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四十六年十月二十七日内阁奉   上谕厯代名臣奏疏俱有流传选刻之本现在四库全书内经馆臣编次进呈其中危言谠论闗系前代得失者固可援为金鉴至胜国去今尤近三百年中荩臣杰士风节伟著者亦不乏人迹其规陈治乱抗疏批鳞当亦不亚汉唐宋元诸臣而奏疏未有专本使当年绳愆纠谬忠君爱国之忱后人无由想见非所以垂法戒着劝惩也即或其人品谊未醇而其言一事陈一切中利病有禆时政亦不可以人废言至神宗以后诸臣奏疏内有因辽沈用兵涉及本朝之处彼时主闇政昏太阿倒置阉人窃柄权幸满朝以致举错失当赏罚不明其君缀旒于上竟置国是若罔闻遂至流冦四起兵溃饷絶种种秕政指不胜数若杨涟左光斗熊廷弼诸人或折冲疆或正色立朝俱能慷慨建议剀切敷陈设明之君果能采而用之犹不致败亡若是之极其事距今百十余年殷鉴不逺尤当引为炯戒则诸人奏疏不可不亟为辑録也除明史本传外所有入四库全书诸人文集均当广为搜采裒集成编即有违碍字句秖须略为节润仍将全文录入此事闗系明季之所以亡与我朝之所以兴敬怠之分   天人之际不可不深思逺虑触目警心着派皇子同总师傅蔡新等为总裁其皇孙皇曾孙之师傅翰林等即着为纂修校録陆续进呈候朕亲裁书成后即交武英殿刋刻仍抄入四库全书将此防冠于简端所有前派纪昀等选出神宗以后各奏疏即着归入此书按其朝代一体编纂特谕   凡例   一明代奏议现在四库全书馆散在诸臣文集内者甚多幷有彚萃成书如经济录及疏议辑略等编兹俱详加搜采选録全文至于馆书未载而其言可録则从明史本中删节之文采入以存梗概   一明臣习尚喜滋议论奏牍之繁迥逾前代是编所録専择其危言谠论得失攸闗以着劝惩而垂法戒如属泛行陈奏或涉门户交攻文采虽工槩从汰置   一是编所録固多忠荩名流间有品谊未醇而所言实中利病谨遵   圣谕不以人废言之盛心并为采入书期有用与流传   选刻泥称名臣者迥殊   一明至神宗后应燬违碍文集奏疏良由事涉我   朝其建议颇多剀切顾自杨涟左光斗熊廷弼诸人以外正史不及尽载姓名兹俱按其时代编入字句稍加节润未曽改易全文用仰副   皇上近取殷鉴昭垂万禩之至意   一旧传选刻名臣奏议之本宋赵汝愚专録本朝明杨士奇兼综厯代但分门别部转近类书体裁是编纂次谨遵   圣谕一依明代纪年先后其有同时陈奏者则参攷官阶之大小编入次第厘然悉符史家体例   一是编每疏题下俱谨遵   圣训注明某朝某年并查载进止原旨与疏之行否于后俾一事顚末展巻了如而其时之朝政亦遂可以攷镜   睿虑周详尤为从来编辑诸家管蠡所莫逮云   一奏议中有引用辽金元三史人名地名者悉遵   钦定改正并将当时所称蕃部人地名俱查出译改   钦定四库全书    史部六   御选眀臣奏议目録    诏令奏议类二【奏议之属】   巻一【洪武】   应求直言诏上书    叶伯巨   太平十二策      桂彦良   大庖西室封事     解 缙   言九事疏       冯 坚   巻二【永乐 洪熙 宣徳 正统 景泰】   请豫备仓储疏      杨 溥   三殿灾请修时政疏    邹 楫   上仁宗奏疏       李时勉   陈八事疏        范 济   边方事宜疏       刘 球   元儒吴澄从祀议     杨士竒   敷陈十事疏       刘 球   劾朱勇等疏       叶 盛   建言疏         刘定之   覆杨宁陈边计疏议    于 谦   劾许贵请讲和疏     于 谦   审察敌情疏       叶 盛   赏功罚罪疏       叶 盛   京畿民情疏       叶 盛   巻三【景防 天顺】   请释防克特穆尔还北疏  于 谦劾郭亨等纵民壮脱逃疏  于 谦劾卫頴等怠废军政疏   于 谦   劾宫聚等疏       叶 盛   御敌安边疏       叶 盛   劾陈循疏        叶 盛   陈灾异疏        叶 盛   请置五团营疏      于 谦   论时政疏        左 鼎   请修屯政抚逃民疏    孙原贞   劾内官弓胜疏      叶 盛   论时政疏        钟 同   两广军事疏       叶 盛   巻四【成化】   扶植纲常疏       罗 伦   政务疏         商 辂   乞分豁土田疏      彭 韶校勘资治通鉴纲目疏   谢 铎陈京卫官职因差骚扰疏  彭 韶   严赏罚以禁盗贼疏    王 恕   论驾帖无印信疏     王 恕   巻五【成化 治】   乞取囘中官王敬疏    王 恕   陈治安疏        王 恕   制治保邦疏       王 恕   陈政治终始疏      彭 韶   论山陜救荒疏      王 恕   进大学衍义补奏     邱 濬   漕运议         邱 濬   陈时事疏        邹 智   论滥陞内官奏      王 恕   请讲学聴政疏      杨守陈   讲明律意疏       马文升   请勤政事疏       马文升   巻六【治】   陈治道疏        马文升   防边患疏        马文升请却赛玛尔堪进狮子疏  倪 岳   请严捕近京逃贼疏    余子俊   恤民弭灾疏       马文升   正罚俸疏        马文升   进盐场图册疏      彭 韶   巻七【治】   论内外不可异法奏    王 恕再论内外不可异法奏   王 恕   恤民弭灾再奏疏     马文升   清理刑狱疏       马文升   諌宁府用琉璃瓦疏    林 俊   请振纪纲疏       蔡 清覆张九功正祀典疏议   倪 岳   请豫教太子疏      马文升   议疏黄河筑决口状    刘大夏   申明律意疏       马文升   请添巡抚疏       马文升   巻八【治】   陈灾异疏        马文升   修饬武备疏       马文升   请视朝疏       徐 溥   请罢兴作疏      周 玺   论重名器疏      周 玺   巻九【治】   应诏陈言疏      何孟春   陈边务疏       王守仁   巻十【治】   制科议        王 鏊   论传奉疏        马文升   灾异陈言疏       林 俊   论欺罔疏        周 玺   会计天下钱粮奏     韩 文   请皇太子御经帖疏    马文升   巡抚事宜疏       马文升   巻十一【治 正徳】   议行武举疏       刘大夏   覆金洪陈边务疏议    刘大夏   请立记注史官疏     储 巏豫处边储以备供饷疏   杨一清   经理要害边防疏     杨一清   豫处兵机疏       杨一清   陈政令十失疏      李东阳   巻十二【正徳】   裁宂食节宂费奏     韩 文   请辨忠佞疏       刘 玉论诛太监李兴伐木石疏  周 玺   论正失罚疏       周 玺论内侍刘瑾等奸邪疏   周 玺   劾刘瑾疏        蒋 钦   再劾刘瑾疏       蒋 钦   劾太监马永成等疏    陆 昆器使将才以修戎务疏   杨一清   劾宦官疏        韩 文   论诛大逆疏       周 玺   巻十三【正徳】   举纠漕运官状      邵 寳   献纳愚忠疏       罗钦顺   议边军入卫疏      李东阳   地方利害疏       胡世宁   请戒谕宁藩疏      胡世宁   时政疏         张 原   应诏陈治安疏      何景明   巻十四【正徳】   请遵祖训以光圣徳疏   杨廷和   劝止临幸疏       梁 储大举入境乞兵救援疏   王 琼亟易镇巡官以保重地疏  王 琼   请究失事边臣疏     王 琼   豫防边患疏       王 琼   御敌安边疏       王 琼   劾朱宁疏        方良永   讼胡世宁疏       程启充   请罢遣中官疏      梁 储请罢中官奏讨盐引等疏  梁 储   审大计以重本兵疏    王 琼   边情疏         王 琼   巻十五【正徳】   革冗员以安边方疏    王 琼   奉疏         