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明集十四卷 此土著述 弘明集十四卷 梁释僧祐撰    弘明集序   夫觉海无涯。慧境圆照。化妙域中。实陶铸于尧舜。理擅系表。乃埏埴乎周孔矣。然道大信难。声高和寡。须弥峻而蓝风起。宝藏积而怨贼生。昔如来在世化震大千。犹有四魔蓄忿六师怀毒。况乎像季其可胜哉。自大法东渐。岁几五百。缘各信否。运亦崇替。正见者敷赞。邪惑者谤讪。至于守文曲儒。则拒为异教。巧言左道。则引为同法。拒有拔本之迷。引有朱紫之乱。遂令诡论稍繁讹辞孔炽。夫鹖旦鸣夜。不翻白日之光。精卫衔石。无损沧海之势。然以闇乱明。以小罔大。虽莫动毫发。而有尘视听。将令弱植之徒随伪辩而长迷。倒置之伦逐邪说而永溺。此幽涂所以易坠。净境所以难陟者也。祐以末学。志深弘护静言浮俗愤慨于心。遂以药疾微间山栖余暇。撰古今之明篇。总道俗之雅论。其有刻意剪邪建言卫法。制无大小莫不毕采。又前代胜士书记文述。有益亦皆编录。类聚区分。列为一十四卷。夫道以人弘。教以文明。弘道明教。故谓之弘明集。兼率浅怀附论于末。庶以涓埃微裨瀛岱。但学孤识寡。愧在褊局。博练君子。惠增广焉牟子理惑正诬论。 弘明集卷第一 牟子理惑(一云苍梧太守牟子博传)   牟子既修经传诸子。书无大小靡不好之。虽不乐兵法。然犹读焉。虽读神仙不死之书。抑而不信。以为虚诞。是时灵帝崩后。天下扰乱。独交州差安。北方异人咸来在焉。多为神仙辟谷长生之术。时人多有学者。牟子常以五经难之。道家术士莫敢对焉。比之于孟轲距杨朱墨翟。先是时牟子将母避世交趾。年二十六归苍梧娶妻。太守闻其守学。谒请署吏。时年方盛。志精于学。又见世乱。无仕[穴/(耜-耒)]意。竟遂不就。是时诸州郡相疑隔塞不通。太守以其博学多识。使致敬荆州。牟子以为荣爵易让。使命难辞。遂严当行。会被州牧优文处士辟之。复称疾不起。牧弟为豫章太守。为中郎将笮融所杀。时牧遣骑都尉刘彦。将兵赴之。恐外界相疑兵不得进。牧乃请牟子曰。弟为逆贼所害。骨肉之痛愤发肝心。当遣刘都尉行。恐外界疑难行人不通。君文武兼备有专对才。今欲相屈之。零陵桂阳假涂于通路何如。牟子曰。被秣服枥见遇日久。列士忘身期必骋效。遂严当发。会其母卒亡遂不果行。久之退念。以辩达之故辄见使命。方世扰攘非显己之秋也。乃叹曰。老子绝圣弃智。修身保真。万物不干其志。天下不易其乐。天子不得臣。诸侯不得友。故可贵也。于是锐志于佛道。兼研老子五千文。含玄妙为酒浆。玩五经为琴簧。世俗之徒。多非之者。以为背五经而向异道。欲争则非道。欲默则不能。遂以笔墨之间。略引圣贤之言证解之。名曰牟子理惑云。   或问曰。佛从何出生。宁有先祖及国邑不。皆何施行。状何类乎。牟子曰。富哉问也。请以不敏。略说其要。盖闻佛化之为状也。积累道德。数千亿载不可纪记。然临得佛时。生于天竺。假形于白净王夫人。昼寝梦乘白象身有六牙欣然悦之。遂感而孕。以四月八日。从母右胁而生。堕地行七步。举右手曰。天上天下靡有踰我者也。时天地大动宫中皆明。其日王家青衣复产一儿。厩中白马亦乳白驹。奴字车匿。马曰揵陟。王常使随太子。太子有三十二相八十种好。身长丈六。体皆金色。顶有肉髻。颊车如师子。舌自覆面。手把千辐轮。项光照万里。此略说其相。年十七王为纳妃。邻国女也。太子坐则迁座。寝则异床。天道孔明阴阳而通。遂怀一男六年乃生。父王珍伟太子。为兴宫观。妓女宝玩并列于前。太子不贪世乐。意存道德。年十九四月八日夜半呼车匿勒揵陟跨之。鬼神扶举飞而出宫。明日廓然不知所在。王及吏民莫不歔欷。追之及田。王曰。未有尔时祷请神祇。今既有尔如玉如圭。当续禄位而去何为。太子曰。万物无常有存当亡。今欲学道度脱十方。王知其弥坚。遂起而还。太子径去。思道六年遂成佛焉。所以孟夏之月生者不寒不热。草木华英。释狐裘衣絺[絺-巾+ㄙ]。中吕之时也。所以生天竺者。天地之中处其中和也。所著经凡有十二部。合八亿四千万卷。其大卷万言以下。小卷千言已上。佛授教天下度脱人民。因以二月十五日。泥洹而去。其经戒续存。履能行之。亦得无为。福流后世。持五戒者。一月六斋。斋之日专心一意。悔过自新。沙门持二百五十戒。日日斋。其戒非优婆塞所得闻也。威仪进止与古之典礼无异。终日竟夜讲道诵经。不预世事。老子曰。孔德之容唯道是从。其斯之谓也。   问曰。何以正言佛。佛为何谓乎。牟子曰。佛者号谥也。犹名三皇神五帝圣也。佛乃道德之元祖。神明之宗绪。佛之言觉也。恍惚变化分身散体。或存或亡。能小能大。能圆能方。能老能少。能隐能彰。蹈火不烧。履刃不伤。在污不辱。在祸无殃。欲行则飞。坐则扬光。故号为佛也。   问曰。何谓之为道。道何类也。牟子曰。道之言导也。导人致于无为。牵之无前。引之无后。举之无上。抑之无下。视之无形。听之无声。四表为大蜿蜒其外。毫厘为细间关其内。故谓之道。   问曰。孔子以五经为道教。可拱而诵履而行。今子说道虚无恍惚。不见其意。不指其事。何与圣人言异乎。牟子曰。不可以所习为重所希为轻。或于外类失于中情。立事不失道德。犹调弦不失宫商。天道法四时。人道法五常。老子曰。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道之为物。居家可以事亲。宰国可以治民。独立可以治身。履而行之充乎天地。废而不用消而不离。子不解之。何异之有乎。   问曰。夫至实不华。至辞不饰。言约而至者丽。事寡而达者明。故珠玉少而贵。瓦砾多而贱。圣人制七经之本。不过三万言。众事备焉。今佛经卷以万计。言以亿数。非一人力所能堪也。仆以为烦而不要矣。牟子曰。江海所以异于行潦者。以其深广也。五岳所以别于丘陵者。以其高大也。若高不绝山阜。跛羊凌其颠。深不绝涓流。孺子浴其渊。骐骥不处苑囿之中。吞舟之鱼不游数仞之溪。剖三寸之蚌。求明月之珠。探枳棘之巢。求凤皇之雏。必难获也。何者小不能容大也。佛经前说亿载之事。却道万世之要。太素未起。太始未生。乾坤肇兴。其微不可握。其纤不可入。佛悉弥纶其广大之外。剖折其窈妙之内。靡不纪之。故其经卷以万计。言以亿数。多多益具。众众益富。何不要之有。虽非一人所堪。譬若临河饮水饱而自足。焉知其余哉。   问曰。佛经众多。欲得其要而弃其余。直说其实而除其华。牟子曰否。夫日月俱明各有所照。二十八宿各有所主。百药并生各有所愈。狐裘备寒絺[絺-巾+ㄙ]御暑。舟舆异路俱致行旅。孔子不以五经之备。复作春秋孝经者。欲博道术恣人意耳。佛经虽多。其归为一也。犹七典虽异其贵道德仁义亦一也。孝所以说多者。随人行而与之。若子张子游。俱问一孝。而仲尼答之各异。攻其短也。何弃之有哉。   问曰。佛道至尊至大。尧舜周孔曷不修之乎。七经之中不见其辞。子既耽诗书悦礼乐。奚为复好佛道喜异术。岂能踰经传美圣业哉。窃为吾子不取也。牟子曰。书不必孔丘之言。药不必扁鹊之方。合义者从。愈病者良。君子博取众善。以辅其身。子贡云。夫子何常师之有乎。尧事尹寿。舜事务成。且学吕望。丘学老聃。亦俱不见于七经也。四师虽圣。比之于佛。犹白鹿之与麒麟。燕鸟之与凤凰也。尧舜周孔且犹学之。况佛身相好变化神力无方。焉能舍而不学乎。五经事义或有所阙。佛不见记。何足怪疑哉。   问曰。云佛有三十二相八十种好。何其异于人之甚也。殆富耳之语。非实之云也。牟子曰。谚云少所见多所怪。睹馲驼言马肿背。尧眉八彩。舜目重瞳。皋陶乌喙。文王四乳。禹耳参漏。周公背偻。伏羲龙鼻。仲尼反宇。老子日角月玄鼻有双柱。手把十文足蹈二五。此非异于人乎。佛之相好奚足疑哉。   问曰。孝经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曾子临没。启予手启予足。今沙门剃头。何其违圣人之语。不合孝子之道也。吾子常好论是非平曲直。而反善之乎。牟子曰。夫讪圣贤不仁。平不中不智也。不仁不智何以树德。德将不树顽嚚之俦也。论何容易乎。昔齐人乘舡渡江。其父堕水。其子攘臂[抗-几+(坐-工+十)]头。颠倒使水从口出。而父命得苏。夫[抗-几+(坐-工+十)]头颠倒。不孝莫大。然以全父之身。若拱手修孝子之常。父命绝于水矣。孔子曰。可与适道。未可与权。所谓时宜施者也。且孝经曰。先王有至德要道。而泰伯祝发文身。自从吴越之俗。违于身体发肤之义。然孔子称之。其可谓至德矣。仲尼不以其祝发毁之也。由是而观。苟有大德。不拘于小。沙门捐家财弃妻子。不听音视色。可谓让之至也。何违圣语不合孝乎。豫让吞炭漆身。聂政[利-禾+皮]面自刑。伯姬蹈火高行截容。君子以为勇而死义。不闻讥其自毁没也。沙门剔除须发。而比之于四人。不已远乎。   问曰。夫福莫踰于继嗣。不孝莫过于无后。沙门弃妻子捐财货。或终身不娶。何其违福孝之行也。自苦而无奇。自极而无异矣。牟子曰。夫长左者必短右。大前者必狭后。孟公绰为赵魏老则优。不可以为滕薛大夫。妻子财物世之余也。清躬无为道之妙也。老子曰。名与身孰亲。身与货孰多。又曰。观三代之遗风。览乎儒墨之道术。诵诗书修礼节。崇仁义视清洁。乡人传业名誉洋溢。此中士所施行。恬惔者所不恤。故前有随珠。后有虓虎。见之走而不敢取何也。先其命而后其利也。许由栖巢木。夷齐饿首阳。舜孔称其贤曰。求仁得仁者也。不闻讥其无后无货也。沙门修道德。以易游世之乐。反淑贤。以背妻子之欢。是不为奇。孰与为奇。是不为异。孰与为异哉。   问曰。黄帝垂衣裳制服饰。箕子陈洪范貌为五事首。孔子作孝经服为三德始。又曰。正其衣冠尊其瞻视。原宪虽贫不离华冠。子路遇难不忘结缨。今沙门剃头发披赤布。见人无跪起之礼仪。无盘旋之容止。何其违貌服之制。乖搢绅之饰也。牟子曰。老子云。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三皇之时食肉衣皮。巢居穴处以崇质朴。岂复须章甫之冠曲裘之饰哉。然其人称有德而敦厖允信而无为。沙门之行有似之矣。   或曰。如子之言。则黄帝尧舜周孔之俦。弃而不足法也。牟子曰。夫见博则不迷。听聪则不惑。尧舜周孔修世事也。佛与老子无为志也。仲尼栖栖七十余国。许由闻禅洗耳于渊。君子之道。或出或处。或默或语。不溢其情不淫其性。故其道为贵在乎所用。何弃之有乎。   问曰。佛道言。人死当复更生。仆不信此之审也。牟子曰。人临死。其家上屋呼之。死已复呼。谁或曰呼其魂魄。牟子曰。神还则生。不还神何之呼。曰成鬼神。牟子曰是也。魂神固不灭矣。但身自朽烂耳。身譬如五谷之根叶。魂神如五谷之种实。根叶生必当死。种实岂有终已。得道身灭耳。老子曰。吾所以有大患。以吾有身也。若吾无身吾有何患。又曰。功遂身退天之道也。或曰。为道亦死。不为亦死。有何异乎。牟子曰。所谓无一日之善。而问终身之誉者也。有道虽死神归福堂。为恶既死神当其殃。愚夫闇于成事。贤智豫于未萌。道与不道如金比草。善之与福如白方黑。焉得不异。而言何异乎。   问曰。孔子云。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未知生焉知死。此圣人之所绝也。今佛家辄说生死之事鬼神之务。此殆非圣哲之语也。夫履道者。当虚无惔怕归志质朴。何为乃道生死以乱志说鬼神之余事乎。牟子曰。若子之言。所谓见外未识内者也。孔子疾子路不问本末以此抑之耳。孝经曰。为之宗庙以鬼享之。春秋祭祀以时思之。又曰。生事爱敬。死事哀戚。岂不教人事鬼神知生死哉。周公为武王请命曰。旦多才多艺能事鬼神。夫何为也。佛经所说生死之趣。非此类乎。老子曰。知其子复守其母。没身不殆。又曰。用其光复其明。无遗身殃。此道生死之所趣。吉凶之所住。至道之要实贵寂寞。佛家岂好言乎。来问不得不对耳。钟鼓岂有自鸣者。捊加而有声矣。   问曰。孔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孟子讥陈相。更学许行之术曰。吾闻用夏变夷。未闻用夷变夏者也。吾子弱冠学尧舜周孔之道。而今舍之。更学夷狄之术。不已惑乎。牟子曰。此吾未解大道时之余语耳。若子可谓见礼制之华。而闇道德之实。窥炬烛之明。未睹天庭之日也。孔子所言矫世法矣。孟轲所云疾专一耳。昔孔子欲居九夷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及仲尼不容于鲁卫。孟轲不用于齐梁。岂复仕于夷狄乎。禹出西羌而圣哲。瞽叟生舜而顽嚚。由余产狄国而霸秦。管蔡自河洛而流言。传曰。北辰之星。在天之中。在人之北。以此观之。汉地未必为天中也。佛经所说。上下周极含血之类物皆属佛焉。是以吾复尊而学之。何为当舍尧舜周孔之道。金玉不相伤。随碧不相妨。谓人为惑时自惑乎。   问曰。盖以父之财乞路人。不可谓惠。二亲尚存杀己代人。不可谓仁。今佛经云。太子须大挐。以父之财施与远人。国之宝象以赐怨家。妻子自与他人。不敬其亲。而敬他人者。谓之悖礼。不爱其亲。而爱他人者。谓之悖德。须大挐不孝不仁。而佛家尊之。岂不异哉。牟子曰。五经之义立嫡以长。大王见昌之志。转季为嫡。遂成周业。以致太平。娶妻之义必告父母。舜不告而娶以成大伦。贞士须聘请。贤臣待征召。伊尹负鼎干汤。宁戚叩角要齐。汤以致王。齐以之霸。礼男女不亲授。嫂溺则授之以手。权其急也。苟见其大。不拘于小。大人岂拘常也。须大挐睹世之无常财货非己宝故。恣意布施以成大道。父国受其祚。怨家不得入。至于成佛。父母兄弟皆得度世。是不为孝。是不为仁。孰为仁孝哉。   问曰。佛道重无为乐施与持戒兢兢如临深渊者。今沙门耽好酒浆。或畜妻子。取贱卖贵。专行诈绐。此乃世之大伪。而佛道谓之无为耶。   牟子曰。工输能与人斧斤绳墨。而不能使人功。圣人能授人道。不能使人履而行之也。皋陶能罪盗人。不能使贪夫为夷齐。五刑能诛无状。不能使恶子为曾闵。尧不能化丹朱。周公不能训管蔡。岂唐教之不着。周道之不备哉。然无如恶人何也。譬之世人学通七经。而迷于财色。可谓六艺之邪淫乎。河伯虽神。不溺陆地人。飘风虽疾。不能使湛水扬尘。当患人不能行。岂可谓佛道有恶乎。   问曰。孔子称。奢则不逊俭则固。与其不逊也宁固。叔孙曰。俭者德之恭。侈者恶之大也。今佛家以空财布施。为名尽货与人为贵。岂有福哉。   牟子曰。彼一时也。此一时也。仲尼之言。疾奢而无礼。叔孙之论。刺公之刻楹。非禁布施也。舜耕历山。恩不及州里。太公屠牛。惠不逮妻子。及其见用。恩流八荒惠施四海。饶财多货贵其能与贫困屡空贵其履道。许由不贪四海。伯夷不甘其国。虞卿捐万户之封。救穷人之急。各其志也。僖负羁以壶飱之惠。全其所居之间。宣孟以一饭之故。活其不訾之躯。阴施出于不意。阳报皎如白日。况倾家财发善意。其功德巍巍如嵩泰。悠悠如江海矣。怀善者应之以祚。收恶者报之以殃。未有种稻而得麦。作祸而获福者乎。   问曰。夫事莫过于诚。说莫过于实。老子除华饰之辞。崇质[示  卜]之语。佛经说不指其事。徒广取譬喻。譬喻非道之要。合异为同非事之妙。虽辞多语博。犹玉屑一车不以为宝矣。牟子曰。事尝共见者。可说以实。一人见一人不见者。难与诚言也。昔人未见麟。问尝见者麟何类乎。见者曰。麟如麟也。问者曰。若吾尝见麟。则不问子矣。而云麟如麟宁可解哉。见者曰。麟麏身牛尾鹿蹄马背。问者虚解。孔子曰。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老子云。天地之间其犹槖籥乎。又曰。譬道于天下。犹川谷与江海岂复华饰乎。论语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引天以比人也。子夏曰。譬诸草木区以别矣。诗之三百。牵物合类。自诸子谶纬圣人秘要。莫不引譬取喻。子独恶佛说经牵譬喻耶。   问曰。人之处世。莫不好富贵而恶贫贱。乐欢逸而惮劳倦。黄帝养性。以五肴为上。孔子云。食不厌精鲙不厌细。今沙门被赤布。日一食。闭六情。自毕于世。若兹何聊之有。牟子云。富与贵是人所欲。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老子曰。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田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圣人为腹不为目。此言岂虚哉。柳下惠不以三公之位易其行。段干木不以其身易魏文之富。许由巢父栖木而居。自谓安于帝宇。夷齐饿于首阳。自谓饱于文武。盖各得其志而已。何不聊之有乎。   问曰。若佛经深妙靡丽。子胡不谈之于朝廷。论之于君父。修之于闺门。接之于朋友。何复学经传读诸子乎。   牟子曰。未达其源。而问其流也。夫陈俎豆于垒门。建旍旗于朝堂。衣狐裘以当[卄/(麩-夫+生)]宾。被絺[絺-巾+ㄙ]以御黄钟。非不丽也。乖其处非其时也。故持孔子之术。入商鞅之门。赍孟轲之说。诣苏张之庭。功无分寸。过有丈尺矣。老子曰。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中士闻道若存若亡。下士闻道大而笑之。吾惧大笑故不为谈也。渴不必待江河。而饮井泉之水何所不饱。是以复治经传耳。   问曰。汉地始闻佛道。其所从出耶。牟子曰。昔孝明皇帝。梦见神人。身有日光飞在殿前。欣然悦之。明日博问群臣。此为何神。有通人傅毅曰。臣闻天竺有得道者号曰佛。飞行虚空。身有日光。殆将其神也。于是上寤。遣中郎蔡愔羽林郎中秦景博士弟子王遵等十八人。于大月支。写佛经四十二章。藏在兰台石室第十四间。时于洛阳城西雍门外起佛寺。于其壁画千乘万骑绕塔三匝。又于南宫清凉台。及开阳城门上作佛像。明帝时豫修造寿陵曰。显节亦于其上作佛图像。时国丰民宁远夷慕义。学者由此而滋。   问曰。老子云。智者不言。言者不智。又曰。大辩若讷。大巧若拙。君子耻言过行。设沙门有至道。奚不坐而行之。何复谈是非论曲直乎。仆以为此行德之贼也。   牟子曰。来春当大饥今秋不食。黄钟应寒[卄/(麩-夫+壬)]宾重裘。备豫虽早不免于愚。老子所云。谓得道者耳。未得道者何知之有乎。大道一言而天下悦。岂非大辩乎。老子不云乎。功遂身退天之道也。身既退矣。又何言哉。今之沙门未及得道。何得不言。老氏亦犹言也。如其无言五千何述焉。若知而不言可也。既不能知又不能言愚人也。故能言不能行国之师也。能行不能言国之用也。能行能言国之宝也。三品各有所施。何德之贼乎。唯不能言。又不能行。是谓贼也。   问曰。如子之言。徒当学辩达修言论。岂复治情性履道德乎。   牟子曰。何难悟之甚乎。夫言语谈论各有时也。蘧瑗曰。国有道则直。国无道则卷而怀之。宁武子国有道则智。国无道则愚。孔子曰。可与言而不与言失人。不可与言而与言失言。故智愚自有时。谈论各有意。何为当言论而不行哉。   问曰。云何佛道至尊至快无为憺怕。世人学士多谤毁之云。其辞说廓落难用。虚无难信何乎。   牟子曰。至味不合于众口。大音不比于众耳。作咸池设大章。发箫韶咏九成。莫之和也。张郑卫之弦歌时俗之音。必不期而拊手也。故宋玉云。客歌于郢。为下里之曲。和者千人。引商激角。众莫之应。此皆悦邪声。不晓于大度者也。韩非以管窥之见而让尧舜。接舆以毛牦之分而刺仲尼。皆耽小而忽大者也。夫闻清商而谓之角。非弹弦之过。听者之不聪矣。见和璧而名之石。非璧之贱也。视者之不明矣。神蛇能断而复续。不能使人不断也。灵龟发梦于宋元。不能免豫苴之网。大道无为非俗所见。不为誉者贵。不为毁者贱。用不用自天也。行不行乃时也。信不信其命也。   问曰。吾子以经传理佛说。其辞富而义显。其文炽而说美。得无非其诚是子之辩也。牟子曰。非吾辩也。见博故不惑耳。   问曰。见博其有术乎。牟子曰。由佛经也。吾未解佛经之时。惑甚于子。虽诵五经适以为华。未成实矣。既吾睹佛经之说。览老子之要。守恬憺之性。观无为之行。还视世事。犹临天井而窥溪谷。登嵩岱而见丘垤矣。五经则五味。佛道则五谷矣。吾自闻道以来。如开云见白日。矩火入冥室焉。   问曰。子云经如江海其文如锦绣。何不以佛经答吾问。而复引诗书。合异为同乎。牟子曰。渴者不必须江海而饮。饥者不必待敖仓而饱。道为智者设。辩为达者通。书为晓者传。事为见者明。吾以子知其意故引其事。若说佛经之语。谈无为之要。譬对盲者说五色。为聋者奏五音也。师旷虽巧不能弹无弦之琴。狐貉虽熅不能热无气之人。公明义为牛弹清角之操伏食如故非牛不闻不合其耳矣。转为蚊虻之声孤犊之鸣。即掉尾奋耳蹀躞而听是以诗书理子耳。   问曰。吾昔在京师。入东观游太学。视俊士之所规。听儒林之所论。未闻修佛道以为贵。自损容以为上也。吾子曷为耽之哉。夫行迷则改路。术穷则反故。可不思与。牟子曰。夫长于变者不可示以诈通于道者不可惊以怪。审于辞者不可惑以言。达于义者不可动以利也。老子曰。名者身之害。利者行之秽。又曰。设诈立权。虚无自贵。修闺门之礼术时俗之际会。赴趣间隙务合当世。此下士之所行。中士之所废也。况至道之荡荡。上圣之所行乎。杳兮如天。渊兮如海。不合窥墙之士数仞之夫。固其宜也。彼见其门我睹其室。彼采其华我取其实。彼求其备我守其一。子速改路吾请履之。祸福之源。未知何若矣。   问曰。子以经传之辞华丽之说。褒赞佛行称誉其德。高者凌清云。广者踰地圻。得无踰其本过其实乎。而仆讥刺颇得疹中而其病也。牟子曰。吁吾之所褒。犹以尘埃附嵩泰。收朝露投江海。子之所谤。犹握瓢觚欲减江海。蹑耕耒欲损昆仑。侧一掌以翳日光。举土块以塞河冲。吾所褒不能使佛高。子之毁不能令其下也。   问曰。王乔赤松八仙之箓神书百七十卷。长生之事与佛经岂同乎。牟子曰。比其类犹五霸之与五帝。阳货之与仲尼。比其形犹丘垤之与华恒。涓渎之与江海。比其文犹虎鞹之与羊皮。斑纻之与锦绣也。道有九十六种。至于尊大。莫尚佛道也。神仙之书。听之则洋洋盈耳。求其效犹握风而捕影。是以大道之所不取。无为之所不贵。焉得同哉。   问曰。为道者或辟谷不食。而饮酒啖肉。亦云老氏之术也。然佛道以酒肉为上诫。而反食谷。何其乖异乎。牟子曰。众道丛残凡有九十六种。澹泊无为莫尚于佛。吾观老氏上下之篇。闻其禁五味之戒。未睹其绝五谷之语。圣人制七典之文。无止粮之术。老子着五千文。无辟谷之事。圣人云。食谷者智。食草者痴。食肉者悍。食气者寿。世人不达其事。见六禽闭气不息秋冬不食欲效而为之。不知物类各自有性。犹礠石取铁不能移毫毛矣。   问曰。谷宁可绝不乎。牟子曰。吾未解大道之时。亦尝学焉。辟谷之法数千百术。行之无效为之无征。故废之耳。观吾所从学师三人。或自称七百五百三百岁。然吾从其学。未三载间各自殒没。所以然者。盖由绝谷不食而啖百果。享肉则重盘。饮酒则倾樽。精乱神昏谷气不充。耳目迷惑淫邪不禁。吾问其故何。答曰。老子云。损之又损之。以至于无为。徒当日损耳。然吾观之。但日益而不损也。是以各不至知命而死矣。且尧舜周孔各不能百载。而末世愚惑。欲服食辟谷求无穷之寿。哀哉。   问曰。为道之人云。能却疾不病。不御针药而愈有之乎。何以佛家有病而进针药耶。牟子曰。老子云。物壮则老。谓之不道。不道早已唯有得道者不生。不生亦不壮。不壮亦不老。不老亦不病。不病亦不朽是以老子以身为大患焉。武王居病周公乞命。仲尼病子路请祷。吾见圣人皆有病矣。未睹其无病也。神农尝草殆死者数十。黄帝稽首。受针于岐伯。此之三圣。岂当不如今之道士乎。察省斯言。亦足以废矣。   问曰。道皆无为一也。子何以分别罗列云其异乎。更令学者狐疑。仆以为费而无益也。牟子曰。俱谓之草。众草之性不可胜言。俱谓之金。众金之性不可胜言。同类殊性。万物皆然。岂徒道乎。昔杨墨塞群儒之路。车不得前人不得步。孟轲辟之乃知所从。师旷弹琴俟知音之在后。圣人制法冀君子之将睹也。玉石同匮。猗顿为之改色。朱紫相夺。仲尼为之叹息。日月非不明。众阴蔽其光。佛道非不正。众私掩其公。是以吾分而别之。臧文之智微生之直。仲尼不假者。皆正世之语。何费而无益乎。   问曰。吾子讪神仙抑奇怪。不信有不死之道是也。何为独信佛道当得度世乎。佛在异域。子足未履其地。目不见其所。徒观其文而信其行。夫观华者不能知实。视影者不能审形。殆其不诚乎。牟子曰。孔子曰。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昔吕望周公问于施政。各知其后所以终。颜渊乘驷之日。见东野毕之驭。知其将败。子贡观邾鲁之会。照其所以丧。仲尼闻师旷之弦。而识文王之操。季子听乐。览众国之风。何必足履目见乎。   问曰。仆尝游于填之国。数与沙门道人相见。以吾事难之。皆莫对而辞退。多改志而移意。子独难改革乎。牟子曰。轻羽在高遇风则飞。细石在磎得流则转。唯泰山不为飘风动。磐石不为疾流移。梅李遇霜而落叶。唯松柏之难凋矣。子所见道人。必学未洽见未博。故有屈退耳。以吾之顽且不可穷。况明道者乎。子不自改而欲改人。吾未闻仲尼追盗跖。汤武法桀纣者矣。   问曰。神仙之术秋冬不食。或入室累旬而不出。可谓憺怕之至也。仆以为可尊而贵。殆佛道之不若乎。牟子曰。指南为北自谓不惑。以西为东自谓不蒙。以鸱枭而笑凤凰。执蝼蚓而调龟龙。蝉之不食君子不贵。蛙蟒穴藏圣人不重。孔子曰。天地之性人为贵。不闻尊蝉蟒也。然世人固有啖菖蒲而弃桂姜。覆甘露而啜酢浆者矣。毫毛虽小视之可察。太山之大背之不见。志有留与不留。意有锐与不锐。鲁尊季氏卑仲尼。吴贤宰嚭不肖子胥。子之所疑不亦宜乎。   问曰道家云。尧舜周孔七十二弟子。皆不死而仙。佛家云。人皆当死莫能免何哉。牟子曰。此妖妄之言。非圣人所语也。老子曰。天地尚不得长久。而况人乎。孔子曰。更去辟世孝常在。吾览六艺观传记。尧有殂落。舜有苍梧之山。禹有会稽之陵。伯夷叔齐有首阳之墓。文王不及诛纣而殁。武王不能待成王大而崩。周公有改葬之篇。仲尼有两楹之梦。伯鱼有先父之年。子路有葅醢之语。伯牛有命矣之文。曾参有启足之辞。颜渊有不幸短命之记。苗而不秀之喻。皆着在经典。圣人至言也。吾以经传为证。世人为验而云不死。岂不惑哉。   问曰。子之所解诚悉备焉。固非仆等之所闻也。然子所理何以正着三十七条。亦有法乎。牟子曰。夫转蓬漂而车轮成。窊木流而舟楫设。蜘蛛布而罻罗陈。鸟迹见而文字作。故有法成易无法成难。吾览佛经之要。有三十七品。老氏道经亦三十七篇。故法之焉。于是惑人闻之踧然失色。叉手避席逡巡俯伏曰。鄙人蒙瞽生于幽仄。敢出愚言不虑祸福。今也闻命霍如荡雪。请得革情洒心自敕。愿受五戒作优婆塞。 正诬论(未详作者)   有异人者。诬佛曰。尹文子有神通者。愍彼胡狄父子。聚尘贪婪忍害昧利。无耻侵害不厌屠裂群生。不可逊让。厉不可谈议喻故具诸事云云。又令得道弟子变化云云。又禁其杀生断其婚姻使无子孙。伐胡之术。孰良于此云云。   正曰。诬者既云无佛。复云文子有神通。复云有得道弟子。能变化恢廓尽神妙之理。此真有无匈心之语也。夫尹文子即老子弟子也。老子即佛弟子也。故其经云。闻道竺干有古先生。善入泥洹不始不终永存绵绵。竺乾者天竺也。泥洹者胡语。晋言无为也。若佛不先老子。何得称先生。老子不先尹文。何故请道德之经。即以此推之。佛故文子之祖宗。众圣之元始也。安有弟子神化而师不能乎。且夫圣之宰世。必以道莅之。远人不服。则绥以文德。不得已而用兵耳。将以除暴止戈拯济群生。行小杀以息大杀者也。故春秋之世。诸侯征伐动仗正顺。敌国有衅必鸣鼓以彰其过。总义兵以临罪人。不以闇昧而行诛也。故服则柔而抚之。不苟淫刑极武。胜则以丧礼居之。杀则以悲哀泣之。是以深贬诱执大杜绝灭之原。若怀恶而讨不义。假道以成其暴。皆结传变文讥贬累见。故会宋之盟。抑楚而先晋者。疾辛錍之诈。以崇咀信之美也。夫敌之怨惠不及后嗣。恶止其身重罪不滥。此百王之明制。经国之令典也。至于季末之将佳兵之徒。患道薄德衰。始任诈力竞。以谲诡之计。济残贼之心。野战则肆锋极杀。屠城则尽坑无遗。故白起刎首于杜邮。董卓屠身于宫门。君子知其必亡。举世哀其就戮。兵之弊也遂至于此。此为可痛心而长叹者矣。何有圣人而欲大纵阴毒剪绝黎元者哉。且十室容贤。而况万里之广。重华生于东夷。文命出乎西羌。圣哲所兴岂有常地。或发音于此默化于彼。形教万方而理运不差。原夫佛之所以夷迹于中天。而曜奇于西域者。盖有至趣。不可得而缕陈矣。岂有圣人疾敌之强。而其欲覆灭使无孑遗哉。此何异气疠既流不蠲良淑。纵火中原兰莸俱焚。桀纣之虐犹呼不然乎。纵令胡国信多恶逆。以暴易暴。又非权通之旨也。引此为辞。适足肆谤言眩愚竖。岂允情合义有心之难乎。   又诬云。尹文子欺之天有三十二重云云。又妄牵楼炭经。经云。诸天之宫广长二十四万里。面开百门。门广万里云云。答曰。佛经说天地境界。高下阶级悉条贯部分。叙而有章。而诬者。或附着生长枉造伪说。或颠倒淆乱不得要实。何有二十四万里之地。而容四百万里之门乎。以一事覆之。足明其错谬者多矣。藏获牧竖犹将知其不然。况有识乎。欲以见博秖露其愚焉。   又诬云。佛亦周遍五道。备犯众过行凶恶犹得佛。此非悕为恶者之法也。又计生民善者少而恶者多。恶人死辄充六畜。尔则开辟至今足为久矣。今畜宜居十分之九。而人种已应希矣。   正曰。诚如所言。佛亦曾为恶耳。今所以得佛者。改恶从善故也。若长恶不悛迷而后遂往。则长夜受苦轮。转五道而无解脱之由矣。今以其能掘众恶之栽。灭三毒之烬。修五戒之善。书十德之美。行之累劫倦而不已晓了本际畅三世空。故能解生死之虚外无为之场耳。计天下昆虫之数不可称计。人之在九州之内若毫末之在马体。十分之九岂所言哉。故天地之性以人为贵。荣期所以自得于三乐达贵贱之分明也。今更不复自赖于人类不丑恶于畜生。以刍水为甘膳。以羁络为非谪。安则为之无所多难也。   又诬云。有无灵下经无灵下经妖怪之书耳。非三坟五典训诰之言也。通才达儒所未究览也。三曾五祖之言。又似解奏之文。此殆不诘而虚妄自露矣。今具聊复应之。凡俗人常谓。人死则灭无灵无鬼。然则无灵则无天曹。无鬼则无所枚也。若子孙奉佛而乃追谴祖先。或是贤人君子平生之时未必与子孙同事。而天曹便收伐之。命颜冉之尸罗枉戮之痛。仁慈祖考加虐毒于贵体。此岂聪明正直之神乎。若其非也。则狐貉魍魉淫厉之鬼。何能反制仁贤之灵而困禁戒之人乎。以此为诬。鄙丑书矣。   又诬云。道人聚敛百姓。大构塔寺。华饰奢靡。费而无益云云。   正曰。夫教有深浅。适时应物。悉已备于首论矣。请复申之。夫恭俭之心莫过尧舜。而山龙华虫[耑  甫][耑  (犮-乂+又)]絺绣。故传曰。锡鸾和铃昭其声也。三辰旗旗昭其明也。五色比象昭其文也。故王者之居。必金门玉陛灵台凤阙。将使异乎凡庶令贵贱有章也。夫人情从所睹而兴感。故闻鼓鼙之音。睹羽麾之象。则思将帅之臣。听琴瑟之声。观庠序之仪。则思朝廷之臣。迁地易观则情貌俱变。今悠悠之徒。见形而不及道者。莫不贵崇高而忽仄陋。是以诸奉佛者。仰慕遗迹思存仿佛。故铭列图象致其虔肃。割珍玩以增崇灵庙。故上士游之。则忘其蹄筌取诸远味。下士游之。则美其华藻玩其炳蔚。先悦其耳目渐率以义方。三涂汲引莫有遗逸。犹器之取水。随量多少唯穿底无当乃不受耳。   又专诬以祸福为佛所作。可谓元不解矣。聊复释之。夫吉凶之与善恶。犹影响之乘形声自然而然。不得相免也。行之由己。而理玄应耳。佛与周孔但共明忠孝信顺。从之者吉背之者凶。示其度水之方。则使资舟接。不能令步涉而得济也。其诲人之生救厄死之术。亦犹神农尝粒食以充饥虚。黄帝垂衣裳以御寒暑。若闭口而望饱。裸袒以求温。不能强与之也。去和鹊之所以称良医者。以其应疾投药不失其宜耳。不责其令有不死之民也。且扁鹊有云。吾能令当生者不死。不能令当死者必生也。若夫为子则不孝为臣则不忠乎。守膏肓而不悟。进良药而不御。而受祸临死之日更多咎。圣人深恨。良医非徒东走。其势投阱矣。   又诬云。沙门之在京洛者多矣。而未曾闻能令主上延年益寿。上不能调和阴阳使年丰民富消灾却疫克静祸乱云云。下不能休粮绝粒呼吸清醇扶命度厄长生久视云云。   正曰。不然。庄周有云。达命之情者不务命之所元奈何审期分之不可迁也。若令性命可以智德求之者。则发旦二子足令文父致千龄矣。颜子死则称天丧予惜之至也。无以延之耳。且阴阳数度。期运所当。百六之极有时而臻。故尧有滔天之洪。汤有赤地之灾。涿鹿有漂槽之血。阪泉有横野之尸。何不坐而消之救其未然耶。且夫熊经鸟曳导引吐纳。辍黍稷而御英蕊。吸风露以代糇粮。俟此而寿有待之伦也。斯则有时可夭。不能无穷者也。沙门之视松乔若未孩之儿耳。方将泛志于二仪之表。延祚于不死之乡。岂能屑心营近与涓彭争长哉。难者苟欲骋饰非之辩。立距谏之强。言无节奏义无宫商。嗟夫北里之乱雅。恶绿之夺黄也。其余嘇之音曾无纪网。一遵先师不答之章。   又诬云。汉末有笮融者。合兵依徐州刺史陶谦。谦使之督运。而融先事佛。遂断盗官运以自利入大起佛寺云云。行人悉与酒食云云。后为刘繇所攻见杀云云。   正曰。此难不待绳约而自缚也。夫佛教率以慈仁不杀忠信。不炫廉贞。不盗为首。老子云。兵者不祥之器迩者凶。融阻兵安忍结附寇逆。犯杀一也。受人使命取不报主。犯欺二也。断割官物以自利入。犯盗三也。佛经云。不以酒为惠施。而融纵之。犯酒四也。诸戒尽犯。则动之死地矣。譬犹吏人解印脱冠而横道肆暴。五尺之童皆能制之矣。笮氏不得其死。适足助明为恶之获殃耳。   又诬云。石崇奉佛亦至。而不免族诛云云。   答曰。石崇之为人。余所悉也。骄盈耽酒放僭无度。多藏厚敛不宣炰独。论才则有一割之利。计德则尽无取焉。虽托名事佛。而了无禁戒。即如世人豤清心秽色厉内荏。口咏禹汤而行偶桀跖。自贻伊祸。又谁之咎乎。   又诬云。周仲智奉佛亦精进。而竟复不蒙其福云云。   正曰。寻斯言似乎幸人之灾。非通言也。仲智虽有好道之意。然意未受戒为弟子也。论其率情亮直见涉俊上。自是可才。而有强梁之累。未合道家婴儿之旨矣。以此而遇忌胜之雄。丧败理耳。纵如难者云。精进而遭害者有矣。此何异颜项夙夭。夷叔馁死。比干尽忠而陷剖心之祸。申生笃孝而致雉经之痛。若此之比不可胜言。孔子云。仁者寿义者昌。而复或有不免。固知宿命之证。至矣信矣。   又诬云。事佛之家乐死恶生。属纩待绝之日。皆以为福禄之来。无复哀戚之容云云。   正曰。难者得无隐心而居物。不然何言之逆乎。夫佛经自谓得道者。能玄同彼我浑齐修短。涉生死之变。泯然无概。步祸福之地。而夷心不怛。乐天知命安时处顺耳。其未体之者。哀哉慎终之心。乃所以增其笃也。故有大悲弘誓之义。仇人之丧犹加哀矜。以德报怨不念旧恶。况乎骨肉之痛情隆自然者。而可以无哀戚之心者哉。夫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恐畴己之深也。逆情违道于斯见矣。 弘明集卷第二 明佛论(晋宗炳)   夫道之至妙。固风化宜尊。而世多诞佛。咸以我躬不阅遑恤于后。万里之事百年以外。皆不以为然。况复须弥之大。佛国之伟。精神不灭。人可成佛。心作万有。诸法皆空。宿缘绵邈亿劫乃报乎。此皆英奇超洞理信事实。黄华之听岂纳云门之调哉。世人又贵周孔书典。自尧至汉。九州华夏曾所不暨。殊域何感汉明。何德而独昭灵彩。凡若此情又皆牵附。先习不能旷以玄览。故至理匪遐而疑以自没。悲夫。中国君子明于礼义。而闇于知人之心。宁知佛之心乎。今世业近事谋之不臧。犹兴丧反之。况精神我也。得焉则清升无穷。失矣则永坠无极。可不临深而求履薄而虑乎。夫一局之奕形算之浅。而奕秋之心何尝有得。而乃欲率井蛙之见妄抑大猷。至独陷神于天阱之下。不以甚乎。今以茫昧之识。烛幽冥之故。既不能自览监于所失。何能独明于所得。唯当明精闇向推夫善道居。然宜修以佛经为指南耳。彼佛经也。包五典之德。深加远大之实。含老庄之虚。而重增皆空之尽。高言实理肃焉感神。其映如日其清如风。非圣谁说乎。谨推世之所见而会佛之理为明。   论曰。今自抚踵至顶。以去凌虚心往而勿已。则四方上下皆无穷也。生不独造必传所资。仰追所传则无始也。奕世相生而不已。则亦无竟也。是身也既日用无限之实。亲由无始而来。又将传于无竟而去矣。然则无量无边之旷。无始无终之久。人固相与凌之以自敷者也。是以居赤县。于八极曾不疑焉。今布三千日月。罗万二千天下。恒沙阅国界飞尘纪积劫。普冥化之所容。俱眇末其未央。何独安我而疑彼哉。夫秋毫处沧海。其悬犹有极也。今缀彝伦于太虚为[卄/狠]。胡可言哉。故世之所大道之所小。人之所遐天之所迩。所谓轩辕之前。遐哉邈矣者。体天道以高览。盖昨日之事耳。书称知远。不出唐虞。春秋属辞尽于王业。礼乐之良敬。诗易之温洁。今于无穷之中。焕三千日月以照丽。列万二千天下以贞观。乃知周孔所述。盖于蛮触之域。应求治之粗感且宁。乏于一生之内耳。逸乎生表者。存而未论也。若不然也。何其笃于为始形。而略于为终神哉。登蒙山而小鲁。登太山而小天下。是其际矣。且又坟典已逸。俗儒所编专在治迹。言有出于世表。或散没于史策。或绝灭于坑焚。若老子庄周之道。松乔列真之术。信可以洗心养身。而亦皆无取于六经。而学者唯守救粗之阙文。以书礼为限。断闻穷神积劫之远化。[炫-ㄙ+ㄥ]目前而永忽。不亦悲夫。呜呼有似行乎增云之下而不信日月者也。今称一阴一阳谓阴阳不测之谓神者。盖谓至无为道阴阳两浑。故曰一阴一阳也。自道而降便入精神。常有于阴阳之表。非二仪所究。故曰阴阳不测耳。君平之说一生二谓神明是也。若此二句皆以无明。则以何明精神乎。然群生之神其极虽齐。而随缘迁流成粗妙之识。而与本不灭矣。今虽舜生于瞽。舜之神也。必非瞽之所生。则商均之神。又非舜之所育。生育之前素有粗妙矣。既本立于未生之先。则知不灭于既死之后矣。又不灭则不同。愚圣则异。知愚圣生死不革不灭之分矣。故云。精神受形周遍五道成坏天地。不可称数也。夫以累瞳之质诞于顽瞽。嚚均之身受体黄中。愚圣人绝何数以合乎。岂非重华之灵始粗于在昔。结因往劫之先。缘会万化之后哉。今则独绝其神。昔有接粗之累。则练之所尽矣。神之不灭。及缘会之理积习而圣。三者鉴于此矣。若使形生则神生形死则神死。则宜形残神毁形病神困。懅有腐败其身。或属纩临尽而神意平全者。及自牖执手。病之极矣。而无变德行之主。斯殆不灭之验也。若必神生于形。本非缘合。今请远取诸物。然后近求诸身。夫五岳四渎谓无灵也。则未可断矣。若许其神。则岳唯积土之多。渎唯积水而已矣。得一之灵。何生水土之粗哉。而感托岩流肃成一体。设使山崩川竭。必不与水土俱亡矣。神非形作合而不灭。人亦然矣。神也者妙万物而为言矣。若资形以造随形以灭。则以形为本。何妙以言乎。夫精神四达并流无极。上际于天下盘于地。圣之穷机贤之研微。逮于宰赐庄嵇吴札子房之伦。精用所之皆不庄不行。坐彻宇宙。而形之臭腐甘嗜所资。皆与下愚同矣。宁当复禀之以生随之以灭耶。又宜思矣。周公郊祀后稷宗祀文王世或谓空以孝即问谈者。何以了其必空则必无以了矣。苟无以了。则文稷之灵不可谓之灭矣。斋三日必见所为斋者。宁可以常人之不见而断。周公之必不见哉。嬴博之葬日。骨肉归于土魂气则无不之非灭之谓矣。夫至治则天大乱滔天其要心神之为也。尧无理不照。无欲不尽。其神精也。桀无恶不肆。其神悖也。桀非不知尧之善知己之恶。恶已亡也。体之所欲。悖其神也。而知尧恶亡之识。常含于神矣。若使不居君位千岁勿死。行恶则楚毒交至。微善则少有所宽。宁当复不稍灭其恶渐修其善乎。则向者神之所含知尧之识。必当少有所用矣。又加千岁而勿已。亦可以其欲都澄。遂精其神如尧者也。夫辰月变则律吕动。晦望交而蚌蛤应。分至启闭。而燕鹰龙蛇飒焉出没者。皆先之以冥化。而后发于物类也。凡厥群有同见陶于冥化矣。何数事之独然。而万化之不尽然哉。今所以杀人而死伤人而刑。及为缧绁之罪者。及今则无罪与今有罪而同然者。皆由冥缘前遘而人理后发矣。夫幽显一也。衅遘于幽而丑发于显。既无怪矣。行凶于显而受毒于幽。又何怪乎。今以不灭之神含知尧之识。幽显于万世之中。苦以创恶乐以诱善。加有日月之宗。垂光明照。何缘不虚。已钻仰一变至道乎。自恐往劫之桀纣。皆可徐成将来之汤武。况今风情之伦少而泛心于清流者乎。由此观之。人可作佛。其亦明矣。夫生之起也。皆由情兆。今男女构精万物化生者。皆精由情构矣。情构于己而则百众神受身。大似知情为生本矣。至若五帝三后。虽超情穷神。然无理不顺。苟昔缘所会。亦必俯入精化相与顺生而敷万族矣。况今以情贯神一身死情。安得不复受一身生死无量乎。识能澄不灭之本。禀日损之学。损之又损。必至无为无欲。欲情唯神独映则无当于生矣。无生则无身。无身而有神。法身之谓也。今黄帝虞舜姬公孔父。世之所仰而信者也。观其纵辔升天龙潜鸟扬反风起禾绝粒弦歌。亦皆由穷神为体。故神功所应。倜傥无方也。今形理虽外。当其随感起灭。亦必有非人力所致而至者。河之出图洛之出书。蓂荚无裁而敷。玄圭不琢而成。桑谷在庭。倏然大拱忽尔以亡。火流王屋而为乌。鼎之轻重大小。皆翕欻变化感灵而作。斯实不思议之明类也。夫以法身之极灵。感妙众而化见。照神功以朗物。复何奇不肆何变可限。岂直仰陵九天龙行九泉吸风绝粒而已哉。凡厥光仪符瑞之伟。分身踊出移转世界巨海入毛之类。方之黄虞姬孔神化无方向者。众瑞之晻暧显没。既出形而入神。同惚恍而玄化。何独信此而抑彼哉。冥觉法王清明卓朗。信而有征。不违颜咫尺。而昧者不知。哀矣哉。夫洪范庶征休咎之应。皆由心来。逮白虹贯日太白入昴。寒谷生黍崩城陨霜之类。皆发自人情。而远形天事固相为形影矣。夫形元无影声元无响。则亦情元无报矣。岂直贯日陨霜之类哉。皆莫不随情曲应物无遁形。但或结于身或播于事。交赊纷纶显昧眇漫。孰睹其际哉。众变盈世群象满目。皆万世以来。精感之所集矣。故佛经云。一切诸法从意生形。又云。心为法本。心作天堂。心作地狱。义由此也。是以清心洁情必妙生英丽之境。浊情滓行永悖于三涂之域。何斯唱之迢遰微明有实理而直疏魂沐想飞诚悚志者哉。虽然夫亿等之情。皆相缘成识。识感成形。其性实无也。自有津悟以来。孤声豁然灭除心患。未有斯之至也。请又述而明之。夫圣神玄照而无思营之识者。由心与物绝唯神而已。故虚明之本。终始常住。不可凋矣。今心与物交不一于神。虽以颜子之微微而必干干钻仰好仁乐山。庶乎屡空。皆心用乃识必用用妙接识识妙续。如火之炎炎相即而成爓耳。今以悟空息心。心用止而情识歇。则神明全矣。则情识之构既新故妙续。则悉是不一之际。岂常有哉。使庖丁观之。必不见全牛者矣。佛经所谓变易离散之法。法识之性。空梦幻影响泡沫水月。岂不然哉。颜子知其如此。故处有若无。抚实若虚。不见有犯而不挍也。今观颜子之屡空。则知其有之实无矣。况自兹以降丧真弥远。虽复进趋大道。而与东走之疾。同名狂者。皆违理谬感遁天忘行弥非真有矣。况又质味声色。复是情伪之所影化乎。且舟壑潜谢变速奔电。将来未至。过去已灭。已在不住。眒息之顷无一毫可据。将欲何守而以为有乎。甚矣伪有之蔽神也。今有明镜于斯纷秽集之。微则其照蔼然。积则其照昢然。弥厚则照而昧矣。质其本明。故加秽犹照。虽从蔼至昧。要随镜不灭以辩之。物必随秽弥失而过谬成焉。人之神理有类于此。伪有累神成精粗之识。识附于神故虽死不灭渐之以空。必将习渐至尽而穷本神矣。泥洹之谓也。是以至言云富从而[(止/石)  圣]以空焉。夫岩林希微风水为虚。盈怀而往犹有旷然。况圣穆乎。空以虚授人而不情心乐尽哉。是以古之乘虚入道。一沙一佛未讵多也。   或问曰。神本至虚。何故治受万有而与之为缘。又本虚既均。何故分为愚圣乎。又既云心作万有。未有万有之时。复何以累心使感而生万有乎。   答曰。今神妙形粗而相与为用。以妙缘粗则知以虚缘有矣。今愚者虽鄙。要能处今识昔在此忆彼。皆有神功。则练而可尽知其本均虚矣。心作万有备于前论。据见观实三者固已信然矣。但所以然者其来无始。无始之始岂有始乎。亦玄之又玄矣。庄周称冉求问曰。未有天地可知乎。仲尼曰。古犹今也。盖谓虽在无始之前。仰寻先际初自茫眇。犹今之冉求耳。今神明始创及群生最先之祖。都自杳漠非追想所及。岂复学者通塞所豫乎。夫圣固凝废。感而后应耳。非想所及。即六合之外矣。无以为感。故存而不论圣而不论。民何由悟。今相与践地戴天。而存践戴之外。岂有纪极乎。禹之弼成五服敷土不过九州者。盖道世路所及者耳。至于大荒之表晹谷蒙氾之际。非复人理所豫。则神圣已所不明矣。况过此弥往浑沌冥茫。岂复议其边陲哉。今推所践戴。终至所不议。故一体耳。推今之神用求昔之所始。终至于圣人之所存而不论者。亦一理相贯耳。岂独可议哉。皆由冥缘随宇宙而无穷。物情所感者有限故也。夫众心禀圣以成识。其犹众目会日以为见。离朱察秋毫于百寻。资其妙目假日而睹耳。今布毫于千步之外。目力所匮无假以见。于而察微避危无所少矣。何为以千丈所昧。还疑百寻之毫乎。今不达缘本。情感所匮无会以圣。而知取至于致道之津无所少矣。何为以缘始之昧。还疑既明之化矣哉。   或问曰。今人云。不解缘始故不得信佛。此非感耶。圣人何以不为明之。   答曰。所谓感者抱升之分而理有未至。要当资圣以通。此理之实感者也。是以乐身滞有。则朗以苦空之义。兼爱不弘。则示以投身之慈。体非俱至而三乘设分。业异修而六度明。津梁之应无一不足。可谓感而后应者也。是以闻道灵鹫天人咸畅。造极者蔚如也。岂复远疑缘始然至理哉。明训足如说修行。何所不备。而犹必不信。终怀过疑于相所不及者。与将陨之。疾馈药不服。流矢通中忍痛不拔。要求矢药造构之始以致命绝。夫何异哉。皆由积道自昔故未会元吉。致使今日在信妄疑。岂可以为实理之感哉。非理妄疑之惑。固无以感圣而克明矣。夫非我求蒙。蒙而求我。固宜虚己及身随顺玄化诚以信往。然后悟随应来。一悟所振终可遂至冥极。守是妄疑而不归纯。敛衽者方将长沦惑固之灾。岂有旦期。背向一差升坠天绝。可不慎乎。   或问曰。孔氏之训无求生以害仁。又杀身以成仁。仁之至也。亦佛经说菩萨之行矣。老子明无为之至也。即泥洹之极矣而曾不称其神通成佛。岂孔老有所不尽与明道欲以扇物而掩其致道之实乎。无实之疑安得不生。   答曰。教化之发各指所应世蕲乎乱洙泗所弘应治道也。纯风弥凋二篇乃作。以息动也。若使颜冉宰赐尹喜庄周。外赞儒玄之迹。以导世情所极。内禀无生之学。以精神理之求世孰识哉。至若冉季子游子夏子思孟轲林宗康成盖公严平班嗣杨王之流。或分尽于礼教。或自毕于任逸。而无欣于佛法。皆其寡缘所穷终无僭滥。故孔老发音指导。自斯之伦感向所暨。故不复越叩过应。儒以弘仁道在抑动。皆已抚教得崖。莫匪尔极矣。虽慈良无为与佛说通流。而法身泥洹无与尽言。故不明耳。且凡称无为而无不为者。与夫法身无形普入一切者。