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治甲戌日兵侵台始末 卷一   三月辛未(二十九日)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谕军机大臣等   四月戊寅(初六日)谕军机大臣等   四月丙戌(十四日)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谕军机大臣等   四月戊子(十六日)闽浙总督兼署福建巡抚李鹤年奏   谕军机大臣等   四年癸巳(二十一日)闽浙总督兼署福建巡抚李鹤年奏   李鹤年又奏   谕军机大臣等   四月丁酉(二十五日)闽浙总督兼署福建巡抚李鹤年奏   谕军机大臣等   五月壬寅(初一日)福州将军文煜、闽浙总督兼署福建巡抚李鹤年、总理船政前江西巡抚沈葆桢奏   文煜等又奏   谕军机大臣等   文煜等又奏   文煜等又奏   五月壬子(十一日)福州将军文煜、闽浙总督兼署福建巡抚李鹤年、总理船政前江西巡抚沈葆桢奏   谕军机大臣等   李鹤年又奏   谕军机大臣等   文煜等又奏   文煜等又奏   文煜等又奏   五月丙辰(十五日)两江总督李宗羲奏   五月丙寅(二十五日)福州将军文煜、闽浙总督兼署福建巡抚李鹤年、办理台湾等处海防兼理各国事务沈葆桢奏   沈葆桢等又奏   沈葆桢等又奏   沈葆桢等又奏   谕军机大臣等   五月戊辰(二十七日)福州将军文煜、闽浙总督兼署福建巡抚李鹤年奏   谕军机大臣等   又谕   李鹤年又奏   五月辛未(三十日)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谕军机大臣等   恭亲王等又奏   六月丙子(初五日)福州将军文煜、闽浙总督兼署福建巡抚李鹤年奏   文煜等又奏   谕军机大臣等   六月己卯(初八日)福州将军文煜、闽浙总督兼署福建巡抚李鹤年、办理台湾等处海防兼理各国事务沈葆桢、帮办台湾事宜福建布政使潘霨奏   文煜等又奏   谕军机大臣等   文煜等又奏   文煜等又奏   六月辛巳(初十日)福建巡抚王凯泰奏   六月癸未(十二日)大学士直隶总督李鸿章奏   李鸿章又奏   谕军机大臣等   又谕   六月甲申(十二日)福建陆路提督罗大春奏   谕军机大臣等   六月乙酉(十三日)大学士文祥奏   谕军机大臣等   福州将军文煜奏   六月丁亥(十五日)盛京将军都兴阿等奏   六月辛卯(十九日)办理台湾等处海防兼理各国事务沈葆桢等奏   沈葆桢等又奏   谕军机大臣等   六月癸已(二十一日)闽浙总督兼署福建巡抚李鹤年奏   谕军机大臣等   李鹤年又奏   六月已亥(二十七日)福建水师提督彭楚汉奏   三月辛未(二十九日)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窃查本年三月初三日,臣衙门接据英国使臣威妥玛(SirThomasWade)函称:现准住日本国之英国使臣电报,知日本运兵赴台湾沿海迤东地方,有事生番;并询及生番居住之地,是否隶入中国版图;东洋兴师,曾向中国商议准行与否;宜如何斟酌之处,迅为见覆,以便用电线移覆等语。当经臣衙门函覆该使,答以上年日本国使臣住京时,从未议及有派兵赴台湾生番地方之举。究系因何兴师,未据来文知照。台湾生番地方,系隶中国版图,且中国类此地方,不一而足,未能强绳以法律等因去后。旋于初四、五等日,英国汉文正使梅辉立(WilliamSFrederickMayers)、法国翻译官德微里亚(GabrielDveria)、总税务司赫德(RobertHart)、日国(即西班牙)使臣丁美霞(FOtinMsias)先后来臣衙门接见,面述前事。复据英国威妥玛开来应询事件节略四条,大致与该使臣前函所询相同;其意似欲申禁该国人民毋得轻率与闻,此举为见好中国地步。嗣准李鸿章、李宗羲各咨钞上海领事官电报,日本国系因前年人在生番地界,船只遭风,大受残害,遣人查问确情等因。后又准李宗羲咨称,日本随员八名,来沪等候该国公使,约三月望间可到;及新闻纸内所叙日本兴兵赴台湾各节。臣等当因事关重大,遂将以上各紧要情形,由臣衙门函致南北洋大臣、闽浙总督、福州将军,属令该大臣等密饬确切探访,并钞录各国使臣给臣等信函节略去后。三月十九日接据李宗羲咨:准福建水师提督函开,十五日有日本大战船一只寄泊厦港,遂遣员向该国带兵官诘问。据称拟借校场操兵。询其前往何处,称尚未定。船中约百余人,查系自台湾、澎湖而来。诘以何往,仍属枝梧。操兵之事,示以向章所无,该带兵官亦即俯首无词。究竟作何举动,未能窥其底蕴等因。臣等伏查上年四月间,日本国使臣副岛种臣来京,曾派其随员柳原前光、翻译官郑永宁来臣衙门,向臣等面询三事。一、询澳门是否中国管辖,抑由大西洋(指葡萄牙)主张?一、朝鲜诸凡政令是否由该国自主,中国向不过问?一即台湾生番戕害琉球人民之事,拟遣人赴生番处说话等语。当时即经臣等面为剖辩。该随员等未经深论,臣等亦未便诘其意将何为。嗣该国翻译官郑永宁谓:澳门地方恐须通商,不过询问明晰,以为将来议办张本。朝鲜之事,希冀中国调停其间,可藉中国之力劝解。若台湾生番地方,祇以遣人告知,嗣后傥有日本人前往,好为相待,其意皆非为用兵等语。臣等送该使臣回国时,复告以嗣后总当按照修好条规所载,凡两国所属邦土不可稍有侵越。该使答曰,固所愿也。是该国并未与中国议及派兵前赴台湾。刻下忽有此举,揆之各国往来之理,似不应出此。然该国兵船业已到闽,声称借地操兵,其来意已可概见。据报日本国来京使臣柳原前光将次到沪,而迄今仍未据报到;或以懈我之备,亦未可知。   除由臣衙门照会该国外务省切实诘问外,臣等公同悉心商酌,此时该国动兵与否,尚未明言,固未便操之过急,而事必期于有备,患当杜于方萌。应如何按约据理相机辩阻,及如何先事筹备,该省督臣固属责无旁贷。惟查督臣李鹤年兼署巡抚,公务较繁,且不能遽离省城,致旷职守。拟请钦派闻望素着、熟悉洋情之大员,带领轮船前往生番一带察看情形,妥筹办理。至此次调用轮船,原为巡查洋面,易于驾驶,非因用兵起见。而酌调兵弁,以资缓急足恃,及生番应否开禁,如何示以怀柔,治以简易,俾不为彼族所用,且不为他族所垂涎之处,均应由钦派大臣会同该督抚将军等熟商请旨办理。谨恭折密陈。   谕军机大臣等   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日本兵船现泊厦门,请派大员查看一折。日本国使臣上年在京换约时,并未议及派员前赴台湾生番地方之事。今忽兴兵到闽,声称借地操兵,心怀叵测!据英国使臣函报,日本系有事生番,并据南北洋通商大臣咨覆情形相同。事关中外交涉,亟应先事防范,以杜衅端。李鹤年于此等重大事件,至今未见奏报,殊堪诧异。生番地方本系中国辖境,岂容日本窥伺?该处情形如何,必须详细着看,妥筹布置,以期有备无患。李鹤年公事较繁,不能遽离省城。着派沈葆桢带领轮船兵弁,以巡阅为名,前往台湾生番一带察看,不动声色,相机筹办。应如何调拨兵弁之处,着会商文煜、李鹤年及提督罗大春等酌量调拨。至生番如可开禁,即设法抚绥驾驭,俾为我用,藉卫地方,以免外国侵越;并着沈葆桢酌度情形,与文煜、李鹤年悉心会商,请旨办理。日本兵船到闽后,作何动静,着文煜、李鹤年、沈葆桢据实具奏。南北洋如探有确耗,并着李鸿章、李宗羲随时咨明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核办。原折均着钞给阅看。   给日本国外务省照会   给日本国外务省照会   为照会事。照得贵国与中国换约以来,各尽讲信修睦之道,彼此优礼相待,友谊日敦。上年贵副岛大臣奉使来华,与本大臣诸事和商,情意颇洽。五月间,副岛大臣特遣随员柳原、翻译官郑来本衙门面询三事。一、澳门是否中国管辖,抑由大西洋主张?一、朝鲜诸凡政令,是否由该国自主?一即台湾生番戕害琉球人民之事,拟遣人赴生番处说话各情。本王大臣当于晤谈时详论所询原委。嗣经贵国翻译官郑答复谓:澳门地方恐须通商,不过询问明晰,为将来议办张本;朝鲜之事,冀望中国调停其间,可藉中国之力劝解;若台湾生番地方,祇以遣人告知,嗣后日本人前往好为相待,其意皆非为用兵等语。足见邦交益固,彼此均泯猜嫌。迨贵副岛大臣濒行时,握手言别,本王大臣曾向贵副岛大臣觌面,提及嗣后须按照修好条规所称,两国所属邦土不可稍有侵越。承副岛大臣以固所甚愿一言相答。溯自副岛大臣住华多日,并未向本王大臣议及前询三事;而本王大臣亦从无于条规外允有别事。彼此两国,当不致另有言外事端。   惟现准各国住京大臣均来向本王大臣告知贵国兴兵前赴台湾,有事生番;并新闻纸所载,及接到中国沿海各地方官申报,本年二月间有贵国大战船一只寄泊厦港,拟借校场操兵,并据贵国带兵官声称系自台湾、澎湖而来。查台湾一隅,僻处海岛,其中生番人等向未绳以法律,故未设立郡县;即礼记所云不易其俗、不易其宜之意,而地土实系中国所属。中国边界地方、似此生番种类者,他省亦有,均在版图之内,中国亦听其从俗、从宜而已。此次忽闻贵国欲兴师前往台湾,是否的确,本王大臣未敢深信。傥贵国真有是举,何以未据先行议及?其寄泊厦港兵船,究欲办理何事?希即见覆,是所深盼!为此照会贵外务大臣查照可也。   四月戊寅(初六日)谕军机大臣等   前据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日本兵船现泊厦门,声称借地操兵。并据英国使臣及南北洋大臣咨报,该国有事台湾生番地方。当派沈葆桢带领轮船兵弁,以巡阅为名,前往台湾一带,密为筹办。福建布政使潘霨早经陛辞出京,即着驰赴台湾,帮同沈葆桢将一切事宜妥为筹划,会商文煜、李鹤年及提督罗大春等酌量情形,相机办理。潘霨现行抵何处?并着张树声查明,催令迅速赴闽,兼程前往,不得稍涉迟延?   四月丙戌(十四日)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窃臣等前闻日本兵船停泊厦门,奏请简派大员前往查看。同治十三年三月二十九日奉上谕:着派沈葆桢带领轮船兵弁,以巡阅为名,前往台湾生番一带察看,不动声色,相机筹办等因,钦此。四月初六日,复奉上谕:福建布政使潘霨,即着驰赴台湾,帮同沈葆桢将一切事宜妥为筹划等因,钦此。旬日以来,臣等复接据英国使臣威妥玛、总税务司赫德暨直隶总督李鸿章、两江总督李宗羲咨函,内称日本国兵船,于三月下旬,有驶进厦门海口者,有前往台湾者,船内兵弁炮位均备。由琅■〈王乔〉地方登岸,并无阻问之人。英国水师提督亦选兵船往台湾迤南巡查。并据新闻纸内叙及日本在长崎购买轮船,租雇商船,装载军装、粮饷。厦门来信,法国兵船及日本兵船两只、商船两只,均已抵厦。探得日本兵共八营,俱在台湾东海旁起岸,欲攻生番等语。四月初五日,始准闽浙总督李鹤年三月十三日函称:台湾道禀报,二月初十日,有日本水师官同伙一人抵琅■〈王乔〉柴城一带,查看牡丹社、龟仔角等处情势,绘画舆图,十五日折回。嗣后复接台湾税务司来函,日本调兵一万五千人来台打仗等情。并据声称,牡丹社系属番界,彼自寻衅,在我势难禁止等因。臣等复查生番地方,久隶中国版图之内,又与台湾唇齿相依。各国通商以后,觊觎已久,日本相距尤近,难保不意图侵占。且各国均有兵船驶往,以巡查为名,未始无因利乘便之意。李鹤年远驻省垣,事难遥制;而台湾道视为番界寻衅,势难禁止,殊属意存推诿,不知缓急。臣等已函达李鹤年,严札台湾道,务须统筹全局,毋误事机。   因思日本兵船既赴台湾,且有登岸情事,必须沈葆桢迅筹办法,或谕以情理,或示以兵威,使彼无隙可乘,庶几潜消隐患。惟沈葆桢系船政大臣,恐彼族以非办理各国事务官员,置之不理;且遇有调遣轮船、酌拨官弁等事,亦虑呼应不灵。臣等公同商酌,可否派船政大臣沈葆桢为钦差办理台湾等处海防兼理各国事务大臣,福建省镇道各官均归节制,江苏、广东沿海各口轮船准其调遣,俾得与日本及各国按约辩论,而于征调兵弁、船只事宜亦臻便捷?如蒙俞允,仍请饬下该大臣,不动声色,与潘霨随时酌量情形,慎密筹划。一面会商文煜、李鹤年等督饬镇道妥为布置,一面将目前办法及台湾如何光景先期奏报,上慰宸廑。   谕军机大臣等   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日本国兵船已赴台湾,各国船只亦有驶往福建洋面情事,请旨责成前派大员妥速筹策一折。据称接李宗羲咨函,内称日本国兵船,于三月下旬,有驶进厦门海口者,有前往台湾者。由琅■〈王乔〉地方登岸,并无阻问之人。英国水师提督亦选兵船往台湾迤南巡查。并闻日本购买轮船,装载军装、粮饷。法国及日本兵船,均已抵厦。日本兵共八营,俱在台湾东海旁起岸,欲攻生番。本月初间始准李鹤年函称,台湾道禀报,二月间,日本水师官同伙一人抵琅■〈王乔〉柴城一带,查看牡丹社等处形势绘图。并声称牡丹社系属番界,彼自寻衅,在我势难禁止等语。生番地方,久隶中国版图,与台湾唇齿相依,各国觎觊已久,日本相距尤近,难保不意图侵占。且各国均有兵船驶往,以巡阅为名,因利乘便,心存叵测。台湾道视为番界寻衅,势难禁止,实属不知缓急。现在日本兵船已赴台湾,且有登岸情事,亟应迅筹办法,使彼无隙可乘。沈葆桢着授为钦差办理台湾等处海防兼理各国事务大臣,以重事权;所有福建镇道等官,均归节制,江苏、广东沿海各口轮船,准其调遣,俾得与日本及各国按约辩论,而于征调兵弁、船只事宜亦臻便捷。该大臣接奉前旨,计已驰赴台湾一带,着即体察情形,或谕以情理,或示以兵威,悉心酌度,妥速办理,并与潘霨随时慎密筹办。一面会商文煜、李鹤年等督饬镇道妥为布置,期于消患方萌,不得稍涉大意;一面将现在办法及台湾如何情形迅速奏闻,以慰廑系。除江苏、广东沿海各口轮船用款仍由各该省拨给外,所有该大臣需用饷银,着文煜、李鹤年筹款源源接济,毋任缺乏。应调官兵,并着李鹤年迅速派拨,毋误事机!   四月戊子(十六日)闽浙总督兼署福建巡抚李鹤年奏   窃查本年二月初十日,有日本国水师官水野遵携带游历执照,乘坐小船,查看牡丹社、龟仔角等处山势形胜,欲绘舆图。并经台湾口税务司爱格尔探闻日本有豫备兵船赴台湾攻打等事。经台湾镇张其光、台湾道夏献纶查明禀报到臣。随经饬令该镇、道确探情形,相机妥筹,并咨呈总理衙门知照在案。兹于三月二十三日,准日本国陆军中将西乡照会,内称台湾土番嗜杀行劫,该国遭风人民多被惨害,是以奉命统兵,深入番地,招酋开导,殛凶示惩。又另片称琉球岛遭风人民六十六名,被牡丹社生番劫杀五十四名;备中州遭风人民佐藤利八等四名被番劫掠,幸脱生命。土番幸灾肆掠,是以往攻其心,虽云率兵,止备抗抵,不得已而稍示膺惩。务望晓谕台湾府县、沿边口岸各地,所有中外商民,不得毫犯各等情,照会前来。臣查台湾番社,散处深山,虽未设立郡县,而推原疆索,实皆台地幅员。纵该生番穴处猱居,久成荒服,第既为中国抚有之地,即当为我朝管辖之区。今日本国并未商准总理衙门,辄行调将征兵,将入番境,虽云招酋开导,其心实不可测。伏查日本国和约第一条内称:倍敦和谊,与天壤无穷,即两国所属邦土,亦各以礼相待,不可稍有侵越,俾获永久安全。又第三条内称:两国政事禁令,各有异同,其政事应听己国自主,彼此均不得代谋干预。按照条约而论,是生番即迭逞悍暴,该国自应照会中国地方,实力严办,未便越俎兴兵,致违和约。现已由臣遵照条约,援公法,切实照复日本国将官,令其早日回兵。一面由臣严饬台湾镇道,按约理论,相机设筹,不可自我启衅,亦不可苟安示弱。俟续探确情,再行具奏。   谕军机大臣等   李鹤年奏,日本师船拟攻台湾番境,相机妥筹一折。据称日本以土番劫杀该国遭风难民,率领兵船,拟攻台湾番境,现已照覆该国将官,令其早日回兵,并饬台镇、道按约理论等语。日本违约兴兵,心怀叵测,前据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具奏,已派令沈葆桢、潘霨前往台湾生番一带察看,与文煜、李鹤年等会商办理。嗣复授沈葆桢为钦差办理台湾等处海防兼理各国事务大臣。现在日本兵船已有登岸情事,各国船只复驶往福州洋面,较李鹤年所奏情形尤为吃紧,着沈葆桢凛遵前日谕旨,与潘霨慎密筹划,随时会商文煜、李鹤年等悉心布置,毋令日本侵越,并豫杜各国觊觎,方为妥善。并着文煜、李鹤年将拨饷、拨兵事宜,遵旨妥速筹办,毋误事机。日本是否回兵?台湾镇、道如何与之理论?即着据实奏闻。   四年癸巳(二十一日)闽浙总督兼署福建巡抚李鹤年奏   据台湾道夏献纶饬据枋寮巡检等探得三月二十二、二十三等日,有日本火轮船两号驶至琅■〈王乔〉社寮港口停泊,人数约有八、九百名,先遣洋人二十余名至柴城番界踩看扎营地势各等情,禀由该道转禀前来。臣查日本中将在厦门呈递照会后,并不候臣照覆,即行开驶赴台。又不往晤台湾镇、道,遽行登岸规取扎营,居心殊为叵测。使得志于生番,必将藐视中国。傥以山深瘴重,失利丧师,难保不别生枝节。事关台湾全局,自宜先事豫筹。现已密饬候补参将李学祥、游击王开俊督带营勇屯驻凤山一带,以资镇压。台地民情强果可用,并已密饬镇、道,号召闽、粤联庄,整顿团练,督饬地方文武,严密防范。一面遴派干员,驰赴琅■〈王乔〉,面见该国兵官,按约理论,阻令回兵。台湾口岸,原有长胜、福星轮船驻泊,兹又札派参将贝锦泉管驾扬武兵船驶泊澎湖一带,以通声息。厦门为台湾入省咽喉,已派靖远轮船驻彼。并饬水师提督李新燕召募精勇,选调精兵,严加防范。又会商船政大臣沈葆桢飞调安澜、飞云各轮船来闽,以壮声势。   惟念边衅易开不易弭,番地、腹地究有区分。如果倭兵扰入台湾腹地,自当督饬镇、道,鼓励兵团,合力堵剿。若仅以戕杀琉球难民为名,与生番复仇,惟当按约理论,不遽声罪致讨,以免衅开自我。臣受任封圻,不敢过事张皇,亦不敢稍存大意。俟该中将接到臣照覆后,如何情形,再行奏报。   李鹤年又奏   查台湾一岛,周袤三千余里,孤屿环瀛,土壤肥沃,禾稻不粪而长,物产繁滋,矿、煤、樟脑、水藤、糖、蔗靡不充余。其生番所居内山,未辟境地尚什之七,其内材木连山,传闻五金、晶玉之矿,矿油、煤油之井,遍地皆有,物产饶富,更胜于已辟之地。且内外山地俱宜栽茶。自西洋各国通商以来,无不涎贪其地。特以欧洲公法有守单均势之例,互相钤制,莫敢先发难端。日本倭人,在明天启间曾踞其地,后为荷兰所夺,郑成功又夺于荷兰。迨康熙中,郑氏灭而台湾遂入版图。此日本所以尤为耽耽也。按之明人郑若曾日本图纂,倭人入犯中国,必至小琉球分■〈舟宗〉。小琉球者,即台湾之小岛也。盖其国萨摩州及五岛皆与台省密迩,闻轮舟一日可至,故为入犯必由之路。该国在明代三百年间,屡寇闽、广、江、浙滨海一带,大为中国之患。自国朝定鼎以来,始震慑帖息,海不扬波,皆由台湾隶入版图屏蔽之力。从前中国与该国互市,惟商船前往,无倭船西来。及各国通商,而倭人始入内地。乃议和未久,遽尔称兵,或者谓有西人从中勾引,固难保其必无。总由该国心艳富饶,借口报复生番,意图觊觎,显然可睹。查倭性狡黠,好勇斗狠。明洪武间命使往谕,甫经入贡,旋与胡惟庸通谋不轨。永乐朝遄使招谕,又首先纳款而仍事寇钞。其后旋款旋叛,史纪昭然。是狙诈狼贪为其故习,非西洋各国效信守约之比。   臣近接总理衙门来函,内开上海钞送长崎电线,祇云前年人民在台湾生番地界遭风船只,遣员查问确情,并有诚恐伪诈之徒,擅行谣言等云。又另钞英国使臣威妥玛呈送节略,亦有日本并无出有向中国称兵明文之语。是该国于兴兵内犯之举,故作隐约之词,其心尤为阴谲。虽该国中将西乡照会,于中国救护难民殷殷道谢,即于生番亦似有不遽用兵之意,然既不商之总理衙门,又不候臣照覆,经行统众赴台,复不往晤台湾镇、道,直抵琅■〈王乔〉登岸扎营;或震于番地路险瘴重、山深箐密之说,豫留为将就退兵之计,或为潜相勾结、徐图占踞之谋,均不可测。总之,台湾为沿海各省门户,又且土衍物阜,乘隙窥伺者不一。即使目前不致成衅,日后之隐忧方大。臣惟有竭尽愚诚,随时度势,笔舌、兵戎,互相为用。务使理屈在彼,不令衅开自我。一面选练兵勇,购制器械,储备饷糈,延揽人材,以期有备无患,仰副皇上委任封疆之至意。   谕军机大臣等   李鹤年奏,日本兵船已抵台湾番境,密筹防范,并详陈台湾地利,日本诡谋各折片。日本兵船不候照覆,即行驶赴台湾,登岸扎营,显系心怀叵测。李鹤年已派水、陆各营,分往凤山、澎湖等处屯扎,并调集庄团、水师,防范台境,藉壮声威,以期有备无患。番地虽居荒服,究隶中国版图,其戕杀日本难民,当听中国持平办理,日本何得遽尔兴兵,侵轶入境?若谓该国仅与生番寻仇,未扰腹地,遂听其蛮触相争,必为外国所轻视,更生觊觎。衅端固不可开,体制更不可失。该督惟当按约理论,阻令回兵,以敦和好,不得以番地异于腹地,遂听其肆意妄为也。派往琅■〈王乔〉之员,与日本如何辩论?能否就我范围?着该督据实奏闻。仍随时会同文煜悉心布置,务臻周密。沈葆桢计当起程,着凛遵迭次谕旨,与潘霨慎密筹划,会商文煜、李鹤年妥为办理,毋稍大意。近日台湾番境情形若何?随时详细具奏。   四月丁酉(二十五日)闽浙总督兼署福建巡抚李鹤年奏   四月十二日,接据台湾镇张其光、台湾道夏献纶禀称:四月初六日,有日本国住厦门领事副岛九成、书记吴硕来见。当与按约剖论,饬令回兵。答以不能做主,并称该国使臣柳原前光已赴北京,与总理衙门专论此事。旋经商派安平协副将周振邦、署台湾防同知傅以礼等,授以机宜,偕同参将贝锦泉驾坐扬武轮船前赴琅,按约理论。该中将西乡■〈王乔〉从道先则推托不见,至初八日接晤,据称伊国钦使将次到京,应俟北京信来,再行照覆,不及他语。惟外面礼数尚恭,且出有告白,凡与百姓借地、借人、借物,皆照价酬劳。现据探报,连日以来,有生番杀伤日本数人,该国亦拟即日移营进剿各等情。并据办理洋务署盐法道陆心源转据台防同知傅以礼禀称:该同知到琅■〈王乔〉时,见有日本轮船七只,山边扎有帐篷数十处,时有英国兵船同往。询据英国船主云,日本兵共到二千余人,如不得手,拟再调千人;攻破后,即以三千人戍之等情。又据扬武轮船管驾官贝锦泉回省面禀:该国兵船七号,可打仗者不过二只,余皆西洋旧商船。该国尚有铁甲船及坚固兵船,均未到台湾等语。臣查日本中将接臣照会后,既不遵约回兵,又无只字照复,徒以伊国钦使将次到京,应俟北京信来等语含糊登答,其为阴谋诡谲,力图占踞,已可概见。臣前调之安澜、飞云轮船及续调伏波轮船,计程月内可到。并咨商总理衙门,添调直隶、江苏轮船来闽,以资防范。查各省现有轮船,足以抵御日本到台之船,但恐兵衅既开,该国大举而来,铁船为中国所未有,洋枪、洋炮亦较多,胜负未可逆料。若生番地界任其占踞,各国因而生心,海疆之隐忧滋大。臣查日本势孤而贪,非西洋各国众而且富可比;其船械将弁,或雇或购,非西洋各国积百余年精力自造者可比。但日本可雇,中国亦可雇;日本可购,中国亦可讲。如我之船械,可以制彼之船械,不待用兵而彼自不敢尝试矣。惟自强之策,需费浩繁,臣已咨商总理衙门,并南北洋大臣,俟商有端倪,再行奏明办理。   谕军机大臣等   李鹤年奏,日本师船已与生番接仗,现筹防范一折。日本并不遵约回兵,已与生番接仗,并拟即日移营进剿,其蓄谋寻隙,意图占踞,已可概见。该国现到轮船七只,尚有铁甲船及坚固兵船未到。此时衅端已开,自应先事布置,严密设防,以期有备无患。江苏、广东沿海各口轮船,前已有旨准归沈葆桢调遣。李鹤年亦拟添调直隶、江苏轮船赴闽防范,应需轮船若干只,即着李鸿章、李宗羲、张树声、瑞麟、张兆栋如数拨往,以壮声势。日本被伤者是否止系数人?至生番有无被杀被伤之人,未据该督奏及。生番既居中国土地,即当一视同仁,不得谓为化外游民,恝置不顾,任其惨遭荼毒。事关海疆安危大计,未可稍涉疏虞,致生后患。着沈葆桢懔遵迭次谕旨,随时与潘霨筹划,会商文煜、李鹤年办理。总当消弭边衅,豫遏诡谍,方为不负委任。李鹤年所筹自强之策,有无把握,是否办有端倪?不得以空言塞责,致误事机。   ——以上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九十三。   五月壬寅(初一日)福州将军文煜、闽浙总督兼署福建巡抚李鹤年、总理船政前江西巡抚沈葆桢奏   窃臣等于本年四月十六日奉上谕:总理衙门奏,日本兵船现泊厦门,请派大员查看一折等因,钦此。查日本上年遭风难民,经台湾商民与熟番救出,禀由地方官护送到沪,交其领事收回,天朝柔远之心,至僻壤民番咸知遵守,该国宜如何感激图报,仰答生成,乃转藉他国积年旧案,以怨报德,越境称兵,此其意有所图,尚何待问。中西人人发指,非虚言也。此时示以挞伐之威,并不得谓衅开自我。惟近来议洋务者,非一味畏葸、祇图置身事外、不惧贻患将来,则一味高谈、谓义愤快心、不妨孤注之一掷,于国家深远之计,均何当焉。臣等往返会商,谨以管见所及,为我皇上陈之。   一曰联外交。倭奴狡谲非常,其称兵也,西人斥其非,彼则以商诸中国、业经见许对;中国据理诘之,则互相推诿,闪烁其词。西人虽疑其奸,亦无从遽发其覆。臣等拟将递次洋船遭风各案,摘要照会各国领事。其不候照覆、即举兵入境、并与生番开仗各情形,亦分次照会,请其公评曲直。日本举动,西人纤悉必知之。如其怵于公论,敛兵而退,上也;否亦展转时日,我得集备设防,其鬼蜮端倪,亦可随时探悉。   一曰储利器。议者咸谓日本迥非西洋之比,然有明中叶全盛之时,萃俞、戚、谭、刘(俞大猷、戚继光、谭纶、刘显)之将才,竭苏、浙、闽、粤之兵力,狼噬豕突,数十年而后定,不可谓非劲敌。其陆战虽西人亦惮之。台湾与之邻壤,形胜扼要,物产富饶,彼既利欲熏心,未必甘为理屈。而所以敢于鸱张者,则又窥中国器械之未精,兼恃美国暗中之资助。其已抵台南各船,均非中国新船之敌。而该国尚有铁甲船二号,虽非完璧,而以摧寻常轮船,则绰绰有余。彼有而我无之,水师气为之夺。则两号铁甲船不容不购也。海疆守口之利,莫若水雷。中国虽能自制,而力量单薄,不足以破巨舰。则水雷不能不购也。陆路之利,莫如洋枪。操演则宜用前膛,临敌莫便于后膛。闽局虽有之,而不足于用。添募陆师,则各种洋枪并其合膛之子,不能不多购也。水师之利,在轮船巨炮。船无煤炭与无船同,炮无子药与无炮同。则洋煤、洋火药、合膛之开花弹以及火龙、火箭之类,不能不多购也。明知所费不赀,必有议其不量力者,然备则或可不用,不备则必启戎心。乘军务未萌之时,尚可为牖户绸牖之计,迟则无及矣。如蒙俞允,可否容臣等将闽省存款,移缓就急,其不足者,暂借洋款,分年筹还之处,出自逾格天恩。   一曰储人材。闽省陆勇寥寥。因台北查办匪徒,已调两营东渡;其分防马尾、厦门及上游三营,均不可动。水师除轮船外亦无可量移者。若待弁兵厚集,诚恐稽期。现在福星、长胜、海东云三船已在台湾;扬武自台归添子药,又即日赴台;靖远在厦门;振威经臣鹤年派令赍折赴沪;浙江之伏波、山东之飞云、天津之万年清、济安、永保,均调而未归。闻广东之安澜即日可到,到时臣葆桢当饬其装足子药、煤炭,即乘之东行。并咨调提臣罗大春即日赴台,与臣葆桢及镇、道会筹一切。此时消除萌蘖,须得折冲樽俎之才。查有籍隶广东之前署台湾道黎兆棠,胆识兼伟,洞悉洋情,威惠在台,民怀吏畏;臣葆桢谨飞函赴粤,调之前来。兼以共事日久、深相倚仗之吏部主事粱鸣谦等诸文士,随臣葆桢东渡,以期集思广益,毋失机宜。   一曰通消息。台洋之险,甲诸海疆。从前文报,恒累月不通,有轮船后,乃按月可达。然至飓风大作时,虽轮船亦为所阻。欲消息常通,断不可无电线。计由福州陆路至厦门,由厦门水路至台湾,水路之费较多,陆路之费较省,合之不及造一轮船之赀,瞬息可通,事至不虞仓卒矣。   文煜等又奏   再臣葆桢渡台后,船政工程,委内阁中书衔莆田学训导吴仲翔提调。该员素以笃诚刚直为在事员绅所信,可以保无虞。惟厂地费国家数百万帑金,外人垂涎已非一日。其左罗星塔,即闽海咽喉。前数日有琉球人来看厂,后又有日本人踵至,愚者千虑,不无后顾之忧。傥仓卒变生,非有威望卓著之大员,难资镇压号召。查前陕西藩司林寿图在籍服满,不日进京,合无仰恳天恩,饬林寿图暂缓北行,藉稽查船政为名,资其坐镇,并随时察看海口情形,以固省垣门户。万一事出不测,可否准其专折奏事,以重事权?臣等饬管带福靖后营驻守船厂之总兵衔副将王政道,添募新后一营,仍归王政道统带,听候林寿图调度。其船政工程,仍责成吴仲翔一手经理。台事定局,林寿图便可起程入都。   谕军机大臣等   文煜、李鹤年、沈葆桢奏,遵旨会筹台湾防务大概情形一折。览奏均属妥协。日本上年遭风难民,经台湾商民与熟番救出交回,该国转藉他国积年旧案,越境称兵,其为妄生觊觎,自不待问。该国此举,为中外之所共恶;沈葆桢等拟将迭次洋船遭风各案,摘要照会各国领事,其不候照覆即举兵入境与生番开仗各情形,亦分次照会,令其公评曲直,并拟购买铁甲船、水雷及各项军火器械,均着照所议行,并准其将闽省存款、移缓就急、酌量动用,如有不敷,即照所请、暂借洋款、以应急需。调赴浙江之伏波等轮船,着沈葆桢迅速调回。直隶、江苏、广东沿海各口轮船,应如何调拨之处,着沈葆桢等与李鹤年、李宗羲、张树声、瑞麟、张兆栋咨商妥办。前署台湾道黎兆棠,据沈葆桢奏称该员洞悉洋情,着瑞麟、张兆栋饬令即行起程赴闽,以资得力。所请设电线以通消息,亦着沈葆桢等迅速办理。该大臣此时计已起程前赴台湾,着即察看情形,妥速筹办,一面详悉具奏,用慰廑系。罗大春、潘蔚到台湾后,沈葆桢即与该员等随时会商办理。该省防务,沈葆桢、文煜、李鹤年当统筹全局,妥为布置。另片奏请派员稽查船政等语,沈葆桢现在赴台,着文煜等传谕前陕西布政使林寿图前往船厂,认真稽查,随时察看海口情形;如有紧要事宜,与文煜、李鹤年妥为备御,并着会衔具奏。   文煜等又奏   再采办军火,有在船政总监工之广东候补道叶文澜可胜其任。惟铁甲船、水雷等件,西洋所秘珍者,非廉干洋员,无从得其要领。臣等拟函召前船政监督日意格(PropserGiquel,法国人),适该洋员从上海来,据称闻英国有两铁甲船可购,但必须与中国海口相宜者,乃适于用;请先打电线往询实在情形,并其价值。如蒙谕旨准购,应恳饬总理衙门行文英国公使威妥玛,俾咨回本国办理,方不费手。该洋员议论日本事宜,多中窽要,臣葆桢拟挈之东行,以收指臂之助。   朱批:着照所请。该衙门知道。   文煜等又奏   再船政自第十二号永保起,仿照商船式样。除永保留于船政以备转运外,余三号议拨招商局应用。第十三号海镜,去年经招商局派员领回。兹十四号琛航工竣,应行续拨招商局。惟目前军火孔亟,洋船向不肯装,永保一船,恐不敷周转;拟暂将琛航留闽,派五品军功林国祥管驾,以佐转运,候防务稍定,再拨归招商局。至第十五号之大雅,亦于四月初一日下水矣。合并陈明。   朱批:知道了。   五月壬子(十一日)福州将军文煜、闽浙总督兼署福建巡抚李鹤年、总理船政前江西巡抚沈葆桢奏   窃臣等于本月十九日,业将会筹台湾大概情形奏明在案。二十三日奉上谕:福建布政使潘霨,着驰赴台湾,帮同沈葆桢妥为筹划,会商文煜、李鹤年及提督罗大春等相机办理等因,钦此。二十五日,臣文煜、臣鹤年接台湾道禀称:委员华廷锡报,倭人于十八日分三路进攻番社:一由风港,一由石门,一由四重溪;每路约五、六百人。生番不敢拒敌,纷纷逃散。倭人即将牡丹社、高士佛社、加芝成(来)社、竹仔社焚烧,刻尚屯踞牡丹社。闻有攻龟仔岸角社之说。岸上约倭兵二千余名,海口尚有轮船三只。噶玛兰通判洪熙恬报,该辖苏澳一带,自上年以来,常有倭人来往。本月初三日,有日本船一号,驶往后山沿海而去;船内备有糖、酒、哔吱等物,声称欲与生番联和,在后山起码头、做生理。月内尚有轮船要来。其倭人刘穆斋久住艋舺,船主必荖系美国人,所雇水手均于后山一带港路颇熟等语。查倭人垂涎台地,成竹在胸。臣鹤年按照条约阻其进兵,置之不覆。据理而论,不能不张挞伐之威;然目前之取胜非难,而事后则兼筹匪易。彼尚有利器以图再举,我更无奇策以善将来。兵端一开,则购备诸西洋者,均为窒碍。祇得俟臣葆桢抵台后,邀集各国领事,使之公评曲直。   现在安东、飞云、伏波、万年清、济安各轮船陆续到闽,臣葆桢定于五月初一日先带安澜、飞云东渡,留伏波以待臣霨,万年清留防闽省海口,济安尚须略加修理、听候调拨。   谕军机大臣等   沈葆桢等奏,据报台湾近日情形一折。日本已分三路进攻,番社生番逃散,遂将牡丹社等处焚烧,并欲攻龟仔角社,是其乘隙寻仇,意图深入,已可概见。若再不亟筹办法,则生番更遭荼毒,该国必愈肆欺陵。沈葆桢已与潘霨起程赴台,邀集各国领事公评曲直。日本兴兵,显背条约,固属理曲辞穷,若能就我范围,敛兵回国,自可消弭衅端。倘仍肆意妄为,悍然不顾,即当声罪致讨,不得迁就因循,转误事机,致将来办理愈形棘手。沈葆桢与潘霨当相度机宜,悉心筹办。应如何调拨官兵前往,藉壮声势之处,着会商文煜、李鹤年妥速布置,以维大局。本日有旨,谕令王凯泰即行起程回任,毋庸来京陛见。该抚回任后,着李鹤年随事和衷商办,以期共济时艰。   李鹤年又奏   抚臣王凯泰,前因陛见北上,所有福建巡抚印务,蒙恩命臣兼署。顷阅邸钞,知抚臣王凯泰行抵苏州,因病请假一个月,已蒙俞允。计自假满陛见后,再行回闽,展转尚需时日。闽省自日本违约兴师,屯踞台湾琅■〈王乔〉一带,虽未明言犯顺,迭经阻止,置若罔闻,心实叵测。前江西巡抚臣沈葆桢不日当可渡台。该国能否受我范围,翻然撤兵,尚无把握。福州之中岐、泉州之厦门与台湾形势对峙,轮船朝发夕至,设或边衅一开,则沿海各府处处皆须设防。福州为省垣重地,华、洋杂处,防范尤难。臣身任总督,军务、洋防,责无旁贷,巡抚事繁任重,诚恐兼顾不遑。查抚臣王凯泰与臣共事年余,遇事深资共济。现当多事之时,尤赖和衷商搉,各专责成,庶足以御外侮而弭内患。可否仰恳天恩,俯念闽省海防紧要,饬下抚臣王凯泰俟假满后先行回任供职,以重地方。   谕军机大臣等   李鹤年奏,闽省海防紧要,请饬抚臣迅回本任一折。福建巡抚王凯泰,前经行抵苏州,因病奏请开缺,当经降旨赏假两个月,毋庸开缺。现在闽省自日本违约兴师、占踞台湾牡丹社一带,该省海防关系紧要,着李宗羲、张树声即行传知该抚速行回任,以重地方。王凯泰于接奉此旨后,即日起程赴闽,毋庸来京陛见;不得俟假期届满,致有迟误。   文煜等又奏   再船政善后事宜,一时尚难定议。现在海防紧急,已成船只难保无伤损之时,临事周章,必碍大局。臣葆桢一面东渡,一面饬厂将应行备用对象,加紧配制,以待不时更换之需。臣文煜仍将额解关款源源接济,一则有备无患,一则工匠甫成之艺,不致以别谋生计而荒。谨会同协办大学士陕甘总督臣左宗棠附片陈明。   朱批:知道了。   文煜等又奏   再据洋将日意格禀称:水雷如奉旨准购,其装配、安置以及发放事宜,请雇洋教习四人前来,以资教导。添办里明东枪一万五千杆,飞轮炮十尊,并雇外国水陆将弁各十人以为教习。臣等极知所费甚巨,重款难筹,然际此时艰,万不容束手坐待,可否如所议办理之处,谨附片密陈。   朱批:着照所请。   文煜等又奏   正缮折间,福建布政使臣潘霨由上海乘轮船于二十七日到福州马尾,与臣葆桢晤商,约于五月初一日联舟东渡。理合附片陈明。   朱批:知道了。   五月丙辰(十五日)两江总督李宗羲奏   日本与台湾生番寻衅,适值该国使臣柳原前光有前来上海之信,臣檄饬署江苏布政使应宝时会同苏松太道沈秉成,俟柳原前光到后,与之切实申论,诘其擅自兴兵之由。四月十三日,柳原前光到沪,沈秉成先与会晤,反复辩论数百言。该使臣以专为通商和好而来,与西乡从道之往台湾各办各事为词。十五日,应宝时从苏州赶到,会同沈秉成又往驳诘,始责其兴兵之非,继又晓以利害。该使臣仍以西乡从道亦有全权,不能听其指挥为词,意在迁延时日。应宝时因藩司事繁,未便久候,遂于二十二日回至苏州。是日,福建布政使潘霨抵沪,又偕同沈秉成与柳原前光连次诘难。现据沈秉成禀报:该使臣已允函致西乡从道,按兵不动,听候核办等语,似可籍此转圜。俟潘霨驰抵福建后,妥筹商办。   朱批:知道了。   五月丙寅(二十五日)福州将军文煜、闽浙总督兼署福建巡抚李鹤年、办理台湾等处海防兼理各国事务沈葆桢奏   窃臣葆桢于五月初一日,由马尾乘安澜轮船,潘霨乘伏波轮船,洋将日意格、斯恭塞格(Segonsac)乘飞云轮船,俱于辰刻展轮。臣霨船直放大洋。臣葆桢暨日意格两船沿各口而行,晚抵兴化之本日,适海坛镇总兵黄联开巡洋到此,接询洋面情形,诸尚安谧。初二日,抵泉州之深沪。初三日,抵澎湖登岸,踩勘炮台水口形势。初四日抵台之安平。臣霨已先二日到矣。   接见镇、道。据称四月二十日,倭船一只,装生番首级及伤亡倭兵回国。二十二日,开两只赴厦门。二十七日,开一只赴后山,琅■〈王乔〉遂无倭船。二十九日,又有轮船运军装、粮食而来。此水路情形也。   岸上倭兵约二千余人,一扎大埔角,一扎琅■〈王乔〉,一扎龟山,时以甘言财利说降各社。牡丹社在下者已为攻破,余数百人逃往山顶,倭人未能仰攻。龟仔角生番,亦不肯降。其降者网索等十一社,倭营给一旗为凭。有加锥来社生番头人,引倭人往磘社驻扎,则已转过琅■〈王乔〉山嘴,属后山界址矣。二十八日,倭兵添二百余名从石门入,八十余名从风港入,杀生番三名,捦五名。此陆路情形也。   探员晤倭先锋副岛,据称破生番三社,取首级十二颗,伊兵伤者五十余人,死者二十余人。二十六日夜,又被其杀伤五人,死者二人。官氏所报,生番死者多于倭兵;而倭将所称,则倭兵死者多于生番。或者留为索价地步,未可知也。   又据淡水厅陈星聚禀报:近有日本兵船名牧源源吾载兵百余名,由台南绕后山一带,过噶玛兰,入鸡笼口,买煤一百五十顿而去等语。臣等悉心筹度,辰下所宜行者三:一曰理谕,一曰设防,一曰开禁。开禁非旦夕所能猝办,必外侮稍定,乃可节节图之。理谕一节,则臣霨过沪时,业与彼国公使柳原前光往复辩论。该酋始则一味推委,继忽自陈追悔为西人所卖,商允退兵,有手书可据。乃到台后,察其情状,恐未足信。臣葆桢先发照会一道,破其狂愚。臣霨拟于初八日同台湾道夏献纶及洋将日意格、斯恭塞格等带该公使手书,亲赴琅■〈王乔〉,面诘其中将西乡从道。彼族狡诈性成,即果弭首无辞,难保不旋萌觊志。设防之事,万不容缓。台地绵亘千余里,固属防不胜防,要以郡城为根本。城去海十里而近,洋船炮力,及之有余。海口安平,沙水交错,望之坦然,其中一小阜突出,俗呼红毛台,盖明季荷兰国揆一王踞台湾时所筑也,为地震所倾圮,而砖石坚厚,遗址尚存,炮亦锈而不适用。近日西洋炮火猛烈,砖石炮台虽坚不足恃。臣拟仿西洋新法,于是处筑三合土大炮台一座,安放西洋巨炮,使海口不得停泊兵船,而后郡城可守。台地精华,又在北路淡水、噶玛兰、鸡笼一带,物产殷阜;苏澳民番关键,尤他族所垂涎,故日意格谓急须派兵驻扎。且去郡千里,有事鞭长莫及,臣等商派靖远轮船迎陆路提督罗大春镇之。并饬长胜轮船同通晓算法之艺生转入山后,周回量水浅深,探其形势。镇、道等添招劲勇,着力训练,多筹子药、煤炭,以备不虞。   沈葆桢等又奏   西洋各国,在通商口岸,兵船来往,本无虚日;遇两国构衅,尤必确探风声;至交战时,且作壁上观,将其胜负关键,飞报本国,笔之于书,其结习然也。使倭人得志于生番,西人必不令独享其利。若就目前而论,则必不冒不韪之名,为倭分谤。同知袁闻柝在琅■〈王乔〉面晤副岛,与谈他事,皆随问随答,独提及上年救出日本难民利八等护送回国一节,再三问之,默无一语;可见倭奴亦难自泯其羞恶之心。臣等方虑番民为其甘言财利所诱,旋得夏献纶呈县丞周有基报:各社番目托粤庄头人吁乞归化,谓沐皇上深恩,向由伊等居山,自作自食,今日本肆虐,心实不甘,乞垂怜作主,保全数千生命。用兵之日,各愿先行等语。似此驱倭抚番,机势愈顺,臣等断不敢喜事以图战功,亦不敢畏事而伤政体。   沈葆桢等又奏   台澎之用内地班兵也,当时以新入版图,民情浮动,若用在地之兵,恐其联为一气,计弭内变,非计御外侮也。积久弊生,班兵视为畏途,往往雇倩而来,伍籍且不符,何有于技勇?臣等昨到澎湖踩勘,陂陀周围数十里,无一山、无一田、并无一树,为向来未见之瘠壤,然台飓作时,台南数百里舍此更无泊船之处,地则极要,守则极难。守将吴奇勋谓此地班兵七百余人,皆疲弱不可用。该处不生五谷,民以捕鱼为业,自少至老,衽席风涛,诚招此辈以易班兵,民间既开生途,防务尤为得力。臣等商诸镇、道,咸谓全台均宜照此办理。否则,弁兵缺额,候内地募补而来,动淹累月,于防务大有窒碍。且台地闽、粤两籍,互相箝制,可无意外之虞。即使弊端踵生,事平之后,不难改归旧制。可否将台、澎班兵疲弱者先行撤之归伍,其旷饷招在地精壮充补,以固边防?   沈葆桢等又奏   防务方始,费用殷繁。臣等既驻台地,时有动支,若俟省城展转发解,恐难应手,致误机宜。可否将台湾盐课、关税、厘金等款应行解省者,尽数截留,归台湾道衙门支销,俾遇事得速举行。再有不足,则由省城拨解而来,以免支绌?伏乞圣鉴训示施行。   谕军机大臣等   沈葆桢等奏,到台日期,筹办大概情形,并番目吁乞归化,台、澎防兵拟另招精壮充补,请将台湾课税等银拨充经费各折片。览奏均悉。沈葆桢、潘霨先后行抵台湾,察看该处情形;沈葆桢给予日本西乡从道照会,词义颇为严正;潘霨于本月初八日亲赴琅■〈王乔〉,面加诘问,彼族狡诈性成,中藏叵测,设防之事,自属万不容缓。沈葆桢等拟于海口建筑炮台,安放巨炮,使不得停泊兵船;北路淡水等处派兵驻扎,由提督罗大春督率巡防,并另招劲勇、多备军火等事,所筹均是。即着该大臣等分别妥速办理。   日本借口他国积年旧案,违约称兵,曲直是非,中外共见。沈葆桢等务当与之极力理论,断不可任其妄为。傥该国悍然不顾,亦当示以兵威,不得稍涉迁就,致误事机。该国如何照覆?潘霨到琅■〈王乔〉后如何辩论情形?着随时详悉奏闻,以慰廑系。   生番本隶中国版图,朝廷一视同仁,迭谕该大臣等设法抚绥,不得视同化外,任其惨罹荼毒。现据各社番目吁乞归化,即着该大臣等酌度机宜,妥为收抚,联络声势,以固其心,俾不至为彼族所诱。   台、澎向用内地班兵,率皆疲弱。现在因时制宜,自不妨变通办理。沈葆桢等拟将班兵疲弱者撤令归伍,另招本地籍精壮充补,事平之后,察看情形,再行酌办;即着照所议行。   台湾盐课、关税、厘金等款,准其尽数截留,拨充海防经费,归台湾道衙门支销,不敷之款,着文煜、李鹤年筹拨接济,毋令缺乏。   给日本国中将西乡照会   给日本国中将西乡照会   为照会事。照得生番土地,隶中国者二百余年,虽其人顽蠢无知,究系天生赤子,是以朝廷不忍遽绳以法,欲其渐仁摩义,默化潜移,由生番而成熟番,由熟番而成士庶,所以仰体仁爱之天心也。至于杀人者死,律有明条,虽生番亦岂能轻纵?然此中国分内应办之事,不当转烦他国劳师糜饷而来。乃闻贵中将忽然以船载兵,由不通商之琅■〈王乔〉登岸。台民惶恐,谓不知开罪何端,使贵国置和约不顾。即西洋曾经换约各国,亦群以为骇人听闻!及观贵中将照会闽浙总督公文,方知为牡丹社生番戕害琉球国难民而起。无论琉球虽弱,亦俨然一国,尽可自鸣不平。即贵国专意恤邻,亦何妨照会总理衙门商办。傥中国袒护生番,以不肯惩办回复,抑或以兵力不及,籍助贵国,则贵国甚为有辞。乃积累年之旧案,而不能候数日之回文,此中曲直是非,想亦难逃洞鉴。   今牡丹社已残毁矣,而又波及于无辜之高士佛等社。来文所称殛其凶首者谓何也?所称往攻其心者谓何也?帮办潘布政使自上海面晤贵国柳原公使,已商允退兵,以为必非虚语;乃闻贵中将仍扎营牡丹社,且有将攻卑南社之谣。夫牡丹社戕琉球难民者也,卑南社救贵国难民者也,相去奚啻霄壤?以德为怨,想贵中将必不其然。第贵中将照会闽浙总督公文,有佐藤利八至卑南番地亦被劫掠之语,诚恐谣传未必无因。夫凫水逃生,何有余资可劫?天下有劫人之财,肯养其人数月不受值者耶?即谓地方官所报难民口供不足据,贵国谢函具在,并未涉及劫掠一言。贵国所赏之陈安生,即卑南社生番头目也。所赏之人,即所诛之人,贵国未必有此政体。   或谓贵国方耀武功,天理不足畏,人言不足恤。然以积年精练之良将劲兵,逞志于蠢蠢无知之生番,似未足以示威。即操全胜之势,亦必互有杀伤。生番即不见怜,贵国之人民亦不足惜耶?或谓贵国既波及无辜各社,可知意不在复仇。无论中国版图尺寸不敢以与人,即通商诸邦岂甘心贵国独享其利?   日来南风司令,琅■〈王乔〉口岸资粮转运益难。中国与贵国和谊载在盟府,永矢弗谖。本大臣心有所危,何敢不开诚布公,以效愚者之一得?惟高明裁察见覆,幸甚!   五月戊辰(二十七日)福州将军文煜、闽浙总督兼署福建巡抚李鹤年奏   窃五月初四、初九两日,钦奉同治十三年四月十六、二十两日寄信谕旨两道,臣等当即恭录咨行,遵将拨兵、拨饷事宜,妥速筹办,并悉心布置,务臻周密。   兹据通商局司道禀称:据马尾分局委员报称,四月二十九、五月初一、二等日,距福州口一百三十余里之马祖澳及白犬洋面,先后有日本铁甲船二只、木轮船一只在彼游弋。及饬委员驰往查问,业已开驶。初八日酉刻,复有半枝桅兵船一只,名为「孟春」,吃水八尺,直至马尾,自厦门沿途测水而来。委员毛文藻前往查问,言语枝梧等情前来。臣等查倭人诡谲异常。初攻生番,托言非中国版图,并未失和。乃沈葆桢甫欲巡洋,铁甲船即至福州口外。臣等方派员查察,孟春一船,竟敢自厦门测水直至中岐,虽通商口岸、外国轮船来往如织,何以不先不后相继而来?其意存恫喝,已可概见。   臣等通盘筹划,台湾固不可大意,福、厦各口,尤宜亟为之防。惟闽省近数年来,壹志并心,专为外省转输兵饷,而于本省海防大计,未暇讲求。炮台炮位,犹仍旧制,以之御寻常则可,恐未足以制外洋新式船炮。若欲改筑购制,舍旧谋新,仓猝固难集事,巨款尤不易筹。现幸兵衅未开,人心尚定,惟有先就目前所急,派员相度形势,或修或改,迅速举办,以免临事张皇。至福建内地陆路,制兵计一万余名,先经会商陆路提臣罗大春,就中挑练精兵一十二营,仿勇营之制,酌加津贴,以备调遣。其详细章程,俯容另折奏报。其通省留防营勇,本祇福靖中左右前后五营,近复陆续添募九营,共成一十四营,次第据报成军。如不敷调拨,再行酌量添募。陆路提臣罗大春,前经沈葆桢咨调赴台。臣等就目前情形权衡轻重,拟令暂缓赴台,统领兵勇六营,驻扎厦门,以与省城犄角。仍会商水师提臣李新燕,督饬所属妥筹布置。其福州及福宁、连江一带海口,则由臣等就近派队,饬属严密准备,一面知会浙江抚、提诸臣,暨严饬该管文武,一体设防,俾臻周密。   谕军机大臣等   文煜、李鹤年奏,筹办沿海各口防务一折。马祖澳及白犬洋面已有日本铁甲兵船、木轮舟在彼游弋,并有孟春兵船自厦门测水,直至中岐,意存恫喝,此时防务万难稍缓,自应严密布置,以备不虞。览文煜、李鹤年所奏筹防情形,半属空言,并无切实办法。当此事机紧要之际,若再掉以轻心,必至临时张皇,贻误大局。究竟福、厦各口,何处最为扼要?现应如何设防?福宁、连江沿海一带,作何准备?是否已臻周密?着文煜、李鹤年悉心筹划,立见施行,不得以含混一奏,遂为了事。沈葆桢现于淡水等处派兵驻扎,由罗大春督率巡防,责任綦重,仍当遵奉前旨,檄令即日赴台,以资得力。着文煜、李鹤年另派得力之员,统兵驻扎厦门,并会商李新燕妥为筹布。近省情形,当随时知照沈葆桢、潘霨,以期声息互通。该省水师提督彭楚汉,本日已谕李鸿章饬令迅赴本任矣。   又谕   现在日本与台湾生番称兵构衅,迭经据理晓谕,仍未遵约退兵。近复有兵船在福州口外往来。本日据文煜、李鹤年奏请留提督罗大春暂缓赴台,驻扎厦门一带以资镇守。但台湾事机甚急,昨经沈葆桢奏,业与潘霨先后抵台,拟于该处海口建筑炮台,并派兵驻扎淡水等处,由罗大春督率巡防。是该提督亟应速赴台湾,省防一时未能兼顾,而福州各处海口,关系紧要,防守需人;福建水师提督彭楚汉,前经李鸿章奏请留带直隶练军,暂缓赴任,刻下闽省防务正急,着李鸿章即饬彭楚汉克日驰赴新任,以重地方。直隶练军即由该督另拣妥员统带。本日有寄谕沈葆桢及文煜、李鹤年夹板印封一件,李鸿章接到后,即着发交轮船,速为分别投递,毋稍迟误。   李鹤年又奏   前陕西布政使林寿图,经臣葆桢会同臣等奏派稽查船政在案。现在沿海各口,在在宜防。五虎一带为省城门户,距船政工厂尤近,倭人屡来窥伺,尤宜加意严防。查林寿图才堪济变,器识过人,前曾督办庆阳军务,声望素着,所有福州口海防,拟令就近督办。在防水陆兵勇及闽安、连江各营将,均归节制,以重海防而资臂助。   朱批:知道了。   五月辛未(三十日)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窃据沈葆桢等咨钞具奏到台日期,并筹大略情形一折,臣等公同阅看,所叙水路陆路、倭船运粮、倭兵驻扎及与生番杀伤情形,并筹理谕、设防、开禁三事,深中肯綮。   臣等伏查前日本兵赴台湾,并船泊厦门,曾由臣衙门具照会两次,诘问该国外务省因何兴兵,迄未见覆。嗣日本国使臣柳原前光来沪,经该关道屡向诘责,虽据柳原前光函致臣等,而意存推诿,无一切实语。臣等复又照会柳原前光,严词切责在案。   至沈葆桢等原奏内称:倭兵约二千余人,一扎大埔角,一扎琅■〈王乔〉,一扎龟山,并有轮船运军装、粮食。牡丹社已为攻破。近有兵船载兵百余名,由台南绕后山一带,过噶玛兰、入鸡笼口、买煤而去。台地设防,万不容缓,要以郡城为根本;其精华又在北路淡水、噶玛兰、鸡笼一带。苏澳民番关键,尤他族所垂涎,因派轮船迎提督罗大春镇之。并饬长胜轮船同通晓算法之艺生转入后山,量水深浅,探明形势。由镇、道等添招劲勇训练,以备不虞等因。是台湾地方既经沈葆桢等竭力筹备,而各省沿海口岸甚多,不乘此时振刷精神,为有备无患之计,则积弱之势,曷由奋兴?设一日事变猝乘,又将何以御之?臣等承办各国事务,遇笔舌相争时,无一事不防决裂,实无一日敢忘战守。应请饬下南北洋两大臣暨两广、两江、闽浙、山东、奉天各督、抚、将军,统筹全局,体察各该省沿海情势,何处可以扼要?何处必应设防?应如何联为一气,得操胜算之处,会商妥筹,请旨办理。   谕军机大臣等   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日本兵扎番社,滨海防务,请饬先事筹办一折。日本有事生番,占踞台湾牡丹社一带。前据沈葆桢等奏,拟于海口及北路深水等处,严密设防。当谕该大臣等妥速办理。又据文煜等奏,马祖澳等处已有日本兵船游戈,复谕该将军等于沿海各口,妥为筹布。刻下办理情形若何?及该国近日作何动静?着沈葆桢、文煜、李鹤年、潘霨详细奏闻,以慰廑系。   各省沿海口岸甚多,亟应一体设防,为未雨绸缪之计。并当联络声势,藉壮兵威,以期有备无患。着瑞麟、李鸿章、都兴阿、志和、恭镗、李宗羲、文彬、张树声、杨昌浚、张兆栋统筹全局,于各该省沿海地方形势,详细体察。何处最为扼要?何处必当设防?并如何联为一气,得操胜算之处,务当悉心会商,妥筹布置,奏明办理。原折着钞给阅看。   给日本国柳原前光照会   给日本国外务省大臣照会   日本国柳原前光覆函   给日本国柳原大臣照会   给日本国柳原前光照会   为照会事。