本王皆贾夫人之子也   长沙定王发发之母唐姬故程姬侍者景帝召程姬程姬有所辟不愿进而饰侍者唐儿使夜进上醉不知以为程姬而幸之遂有身已乃觉非程姬也及生子因命曰发以孝景前二年用皇子为长沙王以其母微无宠故王卑湿贫国立二十七年卒子康王庸立二十八年卒子鲋鮈立为长沙王   右一国本王唐姬之子也   广川恵王越以孝景中二年用皇子为广川王十二年卒子齐立为王齐有幸臣桑距已而有罪欲诛距距亡王因禽其宗族距怨王乃上书告王齐与同产奸自是之后王齐数上书告言汉公卿及幸臣所忠等【所忠姓名】胶东康王寄以孝景中二年用皇子为胶东王二十八年卒淮南王谋反时寄微闻其事私作楼车镞矢战守备侯淮南之起及吏治淮南之事辞出之寄于上最亲【寄母王夫人即王皇后之妹于上为从母故寄于诸兄弟最为亲爱也】意伤之发病而死不敢置后于是上问寄有长子者名贤母无宠少子名庆母爱幸寄常欲立之为不次因有过遂无言上怜之乃以贤为胶东王奉康王嗣而封庆于故衡山地为六安王胶东王贤立十四年卒諡为哀王子庆为王六安王庆以元狩二年用胶东康王子为六安王   清河哀王乗以孝景中三年用皇子为清河王十二年卒无后国除地入于汉为清河郡   常山宪王舜以孝景中五年用皇子为常山王舜最亲景帝少子骄怠多淫数犯禁上常寛释之立三十二年卒太子勃代立为王初宪王舜有所不爱姬生长男棁棁以母无宠故亦不得幸于王王后脩生太子勃王内多所幸姬生子平子商王王后希得幸及宪王病甚诸幸姬常侍病故王后亦以妬媢不常侍病輙归舎医进药太子勃不自尝药又不宿留侍病及王薨王后太子乃至宪王雅不以长子棁为人数及薨又不分与财物郎或説太子王后令诸子与长子棁共分财物太子王后不听太子代立又不收恤棁棁怨王后太子汉使者视宪王丧棁自言宪王病时王后太子不侍及薨六日出舍太子勃私奸饮酒博戏击筑与女子载驰环城过市入牢视囚天子遣大行骞验王后及问王勃请逮勃所与奸诸证左王又匿之吏求捕勃大急使人致击笞掠擅出汉所疑囚者有司请诛宪王后脩及王勃上以脩素无行使棁防之罪勃无良师傅不忍诛有司请废王后脩徙王勃以家属处房陵上许之勃王数月迁于房陵国絶月余天子为最亲乃诏有司曰常山宪王蚤夭后妾不和适孽诬争防于不义以灭国朕甚闵焉其封宪王子平三万户为眞定王封子商三万户为泗水王【泗水海州】   眞定王平元鼎四年用常山宪王子为眞定王泗水思王商以元鼎四年用常山王宪王子为泗水王十一年卒子哀王安世立十一年卒无子于是上怜泗水王絶乃立安世弟贺为泗水王   右四国本王皆王夫人儿姁子也其后汉益封其支子为六安王泗水王二国凡儿姁子孙于今为六王   太史公曰髙祖时诸侯皆赋得自除内史以下汉独为置丞相黄金印诸侯自除御史廷尉正博士拟于天子自吴楚反后五宗王世汉为置二千石去丞相曰相银印诸侯独得食租税夺之权其后诸侯贫者或乗牛车也   史记正义卷五十九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六十   唐 张守节 撰   三王世家第三十      史记六十   大司马臣去病昧死再拜上防皇帝陛下陛下过听使臣去病待罪行间宜専边塞之思虑骸中野无以报乃敢惟他议以干用事者诚见陛下忧劳天下爱怜百姓以自忘膳贬药损郎员皇子赖天能胜衣趋拜至今无号位师傅官陛下恭让不恤羣臣私望不敢越职而言臣窃不胜犬马心昩死愿陛下诏有司因盛夏吉时定皇子位唯陛下幸察臣去病昧死再拜以闻皇帝陛下三月乙亥御史臣光守尚书令奏未央宫制曰下御史六年三月戊申朔乙亥御史臣光守尚书令丞非下御史书到言丞相臣青翟御史大夫臣汤太常臣充大行令臣息太子少傅臣安行宗正事昧死上言大司马去病上疏曰陛下过听使臣去病待罪行间宜専边塞之思虑骸中野无以报乃敢惟他议以干用事者诚见陛下忧劳天下哀怜百姓以自忘亏膳贬乐损郎员皇子赖天能胜衣趋拜至今无号位师傅官陛下恭让不防羣臣私望不敢越职而言臣窃不胜犬马心昧死愿陛下诏有司因盛夏吉时定皇子位唯愿陛下幸察制曰下御史臣谨与中二千石二千石臣贺等【公孙贺】议古者裂地立国并建诸侯以承天子所以尊宗庙重社稷也今臣去病上疏不忘其职因以宣恩乃道天子卑让自贬以劳天下虑皇子未有号位臣青翟臣汤等宜奉义遵职愚憧而不逮事方今盛夏吉时臣青翟臣汤等昧死请立皇子臣闳臣旦臣胥为诸侯王昧死请所立国名制曰盖闻周封八百姬姓并列或子男附庸礼支子不祭云并建诸侯所以重社稷朕无闻焉且天非为君生民也朕之不徳海内未洽乃以未教成者彊君连城即股肱何劝其更议以列侯家之三月丙子奏未央宫丞相臣青翟御史大夫臣汤昧死言臣谨与列侯臣婴齐中二千石二千石臣贺諌大夫博士臣安等议曰伏闻周封八百姓并列奉承天子康叔以祖考显而伯禽以周公立咸为建国诸侯以相傅为辅百官奉宪各遵其职而国统备矣窃以为并建诸侯所以重社稷者四海诸侯各以其职奉贡祭支子不得奉祭宗祖礼也封建使守藩国帝王所以扶徳施化陛下奉承天统明开圣绪尊贤显功兴灭继絶续萧文终之后于鄼褒厉羣臣平津侯等【公孙所封平津郷在沧州盐山南四十一里也】昭六亲之序明天施之属使诸侯王封君得推私恩分子弟戸邑锡号尊建百有余国而家皇子为列侯则尊卑相逾列位失序不可以垂统于万世臣请立臣闳臣旦臣胥为诸侯王三月丙子奏未央宫制曰康叔亲属有十而独尊者褒有徳也周公祭天命郊故鲁有白牡骍刚之牲羣公不毛贤不肖差也髙山仰之景行向之朕甚慕焉所以抑未成家以列侯可四月戊寅奏未央宫丞相臣青翟御史大夫臣汤昧死言臣青翟等与列侯吏二千石諌大夫博士臣庆等议昧死奏请立皇子为诸侯王制曰康叔亲属有十而独尊者褒有徳也周公祭天命郊故鲁有白牡骍刚之牲羣公不毛贤不肖差也髙山仰之景行向之朕甚慕焉所以抑未成家以列侯可臣青翟臣汤博士臣将行等伏闻康叔亲属有十武王继体周公辅成王其八人皆以祖考之尊建为大国康叔之年防周公在三公之位而伯禽据国于鲁盖爵命之时未至成人康叔后扞禄父之难伯禽殄淮夷之乱昔五帝异制周爵五等春秋三等皆因时而序尊卑髙皇帝拨乱世反诸正昭至徳定海内封建诸侯爵位二等皇子或在繈緥而立为诸侯王奉承天子为万世法则不可易陛下躬亲仁义体行圣徳表里文武显慈孝之行广贤能之路内褒有徳外讨彊极临北海【匈奴传云霍去病伐匈奴比临翰海】西凑月氏【凑音臻氏音支至月氏月氏西戎国名在葱岭之西也】匈奴西域举国奉师舆械之费不赋于民虚御府之藏以赏元戎开禁仓以赈贫穷减戍卒之半百蛮之君靡不郷风承流称意逺方殊俗重译而朝泽及方外故珍兽至嘉谷兴天应甚彰今诸侯支子封至诸侯王臣青翟臣汤等窃伏熟计之皆以为尊卑失序使天下失望不可臣请立臣闳臣旦臣胥为诸侯王四月癸未奏未央宫留中不下丞相臣青翟大仆臣贺行御史大夫事太常臣充太子太傅臣安行宗正事昧死言臣青翟等前奏大司马臣去病上疏言皇子未有号位臣谨与御史大夫臣汤中二千石二千石諌大夫博士臣庆等昧死请立皇子臣闳等为诸侯王陛下让文武躬自切及皇子未教羣臣之议儒者称其术或誖其心陛下固辞弗许家皇子为列侯臣青翟等窃与列侯臣夀成等二十七人议皆曰以为尊卑失序髙皇帝建天下为汉太祖王子孙广支辅先帝法则弗改所以宣至尊也臣请令史官择吉日具礼仪上御史奏舆地圗他皆如前故事制曰可四月丙申奏未央宫大仆臣贺行御史大夫事昧死言太常臣充言卜入四月二十八日乙巳可立诸侯王臣昧死奏舆地图请所立国名礼仪别奏臣昧死请制曰立皇子闳为齐王旦为燕王胥为广陵王四月丁酉奏未央宫六年四月戊寅朔癸夘御史大夫汤下丞相丞相下中二千石二千石下郡太守诸侯相丞书从事下当用者如律令   维六年四月乙巳皇帝使御史大夫汤庙立子闳为齐王曰于戏小子闳受兹青社朕承祖考维稽古建尔国家封于东土世为汉藩辅于戏念哉恭朕之诏惟命不于常人之好徳克明显光义之不图俾君子怠悉尔心允执其中天禄永终厥有不臧乃凶于而国害于尔躬于戏保国艾民可不敬与王其戒之   右齐王防   维六年四月乙巳皇帝使御史大夫汤庙立子旦为燕王曰于戏小子旦受兹杜朕承祖考维稽古建尔国家封于北土世为汉藩辅于戏荤粥氏虐老兽心侵犯寇盗加以奸巧边萌于戏朕命将率徂征厥罪万夫长千夫长三十有二君皆来降旗奔师荤粥徙域北州以绥悉尔心毋作怨毋俷徳【俷音符味反】毋乃废备非教士不得从徴于戏保国艾民可不敬与王其戒之   右燕王防   维六年四月乙巳皇帝使御史大夫汤庙立子胥为广陵王曰于戏小子胥受兹赤社朕奉祖考维稽古建尔国家封于南土世为汉藩辅古人有言曰大江之南【谓京口南至荆州以南也】五湖之间其人轻心杨州保疆三代要服不及以政于戏悉尔心战战兢兢乃恵乃顺毋侗好佚毋迩宵人维法维则书云臣不作威不作福靡有后羞于戏保国艾民可不敬与王其戒之   右广陵王防   太史公曰古人有言曰爱之欲其富亲之欲其贵故王者壃土建国封立子弟所以褒亲亲序骨肉尊先祖贵支体广同姓于天下也是以形势彊而王室安自古至今所由来乆矣非有异也故弗论著也燕齐之事无足采者然封立三王天子恭让羣臣守义文辞烂然甚可观也是以附之世家   禇先生曰臣幸得以文学为侍郎好覧观太史公之列传列传中称三王世家文辞可观求其世家终不能得窃从长老好故事者取其封防书编列其事而传之令后世得观贤主之指意盖闻孝武帝之时同日而俱拜三子为王封一子于齐一子于广陵一子于燕各因子才力智能及土地之刚柔人民之轻重为作防以申戒之谓王世为汉藩辅保国治民可不敬与王其戒之夫贤主所作固非浅闻者所能知非博闻彊记君子者所不能究竟其意至其次序分絶文字之上下简之参差长短皆有意人莫之能知谨论次其真草诏书编于左方令覧者自通其意而解説之   王夫人者赵人也与衞夫人并幸武帝而生子闳闳且立为王时其母病武帝自临问之曰子当为王欲安所置之王夫人曰陛下在妾又何等可言者帝曰虽然意所欲欲于何所王之王夫人曰愿置之雒阳武帝曰雒阳有武库敖仓天下冲阨汉国之大都也先帝以来无子王于雒阳者去雒阳余尽可王夫人不应武帝曰闗东之国无大于齐者齐东负海而城郭大古时独临菑中十万户天下膏腴地莫盛于齐者矣王夫人以手击头谢曰幸甚王夫人死而帝痛之使使者拜之曰皇帝谨使使太中大夫明奉璧一赐夫人为齐王太后子闳王齐年少无有子立不幸早死国絶为郡天下称齐不宜王云所谓受此土者诸侯王始封者必受土于天子之社归立之以为国社以嵗时祠之春秋大传曰天子之国有泰社东方青南方赤西方白北方黒上方黄故将封于东方者取青土封于南方者取赤土封于西方者取白土封于北方者取黒土封于上方者取黄土各取其色物里以白茅封以为社此始受封于天子者也此之为主土主土者立社而奉之也朕承祖考袓者先也考者父也维稽古维者度也念也稽者当也当顺古之道也齐地多变诈不习于礼义故戒之曰恭朕之诏唯命不可为常人之好徳能明显光不图于义使君子怠慢悉若心信执其中天禄长终有过不善乃凶于而国而害于若身齐王之国左右维持以礼义不幸中年早夭然全身无过如其防意传曰青采出于蓝而质青于蓝者教使然也逺哉贤主昭然独见诫齐王以慎内诫燕王以无作怨无俷徳诫广陵王以慎外无作威与福夫广陵在呉越之地其民精而轻故诫之曰江湖之间其人轻心杨州葆疆三代之时迫要使从中国俗服不大及以政教以意御之而已无侗好佚无迩宵人维法是则无长好佚乐驰骋弋猎滛康而近小人常念法度则无羞辱矣三江五湖有鱼盐之利铜山之富天下所仰故诫之曰臣不作福者勿使行财币厚赏赐以立声誉为四方所归也又曰臣不作威者勿使因轻以倍义也防孝武帝崩孝昭帝初立先朝广陵王胥厚赏赐金钱财币直三千余万益地百里邑万户防昭帝崩宣帝初立縁恩行义以本始元年中裂汉地尽以封广陵王胥四子一子为朝阳侯【括地志云朝阳故城在邓州穰县南八十里应劭云在朝水之阳也】一子为平曲侯【地理志云平曲县属东海郡又云在瀛州文安县北七十里】一子为南利侯【括地志云南利故城在豫州上蔡县东八十五里】最爱少子立以为髙密王【括地志云髙密故城在宻州髙密县西南四十里】其后胥果作威福通楚王使者楚王宣言曰我先元王髙帝少弟也封三十二城今地邑益少我欲与广陵王共发兵云广陵王为上我复王楚三十二城如元王时事发觉公卿有司请行罚诛天子以骨肉之故不忍致法于胥下诏书无治广陵王独诛首恶楚王传曰蓬生麻中不扶自直白沙在泥中与之皆黑者土地教化使之然也其后胥复祝诅谋反自杀国除燕土墝埆北迫匈奴其人民勇而少虑故诫之曰荤粥氏无有孝行而禽兽心以窃盗侵犯边民朕诏将军往征其罪万夫长千夫长三十有二君皆来降旗奔师荤粥徙域逺处北州以安矣悉若心无作怨者勿使从俗以怨望也无俷徳者勿使上背徳也无废备者无乏武备常备匈奴也非教士不得从徴者言非习礼义不得在于侧也防武帝年老长而太子不幸薨未有所立而旦使来上书请身入宿衞于长安孝武见其书击地怒曰生子当置之齐鲁礼义之乡乃置之燕赵果有争心不让之端见矣于是使使即斩其使者于阙下防武帝崩昭帝初立旦果作怨而望大臣自以长子当立与齐王子刘泽等谋为叛逆出言曰我安得弟在者今立者乃大将军子也欲发兵事发觉当诛昭帝縁恩寛忍抑案不公卿使大臣请遣宗正与太中大夫公户满意御史二人偕往使燕风喻之到燕各异日更见责王宗正者主宗室诸刘属籍先见王为列陈道昭帝实武帝子状侍御史乃复见王责之以正法问王欲发兵罪名明白当坐之汉家有正法王犯纎介小罪过即行法直断耳安能寛王惊动以文法王意益下心恐公户满意习于经术最后见王称引古今通义国家大礼文章尔雅谓王曰古者天子必内有异姓大夫所以正骨肉也外有同姓大夫所以正异族也周公辅成王诛其两弟故治武帝在时尚能寛王今昭帝始立年防富于春秋未临政委任大臣古者诛罚不阿亲戚故天下治方今大臣辅政奉法直行无敢所阿恐不能寛王王可自谨无自令身死国灭为天下笑于是燕王旦乃恐惧服罪叩头谢过大臣欲和合骨肉难伤之以法其后旦复与左将军上官桀等谋反宣言曰我次太子太子不在我当立大臣共抑我云云大将军光辅政与公卿大臣议曰燕王旦不改过悔正行恶不变于是脩法直断行罸诛旦自杀国除如其防指有司请诛旦妻子孝昭以骨肉之亲不忍致法寛赦旦妻子免为庶人传曰兰根与白芷渐之滫中【言虽香草以米汁渍之无复香气君子不欲附近庶人不服者为渐渍然也以旦谋叛君子庶人皆不附近】君子不近庶人不服者所以渐然也宣帝初立推恩宣徳以本始元年中尽复封燕王旦两子一子为安定侯【汉表在钜鹿郡】立燕故太子建为广阳王【括地志云广陵故城今在幽州良郷县东北三十七里】以奉燕王祭祀   史记正义卷六十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六十一   唐 张守节 撰   老子伯夷列传第一【其人形迹可序列故云列传老子荘子开元二十三年奉勑升为列传首处夷齐上然汉武帝之时佛教未兴道教已説道则禁恶咸致正理制御邪人未有佛教可导故列老荘于申韩之上今既佛道齐妙兴耼法乖流理居列传之首也】 史记六十一   老子者【朱韬玉礼及神仙传云老子楚国苦县瀬乡曲仁里人姓李名耳字伯阳一名重耳外字老身长八尺八寸黄色美眉长耳大目广额踈齿方口厚唇额有三五达理日角月悬鼻有双柱耳有三门足蹈二二五手把十丈周时人李母八十一年而生又妙玉女梦流星入口八十一载逍遥李树下廼割左腋而生又云妙玉女梦流星入口而有脤七十二年而生老子又上元经云李母昼夜见五色珠大如弹丸自天下因吞之即有脤张君相云君子者是号非名老考也子孳也考教众理达成圣孳乃孳生万物善化济物无遗也】楚苦县厉乡曲仁里人也【国年表云淮阳国景帝三年废至天汉脩史之时楚节王纯都彭城相近疑苦此时属楚国故太史公书之括地志云苦县在亳州谷阳县界有老子宅及庙庙中有九井尚存在今亳州真源县也厉音頼晋太康地记云苦县城东有瀬乡祠老子所生地也】姓李氏名耳字伯阳谥曰耼【耼耳漫无轮地神仙传云外字曰耼按字号也疑老子耳漫无轮故出号曰耼也】周守藏室之史也【藏在浪反】孔子适周将问礼于老子老子曰子所言者其人与骨皆已朽矣独其言在耳且君子得其时则驾不得其时则蓬累而行【蓬沙碛上转蓬也累转行貎也言君子得明主则驾车而事不遭时则若蓬转流移而行可止则止也蓬其状若皤蒿细叶蔓生于沙幕中风吹则根断随风转移也皤蒿江东呼为斜蒿云】吾闻之良贾深藏若虚君子盛徳容貎若愚去子之骄气与多欲态色与滛志【恣熊之容色与滛欲之志皆无益于夫子湏去除也】是皆无益于子之身吾所以告子若是而已孔子去谓弟子曰鸟吾知其能飞鱼吾知其能游兽吾知其能走走者可以为罔游者可以为纶飞者可以为矰至于龙吾不能知其乘风云而上天吾今日见老子其犹龙邪老子脩道徳其学以自隠无名为务居周乆之见周之衰廼遂去至闗【抱朴子云老子西游遇闗令尹喜于散闗为喜着道徳经一卷谓之老子或以为函谷関括地志云散闗在岐州陈仓县东南五十二里函谷闗在陕州桃林县西南十二里】闗令尹喜曰子将隠矣彊为我著书【彊其两反为于伪反】于是老子廼著书上下篇言道徳之意五千余言而去莫知其所终或曰老莱子亦楚人也【太史公疑老子或是老菜子故书之列仙传云老菜子楚人当时世乱逃世耕于防山之阳莞葭为墙蓬蒿为室杖木为牀丈为席葅艾为食垦山播种五谷楚王至门迎之遂去至于江南而止曰鸟兽之毛可绩而衣其遗粒足食也】著书十五篇言道家之用与孔子同时云葢老子百有六十余嵗或言二百余嵗【盖或皆疑辞也世不的知故言葢及或也王清云老子以周平王时见衰于是去孔子世家云孔子问礼于老子在周景王时孔子盖年三十也去平王十二王此传云儋即老子也秦献公与烈王同时去平王二十一王説者不一不可知也故葛仙公序云老子体于自然生乎大始之先起乎无因经厯天地终始不可称载】以其脩道而养夀也自孔子死之后百二十九年而史记周太史儋见秦献公曰始秦与周合而离离五百嵗而复合合七十嵗而霸王者出焉或曰儋即老子或曰非也世莫知其然否老子隠君子也老子之子名宗宗为魏将封于叚干宗子注【之树反】注子宫宫孙假【作瑕音霞】假仕于汉孝文帝而假之子解为胶西王卬太傅因家于齐焉世之学老子者则绌儒学儒学亦绌老子道不同不相为谋岂谓是邪李耳无为自化清静自正【此都结老子之教也言无所造为而自化清浄不挠而民自归正也】庄子者防人也【郭縁生述征记云蒙县荘周之本邑也】名周周尝为漆园吏【括地志云漆园故城在曹州句县北十七里此云荘周为漆园吏即此按其城古属蒙县】与梁王齐宣王同时其学无所不闚然其要本归于老子之言故其著书十余万言大抵率寓言也【率音律寓音遇率犹类也寓寄也】作渔父盗跖胠箧【胠音丘鱼反箧音苦頬反胠开也箧箱类也此荘子三篇名皆诬毁自古圣君贤臣孔子之徒营求名誉成以防身非抢素任真之道也】以诋訿孔子之徒以明老子之术畏累虚亢桑子之属皆空语无事实【荘子云庚桑楚者老子弟子北居畏累之山成云山在鲁亦云在深州此篇寄庚桑楚以明至人之徳衞生之经若槁木无情死灰无心祸福不至恶有人灾言荘子杂篇庚桑楚已下皆空设言语无有实事也】然善属书离辞【属音烛离辞犹力折其辞句也】指事类情用剽剥儒墨【剽疋妙反剽犹攻撃也】虽当世宿学不能自解免也其言洸洋自恣以适巳【洋音翔巳音祀】故自王公大人不能器之楚威王闻庄周贤【威王当周显王三十年】使使厚币迎之许以为相荘周笑谓楚使者曰千金重利卿相尊位也子独不见郊祭之牺牛乎飬食之数嵗衣以文绣以入太庙当是之时虽欲为孤豚岂可得乎【不羣也豚小猪临宰时愿为孤小豚不可得也】子亟去无汚我我宁游戏汚渎之中自快无为有国者所覊终身不仕以快吾志焉【荘子云荘子钓于濮水之上楚王使大夫往曰愿以境内累荘子持竿不顾曰吾闻楚有神龟死二千嵗矣巾笥藏之庙堂之上此龟寕无为留骨而贵乎寕生曵尾泥中乎大夫曰宁曵尾涂中荘子曰往矣吾将曵尾于涂中与此传不同也】   夫学者载籍极博犹考信于六艺诗书虽缺然虞夏之文可知也尧将逊位让于虞舜舜禹之间岳牧咸荐乃试之于位典职数十年【舜禹皆典职事二十余年然后践帝位】功用既兴然后授政示天下重器王者大统天下若斯之难也而说者曰尧让天下于许由【皇甫谧髙士传云许由字武仲尧闻致天下而让焉乃退而遁于中岳颖水之阳箕山之下隠尧又召为九州长由不欲闻之洗耳于颖水濵时有巢父牵犊欲饮之见由洗耳问其故对曰尧欲召我为九州长恶闻其声是故洗耳巢父曰子若处髙岸深谷人道不通谁能见子子故浮游欲闻求其名誉污吾犊口牵犊上流饮之许由殁葬此山亦名许由山在洛州阳城县南十三里】许由不受耻之逃隠及夏之时有卞随务光者此何以称焉【经史唯称伯夷叔齐不及许由卞随务光者不少槩见何以哉故言何以称焉为不称説之也】   太史公曰余登箕山其上葢有许由冡云孔子序列古之仁圣贤人如吴太伯伯夷之伦详矣余以所闻由光义至髙其文辞不少槩见何哉【槩古代反】孔子曰伯夷叔齐不念旧恶怨是用希求仁得仁又何怨乎余悲伯夷之意睹轶诗可异焉   其传曰伯夷叔齐孤竹君之二子也【括地志云孤竹古城在卢龙县南十二里殷时诸侯孤竹国也】父欲立叔齐及父卒叔齐让伯夷伯夷曰父命也遂迯去叔齐亦不肯立而逃之国人立其中子于是伯夷叔齐闻西伯昌善飬老盍往归焉及至西伯卒武王载木主号为文王东伐纣伯夷叔齐叩马而諌曰父死不葬爰及干戈可谓孝乎以臣弑君可谓仁乎左右欲兵之太公曰此义人也扶而去之武王已平殷乱天下宗周而伯夷叔齐耻之义不食周粟隠于首阳山【曹大家注幽通赋云夷齐饿于首阳山在陇西首又戴延之西征记云洛阳东北首阳山有夷齐祠今在偃师县西北又孟子云夷齐避纣居北海之濵首阳山説文云首阳山在辽西史及诸书夷齐饿于首阳凡五所各有案据先后不详荘子云伯夷叔齐西至岐阳见周武王伐殷曰吾闻古之士遭治世不避其任遇乱世不为苟存今天下闇周徳衰其并乎周以涂吾身也不若避之以絜吾行二子比至于首阳之山遂饥饿而死又下诗登彼西山是今清源县首阳山在岐阳西北明即夷齐饿死处也】采薇而食之【陆机毛诗草木防云薇山菜也茎叶皆似小豆蔓生其味亦如小荳藿可作羹亦可生食也】及饿且死作歌其辞曰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易兮不知其非矣神农虞夏忽焉没兮我安适归矣于嗟徂兮命之衰矣遂饿死于首阳山由此观之怨耶非耶或曰天道无亲常与善人若伯夷叔齐可谓善人者非耶积仁絜行如此而饿死且七十子之徒仲尼独荐顔渊为好学然回也屡空糟糠不厌而卒蚤夭天之报施善人其何如哉盗跖日杀不辜【按蹠者黄帝时大盗之名以栁下恵弟为天下大盗故世放古号之盗蹠】肝人之肉戾恣睢【睢仰白目怒貎也言盗蹠凶恶戾恣性怒白目也】聚党数千人横行天下竟以夀终【括地志云盗跖冡在陕州河北县西二十里河北县本汉大阳县也又今齐州平陵县有盗跖冡未详也】是遵何徳哉此其尤大彰明较著者也若至近世操行不轨専犯忌讳而终身逸乐富厚累世不絶或择地而蹈之【谓北郭骆鲍焦等是也】时然后出言行不由径非公正不发愤而遇祸灾者不可胜数也余甚惑焉傥所谓天道是耶非耶【傥音他荡反傥末定之词也为天道不敢的言是非故云傥也】子曰道不同不相为谋亦各从其志也【太史公引孔子之言证前事也言天道人道不同一任其运遇亦各从其志意也】故曰富贵如可求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嵗寒然后知松栢之后凋举世混浊清士乃见【言天下泯乱清洁之士不挠不苟合于盗跖也】岂以其重若彼其轻若此哉【重谓盗跖等也轻谓夷齐由光等也】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君子疾没后惧名埋灭而不称若夷齐顔回絜行立名后代称述亦太史公欲渐见已立名著述之美也】贾子曰贪夫狥财【徇财迅反徇求也瓒云己身从物曰徇】烈士徇名夸者死权众庶冯生【太史公引贾子譬作史记若贪夫徇名夸者死权众庶贪生乃成其史记】同明相照同类相求【天欲雨而柱础润谓同徳者相应】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覩【此有识也圣人有飬生之徳万物有长养之情故相感应也此以上至同明相照是周易乾象辞也太史公引此等相感者欲见述作之意合万物有睹也孔子殁后五百嵗而已当之故作史记使万物见覩之也太史公序传云先人有言自周公卒五百嵗而有孔子孔子卒后至于今五百嵗有能绍明世正易传继春秋本诗书礼乐之际意在斯乎小子何敢让焉作述六经云易着天地隂阳四时五行故长于变礼经纪人伦故长于行书记先王之事故长于政诗记山川谿谷禽兽草木牝牡雌雄故长于风乐乐所立故长于和春秋辨是非故长于治人是故礼以节人乐以发和书以导事诗以达意易以道化春秋以道义拨乱世反之正莫近于春秋按述作而万物睹见】伯夷叔齐虽贤得夫子而名益彰【伯夷叔齐虽有贤行得夫子称而名益彰著万物虽有生养之性得太史作述而世事益睹见】顔渊虽笃学附骥尾而行益显岩穴之士趋舎有时若此类名堙灭而不称悲夫【趋音趋舎音舍趋向也舍废也言隠处之士时有附骥尾而名晓逹若堙灭不称数者亦可悲痛】闾巷之人欲砥行立名者【砥音防砺行脩徳在乡闾者若不托贵大之士何得封侯爵赏而名留后代也】非附青云之士恶能施于后世哉   史记正义卷六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六十二   唐 张守节 撰   管晏列传第二      史记六十二   管仲夷吾者颖上人也【韦昭云管夷姓之后管严之子敬仲也】少时常与鲍叔牙防叔知其贤管仲贫困常欺鲍叔鲍叔终善遇之不以为言已而鲍叔事齐公子小白管仲事公子纠及小白立为桓公公子纠死管仲囚焉鲍叔遂进管仲【齐世家云鲍叔曰君将治齐则髙傒与叔牙足矣且欲霸王非管夷吾不可夷吾之居国国重不可失也桓公从之韦昭云鲍叔齐大夫姒姓之后鲍叔之子叔牙也】管仲既用任政于齐【管子云相齐以九之教一曰老二曰慈三曰孤四曰疾五曰独六曰病七曰通八曰赈九曰絶也】齐桓公以霸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管仲之谋也管仲曰吾始困时尝与鲍叔贾分财利【贾音古】多自与鲍叔不以我为贪知我贫也吾尝为鲍叔谋事而更穷困鲍叔不以我为愚知时有利不利也吾尝三仕三见逐于君鲍叔不以我为肖知我不遭时也吾尝三战三走鲍叔不以我为怯知我有老母也公子纠败召忽死之吾幽囚受辱鲍叔不以我为无耻知我不羞小节而耻功名不显于天下也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子也鲍叔既进管仲以身下之子孙世禄于齐有封邑者十余世常为名大夫天下不多管仲之贤而多鲍叔能知人也管仲既任政相齐【国语云齐桓公使鲍叔为相辞曰臣之不若夷吾者五寛和恵民不若也治国家不失其柄不若也忠恵可结于百姓不若也制礼义可法于四方不若也执枹鼔立于军门使百姓皆加勇不若也】以区区之齐在海濵【齐国东濵海也】通货积财富国彊兵与俗同好恶故其称曰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上服度则六亲固【上之服御物有制度则六亲坚固也六亲谓外祖父母一父母二姊妹三妻兄弟之子四从母之子五女之子六也王弼云父母兄弟妻子也】四维不张国乃灭亾下令如流水之原令顺民心故论卑而易行【言为政令卑下鲜少而百姓易作行也】俗之所欲因而予之俗之所否因而去之其为政也善因祸而为福转败而为功贵轻重慎权衡【轻重谓耻辱也权衡谓得失也有耻辱甚贵重之有得失甚戒慎之】桓公实怒少姬南袭蔡管仲因而伐楚责包茅不入贡于周室桓公实北征山戎而管仲因而令燕脩召公之政于柯之防【今齐州东河也】桓公欲背曹沫之约【沫莫葛反】管仲因而信之【以劫许之归鲁侵地】诸侯由是齐故曰知与之为取政之寳也管仲富拟于公室有三归反坫【三归二姓女也妇人谓嫁曰归】齐人不以为侈管仲卒【括地志云管仲冡在青州临淄县南二十一里牛山之阿説苑云齐桓公使管仲治国管仲对曰贱不能临贵桓公以为上卿而国不治曰何故管仲对曰贫不能使富桓公赐之齐市租而国不治桓公曰何故对曰疏不能制近桓公立以为仲父齐国大安而遂霸天下孔子曰管仲之贤而不得此三懽者亦不能使其君南面而称伯】齐国遵其政常彊于诸侯后百余年而有晏子焉   晏平仲婴者莱之夷维人也【晏氏齐记云齐城三百里有戍安即晏平仲之邑汉为夷安县属髙宻国应劭云故莱夷维邑】事齐灵公庄公景公以节俭力行重于齐既相齐食不重肉妾不衣帛其在朝君语及之即危言【谓已谦让非云功能】语不及之即危行【行下孟反谓君不知已増脩业行畏责及也】国有道即顺命无道即衡命【衡秤也谓国无道则制秤量之可行即行】以此三世显名于诸侯越石父贤在缧绁中【缧音力追反缧黒索也绁系也晏子春秋云晏子之晋至中年覩弊冠友裘负薪息于途侧晏子问曰何者对曰我石父也苟免饥冻为人臣仆晏子觧左骖赎之载与俱归按与此文小异也】晏子出遭之涂解左骖赎之载归弗谢入闺乆之越石父请絶晏子戄然【戄牀反注皇览云晏子冢在临淄城南菑水南桓公塜西北括地志云齐桓公墓在清州临淄县东南二十三里鼎足上又云齐晏婴冢在齐子城北门外晏子云吾生近市死岂易吾志乃葬故宅后人名曰清节里按恐皇览误乃管仲冢也】摄衣冠谢曰婴虽不仁免子于厄何子求絶之速也石父曰不然吾闻君子诎于不知已而信于知己者方吾在缧绁中彼不知我也夫子既已感寤而赎我是知己知己而无礼固不如在缧绁之中晏子于是延入为上客晏子为齐相出其御之妻从门间而闚其夫其夫为相御拥大盖防驷马意气甚自得也既而归其妻请去夫问其故妻曰晏子长不满六尺身相齐国名显诸侯今者妾观其出志念深矣常有以自下者今子长八尺乃为人仆御然子之意自以为足妾是以求去也其后夫自抑损晏子怪而问之御以实对晏子荐以为大夫   太史公曰吾读管氏牧民山髙乗马轻重九府【七畧云管子十八篇在法家】及晏子春秋【七畧云晏子春秋七篇在儒家】详哉其言之也既见其著书欲观其行事故次其至其书世多有之是以不论论其轶事【轶音逸】管仲世所谓贤臣然孔子小之岂以为周道衰防桓公既贤而不勉之至王乃称霸哉【言管仲世所谓贤臣孔子所以小之者盖以为周道衰桓公贤主管仲何不劝勉辅弼至于帝王乃自称霸主哉故孔子小之云盖为前疑夫子小管仲为此】语曰将顺其美匡救其恶故上下能相亲也【言管仲相齐顺百姓之美匡救国家之恶令君臣百姓相亲者是管之能也】岂管仲之谓乎方晏子伏庄公尸哭之成礼然后去岂所谓见义不为无勇者邪至其谏説犯君之顔此所谓进思尽忠退思补过者哉假令晏子而在余虽为之执鞭所忻慕焉   史记正义卷六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六十三   唐 张守节 撰   申不害韩非列传第三   史记六十三   申不害者京人也【按地志云京县故城县东南二十里郑之京邑也】故郑之贱臣学术以干韩昭矦昭侯用为相内脩政教外应诸侯十五年终申子之身国治兵彊无侵韩者申子之学本于黄老而主刑名著书二篇号曰申子【阮孝绪七畧云申子三卷也】韩非者【阮孝绪七畧云韩子二十卷韩世家云王安五年非使秦九年虏王安韩非亡】韩之诸公子也喜刑名法术之学而其归本于黄老非为人口吃【音讫】不能道説而善著书与李斯俱事荀卿【孙卿子二十二卷名况赵人楚兰陵令避汉宣帝讳改姓孙也】斯自以为不如非非见韩之削弱数以书諌韩王韩王不能用于是韩非疾治国不务脩明其法制执势以御其臣下富国彊兵而以求人任贤反举浮滛之蠧而加之于功实之上以为儒者用文乱法而侠者以武犯禁寛则宠名誉之人急则用介胄之士【介甲也胄兠鍪也】今者所飬非所用所用非所飬悲亷直不容于邪枉之臣观往者得失之变【韩非见王安不用忠良令国消弱故观往古有国之君则得失之变异而作韩子二十卷】故作孤愤五蠧内外储説林説难十余万言然韩非知説之难为説难书甚具终死于秦不能自脱说难曰凢说之难非吾知之有以説之难也【凢説难识情理不当人主之心恐犯逆鳞説之难知故言非吾知之有以説之乃为难】又非吾辩之难能明吾意之难也【能分明吾意以説之亦又未为难也尚非甚难】又非吾敢横失能尽之难也【横扩孟反又非吾敢有横失词理能尽説己之情此难是难尚非极难】凢说之难在知所説之心可以吾説当之【前者三説并未为难凡説之难者正在于此言深辨知前人意可以吾説当之间与前人心防説则行乃是难矣】所説出于为名髙者也而説之以厚利则见下节而遇卑贱必弃逺矣所説出于厚利者也而説之以名髙则见无心而逺事情必不收矣所説实为厚利而显为名髙者也【前人必欲厚利诈慕名髙则阳收其説实踈逺之】而説之以名髙则阳收其身而实踈之若説之以厚利则隂用其言而显弃其身【前人好利厚诈慕名髙説之以厚利则险用説者之言而显不收其身説士不可不察】此之不可不知也夫事以宻成语以泄败未必其身泄之也而语及其所匿之事【事多相类语言或説其相类之事前人觉悟便成漏泄故身危也】如是者身危贵人有过端而説者明言善议以推其恶者则身危【人主有过失之端绪而引美善之议以推人主之恶则身危】周泽未渥也而语极知【渥霑濡也人臣事君未满周至之恩泽而 説事当理事行有功君不以为思徳故徳亾】説行而有功则徳亾説不行而有败则见疑如是者身危【説事不行或行有败壊则必致危殆若此者身危也】夫贵人得计而欲自以为功説者与知焉则身危【与音预人主先得其计己功説者知前发其纵迹身必危亾】彼显有所出事乃自以为也故説者与知焉则身危【人主明所出事乃以有所营为説者预知其计而説者身亾危】彊之以其所必不为【彊其两反人主必不欲有为而説者彊令为之】止之以其所不能已者身危【人主已营为而説者彊止之者身危】故曰与之论大人则以为间已【间音纪苋反説彼大人之短以为窃己之事情乃为刺讥问之】与之论细人则以为鬻权【鬻音育刘伯荘云论则疑其挟诈卖己之权】论其所爱则以为借资【説人主爱行人主以为借己之资籍也】论其所憎则以为尝己【论説人主所憎恶人主则以为尝试于己也】径省其辞则不知而屈之【省山景反】泛滥博文则多而乆之【泛滥浮辞也博闻广言句也言浮説广陈必多词理时乃永乆人主疲倦】顺事陈意则曰怯懦而不尽【懦音乃乱反説者陈言顺人主之意则或怯懦而不尽事情也】虑事广肆则曰草野而倨侮【草野犹鄙陋也广陈言词多有鄙陋乃成倨傲侮慢】此説之难不可不知也凢説之务在知饰所説之所敬而灭其所丑彼自知其计则无以其失穷之【前人自知其失误説士无以失説穷极之乃为讪上也】自勇其防则无以其敌怒之【防音端乱反刘伯荘云贵人断甲为是説者以乙破之乙之理难同怒以下敌上也】自多其力则无以其难槩之 【古代反】规异事与同计誉异人与同行者则以饰之无伤也【刘伯荘云贵人与甲同计与乙同行者説士陈言无伤甲乙也】有与同失者则明饰其无失也【人主与甲同失説者文饰甲之无失】大忠无所拂辞悟言无所击排廼后申其辩知焉此所以亲近不疑【拂悟当为咈忤古字假借耳咈违也忤逆也言大忠之事拟安民兴化事在匡弼君初亦不撃排乃后周泽霑濡君臣道合乃敢辩智説焉此所以亲近而不见疑是知尽之难】知尽之难也【言説士知谈説之难也为能尽此谈説之道得当人主之心君臣相合乃是知尽之难也】得旷日弥乆而周泽既渥深计而不疑交争而不罪廼明计利害以致其功直指是非以饰其身以此相持此説之成也【夫知尽之难则君臣道合故得旷日弥乆而周泽既渥深计而君不疑与君交争而不罪而得明计国之利害以致其功直指是非任爵禄于身以此君臣相执持此説之成也】伊尹为庖【殷本纪云乃为有莘氏媵臣负鼎俎以滋味説汤致王道是也】百里奚为虏【晋世家云袭灭虞公及大夫百里以媵秦穆姬也】皆所由干其上也故此二子者皆圣人也犹不能无役身而涉世如此其污也【污音乌故反庖虏是污】则非能仕之所设也宋有富人天墙壊其子曰不筑且有盗其邻人之父亦云暮而果大亡其财其家甚知其子而疑邻人之父【其子隣父説皆当矣而切见疑非处知则难乎】昔者郑武公欲伐胡【世本云胡归姓也括地志云胡城在豫州郾城县界】廼以其子妻之因问羣臣曰吾欲用兵谁可伐者闗其思曰胡可伐廼戮闗其思曰胡兄弟之国也子言伐之何也胡君闻之以郑为亲己而不备郑郑人袭胡取之此二説者其知皆当矣【当当浪反】然而甚者为戮薄者见疑非知之难也处知则难矣昔者弥子瑕见爱于衞君衞国之法窃驾君车者罪至刖既而弥子之母病人闻往夜告之弥子矫驾君车而出君闻之而贤之曰孝哉为母之故而犯刖罪与君游果园弥子食桃而甘不尽而奉君君曰爱我哉防其口而念我及弥子色衰而爱防得罪于君君曰是尝矫驾吾车又尝食我以其余桃故弥子之行未变于初也前见贤而后获罪者爱憎之至变也故有爱于主则知当而加亲见憎于主则罪当而加防故谏説之士不可不察爱憎之主而后説之矣夫龙之为虫也【龙虫类也故言龙之为虫】可扰狎而骑也然其喉下有逆鳞径尺人有婴之则必杀人人主亦有逆鳞説之者能无婴人主之逆鳞则防矣【説者能不犯人主逆鳞则庶防矣】人或其书至秦秦王见孤愤五蠧之书曰嗟乎寡人得见此人与之防死不恨矣李斯曰此韩非之所著书也秦因急攻韩韩王始不用非及急廼遣非使秦秦王恱之未信用李斯姚贾害之毁之曰韩非韩之诸公子也今王欲并诸侯非终为韩不为秦此人之情也今王不用乆留而归之此自遗患也不如以过法诛之秦王以为然下吏治非李斯使人遗非药使自杀韩非欲自陈不得见秦王后悔之使人赦之非已死矣申子韩子皆著书于后世学者多有余独悲韩子为説难而不能自脱耳   太史公曰老子所贵道虚无因应变化于无为故著书辞称防妙难识庄子散道徳放论要亦归之自然申子卑卑施之于名实韩子引绳墨切事情明是非其极惨礉少恩皆原于道徳之意而老子深逺矣   史记正义卷六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六十四   唐 张守节 撰   司马穰苴列传第四    史记六十四   司马穰苴者田完之苗裔也【穰音若羊反苴音子徐反曰穰苴为司马官主兵】齐景公时晋伐阿甄而燕侵河上【河上黄河南岸地即沧徳二州北界】齐师败绩景公患之晏婴乃荐田穰苴曰穰苴虽田氏庶孽然其人文能附众武能威敌愿君试之景公召穰苴与语兵事大説之以为将军将兵扞燕晋之师穰苴曰臣素卑贱君擢之闾伍之中加之大夫之上士卒未附百姓不信人防权轻愿得君之宠臣国之所尊以监军乃可于是景公许之使庄贾往穰苴既辞与庄贾约曰旦日日中防于军门穰苴先驰至军立表下漏待贾贾素骄贵以为将已之军而已为监不甚急【已音纪监甲暂反】亲戚左右送之留饮日中而贾不至穰苴则仆表决漏入行军勒兵申明约束约束既定夕时荘贾乃至穰苴曰何后期为贾谢曰不侫大夫亲戚送之故留穰苴曰将受命之日则其家临军约束则防其亲援枹皷之急则忘其身【援作操枹音孚谓皷挺也】今敌国深侵邦内骚动士卒露于境君寝不安席食不甘味百姓之命皆悬于君何谓相送乎召军正问曰军法期而后至者云何对曰当斩荘贾惧使人驰报景公请救既往末及反于是遂斩庄贾以徇三军三军之士皆振栗乆之景公遣使者持节赦贾驰入军中穰苴曰将在军君令有所不受问军正曰军中不驰今使者驰云何正曰当斩使者大惧穰苴曰君之使不可杀之乃斩其仆车之左驸马之左骖以徇三军【驸音附刘伯荘云驸者箱外之立木承重校者殉行示也】遣使者还报然后行士卒次舎井灶饮食问疾医药身自拊循之悉取将军之资粮享士卒身与士卒平分粮食最比【比作卑必耳反】其羸弱者三日而后勒兵病者皆求行争奋出为之赴战晋师闻之为罢去燕师闻之度水而解【度黄河水北去而解】于是追击之遂取所亾封内故境而引兵归未至国释兵旅解约束誓盟而后入邑景公与诸大夫郊迎劳师成礼然后反归寝既见穰苴尊为大司马田氏日以益尊于齐已而大夫鲍氏髙国之属害之譛于景公景公退穰苴苴发疾而死田乞田豹之徒由此怨髙国等其后及田常杀简公尽灭髙子国子之族至常曽孙和因自立为齐威王用兵行威大放穰苴之法【放方往反】而诸侯朝齐齐威王使大夫追论古者司马兵法而附穰苴于其中因号曰司马穰苴兵法   太史公曰余读司马兵法闳廓深逺虽三代征伐未能竟其义如其文也亦少褒矣若夫穰苴区区为小国行师何暇及司马兵法之揖让乎世既多司马兵法以故不论著穰苴之列传焉   史记正义卷六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六十五   唐 张守节 撰   孙子吴起列传第五    史记六十五   孙子武者齐人也【魏武帝云孙子者齐人事于吴王阖闾为吴将作兵法十三篇】以兵法见于吴王阖庐阖庐曰子之十三篇【七录云孙子兵法三卷案十三篇为上卷又有中下二卷】吾尽观之矣可以小试勒兵乎对曰可阖庐曰可试以妇人乎曰可于是许之出宫中美女得百八十人孙子分为二队以王之宠姬二人各为队长皆令持防令之曰汝知而心与左右手背乎妇人曰知之孙子曰前则视心左视左手右视右手后即视背妇人曰诺约束既布乃设鈇即三令五申之于是鼔之右妇人大笑孙子曰约束不明申令不熟将之罪也复三令五申而鼔之左妇人复大笑孙子曰约束不明申令不熟将之罪也既已明而不如法者吏士之罪也乃欲斩左右队长吴王从台上观见且斩爱姬大骇趣使使下令曰寡人已知将军能用兵矣寡人非此二姬食不甘味愿勿斩也孙子曰臣既已受命为将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遂斩队长二人以徇用其次为队长于是复鼓之妇人左右前后跪起皆中规矩绳墨无敢出声于是孙子使使报王曰兵既整齐王可试下观之唯王所欲用之虽赴水火犹可也吴王曰将军罢休就舎寡人不愿下观孙子曰王徒好其言不能用其实于是阖庐知孙子能用兵卒以为将西破彊楚入郢北威齐晋显名诸侯孙子与有力焉孙武既死【七録云越絶十六卷或云伍子胥撰】后百余嵗有孙膑膑生阿鄄之间膑亦孙武之后世子孙也孙膑尝与厐涓俱学兵法厐涓既事魏得为恵王将军而自以为能不及孙膑乃隂使召孙膑膑至厐涓恐其贤于己疾之则以法刑防其两足而黥之欲隐勿见齐使者如梁【今汴州】孙膑以刑徒隂见説齐使齐使以为竒窃载与之齐齐将田忌善而客待之忌数与齐诸公子驰逐重射孙子见其马足不甚相逺马有上中下辈于是孙子谓田忌曰君弟重射臣能令君胜田忌信然之与王及诸公子逐射千金【射音石随逐而射赌千金】及临质孙子曰今以君之下驷与彼上驷取君上驷与彼中驷取君中驷与彼下驷既驰三軰毕而田忌一不胜而再胜卒得王千金于是忌进孙子于威王威王问兵法遂以为师其后魏伐赵赵急请救于齐齐威王欲将孙膑膑辞谢曰刑余之人不可于是乃以田忌为将而孙子为师居辎车中坐为计谋田忌欲引兵之赵孙子曰夫解杂乱纷纠者不控卷救鬭者不撠批亢虚形格势禁则自为解耳今梁赵相攻轻兵鋭卒必竭于外老弱罢于内君不若引兵疾走大梁据其街路冲其方虚彼必释赵而自救是我一举解赵之围而收弊于魏也田忌从之魏果去邯郸与齐战于桂陵大破梁军后十五年魏与赵攻韩韩告急于齐齐使田忌将而往直走大梁魏将厐涓闻之去韩而归齐军既已过而西矣孙子谓田忌曰彼三晋之兵素悍勇而轻齐齐号为怯善战者因其势而利导之兵法百里而趣利者蹶上将五十里而趣利者军半至使齐军入魏地为十万灶明日为五万灶又明日为三万灶厐涓行三日大喜曰我固知齐军怯入吾地三日士卒亾者过半矣乃弃其步军与其轻鋭倍日并行逐之孙子度其行暮当至马陵马陵道狭而旁多阻隘可伏兵乃斫大树白而书之曰厐涓死于此树之下于是令齐军善射者万弩夹道而伏期曰暮见火举而俱发厐涓果夜至斫木下见白书乃鑚火烛之读其书未毕齐军万弩俱发魏军大乱相失厐涓自知智穷兵败乃自刭曰遂成竖子之名齐因乗胜尽破其军虏魏太子申以归孙膑以此名显天下世传其兵法   吴起者卫人也好用兵尝学于曽子事鲁君齐人攻鲁鲁欲将吴起吴起取齐女为妻而鲁疑之吴起于是欲就名遂杀其妻以明不与齐也鲁卒以为将将而攻齐大破之鲁人或恶吴起曰起之为人猜忍人也其少时家累千金游仕不遂遂破其家乡党笑之吴起杀其谤己者三十余人而东出卫郭门与其母诀齧臂而盟曰起不为卿相不复入卫遂事曽子居顷之其母死起终不归曽子薄之而与起絶起乃之鲁学兵法以事鲁君鲁君疑之起杀妻以求将夫鲁小国而有战胜之名则诸侯图鲁矣且鲁衞兄弟之国也而君用起则是弃卫鲁君疑之谢吴起吴起于是闻魏文侯贤欲事之文侯问李克曰吴起何如人哉李克曰起贪而好色然用兵司马穰苴不能过也于是魏文矦以为将撃秦防五城起之为将与士卒最下者同衣食卧不设席行不骑乗亲裹赢粮与士卒分劳苦卒有病疽者起为吮之卒母闻而哭之人曰子卒也而将军自吮其疽何哭为母曰非然也往年吴公吮其父其父战不旋踵遂死于敌吴公今又吮其子妾不知其死所矣是以哭之文侯以吴起善用兵亷平尽能得士心乃以为西河守以拒秦韩魏文侯既卒起事其子武侯武侯浮西河而下中流顾而谓吴起曰美哉乎山河之固此魏国之寳也起对曰在徳不在险昔三苗氏左洞庭右彭蠡徳义不脩禹灭之夏桀之居左河济右泰华伊阙在其南羊肠在其北脩政不仁汤放之殷纣之国左孟门右太行常山在其北大河经其南脩政不徳武王杀之由此观之在徳不在险若君不脩徳舟中之人尽为敌国也武侯曰善即封吴起为西河守甚有声名魏置相相田文吴起不悦谓田文曰请与子论功可乎田文曰可起曰将三军使士卒乐死敌国不敢谋子孰与起文曰不如子起曰治百官亲万民实府库子孰与起文曰不如子起曰守西河而秦兵不敢东乡韩赵賔从子孰与起文曰不如子起曰此子三者皆出吾下而位加吾上何也文曰主少国疑大臣未附百姓不信方是之时属之于子乎属之于我乎起黙然良乆曰属之子矣文曰此乃吾所以居子之上也吴起乃自知弗如田文田文既死公叔为相尚魏公主而害吴起公叔之仆曰起易去也公叔曰奈何其仆曰吴起为人节亷而自喜名也君因先与武侯言曰夫吴起贤人也而侯之国小又与彊秦壤界臣窃恐起之无留心也武侯即曰奈何君因谓武侯曰试延以公主起有留心则必受之无留心则必辞矣以此卜之君因召吴起而与归即令公主怒而轻君吴起见公主之贱君也则必辞于是吴起见公主之贱魏相果辞魏武侯武侯疑之而弗信也吴起惧得罪遂去即之楚楚悼王素闻起贤至则相楚明法审令捐不急之官废公族防逺者以抚飬战鬭之士要在彊兵破驰説之言从横者于是南平百越北并陈蔡却三晋西伐秦诸侯患楚之彊故楚之贵戚尽欲害吴起及悼王死宗室大臣作乱而攻吴起吴起走之王尸而伏之击起之徒因射刺吴起并中悼王悼王既葬太子立乃使令尹尽诛射吴起而并中王尸者坐射起而夷宗死者七十余家太史公曰世俗所称师旅皆道孙子十三篇吴起兵法世多有故弗论论其行事所施设者语曰能行之者未必能言能言之者未必能行孙子筹防厐涓明矣然不能蚤救患于被刑吴起説武侯以形势不如徳然行之于楚以刻少恩亾其躯悲夫   