岂不同致哉。是以孔老如来虽三训殊路。而习善共[跳-兆+(轍-車)]也。   或问曰。自三五以来。暨于孔老。洗心佛法要将有人而献酬之迹曾不乍闻者何哉。   答曰。余前论之指已明。俗儒而编专在治迹。言有出于世表。或散没于史策。或绝灭于坑焚。今又重敷所怀。夫三皇之书谓之三坟。言大道也。尔时也孝慈天足。岂复训以仁义。纯朴不离。若老庄者复何所扇。若不明神本于无生空众性以照极者。复以何为大道乎。斯文没矣。世孰识哉。史迁之述五帝也。皆云。生而神灵。或弱而能言。或自言其名。懿渊疏通其智如神。既以类夫大乘菩萨化见而生者矣。居轩辕之丘。登崆峒陟几岱。幽陵蟠木之游逸迹超浪。何以知其不由从如来之道哉。以五帝之长世。尧治百年。舜则七十。广成大隗鸿崖巢许支父化人姑射四子之流。玄风畜积洋溢于时。而五典余类唯唐虞二篇。而至寡阙子长之记。又谓。百家之言黄帝。文不雅训。搢绅难言。唯采杀伏。治迹犹万不记一。岂至道之盛不见于残缺之篇。便当皆虚妄哉。今以神明之君。游浩然之世。携七圣于具茨。见神人于姑射。一化之生复何足多谈。微言所精。安知非穷神亿劫之表哉。广成之言曰。至道之精窈窈冥冥。即首楞严三昧矣。得吾道者上为皇下为王。即亦随化升降为飞行皇帝转轮圣王之类也。失吾道者上见光下为土。亦生死于天人之界者矣。感大隗之风称天师而退者。亦十号之称矣。自恐无生之化。皆道深于若时。业流于玄胜。而事没振古理随文翳。故百家所摭若晓而昧。又搢绅之儒不谓雅训。遂令殉世而不深于道者。仗史籍而抑至理。从近情而忽远化。困精神于永劫岂不痛哉。伯益述山海。天毒之国偎人而爱人。郭璞传。古谓天毒即天竺浮屠所兴。偎爱之义。亦如来大慈之训矣。固亦既闻于三五之世也。国典不传不足疑矣。凡三代之下及孔老之际。史策之外竟何可量。孔之问礼老为言之。关尹之求复为明道。设使二篇或没其言。独存于礼记。后世何得不谓柱下翁。直是知礼老儒。岂不体于玄风乎。今百代众书飘荡于存亡之后。理无备在。岂可断以所见绝献酬于孔老哉。东方朔对汉武劫烧之说。刘向列仙叙七十四人在佛经。学者之管窥于斯又非汉明而始也。但驰神越世者众而显。结诚幽微者寡而隐。故潜感之实不扬于物耳。道人澄公仁圣。于石勒虎之世。谓虎曰。临灾城中有古阿余王寺处。犹有形像承露盘。在深林巨树之下。入地二十丈。虎使者依图陷求皆如言得。近姚略叔父为晋王。于河东蒲阪古老所谓阿育王寺处。见有光明。凿求得佛遗骨。于石函银匣之中光曜殊常。随略迎都。于霸上比丘今见在新寺。由此观之。有佛事于齐晋之地久矣哉。所以不说于三传者。亦犹于宝孙盛之史。无语称佛而妙化实彰。有晋而盛于江左也。   或问曰。若诸佛见在一切洞彻。而威神之力诸法自在。何为不曜光仪于当今。使精粗同其信悟。洒神功于穷迫。以拔冤抂之命。而令君子之流于佛无睹。故同其不信。俱陷阐提之苦。秦赵之众一日中白起项藉坑六十万夫。古今彝伦及诸受坑者。诚不悉有宿缘大善。尽不睹无一缘而悉积大恶。而不睹佛之悲一日俱坑之痛慭然毕同坐视穷酷而不应。何以为慈乎。缘不倾天德不邈世则不能济。何以为神力自在不可思议乎。鲁阳回日耿恭飞泉。宋九江虎违江而蟥避境。犹皆心横彻能使非道玄通。况佛神力。融起之气。治籍之心。以活百万之命殊易。夫纳须弥于芥子。甚仁于毁身乎一虎一鸽矣。而今想焉而不见。告焉而不闻。请之而无救。寂寥然与大空无别。而于其中有作沙门而烧身者。有绝人理而剪六情者。有苦力役倾资宝而事庙像者。顿夺其当年而不见其所得。吁可惜矣。若谓应在将来者。则向六十万命善恶不同。而抂灭同矣。今善恶虽异。身后所当独何得异见世。殊品既一不蒙甄。将来浩荡为欲何望。况复恐实无将来乎。经云。足指按地三千佛土皆见。及盲聋喑哑牢狱毒痛皆得安宁。夫佛远近存亡有戒无戒。等以慈焉。此之有心宜见苦痛。宜宁与彼一矣。而经则快多是语。实则竟无暂应。安私非异国有命世逸群者。构此空法以胁暴。善交言有微远之情事。有澄肃之美纯。而易信者一己输身。遂相承于不测而势无止薄乎。   答曰。今不睹其路。故于夷谓险。诚瞰其涂则不见所难矣。夫常无者道也。唯佛则以神法道。故德与道为一。神与道为二。二故有照以通化。一故常因而无造。夫万化者固各随因缘。自于大道之中矣。今所以称佛云诸法自在不可思议者。非曰为可不由缘数越宿命而横济也。盖众生无量神功所导。皆依崖曲畅。其照不可思量耳。譬之洪水。四凶瞽顽象傲。皆化之固。然尧舜不能易矣。而必各依其崖降水流凶允若克谐其德岂不大哉。夫佛也者非他也。盖圣人之道。不尽于济主之俗。敷化于外生之世者耳。至于因而不为功自物成直尧之殊应者。夫钟律感类由心玄会。况夫灵圣以神理为类乎。凡厥相与冥遘于佛国者。皆其烈志清神积劫增明。故能感诣洞彻。致使释迦发晖十方交映多宝踊见镫王入室。岂佛之独显乎哉。能见矣。至若今之君子不生应供之运。而域乎禹绩之内。皆其诚背于昔故会乖于今。虽复清若夷齐贞如柳季。所志苟殊复何由感而见佛乎。况今之所谓或自斯以还虽复礼义熏身高名馥世。而情深于人志不附道。虽人之君子而实天之小人。灵极之容复何由感应。岂不之偏隐哉。我不见矣。若佛或有随缘来生。而六度之诚发自宿业感见独朗。亦当屡有其人。然虽道俗比肩复何由相知乎。然则粗妙在我。故见否殊应。岂可以己之不曜于光仪。而疑佛不见存哉。夫天地有灵精神不灭明矣。今秦赵之众。其神与宇宙俱来。成败天地而不灭。起籍二将岂得顿灭六十万神哉。神不可灭也。则所灭者身也。岂不皆如佛言。常灭群生之身。故其身受灭。而数会于起籍乎。何以明之。夫乾道变化各正性命。至于鸡彘犬羊之命。皆乾坤六子之所一也。民之咀命充身。暴同蛛蟱为网矣。鹰虎非搏噬不生人可饭蔬而存则虚己甚矣。天道至公所希者命。宁当许其虐命而抑其冥应哉。今六十万人虽当美恶殊品。至于忍咀群生恐不异也。美恶殊矣。故其生之所享固可实殊。害生同矣。故受害之日固亦可同。今道家之言。世之所迂。无以云焉。至若于公邴吉虞怡德应于后严延年田蚡晋宣。杀报交验。皆书于汉魏世所信。睹夫活人而庆流子孙。况精神为杀活之主无殃庆于后身乎。杀活彼身必受报己身。况通塞彼神而不荣悴于己神乎。延年所杀皆凡等小人窦婴王陵宰牧之豪。贤否殊贵贱异。其致报一也。报之所加不论豪贱。将相晋王不二矣。岂非天道至平。才与不才亦各其子。理存性命不在贵贱故耶。则肫鱼虽贱性命各正于乾道矣。观大鸟之回翔。小鸟之啁嚼。葛庐所听之牛。西巴所感之鹿。情爱各深于其类矣。今有孕妇稚子于斯。而有刳而剔之。燔而炙之者。则谓冤痛之殃。上天所感矣。今春猎胎孕燔葅羔雏。亦天道之所一也。岂得独无报哉。但今相与理缘。于饮血之世。畋渔非可顿绝。是以圣王庖厨其化。盖顺民之杀以减其害。践庖闻声则所不忍。因豺獭以为节。疾非时之伤孕解罝而不网。明含气之命重矣。孟轲击赏于衅钟。知王德之去杀矣。先王抚粗救急。故虽深其仁不得顿苦其禁。如来穷神明极。故均重五道之命。去杀为众戒之首。萍沙见报于白兔。释氏受灭于黄鱼。以示报应之势。皆其窈窕精深。迂而不昧矣。若在往生能闻于道。敬修法戒则必不坠长平而受坑马服矣。及在既坠。信法能彻必超今难。若缘衅先重难有前报。及戒德后臻必不复见坑来身矣。所谓洒神功于穷迫。以拔冤抂之命者。其道如斯。慈之至矣。今虽有世美而无道心。犯害众命以报就迫。理之当也。佛乘理居当而救物以法不蹈法则理无横济。岂佛无实乎。譬之扁鹊。救疾以药而不信不服。疾之不瘳岂鹊不妙乎。鲁阳耿恭远祖九江。所以能回日飞泉虫虎避德者。皆以列诚动乎。神道之感即佛之感也。若在秦赵必不陷于难矣。则夫陷者皆已无诚。何由致感于佛而融冶起籍哉。夫以通神之众。萃穷化之堂。故须弥可见于芥子之内耳。又虽今则虎鸽昔或为人。尝有缘会。故值佛嘉运。投身济之割股代之。苟无感可动以命偿杀。融冶之寄。安得妄作吹万之死咸其自己而疑佛哉。夫志之笃也。则想之而见。告之斯闻矣。推周孔交梦传说形求实至古今收隔傅岩遐阻而玄对无碍则可以信夫洁想思感睹无量寿佛越境百亿超至无功。何云大空无别哉。夫道在练神不由存形。是以沙门祝形烧身厉神绝往。神不可灭而能奔其往。岂有负哉。契阔人理崎岖六情。何获于我而求累于神。诚自剪绝则日损所清实渐于道苦力荣观倾资夐居未几有之俄然身灭名实所收不出盗跨构馆栖神象渊然幽穆。形从其微神随之远。微则应清远则福妙。盗跨与道孰为优乎。顿夺其当年所以超升。潜行协于神明。福德彰于后身。岂能见其所得哉。夫人事之动必贯神道物无妄然要当有故而然矣。若使幽冥之报不如向论。则六十万命何理以坑乎。既以报坑。必以报不坑矣。今战国之人。眇若安期幽若四皓。龙颜而帝列地而君。英声茂实不可称数。同在羿之彀中。独何然乎。岂不各是前报之所应乎。既见福成于往行。则今行无负于后身明矣。见世殊品既宿命所甄。则身后所当独何容滥。经之所寄。自谓当佛化见之时。皆由素有嘉会。故其遇若彼。今曾无暂应。皆咎在无缘。而反诬至法空构。呜呼神鉴孔昭。侮圣人之殃。亦可畏也。敢问。空构者将圣人与贤人与小人与。夫圣无常心。盖就物之性化使遂耳。若身死神灭。但当一以儒训尽其生极。复何事哉。而诳以不灭欺以成佛。使烧祝发肤绝其胖合。所遏苗裔数不可量。且夫彦圣育无常所。或潜有塞矣。空构何利而其毒大苦。知非圣贤之为矣。若人哉。樊须之流也。则亦敛身周孔畏惧异端敢忘作哉。若自兹以降则不肖之伦也。又安能立家九流之外。增徽老庄之表。而昭列于千载之后。龙树提婆马鸣迦旃延法胜山贤达摩多罗之伦。旷载五百仰述道训。大智中百论阿毗昙之类。皆神通之才也。近孙绰所颂。耆域健陀勒等八贤。支道林像而赞者。竺法护于法兰道邃阙公。则皆神映中华。中朝竺法行。时人比之乐令。江左尸梨蜜群公高其卓朗。郭文举廓。然邃允而所奉唯佛。凡自龙树以还。宁皆失身于所向谓不肖者之诧乎。然则黄面夫子之事。岂不明明也哉。今影骨齿发遗器余武。犹光于本国。此亦道之以证也。夫殊域之性多有精察黠才。而嗜欲类深。皆以厥祖身立佛前。累业亲传世抵其实。影迹遗事昭化融显。故其裔王则倾国奉戒。四众苦彻死而无悔。若理之诡暧事不实奇。亦岂肯倾已破欲以尊无形者乎。若影物无实声出来往则古今来者何为苦身离欲善是之至往而反宜见沮懈而类皆更笃乎粗可察矣。论曰。夫自古所以平显治道者。将以存其生也。而苦由生来昧者不知矣。故诸佛悟之以苦导以无生。无生不可顿体而引。以生之善恶同。善报而弥升则朗然之尽可阶焉。是以其道浩若沧海。小无不津大无不通。虽邈与务治存生者。反而亦固陶渐五典劝佐礼教焉。今世之所以慢祸福于天道者。类若史迁感伯夷而慨者也。夫孔圣岂妄说也哉。称积善余庆积恶余殃。而颜冉夭疾厥胤蔑闻。商臣考终而庄周贤霸。凡若此类皆理不可通。然理岂有无通者乎。则纳庆后身受殃三涂之说。不得不信矣。虽形有存亡。而精神必应与见世而报。夫何异哉。但因缘有先后。故对至有迟速。犹一生祸福之早晚者耳。然则孔氏之训资释氏而通。可不曰玄极不易之道哉。夫人理飘纷存没若幻。笼以百年令之孩老无不尽矣。虽复黄发鲐背。犹自觉所经俄顷。况其短者乎。且时则无止运则无穷。既往积劫无数无边。皆一眒一阅以及今耳。今积眒以至百年。曾何难及而又鲜克半焉。夫物之媚于朝露之身者。类无清遐之实矣。何为甘臭腐于漏刻。以抂长在之神。而不自疏于遐远之风哉。虽复名法佐世之家。亦何独无分于大道。但宛转人域嚣于世路。故唯觉人道为盛。而神想蔑如耳。若使回身中荒升岳。遐览妙观。天宇清澄之旷。日月照洞之奇。宁无列圣威灵尊严乎其中。而唯离离人群匆匆世务而已哉。固将怀远以开神道之想。感寂以昭明灵之应矣。昔仲尼修五经于鲁。以化天下。及其眇邈太蒙之颠。而天下与鲁俱小。岂非神合于八遐故超于一世哉。然则五经之作。盖于俄顷之间应其所小者耳。世又何得以格佛法而不信哉。请问今之不信为谓黔首之外都无神明耶。为之亦谓有之而直无佛乎。若都无神明唯人而已。则谁命玄鸟降而生商。孰遗巨迹感而生弃哉。汉魏晋宋咸有瑞命故。知视听之表。神道炳焉。有神理必有妙极得一以灵非佛而何。夫神也者。依方玄应应不豫存。从实致化何患不尽。岂须诡物而后训乎。然则其法之实。其教之信。不容疑矣。论曰。群生皆以精神为主。故于玄极之灵咸有理以感尧则远矣而百兽舞德。岂非感哉。则佛为万感之宗焉。日月海岳。犹有朝夕之礼。祑望之义。况佛之道众。高者穷神于生表。中者受身于妙生。下则免夫三趣乎。今世教所弘致治于一生之内。夫玄至者寡顺世者众。何尝不相与准习世情而谓死则神灭乎。是以不务邈志清遐。而多修情寸阴。故君子之道鲜焉。若鉴以佛法则厥身非我。盖一憩逆旅耳。精神乃我身也。廓长存而无已上德者其德之畅于己也无穷中之为美徐将清升以至尽下而恶者方有自新之迥路。可补过而上迁。是以自古精粗之中洁己怀远祗行于今以拟来叶而迈至德者不可胜数。是佛法之效矣。此皆世之所壅佛之所开。其于类岂不旷然融朗妙有通涂哉。若之何忽而不奉乎。夫风经炎则宣次林必清。水激则浊澄石必明。神用得丧亦存所托。今不信佛法非分之必然。盖处意则然试避心世物移映清微。则佛理可明事皆信矣。可不妙处其意乎资此则信以往终将克王神道百世先业皆可。幽明永济孝之大矣。众生沾仁慈之至矣。凝神独妙道之极矣。洞朗无碍明之尽矣。发轸常人之心首路得辙。纵可多历劫数。终必遥集玄极。若是之奇也。等是人也。背辙失路。蹭蹬长往而永没九地。可不悲乎。若不然也。世何故忽生懿圣复育愚鄙。上则诸佛下则蜎飞蠕动乎。皆精神失得之势也。今人以血身七尺死老数纪之内。既夜消其半矣。丧疾众故又苦其半生之美盛。荣乐得志盖亦几何。而壮齿不居荣心惧辱。乐实连忧亦无全泰。而皆竞入流俗之险路。讳陟佛法之旷涂。何如其智也。世之以不达缘本而闷于佛理者。诚众矣。夫缘起浩汗非复追想所及。失得所关无理以感。即六合之外故佛存而不论。已具前论。   请复循环而申之。夫圣人之作易。天之垂象。吉凶治乱。其占可知。然源其所以然之状。圣所不明则莫之能知。今以所莫知废其可知。逆占违天而动。岂有不止者乎。不可以缘始不明而背佛法。亦犹此也。又以不忆前身之意。谓神不素存。夫人在胎孕至于孩龀。不得谓无精神矣。同一生之内耳以今思之。犹冥然莫忆。况经生死历异身。昔忆安得不止乎。所忆亡矣。而无害神之常存则不达缘始。何妨其理常明乎。子路问死。子曰。未知生安知死。问事鬼神则曰。未知事人焉知事鬼。岂不以由也尽于好勇笃于事君。固宜应以一生之内。至于生死鬼神之本。虽曰有问。非其实理之感。故性与天道。不可得闻佛家之说。众生有边无边之类十四问。一切智者皆置而不答。诚以答之无利益则堕恶邪。然则禀圣奉佛之道。固宜谢其所绝餐其所应。如渴者饮河挹洪流以盈己。岂须穷源于昆山哉。凡在佛法若违天碍。理不可得。然则疑之可也。今无不可得然之碍。而有顺天清神之实。岂不诚然哉。夫人之生也。与忧俱生。患祸发于时事。灾厉奋于冥昧。虽复雅贵连云拥徒百万。初自独以形神坐待无常。家人熇熇妇子嬉嬉。俄复沦为惚恍。人理曾何足恃。自以过隙宜竞赊谤冥化纵欲侈害。神既无灭。求灭不得复当乘罪受身。今之无赖群生虫豸万等。皆殷鉴也。为之谋者。唯有委诚信佛托心履戒以援精神。生蒙灵援死则清升。清升无已迳将作佛。佛固言尔而人侮之。何以断人之胜佛乎。其不胜也。当不下坠彼恶永受其剧乎。呜呼六极苦毒而生者。所以世无已也。所闻所见精进而死者临尽类多。神意安定有危迫者。一心称观世音。略无不蒙济皆向所谓生蒙灵援死则清升之符也。夫万乘之主。千乘之君。日昃不遑食。兆民赖之于一化内耳。何以增茂其神而王万化乎。今依周孔以养民。味佛法以养神。则生为明后殁为明神。而常王矣。如来岂欺哉。我非崇塔侈像容养滥吹之僧以伤财害民之谓也。物之不窥远实而观近弊将横以诟法矣。盖尊其道信其教悟无常空色有慈心整化。不以尊豪轻绝物命。不使不肖窃假非服。岂非导之以德。齐之以礼。天下归仁之盛乎。其在容与之位。及野泽之身。何所足惜。而不自济其精神哉。昔远和上澄业庐山。余往憩五旬。高洁贞厉理学精妙。固远流也。其师安法师灵德自奇。微遇比丘并含清真。皆其相与素洽乎道。而后孤立于山。是以神明之化邃于岩林骤与余言于崖树涧壑之间暧然乎有自。言表而肃人者。凡若斯论。亦和上据经之指云尔。夫善即者因鸟迹以书契穷神舆人之颂提萦一言而霸业用遂肉刑永除事固有俄尔微感而终至冲天者。今芜陋鄙言以惊其所感。奄然身没。安知不以之超登哉。 弘明集卷第三   孙绰喻道论宗居士炳答何承天书难白黑论 孙绰喻道论   或有疑至道者。喻之曰。夫六合遐邈庶类殷充。千变万化浑然无端。是以有方之识各期所见。鳞介之物。不达皋壤之事。毛羽之族。不识流浪之势。自得于窞井者则怪游溟之量。翻翥于数仞者。则疑冲天之力。缠束世教之内。肆观周孔之迹。谓至德穷于尧舜。微言尽乎老易。焉复睹夫方外之妙趣。冥中之玄照乎。悲夫章甫之委裸俗。韶夏之弃鄙俚。至真绝于漫习。大道废于曲士也。若穷迷而不迁者。非辞喻之所感。试明其旨。庶乎有悟于其间者焉。   夫佛也者体道者也。道也者导物者也。应感顺通无为而无不为者也。无为故虚寂自然。无不为故神化万物。万物之求卑高不同。故训致之术或精或粗。悟上识则举其宗本。不顺者复其殃放。酒者罗刑淄为大罚。盗者抵罪三辟五刑。犯则无赦。此王者之常制。宰牧之所同也。若圣王御世百司明达。则向之罪人必见穷测无逃形之地矣。使奸恶者不得容其私。则国无违民而贤贤之流必见旌叙矣。且君明臣公世清理治。犹能令善恶得所曲直不滥。况神明所莅无远近幽深。聪明正直罚恶祐善者哉。故毫厘之功锱铢之衅。报应之期不可得而差矣。历观古今祸福之证。皆有由缘载籍昭然。岂可掩哉。何者阴谋之门子孙不昌。三世之将道家明忌。斯非兵凶战危积杀之所致耶。若夫魏颗从治而致结草之报。子都守信而受骢骥之锡。齐襄委罪。故有坠车之祸。晋惠弃礼。故有弊韩之困。斯皆死者报生之验也。至于宣孟愍翳桑之饥。漂母哀淮阴之惫。并以一餐拯其悬馁。而赵蒙倒戈之祐。母荷千金之赏。斯一获万报不踰世。故立德闇昧之中。而庆彰万物之上。阴行阳曜自然之势。譬犹洒粒于土壤。而纳百倍之收。地谷无情于人。而自然之利至也。   或难曰。报应之事诚皆有征。则周孔之教何不去杀。而少正正刑二叔伏诛耶。   答曰。客可谓达教声而不体教情者也。谓圣人有杀心乎。曰无也。答曰。子诚知其无心于杀。杀故百姓之心耳。夫时移世异物有薄纯。结绳之前。陶然大和。暨于唐虞礼法始兴。爰逮三代刑罔滋彰。刀斧虽严而犹不惩。至于君臣相灭父子相害。吞噬之甚过于豺虎。圣人知人情之固于杀不可一朝而息。故渐抑以求厥中。犹蝮蛇螫足。斩之以全身。痈疽附体。决之以救命。亡一以存十。亦轻重之所权。故刑依秋冬。所以顺时杀。春搜夏苗。所以简胎乳。三驱之礼禽来则韬弓。闻声睹生肉至不食。钓而不网。弋不射宿。其于昆虫每加隐恻。至于议狱缓死眚灾肆赦。刑疑从轻宁失有罪。流涕授钺哀矜勿喜。生育之恩笃矣。仁爱之道尽矣。所谓为而不恃长而不宰。德被而功不在我。日用而万物不知。举兹以求。足以悟其归矣。   难曰。周孔适时而杀。佛欲顿去之。将何以惩暴止奸统理群生者哉。   答曰。不然。周孔即佛佛即周孔。盖外内名之耳。故在皇为皇。在王为王。佛者梵语。晋训觉也。觉之为义。悟物之谓。犹孟轲以圣人为先觉。其旨一也。应世轨物盖亦随时。周孔救极弊。佛教明其本耳。共为首尾其致不殊。即如外圣有深浅之迹。尧舜世夷。故二后高让。汤武时难。故两军挥戈。渊默之与赫斯其迹则胡越。然其所以迹者。何常有际哉。故逆寻者每见其二。顺通者无往不一。   或难曰。周孔之教。以孝为首。孝德之至百行之本。本立道生通于神明。故子之事亲。生则致其养。没则奉其祀。三千之责莫大无后。体之父母不敢夷毁。是以乐正伤足。终身含愧也。而沙门之道。委离所生弃亲即疏。刓剔须发残其天貌。生废色养终绝血食。骨肉之亲等之行路。背理伤情莫此之甚。而云弘道敷仁广济群生。斯何异斩刈根本修枝干而言文颖硕茂。未之闻见皮之不存。毛将安附。此大乖于世教。子将何以祛之。   答曰。此诚穷俗之甚所惑。倒见之为大谬。咨嗟而不能默已者也。夫父子一体惟命同之。故母疾其指儿心悬骇者。同气之感也。其同无间矣。故唯得其欢心。孝之尽也。父隆则子贵。子贵则父尊。故孝之为贵。贵能立身行道永光厥亲。若匍匐怀袖日御三牲。而不能令万物尊己。举世我赖以之养亲。其荣近矣。夫缘督以为经。守柔以为常。形名两绝亲我交忘。养亲之道也。既已明其宗。且复为客言其次者。夫忠孝名不并立。颖叔违君书称纯孝。石碏戮子武节乃全。传曰。子之能仕父教之忠。策名委质二乃辟也。然则结缨公朝者。子道废矣。何则见危授命逝不顾亲皆名注史笔。事摽孝首。记注者。岂复以不孝为罪。故谚曰。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明其虽小违于此。而大顺于彼矣。且[骨  玄]放遐裔而禹不告退。若令委尧命以寻父屈。至公于私戚。斯一分之小善。非大者远者矣。周之泰伯远弃骨肉托迹殊域。祝发文身存亡不反。而论称至德书着大贤。诚以其忽南面之尊。保冲灵之贵。三让之功远。而毁伤之过微也。故能大革夷俗流风垂训。夷齐同饿首阳之下。不恤孤竹之胤。仲尼目之为仁贤。评当者。宁复可言悖德乎。梁之高行毁容守节。宋之伯姬顺理忘生。并名冠烈妇德范诸姬。秉二妇之伦。免愚悖之讥耳。率此以谈。在乎所守之轻重可知也。昔佛为太子。弃国学道。欲全形以向道。恐不免维絷。故释其须发变其章服。既外示不反内修简易。于是舍华殿而即旷林。解龙衮以衣鹿裘。遂垂条为宇藉草为茵。去栉梳之劳。息汤沐之烦。顿驰骛之辔。塞欲动之门。目遏玄黄耳绝淫声。口忘甘苦意放休戚。心去于累。胸中抱一。载平营魄。内思安般。一数二随三止四观五还六净。游志三四出入十二门。禅定拱默山停渊淡神若寒灰形犹枯木。端坐六年道成号佛。三达六通正觉无上。雅身丈六金色焜曜。光遏日月声协八风。相三十二好。姿八十形伟。群有神足无方。于是游步三界之表。恣化无穷之境。回天舞地飞山结流。存亡倏忽神变绵邈。意之所指无往不通。大范群邪迁之正路。众魔小道靡不遵服。于斯时也。天清地润品物咸亨。蠢蠕之生浸毓灵液。枯槁之类改瘁为荣。还照本国广敷法音。父王感悟亦升道场。以此荣亲。何孝如之。于是后进之士。被服弘训思济高轨。皆由父母不异所尚承欢心而后动耳。若有昆弟之亲者。则服养不废。既得弘修大业而恩纪不替。且令逝没者得福报以生天。不复顾歆于世祀。斯岂非兼善大通之道乎。夫东邻宰牛西邻禴祀。殷美黍稷周尚明德。兴丧之期于兹着矣。佛有十二部经。其四部专以劝孝为事。殷勤之旨。可谓至矣。而俗人不详其源流。未涉其场肆。便瞽言妄说辄生攻难。以萤烛之见疑三光之盛。芒隙之滴怪渊海之量。以诬罔为辩。以果敢为名。可谓狎大人而侮天命者也。 宗居士炳答何承天书难白黑论   何与宗书。   近得贤从中朗书。说足下勤西方法事。贤者志大。岂以万劫为奢。但恨短生无以测冥灵耳。治城慧琳道人作白黑论。乃为众僧所排摈。赖蒙值明主善救。得免波罗夷耳。既作比丘乃不应明此白徒亦何为不言。足下试寻。二家谁为长者。吾甚昧然。望有以佳悟。何承天白。   宗答何书。   所送琳道人白黑论。辞情致美。但吾闇于照理。犹未达其意。既云幽冥之理。不尽于人事。周孔疑而不辩。释氏辩而不实。然则人事之表幽闇之理。为最廓然唯空。为犹有神明耶。若廓然唯空。众圣庄老何故皆云有神。若有神明复何以断其不实。如佛言。今相与共在常人之域。料度近事犹多差错。以陷患祸。及博弈粗艺。注意研之。或谓生更死谓死实生。近事之中都未见有常得而无丧者。何以决断天地之外亿劫之表冥冥之中。必谓所辩不实耶。若推据事不容得实。则疑之可也。今人形至粗人神实妙。以形从神岂得齐终心之所感。崩城陨霜白虹贯日太白入昴气禁之医。心作水火冷暖辄应。况今以至明之智至精之志。专诚妙彻感以受身。更生于七宝之玉。何为不可实哉。又云。折毫空树无伤垂荫之茂。堆材虚空无损轮奂之美。贝锦以繁彩发华。和羹以盐梅致旨。以塞本无之教。文不然矣。佛经所谓本无者。非谓众缘和合者皆空也。垂荫轮奂处物自可有耳。故谓之有谛。性本无矣。故谓之无谛。吾虽不悉佛理。谓此唱居然甚安。自古千变万化之有。俄然皆已空矣。当其盛有之时。岂不常有也。必空之实。故俄而得以空耶。亦如惠子所谓物方生方死。日方中方晲。死晲之实。恒豫明于未生未中之前矣。愚者不睹其理。唯见其有。故齐侯摄爽鸠之余。伪而位恋其乐。贤者心与理一。故颜子庶乎屡空。有若无实若虚也。自颜以下。则各随深浅而味其虚矣。若又喻下纵不能自清于至言以倾爱竞之惑。亦何常无仿佛于一毫。岂当反以一大增塞而更令变嗜好之欲乎。乃云明无常增渴荫之情。陈苦伪笃竞辰之虑。其言过矣。又以舟壑唐肆之论。已盈耳于中国。非理之奥。故不举为教本。谓剖析此理更由指掌之民。夫舟壑潜谢。佛经所谓现在不住矣。诚能明之则物我常虚。岂非理之奥耶。盖悟之者寡。故不以为教本耳。支公所谓未与佛同也。何为以素闻于中国而蔑其至言哉。又以效神光无径寸之明。验灵变无纤介之实。徒称无量之寿。孰见期颐之叟。诸若此类皆谓于事不符。夫神光灵变及无量之寿。皆由诚信幽奇。故将生乎佛土亲映光明其寿无量耳。今没于邪见慢诞灵化理固天隔。当何由睹其事之符乎。夫心不贪欲。为十善之本。故能俯绝地狱仰生天堂。即亦服义蹈道理端心者矣。今内怀虔仰。故礼拜悔罪。达夫无常。故情无所吝。委妻子而为施。岂有邀于百姓。复何得乃云。不由恭肃之意。不乘无吝之情乎。泥洹以无乐为乐。法身以无身为身。若本不希拟。亦可为增耽逸之虑。肇好奇之心。若诚餐仰则耽逸稍除。而获利于无利矣。又何问利竞之俗乎。又云。道在无欲。而以有欲要之。俯仰之间非利不动。何诬佛之深哉。夫佛家大趣。自以八苦皆由欲来。明言十二因缘。使高妙之流。朗神明于无生耳。欲此道者。可谓有欲于无欲矣。至于启导粗近。天堂地狱皆有影向之实。亦由于公以仁活招封。严氏以好杀致诛。畏诛而欲封者。必舍杀而修仁矣。励妙行以希天堂。谨五戒以远地狱。虽有欲于可欲。实践日损之清涂。此亦西行而求郢。何患其不至哉。又嫌丹青眩媚彩之目。土木夸好壮之心。成私树之权。结师党之势。要厉精之誉。肆凌竞之志。固黑蝗之丑。或可谓作法于凉。其弊犹贪耳。何得乃慢佛云作法于贪耶。王莽窃六经以篡帝位。秦皇因觐朝而构阿房。宁可复罪。先王之礼教哉。又云。宜废显晦之迹。存其所要之旨。示来生者。蔽亏于道释。不得已请问其旨为欲何要必欲使修利迁善以遂其性矣。夫圣无常心。就物之心以为心耳。若身死神灭。是物之真性。但当即其必灭之性。与周孔并力致教。使物无禀。则迁善之实。岂不纯乎。何诳以不灭欺以佛理。使烧祝发肤绝其胖合。所遏苗裔数不可量。为害若是。以伤尽性之美。释氏何为其不得已乎。若不信之流。亦不肯修利而迁善矣。夫信者则必耆域揵陀勒夷陀密竺法乘帛法祖竺法护于法兰竺法行于道邃阙公则佛图澄尸梨蜜郭文举释道安支道林远和上之伦矣。神理风操。似殊不在琳比丘之后。宁当妄有毁人理落簪于不实人之化哉。皆灵奇之实引绵邈之心。以成神通清真之业耳。足下藉其不信远送此论。且世之疑者咸亦妙之。故自力白答以尘露众情。夫世之然否佛法都是人兴丧所大。何得相与共处以可否之间。吾故罄其愚思制明佛论。以自献所怀。始成已令人书写。不及此信晚更遣信可闻。当付往也。宗炳白。   释均善难。何承天   前送均善论。并咨求雅旨。来答周至。及以为兹理兴丧宜明。不可但处以可否之间。吾虽不能一切依附。亦不甚执偏见。但求夜光于巨海。正自未得耳。以为佛经者。善九流之别家。杂以道墨。慈悲爱施与中国不异。大人君子仁为己任。心无亿必。且以形像彩饰将谐常人耳目。其为糜损尚微。其所引益或着。是以兼而存之。至于好事者遂以为超孔越老唯此为贵。斯未能求立言之本。而眩惑于末说者也。知其言者。当俟忘言之人。若唯取信天堂地狱之应。因缘不灭之验。抑情菲食尽勤礼拜。庶几荫宝称之盖升弥灯之坐。淳于生。所以大谑也。论云。众圣老庄皆云有神明。复何以断其不实如佛言。答曰。明有礼乐幽有鬼神。圣王所以为教。初不昧其有也。若果有来生报应。周孔宁当缄默而无片言耶。若夫婴儿之临坎。凡人为之骇怛。圣者岂犹不仁哉。又云。人形至粗人神实妙。以形从神岂得齐终。答曰。形神相资古人譬以薪火。薪弊火微薪尽火灭。虽有其妙岂能独传。又云。心之所感崩城陨霜白虹贯日太白入昂气禁之医冷暖辄应专诚妙感以受身更生七宝之土何为不可哉。   答曰。崩城陨霜贯日入昂。不明来生之譬。非今论所宜引也。又见水火之禁异其能生七宝之乡。犹观大冶销金冀其能自陶铸终不可知也。又曰。有谛无谛。此唱居然甚安。自古千变万化之有俄然皆已空矣。当其盛有之时。岂不常有必空之实。愚者不知其理唯见其有。答曰。如论云。当其盛有之时。已有必空之实。然则即物常空。空物为一矣。令空有未殊而贤愚异称何哉。昔之所谓道者。于形为无形。于事为无事。恬漠冲粹养智怡神。岂独爱欲未除宿缘是畏。唯见其有岂复是过。以此嗤齐侯。犹五十步笑百步耳。又云。舟壑潜谢。佛经所谓现在不住。诚能明之则物我常虚。   答曰。潜谢不住。岂非自生入死自有入无之谓乎。故其言曰。有骇形而无损心。有旦宅而无愤死。贾生亦云。化为异物又何足患。此达乎死生之变者也。而区区去就在生虑死。心系无量志生天堂。吾党之常灵异于是焉。又云。神光灵变及无量之寿。皆由诫信幽奇。故映其明。今没于邪见。理固天隔。答曰。今亦不从慢化者求其光明。但求之于诚信者耳。寻释迦之教。以善权救物。若果应验若斯。何为不见其灵变以晓邪见之徒。岂独不爱数十百万之说而吝俄顷神光。徒为化声之辩。竟无明于真智。终年疲役而不知所归。岂不哀哉。又云内怀虔仰故礼拜悔罪。达夫无常故情无所吝。委妻子而为施。岂有邀于百倍。答曰。繁巧以兴事。未若除贪欲而息兢。遵戒以洗悔。未若剪荣冀以全朴。况乃诱所尚以祈利。忘天属以要誉。谓之无邀。吾不信也。又云。泥洹以无乐为乐。法身以无身为身。若诚能餐仰则耽逸稍除获利于无利矣。答曰。泥洹以离苦为乐。法身以接善为身。所以使餐仰之徒不能自绝耳。果归于无利。勤者何获而云获于无利耶。此乃形神俱尽之证。恐非雅论所应明言也。又云。欲此道者。可谓有欲于无欲矣。至若启导粗近者。有影向之实。亦犹于公以仁活致封。严氏以好杀致诛。厉妙行以希天堂。谨五戒以远地狱。虽有欲于可欲。实践日损之涂。此亦西行而求郢。何患其不至。   答曰。谓粗近为启导。比报应于影向。不亦善乎。但影向所因必称形声。寻常之形安得八万由旬之影乎。所滞若有欲于无欲。犹是常滞于所欲。夫耳目殊司工艺异业。末伎所存虑犹不并。是以金石克谐。泰山不能呈其高。鸿鹄方集。冥秋不能传其旨。而欲以有欲成无欲。希望就日损。虽云西行去郢兹远。如之何。又云。若身死神灭是物之真性。但当与周孔并力致教。何为诳以不灭欺以佛理。使烧祝发肤绝其胖合。以伤尽性之义。答曰。华戎自有不同。何者。中国之人。禀气清和含仁抱义。故周孔明性习之教。外国之徒。受性刚强贪欲忿戾。故释氏严五戒之科。来论所谓圣无常心。就之物性者也。惩暴之戒莫若乎地狱。诱善之欢莫美乎天堂。将尽残害之根。非中庸之谓。周孔则不然。顺其天性去其甚泰。淫盗着于五刑。酒辜明乎周诰。春田不围泽。见生不忍死。五犯三驱钓而不网。是以仁爱普洽泽及豚鱼。嘉礼有常俎。老者得食肉春耕秋收蚕织以时。三灵格思百神咸帙。方彼之所为者。岂不弘哉。又甄供灌之赏。严疑法之罚。述蒲宰之问。为劝化之本。演焄蒿之答。明来生之验。只服盱衡而矜斯说者。其处心亦误矣。论又称。耆陀尸梨之属神理风操。不在琳比丘后。足下既明常人不能料度近事。今何以了其胜否于百年之前数千里之外耶。若琳比丘者僧貌而天灵。似夫深识真伪。殊不肯忌经护师崇饰幻说。吾以是敬之。孙兴公论云。竺法护之渊达。于法兰之纯博。足下欲比中土何士也。及楚英之修仁寺。笮融之赒行馑。宁复有清真风操乎。昔在东邑。有道含沙门自吴中来。深见劝譬甚有恳诚。因留三宿。相为说练形澄神之缘。罪福起灭之验。皆有条贯。吾拱听谠言申旦忘寝。退以为士所以立身扬名著信行道者。实赖周孔之本。子路称闻之。而未之能行。唯恐有闻吾所行者多矣。何遽舍此而务彼。又寻称情立文之制。知来生之为奢。究终身不已之哀。悟受形之难再。圣人我师。周孔岂欺我哉。缘足下情笃。故具陈始末。想耆旧大智诲人不倦。于此未默耳。前已遣取明佛论。迟寻至冀或朗然于心。何承天白。   答何衡阳难释白黑论。   敬览来论。抑裁佛化毕志儒业。意义捡着才笔辩核。善可以警策世情。实中区之美谈也。观足下意非谓制佛法者非圣也。但其法权而无实耳。未审竟何以了其无实。今相与断见事大计失得略半也。灵化起于玄极之表。其故纠结于幽冥之中。曾无神人指掌相语。徒信史之[門@(服-月+圭)]文于焚烧之后。便欲以废顿神化相助寒心也。夫圣人穷理尽性。以至于命物。有不得其所若已纳之于隍。今诳以不灭欺以成佛。使髡首赭衣焚身然指。不复用天分以养父母夫妇父子之道。从佛法已来。沙河以西三十六国。末暨中华。绝此绪者亿兆人矣。东夷西羌或可。圣贤及由余日磾得来之类将生而不得生者多矣。若使佛法无实。纳隍之酷岂可胜言。及经之权为合何道而云欲以矫抂过正以治外国刚强忿戾之民乎。夫忿戾之类约法三章交赏见罚尚不信惧。宁当复以即色本无泥洹法身十二因缘微尘劫数之言。以治之乎。禀此训者。皆足下所谓禀气清和怀仁抱义之徒也。资清和以疏微言。厉义性以习妙行。故遂能澄照观法。法照俱空而至于道。皆佛经所载。而足下所信矣。至若近世通神令德。若孙兴公所赞八贤。支道林所颂五哲。皆时所共高。故二子得以缀笔。复何得其谓妄语乎。孙称竺法护之渊达。于法兰之淳博。吾不闲雅俗。不知当比何士。然法兰弟子道邃。未逮其师。孙论云。时以对胜。流云。谓庾文秉也。是护兰二公。当又出之。吾都不识。琳比丘又不悉世论。若足下谓与文秉等者。自可不后道邃犹当后护兰也。前评未为失言。诚能僧貌天灵深识真伪。何必非天帝释化作。故激厉以成佛耶。白黑论未可以为诚实也。来告所疑。若实有来生报应。周孔何故默无片言。此固偏见之恒疑也。真宜所共明。夫圣神玄发感而后应。非先物而唱者也。当商周之季。民坠涂炭。弑逆横流。举世情而感圣者乱也。故六经之应治而已矣。是以无佛言焉。刘向称禹贡九州。盖述山海所记。申毒之民偎人而爱人。郭璞谓之天竺浮屠所兴。虽此之所夷。然万土星陈于太虚。竟知孰为华哉。推其偎爱之感。故浮屠之化应焉。彼之粗者杂有乱虐君臣不治。此之精者随时抱道佛事亦存。虽可有禀法性于伊洛。餐真际于洙泗。苟史佚以非治道而不书。卜商以背儒述而不编。纵复或存于复壁之外典。复为秦王所烧。周孔之无言。未必审也。夫玄虚之道灵仙之事。世典未尝无之。而夫子道言。远见庄周之篇。瑶池之宴。乃从汲冡中出。然则然之五经。未可以塞天表之奇化也。难又曰。若即物常空。空物为一。空有未殊。何得贤愚异称。夫佛经所称。即色为空无复异空者。非谓无有。有而空耳。有也则贤愚异称。空也则万异俱空。夫色不自色。虽色而空。缘合而有。本自无有。皆如幻之所作。梦之所见。虽有非有。将来未至。过去已灭。现在不住。又无定有。凡此数义皆玄圣致极之理。以言斥之诚难朗然。由此观物我亦实觉其昭然。所以旷焉增洗汰之清也。足下当何能安之。又云。形神相资古人譬之薪火。薪弊火微薪尽火灭。虽有其妙岂能独存。夫火者薪之所生。神非形之所作意有精粗感而得形随之。精神极则超形独存无形而神存法身常住之谓也。是以始自凡夫终则如来。虽一生向粗。苟有识向万劫不没。必习以清升。螟蛉有子蜾螺负之。况在神明荫宝积之盖。升镫王之座。何为无期。又疑释迦以善权救物。岂独不爱数十百万之说。而吝俄顷神光不以晓邪见之徒。   夫虽云善权感应显昧各依罪福。昔佛为众又放光明。皆素积妙诚故得神游。若时言成已着之筌。故慢者可睹。光明发由观照邪见无缘瞻洒。今睹经而不悛其慢先洒。夫复何益。若诚信之贤独朗神照。足下复何由知之而言者。会复谓妄说耳。恒星不见夜明也。考其年月即佛生放光之夜也。管幼安风夜泛海。同侣皆没。安于闇中见光。投光赴岛。阖门独济。夫佛无适莫。唯善是应而致应。若王祥郭巨之类不可称说。即亦见光之符也。岂足下未见便无佛哉。又陈周孔之盛。唯方佛为弘。然此国治世君王之盛耳。但精神无灭冥运而已一生瞬息之中八苦备有。虽克儒业以整俄顷。而未几已灭三监之难。父子相疑兄弟相截。七十二子虽复升堂入室。年五十者曾无数人。颜夭冉疾由醢予族赐灭其须匡陈之苦。岂可胜言。忍饥弘道诸国乱流。竟何所救。以佛法观之。唯见其哀。岂非世物宿缘所萃耶。若所被之实理。于斯犹未为深弘。若使外率礼乐内修无生。澄神于泥洹之境。以亿劫为当年。岂不诚弘哉。事不传后理。未可知。幸勿据粗迹而云。周孔则不然也。人皆谓佛妄语。山海经说死而更生者甚众。昆仑之山广都之野。轩辕所之之国。气不寒暑。凤卵是食甘露是饮。荫玕琪之树歃朱泉之水。人皆数千岁不死。及化为黄能入于羽渊申生伯有之类。丘明所说亦不少矣。皆可权此之粗以信彼之精者也。承昔有道闻佛法而敛者。必不啻作蒲城之死士可矣。当由所闻者未高故耶。足下所闻者高。于今犹可豹变也。人是精神物但使归信灵极。粗禀教戒。纵复微薄亦足为感。感则弥升。岂非脱或不灭之良计耶。昔不灭之实事如佛言。而神背心毁自逆幽司。安知今生之苦毒者非往生之故尔耶。轻以独见傲尊神之训。恐或自贻伊阻也。   佛经说。释迦文昔为小乘比丘而毁大乘。犹为此备苦地狱经历劫数。况都不信者耶。复何以断此经必虚乎。足下所诘前书中语。为因琳道人章句耳。其意既已粗达。不能复一二辩答。所制明佛论已。事事有通今付往。足下力为善寻。具告中否。老将死以此续其尽耳。此书至便倚索答。殊不容悉。宗炳白。   何重答宗。   重告并省大论。置阵如项籍。既足以贼汉祖。况弱士乎。证譬坚明文辞渊富。诚欲广其利释施及凡民。深知君子之用心也。足下方欲影向以神其教。故宜缄默成人之美。但常谓外国之事或非中华所务。是以有前言耳。果今中外宜同。余则陋矣。敢谢不敏。虽然犹有所怀。夫明天地性者。不致惑于迂怪。识盛衰之迳者。不役心于理表。傥令雅论不因善权笃诲。皆由情发。岂非通人之蔽哉。未缘言对。聊以代面。何承天白。 弘明集卷第四   何承天达性论颜光禄延之难。 达性论   夫两仪既位。帝王参之。宇中莫尊焉。天以阴阳分。地以刚柔用。人以仁义立。人非天地不生。天地非人不灵。三才同体相须而成者也。故能禀气清和神明特达。情综古今智周万物。妙思穷幽赜制作侔造化。归仁与能是为君长。抚养黎元助天宣德。日月淑清四灵来格。祥风协律玉烛扬晖。九谷刍豢陆产水育。酸碱百品备其膳羞。栋宇舟车销金合土。丝纻玄黄供其器服。文以礼度娱以八音。庇物殖生罔不备设。夫民用俭则易足。易足则力有余。力有余则志情泰。乐治之心于是生焉。事简则不扰。不扰则神明灵。神明灵则谋虑审。济治之务于是成焉。故天地以俭素训民。乾坤以易简示人。所以训示殷勤若此之笃也。安得与夫飞沈蠉蠕并为众生哉。若夫众生者。取之有时用之有道。行火俟风暴。畋渔候豺獭。所以顺天时也。大夫不麛卵。庶人不数罟。行苇作歌宵鱼垂化。所以爱人用也。庖厨不迩五犯是翼。殷后改祝孔钓不网。所以明仁道也。至于生必有死形弊神散。犹春荣秋落四时代换。奚有于更受形哉。诗云。恺悌君子。求福不回。言弘道之在己也。三后在天。言精灵之升遐也。若乃内怀嗜欲外惮权教。虑深方生施而望报。在昔先师未之或言。余固不敏。罔知请事焉矣。 释何衡阳达性论(颜延之)   前得所论。深见弘虑。崇致人道黜远生类。物有明征事不愆义。维情辅教。足使异门扫轨。况在蕲同岂忘所附。徒恐琴瑟专一更失阐谐。故略广数条取尽后报。足下云。同体二仪共成三才者。是必合德之称。非遭人之目。然总庶类同号众生。亦含识之名。岂上哲之谥。然则议三才者无取于氓隶。言众生者亦何滥于圣智。虽情在序别自不患乱伦。若能两藉方教俱举。达义节彼离文采此。共实则可使倍宫自和析符复合。何讵怏怏执吕以毁律。且大德曰生有万之所同同于所万。岂得生之可异。不异之生宜其为众。但众品之中愚慧群差。人则役物以为养。物则见役以养人。虽始或因顺终至裁残。庶端萌起情嗜不禁。生害繁惨天理郁灭。皇圣哀其若此而不能顿夺所滞。故设候物之教。谨顺时之经。将以开仁育识反渐息泰耳。与道为心者。或不剂此而止。又知大制生死同之荣落。类诸区有诚亦宜然。然神理存没傥异于枯荄变谢。就同草木便当烟尽。而复云三后升遐精灵在天。若精灵必在。果异于草木。则受形之论。无乃更资来说。将由三后粹善报在生天耶。欲毁后生反立升遐。当毁更立。固知非力所除。若徒有精灵。尚无体状。未知在天当何凭以立。吾怯于庭断。故务求依放。而进退思索未获所安。凡气数之内无不感对。施报之道必然之符。言其必符何猜有望。故遗惠者无要。存功者有期。期存未善去惠。乃至人有贤否则意有公私。不可见物或期报因谓树德皆要且经世恒谈贵施者勿忆士子服义犹惠而不有。况在闻道要。更不得虚心而动必怀嗜事尽惮权耶。曾不能引之上济每驱之下沦。虽深诮挍责。亦已厚言不伐。足下婴城素坚难为飞书。而吾自居忧患情理无托。近辱褒告。欲其布意裁往释。虑不或值。颜延之白。 答颜永嘉   敬览芳讯研复渊旨。区别三才步验精粹。宣演道心褒赏施士。贯综幽明推诚及物。行之于己则美。敷之于教则弘。殆无所间。退寻嘉诲之来。将欲令参观斗极复迷反迳思。或昧然未全晓洽。故复重申本怀。足下所谓共成三才者。是必合德之称。上哲之人。亦何为其然。夫立人之道取诸仁义。恻隐为仁者之表。耻恶为义心之端。牛山之木剪性于[彌/金]斧。恬漠之想汩虑于利害。诚直滋其萌[薛/女]援其善心。遂乃存而不算得无过与。又云。议三才者无取于氓隶。言众生者亦何滥于圣智。既已闻命。犹未知二涂。当以何为判。将伊颜下丽宁侨札上附。企望不倦。以祛未了。必令两藉俱举宫和符合。岂不尽善。又曰。大德曰。生有万之所同同于所万。岂得生之可异。非谓不然。人生虽均被大德。不可谓之众生。譬圣人虽同禀五常。不可谓之众人。奚取于不异之生必宜为众哉。来告云。人则役物以为养。物则见役以养人。大判如此。便是顾同鄙议。至于情嗜不禁害生惨物。所谓甚者泰者。圣人固已去之。又云。以道为心者。或不剂此而止。请问不止者。将自己不杀耶。令受教咸同耶。若自己不杀取足市廛。故是远庖厨。意必欲推之于编户。吾见雅论之不可立矣。又云。若同草木便当烟尽。精灵在天将何凭以立。夫神魄忽恍游魂为变。发扬凄怆。亦于何否之。仲由屈于知死。赐也失于所问。不更受形。前论之所明言所凭之方。请附夫子之对。及施报之道必然之符。当谓于氏高门。俟积善之庆。博阳不伐。膺公侯之祚。何关于后身乎。又云。经世恒谈施者勿忆士子服义惠而不有。诚哉斯言。微畅设报以要惠说徒之所先。悦报而为惠。举世之常务。疑经受累劫之罪。勤施获积倍之报。不似吾党之为道者。是以怏怏耳。知欲引之上济。亦甚所不惜。但丈夫处实者。颇陋前识之华。故不为也。若乃施非周急惠存功举揆诸高明亦有耻乎。此吾率其恒心久而不化。内惭璩子未暇有所谓也。何承天白。 重释何衡阳   薄从岁事躬敛山田。田家节隙野老为俦。言止谷稼务尽耕牧。谈年计耦无闻达义。重获微辩得用昭慰。启告精至愈惭固结。今复忘书往怀。以输未述。夫藉意探理。不若析之圣文三才之论。故当本诸三画。三画既陈中称君德。所以神致太上崇一元首。故前谓自非体合天地无以允应。斯弘研其清虑。未肯存同。犹以恐兼容罔弃广载不遗。笃物之志诚为优赡。恐理位杂越疑阳遂众。若恻隐所发穷博爱之量。耻恶所加尽祐直之正。则上仁上义。吾无间然。但情之者寡。利之者众。豫有其分。未臻其极者不得以配拟二仪耳。今方使极者为师。不极者为资。扶其敬让去其忮争。令[彌/金]斧铸刃利害寝端。驱百代之民出信厚之涂。则何萌不滋何善不援。而诬以不算未值其意。三才等列。不得取偏才之器。众生为号。不可滥无生之人。故此去氓隶彼甄圣智。两藉俱举旨在于斯。若侨札未能道一。皇王岂获上附。伊颜犹共赖气化宜乎下丽。二涂之判易于赜指。又知以人生虽均被大德。不可谓之众生。譬圣人虽同禀五常。不可谓之众人。夫不可谓之众人。以茂人者神明也。今已均被同众。复何讳众同。故当殊其特灵。不应异其得生。徒忌众名未亏众实。得无似蜀梁逃畏卒不能避。所谓役物为养见役养人者。欲言愚慧相倾惛算相制。事由智出非出天理。是以始矜萌起终哀郁灭。岂与足下刍豢百品共其指归。凡动而善流下民之性。化而裁之上圣之功。谨为垣防犹患踰溢。况乃罔不备设以充侈志。方开所泰何议去甚。故知惨物之谈不得与薄夫同忧乐。杀意偏好生情博。所云与道为心者。博乎生情将使排虚率遂跖实。莫夭利泽通天而不为惠。庸适恩止麛卵事法豺獭耶。推此往也。非唯自己不复委咎市廛乎庖厨。且市庖之外非无御养。神农所书。中散所述。公理美其事仲彦精其业。是亦古有其传。今闻其人。何必以刲刳为禀和之性。爓[卄/瀹]为翼善之具哉。若以编户难齐忧鄙论未立是见。二叔不咸虑周德先亡。傥能申以远图要之长世。则日计可满岁功可期。精灵草木果已区别。游魂之答。亦精灵之说。若虽有无形天下宁有无形之有。顾此惟疑宜见正定。仲尼不答有无未辩。足下既辩其有。岂得同不辩之答。虽子嗜学。惧未获所附。或是晓晦涂隔隐着事悬。遂令明月废照世。智限心知谓必符之。言体之极于罔讲求。反意如非相尽。或世人守璞受让玉市将译胥牵俗还说国情苟未照尽。请复其具申近释。报施首称气数者以为物无妄。然各以类感。感类之中人心为大。心术之动隶历所不能得及其积致于可胜原而当断取世见据为高证。庄周云。莽卤灭裂报亦如之。孙卿曰。报应之势各以类至后身着戒可不敬与慈护之人深见此数。故正言其本非邀其末。长美遏恶反民大顺。济有生之类。入无死之地。令庆周兆物尊冠百神。安宜祚极子胤福限卿相而已。常善以救善亦从之势。犹影表不虑自来何言乎。要惠悦报疑罪勒施。似由近验吝情远猜德教。故方罚矜功而滥咎忘贤遗存异义。公私殊意已备前白。差不重云想处实陋华者。复见其居厚去薄耳。若施非周急惠而期誉。乃如之人诚道之蠹。惟子之耻丘亦耻之。 重答颜永嘉   吾少信管见。老而弥笃。既言之。难云。将堙腐方寸。故愿凭流扬以托麟翮。厚意垂怀慧以重释。稽证周明华辞博赡。夫良玉时玷。贱夫指其瑕。望舒抱魄。野人睨其缺。岂伊好辩未获云。已复进请益之问。庶以研尽所滞。来告云。三才之论。故当本诸三画。三画既陈中称君德。所以神致太上崇一元首。若如论旨。以三画为三才。则初拟地爻三议天位。然而遁世无闷。非厚载之目。君子干干。非苍苍之称。果两仪罔托。亦何取于立人。但爻在中和。宜应君德耳。又云。恻隐穷博爱之量。耻恶尽祐直之方。则为上仁上义。便是许体仁义者为三才寻。又云。侨札未获上附。伊颜宜其下丽。则黄裳之人。其犹不及。虽赜之指高下无准。故惑者未悟也。夫阴阳陶气刚柔赋性。圆首方足霄貌匪殊。恻隐耻恶悠悠皆是。但参体二仪必举仁义为端耳。知欲限以名器慎其所假。