照得上年贵国副岛大臣奉使来华,曾令贵大臣同翻译官郑来本衙门面询台湾生番戕害琉球人民之事。当经细询原委,曾准答复:台湾生番地方,祇以遣人告知,嗣后日本人前往,好为相待,其意非为用兵等情。迨贵副岛大臣并贵大臣濒行时,本王大臣曾向贵副岛大臣觌面,言及嗣后须按照修好条规所载,两国所属邦土,不可稍有侵越。承副岛大臣以「固所甚愿」一言相答。乃本年三月间,准各国住京大臣向本王大臣告知,贵国兴兵赴台湾,将有事于生番。并迭据中国沿海各地方官申报,有贵国战船一只名孟春,自台湾澎湖来寄泊厦港,带兵官海军少尉家柯声称,拟借地操兵等语。本王大臣当汇叙函报各节,先行照会贵国外务省大臣。四月十四日,本王大臣续将钦奉上谕,沈葆祯着授为钦差办理台湾等处海防兼理各国事务大臣,以重事权,钦此,照会各在案。迄今均未准见覆。嗣接闽省咨开,贵国火轮船一号驶过旗后口外,又有轮船二号到琅■〈王乔〉社寮港口停泊,至柴城踏看扎营地势各情;并接贵国中将西乡照会,率亲兵由水路直进番地,因琉球人民遭害,招酋开导,殛凶示惩等情,咨报前来。   本王大臣查台湾全地,久隶中国版图,虽生番种类散处深山,向未绳以法律,总属中国管辖之人。即偶有洋面失险,如流球人民受害前事,亦当知会应管辖之地方官查办。此次贵国兴兵,未经向本王大臣议及,亦未准知照因何事派兵赴台,既与上年所言非为用兵之语未符,亦与条规内未载两国所属邦土不可稍有侵越等词相背,本王大臣殊为不解。今据各处探报,贵大臣奉命来华,已抵上海。经江苏应藩司、沈道将贵国船赴台湾一事,向贵大臣详细剖说,业经贵大臣允为函致贵国外务省,并有电报知会厦门领事,转告贵国中将等因。足见贵大臣克敦和谊,顾全大局。俟贵外务省暨厦门覆信到沪,仍希贵大臣与应藩司、沈道平心妥议,总期彼此同守修好条规,永久不渝。贵大臣既为两国通好而来,如能尽其事权,以固睦谊,本王大臣自当与各国来华大臣一体优礼相待。为此照会贵大臣查照可也。   给日本国外务省大臣照会   为照会事。照得本王大臣前据中国沿海各地方官咨报,并准各国住京大臣告知,贵国有派兵前往台湾之事。当以此事未经先行议及,未之深信。曾于本年三月二十六日汇叙函报各节,照会贵外务省大臣查照见覆在案。刻下想已接阅,当有覆文在途矣。   本年四月十四日奉上谕:沈葆桢着授为钦差办理台湾等处海防兼理各国事务大臣,以重事权,钦此。本衙门查台湾等处遇有各国事务,闽浙总督驻扎省垣,相距较远;船政大臣沈素悉中外情形,兹奉特旨派充钦差办理台湾等处海防兼理各国事务大臣,必能悉心筹划,尽其事权,以符条约而敦睦谊。相应照会贵外务省大臣查照可也。   日本国柳原前光覆函   谨启者:本大臣猥以菲材,简命住华。阳历五月二十八日(即四月十三日)行抵上海,晤沈道台,始悉同治十三年三月二十六日,经贵王大臣早有公文,专人寄往东京,给我外务省大臣,取具覆文等语。故本大臣暂停沪上,等候本省有何音耗。续于六月十三日(即四月念九日),本大臣接由上海新关税务司将贵王大臣于十三年四月十八日再给我外务大臣之公文一角,传递前来。本大臣接此,即于是日付邮寄回去后,于六月十八日(即五月初五日)接到本省六月九日(即四月念四日)发来给本大臣函文,内云本月四日(即四月二十日),有英国士人麦坚者,来省面递总理衙门十三年三月二十六日所发之公文,本省接阅之下,此邮未及即修覆文等因。并照录贵署来文咨送前来。据此可期下邮必有回文,或委本大臣代为办具照覆。惟以海路■〈艹迢〉■〈艹遰〉,虽有汽轮,一往一来,辄需兼旬。知关贵王大臣盼念,理合先兹具闻。   至于本国命将征番一事,会潘藩台奉旨下闽,路经沪渎,本大臣于本月六、七两日(即四月念二、三日),因沈道台得与邂逅,面谈一切。所有情节,闻经两宪具达尊听,故不赘述。昨者探得麦坚已回沪地,趁船北上。本大臣闻即派员就见,问以我外务省接了总署公文,有何说话?有何收条?麦氏秘而不言。本大臣但见中国人回,未见本省文来,中心不禁耿耿。用特专布寸悃,以冀丙原。   再者,本日临封此函,承沈道台捧贵王大臣四月二十七日所发给本大臣之公文来馆,亲手递下。又述贵大臣函属致慰劳之意。本大臣接已阅悉,并感惠言谆至。除俟日再具覆文外,笺端片言,奉谢不庄。   给日本国柳原大臣照会   为照会事。前据上海沈道禀报贵大臣到沪时,曾经询问上年副岛大臣在京派贵大臣到本署提及台湾生番之事,并未说到发兵前去,此时遽尔兴兵前往,实属违约。当由贵大臣答以上年却未提及带兵,此时实恐生番再加残害,是以带兵自护等语。兹于本月十七日据上海沈道申送贵大臣公函一封,知本王大臣三月二十六日专足赍送贵国外务省公文,已经收到,贵国业经照录咨送来沪。又四月二十七日交上海税务司转寄贵国外务省公文,贵大臣亦经收到代为递去。本王大臣三月二十六日公文,贵国外务省下邮必有回文,或委贵大臣代办照覆各等因,函达前来。   查台湾用兵一事,上年副岛大臣在京,既未与本王大臣言明,本年中将西乡赴台,贵国复未先期照会,畔盟违约,各国皆无似此办法。本王大臣上两次公文,均已详载。不知贵大臣此次来华,是为通好而来?抑为用兵而来?如为修好而来,则现在用兵焚掠中国地土,又将何说?来函云云,本王大臣前公文,或由贵大臣办具照覆,究竟贵国外务省暨贵大臣是否办给照覆?抑姑以好言款我?统希贵大臣详示。   恭亲王等又奏   再准沈葆桢致臣等函称:据洋将日意格云,日本尚有五千兵在长崎。台湾退兵后,将从事高丽。法、美与高丽前隙未解。必以兵船助之,高丽不足以敌三国。若中国能令高丽与法、美立约通商,则日本势孤不敢动兵。高丽之民,得以保全,即使日本妄动,高丽力亦足支等语。查日本觊觎朝鲜,匪伊朝夕,外国新闻纸屡言之,且亦非独日本也。此次日意格所言,未必无因。若日本果欲逞志朝鲜,兼有法、美相助,势难漠视。至与法、美立约通商之说,从前各国屡有此意,历经臣衙门婉转阻止。今既有所闻,谊应从实告知,拟请旨饬下礼部酌量密咨朝鲜国王,豫筹办理。谨附片密陈。   朱批:依议。   ——以上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九十四。   六月丙子(初五日)福州将军文煜、闽浙总督兼署福建巡抚李鹤年奏   五月十六日,承准军机大臣字寄:五月初一日奉上谕:该省防务,沈葆桢、文煜、李鹤年当统筹全局,妥为布置等因,钦此。臣等当即恭录咨行钦遵在案。   查日本违约称兵之初,臣鹤年冀其尚可理谕,未敢遽议用兵。现在倭谋显露,恐非大张挞伐,不能戢其狡志,杜其贪心。惟兵衅一开,势必分扰沿海,轮舟往来倏忽,沿海处处可通。台地防务,由沈葆桢就近妥筹;内地各口,臣等责无旁贷。惟道路绵亘,防不胜防。先其所急,以厦门、福州为最要。臣等通盘筹划,海防之要务有三:一曰选将练兵,二曰炮台炮位,三曰拦河诸物。练兵募勇大略情形,经臣等于五月十一日奏明在案。惟近接沈葆桢咨开,苏澳情形吃紧,拟令陆路提臣罗大春驻扎苏澳,业经恭折奏报,臣等已飞函催令东渡。厦门防务,改派漳州镇总兵孙开华统领兵勇,会同署水师提臣李新燕妥筹布置,并饬署闽安协副将杨廷辉召募附近渔人为一军,以绝寇资而期得力。至福州、厦门等处炮台,先经臣等派员察看,分别改筑。兹查福州五虎口炮台五座尚属完全,惟皆系砖石砌成,薄而不坚,铁炮尚多,不能及远破坚。厦门自道光二十二年失守之后,炮台一律毁平,并未重筑;铁炮尚存十余座,炮门皆已钉毁,不可复用。况洋人船坚炮利,日异月新,断非寻常炮台炮位所能制胜。臣等现已严饬善后局司道飞购一万斤以上洋铁大炮数十尊,次等洋炮一百余尊。其福州口炮台,咨由林寿图于最要之长门寨,筑三合土炮台一座。其尚龟、牧龟等处,先就旧台添筑沙土隔堆。厦门等处,旧址全无,择要先筑三合土炮台一座。至于拦河诸物,水雷为最。省局存有二十余尊,不足以拦一港,已由沈葆桢饬洋将购制。沉船筑坝诸法,臣等当察看情形缓急,次第豫备。惟战守必须兼筹,能战而后能守。炮台、水雷,须与铁甲冲船、转轮炮台铁船相辅而行。厦门孤悬海中,南北相距不过数里,洋炮大炮可以对穿而过,非有转轮炮台、铁船梭巡海口,辅以轮舟五、六只,恐不足恃。除铁甲船业经臣等奏奉谕旨准购,其转轮炮台铁船等,拟函商沈葆桢分别办理。   昨准沈葆桢咨开,以台防紧要,请拨饷银二十万两、洋火药三万磅解台,以免贻误等因,臣等当于海关、厘捐两项,合筹银二十万两,并拨洋火药三万磅,交船厂轮舟解台,以济需要。   文煜等又奏   再前泊福州口内之日本孟春兵船,已于十四日开驶。顷据通商局禀称:据税务司雷得知会,探得本月二十一日,有日本铁甲船一只、木轮船一只,离福州五虎口百余里外游弋,如果台湾开仗,即拟内扰等语到局,理合禀报等情前来。除饬派员查探,并严密防范外,谨附片密陈。   文煜、李鹤年奏,布置海防、筹拨台防饷银军火并探报日本船只在五虎口外游弋情形各折片。日本违约称兵,昨据沈葆桢奏报,到台后业经给与照会,向其理喻,并经潘霨亲赴琅■〈王乔〉,面加诘问。是否敛兵回国,尚未续有奏报。现据文煜等奏福州五虎口百余里外,已有该国铁甲等船在彼游弋,是福州、厦门等处海防甚为吃紧,文煜等现拟择要紧筑炮台,并饬副将杨廷辉将附近渔人召募成军,免资寇兵,即着迅速妥为布置,并饬总兵孙开华等认真办理,以期有备无患。所需水雷及转轮炮台等,即着咨商沈葆桢妥为筹办,以资要需。此外沿江、沿海,如尚有扼要之处,亦当豫为防范,毋稍疏懈。台湾近日情形,自沈葆桢给与照会之后,日本官如何照覆?能否就我范围?着沈葆桢等相机妥办,仍随时奏闻,以慰廑系。   六月己卯(初八日)福州将军文煜、闽浙总督兼署福建巡抚李鹤年、办理台湾等处海防兼理各国事务沈葆桢、帮办台湾事宜福建布政使潘霨奏   窃臣等于五月初七日业将到台大略情形奏明在案。是时各轮船先已派赴鸡笼、淡水、琅■〈王乔〉等处。十一日,济安船到,臣葆桢将前折饬令递津,讵管驾官甫登岸,即风涛大作,连日雷雨,海水横飞。十六日,始得出港。续奉同治十三年四月二十一日、二十五日谕旨两道,遵即悉心筹划,勉期周妥。   臣霨于初八日偕台湾道夏献纶带同随员张斯桂等,并邀洋将日意格、斯恭塞格乘轮船由安平冲涛出海,下午已抵琅■〈王乔〉,风涛倒卷,舢舨不得拢岸,群跃而登,晚宿车城,次早直叩倭营,晤其中将西乡从道。持臣葆桢照会及彼公使柳原前光信函,与之反复辩论。迨其报谒,复逐条穷诘。始则一味推诿,继遂理屈词穷。十一日,竟托病不见。臣霨及夏献纶派人先传各生番头目,至者百五、六十人,服饰诡陋,言语啁啾,译传大意,皆谓日本欺陵,恳求保护。因谕令具结前来。次早,除牡丹、中社、里乃三社、以避倭不出外,到者计十有五社,均呈不敢劫杀押状。臣霨与夏献纶宣示国家德意,酌加赏犒,番目等欢欣鼓舞,咸求设官经理,永隶编氓。察其情状,实出至诚。臣霨函谕倭将既托病不出,即告辞登舟。该倭将转再三婉留。次日接晤,仍坚以生番非中国版图为辞,即将带去台湾府志,检出内载生番各社岁输番饷之数,与各社所具切结,令其阅看。彼反变羞成愤。经臣霨及夏献纶厉声晓譬,旋复婉谢,龂龂以所用兵费无着为言。经再据理驳斥,彼请一面致书柳原,一面由厦门电报寄信回国,暂不必添兵前来。即派人搭中国轮船分往厦、沪两处等语。臣霨等乃归行馆。十四日,拟乘原船回郡,风潮愈厉,该船立脚不住,已退澎湖。旋由旱路历番社而行。鸟道兽蹊,蜿蜒如线,舆从饥惫,宿于风港。十五抵枋寮,方出番社。十六到凤山。十七日回郡城。此臣霨等亲至琅■〈王乔〉与倭将辩论及抚谕各番之情形也。   臣等窃思倭奴虽有悔心,然窥我军械之不精、营头之不厚,贪鸷之念,积久难消。退兵不甘,因求贴费。贴费不允,必求通商。此皆万不可开之端,且有不可胜穷之弊,非益严儆备,断难望转圜。傥恃其款词,日延一日,奸民乘隙构煽,必致事败垂成。班兵惰窊性成,募勇训练无素,拟请于北洋大臣借拨久练洋枪队三千,于南洋大臣借拨久练洋枪队二千。如蒙俞旨,请饬其雇坐轮船来台,乃有剿敌之军,以为各营表率。提督罗大春经臣鹤年奏留内地,不能不从新改图。南路迫近倭营,以镇臣张其光专其任。该镇原有部勇一营,并内地调剿廖有富之两营,更增募五营继之,以遏冲突。台北之要,甚于台南,常有倭人窥伺,以台湾道夏献纶专其任。该道原有部勇一营,拟添募一营继之,以杜旁窜之谋。据张其光称,前南澳镇总兵吴光亮打仗勇敢;据夏献纶称,浙江候补道刘璈甚有勇略;各请奏调前来。合无仰恳天恩,饬两广总督、浙江巡抚派令刻日东行,俾收臂助。台民尚义而难持久,且漳、泉、粤三籍气类不同,必须得人联络。前署台湾镇曾元福熟悉民情,乡评亦好,臣等拟令其提倡南北乡团,以资保固。并分招后山向导,谕致屯番、生番各头人,与之约要。此布置陆路诸军之情形也。   闽厂轮船,除来往天津、上海、广东、福州、厦门传递信件外、不敷调遣。拟于沪局添调数号,由统领吴大廷督带来台,弥补空隙。此续筹布置水军之情形也。   北洋畿辅重地,南洋财赋奥区,所借洋枪队,倭兵退后,即令归防。彼时召募勇营,亦当渐臻驯熟。至倭情叵测,臣更当随时侦探。一切防务,更宜区画者,续当驰闻。   文煜等又奏   再本年三月间,臣葆桢接新任福建水师提督彭楚汉天津来信云,五月可以抵闽。所有臣等请拨北洋洋枪队三千人,如该提督尚在津门,应恳饬令其统带来台,以资各营表率,谨再合词附片陈明。   谕军机大臣等   沈葆桢等奏,理谕倭将稍有端倪,仍遵旨加紧筹防,并请饬彭楚汉带队赴台各折片。览奏均悉。潘霨偕道员夏献纶等于五月初八日驰抵琅■〈王乔〉,与日本中将西乡从道反复辩论,逐条穷诘,西乡从道理屈词穷;旋以所用兵费无着为言,复经潘霨据理驳斥,彼请一面致书柳原前光,一面寄信该国暂不添兵前来。惟彼族贪鸷性成,未必遽能就我范围。沈葆桢等所奏,非益严儆备,难望转圜。傥恃其款词,日延一日,奸民乘隙构煽,必致事败垂成等语,深合机宜。着照所请,由北洋大臣调拨久练洋枪队三千人、南洋大臣调拨久练洋枪队二千人,均乘坐轮船赴台。该郡现有兵勇不甚得力,李鸿章、李宗羲务当迅速调派,令其克日起程前往,以壮声势。南北洋防务紧要,俟日本退后,沈葆桢等即令此项队伍各归防所。   前据文煜等奏,拟留罗大春驻扎厦门,当经降旨乃令迅即渡台,办理淡水一带防务;并谕李鸿章檄饬彭楚汉迅赴本任,沈葆桢等此时计可接奉前旨。所陈台湾南北路布置情形,及令曾元福提倡乡团各事宜,即着督饬该员等悉心筹办,务臻周妥。并侦探日本情形,随时详悉具奏。   潘霨在琅■〈王乔〉时,传各社生番头目,至者百数十人,皆称日本欺陵,恳求保护,并愿设官经理,永隶编氓。仍着沈葆桢等遵奉迭次谕旨,妥为收抚,以固其心。   所有奏调之前南澳镇总兵吴光亮、浙江候补道刘璈,着瑞麟、杨昌浚派令迅往台郡,用资任使。   闽省轮船不敷调拨,江苏、广东沿海各口轮船,前有旨准归沈葆桢调遣,即着于沪局添调数号,由吴大廷督带驶往。   前谕李鸿章饬彭楚汉赴闽,如该提督尚未起程,此次调拨之北洋洋枪队三千人,着即令其统带,迅由轮船驰赴台湾,毋稍迟缓。该提督抵台后,应否留于该郡督队办防之处,着该大臣等与文煜、李鹤年会商办理。   文煜等又奏   再闽厂新造轮船,前经奏定二百五十匹马力者额设炮勇二十六名,一百五十匹马力者额设炮勇十名,八十匹马力者额设炮勇六名。当时为图节经费起见,防务吃紧,实属不敷调遣。今拟二百五十匹马力者增五十名,一百五十匹马力者增四十名,八十匹马力者增三十名。即着该管驾官迅募登舟,逐日练习,以臻娴熟。   朱批:知道了。   文煜等又奏   正缮折间,奉到五月初一日上谕,所拟购买铁甲船、水雷及各项军火,均照议行。闽省存款如有不敷,即照所请暂借洋款以应急需等因,钦此。臣等跪读之下,感激莫名。洋枪、铁甲船二事,日意格到闽之日,臣葆桢即嘱其由电线打探。近得回报,里明东后膛枪现成者有六千杆。每杆配药子四百颗,开价洋银三十一圆。器固适用,但价须议减。铁甲船现成者亦有一号,啮水一丈八尺,与中国港道尚属相宜,约实洋银一百二十五万圆。惟其船身之新旧坚脆,则未明言;拟更由电线查悉,再行购办。谨合词附片陈明。   朱批:知道了。   六月辛巳(初十日)福建巡抚王凯泰奏   窃臣因病未痊,陈请开缺,渥荷恩慈,赏假两月,俾得从容调理。当即加紧调治,在江南北一带沿途就医。旋于扬州途次,准两江督臣李宗羲、江苏抚臣张树声咨开:承准军机大臣字寄,同治十三年五月十一日奉上谕:李鹤年奏闽省海防紧要,请饬抚臣迅回本任一折等因,钦此。闻命之下,感悚莫名。窃臣交卸北上,病滞中途,近闻台湾有事,焦灼更深。今蒙恩旨,饬回本任,惟有力疾遄行,星驰赴闽,会商海防事宜,以期稍尽职守。遵即于五月二十五日起程,前赴上海,觅趁轮船,迅速回任,不敢稍有稽延。   朱批:知道了。   六月癸未(十二日)大学士直隶总督李鸿章奏   窃臣钦奉同治十三年六月初八日寄谕:着由北洋大臣调拨洋枪队三千人、南洋大臣二千人,均乘坐轮船赴台。该郡现有兵勇不甚得力,李鸿章、李宗羲务当迅速调派,令其克日起程前往等因,钦此。仰见皇上慎固海疆,整军驭远,圣谟广运,钦佩莫名。   伏查此次日本构兵生番,焚掠牡丹等社,实属显违和约,妄启衅端。经沈葆桢派令藩司潘霨等亲赴琅■〈王乔〉,与该中将西乡从道据理驳诘,该酋复藉词狡展,未肯遵照撤兵,居心殊为叵测。台湾水路兵备,自不可不厚集兵势,豫伐诡谋。惟沈葆桢原奏,请由北洋借拨久练洋枪队三千、南洋二千,查直隶大枝防军,现止广西右江镇总兵周盛传所统盛仁等营,正在大沽海口以内,修造新城,添筑炮台,工尚未竣。畿辅重地,必须留备缓急,碍难分调。南洋枪队无多,分驻金陵、苏、扬、上海等处,防务紧要,亦难酌拨。且兵势聚则气盛,分则力弱,若于两处零星抽拨,兵将素不相习,转恐临敌贻误。   臣处迭准沈葆桢函咨,台湾现办情形。先经与两江督臣李宗羲、江苏抚臣张树声,往返函商。查有记名提督唐定奎所统现驻徐州之武毅铭字一军,向隶提督刘铭传部下,随臣剿办发捻,转战数省,极为得力。唐定奎朴诚明干,素为将士所服。臣于同治十年九月内奏报曹克忠赴陕接统铭军折内,声明拨交若干营外,余仍拔回徐州屯驻,以备南北援应。曾将此军可备征调情形,函覆沈葆桢暨总理衙门查照。该大臣此次陈奏,自系尚未接准前函。   现在台湾需兵设防,应仍移缓就急,力顾大局,拟即飞饬唐定奎统带所部步队十三营,合计六千五百人,由徐拔赴瓜洲口,分批航海赴台,听候沈葆桢调遣。该军向习西洋枪炮,训练有年,步伐整齐,技艺娴熟,将士一心,尚可资指臂之助。其提督陈凤楼所带该军马队三营一哨,仍暂留徐州宿迁,巡缉地方。臣一面商请李宗羲等饬请沪局轮船,暨雇用招商局轮船驶赴瓜洲,分起装载东渡,委令道员盛宣怀往来照料,并函请沈葆桢酌派闽厂兵船入江接载,俾期迅速。该军所需月饷、军装、子弹等项,督饬后路台局源源接济,不令稍有缺乏。   至彭楚汉前奉谕旨,饬赴本任,筹办福州等处海防,月内交卸来津,即令遵旨克日赴任。唐定奎一军,自可毋庸令彭楚汉统带,以免分歧。   再钦奉五月三十日密谕:各省沿海口岸甚多,亟应一体设防,联络声势,以期有备无患。着臣等统筹全局,悉心会商布置等因。窃念日本藉番拓地,悍不旋师,恐是中外构乱之始。无论苏、浙、江海各口防兵单薄,即北洋二千余里,口岸林立,亦多空虚。若另募新军,实在无此饷力。惟有添调久练劲旅,屯扎后路适中之地,以壮声援。查甘省现早肃清,陕境防务已松,拟请旨饬下陕西抚臣,速饬记名臬司刘盛藻,统率陕防武毅铭军马步二十二营,星夜兼程拔赴山东济宁及江南徐州一带,择要驻扼,以备南北海口策应,由臣会商李宗羲相机调派。直隶应办海防,随时妥筹具奏。   李鸿章又奏   再迭奉寄谕沈葆桢及文煜、李鹤年夹板印封等件,由臣发交轮船,速为分别投递。遵查五月二五日寄谕夹板文件,当交沈葆桢赍折千总郑渔原轮船赍回。五月二十七、三十等日夹板印信各件,适有招商局轮船运粮来津,即发交该船带至上海,饬由江海关道沈秉成专弁搭商轮船递闽,分别转投,当不致误。惟查天津仅有驻防轮船二只。一系沪局操江船,前因船身损坏,回沪修整,暂难北来。一系奏调闽局之镇海船,现令专防要地,未便远离。所奉夹板文件,实无官船可递。目下招商轮船漕米运竣,来津甚稀,若搭洋商轮船,究恐展转贻误。况查由京五、六百里驿递至闽不过十五、六日,而轮船由京至沪须五、六日,又由沪至闽须三、四日,至速仅早到数日耳。若无便船,往往候过兼旬。即如臣于五月初一、二日商覆沈葆桢调兵之函,由商船转寄,昨沈葆桢五月二十一日发信尚未接到。是轮船迟速无常,确有明证。拟请嗣后寄谕夹板等件,除发交赍折原轮船递回、可期迅速外,其余似仍由驿递径发闽省,庶昭慎重而免迟误。   谕军机大臣等   李鸿章奏,遵旨筹派洋枪队航海驰赴台防,并请调驻陕铭军东来,以备东北海口策应一折。前据沈葆桢等奏请由北洋拨久练洋枪队三千人、南洋二千人驰赴台湾,当经谕令李鸿章、李宗羲迅速调派。兹据李鸿章奏称:直隶防军,拱卫畿辅,必须留备缓急,碍难分调;南洋枪队无多,亦难酌拨。且于两处抽拨,恐兵将素不相习,转致贻误。查有提督唐定奎所统、现驻徐州之武毅铭字一军,素习西洋枪炮,训练有年,堪以派往等语。着照所请,即饬唐定奎统带所部步队六千五百人,由徐拔赴瓜洲口,分起航海赴台,听候沈葆桢调遣。由李宗羲、张树声饬调沪局轮船,暨雇用招商局轮船,驶赴瓜洲,以备该军东渡。并着沈葆桢酌派闽厂兵船,入江接载,俾期迅速。该军所需月饷、军装子药等项,仍着源源筹拨,毋任稍有缺乏。提督彭楚汉李鸿章饬令星速赴任,筹办防务。   日本违约称兵,心存叵测,所有南北洋沿海各口,均须严密设防,自应添调劲兵,屯扎适中之地,以壮声援。现在陕西防务已松,着邵亨豫迅饬臬司刘盛藻,统率陕防武毅铭军马步二十二营,星夜兼程拔赴山东济宁及江南徐州一带,择要扼扎,以备南北海口策应。该军到防后,着李鸿章、李宗羲随时会商,相机调派。南北洋防务紧要,并着该督等悉心妥筹,详细具奏。   福州一带沿海地方,文煜、李鹤年、王凯泰当实力筹防,务臻周密,不得稍存大意,致误事机。   日本近日情形若何?着沈葆桢随时确探,并将应行备豫事宜,妥为区画,即行奏闻。   另片奏轮船迟速无常,嗣后寄谕沈葆桢等夹片等件,除发交赍折原轮船递回、可期迅速外,其余应仍由绎递径发闽省等语,览奏已悉,嗣后发交该督饬令递回之件,即着随时交原轮船飞速赍递。   又谕   传谕大学士文祥,数月以来,该大臣病体尚未就痊,甚深廑系。惟各国交涉事件甚繁,刻下日本与生番寻衅,办理亦无头绪,亟须该大臣前赴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会同筹划。着文祥不必拘定假期,随时前往该衙门悉心会商妥办,共济时艰。   六月甲申(十二日)福建陆路提督罗大春奏   窃照本年三月间,日本藉称旧怨,加兵台湾之生番。该中将西乡从道于兵抵生番后,具文照会闽浙总督李鹤年,以到彼开导酋长,恐其抗抵,是以带兵前往等语为词,随经李鹤年援据同治十年所换和约,明白理论,谕使退兵,照覆该中将去后,分咨奴才衙门在案。嗣连准福州将军文煜、总督臣李鹤年、前江西巡抚臣沈葆桢先后恭录三月二十九日、四月初六日谕旨二道,咨会前来。奴才伏读之下,钦悉壹是,仰见我皇上轸念海疆、兢业防范之至意。乃日来迭据探报,始则日本筑营台南琅■〈王乔〉山等处,围以木城,继即盘踞生番四社之地,多造屋宇,上盖铁板;胁降十一社之众,授以旗帜等情。奴才一介武夫,知识浅鲜,自顾渥受天恩,涓埃未报,当此事情重大,不敢不日夜探听消息,窥测机宜。窃有见于今日之事,兵威早振一日,敌踪庶几早戢一日。敬为我皇上陈之。   日本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自元至元间范文虎、阿塔海十万之兵、歼于平壶岛下,于是有轻中国之心。明之永乐、嘉靖得刘江、俞大猷、戚继光辈,先后统兵力剿,寇掠始息。我朝二百余年,三岛蛰伏,未尝蠕动,非真能安分守己,殆震詟于征服准部、回疆、西藏、缅甸、金州诸处,历历武功,照人耳目,彼自揣此时毛羽未满,不敢遽飞。然此二百余年中,俯首帖耳之日,亦即养精蓄锐之日。洎乎道光年间,西洋各国既有南洋诸埔,通市于我海滨,日本遂急急与交好、与婚姻,渐且从其衣冠、学其战具,一切皆效西人所为。现据探闻日本火轮战船二十六、七号,内一号名「龙骧」,购自花旗,费银二百万两。又火轮商船六十九,内铁铸者二十二,又布篷夹板船十八;以彼区区数千里之岛,旦夕之间,焉能办此?即此以思,亦可知其数百年来静而未动之蕴蓄矣。夫彼蓄数百年之心,即蓄数百年之力,一旦蠢动,其心讵可问?其力岂易穷耶?心不可问,则未逞其心,弗肯休也。力不易穷,则自恃其力,不知止也。如徒以口舌谕之,恐今日唯唯于先,明日否否于后,虽至舌敝唇焦,终归无裨。不然,同治十年之约,曾有几年;照会李鹤年之文,曾有几日;非即反复无信之明证确验欤?苟非真有以服其心,未必知所忌惮,翻然悔悟。此敌情之灼然可料者也。   昔人云:知已知彼,百战百胜。又云:有备无患。应恳恩饬沿海诸省,于各海口仿造洋人炮台,一律完固。斟酌或购或制洋炮以实之,简练或兵或勇行伍以充之。并即购备水雷若干。奴才非不知经费浩繁,无如熟察时事,虽曰一台湾,实有关于沿海全局;虽曰日本,实可虑及外洋诸邦。自来大事,不能惜费。惟有恳我皇上撙节他处可用不可用之款,以济此万不得不用之款而已。就中闽海一带,尤为倭船出没往来之地,一切内外口岸,设立炮台洋炮,兵勇棋布星罗,益宜严密。除应备铁甲兵船、水雷、电线等件,经沈葆桢会筹奏请外,窃计分布大小轮船;福州、厦门两海口每口应驻四号,澎湖二号,台湾六号,共需一十六号。无事派定栖止,有事相机调遣。至全闽所有经制之兵,当此之时,其数仅敷防守,亦罕曾阅历大战场面。似应就北五省、两湖等处,添致强锐敢战之士六十营,计三万人,恩派威望素着、外国敬惮二大员,一统领三十营于内,一统领三十营于台。仍命洞达时势熟谙韬略之大员,居中节制调度。此大臣帷幄运筹,随机应变,似宜专一事权,勿待此商彼酌,稽延时刻及或以意见岐异,贻误事机。而彼统领在台者,居嘉义、彰化为南北适中地段。统领在内者居泉之厦门,为海口最要处所。惟厦门四面隔水,必须守风潮,不能径渡。即以驻厦之兵勇长夫,合力于高崎筑一巨坝,直接内地。是处港面狭浅,对岸距五、六里,日以数千人从事,不半载可成,亦于海道无碍。坝成,斯兵能神速;兵神速,斯厦门可保无虞。而各营之长夫,所以肩运子药、车装,仓卒殊难觅雇,应请照直隶淮军章程,由营官平时豫养,亦行军神速之要务也。如是台、内两地紧相犄角,沿海各省遥为声援,四面兵盛,结实可靠,而又联络一气。   彼时遣一才辩干员,向彼按据条约、侃侃而谈,宜其有敛兵悔祸之一日。万一不然,则请我皇上饬下总理各国事务总理衙门约会住京公使,并饬南北洋诸大臣约会各处领事,语以日本不即撤兵,我国沿海各口,大者须安置水雷,少者沙石填塞,以与日本决一雌雄,而各国俱暂缓通商,一俟日本事定,然后贸易如常各等语。伏思各国孜孜为利,必不肯以一国之故,废诸国之图。诚目睹夫我之海口无一不整,器械无一不储,兵勇无一不足,并非托诸空言,必向日本同声交谪,勒令退兵。兹者,日本亦惟恃与各国交通,故敢如此妄动。若各国果真心交口责之,虽欲不退,焉得而不退乎?   大抵兵以备而不用为上策,要不能不及此豫备,以为或用或不用两得之策。如果衅端再自彼开,我已有以抵御之也。况夫日本一国,密迩海东,迥非西洋各国远隙数万里之比。其意欲以生番为外库外厩,心迹已露,不可不立折其心。又况各国麇集中土,难保不阳奉阴违,赍之盗粮,非若有明之世,他国未集,可以仅禁沿海居民,毋与日本交接也。若非速振兵威,患将何底?日前沈葆桢奏调奴才过台,驻守苏澳,查该处固属台北一隅要口,惟先准文煜、李鹤年咨会创设练营,添募壮勇,实属内地根本之务,事方经营伊始,未便分身,而台湾当经武而未用武,其苏澳应别调镇将,以资扼扎。   谕军机大臣等   罗大春奏,日本渐肆狂悖,密陈筹备事宜一折。所奏闽省海防及各省海口应行筹办各节,不为无见。所有台湾暨福州、厦门等处,前经谕令沈葆桢、文煜、李鹤年妥筹办理,并谕沿海各督抚、将军豫为布置矣。该提督前经沈葆桢奏调赴台,并据文煜等奏,已催令该提督东渡,其厦门一带防务改派孙开华接办,着罗大春刻即驰赴台湾,会同沈葆桢、潘霨督率淡水等处防兵,妥筹布置,以资得力。   六月乙酉(十三日)大学士文祥奏   窃奴才于六月十二日接奉寄谕,令奴才不必拘定假期,随时前往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会商妥办等因,钦此。跪聆之下,感激涕零。奴才前因台湾猝起兵端,事甚危急,本拟勉强销假,力疾趋公,不意连日疾又复作,不得不奏请开缺。今复蒙恩赏假两个月,并谕随时前往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商办洋务,自顾何人,膺兹异数,讵敢久事耽延。但使稍克支持,即跪请圣安,先赴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帮同筹划。   惟奴才质本驽钝,自庚申岁随同恭亲王办理中外交涉事件,不过笔舌辩论,究无实在把握。祇以财赋不充,兵力不足,不得不敷衍目前。此等情形,屡经详陈,久邀圣明洞鉴矣。   现在日本藉端启衅,欲肆侵吞,已有不能敷衍之势。且彼与中国最近,傥使其得志台湾,将来之患愈不堪问。况上天示警,星变昭然,尤为可惧。若再不介意,一旦大敌当前,将何所恃?为今之计,惟有亟图自强,以御外侮。伏愿皇上忧勤惕厉,于内外一切事宜,悉与左右亲臣认真讲求,事事务求至是而后已。并请饬下户部宽筹饷需,停不急之费用,谋至急之海防,俾各海疆督抚备御有资,不致因饷支绌,再滋贻误。不然,外患已深,虽在事诸臣多方支持,亦难以空言弭患。况奴才病躯积弱,滥厕其间,又何能济事乎?奴才因时势危急,不敢缄默,谨先就管见所及,恭折沥陈。   谕军机大臣等   文祥奏海防紧要,请饬宽筹饷需一折。现在日本籍端启衅,违约称兵,虽经沈葆桢等据理辩论,仍应整顿海防,以为自强之计。所有各省沿海地方,前经谕令该将军督抚妥筹办理,惟布置设防,用款甚巨,着户部通盘筹划,凡一切不急之需,竭力撙节,将海防经费,先事豫筹,庶各海疆大吏不至以饷项支绌,致误事机。   福州将军文煜奏   窃承准军机大臣密寄,同治十三年四月十六日奉上谕:日本违约兴兵,心怀叵测,着沈葆桢懔遵前日谕旨,与潘霨慎密筹划,并着文煜、李鹤年将拨饷、拨兵事宜,遵旨妥速筹办,毋误事机等因,钦此。奴才正与李鹤年筹商间,接准沈葆桢来咨,请由省城筹拨银二十万两解台应用,并请饬令沪尾、旗后两口关税尽数截留,解交台湾道衙门支销等由前来。奴才现已商诸督臣李鹤年,就于海关税课暨地方厘金各拨银十万两,合成银二十万两,如数解交台湾查收。其沈葆桢所请截留沪尾、旗后两口关税备用一节,当此防务伊始,用款自应宽为筹备,奴才业已飞饬沪尾、旗后两口委员遵照,立将各该口征存未解,由现在起,所有征收各项关税,一并尽先截留,就近解交台湾衙门应用,仍将征解银数随时报查。   惟是现值日本违约兴兵,各口洋商心存观望,税课颇见减色。目下沪、打二口关税,既已尽数截留,就台支用,而福、厦二口解省税银复拨十万两,若台湾防费再有不足,将来仍须设筹拨解,窃恐关税项下奉拨京协各饷,为数甚多,莫能依限如数解应;蚤夜筹思,实深焦灼。奴才惟有黾勉筹划,分别缓急办理,尽其心之所能为,竭其力之所能到,以仰答生成大德于万一耳。   朱批:知道了。   六月丁亥(十五日)盛京将军都兴阿等奏   窃照本年六月初四日,承准军机大臣字寄,同治十三年五月三十日奉上谕: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日本兵扎番社,滨海防务请饬先事筹办一折等因,钦此。奴才等伏查奉省所属之金州、锦州、宁远、岫岩、牛庄、盖州等七城,均系滨临海岸,蜿蜒千有余里,大小海口三十余处,皆可登岸。检查成案,前于道光、咸丰年间,筹办海防扼要处所调拨官兵,招募役勇,各处筑垒挑濠,常川驻守,所费为数甚巨。今则牛庄没沟营,会办通商事务,华洋杂处,人烟稠密,商贾云集,是以添设海关兵备道一员、海防同知一员,以操为防。各城拨派官兵,演练枪队。近复添设湄云轮船,洋面巡防。是牛庄没沟营虽为紧要口岸,现与从前情形不同,且遇有中外交涉事件,整饬操防一切,均与直隶总督、三口通商大臣会商酌核办理,联络声势,较比从前亦似周密。其余近海各城,寻常即由各该城轮派官兵照章设卡戍守,今奴才等钦奉谕旨,豫筹防范,自应倍加镇静,严密会商,妥筹办理。统俟咨商三口通商大臣,酌拟章程,再行奏明办理。   朱批:该衙门知道。   六月辛卯(十九日)办理台湾等处海防兼理各国事务沈葆桢等奏   窃臣等钦奉到五月十一日谕旨:日本若能就我范围,敛兵回国,自当消弭衅端;傥再肆意妄为,即当声罪致讨等因,钦此。伏读之下,仰见圣虑周详,洞见万里。   近据探报,倭营自臣霨等归后,五月十九等日,将前扎番社各营,先后撤归龟山。而二十一日,复到轮船一只,泊龟山下之射寮港,船中装兵二百余名,倭妇十余人,带有酒、米、铁链农器,以及松桐杉栽、草种、花种各数百株,分植后湾、龟潭湾等处。复购土人约牡丹社生番,于保力庄议和。又有倭人成富清风者从北路航海来言,王字社生番不肯议和,要请兵往攻等情。二十二日,又到轮船一只,驶往后山而去。   臣等思倭奴情状若此,其用意不言可知,断难稍懈筹防,为所愚弄。台北一路,五月二十七日,台湾道夏献纶挈参将李学祥部勇,坐轮船前往,此时当抵苏澳矣。台南之东港,游击王开俊一营驻之。李学祥从凤山移驻苏澳,以总兵戴德祥一营填扎凤山。镇臣张其光原部一营,分驻彰化三哨,先带两哨于本月初四日前赴凤山;其新募五营,派员赴粤开招,到台尚需时日。臣霨以兵力太单,适前调烟台税务司薄朗来,拟挈之前赴凤山,属前署镇曾元福为招土著壮勇五百名,交薄朗练成洋枪队;行营无定,碍难借印,谨刊本质关防,用资号召。   长盛轮船测量水线归,据称后山除苏澳外,并无深稳海口可泊巨艘,而短艇小舠则随地可以来往。其对准牡丹社山后之海口,已望见倭兵营帐等语。查牡丹社之北,可通卑南觅,其番社七十有二,丁壮约计万人。臣霨在琅■〈王乔〉时,曾面诘倭将。虽据称不敢进扰卑南,然已访闻其暗中托人,往勾卑南番目陈安生。是以商同夏献纶,立派同知袁闻析坐轮船往招陈安生等。该番目五人,立即薙发,随委员来郡叩谒。臣等分给银牌衣物,以原船送归。其地对准凤山,膏腴远过琅■〈王乔〉,正倭奴目前所垂涎。由海道绕山南而东,轮船日半始至。陆道由下淡水穿山,百七十余里可通;惟凿险缒幽,颇费人力。陈安生之归也,袁闻柝派弁随之,令其从山后寻路,探出山前;现尚未据回报。臣霨驻营凤山,可就近相度形势,逐渐抚绥,庶不为彼族所劫制。   臣等前折,请于北洋大臣处借拨洋枪队三千人,于南洋大臣处借拨洋枪队二千人。比接臣李鸿章五月初旬、中旬三函,深以台地兵单为虑,商拨驻徐州之洋枪队十三营,令提督唐定奎带至瓜洲,由轮船分次航海前来。臣等现时四顾彷徨,如久旱得霖,大喜过望。合无仰恳天恩,俯准如数调拨。臣等一面飞派轮船迎之。兵力既厚,彼族诡谋或有所慑而中阻。   澎湖为台、厦命脉,守备虚弱,臣等业将目击情形,奏明在案。今饬副将吴奇勋添募新勇一营,镇臣张其光派员赴上海购大铁炮十尊与之。其洋式炮台,一时难遽集事。命用巨筐装沙土小石堆垛,暂作藩篱。   日意格所招电线洋匠,到台议价略有眉目。拟从台郡北至沪尾,转白沙渡海,过福清县之万安寨,登陆至福州之马尾,先行办起。该洋匠回沪,与外国电报会商定即来台,先将陆路起工。其过海电缆,四个月方能运到。日意格以台地与沪、粤隔远,消息稽迟,釆购诸多窒碍,请留斯恭塞格以待洋匠,自归马尾部署一切,业于初二日登舟矣。   沈葆桢等又奏   再军务运筹,向宜慎密。乃近阅香港新闻纸,已将臣等四月十九日奏片刊刻其间,不胜骇异。细揣其由,以各衙门向有恭录谕旨、分咨折槁之例,虽缄封甚固,而分钞既广,百手传观,遂至机事不密。今请除照常咨呈军机处、总理衙门外,其南北洋大臣暨本省将军、督抚,所有奉到谕旨以及折槁,俱由葆桢恭录函寄,请勿发房转行。其余各衙门概不钞咨,以免漏泄。   谕军机大臣等   沈葆桢等奏,倭情叵测,续筹防务情形一折。日本复到轮船一只,装兵二百余人,带有铁链农器等件;又有轮船驶往后山一带,其为意存觊觎,悍不旋师,自不待问。亟应厚集兵力,益严警备,庶有以杜其诡谋。提督唐定奎一军,着李鸿章撤令迅速拔队,兼程前进,不得稍涉延缓,致误事机。并着沈葆桢、李宗羲、张树声遵奉前旨,分别饬调船只,妥为豫备,俾得迅到防所,以壮军威。台湾南北路防守事宜,均甚紧要。澎湖守备空虚,现添募勇丁一营,是否足资捍御?沈葆桢等务当督饬张其光、夏献纶等妥筹布置,严密防守。北路淡水等处,前谕罗大春前往督防,该提督此时当已渡台,并着该大臣等与之会商,相机筹办。   日本遣人往勾卑南社番目,经沈葆桢等将该番目陈安生等招致来郡。潘霨现拟驻营凤山,就近相度形势,次第抚绥。惟日本狡诈多端,既约牡丹社生番议和,并以王字社生番不肯和,有进兵往攻之说,沈葆桢等应如何联络番众,俾不致为彼族煽惑之处,务宜设法妥办。   福州、厦门一带,文煜、李鹤年、王凯泰现在如何筹防?着即区画周密,详悉奏闻。   另片奏,近阅香港新闻纸将该大臣等四月十九日奏片刊刻等语,此等紧要事宜,岂容稍有泄漏?前经迭降谕旨,严行训诫,该大臣、将军、督抚等应如何加意慎重。此次究由何处泄露?即着该大臣、将军、抚督等确切查明,据实具奏。嗣后遇有中外交涉事件,务当益加慎密,不得稍涉疏虞,致干咎戾。并着照该大臣所请,嗣后奉到谕旨及陈奏折片,除钞寄总理各国衙门及应行函寄各处外,其余均不必钞咨,以昭严密。   六月癸已(二十一日)闽浙总督兼署福建巡抚李鹤年奏   窃福建陆路提督罗大春,先经沈葆桢会商臣咨调赴台,适沈葆桢甫将起程,福州口外突有日本兵船游弋,臣通筹全局,因沈葆桢先有罗大春宜守厦门、以豫边防之议,遂咨该提督暂驻厦门,会同臣文煜奏明在案。旋准沈葆桢咨,苏澳情形吃紧,奏派罗大春驻扎,随经臣改派漳镇孙开华接统厦防兵勇,并飞催罗大春东渡,亦经会同臣文煜奏明在案。乃罗大春初准调台之咨,既未遵行,及奏咨驻扎苏澳,又复饰词推托。迨臣函牍严催,虽允渡台,仍未起程,要挟多端,渐形跋扈。查罗大春前署提督任内,联络官绅,■〈扌叜〉捕土匪,颇负时誉。自蒙恩简授提督,渐觉器小易盈。臣冀其尚可训勉,不遽登之白。乃当此时事多艰,复敢妄自尊大,畏葸不前,实属居心巧猾,贻误事机。若不据实严参,不但沈葆桢呼应不灵,臣亦诸多掣肘,且恐人人效尤,军事将不可问。相应请旨将福建提督罗大春交部严加议处,以肃军政。   谕军机大臣等   李鹤年奏,提督不遵节制,请旨严议一折。提督罗大春,经李鹤年催令迅速东渡,仍未起程,实属延玩。罗大春着革职留任,仍着文煜、李鹤年、王凯泰饬令该提督迅赴台湾,驻扎苏澳一带,随时与沈葆桢、潘霨筹办防务。傥敢抗违,或到台后不能得力,即着沈葆桢、李鹤年据实严参治罪。   李鹤年又奏   再前据通商局司道禀报:五月二十一日,据福州口税务司知会,距福口百余里洋面,有日本铁船在彼游弋,当经派员查探,附片陈明在案。兹据报称,该船业已开驶,不知所往等情前来。谨附片陈明。   朱批:知道了。   六月已亥(二十七日)福建水师提督彭楚汉奏   窃奴才接准直隶督臣李鸿章照会,钦奉同治十三年五月二十七日寄谕:福建水师提督彭楚汉,前经奏请留带直隶练军,刻下闽省防务正急,着即饬克日驰赴新任,以重地方,钦此。饬即迅速交卸来津,航海前往等因。遵于六月十二日将直隶大名镇总兵关防、文卷暨奴才所带保定、大名马步练军,分晰移交托名提督许保清,接带任事。随即兼程行抵天津,拟于六月二十六日,搭坐轮船先往福州省城,会商将军、督抚臣妥筹防务,仍即驰赴厦门本任,悉心布置,不敢稍涉疏懈,以冀仰副皇上慎固海疆至意。   朱批:知道了。   ——以上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九十五。   卷二   七月乙巳(初五日)办理台湾等处海防兼理各国事务沈葆桢等奏   谕军机大臣等   沈葆桢等又奏   署山东巡抚漕运总督文彬奏   文彬又奏   谕军机大臣等   七月丙午(初六日)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七月戊申(初八日)江苏巡抚张树声奏   七月辛亥(十一日)福建陆路提督罗大春奏   七月壬子(十二日)两江总督李宗羲奏   七月乙卯(十五日)安徽巡抚英翰奏   七月丙辰(十六日)办理台湾等处海防兼理各国事务沈葆桢等奏   沈葆桢等又奏   谕军机大臣等   七月庚申(二十日)两江总督李宗羲奏   七月辛酉(二十一日)办理台湾等处海防大臣沈葆桢等奏   七月壬戌(二十二日)署山东巡抚漕运总督文彬奏   文彬又奏   谕军机大臣等   福州将军文煜、闽浙总督李鹤年、福建巡抚王凯泰奏   七月乙丑(二十五日)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谕军机大臣等   恭亲王等又奏   恭亲王等又奏   恭亲王等又奏   八月壬申(初二日)办理台湾等处海防大臣沈葆桢等奏   沈葆桢等又奏   沈葆桢等又奏   沈葆桢等又奏   沈葆桢等又奏   谕军机大臣等   沈葆桢又奏   大学士两广总督瑞麟、广东巡抚张兆栋奏   瑞麟等又奏   八月丁丑(初七日)浙江巡抚杨昌浚奏   八月甲申(十四日)礼部奏   八月己丑(十九日)办理台湾等处海防大臣沈葆桢等奏   谕军机大臣等   沈葆桢等又奏   八月壬辰(二十二日)盛京将军都兴阿等奏   八月乙未(二十五日)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八月丙申(二十六日)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七月乙巳(初五日)办理台湾等处海防兼理各国事务沈葆桢等奏   窃臣等于六月初五日奉到五月二十五日谕旨:沈葆桢等拟于海口筑台安炮,北路淡水等处派兵驻扎,并分招劲勇,多备军火等事,均着妥速办理等因,钦此。臣等伏读之下,感激莫名。   臣霨前自琅■〈王乔〉归,即函致倭使柳原前光申明前约。嗣接其来信,以未得联衔印文为词,无非立意刁难,宕延时日。臣等如其所请,换联衔印文寄给。闻柳原已由沪入都矣。   倭营虽麇聚龟山、风港等处,仍不时游弋各庄。五月二十八日,有倭兵五人在柴城调戏民妇张杨氏,其族人张来生前往阻止,为倭奴刃戳,身受重伤数处。乡邻掷石喊捕,一倭兵头额被伤,乃归率五、六十人寻杀,经其魁遏之始息。臣等一面委员验明张来生伤痕,一面照会倭将查办。据委员报称,张来生伤已渐瘥,而倭将于臣等照会仍置之不覆。六月初三日,山后有大鸟万、千仔帛二社,被胁至倭营说和。初四日,又有倭兵百余名添扎风港。下午有倭兵四人,至离风港二十四里之茄鹿塘哨探。臣等思该处迫近枋寮,急宜防卫,一面札饬王开俊由东港带兵进扎枋寮,以戴德祥一营由凤山填扎东港。初七日,臣霨偕前署镇曾元福、税务司薄朗暨委员人等驰赴凤山旧城,一面招募土勇,一面奖励乡团。次日,旋亲履海口之打鼓山、大科围、五块厝等地踩勘,分别要隘,催建兵棚,以便淮军到时分扎。沿途庄众鼓舞欢迎,民情尚觉安固。当臣霨至旧城之日,镇臣张其光业至凤山,周巡下淡水之麟乐、上元等庄。同知袁闻柝派往卑南之弁回报,卑南番目与西路各社生番素无来往,仍须从下淡水一带,先行设法招徕开路,方有把握。适张其光到彼查勘,询自土人,咸以由潮州庄开通,路直而坦。现拟招徕后再行动工。当张其光之到凤山也,千总郭占鳌带昆仑铙、望祖力、扶圳、鹿坡角四社番人遮谒,已经慰遣还山。迨抵下淡水,都司丁汝霖复禀称,山猪毛社番之总头人,亦愿出山求见;张其光遂驻骑待之。十一日,臣霨留曾元福、薄朗等于凤山,募勇练军,躬驰归郡,将所勘营地绘图贴说带归,与臣葆桢筹商。此台南诸路布置之情形也。   五月二十九日,台湾道夏献纶由旗后坐轮船北去。三十日泊澎湖,即有绅董等禀称,前有倭船一只,驶近口岸放炮,居民惊慌。该道谕以此地已有轮船驻扎,续当添募水勇,民间宜急办乡团。初一日抵沪尾,初二日抵鸡笼,初三日抵苏澳。现据禀称:淡、兰各处乡团,业经剀谕举办,该绅民等俱知踊跃趋公。淡属者派员会办,兰属者该道躬驻苏澳督之。苏澳民番关键之区,港道宽深,非东南风轮舶亦可停泊。而倭人之在北路者,全用利诱,非如南路之惟以威胁,番民愚蠢,往往坠其术中,招抚较难,而情形尤急。查本年四月间,倭人刘穆斋等,雇墨西国人卑噜船只赴后山岐莱等处,船至花莲港打破。时有加礼宛社及七交川等五社生番,助之拖曳上岸。该倭人等以被湿货物分给各番,余物未动。且登岸寄住五社番庄。嗣倭人成富清风及卑噜先回,路经头围,晤县丞邹祖寿,仅云此次失去洋银一千余圆。询其缘故,答应含糊。刘穆斋等三人又作一起,回至苏澳。该道拟先将此案彻底查办。社番如无抢其财物,即令各具切结带回,以免日后倭奴借口,兼可随机招抚岐莱一带,听我指挥。沪尾税务司好博逊熟察倭情,颇深义愤,愿出相助,许与委员偕行,以为征证。惟由苏澳至岐莱,港道艰险异常,轮船既不能通,小艇须候风汛。开通陆路,旷日需时。该道以所部一营,驻扎苏澳,兵力甚单,拟就淡、兰添募土勇两营,有事则当勇,无事则开山。山路既开,即可分移岐莱各处垦荒等语。至所需火药,臣等已派轮船赶运赴之。此台北诸路布置之情形也。   六月初五日,济安轮船自津归,臣李鸿章寄来洋炮二十尊、洋火药四万磅。初八日,永保轮船自粤至,臣鹤年拨解洋火药三万磅。现虽南北防务,略有端倪,乡团募勇,渐次举办,而采购西洋船炮,尚无定局,招募绘画炮台洋匠,亦尚未到。东洋探报,变态日增,勿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备之,非得大枝劲旅,仍无以壮民气而戢戎心。前者请旨饬提督唐定奎统带徐州洋枪队十三营至台,合无仰恳天恩催其迅速前来。臣等业一面备集轮船,到瓜洲口迎之矣。   谕军机大臣等   沈葆桢等奏,台湾南北路防守情形,请饬淮军迅速来台一折。日本兵营麇聚龟山、风港等处,不时游弋各庄,且有胁偪大鸟万、干仔帛二社到营说和及在茄鹿塘哨探情事,沈葆桢现饬王开俊由东港进扎枋寮、戴德祥由凤山填扎东港。潘霨与曾元福等驰赴凤山招募土勇激励乡团,并于海口要隘催建兵棚,以备淮军分扎。台北诸路,以夏献纶所部一营驻扎苏澳,拟就淡、兰添募土勇两营,以厚兵力,并开通山路,即可分移岐莱各处垦荒。布置尚属周妥。即饬沈葆桢饬令派出各军认真防守,毋稍疏虞。并令潘霨等将生番各社,设法招徕,俾为我用。   倭人雇墨西国船只被伤一案,并着沈葆桢、文煜、李鹤年、王凯泰饬令夏献纶速行办结;仍一面招抚岐莱各处生番,剀切晓谕,毋为倭人利诱,堕其术中。   省城各路海防,文煜等务当严密布置。现在济安等轮船次第驶回,台湾南北防务,略有端倪,沈葆桢等惟当慎密防维,固不可掉以轻心,亦不宜冒昧从事,总期审度机宜,悉心筹划,以副委任。   唐定奎所带徐州洋枪队十三营,现在曾否起程?着李鸿章、李宗羲、张树声饬令该提督迅速赴台,以资得力。   沈葆桢等又奏   正缮折闻,长胜轮船由工次到台,奉五月二十七日上谕:沈葆桢现于淡水等处派兵驻扎,由罗大春督率巡防等因,钦此。查闽局轮船,梭巡台湾各口岸,往来无间,近省一带信息,可以互通,所有臣等彼此函牍,投递尚无阻滞。水师提督彭楚汉,臣等曾请旨饬其统率洋枪队航海东来。嗣准臣李鸿章函称,所拨徐州之十三营有提督唐定奎统之。今彭楚汉奉旨驰赴新任,金、厦诸防,尤资巩固,台、澎气脉,亦藉以通;所有钦感下私,合再附片陈明。   朱批:知道了。   署山东巡抚漕运总督文彬奏   窃奴才奉到军机大臣密寄,五月三十日奉上谕: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滨海防务一折等因,钦此。奴才伏思洋人重利,作为奇巧以争之,愈巧则愈难持久,渐至财耗利微,势必迫为争夺。即以通商论,当其未设口岸以前,洋货已遍行内地;迨通商后,所销之货,仍不过此数,而彼则添此无数口岸,盖房用人,所费不赀,因而得利亦少。又如轮船一事,当其创造也,船少煤贱,获利较易;今则船日加多,煤日见少,竭外国之煤,不足以供其用,而仰给中国,久而久之,煤亦有时而竭,则轮船顿废。彼一赔本,必有计以求偿,求之不得,势将用武。盖洋人之情,利在外国,则彼此并吞,利在中原,则连横要挟。贪得无厌,总有不能以口舌羁縻之一日。总理衙门奏请饬沿海各省振刷精神,以挽积弱之势,诚为老成谋国,洞见机先。奴才恭读圣谕,详阅原折,谨就山东情形为皇上陈之。   山东威海一带产金,登州一带出铁,与夫东府近海州县之煤窑,洋人垂涎已久,将来势所必争。御之之道,一曰选将才。治夷与剿匪不同。中原土匪肆扰,萃数省兵力,且有时借重洋兵,资其利器,转战数年,始克平定。夫以土匪乌合之众,尚且胜败不常,战守屡乖。今以侥幸成功之将,御洋人训练之师,孰得孰失,不待智者而后决。此将才之难也。   一曰制军器。器械精巧,洋人为最。在彼诸国互争雄长,各有利器,不肯轻以示人。一经人知,即售以牟利。必更殚精竭虑,再制精者。如洋枪、洋炮已利,而今更有后镗者矣;轮船已利,而今更有铁甲者矣。狡狯者夷情也,诡秘者兵法也。以狡狯之人,行诡秘之事,彼炫其奇,以多方误我,竭我财力,一旦对垒,彼自用之器,必有更利于此者,则我为其所制。此制器之难也。   一曰慎防守。夷人数术精通,每有建造,动合算法。则我之沿海防守,筑炮台、立围寨,稍有不合,既不适用,且先已为彼所轻。此防守不可不慎也。   一曰审地势。水上争锋,可胜不可败。何也?一败则船只器械,必有损失。一经损失,整顿费多,恐难再振。况水战则我客彼主,陆战则我主彼客;主客形分;战守势异。彼洋人虽于中原之地,各处游历,其用心亦必详审地势,而临时布置伏防,则凭识力,制胜之机,全恃乎此。   山东形势可凭,民力可用。奴才此次阅兵东府,见其武勇犹昔,而民风渐薄,心窃忧之。当此之时,以固结民心为第一要务,民心既固,不难成节制训练之师。所谓有勇知方,诚非朝夕所能课效。而以奴才料之,此次日本有事生番,未必不因台湾后山之金沙溪可以淘金而往。如果为此,彼有所利,则暂时得志,不暇他计;彼无所利,则必多方要求,暗中另筹胜算,一时未必即逞。我乘此时,正当为自强之计。以山东民情而论,训练教养,三年可成劲旅。所有应用战守器具,防具或可购自外洋,战具则必须自造。盖器无利钝,以习用不习用为利钝也。至于设防处所,则以登州府城为要。此外各岸口兵力不能遍及,或设伏以劫之,或严守以扼之,惟在调度得人。平时成竹在胸,临事庶无贻误。此时不必张皇,总以不动声色、有意无意之间,相机布置,以免耗帑饷而启戎心。   总之,洋人狡诈灵警,在我果能施设得当,训练有方,使彼不敢轻视,则不战屈人,是为上计。