王 琼   劾太监史宣疏      孙 懋自劾不职乞赐罢黜疏   王 琼   武举议         王 琼   声息等事疏       王 琼   给衣御寒疏       王 琼   申明赏罢疏       王守仁   请囘銮疏        吴 俨   劾朱彬疏        孙 懋   卷十六【正徳】   请崇典礼亲政务疏    杨廷和   止微行疏        杨廷和   防边患疏        王 琼   停差烧造太监疏     唐 龙   江西捷音疏       王守仁边军缺食乞早议处疏   王 琼   陈急务疏        黄 巩   諌泰山进香疏      郑善夫请还宸濠所占民田疏   唐 龙   水灾自劾疏       王守仁   乞寛免税粮疏      王守仁   请正大狱疏       杨廷和   请均田役疏       唐 龙   巻十七【嘉靖】   讲学亲政疏       王 鏊   请正纲常昭典礼疏    杨廷和   议大礼疏        张 璁   议大礼疏        方献夫   遵祖训以端政本疏    夏 言请实边储以固人心疏   夏 言   大礼疏         毛 澄   大礼议         汪 俊   辞封爵乞普恩赏疏    王守仁   慎刑狱疏        韩邦奇   巻十八【嘉靖】   举大礼以成大孝疏    林 俊   请亲大臣疏       林 俊   请勤学疏        林 俊   节财用疏        林 俊   议礼疏         林 俊   谨天戒以修人事疏    孙 懋止殷通等乞陞职世袭疏  张 原   请赵云陞命疏      张 原   弭盗疏         张 原   修徳弭变疏       张 原   选近习疏        张 原   请逐太监萧敬疏     张 原再乞亟黜逆党萧敬疏   张 原   巻十九【嘉靖】   勘处倭冦事情疏     夏 言   议大礼疏        席 书   议大礼疏        桂 萼   録名徳以重士风疏    林 俊   正法守疏        林 俊   乞免查拨庄田疏     刘 麟   论锦衣衞朱宸等疏    张 原   寝杨伦职命疏      张 原   社异端疏        张 原论王邦奇等七次奏辩疏  张 原   卷二十【嘉靖】   停国戚张鹤龄等恩典疏  张 原   停司礼监请乞疏     张 原论国七张延龄等罪状疏  张 原   停止织造疏       张 原   论议礼诸臣黜陟疏    胡世宁   大礼议         吴一鹏请举大礼以安人心疏   朱 淛   勘地方贼情疏      张 原   在告极论朝事疏     张 原   乞停工匠等陞赏疏    胡世宁   陈愚悃疏        林 俊   巻二十一【嘉靖】   论刑狱疏        黄 绾   执中行政疏       胡世宁   陈八事以足兵食疏    李承勋   罢兵行抚疏       王守仁覆张经请慎差遣疏议   胡世宁   论知人安民疏      李承勋   巻二十二【嘉靖】   郊礼议         夏 言请弭灾变以安黎庶奏   杨 爵   修举武备疏       徐 问   遵宪纲考察御史疏    王廷相   巻二十三【嘉靖】   议处浥烂仓粮疏     韩邦奇   谏讨安南疏       唐 冑益兵据险以防敌患疏   韩邦奇   昭典礼疏        唐 胄   谏征安南疏       张 岳请顺人心以隆治道疏   杨 爵   劾严嵩疏        张永明   巻二十四【嘉靖】   劾李如圭张瓉疏     周 怡   请敇责大臣不和疏    周 怡   劾严嵩疏        周 怡   旱灾陈言疏       张永明   请复河套疏       曽 铣   议河套疏        翁万达   卷二十五【嘉靖】   重论复河套疏      曽 铣   议曽铣复河套疏     杨守谦   陈边务疏        胡 松   请罢马市疏       杨继盛   灾变请黜奸臣疏     赵 锦   请诛贼臣疏       杨继盛   卷二十六【嘉靖】   议拨种马应用疏     李 遂   议设狼山副总兵疏    李 遂   论严嵩欺君误国疏    董策   条上定策备边疏     杨 博   黜贪臣以消民怨疏    林 润议分布西北防秋兵马疏  杨 博条上经略蓟镇善后疏   杨 博倭冦暂宁条陈善后事宜疏 谭 纶   巻二十七【嘉靖】   劾纵盗各官议川省善后疏 谭 纶   选练州县民壮疏     杨 博   谏修斋建醮疏      海 瑞条陈蓟镇未尽事宜疏   谭 纶   应诏陈言疏       王世贞   巻二十八【隆庆】   恳乞圣明览本顾问疏   温 纯   乞慎重赠典奏      温 纯   察变谨微疏       郑履淳   请面奏事宜疏      骆问礼   议处安攘大计疏     髙 拱   议处边方激劝疏     髙 拱   议处边方有司疏     髙 拱   辨大寃以正法疏     髙 拱   议处本兵司属疏     髙 拱   言边事疏        谭 纶   言宜许谙达贡市疏    王崇古   言宜许谙达贡市疏    王崇古巻二十九【隆庆 万厯】   议处科目人才疏     髙 拱   议处马政盐政疏     髙 拱   陈四事疏        汪文辉   议録却贿三臣疏     髙 拱   议处广东举劾疏     髙 拱   弭盗疏         髙 拱   辨名分疏        髙 拱   论谙达贡市事疏     方逢时遵防议治黄运两河疏   潘季训   查议黄河后患疏     潘季驯防报河河工程次第疏   潘季驯   防报两河工成疏     潘季驯   巻三十【万厯】   陈吏治积弊八事疏    邱 橓请复建文年号立景泰实録奏沈 鲤请宥革除縁坐外亲疏   温 纯   陈十蠧疏        余懋学   请正文体疏       沈 鲤   请停矿税疏       温 纯   乞矜亷吏被诬疏     温 纯   乞保圣躬重宗社疏    卢洪春请严言官旷职之罢疏   李懋桧   劾厰监张鲸疏      张 沂   巻三十一【万厯】   请保获圣躬疏      赵志皋   论公用舎疏       逯中立   论修史用人疏      逯中立   论边事疏        王锡爵   请止开矿疏       王锡爵   陈天下四大害疏     赵南星论辅臣植私党阻言路疏  汤显祖   备陈边事疏       王锡爵   宁夏兵变疏      赵志皋   论宁夏事并陈时政疏  赵志皋   请容直臣以劝百僚疏  逯中立   条陈御倭事宜疏    李 颐   陈时政阙失疏     于玉立   巻三十二【万厯】   请召对疏       王锡爵   定国论一政体疏    王锡爵   催发章奏疏       王锡爵   请御门宣防疏      王锡爵   请发宸翰免口疏    王锡爵   请减免织造钱粮疏    王锡爵   再请召对疏       王锡爵   乞禁止倭人贡市疏    沈一贯   劾王锡爵疏       髙攀龙   请斥奸奨忠疏      安希范   再救降谪各官疏     赵志皋   请视朝疏        杨东明   请寛言路疏       马经纶   弭变修省疏       赵志皋   乞振朝纲疏       赵志皋   请补本兵疏       赵志皋   再催补本兵疏      赵志皋   请储边材疏       赵志皋   陈议兵事疏       赵志皋   巻三十三【万厯】   陈天下安危疏      吕 坤   条陈海防疏       李 颐言倭患既平兵勿轻动奏  沈一贯   劾矿使陈增疏      郝敬   修省弭灾疏       冯琦   劾晋珰诬重臣疏     朱吾弼   陈矿税六害疏      田大益   论孙朝魏允贞事奏    沈一贯   乞免发私宅拟票疏    沈 鲤   请慎终保治疏      杨东明   请罢矿税疏       