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变文集新书 敦煌变文集新书引言 敦煌变文集新书叙例 卷一 一、八相押座文 二、三身押座文 三、维摩经押座文 四、温室经讲唱押座文 五、故圆鉴大师二十四孝押座文 六、左街僧录大师压座文 七、押座文(一) 八、押座文(二) 九、押座文(三) 卷二 一、长兴四年中兴殿应圣节讲经文 二、双恩记 三、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讲经文 四、佛说阿弥陀经讲经文(一) 五、佛说阿弥陀经讲经文(二) 六、佛说阿弥陀经讲经文(三) 七、佛说阿弥陀经讲经文(四) 八、妙法莲华经讲经文(一) 九、妙法莲华经讲经文(二) 十、维摩诘经讲经文(一) 十一、维摩诘经讲经文(二) 十二、维摩诘经讲经文(三) 十三、维摩诘经讲经文(四) 十四、维摩诘经讲经文(五) 十五、维摩诘经讲经文(六) 十六、维摩碎金 十七、维摩诘所说经讲经文 十八、十吉祥讲经文 十九、佛说观弥勒菩萨上生兜率天经讲经文 二十、□常经讲经文 廿一、父母恩重经讲经文(一) 廿二、父母恩重经讲经文(二) 廿三、盂兰盆经讲经文 卷三 一、太子成道经一卷 二、悉达太子修道因缘 三、太子成道变文(一) 四、太子成道变文(二) 五、太子成道变文(三) 六、太子成道变文(四) 七、太子成道变文(五) 八、八相变 九、破魔变文 十、降魔变文一卷 十一、难陀出家缘起 十二、祇园图记 卷四 一、目连缘起 二、大目干连冥间救母变文并图一卷并序 三、目连变文 四、地狱变文 五、频婆娑罗王后宫彩女功德意供养塔生天因缘变 六、欢喜国王缘 七、丑女缘起 八、不知名变文(一) 九、不知名变文(二) 十、不知名变文(三) 十一、秋吟一本(一) 十二、秋吟一本(二) 卷五 一、伍子胥变文 二、孟姜女变文 三、汉将王陵变 四、李陵变文 五、苏武李陵执别词 六、王昭君变文 七、董永变文 八、张义潮变文 附录一 附录二 九、张淮深变文 卷六 一、舜子变 二、韩朋赋一卷 三、秋胡变文 四、捉季布传文一卷 五、季布诗咏 六、前汉刘家太子传 七、□山远公话 八、韩擒虎话本 九、唐太宗入冥记 十、叶净能诗 卷七 一、孔子项托相问书 附录一 小儿论 附录二 新编小儿难孔子 二、晏子赋 三、燕子赋(一) 四、燕子赋(二) 五、茶酒论一卷并序 六、下女〔夫〕词一本 七、四兽因缘 八、齖□书一卷 九、百鸟名君臣仪仗 卷八 一、搜神记一卷 二、孝子传 敦煌变文集新书引言   敦煌石室藏书的发现,震动了国际学术界。其中最重要而绝传已久的变文,尤为近代学人所注目。关于变文的名称、体制、流变、范围,孙楷第、向达、王重民、周绍良等著名学者考证綦详,发挥甚备,在此不拟多加讨论。关于汇集变文材料,以供学人研究与参考者,前有周绍良编的敦煌变文汇录,后有王重民等所合编的敦煌变文集。王编根据一百八十七个写本,过录之后,经过互校,编成七十八种。每一种,篇中有旁注,篇末有校记。就数据供应,披阅便利方面看来,已被国际学者公认是所有变文辑本中最丰富的一部。王重民先生自己也称:「这可以说是最后最大的一次整理。」因此,自公元一九五七年出版以来,海内外研究变文的学人,无不凭借此书为立说的根据。无疑的,「敦煌变文集」在国际学术界中已建立了崇高卓越的地位。   我在民国六十五年秋季,旅游欧洲,赓续五六个暑假,曾将巴黎伦敦所藏的敦煌变文卷子,一卷一卷的和敦煌变文集校对,发现王重民等抄录的错误非常的多。举几桩重大的来说:   (一)标题的错误。 敦煌变文集卷四载祇园因由记一篇。王庆菽校记云:「本卷有两本,今以编号伯二三四四卷为原卷,校以伯三七八四卷,今称为甲卷。标题原卷原缺,据甲卷尾题补。」我仔细观察伯三七八四卷的尾题,是朱笔写的「已上祇园□记」六字。「□」是图的俗字,王氏误认作「因由」二字。我们知道,敦煌莫高窟的壁画中,现存祇园记图还不少。这篇祇园图记可能是根据祇园图而写的记文。为了这个用朱笔写的标题,颜色非常黯淡,我还商请法国图书馆东方部隋丽玫主任,特别把原卷拿到显微室红外线影视机下透视,确实是「祇园□记」,而不是「祇园因由记」。   (二)章句的错误。 敦煌变文集卷七载左街僧录大师压座文,全文只存二十六句,是组合三首律诗和第四首律诗开头两句的残卷。本来文意可通,被王庆菽误改误抄,以致不堪卒读。现在把原卷和王集的文字抄录于后,作一比较。原卷没有标点,是我后加的。   三界众生多爱痴,致令烦恼镇相随。   改头换面无休日,死去生来没了期。   饶俊须遭更姓字,任奸终被变形仪。   直教心里分明着,合眼前程总不知。   假饶不被改形仪,得个人身多少时,   十月处胎添相貌,三年乳哺作婴儿。   宁无命向脐风谢,也有恩从撮口离,   子细思量争不怕,纔生便有死相随。   设使身成童子儿,年登七八岁髻双垂。   父怜编草竹为马,母惜胭□黛染眉。   女即使闻周氏教,儿还教念百家诗,   算应未及甘罗贵,早被无常暗里追。   笄年弱冠又何移,渐渐颜高即可知。   以上是原卷的文字,王氏抄录校订成:   三界众生多爱痴,致令烦恼镇相随,   改头换面无休日,死去生来没了期。   饶纵须遭更姓字,任奸终被变形仪,   直教心里分明着,合眼前程总不知。   假饶不被改形仪,得个人身多少时,   十月处胎添相貌,三年乳哺作婴儿。   宁无命向脐风谢,也有恩从撮口离。   子细思量争不怕,纔生便有死相随。   设使身成童子儿,年登七八岁,   髻双垂父怜。编草竹为马,   母惜胭□黛染眉。女郎使闻周氏教,   儿还教念百家诗,算应未及甘罗贵,   早被无常暗里追。笄年弱冠又可多,   渐渐颜高即可知。   此压座文全是七字句,仅「年登七八岁髻双垂」一句例外,王氏失察,以致断错了句读,损害了对仗,破坏了押韵,使得文义不通,造成了严重的错误。王氏又不懂「饶俊」的意义,把俊字改成纵。其实「   饶俊」和「任奸」相对,是说任你奸诈,饶你俊俏,终须轮回生死,改变形仪,更换姓字。如果改作「饶纵」,就不知所云了。王氏又误「女即」作「女郎」,这是抄写不细心。误末句「何移」作「可多」。这是王氏看原卷或照片不真切的原故。因为原卷有一长画拖过「何移」二字中间,墨色较淡,乃是写字的人不慎污染,王氏以为系将二字偏旁抹去,故误抄成「可多」二字。「笄年弱冠又可多」,不成文理。「笄年弱冠又何移,渐渐颜高即可知,」是说年轻时容貌没有什么改移,渐渐年高,容貌就会发现衰老了。而且此二句是七律的开头,照例应该押韵;「多」、「知」不押韵,而「移」、「知」却是押韵的。像这样的错误,如果不加改正,那就遗误后学不浅了。   (三)分篇的错误。 敦煌变文集卷七载四兽因缘一篇。这篇变文是和另一篇破魔变同钞在一个巴黎编号伯二一八七的卷子上。在破魔变尾「居净土寺释门法律沙门愿荣写」题记之后和「四兽因缘」标题之前,有一行半的文字,「又将称赞功德奉用庄严我都僧统和尚伏愿长承帝泽为灌顶之国师永镇台阶赞明王于理化。」这一行半的文字,本来应该属于破魔变的,王氏误将它系属于四兽因缘。恰好四兽因缘正文之后,又抄了一篇唐僧统和尚赞述四兽恩义颂。王氏误以唐僧统和尚即都僧统和尚。其实唐僧统和尚是称呼敦煌一个僧人,都僧统乃是管理释徒的僧官。王氏做出错误可笑的结论说:「按此文(规案:指四兽因缘)前之字所云,可见本文是僧统和尚讲经。」何以知道他这个结论是错误的呢?因为有关讲经的一行半文字,确实应该属于破魔变。破魔变发端有「以此开赞大乘所生功德,谨奉庄严我当今皇帝贵位,伏愿长悬舜日,永保尧年,延凤邑于千秋,保龙图于万岁。伏愿我府主仆射,神资直气,岳降英灵,」「谨将称赞功德,奉用庄严我府主司徒。」「次将称赞功德,谨奉庄严国母圣天公主。」「又将称赞功德,奉用庄严合宅小娘子郎君贵位。」伦敦斯三四九一破魔变文卷子此下有「又将称赞功德,奉用庄严我都僧统和尚,伏愿长承帝泽,为灌顶之国师,永镇台阶,赞明王于理化,」正与伯二一八七号破魔变尾一行半题字完全相同;可见此一行半文字是愿荣漏去,补抄在题尾后面的。总之,这一行半文字必然是属于破魔变文的,绝对和四兽因缘无关。讲破魔变文的和尚赞颂庄严了皇帝、府主、国母、小娘子郎君之后,又赞颂庄严僧官都僧统。因为讲经变文流行之后,深入政府民间,不仅用来宣传教义,也用来祈福禳灾。例如敦煌变文集第五编载长兴四年中兴殿应圣节讲经文,便是敦煌石室保留下来一篇在皇宫里祝寿的讲经变文。后唐明宗李亶,生于唐懿宗咸通八年(公元八六七)九月初九,长兴四年,他六十七岁的寿辰,请和尚在中兴殿讲仁王护法经。和尚讲经时颂圣也说:「以此开赞大乘所生功德,谨奉上严尊号皇帝陛下,……皇后……淑妃,」还有篇中所提到的宋王、潞王,俱与史实相合。可见是当时祝寿讲经文的底本。和尚讲经,同时颂圣,这是事实,但却与四兽因缘那篇变文无关。   以上所举,不过略陈大端。还有许多极难校正的错误,不但没有机会阅读原卷的学者,无法判断;即使看过原卷的学者,也不易发觉它的错误。最大的原因,是变文卷子多半是唐五代时的写本。钞写的文字讹俗满纸,但是讹俗之中,又自有它的习惯,自有它的条理,如果你不小心推敲,擅作主张,便会陷于错误之中而不自觉。例如精研甲骨钟鼎石刻以及敦煌写本的罗振玉先生,他在「跋龙龛手鉴」中说:「考□字从外生,肊断其文,当是甥字别体,此注音外,疑未必然。」他没有留意伍子胥变文,伯二七九四卷:「子胥有两个□甥」,斯三二八卷作「子胥有两个□甥」,□、□都是外的俗写,因与甥连文,偏旁或连类加男作「□」,或加生作「□」,龙龛手鉴音外是对的,罗氏肊断却错了。所以校录敦煌变文写本,最难克服的便是文字障。简括说来,有字形无定之障,有偏旁无定之障,有繁简无定之障,有行草无定之障,有通假无定之障,有标点无定之障(说详拙著敦煌卷子俗写文字与俗文学之研究)。这许许多多的障碍,使得历来校录敦煌写本的学者,如罗振玉、胡适、向达、王重民诸先生等,凭他们卓越的学问智识,单作抄写誊录的基本工作,还是免不了发生相当繁多而且严重的错误,这便是我不得不耗费五六年的时间,仆仆于伦敦、巴黎的图书馆,披校卷子十余过的原因。   前年秋季,敦煌学国际研讨会在巴黎举行。日本学者在会中提到王重民等编纂的敦煌变文集,特别加以推崇。有些法国、日本、和我国研究敦煌学的学者,知道我曾作校订变文集的工作,都一再催促我早日付印。今年夏季,应日本九州岛大学文学部的邀请,作有关敦煌学的演讲,许多学者也殷殷以新校变文集出版之期相询。由于敦煌写本的复杂纷歧,字体的变异讹滥,无法倩人代抄;几十万字的清稿,只能亲手缮写。因此直到今年春假结束,才将初稿完成,交付排印。全书的体例,另见例言,简单的说,是以敦煌变文集七十八种变文为底本。变文集有错误的,加以订正,有漏脱的,加以补充。变文集的校记也全部保留,只是将错误的改正,缺少的增加。凡是新校的都冠以「规案」二字,以资区别。虽然新校的分量相当多,但是我仍保留原名,只加「新书」二字,定名为「敦煌变文集新书」。新书以旧书为基础,旧书也包含在新书之中。不仅增添旧书以外的新材料,也提出我个人的新说法。新旧同时陈列,读者展卷了然。新旧材料的异同,自可明察;新旧说法的是非,自易判断。这样的做法,对于学人研究和参考,相信会有不少的方便和收获。我往年对姜亮夫先生的瀛涯敦煌韵辑作了一番校订的工夫,更名为新编。在序文中写下了一段恳诚的话,说:   这部书定名为瀛涯敦煌韵辑新编,一方面表示本书是姜书的加工,一方面也表示本书是姜书的延续。中国学术典籍是中国民族文化精神智慧的结晶,它是具有永恒不朽的生命的。我们都只是为它服务的工作人员,但我们都对它有崇高亲切的敬爱。我们希望一个接一个的贡献心力为它做出有价值的工作。我指正姜书的错误,补充姜书的遗漏,但是列宁格勒藏有一万二千号敦煌卷子,其中未必没有韵书残卷,也许还有其它未知或未发现的材料,都需要文化工作者为它继续不断的服务。所以我也希望我的书能有一分参考的价值,而得到为它服务的人的指正和补充。   我又继续披肝沥胆的说:   我们根据正确的新材料,可以得到正确的新学说;如果根据不正确的新材料,推论出来的新学说,自然也不正确了。因此我们必须把握新材料的正确性,纔能消除不正确的新学说,纔能产生正确的新学说。我整理这部瀛涯敦煌韵辑新编,目的便是在继续前辈学者的努力,寻回失落在海外的学术新材料,正确的呈献给学术界人士,作为发明新学说的可靠的根据。我希望从事学术的朋友,为了爱护中国学术的共同心愿,不断的予以指正和修订,使我们获得的新材料越来越丰富,越来越正确,我们不分先后,不分彼此,我们一切都是为了爱护中国学术的共同心愿。   读者只需把上面说的话,将「瀛涯敦煌韵辑新编」几个字,换成「敦煌变文集新书」,便和我今日的心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差异。我虽然尽了我最大的努力,除校订了王氏的缺失外,又增添了台北国立中央图书馆藏的目连变文,和列宁格勒藏的变文双恩记,但是我仍不敢也不愿像王重民先生那样大胆的说:「这是最后最大的一次整理。」因为谁也不敢断言今后没有新材料出现,我们毋宁希望有更多的新材料出现,继续补充,益臻完善。我这部敦煌变文集新书,只不过为将来从事研讨的人,做了一番扫除清道的工作而已。   现在新书即将出版,内心感到最遗憾的,便是未能求正于法国华学大师戴密微先生。戴先生是研究变文文学的专家,平生酷爱中华学术文化,无畛域的偏见,抱弘扬的热忱。廿余年来,我频频往来巴黎伦敦披读敦煌写本,每有述作,先生辄为文推介于欧洲通报中。民国六十二年(公元一九七三)七月,我出席巴黎第廿九届国际东方学会。会后,受聘担任巴黎第三大学博士班的教职,寄居巴黎大学城的东南亚馆。次年三月,我践张晓峰先生之约返华冈任教。启行前夕,先生携樽酒至东南亚馆作别,惆怅之色,见于眉宇。我返香港寓居,不及半月,忽得先生手书,谓拙著敦煌论述,蜚声士林,法兰西学士院已经通过了他的建议,以汉学茹连奖颁赠给我。并说明法兰西学士院,和我国中央研究院性质略同。又解释茹连奖是法国颁赠给国际有成就的汉学家的崇高荣誉奖,请我务必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事先没有半点透露,既无人向戴先生游扬说项,我也不曾写过一纸履历,更没有填过一份表格,这种无微不至的尊重读书人的礼遇和情意,令我深深感受到学术界罕有的沁人心脾的甘露和风。漂泊异邦,无求有惠,人非木石,岂能不兴知遇之感。其时戴先生和饶宗颐教授合作整理敦煌曲;为了对学术、对先生的回报,我也私自打算,希望和先生共同整理敦煌变文。没料到前年国际敦煌学预定开会之际,先生竟溘然逝世。我蕴藏着的一番心愿,竟永远没有机会表达,直到今天,纔将此书完成,此中包含了多少先生的鼓励,凭借了多少先生的支持,如果此书对学术界能作出些微的贡献,那纔不致辜负先生的知遇和期望呵! 民国七十一年五月于华冈 敦煌变文集新书叙例   敦煌变文集新书的编次,和敦煌变文集颇有不同。新书是根据变文的发展过程,和变文的形式与内容来排列的。早期的变文居前,孳生的变文置后。变文的形式和内容大约可分成两大类:第一类是讲唱佛经和佛家故事的,第二类是讲唱中国历史故事的。第一类又可分成三种:第一种是按照佛经的经文,先作通俗的讲解,再用唱词重复解说一遍;第二种是讲说释迦牟尼太子出家成佛的故事;第三种是讲佛弟子和佛教的故事。后两种还是有说有唱。第二类也可分为三种,但不以故事内容分,而是按形式分的。第一种有说有唱,第二种有说无唱或有唱无说,第三种是对话体。这一分类和分类的排列次序,正好反映了变文的发生、发展和转变为话本的全部过程,我在拙稿「敦煌变文新论」里曾举出这一串发生、发展和转变事实的论证,在此不再多说。王重民等编纂敦煌变文集,以讲唱历史故事的变文领前,以讲唱佛经的变文押后,这便看不出变文发展的先后流变。因此,敦煌变文集新书把讲唱佛经的变文改放在前面;而押座文又是讲经的先声,所以把押座文冠于全书之首。押座文和讲经文中,新加入了列宁格勒藏的一篇押座文和双恩记、维摩碎金、维摩诘经讲经文、十吉祥讲经文四篇讲经变文,以及台北国立中央图书馆藏的一篇盂兰盆经讲经文。此外,又增加了新发现的秋吟一本,和日本龙谷大学藏悉达太子修道因缘一篇。其余各篇的次第,也按性质内容有所调整。至于敦煌变文集卷八所载搜神记与孝子传,虽然不是变文,但却保存了变文的原始材料,故仍旧附录于后。   经过调整编排,新书的次序:第一卷是押座文,凡九篇;第二卷是讲经变文,凡二十三篇;第三卷是讲释迦太子出家成佛故事的变文,凡十二篇。第四卷是讲佛弟子和佛教故事的变文,凡十二篇。第五卷是有说有唱的历史故事变文,凡九篇。第六卷是有说无唱或有唱无说的历史故事变文,凡十篇。第七卷是对话体的变文,凡八篇。尚有百鸟名一篇,颇似杂咏事物的唱辞,缀置在卷末。第八卷附录变文资料,凡二篇。总计敦煌变文集新书八卷,凡八十六篇。计敦煌变文集原录七十八篇,新增者八篇。新书以敦煌变文集为底本,凡增补者,皆加「规案」以示区别。   新书校辑的条例,依敦煌变文集的成规,兹说明如后:   一 文题   1 凡有原题者依原题,原题前后题不同者依前题,无前题者依内容或他书拟补文题,而以〔 〕括之,并在校记第一条内作说明。   二 底本与校本   1 凡有两卷以上者,以比较完整、比较清晰之本为底卷、而以他卷校之。底卷在校记内称原卷,别卷以甲乙丙丁……为次,并作为代号。各卷的原编号、题记及书写残缺情况,均记入校记第一条。   2 迻录底卷原文,凡缺字、误字、及不易认识之字均依原样迻录。   三 校勘体例   1 由于变文多俗语,而抄写的人又限于学力,所以各本上异文和差别字甚多。因有影印卷子可资考核对照,故不关重要的异文均从省略。而特别着重在缺字、误字、别字及不易认识的文字上面,尽可能扫除这些阅读上的障碍。   2 凡底本的缺字用□表之,缺若干字即用若干□。若不能确定所缺字数,则用……表之,而在校记内注明约缺若干字。(缺角、残行、空洞、破字有需说明者亦在校内注明之。)   3 凡缺字能据别本或上下文补足时,所补之字以〔 〕括之。如底本原是脱误,则先作〔□〕,然后注补字于( )内。   4 误字和别字多是因字形或字音相近致误的,凡是校者以意改正的均注于该字之下,而用( )括之;据别本校正的,凡可从者注于( )内,再于校记中记明所据何本;次要异文不注于( )内,只记于校记中。其它最常见的别体字,如「暂」作「蹔」或「□」,「惭」作「□」,「叆叇」作「叆□」,一般可以认识者,则不加注解。   5 不易认识的字大概是唐末五代的俗体字,而今已不通用,凡经过研究而能确信者,则依误字、别字例用( )注于该字之下;不能确信而又可备一说者,则记所疑于校记内。   6 敦煌写本中有很多的同声通用字,如「犹」与「由」、「如」与「而」、「以」与「已」、「列」与「烈」、「事」、「仕」与「士」、「留」与「流」、「感」、「憨」与「敢」之类,在今日阅读起来,有的地方很容易看出,有的地方不容易看出,凡有需要注解方能明显的地方,亦间采用别字例( )注之。   四 标点与分段   1 散文与韵文分段。韵文分两层排列,散文内应再分段者提行。   2 基本上采用「标点符号用法」所规定的标点,但有的如破折号,使用极少。   3 问答词用「 」括之。   4 〔 〕( )两符号,校勘文字时专用之,已在「校勘体例」内说明。 一、八相押座文   始从兜率降人间,先向王宫示生相,   九龙齐嗢香和水,争浴莲花叶上身。   圣主摩耶往后园,频(嫔)妃彩女走乐喧,   鱼透碧波堪赏玩,无忧花色最宜观。   无忧花树叶敷荣,夫人彼中缓步行,   举手或攀枝余(余)叶,释迦圣主袖中生。   释迦慈父降生来,还从右胁出身胎,   九龙洒水早是□,千轮足下有瑞莲。   阿斯陀仙启大王,太子瑞应□(极)贞祥,   不是寻常等闲事,必作个菩提大法王,   前生与殿下结良缘,贱妾如今岂敢专,   是日耶输再三请,太子当时脱指环。   长成不恋世荣华,□(厌)患深宫为太子,   舍却金轮七宝位,夜半逾城愿出家。   六年苦行在山中,鸟兽同□(居)为伴侣,   长饥不食真修饭,麻麦将来便短终。   得证菩提树下身,降伏众魔成正觉,   鹫领(岭)峰头放毫相,鹿苑初度五俱轮。   先开有教益群情,次说空宗令悟解,   后向灵山谈妙法,益今利后不思议。   今晨拟说此甚深经,唯愿慈悲来至此,   听众闻经愿罪消灭。   今晨□□□□□□□□□不似听经求(原文至此缺)。   赋就中地足悲哀,暂到城南便不回,   侵晨行早寻沙径,博(薄)暮休程傍水偎。   忆儿母子应长(肠)断,应须会里见如来,   今日讲经功德分,愿因逢便早归来。   就中此地足别离,每夜唯闻处处悲,   借问因何怀怅惘,昨朝强贼捉余儿。   孤贫临老遭如此,启告黄(皇)天愿照之,   党(傥)令母子重相见,由如枯树再生枝。   弟子布施一索分难之时,愿平善孩儿早出来,   久住令贱。   此方日没西方照,莫道西沈日便无。   此方入灭化余方,莫道世尊真灭度。   譬如长天有月,被浮云障翳不出来。   身中有佛性甚分明,被业障覆藏都不现。   欲长空月现,先须要假狂风。   欲得身中佛性明,事须懃听大乘经。   纔(残)云被狂风吹散去,月影长空便出来。   在听甚深微妙法,身中□性甚分明。   一沾两沾三沾雨,灭却衢中多少尘。   一句两句大乘经,灭却身中多少罪。   我拟请佛恐人坐多时,便拟说经。愿不愿。愿者检心掌待着。   西方还有白银台,四众听法心总开,   愿闻法者合掌着,都讲经题唱将来。   (原文至此完) 二、三身押座文   常嗟多劫处轮回,末法世中多障难。   惭愧我世尊悲愿重,唯留佛教在世间。   向娑婆世界作舟船,五浊劫中为导首。   只是众生恶业重,敬信之心大晒希。   见人造恶处强攒头,闻道说经则佯不采(睬)。   今生少善不曾作,来世觅人身大晒难。   不知不觉大忙忙,不怕不惊长造罪。   若不是者死王押头着,准拟千年余万年。   今朝希遇大乘经,似见优昙花一种;   暂解闻听微妙法,万劫身中恶业消。   轮王髻宝此时逢,穷子衣珠今日得,   十法行中行一行,六千功德用严身。   既能来至道场中,定是愿闻微妙法;   乐者一心合掌着,经题名字唱将来。   今朝法师说其真,坐下听众莫因循;   念佛急乎归舍去,迟归家中阿婆嗔。 三、维摩经押座文   顶礼上方香积世,妙喜如来化相身。   示有妻儿眷属徒,心净常修于梵行。   智力神通难可测,手摇日月动须弥。念菩萨佛子   我佛如来在庵园,宣说甚深普集教;   长者身心欢喜了,持其宝盖诣如来。念菩萨佛子   偏偏摇动布金铃,七宝双双相送远,   直到庵园法会上,捧其宝盖上如来。佛子   五百花盖立其前,圣力合成为一盖,   日月星辰皆总现,山河大地及龙宫。佛子   世界摇时宝盖摇,世界动时宝盖动,   一切十方诸净土,三世如来悉现中。佛子   毗耶离国地中心,宝树光晖金□烂,   多出人贤惟慈愍,久曾过去早修行。佛子   居士维摩众中尊,十德圆明人所重,   亲近无边三世佛,故号维摩长者身。佛子   五百声闻皆被诃,住相法空分所证,   更有光严弥勒众,身心皆拜道徒中。佛子   不二真门性自融,只有维摩亲证悟,   示疾室中而独卧,广谈六品不思议。佛子   大圣牟尼悲愿深,一一亲呼十大众,   皆曰不堪而问疾,唯有文殊千佛师。佛子   巍巍身动宝星宫,岌岌珠摇飞宝座,   八万仙人香满国,千千圣众遍长空。佛子   请饭上方香积中,化座灯王师子吼,   尽到毗耶方丈室,作其佛事对弘经。佛子   今晨拟说甚深文,惟愿慈悲来至此,   听众闻经罪消灭,总证菩提法宝身。佛子   火宅茫茫何日休,五欲终朝生死苦,重述   不似听经求解脱,学佛修行能不能?   能者虔恭合掌着,经提名目唱将来。 四、温室经讲唱押座文   顶礼上方大觉尊,归命难思清净众,   四智三身随众愿,慈悲丈六释迦文。   百千万劫作轮王,不乐王宫恩爱事,   舍命舍身千万劫,直至今身证菩提。   生死海中久沉沦,不觉不知业力引,   垢障消除今睹佛,光照三千世界中。   毗耶离国有庵园,奈女还生奈花中,   宝树枝条光色好,非凡非圣化生身。   祇城□(还)从奈女生,妙通法术救众生,   能疗众病一切差,国称之宝大医王。   父号祇婆慈□(愍)贤,下针之疾立轻便,   名高八国为长者,回丧起死阎浮中。   祇城思念牟尼尊,明旦敕家俱诣佛,   直到灵山法会上,请佛沐浴及凡僧。   佛说七物各有功,不违祈愿浴法身,   香汤能净凡圣众,功德无量满愿中。   今晨拟说甚深文,唯愿慈悲来至此,   听众闻经罪消灭,总证菩提法宝身。   阎浮浊恶实堪悲,老病终朝长似醉,   已舍喧喧求出离,端坐听经能不能?   能者虔恭合掌着,经题名字唱将来。 五、故圆鉴大师二十四孝押座文   〔左街僧录圆鉴大师赐紫云辩述〕   世间福惠 莫越如来   相好端严 神通自在   佛身尊贵因何得?根本曾行孝顺来。   须知孝道善无疆,三教之中广赞扬。   若向二亲能孝顺,便招千佛护行藏。   目连已救青提母,我佛肩舁净梵王。   万代史书歌舜主,千年人口赞王祥。   慈乌返哺犹怀感,鸿雁纔飞便着行。   郭巨愿埋亲子息,老莱欢着彩衣裳。   最难诳惑谩衷恳,不易轻欺对上苍。   泣竹笋生名最重,卧冰鱼跃义难量。   若能自己除讥谤,免被他人却毁伤。   犬解报恩能□草,马能知主解垂缰。   休消贿货耽淫欲,莫恼慈亲纵酒狂。   男女病来声喘喘,父娘啼得泪汪汪。   两肩荷负非为重,千遶须弥未可偿,   勤奉昼昏知动静,专看颜色问安康。   吐甘咽苦三年内,在腹怀耽十月强,   试出去遥和梦逐,稍归来晚立门傍。   孝慈必感天宫福,五逆能招地狱殃。   勤苦却须归己分,资财深忌入私房。   须忧阴骘相摩折,莫信妻儿说短长,   自是意情无至孝,却怨庚甲有相妨。   四邻忿怒传扬出,五逆名声远近彰,   若是弟兄争在户,必招邻里闇迁墙。   至亲骨肉须同食,深分交朋尚并粮,   祗对语言宜款曲,领承教示要参详。   诫乖斟酌亏恩义,稍错停腾失纪纲,   切要抚怜于所使,倍须安□向孤孀。   〔姑姨舅氏孤孀子,收向家中赐宠光,   贫阙亲知垂济惠,崎岖道路置桥梁。   佛道若能依此教,号曰慈悲大道场。〕   晨昏早遣儿妻起,酒食先教父母尝,   共住不遥还有别,相看非久即无常。   生前直懒供茶水,没后虚劳酹酒浆,   志意顺从同信佛,美言参问胜烧香。   柔和谏要慈亲会,丑漏名须自己当。   正酷热天须扇枕,遇严凝月要温床。   残年改易如流速,甘旨供承似火忙。   若解在生和水乳,却胜亡后祭猪羊。   争无里巷明宣说,自有神祇闇记将。   共树共枝争判割,同胞同乳忍分张。   如来演说五千卷,孔氏谭论十八章。   莫越言言宣孝顺,无非句句述温良。   孝心号曰真菩萨,孝行名为大道场,   孝行昏衢为日月,孝心苦海作梯航。   孝心永有清凉国,孝行常居悦乐乡。   孝行不殊三月雨,孝心何异百花芳。   孝心广大如云布,孝行分明似日光。   孝行万灾咸可度,孝心千祸总能禳。   孝为一切财中宝,孝是千般善内王。   佛道孝为成佛本,事须行孝向耶娘。   见生称意免轮回,孝养能消一切灾,   能向老亲行孝足,便同终日把经开。   善言要使亲情喜,甘旨何须父母催,   要似世尊端正相,不过孝顺也唱将来。 六、左街僧录大师压座文   敕天下三十州内,建造舍利塔,差天使僧人葵同,取午时八承,一时起塔。节度刺史县令傅常,务检校用正库钱物修造。   三界众生多爱痴,致令烦恼镇相随,   改头换面无休日,死去生来没了期。   饶俊须遭更姓字,任奸终被变形仪,   直教心里分明着,合眼前程物(总)不知。   假饶不被改形仪,得个人身多少时,   十月处胎添相貌,三年乳餔(哺)作□儿。   宁无命向脐风榭,也有恩从撮口离,   子细思量争不怕,纔生便有死相随。   设使身成童子儿,年登七八岁髻□(双)垂。   父怜漏(编)草竹为马,母惜胭□黛染眉。   女即使闻周氏教,儿还教念百家诗。   算应未及甘罗贵,早被□常暗里追。   笄年弱冠又何移,渐渐颜高即可知。   (原文写至此止) 七、押座文(一)   善哉调御大觉世尊,四智圆光三明具足,   百亿化形如月影,万类分身度有情。   只为慈悲愍念多,现八相人闻(间)成正觉,   先向鹿园(苑)谈四谛,后到灵山说一乘。   座中弟子信心人,旷劫轮回不植(值)佛,   今朝既能来法会,各各虔心合掌着,   经题名目唱将来。   (原文已完) 八、押座文(二)   佛世难遇,似忧(优)昙钵花,我辈得逢,似盲龟值木。   生死海中千万劫,转换从来多少身。   亿亿万劫数虽多,几度得逢佛出世。   必若当初逢着佛,争肯将身向者(这)里来,   纵缘心愿见慈尊,即渐拟求亲近去。   动说无边无量劫,日月时长大晒难,   见佛不是暂时间,百千万劫长时见。   欲得来生者个数,听文能不能,   能者便生渴仰心,似见世尊须一种。   乐者虔恭合掌(着),经题名字唱将来。 九、押座文(三)   作梵而唱   善哉大圣大慈尊,三世十方无数佛,   各愿乘花兼宝座,惟愿今朝降道场。   □边菩萨起慈心,拥护道场诸弟子,   大梵天王兼帝释,愿座(坐)祥云降碧空,   阎罗天子及将军,司命天曹诸官长,   罗剎夜叉恶鬼等,加被今朝受戒人。   山中有庙独孤魂,地土灵祇诸圣者,   更有河沙诸眷属,愿降慈悲入道场。   先亡父母及公婆,亡过父母及□(姊)妹,   愿降道场亲受戒,不堕三涂地狱中。   平生现在及尊亲,□愿合家无障难,   更愿座中诸弟子,清净身心戒品圆。   从兹发愿速修行,愿证菩提不退转,   今辰疑(拟)说甚深文,惟愿慈悲来至此。   听众闻经罪消灭,□证菩提法报身,   火宅忙忙何日休,五欲终朝生死苦。   不似听经求解脱,学佛修行能不能?   能者合掌虔恭着,经题名字唱将来。   念观世音菩萨三说此下受斋戒 一、长兴四年中兴殿应圣节讲经文   沙门△乙言:千年河变,万乘君生;饮乌兔之灵光,抱乾坤之正气。年年九月,彤庭别布于祥烟;岁岁重阳,寰海皆荣于嘉节。位尊九五,圣应一千。若非□(菩萨,下同)之潜形,即是轮王之应位。   累劫精修福惠(慧)因,方为人主治乾坤;   若居佛国名调御,来往神州号至尊。   徒(图)世界安兴帝道,要戈鋋息下天门。   但言日月照临者,何处生灵不感恩。   金秋玉露裛尘埃,金殿琼阶烈(列)宝台;   扫雾金风吹塞静,含烟金菊向天开。   金枝眷属围宸扆,金紫朝臣进寿杯;   愿赞金言资圣寿,永同金石唱将来。   经 皇帝万岁   以此开赞,大乘所生功德。谨奉上严尊号皇帝陛下。伏愿圣枝万叶,圣寿千春;等渤澥之深沈,并须弥之坚固。奉为  念佛   皇后,伏愿常新令范,永播坤风。承万乘之宠光,行六宫之惠爱。   淑妃,伏愿灵椿比寿,劫石齐年。推恩之誉更言,内治之名唯远。然后愿君唱臣和,天成地平。峰(烽)烟息而寰海安,日月明而干戈静。  念佛   适来都讲所唱经题,云仁王护国般若波罗蜜多经序品第一者:仁者,五常之首;王者,万国之尊;护者,圣贤垂休;国者,华夷通贯;般若即圆明智惠;波罗蜜多即超渡爱河;经者显示真宗。此即略明题目。然此经即释曰:大圣昔在灵山,召集十六大国王,拥从百千诸圣众。尔时有菩萨天子波期匿王,低金冠于海会众中,礼慈相于莲花台上。请宣十地,愿晓三空。希护国之金言,望安时之玉偈。于〔时〕世尊宣扬妙理,付嘱明君。远即成佛度人,近即安民治国。令行十善,以息三灾。心行调而风雨亦调,法令正而星辰自正。真风俗谛同行,而鱼水相须;王法佛经共化,而云龙契合。   意愿乾坤永宴清,净心求说志心听;   国中不忒雨风候,天上无亏日月星。   调御垂慈虽恳切,君王求法更丁宁;   如来与说安邦法,故号仁王护国经。   君王恳切礼花台,只望金言为众开;   惠日照摧心上恶,慈风吹散国中灾。   殷勤敢望慈尊许,悟解方应翠辇回;   未审此经何处说,甚人闻法唱将来。   经   将释此经,大科三段:第一,序分;第二,正宗;第三,流通。三分之中,且讲序分。序分之中,依佛地论,科为五种成就。如是我闻,信成就;一时两字,时成就;佛之一字,教主成就;住王舍城鹫峰山中,处所成就;与大比丘众千八百人俱,听众成就。且第一,如是我闻信成就者。如来说法,分付信心,或谈亿劫之因缘,动说河沙之功行。浅根难凑,深信方明。闻半偈而捐舍全身,求一言而祇供千载。若生信敬,方肯受持。信为入法之初机,智为究竟之玄术,亦如我皇帝翘心真境,志信空门。修持三世之果因,敬重十方之佛法。若不然者,曷能得每逢降诞,别启御筵。玉阶许坐于师僧,金殿高悬于□像。躬瞻相好,自爇香烟。都由一片之信心坚,方得半朝闻法坐。   大觉牟尼化有缘,亲宣护国向灵山;   万千徒众闻金偈,十六君王礼玉颜。   智惠宝舡希共上,菩提花树愿同攀;   不因有信君王请,争得经文满世间。   皇帝如今信敬开,每凭三宝□微灾;   君王听法登金殿,释道谈经宝台上。   寿等松椿宜闰益,福如东海要添陪;   直缘万乘君王信,天下师僧献寿来。   第二,一时两字时成就者。即世尊才说,徒众便闻,表能所之无差,显师资之一相。人心渴望,佛口宣扬,如春风至而花开,似秋水清而月见,亦如我皇帝每年应圣,特展花筵,表八宏逢时主之时,歌万乘应流虹之日。一声丝竹,迎尧舜君暂出深宫;数队幡花,引僧道众高升宝殿。君臣会合,内外欢呼。明君面礼于三身,满殿亲瞻于八彩。牛香苒惹,鱼梵虚徐。得过万乘之道场,亦是一时之法界。   佛每谈扬演大慈,人天随从愿除疑;   花中既礼端严相,耳里还闻甘露词。   佛以圣心观弟子,人将肉眼见牟尼;   直缘说听无前后,所以经文号一时。   风慢香烟满殿飞,人人尽有祝尧词;   君王乐引升龙座,释子宣来入凤□。   圣主净心瞻月面,凡人洗眼见尧眉;   每年此日闻佛道,也似经中号一时。   第三,解佛之一字者,即是第三教主成就也。娑婆教主,大觉牟尼,一丈六尺身躯,三十二般福相。圣凡皆仰,毁赞无摇,荡荡人天大道师,巍巍法界真慈父。亦如我皇帝万邦之主,四海之尊。入出公私尽礼瞻,卷舒贤圣皆何(呵)护。当时法会,四生调御为尊;今日道场,万乘君王为主。   当君法会佛为尊,解启清凉解脱门;   心镜毫光含日月,慈云法雨洒乾坤。   身过圣贤高低相,法契人天深浅根;   今朝法会帝王尊,不掩羲轩治化门;   普似云雷摇海岳,明如日月照乾坤。   慈怜解惜邦家本,雨露能滋草木根;   但即得居安乐者,根基全是圣人恩。   住王舍城鹫峰山中者,即第四处所成就也。佛宣护国,居在灵山。千重之翠巘摩天,百道之寒溪喷雪。莓苔斑较(班驳),斗锦缛之花纹,松桧交加,盘黑龙鳞之巨爪。山既高大,佛每经行。法王正坐于云岩,徒众来奔于烟树。亦如我皇帝每逢金节,回〔□〕彤庭,见天颜于上界宫前,排罪会于九重殿内。当时调御说经,居灵就(鹫)高山,今日君王听法,在龙宫宝殿。   巍巍佛相类金山,烦恼枯来万劫闲;   妙展慈悲安国界,巧将功德润人间。   心灯不碍千门照,智果长交万众攀;   欲说仁王护国法,鹫峰顶上见慈颜。   吾皇福德重如山,四海无尘心自闲;   圣应君临千载内,秋丰夏稔十年间。   禺(禹)汤道德应难比,尧舜仁慈稍可攀;   每到重阳僧与道,紫烟深处见龙颜。   与大比丘众千八百人俱者,第五眷属成就也。世尊行化,徒众相随。梵王帝释及龙神国主,天王兼士女端严,□(菩萨)拥从。如来头宝冠而足莲花,言悬河而心巨海。堂堂罗汉,落落真僧。两点眉头雪不消,一条帔上云长在。行随队仗,坐遶花台。如海涌于金山,若星攒于明月。亦如我皇帝圣枝万叶,皇祚千人,出乃百壁(辟)欢忻,入则六宫瞻敬。后妃公主,俳佪于日月光中;太子王孙,围遶于銮舆影里。几生修种,多劫因缘。佛即有菩萨声闻,王乃有金枝玉叶。   每遇慈尊转法轮,圣贤违(围)遶紫金身;   慈风解熟修来果,甘露能清忘(妄)起尘。   山似翠屏擎殿阁,佛如明月统星辰;   直缘宿世修行到,方得长随□漏人。   皇帝临干海内尊,圣枝承雨露唯新;   宫围(闱)心似依冬月,文武班如拱北辰。   舜殿徘徊千岁主,尧天庥荫万重亲;   总因多劫因缘会,方得长时近圣人。   臣闻:即知佛语为经,王言成敕。经若行而舍凡成圣,敕若行而远肃迩安。王恩及士品功(工)商,佛惠布龙天释梵。佛心清净,令神通之者度人;王意分明,遣忠孝之臣佐国,当时佛会,已明四品之团圆;今日王宫,亦兴五教之成就。   法会因缘及帝宫,五教成就事应同;   佛经是处皆尊重,王敕何人不敬崇。   解禀宪章除祸患,能依法语证神通;   若非皇帝心如佛,释子争能到此中。   所以宋明帝谓求那跋摩曰:「弟子常欲斋戒不煞,迫以身侚物,不获从志。法师何以教之?」   宋帝藏疑未决开,问宣释子向瑶阶;   难行王道知无傥(党),每虑慈心尚有乖。   抵我国章难断煞,处他王位不能斋;   今朝敢请高僧说,一语分明醒我怀。   跋摩曰:「帝王与匹夫所修各异。匹夫身贱名劣,言令无威,如不役以苦躬,将何为益,帝王以四海为家,万民作子。出一嘉言,士女以悦,布一善政,人神以和。因当形不天命,役无劳力。则风雨顺时,寒暄应节,百谷滋繁,桑麻郁茂。如此持斋亦大矣,如此不煞亦众矣。宁在阙半日之□,全一贪之命,然后方为弘济耶!」帝抚几曰:「法师所言,真为开悟明达,百谭人天之际矣。懿哉若人!非独诱进于空门,抑亦俾兴于王化。」是知如来妙行,国主能修,非小圣之测量,岂凡夫之参类。一言才启,四海皆承。遣怀中履孝,道广德新,令力义亏仁者心惊胆慑。大鹏点翅,度九万里之山河,玉兔腾空,照十九重之宇宙。至焉所化,广大如斯,振摇而不异云雷,沃润而还如春雨。   佛行王心可比俦,分明深广赞无休;   只将国主半朝善,便抵凡夫万劫修。   倏忽丝纶安大国,滂沱雨露洒诸侯;   垂衣端拱深宫里,一片慈心盖九州岛。   圣主修行善不穷,须知凡小杳难同;   下为宇宙华夷主,上契阴阳造化功。   四海丰登归圣德,万邦清泰荷宸聪,   君王福即生灵福,绾摄乾坤在掌中。   我皇帝欲清四海,先诫六宫。令知织妇之劬劳,交识蚕家之忙迫。□(貌,下同)无妆饰,手有胼胝。机梭抛处既辛勤,锦绮着时令爱惜。   蚕家辛苦事难裁,终日何曾近镜台;   叶似蝇头□得大,蚕如蚁脚养将来。   半罗□就新蝉叫,一络丝成旧债催;   所以圣人诫宫女,莫将罗绮扫尘埃。   我皇每临美膳,常念耕夫。忧水旱之不调,恐赋租之难办。所以每宣品餗,不苦烹炰。重颗粒以如珠,惜生灵之若子。   每念田家四季忙,支持图得满仓箱;   发于鬓上刚然白,麦向田中方肯黄。   晚日照身归远舍,晓鹦啼树去开荒;   农人辛苦官家见,输纳交伊自手量。   我皇帝国奢示人以俭,国俭示人以礼,所以兢兢在位,惕惕忧民。操持契合于天心,淡素恭修于王道。意欲永空囹圄,长息烽烟。兴解网之仁慈,开结绳之政化。圣明两备,畏爱双彰。实为五运之尊,真是兆民之主。   招心平感国心平,赏罚皆依天道行;   雨露洗来怨气尽,皇风吹□瑞烟开。   经年不道干戈字,满耳唯闻丝竹声;   □比嵩山无动转,万年常镇洛阳城。   臣闻水流万派,终归四海之波;国烈(列)九州岛,须贡中原之主。所以感东川之灾息,西蜀心回。遥瞻日月而〔□〕归龙楼,远降丝纶而抚安龟郡。   修德修仁事莫裁,山河荒鲠宛然开;   从今剑阁商徒入,自此刁州进贡来,   数道朝臣衔命去,几番□表谢恩回;   圣人更与封王后,厌却西南多少灾。   我皇帝去奢去泰,既掩顿于八荒;无事无为,乃朝宗于万国。祗如两浙,远隔苍〔□〕,感大国之鸿恩,受明君之爵禄。长时有贡,志节宁亏。天使行而风水无虞,进贡来而舟航保吉。龙扶神助,过万里之苍波。帆展风生,表千年之圣德。   两浙宣传知几回,全□飘荡不虞灾;   人攒丹阙千年至,风蹴轻帆万里开。   鲸眼光生遥日月,蜃龙烟吐化楼台;   还缘知道贡明主,多少龙神送过来。   今则进加尊号,回放天勋。显百辟之尽忠,表一人之实德,圣明之字,旌识〔□〕见远之功,神武之言,称定乱安邦之业。德取则广道弘人,弘人广道。取文德彰而肃静乾坤,恭孝厚而飨安宗庙。德过千古,美贯华夷。称一德而率土咸欢,添四字而普天皆贺。   为见君王契上天,进加尊号义周旋;   一身超越古今主,四字包含造化玄。   已表国肥令俗阜,方知主圣感臣贤;   法天广道称尊后,更治乾坤万万年。   我皇帝贵安宗社,更固鸿基。维城之义方坚,盘石之心益壮。所以数州令哲,同日封王。尧风扇而金□芬芳,舜雨滋而玉潢澄湛。东西南北,烈(列)帝子以惊天,内外公私,贺皇亲而捧日。   封王数郡里还强,已表琼枝次第张;   湛湛玉潢滋大国,巍巍金柱镇诸方。   乍登车辂恩知极,重拜天书喜莫量;   何以效酬天地力,只将忠孝报君王。   我皇帝言非枉启,愿不虚陈。感百灵之消□灾祥,荷三宝之祷祈福祚。玉泉山上,圣人重饰宝莲宫;金谷河边,皇后经藏殿。上资宗庙,下福生灵。表日月之同明,显阴阳之合德。   玉泉山上寺重新,荷雨施功满国闻;   晓日虹梁光已合,青烟鸳瓦色宁分。   殿铺石地澄寒水,堂烈(列)仙僧拥乱云;   释子力微何所建,重修须遇圣明君。   我皇帝宫围西面,园苑新成。斜分玉兔之光,平注金鹅之水。心台榭,安排起自于天机;御道林峦,行烈(列)全因于宸智。好花万种,布影而锦儭池中;瑞鸟千般,和鸣而乐陈林里,皇居匪远,天步频游。撑舡而冲破莲荷,奏曲而惊飞鸳鹭。澄波似镜,影包万里之山河;瑞气如云,花捧千年之楼阁。   异木奇花烈(列)几层,一池常见绿澄澄;   戏游鱼动开轮面,赏玩人行遶镜棱。   秋后莲荷蜀地锦,夜深星月水仙灯;   人人尽指黄龙舫,愿见明君万遍升。   今则四五叶之尧蓂,含烟袅娜;百千藂之金菊,惹露芬芳。当流虹应瑞之晨,是大电绕枢之日。君臣合会,僧道俳佪,谈经上福于龙图,持论用资于凤扆。   露洒风驱众象清,鸾飞凤舞九霄明;   碧天才降千年主,嵩岳连呼万岁声。   每节幡花排御殿,今朝丝竹满寰瀛;   将知天补乾坤主,恰向登高节日生。   此日是人庆贺,是处欢呼。上应将相王侯,下至士农工贾,皆瞻舜日,尽祝尧天。有人烟处,罗烈(列)香花;有僧道处,修持斋戒。醮荫庥道广,虔祷心同。唯希国土永清平,只愿圣人长寿命。   今日多闻丝竹声,满乾坤贺圣人生;   恩同玉露家家滴,贵并金花处处呈。   宫上盘旋非雾重,天边摇拽称云轻;   臣僧祷祝资天算,愿见黄河百度清。   三载秦王差遣臣,今朝舜日近舜云;   磨砻一轴无私语,贡献千年有道君。   只把宣扬申至道,别无门路展功勋;   又从今日帘前讲,名字还交四海闻。   宋王忠孝奉尧天,算得焚香托圣贤。未得诏宣难入阙,梦魂长在圣人边。   潞王英特坐岐州,安抚生灵称烈(列)侯。既有英雄匡社稷,开西不在圣人忧。   尽忠尽节奉明君,数片祥云捧日轮。自古诗书明有语,须知主圣感贤臣。   几家欢乐梦先成,欠负官□(钱)勾却名。烦恼之人皆快活,须交皇帝福田生。   此时恩泽彻西东,功德何(河)沙算不穷。不计诸州兼县镇,共惊牢狱一时空。   既沾恩泽异寻常,夜对星辰焚宝香。何路再申忠孝意,开经一藏报君王。   万生修种行无差,方得身过帝主家。皇帝忽然赐疋马,交臣骑着满京夸。   何人不解爱荣华,猛利身心又好夸。堪羡忠臣延广〔□〕,舍荣剃发报官家。   圣慈如似日轮开,照烛光明遍九垓。都是皇恩契神佛,天感西僧赴道场来。   程过十万里流沙,唐国来朝帝主家。师号紫衣恩赐与,总交将向本乡夸。   江头忽见小蛇虫,试与捻抛深水中。因此碧潭学养性,近来也解使雷风。   闵见枯池少水鱼,流波涓滴与构(沟)渠。近来稍似成鳞甲,便道群龙总不如。   见伊莺鹉语分明,不惜功夫养得成。近日自知毛羽壮,空中长作怨人声。   可憎猧子色茸茸,抬举何劳餧饲浓。点眼怜伊图守护,谁知反吠主人公。   鸭儿水上学浮沈,任性终无顾恋心。可惜愍鸡肠寸断,岂知他是负恩禽。   蜘蛛夜夜吐丝多,来往空中织网罗。将为一心居旧处,岂知他意别寻窠。   玉蹄红耳槽头时,餧饲真交称体肥。不望垂□兼待步,近来特地却难骑。   樗榆凡木遶亭台,茷(伐)倒何须又却裁。只是一场虚费力,终归不作栋梁材。   人间大小莫知闻,去就升常并不存。既是下流根本劣,争堪取自伴郎君。   仁王般若经抄 二、双恩记   □(双)恩记第三   经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王舍城耆阇屈(崛)山中。   六种成就「如是」两字,信成就;「我闻」两字,闻成就;「一时」两字,时成就;「佛」之一字,教主成就;「在山中」已下,处所成就。如是者,为如是之法,我从佛闻;或云,我于佛边闻如是法,皆指法之词也。智度论云:生信也。信为能人(入),智为能度,信为入法之物(初)基,在(智)为宄(究)竟云(之)玄述(术)。又云:佛灭度时,何(阿)难等问四事,佛令依四念住。如何?观身不净,观受是苦,观心无常,观法无我。佛在之日,以佛为师;佛灭度后,宜凭此戒文。还更有何教法?答:有舍利弗及诸大罗汉等向耆阇屈(崛)山毕拨罗岩间,结集三藏教法。是时会中千个罗汉数内,只有佛弟子阿难未证果位。会中维那白其上座,遣出何(阿)难,不令在会。阿难既被遣出,不那(奈)之何,遂合掌望空,哀苦世尊:「我佛在日,偏休(沐)佛恩;佛隐双林,我偏失所。□(伏)愿慈尊,遥垂覆护,小赐威光。却得会中,同集教法。」既启告世尊了,遥礼佛三拜。合掌泣泪,告于世尊。世尊以一道光,照其阿难。光纔照身,寻便自在。涌身虚空,高七方罗树,身上出水,身下出火,东涌西没,西涌东没,或现大身,遍满虚空,或现小身。我既得此神通,却往毕拨罗岩间,石门已闭,便即打门。问「阿谁」?却旧处座(坐),排比结集,如是一代时教。会中维那便乃从头礼请。如是次第,并推年老,无一受者。直至阿难,再三商量,坚请阿难升座说法。未说间,大众有疑,忽然闻道「如是我闻」,大众方知是阿难。所以经头上先置「如是」。信如师子乳、皮:乳一滴入于众兽血中,尽变为水;皮若作弦,一弹众弦皆断也。 □(韵)   牛羊苏乳能奇异,变造多般诸巧伎。   点作楼台织绮罗,卧成浆酪能香美。   若遇西天师子□(脂),不销一滴皆成水。   妄缘情,也如是,念念与人为感□。   境滕(胜)难为别是非,心头岂解分真伪。   旋旋牵将不觉知,头头感却如沈醉。   忽尔纔生一信心,前来妄念皆除弃。   大慈悲父演雷音,法调喻和理极深。   师子乳能除假乳,信诚心解遣邪心。   乳无纯正醍醐乱,信不坚牢妄念侵。   若解信心坚周(固)得,大难苦海错漂沈。   「一时」者,师子合会,说听究竟,摠言一时,拣异余时。又诸方延但(俱)空,故言一时。「佛」者,觉也。自觉觉他,觉行圆满,称之为佛。「王舍」者,梵言曷罗阇姞利呬城,唐言王舍。□(初),频婆娑罗王都在上第(茅),宫褊,户户家频遭火害。有敕立令:更有火者罪。后王宫自失火,王遂自迁寒林,又无城□。后舍□(厘)君欲兴甲马讨于频婆娑罗王,王遂筑战城,因此呼为王舍城。   他方比是属□(村)野,国法迁流〔罪〕灾者。   黎庶遭殃既伯(怕)形(刑),帝宫若罪须依化。   吠厘君,闻位罢,探候欲专兴甲马。   备急寻时筑战城,因兹立号称王舍。   国名王舍为频婆,别上茅都自据科。   □(睿)招垂条无彼此,莫(英)明立敕拣偏颇。   天听感化人何倦,圣德□(陪)从日更多。   吠舍厘君闻□(这)事,当时不敢举干戈。   「耆阇屈(崛)山者」,梵语姞栗陀罗矩奼,唐言就(鹫)峰,又云鸷(鹫)台,在上茅东北十五里,接北山之阳,孤摽(标)时(特)起。既□(栖)鹫鸟,父(又)频高台,空翠相明,浓淡分色。佛得道后,十五年间,多居此山,广说妙法,思益□(楞)伽等山。此乃孤高迥耸,香丽偏奇。分明之银汉通邻,皎洁之星宫接里。清风飋飋,流桂香于洞前;碧雾霏霏,送榆阴于座侧。而又只栖瑞高(鸟),不宿凡禽。草敷〔□□〕之苗,僧宴三生之定。云腾渌沼,听龙子以呻吟;鹤(鹤)过深□(松),觉神仙而引笑。分殿之河珠入牖,栏〔杆〕之斗色流光。仙乐不断于晴灵(空),瑞彩长飞〔于〕碧落。子时送晓,伏日生寒。是身即之奇居,乃中天之胜地。 韵   通霄接汉独奇秀,□荡旋回□(遮)宇□(宙)。   桂畔应难离野禽,松间只是栖灵鹫。   壮千峰,光万岫,不以炎凉分节候。   正夏风生送腊寒,子时雉叫交(教)星尽(昼)。   澄潭隐隐听龙吟,古洞深深闻虎骤。   落砌榆阴瑞鹤飞,佛(拂)帘云过仙歌奏。   截银河,侵北斗,□(柄)押栏扞(杆)光冷透。   磬尽钟残饭已余,尚闻王舍移更漏。   休夸出水妙高山,并比耆阇又即难。   队队香风生桂畔,群群鹫鸟宿松间。   露珠入侩(绘)阿分殿,月色添光斗就栏。   若要上方膳帝释,出门□(轻)把白揄(榆)攀。   问:佛何故不于诸国诸山说经,偏于王舍鹫峰说经?   答:缘国胜余国,山胜余山。所以世尊说经此处。如何知?所以法幸(华)疏云:王都既是王舍,佛住鹫峰,山都两处双彰,自他二化□(俱)说。护云:序分圆就者,此法门示现有二种义:一者,一切法门中最胜故。如王舍胜一切诸国。国乃摩竭之正中,仁王所都处,表一乘乃三乘之道法也。所信境国胜余国,经胜余经也。二者,示现自在,切(功)德圆就也。如耆阇崛山,山胜余山,显此法胜,此山独胜,高而复显,出过二乘,自在□□(巍巍),功德满故。又云:国胜余国,无丽物而不出;法胜余法,无嘉德而不且(具)。山胜余山,谓瑞鸟之所栖止。法胜余法,谓上人之所游□(护)。还有甚人?莫不是诸方菩萨各门舍利弗等游此会中。 韵   鹫峰王舍两□(俱)美,余国余山难可此(比)。   莫说人皆智惠(慧)人,兼缘地总贤灵地。   足珠珍,多锦绮,软草祥花咸〔具〕备。   九夏无劳远远敷,三秋镇有长长媚。   大乘经,也如是,诸教诸经难可比。   菩萨无非现化身,声闻各总居□(权)地。   遣彼边,明不二,接物投机皆得备。   浼(说)有还逢破有居,谈空或说非空义。   鹫峰山胜法会殊,王舍国强经不异。   所以如来向此中,长时说据三拫(根)记。   国强山胜地英灵,〔□□□□□□□〕。   武鲁人人皆节相,文儒个个是公卿。   八方礼义曾无乱,四海风仪别有情。   是以世尊怜□事,长于此处说真经。   山又好,法能嘉,山法无偏圣所夸。   法贯深根生道种,山栖就(鹫)鸟拆祥花。   要来王舍程非远,拟往香风路不赊。   说报恩经于此处,有几多罗汉唱将来。   经 与大比丘已办,梵行已立,不受后有。如摩诃那伽,心得自在。摩诃迦叶   与者,兼共□(菩萨)。龙树云:一处一时,一心一戒,道同一解脱,是名共。大比丘者,一云怖魔比丘。若行一切魔怖,皆当礼敬。缘有五种德:一者,发心出家,怀佩道故;二者,毁其形好,应法服故;三者,永割亲爱,无的(适)莫故;四者,委弃身命,遵崇道故;五者,至求大乘,救度人故。创发此心,令魔恐怖,故云魔怖。 韵   □(剃)除发须坚持戒,妄念邪情专破怀(坏)。   意地非论毁相仪,心中兼已离恩爱。   取菩提,心不背,誓与有情填苦海。   为有如斯德在身,魔怨所以长惊退。   清高节操伏王侯,三事由(田)衣信脚游。   恩爱岂曾□(关)口腹,形仪未省学妆修。   有栖心处生穿凿,无益门中不嘱求。   长遣魔怨怀怕惧,方得名为大比丘。   二者名乞士,出家之人虚心求道,无所□(贮)畜,外乞衣食,以资色身。内之(知)门法,度之(诸)人众,故云乞士。 韵   持盂聚落求斋饭,济给身躯摧我慢。   物外之言不挂心,情中境像专除散。   伏利名,闭松〔□〕,长使俗尘生仰羡。   讨究真经度脱人,方契当时出家愿。   身无拘系□(院)清幽,大似平江不系舟。   既解情中无境像,应难闲事挂心头。   盂中香饭时闻化,□(架)上田衣不乱求。   长使俗家生仰羡,方得名为大比丘。   上来比丘竟。   此经比丘是大阿罗汉。梵语(行?)已立不受后有已下,毗婆沙九十四云:何故名阿罗汉?答:应受世间胜供养故,名阿罗汉。复次,阿罗者,谓烦恼名能害(割),用利惠(慧)刀,害(割)烦恼贼。此罗汉等,或是久成正觉,权作□(声)闻,新伏无明,令无余故,若阿罗汉,又阿罗汉名生。阿是无义,以无生故生故,名阿罗汉。彼于诸界趣生死法中,不复更生也。又汉者名一切恶不善济(法)。纔升果位。计数即尘沙莫及,都标即二万八千。阿罗者,即远离生义。远离诸恶不善法者,名阿罗汉。此口心恶者,理(谓)不善业;不善者,理(谓)一切烦恼障善法故。同于佛会之中,听说报恩经典。说为不是违义,如有颂言,远离恶不善,安住胜义中,应受世供养。   贪嗔皆〔□〕断,尽是阿罗汉。   来□(往)得逍遥,生死难萦绊。   惠(慧)□(剑)镇锋铓,智月长圆满。   龙天释梵人,见者皆称赞。   会中罗(汉)好仪形,月面长眉眼绀青。   身挂紬袍云片片,手棰(摇)金锡向(响)玲玲。   行时每遣香明起,定里长裁(栽)觉树荣。   总与如来为弟子,显名故入大乘经。   一队队,遶金台,还列高低次第排。   愿听三祇除见执,希闻一法得心回。   伏缘自到居岩谷,誓与群生灭障灾。   不可交声闻空在会,合应有菩萨也唱将来。   经 菩萨摩诃萨三万八千人□(俱),此诸菩萨,久植德本。□于(于无)量百千万亿诸佛所,常修梵行,圆满大愿。其名曰□□(菩萨菩萨)   菩者〔菩〕提,此云觉,即所求佛果。萨者〔萨〕埵,此诸有情,即所化众生。摩诃萨,大也。谓此有情,信大法,解大义,发大心,趣大果,修大行,证大道故,故云菩萨摩诃萨。若据梵语全呼,唐言好略。今此经更着摩诃萨,具大菩萨。又菩萨,所求义,萨埵义,勇猛义,不惮辛苦,求大菩萨。有者有能,故名菩萨。相者也,□(菩萨)时也。梵行已下直(兼)在家。   虽居尘俗情高豁,恤物忧贫无暂歇。   见苦长闻起□(对)治,于人未省生怨结。   保行藏,持不煞,念念中间专省察。   坚固身心虽在家,此人也得名菩萨。   虽居俗舍浑客尘,别有阴功伏鬼神。   无恨怨酬(仇)无爱春(眷),不怜毫(豪)富不斯(欺)贫。   破除己物如他物,保惜他身似己身。   坚固彻头行这行,也得名为菩萨人。   经中菩萨者,不同此辈,本是位趋十地,果满三祇。垂恐(悲)愿而往覆阎浮,现神光如(而)周游净土。世无二佛,国无二王,是以权菩萨之形仪,切在助释迦而宣闻。万八千之名号,以(似)有差殊;四广大之坚心,略无高下。□(俱)持璎珞,各挂天衣。礼巍峨调御之法王,听洁(浩)瀚幽深之妙典。 韵   三僧祇劫除烦障,百亿分身曾供养。   释梵诸天起敬心,龙神鬼趣生回向。   为众生,心愿广,誓把尘劳与扫荡。   见道如来说此经,所以权为菩萨相。   修城(成)□(果)满觉圆明,不异从头遍礼名。   旋遶宝花舒王(玉)晼(腕),□杨(发扬)金口整珠璎。   多兴利便缘含识,广起慈悲为有情。   知道释迦宣此教,故来同听大乘经。   悲愿切,救轮回,见者须交业障摧。   现顶宝冠申请益,隐眉毫相侍莲台。   随天衣动香风起,逐足旋行瑞叶开。   严饰得道场只皆好,更应有天众也唱将来。   经 复有无量百千欲界诸天子等,各与眷属,赍诸天上微妙香花,作天伎乐,住空中欲界。   并有身光闪烁,〔□〕晚日之无〔□〕;体相庄严,共诸而有异。纔言正座,宝殿盘旋;拟道闲游,彩云捧拥。身披妙服,轻可三□(铢)六铢;顶戴星冠,花有百朵千朵。眷属也无非玉女,待(侍)从也莫不天男。似闇室内一盏明灯,如众星中一轮朗月。知佛欲说大报恩经,与天众□(俱),咸离上界。雨名花于空里,奏仙乐于云中。只逾克〔□〕中门,总到耆阇法会。   欲界诸天无量,闻道报恩演畅。   他也整顿威仪,各乃排比队仗。   披妙服以忻欢,蹑彩云兮阳御(?)。   日月□(岂)敢争光,天地不能拦障。   花乱雨以缤纷,乐同音兮响毫(亮)。   麦(蓦)地空中顿下云,各自持花申供养。   当时欲界及诸天,闻道真经我佛宣。   各整威仪离宝殿,□(俱)来眷属下人间。   鼓神仙乐胜(腾)三界,雨妙香花遍大千。   只似如今弹指顷,一时已到法王前。   经 诸天龙夜叉至退座(坐)面。   若论大众,不异(易)侧(测)量,或是圣贤,或是龙鬼。个个执持□(幡)盖,人人整顿威仪。以(似)星蔟(簇)高天,如雁奔阳浦。或有小小个勤□(策),威即降龙;也有老老大沙门,力能伏虎。或有能杨(扬)邪辩,击论鼓而魔党顷(倾)心;也有妙运法音,说志理而天花落座,或有身披百纳(衲),袈裟上点点云生;也有意□(博)三乘,口海内滔滔义泛。或有长者居士,抱(抛)荣贵而出家;也有帝主后妃,募(慕)高闲而求道。阿修〔罗〕即摄诸法曲,干闼婆即呈妙清歌。乃如斯便数若何(河)沙众,围遶释迦化主。   声闻菩萨兼龙鬼,浩浩如砂难总记。   风之旋来海角清,神仙乱下祥花坠。   满虚空,遍天地,□(垓)罗未省纤〔尘〕起。   双恩记第七   经 尔时太子闻是语已,悲泪满目。世间众生造诸恶本,众苦不息,忧愁不悦。即回车还宫。   太子比意出游,翻招苦恼。为睹前□(耕)织等,不免泪流盈目,尘坌满身。嗟众业之极多,愍二苦之太甚。强欺弱者,几时解息于冤家;富役贫人,何日破除于辛苦。是以回车上路,整队还宫,音乐闻如不闻,舞袖见如不见。惊讶满堤之嫔婇,五五三三;恛惶阖国之生灵,千千万万。如云急过,似鸟奔飞,正在商量,已却归殿。   偈曰:   悯念众生业所为,袖淹双泪□(旋)还垂。   行行舞伎似无见,接接笙□(歌)如不知。   揭地鼓鼙嚝绿野,怅(帐)天尘土绞红旗。   满城惊讶出门看,人闹马斯(嘶)皆总归。   既回不乐。王问曰:「汝比出游行,今何故不乐?」太子曰:「   父王!我比出游,看园苑,不知人世有此辛〔苦〕。为骨肉之营摸(谋),致衣食之伤害。耕者出虫而鸟啄,织妇纺缕以子劳。屠宰煞□(戮)于牛羊,捕猎罗钧(钓)于鱼雀。互兴损害,终结冤家。苟事谩心,以强欺弱。所以不忍睹见,车马却回。众人既迫于煎煞,独自何须于快乐。   偈曰:   只管尊高处帝宫,未知门外苦千重。   烹燖唱叫恨屠子,网捕喑嗟伤钓翁。   少妇车前乇(屯)然(丝)缕,老乌犁过□(旋)衔虫。   都由煞害兼衣食,所以归来不愿逢。   王曰:汝极错吴(误)。人之世间,贫富随业,皆须衣而裹体,复籍(藉)食以养身。不纺而何致衣裳,不种而何求粟麦。至如飞禽走兽,大体亦然。随果报而虽(难)别形仪,配业缘而互相食敢(噉)。鼠为猫之煞害,匪自人教;蝶遭蛛之网并(罟),尽随天使。汝莫伤叹,此盖常规。若劳我之精神,又何名为孝道。   诗曰:   天配人生岂自由,有亲有爱有冤酬(仇)。   福深尽为多曾种,分薄都缘不广修。   贫女制衣功纺识(织),耕夫种植仕(事)田畴。   思量总是寻常法,何必归来独致忧。   太子曰:「然即如此,不敢违王。欲拟上闻,请乞一愿。」王曰:「汝但取吾意,音乐自娱,凡有所须,我皆随汝。」   吾唯有汝偏怜惜,满国黄金未为直。   岂独忧愁世苦辛,何偏伤愍人□役。   阎浮提,随业力,但自安和莫煎逼。   又说别怀弘愿心,一依所要无违逆。   初间见汝载愁归,未测因由极贮疑。   贵贱岂关今世作,矩(短)长皆自宿缘随。   何消挠思加忧恨,但自宽怀好保持。   若有愿心随速说,一看所要必无违。   龙颜频视事难裁,子未披甲永系怀。   寸步含疑何日了,双眉族(簇)恨几时开。   臣寮惕惕随班望,嫔采兢兢出殿排。   只候诸官言奏对,大家安乐唱将来。   经 太子白言:「愿欲得父王一切库藏所有财宝饮食,用施一切。」   太子曰:「王是我之父,我是王之儿,既有私愿,心(必)合细其敷奏。愿得王之饮食,济接饥人;愿得王之珠金,布施贫士。使织妇不劳于机杼,耕夫罢役于犁牛,渔翁断钓于江河,猎士解〔弓〕于林野,屠宰放猪羊之命,不结冤酬(仇);采捕舍燕雀之生,断除惊怕。咸令充足,普使安宁。伏乞圣慈,许令开库。」   偈曰:   我为生灵苦恼拘,并缘衣食作崎岖。   耕桑处处忙三际,营宦门门役九衢。   愿使煞伤皆总免,欲令疲弊尽昭苏。   乞王库藏皆充施,未委天心舍得无。   王曰:「随汝所要,不逆汝意。」太子遂喜,选日开库般(搬)物。以五百大象载出四城外,宣令国土,凡有所要,不逆其意,具在经文。   于是锁钥齐开,封题并坼。珠珍卸□(□),宝具分楼,并工搬运于天庭,簇手腾移于御库。差罗异绣,尽雄藩朝贡之仪;瑞锦音(?)绫,皆大郡谢恩之礼。玉带盘□而积屋,金瓶束榽()以排山。镂花之迭□何穷,起突之舡连莫数。见钱等□尖可算,杂彩并海水方齐。五百象□而以夜继明,四城门□(垛)而自高及下。降敕召衮孤之者,道路如流;闻锺(钟)集耕稼之民,村园竞集。逐所要而一任般(搬)取,随希求而不障往来。何言于大有之年,远谢于无虞之岁。   君王为子倾诸库,五百象□排四路。   钱绢绫罗泛指埠(堆),金银珠玉何穷数。   诏殊藩,宣近辅,纶指(旨)普天广流布。   但是贫寒速遍寻,无论好丑须济(齐)赴。   国王应愿念生灵,太子施财兴济度。   一取来求不障兰(拦),任随所要无遮护。   众皆知,悉奔聚,状星簇兮如浍注。   换年少孤寒阙人,总教满足无贪姤。   象□出国并流传,圣主搜寻有敕宣。   一表帝王修净施,二彰太子结良缘。   依时集士如云赴,继日般(搬)财似蚁旋。   应是人家皆快活,排门比户散□(堆)钱。   州州县县是珍财,只管笙歌醉玉杯。   顿弃耕桑忙岁月,永抛经纪走尘埃。   愧惭天子恩波及,感荷王孙库藏开。   正是国人般(搬)取次,阿谁谏□(谍)唱将来。   经 时库藏臣即入白王:「所有库藏,太子今已三分用一,王宜思之。」   此臣正直为心,忠孝成节,非关惜宝,却为勤王,忧国库之空虚,必朝纲之散乱,遂启白王曰:「太子取宝布施贫穷,自数月来,三分已一,不敢遮障,合具奏闻。请王诚(诫)之,勿令分外。」   臣主珍财合尽忠,堤防急疾要须供。   保持锁钥费身力,较察奸邪无少容。   府县凋残填纳库,生灵指(脂)血进王官(宫)。   数旬太子般(搬)□施,已是三分减一空。   王曰:「我子,不欲违拒。」