必不得已而用兵,谋成后战,使彼三战三败,则其财匮智穷。日本陆战虽冠诸夷,亦未必即能逞志也。   文彬又奏   再山东地势,战守可凭,奴才自当竭力布置。惟近接天津,洋船阅时可到。如山东有事,彼必分赴天津,以相牵制。天津陆路无险可扼,必防守确有把握,方可言战。奴才遇有重大洋务,当与直隶督臣李鸿章和衷共济,密商妥筹,总期维持全局,断不敢卤莽从事,取快一时,致难收拾也。   谕军机大臣等   文彬奏筹议海防事宜一折,所陈选将才、制军器、慎防守、审地势各条,本系自强要务,惟须实事求是,立见施行,方能有把握,不致徒托空言。事前固不可张皇,而未雨绸缪,布置必期周密。该署抚于训练设防诸事,虽已奏及,尚未将实在办法,确切指陈。究应如何豫筹经费,慎选人材,谅文彬必有筹策,即着直抒所见,详细奏闻,请旨办理,毋再含混。   另片奏遇有洋务当与李鸿章密商妥筹等语,直、东壤地相接,海道毗连,自应声息互通,彼此联为一气。嗣后遇有洋务,应与李鸿章商办者,着该署抚随时知照,和衷共济,毋失机宜。原折、片留中。   七月丙午(初六日)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窃臣衙门于五月初一日,军机处钞交钦奉上谕:文煜、李鹤年、沈葆桢奏,遵旨会筹台湾防务大概情形一折,准其将闽省存款,移缓就急,酌量动用;如有不敷,即照所请暂借洋款,以应急需等因,钦此。并准沈葆桢等咨钞奏稿前来。臣等伏查台湾防务吃紧,调兵募勇,以及购买军火船炮各件,在在需饷,自宜宽为筹备,以期应手。惟各国向以通商牟利,无事之时,尚于约外多所要求,现因事机万紧,辄向洋商筹借洋款,虽今日悉意经营者,皆关军国之计,不至耗财无益,致为彼族所轻,然急而与谋,居奇不免,即使照常议息,分年归还,要亦不外各省海关按结分扣。恐嗣后部库之支绌日形,外国之要求日甚,通盘筹划,实非计之得者。臣等悉心公同商酌,除现由该省业经遵旨议借若干暂应急需外,拟请饬下户部权衡利害,酌度缓急,非至万不得已,不可筹借洋款。总期于无可设法之中,竭力筹划,以济时艰。   朱批:依议。   ——以上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九十五。   七月戊申(初八日)江苏巡抚张树声奏   承准军机大臣字寄,同治十三年五月三十日奉上谕: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日本兵扎番社,滨海防务,请饬先事筹办一折。各省沿海口岸甚多,亟应一体设防等因,钦此。又奏六月十二日寄谕:李鸿章奏,遵旨筹派洋枪队航海驰赴台防,并请饬调驻陕铭军东来,以备南北海口策应一折。着照所请,即饬唐定奎统带所部步队六千五百人,由徐拔赴瓜洲口,分起航海赴台,听候沈葆桢调遣,由李宗羲、张树声饬调沪局轮船,暂雇用招商局轮船,驶赴瓜洲,以备该军东渡等因,钦此。除恭录移行钦遵办理、并咨山东、浙江各抚臣一体会商联络外,伏查日本开衅台番,骎骎内偪,虽经沈葆桢等反复诘责,至今坚不退兵。倭人狡诈多端,意指洵为叵测,江苏乃中外通商总汇,沿海滨江纵横各千余里,港屿林立,防不胜防,诚如总理衙门所奏,不趁此时振刷精神,一旦事变猝来,实属不堪设想。   综核江南形势,以吴淞内洋为外海入江、并南通黄浦、内达苏松第一关键。惟洋面过阔,控扼匪易。其次则狼、福两山以上,如江阴之鹅鼻嘴、丹徒之圌山关,均属天生锁钥,乃长江下游门户。各该处向有墩台炮垒,军兴以后,废址仅存。臣于倭兵初抵台境时,即与督臣李宗羲往复函商,殆无虚日。并约提臣李朝斌来省,密筹备御事宜。先就现在水陆兵力,扼扎江海各要隘,会哨分防,以壮声势。惟近日海上用兵,必恃西洋船炮,若但用相沿旧法,防务实无把握。急宜修筑江海炮台,密购外洋利器,用备不虞。而购炮筑台,委曲繁重,决非旦夕所能集事。所有筹款设防,先期商办情形,业由李宗羲附片会陈圣鉴在案。   苏省留防淮勇仅止二十余营,分戍大江南北,弹压巡防。臣与李宗羲会商,本拟将现驻徐州之淮勇十六营酌拨南来,移缓就急,适准李鸿章、沈葆桢先后来函,奏请该军赴台,当即函嘱提督唐定奎整队以待。兹奉谕旨,又经飞饬钦遵,并饬苏松太道沈秉成,前台湾道吴大廷等分别调雇沪局、招商局各项轮船,驶赴瓜洲,装送唐定奎一军,分起东渡。并据徐州道禀报,唐军定于六月二十日自徐郡宿迁接续启行,兼程南下。江省少此劲旅,兵力更单,幸蒙我皇上通筹并顾,准调驻陕铭军移扎南北适中之地,借壮声援。计该营东下,约在中秋节以后。臣等现已密派妥员,驰赴江阴、上海等处,查勘水陆形势,以备临时商调策应。   苏、沪华洋错杂,民气浮嚣,动辄谣言四起。当此边衅将开,大局未定之时,臣惟有不动声色,随时察看缓急,密商督臣殚力筹维,断不敢稍涉张皇,致滋纷扰,亦不敢稍涉懈缓,贻误事机,以仰副圣主缓靖东南、有备无患之至意。   朱批:知道了。仍着随时与李宗羲密筹妥办,毋误事机。   七月辛亥(十一日)福建陆路提督罗大春奏   窃查同治十三年五月十六日,准闽浙督臣李鹤年咨,准钦差大臣沈葆桢函商,奏调奴才驻扎台北苏澳,本应照咨办理,缘先准福州将军文煜、督臣李鹤年咨会创设练营,招募壮勇,以固内地,事方经营伊始,未便分身;其苏澳应即别调镇将扼扎,登时咨覆去后。旋于五月二十一日,由奴才密奏日本狂悖渐形、筹防大略折内,陈明尚未赴台。嗣准督臣咨会,督率兵勇移驻厦门,业经奏请在案。兹复准督臣咨开,仍应前往苏澳驻守,以赴事机。正在定期起行间,又于六月十五日函催前来,并恭录本年五月二十七日奉上谕:现于淡水等处派兵驻扎,由罗大春督率巡防,责任綦重,仍当遵奉前旨,檄令即日赴台,以资得力等因,钦此。查历任提督赴台剿匪及查办闽粤关案,均系带印往还,以资钤束而便调遣。现在奴才仿照向章,赍带印信,于本年六月二十日,由泉州臭涂口,乘坐靖远轮船,随带亲勇一哨,计一百零八员名,放洋东渡。本衙门日行事件,委令提标中军参将周德富代拆代行。该参将朴诚谙练,人甚可靠。如系紧要公事,仍饬随时包封交奴才常雇停泊蚶江口船只递至行营,亲自核办。   朱批:知道了。   七月壬子(十二日)两江总督李宗羲奏   窃臣承准军机大臣密寄,同治十三年五月三十日奉上谕:各省沿海口岸甚多,亟应一体设防等因,钦此。仰见皇上训示周详、先事豫筹之至意。臣等伏查江苏海口极多,防不胜防。若论苏、常门户,自以宝山、吴淞口两处,尤为紧要。然论向来之形势,则扼险设防,实为天然关键。论目前之情事,则通商互市已久,尽撤藩篱。论者谓西洋各国,麇聚上海,坦然示以不疑,或可释猜嫌而为援助。此虽审度时势之论,究属侥幸万一之谋。况江防、海防,无论有事、无事,均不可无备。惟宝山、吴淞等处,非大枝队伍,不足以资控扼。其余如崇明等处,以及入江后、江阴以上沿江一路,虽不能处处设兵,而择要驻守,与相机策宜,合而计之,必须五、六万人,方可略资展布。论兵力则无此劲旅,论饷项则无此巨款。展转踌躇,盖寝馈不安者数月于兹矣。   臣初与抚臣函商,本拟将提督唐定奎所统武毅军十三营,由徐州移调南来,为海疆重镇。现因闽省需兵,业经直隶督臣李鸿章奏调福建,自应先其所急,饬令迅速前往。而苏州防勇,本属无多,即江宁亦仅有记名提督吴长庆所统庆字八营,前苏松镇总兵章合才所统合字六营,记名提督朱淮森所统新兵五营,除雨花台屯扎六营、省城留驻三营、镇江分扎一营、扬州分扎两营不敢轻动外,现以两营开拔鹅鼻嘴,三营开拔乌龙山,赶筑炮台,又一营会同抚臣所派蔡金章一营,共扎吴淞,暂顾门户。又经抚臣抽调樊政升一营,权扎浏河。处处俱形单薄。且圌山关各隘,均应设防,尚无营勇可以调扎。   臣上次曾奏明拟于吴淞、江阴等处坚筑炮台。约计炮台一处,总须镇扎三、四营。如办成五、六处,即须守兵二十余营。现已檄饬吴长庆添募四营、章合才添募一营、朱淮森添募一营、记名总兵刘启发招募一营。又派前云南鹤丽镇总兵宋国永、前贵州威寗镇总兵万化林、记名提督高占彪各募二营。又前记名提督成大吉,为前安徽抚臣李续宜旧部骁将,侍郎彭玉麟极称之,现亦檄饬招募二营。又檄苏松镇总兵滕嗣林,以崇明孤悬海口,应在本处招募一营,略补水师之不足。以上共添十六营。内吴长庆、章合才、朱淮森、高占彪所募八营,拟令就近招募,成军较易;其宋国永等在湖南北招集旧勇,尚需时日,即使各营募齐,犹须训练精熟,方能得力。惟现在吴淞仅扎两营,兵力过薄。因思昨奉寄谕,饬令臬司刘盛藻统率陕防武毅铭军马步十二营,拔赴济宁、徐州一带扼扎,以备南北海口策应等因,钦此。臣与抚臣遵即咨商李鸿章,将刘盛藻所部,分拨步队十余营,径扎吴淞、宝山等处。海口有此劲旅,庶几可备缓急。将来新勇练成,再将沿江各口次第填扎。如再不敷,容臣随时察度办理。   目下日本与生番构衅,能否迅速了结,非臣等所能逆料。就江南情形而论,兵力既单,饷项尤绌。固不敢张皇急遽,别生事端,亦不敢观望迁延,冀幸无事。除咨直隶、山东、浙江、闽、广各督、抚臣会商联络外,惟有遵旨与抚臣妥筹,先就紧要之地,募营分布,其一切未尽事宜,随后陆续陈奏办理。理合会同江苏抚臣张树声共折驰陈。   朱批:览奏均悉。仍着随时与张树声悉心筹办,务臻周密。   七月乙卯(十五日)安徽巡抚英翰奏   窃奴才接准督臣李宗羲密函,以日本称兵窥伺台境,情形叵测。现接探报,该国人议论,专以虚词张大,意存恫喝。并有东洋人佐野等三名,游历金陵,恐其探视虚实,已将提督吴长庆等营调扎南岸,仍商调皖军三千人填扎北岸江浦一带,以资防御等因。   伏查日本以蕞尔陋邦,胆敢藉生番构衅为名,窥我疆域。现在台境增兵修路,为久踞之计,其狡谲本谋,业已毕露。自来用兵之道,议战必先议守,自胜始能胜人。即平居无事之时,尚宜为慎固藩篱之计,何况今日情势已着,则守备更不容缓。月前彭玉麟巡江过皖,亦曾与奴才深筹此事。拟整备增兵,力顾下游门户,诚为目前要策。奴才接准李宗羲来信,当即飞饬现驻省防之总兵张得胜,带领所部凯字一军,并于颍防添拨两营,星驰前往,听候派扎。计月内均可次第拔队。一面飞调驻颍、驻毫之强字等军,兼程来省,以待调拨。其皖北向来驻扎处所,仍饬酌添哨队,扼要弹压,以固腹地,俾免顾此失彼。此奴才会商筹办江防、酌拨队伍之情形也。   窃谓长江之险,昔称天堑,今日已为轮船往来熟路,是以筹顾江防,必须守险于下游。尤须合沿江上游数省全力以相赴。九年间奉旨询江海各防,奴才即建斯议,曾经奏奉谕旨垂询上游疆臣。时李瀚章、刘坤一皆深维全局,力任艰巨。今日论战,则应变之机,原未敢豫计;论守则前日之策,似未便更张。奴才现已密商李瀚章等,重申前议,通盘筹酌,何省出兵,何省济饷,以期各任其事,同赴事机。皖省留防之军万余,固为弹压地方,亦实留备缓急。虽十年间因饷需支绌,迭加裁减,然汰弱留强,尚皆精壮。值此事势紧要,奴才惟有殚竭愚忱,尽其力所能为,先其事之所急,以顾全局,万不敢因饷项之难,存畛域之见,稍涉推诿,以期仰副圣主慎固江防之至意。   朱批:览奏已悉。仍着随时督饬派防员弁,实力筹办,务臻周密。   七月丙辰(十六日)办理台湾等处海防兼理各国事务沈葆桢等奏   窃臣等于六月二十一日,安澜轮船自省至台,奉到五月三十日上谕:日本占踞牡丹社一带,刻下办理情形若何?该国近日作何动静?着沈葆桢、文煜、李鹤年、潘霨详细奏闻,以慰廑系等因。同日飞云轮船自津至台,奉到六月初五日上谕:台湾近日情形,着沈葆桢等相机妥办,仍随时奏闻等因。又奉到初八日上谕:沈葆桢等所奏洋枪队令其克日起程,罗大春着即渡台,彭楚汉着赴新任。日本情形,详细具奏。各社生番,妥为收抚。吴光亮、刘璈着往台郡。沪局轮船,着吴大廷督带驶往各等因。臣等伏读之下,钦感靡涯。   查南路自王开俊兵扎枋寮之后,倭人戒备益严。十二日,倭兵由龟山分扎一棚于三家厝,别有十余人乘船自风港沿岸至枋寮,测水浅深。十五日,复有轮船一祇,载衣粮接济。而我之驿夫赍文赴琅■〈王乔〉者,行至平埔,该倭兵竟阻之,卒由间道旁达。现兵衅未开,臣等祇得移书诘其中将西乡,俾有顾忌。十六日,倭人水野遁入猪朥索、高士佛诸社,声言索取前年琉球人被戕首级,实躬带远镜,周览各山。十九日,倭兵自后湾开道上达龟山之顶,风港之营又欲分出平浦住扎。二十一日,倭通事彭城中单谒琅■〈王乔〉委员周有基,反叩以前日中国所议,柳原前光何以尚无信?中国四处布兵何意?托为查示。臣等乘其心动,具文劝令回兵,未知其能有照覆否。   民团经张其光同曾元福亲行激励,渐有规模。十五日,委员袁闻拆复带来番目买远等五十六人,均加抚谕犒赏,派船送归。该番目苦求派兵驻防其社,臣等怜其恳切,令袁闻拆招募土勇五百,无事以之开路,有事以之护番,名其军曰「绥靖」。以连朝台风猛雨,溪涨淹途,至二十四日始能驰赴招募。张其光之径下淡水也,扶里烟六社番目,率百余人迎谒,谕以剃发开山,该番目等亦俱点首遵照。目前番众输诚如此,开禁之事,冀可日起有功。   北路自苏澳至南风澳山路,据台湾道夏献纶禀称:两日之内,即便开通。现已进辟岐莱之道。平路以横宽一丈为准,山蹊以横宽六尺为准,俾榛莽勿塞,舆马可行。论苏澳至岐莱,水程祇百十余里,而悬流逆浪,舟险异常。陆路相传二百余里,坠崖峭壁,丛杂盘纡,其实在途程,非疏通后,虽土人亦难臆度也。   倭人刘穆斋失银之案,经税务司好博逊带当日之炮船户墨西哥人啤噜面质,据述前此倭往岐莱实为租地盖屋,已付定银百八十圆,且寄有斧锯诸物,并许自给引线者辛资十二圆。彼族诡谋,数语毕露。该道立饬噶玛兰通判洪熙恬、委员张斯桂、与好博逊乘船前往。十六日抵岐莱之新城。是处已有居民三百余,遂上岸驻扎。而台风旋作,轮船不能守候,起碇疾归。俟风定往迎,方知其实在情形,再行酌办。   二十二日,提臣罗大春带印至台,与臣等熟商,日内即遵旨出镇台北。拟拨扬武轮船,前往泉州,装其原部营勇六百人,径赴苏澳。台北人心,当更安固。前台湾道黎兆棠同日自粤至。拟令专司营务,襄赞戎机。臣霨拟即日前往凤山,督练新军,催集民团,绥抚番社,并饬地方豫筹客兵薪米,俾免临时周章。   臣等伏思台地六、七月间,台飓时作,琅■〈王乔〉浪涌,难泊轮船,龟山倭营,又当风冲,站脚不稳。傥我陆兵业已厚集,乘此烈风暴雨,一鼓作气,并力合剿,彼虽有铁甲船,不得近岸,孤军援绝,不难尽歼之海隅。此等情形,想亦倭奴所深悉,所以日来情状,倍见张皇。迨八、九月风浪渐平,彼之轮船必麇集海岸,互为攻援。我之防水较防陆更急,此时非多备战船不为功。现柳原至都,款服与否,尚未可知。臣等夙夜深筹,陆既望淮军之即至,水更盼铁甲之遄来,盖为此耳。兹谨将近日防务及抚番开路情形,合词派轮船递津驰奏。   沈葆桢等又奏   正缮折间,接夏献纶二十二日禀称:淡、兰乡团业经举办。添招练勇亦已成军。惟新开岐莱山道,须节节设寮驻勇,后路方无他虞。现复增募三百人,料匠二百人,随同入山伐木。自六月十六日起,至二十一日止,计开路九百七十余丈矣。查办倭人刘穆斋失银一案,通判洪熙恬、委员张斯桂、李彤恩及税务司好博逊等,十六日船至花莲港勘视,以浪大难泊,折回新城,用舢舨登岸。是日天气晴明,风亦不恶,而浪击沙岸,倒卷而去,小舸几为所沉,幸土人拖之上岸。晚驻古庙,传集居人,讯供与啤噜所述相符。惟倭旗一杆,尚留番社,情愿查明与前给租地定银一并缴出。其失银千圆,据啤噜供称,闻诸倭人传述,而土人谓绝无影向,众口一词。十七、十八等日,附近社番,闻有官至,俱陆续前来。十九日,别有加冬社番目带子四人叩谒。该员均加慰谕,各欣跃而归。似招抚一事,尚不辣手。委员张斯桂同艺童将该处地图连日画毕,遂于二十一日同好博逊、李彤恩先归苏澳,洪熙恬仍留驻新城,候缴收银旗等因。理合附片陈明。   谕军机大臣等   沈葆桢等奏,续陈防务,暨抚番开路情形,并查办倭人失银案各折片。日本兵船,仍在龟山等处,相持日久,尚未退兵。现在罗大春、黎兆棠均已到台。沈葆桢已饬张其光等开通山路。潘霨亦前往凤山督练新军,催集民团,绥抚番社,并饬地方官豫筹客兵薪米。各省轮船,陆续驶回。唐定奎一军,不日亦可赶到。刻下台飓时作,琅■〈王乔〉难泊轮船,龟山倭营又当风冲,彼族正在进退维谷之际,着沈葆桢、文煜、李鹤年、王凯泰、潘霨酌度情形,审慎筹划,能使倭船迅离台境,则诸务皆易为力。柳原前光在都,经理各国事务衙门王大臣与之剀切辩论,该使臣语意枝梧,尚未就绪。沈葆桢等务宜乘此兵衅未开,速为布置。一面抚驭番众,一面厚集兵力,俾壮声威。所有商购船械等事,是否已有端绪?着即迅速筹办,毋失机宜。倭人刘穆斋失银一案,并着令夏献纶迅行办结,毋令彼族狡展借故耽延。   七月庚申(二十日)两江总督李宗羲奏   臣因江防紧要,将驻扎江浦之庆字营调赴沿江南岸一带,择要设防。函商安徽抚臣英翰,于防勇中拣派来江,填扎江浦等处,以资防御。旋准该抚臣函覆,以筹江防必须在下游守险,尤须合上游数省全力以相赴,将何省出兵、何省济饷豫为筹划,以期各任其事,同赴事机等语。该抚臣通筹全局,与臣意见通相吻合。现据饬派福建建宁镇总兵张得胜统带凯字四营,已于本月初三日驰抵浦口。又在颍州添拨两营,不日亦可到防。俟该营到齐后,檄饬该总兵扼要驻守,并随时与抚臣英翰会商酌办。   朱批:知道了。   七月辛酉(二十一日)办理台湾等处海防大臣沈葆桢等奏   承准军机大臣字寄,同治十三年五月初一日奉上谕:准其将闽省存款,移缓就急,酌量动用;如有不敷,即照所请暂借洋款,以应急需等因,钦此。查闽省年来岁入丁粮、厘税等项,除供拨京协各饷之外,所有征收地丁钱粮,则支发兵饷,为额营计授要需。邻省积欠每多缺乏,局征税厘,则近年拨款日增。兼之闽省一切需用经费,无不取给于此,已形支绌。即闽海关库所征税课,随时拨解各饷,亦鲜余存。此际豫为筹防,将一应拨款移缓就急,悉数腾那,而杯水车薪,无裨于事。现核计臣沈葆桢购制铁甲船、洋枪、炮药、军械及防台一切经费,约略需银五百万两。闽省内地洋面,由广东交界之南澳起,至浙江交界之南北关止,迤逦袤延,地逾千里,港■〈氵义〉纷歧,舟舶皆通,处处均关紧要,并须严密筹防置备,需费亦属不赀。计非先筹银六百万两,不敷目前周转。   经臣文煜、臣李鹤年、臣王凯泰饬令司局委员向英商汇丰银行筹措,现与立约签字,订定先借银二百万两,续有款再行另议。其现立约内,议明以付银之日起,按西洋年月三百六十五日为一年,八厘起息,十八个洋月之后,匀作十洋年,本利归清。其利银每六个洋月为一期,俟付三期利银后,本银与利银,仍按六个洋月分批如期交还。每批还本若干,即停若干之利。分两平色,出入一律。借约内须盖用海关关防布政使印信、税务司印押,方能兑银。至所借洋款,本属闽省之事,自应闽省筹还。惟丁粮、厘税,按年供拨京饷以及额营兵糈,本已不足支应,且洋商以前次成案,系由海关归还,此次亦必由海关兑还,方昭信实。而闽海关除按年京饷,不敷尚多。且专指一处,为日既久,计利更巨,似觉力难独任。事关交涉外洋,届期万难失信。将来如何归偿,自不能不先事筹维。应请旨饬下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匀定银数,饬由各海关分期兑还,庶免临时周章。其按期应需息银,并准照前办借款成式,汇入筹防本案,作正造销。据署福建布政使葆亨会同善后通商等局司道详请奏咨前来,除请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查核办理外,谨恭折会奏。   朱批:该衙门速议具奏。   七月壬戌(二十二日)署山东巡抚漕运总督文彬奏   窃奴才于七月初八日,奉到军机大臣密寄,奉上谕:文彬奏筹议海防事宜一折等因,钦此。奴才伏思自强之道,不外富强。而富强之谋,总以不失民心为要。筹经费之法:世人言利者,与民争利,取尽锱铢,究之国未富而民已贫。民贫则患起,得不偿失,其弊不可胜言。经久之道,莫若就本有之利而经营之。以山东藩库而论,奴才接任时,库存不敷两月之用,嗣经百计图维,数年以来,除常年用款外,存银一百八十万两。奴才莅东二年,虽未大增,尚无过减。此项存款,上年本拟作为河工之用,奴才亲历履勘,与其将有着之款,付于不可成之工,莫若仍留之以备缓急之用。是以奏请将河工缓办。现在除留用外,可提银一百五十万两。此外运库、粮道库、东海关,亦可陆续酌提。有此巨款,作为筹备海防经费,则设防、练勇、制器诸事,皆可次第举行。惟防务一经兴办,此后即难歇手,所有常年经费,须于定局后通盘筹划,总期撙节而不误事机。一面严令各州县,于正杂各款,实征实解,交代案内,不准捏拨滥抵。如此则经费有常,可免匮乏之虞矣。一切用项,派委员经管,无论巨细,仍须奴才亲自稽察,实事求是,方不至以数年心力所积之财,被众人妄耗侵吞而去。此经费出入之大端也。   选材之法:武弁自军兴以来,功名成就、仍志在报效者,固不乏人,而骄奢纵欲、身家念重者,亦复不少。至湮没不彰、打仗在前、而论功在后者,各营中均有其人。此等人大半憨直朴拙,身经百战,或功名不显,或仅有功名而无赀财,若择而用之,优给薪水,推诚相待,甘苦与同,必能得其死力。至智谋之人,亦不可少。第虑其有虚声而无实济。所有山林隐逸之士,投闲置散之人,广收节取,试用果有实效后,再行奏闻。以上文武两途,奴才所能致者,即由奴才设法招集;如有必须奏调者,随时请旨施行。此选才之法也。   练兵勇、制器械一节:东省原有之各营,近年调赴河防,弹压地方,势难抽调。即抽调亦难敌洋人。且巡防紧要,一时不能尽行裁撤。奴才查安徽寿州一带之背枪手,枪重艺精,命中击远,可敌洋枪。惟须制造得法,枪铳子药精良,方可适用。现已派人前赴该处招集,计日可到。到时照其枪式制造,然至速亦须三月后方能成军。此外再练抬炮技艺数营以辅之,贵精不贵多,总期训练精熟,俾一营可当数营之用。既节经费,又收实效。奴才亲督各将士,力除军营积弊。如有空名扣饷、扰害阊阎者,照军法从重惩办。如此则纪律严明,民心固结,庶可有备无患矣。   至沿海各口岸防守事宜,须慎密筹办,若稍轻率,转误大局。现在夷情叵测,百端寻隙,计惟有暂时坚忍以待之。我军练成,一经布置,即成坚固不摇之势,方为胜算。   文彬又奏   奴才所拟办法,成军尚需时日,而海疆防守,必须迅筹准备,方足以昭慎重。奴才已密饬上海妥实商人,速购七响大洋枪二千杆、快枪二千杆、格林炮十尊、大小水雷二十个,用轮船刻期解赴登州,交登州镇总兵验收备用。查登州镇总兵陈择辅,前曾随奴才营务当差,颇为廉谨,蒙恩补授总兵后,办事妥实,不贪不懒,现在进京陛见,指日即可回东。该总兵素与奴才和衷共事,亦能明晓夷情。此外再由奴才奏调数员得力将弁,督饬教练。奴才自知庸愚,难胜重任,惟有广集群策群力,讲求实际,以期上纾宸廑。至防所应筑土城、营寨、炮台事宜,现已密饬沿海各州县,将应用料物一切备齐,视彼来势,相机兴筑。合并附片密陈。   谕军机大臣等   文彬奏遵旨覆陈筹防事宜一折。览奏均悉。即着文彬体察情形,认真筹划,以期有备无患。并着随时详悉具奏,毋得徒托空言。另片奏购买军械,解赴登州备用等语。东省沿海各口岸防务,关系紧要,文彬当督饬总兵陈择辅等严密布置,并将应筑土城、营寨、炮台等事,妥为筹办。   福州将军文煜、闽浙总督李鹤年、福建巡抚王凯泰奏   窃臣等承准军机大臣密寄,六月初五日奉上谕:此外沿江沿海,尚有扼要之处,亦当豫为防范,毋稍疏懈等因,钦此。六月十二日奉上谕:福州一带沿海地方,文煜、李鹤年、王凯泰当实力筹防,务臻周密,不得稍存大意,致误事机等因,钦此。当即恭录咨行钦遵在案。   查闽省海疆,北起浙江交界之福宁府,南至粤东交界之南澳镇,大小海口百余。厦门、金门、海坛、湄州皆孤悬海中,其余港道宽者十余里,狭者数十丈。设防之法,以水雷拒其入,以炮台击其来,以沉船补水雷之不足,以陆勇补炮台之不足,更以乡团助陆勇之声势。大要不外此数端。   福州口以壶江为要隘,明臣戚继光歼倭于此,仍其址筑炮台,安大炮十六尊,船过无弗及者,守以三百人。进而稍北,为马鞍山,地势宽阔,业经前陕西藩司林寿图仿筑西式炮台,守以五百人,与壶江遥遥相应。再进而为南北龟,港道甚狭。左为长门山,地险天设,拆去旧台,改建斜角三合土炮台,安炮二十四尊,守以千人。右为金牌寨,安炮十尊,守以三百人,与长门犄角。更于南北龟之后,派轮船二号左右分扼。又进而为南北岸,除旧设炮台外,凿山为洞,南岸隐藏大炮十二尊,北岸四尊,各守五百人。北岸上达连江,下达船厂,屯练勇千人以防之,有警则于长门口外安水雷数十尊。此林寿图到防后,布置福州海口之详细情形也。   迤北之东岱、白沙、濂澳、鉴江四口,安炮二十四尊,各配精兵百人。再北为福宁镇辖之三沙、大金、闾峡、下浒、东冲、烽火、南镇、沙埕各口,共安炮七十一尊。该处皆深水大洋,东冲尤为宽阔,轮船不敷调拨,已饬福宁镇宋桂芳募陆勇一千人,并挑选镇兵分守各台,又募水师一营驻守东冲,饬局拨大炮十余尊,补其不足。有警则安水雷。此连江、罗源及福宁各海口布置之详细情形也。   福州之南,则为海坛镇。其要隘有六,安炮三十七尊。已饬该镇黄联开以红单船分扼内海,修葺兵房,挑兵守台。再南则为兴化府属平海、黄竿、西亭、乌石、双溪、枫亭、沙溪、南日、壁头、三江口、宁海、青屿、四屿及泉州府属之安海、围头、大盈、连河、崇武、深沪、永凝、祥芝、江口、秀涂、梅州、黄崎等口,多系浅水内洋,潮退即淤。明臣戚继光防倭时,皆设营筑垒,遗址犹存。分饬赶紧修葺,以陆提各营挑兵守之,号召乡团以为之助。厦门为泉州门户。昨据署水师提臣李新燕咨报,勘得大担、小担两口,孤岛难守。稍进而屿仔尾与白石头相对,最为扼要,仿筑西式炮台两座,各配大炮七尊,守以三百人。再进而为龙角尾、旗仔尾、曾厝按、湖里汛、乌空园、武口六处,各筑炮台一座,安炮五尊。此外五通、刘五店两口,为厦门后路,遵陆可可达漳、泉,各筑炮台一座,配炮五尊,守以二百人。臣等已饬局拨新购万斤洋炮十尊、大小铁炮五十尊,以资分布。如再不敷,则购西洋钢炮以辅之。有警则于大担、小担、梧屿、烈屿之间,安置水雷,护以红单拖罾。李新燕所部分守炮台,孙开华所部扼防陆路。金门与厦门相犄角,向无城堡,为入泉必由之路,虽孤悬难守,而关系亦要。已饬李新燕、孙开华等踏勘地势,添置炮台炮位,以期声势联络。厦门之南,则南铜山营,再南则为与粤连界之南澳镇。铜山、悬钟两城,炮台两座,均已挑兵驻守,择要设防。此兴、泉、漳三府各海口布置之详细情形也。   闽省海滨处所,袤长千余里,处处可以上岸,实属防不胜防。形势如此,臣等愈不敢稍涉大意,惟有随时督饬地方文武,严密防范,毋稍疏懈,以备不虞。至防海之法,尤重利器。据善后局报称,已购到洋枪七千杆,购定洋药三万二千磅、大钢炮二尊、万斤以下铁炮三十七尊、万斤铜炮五尊、飞轮炮五尊、火药五十万磅、水雷八十尊。臣等通盘筹划,尚恐不敷,仍饬赶紧购制。泉州居漳州、兴化之中,所属厦门等口,与台湾对峙,为前明倭寇出入之所。臣鹤年拟俟布置有绪,亲赴各口查勘,暂驻泉州,以便居中策应。   朱批:览奏已悉。李鹤年出省后,仍着将海防事宜,与文煜等随时悉心会商,妥筹办理。   七月乙丑(二十五日)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查台湾事机紧要,滨海各省,正在运筹设防,一切尤当慎密。臣衙门近阅上海新闻纸,竟将本年三月二十九日密寄谕旨,刊刻其中,殊堪骇异。伏查六月闲,曾据沈葆桢片奏,新闻纸内刊有四月十九日奏片,请旨饬查,钦奉谕旨,着该大臣、将军、督抚等确切查明,据实具奏,钦此。因思此等紧要事件,应如何加意慎密,岂容稍有漏泄,致误机宜。此次密件,暨沈葆桢奏片,该新闻纸馆果得自何人之手,一经严究,不难水落石出。除严饬臣衙门章京勿稍漏外,应请旨饬下南洋通商大臣李宗羲严密确查,将由何衙门漏泄之处,确切根究,勿任稍涉含糊。查明后据实具奏,并请饬下南北洋大臣、各将军、督抚等,嗣后遇有恭奉寄谕,务当恪遵前奉谕旨,谆饬所属,格外严密,以昭慎重。谨此附片密陈。   谕军机大臣等   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上海新闻纸刊刻密寄谕旨,请饬查究等语。军机处封发寄信谕旨,各省奉到后,自应加意慎密。况系中外交涉事件,岂容稍有漏泄?乃本年三月二十九日密寄沈葆桢等谕旨,上海新闻纸竟行刊刻。究系何人泄漏?着李宗羲严密确查,据实覆奏,毋得稍涉含混。嗣后各将军、督抚等奉到寄谕,务当格外严密,以昭慎重。傥有仍前漏泄,致误机宜,惟该将军、督抚是问。将此由六百里密谕沈葆桢、瑞麟、李鸿章、都兴阿、志和、恭镗、文煜、李宗羲、李鹤年、文彬、王凯泰、张树声、杨昌浚、张兆栋,并传谕潘霨知之。   恭亲王等又奏   窃查日本国兵赴台湾,有事生番,曾经臣等于本年三月二十九日及四月十四日、五月三十日给该国外务省及该使臣柳原前光照会在案。旋于六月间接到日本国外务省照覆及该使臣照覆各一件。在该外务省,以事经前使臣副岛种臣出使时、告知中国为词,其详细由柳原前光具覆。该使臣亦哓哓置辩,以上年曾经告知及美、英两国均有此事为说。当经臣等专给该使臣照覆,力加驳辩,寄由上海道转交。嗣据上海道沈秉成等禀报:该使柳原前光已偕其书记官郑永宁由沪乘轮船赴津,并将臣衙门给该使照会寄回,以便在京面交。及准北洋大臣李鸿章函述该使臣到津接晤辩论情形,并以台事未经办妥,不必进京阻之。该使臣来意甚坚,拟于十五日由津赴京等情。臣等以日本此举之谬,虽各国使臣用心难测,而公论或有难逃,于六月二十日钞录来往照会各件,照会各国使臣查照。二十一日,据郑永宁来臣衙门面称,该使臣到京,并呈递照会两件:一称赍奉国书请觐,一系照覆知照沈葆桢办台事之件,即请示定期,令该使臣来见。当由臣等将由沪寄回之照会及沈葆桢、潘霨联衔给该使臣照会、潘霨另函,一并面交郑永宁转寄。   先是该使臣在上海与潘霨相见,面称此行用意有三:一、捕前杀害我民者诛之;二、抗抵我兵为敌者杀之;三、番俗反复难制,须立严约定使永誓不剽杀难民。业经潘霨面议照办。复于到闽后亲赴琅■〈王乔〉,与该国带兵官西乡从道照该使所述三条逐一证论,促其退兵。西乡从道诿之柳原前光做主,兼露欲牡丹社赔给兵费之意。迨由潘霨函致柳原前光,又谓须候沈、潘两大臣联衔照会印文,自有办法。而该使臣等即有来京之行。此沈葆桢等照会寄由臣衙门面交之缘由也。   臣等明知柳原前光所称前情,殊不足恃。此次到京,必多狡计。据各国使臣及总税司赫德并各新闻纸所论,皆谓此行非索兵费,即欲俟中国有不为优待之处,另寻名目,为衅端之籍。臣等公同悉心商酌,在彼之狡幻难知,而在我之名义应正,遂订于二十五日令该使臣来见。届日该使臣先递照会一件,则谓台湾生番,为无主野蛮,本不必问之中国。其先后变幻情状,已可概见。至接见时,该使臣先交到国书副底,请将觐事早办。臣等答以事有次序。随责以台湾生番,系中国地方,两国修好条规,大书两国所属邦土、不相侵越,本日照会所称无主野蛮,殊为无礼。柳原前光及郑永宁皆系上年随副岛种臣来京人员,又证以副岛种臣来京时,并未与中国商明,何以捏称中国允许日本自行办理?该使臣无可狡赖,谓总署从无允许之事。诘以沈、潘大臣照会已到,所谓办法安在?则谓照会之事,与在沪面议不符,碍难办法。时正大雨骤集,该使臣苦于无说,亟辞冒雨而去。嗣于二十八日,该使臣函送致沈葆桢等露封照覆一件,内称该使臣既已到京,祇应与总理大臣从善面议等词,以翻前说,请为转递,词意亦多不逊。臣等复于本月初二日,照覆该使臣,以台湾生番均隶郡县,中国向收番饷,载之台湾府志,凿凿可考。即云野蛮,亦中国野蛮,即有罪应办,亦应由中国自办。并函告以此事往来照会,已钞致各国使臣查照。及所覆沈葆桢等照会,措词非是等情。臣等即于是日至该使臣寓面晤,该使臣以该国遣外务大丞田边太一前来候信。台湾之事,请商如何定见办法。复经臣等反复究责,该使臣谓英、美两国兵船曾至彼境,中国何不阻止?当驳以英、美两国前事,与日本所为不同,均有案可稽。该使臣又更其说,谓琉球之事,日本应为办理。况有本国人受亏。如中国迟至三年、四年不办,日本岂能听之?随驳以琉球之事,应由该国王清理。问以日本人受亏之事,系何年月?该使臣吐茹其词,不肯确指。旋谓副岛种臣由华回国,知其事,始决意办理。诘以副岛种臣回国始知,何得谓三年、四年不办?又无照会声明案由,中国何凭办理?该使臣不能辩。因晓以彼此辩论无益。既问如何定见,当思了结公道办法。旋各分手。并订于初六日在署面议。该使臣又于初四日递一照会,仍欲中国定议如何办理。至初六日,臣奕欣已先期销假,臣文祥亦力疾到署,与臣等一同接见。于该使臣未经提及公事之际,即切谕以中国与该国谊切比邻,有辅车唇齿之义,两国无论何国胜负,总非我两国之利。现在不再辩论曲直是非,祇应想一了结此事之法,须两国均可下场。开心见诚,相与剖示。并多方设譬,层层启发,原冀其从此悔悟,自为转圜。该使臣亦允彼此同为想法。初七日,因比国使臣奉旨准觐,该使臣亦照请办理。臣等遂引初六日面议梗概,谓该使臣必能设妥法使两国均下得去。现请展觐,足征深重睦谊,从此益结唇齿以覆之。讵该使臣仍于初八日函询臣等有何定见办法。推其意若以不言餂我,欲使兵费等说,皆出之中国之口,则在彼既得便宜,又留体面。并于函中述及本国用意,语多恣肆。臣等不得不逐层折辩,告以若问中国定见,则曰台湾生番,确是中国地方,惟有该国退兵后,由中国妥为查办。该使臣于接信后,复递照会,谓该国有自主之权,伐一无主野蛮,奚容他国旁论?且有渐次抚绥归我风化之语。臣等又办给照覆,简明斥驳,大致谓生番隶台湾版图,应如何抚绥归化之,中国有自主之权,应由中国自行议办。该使臣接此照覆后,又于十九日来晤,问日本兵在番界不退,中国应如何办法?臣等斥以此等不和好之话不应说,亦不能答,仍归到中国地方应由中国自办。该使臣词屈而去。次日复叙节略一件,函送该使臣俾有依据。此柳原前光到京屡次晤议及来往照会信函辩论之情形也。   臣等伏查此事,兵费一层,在中国无可给之理。而该使臣亦觉有难措之词。现经历次相持,能否废然思返,抑将另有诡谋,均未可知。目下彼此持论,毫无归束。闻日本另派该国参议内务省大臣大久保利通即日来京,或因其权位较重,进退较有主持。俟该员到京后,再为相机酌办。至将来作何收场,此时殊难逆料,要非中国实有备御之方,难得转圜之势。即使该国于此就我范围,终不能幸彼之暂退,懈我之自谋。前接北洋大臣李鸿章来信,谓闽省设防备御,非必欲与之用武,已函致沈葆桢祇自扎营操练,勿遽开仗启衅,并饬唐定奎到台后,进队不可孟浪。近接沈葆桢来函,亦谓现在兵端未开,澎湖、鸡笼口等处,彼以避风为词,似宜防之,而未宜遽阻之。诸臣意见相同,非欲遽成战局。然就目前而论,非武备实修,持议难于就范。就大局而论,即倭酋听命,武备亦应急筹。除由臣等随时密致沈葆桢妥商筹备外,所有日本使臣到京、臣等历与持论情形,理合缮折密陈。   朱批:知道了。   恭亲王等又奏   再自日本兵至台湾番界以来,臣等于所闻所见,逐一印证,有谓应与各国使臣公评曲直者,有谓日本有此举动、非偿以兵费、不能遽尔退兵者,有谓兵费之名不可居、念其曾被伤害、给以抚恤者。臣等于公评曲直一层,本拟借此以折其气,各国使臣亦未尝不肯出力。惟一经牵涉各国,均欲乘此要求,其难办之端,殊难罄述。前仅将与日本来往文函照会各国,亦即为公评曲直张本。此外所称各层,臣等公同商酌,目前固应顾虑全局,亦宜统筹。若轻易允给,转足启狡焉思逞之心,是以力与相持。即至万不得已之时,亦必使有当于名义,庶可稍全体制。   至各国于新闻纸中,谓两国相战,凡通商受损之项,应于负者取偿。又各国使臣述及中国、日本均与各国有约,如果失和,即各国枪炮亦无从购办,属于告示等件不可露出日本背约等字样,致与近日购办船械各事宜诸多窒碍。近又据上海道探称,日本国现遣其内务省大臣大久保利通来京,和战之局,于此而定。如中国予以体面,不令认错,即可转圜等语。臣等早已虑及,迭与柳原前光详晰辩论,曾告以要该国认错,该国固不肯认错,要中国认错,中国亦无从认错,但求了结此事妥法等语,亦即为日后不令认错地步。大久保利通业已抵津。将来到京,能否由此转机,尚未可定。据沈葆桢等来函,均以备未实修,未能遽战为虑。然臣等窃计,持之日久,又恐日本兵在番界,乘暇勾结番族,转得固垒深沟,为备我之地。故近日往来与使臣议论,总抱定和好之意,原冀宽其时日,使我得以有备。即使日本之衅可弭,仍须切实筹办,力图自强。除俟该国使臣大久保利通到京、若何论说、相机筹办、再行陈奏外,理合附片陈明。   朱批:知道了。   日本国外务省照覆   日本国柳原前光照会   给日本国柳原前光照覆   日本国柳原前光照覆   日本国柳原前光来函   给日本国柳原前光照覆   给日本国柳原前光信函   日本国柳原前光照覆   日本国柳原前光照会   给日本国柳原前光照覆   日本国柳原前光来函   给日本柳原前光信函   日本国柳原前光照会   给日本国柳原前光节咯   日本国外务省照覆   为照覆事。兹接准贵国同治十三年三月二十六日来文,据悉贵国传闻我政府将有事于台湾生番之地之说,甚为不解,因以承询各节。查此诚如来示所言,是往年我钦差全权大使副岛种臣奉命往入贵朝之际,面谘毛、董两大臣,据其趣旨,今甫下手而已,别无他意。未接来文时,早有我钦使柳原前光派往贵国,想已繇该使当为办覆。来示所询,不及缕缕逐辩也。为此照覆,希即查照可也。   日本国柳原前光照会   为照会事。兹本大臣钦奉我大皇帝简命,委以全权,住扎贵国京师,以便掌理两国交涉事宜,并奉国书信凭,呈递贵国大皇帝前,用昭所职。今于明治七年七月三十一日,已入都下,相应备文报到,并请贵王大臣烦为诹定觐期,示覆是望。为此照会,希即查照可也。   给日本国柳原前光照覆   为照覆事。同治十三年六月初二日,据江海关道递到贵大臣照覆,内开各情。查中国与贵国相交,总以彼此换约,订明两国邦土毋稍侵越为始,从前之案,无可牵涉。至上年贵国大臣副岛遣贵大臣来本衙门面谭各节,本衙门前次照会贵国外务省,已尽言之,并无许贵国自行查办之说。查琉球与中国礼部时有文件往来,官员亦常来中国。如琉球曾受生番之害,应由琉球国请中国处置。即谓琉球国与贵国素有往来,贵国必欲与闻其事,亦应照会本衙门办理。至谓贵国人民曾经受害,两国既有条约,如有其事,尤应言明某年月日、某人在某处、若何被害,照会本衙门查办。中国无不为查办之理。万一中国不为查办,贵国或以允否自行办理,询我中国可也。断无径自用兵之理,中国亦无允贵国自行查办之理。乃并无一、二文件照会本衙门请为办理,而遽自行查办,不但查办,而且突然称兵入我境内,揆之于理,岂可谓平?两国所属那土、毋相侵越,盟言具在,载入条规,乃谓本衙门灭视贵国副岛大臣之言,然则副岛大臣即应灭视两国修好盟约之言乎?且副岛大臣于上年来觐时,并未一言及此,本王大臣何从异议?即贵大臣来署,向本大臣述及台湾生番,其时并无派兵前往之说。乃贵国外务省照覆,称据其旨趣下手等因,是本王大臣未尝许贵国自行查办,本衙门前次照会内,业经详细声叙。且上年贵副岛大臣在京时,履次晤谭,实未言明台湾生番之事。而本大臣等欲将两国所属邦土不准侵越等语,特于送行时觌面申明。现郑少丞近在沪上,必深知之。而贵大臣此次照会,内称贵中将西乡所办事宜,与上年贵大臣所言,何尝不符,是贵大臣自诬也,是贵大臣以自诬者诬本王大臣也。   至贵大臣所称,本王大臣优待国使之礼,自有一定大典等因,贵国如真笃念和好,贵大臣如真为两国保固睦谊,能以礼待中国,本衙门自无不以礼优待贵国使臣,因应之宜,礼当如此。贵国外务省照覆,称来示所询,已由贵大臣办覆,本衙门因就贵大臣照覆所及,约略剖明,现不另覆贵国外务省矣。所有该处事宜,前经奉旨派大臣办理,并派潘藩司帮办。兹贵大臣照会称惟有准到来文,平心办理等语,应俟贵大臣与沈大臣、潘藩司彼此商办可耳。相应照覆。   日本国柳原前光照覆   为照覆事。兹我八月三日,因派书记官郑至贵衙门报本大臣到任,接回贵王大臣同治十三年五月二十九日及六月初九日所发照会,并沈、潘二大臣公文附函等共四件。查上年我副岛大臣在京议觐事,初因礼节不合通例,克欲束装谢辞回国,特派本大臣至贵衙门代陈台湾生番之事;是与副岛大臣亲口相告,原无差别。其时本大臣云,我国属民,即受生番枉害,必须派差查办,意在除凶安良,番地不奉贵国政教,画地自居,我国此行,恐触贵国嫌疑,故特相告而去等语。夫我国伐一野蛮,本不欲告诸他人之国,然我副岛大臣笃念两国和谊,乃尔相告,则带兵与不带,惟我所欲,贵王大臣当时并无细论,又无异议,于我何所再言。况为特防嫌疑而相告,原无请允查办之意,又何烦文书往来乎?本大臣信不自诬,敢诬贵大臣哉?来文所称贵大臣此次来华,如谓修好而来,则现在用兵焚掠中国土地,又将何说等因;本大臣查贵国从前弃番地于化外,是属无主野蛮,故戕害我琉球民五十数名,强夺备中难民衣物,悯不知罪,为一国者杀人偿命、捉贼见赃,一定之理,何乃置之度外、从未惩治?既无政教,又无法典,焉得列于人国之目?所以我国视为野蛮,振旅伐之也。   前者,本大臣在沪,遇潘藩司奉钦旨下闽,承询此事原委,经本大臣具函细述,并举西乡中将奉敕限办三事告之。一曰捕前杀害我者诛之,二曰抗抵我兵为敌者杀之云云。其潘藩司覆书,则称第一条、第二条,贵大臣专指牡丹、卑南二社而言,足见办事头绪分明等语,是无异议。我西乡中将之进师伐罪,故不外此,则贵国亦应无可嫌疑。至本大臣责在保固两国睦谊,凡于该处事宜,固所悉心办理,岂敢姑以好言款贵国也?合应再行照覆,希贵王大臣幸谅察焉。   日本国柳原前光来函   日前经贵衙门寄来沈、潘大臣公文并附函共二件,本大臣已查阅。兹具覆文一件,烦由贵衙门加封转递该大臣收拆是感。再本大臣另有要事,踵贵衙门面商,请贵王大臣即为择日指示,以便就见。   给日本国柳原前光照覆   为照覆事。接准贵大臣照会一件,以台湾生番之事,副岛大臣曾派贵大臣代陈其事,因笃念两国和谊,乃尔相告,带兵与不带惟我所欲,并谓该生番为无主野蛮等情。又日前贵大臣来署,经本大臣与贵大臣面质,贵大臣始谓上年实无本大臣毛、董应许贵国自办之说,总署亦无应许之事等语。查台湾各番社系我中国境地,台湾府志等书开载甚悉。即贵大臣前次照会所云,大书台湾全地久隶中国者是也。今贵大臣强指为非中国之地,而犹曰代陈台湾生番之事,且曰带兵与不带兵惟我所欲。夫用兵何事?贵国既与中国修好,应如何守约尽谊,乃贵大臣照会如此措词,本王大臣殊所不解!贵国外务省谓告毛、董大臣、据其旨趣下手;中将西乡与闽省官面谈,谓带兵到台湾番地、曾与中国商明;贵大臣此次照会,称生番为无主野蛮,或者贵大臣恐前说不行,故又易一说焉,竟谓番境非中国地方,以自掩其非。岂知由前之说,明明认为中国地方;由后之说,又强派为非中国地方;不料两国相交,先后议论,可以变易若此!   查台湾府志,非为今日与贵大臣详辩而始有此书也。内载雍正三年归化生番一十九社,输饷折银各节。牡丹社即十九社之一,亦在琅■〈王乔〉归化生番十八社中。治本等六十五社,即卑南觅之七十二社。志书所列番社,指不胜屈,皆归台郡厅县分辖。合台郡之生番,无一社不归中国者。又恭载乾隆年间裁减番饷之圣谕,复详其风俗,载其山川,分别建立社学等事。番社为中国地方,彰明较着若此。贵大臣即以为野蛮,亦系中国野蛮;有罪应办,亦为中国所应办。若谓其戕害琉球民,则琉球国王应请命于朝廷。若谓强夺备中难民衣物,则何年月日之事,何人被夺何件衣物,应由贵国大臣照会本衙门办理。且中国于琉球难民资送回国,并经闽浙总督派委前台防同知游熙等查办,是未经琉球奏明请办,贵国亦未照会请办,我中国尚未置之度外。乃欲硬指为中国不办,并硬指为非中国地方,有是理乎?   本王大臣以诚待人,稔知贵大臣明理敦义,今日既知台湾生番为中国地土,必当息兵修好,以善将来。至潘藩司在上海致贵大臣覆书所称,专指牡丹、卑南社二处抢害之生番等语,系述贵大臣面谈之词。及抵闽后致书贵大臣,所称面见西乡中将、询其卑南觅地方有无事故,西乡中将答云无有,西乡中将并谓系专办牡丹社、并无别意等语,是潘藩司所称,皆系据西乡中将面述之词、与潘藩司无涉。   今贵大臣既思保固睦谊,悉心办理,则无论何社皆中国地方,无足深辩。又贵大臣照会称,既无政教、又无法典、焉得列于人国之目等语,傥以之指生番,既无可指,若非指生番,则此语无礼已极,不能不向贵大臣诘问,究何所指?即候详明示覆。为此照覆。   给日本国柳原前光信函   照得贵国兵船前赴台湾生番地方一事,因各国大臣无不知悉,是以本王大臣前将始末缘由,并钞录彼此照会及信函,通行知照各国大臣在案。此次往来照会,本王大臣亦拟钞录行知各国大臣查照矣。专此布达。   日本国柳原前光照覆   为照覆事。明治七年八月十三日,再准贵王大臣覆文一件,内开查台湾各番社系我中国境地,台湾府志开载甚悉,即贵大臣前次照会所云,大书台湾全地久隶中国者是也。此次照会,称生番为无主野蛮,竟谓番境非中国地方,先后议论,变易若此等因。本大臣案查前此各文稿,知贵王大臣摘取破句行文,致本大臣措词前后不对,此本大臣所不服也。夫我本国政府举此义务,而以台湾番地不属贵国之意,本大臣在沪及北上后,每送文函晤论时,殆至笔秃舌焦,请将本大臣前此两次照会,求与潘藩司历次文稿照览,凿凿可证。何尝变易其论?   又称潘藩司所称皆系据西乡中将面述之词,与潘藩司无涉等语,是但偏信其文,殊不知其非实也。此事经本大臣准西乡与潘晤谈笔记,知其谬妄,业已送函指斥在案,故不深辨。   至本大臣前次照会所称既无政教、又无法典一语,正指生番而言。总之,以我堂堂独立之国,伐一无主野蛮,何用邻国允许?惟以其地接连,恐生嫌疑,故特相告而已。其地果属贵国,何不当时闻告即行坚却?迨我国命将惩办,将次慑服,纷纷异议,言其不可,抑已无及。且来文内既称野蛮亦系中国野蛮,有罪应办亦为中国所应办各等情,又即日经贵大臣来本公寓反复所论亦同如此,与我政府所谓义举事事正相反敌。因思此系两国大事,名义所关,不宜徒事辩论,必须及早分晰各家所归。故面告以本国政府既以台湾生番视为野蛮无主之地,现已奉诏惩办,今日虽贵国引典相拒,我师决不废止其事,俯冀贵国政府因此定欲如何之处,即为裁示,以便派员缴回本国等语。承贵大臣答云,尚须禀王爷中堂与各大臣商议,俟初六日在署面晤回话。本大臣以固保睦谊为任,当此局面,殊深焦灼。为此特再照覆,附申昨议,恳请贵王大臣亟即查照汇议定妥,俾便届日拱聆明教可也。   日本国柳原前光照会   为照会事。昨阅贵国京报内,有上谕着准比国使臣觐见一事。兹本大臣于明治七月三十一日入都,翌日备文照会贵王大臣报到,并请奏定展觐日期在案。今知别国公使觐见有日,本大臣亦不得不当请早日觐见,昭述所职。为此特再照会贵王大臣,祈即查照,烦为奏准谕旨可也。   给日本国柳原前光照覆   为照覆事。接准来文,以贵大臣前次到京,曾请奏定请觐日期。今知比国使臣奉旨准见,亦欲昭述所职等因前来。查此次贵大臣来华通好请觐,本王大臣深喜友谊从此益敦,莫名欣慰。想前日在本衙门晤谈,贵大臣所允筹划台湾妥善办法,想有成竹在胸,可期彼此均下得去,是以照请展觐,申固盟好,从此永结唇齿,本王大臣实深盼望也。   日本国柳原前光来函   兹为本国伐番之役,经数月间,两相辩论,彼此是非,今既迭文累函在案。顷因我朝专派田边来宣事不可缓,当即面订于本月十七日踵贵衙门便聆裁示。于十五日再具公文附申前订之言。届日承贵王大臣相示云,以我两国唇齿比邻同文之邦,无论谁家胜负,总不是我两国之利。既明此道,即不必辩论。今日肺腑的话,是讲了结今日之事。我中国不肯令贵国下不了场,贵国亦不可令中国下不了场等情。又引阋墙御侮之义,近取养病却酒之譬,劝本大臣归寓,亦由肺腑想出办法,两边怀恕,可以落台。本大臣具征贵国深思邻谊,退而细思。   昨本大臣特奉本朝来谕云,夫我伐番义举,非恶其人,非贪其地,务为保恤己民起见,并以惠及他国为利,所以不惮巨费,渐次绥抚,设官施政,道德齐礼,一归风化。否则野性难移,复蹈禽兽相食之行,使吾此役终属徒劳无效。故我在事员弁,仰体此旨,不避艰险,誓死奉行,乐观其盛。兹闻清国以生番为属地,言论不置,然此义务,既誓我民,爰发我师,为天下所共知,事在必行,刻不可忽。着该公使即向该国政府,以明本朝心迹,并请覆文缴回等因。奉此,经本大臣于十五日备文陈请在案。况迩风闻贵国中外,物议汹汹,备糗聚兵等语。原夫兵凶器、战死地,谁敢乐为?而以伐一野蛮,致失邻好,殊为惋惜。语云:色斯举矣,翔而后集。祇遵本国功令,不敢耽误,力请贵王大臣仍速查照十五日文,决定裁覆而已。俯冀函到,期以三日,即给明决回文。如过三日,不见裁覆,万不得已,发回差员,应在本国断为贵国朝廷并无异议。此本大臣今日之公事也。   回忆五载奉使,渥承贵王大臣优待,克寻盟好,上当斯任。幸蒙犹以同病相怜、却酒论药为喻。如获再剖一层热肠,即将贵国别有何等施设方法,指明后局,使本国此役不属徒劳,可令下得了场,以固睦谊,是本大臣肺腑之望。专肃以陈。   给日本柳原前光信函   接贵大臣来函,所称各节,本王大臣等查贵国派兵前赴中国所属生番一事,经本王大臣与贵大臣数次晤谈,自比文函往来较为明切。初六日承贵大臣来署,本王大臣复将委折情由,觌面剖陈,说明毋庸辩论,想一了结办法。若必要贵大臣立刻说出办法来,我们也不肯如此相迫。过一、两日,或郑少丞来见各位大臣,彼此相商。即要见中堂亦可,先期约定。况此事不由中国而起,中国应问贵国办法云云。经郑少丞传贵大臣话云:过一、两天,王爷大臣一面想法,本大臣亦去想法何如等语。本王大臣答以为可,此方是忠恕道理等因在案。   兹查来函所云,非恶其人,非贪其地,务以保恤己民起见,并以惠及他国为利。本衙门查生番所居系中国舆地,中国现在办理,一经办理妥协,自然利及他国。是以从前因外国有遭风被害情事,即经创立章程,以期渐次整理妥善,俾中外获益。又来函所云,渐次抚绥,设官施政。本衙门查生番所居既属中国舆地,自应由中国抚绥施政。又来函所云,誓众发师,为天下所共知。本衙门查此件是非曲直,本为天下所共知。自东师涉吾土地,中国并未一矢加遗,亦为天下所共知。以上所及,明知来函所称,系贵国起先用意,并非贵大臣此时之意。既言及此,不能不一为剖明。   又来函所云,以中国备糗聚兵,示及兵凶战危之意。本衙门查中国向以黩武为戒,苟非为人偪迫,万不得已,断不首祸。至来函下问有何设施方法,指明后局,使此役不属徒劳,可令下场,并属决定裁覆。本衙门查现在下场办法,自应还问贵国,缘兵事之端非中国发之,由贵国发之也。若欲中国决定裁覆,则曰台湾生番确是中国地方。若问后局方法,则曰惟有贵国退兵后,由中国妥为查办;查办既妥,各国皆有利益。况中国既不深求,而贵国所云恤民之心已白,并不徒劳,足可下场。至来函属本王大臣仍速查照十五日文,决定裁覆,期以三日,即给明决回文,如过三日不见裁覆,断为贵国朝廷并无异议等语,与前日面谈情形不合,且彼此办事从无不见裁覆,即断为并无异议之理。至限日回文,岂可谓平?仍请贵大臣酌之。   日本国柳原前光照会   为照会事。明治七年八月二十二日,接准贵王大臣覆函,业已阅悉。