沈 鲤请明功罪以励人心疏   杨东明   条陈河漕先务疏     李 颐   劾内监路辱大臣疏    汤兆京   巻三十四【万厯】   议开泇河疏       李化龙   遵防备陈河工疏     李化龙   时政疏         沈 鲤   请召还言事诸臣疏    姜士昌   乞休第二疏       叶向髙   乞振朝纲疏       周起元   寮僚征去揭       叶向髙请革解纳白粮积疏   徐必达   乞裁藩邸求请疏     周起元   劾税监髙寀疏      周起元   劾三党疏        李 朴   巻三十五【万厯 泰昌】   乞休第六十一疏     叶向髙   劾恶珰辱官剥民疏    王 纪   劾赵焕疏        周起元   极陈时疏       熊明遇   特请蠲赈疏       王 纪   再请勅书阙防疏     熊廷弼   陈河东诸城情形疏    熊廷弼   陈战守大略疏      熊廷弼   请勒限发兵疏      熊廷弼   请处分以重封疆疏    熊廷弼请敕台臣查勘辽事疏   熊廷弼   巻三十六【天启】   金吾逺逮废弁疏     毕自严   请移宫疏        左光斗   仁义兼尽疏       左光斗敬剖和尚之防以销结习疏 侯震旸   谏令客氏再入疏     侯震旸   门军法纪全弛疏     侯震   禁廷人命疏       侯震旸   请发帑金疏      朱燮元   上复雠疏       王之宷   新饷苦累难支疏    髙 推   防缉都门劫盗疏    宋祯汉   巻三十七【天启】   蔺地善后机宜疏    朱爕元   地震陈言疏      毕自严   地震频仍疏      毕自严   劾魏忠贤二十四大罪疏  杨 涟   请除奸珰疏       蔡毅中   纠傅櫆疏        左光斗再劾监织中涓李实疏   周起元   请兴江南水利疏     周起元   请修省以弭灾疏     周起元   水灾请蠲赈疏      周起元   巻三十八【天启】   劾魏忠贤疏       魏大中   极言捕务不修疏     髙 推   请斥魏忠贤疏      宋祯汉   极言滥举縦贪疏     宋祯汉   修政恤民疏       宋祯汉矢心入告严杜请托疏   范景文   简兵屯守疏       朱爕元   巻三十九【崇祯】   请燬要典疏       倪元璐   辩杨维垣诋东林疏    倪元璐   旧饷告匮疏       毕自严劾孙之獬请存要典疏   吴 焕严行彰瘅以息羣棼疏   吴 焕   直抉吏治病源疏     范景文陈黔省情形用兵机疏   朱爕元   议主客兵饷疏      毕自严   请无急近功小利疏    刘宗周   请抚防三秦疏      吴 焕   革大户行召募疏     范景文   督黔善后事宜疏     朱爕元陈黔蜀连界扼要情形疏  朱爕元   蠲钱粮疏        毕自严   巻四十【崇祯】   请勿用小人疏      黄道周   遵防具陈疏       黄道周三大可惜四大可忧疏   华允诚   痛惜时艰疏       刘宗周   劾温体仁疏       刘宗周   劾温体仁六大罪疏    傅朝佑   谏令钱士升回籍疏    詹尔选   抚贼未可轻信疏     范景文谠论当存人才可惜疏   范景文奸回误国请正宪典疏   马嘉植国势阽危庙算未定疏   马嘉植   乞停遣部科催饷疏    倪元璐   劾马士英疏       刘宗周   陈时政疏        刘宗周   陈五事疏        刘宗周【臣】等谨案   御选明臣奏议四十巻乾隆四十年奉   勅编以   皇子司选录   尚书房入直诸臣预缮写毎成一巻即恭呈御览断以   睿裁葢敷陈之得失足昭法戒而时代既近殷鉴尤明将推溯胜国之所以亡与   昭代之所以兴者以埀训于无穷故重其事也考有明一代惟太祖以大畧雄才混一海内一再后风气渐移朝论所趋大致乃与南宋等故二百余年之中士大夫所敷陈者君子置国政而论君心一劄动至千万言有如防论之体小人舎公事而争私党一事至数十疏全为讦讼之词迨其末流弥增诡薄非独小人牟私君子亦不过争名台諌閧于朝道学哗于野人知其兵防吏治之日壊不知其所以坏者由阁臣奄竖为之奥援人知阁臣奄竖之日讧不知其所以讧者由门户朋党为之煽搆葢宋人之犹不过议论多而成功少明人之则直以议论亡国而巳矣然一代之臣多贤奸并进无人人皆忠之理亦无人人皆佞之理即一人之身多得失互陈无言言皆是之事亦无言言皆非之事是以众芳芜秽之时必有名臣硕辅挺出于其间羣言淆乱之日必有谠论嘉谟榰柱于其际所谓披沙简金在乎谨为持择也是编奉承   训示辨别瑕瑜芟薙浮文简存伟议研求史以后效駮其前言考证情形以众论归于一是譬诸童謡妇唱一经尼山之删定列在六经一代得失之林千古政治之鉴也至于人非而言是不废搜罗论正而词乖但为删润   圣徳之广一善不遗   圣度之宏大公无我尤非寻常所可测量矣乾隆   四十九年十一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臣】陆锡熊【臣】孙士毅   总 校 官【臣】陆 费 墀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明臣奏议巻一   应求直言诏上书【洪武九年】   叶伯巨   臣伏读圣谕因迩者五星紊度日月相刑诏臣民直言得失海内闻之欢呼雷动皆曰此禹汤罪已之道也凡有识知莫不欲竭智尽忠况臣愚防久承养肓以至今日者乎臣窃惟汉晋唐宋之世凡有灾异必有刑政失宜贤愚倒置遂至纪纲不振或制于权臣或移于宦寺或陵夷于女主或溃防于边戎上下偷安茍延嵗月天变于上而不知戒人怨于下而不知恤天下已壊而莫之救也今天厌元徳特命陛下以神圣之资扫除乱略薄海内外罔不臣服方宵衣旰食以图至治晋汉唐宋之失举皆无有然而日月星辰失序者得毋陛下鉴观前世矫枉除弊又有太过者欤臣观当今之事太过者三曰分封太侈也曰用刑太繁也曰求治太速也何以明之日者君之象也月者臣之象也五星者卿士庻人之象也臣愚不知星术姑以所闻于经传并摭前世已行之得失论之诗曰彼月而食则惟其常隂盛阳微斯为不善矣是故日刑于月犹之可也日月相刑是月敢抗日臣敢抗君也窃观主上之有天下扫除羣雄如刈草芥包络豪杰如使臂指今公卿大臣将数十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朝廷遣一介之使召之则拱手聴命无敢后时况有敢抗者乎惟是都城过百雉国之害先王之制大都不过三国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使上下等差各有定制上得以兼乎下下不得以兼乎上所以强榦弱枝以遏乱源而崇治本也国家裂土分封使诸王各有分地以树藩屏以复古制盖惩宋元孤立宗室不竞之弊而秦晋燕齐梁楚呉蜀诸国各尽其地而封之城郭宫室之制广狭大小亚于天子之都优之以甲兵卫士之盛臣恐数世之后尾大不掉然后削其地而夺之权则起其怨如汉之七国晋之诸王或则持险争衡或则拥众入朝甚则縁间而起防之无及也此皇天眷顾之甚或者谴告以相刑之象欤今议者曰诸王皆天子亲子也皆皇太子亲骨肉也分地虽广制度虽侈所谓犬牙相制磐石之宗天下服其强耳岂有抗衡之理耶书曰列爵惟五分土惟三今王亦爵也汉谓诸侯王亦不过三公之位耳礼莫大于定分使王侯之国与京畿同则为列国矣尚有君臣之分乎今晋鲁燕齐梁楚呉蜀诸国皆连帯数十城而复优之以制假之以兵议者何不摭汉晋之事以观之乎孝景皇帝汉高皇帝之孙也七国诸王皆景帝之同祖父兄弟之子孙也当时削其地则遽搆兵西向晋之诸王皆武帝之亲子孙也易世之后迭相攻伐以危王室遂成刘石云扰之患由此言之分封逾制祸患立生援古证今昭昭然矣此臣之以为太过者也昔贾谊劝汉文帝尽分诸国之地空置之以待诸王子孙谓力少则易使以义国小则无邪心向使文帝早从谊之所言则必无七国之祸愿及诸王禾就国之先节其都邑之制减其卫兵限其疆理亦以待封诸王之子孙此制一定然后诸王有贤且才者入为辅相其余世为藩辅可以与国同休世世无穷矣割一时之恩以制万世之利以消天变以安社稷天下幸甚臣又观厯代开国之君未有不以尚徳缓刑而结民心亦未有不以専事刑罚而失民心者国祚长短悉由于此三代秦汉隋唐享国之数俱在方册昭然可观其故何也易曰天地之大徳曰生圣人之大寳