又经旬日,转取多遂(遂多)。陼(诸)王臣众议忧烦,曰:「凡是国城,须凭库藏,财宝既竭,国力如何。不可掩惜人情,更须奏闻天听。」主藏大臣又再奏。   偈曰:   谬忝为王主藏臣,佩鱼衣紫入朝门。   惜言却是不忠孝,有事直言先奏闻。   赐罪任随刃下丧,诛家何惧失(火)中焚。   适来点拾诸珍宝,太子三分竭二分。   王闻臣奏,又敕云:「吾子不欲违拒,然卿小出稽迟,莫称其心,所贵挍却时光不取矣。」之主藏臣虽依王敕暂出,太子依日时节开库不遇,遂怒曰:「此小人,争敢逆我心意,多必是父王教矣。」太子遂少复思量,曰:「夫为孝子,不逆君心。未可自要结缘,倾竭父母库藏,须是别求财宝,救接贫穷,若不设计营摸(谋),何名施主。我今誓不取库内诸珍财,愿集多智人商量别营运。   忠孝仕君亲,不合逆王意。   忝作丈夫儿,争合为天地。   若有悲心愍憔悴,直须别有天生智。   免有君王心挠烦,谩教臣下言腾沸。   唯财唯力要亲招,唯福唯缘不相庇。   愿集城中众老人,别摸(谋)营修〔□〕坛施。   免招恶逆挠王情,又得依(衣)钱(前)库藏盈。   立使臣寮咸满愿,永除主掌别流名。   深知自过为人错,莫泥他冤出令行。   何似集贤商议取,共施智计与营生。   济人须是自丰财,多才临时耳(?)意怀。   多即我能施满足,少时他不为添陪。   嗔嫌岂可因缘就,欢喜方能智惠开。   敢问在朝卿相等,阿那边足利唱将来。   经 尔时善友太子即集诸臣百寮共论议言:「夫求财于何业最胜?」   太子前作念,遂选日诣诸大臣问:   辅弼朝臣世共歌,名闻诸国计难过。   匡扶社稷咸忠政(正),陶铸生灵尽协和。   理乱境兵伤众暴,税田民不怨烦笴(苛)。   筭应也会求财路,那个门中利最多?   太子纔问了,中有第一大臣白太子,曰:「吾闻财广莫若营农。今年本种五升,来岁利收于十斛,不费人之远计,只烦牛以开耕。太子(半)出自于天时,太半兼归于地闰(润)。   润息村田更不过,无论夏麦与秋禾。   三升今岁垄三亩,一粒来年收一科。   种日役牛虽困惓(倦),熟时排穗莫当何。   既蒙太子垂言问,只有耕农利最多。   善友却答,偈曰:   深谢强摸(谋)计出先,思量未甚是佳言。   傥蒙熟去谁惭地,忽若旱来须恨天。   朝日尚难期晚日,今年早晚到明年。   比来怕见民辛苦,特地教人却种田。   别有一大臣曰:「不欲种田,无过养畜,或牛羊驼马,或鹅鸭鸡猪,随水草以滋生,逐放牧而肥盛。牛即以驭车般(搬)载,马即以涉路乘骑,猪羊而祭,鹅鸭以供承卿相。要者必买,无日暂停。方表利多,更难过此。」   偈曰:   养育全因水草肥,深宫太子也应知。   牛于要路公私载,马向门出入朝骑。   鹅鸭烹炮供辅相,猪羊宰煞祭神祇。   是人家要须教买,得利偏多更莫疑。   疋〔时〕太子闻之,又却答:   此计思量更不名,大能邪见滥朝庭。   发言争使我重问,塞耳转教人懒听。   束发堪嗟虚受禄,佩鱼可惜乱公卿。   比来怕业慊(嫌)怨债,特地如今却煞生。   此既不称太子意。最后有一大臣,精神爽明(朗),词辨分明。曲身而走出班行,仰目而直言启白:「太子!我见太子,非是凡人。有怨(慈)有悲,有智有惠(慧),嫌煞生怨债,不欲煞生;知营种辛苦,不欲营种。意今普令含织(识),无事安宁,着自然之衣,食天赐之□(饭)。破贪嗔痴之窟宅,出离尘劳;重戒定惠之身躯,圆通法行。莫若入大海内,拜谒龙王,求摩尼宝珠,与众生利益,要饭即雨饭,要衣即雨衣,要金银即雨金银,要珠玉即雨珠玉。不伤物命,不使心机,除非菩萨以能行,难可凡夫之去得。」   我知太子嗟生老,广运怨(慈)悲大能好。   岂是凡人见解功,直为菩萨修行道。   在迟迟,功草草,必与有情除热恼。   若欲皆令免苦辛,无过求得摩尼宝。   海龙珠宝号摩尼,求者千人得者希。   要饭便教倾美饭,须衣立使雨名衣。   □(般)般罗绮皆能出,种种金银一切随。   必若办心亲去得,是名太子不思□(议)。   菩萨行,且怨(慈)悲,凡小人民莫可知。   太子往来无障难,功能转更不思议。   虽切切,在迟迟,善事多摩(磨)花□(偏)移。   却怕众生薄福德,不逢太子却回归。   臣虽设计尽卑怀,去住临时好剸裁。   比要身安希偿禄,莫教王□(怪)却成灾。   彷徨失次唯忧耻,战汗交并未敢回。   太子当初闻此语,惬意不惬意唱将来。   经 善友太子言:「善哉!善哉!唯此快耳。」即入王宫,上白父王。太子今欲大海采取好宝。   善友闻此臣说,忻喜异常。移时激赞于善哉,累顾称扬于快耳。再三感谢,实是智人。不觉举身,   合掌偈赞:   方信朝庭有智人,此之高□(计)未曾闻。   菩提路上逢良友,□□(热恼)城中睹惠(慧)云。   实为共心修利济,真名同力救沈沦。   愿吾来往无摩(磨)难,分一半功能奉献君。   善友太子说偈缵(赞)已,即入王宫,白父王,曰:「我为济贫,开王库藏;又恐虚竭,不欲破除。既乏力而无门,愿入海而求宝。请王教去,不要忧烦。远至半年,便即朝觐。」   我今入海求珠宝,普向阎游济孤老。   大把忧煎与改移,广将贫困令除扫。   日不遥,人满道,除分行装便应到。   特故朝参辞父王,愿王令去无忧惚(恼),   坦然平道并无山,商侣稠盈不至难。   去约数旬摸(谋)采访,来朝半岁便归还。   何消驿递排家馔,自有程粮逐意□。   只愿父王深体察,莫将忧惚(恼)作遮拦。   保持平善却归回,必没龙神与作灾。   损物人心终致患,利生天眼筭应闲(开)。   稍宽日月时通信,暂假恩情莫系怀。   想得父王闻(请?)语,大应不乐也唱将来。   经 王闻此语,譬如人□(噎),亦不得咽,又不得吐。语太子言:「国是汝有,库藏珍宝,随意取用。何为方便,自入大海。汝为吾子,生长深宫,卧则帷帐,食则恣口。言今者远涉途路,饥渴寒暑毒,谁得知者!又复大海之中,众〔难〕非一。或有恶〔鬼〕毒龙,湍浪□(猛)风,回波涌复(澓),水泡之山,摩竭大鱼,往者千万,达者一二。汝今云何欲入大海,吾不听汝。」   佛报恩经第七   报恩经第十一   经 得到此岸,见弟恶友,问言:「汝徒傥(党)伴侣今何所在?」善友既蒙龙王差鬼兵送出海岸,送已却回。见弟恶反,问:「五百商人,今在何处?」   下经答云:   「善友!船舫沈〔没〕,一切死尽,唯弟一身牵持死尸得全济,众伴财货一切已尽。」   偈云:   短寿长年莫定论,烟蒙咫尺岂能分。   久湆(谙)舡舫由(犹)为可,乍见波涛必丧魂。   翻覆任言天上宝,倾危何管国中尊。   诸多商侣皆沉没,唯我修心偶得在(存)。   善友闻已曰:「深喜深喜,财宝闲事。天下所重,莫若己身,但得身安,何愁珠玉。」恶友曰:「我即不尔,今愿富死,不贫而生。何以得知?我曾至冢间,闻诸尸鬼,作如是论,我所重宝,不能重身。」   经意元是诱兄珠之去处矣。   偈告兄曰:   兄见珠金实等闲,我于此舍最为难。   有财到国意方满,空手却归心总阑。   是事不知长似钝,见人少语也成烦。   争如富贵身□(终)殁,大胜贫穷住世间。   善友心信质直,所贵安在(存)弟意。恐海中沈却珍宝,倍生惆怅。寻与弟曰:「汝不要惆怅,沉没舡舫,极是闲耳。吾已得龙王如意宝珠。」恶友寻问兄曰:「珠今在何处?」答曰:「吾得宝珠,见在髻内。朝昏守护,动止堤(提)防。贵满父母之忧怜,兼救生灵之贫困。助弟喜庆,莫至劳心。雨得宝时,大家富贵。」   宝珠常在我头髻,今日分明言告弟。   暮去朝来受苦辛,劳心在意须藏闭。   雨珠金,弘救济,平等利生除困弊。   莽卤人来莫遣知,免遭劫夺违言誓。   此来已是有前期,蔟(簇)簇行程必不迟。   每忆当初辞国出,岂望今际得珠归。   倾心大作弘慈悯,雨宝偏能救国危。   除却路途分付弟,别人借问莫教知。   谓(为)之悲喜两盈怀,大愿今朝已允谐。   既有难思珠内宝,何须恋着海中财。   希求分外深为错,散失寻常不足哀。   恶友闻兄如此说,等应设计也唱将来。   经 弟闻是语,心生嫉姤,忧恚懊恼。作是念言:父母而〔常〕偏心爱念。今复更得摩尼珠宝。我身今者父母恶贱,甚于瓦砾。   恶友因此念念,遂重起念偈:   善友承恩众具瞻,□□(头头)怜惜认憎(增)添。   行时嫔采千花从,卧则帡帷百宝□(兼)。   未到先排珂贝倚(椅),遥来已卷水精帘。   此时更得朱(珠)归去,看我如冤转被嫌。   纔自语心偈已,寻起合掌白兄曰:「快善!甚善!得此宝珠。今此险路,宜加守护。」善友直心,语恶友曰:「外(收)取此珠,勤加保护。我若歇息,汝宜看之;汝若睡眠,我自看守。」如是数日相随,皆如前说。   宝珠解下汝收取,在意着心勤守护。   行座(坐)专专共保持,睡眠好好相分付。   防恶人,看险路,见闻觉知必嫉妒。   忽然参差失坠他,□(拟)于何法申论□(诉)。   此珠希有贯(实)难求,不是龙王不易留。   汝睡必兄专意护,我眠托弟着心外(收)。   恶人奸巧争无计,崄路崎岖未免忧。   必若因□(循)遭失坠,檀陂(波)罗蜜大难修。   莫眠莫□(慢)莫迟回,莫信因循莫妄推。   莫遣违心于弟误,莫教失事把兄□(挨)。   几多孤老希今力,无限贫穷望此财。   如是相随经数日,到阿谁看守也唱将来。   经 尔时恶友次应守珠,其兄眠卧,即起求二干竹刺兄两目,夺珠而去。   恶友设计,算兄睡着,次当守珠。求二干竹□(片)。   偈曰:   道途辛苦睡深更,善友沈然梦寐成。   上土(士)保持虽意在,恶人计校已心生。   酌量地里应难趁,顾望天何(河)必未明。   取二竹枝□(签)眼损,偷珠连夜发先行。   善友既被签目损,连唤恶友名字:「恶友!恶友!此有大贼,损我两目。」不知已先去矣。既唤不应,又更大声唱叫:「恶人!恶人!我目已损,若要珠,任将去。莫损我弟,我弟痴幼。」望空叫唤,语贼曰:   海宝摩尼一任将,自缘不解别收藏。   却忧我弟年痴騃,伏愿慈悲莫损伤。   如是叫唤求嘱,亦无人应,遂咸(感)树神。故下经云:如是高唱,声动神祇,经久不应。尔时树神即发声言:「汝弟恶友是汝恶贼,刺汝两目,持珠而去,汝今唤恶友〔何〕为?」   以偈告曰:   不在高声唱叫频,更深空使动龙神。   偷珠将去非珠愿,损汝眼伤是汝亲。   休费语言求彼命,谩〔□〕恩爱惜他身。   要知贤弟今消息,便是将筌(签)下手人。   善友曰:「苦哉!苦哉!何知此事!」   仰天深夜倍号哭,双眼痛兮痛难触。   不易知他嫉妒情,如何拔得干枯竹。   何怨酬(仇),何骨肉,合面草□(头)血流漉。   比者将为真弟兄,谁知有此心中毒。   错疑错为贼来侵,此行乖差□(叹)古今。   珠逐恶人星夜去,血随干竹草头霖(淋)。   语多种种伤无尽,哭断声声痛转深。   将为慈悲真我弟,谁知怀此毒身心。   和身合面嫩(懒)能回,石作心肝见也摧。   走兽曲蹄咸怅望,飞禽敛翅尽悲哀。   不唯永夜无辜逝,兼向长途□(绝)主埋。   恶友既将珠走去,还向何国土也唱将来。   经 尔时恶友赍持珠宝,还归本国,与父母相见。日(白)言父母:「我身福得(德),而得全济。善友太子与诸从伴薄福德故,没水死尽。」   此即恶友太子偷珠先去,归到本国,白父母:   善友前生业所为,泛沧波里独身危。   几多珠玉被风陷,无限经商遭水吹。   未发挤排由(犹)可慎,上舡悔恨已难追。   人间分命知将定,只我安宁却得归。   问:父母闻此如何?   下经云:父母闻是语已,举声大哭,闷绝躄地,以冷水洒面,良久乃苏。语恶友言:「汝云何乃能持是而来?」   一过啼多血满腮,肝肠寸断几千回。   翻使恶人延命禄,却教善友掩泉台。   不曾伤物物何怒,无事负天天送灾。   水漂便合相随去,更趁今朝作甚来?   恶友遭父母嫌弃,心转懊恼。比拟将珠出去(云)我得,后闻此语,遂埋土中。   既遭父母相嫌虐,转转思量生毒恶。   门外虽行强破除,宫中住总无依托。   倍悲嗟,暗斟酌,已是隔生曾淡薄。   莫谩将珠送与他,不如掘地深埋却。   如今设使取珠呈,难免悲啼只忆兄。   事事憎嫌非此世,头头毁骂出多生。   欲摸(谋)计策辞宫内,又恐传扬哭国城。   直得珠奇千万种,思量也是不垂情。   争如深掘土中埋,断却多生以命摧。   向我垂情非世愿,与他为子是天差。   半年出国忧千种,一日归宫骂百回。   这个也为闲处事,问善友到何安泊也唱将来。   经 尔时善友太子被刺两目,干竹签刺,无人为拔。徘徊婉转,靡知所趣。当时苦恼,大患饥渴,求生不得,求死不得。渐渐前行,到利师跋王国界。   恶友将珠到宫,遭父母嫌污。其珠已埋却…   兄在后扶身渐行。   草中抬得身,扪摸觅途路。   迷闷虽半醒,疼痛何申诉。   徘徊自慰心,疲困谁相顾。   便是盲乞人,无物堪防护。   娇痴恶友何生毒,忽起此心刺兄目。   我即虽然行步迟,忧伊算得程途速。   于我无情却是闲,将我宝珠恐伤触。   騃小都由神鬼迷,仰天不觉连声哭。   一声断兮哭一声,念伊痴騃嗼(叹)伊名。   我心终不见伊过,愿得身安归帝京。   圣贤保护令无难,父母见归思念生。   到年长大解思寸(忖),长短却来寻觅兄。   如是啼哭,伴行数日,到利师跋王国界内,其善友太子未入海时,父王许利师王女结亲姻,后知入海溺水。太子欲到国数十里,于路上诈为盲乞人座(坐)。恰遇牧牛监官,为王放五百牛。其牛王遂以四足骑太子身,放诸牛过。以舌□眼,拔出竹刺。良久,牛王遂去。后牧牛人顾视知异。   偈问:   观汝虽然两目盲,感招牛拔竹签行。   已前祥瑞虽闲事,此日希奇争不惊。   莫是中私藏幻术,为曾上世奉神灵。   免吾种种疑心起,幸望通传何姓名。   善友蒙问,寻自思惟,我若实说,其恶友必遭损害。缘利师王是外舅矣。遂只答言,我是盲乞人矣。   深惭陋贱无名字,乞食偶然行至此。   幻术都来莫会他,神灵也不曾相仕(事)。   蒙牛王,与拔刺,应是残身未当死。   人(仁)者今朝何必疑,我身只是孤贫子。   我无家住复无归,乞食求天信脚为。   此世孤寒甘贱陋,前生饥薄致穷危。   非关竹刺藏深术,都是牛王具大悲。   见是形容皆总见,忽然何得又相疑。   莫于姓氏乱疑猜,我此形躯必不材。   托母未知何相貌,生身终日走尘埃。   遭逢竹刺缘偿业,值遇牛王为息灾。   争那牧牛人不信,再三愍念也唱将来。   经 时牧牛人遍体观望,人相有异。即语言:「我家在近,当供养汝。」时牧牛人即将善友还归其家,与重重(种种)饮食,诫敕家中男女大小:「汝等供侍此人,如我不异。」   善友虽如此分疏,牧人终不信。…遂将归。   偈语曰:   眼目虽盲托贱身,那(奈)何不称受饥贫。   双眉郁郁入敷须,两耳梭梭垂埵轮。   平正人中高凤觜,分明指上旋螺文。   莫嫌我向村园住,尽此身来养育君。   盲人遂肯去,牧牛人将归家养,语其大小,令勿轻慢。引前文。…如是经一月,其家厌患有语。善友闻声不乐,即自思惟。明日早辞欲去。牧牛人曰:「莫是我家小幼!」答曰:「不然,非汝家大小不垂情,自为无分矣。故不宜久住也。」   偈辞:   揣度饥贫每自谦,眼盲远物总难捻。   卧身席是汝妻送,洗面水令贤子添。   嘿嘿怨嗟缘我乞,明明看侍(待)为(君)严。   今朝所以相辞别,不可直须教到嫌。   牧牛人曰:「不可去矣!」善友曰:「不然,须去矣!」如是再三,留不得。遂问:「去要何物?」盲人曰:「汝若怜念我者,为我作一面瑟(琴),送我着州城多人之处安置,我自弹曲乞食矣!」牧者遂求得一瑟(琴)赠之,送在利师王国市内。   留连虽切无心住,恳至拜辞须欲去。   盲土(士)然知说扰烦,牧人未免生疑虑。   我贫居,况村墅,难办珠金相借助。   奉献家中一面瑟(琴),送君安置多人处。   主人垂念客分明,难似今朝主客情。   客感叨烦言切切,主惭寂寞泪盈盈。   居家极阙三时饭,送路聊申一面瑟(琴)。   彼此礼仪皆总足,相随直到利师城。   □肩入国座(坐)长街,别牧牛人请却回。   倚托故难嫌浩闹,经过信任扑尘埃。   摩抄(挲)头面情私喜,调弄瑟(琴)弦曲暗排。   多少人民皆总看,何似音生指也唱将来。   经 善友巧善弹瑟(琴),其音和雅,悦可众心。一切大众皆共供给饮食,乃至充足,利师跋王国内伍百乞人皆得饱满。   既到国内,遂弹瑟(琴),一切人皆看。兼五百贫人。   倍加弹得感人情,终不分疏出姓名。   曲上早能分节拍,弦中更巧贴音声。   非唯探候闻宫内,兼又传扬动国城。   应是街坊相屈唤,无论高下总来听。   因此街坊人众,递互相传,装裹衣裳,供给□(茶)饭。岂空饱一身盲士,兼普济五百贫人。皆蒙曲调之因依,尽自贤歌之庇荫。   街坊每日弹歌曲,到处看人千万蔟(簇)。   总道多应别有家,尽言可惜教无目。   饭盈盘,衣满复,无问高低垂顾录。   莫说丰饶一个身,兼供五百贫儿足。   朝朝座(坐)市弄弦歌,妇女云奔不那(奈)何。   雅调又高兼又稳,清音能美复能和。   非空饭味人人足,兼得衣裳日日多。   五百贫夫皆饱暖,阿谁福力敢如他。   自欢自悦畅情怀,每日人听满六街。   仪貌顿蒙抛瘦悴,衣装都总换尘埃。   终无姓字传人耳,只以歌词浑世财。   正是逍遥安乐次,被阿谁借请也唱将来。   经 时王有一果园,其园茂盛,常患鸟雀。时守园监语善友言:「汝当为我阿护鸟雀,我当〔好〕相供给,愿…」   佛报恩经第十一 三、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讲经文   上来总是弟(第)十八上求佛地住处□(门)中。次第解释之中,且有三段经文:第一,□(简)所缘境。经「□□(须菩提),于意云何,如□(恒)河中所有沙」至「尔所国土中,所有□(众)生若干种心。」答也。第二,明佛能知。经「须菩提,如来悉知悉见」是也。第三,征释所已。经:「须菩提,如来说诸心皆为非心,」至「未来心不可得」。是也。三段不同,且当第一□(简)所缘境者:   五眼义门排遣了,若干心数又如何,   指示恒河沙数如(了),经中便请唱将罗。   经:「须菩提,于意云何,」至「若干种心。」此唱经文。明用一恒河沙数诸恒河,缘用诸恒河中沙数诸佛世界。佛□(问)须菩提,宁为多不?须菩提言:甚多。世尊言:尔所国土中所有众生,若干种心者,即是尔所世界中,各有众生,各有若干心也。   将沙数世世难穷,尽是诸佛国土中,   世界众生无亿数,各怀心义几千重。   若国土,若干人,若干沙数若干身,   佛有若干光照耀,尽教总得出沈沦。   佛有他心尽见伊,若干心数总皆知,   筭(算)料不应取次说,都公案上复如何。   经:「须菩提,如来悉知见」等;   一河沙数众河沙,数尽恒河世界家,   一个众生有多少意,意中各自有千差。   牟尼佛有多方便,变现令居百亿花,   过去未来及现在,三心难弁唱将罗。   经:「何以故?」如前所说也,答也。言如来说诸心者,先深众心也。言皆为非心者,言是名为心者,是颠倒邪见之心也。乃至「未来心不可得」者,征释也。一切众生□(闻)说诸心,为是实心,故□(得)破遣,过去〔心〕已□(灭),未来心未至,现在心□住,三世求心,□(乃)不可得,此明三皆空也。法喻合。   一心能起几千心,九转十翻□(那)□(畔)寻,   继绊网罗不用入,□明颠倒莫教侵。   现在未来并过去,作用思维事转深,   佛意总教除断却,此是菩提大道心。   拣却邪心不用留,□明妄相也须休,   持念金□(刚)般若法,百年之后便何忧。   须转念,莫蹉跎,知是漂沈不要过,   眼暗耳聋看即是,要□(身)曲台(吕)又如何。   直得剩转金刚教,般若□(无)过遍数多,   施惠万般求福德,三千七宝唱将罗。   经:「须菩提,于意云何?若〔有〕人满三千大千世界七宝以用布施,」乃至「多不」者。问也。   〔经〕:「如是世尊,此人以〔是〕因缘,得福甚多」者,答也。言:〔经〕「若福德有实,如来不说福德多,以福德无故,如来诸德福得多」者,佛为印成也。言三千七宝者,如上所解也。言是人所得福德宁为多不?须菩提言:甚〔多〕世尊。此人以是因缘,德福甚多者。所为本心颠倒,遂即依心起行修福,福亦颠倒。如醉人朦笼(   胧)而行,虽然即醉,隐□(影)望家而行,任运欲达家,有骨肉相接,便至其家,醉醒方知。若早是醉迷,又望□(坑)而行,必见颠坠。此是(事)亦然。我身□量生来早是沉迷,今又遇政法心欲邪宗,必逢颠也。言以福德□故,如来说得福多者,言有实者,为有相福也。故言□相者,为□相行,遂获有相之福德。故曰以福得(德)□故,如来说得福多也。   上来有三:一、问,二、答,第三、如来印成。三段经文,合为一唱,解释已竟。   上来有一十八住门中第十八,上求佛地住处门中,先有六段经文:第一、国土庄严具足,解释已了。第二、□上见智净具足,已了。第三、色身具足。第四、相身具足。第五、语具足。第六、心具足。六段经文,各各不同,前二已竟,今当第三色身具足者。   经:言道「须菩提,于意云何,佛可已(以)具足色身见不?」问也。「不也世尊。如来不应以具足色身」乃至「即非是名,」答也。此文有四:一、问,二、答,三、征,四、释。此明色身与法身有异,故二不可以色身见法身也。言如来说具足色身者,此明如来色身不离法身也。言即非者,不乖异也。言是名具足色身者,此明:色法虽□本是一。   法身□相本□刑(形),现相权宜化有情。   身色端严长丈六,八十种好自然明。   慈悲处处垂方便,喜舍头头愿早成。   但得众生登果位,便是天平与地平。   深观浊世苦偏多,恶业持身不那何。   诸相未知何似许,文中应有唱将罗。   〔经〕:「须菩提,于意云何?佛可以具足诸相。色身具足,是名诸相见足。言不应以具足色身见诸相者,」乃至「是名诸相具足。」言不,此明相好与法身异故,故不可以相好见身也。言如来说诸相具足者,此明相好本从法身上起也。言是名诸相具足者,此明虽异不乖一,成□(第)二句也。此是六段文中第四相身具足也。   如来若不现金身,争化得□□(阎浮)世上人,   百忆垂刑由不悟,参差上自却沉沦。   四弘誓愿深如海,六度无边布法云,   蠢动含令(情)皆利益,不论胎卵尽沾恩。   黄金座,紫金台,一法门中万法开,   假设虚施皆不用,真言实语唱将〔来〕。   经:「汝勿谓如来作是念,」乃至「无法可说,是名说法。」此是第五语〔相〕具足也。   此又有五:一、问,二、遮,三、征,四、释,五、成。言汝勿为如来作是念,我□(当)有所说法者,意言莫道如来,即法身能说法也。言莫作是念者,遮说也。言何以故?若人言如来有所说法,即为谤佛,不能解我所说故者。若人言如来即法身,有所说离法身,更别有所说法,即是谤佛,不离法身所说也。色相之身,从法身而现化,万法流行,从化身演出也。□(互)相依止,源本法身也。经言:「须菩提,说法者,无法可说」者,约教有说,就理无言,无言是名说法者,明理教相应,不即不离,是名说法也。   上来总是十八住处门中,且有六段经文,于色已竟,今当第六心具足者。就此文中分之为六,即六种是也。言六种心者:第一、念处心,第二、政觉心,第三、施设大利法心,第四、采(摄)取法身心,第五、不住生死□(涅盘)心,第六、住净心,六段不同。且第一、念处心者,此文有四:问,答、征、释。   各请敛心合掌着,能加字数唱将〔来〕。   〔经〕:「尔时惠命须菩提,白佛言:世尊,颇有众生于未来世,闻说是法,生信心不?问也。佛言:须菩提,彼非众生,非不众生,答也。何以故?征也。须菩提,众生者,如来说非众生,是名众生,」释也。言彼非众生者,彼非者,从真如上起差也。是人能行六度之行,得成圣位,即非众生也。言非不众生者,是人作众生行,即非不众生也。言如来说非众生者,即今现受其身也。此六十字自豪州入□(冥)僧沓(还)魂后,于石碑上得之也。   崇圣寺僧入   此唱经文意义长,劝人达理悟无常。   □(业)道之中由自念,冥司称赞足威光。   还魂记内分明说,广异文中有吉祥。   在世之中销苦离,临终决定住西方,   世□事,白(目)前存,苦乐相兼有甚□(夸),   听取经中没语道,分明好为唱将罗。   经:「须菩提白佛言:世尊,佛得阿耨多罗三菩提,为无所得邪?」此是善现发问也。言如是者,如来印成也。言:「须菩提,我于阿耨三菩提,」乃至「无有少法可得者,」此性净菩提,本来圆满,无法可得。是菩提也,彼「须菩提,是法平等,无有高下」者,此是平等菩提也。言「是名阿耨菩提」者,以平等故。   此是六种心之中第二政(正)□(觉)心也。此文有二:第一、明善现发问,如来印成。明□(菩提)□(果)□(无)所得也,即适来所唱是也。第二、明菩提因无所得者。   经:以无我人等,修一切善法;即得□(菩提)所言善法者」乃至「即非是名也。」两段不同,且当第一果无所得者。□(菩提)名有三:一、性净□(菩提),二、平等□(菩提),三、方便□(菩提)。言是法平等,无高下者即是法身□(菩提),在于六道身中,亦不减下。在佛身中亦不增□(高),名平等□(菩提)也。   □(菩提)大道本来圆,妙法多能助世间,   不减不增平等义,□高□下尽同旅(旋)。   六道身中□欠少,诸佛身上不遍(偏)多,   草木以来沾般若,藂林尽有六波罗。   悲愿泣,或欢歌,或时相遇或蹉跎   悟了还同佛境界,迷时衣(依)旧却成魔。   也刚筑,也柔和,虚空逼塞满娑婆,   此如来平等义,修何善法唱将罗。   经:「菩提以无我人等」乃至「即是名也」。此是第二段,菩提因无所得,以由缘也,缘□□(我)人寿者,又□(修)政法□漏,乃得菩提也。言所言善法者,□□(修于)善法也。言如来说非善法者,非世间有漏善也。言是名善法者,是出世间□漏善法也。   善法直得次第修,虚施功果没因由,   □漏果圆生净土,有为功德□(行)难筹。   祭神祀鬼求邪福,政见门中□(事)不收,   一种是修诸善法,何如向佛法里用心求。   非善法,不须修,是善法,切须修,   佛法名为是善法,邪魔非法不堪修。   坚修善法没人过,定证菩提阿耨多。   向下经文没语道,三千七宝唱将来。   〔经〕:「须菩提,若三千大千世界中,所有诸须弥山王」乃至「若人以此般若波罗密经」乃至「喻不能及者」,此是第三施设大利心也。就此文中,分之为二:第一、政法利益,校量胜劣,适来所唱是也。第二、安立第一义,顺成返显,拣异凡夫。两段不同,且当第一,政施法利者,言三千六千如上事也。七宝须弥,亦如上说也。辟(譬)喻所不能及者,校量显胜,灭恶生善,胜劣之间,亦不相似,为因感果不相似也。   三千七宝若须弥,未胜常将般若持,   舍施福田□广大,高迁未必证菩提。   百千万亿无疆福,究竟沉沦定□(有)期,   念得一抽清净教,三涂六道镇相随。   校量功德言谈了,拣异凡夫事若何,   大众敛心合掌着,高声□〔为唱将罗罗〕。   经:「须菩提,于意云何?汝等勿为(谓)如来作是念,」乃至「说非凡夫者」此是第二顺成返显也。言勿为(谓)如来度众生者,准平等理中无众生也。言实无有众生如来度者,一切众生平等,皆有真如法身,非是度始乃有也。□(言)「若有众生如来度者,」如来有我者,世间若有一个众生是如来度,如来即有我人寿者也。如水之在雍,决之即流,信之心,劝之即发菩提也。言:「须菩提,如来说有我,即非有我者,」盖缘凡夫之人,用(以)为有我,如来与断也。言即非凡夫者,无实凡夫,若定为凡夫,即不言证圣也。   凡夫由来没定期,祗是全由造业时,   政信□(自)然生净土,邪心祗是自家欺,   圣谛本来修政信,凡夫因地自生疑。   事在目前无错谬,金刚经上□(尽)皆知。   三十二相如何说,偈讼(颂)长行赞阿谁,   六段文中第四段,都公案上〔唱将罗〕。   经:「须菩提,于意云何,可以三十二相观如来不?」问也。「   须菩提〔言〕:如是如是」,答也。「佛言:须菩提,若以卅二(三十二相)观如来者,转轮圣王即是如来。如来质也。须菩提白佛言:世尊,如我解佛所说义,不应以三十二相观如来。」领解也。   尔时世尊而说偈言:「若以色见我,」至「不能见如来。」此即缘须菩提见相之心未息,如来故以此偈劝之,令生实信也。此义是佛语,须菩提不应以三十二相,修成功德之身,比并法身本来之身也。法喻合。如世间官职也,章服虽同,行业各异,佛与轮王亦然也。   虽然万法总皆□(空),依负还须立祖宗,   大有颜客(容)相似者,争那尊卑事不同。   轮王相有三十二,不离巡□(循环)六道中,   牟尼万劫超三界,佛与轮王行不同。   用色相,以音声,不能如□(但)解修行,   此个名为邪见相,菩提佛果大难成。   塞□(谩)蓦(骂),世间术,莫行邪行莫徒□(疾),   眼见先□(灵)皆妄语,耳听天乐不着实。   终朝只是行邪道,甚时政见一花台,   偈讼(颂)适来言已了,长行好为唱□〔唱罗〕。   经:「须菩提,汝若作是念,如来不以具足相故,得阿耨菩提。须菩提,莫作是念,如来不以具足相故,得阿耨菩提者。」此是第四□(摄)取法身心门中第二段经文。此唱经文是须菩提闻说法身,非修成相,意为报身菩萨,亦非修成相也。政遮也。   空生错会如来意,为是真如本自修,   大圣世尊重为说,令教觉语(悟)志心求,   说断灭,复如何,特地应须说向他,   六种之心第五段,又分两段唱将来。   经:「须菩提,汝若作是念,发阿耨菩提者,说诸法断灭〔相〕。莫作是念,何以故?」征也。汝能发菩提心,即须于法不说断灭相。此唱经,名不住□(涅盘)也。经言,说诸法断灭者,佛语须菩提,汝若便言法身既是本来,何用修者,此是起断灭相也。言莫作是念者,佛为遮也。言何以故?征也。汝能发菩提者,即□□(须于)本来法上,不生断灭相,为度众生故,故言于法不说断灭相也。法喻合。   证得菩提金色相,只徒三界度众生,   贪趁向涅盘安处座,众生因甚肯修行。   ︱般变化时时现,作用神通处处呈。   佛法常教不断灭,专心演说大乘经。   舍七宝,又如何,尽胜常持阿耨多,   功德未知〔何〕似许,不教贪处唱将来。   经:「须□(菩提),若□(菩萨)以满恒河沙等世界七宝〔布施〕,言施福虽多也。若复有人求(知)一切法□我,得成于忍,此菩萨胜□(于)菩萨所得功德者。」是人持经功德,成无上道也。施福虽多,必竟沈坠也。是人因世间持经,获出世间福,证涅盘果,知诸法□(空)也。乃胜施宝也。言「诸菩萨不□(受)福德者,」菩萨由□我□生解,故不受有漏福报。言「须□(菩提)白佛言:世尊,云何□(菩萨)不受福德者。」此是须□(菩提)问□(菩萨)何以不受福耶。答:「□(菩萨)所作福德,不应贪着,是故说不受福德也。」   是菩萨得我法二□(空)故不生贪也。恒河七宝,如前解了。此唱经文,明第五修不住生死。初、问劣,二、问胜也。三千七宝施含蠢动,世世受福,福尽还坠,四句偈文,能销□量重业,究竟成佛也。   七宝持来惠有情,感果人中天上生,   此则名为有漏福,不如常转大乘经。   有漏福,受荣花,何似持经种善芽,   菩萨不贪如是福,如来义理唱将罗。   经:「须菩提,若人言如来,若来若去,若坐若□(卧),是人不解我所说义者,显非也。何以故者?征也。如来者,□所从来,亦□所去,故名如来者,释义也。若由如也,如人言也。」上来总是六种心中,第六□(所)住净心也。此门之中,第六通合,都有七唱经文,段段别分,六唱是长行,二唱是偈讼(颂)也。适来所唱,是第一威仪行住净也。」   经:「须菩提,若有人言如来,若来若去座卧者」乃至「□所从来亦旡所去,故名如来者。」若人言真身亦有去来,即是人不解如来所说□(义)也。真身应身虽有异,义归一也。言□所从来,又□所去者,即真常不动也。报身如来者,六度十一空,化身从如实道,即是三身如来也。   一真法界本无差,平等能均万万家,   坐卧去来权示现,化身百亿喻河沙。   湛然不动超三界,六道常行自利他,   法报二身人不会,由如何等唱将罗。   经:「须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以三千大千世界□(碎)为□(微)尘,□(于)意云何。是微尘众,宁为多不,问也。甚多世尊,答也。何以故?征也。若是微尘众实有者,佛即不(不字为衍文)不说是微尘众释也。所以者何?难也。言佛说微尘众,即非微□(尘)众,是名微尘众者,」乃至「如来所说三千大千世界,即非世界,是名世界者。」此唱经文是第二蕴体非实也。   微尘能成世界,应身能显真身。言碎世界为尘多不?甚多者,此喻显从真见应,非定一义也。后显诸佛断灭烦□(恼)尽仪也。且世界是尘所成,尘从世界上起。且化身本自真身,真身因化而显。非尘不成其界,非化不显其真。且从年至岁□尘,尘不离于世界。从劫至劫度众生,众生元在法界。不动即止,佛及众生亦然也。尘不动即是止也,烦恼不动即是□(灭)也。言何以故?是微尘众实有者,佛则不说,此明微尘不实,烦恼亦不实也。言则非是名者,明佛说碎世界作微尘,喻诸佛断烦恼尽,于真如法界处,非定一□(义)也。   且尘在世界,而世界能客(容),烦烦(恼)在法界,而法界不染。或云烦恼在佛,而惟佛能伏。尘在世界,而世界能受也。   且若非世界,焉能容尔许多微尘,且若非如来,焉能伏尔许多烦恼。且世界是空,而微尘亦空,且真如是空,而烦恼亦空,故曰非定一义也。   世界非常可宽,容纳尘埃有甚难,   五岳四椟(渎)皆总受,不论江海及诸山。   藂林花药兼松竹,六道三□及四禅,   直是上生非相处,风轮水祭总成困(闲)。   直常法界还如此,烦恼摧伏有甚难,   不拣四生兼六类,尽得□余证涅盘。   微尘道理称扬了,向下经文事若何,   各请敛心合掌手,衣(依)前好了〔唱唱罗〕。   经:「何以故?若世界实有者,则是一合相」乃至「贪着其事者。」   此唱经文是第二约二谛,弁为重成也。言若世界实有,是一合相者,何以得知世界不实耶?若世界定实有性,法身如来,喻如世界。一切烦恼,喻如尘埃。微〔尘〕从世界而起,世是微尘所成,非烦恼不显法身,非尘埃不显世也。若□出众微尘,从他方而着,他方岂不是世耶?若驱出众烦恼,从别处而着,别处起(岂)不是法界也。此微尘之义,其事甚深也。   不拣山河大地,不拣日月星辰,   不论三恶道中,不说十方世界。   将来尽化作微尘,撒在空中处处匀,   积聚微尘成世界,将来打碎作成尘。   我佛身似三千界,烦恼由如世上尘,   世界本因尘土造,众生能变作佛身。   世界上,有尘埃,众生身上有如来,   佛与众生不塞离,众生贪变(恋)却轮回。   过□(素)   经云:如来说一合相者,缘微尘世界,被人一合相。如来向说过□云,被人计一合相。法喻合。若准佛意本来云,即非定性一合相也。经云:是名一合相者,即是假名一合相也。明非也,明异也。经云:一合相者,即是不可说,但凡夫之人,贪着其事者,若世界有性,即名然合也。非有此理,故不可呵。但凡夫之人,虚妄贪着,妄计为实也。   微尘可得遇着风,当时幅塞满虚空,   信脚夜行迷暗走,不知南北与西东。   众生身分还如此,贪变(恋)□明欲火中,   佛与众生虽不远,□缘隔壁镇长聋。   世间贪变(恋)是凡夫,不悟身中明月珠,   当日如来亲为说,都公案上复何如。   经云:「若人言佛说我见」至「所说义不?」问也。「世尊,是人不解如来所说义,」答也。「何以故?」征也。「世尊说,我见人见乃至即非是名寿者」释也。此是七唱之中,第四如所不分别,即□能见也。盖为众生故,如来说众生病,众生闻说为是如来有此我人寿者见也。就释文中解,初句明凡夫我见,二句明凡夫我□(执),三句明凡夫妄计有我,故如来为说,即非是名也。   众生执我为实有,世尊为说总皆□(空),   不解所说如来义,琼森分别入繁(樊)笼。   金刚般若真常法,解具三明证六通,   五百世中能转念,恶道三涂永不逢。   向下更有一唱经,便是如来相劝处,   各请敛心合手掌着,断除法相唱将来。   经:「须菩提,发三耨三菩提者,科文云:何人不分别,问也。于一切法,应如是知,如是见,如是信解不生法相。须菩提,所言法相者,如来说即非〔法相〕,是名法相者。」   科文云:问于何人不分别?又问于何法不分别?此是答求一切法等也,此是法空也,应如是无我知,如是无我见,如是无我,如是信解不生法相矣,指法之言。所言法相者,如来说即非法相,此二谛法相也。言二谛者,即世谛第一义谛也。言是名法相者,是名取着法相也。   俗谛门中事相多,真空道理没偏坡(颇),   晓悟大乘□相理,自然心里伏天魔。   又将七宝依前施,不□演说事如何,   □量阿僧祇劫数,清令雅调唱将罗。   经:「须菩提,若有人以满□量阿僧祇劫世界七宝持用布施。」   此举□数劫七宝布施也,布施不如持经也。言发菩提心者胜彼者,此唱经缘前文中明真身不动,众生疑为是化身如来,所说经法□福报故,此所以举化佛之教,巨有福报尚不如持于此经。七宝布施□(满)僧祇界,亦不如能持此经也。若人以□量七宝满僧祇界布施,不如发大菩提心,持经如经所行也。此唱经文是七段中,第五校量显胜也。若广引持经现世、□□、及当得菩提,可无尽也。   □量阿僧祇世界,七宝持将惠有情,   布施虽获无限福,不如常转大乘经。   施宝能招多快乐,官职尊崇次第荣,   假饶身命皆将舍,未胜常持般若经。   此是如来真净法,劝人依此学修行,   世间贪变(恋)沈沦福,争须似莲花朵上生。   持四句,灭千灾,任运心中觉性开,   既解持经莫取相,如如不动唱将来。   经:「云何为人演说,不取于相如如不动者,」此是七唱之中第六段,政明说法不染也。言云何为人演说者,此问应化佛身既为人说法,如何不取世间相也。答:如如不动者也。且佛化应身,虽然为人说法,如似真如不摇不动也,故经答言如如不动是也。   发心疑转大乘经,总未排比不要明。   会得经中真经路,□过嘿嘿学修行。   装香转念寻常事,不如□(夸)张到处呈。   经上令教不取相,如如不动自然成。   有为法,右绝多,观行观伊事若何。   梦幻之身应不久,再三相劝唱将来。   经:「何以故?」征也即征诘前来有为之相也。「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者,此唱是七唱之中,第七流转不染也。言一切有为法者,总举有为之法也。言如梦幻泡影露电者,约六喻解释也。言梦者,过去法如梦也。净名经云:为虚妄见也。言幻者,现在法如幻也。净名经:从颠倒起也。约注云过去法如梦,现在法如电,依报如幻,政报如露,三受如泡,业行如影。言三受法者,即苦受、乐受、不苦不乐受也。言应作如是观者,佛劝令于有为法中,但作此观,故得如如不动也。   散劝文   亦是结劝行人,应当学佛作如是观也。   从前已过人间事,隐影思量梦一般,   现在荣华如似电,未来虚幻不堪观。   中秋八月演朝露,滴滴如珠草上悬,   也似人身□两种,未客(容)快乐却巡镮(循环)。   一泡破,一泡成,雨点如珠水上行,   也似人身□两种,这邀(边)纔死那边生。   业如影,行如身,行业还同影与人,   善业感招生胜处,业缘重即却沈沦。   佛教如是观虚幻,弁取前生识取因,   莫在有为心有相,如如不动是名真。   序分政宗今讲了,流通末后意如何,   一段经文三段唱,且当第一唱将罗。   经:「佛说是已者」此是流通分中,第一标佛化毕也。言已者,毕竟了绝之义也。   佛是牟尼三界主,经是金刚一卷经,   说是慈尊亲为说,人天总得悟无生。   辞法座,舍花台,修罗大众意徘□(徊),   奉计当时闻法了,谁人领解唱将罗。   经:「长老须菩提,及诸比丘、比丘尼」至「闻佛所说者。」此是第二段,表众同闻也。言长老者须菩提者,已如上弁,比丘者,亦如上弁也。   言比丘尼者,佛度夷(姨)母之时,阿难三请如来。言三请者:一、直请,二、举恩请,三、举过去,诸佛皆有四众,然可度也。尼者女也。尼有八敬,百、骂、举、受、忏、请、安、恣,是其八也。优婆塞者,近佛界(男)也。优婆夷者,近佛女也。光净晓洁,名之为天,有多恩义,名之为人。言修罗者,唐言不断疑神。问:何名不断疑?答:此人修行五度,而生悔心,故名不断疑也,亦名不饮酒神也。七劝   祇园会里谈真教,能问慈尊是阿谁,   算料别人应不敢,莫过长者须菩提。   解空罗汉多方便,起坐如来镇塞随。   不遣四生着有相,三乘总要悟无为。   比丘僧,比丘尼,同闻般若契根机。   不说当初佛在日,如今闻说也□(归)依。   一会人,一会天,梵王帝释及诸仙,   为听金刚般若法,同时总在世尊前。   此经一卷最幽玄,廿句   夜叉众,□挞婆,修罗又有紧那罗,   八部龙神千万众,五音六律奏筝歌。   围宝座,遶花台,觉道菩提心已开。   信受奉行欢喜处,分明好为唱将罗。   经:「皆大欢喜,信受奉行」者,第三欢喜奉行也。言欢喜者有三清净。言三清净者:一、能说清净,是佛也;二、所说清净是教也;三、闻经得果清净是众也。具此三义,故得欢喜奉行也。   上来有三:一、序分,二、政宗,三、流通。初从「如是我闻」至「敷坐而座」为序分;二、从「长老须菩提在大众中」至「应作如是观」已来,为政宗分也。三、从「佛说是经已」至「信受奉行」名流通分。三段不〔同〕。就流通分有三:第一、标佛化毕,即「佛说是经已者」是也。第二、表众同闻,即「长老须菩提闻佛所说」是也。第三、欢喜奉行,即「皆大欢喜信受奉行」是也。三段不同,总是一卷经文。   解释已竟,从此外觅□(送)路而走,七劝任用者也。   贞明六年正月□日,食堂后面书抄清密,故记之尔。 四、佛说阿弥陀经讲经文(一)   (上缺)□宫振动皆惊怖,童子真心福感招,   从此必应成正觉,誓向菩提驾法桥。   第一名曰怖魔,第二何名乞事。上从诸佛乞法,下从檀越乞食。   袈裟纔挂体,便得为僧相。   生浐不结周,不求于利养。   随分且过时,不起于溢荡。   早愿证生空,生死休来往。   一件袈裟挂在身,威议(仪)去就与常人。   周游云水为家舍,到处青山与作邻。   禁制贪嗔除望(妄)想,经行树下广修真。   上从诸佛求真法,下化迷徒出苦津。   周游云水不为难,掌钵巡门化一餐,   百纳(衲)遍身且过日,一瓶添了镇长闲。   看经每向云中寺,欹枕遥思海上山,   观此世徒(途)浑似梦,谁能终日带愁颜。   第三名曰净持戒。   既辞父母作沙门,意愿修行出世尘,   轨范每常长不阙,威仪未省暂离身。   行时不离三依(衣)眠,出宿还须普告陈,   进上(止)终诸过马胜,威驼(逶迤)行步与常伦。   松篁劲节,未可化其坚贞;   霜雪莹明,难可俦于皎白。   禁制身心无毁犯,名闻利养弟随身。   由持戒故得定,因定乃得神通,   功德凭此周圆,任军(运)无之恶业。   欲得当来登彼岸,要持净戒护浮囊。   或云净命则乞事中摄离四邪五邪等。或云破恶即净持戒,如魔思女持戒,犹如破毒气,直到命终不犯戒故。以下解众。言众者上略故。具足义记云:众和合故,梵语僧伽,此云和合。僧具理和事和,僧德僧类,四人已上,欣遵揭离杂诤竞,故云和合。戒和若圣若凡,必同遵;见和随浅随深,须总解。   利和一钱一铁悉同沾。   身和共住长幼,周(同)居伽蓝。   口和不净不谭善恶绝气云。   意和蜜蜜(密密)修行不违背。   六事依行无欠阙,终诸便是好师僧,   不论崔卢柳郑,莫说姓薛姓裴,   僧家和合为门,到处悉皆一种。   尊化存其夏腊,任军(运)已遣荣枯。   同向解脱门中,合受如斯覆阴(荫)。   一缕袈娑身上挂,堪与门徒长福田。   身披缕褐福田衣,堪与门徒作所归,   戒似天边秋夜月,防非止恶要精持。   僧家只合为和顺,也不行藏说是非,   唯有出家佛弟子,和合所以得如斯。   经云:「千二百五十人俱,」名举数也。侨陈如等五人,迦叶兄弟并诸眷属共一千人,舍利弗目干连并眷属二百人,那舍长者子又领五十人,共计一千二百五十五人。除五不论。与者共也,兼也,共也之义。大者约数得名。即门(问)何等之人?经说比丘之众;其数都来多少?经:「千二百五十人俱。」   若说当日其(祇)园会,罗汉莫非皆上皆(智),   尽具三明及六通,□□出来能自在。   忽见神通化众人,瞻礼悉能皆灭罪。   若非见者发人心,能与众生作依赖。   虔虔住意近花台,合掌颙颙囋善哉。   闻道世尊居法会,诸天圣众竞推排。   焚香不离芙蓉坐,瞻睹常于翡翠台。   尽赴祇园清净会,愿闻正法唱将来。   经云:「皆是大阿罗汉,众所知识。」此两句是总标千二百五十人俱也。法华经云:此经略囋。维摩经云:金□各随道理。大者有其三义:第一为大,超有学故。第二智大,尽烦脑(恼)故。第三用大,具三明六通故。「阿罗汉」者,释有三义:第一云永害烦恼贼故。第二不生,更不招感后有身故。第三云应共(供)堪消人间广大供养。「众所知识」者,指诸大罗汉叹也。德位既大,卓尔异常,熟(孰)不知名而钦之,熟(孰)不知之貌仰之,故众所知识。皆是者,德位既大,行业相似,故云皆是大也。   伟哉罗汉,位极难阶。超有学之流,越凡夫之辈。智具十智,通具六通,叨掘三明,包含八解,□磨口剑,断六贼于解脱之场;张绾定弓,射四魔于菩提之路。用精进马甲冑射烦恼贼,射烦恼之贼,破无明之恶,生死之箭爰伤,以念之为戈矛,算□明而莫鄙,断五明之株杌,忍草犹是不令生,烧烦恼之丛林,遣觉花而渐茂。父母胞胎而不受,人间供养而堪消,现大身而□(逼)塞虚空,化少身形如芥子。忽涌身于霄汉,头上火焰而炵炵,或隐质于地中,足下清波而浩浩。供养者现世获福,毁谤者堕落于阿鼻。   名闻遐迩共遵,道得(德)名高已远,   拥搭霞衣亲在会,同闻出世甚深经。   结使皆能断,身登解脱床,   神通人莫侧(测),心智福无□(疆)。   尽已超凡界,去住是寻常,   若能赡礼者,罪灭几生殃。   神通罗汉尽知名,见者能令福智生,   不向三涂亲往返,免于六道受身形。   个个尽皆除结使,人人各自化群情。   未委当初佛会里,慈悲请为烈(列)其名。   龙天八部竟徘徊,合常(掌)颙颙唱善哉,   菩萨声闻皆赴会,诸天圣众尽相摧(催)。   三三尽遶莲花坐,两两相随近宝台,   大众虔心合掌着,要问名字唱将来。   经云:「长老舍利弗、摩诃目犍连、摩诃迦叶、摩诃迦旃延、摩诃俱絺罗离婆多、周离盘陀伽〔难陀〕、阿难陀、罗□罗、娇梵波提、宾头卢颇罗堕、迦留陀夷、摩诃劫〔宾〕那〔薄俱罗〕阿□娄□。」言「长老」者,年高腊长,僧中上首之倍(辈)也。舍利弗者,具足云□舍利佛怛罗,此云身子。以母氏身品异常,是彼之子,故云身子。亦云鹙子。谓舍利弗是鸟,唐言鹙鹭。此鸟眼目明利,其母相似,故以为是彼之子也,故云鹙子。王舍城内,有大论师,号摩陀罗,是鹙子之外氏矣。王见聪惠,博达多心,遂封赏一邑,充为捧(俸)禄,其有一女鹙鹭,后时南天竺国有一论师,诣上茅城,名忧波提,以铁叶叶□恐溢出经书,头裁(戴)火盆,表离愚暗,即扣论击鼓,告集国人,欲与摩陀罗定其优劣。   摩陀既食国捧(俸),合与新来论谭。   离家疑(拟)去论台,路见二牛相抵。   南边其形稍黑,北伴(畔)来者体黄。   四脚距地而起,喷□嚂□而云非,   南伴(畔)抵退北边牛,心里此时便惊怖。   摩陀罗见此事,遂乃自思惟:「今日对扬,我定将失。南边之者,以况新来,北伴(畔)之徒,拟将似我。堕负之逃,先现于前;似此因由,我定输失。」西天之法,论善最遵(尊),缘有新来,咸皆集会。帝王宰辅,銮佩云臻,剎利首陀,车骑先至。   摩陀心中惊怕,今日又逢作者,   脚涩步步□(懒)行,恍惚不知高下。   各自尽到论场,国王亲排御驾,   看他宾主往来,问答不曾放舍。   陀罗国内尽知名,论鼓谭,最有声,   提舍忽然从外入,击阳(扬)法鼓更聪时。   穷究三枝源本末,更兼喻,甚能鹜(惊),   问难往来如劈竹,放关辞辩似流星。   陀罗论义不如他,词辩纵横不那何,   嘲诮分明如马胜,机关深遂(邃)若玄何。   词峰峻辩人难并,提舍其如雷震向(响)。   恰到浮图卓势力,论情聪利更无过。   舍提(提舍)得胜,齐唱好声。王诏所司,合封一邑。群臣商议,不久论言,国不嫌宽,何由害邑。但夺陀罗之捧(俸)与提舍论师,又不危国祚,赏罚齐施。输者自合甘心,羸(赢)者无妨感激,遂依臣命,夺邑赏之。提舍此时,会身不得也。王臣散后,士庶归家,于后别时,乃看陀罗,申其罪过。   「小辈非常罪过,不合望(妄)申彼我,   为对国王大臣,不免便升高坐(座)。   客主也合相饶,不合望外折挫,   慈悲愿赐哀怜,今日特来酬贺!   纵有言辞轻触处,幸垂佛眼悉相□。」   摩陀罗报提舍曰:   「何幸得陪高论,庆喜至心不尽,   何异掷石成金,有似抛砖之分。   想料非吾底(抵)对,堕负誓不相恨。   问难深惬王臣,封邑合当本分。   我有一女在家,性行不方(妨)柔顺,   见汝少俊聪明,且要从其□□。   羡君持论世间无,艺业精通尽不如,   感得王臣生□□,□□□□□□□。   我有端严一个女,愿听他门给事须。   (下缺) 五、佛说阿弥陀经讲经文(二)   升坐已了,先念偈,焚香,称诸佛□萨名。   自从大觉启玄门,鹿菀(苑)灵山转法论(轮)。   五部三乘诸海藏,流传天下总沾恩。   僧尼四众来金地,持花执盖似奔云,   此日既能抛火宅,暂时莫闹听经文。   三乘圣教实堪听,句句能教业鄣轻,   不但当来成佛果,必应累劫罪山崩。   朝朝只是忧家□(业),何曾一日得闻经。   大众暂时合掌着,听法□(齐)心能不能?   但少(小)僧生逢浊世,滥处僧伦,全□学解之能,虚受人天信施,东游唐国幸(华)都,望君赏紫,丞(承)恩特加师号。拟五台山上,松攀(攀松)竹以经行;文殊殿前,献香花而度日,欲施普化,爰别中幸(华)。负一锡以西来,途经数载;制三衣于沙□(碛),远达昆□(仑),亲牛头山,巡于阗国。更欲西登雪岭,亲诣灵山。自嗟业鄣尤深,身逢病疾,遂乃□(远)持微德,来达此方。睹我圣天可汗大回鹘国,莫不地宽万里,境广千山,国大兵多,人强马壮。天王乃名传四海,得(德)布乾坤,卅(三十)余年,国安人泰。早授诸佛之记,□(赖)蒙贤圣加持,权称帝主人王,实乃化身菩萨。塈协九〔□〕之宠,爰承圣主诸恩,端正无□,诸天公主爷(邓)林等,莫不貌夺群仙,颜如桃李,慈人玉润。诸天特懃,莫不赤心奉国,忠孝全身,扫戎虏于山川,但劳只葥(箭);静妖纷(氛)于紫塞,不假絣纮。遂得葛禄药摩,异貌达但,□(竞)来归伏,争献珠金。独西乃纳驼马,土□(蕃)送宝送金。拔悉密则元是家生,黠戛私(斯)则本来奴婢。诸蕃部落,如雀怕鹰;责(侧)近州城,如羊见虎。实称本国,不是虚言。少(小)僧幸在释门,□敢称赞。更有诸宰相、达干、都督、敕使、萨温、梅录、□使、地略,应是天王左右,助佐金门。官僚将相等,莫〔□〕□匡国界,内奉忠懃,为主为君,□词(辞)晓夜。善男善女檀越,信心奉戒持斋,精修不惓。更有诸都统毗尼法师、三藏法律僧政、寺主禅师陀尼众阿姨师等,不及一一称名,并乃戒珠朗曜,法水澄清,作人天师,为国中宝。更欣广申赞叹,恐度时光,不及子细谈扬,以下聊陈忏悔。凡是听法,必须求哀,发露忏悔,先受三归。次请五戒,方可闻法,增长善根。然后唱经,必获佑福,称三五声佛名。佛子   长嗟累劫沈生死,轮回六道几时休,   三涂地狱受辛懃,只为多生造恶业。   煞生偷盗邪淫罪,妄语朝朝诳圣贤,   绮语两舌出恶言,不怕当来三恶道。   贪嗔邪见遇痴业,定作三涂恶道因,   不逢善友为哀怜,牛头夜叉诤肯敌。   抛在镬汤炉炭内,铁叉搅转问根由,   前生为什没不修行,今日还来恼乱我。   刀山剑树□(驱)令上,猛火炉灰急遣行,   铁鹰来啅眼睛穿,铁□(狗)竞来食心髓。   黑绳十字纵横朾(钉),如似碁盘十字絣,   后教狱卒下□(凿)冠,聚集嗥咷称□痛。   若说三涂诸苦恼,百千万劫实难言,   鑯(铁)人闻谈也心悛(酸),善男善女岂不怕。   只为平生无善友,不教鑯(忏)悔悔前愆,   凡夫十恶未能抛,努力今朝须忏悔。称佛子   十□(条)恶业最难言,百千万劫□(却)□缘。   今日齐心须忏谢,剎般(那)命尽便生天。   门徒弟子,今日既来法会,大须努力,齐心合掌,与弟子忏悔十恶五□〔逆〕之罪,洗除垢秽,起□(殷)心净心,来世往生西方净土。连(莲)花化生,永抛三恶道,长得见弥陀,愿不愿?能不能?善哉善哉!称可佛心,龙天欢喜,必当罪灭三世。诸佛国地之日,总是凡夫,皆因善知识,发露忏悔,得成佛果。过去诸佛已成佛,现〔   在〕诸佛今成佛,未来诸佛当成佛。门徒弟子,既解忏悔,改往修来,未来世中,必定成佛,更莫生疑。称名次请十方佛为作证明。弟子某甲等,合道场人,□始已来,造诸恶业,煞生偷盗邪淫妄语绮语两舌恶口□度,造贪嗔痴,饮酒食肉,煞父害母,破塔坏寺,破和合僧,出佛身血,男起染心,污净行尼。女起染心,污持净戒僧,兴身口意,毁骂僧尼。用三宝物,依官协势,驱逼僧尼,劫□(夺)田水。或时驱便(使)僧伽奴婢,或因王法,出兵抄劫。掳掠他人,夺他妻女,劫他财物。劳(捞)鱼放火,焚烧山林,开决渠河,干煞水族。行住坐卧,伤其含识。耕田伐木,误伤虫命。放鹰走狗,煞害生灵,夫背其妻,别永(求)美色。妻背其夫,别贪男子,已(以)此而言,身口意□(业),造一切罪。今日今时,菿(对)十方佛,对十方菩萨,对三乘经,对十方僧,对诸大众,不敢覆藏,志心忏悔,愿罪消灭□(三说)。   凡夫造罪若须弥,从来不觉总不知,   不忏定应□(沈)恶道,若能忏悔便□疑。   如似积柴过北协(斗| 陡),车牛般载定应迟,   当风只消一把火,当时柴埵(堆)便成灰。   弟子等名生作福,今生又得人身,   朝朝听法闻经,日日持斋受戒。   纵有些些罪鄣,忏悔急遣消除,   如斯清净之心,必须龙花三会。   忏悔已了,此受三归,复持五戒,便得行愿相扶,福智圆满,将永佛果,永晓(免)轮回。必受三归,免沈邪道,归依佛者,不随(   堕)地狱。归依法者,不受鬼身。归依僧者,不作畜生。门徒弟子,受此三归,能不能,愿不愿?称佛名。佛子   归依三宝福难陈,免落三涂受苦辛,   不但未来成佛果,定知累劫出沈沦。   那谟那耶,那谟捺摩耶,那谟僧伽耶,三说。归依佛两足尊,归依法离欲尊,归依僧众中尊,三说。门徒弟子,言归依佛者,归依何佛?且不是磨(摩)尼佛,又不是波斯佛,亦不是火祅佛,乃是清净法身,圆满报身,千百亿化身释迦牟尼佛。归依法者,乃五千卷藏经,名之为法。归依僧者,号出家。乃是四杲(果)四向,剃□(发)染衣,二部僧众,真佛弟子,号出家人,且如西天有九十六种□(外)道,此间则有波斯、摩尼、火祅,哭神之辈,皆言我已出家,永离生死,并是虚诳,欺谩人天。唯有释迦弟子,是其出家,堪受人天广大供养,称佛名。   其嗟外道百千般,忍饥受渴杍(存)颠,   自谁谁(诳诳)他无利益,何曾死后得生天。   生天先要调心地,持斋布施入深禅,   每到日西独吃饭,饥人遥望眼精(睛)穿。   念佛。次下请十方佛,作大灯(证)明,便受五戒,门徒弟子,能不能?愿不愿?善哉善哉!夫五戒者,是成佛之良因,为入圣之要路,三千威仪,八万细行。比丘有二百五十戒,比丘尼有五百戒。近事男,近是女,八戒十戒,并从五戒而生,天名五星,在地名五岳,在道教为五行,在儒为五帝,在释为五戒。   第一:不得煞,能持否?   佛在灵鹫山之日,有一长者婆罗门,   向前合掌闻(问)如来,相好端严何日德(得)?   佛言长者听吾语,诸佛如来多劫修,   未曾故煞一众生,因此面轮如满月。   三十二相同金色,八十种好悉圆明,   一一相好进修时,先用身心持五戒。   含灵有识永长命,岂忍将刀煞害他,   或是菩萨化身来,或是诸佛慈悲性。   或是父母为畜类,或是兄弟作牛羊,   凡夫不识是亲姻,肉眼何曾分圣众。   利刀截割将来吃,养者凡夫恶业身,   百千万劫堕三涂,奉劝门徒不须煞。   广说煞生因果业,百劫宣扬□尽期,   善男善女要思量,今日须听法师语。   第二,不得偷盗,能持否?   佛在鹿野园中日,巍巍相好似金山,   梵王帝释散香茄,八部龙神陈供养。   有一商人来献供,请问如来往昔因,   毫光远照若须弥,因地之中持何戒。   佛言商人听吾语,我于过去百千生,   下至寸草不曾偷,未记黄昏偷他物。   八十种好过人相,三十二相胜天尊,   一一相好进修时,皆用身心持五戒。   若人故意偷他物,必感当来贫贱因,   作驴作马负偿他,衔铁带□(鞍)多饥渴。   蹄穿□(腰)〔□〕虫咀唼,口中横骨不能言,   重□捧打遍身穿,只为前生偷他物。   或为奴婢偿他力,衣饭何曾得具全,   夜头早去阿郎嗔,日午斋时娘子打。   露头赤脚看羊马,冬寒夏热敢辞辛,   年年转卖作良人,如佽(似)行钱无定住。   行偷现世遭枷锁,世人眼见不虚言,   来生还债极为难,今日须听法师语。   第三,不得邪淫,能持否?   佛在祇园精舍内,五百居士献香花,   人天大众听经文,善男善女闻妙法。   如来为有邪淫罪,能为生死作根由,   百劫千万受沈沦,莫不皆因含欲境。   妻若邪淫抛儿□(婿),来生还感没丈夫,   朝朝独自守空房,日日孤单无倚枆(托)。   夫若邪淫抛女子,来生妻子不忠良,   见夫出后便私行,只是街头觅共事。   未客(容)命断沈三有,狱卒牛头不放君,   男抛铜柱为邪淫,女卧铁床为逃走。   自家夫妇须知限,莫抱非处及非时,   若在寺院及僧房,行非便得邪淫罪。   或时持斋受八戒,或时絜净入坛场,   夫妻相□(触)破威仪,应知亦犯邪淫罪,   非道依男女相,不得余处犯根门,   莫同大石纵愚痴,不拣前头及后面。   法师今朝分明说,只□(怨)门徒不觉知,   自今已后要分明,莫似往前行草草。   第四,不得妄语,能持否?   佛在王舍城中日,提婆达多共王亲,   敕教国内及州城,第一不得供养佛。   如来乞食巡三匝,都来檀越不开门,   有一老婢出来迎,布施如来一团饭。   如来及与诸贤圣,涂檀结净便充斋,   诸佛神力不思仪,变城(成)上味天甘路(露)。   如来亲自与发愿,愿教善女早生天,   外道尼□自相惊,大家聚集呵呵笑。   衢(瞿)昙深解虚□(诳)语,忍饥不得出妄言,   一团干饭不将难,如何便得生天杲(果)。   如来报言尼□子,我佛因果不思仪(议),   如似良田用水浇,一种时收千。   不同外道愚痴辈,谁感人天养活身,   如似种子□田中,种却一石收五。   佛如尼俱律陀树,子小如似黑由麻,   垂条耸□百千寻,五百乘车荫总遍。   如来应时舒舌相,上至诸天世界中,   吾从累劫不虚言,因此得城(成)□上觉,   故诸端语便城(成)佛,虚诳能招恶业因,   来生舌相不团圆,凡所出言人不信。   自诳诳他□利益,现世人闻不喜劝,   堕于地狱剑山中,拔出舌相利刀斩。   第五,不得饮酒食肉,能持否?   佛在拔提何(河)边日,有一善女请僧斋,   次当罗汉赴斋时,檀越好心教饮酒。   要诸罗汉诸风疾,不兴恶念醉僧人,   斋了到来寺门前,钵盂扑碎街头卧。   袈裟到(倒)拽方裙破,锡杖梯抛帽子偏,   醉卧如同死虾蟆,来往人看拍手笑。   佛即常(当)时集僧众,与拽将来入寺中,   三番结磨立条章,从此僧尼遣断酒。   煞父害母皆因酒,破□(塔)坏寺为甜将(浆),   三巡呷了便颠狂,不怕阎罗兼狱卒。   食肉从来佛不开,为徒(图)香美煞将来,   烂捣椒姜满碗着,更添好酒唱三台。   不怕未来地狱生,如今且要肚羸垂,   自家身上割些吃,有罪无罪便应知。   或是诸佛为畜类,或是菩萨化身来,   若能不食众生肉,贤圣同声赞善哉。   上来已与门徒弟子,受三归五戒了,更欲广说法门□边,穷劫不尽。次下便与门徒弟子唱经,能不能?愿不愿?念佛三五声,佛说阿弥陀经。将释此经,且分三段,初乃序分,次则正宗,后乃流通,一句一偈,价值百千两金,我门徒弟子细解说。即将已此开赞大乘阿弥陀经所生功得(德),先用庄严可汗天王,伏愿寿同日月,命等乾坤,四方之戎虏来庭,八表之华夷启伏,奉为可汗天王。念一切佛。诸天公主,伏愿云仙化态,鹤质恒芳,长丞(承)圣主之恩,永沐皇王之(宠)。念佛。诸天特懃,奉愿命同松竹,不逢雕(凋)谢之灾;福等山河,永在圣天诸后。诸僧统大师,伏愿琉璃殿内,高然(燃)般若诸灯;阿耨池边,永赞□生之偈。诸宰相,伏愿福齐海岳,寿对松椿,永佐金门,长光圣代。诸都督、梅录、达干、敕使、□(庄)使、萨温、地〔略〕,应是在衙诸官人等,总愿人人增禄位,各各保□(延)年,官职渐高迁,居家长安泰。诸寺毗尼、法律僧政、法师、律师、诸僧众、尼众、阿姨师,总愿龙花三会,同登解脱之床,贤劫数中,早证□为之果。诸忧婆塞、忧婆姨,伏愿善根日进,皆逢千佛之光,不□(退)信心,亦值龙花三会。更三涂息苦,地狱停酸。在床病人,早得痊差。怀胎难月,母子平安。狱内囚人,速蒙放赦。殊乡远客,早达家山,路上行人,不逢灾难。为奴为婢,愿〔□〕憍(娇)怜。负债负财,恩宽平取。聋者能听,哑者能言,□(跛)者能行,盲者能见。已(以)此而言,四百四病,总愿消除。一切愿心,早得圆满。兵戈不起,疫疠休生。五□(谷)丰登,一人一乐业,总持十善,十恶休行,同梧(悟)真乘,断除邪见,普共未来,同城(成)佛果。为此因缘,念一切佛。佛子。   大乘功得(德)最难量,先将因果奉天王,   寿命延长千万岁,福同日月放神光。   四远总来朝宝座,七州安泰贺时康,   现世且登天子位,未来定作法中王。   邓林公主似神仙,不但凡夫佛也怜,   欲识从前生长处,应知总在率陀天。   虽居欲界超凡位,晨昏每向圣王前,   愿生正见除邪见,来生早坐紫金连(莲)。   更欲广谈名相,又恐虚度时光,   不如讲说经文,早得菩提佛果。   但绿(缘)总爱声色,所以污出言词,   莫怪偈颂重重,切要门徒劝喜,   至如裟婆世界,须将身色化身,   上方香积如来,闻香便成佛果,   或有因味悟道,或有因解发心。   五大乘者,五境总成佛事,一切物并是真如。   莲花出在污泥中,烦恼变城(成)〔□〕果。   不同大乘执见,每生分别之心。   不知五境本空,便言障人道果。   声香味触本来空,空与不空总是空,   法界□来本清净,都不关他空不空。   此娑婆世界,以音声为佛事,如来□(所)以现世(卅)二相。