史记正义卷六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六十六   唐 张守节 撰   伍子胥列传第六     史记六十六   伍子胥者楚人也名员员父曰伍奢员兄曰伍尚其先曰伍举以直谏事楚庄王有显故其后世有名于楚楚平王有太子名曰建使伍奢为太费无忌为少傅无忌不忠于太子建平王使无忌为太子取妇于秦秦女好无忌驰归报平王曰秦女絶美王可自取而更为太子取妇平王遂自取秦女而絶爱幸之生子轸更为太子取妇无忌既以秦女自媚于平王因去太子而事平王恐一旦平王卒而太子立杀己乃因谗太子建建母蔡女也无宠于平王平王稍益防建使建守城父备边兵顷之无忌又日夜言太子短于王曰太子以秦女之故不能无怨朢愿王少自备也自太子居城父将兵外交诸侯且欲入为乱矣平王乃召其太傅伍奢考问之伍奢知无忌谗太子于平王因曰王独奈何以谗赋小臣防骨肉之亲乎无忌曰王今不制其事成矣王且见禽于是平王怒囚伍奢而使城父司马奋往杀太子行未至奋使人先告太子太子急去不然将诛太子建亾奔宋无忌言于平王曰伍奢有二子皆贤不诛且为楚忧可以其父质而召之不然且为楚患王使使谓伍奢曰能致汝二子则生不能则死伍奢曰尚为人仁呼必来员为人刚戾忍訽能成大事彼见来之并禽其势必不来王不听使人召二子曰来吾生汝父不来今杀奢也伍尚欲往员曰楚之召我兄弟非欲以生我父也恐有脱者后生患故以父为质诈召二子二子到则父子俱死何益父之死往而令雠不得报耳不如奔他国借力以雪父之耻俱灭无为也伍尚曰我知往终不能全父命然恨父召我以求生而不往后不能雪耻终为天下笑耳谓员可去矣汝能报杀父之雠我将归死尚既就执使者捕伍胥伍胥贯弓执矢向使者使者不敢进伍胥遂亡闻太子建之在宋往从之奢闻子胥之亾也曰楚国君臣且苦兵矣伍尚至楚楚并杀奢与尚也伍胥既至宋宋有华氏之乱乃与太子建俱奔于郑郑人甚善之太子建又适晋晋顷公曰太子既善郑郑信太子太子能为我内应而我攻其外灭郑必矣灭郑而封太子太子乃还郑事未防防自私欲杀其从者从者知其谋乃告之于郑郑定公与子产诛杀太子建建有子名胜伍胥惧乃与胜俱奔吴到昭闗昭闗欲执之伍胥遂与胜独身步走防不得脱追者在后至江江上有一渔父乘船知伍胥之急乃渡伍胥伍胥既渡解其劒曰此劔直百金以与父父曰楚国之法得伍胥者赐粟五万石爵执珪岂徒百金劔邪不受伍胥未至吴而疾止中道乞食至于吴吴王僚方用事公子光为将伍胥乃因公子光以求见吴王乆之楚平王以其边邑钟离与吴边邑卑梁氏俱蚕两女子争桑相攻乃大怒至于两国举兵相伐吴使公子光伐楚抜其钟离居巢而归伍子胥説吴王僚曰楚可破也愿复遣公子光公子光谓吴王曰彼伍胥父兄为戮于楚而劝王伐楚者欲以自报其雠耳伐楚未可破也伍胥知公子光有内志欲杀王而自立未可説以外事乃进専诸于公子光退而与太子建之子胜耕于野五年而楚平王卒初平王所夺太子建秦女生子轸及平王卒轸竟立为后是为昭王吴王僚因楚防使二公子将兵往袭楚楚发兵絶吴兵之后不得归吴国内空而公子光乃令専诸袭刺吴王僚而自立是为吴王阖庐阖庐既立得志乃召伍员以为行人而与谋国事楚诛其大臣郤宛伯州犂伯州犂之孙伯嚭亾奔吴吴亦以嚭为大夫前王僚所遣二公子将兵伐楚者道絶不得归后闻阖庐弑王僚自立遂以其兵降楚楚封之于舒阖庐立三年乃兴师与伍胥伯嚭伐楚防舒遂禽故吴反二将军因欲至郢将军孙武曰民劳未可且待之乃归四年吴伐楚取六与潜五年伐越败之六年楚昭王使公子囊瓦将兵伐吴吴使伍员迎击大破楚军于豫章取楚之居巢九年吴王阖庐谓子胥孙武曰始子言郢未可入今果何如二子对曰楚将囊瓦贪而唐蔡皆怨之王必欲大伐之必先得唐蔡乃可阖庐听之悉兴师与唐蔡伐楚与楚夹汉水而陈吴王之弟夫槩将兵请从王不听遂以其属五千人撃楚将子常子常败走奔郑于是吴乗胜而前五战遂至郢己夘楚昭王出奔庚辰吴王入郢昭王出亾入云梦盗击王王走郧郧公弟懐曰平王杀我父我杀其子不亦可乎郧公恐其弟杀王与王奔随【今有楚昭王故贼昭王奔随之处宫之北城即是】吴兵围随谓随人曰周之子孙在汉川者楚尽灭之随人欲杀王王子綦匿王已自为王以当之随人卜与王于吴不吉乃谢吴不与王始伍员与申包胥为交员之亾也谓包胥曰我必覆楚包胥曰我必存之及吴兵入郢伍子胥求昭王既不得乃掘楚平王墓出其尸鞭之三百然后己申包胥亾于山中使人谓子胥曰子之报雠其以甚乎吾闻之人众者胜天天定亦能破人【申包胥言闻人众者虽一时凶胜天及天降其凶亦破于彊之人】今子故平王之臣亲北面而事之今至于僇死人此岂其无天道之极乎伍子胥曰为我谢申包胥曰吾日暮涂逺吾故倒行而逆施之于是申包胥走秦告急求救于秦秦不许包胥立于秦廷昼夜哭七日七夜不絶其声秦哀公怜之曰楚虽无道有臣若是可无存乎乃遣车五百乗救楚击吴六月败吴兵于稷防吴王乆留楚求昭王而阖庐弟夫槩乃亾归自立为王阖庐闻之乃释楚而归击其弟夫概夫概败走遂奔楚楚昭王见吴有内乱乃复入郢封夫概于堂谿【案今豫州吴县在州西北九十里】为堂谿氏楚复与吴战败吴吴王乃归后二嵗阖庐使太子夫差将兵伐楚取畨楚惧吴复大来乃去郢徙于鄀当是时吴以伍子胥孙武之谋西破彊楚北威齐晋南服越人其后四年孔子相鲁后五年伐越越王勾践迎撃败吴于姑苏伤阖庐指【姑苏当作防李乃文误也左传云战防李伤将指卒于陉是也解在吴世家】军郤阖庐病创将死谓太子夫差曰尔防勾践杀尔父乎夫差对曰不敢忘是夕阖庐死夫差既立为王以伯嚭为太宰习战射二年后伐越败越于夫湫【太湖中俶山也解在吴世家】越王勾践乃以余兵五千人栖于防稽之上【上地名在越州防稽县东南十二里】使大夫种厚币遗吴【髙诱云大夫种姓文氏字子禽楚之郢人】太宰嚭以请和求委国为臣妾吴王将许之伍子胥谏曰越王为人能辛苦今王不灭后必悔之吴王不听用太宰嚭计与越平其后五年而吴王闻齐景公死而大臣争宠新君弱乃兴师北伐齐伍子胥谏曰勾践食不重味吊死问疾且欲有所用之也此人不死必为吴患今吴之有越犹人之有腹心疾也而王不先越而乃务齐不亦谬乎吴王不听伐齐大败齐师于艾陵【括地志云艾山在兖州博城县南百六十里本齐博邑】遂威邹鲁之君以归【邹君居兖州邹县鲁曲阜县】益防子胥之谋其后四年吴王将北伐齐越王勾践用子贡之谋乃率其众以助吴而重寳以献遗太宰嚭太宰嚭既数受越赂其爱信越殊甚日夜为言于吴王吴王信用嚭之计伍子胥谏曰夫越腹心之病今信其浮辞诈伪而贪齐破齐譬犹石田无所用之且盘庚之诰曰有颠越不恭劓殄灭之俾无遗育无使易种于兹邑此商之所以兴愿王释齐而先越若不然后将悔之无及而吴王不听使子胥于齐子胥临行谓其子曰吾数谏王王不用吾今见吴之亾矣汝与吴俱亾无益也乃属其子于齐鲍牧而还报吴吴太宰嚭既与子胥有隙因谗曰子胥为人刚少防猜贼其怨朢恐为深祸也前日王欲伐齐子胥以为不可王卒伐之而有大功子胥耻其计谋不用乃反怨朢而今王又复伐齐子胥専愎彊谏沮毁用事徒幸吴之败以自胜其计谋耳今王自行悉国中武力以伐齐而子胥谏不用因辍谢佯病不行王不可不备此起祸不难且嚭使人防伺之其使于齐也乃属其子于齐之鲍氏夫为人臣内不得意外倚诸侯自以为先王之谋臣今不见用常鞅鞅怨朢愿王早图之吴王曰防子之言吾亦疑之乃使使赐伍子胥属镂之劔曰子以此死伍子胥仰天叹曰嗟乎谗臣嚭为乱矣王乃反诛我我令若父霸自若未立时诸公子争立我以死争之于先王防不得立【防音祈】若既得立欲分吴国予我我顾不敢朢也然今若听谀臣言以杀长者乃告其舎人曰必树吾墓上以梓令可以为器【器谓棺也以吴必亾也左传云树吾墓槚槚亦材也吴其亾乎】而抉吾眼县吴东门之上【东门防门谓防门也今名葑门防音普姑反防音覆浮反越军开示浦子胥涛荡罗城开北门有防防随涛入故以名门顾野王云防鱼一名江豚欲风则涌也】以观越冦之入灭吴也乃自刭死吴王闻之大怒乃取子胥尸盛以鸱夷革【盛音成榼音古曷反】浮之江中【案年表云吴王夫差十一年也】吴人怜之为立祠于江上【吴地记曰越军于苏州东南三十里三江口又向下三里临江北岸立坛杀白马祭子胥杯动酒尽后因立庙于此江上今其侧有浦名上坛浦至晋防稽太守糜豹移庙吴郭东门内道南今庙见在】因命曰胥山【吴地记云胥山太湖造胥湖东岸山西临胥湖山有古葬胥二王庙按其庙不干子胥事太史误矣张注又非】吴王既诛伍子胥遂伐齐齐鲍氏杀其君悼公而立阳生吴王欲讨其贼不胜而去其后二年吴王召鲁卫之君防之橐臯【橐臯故县在庐州巢县西北五十六里】其明年因北大防诸侯于黄池【在汴州封丘县南七里】以令周室越王勾践袭杀吴太子破吴兵吴王闻之乃归使使厚币与越平后九年越王勾践遂灭吴杀王夫差而诛太宰嚭以不忠于其君而外受重赂与已比周也【纪鼻二音】伍子胥初所与俱亾故楚太子建之子胜者在于吴吴王夫差之时楚恵王欲召胜归楚叶公谏曰【上式涉反杜预云子髙沉诸梁】胜好勇而隂求死士殆有私乎王不听遂召胜使居楚之邉邑鄢【鄢音偃括地志云故郾城在豫州郾城县南五里与褒信白亭相近】号为白公【括地志云白亭在豫州褒南四十二里又有白公故城又许州扶沟县北四十五里北又有白亭也】白公归楚三年而吴诛子胥白公胜既归楚怨郑之杀其父乃隂飬死士求报郑归楚五年请伐郑楚令尹子西许之兵未发而晋伐郑郑请救于楚楚使子西往救与盟而还白公胜怒曰非郑之仇乃子西也胜自砺劔人问曰何以为胜曰欲以杀子西子西闻之笑曰胜如耳何能为也其后四嵗白公胜与石乞袭杀楚令尹子西司马子綦于朝石乞曰不杀王不可乃劫之王如髙府石乞从者屈固负楚恵王亾走昭夫人之宫叶公闻白公为乱率其国人攻白公白公之徒败亾走山中自杀【左传云白公奔而缢】而虏石乞而问白公尸处不言将亨石乞曰事成为卿不成而亨固其职也终不肯告其尸处遂亨石乞而求恵王复立之   太史公曰怨毒之于人甚矣哉王者尚不能行之于臣下况同列乎向令伍子胥从奢俱死何异蝼蚁弃小义雪大耻名垂于后世悲夫方子胥窘于江上道乞食志岂尝湏臾忘郢邪故隠忍就功名非烈丈夫孰能致此哉白公如不自立为君者其功谋亦不可胜道者哉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六十七   唐 张守节 撰   仲尼弟子列传第七    史记六十七   孔子曰受业身通者七十有七人皆异能之士也徳行顔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政事冉有子路言语宰我子贡文学子游子夏师也僻【音癖】参也鲁柴也愚由也喭【□音畔】回也屡空赐不受命而货殖焉亿则屡中孔子之所严事于周则老子于卫蘧伯玉于齐晏平仲于楚老莱子于郑子产于鲁孟公悼数称臧文仲栁下恵铜鞮伯华介山子然孔子皆后之不并世【鞮丁奚反按铜鞮潞州县】   顔回者鲁人也字子渊少孔子三十嵗【少成妙反】顔渊问仁孔子曰克已复礼天下归仁焉孔子曰贤哉回也一簟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回也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回也不愚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唯我与尔有是夫【肈字永髙平人晋尚书郎作论疑释十卷及语骏虚二卷】回年二十九发尽白蚤死孔子哭之恸曰自吾有回门人益亲鲁哀公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顔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   闵损字子骞少孔子十五嵗孔子曰孝哉闵子骞人不间于其父母昆弟之言不仕大夫不食污君之禄如有复我者必在汶上矣   冉耕字伯牛孔子以为有徳行伯牛有恶疾孔子往问之自牖执其手曰命也夫斯人也而有斯疾命也夫冉雍字仲弓仲弓问政孔子曰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在邦无怨在家无怨孔子以仲弓为有徳行曰雍也可使南面仲弓父贱人孔子曰犂牛之子骍且角虽欲勿用山川其舍诸   冉求字子有少孔子二十九嵗为季氏宰季康子问孔子曰冉求仁乎曰千室之邑百乗之家求也可使治其赋仁则吾不知也复问子路仁乎孔子对曰如求求问曰闻斯行诸子曰行之子路问闻斯行诸子曰有父兄在如之何其闻斯行之子华怪之敢问问同而答异孔子曰求也退故进之由也兼人故退之   仲由字子路卞人也少孔子九嵗子路性鄙好勇力志伉直冠雄鸡佩猳豚陵暴孔子孔子设礼稍诱子路子路后儒服委质因门人请为弟子子路问政孔子曰先之劳之请益曰无倦子路问君子尚勇乎孔子曰义之为上君子好勇而无义则乱小人好勇而无义则盗子路有闻未之能行唯恐有闻孔子曰片言可以折狱者其由也与由也好勇过我无所取材若由也不得其死然衣敝緼袍与衣狐狢者立而不耻者其由也与由也升堂矣未入于室也季康子问仲由仁乎孔子曰千乗之国可使治其赋不知其仁子路喜从游遇长沮桀溺荷蓧丈人子路为季氏宰季孙问曰子路可谓大臣与孔子曰可谓具臣矣子路为蒲大夫辞孔子孔子曰蒲多壮士又难治然吾语汝恭以敬可以执勇寛以正可以比众恭正以静可以报上初卫灵公有宠姬曰南子灵公太子蒉瞆得过南子惧诛出奔及灵公卒而夫人欲立公子郢郢不肯曰亡人太子之子輙在于是卫立輙为君是为出公出公立十二年其父蒉瞆居外不得入子路为卫大夫孔悝之邑宰蒉瞆乃与孔悝作乱谋入孔悝家遂与其徒袭攻出公出公奔鲁而蒉瞆入立是为庄公方孔悝作乱子路在外闻之而驰往遇子羔出卫城门谓子路曰出公去矣而门已闭子可还矣母空受其祸子路曰食其食者不避其难子羔卒去有使者入城城门开子路随而入造蒉瞆蒉瞆与孔悝登台子路曰君焉用孔悝请得而杀之蒉瞆弗听于是子路欲燔台蒉瞆惧乃下石乞壸黡攻子路击断子路之缨子路曰君子死而冠不免遂结缨而死孔子闻卫乱曰嗟乎由死矣已而果死故孔子曰自吾得由恶言不闻于耳是时子贡为鲁使于齐   宰予字子我利口辩辞既受业问三年之防不已乆乎君子三年不为礼礼必坏三年不为乐乐必崩旧谷既没新谷既升鑚燧改火期可已矣子曰于汝安乎曰安汝安则为之君子居防食防不甘闻乐不乐故弗为也宰我出子曰予之不仁也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夫三年之防天下之通义也宰我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宰我问五帝之徳子曰予非其人也宰我为临菑大夫与田常作乱以夷其族孔子耻之   端木赐卫人字子贡少孔子三十一嵗子贡利口巧辞孔子常黜其辩问曰汝与囘也孰愈对曰赐也何敢望回回也闻一以知十赐也闻一以知二子贡既已受业问曰赐何人也孔子曰汝器也曰何器也曰瑚琏也陈子禽问子贡曰仲尼焉学子贡曰文武之道未坠于地在人贤者识其大者不贤者识其小者莫不有文武之道夫子焉不学而亦何常师之有又问曰孔子适是国必闻其政求之与抑与之与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也子贡问曰富而无骄贫而无谄何如孔子曰可也不如贫而乐道富而好礼田常欲作乱于齐惮髙国鲍晏故移其兵欲以伐鲁孔子闻之谓门弟子曰夫鲁坟墓所处父母之国国危如此二三子何为莫出子路请出孔子止之子张子石请行孔子弗许子贡请行孔子许之遂行至齐説田常曰君之伐鲁过矣夫鲁难伐之国其城薄以卑其地狭以泄其君愚而不仁大臣伪而无用其士民又恶甲兵之事此不可与战君不如伐吴夫吴城髙以厚地广以深甲坚以新士选以饱重器精兵尽在其中又使明大夫守之此易伐也田常忿然作色曰子之所难人之所易子之所易人之所难而以教常何也子贡曰臣闻之忧在内者攻彊忧在外者攻弱今君忧在内吾闻君三封而三不成者大臣有不听者也今君破鲁以广齐战胜以骄主破国以尊臣而君之功不与焉则交日防于主是君上骄主心下恣羣臣求以成大事难矣夫上骄则恣臣骄则争是君上与主有郤下与大臣交争也如此则君之立于齐危矣故曰不如伐吴伐吴不胜民人外死大臣内空是君上无彊臣之敌下无民人之过孤主制齐者唯君也田常曰善虽然吾兵业已加鲁矣去而之吴大臣疑我奈何子贡曰君按兵无伐臣请往使吴王令之救鲁而伐齐君因以兵迎之田常许之使子贡南见吴王説曰臣闻之王者不絶世霸者无彊敌千钧之重加铢两而移今以万乗之齐而私千乗之鲁与吴争彊窃为王危之且夫救鲁显名也伐齐大利也以抚泗上诸侯诛暴齐以服彊晋利莫大焉名存亾鲁实困彊齐智者不疑也吴王曰善虽然吾尝与越战栖之防稽越王苦身飬士有报我心子待我伐越而听子子贡曰越之劲不过鲁吴之彊不过齐王置齐而伐越则齐已平鲁矣且王方以存亡继絶为名夫伐小越而畏彊齐非勇也夫勇者不避难仁者不穷约智者不失时王者不絶世以立其义今存越示诸侯以仁救鲁伐齐威加晋国诸侯必相率而相吴霸业成矣且王必恶越臣请东见越王令出兵以从此实空越名从诸侯以伐也吴王大说乃使子贡之越越王除道郊迎身御至舍而问曰此蛮夷之国大夫何以俨然辱而临之子贡曰今者吾説吴王以救鲁伐齐其志欲之而畏越曰待我伐越乃可如此破越必矣且夫无报人之志而令人疑之拙也有报人之意使人知之殆也事未发而先闻危也三者举事之大患勾践首再拜曰孤尝不料力乃与吴战困于防稽痛入于骨髓日夜焦唇干舌徒欲与吴王接踵而死孤之愿也遂问子贡子贡曰吴王为人猛暴羣臣不堪国家敝于数战士卒弗忍百姓怨上大臣内变子胥以谏死太宰嚭用事顺君之过以安其私是残国之治也今王诚发士卒佐之以徼其志重宝以説其心卑辞以尊其礼其伐齐必也彼战不胜王之福矣战胜必以兵临晋臣请北见晋君令共攻之弱吴必矣其锐兵尽于齐重甲困于晋而王制其敝此灭吴必矣越王大説许诺送子贡金百镒剑一良矛二子贡不受遂行报吴王曰臣敬以大王之言告越王越王大恐曰孤不幸少失先人内不自量抵罪于吴军败身辱栖于防稽国为虚莽赖大王之赐使得奉俎豆而脩祭祀死不敢忘何谋之敢虑后五日越使大夫种顿首言于吴王曰东海役臣孤勾践使者臣种敢脩下吏问于左右今窃闻大王将兴大义诛彊救弱困暴齐而抚周室请悉起境内士卒三千人孤请自被坚执鋭以先受矢石因越贱臣种奉先人藏器甲二十领鈌屈卢之矛步光之劔以贺军吏吴王大説以告子贡曰越王欲身从寡人伐齐可乎子贡曰不可夫空人之国悉人之众又从其君不义君受其币许其师而辞其君吴王许诺乃谢越王于是吴王乃遂发九郡兵伐齐子贡因去之晋谓晋君曰臣闻之虑不先定不可以应卒兵不先辨不可以胜敌今夫齐与吴将战彼战而不胜越乱之必矣与齐战而胜必以其兵临晋晋君大恐曰为之奈何子贡曰脩兵休卒以待之晋君许诺子贡去而之鲁吴王果与齐人战于艾陵大破齐师七将军之兵而不归果以兵临晋与晋人相遇黄池之上吴晋争彊晋人击之大败吴师越王闻之涉江袭吴去城七里而军吴王闻之去晋而归与越战于五湖三战不胜城门不守越遂围王宫杀夫差而戮其相破吴三年东向而霸故子贡一出存鲁乱齐破吴彊晋而霸越子贡一使使势相破十年之中五国各有变子贡好废举与时转货赀喜人之美不能匿人之过常相鲁卫家累千金卒终于齐   言偃吴人字子游少孔子四十五嵗子游既已受业为武城宰【括地志云在兖州即南城也舆地志云南武城县鲁武邑城子游为宰者也在泰山郡】孔子过闻歌之声孔子莞尔而笑曰割鸡焉用牛刀子游曰昔者偃闻诸夫子曰君子学道则爱人小人学道则易使孔子曰二三子偃之言是也前言戏之耳孔子以为子游习于文学   卜商字子夏少孔子四十四嵗子夏问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何谓也子曰绘事后素曰礼后乎孔子曰商始可与言诗已矣子贡问师与商孰贤子曰师也过商也不及然则师愈与曰过犹不及子谓子夏曰汝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孔子既没子夏居西河教授【西河郡今汾州也尔雅云两河间曰冀州礼记云自东河至于西河河东故号龙门河为西河汉因为西河郡汾州也子夏所教处括地志云竭泉山一名隠泉山在汾州郾城县北四十里注水经云其山岸壁五崖半有一石室去地五十丈顶上平地十许顷随国集记云此为子夏石室退老西河居此有卜商神祠今见在】为魏文侯师【文侯都安邑孔子卒后子夏教于西河之上文侯师事之咨问国政焉】其子死哭之失明   颛孙师陈人字子张少孔子四十八嵗子张问干禄孔子曰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他日从在陈蔡间困问行孔子曰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国行也言不忠信行不笃敬虽州里行乎哉立则见其参于前也在舆则见其倚于衡夫然后行子张书诸绅子张问士何如斯可谓之达矣孔子曰何哉尔所谓达者子张对曰在国必闻在家必闻孔子曰是闻也非达也夫达者质直而好义察言而观色虑以下人在国及家必达夫闻也者色取仁而行违居之不疑在国及家必闻   曽参南武城人【括地志云南武城在兖州子游为宰者地里志云定襄有武城清河有武城故此云南武城也】字子舆少孔子四十六嵗孔子以为能通孝道【韩诗外传云曽子曰吾尝仕为吏禄不过钟釡尚犹欣欣而喜者非以为多也乐道养亲也亲没之后吾尝南游于越得尊官堂髙九仞欀提三尺毂百乗然犹北向而泣者非为贱也悲不见吾亲也】故授之业作孝经死于鲁   澹台灭明【括地志云涎津在滑州灵昌县东北里注水经注黄河水至此为之涎津昔澹台子羽赍千金之璧渡河阳疾波起两蛟夹丹子羽曰吾可以义求不可以威却操劔斩蛟蛟死乃投璧于河三投而輙跃出乃毁璧而去亦无怪意即此津也】武城人【括地志云亦在兖州】字子羽少孔子三十九嵗状貌甚恶欲事孔子孔子以为材薄既已受业退而修行行不由径非公事不见卿大夫南游至江从弟子三百人设取予去就名施乎诸侯孔子闻之曰吾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貎取人失之子羽【按澹台子羽墓在兖州邹城县是也】   宻不齐字子贱【顔氏家训云兖州永郡城旧单父县地也东有子贱碑世所立乃云济南伏生即子贱之后是虙之与伏古来通字误为宻较可明矣虙字从音呼宁从音绵下俱为必世传写误也】少孔子四十九嵗孔子谓子贱君子哉鲁无君子斯焉取斯子贱为单父宰【宋州县也説苑云宻子贱理单父弹琴身不下堂单父理巫马期以星出以星入而单父亦理巫马期问其故宻子贱曰我之谓在人子之谓在力任力者劳任人者逸】反命于孔子曰此国有贤不齐者五人教不齐所以治者孔子曰惜哉不齐所治者小所治者大则庶防矣   原宪字子思子思问耻孔子曰国有道谷国无道谷耻也子思曰克伐怨欲不行焉可以为仁乎孔子曰可以为难矣仁则吾弗知也孔子卒原宪亡在草泽中子贡相卫而结驷连骑排藜藿入穷阎过谢原宪原宪摄敝衣冠见子贡子贡耻之曰夫子岂病乎原宪曰吾闻之无财者谓之贫学道而不能行者谓之病若宪贫也非病也子贡慙不怿而去终身耻其言之过也   公冶长齐人字子长孔子曰长可妻也虽在累绁之中非其罪也以其子妻之   南宫括字子容问孔子曰羿善射奡荡舟【羿音诣荡大浪反】俱不得其死然禹稷躬稼而有天下孔子弗答容出孔子曰君子哉若人上徳哉若人国有道不废国无道免于刑戮三复白珪之玷以其兄之子妻之   公晢哀字季次孔子曰天下无行多为家臣仕于都唯季次未尝仕   曾蒧字晢侍孔子孔子曰言尔志蒧曰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孔子喟尔叹曰吾与蒧也   顔无繇【繇音由】字路路者顔回父父子尝各异时事孔子顔回死顔路贫请孔子车以葬孔子曰材不材亦各言其子也鲤也死有棺而无椁吾不徒行以为之椁以吾从大夫之后不可以徒行   商瞿【具俱反】鲁人字子木少孔子二十九嵗孔子易于瞿瞿楚人馯臂子【馯音汗顔师古云馯姓也汉书及荀卿子皆云字子弓此作盖误也应劭云子弓子夏门人】江东人矫子庸疵【汉书作桥庇云鲁人顔师古云桥庇字子庸】疵燕人周子家竖【竖音时与反周竖字子家汉书称作周丑也】竖淳于人光子乗羽【光乗字羽括地志云淳于国在宻州安丘县东三十里古之州国周武王封淳于国】羽齐人田子庄何【儒林云田何字子庄】何东武人王子中同【括地志云东武县令宻州诸城县是也汉作王同字子仲】同菑川人杨何【汉书云字叔元按商瞿至杨何凡八代】何元朔中以治易为汉中大夫髙柴字子羔【家语云齐人】少孔子三十嵗子羔长不盈五尺受业孔子孔子以为愚子路使子羔为费郈宰【括地志云郓州宿县二十三里郈亭】孔子曰贼夫人之子子路曰有民人焉有社稷焉何必读书然后为学孔子曰是故恶夫佞者漆雕开字子开【家语云蔡人字子若少孔子十一嵗习尚书不乐仕】孔子使开仕对曰吾斯之未能信孔子説   公伯僚字子周【家语有申缭子周古史考云疑公伯僚是谗愬之人孔子不责而云命非弟子之流也】周愬子路于季孙子服景伯以告孔子曰夫子固有惑志僚也吾力犹能肆诸市朝孔子曰道之将行命也道之将废命也公伯僚其如命何   司马耕字子牛牛多言而躁问仁于孔子孔子曰仁者其言也讱曰其言也讱斯可谓之仁乎子曰为之难言之得无讱乎问君子子曰君子不忧不惧曰不忧不惧斯可谓之君子乎子曰内省不疾夫何忧何惧   樊须字子迟【家语云鲁人】少孔子三十六嵗樊迟请学稼孔子曰吾不如老农请学圃曰吾不如老圃樊迟出孔子曰小人哉樊须也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则四方之民襁负其子而至矣焉用稼樊迟问仁子曰爱人问智曰知人   有若【家语云鲁人字有子少孔子三十三嵗不同】少孔子十三嵗有若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信近于义言可复也恭近于礼逺耻辱也因不失其亲亦可宗也孔子既没弟子思慕有若状似孔子弟子相与共立为师师之如夫子时也他日弟子进问曰昔夫子当行使弟子持雨具已而果雨弟子问曰夫子何以知之夫子曰诗不云乎月离于毕俾滂沱矣昨暮月不宿毕乎他日月宿毕竟不雨商瞿年长无子其母为取室【家语云瞿年三十八无子母欲更娶室孔子曰瞿年过四十当有五丈夫子果然中备云鲁人商瞿使向齐国瞿年四十今后使行逺路畏虑恐絶无子夫子正月与瞿母筮告曰后有五丈夫子子贡曰何以知子曰卦遇大畜艮之二世九二甲寅木为世立五景行水为应世生外象生象来爻生互内象艮别子应有五子一子短命顔回云何以知之内象是本子一艮变为二丑三阳爻五于是五子一子短命何以知短命他以故也】孔子使之齐瞿母请之孔子曰无忧瞿年四十后当有五丈夫子已而果然敢问夫子何以知此有若黙然无以应弟子起曰有子避之此非子之座也   公西赤字子华少孔子四十二嵗子华使于齐冉有为其母请粟孔子曰与之釡请益曰与之庾冉子与之粟五秉孔子曰赤之适齐也乘肥马衣轻里吾闻君子周急不继富   巫马施字子旗少孔子三十嵗陈司败问孔子曰鲁昭公知礼乎孔子曰知礼退而揖巫马旗曰吾闻君子不党君子亦党乎鲁君娶吴女为夫人命之为孟子孟子姓姬讳称同姓故谓之孟子鲁君而知礼孰不知礼施以告孔子孔子曰丘也幸茍有过人必知之臣不可言君亲之恶为讳者礼也   梁鳣字叔鱼少孔子二十九嵗   顔幸字子栁少孔子四十六嵗   冉孺字子鲁少孔子五十嵗   曹防字子循少孔子五十嵗   伯防字子析少孔子五十嵗【家语云子哲】   公孙龙字子石少孔子五十三嵗【家语云卫人孟子云赵人庄子云坚白之谈也】自子石已右三十五人颇有年名及受业闻见于书其四十有二人无年及不见书者纪于左   冉季字子产【家语云冉季字子产】   公祖句兹字子之【句音钩】   秦祖字子南   漆雕哆字子敛   顔髙字子骄【孔子在卫南子招夫子为次乗过市顔髙为御】   漆雕徒父   壤驷赤字子徒   商泽   石作蜀字子明   任不齐字选   公良孺字子正【孔子周游常以家车五乗从孔子孔子世家亦云语在三十五人中今在三十二人数恐太史公误也】   后处字子里   秦冉字开【家语云无此人王肃家语此等惟三十七人其公良孺秦商顔亥仲叔防四人家语有事迹而史记阙公伯僚秦冉鄡单家语不载而别有琴牢陈亢县亶三人】   公夏首字乗   奚容箴字子晢【卫人】   公坚定字子中   顔祖字襄【鲁人】   鄡单字子家   句井疆【句作钩】   罕父黑字子索   秦商字子丕【家语云鲁人字丕兹】   申党字周【鲁人】   顔之仆字叔   荣旂字子祺   县成字子祺【县音】   左人郢字行   燕伋字思   郑国字子徒【家语云薛邦字徒史记作国者避髙祖讳薛字与郑字误耳】   秦非字子之   施之常字子恒   顔哙字子声   步叔乗字子车   原亢籍【亢作冗仁勇反】   乐欬字子声【鲁人】   亷絜字庸   叔仲防字子期   顔何字冉   狄黑字晢   邽巽字子敛   孔忠   公西舆如字子上   公西葴字子上   太史公曰学者多称七十子之徒誉者或过其实毁者或损其真钧之未覩厥容貎则论言弟子籍出孔氏古文近是余以弟子名姓文字悉取论语弟子问并次为篇疑者阙焉   史记正义卷六十七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六十八   唐 张守节 撰   商君列传第八      史记六十八   商君者【秦封于商故号商君】卫之诸庶孽公子也名鞅姓公孙氏其祖本姬姓也鞅少好刑名之学事魏相公叔座为中庶子公叔座知其贤未及进会座病魏恵王亲往问病曰公叔病有如不可讳将奈社稷何公叔曰座之中庶子公叔鞅年虽少有竒才愿王举国而听之王嘿然王且去座屏人言曰王即不听用鞅必杀之芜令出境王许诺而去公叔座召鞅谢曰今者王问可以为相者我言若王色不许我我方先君后臣因谓王即弗用鞅当杀之王许我汝可疾去矣且见禽鞅曰彼王不能用君之言任臣又安能用君之言杀臣乎卒不去恵王既去而谓左右曰公叔病甚悲乎欲令寡人以国听公孙鞅也岂不悖哉【悖音背】公叔既死公孙鞅闻秦孝公下令国中求贤者将脩缪公之业东复侵地廼遂西入秦因孝公宠臣景监以求见孝公孝公既见卫鞅语事良乆孝公时时睡弗听罢而孝公怒景监曰子之客妄人耳安足用邪景监以让衞鞅衞鞅曰吾説公以帝道其志不开悟矣后五日复求见鞅鞅复见孝公益愈然而未中防罢而孝公复让景监景监亦让鞅鞅曰吾説公以王道而未入也请复见鞅鞅复见孝公孝公善之而未用也罢而去孝公谓景监曰汝客善可与语矣鞅曰吾説公以霸道其意欲用之矣诚复见我我知之矣衞鞅复见孝公公与语不自知防之前于席也语数日不厌景监曰子何以中吾君吾君之驩甚也鞅曰吾説君以帝王之道比三代【比必寐反説者以五帝三王之事比至孝公以三代帝王之道方兴孝公曰太乆逺吾不能】而君曰乆逺吾不能待且贤君者各及其身显名天下安能邑邑待数十百年以成帝王乎故吾以彊国之术説君君大说之耳然亦难以比徳于殷周矣孝公既用衞鞅鞅欲变法恐天下议己衞鞅曰疑行无名疑事无功且夫有髙人之行者固见非于世有独知之虑者必见敖于民【敖五到反】愚者闇于成事知者见于未萌民不可与虑始而可与乐成论至徳者不和于俗成大功者不谋于众是以圣人茍可以彊国不法其故苟可以利民不循其礼孝公曰善甘龙曰不然圣人不易民而教知者不变法而治因民而教不劳而成功縁法而治者吏习而民安之衞鞅曰龙之所言世俗之言也常人安于故俗学者溺于所闻以此两者居官守法可也非所与论于法之外也三代不同礼而王五伯不同法而霸智者作法愚者制焉贤者更礼不肖者拘焉杜挚曰利不百不变法功不十不易器法古无过循礼无邪衞鞅曰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故汤武不循古而王夏殷不易礼而亾反古者不可非而循礼者不足多孝公曰善以衞鞅为左庶长卒定变法之令令民为什五【或为十保或为伍保】而相收司连坐不告奸者斩告奸者与斩敌首同赏匿奸者与降敌同罚民有二男以上不分异者倍其赋【民有二男不别为活者一人出两课】有军功者各以率受上爵为私鬬者各以轻重被刑大小僇力本业耕织致粟帛多者复其身事末利及怠而贫者举以为收孥宗室非有军功论不得为属籍明尊卑爵秩等级各以差次名田宅臣妾衣服以家次有功者显荣无功者虽富芜所芬华令既具末布恐民之不信己乃立三丈之木于国都市南门募民有能徙置北门者予十金民怪之莫敢徙复曰能徙者予五十金有一人徙之輙予五十金以明不欺卒下令令行于民朞年秦民之国都言初令之不便者以千数于是太子犯法衞鞅曰法之不行自上犯之将法太子太子君嗣也不可施刑刑其公子防黥其师公孙贾明日秦人皆趋令行之十年秦民大説道不拾遗山无盗贼家给人足民勇于公战怯于私鬬乡邑大治秦民初言令不便者有来言令便者衞鞅曰此皆乱化之民也尽迁之于边城其后民莫敢议令于是以鞅为大良造将兵围魏安邑降之居三年作为筑冀阙宫庭于咸阳秦自雍徙都之而令民父子兄弟同室内息者为禁而集小都乡邑聚为县置令丞几三十一县为田开阡陌封疆【南北曰阡东西曰陌按谓驿塍也疆音彊封聚土也疆界也谓界上封记也】而赋税平平斗桶权衡丈尺行之四年公子防复犯约劓之居五年秦人冨彊天子致胙【音左故反】于孝公诸侯毕贺其明年齐败魏兵于马陵虏其太子申杀将军厐涓其明年衞鞅説孝公曰秦之与魏譬若人之有腹心疾非魏并秦秦即并魏何者魏居岭阨之西都安邑与秦界河而独擅山东之利利则西侵秦病则东收地今以君之贤圣国赖以盛而魏往年大破于齐诸侯畔之可因此时伐魏魏不支秦必东徙东徙秦据河山之固东乡以制诸侯此帝王之业也孝公以为然使衞鞅将而伐魏魏使公子卬将而击之军既相距衞鞅遗魏将公子卬书曰吾始与公子驩今俱为两国将不忍相攻可与公子面相见盟乐饮而罢兵以安秦魏魏公子卬以为然会盟已饮而衞鞅伏甲士而袭虏魏公子卬因攻其军尽破之以归秦魏恵王兵数破于齐秦国内空日以削恐乃使使割河西之地献于秦以和而魏遂去安邑徙都大梁【从蒲州安邑徙汴州浚仪也】梁恵王曰寡人恨不用公叔座之言也衞鞅既破魏还秦封之于商【于商在邓州内乡县东七里古于邑也商洛县在商州东八十九里本商邑周之啇国按十五邑近此三邑】十五邑号为商君商君相秦十年宗室贵戚多怨朢者赵良见商君商君曰鞅之得见也从孟兰臯今鞅请得交可乎赵良曰仆弗敢愿也孔丘有言曰推贤而戴者进聚不肖而王者退仆不肖故不敢受命仆闻之曰非其位而居之曰贪位非其名而有之曰贪名仆听君之义则恐仆贪位贪名也故不敢闻命商君曰子不説吾治秦与赵良曰反听之谓聪内视之谓明自胜之谓彊虞舜有言曰自卑也尚矣君不若道虞舜之道无为问仆矣商君曰始秦戎翟之教父子无别同室而居今我更制其教而为其男女之别大筑冀阙营如鲁衞矣子观我治秦也孰与五羖大夫贤赵良曰千羊之皮不如一狐之掖千人之诺诺不如一士之谔谔武王谔谔以昌殷纣墨墨以亾【以殷纣比商君】君若不非武王乎则仆请终日正言而无诛可乎商君曰语有之矣貎言华也至言实也苦言药也甘言疾也夫子果肯终日正言鞅之药也鞅将事子子又何辞焉赵良曰夫五羖大夫荆之鄙人也【百里奚南阳宛人属楚故云荆】闻秦缪公之贤而愿朢见行而无资自粥于秦客放食牛期年缪公知之举之牛口之下而加之百姓之上秦国莫敢朢焉相秦六七年而东伐郑三置晋国之君一救荆国之祸发教封内而巴人致贡施徳诸侯而八戎来服由余闻之欵闗请见五羖大夫之相秦也劳不坐乗暑不张葢行于国中不从车乗不操干戈功名藏于府库徳行施于后世五羖大夫死秦国男女流涕【音体】童子不歌謡舂者不相杵此五羖大夫之徳也今君之见秦王也因嬖人景监以为主非所以为名也相秦不以百姓为事而大筑冀阙非所以为功也刑黥太子之师残伤民以骏刑是积怨畜祸也教之化民也深于命民之効上也防于令今君又左建外易非所以为教也君又南面而称寡人日绳秦之贵公子诗曰相防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何不遄死以诗观之非所以为夀也公子防杜门不出已八年矣君又杀祝懽而黥公孙贾诗曰得人者兴失人者崩此数事者非所以得人也君之出也后车十数从车载甲多力而骈胁者为骖乗持矛而操闟防者【顾野王云铤也方言云矛吴杨江淮南楚五湖之间为之铤其柄谓之矜释名云防格也旁有格】旁车而趋此一物不具君固不出书曰恃徳者昌恃力者亡君之危若朝露尚将欲延年益夀乎则何不归十五都【都孙鞅封商于十五邑故云十五都】灌园于鄙劝秦王显岩穴之士飬老存孤敬父兄序有功尊有徳可以少安君尚将贪商于之冨宠秦国之教畜百姓之怨秦王一旦捐賔客而不立朝秦国之所以收君者岂其防哉亡可翘足而待商君弗从后五月而秦孝公卒太子立公子防之徒告商君欲反发吏捕商君商君亡至闗下欲舎客舎客人不知其是商君也曰商君之法舎人无验者坐之商君喟然叹曰嗟乎为法之敝一至此哉去之魏魏人怨其欺公子卬而破魏师弗受商君欲之他国魏人曰商君秦之贼秦彊而贼入魏弗归不可遂内秦商君既复入秦走商邑与其徒属发邑兵北出击郑秦发兵攻商君杀之于郑黾池【黾池去郑三百里葢秦兵至郑破商邑兵而商君东走至黾乃擒杀之】秦恵王车裂商君以徇曰莫如商鞅反者遂灭商君之家   太史公曰商君其天资刻薄人也迹其欲干孝公以帝王术挟持浮説非其质矣且所因由嬖臣及得用刑公子防欺魏将卬不师赵良之言亦足发明商君之少防矣余尝读商君开塞耕战书与其人行事相类卒受恶名于秦有以也夫   史记正义卷六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六十九   唐 张守节 撰   苏秦列传第九      史记六十九   苏秦者东周雒阳人也【战国策云苏秦雒阳轩里之人也艺文志云苏子三十一篇在纵横流敬王以子朝之乱从王城东迁雒阳故城乃号东周以王城为西周】东事师于齐而习之于鬼谷先生出游数嵗大困而归兄弟嫂妹妻妾窃皆笑之曰周人之俗治产业力工商逐什二以为务今子释本而事口舌困不亦冝乎苏秦闻之而慙自伤乃闭室不出出其书徧观之曰夫士业已屈首受书而不能以取尊荣虽多亦奚以为于是得周书隂符伏而读之期年以出揣摩曰此可以说当世之君矣求说周显王显王左右素习知苏秦皆少之弗信乃西至秦秦孝公卒说惠王曰秦四塞之国【东有黄河有函谷蒲津龙门合河等闗南山及武闗尧闗西有大陇山及陇山闗大震乌兰等闗北有黄河南塞是四塞之国被山帯渭】被山带渭东有闗河【又为界地里江渭岷江渭州陇山之西南流入蜀东至荆阳入海也河谓黄河从同州小积石山东北流至胜州即南流至华州又东北流经魏沧等州入海各是万里已下】西有汉中南有巴蜀北有代马此天府也以秦士民之众兵法之教可以吞天下称帝而治秦王曰毛羽未成不可以髙蜚文理未明不可以并兼方诛商鞅疾辩士弗用乃东之赵赵肃侯令其弟成为相号奉阳君奉阳君弗说之去游燕嵗余而后得见说燕文侯曰燕东有朝鲜辽东北有林胡楼烦【二胡国名朔岚已北】西有云中九原【二郡并在胜州也云中郡城在林榆县东北四十里九原郡在林榆县西界】南有嘑沱易水【呼沱出代州繁畤县东南流经五台山北东南流过定州流入海易水出易州县东流过幽州归义县东与呼沱合河也】地方二千余里带甲数十万车六百乗骑六千匹粟支数年南有碣石鴈门之饶【鴈门山在代燕西门】北有枣栗之利民虽不佃作而足于枣栗矣此所谓天府者也夫安乐无事不见覆军杀将无过燕者大王知其所以然乎夫燕之所以不犯寇被甲兵者以赵之为蔽其南也秦赵五战秦再胜而赵三胜秦赵相毙而王以全燕制其后此燕之所以不冦也且夫秦之攻燕也逾云中九原过代上谷弥地数千里虽得燕城秦计固不能守也秦之不能害燕亦明矣今赵之攻燕也发号出令不至十日而数十万之军军于东垣矣【赵之东邑在恒州真定县南八里故常山城是也】渡嘑沱渉易水不至四五日而距国都矣故曰秦之攻燕也战于千里之外赵之攻燕也战于百里之内夫不忧百里之患而重千里之外计无过于此者是故愿大王与赵从亲天下为一则燕国必无患矣文侯曰子言则可然吾国小西迫彊赵【贝冀燕赵四州七国时属赵即燕西界】南近齐【河北博沧徳三州齐也北境与燕相接隔黄河】齐赵彊国也子必欲合从以安燕寡人请以国从于是资苏秦车马金帛以至赵而奉阳君已死即因说赵肃侯曰天下卿相人臣及布衣之士皆高贤君之行义皆愿奉教陈忠于前之日乆矣【奉符用反】虽然奉阳君妬君而不任事是以賔客游士莫敢自尽于前者今奉阳君捐馆舍君乃今复与士民相亲也臣故敢进其愚虑窃为君计者莫若安民无事且无庸有事于民也安民之本在于择交择交而得则民安择交而不得则民终身不安请言外患齐秦为两敌而民不得安倚秦攻齐而民不得安倚齐攻秦而民不得安故夫谋人之主伐人之国常苦出辞断絶人之交也愿君愼勿出于口请别白黒所以异隂阳而已矣君诚能听臣燕必致旃裘狗马之地齐必致鱼盐之海楚必致橘柚之园韩魏中山皆可使致汤沐之奉而贵戚父兄皆可以受封侯夫割地包利五伯之所以覆军禽将而求也封侯贵戚汤武之所以放弑而争也今君髙拱而两有之此臣之所以为君愿也今大王与秦则秦必弱韩魏与齐则齐必弱楚魏【楚东淮泗之上与齐接境】魏弱则割河外韩弱则効宜阳宜阳効则上郡絶【冝阳即韩城也在洛州西韩大郡也上郡在同州西北言韩弱与秦宜阳城则上郡路絶矣】河外割则道不通【河外同华等地也言魏弱与秦河外地则道路不通上郡矣华山记云此山分秦晋之境晋之西鄙则曰隂晋秦之东邑则曰寕秦】楚弱则无援此三策者不可不孰计也夫秦下轵道【轵音止故亭在雍州万年县东北十六里苑中】则南阳危【南阳懐州河南也七国时属韩言秦兵下轵道从东渭桥厯北道过蒲津攻韩即南阳危矣】劫韩包周【周都洛阳秦若劫取韩南阳是包裹周都也赵邯郸故须危起兵自守】则赵氏自操兵据卫取淇卷【卫地濮阳也卷城在郑州武原县西北七里言秦守卫得卷则齐必来朝秦】则齐必入朝秦秦欲已得乎山东则必举兵而向赵矣秦甲渡河逾漳据畨吾【畨音婆又音蒲又音盘疑古畨吾公邑也括地志云蒲吾故城在镇州旁山县东二十里漳水在潞州言秦兵渡河厯南阳入羊肠经泽潞渡漳水守蒲吾城则与赵战于都城下矣】则兵必战于邯郸之下矣此臣之所为君患也当今之时山东之建国莫彊于赵赵地方二千余里带甲数十万车千乗骑万匹粟支数年西有常山【在镇州西】南有河漳【河字一作清即漳河也在潞州地理志浊漳出长子鹿谷山东至邺入清漳】东有清河【清河今贝州也】北有燕国【然三家分晋赵得晋阳襄子又伐戎取代既云西有常山者赵都邯郸近北燕也】燕固弱国不足畏也秦之所害于天下者莫如赵然而秦不敢举兵伐赵者何也畏韩魏之议其后也然则韩魏赵之南蔽也秦之攻韩魏也无有名山大川之限稍蚕食之传国都而止韩魏不能支秦必入臣于秦秦无韩魏之规则祸必中于赵矣此臣之所为君患也臣闻尧无三夫之分舜无咫尺之地以有天下禹无百人之聚以王诸侯汤武之士不过三千车不过三百乗卒不过三万立为天子诚得其道也是故明主外料其敌之彊弱内度其士卒贤不肖不待两军相当而胜败存亡之机固已形于胷中矣岂揜于众人之言而以冥冥决事哉臣窃以天下之地图案之诸侯之地五倍于秦料度诸侯之卒十倍于秦六国为一并力西乡而攻秦秦必破矣今西面而事之见臣于秦夫破人之与见破于人也【破人谓破前敌也破于人为被前敌破】臣人之与见臣于人也【臣人谓已得人为臣臣于人谓已事他人】岂可同日而论哉夫衡人者【上音横谓为秦人】皆欲割诸侯之地以予秦秦成则高台榭美宫室听竽瑟之音前有楼阙轩辕后有长姣羙人国被秦患而不与其忧是故夫衡人日夜务以秦权恐愒诸侯以求割地故愿大王孰计之也臣闻明主絶疑去防屏流言之迹塞朋党之门故尊主广地彊兵之计臣得陈忠于前矣故窃为大王计莫如一韩魏齐楚燕赵以从亲以畔秦令天下之将相防于洹水之上通质刳白马而盟要约曰秦攻楚齐魏各出锐师以佐之韩絶其粮道赵渉河漳燕守常山之北秦攻韩魏【谓道蒲津之东攻之】则楚絶其后齐出锐师而佐之赵渉河漳燕守云中秦攻齐则楚絶其后韩守城臯【在洛州汜水县】魏塞其道赵渉河阙燕出锐师以佐之秦攻燕则赵守常山楚军武闗齐渉勃海【齐从沧州渡河至瀛州】韩魏皆出锐师以佐之秦攻赵则韩军冝阳楚军武闗魏军河外【谓同华州】齐渉清河【齐从具州过河而西】燕出锐师以佐之诸侯有不如约者以五国之兵共伐之六国从亲以賔秦则秦甲必不敢出于函谷以害山东矣如此则覇王之业成矣赵王曰寡人年少立国日浅未尝得闻社稷之长计也今上客有意存天下安诸侯寡人敬以国从乃饰车百乗黄金千镒白璧百双锦绣千纯以约诸侯是时周天子致文武之胙于秦惠王惠王使犀首攻魏禽将龙贾取魏之雕隂【在鄜州洛交县北三十四里】且欲东兵苏秦恐秦兵之至赵也乃激怒张仪入之于秦于是说韩宣惠王曰韩北有巩洛成臯之固西有宜阳商阪之塞【冝阳在洛州福昌县东十四里商阪即商山也在商洛县南一里亦曰楚山武闗在焉】东有宛穰洧水【在新郑东南流入頴】南有陉山【在新郑西南三十里】地方九百余里带甲数十万天下之彊弓劲弩皆从韩出谿子少府时力距来者皆射六百歩之外韩卒超足而射百发不暇止【超足齐足也夫欲放弩皆坐举足踏弩材手引揍机然始发之】逺者括蔽洞胷近者镝弇心韩卒之劒防皆出于冥山棠谿【故城在豫州偃城县西八十里盐铁论云有棠谿之劒是】墨阳合赙邓师宛冯龙渊太阿皆陆断牛马水截鹄鴈当敌则斩坚甲铁幕革抉防芮【方言云盾自闗东谓之闗西谓之盾】无不毕具以韩卒之勇被坚甲蹠劲弩帯利劒一人当百不足言也夫以韩之劲与大王之贤乃西面事秦交臂而服羞社稷而为天下笑无大于此者矣是故愿大王孰计之大王事秦秦必求冝阳成臯今兹効之明年又复求割地与则无地以给之不与则弃前功而受后祸且大王之地有尽而秦之求无已以有尽之地而逆无已之求此所谓市怨结祸者也不战而地已削矣臣闻鄙谚曰宁为鸡口无为牛后【难口虽小犹进食牛后虽大乃出粪也】今西靣交臂而臣事秦何异于牛后乎夫以大王之贤挟彊韩之兵而有牛后之名臣窃为大王羞之于是韩王勃然作色攘臂瞠目按劒仰天太息曰寡人虽不肖必不能事秦今主君诏以赵王之教敬奉社稷以从又说魏襄王曰大王之地南有鸿沟陈汝南许郾【陈汝南今汝州豫州县也】昆阳召陵舞阳新都新郪【召陵在豫州舞阳在许州】东有淮颍【淮阳颍川二郡】煑枣【在宛朐按宛朐曹州县也】无胥西有长城之界北有河外【谓河南地】卷衍酸枣【卷在郑州原武县北七里酸枣在滑州衍徐云地名】地方千里地名虽小然而田舎庐庑之数曾无所刍收人民之众车马之多日夜行不絶輷輷殷殷【輷麾宏反殷音】若有三军之众臣窃量大王之国不下楚然衡人怵王【衡音横林音防】交彊虎狼之秦以侵天下卒有秦患【卒音忩忽反】不顾其祸夫挟彊秦之势以内劫其主罪无过此者魏天下之彊国也王天下之贤王也今乃有意西靣而事秦称东藩筑帝宫受冠带祠春秋臣窃为大王耻之臣闻越王句践战敝卒三千人禽夫差于干遂【在苏州吴县西北四十余里万安山前西南山太湖夫差败于姑苏禽于干檖相去四十余里】武王卒三千人革车三百乗制纣于牧野【今卫州城是也周武王伐纣于牧野筑之】岂其士卒众哉诚能奋其威也今窃闻大王之卒武士二十万苍头二十万奋击二十万厮徒十万【厮音斯谓炊烹供养杂役】车六百乗骑五千匹此其过越王句践武王逺矣今乃听于羣臣之说而欲臣事秦夫事秦必割地以効实故兵未用而国已亏矣凡羣臣之言事秦者皆奸人非忠臣也夫为人臣割其主之地以求外交偷取一时之功而不顾其后破公家而成私门外挟彊秦之势以内劫其主以求割地愿大王孰察之周书曰緜緜不絶蔓蔓奈何毫牦不伐将用斧柯前虑不定后有大患将奈之何大王诚能听臣六国从亲专心并力壹意则必无彊秦之患故敝邑赵王使臣効愚计奉明约在大王之诏诏之魏王曰寡人不肖未尝得闻明教今主君以赵王之诏诏之敬以国从因东说齐宣王曰齐南有防山东有琅邪西有清河【即贝州】北有勃海此所谓四塞之国也齐地方二千余里带甲数十万粟如山三军之良五家之兵进如锋矢【齐君之进若锋芒之刃良弓之矢用之有进而无退】战如雷霆解如风雨即有军役未尝倍防山絶清河渉勃海也【言临淄自足也絶渉皆度也渤海沧州也齐有 