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财理财正辞禁民为非曰义此可以见天地好生之心与圣人守位之道矣然而禁民为非之义特居末者明不得已而用刑而不专任刑罚也古者断死刑天子为之彻乐减膳而寓惨怛之意于其间诚以天生斯民立之司牧而教养之葢俱欲其并生于天地之间也不幸有不率教者入于其中则不得不加之以刑耳故以仁爱之笃洽于民之肌肤沦于民之骨髓民思其徳愈久而不忘故其子孙享国乆远者六七百年近者亦三四百年岂偶然而已哉今议者曰宋元中叶之后纪纲不振专事姑息赏罚无章以致亡灭此行小仁而灭大义虽有其位而不能长守主上所以痛惩其弊而矫之制不宥之刑权神变之法使人知惧而莫恻其端也臣闻开基之主垂范百世一动一静必合准绳使子孙有所持守况刑者民之司命可不慎欤刑罚贵乎得中过与不及皆非天讨有罪之意也使刑政不立而强暴得以相陵则国非其国矣使刑罚繁苛而政治促急则民无所措手足矣夫笞杖徒流死今之五刑也用此五刑既无假贷一出乎大公至正可也而用刑之际务从深刻或至以赃罪多寡为殿最欲求治狱之平允岂易得哉近者特防杂犯死罪免死充军其余以次仿流徒律又删定旧律诸条减宥有差此渐见寛宥全活者众而主上好生之仁已蔼然布乎宇内矣然未尝有戒饬治狱务从平允之条是以法司之治狱犹循旧弊虽有寛宥之名而未见有寛宥之实所谓实者在主上不在臣下也故必有罪疑惟轻之意而后好生之徳洽于民心必有王三宥然后致刑之政而始有囹圄空虚之效此非可以浅近期也何以明其然也古之为士者以登仕版为荣以罢职不叙为辱今之为士者以混迹无闻为福以受玷不録为幸以屯田工役为必获之罪以鞭笞捶楚为寻常之辱其始也朝廷取天下之士网罗捃摭务无遗逸有司敦迫上道如捕重囚比致京师而除官多以貎选故所学或非其所用而其所用或非其所学洎乎居官一有蹉跌茍免诛戮则必在屯田工役之科率是为常不少顾惜此岂人主乐为之事哉欲人之惧而不敢犯也窃见数年以来诛杀亦可谓不少矣而犯者日月相踵岂下人之不惧法哉良由激浊掦清之不明善恶贤愚之无别议贤议能之法既废以致人不自励而为善者怠宋程颐有言曰君子小人常相半也天下治则小人多化为君子而君子多于小人天下乱则君子多化为小人而小人多于君子此言在上之人有以化之耳有人于此亷如夷齐智如良平一或不谨少戾于法上之人将録其所长弃其所短而用之乎将舍其所长苛其所短而寘之法乎茍取其所长而舍其所短则中庸之才争相为亷为智而成有用之君子矣茍取其所短弃其所长为善之人皆曰某廉若是某智若是少不知法朝廷不少贷之吾属何所容其身乎莫不茍且旦夕以求自免良以此也汉尝徙大族于山陵矣未闻实之以罪人也今鳯阳皇陵所在龙兴之地而率以罪人居之怨嗟愁苦之声充斥园邑殆非所以恭承宗庙意也近令就中愿入军籍者聴之免罪复官者亦有之而犹闻有拘其家小余丁在屯夫有罪之家长既赦而任之以职矣余丁家小复何罪哉夫强敌在前则掦精鼓鋭奋三军之气攻之必克擒之必获可也今敌人四大王窜突山谷如狐如鼠无窟可追以计获之庶或可得而乃劳重兵以讨之使之惊骇溃防入于深山大谷不可踪迹之地与之较奔走则彼就熟路而轻行与之较死生则彼负必死之气三军之众孰肯舍生而争锋哉今捕之数年既无其方而乃归咎于新附户籍之细民而迁徙之骚动四千里之地鸡犬不得寜息况新附之民向者流移他所朝廷许之复业附籍矣今又取其数而尽迁之是法不信于民也夫户口盛而后田野辟田野辟而后赋税増今责守令年増户口正为是也近者己纳税粮之家虽承特防分释还家而其心犹不自安已起户口虽防怜恤而犹现在开封祗候讹言惊动不知所为况太原诸郡外界边鄙民心如此甚非安边之计也臣恐自兹之后北郡户口不得复増矣何者小民易动而难安今之小民以为新籍在官乃见迁徙不报反易逃匿若欲迁徙槩从而迁之我奚先受其殃乎凡此皆臣所谓太过而足以召灾异者也未见其可以结民心而延国祚也晋郭璞有言隂阳错谬皆烦刑所致今之天变岂非烦刑所致者乎臣愿自今朝廷宜録大体赦小过明诏天下修举八议之法严禁深刻之吏断狱平允者超迁之苛刻聚敛者罢斥之鳯阳屯田之制现在居屯者聴其耕种起科已起户口现留开封者悉放复业如此则足以隆好生之徳树国祚长久之福而兆民自安天变自消矣昔者周自文武至于成康而后教化大行汉自高帝至于文景而后号称富庶文王武王高帝之才非不能使敎化行以致富庶也盖天下之治乱气化之转移人心之趋向皆非一朝一夕之故致治之道固不可骤至今国家纪元九年于兹偃兵息民天下大定纪纲大正法令修明亦可谓安矣而主上切切以民俗浇漓人不知惧法出而奸生令下而诈起故或朝信而暮猜者有之昨日所进今日被戮者有之乃至甫令而寻改己赦而复収天下臣民莫之适从甚不称主上求治之心也臣愚谓天下之趋于治犹坚氷之将泮也氷之坚非太阳一日之光能消之也阳气发生土脉防动然后得以融释圣人之治天下亦犹是也刑以威之礼以导之渐民以仁摩民以义而后其化熙熙孔子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此非空言也况今之天下犹古之天下民俗虽漓而民好善恶恶之心则未尝泯也因其好善恶恶之心以正其风俗则求治之道在是矣求治之道莫先于正风俗正风俗之道莫先于使守令知所务使守令知所务莫先于使风宪知所重使风宪知所重莫先于朝廷知所尚则必以簿书期会狱讼钱谷之不报为可恕而俗流失世败壊为不可不问而后正风俗之道得矣风俗既正天下岂有不治者乎古之都守县令为民师帅以正率下以善导民使化成俗美征赋期会狱讼簿书固其末也今之守令以户口钱粮狱讼簿书为急务至于农桑学校王政之本乃视为虚文而置之不问将何以教养斯民防以农桑言之方春州县下一文帖里甲回申文状而己守令未尝亲视种莳次第旱涝防备之具也以学校言之廪膳生员国家资以取人材之地也今各处师生缺员甚多纵使具员守令亦鲜有以礼让之实作其成器者朝廷切切以社学为重故屡行取勘师生姓名所习课业乃今市镇城郭或但置立门牌远村僻处则又徒存其名守令不过具文案以备照刷而己上官分部按临亦但循习故常依纸上照刷未尝廵行防视也兴废之实上下视为虚文小民不知孝悌忠信为何物争鬬之俗成奸诈之风炽而礼义廉耻扫地矣此守令未知所务之失也风纪之司所以代朝廷宣导风化访察善恶聴讼谳狱其一事尔今専以狱讼为要务忠臣孝子义夫节妇视为末节而不暇举若是谓之察恶亦近之矣所谓宣导风化者安在哉其始但知以去一赃吏决一狱讼为治者不知劝民成俗使民迁善远罪为治之大者也此风宪未知所重之失也守令亲民之官风宪亲临守令之官未知所务如此所以欲求善治而卒未能也王制论乡秀士升于司徒曰选士司徒论其秀士而升于太学曰俊士大乐正又论造士之秀升诸司马曰进士司马辨论官材论定然后官之任官然后爵之其攷之之详如此故成周得人为盛今使天下郡邑生员攷于礼部升于太学厯练众职任之以事可以洗厯代选举之陋而上法成周之制矣然而出于太学者或未数月遽选之入官委以郡邑者间亦有之臣恐其人未谙时政未熟朝廷礼法不能宣导徳化上乖国政而下困黎民也顔回子竒之属举世不可骤得以贾谊之材识文帝犹疑其年少不用今开国以来选举秀士不为不多所任名位不为不重自今数之在者有几人臣恐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昔年有举之人岂不深可痛惜乎凡此皆所谓求治太速之过也臣愚以为国家求治之速莫若敦礼义尚廉耻守令则责其先礼义慎征赋而以农桑学校为急务风宪则责其先教化审法律而以平狱缓刑为最切如此则徳泽下流求治之道庶几得己郡邑生员升于太学须令在学肄业或三年或五年精通一经兼习一艺然后入选或宿衞或办事以观其能而后任之以政则其学识兼懋庶无败事且使知禄位皆天之禄位而可以塞觊觎之心也夫分封有制则本支百世矣刑罚既清则刑期无刑矣崇礼义尚亷耻而风移俗易矣人主端拱清穆待以嵗月则隂阳调而风雨时诸福嘉祥莫不至矣尚何天变之不消也哉 书奏帝大怒曰小子间吾骨肉速逮来吾手射之既至辅臣乘帝喜乃敢奏命繋刑部狱瘐死   太平十二策【洪武十三年】    桂彦良   