遂令惠人洁士比性于毛群。庶几之贤同气于介族。立象之意。岂其然哉。   又云。已均被同众复何讳众同。故当殊其特灵。不应异其得生。夫特灵之神既异于众。得生之理何尝暂同。生本于理而理异焉。同众之生名将安附。若执此生名必使从众。则混成之物亦将在例耶。又云。谨为垣防犹患踰溢。况乃罔不设备以充侈志。方开所泰何议去甚。足下始云。皇圣设候物之教。谨顺时之经。将以反渐息泰。今复以方开所泰为难。未详此将难鄙议将讥圣人也。又云。市庖之外岂无御养。神农所书中散所述。何必以刲刳为禀和。爓[卄/瀹]为翼善。夫禋瘗茧栗宗社三牲。晓芗豆俎以供宾客。七十之老俟肉而饱。岂得唯陈列草石取备上药而已。吾所忧不立者。非谓洪论难持退嫌此事不可顿去于世耳。又云。天下宁有无形之有。顾此惟疑宜见正定。寻来旨。似不嫌有鬼。当谓鬼宜有质得无惑。天竺之书说鬼别为生类故耶。昔人以鬼神为教。乃列于典经布在方策。郑侨吴札亦以为然。是以云和六变实降天神。龙门九成人鬼咸格。足下雅秉周礼近忽此义。方诘无形之有为支离之辩乎。   又云。后身着戒可不敬与慈护之人深见此数。未详所谓慈护者。谁氏之子。若据外书报应之说。皆吾所谓权教者耳。凡讲求至理曾不析以圣言。多采谲怪以相扶翼。得无似以水济水耶。又云。物无妄然必以类感。常善以救善亦从之。势犹影表不虑自来。斯言果然。则类感之物轻重必侔。影表之势修短有度。致饰土木。不发慈愍之心。顺时獀狩。未根惨虐之性。天宫华乐焉赏而上升。地狱幽苦奚罚而沦陷。昌言穷轩轾。立法无衡石。一至于此。且阿保傅爱慎及溷腴良庖提刀情怵母族彼圣人者。明并日月化开三统。若令报应必符。亦何妨于教而缄扃羲唐之纪。埋闭周孔之世。肇结网罟。兴累亿之罪。仍制牲牢。开长夜之罚。遗彼天厨甘此刍豢。曾无拯溺之仁。横成纳隍之酷。其为不然宜简渊虑。若谓穷神之智。犹有所不尽虽高情爱奇想。亦未至于侮圣也。   足下论仁义则云。情之者少利之者多。言施惠则许其遗贤忘报在情既少孰能遗贤利之者多曷云忘报。若能推乐施之士。以期欲仁之俦。演忘报之意。别向义之心。则义寔在斯。求仁不远。至于济有生之类入无死之地。庆周兆物尊冠百神。斯旨宏诞非本论所及。无乃秦师将遁行人言肆乎。岂其相迫。居吾语子。圣人在上不与百神争长。有始有卒。焉得无死之地。夫辩章幽明研精庶物。及初结绳终繁文教。性以道率。故绝亲誉之名犯违。造化无伤博爱之量。以畋以渔养兼贤鄙。三品之获实充宾庖。金石发华。笙籥协节。醉酒饱德。介兹万年。处者弘日新之业。仕者敷先王之教。诚着明君泽被万物。龙章表观鸣玉节趋。斯亦尧孔之乐地也。及其不遇考槃阿涧以善其身。杀鸡为黍聊寄怀抱。或负鼎割烹扬隆名于长世。或屠羊鼓刀凌高志于浮云。此又君子之处心也。何必陋积善之延祚。希无验于来世。生背当年之真欢。徒疲役而靡归。系风补景非中庸之美。慕夷眩妖违通人之致。蹲膜揖让终不并立。窃愿吾子舍兼而遵一也。及蜀梁二叔。世人驿胥之譬非本义所继。故不复具云。 又释何衡阳   圣虑难原神应不测。中散所云。中人自竭。莫得其端。岂其浅岸所可探抽。徒以魏文火布见刊异世。滕循虾须取愧当时。故于度外之事怯以意裁耳。足下已审其虚实。方书之不朽独鉴坚精。难复疑间。聊写余怀依答条释。事纬殃福义杂胡华。虽存简章自至烦文。过此以往余欲无言。   答曰。若如论旨。以三画为三才。则初拟地爻三议天位。然而遁世无闷。非厚载之目。君子干干。非苍苍之称。果两仪罔托。亦何取于立人。但爻在中和。宜应君德耳。   释曰。闻之前学。淳象始于参画。兼卦终于六爻。参画立本三才之位。六爻未变群龙所经。是以重卦之后。则以出处明之。故遁世干干潜藏偕行。圣人适时之义兼之道也。若以初爻非地。三位非天。以为两仪罔托立人无取。未知足下前论三才同体。何因而生。若犹受之系说不轶师训。何独得之复卦丧之单象。如义文之外更有三才。此自春秋新意。吾无识焉。且遁世干干虽非覆载之名。一体之中未失卑高之实。岂得以变动之辞。废立本之义。又知以爻在中和宜应君德。若徒有中和之爻。竟无中和之人。则爻将何放。若中和在德则不得人背中和。体合之论固未可殊越。   答曰。上仁上义便是许体仁义者为三才寻。又云。侨札未获上附。伊颜宜其下丽。则黄裳之人其犹不及。虽赜之指高下无准。故惑者未悟。   释曰。所云上仁上义。谓兼总仁义之极。可以对飨天地者耳。非谓少有耻爱便为三才。前释已具怪复是问四。彼域中唯王是体知三。此两仪非圣不居。易老同归可无重惑。案东鲁阶差。侨札理不允备。何由上附至位。依西方准墨。伊颜未获法身。故当下丽生品。来论挟姬议释。故两解此意。冀以取了反致辞费。圣作君师贤为臣资。接畅神功影向大业。行藏可共默语亦同。体分至此何负黄裳。议者徒见不得等位。元首横生诮恨。而不知引之极地。更非守节之情。指断如斯。何谓无准。   答曰。夫阴阳陶气刚柔赋性。圆首方足宵貌匪殊。恻隐耻恶悠悠皆是。但参体二仪必举仁为端耳。   释曰。若谓圆首方足必同耻恻之实宵恳匪殊。皆可参体二仪。蹻跖之徒亦当在三才之数耶。若诚不得则不可见横目之同便与大人同列。悠悠之伦品量难齐。既云。仁者安仁智者利仁。又云。力行近仁畏罪强仁若一之正位将真伪相冒。庄周云。天下之善人寡不善人多。其分若此。何谓皆是。   答曰。知欲限以名器。顺其所假。遂令惠人絜士比性于毛群。庶几之贤同气于介族。立象之意。岂其然乎。   释曰。名器有限。良由资体不备。虽欲假之疑阳谓何含灵为人毛群所不能同禀气成生。絜士有不得异象。放其灵非象。其生一之而已。无乃诬漫。   答曰。已均被同众云云。特灵之神既异于众。得生之理何尝暂同。生本于理而理异焉。同众之生名将安附。若执此生名必使从众。则混成之物亦将在例耶。   释曰。吾前谓同于所万。岂得生之可异。足下答云。非谓不然。又曰。奚取不异之生必宜为众是则去吾为众。而取吾不异。岂有不异而非众哉。所以复云。故当殊其特灵不应异其得生耳。今答又谓。得生之理何尝暂同。生本于理而理异焉。请问得生之理。故是阴阳耶。吾不见其异。而足下谓未尝暂同。若有异理非复照蒸耶。则阴阳之表更有受生涂趣。三世讵宜竖立。使混成之生与物同气。岂混成之谓。若徒假生名莫见生实。则非向言之匹。言生非生即是有物不物。李叟此说或更有其义。以无诘有。颇为未类。   答曰。谨为垣防云云。始云。皇圣设候物之教。谨顺时之经。将以反渐息泰。今复以方开所泰为难。未详此将难鄙议为讥圣人也。   释曰。前观本论。自九谷以下至孔钓不网。始知高议。谓凡有宰作皆出圣人。躬为师匠以率先下民也。孤鄙拙意。自谓每所施为动必有因。圣人从为之节。使不迁越此二。怀之大断彼我所不同。吾将节其奢流。故有息泰之说。足下方明备设。未知于何去甚而中。答又云。所谓甚者圣人固已去之。不了此意。故近复以所泰为问。答云。未详谁难或自忘前报。   答曰。市庖之外云云。夫禋瘗茧栗宗社三牲。晓芗豆俎以供宾客。七十之老俟肉而饱。岂得唯陈草石取备上药而已。所忧不立者非谓洪论难持。退兼此事不可顿去于世耳。   释曰。神农定生周人备教。既唱粒食。又言。上药既用牺牢。又称苹蘩祭膳之道。故无定方。前举市庖之外复有御养者。指旧刳瀹之滞。以明延性不一。非谓经世之事。皆当取备草石。然刍豢之功希至百龄。芝术之懿亟闻千藏。由是言之。七十之老何必谢恩于肉食。但自封一域者舍此无术耳。想不顿去于世。犹是前释所云不能顿夺所滞也。始获符同敢不归美。既知不可顿去。或不谓道尽于此。   答曰。天下宁有无形之有云云。寻来旨似不嫌有鬼。当宜有质得无惑。天竺之书说鬼别为生类耶。昔人以鬼神为教。乃列于典经布在方策。郑侨吴札亦以为然。是以云和六变实降天神。龙门九成人鬼咸格。足下雅秉周礼近忽此义。方诘无形之有。为支离之辩乎。   释曰。非唯不嫌有鬼。乃谓有必有形足下不无是同处有复异。是以比及质诘。欲以求尽。请舍天竺之说。谨依中土之经。又置别为生类。共议登遐精灵体状有无。固然宜报定。典策之中鬼神累万。所不了者非其名号。比获三论每来益众。万鬼毕至竟未片答。虽启告周博非解企渴。无形之有既不匠立。徒谓支离以为通说。若以核正为支离者。将以浮漫为直达乎。   答曰。后身着戒云云未详所谓慈护者。谁氏之子。若据外书报应之说。皆吾所谓权教者耳。凡讲求至理曾不析之。圣言多采谲怪以相扶翼。得无似以水济水乎。   释曰。慈护之主计亦久闻。其人责以谁子。将以文殊释氏知谓报应之说皆是权教。权道隐深非圣不尽。虽子通识虑亦未见其极。吾疲于推求。而足下逸于独了。良有恧然。若权教所言皆为欺妄。则自然之中无复报应。吾懦于击决。足下列于专断。亦又惧焉。神高听卑。庸可诬哉。想云圣言者。必姬孔之语。今之所谈皆其信顺之事。而谓曾不析之。复是未经详思来论立姬废释。故吾引释符姬。答不越问。未觉多采。由余日磾不生华壤。何限九服之外不有穷理之人。内外为判诚亦难乎。若自信其度独师。耳目习识之表皆为谲怪。则吾亦已矣。   答曰。又云。物无妄然必以类感云云。斯言果然。则类感之物轻重必侔。影表之势修短有度。致饰土木。不发慈愍之心。顺时獀狩。未根惨虐之性。天宫华乐焉赏而上升。地狱幽苦奚罚而沦陷。昌言穷轩轾。立法无衡石。一至于此。   释曰。影表之说以征感报。来意疑不必侔嫌其无度。即复除福应也。福应非他气数所生。若灭福应即无气数矣。足下功存步验而还伐所知。想信道为心者必不至此。若谓不慈于土木之饰。有甚于顺时之杀者。无乃大负夫人之心。黄屋玉玺非必尧舜之情。崇居丽养岂是释迦之意。责天宫之赏。求地狱之罚。颇类昔人亚夫之诘英布之问。有味乎其言。此盖众息心之所详。吾可得而略之。   答曰。且阿保傅爱慎及溷腴。良庖提刀情怵母族。彼圣人者。明并日月化开三统。若令报应必符。亦何妨于教。而缄扃羲唐之纪。埋闭周孔之世。肇结网罟。兴累亿之罪。仍制牲牢。开长夜之罚。遗彼天厨甘此刍豢。曾无拯溺之仁。横成纳隍之酷。其为不然。宜简渊虑。若谓穷神之智犹有不尽。虽高情爱奇想。亦未至于侮圣。   释曰。知谓报应之义缄羲周之世。以此推求为不符之证。羲唐邈矣。人莫之详。尚书所载不过数篇。方言德刑之失。遑记祸福之源。今帝典王策。犹不书性命之事。而征阙文以为古必无之。斯亦师心之过也。且信顺殃庆咸列姬孔之籍。谓之埋闭。如小迳乎。但言有远近教有浅深。故使智者与此而夺彼耶。夫生必有欲。欲必有求。欲嗛则争。求给则恬。争则相害。恬则相安。网罟之设。将蠲害以取安乎。且畋渔牲牢其事不异。足下前答。已知牲牢不可顿去于今世。复畋渔不可独弃于古。未为通类矣。好生恶死惠下愈笃。故有其死者顺其情。夺其生者逆其性。至人尚矣。何为犯顺而居逆哉。是知不能顿夺所滞。故因为之制耳。圣灵虽茂。无以睿懞惛之心。弱丧之民何可胜论。罪罚之来将物自取之。事远难致。不由天厨见遗物。近易耽故常刍豢是甘。拯溺出隍众哲所共。但化物不同。非道之异。不尽之让亦如遇当。子长爱奇本不类此。   答曰。足下论仁义。则云情之者少。利之者多。言施惠则许其遗贤忘报在情既少。熟能遗贤利之言多。曷云忘报。若能推乐施之士。以期欲仁之俦演忘报之意。引向义之心。则义寔在斯。求仁不远。   释曰。情仁义者寡。利仁义者众。闻之庄书。非直孤说。未获详挍遽见弹责。夫在情既少。利之者多。不能遗贤曷云忘报。实吾前后勤勤以为不得配拟二仪者耳。复非笃论所应据正。若乐施忘报即为体仁。忘报而施便为合义。可去欲字并除向名。在斯不远。谁不是慕。   答曰。济有生之类云云。斯旨宏诞非本论所及。无乃秦师将遁行人言肆乎。   释曰。足下论挟姬释。吾亦答兼戎周。足下以此抑彼。谓福极高门。吾申彼释。此云庆周兆物。足下据此所见。谓祚止公侯。吾信彼所闻。云尊冠百神。本议是争。曷云不及。夫论难之本以易夺为体。失之已外辄云宏诞。求理之涂几乎塞矣。师遁言肆。或不在此。   答曰。岂其相迫。居吾语子。圣人在上不与百神争长。有始有卒焉得无死之地云云。   释曰。岂其相迫一何务德。居吾语子。又何壮辞。凡为物之长。岂争之所得。非唯不争。必将下之。不可见尊冠百神便谓与百神争长。无乃取之滕薛弃之体仁知。谓物有始卒无不死之地。求之域内实如来趣。前释所谓胜类诸区有诚亦宜然者也。至如山经所图仙传所记。事关世载已不可原。况复道绝恒情理隔常照。必以于我。不然皆当绝弃。此又所不得安。   答曰。夫辩章幽明研精庶物云云。   释曰。逮省此章盛陈列代。文博体周颇善师法。歌诵圣世足为繁声。讨求道义未是要说耳。昔在幼壮。微涉群纪。皇王之轨贤智之迹。侧闻其略。敢辱其详惠示之笃实勤执事。   答曰。何必陋积庆之延祚。希无验于来生。蹲膜揖让终不并立。窃愿吾子舍兼而尊一云云。   释曰。不陋积庆。已申信顺之条。贯希来生。亦具感报之说。藻衮大裘同用一体。蹲膜揖让何为不俱行一世。理有可兼无谓宜舍。   答曰。蜀梁二叔世人驿胥之譬。非本论所继。故不复具云。   释曰。近此数条聊发戏端。亦犹越人问布。见采于前谈肆业及之无想多怪。然二叔为问。欲以却编户之疑。没而不答诚有望焉。足下连国云从宏论风行。吾幽生孤说每获窃议。此之不侔事有固然。实由通才所共者理。欻忘其烦贪复悉心。 弘明集卷第五   罗君章更生论郑道子神不灭论远法师沙门不敬王者论(五篇)远法师沙门袒服论(何镇南难并答)远法师答桓玄明报应论远法师因俗疑善恶无现验三报论 更生论(罗君章)   善哉向生之言。曰天者何。万物之总名。人者何。天中之一物。因此以谈。今万物有数而天地无穷。然则无穷之变。未始出于万物。万物不更生。则天地有终矣。天地不为有终。则更生可知矣。   寻诸旧论。亦云。万兆悬定群生代谢。圣人作易已备其极。穷神知化穷理尽性。苟神可穷有形者不得无数。是则人物有定数彼我有成分。有不可灭而为无。彼不得化而为我。聚散隐显。环转我无穷之涂。贤愚寿夭还复其物。自然相次毫分不差。与运泯复不成不知。遐哉邈乎。其道冥矣。天地虽大浑而不乱。万物虽众区已别矣。各自其本祖宗有序。本支百世不失其旧。又神之与质自然之偶也。偶有离合死生之变也。质有聚散往复之势也。人物变化各有其性。性有本分。故复有常物。散虽混淆聚不可乱。其往弥远。故其复弥近。又神质冥期符契自合。世皆悲合之必离。而莫慰离之必合。皆知聚之必散。而莫识散之必聚。未之思也。岂远乎哉者。凡今生之为即昔生。生之故事即故事。于体无所厝其意与已冥各不自觉。孰云觉之哉。今谈者徒知向我非今。而不知今我故昔我耳。达观者所以齐死生。亦云死生为寤寐。诚哉是言。   孙长沙书(安国)   省更生论。括囊变化穷寻聚散。思理既佳。又指味辞致亦快。是好论也。然吾意犹有同异。以令万物化为异形者。不可胜数。应理不失。但隐显有年载。然今万化犹应多少有。还得形者无。缘尽当须冥远耳目不复开逐。然后乃复其本也。吾谓形既粉散。知亦如之。纷错浑化为异物。他物各失其旧。非复昔日。此有情者所以悲叹。若然则足下未可孤以自慰。   答孙。   获书。文略旨辞理亦兼情。虽欣清酬未喻。乃怀区区不已。请寻前本。本亦不谓物都不化。但化者各自得。其所化颓者。亦不失其旧体。孰主陶是载混载。判言然之至分而不可乱也。如此岂徒一更而已哉。将与无穷而长更矣。终而复始。其数历然。未能知今。安能知更。盖积悲妄言。咨求所通。岂云唯慰聊以寄散而已矣。 神不灭论(郑道子)   多以形神同灭照识俱尽。天所以然其可言乎一世。既以周孔为极矣。仁义礼教先结其心。神明之本绝而莫言。故感之所体自形已还。佛唱至言悠悠不信。余坠弱丧思拔沦溺。仰寻玄旨研求神要。悟夫理精于形神妙于理。寄象传心粗举其证。庶鉴诸将悟。遂有功于滞惑焉。   夫形神混会虽与生俱存。至于粗妙分源则有无区异。何以言之。夫形也五藏六府四支七窍相与为一。故所以为生当其受生则五常殊授。是以支体偏病耳目互缺。无夺其为生。一形之内其犹如兹。况神体灵照妙统众形。形与气息俱运。神与妙觉同流。虽动静相资而精粗异源。岂非各有其本相因为用者耶。近取诸身即明其理。庶可悟矣。一体所资肌骨则痛痒所知。爪发则知之所绝。其何故哉。岂非肌骨所以为生爪发非生之本耶。生在本则知存。生在末则知灭。一形之用犹以本末为兴废。况神为生本其源至妙。岂得与七尺同枯户牖俱尽者哉。推此理也。则神之不灭。居可知矣。   客难曰。子之辩神形尽矣。即取一形之内。知与不知精矣。然形神虽粗妙异源。俱以有为分失。所以为有则生为本。既孰有本已尽而资乎本者独得存乎。出生之表则廓然冥尽。既冥尽矣。非但无所立。言亦无所立其识矣。识不立则神将安寄。既无所寄安得不灭乎。   答曰。子之难辩则辩矣。未本诸心。故有若斯之难乎。夫万化皆有也。荣枯盛衰死生代互。一形尽一形生。此有生之终始也。至于水火则弥贯群生瞻而不匮。岂非火体因物水理虚顺。生不自生而为众生所资。因即为功。故物莫能竭乎。同在生域其妙如此。况神理独绝。器所不邻。而限以生表冥尽神无所寄哉因斯而谈。太极为两仪之母。两仪为万物之本。彼太极者浑元之气而已。犹能总此化根不变其一。矧神明灵极有无兼尽者耶。其为不灭可以悟乎。   难曰。子推神照于形表。指太极于物先。诚有其义。然理贵厌心。然后谈可究也。夫神形未尝一时相违。相违则无神矣。草木之无神无识故也。此形尽矣。神将安附而谓之不灭哉。苟能不灭则自乖其灵不资形矣。既不资形何理与形为生。终不相违。不能相违则生本是同断可知矣。   答曰。有斯难也形神有源。请为子循本而释之。夫火因薪则有火。无薪则无火。薪虽所以生火。而非火之本。火本自在因薪为用耳。若待薪然后有火。则燧人之前其无火理乎。火本至阳。阳为火极。故薪是火所寄。非其本也。神形相资亦犹此矣。相资相因生涂所由耳。安在有形则神存。无形则神尽。其本惚恍不可言矣。请为吾子广其类以明之。当薪之在火则火尽。出火则火生。一薪未改而火前期。神不赖形又如兹矣。神不待形。可以悟乎。   难曰。神不待形。未可顿辩。就如子言。苟不待形则资形之与独照其理常一。虽曰相资而本不相关。佛理所明。而必陶铸此神以济彼形何哉。   答曰。子之问。曰有心矣。此悠悠之所惑。而未暨其本者也。神虽不待形。然彼形必生。必生之形此神必宅。必宅必生则照感为一。自然相济。自然相济则理极于陶铸。陶铸则功存。功存则道行。如四时之于万物。岂有心于相济哉理之所顺。自然之所至耳。   难曰。形神虽异自然相济则敬闻矣。子既譬神之于形如火之在薪。薪无意于有火。火无情于寄薪。故能合用无穷。自与化永非此薪之火移于彼薪。然后为火。而佛理以此形既尽更宅彼形。形神去来由于罪福。请问。此形为罪为是形耶。为是神耶。若形也则大冶之一物耳。若神也则神不自济系于异形。则子形神不相资之论。于此而踬矣。   答曰。宜有斯问然后理可尽也。所谓形神不相资。则其异本耳。既以为生。生生之内各周其用。苟用斯生以成罪福。神岂自妙其照不为此形之用耶。若其然也。则有意于贤愚非忘照而玄会。顺理玄会顺理尽形。化神宅形。子不疑于其始彼此一理而性于其终耶。   难曰。神即形为照。形因神为用。斯则然矣。悟既由惑亦不在神。神随此形。故有贤愚。贤愚非神。而神为形用。三世周回万劫无算。贤愚靡始而功显中路。无始之理玄而中路之功未熟。有在末之功。而拔无始之初者耶。若有嘉通则请后尘。   答曰。子责其始有是言矣。夫理无始终玄极无崖。既生既化。罪福往复自然所生耳。所谓聪明诚由耳目。耳目之本非聪明也。所谓贤愚诚应有始。既为贤愚无始可知矣。夫有物也则不能管物。唯无物然后能为物所归。若有始也则不能为终。唯无始也然后终始无穷。此自是理所不然。不可征事之有始而责神同于事。神道玄远至理无言。仿佛其宗相与为悟。而自末征本动失其统。所以守此一观庶阶其峰。若肆辩竞辞。余知其息矣。   洪范说生之本。与佛同矣。至乎佛之所演则多河汉。此溺于日用耳。商臣极逆后嗣隆业。颜冉德行早夭无闻。周孔之教自为方内。推此理也其可知矣。请广其证以究其详。夫禀灵乘和体极淳粹。尧生丹朱。顽凶无章不识仁义。瞽叟诞舜。原生则非所育求理应传美。其事若兹。而谓佛理为迂。可不悟哉。 桓君山新论形神(臣证以为君山未闻释氏之教至于论形神已设薪火之譬后之言者乃闇与之会故有取焉)   余尝过故陈令。同郡杜房见其读老子书言。老子用恬惔养性致寿数百岁今。行其道。宁能延年却老乎余应之曰。虽同形名。而质性才干乃各异。度有强弱坚毳之姿焉。爱养适用之直差愈耳。譬犹衣履器物爱之则完全乃久。余见其傍有麻烛。而[火  予]垂一尺所。则因以喻事言。精神居形体。犹火之然烛矣。如善扶持随火而侧之。可母减而竟烛。烛无火亦不能独行于虚空。又不能后然其[火  予][火  予]。犹人之耆老齿堕发白肌肉枯腊而精神不为之能润泽。内外周遍则气索而死。如火烛之俱尽矣。人之遭邪伤病。而不遇共养良医者或强死。死则肌肉筋骨。当若火之倾刺风而不获救护。亦过灭则肤余干长焉。余尝夜坐饮内中然烛。烛半压欲灭。即自整视。见其皮有剥釳。乃扶持转侧。火遂度而复则维人身或有亏剥剧。能养慎善持。亦可以得度。又人莫能识其始生时。则老亦死不当自知。夫古昔平和之世。人民蒙美盛而生。皆坚强老寿。咸百年左右乃死。死时忽如卧出者。犹果物谷实久老则自堕落矣。后世遭衰薄恶气。娶嫁又不时。勤苦过度。是以身生子皆俱伤。而筋骨血气不充强。故多凶短折中年夭卒。其遇病或疾痛恻怛。然后终绝。故咨嗟憎恶以死为大。故昔齐景公美其国嘉其乐云。使古而无死何若。晏子曰。上帝以人之殁为善。仁者息焉。不仁者如焉。今不思勉广日学自通。以趋立身扬名。如但贪利长生多求延寿益年。则惑之不解者也。或难曰。以烛火喻形神。恐似而非焉。今人之肌肤。时剥伤而自愈者。血气通行也。彼蒸烛缺伤。虽有火居之不能复全。是以神气而生长。如火烛不能自补完。盖其所以为异也。而何欲同之。应曰。火则从一端起。而人神气则于体当从内稍出合于外。若由外凑达于内。固未必由端往也。譬犹炭火之[烈-列+難]赤如水过度之。亦小灭然复生焉。此与人血气生长肌肉等。顾其终极或为灰或为[火  予]耳。曷为不可以喻哉。余后与伯师夜[烈-列+難]脂火坐语。镫中脂索而炷燋秃将灭息。则以示晓。伯师言。人衰老亦如彼秃炵矣。又为言前[烈-列+難]麻烛事。伯师曰。镫烛尽当益其脂易其烛。人老衰彼自蹶缵。余应曰。人既禀形体而立。犹彼持镫一烛及其尽极安能自尽。易尽易之乃在人。人之蹶党亦在天。天或能为他其肌骨血气充强。则形神枝而久生恶则绝伤。犹火之随脂烛多少长短为迟速矣。欲灯烛自益易以不能但从敛傍脂以染渍其头。转侧蒸干使火得安居。则皆复明焉。及本尽者亦无以[烈-列+難]。今人之养性。或能使堕齿复生白发更黑肥颜光泽。如彼从脂转烛者至寿极亦独死耳。明者知其难求。故不以自劳。愚者欺惑而冀获益脂易烛之力。故汲汲不息。又草木五谷以阴阳气生于土。及其长大成实。实复入土而后能生。犹人之与禽兽昆虫皆以雄雌交揆相生。生之有长。长之有老。老之有死。若四时之代谢矣。而欲变易其性求为异道。惑之不解者也。 沙门不敬王者论(远法师)   晋成康之世。车骑将军庾冰。疑诸沙门抗礼万乘所明理何。骠骑有答(二家论名在本集)至元兴中。太尉桓公亦同此义。谓庾言之未尽。与八座书云。   佛之为化虽诞以茫浩推乎视听之外以敬为本。此出处不异。盖所期者殊。非敬恭宜废也。老子同王侯于三大原。其所重皆在于资生通运。岂独以圣人在位。而比称二仪哉。将以天地之大德曰生。通生理物存乎王者。故尊其神器而礼寔惟隆。岂是虚相崇重义存君御而已。沙门之所以生国存。亦日用于理命。岂有受其。德而遗其礼。沾其惠而废其敬哉。于时朝士名贤答者甚众。虽言未悟时。并互有其美。徒咸尽所怀而理蕴于情。遂令无上道服毁于尘俗。亮到之心屈乎人事。悲夫。斯乃交丧之所由。千载之否运。深惧大法之将沦。感前事之不忘。故著论五篇。究叙微意。岂曰渊壑之待晨露。盖是申其罔极。亦庶后之君子。崇敬佛教者。或详览焉。 沙门不敬王者论在家第一   原夫佛教所明大要。以出处为异。出处之人凡有四科。其弘教通物则功侔帝王。化兼治道。至于感俗悟时亦无世不有但所遇有行藏。故以废兴为隐显耳。其中可得论者。请略而言。在家奉法则是顺化之民。情未变俗迹同方内。故有天属之爱奉主之礼。礼敬有本遂因之而成教本。其所因则功由在昔。是故因亲以教爱。使民知有自然之恩。因严以教敬。使民知有自然之重。二者之来。寔由冥应。应不在今则宜寻其本。故以罪对为刑罚。使惧而后慎。以天堂为爵赏。使悦而后动。此皆即其影响之报而明于教。以因顺为。通而不革其自然也。何者夫厚身存生以有封为滞累。根深因在我倒未忘方将以情欲为苑囿。声色为游观。沉湎世乐不能自免而特出。是故教之所捡以此为崖。而不明其外耳。其外未明则大同于顺化。故不可受其德而遗其礼。沾其惠而废其敬。是故悦释迦之风者辄先奉亲而献君。变俗投簪者必待命而顺动。若君亲有疑则退求其志以俟同悟。斯乃佛教之所以重资生助王化于治道者也。论者立言之旨。貌有所同。故位夫内外之分。以明在三之志。略叙经意宣寄所怀。 沙门不敬王者论出家第二   出家则是方外之宾。迹绝于物。其为教也。达患累缘于有身。不存身以息患。知生生由于禀化。不顺化以求宗。求宗不由于顺化。则不重运通之资。息患不由于存身。则不贵厚生之益。此理之与形乖。道之与俗反者也。若斯人者。自誓始于落簪。立志形乎变服。是故凡在出家。皆遁世以求其志。变俗以达其道。变俗则服章不得与世典同礼。遁世则宜高尚其迹。夫然。故能拯溺俗于沈流。拔幽根于重劫。远通三乘之津。广开天人之路。如令一夫全德。则道洽六亲泽流天下。虽不处王侯之位。亦已协契皇极在宥生民矣。是故内乖天属之重而不违其孝。外阙奉主之恭而不失其敬。从此而观。故知超化表以寻宗。则理深而义笃。照泰息以语仁。则功末而惠浅。若然者虽将面冥山而旋步。犹或耻闻其风。岂况与夫顺化之民。尸禄之贤。同其孝敬者哉。 沙门不敬王者论求宗不顺化第三   问曰。寻夫老氏之意。天地以得一为大。王侯以体顺为尊。得一故为万化之本。体顺故有运通之功。然则明宗必存乎体极。求极必由于顺化。是故先贤以为美谈。众论所不能异。异夫众论者则义无所取。而云不顺化何耶。答曰。凡在有方同禀生于大化虽群品万殊精粗异贯统极而言。有灵与无灵耳。有灵则有情于化。无灵则无情于化。无情于化。化毕而生尽。生不由情。故形朽而化灭。有情于化。感物而动。动必以情。故其生不绝。生不绝则其化弥广而形弥积。情弥滞而累弥深。其为患也。焉可胜言哉。是故经称泥洹不变以化尽为宅。三界流动以罪苦为场。化尽则因缘永息。流动则受苦无穷。何以明其然。夫生以形为桎梏。而生由化有化以情感。则神滞其本而智昏其照。介然有封。则所存唯已所涉唯动。于是灵辔失御生涂日开。方随贪爱于长流。岂一受而已哉。是故反本求宗者。不以生累其神。超落尘封者。不以情累其生。不以情累其生。则生可灭。不以生累其神。则神可冥。冥神绝境。故谓之泥洹。泥洹之名。岂虚构也哉。请推而实之。天地虽以生生为大。而未能令生者不化。王侯虽以存存为功。而未能令存者无患。是故前论云。达患累缘于有身。不存身以息患。知生生由于禀化。不顺化以求宗。义存于此义存于此。斯沙门之所以抗礼万乘高尚其事。不爵王侯而沾其惠者也。 沙门不敬王者论体极不兼应第四   问曰。历观前史。上皇已来在位居宗者。未始异其原本。本不可二。是故百代同典咸一其统。所谓唯天为大唯尧则之。如此则非智有所不照。自无外可照。非照有所不尽。自无理可尽。以此推视听之外廓无所寄。理无所寄则宗极可明。今诸沙门不悟文表之意。而惑教表之旨其为谬也。固已全矣。若复显然验此。乃希世之闻。   答曰。夫幽宗旷邈神道精微。可以理寻难以事诘。既涉乎教则以因时为捡。虽应世之具优劣万差。至于曲成在用感即民心而通其分。分至则止其智之所不知。而不关其外者也。若然则非体极者之所不兼。兼之者不可并御耳。是以古之语大道者。五变而形名可举。九变而赏罚可言。此但方内之阶差。而犹不可顿设。况其外者乎。请复推而广之。以远其类。六合之外存而不论者。非不可论。论之或乖。六合之内论而不辩者。非不可辩。辩之或疑。春秋经世先王之志辩而不议者。非不可议。议之或乱。此三者皆即其身耳目之所不至。以为关键。而不关视听之外者也。因此而求圣人之意。则内外之道可合而明矣。常以为道法之与名教。如来之与尧孔。发致虽殊潜相影响。出处诚异终期则同。详而辩之指归可见。理或有先合而后乖。有先乖而后合。先合而后乖者。诸佛如来则其人也。先乖而后合者。历代君王未体极之至。斯其流也。何以明之。经云。佛有自然神妙之法。化物以权广随所入。或为灵仙转轮圣帝或为卿相国师道士。若此之伦在所变现。诸王君子莫知为谁。此所谓合而后乖者也。或有始创大业而功化未就。迹有参差故所受不同。或期功于身后。或显应于当年。圣王即之而成教者。亦不可称算。虽抑引无方必归涂有会。此所谓乖而后合者也。若今乖而后合。则拟步通涂者。必不自崖于一揆。若今合而后乖。则释迦之与尧孔。归致不殊断可知矣。是故自乖而求其合。则知理会之必同自合而求其乖。则悟体极之多方。但见形者之所不兼。故或众涂而骇其异耳。因兹而观。天地之道功尽于运化。帝王之德理极于顺通。若以对夫独绝之教不变之宗。故不得同年而语其优劣。亦已明矣。 沙门不敬王者论形尽神不灭第五   问曰。论者以化尽为至极。故造极者必违化而求宗。求宗不由于顺化。是以引历代君王使同之佛教。令体极之至以权君统。此雅论之所托。自必于大通者也。求之实当理则不然。何者夫禀气极于一生。生尽则消液而同无神。虽妙物故是阴阳之化耳。既化而为生。又化而为死。既聚而为始。又散而为终。因此而推。故知神形俱化原无异统。精粗一气始终同宅。宅全则气聚而有灵。宅毁则气散而照灭。散则反所受于大本。灭则复归于无物。反覆终穷皆自然之数耳。孰为之哉。若令本则异气数合则同化。亦为神之处形。犹火之在木。其生必并其毁必灭。形离则神散而罔寄。木朽则火寂而靡托。理之然矣。假使同异之分昧而难明。有无之说必存乎聚散。聚散气变之总名万化之生灭。故庄子曰。人之生气之聚。聚则为生。散则为死。若死生为彼徒苦。吾又何患。古之善言道者。必有以得之。若果然耶。至理极于一生。生尽不化义可寻也。   答曰。夫神者何耶。精极而为灵者也。精极则非卦象之所图。故圣人以妙物而为言。虽有上智犹不能定其体状穷其幽致而谈者。以常识生疑多同自乱。其为诬也。亦已深矣。将欲言之。是乃言夫不可言。今于不可言之中。复相与而依俙。神也者圆应无主妙尽无名。感物而动。假数而行。感物而非物故物化而不灭。假数而非数。故数尽而不穷。有情则可以物感。有识则可以数求。数有精粗。故其性各异。智有明闇。故其照不同。推此而论。则知化以情感神以化传。情为化之母。神为情之根。情有会初之道。神有冥移之功。但悟彻者反本。惑理者逐物耳。古之论道者。亦未有所同请引而明之。庄子发玄音于大宗曰。大块劳我以生息我以死。又以生为人羁死为反真。此所谓知生为大患。以无生为反本者也。文子称黄帝之言曰。形有靡而神不化。以不化乘化。其变无穷。庄子亦云。特犯人之形而犹喜之。若人之形万化而未始有极。此所谓知生不尽于一化方逐物而不反者也。二子之论。虽未究其实。亦尝傍宗而有闻焉。论者不寻方生方死之说。而惑聚散于一化。不思神道有妙物之灵。而谓精粗同尽。不亦悲乎。火木之喻原自圣典。失其流统。故幽兴莫寻。微言遂沦于常教。令谈者资之以成疑。向使时无悟宗之匠。则不知有先觉之明。冥传之巧没世靡闻。何者夫情数相感其化无端。因缘密构潜相传写。自非达观孰识其变。请为论者验之。以实火之传于薪。犹神之传于形火之传异薪。犹神之传异形。前薪非后薪。则知指穷之术妙。前形非后形。则悟情数之感深。惑者见形朽于一生。便以为神情俱丧。犹睹火穷于一木。谓终期都尽耳。此曲从养生之谈非远寻其类者也。就如来论。假令神形俱化。始自天本愚智资生同禀所受。问所受者为受之于形耶。为受之于神耶。若受之于形。凡在有形皆化而为神矣。若受之于神。是为以神传。神则丹朱与帝尧齐圣。重华与瞽叟等灵。其可然乎。其可然乎。如其不可。固知冥缘之构着于在昔。明闇之分定于形初。虽灵钧善运。犹不能变性之自然。况降兹已还乎。验之以理。则微言而有征。效之以事。可无惑于大通。   论成后。有退居之宾。步朗月而宵游。相与共集法堂。因而问曰。敬寻雅论。大归可见。殆无所间。一日试重研究。盖所未尽亦少许处耳。意以为沙门德式。是变俗之殊制。道家之名器施于君亲。固宜略于形敬。今所疑者。谓甫创难就之业。远期化表之功。潜泽无现法之效。来报玄而未应。乃令王公献供信士屈体。得无坐受其德陷乎早计之累。虚沾其惠同夫素餐之讥耶。主人良久乃应曰。请为诸贤近取其类。有人于此奉宣时命远通殊方九译之俗。问王当资以糇粮锡以舆服不。答曰然。主人曰。类可寻矣。夫称沙门者何耶。谓其能发蒙俗之幽昏。启化表之玄路。方将以兼忘之道与天下同往。吏希高者挹其遗风。漱流者味其余津。若然虽大业未就。观其超步之迹。所悟固已弘矣。然则运通之功。资存之益。尚未酬其始誓之心。况答三业之劳乎。又斯人者。形虽有待情无近寄。视夫四事之供。若鹤蚊之过乎其前者耳。濡沫之惠复焉足语哉。众宾于是始悟冥涂以开[跳-兆+(轍-車)]为功。息心以净毕为道。乃欣然怡衿咏言而退。   晋元兴三年岁次阏逢。于时天子蒙尘。人百其忧。凡我同志佥怀辍旒之叹。故因述斯论焉。 沙门袒服论(远法师)   或问曰。沙门袒服出自佛教是礼与。答曰然。问曰。三代殊制其礼不同。质文之变备于前典。而佛教出乎其外。论者咸有疑焉。若有深致。幸诲其未闻。   答曰。玄古之民。大朴未亏其礼不文。三王应世。故与时而变。因兹以观。论者之所执。方内之格言耳。何以知其然。中国之所无。或得之于异俗。其民不移其道未止。是以天竺国法。尽敬于所尊。表诚于神明。率皆袒服。所谓去饰之甚者也。虽记籍末流兹土。其始似有闻焉。佛出于世因而为教。明所行不左故应右袒。何者。将辩贵贱必存乎位。位以进德。则尚贤之心生。是故沙门越名分以背时。不退已而求先。又人之所能。皆在于右。若动不以顺则触事生累。过而能复虽中贤犹未得。况有下于此者乎。请试言之。夫形以左右成体。理以邪正为用。二者之来各乘其本。滞根不拔则事未愈。应而形理相资其道。微明世习未移应征。难辩袒服既彰则形。随事感理悟其心。以御顺之气表诚之体。而邪正两行。非其本也。是故世尊以袒服笃其诚而闲其邪。使名实有当敬慢不杂。然后开出要之路。导真性于久迷。令淹世之贤不自绝于无分。希进之流不惑涂而旋步。于是服膺圣门者。咸履正思顺异迹同轨。缅素风而怀古。背华俗以洗心。专本达变即近悟远。形服相愧理深其感。如此则情礼专向修之不倦。动必以顺不觉形之自恭。斯乃如来劝诱之外因。敛粗之妙迹。而众谈未谕。或欲革之。反古之道。何其深哉。   何镇南难。   见答问袒服指训。兼弘摽未文于玄古资形。理于近用使敬慢殊流。识服俱尽殆无间然。至于所以明顺。犹有未同。何者。仪形之设。盖在时而用。是以事有内外。乃可以浅深应之。李释之与周孔。渐世之与遗俗。在于因循不同。必无逆顺之殊明矣。故老明兵凶处右礼以丧制不左。且四等穷奉亲之至。三驱显王迹之仁。在后而要其旨可见。宁可寄至顺。于凶事表吉。诚于丧容哉。郑伯所以肉袒。亦犹许男舆榇。皆自以所乘者逆。必受不测之罚。以斯而证顺将何在。故率所怀想更详尽令内外有归。   远法师答。   敬寻问旨。盖是闻其远涂照所未尽。令精粗并顺内外有归。三复斯诲。所悟良多。常以为道训之与名教。释迦之与周孔。发致虽殊而潜相影响。出处诚异终期则同。但妙迹隐于常用。指归昧而难寻遂令至言隔于世典。谈士发殊涂之论。何以知其然。圣人因弋钓以去其甚。顺四时以简其烦。三驱之礼。失前禽而不吝。网罟之设。必待化而方用。上极行苇之仁。内延释迦之慈。使天下齐己物我同观。则是合抱之一毫。岂有间于优劣而非相与者哉。然自迹而寻。犹大同于兼爱。远求其实则阶差有分。分之所通未可胜言。故渐慈以进德。令事显于君亲。从此而观。则内外之教可知。圣人之情可见。但归涂未启。故物莫之识。若许其如此。则袒服之义理不容疑。来告何谓宜更详尽。故复究叙本怀。原夫形之化也。阴阳陶铸。受左右之体。昏明代运。有死生之说。人情咸悦生而惧死。好进而恶退。是故先王即顺民性抚其自然。令吉凶殊制左右异位。由是吉事尚左。进爵以厚其生。凶事尚右。哀容以毁其性。斯皆本其所受。因顺以通教。感于事变怀其先德者也。世之所贵者不过生存。生存而屈申进退道尽于此。浅深之应于是乎在。沙门则不然。后身退己而不嫌卑。时来非我而不辞辱。卑以自牧谓之谦。居众人之所恶谓之顺。谦顺不失其本。则日损之功易积。出要之路可游。是故遁世遗荣反俗而动。动而反俗者。与夫方内之贤。虽貌同而实异。何以明之。凡在出家者。达患累缘于有身。不存身以息患。知生生由于禀化。不顺化以求宗。推此而言。固知发轸归涂者。不以生累其神。超落世务者。不以情累其生。不以情累其生则生可绝。不以生累其神则神可冥。然则向之所谓吉凶成礼奉亲事君者。盖是一域之言耳。未始出于有封。有封未出则是玩其文而未达其变。若然方将滞名教以殉生。乘万化而背宗。自至顺而观。得不曰逆乎。渐世之与遗俗指。存于此。 远法师明报应论(答桓南郡)   问曰。佛经以杀生罪重地狱斯罚。冥科幽司应若影响。余有疑焉。何者。夫四大之体。即地水火风耳。结而成身以为神宅。寄生栖照津畅明识。虽托之以存。而其理天绝。岂唯精粗之间。固亦无受伤之地。灭之既无害于神。亦由灭天地间水火耳。   又问。万物之心爱欲森繁。但私我有己情虑之深者耳。若因情致报乘感生。应自然之道何所寄哉。   答曰。意谓此二条是来问之关键。立言之津要。津要既明则群疑同释。始涉之流或因兹以悟。可谓朗滞情于常识之表。发奇唱于未闻之前。然佛教深玄微言难辩。苟未统夫旨归亦焉能畅其幽致。为当依傍大宗试叙所怀。推夫四大之性。以明受形之本。则假于异物托为同体。生若遗尘起灭一化。此则惠观之所入。智刃之所游也。于是乘去来之自运。虽聚散而非我。寓群形于大梦。实处有而同无。岂复有封于所受。有系于所恋哉。若斯理自得于心而外物未悟。则悲独善之无功。感先觉而兴怀。于是思弘道以明训。故仁恕之德存焉。若彼我同得心无两对。游刃则泯一玄观交兵则莫逆相遇。伤之岂唯无害于神。固亦无生可。杀此则文殊案剑迹逆而道顺。虽复终日挥戈措刃无地矣。若然者方将托鼓舞以尽神。运干钺而成化。虽功被犹无赏。何罪罚之有耶。若反此而寻其原。则报应可得而明。推事而求其宗则罪罚可得而论矣。尝试言之。夫因缘之所感。变化之所生。岂不由其道哉。无明为惑网之渊。贪爱为众累之府。二理俱游冥为神用。吉凶悔吝唯此之动。无用掩其照。故情想凝滞于外物。贪爱流其性。故四大结而成形形。结则彼我有封。情滞则善恶有主。有封于彼我。则私其身而身不忘。有主于善恶。则恋其生而生不绝。于是甘寝大梦昏于所迷。抱疑长夜所存唯着。是故失得相推祸福相袭。恶积而天殃自至。罪成则地狱斯罚。此乃必然之数。无所容疑矣。何者。会之有本则理自冥对。兆之虽微势极则发。是故心以善恶为形声。报以罪福为影响。本以情感而应自来。岂有幽司由御失其道也。然则罪福之应唯其所感。感之而然故谓之自然。自然者即我之影响耳。于夫玄宰复何功哉。请寻来问之要而验之于实。难旨全许地水火风结而成身以为神宅。此则宅有主矣。问主之居宅。有情耶无情耶。若云无情。则四大之结非主宅之所感。若以感不由主故处不以情。则神之居宅无情无痛痒之知。神既无知宅又无痛痒。以接物则是伐卉剪林之喻无明于义。若果有情。四大之结是主之所感也。若以感由于主故处必以情。则神之居宅不得无痛痒之知。神既有知宅又受痛痒。以接物固不得同天地间水火明矣。因兹以谈。夫神形虽殊相与而化。内外诚异浑为一体。自非达观孰得其际耶。苟未之得则愈久愈迷耳。凡禀形受触莫尽然也。受之既然。各以私恋为滞。滞根不拔则生理弥固。爱源不除则保之亦深。设一理逆情。使方寸迷乱。而况举体都亡乎。是故同逆相乘共生仇隙。[禾  禺]心未冥则构怨不息。纵复悦毕受恼情无遗憾。形声既着则影响自彰。理无先期数合使然也。虽欲逃之其可得乎。此则因情致报乘惑生应。但立言之旨本异。故其会不同耳。   问曰。若以物情重生不可致丧。则生情之由私恋之惑耳。宜朗以达观晓以大方。岂得就其迷滞以为报应之对哉。   答曰。夫事起必由于心。报应必由于事。是故自报以观事。而事可变。举事以责心。而心可反。推此而言。则知圣人因其迷滞以明报应之对。不就其迷滞以为报应之对也。何者。人之难悟。其日固久。是以佛教本其所由。而训必有渐。知久习不可顿废。故先示之以罪福。罪福不可都忘。故使权其轻重。轻重权于罪福。则铨善恶以宅心。善恶滞于私恋。则推我以通物。二理兼弘情无所系。故能尊贤容众恕己施安。远寻影响之报。以释往复之迷。迷情既释。然后大方之言可晓。保生之累可绝。夫生累者虽中贤犹未得。岂常智之所达哉。 三报论(因俗人疑善恶无现验作)(远法师)   经说。业有三报。一曰现报。二曰生报。三曰后报。现报者善恶始于此身即此身受。生报者来生便受。后报者或经二生三生百生千生。然后乃受。受之无主。必由于心。心无定司。感事而应。应有迟速。故报有先后。先后虽异咸随所遇而为对。对有强弱。故轻重不同。斯乃自然之赏罚。三报之大略也。非夫通才达识入要之明。罕得其门。降兹已还。或有始步大方以先为蓍龟。博综内籍反三隅于未闻。师友仁匠习以移性者。差可得而言。请试论之。夫善恶之兴其有渐。渐以之极则有九品之论。凡在九品非现报之所摄。然则现报绝夫常类可知。类非九品则非三报之所摄。何者。若利害交于目前而顿相倾夺。神机自运不待虑而发。发不待虑则报不旋踵而应。此现报之一隅。绝夫九品者也。又三业殊体自同有定。报定则时来必受。非祈祷之所移智力之所免也。将推而极之则义深数广不可详究。故略而言之想。参怀佛教者以有得之。世或有积善而殃集。或有凶邪而致庆。此皆现业未就而前行始应。故曰。贞祥遇祸妖孽见福。疑似之嫌于是乎在。何以谓之然。或有欲匡主救时道济生民拟步高迹志在立功。而大业中倾天殃顿集。或有栖迟衡门无闷于世。以安步为舆优游卒岁。而时来无妄运非所遇。道世交沦于其闲习。或有名冠四科道在入室。全爱体仁慕上善以进德。若斯人也。含冲和而纳疾。履信顺而夭年。此皆立功立德之行。变疑嫌之所以生也。大义既明宜寻其对。对各有本待感而发。逆顺虽殊其揆一耳。者何倚伏之势定于在昔。冥符告命潜相回换。故令祸福之气交谢于六道善恶之报殊错而两行。是使事应之际愚智同惑。谓积善之无庆。积恶之无殃。感神明而悲所愚。慨天丧之于善人。咸谓名教之尽无宗于上。遂使大道翳于小成。以正言为善诱。应心求实必至理之无此。原其所由。由世异典以一生为限不明其外。其外未明。故寻理者。自毕于视听之内。此先王即民心而通其分。以耳目为关键者也。如令合内外之道。以求弘教之情。则知理会之必同。不惑众涂而骇其异。若能览三报以观穷通之分。则尼父之不答仲由。颜冉对圣匠而如愚。皆可知矣。亦有缘起而缘生。法虽豫入谛之明而遗受未忘。犹以三报为华苑。或跃而未离于渊者也。推此以观。则知有方外之宾。服膺妙法洗心玄门。一诣之感超登上位。如斯伦匹宿殃虽积。功不在治理自安消。非三报之所及。因兹而言。佛经所以越名教绝九流者。岂不以疏神达要陶铸灵府穷原尽化镜万像于无像者也。 弘明集卷第六   道恒法师释驳论明僧绍正二教论周剡颙难张长史融门律谢镇之析夷夏论 释驳论(释道恒)   晋义熙之年。如闻江左袁何二贤。并商略治道。讽刺时政。虽未睹其文意者。似依傍韩非五蠹之篇。遂讥世之阙。发五横之论。而沙门无事猥落其例。余恐眩曜时情。永沦邪惑。不胜愤惋之至。故设宾主之论。以释之。   有东京束教君子。诰于西鄙傲散野人曰。仆曾预闻佛法冲邃。非名教所议。道风玄远非器像所拟。清虚简胜非近识所关。妙绝群有非常情所测。故每为时君之所遵崇。贵达之所钦仰。于是众庶朋契雷同奔向。咸共嗟咏称述其善云。若染渍风流则精义入微。研究理味则妙契神用。澡尘垢于胸心。脱桎梏于形表。超俗累于笼樊。邈世务而高蹈。沦真素则夷齐无以踰其操。遗荣宠则巢许无以过其志。味玄旨则颜冉无以参其风。去纷秽则松乔无以比其洁。信如所谈则义无间然矣。但今观诸沙门通非其才。群居猥杂未见秀异。混若泾渭浑波。泯若薰莸同箧。若源清则津流应鲜。根深则条颖必茂。考其言行而始终不伦。究其本末几无有校。仆之所以致怪。良由于此。如皇帝之忘智。据梁之失力。皆在炉锤之间陶铸以成圣者。苟道不虚行。才必应器。然沙门既出家离俗高尚其志。违天属之亲。舍荣华之重。毁形好之饰。守清节之禁。研心唯理属已。唯法投足而安蔬食而已。使德行卓然为时宗仰仪容。邕肃为物轨则。然触事蔑然无一可采。何栖托之高远。而业尚之鄙近。至于营求孜汲无暂宁息。或垦殖田圃与农夫齐流。或商旅博易与众人竞利。或矜恃医道轻作寒暑。或机巧异端以济生业。或占相孤虚妄论吉凶。或诡道假权要射时意。或聚畜委积颐养有余。或抵掌空谈坐食百姓。斯皆德不称服行多违法。虽暂有一善亦何足以标高胜之美哉。自可废之以一风俗。此皆无益于时政。有损于治道。是执法者之所深疾。有国者之所大患。且世有五横。而沙门处其一焉。何以明之。乃大设方便鼓动愚俗。一则诱喻。一则迫胁云。行恶必有累劫之殃。修善便有无穷之庆。论罪则有幽冥之伺。语福则有神明之祐。敦励引导劝行人所不能行。强逼切勒勉为人所不能为。上减父母之养。下损妻拏之分。会同尽肴膳之甘。寺庙极壮丽之美。割生民之珍玩。崇无用之虚费。罄私家之年储。阙军国之资实。张空声于将来。图无像于未兆。听其言则洋洋而盈耳。观其容则落落而满目。考现事以求征。并未见其验真。所谓系影捕风莫知端绪。亮仆情之所未安。有识者之所巨惑若有嘉信请承下风。脱有暂悟永去其滞矣。主人答主人怃然有间慨尔长叹。咄异哉。子之所陈。何其陋也。夫鄙俗不可以语大道者。滞于形也。曲士不可以辩宗极者。局于名也。今将为子略举一隅。自可思反其宗矣。盖圣人设教应器。投法受量。有限故化之以渐。录善心于毫端。忘鄙吝于丘壑。片行之善永为身资。一念之福终为神用。始覆一篑不可责以为山之功。方趣绝境不中穷以括囊之实。然海之所以称大者。由无嗷洁之清。道之所以称晦迹者以无赫然之观。夫慈亲婉娈有心之所滞。而沙门遗之如脱屣。名位财色世情之所重。而沙门视之如秕糠。可谓忍人所不能去。斯乃标尚之雅趣。弘道之胜事。而云蔑然。岂非妙赏之谓乎。又且志业不同归向涂乖。岐迳分辙不相领悟。未见秀异故其宜耳。古人每叹才之为难信矣。周号多士乱臣十人。唐虞之盛元凯二八。孔门三千。并海内翘秀。简充四科数不盈十。于中伯牛废疾。回也六极。商也悭吝。赐也货殖。予也难雕。