但闻声教,便成道果。维摩经说:香积佛国,人但闻香,便成佛果。法花经说,法喜禅悦,食了即是味,故知以味为佛事。花严经说:善哉童子,参善诸识,逢一淫女,淫女告童子曰:「我有一法,能度众生,一切男子烦恼,轻者手触我身,便成佛果;烦恼稍重者,来抱我身,共我口子,便成佛果;烦恼极重者,共我宿卧,便成道果。」故知以触为佛事。此身香味触,悟其空性,即与真如不别,迷其空里(理),即是六尘烦恼。法师即将少许偈赞,化人□罪过。已下便即讲经,大众听不听?能不能?愿不愿?佛说阿弥陀经。   梵语母那,唐言名佛。佛者觉也,有三觉:一者自觉,胜诸凡夫,凡夫之人不自觉悟。二者觉他,胜诸独觉,虽自觉悟,不能觉他众。三者觉满,胜诸菩萨。所以者何?菩萨虽修三□,了未圆满,云何得知。经说十地菩萨,隔如轻罗而观日月,如隔蝉纱而观佛性。故知觉性未圆,福智由少。唯佛大觉,三觉圆明,出过三乘,故名为佛。且如释迦如来于三□数劫,修持万行,六婆罗密。第一僧祇劫中,供养七万五千佛,最后如来名曰宝髻。第二僧祇劫中,供养七万六千佛,最后如来名曰然灯。第三僧祇劫中,供养七万七千佛,最后如来名曰胜观。三□数劫外,于一百劫中修相好业。金刚经云:我于然灯佛前,得值八百四千万亿那由他佛,悉皆供养□空过者。花严经云:   □(剎)尘心念数可知,大海中水可饮尽,   虚空可量风可计,□能说佛功德。   梵云阿弥陀,言□量寿。且知应言阿波啰米多,阿之字,唐言是□。波啰二字,唐言是量。米多二字,唐言是寿。梵云索(素)怛啰,唐言是经,或言是线。前言「佛说」,乃是释迦如来金口所说。说者,言说属其声,故知此界,因声悟道。□量寿者,乃是佛名。问此如来,在于何处。   西方去此十恒沙,有佛如来似释迦,   城(成)佛已来经十劫,长于彼国坐连(莲)花。   十方虽有诸贤理,就中此国最堪夸,   不同此界多烦恼,庄严爰是法王家。   地是黄金山是玉,林是琉璃水是茶,   三春早吃频婆果,此间四月咬生瓜。   他家净土人端正,释迦世界□咤,   频伽共命生西国,此处由来足老□。   大体弥陀佛国,不同别处天堂,   一切烦恼全□,只是闻经念佛。   不逢生老病死,又□恩爱别离,   有情虽是化生,不同此间业力。   既□秋冬春夏,岂逢冷热交煎,   朝朝合掌花开,日日弥陀受记。   上来所唱阿弥陀经,唐言□量寿,即是□量寿佛国中,行万行,六波罗密,及至果位,遂得寿命□量,即是从果为名。次言无量寿国,乃从化主为名,如言汉国,汉是其人,国是其境,亦乃从人为名。今言□量寿国,或言净土,或称极乐世界,或称常乐之乡,或称赡养之方,差别众名,不可具说。且初言净方,言净土者,有两般净:弟(第)一有情净,第二□〔情净〕。言有情净者,□三恶道;□十善不,□四百四病,□黄门二刑,□蚖□(蛇)□蝎及诸毒虫、毒鸟、毒兽等。□有女人,□(总)是男子。□百八烦恼,皆共卅七菩提分法。□有声闻,□是菩萨。□有胎生、卵生、湿生,皆是化生。非异□(熟)业之□(招)感,并一生补处,十地菩萨连(莲)花生,不同诸处受异熟业,虫蛆金翅鸟等,受化生身,□有刀兵,□有奴婢,□有欺屈,□有饥馑,□有王官,即是□量寿佛为国王,观音势志为宰相,药上药王作梅录,化生童子是百姓。不是纳谷纳麦,纳酒纳布。唯是朝献花香,暮陈梵赞,更□别□(役)。已(以)此如(而)言,□有十悲、八苦,□有一切不可意事,唯有共命频伽之鸟。非是业力受此鸟身,皆是□量寿佛宣流变,欲令发音念佛念僧之声。或言极乐世界者,□有众苦,但受法乐。非是五欲不净之乐也。或称常乐。常受法乐,□有苦□(辛),故称常乐。不同此土,早朝唱歌,日午苦来,发声便哭。或称赡养之乡,乃是安乐养神之地。更欲广说,恐废时光,上来总说有情净。次下言□情〔净〕者,为地、水、火、风、色、声、香、味、触、法、六尘等。…言地净者,金银等七宝,为地所草不,并是香花,或是众宝。□有荆□(棘)沙砾□卤之地,□有高下坑坎埠,□有山石溪涧沟洫,□有毒草毒木苦参等物。已(以)此如(而)言,□有一切不可意物,唯有可意花香珍宝等物。言水净者,所有泉自水池,具八功德,皆生众宝,杂色连(莲)花,大如车轮,池底金沙,四边宝树波动作声,皆念三宝名。也□有清泥□(臭)秽,鱼鳖蟆水族之类。亦□增□澸(减),冷热混浊,澄清如镜,照耀诸天,一切圣贤,皆共赞叹。言火清(净)者,此乃有情、□情内外火也。言有情内火者,四大调适,□热病疮肿烦恼之火,及以淫欲热恼之火。有情蜼(虽)具四大,不同此国,有增有减,咸恼乱众生也。言□情外火者,此□量寿国,既是净土,故□三灾,亦□忧热。不同此土,三灾时起,七日并出,焚烧欲界及二禅等,兼诸地狱日夜火起,焚烧有情。已(以)此而言,□有忧热之火也。言风净者,亦具有情、□情内外之风者。有情内风者,□卅六般风黄之疾,言□情外风者,□团风、黑风、黄风等,吹山拔树之风也。及三灾起时,怀三禅等。净土虽有内外之风,内风滋润众生,外风乃开花结子,或吹林木,雅韵清和,念三宝名,说八正道也。前言六尘净者,第一色清(净)者,二十种色者,聊申栋(拣)别,青莫(黄)赤白四种色,经中具说有四般连(莲)花也。影、光、明、三种色赤(亦)有,故经说有树林,故有影也。光者:一则佛光,二乃圣者身光,三者日月光。虽言净土,亦有日月,不同诸天身光自照,故无日月。何以得知净土有日月?经云:长于晨旦,持众妙花供养十方□亿佛,即以食时,还到本国。经言晨旦食时,故知有日月也。□有日月,即便有闇,所以者何?一日一月,照四天下,故有昼夜。不可一日一月,长在净土之上,而不运行,□此道理,或言佛神力,故光照□闇,即便有理也。烟、云、尘、雾,此四种色,净土应□,何以得知。(下缺) 六、佛说阿弥陀经讲经文(三)   (上缺)复次,舍利弗,彼国有种种奇妙杂色之鸟。   此鸟韵□分五:一、总标羽族,二、别显禽名,三、转和雅音,四、诠论妙法,五、闻声动念。   西方佛净土,从来有异禽,   偏翻呈瑞气,寥(嘹)亮演清音。   每见袪尘网,时闻益道心,   弥陀亲所化,方悟愿缘深。   青黄赤白数多般,端政珍奇颜色别,   不是鸟身受业报,并是弥陀化出来。   白野鹤,鄜州进。轻毛坫(沾)雪翅开霜,红觜(嘴)能深练尾长。   名应玉符朝北阙,体柔天性瑞西方。   不忧云路阗河远,为对天颜送喜忙,   从此定知栖息处,月宫琼树是家乡。   西方鸟即不如然,毛色虽同性还别,   各各解谈微妙教,闻者咸皆发道心。   上来一唱不思议,总说西方有好鸟。   向下烈(列)其名字,不知道理如何。   都讲阇梨道德高,音律清泠能宛转,   好韵宫商申雅调,高着声音唱将来。   经:「白鹤、孔雀、鹦鹉、舍利迦陵频伽共命之鸟」(下缺) 七、佛说阿弥陀经讲经文(四)   地狱苦吟   欲明大教之由渐,先须赞叹大师,   慈悲化道多般,练行修因三劫满。   亲说一乘真实教,为度群生归本源,   娑婆世界不堪居,巡历(历)三涂轮转苦。   剑树刃刀霜雪白,有人见者总心寒,   尽是前生不孝身,受报罪根何日息。   火起烧身生复死,何时得受福人身,   畜生修罗也不堪,饿鬼不闻浆水字。   更有铁城千万丈,四门烟起火炎炎,   东西驰走苦声高,南北交分空里叫。   今劝门徒之(知)果报,先须孝顺二慈亲。佛子佛子   若说生身父母恩,出血书经皮作纸,   身肉悉皆充供养,经过千劫不为难。   今朝成长作人身,一一皆从父母得,   愿舍家缘来听法,不作三涂罪报身。   此经难遇复难逢,若有得闻皆作佛,   大宝花王成正觉,永舍凡夫恶业身。   愿不愿?此下白道愿者还须早至道场听一回。妙法人劝多人,求经作佛,若是信心,即须觉悟。诸佛说法,意在如恩。能不能,能者高声念阿弥陀佛,讲下时用阿弥陀经。   顶礼无边功德山,归命难思清净海,   四智三身随众愿,慈悲丈六释迦尊。   虽即双林入涅盘,长在世间行教化,   今欲说经申赞叹,唯愿慈悲来证知。   题称净土佛弥陀。王舍城南竹园内,   先告声闻舍利弗,广演西方日没宫。   去此娑婆十万强,宝阁珠台齐日月,   八水冷冷分九曲,行行宝树网罗遮。   双双圣鸟玉阶傍,两两化生池里坐,   白鹤迦陵和雅韵,共命频迦赞苦空。   阎浮浊恶实堪悲,老病终朝长似醉。   既舍喧喧求出离,端坐身心能不能,   能者虔恭合掌着,清凉商调唱将来。   此下唱经   以此开赞,修多罗藏,所生功德,唯愿光明普照三千界,佛剎微尘国土中。蒙光总得证菩提,齐出爱河生死苦。 吟,二十八天闻妙法,天男天女散天花。龙吟凤舞彩云中,琴瑟鼓吹和雅韵。帝释前行持宝盖,梵王从后捧金炉。各领无边眷属俱,总到圆成极乐会。三光四王八部众,日月星辰所住宫,云擎楼阁下长空,掣拽罗衣来入会。伏愿我今圣皇帝,宝位常安万万年,海晏河清乐泰平。四海八方长奉国,六条宝阶尧风扇,舜日光辉照帝城。东宫内苑彩频(嫔)妃,太子诸王金叶茂。公主永承天寿禄,郡主将为松比年。朝廷卿相保忠贞,州县官寮顺家国。又愿远行千里者,各随本意称求心,早到家乡拜尊堂,莫遣慈亲倚门望。病苦连绵枕席者,观音势至赐醍醐。更有怀胎难月人,愿诞聪明孝养子。若有三涂受苦者,铁床钉体数千般。刀山剑树悉摧残,地狱镬汤化莲沼。铁犁耕舌灌洋铜,磨摩碓捣作微尘,如斯苦痛满其中,总是多生谤三宝。普愿今朝闻妙法,永舍三涂六道身,佛前坐持宝莲花,齐证如来无漏体。遍野飞禽兼走兽,莫遭罗网丧微躯。北狄雄军早回戈,罗莎城头烽火静。亡过魂灵生净土,宝池岸侧弄金沙。常持衣□散天花,即到食时归本国。从此永为不退转,证取如来金色身,三十二相悉周圆,八十种因从此得。普劝门徒修真行,学佛修行能不能。能者念阿弥陀。   化生童子佛宫生,便得真珠网里行,   耳里惟闻念三宝,时时更听树相撑。   化生童子上金桥,五色云擎宝座摇,   合掌惟称□量寿,八十忆劫罪根消。   化生童子佛金床,天雨天花动地香,   更有诸方共献果,委花旋被鸟衔将。   化生童子食天厨,百味馨香各自殊,   无限天人持宝器,琉璃钵饭似真珠。   化生童子见飞仙,落花空中左右旋,   微妙歌音云外听,尽言极乐胜诸天。   化生童子问春冬,自到西方见未分,   极乐国中无昼夜,花开花合辩(辨)朝昏。   化生童子道心强,衣□盛花供十方,   恰到斋时还本国,听经念佛亦无妨。   化生童子舞金田,鼓瑟箫韶半在天,   舍利鸟吟常乐韵,迦陵齐唱离攀缘。   化生童子本无情,尽向莲花朵里生,   七宝池中洗尘垢,自然清净是修行。   化生童子自相夸,为得如来许出家,   短发天然宜剃度,空披荷叶作袈裟。(原文至此已完) 八、妙法莲华经讲经文(一)   经:「击鼓宣令四方求法,谁能为我说大乘者,吾〔当〕终身供给走使。」  大王道:「王有私愿,求经无倦。」闻佛号兮受持,得莲经〔□〕(兮)讽转。便上高楼,扣其钟鼓。钟声哄哄兮皆闻,鼓响蓬蓬兮满路;锺鼓声中,出其言语。 「谁人解讲法花经?万劫千生终不负。」   楼上搥锺建道场,六时不绝爇名香。   日日满空呈瑞彩,时时四远有贞(祯)祥。   天龙数数垂加护,贤圣频频又赞扬。   诸佛总来相激劝,一时为放白毫光。   蒙光照,喜难才,猛利之心转又开。   何日交余闻妙法,几时令我免沦(轮)回。   大王既若心专至,贤圣多应总敏(愍)哀。   未审谁人能为说,是何名字唱将来。   经:「时有仙人,来白王言:我有大乘,名妙法莲花。若不违我,当为宣说。」  此唱经文是仙人来也,问于大王:   仙人常居山里,高闲无比。风吹丛竹兮韵合官商,鹤笑柧(孤)兮声和角征。队队野猿,潺潺流水。有心永住临泉,无意暂游帝里。忽闻空中人言,又见庵前云起。思量兮未回来由,发言兮问其所以。空中告言,别无意旨。缘有个大国轮王,求法愿抛生死。仙人幸有莲经,何不摄为弟子?大王兮要礼仙人,仙人兮收来驱使。   自居山内学修行,不省因循入帝京。   无事庵中唯念佛,有时林下只持经。   双双瑞鹤添香印,两两灵禽注水瓶。   只有仙人修至业,神祇遵奉各丁宁。   于一日,感祥祯,忽向庵前瑞气生。   道有国王求妙法,虔心启告审分明。   仙人问大王:   当日仙人,离于山野,诣王城兮只蹑彩云,往龙楼兮岂凭鹤驾。不作威仪,不要侍者,独自腾空,来于阙下,便问王言,肺怀请写:「人伦兮宝位尊高,富贵兮因何割舍。」   仙人欲拟入皇京,一队祥云捧足行,   贤圣空中弹指送,天人路上献花迎。   时未久,到王宫,宫里当时瑞气浓。   仙见大王心喜悦,王闻仙到意虔恭。   有何意,舍荣花,刚要求闻妙法花!   未审大王缘甚事?心中斗不恋娇奢。   大王告仙人:   「我见如今人,终日怀嗔喜。□□美顺言,人人愁逆耳。贪财何日肯休,爱色几时能止!笙歌兮美女万人,富贵兮金轮千子。衣着香熏,锦帏玉履。男意气兮凌云,女端严兮皓齿。若说娇奢,谁人到此。未容旬日欢娱,已道ㄙ(某)人身死。生前不曾修福,死堕阿毗(鼻)地狱,永属冥司,长受苦毒,或铁鸟啄髓,或铜蛇噉肉,恶业现兮万死万生,痛苦逼兮千啼千哭。或尸粪□煨,或磨摩碓捣,终日凌持(迟),多般捶考。饥吞铁丸,渴饮铜汁。剑(剑)树利兮森森,刀山耸兮岌岌。免斯因缘,有何方术,除非听受法花经,如此灾殃方得出。」   思量浮世事堪伤,富贵娇奢不久长,   有意只求圆佛果,无心恋作转轮王。   直饶珠宝如山岳,遮不绫罗满殿堂,   煞鬼忽然来到后,阿谁能替我□常。   大王道:「思量如斯,不恋荣华,便乃铺陈道场,请仙人说法。」   今朝既得遇仙人,我心终不敢因循。   斋饭见令厨内造,道场处分便铺陈。   香烟霭霭旋为盖,宫树蒙蒙自变春。   虽未得闻中道教,大王其日甚欢忻。   便礼拜,乞慈悲,我愿仙人必合知。   忽欲便能谈妙法,身充奴仆不相违。   仙人请大王入山,即说:   「王居宫室,箫韶每日,艳境既多,凡情恣积,增益愆尤,足其过失。莲经此处难宣,大王且须通悉。我居山中,风光匹,庵前兮异果皆生,岭上兮名花总出。」   「王住宫中快乐多,更于终日奏笙歌,   饮馔朝朝皆酒肉,衣裳对对是绫罗。   贪爱忽然衣(依)旧起,修行从此又□驼(蹉跎),   若要求闻微妙法,随我山中得也摩(么)?」   大王肯去也:   国王闻语喜难偕,此事深将□(惬)我怀。   但得仙人谈妙法,谁忧山内忍饥斋。   辞骨肉,欲相陪,宫中眷属起悲哀。   大王心里生欢喜,随他去也唱将来。   经:「王闻其语,欢喜踊跃,即便随仙,供给所须,采果汲水,拾薪设食,及至以身而为床座。」  于时奉事,经于千岁,为于法故,精勤给侍,令无所乏。   此唱经文慈恩疏科有二:初难行能行,后难事能久。于时奉侍经于千岁已下,大王辞别宫内。大王临行,别其慈母,兼及太子臣寮。更与后妃公主:「今欲辞违,愿垂允许!」公主闻兮苦死留连,慈母见兮殷懃安抚,后妃悲啼,臣寮失绪,人人交仙者却回,□□愿大王不去。夫人闻言,泪流如雨,抛却妆台起来,拽得髭须咒咀:「一自为亲,几经寒暑,今朝忽拟生离,天地争交容许!」   起坐共君长一处,拟走东西大煞难。   大王在五色祥云之中,随仙人入山修道。   仙人当日运神通,彩雾迎王出帝宫。   贤圣赞扬千蔟蔟,天人欢喜万丛丛。   无意恋于居宝位,一心专待到山中,   一抵门徒弹指倾(顷),王逐仙人到碧峰。   纔欲到,未多时,王告仙人愿察知:   所许莲经便请说,不要如今有踊移!   仙者告:「莫痴愚,何假频频煎迫吾,   直待修行有次第,为汝宣扬得也无?」   大王修行,身心踊(勇)猛,抛却王宫,愿居雪岭。摘果在于高山,取水长于远井。新(辛)懃而不惮春秋,驱使而岂辞寒冷。   大王求道甚精专,苦行修行没退缘,   供侍仙人情转切,要闻妙法意能坚。   朝朝设食寻仙果,日日添瓶取美泉,   如此心中无退倦,俄然已度一千年。   大王摘果,路上忽逢兽王。   奉事仙人,心不渀(□)卤,终日新(辛)懃,千秋已度。汲水下万丈洪崖,采果上千峰渌树。持果子兮拟欲归庵,见兽王兮居其要路。面载(戴)惊惶,心生怕怖,一一申陈,重重告诉。欲过斋时,将临日午。   缘忧仙者怪迟,所以朕怀愁苦。   「伏愿兽王通过路,放我归庵事大仙。」   兽王却问:「大王自己是万乘之尊,七宝随身,千官拥从,行时音乐,坐乃箫韶,如此富贵多般,早是累生修种,何得于此终日驱驱,求甚事意?」兽王问那大王:   兽王当问大王言:「汝往山中多少年?   日日拾薪于晚后,朝朝采果向斋前。   抛弃皇宫心不□,伏事仙人意却专,   如此辛懃能忍受,不生退屈有何缘?」   大王报兽王曰:「我非是今生修种,悟解累劫之中,厌幻此身,曾于三界上下,六道循寰,生死往来,不得出离者,皆因贪财爱色之所拘系。我虽于大内,窃闻妙法莲花经是南阎浮提众生病之良药。又说此经驾白牛三车,诱火宅之诸子,普将法雨,沃润三根,脱穷子弊垢之衣,系亲友醉中之宝,所以捐舍国位,委正(政)太子,不乐大内娇奢,岂爱深宫快乐!频度星霜,颇更寒暑,苦志不移,希闻妙法。」大王向兽王道:   大王却报兽王听!「我住山中有恳情。   驱使不辞无别事,只缘愿听法花经。」   兽王见,甚欢忻,劝君从此殷勤。   若能不退从前至(志),妙法多应便得闻。   大王到庵,果然怪迟。仙人道:「大王!大王!近日多不精懃,汲水即一日不来,采果乃午时方到。若是心生退屈,故请便却归回;王免每日驱驰,交我终朝发业。」   「要去任王归国去,下官决定不相留。」   大王告仙人言,具说前事。   「我也不生懈怠,殊无退败之心。   今朝采果来迟,只为逢于差事。   路上见□师子,威德甚是希奇,   忽然口发人言,说却多般事意。   道我山(仙)人修学,今日已满千年,   合闻妙法之时,故现身来相报。」   「伏望仙人听我说,今日来迟有所因。   采果汲水却回来,忽向道中逢猛兽。   □(叫)吼振威纔始住,从兹便即发人言。   妙法莲花今日闻,师子口中亲(浸)淫说,   不敢虚言相狂(诳)忘(妄),唯愿仙人察我心!」   当日仙人甚是喜悦。   当日仙人,发言相贺。千年而不怛(惮)劬劳,一日兮满其功德。闻法是时,更莫慵堕!  「汝今要听法花经,为我须求七宝坐!」   能求七宝为高坐,要说莲经有甚难。   大王道:「朕若在位时,富贵难喻。楼台玛瑙修,阶道琉璃布,黄金作栋梁,白玉为椓(椽)柱,窗牖水精妆,门户摩尼作。真珠结作间帘,珊瑚排为行树,八珍兮终岁如山。七宝兮长年满库。   当时若要莲花座,每日重修有甚难,」   「如今身又住山中,国位抛来时已久,   宝座令余何处得,莲台教朕那边求?   仙人唯愿起慈悲,察我心中无计交,   且把□檀作□座,便为宣扬得也摩(么)?」   「若是世间七宝,只首交汝难求,   可能舍得己身,与我充为高座?」   大王当时闻语,心中欢喜非常,   但知说得莲经,此事有何不得!   「便请仙人升辈(背)上,与我如今早说经。」   大王当日告仙人:「高座甘心舍自身,   只要当来圆佛果,不辞今日受艰辛。」   是仙者,察王情,知道修行志转精。   报答千年懃苦力,为宣七卷法花经。   闻法后,要修行,历过三祇不暂亭,   证得菩提归净土,又起慈悲化有情。   化身三类向娑婆,说法三乘相接引,   直待众生根性熟,还宣中道法花经。   意徒会下听经人,知道莲花难得遇,   广说多生懃苦事,为求妙法不疲劳。   奉劝今朝听法人,闻经切要生恭敬,   不唯能长河沙福,亦得□边罪障消。   因何国主苦求哀,为徒(图)长劫免沦洄(轮回)。   前解长行文已了,重宣偈诵唱将来。   经:「尔时世尊,欲重宣此义,而说偈言:   我念过去劫    为求大法故   虽作世国王   不贪五欲乐    搥锺告四方   谁有大法者   若为我解说    身当为奴仆」   此唱经文慈恩疏科为二颂求法,所已(以):   佛向灵山说此经,告命诸人令赞重,   此法甚深难得遇,多劫修行方始闻。   我念过去劫中时,身作国王求妙法,   舍却国城兼宝位,不贪五欲愿修行。   终日搥锺告四方,长时击鼓鸣三界,   炉上香云天断绝,心中忆念法花经。   至心启告十万尊,谁解宣扬微妙法,   若能为我谈真教,身为奴仆不为难。   但得闻于一句经,舍此王身浑是易,   誓愿不为(违)于说者,碎身粉骨效驱驰。   王即当时发是言,未审何人来与说,   向下得闻说教主,阿谁名字唱将来?   经:「时有阿私仙来,白于大王,我有微妙法,世间所希有,若能修行者,吾当为汝说。」 梵语阿私仙,此云□比相,缘相貌□比,威德□比。慈恩疏:「人由法已成德,法藉人已弘宣。」   王既求闻不退心,日夜搥锺兼击鼓。   乃感仙人来下降,直到王前许说经。   仙人道大王:   「我有莲花中道经,世间之中应罕有,   如似墨花无两种,难逢难遇伏(复)难闻。」   一□轮王出世来,一朵优昙花始发;   一□世尊来出世,一遍宣扬妙法花。   希有希有众经王,幸尔寻求争便说,   若能精进修行者,吾当为汝必宣扬。   仙人既许说经开,内要修行恶业催(摧),   王闻是〔□〕便随顺,心生欢喜唱将来。   经:「时王闻仙言,心生大喜悦,即便随仙人,供给于所须。采薪及果众,随时供给与。情存妙法故,身心□懈倦。」   王既懃心求法,仙人许与宣扬,   劝交努力修行,王即心生欢悦。   抛却龙楼凤阙,不居王辇帝宫,   将身随逐仙人,便往山中修道。   承事不生疲倦,身如仆从何殊,   任从仙者指挥,日夜随具走使。   采果已充斋食,汲水洗钵添瓶,   情存妙法花经,转更心生恭敬。   奉事仙人千岁满,一点殊无退败心。   山里修行精进多,为法不曾生懈怠,   念念欲求□上道,心心只愿度众生。   千年山里效驱驰,身为床坐求闻法,   不为己身贪五欲,为诸含识唱将来。(下缺) 九、妙法莲华经讲经文(二)   礼拜观音福最强,灵山会上佛称扬,   天龙闻了称希有,菩萨听时赞吉祥。   恭敬便生千种福,受持还免百般殃,   世尊所以殷勤说,功德须知不可量。   礼拜了,又虔虔,利益还添百万般。   佛把诸人修底行,校量多少唱看看。   经:□尽意菩萨,若有〔人〕受持六十二亿恒河砂菩萨名字。 黄鹰云云──诗 天边   恰似黄鹰架上,天边飞去有心,   还同世上凡夫,出离死生有意,   鹰在人家架上,心专长在碧霄,   众生虽在凡间,真性本同诸佛。   黄头(鹰)虽在架头安,心胆终归碧洛(落)间,   众生虽在娑婆界,心共如来恰一般。   鹰也有心飞去,未知谁解解绦,   众生大拟出兴,未知谁人救拔。   黄鹰爪拒(距)极纤芒,争那丝绦未解张,   凡夫佛性虽明了,争那贪嗔业力强。   有一聪明智惠人,解与黄鹰解萦绊,   有一释迦三界主,解解众生恶业绳。   丝绦解解架头鹰,飞入碧霄不可见,   断业绳断处超三界,却觅凡夫大难。   劝君速解架头鹰,从他多翼飞云外,   劝君速断贪嗔网,早觅高飞去净方。   丝绦断处碧云间,万里青霄去不难,   争那忘(妄)心贪爱缚,万劫轮回不暂闲。   净土高飞未有程,凡夫颠到(倒)忘(妄)心生,   既无少善资身业,合眼三涂路上行。   须觉悟,早修行,浮世终归不久停,   煞鬼岂曾饶富贵,□常未肯怕公卿。   直须认取浮生理,不要贪阗(填)没底坑,   来世示君何处好,西方净土证□生。   频听讲,学三乘,休向人间定爱憎,   闻健速须求解脱,会取莲经能不能。   鹰解了,法门开,堪与门徒□(殄)鄣灾,   净土碧霄终不远,遨游飞去也唱将来。   经:「□尽意,若有人受持六十二亿恒河砂菩萨名字。」言六十二亿,是校量也。十万为亿,梵语亦殑□(伽)河在五印土,六十二亿个恒河跟菩萨名字,佛言若有一个人念六十二亿个恒河砂菩萨名字云──   若说□伽河里,沙细人闲莫比,   恰如粉面一般,和水浑流不止。   东西各一由旬,南北四十余里,   一砂将喻一人,都计不知有几。   此水东流急似轮,水中砂细细如尘,   举头极目无青草,浪底深沈少白苹。   若算此沙应少有,此方要见且无因,   佛将喻我诸菩萨,一个砂同一个人。   佛言:若有一人供养受持六十二亿个恒河沙云──   有一凡夫专切,供养诸大菩萨,   六十二亿恒河,数尽由尚未彻。   专专虔恳不停,念念用心不阙,   如斯一志精勤,昼夜略无暂歇。   十方菩萨广称名,一志虔心更不停,   只用恒沙为数目,更将身意作功程。   如斯数满长无倦,能把因缘更转精,   佛告会中□尽意,这个修行何似生。   空称名号以难偕,决定将身座宝台。   更向诸余菩萨道,尽形供养唱将来。   经:「复尽形供养饮食,衣服、卧具、医药。」   此人既受持六十二亿六十二亿恒河沙菩萨,又复尽形供养以四事:饮食、衣服、卧具、医〔药〕。   第一饮食者:或苏陀味甘露珍羞,玉盂成(盛)百味之馨香,金碗捧千般之美味。或乳糜□洛(酥酪),香饮朝严,同□(宝)积之所陈,似纯陀之所献。山前林下,采仙果之青□(蔬)。江上溪边,摘香新之莲藕。   供养十方菩萨,且要饮馔精修,   严持最上香羞,唯新鲜之蔬菜。   或用醍醐浇浸,或将甘露调和,   如斯不敢因循,毕充一生供养。   百般珍馔总芳名,严洁从头用意精,   甘露饭将金碗捧,醍醐饮用玉盂成。   粳□何异纯陀献,乳粥还同二女擎,   如此每朝申供养,恒沙菩萨与垂形。   第二,衣服供养六十二亿恒河沙菩萨云──   若用名衣供养,功德□边□量,   只将人世绮罗,裁作天宫模样。   或添缨络身中,或缀□□(宝冠)头上,   或为五色荧煌,或作轻盈晃浪。   一生供养不曾休,长将疋段旋新羞,   每把金襕安膝上,更将银缕挂肩头。   冬天厚暖应难比,一月轻纱一切周,   到老一生长供养,西方净土必遨游。   第三,卧具者,或象牙为床,金莲作座,锦絪绮褥,毡毯氍□,一事事自手铺陈,多处处将心供养。   若将卧具广铺陈,供养还须事事新,   白角□中安锦褥,象牙床上布红絪。   时时扫洒檀香水,处处庄严净土尘,   六十二亿菩萨众,朝朝供养倍精勤。   第四,医药者云──   人间医药实难量,先且寻求要好方,   奉佛永交增福利,献僧长得灭灾殃。   令人□(捣)合交如法,及月收来必异常,   莫说来生无病患,且交见(现)世命延长。   以上四事供养,若有一人以四事供养,又受持六十二亿恒河沙菩萨名字,所得功德,佛不自言,乃问□尽意菩萨,言多否?   此人供养不休,四事般般皆有,   更兼一志受持,六十二亿沙数。   尽生供养不停,功得(德)名为多否   世尊不自说之,遂问观音不谬。   四般供养卒难偕,又显圣名圣意开,   非唯福利千千亿,兼使灾消万万垓。   世尊不自亲称赞,总要诸多菩萨裁,   即问会中□尽意,名为多不唱将来。   经:「于汝意云何?是善男子善女人,功德多不,□尽〔意〕言;甚多,世尊。」   言于汝意前,问□尽意也。善男子者,诸大菩萨方名善男子,供养六十二亿恒河沙菩萨人,佛道此人,功德我自知,于汝意云何?能行菩萨总名善男子云──   修行净行不贪嗔,向佛于僧意自纯,   每日参禅求问道,终年结社作良因。   不交意地迷三□(惑),岂遣心田染六尘,   凡是修行诸弟子,经中唤作善男身。   言善女人者,能持净戒,解念真经,不贪声色云──   不把花钿粉饰身,解持佛戒断贪嗔,   数珠专念弥陀佛,心地长修解脱因。   三八镇游诸寺舍,十斋长具断昏(荤)辛,   如斯净行清高众,经内呼为善女人。   佛道善男善女,供养受持无数,   能将佛事为心,不把世缘作务。   六十二亿恒沙,菩萨实知心普,   功夫满足之时,这个名为多否。   不可摩佛言供养最为多,是事精强更不过,   若有智人能计算,此人功德复如何。   佛既问,没偏坡(颇),福田沙数等恒河,   大士名为□尽意,答言功得(德)实为多。   故经云:「甚多世尊」云。言世尊者,且一切智具足,三障断除,入三解脱门,得四□畏,五根坚固,六度周圆,七觉支分开张,八圣道花□馥。断地前之烦恼,证十地之真如,百年功得(德)周圆,万亿化身自在。此方他土,无不归依,天上人间,悉皆瞻礼。   世出世间皆尽化,只此名为大世尊,   世尊普告断疑怀,功得(德)如今不可裁。   若据观音垂妙力,还同诸佛座花台,   六十二亿虽无量,百岁身形实异裁。   若有一时同礼拜,一般获福唱将来。   经云:「佛言:若复有人受持观世音菩萨名号,乃至一时礼拜供养,是二人福正等无异,于百千万亿劫不可穷尽。」   佛言者,即佛告一般也。言佛者有二义:一者,如睡眠觉,〔二者〕如莲花开。如睡眠〔觉〕者,夜永忽然梦见游于诸道,或游花下,或是身作贫人,或是富贵,总在梦中。   寒更漏永睡稠穋(绸缪),魂梦将心处处游,   或见欢娱花树下,或逢寂寞远江头。   或归乡井心中喜,或梦他乡客思游,   恰被晓锺(钟)惊觉后,梦中行处一时休,   居在无常夜永,还同永漏更长,   贪嗔烦恼昏沈,也似睡梦何别。   暂得身居天上,还如花下一般,   却归世上为人,便似江头寂寞。   或即身贵荣贵,不殊梦里喜欢,   忽然处在贫穷,还似梦中恶发。   □明生死夜长遥,六道循环自感招,   天上暂随波浪起,人间长被业风飘。   悲啼只为身贫病,欢喜还缘遇富饶,   成佛似锺(钟)惊觉后,万般烦恼一时消。   言莲花忽开者,似秋池碧沼,小浦长溪,有万朵莲花:   碧水清波映石台,白莲花□不全开,   游人四散还嫌晚,蝴蝶高飞恨未裁。   美女摘时皆却去,鱼(渔)人不见又须回,   虽然蕊内含香气,争那金风未到来。   佛性真如望宝台,只缘功得(德)未全开,   天龙四散皆嫌晚,菩萨归依恨不裁。   八部礼时皆却去,四生觅处又轮回,   忽然智惠(慧)风吹了,万种分身总到来。   只在三千世界,还同池沼一般,   众生尽把真心,还似莲花未折。   诸佛化君不得,也同游客却回,   菩萨到来不逢,便是采莲人去。   罗汉嫌君不度,还同舞蝶不来,   声闻见了却归,便是游人不至。   凡夫三界似池塘,佛性长含解脱香,   未遇善缘相鼓击,且遭烦恼相埋藏。   千生万劫长如此,六道三涂不可忘,   智惠(慧)好风吹散后,三身四智自开张。   佛道:若有善女善男,能受持观世音菩萨名号,乃至一时礼拜供养,与前来供养六十二亿菩萨之人,一般功得(德)一等。言一时,即十二时,佛令一日六时供养云──   若是寅时:   好申(生)供养诸佛,游行世间归向清。   日初落兮天地陵,日初出兮天地朗,   此时礼拜归依,功德感招□量。   晨朝清爽好追寻,砌上庭前雾色侵,   早日东方明未出,蟾蜍西面影初沈。   情田洁净尘皆息,意地晴明道力深,   此际若能申礼拜,十方化佛总亲临。   第二午时:   若是正当午际,好须礼拜世尊,   日轮正在中天,还似佛居宝座。   菩萨愿行教化,法王欲拟说经,   此时礼拜志心,堪与众生长福。   午时供养福难量,诸佛端然坐道场,   白玉碗中添净水,黄金炉里爇名香。   铺陈法坐来祈请,佛灭经文待赞扬,   此际虔心生郑重,必教功德胜寻常。   第三黄昏:   黄昏时节献香花,定与门徒长道牙。   日影沈时须觉悟,蟾蜍出即便谘嗟。   浮生岁月如流水,世露光阴似落花,   此际十方皆暗昧,圣贤多在善人家。   初夜与中夜、后夜,此三时亦须礼拜供养于佛:   二更纔动名初夜,供养佛僧于坐下,   逡巡时节到三更,中夜亦须思教化。   后夜深,须净意,莫逞□明恣眼睡,   残灯切要再重挑,频频更要添香水。   转精勤,莫容易,夜靖(静)三更思妙理,   此时礼拜佛兼僧,最好将身求出离。   后夜三更供佛僧,须知功德卒难称,   炉中莫使无残火,笼里休教暗烛灯。   请佛坐禅心点点,圣贤息念坐澄澄,   此时礼拜偏添福,免被□明睡思仍。   上来六时之内,有一人受持观世音名号,乃至礼拜者,所德(得)功德,与供养称念六十二亿恒河沙菩萨之人,功德一般云──   只此六时之内,有人能就一时,   好生供养观音,还要虔恭礼拜。   所得身中功德,便共前人一般,   六十二亿虽多,此乃正等□异。   少许时中行不难,还能礼拜使心坚,   六十二亿虽□量,两□因缘恰一般。   佛自说,表奇哉,为显观音力普垓,   由恐会中人不信,更作何赞叹唱将来。   〔经〕:「□尽意,受持观世音菩萨名号,得如是□量□边福德之利」云──   镜喻云…   (全文至此已完) 九、不知名变文(二)   〔首缺〕得今朝便差,更有师师谩语一段,脱空下□烧香呵,来出顷去,逡巡呼乱说词。弟(第)一□(且)道上头□(底)。弟二东头底。弟三更道西头底。华岳太山天帝释、北君神、白华树神、可逻回镇灵公、何怕(河伯)将军、猎射王子、利市将军、水草道路、金头龙王、可汗大王,如此配当,终不道着老师阇梨。倾克(顷刻)中间,烧钱断送。若是浮灾横疾,渐次减除。傥或大限到来,如何免脱。死王强壮。夺人命根。一息不来便归后。假使千人防□(扑),直饶你百种医术。自从浑沌已来,到而〔今〕留得几个,总为灰烬,何处坚牢。大地山河,尚犹朽坏,况乎泡电之质,那得久停?故老子曰:「吾有大患,为吾有身,及其无身,患将何有。」身是病本,生是死源。若乃无病,死何有。若要不生、不老、不病、不死,除佛世尊,自余小圣,宁得免矣。以下说阴阳人□(慢)语话。更说师婆慢语话。   琼枝奇树早含芳,开折〔□〕春锦绣妆,   清且每多莺巧语,晚时甚有蝶飞忙。   辉华□(属)对如生艳,灼乐连行似有光,   拾到叶雕(凋)身朽故,便同厄病即□常。(原文至此完) 十、不知名变文(三)   昔时大雪山南面,有一梵志婆罗门僧,教学八万个徒弟,善惠为上座。六年苦行,八万伽他之偈,并五部佛心,□有不识,□有不会。善惠却往还不,和上(尚)又□(遗)三般物色:一、是五百文金钱,二、五百□金舍勒,三、五百个金三故。过大雪山北面,言道王舍大城,有一大富长者,常年四月八日,设个无遮大会,供养八万个僧:并是猛(盲)聋音(喑)哑,□□(数)供养。八万个僧,各布施五百文金钱,五百个金舍勒,五百个金三故。善惠四月八日,至到王舍大城,到是大富长者宅内,四部僧众齐坐念诵。善惠发四弘盛□(愿),言道四部僧众,不先是上界菩萨,不先是下界腰(妖)精望两(魍魉),便是□善惠口称我是上界菩萨,不是下界腰(妖)精纲两(魍魉)。不是善惠却问僧众:「大雪山南面,有一梵志婆罗门僧,教学八万个徒弟,曾闻不闻?」四部僧众却道:「之闻。」「八万个徒弟,上坐善惠,曾闻不闻?」「曾闻。」「记(既)若知闻,某乙便是善惠。」四部僧众,便请为上坐。常年四月八日发愿,旧上坐数年发愿。今日是个童子替其某乙,心中便是发其恶心。你得佛声佛酬,得人声人酬,吃斋散来善惠。其大愿给孤长者,心中大越(悦),□(遍)布施五百个童男,五百个童女,五百头牸牛并犊子,金钱、舍勒、三故,便是请佛为王说法。给孤长者问耆陀太子言道:「某乙不知。」后问贫波(婆)娑众(罗)王,王却问给孤长者「有其何事?」长者启贫波娑罗王:「别□何事,请佛为王说法。」给孤长者启王:王□(园)计地多少?」「其园八十倾(顷)。」贫波娑罗王言道:「树价金钱,地□(满)银□。」给孤长者言道:「便得。」贫波娑罗王同发盛心,记树千年,地□(满)银□,当还过,请佛园中说法。千二百五十人俱听法。「因何为如(名)给孤长者?」「箭(接)济贫人,并恋□贝漏猛(盲)聋音(喑)哑,舍财□数,名为给孤长者。」善惠说法已必(毕),却归大雪山南面,到莲花城中,付(敷)设道场,县零(铃)朾(打)钹。善惠问其僧众有何事意?僧众言道:「莲花城中然灯,城中有然灯佛出世。」善惠大雪山南面,不到莲花成(城)中,如住□□(处)觅其莲花,并总不得莲花。成(城)节度使出敕,须人买(卖)却莲花者,付五百文金钱。须人并总不肯买(卖)却莲花。善惠便元欲思量,在一流水边如(而)坐,心中便是思惟者之事。世尊到来,不用□(者)七珍八宝,则要莲花转巽。有一个小下女人族(逐)水如(而)来,□中有七支莲花。便善惠言道:「娘娘卖其莲化(花)两支,与五百文金钱。」婢女言道:「某乙莲花并总不买(卖),名曰(明日)然灯佛到莲花成(城)中供养世尊。」善惠却便发心供养,一支两支便足,不用广多。婢女却道:「不用与价,某乙今劫女人之身,为他人使,不得自在。如行不改形,食不充口,到后劫之中,某乙得个自在女人之身;和上后劫之中,本得个孩子之身,共为夫妻之者得罪磨(么)?」善惠便道:「逢着□(儿),儿布施;逢着女,女布施;逢妻,妻布施,得罪磨(么)?」女人却道:「得。」七支莲花都与善惠,同其一会,到第二日早去。世尊到来,善惠便是供养如行。世尊取其莲化(花)两手如把五支僻着一面与行,两支僻着一面与行。(下缺) 十一、秋吟一本(一)   □□言:澄潭万丈,潜龙之必夺锦鳞;峻岳千层,□凤之须张翠翼。鱼有泽潭之志,人□(怀)募(慕)德之□,□宝偈于朱门,讽金言于碧砌者。盖以□(某)官德风□□,□露遐彰,蹑黄蝎(歇)之前踪,继田文之后迹。轩庭峭峻,□□穹崇,朱兰(阑)逞晓月之光,□(绿)牖写募(暮)云之色。此乃经文□□(罢),偈赞休吟,谨课□(芭)词,略申赞叹。   吟 □□□门景置(致),远近花轩难比,   朱兰(阑)间错光辉,□□□崇旖旎。   云□(敷)瑞草萓葶,风引详(祥)花逦迤,   □□(徒)赞佛吟经,感果多般福利。   断 □□旖旎世难论,碧砌朱兰(阑)次第分。   □(绿)牖乍开光烁烁,□□□望色氛□(氲)。   葶(亭)台森耸鹦声闹,池惌(苑)深沈鸭涉均。   □□□弦丝竹静,暂听缁侣演金文。   □□也,金言大启,玉偈宏□(该),缁徒座夏于九旬,毳客安禅于三□,□行课诵,长有草之阶,动止清音,须践无虫之□(地)。□□讲论,有摧邪显正之能,翫赋修文,抱掷地谈天之□。□(   班)超立志,犹申握管之悲,司马强能,尚着题桥之恨。僧□佛戒,禁足九旬,合持匪石之坚,将益如松之操。金(今)以安居告□,□□深仁,罄写肺肝,特陈来旨:   吟 □□□开教网,广与人天敬仰,   九旬赞咀(呗)真文,□□安居为上。   无虫之地既行,有草之阶岂往,   □□护命护生,长益含灵无量。   断 □□□□事难名,愍念之心岂暂□(亭—停),   禁足九旬缘物□(命),□□三月为含灵。   阶前有草何曾涉,路上无虫始敢行,   □□赏劳今(金)口说,特将丹恳话忠(衷)情。   文并 □□□成(风)渐退,凉气频施,孤鸿叫呜噎之声,塞鴈□□□之韵。蝉吟历历,岂闻于公子楼前,砧向(响)令令(泠泠),偏□于侣(旅)人坐侧。风高月冷,露结霜凝,秋天写一色之清(青)屏,□□坠数般之碧砌。洪钟暮击,声声而引碎乡心,画□□□,伯伯而伤残侣(旅)梦。   吟 □□消迨难可说,拟写愁情声伤咽,   晓锺(钟)惊梦肺肝消,□□□(伤)魂肝胆烈(裂)。   天边鴈绪(序)去还来,月下荧光生又灭。   □□□破异乡心,侣(旅)客傍惶情惨切。   断 □□月朗碧霄青,万里炎光色渐轻,   鸿鴈上(尚)吟离塞韵,□□犹叫怯寒声。   霜凝回□(系)殊乡思,露结偏伤侣(旅)客情,   □□□风吹入户,愁心不觉梦魂惊。   □□□□寻箧笥,点检箱囊,资缗无一金半金,素帛有三缕□□。□□(袄)即空存□(段)领,裙葱乃惟见碎腰。袈裟兮(叶)相□□,□(座)具兮方(芳)兰绝有。想王张(章)之说困,由卧牛衣,叹颜子□□□,且被鹑服。僧以厨亏琼粒,望元(原)宪而似睹石崇,架□□□(装),见远衔(阮咸)而如观杨秀(羊琇)。凄迟委地,卒话难周,既逢□□之人,方述侣(旅)伤之恨。   吟 □□□□情悄悄,露冷风高光景晓,   箱囊磬(罄)尽又无衣,□□□灯应朗照。   匣中经数卷(卷数)难盈,架上残衣隳渐少,   □□□(藜)杖若随身,便是僧家移转了。   吟 □□□□学倍行,忽觉清风入洞房,   月下望萤添客思,□□□鴈最堪伤。   寒装顿乏惊朝露,絺(□)疏单怯夜霜,   □□箧词呈揋(猥)韵,远趍门仞话愁肠。   □□经收宝藏,疏卷金函,兽炉罢焱(焚)于旃檀,□(猊)座林(休)施□□□。□(赤)髭论伯,亭(停)飞吼石之关,白足高僧,住演摧峰(锋)□□。共邀流辈,各结同人,吟聒地之清音,讽遶梁之雅韵。   □□因缘道理,深奉牟尼圣止(旨),   玉炉罢爇沈檀,□□□传妙义。   安禅动止锵锵,举醋(措)威仪□(济)□,   □□□别莲宫,远诣花轩之地。   相将□(袜)步出莲宫,□□经收梵宇中,   乍离洪衢情悄悄,纔辞竹户意忡忡。   □□罢赞三乘义,白足休传四帝(谛)宗,   满面□颜陈琐薄,□□□□谒人(仁)风。   伏维□(某)官,清同秋水,行比春兰,□□子建之能,武播田文之略。东堂贵客,无非朱紫之流,□□□宾,并事(是)绮罗之艳拽。既辞朱夏,看逼新秋。希□□□,济殊乡之释众。   吟 灵冷新秋已度,□□□天将暮,   僧徒渴仰情(清)风,远陟□(尘)衢之路。   □□石氏名家,德播田文贵户,   不因五利赏劳,□□□逢难遇。   将身何事立阶庭,幸遇秋吟五利时,   □□□留迎暑服,囊中顿乏御寒衣。   炎天逐乐□(攀)金曫(辔),□□追欢捧玉杯,   绰绽酒沾尘点染,愿开惠施赏迦提。   □□□□三从赞美,四德传芳,凤钗兮斜缀清(青)丝,□□□具衔素质。庭前赏翫,绮罗呈艳拽之衣,帘□□□,雾縠显轻盈之服。兼生与熟,谩贮箱中,何□迦提,换取无姜(疆)之福。   吟 宿种因缘道理,□□□□播美,   绮罗香引轻盈,雾縠花红艳曳。   □□鬓插难皆,龙钏金衔珠丽,   更能惠施迦提,□□□般福利。   身披异种绮罗裳,四德三从岂赞扬,   □□□□衣晃耀,帘前袜步惹残香。   嫌生不着虚盈柜,□□□披谩贮箱,   闇恶不堪重挂□(体),施僧功德福□□(疆)。   □□□□文武,义赞谦恭,或弄笔以缀花文,或弯弓而□□□。凋按(雕鞍)骏骑,打毯绰绽之衣;玉管金杯,令舞酒沾□□。□因五利,难谒冰霜。将退故之名衣,作缁徒之冬服。   □□□彰播美,礼乐谦恭难比,   吟诗弄笔题桥,□□□声掷地。   打球汗透罗裳,令舞酒沾半臂,   □□□挂之衣,愿施迦提五利。   断 □□□艺世难量,翫赋修文岂并常,   闷即后园逞武艺,□□花下缀文章。   罗衣不挂因虫□(啮),半臂休穿为酒伤,   □□□□王五利,特将丹恳化寒装。   □□□闺素质,花懒琼姿,吹笙管以调清音,弄琵琶□□新曲。珊瑚下,菿(对)凤凰而误绣鸳鸯;□(翡)翠帘前,□□□□□成师子。闲来花下,趁蝴蝶儿(而)挂祯(损)之衣,闷上朱□,□□鹦而误伤罗服。   吟 画阁香闺素质,□□□(芳)姿难匹,   累生宿种因缘,感果荣莘(华)此日。   □□□素(縠)馨香,龙钏凤钗夺日,   端严富贵娇奢,□□多般福利。   断 香闺艳曳满廷春,□□□□萤雪身,   雾縠苗(描)成鸲雀对,红罗更绣凤凰匀。   □□□□嫌生服,退故休披爱着新,   箱贮成虚盈溢,□□□德福难论。   更拟说,恐周遮,未蒙惠施懒归家,   □□□□谈唱后,维那再举白莲花。   偈子 十二、秋吟一本(二)   沙门ㄙ言:如来典句,盖不虚拈。令护命于九旬,遣加提于一月。是以共邀流辈,同出精蓝,讽宝偈于长街,□□怀于碧砌。希忝(添)忍服,望济寒衣。他时猊座,上答酬恩;此日轩阶,略呈雅韵。念菩萨   远辞萧寺来相谒,总把衷肠轩砌说,   一回吟了一伤心,一遍言时一气咽。   话苦辛,申恳切,数个师僧门切(砌)烈(列),   只为全无一事衣,如何御被三冬雪。   或秋深,严凝月,萧寺寒风声切切,   囊中青婚(缗)一个无,身上故衣千处结。   最伤情,难申说,杖笠三冬皆总□(阙),   寒窗冷慑一无衣,如何御被三冬雪。   被蝉声,耳边聒,讲席绊萦身又阙,   大业鸿名都未成,裸体衣单难可说。   座更阑,灯残灭,讨义寻文愁万结,   抱膝炉前火一星,如何御被三冬雪。   师僧家,资(滋)味别,不解经营无计设,   一夏安居奈苑中,三秋远诣英聪哲。   律藏中,分明说,亲许加提一个月,   若不今朝到此来,如何御被三冬雪。   命同人,相提箧,总向朱门陈恳切,   不是三冬总没衣,谁能向此谈扬说。   恨严凝,兼腊月,即是多寒且无热,   怕怖忧煎将告来,垂慈御被三冬雪。   诣英聪,访贤哲,眝望仁慈相允察,   退故慊生惠与僧,交将御被三冬雪。   尊天(夫)人,也相谒,敬佛敬僧人尽说,   背子衫裙百种衣,施交御被三冬雪。   诸郎君,不要说,记爱朾傍兼出热,   酒沾墨污损伤衣,施僧御被三冬雪。   小娘子,骋二八,花下花前避炎热,   万般新好污沾衣,施交御被三冬雪。   阿孩子,怜心切,满箧名衣皆罗烈(列),   傥要延年养北堂,施交御被三冬雪。   苦再三,轩砌说,未沐恩光难告别,   回身点检箧箱中,施交御被三冬雪。侧吟   秋风忽尔入僧扃,又被蝉吟叫数鸣,   故国未期愁悄悄,乡关思处泪盈盈。   寒衣未于(施)无支拟,便觉秋风意不停,   结□(旅)共吟花院侧,遂将肝胆一时倾。   当星月,护含生,恰到秋深怆客情,   雨漏再寻金口教,红衢亲许谒人时。   千般璅细阶前说,一种微言砌伴呈,   退故慊生箱棒出,愿同山狱与沧溟。次下侧也 平吟   岁离家如幻化,不乐聚沙骑竹马,   幸因雪岭得为僧,寒衣佛敕千门化。   三冬月,九旬罢,护戒金园僧结夏,   赏劳施设律留文,三衣佛敕千门化。   久吟经,坐深夜,蟋蟀哀鸣吟砌下,   □蝉早响诣珠(朱)门,三衣佛敕千门化。   睹碧天,珠露洒,颗颗珠头密悬挂,   月冷风高〔□〕渐浓,三衣佛敕千门化。   鴈来亲,燕去也,独对孤灯叹福寡,   □(暂)掩茅房下翠微,三衣佛敕千门化。   恋烟罗(萝),不欲舍,只为严霜雕叶下,   秋来未有御寒衣,加提佛敕千门化。   入王城,投长者,愿鉴野僧相恳话,   不因五利佛留文,缁徒争敢千门化。   虽是僧,性闲假(暇),唯有炎凉未免也,   除非证果离胞胎,这回不向千门化。侧吟   佛留明教许加提,受利千门正是时,   两两共吟金口偈,三三同演梵音声。   暂离峰顶巡朱户,略出云房下翠微,   送福吟经今日至,愿开恩惠赏加提。 一、伍子胥变文   昔周国欲末,六雄竞起,八□诤(争)侵。   南有楚国平王,安仁(人)治化者也。王乃朝庭万国,神威远振,统领诸邦。外典明台,内升宫殿。南与天门作镇,北以淮海为关,东至日月为边,西与佛国为境。开山川而地轴,调律吕以辩阴阳。驾紫极以定天阙,撼黄龙而来负翼。六龙降瑞,地像嘉和,风不鸣条,雨不破块。街衢道路,济济锵锵,荡荡坦坦然,留名万代。   楚之上相,姓仵(伍)名奢,文武附身,情存社稷。手提三尺之剑,清(请)托六尺之躯。万邦受命,性行淳直,议(仪)节忠贞,意若风云,心如铁石,恒怀匪懈,宿夜兢兢。事君□致为美,顺而成之;主若有僣,犯颜而谏。   伍奢乃有二子,见事于君。小者子胥,大名子尚。一事梁国,一事郑邦,并悉忠贞,为人洞达。   楚王太子,长大未有妻房。王问百官:「谁有女堪为妃后?朕闻国无东宫,半国旷地,东海流泉溢,树无枝,半树死;太子为半国之尊,未有妻房,卿等如何?」大夫魏陵启言王曰:「臣闻秦穆公之女,年登二八,美丽过人。眉如尽月,颊似凝光,眼似流星,面如花色。发长七尺,鼻直颜方,耳似珰珠,手垂过膝,拾指纤长。愿王出敕,与太子平章。傥若得称圣情,万国和光善事。」   遂遣魏陵,召募秦公之女。楚王唤其魏陵曰:「劳卿远路,冒涉风霜。」   其王见女,姿容丽质,忽生狼虎之心。魏陵曲取王情:「愿陛下自纳为纪后。东宫太子,别与外求。美女无穷,岂坊(妨)大道。」王闻魏陵之语,喜不自升(胜),即纳秦女为妃,在内不朝三日。   伍奢闻之,忿怒。不惧雷电之威,披发直至殿前,触圣情而直谏。王即惊惧,问曰:「有何不祥之事?」伍奢启曰:「臣今见王无道,虑恐失国丧邦。忽若国乱臣逃,岂不由秦公之女!与子娶妇,自纳为妃,共子争妻,可不惭于天地!此乃混沌法律,颠倒礼仪。臣若谏交,恐社稷难存!」王乃面惭失色,羞见群臣。「国相,可不闻道,成谋不说,覆水难收;事已〔如〕斯,勿复重谏!」   伍奢见王无道,自纳秦女为妃,不惧雷电之威,触圣情而直谏:「陛下是万人之主,统领诸邦,何得信受魏陵之言!」(下阙)   孝之心,□果救吾之难,幽冥悬……别。子尚远承父书相唤,悲泣将……平王囚禁,远书相命,欲救慈父,……王曰:「卿父今被严刑,囚系□于阱……救父愆,何名孝子?卿须急去,更莫再三。」子尚即辞郑王,星夜奔于梁国,见弟子胥,具言书意。「今为平王无道,信受□(佞)臣之言,因系慈父之身,拟将严峻,吾今远至,唤弟相随。事意不得久停,愿弟急须装束。」子胥见兄所说,遥知父被勾留,逆委事由,书当多伪。报其兄曰:「平王无道,乃用贼臣之言,囚禁父身,拟将诛剪。见我兄弟在外,虑恐在后雠宛(怨),诈作慈父之书,违道妄相下脱,此之情况,足得一……诛戮,驼(驰)书相命,必是妖言,拟收……不可登途,由如钝鸟荡罗,泉鱼(下阙)   「今却返具述胥言。适有麤疏,请君勿责。」使人得语,便即却回,将绳自缚,乃见平王。启平王曰:   「奉命身充为急使,月夜奔波历数州,   会稽山南相趁及,拔剑拟欲斩臣头。   臣惧子胥手中剑,子胥怕臣俱总收。   彼此相拟不相近,遥语声声说事由。   却回报你平王道,即日兴兵报父雠。」   楚帝闻此语,怕(拍)陛大嗔:「勃逆小人,何由可耐。一寸之草,岂合量天;一笙毫毛,拟拒炉炭。子胥狂语,何足可观;风里野言,不须采拾!」楚王使狱中唤出仵奢、子尚,处法徒刑。子尚临死之前,仰面向天叹而言曰:「吾当不用弟语,远来就父同诛,奈何!奈何!更知何道?吾死之后,愿弟得存。忽尔天道开通,为父雠冤杀楚。」遗语已讫,便即杀之。父子二人,同时诛戮。   楚王出敕,遂捉子胥处,若为?   敕曰:「梁国之臣,逆贼子胥,父事于君,不能忠谨,徒(图)谋社稷,暴虎贪残。子尚郑国之臣,并父同时杀讫。唯有子胥逃逝,目下未获。如能捉获送身,赏金千斤,封邑万户。隐藏之者,法有常刑。先斩一身,然诛九族。所由宽纵,解任科征,尽日奏闻。固(锢)身送上。」敕既行下,水楔(泄)不通,州县相知,牓标道路。村坊搜括,谁敢隐藏;竞拟追收,以贪重赏。   子胥行至莽荡山间,按剑悲歌而叹曰:   子胥发忿乃长吁,大丈夫屈厄何嗟叹。   天网恢恢道路穷,使我恓惶没投窜。   渴乏无食可充肠,回野连翩而失伴,   遥闻天渐(堑)足风波,山岳岧峣接云汉。   穷洲旅际绝□(舟)船,若为得达江南岸,   上仓(苍)傥若逆人心,不免此处生留难。   悲歌以(已)了,更复前行,信业随缘,至于颍水。风来拂耳,闻有打沙(纱)之声,不敢前荡,隈形即立。   子胥行至颍水旁,渴乏饥荒难进路,   遥闻空里打纱声,屈节斜身便即住。   虑恐此处人相掩,捻脚攒形而映树;   量久稳审不须惊,渐向树间偷眼觑。   津傍更亦没男夫,唯见轻盈打纱女,   水底将头百过窥,波上玉腕千回举。   即欲向前从乞食,心意怀疑生游(犹)豫,   进退不敢辄谘量,踟蹰即欲低头去。   女子泊(拍)纱于水,举头忽见一人。行步獐狂,精神恍惚,面带饥色,腰剑而行,知是子胥。乃怀悲曰:「儿闻桑间一食,灵辄为之扶轮;黄雀得药封疮,衔白环而相报。我虽贞洁,质素无亏,今于水上泊纱,有幸得逢君子,虽即家中不被(备),何惜此之一餐。」缓步岸上而行,乃唤:「游人且住,剑客是何方君子?何国英才?相貌精神,容仪耸干。缘何急事,步涉长途。失伴周章,精神恍惚。观君面色,必然心有所求。若非侠客怀冤,定被平王捕捉?儿有贫家一惠,敢屈君餐。情里如何?希垂降步。」子胥答曰:「仆是楚人,身充越使,比缘贡献,西进楚王。及与梁郑二国计会军国,乘□(肥)却返,行至小江,遂被狂贼侵欺,有幸得存。今日登山蓦岭,粮食罄穷,空中闻娘子打纱之声,触处寻声访觅。下官形骸若此,自拙为人,恐失王逞(程),奔波有实;今游会稽之路,从何可通?乞为指南,不敢忘(望)食!」女子答曰:「儿闻古人之语,盖不虚言。情去意实难留。断弦由可续,君之行李,足亦可知。见君盼后看前,面带愁容而步涉,江山迢递,冒染风尘,今乃不弃卑微,敢欲邀君一食:   儿家本住南阳县,二八容光如皎练,   泊纱潭下照红妆,水上荷花不如面。   客行由同海泛舟,博(薄)暮皈巢畏日晚,   傥若不弃是卑微,愿君努力当餐饭。」   子胥即欲前行,再三苦被留连,人情实亦难通,水畔□(蹲)身,即坐吃饭。三口便即停餐,媿贺(荷)女人,即欲进发。更蒙女子劝谏,尽足食之。惭愧弥深,乃论心事。子胥答曰:   「下官身是仵子胥,避楚逃逝入南吴,   虑恐平王相捕逐,为此星夜涉穷途。   蒙赐一餐堪充饱,未审将何得相报!   身轻体健目精明,即欲取别登长路。   仆是弃背帝乡宾,今被平王见寻讨,   恩泽不用语人知,幸愿娘子知怀抱。」   子胥语已向前行,女子号咷发哭声:   「旅客惸惸实可念,以死匍匐乃贪生。   食我一餐由未足,妇人不惬丈夫情。   君虽贵重相辞谢,儿意惭君亦不轻。」   语已含啼而拭泪,「君子容仪顿憔悴,   傥若在后被追收,必道女子相带累。   三十不与丈夫言,与母同居住邻里,   娇爱容光在目前,列(烈)女忠贞浪虚弃。」   唤言仵相物(勿)怀拟(疑),遂即抱石投河死。   子胥回头聊长望,怜念女子怀惆怅,   遥见抱石透河亡,不觉失身称冤枉。   无端颍水灭人踪,落泪悲嗟倍凄怆:   傥若在后得高迁,唯赠百金相殡葬!」   子胥哭已〔了〕,更复前行。风尘惨面,蓬尘映天,精神暴乱,忽至深川。水泉无底,岸阔无边。登山入谷,遶涧寻源,龙蛇塞路,拔剑荡前,虎狼满道,遂即张弦。饿乃芦中餐草,渴饮岩下流泉。丈夫为雠发愤,将死由如睡眠。川中忽遇一家,遂即叩门乞食。有一妇人出应,远荫弟〔语〕声,遥知是弟子胥,切语相思慰问,子胥缄口不言。知弟渴乏多时,遂取葫芦盛饭,并将苦苣为荠。子胥贤士,逆知阿姊之情,审细思量,解而言曰:「葫芦盛饭者,内苦外甘也,苦苣为虀者,以苦和苦也。义合遣我速去速去,不可久停。」便即辞去。姊问弟曰:「今乃进发,欲投何处?」子胥答曰:「欲投越国,父兄被杀,不可不雠。」阿□(姊)抱得弟头,哽咽声嘶,不敢大哭,叹言:「痛哉!苦哉!自扑搥凶(胸),共弟前身何罪,受此孤恓!」   旷大劫来自何罪,如今孤负阿爷娘。   虽得人身有富贵,父南子北各分张。   忽忆父兄行坐哭,令儿寸寸断肝肠,   不知弟今何处去,遗吾独自受恓惶。   我今更无眷恋处,恨不将身自灭亡!」   子胥别姊称「好住!不须啼哭泪千行。   父兄枉被刑诛戮,心中写火剧煎汤。   丈夫今无天日分,雄心结怨苦苍苍;   傥逢天道开通日,誓愿活捉楚平王。   捥心并脔割,九族总须亡,   若其不如此,誓愿不还乡!」   作此语了,遂即南行。行得廿余里,遂乃眼□〔耳热,遂即〕画地而卜,占见外甥来趁。用水头上攘之,将竹插于腰下,又用木剧(屐)倒着,并画地户天门,遂即卧于芦中,咒而言曰:「捉我者殃,趁我者亡,急急如律令。」子胥有两个外甥—子安子永,〔至家有一人食处,知是胥舅,不顾母之孔怀,遂即生恶意奔遂(逐),我若见楚帝取赏,必得高迁。逆贼今既至门,何因不捉?行可十里,遂即息于道旁。子安〕少解阴阳,遂即画地而卜,占见阿舅头上有水,定落河旁;腰间有竹,冢墓城(成)荒;木剧到(倒)着,不进傍徨。若着此卦,必定身亡。不复寻觅,废我还乡。子胥屈节看文,乃见外甥不趁,遂即奔走,星夜不停。   川中又遇一家,墙壁异常严丽,孤庄独立,四迥无人,不耻八尺之躯,遂即叩门乞食。   子胥叩门从乞食,其妻敛容而出应。   划见知是自家夫,即欲发言相识认。   妇人卓立审思量,不敢向前相附近,   以礼设拜乃逢迎,怨结啼声而借问:   「妾家住在荒郊侧,四迥无邻独栖宿,   君子从何至此间,面带愁容有饥色。   落草獐狂似怯人,屈节攒刑而乞食。   妾虽禁闭在深闺,与君影响微相识。」   子胥报言娘子曰:   「仆是楚人充远使,涉历山川归故里,   在道失路乃昏迷,不觉行由来至此。   乡关迢递海西头,遥遥阻隔三江水,   适来专辄横相□,自侧于身实造次。   贵人多望错相认,不省从来识娘子。   今欲进发往江东,幸愿存情相指示。」   其妻遂作药名〔诗〕问曰:「妾是仵茄之妇细辛,早仕于梁,就礼未及当归,使妾闲居独活。□莨姜芥,泽泻无怜(邻),仰叹槟榔,何时远志。近闻楚王无道,遂发豺狐(柴胡)之心,诛妾家破芒消,屈身苜蓫。葳蕤怯弱,石胆难当,夫怕逃人,茱萸得脱。潜形菌草,匿影藜芦,状似被趁野干,遂使狂夫莨菪。妾忆泪沾赤石,结恨青箱。夜寝难可决明,日念舌干卷柏。闻君乞声厚朴,不觉踯躅君前,谓言夫婿麦门,遂使苁蓉缓步。看君龙齿,似妾狼牙,桔梗若为,愿陈枳壳。」子胥答曰:「余亦不是仵茄之子,亦不是避难逃人,听说途之行李。余乃生于巴蜀,长在藿乡,父是蜈公,生居贝母。遂使金牙采宝,支子远行。刘寄奴是余贱朋,徐长卿为之贵友。〔共〕渡蘘河,被寒水伤身,三伴芒消,唯余独活。每日悬肠断续(续断),情思飘飖,独步恒山,石膏难渡。披岩巴戟,数值狼胡,乃意款冬,忽逢锺乳。留心半夏,不见郁金。余乃返步当归,芎穷至此。我之羊齿,非是狼牙。桔梗之情,愿知其意。」妻答曰:「君莫急急,即路遥长。   纵使从来不相识,错相识认有何妨。   妾是公孙锺鼎女,疋配君子事贞良。   夫主姓仵身为相,束发千里事君王。   自从一别音书绝,忆君愁肠气欲绝。   远道冥冥断寂寥,儿家不惯长欲别。   红颜憔悴不如常,相思落泪何曾歇,   年光虚掷守空闺,谁能渡得芳菲节。   青楼日夜减容光,只缘荡子事(仕)于梁。   懒向庭前睹明月,愁归帐里抱鸳鸯。   远附雁书将不达,天寒阻隔路遥长,   欲织残机情不□,画眉羞对镜中妆。   偏怜鹊语蒲桃架,念燕双栖白玉堂,   君作秋胡不相识,妾亦无心学采桑。   见君口中双板齿,为此识认意相当。   麤饭一餐终不惜,愿君且住莫匆忙。」   子胥被认相辞谢,方便软言而帖写:   「娘子莫漫横相干,人间大有相似者。   娘子夫主姓仵身为相,仆是寒门居草野;   傥见夫婿为通传,以理劝谏令归舍。   今缘事急往江东,不得停留复日夜。」   其妇知胥谋大事,更亦不敢惊动。如法供给,以理发遣。   子胥被妇识认,更亦不言。丈夫未达于前,遂被妇人相识,岂缘小事,败我大仪。列士抱石而行,遂即打其齿落。昼即看日,夜乃观星,奔走不停,遂至吴江北岸。虑恐有人相掩,潜身伏于芦中,按剑悲歌而叹曰:   「江水淼漫波涛举,连天沸或浅或深,   飞沙蓬勃遮云汉,清风激浪喻摧林。   白草遍野覆平原,绿柳分行垂两岸,   鸟鹊拾食遍交横,鱼龙踊跃而撩乱。   水猫游健戏争奔,千回不觉长吁叹。   忽忆父兄枉被诛,即得五内心肠烂。   思量雠恨痛哀嗟,今日相逢不相舍,   我若命尽此江潭,死活总看今日夜。   不辞骸骨掩长波,父兄之雠终不断,   上苍靡草总由风,还是诸天威力化。」   悲歌以(已)了,行至江边远盼,唯见江潭广阔,如何得渡!芦中引领,回首寂然。不遇泛舟之宾,永绝乘楂之客。唯见江鸟出岸,白露(鹭)鸟而争飞;鱼鳖纵横,鸬鸿芬(纷)泊。又见长洲浩汗,漠浦波涛,雾起冥昏,云阴叆□。树摧老岸,月照孤山,龙振(震)鳖惊,江沌作浪。若有失乡之客,登岫岭以思家,乘查(楂)之宾,指参辰而为正,岷山一住,似虎狼盘旋,濆濆如鼓角之声,并无船而可渡。经余再宿,隐匿芦中。波上唯见一人,唱讴歌而拨棹,手持轮钩,欲以(似)鱼(渔)人,即出芦中,乃唤言:「执钩乘船之仕,蹔屈就岸相看,勿辞之(乏)劳,幸愿存情相顾。」鱼人闻唤,当即寻声,芦中忽见一人,便即摇船就岸。收轮卷索,息棹停竿,随流水上,翩翩歌清风而问曰:「君子今欲何去。迥在江旁浦侧,不见乘船泛客,又无伴侣肃(萧)然。为当流浪漂蓬,独立穷舟旅岸。纵使求船觅渡,在此寂绝舟船;不耻下末愚夫,愿请具陈心事。」子胥答曰:「   吾闻人相知于道术,鱼相望(忘)于江湖,下奏(走)身是游人,岂敢虚相诳语!今缘少许急事,欲往江南行李。自拙为人,幸愿先生知委;傥蒙赐渡,恩可杀身,若也不容,自当息意。」鱼人答曰:「适来见貌辨色,观君与凡俗不同。君子怀抱可知,更亦不须分雪。我闻别人不贱,别玉不贫。秦穆公赐酒蒙恩,能言独正三军,空笼而获重贵。观君艰辛日久,渴乏多时,不可空肠渡江,欲设子之一餐,吾家去此往返十里有余,来去稍迟,子莫疑怪。」子胥答曰:「但求船渡,何敢望餐!」鱼人答曰:「吾闻麒麟得食,日行千里;凤凰得食,飞腾四海。」答语已了,留船即去。乃向家中取食。子胥闻得此语,即与鱼人看船。子胥心口思惟:「此人向我道家中取食,不多唤人来提我以否?」遂即抛船而走,遂向芦中藏身。鱼人逡巡之间,即到船所。其鱼人乃取得美酒一榼,鱼肉五斤,薄饼十番,饭携一罐,行至船所,不见芦中之士,唯见岸上空船。顾恋之情,悲伤不已。鱼人歌而唤曰:「芦中之仕,何故潜身?出来此处相看,吾乃终无恶意,不须疑虑,莫作二难。为子取食到来,何故不相就食?」子胥闻船人此语,知无恶意,遂即出于芦中,愧贺(荷)取食艰辛,逢迎卑谢。于时铺设,两共同餐。便即鼓棹摇船,至于江半,子胥得食吃足,心自思惟:「凡人得他一食,惭人一色;得人两食,为他着力。」怀中璧玉,以赠船人。畏暮贪前,与物不相承领。子胥虑嫌信少,更脱宝剑相酬。鱼人息棹回身,乃报子胥言曰:「君莫造次,大须三思,一惠之餐,有何所直。人之屈厄,鱼鳖同群;君子迍邅,龙蛇共处。楚王捕逐于子,捉获赏赐千金;隐匿之人,诛身灭族。吾上不贪明君重赏,下不避诛戮之褰(愆),子欲宝剑相雠(酬),何如平王之物?龙泉宝剑,与子防身;璧玉荆珍,将充所贵。后若高迁富贵,莫忘一朝。自责蒲柳之年,逢君日晚,剑璧之事,请更莫留。子若表我心怀,更亦不须辞谢。」子胥见人不受,情中渐觉不安。心口思惟,虑恐船人嫌我信物轻少。虽是君王宝物,知欲如何,遂掷剑于江中,放神光而焕烂。剑乃三涌三没,水上偏偏。江神遥闻剑吼。战悼(掉)涌沸腾波,鱼鳖忙怕攒泥,鱼龙奔波透出。江神以手捧之,惧怕乃相分付。剑既离水,鱼鳖跳梁,日月贞明,山林皎亮,雪(云)开雾散,霞散烟流,岸树迎宾,江风送客。远望沙旁白露(鹭),博(薄)暮拟欲归林。浦侧不见承船,泛客又无伴侣。唯见孤山淼漫,回盼故乡,拭泪沾衣,心怀郁燠。渡江欲至南岸,子胥乃问船人曰:「先生姓何名谁?乡贯住在何州县?」鱼人答曰:「我亦无姓无名,长住江而为伴。横干莫浦,绾剑深潭,今日两贼相逢,何用称名道姓!君为芦中之事(士),我为船上之人,意义足亦可知,富贵不须相忘。」