前本大臣所以趋贵署者,因我政府征伐野蛮,贵国议论不置,本国功令又紧,故本大臣特欲请定贵国究竟如何之处。不料贵王大臣乃以云云相劝。虽本大臣答以另无肺腑之言。即将本国来谕再叙一番,贵王大臣已不要听,劝本大臣回寓想法。既而别回,乃遵奉本国谕旨具函回复,并请即决定裁覆而已。今查来文,既称若欲中国决定裁覆、则曰台湾生番确是中国地方,若问后局方法、则曰惟有贵国退兵后由中国妥为查办等因,知贵衙门所论如此,直与两家迭次辩论仍画一样葫芦,终无了日。兹特所告明者,我国既仗自主之权,伐一无主之野蛮,奚容他国物议?今举恤内惠外之义,诚宜始终贯彻其功,故必渐次抚绥,归我风化,是我政府决意所行,而本大臣所体持也。为此特再照会,希即查照可也。   给日本国柳原前光节咯   贵大臣云贵国定不退兵,中国究欲如何办法;本大臣以此语问得甚奇,当以中国本无不和好之心,即告以不便以不和好之言相答,而贵大臣仍再三迫问,并欲据以覆知本国云云。夫本大臣自始至今,所待贵国暨贵大臣之心,所告贵国暨贵大臣之言均可谓情理兼尽矣。不意贵大臣仍以此言相诘,是贵国始终以不和好之言、立意来迫我中国也。然则我中国当如何报命之处已久在贵国暨贵大臣熟思审计中矣。今日何须再问。无已则本大臣另有一言相告:今本大臣之存心说话,仍是留日后两国相交、并将来彼此共事地步,明恕而行,亦愿贵国及贵大臣如此存心方好。是以奉劝贵大臣从此不可再以不和好之言相迫,本大臣更不便以不和好之言相答。并再告知贵大臣,将来无论何时何人与本衙门相周旋,均执此心此说无异也。贵大臣谅之。   恭亲王等又奏   办理海防大臣沈葆桢等奏,海防需款甚巨、暂借洋款以应急需一折,同治十三年七月二十一日奉朱批:该衙门速议具奏,钦此。臣等伏查本日五月初一日奉上谕:文煜、李鹤年、沈葆桢奏遵旨会筹台湾防务大概情形一折等因,钦此。当经臣等查台湾防务吃紧,筹借洋款,虽关军国至计,即照常议息、分年归还,亦不外各省海关按结分扣,恐嗣后部库支绌日形,外国要求日甚,通盘筹划,实非计之得者,除现由该省业经遵旨议借若干外,请饬户部竭力筹划,以济时艰等因,于七月初六日奏奉朱批,依议,钦此,行知户部遵照在案。此项饷需,自应均由户部筹拨,其应如何筹拨之处,现尚未据户部知照到臣衙门。   兹据沈葆桢等以海防需款正急,奏明先借洋款二百万两,查照成案由各海关分期兑还,自系为军需万紧,不筹得不借洋款,以免贻误事机。臣等查同治六年三月间,左宗棠以陕甘需饷孔殷,奏请借上海洋商银一百二十万两,分六个月于各关税项下拨还,奉旨允准。现在台湾防务,较之陕甘防剿情形,尤为有关大局,自应准其查照前案办理,以济急需。至此项借款,各关应如何均匀分拨归还,户部查该大臣等所借洋款二百万两,应于各海关所收四成洋税及六成洋税内按照三个月结期,分年扣还。查津海、东海两关所收四成洋税,奏明留作天津机器局之用,江海一关所收四成洋税,奏明以二成留作上海机器局之用,此外山海、江汉等关,均奏明所收四成洋税内有拨充客兵月饷及淮军月饷之用,淡水一关、已据沈葆桢奏明将该关所收税银全数留作该处海防军需之用,所有海关应拨还洋款,自应分别核计,以期按结应付。臣等公同商酌,拟请于粤海、闽海、九江三关所收四成洋税项下每结拨还洋款各六千两,江海、浙海、镇江三关所收四成洋税项下每结拨还洋款各五千两,江汉一关所收四成洋税项下每结拨还洋款四千两,山海一关所收四成洋税项下每结拨还洋款银三千两,津海、东海两关所收六成洋税项下每结拨还洋款银五千两。至应归洋款利银,统于闽海关所收四成洋税项下就近按期拨还,以免纷舛。至应如何兑交清算,并于何结起限拨还之处,应由该大臣等转饬与该洋商妥议章程,行知各关遵照办理,仍一面报部查核。其所称借款息银,汇入筹防本案,作正开销等语,应准其统于事竣后,由该大臣等分别造册报销,以昭核实。   朱批:依议。   ——以上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九十六。   八月壬申(初二日)办理台湾等处海防大臣沈葆桢等奏   七月初一日,振威轮船自省至,奉到六月十二日上谕:唐定奎所部步队六千五百人,由徐拔赴瓜洲口,分起航海赴台等因,钦此。同日,万年清轮船自津回,奉到六月二十日上谕:日本意存觊觎,悍不旋师,亟应厚集兵力等因,钦此。仰见宸算周详,莫名钦服。   倭营之在后湾风港者,日以盖兵房、掘濠沟、竖竹围为事。其士卒则令之练习洋枪、洋炮。六月二十八日,营中设席,邀请近村民人,好言抚慰,且分给绫、布、毡、扇等物。连日到轮船三号,装倭兵百余及米粮、枪炮、洋毡、杉板等物。另有琉球人百余,则皆工役,非兵也。其死者剖腹实以盐与樟脑,殓以木桶,并病兵百余,上船陆续驶归。虽巧饰增灶之形,实仅补死亡之额,伪示整暇,勉强支持。据游击王开俊禀称:初三日夜二更四点,有倭兵到茄鹿塘,向竹围遥开空枪数排,并有小船载兵,将次近岸。哨弁李长兴密饬兵勇潜伏围内,遵令无哗,俟其近围,方准施放枪炮。彼见我寂然久之,知哄吓不动,遂敛队而退。初九日,有在倭营之美国人日格赛尔者,带倭人六七名到郡,来访我之洋将斯恭塞格,反叩以柳原到京,所议若何?中国调兵何意?斯恭塞格据公法答之。且告以李让礼被厦门恒领事拿解往沪。日格赛尔微觉神沮而去。然臣等闻李让礼为厦门领事所抢,又为沪领事所释,虽信否未可知,究一李让礼之去来,何关大局?我若可以自信,彼亦无所能为。   淮军计日可以到台,臣霨于初四日驰赴凤山,催督地方官将营栅薪米一切具备。南路得此大枝劲旅,可壮声势。提臣罗大春已赴苏澳。扬武轮往装其原部楚勇一营。夏献纶派朱名登所招楚勇,闻亦成军,日内均可东渡。北路足资捍御。澎湖守备素虚,现借海关凌风轮船驻彼教习,分闽厂六船随之,合操阵法,并藉以兼顾地方。惟安平之炮台,拟照西法兴筑,所顾洋匠未至,致未施工。而台地自六月以来,暴风猛雨迭作,通计台城二千七百余丈,倒塌者千有余丈,坼裂者又三四百丈,固由始基之不慎,亦缘台地常震,土弱沙松,砖石又不易致,故至于此。现已发银由台湾府周懋琦等转饬绅士分股监修,多加蜃灰,厚砌基址,冀以外防冲突,内固人心。而役巨工繁,亦非一时可毕。电线之约,已有成言,近复翻异,屡经日意格驳诘,乃欲以旧线搪塞。臣等饬其不许迁就,致重款虚糜。然电线尚可缓图,而铁甲船必不容少。臣等曩派船政总监工叶文澜同日意格赴沪定买,近据函称,所议英国之船,非英使周旋其间,无从成数。日耳曼一船,有船无炮,制成且逾十稔,水缸只堪用两年。臣思国家掷此巨款,原为利用起见,傥费百余万帑金,易一朽烂之船,将益为外人所侮。臣属日意格勿惮往复之劳,务求坚固之物。傥议如不成,不如鸠工自造。虽三年求艾,要可计日成功。   南北抚番开路诸事,勇夫齐集,畚锸日兴。惟中路水沙连、秀姑峦一带,全台适中之区,腹背膏腴之壤,故洋人之在台者,每雇奸民带往,煽惑番众。闻该处社寮,竟有教堂数处,深林迭嶂,罪人、积匪,往往逋匿其间。如逆匪廖有富等即恃以藏身。而彰化之集集街,近复有扎厝毙命之事,安保日后不为倭族勾通,断我南北之路?臣等与营务处黎兆棠商令募兵前往,一面抚番搜匪,一面开路设防。俟办有端倪,当更详晰具奏。   要之,倭将非不知难思退,而其主因贪成虐,不惜以数千兵民为孤注,谣言四起,冀我受其恫喝,迁就求和,傥入其壳中,必得一步又进一步。此皆屡试屡验之覆辙,早在圣明洞鉴之中。议者以为台地得淮军、得铁甲船则战事起,臣等以为台地得淮军、得铁甲船而后抚局成。夫费数百万帑金,歼此贪主所陷溺之数千兵民,不特无以体皇上遍覆之仁,抑且不足示天朝止戈之武。臣等之汲汲于儆备者,非为台湾一战计,实为海疆全局计。愿国家无惜目前之巨费,以杜后患于未形。彼见我无隙可乘,自必帖耳而去。但宽其称兵之咎,已足见朝廷逾格之恩。傥妄肆要求,伏恳我皇上坚持定见以却之。彼暴师于外,怨讟繁兴,不待挥我天戈,而内乱作矣。臣等恐局外议者急欲销兵,转成滋蔓,谨将近日情形,合词驰奏。   沈葆桢等又奏   正缮折闲,探闻本月十二日装运淮军轮船七号,均到澎湖,陆续用小轮船盘往旗后登岸。十三日,有日本兵船一号,从厦门到澎湖,本日开赴琅■〈王乔〉。知关宸念,谨附片以闻。   朱批:知道了。   沈葆桢等又奏   窃臣于六月十七、二十八等日,迭将查办倭人在岐莱船破失银一事奏明在案。本月初六日,复据台湾道夏献纶禀称,此案该道前抵苏澳,即将情形询之该处地方官,止得其大概。迨税务司好博逊将船户啤噜带至苏澳,据供日本人破船之后,即将行李货物及现银三箱,均搬上岸,雇人看守,许给工赀,并欲与生番税地,付定银一百八十圆,又许再来时给引线者月辛十二圆,将带去斧锯等物留存该处。旋称失银千圆。以后实在如何,啤噜已先回沪尾,并不知情。又提到啤噜船上之帮工林周,所供与啤噜相同。其失银千圆,则云闻之成富清风,据称无甚紧要。究竟有银与否,则未眼见。六月十六日,派噶玛兰通判洪熙恬、委员张斯桂、李彤思偕好博逊带啤噜坐轮船往花莲港破船处所勘视,随即驻扎新城。连日传集该处头人李振发、暨南势番目润澜、加礼宛社番目八宝、附近居民曾生等,隔别研讯,佥供船破情形,大致相同,实未抢其对象。其曾否失去洋银千圆,均不知情,亦无将地给租之事,惟受雇搬挑对象、看房引路,大家陆续得其工银约计一百八十圆,并非租银,均愿将日本前寄旗物等件缴呈,分具切结,如虚甘坐等语。再四研诘,矢口不移。随将寄件缴出,内有日本人城主静、儿玉利国、上田新助三人合具原单可凭。单列折扇一柄,则有成富清风题名为证。啤噜质其受租银一百八十圆一节,据曾生坚供因番目来益不收,日本人亦即未给。来益辞银之日,啤噜并未在场。旋又质猴猴社番目笼爻孝礼云,五月间该船回泊南风澳,伊亲见内有日本人三名,箱篓等物二十余件。则其未曾被抢,信而有征。合将取具供给、并追出旗件呈送前来等因。   臣等查日本和约内第三条,即禁商民不准诱惑土人;第四十条沿海未经指定口岸,概不准驶入;第二十七条,船只如到不准通商口岸私作买卖,准该处地方官查拿。今台后岐莱地方,固中国所辖,并非通商口岸。此次前赴岐莱之成富清风、儿玉利国、上田新助,虽该国领事品川、请给游历执照,何得潜往勾引土番?种种情节,均违和约。现已确查岐莱各社,并无窃盗银物,应无庸议。其缴出旗扇各件,臣等当即发交苏松太道沈秉成、转给驻沪之日本领事收回。将前次所给游历执照追销。惟前闻到岐莱者为刘穆斋,此次番目所供,俱系成富清风。据洋行呈出成富清风名片,印其背曰字穆斋,其为一人无疑也。其违约妄为之处,应由该国自行查办。以后该领事请发执照,应查明实在安分之人,方许发给。一面钞录城主静等原单,暨各民番供结,咨呈总理衙门,照会其外务省,转饬该国领事照章办理,以弭衅端。   至税务司好博逊深明大义,踊跃从公,涉履危途,弭我边患,除地方官及各委员俟汇案保奖外,合无仰恳天恩,饬总理衙门先将好博逊酌议奖励,以答其效顺之忱。   沈葆桢等又奏   再台湾镇张其光在下淡水一带招抚生番,分赏银牌衣物。六月十一日,番丁受赏回山,突有屯番潜伏道旁,枪伤生番一名,至六月二十日毙命。经都司丁汝霖禀明该镇。是时该镇近在凤山,不立时驰往查办,反折回郡城。回郡之后,与臣葆桢接见三次,未尝一言及之,殊属不知轻重。臣等思案关抚番全局,岂容置若罔闻?复饬张其光驰往严办,不使该屯番幸逃法网,以儆凶族而快人心。该镇傥再含糊,臣等不敢不据实参处。谨合词附片陈明。   沈葆桢等又奏   再闽厂计成轮船十有五号。除镇海一号驻天津、湄云一号驻牛庄、海镜一号归招商局驾驶外,祇余十有二船。辰下海防吃紧,扬武、飞云、安澜、靖远、镇威、伏波,皆兵船也。前属日意格向赫德借海关之凌风轮船已到,臣拟派此六号常驻澎湖,随之派习合操阵式。福星一号驻台北,万年清一号拟驻厦门,济安一号拟驻福州,以固门户,尚嫌单薄。永保、琛航、大雅三船,本商船也,现派迎淮军,并装运炮械军火,往来南北,殊少旷时。此闽局诸船分派之情形也。沪船之到闽者,现祇测海一船,仅供闽沪递通消息。台湾远隔内地,防务文书,刻不容缓。就眼前轮船计之,实觉不敷周转。   臣计现在厂中,百五十匹马力之轮机水缸,已成两副,所运外洋木料,闻亦陆续归来。因未奉谕旨,不敢擅自兴工。工匠人等,祇令制造备用器具,并修理旧船。若为省费起见,尚须酌量遣撒。惟该工匠等学习多时,造轮之法,已皆谙悉。聚之数年,散之一旦,不免另图生计。他日重新招募,殊恐生疏。而已成之水缸机器,已购之木料,将俱置诸无用之区,实则暗中糜费。似不如仍此成局,接续兴工。在匠作等驾轻就熟,当易告成,而厂中多造一船,即愈精一船之功,海防多得一船,即多收一船之效。况由熟生巧,由旧悟新,即铁甲船之法,亦可由此肇端。购致者权操于人,何如制造者权操诸已。除出洋学习一节,仍候会议覆奏、请旨遵行外,合恳天恩,准将闽厂轮船续行兴造,以利海防。谨会同协办大学士陕甘总督臣左宗棠附片陈明。   谕军机大臣等   沈葆桢等奏,台湾近日情形,力筹防务,并北路倭案办结,屯番枪伤生番,现饬严办,及闽厂轮船恳准续造各折片。览奏均悉。日本兵船在后湾、枫港一带,日以盖兵房、掘濠沟、竖竹围为事,意图招诱番众,恫喝村民,日久相持,情形渐怯。现在淮军业经到台,罗大春已抵苏澳,夏献纶招募楚勇,亦已成军,澎湖地方现借海关凌风轮船驻彼教习,闽厂六船随同操练,防务渐臻严密,彼族自无隙可乘。惟中路水沙连、秀姑峦一带,为全台适中之区,地方最为紧要,刻下该处社寮竟有教堂数处,并有逃匪逋匿其闻,难保倭族不暗为勾通,肆其煽惑。沈葆桢等现拟募兵前往,即着与文煜、李鹤年、王凯泰、潘霨迅速筹商,妥为调派,一面抚绥番众、搜捕匪徒,一面开路设防、力求固守,毋使倭族得售其奸,断我南北之路。安平炮台,并着沈葆桢等设法兴筑。台城倒塌千有余丈,现经发款分修,着即令周懋琦等认真经理,务期修筑巩固,不准草率从事。电线虽可缓图,铁甲船必不可少,即使议购有成,将来仍应鸠工自造,目前尤须讲求驾驶之法。沈葆桢等惟当切实筹办,力图自强。闽厂轮船,即照所请,准其续行兴造得力兵船,以资利用。北路倭案已经办结,沈葆桢等请将税务司好博逊酌给奖励之处,着该衙门议奏。屯番枪伤生番,亟宜速为查办,张其光正在下淡水一带办理招抚事宜,何以闻信不即行驰往拿办?迨回郡城后,复不与沈葆桢言及,属实不知缓急。此案关繁抚番全局,岂容置若罔闻?着沈葆桢严饬张其光将屯番拿获惩办,以安人心。傥该总兵再复办理颟顸,即着沈葆桢等据实奏明,从严参处。   沈葆桢又奏   再臣葆桢奉到六月二十日上谕:沈葆桢等另片奏,近阅香港新闻纸将该大臣等四月十九日奏片刊刻等语,此次紧要事宜,岂容稍有泄漏?前经迭降谕旨,严行训诫,该大臣、将军、督抚等应如何加意慎重,此次究由何处泄露,即着该大臣、将军、督抚等确切查明,据实具奏等因。伏读之下,且感且悚。惟由何处泄露,须俟密查,未便张皇,转生枝节。而军机关重,竟至宣布于外,片由臣葆桢主稿,疏忽之咎,实无可辞。合恳天恩将臣葆桢交部议处,以为机事不密者戒。谨此附片沥陈。   朱批:沈葆桢着交部议处。   大学士两广总督瑞麟、广东巡抚张兆栋奏   窃臣等于同治十三年六月十九日,承准军机大臣密寄,本年五月三十日奉上谕: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日本兵扎番社,滨海防务,请饬先事筹办一折等因,钦此。臣等伏查广东洋面,港口众多。其最为紧要者,近省则有广州之虎门及澳门等处,东路则有潮州之汕头及南澳等处,而西南之琼州孤悬海外,地杂民黎,亦不容稍涉轻视。且虎门以外之香港地方久属英人住扎,而澳门地面又有大西洋人屯扎其间,省河沙面,洋船络绎往来,情形迥非昔比。洋面以轮船为用,而往时之战舰难以争先。军火以洋炮为精,而墩台之体式又须变换。即如虎门一带,旧日炮台,多已颓废,且台基炮房,一切制度,与近今既不相宜,而设台之处,两岸相距较宽,扼守亦难周密。   臣等久欲另行布置,以帑项入不敷出,且急切无款可筹。即购买外洋船炮之需,亦觉无从设措。探闻台湾日本兵舶仍未撤退,闽粤各海口,亟当一体设防。当即遴委候补道何应祺、候选道方勋、候选员外郎温子绍等,驰往虎门,并咨会水师提臣翟国彦,协同该道员等,将自虎门以至省河一带,向设炮台各处所,逐一勘明,并将沿途水道宽深若干,测量明白,绘成图形,俟提臣等查覆后,臣等拟即亲坐轮船,前往详加覆勘,再将炮台体制,斟酌妥善,择其最为扼要各处,赶紧兴工修筑,以资守御。其潮州、琼州等处,责成该管总兵,会同道府各员,将该处海口形势,及应修炮台事宜,查明禀报,檄饬妥为办理。一面各将所属水师认真整顿,并督率绅民团练乡勇,以联众志而助兵威。   正在次第筹办间,钦奉前因,复经通饬沿海各属文武一律遵办。仍密饬署潮州镇总兵方耀,访选精于枪炮、胆力出众之人,豫为部勒,以备随时征调。各项紧要军火,督同省局司道等,陆续设法购备。值此库项支绌之际,不能不力图撙节,亦不敢惜费因循。   臣等前折请停各省协饷,如蒙户部核覆,奉旨准行,即当腾出此项饷需,修筑炮台,派买洋炮,并购买外国铁甲轮船,择要驻扎,而以现有之轮拖各船,相为策应,庶防务可期周密。   至粤洋东路,与福建厦门一带最近,自应声息相通。臣等昨已咨会钦差大臣沈葆桢及闽省将军、督抚,一体关照,如有两省应行联络事宜,迅即会商妥办。   朱批:览奏已悉。即着会商沈葆桢等妥筹办理,并督饬派出各员认真整顿,毋得徒托空言。   瑞麟等又奏   再本年五月二十日,钦奉谕旨:饬令前署台湾道黎兆棠即行起程赴闽,以资得力等因。臣等当即恭录饬遵,旋据该道禀报,于六月十二日由粤起程在案。现于六月二十七日,又奉上谕:沈葆桢等奏调之前南澳镇总兵吴光亮,着瑞麟饬令迅往台郡,用资任使等因,钦此。查吴光亮适在广东省城,即经转饬钦遵迅速前往。   朱批:知道了。   八月丁丑(初七日)浙江巡抚杨昌浚奏   窃臣前承准军机大臣密寄,同治十三年五月三十日奉上谕: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日本兵扎番社,滨海防务,请饬先事筹办一折等因,钦此。臣当即函会两江、闽浙各督臣,暨江苏抚臣商量就近联络之法,一面知会提臣黄少春与沿海镇道钦遵筹办。   伏查日本上年甫经换约,今即以兵抵台,占踞番社,其心殆不可问。前准李宗羲、李鹤年先后函知,当以浙省唇齿相依,不得不豫为整备,曾将拟办情形,附片陈明在案。惟是浙省沿海地方,不下二千余里,洋面辽阔,港口分岐,实属防不胜防。其大要宁波、镇海为通商口岸,华洋杂处;招宝、金鸡两山,雄峙海口,天然关锁。定海为古舟山地,远隔重洋,与日本长崎岛对渡,水程不满三千里,轮船两昼夜可到。是镇、定二处,最为冲要之区。温州近接闽境,玉环一厅,孤悬海外,地势散漫,无险可扼。惟温港盘石、状元桥一带,江面窄狭。盘石城本可守,状元桥距郡城不远,轮船可到,必须于两岸设防,则温州气势自固。台州介于温、宁之间,如松门、桃渚,小口甚多,而以海门为居中扼要之地,亦应设防。嘉兴与苏接壤,平湖之乍浦、海盐之澉浦、黄道关,为前明倭寇出入之所。咸丰年间,尚有日本运铜来乍贸易,故嘉兴铜器最着。此数处均宜设防,以固浙西门户。此外钱塘江虽紧接大海,且近省城,而沙水情形,变迁无定,向无轮船来往。绍兴各属滨海地方,沙涂甚宽,非通海要路,情形稍缓。此两浙沿海形势之大略也。   各处旧设城堡炮台,饬据委员查看,均称日久坍卸,完缮者寥寥。且从前炮台用砖石垒砌,现在外洋火器,愈出愈奇,炸弹利在触坚,难以抵御。臣飞饬各属参用新法,变通办理。宁、定、温、台等处,已陆续据报兴工,乍浦、黄道关亦在勘办。地势不同,办法不能一律,而大致不外用土修筑,取以柔制刚之议,特工程浩大,非旦夕可以集事耳。旧存炮位,多半锈朽不堪,且重者不过数百斤、千余斤不等。现委员分头采买洋庄大炮,及洋枪线枪等项。值各省同时办防,洋商居奇,货价昂贵,亦所弗惜也。浙洋伏波轮船一号,已经闽省调去。如果有事装载兵勇、运送军火,艇钓各船,殊难济用。现亦派员赴沪,定购兵轮船一、二只,以应急需。留防兵勇,不敷分布,已与提臣商量派勇数营,并将内地各营均添足五百人,饬令移扎海口,藉壮声威。复咨会衢、处两镇,各挑选精兵五百名豫备调遣。特应防之处甚多,兵力势难遍及。一面豫饬沿海府县激励民团,届时帮同守御,冀收众志成城之效。此近日布置之大略也。   至于各省联络一气,洵为制胜之策。但地有远近,此时祇能各防各地。其邻近地方,平时常通消息,有事互相应援,彼此通力合作,共维大局,则声势自然联络矣。   近来屡接闽中探报,日人与生番虽无战事,而造屋、种树,意图久踞。可知台事一日不了,则防务一日不可松劲。纵边衅不致遽开,亦难保无内地奸民,乘机窃发。正宜及时实力整顿,为安内御外之谋。浙省雨水尚属调匀,丰收可望,各属亦极静谧。惟上海谣传颇多,臣惟有就现有兵力、财力,不动声色,择要布置,以仰副圣主绥静海疆之至意。   朱批:知道了。仍着认真经理,严密布置,随时与各省联络,以通声势,毋得徒托空言。   八月甲申(十四日)礼部奏   同治十三年八月初九日,准朝鲜国王李熙特遣赍奏官李容肃赍到咨文一件。臣等公同阅看,系因本年五月三十日,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片奏,据洋将日意格云,日本将从事高丽,法、美与高丽前隙未解,必以兵助之,请旨饬下礼部,密咨朝鲜国王豫筹办理等因。当经臣部钞录原奏密咨朝鲜国王。今该国王咨文内,历述该国与日本未尝启衅,及法、美两国意在交涉等情,恳请特降谕旨,晓谕各国等语。谨钞录原咨,恭呈御觉。   奉旨:该衙门知道。   朝鲜咨文   朝鲜咨文   朝鲜国王为咨覆事。同治十三年六月二十二日,承准礼部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片奏,再准沈葆桢致臣等函称,据洋将日意格云,日本尚有五千兵在长崎,台湾退兵后,将从事高丽,法、美与高丽前隙未解,必以兵船助之。相应钞录该衙门片奏,飞咨朝鲜国王豫筹办理可也等因。奉此,窃伏念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暨部堂大人,仰体我皇上眷恤东服、天地覆帱之至仁盛德,有此先事奏达,飞咨密通,感颂德意,铭佩曷极!   小邦自明朝万历之后,与日本讲信修睦,近三百年矣。粤在同治七年,该国边臣传来书契,称以该国官制政令,多有变更,方当大修邻好云云。而文字称号,多违旧式。小邦东莱守臣,义不敢朦胧受纳,以致持难,盖有岁年。然其边民往来,有无相资,未之或废。则曷尝有启衅失和,而五千兵从事高丽之说,乃及于洋将之闻乎?   至若法、美之谓以前隙未解,必以兵船助之,尤所究说而不得者也。盖自八、九年来,洋船之滋扰本国,亦已屡矣。总为自来寻事,不是本国先举。则若论前隙宿怨,原来我重彼轻。虽然,冷案陈谈,已付水流云空,奈之何不念排难解纷之为美事,反欲劳众费饷,以助乐祸无名之师哉?此其主意专在于立约通货。而向在同治十年,历陈事情,以遭难船舶之勿虑护送,土产物货之不足交易,无待再行商办,祇宜各安无事之意,由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明白开谕,照会美国使臣,可否利害,未必不知。而又此流言兵船以吓之,通货以诱之,事理之无所当也,事势之行不得也。前后论辩,久在朝廷之所洞烛矣。   如今日本亦复慕义向化,乃受条约交市,往来于中国地方。其于天朝威德命令,不敢不服从矣。伏乞部堂大人,将此情形转达天陛,特降明旨,晓谕日本管事人员,俾勿称兵妄动,以全两国生灵。仍复洞谕法美使臣,勿以两国无所益之事,交涉纷纭;使海隅苍生,感颂帝力。千万祈恳之至。   八月己丑(十九日)办理台湾等处海防大臣沈葆桢等奏   七月二十四日安澜轮船自津回台,奉到七月十六日上谕:日本兵船仍在龟山等处,着沈葆桢、文煜、李鹤年、王凯泰、潘霨酌度情形,审慎筹划,能使倭船迅离台境,则诸务皆易为力等因,钦此。臣等伏读之下,敬谨遵循。   倭营之在龟山者,虽死病相继,仍时有彼船接济炮械、军粮。   比据报称,刺桐脚庄民有勾引倭兵往攻龟纹社之谣。臣等一面饬王开俊传集该处民番令其解仇息事,一面照会倭将西乡阻之。   淮军头起,陆续由澎湖用小轮船盘抵凤山。统兵提督唐定奎踩勘地势,分扎老营。臣霨至凤山视师,见其将领纪律精严,其士卒深明大义。唐定奎将各营安置后,即驰抵郡城。臣葆桢接晤三次,沉毅勇敢,深怀敌忾之心。臣等嘱其蓄锐养精,以待朝命。   郡城业已兴工。日意格雇来炮台洋匠头二人,曰帛尔陀、曰鲁富;枪炮洋教习四人,曰都布阿、曰拉保德、曰蛤利孟,曰贝鲁爱,业已到台。臣等于本月二十五日带往安平海口,督同相度要隘,现绘图尚未毕也。铁甲船、丹国一号,合约垂定,旋以不敢担承一直驶入中国,又不肯换中国旗号出口,致复中变。   罗大春所调泉勇一营,业抵苏澳。夏献纶挈原一营,归驻郡城。惟沪尾、鸡笼均属要口,兵力单薄。罗大春请再调募三营,扼驻海口,一面再招泉属壮丁千人,以供开山之役。番社愈进愈险,施工亦愈深愈难。且开通一层,便须分扎一哨,卫以碉堡勇夫,方无意外之虞。虽营头愈多,饷费愈巨,大局所系,何敢坐失机宜。臣葆桢、臣霨远隔重洋,无从筹措,惟冀省门源源接济,庶几相与有成。   谕军机大臣等   沈葆桢等奏,续陈倭营动静,并筹防开路情形。日本兵船久住龟山,虽死亡相继,仍时有船接济炮械、军粮。虽未遽启兵端,然日久相持,终非了局。现在淮军头起,陆续盘抵凤山。罗大春所调泉勇一营,业抵苏澳。沪尾、鸡笼等口,亦拟调募兵勇扼扎。布置渐臻周密,自当随时联络,以壮声威。刺桐脚庄民有勾引倭兵往攻龟纹社之谣,亟应早为解散。沈葆桢等虽照会倭将西乡,令其阻止,惟彼族正在招诱村民,藉端生事,未必理谕可行。沈葆桢等惟当饬令王开俊迅即即传集该处民番,令其解仇息事,毋任别滋事端。铁甲船购买未成,仍着沈葆桢等妥速筹办,以资得力。修筑炮台,势不容缓,着沈葆桢等迅速办理,毋失机宜。罗大春现招泉属壮丁千人,渐次开通番社,该处事务愈繁,需饷愈巨,着文煜、李鹤年、王凯泰设法筹措,源源接济,庶于招抚及办防两事,不致掣肘。道员黎兆棠业已到台,该员应否留于福建差委之处,着文煜、李鹤年、王凯泰与沈葆桢等酌度具奏。   沈葆桢等又奏   再查通商税则内载,外国煤进口、每顿税银五分,土煤出口、每百斤税银四分,合一顿计之,应税银六钱七分二厘矣。其时洋商专为洋煤计,而土煤仍因其旧,故尔轻重悬殊。今台湾产煤甚富,各省船炮等局,用煤日增,然多购自外国,且有购自日本者,致中国开采不旺,而利暗夺于人。近拟广开台矿,与淡水税务司好博逊筹商,该税司亦以减税为请。臣等拟请将出口土煤,照进口洋煤税则一律征收,以昭平允。庶贫民愈有资生,开采日多,利亦不致尽归外国。如蒙恩准,请饬下总理各国衙门、转饬总税司、通行各关遵照办理。   朱批:该衙门议奏。   八月壬辰(二十二日)盛京将军都兴阿等奏   窃奴才等前于本年六月初四日,承准军机大臣密寄,五月三十日奉上谕:日本有事生番,占踞台湾牡丹社一带等因,钦此。奴才等将奉省沿海口岸情形,今昔不同,密商妥筹严防、联络声势缘由,于六月二十二日奏奉朱批,该衙门知道,钦此。今奴才等正在会商妥筹布置办理间,旋于八月十二日,据署海关兵备道萨德泰详报,接准满税务司函称,本年七月二十日,有海宁轮船到营,突有日本国三人在岸闲游,向其盘诘,据系贸易民人。惟前岁在京,曾与三人有一面之交,委系日本钦差随带人员,绝无贸易情事。现在大沽海口有铁兵船一只,即系该三人乘坐之船,但不知该三人姓名。兹因台湾告警,恐该三人到关,不免有窥探情弊。已于二十二日乘坐原船,前赴烟台。特此禀闻等情。经该道详报前来。奴才等伏查日本现在台湾滋事,今据该税务司函称该国民人乘坐轮船,到没沟营登岸闲游,来去急速,其情叵测,难保不有暗中窥探之心,尤应妥筹严密防范,以期有备无患。但思没沟营口岸,系各国通商之区,华洋杂处,今若大事铺张,转恐诸多未便,或致另生枝节。奴才等悉心会商,查奉省大小海口三十余处,多系金州、锦州副都统所辖,且金州、锦州海口、距该城较近,最为扼要,是以道光二十二年,经前任将军禧恩筹办海防。因金州洋面为各商船自山东至天津海道必由之路,而老水贴岸,大小船只皆可进口,是控制防维,为第一要区。且水师营系该副都统专辖,就近校阅稽查,更于操防有裨,奏将熊岳副都统移驻金州,专办海防事务。其新升锦州副都统古尼音布署任多年,亦熟悉锦属海口情形。奴才等随将此事密咨该二处副都统,不动声色,就近布置严防。仍恐行文不能周致,复于暂署金州副都统任务之协领德音泰赴任时,奴才等将详悉情形,谆谆面属。仍俟新放金州副都统毓福不日到省赴任,再当面属如何布置情形,详细讲求防务。并面谕锦州协领马有力到任后,即将设防事宜,面为告知副都统古尼音布,一体照办。如此不动声色,暗为布置,就近严防,庶足以昭慎密。傥有紧急要事,仍由各该副都统飞报奴才酌核情形,相机奏办,总期不误事机,是为切要。   至于陆路设防,曾经奴才等奏请设防马队练兵二千余名,兵一千名,捕盗营马步弁兵五百余名,以备分布设防,现已调备妥协,遴员管带。一俟各外省拨饷银到日,即可举行。   惟水路设防,奉省仅有水师营战船十只,除报大小修之外,所余船只,将敷巡哨之用。近日虽续添湄云轮船一只,无如奉天官兵,实无驾驶轮船、惯习水战之人,即沿海募勇,亦难其选。况猝尔鸟难查奸宄。奴才再四筹商,水路之防,实无把握。是以前经奏明密为咨商直隶总督办理三口通商大臣,统筹全局,应如何设防,与没沟营联络声势之处,酌拟会核办理,迄今尚未咨覆,除再咨商会办外,理合恭折具奏。   朱批:知道了。仍着随时妥筹布置,认真防范。水路筹防,并着咨商李鸿章,联络声势,会筹办理,毋得有名无实。   八月乙未(二十五日)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窃礼部咨称:本部具奏朝鲜国王遣官陈奏事件一折,于同治十三年八月十四日具奏,奉旨:该衙门知道,钦此;钞录知照前来。臣等查礼部原奏,内称朝鲜国王李熙、因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以洋将日意格云、日本将从事高丽,法、美与高丽前隙未解,必以兵助之,奏请由礼部密咨朝鲜国王豫筹办理;今该国王咨文,历述该国向与日本未尝启衅,及法、美两国意在交涉等情,恳请特降谕旨,晓谕各国,可否饬下总理各国事务衙门酌核办理等因。溯查本年五月间,臣等接据沈葆桢来函,以洋将日意格议及前情,于朝鲜殊有关系,势难膜视,奏请饬下礼部,酌量密咨朝鲜国王,豫筹办理。是其事之究竟虚实及该国应如何筹措之处,原应由该国王自行审度办理。今据礼部奏咨朝鲜国王覆陈各情,是该国与日本既未经生衅,法、美虽意在交涉,此时亦并无举动,更无事先与论及,转致各国或有生心。所有该国王请降谕旨晓谕各国之处,亦应毋庸置议。是否有当,伏候圣裁,饬下礼部转行该国王遵照。为此谨缮密折具奏。   朱批:依议。   八月丙申(二十六日)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办理台湾海防事务沈葆桢等奏,请将出口土煤照进口洋煤征税附片一件,同治十三年八月十九日奉朱批:该衙门议奏,钦此。臣等伏查土煤一项,为驾驶轮船必需之物,咸丰年间,和议初成,所定税则,外国煤进口每顿征银五分,中国煤出口每百斤征银四分。查外国顿数,每顿约计重一千六百七十斤,以每百斤征四分计之,自与每顿征银五分轻重大相悬殊。然当时洋人尚未知中国土煤可用以驾驶轮船,祇图进口洋煤税轻,故未甚争论。迨后习知土煤与洋煤通用无异,遂屡有开挖煤窑之请。同治三、四年间,请在湖北大军山及福建鸡笼开挖。六年间,又请在福建澎湖开挖。并据总税务司赫德申请,拟将津关出口煤税停征,俟销路畅行,再行征税,于税务不无裨益等语。均经臣等驳以中国所产土煤,未便由洋人开采,亦未便停征出口税银。迨英国将届议换新约时,臣衙门豫筹修约事宜,经各将军、督抚、大臣议覆,于应议挖煤一条,大意以将来土煤虽须开采,为中国轮船之用,惟出煤处所,多系民人产地,穷黎恃为生计,未便令洋人开采。是以当议修约之时,英国使臣阿礼国(RutherfordAlcock)力求在中国地方开设煤窑,臣等均未之应允。节经反复辩论,祇议定南省句容、乐平、鸡笼三处产煤处所,由南省通商大臣查看该处情形,自行派员试办。其应否雇用洋人帮工及租买机器,一切悉凭通商大臣主政。是开挖煤窑,一切仍由中国作主,洋人不得干预。彼时该使臣复以减土煤出口正税为请,当经议令将湖丝、土丝等项出口税银加增,其工煤一项,除天津、登州、牛庄三口仍照前定税则纳税外,其余通商各口,每百斤减为五厘。此时因煤窑一事,经议明悉由中国主政,自行开采,始终未允所请,而煤税议减,仍以丝税议增作抵。且中国轮船日增,亦必需煤日多,将来势不能尽购自外洋。故于煤税一层议减,惟英国新约,至今并未开办,迭经臣衙门与该国使臣文函往来,声明以所议新约,如欲照行,则必统按各条遵行,断不能抽摘新约内一、二条办理,致有妨碍。   今沈葆桢等奏请将出口土煤税银减收,自系为中国轮船需用土煤起见。惟北地民间日用无不需煤,若必一律准其减税,必致出口愈多,价值昂贵,于民生大有关系。应请将天津、登州、牛庄三口出口土煤仍照前定税则征收,毋庸议减。其台湾一口,既据该大臣等奏称该处产煤甚富,应准其酌量核减。此外南洋通商各口煤税,应否酌减,拟请饬下南洋通商大臣与沈葆桢等会同妥筹办理。至所拟广开台矿一节,该大臣等先事豫筹一切办法,自必查照原议,俾利普于公,权操自我。所有臣等遵议缘由,谨恭折具陈。   朱批:依议。   ——以上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九十七。   卷三   九月丁未(初八日)广东巡抚张兆栋奏   九月庚戌(十一日)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恭亲王等又奏   福州将军文煜、闽浙总督李鹤年、福建巡抚王凯泰奏   浙江乍浦副都统富尔荪奏   九月戊午(十九日)办理台湾等处海防大臣沈葆桢等奏   沈葆桢又奏   沈葆桢又奏   谕军机大臣等   沈葆桢又奏   九月己未(二十日)两江总督李宗羲奏   谕军机大臣等   九月辛酉(二十二日)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九月乙丑(二十六日)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九月丙寅(二十七日)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谕军机大臣等   九月丁未(初八日)广东巡抚张兆栋奏   窃照钦奉谕旨,饬沿海各省扼要设防。臣随与督臣再三审度,广东虎门等处,炮台已经颓废,且旧日规制,与近今多不相宜,必须另行布置。惟约计工程一切,需用甚巨,反复筹商,先将省河扼要之大黄■〈氵窖〉、中流砥柱两处炮台,兴工建造,遴委文武干员认真监修,务臻巩固。应需洋枪、洋炮等项,亦经陆续购办。至虎门炮台,已据水师提臣翟国彦等查明情形议覆。本拟与督臣会勘兴修,适督臣患病未能前往。兹于八月十六日乘坐轮船,亲诣虎门,详加覆勘,择其紧要处所,即行开工。又查潮州府属之汕头、南澳等处,亦系滨海要区,且与闽省接壤,已与督臣檄饬潮州镇总兵方耀,会同该道府及南澳镇,将海口应修各炮台,赶紧修筑,并由方耀选觅劲勇,练习洋枪,以备随时征调。所需经费,先由省城善后局设法分拨。并饬沿海各处联络团练,以资守御,而壮声威。自七月初间以来,督臣瑞麟虽在病中,而海防要务,俱会商联衔办理。兹瑞麟出缺,总督事务,另行奏明由臣暂为兼办,臣自当勉竭愚诚,将各海口防务及练兵筹饷一切事宜,认真整顿,悉心经理,断不敢稍涉疏懈,致有贻误。   朱批:览奏已悉。本日已有旨令该抚兼署两广总督篆务,着即将海口防务及练兵筹饷一切事宜,妥为办理,毋稍疏虞。   九月庚戌(十一日)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窃查日本国兵船前赴台湾屯扎番社,该国使臣柳原前光与臣等往来辩论,该使臣多方狡辩。八月初一日,准柳原前光照会,本国所派全权办理大臣大久保利通由津来京,请订日期拜晤。当即照覆,令该使臣于八月初四日来臣衙门会晤。是日,大久保利通偕柳原前光及郑永宁来见。该使臣面递条说二纸,大指谓生番不服教化,地非中国所属;又生番屡害漂民,曾不惩办。并呈出领事福岛与番地土人笔话。经臣等反复诘驳,谈论逾时,毫无归宿。嗣复彼此晤论数次,并互给照会节略,再三剖辩。该使臣狃定前见,词气之间,竟似番土非中国所辖。复以别有两便办法为请。且以数日间如无此办法,即欲回国等语,希图要挟。臣等随覆以照会,将狡辩各节逐层驳复,仍以如其欲求两便办法,自可详细熟商,函达去后,该臣能否悔悟,尚未可定。而前来使臣柳原前光于辩论时,复以稽阁国书为词,照会催办展觐。臣等当以俟台事定议,即为奏请觐见答之。   伏查日本兵扎番社,已逾数月。柳原前光既经狡执于先,自大久保利通到京后,又复游移矫饰,百计强辩,以护其兴兵占地之非。臣等揣测该使臣等用意,总执定面递条说为词。其加兵生番,始终不肯认错,而或想踞地,或冀贴费,一时未能启口。此中谲计阴谋,殊难逆料。前接李鸿章信,谓闽省设防,非必欲与用武。沈葆桢来信,亦有兵端未开,宜防而未宜阻。沈葆桢等奏,又有联外交等语。而英国使臣威妥玛曾于台事初起之日,频来臣衙门传述日本派兵赴台信息,复呈递筹办节略。现法国使臣热福理(Geofroy)自烟台回京,与臣等会晤,亦有愿为调处之意。臣等思兵端不可遽开,既与李鸿章、沈葆桢用意相符,而联外交一节,臣等亦早于六月间钞录臣衙门与日本来往各文函,通行照会各国使臣查照,刻下英、法两国使臣愿为调停,虽不无利人兼利己之心,惟彼既愿代为斡旋,臣等亦祇能一面虚与委蛇,以免从中播弄是非,一面喻以正理,使知非空词所能恫喝。纵将来如何收束,大局能否不至决裂,非臣等所能臆度,而理之所在,不能曲徇,亦即从前沈葆桢等所奏坚持定见之意。至台湾各处海口,现俱分兵驻守,防务渐臻周密,彼或能知难而退,亦未可定。除由臣等再向该使臣辩论,并密致沈葆桢妥商筹备外,谨钞录往来照会,恭呈御览。   朱批:知道了。   日本国柳原照会   大久保面递福岛领事与番地土人笔谈   查覆福岛领事与番地土人笔谈另条   大久保面递第一条   答复第一条   大久保面递第二条   答复第二条   大久保摘录答复内数句为问   答复大久保条问各节   大久保照会   大久保附送节略   大久保附送公法汇钞   给大久保照覆   大久保照会   给大久保照覆   大久保照会   给大久保照覆   日本国柳原照会   为照会事。兹我本国所派全权办理大臣参议兼内务卿大久保,于明治七年九月六日,由津水程,于昨十日来京。饬本大臣备文报到,并请贵王大臣即订日期,以便踵贵衙门拜晤等因。为此照会,烦为查照,选日示覆是望。兹送该大臣奉到凭据译汉文一件,及该大臣随员名单一纸,即祈照入。至凭文正本,俟该大臣面呈查阅可也。   大久保面递福岛领事与番地土人笔谈   车城人林明国同生员廖周贞来营笔谈。   福:我们为我国边民为牡丹生番所横杀,率兵到此地,更烦所在人民善为我帮助此役。   廖:若有贵事,该总理生员意要协力尽心帮办,未知大人等意如何耳。   福:我到所地,惟怕多少兵士恐吓本地人民,严戒重兵,不敢芜人田园,驱人家畜。你们更疑之。若有事,你协本地人心等事,就来商议可也。   廖:启者,此近日早晚大人之大兵,若要山脚出入,须着仔细,宜应豫知其大人所嘱咐之事,我们应当鸠集各庄头人相议,听大人取裁。   福:我要买本地数项田园筑军营,未知此地是本地人民自开领之地,或是台湾府之地?果本地人民的地,即与你们面议买之可也。   廖:此田园乃是本地人民自开垦,并无借纳朝廷国输正供,可问园主对买明白,或是对囤主明贌过可也。   福:我始到此地,不识甚么人是头人,不识田园是属甚么人。但是因一个通事,见车寮人绵仔者托他运致诸般事。惟怕事或有疏漏,来本地人恐怖。   林国海:大人严咐贵军士,道途不可与妇女嬉戏,恐民家目其不平,反同冰炭。不是众工人懒惰,情因尔通事同社寮绵仔者贪财。伏思大人为国爱民如子,那一人不用助你们。福:我要此地造一个军营,安住兵士,逐次入于番地,找那凶徒诛之。想应费半年工夫,因托你们善帮助我们事体,使诸用度无欠。乃我所据土地,所需财畜,照价给若干钱。更说你们诸人民,毋做狡猾诈伪事。又云:我要为你们设一个闲地,张丹幕容之夫夫于我营中商议事,烦你吉那相帮人,早上到我营,晚上回去,我应给午饭,充其饥苦。俸钱则对面商议可也。   林:大人若不嫌陋才,我们须当奉命。副岛参谋到车城成明(姓董兄弟六人:焕兴、焕荣、焕彩、焕瑞、焕琼、焕瑶),此日笔谈,须要人注意者录左:   左枋寮清国官人姓郭的,未知收此田园租钱么?此地田园是你们的,不是台湾府的么?   车城人林海国答,以下同:此地田园是我本地人自开的。   傥我要买此田园,同你们商量好么?不要托台湾府买的?你们所领田园有几许?所出租税纳于那人?   我们与种田园之主共商,不是一人自得,断不敢主意。   查覆福岛领事与番地土人笔谈另条   查中国政尚宽大,凡民人自行开垦之房园地基,及已开垦而未定则升科之田,均不纳税。此外应纳税而偷漏者,各处均属难免。又民间自置私产,如两造皆中国人,非违禁约买卖,准由自主。外国人在通商处所,止准租,不准买。该处番民所称,不足为凭。至田园为民人所开,虽准中国人买卖,而田园坐落地方,却是中国朝廷的。再欲为协力之说,以孤弱之民,见有兵至,威胁之下,何求不得乎?又总理生员云云,生员者、中国之廪善生、增广生、附学生,由府县录送,并由兼学政之台湾道考取者也。身列中国胶庠,其所居之地谓非中国而何?   大久保面递第一条   贵国既以生番之地谓为在版图内,然则何以迄今未曾开化番民?夫谓一国版图之地,不得不由其主设官化导,不识中国于该生番,果施几许政教乎?   答复第一条   查台湾生番地方,中国宜其风俗,听其生聚,其力能输饷者,则岁纳社饷,其质较秀良者,则遴入社学,即宽大之政,以寓教养之意,各归就近厅州县分辖,并非不设官也。特中国政教,由渐而施,毫无勉强急遽之心。若广东琼州府生黎亦然。中国似此地方甚多,亦不止琼州台湾等处也。况各省各处办法,均不相同,而番黎等属办法,尤有不同,此即条约中所载两国政事禁令之各有异同之议。   大久保面递第二条   现在万国已开交友,人人互相往来,则于各国,无不保护航海之安宁。况中国素以仁义道德闻于全球,然则怜救外国漂民,固所深求。而见生番屡害漂民,置之度外,曾不惩办,是不顾怜他国人民,惟养生番残暴之心也。有是理乎?   答复第二条   查中国与各国通商交好,遇有各国官商民人船只,意外遭风,及交涉案件,各国商民受亏等事,一经各国大臣将详细事由情形照会本衙门,必为立即行文,查明妥办。虽办理有难易迟速之不同,却从无置搁不办之件。即如此案生番,贵国如有详晰照会前来,本衙门无不查办。且本衙门甚不愿有此等情事,此后尚须设法妥筹保护,以善将来。   大久保摘录答复内数句为问   「宜其风俗、听其生聚」:国之于新附邦土也,如人民风俗无害治纪者,置而弗易,谓为宽大之政亦可。抑审讼断罪,凶贼必惩,为国大律,其俗从私,其律从公,故无律是无国也。此二语奚足以为属土之征?中国于土番,果有立法治民之权,则其俗必不可纵者有一焉,曰戕害漂民是也。此事土番习以为常,无所长惮,中国以为尝有法治之实欤?   「力能输饷者岁纳社饷」:夫国之征税,起于君民相约者也。所称社饷者,税之类欤?抑馈献之类欤?如弱者而馈献于强者,不得称为税也。其或不出于民,独出于酋目;或有往来两间贸易,私垄断者,献其所获,藉名社饷,以图混冒;愿闻其详。   「质较秀良者遴入社学」:天下无有教而不化之民,其教养土番之法,行于实际者,果有多少?何其狼心久而不化耶?如取二、三番儿入学,未足以为教养之征。   「各归就近厅州县分辖、并非不设官也」:山内山后,地土悬绝,人迹罕至,今之府县遥为分辖者,果足以理讼狱、制凶残也欤?夫地方官司,例须就地设置,今使遥辖人迹不到之地,尚得谓之设官之实乎?况讼狱不理,凶残不制,设官果何为哉?本大臣所问者,在实不在名也。   「中国政教由渐而施、毫无勉强急遽之心」:凡征服邦土,名之为义者,必须继以政教。今中国于台方,既以版图自居,则此事责在中国,是非独为土番,亦须为各外国之民,不可一日忽诸者也。何独无勉强急遽之心耶?且政教由渐而施者,其开导必有端绪可睹,今台湾建设府县以来,二百有余岁,山内山后之民,未见开导之端,何其太慢耶?   「此即条约中所载两国政事禁令各有异同之议」:政事禁令,遵俗制宜,固宜有小异,而惩恶劝善,是各国之所大同。今残暴不制,凶恶不殛,事涉两国,岂可置而不问?本大臣所欲知者,不在政令异同,惟在政令有无,以便确定台地之案,非敢妨害中国自主之权也。所引条约之义,与此无涉。   「查中国与各国通商遇有商民受亏」云云:贵国既云设官分辖番地,则遇土番行凶,当由地方速行查究,申请正法,是为其责,何待各国大臣详细照会,然后行文查办?夫犯而后罪,不如先事教化之便;告而后办,不如未告先究之捷。既不教化于未然,又不查究于已发,而反责他人不详晰照会,此非置搁不办而何?虽云设法妥筹,以善将来,本大臣未便据信。况前日晤谈时,所付笔记,亦有向不设官设兵之语,今云设官分辖,前后不符,未知何从?本大臣所问,意在开拓番地,教化番俗,以便于东西各国航海者何如耳,非欲知照会之办法也。   答复大久保条问各节   我两国修好条规,第十八条所载,原为豫防偶生嫌隙,以尽讲信修好之道。今台湾一事,本王大臣屡与柳原大臣晤谈,及往来照会信函,并节略中,均切言不必辩论,但求办事妥速,以保和好之谊。贵大臣晤时,并言从前彼此各件,均经阅悉,现在专为保全和好之谊而来。当经开列两条下问,木衙门不得不据实答复,以为此当悉心同商办法矣。乃贵大臣昨交条说,又复于本衙门答复中逐一询诘,并究及政教实据。本衙门查修好条规第三条所载,两国政事禁令,各有异同,并言政事应听己国自主云云,本王大臣若于国政中条分缕晰,一一奉答;不独笔秃唇焦,更仆难数,且恐有背己国自主之条;若竟置不答,又恐未悟所以不答之意,甚或如前日面谈时,有误称答不出之语,是以此次姑按所问答复。   夫台湾之事,贵国之兵涉吾土地,中国并未一矢加遗,且生番地方本属中国,无论事前事后,不待本衙门论及,久为中外所共知。乃贵大臣开列条款,逐层诘问,本衙门仅止逐条答复,并未另条转诘,原望妥洽办事,曲全和好。若如此诘责,几等问官讯供矣,政事应听其国自主之谓何?贵大臣设身处地,其何以堪?嗣后傥再如此,则本衙门不敢领教,以免徒滋辩论,致伤睦谊。若贵大臣所称教化番俗,以便东西各国航海云云,贵大臣以此规善中国,此正中国原有此土者之责,本王大臣深荷教言。   总之,我两国唇齿相依,理应倍加亲睦。贵大臣既因保全和好而来,所有本王大臣肺腑之言,已于本年七月十九、二十等日面交,及致送柳原大臣三件节略之内。凡以顾全两面,非为一己起见,仍愿贵大臣检出再为惠览,庶以和好之心,办和好之事,俾可归结前件,并善将来。兹将答复两条,开列于左:   第一条   来询前次答复第一条内「宜其风俗、听其生聚」一节,所问其俗从私,其律从公,并谓戕害漂民之不可纵等语。夫中国于戕害漂民之案,如系中国所属之人,由地方官查办;如涉各国,由各国大臣照会本衙门,行令地方官查办,或由领事照会就近关道查办;中国既有查办之权,是未尝以私害公,以律徇俗也。至其因地制宜,义各有当,不得谓之不公,以此为非属之征。   又询「力能输饷者岁纳社饷」一节,所问社饷者,税之类,抑馈献之类等语。社饷之供,有原征实银,有原征土产,有土产折银,其中本色、折色,随时酌量情形,并历年蠲缓升除,载在户部册籍。又志书中并有乾隆年为体恤番民、酌减番饷谕旨。此等各项分别,不独终身不到城市、不见官府之山僻愚民,无从解晓,即不亲理其事之人,亦难责其洞悉。甚至有不经之谈,及讹传之语,大与征实记载悬殊。户部册籍,如某番社征若干项,昨经贵国郑书记看过。此岁纳社饷之实在情形也。如来文所称弱献于强,不出于民,出于酋目贸易献其所获等语,此等疑词,不足为问。   又询「质较秀良者遴入社学」一节,所问教养实际等语。夫教而即化,在上之心也;教而未即化,民质之不齐也。且教而未即化者,何国蔑有?其教而化者教之证,其教而未即化者不得执为未教之证。即不得籍此谓地非其地、人非其人之证。如谓台番狼心,皆久而不化,则贵国漂民利八等前在番地假馆授餐者,非台番耶?教养之征,固未尝执二、三番儿入学为据,然亦不能因有未入学之番民,即为无教之征也。   又询「各归就近厅州县分辖、并非不设官也」一节,所问地方官须就地设置等语。查山内山后,皆台湾内山也。台湾为中国地方,台湾之内山,非中国地方乎?若统中国一村一社,随在设官,即应添数千百万之官,可乎?所称理讼狱、制凶残等语。如其事不止番民,而关涉外国、应行查办者,已在前条所述,由地方官关道查办之内矣。毋庸复赘。   又询「中国政教由渐而施、毫无勉强急遽之心」一节,所问各国之民,不可一日忽,及开导太慢等语。夫台湾番民,诚如来文所言,责在中国。若开导太慢,非友邦之所宜代谋。他国不能责中国诸事太慢,犹之中国不能责他国诸事太速也。若谓各外国之民不可一日忽,中国自与各国立约以来,无论何地,遇有中外交涉事务,一经知照,自应查办,并未尝一日忽也。   又询此即条约中所载两国政事禁令各有异同一节,所问遵俗制宜,惩恶劝善,及事涉两国,岂可置而不问等语。中国治生番之政令,诚为遵俗制宜。至惩恶劝善,理之大同。制暴殛凶,断无置而不问之理,前条所云,一经知照,自应查办,可见中国并非置而下问也。贵大臣谓非敢妨害中国自主之权,诚如贵大臣所言。至修好条规第三条所载,政事应听己国自主,彼此不得代谋干预各等语,本王大臣断不敢不永远遵守也。   第二条   来询前次答复第二条内查中国与各国通商、遇有商民受亏云云;所问土番行凶、当行查究各等语。夫行凶必究,毫无疑义,然办事必有案可凭。中国之于各国交涉事件,亦必有各国大臣、领事照会信函可凭,非至今日与贵大臣论事,始为此说也。即如利八等遭风一案,贵国领事官致上海道信函,但云番地假馆授餐,并无一字言及被亏,即利八等笔供,亦称并无受害。领事官引贵国外务省文书称谢,亦未提及受害。地方官即无可办理。夫犯而后罪,不如先事教化,告而后办,不如未告先究,立论不为不高。然各国皆有刑律,岂设此律,遂无犯此律者乎?至于办案之法,有告发然后能办,此办事之所凭也。无凭何办?本王大臣并非责贵国不详晰照会,正因照会未来,无凭查办,岂得谓为置搁?贵大臣谓设法妥筹,以善将来,未便据信等语。