由也凶愎。求也聚敛任不称职。仲弓虽骍出于犁色。而举世推德。为人伦之宗。钦尚高轨为搢绅之表。百代咏其遗风。千载仰其景行。至于沙门。乃苦共剥节酷相瓦砾。斯岂君子弘通之道雅正之论哉。此由或人入斑输之作坊。不称指南之巧妙。但讥拙者之伤手。真可谓伏膺下流。志存鄙劣。昔承相问客。俗言鸱枭食。母宁有是。乎客。答但闻慈乌反哺。耳相乃怅。然自愧失。言今子处心将无似相之问也。君子遏恶扬善。反是谓何。又云。投足而安且林野萧条。每有寇盗之患。城傍入出动婴交游之讥。处身非所则招风尘之累。婆娑田里则犯人间之论。二三无可进退惟谷。宇宙虽旷莫知所厝。   又云。蔬餐而已。夫人间有不赡之匮。山泽无委积之储。方宜取给复乘之以法。所向九折于何得立。若堂堂圣世而有首阳之饿。夫明明时雍而有赴海之死。客于雅怀何如。然体无毛羽不可袒而无衣。腹非匏瓜不可系而不食。自未造极要有所资。年丰则取足于百姓。时俭则肆力以自供。诚非所宜事不得已。故蝮蛇螫手斩以求全。推其轻重。盖所存者大。虽营一己不求无获。求之不必一涂。但令济之。有理亦何嫌。多方以为烦秽其欲。域使不得妄动。何故执之甚乎。昔伯成躬耕以垦殖。沮溺耦作以修农。陶朱商贾以营生。於陵灌蔬以自供崔文卖药以继乏。君平卜筮以补空。张衡术数以驰名。马钧奇巧以骋功。此等直是违俗遁世之人耳。未正见有邈然绝尘与。物天隔而咸共嗟咏不辍于口。然沙门之中迹超诸人耻与流辈。动有万数至于体道。神化超落人封非可算计。而未曾致言。何其党乎。宜共思校事实。不可古今殊论。众寡异辞。希简为贵猥多致贱。恐非求精核理之谈也。云自可废之以一风俗。是何言与。圣人不诬十室三人必有师资。芳兰并茂而欲蕴崇焚之。不亦暴乎。其中自有德宇渊邃。器标时望。或翘楚嗷洁栖寄清远。或禅思入微澄神绝境。或敷演微言散幽释滞。或精勤福业劝化崇善。凡出家之本落发抽簪之日。皆心口独誓情到恳至虽生死弥沦玄涂长远。要自驱策必阶于道。金轮之荣忽若尘垢。帝释之重蔑若秕糠。始皆精诚乃有所感。自非一举顿诣体备圆足。其间何能不有小失。且当录其真素。略举玄黄。安浑举一概无复甄别。不可以管蔡之衅姬宗尽诛。四凶之暴合朝流放。此何异人苦头虱因欲并首俱焚。患在足刺遂欲通股全解。不亦滥乎。   云无益于时政有损于治道。夫弘道者之益世。物有日用而不知故。老氏云。无为之化百姓皆曰我自然。斯言当矣是以干木高枕而魏国大治。庚桑善诲而[土  畏]垒归仁。沙门在世诚无目前考课之功。名教之外实有益于冥。近取五戒训物。非六经之畴。远以八难幽崄。非刑法之匹。请以三藏铨罪。非律令之流畅。以般若辩惑。非老庄之谓。道品无漏拔苦因缘。则存而不论周孔之教。理尽形器至法之极。兼练神明精粗升降。不可同日而语其优劣矣。昔孛助化以道佐治。国境晏然民知其义。年农委积物无疵疠。非益谓何。云世有五横。沙门处其一焉。凡言横者。以其志无业尚散诞莫名或博易放荡而倾竭家财。或名挂编户而浮游卒岁。或尸禄素餐而莫肯用心。或执政居势而渔食百性。或驰竞进趣而公私并损。或肆暴奸虐而动造不轨。斯皆伤教乱正大败风俗。由是苟悦奋笔。而游侠之论兴。韩非弹豪而五蠹之文作。以之为横理故宜然。施之沙门不亦诬乎。国家方上与唐虞竞巍巍之美。下与殷周齐郁郁之化。不使箕颖专有傲世之宾。商洛独标嘉遁之客。甫欲大扇逸民之风。崇肃方外之士。观子处怀经略时政。乃欲踵亡秦虎狼之崄术。袭商君克薄之弊法。坑焚儒典治无纲纪。制太半之税。家无游财。设三五之禁。备民如贼。天下熬然人无聊生使嬴氏之族不讫于三世。二子之祸即戮于当时。临刑之日方乃追恨。始者立法之谬。本欲宁国静民。不忆堤防大峻。反不容己事既往矣。何嗟之及。云一则诱喻。一则迫胁。且众生缘有浓薄。才有利钝。解有难易。行有浅深。是以启诲之道不一。悟发之由不同。抑扬顿挫务使从善。斯乃权谋之警策。妙济之津梁。殊非诱迫之谓也。   云罪则冥伺福则神祐。夫含德至淳则众善归焉。易曰。履信思顺。自天祐之。吉无不利。又曰。为不善于幽昧之中。鬼得而诛之。岂非冥伺神明之祐哉。善恶之报经有成证。不复具列。云会尽肴膳寺极壮丽。此修福之家倾竭。以备将来之资殚尽。自为身之大计耳。殆非神明歆其壮丽。众僧贪其滋味。犹农夫之播殖。匠者之构室将择贞材以求堂宇之饰。精简种子以规嘉苗之实。故稼穑必树于沃壤之地。卜居要选于[塽-(爻  爻)+((人/人)  (人/人))]垲之处。是以知三尊为众生福曰。供养自修己之功德耳。云割生民之珍玩崇无用之虚费。夫博施兼爱仁者之厚德。崇饰宗庙孝敬之至心。世教若此道亦如之。物有损之而益为之必获。且浮财犹粪土。施惠为神用譬朽木之为舟。乃济渡之津要。何虚费之有哉。欲端坐而望自然拱默以悕安乐。犹无柯而求伐。不食而徇饱。焉可得乎。苟身之不修己为困矣。何必乃蔽百姓之耳目。拥天下之大善。既自饮毒复欲酖人。何酷如之。可谓亡我陷彼。相与俱祸。是以盲聋喑哑之对。幽处弥劫之殃。调达之报历地狱无间之苦。云罄私家之年储。阙军国之资实。圣王御世纯风遐被。振道纲以维六合。布德网以笼群俊。川无扣浪之夫。谷无含叹之士。四民咸安其业。百官各尽其分。海内融通九州同贯。戎车于是寝驾。甲士却走。以粪嘉谷委于中田。仓储积而成朽。童稚进德日新。黄发尽于眉寿。当共击壤以颂太平。鼓腹以观盛化。子何多虑之深横。忧时之不足。不亦过乎。云吝太官而肿口。临沧海而摄腹。真子之谓也。   云系影捕风莫知端绪。夫伪辩乱真。大圣之所悲。嗟时不识宝。卞和所以恸哭。然妙旨希夷而体之者道。冲虚简诣而会之者得。用远能津梁颓溺。拔幽拯滞美济。当时化流无外故。神晖一振则感动大千。惠泽暂洒则九州蒙润。是以释梵悟幽旨而归诚。帝王望玄宗而委质。八部挹灵化而洗心。士庶观真仪而奔至。落落焉故非域中之名教。肃肃焉殆是方外之冥轨。然垣墙峭峻故罕得其门。器宇幽邃希入其室。是以道济弥沦而理与之乖。德苞无际而事与之隔。子执迷自毕。没齿不悟。盖有以也。夫日月丽天而瞽者不睹其明。雷电振地而聋者不闻其响。是谁之过与。而方欲议宫商之音。蔑文章之观。真过之甚者。昔文鳞改视于初曜。须跋开听于后缘。子何辜之不幸。独怀疑以终年。比众人所悲。最可悲之所先。于是逡巡退席。怅然自失。良久曰。闻大道之说。弥贯古今大制因缘。穷理尽性立履不为。当年弘道不期一世。可谓原始会终归于命矣。仆实滞寝长夜未达其旨。故每造有封。今幸闻大夫之余论。结解疑散豁然醒觉。若披重霄以睹朗日。发蒙盖而悟真慧。仆诚不敏。敬奉嘉诲矣。 正二教(道士有为夷夏论者故作此以正之)(明征君)(僧绍)   及闻殊论锐言置家。有惧诬圣将明其归。故先详正所证二经之句。庶可两悟幽津。   论称道经云。老子入关之于天竺维卫国。国王夫人名曰清妙。老子因其昼寝。乘日之精入清妙口中。后年四月八日夜半时剖右腋而生堕地。即行七步举手旨天曰。天上天下唯我为尊。三界皆苦何可乐者。于是佛道兴焉(事在玄妙内篇此是汉中真典非穿凿之书)正曰。道家之指其在老氏二经。敷玄之妙备乎庄生七章。而得一尽虚。无闻形变之奇。彭殇均寿未睹无死之唱。故恬其天和者。不务变常。安时处顺夫何取长生。若乘日之精入口剖腋。年事不符托异合说。称非其有诞议神化。秦汉之妄妖延魏晋。言不经圣何云真典乎。   论称。佛经云。释迦成佛已有尘劫之数。或为儒林之宗国师道士(此皆成实正经非方便之说也)   正曰。佛经之宗根明极教。而三世无得。俗证觉道非可事显。然精深所会。定慧有征于内。缘感所应。因果无妄于外。夫释迦发穷源之真唱。以明神道之所通也。故其练精研照非养正之功。微善阶极。异殆庶自崖道济在忘形。而所贵非全生。生生不贵存存。何功忘功而功着。寂灭而道常。出于无始入乎无终。靡应非身尘劫非遐。此其所以为教也。   论曰。二经之旨若合符契。   正曰。夫佛开三世故圆应无穷。老止生形则教极浇淳。所以在形之教不议殊生。圆应之化爰尽物类。是周孔老庄诚帝王之师。而非前说之。证既开塞异。教又违符合之验矣。   论曰。道则佛也。佛则道也。   正曰。既教有方圆岂睹其同。夫由佛者固可以权老。学老者安取同佛。苟挟竞慕高撰会杂。妄欲因其同树邪去正。是乃学非其学。自漏道蠹只多不量。见耻守器矣。   论曰。其入不同其为必异。各成其性不易其事。又曰。或照五典。或布三乘。在华而华言。化夷而夷语。又曰。佛道齐乎达化而有夷夏之别。   正曰。寂感遂通在物必畅。佛以一音随类受悟。在夷之化。岂必三乘教。华之道何拘五教。冲用因感既夷华未殊。而俗之所异孰乖圣。则虽其入不同。然其教自均也。   论曰。端委搢绅诸华之容也。翦发缁衣群夷之服也。   正曰。将求理之所贵。宜先本礼俗。沿袭异道唯其时物。故君子豹变民文先革。颛孙膺训丧志学殷。夫致德韶武则禅代异典。后圣有作岂限夷华。况由之极教必拘国服哉。是以系其恒方而迷深动踬矣。水陆既变致远有节。舟车之譬得无翩乎。而刻舡守株固以两见所归。   论曰。下弃妻拏上废。宗祀。嗜欲之物咸以礼申。孝敬之典独以法屈。悖德犯顺曾莫之觉。又曰。全形守祀继善之教也。毁貌易姓绝恶之学也。理之可贵者道。事之可贱者俗。   正曰。今以废宗祀为犯。顺存嗜欲以申礼。则是孝敬之典在我为得。俗无必贱矣。毁貌绝恶自彼为鄙。道无必贵矣。爱俗拘旧崇华尚礼。贵贱迭置义成独说。徒欲蠹溺于凡观。岂期卒埋于圣言耶。   论曰。泥洹仙化各是一术。佛号正真道称正一。一归无死真会无生。   正曰。侯王得一而天下贞。莫议仙化。死而不亡者寿。不论无死。亿说诬滥辞非而泽。大道既隐小成互起。诚哉是言。其诸诬诡倍慢。欲以苟济其违。求之圣言固不容讥矣。今之道家所教。唯以长生为宗。不死为主。其练映金丹餐霞饵玉。灵升羽蜕尸解形化。是其托术验之而竟无睹其然也。又称其不登仙死则为鬼。或召补天曹。随其本福。虽大乖老庄立言。本理然犹可无违世教。损欲趣善乘化任往。忘生生存存之旨。实理归于妄而未为乱常也。至若张葛之徒。又皆杂以神变化俗怪诞惑世。符咒章效咸托老君所传。而随稍增广。遂复远引佛教证成其伪。立言舛杂师学无依。考之典义不然可知。将令真妄浑流希悟者。永惑莫之能辩。诬乱已甚矣。   客既悉于佛老之正。犹未值其津。今将更粗言其一隅。而使自反焉。夫理照研心二名教两得。乃可动静兼尽所遇斯乘也。老子之教盖修身治国绝弃贵尚事正其分。虚无为本柔弱为用。内视反听深根宁极。浑思天元恬高人世。皓气养和失得无变。穷不谋通致命而俟。达不谋己以公为度。此学者之所以询仰余流。而其道若存者也。安取乎神化无方济世不死哉。其在调霞羽化精变穷灵。此自缮积前成生甄异气。故虽记奇之者有之。而言理者不由矣。稽之神功爰及物类。大若麟凤怪瑞。小则雀雉之化。夫既一受其形而希学可致乎。至乃颜孔道邻亲资纳之极。固将仰灵尘而止欲。从未由则分命之不妄有推之可明矣。故仲尼贵知命而必有所不言。伯阳去奇尚而固守以无为。皆将以抑其诞妄之所自来也。然则穷神尽教固由之有宗矣。道成事得各会之有元矣。夫行业者于前前生而强学以求致其功。积集成于素孱。而横慕以妄易其为首。燕求越其希至何由哉。故学得所学而学以成也。为其可为而为可致也。则夫学镜生灵。中天设教观象测变。存而不论经世之深。孔老之极也。为于未有尽照穷缘殊生共理。练伪归真。神功之正佛教之弘也。是乃佛明其宗。老全其生。守生者蔽明宗者通。然静止大方乃虽蔽而非妄。动由其宗则理通而照极故。必德贵天全自求其道。崇本资通功归四大。不谋非然守教保常。孔老之纯得所学也。超宗极览寻流讨源。以有生为尘毒故。息敬于君亲不惊议其化异。不执方而骇奇妙。寂观以拓思。功积见而要来。则佛教之粹明于为也。故夫学得所学则可以资全生灵。而教尊域中矣。明为于为将乃灭习。反流而邈天人矣。过此以往未之或知。洗虑之得其将在兹。 张融门律(周剡难)   吾门世恭佛。舅氏奉道。道也与佛逗极无二。寂然不动。致本则同感而遂通逢迹成异。其犹乐之不治不隔五帝之秘。礼之不袭不吊三皇之圣。岂三与五。皆殊时故不同其风。异世故不一其义。安可辄驾庸愚。诬问神极。吾见道士与道人战。儒墨道人与道士狱是非。昔有鸿飞天首。积远难凫。越人以为凫。楚人以为乙。人自楚越耳。鸿常一鸿乎。夫澄本虽一吾自俱宗。其本泻迹既分。吾已翔其所集。汝可专尊于佛迹。而无侮于道本。   书与二何两孔。周剡山茨。   少子致书。诸游生者曰张融白。鸟哀鸣于将死。人善言于就暮。顷既病盛生衰。此亦魂留几气。况惊舟失柁于空壑。山足无绊于泽中。故视阴之间虽寸每遽。不缝其徙也。欲使魄后余意绳墨。弟侄故为门律。数风其一章通源二道。今奏诸贤以为何若。   答张书并问张。   周剡山茨归书少子曰。周颙顿首懋制来班。承复峻其门。则参子无踞诚不待奖敬。寻本有测高心虽神道所归。吾知其主。然自释之外儒纲为弘。过此而能与仲尼相若者。黄老实雄也。其教流渐非无邪弊。素朴之本义有可崇。吾取舍旧怀粗有泾渭。与夺之际。不至朱紫。但畜积抱怀未及厝言耳。途轨乖顺不可谬同异之间。文宜有归辩来旨。谓致本则同似非。吾所谓同时殊风异。又非吾所谓异也。久欲此中微举条裁。幸因雅趣试共极言。且略如左。迟闻深况。   通源曰。道也与佛逗极无二寂然不动。致本则同感而遂通逢迹成异。   周之问曰。论云。致本则同请问。何义是其所谓谓本乎。言道家者。岂不以二篇为主。言佛教者亦应以般若为宗。二篇所贵义极虚无。般若所观照穷法性。虚无法性其寂虽同位。寂之方。其旨则别论。所谓逗极无二者。为逗极于虚无。当无二于法性耶。将二涂之外更有异本。傥虚无法性其趣不殊乎。若有异本思告异本之情。如其不殊愿闻不殊之说。   通源曰。殊时故不同其风。异世故不一其义。吾见道士与道人战儒墨道人与道士狱是非。昔有鸿飞天首积远难凫。越人以为凫。楚人以为乙。人自楚越耳。鸿常一鸿乎。夫澄本虽一吾自俱宗其本鸿迹既分。吾已翔其所集。   周之问曰。论云。时殊故不同其风。是佛教之异于道也。世异故不一其义。是道言之乖于佛也。道佛两殊非凫则乙。唯足下所宗之本。一物为鸿耳。驱驰佛道无免二失。未知高鉴缘何识本轻而宗之。其有旨乎。若犹取二教以位其本。恐战狱方兴未能听讼也。若虽因二教同测教源者。则此教之源每沿教而见矣。自应鹿巾环杖。悠然目击儒墨訚訚。从来何诤。苟合源共是分迹。双非则二迹之用。宜均去取。奚为翔集所向勤务唯佛。专气抱一无谨于道乎。言精旨远。企闻后要。   通源曰。汝可专遵于佛迹。而无侮于道本。   周之问曰。足下专遵佛迹。无侮道本。吾则心持释训业爱儒言。未知足下雅意佛儒安在。为当本一末殊为本末俱异耶。既欲精探彼我方相。究涉理类所关。不得无请。   重与周书并答所问。   张融白。吾未能忘身故有情。身分外既化极魄首复为子弟留地。不欲使方寸旧都日夜荒没。平生所困横馗而草。所以制是门律。以律其门。非佛与道门将何律。故告气缓命凭魄申阴。数感卜应通源定本。实欲足下发予奇意。果能翔牍起情妙见正祈。既起所志今为子言。   周之问曰。论云。致本则同请问何义。是其所谓本乎。   答彼周曰。夫性灵之为性能知者也。道德之为道可知者也。能知而不知所可知。非能知之义。可知而不为能知。所知非夫可知矣。故知能知必赴于道。可知必知所赴。而下士雷情波照鼓欲参神。精明驱动识用沈蔼。所以倒心下灌照隔于道。至若伯阳专气致柔。停虚任魄载营抱一。居凝通静静唯通也。则照无所没魄绪停虚故融然自道。足下欲使伯阳不静宁可而得乎。使静不泊道亦于何而可得。今既静而两神。神静而道二。吾未之前闻也。故逗极所以一为性游前简且韵猖狂旷不能复行。次战思定霸宇内。但敷生灵以竦志。庶足下罔象以扪珠。是以则帝属五而神常一。皇有三而道无二。凫乙之交定者鸿之乎。吾所以直其绳矣。   周之问曰。言道家者岂不以二篇为主。言佛教者亦应以般若为宗。二篇所贵义极虚无。般若所观照穷法性。虚无法性其寂虽同。住寂之方其旨则别。   答彼周曰。法性虽以即色图空。虚无诚乃有外张义。然环会其所中。足下当加以半思也。至夫游无荡思。心尘自拂。思以无荡。一举形上。是虽忘有老如骞释。然而有忘释不代老。当其神地悠悠精和坐废寂然以湛。其神遂通以冲其用。登其此地。吾不见释家之与老氏涉其此意。吾孰识老氏之与释家。逗极之所以无二亲情故妙得其一矣。直以物感既分应物难合。今万象与视听交错。视听与万象相横。着之既已深。却之必方浅。所以苦下之翁且藏即色。顺其所有不震其情。尊其所无渐情其顺。及物有潜去人时欲无。既可西风昼举而致。南精夕梦汉魂中寐不其可乎。若卿谓老氏不尽乎无。则非期于得意。若卿谓尽无而不尽有得意。复爽吾所期。卿若疑老氏尽有而不亮以教。则释家有尽何以峻迹。斯时卿若以释家时宜迹峻。其犹老氏时峻此迹。逗极之同兹焉余意。   周之问曰。论云。时殊故不同其风。是佛教之异于道也。世异故不一其义。是道言之乖于佛也。道佛两殊则凫则乙。   答彼周曰。非凫则乙迹固然矣。迹固其然。吾不复答。但得其世异时殊。不宜异其所以之异。   周之问曰。未知高鉴缘何识本。   答彼周曰。综识于本已吐前牍。吾与老释相识正如此。正复是目击道斯存。卿欲必曲鞠其辞。吾不知更所以自讼。   周之问曰。若犹取二教以位其本。恐战狱方兴未能听讼也。   答彼周曰。得意有本何至取教。   周之问曰。若虽因二教同测教源者。则此教之源每沿教而见矣。   答彼周曰。诚哉有是言。吾所以见道来一于佛。但吾之即此言。别有奇即耳。   周之问曰。自应鹿巾环杖悠然目击儒。墨訚訚从来何诤。   答彼周曰。虞芮二国之斗田。非文王所知也。碎白玉以泯斗其别有尊者乎。况夜战一鸿妄军凫乙。斯自鹿巾之空负头上。环杖之自诬掌中。吾安得了之哉。   周之问曰。苟合源共是分迹。双非则二迹之用宜均去取。奚为翔集所向勤务唯佛。专气抱一无谨于道乎。   答彼周曰。应感多端神情数广。吾不翔翮于四果。卿尚无疑其集佛。吾不翔翮于五通。而于集道复何悔。且宝圣宜本迹匪情急。矧吾已有所集方复移其翔者耶。卿得其无二于两楹故。不峻督其去取。   周之问曰。吾则心持释训业爱儒言。未知足下雅意佛儒安在。为当本一末殊。为本末俱异耶。   答彼周曰。吾乃自元混百圣同投一极。而近论通源儒不在议。足下今极其儒。当欲列儒围道。故先属垣耳隙思潜师。夜以遂图掩天城。恐难升之险非子所跻。则吾见师之出不见其入也。吾已谓百圣同所投。何容本末俱其异。更以历势倒兵。恣卿智勇。吾之勇智自纵横凑出。   周重答书并周重问。   周颙顿首。夫可以运寄情抱非理何师。中外声训登涂所奉。而使此中介分然去留无薄。是则怏怏失路在我奚难。足下善欲言之。吾亦言之未已也。辄复往研迟承来折。   通源曰。法性虽以即色图空。虚无诚乃有外张义。所以苦下之翁且藏即色。顺其所有不震其情。尊其所无渐清其顺。   周之问曰。苦下之藏即色信矣。斯言也。更恐有不及于即色。容自托以能藏则能藏者广。或不独出于厉乡耳。夫有之为有物知其有。无之为无人识其无。老氏之署有题无出斯域。是吾三宗鄙论。所谓取舍驱驰未有能越其度者也。佛教所以义夺情灵言诡声律。盖谓即色非有故擅绝于群家耳。此涂未明在老何续。但纷纷横沸皆由著有。迕道沦俗兹焉是患。既患由有滞而有性未明。矫有之家因崇无术。有性不明虽则巨蔽然违谁尚静涉累实微。是道家之所以有裨弘教。前白所谓黄老实雄者也。何旧说皆云老不及圣。若如斯论不得影响于释宗矣。吾之位老不至乃然。夫大士应世其体无方。或为儒林之宗。或为国师道士。斯经教之成说也。乃至宰官长者咸托身相。何为老生独非一迹。但未知涉观浅深品位高下耳。此皆大明未启权接一方。日月出矣爝火宜废。无余既说众权自寝。足下犹欲抗遗燎于日月之下。明此火与日月寝源。既情崇于日月。又无侮于火本。未知此火本者将为名乎。将或实哉。名而已耶。本道安在。若言欲实之日月为实矣。斯则事尽于一佛不知其道也。通源之旨源与谁通。   通源曰。当其神地悠悠精和坐废。登其此地。吾不见释家之与老氏涉其此意。吾孰识老氏之与释家。又曰。今既静而两神。神静而道二。吾未之前闻也。又曰。伯阳专气致柔。停虚任魄魄绪停虚。故融然自道也。又曰。心尘自拂一举形上。   周之问曰。足下法性虽以即色图空。虚无诚乃有外张义。窃谓老释重出对分区野。其所境域无过斯言。然则老氏之神地悠悠。日悠悠于有外。释家之精和坐废。每坐废于色空。登老氏之地则老氏异于释。涉释氏之意则释氏殊于老。神既静而不两。静既两而道二。足下未之前闻。吾则前闻之矣。苟然则魄绪停虚是自虚。其所谓虚融然自道。亦非吾所谓道。若夫心尘自拂一举形上。皆或未涉于大方。不敢以通源相和也。   通源曰。足下欲使伯阳不静宁可而得乎。使静而不泊道亦于何而不得。   周之问曰。甚如来言吾亦虑其未极也。此所谓得在于神静。失在于物虚。若谓静于其静非曰穷静。魄于其魄不云尽魄。吾所许也。无所间然。   通源曰。若卿谓老氏不尽乎无。则非相期于得意。若卿谓尽无而不尽有。得意复爽吾所期。   周之问曰。尽有尽无非极莫备。知无知有吾许其道家。惟非有非无之一地。道言不及耳。非有非无三宗所蕴。傥余瞻虑唯足下其眄之。念不使得意之相爽。移失于。有归耳。   通源曰。非凫则乙迹固然矣迹固其然。吾不复答。又曰。吾与老释相识正如此。正复是目击道斯存。又曰。得意有本何至取教。又曰。诚哉有是言。吾所以见道来一于佛。   周之问曰。足下之所目击道存得意。有本想法性之真义。是其此地乎。佛教有之。足下所取非所以何至取教也。目击之本即在教迹。谓之凫乙则其鸿安渐哉。诸法真性老无其旨。目击高情无存老迹。旨迹两亡索宗无所论。所谓无侮于道本。当无悔于何地哉。若谓探道家之迹。见其来一于佛者。则是真谛实义。沿文可见矣。将沿于道章而得之乎。为沿于德篇而遇之也。若两无所沿而玄得于方寸者。此自足下怀抱与老释而为三耳。或可独树一家。非老情之所敢建也。   通源曰。虞芮二国之斗田。非文王所知也。斯自鹿巾之空负头上。环杖之自诬掌中。吾安能了之哉。   周之问曰。足下谓苦下之且藏即色。则虚空有阙矣。足下谓法性以即色图空。则法性为备矣。今有人于此。操环杖而言法性。鹿巾之士执虚无而来。诮曰。尔不同我吾与尔斗。足下从容倚棘听断于其间曰。皆不可也。谓其鹿巾空负于头上。环杖自诬于掌中。以足下之精明持达而判讼若斯。良虞芮之所以於邑也。   通源曰。吾不翔翮于四果。卿尚无疑其集佛。吾翮不翔于五通。而于集道复何晦。   周之问曰。足下不翔翮于四果。犹勤集于佛教。翮不翔于五通。何独弃于道迹乎。理例不通方为彼诉。   通源曰。当欲列儒围道故。先属垣耳隙。   周之问曰。足下通源唯道源不及儒。吾固疑其阙。是以相访。但未知融然自道唯道能融。将道之融然循儒可会耶。虽非义本纵言宜及想释本暇。幸惠余音。   余寻周张难问。虽往复积卷。然两家位意理在初番。故略其后文旨存义本。 谢镇之书与顾道士   谢镇之白。敬览夷夏之论。辩搉一源详据二典。清辞斐暐宫商有体。玄致亹亹其可味乎。吾不崖管昧竭窥幽宗。苦思探赜无阶毫糩。但镜复逾三味消鄙惑。聊述所怀庶闻后释。   论始云。佛是老子老子是佛。又以仙化比泥洹长生等无死。爰引世训以符玄教。纂其辞例盖以均也。未讥翦华废犯亦犹虫欢鸟[曷  舌]非所宜效。请试论之。案周孔以儒墨为典。老庄以辨教明筌。此皆开渐近方。未备洪拓也。且虫鸟殊类化道本隔。夫欲言之宜先究其由。故人参二仪是谓三才。三才所统岂分夷夏。则知人必人类兽必兽群。近而征之七珍人之所爱。故华夷同贵。恭敬人之所厚。故九服攸敦。是以关睢之风行乎四国。况大化所陶而不洽三千哉。若据经而言。盖闻佛兴世也。古昔一法万界同轨。释迦文初修菩萨时广化群生。于成佛而有其土。预沾慈泽皆来生我国。我阎浮提也。但久迷生死随染俗流。暂失正路未悟前觉耳。以圣人俯三达之智。各观其根知区品不同。故说三乘而接之。原夫。真道唯一法亦不二。今权说有三殊引而同归。故游会说法悟者如沙尘。拯沉济惑无出此法。是以当来过去无边世界共斯一揆。则知九十有五非其流也明矣。彼乃始言其同而未言其异。故知始之所同者非同。末之所异者非异。将非谬击瓦釜滥谐黄钟耶。岂不诬哉。至如全形守祀戴冕垂绅。披毡绕贝埋尘焚火。正始之音娄罗之韵。此俗礼之小异耳。今见在鸟而鸟鸣。在兽而兽呴。抗报万之一音感异类而殊应。便使夷夏隔化一何混哉。舟枯车溺可以譬彼。夫俗礼者。出乎忠信之薄非道之淳。修淳道者。务在反俗。俗既可反道则可淳。反俗之难故宜祛其甚泰。祛其甚泰必先堕冠削发方衣去食。堕冠则无世饰之费。削发则无笄栉之烦。方衣则不假工于裁制。去食则绝想嗜味。此则为道者日损。岂夷俗之所制。及其敷文奥籍三藏。四含此则为学者日益。岂华风之能造。又云。佛经繁显道经简幽。推此而言。是则幽者钻仰难希。显则涉求易望。简必不足以示理。繁则趣会而多津。佛法以有形为空幻。故忘身以济众。道法以吾我为真实。故服食以养生。且生而可养。则吸日可与千松比霜。朝菌可与万椿齐雪耶。必不可也。若深体三界为长。夜之宅有生为大梦之。主则思觉寤之道何贵于形骸。假使形之可练生而不。死此则宗。本异非佛理所。同何以言之。夫神之寓形犹于逆旅。苟趣舍有宜何恋恋于檐宇哉。夫有知之知可形之形。非圣之体。虽复尧孔之生。寿不盈百。大圣泥洹同于知命。是以永劫以来澄练神明。神明既澄照绝有无。名超四句。此则正真终始不易之道也。又刻船者祈心于金质。守株者期情于羽化。故封有而行六度。凝滞而茹灵芝。有封虽乖六度之体。为之或能济物。凝滞必不羽化。即事何足兼人。寻二源稍迹旷局异怀。居然优劣。如斯之流非可具诘。彼皆自我之近情。非通方之宏识。则知殊俗可以道甄哀哉。玄圣既邈斐然竞兴。可谓指虫迹为苍文。饵螫乳为醍醐。良可哀也。佛道汪洋智量不可以言穷。应迹难以形测其辩有也。则万相森陈若干峙立。其析无也。则泰山空尽与秋毫俱散。运十力以摧魔。弘四等以济俗。抗波若之法炬。何幽而不烛。潜三昧之法威。何远而不伏。宁疑夷夏不效哉。 重书与顾道士   谢镇之白。猥辱反释究详渊。况既和光道佛而泾渭释李。触类长之爰至棋奕。敷佛弥过精旨愈昧。夫饰樻贺珍曜夜不集。所谓驰走灭迹跳动息影焉可免乎。循雅论所据。正以虫鸟异类夷夏殊俗。余以三才均统人理是一。俗训小殊法教大同。足下答云。存乎周易非胡书所拟。便谓素旗已举不复申检。玄旍为素麾。异乎曹子之观旗。辄复略诸近要以标大归。然髻珠虽隐暮四易显。聊以寄谑傥不贻忤。夫太极剖判两仪妄构。五阴合兴形识谬彰。识以流染因结。形以爱滞缘生。爰皇之前民多专愚。专愚则巢居穴处饮血茹毛。君臣父子自相胡越。犹如禽兽。又比童蒙道教所不入。仁义所未移。及其沈欲沦波触崖思济。思济则祈善。祈善则圣应。夫圣者何耶。感物而遂通者也。夫通不自通感不自感。感恒在此通每自彼。自彼而言悬镜高堂。自此而言万像斯归。故知天竺者。居娑婆之正域。处淳善之嘉会。故能感通于至圣土中。于三千圣应既彼声被。则此睹日月之明。何假离朱之察闻雷霆之音。奚事子野之听。故卑高殊物不嫌同道。左右两仪无害天均。无害天均则云行法教。不嫌同道。则雨施夷夏。夫道者一也。形者二也。道者真也。形者俗也。真既犹一俗亦犹二。尽二得一宜一其法。灭俗归真必其违俗。是以如来制轨玄劫同风。假令孔老是佛则为韬光潜导匡救偏心。立仁树义将顺近情。是以全形守祀恩接六亲。摄生养性自我外物。乃为尽美不为尽善。盖是有崖之制未鞭其后也。何得拟道菩提比圣牟尼。佛教敷明要而能博。则精疏两汲。精疏两汲则刚柔一致。是以清津幽畅诚规可准。夫以规为圆者易。以手为圆者难。将不舍其所难。从其所易耶。道家经籍简陋多生。穿凿至如灵宝妙真。采撮法华制用尤拙。及如上清黄庭所尚。服食咀石餐霞。非徒法不可效道亦难同。其中可长。唯在五千之道全无为用。无为用未能违有。遣有为怀灵芝。何养佛家三乘所引九流均接。九流均接则动静斯得。禅通之理是三中之一耳。非其极也。禅经微妙境相精深。以此缔真尚不能至。今云。道在无为得一而已。无为得一是则玄契千载。玄契不载不俟高唱。夫明宗引会导达风流者。若当废学精思不亦怠哉。岂道教之筌耶。敬寻所辩非徒止不解佛。亦不解道也。   反乱一首聊酬启齿。   乱曰。运往兮韬明。玄圣兮幽翳。长夜兮悠悠。众星兮晢晢。大晖灼兮升曜。列宿奄兮消蔽。夫轮捔兮殊材。归敷绳兮一制。苟专迷兮不悟。增上惊兮远逝。卞和恸兮[泳-永+荊]侧。岂偏尤兮楚厉。良刍蔑兮波若焉。相责兮智慧。 弘明集卷第七   朱昭之难夷夏论朱广之咨夷夏论慧通法师驳夷夏论僧敏法师戎华论 难顾道士夷夏论(常侍朱昭之)   见足下高谈夷夏辩。商二教条勒经旨。冥然玄会妙唱善同。非虚言也。昔应吉甫齐孔老于前。吾贤又均李释于后。万世之殊涂同归于一朝。历代之疑争怡然。于今日赏深悟远。蠲慰者多。益世之谈莫过于此。至于各言所好。便复肝胆楚越不知甘苦之方。虽二而成体之性必一。乃互相攻激异端遂起。往反纷频斯害不少惜矣。初若登天。光被俗表。末如入渊明夷辉沦。夫导师失路则迷涂者众。故忘其浅昧。遽相牵拯。今先布其怀未陈所恨。想从善如流者不惜乖于一往耳。山川悠远良话未期。聊寄于斯以代暂对情。旗一接所释不浅。朱昭之白。夫圣道虚寂故能圆应无方。以其无方之应。故应无不适。所以自圣而检心本无名。于万会自会而为称。则名号以为之彰。是以智无不周者。则谓之为正觉。通无不顺者则谓之为圣人。开物成务无不达也。则谓之为道。然则圣不过觉。觉不出道。君可知也。何须远求哉。但华夷殊俗情好不同。圣动因故。设教或异。然曲礼净戒数同三百威仪。容止又等三千。所可为异。正在道佛之名形服之间耳。达者尚复以形骸为逆旅。衮冕岂足论哉。所可为嫌。只在设教之始。华夷异用。当今之俗。而更兼治迁流变革一条宜辩耳。今当言之。圣人之训动必因顺。东国贵华则为衮冕之服。礼乐之容。屈申俯仰之节。衣冠簪佩之饰。以弘其道。盖引而近之也。夷俗重素故。教以极质。髡落徽容衣裳不裁。闲情开照期神旷劫。以长其心。推而远之也。道法则采饵芝英餐霞服丹。呼吸太一。吐故纳新。大则灵飞羽化。小则轻强无疾。以存其身。即而效之也。三者皆应之感之。一用非吾所谓至也。夫道之极者非华非素。不即不殊。无近无远。谁舍谁居。不偏不党。勿毁勿誉。圆通寂寞假字曰无妙境。如此何所异哉。但自皇羲以来。各弘其方师师相传。不相关涉。良由彼此两足无复我外之求。故自汉代以来淳风转浇。仁义渐废。大道之科莫传。五经之学弥寡。大义既乖微言又绝。众妙之门莫游。中庸之仪不睹。礼术既坏雅乐又崩。风俗寝顿君臣无章。正教凌迟人伦失序。于是圣道弥纶天运远被。玄化东流以慈系世众生。黩所先习欣所新闻。革面从和精义复兴。故微言之室在在并建。玄咏之宾处处而有。此可以事见非直布之空谈。将无物不可以终否。故受之以同人。故邪意者夫圣人之抚百姓。亦犹慈母之育婴儿。始食则饵以甘肥。甘肥既厌复改以脂蜜。脂蜜既厌则五体休和。内外平豫为益至矣。不其然乎。理既然矣。而横厝非贬妄想分别。是未悟环中不可与义。二贤推荡往反解材之势。纵复得解非顺理之作。顺理析之岂待推荡。足下发源开端。明孔老是佛。结章就议则与夺相悬。何搢绅擎跽为诸华之容。稽首佛足则有狐蹲之贬。端委罄折为侯甸之恭。右膝着地。增狗踞之辱。请问。若孔是正觉释为邪见。今日之谈吾不容闻。许为正真何理鄙诮。既亏畏圣之藏。又忘无苟之礼。取之吾心所恨一也。又云。全形守祀继善之教。毁貌易姓绝恶之学。是商臣之子有继善之功覆障毁落有绝恶之志。推寻名实为恨二也。又云。下弃妻孥上废宗祀夫鬼神之理冥寞难明。故子路有问宣尼不释。当由生死道殊神缘难测。岂为圣不能言良。恐贤不能得三。达之鉴照之有在。足下已许神化东流。而复以丧祭相乘与夺无定。为恨三也。又云。切法可以进谦弱。赊法可以退夸强。三复此谈颠倒不类。夫谦弱易回可以赊和而进。夸强难化应以苦切乃退。隐心检事不其然乎。米糠在目则东西易位。偏着分心则辞义舛惑。所言乖当为恨四也。又云。抑则明者独进。引则昧者竞前。夫道言真实敬同高唱。覆载万物养育众形。而云明者独进。似若自私佛音一震。则四等兼罗三乘同顺。天龙俱靡。而云昧者竞前。亦又近诬探赜之谈。而妄生疮疣游辞放发为恨五也。又云。佛是破恶之方。道是兴善之术。破恶之方吾无间然。夫恶止善行乃法教所以兴也。但未知兴善之术。术将谁然。若善者已善奚用兴善。善者非善。又非兴善则兴善之名义无所托。今道者善也。复以兴善取之名义。太为继富。不以振恶为教偏矣。大道兼弘而欲局之。为恨六也。又云。残忍刚愎则师佛为长。慈柔虚受则服道为至。夫摧伏勇猛回靡残暴。实是牟尼之巨勋。不乖于惠旨。但道力刚明化功弥远。成性存存恩无不被。枭鸩革心威无不制。而云唯得虚受太为浅略。将无意沦偏着不悟。狭劣伤道耶。披寻第目则先诫臆说。建言肆论则不觉情迁。分名难持为恨七也。又云。八象西戎诸典广略。兼陈金刚般若文。不踰千四句。所弘道周万法。粗妙两施繁约共有。曲法细诫科礼等碎精粗横生。言乖乎实为恨八也。又云。以国而观则夷虐夏温。请问。炮烙之苦岂康竺之刑。流血之悲讵齐晋之子。刳剔之苦害非左衽之心。秋露含垢匪海滨之士。推检性情华夷一揆。虚设温严为恨九也。又云。博弈贤于慢游。讲诵胜於戏谑。寻夫风流所以得传经籍所以不废良由讲诵。以得通咨求所成悟。故曰学而不讲。是吾忧也。而方之戏谑太为慢德。请问。善诱之筌其将安寄。初未得意而欲忘言为恨十也。有此十恨不能自释。想望君子更为申之谢。生亦有参差。足下攻之已密且专。所请不复代匠。 疑夷夏论咨顾道士(朱广之)   朱广之叩头。见与谢常侍往复夷夏之论辩章。同归之义。可谓简见通微清练之谈也。至于耽尚端冕之饰屏。破翦落之素申。以擎跪之恭辱。以狐蹲之肃桎。束华人杜绝外法。舟车之喻虽美。平恕之情未笃。致会之源既坦。筌寄之涂方壅。然则三乘之悟窅望兹土。六度之津于今长诀。披经玩理怅怏良深。谢生贬没仙道褒明佛教。以羽化之术为浮滥之说。残形之唱为履真之文。徒知己指之为指。不知彼指之无殊。岂所以通方得意善同之谓乎。仆夙渐法化晚味道风。常以崇空贵无宗趣一也。蹄网双张义无偏取。各随晓人唯心所安耳。何必龙衮可袭而璎珞难乘者哉。自贫来多务研敩沈替。缄卷巾牍奄逾十载。幼习前闻零落顿尽。蕴志空年开瞻靡阶。每独慷慨遥夜辄启。旦忘寐而清心。远信缠苦弥笃。若夫信不沿理。则轻泛无主转诮之宾因斯而起。是以罄率狂管书述鄙心。愿重为启诲敷导厥疑。广之叩头。   论云。擎跽罄折侯甸之恭也。狐蹲狗踞荒流之肃也。疑曰。夫邦殊用隔文自难均。至于各得所安。由来莫辩。侯甸之容所言当矣。狐狗之目将不独伤。   论云。若谓其致既均其法可换者。而车可涉川。舟可行陆乎。必不可也。疑曰。夫法者所以法情。情非法也。法既无定由情不一。不一之情所向殊涂。刚柔并驰华戎必同。是以长川浩漫无当于此矣。平原远陆岂取于彼耶。舟车两乘何用不可。   论云。既不全同又不全异。下弃妻拏上废宗祀。疑曰。若夫废祀于上。不能绝弃于下。此自拟异入同。非同者之过也。宁可见犁牛不。登宗庙之用而。永弃于牢饩之具耶。   论云。嗜欲之物皆以礼伸孝敬之典。独以法屈悖德犯顺。曾莫之觉。疑曰。若悖德犯顺无施而可慈敬。惠和触地而通。是以损膳行道。非征凶之宅。服冕素餐非养正之方。屈申之望可相绝于此矣。   论云。理之可贵者道也。事之可贱者俗也。今舍华效夷义将安取。若以其道邪道固符合矣。若以其俗邪俗则天乖矣。疑曰。至道虚通故不爵而尊。俗无不滞故不黜而贱。贱者不能无累。尊者自然天足。天足之境既符。俗累之域亦等。道符累等又谁美谁恶。故俱是圣化惟照所惑。惑尽明生则彼我自忘。何烦迟迟于舍效之际。耿介于华夷之间乎。   论云。无生之教赊无死之化切。切法可以进谦弱。赊法可以退夸强。疑曰。无生即无死无死即无生。名反实合容得赊切之别耶。若以迹有差降故。优劣相悬者。则宜以切抑强以赊引弱。故孔子曰。求也退故进之。由也兼人故退之。致教之方不其然乎。   论云。佛教文而博。道教质而精。精非粗人所信。博非精人所能。疑曰。夫博闻强识必缘照远广。敦修善行必因理入微。照明则理无不精。理精则明无不尽。然则精博同功相为利用。博犹精也。岂粗人所能信。精犹博也。岂弘通所独阙。   论云。佛言华而引。道言实而析。析则明者独进引则昧者竞前。疑曰。夫华不隔理则为达鉴。所陶实未届虚故。为钻赏。所业陶有序者为资。昧耶为待明耶。若其资昧则明不独进。若必待明则昧不获前。若明昧俱得何须抑引妙。况难章所宜更辩。   论云。佛经繁而显。道经简而幽。幽则妙门难见。显则正路易遵。遵正则归涂不迷。见妙则百虑咸得。疑曰。简则易从云何难见。繁则难理岂得易遵。遵正则归涂不迷。可以阶道之极。虽非幽简自然玄造。何假难明之术。代兹易晓之路哉。   论云。若残忍刚愎则师佛为长。慈柔虚受则服道为至。疑曰。夫邪见枉道法所不存。慈悲喜舍是所渐录。喜则能受。舍亦必虚。虚受之义窅然复会。未知残愎之人更依何法。若谓所受者异。则翻成刻船。何相符之有乎。   论云。佛是破恶之方。道是兴善之术。又以中夏之性。不可效西戎之法。疑曰。兴善之谈美矣。勿效之言侮矣。意所未安。请问。中夏之性与西戎之人。为夏性纯善戎人根恶。如令根恶则于理可破。使其纯善则于义可兴。故知有恶可破。未离于善有善可兴。未免于恶。然则善恶参流深浅互别。故罗云慈惠非假东光。桀跖凶虐岂钟西气。何独高华之风鄙戎之法耶。若以此善异乎。彼善彼恶。殊乎此恶则善恶本乖。宁得同致。   论云。蹲夷之仪娄罗之辩。犹虫欢鸟聒何足述效。疑曰。夫礼以申敬乐以感。和虽敬由礼申。而礼非敬也。和同乐感乐非和也。故上安民顺则玉帛停筐风淳。俗泰则钟鼓辍响。又钟帛之运不与二仪并位。盖以拯顿权时不得已而行耳。然则道义所存无系形容。苟造其反不嫌殊同。今狐蹲狗踞。孰曰非敬。敬以申心。孰曰非礼。礼敬玄符如徒舍含识之类。人标其所贵。贵不在言。言存贵理。是以麟凤怀仁见重灵篇。猩猩能语受蚩礼章。未知之所论义将何取。若执言损理则非知者所据。若仗理忘言则彼以破相明宗。故李叟之常非名欲所及。维摩静默非巧辩所追。检其言也。彼我俱遣。寻其旨也。老释无际。俱遣则濡沫可遣。无际则不负高贵。何乃远望。波若名非智慧。便相挫蹙比类虫鸟。研复逾日未惬鄙怀。且方俗殊韵。岂专胡夏近唯中邦。齐鲁不同权舆俶落。亦古今代述以其无妨指录。故传授世习彼若非也。则此未为是。如其是也则彼不独非。既未能相是则均于相非。想兹汉音流入彼国。复受虫欢之尤。鸟聒之诮娄罗之辩亦可知矣。一以此明莛楹可齐。两吝兼除不其通乎。夫义奥渊微非所宜参。诚欲审方玄匠聊申一往耳倾心遥。伫迟闻后栽。 驳顾道士夷夏论(治城惠通)   余端夏有隙亡事忽景。披顾生之论照如发曚。见辩异同之原。明是非之趣。辞丰义显文华情奥。每研读忘倦慰。若萱草真所谓洪笔君子有怀之作也然则察其旨归疑笑良多。譬犹盲子采珠怀赤菽而反以为获宝。聋宾听乐闻驴鸣。而悦用为知音。斯盖吾子夷夏之谈。以为得理其乖甚焉。见论引道经益有昧。如昔老氏著述文。只五千。其余淆杂并淫谬之说也。而别称道经。从何而出。既非老氏所创。宁为真典。庶更三思傥祛其惑。论云。孔老非佛谁则当之。道则佛也。佛则道也。以斯言之。殆迷厥津。故经云。摩诃迦叶彼称老子。光净童子彼名仲尼。将知老氏非佛其亦明矣。实犹吾子见理未弘故。有所固执。然则老氏仲尼佛之所遣。且宣德示物祸福。而后佛教流焉。然夫大道难遵小成易习。自往古而致叹非来今之所慨矣。老氏著文五千。而穿凿者众。或述妖妄以回人心。或传淫虐以振物性。故为善者寡。染恶者多矣。仆谓搢绅之饰。罄折之恭。殒葬之礼。斯盖大道废之时也。仁义所以生孝敬所以出矣。智欲方起情伪日滋。圣人因禁之以礼教。制之以法度。故礼者忠信之薄乱之首也。既失无为而尚有为宁足加哉。夫剪发之容狐蹲之敬。外沈之俗。仆谓华色之不足吝。货财之不可守。亦已信矣。老氏谓五色所以令人目盲。多藏秘之后失。故乃剪发玄服损财去世让之至也。是以太伯无德。孔父加焉。斯其类矣。夫胡跪始自天竺而四方从之。天竺天地之中。佛教所出者也。斯乃大法之整肃至教之齐严。吾子比之狐蹲厥理奚微。故夫凶鬼助恶强魔毁正。子之谓矣。譬犹持瓢欲减江海。侧掌以蔽日月。不能损江海之泉。掩日月之明也。至夫太古之初物性犹纯。无假礼教而能缉。不施刑罚而自治。死则葬之中野。不封不树丧制无期。哀至便哭。斯乃上古之纯风。良足效焉。子欲非之其义何取。又道佛二教喻之舟车。夫有识闻之莫不莞尔而笑。仆谓天道不言圣人无心。是以道由人弘非道弘人。然则圣人神鉴靡所不通。智照宁有不周而云指其专一不能兼济。譬犹灵晖朝觏称物纳照。时风夕洒程形赋音。故形殊则音异。物异则照殊。日不为异物而殊照。风不为殊形而异音。将知其日一也。其风一也。禀之者不同耳。吾子以为舟车之喻义将焉允。然夫大教无私。至德不偏。化物共旨导人俱致。在戎狄以均响。处胡汉而同音。圣人宁复分地殊教隔宇异风。岂有夷耶。宁有夏耶。昔公明仪为牛弹清角之操伏食如故。非牛不闻不合其耳也。转为蚊虻孤犊之声。于是奋耳掉尾蹀躞而听之。今吾子所闻者。盖蚊虻之音也。夷夏之别。斯旨何存。又云。下弃妻孥上废宗祀。嗜欲之物皆以礼申孝敬之典。独以法屈。夫道俗有晦明之殊。内外有语默之别。至于宗庙享祀禘祫皇考。然则孝敬之至世莫加焉。若乃烟香夕台韵法晨宫。礼拜忏悔祈请无辍。上逮历劫亲属。下至一切苍生。若斯孝慈之弘大。非愚瞽之测也。夫国资民为本。君恃民而立国之以宁乃民之力。推如来谈似为空设。又云。刻船桑门守株道士。空争大小互相弹射。披抚华论深释文滞。寻文求义于何允归。夫外道淫奔弥龄积纪。沉晦不迁沦惑宁反。游涉墟乡泛越[土  厘]落。公因圣术私行淫乱。得道如之何斯可耻。昔齐人好猎家贫。大鹿穷年驰骋不获一兽。于是退而归耕。今吾子有知归耕得算。又云。大道既隐小成互起。辩讷相倾孰与正之。夫正道难毁邪理易退。譬若轻羽在高遇风则飞。细石在谷逢流则转。唯泰山不为飘风所动。磐石不为疾流所回。是以梅李见霜而落叶。松柏岁寒之不凋信矣。夫淫妖之术触正便挫。子为大道谁为小成想。更论之然后取辩。若夫颜回见东野毕之驭测其将败。子贡观邾鲁之风审其必亡。子何无知。若斯之甚。故标愚智之别。撰贤鄙之殊。聊举一隅示子望能三反。又云。泥洹仙化各是一术。佛号正真。道称正一。一归无死真会无生。无生之教赊。无死之教切。斯盖吾子聪辩能言鄙夫蔑以加之。然则泥洹灭度之说着乎正典。仙化入道之唱理将安附。老子云。生生之厚必之死地。又云。天地所以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也。夫忘生者生存。存生者必死。死道将届故谓之切。其殊切乎。谚曰。指南为北自谓不惑。指西为东自谓不蒙。子以必死为将生。其何反如之。故潜君断粮以修仙术。仆闻老氏有五味之诫。而无绝谷之训矣。是以蝉蛾不食君子谁重。蛙蟒穴藏圣人何贵。且自古圣贤莫不归终。吾子独云不死。何其滥乎。故舜有苍梧之坟。禹有会稽之陵。周公有改葬之篇。仲尼有两楹之梦。曾参有启足之辞。颜回有不幸之叹。子不闻乎。岂谬也哉。昔者有人未见麒麟。问尝见者曰。麟何类乎。答云。麟如麟也。问者曰。若尝见麟则不问也。而云麟如麟何耶。答云。麟麏身牛尾鹿蹄马背。问者乃晓然而悟。今吾子见欲麟耶将不见告。又云。道经简而幽。幽则妙门难见。仆谓老教指乎五千。过斯以外非复真籍。而道文重显愈深疑怪。多是虚托妍辞空称丽句。譬周人怀鼠以贸璞。郑子观之而且退斯之谓矣。寻此而言将何克允。又云。残忍刚愎则师佛为长。慈柔虚受则服道为易矣。故老子云。强梁者不得其死。吾将以为学父。故人所以敷行诫籍显著文教。将为愚瞽之故。非为贤哲之施矣。违之者必凶顺之者必吉。夫强梁刚愎之人下愚之类也。大教慈愍方便为之将非虚学耶。慈柔虚受仆谓宜空谈。今学道反之。陈黄书以为真典。佩紫箓以为妙术。士女无分闺门混乱。或服食以祈年长。或淫狡以为瘳疾。慈柔之论于焉何托。又道迹密而微利用在己。故老子云。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老氏以身为大患。吾子以躯为长保。何其乖之多也。夫后身而身先。外身而身存。惟云在己未知此谈。以何为辩。又云。娄罗之辩各出彼俗。自相领解犹虫喧。鸟聒何足述效。仆谓饵辛者不知辛之为辛。而无羡于甜香。悦臭者不觉臭之为臭。而不耽椒兰。犹吾子沦好淫伪。宁有想于大法。夫圣教妙通至道渊博。既不得谓之为有。亦不得谓之为无。无彼我之义并异同之说矣。夫言犹射也。若筈之离弦非悔恨所及。子将慎言乎。而云虫喧鸟聒义则何依。近者孙子猖狂显行无道。妖淫丧礼残逆废义。贤士同志。而愚夫辍伪回心。奸畴盈室恶侣填门。墟邑有痛切之悲。路陌有罹苦之怨。夫天道祸盈鬼神福谦。然后自招沦丧。 戎华论折顾道士夷夏论(广陵释僧敏)   昔维摩者内乘高路功亮事外。龙隐人间志扬渊海。神洒十方理正天下。故乃迹临西土协同幽唱若语其灵变也。则能令乾坤倒覆捉延任意。若语其真照也。则忘虑而幽凝言绝者也。如此之人可谓居士。未见君称居士之意也。君今七慢之岳未摧。五欲之谷未填。慧阳之日未曜。无明之云未晴。永冥之风未息。夜游之迷未旋。君既解犹常品而山号居士乎。贫道遥餐器量。知君未堪斯据。然此虽大法之浅号。而亦未易可当矣。省君夷夏论意。亦具照来心。贫道践学大坛希嘱兹。况而此所论者。才无玩文之丽。识无鉴幽之效。照无寸光泽无露润。万涂斯阙有何义哉。而复内秉茫思获心闇计。轻弄笔墨仰卜圣旨。或混道佛合同。或论深浅为异。或说神邦优劣。或毁清正虚实。夫苦李繁子而枝折栾大。谬唱而受枭。此皆是上世之成制后贤之殷鉴矣今将示君道佛之名义异也。夫佛者。是正灵之别号。道者。是百路之都名。老子者是一方之哲。佛据万神之宗。道则以仙为贵。佛用漏尽为妍。仙道有千岁之寿。漏尽有无穷之灵。无穷之灵故妙绝杳然。千岁之寿故乘龙御云。御云乘龙者。生死之道也。杳然之灵者。常乐永净也。若斯者故能琁玑并应。迹临王城冥疏峣阙。总委重轩故。放彼万国誓越三空。龙飞华馆整驾道场。于是初则唱于鹿苑。次则集于天宫。中则播于灵鹫。后则扇于熙连。故乃巨光遐照白日覆晖。华轩四盖梵驾天垂。九天齐歌群仙悟机。敢预有缘莫不云会归焉。惟有周皇边霸道心未兴。是以如来使普贤威行西路。三贤并导东都。故经云。大士迦叶者老子其人也。故以诡教五千翼匠周世。化缘既尽回归天竺。故有背关西引之邈。华人因之作化胡经也。致令寡见之众咏其华焉。君未详幽旨辄唱老佛一乎。人闻大圣现儒林之宗。便使庄孔周老。斯皆是佛。若然者君亦可即老子耶。便当五道群品无非是佛。斯则是何言欤。真谓夸父逐日必渴死者也。君言夷夏论者。东有骊济之丑。西有羌戎之流。北有乱头被发。南有剪发文身。姬孔施礼于中。故有夷夏之别。戎华者东则尽于虚境。西则穷于幽乡。北则逾于溟表。南则极乎空阎。如来扇化中土故。