子胥曰:「蒙先生一济,无有忘时,遇药伤蛇,由能返报。」鱼人问曰:「只今逃逝,拟投何国?」子胥曰:「拟投越国。」鱼人曰:「子投越国,—越国与楚和顺,元不交兵,虑恐捉子送身,怀报雠心不达。子投吴国,必得流通。吴王常与楚雠,两国不相和顺。吴与楚国数为征战,无有贤臣,得子甚要。」子胥问船人曰:「:「吴国如何可投得?」船人曰:「子至吴国,入于都市,泥涂其面,披发獐狂,东西驰走,大哭三声。」子胥曰:「此法幸愿解之。」船人答曰:「泥涂其面者外浊内清;大哭三声,东西驰走者,觅其明主也;披发在市者理合如斯也。吾非圣人,经事多矣。」子胥蒙他教示,遂即拜谢鱼人。虑恐楚使相逢,不得久停,至岸即发。哽咽声嘶,由如四鸟分飞,状若三荆离别;遂别鱼人南行,眷恋之情,悲伤不已。回头遥望,忽见鱼人覆船而死。子胥愧荷鱼人,哽咽悲啼不已,遂作悲歌而叹曰:   大江水兮淼无边,云与水兮相接连;   痛分痛兮难可忍,苦兮苦兮冤复冤。   自古人情有离别,生死富贵总关天,   先生恨胥何勿事,遂向江中而覆船。   波浪舟兮浮没沈,唱冤枉兮痛切深,   一寸愁肠似刀割,途中不禁泪沾襟。   望吴邦兮不可到,思帝乡兮怀恨深,   傥值明主得迁达,施展英雄一片心。   悲歌已了,更复向前,凄怆依然。丈夫契阔,何大迍邅?忠心尽节,事君九年,夙夜匪懈,晨省无愆。今遭落薄(魄),知复何言。语已怀〔恨〕,气上冲咽,业也命也,并悉关天。登山蓦岭,渡水寻川,求却不却,求前不前,动即被饿,性命转然。平王太剧,唱叫称冤,子胥带剑,途步而前。至漭荡山间,石壁侵天万丈,入地腾竹纵横。遥望松罗,山崖斗(陡)暗,虫狼离合,百鸟关关,思忆帝乡,乃为歌曰:   我所思兮道路长,涉江水兮入吴乡。   父兄冥莫知何在,零丁遣我独栖惶。   丈夫流浪随缘业,生死富贵亦何常,   平王曲受魏陵语,信用谗佞煞忠良。   思故乡兮愁难止,临水登山情不已。   楚帝轻盈怜细腰,宫里美女多饿死,   秦穆公之女颜如玉,二八容光若桃李,   见其姿首纳为妃,岂合君王有此理。   自从逃逝镇怀忧,使我孤遗无所投,   昼即途中寻鬼路,蹑影藏形恒夜游。   燕山勒颂知何日,冒染蓬尘双鬓秋,   不虑东西抗天塞,唯愁渴乏渡荒州。   愿我平安达前所,行无滞碍得通流;   傥若吴中遇明主,兴兵先斩魏陵头。   悲歌已了,由怀慷慨,北背楚关,南登吴会。属逢天暗,云阴叆□。失路傍徨,山林摧滞。怪鸟成群,虫狼作队,禽号姓姓(狌狌),兽名狒狒。忽示(□)心惊,拔剑即行。〔匣中光出,遍野精明,中有日月,北斗七星〕心雄惨烈,不惧千兵。〔平王捉我,事未消宁〕,傥被擒获,百死无生。〔偷踪窃道,饮气吞声,风吹草动,即便藏形〕。剑歌已了,更复前行。〔北跨广陵,南登吴会,关津忽切,州县严加,勒铺交横,镇代相续。潜身避影〕,一步一前,不经旬月之间,即至吴国。一依鱼人教示,披发遂入市中, 涂面上〔而行〕,獐狂大哭三声,东西驰走。吴国臣佐,乘马入市游行,正见异色奇才,身长八尺,知是〔贤臣〕,奔走启告吴王:「适别龙颜,游于缠(廛)市,见一外国君子,泥涂而獐狂,披发悲啼,东西驰走。臣以傍观的审,监貌可知,望陛下追问逗遛,必是怀冤侠客!」吴王闻相此语,心生欢喜,遂集群臣拨珠帘而说梦:「朕昨夜三更,梦见贤人入境,遂乃身轻体健,踊跃不胜。卿等详仪(议),为朕解其善恶。」百官闻王此语,一时舞道(蹈)呵呵,齐唱太平,俱称万岁。「市中有八尺君子,雅合陛下之心,见在群臣,不胜喜贺。」吴王即令急使,向市中迎召贤臣。「为朕传语,虽不先相识,欲得相见,面申怀抱。」使人得其口敕,走马直入市中,见子胥具说吴王口敕。子胥奉王敕命,不敢迟违,随使便行,乃至吴王殿所。匐面在地,哽咽声嘶,良久而起。吴王知是子胥,便即悲情予问:「楚王不纳忠谏之词,曲受佞臣之语,枉杀卿之父兄,奈何荼毒,凄怆难论,痛苦之哉,谁能复忍。山河阻隔,远涉风云,朕国狭小,劳卿远至。」子胥良久,揽发而言:「臣父兄事君不谨,遂被楚帝诛身。臣即不绍于家,弃父离君逃走。臣闻国之将丧,灾害竞兴。树欲摧折,风霜共逼。孤情难立,见此艰辛,皂帛(白)难分,龙蛇混杂。臣欲自刎而死,地下羞见仙(先)人。故投托明王,愿陛下知臣心素,臣居草野,长在蓬门,不堪事立君王,多幸蒙王收录。」吴王报言曰:「朕国狭窄,乏少中(忠)良;立卿今欲为臣屈节,莫将为所耻?」子胥曰:「臣是小人,虚沾大造,蒙王收录,早是分外垂恩。更蒙举立为臣,死罪终当不敢!」吴王问左右曰:「卿等如何?」群烈(列)咸言唱充。悉道:「明王有敢(感),外国来投。拜为匡辅大臣,合国齐称万岁。」   子胥为臣志节,恒怀匪懈之心;夙夜兢兢,事君终无二意。言不伤气,语乃和光。遐迩诜诜,官寮济济。天兵不动,征马停鞭,四塞归临,八方安怗。祸乱不作,灾害不兴,百姓欢忻,歌谣满路,同于尧舜之年。咸云我皇有感,圣日巍巍,干□(坤)再明。子胥治国一年,风不鸣条,雨不破块。治国二年,仓库盈益,天下清太(泰),吏绝贪残,官寮息暴。治国三年,六夷送款,万国咸投。治国四年,感得景龙应瑞,赤雀咸(衔)书,芝草并生,嘉和(禾)合秀。耕者让畔,路不拾遗。三教并兴,城门不闭。更无呼唤,无摇(徭)自活。子胥治国五年,日月重明,市无二价,猫鼠同穴,米麦论分,牢狱无囚。竞说君臣道合,远近宣赞,愧贺(荷)仵相之功。百姓皆诣子胥之门。「愿与仵相为兵伐楚。」子胥见勇夫投募,不敢自专。遂启吴王:「臣是小人,滥蒙恩宠,功效未立,何敢兴心;自度无堪,终当不敢。」吴王报曰:「朕闻养子备老,积行拟衰。去岁拟遣相雠,虑恐雠心未发。比年清太(泰),皆是仵相之功。今不雠冤,何名孝子!朕国兴兵伐楚,正合其时。」敕召国内勇夫,乃与仵相雠报。敕召曰:「仵相父兄,枉被平王诛戮,今欲征发天兵讨楚,召募效力之人。如有判(拼)命相随,火急即须投募。先赐重赏勋禄,不轻有此。骁列之夫,速来所次陈牒。」敕既行下,远近咸知,各悉投名,争前应募。兵部简练,选试诠量。勇冠三军,决胜千里。亦有挠关弄木,手把方梁,抱石跳空,弓弯七札。榜示七日,募得九十万精兵。赏排借绿,各赐千段。所由将过城外,排立雁行。吴王既见战卒,列在城南,便即慰劳战士。吴王问子胥曰:「今欲伐楚,可用几兵?」子胥启吴王曰:「且须万兵。」吴王曰:「万兵不少以不?」子胥曰:「臣闻一人判死,百人不敌;百若齐心,横行天下。」吴王曰:「不然,但将九十万人,始可相伐。」吴王即立子胥为元帅大将军行兵节度。上承天子之教,为父报雠侠冤。于是广杀牛羊,城南宴设。酒有千斛,肉乃万斤,一概均分,食无高下。吴王出城送子胥:「卿但努力,谨慎前路,天道相饶,雠心必宄(究)。朕亦无忧于国,卿亦不负幽魂。事了早还,莫令忧虑。」子胥启吴王曰:「臣今将兵讨楚,必称所心。愿陛下莫虑愁心,远念臣之逞(程)路。计亦不远旬月中间,事了回兵,自当死谢!」子胥辞王以(已)了,便即征发天兵。四十二面大鼓笼天,三十六角音声括地,傍震百里山林,隐隐轰轰。搦生手(先)锋,乃先踏道。阵云铺于四面,遍野声满平原,铁骑磊落已(以)争奔,勇夫生宁(狰狞)而竞透。飞腾千里,恰似鱼鳞;万卒行行,犹如雁翅。长枪排□,直竖森森,□天屑角,对掌开弦,弯弯如写月。白旌落雪,战剑如霜,弩发雷奔,抽刀剑吼。将军告令,水楔(泄)不通,大总管出教严咛,飞鸟难度。兵马浩浩澣澣,数百里之交横,金甲□胧,银鞍焕烂,腾踏山林,奔波闹乱。胡菟(狐兔)怕而争奔,惊龙蛇而竞窜。   将军马上卓红旗,兵士各各依条贯,   先锋踏道疾如风,即至黄河东北岸。   先锋引道路奔腾。   排批舟船,横军渡水,所由修造,扑水蓬飞。兵马既至江头,便须宴设兵士。军官食了,便即渡江。属风浪静,山林皎亮,日月贞明,雾卷青天,云归沧海。直为人多手众,至晓即至江西。子胥告令军兵,大须存心捉搦,此是平王之境,未曾谙悉山川,崄隘先登,远致虞候;长巡子将,绞略横行。傔奏(走)偷路而行,游奕经余一月,行逞(程)向尽,欲至楚邦。楚王不幸早亡,立太子昭王,知其军国。昭王闻子胥兵马欲至,遂乃征发天兵。简练骁雄五戎之士,多赐绢帛,广立功勋。楚国土旷人稠,遂即兴兵百万,□毒(旗纛)敌(蔽)日,衣甲漫天,列阵横行,拟共子胥交战。城上修营战格,门门格立,抛车更伏,作冶镕铜。四面多安擂木,兵马具备,力敌万夫。昭王统领勇夫,遂与吴军相击。子胥乃布兵列阵,一似鱼鳞,跋罗回吼唤,三声大鼓,扬名即发。列千军于楚塞,布万阵于黄池。须臾锋剑交横,抽刀剑吼,枪沾汗血,箭下獐狂。尘土张天,铁马嘶灭,一死一进,唯努唯前,各办杀心,终无退意。西军大败,遍野横尸,干戈不得施张,人马重重相厌(压)。子胥十战九胜,战士不失一兵。昭王见兵被杀,怕惧奔走入城。子胥遂后奔驰,状如蓬飞扑火。吴军随后即趁,恰似风云一向,摩灭楚军,状似热汤拨雪。子胥摇鞭语昭王曰:「你父平王,至当无道,与子娶妇,自纳为妃。忠臣谏言,遂被诛戮;佞臣谄乱,却赐封侯。杀我父兄,枉死伤苦,今乃报雠父罪,即当快吾心意。吾今欲食汝心,将为不足;纵使万兵相向,未敌我之一身。今取你父骸骨,及你生身,祭我父兄灵魂始得。」昭王怕惧之心,遂即白旛降伏。吴军大叫,直入楚城,寻逐昭王,烧其宫殿。昭王弃城而走,遂被仵相擒身,返缚昭王。「你父坟陵,今在何处?」昭王启子胥曰:「我父平王,已从物化,负君之罪,命处黄泉。事既相当,身从脔割,父愆子替,何用尸骸!请快雠心,任从斧越(钺)。」昭王被考,吃苦不前,忍痛不胜,遂即道父之墓所。子胥捉得魏陵,脔割捥取心肝,万斩一身,并诛九族。子胥唤昭王曰:「我父被杀,弃掷深江。」遂乃偃息停流,取得平王骸骨。并魏陵昭帝,并悉总取心肝,行至江边,以祭父兄灵曰:「小子子胥,深当不孝,父兄枉被杀戮,痛切奈何!比为势力不加,所以蹉跎年岁。今还杀伊父子,弃掷深江,奉祭父兄,惟神纳受。」子胥祭了,发声大哭,感得日月无光,江河混沸。忽即云昏雾暗,地动山摧。兵众唅啼,人伦凄怆,鱼龙饮气(泣),江水不潮,涧竭泉枯,风尘惨列(烈)。子胥祭了,自把剑结恨之深,重斩平王白骨。其骨随剑血流,状似屠羊。取火烧之,当风扬作微尘。即捉剑斩昭王,作其百段,掷着江中,鱼鳖食之,还同我父。子胥寻觅父兄骸不得,立树乃作父兄,于今见在亳州境内东南一百廿里有余,后世莫知,今城父悬(县)是也。   子胥收兵却返,拟伐梁郑二邦。作书与郑王曰:「楚平王无道,枉诛我父兄;子尚是君之臣,如何不与设计,遂与楚王遣死,以君贱臣,雠灭楚王,回兵讨郑。」郑王得信,忙怕异常,莫知何计。即欲兴兵相敌,虑恐士卒不胜。遂召秘略之人:「止得吴军兵者,分国共治,更赐千金。」及有鱼人之子,遂即应募投名。「臣能止得吴军,不须寸兵尺剑,唯须小船一只,棹椑一枚,鲍鱼一双,麦饭一讴(瓯),美酒一榼,放在城东水中,臣自有其方法。」郑王依语,即觅船等,送在水中。鱼人拨棹长歌,乘船游戏。其郑王闭却城西门,城头遥看,设何方计,却得吴军。子胥兵马,欲至郑国三十余里,先遣健儿看郑国有几许兵马相敌。行至郑国,四城门闭。又行至城东门外,池水中唯独有一人,乘漏盖船,口唱歌而言曰:「芦中一人,莫非穷事(士)乎?我有美酒一榼,鱼肉五斤,饼有十播,饭有一罐,请来就船而食。   凶即请自当,吉则知吾意,   傥若事明君,荣华取富贵。   忽尔事相当,愿勿生遗弃。」   其将闻船人此语,遂即却回,至子胥边具说船人之语。子胥闻此语已,即知是船人之子,子胥欢□,「我有冤雠,至当相灭,因他得活,岂得孤(辜)恩!富贵忘贫,黄天不助;有恩不报,岂成人也!有恩若报,风流如(儒)雅。」子胥控马笼鞭,就水抱得小儿,拍搦悲啼吊问:「汝父沈溺深江,荼毒奈何奈何,愿子莫怀雠恨!」郑王怕惧,乃出城迎拜子胥,向前言曰:「臣闻将军雠冤得达,□贺快哉!臣今死罪有余,乞存草命。」子胥报郑王曰:「兄事于君,君须藏掩,曲取平王之意,送往诛身,兄既身亡,君须代命。」郑王曰:「远使将书,云舍慈父之罪,臣不细委知,遣往相看。为言旬月即还,不知平王诛戮。臣今合死,惬意无言。大将军得充雠心,灭其宗庙,快哉踊跃,□贺不胜!伏愿宽恩,乞存活路。」船人启言:「大将军!我被郑王召募,被吴军来伐,能却得吴军兵者,赐金千斤、封邑万户。我既贪他重赏,其意如何?」子胥曰:「君不索吾身命,由自与之,取赏却兵,敢相违负!」子胥见鱼人劝谏,遂即适(释)放郑王。郑王欢□,乃索酒食如山,三日三夜,供承吴军兵马。子胥遂策(册)鱼人之子为楚帝。楚郑二邦,并乃太平。   即发天兵,讨伐梁帝。梁王闻吴军欲至,遂杀牛千头,烹羊万口,饮食堆如山岳,列在路边,帐设铺施。吴军即至,梁王肘行膝步,拜谢子胥:「伏愿宽恩,乞存活路。今闻将军伐楚,臣等□贺不胜。遥助快哉,深加踊跃。」子胥报曰:「我缘急事,不能设计相留,怀恨于君,故来相伐。」子胥见酒食列在城南,乃问梁王。梁王启大将军曰:「此酒食可供将军兵事(士)。」子胥既见此言,即令兵众饱食。兵事食讫。其兵吃食饱足,精神踊跃,启子胥言曰:「得他一食,惭人一色;得他两食,谢他不足。」兵将咸言:「大将军!此语快哉,莫伐梁王。」子胥心口思量:「我有冤雠,端心相灭,因他得活,岂得孤恩。」乃舍梁王之罪,语以(已)进发。乃收天兵,行至颍水河傍,仰面向天叹而言曰:「我昔逃逝至此,遂从女子求餐;其女亦不相违,抱石投河而死,今日更无余物,报女子之恩。」一依生存之言,遂取百金投颍水。子胥祭曰:   「我昔逃逝入南吴,在路相逢从乞食,   惭君与我一中餐,抱石投河而命极(殛)。   自从分别岁年多,朝朝暮暮长相忆,   念君神识逐波涛,游魂散漫随荆棘。」   语已含啼而启告,「冥灵幸愿知怀抱,   既能贞质透河亡,黄泉能莫生惸嗟!   幽冥路隔不相知,生死由来各异道,   更无余物奉于君,唯取百金相殡报。」   子胥祭祀讫,回兵行至阿姊家,捉到两个外甥子安子永,兀(髡)其头,截其耳,打却前头双板齿。「我昔逃逝从乞食,捉我欲送楚平王。今日雠之,愿汝永为奴仆。」   天兵有限,不可久停,马乃击电奔星,行至子胥妻舍。拟迎妇归吴国,遂即叩门而唤。其妻掩闭门庭,隔墙遥,不相容内(纳)。子胥报妻曰:「吾昔遭楚难,愧君出应逢迎。今乃雠楚,回军相见,望同往日,何为闭门相却,不睹容光?为当别有他情,何为耻胥不受?自兹隔别,每念君恩,愧贺(荷)不轻,故来谘屈。」妻答曰:「   君乃昔遭楚难,行路相过,叩门面睹,此乃知君屈厄,妾乃悬响相仍。君乃拒讳不承,妾亦无能苦死。夫妻义重,望君结死同生。君乃先辱不轻,妾即后嫌不受。贫贱不相顾盼,富贵何假提携!不贪宠禄荣华,愿君知儿怀抱!」子胥乃承死罪,隔门拜谢叩头。其妻既见殷懃,遂乃开门纳受。恩爱还同昔日,相命即归。   子胥告令三军,单行引队。今既天下清太(泰),日月贞明,玉鞭齐打金鞍,乃为歌曰:   我天兵兮不可对,塞平川兮千万队。   一扫万里绝尘埃,征讨楚军如瓦碎。   大丈夫儿天道通,提戈骤甲远从戎,   战卒骁雄如虎豹,铁骑生宁(狰狞)真似龙。   布阵铺云垂曳地,神旌集鹤发陵空,   横行天下无对当,将知万国总还同。   乐兮乐兮今日乐,欢兮欢兮今日欢,   金鞭打节齐声和,寻途遂乃入吴中。」   征马合合杂杂,隐隐□□,铁马提撕,大军浩汗。长松青翠,短草黄禾,玉响清冷(泠),金鞍瓘锡。日夜登其长路,旬月即到吴中。吴王闻子胥得胜,遂即从骑迎来。子胥见吴王迎来,下马拜谢吴王,高声唱言起居曰:「遇(愚)臣自别龙颜后,匪懈之心中(终)不忘。臣蒙王借兵伐楚,兵众与臣,共同一心。统领无乖,驱驰合契。兵至河北,营在楚南,平王不幸身亡,立太子昭王知其军国。闻臣兵至,出敌相交。臣遣骁兵褐(遏)后,猛将冲前,一向摩灭楚军,人马重重相压。横尸遍野,血染山川。由如鹘打鸦鹅,状若豹征狐兔。俗捧昆仑之押(压)卵,何得不摧;执炬火已(以)焚毛,如何不尽?昭王见兵退散,遂即奔走入城藏:臣乃从后奔驰,遂即城中擒获。臣已结恨尤深。即斩昭王百段。平王枯骨,剑斩血流。臣见此伤,雠心得止。吴之战士,并总平安;煞楚兵夫,横尸遍野。王之势力,得惬雠心。愧贺大王,仰王无尽。不失一兵一马,衣甲具全,中有骁勇之夫,愿王酬功给效。」吴王曰:「朕自别卿之后,恋念不离心怀。虑恐楚卒人多,侠雠之心不达。天道相助,得已灭楚归吴;所有功勋,朕自忧(优)加处分。」子胥随帝部卒入城,检纳干戈,酬功给效。中有先锋猛将,赏绯各赐金鱼;执毒(纛)旌兵,皆占班位;自余战卒,各悉酬柱国之勋。一时舞道(蹈)呵呵,咸言君王有感。吴王见子胥有大人之相,遂立子胥为国大相。   后乃越王勾践,兴兵动众,来伐吴军。越国贤臣范蠡谏越王曰:「吴国贤臣仵子胥,上知天文,下知地里(理),文经武律,以立其身。相貌希奇,精神挺特。吴国大相,国之垓首。王今伐吴,定知自损。」越王言:「我计策以(已)成,不可中途而罢。」遂乃兴兵动众,往伐吴军。其吴王,越兵来伐,遂遣国相仵子胥将兵往伐。子胥领兵共越兵交战,杀越兵夫,横尸遍野,血流漂杵。越王见兵被杀,遂共范蠡捉西(投向)会稽山避难。越王共范蠡向仵相边进言曰:「   吾见国相为父报雠,遂来相看,无有往伐之意。」子胥闻此言:「我不缘贤臣范蠡之言,越王合国死矣。」其越王追(退)兵还国后,乃吴王致疾,临死之时,咐嘱太子夫差:「汝后安国治人,一取国相子胥之语。」吴王死后,夫差太子为吴王。   尔时吴王夜梦见殿上有神光,二梦见城头郁郁枪枪(苍苍),三梦见城门交兵斗战,四梦见血流东南。吴王即遣宰彼(□)解梦,宰彼曰:「梦见殿上神光者富(福)禄盛;城头郁郁枪枪者露如霜;南壁下匣北壁匡,王寿长;城门交兵者王手备缠绵;血流东南行者越军亡。」吴王即遣子胥解梦。其子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知人情,文经武律,一切鬼神,悉皆通变。吴王即遣解梦。子胥曰:「臣解此梦,是大不祥。王若用宰彼此言,吴国定知除丧。」王曰:「何为?」子胥直词解梦:「王梦见殿上神光者有大人至;城头郁郁苍苍者荆棘备;南壁下有匣,北壁下有匡〔者〕王失位;城门交兵战者越军至;血流东南者尸遍地。王军国灭,都缘宰彼之言。」吴王闻子胥此语,振睛努目,拍陛大嗔:「老臣监监,光祝我国。」子胥解梦了,见吴王嗔之,遂从殿上褰衣而下。吴王问子胥曰:「卿何褰衣而下?」子胥曰:「王殿上荆棘生,刺臣脚,是以褰衣而下殿。」王赐子胥烛玉之剑,令遣自死。子胥得王之剑,报诸百官等:「我死之后,割取我头,悬安城东门上,我当看越军来伐吴国者哉!」   杀子胥了,越从吴贷粟四百万石,吴王遂与越王粟,依数分付其粟。将后,越王蒸粟还吴,乃作书报吴王曰:「此粟甚好,王可遣百姓种之。」其粟还吴被蒸,入土并皆不生。百姓失业,一年少乏,饥虚五载。越王即共范蠡平章:「吴国安化治人,多取宰彼之言,共卿作何方计,可伐吴军?」范蠡启王曰:「吴国贤臣仵子胥,吴王令遣自死。屋无强梁,必当颓毁;墙无好土,不久即崩;国无忠臣,如何不坏!今有佞臣宰彼,可以货求必得。」王曰:「将何物货求?」范蠡启言王曰:「宰彼好之金宝,好之美女,得此物必是开路,更无疑虑。」越王闻范蠡此语,即遣使人丽水取之黄金,荆山求之白玉,东海采之明珠,南国娉之美女,越王取得此物,即差勇猛之人,往向吴国,赠与宰彼。彼见此物,美女轻盈,明珠昭(照)灼,黄金焕烂,白玉无瑕。越赠宰彼,彼乃欢忻受纳。王见此佞臣受货,求之。又问范蠡曰:「吴王杀仵子胥之时,吴国不熟二年,百姓乏少饥虚,经今五载。」越王唤范蠡问曰:「寡人今欲伐吴国,其事如何?」范蠡启言王曰:「王今伐吴,正是其时。」越王即将兵动众四十万人,行至中路,恐兵士不齐,路逢一努蜗(怒蛙),在道努鸣,下马抱之。左右问曰:「王缘何事,抱此怒蜗?」王答:「我一生爱勇猛之人,此怒蜗在道努鸣,遂下马抱之。」兵众各自平章:「王见怒蜗,犹自下马抱之,我等亦须努力,身强力健,王见我等,还如怒蜗相似。」兵士悉皆勇健,怒叫三声。王见兵仕如此,皆赐重赏。行至江口,未过小江,停歇河边,有一人上王瓠之酒,王饮不尽,顷(倾)在河中〔曰〕:「兵事(士)共寡人同饮。」其兵总饮河水,例闻水中有酒气味,兵吃河水,皆得醉。王闻此语,大□。「单醪投河,三军告醉。」越王将兵北渡江口,欲达吴国。其吴王闻越来伐,见百姓饥虚,气力衰弱,无人可敌。吴王夜梦见忠臣仵子胥一言曰:「越将兵来伐,王可思之。」……平章:朕梦见忠臣仵子胥言,越将兵来……吾父 二、孟姜女变文   (前缺)   □贵珍重送寒衣,未□(委)将何可报得?   热(执)别之时言不久,拟于朝暮再还乡。   谁为忽遭槌杵祸,魂销命尽塞垣亡。   当别已后到长城,当作之官相苦克,   命尽便被筑城中,游魂散漫随荆□(棘)。   劳贵远道故相看,冒涉风霜损气力,   千万珍重早皈还,贫兵地下长相亿(忆)。   其妻闻之大哭叫,不知君在长城妖。   既云骸骨筑城中,妾亦更知何所道。   姜女自雹哭黄天,只恨贤夫亡太早。   妇人决列(烈)感山河,大哭即得长城倒。   古诗曰:   陇上悲云起,旷野哭声哀,   若道人无感,长城何为颓?   石壁千寻列,山河一向回,   不应城崩倒,总为妇人来。   塞外岂中论,寒心不忍闻。   哭之以(已)毕,心神哀失,懊恼其夫,掩从亡没。叹此贞心,更加愤郁。髑髅无数,死人非一,骸骨纵横,凭何取实。咬指取血,洒长城已(以)窗体(丹)心,选其夫骨。   姜女哭道何取此,玉貌散在黄沙里,   为言坟陇有标□(题),壤壤髑髅若个是?   呜呼哀哉难简择,见即令人愁思起,   一一捻取自看之,咬指取血从头试。   若是儿夫血入骨,不是杞梁血相离。   果报认得却回还,幸愿不须相惟(违)弃。   大哭咽喉声已闭,双眼长流泪难止;   黄天忽尔逆人情,贱妾同向长城死。   三进三退,或悲或恨,鸟兽齐鸣,山林俱振。冤魂□□,□□□□,点血即肖(消),登时渗尽。筋脉骨节,三百余分,不少一支,□□□□□□。更有数个髑髅,无人搬运,姜女悲啼,向前借问:「如许髑髅,佳俱(家居)何郡?因取夫回,为君传信。君若有神,儿当接引。」   髑髅既蒙问事意,己得传言达故里,   魂灵答应杞梁妻,我等并是名家子。   被秦差充筑城卒,辛苦不襟(禁)俱役死。   铺尸野外断知闻,春冬镇卧黄沙里。   为报闺中哀怨人,努力招魂存祭祀,   此言为记在心怀,见我耶娘方便说。   叩头□□□□□,□□□□□□□   □骨今岁无人取,不免□□□□□   □□□□更加凄,领纳鬼词答□□   □□□□□骨,自将背负,懊恼其……文祭曰:「△年△月△日,……庶修(羞)之奠,敬祭……行俱备,文通七篇。昔存之日,名振飨(响)于家邦,上下无嫌,刚柔得所。起为差充兵卒,远筑长城,吃苦不襟(禁),魂魄皈于蒿□(里)。预若红花标(飘)落,长无睹萼之晖;延白雪以词(辞)天,气(岂)有还云之路。呜呼,贱妾谨馔单杯,疏兰尊于玉席,增歆飨已(以)金杯。惟魂有神,应时纳受。」   祭之已了,角束夫骨,自将背负,□□□□,来(下缺) 三、汉将王陵变   忆昔刘项起义争雄,三尺白刃,博(拨)乱中原。东思禹帝,西定强秦。鞍不离马背,甲不离将身。大陈(阵)七十二陈,小陈三十三陈,陈陈皆输他西楚霸王。唯有汉高皇帝大殿而坐,诏其张良,附近殿前。张良闻诏,趋至殿前,拜舞礼中(终),叫呼万岁。汉帝谓张良曰:「三军将士,受其楚痛之声,与寡人宣其口敕。号令三军,怨寡人者,任居上殿,摽寡人首,送与西霸楚王。」三军闻语,哽噎悲啼,皆负戈甲,去汉王三十步地远下营去。夜至一更已尽,左先锋兵马使兼御史大夫王陵,右先锋兵马使兼御史大夫灌婴,二将商量,拟往楚家斫营。张良谓灌婴曰:「凡人斫营,先辞他上命;若不辞他上命,何名为斫营!」二将当时夜半越对,謼得皇帝洽背汗流。汉帝谓二人曰:「朕之无其诏命,何得夜半二人越对!」遂诏二大臣,附近殿前:「莫朕无天分,一任上殿,摽寡人首,送与西楚霸王亦得!」王陵奏曰:「臣缘事主,争敢如然!臣见陛下频战频输,今夜二将拟往〔楚家〕斫营,拟切我王本情。」皇帝闻奏,龙颜大悦,开库赐雕弓两张,宝箭二百只,分付与二大臣:「事了早回,莫令朕之远忧。」二将辞王,便往斫营处,〔从此〕一铺,便是变初。   此是高皇八九年,自从每每事王前,   宝剑利拔长离□,雕弓每每换三弦。   陵语「大夫今夜出,楚家军号总须翻,   选拣诸臣去不得,将军掼甲速攀鞍。」   灌婴大夫和曰:   「自从挥剑事高皇,大战曾经数十场,   小阵彭原都无数,遍体浑身刀剑疮。   不但今夜斫营去,前头风火亦须汤。   白羽新雕一百双,龙剑初磨利若霜,   傥若今夜逢项羽,斩首将来献我王。」   二将辞王已讫,走出军门,□(□)马攀鞍,人如电掣,马似流星,不经旬日之间,便到右军界首。王陵谓灌婴曰:「此双后分天下之日,南去汉营二十里,北去项羽营二十里。」王陵又谓曰:「左将丁□、右将雍氏,各领马军一百余骑,且在深草潜藏。」丁腰谓雍氏曰:「断于汉将此处,敢为巡营。」二将听得此事。放过楚军,到峡路山,靽却马脚。王陵脱着体汗衫,掇一标记:「斫营,先到先待,后到后待,大夫大须审记,莫落他楚家奸。」便樨紫离门探听更号。玉漏相传,二更四点,临入三更,看看则是斫营时节。项羽帐中盛寝之次,不觉精神恍忽,神思不安,□然惊觉,遍体汗流。人是六十万之人,营是五花之营,遭遭□□,□□惶惶,令(冷)人肝胆,夺人眼光。项羽遂乃高喝:「帐前莫有当直使者无?」季布捉刀:「奉霸王当直!」「既是当直,与寡人领将三百将士,何不巡营一遭!」季布应声唱诺,领三百将士,当时便往巡营。中军家三十将士各执阔刃蓦刀,当时便喝:「来者甚人?」季布答曰:「我是季布!」「缘甚事得到此间?」「奉霸王巡营。」「既是巡营,有号也无?」季布答曰:「有号外示得。」中军家将士答:「里示!」合惧马门□(霍)地开来,放出大军。二将第四队插身楚下,并无知觉,唯有季布奉霸王巡营,营内并无动静。「今拟散却兵马,各归营幕,望大王进止。」「依卿所奏!」二将勒在帐西角头立地。营已入得,号又偷得。王陵谓灌婴曰:「如何下手斫营?」灌婴答曰:「婴且不解斫营。当本奏上汉高皇帝之时,大夫奏,婴且不奏,一切取大夫指撝。婴解斫营?」王陵谓曰:「乍减者御史大夫官以陵作衙官以否,陵道捉便须捉,陵道斩便须斩。凡人斫营,捉得个知更官健,斩为三段,唤作厌兵之法;若捉他知更官健不得,火急出营,莫洛(落)他楚家奸。」便遂乃揭却一幕,捉得知更官健,横驼竖拽,到王陵面前。陵左手搅发,右手抬刀,头随刃落,含血洒流四方。二将斫营处,谨为陈说:   羽下精兵六十万,团军下却五花营。   将士夜深浑睡着,不知汉将入偷营。   王陵抬刀南伴斫,将士初从梦里惊。   从帐下来犹未醒,乱煞何曾识姓名。   暗地行刀声劈劈,帐前死者乱踪(纵)横。   项羽领兵至北面,不那南边有灌婴。   灌婴揭幕踪横斫,直拟今霄(宵)作血坑。   项羽连声唱祸事,不遣诸门乱出兵。   二将蓦营行数里,在后唯闻相煞声。   二将斫营已了,却归汉朝。王陵先到标下,灌婴不来,王陵心口思唯:「莫遭项羽独(毒)手?」道由未竟,灌婴到来。王陵谓灌婴曰:「大难过了,更有小难,如何过得?」灌婴答曰:「大夫斫营得胜,却归汉朝,何者以为小难?」王陵谓灌婴曰:「下手斫营之时,左将丁腰,右将雍氏,各领马军百骑,把却官道,水切不通。陵当有其一计,必合过得!」灌婴谓王陵曰:「请大夫说其此计!」王陵曰:「我到左右二将之前,便宣我王有敕:左将丁腰、右将雍氏,何不存心觉察,放汉军入营!见有三十六人斫营,捉得三十四人,更少二人,便须捉得。更须捉得两人,便请同行,两盈不知,赚下落马,□跪存身,受口敕之次,便乃决鞭走过。」楚将见汉将走过,然知是斫营汉将,踏后如赶无赖;汉将见楚将来,双弓背射,楚家儿郎,便见箭中,落马身死。兵马挍多,到界首,归去不得,便往却回,而为转说:   王陵二将斫营回,走马南奔却发来。   王陵拔剑先开路,灌婴从后譀龙媒。   处分丁腰及雍氏,横遮乱捉疾如飞。   何期汉将多奸诈,马上遥传霸王追。   二将当闻霸王令,下马存身用耳听。   谁知黑地翻为白,黑地相逢知是谁?   王陵下鞭如掣电,灌婴独过似流星,   双弓背射分分中,暗地唯闻落马声;   为报北军不用赶,今夜须知汉将知,   传语江东项羽道:「我是王陵及灌婴。」   其夜,西楚霸王四更已来,身穿金〔钾〕,揭上(去)头牟,返衙(牙)床如坐,诏锺离末附近帐前。锺离末蒙〔诏〕趍至帐前,叫呼万岁。楚王曰:「在夜甚人斫营?与寡人领将一百识文字人,抄录将来!」锺离末唱□(喏)出门,顷刻之间,便到两军,抄录已了,言道:「二十万人,总着刀箭,五万人当夜身死。」霸王闻语,转加大怒:「过在甚人?」锺离末奏曰:「过在左将丁腰、右将雍氏。」拔至帐前:「遣卿权知南游奕,何不存心觉察,放汉将入界,斫破寡人六十万军营?」二将答曰:「口称四更已来捉得。」霸王问曰:「   捉得不得?」二将奏曰:「被汉将诈宣我王有敕,赚臣落马受口敕之次,决鞭走过,踏后如趁,双弓背射,损却五十余人。」霸王问曰:「甚人斫营?」奏曰:「汉家左先锋兵马使兼御史大夫王陵,右先锋兵马使兼御史大夫灌婴。临去传语我王,今夜且去,明夜还来,交王急须准备。」二将交雪罪过,过在锺离末。霸王曰:「拔至帐前!」「何不存心,放汉将斫破寡人军营?领出军门,斩为三段。」锺离末答曰:「臣启陛下,与陛下捉王陵去。」楚王曰:「王陵斫营得胜却归汉朝,甚处捉他?」锺离末奏曰:「王陵须是汉将,住在绥州茶城村。若见王陵,捉取王陵;若不见,捉取陵母。将来营内,若楚蒸煮疗治,待捉王陵不得之时,取死不晚。」锺离末领三百将士,人又衔媒(枚),马又勒辔,不经旬日,便到绥州茶城村,围绕陵庄,百匝千遭。新妇检挍田苗,见其兵马,敛袂堂前,说其本情处,若为陈说?   陵妻亦(一)见非常怪,敛袂堂前说本情。   陵母称言道「不畏,应是我儿斫他营。」   只是江东项羽使,遂交左右出封迎。   离末拔剑至街前,犀甲弯弓臂上悬,   先说王陵斫营事,然后始称霸王言。   「身是楚将锺离末,伏仕霸王八九年。   何期王陵生无赖,暗听点漏至三更,   损动霸王诸将士,枉煞平人数百千。   火急西行自分雪,霸王固取莫摧(推)延。」   陵母闻言面微笑,「军将缓语徒□叫,   贱妾只生一个子,只合在家养亲老;   投书献策事高皇,日夜令吾心悄悄。   何期事主合如然,也解存身也偷号。   王陵斫营为高皇,直拟项羽行无道。」   锺离末曰:「老母如何对臣前头骂詈楚主!」项上盘枷,枷驱上马,不经旬日,便到楚国。游奕走报:「锺离末王陵母到来!」何用谘陈,三十武士,各执刀捧,驱逐陵母。霸王亲问,身穿金钾,揭去头牟,搭箭弯弓,臂上悬剑,驱逐陵母,直至帐前。吓协(胁)陵母言云:「肯修书诏儿已不?」其母遂为陈说:   无道将军是项羽,步卒精神若狼虎。   汉将王陵来斫营,发使交人捉他母,   遂将生杖引将来,搭箭弯弓如大怒。   三魂真遣掌前飞,收什精神听我语:   「何得交儿仕汉王,窃盗偷踪斫营去!   如今火急要王陵,但愿修书须命取。   若不得王陵入楚来,常向此间为受苦。」   陵母天生有大贤,闻唤王陵意惨然,   须是女儿怀智节,高声便答霸王言:   「自从楚汉争天下,万姓惶惶总不安。   斫营比是王陵过,无辜老母有何愆?」   更欲从头知有道,仰面惟称告上天:   但愿汉存朝帝阙,老身甘奉入黄泉!」   霸王闻语,转加大怒,招锺离末附近帐前:「交卿绥州茶城村捉得王陵母到来,儿又不招,更出无限言语,抵误(忤)寡人。领将陵母,髡发齐眉,脱却沿身衣服,与短褐衣,兼带铁钳,转火队将士解闷。各决杖伍下,又与三军将士缝补衣裳。」陵母遂乃吃苦,不禁扑却,枪枷如倒,一手案声,一手按地,仰面向天哭:「大夫娇子王陵」一声。应是楚将闻者,可不肝肠寸断,若为陈说?   苦见陵母不招儿,遂交转队苦陵迟,   扑枷卧于枪下倒,失声不觉唤娇儿。   「忆昔汝父临终日,尘莫天黄物末知,   道子久后于光祖,定难安邦必有期。   阿娘长记儿心腹,一事高皇更不移,   斫营拟是传天下,万代我儿是门眉。   不见乳堂朝荣贵,先死黄泉事我儿。」   回头乃报楚家将:「大须归家着乡土,   一朝儿郎偷得高皇号,还解捉你儿郎母。」   三三五五暗中渧(啼),各各思家总拟归,   诸将相看泪如雨,莫怪今朝声哽噎,   盖有霸王行事虚。   汉高皇帝大殿而坐,招其张良附近殿前。张良蒙诏,趋至殿前。汉王曰:「前月廿五日夜,王陵领骑将灌婴,斫破项羽营乱,并无消息。拟差一人入楚,送其战书,甚人堪往送书?」张良奏曰:「卢绾堪往送书!」皇帝问曰:「卢绾有何伎艺?」张良曰:「其人问一答十,问十答百,问百答千,心如悬河,问无不答。」皇帝闻奏,便诏卢绾,送其战书。卢绾奏曰:「前后送书,万无一回,愿其陛下,造其战书,臣当敢送。」皇帝造战书已了,封在匣中,分付卢绾。卢绾辞王已讫,走出军门,□(秣)马攀鞍,不纪(经)旬日,便到楚家界首。游奕探着,奏上霸王。霸王闻奏,诏至帐前。卢绾得对,拜舞礼讫,霸王便闻(问):「汉主来时万福?」答曰:「臣主来时万福!」「卿等远来上帐,赐其酒□!」霸王遂诏锺离末,领取陵母,返缚,交三十武士,各执刀捧,驱至帐前,□□汉使,见卢绾帐中不问,霸王非常大怒:「帐中饮酒□卢绾,适来见驱过人否?」卢绾答曰:「臣启陛下,见!」霸王谓曰:「不是别人,则是前月廿五日夜,王陵领骑将灌婴,斫破寡人营乱,廿万人各着刀箭,五万人当夜身死。取谋臣锺离末一言,头取陵母,适来驱过者便是陵母。」卢绾勃跳下阶,便奏霸王:「王陵只是不知,或若王陵知了,星夜倍程入楚,救其慈母。」霸王闻奏,龙颜大悦,开库偿(赏)卢绾金拾斤。卢绾接得金十斤,便辞楚王:「臣当送书,甚有严限,望大王进止。」楚王曰:「但将汉王书来,尾头标记一两行,交战但战,要分但分。」辞王已了,走出军门,□马攀鞍,人如掣电,马似流星,不经旬日,便到汉国。卢绾送战书回,朕要亲问。叫呼万岁,臣敢不奏:「前者二月二十五日夜,王陵领骑将灌婴,斫破项羽营乱,取得谋臣锺离末言,绥州茶城村捉得王陵母,见在营中,受其苦楚。臣不敢不奏。」皇帝闻言,拍按(案)大惊,诏王陵附近殿前:「卿母见在营中,受其苦楚。放卿入楚,救其慈母,卿意者何?」「臣启陛下,放陵入楚,救其慈母,兼请卢绾相随。」辞王已了,走出军门,不经旬日,便到两军界首。王陵眼□耳热,暂请卢绾入楚,探其陵母。陵亲若在,入楚救其慈母;陵母若无,共大夫却归汉朝,伏事圣体之君。陵母见送书卢绾,却回到来,恐怕儿来;儿若到来,儿又死,母亦死,交卢绾却报王陵。陵母于霸王面前,口承修书招儿。霸王闻语,龙颜大悦。「陵母招儿,何用咨陈?」「不用别物,请大王腰闲太哥(阿)宝剑!」「但缘招儿,要寡人宝剑,作何使用?」「前后修书招儿,儿并不信,若借大王宝剑,卸下一子头发,封在书中,儿见头发,星夜倍程入楚救母。」霸王闻语,拔太哥(阿)剑,度与陵母。陵母得剑,去霸王三十余步,「为报我王知,」陵母遂乃自刎,身终。其时天地失瑕之光,而为转说:   其时风云皆惨切,百鸟见之而泣血;   界首先报王陵知,然后具奏高皇说。   「汝奉将军交探亲,入营重见太夫人,   闻道将军在界首,举目南占克是嗔。   荒忙设计如雨息,恐怕临时事不真。   回头乃报传语去,却发南头事汉君。   傥若一朝拜金阙,莫忘娘娘乳哺恩!   莫怪将哀当面报,夫人自刎楚营门。」   王陵既见使人说,肝肠寸断如刀割,   举身自扑似山崩,耳鼻之中皆洒血。   「阿娘何必到如斯,盖是逆儿行事拙,   傥若一朝汉家兴,举手先斩锺离末!」   卢绾报已了,却共王陵到于汉界,门家奏言:「王陵救母却回。」遂乃诏至殿前,拜舞已讫。汉王曰:「放卿入楚救其慈母,救得已否?」王陵奏曰:「到界首精神恍惚,神思不安,暂请卢绾入楚,探其陵亲。陵亲见卢绾到来,拔霸王剑自刎身终。」皇帝闻奏,拍按大惊:「与寡人诏张良,」附近殿前,诏太史官邈其夫人灵在金牌之上,对三百员战将,四十万群臣,仰酺大设列馔珍羞,祭其王陵忠臣之母,赠一国太夫人,感得王陵对天子面前,披发哭其慈母。陵母从楚营内,乘一朵黑云,空中惭谢皇帝。祭礼处若为陈说?   呜呼苦哉将军母,受气之心如辛苦,   寡人何幸得如斯,常得忠臣相借助   是时王陵哭母说,遥望楚营青郁郁,   昨日投项为招儿,天下声名无数众。   王陵在后莫须忧,必拜王陵封万户。   汉八年楚灭汉兴王陵变一铺。天福四年八月十六日孔目官阎物成写记。 四、李陵变文   前缺   □(战)□□□□□□(围),   从来不信三军勇,是日方知九姓衰。   凶(匈)奴得急于先走,汉将如云押背槌,   丈夫百战宁词(辞)苦,只恐明君不照知。   其时凶(匈)奴落节,输汉便宜,直至黄昏,收兵不了。着刀者重重着刀,着箭者重重着箭。单于见阵输失,心怀不分(忿),直至明朝,乃共老臣伊祑(訾)平章:「昨日见汉将□(卒)徒□(寡)鲜,旗□(鼓)□缕,举动途(迂)回,状同陇种(貌龙钟)。朕本意发遣三五十(千)人,把塔((搭)马□(索),从头缚取。奈何十万余骑,不□(敌)五十(千),可得嗔他大语!看陵形势,言作长盈,□(足)得纵横。战由(犹)未息。追取左贤王下兵马数十万人,四面围之,一时搦取。汉将得脱,□(归)报帝知,言我单于,一一不济。仍差有旨拨者,西南取红挠山入,东南取骆驼烽已来,先令应接。如有汉贼渡河来走,一任诸军随时□(扑)扫,自余家口,向北远行。」   单于亲领万众兵马,到 大夫人城,趁上李陵。韩延年报李陵曰:「大将军蹔柚(抽)兵马,取路而行。」李陵闻言,向南即走,行经三日,遂被单于趁来。虏既全强,汉使半败,不觉在后,约损五百余人。李陵唤左右曰:「如何不战?」左右答曰:「将军□(兵)□□尽,如何更战?」李陵报曰:「体着三枪四枪者,车上载行;一枪两枪者,重重更战。」下□来了,顿食中间,陵欲攒军,方令击鼓。一时朾(打)其鼓不鸣。李陵自叹:「天丧我等!」叹之未了,从弟三车上,有三条黑气,向上冲天。李陵处分左右搜括,得〔两〕个女子,年登二八,亦在马前。处分左右斩之,各为两□(段),其鼓不打,自鸣吼唤。庚(庾)信诗云:「军中二女忆,塞外夫人城。」更无别文,正用此时(事)。胡还大走,汉亦争奔,斩决凶(匈)奴,三千余骑。旋割其耳,马上驼行。叙录之时,拟冯(凭)为□。夜望西北,晓望东南,取路而行,故望得脱。忽至平川之所,川静草深,李陵报左右曰:「缘没不攒身入草,避难南皈(归)?」将士闻言,一时入草。   其时李陵忽遇北风大吼,吹草南倒。单于道:「汉贼不朾(打)自死。」左右闻言:「大王,汉贼不朾(打),如何自死?」单于人从后放火,其烟蓬□,〔炽〕焰□(蒸)天。「大将军后底火来,如何勉(免)死?」李陵问:「火去此间近远?」左右报言:「火去此间一里。」「军中有火石否?」急手出火,烧却前头草,后底火来,他自定。前头火着,后底火灭。看李陵共单于火中战处:   陵军□□向前催,虏骑芬芬(纷纷)逐后来,   阵云海内初交合,朔气燕南望不开。   此时粮尽兵初饿,早已战他人力破,   遂被单于放火烧,欲走知从若边过?   川中定是羽狼毛,风里吹来夜以毛,   红焰炎炎传□□〔盛〕,一回吹起一回高。   白雪芬芬(纷纷)平紫塞,黑烟队队人愁□(冥),   前头草尽不相连,后底火来他自定。   「传闻汉将昔家陈,惯在长城多苦辛,   十万军由(犹)不怕死,况当陵有五千□(人)!   军中有事须成援,数将同行不同战,   遥奔逐北我自知,灭迹扫除□□□。   平生愿望小臣功,山塞方知火幕空,   圣主□(径)饶今日下,可得知陵□□中,   其时将军遭洛薄(落魄),在后遗兵我遣收。   卧毡若重从抌(抛)却,□□轻时任意□。   逢水且须和□吃,逢冰莫使咽人喉,   隔是虏庭须决命,相煞无过死即休。   国中圣主何年见?堂上慈亲拜未由!   今朝死在胡天鴈,万里飞来向霸头。」   单于报左右曰:「入他汉界,早行二千,收兵却回,各自稳便。」语由(犹)未了,陵下有一官决果管敢校尉,缘捡挍□唯,李陵嗔朾(打)五下,「更作熠没捡挍,斩煞令军!」管敢怕陵斩之,背军□(逃)走,直至单于帐前。勃笼宛转,舞道(蹈)□声,口称死罪。单于问:「是甚没人?」「李陵官决果管敢。」单于言:「作甚没来?」管敢启陛下:「李陵兵马,箭尽弓折,粮用俱无,去此绝近,大王何不收取?」单于见管敢投来,大□呵呵。唤言左右曰:「更行三二百里,李陵自伏作奴。」单于〔左右〕闻语,便趁李陵,李陵即张弩射之,□(突)骑尸(施)蕃王左眼着〔箭〕。单于怕急,不敢登前,马上逡巡,报左右曰:「急守趁贼来。大家疲乏,虽行千里,约损万人。纵得汉兵,知将何用!不如早回却。」左右对曰:「大王自将十万人来,覆五千,不盖其荣,返昭(招)挫褥(辱),拓回放后庭还来,小弱不诛,大必有患。陛下更战,汉必败降,不至午时,陵军走败。」单于闻语,即〔趁〕李陵。   李陵箭尽弓折,粮用俱无,赤心求于寸刃。李陵处分左右,火急交人□(拆)车,人执一根车辐棒,朾(打)着从头面奄沙。李陵共单于斗战第三阵处,若为陈说?   狂胡北上振天崖,大汉南行路上(尚)赊,   交兵欲〔□〕风头便,对敌生曾(憎)日影斜。   后军事急虽然战,汉将悬知力不加,   不那弓刀浑用尽,遂搦空身左右遮。   临时用快无过棒,火急交人拆破车,   人执一根车辐棒,著者从头面唵沙,   登时草木遭霜箭,是日山川被血荼。   夜望胡星飞似电,朝看煞气状如霞,   今日为将黄髭虏,岁岁还同赤觜□。   如何管敢行非里(理),遣我将军不见家,   今朝塞外浑输失,更将何面见京华!   战已了首,须臾黄昏,各自至营。夜深以后,陵自出来,唤左右曰:「吾今不死者,非壮士也!」左右启大将军曰:「自从束发,远劫单于,一入虏庭,二千余里。誓拟平于沙漠,拟绝嚣□( 尘),持此微功,用将明主。岂谓将军失利,将士徒然,负特壮心,乖为(   违)本愿。当今日下,实是孤危。睹(鱼)游□(鼎)中,□巢幕下,鼎焚鱼烂,幕动巢倾,势既不全,理难存立。大将军本意,莫狂(   枉)劳人,幸请方圆,拟求生路。」陵曰:「吾文(闻)高文皇帝亲御卅万众,北征意(塞) 上,用(困)于平城。其时猛将如云,谋臣若雨,一入单于之境,三军数万,大行一回。赖得陈平克(刻)木女谁(诳)他,幸而获勉(免)。况我今日五千步卒,敌十万之军,何得蚊蚋拒于长风,蝼蚁捊于大树!」「大将军,蛇无头不行,鸟无翼不扬,军无将不战,兵无粮不存。径饶将军有黄石三略,陈平六奇,滔神述之法鬼没方为丧人亡。兵无救援,皇天所丧,非有罪兵,愿大将军不如降却。」陵曰:「吾三军节度,六卿旗鼓,天子受(授)吾命,将破虏□(归)朝。奈何〔汉〕弱胡强,旗鼓零洛(落),节度恓惶,人虽命在,军见无粮,眼看食尽,道理须降。君须去,努力同□(归),莫相抛掷。可不闻道:『千世时君,万世乡里,好即同荣,恶即同耻。』夜果勉卧,平旦早起,若至汉朝,好防胡蚁。吾今薄命,天道若此。傥若至朝庭,明申道理。起居我北堂慈母,再拜吾南面天子。道陵生作异域之人,死作失乡之鬼。永别亲故,长辞知己。」更欲云云,不能已已。具看李陵共兵士别处若为陈说?   「丈夫出寒(塞)命能判(拌),大众胡狼事实难,   君拟前(剪)凶(匈)奴贼,自坐千金明月鞍。   丈夫失制输狂虏,负特黄(皇)天孤傅(负)土,   非但无面见天王,黄泉地下羞见祖。   嗟呼叹息乃长吟,只为欺胡若(苦)入深,   上天使尔知何道,陛下应知陵赤心。」   左右闻言皆落泪,将军今日何千次,   岂容独领五千人,战敌凶(匈)奴十万骑。   赤血滂沛若水流,胡兵遍地横尸死,   纵令无面见天王,亦合留名在使(史)记。   大丈夫□(儿—而)金(今)何在,乳哺之恩须愧耳,   将军后莫辄行非,相将皈国朝天子。」   陵闻左右说尊堂,大哭号咷泪万行,   「更若人为十只矢,参嗟(差)重得见家乡。   左右今须鸟兽分,失路迷津望月奔,   偿(傥)若南皈见天子,为报陵辜陛下恩。   李陵言讫,长吁数声,报左右曰:「吾闻鸟之在空,由(犹)□(凭)六翮,皮既不存,三(毛)覆(复)何依!须运不□(策—测)之谋,非常之计,先降后出,斩虏朝天,帝侧(测)陵情,当不信。」于是获收珍宝,脱下翻(旛)旗,埋着地中,莫令贼见。左右李陵,各自信缘,若至天明,必当受缚。左右闻语,当即星分,恰至天明,胡兵即至。陵副使韩延〔年〕着箭洛(落)马身亡。李陵弓矢俱无,勒辔便走,搥凶(胸)望汉国,号咷大哭。赤目明心,誓指山何(河),不辜汉家明主。抛下弓刀,便投突厥。逡巡欲语恐畏嗔,单于高声呵责,李陵降服处,若为?   李陵言讫遂降蕃,走至单于大帐前,   先守昨来征战事,然当尽朕本情元(缘)。   凯(铠)四(甲)弓兵浑用尽,情愿长居玉塞垣,   偿(傥)若蕃王垂一顾,于是无心朝汉天。   自从按节为君将,一战凡知几百年,   所是交兵由汉帝,奉使何增(曾)敢自专。   虏臣计有弥天罪,今将草命献三(王)前,   直为无公(功)谢蕃主,幸愿宽恩舍此□(僭—愆)。」   单于既见李陵降,且责缘何入塞邦,   「每每将兵来讨击,时时领众践沙场。   出队上(尚)由(犹)无万众,如何辄敢突边方,   比日上(尚)能称汉将,缘何今日自来降!   前头有将名苏武,早向胡庭自索强,   直为高心欺我国,长交北海枚(牧)□(低—羝)羊。   卿今必若来净伏,勉强留卿镇虏强(疆),   已后不烦为汉将,当即封为右效王。」   单于曰:「寻思是你汉家你将,倒不解深谋一时之功,行万里之地。昔者汉家兴盛,与我突厥和亲,单于殊常之义,坐着我众蕃之上,我祖仍自不拜,启□(赞)不名,侍从临阶,剑履上殿。由(犹)更赐其珂佩,白玉装弓勒鞅,束封□(仆)从,浮乘□厩之龙骑,□百官之珍膳。敕赐赤斗钱二万贯,紫磨黄金一万廷(铤)。更锦绣衣裳,绫罗布绢,合合杂杂,答(达)五百余车。岁给极多,用之不足。汉家为言过分,墨(默)啜由(犹)自手(不)平。从孝文皇帝亡来,免得塞庭无事,汉家将作,你的的专知抄略边□(疆),今日捉降,若生是?」   李陵对曰:「臣是小人,虚沾大造,行事不谨,为将不明,辄□(驱)一队之夫,冲万乘之主。臣闻周秦已来,此方兴盛。外有阴山,东西千里,草木慈(滋)茂,禽兽成群。本是我大王、上祖大王所居之处,臣亦尽知。臣见砂幕(沙漠)拥截,如何绝□(□)往来西隅于中外圣制于常道者也。今日之陛下,唯命具心,生死嘱在大王,去住宁由小子!鼎镬在近,斧□(越—钺)不遥,万一急难,请将□(驱)使。然败军之将,不可御(语)勇,亡躯大丈夫,不可徒(图)存。煞活二徒(途),希申一决。」单于闻语,深美李陵,一见雄才,高山仰指(止)。封官立号,具着胡衣,与(卫)律同行,推挽左右。   陵下散者,可有千人,有命得至汉朝者,□(总)有四百人。汉帝闻之,喟然叹曰:「我李将军必是捉矣!」帝唤太史司马迁,并唤陵老母妻子。帝唤司马迁向前想(相)陵母妻子面上有死色无:「陵在蕃中有死色无?若无丧色,陵在蕃中。卿想(相)报朕。」司马迁想(相)了报汉帝:「李陵蕃中在。陵母妻子面上并无死色。」武帝闻之,忽然大怒。「何其小人,背我汉国,降他胡虏!李陵老母妻子付法。」   司马迁见是三代军将,向帝殿前口奏:「陛下!臣闻陵祖李广,名闻海内,勇管(冠)三军,廿余年,□(积)量砂幕(沙漠)。若使边庭苦战,中国获安,兴功若此。臣闻陵又邂□(逅)事急降胡,获计未成,不久应出。母既非罪,伏乞宽刑,在后不来,臣即甘心鼎镬。」武帝闻言,舍其母罪。   得至明年,差公孙遨(敖)领兵五万骑,兵到龙勒水北,峻□(浚稽)山南,与单于兵战,云索苏武、李陵。其时有往年败没将李叙(绪)教单于兵马法,打公孙遨(敖)兵马失利,左穿右穴。公孙遨(敖)怕急,问:「蕃中行兵将是阿谁?」是李叙(绪)不能自道:「蕃中行兵马,不是余人,是我李陵。」公孙遨(敖)却走至汉朝,「臣兵马不合失利,尽是李陵教单于兵马,打臣兵马,失利输兵。」武帝闻之,忽然大怒,遂掩(阉)司马迁,并陵老母妻子于马市头付法。血流满市,□(枉)法陵母,日月无光,树枝摧折。诛陵老母妻子处若为陈说?   我昔幽闺事君子,拟望千载同终始,   何其没在虏庭中,孤养少卿在祭□(祀)。   当年初婚新妇时,少卿深得君王意,   宠贵荣华不可当,出入朝庭无禁止。   结亲本拟防非祸,养子承望奉甘碎(脆),   何其没在虏庭中,生死不知居那地。   老母妻子一时诛,旷古已来无此事,   皆是先叶薄因缘,新妇不须生怨□(悔)?」   新妇被法启尊婆:「枉法严刑知奈何?   君王受□(佞)无披□(诉),生死今朝一任他。   呜呼上天无可恋,妾共老母同灾变,   君在单于应不知,与君地下同相见。」   诛陵老母妻子了手,所司奏表于王。即(既)至明年,差富平郡王进朝往于蕃中,看李陵在无?其王进朝行至黄河南岸,作书附与李陵。李陵蕃中闻母被诛,未知虚实。霸得王〔进〕朝书,沙场悲哀大哭,乃将侍从出迎处若为?   陵闻汉使入胡庭,乃将侍从出来迎,   下马望乡拜皇帝,便即号咷发哭声。   「陵家历大(历代)为军将,世世从军为国征,   失利天兵儿(而)自别(刭),临死之时怨为情。   五千步卒逢狂虏,此苦从来阿那经?   身虽屈节凶(匈)奴下,中心不望(忘)汉家城。   遥闻汉主诛陵母,痛切于身深是苦,   足下辛(新)从帝邑来,诛灭陵亲实已否?」   王〔进〕朝答道儿(而)言曰:「欲语寻思而气咽,   赖得修书司马千(迁),殿前启答披干(肝)说。   武帝闻之而息怒,寻思细察将军苦,   后使公孙遨(敖)入虏庭,输兵失利而回去。   过失推向将军上,汉家兵法任教虏,   总是公孙遨下□(佞)言,然始煞却将军母。   陵闻老母被君诛,叫苦号咷而气咽,   双泪交流若愉(欲)终,肝肠寸寸如刀切。   使人泣泪相扶得,沙塞遣出肠中血,   良久提撕始得苏,南望汉国悲号曰:   「忆性(昔)初至峻稽北,虏骑芬芬(纷纷)渐相逼,   抽刀避(劈)面血成津,此是报王恩将得,   制不由己降胡虏,晓夜方圆拟皈国,   今日黄(皇)天应得知,汉家天子辜陵得。 五、苏武李陵执别词   于是泣涕相送,渐过峻溪(浚稽)。见峻岭千重,洪崖万刃(仞)。东连渤海,西接雁门。春草不荣,夏仍降雪。猿啼似哭,鹤叫如歌。野树枯生,寒花乱坠,白云散漫,黄叶飞微。幽涧冰生,鸿鸣逐□(旅)。时闻□(羌)笛,听且愁人。晓渡胡川,覆纵连黜,时降(逢)务(牧)羊客,不见采樵人。苏大使忿见单于,李将军羞看汉节。或悲或恨,再笑再吟。知千万之珍重,况恋河而阻隔,是罚(时)三人相对下泣。酌别酒于路傍,按离琴而(于)膝上。   苏武把酒回谢韩曾曰:「仆是大汉之将,久没陷在于沙场,不因ㄙ来,宁无归〔?〕,铭肌陋(镂)骨,起(岂)望辜恩。」言由(犹)未了,回看李陵。且见李陵,身卦(挂)胡裘,顶带胡帽,脚跢赤荆。问李陵曰:「将军是大汉之将,岂不望在陇西,积代已来,〔?〕名露顶,朱门烈战(列戟),南面于人。出入香宫,高官隘路。奈何将军,游游沙幕(漠),傥如骨肉,陷在虏庭,言不人之所笑。」   李陵闻诮,直得身皮骨解,陪生(背主)辞亲,陵虽有力,过有身而云可。令(今)无家而可归。已(以)手把□,望天大哭,李陵所带胡乡之帽,弃在沙场。遂向腰间取仞(刃),已(以)说往年,共遥呈长安。   乃即言曰:「忆借(昔)陵初□(携)步年(卒),不满五千,深入虏庭,□(战)过万□,□行至到峻溪山南,龙勒河北,地迥无泉,空砂无水。陵下□未定,见单于兵马十万余众,行若两,一罚(时)全□,陵此日拟战,彼晨(众)我寡,陵拟不战,□公在攸羊,□忆吾贤,不免自从旗队,阵号越华,□右射右虚,凶奴倾□众,时前街(冲)汉将争功,抽刀净(争)入,看远□云□了□玉虚而星刃,斩虏集(夺)旗,是日也,感德(得)文超(天起)阵云,地生战雾,凶奴倾败,当即抽〔军〕。   汉将得胜,约行二十余里,犹未回旗。无赖当即抽军,汉将德(得)胜,遂被狂寇顺风放火,红解连天。陵在火中,事洽难为。不免乍(诈)降战(单)于,准拟吃□,心饴突□,日夜定,校乱相煞,偷路还家。□陵□中□灭,奈何武帝□取佞臣之言,道陵上祖已来,三代皆汉〔?〕。敕下所司,捕捉陵之家口,一男一女,摊入云阳,马乖行显,准法处分。少妻幼女,无罪枉殊(诛)。陵有老母,八十有五,走待人扶,食须人喂,负天何辜,也被诛戮!   乍可□□沙漠,恓恓虏庭,北阙之下,求得锥寸□(寡)利,煞父天子,谁能手事!足下如万□,陵无回心,老母坟前,殷懃为时日拜着。到武帝殿前,为陵□(披)诉。傥途(逢)人信,时附一音;若遇来鸿,芳菲一行。」   是日也,酌别酒,敲□□,唱如歌。苏武未语不见,遂乃再趁李陵,拘马摇鞭,各自题诗一首:   凉风趁□烟,□(旅)雁远思边,   苏武归南国,虽陵何负天!   羡他失伴鸟,塞北独连蕃,   汉军日云下,咸阳路几千?   苏武和曰:   劝军(君)所赐酒,过后为君愁,   欲知相忆处,思君□水头,   有时无雁翼,群臣并是忧。   己巳年六月五日 六、王昭君变文   (前缺)   □□□□□□迷,前□(军)□□□□□,   □□□□□此难,路难荒径足风惛,   □□□□□□□,□□景色似酝腽。   □银北奏黄芦泊,原夏南地持白□,   □□□搜骨利干,边草叱沙纥逻分。   阴圾爱长席箕掇,□谷多生没咄浑,   纵有衰蓬欲成就,旋被流沙剪断根。   □(酒)泉路远穿龙勒,石堡云山接鴈门,   蓦水频过及敕戌,□□□(望)见可岚屯。   如今以暮(慕)单于德,昔日还□(承)汉帝恩,   □□□(定)知难见也,日月无明照覆盆。   愁肠百结虚成着,□□□(千)行没处论,   贱妾傥期蕃里死,远恨家人昭(招)取魂。   汉女愁吟,蕃王□和,宁知惆怅,恨别声哀,管弦马上横弹,即会途间常奏。侍从寂寞,如同丧孝之家,遣妾攒蚖,仗(状)似败兵之将。庄子云何者:「所好成毛羽,恶者城(成)疮癣;」「爱之欲求生,恶之欲求死。」妾闻:「居塞北者,不知江海有万斛之舡;居江南之人,不知塞北有千日之雪。」此及苦复重苦,怨复重怨。行经数月,途程向尽,归家渧遥,迅昔不停。即至牙帐,更无城郭,空有山川。地僻多风,黄羊野马,日见千群万群,□□□□(羝),时逢十队五队。似(以)语(契)丹为东界,吐蕃作西邻;北倚穷荒,南临大汉。当心而坐,其富如云。毡裘之帐,每日调弓;孤格之军,终朝错箭。将斗战为业,以猎射为能。不□而衣,不田而食。既无榖麦,噉肉充粮。少有丝麻,织毛为服。夫突厥法用,贵杜(壮)贱老,憎女忧(爱)男。怀鸟兽之心,负犬戎之意。□(冬)天逐暖,即向山南;夏月寻源(凉),便居山北。河(何)□尺壁(璧),宁谢寸阴。是竟直为作处伽□人多出来掘强。若道一时一饷,犹可安排;岁久月深,如何可度。妾闻:「邻国者大而小而强自强弱自弱自弱,何用逞雷电之意气,争锋火之声,独乐一身,苦他万姓。」单于见明妃不乐。唯传一箭,号令□军。且有赤狄白狄,黄头紫头,知策明妃,皆来庆贺。须命缧□柘(拓)驼,菆菆作舞,仓牛乱歌。百姓知单于意,单于识百姓心。良日可借(惜),吉日难逢。遂拜昭军(君)为烟脂皇后。故□(入)国随国,入乡随乡,到蕃禀(里)还立蕃家之名,荣拜号作烟脂贵氏处有为陈:   传闻突厥本同威,每唤昭军(君)作贵妃,   呼名更号烟脂氏,犹恐他嫌礼度微。   牙官少有三公子,首领多饶五品绯。   屯下既称张毳幕,临时必请建门旗。   搥钟击鼓千军噉,叩角吹螺九姓围,   澣(瀚)海上由(尚犹)呜□□,阴山的是□危危。   樽前校尉歌杨柳,坐上将军无乐辉(舞落晖),   乍到未闲(娴)胡地法,初来且着汉家衣。   冬天野马从他瘦,夏月□牛任意肥,   边云忽然闻此曲,令妾愁肠每意归。   蒲桃未必胜春酒,□帐如何及彩帏,   莫怪适来频下泪,都为残云度岭西。   上卷立铺毕,此入下卷。   明妃既策立,元来不称本情,可汗将为情和,每有善言相向。「异方歌乐,不解奴愁;别城(域)之欢,不令人爱。」单于见他不乐,又传一箭,告报诸蕃,非时出腊(猎),围遶烟□山,用昭军(君)作中心,万里攒军,千兵逐兽。昭军(君)既登高岭,愁思便生,遂指天叹帝乡而曰处若为陈说?   单于传告报诸蕃,各自排兵向北山,   左边尽着黄金甲,右件(半)芬云(纷纭)似锦团。   黄羊野马捻枪拨,鹿鹿从头吃箭川(穿),   远指白云呼且住,听奴一曲别乡关:   「妾家宫宛(苑)住奏(秦)川,南望长安路几千,   不应玉塞朝云断,直为金河夜蒙连。   烟□山上愁今日,红粉楼前念昔年,   八水三川如掌内,大道青楼若服(眼)前。   风光日色何处度,春色何时度酒泉?   可□轮台寒食后,光景微微上(尚)不传。   衣香路远风吹尽,朱履途遥蹑镫□(穿),   假使边庭突厥宠,终归不及汉王怜(怜)。   心惊恐怕牛羊吼,头痛生曾(憎)奶酪膻,   一朝愿妾为红□(鹤),万里高飞入紫烟。   初来不信胡关险,久住方知虏塞□,   祁雍更能何处在,只应弩□(那)白云边。」   昭军(君)一度登千山,千回下泪,慈母只今何在?君王不见追来。当嫁单于,谁望喜乐。良由画匠,捉妾陵持,遂使望断黄沙,悲连紫塞,长赤县,永别神州。虞舜妻贤,渧能变竹,良(杞梁)妇圣,哭烈(裂)长城。乃可恨积如山,愁盈若海。单于不知他怨,至夜方归。虽还至帐,卧仍不去。因此得病,渐加羸瘦。单于虽是番人,不□(那)夫妻义重。频多借问,明妃遂作遗言,略述平生,留将死处若为陈说?   「妾嫁来沙漠,经冬向晚时,   和明以合调,翼以当威仪。   红检(脸)偏承宠,青蛾侍妾时,   〔□□□□□〕,每怜岁寒期。   今果连其病,容华渐渐衰,   五神俱□(总)散,四代的危危。   月华来映塞,风树已惊枝。   炼药须岐伯,看方要巽离,   此间无本草,何处觅良师。   妾□(貌)如红线,   孤鸾视犹影(影犹)〔□□〕,龙剑非人常(尚)忆雌,   妾死若留故地葬,临时□(请)报汉王知。」   单于答曰:   「忆昔鸾(銮)殿,相将出鴈门,   同行复同寝,双马覆(复)双奔。   度岭看玄□(悬瓮),临行望覆盆,   到家蕃里重,长媿汉家恩。   饮食盈帔桉,蒲桃满颉樽,   元来不向口,交命若何存。   奉(凤)管长休息,龙城永绝闻,   画眉无若择,泪眼有新恨(痕)。   愿为宝马连长带,莫学孤蓬剪断根,   公主时亡仆亦死,谁能在后哭孤魂。」   从昨夜已来,明妃渐困,应为异物,多不成人。单于重祭山川,再求日月,百计寻方,千般求术,纵令春尽,命也何存。可惜□□(明妃),□(奄)从风烛。故知生有地,死有处。恰至三更,大命方尽。单于脱却天子之服,还着庶人之裳,披发临丧,魁渠并至。骁(晓)夜不离丧侧,部落岂敢东西。日夜哀吟,无由□棳(辍),恸悲切调,乃哭明妃处若为陈说?   昭军(君)昨夜子时亡,突厥今朝发使忙,   三边走马传胡命,万里非(飞)书奏汉王。   单于是日亲临哭,莫舍须臾守看丧,   解剑脱除天子服,披头还着庶人裳。   衙官坐位刀离(剺)面,九姓行哀截耳珰,   〔□□□□□□□〕,枷(架)上罗衣不重香,   可惜未殃(央)宫里女,嫁来胡地碎红妆。   首领尽如云雨集,异口皆言斗战场,   寒风入帐声犹苦,晓日临行哭未殃(央)。   昔日同眠夜即短,如今独寝觉天长。   何期远远离京兆,不忆冥冥卧朔方,   早知死若埋沙里,悔不教君还帝乡。   表奏龙庭。敕未至,单于唤丁宁(灵)塞上卫律,令知□(葬)事。一依蕃法,不取汉仪。棺椁穹庐,更别方圆。千里之内,以伐醮(樵)薪,周匝一川,不案□马。且有奔驼勃律,阿宝蕃人,膳主□牛,兼能煞马。酝五百□(瓮)酒,煞十万口羊,退犊燖驼,饮食盈川,人伦若海。一百里铺□□毛毯,踏上而行;五百里铺金银胡瓶,下脚无处。单于亲降,部落皆来。倾国成仪,乃葬昭军(君)处若为陈说?   诗书既许礼缘情,今古相传莫不情,   汉家虽道生离重,蕃□(率)犹〔□〕死葬轻。   单于是日亲临送,部落皆来引仗行,   睹(赌)走熊罢(罴)千里马,争来竞逞五军兵。   牛羊队队生埋圹,仕女芬芬(纷纷)耸入坑,   地上筑境(坟)犹未了,泉下惟闻叫哭声。   蕃家法用将为重,汉国如何辄肯行,   若道可汗倾国葬,焉知死者绝妨生!   黄金白玉莲(连)车载,宝物明珠尽库倾,   昔日有秦王合国葬,挍料昭军(君)亦未平。   坟高数尺号青冢,还道军人为立名,   只今葬在黄河北,西南望见受降城。   故知生有地,死有处,可惜明妃,奄从风烛,八百余年,坟今上(尚)在。后至孝哀皇帝,然发便(使)和蕃。遂差汉使杨少征杖节和来吊。金重锦□缯,入于虏廷,慰问蕃王。单于闻道汉使来吊,倍加喜悦,光依礼而受汉使吊。宣哀帝问,遂出祭词处若为陈说?   明明汉使达边隅,禀禀(凛凛)蕃王出帐趋,   大汉称尊成命重,高声读敕吊单于。   「昨咸来表知其向,今叹明妃奄逝殂,   故使教臣来吊祭,远道兼问有所须。   此间虽则人行义,彼处多应礼不殊,   附马赐其千匹彩,公主子仍留十解(斛)珠。   虽然与朕山河隔,每每怜乡(卿)岁月孤,   秋末既能安葬了,春间暂请赴京都。」   单于受吊复含渧,汉使闻言悉以悲。   「丘山义重恩离(难)舍,江海虽深不可齐,   一从归汉别连北,万里长怀霸岸西。   闲时净(静)坐观羊马,闷即徐行悦鼓鼙,   嗟呼数月连非祸,谁为今冬急解□(奚)?   乍可阵头失却马,那堪向老更亡妻!   灵仪好日须安历,葬事临时不敢稽。」   莫怪帐前无埽土,直为渧多旋作泥。   汉使吊讫,当即使回。行至蕃汉界头,遂见明妃之冢。青冢寂辽(寥),多经岁月。使人下马,设乐沙场,害非单布,酒心重倾。望其青冢,宣哀帝之命,乃述祭词:   「维年月日,谨以清酌之奠,祭汉公主王昭军(君)之灵。惟灵天降之精,地降之灵,姝越世之无比,婥妁倾国和陟娉,丹青写刑(形),远稼(嫁)使凶奴拜首,方代伐信义号罢征。贤感敢五百里年间,出德迈应,黄河□一清。祚永长传万古,图书且载着往声。呜呼嘻噫!在汉室者昭军(君),亡桀纣者妮妃、孋姿两不围矜夸兴皆言为美。捧荷和国之殊功,金骨埋于万里。嗟呼!别翠之宝帐,长居突厥之穹庐。特也,黑山杜(壮)气,扰攘凶奴,□将降丧,计竭穷谋。漂遥(嫖姚)有惧于检□(猃狁),卫霍怯于强胡。不稼(嫁)昭军(君),紫塞难为运策定。单于欲别,攀恋拜路跪。嗟呼!身殁于蕃里,魂兮岂忘京都。空留一冢齐天地,岸□(兀)青山万载孤。」 七、董永变文   人生在世审思量,暂时吵闹有何方(妨);   大众志心须净听,先须孝顺阿耶娘。   好事恶事皆抄录,善恶童子每抄将。   孝感先贤说董永,年登十五二亲亡。   自叹福薄无兄弟,眼中流泪数千行;   为缘多生无姊妹,亦无知识及亲房。   家里贫穷无钱物,所买(卖)当身殡耶娘。   便有牙人来勾引,所发善愿便商量。   