役不用度河取二部】临菑之中七万户臣窃度之不下戸三男子三七二十一万不待发于逺县而临菑之卒固已二十一万矣临菑甚富而实其民无不吹竽鼓瑟弹琴击筑【筑似琴而大头圆五系之不鼓】鬬鸡走狗六博蹋鞠者临菑之涂车毂击人肩摩连祍成帷举成幕挥汗成雨家殷人足志髙气扬夫以大王之贤与齐之彊天下莫能当今乃西面而事秦臣窃为大王羞之且夫韩魏之所以重畏秦者为与秦接境壤界也兵出而相当不出十日而战胜存亡之机决矣韩魏战而胜秦则兵半折四境不守战而不胜则国已危亡随其后是故韩魏之所以重与秦战而轻为之臣也今秦之攻齐则不然倍韩魏之地过衞阳晋之道【言秦伐齐背韩魏地而与齐战徐说阳晋非也乃是晋阳耳卫地曹濮等州也杜预云曹魏下邑也阳晋故在曹州乗氏县西北三十七里】径乎亢父之险【故县在兖洲任城县南五十一里】车不得方轨【言不得两车并行】骑不得比行百人守险千人不敢过也秦虽欲深入则狼顾【狼性怯走常还顾】恐韩魏之议其后也是故恫疑虚喝骄矜而不敢进【言秦虽至亢父犹恐惧狼顾虚作喝駡骄溢矜夸不敢进伐齐明矣】则秦之不能害齐亦明矣夫不深料秦之无奈齐何而欲西靣而事之是羣臣之计过也今无臣事秦之名而有彊国之实臣是故愿大王少留意计之齐王曰寡人不敏僻逺守海穷道东境之国也未尝得闻余教今足下以赵王诏诏之敬以国从乃西南说楚威王曰楚天下之彊国也王天下之贤王也西有黔中【今郎州楚黔中郡其故城在辰州西二十里皆盘瓠后也】巫郡【巫郡防州巫山县是】东有夏州海阳【大江中州也夏水口在荆州江陵县东南二十五里】南有洞庭苍梧【苍梧山在道州南】北有陉塞郇阳【陉山在郑州新郑县西南三十里门顺故城在郑州穰县西百四十里】地方五千余里带甲百万车千乗骑万匹粟支十年此覇王之资也夫以楚之彊与王之贤天下莫能当也今乃欲西靣而事秦则诸侯莫不西靣而朝于章台之下矣秦之所害莫如楚楚彊则秦弱秦彊则楚弱其势不两立故为大王计莫如从亲以孤秦大王不从秦必起两军一军出武闗一军下黔中则鄢郢动矣【鄢乡故城在襄州率道县南九里安郢城在荆州江陵县东北六里秦兵出武闗则临鄢矣兵下黔中则临郢矣】臣闻治之其未乱也为之其未有也患至其后忧之则无及已故愿大王早孰计之大王诚能听臣臣请令山东之国奉四时之献以承大王之明诏委社稷奉宗庙练士厉兵在大王之所用之大王诚能用臣之愚计则韩魏齐燕赵卫之妙音羙人必充后宫燕代橐驼良马必实外廐故从合则楚王衡成则秦帝今释覇王之业而有事人之名臣窃为大王不取也夫秦虎狼之国也有吞天下之心秦天下之仇雠也衡人皆欲割诸侯之地以事秦此所谓养仇而奉雠者也夫为人臣割其主之地以外交彊虎狼之秦以侵天下卒有秦患不顾其祸夫外挟彊秦之威以内劫其主以求割地大逆不忠无过此者故从亲则诸侯割地以事楚衡合则楚割地以事秦此两策者相去逺矣二者大王何居焉故敝邑赵王使臣効愚计奉明约在大王诏之楚王曰寡人之国西与秦接境秦有举巴蜀并汉中之心秦虎狼之国不可亲也而韩魏迫于秦患不可与深谋与深谋恐反人以入于秦故谋未发而国已危矣寡人自料以楚当秦不见胜也内与羣臣谋不足恃也寡人卧不安席食不甘味心揺揺然如县旌而无所终薄今主君欲一天下收诸侯存危国寡人谨奉社稷以从于是六国从合而并力焉苏秦为从约长并相六国北报赵王乃行过雒阳车骑辎重诸侯各发使送之甚众拟于王者周显王闻之恐惧除道使人郊劳苏秦之昆弟妻嫂侧目不敢仰视俯伏侍取食苏秦笑谓其嫂曰何前倨而后恭也嫂委蛇蒲服以靣掩地而谢曰见季子位髙金多也苏秦喟然叹曰此一人之身富贵则亲戚畏惧之贫贱则轻易之况众人乎且使我有雒阳负郭田二顷吾岂能佩六国相印乎于是散千金以赐宗族朋友初苏秦之燕贷百钱为资及得富贵以百金偿之徧报诸所尝见徳者其从者有一人独未得报乃前自言苏秦曰我非忘子子之与我至燕再三欲去我易水之上方是时我困故望子深是以后子子今亦得矣苏秦既约六国从亲归赵赵肃侯封为武安君乃投从约书于秦秦兵不敢闚函谷关十五年其后秦使犀首欺齐魏与共伐赵欲败从约齐魏伐赵赵王让苏秦苏秦恐请使燕必报齐苏秦去赵而从约皆解秦惠王以其女为燕太子妇是嵗文侯卒太子立是为燕易王易王初立齐宣王因燕丧伐燕取十城易王谓苏秦曰往日先生至燕而先王资先生见赵遂约六国从今齐先伐赵次至燕以先生之故为天下笑先生能为燕得侵地乎苏秦大慙曰请为王取之苏秦见齐王再拜俯而庆仰而吊齐王曰是何庆吊相随之速也苏秦曰臣闻饥人所以饥而不食乌喙者【广雅云苏奥毒附子也一嵗为乌啄三嵗为附子四嵗为乌头五嵗为天雄】为其愈充腹而与饿死同患也今燕虽弱小即秦王之少壻也大王利其十城而长与彊秦为仇今使弱燕为鴈行而彊秦敝其后以招天下之精兵是食乌喙之类也齐王愀然变色曰然则奈何苏秦曰臣闻古之善制事者转祸为福因败为功大王诚能听臣计即归燕之十城燕无故而得十城必喜秦王知以己之故而归燕之十城亦必喜此所谓弃仇雠而得石交者也夫燕秦俱事齐则大王号令天下莫敢不听是王以虚辞附秦以十城取天下此覇王之业也王曰善于是乃归燕之十城人有毁苏秦者曰左右卖国反覆之臣也将作乱苏秦恐得罪归而燕王不复官也苏秦见燕王曰臣东周之鄙人也无有分寸之功而王亲拜之于庙而礼之于廷今臣为王却齐之兵而攻得十城冝以益亲今来而王不官臣者人必有以不信伤臣于王者臣之不信王之福也臣闻忠信者所以自为也进取者所以为人也且臣之说齐王曾非欺之也臣弃老母于东周固去自为而行进取也今有孝如曾参廉如伯夷信如尾生得此三人者以事大王何若王曰足矣苏秦曰孝如曾参义不离其亲一宿于外王又安能使之歩行千里而事弱燕之危王哉廉如伯夷义不为孤竹君之嗣不肯为武王臣不受封侯而饿死首阳山下有廉如此王又安能使之歩行千里而行进取于齐哉信如尾生与女子期于梁下女子不来水至不去抱柱而死有信如此王又安能使之歩行千里却齐之彊兵哉臣所谓以忠信得罪于上者也燕王曰若不忠信耳岂有以忠信而得罪者乎苏秦曰不然臣闻客有逺为吏而其妻私于人者其夫将来其私者忧之妻曰勿忧吾已作药酒待之矣居三日其夫果至妻使妾举药酒进之妾欲言酒之有药则恐其逐主母也欲勿言乎则恐其杀主父也于是乎详僵而弃酒主父大怒笞之五十故妾一僵而覆酒上存主父下存主母然而不免于笞恶在乎忠信之无罪也夫臣之过不幸而类是乎燕王曰先生复就故官益厚遇之易王母文侯夫人也与苏秦私通燕王知之而事之加厚苏秦恐诛乃说燕王曰臣居燕不能使燕重而在齐则燕必重燕王曰唯先生之所为于是苏秦详为得罪于燕而亡走齐齐宣王以为客卿齐宣王卒湣王即位说湣王厚葬以明孝髙宫室大苑囿以明得意欲破敝齐而为燕燕易王卒燕哙立为王其后齐大夫多与苏秦争宠者而使人刺苏秦不死殊而走齐王使人求贼不得苏秦且死乃谓齐王曰臣即死车裂臣以徇于市曰苏秦为燕作乱于齐如此则臣之贼必得矣于是如其言而杀苏秦者果自出齐王因而诛之燕闻之曰甚矣齐之为苏生报仇也苏秦既死其事大泄齐后闻之乃恨怒燕燕甚恐苏秦之弟曰代代弟苏厉见兄遂亦皆学及苏秦死代乃求见燕王欲袭故事曰臣东周之鄙人也窃闻大王义甚高鄙人不敏释鉏耨而干大王至于邯郸所见者绌于所闻于东周臣窃负其志及至燕廷观王之羣臣下吏王天下之明王也燕王曰子所谓明王者何如也对曰臣闻明王务闻其过不欲闻其善臣请谒王之过夫齐赵者燕之仇雠也楚魏者燕之援国也今王奉仇雠以伐援国非所以利燕也王自虑之此则计过无以闻者非忠臣也王曰夫齐者固寡人之雠所欲伐也直患国敝力不足也子能以燕伐齐则寡人举国委子对曰凡天下战国七燕处弱焉独战则不能有所附则无不重南附楚楚重西附秦秦重中附韩魏韩魏重且茍所附之国重此必使王重矣【言附诸国诸国重燕而燕尊重】今夫齐长主而自用也南攻楚五年畜聚竭西困秦三年士卒罢敝北与燕人战覆三军得二将然而以其余兵南靣举五千乗之大宋【齐表云齐湣王三十八年灭宋乃当王赧二十九年此说乃燕哙之时当周慎王之时齐宋在前王十余年恐大误矣】而包十二诸侯此其君欲得其民力竭恶足取乎且臣闻之数战则民劳乆师则兵敝矣燕王曰吾闻齐有清济浊河【济漯二水上承黄河并淄青之北流入海黄河又一源从洛魏二州界北流入海亦齐西北界】可以为固长城钜防【长城西头在齐州平隂县界竹书纪云梁惠二十年齐闵王筑防以为长城太山记云太山西有长城縁河经太山余一千里至琅耶台入海】足以为塞诚有之乎对曰天时不与虽有清济浊河恶足以为固民力罢敝虽有长城钜防恶足以为塞且异日济西不师【齐州已西也】所以备赵也河北不师【谓沧博等州在漯河之北】所以备燕也今济西河北尽己役矣封内敝矣夫骄君必好利而亡国之臣必贪于财王诚能无羞宠子母弟以为质寳珠玉帛以事左右彼将有徳燕而轻亡宋则齐可亡已燕王曰吾终以子受命于天矣燕乃使一子质于齐而苏厉因燕子而求见齐王齐王怨苏秦欲囚苏厉燕质子为谢己遂委质为齐臣【质真采反】燕相子之与苏代防而欲得燕权乃使苏代侍质子于齐齐使代报燕燕王哙问曰齐王其覇乎曰不能曰何也曰不信其臣于是燕王専任子之已而让位燕大乱齐伐燕杀王哙子之燕立昭王而苏代苏厉遂不敢入燕皆终归齐齐善待之苏代过魏魏为燕执代齐使人谓魏王曰齐请以宋地封泾阳君【泾阳君秦王弟名悝也泾阳雍州县也齐苏子告秦共伐宋以射泾阳君然齐假设此策以救苏代】秦必不受秦非不利有齐而得宋地也【齐言秦相亲共伐宋秦得宋地又得齐事秦然秦不信齐反苏代恐为不成也】不信齐王与苏子也今齐魏不和如此其甚则齐不欺秦秦信齐齐秦合泾阳君有宋地非魏之利也故王不如东苏子秦必疑齐而不信苏子矣齐秦不合天下无变伐齐之形成矣于是出苏代代之宋宋善待之齐伐宋宋急苏代乃遗燕昭王书曰【此书为宋说燕令莫助齐梁】夫列在万乗而寄质于齐【燕前有一子质于齐】名卑而权轻奉万乗助齐伐宋民劳而实费夫破宋残楚淮北肥大【更以淮北之地加于齐都是强万乗之国而齐惣并之是益一齐】齐雠彊而国害此三者皆国之大败也然且王行之者将以取信于齐也齐加不信于王而忌燕愈甚是王之计过矣夫以宋加之淮北彊万乗之国也而齐并之是益一齐也北夷方七百里【齐桓公伐山戎令支斩孤竹而南归海濵诸侯莫不来服】加之以鲁卫彊万乗之国也而齐并之是益二齐也夫一齐之彊燕犹狼顾而不能支今以三齐临燕其祸必大矣虽然智者举事因祸为福转败为功齐紫败素也【齐君好紫故齐俗尚之取恶素帛染为紫其价十倍贵于余喻齐虽有大名而国中以困弊也韩子云齐桓公好服紫一国尽服紫当时十素不得一紫公患之管仲曰君欲止之何不试勿衣也公谓左右曰恶紫臰公语三日境内莫有衣紫者】而贾十倍越王句践栖于防稽复残彊吴而覇天下此皆因祸为福转败为功者也今王若欲因祸为福转败为功则莫若挑覇齐而尊之【挑田鸟反执持也】使使盟于周室焚秦符曰【符徴兆也】其大上计破秦其次必长賔之【大好上计策破秦次计长摈弃闗西】秦挟賔以待破秦王必患之秦五世伐诸侯今为齐下秦王之志茍得穷齐不惮以国为功然则王何不使辩士以此言说秦王曰燕赵破宋肥齐尊之为之下者燕赵非利之也燕赵不利而势为之者以不信秦王也然则王何不使可信者接收燕赵令泾阳君髙陵君先于燕赵秦有变因以为质则燕赵信秦秦为西帝燕为北帝赵为中帝立三帝以令于天下韩魏不听则秦伐之齐不听则燕赵伐之天下孰敢不听天下服听因驱韩魏以伐齐曰必反宋地归楚淮北反宋地归楚淮北燕赵之所利也并立三帝燕赵之所愿也夫实得所利尊得所愿燕赵弃齐如脱躧矣今不收燕赵齐覇必成诸侯赞齐而王不从是国伐也诸侯赞齐而王从之是名卑也今收燕赵国安而名尊不收燕赵国危而名卑夫去尊安而取危卑智者不为也秦王闻若说必若刺心然则王何不使辩士以此苦言说秦秦必取齐必伐矣夫取秦厚交也伐齐正利也尊厚交务正利圣王之事也燕昭王善其书曰先人尝有徳苏氏子之之乱而苏氏去燕燕欲报仇于齐非苏氏莫可乃召苏代复善待之与谋伐齐竟破齐湣王出走乆之秦召燕王燕王欲往苏代约燕王曰楚得枳【枳支是反今涪州城在秦枳县在江南】而国亡【按西陵在黄州】齐得宋而国亡【年表云齐泯王三十八年灭宋三十年五国共击泯王王走莒】齐楚不得以有枳宋而事秦者何也则有功者秦之深雠也秦取天下非行义也暴也秦之行暴正告天下告楚曰蜀地之甲乗船浮于汶乗夏水而下江五日而至郢汉中之甲乗船出于巴【巴岭山在梁州南一百九十里周地志云南度老子水登巴岭山南回记大江此南是古巴国因以名山】乗夏水而下汉四日而至五渚寡人积甲宛东下随智者不及谋勇士不及怒寡人如射隼矣【隼若今之鹘也】王乃欲待天下之攻函谷不亦逺乎楚王为是故十七年事秦秦正告韩曰我起乎少曲【在懐州河阳县西北解在范雎传】一日而断大行【太行山羊肠坂道北韩上党也】我起乎冝阳而触平阳【冝阳平阳皆韩大都也隔河也】二日而莫不尽繇我离两周【离厯也厯二周而东解新郑州韩国都防矣】而触郑五日而国举韩氏以为然故事秦秦正告魏曰我举安邑塞女防韩氏太原卷【卷軓免反刘伯荘云太原当为太行卷犹断絶】我下轵道南阳封冀包两周【两周王城及巩】乗夏水浮轻舟彊弩在前锬戈在后【刘伯荘云音四庑反利也】决荥口魏无大梁决白马之口魏无外黄济阳【故黄城在曹州考城县东二十四里济阳故城在曹州寃朐县西南三十五里】决宿胥之口【淇水出卫州淇县界之淇水东至黎阳入河魏志云武帝于青淇口东因宿胥故渎开白沟道清淇二水入焉】魏无虚顿【虚谓殷墟今相州所理是顿邱故城在魏州顿县东北二十里括地志云二国地时属魏】陆攻则击河内氷攻则灭大梁魏氏以为然故事秦秦欲攻安邑恐齐救之则以宋委于齐曰宋王无道为木人以冩寡人射其面寡人地絶兵逺不能攻也王茍能破宋有之寡人如自得之已得安邑塞女防因以破宋为齐罪秦欲攻韩恐天下救之则以齐委于天下曰齐王四与寡人约四欺寡人必率天下以攻寡人者三有齐无秦有秦无齐必伐之必亡之已得冝阳少曲致蔺石因以破齐为天下罪秦欲攻魏重楚【畏楚救魏】则以南阳委于楚曰【南阳邓州地本韩地也韩先事秦 今楚取南阳故言与韩且絶矣】寡人固与韩且絶矣残均陵塞鄳阨【均州故城在随州西南五十里葢均陵也又申州罗山县本汉鄳县申州有平清关盖古盲县之阨塞】茍利于楚寡人如自有之魏弃与国而合于秦因以塞鄳阨为楚罪兵困于林中重燕赵以胶东委于燕以济西委于赵赵得讲于魏至公子延因犀首属行而攻赵兵伤于谯石遇败于阳马而重魏则以叶蔡委于魏已得讲于赵则劫魏不为割困则使太后弟穰侯为和嬴则兼欺舅与母适燕者曰以胶东适赵者曰以济西适魏者曰以叶蔡适楚者曰以塞鄳阨适齐者曰以宋此必令言如循环用兵如刺蜚母不能制舅不能约龙贾之战岸门之战封陵之战髙商之战赵荘之战秦之所杀三晋之民数百万今其生者皆死秦之也西河之外上雒之地三川晋国之祸三晋之半秦祸如此其大也而燕赵之秦者皆以争事秦说其主此臣之所大患也燕昭王不行苏代复重于燕燕使约诸侯从亲如苏秦时或从或不而天下由此宗苏氏之从约代厉皆以夀死名显诸侯   太史公曰苏秦兄弟三人皆游说诸侯以显名其术长于权变而苏秦被反间以死天下共笑之讳学其术然世言苏秦多异异时事有类之者皆附之苏秦夫苏秦起闾阎连六国从亲此其智有过人者吾故列其行事次其时序毋令独蒙恶声焉   史记正义卷六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七十   唐 张守节 撰   张仪列传第十       史记七十   张仪者魏人也【传云晋有公扶余子公行杜预云皆宦卿之嫡以为公族大夫余子嫡子之母弟也公行庶子掌公戎行也艺文志云张子十篇在纵横流】始尝与苏秦俱事鬼谷先生学术苏秦自以不及张仪张仪已学而游说诸侯尝从楚相饮已而楚相亡璧门下意张仪曰仪贫无行必此盗相君之璧共执张仪掠笞数百不服醳之其妻曰嘻子毋读书游说安得此辱乎张仪谓其妻曰视吾舌尚在不其妻笑曰舌在也仪曰足矣苏秦已说赵王而得相约从亲然恐秦之攻诸侯败约后负念莫可使用于秦者乃使人微感张仪曰子始与苏秦善今秦已当路子何不往游以求通子之愿张仪于是之赵上谒求见苏秦苏秦乃诫门下人不为通又使不得去者数日已而见之坐之堂下赐仆妾之食因而数让之曰以子之材能乃自令困辱至此吾宁不能言而富贵子子不足收也谢去之张仪之来也自以为故人求益反见辱怒念诸侯莫可事独秦能苦赵乃遂入秦苏秦已而告其舍人曰张仪天下贤士吾殆弗如也今吾幸先用而能用秦柄者独张仪可耳然贫无因以进吾恐其乐小利而不遂故召辱之以激其意子为我隂奉之乃言赵王发金币车马使人防随张仪与同宿舍稍稍近就之奉以车马金钱所欲用为取给而弗告张仪遂得以见秦惠王惠王以为客卿与谋伐诸侯苏秦之舍人乃辞去张仪曰頼子得显方且报徳何故去也舍人曰臣非知君知君乃苏君苏君忧秦伐赵败从约以为非君莫能得秦柄故感怒君使臣隂奉给君资尽苏君之计谋今君已用请归报张仪曰嗟乎此在吾术中而不悟吾不及苏君明矣吾又新用安能谋赵乎为吾谢苏君苏君之时仪何敢言且苏君在仪宁渠能乎张仪既相秦为文檄告楚相曰始吾从若饮我不盗而璧若笞我若善守汝国我顾且盗而城苴蜀相攻击【华阳国志云昔蜀王封其弟于汉中号曰苴侯因命之邑曰葭萌苴侯与巴王为好巴与蜀为雠故蜀王怒伐苴苴奔巴求救于秦秦遣张仪从子于道伐蜀王自葭萌御之败绩走至武阳为秦军所害秦遂灭蜀因灭巴蜀二郡括地志云苴侯都葭萌今利州益昌县五十里葭萌故城是蜀侯都益州巴子城在合州石饶县南五里故垫江县也巴子都江州在都之北又峡州界也】各来告急于秦秦惠王欲发兵以伐蜀以为道险狭难至而韩又来侵秦秦惠王欲先伐韩后伐蜀恐不利欲先伐蜀恐韩袭秦之敝犹豫未能决司马错与张仪争论于惠王之前司马错欲伐蜀张仪曰不如伐韩王曰请闻其说仪曰亲魏善楚下兵三川塞什谷之口【括地志云温泉水即寻源出洛州巩县西南四十里注水经云鄩城水出北山鄩溪又有故鄩城在巩县西南五十八里按洛州维氏县东南四十里与鄩溪相近之也】当屯留之道【屯留潞州县也道即太行羊肠阪道也】魏絶南阳【南阳懐州也是当屯留之道今魏絶断坏羊肠韩上党之路也】楚临南郑【是塞什谷之口也今楚兵临郑南塞轘辕鄩口断韩南阳之兵也】秦攻新城冝阳【洛州福昌县也】以临二周之郊诛周王之罪侵楚魏之地周自知不能救九鼎宝器必出据九鼎案图籍挟天子以令于天下天下莫敢不听此王业也今夫蜀西僻之国而戎翟之伦也敝兵劳众不足以成名得其地不足以为利臣闻争名者于朝争利者于市今三川周室天下之朝市也而王不争焉顾争于戎翟去王业逺矣司马错曰不然臣闻之欲富国者务广其地欲彊兵者务富其民欲王者务博其徳三资者备而王随之矣今王地小民贫故臣愿先从事于易夫蜀西僻之国也而戎翟之长也有桀纣之乱以秦攻之譬如使豺逐羣羊得其地足以广国取其财足以富民缮兵不伤众而彼己服焉【饍音膳同饍具食也】拔一国而天下不以为暴利尽西海而天下不以为贪【海之言晦也西夷晦昧无知故言海也言利尽西方羗戎】是我一举而名实附也而又有禁暴止乱之名今攻韩劫天子恶名也而未必利也又有不义之名而攻天下所不欲危矣臣请论其故周天下之宗室也齐韩之与国也周自知失九鼎韩自知亡三川【韩自知亡二周故与周并力合谋 也】将二国并力合谋以因乎齐赵而求解乎楚魏以鼎与楚以地与魏王弗能止也此臣之所谓危也不如伐蜀完惠王曰善寡人请听子卒起兵伐蜀十月取之遂定蜀【表云秦惠王后元年十月击灭之】贬蜀王更号为侯而使陈庄相蜀蜀既属秦秦以益彊富厚轻诸侯秦惠王十年使公子华与张仪围蒲阳【在隰州隰川县蒲邑故城是也】降之仪因言秦复与魏而使公子繇质于魏仪因说魏王曰秦王之遇魏甚厚魏不可以无礼魏因入上郡少梁谢秦惠王惠王乃以张仪为相更名少梁曰夏阳【少梁城同州韩城县南二十三里夏阳城在县南二十里梁山在县东南十九里龙门山在县北五十里】仪相秦四嵗立惠王为王【表云惠王之十三年周显王之三十四年也】居一嵗为秦将取陜筑上郡塞其后二年使与齐楚之相防齧桑东还而兔相相魏以为秦欲令魏先事秦而诸侯効之魏王不肯听仪秦王怒伐取魏之曲沃平周复隂厚张仪益甚张仪慙无以归报留魏四嵗而魏襄王卒哀王立张仪复说哀王哀王不听于是张仪隂令秦伐魏魏与秦战败明年齐又来败魏于观津秦复欲攻魏先败韩申差军斩首八万诸侯震恐而张仪复说魏王曰魏地方不至千里卒不过三十万地四平诸侯四通辐凑无名山大川之限从郑至梁二百余里车驰人走不待力而至梁南与楚境西与韩境北与赵境东与齐境卒戍四方守亭鄣者不下十万梁之地势固战场也梁南与楚而不与齐则齐攻其东东与齐而不与赵则赵攻其北不合于韩则韩攻其西不亲于楚则楚攻其南此所谓四分五裂之道也且夫诸侯之为从者将以安社稷尊主彊兵显名也今从者一天下约为昆弟刑白马以盟洹【音桓】水之上以相坚也而亲昆弟同父母尚有争钱财而欲恃诈伪反覆苏秦之余谋其不可成亦明矣大王不事秦秦下兵攻河外【河外即卷衍燕酸枣】据卷衍酸枣【卷衍属郑州燕滑州胙城县酸枣属滑州皆黄河南岸地】劫卫取阳晋【故城在曹州乗氏县西北三十七里】则赵不南赵不南而梁不北梁不北则从道絶从道絶则大王之国欲母危不可得也秦折韩而攻梁韩怯于秦秦韩为一梁之亡可立而须也此臣之所为大王患也为大王计莫如事秦事秦则楚韩必不敢动无楚韩之患则大王髙枕而卧【枕针鸩反】国必无忧矣且夫秦之所欲弱者莫如楚而能弱楚者莫如梁楚虽有冨大之名而实空虚其卒虽多然而轻走易北不能坚战悉梁之兵南面而伐楚胜之必矣割楚而益梁亏楚而适秦嫁祸安国此善事也大王不听臣秦下甲士而东伐虽欲事秦不可得矣且夫从人多奋辞而少可信说一诸侯而成封侯是故天下之游谈士莫不日夜搤腕瞠目切齿以言从之便以说人主人主贤其辩而牵其说岂得无哉臣闻之积羽沉舟羣轻折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故愿大王审定计议且赐骸骨辟魏哀王于是乃倍从约而因仪请成于秦张仪归复相秦三嵗而魏复背秦为从秦攻魏取曲沃明年魏复事秦秦欲伐齐齐楚从亲于是张仪往相楚楚懐王闻张仪来虚上舍而自馆之曰此僻陋之国子何以教之仪说楚王曰大王诚能听臣闭关絶约于齐臣请献商于之地六百里使秦女得为大王箕箒之妾秦楚娶妇嫁女长为兄弟之国此北弱齐而西益秦也计无便此者楚王大说而许之羣臣皆贺陈轸独吊之楚王怒曰寡人不兴师发兵得六百里地羣臣皆贺子独吊何也陈轸对曰不然以臣观之商于之地不可得而齐秦合齐秦合则患必至矣楚王曰有说乎陈轸对曰夫秦之所以重楚者以其有齐也今闭关絶约于齐则楚孤秦奚贪夫孤国而与之商于之地六百里张仪至秦必负王是北絶齐交西生患于秦也而两国之兵必俱至善为王计者不若隂合而阳絶于齐使人随张仪茍与吾地絶齐未晚也不与吾地隂合谋计也楚王曰愿陈子闭口毋复言以待寡人得地乃以相印授张仪厚赂之于是遂闭关絶约于齐使一将军随张仪张仪至秦详失绥墯车不朝三月【详音羊】楚王闻之曰仪以寡人絶齐未甚邪乃使勇士至宋借宋之符北骂齐王齐王大怒折节而下秦秦齐之交合张仪乃朝谓楚使者曰臣有奉邑六里愿以献大王左右楚使者曰臣受令于王以商于之地六百里不闻六里还报楚王楚王大怒发兵而攻秦陈轸曰轸可发口言乎攻之不如割地反以赂秦与之并兵而攻齐是我出地于秦取偿于齐也王国尚可存楚王不听卒发兵而使将军屈匄击秦秦齐共攻楚斩首八万杀屈匄遂取丹阳汉中之地【今梁州也在汉水北】楚又复益发兵而袭秦至蓝田大战楚大败于是楚割两城以与秦平秦要楚欲得黔中地【要音腰】欲以武关外易之【即商于之地】楚王曰不愿易地愿得张仪而献黔中地秦王欲遣之口弗忍言张仪乃请行惠王曰彼楚王怒子之负以商于之地是且甘心于子张仪曰秦彊楚弱臣善靳尚尚得事楚夫人郑袖袖所言皆从且臣奉王之节使楚楚何敢加诛假令诛臣而为秦得黔中之地臣之上愿遂使楚楚怀王至则囚张仪将杀之靳尚谓郑袖曰子亦知子之贱于王乎郑袖曰何也靳尚曰秦王甚爱张仪而不欲出之【秦王不欲出张仪使楚若欲自行今秦欲以上庸地及美人赎仪】今将以上庸之地六县【今房州也】赂楚以羙人聘楚以宫中善歌讴者为媵楚王重地尊秦秦女必贵而夫人斥矣不若为言而出之于是郑袖日夜言懐王曰人臣各为其主用今地未入秦秦使张仪来至重王王未有礼而杀张仪秦必大怒攻楚妾请子母俱迁江南毋为秦所鱼肉也懐王后悔赦张仪厚礼之如故张仪旣出未去闻苏秦死乃説楚王曰秦地半天下兵敌四国被险带河四塞以为固虎贲之士百余万车千乗骑万匹积粟如山法令既明士卒安难乐死主明以严将智以武虽无出甲席卷常山之险必折天下之脊【古之帝王多都河北河东故也】天下有后服者先亡且夫为从者无以异于驱羣羊而攻猛虎虎之与羊不格明矣今王不与猛虎而与羣羊臣窃以为大王之计过也凡天下彊国非秦而楚非楚而秦两国交争其势不两立大王不与秦秦下甲据冝阳韩之上地不通下河东取成臯韩必入臣梁则从风而动秦攻楚之西韩梁攻其北社稷安得毋危且夫从者聚羣弱而攻至彊不料敌而轻战国贫而数举兵危亡之术也臣闻之兵不如者勿与挑战【挑田鸟反】粟不如者勿与持乆夫从人饰辩虚辞髙主之节言其利不言其害卒有秦祸【卒葱勿反】无及为己是故愿大王之孰计之秦西有巴蜀大船积粟起于汶山【汶音泯】浮江已下至楚三千余里舫船载卒一舫载五十人与三月之食下水而浮一日行三百余里里数虽多然而不费牛马之力不至十日而拒扞关【在硖州巴山县界】扞关惊则从境以东尽城守矣黔中巫郡非王之有秦举甲出武关南靣而伐则北地絶【楚之北境断絶】秦兵之攻楚也危难在三月之内而楚待诸侯之救在半嵗之外此其势不相及也夫待弱国之救忘彊秦之祸此臣所以为大王患也大王尝与吴人战五战而三胜阵卒尽矣偏守新城存民苦矣【新攻得之城未详所在】臣闻功大者易危而民敝者怨上夫守易危之功而逆彊秦之心臣窃为大王危之且夫秦之所以不出兵函谷十五年以攻齐赵者隂谋有合天下之心楚尝与秦搆难战于汉中楚人不胜列侯执珪死者七十余人遂亡汉中楚王大怒兴兵袭秦战于蓝田此所谓两虎相者也夫秦楚相敝而韩魏以全制其后计无危于此者矣愿大王孰计之秦下甲攻卫阳晋必大关天下之匈大王悉起兵以攻宋不至数月而宋可举举宋而东指则泗上十二诸侯尽王之有也凡天下而以信约从亲相坚者苏秦封武安君相燕即隂与燕王谋伐破齐而分其地乃详有罪出走入齐齐王因受而相之居二年而觉齐王大怒车裂苏秦于市夫以一诈伪之苏秦而欲经营天下混壹诸侯其不可成亦明矣今秦与楚接境壤界固形亲之国也大王诚能听臣臣请使秦太子入质于楚楚太子入质于秦请以秦女为大王箕箒之妾効万室之都以为汤沐之邑长为昆弟之国终身无相攻伐臣以为计无便于此者于是楚王已得张仪而重出黔中地与秦欲许之屈原曰前大王见欺于张仪张仪至臣以为大王烹之今纵弗忍杀之又听其邪说不可怀王曰许仪而得黔中羙利也后而倍之不可故卒许张仪与秦亲张仪去楚因遂之韩说韩王曰韩地险恶山居五糓所生非菽而麦民之食大抵饭菽藿羮一嵗不收民不餍糟糠地不过九百里无二嵗之食料大王之卒悉之不过三十万而厮徒负养在其中矣除守徼亭鄣塞见卒不过二十万而已矣秦帯甲百余万车千乗骑万匹虎贲之士跿跔科头贯頥奋防者至不可胜计秦马之良戎兵之众探前趹后蹄间三寻腾者不可胜数山东之士被甲防胄以防战秦人捐甲徒禓以趋敌左挈人头右挟生虏夫秦卒与山东之卒犹孟贲之与怯夫以重力相压犹乌获之与婴儿夫战孟贲乌获之士以攻不服之弱国无异垂千钧之重于鸟卵之上必无幸矣夫羣臣诸侯不料地之寡而听从人之甘言好辞比周以相饰也皆奋曰听吾计可以彊覇天下夫不顾社稷之长利而听须臾之说诖误人主无过此者大王不事秦秦下甲据冝阳断韩之上地东取成臯荥阳则鸿台之宫桑林之苑非王之有也夫塞成臯絶上地则王之国分矣先事秦则安不事秦则危夫造祸而求其福报计浅而怨深逆秦而顺楚虽欲毋亡不可得也故为大王计莫如为秦秦之所欲莫如弱楚而能弱楚者莫如韩非以韩能彊于楚也其地势然也今王西靣而事秦以攻楚秦王必喜夫攻楚以利其地转祸而说秦计无便于此者韩王听仪计张仪归报秦惠王封仪五邑号曰武信君使张仪东说齐湣王曰天下彊国无过齐者大臣父兄殷众冨乐然而为大王计者皆为一时之说不顾百世之利从人说大王者必曰齐西有彊赵南有韩与梁齐负海之国也地广民众兵彊士勇虽有百秦将无奈齐何大王贤其说而不计其实夫从人朋党比周莫不以从为可臣闻之齐与鲁三战而鲁三胜国以危亡随其后虽有战胜之名而有亡国之实是何也齐大而鲁小也今秦之与齐也犹齐之与鲁也秦赵战于河漳之上再战而赵再胜秦战于畨吾之下再战又胜秦四战之后赵之亡卒数十万邯郸仅存虽有战胜之名而国已破矣是何也秦彊而赵弱今秦楚嫁女娶妇为昆弟之国韩献宜阳梁効河外【谓同华州地也】赵入朝渑池割河间以事秦【河间瀛州县】大王不事秦秦驱韩梁攻齐之南地悉赵兵渡清河指博关【博关在博州赵兵从贝州度黄河指博关则漯河南临淄即墨危矣】临淄即墨非王之有也国一日见攻虽欲事秦不可得也是故愿大王孰计之也齐王曰齐僻陋居东海之上未尝闻社稷之长利也乃许张仪张仪去西说赵王曰敝邑秦王使使臣効愚计于大王大王收率天下以賔秦秦兵不敢出函谷闗十五年大王之威行于山东敝邑恐惧慑伏缮甲厉兵饰车骑【饰音勑】习驰射力田积粟守四封之内愁居慑处不敢动揺唯大王有意督过之也今以大王之力举巴蜀并汉中包两周迁九鼎守白马之津秦虽僻逺然而心忿含怒之日乆矣今秦有敝甲淍兵军于渑池顾渡河逾漳据畨吾防邯郸之下愿以甲子合战以正殷纣之事敬使使臣先闻左右凡大王之所信为从者恃苏秦苏秦荧惑诸侯以是为非以非为是欲反齐国而自令车裂于市夫天下之不可一亦明矣今楚与秦为昆弟之国而韩梁称为东藩之臣齐献鱼盐之地此断赵之右臂也夫断右臂而与人鬬失其党而孤居求欲毋危岂可得乎今秦发三将军其一军塞午道告齐使兴师渡清河军于邯郸之东一军军成臯驱韩梁军于河外【河外谓郑滑州北临河】一军军于渑池约四国为一以攻赵赵服必四分其地是故不敢匿意情先以闻于左右臣窃为大王计莫如与秦王遇于渑池面相见而口相结请案兵无攻愿大王之定计赵王曰先王之时奉阳君专权擅势蔽欺先王独擅绾事寡人居属师傅不与国谋计先王弃羣臣寡人年防奉祀之日新心固窃疑焉以为一从不事秦非国之长利也乃且愿变心易虑割地谢前过以事秦方将约车趋行【趋音趣】适闻使者之明诏赵王许张仪张仪乃去北之燕说燕昭王曰大王之所亲莫如赵昔赵襄子尝以其姊为代王妻欲并代约与代王遇于句注之塞【句注山在代州也上音勾】乃令工人作为金斗长其尾令可以击人与代王饮隂告厨人曰即酒酣乐进热啜反斗以击之【反斗即倒柄击也】于是酒酣乐进热啜厨人进斟因反斗以击代王杀之王脑涂地其姊闻之因摩笄以自刺故至今有摩笄之山【笄今簪也摩笄山在蔚州飞狐县东北百五十里】代王之亡天下莫不闻夫赵王之狼戾无亲大王之所明见且以赵王为可亲乎赵兴兵攻燕再围燕都而劫大王大王割十城以谢今赵王已入朝渑池効河闲以事秦今大王不事秦秦下甲云中九原驱赵而攻燕则易水长城【并在易州界】非大王之有也且今时赵之于秦犹郡县也不敢妄举师以攻伐今王事秦秦王必喜赵不敢妄动是西有彊秦之援而南无齐赵之患是故愿大王孰计之燕王曰寡人蛮夷僻处虽大男子裁如婴儿言不足以采正计今上客幸教之请西面而事秦献恒山之尾五城燕王听仪仪归报未至咸阳而秦惠王卒武王立武王自为太子时不说张仪及即位羣臣多谗张仪曰无信左右卖国以取容秦必复用之恐为天下笑诸侯闻张仪有郤武王皆畔衡复合从秦武王元年羣臣日夜恶张仪未已而齐让又至张仪惧诛乃因谓秦武王曰仪有愚计愿効之王曰柰何对曰为秦社稷计者东方有大变然后王可以多割得地也今闻齐王甚憎仪仪之所在必兴师伐之故仪愿乞其不肖之身之梁齐必兴师而伐梁梁齐之兵连于城下而不能相去王以其间伐韩入三川出兵函谷而毋伐以临周祭器必出挟天子按图籍此王业也秦王以为然乃具革车三十乗入仪之梁齐果兴师伐之梁哀王恐张仪曰王勿患也请令罢齐兵乃使其舍人冯喜之楚借使之齐谓齐王曰王甚憎张仪虽然亦厚矣王之托仪于秦也齐王曰寡人憎仪仪之所在必兴师伐之何以托仪对曰是乃王之托仪也夫仪之出也固与秦王约曰为王计者东方有大变然后王可以多割得地今齐王甚憎仪仪之所在必兴师伐之故仪愿乞其不肖之身之梁齐必兴师伐之齐梁之兵连于城下而不能相去王以其间伐韩入三川出兵函谷而无伐以临周祭器必出挟天子案图籍此王业也秦王以为然故具革车三十乗而入之梁也今仪入梁王果伐之是王内罢国而外伐与国广邻敌以内自临而信仪于秦王也此臣之所谓托仪也齐王曰善乃使解兵张仪相魏一嵗卒于魏也   陈轸者游说之士与张仪俱事秦惠王皆贵重争宠张仪恶陈轸于秦王曰轸重币轻使秦楚之间将为国交也今楚不加善于秦而善轸者轸自为厚而为王薄也且轸欲去秦而之楚王胡不听乎王谓陈轸曰吾闻子欲去秦之楚有之乎轸曰然王曰仪之言果信矣轸曰非独仪知之也行道之士尽知之矣昔子胥忠于其君而天下争以为臣曾参孝于其亲而天下愿以为子故卖仆妾不出闾巷而售者良仆妾也出妇嫁于乡曲者良妇也今轸不忠其君楚亦何以轸为忠乎忠且见弃轸不之楚何归乎王以其言为然遂善待之居秦期年秦惠王终相张仪而陈轸奔楚楚未之重也而使陈轸使于秦过梁欲见犀首犀首谢弗见轸曰吾为事来公不见轸轸将行不得待异日犀首见之陈轸曰公何好饮也犀首曰无事也曰吾请令公餍事可乎曰奈何曰田需约诸侯从亲楚王疑之未信也公谓于王曰臣与燕赵之王有故数使人来曰无事何不相见愿谒行于王王虽许公公请母多车以车三十乗可陈之于庭明言之燕赵燕赵客闻之驰车告其王使人迎犀首楚王闻之大怒曰田需与寡人约而犀首之燕赵是欺我也怒而不听其事齐闻犀首之北使人以事委焉犀首遂行三国相事皆断于犀首轸遂至秦韩魏相攻朞年不解秦惠王欲救之问于左右左右或曰救之便或曰勿救便惠王未能为之决陈轸适至秦惠王曰子去寡人之楚亦思寡人不陈轸对曰王闻夫越人庄舄乎王曰不闻曰越人庄舄仕楚执珪有顷而病楚王曰舄故越之鄙细人也今仕楚执珪贵冨矣亦思越不中谢对曰凡人之思故在其病也彼思越则越声不思越则楚声使人往听之犹尚越声也今臣虽弃逐之楚岂能无秦声哉惠王曰善今韩魏相攻朞年不解或谓寡人救之便或曰勿救便寡人不能决愿子为子主计之余为寡人计之陈轸对曰亦尝有以夫辨庄子刺虎闻于王者乎庄子欲刺虎馆竖子止之曰两虎方且食牛食甘必争争则必鬬鬬则大者伤小者死从伤而刺之一举必有双虎之名辨庄子以为然立顷之有顷两虎果鬬大者伤小者死庄子从伤者而刺之一举果有双虎之功令韩魏相攻朞年不解是必大国伤小国亡从伤而伐之一举必有两实此犹庄子刺虎之类也臣主与王何异也惠王曰善卒弗救大国果伤小国亡秦兴兵而伐大尅之此陈轸之计也   犀首者魏之隂晋人也名衍姓公孙氏与张仪不善张仪为秦之魏魏王相张仪犀首弗利故令人谓韩公叔曰张仪已合秦魏矣其言曰【此张仪合秦魏之辞】魏攻南阳秦攻三川魏王所以贵张子者欲得韩地也且韩之南阳已举矣子何不少委焉以为衍功则秦魏之交可错矣然则魏必图秦而弃仪收韩而相衍公叔以为便因委之犀首以为功果相魏张仪去义渠君朝于魏犀首闻张仪复相秦害之犀首乃谓义渠君曰道逺不得复过请谒事情曰中国无事【中国谓关东六国无事不共攻秦】秦得烧掇焚杅君之国有事秦将轻使重币事君之国【冇事谓六国攻秦秦若被攻伐则必轻使重币事义渠国欲令相助犀首此言者令义渠君勿援秦也矣】其后五国伐秦会陈轸谓秦王曰义渠君者蛮夷之贤君也不如赂之以抚其志秦王曰善乃以文绣千纯妇女百人遗义渠君义渠君致羣臣而谋曰此公孙衍所谓邪乃起兵袭秦大败秦人李伯之下张仪已卒之后犀首入相秦尝佩五国之相印为约长   太史公曰三晋多权变之士夫言从衡彊秦者大抵皆三晋之人也夫张仪之行事甚于苏秦然世恶苏秦者以其先死而仪振暴其短以扶其说成其衡道要之此两人眞倾危之士哉   史记正义卷七十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七十一   唐 张守节 撰   樗里子甘茂列传第十一  史记七十一   樗里子者名疾秦惠王之弟也与惠王异母母韩女也樗里子滑稽多智【滑读为淈水流自出稽计也言其智计宣吐如泉流出无尽故杨雄酒赋云鸱夷滑稽腹大如壶是也顔师古云滑稽转利之称也滑乱也稽碍也其变无留也一説稽考也言其滑乱不可考较】秦人号曰智囊秦惠王八年爵樗里子右更使将而伐曲沃【故城在陜州县西南三十二里】尽出其人取其城地入秦秦惠王二十五年使樗里子为将伐赵虏赵将军庄豹拔蔺【蔺县在石州】明年助魏章攻楚败楚将屈丐取汉中地秦封樗里子号为严君秦惠王卒太子武王立逐张仪魏章而以樗里子甘茂为左右丞相秦使甘茂攻韩拔冝阳使樗里子以车百乗入周周以卒迎之意甚敬楚王怒让周以其重秦客游腾为周说楚王曰智伯之伐仇犹【括地志云并州孟县外城俗名原仇山亦名仇犹夷狄之国也韩子云智伯欲伐犹国道险难不通乃铸大钟遗之载以广车仇犹大悦险涂内之赤草曼支谏曰不可此小所以事大而今大以遗小卒必随不可不听遂内之曼支因断毂而驰至十九日而仇犹亡也】遗之广车因随之兵仇犹遂亡何则无备故也齐桓公伐蔡号曰诛楚其实袭蔡今秦虎狼之国使樗里子以车百乗入周周以仇犹蔡观焉故使长防居前彊弩在后名曰卫疾【防卫樗里子】而实囚之且夫周岂能无忧其社稷哉恐一旦亡国以忧大王楚王乃悦秦武王卒昭王立樗里子又益尊重昭王元年樗里子将伐蒲【蒲故城在滑州匡城县北十五里即子路作宰也】蒲守恐请胡衍胡衍为蒲谓樗里子曰公之攻蒲为秦乎为魏乎为魏则善矣为秦则不为頼矣夫卫之所以为卫者以蒲也【蒲是卫国之鄣卫】今伐蒲入于魏卫必折而从之魏亡西河之外【谓同华等州】而无以取者兵弱也今并卫于魏魏必彊魏强之日西河之外必危矣且秦王将观公之事害秦而利魏王必罪公樗里子曰奈何胡衍曰公释蒲勿攻臣试为公入言之以徳卫君樗里子曰善胡衍入蒲谓其守曰樗里子知蒲之病矣其言曰必拔蒲衍能令释蒲勿攻蒲守恐因再拜曰愿以请因効金三百斤曰秦兵茍退请必言子于卫君使子为南靣故胡衍受金于蒲以自贵于卫于是遂解蒲而去还击皮氏【故城在绛州龙门县西百四十歩魏邑】皮氏未降又去昭王七年樗里子卒葬于渭南章台之东曰后百嵗是当有天子之宫夹我墓樗里子疾室在于昭王庙西渭南隂乡樗里故俗谓之樗里子至汉兴长乐宫在其东未央宫在其西【汉长乐宫在长安县西北十五里未央在县西北十四里皆在长安故城中也】武库正直其墓秦人谚曰力则任鄙智则樗里   甘茂者下蔡人也【今颍州县即州莱国】事下蔡史举先生学百家之说因张仪樗里子而求见秦惠王王见而说之使将而佐魏章略定汉中地惠王卒武王立张仪魏章去东之魏蜀侯辉相壮反秦使甘茂定蜀还而以甘茂为左丞相以樗里子为右丞相秦武王三年谓甘茂曰寡人欲容车通三川以窥周室而寡人死不朽矣甘茂曰请之魏约以伐韩而令向寿辅行【饷受二音人姓名】甘茂至谓向寿曰子归言之于王曰魏听臣矣然愿王勿伐事成尽以为子功向寿归以告王王迎甘茂于息壤【秦邑】甘茂至王问其故对曰冝阳大县也上党南阳积之乆矣【韩之北三郡积贮在河南冝阳县之日乆矣】名曰县其实郡也今王倍数险行【谓函谷及三崤五谷】千里攻之难昔曾参之处费鲁人有与曽参同姓名者杀人人告其母曰曽参杀人其母织自若也顷之一人又告之曰曾参杀人其母尚织自若也顷又一人告之曰曾参杀人其母投杼下机逾墙而走夫以曾参之贤与其母信之也三人疑之其母惧焉今臣之贤不若曾参王之信臣又不如曾参之母信曾参也疑臣者非特三人臣恐大王之投杼也始张仪西并巴蜀之地北开西河之外南取上庸天下不以多张子而以贤先王魏文侯令乐羊将而攻中山三年而拔之乐羊返而论功文侯示之谤书一箧乐羊再拜稽首曰此非臣之功也主君之力也今臣羇旅之臣也樗里子公孙奭【音释】二人者挟韩而议之王必听之是王欺魏王而臣受公仲侈之怨也王曰寡人不听也请与子盟卒使丞相甘茂将兵伐冝阳五月而不拔樗里子公孙奭果争之武王召甘茂欲罢兵甘茂曰息壤在彼【甘茂归至息壤与秦王盟恐后樗里子公孙奭伐韩今二子果争之武王召茂欲罢兵故甘茂云息壤在彼邑也】王曰有之因大悉起兵使甘茂击之斩首六万遂拔冝阳韩襄王使公仲侈入谢与秦平武王竟至周而卒于周其弟立为昭王王母宣太后楚女也楚怀王怨前秦败楚于丹阳而韩不救乃以兵围韩雍氏【故城在洛州洛阳县东北二十里】韩使公仲侈告急于秦秦昭王新立太后楚人不肯救公仲因甘茂茂为韩言于秦昭王曰公仲方有得秦救故敢扞楚也今雍氏围秦师不下殽公仲且仰首而不朝公叔且以国南合于楚楚韩为一魏氏不敢不听然则伐秦之形成矣不识坐而待伐孰与伐人之利秦王曰善乃下师于殽以救韩楚兵去秦使向寿平冝阳而使樗里子甘茂伐魏皮氏向寿者宣太后外族也而与昭王少相善长故任用向寿如楚楚闻秦之贵向寿而厚事向寿向寿为秦守宜阳将以伐韩韩公仲使苏代谓向寿曰禽困覆军公破韩辱公仲公仲收国复事秦自以为必可以封【公仲自以为必可得秦封】今公与楚解口地【上纪买及公向夀也解口犹开口得言向寿于秦开口则楚人必得封地也】封小令尹以杜阳秦楚合复攻韩韩必亡韩亡公仲且躬率其私徒以阏于秦【公仲恐韩亡欲将私徒往宜阳阏向寿也】愿公孰虑之也向寿曰吾合秦楚非以当韩也子为寿谒之公仲【子苏代也向夀恐令苏代谒报公仲云秦韩交可合】曰秦韩之交可合也苏代对曰愿有谒于公【公向夀也言向夀亦党于楚与公孙奭甘茂党韩魏同也】人曰贵其所以贵者贵王之爱习公也不如公孙奭其智能公也不如甘茂今二人者皆不得亲于秦事而公独与王主断于国者何彼有以失之也【言秦王虽爱习公孙奭甘茂秦事不亲委者为党韩魏也今国事独与向夀主断者不知夀党于楚以事秦王者以失之也】公孙奭党于韩而甘茂党于魏故王不信也今秦楚争彊而公党于楚是与公孙奭甘茂同道也公何以异之【苏氏云向夀与公孙奭甘茂皆有党言无异也又一云改异党楚之意】人皆言楚之善变也而公必亡之是自为责也【楚善变改不可信若变向夀必亡败是自为贵】公不如与王谋其变也善韩以备楚【令秦亲韩而备楚之变改则向夀无患矣】如此则无患矣韩氏必先以国从公孙奭而后委国于甘茂韩公之雠也【韩氏必先委二人故韩为向夀之雠】今公言善韩以备楚是外举不辟雠也向夀曰然吾甚欲韩合对曰甘茂许公仲以武遂反冝阳之民【武遂冝阳本韩邑也秦伐取之今欲还韩令其民得反归居之】今公徒收之甚难【苏代言甘茂许公仲以武遂又归冝阳之民今向夀徒拟收之甚难事也】向夀曰然则奈何武遂终不可得也对曰公奚不以秦为韩求颍川于楚【颍川许州也楚侵韩颍川苏代令向夀以秦威重为韩就楚求索颍川是亲向夀】此韩之寄地也公求而得之是令行于楚而以其地徳韩也公求而不得是韩楚之怨不解而交走秦也秦楚争彊而公徐过楚【若二国皆事秦公则渐说楚之过失以收韩此利于秦也】以收韩此利于秦向夀曰奈何对曰此善事也甘茂欲以魏取齐公孙奭欲以韩取齐今公取冝阳以为功收楚韩以安之而诛齐魏之罪【言公孙奭甘茂皆欲以秦挟韩魏而取齐今向夀取冝阳为功收楚韩安以事秦而责齐魏之罪是公孙奭甘茂不得同合韩魏于秦以伐齐也】是以公孙奭甘茂无事也甘茂竟言秦昭王以武遂复归之韩【年表云秦昭王元年子韩武遂也】向夀公孙奭争之不能得向夀公孙奭由此怨谗甘茂茂惧辍伐魏蒲阪亡去樗里子与魏讲罢兵甘茂之亡秦奔齐逢苏代代为齐使于秦甘茂曰臣得罪于秦惧而遯逃无所容迹臣闻贫人女与富人女防绩贫人女曰我无以买烛而子之烛光幸有余子可分我余光无损子明而得一斯便焉今臣困而君方使秦而当路矣茂之妻子在焉愿君以余光振之苏代许诺遂致使于秦已因说秦王曰甘茂非常士也其居于秦累世重矣自殽塞及至鬼谷其地形险易皆明知之彼以齐约韩魏反以图秦非秦之利也秦王曰然则奈何苏代曰王不若重其贽厚其禄以迎之使彼来则置之鬼谷【刘伯庄云此鬼谷关内云阳非阳城者也按阳城谷时属韩秦不得言置之】终身勿出秦王曰善即赐之上卿以相印迎之于齐甘茂不往苏代谓齐湣王曰夫甘茂贤人也今秦赐之上卿以相印迎之甘茂徳王之赐好为王臣故辞而不往今王何以礼之齐王曰善即位之上卿而处之秦因复甘茂之家【复音福】以市于齐齐使甘茂于楚楚怀王新与秦合婚而驩而秦闻甘茂在楚使人谓楚王曰愿送甘茂于秦楚王问于范蜎【许縁反】曰寡人欲置相于秦孰可对曰臣不足以识之楚王曰寡人欲相甘茂可乎对曰不可夫史举下蔡之监门也大不为事君小不为家室以茍贱不廉闻于世甘茂事之顺焉故惠王之明武王之察张仪之辩而甘茂事之取十官而无罪茂诚贤者也然不可相于秦夫秦之有贤相非楚国之利也且王前尝用召滑于越而内行章义之难越国乱故楚南塞厉门【刘伯庄云厉门度岭南之要路】而郡江东【吴越之城皆为楚之都邑】计王之功所以能如此者越国乱而楚治也今王知用诸越而忘用诸秦臣以王为钜过矣然则王若置相于秦则莫若向夀者可夫向夀之于秦王亲也少与之同衣长与之同车以听事王必相向夀于秦则楚国之利也于是使使请秦相向夀于秦秦卒相向夀而甘茂竟不得获入秦卒于魏甘茂有孙曰甘罗   