有戎华之异也。君责以中夏之性。效西戎之法者。子出自井坎之渊。未见江湖之望矣。如经曰。佛据天地之中而清导十方。故知天竺之土是中国也。周孔有雅正之制。如来有超俗之宪。雅正制故有异于四夷。超俗宪故不同于周孔。制及四夷故八方推德。宪加周孔故老子还西。老子还西故生其群戎。四夷推德故踰增其迷。夫正礼叵易真法莫移。正礼叵易故太伯则于吴越而整服。真法莫移故佛教则东流而无改。缘整服故令裸壤玩裳。法无改故使汉贤落发。玩裳故使形逼中夏。落发故使仰齐西风。形逼中夏故使山藏而空慢。远齐西风故使近见者莫不信也。若谓圣轨无定。应随方异者。太伯亦可裸步江东。君今亦可未服裳耶。故虽复方类不同圣法莫异。君言义将安取者。谓取正道也。于是道指洞玄为正。佛以空空为宗。老以太虚为奥。佛以即事而渊。老以自然而化。佛以缘合而生。道以符章为妙。佛以讲导为精。太虚为奥故有中无无矣。即事而渊故触物斯奥矣。自然而化故宵堂莫登矣。缘合而生故尊位可升矣。符章为妙故道无灵神矣。讲导为精故研寻圣心矣。有中无无故道则非大也。触物斯奥故圣路遐旷也。宵堂莫登故云云徒劳也。尊位可升故智士亡身也。道无灵神故倾颜何求也。研寻圣心故沙门云兴也。尔乃故知道经则少而浅。佛经则广而深。道经则鲜而秽。佛经则弘而清。道经则浊而漏。佛经则素而贞。道经则近而闇。佛经则远而明。君染服改素实参高风也。首冠黄巾者。卑鄙之相也。皮革苫顶者。真非华风也。贩符卖箓者。天下邪俗也。搏颊扣齿者。倒惑之至也。反缚伏地者。地狱之貌也。符章合气者。奸狡之穷也。斯则明闇已显真伪已彰。君可整率匹侣回涉清衢。贫道雅德内顾同奉圣真。岂有恶乎。想必不逆。允于佳示耳。 弘明集卷第八   玄光法师辩惑论记室刘勰灭惑论僧顺法师析三破论。 辩惑论(序)(释玄光)   夫大千遐邈万化无际。尘游梦境染惑声华。缘想增霭奚识明政。由淳风漓薄。使众魔纷竞矣。若矫诈谋荣必行五逆。威强导蒙必施六极。虫气[雨/狸]满致患非一念。东吴遭水仙之厄。西夷载鬼卒之名。闽薮留种民之秽。汉叶感思子之歌。忠贤抚叹民治凌歇。揽地沙草宁数其罪。涓流末学莫知宗本。世教讹辞诡蔽三宝。老鬼民等咏嗟盈路。皆是炎山之煨烬。河洛之渣糁。沦湑险难。余甚悼焉。聊诠往迹庶镜未然。照迷童于玄乡。显妙趣于尘外。休风冥被彼我情判。岂是言声所能摅写。   禁经上价是一逆。   夫玄籍云舒贯空有之美。圣贤功绩何莫由斯。实学者之渊海。生民之日月。所以波仑菩萨慈悲等照。震声光于冥涂。弭尘贼于险泽。泛灵舟于信风。接浮生于苦水。闻道诸经制杂凡意教迹邪险。是故不传怪哉。道化空被禁锢。观今学者不顾严科。但得金帛。便与其经。贫者造之至死不睹。贪利无慈逆莫过此。又其方术秽浊不清。乃扣齿为天鼓。咽唾为醴泉。马屎为灵薪。老鼠为芝药。资此求道焉能得乎。昔秦皇汉武不获轻身。使徐福公孙远冥云波祈候通仙。影响无陈。夫闲心祛欲则事与道邻。岂假骤涉之劳。咽唾嗑齿者乎。   妄称真道是二逆。   夫质懋纁霞者。言神丹之功。开明净智者。必[卄/碭]花之气。虽保此为真。而未能无终。况复张陵妄称天师。既侮慢人鬼。即身受报。汉兴平末为蟒蛇所噏。子衡奔寻无处。畏负清议之报讥。乃假设权方。以表灵化之迹。生縻鹄足置石崔顶。谋事办毕。克期发之。到建安元年遣使告曰。正月七日天师升玄都。米民山獠蚁集阈外。云台治民等稽首再拜言。伏闻圣驾玄都。臣等长辞荫接尸尘。方亨九幽方夜衡入。久之乃出诡称曰。吾旋驾辰华。尔各还所治。净心持行存师念道。衡便密抽游罥鹄。直冲虚空。民獠愚憃佥言登仙。贩死利生欺罔天地。   合气释罪是其三逆。   夫灭情去欲则道心明真。群斯班姓妄造黄书。咒癞无端以伏轻诮(咒曰。天道毕三五成日月明。出窈窈入冥冥。气入真气通神气布道气行奸邪。鬼贼皆消亡。视我者盲听我者聋。感有谋图我者反糸其殃。我吉而彼凶。至甲子诏为醮录男女娉合尊卑不别。吴陆修静复勤行此)   乃开命门抱真人婴儿。回戏龙虎。作如此之势。用消灾散祸。其可然乎。其可然乎。汉时仪君行此为道。魁魅乱俗被斥炖煌。后至孙恩侠荡滋甚。士女溷漫不异禽兽。夫色尘易染爱结难消。况交气丹田延命仙穴。肆兵过玉门之禁。变态穷龙虎之势。生无忠贞之节。死有青庭之苦。诚愿明天捡镜。斯辈物我端清莫负冥诏。   侠道作乱是其四逆。   夫真宗难晓声华易惑。缘累重渊岳德轻风露。如黄巾等鸢望汉室。反易天明罪悉伏诛。次有子鲁复称鬼道。神祇不佐为野麋所突。末后孙恩复称紫道。不以民贱之轻。欲图帝贵之重。作云响于幽窦。发妄想于空玄。水仙惑物枉杀老稚。破国坏民。岂非凶逆。是以宋武皇帝惟之慨然。乃龙飞千里虎步三江。掩扑群妖不劳浃辰。含识怀欢草木春光。   章书伐德是其五逆。   夫至化。余尘不可诬蔽。诠谥灵魄务依明德。道无真体妄逐妖空。辄言东行醉酒没故。如此顽赠宁非陋僻。又迁达七祖文意浅薄。乞免担沙石长作道鬼。夫圣智穷微有念斯照。何烦祭酒横费纸墨。若必须辞诉然后判者。始知道君无玄鉴之能。天曹无天明之照。三官疲于谨案。伺吏劳于讨捕。闻其奏章本拟急疾。而戊辰之日上必不达。不达太上则生民枉死。呜呼哀哉。实为五逆。   畏鬼带符非法之极第一。   夫真心履顺者妖忤革其气。是以至圣高贤无情于万化。故能洞游金石。卧宿烟霞。此纯诚感通。岂佩带使然哉。其经辞致[嫽-(日/小)+(夸-大)]慢鬼弊云。左佩太极章。右佩昆吴铁。指日则停晖。拟鬼千里血。若受黄书赤章言。即是灵仙硠屐入靖不朝太上。至于使六甲神而跪拜清厕(如郭景纯亦云仙流登清度厄竟不免灾)愚痴颠倒岂识仪节。闻其着符。昔时军标张角黄符子鲁戴绛卢悚紫标孙恩孤虚。并矫惑王师终灭人鬼。   制民课输欺巧之极第二。   夫五斗米教出自天师。后生邪浊复立米民。世人厌畏。是以子明杜恭俱因魔蟒。又涂炭斋者。事起张鲁。氏夷难化故制斯法乃驴辗泥中。黄卤泥面。擿头悬[打-丁+昴]。埏埴使熟。此法指在边陲不施华夏。至义熙初。有王公。其次贪宝惮苦。窃省打拍。吴陆修静甚知源僻。犹埿揬额悬縻而已。痴僻之极。幸勿言道。   解厨墓门不仁之极第三。   夫开闉大施与物通美。左道余气乃墓门解厨。矜身奥食。怀吮班之态。昔张子鲁汉中解福。大集祭酒及诸鬼卒(鬼卒鬼民鬼吏鬼道。此是子鲁轻于氐夷作此名也。又天师系师嗣师及三女师。此是张鲁自称美也。又道男官女官道父道母神君种民。此是合气之后赠物名也。又米民米姓都功祭酒此是荒时抚化名也。又贫道三洞法师长安僧袆作此名也。又先生道民仙公王魅陵县民王灵期作也。又道士蚁贼制酒米贼此是世人之所目也。又法师都讲侍经者是陆修静傍佛依世制此名也。又天公地公及称臣妾太平之道五斗米道大道紫道鬼神师君此作贼时假威名也。又胶东栾大拜五利将军。虽有茅土而无臣节。汉武之末不复称之也)   酣进过常遂致醟逸。丑声遐布远达岷方。刘璋教曰。夫灵仙养命。犹节松霞而厚身。嗜味奚能尚道。子鲁闻之愤耻。意深罚其扫路。世传道士后会举标。以防斯难。兼制厨命酒限三升。汉末已来谓为制酒。至王灵期削除衅目。先生道民并其赈锡。虽有五利之贵。更为妖物之名。   度厄苦生虚妄之极第四。   夫质危秋蔕命薄春冰。业风吹荡蓬回化境。所以景公任于缘命。孙子记为行尸。迷徒湫学不识大方。至有疾病衰祸妄甚。妖崇之原渊鬼鸲以为灾。渡危厄于遐川。[火  詹]钓星于悬瘤。雪丹章于华山。乃蹙须眉貌謑诟。冥鬼云。三官使者已送先归逝者。故然空丧辞货。斯实祭酒顽巾糈之利。蚕食百姓公私并损。致使火宅惊于至圣。归歌动于人思矣。   梦中作罪顽痴之极第五。   夫天属化始。乃识照为原。弃舍身命草木非数。然大地丘山莫非我故尘。沧川[泳-永+皛]漫皆是我泪血。以此而观谁非亲友。或梦见先亡。辄云变怪。夫人鬼虽别生灭固同。恩爱之情时复影响。群邪无状不识逆顺。召食鬼吏兵奏章断之。割截幽灵单心谁照。幸愿未来勿尚迷言。使天堂无辍食之思。冰河静灾念之声。   轻作寒暑凶佞之极第六。   夫渊默心口者。万行之真德。而尘界众生率无慈爱。虓凶邪佞符章竞作。悬门帖户以诳愚俗。高贤有识未之安也。造黄神越章用持杀鬼。又制赤章用持杀人。趣悦世情不计殃罪。阴谋怀嫉经有旧准。死入铁钳大狱。生出鸱鵙喑哑。精骸惛朽。沦离永劫。谁知斯乎。老鬼民辈道相不然。事之宜质。夫谏刺虽苦。智者甘闻故略致言。幸试三思能拂迹改图。即与大化同风矣。良其不革。请俟明德。备照声曲。以晓长夜。岂是今日弱辞所陈哉。 灭惑论(东莞刘记室勰)   或造三破论者。义证庸近辞体鄙陋。虽至理定于深识。而流言惑于浅情。委巷陋说诚不足辩。又恐野听将谓信然。聊择其可采。略标雅致。   三破论云。道家之教妙在精思得一。而无死入圣。佛家之化妙在三昧禅通无生可冀。詺死为泥洹。未见学死而不得死者也。   灭惑论曰。二教真伪焕然易辩。夫佛法练神道教练形。形器必终碍于一垣之里。神识无穷再抚六合之外。明者资于无穷教以胜慧。闇者恋其必终诳以飞仙。仙术极于饵药。慧业始于观禅。禅练真识故精妙而泥洹可冀。药驻伪器故精思而翻腾无期。若乃弃妙宝藏。遗智养身。据理寻之其伪可知。假使形翻天际神闇鸢飞戾天。宁免为鸟。夫泥洹妙果道惟常住。学死之谈岂析理哉。   三破论云。若言太子是教主。主不落发而使人剃头。主不弃妻使人断种。实可笑哉。明知佛教是灭恶之术也。伏闻。君子之德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灭惑论曰。太子弃妻落发事显于经。而反白为黑。不亦罔乎。夫佛家之孝所包盖远。理由乎心无系于发。若爱发弃心何取于孝。昔泰伯虞仲断发文身。夫子两称至德。中权以俗内之贤。宜修世礼。断发让国圣哲美谈。况般若之教业胜中权。菩提之果理妙克让者哉。理妙克让故舍发取道。业胜中权故弃迹求心。准以两贤无缺于孝。鉴以圣境夫何怪乎。   第一破曰。入国而破国者。诳言说为兴造无费。苦克百姓使国空民穷。不助国生人减损。见人不蚕而衣不田而食。国灭人绝由此为失。日用损费无纤毫之益。五灾之害不复过此。灭惑论曰。大乘圆极穷理尽妙故。明二谛以遣有。辩三空以标无。四等弘其胜心。六度振其苦业。诳言之讪岂伤日月。夫塔寺之兴阐扬灵教。功立一时而道被千载。昔禹会诸侯玉帛万国。至于战伐存者七君。太始政阜民户殷盛。赤眉兵乱千里无烟。国灭人绝。宁此之由。亥婴之时石谷十万。景武之世积粟红腐。非秦末多沙门而汉初无佛法也。验古准今。何损于政。   第二破曰。入家而破家。使父子殊事兄弟异法。遗弃二亲孝道顿绝。忧娱各异歌哭不同。骨血生仇服属永弃。悖化犯顺。无昊天之报。五逆不孝不复过此。   灭惑论曰。夫孝理至极道俗同贯。虽内外迹殊而神用一揆。若命缀俗因本修教。于儒礼运弃道果。同弘孝于梵业。是以咨亲出家。法华明其义。听而后学。维摩标其例。岂忘本哉。有由然也。彼皆照悟神理鉴烛人世。过驷驾于格言。逝川伤于上哲。故知瞑息尽养则无济幽灵。学道拔亲则冥苦永灭。审妙感之无差。辩胜果之可必。所以轻重相权去彼取此。若乃服制所施事由追远。祀虽因心抑亦沿世。昔三皇至治。尧舜所慕。死则衣之以薪葬之中野。封树不修。苴斩无纪。岂可谓三皇教民弃于孝乎。爰及五帝服制焕然。未闻尧舜执礼追责三皇。三皇无责何独疑佛。佛之无服理由拔苦。三皇废丧事沿淳朴。淳朴不疑而拔苦见尤。所谓朝三暮四而喜怒交设者也。明知圣人之教触感圆通。三皇以淳朴无服。五帝以沿情制丧。释迦拔苦故弃俗反真。检迹异路而玄化同归。   第三破曰。入身而破身人生之体。一有毁伤之疾。二有髡头之苦。三有不孝之逆。四有绝种之罪。五有生之体。从识唯学不孝。何故言哉。诫令不跪父母。便竞从之。儿先作沙弥。其母后作阿尼。则跪其儿。不礼之教中国绝之。何可得从。   灭惑论曰。夫栖形禀识理定前业。入道居俗事系因果。是以释迦出世化洽天人。御国统家并证道迹。未闻世界普同出家。良由缘感不一故。名教有二。搢绅沙门所以殊也。但始拔尘域。理由戒定。妻者爱累。发者形饰。爱累伤神形饰乖道。所以澄神灭爱修道弃饰。理出常均教必翻俗。若乃不跪父母道尊故也。父母礼之尊道故也。礼新冠见母其母拜之。嘉其备德故。屈尊礼卑也。介胃之士见君不拜。重其秉武故尊不加也。缁弁轻冠本无神道。介胄凶器非有至德。然事应加恭则以母拜子。势宜停敬则臣不跪君。礼典世教周孔所制。论其变通不由一轨。况佛道之尊标出三界。神教妙本群致玄宗。以此加人实尊冠胄。冠胄反礼古今不疑。佛道加敬将欲何怪。   三破论云。佛旧经本云。浮屠罗什改为佛徒。知其源恶故也。所以詺为浮屠。胡人凶恶故。老子云。化其始不欲伤其形。故髡其头名为浮屠。况屠割也。至僧袆后改为佛图。本旧经云。丧门丧门由死灭之门。云其法无生之教。名曰丧门。至罗什又改为桑门。僧袆又改为沙门。沙门由沙汰之法。不足可称。   灭惑论曰。汉明之世佛经始过。故汉译言音字未正。浮音似佛。桑音似沙。声之误也。以图为屠字之误也。罗什语通华戎。识兼音义。改正三豕固其宜矣。五经世典学不因译而马郑注说音字互改。是以於穆不记谬师资。于周颂允塞安安乖圣德。于尧典至教之深宁在两字。得意忘言庄周所领。以文害志孟轲所讥。不原大理唯字是求。宋人申束岂复过此。   三破论曰。有此三破之法。不施中国。本正西域。何言之哉。胡人无二刚强无礼。不异禽兽。不信虚无。老子入关故作形像之教化之。又云。胡人粗穬欲断其恶种故。令男不娶妻女不嫁。夫一国伏法自然灭尽。   灭惑论曰。双树晦迹形像代兴。固已理积无始而道被无穷者也。按李叟出关。运当周季。世闭贤隐故。往而忘归。接舆避世犹灭其迹。况适外域孰见其踪。于是奸猾祭酒造化胡之经。理拙辞鄙。厮隶所传寻西胡怯弱北狄凶炽。若老子灭恶弃德用形。何爱凶狄而反灭弱胡。遂令玁狁横行毒流万世。豺狼当路而狐狸是诛。沦湑为酷覆载无闻。商鞅之法未至此虐。伯阳之道岂其然哉。且未服则设像无施。信顺则拏戮可息。既服教矣。方加极刑。一言失道众伪可见。东野之语其如理何。   三破论云。盖闻三皇五帝三王之徒。何以学道并感应。而未闻佛教。为是九皇忽之。为是佛教未出。若是佛教未出则为邪伪不复云云。   灭惑论曰。神化变通教体匪一。灵应感会隐现无际。若缘在妙化则菩萨弘其道。化在粗缘则圣帝演其德。夫圣帝菩萨随感现应。殊教合契未始非佛。固知三皇以来感灭而名隐汉明之教缘应而像现矣。若乃三皇德化五帝仁教。此之谓道。似非太上羲农敷治。未闻奏章。尧舜缉政宁肯画符。汤武禁暴岂当饵丹。五经典籍不齿天师。而求援圣帝。岂不非哉。   三破论云。道以气为宗名为得一。寻中原人士莫不奉道。今中国有奉佛者。必是羌胡之种。若言非耶。何以奉佛。   灭惑论曰。至道宗极理归乎一。妙法真境本固无二。佛之至也。则空玄无形而万象并应。寂灭无心而玄智弥照。幽数潜会莫见其极。冥功日用靡识其然。但言象既生假名。遂立胡言。菩提汉语曰道。其显迹也。则金容以表圣。应俗也则王宫以现生。拔愚以四禅为始。进慧以十地为阶。总龙鬼而均诱。涵蠢动而等慈。权教无方不以道俗乖应。妙化无外岂以华戎阻情。是以一音演法殊译。共解一乘敷教异经。同归经典。由权故孔释教殊而道契解同。由妙故胡汉语隔而化通。但感有精粗故。教分道俗。地有东西故国限内外。其弥纶神化陶铸群生无异也。用能振拔六趣总摄大千。道惟至极法惟最尊。然至道虽一岐路生迷。九十六种俱号为道。听名则邪正莫辩。验法则真伪自分。案道家立法。厥品有三。上标老子。次述神仙。下袭张陵。太上为宗寻柱史嘉遁。实惟大贤。著书论道贵在无为。理归静一化本虚柔。然而三世不纪慧业靡闻。斯乃导俗之良书。非出世之妙经也。若乃神仙小道名为五通。福极生天体尽飞腾。神通而未免有漏。寿远而不能无终。功非饵药德沿业修。于是愚狡方士伪托遂滋。张陵米贼述纪升天。葛玄野竖着传仙。公愚斯惑矣。智可罔欤。今祖述李叟。则教失如彼宪章神仙则体劣如此。上中为妙犹不足算。况效陵鲁醮事章符。设教五斗。欲拯三界。以蚊负山庸讵胜乎。标名大道而教甚于俗。举号太上而法穷下愚。何故知耶。贪寿忌夭含识所同。故肉芝石华谲以翻腾。好色触情世所莫异。故黄书御女诳称地仙。肌革盈虚群生共爱。故宝惜涕唾以灌灵根。避灾苦病民之恒患。故斩缚魑魅以快愚情。凭威恃武俗之旧风。故吏兵钩骑以动浅心。至于消灾淫术厌胜奸方。理秽辞辱非可笔传。事合泯庶故。比屋归宗。是以张角李弘毒流汉季。卢悚孙恩乱盈晋末。余波所被寔蕃有徒。爵非通侯而轻立民户。瑞无虎竹而滥求租税。糜费产业蛊惑士女。运屯则蝎国。世平则蠹民伤政萌乱。岂与佛同。且夫涅槃大品宁比玄上大清。金容妙相何羡鬼室空屋。降伏天魔不慕幻邪之诈。净修戒行岂同毕券之丑。积弘誓于方寸。孰与藏官将于丹田。响洪钟于梵音。岂若鸣天鼓于唇齿。校以形迹精粗已悬。核以至理真伪岂隐。若以粗笑精以伪谤真。是瞽对离朱曰我明也。 答道士假称张融三破论(十九条)(释僧顺)   论云。泥洹是死。未见学死而得长生。此灭种之化也。   释曰。夫生生之厚至于无生。则张毅单豹之徒是其匹矣。是以儒家云。人莫不爱其死而患其生。老氏云。及吾无身吾有何患。庄周亦自病痛其一身。此三者圣达之流。叵以生为患。夫欲求无生莫若泥洹。泥洹者无为之妙称。谈其迹也则有王宫双树之文。语其实也则有常住常乐之说。子方轮回五道。何由闻涅槃之要。或有三盲摸象。得象耳者。争云象如簸箕。得象鼻者。争云。象如舂杵。虽获象一方。终不全象之实。子说泥洹是死。真摸象之一盲矣。   论云。太子不废妻使人断种。   释曰。夫圣实湛然。迹有表应。太子纳妃于储贰者。盖欲示人伦之道已足。遂能弃兹大宝。忽彼恩爱耳。至如诸天夕降白骥飞城。十号之理斯在。何妻子之可有哉。且世之孥孺为累最深。饥寒则生于盗贼。饱暖则发于骄奢。是以疠妇夕产急求火照。唯恐似己复更为疠。凡夫之种若疠产焉。经云。一切众生皆有佛性。仰寻此旨则是佛种舍家从道弃疠。就佛为乐为利。宁复是加子迷。于俗韵滞于重惑。梦中之梦何当晓矣。   论云。太子不剃头使人落发。   释曰。在家则有二亲之爱。出家则有严师之重。论其爱也。发肤为上。称其严也剪落为难。所以就剃除而钦。若辞父母而长往者。盖欲去此烦恼。即彼无为发肤之恋。尚或可弃。外物之徒有何可惜哉。不轻发肤。何以尊道。不辞天属。何用严师。譬如丧服出绍大宗。则降其本生。隆其所后。将使此子执人宗庙之重。割其归顾之情。还本政自一期。非恩之薄所后。顿申三年实义之厚。礼记云。出必降者有受我而厚其例矣。经云。诸天奉刀持发。上天不剃之谈。是何言也。子但勇于穿凿怯于寻旨。相为慨然。   论云。子先出家母后作尼。则敬其子失礼之甚。   释曰。出家之人尊师重法弃俗从道。宁可一概而求。且太子就学父王致敬。汉祖善嘉命之言。以太皇为臣。魏之高贵敬齐王于私室。晋之储后臣厥父于公庭。引此而判则非疑矣。   论云。剃头为浮图。   释曰。经云。浮图者。圣瑞灵图浮海而至。故云浮图也。吴中石佛泛海儵来。即其事矣。今子毁图像之图。为刑屠之屠。则泰伯端委而治故无惭德。仲雍剪发文身从俗致化。遭子今日必罹吠声之尤事。有似而非非而似者。外书以仲尼为圣人。内经云。尼者。女也。或有谓仲尼为女子。子岂信之哉。犹如屠图之相类。亦何以殊。   论云。丧门者。死灭之门也。   释曰。门者本也。明理之所出入。出入从本而兴焉。释氏有不二法门。老子有众妙之门。书云。祸福无门。皆是会通之林薮。机妙之渊宅。出家之人得其义矣。丧者灭也。灭尘之劳通神之解。即丧门也。桑当为乘字之误耳。乘门。者。即大乘门也。烦想既灭遇物斯乘故。先云灭门。末云乘门焉。且八万四千皆称法门。奚独丧桑二门哉。   论云。胡人不信虚无。老子入关故作形像之化也。   释曰。原夫形像始立非为教本之意。当由灭度之后。系恋罔己栴檀香像。亦有明文。且仲尼既卒。三千之徒永言兴慕。以有若之貌。最似夫子。坐之讲堂之上。令其讲演门徒咨仰。与往日不殊。曾参勃然而言曰。子起。此非子之座。推此而谈思仰可知也。罗什法师生自外方。聪敏渊博。善谈法相。繦负佛经流布关辅。诠以真俗二名。验以境照双寂。振无为之高风。激玄流于未悟。所谓遣之至于无遣也。子谓。胡人不信虚无。诚非笃论。君子自强理有优劣。不系形像。子以形像而语。不亦攻乎异端。   论云。剃头本不求佛为服凶胡。今中国人不以正神自训。而取顽胡之法。   释曰。夫六戎五狄四夷八蛮。不识王化。不闻佛法者。譬如畜生事均八难。方今圣主隆三五之治。阐一乘之法。天人同庆四海訢訢。蚑行喙息咸受其赖。喘蠕之虫自云得所。子脱不自思厝言云云。宜急缄其舌。亦何劳提耳。   论云。沙门者。沙汰之谓也。   释曰。息心达源号曰沙门。此则练神濯秽反流归。洁即沙汰之谓也。子欲毁之。而义愈美。真可仰之弥高。钻之弥坚者也。   论云。入国破国。   释曰。夫圣必缘感无往非应。结绳以后民浇俗薄。末代王教诞扬尧孔。至如妙法所沾。固助俗为化。不待刑戮而自淳。无假楚挞而取正。石主师澄而兴国。古王咨勃以隆道。破国之文从何取说。   论云。入家破家。   释曰。释氏之训父慈子孝。兄爱弟敬夫和妻柔。备有六睦之美。有何不善。而能破家。唯闻末学道士有赤章咒咀。发擿阴私行坛被发。呼天引地不问亲疏。规相厌杀。此即破家之法矣。   论云。入身破身。   释曰。夫身之为累甚于桎梏。老氏以形骸为粪土。释迦以三界为火宅。出家之士。故宜去菁华。弃名利。悟逆旅之难。常希寂灭之为乐。流俗之徒反此以求全。即所谓杀生者不死。生生者不生也。近代有好名道士。自云。神术过人克期轻举。白日登天曾未数丈。横坠于地迫而察之。正大鸟之双翼耳。真所谓不能奋飞者也。验灭亡于即事不旋踵而受诛。汉之张陵诬誷贡高。呼曰米贼。亦被夷剪。入身破身。无乃角弓乎。   论曰。歌哭不同者。   释曰。人哭亦哭。俗内之冥迹。临丧能歌。方外之坦情。原壤丧亲登木而歌。孔子过而不非者。此亦是名教之一方耳。   论云。不朝宗者。   释曰。孔子云。儒有上不臣天子下不事公侯。儒者俗中之一物。尚能若此。况沙门者方外之士乎。昔伯成子高子州支伯且希玄慕道。以不近屑人事。   论云。剃头犯毁伤。   释曰。发肤之解具于前答。聊更略而陈之。凡言不敢毁伤者。正是防其非僻触冒宪司。五刑所加致有残缺耳。今沙门者服膺圣师。远求十地。剃除须发被服法衣。立身不乖扬名得道。还度天属。有何不可而入毁伤之义。守文之徒未达文外之旨耳。轮扁尚不移术于其儿。予何言哉。   论云。出家者未见君子是避役。   释曰。噫唉。何子之难喻耶。左传云。言者身之文。庄周云。言不广不足以明道。余欲无言其可得乎。夫出家之士皆灵根宿固德宇渊深。湛乎斯照。确乎不拔者也。是以其神凝其心道。超然遐想宇宙不能点。其胸怀澹尔无寄尘垢。无能搅其方寸。割慈亲之重恩。弃房栊之欢爱。虚室生白守玄行禅。或投陀林野委身餧兽。或静节蔬餐精心无怠。将勤求十力超登无上解脱。天罗销散地网。兆百福于未萌。济苍生于万劫。斯实大丈夫之宏图。非吾子所得开关也。避役之谈是何言欤。孔子愿喙三尺者。虽言出于口。终不以长舌犯人。则子之喙三丈矣。何多口之为异伤人之深哉。   论云。三丁二出一何无缘者。   释曰。无缘即是缘无缘生。有缘即是缘有缘起。何以知其然耶。世有阖门入道。故曰缘有缘起。有生不识比丘者。故曰缘无缘生。十六王子同日出家。随父入道。是则缘之所牵。阖门损至。何其宜出二之有哉。无缘者。自就无缘中求反诸己而已矣。子方永坠无间。遑复论此。将不欲倒置干戈乎。若能反迷殊副所望。   论云。道家之教育德成国者。   释曰。道有九十六种。佛为最尊。梵志之徒盖是培塿尔。假使山川之神能出云雨者。亦是有国有家之所祀焉。其云育德成国不无多少。但广济无边永拔涂炭。我金刚一圣巍巍独雄夫。太极剖判之初也已自有佛。但于时众生因缘未动。故宜且昧名称。何以言之。推三皇以上何容。都无礼易则乾坤两卦。履豫二爻便当与天地俱生。虽曰俱生。而名不俱出者。良由机感不发。施用未形。其理常存其迹不着耳。中外二圣其揆一也。故立法行云。先遣三贤渐诱俗教。后以佛经革邪从正。李老之门释氏之偏裨矣。经云。处处自说名字不同。或为儒林之宗国师道士。或寂寞无为而作佛事。金口所说合若符契。何为东西跳梁不避高下耶。嗟乎外道籍我智慧。资我神力。遂欲挠乱我经文。虔刘我教。训人之无良一至于此也。   论云。道者气。   释曰。夫道之名以理为用。得其理也则于道为备。是故沙门号曰道人。阳平呼曰道士。释圣得道之宗。彭聃居道之未。得道宗者不待言道。而道自显。居道之末者常称道而道不足。譬如仲尼博学不以一事成名。游夏之徒全以四科见目。庄周有云。生者气也。聚而为生散而为死。就如子言道若是气。便当有聚有散有生有死。则子之道是生灭法。非常住也。尝闻子道又有合气之事。愿子勿言此真辱矣。庄子又云。道在屎溺。此屎尿之道得非吾子合气之道乎。 弘明集卷第九   大梁皇帝立神明成佛义记(并吴兴沈绩作序注)萧琛难范缜神灭论曹思文难范缜神灭论(并二启诏答) 大梁皇帝立神明成佛义记(吴兴沈绩作序注)   夫神道冥默。宣尼固已绝言。心数理妙。柱史又所未说。圣非智不周近情难用语远故也。是以先代玄儒谈遗宿业。后世通辩亦论滞来身。非夫天下之极虑。何得而详焉。故惑者闻识神不断。而全谓之常。闻心念不常而全谓之断。云断则迷其性常。云常则惑其用断。惑其用断惑。因用疑本谓在本可灭。因本疑用谓在用弗移。莫能精求。互起偏执。乃使天然觉性自没。浮谈。   圣主禀以玄符御兹大宝觉。先天垂则观民设化。将恐支离诡辩构义横流。微叙繁丝伊谁能振。释教遗文其将丧矣。是以着斯雅论。以弘至典绩。早念身空栖心内教。每餐法音用忘寝食。而闇情难晓触理多疑。至于佛性大义顿迷心路。既天诘远流预同抚觌。万夜获开千昏永曙。分除之疑朗然俱彻。窃惟事与理亨无物不识。用随道合奚心不辩。故行云徘徊犹感美音之和。游鱼踊跃尚赏清丝之韵。况以入神之妙发自天衷。此臣所以舞之蹈之而不能自己者也。敢以肤受谨为注释。岂伊锥管用穷天奥。庶几固惑所以释焉。夫涉行本乎立信(臣绩曰。夫愚心闇必发大明。明不欻起。起必由行。行不自修。修必由信。信者凭师仗理无违之心也。故五根以一信为本。四信以不违为宗。宗信既立。万善自行。行善造果。谓之行也)信立由乎正解(臣绩曰。夫邪正不辩将何取信。故立信之本资乎正解)解正则外邪莫扰(臣绩曰。一心正则万邪灭矣。是知内怀正见则外邪莫动)信立则内识无疑(臣绩曰识者心也故成实论云心意识体一而异名心既信矣将何疑乎)然信解所依其宗有在(臣绩曰。依者凭也。夫安心有本则枝行自从。有本之言显乎下句)何者源神明以不断为精。精神必归妙果(臣绩曰。神而有尽宁谓神乎。故经云吾见死者形坏体化而神不灭。随行善恶。祸福自追。此即不灭断之义也。若化同草木则岂精乎。以其不断故终归妙极。凭心此地则触理皆明。明于众理何行不成。信解之宗此之谓也)妙果体极。常住精神不免无常(臣绩曰。妙果明理已足。所以体唯极常精神。涉行未满故之不免迁变也)无常者。前灭后生刹那不住者也(臣绩曰。刹那是天竺国音。迅速之极名也。生而即灭宁有住乎。故净名叹曰。比丘即时生老灭矣)若心用心于攀缘前识必异后者。斯则与境俱往。谁成佛乎(臣绩曰。夫心随境动是其外用。后虽续前终非实论故知神识之性湛然不移。湛然不移故终归于妙果也)经云心为正因终成佛果(臣绩曰略语佛因其义有二。一曰缘因。二曰正因。缘者万善是也。正者神识是也。万善有助发之功故曰缘因神识是其正本。故曰正因。既云终成佛果斯验不断明矣)又言。若无明转则变成明。案此经意理如可求。何者夫心为用本。本一而用殊。殊用自有兴废。一本之性不移(臣绩曰陶汰尘秽本识则明明闇相易谓之变也。若前去后来非之谓也)一本者。即无明神明也(臣绩曰。神明本闇即。故以无明为因)寻无明之称非太虚之目。土石无情岂无明之谓(臣绩曰。夫别了善恶匪心不知。明审是非。匪情莫识。太虚无情故。不明愚智。土石无心宁辩解惑。故知解惑存乎有心愚智在乎有识既谓无明则义在矣)故知识虑应明体不免惑。惑虑不知故曰无明(臣绩曰。明为本性。所以应明识染外尘故内不免惑惑而不了乃谓无明。因斯致称。岂旨空也哉)而无明体上有生有灭。生灭是其异用。无明心义不改(臣绩曰。既有其体便有其用。语用非体。论体非用。用有兴废。体无生灭)将恐见其用异。便谓心随境灭(臣绩曰惑者迷其体用故不断猜。何者夫体之与用不离不即离体无用。故云。不离用义非体。故云。不即见其不离而迷其不即迷其不即。便谓心随境灭也)故继无明。名下加以住地之目。此显无明即是神明。神明性不迁也(臣绩曰。无明系以住地。盖是斥其迷识。而抱惑之徒未曾喻也)何以知然。如前心作无间重恶。后识起非想妙善。善恶之理大悬。而前后相去甚迥。斯用果无一本安得如此相续(臣绩曰。不有一本则用无所依。而惑者见其类续为一。故举大善斥其相续之迷也)是知前恶自灭惑识不移。后善虽生闇心莫改(臣绩曰。未尝以善恶生灭亏其本也)故经言。若与烦恼诸结俱者。名为无明。若与一切善法俱者。名之为明。岂非心识性一随缘异乎(臣绩曰。若善恶互起岂谓俱乎。而恒对其言而常迷其旨。故举此要文以晓群惑也)故知生灭迁变酬于往因。善恶交谢生乎现境(臣绩曰。生灭因于本业非现境使之然。善恶生于今境非本业令其尔)而心为其本。未曾异矣(臣绩曰。虽复用由不同。其体莫异也)以其用本不断故。成佛之理皎然。随境迁谢故。生死可尽明矣(臣绩曰。成佛皎然扶其本也。生死可尽由其用也。若用而无本则灭而不成。若本而无用则成无所灭矣) 难神灭论(序)(萧琛)   内兄范子真着神灭论。以明无佛。自谓辩摧众口日服千人。予意犹有惑焉。聊欲薄其稽疑。询其未悟。论至今所持者形神。所讼者精理。若乃春秋孝享为之宗庙。则以为圣人神道设教立礼防愚。杜伯关弓伯有被介。复谓天地之间自有怪物。非人死为鬼。如此便不得。诘以诗书校以往事。唯可于形神之中。辩其离合。脱形神一体存灭罔异。则范子奋扬蹈厉金汤邈然。如灵质分途兴毁区别。则予克敌得俊。能事毕矣。又予虽明有佛而体佛不与俗同尔。兼陈本意系之论左焉。   神灭论(问答者论本客主之辞也难者今之所问)   问曰。子云神灭。何以知其灭耶。   答曰。神即形也。形即神也。是以形存则神存。形谢则神灭也。   问曰。形者。无知之称。神者。有知之名。知与无知即事有异。神之与形理不容。一形神相即非所闻也。   答曰。形者。神之质。神者。形之用。是则形称其质。神言其用。形之与神不得相异。   难曰。今论形神合体则应有不离之证。而直云神即形形即神。形之与神不得相异。此辩而无征有乖笃喻矣。子今据梦以验形神不得共体。当人寝时其形是无知之物。而有见焉。此神游之所接也。神不孤立必凭形器。犹人不露处须有居室。但形器是秽闇之质。居室是蔽塞之地。神反形内则其识微惛惛。故以见为梦。人归室中则其神暂壅壅。故以明为昧。夫人或梦上腾玄虚远适万里。若非神行便是形往耶。形既不往神又不离。复焉得如此。若谓是想所见者。及其安寐身似僵木气。若寒灰呼之不闻。抚之无觉即云神与形均则是表里俱倦。既不外接声音。宁能内兴思想。此即形静神驰断可知矣。又疑凡所梦者。或反中诡遇(赵简子。梦童子裸歌可吴入邹。晋小臣梦负公登天而负公出诸厕是也)或理所不容(吕齮。梦射月中之。吴后。梦肠出绕阊门之类是也)或先觉未兆(吕姜梦天。名其子曰虞。曹人梦众君子谋欲士曹之类是)或假借象类(蔡茂禾失为秩。王浚梦三刀为州之类是也)或即事所无(胡人梦舟。越人梦骑之类是也)或乍验乍否(殷宗梦得传说。汉文梦获邓通验也。否事众多不复具载也)此皆神化茫眇幽明不。测易以约通难用理。检不许以神游必宜求诸形。内恐块尔潜灵外绝觐。觌虽复扶以六梦济以想因。理亦不得然也。   问曰。神故非质。形故非用。不得为异其义安在。   答曰。名殊而体一也。   问曰。名既已殊。体何得一。   答曰。神之于质犹利之于刀。形之于用犹刀之于利。利之名非刀也。刀之名非利也。然而舍利无刃舍刀无利。未闻刀没而利存。岂容形亡而神在也。   难曰。夫刀之有利砥砺之功。故能水截蛟螭。陆断兕虎。若穷利尽用必摧其锋锷。化成钝刃。如此则利灭而刀存。即是神亡而形在。何云舍利无刃。名殊而体一耶。刀利既不俱灭。形神则不共亡。虽能近取于譬理实乖矣。   问曰。刀之与利或如来说形之与神其义不然。何以言之。木之质无知也。人之质有知也。人既有如木之质。而有异木之知。岂非木有其一人有其二耶。   答曰。异哉言乎。人若有如木之质以为形。又有异木之知以为神。则可如来论也。今人之质质有知也。木之质质无知也。人之质非木质也。木之质非人质也。安在有如木之质。而复有异木之知。   问曰。人之质所以异木质者。以其有知耳。人而无知与木何异。   答曰。人无无知之质。犹木无有知之形。   问曰。死者之形骸岂非无知之质耶。   答曰。是无知之质也。   问曰。若然者人果有如木之质。而有异木之知矣。   答曰。死者有如木之质。而无异木之知。生者有异木之知。而无如木之质。   问曰。死者之骨骸非生者之形骸耶。   答曰。生形之非死形。死形之非生形。区已革矣。安有生人之形骸。而有死人之骨骸哉。   问曰。若生者之形骸非死者之骨骸。死者之骨骸则应不由生者之形骸。不由生者之形骸。则此骨骸从何而至。   答曰。是生者之形骸变为死者之骨骸也。   问曰。生者之形骸虽变为死者之骨骸。岂不因生而有死。则知死体犹生体也。   答曰。如因荣木变为枯木。枯木之质宁是荣木之体。   问曰。荣体变为枯体。枯体即是荣体。如丝体变为缕体。缕体即是丝体。有何咎焉。   答曰。若枯即是荣。荣即是枯。则应荣时凋零枯时结实。又荣木不应变为枯木。以荣即是枯故。枯无所复变也。又荣枯是一何不先枯后荣。要先荣后枯何耶。丝缕同时不得为喻。   问曰。生形之谢便应豁然都尽。何故方受死形绵历未已耶。   答曰。生灭之体要有其次故也。夫欻而生者。必欻而灭。渐而生者。必渐而灭。欻而生者。飘骤是也。渐而生者。动植是也。有欻有渐物之理也。   难曰。论云。人之质有知也。木之质无知也。岂不以人识凉燠知痛痒。养之则生。伤之则死耶。夫木亦然矣。当春则荣。在秋则悴。树之必生拔之必死。何谓无知。今人之质犹如木也。神留则形立。神去则形废。立也即是荣木。废也即是枯木。子何以辩。此非神知而谓质有知乎。凡万有皆以神知无以质知者也。但草木昆虫之性。裁觉荣悴生死。生民之识则通安危利害。何谓非有如木之质以为形。又有异木之知以为神耶。此则形神有二居可别也。但木禀阴阳之偏风。人含一灵之精照。其识或同。其神则异矣。骨骸形骸之论死生授受之说。义既前定。事又不经。安用曲辩哉。   问曰。形即神者手等亦是神耶。   答曰。皆是神分。   问曰。若皆是神分神应能虑。手等亦应能虑也。   答曰。手等有痛痒之知。而无是非之虑。   问曰。知之与虑为一为异。   答曰。知即是虑。浅则为知。深则为虑。   问曰。若尔应有二虑。虑既有二。神有二乎。   答曰。人体唯一。神何得二。   问曰。若不得二安有痛痒之知而复有是非之虑。   答曰。如手足虽异总为一人。是非痛痒虽复有异。亦总为一神矣。   问曰。是非之虑不关手足。当关何也。   答曰。是非之虑心器所主。   问曰。心器是五藏之心非耶。   答曰。是也。   问曰。五藏有何殊别。而心独有是非之虑。   答曰。七窍亦复何殊。而司用不均何也。   问曰。虑思无方。何以知是心器所主。   答曰。心病则思乖。是以知心为虑本。   问曰。何知不寄在眼等分中耶。   答曰。若虑可寄于眼分。眼何故不寄于耳分也。   问曰。虑体无本故可寄之于眼分。眼自有本。不假寄于他分。   答曰。眼何故有本而虑无本。苟无本于我形。而可遍寄于异地。亦可张甲之情。寄王乙之躯。李丙之性。托赵丁之体。然乎哉。不然也。   难曰。论云。形神不殊手等皆是神分。此则神以形为体。体全即神全。体伤即佛缺矣。神者何。识虑也。今人或断手足残肌肤。而智思不乱。犹孙膑刖趾兵略愈明。卢浮解腕儒道方谧。此神与形离。形伤神不害之切证也。但神任智以役物。托器以通照。视听香味各有所凭。而思识归乎心器。譬如人之有宅东阁延贤。南轩引景。北牖招风。西棂映月。主人端居中霤以收四事之用焉。若如来论口鼻耳目各有神分。一目病即视神毁。二目应俱盲矣。一耳疾即听神伤。两耳俱应聋矣。今则不然。是知神以为器非以为体也。   又云。心为虑本虑不可寄之他分。若在于口眼耳鼻。斯论然也。若在于他心则不然矣。耳鼻虽共此体。不可以相杂。以其所司不同器。器用各异也。他心虽在彼形而可得相涉。以其神理均妙识虑齐功也。故书称。启尔心沃朕心。诗云。他人有心。予忖度之。齐桓师管仲之谋。汉祖用张良之策。是皆本之于我形。寄之于他分。何云张甲之情不可托王乙之躯。李丙之性勿得寄赵丁之体乎。   问曰。圣人之形犹凡人之形。而有凡圣之殊。故知形神异矣。   答曰。不然。金之精者能照。秽者不能照。能照之精金宁有不照之秽质。又岂有圣人之神。而寄凡人之器。亦无凡人之神。而托圣人之体。是以八彩重瞳勋华之容。龙颜马口轩皋之状。此形表之异也。比干之心七窍并列。伯约之胆其大如拳。此心器之殊也。是以圣人区分每异常品。非唯道革群生。乃亦形超万有。凡圣均体所未敢安。   问曰。子云。圣人之形必异于凡。敢问。阳货类仲尼。项籍似帝舜。舜项孔阳智革形同。其故何耶。   答曰。玟似玉而非玉。鶋类凤而非凤。物诚有之。人故宜尔。项阳貌似而非实。以心器不均虽貌无益也。   问曰。凡圣之殊形器不一可也。圣人员极理无有二而且殊姿。阳文异状神不系色。于此益明。   答曰。圣与圣同。同于圣器而器不必同也。犹马殊毛而齐逸。玉异色而均美。是以晋棘楚和等价连城。驎骝盗骊俱致千里。   问曰。形神不二既闻之矣。形谢神灭理固宜然。敢问。经云。为之宗庙以鬼飨之。何谓也。   答曰。圣人之教然也。所以从孝子之心。而厉偷薄之意。神而明之。此之谓矣。   问曰。伯有被甲彭生豕见。坟素着其事。宁是设教而已耶。   答曰。妖怪茫茫或存或亡理死者众不皆为鬼。彭生伯有何独能然。乍人乍豕。未必齐郑之公子也。   问曰。易称故知鬼神之情状与天地相似而不违。又曰。载鬼一车其义云何。   答曰。有禽焉有兽焉。飞走之别也。有人焉有鬼焉。幽明之别也。人灭而为鬼。鬼灭而为人。则吾未知也。   难曰。论云。岂有圣人之神。而寄凡人之器。亦无凡人之神。而托圣人之体。今阳货类仲尼。项籍似帝舜。即是凡人之神托圣人之体也。玟玉鶋凤不得为喻。今玟自名玟玉实名玉。鶋号鶢鶋凤曰神凤。名既殊称貌亦爽实。今舜重瞳子。项羽亦重瞳子。非有玟玉二名。唯睹重瞳相类。又有女娲蛇躯。皋陶马口。非直圣神入于凡器。遂乃托乎虫畜之体。此形神殊别明闇不同。兹益昭显也。若形神为一理绝前因者。则圣应诞圣。贤必产贤。勇怯愚智悉类其本。即形神之所陶甄。一气之所孕育。不得有尧睿朱嚚瞍顽舜圣矣。论又云。圣同圣气而器不必同。犹马殊毛而齐逸。今毛复是逸器耶。马有同毛色而异驽骏者如此。则毛非逸相。由体无圣器矣。人形骸无凡圣之别。而有贞脆之异。故遐灵栖于远质。促神寓乎近体。则唯斯而已耳。向所云圣人之体旨。直语丘舜之形。不言器有圣智。非矛盾之说。勿近于此惑。   问曰。知此神灭有何利用。   答曰。浮屠害政桑门蠹俗风惊雾起驰荡不休。吾哀其弊思拯其溺。夫竭财以赴僧。破产以趋佛。而不恤亲戚不怜穷匮者何耶。良由厚我之情深济物之意浅。是以圭撮涉于贫友。吝情动于颜色。千钟委于富僧欢怀畅于容发。岂不以僧有多稌之期。友无遗秉之报。务施不关周急。立德必于在己。惑以茫昧之言。惧以阿鼻之苦。诱以虚诞之词。欣以兜率之乐。故弃缝掖袭横衣。废俎豆列瓶钵。家家弃其亲爱。人人绝其嗣续。至使兵挫于行间。吏空于官府。粟罄于惰游。货殚于土木。所以奸宄佛胜颂声尚权。惟此之故也。其流莫已其病无垠。若知陶甄禀于自然。森罗均于独化。忽焉自有恍尔而无。来也不御。去也不追。乘夫天理各安其性。小人甘其垄亩。君子保其恬素。耕而食。食不可穷也。蚕以衣。衣不可尽也。下有余以奉其上。上无为以待其下。可以全生可以养亲。可以为己可以为人。可以匡国可以霸君用此道也。   难曰。佛之有无寄于神理存灭。既有往论。且欲略言。今指辩其损益语其利害。以弼夫子过正之谈。子云。释氏蠹俗伤化费货损役。或者为之。非佛之尤也。佛之立教本以好生恶杀修善务施。好生非正欲繁育鸟兽。以人灵为重。恶杀岂可得缓宥逋逃。以哀矜断察。修善不必瞻丈六之形。以忠信为上。务施不苟使殚财土木。以周急为美。若绝嗣续则必法种不传。如并起浮图。又亦种殖无地。凡且犹知之。况我慈氏宁乐尔乎。今守株桑门迷瞀俗士。见寒者不施之短褐。遇饥者不锡以糠豆。而竞聚无识之僧。争造众多之佛。亲戚弃而不眄。祭祀废而不修。良缯碎于刹上。丹金縻于塔下。而谓为福田期以报业。此并体佛未深解法不妙。虽呼佛为佛。岂晓归佛之旨。号僧为僧宁达依僧之意。此亦神不降福。予无取焉。夫六家之术各有流弊。儒失于僻。墨失于蔽。法失于峻。名失于诈。咸由祖述者。失其传以致泥溺。今子不以僻蔽诛孔墨峻诈责韩邓。而独罪我如来贬兹正觉。是忿风涛而毁舟楫也。今逆悖之人无赖之子。上罔君亲下虚俦类。或不忌明宪而乍惧幽司。惮阎罗之猛畏牛头之酷。遂悔其秽恶。化而迁善。此之益也。又罪福之理。不应殊于世教背乎人情。若有事君以忠。奉亲唯孝。与朋友信。如斯人者犹以一眚掩德蔑而弃之。裁犯虫鱼陷于地狱。斯必不然矣。夫忠莫踰于伊尹。孝莫尚乎曾参。伊公宰一畜以膳汤。曾子烹只禽以养点。而皆同趋炎镬俱赴锋树。是则大功没于小过。奉上反于惠下。昔弥子矫驾犹以义弘免戮。呜呼曾谓灵匠不如卫君乎。故知此为忍人之防。而非仁人之诫也。若能监彼流宕衅不在佛。观此祸福悟教开诱。思息末以尊本。不拔本以极末。念忘我以弘法。不后法以利我。则虽曰未佛。吾必谓之佛矣。   难范中书神灭论(曹思文) 难神灭第一(并启诏答)   范答第一 重难神灭第二(重启诏答) 难范中书神灭论(曹思文)   论曰。神即形也。形即神也。是以形存则神存。形谢则神灭也。   难曰。形非即神也。神非即形也。是合而为用者也。而合非即矣。生则合而为用。死则形留而神逝也。何以言之。昔者赵简子疾五日不知人。秦穆公七日乃寤。并神游于帝所。帝赐之钧天广乐。此其形留而神游者乎。若如论言形灭则神灭者。斯形之与神。应如影响之必俱也。然形既病焉则神亦病也。何以形不知人神独游帝。而欣欢于钧天广乐乎。斯其寐也魂交故。神游于胡蝶。即形与神分也。其觉也形开。遽遽然周也。即形与神合也。神之与形有分有合。合则共为一体。分则形亡而神逝也。是以延陵丧子而言曰。骨肉归复于土。而魂气无不之也。斯即形止而神不止也。然经史明证灼灼也。如此宁是形止而神灭者乎。   论曰。问者曰。经云。为之宗庙以鬼飨之。通云。非有鬼也。斯是圣人之教然也。所以达孝子之心。而厉偷薄之意也。   难曰。今论所云皆情言也。而非圣旨。请举经记以证圣人之教。孝经云。昔者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若形神俱灭。复谁配天乎。复谁配帝乎。且无臣而为有臣。宣尼云。天可欺乎。今稷无神矣。而以稷配斯是周旦其欺天乎。果其无稷也。而空以配天者。即其欺天矣。又其欺人也。斯是人之教。教以欺妄也。设欺妄以立教者。复何达孝子之心。厉偷薄之意哉。原寻论旨。以无鬼为义。试重诘之曰。孔子菜羹苽祭祀其祖祢也。礼云。乐以迎来哀以送往。神既无矣迎何所迎。神既无矣送何所送。迎来而乐。斯假欣于孔貌。途往而哀。又虚泪于丘体。斯则夫子之祭祀也。欺伪满于方寸虚假盈于庙堂。圣人之教其若是乎。而云圣人之教然也何哉。   思文启。窃见范缜神灭论。自为宾主。遂有三十余条。思文不惟闇蔽聊难论大旨二条而已。庶欲以倾其根本。谨冒上闻。但思文情用浅匮。惧不能征折诡经。仰黩天煦伏追震悸。谨启。   所难二条。当别详览也 右诏答。   答曹录事难神灭论。   难曰。形非即神也。神非即形也。是合而为用者也。而合非即也。   答曰。若合而为用者。明不合则无用。如蛩巨相资废一则不可。此乃是灭神之精据。而非存神之雅决。子意本欲请战。而定为我援兵耶。   难曰。昔赵简子疾五日不知人。秦穆公七日乃寤。并神游于帝所。帝赐之钧天广乐。此形留而神逝者乎。   答曰。赵简子之上宾秦穆之上游帝。既云耳听钧天。居然口尝百味。亦可身安广厦。目悦玄黄。或复披文绣之衣。控如龙之辔。故知神之须待既不殊人。四肢七窍每与形等。只翼不可以适远。故不比不飞。神无所阙。何故凭形以自立。   难曰。若如论旨形灭。即神灭者。斯形之与神应。如影之必俱也。然形既病焉。则神亦病也。何以形不知人。神独游帝。答曰。若如来意便是形病而神不病也。今伤之则病是形痛而神不痛也。恼之则忧是形忧而神不忧也。忧虑痛形已得之如此。何用劳神于无事耶(曹以为生则合而为用则病废同也。死则形留而神游。则故游帝与形不同)   难曰。其寐也魂交故。神游于胡蝶。即形与神分也。其觉也形开遽遽然周也。即形与神合也。   答曰。此难可谓穷辩。未可谓穷理也。子谓神游胡蝶是真作飞虫耶。若然者或梦为牛则负人辕辀。或梦为马则入人跨下。明旦应有死牛死马。而无其物何耶。又肠绕昌门此人即死。岂有遗其肝肺而可以生哉。又日月丽天广轮千里。无容下从返妇近入怀袖。梦幻虚假无有自来矣。一旦实之良足伟也。明结想霄坐周天海。神昏于内妄见异物。岂庄生实乱南园。赵简真登阊阖。郢外弟萧琛亦以梦为文句甚悉。想孰取视也。   难曰。延陵丧子而言曰。骨肉归于上。而魂气无不之也。斯即形止而神不止也。   答曰。人之生也。资气于天禀形于地。是以形销于下。气灭于上。气灭于上。故言无不之。无不之者。不测之辞耳。岂必其神兴知耶。   难曰。今论所云皆情言也。而非圣旨。请举经记以证圣人之教。孝经云。昔者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若形神俱灭谁配天乎。复谁配帝乎。   答曰。若均是圣达本自无教。教之所设实在黔首。黔首之情常贵生而贱死。死而有灵则长畏敬之心。死而无知则生慢易之意。圣人知其若此。故庙祧坛墠以笃其诚心。肆筵授几以全其罔己。尊祖以穷郊天之敬。严父以配天明堂之享。且忠信之寄心有地强梁之子兹焉是惧。所以声教煦于上风俗淳于下。周此道也。故经云。为之宗庙以鬼享之。言用鬼神之道。致兹孝享也。春秋祭祀以时思之。明厉其追远。不可朝死夕亡也。子贡问死而有知。仲尼云。吾欲言死而有知。则孝子轻生以殉死。吾欲言死而无知。则不孝之子弃而不葬。子路问事鬼神。夫子云。未能事人。