长者还钱八十贯,董永只要百千强。   领得钱物将归舍,谏泽(拣择)好日殡耶娘。   父母骨肉在堂内,又领攀发出于堂,   见此骨肉音哽咽,号咷大哭是寻常。   六亲今日来相送,随东直至墓边傍。   一切掩埋总以(已)毕,董永哭泣阿耶娘。   直至三日复墓了,拜辞父母几田常;   父母见儿拜辞次,愿儿身健早归乡。   又辞东邻及西舍,便进前呈(程)数里强。   路逢女人来委问:「此个郎君往何方?   何姓何名衣(依)实说,从头表白说一场!」   「娘子记(既)言再三问,一一具说莫分张:   家缘本住□山下,知姓称名董永郎。   忽然慈母身得患,不经数日早身亡。   慈耶得患先身故,后乃便至阿娘亡。   殡葬之日无钱物,所卖当身殡耶娘。」   「世上庄田何不卖?擎身却入残(贱)人行。   所有庄田不将货,弃背今辰事阿郎。」   「娘子问贿是好事,董永为报阿耶娘。」   「郎君如今行孝仪,见君行孝感天堂。   数内一人归下界,暂到浊恶至他乡。   帝释宫中亲处分,便遣汝等共田常,   不弃人微同千载,便与相逐事阿郎。」   董永向前便跪拜:「少先(失)父母大恓惶!」   「所卖一身商量了,是何女人立门旁?」   董永对言衣(依)实说:「女人住在阴山乡。」   「女人身上解何艺?」「明机妙解织文章!」   便与将丝分付了,都来只要两间房。   阿郎把数都计算,计算钱物千疋强。   经丝一切总尉了,明机妙解织文章。   从前且织一束锦,梭声动地乐花香,   日日都来总不织,夜夜调机告吉祥。   锦上金仪对对有,两两鸳鸯对凤凰。   织得锦成便截下,揲将来,便入箱。   阿郎见此箱中物,念此女人织文章。   女人不见凡间有,生长多应住天堂。   但织绮罗数已毕,却放二人归本乡。   二人辞了须好去,不用将心怨阿郎。   二人辞了便进路,更行十里到永庄。   却到来时相逢处,「辞君却至本天堂!」   娘子便即乘云去,临别分付小儿郎。   但言「好看小孩子,」共永相别泪千行。   董仲长年到七岁,街头由喜(游戏)道边旁,   小儿行留被毁骂,尽道董仲没阿娘。   遂走家中报慈父,「汝等因何没阿娘?」   当时卖身葬父母,感得天女共田常;   如今便即思忆母,眼中流泪数千行。   董永放儿觅父(母)去,往行直至孙宾(膑)傍:   「夫子将身来誓挂(筮卦),此人多应觅阿娘。」   「阿耨池边澡浴来,先于树下隐潜藏。   三个女人同作伴,奔波直至水边傍。   脱却天衣便入水,中心抱取紫衣裳;   此者便是董仲母,此时修(羞)见小儿郎。」   「我儿幽(幼)小争知处,孙宾(膑)必有好阴阳。   阿娘拟收孩儿养,我儿不仪(宜)住此方,   将取金瓶归下界,捻取金瓶孙宾(膑)傍。」   天火忽然前头现,先生失却走忙忙,   将为当时总烧却,检寻却得六十张。   因此不知天上事,总为董〔仲〕觅阿娘。 八、张义潮变文   (前缺)诸川吐蕃兵马还来劫掠沙州,奸人探得事宜,星夜来报仆射:「吐浑王集诸川蕃贼欲来侵凌抄掠,其吐蕃至今尚未齐集。」仆射闻吐浑王反乱,即乃点兵,錾凶门而出,取西南上把疾路进军。纔经信宿,即至西同侧近,便拟交锋。其贼不敢拒敌,即乃奔走。仆射遂号令三军,便须追逐。行经一千里已来,直至退浑国内,方始□。仆射即令整理队伍,排比兵戈,展旗帜,动鸣鼍,纵八阵,骋英雄。分兵两道,裹合四边。人持白刃,突骑争先。须臾阵合,昏雾涨天,汉军勇猛而乘势,曳戟冲山直进前,蕃戎胆怯奔南北,汉将雄豪百当千处:   忽闻犬戎起狼心,叛逆西同把险林。   星夜排兵奔疾道,此时用命总须擒。   雄雄上将谋如雨,蠢□蕃戎计岂深。   自十载提戈驱丑虏,三边犷不能侵;   何期今岁兴残害,辄尔依前起逆心。   今日总须摽(标)贼首,斯须雾合已□□。   将军号令儿郎曰:「克励无辞百载(战)劳。   丈夫名宦向枪头觅,当敌何须避宝刀!」   汉家持刃如霜雪,虏骑天宽无处逃。   头中锋铓陪垄土,血溅戎尸透战袄。   一阵吐浑输欲尽,上将威临煞气高。   决战一阵,蕃军大败。其吐浑王怕急,突围便走,登涉高山,把崄而住。其宰相三人,当时于阵面上生擒,祇向马前,按军令而寸斩。生口细小等活捉三百余人,收夺得驼马牛羊二千头疋,然后唱大阵乐而归军幕。   炖煌北一千里镇伊州城西有纳职县,其时回鹘及吐浑居住在彼,频来抄劫伊州,俘虏人物,侵夺畜牧,曾无暂安。仆射乃于大中十年六月六日,亲统甲兵,诣彼击逐伐除。不经旬日中间,即至纳职城。贼等不虞汉兵忽到,都无准备之心。我军遂列鸟云之阵,四面急攻。蕃贼□狂,星分南北;汉军得势,押背便追。不过五十里之间,煞戮横尸遍野处:   炖煌上将汉诸侯,弃却西戎朝凤楼。   圣主委令权右地,但是凶奴尽总雠。   昨闻猃狁侵伊镇,俘劫边甿旦夕忧;   元戎叱咤扬眉怒,当即行兵出远收。   两军相见如龙斗,纳职城西赤血流。   我将军意气怀文武,威愶蕃浑胆已浮。   犬羊纔见唐军胜,星散回兵所在抽。   远来今日须诛剪,押背擒罗岂肯休。   千人中矢沙场殪,铦锷□剺坠贼头。   □铄红旗皛耀日,不忝田丹(单)纵火牛。   汉主神资通造化,□却残凶总不留。   仆射与犬羊决战一阵,回鹘大败,各自苍黄抛弃鞍马,走投入纳职城,把劳(牢)而守。于是中军举华(画)角,连击铮铮,四面族兵,收夺驼马之类一万头疋。我军大胜,疋骑不输,遂即收兵。即望沙州而返。即至本军,遂乃朝朝秣马,日日练兵,以备凶奴,不曾暂暇。   先去大中十载,大唐差册立回鹘使中丞王端章持节而卦单于,下有押衙陈元弘走至沙州界内,以(与)游弈使佐承珍相见。承珍忽于旷野之中,迥然逢着一人,猖狂奔走,遂处分左右领至马前,登时盘诘。陈元弘进步向前,称是「汉朝使命,北入回鹘充册立使,行至雪山南畔,被背乱回鹘劫夺国信,所以各自波逃,信足而走,得到此间,不是恶人。伏望将军希垂照察。」承珍知是汉朝使人,与马驮至沙州,即引入参见仆射。陈元弘拜跪起居,具述根由,立在帐前,仆射问陈元弘:「使人于何处遇贼?本使伏是何人?」元弘进步向前,启仆射:「元弘本使王端章,奉敕持节北入单于,充册立使。行至雪山南畔,遇逢背逆回鹘一千余骑,当被劫夺国册及诸敕信。元弘等出自京华,素未谙野战,彼众我寡,遂落奸虞。」仆射闻言,心生大怒。「这贼争敢辄尔猖狂,恣行凶害。」向陈元弘道:「使人且归公馆,便与根寻。」由未出兵之间,至十一年八月五日,伊州刺史王和清差走马使至,云:「有背叛回鹘五百余帐,首领翟都督等将回鹘百姓已到伊州侧。(下缺)」 附录一   二月仲春色光辉,万户歌谣总展眉。   太保应时纳福祜,夫人百庆无不宜。   三光昨来转精耀,六郡尽道似尧时。   田地今年别滋润,家园果树似□(茶)脂。   河中现有十硙水,潺潺流溢满百渠,   必定丰熟是物贱,休兵罢甲读文书。   再看太保颜如佛,恰同尧王似有重眉。   弓硬力强箭又褐,头边虫鸟不能飞。   四百蕃人来跪伏,献驼纳马没停时。   甘州可汗亲降使,情愿与作阿耶儿。   汉路当日无停滞,这回来往亦无虞。   莫怪小男女□哆语,童谣歌出在小冢儿。   □口承阿郎万万岁,夫人等劫石不倾移。   阿郎驱来作证见,阿娘也交作保知,   优偿但知与壹疋锦,令□作个出入衣。 附录二   红鳞紫尾不须愁,放汝随波逐浪由。   须好且寻江上月,莫贪香饵更吞钩。   孤猿被禁岁年深,放出城南百尺林,   渌水任君连臂饮,青山休作断(短)长吟。   远涉风沙路几千,暮(沐)恩传命玉皆(阶)前,   墙阴旧意初潮(朝)日,□底松心近对天,   流沙石赛(塞)改多时,人物须存改旧仪,   再遇明王恩化及,远将情恳赴丹墀。   炖煌昔日旧时人,虏丑隔绝不复亲,   明王感化四夷静,不动干戈万里辛(新)。   灵云缭绕拱丹霄,圣上临轩问百寮。   龙沙没洛(落)何年岁?贱疏犹言忆本天。   奉奏明王入紫微,便交西使诏书追,   初沾圣泽愁肠散,不对天颜誓不归。   龙沙西□(裔)隔恩波,太保奉诏出京花(华),   英才堂堂六尺貌,口如江海决县(悬)河。 九、张淮深变文   (前缺)   尚书见贼□降伏   莫遣波逃星散去   蒙尘首领陈辞曲   奉命差来非本意   今朝死活由神断   鸟入网中难走脱   回鹘既败,当即生降,   归。 □所来为寇非   实虑尚书征兵来伐   为游军何期天道助   乞首领而已。尚书   业,累致逃亡,使安西   之窟奈何先陈降   非一二,据汝猖狂,尽   且留性命。首领等   离鼎上当则收贼戈   首尾相连,俘诸丁   写表闻天处,若为?   尚书神算运筹谋,廓靖龙   破却吐蕃收旧国,黄河   诸蕃纳质归唐化,尽欲输   敢死破残回鹘贼,星驰羽   初言纳款投旌戟,续变   早向瓜州欺牧守,今朝此处   黄天不许辜神德,败绩横   生降不可全坑却,且放严   首领马前称万岁,言终泣下   尚书见贼已归降,蹔假威容驻道旁   念汝失乡沦落众,那堪更遣负寒霜。   中军处分收弓□,表进戈矛奉大唐。   然后收军遮贼虏,陌刀生拥入炖煌。   尚书既擒回鹘,即处分左右马步都虞候,并令囚系。遂请幕府修笺,述之露布,封函结款,即□□□,不逾旬月之闲,使达京华。表入凤墀,帝亲披览,延映天朝。帝谓群臣曰:「□□□□□表奏,获捷匈奴千余人,絷于囹圄。朕念□□□□□旧懿,曩日曾效赤诚:今以子孙流落□□河西,不能坚守诚盟,信任诸下,辄此猖狂。朕闻往古,义不伐乱,匈奴今岂(其)谓矣!」因而厚遇之。群臣皆呼万岁。乃命左散骑常侍李众甫,供奉官李全伟,品官杨继瑀等,上下九使,重□国信,远赴流沙。诏赐尚书,兼加重锡,金银器皿,锦绣琼珍,罗列球场,万人称贺。诏曰:「卿作镇龙沙,威临戎狄,横戈大漠,□扫匈奴。生降十角于军前,对敌能施于七纵。朕闻嘉叹,□更勉怀!」尚书捧读诏书,东望帝乡,不觉流涕处,若为陈说?   皇华西上赴龙庭,驲骑骈阗出凤城。   诏命貂冠加九锡,虎旗龙节曜双旌。   初离魏阙烟霞静,渐过萧关碛路平。   盖为远衔天子命,星驰犹恋陇山青。   行歌圣日临荒垒,土(王)勒相催倍去程。   遥望炖煌增喜气,三峗峰翠目前明。   到日球场宣诏喻(谕),敕书□奖更丁宁。   尚书既睹丝论诰,蹈舞怀惭感圣聪。   「微臣幸遇陶唐化,得复燕山献御容,   报国愿清戎落静,烟消万里更崇墉(庸)。   今生岂料亲临问,特降天官出九重,   锡赉缣缃难捧授,百生铭骨誓输忠!」   尚书授敕已讫,即引天使入开元寺,亲拜我玄宗圣容。天使睹往年御座,俨若生前。叹念炖煌虽百年阻汉,没落西戎,尚敬本朝,余留帝像。其于(余)四郡,悉莫能存。又见甘凉瓜肃,雉堞雕残,居人与蕃丑齐肩,衣着岂忘于左衽。独有沙洲一郡,人物风华,一同内地。天使两两相看,一时垂泪,左右骖从,无不惨怆。安下既毕,日置歌筵,球乐宴赏,无日不有。是时也,白藏之首,境媚青苍;红桃初熟,九酝如江。天使以王程有限,不可稽留。修表谢恩,当即进发。尚书远送郊外,拜表离筵,碧空秋思,去住怆然,踌躇塞草,信宿留连。握手途中,如何分袂处,若为陈说?   □从收复已多年,万里西门绝戍烟。   去岁官崇骢马政,今秋宠遇拜貂蝉。   无何猃狁侵唐境,引旆奔冲过六泉。   圣主远忧怀□虑,皇情颁诏虏庭宣。   丹霄内使人难见,土(玉)岭风沙塞草寒。   跋涉金河劳俊(骏)骑,深惭常侍降楼阑(兰)。   归程保重加飧饭,张掖姑臧在目前,   到后金銮朝奏日,冲融敷对为周旋。   感戴鸿恩何日报,权兵静塞□龙颜。   天使既发,分袂东西,尚书感皇帝之深恩,喜朝廷之天遇。应是生降回鹘,尽放皈(归)回。首领苍遑,咸称万岁。岂料蜂虿有毒,豺性难驯,天使纔过酒泉,回鹘王子,领兵西来,犯我疆场。潜于西桐海畔,蚁聚云屯,远侦烽烟,即拟为寇。先锋游弈使白通吉,探知有贼,当即申上。尚书既闻回鹘□□□诸将点锐精兵,将讨匈奴。参谋张大庆越班启曰:「金□□□,兵不可妄动。季秋西行,兵家所忌。」尚书谓诸将□:「□□失信,来此窥□。军志有言:「兵有事不获而行之,□□□事不获矣!但持金以压王相,此时必须剪除。」言讫,□□□军,誓其众曰:「回鹘新受诏命,今又背恩,此所谓□□,理合扑灭,以雪朝廷之愤。将士勉怀尽节,共扫□抢(欃枪)!」传令既讫,当即兵,凿凶门而出。风驰雾卷,不逾信宿,已近西桐。贼且依海而住,控险为势,已(以)拒官军。尚书乃处分诸将,尽令卧鼓倒戈,人马衔枚。东风猎□,微动尘埃;六龙纔过,誓不空回。先锋远探,后骑相催,铁□(衣)千队,战马云飞。分兵十道,齐突穹庐。鞞鼓大振,白刃交麾,匈奴丧胆,獐窜周诸。头随剑落,满路僵尸。回鹘大败,天假雄威处,若为陈说?   尚书闻贼犯西桐,便点偏师过六龙。   总是炖煌豪侠士,□曾征战破羌戎。   霜刀用苦光威日,虎豹争奔煞气浓,   钲鼙闹里纷纷击,□□声齐电不容。   恰到平明兵里合,始排精锐拒先冲,   弓开偃月双交羽,斧斫□□立透胸。   血染平原秋草上,满川流水变长红。   南风助我□(军)威急,西海横尸几十重。   是日尚书心胆壮,天恩从□□□公。   儿郎气勇,胆颤肉飞,陌刀乱揊   虎斗□□,□□棒锤,□□阵败   贼透重围,骨挝□,宝剑挥   俘诸生口,疋骑无遗   猃狁从兹分散尽,□□歌乐却东□。   自从司徒归阙后,有我尚书独进奏。   □节河西理五州,德化恩沾及飞走。   天生神将□英谋,南破西戎北扫胡,   万里能令烽火灭,百城黔首贺来苏。   几回献捷入皇州,天子临轩许上筹,   「卿能保我山河静,」即见推轮拜列侯。   河西沦落百年余〔 〕,路阻萧关雁信稀,   赖得将军开旧路,一振雄名天下知。   年初弱冠即登庸,疋马单枪突九重,   曾向祁连□□□,几回大漠虏元凶。   西取伊□□□□,□□□□复旧疆,   邻国四时□□□,□□□□□□唐。   退浑小丑□□□,(下缺) 一、舜子变   姚(尧)王里(理)化之时,日浴千般祥瑞。舜有亲阿娘在堂,乐登夫人便是。乐登夫人染疾在床,三年不岂(起),夫人唤言苦瘦(瞽叟),「立有姑(孤)男姑(孤)女,流(留)在儿婿手顶(头),愿夫莫令边(鞭)耻。」苦嗽(瞽叟)报言娘子:「问疾病□有,夫人大须摄治。」道了命终。舜子三年池(持)孝,淡眼(服)十日寡体。   苦嗽(瞽叟)唤言舜子:「我舜子小(少)失却阿娘,家里无人主领;阿耶取(娶)一个计(继)阿娘来,我子心里何似?」舜子抄手启阿耶:「阿耶若取得计阿娘来,也共亲阿娘无二!」   若嗽(瞽叟)取得计阿娘,不经旬日中间,苦嗽唤言舜子:「辽阳城兵马下,今年大好经记(纪)。阿耶暂到辽阳,沿路觅些些宜利,遣我子勾当家事。」   去时只道壹年,三载不归宅李(里),儿逆(忆)阿耶长段(肠断),步琴悉(席)上安智(置)。舜子府(抚)琴忠(中)间,门前有一老人立地。舜子即忙出门:「老人〔万〕福尊体!老人从何而来?」老保(老〔人〕报)郎君:「昨从寮杨(辽阳)城来,今得阿耶书信。」舜子走入宅门,跪拜阿娘四拜。后阿娘见舜子跪拜四拜,立读(五毒)嗔心便岂(起)。「又不是时朝节日,又不是远来由喜,政(正)午间跪拜四拜,学得甚媿(鬼)祸述靡(术魅)!」舜子叉手启阿娘:「阿耶暂到寮杨(辽阳),遣舜子勾当家事。去时即来一年,三载不归宅里。儿逆阿耶肠段(断),步琴悉上安智。舜子府琴忠间,门前有个老人,昨从寮杨城来,今得阿耶书信,两拜助(祝)阿娘寒温,两拜助(祝)阿娘同喜。」   后阿娘闻道苦嗽到来,心里当时设计,高声唤言舜子:「实若是阿耶来,家里苦无供备;阿娘见后园果子,非常最好,红桃先(鲜)味。我若嘀(摘)得桃来,岂不是于家了事!」舜子问(闻)道摘桃,心里当时欢喜。舜子上树摘桃,阿娘也到树底。解散自家头计,拔取金□(钗)手里,次(刺)破自家脚上,高声唤言舜子:「我子是孝顺之男,岂不下树与阿娘看次(刺)。」舜子闻言,将为是真无为(伪)舜子即忙下树。   房中卧地不起,不经三两□□□□□□叟来至。瞽叟入到宅门,直到自家房□□□后妻向床上卧地不起。瞽叟问言:「娘子前后见我不归,得甚能欢能喜?今日见我归家,床上卧不起,为复是邻里相争,为复天行时气?」后妻忽闻此言,满目摧摧下泪。「自从夫去潦杨(辽阳),遣妾勾当家事,前家男女不孝,见妾后园摘桃,树下多里(埋)恶刺,刺我两脚成疮,疼痛直连心髓。当时便拟见官,我看夫妻之义。老夫若也不信,脚掌上见有脓水。见妾头黑面白,异生猪狗之心。」   瞽叟唤言舜子:「阿耶暂到辽阳,遣子勾当家事,缘甚于家不孝?阿娘上树摘桃,树下多埋恶刺,刺他两脚成疮,这个是阿谁不是?」舜子心自知之,恐伤母情;舜子与招伏罪过,又恐带累阿娘。「己身是儿,千重万过,一任阿耶鞭耻。」瞽叟忽闻此言,闻嗔且不可嗔,闻喜且不是喜,高声唤言:「象儿!与阿耶三条荆杖来,与打杀前家歌(哥)子!」〔象〕儿〔闻〕道取荆杖,走入阿娘房里,报云:「阿耶交儿取杖,打杀前家歌(哥)子!」后妻报言瞽叟:「男女罪过须打,更莫交分疏道理。」象儿取得荆杖到来,数中拣一条牞,约重三两便下是。把舜子头发,悬在中庭树地,从项决到脚□,鲜血遍流洒地。   瞽叟打舜子,感得百鸟自鸣,慈乌洒血不止。舜子是孝顺之男,上界帝释知委,化一老人,便往下界,来至方便与舜,犹如不打相似。舜即归来书堂里,先念论语孝经,后读毛诗礼记。   后阿娘亦见舜子,五毒嗔心便起。「自从夫去辽阳,遣妾勾当家事。前家男女不孝,东院酒席常开,西院书堂常闭,夜夜伴涉恶人,不曾归来宅里。买(卖)却田地庄园,学得甚鬼祸术魅!大杖打又不死,忽若尧王敕知,兼我也遭带累。解士(事)把我离书来,交〔我〕离你眼去!」瞽叟报言娘子:「他缘人命致重,如何打他鞭耻?有计但知说来,一任与娘子鞭耻。」后妻报言瞽叟:「不鞭耻万事绝言,鞭耻者全不成小事。」   不经两三日中间,后妻设得计成。妻报瞽叟曰:「妾见后院空仓,三二年来破碎,交伊舜子修仓,四畔放火烧死。」瞽叟报言娘子:「娘子虽是女人,说计大能精细。」瞽叟唤言舜子:「阿耶见后院仓,三二年破碎;我儿若修得仓全,岂不是儿于家了事。」舜子闻道修仓,便知是后阿娘设计,调和一堆泥水。舜子叉手启阿娘:「泥水生治不解,须得两个笠子。」后阿娘问瞽叟曰:「是你怨(冤)家修仓,须得两个笠子。大伊怨家上仓,不计是两个笠子,四十个笠子也须烧死。」舜子纔得上仓舍,西南角便有火起。第一火把是阿得(后)娘,续得瞽叟第二,第三不是别人,是小弟象儿。即三具火把铛脚且烧,见红炎连天,里(黑)烟且不见天地。舜子恐大命不存,权把二个笠子为□,腾空飞下仓舍。舜子是有道君王,感得地神拥起,逐(遂)不烧,毫毛不损。归来书堂院里,先念论语孝经,后读毛诗礼记。   后阿娘又见舜子,五毒恶心便起。「自从夫去辽阳,遣妾勾当家事,前家男女不孝,东院酒市(席)常开,西院书堂常闭,夜夜伴涉恶人,不曾归来宅里。买(卖)却田地庄园,学得甚崇祸术魅,大杖打又〔不〕死。三具火烧不煞,忽若尧王敕知,兼我也遭带累。解事把我离书来,交我离你眼去。」瞽叟报言娘子:「缘人命致重,如何但修理他。有计但知说来,一任与娘子鞭耻。」后妻报言瞽叟:「不鞭耻万事绝言,鞭耻全成小事。」   不经旬日中间,后妻设得计成:「妾〔见〕厅前枯井,三二年来无水,交伊舜子淘井,把取大石填压死。」瞽叟报言娘子:「娘子虽是女人,设计大能精细。」高声唤言舜子:「阿耶厅前枯井,三二年来无水,汝若淘井水出,不是儿于家了事。」舜闻涛(淘)井,心里知之,便脱衣裳,井边跪拜,入井涛泥。上界帝释,密降银钱五百文,入于井中。舜子便于泥樽中置银钱,令后母挽出。数度讫,上报阿耶娘:「井中水满钱尽,遣我出着,与饭一盘食者,不是阿娘能德。」后母闻言,于瞽叟诈云:「是你怨(冤)家有言,不得使我银钱,若用我银钱者,出来报官,浑家不残性命?」瞽叟便即与大石填塞。后母一女把着阿耶,杀却前家歌(哥)子,交与甚处出头。阿耶不听,拽手埋井。帝释变作一黄龙,引舜通穴往东家井出。舜叫声上报,恰值一老母取水,应云:「井中是甚人乎?」舜子答云:「是西家不孝子。」老母便知是舜,牵挽出之。舜即泣泪而拜。老母便与衣裳,串(穿)着身上,与食一盘吃了。报舜云:「汝莫归家,但取你亲阿娘坟墓去,必合见阿娘现身。」说词已了,舜即寻觅阿娘墓。见阿娘真身,悲啼血。阿娘报言舜子:「儿莫归家,儿大未尽,但取西南角历山,躬耕必富贵。」   舜取母语,相别行至山中,见百余倾(顷)空田;心中哽噎。种子犁牛,无处取之。天知至孝,自有群猪与觜耕地开垄,百鸟衔子抛田,天雨浇溉。其岁天下不熟,舜自独丰,得数百石谷来。心欲思乡,拟报父母之恩。行次临河,舜见以郡(一群)鹿,叹曰:「凡为人身,游鹿不相似也。」泣泪呼(吁)嗟之次,又见商人数个,舜子问云:「冀郡姚家人口,平善好否?」商人答云:「姚家千万,阿谁识你亲情?有一家姚姓,言遣儿涛井,后母嫉之,共夫填却井煞儿。从此后阿爷两目不见,母即顽遇,负薪诣市,更一小弟,亦复痴癫,极受贫乏,乞食无门。我等只识一家,更诸姚姓,不知谁也。」舜子当即知是父母小弟也。心口思惟,口亦不言。   舜来历山,俄经十载,便将米往本州岛。至市之次,见后母负薪,诣市易米。值舜籴(粜)于市,舜识之,便粜与之。舜得母钱,佯忘安着米囊中而去。如是非一。瞽叟怪之。语后妻曰:「非吾舜子乎?」妻曰:「百丈井底埋却,大石檑之,以土填却,岂有活理?」瞽叟曰:「卿试牵我至市。」妻牵叟诣市,还见粜米少年,叟谓曰:「君是何贤人,数见饶益。」舜曰:「见翁年老,故以相饶。」叟耳识其声音曰:「此正似吾舜子声乎?」舜曰:「是也。」便即前抱父头,失声大哭。舜子拭其父泪,与舌舔之,两目即明。母亦聪慧,常复能言。市人见之,无不悲叹。   当时舜子将父母到本家庭。瞽叟湆(泣曰:)吾之孝〔子!〕,不自斟量,便集邻里亲眷,将刀以杀后母。舜子叉手启大人:若杀却阿娘者,舜元无孝道,大人思之。」邻里悲哀,天下未门(闻)此事。父放母命以后,一心一肚快活,天下传名。尧帝闻之,妻以二女,大者娥皇,小者女英。尧遂卸位与舜帝。□(英)生商均,不肖,舜由此卸位与夏禹王。其诗曰:   瞽叟填井自目盲,舜子从来历山耕。   将米冀都逢父母,以舌舔眼再还明。   又诗曰:   孝顺父母咸(感)于天,舜子涛(淘)井得银钱。   父母抛石压舜子,感得穿井东家连。   舜子至孝变文一卷   检得百岁诗云:「舜年廿,学问。卅,尧举之。五十,大行天下事。六十一,代尧践帝位。在位卅九年,南巡狩,崩于苍梧之野,年百岁。葬于南九疑,是为零陵。舜子姓姚,字重华。」又检得历帝纪云:「舜号有虞氏,姓姚,目有重瞳。父名瞽叟,母号握登,颛顼之后,黄帝九代孙。都平阳,后都蒲阪。夏禹代立。」孔安国云:「舜在位五十年,年一百十二岁。崩,葬苍梧野九疑山。帝舜元年戊寅。」   天福十五年岁当己酉朱明蕤宾之月蓂生拾肆叶写毕记。 二、韩朋赋一卷   昔有贤士,姓韩名朋,少小孤单,遭丧遂失〔其〕父,独养老母。谨身行孝,用身为主意远仕。忆母独注(住),〔故娶〕贤妻,成功□(索)女,始年十七,名曰贞夫。已贤至圣,明显绝华,刑(形)容窈窕,天下更无。虽是女人身,明解经书。凡所造作,皆今天符。入门三日,意合同居,共君作誓,各守其躯。君〔亦〕不须再取(娶)妇,如鱼如水;妾亦不再〔改〕嫁,死事一夫。   韩朋出游,仕于宋国,期去三年,六秋不□(归)。朋母忆之,心烦□;〔其妻念之,内自发心,忽自执笔,遂字造书。其文斑斑,文辞□金(碎锦),如珠如玉。〕意欲寄书与人,恐人多言;意欲寄书与鸟,鸟恒高飞;意欲寄书与风,风在空虚。书若有感,直到朋前;〔书若无感,零落草间。其书有感,直到朋前〕。韩朋得书,解读其言。书曰:「浩浩白水,回波如(而)流。皎皎明月,浮云映之。青青之水,冬夏有时。失时不种,禾豆不滋。万物吐化,不违天时。久不相见,心中在思。百年相守,竟好一时。君不忆亲,老母心悲。妻独单弱,夜常孤栖,常怀六忧。盖闻百鸟失伴,其声哀哀;日暮独宿,夜长栖栖。太山初生,高下崔嵬。上有双鸟,下有神龟,昼夜游戏,恒则同□(归)。妾今何罪,独无光晖。海水荡荡,无风自波,成人者少,破人者多。南山有鸟,北山张罗,鸟自高飞,罗当奈何。君但平安,妾亦无他。」韩朋得书,意感心悲,不食三日,亦不觉饥。韩朋意欲还家,事无因缘。怀书不谨,遗失殿前。宋王得之,甚爱其言。即召群臣,并及太史,谁能取得韩朋妻者,赐金千斤,封邑万户。梁伯启言王曰:「臣能取之。」宋王大喜,即出八轮之车,爪骝之马,〔前后仕从〕便三千余人。从发道路,疾如风雨。三日三夜,往到朋家。   使者下车,打门而唤。朋母出看,心中惊怕。即问唤者:「是谁使者?」使者答曰:「我是宋国使来,共朋同友。朋为公(功)曹,我为主薄。朋有私书,来寄新妇。」阿婆回语新妇:「如客此言,朋今事官(仕宦),且得胜□。」贞夫曰:「新妇昨夜梦恶,文文莫莫。见一黄蛇,皎妾床脚。三鸟并飞,两鸟相博(搏)。一鸟头破齿落,毛下分分(纷纷),血流落落,马蹄踏踏,诸臣赫赫。上下不见邻里之人,何况千里之客。客从远来,终不可信。巧言利语,诈作朋书。〔朋〕言在外,新妇出看。阿婆报客,但道新妇,病卧在床,不胜医药。并言谢客,劳苦远来。」使者对曰:「妇闻夫书,何故不□?必有他情,在于邻里。」朋母年老,〔不〕能察意。新妇闻客此言,面目变青变黄:「如客此语,道有他情,即欲结意,返失其里(理)。遣妾看客,失母贤子。姑从今已后亦夫(失)妇,妇亦失姑。遂下金穖(机),谢其王事,千秋〔万岁〕,不当复织。井水淇淇(湛湛),何时取汝?釜□(灶)□□(尪尪),何时吹汝?床廗闺房,何时卧汝?庭前荡荡,何时扫汝?园菜青青,何时拾汝?」出入悲啼,邻里酸楚。」□(低)头却行,泪下如雨。上堂拜客,使者扶誉(轝)。贞夫上车,疾如风雨。朋母于后,呼天唤地,〔号咷〕大哭,邻里惊聚。贞夫曰:「呼天何益,唤地何免,驷马一去,何〔得〕归返。」   梁伯迅速,日日渐远。初至宋国,九千余里,光照宫中。宋王怪之,即召群臣,并及太史。开书问卜,怪其所以。博士答曰:「今日甲子,明日乙丑,诸臣聚集,王得好妇。」言语未讫,贞夫即至,面如凝脂,腰如束素,有好文理。宫人美女,无有及似。宋王见之,甚大欢□(喜)。三日三夜,乐不可尽。即拜贞夫,以为皇后。前后事(侍)从,入其宫里。贞夫入宫,燋□(憔悴)不乐,病卧不起。宋王曰:「卿是庶人之妻,今为一国之母。有何不乐!衣即绫罗,食即咨口。黄门侍郎,恒在左右。有何不乐,亦不欢□(喜)?」贞夫答曰:「辞家别亲,出事韩朋,生死有处,贵贱有殊。芦苇有地,荆棘有□(藂),豺□(狼)有伴,雉兔有双。鱼鳖有水,不乐高堂。燕雀群飞,不乐凤凰。妾〔是〕庶人之妻,不乐宋王之妇。」〔夫人愁忧不乐,王曰:「〔夫〕人愁思,谁能谏〔之〕?」梁伯对曰:「臣能谏之。朋年三十未满,二十有余,姿容窈窕,黑发素,齿如珂佩,耳如悬珠。是以念之,情意不乐。唯须疾害朋身,以为囚徒。」宋王遂取其言,即打韩朋双板齿〔落〕。并着故破之衣裳,使筑清陵之台。贞夫闻之,痛切忏(肝)肠,情中烦惌(怨),无时不思。贞夫谘宋王〔曰〕:「既筑清陵〔之〕台讫,乞愿蹔往〔观〕看。」宋王许之。〔乃〕赐八轮之车,爪骝之马,前后侍从,三千余人,往到台下。乃见韩朋,剉草饲马,见妾〔羞〕耻,把草遮面。贞夫见之,泪下如雨。贞夫曰:「宋王有衣,妾亦不着;王若有食,妾亦不尝。妾念思君,如渴思浆。见君苦痛,割妾心肠。形容燋□(憔悴),决报宋王,何以羞耻,〔取草遮面〕,避妾隐藏。」韩朋答曰:「南山有树,名曰荆蕀(棘),一技(枝)两刑(茎),叶小心平。形容燋□(憔悴),无有心情。盖闻东流之水,西海之鱼,去贱就贵,于意如何,」贞夫闻语,低头却行,泪下如雨。即裂裙前三寸之帛,卓齿取血,且作私书,系箭〔头〕上,射与韩朋。朋得此书,便即自死。宋王闻之,心中惊愕,即问诸臣:「若为自死?为人所煞?」梁伯对曰:「韩朋死时,〔无〕有伤损之处。唯有三寸素书,〔系〕在朋头下。」宋王即〔取〕读之。贞〔夫〕书曰:「天雨霖〔霖〕,鱼游池中,大鼓无声,小鼓无音。」宋王曰:「谁能辨之?」梁伯对曰:「臣能辨之。天雨霖霖是其泪,鱼游池中是其意,大鼓无声是其气,小鼓无音是其思。天下是其言,其义大矣哉!」贞夫曰:「韩朋已死,何更再言。唯愿大王有恩,以礼葬之,可不得利后〔人〕。」宋王即遣人城东,辁(□)百丈之旷(圹),三公葬之礼也。贞夫乞往观看,不敢久停。宋王许之。令乘素车,前后事(侍)从,三千余人,往到墓所。贞夫下车,绕墓三匝,嗥啼悲哭,声入云中,〔临旷〕(圹)唤君,君亦不闻。回头辞百官:「天能报〔此〕恩。盖闻一马不被二安(鞍),一女不事二夫。」言语未讫,遂即至室,苦酒□(侵)衣,遂□(脆)如(葱),左揽右揽,随手而无。百官忙怕,皆悉搥胸。即遣使者,〔走〕报宋王。   王闻此语,甚大嗔怒,床头取剑,煞臣四五。飞轮来走,百官集聚。天下大雨,水流旷(圹)中,难可得取。梁伯谏王曰:「只有万死,无有一生。」宋王即遣〔人〕□之。不见贞夫,唯得两石,一青一白。宋王睹之,青石埋(□)〔于〕道东,白石埋(□)于道西。道东生于桂树,道西生于梧桐。枝枝相当,叶叶相笼,根下相连,下有流泉,绝道不通。宋王出游见之,〔问曰:「此是何树?」梁伯对曰:「此是韩朋之树。」「谁能解之?」梁伯对曰:「臣能解之。枝枝相当是其意,叶叶相笼是其思,根下相连是其气,下有流泉是其泪。」宋王即遣〔人〕诛伐之。三日三夜,血流汪汪。二札落水,变成双鸳鸯,举翅高飞,还我本乡。唯有一毛〔羽〕,甚好端正。宋王得之,〔遂〕即磨拂其身,〔大好光彩,唯有项上未好,即将磨拂项上,其头即落。〔生〕夺庶人之妻,枉杀贤良。未至三年,宋国灭亡。梁伯父子,配在边疆。行善获福,行恶得殃。   韩朋赋一卷。   癸巳年三月八日张□道书了。〕 三、秋胡变文   (前缺)三公何处来?……方员足。黄金何处无?我见在朝宰贵,皆从懃学□□□□□□□。远学三二年间,若不乘轩佩即(印),誓亦不还故乡。不依此□□□□□作粪土。」是言已讫,整顿容仪,行至堂前,叉手启娘曰:「儿闻古者有司马相如,未学于梓□山封达名而显;苏秦不学于鬼谷,六国之印不带不□。儿闻:学如牛〔毛〕,成如驎(麟)角,陈之典告(诰),不可一读即成;□□见家,不可一步而至。儿今辞娘,远学三年间,愿娘赐许!」其母闻儿此语,不觉眼中流泪,唤言秋胡:「汝且近前,听娘□之语:外书云,父母在堂,子不得远游,游必有方。况汝少小失阿耶,孤单养汝,成立汝身。今舍吾求学,更须审思。念汝在外摽(飘)零,子乃悔将何及。」秋胡重启阿娘曰:「儿闻曾参至孝,离背父母侍仲尼,□□懈惓,终日披寻三史,洞达九经,以显先宗,留名万代。又闻太公□贫好学,卒乃得值文王,后得位至三公,前妻悔将何及。今将身求学,懃心皆于故(古)人,三二年间,定当归舍!」其母闻儿此语,泣泪重报儿曰:「吾与汝母子,恩□义重,吾不辞放汝游学。今在家习学,何愁伎艺不成!纵放汝寻师□,起即立成官宦,汝不如忍意在家,深耕浅种,广作□功,三余读书,岂不得达!好与娘团圆,又与汝少年新妇常相见,好即共有,恶即自知,语笑同欢,情羞作用,阻隔娘娘,孤惸寂寂,徒步含啼。纵汝在外得达,回月□岂得与吾相见?汝今再三,弃吾游学,努力懃心,早须归舍,莫遣吾忧。」   秋胡辞母了手,行至妻房中,愁眉不画,顿改容仪,蓬须长垂,眼中泣泪。秋胡启娘子曰:「夫妻至重,礼合乾坤,上接金兰,下同棺椁。二形合一,赤体相和,附骨埋牙,共娘子俱为灰土。今蒙娘教,听从游学,未季(委)娘子赐许已不?」其妻闻夫此语,心中凄怆,语里含悲,启言道:「郎君!儿生非是家人,死非家鬼,虽门望之主,不是耶娘检校之人。寄养十五(之)年,终有离心之意。女生外向,千里随夫,今日属配郎君,好恶听从处分。郎君将身求学,此□(惬)儿本情。学问得达一朝,千万早须归舍!」辞妻了道,服得十袟文书,并是孝经论语尚书左传公羊谷梁毛诗礼记庄子文选,便即登逞(程)。   不径(经)旬月,行至胜山,将身即入。此山与诸山亦不同:领(岭)峻侵霜,傍游日月,崖悬万剑(仞),藤挂千寻,涧谷污会(   纡回),深磎□(交)结,鸟道不道(通),人纵(踪)寂绝。秋胡行至此山,遂登磎入谷,遶涧巡林,道路崎岖,泉原滴浍。行至深领(岭),地居形势,山岫高明,林木万根,花药茂树,并是白檀乌杨,归樟苏方,梓檀腾女,损风香气,桃李橄子,含美相思,气非益智槟榔。秋胡行至林下,见一石堂讫,由羞一寻,仕〔是〕数千年老仙,洞达九经,明解七略,秋胡即谢,便乃祇承三年,得九经通达。   学问晚(完)了,辞先生出山,便即不归,却头(投)魏国,意欲觅官。披发倡伴(狂),佯痴放騃,上表奏进陈王,誓不见仕,达知臣患(忠)。列表文曰:「臣闻虎毛未霸,食床之气以存;鸣鹄一舒,起在排云之力。度周游鲁,鲁侯召而悊之。太公八十钓鱼,文王封为□(丞)相。臣即生鲁邑,长在魏川,未习巢父之功,祖(粗)和许田(由)之意。臣今离乡别国,来事大王龙庭,陛下慈润于朝庭,一片(席)地将何惜!顿首死罪。」陈(魏)王得表,□悦非常。朕闻有天地已(以)来,合得群臣助□。朕为元首,臣作股□(肱);见鲁国贤臣,今来助国,即拜便(便拜)为左相,赐户三千,锦绮绫罗,更□十万,歌谭(弹)美女,随意□(简)将,细壮奴婢,任情多少。秋胡自到魏国,经历数年,煞或(馘)边戎,摧凶定寇,无怨不休,无伎(使)不朝,行路讴歌,咸称帝感。   其秋胡妻,自从夫游学已后,经历六年,书信不通,阴(音)苻隔绝。其妻不知夫在已不?来孝养勤心,出亦当奴,入亦当婢,冬中忍寒,忧(夏)中忍热,桑蚕织络,以事阿婆,昼夜懃心,无时蹔舍。其秋胡母,愧见新妇独守空房,心无异想,遂唤新妇曰:「我儿当去,元期三年,何因六载不皈?不知命化零洛(落)?仰愧新妇无夫,共贫寒阿婆,不胜珍重!不可交新妇孤眠独宿。不可长守空房,任从改嫁他人。阿婆终不敢留住,未审新妇意内如何?」其新妇闻婆此语,不觉痛切于心,便即泣泪,向前启言阿婆:「新妇父母疋配,本拟恭懃阿婆;婆儿游学不来,新妇只合尽形供养,何为重嫁之事,令新妇□割于心!婆教新妇,不敢违言;于后忽尔儿来,遣妾将何申吐?」婆忽闻此语,不觉放声大哭,泣泪成行,彼此收心。   又经二(三)载,通前六秋,忽成九载,秋胡至第九载三月三日早朝,忆母泣泪含悲,叉手殿前,跪王四拜,口奏一言:「臣启陛下:臣闻昊天之重,七日绝浆;网(罔)极之劳,三年泣血。董永卖身葬父母,天女以之酬恩,郭巨埋子赐金,黄(皇)天照察。赏衣之子,不怨霜寒;巢父之男,宁辞守□而死。臣为慈父早亡,惟母独居,乳哺养臣,今得成立。臣又闻:慈乌有返哺之报恩,羊羔有跪母酬谢,牛怀舐犊之情,母子宁不眷恋!臣别家乡,以(已)经九载,慈母死活不知。臣今忠列(烈)事王,家内无由知委。大王慈云,广布甘露,但养万人,梨(黎)元尽皆无怨。臣得重赏,由如衣锦夜行;特望天恩,放臣□国,还于故里,岂不是大王慈恩!臣得见慈母酬恩,方乃知臣是子。伏听敕旨,死罪如何!」陈(魏)王闻得此言,泣泪集会群臣,以表其臣:「朕闻有天有地,方□(万物)生焉。置六于君臣助借。朕为元首,作朕股□(肱)。朕此国中,秋胡扬名才而助国,自从封为宰想(相),有孝有忠,李金石,威名播起于万里,其颜独秀,才德居标。臣忆念慈母,今欲放还,朕有恋情,宜赐黄金百挺,乱采(彩)千段,蹔放归,奉谢尊堂。如乡(卿)事达,见母早来。」秋胡既奉王教,一□一悲,悲乃违背王庭,□乃得见慈母。   拜王了手,便即登呈(程)。至采桑之时,行至本国。乘车即身着紫袍金带,随身并将从骑桑中而过,变服前行。其树赴(拂)地婆娑,伏乃枝条掩映。欲觅于人,借问家内消息如何。举头忽见贞妻,独在桑间采叶,形容变段(改),面不曾妆,蓬须长垂,忧心采桑。秋胡忽见贞妻,良久占(瞻)相,容仪婉美,面如白玉,颊带红莲,腰若柳条,细眉段绝。停蹔(蹔停)住马,向前上熟看之,只为不识其妻,古(故)赠诗一首:   玉面映红妆,金钩弊采桑。眉黛条间发,罗襦叶里藏。颊夺春桃李,身如白雪霜。   秋胡唤言道:「娘子!不闻道:采桑不如见少年,力田不如丰年!仰赐黄金二两,乱采(彩)一束,蹔请娘子片时在于怀抱,未委娘子赐许以不?」其妇下树,敛容仪,不识其夫,唤言郎君:「新妇夫□(婿)游学,经今九载,消息不通,阴(音)信隔绝。阿婆年老,独坐堂中,新妇宁可冬中忍寒,下(夏)中忍热,桑□织络,以事阿婆。一马不被两鞍,单牛岂有双车并驾!家中贫薄,宁可守饿而死,岂乐黄金为重!忽而一朝夫至,遣妾将何申吐!纵使黄金积到天半,乱采(彩)堕(垛)似丘山,新妇宁有恋心,可以守贫取死。」其秋胡闻说此语,面带羞容,乘车便过。行至数步,心衷叹言:「我闻贞夫烈妇,自古至今耳闻,今时目前交见。谁家妇堪上史记,万代传名。」说言未讫,行至家中。   正见慈母独坐空堂,不知儿来,遂叹言曰:「秋胡汝当游学,元期三周,可(何)为去今九载?为当命化零落?为当身化黄泉?命从风化,为当逐乐不归?」语未到头,遂见其子,身着紫袍,在娘前立。恐娘不识,走入堂中,跪拜阿娘:「识儿以不?儿是秋胡。今得事达,报娘汝(乳)哺之恩。」其母闻儿此语,唤言秋胡:「我念子不以为言,言作隔生,何其面叙。娘乐子黄金缯彩,不是恋汝官荣,愄(愧)汝新妇,九年孤眠独宿。汝今得贵,不是汝学问懃劳,是我孝顺新妇功课。」使人往诣桑林中,唤其新妇。未及行至路傍,正见采桑而回,村人报曰:「夫□(婿)见至,奉婆处分,令遣唤来。」含笑即归,向家与夫相见。   忽闻夫至,喜不自胜,喜在心中,面含笑色。行至家,向北堂觅见其夫,得见慈母。新妇欲拜谢阿婆,便乃入房中,取镜台妆束容仪,与夫相见。乃画翠眉,便拂芙容,身着嫁时衣裳,罗扇遮面,欲似初嫁之时。行至堂前设礼,助婆欢□。见新妇来至,愧谢九年孝养功劳,便下堂阶,哭泣唤言:「新妇!我儿来至,游学必(毕)功,轩即(印)随身,身为国相,黄金缯彩,愧谢孝恩,愿新妇领受。」得婆语回面拜夫,熟向看之,乃是桑间缯(赠)金宰贵。情中不喜,面变泪下交流,结气不语。阿婆甚怪,重问新妇:「我儿九年不在,新妇今得孝名,何谓(为)今见儿来,忽□今朝不□。新妇必有私〔情〕,在于邻里,何不早吐实情,若无他心,不合如此!」新妇闻婆此语,泣泪交流,复愿阿婆听说,不喜由绪。「新妇实无私情,只恨婆儿二种事不安:一即于家不孝,二乃于国不忠。」阿婆唤言新妇:「   我儿于国不忠,岂得官荣归舍!若于家不孝,金彩亦不合见吾。若无他心,何故漫生言语?」新妇启言阿婆:「儿若于慈孝,天恩赐金,交将归舍,报娘乳哺之恩。今即来及见母,桑间已缯(赠)于人,所以于国不忠,于家不孝。新妇父母疋配本身,承事九年,供养多门,宣少之仪,阿婆愿希慈新妇。(下缺) 四、捉季布传文一卷   大汉三年楚将季布骂阵汉王羞耻群臣拔马收军词文:   昔时楚汉定西秦,未辨龙蛇立二君。   连年战败江河沸,累岁相持日月昏。   汉下谋臣真似雨,楚家猛将恰如云,   各佐本王争社稷,数载交锋未立尊。   后至三年冬十月,沮水河边再举军,   楚汉两家排阵讫,观风占气势相吞。   马勒銮珂人系甲,各忧胜败在逡巡。   楚家季布能词说,官为御史大夫身,   写奏霸王夸辩捷,称「有良谋应吉辰。   臣见两家排阵讫,虎斗龙争必损人。   臣骂汉王三五口,不施弓弩遣抽军。」   霸王闻奏如斯语:「据卿所奏大忠臣!   戈戟相冲犹不退,如何闻骂肯抽军?   卿既舌端怀辩捷,不得妖言误寡人!」   季布既蒙王许骂,意似狞龙拟吐云。   遂唤上将锺离末,各将轻骑后随身。   出阵抛旗强百步,驻马攒蹄不动尘。   腰下狼牙椗四羽,臂上乌号挂六钧,   顺风高绰低牟炽(帜),□箭长垂锁甲裙。   遥望汉王招手骂,发言可以动乾坤。   高声直噉呼「刘季,公是徐州丰县人。   母解绢(缉)麻居村墅,父能牧放住乡村。   公曾泗水为亭长,久于阛阓受饥贫。   因接秦家离乱后,自号为王假乱真。   □鸟如何披凤翼,鼋龟争敢挂龙鳞!   百战百输天不佑,士率三分折二分。   何不草绳而自缚,归降我王乞宽恩。   更若执迷夸斗敌,活捉生擒放没因。」   鼙鼓未施旗未播,语大言高一一闻。   汉王被骂牵宗祖,羞看左右耻君臣。   凤怯寒鸦嫌树闹,龙怕凡鱼避水昏。   拔马挥鞭而便走,阵似山崩遍野尘。   走到下坡而憩歇,重整戈牟问大臣:   「昨日两军排阵战,忽闻二将语纷纭,   阵前立马摇鞭者,骂詈高声是甚人?」   问讫萧何而奏曰:昨朝二将骋顽嚚,   凌毁大王臣等辱,骂髑(触)龙颜天地嗔。   骏马雕鞍穿锁甲,旗下依依认得真,   只是季布锺离末,终之更不是余人。」   汉王闻语深怀怒,拍按频眉叵耐嗔。   「不能助汉余狂寇,假政□邦毁寡人。   寡人若也无天分,公然万事不言论;   若得片云遮顶上,楚将投来总安存,   唯有季布锺离末,火炙油煎未是迍。   卿与寡人同记着,抄名录姓莫因循。   忽期南门称尊日,活捉粉骨细扬尘。」   后至五年冬十月,会垓灭楚净烟尘。   项羽乌江而自刎,当时四塞绝芬芸。   楚家败将来投汉,汉王与赏尽垂恩:   唯有季布锺离末,始知口是祸之门。   不敢显名于圣代;分头逃难自藏身。   是时汉帝兴皇业,洛阳(长安)登极独称尊。   四人乐业三边静,八表来苏万姓忻。   圣德巍巍而偃武,皇恩荡荡尽修文。   心念未能诛季布,常是龙颜眉不分,   遂令出敕于天下,遣捉艰凶搜逆臣。   捉得赏金官万户,藏隐封刀斩一门。   旬日敕文天下遍,不论州县配乡村。   季布得知皇帝恨,惊狂莫不丧神魂。   唯嗟世上无藏处,天宽地窄大愁人,   遂入历山磎谷内,偷生避死隐藏身。   夜则村墅偷□馔,晓入山林伴兽群。   嫌日月,爱星辰,昼潜暮出怕逢人。   大丈夫儿遭此难,都缘不识圣明君。   如斯旦夕愁危难,时时自叹气如云。   一自汉王登九五,黎庶昭苏万姓忻;   唯我罪浓忧性命,究竟如何问此身。   自刎他诛应有日,冲天入地若(苦)无因。   忍饥受渴终难过,须投分义旧情亲。   初更乍黑人行少,越墙直入马坊门,   更深潜至堂阶下,花药园中影树身。   周氏夫妻餐馔次,须臾敢得动精神;   罢饭停餐惊耳热,捻箸横匙怪眼□。   忽然起立望门问:「阶下干当是鬼神?   若是生人须早语,忽然是鬼奔丘坟;   问看不言惊动仆,利剑钢刀必损君!」   季布暗中轻报曰:「可相(想)阶下无鬼神!   只是旧时亲分义,夜送千金来与君。」   周谥按声而问曰:「凡是千金须有恩,   记道远来酬分义,此语应虚莫再论。」   更深越墙来入宅,夜静无人但说真。   季布低声而对曰:「切莫语高动四邻。   不问未能谘说得,既蒙垂问即申陈。   深夜不必盘名姓,仆是去年骂阵人!」   周氏便知是季布,下阶迎接叙寒温。   乃问:「大夫自隔阔,寒暑频移度数春,   自从有敕交寻捉,何处藏身更不闻。」   季布闻言而渧泣:「自往艰危切莫论。   一从骂破高皇阵,潜山伏草受艰辛。   似鸟在罗忧翅羽,如鱼向鼎惜歧鳞。   特将残命投仁弟,如何垂分乞安存。」   周氏见其言恳切:「大夫请不下心神。   一自相交如管鲍,宿素情深旧拔尘,   今受困厄天地窄,更向何边投莽人?   九族潘遭违敕罪,死生相为莫忧身。」   执手上堂相对坐,索□同餐酒数巡。   周氏向妻申子细,还道:「情浓旧故人。   今遭国难来投仆,辄莫谈扬闻四邻。」   季布遂藏覆壁内,鬼神难知人不闻。   周氏身名缘在县,每朝巾帻入公门。   处分交妻盘送□,礼同翁伯好供懃。   争那高皇酬恨切,扇开帘卷问大臣:   朕遣诸州寻季布,如何累月音不闻?   应是官寮心怠慢,至今逆贼未藏身。」   遂遣使司重出敕,改条换格转精懃。   白土拂墙交画影,丹青画影更邈真;   所在两家圃(团)一保,察有知无具状申。   先拆重棚除覆壁,后交播土更扬尘;   寻山逐水熏岩穴,踏草搜林塞墓门。   察貌勘名擒捉得,赏金赐玉拜官新;   藏隐一餐停一宿,灭族诛家斩六亲。   仍差朱解为齐使,面别天阶出国门。   骤马摇鞭旬日到,望捉奸凶贵子孙。   来到濮阳公馆下,且述天心宣敕文。   州官县宰皆忧惧,捕捉惟愁失帝恩。   其时周氏闻宣敕,由如大石陌心。   自隐时多藏在宅,骨寒毛竖失精神。   归到壁前看季布,面如土色结眉频,   良久沈吟无别语,唯言祸难在逡巡。   季布不知新使至,却着言词怪主人。   「院长不须相恐吓,仆且常闻俗喭云,   古来久住令人贱,从前又说水烦昏。   君嫌叨黩相轻弃,别处难安负罪身,   结交义断人情薄,仆应自煞在今晨。」   周氏低声而对曰:「兄且听言不用嗔。   皇帝恨兄心紧切,专使新来宣敕文。   黄牒分明椗在市,垂赏搥金条格新。   先拆重棚除覆壁,后教播土更扬尘。   如斯严迅交寻捉,兄身弟命大难存。   兄且况曾为御史,德重官高艺绝伦;   氏且一家甘鼎镬,可惜兄身变微尘。」   季布惊忧而问曰:「只今天使是谁人?」   周氏报言「官御史,名姓朱解受皇恩。」   其时季布闻朱解,点头微□两眉分。   「若是别人忧性命,朱解之徒何是伦。   见论无能虚受福,心麤阙武又亏文。   直饶堕却千金赏,遮莫高搥万挺银。   皇威敕□虽严讯,播尘扬土也无因。   既交朱解来寻捉,有计隈衣出得身。」   周氏闻言心大怪,出语如风弄国君。   「本来发使交寻捉,兄且如何出得身?」   季布乃言「今有计,弟但看仆出这身。   兀(髡)发剪头披短褐,假作家生一贱人。   但道兖州庄上客,随君出入往来频。   侍伊朱解回归日,扣马行头卖仆身。   朱解忽然来买口,商量莫共苦争论;   忽然买仆身将去,擎鞭执帽不辞辛。   天饶得见高皇面,由如病鹤再凌云。」   便索剪刀临欲剪,改刑(形)移貌痛伤神,   □发捻刀临拟剪,气填凶(胸)臆泪芬芬(纷纷)。   自嗟告其周院长:「仆恨从前心眼昏,   枉读诗书虚学剑,徒知气候别风云。   辅佐江东无道主,毁骂咸阳有道君,   致使发肤惜不得,羞看日月耻星辰。   本来事主夸忠赤,变为不孝辱家门。」   言讫捻刀和泪剪,占顶遮眉长短匀,   炭染为疮烟肉色,吞炭移音语不真。   出门入户随周氏,邻家信道典仓身。   朱解东齐为御史,歇息因行入市门。   见一贱人长六尺,遍身肉色似烟勋。   神迷鬼惑生心买,待将逞似洛阳人。   问「此贱人谁是主?仆拟商量几贯文。」   周氏马前来唱喏,一依前计具咨闻:   「氏买典仓缘欠阙,百金即卖救家贫。   大夫若要商量取,一依处分不诤论。」   朱解问其周氏曰:「有何能德直千金?」   周氏便夸身上艺:「虽为下贱且超群。   小来父母心怜惜,缘是家生抚育恩。   偏切按磨能柔软,好衣□着春勋,   送语传言兼识字,会交伴恋入庠门。   若说乘骑能结绾,曾向庄头牧马群。   莫惜百金但买取,酌量驱使不顽嚚。」   朱解见夸如此艺,遂交书契验虚真。   典仓牒□而吮笔,便呈字势似崩云。   题姓署名似凤舞,画年着月象焉存。   上下撒花波对当,行间铺锦草和真。   朱解低头亲看札,口呿目瞪忘收唇。   良久摇鞭相叹羡,看他书札署功勋。   非但百金为上价,千金于口合校分。   遂给价钱而买得,当时便遣涉风尘。   季布得他相接引,擎鞭执帽不辞辛。   朱解押良何所似,由如烟影岭头云。   不经旬日归朝阙,具奏东齐无此人。   皇帝既闻无季布,劳卿虚去涉风尘。   放卿歇息归私第,是朕宽肠未合分。   朱解殿前闻帝语,怀忧拜舞出金门。   归宅亲故来软脚,闻筵列馔广铺陈。   买得典仓缘利智,厅堂夸向往来宾。   闲来每共论今古,闷即堂前话典坟。   从兹朱解心怜惜,时时夸说向夫人:   「虽然买得愚庸使,实是多知而广闻。   天罚带钳披短褐,似山藏玉蛤含珍,   是意存心解相向,仆应抬举别安存。」   商量乞与朱家姓,脱钳除褐换衣新。   今既收他为骨肉,令交内外报诸亲。   莫唤典仓称下贱,总交唤作大郎君。   试交骑马捻球杖,忽然击拂便过人,   马上盘枪兼弄剑,弯弓倍射胜陵君。   勒辔邀鞍双走马,跷身独立似生神。   挥鞭再骋堂堂貌,敲镫重夸檀檀身。   南北盘旋如掣电,东西怀协似风云。   朱解当时心大怪,愕然直得失精神。   心麤买得庸愚使,看他意气胜将军。   名曰典仓应是假,终知必是楚家臣。   唤向厅前而问曰:「濮阳之日为因循,   用却百金忙买得,不曾子细问根由。   看君去就非庸贱,何姓何名甚处人?。   季布既蒙子细问,心口思惟要说真。   击分声凄而对曰:「说着来由愁煞人!   不问且言为贱士,既问须知非下人。   楚王辩士英雄将,汉帝怨家季布身。」   朱解忽闻称季布,战灼唯忧祸入门。   「昨见司天占奏状,三台八坐甚纷芸。   又奏逆臣星昼现,早疑恐在百寮门。   不期自己遭狼狈,将此情由何处申!   诛斩解身甘受死,一门骨肉尽遭迍。」   季布得知心里怕,甜言美语却安存:   「不用惊狂心草草,大夫定意但安身。   见今天下搜寻仆,捉得封官金百斤。   君但送仆朝门下,必得加官品位新。」   朱解心麤无远见,拟呼左右送他身。   季布出言而便吓:「大夫大似醉昏昏!   顺命受恩无酌度,合见高皇严敕文。   捉仆之人官万户,藏仆之家斩六亲。   况在君家藏一月,送仆先忧自灭门!」   朱解被其如此说,惊狂转转丧神魂。   「藏着君来忧性命,送君又道灭一门;   世路尽言君足计,今且如何免祸迍?」   季布乃言「今有计,必应我在君亦存!   明日厅堂排酒馔,朝下总呼诸大臣。   座中但说东齐事,道仆愆尤罪过频;   仆即出头亲乞命,脱祸除殃必有门。」   屈得夏侯萧相至,登筵赴会让卑尊。   朱解自缘心里怯,东齐季布便言论。   侯婴当得心惊怪,遂与萧何相顾频。   二臣坐上而言说,「深劳破费味如珍!   皇帝交君捉季布,公然藏在宅中存;   谩排酒馔应难吃,久坐时多恐损人。」   二臣拂手抬身起,朱解愁怕转芬芸。   二相宅门纔上马,朱解亲来邀屈频。   「解且宅中无季布,且愿从容酒壹巡!」   侯婴既说无季布,察色听声验取真,   离鞍下马重登会,既无季布却排论,   是时酒至萧何手,动乐唯闻歌曲新。   季布幕中而走出,起居再拜叙寒温。   上厅抱膝而呼足,唵土叉灰乞命频。   「布曾骂阵轻高祖,含对三光自杀身。   藏隐至今延草命,恨悔空留血泪痕;   担愆负罪来祗侯,死生今望相公恩。」   二相坐前相□见:「惭愧英雄楚下臣。   忆昔挥鞭骂阵日,低牟锁甲气如云。   奈何今日遭摧伏,貌改身移作贱人,   争那高皇酬恨切,仆且如何救得君?」   季布鞠躬而启曰:「相公试与奏明君!   但道曾过朱解宅,闻说东齐户口贫,   州官县宰皆忧惧,良田胜土并荒螓(榛)。   为立千金搜季布,家家图赏罢耕耘。   陛下舍愆休倍足,免其金玉感黎民。   此言奏彻高皇耳,必得诸州收敕文。」   侯璎萧何深蒙计,「据君良计大尖新。   要其舍罪收皇敕,半由天子半由臣。   今日与君应面奏,后世徒知人为人。」   萧何便嘱侯婴奏,面对天阶见至尊。   具奏「东齐人失业,望金徒费(图赏)罢耕耘。   陛下舍愆休寻捉,免其金玉感黎民。」   皇帝既闻人失业,失声忆得尚书云:   「民唯邦本倾慈惠,本固宁在养人恩。   朕闻旧酬(雠)荒国土,荏苒交他四海贫。   依卿所奏休寻捉,解冤释结罢言论!」   侯璎拜舞辞金殿,来看季布助欢忻。   「皇帝舍愆收敕了,君作无忧散惮身!」   季布闻言心更大,「仆恨多时受苦辛。   虽然奏彻休寻捉,且应潜伏守灰尘;   若非有敕千金诏,乍可遭诛徒现身。   侯璎闻语怀嗔怒,「争肯将金诏逆臣!」   季布鞠躬重启曰:「再奏应开尧舜恩。   但言季布心顽梗,不惭圣德背皇恩。   自知罪浓忧鼎镬,怕投戎狄越江津。   结集狂兵侵汉土,边方未免动烟尘,   一似再生东项羽,二忧重起定西秦。   陛下千金诏召取,必能匡佐作忠臣。」   侯璎闻说如斯语,据君可以拨星辰。   仆便为君重奏去,将表呈时潘帝嗔。   乞待早朝而入内,具表前言奏帝闻:   「昨奉圣慈舍季布,国泰人安喜气新。   臣忧季布多顽逆,不渐圣泽皆(背)皇恩。   陛下登朝休寻捉,怕投戎狄越江津。   结集狂兵侵汉土,边方未免动灰尘,   一似再生东项羽,二忧重起定西秦。   臣闻季布能多计,巧会机谋善用军,   摧锋状似霜凋叶,破阵由如风卷云。   但立千金招(诏)召取,必有忠贞报国恩。」   皇帝闻言情大悦,「劳卿忠谏奏来频!   朕缘争位遭伤中,变体油疮是箭痕。   梦见楚家犹战酌(灼),况忧季布动乾坤。   依卿所秦千金召,山河为誓典功勋。」   季布既蒙赏排召,顿改愁肠修表文。   表曰:「臣作天尤合粉身!   臣住东齐多朴真。生居陋巷长蓬门。   不知陛下怀龙分,辅佐江东狼虎君。   狂谋骂阵牵宗祖,自致前熬鼎镬迍。   陛下登朝宽圣代,大开舜日布尧云。   罪臣不煞将金诏,感恩激切卒难申。   乞臣残命归农业,生死荣华九族忻。」   当时随来于朝阙,所司引对入金门。   皇帝卷帘看季布,思量骂阵忽然嗔   遂令武士齐擒捉,与朕煎熬不用存。   临至捉到萧墙外,季布高声殿上闻:   「圣明天子堪匡佐,谩语君王何是论!   分明出敕千金诏,赚到朝门却杀臣,   臣罪受诛虽本分,陛下争堪后世闻!」   皇帝登时闻此语,回嗔作喜却交存。   「怜卿计策多谋略,旧恶些些总莫论,   赐卿锦帛并珍玉,兼拜齐州为太守,   放卿衣锦归乡井,光荣禄重贵宗卿。」   季布得官而谢敕,拜舞天阶喜气新。   密报先从朱解得,明明答谢濮阳恩。   敲镫讴歌归本去,摇鞭喜得脱风尘。   若论骂阵身登贵,万古千秋祗一人。   具说汉书修制了,莫道词人唱不真。   大汉三年季布骂阵词文一卷 五、季布诗咏   汉高皇帝诏得韩信于彭城,垓下作一阵,楚灭汉兴。张良见韩信煞人交(较)多。张良奏曰:「臣且唱楚歌,散却楚军。」歌曰:   张良奉命入中营,处分儿郎速蹔听,   今夜拣人三五百,解踏楚歌总须呈。   张良说计甚希有,其夜围得楚家营,   恰至三更调练熟,四畔齐唱楚歌声。   词曰:   今年萧率度濠梁,玉霜芬芳满涧霜;   丈夫既得高官职,如何忘却阿耶娘。   人总俱从父母生,生子还从父母养,   三年不食胸前乳,六尺之躯何处长!   养儿只合知家计,四时八节供□□,   □□由来总不供,抛却耶娘虚度世。   耽人负战已数年,百战百伤命转然,   梦时有时枪下卧,觉来原在鼙鼓边,   千万之卒何处彻,〔雁足之书早脱回。   战马有时恒被着,一弓无夜不张弦〕。   急携(兮)急携(兮)摧人老,速携(兮)速携(兮)催人早。   开山磻□路行难,那个是我家乡道。   楚卒闻言双泪垂,器械枪旗总抛却,   三三五五总波涛(逃),各自思归营幕内。   恰至三更半,楚王然始觉。   攒星拔剑出营来,早见五星竞交错。   切藉精神大丈夫,奈何今日天边输。   五六年〔来〕征战苦,彭城垓下会一输。   失时不利〔天丧余〕,天丧奈何,   既有拔山举顶羽,此时不忘(亡)若何为!   千金不传老头春,醉卧阶前忘却贫,   世上若也无此物,三分愁煞二分人。   季布一卷   天福四年……四日记 六、前汉刘家太子传   昔前汉欲末之时,汉帝忽遇患疾,颇有不安,似当不免。乃遗嘱其太子〔曰〕:「汝缘年少,或若治国不得,有人夺其社稷者,汝但避投南阳郡,彼先有受恩之人,必合救汝。」其时遂有汉帝丈人王□(莽),在于宫中,见其孙年少,遂设计谋,拟夺帝业。忽遇汉帝崩后,于内宫不放言语漏泄;遂于街衢教示童儿作童谣。歌曰:「王莽捉天下,竹节生铜马。」遂便不放外人知闻,便称帝位。   其太子逃逝,投于南阳郡。至于城北十里已来,不知投取之地,遂于磻陀石上而坐。至夜,郡中唯有一人,名曰张老,先多受汉帝恩德。其张老有一子,夜作瑞梦,见城北十里磻陀石下,有一童子,颜容端正,诸相具足,忽然惊觉,遍体汗流。至于明旦,具以梦状告白其父。父曰:「刘家太子,逃逝多时,不知所在。汝乃莫令人知,往彼看探。」其子于父言教,至于彼处磻陀石上,有一太子,端严而坐。遂便问曰:「君子是何处人?姓名是甚?在此而坐?」太子答曰:「ㄙ乙本无父母,亦无宗枝,旦(但)缘家贫,游行莨(浪)荡!」其人遂引往诣家中,引至入门,其父遥见,便识太子。走至下阶,即便拜舞。问其事〔理〕已了,却便充为养男,不放人知。一同亲子,便往学问。   纔经一月,诸州颁下,汉帝有敕晓示,告言道:「刘家太子逃逝他州,谁人捉得,封邑万户。」其时南阳郡太守,诸坊曲出牓晓示;并及诸坊,各悬布鼓,击之音响,以辩凡圣。诸坊各有监官,每有人来,胥遣打布鼓,〔都无音响〕。遂有一童子,过在街坊,不听打鼓,即放过去;更经一日过街,亦乃不听打鼓。直至三件,监官遂唤童子问曰:「何故不听打鼓?」   童子曰:「ㄙ乙此鼓,切不得打者,若打者必有不祥之事。」   问曰:「有〔何〕不祥?」   答曰:「若打一下,诸坊布鼓自鸣;若打两下,江河腾沸;若打三下,天地昏暗。」   于是打其三声,天地昏暗,都无所见。太子遂乃潜身走出城外。逢见耕夫。遂诏耕夫,说是根本:刘家太子被人篡位,追捉之事,诸州颁下,出其兵马,并乃擒捉。其耕夫遂耕垄土下埋地。口中衔七粒粳米,日食一粒,以济残命。兼衔竹筒,出于土外,与出气息。其时捉获不得,遂遣太使占之,奏曰:「刘家太子今乃身死,在三尺土底,口中蛆出,眼里竹生。」因此诸州,却收兵马。   其太子却乃出土,问其耕夫:「今投甚处,兴得兵马,却得父业?」耕夫答曰:「昆仑山上有一太白星,若见此星,得其言教,必乃却得父业。」答曰:「如若凭脚足而〔行〕,虽劳一生,终不得见;汝若有其能,得至心启请,必合得见。」其后启愿,遂乃得见。问其言教,遂兴兵却得父业。故语云:「南阳白水张,见王不下床。」此之事也。   史记曰:汉武帝使大夫张骞□衣粮寻盟津河上源,西王母〔闻此〕莫然□曰:「盟津河在昆仑山腹壁出,其山举高三阡三百六十万里,纵虽卿一生如去,犹不能至。卿可还国,与卿支几之石,报卿君命。」张骞用其言,将石还国,具与西王母言奏帝。〔帝」得此石,在于殿前,慕(募)及国内,谁能识之?东方朔识之:「此是西王母支几玉石,因何至此?」帝乃大悦龙颜,封张骞为定远侯。   至七月七夕,西王母头戴七盆花,驾云母之车,来在殿上。空中而游,帝见之心动,遂不得仙。西王母将桃五枚,来在殿上奉帝:帝食桃,手把其核如不弁之。王母谓帝曰:「陛下何不弃其核?」帝曰:「朕见桃美味,欲种之后园。」西王母笑而应之曰:「此桃种之,一千年始生,二千年始长,三千年始结花,四千年始结子,五千年始熟。陛下受命不过一百年,欲种此桃,与谁人食之?」当此之时处,有东方朔在于殿前过见,西王母指东方朔云:「此小儿三度到我树下偷桃,我捉得,系着织机脚下,放之而去之,今已长成。」   帝与东方朔曰:「卿大短命!」东方朔启帝曰:「陛下何得知臣短命?」「朕读许负相书云:鼻下一寸,受年一百,卿鼻下无一寸,是以知也。」东方朔得此言,伏地大笑。帝曰:「朕道卿短命,何可笑也?」东方朔曰:「臣不敢笑陛下之言,笑彭祖〔太丑〕。」帝曰:「〔卿不见彭祖〕,何以知其丑也?」「臣读周书云:彭祖受年七百岁。陛下向者(言):鼻下一寸,〔受年一百〕;寿年七百,上唇漏长七寸,岂不丑乎?」帝得此言,与西〔王〕母俱特大笑。   同贤记曰:楚大夫宋玉有一良友,托玉求士(仕),而谓玉曰:「吾子幼与结朋交,长同皆子,得至楚朝,□为引接。」宋玉谓其友曰:「吾才轻力弱,不堪达;子与孟尝君甚友,将子向孟尝君之家,必能用子。」其友用玉此言,遂到孟尝君之家。三年,不蒙采用。其友来责玉曰:「吾本托玉求士(仕),至若不能达我,我自息心;何乃引我至孟尝君之家,三年不得士(仕)者,是谁过也?」宋玉对曰:「姜因地而生,不因地而辛;女因媒而嫁,不因媒而亲;子亦可因我而生,不因我而贤。三年不保士者,子自不才,何怨我也!」其友曰:「不然,昔有鹪鹩之鸟,毛衣五色□,人皆爱之。怨人取其子巢窠,于苌条□枝上安巢;大风既至,巢破子死,良由所托处□使之然也。尝见一鼠作窟在社树之下,人欲动(勋)之,恐然社树;正欲收之,畏倒社墙,鼠得保命长,毕身一死者,良由所托处强使然也。但韩卢天下之疾狗,东郭骚欲内狡兔,此狗若指兔规之,则指十煞十;若指虎而规之,亦至十指十;若指空中规之,则累世逐空而不得一。子之指玉,乃指空乎?」宋玉无言,以遂对用为大失也。   史记曰:郑简公作书与燕照(昭)王,夜中作,娱(误)举烛字书内,送燕王,燕王得此书解之士(曰):「举者高也,烛者明也,欲使寡人高明而治道乎?」遂即退谗佞,进贤者,其国大治,由错于「举烛」之字也。   汉书云:董贤,字圣卿,云阳人也。汉哀帝爱贤,与之日卧于殿上,以手□(肱)枕贤头。帝欲起,贤未觉,怜贤不欲动之,命左右拔刀割断袖而起。封贤为大司马东安侯。因诸臣大会,而欲舍天位与贤,而谓诸臣曰:「朕欲法尧而禅位与贤!」王阁进谏曰:「天下者高帝之天〔下〕,非陛下有之。昔高帝与项相战争之日,九年之中,七十二战,身被痛毒,始定大业,积得(德)累功,为万〔世〕之基。今以董贤之姿,而禅位与之,臣恐国社不安,灵弃先之。」帝得此言,遂不得贤;自此以后,王阁不得入。会汉哀既崩,皇后遣安〔汉〕公王莽,禁贤狱中,贤共妇俱时自倒而死也。   刘家太子变一卷 七、□山远公话   盖闻法王荡荡,佛教巍巍,王法无私,佛行平等。王留玫(政)教,佛演真宗。皆是十二部尊经,□是释迦梁津。如来灭度之后,众圣潜形于像法中。有一和尚,号曰旃檀。有一弟子,名曰惠远。说这惠远,家住鴈门,兄弟二人,更无外族。兄名惠远,舍俗出家;弟名惠持,侍养于母。惠远于旃檀和尚处,常念正法,每睹直(真)经,知三禅定如(而)乐,便委世之不远。遂于一日,合掌启和尚曰:「弟子伏事和尚,积载年深,学艺荒芜,自为愚钝,今拟访一名山,寻溪渡水,访道参僧,□(隐)□(遁)于岩谷之边,以畅平生可矣。」师曰:「汝今既去,拟往何山?」惠远曰:「但弟子东西不辩(辨),南北岂知,只有去心,未知去处。」师曰:「汝今既去,但往江佐(左),作意巡礼,逢□山即住,便是汝修行之处。」惠远闻语,喜不自胜,既蒙师处分,而已丁宁,岂敢有违。遂即进步向前,合掌鞠穷(躬),再礼辞于和尚,便登长路。   远公迤逦而行,将一部涅盘之经,来往□山修道。是时也,春光扬艳,熏色芳菲,渌(绿)柳随风而尾婀娜,望云山而迢递,睹寒鴈之归忙。自为学道心坚,意愿早达真理。远公行经数日,便至江州。巡诸巷陌,歇息数朝,又乃进发。向西行经五十余里,整行之次,路逢一山。间(问)人曰:「此是甚山?」乡人对曰:「此是□山。」远公曰:「我当初辞师之日,处分交代,逢□即住,只此便是我山修道之处。」且见其山非常,异境何似生?