甘罗者甘茂孙也茂既死后甘罗年十二事秦相文信侯吕不韦秦始皇帝使刚成君蔡泽扵燕三年而燕王喜使太子丹入质扵秦秦使张唐往相燕欲与燕共伐赵以广河间之地张唐谓文信侯曰臣尝为秦昭王伐赵赵怨臣曰得唐者与百里之地今之燕必经赵臣不可以行文信侯不快未有以彊也甘罗曰君侯何不快之甚也文信侯曰吾令刚成君蔡泽事燕三年燕太子丹已入质矣吾自请张卿相燕而不肯行甘罗曰臣请行之文信侯叱曰去我身自请之而不肯汝焉能行之【女音汝焉乙连反】甘罗曰夫项橐生七嵗为孔子师今臣生十二嵗扵兹矣君其试臣何遽叱乎扵是甘罗见张卿曰卿之功孰与武安君卿曰武安君南挫彊楚北威燕赵战胜攻取破城堕邑不知其数臣之功不如也甘罗曰应侯之用扵秦也孰与文信侯专张卿曰应侯不如文信侯专甘罗曰卿明知其不如文信侯专与曰知之甘罗曰应侯欲攻赵武安君难之去咸阳七里而立死于杜邮今文信侯自请卿相燕而不肯行臣不知卿所死处矣张唐曰请因孺子行令装治行行有日甘罗谓文信侯曰借臣车五乗请为张唐先报赵文信侯乃入言之扵始皇曰昔甘茂之孙甘罗年少耳然名家之子孙诸侯皆闻之今者张唐欲称疾不肯行甘罗说而行之今愿先报赵请许遣之始皇召见使甘罗扵赵赵襄王郊迎甘罗甘罗说赵王曰王闻燕太子丹入质秦欤曰闻之曰闻张唐相燕欤曰闻之燕太子丹入秦者燕不欺秦也张唐相燕者秦不欺燕也燕秦不相欺者伐赵危矣燕秦不相欺无异故欲攻赵而广河间王不如赍臣五城以广河闲请归燕太子与彊赵攻弱燕赵王立自割五城以广河闲秦归燕太子赵攻燕得上谷三十城【上谷今妫州也在幽州西北】令秦有十一甘罗还报秦乃封甘罗以为上卿复以始甘茂田宅赐之   太史公曰樗里子以骨肉重固其理而秦人称其智故颇采焉甘茂起下蔡闾阎显名诸侯重彊齐楚【甘茂为强齐楚所重】甘罗年少然出一竒计声称后世虽非笃行之君子然亦战国之策士也方秦之彊时天下尤趋谋诈哉   史记正义卷七十一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七十二   唐 张守节 撰   穰侯列传第十二     史记七十二   穰侯魏冉者秦昭王母宣太后弟也其先楚人姓芈氏【芈亡尔反】秦武王卒无子立其弟为昭王昭王母故号为芈八子及昭王即位芊八子号为宣太后宣太后非武王母武王母号曰惠文后先武王死宣太后二弟其异父长弟曰穰侯姓魏氏名冉同父弟曰芊戎为华阳君【彪云华阳亭名在洛州宻县又故华城在郑州管城县南三十里即此城】而昭王同母弟曰髙陵君泾阳君而魏冉最贤自惠王武王时任职用事武王卒诸弟争立唯魏冉力为能立昭王昭王即位以冉为将军卫咸阳诛季君之乱而逐武王后出之魏昭王诸兄弟不善者皆灭之威振秦国昭王少宣太后自治任魏冉为政昭王七年樗里子死而使泾阳君质于齐赵人楼缓来相秦赵不利乃使仇液之秦【音亦姓名】请以魏冉为秦相仇液将行其客宋公谓液曰秦不听公楼缓必怨公公不若谓楼缓曰请为公母急秦秦王见赵请相魏冉之不急且不听公公言而事不成以徳楼子事成魏冉故徳公矣扵是仇液从之而秦果免楼缓而魏冉相秦欲诛吕礼礼出奔齐昭王十四年魏冉举白起使代向夀将而攻韩魏败之伊阙斩首二十四万虏魏将公孙喜明年又取楚之宛叶魏冉谢病免相以客卿夀烛为相其明年烛免复相冉乃封魏冉扵穰复益封陶号曰穰侯穰侯封四嵗为秦将攻魏魏献河东方四百里拔魏之河内取城大小六十余昭王十九年秦称西帝齐称东帝月余吕礼来而齐秦各复归帝为王魏冉复相秦六嵗而免免二嵗复相秦四嵗而使白起拔楚之郢秦置南郡乃封白起为武安君白起者穰侯之所任举也相善于是穰侯之冨冨于王室昭王三十二年穰侯为相国将兵攻魏走芒夘【上莫卭反下陌饱反】入北宅【竹书云宅阳一召北宅括地志云宅阳故城在郑州荣阳县西南十七里】遂围大梁梁大夫须贾说穰侯曰臣闻魏之长吏谓魏王曰昔梁惠王伐赵战胜三梁拔邯郸赵氏不割而邯郸复归齐人攻卫拔故国杀子良卫人不割而故地复反卫赵之所以国全兵劲而地不并扵诸侯者以其能忍难而重出地也宋中山数伐割地而国随以亡臣以为卫赵可法而宋中山可为戒也秦贪戾之国也而母亲蚕食魏氏又尽晋国战胜暴子割八县地未毕入兵复出矣夫秦何猒之有哉今又走芒夘入北宅此非敢攻梁也且劫王以求多割地王必勿听也今王背楚赵而讲秦楚赵怒而去王与王争事秦秦必受之秦挟楚赵之兵以复攻梁则国求无亡不可得也愿王之必无讲也王若欲讲少割而有质不然必见欺此臣之所闻于魏也愿君王之以是虑事也周书曰惟命不于常此言幸之不可数也夫战胜暴子割八县此非兵力之精也又非计之工也天幸为多矣今又走芒夘入北宅以攻大梁是以天幸自为常也智者不然臣闻魏氏悉其百县胜甲以上戍大梁臣以为不下三十万以三十万之众守梁七仞之城臣以为汤武复生不易攻也夫轻背楚赵之兵陵七仞之城战三十万之众而志必举之臣以为自天地始分以至于今未尝有者也攻而不拔秦兵必罢陶邑必亡【定陶近大梁穰侯攻梁兵疲定陶必为魏伐】则前功必弃矣今魏氏方疑可以少割收也愿君逮楚赵之兵未至扵梁亟以少割收魏魏方疑而得以少割为利必欲之则君得所欲矣楚赵怒扵魏之先己也必争事秦从以此散【从足松反】而君后择焉且君之得地岂必以兵哉割晋国秦兵不攻而魏必效綘安邑又为陶开两道【穰故封定陶故宋及单父是陶之南道也魏之安邑及綘是陶北道】防尽故宋卫必效单父秦兵可全而君制之何索而不得何为而不成愿君熟虑之而无行危穰侯曰善乃罢梁围【表云魏安厘王二年秦军大梁成韩来救与秦温以和也】明年魏背秦与齐从亲秦使穰侯伐魏斩首四万走魏将暴鸢得魏三县穰侯益封明年穰侯与白起客卿胡阳复攻赵韩魏破芒夘扵华阳下斩首十万取魏之卷蔡阳长社赵氏观津且与赵观津益赵以兵伐齐齐襄王惧使苏代为齐隂遗穰侯书曰臣闻往来者言曰秦将益赵甲四万以伐齐臣窃必之【臣苏代也必知秦与赵甲四万以伐齐】弊邑之王曰【谓齐王也】秦王明而熟于计穰侯智而习于事必不益赵甲四万以伐齐是何也夫三晋之相与也秦之深雠也百相背也百相欺也不为不信不为无行今破齐以肥赵赵秦之深雠不利于秦此一也秦之谋者必曰破齐弊晋楚【今晋楚伐齐晋楚之国亦弊败】而后制晋楚之胜夫齐罢国也以天下攻齐如以千钧之弩决溃癕也必死安能弊晋楚此二也秦少出兵则晋楚不信也多出兵则晋楚为制于秦齐恐不走秦必走晋楚此三也秦割齐以啖晋楚晋楚案之以兵秦反受敌此四也是晋楚以秦谋齐以齐谋秦也何晋楚之智而秦齐之愚此五也故得安邑以善事之亦必无患矣秦有安邑韩氏必无上党矣取天下之肠胃与出兵而惧其不反也孰利臣故曰秦王明而熟于计穰侯智而习于事必不益赵甲四万以伐齐矣扵是穰侯不行引兵而归昭王三十六年相国穰侯言客卿灶欲伐齐取刚夀【故刚城在兖州龚邱县界夀张郓州县也】以广其陶邑于是魏人范雎自谓张禄先生讥穰侯之伐齐乃越三晋以攻齐也以此时奸说秦昭王昭王于是用范雎范雎言宣太后专制穰侯擅权于诸侯泾阳君髙陵君之属太侈富于王室于是秦王悟乃免相国令泾阳之属皆出关就封邑穰侯出关辎车千乗有余穰侯卒于陶而因葬焉秦复收陶为郡   太史公曰穰侯昭王亲舅也而秦所以东益地弱诸侯尝称帝于天下天下皆西乡稽首者穰侯之功也及其贵极冨溢一夫开说身折势夺而以忧死况扵覉旅之臣乎   史记正义卷七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七十三   唐 张守节 撰   白起王翦列传第十三   史记七十三   白起者郿人也【郿音眉岐州县】善用兵事秦昭王昭王十三年而白起为左庶长将而击韩之新城【今洛州伊阙】是嵗穰侯相秦举任鄙以为汉中守其明年白起为左更攻韩魏于伊阙【今洛州南十九里伊阙山号曰龙门是】斩首二十四万又虏其将公孙喜拔五城起迁为国尉【言太尉】渉河取韩安邑以东到干河明年白起为太良造攻魏拔之取城小大六十一明年起与客卿错攻垣城拔之后五年白起攻赵拔光狼城【光狼故城在泽州髙平县西二十五里也】后七年白起攻楚拔鄢邓五城【鄢邓二邑在襄州】其明年攻楚拔郢烧夷陵【夷陵今硖州郭下县】遂东至竟陵【故城在郢州长夀县南百五十里今复州亦是其地也】楚王亡去郢东走徙陈秦以郢为南郡白起迁为武安君武安君因取楚定巫黔中郡昭王三十四年白起攻魏拔华阳走芒夘而虏三晋将斩首十三万与赵将贾偃战沉其卒二万人于河中昭王四十三年白起攻韩陉城【陉庭故城在曲沃县西北二十里有绛州东北三十五里也】拔五城斩首五万四十四年白起攻南阳太行道絶之【案南阳属韩秦攻之则韩太行羊肠道絶矣】四十五年伐韩之野王野王降秦上党道絶其守冯亭与民谋曰郑道已絶韩必不可得为民秦兵日进韩不能应不如以上党归赵赵若受我秦怒必攻赵赵被兵必亲韩韩赵为一则可以当秦因使人报赵赵孝成王与平阳君平原君计之平阳君曰不如勿受受之祸大于所得平原君曰无故得一郡受之便赵受之因封冯亭为华阳君【常山一名华阳解在赵世家】四十六年秦攻韩缑氏蔺【按检诸地记颍川无蔺括地志云洛州嵩县本夏之纶国也在缑氏东南六十里地里志云轮氏属颍川郡按既攻缑氏蔺二邑合相近恐轮蔺声相似字随音而转作蔺】拔之四十七年秦使左庶长王龁攻韩取上党上党民走赵赵军长平【长平故城在泽州髙平县西北一里也】以按据上党民四月龁因攻赵赵使廉颇将赵军士卒犯秦斥兵秦斥兵斩赵禆将茄六月防赵军取二鄣四尉【括地志云赵鄣故城一名都尉城今名赵东城在泽州髙平县西二十五里又有故谷城此二城即二郡也】七月赵军筑垒壁而守之秦又攻其垒取二尉败其阵夺西垒壁【赵西垒在泽州髙平县北六里是也即亷颇坚壁以待秦王夺赵西垒壁者】防颇坚壁以待秦秦数挑战【数音朔挑田鸟反】赵兵不出赵王数以为让而秦相应侯又使人行千金于赵为反间【纪苋反】曰秦之所恶独畏马服子赵括将耳廉颇易与且降矣赵王旣怒廉颇军多失亡军数败又反坚壁不敢战而又闻秦反间之言因使赵括代廉颇将以击秦秦闻马服子将乃隂使武安君白起为上将军而王龁为尉禆将令军中有敢泄武安君将者斩赵括至则出兵击秦军秦军详败而走【详音羊】张二竒兵以劫之赵军逐胜追造秦壁【秦壁一名秦垒今古名秦长垒】壁坚拒不得入而秦竒兵二万五千人絶赵军后又一军五千骑絶赵壁间赵军分而为二粮道絶而秦出轻兵击之赵战不利因筑壁坚守【赵壁今名赵东垒亦名赵东长垒在泽州髙平县北五里即赵括筑壁自败处】以待救至秦王闻赵食道絶王自之河内【时已属秦故发其兵】赐民爵各一级发年十五以上悉诣长平遮絶赵救及粮食至九月赵卒不得食四十六日皆内隂相杀食来攻秦垒欲出为四队四五复之不能出其将军赵括出锐卒自战秦军射杀赵括括军败卒四十万人降武安君武安君计曰前秦已抜上党上党民不乐为秦而归赵赵卒反覆非尽杀之恐为乱乃挟诈而尽坑杀之遗其小者二百四十人归赵前后斩首虏四十五万人赵人大震四十八年十月秦复定上党郡秦分军为二王龁攻皮牢拔之【故城在绛州龙门县西一里】司马梗定太原【太原赵地秦定取也】韩赵恐使苏代厚币说秦相应侯曰武安君擒马服子乎曰然又曰即围邯郸乎曰然赵亡则秦王王矣武安君为三公武安君所为秦战胜攻取者七十余城南定鄢郢汉中【鄢在襄州夷道县南九里郢在荆州江陵县东六里汉中今襃州之地】北擒赵括之军虽周邵吕望之功不益于此矣今赵亡秦王王则武安君必为三公君能为之下乎虽无欲为之下固不得已矣秦尝攻韩围邢邱【邢邱今怀州武陵县东南二十里平臯县城是也】困上党上党之民皆反为赵天下不乐为秦民之日乆矣今亡赵北地入燕东地入齐南地入韩魏则君之所得民亡几何人故不如因而割之【因白起之攻割取韩赵之地】无以为武安君功也于是应侯言于秦王曰秦兵劳请许韩赵之割地以和且休士卒王听之割韩垣雍【释地名云卷县所理垣雍城按今在郑州原武县西北七里也】赵六城以和正月皆罢兵武安君闻之由是与应侯有隙其九月秦复发兵使五大夫王陵攻赵邯郸是时武安君病不任行【入针反堪也】四十九年正月陵攻邯郸少利秦益发兵佐陵陵兵亡五校武安君病愈秦王欲使武安君代陵将武安君言曰邯郸实未易攻也且诸侯救日至彼诸侯怨秦之日乆矣今秦虽破长平军而秦卒死者过半国内空逺絶河山而争人国都赵应其内诸侯攻其外破秦军必矣不可秦王自命不行乃使应侯请之武安君终辞不肯行遂称病秦王使王龁代陵将八九月围邯郸不能拔楚使春申君及魏公子将兵数十万攻秦军秦军多失亡武安君言曰秦不听臣计今如何矣秦王闻之怒彊起武安君【彊其两反】武安君遂称病笃应侯请之不起于是免武安君为士伍迁之隂密【故城在泾州鹑觚县城西即古隂宻国宻康公国也】武安君病未能行居三月诸侯攻秦军急秦军数却使者日至秦王乃使人遣白起不得留咸阳中武安君既行出咸阳西门十里至杜邮【说文云邮境上行舍道路所经过今咸阳县城本秦之邮也在雍州西北三十五里】秦昭王与应侯羣臣议曰白起之迁其意尚怏怏不服有余言秦王乃使使者赐之劒自裁武安君引劒将自刭曰我何罪于天而至此哉良乆曰我固当死长平之战赵卒降者数十万人我诈而尽阬之是足以死遂自杀武安君之死也以秦昭王五十年十一月死而非其罪秦人怜之郷邑皆祭祀焉   王翦者频阳东乡人也【故城在雍州东同官县界也】少而好兵事秦始皇始皇十一年翦将攻赵阏与【音预】破之拔九城十八年翦将攻赵嵗余遂拔赵赵王降尽定赵地为郡明年燕使荆轲为贼于秦秦王使王翦攻燕燕王喜走辽东翦遂定燕蓟而还【蓟音计】秦使翦子王贲击荆荆兵败还击魏魏王降遂定魏地秦始皇既灭三晋走燕王而数破荆师秦将李信者年少壮勇尝以兵数千逐燕太子丹至于衍水中卒破得丹始皇以为贤勇于是始皇问李信吾欲攻取荆于将军度用防何人而足李信曰不过用二十万人始皇问王翦王翦曰非六十万人不可始皇曰王将军老矣何怯也李将军果势壮勇其言是也遂使李信及防恬将二十万南伐荆王翦言不用因谢病归老于频阳李信攻平与【在预东北五十四里】恬攻寝大破荆军信又攻鄢郢破之于是引兵而西与防恬防城父【言引兵而会城父则是汝州郏城县东父城者也括地志云汝州郏城县东四十里有父城故城即服防云城父楚北境者也又许州叶县东北四十五里亦有父城故城即杜预云襄城城父县者也此二城父城之名耳服防城父是误也左传及注水经云楚大城城父是太子建居之十三州志云太子建所居城父谓今亳州城父是也此三家之说是城父之名地理志云颍川入城县沛郡城父县据县属郡其名自分古先儒多惑故使其名错乱】荆人因随之三日三夜不顿舍大破李信军入两壁杀七都尉秦军走始皇闻之大怒自驰如频阳见谢王翦曰寡人以不用将军计李信果辱秦军今闻荆兵日进而西将军虽病独忍弃寡人乎王翦谢曰老臣罢病悖乱【罢音皮悖音背】唯大王更择贤将始皇谢曰已矣将军勿复言王翦曰大王必不得已用臣非六十万人不可始皇曰为听将军计耳于是王翦将兵六十万人始皇自送至灞上王翦行请美田宅园池甚众始皇曰将军行矣何忧贫乎王翦曰为大王将有功终不得封侯故及大王之向臣臣亦及时以请园池为子孙业耳始皇大笑王翦既至闗使使还请善田者五辈或曰将军之乞贷亦已甚矣王翦曰不然夫秦王怛而不信人今空秦国甲士而专委于我我不多请田宅为子孙业以自坚顾令秦王坐而疑我矣王翦果代李信击荆荆闻王翦益军而来乃悉国中兵以拒秦王翦至坚壁而守之不肯战荆兵数出挑战终不出王翦日休士洗沐而善饮食抚循之亲与士卒同食乆之王翦使人问军中戏乎对曰方投石超距于是王翦曰士卒可用矣荆数挑战而秦不出乃引而东翦因举兵追之令壮士击大破荆军至南【徐州县也】杀其将军项燕荆兵遂败走秦因乗胜略定荆地城邑嵗余虏荆王负刍竟平荆地为郡县因南征百越之君而王翦子王贲与李信破定燕齐地秦始皇二十六年尽并天下王氏防氏功为多名施于后世秦二世之时王翦及其子贲皆已死而又灭氏陈胜之反秦奉使王翦之孙王离击赵围赵王及张耳钜鹿城【今邢州平乡县城本秦钜鹿郡城也】或曰王离秦之名将也今将彊秦之兵攻新造之赵举之必矣客曰不然夫为将三世者必败必败者何也以其所杀伐多矣其后受其不详今王离已三世将矣居无何项羽救赵击秦军果虏王离王离军遂降诸侯   太史公曰鄙语云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白起料敌合变出竒无穷声震天下然不能救患于应侯王翦为秦将夷六国当是时翦为宿将始皇师之然不能辅秦建徳固其根本偷合取容以至圽身及孙王离为项羽所虏不亦宜乎彼各有所短也   史记正义卷七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七十四   唐 张守节 撰   孟子荀卿列传第十四   史记七十四   太史公曰余读孟子书至梁惠王问何以利吾国未尝不废书而叹也曰嗟乎利诚乱之始也夫子罕言利者常防其原也故曰放于利而行多怨自天子至于庶人好利之何以异哉   孟轲邹人也【轲字子舆为齐卿邹兖州县】受业子思之门人道既通游事齐宣王宣王不能用适梁梁惠王不果所言则见以为迂逺而阔于事情当是之时秦用商君富国彊兵楚魏用吴起战胜弱敌齐威王宣王用孙子田忌之徒而诸侯东靣朝齐天下方务于合从连衡以攻伐为贤而孟轲乃述唐虞三代之徳是以所如者不合退而与万章之徒序诗书述仲尼之意作孟子七篇其后有驺子之属齐有三驺子其前邹忌以鼓琴干威王因及国政封为成侯而受相印先孟子其次驺衍后孟子驺衍睹有国者益滛侈不能尚徳若大雅整之于身施及黎庶矣乃深观隂阳消息而作怪迂之变终始大圣之篇十余万言其语闳大不经必先验小物推而大之至于无垠先序今以上至黄帝学者所共术大并世盛衰因载其机祥度制推而逺之至天地未生窈防不可考而原也先列中国名山大川通谷禽兽水土所殖物类所珍因而推之及海外人之所不能睹称引天地剖判以来五徳转移治各有宜而符应若兹以为儒者所谓中国者于天下乃八十一分居其一分耳中国名曰赤县神州赤县神州内自有九州禹之序九州是也不得为州数中国外如赤县神州者九乃所谓九州也于是有禆海环之人民禽兽莫能相通者如一区中者乃为一州如此者九乃有大灜海环其外天地之际焉其术皆此类也然要其归必止乎仁义节俭君臣上下六亲之施始也滥耳王公大人初见其术惧然顾化其后不能行之是以驺子重于齐适梁梁惠王郊迎执賔主之礼适赵平原君侧行襒席如燕昭王拥彗先驱请列弟子之座而受业筑碣石宫【碣石宫在幽州蓟县西三十里宁台之东】身亲往师之作主运其游诸侯见尊礼如此岂与仲尼菜色陈蔡孟轲困于齐梁同乎防故武王以仁义伐纣而王伯夷饿不食周粟卫灵公问陈而孔子不荅梁惠王谋欲攻赵孟轲称大王去邠此岂有意阿世俗茍合而已哉持方枘欲内圜凿其防入乎或曰伊尹负鼎而勉汤以王百里奚飰牛车下而缪公用霸作先合然后引之大道驺衍其言虽不轨傥亦有牛鼎之意乎自驺衍与齐之稷下先生如淳于髠慎到环渊接子田骈驺奭之徒【慎子十卷在法家则战国时处士接子二篇田子二十五篇齐人游稷下号天口接田二人道家驺奭十二篇隂阳家】各著书言治乱之事以干世主岂可胜道哉   淳于髠齐人也博闻彊记学无所主其谏说慕晏婴之为人也然而承意观色为务客有见髠于梁惠王惠王屏左右独坐而再见之终无言也惠王怪之以让客曰子之称淳于先生管晏不及及见寡人寡人未有得也岂寡人不足为言邪何故哉客以谓髠髠曰固也吾前见王王志在驱逐后复见王王志在音声吾是以黙然客具以报王王大骇曰嗟乎淳于先生诚圣人也前淳于先生之来人有献善马者寡人未及视会先生至后先生之来人有献讴者未及试亦会先生来寡人虽屏人然私心在彼有之后淳于髠见壹语连三日三夜无倦惠王欲以卿相位待之髠因谢去于是送以安车驾驷束帛加璧黄金百镒终身不仕   慎到赵人田骈接子齐人环渊楚人皆学黄老道徳之术因发明序其指意故慎到着十二论环渊着上下篇而田骈接子皆有所论焉   驺奭者齐诸驺子亦颇采驺衍之术以纪文于是齐王嘉之自如淳于髠以下皆命曰列大夫为开第康荘之衢高门大屋尊宠之覧天下诸侯賔客言齐能致天下贤士也   荀卿赵人年五十始来游学于齐驺衍之术迂大而闳辩奭也文具难施淳于髠久与处时有得善言故齐人颂曰谈天衍雕龙奭炙毂过髠田骈之属皆已死齐襄王时而荀卿最为老师齐尚修列大夫之而荀卿三为祭酒焉齐人或防荀卿荀卿乃适楚而春申君以为兰陵令【兰陵县属东海郡今沂州承县有兰陵山】春申君死而荀卿废因家兰陵李斯尝为弟子已而相秦荀卿嫉浊世之政亡国乱君相属不遂大道而营于巫祝信禨祥鄙儒小拘如荘周等又猾稽乱俗于是推儒墨道徳之行事兴壊序列着数万言而卒因兰陵而赵亦有公孙龙为坚白异同之辩【艺文志公孙龙子十四篇顔师古云即为坚白之辩按平原君传邹衍同时括地志云西平县豫州西北百四十里有龙渊水也】剧子之言魏有李悝尽地力之教【艺文志李子三十二篇李悝相魏文侯富国强兵】楚有尸子长卢【长卢九篇楚人】阿之吁子焉【按东齐州也艺文志云吁子十八篇名婴齐人七十子之后顔师古云音弭按是齐人阿又属齐恐顔公误也】自如孟子至于吁子世多有其书故不论其传云盖墨翟宋之大夫善守御为节用或曰并孔子时或曰在其后   史记正义巻七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七十五   唐 张守节 撰   孟尝君列传第十五    史记七十五   孟尝君名文姓田氏文之父曰靖郭君田婴田婴者齐威王少子而齐宣王庶弟也田婴自威王时任职用事与成侯邹忌及田忌而救韩伐魏成侯与田忌争宠成侯卖田忌田忌惧袭齐之边邑不胜亡走防威王卒宣王立知成侯卖田忌乃复召田忌以为将宣王二年田忌与孙膑田婴俱伐魏败之马陵虏魏太子申而杀魏厐防宣王七年田婴使于韩魏服于齐婴与韩昭侯魏惠王防齐宣王东阿南【东阿齐州县也】盟而去明年复与梁惠王防甄是嵗梁惠王卒宣王九年田婴相齐齐宣王与魏襄王防徐州而相王也【纪年云梁惠王三十年下邳迁于薛改名徐州】楚威王闻之怒田婴明年楚伐败齐师于徐州而使人逐田婴田婴使张五说楚威王威王乃止田婴相齐十一年宣王卒湣王即位即位三年而封田婴于薛【薛故城在今徐州滕县南四十四里也】初田婴有子四十余人其贱妾有子名文文以五月五日生婴告其母曰勿举也其母窃举生之及长其母因兄弟而见其子文于田婴田婴怒其母曰吾令若去此子而敢生之何也文顿首因曰君所以不举五月子者何故婴曰五月子者长与户齐不利其父母文曰人生受命于天乎将受命于户邪婴黙然文曰必受命于天君何忧焉必受命于户则高其户耳谁能至者婴曰子休矣久之文承间问其父婴曰子之子为何曰为孙孙之孙为何曰为孙孙之孙为何曰不能知也文曰君用事相齐至今三王矣齐不加广而君私家富累万金门下不见一贤者文闻将门必有将相门必有相今君后宫蹈绮縠而士不得短褐仆妾余梁肉而士不厌糟糠今君又尚厚积余藏欲以遗所不知何人而忘公家之事日损文窃怪之于是婴乃礼文使主家待賔客賔客日进名声闻于诸侯诸侯皆使人请薛公田婴以文为太子婴许之婴卒谥为靖郭君而文果代立于薛是为孟尝君孟尝君在薛招致诸侯賔客及亡人有罪者皆归孟尝君孟尝君舍业厚遇之以故倾天下之士食客数千人无贵贱一与文等孟尝君待客坐语而屏风后常有侍史主记君所与客语问亲戚居处客去孟尝君已使使存问献遗其亲戚孟尝君曾待客夜食有一人蔽火光客怒以饭不等辍食辞去孟尝君起自持其饭比之客惭自刭士以此多归孟尝君孟尝君客无所择皆善遇之人人各自以为孟尝君亲己秦昭王闻其贤乃先使泾阳君为质于齐以求见孟尝君孟尝君将入秦賔客莫欲其行谏不聴苏代谓曰今旦代从外来见木偶人与土偶人相与语木偶人曰天雨子将败矣土偶人曰我生于土败则归土今天雨流子而行未知所止息也今秦虎狼之国也而君欲往如有不得还君得无为土偶人所笑乎孟尝君乃止齐湣王二十五年复卒使孟尝君入秦昭王即以孟尝君为秦相人或说秦昭王曰孟尝君贤而又齐族也今相秦必先齐而后秦秦其危矣于是秦昭王乃止囚孟尝君谋欲杀之孟尝君使人抵昭王幸姬求解幸姬曰妾愿得君狐白裘此时孟尝君有一狐白裘直千金天下无双入秦献之昭王更无他裘孟尝君患之徧问客莫能对最下坐有能为狗盗者曰臣能得狐白裘乃夜为狗以入秦宫藏中【藏在浪反】取所献狐白裘至以献秦王幸姬幸姬为言昭王昭王释孟尝君孟尝君得出即驰去更封变名姓以出闗夜半至函谷闗【闗在陜州桃林县西南十三里】秦昭王后悔出孟尝君求之已去即使人驰逐之孟尝君至闗闗法鸡鸣而出客孟尝君恐追至客之居下坐者有能为鸡鸣而鸡尽鸣遂发出出如食顷秦追果至闗已后孟尝君出乃还始孟尝君列此二人于賔客賔客尽羞之及孟尝君有秦难卒此二人拔之自是之后客皆服孟尝君过赵赵平原君客之赵人闻孟尝君贤出观之皆笑曰始以薛公为魁然也今视之乃小丈夫耳孟尝君闻之怒客与俱者下斫击杀数百人遂灭一县以去齐湣王不自得以其遣孟尝君孟尝君至则以为齐相任政孟尝君怨秦将以齐为韩魏攻楚因与韩魏攻秦而借兵食于西周苏代为西周谓曰君以齐为韩魏攻楚九年取宛叶以北以韩魏【宛在邓州叶在许州二县以北旧蜀楚二国共没以入韩魏】今复攻秦以益之韩魏南无楚忧西无秦患则齐危矣韩魏必轻齐畏秦臣为君危之君不如令弊邑深合于秦而君无攻又无借兵食君临函谷而无攻令弊邑以君之情谓秦昭王曰薛公必不破秦以彊韩魏其攻秦也欲王之令楚王割东国以与齐【东国齐徐夷】而秦出楚懐王以为和君令弊邑以此惠秦秦得无破而以东国自免也秦必欲之楚王得出必徳齐齐得东国益彊而薛世世无患矣秦不大弱而处三晋之西二晋必重齐薛公曰善因令韩魏贺秦使三国无攻而不借兵食于西周矣是时楚懐王入秦秦留之故欲必出之秦不果出楚懐王孟尝君相齐其舍人魏子为孟尝君収邑入三反而不致一入孟尝君问之对曰有贤者窃假与之以故不致入孟尝君怒而退魏子居数年人或毁孟尝君于齐湣王曰孟尝君将为乱及田甲刦湣王湣王意疑孟尝君孟尝君乃奔魏子所与粟贤者闻之乃上书言孟尝君不作乱请以身为盟遂自刭宫门以明孟尝君湣王乃惊而踪迹验问孟尝君果无反谋乃复召孟尝君孟尝君因谢病归老于薛湣王许之其后秦亡将吕礼相齐欲困苏代代乃谓孟尝君曰周最于齐至厚也【周最周之公子】而齐王逐之而聴亲弗相吕礼者欲取秦也齐秦合则亲弗与吕礼重矣有用齐秦必轻君君不如急北兵趋赵以和秦魏収周最以厚行且反齐王之信又禁天下之变齐无秦则天下集齐亲弗必走则齐王孰与为其国也于是孟尝君从其计而吕礼嫉害于孟尝君孟尝君惧乃遗秦相穰侯魏冉书曰吾闻秦欲以吕礼収齐齐天下之彊国也子必轻矣齐秦相取以临三晋吕礼必并相矣是子通齐以重吕礼也若齐免于天下之兵其讐子必深矣子不如劝秦王伐齐齐破吾请以所得封子齐破秦畏晋之彊秦必重子以取晋晋国于齐而畏秦晋必重子以取秦是子破齐以为功挟晋以为重是子破齐定封秦晋交重子若齐不破吕礼复用子必大穷于是穰侯言于秦昭王伐齐而吕礼亡后齐湣王灭宋益骄欲去孟尝君孟尝君恐乃如魏魏昭王以为相西合于秦赵与燕共伐破齐齐湣王亡在莒遂死焉齐襄王立而孟尝君中立为诸侯无所属齐襄王新立畏孟尝君与连和复亲薛公文卒谥为孟尝君【括地志云孟尝君墓在徐州滕县五十二里卒在齐襄王之时也】诸子争立而齐魏共灭薛孟尝絶嗣无后也初冯驩闻孟尝君好客蹑屩而见孟尝君曰先生逺辱何以教文也冯驩曰闻君好士以贫身归于君孟尝君置舍十日孟尝君问舍长曰客何所为答曰冯先生甚贫犹有一剑耳又蒯缑弹其剑而謌曰长铗归来乎食无鱼孟尝君迁之幸舍食有鱼矣五日又问舍长答曰客复弹剑而歌曰长铗归来乎出无舆孟尝君迁之代舍出入乗舆车矣五日孟尝君复问舍长舍长答曰先生又尝弹剑而歌曰长铗归来乎无以为家孟尝君不悦居朞年冯驩无所言孟尝君时相齐封万户于薛其食客三千人邑入不足以奉客【奉符用反】使人出钱于薛嵗余不入贷钱者多不防与其息客奉将不给孟尝君忧之问左右何人可使収债于薛者舍长曰代舍客冯公形容状貎甚辩长者无他伎能宜可令収债孟尝君乃进冯驩而请之曰賔客不知文不肖幸临文者三千余人邑入不足以奉賔客故贷息钱于薛薛嵗不入民颇不与其息今客食恐不给愿先生责之冯驩曰诺辞行至薛召取孟尝钱者皆防得息钱十万乃多酿酒买肥牛召诸取钱者能与息者皆来不能与息者亦来皆持取钱之劵书合之齐为防日杀牛置酒酒酣乃持劵如前合之能与息者与为期贫不能与息者取其劵而烧之曰孟尝君所以贷钱者为民之无者以为本业也所以求息者为无以奉客也令富给者以要期贫穷者燔劵书以捐之诸君彊饮食有君如此岂可负哉坐者皆起再拜孟尝君闻冯驩烧劵书怒而使使召驩驩至孟尝君曰文食客三千人故贷钱于薛文奉邑少而民尚多不以时与其息客食恐不足故请先生収责之闻先生得钱即以多具牛酒而烧劵书何冯驩曰然不多具牛酒即不防毕防无以知其有余不足有余者为要期不足者虽守而责之十年息愈多急即以逃亡自捐之若急终无以偿上则为君好利不爱士民下则有离上抵负之名非所以厉士民彰君声也焚无用虚债之劵捐不可得之虚计令薛民亲君而彰君之善声也君有何疑焉孟尝君乃拊手而谢之齐王惑于秦楚之毁以为孟尝君名髙其主而擅齐国之权遂废孟尝君诸客见孟尝君废皆去冯驩曰借臣车一乗可以入秦者必令君重于国而奉邑益广可乎孟尝君乃约车币而遣之冯驩乃西说秦王曰天下之游士冯轼结靷西入秦者无不欲疆秦而弱齐慿轼结靷东入齐者无不欲彊齐而弱秦此雄雌之国也势不两立为雄雄者得天下矣秦王跽而问之曰何以使秦无为雌而可冯驩曰王亦知齐之废孟尝君乎秦王曰闻之冯驩曰使齐重于天下者孟尝君也今齐王以毁废之其心怨必背齐入秦则齐国之情人事之诚尽委之秦齐地可得也岂直为雄也君急使使载币隂迎孟尝君不可失时也如有齐觉悟复用孟尝君则雌雄之所在未可知也秦王大悦乃遣车十乗黄金百镒以迎孟尝君冯驩辞以先行至齐说齐王曰天下之游士慿轼结靷东入齐者无不欲彊秦而弱齐者夫秦齐雄雌之国秦彊则齐弱矣此势不两雄今臣窃闻秦遣使车十乗载黄金百镒以迎孟尝君孟尝君不西则已西入相秦则天下归之秦为雄而齐为雌雌则临淄即墨危矣王何不先秦使之未到复孟尝君而益与之邑以谢之孟尝君必喜而受之秦虽彊国岂可以请人相而迎之哉折秦之谋而絶其覇彊之略齐王曰善乃使人至境秦使秦使车适入齐境使还驰告之王召孟尝君而复其相位而与其故邑之地又益以千户秦之使者闻孟尝君复相齐还车而去矣自齐王毁废孟尝君诸客皆去后召而复之冯驩迎之未到孟尝君太息叹曰文常好客遇客无所敢失食客三千有余人先生所知也客见文一日废皆背文而去莫顾文者今頼先生得复其位客亦有何靣目复见文乎如复见文者必唾其靣而大辱之冯驩结辔下拜孟尝君下车接之曰先生为客谢乎冯驩曰非为客谢也为君之言失夫物有必至事有固然君知之乎孟尝君曰愚不知所谓也曰生者必有死物之必至也富贵多士贫贱寡友事之固然也君独不见夫朝趋市者乎明旦侧肩争门而入日暮之后过市朝者掉臂而不顾非好朝而恶暮所期物亡其中今君失位賔客皆去不足以怨士而徒絶賔客之路愿君遇客如故孟尝君再拜曰敬从命矣闻先生之言敢不奉教焉太史公曰吾尝过薛其俗闾里率多暴桀子弟与邹鲁殊问其故曰孟尝君招致天下任侠奸人入薛中盖六万余家矣世之孟尝君好客自喜名不虚矣   史记正义卷七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七十六   唐 张守节 撰   平原君虞卿列传第十六  史记七十六   平原君赵胜者【胜式证反】赵之诸公子也诸子中胜最贤喜賔客賔客盖至者数千人平原君相赵惠文王及孝成王三去相三复位封于东武城【今贝州武城县】平原君家楼临民家民家有躄者槃散行汲【躄跛也】平原君美人居楼上临见大笑之明日躄者至平原君门请曰臣闻君之喜士士不逺千里而至者以君能贵士而贱妾也臣不幸有罢之病而君之后宫临而笑臣臣愿得笑臣者头平原君笑应曰诺躄者去平原君笑曰观此竖子乃欲以一笑之故杀吾美人不亦甚乎终不杀居嵗余賔客门下舍人稍稍引去者过半平原君怪之曰胜所以待诸君者未尝敢失礼而去者何多也门下一人前对曰以君之不杀笑躄者以君为爱色而贱士士即去耳于是平原君乃斩笑躄者美人头自造门进躄者因谢焉其后门下乃复稍稍来是时齐有孟尝魏有信陵楚有春申故争相倾以待士秦之围邯郸【赵惠文王九年秦昭王十五年】赵使平原君求救合从于楚约与食客门下有勇力文武备具者二十人偕平原君曰使文能取胜则善矣文不能取胜则防血于华屋之下必得定从而还士不外索取于食客门下足矣得十九人余无可取者无以满二十人门下有毛遂者前自赞于平原君曰遂闻君将合从于楚约与食客门下二十人偕不外索今少一人愿君即以遂备员而行矣平原君曰先生处胜之门下防年于此矣毛遂曰三年于此矣平原君曰夫贤士之处世也譬若锥之处囊中其末立见今先生处胜之门下三年于此矣左右未有所称诵胜未有所闻是先生无所有也先生不能先生留毛遂曰臣乃今日请处嚢中耳使遂蚤得处嚢中乃頴脱而出非特其末见而已平原君竟与毛遂偕十九人相与目笑之而未发也毛遂比至楚与十九人论议十九人皆服平原君与楚合从言其利害日出而言之日中不决十九人谓毛遂曰先生上毛遂按剑厯阶而上谓平原君曰从之利害两言而决耳今日出而言从日中不决何也楚王谓平原君曰客何为者也平原君曰是胜之舍人也楚王叱曰胡不下吾乃与而君言汝河为者也毛遂按剑而前曰王之所以叱遂者以楚国之众也今十歩之内王不得恃楚国之众也王之命悬于遂手吾君在前叱者何也且遂闻汤以七十里之地王天下文王以百里之壤而臣诸侯岂其士卒众多哉诚能据其势而奋其威今楚地方五千里持防百万此霸王之资也以楚之彊天下弗能当白起小竖子耳率数万之众兴师以与楚战一战而举鄢郢再战而烧夷陵三战而辱王之先人此百世之怨而赵之所羞而王弗知恶焉【恶乌故反】合从者为楚非为赵也吾君在前叱者何也楚王曰唯唯诚若先生之言谨奉社稷而以从毛遂曰从定乎楚王曰定矣毛遂谓楚王之左右曰取鸡狗马之血来毛遂奉铜盘而跪进之楚王曰王当防血而定从次者吾君次者遂遂定从于殿上毛遂左手持盘血而右手招十九人曰公相与防此血于堂下公等録録所谓因人成事者也平原君已定从而归归至于赵曰胜不敢复相士胜相士多者千人寡者百数自以为不失天下之士今乃于毛先生而失之也毛先生一至楚而使赵重于九鼎大吕【大吕周庙大钟】毛先生以三寸之舌彊于百万之师胜不敢复相士遂以为上客平原君既返赵楚使春申君将兵赴救赵魏信陵君亦矫夺晋鄙军往救赵皆未至秦急围邯郸邯郸急且降平原君甚患之邯郸舍吏子李同【名谈太史公讳改也】说平原君曰君不忧赵亡邪平原君曰赵亡则胜为虏何为不忧乎李同曰邯郸之民炊骨昜子而食可谓急矣而君之后宫防百数婢妾被绮縠余梁肉而民褐衣不完糟糠不厌民困兵尽或剡木为矛矢而君器物钟磬自若使秦破赵君安得有此使赵得全君何患无有今君诚能令夫人以下编于士卒之间分功而作家之所有尽散以飨士士方其危苦之时易徳耳【言士方危苦之时易有恩徳】于是平原君从之得敢死之士三千人李同遂与三千人赴秦军秦军为之却三十里亦会楚魏救至秦兵遂罢邯郸复存李同战死封其父为李侯【懐州温县本李城也李同父所封隋炀帝从故温城移县于此】虞卿欲以信陵君之存邯郸为平原君请封公孙龙闻之夜驾见平原君曰龙闻虞卿欲以信陵君之存邯郸为君请封有之乎平原君曰然龙曰此甚不可且王举君而相赵者非以君之智能为赵国无有也割东武城而封君者非以君为有功也而以国人无勲乃以君为亲戚故也君受相印不辞无能割地不言无功者亦自以为亲戚故也今信陵君存邯郸而请封是亲戚受城而国人计功也此甚不可且虞卿操其两权事成操右劵以责事不成以虚名徳君君必勿聴也平原君遂不聴虞卿平原君以赵孝成王十五年卒子孙代后竟与赵俱亡平原君厚待公孙龙公孙龙善为坚白之辩及邹衍过赵言至道乃绌公孙龙虞卿者游说之士也蹑蹻檐簦说赵孝成王一见赐黄金百镒白璧一双再见为赵上卿故号为虞卿秦赵战于长平赵不胜亡一都尉赵王召楼昌与虞卿曰军战不胜尉复死寡人使束甲而趋之何如楼昌曰无益也不如发重使为媾虞卿曰昌言媾者以为不媾军必破也而制媾者在秦且王之论秦也欲破赵之军乎不邪王曰秦不遗余力矣必且欲破军虞卿曰王聴臣发使出重寳以附楚魏楚魏欲得王之重寳必内吾使赵使入楚魏秦必疑天下之合从且必恐如此则媾乃可为也赵王不聴与平阳君为媾发郑朱入秦秦内之赵王召虞卿曰寡人使平阳君为媾于秦秦已内郑朱矣卿以为奚如虞卿对曰王不得媾军必破矣天下贺战胜者皆在秦矣郑朱贵人也入秦秦王与应侯必显重以示天下楚魏以赵为媾必不救王秦知天下不救王则媾不可得成也应侯果显郑朱以示天下贺战胜者终不肯媾长平大败遂围邯郸为天下笑秦既解邯郸围而赵王入朝使赵郝约事于秦割六县而媾虞卿谓赵王曰秦之攻王也倦而归乎王以其力尚能进爱王而弗攻乎王曰秦之攻我也不遗余力矣必以倦而归也虞卿曰秦以其力攻其所不能取倦而归王又以其力之所不能取以送之是助秦自攻也来年秦复攻王王无救矣王以虞卿之言告赵郝赵郝曰虞卿诚能尽秦力之所至乎诚知秦力之所不能进此弹丸之地弗予令秦来年复攻王王得无割其内而媾乎王曰请聴子割矣子能必使来年秦之不复攻我乎赵郝对曰此非臣之所敢任也他日三晋之交于秦相善也今秦善韩魏而攻王王之所以事秦必不如韩魏也今臣为足下解负亲之攻开闗通弊齐交韩魏至来年而王独取攻于秦此王之所以事秦必在韩魏之后也此非臣之所敢任也王以告虞卿虞卿对曰郝言不媾来年秦复攻王王得无割其内而媾乎今媾郝又以不能必秦之不复攻也今虽割六城何益来年复攻又割其力之所不能取而媾此自尽之术也不如无媾秦虽善攻不能取六县赵虽不能守终不失六城秦倦而归兵必罢我防六城収天下以攻罢秦是我失之于天下而取偿于秦也吾国尚利孰与坐而割地自弱以彊秦哉今郝曰秦善韩魏而攻赵者必以为韩魏不救赵也而王之军必有以王之事秦不如韩魏也是使王嵗以六城事秦也即坐而城尽来年秦复求割地王将与之乎弗与是弃前功而挑秦祸也与之则无地而给之语曰彊者善攻弱者不能守今坐而聴秦秦兵不而多得地是彊秦而弱赵也以益彊之秦而割愈弱之赵其计故不止矣且王之地有尽而秦之求无已以有尽之地而给无已之求其势必无赵矣赵王计未定楼缓从秦来赵王与楼缓计之曰予秦地何如毋予孰吉缓辞让曰此非臣之所能知也王曰虽然试言公之私楼缓对曰王亦闻夫公甫文伯母乎【季康子从祖母文伯名歜康子从父昆弟】公甫文伯仕于鲁病死女子为自杀于房中者二人其母闻之弗哭也其相室曰【谓姆之类也】焉有子死而弗哭者乎其母曰孔子贤人也逐于鲁而是人不随也今死而妇人为之自杀者二人若是者必其于长者薄而于妇人厚也故从母言之是为贤母从妻言之是必不免为妬妻故其言一也言者异则人心变矣今臣新从秦来而言勿予则非计也言予之恐王以臣为为秦也故不敢对使臣得为大王计不如予之王曰诺虞卿闻之入见王曰此饰说也王眘勿予楼缓闻之往见王王又以虞卿之言告楼缓楼缓对曰不然虞卿得其一不得其二夫秦赵搆难而天下皆说何也曰吾且因彊而乗弱矣今赵兵困于秦天下之贺战胜者则必尽在于秦矣故不如亟割地为和以疑天下而慰秦之心不然天下将因秦之彊怒乗赵之弊分之赵且亡何秦之图乎故曰虞卿得其一不得其二愿王以此决之勿复计也虞卿闻之往见王曰危哉楼子之所以为秦者是愈疑天下而何慰秦之心哉独不言其示天下弱乎且臣言勿予者非固勿予而已也秦索六城于王而王以六城赂齐齐秦之深讐也得王之六城并力西击秦齐之聴王不待辞之毕也则是王失之于齐而取偿于秦也而齐赵之深讐可以报矣而示天下有能为也王以此发声兵未窥于境臣见秦之重赂至赵而反媾于王也从秦为媾韩魏闻之必尽重王重王必出重寳以先于王则是王一举而结三国之亲而与秦易道也【前取秦攻今得赂是易道也易音亦】赵王曰善则使虞卿东见齐王与之谋秦虞卿未返秦使者已在赵矣楼缓闻之亡去赵于是封虞卿以一城居顷之而魏请为从赵孝成王召虞卿谋过平原君平原君曰愿卿之论从也虞卿入见王王曰魏请为从对曰魏过王曰寡人固未之许对曰王过王曰魏请从卿曰魏过寡人未之许又曰寡人过然则从终不可乎对曰臣闻小国之与大国从事也有利则大国受其福有败则小国受其祸今魏以小国请其祸而王以大国辞其福臣故曰王过魏亦过窃以为从便王曰善乃合魏为从虞卿既以魏齐之故不重万戸侯卿相之印与魏齐间行卒去赵困于梁魏齐已死不得意乃著书上采春秋下观近世曰节义称号揣摩政谋凡八篇以刺讥国家得失世之曰虞氏春秋【艺文志云十五篇】   太史公曰平原君翩翩浊世之佳公子也然未大体鄙语曰利令智昬平原君贪冯亭邪説使赵陷长平兵四十余万众邯郸防亡虞卿料事揣情为赵画防何其工也及不忍魏齐卒困于大梁庸夫且知其不可况贤人乎然虞卿非穷愁亦不能著书以自见于后世云   史记正义卷七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七十七   唐 张守节 撰   信陵君列传第十七    史记七十七   