焉能事鬼。适言以鬼享之。何故不许其事耶。死而有知轻生以殉是也。何故不明言其有。而作此悠漫以答耶。研求其义死而无知。亦已审矣。宗庙郊社皆圣人之教迹。彝伦之道。不可得而废耳。   难曰。且无臣而为有臣。宣尼云。天可欺乎。今稷无神矣。而以稷配斯。是周旦其欺天乎。既其欺天。又其欺人。斯是圣人之教以欺妄。欺妄以教。何达孝子之心。厉偷薄之意哉。   答曰。夫圣人者显仁藏用穷神尽变。故曰圣达节而贤守节也。宁可求之蹄筌局以言教。夫欺者。谓伤化败俗导人非道耳。苟可以安上治民移风易俗。三光明于上。黔黎悦于下。何欺妄之有乎。请问。汤放桀武伐纣。是杀君非耶。而孟子云。闻诛独夫纣。未闻杀君也。子不责圣人放杀之迹。而勤勤于郊稷之妄乎。郊丘明堂乃是儒家之渊府也。而非形神之滞义。当如此何耶。   难曰。乐以迎来哀以送往。云云。   答曰。此义未通而自释。不复费辞于无用。礼记有斯言多矣。近写此条小恨未周也。   思文启。始得范缜答神灭论。犹执先迷。思文试料其理致。冲其四证。谨冒奏闻。但思文情识愚浅。无以折其锋锐。仰尘。   圣鉴伏追震悚。谨启。   具一二缜既背经以起义。乖理以致谈。灭圣难以圣责。乖理难以理诘。如此则言语之论略成可息  右诏答。   重难范中书神灭论。   论曰。若合而为用者明。不合则无用。如蛩巨之相资废一则不可。此乃是灭神之精据。而非存神之雅决。子意本欲请战。而定为我援兵也。论又云。形之于神犹刀之于利。未闻刀没而利存。岂形止而神在。又申延陵之言。即形消于下神灭于上。故云无之也。又云。以稷配天非欺天也。犹汤放武伐非杀君也。子不责圣人放杀之迹。而勤勤于郊稷之妄耶。难曰。蛩蛩巨虚是合用之证耳。而非形灭即神灭之据也。何以言之。蛩非虚也虚非蛩也。今灭蛩蛩而駏驉不死。斩駏驉而蛩蛩不亡。非相即也。今引此以为形神俱灭之精据。又为救兵之良援。斯倒戈授人而欲求长存也。悲夫。斯即形灭而神不灭之证一也。论云。形之与神犹刀之于利。未闻刀没而利存。岂容形亡而神在。雅论据形神之俱灭。唯此一证而已。愚有惑焉。何者。神之与形是二物之合用。即论所引蛩巨相资也。是今刀之于利是一物之两名耳。然一物两名者。故舍刀则无利也。二物之合用者。故形亡则神逝也。今引一物之二名。征二物之合用。斯差若毫厘者何千里之远也。斯又是形灭而神不灭之证二也。又申延陵之言曰。即是形消于下神灭于上。论云。形神是一体之相即。即今形灭于此。即应神灭于形中。何得云形消于下。神灭于上。而云无不之乎。斯又是形灭而神不灭之证三也。又云。以稷配天非欺天也。犹汤放桀武伐纣非杀君也。即是权假以除恶乎。然唐虞之君无放伐之患矣。若乃运非太平世值三季权假立教以救一时。故权稷以配天假父以配帝。则可也。然有虞氏之王天下也。禘黄而郊喾。祖颛而宗尧。既淳风未殄。时非权假而今欺天罔帝也何乎。引证若斯。斯又是形灭而神不灭之证四也。斯四证既立而根本自倾。余枝叶庶不待风而靡也。   论曰。乐以迎来哀以送往。此义不假通而自释。不复费于无用。礼记有言多矣。又云。夫言欺者。谓伤化败俗耳。苟可以安上治民。复何欺妄之有乎。   难曰。前难云。迎来而乐。是假欣于孔貌。送往而哀。又虚泪于丘体。斯实鄙难之云梯。弱义之锋的。在此言也。而答者曾不惠解。唯云不假通而自释。请重之曰。依如论旨既已许孔是假欣而虚泪也。又许稷之配天。是指无以为有也。宣尼云。亡而为有虚而为盈。爻象之所不占。而格言之所攸弃。用此风以扇也。何得不伤。兹俗于何不败。而云可以安上治民也。慈化何哉。论云。已通而昧者未悟。聊重往咨侧闻提耳。 弘明集卷第十   大梁皇帝敕答臣下神灭论庄严寺法云法师与公王朝贵书(并公王朝贵答) 大梁皇帝敕答臣下神灭论   位现致论要当有体。欲谈无佛应设宾主。标其宗旨辩其短长。来就佛理以屈佛理。则有佛之义既踬。神灭之论自行。岂有不求他意。妄作异端。运其隔心鼓其腾口。虚画疮疣空致诋呵。笃时之虫惊疑于往来。滞甃之蛙河汉于远大。其故何也。沦蒙怠而争一息。抱孤陋而守井干。岂知天地之长久溟海之壮阔。孟轲有云。人之所知不如人之所不知。信哉。观三圣设教。皆云不灭。其文浩博难可具载。止举二事试以为言。祭义云。惟孝子为能飨亲。礼运云。三日斋必见所祭。若谓飨非所飨。见非所见。违经背亲言诚可息。神灭之论朕所未详。 庄严寺法云法师与公王朝贵书   主上答臣下审神灭论。今遣相呈。夫神妙寂寥可知而不可说。义经丘而未晓。理涉旦而犹昏。   主上凝天照本袭道赴机。垂答臣下。旨训周审。孝享之礼既彰。桀怀曾史之慕。三世之言复阐。纣协波仑之情。预非草木。谁不歌叹。希同挹风猷共加赞也。释法云呈。   临川王答。   得所送敕答神灭论。伏览渊旨理精辞诣。二教道协于当年。三世栋梁于今日。足使迷途自反。妙趣愈光。迟近写对更具披析。萧宏和南。   建安王答。   辱告惠示。敕答臣下审神灭论。天识昭远圣情渊发。伏览玄微实晓庸昧。猥能存示深承笃顾。伟和南。   长沙王答。   惠示敕答臣下审神灭论。睿旨渊凝机照深邈。可以筌蹄惑见训诱蒙心。钻仰周环洗涤尘虑。遂能存示戢眷良深。萧渊业和南。   尚书令沈约答。   神本不灭久所伏膺。神灭之谈良用骇惕。近约法师殿内出。亦蒙敕答臣下一本欢受顶戴寻览忘疲。岂徒伏斯外道。可以永摧魔众。孔释兼弘。于是乎在。实不刊之妙旨。万代之舟航。弟子亦即彼论。微历疑核比展具以呈也。沈约和南。   光禄领太子右率范岫答。   岫和南。伏见诏旨答臣下审神灭论。睿照渊深动鉴机切。敷引外典弘兹内教。发蒙启滞训诱未悟。方使四海禀仰十方赞抃。异见杜口道俗同欣。谨加习诵寤寐书绅。惠以逮示深承眷忆。范岫和南。   丹阳尹王莹答。   辱告伏览敕旨神不灭义。睿思机深天情云发。标理明例涣若冰消。指事造言共如日照。用启蒙愚载移瞽蔽。凡厥含识莫不挹佩。谨以书绅奉之没齿。弟子王莹和南。   中书令王志答。   辱告伏览。敕答臣下神灭论。旨高义博。照若发蒙。弟子夙奉释教。练服旧闻有自来矣。非唯雷同远大赞激天旨而已。且垂答二解。厌伏心灵。藻烛闻见。更不知何以阐扬玄猷光彰圣述。且得罔象不溷于其真。内外无纷如之滞。寔怀嘉抃猥承末示。佩眷唯深。王志和南。   右仆射袁昂答。   辱告并伏见。敕答臣下审神灭论。奉读循环顿醒昏缚。夫识神冥寞其理难穷。粤在庸愚。岂能探索。近取诸骸内。尚日用不知。况乎幽昧理归惑解。仰寻圣典既显言不无。但应宗教归依其有。就有谈有犹未能尽性。遂于不无论无斯可远矣。自非神解独脱机鉴绝伦。何能妙测不断之言深悟相续之旨。兼引喻二证方见神在皦然。求之三世不灭之理弥着。可谓钻之弥坚仰之弥高者也。方使众惑尘开群迷反路。伏诵无斁舞蹈不胜。弟子袁昂和南。   卫尉卿萧禺答。   辱告并伏见。诏答臣下审神灭论。夫三世虽明一乘玄远。或有偏蔽犹执异端。圣上探隐索微凝神系表。穷理尽性包括天人。内外辩析辞旨典奥。岂直群生靡惑。实亦阐提即晓。方宣扬四海垂范来世。惠使闻见唯深佩服。孤子萧禺顿首和南。   吏部尚书徐勉答。   天旨所答臣下神灭论。一日粗蒙垂示。辱告重送伏加研读。穷理尽寂精义入神。文义兼明超深俗表。仰详三世皎若发蒙。非直谨加诵持。辄令斑之未悟。惠示承眷至。弟子徐勉和南。   太子中庶陆果答。   果和南。伏览敕旨答臣下审神灭论。夫从无住本在默阻思。伏如来藏窅绝难言。故使仲初建薪火之执。惠远广然灭之难。传疑众谈踳沦旷稔。宸聪天纵圣照生知。了根授药随方运便。遂乃辩礼矫枉指孝示隅。良由迷发俗学。便浇俗以况道。惑资外文即就外以明内。任言出奇。因所据理固以城堑。三世负荷群生。现在破闇当来掴网。一牍之间于何不利。片言之益岂可覶缕。生因曩庆至德同时。预奉余论。顶戴踊跃。惠示不遗深抱笃念。陆果和南。   散骑常侍萧琛答。   弟子琛和南。辱告伏见。敕旨所答臣下审神灭论。妙测机神发挥礼教。实足使净法增光。儒门敬业。物悟缘觉民思孝道。人伦之本于兹益明。诡经乱俗不撝自坏。诵读藻抃顶戴不胜。家弟闇短招愆。今在比理。公私煎惧情虑震越。无以仰赞洪谟对扬精义。奉化开道伏用竦怍。眷奖覃示铭[佩-一]仁诱。弟子萧琛和南。   二王常侍彬缄答。   辱告伏见。敕旨答臣下审神灭论。圣思渊凝天理孤绝。辩三世则释义明。举二事则孝道畅。塞钻凿之路。杜异途之口足使魔堞永沦正峰长峻。弟子伏膺至道遵奉天则。喜跃之心宁复恒准。王彬缄和南。   太子中舍陆煦答。   猥辱逮告。伏见至尊答臣下审神灭论。俯仰膜拜徘徊空首。窃闻圣惟一揆。唐虞未有前言知几其神。今日独奉梁诏道载则万有挤其沦迷。德寿则九服扬其照筮。方可振民育德。百年均其摄受。劳民动物千古咸其折伏。法师智深决定。受持之持佥允。志洽通敏。承神之神谐克。陆煦和南。   黄门郎徐绲答。   绲和南。辱告并逮示。敕答神灭论。伏览渊旨疏心荡累。窃惟希夷之本难寻。妙密之源莫睹。自非上圣无以谈其宗。非夫至睿焉能道其极。皇上穷神体寂鉴道。居微发德音则三世自彰。布善言而千里承响。诚协礼敬义感人只。理扇玄风德被幽显。悠悠巨夜长昏鲦晓。蠢蠢愚生一朝独悟。励鹿苑之潜功。澍法流于日用。鸿名永播懋实方驰。迷滞知反沦疑自息。弟子归向早深倍兼抃悦。辄奉以周旋不敢云坠。但蠡测管窥终怀如失耳。徐绲和南。   侍中王暕答。   枉告并奉览。敕答臣下审神灭论。圣旨玄照启寤群蒙。义显幽微理宣寂昧。夫经述故身之义。系叙游魂之谈。愚浅所辩已为非灭。况复睿思弘远尽理穷微。引文证典焕然冰释。肉眼之人虔恭回向。惑累之众悛改浮心。发明既往训导将来。伏奉渊教欣蹈罔已。王暕和南。   侍中柳恽答。   辱告惠示。敕所答臣下神灭论。夫指归无二宗致本一。续故不断释训之弘规。入室容声弘经之深旨。中外两圣影响相符。虽理在固然而疑执相半。伏奉渊旨照若发蒙。顾会玄趣穷神知寂。恻情尽状天地相似。千载阙疑从春冰而俱泮。一世颠倒与浮云而共开。只诵环徊永用悬解。存及之顾良以悲戢。弟子柳恽顿首白。   常侍柳憕答。   辱告惠示。敕答臣下审神灭论。渊旨冲邈理穷几奥。窃以。修因趣果神无两识。由道得灭佛唯一性。殷人示民有知。孔子祭则神在。或理传妙觉。或义阐生知。而杨墨纷纶徒然穿凿。凝滞遂往特掩名教。圣情玄览证无间然。振领持纲舒张毛目。抑扬三代汲引同归实假双法朗然无碍。伏奉循环疑吝俱尽。来告存及悲挹唯深。柳憕顿首白。   太子詹事王茂答。   茂和南。辱告伏见。敕旨答神灭论。顶戴欣跃不及抃舞。神理悠旷虽非建言所极。列圣遗文炳然昭著。莫不抚抃虔襟。式遵彝典。岂可妄陈虚矫厚诬前诰。谓来缘之不期弃享荐之至礼。迷路茫茫归涂靡薄。苦空一到有悔无追。主上含明体圣妙穷真假。发义照辞舟航沦溺。岂唯天人赞仰信。亦诸佛回光。弟子夙昔栖心本凭净土。数延休幸预逢昌世。方当积累来因永陶。滋诱藻悦之诚。非止今日未获只叙。常深翘眷比故修诣。此白无由。王茂和南。   太常卿庾咏答。   辱告惠示。至尊敕答臣下神灭论。伏览未周烟云再廓。窃惟蠕动有知草木无识。神灭瞽论。欲以有知同此无识。乃谓种智亦与形骸俱尽。此实理之可悲。自非德合天地均大域中。属反流之日。值饮化之几。则二谛之言无以得被。三世之谈几乎息矣。圣上愍此四生方沦六道。研校孔释共相提证。使穷陆知海。幽都见日。至言与秋阳同朗。群疑与春冰俱释。虽发论弘道德感冲襟。而豫闻训诱俯欣前业。法师服膺法门深同此庆。谨当赞味吟诵始终无斁。弟子庾咏和南。   豫章王行事萧昂答。   辱告宣示。敕答臣下审神灭论。圣旨披析。使惑者焕然。神之不灭着于通诰。理既眇默。故致有迷。主上识照知来鉴踰藏往。摛几外之妙思。攻异端之妄说。又引礼经取验虚实。孝敬之道于此方弘。孤子萧昂顿首和南。   太中大夫庾昙隆答。   辱告伏见。主上答臣下审神灭论。昏蒙启悟焕尔照朗。夫至理虚寂道趣空微。上圣极智乃当穷其妙实。下凡浮生自不辩其玄渊。如闻立论者经典垂训。皆是教迹。至于在佛故书诡怪难以理期。此则言语道断。仰劳圣思为臣下剖释群情。岂不欣赞。铭挹明旨抱用始终。法师典诲弥增惭戢。弟子庾昙隆和南。   太子洗马萧靡答。   惠示敕答臣下审神灭论。披览未周情以抃悦。主上凝神天纵将圣多能。文奥不刊辞溢系表。义证周经。孝治之情爰着。旨该释典。大慈之心弥笃。谨置之坐隅陈之机枕。寝兴钻阅永用书绅。班示不遗戢眷良原。弟子萧靡和南。   御史中烝王僧孺答。   辱告惠示送主上所答群臣仰咨神灭论。伏览循环载深钻奉。发蒙祛蔽朗若披云。窃以事蕴难形非圣莫阐。理寂区位在愚成惑。若非神超系表思越几前。岂能烛此微言。若闻金石洞兹妙境。曾靡榛蹊。谕之以必荐。示之以如在。使夫持论者不终泥于遥[跳-兆+(轍-車)]。专谬者无永沈于惑海。积奉渊谟孰不欢肃。裁此酬白不申系舞。王僧孺呈和南。   黄门侍郎王揖答。   辱告惠示。敕答臣下审神灭论。夫昊苍玄默本绝言议。性与天道固亦难闻。而爱育之仁依方感动。开诱之教沿事降设。矜局蛙于井谷。哀危蟪于寸阴。思发神衷言微理镜。引据前经文约旨远。凝神寂翳一理能贯。坟典纷纶。一言以蔽。显列圣之潜旨。决终古之滞惑。存灭由斯而晓。孝敬因兹而隆。信足以警诫重昏。仪范百代。所谓圣谟洋洋嘉言孔彰者也。弟子既惭辨理弥懵知音遂得。预闻道训颁觌妙藻。式抃下陈永垂圣则。弟子王揖和南。   吏部郎王泰答。   一日曲蒙宴私。预闻茫中书有神形偕灭之论。斯人迳廷不近人情。直以下才。末能折五鹿之角。辱告垂示。圣旨微引孝道发扬。冥致谨当。寻诵永祛蒙惑。弟子王泰顿首和南。   侍中蔡樽答。   辱告奉宣敕旨。答咨神灭论。夫神理玄妙。良难该辩。虽复前圣眷言后英犹惑。天旨爰释皎若发蒙。固以陵万古而擅奇悟。方来以不朽。伏奉朝闻载深抃跃。谨以书绅永祛迷滞。蔡樽和南。   建康令王仲欣答。   仲欣白。辱告惠示。诏所答臣下神灭论。伏读渊丽抃不胜跃。皇帝睿性自天机神独远。五礼外照三明内映。金轮徐转则道济八纮。玉瓒既陈则孝隆七庙。开慧日于清汉。垂法云于大千。如在之义重阐兹晨。常住之明永证来劫。故以德冠百王。声高万古。弟子栖心法门崇信大典。舞蹈之诚独深凫藻。王仲欣和南。   建安王外兵参军沈绩答。   弟子绩和南。垂示敕答臣下神灭论。伏深欣跃。弟子窃惟道不自弘。弘实由人。人须其识。识须其位。周易所称圣人大宝曰位。岂其意乎。然或位而不人。或人而不位。三者云备其理至难。故宣尼绝笔于获麟。孟轲反身于天爵。诚无其位也。呜呼真化殆将沦没。今天子以仁圣盛明。据至尊之位。盖曾山可以众煦飘。其和不可移也。钟鼓可以鸡豚乱。其鸣不可间也。将使惵惵黔首济其长夜。自非德合天地。谁能若斯。弟子早沐灵风既闻之矣。然而燕雀之集犹或相昏。飞蓬之门尚自交构。圣旨爰降辞高理惬。敦以人天之善。诫以莫大之形。一言作训内外俱悦。夫以孺子入井。凡民犹或伤之。况乃圣慈御物必以隐恻为心耶。能指白马之非白。犹见屈于中庸。至于神享机外志存弘化。魍魉摧其颊舌焉足道哉。神迹天贵本非窥观。遂能存示用惭冥德。弟子沈绩和南。   祠部郎司马筠答。   辱告并垂示敕答臣下审神灭义。伏读周流式歌且舞。夫识虑沉隐精灵幽妙。近步无以追。凡情不能测。外圣知其若此。所以抑而不谈。故涉孔父其尚惛经。姬公其未曙。而碌碌之徒妄理信目锥画。管窥异见锋起。苟徇离贤之名。遂迷雪霜之实。愚惑到此深可矜伤。我皇道被幽显明踰日月。穷天地之极。尽终始之奥。忌莸紫之妨朱气。玟雉之乱凤玉。爰发圣衷降兹雅义。信足以光扬妙觉。拯厥沉泥。近照性灵之极。远明孝德之本。实使异学翦其邪心。向方笃其羡慕。谬以多幸豫奉陶钧。沐泽饮和有兼庆跃。流通曲被[佩-一]荷弥深。司马筠和南。   豫章王功曹参军沈绲答。   绲和南。弟子窃以为交求之道必取与为济。至于续蒙不告。则空致冲冲倏忽之观。殆将可息。所以自绝咨受崇深莫窥诚自愧也。徒以闇识因果修局。诚冀履霜不退。坚冰可至耳。而法师弘心山薮幸能藏疾。虽未升堂遂招以法流。杜夷云。召渴马于滮泉。不待鞭策而至矣。垂示上答臣下神灭论。晨宵伏读用忘疲寝。构斯法栋导彼迷流。天属既申三世又辩。鬼神情状于焉可求。然谓海实广广孰能知。谓天盖高高不可测。圣论钩深旨超系表蒙情易骀恶能是。空铭末示终愧钻仰。弟子沈绲和南。   建安王功曹王缉答。   惠示敕答臣下审神灭论。窃以神者冥默历圣未传。宣尼犹称不言。庄生空构其语。求之方策。良叹交深谬觌。今论天思渊发妙旨凝深。至理既弘孝机兼极。信足蹈超万古。照烛来今。弟子生属昌辰。预觏圣藻。既冰涣于怀抱。信晓惑于随便。凡厥灵知孰不钻仰。矧伊蒙蔽激抃良深。王缉和南。   右卫将军韦睿答。   至理虚寂冥晦难辩。言有似无。言无实有。妙于老谈精于释教。辞炳金书文光王牒者。由来尚矣。主上道括宇宙明并日月。隐显之机必照有无之要。已览遂垂以明论。詶析臣下导诱既深。训义方洽。凡在有心孰不庆幸。蒙示天制谨加读诵。垢吝云消特兼恒抃。法师果深昔缘曰会。今法离五欲而入八解。去三界而就一乘。复得豫闻德音。弥足欣赞。惠告沾及戢[佩-一]寔深。韦睿和南。   廷尉卿谢绰答。   绰和南。辱告蒙示敕答臣下审神灭论。伏览渊谟用清魂府。既排短说实启群疑。窃惟人生最灵神用不极。上则知来藏往。次乃邻庶入几。以此观之。理无可灭。是以儒申其祀佛事大慈。照其生缘内外发明。已足祛滞。况复天诲谆谆引谕弥博。弘资始于黔黎。道识业于精爽。固令开蒙出障坐测重玄。异端既绝正路斯反。论者惭其墨守茫氏悟其膏肓豫在有识孰不系赞。但弟子徒怀游圣终懵管窥。顶奉戴跃永欢荫诱。谢绰和南。   司徒祭酒范孝才答。   弟子孝才和南。逮示敕旨答臣下审神灭论。窃以彭生豕立咎现齐公。元伯缨垂事高汉史。且斩筹为喻义在必存神之不灭。法俗同贯欲灭其神。内外俱失。所谓管窥穹极宁辩西东。蠡度沧溟安知仿佛。天旨弘深殷勤于妙象。圣情隐恻流连于飨祭。岂直经教增隆。实使蒙愚悟道。眷逮所覃曲垂颁及。铭兹训诱方溢寸心。弟子茫孝才和南。   常侍王琳答。   辱告。惠示至尊答臣下审神灭论。谨罄庸管恭览圣制。声溢金石理洞渊泉。义贯六爻言该三世。足使僻学知宗迷途识反。弟子生幸休明身叨渥泽。复得倾耳天作拭目。神藻凫抃之诚良无纪极。猥惠颁逮铭跃唯重。弟子王琳答。   库部郎何炟答。   炟和南。辱所赐书并垂示答臣下审神灭论。窃闻神其如在。求前王而未测住。常住其不移徒。伏膺而方晓。钻仰渊秘涣尔冰开。故知纷纶圣迹不由一道。参差动应本自因时。今浇流已息无明将启。物有其机教惟斯发。笃孝治之义。明觉者之旨。预有灵识谁不知庆。岂炎昊所得争衡。非轩唐所能竞爽。巍巍至德莫或可名。昭然大道于斯为极。何炟和南。   豫章王主簿王筠答。   筠和南辱告。垂示上答臣下审神灭论。窃闻僾然有见礼典之格言。今则不灭法教之弘旨。但妙相虚玄神功凝静。自非体道者。岂能默领其宗。不有知机者无由冥应其会。圣王迹洞万机心游七净。哀愍群生妪煦庶物。涤彼盖缠勖以解慧。祛其蒙惑。跻之仁寿信大哉。为君善于智度者也。弟子世奉大法家传道训。而学浅行疏封累犹轸。既得餐禀圣教。豫闻弘诱。一音得解万善可偕。抃跃之情无以譬说。弟子王筠和南。   仓部郎孙挹答。   辱告。惠示敕答臣下审神灭论。伏奉欣仰喜不自支。夫江海渊旷非井蛙所达。泊然入定岂外道可能以。一毛不动则众邪退散。舟航既济而彼岸超登。圣后体蕴二仪德兼三代。抚灵机而总极。秉上智以调民。发号施令则风行草偃。临朝尊默而化动如神。隆五帝以比踪。超万劫其方永。犹复振金声于指掌。降妙思以发蒙。理既仰而方深趣。弥钻而踰远均宝珠于无价。齐莲华之不尘。孝敬被乎群黎。训范光于先圣。蚑行喘息同识斯欢。翾飞蠕动共陶兹庆。班告末临用深荣荷。谨顶受书绅永启庸惑。弟子孙挹和南。   丹阳亟萧[目  爾]素答。   辱告。并伏见敕答臣下审神灭论。性与天道称谓理绝。旷劫多幸猥班妙训。接足顶受欢敬载怀。窃谓神道寂寞法海难边。是以智积麻苇而未测。识了色尘而犹昧。岂其庸末所能激仰。然自惠云东渐宝舟南济。岁序绵长法音流远。明君良宰虽世能宗服。至于躬挹玄源亲体妙极者。竟未闻焉。是以两谛八解独阙皇言。九部三明空芜国学。呜呼可为叹息者也。窃寻神灭之起。则人出楞伽经名卫世。虽义屈提婆而余俗未弭。故使群疑异学习以成见。若不禀先觉之教。实终累于后生。圣上道济天下机洞无方。虎观与龙宫。并阅至德与实相齐导。故能符俗教而谛真道即孝享以弘觉性。照此因蒙拔兹疑网。虽复牟尼之柔软巧说。孔丘之博约善诱。曷以喻斯。巍巍乎十善已行金轮何远。法师禀空慧于旷生。习多闻于此世。法轮转而八部云会。微言发而天人摄受。故能播戒香于凤闱。藻觉葩于圣侧。信矣哉。能以佛道声令一切闻者也。弟子无记释藏不逮孔门。虽愿朝闻终惭吝薄。庶缘无尽之法兼利人我耳。疾塞甫尔心虑惛悸。谨力裁白不识诠次。倾迟咨展亲承至教也。弟子萧[目  爾]素顿首和南。   中书郎伏[口  恒]答。   猥垂班示。至尊所答臣下审神灭论。伏奉渊旨顿祛群疑。天情独照妙鉴悬览。故非凡愚所可钻仰。然常师管见亦窃怀佳求。今复禀承教义。远寻经旨重规叠矩。信若符契。法师宣扬睿理弘赞圣言。方使二教同归真俗一致豫得。餐沐诲诱陶染至化。抃击下风实兼舞蹈。迟比咨觌乃尽衿诚。临白欣佩不知裁述。伏[口  恒]呈。   五经博士贺玚答。   辱告。垂示敕答臣下审神灭论。钻仰反复诵味循环。故知妙蕴机初事隔凡浅。神凝系表义绝庸情。皇上睿览通幽性与天道。所以机见英远独悟超深。述三圣以导未晓。标二事以洗偏惑。故系孝之旨愈明。因果之宗弥畅。崛山粹典即此重彰。洙水清教于兹再朗。譬诸日月无得踰焉。弟子虽冥烦多蔽。谬奉格言研求妙趣。犹如蹈舞。法师宣扬至道光阐大猷。猥惠未及益增铭荷。弟子贺玚呈。   太子中舍人刘洽答。   辱告奉觌。敕旨所答臣下审神灭论。伏披素札仰瞻玄谈。文贯韶夏义测爻系。囊括典经牢笼述作。弘彼正教垂之方简。希夷卓尔难得而闻。斟酌贤圣剖破毫发。兼通内外之涂语。过天人之际矣。自非体兹至德思与神会。岂能深明要道人知企及。谨书诸绅。永以为佩。泠乎既入照若发蒙。比故修诣共申讲复也。弟子刘洽顿首呈。   五经博士严植之答。   辱告。伏见敕旨答臣下审神灭论。夫形分涉粗。或微隐难悟。况识理精密。岂迷见能晓所以。断常交鹜一异竞奔。若中道居怀则欲流可反。二边滞意彼岸长乖。神灭之论斯彰实重。仰赖圣主栋梁至教。明诏爰发朗若披云。非直冥符训典俯弘孝义。盖妙达生源幽穷行本。使执礼之性践霜露而弥笃。研神之识仰禅悦而增心。皆当习忍慧途翻流惑海。弟子早标素心未知津济。伏读欢欣充遍身识。猥惠存勖荷眷唯深。严植之呈。   东宫舍人曹思文答。   辱送敕书。弟子适近亦亲奉此旨。范中书遂迷滞。若斯良为可慨。圣上深惧黔黎致惑故。垂折衷之诏。此旨一行虽复愚闇之识。了知神不灭矣。弟子近聊就周孔以为难。今附相简。愿惠为一览之。折其诡经不寻故。束展此不多白。弟子曹思文和南。   秘书丞谢举答。   辱告惠示。敕答臣下审神灭论。窃闻语曰。万物纷纠则悬诸天象。众言[肴  ㄆ]舛则折乎圣理。昭自古事蔚在兹辰。伏辱睿训。垂文义深陶铸称象。匪臻希微孰识纶幽至极。尽性穷神愍斯六蔽。哀此四执黜小言之乱道。拯径行于夷路。旨肆而隐义婉而章。博约载弘广大悉备。一音半偈显兹悟拔。慧日正水荡此尘迷。俾宗奥有归教思攸在。异端自杜诬善知息。凝系表于绳初。导禅流于苦海。岂伊含孕三藏。冠冕七籍而已哉。弟子幸邀至运侧承格诱。沐流欢击奉以书绅。谢举白。   司农卿马元和答。   辱告。颁示敕旨垂答臣下审神灭论。窃闻标机之旨非凡所窥。符神之契唯仁是极。故众教徘徊理诣于惇善。群经委曲事尽于开济。伏惟至尊先天制物。体道裁化理绝言初。思包象外攻塞异端。阐导归一万有知宗。人天仰式。信沧海之舟梁玄霄之日月也。神灭之论宜所未安。何者前圣摛教抑引不同。括而言之理实无二。易云。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恶之家必有余殃。孝经云。生则亲安之。祭则鬼享之。虽未显论三世其旨已着。薪尽火灭。小乘权教妙有湛然。究竟通说因情即理。理实可依。且慎终追远民德归厚。有国有家历代由之。三才之宝不同降情。神灭之为论妨政寔多。非圣人者无法。非孝者无亲。二者俱违难以行于圣世矣。弟子庸乏懵于至道。滥蒙颁访所据凡浅。荷惕之诚追以无厝弟子马元和和南。   公论郎王靖答。   垂示圣旨答臣下审神灭论。伏惟至尊垂拱岩廓游心万古。居无弃日道胜唯机。爰访群下恢弘孝义。睿藻渊玄妙理深极。自非克明徇齐之君。就日望云之主。岂有剖判冥寂明章雅论。阐大圣于须臾。定俗疑于俄顷。非唯理测宸衷。亦以义切臣子。含和饮憓之邦。衣裳道素之域。莫不倾首仁泽沐浴唐风。弟子江淮孤生不学无术。虽复从师北面一经不明。纵忆旧文。岂伊仿佛。五经纷纶事类弘博。神明之旨其义多端。至如金石丝竹之响。公旦代武之说。宁非圣旨。且祭义而谈尤为显据。若论无神亦可无圣。许其有圣便应有神。神理炳然。岂容寂绝。弟子所见庸浅无以宣扬至泽。既涉访逮辄率所怀。弟子王靖和南。   散骑侍郎陆任太子中舍陆倕答。   辱告惠示。至尊所答臣下审神灭论。昔者异学争途。孟子抗周公之法。小乘乱道。龙树陈释迦之教。于是杨墨之党舌举口张。六师之徒辙乱旗靡。言神灭者可谓学僻而坚。南路求燕。北辕首楚。以斯适道千里而遥。圣上愍其迷途。爰奋天藻钩深致远。尽化知神。俾此因蒙均斯冰释。陈兹要道同彼月照。弟子并以凡薄始窃恩纪。缨冕则天之朝。餐捉稽古之论。赞幸之诚独加踊跃。猥颁告逮谨用书绅。陆任倕呈。   领军司马王僧恕答。   辱告。惠示敕旨答臣下审神灭论。甚哉理之大也。斯宁寸管之所见。言性之可闻而随类傥遇。怡然蒙释奉戴周旋。以次以诵。法师德迈当今。声标万古。知十之谈每会。起予之富必酬。想阐弘圣旨焕然云消耶。弟子学惭聚萤识非通见。何能仰赞洪辉宣扬妙范者欤。但论者执一惑之情。修一往之辙。固不可以语大方。焉知致远必泥哉。夫幽明之理皎然不差。因果相起义无独立。形灭自可以草为俦。神明常随缘而在。所以左氏有彭生豕。见尚书则祖考来格。礼云。若乐九变人鬼可得礼矣。结草之报岂其遂灭。元规所梦何得无神。神明不灭着之金口。丘尼所说弥有多据。若文虽五千诗乃三百。得其理者自可一言而蔽。故不复烦求广证。夫三圣虽有明教百家常置弘理。而尚使狂简斐然成章。攻乎屡作。今皇明体照幽寂识洞内外。以前圣之久远感异端之妄兴。霈然爰发。乃垂眷翰。使阐提一悟遂获果通阎浮执惑豁然洗滞。况复搢绅之士为益因其弘哉。弟子餐道无纪。法师许其一篑。遂能班逮神藻。使得豫沐清风。载欢载舞无以自譬。戢铭兼深弥其多矣。弟子王僧恕顿首和南。   五经博士明山宾答。   辱告。惠示敕旨答臣下审神灭论。源深趣远岂鹿兔所测。随类得解或亦各欣其所见。奉以周旋不胜舞跃。法师学冠一时道协千载。起予之说寄在明德。想弘宣妙旨无复遗蕴耶。弟子业谢专经智非通识。岂能仰述渊猷赞扬风教。论者限以视听。岂达旷远目睹百年心惑三世。谓形魄既亡神魂俱灭。斯则既违释典。复乖孔教矣。焉可与言至道语其妙理者哉。夫明则有礼乐。幽则有鬼神。是以孔宣垂范以知死酬问。周文立教以多才代终。诗称三后在天。书云。祖考来格。且濠上英华着方生之论。柱下睿哲称其鬼不神。为薪而火传交臂而生谢。此皆陈之载籍章其明者也。夫缘假故有灭。业造故无常。是以五阴合成终同烟尽。四微虚构会均火灭。穷谓神明之道非业非缘。非业非缘故虽迁不灭。能缘能业故苦乐殊报。此能仁之妙唱。搢绅之所抑也。虽教有殊途理还一致。今弃周孔之正文。背释氏之真说。未知以此将欲何归。正法住世尚有断常之说。况象法已流而无异端之论。有神不灭乃三圣同风。虽典籍着明多历年所。通儒硕学并未能值。皇上智周空有照极神源。爰发圣衷亲染神翰。弘奖至教启悟重昏。令夫学者永祛疑惑。眷逮不遗。使得豫餐风训。沐浴顶戴良兼欣戢。明山宾和南。   通直郎庾黔娄答。   孝经云。生则亲安之。祭则鬼飨之。   乐记云。明则有礼乐。幽则有鬼神。   诗云。肃雍和鸣。先祖是听。   周官宗伯职云。乐九变人鬼可得而礼。祭义云。入户忾然必有闻乎其叹息之声。   尚书云。若尔三王有丕子之责。   左传云。鮌神化为黄能。伯有为妖。彭生敢见。   右七条。   弟子生此百年。早闻三世。验以众经求诸故实。神鬼之证既布中国之书。菩提之果又表西天之学。圣教相符性灵无泯。致言或异其揆唯一。但以圣人之化因物通感。抑引从急与夺随机。非会不言言必成务。非时不感感惟济物。而参差业报取舍之涂遂分。往还缘集沦悟之情相舛。猥其小识晦兹大旨。滞亲闻见莫辩幽微。此榆枋所以笑九万。赤县所以骇大千。故其宜也。若斯之伦遂构穿凿驾危辩。鼓伪言扇非学。是谓异端。故宣尼之所害也。我皇继三五而临万机。绍七百以御六辩。勋格无称道还淳粹。经天纬地之德。左日右月之明。皇王之所未晓。群圣之所不备。亿兆之所宜通。将来之所必至。莫不鬯其玄波而达其幽致者也。伏览神论该冠真俗。三才载朗九服移心。蚑行蠢蠕犹知舞蹈。况在生灵谁不抚节。弟子少缺下帷尤蔽名理。既符夙志窃深踊跃。至于百家恢怪所述良多。搜神灵鬼显验非一。且般若之书本明斯义。既魔徒所排辄无兼引。自非格言孰能取正。略说七条。皆承经典。譬犹秋毫之凭五岳。触氏之附六军。敢沥微尘只增悚污。弟子庾黔娄和南。   太子家令殷钧答。   近辱告惠示。主上所敕臣下审神灭论。性与天道诚不得闻。徒观二谛兼通三圣。俱阐片言析妙半字。含灵辞存五礼之中。旨该六合之外。譬河海之纪地。犹日月之丽天。伏读欢愉魂影相庆。何者弟子夙陶玄化及长不亏。常恐识业未弘中涂回枉。或端然静念心翱翔而靡薄。或吐言设论时见屈于辩聪。夫大道甚夷而黎元好径。咸用此也。今猥奉神旨昭若发蒙。且服且诵永为身宝。数日来公私牵挽。还辄顿卧未即白答。衔眷弥深。殷钧和南。   秘书郎张缅答。   寻三世昉然二果昭著。安可惑六尘而不晓。迷五涂而长没。以为形谢神灭骸亡识朽。此外道之邪见。岂可御瞿昙之正法。所谓轻陈一旅敌堂堂之锋。辄驰驽骀与骐骥而并行。恐长劫有尽领虫方至。一身死坏复受一身。精神无托人畜随缘。涅槃明文瑞应高说。主上圣照幽深镜察潭远。譬两祭而知不灭。喻妄作于背亲。义随八引而舛入。言比性道而难闻。弟子少游弱水。受戒樊邓师白马寺期法师。屡为谈生死之深趣。亟说精神之妙旨。尔来师心绝此疑想。复睹斯判。益破魔涂。非但阅觌于今。方结缘于后。徒知归信闇比求名。猥惠沾示深承眷笃。弟子张缅和南。   五经博士陆琏答。   琏白。逮告垂示敕答臣下审神灭论。伏读天旨昭镜尘蒙。弟子门宗三宝。少奉道训。虽诚归至教。识暗玄津。谨寻内外群圣开引殊文。如来说三乘以标一致。言二谛以悟滞方。先王诠五礼以通爱敬。宣六乐以导性灵。或显三世以征因果。或明诚感以验应实。岂可顿排神源永绝缘识者哉。若然则善恶之报虚陈。祭敬之设为妄。求之情理其可安乎。而昧惑之徒尚多偏执。是以圣明玄览游神妙门。动言出理皎若朝晖。发文显证朗如宵烛。顿足开建愚惛惬信凡鄙者也。伏习诏旨综检心源。谨裁还白不宣抃舞。弟子陆琏呈。   杨州别驾张翻答。   辱告。伏见敕答臣下审神灭论。盛旨穷机微言合道。生知出六儒之首。自然该十圣之外。至如感果之规理照三世。孝飨之范义贯百王。妙会与春冰等释。至趣若秋旻共朗。足使调阐变情。桀跖移志。反浇风于遂古。振淳波乎方册。英声茂实粤不可尚。法师精理之秀擅高日下。俱沐圣化独游神明。深鉴道蕴洞识宗涂。弟子昔闻师说悟太儒之旨。今偶昌时奉不灭之训。信以照晢吝蒙纾洗尘。盖足蹈手舞言象岂能胜。张翻和南。   太子左率王珍国答。   辱告。伏见敕答臣下审神灭论。神之不灭经典明文。即心语事皎然在理。论神有灭实所骇叹。天照渊凝妙旨周博。折彼异端弘兹雅范。信可以朗悟冥涂。栋梁千载矣。伏览欢戴窃深罔极。比故诣展迟获咨申。王珍国呈。   领军将军曹景宗答。   枉告所宣答神灭敕。理周万古旨包三世。六趣长迷于此永悟。五道恒疑晓若发蒙。自非鉴穷八解。照侔十号。排罔逸俗。安得如此。奉佩书绅。敢违寝食。法师识踰有境学诣无生。裕扬之善焕如东里。披玩周环用忘所疾。曹景宗白答。   光禄勋颜缮答。   猥枉明诰颁述敕旨。审神不灭以答臣下。理据显然表里该妙。所以惠见独宣舟梁合举。夫目所不睹帷屏为隔。耳所不闻遐迩致拥。不得以不闻不见。便谓无声无物。今欲诘内教。当仗外书外书。不殊内教兹现书云。魂气无所不之。佛经又曰。而神不灭。既内外符同神在之事无所多疑。疑其灭者即蜉蝣不知晦朔。蟪蛄之非春秋。宁识大椿之永久日月之无穷。主上圣明超古微妙通神。在三之旨有证。孝飨之理斯光。苍生管见已晦而复晓。晚俗沦真既迷而更悟。弟子宿植逢幸豫从餐道。投心慈氏归敬诚深。唯孱来缘可期载怀凫藻而已。弟子颜缮呈。   五经博士沉宏答。   弟子宏稽首和南。辱告伏览。敕答臣下审神灭论。夫唯几难晓用晦易昏。自非凝神斯鉴探赜斯朗。岂能拯重雰于有惑。岂能运独见于无明。窃惟大圣御宇上德表物。踊法云以湛润。开慧日而增晖。远比溟海近譬井干。粤今遂古孰能识乎此焉。至如经喻雀飞瓶在。火灭字存。礼云。非类弗歆祭乃降祉。且梦兰以授郑穆。结草以抗杜回。凡此群例不可悉纪。又五道递往六度同归。皆神之显验。不灭之幽旨。但郄克[跳-兆+麗]足岂从邯郸比踪。卢敖捷至宁与若士齐迹。今仰坠天璪俯逮阐提。所谓若披重雾以攀合璧。出幽夜而睹烛龙。短绠汲渊望澜觇海。实欢喜顶戴。若无价宝珠。沉宏稽首和南。   建康平司马褧答。   辱告。惠示敕难灭性论。窃以慈波洪被道冠众。灵智照渊凝理绝群。古七禅八惠之辩。三空四谛之微。故以焕乎载籍炳于通诰也。所以优陀云。喻如百首齐音同赞妙觉。尚不能言万分之一矣。夫业生则报起因往则果来。虽义微而事着。亦理幽而证显。自近可以知远。寻迹可以探遐。譬如日月悬天。无假离娄之目。鸣钟在耳。不劳子期之听。而议者自昏迷途难晓。苟徇所怀坐颠坑阱。伏览。   皇上今旨理妙辞缛。致极钩深。究至寂而更阐。启幽途以还晢。虽复列圣齐鏕群经联奥。灵山金口禅水玉舌。终不能舍此以求通。违兹而得正信哉。澡江汉之波尘滓以涤。导德齐礼还风反化。法俗兼通于是乎在。付比言展方尽述赞。弟子司马褧呈。   左承丘仲孚答。   伏览。敕旨答臣下审神灭论。圣照渊深包括真俗。理超系表义冠群识。钻奉神猷伏深舞蹈。惠示存眷。丘仲孚白。 弘明集卷第十一   何令尚之答宋文皇帝赞扬佛教事高明二法师答李交州淼难佛不见形事(并李书)司徒文宣王书与孔中丞稚圭释疑惑(并笺书)恒标二公答姚主劝罢道书(并书)僧[契-大+石]僧迁鸠摩答姚主奏(并书)远法师答桓玄劝罢道书(并书)释僧岩答刘青州劝还俗书(并刘往反六首) 何令尚之答宋文皇帝赞扬佛教事   元嘉十二年五月五日。有司奏。丹阳尹萧谟之上言称。佛化被于中国已历四代。塔寺形像所在千计。进可以系心。退足以招劝。而自顷世以来。情敬浮末。不以精诚为至。更以奢竞为重。旧宇颓阤曾莫之修。而各造新构以相跨尚。甲地显宅于兹殆尽。林竹铜彩靡损无极。违中越制宜加检裁。不为之防流遁未已。请自今以后。有欲铸铜像者。悉诣台自闻。兴造塔寺精舍。皆先诣所在二千石。通发本末。依事列言本州。必须报许。然后就功。其有辄铸铜制辄造寺舍者。皆以不承用诏书。律论铜宅材瓦悉没入官。奏可。是时有沙门慧琳。假服僧次而毁其法。着白黑论。衡阳太守何承天。与琳比狎雅相击扬。着达性论。并拘滞一方诋呵释教。永嘉太守颜延之太子中舍人宗炳信法者也。检驳二论各万余言。琳等始亦往还未底踬乃止。炳因着明佛论以广其宗。帝善之。谓侍中何尚之曰。吾不读经比复无暇。三世因果未辩致怀。而复不敢立异者。正以前达及卿辈时秀率皆敬信故也。范泰谢灵运每云。六经典文本在济俗为治耳。必求性灵真奥。岂得不以佛经为指南耶。颜延年之折达性。宗少文之难白黑。明佛汪汪尤为名理。并足开奖人意。若使率土之滨皆纯此化。则吾坐致太平夫。复何事近萧谟请制。未令经通即已相示。委卿增损。必有以式遏浮淫无伤弘奖者。乃当著令耳。尚之对曰。悠悠之徒多不信法。以臣庸蔽犹秉愚对。惧以阙薄贻点大教。今乃更荷褒拂。非所敢当。至如前代群贤。则不负明诏矣。中朝已远难复尽知。渡江以来。则王导周顗宰辅之冠盖。王蒙谢尚人伦之羽仪。郄超王坦王恭王谧。或号绝伦或称独步。韶气贞情又为物表。郭文谢敷戴逵等。皆置心天人之际。抗身烟霞之间。亡高祖兄弟以清识轨世。王元琳昆季以才华冠朝。其余范汪孙绰张玄殷觊。略数十人。靡非时俊。又炳论所列诸沙门等。帛昙邃者其下辈也。所与比对则庾元规。自邃以上护兰诸公。皆将恶迹黄中。或不测人也。近世道俗较谈便尔。若当备举夷夏爰逮汉魏。奇才异德胡可胜言。宁当空夭性灵坐弃天属。沦惑于幻妄之说。自陷于无征之化哉。陛下思洞机表虑玄象外。钩深致远无容近取。于斯自臣等以降。若能谨推此例。则清信之士无乏于时。所谓人能弘道。岂虚言哉。慧远法师尝云释氏之化无所不可适。道固自教源。济俗亦为要务。世主若能剪其讹伪奖其验实。与皇之政并行四海。幽显协力共敦黎庶。何成康文景独可奇哉。使周汉之初复兼此化。颂作形清倍当速耳。窃谓此说有契理奥。何者百家之乡十人持五戒。则十人淳谨矣。千室之邑百人修十善。则百人和厚矣。传此风训以遍寓内。编户千万则仁人百万矣。此举戒善之全具者耳。若持一戒一善。悉计为数者。抑将十有二三矣。夫能行一善则去一恶。一恶既去则息一刑。一刑息于家。则万刑息于国。四百之狱何足难措。雅颂之兴理宜位速。即陛下所谓坐致太平者也。论理则其如此。征事则臣复言之。前史称西域之。俗皆奉佛敬法。故大国之众数万小国数百。而终不相兼并内属之后习俗颇弊。犹甚淳弱罕行杀伐。又五胡乱华以来。生民涂炭冤横死亡者。不可胜数。其中设获苏息。必释教是赖。故佛图澄入邺而石虎杀戮减半。渑池宝塔放光而符健椎锯用息蒙逊。反噬无亲虐如豺虎。末节感悟遂成善人。法逮道人力兼万夫。几乱河渭面缚甘死以赴师阨。此非有他敬信故也。   夫神道助教有自来矣。雷霆所击暑雨恒事。及展庙遇震。而书为隐慝。桀纣之朝。冤死者不可称纪。而周宣晋景。独以淫刑受崇。检报应之数。既有不符。征古今之例。祗更增惑。而经史载之以彰劝诫。万一影像犹云深功。岂若佛教责言义则有可然可信之致。考事实又无已乖已妄之咎。且观世大士所降近验。并即表身世众目共睹。祈求之家其事相继。所以为劝诫。所以为深功。岂当与彼同日而谈乎。而愚闇之徒苟遂毁讟。忽重殉轻滞小迷大。恚僧尼之绝牉育。疾像塔之丰朱紫此犹生民荷覆载之德。日用而不论。史司苦禋瘗之劳。有时而诋慢。惠琳承天盖亦然耳。萧谟启制。臣亦不谓全非。但伤蠹道俗。最在无行僧尼而情貌难分。未可轻去金铜土木。虽縻费滋深必福业所寄。复难顿绝。臣比思为斟酌进退难安。今日亲奉德音实用夷泰。时吏部郎羊玄保在座。进曰。此谈盖天人之际岂臣所宜豫。窃恐秦楚论强兵之术。孙吴尽吞并之计。将无取于此耶。帝曰。此非战国之具。良如卿言。尚之曰。夫礼隐逸则战士怠。贵仁德则兵气衰。若以孙吴为志苟在吞噬。亦无取尧舜之道。岂唯释教而已。帝悦曰。释门有卿。亦犹孔氏之有季路。所谓恶言不入于耳。 高明二法师答李交州淼难佛不见形事(并李书)   夫道处清虚四大理常。而有法门妙出群域。若称其巧能。利物度脱无量为教。何以不见真形于世直空说而无实耶。今正就寻西方根源。伏愿大和上。垂怀允纳。下心无惜神诰。弟子李淼和南。   释道高白。奉垂问至圣显晦之迹。理味渊博辞义昭洗。敬览反覆弥高德音。使君垣墙崇邃得门自难。辄罄愚管罔象玄珠。夫如来应物凡有三焉。一者见身放光动地。二者正法如佛在世。三者像教仿佛仪轨仿佛。仪轨应今人情。人情感像。孰为见哉。故净名经云。善解法相知众生根。至于翅头末城龙华三会。人情感见。孰为隐哉。故法华经云时我及众僧。俱出灵鹫山。蠰佉之宫孱然可期。西方根源何为不睹。而世之疑者多谓。经语不符闇寄情少咸以不睹生滞。夫三皇五帝三代五霸。姬旦孔丘删诗制礼。并闻史籍。孰睹之哉。释氏震法鼓于鹿园。夫子扬德音于邹鲁。皆耳眼所不得。俱信之于书契。若不信彼不患疑此。既能了彼何独滞此。使君圣思渊远洞鉴三世。愿寻寿量未尽之教。近取定光儒童之迹。中推大通智胜之集。以释众人之幽滞。若披重霄于太阳。贫道言浅辞拙。语不宣心。冀奉见之日。当申之于论难耳。谨白。   李和南。旋省雅论。位序区别辞况冲美。欣会良多。所谓感化异时像正殊俗。援外以映内。征文以验实。敬范来趣无所间然。然夫受悟之由必因鉴观。闇寄生疑。疑非悟本。若书契所在异代齐。解万世之后可不待圣而师矣。若乃声迹并资言像相济。大义既乖儒墨竞兴。岂徒正信不朗。将亦谤误增衅。得不取证于示见印记以自固乎。大圣以无碍之慧。垂不请之慈。何为吝昭昭之明。晦倍寻之器。绝群望于泥洹之后。兴罪垢于三会之先。刍狗空陈。其能悟乎。仪像虚设。其能信乎至于。帝王姬孔训止当世。来生之事存而不论。故其隐见废兴权实莫辩。今如来轨业弥贯三世。慈悲普润。不得以见在为限。群迷求解。不可以灭尽致穷。是以化度不止于篇籍。佛事备列于累万。问今之所谓佛事者。其焉在乎。若如雅况。所信在此所验在彼。而圣不世出。孔释异涂。即事而谈罔非矛盾矣。其可相验乎。未能默废。聊复寓言。幸更详究。迟睹清释。   释道高白。重奉深诲。义华旨远。三读九思方服渊致故。知至理非庸近能测。微言奥辞非鄙讷所参。今谨率常浅粗陈所怀。夫万善为教其途不一。有禅宴林薮。有修德城傍。或曲躬弹指。或歌颂言咏。皆耳眼所共了为者亦无量。斯则受悟之津由闇寄之称。何必受悟于因。鉴观何必闇寄。其则生疑。疑亦悟本。请当论之。疑则求解。解则能悟。悟则入道。非本如何。虽儒墨之竞兴。九流之是非。乃爝火之不息。非日月之不辉。何急急于示现。而促促于同归哉。今不罔季俗无证。验以征诚。亦不谬大圣吝昭昭之光明。而世之疑者裾以不睹形。遂长迷于大梦。横沉沦而溺生死。先儒往哲粗有旧说。途无异辙。辄述而不作。夫亡身投诚必感。感则俱见。不感不见。其有见者以告不见。其不见者会不信见。圣人何尝不在群生。何常不见哉。闻法音而称善。刍狗非谓空陈。睹形像而曲躬。灵仪岂为虚设。姬孔救颓俗而不瞻。何暇示物以将来。若丘旦生遇于结绳。则明三世而不已。问今佛事其焉在乎。低首合掌莫非佛事。但令深悟有方殊途同归耳。前疏所弘彼此疑信者。正为世人不见便谓无佛。故取不见。周孔为其成准耳。此乃垂拱而相随。岂矛盾之谓哉。使君生知无假素气天然。居大宝之地。运颖脱之恩。流浪义苑涉骤书园。吐纳余暇优游永日。德音既宣莫不侧听。贫道学业粗浅。弘惭简札。上酬谬略。惧尘盛藻。追增悚愧。流汗霡霂谨白。   李和南。雅论明受悟之津。爰自疑得闇寄有余无取鉴观。鞠躬赞诵咸足届道。览复往况弥睹渊赜。然所谓像法乖正求悟理粗。借筌会旨无假示见。此固姬孔所以垂训。辉光所以垂示。表则取之世典绰焉足矣。放光动地徒何为乎。若正信不止于俯仰。而佛事备举于形声。大觉所由妙其色涉求之可基其始。故知信者必以儒墨致疑。学者将由无证自悔。吝明无咎于三五。潜景道德愆于十号矣。岂不然乎。又所谓姬孔务拯颓季。无暇来生。设在结绳三世自明。亦又不然。七经所陈义兼未来。释典敷载事正缘报。故易云。积善余庆积恶余殃。经云。无我无造无受者。善恶之业亦不亡。此则缘教常缓兼训已弘。岂谓所务在此所阙在彼哉。来论虽美。故自循环之说耳。望复擢新演异。以洗古今之滞。使夷路坦然积碍大通也。深愿大和上垂纳毫款。弟子李淼谨呈。   释法明白。巨论爰降。敬览移日。馥若幽兰。清若蕙风。贫道器非霜颖运非庖生。动乖理间独踬疑族。良由辞讷旨滞剧难星陈。愚谓贰暗寄奇鉴观示见。鞠躬歌赞感动灵变。并趣道之津梁。清升之嘉会。故宜寄观双举疑验两行。岂得罢绝示见顿漏神采。齐轨姬孔同范世训。放光动地徒为空言。夫法身凝寂妙色湛然。故能隐显顺时行藏莫测。显则乘如而来。隐则善逝而去。即言求旨何愆十号哉。余晖所映足光季俗。信者岂以荧烛增疑。正向旦白黑比肩。塔像经书弥满世界。学者岂以无证自悔。又引七经义兼未来。积善余庆积恶余殃。虽新新生灭交臂代谢。善恶之业不得不受。此乃过明三世愈亮七经。征翰检实则闻命矣。前论云。帝王姬孔训止当世。来生之事存而不论。故其隐见废兴权实莫办。似若矛盾义将安寄。当仁不让。伏听渊赜。前疏粗述至圣沉浮。而义据未照辞况未泯。谨更详究共弘至道。夫群生长寝于三有。众识永惛于六尘。潜移为吞噬之主。相续为回转之轮。形充逆旅之馆。神当过憩之宾。往来三恶而苦楚。经离八难而酸辛。欣乐暂娱忧畏永劫。一身死坏复受一身。虽世智辩聪群书满腹。百家洞了九流必达。知死生有命富贵在天。鬼神莫之要。圣哲不能豫。未免谬见以翳情。疑似以干虑。寄怀于巫精。投诚于符咒。执邪以望正。存伪以待真。迟回于两心。踌躇于二迳。放光动地。其可见乎。所以玄籍流布列筌待机。机动必感。感而后应者也。自有栖志玄宅下操渊达逾明。一生若朝露。辩三世之不虚。纵辔于清真之术。敛控于浊伪之衢。植德耘邪而荟蔚。树福灌正而扶疏。苦节竞辰于寸阴。洁己争逝于桑榆。怀诚抱向感而遂通。岂不亲映光荣而睹其灵变哉。若耳眼所自了。或通梦之所见。如汉明因梦以感圣。大法于是而来游。帝主倾诚以归德。英豪敛衽以服化。沙门齐肩于王公。僧尼直躬于天子。九十六种孰为高哉。宋武皇帝始登帝位。梦一道人提钵就乞。因而言曰。君于前世施夷卫佛一钵之饭。居得斯位。遣问严公征其虚实。严公即送七佛经呈闻。吴主孙权初疑佛法无验。当停罢省遂获舍利。光明照宫。金铁不能碎。炉冶不能融。今见帝京建初寺是。吴郡有石佛。浮身海水。道士巫师人从百数。符章鼓舞一不能动黑衣五六朱张数四。薄尔奉接遂相胜举。即今见在吴郡北寺。淳诚至到者莫不有感。朱张连世奉佛。由睹验。致郭文举只崇三宝正信坚明。手探虎鲠深识安危。兰公拂严雪于猛兽。护公感枯泉而洪流。并高行逸群清神迈俗。皆有异迹。世咸记焉。自兹以外。不可胜论。贫道少情学业。迄于白首孤陋寡闻。彰于己诚直言朴辞。未必可采不亢当。伏惭悚。谨白。   荆州宗居士造明佛论。称伯益述山海。申毒之国偎人而爱人。郭朴博古毒即天竺浮图所兴(浮图者佛图也)刘向列仙叙七十四人在佛经。学者之管窥于斯。又非汉明帝而始也。道人澄公仁圣。于石勒虎之世。谓虎曰。临淄城中有古阿余王寺处。犹有形像承露盘。在深林巨树之下。入地二十余丈。虎使使者依图掘求。皆如言得。(阿余王者阿育王也)姚略叔父为晋王于河东蒲阪故老所谓阿育王寺处。见有光明。凿求得佛骨于石函银匣之中。光曜殊常随路迎睹于[溧-木+(革  月)]上。比丘今见辛寺。由此观之。有佛事于齐晋之地久矣。所以不说于三传者。亦犹干宝孙盛之史无语称佛妙化实彰。有晋而盛于江左也。 文宣王书与中丞孔稚圭释疑惑(并笺答)   览君书具一二。