□(嵯)峨万岫,迭掌千□(层),崒□(岏)高峰,崎岖峻岭。猿啼幽谷,虎□(啸)深溪。枯松〔□〕万岁之藤萝,桃花弄千春之色。远公贪翫此山,日将西遇,遂入深山,觅一居止之处。便于香□(炉)峰顶北边,权时结一草庵。□间取其火石,叩其火石,遂焚无价宝香,□跏敷座,便念涅盘经,约有数卷。是经声朗朗,远近皆闻,法韵珊珊,梵音远振。敢(感)得大石摇动,百草□身,瑞鸟灵禽,皆来赞叹。是时也,山神于庙中忽见有此祥瑞,惊怪非常,山神曰:「今日是阿谁当直?」时有坚(牢)树神,走至殿前唱喏,状如豹雷相似,一头三面,眼如悬镜,手中执一等身铁棒,言云:「是ㄙ乙当直。」山神曰:「既是你当直,我适来于此庙中,忽觉山石摇动,鸟兽惊忙。与我巡检此山,有何祥瑞。恐是他方贤圣,至我此山。又恐有异类精灵,于此山中回避。若与我此山安乐,即便从伊。若与我此山不安,汝便当时发遣出此山中。」树神唱喏,遍历山川,寻溪渡水,应是山林树下,例皆寻遍,不见一人。却至香炉峰北边,见一僧人,造一禅庵,□跏敷座,念经之次。树神亦见,当时隐却神鬼之形,化一个老人之体,年侵蒲柳,发白叶(桑)榆,直至庵前,高声:「不审和尚!」远公曰:「万福。」老人渐近前来,启而言曰:「弟子未委和尚从何方而来,得至此间,欲求何事?伏愿慈悲,乞垂一说。」远公曰:「但贫道从鴈门而来时投此山,住持修道。」老人又问:「适来闻和尚妙□(响),是何之声?」远公曰:「商(适)来之声,便是贫道念经之声。若有众生闻者,□愿离苦解脱。」老人闻语,频称善哉!又问和尚:「和尚既至此间,所须何物?」远公曰:「但贫道若得一寺舍伽蓝住持,已(以)兑(免)尾(风)霜,便是贫道所愿也。」老人曰:「若要别事即无,若要寺舍伽蓝,即当小事。弟子只在西边村内居住,待到村中与诸多老人商量,却来与和尚造寺。」老人言讫,且辞和尚去也。于是老人辞却和尚,去庵前百步已来,忽然不见。当时变却老人之身,却复鬼神之体,来至山神殿前,鞠躬唱喏:「臣奉大王处分,遍历山川,搜寻精灵狐魅,并不见一人。行至香炉峰顶北边,见一僧人,立一禅庵,□跏敷座(坐),念经之次。云道从鴈门而来,时投此山,住持修道。」山神闻语,惟称大奇,我从无量劫来。守镇此山,并不曾见有僧人,来投此山,皆是与我山中长福穰(禳)灾。山神又问:「僧人到此,所须何物?」树神奏曰:「商(适)来问他,并不要诸事。言道只要一寺舍伽蓝居止。」山神曰:「若要别事即难,若要寺舍住持,浑当小事。汝亦不要东西,与我点检山中鬼神,与此和尚造寺。」树神奉敕,便于西坡之上,长叩三声,云露(雾)□(陡)闇,应是山间鬼神,悉皆到来。是日夜拣炼神兵,闪电百般,雷鸣千种,彻晓喧喧,神鬼造寺。直至天明,造得一寺,非常有异。且见重楼重阁,与切(□)利而无殊;宝殿宝台,与西方无二。树木藂林,拥(蓊)郁花开,不拣四时;泉水傍流,岂有春冬□(段—断)绝。更有名花嫩,生于觉悟之傍;瑞鸟灵禽,飞向精舍之上。于是远公出庵而望,忽见一寺造成,叹念非常,思惟良久,远公曰:「非我之所能,是他大涅盘经之威力。」睹此其希,远公次成偈曰:   □(修)筑(竹)萧萧四序春,交横流水净无尘,   缘墙弊例(薜荔)枝枝渌(绿),赴(铺)地莓苔点点新。   疏野兑(免)交城市闹,清虚不共俗为邻,   山神此地修精舍,要请僧人转法转(轮)。   于是远公自入寺中,房房巡遍,院院皆行,是事皆有。只是小(少)水,无处投寻。远公曰:「此寺甚好如法,则无水浆,如何居止?久后僧众到来,如何有水?」遂下佛殿前来,见大石一所,共(其)下莫有水也。远公遂已(以)锡杖撅之,方得其水,从地而□(涌)出,至今号为锡杖泉,有寺号为化成(城)之寺,寺下有水流注,号为白莲池。   远公入寺安居,约经数月,便有四远听众,来奔此寺。远公是日为诸徒众广说大涅盘经之义。前后一年,听众如云,施利若雨。所有听人,尽于会下,说此会中有一老人,听经一年,道这个老人,来也不曾通名,去也不曾道字,自从开讲即坐,讲罢方始归去。远公深有所怪,豕今(遂令)同行与我唤此老人。〔老人〕□(蒙)唤,直至远公面前。远公曰:「老人住居何处,听法多时,不委姓名,要知委的。」老人曰:「弟子虽听一年,并不会他涅盘经中之义,终也不能说得姓名。」老人言讫,走出寺门,随后看之,并无踪由,是何人也?便是□山千尺潭龙,来听远公说法。远公见老人去后,每自思惟,心生梅(悔)责,此个老人前后听法来一年,尚自不会涅盘经中之义理,何况卒牾(悟)众生,闻者如何得会。我今纵须制涅盘经之疏抄。言讫,启告十方诸佛,弟子今者为诸众生迷心不解,未悟大乘。今拟制造涅盘经疏抄,令一切众生心开悟解,得佛法及(既)明,□舍邪政(舍邪归正),永断踪疑(疑踪)。遂于佛殿前,将紫云毫神笔,启告十方诸佛,如来土地神祇,咸愿证知,若诸贤圣不许,愿笔当时却下。言讫焚香度过,启告□(虔)心,遂将其笔望空便掷,是时其笔空中讫(屹)然而住。远公知契诸佛如来之心,遂乃却请其笔空中而下。争得知?至今江州□山有掷笔峰见在。远公便制疏抄,前后三年,方始得成,犹恐文字差错,义理名通,将其疏抄八百余卷,至寺东门外夹置疏抄于火中,广积香火,重重启告十方诸佛菩萨贤圣,弟子今者为诸众生迷心不解,未悟大乘,欲悟疑情,故修疏抄,若经与义相同,愿火不能烧之,若与疏抄经(疏抄与经)相同,水不能溺。言讫便烧疏抄。是时火焰连天,黑烟蓬悖(勃),经在其中,一无伤损。远公知疏抄远〔契〕于佛心。犹自未称其心,遂再取疏抄俯临白莲华池畔,望水便掷,其疏抄去水上一丈已来,纥(屹)然而住,远公知远契佛心。后取其疏抄将入寺内,于经藏中安置。于后徒众不少,听人极多。远公便为众宣扬大涅盘经义,直得诸方来听,雨骤云奔,竞来听法。前后开启,约近数年。   忽然寿世(州)界内,有一群贼,姓白名□(庄)。说其此人,少年好勇,常行劫盗,不顾危亡,心生好煞。白庄耳内,忽闻人说江州□山有一化成之寺中,甚是富贵,施利极多,财帛不少。远结徒党五百余人,星夜倍程,来至江州界内,当即□(屯)军而便即住。于是白庄语诸徒党,莫向人说,恐怕人知,来日□(斋)时,劫□(此)寺去。诸人唱喏。故知俗彦(谚)云有语:人发善愿,天必从之;人发恶愿,天必除之。白庄只于当处发愿,早被本处土地便知,蜜(密)现神通,来至□山寺告报众僧。房房告报,院院令知。地神于空中告其僧曰:「来日□(斋)时,有群贼来劫此寺,请诸僧人切须回避。」于是众僧闻知,心怀惊怖,各自东西回避,尽谋走计。是时众僧例总波逃走出,惟有远公上足弟子云庆和尚,为师礼法,缘情切未敢东西回避。直至和尚庵前,启和尚曰:「商(适)来有一神人报来云:言有贼徒来劫此寺。伏愿和尚慈悲,且□(往)东西回避。」远公曰:「只如汝未知时,吾早先知此是(事)。若夫涅盘经之义,本无恐怖;若有恐怖,何名为涅盘。汝与众僧,火急各自回避。吾在此间,终不能去得。」云庆见和尚再三不肯回避,两(雨)泪悲啼,自家走出寺门,随众波逃。远公见诸僧去后,独坐禅庵,并无恐怖。须臾白庄领诸徒党来到寺下,于是白庄捕(布)阵于其横岭,排兵在于长川。噉(喊)得山崩石烈(裂),东西乱走,南北奔冲,□(齐)入寺中。唯称治(活)捉。白□比入寺中,望其大收资财,应是院院搜集,寺内都无一物。白庄道:「大奇,我昨日商量之时,并无人得知。阿谁告报寺中,尽交东西回避。」白庄处分左右:「与我寺内寺外,处处搜寻,若也捉得师僧,速领将来见我。」左右唱喏,诸处搜寻,并无一人。行至寺东门外,见一僧人于禅庵之内,安然而坐。左右不敢惊怖,抽身却入寺中,直至白庄面前,启而言曰:「商(适)来奉将军处分寺内寺外,搜寻僧人,处处并总不蓬(逢),行至寺门外,见一僧人,不敢不报。」白庄曰:「僧在何处?」左右启言将军:「见在寺东门外禅庵中坐。」于是白□〔揽辔攀鞍,直至寺东门外,果见一僧人庵内□跏敷坐。白□〕高声便唤,令交左右拥至马前。问远公曰:「是你,寺中有甚钱帛衣物,速须搬运出来!」远公进步向前启白庄:「寺曰此(曰:「此寺)先来贫虚,都无一物。纵有些些施利,旋总盘缠□(斋)供,实无财帛,不敢诳□(妄)将军。」于是白庄子细占视远公,心生爱慕。为缘远公是菩萨相,身有白银相光,身长七尺,发如涂漆,唇若点朱。白庄一见,乃语左右曰:「此个僧人,堪与我为一□(驱)使之人。」白庄曰:「我要你作一手力,得之已否?」远公进步向前,愿舍此身,与将军为奴,情愿马前□使。远公曰:「更有小事,合具上闻,将军为当要贫道身?为当要贫道业?」白庄曰:「甚是身?甚是业?」远公曰:「贫道一念经为业。若要贫道□使,只是此身。若要贫道,只须莫障贫道念经。」白庄曰:「我但得你□使,阿谁鄣你念经。」远公唱喏,便随他后。去寺百步已来,远公重启将军曰:「放贫道却入寺内,脱此僧依(衣),在于寺中,却来至此,愿随将军□(旌)旗。」白庄曰:「却即早来,勿令我怪。若也来迟,遣左右□(捉)来,只向马前腰斩三截,莫言不道。」远公唱喏,入寺中于殿前而立。时有上足弟子云庆在于高峰之上,望见本师,在于寺内,奔走下山,直至大师面前,启和尚曰:「商(适)来狂□(寇)奔冲,至甚惊怕,且喜贼军抽退,助和尚喜。」远公曰:「若夫涅盘经义,本无恐怖,若有恐怖,何名为涅盘。汝自今已后,切须精进,善为住持。吾今与汝隔生永别。」云庆问和尚曰:「何以发如此之言?」远公曰:「我商(适)来于门外设誓,与他将军为奴。来更久住不得,汝在后切须努力。」云庆闻语,举身自□(扑),七孔之中,皆流鲜血,良久乃苏,从地起来,乃成偈曰:   我等如飞鸟,和尚如大树,   大树今既移,遣众栖何处。   化身何所在,空留涅盘勾(句),   愿乘智惠灯,莫忘迷去路。   云庆言讫,转更悲啼。远公曰:「恐将军怪迟。」走出寺门,趁他旌旗,随逐他后。日来月往,相随数年。   云庆见和尚去后,再集僧众,将涅盘经疏抄开启讲莚(筵),应是听众,悉皆雨泪,如见大师无异。于是云庆见和尚数年并无消息,遂将涅盘经疏抄分付与道安和尚。道安既收得涅盘经疏抄,便将往东都福光寺内开启讲筵。不知道安是何似生,敢(感)得〔听〕众如云,施利若雨。时愚(遇)晋文皇帝王化东都,道安开讲,敢(感)得天花乱坠,乐味花香。敢(感)得五色云现,人更转多,无数听众,踏破讲筵,开启不得。道安遂写□(表)奏上晋文皇帝:「臣奉敕旨,于福光寺内讲涅盘经。听人转多,有乱法筵,开启不得,伏乞敕旨,别赐指挥。」是时有敕:「若要听道安讲者,每人纳绢一疋,方得听一日。」当时缘愚(遇)清平,百物时贱,每月纳绢一疋,约有三二万人。寺院狭小,无处安排。又写□(表)奏闻皇帝:「臣奉敕旨,于福光寺内开讲。切(窃)唯前敕令交纳绢一疋,听众转多,难为制约,伏乞重赐指挥。」当时有敕:「要听道安讲者,每人纳钱一百贯文,方得听讲一日。」如此□(隔)勒,逐日不破三五千人,来听道安于东都开讲。   远公还在何处?远公常随白庄逢州打州,逢县打县,朝游川野,暮宿山林,兀发□(眉)齐,身挂短褐,一随他后。数载有余,思念空门,无由再入。况是白庄累行要迹,伴涉凶徒,好煞恶生,以劫为治。忽因一日,在于山间,白庄于东岭之上安居,远公向西坡上止宿。是时也,秋□(风)乍起,落□(叶)飘飖,山静林疏,霜沾草木。风经林内,吹竹如丝,月照青天,丹霞似锦。长流水边,心怀惆怅。□(朦)胧睡着,乃见梦中十方诸佛,悉现云间,无量圣贤,皆来至此。唤言:菩萨起,莫恋光明睡着,证取涅盘之位,何得不为众生念涅盘经。远公梦中□(瞻)礼无休,远公是具足凡夫,敢(感)得阿□如来受记,唤远公近前,汝心中莫生怅忘(惘)。汝有夙债未常(偿),缘汝前世曾为保儿,今世令来计会,债主不远,当朝宰相,常邻相公身,是已后却卖此身,得钱五百贯文还他自(白)庄,却来□山,与汝相见,远公□(梦)中惊觉,怅忘(惘)非常,遂乃起坐,念涅盘〔经〕数卷。白庄于东岭上惊觉,遂乃问左右曰:「西边是甚声音。」左右曰:「启将军,西边是掳来者贱奴念经声。」白庄闻语,大奴(怒)非常,遂唤远公直至面前,高声责曰:「你若在寺舍伽蓝,要念即(既)不可。今况是随逐于我,争合念经!」远公曰:「将军当日掳贱奴来时,许交念经。」白庄曰:「我早晚许你念经?」远公当即不语,被左右道:「将军实是许他念经。」白庄曰:「念经即是闲事,我等各自带煞,不欲得闻念经之声。」远公曰:「既不许念经,不要高声,默念得之已否?」白庄曰:「不然,缘我当时掳许你将来,一为不得钱物,二为手下无人,所得恶发,掳你将来。我今身数不少,手力极多,却放你归山,任意修行。」远公曰:「舍身与阿郎为奴,须尽阿郎一世,中路抛离,何名舍身。阿郎若且要伏侍,万事绝言。若不要贱〔奴〕之时,但将贱奴诸处卖却,得钱与阿郎诸处沽酒买肉,得之已否?」白庄问(闻)语,呵呵大□(笑):「你也大错,我若之处买得你来,即便将旧契券,即卖得你。况是掳得你来,交我如何卖你。」远公曰:「阿郎不卖,万事绝言,若要卖之,但作家生冢(儿),卖即无契卷(券)。」白庄曰:「交我将你,况甚处卖得你?」远公曰:「若要卖贱奴之时,但将□(往)东都卖得。」白庄闻语,□(懔)然大怒,这下等贱人心里不改间无。自拟到东都,见及上下经台,陈论过状,道我是贼,令捉获我。」远公曰:「贱奴若有此意,机谋阿郎,愿当来当来世,死堕地狱,无有出期。但请阿郎勿怀优(忧)虑,的无此事。」白庄闻语,然而信之。遂便散却手下徒党,只留三、五人,作一商客,将三五个头疋,将诸行货,直向东都,来卖远公,向口马行头来卖。是时远公来至市内,执标而自卖身。是时万众千人,无不叹念。且见远公标身长七尺,白银相光,额广眉高,面如满月,发如涂漆,唇若点朱。行步牛王,手垂过膝,东西举步而行,看众咨嗟,无不爱念。是时看人三三作队,五五成行,我今世上过却千万留贱之人,实是不曾见有。叹念之次,看人转多。是时远公心怀惆怅,怨恨自身,知宿债未了,专待卖身已常(以偿)他白庄。须臾之间,敢(感)得帝释化身下来,作一个崔相公使下,直至口马行头,高声便唤口马牙人,此个量口,并不得诸处货卖,当朝宰相崔相公宅内,只消得此人。若是别人家,买他此人不得。牙人闻语,尽言实有此是(事)。遂领远公来至崔相宅。是时白庄亦随后而来,远公曰:「阿郎但不用来,前头好恶,有贱奴身在,若也相公欢喜之时,所得钱物,一一阿郎领取。」白庄曰:「前头事,须好好祗对,远公勿令厥错。」远公唱喏。便随他牙人,直至相公门首。门人问牙人曰:「甚人交来。」奉亲随唤来,缘此个生口,不敢将别处货卖,特来将与相公宅内消得此口。」门官曰:「且至在此,容我入报相公。」门官有至厅前启相公:「门生有一生口牙人,今领一贱人见相公,不敢不报。」相公曰:「交引入来。」于是门官得相公处分;牙人引入远公,直至厅前,遂见相公,折身便拜,立在一边。相公一见,唯称大奇,我昨夜梦中见一神人,入我宅内,今日见此生口,莫是应我梦也。相公问牙人曰:「此是白庄家冢儿,为复别处买来。」牙人启相公:「是白庄家生冢儿。」相公曰:「既是白庄家生冢儿,应无契卷(券)。」相公问牙人曰:「此个冢儿,要多小(少)来钱卖?」牙人未言,远公进步向前启相公曰:「若要贱卖奴身,只要相公五百贯钱文」相公曰:「身上有何伎艺?消得五百贯钱。至甚不多,略说身上伎艺看。」远相公(远公)对曰:「但贱奴能知人家已前三百年□(富),又知人家向后二百年贫。折艺衣服,四时汤药。传言送语,无问不答。诸家书体,粗会数般。疋马单枪,任请比试。锄禾刈麦,薄会些些。买卖交关,尽知去处。若于手下□使,来之如风,实不顽慢。相公不信,贱奴自书,书卖身之契,即知诣实。」相公处分左右,取纸笔来度与,远公接得□(纸)笔,遂请香炉,登时度过,拜谢相公已了,听(厅)前自书卖身之契,不与凡同。远公启曰:「ㄙ年ㄙ月卖身与相公为奴,伏事尽忠,须毕阿郎一世。若也中路抛弃(弃),当当来世,死堕地狱,受罪既毕,身作畜生。□鞍垂镫,口中衔铁,已负前□。若也尽阿郎一世,当来当来世,十地果圆,同生佛会。」书契既了,度与相公。相公接得,唯称大奇,莫是菩萨摩诃萨至我宅中,遂令取钱分付与牙人五百贯文,当即分付与白庄。白庄得钱,更不敢久住,却至寿州界内。   相公买得贱奴,便令西院□(佳—家)人领于房内安下。远公曰(因)自知常(偿)债,更不敢怨恨他人。出入往来,一任鞭镫□使。远公忽目(因)一日,独坐房中,夜久更深,再拟残灯,见天河闲静,月朗长空,久坐多时,蒙眬睡着。又乃梦中见十方诸佛,悉现□(虚)空,无量之圣贤,皆来云集,唤言菩萨起,莫恋□明睡,证取涅盘之位,何得不为众生念经。远公遂乃惊觉,起坐念涅盘经,直至天明。是时相公于厅中,忽闻念经之声便起,渐渐独行,来至西院门前,听念经声。遂令左右交屈夫人,夫人蒙屈,来至西门前,相公与夫人来厅(听)念经,直至天明。来日早辰,相公朝退,升厅而坐,便令左右唤西院□(家)人将来。是时三十□(家)人齐至厅前,相公问昨夜西院内,阿那个佳(家)人念经之声。时有佳(家)人团座头启相公曰:「僧(昨)夜念经,更不是别人,即是新买到贱奴念经之声。」相公闻道新来贱奴念经,相公问远公曰:「昨夜念经,是汝已否?」远公曰:「是贱汝念经之声。」相公问曰:「是何经题?」远公对曰:「夜昨念者,是大涅盘经。」相公问汝念徒多小(少)卷数?远公对曰:「贱奴念得一部十二卷,昨夜□念过。」相公曰:「汝莫慢语。」远公曰:「争敢诳□(妄)相公。」相公遂令远公重坐念涅盘经。于是远公重开题日(目),再举既经声。一念之终,并无厥错。相公见之,频称善哉。遂唤宅中大小良贱三百余口,□至厅前,相公处分,自今已后,新来贱奴,人不得下眼看之。兼与外名,名为善庆。   相公每日下朝,常在福光寺内厅(听)道安讲经,纳钱一百贯文。又于来日,将善庆随逐来至寺内。缘为善庆,初伏事相公,不得入寺听经,只在寺门外边与他看马。须臾之间,见听众云奔雨骤,皆至寺内。须臾钟声已罢,便举经题,梵音远向(响),渐历耳根,善庆闻之,心怀惆怅。远公曰:「不知甚生道安,讲赞得□许多能解。愿我一朝再登高座,重政(证)十地之果,与一切众生消灾。有邪无邪,有相无相,皆因涅盘而灭度。」须臾之间,便□下讲,男女齐散。相公归宅,厅中歇息既定,升厅而坐。夫□(人)掩袂,直到相公面前,启相公曰:「只如相公数年,于福光寺内,听道安上人讲涅盘经,还听得何法。见说涅盘经义,无量无边,相公记得多少来经文,何得默然而不言,并不为妾说一句半句之偈。」相公曰:「夫人众(曾)读法华经已否?」夫人曰:「曾读法华经。」相公曰:「经中道不请说之,闻必不听。」夫人曰:「愿相公为宅内良贱略说多少,令心开悟解。」相公言道:「得为夫人说涅盘经中之义。」夫人便处分家人洒扫厅馆,高设床座,唤大小良贱三百余口,齐至厅前,请相公说涅盘经中之义,应是诸人默然而听。相公是夜先为夫人说其八苦交煎。第一说其生苦。生苦者,生身托母荫在胎中,临月之间,由如苏酪。九十日内,然可成形,男在阿娘左边,女在阿娘右胁,贴着俯近心肝,禀气成形,乃受诸苦,贤愚一等,贵贱亦同。慈母之恩,应无两种。母吃热饭,不异镬汤煮身;母吃冷物,恰如寒冰地狱。母若食饱,由如夹口之中;母若饥时,生受倒悬之苦。十月满足,生产欲临,百骨节开张,由如锯解。直得四支体折,五脏疼痛,不异刀伤,何殊剑切。千生万死,便即闷绝,莫知命若悬丝,不忘再活。须臾母子分解,血似屠羊,阿娘迷闷之间,乃问是男是女。若言是女,且得母子分解平善。若是道(道是)儿,总忘却百骨节疼痛,迷闷之中,便即含笑,此即名为孝顺之男。若是吾(忤)逆之子,如何分免(娩),在其阿娘腹内,令母不安,蹴踏阿娘,无时暂歇,忽居心上,忽至腰间,五藏之中,无处不到。十月满足乃生,是时手把阿娘心肝,脚踏阿娘胯骨,三朝五日,不肯平安。从此阿娘大命转然,其母看看是死,叫声动地,似剑到(剜)心。兄弟阿娘,莫知为计,怨家债主,得命方休。既先忍子,还须后死,即此为生。相公是也(夜)又为夫人说其老苦。老苦者,人受百岁,由如星火。须臾之间,七十八十,气力衰微。昔时声少,貌似春花,今既老来,阿(何)殊秋草。筋(鸡)皮鹤发,当欲枯干,明(眼)暗耳聋,青黄不辩(辨)。四支沉重,百骨酸疼,去天渐远,去地应近。夜卧床枕,千转万回,是时不能世间之事。如由梦里。君不〔□〕(见)路傍桃李年年花发,曜日江(红)颜,伏今何在。若也老病来侵,白发无缘再黑。昔时壮气,随八节而雕(凋)残;旧日红颜,随四时而改变。是人皆老,贵贱亦同,不谏(拣)贤愚,是共老苦,不如闻早,须造福田,人命剎那,看看过世。大须用意,便乃修行,一失身无由再复,此即名为老苦。相公是夜乃为夫人说其病苦。夫人又闻(问),何名为病苦?病苦者,四大之处,何曾有实,众缘假合,地水火风,一脉不调,是病俱起。忽然困重着床,魂魄不安,五神俱失,□(唇)干舌缩,脑痛头疼,百骨节之间,由如锯解。晓夜受苦,无有休期?求生不得,求死不得。世间妙术,只治有命之人,毕(必)死如何救得。能疗药不能痊损,累日连宵,受诸大苦。假使祁(祇)婆浓药,鶣鹊行针,死病到来,无能勉(免)得。世人狂(枉)受邪言,未病在床,便冤(怨)神鬼,烧钱解禁,狂(枉)杀众生。如是之人,堕于地狱。大限不过百岁,其中七十早希,三人同受百岁,能得几时。人生在世,若有妙术,合有千岁之人。何不用意三思,狂(枉)受师人诳赫(吓)。此即名为病苦。相公是夜为夫人说其死苦。其死苦者,四大欲将归灭,魂魄逐风摧,兄弟长辞,耶娘永隔,妻儿男女,无由再会,交期朋友。往还一别,无由再见。金银钱物,一任分将,底(邸)店庄园,不能将去,贪爱死苦,四大分离,魂魄飞扬,莫知何在。三寸去断,即是来生,一人死了,何时再生。生闻英雄,死论福得(德)。随业受之,任他所配。或居地狱,或在天堂,或为畜生,或为饿鬼,六道轮回,无有休期。再得人身,万中希一,即此名为死苦。相公是也(夜)又为夫人说五荫(阴)苦。五荫(阴)苦者,人生在世,由如昼夜。浓(脓)血皮肤,绮罗缠体,五阴之内,七孔常流,内怀粪秽之膻腥,游血骨外。且看脓囊涕唾,日夜长流,处处不堪,全无实相。所欲皆从三寸气生,是三毒之苗,五脏五欲之本,所以大师有偈:   薄皮裹浓血,筋缠臭骨头,   从头观至足,遍体是浓(脓)流。   如是名(多)般众苦,逼迫其身,此即名为五荫(阴)苦。相公是夜又为夫人说求不得苦者。人生在世,各有所有(求),愿有福者,求无上菩提。且三世之中,求得人生天之福。几个能受世荣,求得人间资财,中路便遭身夭。若求金银疋帛,劫劫荣心,纵得衣食,自充不足。耶娘兄弟,各自救疗。生男养女,分头自求。前生不种,累劫不修。欲得世上荣,须是今生修福。今朝苦劝听□,总知衣食是宿生注定,所已(以)师有偈:   今年定是有来年,如何不种来年谷,   今生定是有来生,如何不修来生福。   多如是般,此即名为求不得苦。相公是夜又为夫人说怨憎会苦。怨憎会苦者,人生在世,贪欲在心,见他有妻,便欲求妻。既得妻子,不经三二年间,便即生男种女,此即喻于何等预探。若采花胡蝶般(盘)旋,只在虚空,忽见一窠牡丹,将身便采芳□。不觉蜘蛛在于其上,团团结就,百匝千遭,胡蝶被裹在于其中,万计无由出得。此者□(预)苦。凡夫爱色,亦复如是。见他年少,便生爱慕之心,岁月年深,遂便有男有女。既乃长大成人,不孝父母,五逆弥天,不近智者,伴涉徒。出语不解三思,毁辱六亲,兼及尊长。若在家中,便即费人心力。或若出外,常须忧惧。此即多名生冤家,世世无休期。善因苦劝,听众便知。欲得后世无冤,不如今生修于净行。冤家永隔,不遶心服(腹),男女因缘,其中多少。所已(以)大师有偈:   自从旷劫受深流,六道轮回处处周,   若不今生猛断却,冤家相报几时休。   此即名为冤憎会苦。相公是也(夜)又为夫人说其爱别离苦者。如是家中养得一男,父母看如珠玉,长大成人,纔辩(辨)东西,便即离乡别邑。父母日夜悬心而望,朝朝倚户,而至啼悲。从此意念病成,看承眠(服)药,何时得见。忽至冬年节岁,六亲悉在眼前,忽忆在外之男,遂即气咽填凶(胸),此即名为离别离苦。相公是也(夜)说八苦交煎已了,应是宅中大小良贱三百余口,悉皆拜谢相公。为(唯)有善庆纷纷下泪,善庆口即不言,心里思量,我忆昔在□山之日,初讲此经题目,便敢(感)得大石摇动,百草□身,瑞鸟灵禽飞来,满似祥云不散,常游紫殿之傍;瑞气盘旋,不离朱楼之侧。诸天闻法,十类闻经,有形无形,〔有相〕无相,皆为涅盘而行灭度。善庆思惟既毕,满目是泪。相公怪之。问善庆曰:「吾与你讲经,有何事里(理)频啼泣。汝且为复怨恨阿谁,解事速说情由,不说眼看吃杖。」善庆进步向前启相公曰:「贱奴并不怨恨他别人,只为道安上人说法,总不能平等。」相公曰:「是他道安上人,自到京中讲赞,王侯将相,每日听他说法。汝且不曾见他说法,争得知道他讲赞不能平等。」善庆进步向前启相公曰:「善庆昨夜随从阿郎入寺,隔在门外,不得闻经,便知道安上人说法,不能平等。贱奴身虽居下贱,佛法薄会些些,缁眼(服)不同,法应无二。从此道安说法不能平等,不解传法入三等之人耳,及四生十类。」相公曰:「何者名为四生十类,及三等之人耳,与我子细说看,令我心开悟,解得佛法分明。」善庆曰:「三等之人者,弟子一(第一)是床上病儿,第二是因(囚)徒系闭,第三不自由人。法师高座上不解方便,遍达传说入三等之人耳,有如是之过,是以说法不解平等。」相公曰:「何者是四生十类?」善庆启相公:「四生者:是胎生、卵生、湿生、化生,是为四生。十类者:是有形、无形、有相、无相、非有相、非无相、四足、二足、多足、无足,此者名为十类。」相公语善庆曰:「我缘不会,与我子细说看,我便舍邪归政(正)。」善庆曰:「胎生者,是法之人。北(比)来两人入寺听经,一人无是,入得寺中听经,一人是有贪性,当即却回而去。其人入得寺中,一人于善法堂中坐定,听得一自(字)之妙法,入于心身,便即心生欢喜。忽忆不来之人,便即心生肺忘,纵有言而能听受,闷闷不已。如母胎中之子,被浮云之障日,茌苒之间,便堕在胎生之中。卵生者,亦是听法之人,故来入寺听经,在善法堂前坐,心欲属着法师,法师不解,且说外缘。便将甚生法说,与众生迷朦,难令难知,闷闷不已,遂即堕在卵生之中。湿生者,如是之人多受匿法,得一句一偈,不曾说向之人,贪爱润己,不解为众宣扬。以是因缘,便堕在湿生之中。化生者,北(比)入寺中听法,得一句妙法,分别得无量无边,宣义文牵教化,而恒河沙等如一然灯,于十灯亦百灯,于千灯亦为千万亿之灯,灯灯不绝,此即名为化生。」于是相公问:「十类者何?」善庆曰:「第一、有形者,见泥龛塑像,便即虚心礼拜,直云佛如须弥山,见形发心,此即名为有形。第二、是无形者,不立性处不见性,如水中之月,空里之风,万法皆无,一无所有,此即名为无形。第三、是有相者,着街衢见端正之人,便言前境修来,来入寺中听法。见法师肥白,便即心生爱恋,即被缠缚;既有缠缚,即有忘(妄)想;既有忘(妄)想,即有□明;既有□明,即有烦恼;既有烦恼,即有沈轮(沦);既有沈轮,即有地狱;累劫犯之身心不定,即受其苦,此即名为有相。第四、无相者,万法皆虚,何曾有实。东西无迹,南北无踪。是事不于身心,一体迥超三界,此即名为无相。第五、非有相者,当说即有,说罢还无;当立即有,不立即还无,当信即有,不信即还无。万法不于心身,此即名为非有相。第六、非无相者,无言无语,无去无来,无动无念,不生不灭,即是真如。无去无来,便为佛性,此即名为非无相。第七、二足者,人生在世,有身智浮名为二足,忽即有身而无知(智),或即有智而无身,只此身智,不愚(遇)相逢,所已(以)沈轮恶道,身智若也相逢,便乃生于佛道。所已(以)大师有偈:   身生智未生,智□(生)身已老,   身恨智生迟,智恨身生早。   身智不相逢,曾经几度老,   身智若相逢,即得成佛道。   有此身智,此即名为二足。第八、四足者,人生四大,属地水火风,四方四海,此即名为四海。第九、多足者,万法皆通,是无不会,世间之事,尽总皆之(知)。一切经书,问无不答,十二部尊经,记在心中。此即名为多足。第十、无足者,虽即为人,是事不困,不辩(辨)东西,与畜生无异,此即名为无足。上来十类,各各不同,更若有疑,任相公所问。」相公闻语,由于(犹如)甘露入心;夫人闻之,也似醍醐灌顶。相公唤善庆近前:「□(适)来据汝宣扬,也不若(弱)于道安。与我更说少多,令我心开悟,解得佛法分明。」于是善庆为相公说十二因缘:无明缘行,行缘识,识缘名色,名色缘六入,六入缘触,触缘受,受缘爱,爱缘取,取缘有,有缘生,生缘老病死优(忧)悲苦恼。□名(明)灭,即行灭,即识灭,即名色灭,即六入灭,即触灭,即受灭,即爱灭,即取灭,即生灭,即老病死忧悲苦恼灭,此十二因缘。相公闻之,频称善哉。夫人此时叹念,得无量福田。善庆此时遂下高座启相公:「只如道安法师,如虚空中,造立堂殿,终不能成就。临欲成就,还当堕落。贱奴身虽为下贱,佛法一般,衣服不同,体无两种。贱奴今者欲拟从相公入于寺中,与法师道安同时故义。」相公曰:「汝若有心,吾也不障。」于是相公与夫人令善庆西院内香汤沐浴,重换衣装,放善庆且归房中歇息,待来日侵晨,别有处分。善庆既归房中,澄心净意,直至天明,更无睡眠。须臾入朝之时,善庆亦从相公入内。相公朝却,退归宅内歇息,遂唤善庆。相公曰:「是他道安是国内高僧,汝须子细思量。」善庆启相公曰:「俗彦(谚)云有语:入山不避狼虎者,是樵父之勇也。入水不避蛟龙者,是鱼(渔)父之勇也。但贱奴若得道安论义,如渴得浆,如寒得火,请相公高枕无忧。」只时(待)讲降时便去。   须臾之间已至,相公先遣钱二百贯文,然后将善庆来入寺内。其时听众如云,施利若雨,锺(钟)声既动,即上讲,都讲举〔□〕,维那作梵,四众瞻仰,如登灵鹫山中。道安欲拟忻心,若座奄(庵)罗会上。于是道安手把如意,身座宝台,广焚无价宝香,即宣妙义,发声乃唱,便举经题云:「大涅盘经如来寿量品第一。开经已了,叹佛威仪,先表圣贤,后谈帝德。伏愿今皇帝道应龙駼,德光金□,握金镜如曜九天,从神光而临八表。愿诸王太子,金支(枝)永固,玉叶恒春。公主贵肥(妃),贞华永曜。朝廷卿相,尽孝尽忠。郡县官寮,唯清唯直。座下善男善女,千灾雾卷,瘴逐云霄。灾害不侵,功德圆满。三涂地狱,悉(息)苦停酸。法界众生,同沾此福。叹之已了,拟入经题。其时善庆亦其堂内起来,高声便唤,止住经题。四众见之,无不惊愕。善庆渐近前来,指云:「道安上人,大能说法,阇梨开经讲赞,渲(宣)佛真宗。广度愚迷,宣扬圣教,文词璨□(灿烂),城(域)内无双,利益众生,莫知其数。长于苦海,如作法船,结大果因,渡人生死。未审所讲是何经文,为众诸生(诸众生),宣扬何法?谁家章疏,演唱真宗。欲委根元。乞垂请说。法师讲赞,海内知名,人主称传,国中第一。相公在此,聊述声扬,暖道场将为法乐,上人若垂大造,立仪将来,不弃□荛,即当恩辛。」于是道安闻语,作色动容,啧善庆曰:「亡空便额,我佛如来妙典,义里(理)幽玄,佛法难思,非君所会。不辞与汝解脱(说),似顽石安在水中,水体姓(性)本润,顽石无由入得。汝见今身,且为下贱,如何即得自由。佛法付嘱国王大臣,智者方能了义。汝可不闻道外书言,堪与言即言,不堪与言失言。夫子留教,上遣如思。不与你下愚之人解说。维那检校,莫遣喧嚣。听经时光,可昔(惜)汝不解,低头莫语,用意专听。上座讲筵,听众宣扬,普皆闻法。不事在作一个问法之人。」但知会下座者,不逆其意,若是诸人即怕你道安,是他善庆,阿谁怕你。于是善庆闻语,转更高声,遥指道安怒声责曰:「阇梨去就,也是一个志道宵像,所出言问,不合圣意。我如来留教,经乃分明,蠢动含灵,皆沾福性。公还诵金刚经以否?胎、卵、湿、化,十类、四生,有形、无形,有相、无相,皆得涅盘而言灭度。我乃是人,岂得不合闻法。我为下贱,佛性无殊。缁眠(服)不同,法应无二。不见道孔丘虽圣,着久迷对曰之言。大觉世尊,上(尚)有金枪之难。维摩居士,由(犹)遭光严童子喝责。忍辱先(仙)人,被歌利王割截身体。君子不欺闇室,盖俗事之常谈,贱奴拟问经文,座主忘空便额。只如峻山,却生毒药;淤泥之中,乃生莲华。彼布袋里有明珠,锦袋里成(盛)糠,何用座主。莫望山采木,以□(貌)取之;若作如思(斯),还失其子羽。只如佛法,大体均平,似降甘泽,普其总润。不可平田残草下频滋,坑坎丘陵不蒙惠泽,雨元(原)平等,自然莫杀,彼我之心,一切无异。不见药王菩萨,皆标四时;五果桃李,皆从八节。因地而生药草,喻中分明。乃说大根大树大枝大叶,各逐根基,因地而所有。不可不甘甜果子,雨便甘甜;苦涩果子,雨便苦涩。雨元(原)一味,受性自殊。但行平等之心,法界自然安乐。相公在于,座主莫谩生人,但之好好立义,将来愿好相祇对。」于是道安被数□□,非常耻见相公,羞看四众,遂搅典尺,抛在一边,渐近前来,怒声责曰:「善庆,汝岂不闻道,斗不着底,死亦难当。岂缘一鼠之谦(愆),劳发千均(钧)之弩。汝欲见吾之鼓,不辞对答往来,蟭蟟(鹪鹩)共鹏鸟,如同飞对。汝虚抛气力,解事低头莫语,用意专听。这遍若不取我指撝,不免相公边,请杖决了,趁出寺门,不得闻经。谩说狂词,悔将何及。」善庆闻语,转为高声,摇(遥)指道安:「许公辄行操次,座主身披法服,常宣真经。合兴无量之心,具六波罗蜜行,发菩提心,利益众生,出于三界。何得心无慈□,毒害尤深,欺诳平人,拟于相公边请杖。据思(斯)行即不合真宗,所出言辞,何殊外道。阇梨自称鹏鸟,直拟举翼摩天。叹他乃作蟭蟟,栖宿常居小草,不见道心。(粗)者失欺,敲者忘意。况今朝莫语,便须用意,莫谩(粗)疏。词理若乖,便为弟子,劳把缠头,莫交失乎(手)。若也祗对一字参差,却到贱奴向相公边请杖,就高座上,拽下决了,趁出寺门,不得为众宣扬,莫言不道。」道安备(被)难,度(杜)口无词,耻见相公,羞看四众,量(良)久之间,乃唤善庆近前:「上来言语,总是共汝作剧,汝也莫生□(颇)我之心,吾也不见汝过。初见汝说,实载惊疑,将将为脑(恼)乱讲筵,有烦听众。吾今知汝实是能人,若问经题,吾能奉答。」善庆曰:「阇梨自称,却道莫生颇(彼)我之心,如来留教随经,皆因阿阇世尊谈定,是人总会。今言许问,不敢有违。但知且问经名,后乃必当有问。」道安曰:「□(适)来问贫道所讲经文,当是大涅盘经。善庆闻之,分明记取。」善庆问曰:「〔何者名为大?〕何者名为涅?何者名为盘?」道安答曰:「大者是广也,要广利一切众生,出于苦海。涅者是不生之义,不生不灭,即契真如,无去无来,便为佛性。盘之一字,般运众生,出于三界,令达彼岸。」善庆曰:「上来三字义七般。」「善庆闻之,切须记当。一者,喻若春杨(阳)既动,万草皆生,不论浅谷深□,处处尽皆也发。妙法经名记(既)立,如来宣说流行,众生不拣高低,闻经例皆发善。二者,喻如□(绳)木之义,便即去邪归正。三者,喻涌众之义,湛湛不灭不流,经文长在世间,流转无休无歇。四者,喻如江海,能通万斛之船。众生欲过江潮,第一须□(凭)高掉(棹)。经文流转于世间,能超出离之人,欲拟进道修行,第一须凭经力。五者,喻于天地覆载众生,若也天地全无,万像凭何如(而)立。涅盘经文,既有众生,于此修行,若若也经法全无,凭行何如(而)出世。六者,喻如经纬,能成锦彩罗纨,直绕(饶)大绢与绫,皆总因他经纬。妙法经名既立,修道者因此如(而)成,直至无上菩提,尽总凭他经力。七者,喻如路径,解通往来之人。欲行千里之人,起发因他道路。众生发心修道,先须读诵经文。所已(以)后圣道从资取众。上来七义,各各不同,共识(释)经之字,善庆闻之,还须记取。」善庆曰:「经之一字,还有多般,更有经名已否?」道安答曰:「涅盘之义,无量无边,□(卒)说经名,如何得尽。譬如世间百姓,万户千门,凭何而处理。遂乃立期(其)州县,县各自烈(裂)土分疆。经之一字,分宣万法。因此各异州县,要藉官长,妙法须立经名。州县若无官人,百姓凭何而理。经文制其疏抄者,梳也。譬如乱发获其梳理,万法既立经名,众圣因兹成道。上来所答,并总依经,更若有疑,任君再问。」善庆曰:「经之七义,且放阇梨,更问少多,许之已否?」道安答曰:「贫道天以人为师,义若涌泉,法如流水,汝若要问,但请问之,今对与前疑速说。」善庆曰:「若夫佛法师书,总归依经尘〔足〕岳,坠露添流,依〔之〕莫恻(测)其冯,敬之罕穷其济。但贱奴今问法师,似荧光竞日,螗螂巨(拒)辙。自知鸿鸟,敢登于凤台。雷音之下,有鼓难鸣;碧玉之前,那逞寸铁。只如佛性,遍满有情,再问我佛如来,以何为体?」道安答曰:「善庆近前,莫致谦词,我佛以慈悲为体。」善庆又问曰:「既言我佛慈悲为体,如何不度羼提众生?」道安答曰:「汝缘不会,听我说者。羼提众生,缘自造恶业。譬如人家养一男,长大成人,窃盗于乡党之内。事既彰露,便被州县捉来,遂即送入形(刑)狱,受他考(拷)楚,文案既成,招伏愆罪,领上法场,看看是死。父母虽有恩慈,王法如何救得。我佛虽有慈悲,争那佛力不以(似)他业力,如此之难为救度。」善曰(庆)问曰:「羼提众生,虽造恶业,我佛慈悲,亦合救之。上来所说,总属外缘。我佛如来,以何为性?」道安答曰:「以平等为性。」善庆问曰:「既称平等为性,缘何众生沈轮(沦)生死,佛即证无余涅盘?」道安答曰:「众生沈轮(沦)恶道,从□明妄想而生;佛证无余涅盘,从一切皆尽。」善庆又问曰:「众生无明有烦恼,与佛性如何?」道安答曰:「无明烦恼是众生,一切断处为佛性。所以众生不离于佛,色不离众生。上来所说言词,谨答例皆如是。」善庆曰:「阇梨□(适)来所说言词,大远讲赞,经文大错,总是信口落荒。只要悦喻门徒,顺耳且听。如江潮大海,其中有多少众生,或即是鼋鼍,或若是□□龙鱼,如是多般,尽属于水。虽然鱼水相同,于其中间有异,鱼不得水,如(鱼)便死,水不得鱼湛然。众生离佛即有沈轮(沦),佛离众生即有寂灭。盖闻佛者出世独尊,一相之中迥起三界,为慈悲之故,救度众生。若佛与凡同,所说例皆不是。涅盘之经,甚处譬喻幽玄,今对众前,略请上人一说。」道安答曰:「涅盘经譬喻,其数最多,大喻三千,少喻八百,于其中间。」善庆问曰:「黑风义者何?」道安答曰:「黑风义者,是众生无明之风。众生从无量劫来,彼此风摇动不定。将此风分为八股,引义台友(教),□(卒)说不尽。」于是善庆知道道安不解,解说不能。善庆问曰:「阇梨既称国之大德,即合问一答十。虽有髑髅,还无两眼。凡人渡水,第一须解怕(拍)浮,不解徒劳入水。黑风之义,谁人所讲,经文阿谁章疏?」于是道安心疑(拟)答,口不能答;口拟答,心不能答。手脚专颙,唯称大罪。愿汝慈悲,与我解说。善庆说曰:「涅盘经义,大无恐怖,但请安心,勿令怀忧虑。不问别余,即问上人,涅盘经疏抄,从甚处得来?」道安答曰:「从□山远大师处得来。」善庆曰:「如今者,若见远公,还相识已否?」道安曰:「如今若见远公,实当不识。」善庆曰:「既言不识,疏抄从甚处得来。﹂道安答曰:「向远公上足弟子云庆和尚处得来。」善庆曰:「若觅诸人,实当不是;若觅远公,只这贱奴便是。」道安闻语,由身自怀疑惑。「我闻大师身有异相,腕有肉环,若是大师,现出其相。」于是远公为破疑情,宣(揎)其左膊,果然腕有肉环,放大光明,听众皆普见。于是道安起下高座,举身自扑,七孔之中,皆流鲜血,步步向前,已(以)忏前悔。拟将尖刀剜眼,自恨生盲,不识上人。雨泪悲啼,伏愿上人慈悲忏悔。远公曰:「汝莫心怀疑虑,不用苦赐(切)悲啼。汝是具足凡夫,如何得识于吾所讲涅盘之义。早是入吾师位,待我拜谢相公,回来与汝宣扬政(正)法。」于是远公直至相公面前,启相公曰:「但贱奴伏事相公日未浅(浅,未)施汗马之功。辄入寺中,有乱于法会。蒙相公慈造,未施罪愆,今对众前,请科痛杖。」于是相公闻语,举身自扑,匐面在地,更不再起。良久乃苏,进步向前启上人曰:「但弟子虽宰相,触事无堪,济举三□(愿),朝定浆(廷奖)用,凡夫肉眼,岂辩(辨)圣贤,负罪弥天,且放免尤,六载为奴,□使常在宅内,或即(粗)语嗔喝于上人,如是罪愆,如何忏悔。」远公曰:「缘贫道宿世曾为保见(儿),有其债负未还,欲得今世无冤,合来此处计会。一常(偿)百了,事且无疑。自今已后,前眼相看,更不用忧虑。」于是相公闻语,转更悲啼,伏愿上人慈悲,与说宿生果。远公曰:「相公前世作一个商人,他家白庄也是一个商人,相公遂于白庄边借钱五〔百〕贯文。是时贫道作保,后乃相公身亡,贫道欲拟填还,不幸亦死,轮回数遍,不愚(遇)相逢,已是因缘,保债得债。」于是相公闻语,进步向前,雨泪悲啼,自责愆过:「弟子自负他人债,即合自己常(偿)填,劳使上人之身,弟子若愚(遇)此身死后,必沈地狱。」远公曰:「今债已常(偿)了,勿致疑。从今已后,更不复作苦。劝门徒弟子欠债,直须还他。贫道为作保人,上(尚)自六载为奴不了。凡夫浅识,不且罪愆,广造众罪,如何忏悔。」是时听众雨泪悲啼,嗟念远公,尽怀惆怅,千人瞻礼,万众咨嗟,是日听众悉断悭贪。是时远公由未了,遂被会下诸□(众)及相公,再请远公重升高座。是日远公由(犹)如临崖枯木,再得逢春。亦似钩锢(沟洄)之鱼,蒙放却归江海。天生意气,不与凡同,骨貌神姿,世人之罕有。重声钟罄(磬),再举经题,为众宣扬。其时道安亦在会下而座。是时远公纔开经之题目,便感得地皆六种震摇,五色常(祥)云,长空而遍。百千天众,共奏宫商,无量圣贤,同声梵音,经声历历,法韵珊珊,大众睹此其希,听众言有。是时相公再在连(莲)宫之会,重开香积之筵,大集两街僧尼,遂将金刀落发。相公是日只于福光寺内,具将此事,写表奏上晋文皇帝。   皇帝揽表大悦,龙颜频称善哉,惟言有。当时有敕:令中书门下,排比释、道、儒三教,同至福光寺内,迎请远公入其大内供养,是时续有敕旨:赐远公如意数珠串六环,锡□(杖)一□,意着僧依(衣)数对,兼将御轝,来迎远公入内。敕既行下,内外咸知。卿宰相排比,何铢(殊)鼎沸威仪,直入寺中,便请大师上轝。是时远公再三不肯,贫道是一界(介)凡僧,每谢君王,请命尼僧,却拟归山,即是贫道所愿。崔相公进步向前启言和尚:「伏愿慈悲,莫违所请,皇帝于大内颙颙专望,瞻仰上人,一为法界众生,二愿莫违皇帝清命。」远公既蒙再三邀请,遂乃进步而行,百般伎艺仙乐前迎,群宰喜贺当今万岁。远公出得寺门,约行百步以来,忽然腾空而去,莫知所在。相公忧惧,作礼天空,虔诚启告,大师有无边之力,伏愿乞舍慈悲,且依君王请命。行行启告,迤逦而行。是日也,远公早先至阁门谨取敕旨。于是皇帝知道远公到来,便出宫门,千回瞻礼,万遍虔恭。亦(一)见远公,龙颜大悦,喜也无尽。于是帝曰:「朕之少(小)国,喜遇上人降临,国人安泰,皆因和尚。」只于大内供养数年,六宫领仰,五院虔恭。皇帝于和尚处受三皈五戒,无不依从。自从远公于大内见诸宫常将字纸秽用茅厕之中,悉嗔诸人,以为偈曰:   儒童说五典,释教立三宗,   视礼行忠孝,挞遣出九农。   长扬并五策,字与藏经同,   不解生珍敬,秽用在厕中。   悟灭恒沙罪,多生忏不客(容)。   陷身五百劫,常作厕中虫。   是时大内因远公说偈,尽皆修福。远公忽因一日,忆得阿□如来有言,遂便辞皇帝:「臣僧于大内,蒙陛下供养数年,今拟却归□山,伏乞陛下进旨(止)。」皇帝闻语,满目泪流,良久乃言和尚曰:「朕之小国,总无供养。上人数年,在其内中,朕且无心轻慢。朕虽为人主,滥处乾坤,每谢上人,来过小国。伏愿和尚慈悲,更住三、五日间,得之已否?」远公曰:「若夫涅盘之义,本无攀缘,若有攀缘,皆属忘(妄)想。伏愿陛下,莫怀惆怅,贫道有愿归山。」皇帝见他远公语切,便知情意难留,有敕先报六宫,闇里排比祖送。是时皇帝慕恋,辟宰冲冲,合国大臣,同时祖送。   远公上路,离宫阙,别龙楼,望□山而路远,睹江河以逍遥。是日远公能涉长路而行,遂即密现神通。远公既出长安,足下云生如壮士展臂,须臾之间,便至□山。远公亦也不归旧寺,相去十里已来,于一峻岭上,权时结一草庵。彼中结跏敷坐,便即重寻旧卷,再举经声。荏苒之间,又经数月,远公忽望高原,乃唤(援)此上,其境峰峰鹤鸣,涧下龙吟,百谷千峰,例皆花发。地平长流之水,园开不朽之花,是如来修行之处。于是远公正坐,入其三昧。然净意澄心,思唯佛道,念浮生不久,想凡世而无堪,便将自性心王,造一法船,归依上界。远公造船,不用凡间料物,也不要诸般,自持无漏大乘,已为揽索,菩提般若,用作拘(勾)栏,金刚密迹,已为(下阙)   开宝五年张长继书记(原卷抄至此止) 八、韩擒虎话本   会昌帝临朝之日,不有三宝,毁坼(拆)迦蓝,感得海内僧尼,尽总还俗回避,说其中有一僧名号法华和尚,家住邢州,知主上无道,遂复裹经题,真(直)至□州山内隐藏,权时系一茅庵,莫不朝朝转念,日日看经。感得八个人,不显姓名,日日来听。或朝一日,有七人先来,一人后到。法华和尚心内有宜(疑),发言便问:「启言老人,住居何处?姓字名谁?每日八人齐来,君子因何后到?」老人答曰:「□(某)等不是别人,是八大海龙王,知和尚看一部法华经义,□回施功德,与我等水族眷属,例皆同沽福利。某等眷属并无报答,恐和尚有难,特来护助,失来莫怪后到。为□州杨坚,限百日之内,合有天分,为戴平天□(冠)不稳,与□(换)脑盖骨去来。和尚若也不信,使君现患生脑疼次无人医疗。某等弟兄八人别无报答,有一合(盒)龙膏,度与和尚。若到随州使君面前,已(以)膏便涂,必得痊差(瘥)。若也得教(效),事须委嘱,限百日之内,有使臣诏来,进一日亡,退一日则伤。若已(以)后为君,事复再兴佛法,即是某等愿足。且辞和尚去也。」道游(由)言讫,忽然不见。   法华和尚见龙王去后,直到随州衙门。门司入报,「外头有一僧,善有妙术,口称医疗,不感(敢)不报。」使君闻语,遂命和尚升厅而坐。发言相问,是某□(体)患生脑疼,检尽药方,医疗不得。知道和尚现有妙术,若也得教(效),必不相负。法华和尚闻语,逐(遂)袖内取出合(盒)子,已(以)龙仙膏往顶门便涂。说此膏未到顶门一半也无,才到脑盖骨上,一似佛手捻却。使君得教(效),顶谒再三,启言和尚:「虽自官家明有宣头,不得隐藏师僧,且在某衙府回避,乞(岂)不好事。」法华和尚闻语,亿(忆)得龙王委嘱,不感(敢)久住。启言使君:「限百日之内,合有天分。若有使臣诏来,进一日亡,退一日伤,即是贫道愿足。若也已后为君,事须再兴佛法。且辞使君归山去也。」使君见和尚去后,心内由(犹)自有疑,遂书壁为记。   前后不经所(数)旬,裹(果)然司天太监,夜官(观)虔(干)象,知随州杨坚限百日之内,合有天分,具表奏闻。皇帝揽表,似大杵中心,遂差殿头高品直诣随州宣诏。使君蒙诏,不感(敢)久住,遂与来使登徙(途)进发,迅速不停,直至长安十里有余常乐驿安下。殷(憩)歇才定。使君忽思量得法华和尚委嘱,限百日之内,合有天分,进一日亡,退一日伤。是我今朝现(见),必应遭他毒手。思量言讫,遂命天使同共商量,后来日朝现(见)。天使唱喏,具表奏闻。皇帝揽表,大悦龙颜。唯有杨妃满目流泪。皇帝亦见,宣问皇后:「缘即罪杨坚一人,不□(干)皇后之事。」杨妃拜谢,便来后宫,心口思量:「阿耶来日朝近(觐),必应遭他毒手。我为皇后,荣得兮(奚)为,不如服毒先死,免见使君受苦。」思量言讫,香汤沐浴,改□(换)衣装,满一杯药酒在镜台前头,皇后重梳婵嫔(蝉鬓),载(再)画娥媚(蛾眉)。整梳装之次,镜内忽见一人,回故(顾)而趣,员(原)是圣人,从坐而起。皇帝宣问:「皇后梳装如常,要酒何用?」杨妃蒙问,系(喜)从天降,启言圣人:「但臣妾梳装,须饮此酒一盏,一要□(软)发,二要贮颜。且徒(图)供奉圣人,别无余事。」皇帝闻语,喜不自身(胜),皇后上(尚)自贮颜,寡人饮了也莫端正。」杨妃闻语,连忙捧盏,启言陛下:「臣妾饮时,号目(曰)发装酒。圣人若饮,改却酒名,唤即甚得,号曰万岁杯,愿圣人万岁、万万岁!」皇帝不知药酒,捻得便饮。说者酒未饮之时一事无,才到口中,脑烈(裂)身死。杨妃亦见,拽得灵衬(榇),在龙床底下。权时把□(敷)壁遮拦。便来前殿,遂差内使一人,直到宣诏杨坚。使君蒙诏,一似大杵中心,不感(敢)为(违)他宣命,当时朝现(见),直诣合门,所司入奏。杨妃闻奏,便令赐对。使君得对,趍过箫墙,拜舞吋呼万岁。杨妃亦见,处分左右:「册起使君,便赐上殿。」杨坚举目忽见皇后,心口思量:「是我今日莫逃得此难。」思量言讫,便上殿来。杨妃问言:「阿耶莫怕,主上龙归仓海,今日便作万乘军(君)王。」杨坚闻语,犹自疑或(惑)。「若也不信,行到龙床底下,见其灵衬,方可便信。」杨坚启言皇后:「某缘力微,如何即是。」皇后问言:「阿耶朝廷与甚人诉(素)善?」「某与左右金吾有分。」皇后闻言,缘二人权绾总在手头,何忧大事不成。遂来前殿,差一人宣诏左右金吾上将军胡朗。二人蒙诏,直至殿前,忽见杨坚,心内有疑。皇后宣问:「将军知道,与使君有分。主上已龙归仓海,今拟册立使君为军(君),卿意者何?」朗启言皇后:「册立则得,争况合朝大臣,如何即是?」皇后问言:「将军今夜点检御军五百,须得阔刃陌刀,甲幕下埋伏。阿奴来日,前朝自几(己)宣问,若也册立使君为军(君),万事不言。一句参差,殿前□杀。别立一作大臣,乞(岂)不好事。」将军唱喏,遂点检御军五百,甲幕下埋伏乞(讫)。后来日前朝,应是文武百寮大臣□在殿前。皇后宣问:「主上以(已)龙归仓海,今拟册立随州杨使君为乾坤之主,卿意者何?」道犹言讫,拂袖便去。应是文武百寮大臣不册(测)□(涯)济(际),心内疑或(惑),望殿而趣,见一白羊身长一丈二尺,张齖(牙)利口,便下殿来,哮吼如雷,拟吞合朝大臣。众人亦见,便知杨坚合有天分,一齐拜舞,吋呼万岁。遂乃册立,自称随文皇帝。感得四夷归顺,八蛮来降。   时有金璘陈王,知道杨坚为军(君),心生不负(服)。宣诏合朝大臣,□在殿前,当时宣问:「阿奴今拟兴兵,收伏狂秦,卿意者何?」时有镇国上将军仕蛮奴越班走出奏而言曰:「臣启陛下,且愿拜将出师,剪戮后,收下西秦,驾行便去。」陈王闻语,衣(依)卿所奏,遂拜箫磨呵周罗侯二人为将,收伏狂秦。二人受宣,拜舞谢恩,领军四十余万,登途进发。不经旬日,直至锅口下营憩歇。二将商量,两道行军,各二十余万。箫磨呵打宋、卞、陈、许,周罗侯收安、伏、唐、邓。寄(既)入界守(首),乡村百姓具表闻天,皇帝揽表,似大□(杵)中心。遂搥锺(钟)击鼓,聚集文武百寮大臣,□在殿前。皇帝宣问:「阿奴无得(德),槛(滥)处为军(君),今有金璘陈叔古(宝)便生为(违)背,不顺阿奴,今拟拜将出师剪戮,甚人去得?」时有左勒将贺若弼越班走出,启言陛下:「臣愿请军去得。」贺若弼才请军之次,有一个人不恐。是甚人?是即大名将是韩熊男,幼失其父,自训其名号曰衾虎,心生不分(忿),越班走出,臣启陛下:「蹄觥小水,争福大海沧波;贾(假)饶蝼蚁成墔(堆),傩(那)能与天为患。臣愿请军,克日活□(擒)陈王进上,感(敢)不奏。」皇帝闻语,亦见衾虎年登一十三岁,妳腥未落,有日大□,今阿奴何愁社稷!拟拜韩衾虎为将,恐为阻着贺若弼。拟二人□拜为将,殿前上(尚)自如此,领兵在外,必争人我。卿二人且归私地(第),后来日前朝,别有宣至。乞(迄)后来日前朝,合朝大臣□在殿前,遂色金铸印,拜弟杨素为都招罚使,弟(第)二拜贺若弼为副知节,第三韩衾虎为行营马步使。三人受宣,拜舞谢恩,走出朝门,领军三十余万,登途进发,迅速不停,直到郑州。有先峰(锋)马掬(探)得箫磨呵领军二十余万,陈留下营,具事由回报。上将军杨素闻语,当处下营,升枨而坐。遂唤二将,□在面前,遂问二将:「随文皇帝殿前有言,请军(君)克收金璘。如今贼军府迫,甚人去得?若也得胜回过,具表奏闻。」将军才问,韩衾虎越班便出,启言将军:「衾虎去得。」「要军多少?」「要马步军三万五千。」便令交付。   衾虎得兵,进军便起,迅速不停。来到中谋(中牟)境上,□(屯)军便住。衾虎升帐而坐,遂唤一官□(健)只在面前,载(再)三处分:「公解探事,一取将军处分,探得军机,速便早回,与公重赏。」官健唱喏。丐(改)换衣装,作一百姓装褁(裹),担得一栲栳馒头,直到箫磨呵寨内,当时便卖。探得军机,即便回来。到将军帐前唱喏便报。衾虎问言:「官健,军机若何?」官健祗对:「马军是海眼皂旗,步人是红旗,胜字田心,大开寨门,一任百姓,来往买卖。」衾虎闻语,便知箫磨呵不是作家战将。自故(古)有言:「军慢即将妖,主慢即国倾。」道由言讫,处分儿郎,丐□(改换)旗号,夜至黄昏,登途便起。去箫磨呵寨廿余里,偷路而过,迅速不停。来到金璘江□(岸),虏劫舟舡,领军便过。到得南□(岸),应是舟舡,溺在水中,遂却继自家旗号,显起衾虎之名。引军打劫,直到石头□(店)。人户告级(急),具表奏闻。陈王揽表,似大杵中心。遂搥锺(钟)打鼓,聚集文武百(寮)大臣,□在殿前。陈王宣问:「阿奴无得(德),槛(滥)处称尊。今有随驾兵仕到来,甚人敌得?」陈王裁(纔)问,时有三十年名将镇国任蛮奴越班走出,臣启大王:「不知随驾兵事多少?缘衾虎领军三万五千,臣愿请军三万五千,不肖(消)展阵开旗,闻蛮奴之名,即便降来。」陈王闻语,便交点检,物(勿)令迟滞。蛮奴遂领军三万五千,直到衾虎阵面,一齐□旗大噉(喊),色(索)随驾兵事交战。衾虎亦见,领军便来,高声便问:「上将姓字名谁,官居何为(位)?」将军祗对:「某姓任名蛮奴,官职镇国大将军。」衾虎闻言,满目泪流。亿(忆)得「亡父委嘱:『若也已后为将,到金璘之日,有一名将任蛮奴与阿耶同堂学业,传笔抄书。见面之时,切须存其父子之礼。』谁知今日相逢!」思量言讫,遂乃前来启言将军:「但衾虎三扙在身,拜跪不得,乞将军不怪。」蛮奴闻语,即次便是韩熊男,心口思量:「父不得与子交战。」问言衾虎:「收军却回,蛮奴奏上陈王差使,私同作一礼义之国,乞(岂)不好事!」衾虎闻语,心生不分(忿)。启言将军:「但某面辞随文皇帝之日,克收金璘。一事未成,回去须得三般之物,进上随文皇帝,即便却回。」蛮奴闻语:「弟(第)一要何物?」衾虎答曰:「某弟一。要陈家地理山河,人户数目,即便却回。」蛮奴闻言:「此缘小事,后某奏上陈王。」蛮奴问言:「弟二要何物?」衾虎答曰:「某弟二,要兵马库藏,赏设三军,即便却回。」蛮奴问:「弟三要何物?」衾虎答言:「某弟三,要陈叔保手(首)进上随文皇帝,即便却回。」蛮奴闻言,知子无礼,忽然大怒。衾虎亦见,拔剑便赫,问言将军:「但衾虎手内之剑,是随文皇帝殿前宣赐,上含霜雪,临阵交丰(锋),不识亲疏。」蛮奴闻语,回马遂排一左掩右夷阵,色(索)随驾兵士交战。衾虎亦见,破颜微笑,问言诸将:「还识此阵?」诸将例皆不识。但衾虎虽在幼年,也曾博揽(览)亡父兵书。「此是左掩右□(移—夷)阵,见前面津口红旗,下面□是□□,李(里)有□勾搭索,不得打着,切须既(记)。」当见右夷阵上,人缘(员)教(较)多,前头□是弓弩。衾虎有令:「□旗大噉(喊),旗亚齐入,若一人退后,斩剎(杀)诸将,莫言不道!」言讫,□旗大噉(喊),一齐便入,此阵一击,当时瓦解。蛮奴领得战残兵士,便入城来。陈王闻语,大怒非常,处分左右,令交托(拖)入。横拖到(倒)拽,直至殿前。责而言曰:「□(□)耐遮(这)贼,临阵交锋,识认亲情,坏却阿奴社稷。败军之将,□令难存,亡国大夫,罪当难赦,拖出军门,斩了报来。」任蛮奴不分(忿),册起头,「合负大王万死,乞载(再)请军,与随驾兵士交战。」陈王闻语,念见名将即大功训(勋),处分左右,放起头稍。蛮奴拜舞谢恩,奏而言曰:「臣愿请军,敬(敢)与随驾兵士交战,得胜回过,册立大王,面南称尊,不是好事!」陈王闻语,便交点检在城兵士,便令交割。蛮奴领军,心生不分(忿),从城排一引龙出水阵,直至随驾兵士阵前,被(□)旗大噉(喊),便索交战。衾虎亦见,破颜微笑,或遇诸将,「蛮奴是即大名将,乍舒(输)心生不分(忿),从城排一大阵,识也不识?」诸将启言将军:「但某即知用命,不会兵书,将军若何。」衾虎闻语,「但某虽自年幼,也览亡父兵书,若逢引龙出水阵,须排五虎拟山阵。」道由言讫,此阵便圆。缘无将来头(投),心生疑或(惑)。回观此阵,虎无爪齖(牙),争恐猛利,遂抽衙(压)队弓箭五百人,已(以)安爪衙(牙)。排此阵是甚时甚节?是寅年、寅月、寅日、寅时。此阵既圆,上合天地。蛮奴亦见,失却随驾兵士,见遍野□是大虫,张齖(牙)利口,来吞金璘。蛮奴心口思微(惟):「若逢五虎拟山之阵,须排三十六万人伦枪之阵,击十日十夜,胜败由未知。我□(把)些子兵士,似一斤之肉,入在虎齖(牙),不蝼咬嚼,博唼之间,并乃倾尽。我闻公(功)成者去,未来者休,不如捣(倒)弋(戈)卸甲来降。」思量言讫,莫不草绳自缚,黄麻半(绊)肘,直到将军马前。衾虎亦见,处分左右,册起蛮奴,「具狄(敌)者煞,来头(投)便是一家,容某奏上随文皇帝,请作叔父恩养,即是衾虎愿足。」道由言讫,领军便入城迟(池)。陈王见随驾兵士到来,遂乃波逃入一枯井,神明不助,化为平地。将士亦见,当下□(擒)将,□(把)在将军马前,责而言曰:「□耐遮(这)贼心生为倍(违背),效(搅)乱中圆(原),今日把来,有甚李(理)说。」陈王备侧(被责),度(杜)口无词。遂陷居(车)而再(载),同朝随文皇帝,迅速不停,直到新安界守(首)。有先逢(锋)使探得周罗侯领军二十余万,疑(拟)劫本主。衾虎闻言,遂命陈王侧(责)而言曰:「是(事)君为陪(违背),于天不佑,先斩公手(首),在(再)居中营,后周罗侯交战。」陈王闻语,启言将军:「容某修书与周罗侯降来,乞(岂)不好事。」衾虎闻语,便令修书。陈王书曰:「阿奴本任金璘之日,地管五十余州,三百余县,握万里山河,权军百万,便拟横行天下,自号称尊。不知衾虎兵士到来一击,当时瓦解,当下□(擒)将,贾(假)饶卿虽自权军,不得与随驾交战。若也心中疑或(惑),于天不佑。今陈王书到周罗侯手内开坼。」修书寄必(既毕),遂差一小将直至周罗侯寨内送书。罗侯得书,满目泪流,心口思量:「我主上由(犹)自□将,假饶得胜回弋(戈),公(功)归何处?」思量言讫:「大凡男子,随几(机)而变,不如降他。」先送二十万军衣甲,然后草绳自缚,直到将军马前,启而言曰:「某缘是败君(军)之将,死活二徒(途),伏乞将军一降。」衾虎闻言:「或遇将军,具狄(敌)者煞,来头(投)便是一家。」既得主将二人,登途进发,星夜不停,同朝随文皇帝。皇帝览表,大悦龙颜,便令赐对。衾虎得对,先进上主将二人,然后迻过箫墙,拜舞吋呼万岁。皇帝亦见,大悦龙颜,赐卿且归私地(第)憩歇。后(候)杨素到来,别有宣至。衾虎拜舞谢恩,走出朝门,私宅憩歇。前后不经旬日,杨素战箫磨呵得胜回过,直诣合门。所司入奏,皇帝闻奏,便令赐对。杨素得对,趍过箫墙,拜舞吋呼万岁。皇帝亦见,遂诏合朝大臣,□在殿前,色金铸印,遂拜韩衾虎为开国公,姚(遥)守阳州节度。第二拜杨素东凉留守。第三赐贺若弼锦彩罗绫,金银器物。三将受宣,拜舞谢恩,走出朝门,各归私地(第)。   前后不经旬日,有北蕃大下婵(单)于遂差突厥守(首)领为使,直到长安,遂色(索)随文皇帝交战。皇帝闻语,聚集文武百寮大臣,□在殿前,皇帝宣问:「婵(单)于色(索)寡人交战,卿意者〔何〕?」皇帝才问,蕃使不识朝疑(仪),越班走出,臣启陛下:「蕃家弓箭为上,赌射只在殿前。若解微臣箭得,年年送供(贡),累岁称臣。若也解箭不得,只在殿前,定其社稷。」皇帝闻奏,即在殿前,遂安社(射)堕(垛),画二鹿,便交赌射。蕃人已见,喜不自升(胜),拜谢皇帝,当时便射。箭发离弦,势同僻(劈)竹,不东不西,恰向鹿齐(脐)中箭。皇帝亦见,宣问大臣:「甚人解得?」时有左勒将贺若弼,臣愿解箭。皇帝闻语,衣(依)卿所奏。贺若弼此时臂上捻弓,□间取箭,答(搭)阔(括)齐弦,当时便射。箭起离弦,不东不西,同孔便中,皇帝亦见,大悦龙颜,应是合朝大臣,一齐拜舞,吋呼万岁。时韩衾虎亦见箭不解,不恐拜舞,独立殿前。皇帝宣问:「卿意者何?」衾虎奏曰:「臣愿解箭。」皇帝闻语,衣(依)卿所奏。衾虎拜谢,遂臂上捻弓,腰间取箭,答(搭)阔(括)当弦,当时便射。箭既离弦,世(势)同雷吼,不东不西,去蕃人箭阔(括)便中,从□至镞,突然便过,去射堕十步有余,入土三尺。蕃人亦见,惊怕非常,连忙前来,侧身便拜。衾虎亦见,责而言曰:「□耐小兽,便意生心,扰乱中园(原),如今殿前,有何理说。」蕃将闻语,惊怕非常,当时便辞,登徒(途)进发。随文皇帝亦见,遂差韩衾虎为使和蕃。衾虎受宣,拜舞谢恩,面辞圣人,与蕃将登途进发。   前后不经旬日,便到蕃家解守(界首)。单于接得天使,升帐而坐,遂唤三十六射鵰王子,□在面前处分:「缘天使在此,并无歌乐,蕃家弓箭为上,射鵰洛(落)□(雁),供养天使。」王子唱喏,一时上马,忽见一鵰从北便来,王子亦见,当时便射,箭既离弦,不东不西,况鵰前翅过。单于亦见,忽然大怒,处分左右,把下王子,便擗腹取心,有挫我蕃家先祖。天使亦见,仿(方)便来救,启言蕃王:「王子此度且放。但某愿请弓箭,射鵰供养单于。」单于闻语,遂度与天使弓箭。衾虎接得,思微(惟)中间,忽有双鵰,争食飞来。衾虎亦见,喜不自胜,祗□(揖)蕃王,当时来射。衾虎十步地走马,二十步把臂上捻弓,三十步腰间取箭,四十步搭阔(括)当弦,拽弓叫圆,五十步翻身倍(背)射,箭既离弦,世(势)同僻(劈)竹,不东不西,况前鵰咽喉中箭,突然而过,况后鵰僻(劈)心便着,双鵰齐落马前。蕃王亦见,一齐唱好。天使接世(势)便赫:「但衾虎弓箭少会些些,随文皇帝有一百二十栺(指)撝射燕(雁),都尽□好手。」蕃王闻语,连忙下马,遥望南朝拜舞,吋呼万岁。拜舞既了,遂拣紬马百疋(匹),明驼千头,骨咄羦羝麋鹿麝香,盘缠天使。衾虎便辞,登途进发。前后不经旬日,便达长安,直诣合门。所司入奏,皇帝闻语,便令赐对。衾虎得对,趍过箫墙,拜舞吋呼万岁。皇帝亦见,喜不自升(胜),遂赐衾虎锦彩罗□(纨),金银器物,美人一对。且归私地(第)憩歇,一月后别有进旨。衾虎拜武(舞)谢恩,便来私宅憩歇。   前后不经两旬,忽觉神赐(思)不安,眼〔□〕耳热,心口思量,升厅而坐,由未定,惚(忽)然十字地烈(裂),涌出一人,身披黄金锁甲,顶戴凤翅,头毛(牟)按三丈头低,高声唱喏。衾虎亦见,当时便问:「公是甚人?」神人答曰:「某缘(原)是五道将军。」「何来?」「夜来三更奉天苻(符)牒下,将军合作阴司之主。」衾虎闻语:「或遇五道大神,但某请假三日,得之已府(否)?」五道大神启言将军:「缘鬼神阴司,无人主管,一时一克(刻)不得。」衾虎闻语,惚(忽)然大怒,问:「你属甚人所管?」「某属大王所管。」衾虎侧(责)言:「不缘未辞本王,左胁下与一百铁棒。」五道将军闻语,□(吓)得甲(浃)贝(背)汗流。臣启大王:「莫道三日,请假一月已来□得。」衾虎处分五道将军:「速去阴司检鬼神,后弟(第)三日祗候。」五道将军唱喏影(隐)灭身形。衾虎见五道将军去后,遂写表闻天,具事由奏上随文皇帝。皇帝揽表,惊讶非常,宣诏衾虎,直到殿前。「缘朕之无得(德),滥处称尊,不知将军作阴司之主,阿奴社稷若何?」衾虎奏曰:「臣启陛下,若有大难,但知启告,微臣必领阴军相助。」皇帝闻奏,遂诏合朝大臣内宴三日,只在殿前与衾虎取别。恰到第三日整歌欢之此(次),忽有一人着紫,忽见一人着绯,乘一朵黑云,立在殿前,高声唱喏。衾虎亦见,「殿前立着甚人?」当时祗对:「某缘二人是天曹地府,来取大王,更无别事。」