贵大臣既未信本王大臣所言,则将来如何商办事务?此岂推诚相与之道乎?至面晤时所言,亦有不设官设兵处,系指生番各社,如内地之各乡村,不能一乡一村各设一官也。前送去第二条,所言分辖各厅州县,系指生番,如内地之各乡、各村,虽非各设一官,而无不辖于官也。前后并无不符。台湾生番,系中国地方,所谓教化番俗,以便于东西各国航海一节,本王大臣自当设法筹办,以尽中国自主之权,不待贵大臣谆属也。   大久保照会   为照会事。明治七年九月二十二日,接准贵王大臣答复函文,俱已阅悉。查台番一事,前经柳原大臣与贵王大臣屡次公文往来,及面商一切。今本大臣又奉旨谕来议,无非以释贵国嫌疑,以保两国和好。兹所辩论,两相抵牾而不合者,由台番属否之实未判也。要判其实,不得不征该地有无政教。本大臣以两次询质者,职此之由。讵料来文所答,与本大臣请问之意不适,至如几等问官讯供,傥再如此,本衙门不敢领教等语。本大臣大惑焉。夫不直则道不见,两相论质,固应不嫌其直,不然则莫以释其疑,疑之不释,而囫囵了事,岂足以保和好耶?故本大臣不惮烦渎,再摅前问之意,以释贵王大臣之疑。   夫欧洲诸名公师所论公法,皆云政化不逮之地,不得以为所属,是为理之公者。贵王大臣每援以为证者,系台湾府志一书。府志所引诸书,往往叙台番狉獉、狼心嗜杀之状甚悉,而今既征之于实地,又见朝之相剽、夕之相杀,而无捕之之吏,无惩之之官,是谓有政令教化乎?贵王大臣既不欲笔秃唇焦,本大臣亦不愿联牍累简。今止要请教一言曰:不论化之内外,政之有无,未绳以法律之民,未设立郡县之地,而称该地在版图内,抑亦有说也欤?此是两国议事吃紧公案,此案未了,所谓悉心同商办法者,将从何处说起,其将何以善将来乎?是本大臣所以不得已于再三也。附呈公法汇钞一册,以便照阅,幸垂熟思。   抑中国既指台番自称以为属在版图,而疑我国有犯其权,以致节外生枝。所引修好条规,统系两国交际条款。今台番既在中国之外,则绝不与之相涉。况代谋干预一事,本大臣不惟不敢,亦非所愿。本大臣所询及者,祇在中国政教之实,果否施及台番,非问贵国内地之政。焉得为害贵国自主之权哉?贵王大臣博究中外,所举公法,谅必熟悉,一思到此,则必不拒本大臣政教实据之问,又必不以政教实据之问与代谋干预议政之异同者混看焉。则所积之疑,亦将涣然以释矣。   夫议事者要尚直截见理,毋庸烦文,统祈直捷惠覆,以便本大臣思量办法。其来文内答复,尚须再议之处,另开一册送阅。为此照会,希即查照可也。   大久保附送节略   前本大臣请问两条,所来答复甚辩,无如论与问意不适。本大臣已备文声明,今又就所答复逐节置辩如左,要见大意,不事文饰。   第一条内   中国既有查办之权、是未尝以私害公、以律徇俗也一节,本大臣始未问中国有无查办之权,而问台番有无政治之实。盖台番以剽为俗,此岂可徇之俗?苟徇其俗,则是无律也。无律、无政治,谓之非属地之征,亦无不可。   社饷之供有原征实银一节,答复颇悉,然于往来贸易私垄断者,冒名馈献,或不出土民一问,竟欠细答,不免嗛然,大有令人疑其掩饰者。贵王大臣辩论台事,往往援府志为证。查续修府志,载贌社之税,在红夷即有之。其法每年五月初二日,止计诸官集于公所,愿贌众商亦至其地,将各社港饷银之数,高呼于上,商人愿认则报名承应,随即取商人姓名及所认饷额书之于册,就商征收,分为四季。商人已认之后,率其伙伴至社贸易,凡番之所有与番之所需,皆出于商民之手。台湾南北番社以捕鹿为业,贌社之商以货物与番民贸易,肉则作脯发卖,皮则交官折饷。而淡水厅志所引邓传安纪番俗云,输商之社、归化番也,不输饷之社、野番也。生番何能输饷?惟是社丁以贌社所得,纳税于官耳。其冒险趋利与野番交易,官不过而问焉。据此二者,即与本大臣所言者相符。贵大臣证生番服化,每援府志而以输饷为言,而府志等所称又有如上者,未知府志亦足为据耶?历年征饷簿册在户部者,贵王大臣谓皆可覆案,是固不害其名之如此,而又不妨其实之如彼也。要之非亲周历,不能核实,纸上之谈,未足为确。   化者教之证、而未即化者不得执为未教之证一节,二百余年教而未化,今一朝抚而服之,有三年有成之期,有土者不无政治之实,二者孰有其实?   中国与各国立约以来,勿论何地、遇有中外交涉事务、一经知照自应查办一节,有国者义所当然。况此事载在修好条规,自是中国分内之事。本大臣前有太慢之问,非此之谓也。且贵王大臣既欲以此自任,前年英、美等国船客为番民所剽杀者,何以任其自办?又我副岛钦差奉使之际,告以惩办番民之事,而何不引以为中国之责而诿以化外?此非以番民为在中国之外者而何?   中国治生番之政令诚为遵俗制宜一节,本大臣所问,在政之有无,不在异同,已论列在案,故不必辩。   第二条内   即如利八等遭风一案一节,利八遭风被劫,实在昨春,其回国也,即副岛钦差奉使之后。当时我国既认台番为中国化外,则何须渎告请办也?惟中国官弁,厚遇难民,救护备至,是领事所以称谢也。贵王大臣亦云,此非责中国不详晰照会,则本大臣不必辩明,然事乖其实,不得不一言也。其它所覆之论,本意既乖,宜其末之不相合也。本大臣既倦论辩,不欲再覼缕。切祈贵王大臣即将此次照会,熟虑一番,烦为明答其本,俾本大臣得从办妥此事为幸。   大久保附送公法汇钞   发得耳氏曰(第一卷第十八章第二百零八条):一国新占旷地,非实力占有,即就其地建设馆司而获实益,公法不认其主权(发得耳氏,法兰西国人)。   麻尔丹氏曰(第二卷第一章第三十七条、第三十八条):占有者,须有占有之实。又曰:一国徒宣告占有意向者,不足以为占有。虽寻觅一岛,固属创获,非有实力掌管之迹,不足以为占有(麻尔丹氏,英吉利国人)。又曰(第三十八条):一国专管之权,行于接近地土及岛屿、不容他国搀越者,不得出于实地开垦占有部外。   业非德耳氏曰(第七十条第三部):凡有掌管地土之意向者,必要继以实力占有,又证以永远制治之措置(业非德耳氏,独逸国人)。   貌龙西利氏为公师,出于最近时而推重于世者。其言曰:一国主权,被于无属之地者,因占有而得之。但有占据之意向、或标识、或宣文而已者,与暂时占有、旋又遗弃者,均不足为有主权。又曰:凡称占有者,寻觅新域,已有占据之意向,而施以实政之谓也。若夫植立国旗及他表识,徒宣示占有之意向者,不足以得占有实地之权(第二百七十八条:貌龙西利氏,独逸国人)。又曰:各国得有权兼并无人之境及蛮夷之地者,必由开疆辟土,教化其民,创造其政。凡国之主权,非施于实地,则无得焉。又曰:占有之义,起于生聚相合自然之理也。若一国广略蛮土,自称执主权,而其实不能开拓管理者,已非生聚之谊,而又阻他国使不得开其地也。凡非有实力永久施行者,不得正真占有之权。若初占后遗,或止虚张表识,谓之惟假其权可也。故一国虽有掌管邦土之名而无其实者,他国取之,不为犯公法。   给大久保照覆   为照覆事。同治十三年八月十七日,准贵大臣照会,以贵大臣来议,无非保两国和好,兹所辩论,两相抵牾,而引万国公法为说,并谓议事要尚直截见理,毋庸烦文,统祈直捷惠覆,以便本大臣思量办法等因。查各国所属邦土,不得以臆度之词任意猜疑;各国政教禁令,亦不得以旁观意有不足径相诘难。中国与贵国修好条规第一条内载:两国所属邦土,不可稍有侵越,俾获永久安全;第三条内载:两国政事禁令,应听己国自主,不得代谋干预,不准诱惑土人违犯各语;所言极为切要。夫台番地方,本属中国,不待辩论,久为中外所共知。其如何绳以法律及兼辖各厅县之处,中国本有因俗制宜之政令,如遇有中外交涉事务,当由中国照约查办。以上各节,历次照会节略面晤,均经详晰言之,并声明不必再事辩论,徒伤和好。前因贵大臣自云为保全和好而来,本王大臣故于第二次条问不得不答之时,声明中国并未另条诘问,此后若再如此,不敢领教等因云云各在案。乃贵大臣此次照会,并另册所开,仍复斤斤于此,本王大臣自应按照前次声明之言办理。   又承以公法汇钞一册见示,惟中国与贵国既经立有修好条规,止有遵守条规办事。此即本王大臣直截奉覆之言,贵大臣其熟思之。为此照覆。   大久保照会   为照会事。明治七年九月三十日,接准贵王大臣照覆,俱已阅悉,贵王大臣称各国所属邦土,不得以臆度之词任意猜疑,各国政教禁令,亦不得以旁观意有不足径相诘难;仍引修好条规第一、第三条,并举前者声明不必再事辩论,徒伤和好,及中国并未另条诘问,此后若再如此,不敢领教,本大臣自应按照前次声明之言办理等因。夫友邦相接,其议事之际,固宜公平协同,悉心论质,岂容推诿回护、有所稳秘?贵王大臣此次答复,不独论与问意不相符合,又有大伤两国交谊者。   按查贵王大臣从前照会晤谈,有称台番未绳以法律,未设立郡县,有称向不设官设兵,且据台湾府志、淡水厅志所载社饷之说;其有名无实之处,又明着如此。而前年英、美等国船客有为番民剽杀者,贵国已任其自办。至我难民一案,曾经我国使臣告知贵国,亦不引以为己责;是就前事,俱足为证。故于日前经已声明在案。安敢以臆度之词,任意猜疑耶?   要之,中国政教之实,未及台番,凿凿可据。今贵王大臣独揭版图虚名推论。夫万国林立,岛屿星散,彼此得指所属,名为己国版图者,将何以为保焉?必也掌管之实明,而版图之名从。苟遗其实而取其名,虽去兼临宇内可也。本大臣特欲引公法以断此案,不据修好条规者,意实在是。讵料贵王大臣于本大臣请问之意,不详晰剖覆,以不事辩论伤和好借口,俾此案莫从归结,是非公平协同、悉心论质之道,况偏执己见,徒引条规,加人以侵越邦土、违犯条约,是岂友邦所宜出于口乎?不直则道不见,本大臣既已言之,所以不惮烦陈渎告,复申前说,以明所怀。此即深念两国交谊之意。如其曲折情由,当俟下次踵贵衙门晤谈可也。为此照会。   给大久保照覆   为照覆事。同治十三年八月二十四日,接准贵大臣照会一件。旋于二十五日,贵大臣来署面谈一切。本王大臣查贵大臣称友邦相接,其议事之际,固宜公平协同、悉心论质,岂容推诿回护,有所稳秘等语,前次贵大臣所问各节,及台番未绳以法律,于各社未设官设兵,仍兼分辖各官并社饷等事,均于照覆及条覆中详晰言之,毫无推诿回护、有所稳秘之处。乃贵大臣来文中,于本王大臣所言中国政令,谓为非实,谓为滋惑;又谓本王大臣之言未便据信;此次照会则谓论与问不相符;是本王大臣无论如何详论,概以为不相信,则又何从详论?况所论并无不相符之处,亦于前节略中言之矣。   贵大臣谓台湾府志、淡水厅志所载有名无实。不知惟中国地方始载中国志乘,从未如贵大臣所谓万国林立,岛屿星散,皆可指谓己国版图也。所云从前英、美等国之案,无论他国案件,难于牵引,况他国案件,与中国换约以后之事。英国之案,不知系何所指,无可晰述。即以美国之案而论,亦系美国大臣按约与本衙门往返照会办理,皆由中国自办,商明完结,共见共闻,有案可据。并非如贵国难民一案,事在未经订换条规之先,及订换之时,未经议论,订换之后,又未经照会请办,而自以兵船前往办理者也。亦并未因此地有滋事未办之案,即指此地不为中国所属也。本王大臣曾云,贵国如有应办之案,中国非不欲办,而必须将详细情节照会,始能查办之故,已于历次文函及条覆中再再言之,何尝不引为己责耶?本王大臣本不愿再事辩论,因贵大臣重复言及,不得不重复申论耳。我两国相交,以订换两国修好条规为始,彼此自应以条规为遵守。本王大臣笃念和好,是以引修好条规为证。岂当日着为令典者,今日可弃之如遗乎?贵大臣谓欲引公法,不据修好条规云云。即以万国公法言之,贵国举动是否与公法中一一相合,自有公论。本王大臣未能详悉泰西公法全书精义,不敢据以问难,而修好条规则所深悉,其应否以条规为据,亦自有公论。   总之,中国于贵国兵赴台湾一事,自始至今,所以待贵国者未有丝毫失礼之处,可以对贵国,可以对各国矣。贵大臣若欲公平协同详求妥策,以完此案,以善将来,凡中国分所应尽之端,必不推诿,以全彼此和好之大局,以符从前订盟结好之初心。贵大臣亦同有此责,当亦同存此心也。   大久保照会   为照会事。本大臣自奉命入京以来,日夕耿耿以思,台番一案,两议殊岐,纷无了期。至从而为两国大事,两国生灵,终为何状,未可知焉。是岂两国大臣弄辞斗辩之日乎哉?惟天下理无两是,事必归一,案之未了,殆由两大臣不自深思焉耳。故本大臣委曲询问,至再至三。不惮烦渎,要须谆覆妥速了案,岂有他哉?讵料贵王大臣视等问官讯供,不得已而一答不欲再答,至接贵国八月二十日照会,訑訑声音,使本大臣怃然不知所措。乃本月五日晤谈,亦同前意。本大臣至是,果知使事不成矣!本大臣虽愚,亦自知进止之宜也。然今未敢遽自绝,又不能自塞欲言之口,以曲徇贵王大臣之意,仍剖肝胆,更陈一言,以申前意,任贵王大臣所择焉。   贵王大臣端以修好条规为言,不欲省本大臣所进万国公法。夫修好条规之与此案不相涉,本大臣业经言之,今不必论。姑就贵王大臣所言而论之。修好条规于两国之际,犹如法律之于民。犯律者殛,国有常型。两国若违条规,责问必加。若一国犯约,而他国曲徇颜情,胡涂含忍,不责其罪,是不独犯者不遵条规,而不责者亦为无条规之念矣。夫修好条规第一款,果何等重大事项乎?所谓侵越疆土者,岂两国所乐闻乎?果如贵王大臣历次照会所称,是我国负不容之罪于中国也,中国讨责,至继以兵戎,固其当也,而决无胡涂含忍不论之理焉,安得不以一矢相加遗自诩耶?抑贵王大臣至是,可以少留意不容之罪,果至当无所枉耶?版图之义,果确无所疑耶?名实之间,果莫有相乖者耶?顾言至是,岂一言可了之案哉?果使版图之义,确而无疑,中国何容有此狼心兽行之民?何故当漂民逢劫,有逃生而至于凤山县者,县非不闻知,而无有派役拿贼之事?何故送至福建省,省非不闻知,而无有差兵缉匪之举?何故有派使告于总理衙门者,衙门非不闻知,而诿以化外不理,任其自办?此即一案,贵王大臣版图之说,果内省不疚耶?曰不绳以法律,曰不设立郡县,曰向不设官设兵,曰文教有未通、政令有未及,征之万国公法版图之名,果为有实据欤?所据在于台湾府志,而府志中所引诸书,亦有云声教不逮,有云不入版图,有云实为化外异类。是府志果足为据欤?所征端止输饷,户部纪册可覆,及验之于事实,则贌社之饷征于商,而不税于民,与土番无交涉。是输饷果足为征欤?前年美国漂民逢难,华官答美领事,有生番不能收入版图等语。是果终始无违言欤?要而论之,名实不相符,前后不相应,而谓之确而无疑,孰敢信之?是皆本大臣所曾经声明而贵王大臣掩耳不欲闻者也。然版图之义未确,则侵越之名未当。本国断断乎不能承认此鹘突不了之案,而甘受不容之罪。则本大臣再三烦问,亦岂得已而不已者乎哉?若夫大清律有诬告反坐条,此案一白,彼此必居一于此矣。贵王大臣条规之为重,则必不容易引第一款,以不容之罪加于人国,则必不将此案付于鹘突,则果知修好必不以本大臣再三之请比于问官讯供也。   贵王大臣又以保全和好为言,此固本大臣所服膺而不失。今将有就以请焉。夫所谓和好者,不在于币帛往来之末,而两国情谊相推,又互约束内民,保护外民,使不相害相图之谓也。若乃两国之民,出于政府思虑之所不及,残害相加,该国不知则已,及其一经闻知,则立即设法派丁差役,查缉匪徒,以相偿相谢之不暇(查中国与美法诸国所订和约,皆同此意,并无必待照会之文。与法国和约第三十四款云,法国商船在中国洋面被洋盗打劫,附近文武官员一经闻知,即上紧缉拿,照例治罪。第三十六款云,法国人在通商各口地方,有匪徒狂民欲行偷盗毁焚房屋,中国官或访问,或领事官照会,立即饬差驱逐党羽,严拿匪徒,从重治罪)。如此而后可以为和好之实焉。今他国之民,动被凶害,而不为保护之计。己之国民,以剽为习,而不见约束之实。问之,则曰宜其风俗,无勉强急遽之心。和好之谊,当如是耶?被害逃生者,告于劦县,而劦县不理,派使告于总理衙门,而衙门不办。非不闻也,而以无照会为辞,非不知也,而以不详晰为诿。和好之谊,当如是耶?既已宽纵罪犯,使他国不免自理自办,而不特不相谢,又反目相视。和好之谊,当如是耶?假使台番版图之义,果如所言,是其所以施于内外交涉之际者,与和好情谊,着着相反。而我国前日未曾怪中国之无友谊者,以素信番民非中国所查办,番土非中国所辖治也。今我劳师耗财,辟榛锄梗,钤束番民,不纵作凶,以除南海之一害,事成有期,非可中止,乃诬言相加,多辞相扰,实出意外。贵王大臣易地措身,试一思之,亦岂所堪哉?侵越云,犯约云,实案未具,加人以不容之罪。及其反复讨论,情事渐露,猝又诿以不好辩论,斥以不堪烦渎。所谓情义相推者何在?   至柳原大臣依例请觐而不见许,有轻侮中国等语。本大臣明知贵王大臣已不以好意待我国也。夫两国大事,不同于匹夫匹妇,口角勃窣,随骂随笑者。今日之事,知有所定,是天未欲成两国之好也。本大臣亦何所求而久踟蹰于都门哉?抑我国再三派使,不为不恪,本大臣输诚致款,不为不竭。启衅滋端,其咎孰任!尽言至此,万非得已,祈贵王大臣中夜清阅,一再致思,衡平鉴明之间,固已了然矣。今期五日,欲知贵王大臣欲保全好谊,必翻然改图,别有两便办法,是实见大国雍雍气象也。我国素非贪土住兵者,两国人民之庆,本大臣固有深望。若乃过期不覆,别无改图,则是贵王大臣口说保全和好,而其实委之涂泥也。本大臣临去惓惓,于两国和好,莫非以尽其分也。   给大久保照覆   为照覆事。台番一事,自柳原大臣来京,本王大臣即告以东兵赴台之事,不必再事辩论,应商一妥当了结办法,以全和好,并面交所谈节略数语,皆系关系两国唇齿,肺腑沈痛之言。而柳原大臣不以为意。及贵大臣初晤时,亦云前致柳原大臣节略等件,均已阅悉,并称系专为此事保全和好而来,将此事办好,以后更要和好。本王大臣方谓彼此意见相同,可以商定完案办法。不意贵大臣历次询问节略及照会等件,不独仍事辩论,且令人难堪之词,不一而足。本王大臣若不一一相答,不特如贵大臣前此或以为不肯答,或以为答不出,且直如此次来文所谓,有曲徇颜情、胡涂含忍之咎矣。今贵大臣又复一一相诘,试问中国所说法律不能尽绳,郡县官兵不能遍设,文教不能即通,民质不能即齐,凡此皆治国之恒情,岂得因此即为不入版图之实据欤?且不独中国版图如此类者甚多,即各国所属版图,如此类亦恐不少。贵大臣能概以万国公法征之欤?志书所载各语,或系追述从前,非一人一时一地,所撰自难字字吻合,亦难尽括全体本意,岂能拣择一、二,余尽抹煞,谓不足征欤?(若不属中国,何以列入府志)?户部册籍,于输饷一节,蠲缓升除,本有各项分别。且前曾面谈,社饷有由头目代各番汇交者,中国似此之类尚多,岂局外未悉者可强以臆度为名实不符欤(若不属中国,何以输饷)?   美国漂民一案,当时美领事驳覆华官生番不入版图一语,彼已切指番地实系中国所属,并于中国办完此案,兼筹日后保护办法,另有照会称谢。贵大臣既见初次华官给美领事之文,独未见美领事照覆及谢华官之文欤?且当日误论之华官,本王大臣曾经面谈,彼时已经申惩,责令将此案办理完结矣。岂得执往年向他国一语之误,辄以为终始有违之据欤?所引英、法两国条约,无论与贵国条约是否相同,即以英、法各国而论,无非遇案彼此往返照会,其事之小而且易者,间或有不待照会,一经闻知,立即查办之事,若遇必须有详细情节可凭,始能查办者,则无不专候照会。何能以中国之静候照会,即谓之违约欤(办理中外交涉事务,无不凭照会。事之小者,即无照会,亦有信函。甚至酬酢往来,尚藉文函将意,亦贵国所行者也)?谓告于劦县而劦县不办,事在何年何月,所告何劦何县,皆有文牍可凭欤?谓告于总理衙门而衙门不理,请问是否因告知劦县不办,特催本衙门办理欤?果尔,则去年副岛大臣在京,何以不先将此情节照会请办欤(傥照会本衙门置之不理,本王大臣今日亦决不回护;然亦何至遽尔加兵)?若谓台番不遵约束,中国不为保护,何以贵国利八由番目救护,而假馆授餐,由关道接收,资送回国,岂非番民尚知遵守约束章程,为中国保护贵国商民之实验欤?从前奉告以番地在我版图、政教未遽及、民质未遽化各节,均系实情,而贵大臣仍频以政令无实相责诘,甚至以无律无国为诮。似此迫我,情实难堪。得不引修好条规以相质,要岂本王大臣之初愿哉?   夫侵越疆土一言,诚如来文所云,岂两国所乐闻。特无如贵大臣驳诘无已,不得不援去岁与副岛大臣赠别请念之言以相告,并非今日与贵大臣议论,始将此语拈出指摘也。然当初与副岛大臣言之,系豫防嫌隙之意,则今日与贵大臣言之,亦仍是初心。岂可疑为遽予人以不容之罪耶?且使今日而不言,又何解于来文所谓不责者,亦为无重条规之念乎?本王大臣谓不可再事辩论者,原系惧妨和好(非穷于词,不能辩论也。番地属中国,中外皆知。两大臣来京所询问,本王大臣所答复,亦均详且尽矣。即再加千百万言,不过是中国地方一语,何情事渐露之可言乎)?而贵王大臣仍屡屡驳诘,及本王大臣据实答复,而贵大臣又谓不可据信,并以为訑訑声音。本王大臣亦能无怃然哉?   总之,本王大臣与贵大臣及柳原大臣始终所言,无非肝胆流露,毫无不欲曲全之心。即柳原大臣请觐见一事,本王大臣亦祗待台番之案定议,得有和好真据,即为办理,若遂谓不以好意待贵国,或贵大臣反言试我耳(即如来文以为中国未加讨责为胡涂含忍,并谓不以一矢相加为自诩之语,是始终未解中国不肯有碍和好之心,无怪谓中国不以好意相待也)。两国大臣办事,各有保全和好之心,则成此两国之好,仍在人而不在天。来文谓翻然改图,别有两便办法,本王大臣原系惟好是图,历次皆告以妥结此案、不再辩论者,即系两便办法。自始至今,并无他,惟贵大臣察之。   恭亲王等又奏   再查日本国上年扣留咇国商船拐载华人一案,曾经南洋通商大臣派委员福勋前赴日本带回,伊国款待甚优。此次该使臣大久保利通来华,系专为办理事件,与寻常住京使臣不同。是以臣等于伊到京时,及中秋节,曾两次致送食物。该使臣旋亦送臣等文具绢绉等土物。臣等向来各国赠答,亦所时有,未便拒却,碍彼颜面,随即收受。一面再由臣等酌彼礼物回赠,以示往来之谊。   朱批:知道了。   福州将军文煜、闽浙总督李鹤年、福建巡抚王凯泰奏   窃臣等于七月初六日,具陈闽省内地各海口防务详细情形。八月初十日递回原折,奉朱批:览奏已悉,李鹤年出省后,仍着将海防事宜与文煜等悉心会商,妥筹办理,钦此。当即恭录转行钦遵在案。   复查福州口长门、金牌、壶江、马鞍山等处炮台,将次竣工。水陆勇兵四千人,分扎各隘,操练洋枪水战,日渐纯熟。厦门、福宁、海坛等处,布置均渐周密。闽局购定洋炮等件,亦经陆续运到。臣鹤年前在河南剿匪,皖勇之力居多。先经札饬记名提督李承先招募颍、毫一带旧部精勇二千人,早已行抵扬州,因闽省轮船不敷周转,饬令分由内地、海道两路兼程来闽,计程不日可到。臣鹤年拟于本月二十五日出省,由兴化抵泉,查勘海防,仍随时与臣煜、臣凯泰悉心会商,妥筹办理。   朱批:知道了。   浙江乍浦副都统富尔荪奏   窃奴才前准抚臣杨昌浚咨开:现因台湾有事,已派楚军一营驻扎乍浦,修理炮台。如果海上有警,再行就近派队分赴乍、澉扼防。并商令奴才先行一往查看,以期有备无患。奴才即于八月十三日,带领亲兵数人,随护印信,不动声色,扁舟前往。惟查沿海炮台,自被兵燹,年久末修,砖石堕颓,几同无用。且今昔炮火运用,时异势殊,尤当各就地方情形,相度机要,妥筹布置,俾资联络周密。奴才于驶抵乍浦,当自平湖所属之独山起,上至海盐所属之澉浦、黄道关止,督同估工委员杜冠英、王之嶲、带队营官傅明暄、熊常富及乍浦水师副将卢成金等,严密酌度。所有澉浦一城,为前代防海要隘,黄道关虽有土台旧址,仅足凭高望远,不能制其旁岸,应改高就下,三面临海,左右营墙移迁山顶,庶于攻守相宜。且自黄道关至宁、绍对岸,洋面仅二百余里,敌船一经入口,势犹批吭捣虚。该关既为腹地噤喉,尤与省城相近,应于对岸葫芦山并建炮台一座,藉资两面控制。其黄道关前天后宫地方,及青山、秦驻山下,各扎营盘,以备联络防务。至乍浦地方,虽近年屡起淤沙,然洋面旷大,杉板船处处可以达岸。现在天后宫、保安城,或依山临海,情形虽各有不同,而炮台旧基尚属牢固,应将该二处墙垛营房及台炮顶栅,一律修齐,以便汛兵驻守而免旷职。其次尤为紧要者,则在陈山嘴、金家湾等处,亦应创建土炮台各一座。既防其登岸要路,亦足与江苏之金山界互通声息。乍浦城西惹山地方,尚有早年建过台基,该处虽属平原旷野,若再加修葺,将来可资捍卫。惟工程既大,需日亦多,自应分别次第办理。除澉浦、黄道关炮台营盘,业已开工修筑外,所有乍防工程,现拟先行修补天后宫、保安城墙垛营房。其次即为添建陈山嘴、金家湾等处土炮台。此后如果办理设防时,再行酌修天后宫、保安城两处架木筑土顶栅,及补建惹山炮台等工。奴才于查勘毕,斟酌时宜,其究应何处扎营,及炮台营墙如何修理,回省商请抚臣杨昌浚统筹办理,庶几设兵筹防,从容指挥,发款兴工,缓急得宜。   再沿海地方,现在均属安静,尚无夷人游弋。惟因乍浦为江、浙门户,且滨临外海,民商渐复,如果重洋有事,此处亦易溷迹。奴才曾经谕令地方文武,嗣有东洋人等,或因贸易到境,亦当开诚抚恤,毋令土著商民,各存疑嫉,以仰副皇上柔怀殊俗之意。   朱批:知道了。   ——以上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九十七。   九月戊午(十九日)办理台湾等处海防大臣沈葆桢等奏   八月十六日,奉到七月二十五日上谕:军机处封发寄信谕旨,各省奉到后,自应加意慎密等因,钦此。臣等伏读之下,无任悚惶,敢弗祗遵,益求慎密。   八月初四日,倭将遣其酋吉利用通等六人,自琅■〈氵隶〉来郡,递公文二件。其一覆臣等诘其兵伤乡民、阻我驿夫一案,诿诸言语不通,请以后遇有公差,给予执照,以敦和好。其一则覆臣等劝令退兵一节。谓柳原及大久保想能商定,彼兵进退,应须朝命等语。大抵借此一行,以窥我虚实。续据探称;倭营初六日,给附近奸民数人洋银七百圆,以酬其前日招番及取琉球人首级之劳。而逐日仍复勾到近番,给以号旗、哔吱、白布等物。该营疫气流行,死者日四、五人,病者不计其数。其副都督川崎祜、通事官彭中平、管粮官富田等俱相继染病。美国人机慎者月得工钱一千圆,为入牡丹社绘图,亦病危而归。然内虽多故,外仍示强,买茅竹,盖兵房,日练枪炮,且称大兵万余将至,以耸吓居民。此倭营近日情状也。   淮军二起五营,于初五日即抵澎湖,以风浪暴作,寄碇守候。十四、十五、十六等日,始盘至旗后,现均抵凤山择地驻扎。镇臣张其光与南澳镇吴光亮所招粤勇二千余人,亦雇轮船于十七日到旗后,虽已登岸,以风涛颠簸,人力饥疲,俟暂息一、二日,调来郡城分扎。一时兵勇骤增,声势颇壮。台南开路,经同知袁闻柝亲督人夫,由赤山步步为营,披荆斩棘,已跨狮头山,入鸡笼坑,离昆仑坳十余里。昆仑坳,盖诸山之脊也。卑南番目牙等陈安生等(?)已自率番众由本社循山辟路,出至昆仑坳相迎。其附近番社,各缴出倭旗多面,以示输诚。八月初八日,复有昆仑坳及内社番目率二百余人,来袁营请领开路器具,愿为前驱,均分别赏赉。讵旁有望祖大社凶番,其目名武甲与卑南社素仇,率众埋伏箐林,放枪截杀,卑南社番情急抵御,格杀武甲等三人。袁闻柝驰至晓谕,望祖力社番自知理屈,悔罪求和,尚于大局无碍。臣等恐该同知孤军深入,后援无资,札副将李光带勇三哨进扎双溪口,游击郑荣带勇一营进扎内埔庄,节节相衔,庶入山日深,后顾无虑。顷据报:十一、十二、十三等日,内山风雨大作,栅帐皆飞,为之停工数日。然一过昆仑坳,则近卑南地界,业经诸番垦荒辟秽,虽所开未必合法,然从而扩之,沿途尚易施功。北路准提臣罗大春函称:自七月二十四日由东澳起工,至八月初一日开到大南澳岭顶,计程二十余里而遥,大半缒幽凿险,苦费人功。初三日,有不知姓名之凶番百余,出没灌莽间,窥我有备而退。初四日,正在刊木逾山,勇夫手口交瘁之际,突有凶番数百,各持刀标鸟枪,从林际前来扑犯。守备黄朋厚、千总王得凯、都司陈光华、军功陈辉煌等率勇上前接仗,毙其一人,伤其数人,始兽骇而散。我兵亦被伤五人。自此以下为大南澳平埔,约广长四、五十里,中有竹围。闻凶番约计四十余社,丁壮数千,思截我前途,铲削巨木,创为望台,以凭高下瞰。罗大春现复遣人加意招徕,一面添募勇四旗,夫千名,以助土功,兼防不测。恐一时兵勇未齐,众寡悬绝,请臣拨台南一营赴之。现调东港总兵戴德祥一营前往。咨淮军总统唐定奎分营填扎东港,以为枋寮后援。近复闻北路自初六后,亦风雨交作,溪流四溢,途径不通,一切工程,想难措手。大抵台南番社,经倭人肆虐,知朝廷宽大之恩,故稍易招致。且山后番目,真心受抚,兵至则荷锸相迎,虽有伏莽狙击之徒,搜之即遁。北路则天荒未破,各社言语互异,官无从曲通其情,不得不诿诸通事。为通事者,向以欺番为利,号曰「番割」。生番积受其欺,无所控诉,愤不自胜,时报以杀。故通事亦以入番社为惴惴。其零星番社名目,通事且不能周知,进一步须扎一哨,以勇兵护夫役,即须以碉堡护勇兵。非刊除草莱即堪收效也。   台郡城垣,以灰砖必来诸内地,展转需时,现仅修成二百余丈。而风雨飘摇,旧者又塌数十丈。安平洋式炮台,绘图刚就。现已派候补知府凌定国会同洋将督造。所呈图说,深合机宜。惟费巨工烦,非一时可竣。臣霨以月初亲往凤山巡视诸军。稽核练丁人数,清查番社户口,发给印牌,以固人心。该民番等俱鼓舞欣欢,一律遵办。于本月十六日始归郡城,谨合词驰奏。   沈葆桢又奏   再本月十五、六等日,济安、安澜轮船由省城奉密寄上谕,并解饷银至安平。十七、八等日琛航、永保、大雅轮船由旗后卸淮军驶至安平。臣分饬琛航、永保即日回驶,迎装三起淮军,大雅候将所运制钱起驳,顺道奉折到上海付驿,再往瓜口会装淮军,济安、安澜饷银卸后,赴东港装戴德祥一军前往苏澳。嗣报永保、琛航均于十八日起碇。十九日清晨,文案处得安澜船管驾吕文经片称,台风将作,须往澎湖暂避,风息再至东港等因。辰刻,安澜起碇,济安继之。大雅管驾罗昌智正上岸催雇驳船,忽暴风卷地,屋瓦皆飞,该管驾不能上船。其大副欲起碇出洋,为铁链倒撞,胸受重伤。大雨倾盆,船在水中颠簸,仅如一叶,瞬息间巨浪堆平舱面,船遂下沉,舵水人等争抱樯竿横秤呼救。地方文武会同洋将,调集小舟付筏往拯,奈数步即覆,无可施功。二十日,该水手等有死中求生、舍命凫水者,而离岸远甚,竹筏能接到者仅六人,其十人则没于水矣。二十一日寅刻,风浪小息,竹筏冒险傍船,陆续救出五十九人,被伤者十有九人。正在焦灼之际,凤山县飞报安澜中途遇风,不能收入澎湖。二十日寅刻,飘至离县二十余里之风头鼻地方搁浅损坏,船上人始则凫水登岸,继则乡人以竹筏迎护,惟水手头目一人,以抢险受伤身死。臣派三品衔洋将斯恭塞格、千总陈兆连、艺生魏瀚星夜驰往察看。窃念琛航、永保于十八日展轮,计可收泊澎湖,谅无妨碍。济安开驶,尚在安澜之后,至今未得下落,殊切隐忧。臣檄饬长胜小轮船,俟风定后赴澎湖访济安消息,调飞云等船来台,帮同洋将办理,并赴省领装起重器械前来。所有船身机器炮械,能否设法护起,容俟竭力试办,据实报闻。除查明详细情形,再请将该管驾等分别参处外,惟臣葆桢专司船政,未能先事豫防,咎无可诿,应恳皇上饬部将臣葆桢从重议处,以为疏忽者戒。   沈葆桢又奏   臣前片奏屯番枪伤生番一案,兹据营务处江西即补道黎兆棠、台湾道夏献纶详称:案经台湾镇张其光将屯番以及通事庄民解部审讯,据通事译生番供,名强仔,住居红目社,即半路店,因闻总兵在大路关招抚诸番,托庄民邱贵才带往,适总兵已赴内埔,不及谒见,归途突被茄蚋埔屯番枪伤左边■〈月合〉膊,现将平复是实。据茄蚋埔通事刘干生、土目潘建邦供称,六月十一日,茄蚋埔屯番赵红、郑港、王来芬、潘符四人,带枪侦捕野猪,二更时分见黑影一团,赵红、郑港同时开枪,当时并不知有伤人,后闻半路店生番强仔路过,身受枪伤未死是实。据庄民邱贵才供,称系凤山县大路关人,向在番社庄贸易,颇通番语,六月初七、八等日,摆元诸社生番三十人,约小的十一日带往受抚,届期有五人先到,经小的带谒,蒙总兵赏给归社,小的随托营书张姓回明,尚有二十五人在后,当再带来归化,不料营书未曾回明,迨小的带强仔等二十五人来时,总兵又赴内埔招抚,强仔等旋即散归,当日并不知有枪伤情事,十三日始闻茄蚋埔枪伤强仔,二十日又闻强仔身死,恐担干系,因赴下淡水都司处禀报请示,迨七月半始查明强仔并未身死,当时得诸风闻,以致误报是实。职道等随将营书张玉成及茄蚋埔屯番赵红、郑港、王来芬、潘符等四人提至,一一隔别研讯。供词大致相同。即与分别办结。赵红、郑港以夜猎误伤生番强仔,虽非有心,究属不合,应依安置窝弓、不立望竿律减斗殴伤二等,杖八十,酌加枷号一个月。邱贵才于强仔受伤,率报毙命,殊实非是,依不应重律杖八十。张玉成身为营书,于邱贵才抚番事件,不代回明,致滋事端,咎无所诿,着即革去名粮,分别示警。生番强仔伤痕平复,应无庸议。其余人证无干省释各等因。臣谨核此案业经水落石出,镇臣张其光迅提人犯前来讯结,办事尚无含糊,于抚番大局无碍,理合附片陈明。   谕军机大臣等   沈葆桢等奏淮、粤两军到台,及南北开路情形一折。倭人勾致近番,并盖兵房、练枪炮,中虽怯弱,外仍示强。沈葆桢等惟当慎密防范,申严儆备,不得稍涉疏虞。现在淮、粤两军陆续到台,即着分别布置,择要扼扎,以壮声威。台南生番,尚易招致,北路各社,率多顽梗之徒,大南澳、平埔等处,有凶番纠集丁壮数千,意在抗违。沈葆桢等务宜悉心筹度,恩威并用,会同罗大春加意招徕,妥慎办理,不可轻意进扎,致为番族所乘,转碍抚番大局。台郡城垣,关系紧要,着督饬该地方官速行修葺,务期巩固。   沈葆桢另片奏大雅、安澜轮船遭风损坏,自请议处等语。此次损坏船只,即着分别设法修理;沈葆桢未能先事豫防,殊属疏忽,着交部议处。制造轮船,工巨费繁,嗣后务当饬令该管驾等随时加慎。又片奏讯结屯番枪伤生番一案,即着照所议办理。   沈葆桢又奏   正缮折间,接据济安轮管驾官郑渔禀称:该船于十九日展轮,午后暴风陡作,铁链击断,两锚俱没,水手被伤二十三人,急驶出大洋,至二十晚始得收入澎湖。船上大小绳缆断坏甚多,幸机器船身尚无大损。辰下在澎湖略为修理,并将受伤水手医治。其小大绳缆并破坏物件,尚须回工补换等因。理合附片陈明。   朱批:知道了。   九月己未(二十日)两江总督李宗羲奏   窃臣于同治十三年七月三十日,承准军机大臣密寄,本年七月二十五日奉上谕:本年三月二十九日密寄沈葆桢等谕旨,上海新闻纸内,竟行刊刻,究系何人泄漏,着李宗羲严密确查,据实覆奏等因,钦此。臣查向来办理中外交涉事件,凡遇秘密公牍,皆由内署缮办,卷存内署,不敢稍有泄漏。嗣因筹办海防,尤关紧要,当经咨行沿江、沿海各衙门,一体慎密办理。本年六月间,检核上海林华书院新报,载有三月二十九日廷寄一道,及闽省拟购铁甲轮船等事,据刊系由香港华字报中钞来。饬据苏松太道沈秉成查覆,香港华字日报内有台湾消息一条,已载明由福州寄来字样,即经咨会闽省密查泄漏缘由,严行根究,未准覆到。八月初七日,复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咨称,片奏上海新闻纸内刊刻密谕,行令饬属严查具奏等因。又经分别咨行在案。现据苏松太道将上海林华书院新报、上海汇报、并香港华字日报各样原纸禀送前来。臣复加查核,上海林华书院新报、上海汇报,一系五月二十三日刊发,一系五月二十八日刊发,均系照钞香港华字日报。至香港华字日报则系五月十二日刊刻,并已载明消息来自福州。虽所言未可尽信,而此次漏泄并非由于上海,已无疑义。嗣后办理交涉事宜,自当遵旨格外严密,以昭慎重。   谕军机大臣等   前据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上海新闻纸刊刻本年三月二十九日密寄沈葆桢等谕旨,请饬查究,当谕李宗羲严密确查。兹据该督奏称,查核上海林华书院新报、上海汇报,均系照钦香港华字日报。至香港华字日报内有台湾消息一条,已载明由福州寄来字样等语。此次密寄谕旨,究由何人泄漏,着文煜等严行查究,即将泄漏根由,确切查明,据实具奏,不准稍涉含混。   九月辛酉(二十二日)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臣等于本月初十日具奏,日本国续派使臣来京与臣等屡次晤论台湾番社用兵一事,未有端倪,将大概情形密陈一折,钦奉朱批,知道了,钦此。查日本使臣大久保利通自九月初二日呈递照会,执意狡辩,谓数日内如无办法,即欲回国。经臣等照覆驳辩。并因该使臣照会中有两便办法等语,另函告以如真欲求两便办法,自可详细熟商去后,旋经该使臣函订期日面议。至期,臣等与之会晤。该使臣欲由中国开议。臣等以该使臣照会有两便办法,应由该国先说两便办法。彼此推迫,至再至三。该使臣不觉真情流露,谓日本初意,本以生番为无主野蛮,要一意办到底。因中国指为属地,欲行自办,日本苦照前办去,非和好之道。拟将本国兵撤回,由中国自行办理。惟日本国民心、兵心,难以压服,必须得有名目,方可退兵。该国于此事费尽财力,欲台番偿给,台番无此力量,中国如何令日本兵不致空手而回等语。   先是日本中将西乡从道在台,与藩司潘霨面议,即有索偿费用之说。自该国驻京使臣柳原前光到京,臣等屡与剀切开谕,该使臣亦有日本不至徒劳之请,虽未明言,意亦犹是。迨闻日本续派大久保利通前来,各新闻纸每以该大臣此来,必欲索兵费四百万两,方能退兵,否则以兵扰中国各海口,或径攻天津等词,无稽游谈,不可枚举。臣等惟期理折力争,从不稍予迁就。至大久保利通到津时,曾经美副领事毕德格(WNPethick)向李鸿章密陈该使来意,甚不平和,必须由中国先给照会,准予查办,将该国所谓属民被害之处,量加抚恤,随后再相机开导,经李鸿章录述毕德格所议,密致臣等备酌。   至该使臣到京,则以中国致教施于番境者若何为问,千回百折,至此乃吐出真款。臣等当以兵费一层,关系体制,万万无此办法。与两便之说,亦毫不相符。该使臣则谓非此不能告其本国退兵。旋又问中国所谓两便办法若何。遂告以中国敦念和好,止能不责日本此举不是,该国兵退之后,由中国自行查办,其被害之人酌量抚恤。该使臣仍执兵费为词。臣等亦即决绝驳之。越日函询晤期,则复以该使臣所拟办法有碍难之处,并与定期再议。该使臣届期来署,面加晓谕,始据称中国碍难之处,已经会意,而于抚恤,必欲问明数目。臣等告以必须日本退兵,中国方为查办。又恐其误会以抚恤代兵费之名,当以告中国实在祇能办到抚恤,并非以此代兵费之名。复将前议中国自行查办各节,撮要示之,谓祇能就此结案。该使臣请于此外给予另单,叙入抚恤银数,要求甚坚。并订于一、二日内示知确音而去。   臣不知该使臣所欲若何,因令该国书记官郑永宁来署问话,诘问实情。及该书记来署,不待详诘,即谓该使臣之意,须索银洋五百万圆,至少亦须银二百万两,不能再减。当经驳覆如前。该使臣于十五日赴臣衙门相晤,仍切切于允给银数,而所言皆指费用,殆已觑破抚恤二字之不能取盈矣。臣等严切回复。该使臣临行,谓议无成绪,即欲回国。仍归到台番为无主野蛮,日本一意要办到底。臣等仍谓台番是中国地方,应由中国自主。彼此不合而散。   自大久保利通到京以来,该国驻京使臣柳原前光,于议台事则同在座中,旁参其说,遇议台事不合,则必于次日呈递照会,或来署面论,专以觐见为辞。此次大久保利通议论不合之次日,该使臣复诣臣衙门,以不准请觐为拒绝来使,即欲与大久保利通一同回国。嗣又据两使臣各递照会,皆作决裂之辞。其意由前之说,为日本永踞台番境地张本;由后之说,为日后称兵有名,扰我海口张本。臣等一切听之,任其去留。诚以该国贪狡无厌,其欲万不能偿。虽就抚恤办理,而为数过多,是无兵费之名,而有兵费之实,亦无容通融迁就也。   是役也,沈葆桢以联外交为要义,李鸿章于法国使臣热福理由津来京,亦经面加抚谕,该使臣有愿从中调停之说,上海道沈秉成呈寄沪上官绅所上刍言,亦以邀请各国使臣评论曲直为计,而英国使臣威妥玛尤于此事始终关说,意欲居间。臣等亦曾将日本来往文信,通行钞录照会各国使臣,与之委蛇虚与,在若离若即之间。即使各使臣欲为调停,亦系彼国所求,而非出自中国之意。   十六、十七等日,日本两使臣已悻悻然作登车之计。威妥玛来臣衙门,初示关切,继为恫喝之词,并谓日本所欲二百万两,数并不多,非此不能了局。臣等一以镇静处之。直至威妥玛辞去时,坚欲问中国允给之数,臣等权衡利害重轻,揣其情势迫切,若不稍予转机,不独日本铤而走险,事在意中,在我武备未有把握,随在堪虞。且令威妥玛无颜而去,转足坚彼之援,益我之敌。遂告以中国既允抚恤,祇能实办抚恤,即使加优,数不能逾十万两。该国于此事轻举妄动,现时无以回国,自亦实在苦情,中国不乘人之急,再允将该国在番社所有修道造房等件,留为中国之用,给银四十万两,总共不得逾五十万两之数。愿否听之。威妥玛旋至该使臣寓所,议论许久,复称抚恤等费数目,日本使臣业经应允。嗣经议立结案办法三条,另立付银凭单一纸。该使臣欲付银后退兵,臣等则必须退兵后付银。往返相持,又经威妥玛居间,始得议就凭单,言明先付抚恤银十万两,其余修道、建房等件银四十万两,定于十一月十二日,即日本十二月二十日,日本兵全数退回,中国银两全数付给。并声明该国之兵,如不全退,中国银两亦不全给。奏明后彼此书押各执一纸,于本月二十一日定议。   伏查此案实由日本背盟兴师,如果各海疆武备均有足恃,事无待于论辩,势无虞乎决裂。今则明知彼之理曲,而苦于我之备虚。自台事起,屡经购买铁甲船,尚无成局。沈葆桢所谓兵端未开,宜防而未宜阻;李鸿章谓闽省设防,非必欲与用武;亦皆为统筹目前大局,不能不姑示羁縻。且就日本一面设想,自该国有江藤新平之乱,虽就招抚,而乱民众多,无可安插。新闻纸中屡谓该国欲将此项人众安置台番境内,是以该使臣每以兵民难服为词,此中实有难言之隐。今如一无所得,措置良难。若此辈留存中国边境,患亦不可胜言。然如该使臣原意要求各情,或有关国体,或其名则非而其实则是,亦不能因此通融,致有莫追之悔。既经英国使臣威妥玛从中说合,而所给抚恤银数尚能就我范围,不得不就此定议完案。而在我自强之计,益不可一日缓矣。   朱批:依议。   互换条约   互换凭单   互换条约   为会议条款、互立办法文据事。照得各国人民有应保护不致受害之处,应由各国自行设法保全。如在何国有事,应由何国自行查办。兹以台湾生番,曾将日本国属民等妄为加害,日本国本意惟该番是问,遂遣兵往彼,向该生番等诘责。今与中国议明退兵,并善后办法,开列三条于后:   一、日本国此次所办,原为保民义举起见,中国不指以为不是。   二、前次所有遇害难民之家,中国定给抚恤银两。日本所有在该处修道、建房等件,中国愿留自用。先行议定筹补银两,另有议办之据。   三、所有此事两国一切来往公文,彼此撤回注销,永为罢论,至于该处生番,中国自宜设法妥为约束,以期永保航客,不能再受凶害。   朱批:览。   互换凭单   为会议凭单事。台番一事,现在业经英国威大臣同两国议明,并本日互立办法文据。日本国从前被害难民之家,中国先准给抚恤银十万两。又日本退兵,在台地所有修道、建房等件,中国愿留自用,准给费银四十万两,亦经议定,准于日本国明治七年十二月二十日,日本国全行退兵,中国同治十三年十一月十二日,中国全数付给,均不得愆期。日本国兵未经全数退尽之时,中国银两亦不全数付给。立此为据,彼此各执一纸存照。   朱批:览。   九月乙丑(二十六日)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窃照日本国使臣柳原前光于本年六月十八日到京,二十一日遣书记官郑永宁面递照会,以奉委住京掌理两国交涉事宜,并奉国书,请为诹定觐期。嗣于九月二十五日,经柳原前光面递国书副本。臣等因与该使臣及续来使大久保利通议论台事未决,未便即为奏请。历经该使臣再三催促,从未允为代奏。现在台事业已定议,于本月二十二日奏结。二十四日接到柳原前光照会,称本大臣奉简来京,所赍国书,已呈副本备阅,今拟循例展觐亲递,务冀奏请日期示覆。并据该国书记官郑永宁声称,该使臣于觐见事竣,即行回国,将台事办法面奏该国主,料理船只至台,接取弁兵回国。缘大久保利通虽已出京,须由沪、闽绕道回国,必在该使臣之后等因。臣伏查上年各国使臣吁请觐见时,臣等曾与面画节略,声明此次见后,如续有各国使臣到京,赍有国书,须恭候谕旨,仿照此次五国同见之案办理。本年俄国使臣布策、比国使臣谢惠施先后来华,赍有国书,曾经臣等循案奏请,候旨遵行。此次日本国使臣柳原前光奉使来华,既经赍有国书,理合钞录该使臣照会一件,照案奏请。应否准其觐见之处,臣等未敢擅便,恭候圣裁。   朱批:候旨行。   日本国照会   日本国照会   为照会事,兹本大臣恭奉简命,来京住扎,所赍国书,于入都日已呈副本备阅。今拟循例展觐亲递,用述职守。务冀奏请日期,示覆为盼。为此照会贵王大臣,希即查照施行可也。   九月丙寅(二十七日)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窃查日本兵踞台湾番社之事,明知彼之理曲,而苦于我之备虚。据沈葆桢来函,谓现在兵端未开,澎湖、鸡笼等处,彼以避风为词,宜防而未遽阻,然现为筹防之计,购买铁甲轮船未成。李鸿章函述,曾致沈葆桢信,并令提督唐定奎祇自扎营操练,勿遽开仗。实以一经决裂,滨海沿江,处处皆应设防。各口之防难恃,不得不慎于发端。虽累经奉旨严饬各疆臣实力筹备,而自问殊无把握。今日而始言备,诚病其已迟;今日而再不修备,则更不堪设想矣。   溯自庚申之衅,创巨痛深,当时姑事羁縻,在我可亟图振作。人人有自强之心,亦人人为自强之言,而迄今仍并无自强之实。从前情事,几于日久相忘。臣等承办各国事务,于练兵、裕饷、习机器、制轮船等议,屡经奏陈筹办,而岐于意见、致多阻格者有之,绌于经费、未能扩充者有之,初基已立、而无以继起久持者有之。同心少,异议多,局中之委曲,局外未能周知,切要之经营,移时视为恒泛,以致敌警猝乘,仓惶无备。有鉴于前,不得不思毖于后。   现在日本之寻衅生番,其患之已见者也。以一小国之不驯,而备御已苦无策。西洋各国之观变而动,患之濒见而未见者也。倘遇一朝之猝发,而弭救更何所凭?及今亟事绸缪,已属补苴之计。至此仍虚准备,更无求艾之期。惟有上下一心,内外一心,局中局外一心,自始至终,坚苦贞定,且历之永久一心,人人皆洞悉底蕴,力事讲求,为实在可以自立之计,为实在能御外患之计,庶几自强有实,而外侮潜消。昔人云,能守而后能战,能战而后能和,此人所共知,而今日大局之万不可缓者也。   臣等悉心公同商酌,谨将紧要应办事宜,撮叙数条,请饬下南北洋大臣、滨海沿江各督抚、将军,详加筹议,将逐条切实办法,限于一月内奏覆,再由在廷王大臣详细谋议,如臣等所拟各条,佥议相符,即应确切筹办。如各条外别具良策,亦即一并奏陈会议,均于议定后请旨遵行。总期实备精求,务臻有济,以抒目前当务之急,以裕国家久远之图。臣等幸甚!天下幸甚!   谕军机大臣等   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海防亟宜切筹,将紧要应办事宜撮叙数条,请饬详议一折。据奏庚申之衅,创巨痛深,当时姑事羁縻,臣期力图自强,以为御侮之计,乃至今并无自强之实。本年日本兵踞台湾番社,虽迭经饬令各疆臣严密筹防,自问殊无把握。若再不切实筹备,后患不堪设想等语。沿江沿海各有防务,经总理各国事务王大臣并各该省将军督抚等随时筹划,而备御究未可恃,亟应实力讲求,同心筹办,坚苦贞定,历久不懈,以纾目前当务之急,以裕国家久远之图。该王大臣所陈练兵、简器、造船、筹饷、用人、持久各条,均系紧要机宜,着李鸿章、李宗羲、沈葆桢、都兴阿、李鹤年、李瀚章、英翰、张兆栋、文彬、吴元炳、裕禄、杨昌浚、刘坤一、王凯泰、王文韶详细筹议,将逐条切实办法,限于一月内覆奏。此外别有要计,亦即一并奏陈,总期广益集思,务臻有济,不得以空言塞责。原折单均着钞给阅看。   ——以上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九十八。   卷四   十月壬申(初三日)闽浙总督李鹤年等奏   十月庚辰(十一日)广东巡抚张兆栋奏   张兆栋又奏   十月壬午(十三日)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恭亲王等又奏   十月乙酉(十六日)谕内阁   十月戊子(十九日)署山东巡抚漕运总督文彬奏   文彬又奏   十月壬辰(二十三日)办理台湾等处海防大臣沈葆桢等奏   谕军机大臣等   十月丁酉(二十八日)大学士文祥奏   谕军机大臣等   盛京将军都兴阿奏   都兴阿又奏   十月戊戌(二十九日)办理台湾等处海防大臣沈葆桢等奏   十一月辛丑(初二日)福州将军文煜、闽浙总督李鹤年、福建巡抚王凯泰奏   十一月壬寅(初三日)升任两广总督英翰、安徽巡抚裕禄奏   十一月癸卯(初四日)大学士直隶总督李鸿章奏   李鸿章又奏   浙江巡抚杨昌浚奏   十一月丁未(初八日)两江总督李宗羲奏   十一月庚戌(十一日)福建巡抚王凯泰奏   王凯泰又奏   王凯泰又奏   王凯泰又奏   湖南巡抚王文韶奏   王文韶又奏   王文韶又奏   十一月辛亥(十二日)两江总督李宗羲奏   李宗羲又奏   十一月壬子(十三日)办理台湾等处海防大臣沈葆桢等奏   谕军机大臣等   十一月癸丑(十四日)湖广总督李瀚章奏   李瀚章又奏   闽浙总督李鹤年奏   十一月丙辰(十七日)江西巡抚刘坤一奏   刘坤一又奏   湖南巡抚王文韶奏   十一月戊午(十九日)福州将军文煜、闽浙总督李鹤年、福建巡抚王凯泰奏   十一月甲子(二十五日)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山东巡抚丁宝桢奏   丁宝桢又奏   十一月乙丑(二十六日)安徽巡抚裕禄奏   十一月丙寅(二十七日)江苏巡抚吴元炳奏   十二月甲戌(初五日)福州将军文煜、闽浙总督李鹤年、福建巡抚王凯泰奏   谕军机大臣等   十月壬申(初三日)闽浙总督李鹤年等奏   窃臣鹤年九月初一日抵泉州,初九日进抵厦门。次日,先自北岸之武口、鸟空园一带炮台,以次巡历。既乃渡海,出大担口,绕小担、青屿门,以达南岸之屿仔尾等处。两日间将周围海口,逐细阅视,勘得大担、小担、青屿一带,虽为入口扼要之区,然浮屿孤悬,实未易设守,必须环以舟师,佐以水雷诸具,方足以资得力。闽厂轮船已尽数驶往台湾备用,现经饬调提标师船择要扼扎,往来策应,以固门户。其南北岸各炮台,均经兴筑,察看工程,尚未过半。前署水师提臣李新燕业经卸事,已咨催新提臣彭楚汉躬亲督率,限日筑造,俾早讫工,分置洋制巨炮,间以铁炮,较准度数。即以其所部兵勇分台驻守,逐日演练。与总兵孙开华扼防陆路之军,及大担各口舟师,互相应援。此查勘厦门一岛分别布置之大概情形也。   至前调记名提督李承先招募豫军五营,均于八月二十五日到闽。拟令绕驻泉郡,益以陆路提标练军,及臣鹤年所带亲兵,似已足敷分布。惟兴化长福一带,兵力较单。署长福营参将徐洪亮催带练兵一营,现饬添募精勇两营,以资战守。所有兴、泉各口炮台,早经派员勘估,择要兴修。惟口岸林立,防不胜防。