魏公子无忌者魏昭王少子而魏安厘王异母弟也昭王薨安厘王即位封公子为信陵君是时范雎亡魏相秦以怨魏齐故秦兵围大梁破魏华阳下军走芒夘魏王及公子患之公子为人仁而下士士无贤不肖皆谦而礼交之不敢以其富贵骄士士以此方数千里争往归之致食客三千人当是时诸侯以公子贤多客不敢加兵谋魏十余年公子与魏王愽而北境举烽言赵冦至且入界魏王释欲召大臣谋公子止王曰赵王田猎耳非为冦也复如故王恐心不在居顷复从北方来言曰赵王猎耳非为冦也魏王大惊曰公子何以知之公子曰臣之客有能探得赵王隂事者赵王所为客辄以报臣臣以此知之是后魏王畏公子之贤能不敢任公子以国政魏有隐士曰侯嬴年七十家贫为大梁夷门监者公子闻之往请欲厚遗之不肯受曰臣脩身防行数十年终不以监门困故而受公子财公子于是乃置酒大会賔客坐定公子从车骑虚左自迎夷门侯生摄衣冠直上载公子上坐不让欲以观公子公子执辔愈恭侯生又谓公子曰臣有客在市屠中愿枉车骑过之公子引车入市侯生下见其客朱亥俾倪【不正视也】故久立与其客语防察公子公子顔色愈和当是时魏将相宗室賔客满堂待公子举酒市人皆观公子执辔从骑皆窃骂侯生侯生视公子色终不变乃谢客就车至家公子引侯生坐上坐徧賛賔客賔客皆惊酒酣公子起为寿侯生前侯生因谓公子曰今日嬴之为公子亦足矣嬴乃夷门抱闗者也而公子亲枉车骑自迎嬴于众人广坐之中不宜有所过今公子故过之然嬴欲就公子之名故久立公子车骑市中过客以观公子公子愈恭市人皆以嬴为小人而以公子为长者能下士也于是罢酒侯生遂为上客侯生谓公子曰臣所过屠者朱亥此子贤者世莫能知故隐屠间耳公子往数请之朱亥故不复谢公子怪之魏安厘王二十年秦昭王已破赵长平军又进兵围邯郸公子姊为赵惠文王弟平原君夫人数遗魏王及公子书请救于魏魏王使将军晋鄙将十万众救赵秦王使使者告魏王曰吾攻赵旦暮且下而诸侯敢救者已防赵必移兵先击之魏王恐使人止晋鄙留军壁邺名为救赵实持两端以观望平原君使者冠盖相属于魏让魏公子曰胜所以自附为防姻者以公子之高义为能急人之困也且公子纵轻胜弃之降秦独不怜公子姊邪公子患之数请魏王及賔客辩士説王万端魏王畏秦终不聴公子公子自度终不能得之于王计不独生而令赵亡乃请賔客约车骑百余乗欲以客徃赴秦军与赵俱死行过夷门见侯生具告所以欲死秦军状辞决而行侯生曰公子勉之矣老臣不能从公子行数里心不快曰吾所以待侯生者备矣天下莫不闻今吾且死而侯生曾无一言半辞送我我岂有所失哉复引车还问侯生侯生笑曰臣固知公子之还也曰公子喜士名闻天下今有难无他端而欲赴秦军譬若以肉投馁虎何功之有哉尚安事客然公子遇臣厚公子往而臣不送以是知公子恨之复返也公子再拜因问侯生乃屏人间语曰嬴闻晋鄙之兵符常在王卧内而如姬最幸出入王卧内力能窃之嬴闻如姬父为人所杀如姬资之三年自王以下欲求报其父讐莫能得如姬为公子泣公子使客斩其讐头敬进如姬如姬之欲为公子死无所辞顾未有路耳公子诚一开口请如姬如姬必许诺则得虎符夺晋鄙军北救赵而西却秦此五霸之伐也公子从其计请如姬如姬果盗晋鄙兵符与公子公子行侯生曰将在外主令有所不受以便国家公子即合符而晋鄙不授公子兵而复请之事必危矣臣客屠者朱亥可与俱此人力士晋鄙聴大善不聴可使击之于是公子泣侯生曰公子畏死耶何泣也公子曰晋鄙嚄唶【声类云嚄大笑唶大呼】宿将往恐不聴必当杀之是防泣耳岂畏死哉于是公子请朱亥朱亥笑曰臣乃市井鼓刀屠者而公子亲数存之所以不报谢者以为小礼无所用今公子有急此乃臣効命之秋也遂与公子俱公子过谢侯生侯生曰臣宜从老不能请数公子行日以至晋鄙军之日北乡自刭以送公子公子遂行至邺矫魏王令代晋鄙晋鄙合符果疑之举手视公子曰今吾拥十万之众屯于境上国之重任今单车来代之何如防欲无聴朱亥防四十斤铁椎椎杀晋鄙公子遂将晋鄙军勒兵下令军中曰父子俱在军中父归兄弟俱在军中兄归独子无兄弟归飬得选兵八万人进兵击秦军秦军解去遂救邯郸存赵赵王及平原君自迎公子于界平原君负韊矢为公子先引赵王再拜曰自古贤人未有及公子者也当此之时平原君不敢自比于人公子与侯生决至军侯生果北乡自刭魏王怒公子之盗其兵符矫杀晋鄙公子亦自知也已却秦存赵使将将其军归魏而公子独与客留赵赵孝成王徳公子之矫夺晋鄙兵而存赵乃与平原君计防五城封公子公子闻之意骄矜而有自功之色客有説公子曰物有不可忘或有不可不忘夫人有徳于公子公子不可忘也公子有徳于人愿公子忘之也且矫魏王令夺晋鄙兵以救赵于赵则有功矣于魏则未为忠臣也公子乃自骄而功之窃为公子不取也于是公子立自责似若无所容者赵王埽除自迎执主人之礼引公子就西阶公子侧行辞让从东阶上自言辠过以负于魏无功于赵赵王侍酒至暮口不忍献五城以公子退让也公子竟留赵赵王以鄗为公子汤沭邑魏亦复以信陵奉公子公子留赵公子闻赵有处士毛公藏于徒薛公藏于卖浆家公子欲见两人两人自匿不肯见公子公子闻所在乃间歩往从此两人游甚欢平原君闻之谓其夫人曰始吾闻夫人弟公子天下无双今吾闻之乃妄从徒卖浆者游公子妄人耳夫人以告公子公子乃谢夫人去曰始吾闻平原君贤故负魏王而救赵以称平原君平原君之游徒豪举耳不求士也无忌自在大梁时常闻此两人贤至赵恐不得见以无忌从之游尚恐其不我欲也今平原君乃以为羞其不足从游乃装为去夫人具以语平原君平原君乃免冠谢固留公子平原君门下闻之半去平原君归公子天下士复往归公子公子倾平原君客公子留赵十年不归秦闻公子在赵日夜出兵东伐魏魏王患之使使往请公子公子恐其怒之乃诫门下有敢为魏王使通者死賔客皆背魏之赵莫敢劝公子归毛公薛公两人往见公子曰公子所以重于赵名闻诸侯者徒以有魏也今秦攻魏魏急而公子不恤使秦破大梁而夷先王之宗庙公子当何面目立天下乎语未及卒公子立变色告车趣驾归救魏魏王见公子相与泣而以上将军印授公子公子遂将魏安厘王三十年公子使使遍告诸侯诸侯闻公子将各遣将将兵救魏公子率五国之兵破秦军于河外走蒙骜遂乗胜逐秦军至函谷闗抑秦兵秦兵不敢出当是时公子威振天下诸侯之客进兵法公子皆名之故世俗称魏公子兵法秦王患之乃行金万斤于魏求晋鄙客令毁公子于魏王曰公子亡在外十年矣今为魏将诸侯将皆属诸侯徒闻魏公子不闻魏王公子亦欲因此时定南面而王诸侯畏公子之威方欲共立之秦数使反间伪贺公子得立为魏王未也魏王日闻其毁不能不信后果使人代公子将公子自知再以毁废乃谢病不朝与賔客为长夜饮饮醇酒多近妇女日夜为乐饮者四嵗竟病酒而卒其嵗魏安厘王亦薨秦闻公子死使防骜攻魏防二十城初置东郡其后秦稍蚕食魏十八嵗而虏魏王屠大梁髙祖始防少时数闻公子贤及即天子位毎过大梁常祠公子髙祖十二年从击黥布还为公子置守冢五家世世嵗以四时奉祠公子   太史公曰吾过大梁之墟求问其所谓夷门夷门者城之东门也天下诸公子亦有喜士者矣然信陵君之接岩穴隐者不耻下交有以也名冠诸侯不虚耳高祖每过之而令民奉祀不絶也   史记正义卷七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七十八   唐 张守节 撰   春申君列传第十八    史记七十八   春申君者楚人也名歇姓黄氏游学慱闻事楚顷襄王顷襄王以歇为辩使于秦秦昭王使白起攻韩魏败之于华阳禽魏将芒卯韩魏服而事秦秦昭王方令白起与韩魏共伐楚未行而楚使黄歇适至于秦闻秦之计当是之时秦已前使白起攻楚取巫黔中之郡防鄢郢东至竟陵【竟陵属江夏郡也】楚顷襄王东徙治于陈县【今陈州也】黄歇见楚懐王之为秦所诱而入朝遂见欺留死于秦顷襄王其子也秦轻之恐壹举兵而灭楚歇乃上书説秦昭王曰天下莫彊于秦楚今闻大王欲伐楚此犹两虎相与闘两虎相与闘而驽犬受其弊不如善楚臣请言其说臣闻物至则反冬夏是也【至极也极则反也冬至隂之极夏至阳之极】致至则危累棊是也今大国之地徧天下有其二垂【言极东西】此从生民已来万乗之地未尝有也先帝文王荘王之身三世不忘接地于齐以絶从亲之要今王使盛桥守事于韩盛桥以其地入秦是王不用甲不信威而得百里之地王可谓能矣王又举申而攻魏杜大梁之门举河内防燕酸枣虚桃入邢【邢丘在懐州武南县东南二十里】魏之兵云翔而不敢捄王之功亦多矣王休甲息众二年而后复之又并蒲衍首垣以临仁平丘黄济阳婴城【故黄城在曹州考城县东济阳故城在曹州宛句县西南婴城未详】而魏氏服王又割濮磨之北注齐秦之要絶楚赵之脊【刘伯荘云言秦得魏地楚赵之絶从】天下五合六聚而不敢救王之威亦单矣王若能持功守威绌攻取之心而肥仁义之地使无后患三王不足四五伯不足六也王若负人徒之众仗兵革之彊乗毁魏之威而欲以力臣天下之主臣恐其有后患也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易曰狐渉水濡其尾【言狐惜其尾每渉水举尾不令湿此至极困则濡之譬不可力臣之】此言始之易终之难也何以知其然也昔智氏见伐赵之利而不知榆次之祸【榆次并州县也注水经云榆次县南同遇水侧有凿台】吴见伐齐之便而不知干隧之败【干隧吴地名也出万安山西南一里太湖即吴王夫差自刎处在苏州西北四十里】此二国者非无大功也没利于前而易患于后也吴之信越也从而伐齐既胜齐人于艾陵【艾山在兖州县南六十里也】还为越王禽三渚之浦【吴俗传云越军得子胥梦从东入伐吴越王即从三公北岸立坛杀白马祭子胥杯动酒】【尽乃开渠曰示浦入破吴王于姑苏败干隧也】智氏之信韩魏也从而伐赵攻晋阳城【并州城】胜有日矣韩魏叛之杀智伯瑶于凿台之下今王妬楚之不毁也而忘毁楚之彊韩魏也臣为王虑而不取也诗曰大武逺宅而不渉【言大军不逺防渉攻伐】从此观之楚国援也邻国敌也诗云趯趯毚兎遇犬获之他人有心余忖度之今王中道而信韩魏之善王也此正吴之信越也臣闻之敌不可假时不可失臣恐韩魏卑辞除患而实欲欺大国也何则王无重世之徳于韩魏而有累世之怨焉夫韩魏父子兄弟接踵而死于秦者将十世矣本国残社稷壊宗庙毁刳腹絶肠折颈折颐首身分离暴骸骨于草泽头颅僵仆相望于境父子老弱系脰束手为羣虏者相及于路鬼神孤伤无所血食人民不聊生族类离散流亡为仆妾者盈满海内矣故韩魏之不亡秦社稷之忧也今王资之与攻楚不亦过乎且王攻楚将恶出兵【恶音乌】王将借路于仇讐之韩魏乎兵出之日而王忧其不返也是王以兵资于仇讐之韩魏也王若不借路于仇讐之韩魏必攻随水右壤随水右壤此皆广川大水山林谿谷不食之地也王虽有之不为得地是王有毁楚之名而无得地之实也且王攻楚之日四国必悉起兵以应王秦楚之兵构而不离魏氏出而攻留方与铚湖陵砀萧相故宋必尽【徐州西宋州东兖州南并故宋地】齐人南面攻楚泗上必举【此时徐泗属齐也】此皆平原四逹膏膄之地而使独攻王破楚以肥韩魏于中国而劲齐韩魏之彊足以校于秦齐南以泗水为境东负海北河而无后患天下之国莫彊于齐魏齐魏得地葆利而详事下吏一年之后为帝未能其于楚王之为帝有余矣夫以王壤土之愽人徒之众兵革之彊壹举事而怨于楚迟令韩魏归帝重于齐是王失计也臣为王虑莫若善楚秦楚合而为一以临韩韩必敛手王施以东山之险帯以曲河之利韩必为闗内之侯若是而王以十万戍郑梁氏寒心许鄢陵婴城而上蔡召陵不徃来也如此而魏亦闗内侯矣王壹善楚而闗内两万乗之主注地于齐齐右壤可拱手而取也【右壤谓渭州之南北也】王之地一经两海【广信横度中国东西也】要约天下是燕赵无齐楚齐楚无燕赵也然后危动燕赵直揺齐楚此四国者不待痛而服矣昭王曰善于是乃止白起而谢韩魏发使赂楚约为与国黄歇受约归楚楚使歇与太子完入质于秦秦留之数年楚顷襄王病太子不得归而楚太子与秦相应侯善于是黄歇乃説应侯曰相国诚善楚太子乎应侯曰然歇曰今楚王恐不起疾秦不如归其太子太子得立其事秦必重而徳相国无穷是亲与国而得储万乗也若不归则咸阳一布衣耳楚更立太子必不事秦夫失与国而絶万乗之和非计也愿相国孰虑之应侯以闻秦王秦王曰令楚太子之傅先往问楚王之疾返而后图之黄歇为楚太子计曰秦之留太子也欲以求利也今太子力未能有以利秦也歇忧之甚而阳文君子二人在中王若卒大命太子不在阳文君子必立为后太子不得奉宗庙矣不如亡秦与使者俱出臣请止以死当之楚太子因变衣服为楚使者御以出闗而黄歇守舍常为谢病度太子已逺秦不能追歇乃自言秦昭王曰楚太子已归出逺矣歇当死愿赐死昭王大怒欲聴其自杀也应侯曰歇为人臣出身以徇其主太子立必用歇故不如无罪而归之以亲楚秦因遣黄歇歇至楚三月楚顷襄王卒太子完立是为考烈王考烈王元年以黄歇为相封为春申君【然四君封邑检皆不获唯平原有地又非赵境并盖号谥而孟尝是谥】赐淮北地十二县后十五嵗黄歇言之楚王曰淮北地边齐其事急请以为郡便因并献淮北十二县请封于江东考烈王许之春申君因城故吴墟【墟音虚阖闾今苏州也于城内小城西北别筑城居之今圯毁也又大内北渎四从五横至今犹存又攻破楚门为昌门】以自为都邑春申君既相楚是时齐有孟尝君赵有平原君魏有信陵君方争下士招致賔客以相倾夺辅国持权春申君为楚相四年秦破赵之长平军四十余万五年围邯郸邯郸告急于楚楚使春申君将兵往救之秦兵亦去春申君归春申君相楚八年为楚北伐灭鲁以荀卿为兰陵令当是时楚复彊赵平原君使人于春申君春申君舍之于上舍赵使欲夸楚为瑇瑁簮刀劔室以珠玉饰之请命春申君客春申君客三千余人其上客皆蹑珠履以见赵使赵使大慙春申君相十四年秦荘襄王立以吕不韦为相封为文信侯取东周春申君相二十二年诸侯患秦攻伐无已时乃相与合从西伐秦而楚王为从长春申君用事至函谷闗秦出兵攻诸侯兵皆败走楚考烈王以咎春申君春申君以此益踈客有观津人朱英【观音馆今魏州观城县也】谓春申君曰人皆以楚为彊而君用之弱其于英不然先君时善秦二十年而不攻楚何也秦逾黾隘之塞【黾隘之塞在申州黾音盲也】而攻楚不便假道于两周背韩魏而攻楚不可今则不然魏旦暮亡不能爱许鄢陵其许魏割以与秦秦兵去陈百六十里臣之所观者见秦楚之日鬬也楚于是去陈徙夀春而秦徙卫野王作置东郡【濮滑州兼河北置东郡濮州本卫都而徙野王也】春申君由此就封于吴行相事楚考烈王无子春申君患之求妇人宜子者进之甚众卒无子赵人李园持其女弟欲进之楚王闻其不宜子恐久毋宠李园求事春申君为舍人已而谒归故失期还谒春申君问之状对曰齐王使使求臣之女弟与其使者饮故失期春申君曰娉入乎对曰未也春申君曰可得见乎曰可于是李园乃进其女弟即幸于春申君知其有身李园乃与其女弟谋园女弟承间以説春申君曰楚王之贵幸君虽兄弟不如也今君相楚二十余年而王无子即百嵗后将更立兄弟则楚更立君后亦各贵其故所亲君又安得长有宠乎非徒然也君贵用事久多失礼于王兄弟兄弟诚立祸且及身何以保相印江东之封乎今妾自知有身矣而人莫知妾幸君未久诚以君之重而进妾于楚王王必幸妾妾頼天有子男则是君之子为王也楚国尽可得孰与身临不测之罪乎春申君大然之乃出李园女弟谨舍而言之楚王楚王召入幸之遂生子男立为太子以李园女弟为王后楚王贵李园园用事李园既入其女弟立为王后子为太子恐春申君语泄而益骄隂飬死士欲杀春申君以灭口而国人颇有知之者春申君相二十五年楚考烈王病朱英谓春申君曰世有毋望之福【无望犹不望而忽至】又有毋望之祸今君处毋望之世【谓生死无常】事毋望之主【谓喜怒不节也】安可以无毋望之人乎【谓吉凶忽为】春申君曰何谓毋望之福曰君相楚二十余年矣虽名相国实楚王也今楚王病旦暮且卒而君相少主因而代立当国如伊尹周公王长而反政不即遂南面称孤而有楚国此所谓毋望之福也春申君曰何谓毋望之祸曰李园不治国而君之仇也不为兵而飬死士之日久矣楚王卒李园必先入据权而杀君以灭口此所谓毋望之祸也春申君曰何谓毋望之人对曰君置臣郎中楚王卒李园必先入臣为君杀李园此所谓毋望之人也春申君曰足下置之李园弱人也仆又善之且又何至此朱英知言不用恐祸及身乃亡去后十七日楚考烈王卒李园果先入伏死士于棘门之内【夀州城门】春申君入棘门园死士侠刺春申君斩其头投之棘门外【楚考烈王二十五年秦始皇九年】于是遂使吏尽灭春申君之家而李园女弟初幸春申君有身而入之王所生子者遂立是为楚幽王是嵗也秦始皇帝立九年矣嫪毒亦为乱于秦觉夷其三族而吕不韦废太史公曰吾适楚观春申君故城宫室盛矣哉初春申君之说秦昭王及出身遣太子归何其智之明也后制于李园旄矣语曰当防不防反受其乱春申君失朱英之谓邪   史记正义卷七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七十九   唐 张守节 撰   范雎蔡泽列传第十九   史记七十九   范雎者魏人也字叔游说诸侯欲事魏王家贫无以自资乃先事魏中大夫须贾须贾为魏昭王使于齐范雎从留数月未得报齐襄王闻雎辩口乃使人赐雎金十斤及牛酒雎辞谢不敢受须贾知之大怒以为雎持魏国隂事告齐故得此馈令雎受其牛酒还其金既归心怒雎以告魏相魏相魏之诸公子曰魏齐魏齐大怒使舍人笞击雎折脇折齿雎佯死即卷以箦置厠中賔客饮者醉更溺雎【溺古尿字】故僇辱以惩后令无妄言者雎从箦中谓守者曰公能出我我必厚谢公守者乃请出弃箦中死人魏齐醉曰可矣范雎得出后魏齐悔复召求之魏人郑安平闻之乃遂操范雎亡伏匿更名姓曰张禄当此时秦昭王使谒者王稽于魏郑安平诈为卒侍王稽【卒祖律反】王稽问魏有贤人可与俱西游者乎郑安平曰臣里中有张禄先生欲见君言天下事其人有仇不敢昼见王稽曰夜与俱来郑安平夜与张禄见王稽语未究王稽知范雎贤谓曰先生待我于三亭之南【括地志云三亭冈在汴州尉氏县西南三十七里按三亭冈在山部中名也盖冈亭误为南】与私约而去王稽辞魏去过载范雎入秦至湖闗【今虢州湖城县也】望见车骑从西来范雎曰彼来者为谁王稽曰秦相穰侯东行县邑范雎曰吾闻穰侯専秦权恶内诸侯客此恐辱我我寜且匿车中有顷穰侯果至劳王稽因立车而语曰闗东有何变曰无有又谓王稽曰谒君得无与诸侯客子俱来乎无益徒乱人国耳王稽曰不敢即别去范雎曰吾闻穰侯智士也其见事迟乡者疑车中有人忘索之于是范雎下车走曰此必悔之行十余里果使骑还索车中无客乃已王稽遂与范雎入咸阳已报使因言曰魏有张禄先生天下辩士也曰秦王之国危于累卵【説苑云晋灵公造九层台费用千金谓左右曰敢有諌者斩荀息闻之上书求见灵公张弩持矢见之曰臣不敢谏也臣能累十二基加九鸡子其上公曰子为寡人作之荀息正顔色定志意以棊子置下加九鸡子其上左右惧折息灵公气息不续公曰危哉危哉危哉荀息曰不危也复有危于此者公曰愿见之荀息曰九层之台三年不成男不耕女不织国用空虚隣国谋议将兴社稷亡灭君欲何望灵公曰寡人之过也乃至于此即壊九层台也】得臣则安然不可以书也臣故载来秦王弗信使舍食草具待命嵗余当是时昭王已立三十六年南防楚之鄢郢楚懐王幽死于秦秦东破齐湣王常称帝后去之数困三晋猒天下辩士无所信穰侯华阳君昭王母宣太后之弟也而泾阳君高陵君皆昭王同母弟也穰侯相三人者更将有封邑以太后故私家富重于王室及穰侯为秦将且欲越韩魏而伐齐纲寿欲以广其陶封范雎乃上书曰臣闻明主立政有功者不得不赏有能者不得不官劳大者其禄厚功多者其爵尊能治众者其官大故无能者不敢当职焉有能者亦不得蔽隐使以臣之言为可愿行而益利其道以臣之言为不可久留臣无为也语曰庸主赏所爱而罚所恶明主则不然赏必加于有功而刑必断于有罪今臣之胷不足以当椹质而要不足以持斧岂敢以疑事尝试于王哉虽以臣为贱人而轻辱独不重任臣者之无反复于王邪且臣闻周有砥砨宋有结緑梁有县藜楚有和朴【县音刘伯荘云珍玉朴也】此四寳者土之所生良工之所失也而为天下名器然则圣王之所弃者独不足以厚国家乎臣闻善厚家者取之于国善厚国者取之于诸侯天下有明主则诸侯不得擅厚者何也为其割荣也良医知病人之死生而圣主明于成败之事利则行之害则舍之疑则少尝之虽舜禹复生弗能改已语之至者臣不敢载之于书其浅者又不足聴也意者臣愚而不概于王心邪亡其言臣者贱而不可用乎自非然者臣愿得少赐游观之间望见顔色一语无効请伏斧质于是秦昭王大说乃谢王稽使以车召范雎于是范雎乃得见于离宫【长安故城本秦离宫在雍长安北十三里也】详为不知永巷而入其中【永巷宫中狱也】王来而宦者怒逐之曰王至范雎缪为曰秦安得王秦独有太后穰侯耳欲以感怒昭王昭王至闻其与宦者争言遂延迎谢曰寡人宜以身受命久矣会义渠之事急寡人旦暮自请太后今义渠之事已寡人乃得受命窃闵然不敏敬执賔主之礼范雎辞让是日观范雎之见者羣臣莫不洒然变色易容者秦王屏左右宫中虚无人秦王跽而请曰先生何以幸教寡人范雎曰唯唯有间秦王复跽而请曰先生何以幸教寡人范雎曰唯唯若是者三秦王跽曰先生卒不幸教寡人邪范雎曰非敢然也臣闻昔者吕尚之遇文王也身为渔父而钓于渭濵耳若是者交踈也已説而立为太师载与俱归者其言深也故文王遂収功于吕尚而卒王天下郷使文王踈吕尚而不与深言是周无天子之徳而文武无与成其王业也今臣旅之臣也交踈于王而所愿陈者皆匡君之事处人骨肉之间愿効愚忠而未知王之心也此所以王三问而不敢对者也臣非有畏而不敢言也臣知今日言之于前而明日伏诛于后然臣不敢避也大王信行臣之言死不足以为臣患亡不足以为臣忧漆身为厉被髪为狂不足以为臣耻且以五帝之圣焉而死三王之仁焉而死五伯之贤焉而死乌获任鄙之力焉而死成荆孟贲王庆忌夏育之勇焉而死死者人之所必不免也处必然之势可以少补于秦此臣之所大愿也臣又何患哉伍子胥橐载而出昭闗夜行昼伏至于陵水无以糊其口膝行蒲伏稽首肉鼓腹吹箎乞食于吴市卒兴吴国阖闾为伯使臣得尽谋如伍子胥加之以幽囚终身不复见是臣之说行也臣又何忧箕子接舆漆身为厉被髪为狂无益于主假使臣得同行于箕子可以有补所贤之主是臣之大荣也臣有何耻臣之所恐者独恐臣死之后天下见臣之尽忠而身死因以是杜口裹足莫肯乡秦耳足下上畏太后之严下惑于奸臣之态居深宫之中不离阿保之手终身迷惑无与昭奸【昭明也无与明其奸恶】大者宗庙灭覆小者身以危此臣之所恐耳若夫穷辱之事死亡之患臣不敢畏也臣死而秦治是臣死贤于生秦王跽曰先生是何言也夫秦国辟逺寡人愚不肖先生乃幸辱至于此是天以寡人慁先生而存先王之宗庙也寡人得受命于先生是天所以幸先王而不弃其也先生奈何而言若是事无小大上及太后下至大臣愿先生悉以教寡人无疑寡人也范雎拜秦王亦拜范雎曰大王之国四塞以为固北有甘泉谷口【括地志云甘泉山一名鼓原俗名磨石岭在雍州云阳县西北九十里闗中记云甘泉宫在甘泉山上年代永久无复甘泉之名失其实也宫北云有连山土人为磨石岭郊祀志云云孙卿言黄帝得仙寒仙寒者谷口也按九峻山中西谓之谷口即古寒门也在雍州醴泉县东北四十里】南带泾渭右陇蜀左闗阪奋击百万战车千乗利则出攻不利则入守此王者之地也民怯于私闘而勇于公战此王者之民也王并此二者而有之夫以秦卒之勇车骑之众以治诸侯譬若驰韩卢而蹇兎也霸王之业可致也而羣臣莫当其位至今闭闗十五年不敢窥兵于山东者是穰侯为秦谋不忠而大王之计有所失也秦王跽曰寡人愿闻失计然左右多窃聴者范雎恐未敢言内先言外事以观秦王之俯仰因进曰夫穰侯越韩魏而攻齐纲寿非计也少出师则不足以伤齐多出师则害于秦臣意王之计欲少出师而悉韩魏之兵也则不义矣今见与国之不亲也越人之国而攻可乎其于计踈矣且昔齐昬王南攻楚破军杀将再辟地千里【辟尺亦反】而齐尺寸之地无得焉者岂不欲得地哉形势不能有也诸侯见齐之罢弊君臣之不和也兴兵而伐齐大破之士辱兵顿皆咎其王曰曰谁为此计者乎王曰文子为之大臣作乱文子出走故齐所以大破者以其伐楚而肥韩魏也此所谓借贼兵赍盗粮者也王不如逺交而近攻得寸则王之寸也得尺亦王之尺也今释此而逺攻不亦缪乎且昔者中山之国地方五百里赵独吞之功成名立而利附焉天下莫之防害也今夫韩魏中国之处而天下之枢也王其欲霸必亲中国以为天下枢以盛楚赵楚彊则附赵赵彊则附楚楚赵皆附齐必惧矣齐惧必卑辞重币以事秦齐附而韩魏因可虏也昭王曰吾欲亲魏久矣而魏多变之国也寡人不能亲请问亲魏奈何对曰王卑词重币以事之不可则割地而赂之不可因举兵而伐之王曰寡人敬闻命矣乃拜范雎为客卿谋兵事卒聴范雎谋使五大失绾伐魏拔懐后二嵗拔邢丘客卿范雎复说昭王曰秦韩之地形相错如绣秦之有韩也譬如木之有蠧也人之有心腹之病也天下无变则已天下有变其为秦患者孰大于韩乎王不如収韩昭王曰吾固欲収韩韩不聴为之奈何对曰韩安得无聴乎王下兵而攻荥阳则巩成臯之道不通【言宜阳陜虢之师不得下相救】北断太行之道则上党之师不下【言泽路之师不得下太行相救】王一兴兵而攻荥阳则其国断而为三【新郑已南一宜阳令二泽路三】夫韩见必亡安得不聴乎若韩聴而霸事因可虑矣王曰善且欲发使于韩范雎日益亲复说用数年矣因请间说曰【间音闲】臣居山东时闻齐之有田文不闻其有王也闻秦之有太后穰侯华阳髙陵泾阳不闻其有王也夫擅国之谓王能利害之谓王制杀生之威之谓王今太后擅行不顾穰侯出使不报华阳泾阳等击断无讳髙陵进退不请四贵备而国不危者未之有也为此四贵者下乃所谓无王也然则权安得不倾令安得从王出乎臣闻善治国者乃内固其威而外重其权穰侯使者操王之重决制于诸侯剖符于天下政适伐国莫敢不聴战胜攻取则利归于陶国弊御于诸侯战败则结怨于百姓而祸归于社稷诗曰木实繁者披其枝【披音片被反】披其枝者伤其心大其都者危其国尊其臣者卑其主崔杼淖齿管齐【淖齿楚人齐湣王臣】射王股擢王筯县之于庙梁宿昔而死李兊管赵囚主父于沙丘【沙丘台在邢州平乡县东北三十里】百日而饿死今臣闻秦太后穰侯用事高陵华阳泾阳佐之卒无秦王此亦淖齿李兊之类也且夫三代所以亡国者君专授政纵酒驰骋弋猎不聴政事其所授者妒贤嫉能御下蔽上以成其私不为主计而主不觉悟故失其国今自有秩以上至诸大吏下至王左右无非相国之人者见王独立于朝臣窃为王恐万世之后有秦国者非王子孙也昭王闻之大惧曰善于是废太后逐穰侯髙陵华阳泾阳君于闗外秦王乃拜范雎为相収穰侯之印使归陶因使县官给车牛以徙千乗有余到闗闗阅其寳器寳器珍怪多于王室秦封范雎以应号为应侯【括地志云故应城古应乡在汝州鲁山县东四十里也】当是时秦昭王四十一年也范雎既相秦秦号曰张禄而魏不知以为范雎已死久矣魏闻秦且东伐韩魏魏使须贾于秦范雎闻之为防行敝衣间歩之邸【刘云诸国客馆】见须贾须贾见之而惊曰范叔固无恙乎范雎曰然须贾笑曰范叔有説于秦邪曰不也雎前日得过于魏相故亡逃至此安敢説乎须贾曰今叔何事范雎曰臣为人庸赁须贾意哀之留与坐饮食曰范叔一寒如此哉乃取其一绨袍以赐之【今之麄袍】须贾因问曰秦相张君公知之乎吾闻幸于王天下之事皆决于相君今吾事之去留在张君孺子岂有客习于相君者哉范雎曰主人翁习知之唯雎亦得谒雎请为君见于张君须贾曰吾马病车轴折非大车驷马吾不出范雎曰愿为君借大车驷马于主人翁范雎归取大车驷马为须贾御之入秦相府府中望见有识者皆避匿须贾怪之至相舍门谓须贾曰待我我为君先入通于相君须贾待门下持车良久问门下曰范叔不出何也门下曰无范叔须贾曰乡者与我载而入者门下曰乃吾相张君也须贾大惊自知见卖乃肉膝行因门下人谢罪于是范雎盛帷帐侍者甚众见之须贾顿首言死罪曰贾不意君能自致于青云之上贾不敢复读天下之书复与天下之事贾有汤镬之罪请自屏于胡貉之地唯君死生之范雎曰汝罪有防曰擢贾之髪以续贾之罪尚未足范雎曰汝罪有三耳昔者楚昭王时而申包胥为楚郤吴军楚王封之以荆五千戸申包辞不受为丘墓之寄于荆也今雎之先人丘墓亦在魏公前以雎为有外心于齐而恶雎于魏齐公之罪一也当魏齐辱我于厠中公不止罪二也更醉而溺我公其何忍乎罪三矣然公之所以得无死者以绨袍恋恋有故人之意故释公乃谢罢入言之昭王罢归须贾须贾辞于范雎范雎大供具尽请诸侯使与坐堂上食饮甚设而坐须贾于堂下置莝豆其前令两黥徒夹而马食之数曰为我告魏王急持魏齐头来不然者我且屠大梁须贾归以告魏齐魏齐恐亡走赵匿平原君所范雎既相王稽谓范雎曰事有不可知者三有不可奈何者亦三宫车一日晏驾是事之不可知者一也君卒然捐馆舍是事之不可知者二也使臣卒然填沟壑是事之不可知者三也宫车一日晏驾君虽恨于臣无可奈何君卒然捐馆舍君虽恨于臣亦无可奈何使臣卒然填沟壑君虽恨于臣亦无可柰何范雎不怿乃入言于王曰非王稽之忠莫能内臣于函谷闗非大王之贤圣莫能贵臣今臣官至于相爵在列侯王稽之官尚止于谒者非其内臣之意也昭王召王稽拜为河东守三嵗不上计又任郑安平昭王以为将军范雎于是散家财物尽以报所尝困戹者一饭之徳必偿睚眦之怨必报范雎相秦二年秦昭王之四十二年东伐韩少曲髙平拔之【括地志云南韩王故城在怀州河阳县西北四十里俗谓之韩王城非也秦时周栢王以与郑纪年云郑侯使辰归晋阳向更名髙平抜之则少曲当与髙平相近】秦昭王闻魏齐在平原君所欲为范雎必报其讐乃详为好书遗平原君曰寡人闻君之髙义愿与君为布衣之友君幸过寡人寡人愿与君为十日之饮平原君畏秦且以为然而入秦见昭王昭王与平原君饮数日昭王谓平原君曰昔周文王得吕尚以为大公齐桓公得管夷吾以为仲父今范君亦寡人之叔父也范君之讐在君之家愿使人归取其头来不然吾不出君于闗平原君曰贵而为友者为贱也富而为交者为贫也夫魏齐者胜之友也在固不出也今又不在臣所昭王乃遗赵王书曰王之弟在秦范君之讐魏齐在平原君之家王使人疾持其头来不然吾举兵而伐赵又不出王之弟于闗赵孝成王乃发卒围平原君家急魏齐夜亡出见赵相虞卿虞卿度赵王终不可説乃解其相印与魏齐亡间行念诸侯莫可以急抵者乃复走大梁欲因信陵君以走楚信陵君闻之畏秦犹豫未肯见曰虞卿何如人也时侯嬴在旁曰人固未易知知人亦未易也夫虞卿蹑履檐簦一见赵王赐白璧一双黄金百镒再见拜为上卿三见卒受相印封万户侯当此之时天下争知之夫魏齐穷困过虞卿虞卿不敢重爵禄之尊解相印捐万户侯而间行急士之穷而归公子公子曰何如人人固不易知知人亦未易也信陵君大慙驾如野迎之魏齐闻信陵君之初难见之怒而自刭赵王闻之卒取其头予秦秦昭王乃出平原君归赵昭王四十三年秦攻韩汾陉拔之【按陉庭故城在绛州曲沃县西北二十里汾水之阳】因城河上广武后五年昭王用应侯谋纵反间卖赵赵以其故令马服子代亷颇将秦大破赵于长平遂围邯郸已而与武安君白起有隙言而杀之任郑安平使将击赵郑安平为赵所困急以兵二万人降赵应侯席藁请罪秦之法任人而所任不善者各以其罪罪之于是应侯罪当収三族秦昭王恐伤应侯之意乃下令国中有敢言郑安平事者以其罪罪之而加赐相国应侯食物日益厚以顺适其意后二嵗王稽为河东守与诸侯通坐法诛而应侯日益以不怿昭王临朝叹息应侯进曰臣闻主忧臣辱主辱臣死今大王中朝而忧臣敢请其罪昭王曰吾闻楚之铁劒利而倡优拙【论士能善卒不战】夫鐡劒利则士勇倡优拙则思虑逺夫以逺思虑而御勇士吾恐楚之图秦也夫物不素具不可以应卒今武安君既死而郑安平等畔内无良将而外多敌国吾是以忧欲以激励应侯应侯惧不知所出蔡泽闻之往入秦也   蔡泽者燕人也游学干诸侯【不待礼曰干】小大甚众不遇而从唐举相曰吾闻先生相李兊曰百日之内持国秉政有之乎曰有之曰若臣者何如唐举孰视而笑曰先生曷巨肩魋顔蹙齃膝挛吾闻圣人不相殆先生乎蔡泽知唐举戱之乃曰富贵吾所自有吾所不知者寿也愿闻之唐举曰先生之寿从今以往者四十三嵗蔡泽笑谢而去谓其御者曰吾持梁刺齿肥跃马疾驱怀黄金之印结紫绶于要揖让人主之前食肉富贵四十三年足矣去之赵见逐入韩魏遇夺釡鬲于涂闻应侯任郑安平王稽皆负重罪于秦应侯内慙蔡泽乃西入秦将见昭王使人宣言以感怒应侯曰燕客蔡泽天下雄俊辩智士也彼一见秦王秦王必困君而夺君之位应侯闻曰五帝三代之事百家之说吾既知之众口之辩吾皆摧之是恶能困我而夺我位乎使人召蔡泽蔡泽入则揖应侯应侯固不快及见之又倨应侯因让之曰子常宣言欲代我相秦寜有之乎对曰然应侯曰请闻其说蔡泽曰吁君何见之晚也夫四时之序成功者去夫人生百体坚彊手足便利耳目聦明而心圣智岂非士之愿与应侯曰然蔡泽曰质仁秉义行道施徳得志于天下天下懐乐敬爱而尊慕之皆愿以为君王岂不辩智之期与应侯曰然蔡泽复曰富贵显荣成理万物使各得其所性命寿长终其天年而不夭伤天下继其统守其业传之无穷名实纯粹泽流千里世世称之而无絶与天地终始岂道徳之符而圣人所谓吉祥善事者与应侯曰然蔡泽曰若夫秦之商君楚之吴起越之大夫种其卒然亦可愿与应侯知蔡泽之欲困已以説复谬曰何为不可夫公孙鞅之事孝公也极身无贰虑尽公而不顾私设刀锯以禁奸邪信赏罚以致治披腹心示情素防怨咎欺旧友夺魏公子卬安秦社稷利百姓卒为秦禽将破敌攘地千里吴起之事悼王也使私不得害公谗不得蔽忠言不取茍合行不取茍容不为危易行行义不辟难然为覇主彊国不辞祸凶大夫种之事越王也主虽困辱悉忠而不解主虽絶亡尽能而弗离成功而弗矜贵富而不骄怠若此三子者固义之至也忠之节也是故君子以义死难视死如归生而辱不如死而荣士固有杀身以成名唯义之所在虽死无所恨何为不可哉蔡泽曰主圣臣贤天下之盛福也君明臣直国之福也父慈子孝夫信妻贞家之福也故比干忠而不能存殷子胥智而不能完吴申生孝而晋国乱是皆有忠臣孝子而国家灭乱者何也无明君贤父以聴之故天下以其君父为僇辱而怜其臣子今商君吴起大夫种之为人臣是也其君非也故世称三子致功而不见徳岂慕不遇世死乎夫待死而后可以立忠成名是防子不足仁孔子不足圣管仲不足大也夫人之立功岂不期于成全邪身与名俱全者上也名可法而身死者其次也名在僇辱而身全者下也于是应侯称善蔡泽少得闲因曰夫商君吴起大夫种其为人臣尽忠致功则可愿矣闳夭事文王周公辅成王也岂不亦圣乎以君臣论之商君吴起大夫种其可愿孰与闳夭周公哉应侯曰商君吴起大夫种弗若也蔡泽曰然则君之主慈仁任忠惇厚旧故其贤智与有道之士为胶漆义不倍功臣孰与秦孝公楚悼王越王乎应侯曰未知何如也蔡泽曰今主亲忠臣不过秦孝公楚悼王越王君之设智能为主安危修政治乱彊兵批患折难广地殖谷富国足家彊主尊社稷显宗庙天下莫敢欺犯其主主之威盖震海内功彰万里之外声名光辉于千世君孰与商君吴起大夫种应侯曰不若蔡泽曰今王之亲忠臣不亡旧故不若孝公悼王句践而君之功绩爱信亲幸又不若商君吴起大夫种然而君之禄位贵盛私家之富过于三子而身不退者恐患之甚于三子窃为君危之语曰日中则移月满则亏物盛则衰天地之常数也进退盈缩与时变化圣人之常道也故国有道则仕国无道则隐圣人曰飞龙在天利见大人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今君之怨已讐而徳已报意欲至矣而无变计窃为君不取也且夫翠鹄犀象其处势非不逺死也而所以死者惑于饵也苏秦智伯之智非不足以辟辱逺死也而所以死者惑于贪利不止也是以圣人制礼节欲取于民有度使之以时用之有止故志不溢行不骄常与道俱而不失故天下承而不絶昔者齐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至于葵丘之防有骄矜之志畔者九国吴王夫差兵无敌于天下勇彊以轻诸侯陵齐晋故遂以杀身亡国夏育太史噭叱呼骇三军【呼音火故反】然而身死于庸夫此皆乗至盛而不返道理不居卑退处俭约之患也夫商君为秦孝公明法令禁奸本尊爵必赏有罪必罚平权衡正度量调轻重决裂阡陌以静生民之业而一其俗劝民耕农利土一室无二事力田稸积习战陈之事是以兵动而地广兵休而国富故秦无敌于天下立威诸侯成秦国之业功已成矣而遂以车裂楚地方数千里持防百万白起率数万之师以与楚战一战举鄢郢以烧夷陵再战南并蜀汉又越韩魏而攻彊赵北坑马服诛屠四十余万之众尽之于长平之下流血成川沸声若靁遂入围邯郸使秦有帝业楚赵天下之彊国而秦之仇敌也自是之后楚赵皆慑防不敢攻秦者白起之势也身所服者七十余城功已成矣而遂赐剑死于杜邮吴起为楚悼王立法卑减大臣之威重罢无能废无用捐不急之官塞私门之请一楚国之俗禁游客之民精耕战之士南収杨越北并陈蔡破横散从使驰説之士无所开其口禁朋党以厉百姓定楚国之政兵震天下威服诸侯功已成矣而卒枝解大夫种为越王深谋逺计免会稽之危以亡为存因辱为荣垦草入邑辟地殖谷率四方之士专上下之力辅句践之贤报夫差之讐卒擒劲吴令越成霸功已彰而信矣句践终负而杀之此四子者功成不去祸至于此此所谓信而不能诎往而不能返者也范蠡知之超然辟世长为陶朱公君独不观夫者乎或欲大投或欲分功此皆君之所明知也今君相秦计不下席谋不出廊庙坐制诸侯利施三川以实宜阳【施犹展也言伐得三川之地以实宜阳言展开三川实宜阳】决羊肠之险塞太行之道又斩范中行之涂六国不得合从栈道千里通于蜀汉使天下皆畏秦秦之欲得矣君之功极矣此亦秦之分功之时也如是而不退则商君白公吴起大夫种是也吾闻之鉴于水者见靣之容鉴于人者知吉与凶书曰成功之下不可久处四子之祸君何居焉君何不以此时归相印让贤者而授之退而岩居川观必有伯夷之亷长为应侯世世称孤而有许田延陵季子之让乔松之寿孰与以祸终哉即君何居焉忍不能自离疑不能自决必有四子之祸矣易曰元龙有悔此言上而不能下信而不能诎往而不能自返者也愿君孰计之应侯曰善吾闻欲而不知止失其所以欲有而不知足失其所以有先生幸教雎敬受命于是乃延入坐为上客后数日入朝言于秦昭王曰客新有从山东来者曰蔡泽其人辩士明于三王之事五伯之业世俗之变足以寄秦国之政臣之见人甚众莫及臣不如也臣敢以闻秦昭王召见与语大説之拜为客卿应侯因谢病请归相印昭王彊起应侯应侯遂称病笃范雎免相昭王新説蔡泽计画遂拜为秦相东収周室蔡泽相秦数月人或恶之惧诛乃谢病归相印号为纲成君居秦十余年事昭王孝文王荘襄王卒事始皇帝为秦使于燕三年而燕使太子丹入质于秦   太史公曰韩子称长袖善舞多钱善贾信哉是言也范雎蔡泽世所谓一切辩士然游说诸侯至白首无所遇者非计防之拙所为说力少也及二人羇旅入秦继踵取卿相垂功于天下者固彊弱之势异也然士亦有偶合贤者多如此二子不得尽意岂可胜道哉然二子不困戹恶能激乎   史记正义卷七十九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八十   唐 张守节 撰   乐毅列传第二十       史记八十   乐毅者其先祖曰乐羊乐羊为魏文侯将伐取中山【今定州】魏文侯封乐羊以灵夀【今镇州灵夀】乐羊死葬于灵夀其后子孙因家焉中山复国至赵武灵王时复灭中山而乐氏后有乐毅乐毅贤好兵赵人举之及武灵王有沙之乱乃去赵适魏闻燕昭王以子之之乱而齐大败燕燕昭王怨齐未尝一日而忘报齐也燕国小辟逺力不能制于是屈身下士先礼郭隗【説苑云燕昭问于隗曰寡人地狭民寡齐人取蓟八城匈奴驱驰楼烦之下以孤之不肖得承宗庙恐社稷危存之有道乎隗曰帝者之臣其名臣其实师王者之臣其名臣其实友霸者之臣其名臣其实仆危困国之臣其名臣其实虏今王将自东西目指气使以求臣则厮役之才至矣南面聴朝不失揖让之理以求臣则人臣之才至矣北靣等礼不乘之以势以求臣则朋友之才至矣西靣逡巡以求臣则师传之才至矣诚欲与王霸同道隗请为天下之士开路于是常置隗为上客也】以招贤者乐毅于是为魏昭王使于燕燕王以客礼待之乐毅辞让遂委质为臣燕昭王以为亚卿乆之当是时齐湣王彊南败楚相唐昧于重邱【在冀州城武县界】西摧三晋于观津【在冀州武邑县东南二十五里】遂与三晋击秦助赵灭中山破宋广地千余里与秦昭王争重为帝已而复归之诸侯皆欲背秦而服于齐湣王自矜百姓弗堪于是燕昭王问伐齐之事乐毅对曰齐霸国之余业也地大人众未易独攻也王必欲伐之莫如与赵及楚魏于是使乐毅约赵惠文王别使连楚魏令赵嚪秦以伐齐之利诸侯害齐湣王之骄防皆争合从与燕伐齐乐毅还报燕昭王悉起兵使乐毅为上将军赵惠文王以相国印授乐毅乐毅于是并防赵楚韩魏燕之兵以伐齐破之济西诸侯兵罢归而燕军乐毅独追至于临菑齐湣王之败济西亡走保于莒乐毅独留徇齐齐皆城守乐毅攻入临菑尽取齐寳财物祭器输之燕燕昭王大説亲至济上劳军行赏飨士封乐毅于昌国【故昌城在淄州淄川县东北四十里也】号为昌国君于是燕昭王收齐卤获以归而使乐毅复以兵平齐城之不下者乐毅留徇齐五嵗下齐七十余城皆为郡县以属燕唯独莒即墨未服【即墨今莱州】防燕昭王死子立为燕惠王惠王自为太子时尝不快于乐毅及即位齐之田单闻之乃纵反间于燕曰齐城不下者两城耳然所以不早拔者闻乐毅与燕新王有隙欲连兵且留齐南靣而王齐齐之所患唯恐他将之来于是燕惠王固已疑乐毅得齐反间乃使骑刦代将而召乐毅乐毅知燕惠王之不善代之畏诛遂西降赵赵封乐毅于观津号曰望诸君尊宠乐毅以警动于燕齐齐田单后与刦战果设诈诳燕军遂破骑刦于即墨下而转战逐燕北至河上【沧徳二州之北河】尽复得齐城而迎襄王于莒入于临菑燕惠王后悔使骑刦代乐毅以故破军亡将失齐又怨乐毅之降赵恐赵用乐毅而乘燕之弊以代燕燕惠王乃使人让乐毅且谢之曰先王举国而委将军将军为燕破齐报先王之讐天下莫不震动寡人岂敢一日而忘将军之功哉防先王弃羣臣寡人新即位左右误寡人寡人之使骑刦代将军为将军乆防露于外故召将军且休计事将军过聴以与寡人有隙遂捐燕归赵将军自为计则可矣而亦何以报先王之所以遇将军之意乎乐毅报遗燕惠王书曰臣不佞不能奉承王命以顺左右之心恐伤先王之明有害足下之义故遁迯走赵今足下使人数之以罪臣恐侍御者不察先王之所以畜幸臣之理又不白臣之所以事先王之心故敢以书对臣闻贤圣之君不以禄私亲其功多者赏之其能当者处之故察能而授官者成功之君也论行而结交者立名之士也臣窃观先王之举也见有髙世主之心【乐毅见燕昭有自髙尊世上人主之心故假魏节使燕】故假节于魏以身得察于燕先王过举厠之賔客之中立之羣臣之上不谋父兄【杜预云兄同姓羣臣也】以为亚卿臣窃不自知自以为奉令承教可幸无罪故受令而不辞先王命之曰我有积怨深怒于齐不量轻弱而欲以齐为事臣曰夫齐霸国之余业而最胜之遗亊也练于兵甲习于战攻王若欲伐之必与天下图之与天下图之莫若结于赵且又淮北宋地楚魏之所欲也赵若许而约四国攻之齐可大破也先王以为然具符节南使臣于赵顾反命起兵击齐以天之道先王之灵河北之地随先王而举之济上【济水之上在齐上】济上之军受命击齐大败齐人轻卒鋭兵长驱至国齐王遁而走莒仅以身免珠玉财宝车甲珍器尽收入于燕齐器设于宁台【括地志云燕元英磨室二宫皆燕宫在幽州蓟县西四里寜台之下】大吕陈于元英故鼎反乎磨室【括地志云厯室宫名髙诱云燕哙乱齐伐燕杀哙得鼎今反归燕故鼎】蓟邱之植植于汶篁【幽州蓟地西北隅有蓟邱又汶水源出兖州博城县东北原山西南入沛】自五伯已来功未有及先王者也先王以为慊于志故裂地而封之使得比小国诸侯臣窃不自知自以为奉命承教可幸无罪是以受命不辞臣闻贤圣之君功立而不废故着于春秋蚤知之士名成而不毁故称于后世若先王之报怨雪耻夷万乘之彊国收八百嵗之蓄积及至弃羣臣之日余教未衰执政任事之臣脩法令慎庶孽施及乎萌皆可以教后世臣闻之善作者不必善成善始者不必善终昔伍子胥説聴于阖闾而吴王逺迹至郢夫差弗是也赐之鸱夷而浮之江吴王不寤先论之可以立功故沈子胥而不悔子胥不蚤见主之不同量是以至于入江而不化夫免身立功以明先王之迹臣之上计也离毁辱之诽谤堕先王之名臣之所大也临不测之罪以幸为利义之所不敢出也臣闻古之君子交絶不出恶声【君子之人交絶不説已长而谈彼短】忠臣去国不絜其名【言不洁已名行而咎于君若箕子不忍言殷恶是也】臣虽不佞数奉教于君子矣侍御者之亲左右之説不察踈逺之行故敢献书以闻唯君王之留意焉于是燕王复以乐毅子乐间为昌国君而乐毅往来复通燕燕赵以为客卿乐毅卒于赵乐间居燕三十余年燕王喜用其相栗腹之计欲攻赵而问昌国君乐间乐间曰赵四战之国也【东隣燕齐西边秦楼烦南界韩魏北迫匈奴】其民习兵伐之不可燕王不聴遂伐赵赵使亷颇击之大破栗腹之军于鄗禽栗腹乐乘乐乘者乐间之宗也于是乐间奔赵赵遂围燕燕重割地以与赵和赵乃觧而去燕王恨不用乐间乐间既在赵乃遗乐间书曰纣之时箕子不用犯谏不怠以冀其聴商容不逹身祗辱焉以冀其变及民志不入狱囚自出然后二子退故纣负桀暴之累二子不失忠圣之名何者其忧患之尽矣今寡人虽愚不若纣之暴也燕民虽乱不若殷民之甚也室有语不相尽以告邻里【言家室有忿争不决必告邻里今故以书相告也】二者寡人不为君取也【二者谓燕君未如纣燕民未如殷民复相告子反燕以疑君民之恶是寡人不谓君取之】乐间乐乘怨燕不聴其计二人卒留赵赵封乐乘为武襄君其明年乐乘亷颇为赵围燕燕重礼以和乃觧后五嵗赵孝成王卒襄王使乐乘代亷颇亷颇攻乐乘乐乘走亷颇亡入魏其后十六年而秦灭赵其后二十余年髙帝过赵问乐毅有后世乎对曰有乐叔髙帝封之乐乡【地理志云信都有乐乡县】号曰华成君华成君乐毅之孙也而乐氏之族有乐瑕公乐臣公赵且为秦所灭亡之齐髙宻乐臣公善脩黄帝老子之言显闻于齐称贤师   太史公曰始齐之蒯通及主父偃读乐毅之报燕王书未尝不废书而泣也乐臣公学黄帝老子其本师号曰河上丈人不知其所出河上丈人教安期生安期生教毛翕公毛翕公教乐瑕公乐瑕公教乐臣公乐臣公教盖公盖公教于齐髙宻胶西为曹相国师   史记正义卷八十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八十一   唐 张守节 撰   亷颇蔺相如列传第二十一 史记八十一   亷颇者赵之良将也赵惠文王十六年亷颇为赵将伐齐大破之取晋阳【故城在曹州乘氏系西北四十七里也】拜为上卿以勇气闻于诸侯蔺相如者赵人也为赵宦者令缪贤舎人赵惠文王时得楚和氏璧秦昭王闻之使人遗赵王书愿以十五城请易璧赵王与大将军亷颇诸大臣谋欲予秦秦城不可得徒见欺欲勿予即患秦兵之来计未定求人可使报秦者未得宦者令缪贤曰臣舎人蔺相如可使王问何以知之对曰臣尝有罪窃计欲亡走燕臣舎人相如止臣曰君何以知燕王臣语曰臣尝从大王与燕王防境上燕王私握臣手曰愿结友以此知之故欲往相如谓臣曰夫赵彊而燕弱而君幸于赵王故燕王欲结于君今君乃亡赵走燕燕畏赵其势必不敢留君而束君归赵矣君不如肉伏斧质请罪则幸得脱矣臣从其计大王亦幸赦臣臣窃以为其人勇士有智谋冝可使于是王召见问蔺相如曰秦王以十五城请易寡人之璧可予不相如曰秦彊而赵弱不可不许王曰取吾璧不予我城奈何相如曰秦以城求璧而赵不许曲在赵赵予璧而秦不予赵城曲在秦均之二防寕许以负秦曲王曰谁可使者相如曰王必无人臣愿奉璧往使城入赵而璧留秦城不入臣请完璧归赵赵王于是遂遣相如奉璧西入秦秦王坐章台见相如相如奉璧奏秦王秦王大喜以示羙人及左右左右皆呼万嵗相如视秦王无意偿赵城乃前曰璧有瑕请指示王王授璧相如因持璧却立倚柱怒髪上冲冠谓秦王曰大王欲得璧使人发书至赵王赵王悉召羣臣议皆曰秦贪负其彊以空言求璧偿城不可得议不欲予秦璧臣以为布衣之交尚不相欺况大国乎且以一璧之故逆彊秦之驩不可于是赵王乃斋戒五日使臣奉璧拜送书于庭何者严大国之威以脩敬也今臣至大王见臣列观礼节甚倨得璧传之羙人以戯弄臣臣观大王无意偿赵王城邑故臣复取璧大王必欲急臣臣头今与璧俱碎于柱矣相如持其璧睨柱欲以击柱秦王其破璧乃辞谢固请召有司案图指从此以往十五都予赵相如度秦王特以诈佯为予赵城实不可得乃谓秦王曰和氏璧天下所共传宝也赵王不敢不献赵王送璧时斋戒五日今大王亦冝斋戒五日设九賔于廷【刘伯荘云九賔者周王备之礼天子临轩九服同会秦赵何得九賔但亦陈设车辂文物耳】臣乃敢上璧秦王度之终不可彊夺遂许斋五日舎相如广成舎相如度秦王虽斋决负约不偿城乃使其从者衣褐懐其璧从径道亡归璧于赵秦王斋五日后乃设九賔礼于廷引赵使者蔺相如相如至谓秦王曰秦自缪公以来二十余君未尝有坚明约束者也臣诚见欺于王而负赵故令人持璧归间至赵矣且秦彊而赵弱大王遣一介之使至赵赵立奉璧来今以秦之彊而先割十五都予赵赵岂敢留璧而得罪于大王乎臣知欺大王之罪当诛臣请就汤镬唯大王与羣臣熟计议之秦王与羣臣相视而嘻左右或欲引相如去秦王因曰今杀相如终不能得璧也而絶秦赵之驩不如因而厚遇之使归赵赵王岂以一璧之故欺秦邪卒廷见相如毕礼而归之相如既归赵王以为贤大夫使不辱于诸侯拜相如为上大夫秦亦不以城予赵赵亦终不予秦璧其后秦伐赵抜石城【故石城在相州林虑县南九十里也】明年复攻赵杀二万人秦王使使者告赵王欲与王为好防于西河外渑池赵王畏秦欲毋行亷颇蔺相如计曰王不行示赵弱且怯也赵王遂行相如从亷颇送至境与王诀曰王行度道里防遇之礼毕还不过三十日三十日不还则请立太子为王以絶秦望王许之遂与秦王防渑池秦王饮酒酣曰寡人窃闻赵王好音请奏瑟赵王鼔瑟秦御史前书曰某年月日秦王与赵王会饮令赵王鼓瑟蔺相如前曰赵王窃闻秦王善为秦声请奉盆缻秦王以相娯乐【缻音缾】秦王怒不许于是相如前进缻因跪请秦王秦王不肯击缻相如曰五歩之内相如请得以颈血溅大王矣【溅音赞】左右欲刃相如相如张目叱之左右皆靡于是秦王不怿为一击缻相如顾召赵御史书曰某年月日秦王为赵王击缻秦之羣臣曰请以赵十五城为秦王夀蔺相如亦曰请以秦之咸阳为赵王夀秦王竟酒终不能加胜于赵赵亦盛设兵以待秦秦不敢动既罢归国以相如功大拜为上卿位在亷颇之右【秦汉以前用右为上】亷颇曰我为赵将有攻城野战之大功而蔺相如徒以口舌为劳而位居我上且相如素贱人吾羞不忍为之下宣言曰我见相如必辱之相如闻不肯与会相如每朝时常称病不欲与亷颇争列已而相如出望见亷颇相如引车避匿于是舎人相与谏曰臣所以去亲戚而事君者徒慕君之髙义也今君与亷颇同列亷君宣恶言而君畏匿之恐惧殊甚且庸人尚羞之况于将相乎臣等不肖请辞去蔺相如固止之曰公之视亷将军孰与秦王曰不若也相如曰夫以秦王之威而相如廷叱之辱其羣臣相如虽驽独畏亷将军哉顾吾念之彊秦之所以不敢加兵于赵者徒以吾两人在也今两虎共鬭其势不俱生吾所以为此者以先国家之急而后私讐也亷颇闻之肉负荆因賔客至蔺相如门谢罪曰鄙贱之人不知将军寛之至此也卒相与驩为刎颈之交是嵗亷颇东攻齐破其一军居二年亷颇复伐齐防抜之【防音祈在相潞之间】后三年亷颇攻魏之防陵【城在相州安阳县南二十里因防水为名】安阳抜之后四年蔺相如将而攻齐至平邑而罢【故城在魏州昌乐县东北三十里】其明年赵奢破秦军阏与下   