衾虎闻语:「且赐酒□(饭)管领,且在一边。」二人唱喏,各归一面。衾虎且与圣人取别,面辞合朝大臣,来入自宅内,委嘱妻男,合宅良贱,且辞去也。道由言讫,便奔床卧,才着锦被盖却,摸马举鞍,便升云雾,来到隋文皇帝殿前,且辞陛下去也。皇帝亦见,满目泪流,遂执盏酹酒祭而言曰。画本既终,并无抄略。(原文至此完) 九、唐太宗入冥记   (前缺)阎使人□□□□□□□□□□□罪未了,□□语惊而言曰:「忆德(得)武德三年至伍年收六十四头□□曰,朕自亲征,无阵不经,无阵不历,杀人数广。昔日□□,今受罪由(犹)自未了,朕即如何归得生路?」忧心若醉。□□即引行,帝乃随逐,入得朝门萧立定,通事「舍□□唐天子太宗皇帝李□(某)生魂。」使人唱喏,引至殿□□设拜,皇帝不施拜礼。殿上有高品一人喝云:「大唐天子□□□(太宗皇)帝,何不拜舞?」皇帝未喝之时,由(犹)校(觉)可,亦(一)见被喝,便即□(高)声而言:「索朕拜舞者,是何人也?朕在长安之日,只是受□□□(人拜舞),不惯拜人。殿上索朕拜舞者,应莫不是人?朕是大□□□(唐天子),阎罗王是鬼团头,因何索朕拜舞?」阎罗王被骂,□□羞见地狱,有耻于群臣。遂乃作色动容,处分左右,□□□阎罗□□□推勘页过□□□唱喏,便引□□□□□□□□□长安去也。今问□□判官名甚?□□□判官懆恶,不敢道名字。帝曰:「卿近前来轻道。」「□□□姓催名子玉。」「朕当识。」纔言讫,使人引皇帝至□□院门,使人奏曰:「伏惟陛下且立在此,容臣入报判官□□□速来。」言讫,使者到厅前拜了,「启判官,奉大王处□□(分将)太宗皇〔帝〕生魂到,领判官推勘,见在门外,未敢引□(入)。」□(催)子玉闻语,惊忙起立,惟言「祸事」。兼云:「子玉是人臣,□□远迎皇帝,却交人君向门外祗候,微臣子玉□□乖礼!又复见(现)任辅杨(阳)县尉,当家伍百余口,跃马肉食。□是皇帝所司,今到冥司,全无主领之分,事将□怠。若勘皇帝命尽,即万事绝言。或若有寿,□□长安,伍佰余口,则须变为鱼肉。岂不缘子玉冥司□乖。」此时催子玉忧惶不巳。皇帝见使人久不出□□(来,心)□思惟,「应莫被使者于催判官说朕恶事?」皇□(帝)□时,未免忧惶。于〔是〕催子玉忙然索公服执槐笏□□下厅,安定神思。须臾,自通名衔唱喏,走出,至□(皇)帝前拜舞,□呼万岁,匐面在地,专候进旨。□(皇)帝问曰:「朕前拜舞者,不是辅阳县尉催子玉否?」□□称臣,「赐卿无畏,平身祗对朕。」此时皇帝缘心□□,便问催子玉,「卿与李□风为知己朝廷否?」催子玉□□(答曰):「臣与李干风为朝廷。」帝曰「卿既与李干风为□□(知己)朝庭,情分如何?」子玉曰:「臣与李干风为朝庭已来,□□管鲍。」帝曰:「甚浓厚!李干风有书与卿,见在□□。」催子〔玉〕闻道有书,情似不悦。皇帝遂取书,分付□□(催子)玉跪而授之,拜舞谢帝讫,收在怀中。皇帝问□□(催子)玉,「何不读书?」催子玉奏曰:「臣缘卑,不合对陛下读□□□有失朝仪。」帝曰:「赐卿无畏,与朕读之。」催子玉既□□□命拜了,对帝前坼(拆)书便读。子玉读书已了,情意□□,更无君臣之礼。对帝前遥望长安,便言:「李干风□□真共你是朝廷,岂合将书嘱这个事来!」皇帝□(闻)此语,毛(无)地自容。遂低心下意,软语问催子〔玉〕曰:「卿口书中事意,可否之间,速奏一言,与宽朕怀。」催子□□(玉答)曰:「得则得,在事实校(较)难。」皇帝又问道校难之□□意惨然。遂即告子玉曰:「朕被卿追来,束手□至,且缘太宗(子)年幼,国计事大,不忘归生多时。如□□朕三五日间,与卿却到长安,嘱咐社稷与太子了,□来对会非晚。」皇帝此时论著太子,涕泪交流。□□(子玉)见君王惆怅,遂即奏曰:「伏维陛下,且赐宽怀。过□□臣商量。」皇帝遂衣(依)催子玉所请,进步而行。催□□(子玉)前,皇帝随后,入得屏墙内东面,见有廿所已来,□□(皇帝)问从者,第六曹司内有两人哭为何事,得尔许哀。□□催子〔玉〕奏曰:「不是余人,健成元吉二太子。」皇帝闻之,□□语催子玉曰:「朕不因卿追来到此,凭何得见兄弟□?」□(催)子玉奏曰:「二太子在来多时,频通款状,苦请追取陛下。□□称诉冤屈,词状颇切,所以追到陛下对直。陛〔下〕若不见□□,臣与陛下作计校有路;陛下若入曹司,与二太子相见,□□怨家相逢,臣亦无门救得陛下。应不得却归长□(安)。惟陛下不用看去,甚将稳便。」帝闻此语,更不敢□□,遂□□(匆匆)上厅而坐。其催子玉于阶下立通曹官入□□皇帝,唱喏走入,拜了起居,再拜走出。帝问催□□(子玉)曰:「适来厅前拜者是何人?」催子玉奏曰:「是六曹官。」帝又问:「何为六曹官?」催子玉奏曰:「阳道呼为六曹官,□□(阴道)呼为六曹官。」皇帝曰:「卿何不上厅与朕相伴语□?」□(催)子玉奏曰:「臣缘官卑,不合〔与〕陛下同厅对坐。」帝曰:「卿至□□(长安)之日,卿即官卑,今在冥司,须□□上来。」催子玉拜了,□□□坐。皇帝既头而看屏墙外,……亦见便识。催子玉以手招之,……走到厅前拜了,上厅立定……在长安之日,有何善事,造何……子童向前叉手启判官云:「皇……来并无善事,亦不书写经像,……阴道与功德为凭,今皇帝……帝却归生路。催子玉又问……□□善童子启判官曰:「皇帝……下大赦三度曲恩,催子玉曰:「……判放着三万六千五佰五十……造多少功德?」善童子曰:「此事……量功德使即知。」催子玉问……   (上缺)将来逡巡取到,放在案□□□□□□□□本院唤即须来。」六曹官唱喏,却归本□□□□皇帝曰:「此案上三卷文书,便是陛下命禄。及造□□,一一见在其中。今欲与陛下检寻勾改,未敢擅□。」□(皇)帝曰:「依卿所奏,与朕尽意如法勾改。」催子玉却据□□而坐,检寻文部(簿),皇帝命禄归尽。遂依命禄上□□命禄额上添禄,又注:「十年天子,再归阳道。」催子玉添□(禄)已讫,心口思惟:「我缘生时官卑,不因追皇帝至□□,凭何得见皇帝面?今此觅取一员政官。」遂□□笏奏曰:「臣与陛下勾改之案了。」皇帝曰:「如何也?卿□速奏朕知。」催子玉又心口思惟:「我不辞便道注得『□□天子』即得,忽若皇帝不遂我心中所求之事,不可却□□三年伍年,且须少道。」崔子玉奏曰:「微臣何无得陛下□躬到此。但臣与陛下添注命禄,更得五年,却□阳道。」「朕若到长安城,天上应有进贡物,悉□(赐)与卿。」崔子玉又心口思惟:「此度许五年,即赐我钱物。□□更许五年,必合得一员政官。」遂再奏曰:「臣缘□□,昔言已主(注)得五年归生路,臣与李干风为知与(己),□□将书来苦嘱,非不懃殷。臣与李干风更与陛□(下)□五年,计十年,再归长安城。」皇帝□(再)闻所奏,语□□(崔子)玉:「朕深愧卿与朕再三添注,朕若到长安城,□□有进贡钱物,悉□赐卿。」崔子玉又心口思惟:「皇□(帝)两度只与我钱物,尽不道与崔子玉官职,将知皇□(帝)大惜官职。」崔子玉见皇帝不道与官,心口思□(惟),良久不语。皇帝遂问崔子玉:「卿适来奏朕,□朕却归阳道。朕到长安取卿,卿须朝朕。」崔□□(子玉)曰:「臣当朝陛下。」帝曰:「卿早晚放朕归去?」崔□□(子玉)奏曰:「伏惟朕下通一纸文状,以为案底。」帝曰:「朕□之日,不曾解通文状,如何通得。」崔子玉曰又心口思惟:「□不□(痛)吓,然可觅得官职!」子玉遂乃奏曰:「陛下若□□(不通)文状,臣有一个问头,陛下若答得,即却归长安;若□□(答不)得,应不及再归生路。」皇帝闻已,忙怕极甚,若嘱□(崔)子玉;「卿与我出一个异(易)问头,朕必不负卿。」崔子玉觅官心切,便索□(纸)祗□(揖)皇帝了,自出问□(头)云:「问大唐天子太宗皇帝去武德七年,为甚□□(杀兄)弟于前殿,囚慈父于后宫?仰答!」崔子玉书□□与皇帝。〔皇帝〕把得问头寻读,闷闷不已,如杵中心,□(抛)□(问)头在地,语子玉:「此问头交朕争答不得!」子玉见□□有忧,遂收问头,执而奏曰:「陛下答不得,臣为陛下代答得无?」皇帝既闻其奏,大悦龙颜,「□(依)卿所奏。」崔子玉又奏云:「臣为陛下答此问头,必□陛下大开口。」帝曰:「与朕答问头,又交朕大开口,何□?」子玉奏曰:「不是那个大开口,臣缘在生官卑,见(现)□(任)辅阳县尉。乞陛下殿前赐臣一足之地,立死□幸。」皇帝语子玉:「卿要何官职?卿何不早道!」又□(问):「是何处人事(氏)?」崔子玉奏曰:「臣是蒲州人事(氏)。」皇帝曰:「□卿蒲州刺史兼河北廿四州采访使,官至御史大夫,赐□□(紫金)鱼袋,仍赐蒲州县库钱二万贯,与卿资家。」崔□□(子玉)奉口敕赐官,下厅拜舞,谢皇帝讫,上厅坐定。□(答)问头次,报:「天苻(符)使下。」崔子玉问:「何来?」使启判官:「判官往□□授蒲州刺史兼河北廿四州采访使,官至御史大夫,赐紫□(金)□(鱼)袋,仍赐辅阳县正库钱二万贯。今日天苻崔子玉云。」□(皇)帝曰:「天苻早知,朕闻阴补阳授,盖不虚矣。」崔子玉□□与皇帝答问头,此时只用六字便答了。云:「大圣灭族□□。」崔子玉书了似帝,欢喜倍常。崔子玉呈了收却,又□(曰):「陛下若到长安,须修功德,发走马使,令放天下大赦,仍□□门街西边寺录,讲大云经。陛下自出己分钱,抄写大□□(云经)。」崔子玉遂依帝命取纸一依前功德数抄写一本,度与□□(皇帝)收得插在怀中。皇帝语子玉曰:「朕稍似饥餧(馁),如□□(何得)饭?」子玉奏曰:「陛下若饥,臣当取饭。」崔子玉左右处□□(下缺) 十、叶净能诗   (前缺)〔会〕嵇(稽)山会叶观中,女见(冠)□□悉解符录(箓),后(复)依〔太〕上老君之教。净能一见慕之,便即留意,住在观内,□一道仕。日夜精修,懃苦而学。长年廿,便入道门。身为摴(樗)冠黄被(帔),卷不离手,志咸敢(感)神,遂得神人而见,净能亦不知何处而来。书云:净能年幼,专心道门,感得天(大)罗宫帝释,差一神人,送此符本一卷与净能,令净能志心懃而学,勿遣人知也。得成,无所不遂,尊师匆□升天,须去即〔去〕,须来便来。推五岳即须臾,喝太阳海水,时向逆流,通幽动〔微〕,制约宇宙,造化之内,无人可皆(偕)。若不志道法之玄,心都被符所损,天上天下,一切灵祇名字,留在此符本之中,吾亦不能言,忠人知天文,辞尊师去后,于大罗天中,为期相见。须臾之间,净能不见神人。当时倾心在道,更无退心。便开符读之,脚下分明,悉住(注)鬼神名字,皆论世上精魅。不禁小耶(邪),忽要拔地移山,即使一神符。净能便于会嵇山内,精法人(上)应天门,下通〔地〕理,天下鬼神,尽被净能招将,神祇无有不伏驱使。净能便于会嵇内令人鬼神□驰魅,无不遂心,要呼便呼,须使便使。若在道精熟,符录(箓)最绝,宇宙之内,无过叶净能者矣。   况且道士美貌清畅,情伤(肠)宽闲,若至太处,性同暖□(缓急),一旦意欲游行,心士(事)只在须臾。日行三万五万里。若不餐,动经三十五十日;要餐,顿可食六七十料不足。或即隐身没影,即便化作一百个人。今乃愚(遇)唐朝天子,三皇五帝开辟以来,未似我〔玄〕宗皇帝圣明。朝庭卿相,言无诵(谄)佞。帝号开元。自帝每修道者,敕命天下修造尊容,并及观舍殿,□崇道教。净能自会嵇山适长安,留名。行经数日,大罗王化作一河水,其河阔五里已来,又无桥舡渡人之处,而试净能。遂书符一道,抛向水中,其河枯竭,净能即行。   经数日,得至华州,华阴悬(县)东五里已来。其年四月选,悉皆赴任。有常州无锡悬(县)令张令将妻及男女于华岳神前过。其张令将妻,酒脯驼马,奠祭岳神求福。适会此日岳神在庙中阙第三夫人,放到店中,夜至三更,使人娶之。三更三点,忽尔卒亡。悬(县)令不知是岳神将娶,号天大哭,情缠绵。其净能在于侧近店上宿,忽闻哭声甚切。净能遂问:「何故哭?」张令曰:「其夜妻子卒亡。」净能曰:「必被岳神取(娶)也!」欲与张令妻再活。张令曰:「启尊师:若化救得再活,煞身乃不敢有违,□其尊师命矣。」净能问长官曰:「夫人莫先疾病否?」张令曰:「先无病疾,只到此门(间)有亡。」净能救护,誓不辜恩。净能遂取笔书一道黑符,吹向空中,化为着黑衣神人,疾速如云,即到岳神庙前。门人亦(一)见,走报岳神云:「太一使至。」岳神便屈,使人直入殿前,言:「太一传语,因何辄娶他生人妇,离他夫妇,失其恩爱?」岳神启使人曰:「皆奉天曹疋配,与之作第三夫〔人〕,非关太一之□(事)。乃使回,但依此谘报。」使人唱喏,劣时却回。具依岳神言语谘说。〔净能〕作色愠然。又取朱笔书符,吹向空中,化作一使人。身着朱衣,倾(顷)刻之间使至。岳神趍走下殿,祇对使人。使人曰:「不〔当〕取他生人妇为妻,太一极怒。今取张令妻何处?」岳神启言使人曰:「岂敢专擅取他生人妇为妻,皆奉天曹疋配,伏惟使者照其谘说,即劣(为)恩幸。」使人曰:「莫为此女人损着符(府)君性命,累及天曹!」岳神曰:「伏维太使,善为分疏,终不敢相负。」使人回至店中见净能,具传岳神言语,云皆奉天曹疋配,为定三夫人,非敢专擅。净能闻说,作色重容,怒使使人曰:「大不了事!」噣在一边,又取雄黄及二尺白练绢,画道符吹向空中,化为一大将军。身穿金甲,□上兜□(鍪),身长一丈,腰阔数围。乃拔一剑,大叫如雷,双目赫然,犹如雷(电)掣。展转之间,便至岳神庙前。其时张令妻正拜堂次,使者高声作色,「咄!这府君,因何取他生人妇为妻,太使极怒,令我取你头来!」都不容岳神分疏,拔剑上殿,便拟斩岳神。岳神见使者上殿,忙惧不已,莫知为计,劣时便走。诸亲向前,哀析(祈)下拜,使但令将张令妻去,亲情清(请)回报府君,不用留此女人,致他太一嗔怒。岳神自趍走下殿,长跪设拜,哀祈使者。劣时却领张令事(妻)归衣(于)店内,不经时向中间,张令妻即再苏息。报言夫:「我在岳神前拜堂之次,忽有一将军,身穿金甲,□上兜□(鍪),拔剑上殿,拟斩岳神;岳神怕他,而乃放妾却回。」张令见妻所说,喜悦自胜,遂与妻同礼谢净能,启言:「尊师救得妻子再活,恩重岳山,未委将何训(酬)答?」张令遂于笼中取绢廿疋上尊师。张令曰:「唯置得此绢,未免贫自孤遗。令身与妻子,即合永为奴朴(仆),以谢恩私,伏望尊师,特收薄礼。」净能曰:「道之法门,不将致物为念,不求色欲之心,不贪荣贵,唯救世间人疾病,即是法门。以长官夫妇情深,净能遂救其性命,但劣赴任,将绢以充前程,无使再三。净能西到长安,自有财帛。」妻遂拜辞净能。   净能日了,即策杖寻途。不经旬日,便至长安。且见玄都观内安置。徒经一月,不出院内,只是弹琴长啸,以畅其情。观家奴婢,往往潜看,不见庖厨,亦无餐啜之处。五三济(侪)流,参竭(谒)问其道术,净能且说符录(箓)之能,队(坠)其精魅妖邪之病,无不可言矣。遂出一人之口,入万人之耳,不经信宿,长安两市百姓,悉知玄都观内一客道士,解医疗魅病,兼有符录(箓)之能。   劣时策贤坊百姓康太清有一女年十六七,被野狐精魅。或笑或哭,或走或坐,或出街中乱走,即恶口骂詈人,时有继(邻)人报康太清曰:「玄都观内有一客道士,解医野狐之病。」康太清闻说,与妻相随,同诣观中院内,礼拜净能。且论疾状,「辄投尊师救疗,死不辜恩。」净能曰:「此病是野狐之病,欲得除喻(愈),但将一领毡来,大钉四枚,医之立差(瘥)。」康太清劣时便归,取毡一领及钉,并引女子,同至观中。净能见女子,便知是野狐之病。净能劣时,左手持剑,右手捉女子,斩为三断,血流遍地。一院之人,无不惊愕。康太清夫妇号天叫地,高声唱:「走捉(投)悬(县)门,告玄都观道士,把剑煞人!」净能都不忙惧,收毡盖着死女子尸,钉之内四角,血从毡下交流。看人无数,皆言帝城之内,敢有此事,谁不叫呼。净能却于房内,弹琴长啸,都不为事。须臾,捕贼官及捉事所由等,齐到净能院内,问「煞人道士何在?」净能于房内报之:「在此!官人何必(匆匆)!净能疗野狐之病,闲人无知,妄说煞人。」官人回问,康太清启言官人曰:「在毡底一人。」其官人见毡下血流傍地,语〔净〕能曰:「煞人处目验见在,仍敢拒张!」净能语官人曰:「何不揭毡看验之!取此行疏法令。」捕贼官遂处分所由,揭毡验之,曰:「康太清女子为野狐病并卧,女子菀(宛)然无损,野狐斩为□□(三段)。」捕贼官见人,情思愕然。康太清夫妇匍匐作礼。其女魅病,劣时便除。捕贼官且(具)事由申上尹,到观中亲自礼揭(谒),然问姓名,瞻仰之极。尹言其异圣事,录表秦(奏)闻。   开元皇帝好道,不敬释门,遂命中使至玄睹(都)观内宣进止,诏净能。奉诏行直至殿前,皇帝亦(一)见净能,便说道法清虚微妙,深怀圣情。皇帝意乐长生不死之术。净能奏曰:「有录(箓)符之升天地,除其精魅魍魉妖邪之病;合陈神丹,子(不)得阻隔。陛下若求志里(治理)长生不死之法,亦将易矣。」玄宗闻净能所奏,性意悦然,谓净能曰:「愿为弟子,尊师与朕为师。」且于观内安置。观家敕选一院,每日令人祇拟。皇帝日〔日〕驾幸叶净能院内,论其道法。及朝庭卿相,无不欲往。百姓已来,皆崇道教。   忽于一日,皇帝意欲求仙,诏净能于大内顾闻(问)。净能奏曰:「臣与陛下摇(遥)采仙药去。」净能一身元在观,化为〔一〕身与陛下取仙药。行至殿(钱)塘江,见水深林林(淼淼),广阔莫恻(测)其涯。江有恶蜃,舟舡不敢过之。净能遂书符一道,抛向江中,其江水□澄。三月(日)漂其恶蜃于沙滩之〔□〕(上)。净能亦(一)见,劣时斩为三断(段)。便过其江,取得仙药,进上皇帝。皇帝大悦。唯高力士不信是仙药,遂奏曰:「臣恐此药,非是真药,臣拟试之!」皇帝曰:「何法而试?」力士奏曰:「臣拟萧墙之内,掘地道打五百面鼓。陛下诏净能,言大内有妖起,尊师如何除剪?」皇帝依奏。力士便差人堀地道成,内打五百面鼓。皇帝便诏净能,奉诏至殿前。皇帝赐上殿,便言大内有妖〔鼓〕之声。净能一奉进上除妖鼓之声,索水一梡(碗),对皇帝前便潠(噀)之,作法。水亦(一)离口,云雾斗闇,化作大蛇,便入地道。眼如悬镜,口若血盆,毒气成云,五百人悉皆作曾寒灾声,不敢打鼓。净能既闻声绝,奏曰:「臣〔□〕(启)陛下,不是妖鼓之声。」皇帝曰:「不是妖鼓之声,是何物声?」净能奏曰:「陛下试臣符录(箓)之功,令人打鼓。」皇帝闻奏,惭见净能,便归观内。   前后三日,皇帝诏净能于大内饮宴,作乐动箫韶。时嘱(属)初秋之月,凉风渐侵。大内宴赏,与宾(嫔)妃翫乐。同饮数巡,歌吹滨(缤)纷。皇帝心不欢悦,谓净能曰:「朕今饮宴,都不似;天师有章令,使宴乐欢娱。」净能承其帝命,抽身便起,只对殿西角头一个□(剑)南蛮画瓮子,可授(受)石已来,净能移心作法,闇求欢要乐,帝心娱情在炙。于是净能怀中取笔,便于瓮子上画一道士,把酒盏饮,帖在瓮子上,其瓮子便变作一个道士。身长三尺,还着摴(樗)冠黄被(帔),立于殿西角头。净能奏曰:「臣见陛下饮似不乐,臣与陛下邀得一个饮流,此席的毕欢矣。」皇帝闻,谓净能曰:「是何饮流,性得朕意?」净能奏曰:「还是一个道士,妙解章令,又能饮宴,论今说古,无有不知,多解多能,人间皆晓。」陛下诏道士,道土奉奏。诏从殿西角,趍而直至殿前,口口称臣。玄宗亦(一)见,龙颜大悦。妃妃彩女,悉皆欢笑。其道士朝仪不失,皇帝便赐升殿,与朕接坐问答。帝又问:「尊师饮户大小?」净能奏曰:「此尊大户,直是饮流,每巡可加三十五十分,卒难不醉。」其道士巡到便饮,都不推辞。皇帝极欢,同坐兴合,妃姤婇女,皆欢(劝)三升。道士被劝校多,巡巡不阙。从已时饮至申时,道士饮一石已来,酒瓮子恰荡。樽中有酒五升,净能意逞道士,奏曰:「陛下席欲散,余酒拟欢(劝)尊师,伏望朕下允臣所〔□〕(奏)。」皇帝曰:「依奏!」酒便赐尊师,其道士苦不(苦)推辞,奏曰:「臣恐失朝仪而亏礼度。」净能曰:「知上人是大户,何用推辞!」道士奏曰:「其酒已劣,贯(实)饮不得!」净能见苦推辞,对皇帝前乃作色怒:「恩此道士,终须议斩首!」皇帝曰:「他有何罪愆,忽而斩之?」净能奏曰:「缘伊逅我极。」皇帝依奏,令高力事(士)取剑斩道士。〔□〕(头)随剑落,抛在一边;头元是酒瓮子盖,身画瓮子身,向上画一个道士,帖符一道。缘酒瓮子恰满便醉。皇帝一见大笑,妃姤共贺帝情,应内人惊笑不已。高力士再三瞻瞩不分,重观恣(咨)嗟。玄宗皇帝及朝庭大臣,欢(叹)净能绝古超今,化穷无极,暴书符录(箓),〔口〕圣幽玄,人问(间)有,莫侧(测)变现,与太上老君而无异矣。   玄宗倾心好道,专意求仙,露胆披肝,思望长生。又贪采符录(箓)之妙。皇帝又夜梦见一神人,送龙肝来。帝谓神人曰:「此肝自何而来?」神人曰:「上界令神送来!」皇帝梦里得龙肝,其味甚美,忽然惊挍(觉),都无一物。皇帝思梦,便诏净能问之。净能奏曰:「陛下合得龙肉吃。」皇帝曰:「何以得之?」净能奏曰:「索水一盆,」剑横其上,作法书符一道,抛着盆中,云露(雾)斗闇,良久中间,露(雾)收云散,空中有一神人,送龙腿一只,可重三十余斤。净能收得,进上皇帝。皇帝见龙肉,大悦龙颜,朝庭将相具言:「自古未有似净能者也!」   开元十三年,天下亢旱,帝乃诏百僚。皇帝〔曰〕:「关外亢旱,关内无雨,卿等如何有?」宰相璟、宗(崇)奏曰:「陛下何不问叶净能求雨?」皇帝闻,便诏净能对,奉诏直至殿前。皇帝曰:「天下亢旱,天师如何与朕求雨,以救万姓?」净能奏曰:「与陛下追五岳神问之。」皇帝曰:「便与问。」净能对皇帝前,便作结坛场,书符五道,先追五岳直(值)官要雨。五岳曰:「皆犹(由)天曹。」净能便追天曹,且(具)言:「切缘百姓抛其□米饼,在其三年亢旱。」净能曰:「缘皇帝要雨,何处有余雨,速令降下!」天曹曰:「随天有雨。」叶尊师便令计会五岳四渎,速须相将下雨。前后三日雨足,石榖丰熟,万姓歌谣。   至十四年,皇帝大赦天下,一任百姓点灯供养。诸官看灯,非常作乐。又有敕令,坊市百姓,一任点灯,勿令禁夜。看灯却回大内,净能(皇帝)问:「诸州悬(县)皆如此否?」净能奏曰:「蜀都有灯,供养至极,优(伏)恐京国不如!」皇帝又问:「剑南去此多少?」净能奏曰:「去此三千里。」皇帝问曰:「如何知彼?」净能奏曰:「臣适来从彼看回。陛下不信臣所奏曰(白),自去即难;与臣同往,斯须便到。」皇帝曰:「脱将朕去,复何侍从,几人同行?」净能奏曰:「可一与人也。」皇帝曰:「复着何色衣服?」净能奏曰:「供奉之类,尽着素衣。」皇帝曰:「便令高力士等火急装束,速与卿等同往□(剑)南看灯。」高力士等面奉进上(止),当时枇排装束。于是作法,便将皇帝及左右随驾等,同〔□〕(往)剑南看灯,疾似飞云,申(由—犹)如电掣。皇帝待从行时便到剑南,巡历街衢,同游诸处。又见坊市点灯铺设,供养交撗,音乐至极,深悦帝情。净能又将皇帝于蜀王殿上,随驾同观,遂令奏乐数曲。皇帝谓净能曰:「天师,夜更深,朕拟却归长安。」净能奏曰:「陛下今日游蜀川,未能周遍,若欲归京,如今便行。」净能再奏曰:「陛下驾幸此郡,须交蜀郡之知看灯,于蜀王殿上奏乐。」帝曰:「如何令人得之(知)朕自看灯来?」净能奏曰:「陛下须留一事着体之衣于蜀王殿上。后节度使必遣人搜殿,见此汗衫子,必差人进来。陛下然谓朕自看灯作乐,故留汗衫子,以为不谬。即蜀人及宙宇(宇宙)百姓,咸知陛下看灯,岂不善矣!」皇帝遂留衣——少(小)汗衫子一领,在蜀王殿上。净能见皇帝留衣,便作法,须臾之间,相将到长安。净能奏曰:「此大内。」皇帝展转怀媿求道仙,叹净能是事莫侧(测)其渥(涯),符录(箓)天下每不可比。皇帝专心求长生不死之术,忽闻大内打四下鼓,更漏分明,皇帝回报净能:「天师且归观内,明晨净能见朕。」净能奉敕,便归观内。皇帝与高力士说曰:「〔蜀〕中路远,阻隔山何(河),臊(瞬)息之间,及都(诸)州郡。」其夜节度使及官寮百姓等,又闻蜀王殿上作乐。直至天明,蜀郡人深怪。倍加搜获,疑是异人。捕逐纷〔□〕(纭),恐是精怪。又收得少(小)汗衫子一领。数日寻逐,都无踪由。剑南节度不敢隐,便录表闻,奏言异事,谨差幕府兼御史中丞翟常进表,不经旬日,即到长安。皇帝览表,展在玉桉,赞之一遍。又见汗衫子,龙颜大悦。焉知不谬?皇帝亲问事宜,使人具言:「正月十五日夜二更,车马侍从,尽着白衣,得有一百余人,向蜀王殿上作乐,曲终便去。遗却汗衫子一领,搜获更无踪由。是此异详(祥),本使勒臣奏闻。」皇帝谓翟常曰:「昨正月十五日夜,朕与叶净〔能〕及随驾于蜀王殿上憩歌,故令奏乐。收畅曲罗,及归回,恐蜀郡不知朕之游看,故遗汗衫子。卿速报本使,朕自别有优赏诏。」翟常拜辞皇帝,便即登途。欢心弈〔弈〕,雨露〔沾〕身,六亲增荣,九族咸庆。不经旬日,即至蜀中。具言诏命。剑南人吏百姓,皆言皇帝通神宇宙,天下周游,非论蜀川境,诸州府不敢辄行法令。   皇帝每日亲问净能道法,净能时时进法,皇帝每事不遗。忽于一日,皇后无子,拟求净能曰:「妾闻叶净能法述(术)通神,妾欲求子,不敢不奏。」皇帝便诏净能问曰:「朕未登极之日,即有皇后;及至登极已来,全无子息。天师兹(缁)流,为朕求一子,在其国计。朕与皇后,不敢有负天师。」净能奏曰:「男女盖缘宿运,净能何以求之?」净能乃问天曹,牒地府。净能便对皇帝书符,吹向空中,当时化为神,便乃升天。又书符牒问地府。须臾天曹地府同报曰:「皇后此生不合有子。」净能具奏。   八月十五日夜,皇帝与净能及随驾侍从,于高处既(翫)月,皇帝谓净能曰:「月中之事,其可恻(测)焉?」净能奏曰:「臣说亦恐无益,臣愿将陛下往至月宫游看可否?」皇帝曰:「何以得往?」净能奏曰:「陛下自行不得,与臣同往,其何难哉!」皇帝大悦龙颜。皇帝曰:「可将侍从同行?」净能奏曰:「剑南看灯,凡人之处;月宫上界,不同人间。缘陛下有仙分,其可蹔往。」皇帝又问曰:「着何色衣服?」净能奏曰:「可着白锦绵衣。」皇帝曰:「因何着白锦绵衣?」净能〔奏曰〕:「缘彼是水晶楼殿,寒气凌人。」皇帝装束便行。净能作法,须臾便到月宫内。观看楼殿台阁,与世人不同;门□〔□〕(户)牖,全珠(殊)异世。皇帝心看楼殿,及入重门,又见楼处宫合,直到大殿。皆用水精琉璃玛瑙,莫恻(测)涯际。以水精为□牖,以水精为楼台。又见数个美人,身着三殊(铢)之衣,手中皆擎水精之盘,盘中有器,尽是水精七宝合成。皇帝见皆存礼度。净能引皇帝直至娑罗树边看树。皇帝见其树,高下莫恻(测)其涯,枝条直赴三千大千世界,其叶颜色,不异白银,花如同云色。皇帝树下徐行之次,踦躇(踟蹰)蹔立,冷气凌人,雪凝复(彻)骨。皇帝谓净能曰:「寒气其(甚)冷,朕欲归宫。」净能奏曰:「与陛下相随游戏,甚是仙□(华),不并下方,陛下不用(匆匆),且从容翫月观看,然乃却回,岂不善矣!」皇帝倚树,转觉凝寒,再问净能,朕今忍寒不得,愿且却归,若更须臾,须恐将不可。净能再问(闻)帝说,不觉哂然。便乃作法,须臾却到长安。又皇帝专心求法,合掌向前,启言天师:「示朕道法,尽朕一身,永受天录,与朕为师。」净能奏曰:「微臣道法,皆是符录之功,岂堪传受。」皇帝至明晨,群臣朝参,帝曰:「朕昨夜三更,与叶天师同往月宫观看,见内外清霄迥然,楼殿台阁悉异,皆是七宝装饰。」群臣共驾(贺)皇帝:「三皇五帝周秦已来,未有似陛下者也。若道教通神,符录(箓)绝妙,天下无过叶天师耶?」皇帝遂命太史官,批在唐录。   后经数日,净能见大内一宫人,美貌殊绝,每见帝宠。净能遂归观内,画一道符,变作一神。神人每至三更,取内人来于观内寝,恰至天明,却送归宫。日来月往,已经半年,美人昏似醉,都不觉知。忽奏皇帝曰:「今有孕,惟候其产难,不敢不奏。」皇帝闻奏,当知即是净能作法,令人取之。便令美人勿说于人。皇帝诏高力士商量,拟于大殿内杀净能。净能于观内早知之。皇帝为(谓)高力士曰:「叶净能移山覆海,变动乾坤,制(制)约宇宙,升虚空而自在,变化无难,朕拟杀之,恐将难矣;卿有何计,与朕杀之?」力士奏曰:「叶净能升云来往,皆用符录之功,今因大殿内设计欲谋杀之,净能何以得知。陛下但诏净能上殿赐座,殿后蜜(密)排五百口剑,陛下洋洋问法,净能道法之次,洋洋振龙威,臣闇点号,五百人一时攒剑上殿,而必杀之。」皇帝曰:「其计甚善。」力士既奉进言,遂于金吾杖(仗)取五百人及剑,悉如雪霜,伏于殿后,不令人知。皇帝遂诏净能;〔净能〕早知伏杀殿后,都不为事。既至殿前,皇帝赐坐,说其道法。皇帝曰:「便有何法?」净能知皇帝福(逼)问述(术)法,其数极多。「陛下欲拟遍问之,卒无理尽,臣所见只可如斯!」皇帝问(闻)净能奏,悖然作色,大怒龙威。高力士便遣五百人,一时上殿,拟斩净能。〔净能〕见五百人拔剑上殿,都不忙惧,对皇帝前缓步徐行,「吾亦不将忙矣!」五百人一时举剑,俯临净能;净能思心作法,即变身入殿柱中,莫睹踪由。皇帝惊忙,遶柱数匝看之。连声便唤:「天师!天师!朕无此意,高力士起此异心,幸愿天师察朕成(诚)素。」净能于柱内奏曰:「本愿尽陛下一世,谁知陛下中道起此异心!」皇帝遂遣高力士把剑削柱看之。高力士奏(奉)敕削柱。其柱约一半已上,转起分明,全无净能踪由。净能柱内又奏:「臣且归大罗天去也!」皇帝与高力士见一条紫气,升空而去。皇帝追悔不及。朝庭将相皆言皇帝(匆匆)纳力士之〔□〕,致使天师不住人间,却归于上界,盖非净能之过矣。   皇帝自此之后,日夜思慕,寝食不安。旬日之间,中使蜀川一百余里已来,忽见净能缓步徐行。净能见使人,高声便唤使人且住。使人闻唤,下马离鞍,向前礼拜,问天师且去,「来日圣宫(躬)万福,」天师(使人)曰:「何得至此间?」净能曰:「我要归大罗宫去。来日,不及辞皇帝。使人与净能传语启陛下,净能在路,不及修表,伏惟陛下照察。若欲得与臣再相见,须待海竭河枯,山移地没。」言讫,倾(顷)刻之间,并不相见。其使人遂归赴阙庭,见皇帝先〔奏〕其蜀川事由。后奏臣从剑南回日,去蜀川一百里路,逢叶净能缓步徐行,唤臣传奏陛下:「来日,不及辞陛下。兼缘在路,不及修表。陛下若欲得相见,须待山移地没,海竭河枯。令臣口奏,不敢不奏。」皇帝闻净能附使人所奏,临殿而望蜀川,满目流泪而大哭曰:   「朕之叶净能 世上无二 道教精修 清虚玄志 练(炼)九转神丹 得长生不死 伏(服)之一粒 较量无比 元始太一神府(符) 印能运动天地 要五曹唤来共语 呼五岳随手□使 造化须移则移 乾坤要止则止 亦能苻(扶)朕月宫观看 伏向蜀□(川)游戏 朕兴异心 干戈伦矣 呼之上殿 都无志畏 问之道术 奏言无比 锋刀遍身 投形柱里 相之无处 宁知其意 剑南使回 他早至彼 令传口奏 能存终始 朕实辜卿 愿卿知意 遥望蜀川 空留双泪 开辟已来 一人而已 与朕标题 烈(列)于清(青)史」   叶净能诗 一、孔子项托相问书   昔者夫子东游,行至荆山之下,路逢三个小儿。二小儿作戏,一小儿不作戏。夫子怪而问曰:「何不戏乎?」小儿答曰:大戏相煞,小戏相伤,戏而无功,衣破里空。相随掷石,不〔如〕归舂。上至父母,下及兄弟,只欲不报,恐受无礼。善思此事,是以不戏,何谓怪乎?   项托有相,随拥土作城,在内而坐。夫子语小儿曰:「何不避车?」小儿答曰:昔闻圣人有言:上知天文,下知地里(理),中知人情,从昔至今。只闻车避城,岂闻城避车?」夫子当时无言而对,遂乃车避城下道。遣人往问:「此是谁家小儿?何姓何名?」小儿答曰:「姓项名托。」   夫子曰:「汝年虽少,知事甚大。」小儿答曰:「吾闻鱼生三日,游于江海;兔生三日,盘地三亩;马生三月,(趁)及其母;人生三月,知识父母。天生自然,何言大小!」   夫人问小儿曰:「汝知何山无石?何水无鱼?何门无关?何车无轮?何牛无犊?何马无驹?何刀无环?何火无烟?何人无妇?何女无夫?何日不足?何日有余?何雄无雌?何树无枝?何城无使?何人无字?」小儿答曰:「土山无石,井水无鱼,空门无关,轝车无轮,泥牛无犊,木马无驹,斫刀无环,萤火无烟,仙人无妇,玉女无夫,冬日不足,夏日有余,孤雄无雌,枯树无枝,空城无使,小儿无字。」   夫子曰:「善哉!善哉!吾与汝共游天下,可得已否?」小儿答曰:「吾不游也。吾有严父,当须侍之;吾有慈母,当须养之;吾有长兄,当须顺之;吾有小弟,当须教之。所以不得随君去也。」   夫子曰:「吾车中有双陆局,共汝博戏如何?」小儿答曰:「吾不博戏也。天子好博,风雨无期;诸侯好博,国事不治;吏人好博,文案稽迟;农人好博,耕种失时;学生好博,忘读书诗;小儿好博,苔挞及之。此是无益之事,何用学之!」   夫子曰:「吾与汝平却天下,可得已否?」小儿答曰:「天下不可平也,或有高山,或有江海,或有公卿,或有奴婢,是以不可平也。」   夫子曰:「吾以汝平却山高,塞却江海,除却公卿,弃却奴婢,天下荡荡,岂不平乎?」小儿答曰:「平却高山,兽无所依,塞却江海,鱼无所归;除却公卿,人作是非;奕却奴婢,君子使谁?」   夫子曰:「〔善哉!善哉〕!汝知屋上生松,户前生苇,床上生蒲,犬吠其主,妇坐使姑,鸡化为雉,狗化为狐,是何也?」小儿答曰:「屋上生松者是其椓(椽),户前生苇者是其箔,床上生蒲者是其席。犬吠其主,为傍有客;妇坐使姑,初来花下也。鸡化为雉,在山泽也;狗化为狐,在丘陵也。」   夫子语小儿曰:「汝知夫妇是亲,父母是亲?」小儿曰:「父母是〔亲〕。」夫子曰:「夫妇是亲。生同床枕,死同棺椁,恩爱极重,岂不亲乎?」小儿答曰:「是何言与!是何言与!人之有母,如树有根;人之有妇,如车有轮。车破更造,必得其新;妇死更娶,必得贤家。一树死,百枝枯;;一母死,众子孤。将妇比母,岂不逆乎?」   小儿却问夫子曰:「鹅鸭何以能浮?鸿鹤何以能鸣?松柏何以冬夏常青?」夫子对曰:「鹅鸭能浮者缘脚足方,鸿鹤能鸣者缘咽项长,松柏冬夏常青〔者〕缘心中强。」小儿答曰:「不然也!虾蟆能鸣,岂犹咽项长?龟鳖能浮,岂犹脚足方?胡竹冬夏常青,岂犹心中强?」夫子问小儿曰:「汝知天高几许?地厚几文?天有几梁?地有几柱?风从何来?雨从何起?霜出何边?露出何处?」小儿答曰:「天地相却万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里,其地厚薄,以天等同,风出苍吾(梧),雨出高处,霜出于天,露出百草。天亦无梁,地亦无柱,以四方云,而乃相扶,故与为柱,有何怪乎?」   夫子叹曰:「善哉!善哉!方知后生实可畏也。」   夫子共项托对答,下下不如项托;夫子有心煞项托,乃为诗曰:   孙景悬头而刺股,匡衡凿壁夜偷光,   子路为人情好用(勇),贪读诗书是子张。   项托七岁能言语,报答孔丘甚能强。   项托入山游学去,叉手堂前启娘娘;   「百尺树下儿学问,不须受记有何方。」   耶娘年老惛迷去,寄他夫人两车草;   夫子一去径年岁,项托父母不承忘。   取他百束将烧却,余者他日餧牛羊。   夫子登时却索草,耶娘面色转无光,   当时便欲酬倍价,每束黄金三锭强。   金钱银钱总不用,婆婆项托在何方?」   「我儿一去经年岁,百尺树下学文章。」   〔夫子当时文(闻)此语,心中欢喜倍胜常〕。   夫子乘马入山去,登山蓦领(岭)甚分方,   树树每量无百尺,葛□交脚甚能长。   夫子使人把锹,□着地下有石堂:   一重门里石师子,两重门外石金刚,   入到中门侧耳听,两伴读书似雁行。   夫子拔刀撩乱斫,其人两两不相伤:   化作石人总不语,铁刀割截血汪汪。   项托残去犹未尽,回头遥望启娘娘:   将儿赤血□盛着,擎向家中七日强。」   阿娘不忍见儿血,擎将写(泻)着粪□(堆)傍。   一日二日竹生根,三日四日竹苍苍,   竹竿森森长百尺,节节兵马似神王。   弓刀器械沿身带,腰间宝剑白如霜,   二人登时却觅胜,谁知项托在先亡。   夫子当时甚惶怕,州悬(县)分明置庙堂。   孔子项托相问书一卷 变文集附录一 小儿论   孔子一日领众徒出游见诸儿戏一儿独不戏乃驻车而问之答曰凡戏无益衣破里空必有斗争劳而无功亏体辱亲诚亦伪事故乃不戏遂低头以瓦石作城夫子责其何不避车答曰城当避车乎车当避城乎夫子勒车偏道下而问曰小子汝年尚幼何多诈乎答曰人生三日别于父母鱼生三日游于江湖天生自然岂为诈乎夫子叹曰善哉汝居何乡何里何名何字小儿答曰在敝乡贱里姓项名托尚未有字子曰我欲与游戏汝意若何答曰家有父母当事兄长当敬幼弟可教名师可学焉可戏也子曰吾车中有十二棋子欲与赌博未知可乎答曰天子好博其事不理诸侯好博不利于己君子好博学问荒废小人好博失却家计奴婢好博必被鞭笞农夫好博耕种失时是以无博也子曰欲与平治天下汝意若何答曰天下不可平也或有高山或有江湖或有王侯或有奴婢平却高山鸟兽无依填却江湖鱼鳖无归除却王侯民多是非舍却奴婢君子使谁天下荡荡岂可平乎子曰汝言天下何火无烟何水无鱼何山无石何树无枝何人无妇何女无夫何牛无犊何马无驹何雄无雌何为君子何为小人何为不足何为有余何城无使何人无字答曰萤火无烟井水无鱼土山无石枯树无枝仙人无妇王母无夫石牛无犊木马无驹孤雄无雌贤为君子愚为小人冬日不足夏日有余空城无使小儿无字子曰汝至天地之纲纪阴阳之终始何左何右何表何里何父何母何夫何妇风从何来雨从何起云从何出雾从何至天地相去几千万里小儿曰九九八十一是天地之纲纪八九七十二是天地之终始天为父地为母日为夫月为妇东为左西为右南为表北为里风发苍梧雨生郊市云出四方雾从地起天地相去万千余里东西南北皆有等尔子曰汝言父母夫妇何为至亲答曰父母亲夫妇不亲子曰夫妇生则同衾死则共棺椁何得不亲答曰人无父母如树无根带〔根〕一死枝叶便枯千日〔一日〕纔无父母诸子悉皆孤薄以妇比母不亦远乎人生无妇如车无轮所造更得其新妇死更索必得其亲三窗六牖不如一户之光众星朗朗不如孤月独明父母之恩奚可悉论也孔子叹曰善哉善哉小儿问曰适来问托一一答之托欲请问数事幸弗见弃假如鹅鸭何以能浮鸿雁何以能鸣松柏何以冬夏常青夫子答曰鹅鸭能浮为脚足方鸿雁能鸣为咽颈长松柏冬夏常青为心中刚小儿曰不然鱼鳖能浮岂为脚足方虾蟆能鸣岂为咽颈长竹亦冬夏常青岂为心中刚小儿曰天上零零夫子知有几星子曰适来问地何得谈天小儿曰地下碌碌知有几屋子曰只论眼前何得谈天说地小儿曰若论眼前眉毛数得其有几茎夫子不答而去故有后生可畏之语 明李廷机考正丘宗孔增释历朝故事统宗卷九(万历二十三年周曰校刻本) 变文集附录二 新编小儿难孔子   昔文宣王姓孔名丘字仲尼。鲁国昌平乡阙里人。圣人身长九尺六寸。灵王二十一年己酉生于鲁国之西。置一学堂。教三千徒弟七十二贤儒。一日领诸徒弟出游。路途数个小儿作戏。其中一个不戏。孔子住车而问曰。汝缘何不戏。小儿答曰。凡戏无益。衣破则缝。伤我父母。不及门中必有争对。劳而无功。岂是好事。故乃不戏。小儿回头将瓦子作城,孔子曰何不避车乎。小儿答曰。为车当避于城。惟以城避车。我辈年幼何以避之。孔子曰。你有多大年纪。如何诈作。小儿答曰。人生三日当别父母。兔生一日走于郊野。鱼生三日游于江湖。龙生三日张牙舞爪。天生自然有何诈乎。孔子曰。汝居何乡何里何姓何名。小儿答曰。吾居贱地姓项名橐无字即是小儿。孔子曰。吾车中有三十二棋子。与你博戏。你意下如何。小儿答曰。天子好博四海不理。诸侯好博岂修于己。君子好博学问荒废。小人好博输却家私。农夫好博耕种时失。故乃不戏。孔子曰。吾共你同游。你意下如何。小儿答曰。家有严父当须侍之。家有慈母当须养之。家有明师当须学之。家有兄长当须听之。家有弱弟当须教之。何必与你同游。孔子曰。你知何火无烟。何水无鱼。何山无石。何树无枝。何人无妇。何妇无夫。何牛无犊。何马无驹。何城无市。何人无字。何为不足。何为有余。小儿答曰。萤火无烟。井水无鱼。土山无石。老树无枝。仙人无妇。玉女无夫。土牛无犊。木马无驹。皇城无市。小人无字。冬日不足。夏日有余。孔子曰。可知父母至亲。兄弟至亲。夫妇至亲。小儿答曰。父母与兄弟至亲。夫妇不亲。孔子曰。夫妇生则同衾。死则同穴。如何不亲。小儿答曰。若曰夫妇至亲。一日无父母诸子何以为倚。将妻性母岂不远乎。兄弟如手足。夫妻如衣服。衣破再缝又得其新。妻死再娶又得其亲。兄弟难以再换。父母如树根。子孙如树枝何由而佳。无妻者如车无轮。车造其轮。人得其新。贤家之女世间之屋。三窗六萤不如一户之光。众星朗朗不如皓月之明。孔子曰。你知天地之纪纲,阴阳之致中,何左何右,或表或里,风从何起,云从何生。天地相去几万里。小儿答曰。九九八十一,乃天地之纪纲,八九七十二,阴阳之致,山东为左,山西为右,山外为表,山内为里。风从地起。云从山生。天地相去有万万余里。孔子曰。我与你平却山河意下如何。小儿答曰。山河不可平。平却无高低。平却高山兽无所倚。填却江湖鱼无所归。除却王侯人多事非。除却小人君子是谁。孔子不言。小儿问圣人。鹅鸭能以浮水为何。孔子曰。赖他有登水掌逼水毛。因此浮之。小儿又曰。舟船无逼水毛水上亦能浮之。孔子不答。小儿又问曰。松柏为何冬夏常青。孔子曰。赖他心实精脉饱满所以冬夏常青。小儿又问曰。竹竿心空。心又不实冬夏也亦常青。孔子不答。小儿又问曰。公鸡因何能鸣。孔子曰。赖他颈长因此能鸣。小儿又曰。蛤蟆颈短何亦鸣。孔子不答。小儿又曰。天上明明有多少星。孔子曰。吾与你眼前之事何必论天地。就问你眉毛发有多少数。圣人无言可答。连忙下车来迎。 二、晏子赋   昔者齐晏子使于梁国为使,梁王问左右曰:「其人形容何似?」左右对曰:「使者晏子,极其丑陋,面目青黑。且唇不附齿,发不附耳,腰不附踝,既貌观占(瞻),不成人也。」   梁王见晏子,遂唤从小门而入。   梁王问曰:「卿是何人,从吾狗门而入?」晏子对王曰:「王若置造人家之门,即从人门而入;君是狗家,即从狗门而入。有何耻乎?」   梁王曰:「齐国无人,遗卿来〔也〕!」晏子对曰:「齐国大臣七十二相,并是聪明智惠,故使向智量之国去;臣最无智,遣使无智国来〔也〕。」   梁王曰:「不道卿无智,何以短小?」晏子对王曰:「梧桐树虽大里空虚,井水虽深里无鱼,五尺大蛇怯蜘蛛,三寸车辖制车轮。得长何益,得短何嫌!」   梁王曰:「不道卿短小,何以黑色?」晏子对王曰:「黑者天地之性也。黑羊之肉,岂可不食?黑牛驾车,岂可无力?黑狗兔,岂可不得?黑鸡长鸣,岂可无则?鸿鹤虽白,长在野田;丧车虽白,恒载死人。漆虽黑向其前,黑挺虽黑在王边。采桑椹黑者先尝。方知此言见白何益!」   〔又〕晏子对王曰:「剑虽三尺,能定四方,麒麟虽小,圣君瑞应;箭虽小,煞猛虎;小锤能鸣大鼓。方知此言见大何益!」   梁王问曰:「不道卿短小,卿先祖是谁?」晏子对王曰:「体有于丧生于事,粳粮稻米出于粪土,健儿论功,儜儿说苦,今臣共其王言,何劳问其先祖!」   王乃问晏子曰:「汝知天地之纲纪,阴阳之本姓(性),何者为公?何者为母?何者为左?何者为右?何者为夫?何者为妇?何者为表?何者为里?风从何处出?雨从何处来?霜从何处下?露从何处生?天地相去几千万里?何者是君子?何者是小人?」晏子对王曰:「   九九八十一,天地之纲纪;八九七十二,阴阳之本性。天为公,地为母,日为夫,月为妇,南为表,北为里,东为左,西为右,风出高山,雨出江海,霜出青天,露出百草。天地相去万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里。富贵是君子,贫者是小人。出语不穷,是名君子也。」   晏子赋一首 三、燕子赋(一)   仲春二月,双燕翱翔,欲造宅舍,夫妻平章。东西步度,南北占详,但避将军太岁,自然得福无殃。取高头之规,垒泥作窟,上攀梁使,藉草为床。安不虑危,不巢于翠暮(幕);卜胜〔而〕处,遂托弘梁。铺置纔了,蹔往坻塘;乃有黄雀,头脑峻削,倚街傍巷,为强凌弱,睹燕不在,入来皎(挍)掠。见他宅舍鲜净,便即兀自占着。妇儿男女,共为欢乐,自夸楼猡。「得伊造作:耕田人打兔,跖履人吃臛,古语分明,果然不错,硬努拳头,偏脱胳膊。燕若入来,把棒撩脚。伊且单身独手,喽我阿莽□斫,更被唇口嗫嚅,与你到头尿却。」言语未定,燕子即迥,踏地叫唤,雀儿出来,不问好恶,拔拳即差,左推右耸,剜耳掴腮,儿捻拽脚,妇下口□,燕子被打,可笑尸骸,头不能举,眼不能开。夫妻相对,气咽声哀。「不曾触犯豹尾,缘没横罗(罹)鸟灾?」遂往凤凰边下,下牒分析。「燕子单贫,造得一宅,乃被雀儿强夺,仍自更着恐吓,云明敕括客,标入正格。阿你浦逃落藉,不曾见你鹰王役,终遣官人棒脊,流向担崖象白。云野鹊是我表丈人,□鸠是我家伯,州县长官,瓜萝亲戚。是你下牒言我,共你到头,并亦火急离我门前,少时终须吃掴。燕子不分(忿),以理从索,遂被撮头拖曳,捉衣撦擘,辽乱尊拳,交横秃剔。父子数人,共相敲击,燕子被打,伤毛堕翮,起止不能,命垂朝夕,伏乞检验,见有青赤,不胜冤屈,请王科责。」凤凰云:「燕子下牒,辞理恳切,雀儿豪横,不可称说。终须两家对面分雪,但知臧否,然可断决。」专著(差)□鹩往捉。   □鹩奉命,不敢久停。半走半骤,疾如奔星,行至门外,良久立听。正闻雀儿,窟里语声。〔雀儿〕云:「〔吾〕昨夜梦恶,今朝眼□,若不私斗,克被官嗔。比来傜役,征已应频。多是燕子,下牒申论,约束男女,必莫开门,有人觅我,道向东村。」□鹩隔门遥唤:「阿你莫漫辄藏!向来闻你所说,急出共我平章。何为夺他宅舍,仍更打他损伤,凤凰令遣追捉,身作还自抵当,入孔亦不得脱,任你百种思量。」雀儿怕怖,悚惧恐惶;浑家大小,亦总惊忙。遂出跪拜□鹩,唤作大郎二郎:「使人远来冲热,且向窟里逐凉。卒客无卒主人,蹔坐撩治家常。」□鹩〔恶发,把腰即〕曰:「者汉大痴,好不自知,恰见宽纵,苟徒过时。饭食浪道,我亦不饥。火急须去,恐王怪迟。」雀儿已愁,贵在淹流。迁延不去,望得脱头,干言强语,千祈万求,「通融放到明日,还有些些束羞(修)。」□鹩恶发,把腰即□,雀儿烦恼,两眉不皱。撩瞻擒去,须臾到州。   〔凤凰遥见,问是阿谁,便即低头跪拜,口称:「百姓雀儿,被燕傍(谤)夺宅;昨日〕奉王帖追,匍匐奔走,不敢来迟。燕子文牒,并是虚辞,眯目上下,请王对推。」凤凰云:「者贼无赖,眼恼蠹害,何由可奈。胥是捉我支配,捋出脊背,拔却左腿,揭却恼(脑)盖。」雀儿被吓胆碎,口口惟称死罪,请唤燕子来对。   燕子忽硉出头,曲躬分疏。「雀儿夺宅,今见安居,所被伤损,亦不加诸,目验取实,〔何得称〕虚!」雀儿自隐欺负,面孔终是攒沅。请乞设誓,口舌多端:「若实夺燕子宅舍,即愿一代贫寒。朝逢鹰夺,暮逢痴(鸱)□,行即着网,坐即被弹,经营不进,居处不安,日埋一口,浑家不残。」□虽百种作了,凤凰要自难漫(谩)。燕子曰:「人急烧香,狗急蓦墙,只如〔你〕钉疮病癞,埋却〔你〕尸腔。总是转关作□,徒拟诳惑大王。」凤凰大嗔,状后即判:「雀儿之罪,不得称□,推问根由,仍生拒捍。责情且决五百,枷项禁身推断。」燕子唱快,喜慰不已。「夺我宅舍,捉我巴毁,将作你吉达到头,何期天还报你。如今及阿莽次第,五下乃是调子。」   〔于时〕鵙鸽在傍,乃是雀儿昆季,颇有急难之情,不离左右看侍。既见燕子唱快,便即向前填置:「家兄触误(忤)明公,下走实增厚愧,切闻狐死兔悲,恶(物)伤其类;四海尽为兄弟,何况更同(臭)味。今日自能论竞。任他官府处理,死雀就上更弹,何须逐后骂詈。」   妇闻雀儿被杖,不觉精神咀(沮)丧,但知搥胸拍臆,发头忆想阿莽,两步并作一步,走向狱中看去。正见雀儿卧地,面色恰似坌土,脊上缝个服子,髣佛亦高尺五。既见雀儿困顿,眼中泪下如雨,口里便灌小便,疮上还贴故纸。当时□□(骸骸)劝谏,□捩不相用语。无事破啰啾唧,果见论官理府。更被枷禁不休,于身有阿没好处?乃是自招祸祟,不得怨他□祖。雀儿打硬,犹自〔落荒〕□语。「男儿丈夫,事有错误,脊被揎破,更何怕惧。生不一回,死不两度。俗语云:宁值十狼九虎,莫逢痴儿一怒。如今会遭夜莽赤推,总是者黑厮儿作祖。吾今在狱,宁死不辱,汝可早去,唤取鸲鹆。他家头尖,凭伊觅曲,咬啮势要,教向凤凰边遮嘱。但知免更吃杖,与他祁摩一束。」   雀儿被禁数日,求守狱子脱枷,狱子再三不肯。雀儿美语咀□,「官不容针,私〔可〕容车,〕叩头与脱,到晚衙不相苦。死相邀勒,送饭人来定有钗,狱子曰:「汝今未得清雪,所已留在黄沙。我且忝为主吏,岂受资贿相遮,万一〔入〕王耳目,碎即恰似油麻。乍可从君懊恼,不得遣我脱枷。」雀儿叹曰:「古者三公厄于狱卒,吾乃今朝自见。惟须口中念佛,心中发愿,若得官事解散,验写多心经一卷。」遂乃嗢□本典,〔徒少问辩〕,曹司上下,说公白健。「今日之下,〔乞与〕些些方便,还有纸笔当直,莫言空手冷面。」本典曰:「你欲放钝,为当退顐,夺他宅舍,不解卑□,却事凶麤,打他见困。你是王法罪人,凤凰命我 责问。明日早起过案,必是更着一顿。杖十已过关天,去死不过半寸。但办脊背祗承,何用密箄相□。」雀儿被吓,更害气咽,把得问头,特地更闷。   问:「燕子造舍,拟自存活,何得麤豪,辄敢强夺!」仰答:「   但雀儿明(儿)明(名)恼(脑)子,交被老乌趁急,走不择险,逢孔即入,蹔投燕舍,勉(免)被□执。实缘避难,事有急疾,亦非强夺,愿王体悉。」   又问:「既称避难,何得恐赫(吓),仍更踬打,使令坠翮,国有常刑,合笞决一百。有何别理,以自明白?」仰答:「但雀儿祗缘脑子避难,蹔时留〔连〕燕舍。既见空闲,蹔歇解卸。燕子到来,〔   即欲向前词谢,不悉事由〕,望风恶骂。父子团头,牵及上下,忿不思难,便即相打。燕子既称坠翮,雀儿今亦跛跨。两家损处,彼此相亚。若欲确论坐宅,请乞酬其宅价。今欲据法科绳,实即不敢咋呀。见有上柱国勋,请与收赎罪价。」   又问:「夺宅恐吓,罪不可容,既有高勋,先于何处立功?」仰答:「但雀儿去贞观十九年,大将军征讨辽东,雀儿〔投募〕充傔,当时配入先锋。身不〔骑马〕,手不弯弓,口衔□火,送着上风。高丽遂灭,因此立功,一例蒙上柱国,见有勋告数通。必其欲得磨勘,请检山海经中。」   凤凰判云:「雀儿剔秃,强夺燕屋,推问根由,元无臣伏。既有上柱国勋收赎,不可久留在狱,宜即适放,勿烦案责。」   雀儿得出,□不自胜,遂唤燕子,且饮二升。「比来触误,请公哀矜,从今已后,别解祗承,人前并地,莫更□□。」   燕雀既和,行至〔东〕邻,并乃有一多事鸿鹤,「借问〔二子〕,比来争竞,雀儿不〔能〕退静,开眼尿床,违他格令。赖值凤凰恩择(泽),放你一生草命;可中鹞子搦得,百年当时了竟。」遂骂燕子:「你甚顽嚣(嚚),些些小事,何得纷纭,直欲危他性命,作得如许不仁。两个都无所识,宜悟不与同群。」   燕雀同词而对曰:「何其凤凰不嗔,乃被〔多事〕鸿鹤责疏,你亦未能断事,到头没多词句,必其依有高才,请乞立题诗赋。」   鸿鹤好心,却被讥刺;乃兴一诗,以呈二子:   鸿鹤宿心有远志,燕雀由来故不知。   一朝自到青云上,三岁飞鸣当此时。   燕崔同词而对曰:   大鹏信徒(图)南,鹪鹩巢一枝,   逍遥各自得,何在二虫知。   燕子赋一卷 四、燕子赋(二)   此歌身自合,天下更无过。   雀儿和燕子,合作开元歌。   燕子实难及,能语复喽罗。一生心快健,禽里更无过。居在堂梁上,衔泥来作窠。追朋伴亲侣,滥鸟不相过。秋冬石窟隐,春夏在人间。二月来投藂,八月却□(归)山。口衔长命草,余事且闲闲。经冬若不死,今岁重回还。游扬云中戏,宛转在空飞;还来归旧室,冬自本窠依。藂中逢一鸟,称名自雀儿,摇头径野说,语里事□□。   雀儿实囋念,变弄别浮沉。知他窠窟好,乃即横来侵。问燕何山鸟?掇地作音声:「徒劳来索窟,放你且收心。」   燕子语雀儿:「好得辄行非!问君向者语,元本未相知。一冬来居住,温暖养妻儿,计你合惭愧,却被怨辩之!」   雀儿语燕子:「恩泽莫大言,高声定无理,不假觜头喧。官司有道理,正敕见明宣。空闲石得坐,雀儿起(岂)自专。」   燕子语雀儿:「好得合头痴。向吾宅里坐,却捉主人欺;如今见我索,荒(谎)语说官司。养虾蟆得□病,报你定无疑!」   雀儿语燕子:「不由君事觜头。问君行坐处,元本住何州?宅家今括客,特敕捉浮逃;黠儿别设诮,转急且抽头。」   燕儿拍手笑:「不由君事落荒(谎)。大宅居山所,此乃是吾庄。本贯属京兆,生缘在帝乡。但知还他窟,野语不相当。纵使无籍贯,终是不关君。我得永年福,到处即安身。此言并是实,天下亦知闻;是君不信语,乞问读书人。」   雀儿语燕子:「何用苦分疏!因何得永年福?言词总是虚。精神目验在,活时解自如;功夫何处得,野语诳乡闾。头似独舂鸟,身如七□形,缘身豆汁染,脚手似针钉。恒常事皂大,径欲漫胡瓶。抚国知何道,闰我永年名。」   「昔本吾王殿,燕子作巢窟。宫人夜游戏,因便捉窠烧,当时无柱(住)处,堂梁寄一宵。其王见怜□,□念亦优饶。莫欺身幼小,意气极英雄。堂梁一百所,游扬在云中。水上吞浮□,空里接飞虫。真城无比较,曾娉海龙宫。海龙王第三女,发长七尺强,衔来腹底卧,燕岂在称扬!请读论语验,问取公冶长,当时在缧绁,缘燕免无常。」   雀儿语燕子,「侧耳用心听!如欲还君窟,且定觜头声。赤雀由称瑞,兄弟在天庭,公王共执手,朝野悉知名。一种居天地,受果不相当。麦熟我先食,禾尝在前尝。寒来及暑往,何曾别帝乡!子孙满天下,父叔遍村坊。自从能识别,慈母实心平。恒思十善业,觉悟欲无常。饥恒餐五谷,不煞一众生。怜君是远客,为此不相争。」   燕子自咨嗟:「不向雀儿夸。饥恒食九酝,渴即饮丹砂。不能别四海,心里恋洪牙。莫怪经冬隐,只为乐山家。九(久)住人憎贱,希来见喜欢;为此经冬隐,不是怕饥寒。幽岩实快乐,山野打盘珊(跚或旋),本拟将身看,却被看人看。」   「一□(虎)虽然猛,不如众狗强;窠被夺将去,吓我作官方。空争并无益,无过见凤凰。」   雀儿被燕撮,直见鸟中王。凤凰台上坐,百鸟四边围,徘徊四顾望,见燕口衔词。「横被强夺窟,投名言雀儿。抱屈见谏诉,启奏大王知。」   雀儿及燕子,皆总立王前,凤凰亲处分,有理当头宣。燕子于先语:「听臣作一言。依实说事状,发本述因缘。被侵宅舍苦,理屈岂感(敢)言。不分黄头雀,明博结豪强。燕有宅一所,横被强夺将,理屈难缄嘿,伏乞愿商量。日月虽耀赫,无明照覆盆,空辞元无力,谁肯入王门!」   凤凰嗔雀儿:「何为捉他欺!彼此有窠窟,忽□辄行非。」雀儿向前启:「凤凰王今怎不知!穷研细诸问,岂得信虚辞!雀儿但为鸟,各自住村坊,彼此无宅舍,到处自安身。见一空闲窟,破坏故非新;久访元无主,随便即安身。成功不可毁,不能移改张。随便里许坐,爱护得劳藏。」   燕子启大王:「雀儿慢洛(落)荒。亦是穷奇鸟,构□足词章。衔泥来作窟。口里见生疮;王今不信语,乞问主人郎。」   凤凰当处分:「二鸟近前头。不言我早悉,事状见喽喽。薄媚黄头雀,便漫说缘由;急手还他窟,不得更勾留。」   雀儿启凤凰:「判付亦甘从。王遣还他窟,乞请且通容:雀儿是课户,岂共外人同。燕子时来往,从坐不经冬。」   凤凰语雀儿:「急还燕子窟。我今已判定,雀儿不合过。朕是百鸟主,法令不阿磨,理列合如此,不可有偏颇。」   燕子理得舍,欢喜复欢忻;雀儿修(羞)欲死,无处可安身。   燕子不求人,雀儿莫生嗔,昔问(闻)古人语,三斗始成亲。往者尧王圣,写(摄)位二十年。郑乔事四海,对面即为婚。元百(伯)在家患,臣(巨)卿千理(里)期。燕王怨秦国,位马变为驎。并粮坐守死,万代得称传。百(伯)挑(桃)忆朝廷,哽咽泪交连。断马有王义,由自不能分。午(仵)子胥罚(伐)楚,二邑亦无言。不能攀古得(德),二人并鸟身。缘争破坏窟,徙特费精神。钱财如粪土,人义重于山;燕今实罪过,雀儿莫生嗔。   雀儿语燕子:「别后不须论。室是君家室,合理不虚然。一冬来修理,涴落悉皆然。计你合惭愧,却攥我见王身。凤凰住佛法,不拟煞伤人;忽然责情打,几许愧金身。」   燕子语雀儿:「此言亦非嗔。缘君修理屋,不索价房钱。一年十二月,月别伍百文,可中论房课,定是卖君身。」燕子赋一首。 五、茶酒论一卷并序   乡贡进士王敷撰   窃见神农曾尝百草,五谷从此得分;轩辕制其衣服,流传教示后人。仓颉致其文字,孔丘阐化儒因。不可从头细说,撮其枢要之陈。蹔问茶之与酒,两个谁有功勋?阿谁即合卑小,阿谁即合称尊?今日各须立理,强者先饰一门。   茶乃出来言曰:「诸人莫闹,听说些些。百草之首,万木之花,贵之取□,重之擿芽,呼之茗草,号之作茶。贡五侯宅,奉帝王家,时新献入,一世荣华。自然尊贵,何用论夸!」   酒乃出来:「可笑词说!自古至今,茶贱酒贵。单(箪)醪投河,三军告醉。君王饮之,叫呼万岁;群臣饮之,赐卿无畏。和死定生,神明歆气。酒食向人,终无恶意,有酒有令,人(仁)义礼智。自合称尊,何劳比类!」   茶为酒曰:「阿你不闻道:浮梁歙州,万国来求,蜀川流顶,其山蓦岭,舒城太胡(湖),买婢买奴,越郡余杭,金帛为囊。素紫天子,人间亦少;商客来求,舡车塞绍。据此踪由,阿谁合少?」   酒为茶曰:「阿你不问(闻)道:剂酒干和,博锦博罗,蒲桃九酝,于身有润。玉酒琼浆,仙人杯觞,菊花竹叶,〔君王交接〕,中山赵母,甘甜美苦。一醉三年,流传今古。礼让乡闾,调和军府。阿你头恼,不须干努。」   茶为酒曰:「我之茗草,万木之心,或白如玉,或似黄金。明(名)僧大德,幽隐禅林,饮之语话,能去昏沉。供养弥勒,奉献观音,千劫万劫,诸佛相钦。酒能破家散宅,广作邪淫,打却三盏已后,令人只是罪深。」   酒为茶曰:「三文一□,何年得富;酒通贵人,公卿所慕。曾道(遣)赵主弹琴,秦王击缶,不可把茶请歌,不可为茶交舞。茶吃只是□疼,多吃令人患肚,一日打却十杯,肠胀又同衙鼓。若也服之三年,养虾蟆得水病报苦。」   茶为酒曰:「我三十成名,束带巾栉。蓦酒其江,来朝今室。将到市□,安排未毕,人来买之,钱财盈溢。言下便得富饶。不在明朝后日,阿你酒能昏乱,吃了多饶啾唧,街中罗织平人,脊上少须十七。」   酒为茶曰:「岂不见古人才子,吟诗尽道:渴来一盏,能生养命。又道:酒是消愁药。又道:酒能养贤。古人糟粕,今乃流传。茶贱三文五碗,酒贱中(盅)半七文。致酒谢坐,礼让周旋,国家音乐,本为酒泉。终朝吃你茶水,敢动些些管弦!」   茶为酒曰:「阿你不见道:男儿十四五,莫与酒家亲。君不见生生鸟,为酒丧其身。阿你即道:茶吃发病,酒吃养贤,即见道有酒黄酒病,不见道有茶疯茶颠。阿阇世王为酒杀父害母,刘零(伶)为酒一死三年。吃了张眉竖眼,怒斗宣拳,状上只言□豪酒醉,不曾有茶醉相言。不免求首杖子,本典索钱。大枷□项,背上□(抛)椓(椽)。便即烧香断酒,念佛求天,终身不吃,望免迍邅。」两个政争人我,不知水在傍边。   水为茶酒曰:「阿你两个,何用□□。阿谁许你,各拟论功!言词相毁,道西说东。人生四大,地水火风。茶不得水,作何相貌?酒不得水,作甚形容?米曲干吃,损人肠□(胃),茶片干吃,只粝破喉咙。万物须水,五谷之宗,上应干象,下顺吉凶。江河淮济,有我即通;亦能漂荡天地,亦能涸煞鱼龙。尧时九年灾迹,只缘我在其中,感得天下钦奉,万姓依从。由自不说能圣,两个〔何〕用争功!从今已后,切须和同,酒店发富,茶坊不穷。长为兄弟,须得始终。若人读之一本,永世不害酒颠茶风。」   茶酒论一卷   开宝三年壬申岁正月十四日知术院弟子阎海真自手书记。 六、下女〔夫〕词一本   〔儿家初发言〕: 贼来须打,客来须看,报道姑□,出来相看。   女答:  门门相对,户户相当,通问刺史,是何祗当?   儿答:  心游方外,意遂恒娥。日为西至,更兰至此。人先马乏,蹔欲停流(留),幸愿      姑□,请垂接引!   女答:  更深月朗,星斗齐明,不审何方贵客,侵夜得至门庭?   儿答:  凤凰故来至此,合得百鸟参迎。姑□若无疑□,火急反身却回。   女答:  本是何方君子,何处英才?精神磊朗,因何到来?   儿答:  本是长安君子,进士出身。选得刺史,故至高门。   女答:  既是高门君子,贵胜英流,不审来意,有何所求?   儿答:  闻君高语,故来相头(投),窈窕淑女,君子好求!   女答:  金鞍骏马,绣褥交横,本是何方君子,至此门庭?   儿答:  本是长安君子,赤悬(县)名家,故来参谒,(聊)作荣华。   女答:  使君贵客,远涉沙碛,将郎通问,体内如何?   儿答:  刺史无才,得至高门,皆蒙所问,不胜战陈。   再问:  更深夜久,故来相过,姑□如下,体内如何!   女答:  庭前井水,金木为兰(栏),姑□如下,并得平安。   儿答:  上古王娇(乔)是先(仙)客,传闻列使(史)有荆轲。今过某公来此问,未知体      内意如何?   〔女答〕:  孟春己暄,车马来前,使君贵客,体内如何?   儿答:  此非公管(馆),实不停流(留):有事速语,请莫干羞。   女答:  亦非公管(馆),实不停流(留):发君归路,莫失前程。   儿答:  车行辋尽,马行蹄川(穿);姑来过此,任自方圆。   女答:  何方所管?谁人伴换?次第申陈,不须潦乱。   儿答:  炖煌县摄,公子伴涉,三史明闲,九经为业。   女答:  夜久更兰(阑),星斗西流,马上刺史,是何之州?   儿答:  金雪抗丽,辽(聊)此交游,马上刺史,本是沙州。   女答:  英毛(髦)荡荡,游称阳阳,通问刺史,是何之乡?   儿答:  三川荡荡,九郡才郎,马上刺史,本是炖煌。   女答:  何方贵客,□霄(宵)来至,敢问相郎,不知何里。   儿答:  天下荡荡,万国之里,敢奉来言,具答如此。   女答:  人须之(知)宗,水须之愿(知源),马上刺史,望在何川?   儿答:  本是三州游奕,八水英贤,马上刺史,望在(秦)川。   女答:  君登贵客,久立门庭,更须申问,可(何)昔(惜)时光。   儿答:  并是国中窈窕,明解书章,有疑借问,可(何)昔(惜)时光。   女答:  立客难发遣,展褥铺锦床,请君下马来,缓缓便商量。   束带结凝妆,牵绳入此房,上圆初出卯,不下有何方(妨)!   儿答:  亲贤明镜近门台,直为桥(娇)多不下来,只有绫罗千万疋,不要胡伤(觞)数百杯。   女答:  上酒。 酒是蒲桃酒,将来上使君,幸垂与饮却,延得万年春。   儿答:  酒是蒲桃酒,先合主人尝:姑□已不尝,其酒洒南墙。   女答:  酒是蒲桃酒,千钱沽一,即问姑□郎,因何洒我酒?   儿答:  舍后一园韭,刈却还如旧;即问二姑□,因何行药酒?   女答:  请下马诗: 窈窕出兰闺,步步发阳台,刺史千金重,终须下马来。   儿答:  刺史乘金镫,手执白玉鞭,地上不铺锦,下则实不肯。   女答:  锦帐已铺了,绣褥未曾收,刺史但之下,双双宿紫楼。   儿答:  使君今夜至门庭,意(一)见恒娥秋月〔明〕,姑□〔更〕蒙屈下马,相郎不敢更相催。 请下床,陋足(漏促)更声急,星流月色藏,良辰不可失,终须早下床。   儿答:  〔月〕落星光晓,更深恐日开,若论成大礼,请须自状来。   论女家大门词:柏是南山柏,将来作门额;门额长时在,女是蹔来客。   至中门咏:团金作门扇,磨玉作门镮,掣却金钩锁,拔却紫檀关。   至堆诗:彼处无瓦砾,何故生此堆?不假用锹,且借玉琶摧。   至堂基诗:琉璃为四壁,磨玉作基阶。何故相要勒?不是太山崔。   〔逢锁诗〕:锁是银钩锁,铜铁相铰过,□借钥匙开,且放刺史过。   至堂门咏:堂门策四方,里有四合床,屏风十二扇,锦被画文章。   论开撒帐合诗:〔第一〕 一双青白鸽,遶帐三五匝,为言相郎道:「遶帐三巡看」!   去童男童女去行座幛诗 〔第二去行座障诗〕:夜久更兰(阑)月欲斜,绣障玲珑掩绮罗,为报侍娘浑擎却,从他附(驸)马见青娥。〔又云〕:锦幛重重掩,罗衣队队香,为言姑□道:「去却有何方(妨)!」   〔去扇诗〕:青春今夜正方新,红叶开时一朵花。分明宝树从人看,何劳玉扇更来遮!