每患浮言之妨正道。激烈之伤纯。和亦已久矣。孟子有云。君王无好智。君王无好勇。智之过生乎患祸所遵正当仁义为本。今因修释训始见斯行之行发誓念履行欲卑高同其美。且取解脱之喻。不得不小失存。其大至于形外之间。自不足及言。真俗之教其致一耳。取之者未达。故横起异同。君云。积叶栖信便是言行相舛。岂有奉亲一毁一敬而云大孝。未之前闻。夫仁人之行。非残害加其美。廉洁之操。不籍贪窃成其德。如此则三归五戒。岂一念而可舍。十善八正宁瞥想之可贵。未见轻其本而能重其末。所谓本既倾矣。而后枝叶从之。今云。二途离异何得相顺此言故是见其浅近之谈耳。君非不睹经律所辩。何为偏志一方埋没通路。夫士未常离俗施训。即世之教可以知之。若云斯法空成诡妄更增疑惑。应当毁灭就即因而言。闺门孝悌者。连乡接党竟有几人。今可得以无其多絓诸训诰。经史箴诫悉可焚之不君今迟疑于内教。亦复与此何殊哉。所以归心胜法者。本不以礼敬标其心。兢仰只崇者。不以在我故忘物。今之殷勤克己者。正为君辈之徒耳。欲令相与去憍矜除慢骜节情欲制贪求修礼让习谦恭奉仁义敦孝悌课之以博施。广之以泛爱。赏之以英贤。拔之以俊异。复何惭于鬼神乎。孜孜策励良在于斯。虽未能奉遵。亦意不忘之。今未有夜光之投而按剑已起。欲相望于道德。宁不多愧。当由未见此情故常信期心耳。在怀则不然。每苦其不及。司徒之府本五教。是劝方共敦斯美行以率下欲。使诡妄谄佞望门而自新。浮伪荡逸践庭而变迹。等彼息心之馆。齐此无欲之台。不亦善乎。一则仰顺宸极普天之慈。二则敬奉储皇垂爱之善。宵旦而警惕者。正患此心无遂耳。悠悠之语好自多端。其云愿善故言未知伤化之重。傥令诡事以忠孝。佞悦以仁义。虚投以礼让。假往以方直。乃至一日克己天下归仁。况能旬朔有余。所望过矣。本自开心所纳正苦此矫不多如其此烦未广。故鄙薄深慨。君正应规谏其乖开发未达。云何言伤孝本语损义基。于悒有怀非所望也。若此事可弃则欣闻余善。又云。未必劝人持戒。当令善由下发必如此而弘教者放勋须四凶革而启圣虞舜待商均贤而德明如斯而遂美。其可望乎。君之此意则应广有所折。便当诘尧以土阶之俭。嘉离宫之丽。贬禹以茅茨之陋。崇阿房之贵。耻汲黯之正容。荣祝陀之媚色。其余节义贞信谦恭之德。皆当改途而反面。复何行之可修也。凡闻于言必察其行。睹于行必求于理。若理不乖而行不越者。请无造于异端。且殊涂同归。未必孱然一贯。顷亦多有与君此意同者。今寄言此纸。情不专一。有厝心于疑妄。国君普宣示之略言其怀无见仿佛翰迹易烦。终不尽意。比见君别更委悉也。   夫以人心之不同犹若其貌。岂其容一而等其智乎。鉴有待之参差。足见情灵之乖舛矣。一得其志者。非言谈之所尽。一背其途者。岂游说之所翻。见君虽复言面委尽而不及此处者。良由彼我之见既异。幸可各保其方羌。无须构是非横起谤议耳。栖心入信者前良不无此志。今以效善之为乐。故挫憍凌以待物。君若以德越往贤圣逾前修。智超群类位极人贵者。自可逍遥世表。以道化物高尚其怀。无求自足而退仿前。良恐未能悬绝空秉两途独异胜法。若悠悠相期本不及言。意在不薄。为复示期怀耳。比面别一二。近聊有此释滞两卷。想于外已当见之。今送相示。若已览者付反。幸无劳形目。脱未睹者为可一历意。本不期他翻正。是自释疑滞耳。君见之必当抚掌也。萧子良疏。 孔稚圭书并答   稚圭启。民早奉明公提拂之仁。深蒙大慈弘引之训。恩奖所驱性命必尽。敢沥肝髓乞照神矜。民积世门业依奉李老。以冲静为心。以素退成行。迹蹈万善之渊。神期至顺之宅。民仰攀先轨自绝秋尘而宗心所向。犹未敢坠至于大觉明教波若正源。民生平所崇初不违背。常推之于至理。理至则归一。置之于极宗。宗极不容二。自仰禀明公之训。凭接明公之风。导之以正乘。引之以通戒。使民六滞顿祛五情方旭。回心顶礼合掌愿持。民斋敬归依早自净信。重律轻条素已半合。所以未变衣钵眷眷黄老者。实以门业有本。不忍一日顿弃。心世有源。不欲终朝悔遁。既以二道大同本。不敢惜心回向实。故言称先弃门不忍弃门志耳。岂不思乐方广勤志一乘。况仰资明公齐礼道德加须奉诵。明公清信至制笺注子序。万门朗奥亿品宣玄。言虽愿违心不觉醉。更未测明公善诱之妙。一至如此。博约纷纶精晖照出。欲罢尚其不能。欲背何以免向。而昔而前民固不敏。而今而后斯语请事。民之愚心正执门范。情于释老非敢异同。始和追寻。民门昔尝明一同之义经。以此训张融融乃着。通源之论。其名少子。少子所明。会同道佛融之。此悟出于民家。民家既尔。民复何碍。始乃迟迟执迹。今辄兼敬以心。一不空弃黄老。一则归师正觉。不期一朝霍然大悟。悟之所导奉自明公。不胜踊跃之至。谨启。   事以闻。复窃研道之异佛。止在论极未尽耳。道之论极。极在诸天。佛乃鄙此。不出三界。斯则精粗远近实有惭于大方矣。然寻道家此教指设机权其犹仲尼外典极唯天地盖起百姓所见二仪而已。教本因心取会万物。用其所见顺而遵之。当其遵地俱穷妙物。故老子之槖籥。维摩之无我。合德天地。易家有大极。所以因物之崇天仍崇之以极妙而至极终有地固渊予于天表。老子亦云。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已是道在天外。稍不以天为道也。何异佛家罗汉亦指极四果方至胜鬘自知有余地。道之崇天极。犹佛有罗汉果。佛竟不止于罗汉。道亦于天未息。甫信道之所道。定与佛道通源矣。民今心之所归。辄归明公之一向道家戒善。故与佛家同耳。两同之处。民不苟舍道法。道之所异辄婉辄入公大乘。请于今日不敢复位异同矣。服膺之至。谨启下诚。伏愿采其未悔亮其始位。退自悔始自恭自惧。谨启。   十一月二十九日。州民御史中丞孔稚圭启圭启得示具怀甚有欣然。理本无二。取舍多途诤论云云。常所慨也。但在始通道则宜然。敩而学者则未可。君但广寻诸经。不患沦滞其迹也。比面别一二。萧公答曰。君此书甚佳。宜广示诸未达者。 道恒道标二法师答伪秦主姚略劝罢道书(并姚主书)   姚主书与恒标二公。   卿等乐道体闲服膺法门。皦然之操义诚在可嘉。但朕临四海治必须才。方欲招肥遁于山林。搜沉滞于屠肆。况卿等周旋笃。旧朕所知。尽各挹干时之能而潜独善之地。此岂朕求贤之至情。卿等兼弘深趣耶。昔人有言。国有骥而不乘。方惶惶而更索。是之谓也。今敕尚书令显便夺卿等二乘之福心由卿清名之容室赞时益世。岂不大哉。苟心存道味。宁系白黑。望体此怀。不可以守节为辞。   奉去月二十八日诏敕。尚书令夺道恒道标等法服。承命悲惧。五情失守。俯仰惭惶无地自厝。恒等诚才质闇短。染法未久。所存既重。眷慕亦深。猥蒙优诏褒饰过美。开喻诲励言理备至。但情之所安实怀罔已。法服之下誓毕身命。兼少习佛法不闲世事。徒发非常之举。终无殊异之功。虽有拔能之名。而无益时之用。未见几毫之补。将有山岳之损。窃为陛下不取也。光武尚能纵严陵之心。魏文全管宁之操。抑至尊之高怀。遂匹夫之微志。在宥群方靡不自尽。况陛下以道御物。兼弘三宝。使四方义学之士萃于京师。新异经典流乎遐迩。大法之隆于兹为盛。方将阐扬洪化助明振晖。嗣祇洹之遗响。扇灵鹫之余风。建千载之轨模。为后生之津涂。而恒等岂可独屈于明时。不得申其志愿。伏愿鉴其元元之情。特垂旷荡通物之理。更赐明诏听遂微心。则衔恩九泉感德累劫。不胜战悚。谨奏以闻。   省所奏具意。今所以相屈者。时所须也。不复相推本心以及于此。烦勤勤广自料理吾之情趣。想卿等以体之在素。不复烦言。便可奉承时命勉菩萨之踪耳。   道恒等近自陈写。冀悟圣鉴重奉明诏。不蒙矜恕。伏读悲惶。若无神守。陛下仁弘覆载。使物悦其性。恒等少习法化。愚情所乐誓以微命与法服俱尽。而过恩垂及眷忘其陋。劝弘菩萨兼济之道。然志力有限。实所不堪。非徒余年苟自求免。直过怀所存私怀必守伏愿鉴恕一往之诚。不责偏执之咎。特赐恩旨听遂微心。屡延明诏随用悚息。不胜元元之至。谨重奏以闻。   得重奏。一二具之。情事具如前诏。但当开意以从时命。无复烦郑重也。   道恒等。愚意所执具如前表。精诚微薄不能感悟圣心。累承还诏未蒙慈恕。俯仰忧怖无复心情。   陛下道怀虚纳养物无际。愿开天地之恩。得遂一分之志愚守之诚。毕命无辜。分受违诏之愆。甘引无恨屡千圣听。追用悚息。不任罔极之情。谨奏以闻。 僧[契-大+石]僧迁鸠摩耆婆三法师答姚主书停恒标奏(并姚主书)   姚主与鸠摩耆婆书。   别以数旬。旋有思想。渐暖比自何如。小虏远举更无处分。正有愦然耳。万事之殷。须才以理之。近诏道恒等令释罗汉之服寻菩萨之迹。想当盘桓耳。道无不在法师可劝进之。苟废其寻道之心。亦何必须尔也。致意迁上人。别来何似。不审[契-大+石]统复何如。多事不能一二为书。恒等亦何烦。诸上人劝其令造菩萨行。   姚主与僧迁等书。   省疏所引。一二具之。朕以为独善之美。不如兼济之功。自守之节。未若拯物之大。虽子陵颉颃于光武。君平傲岸于蜀肆。周当辞禄于汉朝。杜微称聋于诸葛。此皆偏尚耿介之士耳。何足以开默语之要领高胜之趣哉。今九有未又黔黎荼蓼。朕以寡德独当其弊。思得群才共康至治。法师等虽潜心法门。亦毗世宣教。纵不能导物化时勉人为治。而远美辞世之许由。近高散发于谢敷。若九河横流人尽为鱼。法师等虽毗世宣教。亦安施乎。而道恒等伏膺法训。为日久矣。然其才用足以成务。故欲枉夺其志。以辅暗政耳。若福报有征。佛不虚言。拯世急病之功。济时宁治之勋。恐福在此而不在彼。可相诲喻时副所望。   僧[契-大+石]僧迁法服法支鸠摩耆婆等求止恒标罢道奏。   盖闻。太上以道养民。而物自是其次有德而天下治。是以古之明王审违性之难御。悟任物之易因。故尧放许由于箕山。陵让干木于魏国。高祖纵四皓于终南。叔度辞蒲轮于汉世。晋国载达被褐于剡县。谢敷罹发于若耶。盖以适贤之性为得贤也。故上有明君下有韦带。逸民之风。垂训于今矣。今道标恒等德非圆达分在守节。且少习玄化伏膺佛道。一往之诚必志匪席。至于敷演妙典研究幽微。足以启悟童稚助化功德。使物识罪福。则有济苦之益。苟佛不虚言。标等有弘毗耶之训矣。窃闻近日猥蒙优诏。使释法服将擢翠翘于寒条之上。曜芙蕖于重冰之下。斯诚。   陛下仁爱恺悌宽不世之恩。然[契-大+石]等眷眷窃有愚心以陛下振道德之纲。以维六合。恢九德之网。以罗四海。使玄风扇千载之前。仁义陶万世之后。宇宙之外。感纯德以化宽。九域之内。肆玄津以逍遥。匹夫无沟壑之怨。[婺-矛+牙]妇无停纬之叹。此实所以垂化海内。所以仰赖。愚谓恒标虽区区。一介守所见为小异。然故在罗网之内。即是陛下道化之一。臣昔孛佐治十二年。未闻释夺法衣形服。世义。苟于时有补。袈裟之中亦有弘益。何足复夺道与俗违其适性。昔巢由抗节尧许俱高四皓匪降上下同美。斯乃古今之一揆。百代之同风。且德非管仲。不足华轩堂阜。智非孔明。岂足三顾草庐。愿陛下放既往之恩。从其微志。使上不过惠下不失分。则皇唐之化于斯而在。箕颖之宾复见今日矣。[契-大+石]等庸近献愚直言惧触天威。追用悚息。僧[契-大+石]等言。 庐山慧远法师答桓玄劝罢道书(并桓玄书)(桓玄书)   夫至道缅邈佛理幽深。岂是悠悠常徒所能习求。沙门去弃六亲之情。毁其形骸。口绝滋味。被褐带索。山栖枕石。永乖世务。百代之中庶或有一仿佛之间。今世道士。虽外毁仪容。心过俗人。所谈道俗之际。可谓学步邯郸匍匐而归。先圣有言。未知生焉知死。而令一生之中困苦形神。方求真置黄泉下福。皆是管见未体大化。迷而知反去道不远。可不三思运不居人。忽焉将老。可复追哉。聊赠至言。幸能纳之。   远法师答。   大道渊玄其理幽深。衔此高旨实如来谈。然贫道出家。便是方外之宾。虽未践古贤之德。取其一往之志。削除饰好落名求实。若使幽冥有在。故当不谢于俗人。外似不尽内若断金。可谓见形不及道。哀哉哀哉。带索枕石华而不实。管见之人不足羡矣。虽复养素山林与树木何异。夫道在方寸。假练形为真。卞和号恸于荆山。患人不别故也。昔闻其名今见其人。故庄周悲慨。人生天地之间。如白驹之过隙。以此而寻。孰得久停。岂可不为将来作资。言学步邯郸者新则无功失其本质。故使邯人匍匐而归。百代之中有此一也。岂浑同以通之。贫道已乖世务。形权于流俗。欲于其中化未化者。虽复沐浴踞于云云。柰疑结何。一世之荣剧若电光。聚则致离。何足贪哉。浅见之徒其惑。可谓下士闻道大而笑之。真可谓迷而不反也。贫道形不出人。才不应世。是故毁其陋质被其割截之服。理未能心冥玄化。远存大圣之制。岂舍其本怀而酬高诲。贫道年与时颓。所患未痊。乃复曲垂光慰。感庆交至。檀越信心幽当大法所寄。岂有一伤毁其本也。将非波旬试娆之言辞。拙寡闻方詶高命。盖是不逆之怀耳。 僧岩法师辞青州刺史刘善明举其秀才书(并刘善明答)   贫道弱龄出家。早违俗务。游心释风志乖孔教。虽复道场未即故亦洙训缅矣。方将委质餧兽。庶超九劫之功分肌哺鸽。情存乘云之驭。宁能垂翼中田反迹笼樊。舍夫涂中之适。婴兹庙堂之累哉。且夫官人以器位必须才未有叨越分之举。终能保其荣也。今辄奉还板命。愿收过恩。无令曹公重叹王舟再惭。辅秀之召。非所克堪。释僧岩呈。   答僧岩道人。   庄篇有弱丧之谬。释典有穷子之迷。每读其书为之长慨。敬慎发肤扬名后史。仰显既重俯弘为大。远寻圣言斯教为最。近取诸身实迷情理。瞿昙见此亦当莫逆于心。况君辩破秋毫识洞今古。裂冠不疑拔本不误。幽冥相骇遐迩致惊。昔吕尚抱竿于八十之年志钓由时未遇君沉沦未及冀能有美若人耳如其不尔。岂不悲哉。仆忝莅梓蕃庶在明仄观贡帝庭必尽才懿。故欲通所未通屈所未屈。如来告纷纭。有乖真唱。苟为诞说岂所期耶。昔王祥樵采沂侧。耳顺始应州命。公孙弘牧豕海上。白首方充乡举。终能致位元台。朝天变地。道畅当年声流万载。君意何如。敬布腹心。想更图之。刘君白答。   僧岩重答。   纡辱还诲优旨仍降。征庄援释理据皎然。徒欲伏义辩情末由也已。虽高义出象微言入神。鄙怀所执犹或可晓。何者夫知人者哲。自审者明。忘分昧进良所未安。昔威直应命。终获减名之惭。遵祖聘能。卒招杨鹄之耻。若遗我欲效彼。追踪王吕恐曝鳃龙津。点额众矣。道与盗同罪举失其才亦宾主交鄙。可不慎乎。又礼云。非指玉帛孝乎。岂止保肤。故割肌无讥于前代。断发有加于曩辰。斯盖斩手全驱。所存者大。夫何怪哉。愿贷愚执赐遂陋衿。释僧岩呈。   重答。   重获来简。始见玄解皎然之悟。可谓相视而笑矣。君识鉴众流智该理奥。每检感应之源。穷寻分石之说。何常不句句破的洞尽义宗而苟自谦光乖其侧席仍踵覆车无悔败辙非知之难行之不易也。夫去国三年。见似家人者喜。作客日久宁不悲心。今誓舍重担而安坐。弃羁旅如还家。对孔怀之好。敦九族之美。趣门欣欣为乐已甚。况复文明御运姬邵协政。思贤赞道日昃忘餐。以君之才弘君之德。带玉声朝披锦振远。功济世猷名扬身后。与夫髡剪之辱鳏绝之苦。岂可同年而语哉。相与契阔。久要颇练。深志若隐。展禽之贤恐招臧氏不忠之责。故力疾题心重敷往白。岁云暮矣。时不相待。君其勉之。勿有噬脐之悔。刘君白答。   僧岩重书。   比日之事。为可聊作一乐。不谓恩旨绸缪芳音骤届。劳诲之厚一至于斯。伏读未周。愧汗交集。然鄙志区区已备前款。且岩之壮也。犹后于人。今既老矣。岂能有为。夫以耄耋之年。指麾成务。此自苍灵特援假首人功。协佐龙飞之英。翼赞革命之主。今欲以东亩之农夫。西园之抒叟。侧景前光参踪古列。无异策驽足以均骅骝。系泽雉以双鸾鹄。斯之不伦宁俟深察。昔子泰伏命抚节公孙。预报知深亡身靡悔。今日过赏德粹两贤。正恨年迈崦嵫命急蒙氾。吞炭倒戈永与愿隔。临纸恻怆罔识所陈。幸收过眷。不复翻覆。释僧岩呈。   重答。   君谈天语地。神情如镜。抽毫拂简。智思入渊。而幼失理根蹭蹬皓发。惜君之才恒用叹息。君虽心在云上。而形居坎下。既与黄雀为群。恐没鸑鷟之美。故率弓帛之礼屈应宾主之举。徽牍三枉陋札再詶。苟自谦冲固辞年耄。度君德。方亨元吉。未能俯志者正当游翔择木。待掎桐竹实耳。鄙命轻召曷足降哉。敬揖清风肃从所尚。本图既乖裁还惭悯。刘君白答。 弘明集卷第十二   习凿齿与释道安书谯王书论孔释张新安答郑道子与禅师书论踞食范伯伦书与王司徒论据食义法师答范伯伦书(并范重答)范伯伦与生观二法师书范伯伦据食表并诏往反四首晋尚书令何充等执沙门不应敬王者奏三首(并诏二首)桓玄与八座书论道人敬王事(并八座答)桓玄与王令书论敬王事(并王令答往反八首)庐山慧远法师答桓玄论沙门不应敬王者书一首(并桓玄书二首)桓玄诏沙门不复敬天子并卞嗣之等(答往反五首)庐山慧远法师与桓玄论料简沙门书一首(并桓玄教一首)支道林法师与桓玄论州符求沙门名籍书一首天保寺释道盛启齐武帝论捡试僧事。   余所撰弘明。并集护法之论。然爰录书表者。盖事深故也。寻沙门辞世爵禄弗縻。汉魏以来历经英圣。皆致其礼莫求其拜。而庾君专威妄起异端。桓氏疑阳继其浮议。若何公莫言则法相永沈。远上弗论则僧事顿尽。望古追慨。安可不编哉。易之蛊爻。不事王侯。礼之儒行。不臣天子。在俗四民尚有不屈。况弃俗从道。焉责臣礼。故不在于休明而频出于季运也。至于恒标辞略远公距玄。虽全已非奇。然亦足敦励法要。日烛既寤俗之谈。予作三檄亦摧魔之说。故兼载焉。 与释道安书(习凿齿)   兴宁三年四月五日。凿齿稽首和南。承应真履正明白内融。慈训兼照道俗齐荫。宗虚者悟无常之旨。存有者达外身之权。清风藻于中夏。鸾响厉乎八冥。玄味远猷。何劳如之。弟子闻不终朝而雨六合者。弥天之云也。弘渊源以润八极者。四大之流也。彼真无为降而万物赖其泽。此本无心行而高下蒙其润。况哀世降步愍时而生。资始系于度物。明道存乎练俗。乘不疾之舆。以涉无远之道。命外身之驾。以应十方之求。而可得玉润于一山冰结于一谷。望阆风而不回仪。损此世而不诲度者哉。且夫自大教东流四百余年矣。虽藩王居士时有奉者。而真丹宿训先行上世。道运时迁俗未佥悟。藻悦涛波下士而已。唯肃祖明皇帝。实天降德。始钦斯道。手画如来之容。口味三昧之旨。戒行峻于岩隐。玄祖畅乎无生。大块既唱万窍怒呺。贤哲君子靡不归宗。日月虽远光景弥晖。道业之隆莫盛于今。岂所谓月光首寂将生真土。灵钵东迁忽验于兹乎。又闻三千得道俱见南阳。明学开士陶演真言。上考圣达之诲。下测道行之验。深经并往非斯而谁。怀道迈训舍兹孰降。是以此方诸僧咸有倾想。目欣金色之瑞。耳迟无上之藏。老幼等愿道俗同怀。系咏之情非常言也。若庆云东徂摩尼回曜。一蹑七宝之座。暂视明誓之灯。雨甘露于丰草。植栴檀于江湄。则如来之教复崇于今日。玄波逸响重荡濯于一代矣。不胜延豫。裁书致心意之蕴积。曷云能畅。弟子襄阳习凿齿稽首和南(庾阐乐贤堂颂序亦云肃祖明皇帝雅好佛道手摹灵像) 谯王书论孔释   佛教以罪福因果有若影响。圣言明审令人寒心。然自上古帝皇文武周孔。典谟训诰靡不周备。未有明述三世显叙报应者也。彼众圣皆穷理尽性照晓物缘。何得忍视陷溺。莫肯授接。曾无一言示其津迳。且钓而不网弋不射宿博硕肥。腯上帝是享。以此观之。盖所难了。想二三子扬攉而陈。使划然有证祛其惑焉。   张新安答。   仰复渊旨匪迩伊教。俯惟未造鞠躬泛对。窃以为遂通资感涉悟籍缘。诚微良因则河汉滋惑。故待问拟乎撞钟。启发俟于悱愤。夫妙觉穷理。乃圣乃神。光景烛八维。眺仰观九有。然而运值百龄窅均万劫者。岂非嘉缘未构。故革化莫孚哉。是以圣灵辍轨斯文莫载。靡得明微理归指斥宗致。只以微显婉成潜徙冥远。好生导三世之源。积善启报应之[跳-兆+(轍-車)]纲宿昭仁搜苗弘信。既以渐渍习成吝滞日祛。然后道畅皇汉之朝。训敷永平之祀。物无[黃  軍]荧人斯草偃。寔知放华犹昏文宣未旭。非旨暌以异通。谅理均而俱踬者。附会玄远。孰夷冒言。谬犯不韪。轻率狂简。 与禅师书论踞食(郑道子)   夫圣人之训。修本祛末即心为教。因事成用。未有反性违形。而笃大化者也。虽复形与俗异。事高世表。至于拜敬之节揖让之礼。由中所至道俗不殊也。故斋讲肆业则备其法服。礼拜有序先后有伦。敬心内充而形肃乎外。稽首至地不容。企踞之礼。敛衽于拜事非偏坐所预。而以踞食为心用。遗仪为敛粗事理相违。未见其通者也。夫有为之教。义各有之。至若般舟苦形以存道。道亲而形疏。行之有理用之有本。踞食之教。义无所弘。进非苦形退贻慢易。见形而不及道者。失其恭肃之情。而启骇慢之言。岂圣人因事为教章甫不适越之义耶。原其所起。或出于殊方之性。或于矫枉之中。指有所救。如病急则药速非服御长久之法也。夫形教相称事义有伦。既其制三服行礼拜。节以法鼓列以次序。安得企踞其间整慢相背者哉。在昔宜然则适事所至一日之用。不可为永年之训。理可知也。故问仁者众而复礼为本。今禅念化心而守迹不变。在理既末于用又粗。苟所未达。敢不布怀。郑君顿首。 与王司徒诸人书论道人踞食(范伯伦)   范泰敬白公卿诸贤。今之沙门坐有二法。昔之祇洹似当不然。据今外国言语不同用舍亦异。圣人随俗制法。因方弘教。尚不变其言。何必苦同其制。但一国不宜有二。一堂宁可不同。而今各信偏见。自是非彼。不寻制作之意。唯以雷同为美。镇之无主。遂至于此。无虚于受人。有用于必执。不求鱼兔之实。竞攻筌蹄之末。此风不革难乎取道。树王六年。以致正觉。始明玄宗。自敷高座。皆结加趺坐。不偏踞也。坐禅取定义不夷俟。踞食之美在乎食不求饱。此皆一国偏法。非天下通制。亦由寒乡无絺[絺-巾+ㄙ]之礼。日南绝毡裘之律。不可见大禹解裳之初。便谓无复章甫。请各两舍以付折中君子。范泰区区正望今集一食之同。过此已往。未之或知。礼以和贵僧法尚同。今升斋堂对圣像如神在。像中四双八辈。义无云异。自务之情宁可试暂不我释公往在襄阳。偏法已来思而不变。当有其旨。是以投锡乘车。义存同众近禅师道场天会。亦方其坐。岂非存大略小理不兼举故耶。方坐无时而偏。踞有时。自方以恒适异为难。尝变取同为易。且主人降己敬宾有自来矣。更咨义公了不见酬。是以敬白同意以求厥中。愿惠咳嚏之余。以蔽怯弱之情。 释慧义答范伯伦书   祇洹寺释慧义等五十人。敬白诸檀越。夫沙门之法。政应谨守经律。以信顺为本。若欲违经反律师心自是。此则大法之深患。秽道之首也。如来制戒有开有闭。开则行之无疑。闭则莫之敢犯。戒防沙门不得身手触近女人。凡持戒之徒。见所亲漂溺深水。视其死亡无敢救者。于是世人谓沙门无慈。此何道之有。是以如来为世讥嫌开此一戒。有难听救。如来立戒。是画一之制。正可谨守而行。岂容以意专辄改作。俗儒犹尚谨守夏五。莫敢益其月者。将欲深防穿凿之徒。杜绝好新乐异之容。而况三达制戒。岂敢妄有通塞。范檀越欲令此众改偏从方。求不异之和。虽贪和之为美。然和不以道。则是求同非求和也。祇洹自有众已来至于法集。未尝不有方偏二众。既无经律为证。而忽欲改易佛法。此非小事。实未敢高同。此寺受持僧祇律为日已久。且律有明文。说偏食法凡八议。若元无偏食之制。则无二百五十矣。云食不得置于床上。所弃之食置于右足边。又云。不得悬足累胫。此岂非偏食之明证哉。戒律是沙门之秘法。自非国主不得预闻。今者檀越疑惑方偏。欲生兴废。贫道不得不权其轻重。略举数条示其有本。甘受宣戒之罪。佛法通塞继诸檀越。通则共获护法之功。塞必相与有灭法之罪。幸愿三思令幽显无恨。   答义公。   答曰。前论已包。此通上人意强气猛弗之寻耳。戒以防非。无非何戒。故愚惑之夫其戒随俗变律。华夏本不偏企。则聚骨交胫之律。故可得而略。手食之戒。无用匙筋之文。何重偏坐而轻乎手食。律不得手近女人。寻复许亲溺可援。是为凡夫之疑。果足以改圣人之律。益知二百五十非自然定法。如此则固守不为全得师心。未足多怪。夏五阙文固守不为疑。明慎所见苟了。何得顾众而动。企之为义意在宜进。欲速则事不得行。端坐则不安其居。时有倨傲之夫。故非礼法所许一堂两制。上人之同泯焉莫逆。弟子之和了然单独。何敢当五十大阵。是用畏敌而默。庶乎上善之救。 范伯伦与生观二法师书   外国风俗还自不同。提婆始来。义观之徒莫不沐浴钻仰。此盖小乘法耳。便谓理之所极。谓无生方等之经皆是魔书。提婆末后说经。乃不登高座。法显后至泥洹始唱。便谓常住之言众理之最。般若宗极皆出其下。以此推之。便是无主于内。有闻辄变。譬之于射后破夺先。则知外国之律非定法也。   偏坐之家无时而正。高座说法亦复企据。外国之食多用于手。诫无匙筋。慧义之徒知而不改。至于偏坐永为不惭同。自为矛盾。其谁能解弟子意常谓与人同失贤于自伐。其是推心乐同。非敢许以求直。今之奉法白衣决不可作外国被服沙门何必苦守偏法。 论据食表(范伯伦)   臣言。陛下体达佛理将究其致。远心遐期研精入微。但恨起予非昔对扬未易。臣少信大法。积习善性。颇闻余论仿佛玄宗。往者侍座过蒙眷诱。意猥辞讷不能有所运通。此之为恨毕世无已。臣近难慧义据食。盖区区乐同之意。不敢求长于人。侧餐下风已达天听。臣请此事自一国偏法。非经通永制。外国风俗不同言语亦异。圣人不变其言。何独苦改其用。言以宣意意达言忘。仪以存敬敬立形废。是以圣人因事制戒随俗变法。达道乃可无律。思夫其防弥繁。用舍有时通塞惟理。胶柱守株不以疏乎。今之沙门匠之善诱道无长一。各信所见鲜能虚受。乃至竞异于一堂之内。不和于时雍之世。臣窃耻之。况于异臣者乎。司徒弘达悟有理中。不以臣言为非。今之令望信道未笃意无前定。以两顺为美。不断为大。俟此而制河可清矣。慧严道生本自不企。慧观似悔始位伏度。圣心已当有。在今不望明诏孤发。但令圣旨粗达。宰相则下观而化。孰曰不允。皇风方当远畅。文轨将就大同。小异虽微。渐不可长。青青不伐将寻斧柯。故宜自迩及远。令无思不服。江左中兴高座来游爱乐华夏。不言此制。释公信道最笃。不苦其节思而不改。容有其旨。罗什卓荦不羁。不正可测落发而不偏据。如复可寻。禅师初至诣阙求通。欲以故林入据。理不可开。故不许其进。后东安众集。果不偏食。此即先朝旧事。臣所亲见者也。谨启。   臣言。陛下近游祇洹。臣固请碑赞。如忆仿佛有许。法驾既旋。臣辄仰刊碑上曰。皇帝赞正此三字而已。专辄之罪思臣所甘。至于记福冥中未知彼齐。若赐神笔数字。臣死且不朽。以之弘奖风尚有益而无损。万机朕有未暇圣旨自可援之。左史侍卫之臣。宁无自效之心。禆谌世叔何远之有。可不劳圣虑。亦冕旒之意也。臣事久谢生涂已尽。区区在心唯来世而已。臣受恩深重禄赐有余。自度终无报于圣世已矣。盖首并结草之诚。愿陛下哀而弗责臣言。   诏知与慧义论据食。近亦粗闻率意不异来旨。但不看佛经无缘制以所见耳。不知慧严云何道生。便是悬同慧观。似未肯悔。其始位也。比自可与诸道人更求其中耶。祇洹碑赞及不忆相许。既非所习加以无暇。不获相酬。甚以为恨。   重表。   臣言。奉被明诏。悚惧屏营。管穴偏见不足陈闻。直以事已上达不宁寝默。今敕又令更求其中。是用猖狂复申本怀。臣谓理之所在。幸可不以文害意。五帝不相袭礼。三王不沿其乐。革命随时其义并大。庄周以今古譬舟车。孟轲以专信书不如无书。是故证羊非直闻。斯两用大道之行。天下为家臣之区区一堂之同。而况异俗偏制。本非中庸之教。义生观得象弘接圣旨。脱有下问。望其依理上酬。不敢以多自助取长于人。慧观答臣都无理据。唯褎臣以过言。贬臣以干非。推此疑其必悔未便有反善怙辞。臣弘亦谓为然。慧义弘阵已崩走伏路绝。恃此为救。难乎自免。况复司契在上。道辞知穷。臣近难慧观。辄复上呈如左。臣以愚鄙将智而耄。岂惟言之不中。深惧不觉其惛侍卫之臣实时之望。既不能矜臣此意。又不能诲臣不逮。此皆臣目招之自咎而已。伏愿。   陛下。录其一往之至。不以知拙为罪。复敦冒昧于秽。窃恃古典不加刑之年。   尚书令何充奏沙门不应尽敬   晋咸康六年。成帝幼冲。庾冰辅政。谓沙门应尽敬王者。尚书令何充等议不应敬。下礼官详议。博士议与充同。门下承冰旨为驳。尚书令何充及仆射褚翌诸葛恢尚书凭怀谢广等奏。沙门不应尽敬。   尚书令冠军抚军都乡侯臣充。散骑常侍左仆射长平伯臣翌。散骑常侍右仆射建安伯臣恢。尚书关中侯臣怀守。尚书昌安子臣广等言。世祖武皇帝以盛明革命肃祖明皇帝聪圣玄览。岂于时沙门不易屈膝。顾以不变其修善之法。所以通天下之志也。愚谓宜遵承先帝故事。于义为长。庾冰重讽旨。谓应尽敬。为晋成帝作诏。   夫万方殊俗神道难辩。有自来矣。达观傍通诚当无怪。况阿跪拜之礼何必尚然。当复原先王所以尚之之意。岂直好此屈折而坐遘槃辟哉。固不然矣。因父子之敬。建君臣之序。制法度崇礼秩。岂徒然哉。良有以矣。既其有以。将何以易之。然则名礼之设。其无情乎。且今果有佛耶。将无佛耶。有佛耶其道固弘。无佛耶义将何取。继其信然将是方外之事。方外之事岂方内所体。而当矫形骸违常务。易礼典弃名教。是吾所甚疑也。名教有由来。百代所不废。昧旦丕显后世犹殆。殆之为弊其故难寻。而今当远慕芒昧依俙未分。弃礼于一朝。废教于当世。使夫凡流傲逸宪度。又是吾之所甚疑也。纵其信然纵其有之。吾将通之于神明。得之于胸怀耳。轨宪宏模固不可废之于正朝矣。凡此等类皆晋民也。论其才智又常人也。而当因所说之难辩。假服饰以凌度。抗殊俗之傲礼。直形骸于万乘。又是吾所弗取也。诸君并国器也。悟言则当测幽微。论治则当重国典。苟其不然。吾将何述焉。   尚书令何充及褚翌诸葛恢冯怀谢广等重表。   尚书令冠军抚军都乡侯臣充。散骑常侍左仆射长平伯臣翌。散骑常侍右仆射建安伯臣恢。尚书关中侯臣怀守。尚书安昌子臣广等言。诏书如右。臣等闇短。不足以赞扬圣旨宣畅大义。伏省明诏震惧屏营。辄共寻详有佛无佛。固非臣等所能定也。然寻其遗文钻其要旨。五戒之禁实助王化。贱昭昭之名行。贵冥冥之潜操。行德在于忘身。抱一心之情妙。且兴自汉世迄于今日。虽法有隆衰而弊无妖妄。神道经久未有比也。夫谊有损也况必有益。臣之愚诚实愿尘露之微增润嵩海。区区之况上卑皇极。今一令其拜遂坏其法。令修善之俗废于圣世习实生常必致愁惧隐之。臣心窃所未安。臣虽蒙蔽岂敢以偏见疑误圣听。直谓世经三代人更明圣。今不为之制无亏王法而幽冥之格可无壅滞。是以复陈愚诚。乞垂省察。谨启。   成帝重诏。   省所陈具情旨。幽昧之事诚非寓言所尽。然其较略及大人神常度。粗复有分例耳。大都百王制法。虽质文随时。然未有以殊俗参治恢诞杂化者也。岂曩圣之不达。来圣之宏通哉。且五戒之才善粗拟似人伦。而更于世主略其礼敬耶。礼重矣。敬大矣。为治之纲尽于此矣。万乘之君非好尊也。区域之民非好卑也。而卑尊不陈王教不得不一。二之则乱。斯曩圣所以宪章体国。所宜不惑也。通才博采往备其事。修之家可矣。修之国及朝则不可。斯岂不远也。省所陈果亦未能了有之与无矣。纵其了犹谓不可以参治。而况都无而当以两行耶。   尚书令何充仆射褚翌等三奏不应敬事。   臣等虽诚闇蔽不通远旨。至于干干夙夜思修王度。宁苟执偏管而乱大伦。直以汉魏逮晋不闻异议尊卑宪章无或暂亏也。今沙门之慎戒专专然及为其礼一而已矣。至于守戒之笃者。亡身不吝。何敢以形骸而慢礼敬哉每见烧香咒愿。必先国家欲福祐之隆。情无极已奉上崇顺。出于自然礼仪之简。盖是专一守法。是以先圣御世。因而弗革也。天网恢恢疏而不失。臣等慺慺以为不令致拜于法无亏。因其所利而惠之。使贤愚莫敢不用情。则上有天覆地载之施。下有守一修善之人。谨复陈其愚浅。愿蒙省察。谨启。于时庾冰议寝竟不施敬。 桓玄与八座书论道人敬事   玄再拜白顿首。八日垂至旧诸沙门皆不敬王者。何庾虽已论之而并率所见。未是以理相屈也。庾意在尊主而理据未尽。何出于偏信遂沦名体。夫佛之为化。虽诞以茫浩推于视听之外。然以敬为本。此处不异。盖所期者殊非敬恭宜废也。老子同王侯于三大。原其所重。皆在于资生通运。岂独以圣人在位而比称二仪哉。将以天地之大德曰生。通生理物。存乎王者。故尊其神器而礼寔惟隆。岂是虚相崇重义存君御而已哉。沙门之所以生生资存。亦日用于理命。岂有受其德而遗其礼。沾其惠而废其敬哉。既理所不容。亦情所不安。一代之大事。宜共求其衷想。复相与研尽之。比八日令得详定也。桓玄再拜顿首。敬谓。   八座答  此一首出故事。   中军将军尚书令宜阳开国侯桓谦等。惶恐死罪奉诲使沙门致敬王者何庾虽论竟未究尽。此是大事宜使允中。实如雅论。然佛法与尧孔殊趣。礼教正乖。人以发肤为重。而髡削不疑。出家弃亲不以色养为孝。土木形骸绝欲止竞。不期一生要福万劫。世之所贵已皆落之。礼教所重意悉绝之。资父事君天属之至。犹离其亲爱。岂得致礼万乘。势自应废。弥历三代置其绝羁当以神明无方示不以崖检。视听之外或别有理。今便使其致恭。恐应革者。多非惟拜起。又王者奉法出于敬信其理而变其仪。复是情所未了。即而容之。乃是在宥之弘王令以别答公难孔国张敞在彼想已面咨所怀道宝诸道人。并足酬对高旨。下官等不识佛理。率情以言愧不足览。谦等惶恐死罪。 桓玄与王令书论道人应敬王事   沙门抗礼至尊。正自是情所不安。一代大事。宜共论尽之。今与八座书。向已送都。今付此信。君是宜任此理者。迟闻德音。   王令答桓书。   领军将军吏部尚书中书令武刚男王谧。惶恐死罪奉诲。及道人抗礼至尊。并见与八座书。具承高旨。容音之唱辞理兼至。近者亦粗闻公道未获究尽。寻何庾二旨。亦恨不悉。以为二论漏于偏见。无晓然厌心处真如雅诲。夫佛法之兴出自天竺。宗本幽遐难以言辩。既涉乎教。故可略而言耳。意以为殊方异俗虽所安每乖。至于君御之理。莫不必同。今沙门虽意深于敬不以形屈为礼。迹充率土而趣超方内者矣。是以外国之君莫不降礼。良以道在则贵。不以人为轻重也。寻大法宣流为日谅久。年踰四百历代有三。虽风移政易而弘之不异。岂不以独绝之化有日用于陶渐。清约之风无害于隆平者乎。故王者恭己不悢悢于缺户。沙门保真不自疑于诞世者也。承以通生理物存乎王者。考诸理归实如嘉论。三复德音不能巳已。虽欲奉酬言将无寄。犹以为功高者不赏惠深者忘谢。虽复一拜一起。亦岂足答济通之德哉。公眷眄未遗猥见逮问。辄率陈愚管不致嫌于所奉耳。愿不以人废言。临白反侧谧惶恐死罪。   桓难。   来示云。沙门虽意深于敬。而不以形屈为礼。难曰。沙门之敬。岂皆略形存心。忏悔礼拜亦笃于事。爰暨之师逮于上座与世人揖跪。但为小异其制耳。既不能忘形于彼。何为忽仪于此。且师之为理以资悟为德。君道通生则理宜在本。在三之义岂非情理之极哉。   来示云。外国之君莫不降礼。良以道在则贵。不以人为轻重也。   难曰。外国之君非所宜喻。而佛教之兴亦其指可知。岂不以六夷骄强非常教所化。故大设灵奇使其畏服。既畏服之。然后顺轨。此盖是大惧鬼神福报之事。岂是宗玄妙之道耶。道在则贵。将异于雅旨。岂得被其法服。便道在其中。若以道在然后为贵。就如君言。圣人之道道之极也。君臣之敬愈敦于礼。如此则沙门不敬。岂得以道为贵哉。   来示云。历年四百历代有三。而弘之不异。岂不以独绝之化有日用于陶渐。清约之风无害于隆平者乎。   难曰。历代不革。非所以为证也。曩者晋人略无奉佛。沙门徒众皆是诸胡。且王者与之不接。故可任其方俗。不为之检耳。今主上奉佛亲接法事。事异于昔。何可不使其礼有准日用清约有助于教皆如君言。此盖是佛法之功。非沙门傲诞言之所益也。今笃以只敬将无弥浓其助哉。   来示云。功高者不赏。惠深者忘谢。虽复一拜一起。岂足答济通之恩。   难曰。夫理至无酬诚如来示。然情在罔极则敬自从之。此圣人之所以缘情制礼。而各通其寄也。若以功深惠重必略其谢。则释迦之德。为是深耶为是浅耶。若浅耶不宜以小道而乱大伦。若深耶岂得彼肃其恭而此绝其敬哉。   公重答。   难曰。沙门之敬。岂皆略形存心。忏悔礼拜亦笃于事哉。   答曰。夫沙门之道。自以敬为主。但津涂既殊。义无降屈。故虽天属之重形。礼都尽也。沙门所以推宗师长自相崇敬者。良以宗致既同则长幼咸序。资通有系则事与心应。原佛法虽旷而不遗小善。一分之功报亦应之。积毫成山。义斯着矣。   难曰。君道通生则理应在本。在三之义岂非情理之极哉。   答曰。夫君道通生则理同造化。夫陶铸敷气。功则弘矣。而未有谢惠于所禀厝感于理本者何。良以冥本幽绝。非物象之所举。运通理妙。岂粗迹之能酬。是以夫子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此之谓也。   难曰。外国之君非所应喻。佛教之兴亦其指可知。岂不以六夷骄强非常教所化。故大设灵奇使其畏服。   答曰。夫神道设教。诚难以言辨。意以为大设灵奇。示以报应。此最影响之实理。佛教之根要。今若谓三世为虚诞罪福为畏惧。则释迦之所明。殆将无寄矣。常以为周孔之化救其甚弊。故言迹尽乎一生。而不开万劫之涂。然远探其旨。亦往往可寻。孝悌仁义明不谋而自同四时之生杀。则矜慈之心见。又属抑仲由之问。亦似有深旨。但教体既殊。故此处常昧耳。静而求之。殆将然乎。殆将然乎。   难曰。君臣之敬愈敦于礼。如此则沙门不敬。岂得以道在为贵哉。   答曰。重寻高论。以为君道运通理同三大。是以前条已粗言意以为君人之道。窃同高旨。至于君臣之敬。则理尽名教。今沙门既不臣王侯。故敬与之废耳。   难曰。历代不革非所以为证也。曩者晋人略无奉佛。沙门徒众皆是诸胡。且王者与之不接。故可任其方俗不为之检耳。   答曰。前所以云历有年代者。政以容养之道。要当有以故耳。非谓已然之事。无可改之理也。此盖言势之所至。非[怡-台+畫]然所据也。故人不接王者。又如高唱。前代之不论。或在于此耶。   难曰。此盖是佛法之功。非沙门傲诞之所益。今笃以祗敬将无弥浓其助哉。   答曰。敬寻来论。是不诬佛理也。但傲诞之迹有亏大化。诚如来诲。诚如来诲。意谓沙门之道。可得称异而非仿诞。今若千载之末淳风转薄。横服之徒多非其人者。敢不怀愧。今但谓自理而默差可遗人而言道耳。前答云。不以人为轻重。微意在此矣。   难曰。若以功深惠重必略其谢。则释迦之德。为是深耶为是浅耶。若浅耶不宜以小道而乱大伦。若深耶岂得彼肃其恭而此弛其敬哉。   答曰。以为释迦之道深则深矣。而瞻仰之徒弥笃其敬者。此盖造道之伦必资行功。行功之美莫尚于此。如斯乃积行之所因。来世之关键也。且致敬师长功犹难抑。况拟心宗极而可替其礼哉。故虽俯仰累劫。而非谢惠之谓也。   桓重难。   省示犹复未释所疑。因来告复粗有其难。夫情敬之理岂容有二。皆是自内以及外耳。既入于有情之境。则不可得无也。若如来言。王者同之造化。未有谢惠于所禀厝感于理本。是为功玄理深莫此之大也。则佛之为化。复何以过兹。而来论云。津涂既殊则义无降屈。宗致既同则长幼咸序。资通有系则事与心应。若理在己本德深居极。岂得云津涂之异而云降屈耶。宗致为是何耶。若以学业为宗致者。则学之所学。故是发其自然之性耳。苟自然有在所由而禀。则自然之本。居可知矣。资通之悟。更是发莹其末耳。事与心应。何得在此而不在彼。   又云。周孔之化救其甚弊。故尽于一生而不开万劫之涂。夫以神奇为化。则其教易行异于督以仁义尽于人事也。是以黄巾妖惑之徒。皆赴者如云。若此为实理。行之又易。圣人何缘舍所易之实道。而为难行之末事哉。其不然也。亦以明矣。将以化教殊俗理在权济恢诞之谈。其趣可知。又云。君臣之敬理尽名教。今沙门既不臣王侯。故敬与之废。何为其然。夫敬之为理。上纸言之详矣。君臣之敬。皆是自然之所生。理笃于情本。岂是名教之事耶。前论已云。天地之大德曰生。通生理存乎王者。苟所通在斯。何得非自然之所重哉。又云。造道之伦必资功行。积行之所因。来世之关键也。拟心宗极不可替其敬。虽俯仰累劫而非谢惠之谓。请复就来旨而借以为难。如来告。是敬为行首。是敦敬之重也。功行者当计其为功之劳耳。何得直以珍仰释迦而云莫尚于此耶。惠无所谢。达者所不惑。但理根深极情敬不可得无耳。臣之敬君。岂谢惠者耶。   公重答。   奉告并垂难。具承高旨。此理微缅至难厝言。又一代大事应时详尽。下官才非拔幽持之研折。且妙难精诣益增茫惑。但高音既臻不敢默已。辄复率其短见妄酬来旨。无以启发容致。只用反侧。愿复询诸道人通才蠲其不逮。公云。宗致为是何耶。若以学业为宗致者。则学之所学。故是发其自然之性耳。苟自然有在所由而禀。则自然之本居可知矣。今以为宗致者。是所趣之至道。学业者日用之筌蹄。今将欲趣彼至极。不得不假筌蹄。以自运耳。故知所假之功。未是其绝处也。夫积学以之极者必阶粗以及妙。鱼获而筌废。理斯见矣。公以为神奇之化易。仁义之功难。圣人何缘舍所易之实道。而为难行之末事哉。其不然也。亦以明矣。意以为佛之为教。与内圣永殊。既云其殊理则无并。今论佛理。故当依其宗而立言也。然后通塞之涂。可得而详矣。前答所以云。仁善之行不杀之旨。其若似可同者。故引以就此耳。至于发言抗论律经所归。固难得而一矣。然愚意所见。乃更以佛教为难也。何以言之。今内圣所明。以为出其言善应若影响。如其不善千里违之。如此则善恶应于俄顷。祸福交于目前。且为仁由己。弘之则是而犹有弃正而即邪。背道而从欲者矣。况佛教喻一生于弹指。期要终于永劫。语灵异之无位。设报应于未兆。取之能信。不亦难乎。是以化暨中国。悟之者鲜。   故本起经云。正言似反。此之谓矣。公云。行功者当计其为功之劳。何得直以珍仰释迦而云莫尚于此耶。请试言曰。以为佛道弘旷事数弥繁。可以练神成道。非唯一事也。至于在心无倦于事能劳珍仰宗极。便是行功之一耳。前答所以云。莫尚于此者。自谓拟心宗[跳-兆+(轍-車)]其理难尚。非谓礼拜之事。便为无取也。但既在未尽之域。不得不有心于希通。虽一分之轻微。必终期之所须也。公云。君臣之敬。皆是自然之所生。理笃于情本。岂是名教之事耶。敬戢高论。不容间然。是以前答云。君人之道窃同高旨者。意在此也。至于君臣之敬事尽揖拜。故以此为名教耳。非谓相与之际尽于形迹也。请复重申以尽微意。夫太上之世。君臣已位。自然情爱则义着化本。于斯时也。则形敬蔑闻。君道虚运。故相忘之理泰。臣道冥陶。故事尽于知足。因此而推形敬不与心为影响。殆将明矣。及亲誉既生兹礼乃兴。岂非后圣之制作事与时应者乎。此理虚邈良难为辩。如其未允。请俟高尚。   桓重书。   来难。手笔甚佳。殊为斐然。可以为释疑处。殊是未至也。遂相攻难未见其已。今复料要明在三之理。以辩对轻重。则敬否之理可知。想研微之功必在苦折耳。八日已及今与右仆射书。便令施行敬事尊主之道。使天下莫不敬。虽复佛道无以加其尊。岂不尽善耶。事虽已行无豫所论宜究也。想诸人或更精析耳。可以示仲文。   重难。   比获来示。并诸人所论。并未有以释其所疑。就而为难殆以流迁。今复重申前意而委曲之。想足下有以顿白马之辔知辩制之有耳。夫佛教之所重。全以神为贵。是故师徒相宗莫二其伦。凡神之明闇各有本分。分之所资禀之有本。师之为功在于发悟。譬犹荆璞而莹拂之耳。若质非美玉。琢磨何益。是为美恶存乎自然。深德在于资始。拂莹之功寔已末焉。既怀玉自中。又匠以成器。非君道则无以申。遂此生而通其为道者也。是为在三之重而师为之末。何以言之。君道兼师。而师不兼君。教以弘之。法以齐之。君之道也。岂不然乎。岂可以在理之轻而夺宜尊之敬。三复其理。愈所疑骇。制作之旨将在彼而不在此。错而用之其弊弥甚。想复领其趣而贵其事。得之濠上耳。   公重答。   重亏嘉诲云。佛之为教。以神为贵。神之明闇各有本分。师之为理在于发悟。至于君道则可以申。遂此生通其为道者也。尔为师无该通之美。君有兼师之德。弘崇主之。大礼折在三之深浅。实如高论。实如高论。下官近所以脱言鄙见至于往反者。缘顾问既萃不容有隐。乃更成别辩一理。非但习常之惑也。既重研妙旨理实恢邈。旷若发蒙。于是乎在。承已命庾桓施行其事至敬。时定公私幸甚下官瞻仰。所悟义在击节。至于濠上之诲。不敢当命也。 庐山慧远法师答桓玄书沙门不应敬王者书(并桓玄书二首)   桓玄书与远法师。   沙门不敬王者。既是情所不了。于理又是所未谕。一代大事不可命其体不允近。八座书今示君。君可述所以不敬意也。此便当行之事。一二令详遣想。君必有以释其所疑耳。王领军大有任此意。近亦同游谢中。面共咨之。所据理殊未释所疑也。今郭江州取君答。可旨付之。   远法师答。   详省别告及八座书。问沙门所以不敬王者。意义在尊主崇上。远存名体征引老氏。同王侯于三大。以资生运通之道。设宜重其神器。若推其本以寻其源。咸禀气于两仪。受形于父母。则以生生通运之道为弘资。存日用之理为大。故不宜受其德而遗其礼。沾其惠而废其敬。此檀越立意之所据。贫道亦不异于高怀。求之于佛教。以寻沙门之道理则不然。何者佛经所明凡有二科。一者处俗弘教。二者出家修道。处俗则奉上之礼。尊亲之敬。忠孝之义。表于经文。在三之训彰于圣典。斯与王制同命有若符契。此一条全是檀越所明。理不容异也。出家则是方外之宾。迹绝于物。其为教也。达患累缘于有身。不存身以息患。知生生由于禀化。不顺化以求宗。求宗不由于顺化。故不重运通之资。息患不由于存身。故不贵厚生之益。此理之与世乖。道之与俗反者也。是故凡在出家。皆隐居以求其志。变俗以达其道。变俗则服章。不得与世典同礼。隐居则宜高尚其迹。夫然。故能拯溺俗于沈流。拔幽根于重劫。远通三乘之津。广开人天之路。是故内乖天属之重。而不违其孝。外阙奉主之恭。而不失其敬。若斯人者。自誓始于落簪。立志成于暮岁。如令一夫全德。则道洽六亲泽流天下。虽不处王侯之位。固已协契皇极大庇生民矣。如此岂坐受其德虚沾其惠。与夫尸禄之贤同其素餐者哉。檀越顷者以有其服而无其人。故澄清简练容而不杂。此命既宣。皆人百其诚。遂之弥深非言所喻。若复开出处之迹。以弘方外之道。则虚衿者挹其遗风。漱流者味其余津矣。若澄简之后犹不允情。其中或真伪相冒。泾渭未分。则可以道废人。固不应以人废道。以道废人则宜去其服。以人废道则宜存其礼。礼存则制教之旨可寻。迹废则遂志之欢莫由。何以明其然。夫沙门服章法用虽非六代之典。自是道家之殊制。俗表之名器。名器相涉则事乖其本。事乖其本则礼失其用。是故爱夫礼者必不亏其名器。得之不可亏亦有自来矣。夫远遵古典者。犹存告朔之饩羊。饩羊犹可以存礼。岂况如来之法服耶。推此而言。虽无其道必宜存其礼。礼存则法可弘。法可弘则道可寻。此古今所同不易之大法也。又袈裟非朝宗之服。钵盂非廊庙之器。军国异容戎华不杂。剔发毁形之人忽厕诸夏之礼。则是异类相涉之象。亦窃所未安。檀越奇韵挺于弱年。风流迈于季俗。犹参究时贤以求其中。此而推之。必不以人废言。贫道西垂之年。假日月以待尽情之所惜。岂存一己苟吝所执。盖欲令三宝中兴于命世之运。明德流芳于百代之下耳。若一旦行此佛教长沦。如来大法于兹泯灭。天人感叹道俗革心矣。贫道幽诚所期。复将安寄。缘眷遇之隆。故坦其所怀。执笔悲懑不觉涕泗横流。   桓太尉答(并诏停沙门敬事)   知以方外遗形。故不贵为生之益。求宗不由顺化。故不重运通之资。又云。内乖天属之重。而不违其孝。外阙奉主之恭。而不失其敬。若如来言理本无重则无缘有致孝之情。事非资通。不应复有致恭之义。君亲之情许其未尽。则情之所寄何为绝之。