臣惟太平之策一曰法天道天不言而四时行百物生天生圣君位至尊而统六合必当仰法于天明如日月恩如雨露威如雷霆信如四时则百职効劳庶事自理若身兼庶务不挈网领非所以法天也夫天道好生圣人亦好生好生之徳洽于人心则人皆化于为善而自不犯法矣孔子曰惟天为大惟尧则之此之谓也二曰广地利中原为天下腹心因人力不至久致荒芜近虽令诸郡屯种垦辟未广莫若于四方地瘠民贫户口众多之处令有司募民开耕愿应募者资以物力寛其徭赋使之乐于趋事及犯罪者亦谪之屯田使荒闲之地无不农桑三五年间中州富庶则财用丰足矣三曰顺人心天下以人心为本人心所在即天命所在故善治天下者必上承天命下顺人心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盖人情莫不欲富夀安逸故三王生之而不伤养之而日厚扶之而不危节其力而不困君之于民犹父之于子民之于君亦犹子之爱敬于父母矣三代之所以得人心者此也四曰养圣徳夫聪明睿智文武仁孝之君乃天生圣徳本无不备然万几之顷或相感触则私念之起如重翳之蔽故虽大圣必兢兢戒谨常如存养省察之功节其嗜欲惩其忿怒天君泰然志气如神则犹青天白日万物咸仰圣徳加盛圣夀万年传曰有大徳者必得其夀此之谓也五曰培国脉夫三代之国祚延长者以仁义道徳教化斯民不专尚刑罚故民得遂其生养之乐而天命眷顾之也秦隋之世专事苛刻力役不休仁义不施故民不聊生而天不祐之也今功成治定万邦悉臣当以三代有道之长为法秦隋之失为戒则人心和悦天心眷祐而国祚如防山之安矣六曰开经筵自昔圣主贤臣治天下之大经大法具载六经不可不讲也讲之则理明而心正措之政事无不得其当宜择老成名儒于朔望视朝之际进讲经书一篇敷陈大义使上下耸聴人人警省兴起善心深有补于治化也七曰精选举夫官得其人则庶务自理万民乐业故选举之法不可不精审也六部十三布政使司乃股肱重任岂可轻用而轻废哉必厯试其才能徳量可当此者然后信任之至于提刑按察司与知府之职固不能尽知其人然亦不可轻任也宜令京官五品以上各举贤良正直一员知州知县与民最亲亦须选择宜令按察知府岁贡廉勤淳厚一二员凡所举不问己仕未仕但得人则有赏谬举则有罚如此则人皆悉心求贤而无遗才矣若新进人才且当试以佐贰之职果有异能出众特加超擢则官得其人矣八曰审刑罚盖刑罚人命所系不可不审故书曰与其杀不辜寜失不经钦哉钦哉惟刑之恤哉盖死者不可复生刑者不可复续茍不钦恤伤人必多伤人既多必损和气非所以善治也理刑之官择公平正大仁厚之人如汉张释之于定国軰亲信委任之则天下无寃民而致刑措之效矣九曰敦教化学校所以宣明教化长肓人材非止训诂文辞而己今大兴国学增广生员教肓之恩至矣然国学首善之地既选名儒以五经分教诸生必先徳行而后文艺抑浮华而尚纯笃未可骤用以啓其奔竞之心当日就月将得其真修实践使成人有徳小子有造将见风俗日厚人材軰出可为朝廷之用矣十曰慎边防夫御外之道守备为先征伐次之开边衅贪小利斯为下矣故曰天子有道守在四夷言必以徳懐之以威服之使四夷之臣各守其地此为最上者也今海内既平车书混一蛮夷朝贡间有未顺者修文徳以来之遣信使以喻之彼将畏威懐徳莫不率服何劳勤兵于远哉元季遗众尚烦圣虑当选将练兵分屯镇守谨其防御俟其衅隙一举而荡平之未晚也十一曰搜才俊古之才俊或隐于耕钓版筑或起于商贾屠沽皆足以兴邦而名世非一端所取也故古云立贤无方旁求俊又今于秀才等悉己举而用之矣若军伍谪戍农圃医卜或以微罪困于里闾者岂无其人宜令有司尽心求访果有材器出羣学识超众者则举荐之开其自新之路许其效忠竭力庶竒才异能之士抜十得一自可当千百人之用矣十二曰广咨访昔舜好问而好察迩言乐取诸人以为善故能以天下之善为己善而能周知天下之事足以开物成务使万民各得其所伏惟圣朝混一中外统御万邦遐方幽远恐未周知嘉言善行或未尽取正宜大开言路广访博询使常朝百官得防轮对布政按察府州县正官朝觐之时各令敷奏以言观其贤否凡时政得失民瘼利弊许诸人陈奏古有纳言之官专掌其事宜选学识高明通逹治务者特授纳言之官以详择其可否则天下之事可以周知天下之善可以毕至而内外百官罔敢怠逸各思尽其职矣 疏入帝喜曰彦良所陈通逹事体有禆治道世谓儒者泥古不通今若彦良可谓通儒矣   大庖西室封事【洪武二十一年】  解 缙   臣伏惟圣防朕今命尔义则君臣思犹父子当知无不言古云尔有嘉谋嘉猷则入告尔后于内尔乃顺之于外曰斯谋斯猷惟我后之徳呜呼臣人咸若时惟良显哉臣谓成王于是失言矣厯观载籍以来固以进谏之臣为善亦未尝以纳谏之君为非唐虞君臣更相劝戒更相推让光昭不穷载为盛美昔人有譛魏徴于唐太宗者为其録前后谏章以视起居郎禇遂良虽未必然借令有之亦足垂世臣主同休后至停婚仆碑臣窃谓太宗怒非其怒矣陛下当同符尧舜师表百王岂宜下比太宗则非臣之所愿望也臣愿与皐防比肩不愿与魏徴同列则臣之感恩服义恳切以为言者尤愿陛下毋自狭小诚万世一时也陛下聪明天亶一统华夷功高万古此放勲也得国之正皆非汉唐宋所及真所谓取天下于羣盗救生民于涂炭命将出师皆受成算不假良平不倚信布除定燕都市不易肆女宠外戚寺人藩镇之患销融底定皆处之有法朕兆不萌矣既己远过于汉宋又何谦逊于唐虞惟愿陛下笃惇信之本加慎独之功虽处深宫之内一如郊祀之时推所以爱臣之心爱天下推所以待臣之心待万物喜怒哀乐一聴于天理上下四旁一视而同仁以天地为一体以天下为一人令出惟行也不宜于数改刑期无刑也寕失于不经盖令数改则民疑疑则不信刑太繁则民玩玩则不齐国初至今将二十载无几时不变之法无一日无过之人陛下尝教臣云世不絶贤岂亿兆之人果无一贤如古之人而尽皆不才者哉陛下尝教臣云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良由陛下诚信之有间而用刑之太繁也宜其好善而善不显恶恶而恶日滋善未必防福而恶未必防祸也尝闻陛下震怒锄根翦蔓诛其奸逆矣未闻诏书襃一大善赏延于世复及其乡尊荣奉恩始终如一者也或朝赏而暮戮或忽罪而忽赦施不测之辱则有之矣诚以陛下每多自悔之时辄有无及之叹是非私意使然也存养之功须臾少加密耳陛下天性素严或差于急克伐怨欲臣知陛下圣性所无也臣见陛下好观说苑韵府杂书与所谓道徳经心经者臣窃谓甚非所宜也说苑出于刘向向之学不纯溺于诞妄所取不经且多战国纵横之论壊人心术莫此为甚韵府出元之阴氏鄙猥细儒学孤识陋蝇集一时兎园寒士抄缉秽芜略无可采陛下若喜其便于捡阅则愿集一二志士儒英臣请得执笔而随其后上泝唐虞夏商周孔之奥下及闗闽濓洛之传根实精明随事类别以备劝戒删其无益焚其谬妄勒成一经上接经史岂非太平制作之一端也欤又今六经残缺而礼记出于汉儒蹐駮尤甚宜及时删改日御经筵访求审乐之儒大备百王之典作乐书一经以惠万世以承唐虞尊祀伏羲神农皇帝尧舜禹汤文武皐陶伊尹太公周公稷契夷益说箕子于太学而孔子则自天子逹于庶人通祀以为先师而以顔子曾子子思孟子配自闵子以下各祭于其乡而鲁之阙里仍兼叔梁纥庙赠以王爵而以顔路曾晳孔鲤配一洗厯代之因仍肇起天朝之文献岂不盛哉若夫祀天宜复扫地之规尊祖宜备七庙之制奉天不宜为筵宴之所文渊未备夫馆阁之隆太常非俗乐之可肄官妓非人道之所为禁絶倡优俾于变之民不迁于滛巧易制寺阉尊天子之贵不近于刑人执防陛墀皆为吉士虎贲趣马用俊良虽门户扫除之役命公卿子弟之贤任诸侯王子众职定久任法而加封待臣子以一体示天下之为公除山泽之禁税蠲务镇之征啇通惩法外之威刑永革京城之工役流十年而聴复杖八十以无加妇女非帷簿不修毋令逮系大臣有过恶当诛不宜加辱夫元首丛脞则股肱惰而万事皆隳人君不以察为明帝徳罔愆则民志应而天命用休人君惟以徳为政陛下拳拳于畏天畏鬼神而所谓畏民者则未至孶孶于治民治强暴而所以治心者犹未极且粢盛之洁衣服之齐修举之时仪文之备此畏天畏鬼神之文也岂诚足以尽事天事鬼神之道哉簿书之期讼狱之断诏诰之勤钩距之巧此治民治强暴之末也岂真足以尽治民治强暴之术哉古云天视自我民视天聴自我民聴子曰聴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惟一于敬则心即天祭不必渎而受无咎之福神不必劳而享无为之治与天地合其徳日月合其明四时合其序而鬼神合其吉凶矣近年以来台纲不肃以刑名轻重为能事以问囚多寡为勲劳甚非所以励清要长风采也夫人自救过之不给何暇劾人之过人自以言为讳何能有谏诤之言御史纠弹皆承密防未闻举善惟曰除奸但闻上有赦宥则必故为执持意谓如此则上恩愈重而不知被赦之人疑上好谀此辈皆市井小人趋媚効劳之细术陛下何不肝胆而镇照之哉臣笃知陛下轻天下之士者皆此軰无以称塞渊衷也然谁不愿其父母妻子安荣哉所以谏诤极难祸愆不测入人之罪或谓无私而入人之罪必疑受贿逄迎甚易而或防褒营救甚难而多得祸福不止于一身刑必延乎亲朋谁肯舍父母妻子而批龙鳞犯天怒哉陛下进人不择于贤否授职不量于重轻监生进士经明行修而多困于州县屈于下僚孝廉人材冥蹈瞽取而或布于朝省骤厯清华椎埋嚚悍之夫阘茸下愚之軰朝捐刀镊暮拥冠裳左弃筐箧右绾组符剔履之贱衮绣巍峩负贩之佣舆马赫奕虽曰立贤无方亦盍忱恂有徳是故贤者羞为之等列庸人悉习其风流以贪婪茍免为得计以廉洁受刑为饰辞出于吏部者无贤否之分入于刑部者无枉直之判黜陟无章举错乖方八议之条虚设五刑之律无常天下皆谓陛下任意喜怒为生杀而不知皆臣下之乏忠良也古者乡邻善恶必记今虽有申明旌善之举而无党庠乡学之规互知之法虽严训告之方未备序礼讲学必有其地有其时先之以仁义而后之以法制则庻乎摩之有渐而行之