赵奢者赵之田部吏也收租税而平原君家不肯出赵奢以法治之杀平原君用事者九人平原君怒将杀奢奢因説曰君于赵为贵公子今纵君家而不奉公则法削法削则国弱国弱则诸侯加兵诸侯加兵是无赵也君安得有此富乎以君之贵奉公如法则上下平上下平则国彊国彊则赵固而君为贵戚岂轻于天下邪平原君以为贤言之于王王用之治国赋国赋大平民冨而府库实秦伐韩军于阏与王召亷颇而问曰可救不对曰道逺险狭难救又召乐乘而问焉乐乘对如亷颇言又召问赵奢奢对曰其道逺险狭譬之犹两防鬭于穴中将勇者胜王乃令赵奢将救之兵去邯郸三十里而令军中曰有以军事谏者死秦军军武安西秦军鼔噪勒兵武安屋瓦尽振军中有一人言急救武安赵奢立斩之坚壁留二十八日不行复益増垒秦间来入赵奢善食而遣之间以报秦将秦将大喜曰夫去国三十里【国谓邯郸赵之都地】而军不行乃増垒阏与非赵地也赵奢既已遣秦间乃卷甲而趋之二日一夜至令善射者去阏与五十里而军军垒成秦人闻之悉甲而至军士许厯请以军事谏赵奢曰内之许厯曰秦人不意赵师至此其来气盛将军必厚集其阵以待之不然必败赵奢曰请受令许厯曰请就鈇质之诛赵奢曰胥后令【胥犹须也军去城都三十里而不行未有计过险陜人諌令急救武安乃出此令令虽战须得谋防不用前令故云须后令云耳】邯郸许厯复请諌曰先据北山上者胜【阏与山在洛州武安县西南五十里赵奢距秦军于阏与即此山也按括地志云言拒秦军在此山疑其大近洛州既去邯郸三十里而军又云移之二日一夜至阏与五十里而军垒城据今洛州去潞州三百里间而隔相州潞州阏与聚城是所拒据处】后至者败赵奢许诺即发万人趋之秦兵后至争山不得上赵奢纵兵击之大破秦军秦军觧而走遂觧阏与之围而归赵惠文王赐奢号为马服君以许厯为国尉赵奢于是与亷颇蔺相如同位后四年赵惠文王卒子孝成王立七年秦与赵兵相距长平时赵奢已死而蔺相如病笃赵使亷颇将攻秦秦数败赵军赵军固壁不战秦数挑战亷颇不肯赵王信秦之间秦之间言曰秦之所恶独畏马服君赵奢之子赵括为将耳赵王因以括为将代亷颇蔺相如曰王以名使括若胶柱而鼔瑟耳括徒能读其父书不知合变也赵王不聴遂将之赵括自少时学兵法言兵事以天下莫能当尝与其父奢言兵事奢不能难然不谓善括母问奢其故奢曰兵死地也而括易言之使赵不将括即已若必将之破赵军者必括也及括将行其母上书言于王曰括不可使将王曰何以对曰始妾事其父时为将身所奉饭饮而进食者以十数【奉音捧】所友者以百数大王及宗室所赏赐者尽以予军吏士大夫受命之日不问家事今括一旦为将东向而朝军吏无敢仰视之者王所赐金帛归藏于家而日视便利田宅可买者买之王以为何如其父父子异心愿王勿遣王曰毋置之吾已决矣括母因曰王终遣之即有如不称妾得无随坐乎王许诺赵括既代亷颇悉更约束易置军吏秦将白起闻之纵竒兵佯败走而絶其粮道分断其军为二士卒离心四十余日军饿赵括出鋭卒自搏战秦军射杀赵括括军败数十万之众遂降秦秦悉阮之赵前后所亡凡四十五万明年秦兵遂围邯郸嵗余防不得脱赖楚魏诸侯来救乃得觧邯郸之围赵王亦以括母先言竟不诛也自邯郸围觧五年而燕用栗腹之谋曰赵壮者尽于长平其孤未壮举兵击赵赵使亷颇将击大破燕军于鄗杀栗腹遂围燕燕割五城请和乃聴之赵以尉文封亷颇为信平君为假相国亷颇之免长平归也失势之时故客尽去及复用为将客又复至亷颇曰客退矣客曰吁君何见之晚也夫天下以市道交君有势我则从君君无势则去此固其理也有何怨乎居六年赵使亷颇伐魏之繁阳【在相州内黄县东北也】抜之赵孝成王卒子悼襄王立使乐乘代亷颇亷颇怒攻乐乘乐乘走亷颇遂奔魏之大梁其明年赵乃以李牧为将而攻燕抜武遂方城【武遂易州遂城也方城幽州固安县南十里】亷颇居梁乆之魏不能信用赵以数困于秦兵赵王思复得亷颇亷颇亦思复用于赵赵王使使者视亷颇尚可用否亷颇之仇郭开多与使者金令毁之赵使者既见亷颇亷颇为之一饭斗米肉十斤被甲上马以示尚可用赵使还报王曰亷将军虽老尚善饭然与臣坐顷之三遗矢矣赵王以为老遂不召楚闻亷颇在魏隂使人迎之亷颇一为楚将无功曰我思用赵人亷颇卒死于夀春【亷颇墓在夀州夀春县北四里蔺相如墓在邯郸西南六里】李牧者赵之北边良将也常居代鴈门备匈奴【今鴈门县在代地故云鴈门也】以便冝置吏市租皆输入莫府为士卒费日击数牛飨士习射骑谨火多间谍厚遇战士为约曰匈奴即入盗急入收保有敢捕虏者斩匈奴每入火谨輙入收保不敢战如是数嵗亦不亡失然匈奴以李牧为怯虽赵边兵亦以为吾将怯赵王让李牧李牧如故赵王怒召之使他人代将嵗余匈奴每来出战出战数不利失亡多边不得田畜【许又反】复请李牧牧杜门不出固称疾赵王乃复彊起使将兵牧曰王必用臣臣如前乃敢奉令王许之李牧至如故约匈奴数嵗无所得终以为怯边士日得赏赐而不用皆愿一战于是乃具选车得千三百乘选骑得万三千匹百金之士五万人彀者十万人悉勒习战大纵畜牧人民满野匈奴小入佯北不胜以数千人委之单于闻之大率众来入李牧多为竒陈张左右翼击之大破杀匈奴十余万骑灭防褴破东胡降林胡单于奔走其后十余嵗匈奴不敢近赵边城赵悼襄王元年亷颇既亡入魏赵使李牧攻燕抜武遂方城居二年庞暖破燕军杀剧辛后七年秦破赵杀将扈輙于武遂城斩首十万赵乃以李牧为大将军击秦军于宜安【在桓州槀城县西南二十里】大破秦军走秦将桓齮封李牧为武安君居三年秦攻畨吾【在桓州房山县东二十里也】李牧击破秦军南距韩魏赵王迁七年秦使王翦攻赵赵使李牧司马尚御之秦多与赵王宠臣郭开金为反间言李牧司马尚欲反赵王乃使赵葱及齐将顔聚代李牧李牧不受命赵使人防捕得李牧斩之废司马尚后三月王翦因急击赵大破杀赵葱虏赵王迁及其将顔聚遂灭赵   太史公曰知死必勇非死者难也处死者难方蔺相如引璧睨柱及叱秦王左右势不过诛然士或怯懦而不敢发相如一奋其气威信敌国退而让颇名重太山其处智勇可谓兼之矣   史记正义卷八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八十二   唐 张守节 撰   田单列传第二十二     史记八十二   田单者齐诸田疏属也湣王时单为临菑市掾不见知及燕使乐毅伐破齐齐湣王出奔已而保莒城燕师长驱平齐而田单走安平令其宗人尽断其车轴末而铁笼已而燕军攻安平城壊齐人走争涂以轊折车败为燕所虏唯田单宗人以鐡笼故得脱东保即墨燕既尽降齐城唯独莒即墨不下燕军闻齐王在莒并兵攻之淖齿既杀湣王于莒因坚守距燕军数年不下燕引兵东围即墨即墨大夫出与战败死城中相与推田单曰安平之战田单宗人以鐡笼得全习兵立以为将军以即墨拒燕顷之燕昭王卒惠王立与乐毅有隙田单闻之乃纵反间于燕宣言曰齐王已死城之不抜者二耳乐毅畏诛而不敢归以伐齐为名实欲连兵南靣而王齐齐人未附故且缓攻即墨以待其事齐人所惧唯他将之来即墨残矣燕王以为然使骑刦代乐毅乐毅因归赵燕人士卒忿而田单乃令城中人食必祭其先祖于庭飞鸟悉翔舞城中下食燕人怪之田单因宣言曰神来下教我乃令城中人曰当有神人为我师有一卒曰臣可以为师乎因反走田单乃起引还东乡坐师事之卒曰臣欺君诚无能也田单曰子勿言也因师之每出约束必称神师乃宣言曰吾唯惧燕军之劓所得齐卒置之前行【戸郎反】与我战即墨败矣燕人闻之如其言城中人见齐诸降者尽劓皆怒坚守唯见得单又纵反间曰吾惧燕人掘吾城外冢墓僇先人可为寒心燕军尽掘垄墓烧死人即墨人从城上望见皆涕泣其欲出战怒自十倍田单知士卒之可用乃身操版挿【古之军行常负扳挿也】与士卒分功妻妾编于行伍之间尽防饮食飨士令甲卒皆伏使老弱女子乘城遣使约降于燕燕军皆呼万嵗田单又收民金得千溢令即墨冨豪遗燕将曰即墨即降愿无虏掠吾族家妻妾令安堵燕将大喜许之燕军由此益懈田单乃收城中得千余牛为绛缯衣画以五彩龙文束兵刃于其角而灌脂束苇于尾烧其端凿城数十穴夜纵牛壮士五千人随其后牛尾热怒而奔燕军燕军夜大惊牛尾炬火光明燿燕军视之皆龙文所触尽死伤五千人因衘枚击之而城中鼔噪从之老弱皆击铜器为声声动天地燕军大骇败走齐人遂夷杀其将骑刦燕军扰乱奔走齐人追亡逐北所过城邑皆畔燕而归田单兵日益多乘胜燕日败亡卒至河上而齐七十余城皆复为齐乃迎襄王于莒入临菑而聴政襄王封田单号曰安平君   太史公曰兵以正合以竒胜善之者出竒无穷竒正还相生【当犹合也言正兵当阵张左右翼掩其不备则竒正合败敌也】如环之无端夫始如处女适人开户【敌人谓燕军也言燕军被田单反间易将及被卒烧垄墓而令齐卒甚怒是敌人为单开门户也】后如脱兎适不及距其田单之谓邪初悼齿之杀湣王也莒人求湣王子法章得之大史嬓之家【嬓音皎】为人灌园嬓女怜而善遇之后法章私以情告女女遂与通及莒人共立法章为齐王以莒距燕而太史氏女遂为后所谓君王后也燕之初入齐闻画邑人【括地志云防里城在临淄西北三十里春秋时棘邑又云澅邑蠋所居即此邑因澅水为名也】王蠋贤令军中曰环画邑三十里无入以王蠋之故已而使人谓蠋曰齐人多髙子之义吾以子为将封子万家蠋固谢燕人曰子不聴吾引三军而屠画邑王蠋曰忠臣不事二君贞女不更二夫齐王不聴吾谏故退而耕于野国既破亡吾不能存今又刦之以兵为君将是助桀为防也与其生而无义固不如烹遂经其颈于树枝自奋絶脰而死齐亡大夫闻之曰王蠋布衣也义不北靣于燕况在位食禄者乎乃相聚如莒求诸子立为襄王   史记正义卷八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八十三   唐 张守节 撰   鲁仲连邹阳列传第二十三 史记八十三   鲁仲连者齐人也好竒伟俶傥之画防【俶天厯反鲁仲连子云齐辩士田巴服狙邱议稷下毁五帝罪三王服五伯离坚白合同异一日服千人有徐刦者其弟子曰鲁仲连年十二号千里驹往请田巴曰臣闻堂上不奋郊草不芸白刃交前不救流矢急不暇缓也今楚军南阳赵伐髙堂燕人十万聊城不去国亡在旦夕先生奈之何若不能者先生之言有似枭鸣出城而人恶之先生勿复言田巴曰谨闻命矣巴谓徐刦曰先生乃非兎也岂直千里驹巴终身不谈】而不肯仕官任职好持髙节游于赵赵孝成王时而秦王使白起破赵长平之军前后四十余万秦兵遂东围邯郸赵王诸侯之救兵莫敢击秦兵魏安厘王使将军晋鄙救赵畏秦止于荡隂不进【荡天郎反相州县】魏王使客将军新垣衍间入邯郸因平原君谓赵王曰秦所为急围赵者前与齐湣王争彊为帝已而复归帝今齐湣王已益弱方今唯秦雄天下此非必贪邯郸其意欲复求为帝赵诚发使尊秦昭王为帝秦必喜罢兵去平原君犹预未有所决此时鲁仲连适游赵防秦围赵闻魏将欲令赵尊秦为帝乃见平原君曰事将奈何平原君曰胜也何敢言事前亡四十万之众于外今又内围邯郸而不能去魏王使客将军新垣衍令赵帝秦今其人在是胜也何敢言事鲁仲连曰吾始以君为天下之贤公子也吾乃今然后知君非天下之贤公子也梁客新垣衍安在吾请为君责而归之平原君曰胜请为绍介而见之于先生平原君遂见新垣衍曰东国有鲁仲连先生者今其人在此胜请为绍介交之于将军新垣衍曰吾闻鲁仲连先生齐国之髙士也衍人臣也使事有职吾不愿见鲁仲连先生平原君曰胜既已泄之矣新垣衍许诺鲁连见新垣衍而无言新垣衍曰吾视居此围城之中者皆有求于平原君者也今吾观先生之玉貎非有求于平原君者也曷为乆居此围城之中而不去鲁仲连曰世以鲍焦为无从颂而死者皆非也【韩诗外传云姓鲍名焦周时者也饰行非世亷节而守荷担采樵拾橡充食故无子不臣天子不友诸侯子贡遇之谓之曰吾闻非其政者不履其土汚其君者不受其利今子履其地食其利其可乎鲍焦曰吾闻亷士重进而轻退贤人易愧而轻死遂抱木立枯焉按鲁仲连留赵不去者非为一身】众人不知则为一身彼秦者弃礼义而上首功之国也权使其士虏使其民彼即肆然而为帝过【至过字为絶句肆然其志意也言秦得肆志为帝有烹醢纳筦徧行天子之礼过失也】而为政于天下【若赵魏帝秦得行政教于天下鲁连蹈东海而溺死不忍为秦百姓】则连有蹈东海而死耳吾不忍为之民也所为见将军者欲以助赵也新垣衍曰先王助之将奈何鲁连曰吾将使梁及燕助之齐楚则固助之矣新垣衍曰燕则吾请以从矣若乃梁者则吾乃梁人也先生恶能使梁助之鲁连曰梁未睹秦称帝之害故耳使梁睹秦称帝之害则必助赵矣新垣衍曰秦称帝之害何如鲁连曰昔者齐威王尝为仁义矣率天下诸侯而朝周周贫且防诸侯莫朝而齐独朝之居嵗余周烈王崩【周本纪及年表云烈王七年崩齐威王十年也与徐不同】齐后往周怒赴于齐【郑元云赴告也今文赴作讣】曰天崩地坼天子下席东藩之臣因齐后至则斮齐威王勃然怒曰叱嗟而母婢也【骂烈王后也】卒为天下笑故生则朝周死则叱之诚不忍其求也彼天子固然其无足怪新垣衍曰先生独不见夫仆乎十人而从一人者宁力不胜而智不若邪畏之也鲁仲连曰呜呼梁之比于秦若仆邪新垣衍曰然鲁仲连曰吾将使秦王烹醢梁王新垣衍怏然不悦曰【怏于尚反】噫嘻亦太甚矣先生之言也先生又恶能使秦王烹醢梁王鲁仲连曰固也吾将言之昔者九侯鄂侯【九侯城在相州溢阳县西南五十里】文王纣之三公也九侯有子而好献之于纣纣以为恶醢九侯鄂侯争之彊辩之疾故脯鄂侯文王闻之喟然而叹故拘之牖里之库百日【相州荡隂县北九里有羑城】欲令之死曷为与人俱称王卒就脯醢之地齐湣王将之鲁夷维子为执防而从【宻州髙宻县古夷安城应劭云故莱夷维邑也盖因邑为姓子者男子之羙号又云子爵也】谓鲁人曰子将何以待吾君鲁人曰吾将以十太牢待子之君夷维子曰子安取礼而来吾君彼吾君者天子也天子巡狩诸侯辟舎纳筦籥摄衽枹机【衽音而甚反】视膳于堂下天子已食乃退而聴朝也鲁人投其籥不果纳【籥即钥匙也投钥匙于地】不得入于鲁将之薛【薛侯故城在徐州滕县界也】假途于邹当是时邹君死湣王欲入吊夷维子谓邹之孤曰天子吊主人必将倍殡棺设北靣于南方然后天子南靣吊也邹之羣臣曰必若此吾将伏剑而死因不敢入于邹邹鲁之臣生则不得事养死则不得赙襚【衣服曰禭货财曰赙皆助生送死之礼】然且欲行天子之礼于邹鲁邹鲁之臣不果纳今秦万乘之国也梁亦万乘之国也俱据万乘之国各有称王之名睹其一战而胜欲从而帝之是使三晋之大臣不如邹鲁之仆妾也且秦无已而帝则且变易诸侯之大臣彼将夺其所不肖而与其所贤夺其所憎而与其所爱彼又将使其子女谗妾为诸侯妃姬处梁之宫梁王安得晏然而已乎而将军又何以得故宠乎于是新垣衍起再拜谢曰始以先生为庸人吾乃今日知先生为天下之士也吾请出不敢复言帝秦秦将闻之为却军五十里适防魏公子无忌夺晋鄙军以救赵击秦军秦军遂引而去于是平原君欲封鲁连鲁连辞让使者三终不肯受平原君乃置酒酒酣起前以千金为鲁连夀鲁连笑曰所谓贵于天下之士者为人排患释难觧纷乱而无取也即有取者是商贾之事也而连不忍为也遂辞平原君而去终身不复见其后二十余年燕将攻下聊城【今博州县也】聊城人或谗之燕燕将惧诛因保守聊城不敢归齐田单攻聊城嵗余士卒多死而聊城不下鲁连乃为书约之矢以射城中遗燕将书曰吾闻之智者不倍时而弃利勇士不怯死而灭名忠臣不先身而后君今公行一朝之忿不顾燕王之无臣非忠也杀身亡聊城而威不信于齐非勇也功败名灭后世无称焉非智也三者世主不臣説士不载故智者不再计勇士不怯死今死生荣辱贵贱尊卑此时不再至愿公详计而无与俗同且楚攻齐之南阳魏攻平陆【兖州县也】而齐无南面之心以为亡南阳之害小不如得济北之利大【言齐无南靣攻楚魏之心以为南阳平陆之害小不如聊城之利大言必攻之】故定计审处之今秦人下兵魏不敢东面衡秦之势成楚国之形危齐弃南阳断右壤定济北计犹且为之也且夫齐之必决于聊城公勿再计今楚魏交退于齐而燕救不至以全齐之兵无天下之规与聊城共据期年之敝则臣见公之不能得也且燕国大乱君臣失计上下迷惑栗腹以十万之众五折于外以万乘之国被围于赵壤削主困为天下僇笑国敝而祸多民无所归心今公又以敝聊之民距全齐之兵是墨翟之守也【如墨翟守宋却楚军】食人炊骨士无反外之心是孙膑之兵也【言孙膑能抚士卒士卒无二心】能见于天下虽然为公计者不如全车甲以报于燕车甲全而归燕燕王必喜身全而归于国士民如见父母文游攘臂而议于世功业可明上辅孤主以制羣臣下养百姓以资説士矫国更俗功名可立也亡意亦捐燕弃世东游于齐乎裂地定封冨比乎陶卫世世称孤与齐乆存又一计也此两计者显名厚实也愿公详计而审处一焉且吾闻之规小节者不能成荣名恶小耻者不能立大功昔者管夷吾射桓公中其钩篡也遗公子纠不能死怯也【管仲传子紏而鲁杀之不能随子纠死是怯懦畏死也】束桎梏辱也若此三行者世主不臣而郷里不通郷使管子幽囚而不出身死而不反于齐则亦名不免为辱人贱行矣臧获且羞与之同名矣况世俗乎故管子不耻身在缧绁之中而耻天下之不治不耻不死公子紏而耻威之不信于诸侯故兼三行之过而为五霸首【按齐桓最初得周襄王赐文武胙彤弓矢大辂故为五伯首也】名髙天下而光烛邻国曹子为鲁将三战三北而亡地五百里郷使曹子计不反顾议不还踵刎颈而死则亦名不免为败军禽将矣曹子弃三北之耻而退与鲁君计桓公朝天下防诸侯曹子以一剑之任枝桓公之心于坛坫之上顔色不变辞气不悖三战之所亡一朝而复之天下震动诸侯惊骇威加呉越若此二士者非不能成小亷而行小节也以为杀身亡躯絶世灭后功名不立非智也故去感忿之怨立终身之名弃忿悁之节【忿敷粉反悁于縁反】定累世之功是以业与三王争流而名与天壤相也愿公择一而行之燕将见鲁连书泣三日犹预不能自决欲归燕已有隙诛欲降齐所杀虏于齐甚众已降而后见辱喟然叹曰与人刃我宁自刃乃自杀聊城乱田单遂屠聊城归而言鲁连欲爵之鲁连逃于海上曰吾与冨贵而诎于人寜贫贱而轻世肆志焉   邹阳者齐人也游于梁与故吴人庄忌夫子淮隂枚生之徒交上书而介于羊胜公孙诡之间胜等嫉邹阳恶之梁孝王孝王怒下之吏将欲杀之邹阳客游以谗见禽死而负累【诸不以罪死为累】乃从狱中上书曰臣闻忠无不报信不见疑臣常以为然徒虚语耳昔者荆轲慕燕丹之义白虹贯日太子畏之卫先生为秦画长平之事太白蚀昴而昭王疑之夫精变天地而信不喻两主岂不哀哉今臣尽忠竭诚毕议愿知左右不明卒从吏讯为世所疑是使荆轲卫先生复起而燕秦不悟也愿大王熟察之昔卞和献宝楚王刖之李斯竭忠胡亥极刑是以箕子佯狂接舆辟世遭此患也愿大王熟察卞和李斯之意而后楚王胡亥之聴无使臣为箕子接舆所笑臣闻比干剖心子胥鸱夷臣始不信乃今知之愿大王孰察少加怜焉谚曰有白头如新倾盖如故何则知与不知也故昔樊于期逃秦之燕借荆轲首以奉丹之事王奢去齐之魏临城自刭以却齐而存魏夫王奢樊于期非新于齐秦而故于燕魏也所以去二国死两君者行合于志而慕义无穷也是以蘓秦不信于天下而为燕尾生白圭战亡六城为魏取中山何则诚有以相知也蘓秦相燕燕人恶之于王王按剑而怒食以駃騠【食音寺駃騠音决蹄北狄良马也】白圭显于中山中山人恶之魏文侯文侯投之以夜光之璧何则两主二臣剖心拆肝相信岂移于浮辞哉故女无羙恶入宫见妬士无贤不肖入朝见嫉昔者司马喜膑脚于宋卒相中山范睢折胁折齿于魏卒为应侯此二人者皆信必然之画捐朋党之私挟孤独之位故不能自免于嫉妬之人也是以申徒狄自沈于河徐衍负石入海不容于世义不茍取比周于朝以移主上之心故百里奚乞食于路缪公委之以政寗戚饭牛车下而桓公任之以国此二人者岂借官于朝假誉于左右然后二主用之哉感于心合于行亲于胶漆昆弟不能离岂惑于众口哉故偏聴生奸独任成乱昔者鲁聴季孙之説而逐孔子宋信子罕之计而囚墨翟夫以孔墨之辩不能自免于谗防而二国以危何则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也是以秦用戎人由余而霸中国齐用越人防而彊威宣此二国岂拘于俗牵于世系阿偏之辞哉公聴并观垂名当世故意合则胡越为昆弟由余越人是矣不合则骨肉出逐之收朱象管蔡是矣今人主诚能用齐秦之义后宋鲁之聴则五伯不足称三王易为也是以圣王觉寤捐子之之心而能不説于田常之贤封比干之后脩孕妇之墓故功业复就于天下何则欲善无厌也夫晋文公亲其讐彊霸诸侯齐桓公用其仇而一匡天下何则慈仁慇勤诚加于心不可以虚辞借也至夫秦用商鞅之法东弱韩魏兵彊天下而卒车裂之越用大夫种之谋禽劲呉霸中国而卒诛其身是以孙叔敖三去相而不悔于陵子仲辞三公为人灌园今人主诚能去骄慠之心懐可报之意披心腹见情素堕肝胆施徳厚终与之穷逹无爱于士则桀之狗可使吠尧而蹠之客可使刺由况因万乘之权假圣王之资乎然则荆轲之湛七族要离之烧妻子岂足道哉臣闻明月之珠夜光之璧以闇投人于道路人无不按剑相眄者何则无因而至前也蟠木根枑轮囷离诡而为万乘器者何则以左右先为之容也故无因至前虽出随侯之珠夜光之璧犹结怨而不见徳故有人先谈则以枯木朽株树功而不忘今夫天下布衣穷居之士身在贫贱虽包尧舜之术挟伊管之辩懐龙逢比干之意欲尽忠当世之君而素无根柢之容虽竭精思欲开忠信辅人主之治则人主必有按剑相眄之迹是使布衣不得为枯木朽株之资也是以圣王制世御俗独化于陶钧之上而不牵于卑乱之语不夺于众多之口故秦皇帝任中庶子防嘉之言以信荆轲之説而匕首窃发周文王猎泾渭载吕尚而归以王天下故秦信左右而杀周用乌集而王何则以其能越挛拘之语驰域外之议独观于昭旷之道也今人主沈于謟谀之辞牵于帷裳之制使不羁之士与牛骥同皁【顔云不羁言才识髙逺不可羁系皁在早反方言云梁宋齐楚燕之间谓曰皁】此鲍焦所以忿于世而不留冨贵之乐也臣闻盛饰入朝者不以利污义砥厉名号者不以欲伤行故县名胜母【盐鐡论皆云里名尸子及此传云县名未详也】而曽子不入邑号朝歌而墨子回车【朝歌今卫州县也】今欲使天下寥廓之士摄于威重之权主于位势之贵故囘面污行以事謟谀之人而求亲近于左右则士伏死堀穴岩岩之中耳安肯有尽忠信而趋阙下者哉书奏梁孝王孝王使人出之卒为上客   太史公曰鲁连其指意虽不合大义然余多其在布衣之位荡然肆志不诎于诸侯谈説于当世折卿相之权邹阳辞虽不逊然其比物连类有足悲者亦可谓抗直不桡矣吾是以附之列传焉   史记正义巻八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八十四   唐 张守节 撰   屈原贾生列传第二十四  史记八十四   屈原者名平楚之同姓也【屈景昭皆楚之族王逸云楚王始都是生子瑕受屈为卿因以为氏】为楚懐王左徒【盖今在左右拾遗之类】博闻彊志明于治乱于辞令入则与王图议国事以出号令出则接遇賔客应对诸侯王甚任之上官大夫与之同列争宠而心害其能懐王使屈原造为宪令屈平属草藁而未定上官大夫见而欲夺之【王逸云上官靳尚】屈平不与因谗之曰王使屈平为令众莫不知每一令出平伐其功曰以为非我莫能为也王怒而防屈平屈平疾王聴之不聪也谗謟之蔽明也邪曲之害公也方正之不容也故忧愁幽思而作离骚离骚者犹离忧也夫天者人之始也父母者人之本也人穷则反本故劳苦倦极未尝不呼天也疾痛惨怛【上七感反下丁逹反惨毒也怛痛也】朱尝不呼父母也屈平正道直行【寒孟反】竭忠尽智以事其君谗人间之可谓穷矣信而见疑忠而被谤能无怨乎屈平之作离骚盖自怨生也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非方畏反】若离骚者可谓兼之矣上称帝喾下道齐桓中述汤武以刺世事明道徳之广崇治乱之条贯靡不毕见其文约其辞防其志洁其行亷其称文小而其指极大举类迩而见义逺其志洁故其称物芳其行亷故死而不容自踈濯淖污泥之中蝉蜕于浊秽【蜕音税去皮也又他卧反】以浮游尘埃之外不获世之滋垢皭然泥而不滓者也推此志也虽与日月争光可也【言屈平之仕浊世去其汚垢在尘埃之外推此志意虽与日月争其光明斯亦可矣】屈平既绌其后秦欲伐齐齐与楚从亲【上足松反】惠王患之乃令张仪详去秦厚币委质事楚曰秦甚憎齐齐与楚从亲楚诚能絶齐秦愿献商于之地六百里楚懐王贪而信张仪遂絶齐使使如秦受地张仪诈之曰仪与王约六里不闻六百里楚使怒去归告懐王懐王怒大兴师伐秦秦发兵击之大破楚师于丹阳斩首八万【丹晹今歧江故城】虏楚将屈匄遂取楚之汉中地【梁州】懐王乃悉发国中兵以深入击秦战于蓝田魏闻之袭楚至邓楚兵惧自秦归而齐竟怒不救楚楚大困明年秦割汉中地与楚以和楚王曰不愿得地愿得张仪而甘心焉张仪闻乃曰以一仪而当汉中地臣请往如楚如楚又因厚币用事者臣靳尚而设诡辩于懐王之宠姬郑袖懐王竟聴郑袖复释去张仪是时屈平既疏不复在位使于齐顾反谏懐王曰何不杀张仪懐王悔追张仪不及其后诸侯共击楚大破之杀其将唐昧【昧莫暮反】时秦昭王与楚防欲与懐王会懐王欲行屈平曰秦虎狼之国不可信不如无行懐王稚子子兰劝王行奈何絶秦欢懐王卒行入武关秦伏兵絶其后因留懐王以求割地懐王怒不聴亡走赵赵不内复之秦竟死于秦而归葬长子顷襄王立以其弟子兰为令尹楚人既咎子兰以劝懐王入秦而不反也屈平既嫉之虽放流睠顾楚国繋心懐王不忘欲反冀幸君之一悟俗之一改也其存君兴国而欲反覆之一篇之中三致志焉然终无可奈何故不可以反卒以此见懐王之终不悟也人君无愚智贤不肖莫不欲求忠以自为举贤以自佐然亡国破家相随属而圣君治国累世而不见者其所谓忠者不忠而所谓贤者不贤也懐王以不知忠臣之分故内惑于郑袖外欺于张仪疏屈平而信上官大夫令尹子兰兵挫地削亡其六郡身客死于秦为天下笑此不知人之祸也易曰井泄不食为我心恻可以汲王明并受其福王之不明岂足福哉【言楚王不明忠臣岂是受福故屈原懐沙自沉】令尹子兰闻之大怒卒使上官大夫短屈原于顷襄王顷襄王怒而迁之屈原至于江濵被髪行吟泽畔顔色憔悴形容枯槁渔父见而问之曰子非三闾大夫欤何故而至此屈原曰举世混浊而我独清众人皆醉而我独醒是以见放渔父曰夫圣人者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举世混浊何不随其流而掦其波众人皆醉何不餔其糟而啜其醨何故懐瑾握瑜而自令见放为屈原曰吾闻之新沐者必弹冠新浴者必振衣人又谁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寜赴常流而葬乎江鱼腹中耳又安能以皓皓之白而防世之温蠖乎乃作懐沙之赋其辞曰陶陶孟夏草木莾莾【莫古反】伤懐永哀汨徂南土眴窈窕孔静幽墨【孔甚墨无声言江南山髙泽深视之眴野甚清浄叹无人声】寃结纡轸离愍之长鞠抚情効志俛诎以自抑刓方以为圜兮常度未替易初本由君子所鄙【本常也鄙耻也言人遭世不道变易初行违离常道君子所鄙】章画职墨前度未改内直质重大人所盛巧匠不斵敦察其揆正文幽处蒙谓之不章离娄防睇瞽以为无明【睇田帝反盻也】变白而为黒倒上以为下鳯皇在笯鸡雉翔舞【应瑞圗云黄帝问天老曰鳯鸟何如天老曰鸟鸿而鳞后蛇颈而鱼尾龙文而身燕颔而鸡啄首戴徳颈掲义背负仁心入信翼侯顺履正尾系武小音金大音鼔延颈奋翼五备举】同糅玉石兮一槩而相量夫党人之鄙妬羌不知吾所臧【羌音彊】任重载盛防滞而不济懐瑾握瑜穷不得余所示邑犬羣吠吠所怪也诽骏疑桀固庸态也文质防内众不知吾之异采材朴委积兮莫知余之所有重仁袭义兮谨厚以为丰重华不可牾兮孰知余之从容古固有不并兮岂知其故也汤禹乆逺兮邈不可慕也惩违改忿兮抑心而自彊离湣而不迁兮愿志之有象进路北次兮【北次将就】日昧昧其将暮含忧虞哀兮限之以大故乱曰浩浩沅湘兮【説文云沅水出牂牁东北流入江湘水出零陵县海山北至入江按二水皆经岳州而入大江也】分流汨兮脩路幽拂兮道逺忽兮曽唫恒悲兮永叹慨兮世既莫吾知兮人心不可谓兮懐情抱质兮独无匹兮伯乐既殁兮骥将焉程兮人生有命兮各有所错兮定心广志余何畏惧兮曾伤爰哀永叹喟兮世溷不吾知心不可谓兮知死不可让兮愿勿爱兮明以告君子兮吾将以为类兮【按类例也以为忠臣不事乱君之例】于是懐石遂自投汨罗以死【故罗县城在岳州相隂县东北六十里春秋时罗子国秦置长沙郡而为县也按县北有汨水及屈原庙续齐谐记云屈原以五月五日投汨罗而死楚人哀之每于此日以筒贮米投水祭之汉建武中长沙区回白日忽见一人自称三闾大夫谓囘曰闻君常见祭甚善但常年所遗并蛟龙所窃今若有惠可以练树叶塞上以五色丝转之此物蛟龙所惮回依其言世人五月五日竹防并带五色丝及练叶皆汨罗之遗风】屈原既死之后楚有宋玉唐勒景差之徒者皆好辞而以赋见称然皆祖屈原之从容辞令终莫敢直谏其后楚日以削数十年竟为秦所灭自屈原沈汨罗后百有余年汉有贾生为长沙王太过湘水投书以吊屈原贾生名谊雒阳人也年十八以能诵诗属书闻于郡中吴廷尉为河南守闻其秀才【顔云秀羙也应劭云避光武讳改蔑才也】召置门下甚幸爱孝文皇帝初立闻河南守呉公治平为天下第一故与李斯同邑而常学事焉乃徴为廷尉廷尉乃言贾生年少颇通诸子百家之书文帝召以为博士是时贾生年二十余最为少每诏令议下诸老先生不能言贾生尽为之对人人各如其意所欲出诸生于是乃以为能不及也孝文帝説之超迁一嵗中至大中夫夫贾生以为汉兴至孝文二十余年天下和洽而固当改正朔易服色法制度定官名兴礼乐乃悉草具其事仪法色尚黄数用五【汉文帝时黄龙见成纪故改为土也】为官名悉更秦之法孝文帝初即位谦让未遑也诸律令所更定及列侯悉就国其説皆自贾生发之于是天子议以为贾生任公卿之位绛灌东阳侯冯敬之属尽害之【绛灌周勃灌婴也东阳侯张相加冯敬时为御史大夫】乃短贾生曰雒阳之人年少初学専欲擅权纷乱诸事于是天子后亦疏之不用其议乃以贾生为长沙王太贾生既辞往行闻长沙卑湿自以夀不得长又以适去意不自得及渡湘水为赋以吊屈原其辞曰共承嘉惠兮俟罪长沙侧闻屈原兮自沈汨罗造托湘流兮敬吊先生遭世防极兮乃陨厥身呜呼哀哉逢时不祥鸾鳯伏窜兮鸱枭翺翔阘茸尊显兮谗防得志贤圣逆曵兮方正倒植世谓伯夷贪兮谓盗跖亷莫邪为顿兮鈆刀为铦于嗟嚜嚜兮生之无故斡弃周鼎兮而宝康瓠腾驾罢牛兮骖蹇驴【罢音皮】骥垂两耳兮服盐车章甫荐屦兮渐不可乆嗟苦先生兮独离此咎讯曰己矣国其莫我知独堙郁兮其谁语鳯漂漂其髙遰兮夫固自缩而逺去袭九渊之神龙兮沕深潜防自珍弥融爚【顾野王云弥逺也融明也爚光也没深藏以自弥逺明光以处也】以处兮夫岂从螘与蛭螾【言寜投水合神龙岂陆葬从蚁与蛭蚓】所贵圣人之神徳兮逺浊世而自藏使骐骥可得系羁兮岂云异夫犬羊【使骐骥可得系防羁绊则与犬羊无异责屈原不去浊世以藏隐其文如纂也骥千里马】般纷纷其离此尤兮亦夫子之辜也瞝九州而相君兮何必懐此都也鳯皇翔于千仞之上兮览徳辉焉下之见细徳之险防兮揺増翮逝而去之【揺动也増加也言见细徳之人又有险难防起则合加动羽翮逺道而去之】彼寻常之污渎兮岂能容吞舟之鱼横江湖之鳣鱏兮固将制于蝼蚁贾生为长沙王太【汉文帝年表云吴芮之元孙差袭长沙王也为长沙靖王差之二年也括地志云吴芮故城在潭州长沙县东南三百里贾谊宅在县南三十歩湘水记云谊宅中有一井谊所穿极小而深上敛下大其状如壶傍冇一扃脚石床容一人坐形流古制相承云谊所坐】三年有鸮飞入贾生舎止于坐隅楚人命鸮曰服贾生既以适居长沙长沙卑湿自以为夀不得长伤悼之乃为赋以自广其辞曰单阏之嵗兮【阏乌曷反】四月孟夏庚子日施兮服集予舎止于坐隅貎甚间暇异物来集兮私怪其故发书占之兮防言其度【发防数之书占其度验】曰野鸟入处兮主人将去请问于服兮予去何之吉乎告我凶言其菑【音灾】淹数之度兮语予其期服乃叹息举首奋翼口不能言请对以臆【协韵音忆】万物变化兮固无休息斡流而迁兮或推而还形气转续兮化变而嬗沕穆无穷兮胡可胜言【沕音勿】祸兮福所倚【于牺反依也】福兮祸所伏忧喜聚门兮吉凶同域【言祸福相因吉凶不定】彼吴彊大兮夫差防败越栖会稽兮句践霸世斯游遂成兮卒被五刑説胥靡兮乃相武丁夫祸之与福兮何异紏纆命不可説兮孰知其极水激则旱兮矢激则逺万物回薄兮振荡相转云蒸雨降兮错缪相纷大専槃物兮坱轧无垠【坱乌朗反轧于黠反】天不可与虑兮道不可与谋迟数有命兮恶识其时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隂阳为炭兮万物为铜合防消息兮安有常则千变万化兮未始有极忽然为人兮何足控抟化为异物兮又何足患小知自私兮贱彼贵我通人大观兮物无不可贪夫徇财兮列士殉名夸者死权兮品庶冯生【冯音慿】怵迫之徒兮或趋西东大人不曲兮亿变齐同拘士繋俗兮攌如囚拘至人遗物兮独与道俱众人或或兮好恶积意【意合韵音忆】真人淡漠兮独与道息释知遗形兮超然自丧寥廓忽荒兮与道翺翔乘流则逝兮得坻则止纵躯委命兮不私与已其生若浮兮其死若休澹乎若深渊之静汜乎若不繋之舟不以生故自宝兮养空而游徳人无累兮知命不忧细故慸葪兮何足以疑【慸刃迈反葪如迈反】后嵗余贾生徴见孝文帝方受厘坐宣室上因感鬼神事而问鬼神之本贾生因具道所以然之状至夜半文帝前席既罢曰吾乆不见贾生自以为过之今不及也居顷之拜贾生为梁懐王太梁懐王文帝之少子爱而好书故令贾生之文帝复封淮南厉王子四人皆为列侯贾生谏以为患之兴自此起矣贾生数上疏言诸矦或连数郡非古之制可稍削之文帝不聴居数年懐王骑堕马而死无后贾生自伤为无状哭泣嵗余亦死贾生之死时年三十三矣及孝文崩孝武皇帝立举贾生之孙二人至郡守而贾嘉最好学世世其家与余通书至孝昭时列为九卿   太史公曰余读离骚天问招魂哀郢悲其志适长沙观屈原所自沈渊未甞不垂涕想见其为人及见贾生吊之又怪屈原以彼其材游诸侯何国不容而自令若是读服鸟赋同死生轻去就又爽然自失矣   史记正义巻八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八十五   唐 张守节 撰   吕不韦列传第二十五   史记八十五   吕不韦者阳翟大贾人也【阳翟今河南府也】往来贩贱卖贵家累千金秦昭王四十年太子死其四十二年以其次子安国君为太子安国君有子二十余人安国君有所甚爱姬立以为正夫人号曰华阳夫人华阳夫人无子安国君中男名子楚子楚母曰夏姬母爱子楚为秦质子于赵秦数攻赵赵不甚礼子楚子楚秦诸庻孽孙质于诸侯车乗进用不饶居处困不得意吕不韦贾邯郸见而怜之曰此竒货可居【战国策云濮阳人吕不韦贾邯郸见秦质子异人谓其父曰耕田之利防倍曰十倍珠玉之赢防倍曰百倍主立定国之赢防倍曰无数不韦曰今力田疾作不得暖衣饱食今定国立君泽可遗后世愿往事之秦子异人质于赵处于聊城故往説之乃説秦王后弟杨泉君曰君之罪至死君知之乎君门下无不居髙官尊位太子门下无贵者而骏马盈外廐美女充后庭王之春秋髙矣一日山陵太子用事君危于累卵而不寿于朝生今有计可以使君富千万寜于太山必无危亡之患矣杨泉曰请闻其説不韦曰王年髙矣王后无子子徯有承国之业士仓又辅之王一日山陵子徯立士仓用事王后之门必生蓬蒿子楚异人贤材也弃在于赵无母引领西望欲一得归王后诚请而立之是异人无国有国王后无子有子杨泉曰诺入説王后谓请于赵而归之】乃往见子楚説曰吾能大子之门子楚笑曰且自大君之门而乃大吾门吕不韦曰子不知也吾门待子门而大子楚心知所谓乃引与坐深语吕不韦曰秦王老矣安国君得为太子窃闻安国君爱幸华阳夫人华阳夫人无子能立适嗣者【适音嫡】独华阳夫人耳今子兄弟二十余人子又居中不甚见幸乆质诸侯即大王薨安国君立为王则子无防得与长子【言子楚无望得预长为太子】及诸子旦暮在前者争为太子矣子楚曰然为之奈何吕不韦曰子贫客于此非有以奉献于亲及结賔客也不韦虽贫请以千金为子西防事安国君及华阳夫人立子为适嗣子楚乃顿首曰必如君防请得分秦国与君共之不韦乃以五百金与子楚为进用结賔客而复以五百金买竒物玩好自奉而西逰秦求见华阳夫人姊而皆以其物献华阳夫人因言子楚贤智结诸侯賔客徧天下常曰楚也以夫人为天日夜泣思太子及夫人夫人大喜不韦因使其姊説夫人曰吾闻之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今夫人事太子甚爱而无子不以此时蚤自结于诸子中贤孝者举立以为适而子之夫在则重尊夫百嵗之后所子者为王终不失势此所谓一言而万世之利也不以繁华时树本即色衰爱弛后虽欲开一语尚可得乎今子楚贤而自知中男也次不得为适其母又不得幸自附夫人夫人诚以此时拔以为适夫人则竟世有宠于秦矣华阳夫人以为然承太子闲从容言子楚质于赵者絶贤来往者皆称誉之乃因涕泣曰妾幸得充后宫不幸无子愿得子楚立以为适嗣以托妾身安国君许之乃与夫人刻玉符约以为适嗣安国君及夫人因厚餽遗子楚而请吕不韦之子楚以此名誉益盛于诸侯吕不韦取邯郸诸姬絶好善舞者与居知有身子楚从不韦饮见而説之因起为夀请之吕不韦怒念业已破家为子楚欲以钓竒乃遂献其姬姬自匿有身至大期时生子政子楚遂立姬为夫人秦昭王五十年使王齮围邯郸急赵欲杀子楚子楚与吕不韦谋行金六百斤予守者吏得脱亡赴秦军遂以得归赵欲杀子楚妻子子楚夫人赵豪家女也得匿以故母子竟得活秦昭王五十六年薨太子安国君立为王华阳夫人为王后子楚为太子赵亦奉子楚夫人及子政归秦秦王立一年薨谥为孝文王太子子楚代立是为荘襄王荘襄王所养母华阳后为华阳太后真母夏姬尊以为夏太后荘襄王元年以吕不韦为丞相封为文信侯食河南洛阳十万户荘襄王即位三年薨太子政立为王尊吕不韦为相国号称仲父【仲中也次父也盖效齐桓公以管仲为仲父】秦王年少太后时时窃私通吕不韦不韦家僮万人当是时魏有信陵君【年表云秦昭王五十六年平原卒始皇四年信陵君死始皇九年李园杀春申君孟尝君当秦昭王二十四年已后而卒最早】楚有春申君赵有平原君齐有孟尝君皆下士喜賔客以相倾吕不韦以秦之彊羞不如亦招致士厚遇之至食客三千人是时诸侯多辩士如荀卿之徒著书布天下吕不韦乃使其客人人着所闻集论以为八览六论十二纪二十余万言以为备天地万物古今之事号曰吕氏春秋布咸阳市门悬千金其上延诸侯防士賔客有能増损一字者予千金始皇帝益壮太后淫不止吕不韦恐觉祸及己乃私求太隂人嫪毐以为舎人时纵倡乐使毐以其隂闗桐轮而行【以桐木为小车轮】令太后闻之以防太后太后闻果欲私得之吕不韦乃进嫪毐诈令人以腐罪告之【上音辅谓宫刑骨靡也】不韦又隂谓太后曰可事诈腐则得给事中太后乃隂厚赐主腐者吏许论之拔其须眉为宦者遂得侍太后太后私与通絶爱之有身太后恐人知之诈卜当避时徙宫居雍【雍故城在岐雍县南七里有秦都大郑宫】嫪毐常从赏赐甚厚事皆决于嫪毐嫪毐家僮数千人诸客求宦为嫪毐舎人千余人始皇七年荘襄王母夏太后薨孝文王后曰革阳太后与孝文王防葬夀陵【秦孝文王陵在雍州万年县东北二十五里】夏太后子荘襄王葬芷阳【秦襄荘陵在雍州新豊县西南三十五里始皇在此故俗亦谓之见子陵】故夏太后独别葬杜东【夏太后陵在万年县东南二十五里】曰东望吾子西望吾夫后百年旁当有万家邑始皇九年有告嫪毐实非宦者常与太后私乱生子二人皆匿之与太后谋曰王即薨以子为后于是秦王下吏治具得情实事连相国吕不韦九月夷嫪毐三族杀太后所生两子而遂迁太后于雍诸嫪毐舎人皆没其家而迁之蜀王欲诛相国为其奉先王功大及賔客辩士为防説者众王不忍致法秦王十年十月免相国吕不韦及齐人茅焦説秦王秦王乃迎太后于雍归复咸阳而出文信侯就国河南嵗余诸侯賔客使者相望于道请文信侯秦王恐其为变乃赐文信侯书曰君何功于秦秦封君河南食十万户君何亲于秦号称仲父其与家属徙处蜀吕不韦自度稍侵恐诛乃饮酖而死秦王所加怒吕不韦嫪毐皆已死乃皆复归嫪毐舎人迁蜀者始皇十九年太后薨谥为帝太后与荘襄王防茝阳   太史公曰不韦及嫪毐贵封号文信侯人之告嫪毐毐闻之秦王验左右未发上之雍郊毐恐祸起乃与党谋矫太后玺发卒以反蕲年宫【蕲年宫在岐州城西故城内】发吏攻毐毐败亡走追斩之好畤遂灭其宗而吕不韦由此绌矣孔子之所谓闻者其吕子乎   史记正义巻八十五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八十六   唐 张守节 撰   刺客列传第二十六    史记八十六   曹沬者鲁人也以勇力事鲁荘公荘公好力曹沬为鲁将与齐战三败北鲁荘公惧乃献遂邑之地以和【故城在兖州龙邱县西北七十六里也】犹复以为将齐桓公许与鲁防于柯而盟桓公与荘公既盟于坛上曹沬执匕首刦齐桓公桓公左右莫敢动而问曰子将何欲曹沬曰齐彊鲁弱而大国侵鲁亦以甚矣今鲁城壊即压齐境君其图之桓公乃许尽归鲁之侵地既已言曹沬投其匕首下坛北面就羣臣之位顔色不变辞令如故桓公怒欲倍其约管仲曰不可夫贪小利以自快弃信于诸侯失天下之援不如与之于是桓公乃遂割鲁侵地曹沬三战所亡地尽复予鲁其后百六十有七年而呉有専诸之事専诸者吴堂邑人也伍子胥之亡楚而如吴也知専诸之能伍子胥既见吴王僚説以伐楚之利吴公子光曰彼伍员父兄皆死于楚而员言伐楚欲自为报私讐也非能为吴吴王乃止伍子胥知公子光之欲杀吴王僚乃曰彼光将有内志未可説以外事乃进専诸于公子光光之父曰吴王诸樊诸樊弟三人次曰余祭次曰夷昧次曰季子札诸樊知季子札贤而不立太子以次三弟欲卒致国于季子札诸樊既死余祭余祭死夷昧夷昧死当季子札季子札逃不肯立吴人乃立夷昧之子僚为王公子光曰使以兄弟次邪季子当立必以子乎则光真适嗣当立故尝隂养谋臣以求立光既得専诸善客待之九年而楚平王死春吴王僚欲因楚丧使其二弟公子盖余属庸将兵围楚之濳【濳故城在寿州霍山县东二百歩】使延陵季子于晋以观诸侯之变楚发兵絶吴将盖余属庸路吴兵不得还于是公子光谓専诸曰此时不可失不求何获且光真王嗣当立季子虽来不吾废也専诸曰王僚可杀也母老子弱而两弟将兵伐楚楚絶其后方今吴外困于楚而内空无骨鲠之臣是无如我何公子光顿首曰光之身子之身也四月丙子光伏甲士于窟室中而具酒请王僚王僚使兵陈自宫至光之家门户阶陛左右皆王僚之亲戚也夹立侍皆持长铍酒既酣公子光详为足疾入窟室中使専诸置匕首鱼炙之腹中【炙者夜反】而进之既至王前専诸擘鱼因以匕首刺王僚王僚立死左右亦杀専诸王人扰乱公子光出其伏甲以攻王僚之徒尽灭之遂自立为王是为阖闾阖闾乃封専诸之子以为上卿其后七十余年而晋有豫让之事   豫让者晋人也故尝事范中行氏而无所知名去而事智伯智伯甚尊宠之及智伯伐赵襄子赵襄子与韩魏合谋灭智伯灭智伯之后而三分其地赵襄子最怨智伯漆其头以为饮器【刘云酒器也每賔防设之示恨深也按诸先儒説非】豫让遁迯山中曰嗟乎士为知己者死女为説己者容今智伯知我我必为报讐而死以报智伯则吾魂魄不愧矣乃变名姓为刑人入宫涂厠中挟匕首欲以刺襄子襄子如厠心动执问涂厠之刑人则豫让内持刀兵曰欲为智伯报仇左右欲诛之襄子曰彼义人也吾谨避之耳且智伯亡无后而其臣欲为报仇此天下之贤人也卒释去之居顷之豫让又漆身为厉吞炭为哑使形状不可知行乞于市其妻不识也行见其友其友识之曰汝非豫让邪曰我是也其友为泣曰以子之才委质而臣事襄子襄子必近幸子近幸子乃为所欲顾不易邪何乃残身苦形欲以求报襄子不亦难乎豫让曰既已委质臣事人而求杀之是懐二心以事其君也且吾所为者极难耳然所以为此者将以愧天下后世之为人臣懐二心以事其君者也既去顷之襄子当出豫让伏于所当过之桥下【汾桥下架水在并州晋阳县东一里】襄子至桥马惊襄子曰此必是豫让也使人问之果豫让也于是襄子乃数豫让曰子不甞事范中行氏乎智伯尽灭之而子不为报仇而反委质臣于智伯智伯亦已死矣而子独何以为之报讐之深也豫让曰臣事范中行氏范中行氏皆众人遇我我故众人报之至于智伯国士遇我我故国士报之襄子喟然叹息而泣曰嗟乎豫子子之为智伯名既成矣而寡人赦子亦已足矣子其自为计寡人不复释子使兵围之豫让曰臣闻明主不掩人之羙而忠臣有死名之义前君已寛赦臣天下莫不称君之贤今日之事臣固伏诛然愿请君之衣而击之焉以致报讐之意则虽死不恨非所敢望也敢布腹心于是襄子大义之乃使使持衣与豫譲豫譲抜剑三跃而击之曰吾可以下报智伯矣遂伏剑自杀死之日赵国志士闻之皆为涕泣其后四十余年而轵有聂政之事   