当此经费支绌,募勇筑台,势难在在偏及。已严饬各路将领,无论何处有警,彼此均当勿分畛域,节节联络,以壮声威。   臣鹤年查勘事毕,拟日内仍回泉郡,居中驻扎,随时随事,仍与臣煜、臣凯泰会同妥办,续行奏闻,以冀仰纾宸廑。   朱批:览奏已悉,着即驰回省城,与文煜、王凯泰将应办事宜,妥为经理。   十月庚辰(十一日)广东巡抚张兆栋奏   据丁日昌呈称:窃日昌前在江苏巡抚任内,因见外海水师一切艇船,总不如轮船之坚捷,必须配驾大号轮船,方足以资巡剿。即沿海炮台,亦应因地制宜,相度形势,改式修筑,以严捍卫。曾经参以西人筑台练兵之法,豫拟海洋水师章程六条。现值筹办海防之际,敢请代为陈奏,以备圣慈釆择等情前来。臣未敢壅于上闻,谨据情附片代奏,并将原拟章程代缮清折,恭呈御览。   朱批:该衙门议奏,单并发。   丁日昌拟海洋水师章程六条   丁日昌拟海洋水师章程六条   一、外海水师,专用大兵轮船,及招募驾驶之人:外海水师,以火轮船为第一利器,尤以大兵轮船为第一利器。兵轮船两旁,分上下层,皆别炮眼,多者三十六眼,少者二十四眼。首尾中舷,亦列炮位。约计一船,可装大炮四十余位,循环迭放,无坚不摧。一船可装兵丁、水手六、七百人,兼用风帆,行驶如飞。此等轮船,偶一鼓轮簸荡,则在旁之小舢板等船已将欹覆,何况对敌?拟先在花旗购买此种兵轮船约二、三号,即以提督所演之陆兵赴船学习,由粗而精。一面招募中国能驾驶之人,优其廪饩,盖宁波、漳、泉、香山、新会一带,能驾驶轮船之人甚多。兹拟重价招募,分别等第,设法抚驭,使全船皆无须资助外人,方可指挥如意。其次则购买根钵轮船,以资浅水追剿之用。以上二种轮船,初则购买,继则由厂自制。有此可恃,则沿海一切艇船,皆可废弃不用。缘并五十号艇船之费,可以养给一号大兵轮船;并五十号阔头舢板之费,可以养给一号根钵轮船。海上争锋,纵有百号之艇船,不敌一号之大兵轮船。盖在内海剿盗,则非炮船不为功;在外海剿盗,则非轮船不为功也。   一、沿海择要修筑炮台:自道光以来,海上交兵,沿海炮台悉经毁损,故人人皆以炮台为不足恃。惟推原中国炮台之所以无用,非炮台之无用,乃台之式不合其宜,炮之制不得其法,演炮不得其准,守台不得其人。查西人重城池不如重炮台。凡海口及要隘之地,无不炮台森列,严为防御。其炮台之式,下大上楕圆,四面安炮,迤逦起伏,首尾左右互相照顾。台下环池。与中国炮台迥异。拟仿照其式,沿海仍择要修筑炮台。其炮之制,亦如西国。演炮必求其准,守台必求其人,与沿海水师轮船,相为表里,奇正互用,则海滨有长城之势,而寇盗不为窥伺矣。   一、选练陆兵:防海固藉水师,然陆路之师亦不可忽。戚继光论水师以为宜兼习陆战,以备上岸击贼之用。曾于沪上阅西人陆操,有能不假系援、徒手上城者,有能以篙植濠中、凭以跃过二、三丈之濠者,有能足缘单绳、手放洋枪者。其助攻常州时,前者死亡,后者继进,并不反顾。惟其饷足而后令行,而后能以少制众。窃拟于沿海水师提标各精练陆兵千人,镇标各精练陆兵五百人,减额优饷,严加选择。每人每月约给饷十圆。如王守仁在赣州,每县选送强力奇技之士或数人、或十余人,归入各标,勤行教练,申明军法,半年在陆,半年在海,以备缓急之用。合天下约得精兵十万人。有此劲旅,则声威远詟,岂特盗贼不敢生心哉?   一、沿海地方官宜精择仁廉干练之员:办天下事非才不举。窃拟于沿海地方官,精择仁廉之员,而又才具干练者,为之拊循士民,以时修筑城堡,编行保甲,教练乡民。使其事不扰而集。如其功效卓著,督抚特奏优保,即令帮办水师。庶储备边材,可资缓急。   一、北东南三洋联为一气:查直隶至粤东,洋面南北五千余里。沿海要害,互有关涉。宜如常山之蛇,击首尾应。拟设北、东、南三洋提督。以山东益南隶,而建阃于天津,为北洋提督。以浙江益江苏,而建阃于吴淞,为东洋提督。以广东益福建,而建阃于甫澳,为南洋提督。其提督文武兼资,单衔奏事。每洋各设大兵轮船六号,根钵轮船十号。三洋提督,半年会哨一次。无事则以运漕,有事则以捕盗。计省沿海旧制各船之糜费,以之供给大小四十八号轮船,尚觉有盈无绌。   一、精设机器局:水师与制造相为表里,偏废则不能精。拟三洋各设一大制造局。每一制造局分为三厂:一厂造轮船,选通算学、熟舆地沙线、能外国语言文学之人董理其事,一厂造枪炮、火箭、火药及各军器,选谙兵法、优武艺、有胆略之人董理其事;一厂造耕织机器,选谙农务、通水利之人董理其事。是今日督造轮船之人,即他日驾驶轮船出使外国之人。今日督造枪炮之人,即他日办理军务之人。今日督造耕器之人,即他日尽心民事之人也。   朱批:览。   张兆栋又奏   同治十三年七月三十日,承准军机大臣字寄,七月初九日奉上谕:刘长佑奏,现筹剿抚越南匪徒及越南近日情形一折等因,钦此。伏查两粤边境俱与越南交界,前因该国多事,匪类肆起,经广西抚臣刘长佑饬令官军驻高平、谅山,实力堵剿,臣亦会同前督臣瑞麟,檄饬东省钦州等处文武员弁认真防范,并奏派署南韶连镇总兵郑绍忠等,带勇驻扎灵山县一带,约会西省交界官兵,查办土匪,以杜蔓延。先已陆续拿获要犯杨日吉等三百余名,讯明正法,经臣于本年四月间会折奏明在案。该署镇郑绍忠等随赴督饬弁勇,由灵山县属之林墟,移扎西乡等处,挨次搜捕。又经先后拿获着匪粱高超等一千余名,照案讯明,分别正法及发县究办。查看灵山等处,捕务已有端绪,正在钦州,适奉谕旨,当即转行钦遵办理。惟本年夏秋间,因日本兵扎台湾番社,迭奉谕旨,饬令各省沿海口岸,一体设防等因。在粤东洋面辽阔,且与闽洋相近,亟应严密筹防。先经前督臣瑞麟与臣会商,将潮州各海口防务,会檄署潮州镇总兵方耀,协同该道府及南澳镇等逐一筹办。臣兼办督署事务后,复肫切责成该镇实力经理。至广州等处海口,更为切要,一应防务,皆须妥为布置,尚觉调遣需人。郑绍忠久历戎行,所部弁勇亦多,习于战阵,若令协办海防,可期得力。第钦州防堵,亦系要务。臣体察情形,通盘筹办,此时灵山等处土匪,甫经惩办,莠类多已歼除,西省与越南交界各处,有知府徐延旭等驻军关外,自可相机剿抚。钦州地处偏隅,宜于固守边防,以资绥靖。查有署钦州营参将莫善喜屡立战功,办事极有胆识,堪胜防堵之任。现拟饬令该参将自募旧部劲勇五百名,并饬郑绍忠酌拨勇丁一、二营,并交管带,在钦州一带择要驻扎,查探越南匪踪,严密防范。郑绍忠将该处未完捕务,赶紧料理竣事,即选带所部弁勇,与道员齐世熙等迅速来省,帮同布署海防。所有钦、灵等处零星余匪,责令莫善喜随时会同地方文员,认真捕务,净绝根株。傥钦州防务吃紧,仍当着令郑绍忠由道星驰策应。如此一转移间,似于筹防大局,较为周密。   朱批:知道了。   十月壬午(十三日)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本月十一日,据广东巡抚张兆栋奏,丁日昌豫拟海洋水师章程六条,请代陈奏一片,本日钦奉朱批:该衙门议奏,单并发,钦此。臣等详阅所拟章程,如水师之添购兵轮船、炮台之改式修筑、陆兵与水师并练、沿海择廉干之员、三洋应联一气、机器分处精设各条,意在整饬海防,力求实际,其大略亦不外臣衙门上月二十七日筹备海防折内之意。兹者,钦奉谕旨,令臣衙门议奏。臣等窃谓谋必期于慎始,制必贵乎因时,事必要诸可久,如该抚所筹练兵筑台之法,是否可行,及将来如何设法备办,应由沿海、沿江各大臣等体察就地情形,详审推求,方可见诸行事,不致徒托空言。拟请饬下南北洋通商大臣、沿海、沿江各将军、督抚等,汇入臣衙门前奏,仍于一月内并妥筹覆奏后,再由在廷王大臣详细谋议,请旨定夺,以资集益而昭慎重。   朱批:依议。   恭亲王等又奏   再美国新换使臣艾忭敏到京,九月三十日来臣衙门谒见,十月初三日呈递照会,吁请觐见。当经臣等答以各国使臣抵京,如有新递国书之事,应俟奏明奉有谕旨,再为知照等语。查本年俄国使臣布策、比国使臣谢惠施先后到京请见,臣等当照上年五国使臣同见奏定节略内载,将来觐见日期迟早,听候谕旨办理,具折奏请,奉朱批候旨行,钦此,钦遵各在案。及日本国使臣柳原前光请递国书,甫经奏明,尚未举行。此次美国使臣艾忭敏应否准其觐见之处,臣等未敢擅便,理合附片陈明。   朱批:候旨行。   十月乙酉(十六日)谕内阁   前据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日本国、美国使臣先后吁请觐见,呈递国书各折片,着准其觐见。   十月戊子(十九日)署山东巡抚漕运总督文彬奏   窃奴才于九月三十日,奉到军机大臣密寄,奉上谕: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陈练兵、简器、造船、筹饷、用人、持久各条切实办法,限于一月内覆奏,此外别有要计,亦即一并奏陈,原折单均钞给阅看等因,钦此。奴才恭读谕旨,详阅折单,谨竭愚忱,按条陈奏:   一、练兵一条:各省水路额兵,必须力求实际,汰老弱、戒因循、足额数,使一兵得一兵之用。然祇能分守汛地,至于游击策应,则须另设重兵,水陆兼备。陆路则就各省地势情形,精练数营,分驻扼要之地。以山东省论,则登州、烟台、埕子口、青州是也。水路沿海各省口岸繁多,恐如原奏所云有防不胜防之苦。若于各岸口分设火轮铁甲等船,微论无此经费,即有此经费,料理不得其人,尤为可惜。且分之则势单,不如合之而力厚。奴才愚见,请设水军三大营:一扎天津,一扎江口,一扎闽省。简派大员为之统帅。何省有事,除由本省审度地势,或扼之不使登岸,或引使登岸击之,一面自严战守,一面飞报就近水军,或断其接济,或来则迎击,或败则尾追。如此布置,协力同心,战守得宜,海防可期联络矣。   一、简器一条:兵家有因敌之法。原奏内称在津、沪、闽分设船炮机器局,令兵弁等肄习,渐有成效等语,此诚因敌之妙用也。惟学其已成者而步其后,何若求其制胜者以开其先?奴才前奏云,器械精巧,洋人为最,殚精竭虑,精益求精。造器之基,拟请于通商各口,择熟习洋情者,使之博搜密访,无论华人、洋人,有能创为新奇、破其利器者,制造果能当用,准令世其业而专其利,且更与以厚赏。洋人嗜利,必有为我用者。此以敌攻敌之法也。   一、造船一条:船不难于造,而难于精。经理得人,则所造之船必能坚固,水战以船为性命,则造船之举,岂能轻议停止?然必须制造核实,方为有益。请每造成一船,拨交水军演试,合用则留为战具,不合用则罚令赔造。惟用火轮船,必须铁甲船以卫之。查美国铁船水炮台之名为坐港者,打仗时吃水九尺,新样大号水炮台,打仗时吃水二丈二尺,英国船吃水二丈一尺。以上各项铁船,外国亦不过十余只。现在英国更造精者,称为新试铁船,第一号者吃水一丈,第二号者吃者一丈六尺,第三号者吃水一丈,四号者吃水一丈,制造灵巧。每水军一营,先购一、二只以为根本。一面令各省沿海州县,将某口潮来时水深若干尺、潮退后水深若干尺,分报水军大臣。再由该大臣派员分赴各处,将水势沙线,查探明确,记明里数,及行船时刻,以便临时布置策应。如此则若网在纲,数万里海江,可以连成一线。至各省能否自备此船,则视各省之力自为购备应用。至能攻铁船之炮,诚为设防利器,惟各处口岸形势,有紧严漫散之不同,则设立炮台,亦有疏密近远之各异。况来船之高小,又视潮汐之涨落。至炮出之远近迟速,必平时较准,临事方不张惶。东省沿海多山,可资屏蔽,则明设炮台,不如暗立炮架之既便于运动,又可节省经费也。兵事须利钝并计,每有设施,总当先事豫筹,使利有所得,钝亦不致大挫,方为计出万全。如是则水路之防虽称周密,陆路之防断不可少。盖水路则彼此智均力敌,陆路则我主彼客。若引之登岸,则在彼己失所凭依。且陆路之战可以智取,果能摧奇得当,彼火器虽利,其技亦有时而穷也。   一、筹饷一条:原奏内称提出四成洋税、另款存储等语。是以洋税办洋防,诚为善策。惟现在不敷开办,应权衡轻重,移缓就急,以济要需。在各省自为修备,亦各就本省设法筹措。山东若尽力搜罗,尚堪自固。除由奴才将现在办法、随时另折奏陈外,至以后接济,亦当详细统筹。纵有地利,尤须俯察民情,相机妥为试办,以期有利无害,方为善策也。   一、用人一条:最关紧要。凡事得人则理,不得人则立废。凡在臣工,均已久邀圣明洞鉴,奴才何敢妄拟?至本省镇将统领,则须率之以正,课之以勤,感之以诚,驭之以义。如有不能得力者,奴才随时奏请惩办,以期振作而收实效。   一、持久一条:自强之道,譬如一人之身,受病已久,必须先医其病,病去又须调养其气,气充然后能强,诚非一日所能奏功。若朝换一医,暮更一方,未有不败者。古人云,政贵有恒,方能持久。处此时势,凡在臣工,惟持以坚定之志,勿存私见,勿生惰心,平时则竭力讲求,遇事尤须和衷商搉,内患不生则外侮可御矣。   文彬又奏   奴才渥荷殊恩,前曾于同治四年十月二十八日仰蒙恩谕:兖沂曹济道已放文彬,并以长赓补授沂州府知府,该二员熟悉地方情形,是以特加简擢;着阎敬铭饬令该员等力图报称,将地方防守事宜,妥为布置,以资得力,将此谕令知之,钦此。奴才每与长赓敬述及此,相对感激涕零。勉力从公,自恨毫无报称。现蒙圣恩,委以封疆重任,惟有竭尽愚诚,力求实际。若稍存隐饰徇庇之见,遇事不据实奏陈,自问何以为人?   东省用人、理财、治军诸要政,近年以来,颇滋弊混。奴才自今春到任,与藩、臬两司设法整顿,渐次清厘,湔洗恶习,何敢稍避嫌怨。至必须奏办者,则不得不暂宽时日,妥筹办法。自强之策,原不能朝课功、夕责效,此等下情,早在圣明洞鉴之中。   现在日本之事虽暂了结,探闻该国饷糈甚匮,事事仰济西洋,犹然练兵修武,且有制买江火轮船之说,其心叵测,已可概见。奴才请设水军三大营:一扎江口,以固长江之险。一扎闽省,以防该夷明攻台浦、厦门,暗袭台湾之计。至天津、山东为畿辅门户,尤须有水师重兵以镇守之。然将领必须得人,天津一军,请即以李鸿章兼统之。江口一军,请交彭玉麟统之,必能胜任。闽省一军,可否以沈葆桢统之之处,请皇上圣明酌定。   再前任山东抚臣阎敬铭,理财用人,均能守正不阿,奴才从事多年,实所深悉,请起而用之,必能得力。惟用人乃朝廷之大权,虽准各举所知,奴才究不敢列入正折,谨附片密陈,以备采择。   奴才必欲操练陆队者,既可固守海疆,又可为豫防俄夷地步。盖俄夷与中国壤地相接,其国既强,其志亦愈隐而愈险,患虽未形,必须早为豫备者也。   十月壬辰(二十三日)办理台湾等处海防大臣沈葆桢等奏   窃臣等于本年八月二十八日,奉到八月初二日上谕:日本兵船在后湾枫港一带,意图招诱番众,恫喝村民,日久相持,情形渐怯各等因,钦此。九月十六日,复奉到八月十九日上谕:日本虽未启兵端,然日久相持,终非了局各等因,钦此。臣等伏读之下,感激莫名。   查八月二十三日,倭营到轮船一号,内载兵七百余人,并药铅、洋毡等物。二十七日,复到一号,内装琉球小工二百余人,锹锄四百余具、铁钉十余挑及炮子绳索等件。二十三日之船,于二十八日驶归,内载病兵七百余人,小工三百余人,花旗人机慎亦在其中。二十七日之船,于九月初二日驶归,内载病兵四百余人。初二日复到一船,初四日即驶归,盖以传递信件者。初七日午刻,倭兵忽拔营栅一架,扎新街渡头。庄民公愤,声言户出壮丁二人,各带军器防护。申刻,倭遂撤栅而归。初八日,倭列大铜炮八尊、飞轮炮一尊、小铜炮十余尊于营外,添兵巡逻,以防庄兵。初十日,四张告白云:新兵之至,乃替换旧兵,并无他意,各庄其安堵如故等语。其营中疫气犹盛,死者日八、九人或两、三人不等。病者邀医诊治,医云:此水土不服所致,皆涕泣思归。此近日倭营之情状也。   刺桐脚庄民句倭攻龟纹社一案,臣等照会倭酋后,旋接王开俊禀称:已有生番十三人与该庄释嫌寻好,倭兵亦未前来。琅■〈王乔〉诸社,经臣霨派员入山,清查户口,发给印牌,咸受约束,业均送册前来。现复派由海滨绕往卑南一带,逐社稽查矣。自台郡至凤山,近亦疫气流行,兵勇染者不少,王开俊一营尤甚。该营偪近前敌,其将镇定有谋,深知大体,近亦染病甚重,臣等驰念殊深。淮军三起,九月十五日均抵澎湖,现由靖海、长胜两船盘运旗后未毕也。南路开山,据袁闻柝禀称,已越过昆仑坳,再八十余里,即卑南之界,凭高俯瞰,台东海色如在几前。惟入山愈深,番社愈杂,沿途留队扼险,兵力渐单,请添营济之。臣等饬张其光亲率新到粤勇两营,于十二日驰赴内埔察看情形,调发前途各军,挨次进扎,使无后虑。若工程顺手,下月当能东达海滨。此台南一带之情形也。   北路近准提臣罗大春函称:八月十三后,该处风雨始歇,大南澳两河遽决为四。勇丁方结筏以渡,芦苇中突出生番狙击,守备黄朋厚等各受镖伤。十九日,复有生番率众扑犯苏澳碉楼,伤毙兵丁一名。迨大队赶至,纷然兽散,逃匿无踪。辰下开山已抵石屋。石屋者,以石崖如屋而名也。自大南澳至石屋,中皆平坡,纵横数十里,虽菅茅荒秽,高至丈余,而山水清腴,勃勃有生气。溪溜成坳,可备旱涝,后日耕种,悉属膏腴。过石屋十余里为浊水溪,路极险仄,须得兵勇由海道前途扼扎,方免邀截之虞。现已造船五只,足资配载。前移戴德祥一营、并招新勇一旗,均抵苏澳。兵力渐集,可以鼓勇直前,开荒虽烦人力,果步步脚踏实地,原可日有起功。顾必碉堡足恃,凶番乃无可逞其锋、居民渐多,番割乃无所施其技。欲集居民,必先招垦。所难者穷户拮据无资,绅富之家往往畏难不进。臣等函商罗大春设法招徕,无论兵民,咸许领垦。此北路一带之情形也。   台郡城工,经夏献纶、周懋琦督催,业已过半。安平炮台,先由洋匠踩址绘图,拟设于三鲲身之地。该处下临大海,计去安平一千三百九十三丈有奇,去郡城七里有余,为海滨离城最近之所,外可遥击敌船,内可近卫郡治。台为方式,其制四面共宽一百八十丈,四角为凸形,中为凹形;凸者列大炮以利远功,凹者列洋枪以防近扑。台顶至地高一丈六尺有奇,厚一丈八尺有奇,外更掘濠一重,濠岸以一丈为率,注水以七尺为常。台上容一千五百人,周围配大炮五尊、小炮六尊。除炮兵二百七十二名外,余皆洋枪队也。台之下为避炮室,以备换班歇息,后为仓库,以储粮米铅药。其墙均须极厚,层层必以竹木撑持,敌炮乃不能入。论洋法炮台,皆迭土为之,而时有旁坍之患,岁修之费颇烦。台地常震,海雨动辄经旬,土台尤易倾塌。今拟外围方砖,内实以三合土;围砖则永无旁坍之虑,实土则不至为巨炮所摧。外围之砖厚须五尺有奇,约估大数,已在六百万块以外,竹木石灰称之。据洋匠云,诸物齐备,工程以六个月为期。况该处本属沙洲,取土须十余里以外。台地向无砖厂,须由泉、厦购运而来。海上风浪靡常,恐非刻期可致。臣等派候补府凌定国于本月十五日兴工,先修道架桥,以供辇运,搭寮盖草,以居匠徒。一面购运砖灰木料前来,填地垒土之功,方能举办。   中路开山,经黎兆棠召募营勇,业已成军。惟该处径途百出,岩壑阻深。水沙连一带,久为逋逃之薮,非先搜捕积匪,无以抚绥生番。新军无多,不敷分布,现饬南澳镇吴光亮率粤勇两营赴之,已于十四、十五等日由郡城拔队北行。   臣霨于八月十六日回郡,以外受岚瘴,内迫焦劳,复患呕血,臣沈葆桢窃为心忧,幸体气尚壮,渐已平复。浙江候补道刘璈,业于本月十七日抵台,臣等可以藉资广益。黎兆棠之奉旨东渡也,禀称赋质羸弱,无志出山,兹以疆事方殷,为臣子者何敢自耽安逸?恳倭事定后,仍予回籍,理合声明。   谕军机大臣等   沈葆桢等奏,台湾近日情形并淮军到台一折。日本兵船尚未退出台湾,刻下退兵章程业经定议。惟此后海防各事宜,亟须认真讲求,以期有备无患。现在淮军三起,均抵澎湖,应如何分扎要隘之处,仍着沈葆桢等酌度情形,妥为布置。其南、北开路,以及郡城修筑炮垒各事,并着该大臣等悉心经理,毋得以日本事已办结,稍形松劲。刺桐脚庄民已与龟纹社释嫌寻好,琅■〈王乔〉诸社均受约束,其余亟须次第清查。惟入山愈深,番社愈杂,北路复有生番扑犯碉楼、伤毙兵丁之事,亟应妥为筹办,俾番众悉为我用,藉可自固藩篱,着沈葆桢、文煜、李鹤年、王凯泰、潘霨饬令派出各员设法招徕,随时抚恤。招垦事宜,须商同罗大春认真筹划。台郡城工,业已过半,安平炮台,现拟设于三鲲身地方,一切工程,沈葆桢等务当悉心经画,毋得畏艰思阻。   十月丁酉(二十八日)大学士文祥奏   窃奴才自本年六月请假期内恭奉寄谕,令奴才赴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筹办事件。数月以来,力疾趋公,商办台湾一事,祇以备虚力绌,将就完结。然问心殊多郁愤,更不能不思患豫防。前月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所奏切筹海防一折,系远谋持久,尚待从容会议。而目前所难缓者,惟防日本为尤亟。以时局论之,日本与闽、浙一苇可杭。倭人习惯食言,此番退兵即无中变,不能保其必无后患。尤可虑者,彼国近年改变旧制,大失人心,叛藩乱民,一旦崩溃,则我沿海各口,岌岌堪虞,明季之倭患可鉴前车。今台湾一役,彼为理曲而勉就范围,傥再寻一有理之端,来与我为难,或唆通西洋各国,别滋事端,虽欲委曲将就,亦恐不能。当台湾有事之秋,曾议买铁甲船、购水炮台,仓猝莫办。缘西洋风俗,于凡与和约之国,遇有互相构兵,则异常利器,不准出售。是以迄未办成。今倭兵既退,正宜及此无事之时,认真办理,不容稍懈。   夫日本、东洋一小国耳,新习西洋兵法,仅购铁甲船二只,竟敢藉端发难,而沈葆桢及沿海疆臣等佥以铁甲船尚未购妥,不便与之决裂。是此次之迁就了事,实以制备未齐之故。若再因循泄沓,而不亟求整顿,一旦变生,更形棘手。伏恳饬下沈葆桢、李鹤年悉心筹商,所有在台兵勇应如何酌留?全台事宜应如何布置?均宜经画周妥,以善将来。并会同南北洋通商大臣,将前议欲购未成之铁甲船、水炮台及应用军械等件,赶紧筹款购买。无论如何为难,务须设法办妥,不得以倭兵已回,稍涉松劲。果能实事求是,兵械日精,彼族虽欲谋我,或当知难而退。即使狡然思逞,而我既有备,亦可恃以无恐矣。   奴才自台案奏结后,精神益惫,病复增剧。现虽延医调理,未能入署。而事关当务之急,一息尚存,未敢自安缄默。谨就管见所及,勉效一得之愚,敬缮折密陈。   谕军机大臣等   大学士文祥奏敬陈管见一折。台湾之事,现虽权宜办结,而后患在在堪虞。日本与闽、浙一苇可杭,倭人习惯食言,难保不再生枝节。前因议买铁甲船及水炮台各节,仓猝莫办,措手无从,不得不为暂缓目前之计。刻下事机已缓,亟宜赶紧筹划,以期未雨绸缪。岂可仍蹈因循故习?着沈葆桢、文煜、李鹤年、王凯泰、潘霨悉心筹商。所有在台兵勇,应如何酌留?淮军素称得力,现在业已到台,应如何分扎防堵?全台事宜,应如何布置?该大臣等务当妥为经画,以善将来。并着李鸿章、李宗羲将前议购买未成之铁甲船、水炮台及应用军械等件,迅速筹款购办。无论如何为难,务须妥为设法,庶几兵械精良,有备无患。原折均着钞给阅看。   盛京将军都兴阿奏   窃于本年十月初一日,承准军机大臣字寄,同治十三年九月二十七日奉上谕: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海防急宜切筹,将紧要应办事宜,撮叙数条,请饬详议一折等因,钦此。自中外交涉以来,惟赖总理王大臣随时随事,辩驳争执,十有余年,藉以相安。亟图自立,振起自强之心,坚苦贞定,历久不移,则筹防御侮之事机,必将有无形之效。庚申之衅,变起非常,智或不及施,力有不足恃,不得不顾全大局,姑事羁縻。在当时中外臣民,固皆有卧薪尝胆之心,蓄锐以俟之志。乃迄今沿海各处之防务,仍无把握,诚如王大臣所称从前情事,几于日久相安也。   夫恒情多暗于远识,知安而不知危,能逸而不能劳。傥遇将见未见之患,一朝之猝发,诚恐痿蹶不能复振,备御之策,更无所凭。是以密陈各条,请饬疆臣妥筹详议,皆刻下当先切要之急务。奴才详绎各节,若徒执舍短用长之说,以矛刺盾之喻,转致于事无济。兵机至要,原无一定之规,亦无万全胜算之法,要在备不可废,志不可夺,上行下效,历久弥新,事机必有可乘者。撮其要而言之,自强之道,实不外乎练兵、求财、筹饷、制器而已。   伏查沿海各省口岸繁多,处处设防,本有防不胜防之虞。现既购备铁甲船并添造轮船,教练水师,如能牵制敌船,我之陆路防范自易得手,诚为至要之论。然制造教演,需费浩繁,若非有大宗巨款,实难开办,非有不竭之饷源,亦无以支持久远。及今亟事绸缪,惟有中外一心一计,凡于一切开源节流之计,悉力设法,凡可尽人力之处,切实经营,庶可期补注挽之急需,求充永远之支应。自强有实,则外侮诚有不足虑者。   查奉省滨海之处,自山海关、宁远、牛庄,营口、盖州、熊岳、复州、金州、旅顺口迤东,直至岫属之大孤山等处,紧要口岸三十余处。其中金州地界,海口多系老水贴岸,亟为扼要。前于道光年间,曾经设防于山海关锦属各处,调吉林、黑龙江官兵,并简派大员统带。今则与昔情形不同。牛庄、营口,人烟辏辐,作为通商口岸,设立枪队,添盖营房,湄云轮船湾泊防范,似已严密。岫岩所属之孤山,亦时有重兵设守。奴才前经奏请抽练各外城马队,请帑垫发,以俟练有成效,将留防客兵陆续遣撒;以本省之款,练本省之兵,分布各城,呼应较灵,庶可先清内患,以御外侮。仰荷圣恩允准。惟外省拨饷迟滞,虽经屡催,仅由山东解银一万两,其余迄未解到。金州地势宽广,海口扼要居多,自应先行其所急。查前由锦州府知府庆爱捐备洋枪二百杆,由府尹衙门咨调来营,拟即运往金州,添练洋枪步队二百名,即以山东解到练兵款项,先行借垫支发。并由省拨派洋枪步队,教习演练。再奴才前请练兵垫款十二万两,若各省拨解较迟,势难久持。又按照省城步队章程,垫发添练洋枪月饷,再有续到之款,拟先尽至要城分开支,以昭慎重。并拟于前议各城练兵成数内,分别缓急,或增或减,详细酌定,续行奏明办理。   都兴阿又奏   正在封奏间,据总理衙门咨,议覆广东巡抚具奏丁日昌豫拟海洋水师章程六条。奴才详绎该巡抚条款,固系目前急切至要机宜,惟是购备大号轮船、添造一切机器,无论用度不赀,一不得人,皆为虚费。况重洋之内,巨浸稽天,既不可以道里计,又不可以兼程及,疾风怒涛,潮汐沙线,自古所难。昔之论海防者,故多守重于战。当此国家度支浩繁、帑项支绌之际,恐似此之巨款,筹备尤难。诚如王大臣所议,就地审时,方可见诸行事,不致徒托空言。奴才前折愚见,正所谓经久良图,无过于慎始也。   十月戊戌(二十九日)办理台湾等处海防大臣沈葆桢等奏   窃臣于十月初九日,承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函称,倭事议定三条办法,已画押互换,大久保即赴台湾会同其中将撤兵,所有修道、建房等件交付中国官员收管,当先期委派妥员驰赴倭营验收,随即派兵驻守,以便将来筹办善后事宜各等因。并钞会议凭单一扣、互换条约一扣、给总税司赫德札一扣寄来。初十日,倭领事福岛九成带同该国通事吴硕等来谒,据称大久保已往琅■〈王乔〉,特令该领事到郡面陈一切,并开事宜五条,大意与总署原约相符,惟中一条称,该国民人被生番杀害者,已于收埋旧址建立墓碑,以后如有该国民人亲友登岸祭扫,请准其拜奠而归等语。盖指其初入番社时阵毙者言之也。臣等以为抚局已成,尤其所请,与约来时须有领事官盖印执照,祭毕即归,俾免生事。另由台湾道具文照覆。该领事感谢而去。臣等即派台湾府周懋琦带同委员弁兵,定于本月十三日坐永保轮船前赴琅■〈王乔〉。随带照会一道,面给倭将西乡,令其按照条约,交代明白。一面札饬臣霨所部游击郑荣安抚军一营,由赤山拔队,自陆路会之。周懋琦事竣旋郡,即留安抚军驻守琅■〈王乔〉。   旋据探称,初八日,琅■〈王乔〉到倭船一号,有倭官带兵役三十余人登岸,盖即大久保也。初九日,又到倭船一号,亦系空船。倭兵均已收拾行李,用牛军装载枪炮器具下船。此数日间,倭营死者复二十余人,带来洋毡又为大风刮去百余件。想该倭将等接到照会,交代已毕,即当撤营登舟矣。   淮军三起,九月十五日即到澎湖,方派长胜、靖海两船陆续盘运,奈日来风涛暴兴,兼旬不息。十月初四日,兵勇始得尽数登岸。至后山番社一带善后事宜,俟倭兵退后,臣等再当悉心通筹,请旨定夺。   朱批:该衙门知道。   倭领事呈请事宜五条   倭领事呈请事宜五条   兹因本国征番一事,在北京总理衙门,两国大臣业经会议妥平,互立办法文据。我全权大臣饬敝领事就贵道面陈一切,转请沈大臣查办事宜,开列于左:   一、从今约五、六日之间,敝国所拨大船,自必齐到琅■〈王乔〉,载兵回国。为此应请沈大臣或潘大臣如期驾至该地,与我西乡中将会晤,以便彼此料理交代事宜。所派兵员,不过充为交代,彼此照应,犹可不必多员。   一、从来两国大臣一切往来公文,彼此撤回注销,永为罢论。则其沈、潘两位大臣与西乡中将曩日所有一切来往公文,亦宜就琅相会交代之便,两相交换。   一、我国人民,在生番被杀死者,遗骸现就当时收埋之旧址,更建墓碑表之。将来如有亲戚朋友人等航客就近港口,若欲藉便登岸扫祭者,务望使伊即日登岸拜奠而归。   一、所有交代事宜完讫之后,即望贵道立将其由飞札及电信捷报上海道台处,以便转申北京总理衙门查照。   一、本国现在厦门派设领事,将来如在贵台所辖之地,傥有交涉事件,务望贵道速即照会敝领事,以便照办其事。   朱批:览。   ——以上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九十八。   十一月辛丑(初二日)福州将军文煜、闽浙总督李鹤年、福建巡抚王凯泰奏   窃臣鹤年于同治十三年十月初七日,在泉州府防次,承准军机大臣寄密,九月二十日奉上谕:前据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上海新闻纸刊刻本年三月二十九日密寄沈葆桢等谕旨,请饬查究等因,钦此。跪聆之下,惶悚莫名。查此案前于七月间钦奉六月二十日谕旨:沈葆桢等片奏,近阅香港新闻纸,将该大臣等四月十九日奏片刊刻等语等因,钦此。钦遵在案。伏查闽省洋务,向由督臣主槁,臣鹤年到任后,凡洋务密件,皆由信函往来,不经书吏之手。遇有要事,与臣煜、臣凯泰面商办理,非但新闻纸不能道其只字,即同城司道不经管洋务者,亦未尝得闻其详。惟与外国官员照会,彼此皆知无所用其机密,此外臣等所奉密谕及各处钞寄密折、密函,皆系内署封存,秘之又秘,并无一字外播者。此臣等衙门办理洋务密件之实在情形也。   及先后接到李宗羲来咨并沈葆桢钞寄折槁,始知前项密件、有刊入香港新闻纸者,殊深诧异。当即购到阅看。所有三月二十九日谕旨及四月二十九日奏片,均刊在一纸,其系同时流播,已可概见。若不确究主名,恐此风仍难禁绝。即派委同知文绍荣前往香港密查所刊前件,毕竟得自何处,传自何人,以期水落石出。旋据该员禀称:查香港华字月报,发端于德臣洋行之新闻纸馆,平日京报等件俱其首录。询诸该馆西人,以为出自主笔之人。续查出主笔陈贤,即陈叆亭,广东新会县属潮连司人,自幼入天主教。于六月间已到福建,而停留福建何处,当时再三追求,无从得实等情具禀前来。嗣据该员回省面称:访闻陈贤,即陈叆亭,现在台湾府城等语。正在查办间,钦奉此次谕旨。臣等现复密咨广东抚臣,并檄台湾道、福州府彻查根究。俟查陈贤下落,获案讯究泄漏根由,另行具奏。   朱批:该衙门知道。   十一月壬寅(初三日)升任两广总督英翰、安徽巡抚裕禄奏   窃臣等恭奉九月二十七日密谕: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海防亟宜密筹,将紧要应办事宜,撮叙数条,请饬详议一折等因,钦此。伏查海防本为今日全局第一要务。溯自庚申以后,各省或因腹地未靖,兵力被分,或因协款过多,饷力较绌,是以各求戒备之策,而尚未臻久远之谋,以致小丑跳粱,上劳廑虑。今幸词穷理绌,暂就范围,正是事机万紧之时,宜图奋发振兴之计。恭奉密谕垂询,凡在臣工,应如何振刷精神,妥筹熟议,以策实效。   窃维自古制敌之要,不外战守两端。而战守之机,尤在审度彼我情形,以为经画。有专利于战者,外洋窥中国之情形也;有专利于守者,中国御外洋之情形也。有以战为守者,外海口岸之情形也;有以守为战者,长江防务之情形也。长江地亘五省,而皖、鄂为居中门户,海口有事,则金陵首当其冲,皖、鄂与上游亦同受其患。是以言江防者,未先筹战,宜先筹守,防江口即所以防金陵,固金陵即所以固皖、鄂,合上下游之力以固长江,则财力易集,合长江之力以防海口,则事机易赴。此臣英翰历陈防江宜通力合作,鳃鳃之见,正为此也。但使各疆臣竭群策群力之用,为可久可大之图,不避疑难,不存畛域,同心戮力,积久弗懈,仰体皇上干行不息之心,共持坚卓自强之局,所以筹防者在此,所以持久者亦在此。臣等皆官皖有年,长江情形,略知一、二,谨就耳目所及,并各条内应办事宜,有居最要者,有应行并筹者,谨拟列先后次序,约陈三条,据实密奏,诚不敢谓一得之见遽中事理,然审度时势,窃谓用人、筹饷二条,尚属着实,即练兵、简器、造船一条,虽谨就长江而言,亦期能言能行,未敢空谈塞责。应恳天恩,俯赐转饬通商中外全局,悉心妥议,以臻尽善,听候圣明采择施行。   酌拟防务应办紧要事宜:   一、拟因才器使,破格用人也。自来有治人,始有治法。惟有破格用人,方足以见成功而责实效。特人才不同,用之者亦必因才制宜,始收指臂之助。非但统将内善战者不必善守,习水者不必习陆,未可相强,即通筹并计,筹饷有筹饷之能,治军有治军之略,其心思谋虑,措置施为,亦各具专长。用之得宜,则世无弃才,用不得当,则立形竭蹶。固须慎之于始,尤须力责其成。除统兵重臣,出自特简,非臣下所敢妄拟,其余需用之才,拟请旨饬令中外大臣、督抚,就平日真知灼见之人,切实保奏,内而卿贰部曹,外而大小文武,不论资格,不限官阶,但系才具出众、确实可靠者,一一出具切考:某人知兵事,可膺将领之选;某人善筹划,可膺理财之任;或熟悉洋情,能测虚实,或谙练机器,能精制造;其现在旗绿勇队各营,将领中某人善守,某人可以独当一面,某人仅能分守一隅,均将所能据实密陈听候简择录用。如果确系真才能任艰巨者,准予破格拔擢,以励群伦。傥有才不胜任之员,除公罪处分外,其犯有贪私劣迹者,即将原保官员一并治罪,以昭儆戒。如此切实办理,庶真才可出,冀收得人之效。   一、拟筹有着巨款,以符原奏筹饷之效也。自来理财之法,不外尽人事、筹地利二端,而尽人事于招徕,不若尽人事于固有;筹地利于创造,不若筹地利于自然。至今日而求一应急经久之捷法,以收自然固有之大利,以臣等愚见,舍加收盐厘一策,别无可图。盖盐厘一项,产于地者经久不竭,取于民者为数甚少,而济于公者其利最大。近日如丝、茶等项,何尝不为中国之利?然皆产自一隅,售之外洋,出产偶歉,外洋不售,则销路立竭。是以近年已有壅滞之势。盐利则为中国自生、自运之利。通计沿江、沿海产盐数省,虽纲票情形各殊,盈绌亦难一致,然场灶所出,与民食所用,则自肃清以后,有增无减,可以按省核计。而其系于民食,则如水火之赖以生活,尤为日用之不可少。即以两准一处而论,自曾国藩定章另办以来,每年淮南之西皖湘楚四岸,共约销三十六、七万引,每引八包,每包计八十斤,皆系按引抽收厘银。淮北共约销二十九万余引,每引四包,每包百余斤,皆系按包抽收厘钱。其淮南所抽银数,各岸多寡不同。淮北所收钱数,则均按每包一千文为准。当时定章之始,皆就至为减少者酌定。彼时原以示体恤而广招徕,又虑川、浙等处邻私之侵越,是以未能加多。近则商贩日众,较之兵燹以前,行盐者无不收获厚利。若就两淮现在南北引盐,按包加收,每八十斤一包者加收八百文,每百余斤一包者加收一千文,计每斤均加十文,每岁实可加收钱三百四、五十万串,约合银一百七、八十万两。以一处计之,利已如此,以各省计之,利更可知。臣再四熟思,似实为筹饷之要计。拟请专设海防盐厘一项,即由两淮先行开办。除原有厘金仍照旧抽收外,每斤加收十文,专备防务要需。其各省盐务情形,虽有不同,而食盐则一,亦拟请一律照办。统计每岁总不止数百万金。取于民者甚少,济于公者甚巨。果能认真举办,三年之内,治兵造器,当不至于缺乏。虽然,利之所在,散则不觉,聚则生怨。臣等明知此议一兴,为商贩所不乐,必有以病商、病民为言,起而力争者。然无事而加征课则不可,筹饷而加盐厘则无不可。议加厘而一省独加则不可,议加厘而各省一律溥加则无不可。盖正税乃经久之规,既加难以议减,收厘系权宜之计,事定仍可悉裁。一省独办,有此疆彼界之分,难保邻私浸灌,各省通办,则无畸轻畸重之虑,仍可销路畅通。若谓病商,则商将本图利,本既加则利亦增,实有益无损。若谓病民,查民间每日计口食盐,向以三十钱为率,每盐一斤可供五十三、四人之食,以所取之十文分摊于五十三、四人之多,是每日五人仅摊钱一文,即至贫之家,亦不难办。一言道破,人所共晓,实属无病于民。臣英翰在淮北带兵时,目击肃清以前,凡淮北盐船,每包沿途所抽厘金,皆至四千余文不等。彼时原未可执以为法。然当兵氛未靖、道路阻隔之时,商贾尚择利争趋,往来不绝,未见折本而歇业者,亦未见民间因盐贵而缺食者。今以原定之数及所加之数合计,尚不及彼时之半。且分众人之涓滴以归公家,名为酌加盐厘,实则量增售价,此尤无病商民、当日目击之实在情形也。以上各节,臣等详加筹酌,诚为有利无弊。在今日而欲筹巨款数百万,求其简捷易行,除此策而外,取效未有如是之速者,筹款亦未有如是之多者。应恳饬下中外臣工,就现在盐务大局,悉心妥议。如邀议准之后,仍拟请另设海防盐厘经费总局,由各省督抚请旨,专派司道大员总司其事。所收之款,专留为江海防费,由统兵大臣会同各省督抚斟酌缓急,随时派拨。除防务外,无论何项要需,不得擅请动用。其收厘之时,或于领运时先行豫缴,或于售盐时由局抽收,亦随地体察情形,详议妥办。仍按两淮盐厘章程,每半年将收解数目报部查核。其经手各员,傥有侵蚀,即从重治罪,以防弊端而昭核实。   又臣更有请者:自议开禁以来,洋货入口最多,实以洋药为大宗,每岁约在八、九万箱内外。在海关交纳税银,无论华、洋各商,每箱收税五十两。嗣因饷需紧要,每箱加收厘银三十两,以充军饷,系在洋药捐局交纳,专取之华商,并与洋商无涉。查洋药每箱约重一千数百两,售价约以实银五百两为率。以所收厘税之数,合以所售价银之数,每洋药一两,所加不过五分。今拟每箱加厘银三十两,专备海防之款。每岁即可得银款二百五、六十万,仍系取之华商,与通商大局亦无窒碍。即或有人口稀少之时,以七成计之,仍可得一百八、九十万两,实与要款有裨。拟请饬下一并妥议施行。   一、拟筹江防,即合原奏练兵、简器、造船之要,通而言也。海口之防,以水战为先。长江之防,应水陆并用。防海之船,以长大铁甲为要,取其厚重攻坚。防江之船,以轻利兵船为要,取其转掉灵便。臣英翰自七年凯旋后,挑留劲旅以防皖北,名为扼守要隘,实为留备不虞。所以当饷项万难,与臣裕禄左支右绌,卒未敢轻议减撤。以安徽一省言之,现在马步万数千人,加以西征金运昌所部全队,皆精锐百战之众,以之越海远攻,诚未敢悬揣,以之协守江口,则力尚足恃。若分屯险隘,与水师兵船相为犄角,可以自固藩篱,防其抄袭。至购办铁甲一节,内地既一时未能仿造,自须购之外洋。惟铁甲船笨重,于长江防务,俱非所宜。今拟筹办江防,除各省原有之船不计外,拟专力购造轮船二十只,以备水师之用。其船只大小丈尺,每船宜以十一二丈、十五六丈为度,船身不必过大,机器务求精固。其式样则悉仿照外海兵轮,可以防剿兼资。其分配水师之法,应每船各配二百人,计轮船二十只,共配水师四千人。每一船立一营官管带,每十船立一统将统辖,皆选熟谙水性、练习洋器、久经战事之员充补,均隶统兵大臣节制调遣。傥虑经费维艰,一时招募未能遽集,查五省长江水师共万余人,若于其中挑选四成改补,既无需加饷,且系节制之师,尤为简捷。至于制造轮船之法,在内地设厂自制,固为久远之计,特恐为数太多,同时并办,工费需时,且求其坚利可恃,仍须兼向外洋购办。闻英国造船,多照制造炮台之法,造成时本船所用之炮,先击本船之船,能御炮始称坚固。应拟一面由船厂自造,一面由外洋购买。或造或购,统限两年内办齐,不准逾限。其购买之船,如果结实可靠,仍可为内地仿造之式,似觉一举两得。至于驻扎训练之法,应将二十营之兵,先聚之一处,与统领营官互相亲熟。俟每成二只,即先配二只之兵。造购齐全,分配足数之后,以十只驻扎焦山一带,为江防第一路,以十只驻扎江皖之东西粱山一带,为江防第二路。无事则分起巡驶,往来训练,讲求口岸险易情形,沙水长落节候,务期精熟。有事则将第一路师船驶赴江阴,作为前敌,将第二路移前接应,皆与陆路炮台、守隘防军,联络一气,互为策应。陆路之兵,亦分先后二路,每路两岸各十余营,兼资战守。傥有敌船进口,则兵船力扼要冲,如或登岸窥伺,则陆师并力攻击。某船训练不精,某营防守不严,即惟该统将营官是问。至水陆各营,需用炮械:水师各船,每船计需后门大小炮位约以十二尊至十五、六尊为率,视船之大小为分配,后进各项洋枪,亦约一百余杆为率;其陆路各营,除炮台应设大炮不计外,每一处亦应添购新出之格林洋炮十余尊,其余仍各分用洋枪、长矛,以资守御。盖水师能守而后可言战,宜炮位为先,以期攻坚致远,而枪械居其次;陆师能战而后可言守,宜枪矛并用,以期短兵相接,而炮守扼其冲。是以必须合水陆战守之要而兼筹,始可言防,始可以言备。其兵数船数既有大概,所需购器之数,应俟定议后,再由沿江各省妥为会筹制办,以资应用。至吴淞口江身较窄较浅,多加陆营炮台,辅以现有兵船,亦尚可守。此筹办江防一隅,合练兵、简器、造船通而言之大略情形也。   再查各省练兵之要,今日之兵勇,已判然两途,万不能使之合一。而绿营兵势之所以积弱,不如勇队之可恃者,非尽由人才之难得,实由分汛太多,处分加密,粮饷过少,糊口无资,跬步皆有考成,遇事须循则例,虽有才器出众之弁,奋勇能战之兵,亦迫于黔束而不得尽其所长。是以现在各省皆有调练新兵之举,即于积重难返之中,为急求变通之策。现在各省所练者,虽未敢信为一律精熟,然参加以勇制,逐日教练,似较之分汛驻防者,已渐有效。臣英翰于九年调练新兵之时,加以津贴之费,而未敢轻议补复营全额者,正有鉴于此。今以各省兵费综计,分之则每兵所得尚不敷用,合之则帑项已为甚多。与其徒事虚糜,养无益之疲弱,曷若减兵增饷,集劲旅为大枝。拟请饬下各省,就现在绿营兵额通筹妥酌,将可裁之冗额,一概裁汰,挑精弁兵若干,按旧营之制,归并一处,聚集训练。每营额缺多者,挑留五、六百人或三、四百人,额缺本少者,挑留二、三百人,皆参仿练兵之法,按照勇制,随同营官驻营,逐日合操,用备调遣。其所辖有劫盗各案,并可就近捕拿。其有不守营规滋事之兵,亦照勇营治以军法。一切因公处分,量为变通,并加以津贴,俾令俯畜有资,可以专心操练。其所加津贴之数,即于所减兵额之内,通计分拨。遇有军事,可以自成一营,得与勇队同资防御。如此办理,则不必另加练饷,亦不必改勇为兵,而自可就目前之饷力,化无用为有用。诚知此议,事属更张,办理诸多费手,然穷则变,变则通,当此积久疲敝之时,不能不如此设法,变通之策,正未可惮其烦难而中止。若再因循迟误,日复一日,必致饷需益糜,行伍益弱,徒有养兵之名,而未得一兵之用。   臣更有私虑者:现在津、闽、沪机器各局,当时皆设立海口,取其运造便捷,取材较易。然平居无事之时,或可耦俱无猜,而阅时既久,成效既着,彼族之心,难以轻测,亦不能不豫求变通,以防意外之事。此次拟设江防兵轮,除外洋购办外,其内地设厂自制之船,或由闽、沪各局挑选精熟匠役,在沿江宽阔之处,如武昌之汉口等镇,另设一局,专为制造江防兵轮之用。抑或将上海各局,酌量内迁,合并一处兴造,以昭简造而筹戒备。此又臣等思患豫防,慎之又慎,不禁为过虑之举,亦请饬下妥议办理,大局幸甚!   十一月癸卯(初四日)大学士直隶总督李鸿章奏   同治十三年九月二十九日,承准军机大臣密寄,奉上谕: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海防亟宜切筹,将紧要应办事宜撮叙数条,请饬详议一折等因,钦此。旋又准总理衙门钞奏知照丁日昌续拟海洋水师章程六条。臣查各国条约已定,断难更改,江海各口,门户洞开,已为我与敌人公共之地。无事则同居异心,猜嫌既属难免,有警则我虞尔诈,措置更不易周。值此时局,似觉防无可防矣。惟交涉之事日繁,彼族恃强要挟,在在皆可生衅。自有洋务以来,迭次办结之案,非无委曲将就。至本年日本兴兵台湾一事,经总理衙门王大臣与该使多方开谕,几于管秃唇焦,犹赖圣明主持于上,屡饬各疆臣严密筹防,调兵集船,购利器、筑炮台,一时并举,虽未即有把握,而虚声究已稍壮。该酋外怵公论,内摄兵威,乃渐帖耳就款,于国计民情,尚无窒碍,未必非在事诸臣挽救之力。臣于台事初起时,即函商总理衙门,谓明是和局,而必阴为战备,庶和可速成而经久。洋人论势不论理,彼此兵事相压,我第欲以笔舌胜之,此必不得之数也。夫临事筹防,措手已多不及,若先时备豫,倭兵亦不敢来,乌得谓防务可一日缓哉?   兹总理衙门陈请六条,目前当务之急,与日后久远之图,业经综括无遗,洵为救时要策。所未易猝办者,人才之难得,经费之难筹,畛域之难化,故习之难除。循是不改,虽日事设防,犹画饼也。然则今日所急,惟在力破成见,以求实际而已。何以言之?历代备边,多在西北,其强弱之势,客主之形,皆适相埒,且犹有中外之限。今则东南海疆万余里,各国通商传教,来往自如,麇集京师及各省腹地,阳托和好之名,阴怀吞噬之计,一国生事,诸国构煽,实为数千年来未有之变局。轮船电报之速,瞬息千里,军器机事之精,工力百倍,炮弹所到,无坚不摧,水路关隘,不足限制,又为数千年来未有之强敌。外患之乘,变幻如此,而我犹欲以成法制之,譬如医者疗疾,不问何症,概投之以古方,诚未见其效也。   庚申以后,夷势骎骎内向,薄海冠带之伦,莫不发愤慷慨,争言驱逐,局外赀议,既不悉局中之艰难,及询以自强何术,御侮何能,则茫然靡所依据。自古用兵,未有不知己知彼而能决胜者。若彼之所长,己之所短,尚未探讨明白,但欲逞意气孤注之掷,岂非视国家如儿戏耶?臣虽愚闇,从事军中十余年,尚不敢畏缩自甘,贻忧君父。惟洋务涉历颇久,闻见稍广,于彼己长短情形之处,知之较深,而环顾当世,饷力人才,实有未逮,又多拘于成法,牵于众议,虽欲振奋而未由。易曰:穷则变,变则通;盖不变通则战守皆不足恃,而和亦不可久也。谨就总理衙门原议,逐条详细筹拟切实办法,附以管见,略为引伸。丁日昌所陈,间有可采,一并汇入核拟,以备刍荛之献。仍请饬下在廷王大臣详晰谋议,请旨定夺。   总之,居今日欲整顿海防,舍变法与用人,别无下手之方。伏愿我皇上顾念社稷生民之重,时势艰危之极,常存欿然不自足之怀,节省冗费,讲求军实,造就人才,皆不必拘执常例,而尤以人才为极要。使天下有志之士,无不明于洋务,庶练兵、制器、造船各事,可期逐渐精强。积诚致行,尤需岁月迟久,乃能有济。目前固须力保和局,即将来器精防固,亦不宜自我开衅。彼族或以万分无礼相加,不得已而一应之耳。   条陈清单:   一、原奏练兵一条:内称若求实在可御外患,事较办发、捻诸贼为更难,兵亦较办发、捻诸贼宜更精、洵是不刊之论。盖发、捻、苗、回诸贼,皆内地百姓,虽有勇锐坚忍之气,而器械不及官军之精备,可以剿抚兼施。外洋本为敌国,专以兵力强弱角胜,彼之军械强于我,技艺精于我,即暂胜必终败。敌从海道内犯,自须亟练水师,惟各国皆系岛夷,以水为家,船炮精练已久,非中国水师所能骤及,中土陆多于水,仍以陆军为立国根基。若陆军训练得力,敌军登岸后,尚可鏖战,炮台布置得法,敌船进口时,尚可拒守。但用旗绿营弓箭、刀矛、抬鸟枪旧法,断不足以制洋人,并不足以灭土寇。即直隶练军屡经挑选整顿,近始兼习洋枪、小炸炮。以剿内寇,尚属可用,以御外患,实未敢信。各省抽练之兵,大率类此。用洋枪者已少,用后门枪及炸炮者更少。其势只可加练,而不可减练,只可添练洋器以求制胜,而不可拘执旧制以图省费。前督臣曾国藩于同治十年正月覆奏筹备海防折内,谓沿海之直隶、奉天、山东三省,江苏、浙江两省,广东、福建两省,沿江之安徽、江西、湖北三省,各应归并设防。沿海七省,共练陆兵九万;沿江三省,共练陆兵三万;统计每年需饷八百万两。因无款可筹,议遂中止。兹总理衙门拟以曾经制胜之洋枪队,练习水战;丁日昌拟选练陆军,合天下得精兵十万人;与曾国藩前奏用意略同。惟陆军与水师,用法各殊,练法亦异。水师犹可上岸击贼,陆军未便强令操舟,似不宜两用以致两误。臣愚,以谓沿海、沿江各省,现有练兵枪队,虽不及曾国藩、丁日昌所拟十余万之多,然与其多而无用,不若少而求精。但就现有陆军,认真选汰,一律改为洋枪炮队。凡绿营额兵疲弱,勇营酌加裁减,其饷即加给新练之队。沿海防营,并换用后门进子枪。于紧要口岸附近之处,屯扎大枝劲旅。无事时专讲操练,兼筑堡垒。有事时专备游击,不准分调。各海口仿照洋式修筑沙土炮台,以地步宽展坚厚为要。炮位宜间用口径八寸至十余寸者,择将择兵演习之,务在及远,愈远愈妙,务在能中,不中不发。即所谓药能对症,有备无虞者矣。   一、原奏简器一条:西国各水陆战守利器,以枪炮水雷为大宗。炮有前后门、生熟铁、纯钢之分,枪有前后门、滑堂、来福之异,水雷有用触物磨物、电气发火之别。窃常考究其图与器,而得其大略。洋枪一项,各国改用后门,以其手法灵捷,放速而及远。其旧制前门枪贱售于中国,每为外人所轻。英、俄、德、法、美,泰西五大强国也。其后门枪名目,英之至精者曰亨利马梯呢,其次曰士乃得,俄曰俾尔打呶,德曰呢而根,法曰沙土钵,美曰林明登。以利钝迟速较之,则英之亨利马梯呢,精于俄之俾尔打呶,精于美之林明登,又精于英之士乃得及德、法诸枪也。林明登、士乃得二种,近年已运入中国。臣处及沈葆桢均购存林明登数千枝。上海机器局亦能仿造。惟兵勇粗疏者多,士乃得机簧较简,购价较省,修改较便,现拟令各营酌换士乃得枪,而间以林明登认真操习,由渐而精。并令津、沪各局,先购林明登造子机器,仿制子药铜卷,以便接济。仍与总理衙门商购英国亨利马梯呢枪若干枝。又与俄领事订购俾尔打呶枪千枝,以备将士选锋者操用。至炮位一项,英、德两国新式最精。德国克鹿卜后门钢炮,击败法兵,尤为驰名。臣逐年购到克鹿卜大小炮五十余尊,分置大沽炮台、天津防营。其最大者两尊,口径八寸,足抵前门炮口径十一、二寸之子力。然每尊价约二万元,苦于无力多购。或谓钢炮过大,药力过猛,用久或致损裂,故英国多用前门熟铁来福长弹大炮,曰乌理治、曰阿墨斯得郎、曰回德活特,三家尤着。大者口径十一寸至十五寸,身重至八万斤以上,子弹重至六百磅,能打穿二十余寸厚之铁甲。惟起运维艰,价值尤贵,中国尚无购用者。陆路行仗小炮,则以德国克鹿卜四磅弹后门钢炮、美国格林连珠炮为精捷。臣又各定购数十尊,以备游击要需。目下沪、宁各局,止能仿造十二磅至六十八磅之圆弹铜铁炸炮,淮军习用已久,远胜中国旧制,而不及西洋新式之精。仍拟仿照乌理治、阿墨斯得郎之式,箝以熟铁,而机器未备。外国每造枪炮机全副,购价须数十万金。再由洋购运钢铁等料,殊太昂贵。须俟中土能用洋法自开煤铁,再添购大炉滊锤压水柜等机器,仿造可期有成。若克鹿卜之钢炮,回德活特之熟铁炮,系用生钢生铁铸成,该厂自有秘法,更未易学步矣。   至水雷一项,轰船破敌最猛。从前南北花旗之战,南兵获水雷力居多。