千重罗扇不须〔遮〕,百美娇多见不□,侍娘不用相□(要)勒,中(终)归不免属他家。   〔咏同牢盘:一双同牢盘,将来上二官,为言相郎道:「遶帐三巡看」〕。   〔去帽惑诗〕:璞璞一颈花,蒙蒙两鬓渣(遮),少来鬓发好,不用冒或遮。   〔去花诗〕:一花却去一花新,前花是价(假)后花真;假花上有衔花鸟,真花更有彩(采)花人。   〔脱衣诗〕:山头宝径甚昌杨,衫子背后双凤凰,□裆两袖双□鸟,罗衣接□入衣箱。   合发诗:本是楚王宫,今夜得相逢,头上盘龙结(髻),面上贴花红。   疏头诗:月里娑罗树,枝高难可攀,蹔借牙疏子,筭发却归还。   〔系指头诗:系本从心系,心真系亦真。巧将心上系,付以系心人〕。   咏系去离心人去情诗:天交织女渡河津,来向人间只为人,四畔旁人总远去,从他夫妇一团新。   〔咏下帘诗〕:宫人玉女自纤纤,娘子恒娥众里潜,微心欲拟观容貌,蹔请傍人与下帘。 七、四兽因缘   过去久远,往昔世时,有一大国,号曰迦尸。人则安乐,五稼丰稔,四序调和,无诸灾疫。其王称云:「是我之福感德如此,国界清平。」其王夫人亦去:「是妾之福。」太子云:「是□(寡)人福。」三个各争不定。王遂问修道仙人,决晓所疑。仙人答曰:「非王所感,亦非夫人太子之福。彼是山林之中,迦毗罗鸟、兔、及猕猴、象等四兽,结为兄弟,行恩布义,互相遵(尊)敬,感此事也。」王遂往看,果如其言。国内人民,尽知此事,其象鸟等,以何因由识得大小?鸟问象云:「汝先到此树边之时,其树大小?」白象答云:「我到树边之时,倚树揩痒,树纔胜我也。」次问猕猴:「汝见树时,其树大小?」猕猴答云:「我于树上,捉其枝条腾跃跳掷,胜得我也。」又问其兔:「汝到树时,其树大小?」兔子答云:「我到树边,吃噉树叶,口到树头,枝杋花叶。」其鸟云:「我昔山中食此树果,遗子此地,乃生其树。」因此树故,如上四兽,识得大小。鸟最居长,兔得第二,猕猴第三,白象最小。如是四兽,由恩义故,于后命终,尽得生天,帝释诸天,异口同音,欢喜赞叹。尔时如来告诸大众:彼时鸟者,即我身是;兔是舍利;猕猴即是大目干连;白象即今阿难陀是。四兽行恩,尚感如是广大功德,岂况其人,如无恩义也。   唐僧统和尚赞述四兽恩义颂为先修行孝因果,今感得成佛之缘,其由如是。   奇哉四兽,能结好事,   敬大识小,以树为类。   布义行恩,低心下意。   动止相随,匪辞重累。   连襟缀袖,陈雷莫比。   感世清平,灾殃不起。   风雨顺时,吉祥呈瑞。   迦尸国人,无不欢喜。   圣教称扬,诸天赞美。   后得成佛,福因由此。   按此文前有行半字云:「又将称赞功德,奉用庄严我都僧统和尚,伏愿长承帝泽,为灌顶之□师,永镇台阶,赞明王于理化。」 八、齖□书一卷   夫齖□新妇者,本自天生,斗唇合舌,务在暄(喧)争。欺儿踏,骂詈高声,翁婆共语,殊总不听。入厨恶发,翻粥扑羹,轰盆打□,雹釜打铛。嗔似水牛料斗,笑似辘轳作声。若说轩裙拨尾,直是世间无比。斗乱亲情,欺邻逐里。阿婆嗔着,终不合觜。将头自□,竹天竹地,莫(摸)着卧床,佯病不起。见入来,满眼流泪。夫问来由,有何事意。没可分梳,口称是事。翁婆骂我,作奴作婢之相,只是担眠夜睡,莫与□吃,饿急自起。阿婆向儿言说,索得□屈期丑物入来,与我作底。新妇闻之;从床忽起,当初缘甚不嫌,便即下财下礼,色我将来,道我是底。未许之时,求神拜鬼,及至入来,说我如此。新妇乃索离书,〔废我别嫁,可会夫婿。翁婆闻道色离书〕,忻忻喜喜。且与缘房衣物,更别造一床毡被。乞求趁却,愿更莫逢相值。新妇道辞便去,口里咄咄骂詈,不徒钱财产业,且离怨家老鬼,新妇惯唤向村中自由自在,礼宜(仪)不学,女翁不爱,只是手提竹笼,恰似傍田拾菜。如此之流,须为监解,看是名家之流,不交自解。本性齖□,打煞也不改。已后与儿色妇,大须稳审,趁逐莫取媒人之配。阿家诗曰:   齖□新妇甚典砚,直得亲情不许见,   千约万束不取语,恼得老人肠肚烂。   新妇诗曰:   本性齖□处处知,阿婆何用事悲悲,   若觅下官行妇礼,更须换却百重皮。   自从塞北起烟尘,礼乐诗书总不存,   不见父兮子不子,不见君兮臣不臣。   暮闻战鼓〔雷〕天动,晓看带甲似鱼鳞,   只是偷生时暂过,谁知〔久后〕不成身。   愿得再逢尧舜日,胜朝□舞却修文,   懃学不辞贫与贱,发愤长歌十二时。   平旦□(寅),少年勤学莫辞贫,   君不见,朱买未得贵,由自行歌自负薪。   日出卯,人生在世须臾老,   男儿不学读诗书,恰似园中肥地草。   食时辰,偷光凿壁事殷懃,   丈夫学问随身宝,白玉黄金未是珍。   隅中巳,专心发愤寻书疏,   每忆贤人羊角哀,求学山中并粮〔死〕。   日南午,读书不得辞辛苦,   如今圣主召贤才,去耳中华长用武。   日昳未,暂时贫贱何羞耻,   昔日相如未遇时,恓惶卖卜于□市,   晡时申,悬头刺股士苏秦,   贫病即令妻□行,意(衣)锦还乡争拜秦。   日入酉,金樽多泻蒲□(桃)酒,   唤君莫弃失徒人,结交承己须朋友。   黄昏戌,□(琴)书独坐茅庵室,   天子不将印信迎,誓隐山林终不出。   人定亥,君子须(虽)贫礼常在,   松柏纵然经岁寒,一片贞心常不改。   夜半子,莫言屈滞长如此,   鸿鸟只思羽翼齐,点翅飞腾千万里。   鸡鸣丑,莫惜黄金结朋友,   蓬蒿豊得久荣华,飘飖万里随风走。   祝曰:唱帝唱帝。没处安身,乃为入舍女婿。鸣罗鸣罗,劫我新妇,必欺我,打我,弄我,骂我,只是使我,取柴烧火,独舂独磨,一赏不过。由嗔懒坠(惰),空地磨□(秫)大戾。急休急休,不要你绢〔紬〕,跪拜丈人两拜,当时领妻便发。后有诗人乃为赞越(曰):   可惜英雄大夫儿,如今被使不如奴,   买取锺鼓上怗看,腰间两面打桃符。(原文完) 九、百鸟名君臣仪仗   是时二月向尽,纔始三春。百鸟林中而弄翼,鱼翫水而跃鳞,花照勺(灼),色辉鲜,花初发而笑日,叶含芳而起津。山有大虫为长,鸟有凤凰为尊。是时之(诸)鸟即至,雨集云奔,排备仪仗,一□(仿)人君。   白鹤身为宰相,山□□(鹧鸪)直谏忠臣,   翠碧鸟为纨坛(纠弹)侍御,鹞子为游奕将军,   鸧(苍)鹰作六军神策,孔雀王专知禁门,   护泽鸟偏知别当,细□子通事舍人,   鸿雁专知礼部,鸿鹤太史修文,   日月鸟夜观星象,赤觜□昼望烟云,   突厥鸟权知蕃馆,老□专望烟云,   印尾鸟为无才技,专心遏舞乡村。   白练带,色如银,久在山间别作群。   闻道凤凰林里现,将男挟女悉来臻。   熏胡鸟、鹄鹄师、鸿鸟子、□鹩儿、赤觜鸭、碧生(玉)鸡,鸳鸯作伴,对对双飞,奉符追唤,不敢延迟,从此是鸟即至,亦不相违。   涛河鸟,脚□□,寻常傍水觅鱼吃,   野鸭遥见角□来,□头水底觅不得。   白鹦鹉,赤鸡赤,身上毛衣有五色,   两两三三傍水波,向日遥观真锦翼。   巧女子,□怜喜,树梢头,养男女,   衔茅花,拾柳絮,窠里金针谁解取?   陇有道,出鹦鹉,教得分明解人语。   人衷般粮总不如,笼里将来献明珠(主)。   鸅鶝亦曾作老鼠,身上无毛生肉羽,   恰至黄昏即出来,白日何曾慕风雨!   念佛鸟,提胡卢,寻常道酒不曾酤。   泽雉沿身百种有,鹌鹑向后一物无。   独舂鸟,悉鼻卑,出性为便高树枝,   雀公身寸惹子大,却谦(嫌)老□没毛衣。   吉祥鸟,最灵喜,出在台山岩长里,   忽然现出彩云中,但是人人皆顶礼。   花没鸽,色能姜,一生爱踏伽蓝地,   野鹘人家最有灵,好事于先来送喜。   黑鸐□,黄花楼,飞来飞去傍山头,   山鹊觜红得人爱,群神身独处飞。   寒豪(号)〔□〕,夜夜号,青雀儿色能青,   毛衣五色甚〔□〕明,闻道凤凰林里现,   皆来拜舞在天庭了也   百鸟名一卷   庚寅年十二月日押牙索不子自手记□ 一、搜神记一卷   句道兴撰   行孝第一   昔有樊寮至孝,内亲早亡,继事后母。后母乃患恶肿,内结成痈,楚毒难忍,风(夙)夜不寐。寮即愁烦,衣冠不解,一月余日,刑(形)体羸瘦,人皆不识。寮欲唤师针灸,恐痛,与口于母肿上吮之,即得小差,以脓血数口流出,其母至夜,便得眠卧安稳。夜中梦见儿(鬼)来语母曰:「其疮上复得鲤鱼哺之,后得无病,寿命延长。若不得鲤鱼食之,即应死矣。」寮闻此语,忧心恐惧,仰面向天而叹曰:「我之不孝,今乃如此,十一月冬冰结凝之时,何由得此鱼食?」即抱母头而别,出入行哭,悲啼泣泪,仰天而叹曰:「天若怜我,愿鱼感出,无神休也。」寮乃脱衣覆冰之上,不得鱼,遂赤体卧冰之上。天知至孝,当寮背下,感出鲤鱼一双。心生欢悦,将归与母食之,及哺之于疮上,即得差矣。命得长远,延年益寿,乃得一百一十而终也。樊寮至孝,松柏终不改易。   昔有张嵩者,陇西人也,有至孝之心。年始八岁,母患卧在床,忽思堇菜而食之。嵩闻此语,苍(仓)忙而走,向地觅堇菜,全无所得,遂乃发声大哭云:「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母〕今得患,何时得差。天若怜我,愿堇菜化生。」从旦至午,哭声不绝,天感至孝,非时为生堇菜。遂将归家,奉母食之。因食堇菜,母得痊愈。嵩后长大成人,母患命终。家中富贵,所造棺椁坟墓,并自手作,不役奴仆之力。葬送亦不用车牛人力,惟夫妇二人,身自负上母棺,已(以)力擎于车上推之。遣妻牵挽而向墓所。其时日有卒风暴雨,泥涂没膝,然葬送道上,清尘而起。嵩葬既讫,于墓所三年亲自负土培坟,哭声不绝,头发落尽,哭声不止。天知至孝,于墓所直北起雷之声。忽有一道风云而来到嵩边,抱嵩置墓东八十步,然始霹雳冢开,出其棺,棺额上云:「张嵩至孝,通于神明,今日孝感至诚,放母却活延命,更得三十二年。任将归奶侍奉。闻者无不嗟叹斯事,〔自古至今,未闻斯事,天子〕遂拜嵩为今(金)城太守,后迁为尚书左仆射。事出织终传。   昔有焦华〔者〕至孝,长安人也。汉末时,〔为〕尚书左仆射。其父身上患□,焦华甚有孝心,侍养父母,衣冠不解,昼夜忧心,恐惧所及。其父困患,华归家曰:「兄弟二人,父若不差,身死地下,谁当事父?」父曰:「汝身长娇能非轻,不可绝其后嗣,汝更勿言。比来梦恶,定知不活,闻我精好之时,汝等即报内外诸亲,在近者唤取,将与分别。」华问父曰:「患来梦恶何事?」父曰:「吾梦见天人下来取我,语曰:『汝欲得活,时得瓜食之一顿,即活君也。而不得瓜食之,不经旬日,终须死矣。』今十二月非时,何由可得众食,是故知死。」华闻此语,气咽含悲,食饮不下,声塞顿绝。乃至十日,后始更苏。梦见神唤焦华,汝有孝心,上感于天,天使我送众一双与汝来,君宜领取,与父充药。华遂梦中跪拜而受众。梦觉,即于手中有众一双,香气满室,而奉其父,父得众食,其病得差。故语云:仲冬思众告焦华,父得食之。凡人须有善心,孝者天自吉之。事出史记。   昔皇(黄)帝时,有榆(俞)附者,善好良医,能回丧车,起死人。榆附死后,更有良医。至六国之时,更有扁鹊。汉末,开肠□,洗五脏,劈脑出虫,乃为魏武帝所杀。   昔有扁鹊,善好良医,游行于国。闻虎(虢)君太子患,死已经八日,扁鹊遂请入见之,还出语人曰:「太子须(虽)死,犹故可活之。」虢君闻之,遂唤扁鹊,入活太子,遂还得活。虢君大悦,即赐金银宝璧与鹊,鹊辞而不受。虢君曰:「今活吾子,即事不违,乃不取受者,何也?」鹊曰:「太子命故未尽,非臣卒能活得。」遂不受之去也。   昔有管辂,字公明,善好良才。尔时六月中旬,行过平原,见一年少,始可十八九矣,在道南刈麦,然管辂嗟叹而过。其年少问老人曰:「何以嗟叹?」管辂复问年少曰:「汝姓何字谁?」年少对曰:「姓赵名颜子。」〔公明〕曰:「向者更无余事,直以怜卿好年少,明日午时忽然卒死,是故嗟叹也。」颜子问曰:「丈人岂非管辂!」曰:「我是。」颜子即叩头,随逐乞命。管辂曰:「命在于天,非我能活。〔卿且去〕,宜急告父母知,莫令□□(匆匆)。」颜子于是归家,速告父母。父母得此语已,遂即乘马奔趁,行至十里趁及。遂拜管辂,谘请之曰:「〔小〕儿明日午时将死,〔管圣如〕何忧怜,方可救命。」管辂曰:「君但且还家,备觅麋鹿脯一斤,清酒一,明日午时克(刻)到君家,方始救之,未知得否?」其父遂即还,备觅酒脯而待之。管辂明日于期即至,语颜子曰:「卿昨日刈麦地南头大桑树下,有二人樗蒲博戏,今〔卿〕将酒脯往其处酌合里置脯,往其处酌,他自取之,若借问于卿嗔怒,〔但向拜之,慎勿言,其中有一人救卿〕,吾在此专待卿消息。」颜子行管辂之言,即将酒脯到大桑树下,乃见二人博戏,前后欲休,侍从非常。颜子遂酌酒与之,其人得酒即饮,贪博戏不看。饮酒欲尽,博戏欲休,北边坐人,举头见颜子,忽然大努(怒)曰:「小人,我遣你早去,因何违他期日!如午时不去,何由态(能)仍酌我酒来。」颜子再拜,不敢更言。南边坐人语北边坐人曰:「凡吃人一食,惭人一色,吃人两食,与人着力。朝来饮他酒脯,岂可能活取此人!」北边坐人曰:「文案已定,何由可改。」南边坐人曰:「暂借文书看之。」〔此年始十九,易可改之〕。把笔颠倒句着,语颜子曰:「你合寿年十九即死,今放你九十合终也。」〔自尔已来,世间有行文书颠倒者,即乙复〕,因斯而起。回到家,见管辂,始语颜子曰:「北边坐人是北斗,南边坐人是南斗。凡人受胎皆从南斗过,见一人生,无量欢喜。北斗注杀,见一人死,皆大欢喜,此之是也。」〔事出异勿(物)志。〕   昔齐景公夜梦见病鬼作二虫(虫)得病,着人遂向外国请医人秦瑗(缓)至齐国境内。景公夜梦见病鬼作二枚虫从景公鼻出,化作二童子,并着青衣,于景公床前而立,递相言语,秦缓者,大好良医,今来入齐境内,必杀我二人,共作逃避之计。有一童子不肯,〔曰〕:「天遣我等取景公,如何走去。你居膏□(肓)之上,我居膏肓之下,针灸所不能及,医药所不能至,此是禁穴,纵秦缓至,能奈我何。」其二童子,还化作二虫,从景公口入肠中。梦觉,即知死矣。不经旬日,秦缓到来,遂与景公体(候)脉,良久,语景公曰:「病不可治也。何为?缘病鬼在膏肓之上,膏肓之下,此是禁穴,针灸所不能及,医药所不能至,必死矣,无知(可)奈何。」景公曰:「一如朕梦。」遂不治之。后加重赠,以礼发遣。秦缓去后,经三日便死。事出史记。   昔有刘安者,河间人也。年少时得病死,经七日而乃复苏。帝命然得归,遂能善卜。与人占之,上(尚)犹知未来之事,万不失一。河间有一家,姓赵名广,枥上有一白马,忽然变作人面,其家大惊怕,往问先生刘安。安曰:「此怪大恶,君须急速还家,去舍三里,披发大哭。」其家人大小闻哭声,并悉惊怖,一时走出往看。合家出后,四合瓦舍,忽然崩落,其不出者,合家总死。广于后更问〔刘安曰:「是何灾异也。」安曰:「无他〕,公堂舍西头壁下深三尺,有三个石龙,今日灾祸已过,慎莫发看,发看必令人贫矣。若不发看,后克富贵,此是神龙〔也。」而〕广不用刘安之言,遂发看之,有一赤物大如屋椽,冲突出去上天。其后广家大贫困,终日常行乞食而活生命。事出地理志。   昔有辛道度者,陇西人也。在外游学,来至雍州城西五里,望见四合瓦舍赤壁白柱,有青衣女郎在门外而行。道度粮食乏尽,饥渴不济,遂至门前乞食。语女郎曰:「我是陇西辛道度,游学他方,粮食乏尽,希望娘子为道度向主人传语,乞觅一餐。」女子遂入告女郎,且说度语,报知女郎。女郎曰:「此人既远方学问,必是贤才,语客入来,我须见之。」女子还出迎来,然道度趋蹡而入,已至合门外,觉非生人,辞欲却出,遂不敢还,即却入见秦女。女郎相拜讫,度遂令西床上坐,女即东床上坐,遂即供给食饮。女郎即谘度曰:「我是〔秦〕文王女,小遭不幸,无夫独居,经今廿三年,在此棺圹之中,今乃与君相逢,希为夫妇,情意如何?」度遂乃数有辞相问,即为夫妇之礼。宿经三日,女郎语度曰:「君是生人,我是死鬼,共君生死路殊,宜早归去,不能久住。」度曰:「再宿一夜而稠(绸)缪,今日以何分别,将何凭为信记?」女郎遂于后床上,取九子鹿(簏)中开取绣花枕,价值千金,与度为信。其簏中更有一金枕,〔度是生人,贪心金枕,乃不肯取绣枕,欲得金枕〕。女郎曰:「金枕是我母遗赠之物,不忍与君。」度再三从乞金枕,女郎遂不能违,即与金枕为信。还遣青衣女子二人,送度出门外。忽然不见瓦舍,唯见大坟巍巍,松柏参天,度慌怕,冲林走出墓外。看之,怀中金枕仍在。遂将诣〔秦〕市卖之。其时正见秦文王夫人乘车入市观看,遂见金枕,识之。问度曰:「何处得之?」度与实言答之。夫人遂即悲泣,哽咽不能〔自〕胜。发使遂告秦王。王曰不信,遂遣兵士开墓发棺看之。送葬之物,事事总在,惟少金枕。解缚看之,遂有夫妇行礼之处。秦王夫妇然后始欢喜,叹曰:「我女有圣德通于神明,乃能与生人通婚,真是我女夫。」遂封度为驸马都尉,劳赐以玉帛车马侍从,令还本乡。因此已来,后人学之,国王女夫名为驸马,万代流传不绝。事出史记。   昔有侯霍,〔白马县人也〕,在田营作,闻有哭声,不见其形,经余六十日。秋间因行田,露湿难入,乃从畔上褰衣而入至地中,遂近畔边有一死人髑髅,半在地上,半在地中,当眼匡里一枝禾生,早以欲秀。霍愍之,拔却,其髑髅,与土拥之,遂成小坟。从此已后,哭声遂即绝矣。后至八月,侯霍在田刈禾,至暮还家,觉有一人,从霍后行。霍急行,人亦急行;霍迟行,人亦迟行。霍怪之,问曰:「   君是何人,从我而行?」答曰:「我是死鬼也。」霍曰:「我是生人,你是死鬼,共你异路别乡,因何从我而行?」鬼曰:「我蒙君锄禾之时,恩之厚重,无物相报。知君未取妻室,所以我明年十一月一日,克定为君取妻,君宜以生人礼待之。」霍得此语,即忍而不言。遂至十一月一日,聚集亲情眷属,槌牛酿酒,只道取妻,本不知迎处。父母兄弟亲情怪之,借问,亦不言委由,常在村南候望不住,欲至晡时,从西方黄尘风云及卒雨来,直至霍门前,云雾闇黑,不相睹见。霍遂入房中,有一女子,年可十八九矣,并床褥毡被,随身资妆,不可称说。见霍入来,女郎语霍曰:「你是何人,入我房中?」霍语女郎曰:「娘子是何人,入我房中?」女郎复语霍曰:「我是辽西太守梁合龙女,今嫁与辽东太守毛伯达儿为妇。今日迎车在门前,因大风,我渐出来看风,即还家入房中,其房此(不)是君房?」霍曰:「   辽西去此五千余里,女郎因何共我争房?如其不信,请出门看之。」女郎〔惊起〕,出门看之,全非己之舍宅。遂于床后,取九子簏开看,遂有一玉版上有金字,分明云:「天付应合与侯霍为妻」。因尔已来,后人学之,作迎亲版通婚书出,因此而起。死鬼尚自报恩,何况生人。事出史记。   昔有侯光侯周兄弟二人,亲是同堂,相随多将财物远方兴易。侯光货易多利,侯周遂乃损抑,即生恶心,在于郭欢地边杀兄,抛着丛林之中,遂先还家。光父母借问周,「汝早到来,兄在何处?」周答曰:「兄更廿年,方可到来。」郭欢在田营作此地头,林中鸟鹊,辽乱而鸣,郭欢怪之,往看,乃见一死人,心生哀愍,遂即归家,将锹则为埋藏,营作休罢。中间每日家人送食饭来祭之。经九十余日,粟麦收了,欲拟归家,遂辞死人,祝愿曰:「我乃埋你死尸灵在此,每日祭祀,经三个月,不知汝姓何字谁,从今已后〔不〕祭汝,汝自努力。」即相分别。后年四月,欢在田锄禾,乃有一人,忽然在前头而立,问曰:「君是何人,乃在我前而立?」此人答曰:「我是鬼。」欢曰:「我是生人,你是死鬼,共你异路别乡,何由来也。」鬼曰:「蒙君前时恩情厚重,无物报恩。今日我家大有饮食,故迎君来,兼有报上之物,终不相违。」欢疑,遂共相随而去。神鬼覆荫,生人不见,须臾之间,引入灵床上坐。其祭盘上具有饮食,侯光共欢即吃直净尽,诸亲惊怪,皆道神异。须臾之间,弟侯周入来,向兄家检校。兄忽然见弟,语欢曰:「杀我者,此人也。生时被杀,死亦怕他。」便即畏惧走出。郭欢无神灵覆荫,遂即见身,从灵床上起来,具说委由,向侯光父母兄弟,遂即将侯周送县,一问即口承如法。侯光父母赐欢钱物车马侍从,相随取儿神归来葬之。故曰:侯光作鬼,尚自报恩,何况生人。事出史记。   昔有王景伯者,会稽人也。乘船向辽水兴易。时会稽太守刘惠明当官孝满,遂将死女尸灵归来,共景伯一处。上宿忧思,月明夜静,取琴抚弄,发声哀切。时太守死女闻琴声哀怨,起尸听之,来于景伯船外,发弄钗钏,闻其笑声。景伯停琴曰:「似有人声,何不入船而来?」鬼女曰:「闻琴声哀切,故来听之,不敢辄入。」景伯曰:「   但入有何所疑。」向前便入,并将二婢,形容端正,或(惑)乱似生人,便即赐坐。温凉以(已)讫。景伯问曰:「女郎因何单夜来至此间?」女曰:「闻君独弄哀琴,故来看之。」女亦小解抚弄。即遣二婢取其毡被,并将酒肉饮食来,共景伯宴会。既讫,景伯还琴抚弄,出声数曲,即授与鬼女。鬼女得琴,即叹哀声甚妙。二更向尽,亦可绸缪,鬼女歌讫还琴。景伯遂与弹,作诗曰:「今夜叹孤愁,哀怨复难休,嗟娘有圣德,单夜共绸缪。」女郎云:「实若愁妾恩。当别报道得。」停琴煞(然)烛,遣婢出船,二人尽饮,不异生人。向至四更,其女遂起梳头,悲伤泣泪,更亦不言。景伯问曰:「女郎是谁家之女,姓何字谁,何时更来相见?」女曰:「妾今泉壤,不睹已来,今经七载,闻君独弄哀琴,故来解释。如今一去,后会难期。」执手分别,忽然不见。景伯双泪冲目,慷慨畏辞,思忆花容,悲情哽咽。良久叹讫,即入船中而坐。渐欲天明,惠女尸边遂失衣裳杂物,寻觅搜求,遂向景伯船上得,即欲论官。景伯曰:「昨夜孤愁夜静,月下抚弄,忽有一女郎并将二婢,来入我船,鼓琴戏乐,四更辞去。即与我行帐一具,缕绳一双,锦被一张,与我为信。我与他牙梳一枚,白骨笼子一具,金钏一双,银指环一双。愿女尸边检看,如无此物,一任论官。」惠明闻夫妇之礼,于后吉凶逆牙相追。闻者皆称异哉。   昔秦时韩陵太守赵子元出游城外,见一女子姿容甚美,年可十五六矣。太守遥问何处女子独游无伴。〔女子答曰:「女是客人,寄在城外,是以无伴。」太守〕不知是鬼,乃问之曰:「女能作衣以否,我家雇作衣。」女子曰:「善能作衣也。」即将女子至家。太守即将彩帛遣作衣裳,与钱五百文。三年之中,每来太守家内。为太守怜愍,恒多与价。〔临欲去时,复重到太守家□(招)念复,复赐金□一枝,金钗两双,绢两疋,〔女郎〕再拜辞〔太守曰:「女明日日中即还乡里,不得来也〕。太守遣〔人〕送出门外,辞别而去。〔明日城南一百五十步,乃有一冢,女死在下〕。女父母〔路还家〕,迎丧灵还家坟葬。在冢中发出棺木里得金钗无数,并金铤、绢两疋。其父母惊愕怪之。推寻此理,女庸(佣)力,〔太守与之〕。女死有此变异,计非通化,不可得知矣。〔事出晋传〕。   昔刘泉时,梁元皓、段子京,并是平阳人也。小少相爱,对门居,出入同游,甚相敬重,契为朋友,誓不相遗。后至长大,皆有英艺之风,俱事刘泉。元皓为尚书左丞相,子京为黄门侍郎。虽即官职有异,二人相爱,晓夜不相离别,天子已下,咸悉知之。于后刘泉拜元皓为京(荆)州刺史,子京为秦州刺史,二人始相分别,各赴所任,经三年,元皓在京州卒,患失音而死。然元皓未送报之间,心忆子京欲嘱后事,今为失音,无处申说,停经一旬,神灵见身,不许殡葬,须待子京。妻子惊怕,莫知为计。元皓神灵,遂往秦州通梦与子京语曰:「因患命终,与弟面别,今得见弟。遗语妻子,不解吾语,方欲葬我。我未共弟别,停留在家,弟宜速取埋我。」子京睡中,忽然梦觉,而坐叹曰:「元皓何意死也!平生神灵与我殊别,计此梦中之言,必不虚也。」子京忽起,动表奏驰,驿马奔走,往到京州,具如梦中不虚也。失声大哭,死后再苏,欲至晡时,烦怨嗟叹。忽出门看,遂见元皓来至子京前,还似平生无异。元皓曰:「弟埋我,死将甘别,我卧处床西头函子中,有子书七卷,弹琴玉爪一枚,紫檀如意杖一所,与弟为信。愿弟领取,若相忆,取如(而)习之。」子京曰:「   弟来苍(匆)忙,□身更无余物,遂乃解靴绦一双,奉上兄为信。」二人殷懃,遂相分别。子京还入向元皓妻子,具论斯事。元皓遂将子京奉上之绦作同心结,而系自身两脚,家人皆见云异哉。于是送葬已讫,子京乃还秦州。后经一年,云地下太山主簿崩,阎罗王六十日选择不得好人。皓忆子京,遂至王前,称秦州刺史段子京神志精勤,甚有实行,堪任为主簿,王可召而授之。王曰:「其人寿命长短?」即令鬼使检子京帐寿命,合得九十七,今〔者始年〕卅二。王曰:「虽是好人,年命未合死,不可中夭,追来驱使。」皓重启王曰:「以子京小来亲交,情同鱼水,若非实是好人,何敢诠举。皓往自唤取去,请与侍从,子京必当欢喜而来。」于是王即给皓行从并手力精骑,往秦州唤子京。皓遂变成生人,威仪队仗,乘马而行。众人见者,皆避道而过。欲至秦州,先遣人通报。子京忽然惊愕,元皓已终,因何得向此来?遂出走迎。引入厅共坐。良久,供食酒脯讫,州县诸子及子京家口儿子,并言好客都来,不知元皓是鬼。酒食〔讫〕,二人相将入房而坐。元皓乃云:「王遣我唤弟来,拟与太山主簿,今弟须去。」子京心情不乐,忽然沥泪而言曰:「大丈夫秦州刺史,坊州牧伯,却为太山主簿,官位不可卑小。」元皓〔曰〕:「不然,生官贱,死官位不得相望。」元皓恐子京不肯去,遂起拔刀,即欲杀之,以见威力而逼。子京自知不免,即从乞假一年。元皓曰:「阎罗大王今见停选待弟,弟须去,更不得延迟。」子京曰:「若如兄言,岂敢违命。〔可不放弟共妻儿取别〕?」皓曰:「弟既云从命,且放弟再宿三月,日中克取弟来,〔弟须〕严备装束待我。」于是二人相送而别。别后,子京即唤亲眷辞别,即令遣造棺木衣衾被褥所是送葬之具,事事严备。内外诸亲,及州县官寮,悉皆怪之。即问曰:「使君家内,安然无事,造作凶具,拟将何用?」子京曰:「我共见梁元皓为朋友,其人先死,今已奏闻阎罗王遣唤我来,共他为期,不可失时。」子京则香汤沐浴,装束已了,出门遥望,正见梁元皓鞍马队仗到来。即语妻子眷属曰:「我今死矣,使君见到门来,我不得久住,汝等共我辞别。〔别讫〕,取衣衾覆我面上。」遂即命终。子京死后一年,方来归舍检校,住三个月,还却去。见者并言异哉,方知子京为泰山主簿非虚也。故语云:梁元皓命终夭,段子京吉凶之利。事有万途,王子真(珍)得鬼力,段子京得〔鬼〕殃。故曰:为力不同科,此之是也。〔事凶(出)妖言传〕。   昔有段孝真者,京兆人也。汉景帝时,举孝真为长安县令。孝真志行清勤,歌扬声于遐外,孝真以所乘之马甚快,日行五百余里。雍州刺史梁元纬以帝连婚,倚恃形势,见真马好,遂索真马。真曰:「   此马已老不堪,又是父所乘之马,不忍舍离,不敢辄奉使君,赐厅而坐。」纬恨嫌,即私遣人言道真取物,付狱禁身,不听家人往看。真知枉死,密使人私报其子:「刺史今为此马,欲杀我,恨汝等幼小,未能官府。汝等但买〔细好〕纸三百张,笔五管,墨十挺,埋我之时着于我前头,我自申论。」刺史于狱中自令棒杀。经一月余日,汉景帝大会群臣政朝之次,真即将表而诣殿前,将使君梁元纬事条。真即变为生人见身,道纬贫浊被枉杀臣,臣今录梁元纬罪状条目如右,伏愿陛下为臣究问。景帝收表讫,忽然不见孝真,景帝惊怪曰:「宇宙之内,未见此事。」遂捉梁元纬依状究问,其事是实。帝知枉杀孝真,即将梁元纬等罪人于真墓前斩之讫。遂拜真男为长安县令。莫言鬼无神异,段孝真神通感也。出博物传。   昔有秦始皇时,王道凭者,九□县人也。小少之时,共同村人唐叔谐女文榆花色相知,共为夫妇。道凭乃被征讨,没落南蕃,九年不归。文榆父母,见凭不还,欲娉与刘元祥为妻。其女先与王凭志重,不肯改嫁。父母忆逼,遂适与刘元祥为妻。已经三年,女即恚死。死后三年,王凭遂却还家,借问此女在否?村人曰:「其女适与刘元祥为妻,已早死来三年。」凭遂访知坟墓〔处,往到墓〕前三唤女名,悲哭哽噎,良久乃苏。达(遶)坟三匝,遂启言曰:「本存终始,生死契不相违,吾为公事牵缠,遂使许时离隔,望同昔日,暂往相看。若有神灵,使吾睹见,若也无神,从此永别。」其女郎遂即见身,一如生存之时。问谇(讯)起居:「本情契要至重,以缘父母忆逼,为君永世不来,遂适与刘氏为妻,已经三年。日夕相忆情深,恚怨而死。今即来还,遂为夫妇。速掘墓破棺,我必活矣。」凭曰:「审如此语,实是精灵通感,天地希有一人。信者,立身之本。」凭遂即发冢破棺。女郎即起结束,随凭还家。其后夫刘元祥惊怪,深怅异哉。经州下辞,言王凭,州县无文可断,遂奏秦始皇。始皇判与王道凭为妻。得一百十年而命终也。   昔有刘寄者,冯翊人也。将牛一头,向瀛州市卖,得绢二十三疋。回还向家,至城一百九十里,投主人王僧家止宿。王僧兄弟三人,遂杀刘寄,抛尸灵在东园〔枯井〕里埋之。然寄精灵通感,即夜向家属梦与兄云:「〔昨向〕瀛州卖牛,得绢二十三疋,回还去州,行至城南一百九十里里,〔投寄主人王僧世家宿。为主人煞我,埋在舍东园里枯井中,取绢东行南头屋里〕柜子中藏之。」然兄梦觉惊恐,今有斯事,烦怨思慕,其弟今被贼所杀,夜来梦属之言,必应实也。遂即访问王僧家衣(于)舍,东园里〔枯井〕捉获弟尸灵,屋里南头柜中得本绢二十三疋。一如神梦之言。即捉王僧送州推勘,事事依实,都市(是)思寻鬼语,大有所凭,如此通于神明,坐作立报。事出南妖皇(异?)记。   昔有周宣王,信谗言,枉杀忠臣杜伯,杜伯临死之时,仰面向天曰:「〔杜伯无罪〕,王曲取谗佞之言,枉杀臣。〔今死矣,无罪知复何言,如其当先天下〕。经三年,必杀王。王莫不知。」王知之大怒曰:「我是万乘之主,纵枉杀三五人,有何罪过。」遂杀之。后更至三年,宣王遂出城田猎,行至城南〔门外〕,见杜伯前后侍从鬼兵队仗,乘赤马,朱笼冠,赫奕,手执弓箭,当路向宣王射之,〔王〕走退无路,百寮已下,咸而见之。政(正)射着王心,王心痛,便即还宫。不经三日,宣王死矣。古诗云:凡人不可枉杀,立当得报,事出太史。   昔有刘义狄者,中山人也。甚能善造千日之酒,饮者醉亦千日。时青州刘玄石善能饮酒,故来就狄饮千日之酒。狄语玄石曰:「酒沸未定,不堪君吃。」玄石再三求乞取尝,狄自取一盏与尝,饮尽。玄石更索,狄知克(已)醉,语玄石曰:「今君已醉,待醒更来,当共君同饮。」玄石嗔而遂去。玄石至家,乃即醉死。家人不知来由,遂即埋之。至三年,狄往访之玄石家,借问玄石。家人惊怪,玄石死来,今见三载,服满以(已)除脱讫,于今始觅。狄具言曰:「本共君饮酒之时,计应始醒,但往发□破棺,看之,的不死尔!」家人即如狄语,开□看之,玄石面上白汗流出,开眼而卧,遂起而言曰:「你等是甚人,向我前头?饮酒醉卧,今始得醒。」□上人看来,得醉气,犹三日不醒,是人见者,皆云异哉。   昔有吴王孙权时,有李纯者,襄阳纪南人也。有一犬字乌龙,纯甚怜爱,行坐之处,每将随。后纯妇家饮酒醉,乃在路前野田草中倒卧,其时襄阳太守刘遐出猎,见此地中草木至深,不知李纯在草醉卧,遂遣人放火烧之。然纯犬见火来逼,与口曳纯牵脱,不能得胜。遂于卧处直北相去六十余步,有一水涧,其犬乃入水中,腕(宛)转欲湿其体,来向纯卧处四边草上,周遍卧处合(令)草湿。火至湿草边,遂即灭矣,纯得免难,犬燃死。太守及乡人等与造棺木坟墓,高千余尺,以礼葬之。今纪南有义犬冢,即此是也。闻之者皆云:异哉,狗犬犹能报主之恩,何况人乎。   昔有李信者,陈留信义人也。为人慈孝,善事父母。年三十八,夜中梦见伺命鬼来取,将信向阎罗王前过,即判付司依法处分。信即经王诉云:「信与老母偏苦,小失父荫,今既命尽,岂敢有违。但信母年老孤独,信今来后,更无人看待,伏愿大王慈恩,乞命于后。」问信母年命,合得几许?鬼使曰:「检信母籍年寿命,合得九十,更余二十七年未尽。」王曰:「少在二十七年,亦矜放之。」鬼使更奏曰:「如信之徒,天下何限,今若放之,恐获例者众。」王闻此语,还判从死。鬼众嗔信越诉,遂截头手,抛着镬中煮之。于时大王使人唤来,却欲放信还家,侍养老母。鬼使曰:「你头手已入镬中煮损,无由可得。且借你别头手,着过王了,却来至此,与你好头手将归,慎勿私去。今缘事逼,且与你胡头,王且放归家侍养老母。」信闻放归,心生欢喜,便即来还,忘却放鬼使边取好头手。然梦觉,其头手并是胡人,信即烦恼,语其妻曰:「卿识我语声否?」妻曰:「语声一众,有何异也?」信曰:「我昨夜梦见异事,卿若晓起时,将被覆我头面。若欲送食至床前,闭门而去,自取食之。」其妻即依夫语,捉被覆之而去。乃送食来,语其夫曰:「有何异事?」忽即发被看之,乃有一胡人床上而卧。其妇惊惧,走告姑曰:「阿家儿昨夜有何变怪,今有一婆罗门胡,在新妇床上而卧。」姑闻此语,即将棒杖乱打信头面,不听分疏。邻里闻声者走来,问其事由。信方始得说委曲。始知是儿,遂抱悲哭。汉帝闻之,怪而问曰:「自古至今,未闻此事。虽则假托胡头,孝道之至,通于神明。」即拜信为孝义大夫。神梦之威,乃至如此,异哉。   昔王子珍者,太原人也。父母怜爱,叹曰:「我儿一生未得好学,遂〔遣〕向定州博士边孝先生下入学,先生是陈留信义人也。其先生广涉稽古,问对无穷,自孔子殁后,唯有边先生一人,领徒三千,莫如归伏,天下之人,无有胜者,是以四海之内,皆就边先生学问。子珍行至定州境内三十里,在路侧槐树下止息。有一鬼变作生人,复如此树下止息。子珍信为生人,不知是鬼。珍〔因而问〕曰:「君从何处来?」鬼复问珍曰:「年少从何处来?」珍答曰:「父母以珍学问浅薄,故遣我向定州边先生处入学,更无余事。」鬼复问珍曰:「年少姓何字谁?」珍曰:「姓王字子珍。太原人也。」鬼曰:「我是勃海人也。姓李名玄,父母早亡,兄弟义居。兄以我未学,遣我往于边先生处入学。于今已后,共卿同学。」珍见其年长,遂起拜玄共为兄弟。同行至定州主人家,饮酒契为朋友,生死贵贱,誓不可相违,李玄在学三年中,才艺过于边先生。先生问李玄:「非是圣人乎?何故神明甚异于众。先自多能,今者不如李生也。更有何术,愿尔一法(说)。」李玄于是再拜边先生曰:「弟子宿会有缘,得先生教授,不知何意如此。」边先生即用玄为助教授,教授诸徒,皆威玄。感得学内并皆无有非法。如有非法者,即当决罪。仍于私房,教子珍解义,如不得,即决罪。珍事玄喻如师父,更不自专。珍〔之〕学问,因此得成。后有太子舍人王仲祥,太原人也。先与子珍微亲,遂来过学。一夜同宿,乃觉李玄是鬼。明日路上,共珍执手取别,遂语珍曰:「我与弟亲故,今见异事,不可不道。弟今朋友,不得好人。」珍曰:「李玄今日若论学问,即是儒士君子。至容貌,世间希有,更嫌何事,云不得好人。」〔祥曰〕:「我之所论,非言〔人事容貌,弟是生人,李玄是鬼〕,生死有别,焉为朋友。弟若不信,今夜取新草一束。铺之而卧,弟与别头而卧。早起看之,弟卧处草实,鬼卧处草虚。」然后检草铺之,明日起看,果如仲祥之言,子珍始知是鬼。方便语玄曰:「外有风言,云兄是鬼,未审实否?」玄曰:「我是鬼也,昨〔夜〕王仲祥来,觉我是鬼,故语弟知,何人知我变化。但阎罗王见我年少,用我为省事。王以我学问不广,故遣我就边先生处学问,若三年即达,即与我太山主簿,如其不达,退入平人。蒙边先生教诲。不经周年,学问得达。以任太山主簿,已经二年。直为弟未还家,情恩眷恋,为此未去。弟今知我是鬼,私情畏惧,我亦不共弟同游,我宜还矣。我前者患背痛之时,直为言弟父之人,道我阿党,不与判断。王不问委曲,直决痛杖一百,是以背痛也。王更近来亲自直问判事。弟父今见身,实欲断入死簿。弟须急去家,父若犹生气,直将酒脯于交道祭我,三唤我名,即来救之,必得活矣。若气已绝,无可救济,知复奈何!知复奈何!弟今学问,应得成也。但好努力立身慎行,我能与弟延年益寿,谘请上帝,与弟太原郡太守,光州刺史。」子珍遂与分别。去至家内,见父犹有气存,即将清酒鹿脯,往至交道祭之。三唤其名,应时而至,乘白马朱衣笼冠,前后骑从无数,非常赫奕。别有青衣〔童子〕二人,〔前头〕引道,与珍相见,还〔如〕同学之时。即问珍父患状如何?珍答曰:「父今失音不语,少有生气见存,愿兄救命。」即语珍曰:「〔弟且合眼,将弟见父。」珍即合眼,须臾之间,玄将珍至阎罗王府门前,并向北。玄复语珍曰〕:「向者欲将弟见父,父在狱中禁身,形容憔悴,不可看之,弟无劳见之。今有一人着白葱,徒跣,戴紫锦帽子,手把文书一卷,是言弟父之人,即将后衙,向我前来。今与弟取弓箭在此专待专待,遥见来时,便射杀之,父患差矣。如不杀之,父入死簿,终不得活。」言未绝之间,其人即来。玄即指示子珍,「此人是也,宜好射之。我须向衙头判事去,不得在此久住,他人怪我。」〔玄〕上衙去后,所言之人直来接近珍边过,〔珍〕便即挽弓而射之。乃看着左眼,失落文书,掩眼走出。珍即检取文书读看,文书两纸,并是父名。玄语珍曰:「〔罗王闻生人之(臭),弟须早去,不得久住在此。怨家之人射着何处?」珍答曰:「射着左眼。」玄曰:「乃不见着要处,眼差还来相害。弟父今且得片时将息,弟到家访觅怨家杀却,然得免其难。」珍〔曰〕:实不知〔怨家〕何人是也。」〔玄〕又语珍曰:「但与弟旧怨者杀之。」当时烦恼与别,更审借问怨家姓名,弟但到家思维。珍即至家,与旧怨者亦无。唯失白公鸡,不鸣已经七日,不知何处在,东西求觅,乃在笼中见之,瞎左眼而卧。珍曰:「我怨家者,即此是也。所射左眼,着白葱者,是鸡身,徒跣者,鸡足也。着紫锦帽子者,头上冠也,此是我怨家。」遂杀作羹,与父食之,因此病差也。子珍为太原郡太守。汉景帝时,拜子珍光州刺史,寿命得一百三十八年而终矣。天下得鬼力,无过王子珍。故语曰:白公鸡,不合畜,畜即害家长;白狗不得养,养即妨主人,此之为(谓)也。〔事出幽名录〕。   昔有田昆仑者,其家甚贫,未娶妻室。当家地内,有一水池,极深清妙。至禾熟之时,昆仑向田行,乃见有三个美女洗浴。其昆仑欲就看之,遥见去百步,即变为三个白鹤,两个飞向池边树头而坐。一个在池洗垢中间。遂入谷□(茇)底,匍匐而前往来看之。其美女者乃是天女,其两个大者抱得天衣乘空而去。小女遂于池内不敢出池,其天女遂吐实情,向昆仑道:「天女当共三个姊妹,出来暂于池中游虚,被池主见之,两个阿姊当时收得天衣而去,小女一身邂逅中间,天衣乃被池主收将,不得露形出池,幸愿池主宽恩,还其天衣,用盖形体出池,共池主为夫妻。」昆仑进退思量,若与此天衣,恐即飞去,昆仑报天女曰:「娘子若索天衣者,终不可得矣。若非吾脱衫,与且盖形,得不?」其天女初时不肯出池,口称至暗而去。其女延引,索天衣不得,形势不似,始语昆仑,亦听君脱衫,将来盖我着出池,共君为夫妻。其昆仑心中喜悦,急卷天衣,即深藏之。遂脱衫与天女。被之出池。语昆仑曰:「君畏去时,你急捉我,着还我天衣,共君相随。」昆仑生死不肯与天女,即共天女相将归家见母。母实喜欢,即造设席,聚诸情亲眷属之言日呼新妇。虽则是天女,在于世情,色欲交合,一种同居。日往月来,遂产一子,形容端正,名曰田章。其昆仑点着西行,一去不还。其天女曰:夫之去后,养子三岁,遂启阿婆曰:「新妇身是天女,当来之时,身缘幼小,阿耶与女造天衣,乘空而来。今见天衣,不知大小,暂借看之,死将甘美。」其昆仑当行去之日,殷勤属告母言:「此是天女之衣,为深举(□),勿令新妇见之,必是乘空而去,不可更见。」其母告昆仑曰:「天衣向何处藏之,时得安稳?」昆仑共母作计,其房自外,更无牢处,惟只阿娘床脚下作孔,盛着中央,恒在头上卧之,岂更取得。遂藏□讫,昆仑遂即西行。去后天女忆念天衣,肝肠寸断,胡至意日无欢喜,语阿婆曰:「暂借天衣着看。」频被新妇咬齿,不违其意,即遣新妇且出门外小时,安庠入来。新妇应声即出。其阿婆乃于床脚下取天衣,遂乃视之。其新妇见此天衣,心怀怆切,泪落如雨,拂模形容,即欲乘空而去。为未得方便,却还分付与阿婆藏着。于后不经旬日,复语阿婆曰:「更借天衣暂看。」阿婆语新妇曰:「你若着天衣弃我飞去。」新妇曰:「先是天女,今与阿婆儿为夫妻,又产一子,岂容离背而去,必无此事。」阿婆恐畏新妇飞去,但令牢守堂门。其天女着衣讫,即腾空从屋窗而出。其老母搥胸懊恼,急走出门看之,乃见腾空而去。姑忆念新妇,声彻黄天,泪下如雨,不自舍死,痛切心肠,终朝不食。其天女在阎浮提经五年已上,天上始经两日。其天女得脱到家,被两个阿姊皆骂老□,你共他阎浮众生为夫妻,乃此悲啼泣泪其公母,乃两个阿姊语小女曰:「你不须干啼湿哭,我明日共姊妹三人,更去游戏,定见你儿。」其田章年始五岁,乃于家啼哭,唤歌歌娘娘,乃于野田悲哭不休。其时乃有董仲先生来贤(闲)行。知是天女之男,又知天女欲来下界。即语小儿曰:「恰日中时,你即向池边看,有妇人着白练裙,三个来,两个举头看你,一个低头佯不看你者,即是〔你〕母也。」田章即用董仲之言,恰日中时,遂见池内相有三个天女,并白练裙衫,于池边割菜。田章向前看之。其天女等遥见,知是儿来,两个阿姊语小妹曰:「你儿来也。」即啼哭唤言阿娘,其妹虽然惭耻不看,不那肠中而出,遂即悲啼泣泪。三个姊妹遂将天衣,共乘此小儿上天而去。天公见来,知是□甥,遂即心肠怜愍,乃教习学方术伎艺能。至四五日间,小儿到天上,状如下界人间,经十五年已上学问。公语小儿曰:「汝将我文书八卷去,汝得一世荣华富贵。傥若入朝,惟须慎语。」小儿选(旋)即下来,天下所有问者,皆得知之,三才俱晓。天子知闻,即召为宰相。于后殿内犯事,遂以配流西荒之地。于后,官众游猎,在野田之中,射得一鹤,分付厨家烹之。厨家破割其鹤嗉中,乃得一小儿,身长三寸二分,带甲头牟,骂辱不休。厨家以事奏上官家,当时即召集诸群臣百寮,及左右问之,并言不识。王又游猎野田之中,复得一板齿,长三寸二分,□(赍)将归回,捣之不碎。又问诸群臣百官,皆言不识。遂即官家出敕,颁宣天下,谁能识此二事,赐金千斤,封邑万户,官职任选。尽无能识者。时诸群臣百官,遂共商议,惟有田章一人识之,余者并皆不辩。官家遂发驿马走使,急追田章到来。问曰:「比来闻君聪明广识,其(甚)事皆知。今问卿天下有大人不?」田章答曰:「有。」「有者谁也?」昔有秦胡亥是皇帝之子,当为昔鲁家斗战,被损落一板齿,不知所在。有人得者,验之官家,自知身得。」更款问曰:「天下有小人不?」田章答曰:「有」。「有者是谁也?」「昔有李子敖身长三寸二分。带甲头牟,在于野田之中,被鸣鹤吞之,犹在鹤嗉中游戏,非有一人猎得者,验之即知。」官家道好。又问:「天下之中有大声不?」章答曰:「有。」「有者何也?」「雷震七百里,霹雳一百七十里,皆是大声。」「天下有小声不?」章答曰:「有。」「有者何也?」「三人并行,一人耳声鸣,二人不闻,此是小声。」又问:「天下之中,有大鸟不?」田章答曰:「有。」「有者何也?」「大鹏一翼起西王母,举翅一万九千里,然始食,此是也。」又问:「天下有小鸟不?」曰:「有。」「有有(者)何是也?」「小鸟者无过鹪鹩之鸟,其鸟常在蚊子角上养七子,犹嫌土广人稀。其蚊子亦不知头上有鸟,此是小鸟也。」帝王遂拜田章为仆射。因此以来,帝王及天下人民,始知田章是天女之子也。   史记曰:孙元觉者,陈留人也。年始十五,心爱孝顺。其父不孝,元觉祖父年老,病瘦渐弱,其父憎嫌,遂缚筐轝舁弃深山。元觉悲泣谏父。父曰:「阿翁年老,虽有人状,惛耄如此,老而不死,化成狐魅。」遂即舁父弃之深山。元觉悲啼大哭,随祖父俱去于深山,苦谏其父,父不从。元觉于是仰天大哭,又将舆归来。父谓觉曰:「此凶物,更将何用?」觉曰:「此是成熟之物,后若送父,更不别造。」父得此语,甚大惊愕:「汝是吾子,何得弃我。」元觉曰:「父之化子,如水之下流,既承父训,岂敢违之。」父便得感悟,遂即却将祖父归来,精勤孝养,倍于常日。孔子叹曰:「孝子不违其亲,此之为也。」英才论云:「郑弘仁义,与车马衣物让弟,不自着衣,名流天下,举为郡〔孝〕,位至司徒也。」   昔有郭巨者,字文气,河内人也。家贫,养母至孝。巨有一子,年始两岁,巨语妻曰:「今饥贫如此,老母年高,供懃孝养,恐不安存。所有美味,每减与子,令母饥羸,乃由此小儿。儿可再有,母难重见。今共卿杀子,而存母命。」妻从夫言,不敢有违。其妻抱子往向后园树下,欲致子命。巨身掘地,欲拟埋之,语其妻曰:「子命尽未?」妻不忍即害,必称已死。巨掘地得一尺,乃得黄金一釜,釜上有铭曰:「天赐孝子之金,郭巨杀子存母命,遂赐黄金一釜。官不得夺,私不得取。」见金惊怪,以呼其妻,妻乃抱子往看。子得平存未死,妻乃喜悦。遂即将送县,县牒上州,州送上台省,天子下制,金还郭巨,供养其母,标其门闾,以立孝行,流传万代。后汉人也。   昔有丁兰者,何内人也。早失二亲,遂乃刻木为母,供养过于所生之母。其妻曰:「木母有何所知之,令我辛勤,日夜侍奉。」见夫不在,以火烧之。兰即夜中梦见亡母语兰曰:「新妇烧我面痛。」寝寐心惶,往走来归家,至木母前,〔乃见木母〕倒卧在地,面被火烧之处。兰即泣泪悲啼,究问不知事由。妻当巨讳,抵死不招。其时妻面上疮出,状如火烧,疼痛非常,后乃求哀伏首,始得差也。   昔刘向孝子图曰:有董永者,千乘人也。小失其母,独养老父,家贫困苦,至于农月,与辘车推父于田头树荫下,与人客作,供养不阙。其父亡殁,无物葬送,遂从主人家典田,贷钱十万文。语主人曰:「后无钱还主人时,求与殁身主人为奴一世常(偿)力。」葬父已了,欲向主人家去。在路逢一女〔子〕,愿与永为妻。永曰:「〔我〕孤穷如此,身复与他人为奴,恐屈娘子。」女曰:「不嫌君贫,心相愿矣,不为耻也。」永遂共到主人家。主人曰:「本期一人,今二人来何也?」主人问曰:「女有何伎能?」女曰:「我解织。」主人曰:「与我织绢三百疋,放汝夫妻归家。」女织经一旬,得绢三百疋。主人惊怪,遂放夫妻归还。行至本相见之处,女辞永曰:「我是天女,见君行孝,天遣我借君偿债,今既偿了,不得久住。」语讫,遂飞上天。前汉人也。   昔有楚王夫人郑袖,年老不共同床席,王遂遣之。有一美妾,怜爱非常,袖心恨怨,不出其口。遂于私处语妾曰:「王看你大好,惟憎你鼻大。」其妾因此已后,见王掩鼻。楚王私处问袖曰:「妾近来见我,掩其鼻,何也?」袖对曰:「〔此妾云〕王身体腥臭,是以掩鼻。」〔其王〕更不思虑,遂遣人入割却其鼻,由不虑也。   史记曰:孔嵩者,山阳人也。共乡人范巨卿为友。二人同行,于路见金一段,各自相让,不取遂去。前行百步,逢〔一〕锄人语〔之〕曰:我等二人见金一段,相让不取,今与君。」其人往看,唯见一死蛇在地,遂即与锄琢之两段。却语嵩曰:「此是蛇也,何言金乎?」二人往看,变为两段之金。遂相语曰:「天之与我此金也。」二人各取一段,遂结段金之交也。   史记曰:楚庄王夜梦共后宫美女,并诸群臣饮酒,烛灭未至之间,有一臣来逼于女。女即告王,有一臣无礼逼妾,妾则挽其冠缨而断。王遂遣左右,且止其烛,莫交而入。遂令诸臣悉挽〔冠〕缨而断,始听烛入,莫知谁过也。王曰:「饮人枉(狂)药,何得责人具礼。」其后数年,晋国兵马数百万众来攻楚。楚人疋马单枪,不惜身命。直来左右冲突,晋军兵马百万余众,并皆退走无路。遂令晋军大败,收军而还。楚王曰:「在阵没身救朕者,谁也?」唤来。帝问曰:「君是何人,能济寡人之难。」仕曰:「臣是昔有(者)断缨之人也。当见王赦罪,每思报君恩也。」王曰:「善哉善哉,不可偿也。」   昔孔子游行,见一老人在路,吟歌而行,孔子问曰:「验(脸)有饥色,有何乐哉?」老人答曰:「吾众事已毕,何不乐乎?」孔子曰:「何名众事毕也?」老人报曰:「黄金已藏,五马与绊,滞货已尽,是以毕也。」孔子曰:「请解其语。」老人报曰:「父母生时得供养,死得葬埋,此名黄金已藏。男已娶妇,此名五马与绊。女并嫁尽,此名滞货已尽。」孔子叹曰:「善哉善哉,此皆是也。」   昔周国有一人空车向鲁国,鲁国有一人负父逐粮,疲困不得前进。齐人遂与鲁人载父,行六十里,始分别路而去。后齐人遭事禁身狱中。妇来送食,语其夫曰:「君从小已来,岂可无施恩之处?不见有一人来救君之难。」其夫语妻曰:「卿向鲁市上唱声大唤言曰:齐人空车,鲁人负父。齐今遭难,鲁在何处?如此必应有人救我命也。」其妇遂用夫言,往至鲁市中唤曰:「齐人空车,鲁人负父,齐今遭难,鲁在何处?」唱声未了,即有一人不识姓名,来唾妇耳中,更无言语,遂还去也。妻至暮间,更送食来。其夫问妻曰:「卿鲁市上得何消息?」妻对夫曰:「唯有一人密来唾新妇耳中,即去也,更无余语,不得姓名。」其夫曰:「出口入耳,必是好事,应有一人救矣。」即至其夜,乃来穿地作孔,直向牢里取得齐子,遂免死也。时人云:齐人空车,鲁人负父,此之为(谓)也。   昔有楚王共群臣坐食,葅中有水蛭。惠王欲击出,恐法厨官,遂即裹而食之。惠王先患冷病,因食蛭,病遂吐〔蛭,又腹内冷病,吐出三升,因即宿病永差。王左右及群官等见之,欲追尉官及膳夫等推问罪之。元王曰:「不可为食而罪人。」又欲追宰夫,欲杀罪者,取蛭而吞之。王曰:「天感其意,因此冷病得除。何要令食此蛭。」便舍膳夫之罪。因此已后,国内再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万人安乐,恩沾草木,此之为也!〕   昔有随侯国使,路由汉水边转头□□出。随侯怜愍下马,水中而去,达到齐国。经余一,见一小儿,形容端正,手□(抱)之而问曰:「卿今是何处?」小□(儿)□答曰(我是汉水神龙,蹔出□□破。当尔之时,性命转然。蒙君□□,将此珠以报大恩。」侯曰:我本□头上血流,我心怜愍,以杖拨□□□□身,何敢取君珠也。小(下缺)   羊角哀得左伯桃神梦曰:「昔日恩义甚大,生死救之。」遂即将兵于墓大战,以□(击)鼓动剑,大叫挥之,以助伯桃之战。角哀情不能自胜。遂拔剑自刎而死。愿于黄泉相助,以报并粮之恩。楚王曰:「朋有(友)之重,自刎其身,其(奇)哉,奇哉也。」(原文至此已完) 二、孝子传   孝友舜子姓姚,字仲(重)华,父名瞽叟,更取后妻,生一子,名蒙(象)。舜有孝行,后母嫉之,语瞽叟曰:「为我煞舜。」叟用妻言,遗舜□(泥)知母意,手持双笠上舍。叟从后放火烧之,舜乃与雨(以两)腋挟笠投身飞下,不损毫毛。后右(又)使舜涛(淘)井。舜既父与灌(罐)承(承)泥,又感天降银钱致于井中。舜见银钱,上语父曰:「泥中有银钱,可以收取。」父母见银钱,净(争)头竞觅,如此往返,银钱已尽。舜见井中傍有一龛,可以容身。上告父曰:「井泥已尽,可以索出我。」父母遂生恶心,与大石镇之,将土填塞,驱牛而践。夫妻相谓曰:「舜之(子)已亡。」于是舜傍搯一穴,内得以东家井连,从井中出,便投历山,躬耕力作。时饥歉,舜独丰熟。父坐填井,两目失明,母亦顽禺(愚),弟复史(失)音,如此辛苦,经十年不自存立。后母负薪向市易米,值舜□(□)米,于是舜见识之,遂便与〔米〕,佯不取钱,如是非一。叟怪之,语妻曰:「氏(是)我重华也。」妻曰:「百尺井底,大石镇之,岂有治(活)理。」叟曰:「卿但牵我至市,观是何人。」其妻于是将叟至,叟曰:「据子语音,正似我儿重华。」舜曰:「是也。」于是前抱父大哭,哀动天地。以手拭其父泪。两目重开,母亦听(聪)惠,弟复能言。市人见者,无不悲叹称舜至孝。尧帝闻知,娉与二女,大者俄(娥)皇,小者女英,尧王于是禅位与舜子。女英生子,号曰商均,成人不肖,不肖似像也,不堪嗣位。舜仍禅帝位而归于禹。出太史公本记。   舜子者,冀邑人也。早丧慈母,独养老父瞽叟。父取后妻,妻谮其夫,频欲杀舜。令舜涛井,与石压之,孝感于天,澈东家井出。舜奔耕历山。后闻米贵,将来冀都而粜。及见后母,就舜买米。舜识是母,密与其钱及米置囊中,如此数度,〔后母〕到家,具说上事。〔瞽〕腴〔叟〕拟是舜,令妻引手,遂往市都。高声唤云:「子之语声,以(似)吾舜子。」舜知是父,遂拨人向父亲抱头而哭,与(以)舌舔其父眼,其眼得再明。市人见之,□不惊怪。诗曰:   瞽叟填井自目盲,舜子从来历山耕,   将来冀都逢父母,以舌舔眼再还明。   又诗曰:   孝顺父母感于天,舜子涛井得银钱,   父母抛石压舜子,感得穿井东家连。   姜诗字士游,广汉人也。母好食江水,其妻取水不及时还。诗怒遂(逐)其妻。亦孝妇,□犹寄邻家,不归父母之弟(第)。诗母好食生鱼,□□□□还家,于是舍傍忽生涌泉,味如江水,水中并□□□□鱼,母得食之。此盖孝子至诚,天所酬也。出列女□(传)。   蔡顺字君长,汝南平□人也。少失其父,独养老母,王奔(莽)末,天下饥荒。缘桑擿揕(椹),赤黑易器盛之。赤眉贼见,向前问之。答曰:黑者奉老母,赤者自供。贼等见,知是孝子,遂不煞顺。给米三升,牛蹄一双,将奉贤母。顺母曾至婚家,饮酒过度,呕吐颠到(倒),顺恐母中青(毒),自尝其口吐。母后命终,停丧堂上,东家火起,与顺屋相连,独身不能移动。乃伏棺号泣,火遂飞过,越烧西家,一时荡尽。顺母生时怕雷,每至大震雷电,顺便走绕坟大哭曰:「顺在此,愿娘莫惊。」太守闻之,若遇天雷,给顺车马,令往墓所。太守韩置用顺为南阁祭酒。出后汉书。   老莱子,楚人也,至孝。年七十,不言称老,恐伤其母。衣五彩之服,示为童子,以悦母请(情)。至于母前为儿童之戏。或眠伏,或眠与母益养脚,跌化(仆)地作婴儿之啼。楚王闻名,与金帛征之,用为令尹,辞而不就。六国时人。出孝子传。   王循,字叔治,北海〔营陵〕人也。年七岁,至孝。母以社日亡,白秋邻里会,循忆念其母,哀墓(慕)号绝,邻里为之罢社。仕至青州别驾,汉末魏初人。出孝子传。   吴猛字世云,豫章人也。年七岁,有孝行。每至夏日,则伏于父母床下。〔二〕亲问其故。答曰:「儿恐蚊虻来集父母,儿愿代之。」晋时人,官至卿相。出孝子传。又云:猛扇枕令冷,以进父母,冬则温席,以奉二亲。街得果者,实中不自食,抱持皈家,以献老亲。及长大甚有才俊也。   孟宗甚有至孝之心,母殁,冬节时至,笋上未生。宗入林,欲笋为之树列惊风,怨结吾丘之气。   丘吴子大哭于道,为母孝,孔子来询之也。   相投□(抒)以伤怀。曾参为人孝,有人以(与)曾参同名。忽有人告云:「曾参煞人。」其母自知子孝,必无此事。三度来告,母始投杼踰猛(墙)而走观之。出史记。   思负□(米)而流涕。子路常孝,为亲百里外负米。后于父母前,乞游行楚国尊官,愿欲负米为亲,不可得也。   闵子骞,名捐(损),鲁人也。父取后妻,生二子,骞供养父母,孝敬无怠。后母嫉之,所生亲子,衣加绵絮,子骞与芦花絮衣。其父不知,冬月,遣子御车,骞不堪甚,骞手冻,数失缰靷,父乃责之,骞终不自理。父密察之。知骞有寒色,父以手抚之,见衣甚薄,毁而观之,始知非絮。后妻二子,纯衣以绵。父乃悲叹,遂遣其妻。子骞两泪前白父曰:「母在〔一〕子寒,母去三子单,愿大人思之。」父惭而止。后母悔过,遂以三子均平,衣食如一,得成慈母。孝子闻于天下。鲁哀公召骞为费邑宰,名列孔子之从,周敬王时,出春秋也。   董永,千乘人也。少失其母,独养于父,家贫佣力,笃于孝养。至于农月,永以鹿车推父至于畔上,供养如故。后数载,父□,葬送不办。遂〔与〕圣人〔贷〕钱一万,即千贯也,将殡其父。葬殡已毕,遂来偿儥(债)。道逢一女,愿欲与永为妻。永曰:「仆贫寒如是,父终无已殡送,取主人钱一万,今充身偿债为奴,乌敦(敢)屈娘子。」妇人曰:「心所相乐,诚不耻也。」永〔不〕得已,遂与妇人同诣主人。主人曰:「汝本言一身,今二人同至,何也?」永曰:「买一得二,何怪也。」「有何所解也?」答曰:「会织绢。」主人〔云〕:「但与〔织〕绢三百疋,放汝夫妻皈还。」涓(织)经一旬,得涓(绢)三百疋。主人惊怪,遂放二人归回。行至本期之处,妻辞曰:「我是天之织女,见君至孝,天帝故遣我助君偿债。今既免子之难,不合久在人间。」言讫,升天。永掩泪不已。天子征永,拜为御史大夫,出孝子传。   董□,字孝理,会越州勾章人也。少失其父,独养老母恭甚敬,每得甘果美味,驰走献母,每(母)常肥悦。此(比)邻有王寄者,其家剧富。寄为人不孝,每于外行恶,母常忧怀,形容羸瘦。寄母谓□母曰:「夫人家贫年高,有何供养,恒常肥悦如是?」母曰:「我子孝顺,是故□(尔)也。」□母后语寄母曰:「夫人家富,美膳丰饶,何以羸瘦?」寄母答曰:「故瘦□。」寄后闻之,乃煞三牲,致于母前,拔刀胁□(抑)令吃之。□伺(专伺)候董□出外,直入□家,〔令〕他母下母床,苦辱而去。□寻知之,即欲报怨,恐母忧愁,嘿然含爱。及母寿终,葬送已讫,乃斩其头□(持)祭于母。日(自)缚诣官,会赦得免。后汉人,出会稽录。   □(薛)苞,不得字孟常,汝南人也。后母增(憎)之,今(令)苞在外。至于夏日,踰垣□(窃)入门内,洒扫而去。父母怒,复更趁之。苞不得已,结草奄(庵)于里巷之首,经营美味,辄请人送上父母。父母悔过,呼苞还家。汉时书也。   郭巨字文举,河内人也。家〔贫〕,养〔母〕至孝,妻生一子,年三岁。巨谓妻曰:「家贫如此,时岁饥虚布德老饮食,供养孝母,犹不充饱,更被婴□(孩)分母饮食。子可再有,母不可得。共卿埋子以全母命不?」妻不敢违,从夫之意。巨自执□,妻乃抱儿来入后园。后令妻杀子,巨即掘地,纔深一丈尺,掘着一铁器,巨低腰顾视,乃见一釜,釜中满盈黄金。巨连(速)招妻。妻曰:「抱儿则至。」儿且犹活,妻不忍下手。夫谓妻曰:「卿见此釜之金,其上有一铁券云:『天帝赐孝子黄金,官不得夺,移(私)不许侵』。」巨既得〔金〕,惊怪不以(已),乃陈于悬(县),悬(县)已(以)申州,州与表奏天子。天子不(下)诏曰:「金还郭巨供养其母。」乃表门以彰孝德。〔孝〕子传。   郭巨者,河内人也,养母至孝。时遇饥荒,夫人与人佣作,每至吃食,盛饮将归,留餧老母。巨有一儿,常夺阿婆饭食,遂不得饱。巨告妻曰:「儿死再有,母重难得,你可煞儿存母。若不如是,母饿死。」遂令妻抱儿,巨自将锹穿地三尺,拟欲埋之。天愍其孝,乃赐黄金一釜,并有一文,词曰:「金赐孝子,官不得侵,私不许取。」诗曰:   郭巨专行孝养心,时年饥俭苦来侵,   每被孩儿夺母食,生埋天感似(赐)黄金。   江革字次翁,齐国临淄人也。老母年迈,次载母不使牛马,乃自居辕中,挽车令不动摇,恐母不安。后汉人也。出汉书。   鲍出字交才,京兆人也,家贫时乱,出于田拊得蓬子数升,令弟走送皈家以(与)母食。母在家中,被严贼数十人,以绳贯母掌,驱劫而去。弟见惶惧,走来报兄,具陈上事。出闻已大怒,便持刀逐贼,奔三五里趁跌狂贼。于是数级贼相谓曰:「推母还他。」出既得母,欲却回。北邻有一妇人亦落贼中,妇人遥□(叫)□(头)向,出知其意,回更斩贼。贼曰:「子何无智,还母已了,而更煞人。」出指邻妇,此是我□,贼复推与。出既免母死难,将母避乱,欲往南阳。每历山险,出次母,母年老不使摇动,乃与笼盛母,背负如(而)行,〔避于险难〕。出有力,不畏险阻,路人见者,无不称叹。前汉灵末。魏文帝初时人也,出汉书。   鲍永字君长,上党人也。永为人至孝。妻以母前叱孔狗,永责非礼,便即遣之。汉光武时,官至可□(司隶)校尉,今之御史是也。鲁郡太守。出后汉书。   王祥字休征,琅玡〔临沂〕人也。事后母〔孝〕。夜中伺祥卧,后母持刀欲往害祥,值祥少出,内逼少出是也。误斫其被。祥心知之,口终不言,色养无殆。家庭有果树一林,其子繁多,恐虫鼠及他人所食,令祥守人。时风雨大至,祥抱树经宿彻旦,雪湿寒冻,母见恻然。祥以孝著称奇,〔官〕至太傅。魏时人。出魏书。   〔王褒〕字符伟,王修之孙也。晋高贵公司马文王为大将军秉政,褒父母渧泪所沾着之树,树色惨以(与)语(余)树不同。   王褒,字符纬,修之孙之。魏高贵卿(乡)公时,司马文王为将军,改褒父仪为大将军司口,为文王所害。褒葬□(其)父庐前有柏树,褒涕泣,所著之树,树色惨悴,与余树不同。及晋室践祚,褒痛不已。命终,未常西向坐,视不臣于晋。晋初人,出□阳春秋记。   王褒者,魏郡人也。养〔母〕至孝,母后命终,日〔夜〕培坟。坟侧有松柏树,褒若向坟啼哭,〔其树〕为之变色,枯□(悴)不同常日。母生在之日,常怕雷声。王褒每闻雷惊,即便奔赴墓所告曰:「褒今在此,愿娘勿惊。」诗曰:   王褒慈母怕雷声,每至春间不得宁,   及至百年亡没后,语坟犹怕阿娘惊。   (首缺)义将军,司马赵孝,字长平,沛国人也。宋死贞洁去首(守)。扶风马融之女,字珠也。其为妻,一名颜也。□其夫已,守志不嫁。时有董贞秉国政,将璧两双,杂彩千疋,奴婢百人,求欲娶之。父母见利欲许。珠俄叹曰:「六安夫存立以五德,贞兰执志,何忘乌(夫)家。」闻妇人之不更,与王平原对战,当为君三舍。三舍者,两军对战,与三度回避,不放战也。及至重耳归晋,立为文公。楚将子王(玉)与(兴)师伐宋。王生(告)急于晋。文公兴兵救宋,以(与)楚军对战,文公为三舍退以报,往(楚)军遂(逐)之三舍。文公纵兵大哭战楚,王平、子玉被煞。   楚成王季扎(札)吴之公子说也。使于邻国,北过除(徐)君。除(徐)君见扎宝剑,不言欲之。扎之(知)其意,口不言许之。以往使未士□(达),不受剑于徐君之墓去。书日(曰):延陵之信也。出说梦。   孟子名轲,齐人也。孟子婴孩之时,闻东家杀猪声,闻其颜舜。(原文至此缺)   戊子年四月十日学郎员义写书故记。写书不饮酒,恒日笔头干,且作随疑过,即与后人看。   伯夷叔齐者,亲兄弟。是辽东孤竹君之子。其父薨,伯夷当立为君,乃让位与弟叔齐。叔齐不受,复让与异女兄伯(僚)。僚立为□(君),夷齐二人俱归。□□阻武王伐纣,夷齐叩马而谏曰:「父死不葬,而兴兵众,岂……谏曰:「此人俱未通……不忠于汤……(原文至此缺)   (首缺)由不足,更被孩儿减夺,老母眼见消瘦。遂于将儿半路卖与王将军。其〔妻〕见儿被他〔卖〕去,随后连声唤住,肝肠寸断,割妳身亡。诗曰:   明达载母遂(逐)农粮,每被孩儿夺剥将,   阿□(耶)卖却孩儿去,贤妻割妳遂身亡。   文让者,河三人也。至行孝道,今古闻,供承老母,未常离侧,母终之后,让乃誓身不仕,毁形坯坟。坟土未成。日夜不止,哀泣坟侧。恸〔动〕□(穹)苍,遂感飞鸟走兽,衔土捧块,助让培坟。踰数朝,其坟乃成。天子闻之,遂与金帛,礼躬为相,让终退辞不就。诗曰:   至哀行孝感天闻,事母惶惶出众群,   乃至阿娘亡殁后,能令鸟兽助倍坟。   向生者,河内人也。慈母年老,两目俱盲,时遇贼寇相陵。向生遂被讨征。新妇在家,向生厌贱,好食自餐,粗食将与向母。向母自嗟叹云:「不种善因受艰苦。」新妇大怒,乃取猪粪和食与餐,又更骂辱。天贝(见)不孝,降雷霹雳至死。又书背上曰:「向生妻五逆,天雷霹雳打煞。」阿家再明。诗曰:   向生养母值艰苑(危),被射(征)边□(疆)未得归,   新妇家中行不孝,天雷霹雳背上亡。   王武子者,河阳人也。以开元年中征涉湖州,十年不归。新妇至孝,家贫,日夜织履为活。武母久患劳(痨)瘦,人谓母曰:「若得人肉食之,病得除差。」母答人曰:「何由可得人肉?」新妇闻言,遂自割眼(股)上肉作羹,奉送武母。母得食之,病即立差。河南尹奏封武母为国太夫人,新妇封郢郡夫人,仍编史册。开元廿三年行下。诗曰:   武子为国远从征,母病餐人肉始轻,   新妇闻之方割股,阿家吃了得疾平。   (首缺)丁兰列(刻)木作慈亲,孝养之心感动神,   图舍忽然偷斩却,血流洒地真如人。   □(闪)字者,嘉夷国人也,父母年老,并皆□(丧)亡。闪子晨夕侍养无阙,常着鹿皮之衣,与鹿为伴,担瓶取水,在鹿群中,时遇〔国王出城游猎,乃见间下有鹿郡(群)行遂(逐),王张弓射之。悟(误)中闪子,失声号叫云:「一箭煞三人。」王闻之有人叫声,下马而问。闪子答言:「父母年老,又俱丧明,侍养□人,必应饿死,」语了身亡。诗曰:   闪子行尊孝老亲,不恨君王射此身,   父母年老失两目,谁之一箭煞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