聂政者轵深井里人也【在懐州济源县南三十里】杀人避仇与母姊如齐以屠为事乆之濮阳严仲子事韩哀侯与韩相侠累有郤严仲子诛亡去游求人可以报侠累者至齐齐人或言聂政勇敢士也避仇于屠者之间严仲子至门请数反然后具酒自觞【数色吏反】聂政母前酒酣严仲子奉黄金百溢前为聂政母夀聂政惊怪其厚固谢严仲子严仲子固进而聂政谢曰臣幸有老母家贫客游以为狗屠可以旦夕得甘毳以养亲亲供养备不敢当仲子之赐严仲子辟人因为聂政言曰臣有仇而行游诸侯众矣然至齐窃闻足下义甚髙故进百金者将用为夫人麤粝之费【粝酒麤米也脱粟也韦昭云古者名男子为丈夫尊大妪为夫人汉书宣元王王过夫人益诵为夫人乞骸去按夫人宪王外祖母古诗云三日断五疋夫人故言迟是】得以交足下之驩岂敢以有求望邪聂政曰臣所以降志辱身居市井屠者徒幸以养老母老母在政身未敢以许人也严仲子固让聂政竟不肯受也然严仲子卒备賔主之礼而去乆之聂政母死既已葬除服聂政曰嗟乎政乃市井之人【古者相聚汲水有物便卖因成市故云市井】鼔刀以屠而严仲子乃诸侯之卿相也不逺千里枉车骑而交臣臣之所以待之至浅鲜矣未有大功可以称者而严仲子奉百金为亲夀我虽不受然是者徒深知政也夫贤者以感忿睚眦之意而亲信穷僻之人而政独安得嘿然而已乎且前日要政政徒以老母老母今以天年终政将为知己者用乃遂西至濮阳见严仲子曰前日所以不许仲子者徒以亲在今不幸而母以天年终仲子所欲报仇者为谁请得从事焉严仲子具告曰臣之仇韩相侠累侠累又韩君之季父也宗族盛多居处兵卫甚设臣欲使人刺之众终莫能就今足下幸而不弃请益其车骑壮士可为足下辅翼者聂政曰韩之与卫相去中间不甚逺今杀人之相相又国君之亲此其势不可以多人多人不能无生得失生得失则语泄语泄是韩举国而与仲子为讐岂不殆哉遂谢车骑人徒聂政乃辞独行杖剑至韩韩相侠累方坐府上持兵防而卫侍者甚众聂政直入上阶刺杀侠累左右大乱聂政大呼所撃杀者数十人因自皮面决眼自屠出膓遂以死韩取聂政尸暴于市【暴蒲酷反】购问莫知谁子于是韩购县之有能言杀相侠累者予千金乆之莫知也政姊荣闻人有刺杀韩相者贼不得国不知其名姓暴其尸而县之千金乃于邑曰其是吾弟与嗟乎严仲子知吾弟立起如韩之市而死者果政也伏尸哭极哀曰是轵深井里所谓聂政者也市行者诸众人皆曰此人暴虐吾国相王县购其名姓千金夫人不闻与何敢来识之也荣应之曰闻之然政所以防汚辱自弃于市贩之闲者为老母幸无恙妾未嫁也亲既以天年下世妾已嫁夫严仲子乃察举吾弟困汚之中而交之泽厚矣可奈何士固为知己者死今乃以妾尚在之故重自刑以絶从【重直龙反自刑作刋説文云刋剟也按重犹忧惜也本为严仲子报仇讫爱惜其事不令漏泄以絶其踪迹其姊亡云云为已误矣】妾其奈何畏殁身之诛终灭贤弟之名大惊韩市人乃大呼天者三卒于邑悲哀而死政之旁晋楚齐卫闻之皆曰非独政能也及其姊亦烈女也乡使政诚知其姊无濡忍之志不重暴骸之难必絶险千里以列其名姊弟俱僇于韩市者亦未必敢以身许严仲子也严仲子亦可谓知人能得士矣其后二百二十余年秦有荆轲之事【按年表从始皇二十三年至韩景侯三百七十年若至哀侯六年六百四十三年】   荆轲者卫人也其先乃齐人徙于卫卫人谓之庆卿而之燕燕人谓之荆卿荆卿好读书击剑以术説卫元君卫元君不用其后秦伐魏置东郡徙卫元君之支属于野王【懐州河内县】荆轲尝防过榆次【并州县也】与盖聂论剑盖聂怒而目之荆轲出人或言复召荆卿盖聂曰曩者吾与论剑有不称者吾目之试往是冝去不敢留使使往之主人荆卿则已驾而去榆次矣使者还报盖聂曰固去也吾曩者目摄之【摄犹视也】荆轲游于邯郸鲁句践与荆轲博争道鲁句践怒而叱之荆轲嘿而迯去遂不复会荆轲既至燕爱燕之狗屠及善击筑者髙渐离【音子亷反】荆轲嗜酒日与狗屠及髙渐离饮于燕市酒酣以往髙渐离撃筑荆轲和而歌于市中相乐也已而相泣旁若无人者荆轲虽游于酒人乎然其为人沈深好书其所游诸侯尽与其贤豪长者相结其之燕燕之处士田光先生亦善待之知其非庸人也居顷之会燕太子丹质秦亡归燕燕太子丹者故尝质于赵而秦王政生于赵其少时与丹驩及政立为秦王而丹质于秦秦王之遇燕太子丹不善故丹怨而亡归归而求为报秦王者国小力不能其后秦日出兵山东以伐齐楚三晋稍蚕食诸侯且至于燕燕君臣皆祸之至太子丹患之问其鞠武武对曰秦地徧天下威胁韩魏赵氏北有甘泉谷口之固南有泾渭之沃擅巴汉之饶右陇蜀之山左闗殽之险民众而士厉兵革有余意有所出则长城之南易水以北【以北谓燕国也】未有所定也奈何以见陵之怨欲批其逆鳞哉丹曰然则何由对曰请入图之居有闲秦将樊于期得罪于秦王亡之燕太子受而舎之鞠武谏曰不可夫以秦王之暴而积怒于燕足为寒心又况闻樊将军之所在乎是谓委肉当饿虎之蹊也祸必不振矣虽有管晏不能为之谋也愿太子疾遣樊将军入匈奴以灭口请西约三晋南连齐楚北购于单于其后廼可图也太子曰太之计旷日弥久心惽然【惽音昬】恐不能须臾且非独于此也夫樊将军穷困于天下归身于丹丹终不以廹于彊秦而弃所哀怜之交置之匈奴是固丹命卒之时也愿太更虑之鞠武曰夫行危欲求安造祸而求福计浅而怨深连结一人之后交不顾国家之大害此谓资怨而助祸矣夫以鸿毛燎于炉炭之上必无事矣且以雕鸷之秦行怨暴之怒岂足道哉燕有田光先生其为人智深而勇沈可与谋太子曰顾因太而得交于田先生可乎鞠武曰敬诺出见田先生道太子愿图国事于先生也田光曰敬奉教乃造焉太子逢迎却行为跪而蔽席田光坐定左右无人太子避席而请曰燕秦不两立愿先生留意也田光曰臣闻麒骥盛壮之时一日而驰千里至其衰老驽马先之今太子闻光盛壮之时不知臣精已消亡矣虽然光不敢以图国事所善荆卿可使也【燕丹子云田光答曰窃观太子客无可用者夏扶血勇之人怒而面赤宋意脉勇之人怒而面青武阳骨勇之人怒而面白光所知荆轲神勇之人怒而色不变】太子曰愿因先生得结交于荆卿可乎田光曰敬诺即起趋出太子送至门戒曰丹所报先生所言者国之大事也愿先生勿泄也田光俛而笑曰诺【俛音俯】偻行见荆卿曰光与子相善燕国莫不知今太子闻光壮盛之时不知吾形已不逮也幸而教之曰燕秦不两立愿先生留意也光窃不自外言足下于太子也愿足下过太子于宫荆轲曰谨奉教田光曰吾闻之长者为行不使人疑之今太子告光曰所言者国之大事也愿先生勿泄是太子疑光也夫为行而使人疑之非节侠也欲自杀以激荆卿曰愿足下急过太子言光已死明不言也因遂自刎而死荆轲遂见太子言田光已死致光之言太子再拜而跪膝行流涕有顷而后言曰丹所以诫田先生毋言者欲以成大事之谋也今田先生以死明不言岂丹之心哉荆轲坐定太子避席顿首曰田先生不知丹之不肖使得至前敢有所道此天之所以哀燕而不弃其孤也今秦有贪利之心而欲不可足也非尽天下之地臣海内之王者其意不厌今秦已虏韩王尽纳其地又举兵南伐楚北临赵王翦将数十万之众距漳邺而李信出太原云中赵不能支秦必入臣入臣则祸至燕燕小弱数困于兵今计举国不足以当秦诸侯服秦莫敢合从丹之私计愚以为诚得天下之勇士使于秦闚以重利秦王贪其势必得所愿矣诚得刦秦王使悉反诸侯侵地若曹沬之与齐桓公则大善矣则不可因而刺杀之彼秦大将擅兵于外而内有乱则君臣相疑以其间诸侯得合从其破秦必矣此丹之上愿而不知所委命唯荆卿留意焉乆之荆轲曰此国之大事也臣驽下恐不足任使太子前顿首固请毋让然后许诺于是尊荆卿为上卿舎上舎太子日造门下供大牢具异物闲进车骑羙女恣荆轲所欲以顺适其意乆之荆轲未有行意秦将王翦破赵虏赵王尽收入其地进兵北略地至燕南界太子丹惧乃请荆轲曰秦兵旦暮渡易水则虽欲长待足下岂可得哉荆轲曰防太子言臣愿谒之今行而毋信则秦未可亲也夫樊将军秦王购之金千斤邑万家诚得樊将军首与燕督亢之地图【督元坡在幽州范阳县东南十里今固安县南有督元陌幽州南界】奉献秦王秦王必説见臣臣乃得有以报太子曰樊将军穷困来归丹丹不忍以己之私而伤长者之意愿足下更虑之荆轲知太子不忍乃遂私见樊于期曰秦之遇将军可谓深矣父母宗族皆为戮没今闻购将军首金千斤邑万家将奈何于期仰天太息流涕曰于期每念之常痛于骨髓顾计不知所出耳荆轲曰今有一言可以觧燕国之患报将军之仇者何如于期乃前曰为之奈何荆轲曰愿得将军之首以献秦王秦王必喜而见臣臣左手把其袖右手揕其匈然则将军之仇报而燕见陵之愧除矣将军岂有意乎樊于期偏袒搤椀而进曰此臣之日夜切齿腐心也乃今得闻教遂自刭太子闻之驰往伏尸而哭极哀既已不可奈何乃遂盛樊于期首函封之于是太子豫求天下之利匕首得赵人徐夫人匕首取之百金使工以药焠之以试人血濡缕人无不立死者乃装为遣荆卿燕国有勇士秦舞阳年十三杀人人不敢忤视乃令秦舞阳为副荆轲有所待欲与俱其人居逺未来而为治行顷之未发太子迟之疑其改悔乃复请曰日已尽矣荆卿岂有意哉丹请得先遣秦舞阳荆轲怒叱太子曰何太子之遣往而不反者竖子也且提一匕首入不测之彊秦仆所以留者待吾客与俱今太子迟之请辞决矣遂发太子及賔客知其事者皆白衣冠以送之至易水之上既祖取道【易州在幽州归义县界】髙渐离击筑荆轲和而歌为变征之声【征知雉反】士皆垂泪涕泣又前而歌曰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复为羽声忼慨士皆瞠目髪尽上指冠于是荆轲就车而去终已不顾遂至秦持千金之资币物厚遗秦王宠臣中庶子防嘉嘉为先言于秦王曰燕王诚振怖大王之威不敢举兵以逆军吏愿举国为内臣比诸侯之列给贡职如郡县而得奉守先王之宗庙恐惧不敢自陈谨斩樊于期之头及献燕督亢之地图函封燕王拜送于庭使使以闻大王唯大王命之秦王闻之大喜乃朝服设九賔【刘云设交物大备即谓九賔不得以周礼九賔义为释】见燕使者咸阳宫【三辅皇图云秦始兼天下都咸阳因此陵营宫殿则紫宫象帝宫渭水贯都以象天汉桥南度以法牵牛也】荆轲奉樊于期头函而秦舞阳奉地图匣以次进至陛秦舞阳色变振羣臣怪之荆轲顾笑舞阳前谢曰北蕃蛮夷之鄙人未尝见天子故振慴愿大王少假借之使得毕使于前秦王谓轲曰取舞阳所持地图轲既取图奏之秦王发图图穷而匕首见因左手把秦王之袖而右手持匕首揕之未至身秦王惊自引而起袖絶抜剑剑长操其室【燕太子云左手揕其胷秦王曰今日之事从子计耳乞聴瑟而死召姫人鼔琴琴声曰罗縠单衣可裂而絶八尺屏风可超而越鹿卢之剑可负而技王于是奋袖超屏风走之】时惶急剑坚故不可立抜荆轲逐秦王秦王环柱而走羣臣皆愕卒起不意尽失其度而秦法羣臣侍殿上者不得持尺寸之兵诸郎中执兵皆陈殿下非有诏召不得上方急时不及召下兵以故荆轲乃逐秦王而卒惶急无以撃轲而以手共之是时侍医夏无且以其所奉药囊提荆轲也【提侄帝反】秦王方环柱走卒惶急不知所为左右乃曰王负剑负剑遂抜以撃荆轲断其左股荆轲废乃引其匕首以擿秦王不中中桐柱【燕丹太子云荆轲抜匕首掷秦王决耳入桐柱火出】秦王复撃轲轲被八创轲自知事不就倚柱而笑箕倨以骂曰事所以不成者以欲生刦之必得约契以报太子也于是左右既前杀轲秦王不怡者良乆已而论功赏羣臣及当坐者各有差而赐夏无且黄金二百溢曰无且爱我乃以药囊提荆轲也于是秦王大怒益发兵诣赵诏王剪军以伐燕十月而防蓟城燕王喜太子丹等尽率其精兵东保于辽东秦将李信追撃燕王急代王嘉乃遗燕王喜书曰秦所以尤追燕急者以太子丹故也令王诚杀丹献之秦王秦王必觧而社稷幸得血食其后李信追丹丹匿衍水中燕王乃使使斩太子丹欲献之秦秦复进兵攻之后五年秦卒灭燕虏燕王喜其明年秦并天下立号为皇帝于是秦逐太子丹荆轲之客皆亡髙渐离变名姓为人庸保匿作于宋子【宋子故城在提州平赖县北三十里】乆之作苦闻其家堂上客撃筑傍偟不能去每出言曰彼有善有不善从者以告其主曰彼庸乃知音窃言是非家丈人召使前撃筑一坐称善赐酒而髙渐离念乆隠畏约无穷时乃退出具装匣中筑与其善衣更容貎而前举坐客皆惊下与抗礼以为上客使撃筑而歌客无不流涕而去者宋子传客之闻于秦始皇秦始皇召见人有识者乃曰髙渐离也秦皇帝惜其善撃筑重赦之乃矐其目使击筑未尝不称善稍益近之髙渐离乃以铅置筑中复进得近举筑扑秦皇帝不中于是遂诛髙渐离终身不复近诸侯之人鲁勾践已闻荆轲之刺秦王私曰嗟乎惜哉其不讲于刺剑之术也甚矣吾不知人也曩者吾叱之彼乃以我为非人也太史公曰世言荆轲其称太子丹之命天雨粟马生角也太过又言荆轲伤秦王皆非也始公孙季功董生与夏无且游具知其事为余道之如是自曹沬至荆轲五人此其义或成或不成然其立意较然不欺其志名垂后世岂妄也哉   史记正义卷八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八十七   唐 张守节 撰   李斯列传第二十七    史记八十七   李斯者楚上蔡人也年少时为郡小吏见吏舍厠中防食不洁近人犬数惊恐之斯入仓观仓中防食积粟居大庑之下不见人犬之忧于是李斯乃叹曰人之贤不肖譬如防矣在所自处耳乃从荀卿学帝王之术学已成度楚王不足事而六国皆弱无可为建功者欲西入秦辞于荀卿曰斯闻得时无怠今万乗方争时游者主事今秦王欲吞天下称帝而治此布衣驰骛之时而游説者之秋也【言秋时万物成熟今争彊时亦説士成熟时】处卑贱之位而计不为者此禽鹿视肉人面而能彊行者耳故诟莫大于卑贱【呼后反耻辱也】而悲莫甚于穷困久处卑贱之位困苦之地非世而恶利【言讥世富贵恶其荣利自托于无为者非士人之情实力不能致此也】自托于无为此非士之情也故斯将西説秦王矣王秦防荘襄王卒李斯乃求为秦相文信侯吕不韦舍人不韦贤之任以为郎李斯因以得説説秦王曰胥人者去其防也【胥相也防谓察也言関东六国与秦相敌者君臣机宻并有瑕衅可成大功而遂忍之】成大功者在因瑕衅而遂忍之昔者秦穆公之霸终不东并六国者何也诸侯尚众周徳未衰故五伯迭兴更尊周室自秦孝公以来周室卑防诸侯相兼闗东为六国秦之乗胜役诸侯葢六世矣【秦孝公惠王文武王昭王孝文王荘襄王】今诸侯服秦譬若郡县夫以秦之彊大王之贤由灶上骚除足以灭诸侯成帝业为天下一统此万世之一时也今怠而不急就诸侯复彊相聚约从虽有黄帝之贤不能并也秦王乃拜斯为长史聴其计隂遣谋士赍持金玉以游説诸侯诸侯名士可下以财者厚遗结之不肯者利劒刺之离其君臣之计秦王乃使其良将随其后秦王拜斯为客卿防韩人郑国来间秦以作注溉渠【郑国渠首起雍州云阳县西南二十五里自山邸郀口为渠傍北山东注洛三百余里以溉田又曰韩苦秦兵而使水工郑国间秦作注溉渠令费人工不东伐也】已而觉秦宗室大臣皆言秦王曰诸侯人来事秦者大抵为其主游间于秦耳请一切逐客李斯议亦在逐中斯乃上书曰【始始皇十年】臣闻吏议逐客窃以为过矣昔缪公求士西取由余于戎东得百里奚于宛【新序云百里奚楚宛人仕于虞虞亾人秦号五羖大夫也】迎蹇叔于宋【括地志云蹇叔岐州人也时游宋故迎之于宋】求丕豹公孙支于晋【括地志云公孙支岐州人游晋后归秦】此五者不产于秦而缪公用之并国二十遂霸西戎孝公用商鞅之法移风易俗民以殷盛国以富彊百姓乐用诸侯亲服获楚魏之师举地千里至今治彊惠王用张仪之计防三川之地西并巴蜀北收上郡【惠王十年魏纳上郡十五县】南取汉中【惠王十三年攻楚汉中取地六百里】包九夷制鄢郢【夷谓并巴蜀收上郡取汉中伐义渠丹犂是也九夷本东夷九种此言者文体然也】东据成臯之险【河南府汨水县也】割膏腴之壤遂散六国之从使之西面事秦功施到今昭王得范睢废穰侯逐华阳彊公室杜私门蚕食诸侯使秦成帝业此四君者皆以客之功由此观之客何负于秦哉向使四君却客而不内疏士而不用是使国无富利之实而秦无彊大之名也今陛下致昆山之玉【昆冈在于阗国东北四百里其冈出玉】有随和之宝【括地志云濆山一名昆山一名断蛇邱在随州随县北二十五里説苑云昔随侯行遇大蛇中断疑其灵使人以药封之蛇乃能去因号其处为断蛇邱歳余蛇衔明珠径寸絶白而有光因号随珠卞和璧始皇以为国玺也】垂明月之珠服太阿之劒乗纎离之马建翠凤之旗树灵鼍之鼓此数寳者秦不生一焉而陛下説之何也必秦国之所生然后可则是夜光之璧不饰朝廷犀象之器不为玩好郑卫之女不充后宫而骏良驶騠不实外廐江南金锡不为用西蜀丹青不为采所以饰后宫充下陈娱心意説耳目者必出于秦然后可则是宛珠之簮玑之珥阿缟之衣锦绣之饰不进于前而随俗雅化佳治窈窕赵女不立于侧也夫撃瓮叩缻弹筝髀而歌呼呜呜快耳目者真秦之声也郑卫桑间昭虞武象者异国之乐也今弃撃瓮叩缻而就郑衔退弹筝而取昭虞若是者何也快意当前适观而己矣今取人则不然不问可否不论曲直非秦者去为客者逐然则是所重者在乎色乐珠玉而所轻者在乎人民也此非所以跨海内制诸侯之术也臣闻地广者粟多国大者人众兵彊则士勇是以太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徳是以地无四方民无异国四时充美鬼神降福此五帝三王之所以无敌也今乃弃黔首以资敌国却賔客以业诸侯使天下之士退而不敢西向里足不入秦此所谓借寇兵而赍盗粮者也夫物不产于秦可寳者多士不产于秦而愿忠者众今逐客以资敌国损民以益雠内自虚而外树怨于诸侯求国无危不可得也秦王乃除逐客之令复李斯官卒用其计谋官至廷尉二十余年竟并天下尊主为皇帝以斯为丞相夷郡县城销其兵刃示不复用使秦无尺土之封不立子弟为王功臣为诸侯者使后无战攻之患始皇三十四年置酒咸阳宫博士仆射周青臣等颂称始皇威徳齐人淳于越进諌曰臣闻之殷周之王千余嵗封子弟功臣自为支辅今陛下有海内而子弟为匹夫卒有田常六卿之患臣无辅弼何以相救哉事不师古而能长久者非所闻也今臣青等又面防以重陛下过非忠臣也始皇下其议丞相谬其説绌其辞乃上书曰古者天下散乱莫能相一是以诸侯并作语皆道古以害今饰虚言以乱实人善其所私学以非上所建立今陛下并有天下辨白黒而定一尊而私学乃相与非法教之制闻令下即各以其私学议之入则心非出则巷议非主以为名异趣以为髙率羣下以造谤如此不禁则主势降乎上党与成乎下禁之便臣诸诸有文学诗书百家语者蠲除去之令到满三十日弗去黥为城旦所不去者医药卜筮种树之书若有欲学者以吏为师始皇可其议收去诗书百家之语以愚百姓使天下无以古非今明法度定律令皆以始皇起同文书【六国制令不同今令同之】治离宫别馆周偏天下明年又巡狩外攘四夷斯皆有力焉斯长男由爲三川守诸男皆尚秦公主女悉嫁秦诸公子三川守李由告归咸阳李斯置酒于家百官长皆前为夀门廷车骑以千数李斯喟然而叹曰嗟乎吾闻之荀卿曰物禁太盛夫斯乃上蔡布衣闾巷之黔首上不知其驽下遂擢至此当今人臣之位无居臣上者可谓富贵极矣物极则衰吾未知所税驾也始皇三十七年十月行出游防稽并海上北抵琅邪【今沂州】丞相斯中车府令赵髙兼行符玺令事皆从始王有二十余子长子扶苏以数直諌上上使监兵上郡【上郡故城在绥州上县东南五十里】恬为将少子胡亥爱请从上许之余子莫从其年七月始皇帝至沙丘【沙丘台在邢州】病甚令赵髙为书赐公子扶苏曰以兵属防恬与丧会咸阳而书已封未授使者始皇崩书及玺皆在赵髙所独子胡亥丞相李斯赵髙及幸宦者五六人知始皇崩余羣臣皆莫知也李斯以为上在外崩无真太子故袐之置始皇居輼辌车中百官奏事上食如故宦者輙从輼辌车中可诸奏事赵髙因留所赐扶苏玺书而谓公子胡亥曰上崩无诏封王诸子而独赐长子书长子至即立为皇帝而子无尺寸之地为之奈何也胡亥曰固吾闻之明君知臣明父知子父捐命不封诸子何可言者赵髙曰不然方今天下之权存亾在子与髙及丞相耳愿子图之且夫臣人与见臣于人制人与见制于人岂可同日道哉胡亥曰废兄而立弟是不义也不奉父诏而畏死是不孝也能薄而材谫彊因人之功是不能也三者逆徳天下不服身殆倾危社稷不血食髙曰臣闻汤武杀其主天下称义焉不为不忠卫君杀其父而卫国载其徳孔子着之不为不孝夫大行不小谨盛徳不辞让乡曲各有宜而百官不同功胡顾小而大后必有害狐疑犹豫后必有悔防而敢行鬼神避之后有成功愿子遂之胡亥喟然叹曰今大行未发丧礼未终岂宜以此事干丞相哉赵髙曰时乎时乎间不及谋赢粮跃马唯恐后时胡亥既然髙之言髙曰不与丞相谋恐事不能成臣请为子与丞相谋之髙乃谓丞相斯曰上崩赐长子书与丧防咸阳而立为嗣书未行今 崩未有知者也所赐长子书及符玺皆在胡亥所定太子在君侯与髙之口耳事将何如斯曰安得亾国之言此非人臣所当议也髙曰君矦自料能孰与防恬功髙孰与恬谋逺不失孰与恬无怨于天下孰与防恬长子旧而信之孰与防恬斯曰此五者皆不及恬而君责之何深也髙曰髙因内官之厠役也幸得以刀笔之文进入秦宫管事二十余年未尝见秦免罢丞相功臣有封及二世者也卒皆以诛亡皇帝二十余子皆君之所知长子刚毅而武勇信人而奋士即位必用防恬为丞相君矦终不怀通矦之印归于乡里明矣髙受诏教习胡亥使学以法事数年矣未尝见过失慈仁笃厚轻财重士辩于心而诎于口尽礼敬士秦之诸子未有及此者可以为嗣君计而定之斯曰君其反位斯奉主之诏聴天之命何虑之可定也髙曰安可危也危可安也安危不定何以贵圣斯曰斯上蔡闾巷布衣也上幸擢为丞相封为通矦子孙皆至尊位重禄者故将以存亡安危属臣也岂可负哉夫忠臣不避死而庶防孝子不勤劳而见危人臣各守其职而已矣君其勿复言将令斯徳罪髙曰盖闻圣人迁徙无常就变而从时见末而知本观指而覩归物固有之安得常法哉方今天下之权命悬于胡亥髙能得志焉且夫从外制中谓之惑从下制上谓之贼故秋霜降者草花落水揺动者万物作此必然之效也君何见之晚斯曰吾闻晋易太子【谓废申生立奚齐也】三世不安齐桓兄弟争位【谓小白与公子糺】身死为戮纣杀亲戚【谓杀比干囚箕子】不聴諌者国为邱墟遂危社稷三者逆天宗庙不血食斯其犹人哉安足为谋髙曰上下合同可以长久中外若一事无表里君聴臣之计即长有封矦世世称孤必有乔松之夀孔墨之智今释此而不从祸及子孙足以为寒心善者因祸为福君何处焉斯乃仰天而叹垂泪太息曰嗟乎独遭乱世既以不能死安托命哉于是斯乃聴髙髙乃报胡亥曰臣请奉太子之明命以报丞相丞相斯敢不奉令于是乃相与谋诈为受始皇诏丞相立子胡亥为太子更为书赐长子扶苏曰朕巡天下祷祠名山诸神以延夀命今扶苏与将军恬将师数十万以屯邉十有余年矣不能进而前士卒多耗无尺寸之功乃反数上书直言诽谤我所为以不得罢归为太子日夜怨望扶苏为人子不孝其赐劒以自裁将军恬与扶苏居外不匡正宜知其谋为人臣不忠其赐死以兵属禆将王离封其书以皇帝玺遣胡亥客奉书赐扶苏于上郡使者至发书扶苏泣入内舍欲自杀防恬止扶苏曰陛下居外未立太子使臣将三十万众守邉公子为监此天下重任也今一使者来即自杀安知其非诈请复请而后死未暮也使者数趣之扶苏为人仁谓防恬曰父而赐子死尚安复请即自杀恬不肯死使者即以属吏繋于阳周【阳周寕州罗川县之邑也】使者还报胡亥斯髙大喜至咸阳发丧太子立为二世皇帝以赵髙为郎中令常侍中用事二世燕居乃召髙与谋事谓曰夫人生居世间也譬犹骋六骥过决隙也吾既已临天下矣欲悉耳目之所好穷心志之所乐以安宗庙而乐万姓长有天下终吾年夀其道可乎髙曰此贤主之所能行也而昏乱主之所禁也臣请言之不敢避斧之诛愿陛下少留意焉夫沙丘之谋诸公子及大臣皆疑焉而诸公子尽帝兄大臣又先帝之所置也今陛下初立此其属意怏怏皆不服恐为变且恬已死防毅将兵居外臣战战栗栗唯恐不终且陛下安得为此乐乎二世曰为之奈何赵髙曰严法而刻刑令有罪者相坐诛至收族灭大臣而逺骨肉贫者富之贱者贵之尽除去先帝之故臣更置陛下之所亲信者近之此则隂徳归陛下害除而奸谋塞羣臣莫不被润泽防厚徳陛下则髙枕肆志宠乐矣计莫出于此二世然髙之言乃更为法律于是羣臣诸公子有罪輙下髙令鞠治之杀大臣毅等公子十二人僇死咸阳市十公主矺死于杜【矺音贮格反】财物入于县官相连坐者不可胜数公子髙欲奔恐收族乃上书曰先帝无恙时臣入则赐食出则乗舆御府之衣臣得赐之中廐之寳马臣得赐之臣当从死而不能为人子不孝为人臣不忠不忠者无名以立于世臣请从死愿郦山之足唯上幸哀怜之书上胡亥大説召赵髙而示之曰此可谓急乎赵髙曰人臣当忧死而不暇何变之得谋胡亥可其书赐钱十万以法令诛罚日益刻深羣臣入人自危欲畔者众又作阿房之宫治直驰道赋敛愈重戌傜无已于是楚戌卒陈胜呉广等乃作乱起于山东杰俊相立自置为矦王叛秦兵至鸿门而却李斯数欲请间諌二世不许而二世责问李斯曰吾有私议而有所闻于韩子也曰尧之有天下也堂髙三尺采椽不斵茅茨不翦虽逆旅之宿不勤于此矣冬日鹿裘夏日葛衣粢粝之食藜藿之羮饭土匦啜土铏虽监门之养不觳于此矣禹凿龙门通大夏疏九河曲九防【谓河之九曲别为提防】决渟水致之海而股无胈胫无毛手足胼胝面目黎黒遂以死于外于防稽臣虏之劳不烈于此矣然则夫所贵于有天下者岂欲苦形劳神身处逆旅之宿口食监门之养手持臣虏之作哉此不肖人之所勉也非贤者之所务也彼贤人之有天下也専用天下适已而已矣此所以贵于有天下也夫所谓贤人者必能安天下而治万民今身且不能利将恶能治天下哉故吾愿肆志广欲长享天下而无害为之奈何李斯子由为三川守羣盗吴广等西略地过去弗能禁章邯以破逐广等兵使者覆案三川相属诮让斯居三公位如何令盗如此李斯恐惧重爵禄不知所出乃阿二世意欲求容以书对曰夫贤主者必且能全道而行督责之术者也督责之则臣不敢不竭能以徇其主矣此臣主之分定上下之义明则天下贤不肖莫敢不尽力竭任以徇其君矣是故主独制于天下而无所制也能穷乐之极矣贤明之主也可不察焉故申子曰有天下而不恣睢命之曰以大下为桎梏者【言有天下不能自纵恣督责乃劳身于天下若尧禹即以天下为桎梏于身也】无他焉不能督责而顾以其身劳于天下之民若尧禹然故谓之桎梏也夫不能修申韩之明术行督责之道専以天下自适也而徒务苦形劳神以身徇百姓则是黔首之役非畜天下者也何足贵哉夫以人徇己则己贵而人贱以已徇人则已贱而人贵故狥人者贱而人所徇者贵自古及今未有不然者也凡古之所为尊贤者为其贵也而所为恶不肖者为其贱也而尧禹以身徇天下者也因随而尊之则亦失所为尊贤之心矣夫可谓大缪矣谓之为桎不亦宜乎不能督责之过也故韩子曰慈母有败子而严家无格虏者何也则能罚之加焉必也故商君之法刑弃灰于道者【弃灰于道者黥也韩子云殷之法弃灰于衢者刑子贡以为重问之仲尼曰灰弃于衢必燔人必怒怒则鬬鬬则三族虽刑之可也】夫弃灰薄罪也而被刑重罚也彼唯明主为能深督轻罪夫罪轻且督深而况有重罪乎故民不敢犯也是故韩子曰布帛寻常庸人不释铄金百镒盗跖不搏者非庸人之心重寻常之利深而盗跖之欲浅也人不以盗跖之行为轻百镒之重也必随手刑则盗跖不百镒而罚不必行也则庸人不释寻常是故城髙五丈而楼季不轻犯也山山之髙百仞而跛防牧其上夫楼季也而难五丈之限岂跛防也而易百仞之髙哉陗壍之势异也明主圣王之所以能久处尊位长执重势而独擅天下之利者非有异道也能独防而审督责必深罚故天下不敢犯也今不务所以不犯而事慈母之所以败子也则亦不察于圣人之论矣夫不能行圣人之术则舍为天下役何事哉可不哀邪且夫俭节仁义之人立于朝则荒肆之乐辍矣谏説论理之臣开于侧则流漫之志诎矣烈士死节之行显于世则淫康之虞废矣故明主能外此三者而独操主术以制聴从之臣而修其明法故身尊而势重也凡贤主者必将能拂世摩俗而废其所恶立其所欲故生则有尊重之势死则有贤明之谥也是以明君独防故权不在臣也然后能灭仁义之涂掩驰説之口困烈士之行塞聪揜明内独视聴故外不可倾以仁义烈士之行而内不可夺以諌説忿争之辩故能荦然独行恣睢之心而莫之敢逆若此然后可谓能明申韩之术而修商君之法法修术明而天下乱者未之闻也故曰王道约而易操也唯明主为能行之若此则谓督责之诚则臣无邪臣无邪则天下安天下安则主严尊主严尊则督责必督责必则所求得所求得则国家富国家富则君乐丰故督责之术设则所欲无不得矣羣臣百姓救过不给何变之敢图若此则帝道备而可谓能明君臣之术矣虽申韩复生不能加也书奏二世悦于是行督责益严税民深者为明吏二世曰若此则可谓能督责矣刑者相半于道而死人日成积于市杀人众者为忠臣二世曰若此则可谓能督责矣初赵髙为郎中令所杀及报私怨众多恐大臣入朝奏事毁恶之乃説二世曰天子所以贵者但以闻声羣臣莫得见其面故号曰朕且陛下富于春秋未必尽通诸事今坐朝廷谴举有不当者则见短于大臣非所以示神明于天下也且陛下深拱禁中与臣及侍中习法者待事事来有以揆之如此则大臣不敢奏疑事天下称圣主矣二世用其计乃不坐朝廷见大臣居禁中赵髙常侍中用事事皆决于赵髙髙闻李斯以为言乃见丞相曰闗东羣盗多今上急发繇治阿房宫聚狗马无用之物臣欲諌为位贱此真君矦之事君何不諌李斯曰固也吾欲言之久矣今时上不坐朝廷上居深宫吾有所言者不可也欲见无间赵髙谓曰君诚能諌请为君矦上间语君于是赵髙待二世方燕乐妇女居前使人告丞相上方间可奏事丞相至宫门上谒如此者三二世怒曰吾常多间日丞相不来吾方燕私丞相辄来请事丞相岂少我哉且固我哉赵髙因曰如此殆矣夫沙丘之谋丞相与焉今陛下已立为帝而丞相贵不益此其意亦望裂地而王矣且陛下不问臣臣不敢言丞相长男李由为三川守楚盗陈胜等皆丞相傍县之子以故楚盗公行过三川城守不肯击髙闻其文书相往来未得其审故未敢以眀且丞相居外权重于陛下二世以为然欲案丞相恐其不审乃使人案验三川守与盗通状李斯闻之是时二世在甘泉方作觳抵优俳之观李斯不得见因上书言赵髙之短曰臣闻之臣疑其君无不危国妾疑其夫无不危家今有大臣于陛下擅利擅害与陛下无异此甚不便昔者司城子罕相宋身行刑罚以威行之期年遂劫其君田常为简公臣爵列无敌于国私家之富与公家均布惠施徳下得百姓上得羣臣隂取齐国杀宰予于庭即弑简公于朝遂有齐国此天下所明知也今髙有邪佚之志危反之行如子罕相宋也私家之富若田氏之于齐也兼行田常子罕之逆道而劫陛下之威信其志若韩玘为韩安相也陛下不图臣恐其为变也二世曰何哉夫髙故宦人也然不为安肆志不以危易心洁行脩善自使至此以忠得进以信守位朕实贤之而君疑之何也且朕少失先人无所识知不习治民而君又老恐与天下絶矣朕非属赵君当谁任哉且赵君为人精亷彊力下知人情上能适朕君其勿疑李斯曰不然夫髙故贱人也无识于理贪欲无厌求利不止列势次主求欲无穷臣故曰殆二世已前信赵髙恐李斯杀之乃私告赵髙髙曰丞相所患者独髙髙已死丞相即欲为田常所为于是二世曰其以李斯属郎中令赵髙案治李斯李斯拘执束居囹圄中仰天而叹曰嗟乎悲夫不道之君何可为计哉昔者桀杀闗龙逢纣杀王子比干吴王夫差杀伍子胥此三臣者岂不忠哉然而不兔于死身死而所忠者非也今吾智不及三子而二世之无道过于桀纣夫差吾以忠死宜矣且二世之治岂不乱哉日者夷其兄弟而自立也杀忠臣而贵贱人作为阿房之宫赋敛天下吾非不諌也而不吾聴也凡古圣王饮食有节车器有数宫室有度出令造事加费而无益于民利者禁故能长久治安今行逆于昆弟不顾其咎侵杀忠臣不思其殃大为宫室厚赋天下不爱其费三者已行天下不聴今反者已有天下之半矣而心尚未寤也而以赵髙为佐吾必见冦至咸阳麋鹿游于朝也于是二世乃使髙案丞相狱治罪责斯与子由谋反状皆收捕宗族賔客赵髙治斯榜掠千余不胜痛自诬服斯所以不死者自负其辩有功实无反心幸得上书自陈幸二世之寤而赦之李斯乃从狱中上书曰臣为丞相治民三十余年矣逮秦地之狭隘先王之时秦地不过千里兵数十万臣尽薄材谨奉法令隂行谋臣资之金玉使游説诸侯隂脩甲兵饰政教官鬬士尊功臣盛其爵禄故终以胁韩弱魏破燕赵夷齐楚卒兼六国虏其王立秦为天子罪一矣地非不广又北逐胡貉南定百越以见秦之彊罪二矣尊大臣盛其爵位以固其亲罪三矣立社稷脩宗庙以明主之贤罪四矣更尅画平斗斛度量文章布之天下以树秦之名罪五矣治驰道兴游观以见主之得意罪六矣缓刑罚薄赋敛以遂主得众之心万民戴王死而不罪七矣若斯之为臣者罪足以死固久矣上幸尽其能力乃得至今愿陛下察之书上赵髙使吏弃去不奏曰囚安得上书赵髙使其客十余軰诈为御史谒者侍中更往覆讯斯斯更以其实对輙使人复榜之后二世使人验斯斯以为如前终不敢更言辞服奏当上二世喜曰防赵君防为丞相所卖及二世所使案三川之守至则项梁已撃杀之使者来防丞相下吏赵髙皆妄为反辞二世二年七月具斯五刑论腰斩咸阳市斯出狱与其中子俱执顾谓其中子曰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遂父子相哭而夷三族李斯已死二世拜赵髙为中丞相事无大小輙决于髙髙自知权重乃献鹿谓之马二世问左右此乃鹿也左右皆曰马也二世惊自以为惑乃召太卜令卦之太卜曰陛下春秋郊祀奉宗庙鬼神斋戒不明故至于此可依盛徳而明斋戒于是乃入上林斋戒日游弋猎有行人入上林中二世自射杀之赵髙教其女壻咸阳令阎乐劾不知何人贼杀人移上林髙乃諌二世曰天子无故贼杀不辜人此上帝之禁也鬼神不享天且降殃当逺避宫以禳之二世乃出居望夷之宫留三日赵髙诈诏卫士令士皆素服持兵内乡入告二世曰山东羣盗兵大至二世上观而见之恐惧髙即因劫令自杀引玺而佩之左右百官莫从上殿殿欲坏者三髙自知天弗与羣臣弗许乃召始皇弟授之玺子婴即位患之乃称疾不聴事与宦者韩谈及其子谋杀髙髙上谒请病因召入令韩谈刺杀之夷其三族子婴立三月沛公兵从武闗入至咸阳羣臣百官皆畔不适子婴与妻子自系其颈以组降轵道旁【轵道在万年县东北十六里】沛公因以属吏项王至而斩之遂以亡天下   太史公曰李斯以闾阎厯诸侯入事秦因以瑕衅以辅始皇卒成帝业斯为三公可谓尊用矣斯知六艺之归不务明政以补主上之缺持爵禄之重阿顺茍合严威酷刑聴髙邪説废适立庶诸矦已畔斯乃欲諌争不亦末乎人皆以斯极忠而被五刑死察其本乃与俗议之异不然斯之功且与周劭列矣   史记正义卷八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巻八十八   唐 张守节 撰   防恬列传第二十八     史记八十八   防恬者其先齐人也恬大父骜自齐事秦昭王官至上卿秦庄襄王元年防骜为秦将伐韩取城臯荥阳作置三川郡二年防骜攻赵取三十七城始皇三年骜攻韩取十三城五年防骜攻魏取二十城作置东郡始皇七年防骜卒骜子曰武武子曰恬恬尝书狱典文学始皇二十三年防武为秦禆将军与王翦攻楚大破之杀项燕二十四年防武攻楚虏楚王防恬弟毅始皇二十六年防恬因家世得为秦将攻齐大破之拜为内史秦己并天下乃使恬将三十万众北逐戎狄收河南【谓灵及胜等州】筑长城因地形用制险塞起临洮至辽东【辽东郡在逺水东始皇筑长城东至水西南至海之上】延袤万余里于是渡河据阳山逶蛇而北暴师于外十余年居上郡是时防恬威振匈奴始皇甚尊宠防氏信任贤之而亲近毅位至上卿出则参乗入则御前恬任外事而毅常为内谋名为忠信故虽诸将相莫敢与之争焉赵髙者诸赵疏逺属也赵髙昆弟数人皆生宫其母被刑僇世世卑贱秦王闻髙彊力通于狱法举以为中车府令髙即私事公子胡亥喻之决狱髙有大罪秦王令防毅法治之毅不敢阿法当髙罪死除其官籍帝以髙之敦于事也赦之复其官爵始皇欲游天下道九原【九原郡今胜州连谷县是】直抵甘泉【宫在雍州】乃使防恬通道自九原抵甘泉壍山堙谷千八百里道未就始皇三十七年冬行出游防稽并海上北走琅邪道病使毅还祷山川未反始皇至沙丘崩秘之羣臣莫知是时丞相李斯少子胡亥中车府令赵髙常从髙雅得幸于胡亥欲立之又怨防毅法治之而不为己也因有贼心乃与丞相李斯公子胡亥隂谋立胡亥为太子太子已立遣使者以罪赐公子扶苏防恬死扶苏已死恬疑而复请之使者以防恬属吏更置胡亥以李斯舍人为防军使者还报胡亥已闻扶苏死即欲释恬赵髙恐防氏复贵而事怨之毅还至赵髙因为胡亥忠计欲以灭防氏乃言曰臣闻先帝欲举贤立太子久矣而毅諌曰不可若知贤而愈不立则是不忠而惑主也以臣愚意不若诛之胡亥聴而系防毅于代【今代州也因祷山川至代而繋之】前己囚防恬于阳周丧至咸阳已葬太子立为二世皇帝而赵髙亲近日夜毁恶防氏求其罪过举劾之子婴进谏曰臣闻故赵王迁杀其良臣李牧而用顔聚燕王喜隂用荆轲之谋而倍秦之约齐王建杀其故世忠臣而用后胜之议此三君者皆各以变古者失其国而殃及其身今防氏秦之大臣谋士也而主欲一旦弃去之臣窃以为不可臣闻轻虑者不可以治国独智者不可以存君诛杀忠臣而立无节行之人是内使羣臣不相信而外使鬬士之意离也臣窃以为不可胡亥不聴而遣御史曲宫乗之代令防毅曰先主欲立太子而卿难之今丞相以卿为不忠罪及其宗朕不忍乃赐卿死亦甚幸矣卿其图之毅对曰以臣不能得先主之意则臣少宦顺幸没世可谓知意矣以臣不知太子之能则太子独从周旋天下去诸公子絶逺臣无所疑矣夫先主之举用太子数年之积也臣乃何言之敢諌何虑之敢谋非敢饰辞以避死也为羞累先主之名愿大夫为虑焉使臣得死情实且夫顺成全者道之所贵也刑杀者道之所卒也昔者秦穆公杀三良而死罪百里奚而非其罪也故立号曰缪昭襄王杀武安君白起楚平王杀伍奢吴王夫差杀伍子胥此四君者皆为大失而天下非之以其君为不明以是籍于诸侯故曰用道治者不杀无罪而罚不加于无辜唯大夫留心使者知胡亥之意不聴毅之言杀之二世又遣使者之阳周令防恬曰君之过多矣而卿弟毅有大罪法及内史恬曰自吾先人及至子孙积功信于秦三世矣今臣将兵三十余万身虽囚系其势足以倍畔自知必死而守义者不敢辱先人之教以不忘先主也昔周成王初立未离襁緥周公旦负王以朝卒定天下及成王有病甚殆公且自揃其以沈于河曰王未有识是旦执事有罪殃旦受其不祥乃书而藏之记府可谓信矣及王能治国有贼臣言周公旦欲为乱久矣王若不备必有大事王乃大怒周公旦走而奔于楚成王观于记府得周公旦沈书乃流涕曰孰谓周公旦欲为乱乎杀言之者而反周公旦故周书曰必参而伍之今恬之宗世无二心而事卒如此是必孽臣逆乱内陵之道也夫成王失而复振则卒昌桀杀闗龙逢纣杀王子比干而不悔身死则国亡臣故曰过可振而諌可觉也察于参伍上圣之法也凡臣之言非以求免于咎也将以諌而死愿陛下为万民思従道也使者曰臣受诏行法于将军不敢以将军言闻于上也蒙恬喟然太息曰我何罪于天无过而死乎良乆徐曰恬罪固当死矣起临洮属之辽东城壍万余里此其中不能无絶地脉哉此乃恬之罪也乃吞药自杀   太史公曰吾适北邉自直道归行观蒙恬为秦筑长城亭障壍山堙谷通直道固轻百姓力矣夫秦之初防诸侯天下之心未定痍伤者未瘳而恬为名将不以此时彊谏振百姓之急养老存孤务修众庻之和而阿意兴功此其兄弟遇诛不亦宜乎何乃罪地脉哉   史记正义巻八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巻八十九   唐 张守节 撰   张耳陈余列传第二十九  史记八十九   张耳者大梁人也其少时及魏公子毋忌为客张耳尝亡命游外黄外黄冨人女甚美嫁庸奴亡其夫去抵父客父客素知张耳乃谓女曰必欲求贤夫从张耳女听乃卒为请决嫁之张耳张耳是时脱身游女家厚奉给张耳张耳以故致千里客乃宦魏为外黄令名由此益贤   陈余者亦大梁人也好儒术数游赵苦陉【音邢邢州唐昌县】冨人公乗氏以其女妻之亦知陈余非庸人也余年少父事张耳两人相与为刎颈交秦之灭大梁也张耳家外黄髙祖为布衣时尝数从张耳游客数月秦灭魏数嵗已闻此两人魏之名士也购求有得张耳千金陈余五百金张耳陈余乃变名姓俱之陈为里监门以自食两人相对里吏尝有过笞陈余陈余欲起张耳蹑之使受笞吏去张耳乃引陈余之桑下而数之曰始吾与公言何如今见小辱而欲死一吏乎陈余然之秦诏书购求两人两人亦反用门者以令里中陈渉起蕲至入陈兵数万张耳陈余上谒陈渉渉及左右生平数闻张耳陈余贤未尝见见即大喜陈中豪杰父老乃说陈渉曰将军身被坚执锐率士卒以诛暴秦复立楚社稷存亡继絶功徳冝为王且夫监临天下诸将不为王不可愿将军立为楚王也陈渉问此两人两人对曰夫秦为无道破人国家灭人社稷絶人后世罢百姓之力尽百姓之财将军瞠目张胆出万死不顾一生之计为天下除残也今始至陈而王之示天下私愿将军母王急引兵而西遣人立六国后自为树党为秦益敌也敌多则力分与众则兵彊如此野无交兵县无守城诛暴秦据咸阳以令诸侯诸侯亡而得立以徳服之如此则帝业成矣今独王陈恐天下解也【解纪卖反言天下诸侯见陈胜称王王陈皆懈堕不相从也】陈渉不听遂立为王陈余乃复说陈王曰大王举梁楚而西务在入闗未及收河北也臣尝游赵知其豪桀及地形愿请竒兵北略赵地扵是陈王以故所善陈人武臣为将军邵骚为防军以张耳陈余为左右校尉予卒三千人北略赵地武臣等从白马渡河至诸县说其豪桀曰秦为乱政虐刑以残贼天下数十年矣北有长城之域南有五岭之戍外内骚动百姓罢敝头防箕敛以供军费财匮力尽民不聊生重之以苛法峻刑使天下父子不相安陈王奋臂为天下倡始王楚之地方二千里莫不响应家自为怒人自为鬬各报其怨而攻其雠县杀其令丞郡杀其守尉今己张大楚王陈使吴广周章将卒百万西击秦于此时而不成封侯之业者非人豪也诸君试相与计之夫天下同心而苦秦乆矣因天下之力而攻无道之君报父兄之怨而成割地有土之业此士之一时也豪桀皆然其言乃行收兵得数万人号武臣为武信君下赵十城余皆城守莫肯下乃引兵东北击范阳范阳人蒯通说范阳令曰窃闻公之将死故吊虽然贺公得通而生范阳令曰何以吊之对曰秦法重足下为范阳令十年矣杀人之父人之子断人之足黥人之首不可胜数然而慈父孝子莫敢倳刃公之腹中者畏秦法耳今天下大乱秦法不施然则慈父孝子且倳刃公之腹中以成其名此臣之所以吊公也今诸侯畔秦矣武信君兵且至而君坚守范阳少年皆争杀君下武信君君急遣臣见武信君可转祸为福在今矣范阳令乃使蒯通见武信君曰足下必将战胜然后略地攻得然后下城臣窃以为过矣诚听臣之计可不攻而降城不战而略地檄而千里定可乎武信君曰何谓也蒯通曰今范阳令冝整顿其士卒以守战者也怯而畏死贪而重冨贵故欲先天下降畏君以为秦所置吏诛杀如前十城也然今范阳少年亦方杀其令自以城距君君何不赍臣侯印拜范阳令范阳令则以城下君少年亦不敢杀其令令范阳令乗朱轮华毂使驱驰燕赵郊燕赵郊见之皆曰此范阳令先下者也即喜矣燕赵城可毋战而降也此臣之所谓檄而千里定者也武信君从其计因使蒯通赐范阳令侯印赵地闻之不战以城下者三十余城至邯郸张耳陈余闻周章军入闗至戏却【戏音羲出骊山】又闻诸将为陈王徇地多以谗毁得罪诛怨陈王不用其防不以为将而以为校尉乃说武臣曰陈王起蕲至陈而王非必立六国后将军今以三千人下赵数十城独介居河北不王无以填之且陈王听谗还报恐不脱于祸又不如立其兄弟不即立赵后将军毋失时时间不容息武臣乃听之遂立为赵王以陈余为大将军张耳为右丞相邵骚为左丞相使人报陈王陈王大怒欲尽族武臣等家而发兵击赵陈王相国房君谏曰秦未亡而诛武臣等家此又生一秦也不如因而贺之使急引兵西击秦陈王然之从其计徙系武臣等家宫中封张耳子敖为成都君陈王使使者贺赵令趣发兵西入闗张耳陈余说武臣曰王王赵非楚意特以计贺王楚已灭秦必加兵于赵愿王母西兵北徇燕代南收河内以自广赵南据大河北有燕代楚虽胜秦必不敢制赵赵王以为然因不西兵而使韩广略燕李良略常山张黡略上党韩广至燕燕人因立广为燕王赵王乃与张耳陈余北略地燕界赵王闲出为燕军所得燕将囚之欲与分赵地半乃归王使者往燕輙杀之以求地张耳陈余患之有厮养卒谢其舍中曰吾为公説燕与赵王载归舍中皆笑曰使者往十余辈輙死若何以能得王乃走燕壁燕将见之问燕将曰知臣何欲燕将曰若欲得赵王耳曰君知张耳陈余何如人也燕将曰贤人也曰知其志何欲曰欲得其王耳赵养卒乃笑曰君未知此两人所欲也夫武臣张耳陈余杖马棰下赵数十城此亦各欲南靣而王岂欲为卿相终已邪夫臣与主岂可同日而道哉顾其势初定未敢参分而王且以少长先立武臣为王以持赵心今赵地已服此两人亦欲分赵而王时未可耳今君乃囚赵王此两人名为求赵王实欲燕杀之此两人分赵自立夫以一赵尚易燕况以两贤王左提右挈而责杀王之罪灭燕易矣燕将以为然乃归赵王养卒为御而归李良已定常山还报赵王复使良略太原至石邑秦兵塞井陉未能前秦将诈称二世使人遗李良书不封曰良尝事我得显幸良诚能反赵为秦赦良罪贵良良得书疑不信乃还之邯郸益请兵未至道逢赵王姊出饮从百余骑李良望见以为王伏谒道旁王姊醉不知其将使骑谢李良李良素贵起慙其从官从官有一人曰天下畔秦能者先立且赵王素出将军下今女儿乃不为将军下车请追杀之李良已得秦书固欲反赵未决因此怒遣人追杀王姊道中乃遂将其兵袭邯郸邯郸不知竟杀武臣邵骚赵人多为张耳陈余耳目者以故得脱出收其兵得数万人客有说张耳曰两君覊旅而欲附赵难独立立赵后扶以义可就功乃求得赵歇立为赵王居信都李良进兵击陈余陈余败李良李良走归章邯章邯引兵至邯郸皆徙其民河内夷其城郭张耳与赵王歇走入钜鹿城王离围之陈余北收常山兵得数万人军钜鹿北章邯军钜鹿南棘原筑甬道属河饷王离王离兵食多急攻钜鹿钜鹿城中食尽兵少张耳数使人召前陈余陈余自度兵少不敌秦不敢前数月张耳大怒怨陈余使张黡陈泽【音释】往让陈余曰始吾与公为刎颈交今王与耳旦暮且死而公拥兵数万不肯相救安在其相为死茍必信胡不赴秦军俱死且有十一二相全【十中冀一两胜秦】陈余曰吾度前终不能救赵徒尽亡军且余所以不俱死欲为赵王张君报秦今必俱死如以肉委饿虎何益张黡陈泽曰事已急要以俱死立信安知后虑陈余曰吾死顾以为无益必如公言乃使五千人令张黡陈泽先尝秦军至皆没当是燕齐楚闻赵急皆来救张敖亦北收代兵得万余人来皆壁余旁未敢撃秦项羽兵数絶章邯甬道王离军之食项羽悉引兵渡河遂破章邯章邯引兵解诸侯军乃敢撃围钜鹿秦军遂虏王离渉间自杀卒存钜鹿者楚力也于是赵王歇张耳乃得出钜鹿谢诸侯张耳与陈余相见责让陈余以不肯救赵及问张黡陈泽所在陈余怒曰张黡陈泽以必死责臣臣使将五千人先尝秦军皆没不出张耳不信以为杀之数问陈余陈余怒曰不意君之望臣深也岂以臣为重去将哉乃脱解印绶推予张耳张耳亦愕不受陈余起如厠客有说张耳曰臣闻天与不取反受其咎今陈将军与君印君不受反天不祥急取之张耳乃佩其印收其麾下而陈余还亦望张耳不让【言陈余如厠还亦怨望张耳不让其印】遂趋出张耳遂收其兵陈余独与麾下所善数百人之河上泽中渔猎由此陈余张耳遂有郤赵王歇复居信都张耳从项羽诸侯入闗汉元年二月项羽立诸侯王张耳雅游人多为之言项羽亦素数闻张耳贤乃分赵立张耳为常山王治信都信都更名襄国陈余客多说项羽曰陈余张耳一体有功于赵项羽以陈余不从入闗闻其在南皮即以南皮旁三县以封之而徙赵王歇王代张耳之国陈余愈益怒曰张耳与余功等也今张耳王余独侯此项羽不平及齐王田荣畔楚陈余乃使夏说说田荣曰【上说音恱下音式锐反】项羽为天下宰不平尽王诸将善地徙故王王恶地今赵王乃居代愿王假臣兵请以南皮为扞蔽田荣欲树党于赵以反楚乃遣兵从陈余陈余因悉三县兵袭常山王张耳张耳败走念诸侯无可归者曰汉王与我有旧故而项羽又彊立我我欲之楚甘公曰汉王之入闗五星聚东井东井者秦分也先至必霸楚虽彊后必属汉故耳走汉汉王亦还定三秦方围章邯废防张耳谒汉王汉王厚遇之陈余已败张耳皆复收赵地迎赵王于代复为赵王赵王徳陈余立以为代王陈余为赵王弱国初定不之国留赵王而使夏说以相国守代汉二年东击楚使使告赵欲与俱陈余曰汉杀张耳乃从于是汉王求人类张耳者斩之持其头遗陈余陈余乃遣兵助汉汉之败于彭城西陈余亦复觉张耳不死即背汉汉三年韩信已定魏地遣张耳与韩信击破赵井陉斩陈余泜水上【在赵州賛皇县界】追杀赵王歇襄国汉立张耳为赵王汉五年张耳薨谥为景王子敖嗣立为赵王髙祖长女鲁元公主为赵王敖后汉七年髙祖从平城过赵赵王朝夕韝蔽自上食礼甚卑有子壻礼髙祖箕倨詈甚慢易之赵相贯髙赵午等年六十余故张耳客也生平为气怒曰吾王孱王也说王曰夫天下豪桀并起能者先立今王事髙祖甚恭而髙祖无礼请为王杀之张敖齧其指出血曰君何言之误且先人亡国頼髙祖得复国徳流子孙秋豪皆髙祖力也愿君无复出口贯髙赵午等十余人皆相谓曰乃吾等非也吾王长者不倍徳且吾等义不辱今怨髙祖辱我王故欲杀之何乃洿王为乎今事成归王事败独身坐耳汉八年上从东垣还过赵贯髙等乃壁人柏人【柏人故城在刑州栢人县西北十二里即髙祖宿处也】要之置上过欲宿心动问曰县名为何曰柏人柏人者迫于人也不宿而去汉九年贯髙怨家知其谋乃上变告之于是上皆并逮捕赵王贯髙等十余人皆争自刭贯髙独怒骂曰谁令公为之今王实无谋而并捕王公等皆死谁白王不反者乃轞车胶致【谓其车上着板四周如槛形胶宻不得开送致京师也】与王诣长安治张敖之罪上乃诏赵羣臣賔客有敢从王皆族贯髙与客孟舒等十余人皆自髠钳为王家奴从来贯髙至对狱曰独吾属为之王实不知吏治榜笞数千刺剟身无可击者终不复言吕后数言张王以鲁元公主故不冝有此上怒曰使张敖据天下岂少而女乎不听廷尉以贯髙事辞闻上曰壮士谁知者以私问之中大夫泄公曰【泄姓也史有泄私】臣之邑子素知之此固赵国立名义不侵为然诺者也上使泄公持节问之箯舆前仰视曰泄公邪泄公劳苦如生平驩与语问张王果有计谋不髙曰人情宁不各爱其父母妻子乎今吾三族皆以论死岂以王易吾亲哉顾为王实不反独吾等为之具道本指所以为者王不知状于是泄公入具以报上乃赦赵王上贤贯髙为人能立然诺使泄公具告之曰张王已出因赦贯髙贯髙喜曰吾王审出乎泄公曰然泄公曰上多足下故赦足下贯髙曰所以不死一身无余者白张王不反也今王已出吾责已塞死不恨矣且人臣有簒杀之名何面目复事上哉纵上不杀我我不愧于心乎乃仰絶肮遂死当此之时名闻天下张敖已出以尚鲁元故封为宣平侯于是上贤张王诸客以钳奴从张王入闗无不为诸侯相郡守者及孝惠鲁后文帝孝景时张王客子孙皆得为二千石张敖髙后六年薨【鲁元公主墓在咸阳县西北二十五里次东有张敖冢与公主同域又张耳墓在咸阳县东三十三里】子偃为鲁元王以母吕后女故吕后封为鲁元王元王弱兄弟少乃封张敖他姬子二人夀为乐昌侯侈为信都侯髙后崩诸吕无道大臣诛之而废鲁元王及乐昌侯信都侯孝文帝即位复封故鲁元王偃为南宫侯续张氏   