德法之战,法国兵艘十倍于德,而波罗的海法艘未敢深入,全仗水雷之功。其法分为两类。一为定而不动之水雷,或连于木桩木排之间,或用锚定其方位,使沉水中,或陆地城堡被攻时,于缺口要路安置,此专为自守而设。一为能行动之水雷,或浮水面,顺风力飘动,或用机器自行,或于铁船首伸出长竿置之,或专作拖带水雷之船,此可为攻敌之用。近来格致之学日精,水雷之法亦日精,多以强水触物磨物及电线发火。其触而发火,比用法点放者尤佳。用药仅五、六十磅,无论何种兵船,皆可轰破其底。闻各国皆讲究此物,制存极多。其用时必于水中排列数行,每口安放数十具,使敌船疑畏不敢进。沪、津各局,现止能仿造其粗者。而电机、铜丝、铁绳、浆皮等件,仍购自外洋。须访募各国造用水雷精艺之人,来华教演,庶易精进。至火器尽用洋式,炮子、火药两项,亦系要需。津局有造药机器四副,日出二千余磅,已可敷用。惟枪炮多而子弹尚少。沪局仅造药机器一副,日出无几,宜添购机器,在苏、宁推广制造。各省防江、防海,需用洋枪炮之子药,均宜设局在内地仿造。否则,事事购自洋商,殊无以备缓急。且闽、沪、津各机器局偪近海口,原因取材外洋就便起见,设有警变,先须重兵守护,实非稳着。嗣后各省筹添制造机器,必须设局于腹地通水之处,海口若有战事,后路自制储备,可源源运济也。   一、原奏造船一条:查布国防海新论有云:凡与滨海各国战争者,若将本国所有兵船,径往守住敌国各海口,不容其船出入,则为防守本国海岸之上策。其次莫如自守。如沿海数千里,敌船处处可到,若处处设防,以全力散布于甚大之地面,兵分力单,一处受创,全局失势。故必聚积精锐,止保护紧要数处,即可固守等语。所论极为精切。中国兵船甚少,岂能往堵敌国海口?上策固办不到,欲求自守,亦非易言。自奉天至广东,沿海袤延万里,口岸林立,若必处处宿以重兵,所费浩繁,力既不给,势必大溃。惟有分别缓急,择尤为紧要之处。如直隶之大沽、北塘、山海关一带,系京畿门户,是为最要。江苏吴淞至江阴一带,系长江门户,是为次要。盖京畿为天下根本,长江为财赋奥区,但能守此最要、次要地方,其余各省海口边境,略为布置,即有挫失,于大局尚无甚碍。惟既欲固守,必须将所有兵马、炮位、军械、辎重并工局物力,储备坚厚,虽军情百变而不离其宗。庙谋阃算,平昔之经营,临事之调度,皆不可一毫错乱。道光二十一年,夷船入长江,而全局始震;咸丰十年,夷兵犯津、通,而根本遂危。彼族实能觇我要害,制我命脉。而我所以失事者,由于散漫设防,东援西调,未将全力聚于紧要数处。今议防海,则必鉴前辙,揣敌情。其防之法,大要分为两端。一为守定不动之法。如口内炮台壁垒格外坚固,须能抵御敌船大炮之弹,而炮台所用炮位,须能击破铁甲船,又必有守口巨炮铁船,设法阻挡,水路并藏伏水雷等器。一为那移泛应之法。在兵船与陆军,多而且精,随时游击,可以防敌兵沿海登岸。是外海水师铁甲船与守口大炮铁船,皆断不可少之物矣。现计闽厂造成轮船十五号,内有二号已在台湾遭风损坏。   沪厂造成轮船六号,内有二号马力五百匹,配炮二十六尊,与外国大兵船相等。其余各船,皆仅与外国小兵船根钵相等。然已费银数百万有奇,物料匠工,多自外洋购致。是以中国造船之银,倍于外洋购船之价。今急欲成军,须在外国定造为省便。但不可转托洋商,误买旧船,徒糜巨款。访闻兵船及铁甲船,以英国为最精。英之官厂、公司厂,均以造铁甲之优劣,相与争衡,日新月异。应拣派明于制造、略知兵事之员,选带学生工匠前往。由总理衙门会商住京使臣,移知该国,俾得亲赴各厂,考究何等船制,最为坚致灵捷,并宜于中国水道者,与其议价定造。即将带去华匠兵士,附入该厂及武备院学习造工,并讲求驾驶操练之法。俟成船后,配齐炮位,随船回华,庶有实济。而中国船厂,仍量加开拓,以备修船地步。至拟设兵船数目,如丁日昌所称,北、东、南三洋各设大兵轮船六号,根钵轮船十号,合共四十八号,自属不可再少。除将中国已造成二十号抵用外,尚短二十八号。窃谓北、东、南三洋,须各有铁甲大船二号。北洋宜分驻烟台、旅顺口一带,东洋宜分驻长江外口,南洋宜分驻厦门、虎门,皆水深数丈,可以停泊。一处有事,六船联络,专为洋面游击之师,而以余船附丽之,声势较壮。约计定造铁甲船,每只需银百万两内外,费已不赀。只有先购此项,分年筹办,其有余力,再置他船,或由闽、沪各厂陆续仿造兵船。总以足成四十八号为度。惟守口大炮铁船,即所谓水炮台船,亦系西洋新制利器。以小船配极重之炮,辅助岸上炮台,四面伏击,阻遏中流,能自行动,最为制胜。凡要口须添设一、二艘。闻在外国定购,每船连炮约价银十余万两。但笨滞不能涉海,须将炮位铁甲,分拆运载,来华装配。应俟委员到彼,一并察办。如价省运便,陆续购造二十号分布南北各口。或由外洋购大炮,由华厂照式仿造铁船,更可次第添置。至丁日昌奏称,裁并五十号艇船,可养给一号大兵轮船;裁并十号阔头舢板,可养给一号根钵轮船。计省沿海水师旧制各船糜费,以之供给大小四十八号轮船,尚觉有盈无拙等语。查同治十一年五月,臣于覆奏船政事宜折内,拟请裁撤各省艇船,即以各船修造养兵之费,抵给轮船月费,经总理衙门议令各该督抚奏办,迄今并未议覆。今添购铁甲等船,巨款必须另行筹集。俟购回时,养船练兵一切费用,应如丁日昌所议,请旨饬下江苏、山东、浙江、福建、广东沿海各省,将旧置及新添红单拖罟艇船舢板等项,分别裁并,专养轮船,以免虚糜而资实用。   一、原奏筹饷一条:近日财用极绌,人所共知。欲图振作,必统天下全局,通盘合筹,而后定计。新疆各城,自乾隆年间始归版图,无论开辟之难,即无事时岁需兵费尚三百余万,徒收数千里之旷地,而增千百年之漏卮,已为不值。且其地北邻俄罗斯,西界土耳其、天方、波斯各回国,南近英属之印度,外日强大,日内侵削,今昔异势,即勉图恢复,将来断不能久守。屡阅外国新闻纸及西路探报,喀什噶尔回酋,新受土耳其回部之封,并与俄、英两国立约通商。是已与各大邦勾结一气,不独伊犁久踞已也。揆度情形,俄先蚕食,英必分其利,皆不愿中国得志于西方。而论中国目前力量,实不及专顾西域,师老财痡,尤虑别生他变。曾国藩前有暂弃关外、专清关内之议,殆老成谋国之见。今虽命将出师,兵力、饷力万不能逮,可否密谕西路各统帅,但严守现有边界,且屯且耕,不必急图进取。一面招抚伊犁、乌噜木齐、喀什噶尔等回酋,准其自为部落,如云、贵、粤属之苗猺土司,越南、朝鲜之略奉正朔可矣。两存之则两利。俄、英既免各怀兼并,中国亦不至屡烦兵力,似为经久之道。况新疆不复,于肢体之元气无伤;海疆不防,则心腹之大患愈棘。孰重孰轻,必有能辨之者。此议果定,则已经出塞及尚未出塞各军,似须略加核减,可撤则撤,可停则停。其停撤之饷,即匀作海防之饷。否则,祗此财力,既备东南万里之海疆,又备西北万里之饷运,有不困穷颠蹶者哉?至此时开办海防,约计购船、练兵、简器三项,至少先需经费一千余万两。本年八月间,户部奏覆文祥宽筹饷需折内,议请暂停内府不急之需,而海防用项,似无可筹,姑令各省先尽各项存款,移缓就急,抵充防费。究之各省留支奉拨之数,视岁入之数,无不浮溢数倍,更有何款可以存留借抵?必不得已,应仍照总理衙门五年奏案,专提部存及各海关四成洋税一款,为目前开办之需。除津海、东海关四成奏归天津机器局,江海关四成内之二成奏归上海机器局,山海、江汉两关四成内奏明拨充奉兵及淮军月饷,淡水一关奏留台防军需,均为海防而设,毋庸置议外,其余各海关四成洋税及部库历年提存四成,应请专备总理衙门及海防统帅大员会商拨用。此后即责令各关另款封存径行报解,不准本省借留,亦不必再解部库,致多转折。此项每年计可得银百数十万两,加以部库另存三百余万,其有不敷,拟仍暂借洋款,由续收四成项下拨还,或另行设法归楚,以应急需。其息银以七、八厘为度,归本以十年、八年为度,亦各国常有之事,无足诧虑也。至于日后久远之费,当于开源节流求之。现在丁漕课税正供之外,添出厘金、捐输二款,百方罗拙,仍不足用。捐输所得无几,流弊甚大。而内地厘金,又为半税所绌。如铜铁羽呢洋布等类,皆关民生日用,洋船转运迅捷,输纳又仅半税,于是奸民包揽冒骗,大宗货物,皆免完厘,因税则载在和约,无可议加,以至彼此轻重悬殊,商民交困。丛雀渊鱼之喻,何堪设想!丁日昌拟设厂造耕织机器,曾国藩与臣迭请开煤铁各矿,试办招商轮船,皆为内地开拓生计起见。盖既不能禁洋货之不来,又不能禁华民之不用。英国呢布运至中国,每岁售银三千余万,又铜铁铅锡售银数百万,于中国女红、匠作之利,妨夺不少。曷若亦设机器,自为制造,轮船、铁路,自为转运。但使货物精华,与彼相埒,彼物来自重洋,势不能与内地自产者比较。我利日兴,则彼利自薄,不独有益厘饷也。各省诸山,多产五金及丹砂、水银、煤之处,中国数千年来未尝大开,偶开之又不得其器与法,而常忧国用匮竭,此何异家有宝库,封锢不启,而坐愁饥寒?西土治地质学者,视山之土石,即知其中有何矿。窃以为宜聘此辈数人,分往遍察,记其所产,择其利厚者次第开挖,一切仿西法行之。或由筹借资本,或劝远近富商,凑股合立公司,开得若干,酌提一、二分归官。其收效当在十年以后。臣近于直之南境磁州山中,议开煤铁,饬津沪机器局委员购洋器、雇洋匠、以资倡导,固为铸造军器要需,亦欲渐开风气以利民用也。近世学者,鉴于明季之失,以开矿为弊政。不知弊在用人,非矿之不可开也。其无识绅民,惑于凿坏风水,无用官吏,恐其聚众生事,尤属不经之谈。刻下东西洋无不开矿之国,何以独无此病?且皆以此致富强耶?若南省滨江近海等处,皆能设法开办船械制造所,用煤铁无庸向外洋购运,推其余利,并可养船练兵,此军国之大利也。至于洋药一项,流毒中国。本年三月间,钦奉寄谕:醇亲王请饬密筹杜绝,饬即妥议办法等因。臣查阅醇亲王折内,有不必仓猝施行,要在矢志弗懈,俟外洋鸦片不来,再严中国罂粟之禁等语,实洞达大体。适因台湾事起,未便置议。兹查洋药自印度发进口,每年约七万数千箱,售银三千余万之多。英国明知害人之物,而不欲禁洋商贩运,并欲禁中国自种,其用意殊极狡狠。上年修约,总理衙门与英国言之屡矣。并豫声明既不能禁英商之不贩洋烟,即不能禁华民之不食洋烟,惟有暂行弛禁罂粟,不但夺洋商利权,并可加增税项。将来计穷事迫,难保不出于此。其时英使闻之,亦颇心动。而该国卒不见听。臣即再与办理,恐亦无益。应仍循总理衙门原议。除相抵制,以冀洋药渐来渐少,再加厉禁为宜。查云、贵、川、陕、山西各省,多种罂粟,疆臣台谏,每以申明禁令为言。是徒为外洋利薮之驱,授吏胥扰索之柄,究之罂粟日种日广,势仍不可遽禁。闻土药性缓价廉,而瘾亦薄,不比洋药为害之烈。为今之计,似应暂弛各省罂粟之禁,而加重洋药之税厘,使外洋烟土既无厚利,自不进口,然后妥立规条,严定限制,俾吸食渐戒而除绝之,民财可杜外耗之源,国饷并有日增之势,两得之也。查洋药每箱百斤,新关正税三十两,厘捐则各省多寡不同。福建每箱捐银三十六两,江苏每箱捐银三十二两,北洋天津等关捐银二十四两。捐愈重则偷漏愈多。英国条约,原有洋药如何征税,听凭中国办理之说。如能于洋税一律议加,自可毫无偷漏,裨益更大。否则,南北各口通定一加重捐数,均照闽省之式,无稍参差,以免趋避。专收作海防经费,由统帅提用,合之亦成巨款。此外沿江、沿海各省,皆令整顿货厘、盐厘,每省每年限定酌拨数万两协济海防。以上数端,皆开源之事也。若夫裁艇船以养轮船,裁边防冗军以养海防战士,停官府不急之需,减地方浮滥之费,以裨军实而成远谋,亦节流之大者。苟非上下一心、内外一心、局中局外一心,未有不半途而废者矣。   一、原奏用人一条:拟派统帅责成经理,及遴派得力提镇将领,为之分统。查南北洋滨海七省,自须联为一气,方能呼应灵通。惟地段过长,事体烦重,一人精力,断难兼顾。各督抚未必皆深知洋务兵事,意见尤不能尽同,若责成统帅调度,既恐扞格不行,若会同各省商筹,又恐推诿贻误。从前办粤、捻各贼,何尝不屡简统帅。臣亦曾备位其间,深知甘苦。饷权疆政,非其所操,不过徒拥空名。而各督抚仍不能不问兵事。畛域分则情形易隔,号令岐则将士难从。是欲一事权而反紊也。何况有事之际,军情瞬息变更。傥如西国办法,有电线通报,径达各处海边,可以一刻千里;有内地火车铁路,屯兵于旁,闻警驰援,可以一日数千百里。则统帅尚不至于误事,而中国固急切办不到者也。今年台湾之役,臣与沈葆桢函商调兵,月余而始定。及调轮船分起装送,又三月而始竣。而倭事业经定议矣。设有紧急,诚恐缓不济事。故臣尝谓办洋务、制洋兵,若不变法而徒骛空文,绝无实济。臣不敢明知而不言也。窃计北洋三省设一统帅,即才力倍于臣者,尚虑不能肆应。南洋四省,口岸更多,似亦非一统帅所可偏及。若因创设铁甲兵船等项,须责成大员督筹经理,如前江西巡抚沈葆桢、前江苏巡抚丁日昌,皆究心此事,熟悉洋情,似堪胜任。至丁日昌拟设北、东、南三洋提督,分统各船,不为无见。但文武兼资、素习风涛驾驶轮船操法者,实不易得耳。抑臣更有陈者:用人最是急务,储才尤为远图。洋人入中国已三十余年,住京已十余年,以兵胁我,殆无虚岁。而求练达兵略、精通洋法者,恒不数觏,由于不学之过。下不学,由于上不教也。军务肃清以后,文武两途,仍舍章句、弓马,未由上进,而以章句、弓马为务,于洋务隔膜太甚。是以沈葆桢前有请设算书科之奏,丁日昌前有武试改枪炮之奏,皆格于部议不行。而所用非所学,人才何由而出?近时拘谨之儒,多以交涉洋务为浼人之具、取巧之士,又以引避洋务为自便之图。若非朝廷力开风气,破拘挛之故习,求制胜之实济,天下危局,终不可支,日后乏才,且有甚于今日者。以中国之大,而无自强、自立之时,非惟可忧,抑亦可耻!臣愚,以谓科目即不能骤更,时文即不能遽废,而小楷试帖,太蹈虚饰,甚非作养人才之道,似应于考试功令,稍加变通,另开洋务取进一格,以资造就。现在京师既设同文馆,江省亦选幼童出洋学习,似已辟西学门径,而士大夫趋向犹未尽属者,何哉?以用人取进之途,全不在此故也。拟请嗣后凡有海防省分,均宜设立洋学局,择通晓时务大员主持其事,分为格致、测算、舆图、火轮、机器、兵法、炮位、化学、电气学数门,此皆有切于民生日用、军器制作之原。外国以之黜陟人才,故心思日出而不穷。华人聪明才力,本无不逮西人之处,但未得其法,未入其门,无以鼓励作新之耳。如有志趣思议,于各种略通一、二者,选收入局,延西人之博学而精者为之师,官按照所学浅深,酌给薪水,俾得研究精明,再试以事。或分派船厂、炮局,或充补防营员弁。如有成效,则分别文武,照军务保举章程,奏奖升阶,授以滨海沿江实缺,与正途出身无异。若始勤终怠,立予罢革。其京城同文馆、上海广方言馆习算学生,及出洋子弟学成回国,皆可分调入局教习,并酌量派往各机器局、各兵船差遣。如此多方诱掖,劝惩兼施,就所学以课所事,即使十人中得一成就,已多一人之用,百人中得十成就,已多十人之用。二十年后,制器驶船,自强之功效见矣。   一、原奏持久一条:窃以古无久而不敝之法,惟在办事之人,同心协力,后先相继,日益求精。不独保境息民,并可推悟新意,裕财足用。如泰西各国,皆起于弹丸之地,创造各样利器,未及百年,而成就如此之精,规画如此之远,拓地如此之广,岂非其举国上下,积虑殚精,人思自奋之效乎?中国在五大洲中,自古称最强大,今乃为小邦所轻视。练兵、制器、购船诸事,师彼之长,去我之短,及今为之而已迟矣,若再因循不办,或旋作旋辍,后患殆不忍言!若不稍变成法,于洋务开用人之途,使人人皆能通晓,将来即有防海万全之策,数十年后,主持乏人,亦必名存实亡,渐归颓废。惟有中外一心,坚持必办,力排浮议,以成格为万不可泥,以风气为万不可不开,勿忽近功,勿惜重费,精心果力,历久不懈,百折不回,庶几军实渐强,人才渐进,制造渐精,由能守而能战,转贫弱而为富强,或有其时乎。是天下臣民所祷祀求之者也。   李鸿章又奏   正在缮折间,承准军机大臣密寄,十月二十八日奉上谕:文祥奏敬陈管见一折,台湾之事,虽权宜办结,后患在在堪虞等因,钦此。并钞录文祥原折到臣。查沈葆桢十月十四日来函,倭使大久保已抵琅■〈王乔〉,业经约期撤兵,自不致再有变局。惟文祥虑及日本距闽、浙太近,难保必后无患。目前惟防日本为尤急,洵属老成远见。该国近年改变旧制,藩民不服,访闻初颇小哄,久亦相安。其变衣冠,易正朔,每为识者所讥。然如改习西洋兵法,仿造铁路火车,派置电报、煤窑、铁矿,自铸洋钱,于国计民生,不无利益,并多派学生赴西国学习器艺,多借洋债,与英人暗结党援,其势日张,其志不小,故敢称雄东土,藐视中国,有窥犯台湾之举。泰西虽强,尚在七万里以外,日本则近在户闼,伺我虚实,诚为中国永久大患。今虽勉强就范,而其深心积虑,觊觎我物产人民之丰盛,冀幸我兵船利器之未齐,将来稍予间隙,恐仍狡焉思逞。是铁甲船、水炮台等项,诚不可不赶紧筹备。惟巨款既无可指,定造亦尚需时,臣已于复议总理衙门造船一条内,详切言之。   至前曾议买铁甲船,一为沈葆桢饬日意格议购之丹国铁甲,因事中罢。昨丹国使臣拉斯勒福过津,面询据称,此船约值银六十万两,与日意格报价不符。臣属该使来春由京回津再议。一为出洋委员容闳,在美国查报有新未成铁甲船一号,需洋银一百七十万圆。臣询住津英领事,据称此船未必合用。总税务司赫德亦向总理衙门言及,恐其不甚可靠。臣批饬上海道信致容闳,切实考较,再行禀核。以上二船,虽议购而未成。此外洋商献图者甚多,因相隔过远,需费过巨,诚恐误买旧船,未敢遽订。似须委员前往该国议购为妥。其水炮台船一项,总理衙门现饬赫德向英国询问价值。上海洋行亦有承揽订购者。据沪局委员冯焌光等禀称,该局仿造一只,明春可成,似尚不难陆续添置。   惟是有备而无患者,立国之根基;不战而诎人者,攻心之上计。自来备边驭夷,将才、使才、二者不可偏废。各国互市遣使,所以联外交,亦可以窥敌情。而中国并其近者而置之,殊非长驾远驭之道。同治十年,日本初议条约,臣与曾国藩均奏请该国立约后,中国应派员驻扎日本,管束我国商民,藉探彼族动静,冀可联络牵制,消弭后患。上年甫经换约,未敢筹办,而该国遂于今春兴兵来台。若先有使臣驻彼,当能豫为辩阻,密速商办,否则亦可于发兵之后,与该国君臣面折廷争,较在京办理,更为得劲。今台事粗定,此举未可再缓。拟请饬下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王大臣遴选熟习洋情、明练边事之三、四品京堂大员,请旨赏给崇衔,派往驻扎日本公使,外托邻邦报聘之礼,内答华民望泽之诚,傥彼别有诡谋,无难侦得其情,相机控制。该国横槟、长崎、箱馆各处,中国商民约近万人,既经立约,本不可置之度外;俟公使到彼,应再酌设总理事官,分驻口岸,自理讼赋,以维国体。不特此也,即泰西诸大邦,亦当特简大臣,轮往兼驻,重其禄赏而定以年限,以宣威信、通情款。其在中国交涉事件,有不能议结,或所立条约,有大不便者,径与该国总理衙门往复辩证,随时设法商易,可渐杜该使蒙蔽要挟之弊,似于通商大局有裨。   浙江巡抚杨昌浚奏   窃臣于本月初五日,承准军机大臣密寄,于同治十三年九月二十七月奉上谕一道,饬将切实办法限于一月内覆奏等因,钦此,并奉钞发折单到臣。查西洋各国,以船炮利器称雄海上,已三十余年。近更争奇斗巧,层出不穷,为千古未有之局,包藏祸心,莫不有眈眈虎视之势。日本、东隅一小国耳,国朝二百年来,相安无事,今亦依附西人,狡焉思逞,无故兴兵屯居番社。现在事虽议结,而覆霜坚冰,难保不日后借端生衅。且闻该国尚在购器、练兵,窥其意纵不敢公然内犯,而旁扰琉球、高丽,与我朝属国为难,则亦有不容坐视之理。故为将来御侮计,非豫筹战守不可,即为保目前和局计,亦非战守有恃不可。   就中国现在局势论之,内地久已肃清,边疆亦经底定。各省不乏知兵之将、能战之兵,船政、机器渐有成效,比庚申以前,情形已异。前年天津之案,本年台湾之役,均能勉就范围,未始非因中国气势渐振,有以隐慑于其间。诚能趁此机会,更加讲求,同心戮力,不为浮议所摇,不以多费中止,宽以时日,未有不克转弱为强者。秦襄修甲励兵,用复先世之仇;勾践生聚教训,历二十年而卒报强吴。况我国家大一统之规,果能惩先毖后,中外一心,安见雪耻复仇之无日耶?   前此奉旨设防,当饬沿海口岸,修筑炮台,置办器械,添募水陆兵勇,未尝不认真整理。然海上无大枝水师,无可靠战船,一旦猝然有警,臣自恃只能就陆地击之,若角逐于海洋之中,实未敢信有把握。是今日自强之道,陆军固宜整理,水军更为要图。前两江督臣曾国藩于发逆既平之后,即与侍郎彭玉麟创设长江水师,至今江面数千里,恃以无虞。臣愚,以为此时整饬海防各师,比江防为尤急。虽沿海各省,本有额设战舰,然以御外洋兵船,胜负不待智者而决。是必须扩充轮船,置备铁甲船,俾各练习驾驶,方有实际。明知其费甚巨,其效难速,而不能不如此也。日本以贫小之国,方且不惜重赀,力师西法,岂堂堂中夏,当此外患方殷之际,顾犹不发愤为雄,因循坐误,以受制于人哉?论语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又曰: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是在我皇上坚持定见,断以不疑,则自强之要,莫先乎此矣。   近洋人入内地者,愈布愈远,交涉事件益多,办理实形棘手。天津、台湾两案,此其显然共见者。其余寻常龃龉之事,所在皆有,口舌之端,无非兵戎所伏。既不便一味迁就,又不可过于激烈。愚民但快一朝之忱,而不顾异日之忧;旁观惟工指摘之谈,而不知当局之苦。故目前即勉强敷衍,总难免决裂之一日。承饬议各条,洵为当务之急。而用人、筹饷二者,尤为紧要。足食乃能足兵,有治人乃有治法。而持久之道,亦即寓乎其中矣。   抑臣更有请者:从来天下之安危,视乎民心之向背。外夷虽强,遇百姓齐心,即不敢显干众怒。必整顿吏治,以固结民心,庶于自强之根本,更有裨益。   谨按原奏各条,将切实办法,详细陈明:   一、练兵一条:查海上宜专设重兵,臣所见亦适相符。合浙省水陆各标,自经整顿,较有起色,虽未经战阵,而兵皆精壮。近年挑选洋枪队,一切步伐号令,均效西法,尚属齐整。惟各省沿海地方辽阔,纵使设防,何能处处周密?况战守相为表里,有守之兵,无战之兵,有分防之兵,无游击之兵,一旦有事,终虑措手不及,顾此失彼。臣窃谓南、北、中三洋,宜设水陆三大枝。闽、广合为一枝,江、浙合为一枝,直隶、奉天、山东合为一枝。每枝精练万人为度,各设统领一员、帮办二员,仍听南北洋大臣节制调遣。各置备轮船二十号,兵船商船各半,又铁甲船一、二号。其先尽各省外海水师内严加挑选,挑选不足,再招募生长海上、熟狎风涛壮勇以益之。其口粮似宜比长江水师章程,略为加重。无事则分防洋汛,兵船捕盗,商船载货。有事则通力合作,联为一气,兵船备战,商船转运。平时兵丁船不敷住,即在海口择要团扎,随时操练,更番出洋。大约水师闽、广为长,浙江各省次之。至于陆路洋枪队,不习风涛,不善驾驶,迁地弗良,恐难得力。外洋有此三大枝水军,练习三数年后,海上屹然重镇,可分可合,可战可守,近则拱卫神京,远则扬威海面。不惟内地之奸匪敛迹,外夷之要挟,亦可渐少矣。   一、简器一条:臣惟兵不精,利器适以资敌;兵精矣,而器不利,亦难以决胜。洋人器械之精,由于讲求年久,心力专一。如布国之克虏伯、美国之格林,为炮中之最精者,皆以造炮之人名之,故彼此争胜,愈出愈奇。骤然效之,诚若未逮。现在闽、津、沪各局,已办有成效,如经理得人,力求精进,久之自不多让。臣前委员赴上海、香港,拣火器之精者,炮如克虏伯、格林之类,枪如林明登、来福之类,此外水雷、铁火箭等项,均酌量定办,多少不等。惟内有大钢炮一尊,重二万斤,子可及四十里。俟各项到齐后,即可配沿海要口,俾资演习。西洋火器,日新月异,今日所艳称之物,后必又有驾乎其上者。且收存太久,难免锈坏,故臣未敢过于多办,恐虚糜经费。询悉后镗枪炮,虽觉巧便,究竟机关太多,时有炸裂,不如前门枪炮结实耐久。浙省各口炮台,已成数处,将来一律告竣,需炮较多。现已购就机器,在省设厂铸造,藉可考较,以为扩充地步。又粤东线枪,装子多且远,实比洋枪为长。似防海者是项军器亦不可少也。   一、造船一条:臣惟请求船炮,功在平日,御敌机宜,决于临时。臣拟设水军三大枝,应用轮船、铁甲船若干只,已于第一条内缕晰声明。窃计练兵三万人,有轮船六十号、铁甲数号,可勉强敷用。惟中国轮船,不及其半,铁甲尚一号未有。自应先就泰西船厂,定造铁甲一、二只,余则自行陆续仿造。至添置轮船,闽、沪有现成之局,不难扩充。臣托闽局代造兵轮二号,明年三、四月可以竣事,已另片奏明。惟专恃官造,究不免限于经费。如今各省殷实商贾,各备轮船,经营贸易,有事听官租用,准其破格奖励,未始非扩充之一法也。或云铁甲船可以御敌,或云英国蚊子船载巨炮,可以洞穿铁甲,皆洋人自相标榜,事非经验,臣实未敢臆断。但彼有此具,而我无之,一旦有事,先觉相形见绌,故有不得不办之势。本年日本铁甲船泊于吴淞口外,以小船渡入进口。浙省各口外水深之处甚多,不难择地安泊。口内长潮之际,如定海、镇海、黄道关,闻亦可驶。船有大小,甲有厚薄,则吃水有深浅不等,应俟铁甲船购到,吃水若干,斯驻泊之处,不待测量而已知矣。   一、筹饷一条:臣惟海洋既设重兵,则一切用款,自不能不彻始彻终,通盘筹划。如臣所拟三大枝,通年所需,约略计算,非三百万两不可。而购造船费,尚不在内。当此关外军务方殷,滇黔善后未了,方日催东南各省转饷接济,若同时筹办防海,事端甚大,用款更多,诚有难兼顾之势。惟查与外国通商以后,各关洋税,岁入不下千万。内地设卡抽厘,各省一年所入,亦不下千万。若于此两项内,每年酌提一、二成,交各省藩库,专款存储备用。以此济创立之需,即以此充永远之费。所有一切不急之务,闲杂之款,可减则减,可裁则裁,挹彼注此,似尚不难集事。傥舍此二项,另行设法,所获未必有济。且东南民力已尽,何堪竭泽而渔?就浙省言之,海塘工程,二、三年后,计可报竣。除酌提岁修外,每年尚可节省银二十余万两,以作海防经费。若各省同心协力,天下无不可办之事。前因倭倨台湾,商人闻风束手,厘捐日形减色。如果海疆动摇,税厘折耗必多。故筹饷所以养兵,而强兵即所以裕饷。开源节流,无过于此。似此权衡轻重,移缓就急,厚集坚持,不至半途而废矣。   一、用人一条:臣惟军兴以后,各省将才,原不乏人,大都娴于陆路者多,熟于海洋情形者少。目前知兵望重、实心办事、堪为统帅之大员,如前陕甘督臣杨岳斌、前湖北抚臣曾国荃、前兵部侍郎臣彭玉麟,皆威望素着,志虑忠诚。诸臣均简在圣心,无庸臣论列。其余提镇将领,就臣所知者,如现任台湾镇张其光、现任衢州镇喻俊明,皆系水师出身,久经战阵。又现任乍浦协副将卢成金,诚朴勇干,举止严重,似可上备采择。此外容臣访察确实,再行随时保奏。   一、持久一条:臣惟设立外海水师,事同创始,极为繁巨,岂旦夕所能奏效?如臣所拟办法,至速亦非四、五年不能就绪。盖成军易而办船难,训练亦难也。西人作事,不精不已,不成不置,其坚忍之性,殆非中国之所及,亦非中国所不能行。方初设船政时,外间不无异议,非赖朝廷主持于内,二、三大臣维系于外,几至废于半途。自来国家大事,百年成之不足,一旦败之有余,古今同慨。现在各国情形,环而伺我,兵端虽不可自我而开,武备实不可一日或弛。事既不能不办,办即不能中止,诚如原奏所云者。是则全仗宸衷坚定,内外臣工,同心共济,始终不懈,庶几可与虑始,可与乐成。而外患之来,不至茫无把握矣。   十一月丁未(初八日)两江总督李宗羲奏   本年正月间,日本住沪领事品川忠道,以该国匪首江藤新平,乘坐小轮船逃出长崎,有到中国上海之说,请派兵船助捕。当饬苏松太道沈秉成分派火轮兵船相助。旋经该国将匪首获案,品川忠道函请撤防,并请将兵船一切开销照缴。当由该道函覆,均归中国开支,无庸缴还。经臣将此案前后办理情形,咨明总理衙门在案。   兹于十月十三日,复据该道禀送日本使臣柳原前光照会,并和刀一口、日本史一部,又照录该国致送在事各官礼物清单一件。查同治十一年,因日本扣留秘鲁国船,将被拐华民,悉交中国委员带回,曾以土物致谢日本在事各官有案。现在该国以派船助捕一节,备物致送,事同一律,未便固郄。除将和刀、日本史收存,备文照覆,并将该国致送在事各官礼物清单,及彼此来往公文,录送总理衙门查照外,理合附片陈明。   朱批:知道了。   十一月庚戌(十一日)福建巡抚王凯泰奏   窃臣于同治十三年十月十三日,承准军机大臣密寄,九月二十七日奉上谕: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海防亟宜切筹等因,钦此。窃念海防固最重水师,而水师宜变通旧制。各省水师额船,人人知其不能御敌,若不及时改议,无论如何整顿,止可为捕盗之用,不足为御侮之资。查奉天至广东洋面,袤长七千余里,亟应联为一气,声息相通。拟分海洋为三路:以奉天、直隶、山东为北洋,而分阃于大沽;以江苏、浙江为中洋,而分阃于吴淞;以福建、广东为南洋,而分阃于台湾。各设总统一员,作为海防大臣,沿海水师官兵,就近统归节制。每洋设铁甲轮船二只、大号兵轮船四只、中号兵轮船六只、小号兵轮船四只,统共轮船四十八只。大船配兵至多五百人,其余以次递减。由总统督率训练。外海师船皆可裁汰。应需各项轮船,初则购买未能齐备,继则制造逐渐加增,总期事在必成,用有实济。或虑水师额兵,骤行裁彻,恐滋事端。不知有转移之法。老弱者先汰,革故者不补,其精壮归入轮船练习,二、三年间,旧制即可变更,固无庸仓猝全裁也。或又虑轮船经费太巨。不知数十号师船,不如一轮船之用。费省而无用,与费巨而有用,孰得孰失,不待智者而可决。且裁减师船糜费,供给轮船,更化无用为有用矣。或又疑三洋各有疆臣,何必又设总统?不知疆臣均有应办地方及通商事宜,且各营须分设局厂,请求制造,事极重大,又极繁琐,非各疆臣所能兼顾。即如闽省造船,沈葆桢专任其事,方有成效,此总统之所以议设也。至陆路练兵,臣上年曾条奏化兵为勇一法。兵宜聚而不宜散,宜精而不宜多,拟仍仿楚军之制,以五百人为一营。沿海提、镇各标,以制兵之多少,酌定练营若干,分口扼扎,以为经久之计。练营章程,应由各省因地制宜,总不外裁兵加饷之法。臣所拟练兵者如此。   三洋营制,如荷俞旨允行,拟每洋船设制造局,局分二厂。一厂造轮船,以通算学、熟洋图、识沙线者分理之。一厂造枪炮及一切军火器械,以娴机器,谙兵法、具胆略者分理之。三洋中有已经开办者,即酌量扩充;有未经开办者,必筹议创始。船以铁甲为最要,请先购其略小者,详细体察,如何方为合用,然后精求制造,闻外国造大铁甲已成,竟有不能下水者,又须拆散而后下。中国内洋浅水甚多,不可不慎之于始。枪炮近尚洋式。臣窃以为中国线枪,较胜前膛洋枪。洋枪止能放至五、六百步,线枪远及七、八百步。洋枪止能装铅子一、二枚,线枪装至四、五十枚。即迟速亦不同。前膛洋枪,每开火三次,线枪已可开火五次。臣详加比较,确有可凭,广东东莞之制,尤为精良。舍线枪而不用,转以重价购洋枪,似非计之得者。拟请各营参用线枪,以资得力。洋炮花样愈出愈新,如格林、克虏伯等名,无奇不有。自须先为购办,再仿制造,尤必觅机巧工匠,能出新样,别有制胜之法,方得先着。炮台工程,更不可缓。沿海旧式炮台,近皆无用。宜择扼要之区,加意修筑。臣所拟简器者如此,而造船即在其中。   以上创立洋营、设局制造,初办之需,经久之费,若不豫筹,饷从何出?臣窃以为今日之洋税,自周官理财以来,未之载也。以洋税办洋务,名实相符。总理衙门议提四成洋税,以备不虞之用,如现在筹办海防,所谓不虞者孰重于此。拟请议定办法,即约计初办之需若干,先提应用。经久之费若干,每年匀拨。舍此以外,似无巨款可筹。至开源节流之计,惟有实力讲求。如开矿、开山等议,俟办有成效,方可以供支应。各省厘捐,除解京饷外,以西征协饷为最巨。关外军务未靖,势不能不筹解济。傥西陲底定,专办海防,即厘捐议停,酌留丝茶大宗,以为不竭之源,岁入自有常款,目前固未能也。   总之,有治法者尤贵有治人,得人而后可以持久。定三洋之营制,自不废于半途,设总统之专员,乃不惑于异议。局厂皆齐,船械既备,事归有济,饷不虚糜,人人咸思振奋,事事力矫因循,目前之务在此,久远之图亦在此,自强之道其庶乎。   王凯泰又奏   筹办海防,非镇定坚忍,终于游移。而闻洋人议论,谓中国人无定见,又无恒心,此弊诚所不免。今议用人,必其人先无此弊而后可。查前江苏抚臣丁日昌,究心洋务及制造事宜,历年已久,坚苦任事,百折不回。其整顿地方,不遗余力,亦不留人余地,僚属则怨之谤之,而士民则感之思之。臣前在苏营共事,知之最深。近年函商时事,意见尤为相同。又前江西抚臣沈葆桢,综理船政,实力讲求,其笼络洋员,驾驭洋匠,独具苦心。臣自到闽以来,共事数年,深服其心坚气锐,忠勇过人。以上二员,皆系封疆大吏,非臣所敢擅保。因议洋防用人,不能不举所知。又长江水师提臣李成谋,前在福建任内,臣深悉其人,胸有定见,习气不移,台湾开山之议,臣与李成谋往复筹商,委员履勘,虽未及奏办,臣实引为同志,此武员毅然任事者。又江西候补道黎兆棠,有干济才,胆略足以副之,办理洋务,操纵尤为合宜。江苏候补道冯焌光,讲求制造,刻意专精,在沪局多年,阅历既深,洋情尤熟。该二员皆可备分办洋防之选。臣谨片密陈。   王凯泰又奏   窃臣钦奉谕旨,饬令筹议海防紧要事宜,于各条之外,别有要计,一并奏陈;仰见圣怀冲挹,葑菲不遗,钦佩私忱,莫可言喻。臣备员海峤,凡中外交涉之件,遇事咨询,留心体察。谨就管窥所及,约举四条,敬为皇上详陈之。   一、遣使外洋:夫通商各国,于都城设公使,于行省设领事,无非欲联中国之处,而知中国之情。乃有来而无往,犹面墙而思快睹,掩耳而欲速闻也。况彼曾请中国一体设官,又何必不从其请也?即分遣之举,初不过英、法、俄、美、德及日本数国,再他国尚可缓行。拟请每国饬派正副二员,不拘内外臣工,择精力强固、有智谋胆略者任之,假以崇衔,予以厚禄,驻扎彼国。实任者不开本缺,两年一换,专理和好事宜。各国如何情形,随时驰报,庶几耳目较灵,不致中外隔阂。如蒙俞允,应需遣官经费,请饬总理各国事务衙门酌定,在于各关库提支,准予作正开销。   一、调护华商:华人之在外洋者,闻暹罗约有二、三十万人,吕宋约有二、三万人,新加坡约有十数万人,槟榔屿约有八、九万人,新、老金山约有二、三十万人,长崎亦不下万余人。此系统经商、佣工并计之。若于遣使之外,更选才干官员,分往各处,如彼国之领事,妥为经理,其重大事情,仍由使臣核办。凡经商贸易,皆官为之扶持调护。商之害、官为厘别,商之利、官不与闻,则中外出洋之人,孰不愿为中国用?其有奇技异能者,送回中国,优给薪资,酌予奖励,行见海外华人,争思自奋。况中国殷商,知外洋有官护持,丝茶大贾,皆可广为招徕,自行运销,不受洋人抑勒;是又暗收利权也。洋人之在中国者,福州一口,每月查报,自领事以及教士、商人,男女统计不过百余名口。即上海、香港汇聚之所,或以千计、以万计,终不敌华人在洋之数。果能官为联络,中国多得一助,即外国多树一敌。而中国之气日振,外国之气日弱矣。   一、防维教务:天主教传入中国,不能不按照条约,为之保护。无如莠民恃教为护符,作奸犯科,逋逃渊薮,教士多方徇庇,官吏敷衍含容,良民受屈,积不能伸,怨毒日滋,祸害愈烈,天津前事可鉴也。论者谓地方官不能抚循百姓,百姓藉教以保身家,非民无良,乃官驱之。第小民稍有人心,从不为彼所惑。入其中者,必先有藐法格官之意,而后动于恶。此风断不可长。臣愚,以为教士虽外国人,教民则中国百姓也。以中国所辖之民,准彼传教,固已曲全和谊,必不可以自主之权,由彼擅握,致使大拂民情。应令已入教之人,开列姓名,报官存案。其续入者,禀由地方官查无过犯,方准照约保护。傥系现在案犯,及先无报案者,概不准作教民论,教士不得过问。或亦补偏救弊之一法。可否饬下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会商住京公使,议覆施行,伏乞圣裁。   一、广储人才:十年之计树木,百年之计树人。遇有事而用非其长,与先事而养之有素,其得失较然矣。夫设科取士,自有常经,而救时需才,不拘成格。是必别有陶镕之方,宽予登庸之路,俾人人知所趋向,鼓舞振兴,而后习文事者不专攻于词章书法,肄武备者不徒求诸弓矢刀石也。可否请旨饬下各省督抚臣特设一储才馆,凡有雄材大略、奇技异能、晓畅天文、熟谙地理者,由各府州县申送,处之馆中,随时验试。如果名实相符,据实奏保,破格录用。即有一技可取,或膂力过人,或制造得法,或通外国语言文字,亦可咨送各局厂、各海关,练习兵机税务。庶储备多而用才不竭矣。   王凯泰又奏   日本自通中国以来,唐宋贡使不绝,元使梗化,明则寇患东南,几无虚岁。惟我朝声教远讫,帖然怀畏者二百余年。该国政令,向操之将军,专恃中国铜商贸易,以擅利权。自通泰西各国,将军不能主其权,利为西人所夺,乃复改变旧章,一从西人。又重利盘剥之,贫困几不能支,于是铤而走险,兴兵扰台。论者谓其内乱将作,终必败亡。臣窃以为日本若亡,固不足惜,而西人以日本为外府,蓄谋已深,该国冥然罔觉,始则受其愚弄,继则为其挟制,一旦兼并,逼近肘腋,其患更何可胜言。臣拟遣使兼及日本,以使臣驻扎彼国,诚信相孚,既联络之,又讽谕之,卑早知感悟,勉力图存,则犹为东洋屏蔽也。   湖南巡抚王文韶奏   窃臣于十月初九日,准兵部火票递到军机大臣字寄,同治十三年九月二十七日奉上谕: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海防亟宜切筹,将紧要应办事宜撮叙数条,请饬详议一折等因,钦此。窃惟中国之有外患,历代皆然,而外洋之为中国患,如此其烈,实为亘古所未有,变既出于创见,议论遂无所适从。约而言之,厥有数端。或谓洋炮之利,日出日精,中国仿而行之,势必不及;现在和局已成,与其别起嫌疑,重开边衅,不若相安无事,姑事羁縻。此苟且而不知振作者也,其说固不足论。或谓中外之分,从古以来,划然不易,洋人以势力胜,中国以礼义胜,遇万不得已之事,而辄以清议持之,当万难措手之时,而动以常理绳之。此迂拘而不通时变者也,其说又不必论。或谓庚申之役,神人共愤,往者内寇未平,未遑攘外,现在各省军务次第肃清,大举之机,宜在今日。以卤莽灭裂之见,作直捷痛快之谈,此又谋不素定,计不万全,而直欲为孤注之一掷也,其说亦姑勿具论。夫天下至难革变、可骇可愕之事,要不过准理势、凭智力以应之,无所为惧,亦无所为奇也。易苟且而为振作,易迂拘而为变通,易卤莽灭裂而为实备精求,思虑极则鬼神来告,精诚至则金石为开,非常之原,以其在我而已。兹总理各国事务王大臣所陈六事,皆所谓求其在我也。谨按条议覆,另缮清单,恭呈御览,以备采择。   抑臣更有请者:天下事有本有末,而本之中,又有本焉。就六事而言,练兵、简器、造船、筹饷,其末也;用人、持久,其本也。至其大本,则尤在我皇上之一心。自古帝王平大难、建大业者,皆由上下同心,明良交儆,淬精励志,共济艰难。汉臣冯异对光武之言曰:愿国家无忘河北之难,臣不敢忘巾车之恩;光武以之卒成东汉之业。庚申之衅,岂止河北哉?臣愿皇上念投艰遗大之在躬,以雪耻复仇为继志,清心寡欲,节用谨身,将之以至诚,持之以定力,严察左右近习,以端视听而正纪纲,慎选公卿督抚,以饬吏治而固元气。大本既立,天心应之,亦复何难弗济,何为弗成?所谓战胜朝廷者,其在此矣。   条议事宜:   一、遵议练兵一条:今之统兵者,不言用兵,但言募勇。其实兵与勇同一人耳,何以兵无用而勇有用?无他,兵之饷薄,不足以养其人也。此次练兵,宜先练现有之兵,而不必多增新募之勇。海疆军务,非海疆之人不能为将,亦非海疆之人不能为兵。从前如施琅、黄梧、李长庚、王得禄等,皆以沿海之人为水师名将,其明效也。定制海疆兵力本厚,无如绿营习气太深,而水师尤为疲玩。拟请将各海口额设水师,大加裁汰,大加挑选,分以三等。其中有熟悉各处海洋情形及一切风云沙线者为一等,惯于操驾、善于枪炮、熟习泅没者为二等,在船如履平地、运用器械、跳跃灵便者为三等。额设之兵,不能入此三等者,全行裁退,另募补之。虽各处械斗强民、硝盐私贩、以及渔艇蛋户,苟能合式,悉与收录。此其人骁勇精悍,敢于有为,弃之则为乱民,用之则为死士。诚能善于驾驭,海疆可立增无数之精兵,天下可隐消无穷之祸患。仍仿照湘、淮各军营制,以参、游、都、守、千、把、外委等官,定为统带营哨什长名目。若汰额兵之半,以两兵之饷,倍给一兵,则实得一兵之用。较之虚糜坐费,其得失不可同日语矣。至长江水师,一提四镇,额兵至一万余名。现今腹地安静,海防为要,拟请抽调一半,移驻江海交汇之地,实力训练,扼要设防。各师既无废弛之虞,而海疆亦得声援之助。兵不至虚设,饷不必另筹。臣所谓先练现有之兵者此也。   一、遵议简器一条:洋人以火攻制胜。所造机器,争奇斗捷,日出不穷。中国造轮船而彼又有铁甲船,中国造洋枪而彼又有后膛枪,创造愈奇,摹仿无尽。论者几于望洋而叹矣。然臣以为中国智慧,无所不有。历算则日月薄蚀,闰余消息,不爽分秒。仪器则钟表晷刻,不亚西制,罗针壶漏,创自中土,而后西行,飞石弩箭,自昔流传。人才非不足用也。甘肃之石油、四川之井油,配入火药,得水愈炽。硝提数次而烟白,铁经炼而钢柔。洋人长技,亦不过此。物材非不足用也。而卒之不如洋人者,洋人则不惜工料,不极其精不止;中国则浅尝辄止,不能专心一志故也。今以整顿海防,广征利器。急就之法,不能不出于购买,不足恃也。仍惟有讲求制造而已。中国各处所设机器局,臣未经亲见,不敢意揣。然谓艺事之末,中国必让能于洋人,臣窃不以为信也。又西洋枪炮所以甲于中外者,非徒恃器之精良也,盖由平日操演,设立标准,以仪器测其远近,随在命中,不差分寸,是以所向无前。军兴以来,中国各营设立洋枪队,专习洋枪、洋炮,但知操演,不言准的,此所谓遗神而取貌者也。制胜者器,而用器者人,此亦简器者之所宜急讲者乎?   一、遵议造船一条:防海之要,以守为体,以战为用。守之所恃者,重在炮台;战之所恃者,重在轮船。二者相辅而行,缺一不可。除铁甲船一项,现在如何购买,如何制造,何处宜于驻泊,应由沿海各督抚臣详细指陈外,惟查原奏内称,自各国有轮船,而中国旧式战舰万难抵御,诚哉是言。即如江南等处所造广艇船,笨滞不灵,不能驰逐风浪,而造船之费,亦复不少,其它各海口各师船只,大率类此。以有用之经费,置之无用,亦殊觉其非计。臣愚,拟请将各项旧式战船,一概停造,即以此款改造轮船,配以新练水师,择熟习海道之将领为统带,认真操练,分巡直、东、江、浙、闽、广各海口,终年来往。无事则以捕盗,有事则为游兵。遇警即发,不得空言驻守。庶几兵将与海相习,而轮船均归实用。将来制造愈多,声威渐壮,弭患无形,端由于此。或谓欲推广轮船,莫如准商民自行制造,听其营运,行之既久,中国造船之工匠日多一日,驾船之水手日精一日,习以为常,行所无事,将见尽西人之长技而有之,裨益大计,实非浅鲜。是亦因势利导之一说也。   一、遵议筹饷一条:以上练兵、简器、造船诸务,非饷不行。开办之费,已属不赀,永远之需,又须豫计。原奏所陈,实为思深虑远。臣愚,拟请裁改沿海水师、并抽调长江水师者,意欲就饷用兵,化无用为有用也。然即就饷用兵,而所需尚巨,仍不能不悉力通筹,以期有济。就臣所见,约拟数端:一、承平省防勇,宜酌裁也;一、直省减成养廉,宜专提也;一、各处盐务,宜力加整顿也。裁防勇为可节之饷,提养廉为已扣之饷,其理易明,无烦赘述。惟盐务一项,他省不能尽知,即以两淮论,则商人获利太厚,原定章程,不无应行变通之处。盖淮商既改引为票矣,所谓票者,尽人可以认运,非如引商之确有主名也。今则名为票盐,而实与引地无异,一经认定,即同世业。从前领票之始,不费分文,而现在每票一张,民间转相售卖,可值价银四、五千两,即租运一年,亦值租银千余两。一票者,五百引也。究其所由,则以曾捐清水潭工费,而此票遂一成而不可易。捐工费若干,则每票银四百两耳。以四百两之捐,据五百引之票,而论价则所值几四、五千两,论租亦千余两,其为获利,奚啻十倍。臣以为昔则引商准其子孙世守为业,今则票商当以一年以运为断。若仍照原定掣签之例,每年每票征银千两,统两淮全纲计之,亦未始非巨款也。唐代供军,取诸榷盐者大半,大利所在,盖有由来矣。大约筹饷之要,总以崇节俭、袪耗蠢为先,而尤以不病民为上。微臣所拟,岂必尽善,然于病民之政,则断不敢议及。民者国之本,财者人之心,后有言利者,愿朝廷以此权衡焉。   一、遵议用人一条:天下事不得其人,虽易亦废;苟得其人,虽难亦举。此不易之势也。往时中外恬熙,大小臣工,类皆从容坐理,未历事变,猝有不虞,无以应之。今则用兵且二十年,阅历既多,智勇逾练,其间才有大小,量有浅深,亦在皇上之知人善任而已。抑臣更有说焉。国家得济时硕彦易,得威望重臣难。文彦博平章军国,六日一朝,而契丹叹为天下异人;此居中坐镇之不可无人也。郭子仪出屯泾阳,数骑传呼,而回纥惊为令公果在;此筹边驭远之不可无人也。皇上整饬海防,先于中外大臣中专任一、二人,宽其寻常职任,俾其精神才力悉萃于此。而又集思广益,合群策群力以图之。安见今必异于古所云也?推而言之,用人之道,上以实求,则下以实应。辅弼得人,则封疆得人;封疆得人,则州县得人;州县得人,则民生厚,民信立,民心愈固,民气愈壮;外洋之人,具有智识,必且守其约而不忍败,尚何敢轻举妄动,他有觊觎也哉?   一、遵议持久一条:天下事惟慎于其始,而后能为继则可久。目前练兵、简器、造船诸大端,固人人知为自强之要矣。然而侈言武备,徒事具文,糜费有余,济用不足,犹治病然,医方虽真而药物则假,此事之可虑而不能恃久者也。果使兵皆锐劲,器尽精良,战守之资,有恃无恐,以言自强,可谓强矣,而或竭公家之财赋,逾时而大费支持,朘海内外之脂膏,未几而隐成耗敝,有形之患未至,而无形之患已深,事变之来,岂必在远,亦犹治病然,外邪虽袪,而正气已竭,此又事之大可虑而不能恃久者也。大抵往日用兵,但就一处而言。此次海防,则须统天下财力而言。往日用兵,但就一时而言。此次海防,则须统永远财力而言。量入为出,治国常经,治军尤甚。臣愚,以为开办之初,先宜将此项海防经费通盘计划,何省可以拨用若干,何项可以筹备若干,务在核定确数,然后就我力之所及,以练兵、简器、造船。始事规模,不宜过宽,但期我力有余,自可随时恢扩。如是而内外一心,实事求是,坚苦贞定,卓立不摇,夫而后可以持久,夫而后可谓自强。天下事之阅时变计,或半途中止者,岂皆感于异议哉?亦由始之不慎,而后难为继也。此六事中所宜以持久为归宿者也。   王文韶又奏   海防之设,水师在所必需。凡铁甲轮船及他机器军火,固宜取彼所长,补我所短。第纵横海上,彼所恃以乘我者在此。且沿海无关得失之地,非彼此所必争。若各省竞言海防,专恃此为备敌之计,而全力尽注于此。一战而胜,固可暂清洋面,傥有不利,则数载经营,悉归无用,而势力已殚,他无可恃。竭天下之财力精神,以决成败于俄顷之际,其机可谓至危。一时蹉跌,势难再振,而此议不可终持矣。   臣愚,以为持久万全之谋,水师固不可废,而所重尤在陆防。防亦不必偏设,而所重专在扼要。窃谓宜择形势,拱卫如天津、山海关,冲要如闽、广,江、浙,可相犄角之区若干处,简任知兵将帅,驻以重兵,严为战守之具,以备兼顾策应。而水师不必迎战,但令游戈海上,伺其来攻陆防,即从后袭其轮船,以分兵势。即彼由别道登岸,舍其驾驶之技,已不能尽用所长,而悬军深入,师无后援,所在皆为绝地。我师先据形便,局势己固,前邀后袭,驱策自如。民情蓄愤久深,平时团结有力,皆可使人自为战,因地为兵,有增无减。再以精兵截其归路,以水师袭其轮船,胜负之数决矣。彼窥我陆防有备,又惧我水师之乘其后,必不敢轻于登岸。若徒徘徊海洋而不得一战,纵船坚炮利,驭驶如神,亦奚为也?我诚密决大计,布置已定,自能立于不败之地。彼知我不可犯,且恐兵端一开,而口岸赀财营建,皆为乌有,则控制由我,而万全持久之计得矣。   王文韶又奏   江海两防,亟宜筹备,当务之急,诚无逾此。然臣愚所虑及,窃谓海疆之患,不能无因而至。其所视成败以为动静者,则西陲军务也。何以言之?西洋各国俄为大,去中国又最近。庚申以来,其于英、法、美诸国,一似相与于无相与者。而其狡焉思逞之心,则固别有深谋积虑,更非英、法、美诸国可比也。比年以来,新疆之争,邸钞所不尽宣,人言亦不足信。然微闻俄人攘我伊犁,殆有久假不归之势。履霜坚冰,其几已见。今虽关内肃清,大军出塞,而艰于馈运,深入为难。我师迟一步,则俄人进一步,我师迟一日,则俄人进一日。事机之急,莫此为甚。彼英、法、美诸国,固乘机而动者,万一俄患日滋,则海疆之变相逼而来,备御之方顾此失彼,中外大局将有不堪设想者矣。臣愚,以为目前之计,尚宜以全力注重西征,不在兵多,但期饷给,责成左宗棠、景廉等悉力经营,冀有成效可观。但使俄人不能逞志于西北,则各国必不致构衅于东南,此事势之可指而易见者。非谓海防可缓,正以亟于海防,而深恐西事日棘,将欲其历久坚持,而力有所不逮,势有所不及也。伏候圣明采择施行。   ——以上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九十九。   十一月辛亥(十二日)两江总督李宗羲奏   臣于十月初四日承准军机大臣密寄,同治十三年九月二十七日奉上谕: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海防亟宜切筹,将紧要应办事宜撮叙数条,请饬详议一折等因,钦此。伏查总理衙门原奏六条,以用人、持久两条为前四条之要领,由末溯本,用意至为远深。窃谓持久一条,尤足挽救时弊。历观史册,凡建一议、创一法,非事所习见者,必有多方辩论阻挠之人。盖以局外而论局中之事,往往各怀意见,而不得其事实,徒以变乱是非,坐误事机。目前筹防之议,惟在宸衷独断,行之以渐,守之以恒,取天下大事当讲求者,书之御座,日省之,月察之,岁考之,庶内外诸臣,各体皇上之意,实力奉行。记曰:下之事上也,不从其令而从其好。皇上一意持久,则臣下自不敢松懈矣。惟持久之道,在于得人。若练兵、简器、造船、筹饷诸大政,万一不得其人,无论章程如何美备,条目如何精详,一入急切营私之手,势必颠倒舞弊,尽坏立法之初意,又安望其持久哉?故用人一条,尤为万事之根本。   第就防海言之,则以求将才为最要。宋臣杨万里有言:相不厌旧,将不厌新。盖言用兵最忌暮气,宜用年壮气锐、素有远志、未建大功之人。伏愿皇上加意搜求,破格奖擢。臣下苟有所知,亦当随时据实上闻。至于宿将、勋臣,老而益壮,帝心简在,任用自有权衡,固无俟臣下之论列也。   原奏练兵一节:臣伏查西人恃其船炮,故得横行海上。然自古有海防无海战,今日练兵,仍以水陆兼练为主。先就水师言之,寻常战舰不及轮船,寻常轮船又不及铁甲船,夫人而知之矣。然船之得力与否,仍视乎人。西洋各国驾驶轮船之人,类皆童而习之,以次递升,由水手而洊至提督,故其心专,其艺精,其统率之人无不号令严明,指挥如意,盖其功效由渐而来,非仓猝所能集事也。今之战舰,即不能一时更换,似应就弁兵中挑赴轮船学习。添一轮船,即酌裁若干战舰;增一轮船弁兵,即酌裁战舰若干弁兵。