有效如影之随身也今也应故事立虚文善恶二字芜秽而莫之顾长防之民掉臂而不相揖纪纲不立节目无依势使然也臣欲求古人治家之礼睦邻之法若古蓝田吕氏之乡约今义门郑氏之家范布之天下世臣大族率先以劝旌之复之为民表率将见作新于变渐次时雍至于比屋可封不难矣陛下不可视为迂濶谓非当今急务也臣观地有盛衰物有盈歉而商税之徴率皆定额是使其或盈也奸黠得以侵欺其或歉也良善困于补纳夏税一也而茶椒有粮果有税既税于取产之地又税于所过之津何其夺民之利至于如此之密也且多贫下之家不免抛荒之咎或疾病死丧逃亡弃失今日之土地无前日之生植而今日之征聚有前日之税粮里胥不为呈州县不为理或卖产以供税产去而税存或赔办以当役役重而民困又土田之高下不均而起科之轻重无别或膏腴而税反轻瘠卤而税反重此丈量之际里胥之弊也欲拯其困而革其弊莫若行授田均田之法兼行常平义仓之举积之以渐至有九年之食无难者臣愚所谓愿除天下之征商者此也臣闻仲尼曰王公设险以守其国故小邑必有城隍重门击柝以待暴客圣人之所制也而近世狃于宴安堕名城销锋镝禁兵讳武以为太平一旦有不测之虞连郡至望风而靡良平不暇谋贲育不暇鬬武备堕之过也及今修治不宜动众但勅有司以时整葺寛之以岁月守之以里胥额设弓手课之以弓弩兼教民兵习之以兵农开武举以収天下之英雄广乡校以延天下之俊乂古时多有书院遗基学田旧业贡士有庄义田有族皆宜兴复而广益之夫罪人不孥罚不及嗣连坐起于秦法孥戮本于伪书今之为善者妻子未必防荣有过者里胥必防其罪唐虞之世四凶之罪止于流窜故殛鲧而相禹禹不以为仇舜不以为歉况律以人伦为重而有给配妇女之条聴之于不义则又何取夫节义哉同寅协恭相倡以礼而令内外百官捶楚属官甚于奴是致柔懦之徒荡无廉耻之节擎跽曲拳于进退下气怡色而奔趋一为下官肌肤不保甚非所以长孝行励节义也臣以为自今非犯罪恶觧官笞杖之刑勿用催科督厉小有过差蒲鞭示辱亦足惩矣臣但知罄竭愚衷欲言固不止此奉命忖量急于陈献所陈略无次序亦不暇组织成文冀以将来取誉惟陛下幸垂鉴焉 疏入帝称其才   言九事疏【洪武二十四年】    冯 坚   臣坚上言九事一曰养圣躬王者综理万几固当宵衣旰食然陛下春秋高未见日而朝百官日晏犹未罢非顺时调获之道也臣愿清心省事不预细务以为民社之福二曰择老成诸王年方壮盛其左右辅导不可不慎臣愿择取老成之臣出为王官使得正色直言以时匡救三曰攘要荒先王立纲陈纪惧服远人然后中国奠安得施政教今天下一家四海一人而边鄙无备可乎臣愿务农讲武屯戍边圉以备不虞四曰励有司方靣诸臣所以表率守令臣愿得廉正有守之士旌别所属贤不肖具实以闻而黜陟之则人皆勇于自治五曰襃祀典生而功业显当时逝而声华着后世载在祀典所以崇徳报功臣愿敇有司采厯代忠烈事迹追加封諡俾末俗有所兴劝六曰省宦寺寺人之设备使令给洒扫而己农夕宻迩其言易入遂养成祸患而不自知臣愿裁去宂员实可杜异日威福陵替之渐七曰易边将将者国之牙第假以兵柄久在边圉多致放纵滛佚不可驾驭臣请凡将帅置诸阃外时迁岁调不使久居其任不惟保全勲臣实可防将骄卒惰内轻外重之渐八曰访吏治先王以知人安民为急知人所以知民也今有司廉干之才或为上官所忌僚吏所嫉能自立者鲜矣为善于下而上不加察非激劝之善术也臣愿广布耳目访廉斥贪以明黜陟九曰増闗防立法防奸有国所务陛下置勘合凡有徴发必验之使同然后得行可谓得革弊之本矣近闻诸司惟以帖委胥吏俾督所部少不如意辄加棰楚其害乃及于民臣愿増置勘合以付诸司聴其填冩差遣既讫缴报如此则所司必不轻发以病民而庶务亦不致旷废矣 疏入帝喜之称其知时务达事变   御选明臣奏议巻一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御选明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明臣奏议巻二   请豫备仓储疏【永乐元年】    杨 溥   臣闻尧汤之世不免水旱之患而不闻尧汤之民至于甚艰难者葢豫有备也凡古圣贤之君皆有豫备之政太祖高皇帝惓惓以生民为心凡有豫备皆有定制洪武年间每县于四境设立四仓用官钞籴谷储贮其中又于近仓之处佥防大户看守以备荒年赈贷官籍其数敛散皆有定规又于县之各乡相地所宜开濬陂塘并修筑滨江近河损坏隄岸以备水旱耕农甚便皆万世之利自洪武以后有司杂务日繁前项便民之事率无暇及该部虽有行移亦皆视为具文是以一遇水旱饥荒民无所頼官无所措公私交窘即如去冬今春畿内郡县艰难可见况闻今南方官仓储谷十处九空甚者谷既全无仓亦无存皆乡之土豪大户侵盗私用郤妄揑作死絶及逃亡人戸借用虚立簿籍欺瞒官府其原开陂塘亦多被土豪大户侵占以为私已池塘养鱼及陻塞为私田耕种者此南方为甚虽闻间有完处亦是十中之一其实废弛者多其滨江近河圩田隄岸岁乆坍塌一遇水涨渰没田禾又闸坝蓄泄水利去处或有损坏皆为农患大抵亲民之官得人则百废举不得其人则百弊兴此固守令之责若养民之务风宪之臣皆所当问年来因循亦不及此事虽若缓其实闗系甚切伏望圣仁特命该部行移各布政司按察司直隷府州县除近有灾伤去处暂且停止后年丰熟举行其现今丰熟去处悉令有司遵依洪武旧制凡仓谷陂塘隄岸竝要如旧整理仓有损坏者即于农闲时月修理谷有亏欠者除赦前外赦后侵欺者根究明白悉令赔偿完足亦免其罪不许妄指无干之人搪塞若有侵盗证佐明白而不服赔偿者凖土豪及盗用官粮论罪有司仍将旧有赔偿实数开奏其陂塘隄岸亦令郡县凡有损坏悉于农闲用人修理有强占陂塘私用者即令退还犯在赦前亦免其罪不退还者亦凖土豪及盗官物论罪其退还陂塘及圩岸闸坝应修去处亦令有司开奏以次用工完日具实奏闻仍乞令户部行各布政司府州县除近被灾伤去处外凡秋成丰稔之处令府州县官于现有官钞官物照依时价两平支籴谷粟储以备荒免致临急仓皇失措年终将所籴实数奏闻郡县官攷满给由令开报境内四仓储粟及任内修筑陂塘隄岸实数吏部仍行该部查理计其治绩以定殿最各按察司分巡官及直隷巡按御史所厯州县竝要取勘四仓实储谷数及陂塘隄岸有无损坏修理实迹岁终奏闻以凭查攷如有仍前欺蔽怠事者亦具奏罪之若巡厯之处仍前不问不理或所奏扶同不实从本衙门堂上正官参劾奏闻庶防官有实绩荒岁人民不致狼狈耕农无旱潦之虞祖宗恤民良法不为小人所坏臣愚见如此未敢擅便乞命部院大臣会议可否施行 疏入帝从之   三殿灾请修时政疏【永乐十九年】 邹 缉   臣惟陛下肇建北京焦劳圣虑防二十年工大费繁调度甚广宂官蚕食耗费国储工作之夫动以百万终岁供役不得躬亲田畆以事力作犹且征求无艺至伐桑枣以供薪剥桑皮以为楮加之官吏横征日甚一日如前岁买办顔料本非土产动科千百民相率敛钞购之他所大青一斤价至万六千贯及进纳又多留难往复展转当须二万贯钞而不足供一柱之用其后既遣官采之产所而买办犹未止葢缘工匠多牟利而不顾民艰至此夫京师天下根本人民安则京师安京师安则国本固而天下安自营建以来工匠小人假托威势驱迫移徙号令方施庐舍巳坏孤儿寡妇哭泣呌号仓皇暴露莫知所适迁移甫定又复驱令他徙至有三四徙不得息者及其既去而所空之地经月逾时工犹未及此陛下所不知而人民疾怨者也贪官汚吏徧布内外剥削及于骨髄朝廷毎遣一人即是其人养活之计虐取苛求初无限量有司承奉惟恐不及间有廉彊自守不事干媚者輙肆谗毁动得罪谴无以自明是以使者所至有司公行货赂剥下媚上有同交易夫小民所积防何而内外上下诛求如此今山东河南山西陜西水旱相仍民至剥树皮掘草根以食老防流移颠踣道路卖妻鬻子以求苟活而京师聚集僧道万余人日耗廪米百余石此夺民食以养无用也至报効军士朝廷厚与粮赐及使就役乃骄傲横恣闲游往来此皆奸危之人惧还原伍假此规避非真有报効之心也朝廷岁令天下织锦铸钱遣内官买马外蕃所出常数千万而所取曽不能一二马至虽多类皆驽下责民牧养骚扰殊甚及至死伤辄令赔补马戸贫困更鬻妻子此尤害之大者漠北降人赐居室盛供帐意欲招其同类也不知来者皆怀窥觇非真远慕王化甘去乡土宜于来朝之后遣归本国不必留为后日子孙患至宫观祷祠之事有国者所当深戒古人有言淫祀无福况事无益以害有益蠧财妄费者乎凡此数事皆下失民心上违天意怨讟之兴实由于此夫奉天殿者所以朝羣臣发号令古所谓明堂也而灾首及焉非常之变也非省躬责已大布恩泽改革政化疏涤天下穷困之人不能囘上天谴怒前有监生生员以单丁告乞侍亲因而获罪遣戍者此实有亏治体近者大赦法司执滞常条当赦者尚复拘系并乞重加湔洗蠲除租赋一切勿征有司百官全其廪禄拔简贤才申行荐举官吏贪赃蠧政者覈其罪而罢黜之则人心欢悦和气可臻所以保安宗社为国家千万年无穷之基莫有大于此者矣且国家所恃以乆长者惟天命人心而天命常视人心为去留今天意如此不宜劳民当还都南京奉谒陵庙告以灾变之故保养圣躬休息于无为毋聴小人之言复有所兴作以误陛下于后也 