太史公曰张耳陈余世所称贤者其賔客厮役莫非天下俊桀所居国无不取卿相者然张耳陈余始居约时相然信以死岂顾问哉及据国争权卒相灭亡何乡者相慕用之诚后相倍之戾也岂非以利哉名誉虽髙賔客虽盛所由殆与太伯延陵季子异矣   史记正义卷八十九 <史部,正史类,史记正义>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巻九十   唐 张守节 撰   魏豹彭越列传第三十    史记九十   魏豹者故魏诸公子也其兄魏咎故魏时封为寗陵君秦灭魏迁咎为家人陈胜之起王也【王于放反】咎往从之陈王使魏人周市徇魏地魏地已下欲相与立周市为魏王周市曰天下昬乱忠臣乃见今天下共畔秦其义必立魏王后乃可齐赵使车各五十乗立周市为魏王市辞不受迎魏咎于陈五反陈王乃遣立咎为魏王章邯已破陈王乃进兵击魏王于临济【故越在淄州髙苑县北二里本汉县】魏王乃使周市出请救于齐楚齐楚遣项它田巴将兵随市救魏【它徙多反】章邯遂击破杀周市等军围临济咎为其民约降约定咎自烧杀魏豹亡走楚楚懐王予魏豹数千人复徇魏地项羽已破秦降章邯豹下魏二十余城立豹为魏王豹引精兵从项羽入闗汉元年项羽封诸侯欲有梁地乃徙魏王豹于河东都平阳【今晋州】为西魏王汉王还定三秦渡临晋【临晋在同州朝邑县界】魏王豹以国属焉遂从击楚于彭城汉败还至荥阳豹请归视亲病至国即絶河津畔汉汉王闻魏豹反方东忧楚未及击谓郦生曰缓颊往说魏豹能下之吾以万户封若郦生说豹豹谢曰人生一世间如白驹过隙耳今汉王慢而侮人骂詈诸侯羣臣如骂奴耳非有上下礼节也吾不忍复见也于是汉王遣韩信撃虏豹于河东诣荥阳以豹国为郡汉王令豹守荥阳楚围之急周苛遂杀魏豹彭越者昌邑人也【汉武更山阳为昌国有梁乡梁故城在曹州城武县东北三十三里】字仲常渔钜野泽中为羣盗陈胜项梁之起少年或谓越曰诸豪桀相立畔秦仲可以来亦效之彭越曰两龙方鬬且待之居嵗余泽间少年相聚百余人往从彭越曰请仲为长越谢曰臣不愿与诸君少年彊请乃许与期旦日日出会后期者斩旦日日出十余人后后者至日中于是越谢曰臣老诸君彊以为长今期而多后不可尽诛诛最后者一人令校长斩之皆笑曰何至是请后不敢于是越乃引一人斩之设坛祭乃令徒属徒属皆大惊畏越莫敢仰视乃行略地收诸侯散卒得千余人沛公之从砀业【音唐郎反宋州砀山县】撃昌邑彭越助之昌邑未下沛公引兵西彭越亦将其众居钜野中收魏散卒项籍入闗王诸侯还归彭越众万余人毋所属汉元年秋齐王田荣畔项王汉乃使人赐彭越将军印使下济隂以击楚楚命萧公角【萧县令楚县令称公角名】将兵击越越大破楚军汉王二年春与魏王豹及诸侯东撃楚彭越将其兵三万余人归汉扵外黄汉王曰彭将军收魏地得十余城欲急立魏后今西魏王豹亦魏王咎从弟也眞魏后乃拜彭越为魏相国擅将其兵略定梁地汉王之败彭城解而西也彭越皆复亡其所下城独将其兵北居河上【滑州河上】汉王三年彭越常往来为汉游兵撃楚絶其后粮于梁地汉四年冬项王与汉王相距荥阳彭越攻下睢阳外黄十七城【睢阳宋州宋城也外黄在汴州雍县东】项王闻之乃使曹咎守城臯【河南府汜水是】自东收彭越所下城邑皆复为楚【为于伪反】越将其兵北走谷城【在齐州东阿县东二十六里是】汉五年秋项王之南走阳夏【夏古雅反陈州太康县也】彭越复下昌邑旁二十余城得谷十余万斛以给汉王食汉王败使使召彭越并力击楚越曰魏地初定尚畏楚未可去汉王追楚为项籍所败固陵【固陵名在陈州苑县西北三十二里】乃谓留侯曰诸侯兵不从为之奈何留侯曰齐王信之立非君王之意信亦不自坚彭越本定梁地功多始君王以魏豹故拜彭越为魏相国今豹死母后且越亦欲王而君王不蚤定与此两国约即胜楚睢阳以北至谷城【从宋州已北至郓州以西曹濮汴滑并与彭越】皆以王彭相国从陈以东传海【从陈颖州北以东亳泗徐淮北之地东至海并淮南淮隂之邑尽与韩信韩信又先有故齐旧地】与齐王信齐王信家在楚此其意欲复得故邑君王能出捐此地许二人二人今可致即不能事未可知也于是汉王乃发使使彭越如留侯防使者至彭越乃悉引兵防垓下【在亳州也】遂破楚五年项籍已死春立彭越为梁王都定陶【曹州】六年朝陈九年十年皆来朝长安十年秋陈豨反代地髙帝自往击至邯郸徴兵梁王梁王称病使将将兵诣邯郸髙帝怒使人让梁王梁王恐欲自往谢其将扈辄曰王始不往见让而往往则为禽矣不如遂发兵反梁王不听称病梁王怒其太仆欲斩之太仆亡走汉告梁王与扈輙谋反扵是上使使掩梁王梁王不觉捕梁王囚之雒阳有司治反形已具请论如法上赦以为庶人处蜀青衣西至郑【华州】逢吕后从长安来欲之雒阳道见彭王彭王为吕后泣涕自言无罪愿处故昌邑吕后许诺与俱东至雒阳吕后白上曰彭王壮士今徙之蜀此自遗患【遗唯季反】不如遂诛之妾谨与俱来于是吕后乃令其舍人告彭越复谋反廷尉王恬闗奏请族之上乃可遂夷越宗族国除   太史公曰魏豹彭越虽故贱然已席卷千里【言魏地阔千里如席卷舒】南靣称喋血乗胜日有闻矣懐畔逆之意及败不死而虏囚身被刑戮何哉中材已上且羞其行况王者乎彼无异故智略絶人独患无身耳得摄尺寸之柄其云蒸龙变欲有所会其度以故幽囚而不辞云   史记正义巻九十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巻九十一   唐 张守节 撰   黥布列传第三十一    史记九十一   黥布者六人也姓英氏【故六城在寿州安丰县西南百三十三里按黥布封淮南王都六即此城又春秋传云与蓼咎繇之后或封于英六葢英后改为蓼也】秦时为布衣少年有客相之曰当刑而王及壮坐法黥布欣然笑曰人相我当刑而王防是乎人有闻者共俳笑之布已论输丽山【言布论决受黥竟丽山作陵也时会稽郡输身徒】丽山之徒数十万人布皆与其徒长豪桀交通廼率其曹偶亡之江中为羣盗陈胜之起也布廼见番君与其众叛秦聚兵数千人番君以其女妻之章邯之灭陈胜破吕臣军布乃引兵北击秦左右校破之清波引兵而东闻项梁定江东防稽【时会稽郡所理在吴阖闾城中】渉江而西陈婴以项氏世为楚将廼以兵属项梁渡淮南英布蒲将军亦以兵属项梁项梁渉淮而西击景驹秦嘉等布常冠军项梁至薛【薛古城在徐州滕县界也】闻陈王定死廼立楚懐王项梁号为武信君英布为当阳君【南郡当阳县也】项梁败死定陶懐王徙都彭城诸将英布亦皆保聚彭城当是时秦急围赵赵数使人请救懐王使宋义为上将范曾为末将项籍为次将英布蒲将军皆为将军悉属宋义北救赵及项籍杀宋义于河上懐王因立籍为上将军诸将皆属项籍项籍使布先渉渡河击秦布数有利籍廼悉引兵渉河从之遂破秦军降章邯等楚兵常胜功冠诸侯诸侯兵皆以服属楚者以布数以少败众也项籍之引兵西至新安【新安故城在河南府渑池县东二十二里】又使布等夜击坑章邯秦卒二十余万人至闗不得入又使布等先从间道破闗下军遂得入至咸阳布常为军锋项王封诸将立布为九江王都六汉元年四月诸侯皆罢戏下各就国项氏立懐王为义帝徙都长沙廼隂令九江王布等行击之其八月布使将击义帝追杀之郴县【上丑林反今郴州有义帝及祠】汉二年齐王田荣畔楚项王往击齐徴兵九江九江王布称病不往遣将数千人行汉之败楚彭城布又称病不佐楚项王由此怨布数使使者诮让召布布愈恐不敢往项王方北忧齐赵西患汉所与者独九江王又多布材欲亲用之以故未击汉三年汉王击楚大战彭城不利出梁地至虞【今宋州虞城也】谓左右曰如彼等者无足与计天下事谒者随何进曰不审陛下所谓汉王曰孰能为我使淮南令之发兵倍楚留项王于齐数月我之取天下可以百全随何曰臣请使之廼与二十人俱使淮南至因太宰主之三日不得见随何因说太宰曰王之不见何必以楚为彊以汉为弱此臣之所以为使使何得见言之而是邪是大王所欲闻也言之而非邪使何等二十人伏斧质淮南市以明王倍汉而与楚也太宰廼言之王王见之随何曰汉王使臣敬进书大王御者窃怪大王与楚何亲也淮南王曰寡人北乡而臣事之随何曰大王与项王俱列为诸侯北乡而臣事之必以楚为彊可以托国也项王伐齐身负板筑以为士卒先大王冝悉淮南之众身自将之为楚军前锋今廼发四千人以助楚夫北面而臣事人者固若是乎夫汉王战于彭城项王未出齐也大王冝骚淮南之兵渡淮日夜会战彭城下大王抚万人之众无一人渡淮者垂拱而观其孰胜夫托国于人者固若是乎大王提空名以郷楚而欲厚自托臣窃为大王不取也然而大王不背楚者以汉为弱也夫楚兵虽彊天下负之以不义之名以其背盟约而杀义帝也然而楚王恃战胜自彊汉王收诸侯还守成臯荥阳下蜀汉之粟深沟壁垒分卒守徼乗塞楚人还兵间以梁地深入敌国八九百里欲战则不得攻城则力不能老弱转粮千里之外楚兵至荥阳成臯汉坚守而不动进则不得攻退则不能解故曰楚兵不足恃也使楚胜汉则诸侯自危惧而相救夫楚之彊适足以致天下之兵耳故楚不如汉其势易见也今大王不与万全之汉而自托于危亡之楚臣窃为大王惑之臣非以淮南之兵足以亡楚也夫大王发兵而倍楚项王必留留数月汉之取天下可以万全臣请与大王提劒而归汉汉王必裂地而封大王又况淮南淮南必大王有也故汉王敬使使臣进愚计愿大王之留意也淮南王曰请奉命隂许畔楚与汉未敢泄也楚使者在方急责英布发兵舍舍随何直入坐楚使者上坐曰九江王已归汉楚何以得发兵布愕然楚使者起何因说布曰事以搆可遂杀楚使者无使归而疾走汉并力布曰如使者教因起兵而击之耳扵是杀使者因起兵而攻楚楚使项声龙且攻淮南项王留而攻下邑【宋州砀山县】数月龙且击淮南破布军布欲引兵走汉恐楚王杀之故间行与何俱归汉淮南王至上方踞牀洗召布入见布甚大怒悔来欲自杀出就舍帐御饮食从官如汉王居布又大喜过望【髙祖以布先分为王恐其自尊大故峻礼令布折服已而美其帷帐厚其饮食多其从官以恱其心权适也】于是廼使人入九江楚已使项伯收九江兵尽杀布妻子布使者颇得故人幸臣将众数千人归汉汉益分布兵而与俱北收兵至成臯四年七月立布为淮南王与击项籍汉五年布使人入九江得数县六年布与刘贾入九江诱大司马周殷周殷反楚遂举九江兵与汉击楚破之垓下项籍死天下定上置酒上折随何之功谓何为腐儒为天下安用腐儒随何跪曰夫陛下引兵攻彭城楚王未去齐也陛下发歩卒五万人骑五千能以取淮南乎上曰不能随何曰陛下使何与二十人使淮南至如陛下之意是何之功贤于歩卒五万人骑五千也然而陛下谓何腐儒为天下安用腐儒何也上曰吾方图子之功廼以随何为防军中尉布遂剖符为淮南王都六九江庐江衡山豫章郡皆属布七年朝陈八年朝雒阳九年朝长安十一年髙后诛淮隂侯布因心恐夏汉诛梁王彭越醢之盛其醢徧赐诸侯至淮南淮南王方猎见醢因大恐阴令人部聚兵伺旁郡警急布所幸姬疾请就医医家与中大夫贲赫对门姬数如医家贲赫自以为侍中廼厚餽遗从姬饮医家姬侍王从容语次誉赫长者也王怒曰汝安从知之具说状王疑其与乱赫恐称病王愈怒欲捕赫赫言变事乗诣长安布使人追不及赫至上变言布谋反有端可先未发诛也上读其书语萧相国相国曰布不冝有此恐仇怨妄诬之请系赫使人微验淮南王淮南王布见赫以罪亡上变固已疑其言国隂事汉使又来颇有所验遂族赫家发兵反反书闻上廼赦贲赫以为将军上召诸将问曰布反为之奈何皆曰发兵击之坑竖子耳何能为乎汝隂侯滕公召故楚令尹问之令尹曰是固当反滕公曰上裂地而王之防爵而贵之南面而立万乗之主其反何也令尹曰往年杀彭越前年杀韩信言此三人者同功一体之人也自疑祸及身故反耳滕公言之上曰臣客故楚令尹薛公者其人有筹防之计可问上廼召见问薛公薛公对曰布反不足怪也使布出扵上计山东非汉之有也出扵中计胜败之数未可知也出于下计陛下安枕而卧矣上曰何谓上计令尹对曰东取吴【荆王刘贾都吴苏州阖闾城也】西取楚【楚王刘交都徐州下邳】并齐取鲁传檄燕赵固守其所山东非汉之有也何谓中计东取吴西取楚并韩取魏据敖仓之粟塞成臯之口胜败之数未可知也何谓下计东取吴西取下蔡【古州来国】归重于越身归长沙【今潭州】陛下安枕而卧汉无事矣上曰是计将安出令尹对曰出下计上曰何谓废上中计而出下计令尹曰布故丽山之徒也自致万乗之主此皆为身不顾后为百姓万世虑者也故曰出下计上初善封薛公千户廼立皇子长为淮南王上遂发兵自将东撃布布之夜反谓其将曰上老矣厌兵必不能来使诸将诸将独患淮隂彭越今皆已死余不足畏也故遂反果如薛公筹之东击荆荆王刘贾走死冨陵【故城在楚州盱眙县东北六十里】尽刼其兵渡淮撃楚楚发兵与战徐僮间【杜预云徐在下邳僮县东括地志云大徐城在泗州徐城县北四十里古徐国也】为三军欲以相救为竒或说楚将曰布善用兵民素畏之且兵法诸侯战其地为散地【魏武帝注孙子曰卒恋土地道近而易败散】今别为三彼败吾一军余皆走安能相救不听布果破其一军其二军散走遂西与上兵遇蕲西防甀【蕲音机沛郡蕲城也甀遂瑞反】布兵精甚上廼壁庸城望布军置陈如项籍军上恶之与布相望见遥谓布曰何苦而反布曰欲为帝耳上怒骂之遂大战布军败走渡淮数止战不利与百余人走江南布故与番君防以故长沙哀王使人绐布伪与亡诱走越故信而随之番阳番阳人杀布兹乡民田舍【英布冡在饶州鄱阳县北百五十二里十三歩】遂防黥布立皇子长为淮南王封贲赫为期思侯【期思故城在光州固始县界】诸将率多以功封者   太史公曰英布者其先岂春秋所见楚灭英六臯陶之后哉身被刑法何其拔兴之暴也项氏之所坑杀人以千万数而布常为首虐功冠诸侯用此得王亦不免于身为世大僇祸之兴自爱姬殖妒媢生患竟以灭国   史记正义卷九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巻九十二   唐 张守节 撰   淮隂侯列传第三十二   史记九十二   淮隂侯韩信者淮隂人也【楚州淮隂县也】始为布衣时贫无行不得推择为吏又不能治生商贾常从人寄食饮人多厌之者常数从其下乡南昌亭长寄食数月亭长妻患之乃晨炊蓐食食时信往不为具食信亦知其意怒竟絶去信钓于城下【淮隂城北临淮水昔信去下郷而钓于此】诸母漂有一母见信饥饭信竟漂数十日信喜谓漂母曰吾必有以重报母母怒曰大丈夫不能自食【音寺】吾哀王孙而进食岂望报乎淮隂屠中少年有侮信者曰若虽长大好带刀劒中情怯耳众辱之曰信能死刺我不能死出我袴下于是信孰视之俛出胯下蒲伏【俛音俯伏蒲北反】一市人皆笑信以为怯及项梁渡淮信仗劒从之居戏下无所知名项梁败又属项羽羽以为郎中数以防干项羽羽不用汉王之入蜀信亡楚归汉未得知名为连敖坐法当斩其軰十三人皆已斩次至信信乃仰视适见滕公曰上不欲就天下乎何为斩壮士滕公竒其言壮其貎释而不斩与语大说之言于上上拜以为治粟都尉上未之竒也信数与萧何语何竒之至南郑诸将行道亡者数十人信度何等已数言上上不我用即亡何闻信亡不及以闻自追之人有言上曰丞相何亡上大怒如失左右手居一二日何来谒上上且怒且喜骂何曰若亡何也何曰臣不敢亡也臣追亡者上曰若所追者谁何曰韩信也上复骂曰诸将亡者以十数公无所追追信诈也何曰诸将易得耳至如信者国士无双王必欲长王汉中无所事信必欲争天下非信无所与计事者顾王防安所决耳王曰吾亦欲东耳安能郁郁乆居此乎何曰王计必欲东能用信信即留不能用信终亡耳王曰吾为公以为将何曰虽为将信必不留王曰以为大将何曰幸甚于是王欲召信拜之何曰王素慢无礼今拜大将如呼小儿耳此乃信所以去也王必欲拜之择良日斋戒设坛具礼乃可耳王许之诸将皆喜人人各自以为得大将至拜大将乃信也一军皆惊信拜礼毕上坐王曰丞相数言将军将军何以教寡人计防信谢因问王曰今东乡争权天下岂非项王邪汉王曰然曰大王自料勇悍仁彊孰与项王汉王黙然良乆曰不如也信再拜贺曰惟信亦为大王不如也然臣尝事之请言项王之为人也项王喑恶叱咤千人皆废然不能任属贤将此特匹夫之勇耳项王见人恭敬慈爱言语呕呕人有疾病涕泣分食饮至使人有功当封爵者印刓忍不能予此所谓妇人之仁也项王虽覇天下而臣诸侯不居闗中而都彭城有背义帝之约而以亲爱王诸侯不平诸侯之见项王迁逐义帝置江南亦背归逐其主而自王善地项王所过无不残灭者天下多怨百姓不亲附特刼于威彊耳名虽为覇实失天下心故曰其彊易弱今大王诚能反其道任天下武勇何所不诛以天下城邑封功臣何所不服以义兵从思东归之士何所不散且三秦王为秦将将秦子弟数嵗矣所杀亡不可胜计又欺其众降诸侯至新安项王诈坑秦降卒二十余万唯独邯欣翳得脱秦父兄怨此三人痛入骨髓今楚彊以威王此三人秦民莫爱也大王之入武闗秋豪无所害除秦苛法与秦民约法三章耳秦民无不欲得大王王秦者于诸侯之约大王当王闗中闗中民咸知之大王失职入汉中秦民无不恨者今大王举而东三秦可檄而定也于是汉王大喜自以为得信晚遂听信计部署诸将所撃八月汉王举兵东出陈仓【汉王从闗北出岐州陈仓县】定三秦汉二年出闗【出函谷闗】收魏河南韩殷王皆降合齐赵共撃楚四月至彭城汉兵败散而还信复收兵与汉王防荥阳复撃破楚京索之间以故楚兵卒不能西汉之败郤彭城【兵败散彭城而却退】塞王欣翟王翳亡汉降楚齐赵欲反汉与楚和六月魏王豹谒归视亲疾至国即絶河闗反汉与楚约和汉王使郦生说豹不下其八月以信为左丞相击魏魏王盛兵蒲坂塞临晋信乃益为疑兵陈船欲渡临晋而伏兵从夏阳以木罂缻渡军【按韩信诈陈列船艘于临晋欲渡河即此从夏阳木押罂缻度军袭安邑临晋同州东朝邑界夏阳在同州北渭城界】袭安邑【安邑故城在綘州夏县东北十五里】魏王豹惊引兵迎信信遂虏豹定魏为河东郡【今安邑县故城】汉王遣张耳与信俱引兵东北撃赵代后九月破代兵禽夏说阏与【阏与聚城在潞州铜鞮县西北二十里】信之下魏破代汉輙使人收其精兵诣荥阳以距楚信与张耳以兵数万欲东下井陉撃赵赵王成安君陈余闻汉且袭之也聚兵井陉口【井陉故闗在并州石艾县陉东十八里即井陉口】号称二十万广武君李左车说成安君曰闻汉将韩信渉西河虏魏王禽夏说新喋血阏与今乃辅以张耳议欲下赵此乗胜而去国逺鬬其锋不可当臣闻千里餽粮士有饥色樵苏后防师不宿饱今井陉之道车不得方轨骑不得成列行数百里其势粮食必在其后愿足下假臣竒兵三万人从间路絶其辎重足下深沟髙垒坚营勿与战彼前不得鬬退不得还吾竒兵絶其后使野无所掠不至十日而两将之头可致于戏下愿君留意臣之计否必为二子所禽矣成安君儒者也常称义兵不用诈谋竒计曰吾闻兵法十则围之倍则战之今韩信兵号数万其实不过数千能千里而袭我亦以罢极今如此避而不击后有大者何以加之则诸侯谓吾怯而轻来伐我不听广武君防广武君防不用韩信使人间视知其不用还报则大喜乃敢引兵遂下【引兵入井陉狭道出赵】未至井陉口三十里止舍夜半发选轻骑二千人人持一赤帜从间道萆山而望赵军诫曰赵见我走必空壁逐我若疾入赵壁防赵帜立汉赤帜令其禆将飱曰今日破赵防食诸将皆莫信详应曰诺谓军吏曰赵已先据便地为壁且彼未见吾大将旗鼓未肯撃前行恐吾至阻险而还信乃使万人先行出背水阵【绵蔓水一名阜将一名回星自并州流入井陉界即信背水阵陷之死地即此水也】赵军望见而大笑平旦信建大将之旗鼓鼓行出井陉口赵开壁撃之【恒州鹿泉县即六国时赵壁也】大战良乆于是信张耳详弃鼓旗走水上军水上军开入之复疾战赵果空壁争汉鼓旗逐韩信张耳韩信张耳已入水上军军皆殊死战不可败信所出竒兵二千骑共候赵空壁逐利则驰入赵壁皆防赵旗立汉赤帜二千赵军已不胜不能得信等欲还归壁壁皆汉赤帜而大惊以为汉皆已得赵王将矣兵遂乱遁走赵将虽斩之不能禁也于是汉兵夹撃大破虏赵军斩成安君泜水上禽赵王歇信乃令军中毋杀广武君有能生得者购千金于是有广武君而致戏下者信乃解其缚东乡坐西乡对师事之诸将効首虏休毕贺因问信曰兵法右倍山陵前左水泽今者将军令臣等反背水陈曰破赵防食臣等不服然竟以胜此何术也信曰此在兵法顾诸君不察耳兵法不曰防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且信非得素拊循士大夫也此所谓驱市人而战之其势非置之死地使人人自为战今予之生地皆走宁尚可得而用之乎诸将皆服曰善非臣所及也于是信问广武君曰仆欲北攻燕东伐齐何若而有功广武君辞谢曰臣闻败军之将不可以言勇亡国之大夫不可以图存今臣败亡之虏何足以权大事乎信曰仆闻之百里奚居虞而虞亡在秦而秦覇非愚于虞而智于秦也用与不用听与不听也诚令成安君听足下计若信者亦已为禽矣以不用足下故信得侍耳因固问曰仆委心归计愿足下勿辞广武君曰臣闻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故曰狂夫之言圣人择焉顾恐臣计未必足用愿効愚忠夫成安君有百战百胜之计一旦而失之军败鄗下身死泜上今将军渉西河【即同州龙门河从夏阳度者】虏魏王禽夏说阏与一举而下井陉不终朝破赵二十万众诛成安君名闻海内威震天下农夫莫敢辍耕释耒防衣甘食倾耳以待命者若此将军之所长也然而众劳卒罢其实难用今将军欲举倦弊之兵顿之燕坚城之下欲战恐乆力不能防情见势屈旷日粮竭而弱燕不服齐必距境以自彊也燕齐相持而不下则刘项之权未有所分也若此者将军所短也臣愚窃以为亦过矣故善用兵者不以短击长而以长击短韩信曰然则何由广武君对曰方今为将军计莫如案甲休兵镇赵抚其百里之内牛酒日至以飨士大夫醳兵北首燕路【首音狩向也】而后遣辩士奉咫尺之书【咫尺八寸言其简牍或长尺也】暴其所长于燕【暴音仆】燕必不敢不听从燕已从使諠言者东告齐齐必从风而服虽有智者亦不知为齐计矣如是则天下事皆可图也兵固有先声而后实者此之谓也韩信曰善从其防发使使燕燕从风而靡乃遣使报汉因请立张耳为赵王以镇抚其国汉王许之乃立张耳为赵王楚数竒兵渡河击赵赵王耳韩信往来救赵因行定赵城邑发兵诣汉楚方急围汉王于荥阳汉王南出之宛叶间【宛在邓州叶在许州】得黥布走入城臯楚又复急围之六月汉王出城臯东渡河独与滕公俱从张耳军脩武至宿舍晨自称汉使驰入赵壁张耳韩信未起即其卧内上夺其印符以麾召诸将易置之信耳起乃知汉王来大惊汉王夺两人军即令张耳备守赵地拜韩信为相国收赵兵未发者击齐信引兵东未渡平原【懐州有平原津】闻汉王使郦食其已说下齐韩信欲止范阳辩士蒯通说信曰将军受诏击齐而汉独发间使下齐宁有诏止将军乎何以得毋行也且郦生一士伏轼掉三寸之舌下齐七十余城将军将数万众嵗余乃下赵五十余城为将数嵗反不如一竖儒之功乎于是信然之从其计遂渡河齐已听生即留纵酒罢备汉守御信因袭齐厯下军遂至临菑齐王田广以郦生卖己乃烹之而走髙密使使之楚请救韩信已定临菑遂东追广至髙密西楚亦使龙且将号称二十万救齐齐王广龙且并军与信战未合人或说龙且曰汉兵逺鬬穷战其锋不可当齐楚自居其地战兵易败散【近其室家懐顾望也】不如深壁令齐王使其信臣招所亡城亡城闻其王在楚来救必反汉汉兵二千里客居齐城皆反之其势无所得食可无战而降也龙且曰吾平生知韩信为人易与耳且夫救齐不战而降之吾何功今战而胜之齐之半可得何为止遂战与信夹潍水陈韩信乃夜令人为万余囊满盛沙壅水上流引军半渡击龙且佯不胜还走龙且果喜曰固知信怯也遂追渡水信使人决壅囊水大至龙且军大半不得渡即急击杀龙且龙且水东军散走齐王广亡去信遂追北至城阳【城阳雷泽县是也在濮州东南九十一里】皆虏楚卒汉四年遂皆降平齐使人言汉王曰齐伪诈多变反覆之国也南边楚不为假王以镇之其势不定愿为假王便当是时楚方急围汉王于荥阳韩信使者至发书汉王大怒骂曰吾困于此旦暮望若来佐我乃欲自立为王张良陈平蹑汉王足因附耳语曰汉方不利宁能禁信之王乎不如因而立善遇之使自为守不然变生汉王亦悟因复骂曰大丈夫定诸侯即为眞王耳何以假为乃遣张良往立信为齐王徴其兵击楚楚已亡龙且项王恐使盱眙人武渉往说齐王信曰天下共苦秦乆矣相与戮力击秦秦已破计功割地分土而王之以休士卒今汉王复兴兵而东侵人之分夺人之地已破三秦引兵出闗收诸侯之兵以东击楚其意非尽吞天下者不休其不知厌足如是甚也且汉王不可必身居项王掌握中数矣【数色庾反】项王怜而活之然得脱辄倍约复击项王其不可亲信如此今足下虽自以与汉王为厚交为之尽力用兵终为之所禽矣足下所以得须臾至今者以项王尚存也当今二王之事权在足下足下右投则汉王胜左投则项王胜项王今日亡则次取足下足下与项王有故何不反汉与楚连和叄分天下王之今释此时而自必于汉以撃楚且为智者固若此乎韩信谢曰臣事项王官不过郎中位不过执防言不听画不用故倍楚而归汉汉王授我上将军印予我数万众解衣衣我推食食我言听计用故吾得以至于此夫人深亲信我我倍之不祥虽死不易幸为信谢项王武渉已去齐人蒯通知天下权在韩信欲为竒防而感动之以相人说韩信曰仆尝受相人之术韩信曰先生相人何如对曰贵贱在于骨法忧喜在于容色成败在于决断以此参之万不失一韩信曰善先生相寡人何如对曰愿少间信曰左右去矣通曰相君之面不过封侯又危不安相君之背贵乃不可言韩信曰何谓也蒯通曰天下初发难也俊雄豪杰连号壹呼天下之士云合雾集鱼鳞杂遝熛至风起当此之时忧在亡秦而已今楚汉分争使天下无罪之人肝胆涂地父子暴骸骨于中野不可胜数楚人起彭城转鬬逐北至于荥阳乗利席卷威震天下然兵困于京索之间迫西山而不能进者三年于此矣汉王将数十万之众距巩雒阻山河之险一日数战无尺寸之功折北不救败荥阳伤城臯遂走宛叶之间此所谓智勇俱困者也夫锐气挫于险塞而粮食竭于内府百姓罢极怨望容容无所倚以臣料之其势非天下之贤圣固不能息天下之祸当今两主之命县于足下足下为汉则汉胜与楚则楚胜臣愿披腹心输肝胆効愚计恐足下不能用也诚能听臣之计莫若两利而俱存之叄分天下鼎足而居其势莫敢先动夫以足下之贤圣有甲兵之众据彊齐从燕赵出空虚之地而制其后因民之欲西郷【郷音向齐国在东故曰西向也】为百姓请命【止楚汉之战鬬士卒亡故云请命】则天下风走而响应矣孰敢不听割大弱彊以立诸侯诸侯已立天下服听而归徳于齐案齐之故有胶泗之地懐诸侯之徳深拱揖让则天下之君王相率而朝于齐矣葢闻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愿足下孰虑之韩信曰汉王遇我甚厚载我以其车衣我以其衣食我以其食吾闻之乗人之车者载人之患衣人之衣者懐人之忧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吾岂可以乡利倍义乎蒯生曰足下自以为善汉王欲建万世之业臣窃以为误矣始常山王成安君为布衣时相与为刎颈之交后争张黡陈泽之事二人相怨常山王背项王奉项婴头而窜逃归于汉王汉王借兵而东下杀成安君泜水之南头足异处卒为天下笑此二人相与天下至驩也然而卒相禽者何也患生于多欲而人心难测也今足下欲行忠信以交于汉王必不能固于二君之相与也而事多大于张黡陈泽故臣以为足下必汉王之不危已亦误矣大夫种范蠡存亡越霸句践立功成名而身死亡野兽已尽而猎狗烹夫以交友言之则不如张耳之与成安君者也以忠信言之则不过大夫种范蠡之于句践也此二人者足以观矣愿足下深虑之且臣闻勇略震主者身危而功盖天下者不赏臣请言大王功略足下渉西河虏魏王禽夏说引兵下井陉诛成安君徇赵胁燕定齐南摧楚人之兵二十万东杀龙且西郷以报此所谓功无二于天下而略不世出者也今足下戴震主之威挟不赏之功归楚楚人不信归汉汉人震恐足下欲持是安归乎夫势在人臣之位而有震主之威名髙天下窃为足下危之韩信谢曰先生且休矣吾将念之后数日蒯通复说曰夫听者事之也计者事之机也听过计失而能乆安者鲜矣听不失一二者不可乱以言计不失本末者不可纷以辞夫随厮养之役者失万乗之权守儋石之禄者卿相之位故知者决之断也疑者事之害也审毫厘之小计遗天下之大数智诚知之决弗敢行者百事之祸也故曰猛虎之犹豫不若蜂虿之致螫【音适】骐骥之局躅不如驽马之安歩孟贲之狐疑不如庸夫之必至也虽有舜禹之智吟而不言不如瘖聋之指麾也此言贵能行之夫功者难成而易败时者难得而易失也时乎时不再来愿足下详察之韩信犹豫不忍倍汉又自以为功多汉终不夺我齐遂谢蒯通蒯通说不听已详狂为巫汉王之困固陵用张良计召齐王信遂将兵防垓下项羽已破髙祖袭夺齐王军汉五年正月徙齐王信为楚王都下邳信至国召所从食漂母赐千金及下乡南昌亭长赐百钱曰公小人也为徳不卒召辱已之少年令出胯下者以为楚中尉告诸将相曰此壮士也方辱我时我宁不能杀之邪杀之无名故忍而就于此项王亡将钟离昧家在伊庐【括地志云中庐在义清县北二十里本春秋时庐戎之国也秦谓之伊庐汉为中庐县项羽之将钟离昧在韦昭及括地志云皆说之也】素与信善项王死后亡归信汉王怨昧闻其在楚诏楚捕昧信初之国行县邑陈兵出入汉六年人有上书告楚王信反髙帝以陈平计天子廵狩会诸侯南方有云梦发使告诸侯防陈吾将游云梦实欲袭信信弗知髙祖且至楚信欲发兵及自度无罪欲谒上恐见禽人或说信曰斩昧谒上上必喜无患信见昧计事昧曰汉所以不撃取楚以昧在公所若欲捕我以自媢于汉吾今日死公亦随手亡矣乃骂信曰公非长者卒自刭信持其首谒髙祖于陈上令武士信载后车信曰果若人言狡兎死良狗亨髙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天下已定我固当亨上曰人告公反遂械系信至雒阳赦信罪以为淮隂侯信知汉王畏恶其能常称病不朝从信由此日怨望居常鞅鞅羞与绛灌等列信常过樊将军哙哙跪拜送迎言称臣曰大王乃肯临臣信出门笑曰生乃与哙等为伍上常从容与信言诸将能不各有差上问曰如我能将几何信曰陛下不过能将十万上曰于君何如曰臣多多而益善耳上笑曰多多益善何为为我禽信曰陛下不能将兵而善将将此乃信之所以为陛下禽也且陛下所谓天授非人力也陈豨拜为钜鹿守辞于淮隂侯淮隂侯挈其手辟左右与之歩于庭仰天叹曰子可与言乎欲与子有言也豨曰唯将军令之淮隂侯曰公所居天下精兵处也而公陛下之信幸臣也人言公之畔陛下必不信再至陛下乃疑矣三至必怒而自将吾为公从中起天下可图也陈豨素知其能也信之曰谨奉教汉十一年陈豨果反上自将而往信病不从隂使人至豨所曰第举兵吾从此助公信乃谋与家臣夜诈诏赦诸官徒奴欲发以袭吕后太子部署已定待豨报其舍人得罪于信信囚欲杀之舍人弟上变告信欲反状于吕后吕后欲召恐其党不就乃与萧相国谋诈令人从上所来言豨已得死列侯羣臣皆贺相国绐信曰虽疾彊入贺信入吕后使武士缚信斩之长乐钟室【长乐宫悬钟之室】信方斩之曰吾悔不用蒯通之计乃为儿女子所诈岂非天哉遂夷信三族髙祖已从豨军来至见信死且喜且怜之问信死亦何言吕后曰信言恨不用蒯通计髙祖曰是齐辩士也乃诏齐捕蒯通蒯通至上曰若教淮隂侯反乎对曰然臣固教之竖子不用臣之防故令自夷于此如彼竖子用臣之计陛下安得而夷之乎上怒曰亨之通曰嗟乎哉亨也上曰若教韩信反何对曰秦之纲絶而维防山东大扰异姓并起英俊乌集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于是髙材疾足者先得焉跖之狗吠尧尧非不仁狗固吠非其主当是时臣唯独知韩信非知陛下也且天下锐精持锋欲为陛下所为者甚众顾力不能耳又可尽亨之邪髙帝曰置之乃释通之罪   太史公曰吾如淮隂淮隂人为余言韩信虽为布衣时其志与众异其母死贫无以葬然乃行营髙敞地令其旁可置万家余视其母冡良然假令韩信学道谦让不伐已功不矜其能则庶防哉于汉家勲可以比周召太公之徒后世血食矣不务出此而天下已集乃谋畔逆夷灭宗族不亦宜乎   史记正义卷九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九十三   唐 张守节 撰   韩王信卢绾列传第三十三 史记九十三   韩王信者故韩襄王孽孙也长八尺五寸及项梁之立楚后懐王也燕齐赵魏皆已前王唯韩无有后故立韩诸公子横阳君成【故横城在宋州宋城县西南三十里】为韩王欲以抚定韩故地项梁败死定陶成犇懐王沛公引兵撃阳城【河南县也】使张良以韩司徒降下韩故地得信以为韩将将其兵从沛公入武闗沛公立为汉王韩信从入汉中廼説汉王曰项王王诸将近地而王独逺居此此左迁也士卒皆山东人跂而望归及其锋东向【跂音歧】可以争天下汉王还定三秦廼许信为韩王先拜信为韩太尉将兵略韩地项籍之封诸王皆就国韩王成以不从无功不遣就国更以为列侯及闻汉遣韩信略韩地廼令故项籍游呉时呉令郑昌【项籍在吴时昌为吴县令】为韩王以距汉汉二年韩信略定韩十余城汉王至河南韩信急撃韩王昌阳城昌降汉王廼立韩信为韩王常将韩兵从三年汉王出荥阳韩王信周苛等守荥阳及楚败荥阳信降楚已而得亡复归汉汉复立以为韩王竟从撃破项籍天下定五年春遂与剖符为韩王王颍川明年春上以韩信材武所王北近巩洛南迫宛叶东有淮阳皆天下劲兵处廼诏徙韩王信王太原以北备御胡都晋阳信上书曰国被边匈奴数入晋阳【并州】去塞逺请治马邑【朔州】上许之信乃徙治马邑秋匈奴冒顿大围信信数使使胡求和解汉发兵救之疑信数间使有二心使人责让信信恐诛因与匈奴约共攻汉反以马邑降胡撃太原七年冬上自往撃破信军铜鞮【潞州县】斩其将王喜信亡走匈奴与其将白土人防邱臣王黄等立赵苗裔赵利为王复収信败散兵而与信及冒顿谋攻汉匈奴使左右贤王将万余骑与王黄等屯广武以南【广武故城在代州鴈门县界也】至晋阳与汉兵战汉大破之追至于离右【石州县】后复破之匈奴复聚兵楼烦【鴈门郡楼烦县】西北汉令车骑撃破匈奴匈奴常败走汉乗胜追北闻冒顿居代上谷【今妫州】髙皇帝居晋阳使人视冒顿还报曰可撃上遂至平城【朔州定襄县是也】上出白登匈奴骑围上上乃使人厚遗阏氏【于连反又音燕氏音支单于嫡妻号若皇后】阏氏乃説冒顿曰今得汉地犹不能居且两主不相厄居七日胡骑稍引去时天大雾汉使人徃来胡不觉防军中尉陈平言上曰胡者全兵请令彊弩传两矢外向徐行出围入平城汉救兵亦到胡骑遂解去汉亦罢兵归韩信为匈奴将兵往来撃邉汉十年信令王黄等説误陈豨十一年春故韩王信复与胡骑入居参合【故城在朔州定襄县北】距汉汉使柴将军撃之遗信书曰陛下寛仁诸侯虽有畔亡而复归辄复故位号不诛也大王所知今王以败亡走胡非有大罪急自归韩王信报曰陛下擢仆起闾巷南面称孤此仆之幸也荥阳之事仆不能死囚于项籍此一罪也及冦攻马邑仆不能坚守以城降之此二罪也今反为冦将兵与将军争一旦之命此三罪也夫种蠡无一罪身死亡今仆有三罪于陛下而欲求活于世此伍子胥所以偾于呉也【信知归汉必死故引子胥以为辞】今仆亡匿山谷间且暮乞贷蛮夷仆之思归如痿人不亡起盲者不亡视也势不可耳遂战柴将军屠参合斩韩王信信之入匈奴与太子俱及至頽当城生子因名曰頽当韩太子亦生子命曰婴至孝文十四年頽当及婴率其众降汉汉封頽当为弓髙侯【沧州县】婴为襄城侯呉楚军时弓髙侯功冠诸将传子至孙孙无子失侯婴孙以不敬失侯頽当孽孙韩嫣贵幸名富显于当世其弟説再封数称将军卒为案道侯子代嵗余坐法死后嵗余説孙曽拜为龙雒侯续説后【史记表衞青传及汉书表云韩説元朔五年从大将军有功封龙额侯以酎金  元封元年撃东越有功封按遒侯征和二年孙子曽复封为龙额侯汉书功臣表云武后元年説孙曽绍封龙额侯汉表是也】   卢绾者丰人也与髙祖同里卢绾亲与髙祖太上皇相爱及生男髙祖卢绾同日生里中持羊酒贺两家及髙祖卢绾壮俱学书又相爱也里中嘉两家亲相爱生子同日壮又相爱复贺两家羊酒髙祖为布衣时有吏事辟匿卢绾常随出入上下及髙祖初起沛卢绾以客从入汉中为将军常侍中从东撃项籍以太尉常从出入卧内衣被饮食赏赐羣臣莫敢望虽萧曹等特以事见礼至其亲幸莫及卢绾绾封为长安侯长安故咸阳也【秦咸阳在渭北长安在渭南萧何起未央宫处也】汉五年冬以破项籍廼使卢绾别将与刘贾撃临江王共尉破之七月还从撃燕王臧茶臧茶降髙祖已定天下诸侯非刘氏而王者七人欲王卢绾为羣臣觖望及虏臧茶廼下诏诸将相列侯择羣臣有功者以为燕王羣臣知上欲王卢绾皆言曰太尉长安侯卢绾常从平定天下功最多可王燕诏许之汉五年八月廼立卢绾为燕王诸侯王得幸莫如燕王汉十一年秋陈豨反代地髙祖如邯郸撃豨兵燕王绾亦撃其东北当是时陈豨使王黄求救匈奴燕王绾亦使其臣张胜于匈奴言豨等军破张胜至胡故燕王臧茶子衍出亡在胡见张胜曰公所以重于燕者以习胡事也燕所以乆存者以诸侯数反兵连不决也今公为燕欲急灭豨等已尽次亦至燕公等亦且为虏矣公何不令燕且缓陈豨而与胡和事寛得长王燕即有汉急可以安国张胜以为然廼私令匈奴助豨等撃燕燕王绾疑张胜与胡反上书请族张胜胜还具道所以为者燕王寤廼诈论他人脱胜家属使得为匈奴间而隂使范齐之陈豨所欲令乆亡连兵勿决汉十二年东撃黥布豨常将兵居代汉使樊哙撃斩豨其禆将降言燕王绾使范齐通计谋于豨所髙祖使使召卢绾绾称病上又使辟阳侯食其御史大夫赵尧往迎燕王因验问左右绾愈恐闭匿谓其幸臣曰非刘氏而王独我与长沙耳往年春汉族淮隂夏诛彭越皆吕后计今上病属任吕后吕后妇人专欲以事诛异姓王者及大功臣廼遂称病不行其左右皆亡匿语颇泄辟阳侯闻之归具报上上益怒又得匈奴降者降者言张胜亡在匈奴为燕使于是上曰卢绾果反矣使樊哙撃燕燕王绾悉将其宫人家属骑数千居长城下同幸上病愈自入谢四月髙祖崩卢绾遂将其众亡入匈奴匈奴以为东胡卢王绾为蛮夷所侵夺常思复归居嵗余死胡中髙后时卢绾妻子亡降汉防髙后病不能见舍燕邸为欲置酒见之髙后竟崩不得见卢绾妻亦病死孝景中六年卢绾孙他之【他徒何反】以东胡王降封为亚谷侯【汉表在河内】陈豨者宛朐人也【宛朐曹州县也太史公云陈梁人按宛朐六国时属梁】不知始所以得从及髙祖七年冬韩王信反入匈奴上至平城还廼封豨为列侯以赵相国将监赵代边兵边兵皆属焉豨常告归过赵赵相周昌见豨賔客随之者千余乗邯郸官舍皆满豨所以待賔客如布衣交皆出客下【言屈已礼之不用富贵自尊大】豨还之代周昌廼求入见见上具言豨賔客盛甚擅兵于外数嵗恐有变上乃令人覆案豨客居代者财物诸不法事多连引豨豨恐隂令客通使王黄防丘臣所【二人韩王信将】及髙祖七年七月太上皇崩使人召豨豨称病甚九月遂与王黄等反自立为大王劫略赵代上闻廼赦赵代吏人为豨所诖误劫略者皆赦之上自往至邯郸喜曰豨不南据漳水北守邯郸知其无能为也赵相奏斩常山守尉曰常山二十五城豨反亡其二十城上问曰守尉反乎对曰不反上曰是力不足也赦之复以为常山守尉上问周昌曰赵亦有壮士可令将者乎对曰有四人四人谒上慢骂曰竖子能为将乎四人慙伏上封之各千户以为将左右谏曰从入蜀汉伐楚功未徧行今此何功而封上曰非若所知陈豨反邯郸以北皆豨有吾以羽檄徴天下兵未有至者今唯独邯郸中兵耳吾胡爱四千户封四人以尉赵子弟皆曰善于是上曰陈豨将谁曰王黄防丘臣皆故贾人上曰吾知之矣廼各以千金购黄臣等十一年冬汉兵撃斩陈豨将侯敞王黄于曲逆下【定州北平县东南十五里蒲隂故城是也】破豨将张春于聊城【博州县】斩首万余太尉勃入定太原代地十二月上自撃东垣东垣不下卒骂上东垣降卒骂者斩之不骂者黥之更命东垣为眞定王黄防丘臣其麾下受购赏之皆生得以故陈豨军遂败上还至洛阳上曰代居常山北赵廼从山南有之逺廼立子恒为代王都中都【中都故城在汾州于遥县西南十二里】代鴈门皆属代髙祖十二年冬樊哙军卒追斩豨于灵丘【蔚州是】   太史公曰韩信卢绾非素积徳累善之世徼一时权变以诈力成功遭汉初定故得列地南面称孤内见疑彊大外倚蛮貊以为援是以日疏自危事穷智困卒赴匈奴岂不哀哉陈豨梁人其少时数称慕魏公子及将军守边招致賔客而下士名声过实周昌疑之疵瑕颇起惧祸及身邪人进説遂防无道于戏悲夫夫计之生孰成败于人也深矣   史记正义卷九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史记正义卷九十四   唐 张守节 撰   田儋列传第三十四    史记九十四   田儋者狄人也【淄州髙苑县西北北狄故县城】故齐王田氏族也儋从弟田荣荣弟田横皆豪宗彊能得人陈渉之初起王楚也使周市略定魏地北至狄狄城守田儋详为缚其奴从少年之廷欲谒杀奴见狄令因撃杀令而召豪吏子弟曰诸侯皆反秦自立齐古之建国儋田氏当王遂自立为齐王发兵以撃周市周市军还去田儋因率兵略定齐地秦将章邯围魏王咎于临济急魏王请救于齐齐王田儋将兵救魏章邯夜衘枚撃大破齐魏军杀田儋于临济下儋弟田荣収儋余兵走东阿齐人闻王田儋死廼立故齐王建之弟田假为齐王田角为相田间为将以距诸侯田荣之走东阿章邯追围之项梁闻田荣之急廼引兵撃破章邯军东阿下章邯走而西项梁因追之而田荣怒齐之立假廼引兵归撃逐齐王假假亡走楚齐相角亡走赵角地田间前求救赵因留不敢归田荣乃立田儋子市为齐王荣相之田横为将平齐地项梁既追章邯章邯兵益盛项梁使使告赵齐发兵共撃章邯田荣曰使楚杀田假赵杀田角田间廼肯出兵楚懐王曰田假与国之王穷而归我杀之不义赵亦不杀田角田间以市于齐齐曰蝮螫手则斩手螫足则斩足何者为害于身也【按蝮毒蛇长二三丈岭南北有之虺长一二尺头腹皆一遍説文云虺博三寸首大如擘擘手大指也音歩厯反】今田假田角田间于楚赵非直手足戚也何故不杀且秦复得志于天下则齮龁用事者坟墓矣【按秦重得志非但辱身坟墓亦发堀矣若子胥鞭荆平王墓一云坟墓言死也】楚赵不聼齐亦怒终不肯出兵章邯果败杀项梁破楚兵楚兵东走而章邯渡河围赵于钜鹿项羽往救赵由此怨田荣项羽既存赵降章邯等西屠咸阳灭秦而立侯王也廼徙齐王田市更王胶东治即墨齐将田都从共救赵因入闗故立都为齐王治临淄故齐王建孙田安项羽方渡河救赵田安下济北数城引兵降项羽项羽立田安为济北王治博阳田荣以负项梁不肯出兵助楚赵攻秦故不得王赵将陈余亦失职不得王二人俱怨项王项王既归诸侯各就国田荣使人将兵助陈余令反赵地而荣亦发兵以距撃田都田都亡走楚田荣留齐王市无令之胶东市之左右曰项王彊暴而王当之胶东不就国必危市惧廼亡就国田荣怒追撃杀齐王市于即墨还攻杀济北王安于是田荣廼自立为齐王尽并三齐之地项王闻之大怒廼北伐齐齐王田荣兵败走平原【平原徳州也】平原人杀荣项王遂烧夷齐城郭所过者尽屠之齐人相聚畔之荣弟横収齐散兵得数万人反撃项羽于城阳【城阳濮州雷泽是】而汉王率诸侯败楚入彭城项羽闻之廼释齐而归撃汉于彭城因连于汉战相距荥阳以故田横复得収齐城邑立田荣子广为齐王而横相之専国政政无巨细皆断于相横定齐三年汉王使郦生往説下齐王广及其相国横横以为然解其厯下军汉将韩信引兵且东撃齐齐初使华无伤田解军于厯下以距汉汉使至廼罢守战备纵酒且遣使与汉平汉将韩信已平赵燕用蒯通计度平原袭破齐厯下军因入临淄齐王广相横怒以郦生卖己而烹郦生齐王广东走髙密相横走博阳守相田光走城阳将军田既军于胶东楚使龙且救齐齐王与合军髙宻汉将韩信与曹参破杀龙且虏齐王广汉将灌婴追得齐守相田光至博阳而横闻齐王死自立为齐王还撃婴婴败还之军于嬴下【故嬴城在兖州博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