而仍归水师提督节制,则事权一而经费省。更招集沿海一带熟悉沙线能耐劳苦之人,参用西法,使之由渐递升,依船为命,庶可渐收实效。然沿海之地,几及万里,处处可以登岸,势不能处处皆泊轮船。一旦有事,若敌人乘海滨无备之隙地,舍舟登陆,则我,之船炮皆无所用。夫外之人涉重洋而来,志在登陆耳,非志在海中也。中国恶其来者,恶其登陆耳,非恶其在海中也。则陆军宜急讲矣。前明时倭人内犯,谈兵者皆谓击之海中为上策,拒之海上为中策,战之内地为下策;于是唐顺之讲求水师,出海击贼。是谓倭船甚陋,非若今之轮船铁甲也。然犹登岸肆扰,水师竟不能制,卒之戚继光等精练陆兵,血战数年,甫得尽歼其众。此往事之可验也。近日法国水师甚多且精,十倍于布人,然卒为布所败者,以布从陆路进攻,水师无从措手。此近事之可证也。是水师足恃,尤宜急练陆兵之法。查同治十年曾国藩覆奏折内,称沿海之奉天、直隶、山东、江苏、浙江、福建、广东七省,共练陆兵九万,沿江之安徽、江西、湖北共练陆兵三万,合成十二万之数,以陆兵为御敌之资,以轮船为调兵之用,海道虽极辽远,血脉皆可通流,其意盖以陆兵为主;诚至计也。今诚踵其意而力行之,各省分定数目,各专责成,贵精不贵多,宜聚不宜散,从前缺额之兵,不必再补,现在已募之勇,更加精练。练兵尤须练艺,选兵必先选将,是在平时之实力请求矣。   原奏简器一节;查西洋火器,日新月异,迭出不穷。今日之所谓巧,即后日之所谓拙。论中国自强之策,决非专恃火器所能制胜。观西人所著防海新论,备言南北花旗交战之事,虽有极善之炮台,极猛极多之大炮,祇能击坏一、二敌船,并不能禁其来去。如是,火器之不足深恃,可谓明证。然而风会所趋,虽造化之奇。亦若听命于智巧之数,其不能不相随转移者,时也,势也。近日各国之炮,其后开门者,争推德国之克鹿卜为最,英国则首推乌理治。洋枪则美国林明登为最。本年夏间,臣已将各项枪炮陆续购买。迄未运到。夫欲自强而必恃西人以为强,亦必不可恃矣。臣愚,以为其始宜由外洋购运,一面发营操演,一面饬局仿制,庶几始因终创,不至倚人为强。现在上海机器局仿造乌理治炮、林明登枪,已能如式制造,惟克鹿卜炮尚未得其秘法。然后膛不如前膛之稳,似亦无须仿制。水雷一项,另有机器,亦已设法购到制造。惟是各项火器,不难于用而难于不用。有事之时,日日试演,尚可经久;无事之时,一经阁置,立形绣坏。以后购造枪炮,应发交该管员弁,操演之后,时时磨洗,不许绣坏,违者罪之,是亦珍惜巨帑之要义。至于铸造之法,沪局机器工匠,华、洋兼用,华匠协同洋匠,学习有年,亦渐窥其奥窔,但祇能就洋匠成法依样仿造,若欲神明变化,推而广之,必须有上等工匠及习算之学生亲赴外洋,偏观各厂,参互考校,方能自出心裁,智创巧述。现在出洋肄业之功童,业已三年,其中聪颖之人,既习言语,即可兼通技艺。拟饬管带之员,分别察看,如有能通制造之法者,由督抚优给廪饩,量保官职,令其竭虑殚心,精求绝技。他日艺成而归,广为传授,庶足辟途径而励人材。臣闻自古觇国势者,在人材之盛衰,而不在财用之赢绌;在政事之得失,而不在兵力之强弱,未闻以武器为重轻也。且西人之所以强者,其心志和而齐,其法制简而严,其取人必课实用,其任事者无欺诳侵渔之习,其选兵甚精,故其临阵皆勇敢而不畏死,然后加之以精器,所以强也。若不察其所以强者,而徒效其器械,岂足恃哉?曩者林则徐在粤,英人畏之如虎,僧格林沁败英人于天津,皆未尝有精器也。是火器不可不讲求,而实未可专恃以制胜也。   原奏造船一节:自闽省创设机器局,上海继之,金陵、天津又继之,皆由枪炮而推及轮船。初成之时,已有横绝四海之势。及西洋各国铁甲船出,而轮船为之减色。近日英国复创蚊子小铁船,一名水炮台,长可十丈,能载数百磅巨炮,狙击铁甲于三里之外,而铁甲船又为之减色。本年筹办防堵,人人皆称铁甲船,争进购买之策,臣坚持未许。非以铁甲船为无用也,盖深知外国造成一船,皆以自备战守,其损坏不能用者,乃以售之中国,而又昂其价值,需以岁月,展转经手,徒资中饱,无裨实用。中国以百万之巨款,购一外国不堪用之坏船,驾驶不善则易损,修理不得其法则易损,后患方长,而船之损坏甚速,权衡利害不敢轻于一掷也。且铁甲船吃水极深,英、法之船,其来上海者停泊吴淞口,不能进入黄浦江,日本之船,其至北洋者,停泊烟台,不能入大沽口。是中国果有铁甲船,必先酌定停泊处所,能否与各项轮船合为一起,方可放手仿造。现饬上海机器局,先就小者试造一号,约计明春可以造成。如试验适用,由此扩充,即可酌量添造。臣愚,以为造船仍以兵轮为主。如大沽、吴淞、直、东、闽、广等口,各驻铁甲一、二只,蚊子船三、四只,佐以兵轮,安配重大击远之炮,与炮台相辅,便可屹成重镇,以戢戎心。惟嗣后轮船日增,必须先筹养船之费。外国轮船,以商为主,以兵为辅,所以财力厚而兵饷亦足。上年直隶督臣李鸿章试办轮船招商局,即是此意。为今之计,造兵轮而添铁甲,假商力以养兵船,诚宜兼筹并务者矣。臣闻泰西各国,其轮船以百数十计,其铁甲船以数十计,其大炮以千计,其小炮以数千计。即使中国岁筹巨款,多方制造,亦必不能如彼之多而且精。且即使百方搜括,船炮皆足相敌,仍不能禁其登岸。据臣愚见,船炮不可不办,亦宜量力徐图,稍蓄财力以练陆防之兵,以备有事之用。而仍汲汲以修政事,造人材为本,使各国向风慕义,或外侮可以少纾。   原奏筹饷一节:军兴以后,劝捐、抽厘、津贴,无法不备,民力竭矣。于此而欲开源,窃恐无源可开。国家经费有常,地丁、漕米、关税三者,虽较从前不能足额,而各关之洋税、各省之厘金、京外之捐输,皆向来所无,为数甚巨。综计一年出入之数,仍属不敷。然则非财不足也,乃用不足耳。今之言理财者,或谓煤山、铁山,乃中国自然之大利,若一一开采,不独造船、造炮,取之裕如,且可以致富,可以自强。或谓一经开矿,则必招集无赖,深恐易聚难散,酿成巨案。臣愚,以为酿患之说,盖由经理不善之咎,不必鳃鳃过虑,因噎而废食。现在磁州业已奏明试办,而湖南、福建、江西、山西等省已成之煤厂、铁厂,扩而行之,果能有效,何必舍近求远,取给外国。臣所虑者中国开采煤、铁,地气不厚,精华易竭,所费甚多,所得有限,未敢遽信以为大利耳。为目前权宜之计,惟将各口洋税通提六成,专供海防之用,以五年为限,尚可集事。若夫节流之法,非甚高难行也,其效亦非难致也。自古以来,能节用者国未必不富,谋聚敛者国未有不贫。盖利端一开,则上下交征,人主之侈心必生,贪利之盗心愈炽,而所入转不敌所出。昔汉文帝时,轻赋薄敛,屡免田租,而国愈富者,以其节用也。武帝时横征暴敛,百利俱兴,而国愈贫者,以其不节用也。昭帝承武帝之后,尽罢兴利之役,疑若不免于贫矣,而又富者,以其节用也。然则富国之道,从可知矣。窃谓欲求节用,必自朝廷始。诚能罢土木之工,省传办之费,减宫中之用,以节俭为天下先,则一岁所省,何啻百万。各省督抚悉心筹划,尽裁不急之费,而于州县之钱漕,关局之厘税,皆实力稽察,勿使干没,固不可刻薄以伤政体,亦不可徇隐以悦人情,则一岁所减,又何啻百万。仍求饬下户部,统筹全局,分别入款、出款界限,京师旗绿各营约用若干,内务府约用若干,各直省旗绿各营约用若干,各路勇粮约用若干,文武养廉俸银约用若干,杂支用约若干,而于综核各项之外,指定筹防专款约用若干,俾中外上下,晓然于经费之有限,则用之有制,断不准因紧急需用,先行挪动,自取支绌。从此中外一心,兢兢业业,力求撙节,不必兴计臣言利之策,自可裕度支而垂久远矣。以上四条,皆就总理衙门原奏,而证以外间一切情形,推广言之。要必饷足而可以造船,可以简器,可以练兵。尤必得人后而后可以言筹饷,可以言持久。六者相为表里,施之有序,操之有本,皇上综览大钢,臣下各竭微长,各抒忠悃,不以为安常处顺之时,而以为尝胆卧薪之日,大局幸甚。   抑臣周谘博采,觉事之可行者尚有三端。   查沿海各岛,大都土瘠产薄,惟台湾一岛,形势雄胜,与福州、厦门相为犄角,东南俯瞰噶啰巴、吕宋,西南遥制越南、暹罗、缅甸、新加坡,北遏日本之路,东阻泰西之往来,实为中国第一门户,此倭人所以垂涎也。且其地物产蕃富,有山木可采以成舟航,有煤铁可开以资制造。其客民多漳、泉、潮、嘉刚猛耐苦之人,足备水师之选。乘此倭事初定,番民感激国恩之时,如得干略大员,假以便宜,俾之辑和民番,兼用西人机器,采取煤铁、山木之利,迟之数年,该处便可自开制造之局,自练防海之师,为沿海各省之声援,绝泰西各国之窥伺;此中国防海之要略也。惟创办之始,得人颇难,需费亦巨,其中节目繁多,应请饬下闽浙督臣李鹤年、船政大臣沈葆桢妥筹议奏,以期必成。此事之可行者一也。   海外新加坡、槟榔屿、旧金山、新金山各埔头,均有闽、广等处之人,在彼贸易,每处不下数万人,造有会馆,举有头人,名为领首,类能知其姓名,此皆世沐圣恩,萦怀故土,每遇中国人至,款接甚殷。凡为领首之人,必有干济之才,足以提唱全埔。如从泰西原请派领事出洋之议,物色人才,不论官阶文武大小,有能任此事者,给以虚衔,使其前往各埔,结纳首领,婉转劝导,发其同雠之念,示以加秩之荣,由各督抚咨请总理衙门奏给官职,派为练首,令其团练壮丁,随时操演,每年酌赏银牌宝星,以示鼓励,约计经费有限,而获益无穷。此事之可行者二也。   西洋各国,考诸地球,参诸天度,皆距中国数万里,即电报极迅,而兵船之来,究须六、七十日。现在通商各口,洋人星罗棋布,中国情事,无一不侦察周知,而彼都情形,中国皆未深悉。自斌椿、志刚、孙家榖出使后,至今无续往之人。窃谓通商各国,宜选有才略而明洋务之人,随时遣使,遇有交涉之件,可辩论者与之辩论,可豫防者密为设防。其于彼国有用之人才,新造之精器,均可随时采访,以为招致购买之地。目前各国通商。耦俱无猜,实千古未有之创局,较之张蓦之行西域、苏武之使匈奴,尤可履险如夷。海内至大,人才辈出,未必无英伟奇特之士,愿充是选。此事之可行者三也。   以上三端,采自众议,证以所闻,如果试行,似于洋务必有所益,而于国体亦无所损。   李宗羲又奏   正在覆奏间,承准总理衙门咨,议覆前江苏抚臣丁日昌豫拟海洋水师章程六条,并抄录原奏清单等件前来。查抚臣丁日昌究心时务,熟悉中外情形,所拟章程六条,极中肯綮。如练陆兵、设机器局、添兵轮船、筑洋炮台各节,江南均已陆续试办。沿海地方官详加选择,亦系当务之急。至东、南、北洋面分设提督一节,同治十年前督臣曾国藩覆奏折内,已申明此议,惟无设立提督之议。查三处建立专阃,造端闳大,且须有船方能设官,目前造船甚少,尚可以缓议。拟请饬下在廷臣工,一并核覆。谨附片覆陈。   十一月壬子(十三日)办理台湾等处海防大臣沈葆桢等奏   窃臣等于本年十月十四日,业将倭使遵约撤兵、派往交代情形奏明在案。嗣迭据台湾府知府周懋琦禀称:十月十三日夜,该府带同委员陈谟、都司沈国先等抵琅■〈王乔〉登岸,随即函知倭将西乡从道。十四日,该倭将遣其通事吴硕来请到彼营会晤,即交出臣等前发照会五件,该府亦将倭营前发照会两件还之,且向索倭营与民间交涉字据。倭将允诺。因出酒果相款,排枪队送归。十五日未刻,倭官副岛九成送来本处民人租地合同七纸,并通知十六日先撤风港之兵。是日,游击郑荣所带安抚军适至,该府遂派巡检周有基引郑荣所部把总沈如生前赴风港。迨十八日,该处倭兵始扫数登舟,副岛九成寄缴风港租约呈词十一纸。该府复索民间尚有呈词字迹。旋据西乡函覆,以该管人员内有数员病故,无从寻检,以后均为废纸,两无异言等语。其遗下营房三十七间,经周有基等接收填扎。二十四日已刻,西乡从道将龟山老营兵勇五百余人登舟,酉刻,副岛九成复将兵役五百余人登舟,一面开单,遣人交出草房一百零二间,板片一千二百零五片,当即派巡检周有基、千总郭占鳌照数点收,复由郑荣派安抚军四哨赴该营填扎。西乡之船,于是夜亥刻开驶而去。其余倭船,于二十五日尽行放洋等因。现在交代事竣,该府周懋琦已于二十六日坐扬武轮船回郡。龟山、风港两处,留郑荣驻扎,以资弹压。至所有琅■〈王乔〉一带善后事宜,容臣悉心妥筹,再行请旨定夺。   谕军机大臣等   沈葆桢等奏,日本遵约退兵,收回草房,营地一折。日本兵船尽数退出台湾,其遗下营房、草房、板片,均经点收完竣。该处已派官军填扎。惟琅■〈王乔〉一带善后机宜,亟须悉心筹划,妥善经营。所有招抚生番及修城、开路各事宜,仍当妥筹办理,毋得以倭兵已退,即形松懈。着沈葆桢、文煜、李鹤年、王凯泰、潘霨懔遵十月二十八日谕旨,妥为布置,毋稍因循。倭人诡谲性成,此次退兵,原不可恃,沈葆桢等惟当于此时力图自强之策,以期未雨绸缪,庶几有备无患。   十一月癸丑(十四日)湖广总督李瀚章奏   窃于同治十三年十月初六日,承准军机大臣密寄,九月二十七日奉上谕: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海防亟宜切筹,将紧要应办事宜摄叙数条,请饬详议一折等因,钦此。臣窃谓治国在乎得民,自强始能驭远;有备然后无患,筹备尤贵先图。我国家深仁厚泽,二百余年,凡食毛践土之人,无不情殷敌忾,民心尚能固结,兵威自可振兴。惟华洋情形不同,自海口通商以来,各国难免觊觎,日本寻衅生番,是其明证。先事图维,尤赖内外大小臣工,同心协力,讲求战守机宜,庶几外侮潜消,而自强可收实效。谨就总理衙门王大臣等原拟练兵、简器、造船、筹饷、用人、持久各条,逐细筹议办法,参以管见,另缮清单,恭候御览,伏候饬下会议施行。   抑臣更有请者:东南防务,固宜认真图谋,西北征军,尤贵及时清理。新疆回逆,尚未剿灭净尽,自难遽议撤兵。惟现在统帅太多,事权不一,各路之营勇难稽,则饷项之馈输无定。统计关内各军月饷,岁以数百万计,东南各省财力,半耗于此。刻下创办海防,需用浩繁,日久恐难兼顾。似应饬令西征各统帅大臣,汰弱留强,裁无益之兵,以济有用。是否有当,恭候圣裁。   管见六条:   一曰练兵:筹办江海之防,水师最关紧要。而扼扎险隘,护守炮台,陆军亦宜并重。李鸿章、左宗棠所部各军,均系百战劲旅,各省留防之师,亦皆久历战阵。他如经制绿营额兵,所挑选精壮教习洋枪者,以及长江水师,均足以备战守。惟内地与海洋情形迥异,有事征调,恐迁地弗良,难期得力。盖海中风涛之险,非所素习故也。拟请于南北两洋,分设轮船外海水师。查闽、粤、江、浙等省,向设艇船巡洋。近来外国铁甲轮船,大而坚利,自非艇船所能御。然沿海原设艇船,不必尽巡外洋,内海、内江、内河,皆资梭缉。且外洋无战事,万一开仗,仍在海口,应请将艇船酌减数成,即以其饷添充外海轮船水师之用;酌留数成随同轮船操演。所有外海轮船,以一船为一营,随带艇船若干只;数船为一军,中设铁甲轮船一只,弁兵水手,概不顾用洋人。如何酌定营制及俸饷公费,均由南北洋大臣与滨海各省督抚察看情形,妥议奏办。将来成军后,即令巡洋捕盗,勤加练习。庶几操纵自如,声势联络,足备不虞。其各海口驻防陆军,仍认真操练,以资策应。至长江上游口岸,地居腹内,前设水师炮船,颇已周密,只须随时训练,历久不懈,不必另添防兵,致滋糜费。   一曰简器:各国枪炮愈出愈精。津、沪、闽等处厂局,制造亦有成效,自不难益求精进。为利用计,暂宜购之外洋;为经久计,必须制自中土。此时水陆炮台,与水陆各军所需洋枪、巨炮,应由各省访求精品,配搭购办。如英国制造之后膛炮,能于数里外攻破铁甲船,又有电气水炮,沈之水底,置之海口,可以轰击铁船,并应广为购办,如式仿制。惟外洋枪炮等物,每有变换式样,即称创造。应饬各厂将购到各项,逐一演试,择其精者利,督饬工匠仿造,暂勿惊博夸奇,总期成一器,即得一器之实用。从此推勘入微,日臻美备,庶可无待外求。   一曰造船:闽、沪设立厂局,制造轮船,虑远思深,实为防御外侮探源之策。现在中国所制轮船,虽不及外洋之精,较之前数年日见改观。驾驶不用洋人,是其明效。熟能生巧,自可精益求精。傥因惜费议停,不独进境无从,并十余年之苦心,数百万之饷项,均归虚掷。总理衙门王大臣等坚持定议,具征卓议。惟目下创立外海水师,自造之船断不敷用,不能不酌量添购。而铁甲船为屏蔽全军、冲击敌军之具,亦属万不可少。应由南北洋大臣酌量购买,择海口最深之处驻泊。以后当令津、沪各厂局详求制造之法。其购自外国之船,即可归各该厂修理。长江上游口岸,亦宜各购轮船,分作三层:上可置炮,中可屯兵,下可装货。仿照外国公司轮船之例,平日拨交招商局,令在沿海及长江上下揽货,以开利源,有事仍备调遣,庶不虚糜养费。应请饬下东南沿江各省督抚臣,每省先行筹款,各购轮船一号。嗣后酌量财力,或三年、或五年,每省添购轮船数号。将见愈久愈多。中华大利,不致为他人所分。而每年生息保险之费,既可借充库储,设遇有事,亦可运解兵饷器械矣。   一曰筹饷:四成洋税,原备不虞之用,陆续借拨,所存无多。此时创办防务,一切经费,自当由各省统筹全局,移缓就急。湖北省购买轮船,拟即在本省厘金、或川盐课税项下,酌拨济用。惟南北两洋,创立外海水师,置备兵船枪队,为数浩繁,未易筹备。应请仍于四成洋税项内,提拨若干,先行酌购轮船、铁甲船数号,配搭应用枪队。并请将各海关以后所收四成洋税,留拨几成,以备海防之需。别项军饷,概不准借支。目前裕饷之道,惟有先就利之出于自然者,设法导之。直省现试办开挖煤矿,若有成效,其利实非浅鲜。各省之有煤矿及铜铁矿者,均可仿照开挖,以广利源,既可以供各厂铸造及轮船之用,其所余者亦可以出售助饷。惟各地方情形不同有无窒碍,应由各该省督抚臣详细访查,妥筹办理。   一曰用人:自来有治法,尤赖有治人。不得其人,虽有良法,亦终无济。军兴以来,著名宿将,现尚不乏其人,然或宜于陆路,不宜于水师;或熟于内江,不熟于外海;或虽骁勇,与主帅素不相习,亦难起而有功。诚以将须帅用,兵随将转;果统帅得人,其所部之军,自精锐可用。膺此任者,应威望素着、知兵文职大员,各将或系旧部,或由访选拔擢,庶意气相孚。或已成暮气,或艰难久历、思就安闲,未必人人可用。窃意英才辈出,亟宜博求新进,教练成材。其统帅或由特简,或即令南北两洋大臣兼任,以一事权。   一曰持久:贞固足以干事。谋一事而不能持久,何以有成?而往往废于半途者,一误于局中之怠忽,一误于局外之阻挠。此次总理衙门王大臣等所议各条,筹虑深远,防患周详,御侮之道,莫切于此。局中局外,宜一心一力,共与维持,毋忘往事,毋惑人言,自始至终,坚苦贞定,历之永久而无或稍渝,斯公忠同尽,自强之效,有操券可卜者。   李瀚章又奏   正在覆奏间,准总理衙门咨,议覆广东巡抚代奏丁日昌豫拟海洋水师章程六条。臣伏查丁日昌所拟各条,核与总理衙门前奏,大致相符。第一条议设轮船水师,自是要着,惟沿海艇船,似亦未可尽废。查各省原设艇船,若有轮船带领巡防海口,更资得力。臣于议覆练兵条内,请酌减以充军饷,仍留数成随同轮船操演,诚以无轮船则艇船可废,有轮船则该船藉为护符,接仗时即与轮船无异,且可储军火粮食;况沿海多有轮船所不能到之处,艇船尽撤,防护难周,未敢轻议。第二条沿海修筑炮台,仿照西式,应由沿海各督抚斟酌办理。其演炮及守台之法,应如丁日昌所议,切实操演,以收实效。第三条选练陆兵,与水师相为表里,持论未为无见,惟水师登陆,名义未符,易滋流弊。应俟会议时核定。第四条沿海地方官,宜精择仁廉干练之员。查牧令有亲民之责,当慎选贤能,不独沿海为然,应由各省督抚随时留心整饬,似可无庸置议。第五条北、东、南三洋分设提督三员,与臣改设外海水师之议,大同小异,惟船所裁归外海轮船者,其原设水师提镇中即可酌量裁改,另立营制,不必复行添设,以节经费。应否如斯,听候会议。第六条三洋分设机器局,即总理衙门简器、造船之意,应俟会议时酌定。   闽浙总督李鹤年奏   窃臣于同治十三年十五日在福建泉州府防次,接准军机大臣密寄,本年九月二十七日奉上谕: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海防亟宜切筹,将紧要应办事宜撮叙数条,请饬详议一折等因,钦此。臣维海防之策,莫重于练兵、制器、筹饷、用人四事。四者之中,仍以用人为急务,而尤在专其责成。今海防紧要,沿海疆臣,均属责无旁贷。第无统帅专任此事,讲求实际,仍恐意见分歧,临事毫无把握。臣谨竭一得之愚,酌拟数条,敬为皇上陈之。   一、请饬下南北洋大臣,督办海防,以重事权。南洋北洋,分设轮船统领,由该大臣节制调度。先尽现有轮船,配齐弁兵炮械,归两统领训练。以后陆续添造,分隶两洋。每年春、秋二季会哨,春至北洋,秋至南洋,由该大臣校阅,分别功过赏罚,据实具奏。无事则分驻各口岸,轮流巡洋捕盗,以免日久生懈   一、沈葆桢船政局,每年经费六十万两,仅造轮船二号,实不敷用。拟请此后添工制造,每年四号。计五年内可得二十号。陆续增添,不过十余年,船愈多,声威愈壮矣。铁甲船一项,必不可少,或购自外洋,或由局制造。明知所费不赀,不得不及时筹办。至制造兵船,本为自强起见,近欲兼造商船,与初意不符,此意似应停止。   一、国家经费有常,今因海防骤增巨款,自不能不宽为筹划。应俟两洋大臣将每年所需,议有成数,再请由部臣分拨,每年若干,何省协济南洋,何省协济北洋,如有迟误,照京饷例严定处分,俾该大臣不致棘手。至现在捐输,已成弩末。外省筹解京饷协饷,全赖厘金周转。近来言官,屡有裁减之请,事虽未行,商贾不无借口,于饷需大有窒碍。臣以为捐例可停,而厘金必不可停。拟请嗣后凡有裁厘章奏,饬部毋庸置议,俟库款充足,再行停止。   一、请饬下沿海各道,兼理海防事宜。如奉锦道、登莱青道、天津、上海、厦门、台湾各道,无论本省、邻省,均分隶南北洋大臣统属。所有沿海炮台各师暨轮船停泊处所,一切稽查训练,责成各该道禀商大臣,就近认真经理。武职参、游以下归其节制,庶事权归一,各省联为一气,声息可以相通。有不称职者,由该大臣会同督抚据实纠参,以免贻误。   一、轮船统领,颇难其人。以臣所知,长江水师提督李成谋,清廉朴勇,不沾习气,爱惜士卒,勤于训练,可胜统领之任。现在统领轮船福建陆路提督罗大春,才具亦优,器量稍狭,心地亦欠诚实,驾驶失宜,便难得力,臣不敢因保荐在先,稍存回护,亦不敢没其所长,伏候圣裁。   一、水师将弁中,颇有人才。以闽、浙论,福建水师参将贝锦泉,有胆有识,血性过人,惯涉风涛,长于海战,所带扬武轮船,炮械坚利,士卒精强,最为出色,虽官阶尚小,实属折冲御侮之才,拟请皇上破格擢用,以资激劝。此外如总兵杨春和、副将卢成金、游击吴世忠、陈世荣、张连登、周善初、都司黎林等,皆可造之材,在该统领善于驾驶而已。   一、自有轮船以来,水师长龙、拖罾各项师船,均成虚设,不但不能御敌,即追捕洋盗亦难得力。本年闽省洋面,有抢劫米船盗犯一起,经参将余致廷驾坐轮船,立时拿获,即其明验。窃计师船十号,尚不敌一轮船,自不如酌量裁撤,可省经费。水师提督及副、参、游各缺,亦有可裁并之处。俟此次议定后,容臣分别去留,另案办理。   一、时事孔亟,首重人才。求才之难,难于体用兼备。李鸿章才识器局,久在圣明洞鉴之中,一时物望,翕然重之,军旅之事,尤其所长。至南洋大臣,与北洋同一重任,得知兵大员,威望素着,善于用人,合群策群力之助,始克奏功。伏望皇上饬下廷臣,各举所知,得一明体达用、晓畅军务之臣,畀以重寄,假以事权,使该臣尽其所长,庶与李鸿章和衷共济,可以收得人之效。   臣窃念三十年来,洋人船炮之巧,愈出愈奇,不谙礼义,不通文教,惟以力之强弱,争为雄长。中国此时,除选将练兵、添造炮台外,别无长策。臣忝膺疆寄,目睹时艰,五夜彷徨,深以辜恩负职为惧。谨就管见所及,据实缮折密陈。   十一月丙辰(十七日)江西巡抚刘坤一奏   窃臣于本年十月十九日,承准军机大臣密寄,同治十三年九月二十七日奉上谕: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海防亟宜切筹等因,钦此。臣承乏腹地,虽未深悉沿海情形,然起自戎行,久膺疆寄,凡此时艰,莫不夙夜图维,谨就管窥蠡测之愚,分别胪陈,以仰副皇上虚衷垂询之至意。   如王大臣所奏练兵一条,谓陆兵固宜训练,各口岸固宜设防,惟应如何就水师原额,挑选精壮,及曾经制胜之洋枪队,练习水战,并酌募娴于驾驶、熟狎风涛之得力兵士,迅速成军,陆续扩充。臣查江西抽调陆兵,加练洋枪,及于九江口等处,仿照西法,修筑炮台,业于阅兵折内,附奏在案,自当妥为经营,渐行推广。至于江西水师,尚属精壮。然以防剿内地股匪,诚为有余,或洋船闯入江湖,则我得地利,亦可资其掎角。若调赴海洋,与洋人兵船争锋,形势敌情,均非所习,断难期其得力。江西水师如此,推之湖南、湖北及安徽各省,何莫不然。臣愚,以为挑选旧额,酌募新军,非闽、粤、苏、杭、山东、直隶沿海之水师兵士不可。彼皆熟习风云沙线,而洋人炮船以及打仗之能事,亦习见习闻,一经训练,便成劲旅矣。   再绿营练兵之法,似宜随时变通。我朝所定营制,马步战守,守丁弓箭藤牌居其大半,现在行军,专尚火器,务须改习枪炮长矛,以资利用;否则所用非所习,所习非所用,徒糜此数百万金钱何为也?江西额兵仅万余人。存营各兵,无一不令兼习枪矛。复令塘汛兵丁,更番调操,以期悉臻精熟。各省如能一律办理,可得劲兵数十万人,虽不能如洋枪之便捷,亦未始不可制胜耳。   又如简器、造船二条,谓津、沪、闽各处分设船厂、机器局,办理渐有成效,未可废于半途。其现在如何购买枪炮、兵船最精之品,将来如何自行制造扩充,以及添设船只、安设船炮,均须妥筹等语。臣查轮船、机器两局之设,所以借法自强,今既具有规模,自应益求美备,诚如王大臣所奏,未可因浮议而弃前功。至购买船炮,添设厂局,与夫各海口择地设防,应由该大臣、督抚斟酌办理,臣未身亲其事,且相距甚远,未敢妄赞一词。而臣窃有请者,各处设立轮船、机器两局,学习制造,原期将来自足于己,无求于人,乃各局经手委员,间有经过江省者,臣于接见之余,详加访问,据称轮船、枪炮等项,中国之人,已能制造,日渐精良,惟中国之钢铁木植,顽钝柔脆,不适于用,尺寸均须取诸外洋,一旦与外洋为难,彼必不肯以铁植资我,纵有善于制造之人,亦形束手。因思中国物产丰盈,铁植等项,何遽不如外国?是宜广为采办,极力讲求,毋使外国奇货可居,而我为所窘。此其一也。   洋人制造枪炮、兵船等项,日新月盛,非其才力聪明,有加乎中国之人也,特其获报甚厚,故用心极专,早作夜思,极毕世之精神以成一艺,父死子继,合数传之岁月以就一能。迨艺能成就,名归之,利亦归之,故莫不争奇斗巧,以自求售。中国似宜略师其意,如有于洋人枪炮、兵船等项,以及水炮台、水雷之属,实有济于国用者,果能学熟,自行制造,并堪充当教习,或有另出奇巧,足以抵御洋人之船炮,无论其现在局中与否,一经试验有效,即予以不赀之富贵。苟能世其业,则世其禄而世其官。局员督办有方,官绅荐引得人,亦矛破格优奖,不得以常例驳之。如此重赏之下,计必鼓舞奋兴,各殚其才力聪明,以冀一得。将来制作之精,安见不远过于洋人?此其二也。   中国各海口,本属天设之险,外国轮船进口,必得引水之船,可为明证。通商以来,藩篱尽撤,自应于扼要之处,仿照西法,重筑炮台,以资抵御。然御敌之方,不徒恃岸上而并在水中。臣尝见布国布理哈所撰防海新论一册,于海口岸上如何筑炮台,水中如何设拦阻之物,言之甚详。并称水中无物拦阻,即岸上之炮台林立,亦不足以抵御兵船。而于水中拦阻之物,除各样水雷外,别法尚多,均经绘图注说。且述南北花旗交兵之时,某处以某物制胜,某处以某物取败,历历有据。今中国于海口筹防,似可釆择是书,或者不无裨益。此其三也。   又如筹饷一条,谓宜存储四成洋税,以为济急之用,并宜开源节流,以资经久,诚为切论。臣以为开源之道,无事外求,但于丁漕正供,及现设税厘,切实报销,不使州县侵挪、员役中饱,可期日有起色。江西近年清理交代,严行比较之法,征解颇多于前。若合各省计之,便成臣款。至捐输一项,亦已竭泽而渔,且流弊日滋,未可有加无已。惟时议以中国煤源甚广,为外洋各国所需,若大加开采,不惟足济中国轮船之用,并可贩运出洋,必有补于国计。然不用西洋机器,则所出必不能旺。若以机器施之,又恐震骇耳目,山野愚民,动以有伤山脉、有妨生计为词,群起阻挠,不可不豫为虑及。能否以渐推行,是在司其事者之悉心办理耳。夫善理财者,开源不若节流,诚如王大臣所奏,权衡利害轻重,糜费尽停,移缓以就急,细微必谨,积少以成多,内外并力,一心专注海防经费,以天下之大,似不至于匮乏。即如江省一隅,岁入祇有此数,臣与藩司力求撙节,不敢妄费丝毫,地方肃清,已逾十年,而各属文武庙宇衙署,尚未一律修复。九年奉旨筹办江防,以及平时风鹤之警,从未轻增一旅,动用钱粮,诚恐此盈彼绌,致于京协各饷不免贻误也。夫江省涓滴之助,无益时艰,然节流之效,即小可以喻大,即此可以推彼矣。   又如用人一条,谓法待其人以行,务在共相荐引。臣以统帅重臣,应由廷推,非敢妄举。至于提镇将领,自可博釆旁搜。就臣所知,则有记名提督李占椿,系江西兴国县人,借补游击尚未到任之记名总兵刘光裕,系湖南清泉县人,该二员勇略兼优,且志虑纯实,为武职大员中所难多得,可备一时指臂之助。此外或任实缺,而地方紧要,未能遽离,或战功虽多,而习气太重,未可滥竽。   又如持久一条,谓定议之后,即应坚持,共矢公忠,永维大局。夫自古修攘之策,治本则在主德人心,治标则在厉兵讲武。今外洋之中国,标记已急,诚如王大臣所奏,舍练兵、用人、制器、造船以及筹饷,别无善策。我皇上与王大臣既有成算,既以各事分责疆臣,谁任练兵,谁任筹饷,谁任制器、造船,不效则治其罪,孰敢逞臆说以摇国是乎?王大臣谓天下事,事前则以为多事,事至苦于无及,事过又渐因循,诚切中千古之病。现今内外臣工,亦多不免乎此。臣尝私心窃计,无事能沈机观变、豫为绸缪者若而人,有事能御侮折冲、以分忧患者若而人,屈指殊不不数数。即臣自问诸心,亦觉毫无把握也。今蒙皇上诰诫谆谆,臣等具有天良,自应破除积习,力求振作,总期同心勠力,共济艰难。蠢兹岛夷,或亦无能为厉。   刘坤一又奏   臣于十月二十八日,接准总理衙门咨开,议覆广东巡抚具奏丁日昌豫拟海洋水师章程六条。臣查丁日昌所拟六条,如制办大小兵船、修筑炮台、精开机器局,与总理衙门王大臣前奏略同,臣业经逐款陈明,无庸赘及。惟东、北、南三洋联为一气一条,自系至当不易之论。夫外洋各国,尚知合以谋我,而中国顾各为畛域,缓急不相应援,可乎?据称以山东益直隶,以浙江益江苏,以广东益福建,于天津、吴淞,南澳设三提督,每标各设大兵轮船六号、小轮船十号,计省沿海水师旧制各船之糜费,以之供给大小四十八号轮船,尚觉有盈无绌,其事可行。第沿海原设有水师提镇,今将旧制各船,概从节省,则提镇无所事事,应否裁改,有无滞碍,自应由沿海督臣妥议覆奏。至沿海宜精择地方官一条,谓帮办水师以储备边材,臣愚以未便。盖地方官政务殷繁,何能兼顾水师?兼恐借帮办之名,于阃员不无制肘。但使官得其人,久于其任,则于海洋水师事宜,耳闻目见,即不帮办,亦无难于熟悉耳。   又选练陆兵一条,拟于沿海水师提标各精练陆兵千人,镇标各精练陆兵五百人,每人每月约给饷十圆。臣以为海疆如果用兵,岸上必得大支劲旅以为应援,非千人、五百人所能济事。彼若得饷独厚,余兵皆将观望不前。且此千人、五百人中,安得如许奇技之士?丁日昌在沪所见洋人凭竿跃濠、悬绳放枪之类,其技虽奇,而行军之所以制胜,殊不在此。至现今人情思奋,地方之有膂力者一闻招募,莫不争先恐后,与明臣王守仁在赣时事不同,更无庸由州县转致分扰也。   湖南巡抚王文韶奏   前遵议总理衙门条陈折件、臣于十月二十九日已刻驰陈。是日未刻,续奉交议丁日昌条陈一件。臣谨将钞示章程六条,详加察阅,内如购买轮船、修筑炮台、选练陆兵及择用地方官、分设机器局各条,大致不出总理衙门筹备海防原议之义,臣于前折内已条议胪陈。至长江形势,与沿海不同,湖南处长江上游,离海口三千余里,又与下游沿江省分不同,所有一切备御之方,祇应随时相机筹办,未便拘泥江防名目,稍涉铺张,致滋无益之费。   惟查丁日昌条陈内,请设北、东、南三洋提督一条,臣虽未历海疆,不敢臆断,但以时势论之,窃议其未为尽善。查海疆各省,有专设水师提督者,有提督专辖水陆、仍分设水师各镇者。国家定制,本属星罗棋布,足资控驭。只以事变无常,旧日营规,半同无用。此次整饬海防,或改船制以适宜,或减额兵以厚饷,期如李光弼之治军,号令一施,而士卒壁垒旌旗精彩皆变,固不必水师提镇之皆不可用也。今又议设三洋提督,将并旧日之水师提镇而裁之耶?抑仍留之也?议裁则以彼易此,安必迁地而皆良?议留则以此诿彼,转致临歧而致误。臣愚,谓如总理衙门所拟,请皇上简任知兵重望之大臣,督办海防军务,驻节天津,以固根本。即由该大臣慎选熟海洋情形之提镇等,不拘实任候补,作为分统,分布沿海各洋面,以资防御。其战守机宜,仍听海疆各督抚随时节制调度,庶几事权各有攸属,而经制亦无庸纷更矣。   又丁日昌所陈分设机器局条内,以轮船、枪炮分厂督造各节,自属目前要务。至兼造耕织机器之说,臣窃有所未安。夫四民之中,农居大半,男耕女织,各职其业,治安之本,不外乎此。若概以机器行之,彼兼并之家,富连陌阡,用力少而工程多,诚美利也。此外别无恒产、全赖雇值以自赡者,往往十居八九,机器渐行,则失业者渐众,胥天下为游民,其害不胜言矣。推之工匠,亦莫不然。彼洋人之不以工商机器转售于中国者,为其物笨而利薄也。洋人不以此诱中国,而反自中国引而致之,可乎?故臣谓机器局除制造军用所需外,其余宜一概禁止,不得仿制各项日用器具,是亦无形中所以固本之一端。   十一月戊午(十九日)福州将军文煜、闽浙总督李鹤年、福建巡抚王凯泰奏   同治十三年十一月初三日,准沈葆桢函称,迭次据台湾府知府周懋琦禀报,该守于十月十三夜抵琅■〈王乔〉,十四日与倭将西乡从道会晤,将以前往来照会,彼此换还。十五日,倭官福岛九成送来本处民人租地合同七纸。十八日,风港倭兵扫数登舟,副岛九成寄缴风港租约呈词十一纸,接收遗下营房三十七间。二十四日,将龙山老营兵勇一千余人分两起登舟,一面开单交出草房一百零二间、板片一千二百零五片,当派巡检周有基、千总郭占鳌照数点收。西乡之船于是夜开驶而去,其余倭船二十五日尽行放洋等情,驰函知照前来,谨合词奏报,仰慰圣廑。   朱批:知道了。   十一月甲子(二十五日)总理各国事务恭亲王等奏   同治十三年八月初二日奉上谕:沈葆桢等奏,台湾近日情形各折片,请将税务司好博逊酌给奖励之处,着该衙门议奏等因,钦此。臣等伏查各口税务司如有任职多年,实心办事、襄助得力者,由各口通商大臣奏保,声明劳绩,交臣衙门覆给奖励,历经奏准遵照在案。兹准沈葆桢等请将好博逊酌议励奖等因。查沈葆桢等查办日本人在岐莱地方船破失银一案,经税务司好博逊偕噶玛兰通刊洪熙恬、委员张斯桂、李彤恩等往来各处,勘验查讯,俾得迅速完案,不无微劳足录。查税务司好博逊前于克复各城案内请给头等宝星,复于经理洋务采办洋米等事出力案内请给五品衔,此次襄办日本人在岐莱船破失银案件出力,合无仰恳天恩,将税务司好博逊赏给四品衔,以昭激励。   朱批:依议。   山东巡抚丁宝桢奏   窃臣回任后,接准前署抚臣文彬密交同治十三年九月二十七日钦奉上谕: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海防亟宜切筹,请饬详议一折等因,钦此。又交到接准总理各国衙门咨行同治十三年十二月二十日,该衙门议覆广东巡抚具奏丁日昌豫拟海洋水师章程六条。臣窃维海防应办之事,大要实不外练兵、简器、造船三大端,而筹饷为兵、器、船三者之根本,用人、持久又为兵、器、船三者之实用。总理衙门王大臣思患豫防,请饬详议切实办法,极为切要之图。惟各省海疆之形势不同,斯防守之机宜分别。臣忝任东疆,海防是其专责,谨将各条切实办法,并参酌丁日昌所筹练兵、筑台之法,一并汇入妥筹详议,敬为我皇上陈之。   臣伏阅练兵一条,查该王大臣等所议,系水陆并重,丁日昌所筹,则以陆兵兼习水师,用意同而练法则实有别。盖陆兵与水师,惟纪律严明,彼此无异。至操练技艺,陆兵无风涛不测之险,一切枪炮刀矛,坐作进退,可以从容演习,即丁日昌所云徒手上城,凭篙跃濠各技,稍为便捷之夫,一学而能,以其暇豫故也。水师则操练枪炮,须出没于惊风骇浪中,颠簸欹覆之际,发必命中,乃为得力。是水师不待临敌,当操练时已有危险之势,非陆兵之所可拟,故海防宜专练水师。而切实练法,虽贵驾驶得宜,风涛熟悉,尤必练之使能入海施放鸟枪为长技。始也由浅而渐及深,由暂而及久,总期于入水十数丈,经历四、五时为定。迨练之既久,身与水习,入海不濡。当临敌之余,虽使敌炮覆舟,犹能伏水应变。至于教练枪炮,则于洋面宽阔处,用圆木浮水面为的,令其照准施放,期于命中,失则有罚。以圆木之随波浮沉,而又加以船只之动荡,果能炮无虚发,则临敌时自觉目定手稳,不稍游移。而驾驶之余,再为训之以行列,令以进退,或可为制胜之师。臣于水师,自上年改设登荣两营,派员训练,即以定入海为第一教法,而枪炮之准,则延一外人教之,驾驶之法,则特选募粤中之精于摩水者教之,办理甫有规模,臣即得假回籍。现闻该水师一切操练,尚守旧章,而熟悉与否,拟俟河工竣事后,亲往校阅,力加整顿。但该水师初设仅八百人,原拟当时海疆无事,不敢多设人数,以节饷需。今若筹办海防,八百人似觉过少,臣拟每营再酌添二百名,合成千二百名之数,照旧章训练。有此始基,设遇仓卒生变,即照臣上年原议选募海边强壮渔人,于风汛沙线皆能熟习,编列成队,而配以练成之兵,第使专习枪炮,申明纪律,以之应敌,自亦可用。至陆兵则军兴十数年来,战守之法,人人皆知,但尽现有之营,勤加练习,万一临事不敷调用,随时酌募,便可应手,不必再议添设,徒糜重饷。其丁日昌所筹陆兵兼习水师,似觉未为尽善。臣以为水师能兼习陆师,陆师断不能兼水师。盖陆兵不习洋面,而一见大海之狂澜,已觉心摇目骇。心目既乱,而平日所习之艺,皆非水师惯历汹涌,一经登岸,则舍危险而履康庄,倍觉游刃有余。皆水师水操之外,亦可兼练刀矛,以备登岸策应,亦诚不可少之事也。   又阅简器一条。自古器械不精,以卒予敌,兵家先利器尚矣。顾器莫利于火器,而火器又莫利于洋行。所幸者外洋有独擅之利器,而不思自秘其长。每制一械,但使足以济用,即贪利而转售之他人。此于彼有自敝之道,而在我有可乘之机。第中国虽购洋炮,而施放不能如彼之准,此由策算炮力炮药所及之远近高下,不及其精。故彼之利器,在彼用之,仍可擅长,我用之仍不可恃。臣愚,以为炮需购备,而放炮之准头,尤宜切讲。现查在外洋之枪炮,以克虏伯近时所造之后膛开花枪炮为最精,然亦得其施放之术,乃可以命中而致远。臣上年改设水师艇船,即在彼购办大小钢炮、铜炮十四尊,枪一百二十杆,均极精良。初到东时,无人悉其施放之法,嗣乃延一西人教之数月,演放始能如意。臣拟筹款项,分购口径七、八、九、十寸大之后膛钢炮各数尊,以备应用。惟此炮价值甚昂,东省筹款不易,拟分年匀凑十数万金。陆续购办。第各炮均购自外洋,在彼之利器固失,而在我之财力终亏,惟冀闽、沪所设机器局,极意经营,及时仿造。凡在管理局员及一应工匠人等,务就其已成之器,殚精毕思,悟澈其实在精妙之处,然后工力悉敌,器不虚制,且积久生新,亦无难夺彼之长。如此办理,庶我之财力,不致尽耗于外洋,斯为计之得者也。   又阅所议造轮船一条。查中国旧式战舰,诚远逊轮船之捷利。现在闽、沪两厂,制造颇具成规,无难力求精进。惟造船之费甚巨,养船之费亦多,各省断难照行,一省亦难独任。臣愚,以为以后制造之事,专责之闽、沪两省,养船之事,分责之沿海各省,相维相助,庶闽、沪可以节养船之费,挪之于造船,各省可以节造船之费,挪之于养船。如此挹注,则费较省,而事可永图。第中国海疆寥远,现有船只,以之分防,自不敷用。应由各省自行酌量筹办,分年购买。即以东省洋面而论,必须有轮船三、四只,呼应方灵。现有闽局调来一号,臣已饬烟台所练之枪队,挑拨四十名赴船操演。以后尚拟购备一、二只,添入操练。一遇有事,乃能应手。以东省之财力,非蓄之三、四年不能成功。至于旧式艇船,原不及轮船,然亦不可不相间互用。盖轮船遇大洋深水,迅驶自足见长,若遇浅水胶舟,或附近岛屿窄隘之处,有艇船旁出以扰之,出没无常以牵制之,亦可助轮船炮台之力。近阅西人防海新轮,知其用轮船与铁甲船,亦须参用舢板。至其田鸡船,极为得力,然细观其战攻时,该船所至之处,须用轮船拖带,则此项炮船,亦非轮船可知。丁日昌所筹有轮船数只,即可将一切师船废弃不用,但未思海面虽大,而其中岛屿纷歧,制敌亦不必偏废。至铁甲船本属坚固,然以臣愚见,似祇宜施之于海口紧东之区,轮船必由之道。如直隶之大沽、江苏之吴淞等处,有此一船把塞,则可动可静,极为灵活得力。若舍海口而恃之以远攻,该船恐亦失之笨重,反不及轮船之便捷旋转,悉能合宜。查东省洋面,至为寥阔,无紧要收束之口,铁甲船暂可不购。惟炮台则断不可不修。臣阅丁日昌所筹,极合机宜。盖沿海城池险隘,非得炮台为掎角,一经大炮远轰,则万不能守。但此时修筑炮台,非仅如寻常守备,迭土累石,随便据险为之,遂谓可资捍御也,必须得熟悉海疆形胜、精通地道、深明算法、而又能周知外洋攻战机宜之人,或乘舟历险,或登山陟隘,远测近观,以定台基。台基既定,然后讲求筑之之法,方圆斜正,一一精审。务使彼船之炮,不能遽伤我之台,我台之炮,可以远及彼之船。斯筑一台始得收一台之用,不致虚糜。地势未经勘定,未及举行。窃以修筑炮台之法,有明炮台,尤须有暗炮台。明之以显互相攻击之具,暗之以为出其不意之举,庶几奇正相生,使我之炮可以击彼之炮,而彼不及防,且不知所以防,斯为得炮台之利,固不仅在照其台式也。臣筹办东省海防,注意以炮台捍蔽各城,而以轮船为游击之师,以艇船舢板为相间碉击之用,虽不遽能制胜,或亦可以应敌。至丁日昌所云演炮不得其准,守台不得其人,则为近时切病。然此则在练兵严饬统领加意讲求,重示赏罚,固不难立时改观也。   又阅所议筹饷一条。查中国饷源所入,以钱粮关税为大宗。军兴以来,始行抽厘。以军务至数十年,而饷糈不致十分告匮,此未始非抽厘之力。今欲求饷需不竭之源,大约仍以此为较有把握。但目前厘金,如江苏、广东、湖北、江西、湖南、四川、安徽、浙江、福建等省,水陆相通,商贾辐辏,厘数较旺,如能认真讲求,严核官绅之中饱,重惩胥役之偷漏,力杜不急之开销,而又于正用之中,加意撙节,事事核实,当可有盈无绌。是全在各省司事者设法层次勾考,如各州征解钱粮正杂之例,不容稍涉弊混,斯为得之。若舍此而别求之开煤挖矿,非不获利于一时,而地力一竭,无业之辈能聚而不能散,势必酿成事端。是欲筹饷以御外侮,转致内患丛生,外侮亦无从筹御,此则事之必当计较万全者也。惟厘金之为饷源,东南各省可恃,西北各省实有难行。然使各省能于赋税所入,勤加考覆,事事勾稽,而持之以节用,亦未始不可自裕。此全在因时审势,善为自谋,固不能以一格绳矣。   又所议用人、持久两条。查自古为国,得人者昌,用兵特其一事。现在筹办海防,任人最为吃紧。不得其人,则兵器与船皆成虚器。惟海疆之用兵,不惟与陆路异,即与长江水师亦异。故得人尤为最难。该王大臣所议令各直省大臣实举所知,公议会推,诚为慎重选举之计。况军兴以来,各省用兵日久,未必遂无所知,然所知多系陆路知兵与长江习战之员,以之移任海防,恐知识未能尽悉。万一迁地弗良,以陆路、长江之将材,而失于海疆之一蹶,亦为可惜。臣愚,以为人材以磨砺而出,但须质地朴勇,血心自负之士,任之以事,假之以权,责之以效,而又能正以率之,严以驭之,恩以结之,使之知威知感,自能鼓舞奋兴,可以致其死力,足为我用。如谓一举而即为可靠之材,恐亦未敢必也。   至练兵、制器、造船各事,该王大臣所议,以持久行之,而要于一心一力,诚为确论。凡事未有不持久而可期有成,亦未有不一心一力而可望集事者。臣等自愧庸愚,既不能为国家宣扬德威,至事机紧要,而又以泄沓从事,自顾何以为人。惟有于上应办各事自矢忠诚,次第兴办,以期事豫则立,稍得上纾宸廑。   抑臣更有请者。自来用兵之道,不外战守两端。然有战不如守,守不如战,或以守为战,以战为守者,此中机宜,尤当审决。古来哲人谋国,名将用兵,未有不于此兢兢者。今日筹办海防,原属先期图维,豫筹战守之方,而尚未有战守之事。然此日外洋之桀骜甚矣。我以通商之事,相与羁縻,彼亦图通商之利,暂为安息。近因各该国贸易亏折颇多,轮船在中国者亦渐不得利,狡焉思启,自在意中。臣愚,以为防事办定,将来如果有警,其要利于持守,而不利于轻战。夫所谓不利于轻战者,非怯敌也,诚以与外洋用兵,较之与内地用兵,机势迥别。其间毫厘千里,万不可忽。内地用兵,贼皆处我腹心之地,此扰彼窜,必能战而后贼可平,专言守则到处设防,转致任贼蹂躏,益形滋蔓,故战胜于守。若外洋用兵,则主客之形,劳逸之势,彼不如我;且彼远涉数万里之重洋,而与我争胜于一旦,其轮船所烧之煤,所裹之粮,所需之军火,皆难持久,其利务在速战。若使彼一战而胜,则我之沿海兵民,皆以为我之轮船不如彼之捷,枪炮不如彼之利,则气必馁,则势必散,而彼乃乘其散而入我内地,或以重利勾结奸民,为之前驱,或有汉奸乘机附合,分我兵力,则不必陆路稍有损挫,而海防固已全堕,大局亦不可不问。且不特此也,彼之所以与我构衅者,欲争我土地耳。彼处空虚无物之大洋,而争我财赋所出之土地,我若轻与之战,若幸而获胜,彼不过伤一、二船,于彼固未大损,若不幸而败,则彼得乘胜以据我土地,于我所失甚多。此间轻重,尤贵权衡。故海疆之事,能守即为能战。日后有警之时,我但能慎守沿海炮台,密防沿海城池险隘,而但以轮船与之掎角于近海之间,以为炮台城池险隘之防护,又以舢板艇船与之出没隐见于岛屿分错之内,以为轮船之声援,彼欲急战而我故延缓之,彼欲不战而我故牵致之,务使进不得战,退不得息,久之粮尽煤绝,势必自溃。迨其自溃,我乃乘其势而截击之,或尾追之,当可取胜。此所谓以守为战也。至于轮船以煤为命,近日各该国每羡中国产煤之区。臣细加访求,有云该国年来用煤过多,出煤渐少,势将垂涎中国之煤。臣故上年于山东博山、淄川、潍县出煤各属,已均明定条规,为先发制人之计,以防窥伺。如将来有事,中国之煤与粮,务令断其接济,亦为切要。兵法云,知已知彼,臣知识浅陋,岂能知兵,惟审机度势,实见海疆兵事,诚有战不如守、守即为战之机宜,决当慎重于未发之先,而不可以忽视者。可否请旨密饬廷臣,及沿海各省将军、督抚等,酌度臣言之得失,以为日后用兵之大计。不滕祷幸之至。   丁宝桢又奏   本年日本构衅,仰赖圣主福威远被,惧不敢逞,诚为幸事。查该国初有通商之议,臣曾函致曾国藩,以彼偪处东洋,距浙、闽甚近,疆梁负固,自昔已然,今忽请通商,拒之似难,许之则恐非我之利。乃不谓其互市未逾二年,遽思狡逞。然臣年来所私忧窃虑、寝食不安者,则尤在俄罗斯,而日本其次焉者也。盖外洋各国,与中国水路虽通,而陆不通,且均远在数万里外。日本洋面虽近,而陆路尚阻。惟俄罗斯则水陆皆通中国,而水路较各国为近,陆路则东北、西北直与黑龙江、新疆各处连壤,形势在在可虞。况该国最称强大,自通商以后,皆与各国一律换约,轮船亦时有往来。而臣数年中暗为查考,通商各口,并未见该国有大宗货物出进交易,而每遇各国与我口舌等事,彼往往两利俱存,务为见好,此即其意存窥伺,乘机观变之大较也。   臣窃谓各国之患,四股之病,患远而轻;俄人之患,心腹之疾,患近而重。现在东南海防,渐次筹办,而北面为京畿重地,以东北形胜而论,俄则拊我之背,后路之防,实尤紧切。臣犹虑将来时势稍变,各该国互相勾结,日本窥我之东南,俄夷扰我之西北,尤难彼此兼顾。请旨严饬黑龙江、吉林、奉天及蒙古精练马队数万,无事则藉以控制,有事则藉为战守。第以数省中,惟黑龙江之人朴拙而强健,极为可用。臣从前委员赴该省调其来东,亲为训练,知之甚悉。吉林、奉天之人,则微染风气,不似黑龙江之朴勇,必须认真挑选。蒙古则从忠亲王僧格林沁多带来东剿贼,臣见其朴勇敢战,较甚于吉、奉两省。此时如认真操练,大约黑龙江可练马队一千五百人,吉林可练一万人,奉天可练八千人,蒙古可练八千人,共计练足实数。不准一名虚冒。然必得简放熟练马队攻战之大臣,如都兴阿等前往挑择,编列成队,明定军法,严立条规,每月每日每时应行操演之事,着为程序,不准间断。每岁秋冬,则钦派王大臣校阅一次,查其年力之强弱、技艺之生熟、阵法之整散,以判其优劣,考其勤惰,定为赏罚,必期悉成劲旅,为东北、西北两面之屏蔽,庶可有备无患。   然练兵必先足饷。近来东三省月饷多不敷用,枵腹之余,亦难责以成效。应请饬下各省练兵大臣,实计每年操练之兵,应须专饷若干,指拨分解,不准藉词短少。则饷不至缺乏,而兵丁乃得以尽力操练。虽今日不无稍费,而日后缓急可恃,所获实多。此诚东北现在紧要应办之事,亟宜早图,不可或缓。私心所虑,不敢不以上陈。   十一月丙寅(二十七日)江苏巡抚吴元炳奏   臣在鄂省,承准军机处字寄,同治十三年九月二十七日奉上谕: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海防亟宜切筹,将紧要应办事宜撮叙数条,请饬详议一折等因,钦此。又于十月二十五日途次,承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咨,议覆广东巡抚具奏丁日昌豫拟海洋水师章程六条各等因。臣维御外之道,莫切于海防。海防之要,莫重于水师。将领不得其人,有兵如无兵。形势不扼其要,有险如无险。臣初抵江宁,与督臣李宗羲面晤数次,江苏情形,虽略知梗概,第各海口未经周视,各营驻扎地方及安设炮台处所,并上海机器局、输船厂,均未经亲历,若仅按图臆说,究属惝怳无凭。拟俟移交紧要公事料理稍清,请展限一个月,俾臣周历各处,通筹兼权,再行悉心妥议,据实奏闻。   朱批:知道了。   十二月甲戌(初五日)福州将军文煜、闽浙总督李鹤年、福建巡抚王凯泰奏   窃臣等于本年十月十三日,将委查香港新闻纸刊播密件之陈贤即陈叆亭现在台湾府城,分别移饬查拿讯究各情形,缮折覆奏在案。臣鹤年拜折后,随复函催台湾道夏献纶、并檄委候补通判刘晋、即日由泉州东渡,随同严密查办去后。兹据夏献纶禀称,访闻陈贤有在道员黎兆棠处之说,当经亲往查询,掳该道称,祇有陈言即陈霭亭,广东新会县人,已于八月初二日内渡,闻其已回香港等语。「贤」「言」、「叆」「霭」,语音相同,其即系一人无疑等情具禀前来,并据通判刘晋禀同前情。臣伏思此案,现既已查有主名,祇须陈言即蔼亭究由何处泄漏,一经提讯,不难水落石出。惟自八月初二日到今,已逾数月,难保不回新会原籍。即使仍在香港,按照条约,就近由粤照会英国官解送,似亦易获案。事属泄漏密件,关系重大,可否仰恳饬下两广督臣张兆栋,密饬设法查拿务获,解讯严办,以示惩儆之处,出自圣裁。   谕军机大臣等   文煜等奏查明新闻纸刊刻密件之陈言,已往香港,请饬查拿一折。陈言即陈霭亭,系广东新会人,经文煜等查明,于八月间由台湾内渡,已回香港,事关泄漏机密要件,亟应查讯明确,以期水落石出。着张兆栋密饬所属,将陈言即陈霭亭设法查拿解讯,从严惩办。原折着钞给张兆栋阅看。   ——以上见同治朝筹办夷务始末卷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