疏入帝不纳   上仁宗奏疏【洪熙元年】     李时勉   臣闻言之逆耳者非圣君不能聴事之难言者非忠臣不能言然必上有仁圣之君斯下尤有忠直之臣伏思三代以上莫盛于帝尧而伯益犹以怠荒淫逸为规三代以下莫盛于太宗而魏徴犹以十渐不终为戒今圣人在上日月之明天地之量知周万物而求贤常恐不及忧及困穷而从谏有如转圜是有纳言之君又遇可言之时愚臣岂敢缄黙而不吐露心腹也哉然臣之所欲言者惟愿陛下节民力谨嗜欲勤政事务正学伏惟陛下新登寳位涣发德音大赦天下首命京官举荐贤才恩泽所加远近无间羣臣鼓舞于朝万物条畅于野所谓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者此也亡何即位未防土木遽兴虽茅茨土阶非今日之所宜而峻宇雕墙亦前圣之所戒昔汉文帝作露台召匠计之值百金帝曰中人十家之产也何以台为以文帝之富贯朽粟陈于百金之费犹且惜之陛下何不惜百金之费而欲撤成功而更新乎唐太宗尝有气疾百官以大内卑隘请营一阁以居帝惮劳民竟不许以太宗之治斗米三四钱于一阁之费尚虑扰民陛下何不惜民力而取材于远方乎矧宫殿创乎太祖高皇帝法规朴素浑坚之万世可无震凌太宗文皇帝既任其劳于先陛下当守其成于后虽当改者犹且不忍于三年未可改者不宜速更于三月矧天下之民仰望太平正宜与之休息今又重劳民力闻内官催木疾如风火郡县被其折辱小民被其棰楚公私繁扰所至骚然苟民力既殚而或继以饥馑则臣恐陛下之赤子无复如前日矣臣之所愿节民力者此也经曰三年之防天下之通防也自天子逹于庶人一也德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乃天下之孝也太甲居忧处仁迁义故成汤之业頼以不坠高宗谅隂三年而恭黙思道故中兴之功卒能有成斩焉衰绖之中正以礼导民之日也侧闻内官远自建宁选取侍女使百姓为之惊疑众心为之惶惑若曰天子之宫古有常制则大孝尚未终左右侍御不可无人则正宫尚未册恐乖风化之原有阻维新之望况始者终之渐也小者大之萌也涓涓之水不先隄防则流必至于溃川星星之火匪豫扑灭则势必至于燎原岂可不防防杜渐而慎终于始乎臣之所愿谨嗜欲者此也自古人君莫不以勤而兴以逸而废书曰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此文王之所以勤政也鸡既鸣矣朝既盈矣此齐君之所以早朝也太祖高皇帝在位三十余年未尝见日而临百官今或东方既曙钟鼓既闻旭日巳旦朝仪方肃似非古人庭燎待贤之意也若谓天下大安可以优游于庶政则飞蝗蔽天民食寡乏诚战兢惕厉之日也夫安不忘危治不忘乱犹恐祸生于所忽尚何容一息之或怠哉臣之所愿勤政事者此也仲虺告成汤曰能自得师者王傅説告高宗曰惟学逊志务时敏是在昔人君未尝不学也然帝王之学岂效寻章摘句也哉程子曰大率一日之中接贤士大夫之时多亲寺人宫女之时少自然气象变化德器成就臣愿陛下于万防之余进一二儒臣以侍左右以备顾问或求帝王经世之要古人治乱之由参究天人之蕴察知稼穑之难俾涵养既深本心既正则惟精惟一逸乐无益之事无自而萌芽矣遵义遵道佛老异端之説无自而惑矣臣之所愿务正学者此也臣荷国厚恩备员耳目乆欲有言恐犯天威是以思之累日不敢骤进然犬马思効之诚当不辞直言之罪已往者虽不可追而方来者尤当谨慎陛下详审而思之择善而从之追大禹之克勤顾成汤之不吝敦崇节俭与民休息躬行仁义慎始虑终则太平之基将兴天下其悠乆矣臣愚忱戆昧罪当万死伏望陛下矜其愚衷宽其斧钺使来者尽其言则天下不胜幸甚 疏入帝怒甚召至便殿对不屈命武士扑以金瓜脇折者三曳出防死   陈八事疏【宣徳元年】      范 济   宣宗即位范济诣阙言八事一曰楮币之法昉于汉唐元造元统交钞后又造中统钞乆而物重钞轻公私俱敝乃造至元钞与中统钞兼行子母相权新陈通用又令民间以昬钞赴平凖库中统钞五贯得换至元钞一贯又其法日造万锭共计官吏俸稍内府供用若干天下正税杂课若干敛发有方周流不滞以故乆而通行太祖皇帝造大明寳钞以钞一贯当白金一两民欢趋之迄今五十余年其法稍亦由物重钞轻所致愿陛下因时变通重造寳钞一准洪武初制使新旧兼行取元时所造之数而増损之审国家度支之数而权衡之俾钞少而物多钞重而物轻严伪造之条开倒换之法推陈出新无耗无阻则钞法流通永永无弊二曰备边之道守险为要若朔州大同开平宣府大宁乃京师之藩垣边徼之门户土可耕城可守宜盛兵防御广开屯田修治城堡谨烽火明斥堠毋贪小利毋轻远求坚壁清野使无所得俟其备而击之得利则止毋穷追深入此守边大要也三曰兵不在多在于堪战比者多发为事官吏人民充军塞上非白靣书生则老弱病废遇有征行有力者得免贫弱者备数器械不完糗粮不具望风股栗安能效死今宜选其壮勇勒加训练余伹令乘城击柝趋走牙门庶防各得其用四曰民病莫甚于勾军卫所差官至六七员百戸差军旗亦二三人皆有力交结及畏避征调之徒重贿得遣既至州县擅作威福迫胁里甲恣为奸私无丁之家诛求不已有丁之户诈称死亡托故留滞乆而不还及还则以所得财物徧贿官吏朦胧具覆究其所取之丁十不得一欲军无缺伍难矣自今军士有故令各卫报都督府及兵部府部谍布政按察司令府州县准籍贯姓名勾取送卫则差人骚扰之弊自絶五曰洪武中令军士七分屯田三分守城最为善策比者调度日繁兴造日广虚有屯种之名田多荒芜兼养马采草伐薪烧炭杂役旁午兵力焉得不疲农业焉得不废愿敕边将课卒垦荒限以顷畆官给牛种稽其勤惰明赏罚以示劝惩则塞下田可尽垦转饷益纾诸边富实计无便于此者六曰学校者风化之源人材所自出贵明体适用非徒校文艺而已也洪武中妙选师儒教养甚备人材彬彬可观迩来士习委靡立志不宏执节不固平居无刚方正大之气安望其立朝为名公卿哉宜选良士为郡县学官择民间子弟性行端谨者为生徒训以经史勉以节行俟其有成贡于国学磨砻砥砺使其气充志定卓然成材然后举而用之以任天下国家事无难矣七曰兵者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汉高祖解平城之围未闻萧曹劝以复讐唐太宗御突厥于便桥未闻房杜劝以报怨古英君良相不欲疲民力以夸武功计虑远矣洪武初年尝赫然命将欲清沙漠既以餽运不继旋即班师遂撤东胜卫于大同塞山西阳武谷口选将练兵扼险以待内修政教外严边备广屯田兴学校罪贪吏徙顽民不数年间多尔济巴勒献女巴延特穆尔鼐尔布哈等相继擒获纳克楚亦降此专务内治不勤远略之明效也伏望远鉴汉唐近法太祖毋以穷兵黩武为快毋以犁庭扫穴为功弃捐不毛之地休养冠带之民俾竭力于田桑尽心于庠序边塞絶伤痍之苦闾里絶呻吟之声将无幸功士无天阏远人自服荒外自归国祚灵长于万年矣八曰官不在众在乎得人国家承大乱后因时损益以府为州以州为县继又裁并小县之粮不及俸者量民数以设官民多者县设丞簿少者知县典史而已其时官无废事民不愁劳今藩臬二司及府州县官视洪武中再倍政愈不理民愈不宁奸丛生诈伪滋起甚有官不能聴断吏不谙文移乃容留书冩之人在官影射贿赂公行狱讼淹滞皆官宂吏滥所致也望断自宸衷凡内外官吏竝依洪武中员额宂滥者悉汰则天工无旷庶绩咸熙而天下大治矣 疏入帝曰所言甚有学识多契朕心当察其素履以闻   边方事宜疏【正统六年】     刘 球   臣闻帝王之驭四裔必宥其小而防其大所以适缓急之宜为天下乆安计也周伐崇不克退修德教以待其降至于玁狁则命南仲城朔方以备之汉征南越不利即罢兵赐书通好至于匃奴虽已和亲犹募民徙居塞下入粟实边复命魏尚守云中拒之今麓川残冦思任发素本羁属以边将失驭致勤大兵虽渠魁未殱亦多戮羣丑为诛为舍无系轻重玺书原其罪衅使得自新甚盛德也边将不达圣意复议大举欲屯十二万众于云南以趣其降不降则攻之不虑王师不可轻出蛮性不可骤训地险不可用众客兵不可乆淹况南方水旱相仍军民交困若复动众纷扰为忧臣窃谓宜缓天诛如周汉之于崇越也至卫拉特终为边患及其未即骚动正宜以时防御乃欲移甘肃守将以事南征猝然有警以何为御臣窃以为宜慎防遏如周汉之于玁狁匃奴也伏望陛下罢大举之议推选智谋将帅辅以才识大臣量调官军分屯金齿诸要害结木邦诸蛮以为援乘间进攻因便抚谕冦自可服至于西北障塞当敕边臣巡视濬筑沟垣増缮城堡勤训练严守望以防不虞有备无患之道也 疏入帝命下兵部谓南征已有成命不用球言   元儒吴澄从祀议【正统八年】   杨士竒   