夫累着在于心滞不由形敬。形敬盖是心之所用耳。若乃在其本而纵以形敬。此复所未之谕。又云。佛教两弘。亦有处俗之教。或泽流天下道洽六亲。固以协赞皇极而不虚沾其德矣。夫佛教存行各以事应。因缘有本必至无差者也。如此则为道者亦何能违之哉。是故释迦之道不能超白净津梁。虽未获须陀。故是同国人所蒙耳。就如来言此自有道。深德之功固非今之所谓宜教者所可拟议也。来示未能共求其理。便使大致慨然。故是未之谕也。想不惑留常之滞。而谬情理之用耳。   桓楚许道人不致礼诏。   门下。佛法宏诞所不能了。推其笃至之情。故宁与其敬耳。今事既在己。苟所不了。且当宁从其略诸人。勿复使礼也。便皆使闻知。   十二月三日。   侍中臣嗣之。给事黄门侍中臣袁恪之言。诏书如右。神道冥昧圣诏幽远。陛下所弘者大爰逮道人奉佛者耳。率土之民莫非王臣。而以向化法服。便抗礼万乘之主。愚情所未安。拜起之礼岂亏其道。尊卑大伦不宜都废。若许其名教之外。阙其拜敬之仪者。请一断引见启可纪识。谨启。   何缘尔。便宜奉诏。   太亨二年十二月四日。门下通事令史臣马范。   侍中臣嗣之言。启事重被明诏。崇中挹之至。履谦光之道。愚情眷眷窃有未安。治道虽殊理至同归。尊亲尊亲法教不乖。老子称四大者。其尊一也。沙门所乘虽异迹不超世。岂得不同乎天民。陛下诚欲弘之于上。然卑高之礼经治之典。愚谓宜俯顺群心永为来式。请如前所启。谨启。   置之使自已。亦是兼爱九流。各遂其道也。侍中祭酒臣嗣之言。重被诏如右。陛下至德圆虚。使吹万自已。九流各徇其美显昧并极其致。灵泽幽流无思不怀。群方所以资通。天人所以交畅。臣闻佛教以神慧为本。导达为功。自斯已还。盖是敛粗之用耳。神理缅邈。求之于自形而上者虔肃拜起。无亏于持戒。若行道不失其为恭。王法齐敬于率土。道宪兼隆内外咸得矣。臣前受外任。听承疏短。乃不知去春已有明论。近在直被诏。便率其愚情不惧允合。还此。方见斯事屡经神笔。宗致悠邈理析微远。非臣驽钝所能击赞。沙门抗礼已行之前代。今大明既升道化无外。经国大伦不可有阙。请如先所启。摄外施行。谨启。   自有内外兼弘者。何其于用前代理。卿区区惜此。更非赞其道也。侍中祭酒臣嗣之言。重奉诏。自有内外兼弘者。圣旨渊通道冠百王。伏读仰叹。非愚浅所逮。尊主祗法臣下之节。是以拳拳频执所守。明诏超邈远略常均。臣闇短不达。追用愧悚。辄奉诏付外宣摄遵承。谨启。   元治元年十二月二十四日上。 庐山慧远法师与桓玄论料简沙门书(并桓玄教)   桓玄辅政欲沙汰众僧与僚属教。   夫神道茫昧。圣人之所不言。然惟其制作所弘如将可见。佛所贵无为。殷勤在于绝欲。而比者凌迟遂失斯道。京师竞其奢淫。荣观纷于朝市。天府以之倾匮。名器为之秽黩。避役钟于百里。逋逃盈于寺庙。乃至一县数千猥成屯落。邑聚游食之群。境积不羁之众。其所以伤治害政尘滓佛教。固已彼此俱弊寔污风轨矣。便可严下。在所诸沙门有能申述经诰畅说义理者。或禁行修整奉戒无亏。恒为阿练者。或山居养志不营流俗者。皆足以宣寄大化。亦所以示物以道弘训作范幸兼内外。其有违于此者。皆悉罢遣。所在领其户籍严为之制。速申下之并列上也。唯庐山道德所居。不在搜简之例。 远法师与桓太尉论料简沙门书   佛教凌迟秽杂日久。每一寻思愤慨盈怀。常恐运出非意混然沦湑。此所以夙宵叹惧忘寝与食者也。见檀越澄清诸道人教。实应其本心。夫泾以渭分则清浊殊流。枉以正直则不仁自远。推此而言。符命既行必二理斯得。然令饰伪取容者。自绝于假通之路。信道怀真者。无复负俗之嫌。如此则道世交兴三宝复隆于兹矣。贫道所以寄命江南。欲托有道以存至业。业之隆替寔由乎人。值檀越当年。则是贫道中兴之运。幽情所托已冥之在昔。是以前后书疏辄以凭寄为先。每寻告慰眷怀不忘。但恐年与时乖。不尽檀越盛隆之化耳。今故咨白数条。如别疏。经教所开凡有三科。一者禅思入微。二者讽味遗典。三者兴建福业。三科诚异。皆以律行为本。檀越近制似大同于此是所不疑。或有兴福之人内不毁禁而迹非阿练者。或多诵经讽咏不绝。而不能畅说义理者。或年已宿长虽无三科可记。而体性贞正不犯大非者。凡如此辈皆是所疑。今寻檀越所遣之例。不应问此。而外物惶惑莫敢自宁。故以别白。夫形迹易察而真伪难辩。自非远鉴得之信难。若是都邑沙门经檀越视听者。固无所疑。若边局远司识不及远则未达教旨。或因符命滥及善人。此最其深忧。若所在执法之官。意所未详。又时无宿望沙门可以求中得。令送至大府以经高览者。则于理为弘想。檀越神虑已得之于心。直是贫道常近之情。故不能不及耳。若有族姓子弟本非役门。或世奉大法。或弱而天悟。欲弃俗入道求作沙门。推例寻意似不塞其清涂。然要须咨定使洗心向味者。无复自疑之情。昔外国诸王多参怀圣典。亦有因时助弘大化扶危救弊。信有自来矣。檀越每期情古人。故复略叙所闻。 支道林法师与桓玄论州符求沙门名籍书   隆安三年四月五日。京邑沙门等顿首白。夫标极有宗则仰之者至。理契神冥则沐浴弥深。故尼父素室颜氏流涟。岂不以道隆德盛直往忘反者哉。贫道等虽人凡行薄。奉修三宝。爱自天至。信不待习。但日损功德抚心增忾。赖圣主哲王复躬弘其道。得使山居者骋业。城傍者闲通。缘皇泽旷洒朽干蒙荣。然沙门之于世也。犹虚舟之寄大壑耳。其来不以事退亦乘闲。四海之内竟自无宅。邦乱则振锡孤游。道洽则欣然俱萃。所以自远而至。良有以也。将振宏纲于季世。展诚心于百代。而顷频被州符求抄名籍。煎切甚急。未悟高旨。野人易惧抱忧实深。遂使禅人失静勤士废行。丧精绝气达旦不寐。索然不知何以自安。伏愿明公扇唐风于上位。待白足于其下。使怀道获济有志俱全。则身亡体尽毕命此矣。天听殊邈。或未具简。谨以上闻。伏追悚息。 天保寺释道盛启齐武皇帝论检试僧事   天保寺释道盛启。昔者仲尼养徒三千。学天文者则戴圆冠。学地理者则履方履。楚庄周诣哀公曰。盖闻此国有知天文地理者不少请试之。哀公即宣令国内。知天文者着圆冠。知地理者着方履来诣门唯有孔丘一人。到门无不对。故知余者皆为窃服矣。释迦兴世说四谛六度制诸戒威仪。舍利弗等皆得罗汉。故知大法非为无宗。但自尔已来。人根转钝去道玄。远习惑缠心若能隔意则合律科。不尔皆是窃服者。伏愿陛下。圣明深恕此理弗就。凡夫求圣人之道。昔郑子产称曰。大贤尚不能收失。为申徒嘉所讥。况今末法比丘。宁能收失。若不收失必起恶心。寺之三官何以堪命。国有典刑。愿敕在所依罪治戮。幸可不乱圣听。盛虽老病远慕榜木。敢以陈闻。伏纸流汗。谨启。 弘明集卷第十三   郗嘉宾奉法要颜延之庭诰二章王该日月烛。 奉法要(郗中书)   三自归者。归佛归十二部经归比丘僧。过去见在当来三世十方佛。三世十方经法。三世十方僧。每礼拜忏悔。皆当至心归命。并慈念一切众生。愿令悉得度脱。外国音称南无。汉曰归命。佛者汉音曰觉。僧者汉音曰众。五戒一者不杀。不得教人杀。常当坚持尽形寿。二者不盗。不得教人盗。常当坚持尽形寿。三者不淫。不得教人淫。常当坚持尽形寿。四者不欺。不得教人欺。常当坚持尽形寿。五者不饮酒。不得以酒为惠施。常当坚持尽形寿。若以酒为药。当权其轻重。要于不可致醉。醉有三十六失。经教以为深诫。不杀则长寿。不盗则常泰。不淫则清净。不欺则人常。敬信不醉则神理明治。已行五戒便修岁三月六斋。岁三斋者。正月一日至十五日。五月一日至十五日。九月一日至十五日。月六斋者。月八日十四日十五日二十三日二十九日三十日。凡斋日皆当鱼肉不御。迎中而食。既中之后。甘香美味一不得尝。洗心念道归命三尊。悔过自责行四等心。远离房室不着六欲。不得鞭挞骂詈乘驾牛马带持兵仗。妇人则兼去香花脂粉之饰。端心正意务存柔顺。斋者普为先亡见在知识亲属并及一切众生。皆当因此至诚各相发心。心既感发则终免罪苦。是以忠孝之士务加勉励。良以兼拯之功。非徒在己故也。斋日唯得专惟玄观讲颂法言。若不能行空当习六思念。六思念者。念佛念经念僧念施念戒念天。何谓念天。十善四等为应天行。又要当称力所及勉济众生。   十善者。身不犯杀盗淫。意不嫉恚痴。口不妄言绮语两舌恶口。何谓不杀。常当矜愍一切蠕动之类。虽在困急终不害彼。凡众生厄难皆当尽心营救。随其水陆各令得所。疑有为已杀者皆不当受。何谓为盗。凡取非己有不问小大。及莅官不清。皆谓之盗。何谓为淫。一切诸着普谓之淫。施之色欲非正匹偶。皆不得犯。   又私窃不公亦兼盗罪。所谓嫉者。谓妒忌也。见人之善见人有得。皆当代之欢喜。不得有争竞憎嫉之心。所谓恚者。心怀忿恨藏结于内。所谓痴者。不信大法疑昧经道。何谓妄言。以无为有虚造无端。何谓绮语。文饰巧言华而不实。何谓两舌。背向异辞对此说彼。何谓恶口。谓骂詈也。   或云口说。不善之事令人承以为罪。亦为恶口。凡此十事皆不得暂起心念。是为十善。亦谓十戒。五戒检形十善防心。事有疏密。故报有轻重。凡在有方之境。总谓三界。三界之内。凡有五道。一曰天。二曰人。三曰畜生。四曰饿鬼。五曰地狱。全五戒则人相备。具十善则生天堂。全一戒者则亦得为人。人有高卑。或寿夭不同。皆由戒有多少。反十善者谓之十恶。十恶毕犯则入地狱。抵揬强梁不受忠谏。及毒心内盛殉私欺殆。则或堕畜生。或生蛇虺。悭贪专利常苦不足。则堕饿鬼。其罪若转少而多阴。私情不公亮。皆堕鬼神。虽受微福不免苦痛。此谓三涂。亦谓三恶道。   色痛痒思想生死识。谓之五阴。凡一物外有形可见者为色。失之则忧恼为痛得则欢喜为痒。未至逆念为思。过去追忆为想。心念始起为生。想过意识灭为死。曾关于心戢而不忘为识。识者经历累劫。犹萌之于怀。虽昧其所由而滞于根。潜结始自毫厘终成渊岳。是以学者务慎所习。   五盖。一曰贪淫。二曰嗔恚。三曰愚痴。四曰邪见。五曰调戏。别而言之。求欲为贪。耽着为淫。外发为嗔。内结为恚。系于缚着触理倒惑为愚痴。生死因缘痴为本。一切诸着皆始于痴。地狱苦酷多由于恚。   经云。卒斗杀人其罪尚轻。怀毒阴谋则累劫弥结。无解脱之期。   六情。一名六衰。亦曰六欲。谓目受色耳受声鼻受香舌受味身受细滑心受识。识者即上所谓识阴者也。五阴六欲。盖生死之原本。罪苦之所由。消御之方皆具载众经。   经云。心作天心作人心作地狱心作畜生。乃至得道者也亦心也。凡虑发乎心皆念念受报。虽事未及形而幽对冥构。夫情念员速倏忽无间。机动毫端遂充宇宙。罪福形道靡不由之。吉凶悔吝定于俄顷。是以行道之人必慎独。于心防微虑。始以至理为城池。常领本以御末。不以事形未着而轻起心念。岂唯言出乎室千里应之。莫见乎隐所慎在形哉。   异出十二门经云。人有善恒当掩之。有恶宜令彰露。夫君子之心无适无莫。过而无悔当不自得。宜其任行藏于所遇。岂有心于隐显。然则教之所施。其在常近乎。原夫天理之于罪福。外泄则愈轻。内结则弥重。既迹着于人事。必有损于冥应。且伐善施劳。有生之大情。匿非文过。品物之所同。善着则迹彰。迹彰则誉集。苟情系沮劝而誉集于外。藏吝之心必盈乎内。且人之君子犹天之小人。况乎仁德未至而名浮于实。获戾幽冥固必然矣。夫苟非备德必有不周。坦而公之则与事而散。若乃负理之心铭之怀抱。而外修情貌以免人尤。收集俗誉。大诬天理。自然之衅得不愈重乎。是以庄生云。为不善于幽昧之中。鬼神得而诛之。且人之情也。不愧于理而愧乎物。愆着则毁至。毁至而耻生。情存近复则弊不至积。恃其不彰则终莫悛革。加以天衅内充而惧其外。显则幽虑万端。巧防弥密穷年所存。唯此之务天殃物累终必顿集。盖由不防萌谋始而匿非扬善故也。   正斋经云。但得说人百善。不得说人一恶。说人之善善心便生。说人之恶便起忿意。意始虽微渐相资积。是以一善生巨亿万善。一恶生巨亿万恶。古人云。兵家之兴不过三世。陈平亦云。我多阴谋子孙不昌。引以为教。诚足以有弘。然齐楚享遗嗣于累叶。颜冉靡显报于后昆。既已着之于事验。不俟推理而后明也。且[骨  玄]殛禹兴盻鲋异形。四罪不及百代通典。哲王御世犹无淫滥。况乎自然玄应不以情者。而令罪福错受善恶无章其诬理也。固亦深矣。且秦制牧孥之刑。犹以犯者为主。主婴其罚然后责及其余。若衅不当身而殃延亲属。以兹制法岂唯圣典之所不容。固亦申韩之所必去矣。是以泥洹经云。父作不善子不代受。子作不善父亦不受。善自获福恶自受殃。至矣哉斯言允心应理然。原夫世教之兴。岂不以情受所存不止乎己。所及弥广则诫惧愈深。是以韬理实于韫韥每申近以敛粗进无亏于惩劝而有适于物宜有怀之流宜略其事而喻深领幽旨。若乃守文而不通其变。殉教而不达教情。以之处心循理。不亦外乎。   夫罪福之于逆顺。固必应而无差者也。苟昧斯道。则邪正无位寄心无准矣。至于考之当年信漫而少征。理无愆违而事不恒着。岂得不归诸宿缘。推之来世耶。是以有心于理者。审影响之难诬。废事证而冥寄。达天网之宏疏。故期之于靡漏。悟运往之无间。混万劫于一朝。括三世而玄同。要终归于必至。岂以显昧改心淹速革虑哉。此最始信之根至而业心所深期也。   十二门经云。有时自计。我端正好。便当自念。身中无所有。但有肝肠胃肺骨血屎溺。有何等好。复观他人身中。恶露皆如是。若悭贪意起。当念财物珍宝生不持来死不俱去。而流迁变化朝夕难保。身不久存物无常主。宜及当年施恩行惠赡乏以财救疾以药。终日欣欣务存营济。若嗔恚意起。当深生平等兼护十戒。差摩竭云。菩萨所行忍辱为大。若骂詈者默而不报。若挝捶者受而不校。若嗔怒者慈心向之。若谤毁者不念其恶。法句又云。受辱心如地。行忍如门阃。地及门阃。盖取其藏垢纳洿终日受践也。成具经曰。彼以四过加己则觉知口之失也。报以善言和语。至诚不饰。四过者。上之所谓两舌恶口妄言绮语也。夫彼以恶来我以善应。苟心非木石理无不感。但患处之不恒。弘之不积耳。苟能每事思忍。则悔吝消于见世。福报显于将来。   贤者德经云。心所不安未常加物。即近而言则忠恕之道。推而极之四等之义。四等者何。慈悲喜护也。何谓为慈。愍伤众生等一物我。推己恕彼愿令普安。爱及昆虫情无同异。何谓为悲。博爱兼拯雨泪恻心。要令实功潜着不直有心而已。何谓为喜。欢悦柔软施而无悔。何谓为爱护。随其方便触类善救。津梁会通务存弘济。能行四等三界极尊。但未能冥心无兆则有数必终。是以本起经云。诸天虽乐福尽亦丧。贵极而天道与地狱对门。成具又云。福者有苦。有尽有烦劳有往还泥洹经曰。五道无安唯无为快。经称行道者。先当舍世八事。利衰毁誉称讥苦乐。闻善不喜闻恶不惧。信心天固。沮劝无以动其志。埋根于中外物不能干其虑。且当年所遇必由宿缘。宿缘玄运信同四时。其来不可御。其去不能止。固当顺而安之悦而毕之。勤增道习期诸忘心。形报既废乃获大安耳。夫理本于心而报彰于事。犹形正则影直。声和而响顺此自然玄应。孰有为之者哉。然则契心神道固宜期之通理务存远太虚中正己而无希外助不可接以卑渎要以情求。此乃厝怀之关键。学者所宜思也。或谓心念必报理同影响。但当求己而已。固无事于幽冥。原经教之设。盖所以悟夫求己。然求己之方。非教莫悟。悟因乎教。则功由神道。欣感发中必形于事。亦由咏歌不足系以手舞。然则奉而尊之。盖理所不必须而情所不能废。宜纵己深体教旨。忘怀欣想。将以己引物自同乎众。所以固新涉之志而令寄怀有拟。   经云。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恩爱别离苦所求不得苦。遇此诸苦则宜深惟缘对兼觉魔伪。开以达观弘以等心。且区区一生有同过隙。所遇虽殊终归枯朽。得失少多固不足计。该以数涂则此心自息。又苟未入道则休戚迭用。聚散去来贤愚同致。是以经云。安则有危得则有丧。合会有离生则有死。盖自然之常势。必至之定期。推而安之则无往不夷。   维摩诘云。一切诸法定意生形。然则兆动于始事应乎末。念起而有虑息则无。意之所安则触遇而夷。情之所碍则无往不滞。因此而言。通滞之所由。在我而不在物也。若乃惧生于心则衅乘于外。外衅既乘内惧愈结。苟患失之无所不至矣。是以经称丈夫畏时非人得其便。诚能住心以理天关内固。则人鬼罔间缘对自息。万有无以婴。众邪不能袭。   四非常。一曰无常。二曰苦。三曰空。四曰非身。少长殊形陵谷易处。谓之无常。盛衰相袭欣极必悲。谓之为苦。一切万有终归于无。谓之为空。神无常宅迁化靡停。谓之非身。经称处或乐之地。觉必苦之对。盖推代谢于往复。审乐往则哀来。故居安虑危夕惕荣观。若夫深于苦者。谓之见谛。达有心则有滞。有滞则苦存。虽贵极人天位兼崇高。所乘愈重矜着弥深。情之所乐于理愈苦。故经云。三界皆苦无可乐者。又云。五道众生共在一大狱中。苟心系乎有则罪福同贯。故总谓三界为一大狱。佛问诸弟子。何谓无常。一人曰。一日不可保不可保。是为无常。佛言。非佛弟子。一人曰。食顷不可保。是为无常。佛言。非佛弟子。一人曰。出息不报便就后世。是为无常。佛言。真佛弟子。夫无常显证日陈于前。而万代同归终莫之悟。无瞬息之安保永世之计。惧不在交则每事殆懈。以之进德则功无覆篑。以之治心则惰其所习。是以有道之士。指寸阴而惜逝。恒自强于鞭后业兴时竞。惟日不足则乱念无因而生。缘对靡由而起。   六度。一曰施。二曰戒。三曰忍辱。四曰情进。五曰一心。六曰智慧。积而能散润济众生。施也。谨守十善闭邪以诚。诫也。犯而不校常善下已。忍辱也。勤行所习夙夜匪懈。精进也。专心守意以约敛众。一心也。凡此五事行以有心谓之俗度。领以兼忘谓之道慧。本起经云。九十六种道术各信所事皆乐安生。孰知其惑。夫欣得恶失乐存哀亡。盖弱丧之常滞有生所感同。然冥力潜谢。非务恋所留。对至而应。岂智用所制。是以学者必归心化本领观玄宗。玩之珍之则众念自废。废则有忘。有忘则缘绝。缘报既绝然后入于无生。既不受生故能不死。是以普耀经云。无所从生靡所不生。于诸所生而无所生。泥洹经云。心识静休则不死不生。心为种本。行为其地。报为结实。犹如种殖各以其类时至而生不可遏也。种十恶戒善则受生之报具于上章加种禅等四空。则贵极天道四空及禅。数经具载其义。从第一天至二十八天。随其事行福转倍增种非常禅。皆谛背有着无则得罗汉泥洹。不忌有为不系空观。遇理而冥无执无寄为无所种。既无所种故不受报。廓然玄废则佛之泥洹。泥洹者。汉曰无为。亦曰灭度。维摩诘曰。彼六师者说倚为道。从是师者为住诸见。为堕边际为归八难。不得离生死道也。虽玄心屡习而介然微动。犹均彼六师同滞一有。况贪生倚想报我捍化。虽复福踰山河贵极三界。倚伏旋还终坠罪苦。岂获宁神大造泊然玄夷哉。   夫生必有情天势率至。不定于善必在于恶。是以始行道者要必有寄。寄之所因必因乎有。有之所资必资乎烦。是以经云。欲于空中造立宫室。终不能成。取佛国者非于空也。然则五度四等未始可废。但当即其事用而去其忮心。归于佛则无解于佛。归于戒则无功于戒。则禅谛与五阴俱冥。末用与本观同尽。虽复众行兼陈。固是空中行空耳。或以为空则无行。行则非空。既已有所无乃失空乎。夫空者忘怀之称。非府宅之谓也。无诚无矣。存无则滞封。有诚有矣。两忘则玄解。然则有无由乎方寸。而无系于外物。器象虽陈于事用。感绝则理冥。岂灭有而后无。阶损以至尽哉。由此言之。有固非滞。滞有则背宗。反流归根。任本则自畅。是以开士深行统以一贯。达万像之常冥。乘所寓而玄。领知来理之先空。恒得之于同致。悟四色之无映。顺本际而偕废。审众观之自然。故虽行而靡迹。方等深经每泯一三世而未常。谓见在为有。则空中行空旨斯见矣。 庭诰二章(颜光禄延之)   达见同善通辩异科。一曰言道。二曰论心。三曰校理。言道者。本之于天。论心者。议之于人。校理者。取之于物。从而别之由涂参陈。要而会之终致可一。若夫玄神之经穷明之说。义兼三端至无二极。但语出戎方。故见猜世学。事起殊伦。故获非恒情。天之赋道非差胡华。人之禀灵岂限外内。一以此思可无臆裁。   为道者盖流出于仙法。故以练形为上。崇佛者本在于神教。故以治心为先。练形之家。必就深旷支飞灵糇丹石粒芝精。所以还年却老延华驻彩。欲使体合纁霞轨遍天海。此其所长。及伪者为之则忌灾祟课租愿混士女乱妖正。此其巨蠹也。治心之术。必辞亲偶闭身性师净觉信缘命。所以反一无生克成圣业。智邈大明志狭恒劫。此其所贵。及诡者为之则藉髡落狎菁华傍荣声谋利论。此其甚诬也。物有不然事无终弊。衡石日陈犹患差忒。况神道不形固众端之所假。未能体神而不疑神无者。以为灵性密微可以积理知。洪变欻恍可以大顺待。照若镜天萧若窥渊。能以理顺为人者。可与言有神矣。若乃罔其真而责其弊。是未加心照耳。 日烛(王该)   寻夫至道之典。畅生死之源。标善恶之报。启凌化之津。训戒明白缕罗备矣。然信言不美文系辞宕。累冥绝昧重渊隔浪。是以学者未得其门。或未之留意。聊采咸池之远音。适为里巷之近曲。假小通大傥可接俗。助天扬光号曰日烛。   陶先觉之宏诰。启玄管于灵门。周大虚以游眺。究漭荡而无垠。履地势于方局。冠圆天于覆盆。缅三界之寥廓。遘二气之烟熅。寻太造之冥本。测化育之幽根。形假四大而泡散。神妙万物而常存。彼良民之达分。故哀生而怡魂。   夫含气之伦其神无方。蠢尔之类其质无常。寄若水势托若火光。随行缱绻迭枯迭芳。往来出没冥冥茫茫。洪海环流大变轮回。乘波远漂济来曷阶。宛转三涂之中。沉滞八难之围。愍企窍之无期。悼容作之有归。瞻崇德之可速。鉴聚凶之宜迟。斯成务之易睹。匪先见之动微。五福起于履是。六极构于蹈非。理感自然冥对玄凝。福兮谁造祸兮孰兴。水运钟卑人道恶矜。衅因丰积祉缘谦升。僮孺正而鬼退。丈夫邪而魅凌。览形声之两偶。考休咎之双征。理投思而合契。迹望目而相应。若圆转之抱规。犹直桷之附绳。苍犬出于帝父。黄熊咨于圣子。聿征化而不救。奚天属之云恃。谅求福之在躬。信为人之在己。咨次吸其靡常。知忽往其何止。彼非人之什岌。岂无气之所始。悲婉娈之夭徂。还托生于家豕。昔鞠育而怀抱。今屠刳以为礼。神居妙而恒我。形受变而易体。未一旬而相忘。可长叹而流涕。夫闸愚其皆然。匪伊人之独尔。察寡孕于嘉类。悟繁产于虫豸。喻零霖其犹希。若翻囊之倒米。为嚣嚣以日日。谁识伏而达倚。匪余情之能测。谬闻之以如是。若夫倒置之族曚曚徒生。兵风既至忽然潜征。神道虽昧鬼法尤明。徘徊中阴徂彼铁城。霄绝望舒昼无曜灵。身造笮萼之槛。足蹈炎炭之庭。刀岳霜铓以积刃。剑林翘锋而啸精。陶铜汪洋以海涌。巨镬波沸而雷鸣。阎王领阅卒傍执钗。三扐一奋百千累罗。鸩鸩利嘴煌煌火车。锐钉欃枪狡狗凝牙。淫徒燋于幻柱。饥囚枯于尘沙。资轻妙之灵质。益痛戮之易加。永烦冤以弥劫。安斯酷之可过。三六峻罔不可列缕。千条殊剧万端异苦。靡喘息而不经。俄聿来而忘宇。予略一朝以言之。将终年而震楚。爰有五德无玷。十淑道全。夕阳造逝庆升九天。宝殿晃昱高构虚悬。琼房兼百瑶户摩千。金门焕水精之朗。玉巷耀琉璃之鲜。珠树列于路侧。鸾凤鸣于条间。芳华神秀而粲藻。香风灵飘而飞烟。想衣斐衅以被躯。念食苾芳以盈前。彼羲和之长迈。永一日而万年。无事为以干性。常从容于自然。映光蕊之烁烁。眇轻腾之翩翩。究妙音之至乐。穷有生之遐延。舍陋世而上济。伴超伦之高迁。然夫飨兹旧德日用玉食。厥土不毛罔施稼穑。积畜虽多焉有不竭。龄祚虽修终焉归灭。三灾起而宫宇散。七证至而天禄绝。会大秋以考落混椿菌之无别。是以如来大圣三达洞照。哀我困蒙。晓了道要。善权洒落。或粗或妙。如溟海之运流。若天日之垂曜。上士虚怀忘其言。中才贞志执其教。教无定方适物所由。宜陆以车。应水以舟。敷设云云。广术悠悠。駉未塞乎三百。要指在乎一幽。掘累玄之纲领。遣毛目于鬯裘。宏笼大训展我智分。治无不均。质有利钝。虚往实归。各足方寸。愚黠并诱龙鬼俱化。万涂丛归一由般若。譬彼济海非船莫过。驱万动于道场。毕无为而息驾。本夫三乘之始同归一无。才照各异致用参殊。应真忘有而求空。遂耽空而恬愉。缘觉亮累于知微。爰迁玄而不居。虽妙迹其再丧。犹有遣而未虚。开士解物于都尽。作无存其焉除。悟之豁于鉴先。体之冥乎意初。理重深而绝韵。畴克谅而业诸。自古在昔先民有遇。堂堂荫映躬受圣喻。喁喁群黎耳目仰注。或发蒙于一咳。或革面于一哺。并因言而后化。未有人而不度。善逝迄今道运转衰。大教虽存味之者希。栴檀与蓼苏同芬。夜光与熠耀齐晖。于氏超世综体玄指。嘉遁山泽仁感虎兕。护公证寂道德渊美。微吟穹谷枯泉渐水。阙叟登霄卫度系轨。咸淡泊于无生。俱脱骸而不死。今则支子特秀领握玄标。大业冲梓神风清肃。一言发则蕴滞披。三番着则重冥昭。见之足以洗鄙吝。闻之可以落衿骄。逊濯流以逸契。咏遂初于东睾。何深味以栖素。轻大宝于秋毫。道风之所扇荡。深达之所逍遥。才不难则贤不贵。愚不笑则圣不高。远声见陋于近耳。孰能忘味于闻韶哉。奚适非道何之无神。理有精粗物有彦真。大居细君小为硕臣。羽族隶乎金翅。甲属属乎须伦。两仪宗于太极。众星系于北辰。是以九十六种枝条繁张。轻遗重根躁废静王。俱曰与圣各擅一方。或移山而住流。或倏忽于存亡。命天衣之采粲。啸灵厨之芬芳。曜振旅之凶暴。化砾石之琳琅。竭变幻之掘奇。惜有待之无长。斯乃数内之甘醇。不如至道之糟糠者也。逮乎列仙之流练形之匹。熊经鸟伸呼吸太一。夕餐渝阴与素月。朝挹阳霞与朱日。赤斧长生于服丹。涓子翻飞于饵术。安期久视于松毫。丰人轻举于柏实。彼和液之所深。足支年而住质。中不夷而外猗。徒登云而殒卒。俱括囊以坚[烈-列+(夕  ㄗ)]固同门而共出。理未升于颜堂。永封望乎孔室。贵乎能飞则蛾蝶高翚。奇乎难老则龟蛇修考。伊逆旅之游气。唯心玄之可宝。存形者不足与论神。狎俗者未可与言道。道乎奚言无问无对。咨者叩穷应者负内。默之斯通语焉则匮。当于玄珠与讲道。吾成罔象与无谓兀然寂泊玄酬有箴。宗钻浮飨莫悟冥音。希之弥错搜之愈沈。郢人其逝为谁匠椹。设筌蹄乎渊荟。俟鱼兔乎川林。傥得意于谈表。共目击而废心。无运睒倏。往矣斯复。忍立贤达忽如涉宿。千师诞化。肇过一六。慈氏方隆。仰期仁育。孰云数辽瞥若眴目。灵辔虽迅缘枢靡穷。彼无本标我有始终。假步灼电之末。托息石飙之中。知畏涂而惊寇。迷尘欲之致戎。替远胜而婪近。谓赊俭而交丰。不防枯于未飙。既零落于劲风。思反蔕而更秀。结万悔其胡充。是以大誓之徒烧指穿石。冥期无待。志与心积。浚智堑。崇慧壁。拔神剑。挥戒戟。想将萌而夷斩。情向兆而翦刺。扫六贼于胸中。休五道之长役。拱己内治总持法忍。三世都寂一心豁尽。寄耳无明寓目莫准。尘随空落秽与虚陨。廓焉灵悟因权作尹。普济安度大悲谁愍。托蘧庐以和光。常游居乎冥泯。任天行与物化。如蹈水之无轸。若乃妙变神奇理不思议。大千举于指掌。芥子含于须弥。四海宅于毛孔。七宝永于劫移。可信而不可寻。可由而不可知。非谈咏之所宣。恶毫素之能披。善乎优陀之言也。使夫智者满于天下。人有百头。头有百舌。舌解百义。辩才锋逸。合兹人以赞道。犹万分而未一。唯觉觉之相叹。乃敷畅而彰悉。矧愚昧之固陋。托狂简而仰述。抗萤烛之炯炯。欲增晖以毗日者欤。   嗟乎方外灵藏奢遐诞宕。众妙渊玄群奥无量。小成不籍大言横丧。坤德可厚于何不有。惊听洪壑骇目崇阜。夏典载其掌握。荒经列其户牖。周既达而未尽。信齐谐之小丑。见鹏鹍而标大。而睹鸟王与鱼母。吁乎噫嘻奇杰之事。积籍眇漫焉可称记。伊皇览之普综。足探幽而体异。何近嫌于割王。又硕诬乎火织。况下斯而束教趣尧孔之权饵。常专专而守检。惧越蹈于所伺。并废理以证言。莫触类以取意。徒宏博而繁构。更益猜而致忌。悟饰智之愕物。故收翰而辍思。寄一隅于梗指。俟体信于明识者乎。 弘明集卷第十四   竺道爽撽太山文释智静撽魔文释宝林破魔露布文释僧祐弘明论后序。 竺道爽撽太山文   沙门竺道爽。敢告太山东岳神府及都录使者。盖玄元创判二仪始分。上置璇玑则助之以三光。下设后土则镇之以五岳。阴阳布化于八方。万物诞生于其中。是以太山据青龙之域。衡霍处诸阳之仪。华阳显零班之境。恒茷列幽武之宾。嵩峙皇川之中。镇四渎之所坟。此皆禀气运实无邪之秽。神道自然崇正不伪。因天之覆顺地之载。敦朴方直澹然玄净。进道四运之端。退履五教之精。内韬通微之资。外朗道德之明。上达虚无下育苍生。含德潜通无遐不彻。游步九崖翱翔玄阙。故能形无正始呼吸阴阳。握揽乾坤推步八荒。夫东岳者。龙春之初清阳之气。育动萌生王父之位。南箕北斗中星九天。东王西母无极先君。乘气凤翔去此幽玄。澄于太素不在人间。荡消众秽其道自然。而何妖祥之鬼魍魉之精。假东岳之道。托山居之灵。因游魂之狂诈。惑俗人之愚情。雕匠神典伪立神形。本无所记末无所经。外有害生之毒气。内则百鬼之流行。昼则谷饭成其势。夜则众邪处其庭。此皆狼蛇之群鬼。枭蟒之虚声。自三皇创基传载于今。历代所崇未睹斯响也。故零征记曰。夫神正者则潜曜幽昧。上腾高象下戏玄阙。逍遥云影龙翔八极。风兴雨施化若雷电。行厨不设百味自然。含慈秉素泽润苍生。恩过二养惠若朝阳。应天而食不害众命。此乃灵翔之妙节。清虚之神道。若神不正者则干于万物。因时托响传惑俗听。成祅散朴激动人心。倾财极杀断截众命。枉害中年俎其骨肉。精神离迸痛伤元气。东岳之神岂此之谓也。故枕中诫曰。含气蠢蠕百虫勿婴。无食鸟卵中有神灵。天元受命地庭有形。祖禀二仪焉可害生。此皆逆理违道本经。群民含慈顺天不杀。况害猪羊而饮其血。以此推之。其非神也。   又五岳真神则精之候。上法琁玑下承乾坤。禀道清虚无音无响。敬之不以欢。慢之不以戚。千誉万毁神无增损。而汝矫称假托生人因虚动气杀害在口。顺之则赐恩。违之则有祸。进退谄伪永无贤轨。毁辱真神。非其道也。故黄罗子经玄中记曰。夫自称山岳神者必是蟒蛇。自称江海神者必是鼋鼍鱼鳖。自称天地父母神者必是猫狸野兽。自称将军神者必是熊罴虎豹。自称仕人神者必是猿猴[狂-王+加]玃。自称宅舍神者必是犬羊猪犊。门户井窖破器之属。鬼魅假形皆称为神。惊恐万姓。淫鬼之气。此皆经之所载。传之明验也。自汝妖祥渐踰六载。招来四远靡不响应。送疾而往者如小水归海。获死而还者哀呼盈路。重者先亡便云算尽。轻者易降自称其福。若使重患难济则汝无恩。中容之疾非汝所救。二者无效。焉可奉事。乃令群民投心归命。既无良医善药。非散发之能降。经旬历月曾无影报。以此推之。有何证验。又国大元桓王及封锡。六国之懿节。三台之辅光。赞皇家黎无慈悦。天祸谬加体婴微疾。谓汝之只能感灵德。故宣德信命诣汝神殿。献荐三牲加赠珍异。若汝圣道通干致妙者。何不上启九皇下咨后土。参集百灵显彰妙术。使国良辅消疾获安。既无响应。乃奄薨遐。验此虚妄焉足奉哉。   又昔太山石立社移神灵降象遐声万代。此则乾坤之所感。显为时瑞。汝托称其圣。既不能兴云致雨以表神德。图妖邪以损真道。正使汝能因盘动箸举杯尽酒。犹为鬼幻。非为真正。况无其征有何神也。又太山者则阎罗王之统。其土幽昧与世异灵。都录使者降同神行。定本命于皇记。察都籍于天曹。群恶无细不舍。纤善小而无遗。总集魂灵非生人应府矣。而何弊鬼诈称斯旨。横恣人间欺殆万端。蓬林之树乌鹊之野。翕动远近列于祠典。聚会男女树俗之心。秽气外衅枭声远布。毒钟王境为害滋甚。夫云雾蔽天群邪翳正。自汝妖异多所伤害。吾虽末流备阶三服。每览经传而睹斯孽。推古验今。邪不处正。吾将荡秽光扬圣道。告到严钩魅党还游冢墓。餐果饮泉足生之路。既令群民绝倾财之困。鸟兽无罗网之卒。若复顾恋望餐不去者。吾将宣集毗沙神王和罗子等。授以金刚屯真师勇武秋霜陵动三千威猛难当。曜戈明剑拟则摧山。降龙伏魔靡不稽颡。汝是小鬼敢触三光。鹄毛入炭鱼行镬汤。倾江灭火朝露见阳。吾念仁慈愍汝所行。占此危殆虑即伤心。速在吾前复汝本形。长归万里沧浪海边。勿复稽留。明顺奉行。 檄魔文(释智静)   释智静。顿首顿首明将军轮下。相与玄涂殊津人天一统。宗师虽异三界大同。每规良会申展曩积。而标榜未冥所以致隔。今法王御世十方思顺。灵网方申纮纲弥纽。大通有期高会在近。不任翘想并书喻意耳。   夫时塞有通否终则泰。千圣相寻群师迭袭。昔我皇祖本原天王体化应符龙飞初域。仗权形以附万邦。奋惠柯以覆六合。威荡四邪扫清三有。方当抗宏纲于八区。緪灵网于宇宙。夷静七荒宁一九土。而冥宗不吊真容凝静。重明寝晖虚舟覆浪。故令蚁邪番兴枭见暴起。噎染真涂尘惑清众。虐钟苍生毒流万劫。怀道有情异心同忿。我法王承运应期理乱。上承高胄下托群心。秉天旗以笼三千。握圣图以隆大业。云起四宫鸾翔天竺。降神迦维为时城堑。绥抚黎元善安卿士。奖导群情慰喻有疾。严慧柯于胸中。被神甲于身外。愍十八之无辜。哀三空之路绝。志匡大荒必平多难。百域千邦高伏风化。承君不忌重迷自覆。深摄愚怀故守伪见。狼据欲天鸱鸣神阙。叛涣疆场抗距灵节。谓大位可登弘规可改。览兹二三遂为叹息。昔大通统世群方影附。有伪痴天魔不遵正节。干忤圣听陈扰神虑。领卒塞虚。权形万变。精甲照曦霜戈拂域。灵鼓竞兴响冲方外。矫步陆梁自谓强盛。王师一奋群邪殄丧。众迷革心望风影伏。况君单将骁然介士无方众不成旅。而欲违背陵虐华邑。篡夺灵权腾邈最胜。以为忝真可不谬乎。今释迦统世。道隆先劫。妙化荡荡神罗远御。智士雍雍云算盖世。武夫龙跳控弦万队。协略应真奇谋超拔。故命使持节前锋大将军阎浮都督归义侯萨陀。独禀天奇蒙尘玄镜。神高须弥猛气笼世。善武经文忠着皇阙。领众四十万亿扬鏕首路。使持节威远大将军四天都督忉利公。导师武胜标群文超。纮谋妙思绝尘心栖梦表。忧时忘身志必匡世。领众百万亿鸾飞天衢。使持节征魔大将军六天都督兜率王解脱月。妙思虚玄高步尘表。略并童真功侔九地。悼愍三涂忿若纵害。援剑慷慨龙回思奋。领众四百万亿云回天门。使持节通微大将军七天都督四禅王金刚藏。朗质映晖金颜遐烛。恩过九锡力倾山海。右眄则蒙氾飞波。左顾则扶桑落曜。德无不照威无不伏。领众七百万亿虎眄须弥。使持节镇域大将军九天都督八住王大维摩诘。奇算不思法柯远振。体含神姿权喻万变。呼吸则九服云从。叱咤则十方风靡。哀彼下民无辜酸楚。领众九百万亿饮马虚津。使持节览后大将军十三天都督小千诸军事九住王大文殊。承胄遐元形晖三界。胤自紫宫神高体大。应适千涂玄算万计。群动感于一身。众虑静于一念。深抱慈悲情兼四摄。领众若尘翱翔斯土。使持节匡教大将军录魔诸军事群邪校尉中千王观世音。智略渊深慧柯远振。明达四通朗鉴三固。或托迹群邪曜奇锋起。或权形二九息彼涂炭。挥手则铁围摧岩。嘘气则浮云颓崿。能为万方不请之友。领众不思仗戈虎啸。使持节布化大将军三界都督补处王大慈氏。妙质纵网天姿标杰。体踰金刚心笼尘表。猛气冲云慧柯远奋。无生转于胸中。权智应于事外。志有所规无往不就。威恩双行真俗并设。领众八万四千严警待命。勇出之徒充溢大千。金刚之士弥塞八极。咸思助征席卷六合。乘诸度之宝轩。守八正之修路。跨六通之灵马。控虚宗之神辔。弯四禅之劲弓。放权见之利箭。鸣骥桓桓轻步矫矫。奉命圣庭曾无有阙。贵郎导师胜子五百。幽鉴天命来投王化。圣上开衿感气归顺。皆授名爵封赏列土。功侔旧臣声盖万域。而君何心横生异计偃蹇荒边规固常位。毒害勃于苍生。灾祸流于永劫。可不哀哉。可不谬哉。君昔因时为物所惑。狂迷君心投危外窜。百行一愆贤达常失久。谓君觉知返愚归罪象魏束身抽簪同游群隽。以道自欢荣名终始。如何摄愚守谬偷安邪位。托痴山以自高。恃见林以游息。耽六欲之秽尘。玩邪迷以怡性。建憍慢之高幢。引无明之凶阵。阔步荒涂轻弄神器。盗篡天宫抗衡日月。恐不果哉。举手而映三光。把土以填巨海。虽拟心虚标事之难就。将军殖福玄津原承弥远。华貌暐然群情属目。望责之基易登。由来之功可惜。君可反往修来翻然归顺谢过朱门。以道齐好家国并存。君臣同显身名获安。晓目达观眷属晏然。可不美哉。今王师克举十方翘辔。手提法罗齐舞群圣。道柯曜于前驱。灵鼓振于后队。神钟一叩十方倾覆。海浪飞波陆原涌沸。于斯之时。须弥笼于一尘。天地回于一车。无动安于左衿。妙乐曜于右手。神力若斯。岂可当也。我法王体道仁慈不忍便袭。权停诸军暂壹灵辔。临路遣书庶回迷驾。君可早定良图面缚归阙。委命皇庭逍遥玄境。隆名内晖游形外寄。上方即任非君而谁。夫惠尚识机明贵免祸。穷而知反。君子所美。斯乃转祸之高秋。取功之良节。昔夏桀无道殷王致伐。商纣首乱周武建师。此即古今之蓍龟将军之明诫。相与虽乖于当年。风流宜同于道味。人天崎岖何足致隔。想便霍然随书致命。所以窃痛其辞委曲往文者。不欲令兰芳夏凋修柯摧颖。深致思言。善自量算。无使君身倾筐三趣。莫令六天鞠生稊稗。造颖眄目助怀惕然。临路遣书诸情多愦。言不藉意。 破魔露布文(释宝林作)   贤劫大千微尘年。五浊鼎沸朔。现寿百龄日。使持节都督恒沙世界诸军事征魔大将军净州刺史十地王臣金刚藏。使持节都督八万波罗蜜诸军事破结将军领魔蛮校尉大司马梵州刺史八地公臣解脱月等。稽首和南上。   圣朝尚书。谨案夫六合同曜灵之鉴。群流归百谷之王。万化均于空玄。众奇宗于一智。斯盖理有宗极之统。物无殊趣之会。是以如来越重昏而孤兴。蔚勤功于旷劫。曜三涂之高明。拔洪痴于始造。穷圣德之区奥。究无生之虚致。览物化之枢机。握宏德之统纽。至若英姿挺特神光赫奕。虽复千晖并照固已绝矣。身殊万状而非众。体合至妙而不一。应出五道而非生。示入形止而非灭。希夷恍惚无名无像。莫测其深靡知其广。应群感而不劳。周万动而常静。历恒沙以倏忽。抚八荒于俄倾。两仪颓陷而不夷。力负潜移而不易。吸大火而不燋。怀洪流而不溺。乾坤不足以语其德。文玄不足以明其道。巨包六合。不可以称其大。妙入无间不可以名其小。尔乃亭毒苍生化兼始母。无欲无为而无不为。翱翔于应变之涂。逍遥于有无之表。挺达群圣之端。恬澹涅槃之域。二乘韬思于重忘之致。十住息虑于动静之机。梵王咨嗟以归德。帝释伏膺而厌位。其为圣也。亦已极矣。于是应定光之遐记。验大通之图录。出五道而龙兴。超帝皇以命世。道王三界德被十方。畿甸恒沙都邑大千。偃九定之闲室。登七觉之云观。濯八解之清池。游总持之广苑。尔乃居慈悲之殿。处空同之坐。衮龙众好天官顶相。左辅弥勒之流。右弼文殊之匹。前歌大方之雅颂。后舞四摄之銮拂。卫以八住体虚匹士。侍以四果卓落通仙。三台唯圣六府唯贤。尔乃宣教姬孔。宰守虞唐。扬威汤武。州牧三皇。其为化也。坦八正之平衢。开三乘之通津。列无为之妙宅。济大苦于劳尘。杜三恶之奸路。启欢乐于天人。爵以果任之位。禄以甘露之餐。功巨者赏以净土之封。勋小者指以化城之安。此乃超百王之洪业。太平之至始也。五趣宦身之清朝。四生士位之宗极。而群迷遇崄背真弥旷。欣濡沫之近足。忘江湖于远全。故魔王波旬植愚根于旷始。积迷心于妄境。泛三染之洪波。入邪见之稠林。至乃窃弄神器假伪冒真。夸王天宫分列岳土。制命六天纵肆偏威。内以三公诸毒卿相九结。外以军将六师戎卒四兵。内行跋扈不忌皇宪。自萤光争晖天照。故乃顷者抗行神威扬兵道树。震雷公霹雳之声。列担山吐火之众。又持世致惑于静室。波仑悲号于都肆。斯皆痴狂纵暴亏于圣节。作乱中夏为日久矣。圣皇悼昏俗之聋瞽。悲弱丧以增怀。将总群邪以齐见。会九流而同津。于是命将大势之徒。简卒金刚之类。茹金嚼铁之夫。冲冰蹈火之士。勇卒尘沙骁雄亿万。星流风发龙腾魔境。置军万全之策。逼寇必死之野。而魔贼不祗敢执蛮荆之蠢尔。抗宗糩之逋傲。建麾于自憍之地。结固于云迷之崄。傍唐重复侠叠鳞次。且其形势也。则痴山嶆[山  敖]固其前。爱水浩汗张于后。邪林蔚荟蒙其左。痴涧渊玄带其右。尘劳之卒豺视于交境。六师之将虎步于长逵。望若云起蔽天雾塞六合。其为盛也。开辟罕有。臣等于是承圣朝之遐威。出超图之奇略。盖以高算之笼。弥以玄策之围。精骑千重步卒万匝。游师翳野屯塞要害。使前将军檀那望悭麾以直进。后军毗耶蹴懈卒于其后。禅那略游骑于其左。尸罗防密奸于其右。外军沤和浪骑队于平原之上。走短兵于诘屈之下。陈虎旅而高骧。设危机于幽伏。中军般若握玄枢之妙鉴。把战胜之奇术。控亿兆之雄将。拥尘沙之劲卒。于是众军响应万涂竞进。感动六合声震天地。雄夫奋威。浪奔白刃之光夺于曦曜。法鼓之音乱于雷震。勤马[起-巳+參][起-巳+覃]以腾掷。迅象飞控以驰驱。禅弓烟举而云兴。慧箭雨洒以流虚。鞭以假名之策。蹴入无有之原。研以师子之吼。刺以苦空之音。挥干将而乱斩。动戈矛而竞捷。横尘尸以被野。流劳血于长川。崩痴山之磋峨。竭爱水之洪流。穷僭于诸见之窟。挫高于七慢之樔。于是魔贼进无抗鳞之用。退无悕脱之隐。虑尽路穷回遑靡据。魔王面缚于麾庭。群将送命于军门。诸天电卷以归化。迷徒风驰于初晖。皇威扫荡其犹太阳之扑晨。霜注洪流以灭火。故使万世之逋寇土崩于崇朝。中华之昔难肃清于俄顷。斯诚圣皇神会之奇功。旷代着世之休烈虽昔殷汤建云功于夏郊。周武扫清氛于商野。斯乃上古之雄奇。岂以得齐于圣勋。臣辄奉宣皇猷绥慰初附。安以空同之宅。充以八解之流。防以戒善之礼。习以六度之风。耆年者悟其即真于新唱。弱丧者始闻归与之音。夫应天顺罚春秋之道。兴功定乱先王所美。元恶以宾只从圣宪。六合同明廓清宇内。玄风遐扇率土怀庆。朝有康哉之歌。野有乐郊之咏。功高道大非见所表。圣虑幽深非言能宣。粗条皇威奇算之方。又列众军龙骧之势。电驿星驰谨露布以闻。臣等诚惶以抃。   余以讲业之暇。聊复永日寓言假事。庶明大道冀好迳之流不远而复。经云。涅槃无生而无不生。至智无照而无不照。其唯如来乎。战胜不以干戈之功。略地不以兵强天下。皇王非处一之尊。霸臣非桓文之贵。丘旦之教于斯远矣。聃周之言似而非当。故知宗极存乎俗见之表。至尊王于真鉴之里。中人踌躇于无有之间。下愚惊笑于常迷之境。今庶览者舍河伯秋水之自多。远游于海若之渊门。不束情于近教。而骇神于荒唐之说也。 弘明论后序(释僧祐)   余所集弘明为法御侮。通人雅论胜士妙说。摧邪破惑之冲。弘道护法之堑。亦已备矣。然智者不迷。迷者乖智。若导以深法终于莫领。故复撮举世典指事取征。言非荣华理归质实。庶迷涂之人不远而复总释众疑。故曰弘明。论云。   夫二谛差别道俗斯分。道法空寂。包三界以等观。俗教封滞。执一国以限心。心限一国则耳目之外皆疑。观等三界则神化之理常照。执疑以迷照群生所以永沦者也。详检俗教并宪章五经。所尊唯天所法唯圣。然莫测天形莫窥圣心。虽敬而信之。犹蒙蒙不了。况乃佛尊于天法妙于圣。化出域中。理绝系表。肩吾犹惊怖于河汉。俗士安得不疑骇于觉海哉。既骇觉海则惊同河汉。一疑经说迂诞大而无征。二疑人死神灭无有三世。三疑莫见真佛无益国治。四疑古无法教近出汉世。五疑教在戎方化非华俗。六疑汉魏法微晋代始盛。以此六疑信心不树将溺宜拯。故较而论之。若疑经说迂诞大而无征者。盖以积劫不极世界无边也。今世咸知百年之外必至万岁。而不信积万之变至于旷劫。是限心以量造化也。咸知赤县之表必有四极。而不信积极之远复有世界。是执见以判太虚也。昔汤问革曰。上下八方有极乎。革曰。无极之外复无极。无尽之中复无尽。朕是以知其无极无尽也。上古大贤据理训圣千载符契悬与经合。井识之徒何知得异。夫以方寸之心谋己身而致谬。圆分之眸隔墙壁而不见。而欲侮尊经背圣说诬积劫罔世界。可为愍伤者一也。若疑人死神灭无有三世。是自诬其性灵而蔑弃其祖祢也。然则周孔制典昌言鬼神。易曰。游魂为变。是以知鬼神之情状。既情且状其无形乎。诗云。三后在天王配于京升灵上旻。岂曰灭乎。礼云。夏尊命事鬼敬神大禹所只。宁虚诞乎。书称周公代武云。能事鬼神姬旦祷亲。可虚罔乎。苟亡而有灵则三世如镜。变化轮回孰知其极。俗士执礼而背叛五经。非直诬佛亦侮圣也。若信鬼于五经而疑神于佛说。斯固聋瞽之徒非议所及。可为哀矜者二也。若疑莫见真佛无益国治。则禋祀望祑亦宜废弃。何者苍苍积空。谁见上帝之貌。茫茫累块。安识后稷之形。民自躬稼社神何力。人造墉畷蜡鬼奚功。然犹盛其牺牲之费。繁其岁时之祀者。莫不以幽灵宜尊而教民美报耶。况佛智周空界神凝域表。上帝成天。缘其陶铸之慈。圣王为人。依其亭育之戒。崇法则六天咸喜。废道则万神斯怒。今人莫见天形而称郊祀有福。不睹金容而谓敬事无报。轻本重末。可为震惧者三也。若疑古无佛教近出汉世者。夫神化隐显孰测始终哉。寻羲皇缅邈政绩犹湮。彼有法教亦安得闻之。昔佛图澄知临淄伏石有旧像露盘揵陀勒见盘鸱山中有古寺基墌。众人试掘并如其言。此万代之遗征。晋世之显验。谁判上古必无佛乎。列子称。周穆王时。西极有化人来。入水火贯金石。反山川移城邑。乘虚不坠触实不碍。千变万化不可穷极。既能变人之形。又且易人之虑。穆王敬之若神事之若君。观其灵迹乃开士之化。大法萌兆已见周初。感应之渐非起汉世。而封执一时。为叹息者四也。若疑教在戎方化非华夏者。则是前圣执地以定教。非设教以移俗也。昔三皇无为五帝德化。三王礼刑七国摧势。地常诸夏。而世教九变。今反以至道之源。镜以大智之训。感而遂通。何往不被。夫禹出西羌舜生东夷。孰云地贱而弃其圣。丘欲居夷聃适西戎。道之所在宁选于地。夫以俗圣设教犹不系于华夷。况佛统大千。岂限化于西域哉。案礼王制云。四海之内方三千里。中夏所据亦已不旷。伊洛本夏而鞠为戎墟。吴楚本夷而翻成华邑。道有运流而地无恒化矣。且夫厚载无疆寰域异统北辰西北。故知天竺居中今以区区中土称华以距正法。虽欲距塞而神化常通。可为悲凉者五也。若疑汉魏法微晋代始盛者。道运崇替未可致诘也。寻沙门之修释教。何异孔氏之述唐虞乎。孔修五经垂范百王。然春秋诸侯莫肯遵用。战代蔑之将坠于地。爰至秦皇复加燔烬。岂仲尼之不肖而诗书之浅鄙哉。迩及汉武始显儒教。举明经之相。崇孔圣之术。宁可以见轻七国而遂废于后代乎。案汉元之世。刘向序仙云。七十四人出在佛经。故知经流中夏其来已久。逮明帝感梦而傅毅称佛。于是秦景东使而摄腾西至。乃图像于开阳之观。藏经于兰台之室。不讲深文。莫识奥义。是以楚王修仁洁之祠。孝桓建华盖之祭。法相未融。唯神之而已。至魏武英鉴书述妙化。孙权雄略造立塔寺。晋武之初机缘渐深。耆域耀神通之迹。竺护集法宝之藏。所以百辟搢绅。洗心以进德。万邦黎献。刻意而迁善。暨晋明睿悟秉一栖神。手画宝像表观乐览。既而安上弘经于山东。什公宣法于关右。精义既敷实相弥照。英才硕智。并验理而伏膺矣。故知法云始于触石。慧水基乎滥觞。教必有渐神化之常限。感应因时非缘如何。故儒术非愚于秦而智于汉。用与不用耳。佛法非浅于汉而深于晋。明与不明耳。是知五经恒善而崇替随运。佛化常炽而通塞在缘。一以此思可无深惑。而执疑莫悟。可为痛悼者六也。夫信顺福基迷谤祸门。而况蒙蒙之徒多不量力。以己所不知而诬先觉之遍知。以其所不见而罔至人之明见。鉴达三世反号邪僻。专拘目前自谓明智。于是迷疑塞胸谤讟盈口。轻议以市重苦。显诽以贾幽罚。言无锱铢之功。虑无毫厘之益。逝川若飞藏山如电。一息不还奄然后世。报随影至悔其可追。夫神化茫茫幽明代运。五道变化于何不足。天宫显验。赵简秦穆之锡是也。鬼道交报。杜伯彭生之见是也。修德福应。殷戊宋景之验是也。多杀祸及。白起程普之证是也。现世幽微备详典籍。来生冥应布在尊经。但缘感理奥因果义微。微难领故略而不陈。前哲所辩关键已正。轻率鄙怀继之于末。虽文匪圭璋而事足鞶鉴。惟恺悌君子自求多福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