臣士竒等钦遵攷得元翰林学士吴澄所著书及奎章阁侍读学士虞集所状澄事行葢澄自十岁得宋儒朱子所注大学读之即知为学之要专勤诵读次读语孟中庸亦然遂大肆力于诸经十五专务圣贤之学致践履之实以道自任其所自励有勤谨敬和自新自修消人欲长天理克已悔过矫轻警惰顔冉理一等铭其教学者有学基学统等篇深究濂洛闗闽之旨攷正孝经校定易书诗春秋修正仪礼小戴记及邵雍张载之书有易书春秋礼记纂言及易纂言外翼皆所以启大道之堂奥开来学之聪明传之百世而无也时朝廷屡起之乃就国子监丞稍进司业一言不合即自解去后屡徴复起亦不乆于位进退之际卓然君子葢元之正学大儒许衡及澄二人衡遭际世祖功在朝廷澄在朝之日虽浅其识论思教成均劝讲经筵咸积诚意预大议论大事咸引古道而功在学者尤多故二人之没皆諡文正衡在当时已列从祀澄既后出又卒于元衰之际当时已有建议宜列从祀者属元纲日頽未及举行今澄所着诸书具在我国家崇儒重道大明四书五经及性理之旨凡澄所言皆见采录以惠学者葢澄问学之功朱子以来莫或过之而从祀诸儒自荀况下至范寗语其事功皆未及澄今若升澄从祀孔子庙廷列诸许衡之次允惬斯文之公议昭国家之盛典谨具奏闻议奏帝从之   敷陈十事疏【正统八年】     刘 球   臣闻古圣王不作无益故心正而天不违之臣愿皇上勤御经筵数进儒臣讲求至道务使学问功至理欲判然则圣心正而天心自顺夫政由已出则权不下移太祖太宗日视二朝时召大臣于便殿裁决庶政权总归于上皇上临御九年事体日熟愿守二圣成规复亲决政事使权归于一古之择大臣者必询诸左右大夫国人及其有犯虽至大辟亦不加刑第赐之死今用大臣未尝皆出公论及有小失辄桎梏棰楚之然未防时又复其职甚非所以待大臣也自今择任大臣宜允惬众论小犯则置之果不可容下法司定罪使自为计勿辄拘系庶不乖共天职之意今之太常即古之秩宗必得清慎习礼之臣然后可交神明今卿贰皆缺宜选择儒臣使领其职古者省方巡狩所以察吏得失问民疾苦两汉唐宋盛时数遣使巡行郡县洪永间亦尝行之今乆不举故吏多贪虐民不聊生而军卫尤甚宜择公明廉干之臣分行天下古人君不亲刑狱必付理官葢恐徇喜怒而有所轻重也迩法司所上狱多奉敕増减轻重法司不能执奏及讯他囚又观望以为轻重民用多冤宜使各举其职至运砖输米诸例均非古法尤宜罢之春秋营筑悉书戒劳民也京师兴作五六年矣曰不烦民而役军军独非国家赤子乎况营作多完宜罢工以苏其力各处水旱有司既不振救请减租税或亦徒事虚文宜令户部以时振济量加减免使不致失业麓川连年用兵死者十七八军赀爵赏不可胜计今又遣蒋贵逺征甸责献思任发果禽以归不过枭诸通衢而已缅将挟以为功必求与木邦共分其地不与则致怒与之则两蛮坐大是减一麓川生二麓川也设有蹉跎兵事无已臣见皇上每录重囚多宥令从军仁心若此今欲生得一失地之窜寇而驱数万无罪之众以就死地岂不有乖于好生之仁哉况思机发已尝遣人来贡非无悔过乞免之意若敕缅斩任发首来献仍敕思机发尽削四境之地方于各寨新附之蛮则一方可宁矣迤北贡使日増包藏祸心诚为难测宜分遣给事御史阅视京边官军及时训练勿使借工各厰服役私家公武举之选以求良将定召募之法以来武勇广屯田公盐法以厚储蓄庶武备无缺而外患有防矣 疏入帝命下庭议言球所奏惟择太常官宜从   劾朱勇等疏【正统十年】     叶 盛   臣闻失律防师难逭滔天之罪陷君辱国当加赤族之刑宪典甚明人心共愤窃照总兵官太保成国公朱勇镇远侯顾兴祖修武伯沈荣等俱以庸辈幸际明时平居不义不仁惟务剥削军事临事无谋无勇遂致玷辱朝廷迩者额森侵犯边境至尊为奸臣之所惑擐甲冑以亲征朱勇等职典军机手握兵符自合运筹画策着勲绩于疆场献勇效劳靖兵锋于边境庶几少竭涓埃之报以酬天地之恩奈何各官弃甲曳兵累挫威于小冦望风承旨尚受制于奸臣凡事依阿专守谄谀之故态六师淆乱全无纪律之可观遂使幕庭诧侥幸之功銮舆成孤注之失臣民虀粉师旅创残臣窃惟朱勇等总兵戎既无决胜之功临国难又无致死之节含垢忍耻尚甘食息以偷生遁迹潜形不诣阙廷而待罪古今大恶何以加焉人臣不忠莫甚于此食其肉不足以慰四海臣民之心磔其尸不足以纾三陵祖宗之愤夫交阯外邦小国非有万乘之尊天下之大也当时征伐失利之臣先皇帝或诛其身或籍其家或削其爵况以朱勇等罪恶深重如此者哉伏望殿下恪遵祖训大正邦刑挨拏朱勇等寘之极典籍没其家仍乞以臣所言奸臣王振误国之由朱勇等败事之实谕告天下然后训将练兵以复不共戴天之雠兴师问罪以成安内攘外之绩如此则大纲以正大义以明圣驾之旋轸可期边服之敉宁可致矣 疏入郕王从之   建言疏【景泰元年】       刘定之   臣惟昔者晋怀愍宋徽钦皆因边塞外破藩镇内溃救援不集驯致播迁未有若今日以天下之大数十万之师奉上皇于漠北委以与冦者也晋宋遭祸乱弃故土偏安一隅尚能奋于既衰以御方张之敌未有若今日额森乘胜直抵都城以我将吏之众既不能奋武以破贼又不能约和以迎驾聴其自来而自去者也国势之弱虽非旦夕所能强岂可不思自强之术而力行之臣愚敢略陈所见近日京军之战但知坚壁持重而不能用竒制胜至前败而后不救左出而右不随谓宜仿宋吴玠吴璘三叠阵法互相倚恃迭为救护至铁骑冲突必资刀斧以制之郭子仪破安禄山八万骑用千人执长刀如墙而进韩世忠破金军拐子马用五百人执长斧上揕人胸下斫马足是刀斧挥霍便捷优于火枪也紫荆居庸二闗名为闗塞实则坦途今宜増兵士缮亭障塞蹊隧陆则纵横掘堑名曰地网水则潴泉令深名曰水柜或多植榆柳以制奔突或多招乡勇以助官军此皆古所尝为巳有明效往者奉使之臣充以驿人招衅启戎职此之故今冝择内蕴忠悃外工专对若陆贾富弼其人者使备正介之选庶不失辞辱国臣于上皇朝乞徙漠北降人智谋短浅未防采纳比者此辈乘国衅奔归故土冦掠畿甸者屡见告矣宜乘大兵聚集时迁之南方使与中国兵民相错杂以牵制而变化之且可省俸给减漕挽其事甚便天下农出粟女出布以养兵也兵受粟于仓受布于库以卫国也向者兵士受粟布于公门务月钱于私室于是手不习击刺之法足不习进退之宜第转货为商执技为工而以工商所得补纳月钱民之膏血兵之气力皆变为金银以惠奸宄一旦率以临敌如驱羊拒狼防何其不败也今宜痛革其一新简练之政将帅踵旧习者诛毋赦如是而兵威不振者未之有也守令朘民犹将帅之剥兵也宜严纠攷慎黜陟犯赃者举主预其罚然后贪墨者寡荐举者慎民安而邦本固矣古贩缯屠狗之夫俱足助成帝业今于谦杨善亦非出自将门然将能知将宜令各举所知不限门阀公卿侍从亦令举勇力智谋之士以备将材庶搜罗既广御侮有人昔者汉图恢复所恃者诸葛亮南宋御金所恃者张浚彼皆忠义夙着功业乆立及街亭一败亮辞丞相符离失事浚解都督何则赏罚明则将士奋也昨德胜门下之战未闻摧陷强冦但迭为胜负互杀伤而已虽不足罚亦不足赏乃石亨则自伯进侯于谦则自二品迁一品天下未闻其功但见其赏岂不怠忠臣义士之心乎可令仍循旧职勿躐新阶他日勋名著而爵赏加正未为晚夫既与不忍夺者姑息之政既进不肯退者患失之心上不行姑息之政下不怀患失之心则治平可计日而望也向者御史建白欲令大臣入内议政疏寝不行夫人主当总揽威权亲决机务政事早朝未决者日御便殿使大臣敷奏言官察其邪正而纠劾之史官直书简册以示惩劝此前代故事祖宗成法也愿陛下遵而行之若仅封章入奏中旨外传恐偏聴独任致生奸乱欲治化之成难矣人主之德欲其明如日月以察直枉仁如天地以覆羣生勇如雷霆以收威柄故司马光之告君以仁明武为言即中庸所谓智仁勇也智仁勇非学而能之哉夫经莫要于尚书春秋史莫正于通鉴纲目陛下留心垂览其于君也既知禹汤文武之所以兴又知桀纣幽厉之所以替而趋避审矣于驭内臣也既知有吕强张承业之忠又知有仇士良陈宏志之恶于驭廷臣也既知有萧曹房杜之良又知有李林甫杨国忠之奸而用舍当矣如是则于智仁勇之德岂不大有助哉茍徒如向者儒臣进讲诵述其善讳避其恶是犹恐道路之有陷穽闭目而过之其不至于防行颠仆者几何今天下虽遭大创尚如金瓯之未缺诚能本圣学以见之政治臣见国势可强雠耻可雪兄弟之恩可全祖宗之制可复亦何惮而不为之 疏入帝従之   覆杨宁陈边计疏议【景秦元年】  于 谦   臣等查得独石龙门长安岭等处俱系万全都司所属闗城池去年敌众深入俱各捐弃失守兹当声息稍宁可以措置虽经具奏令总兵等官朱谦等修设整理诚恐各官迁延有妨边备已经节次议拟奏准令都督佥事董斌提督前项卫所官军修理城池防防粮储等项及昌平侯杨洪原留在京开平龙门等卫官军三千员名并其余俱系口外卫分在京报効等项官军俱令都指挥杨能尽数领囘原卫所操守近该董斌题称独石马营云州雕鹗长安岭等处城池委系外控敌境内庇宣府怀来一带若独石马营等处城内严固则腹里卫所自然无虞今议将前项城池重复修饬整设屯营诚安边御侮长策合设都指挥一员在彼分守地方请降敕书并给符验及将独石等处卫所官军男妇人等俱要聴伊钤束督发原处以实空虚之城并将万全都司带俸都指挥推选有谋有勇之人分派独石马营李家庄雕鄂龙门等城专一守备操綀聴伊调遣等因具题抄出本部又经逐一依拟奏准通行去后今尚书杨宁奏要将独石龙门等处有余力然后议及一节臣等窃详各处土地城池俱系祖宗经营创建其独石龙门一带正系极临敌境紧要去处外为边境之籓篱内为京师之屏蔽去年敌人纠众入犯守臣虑恐势孤援寡因而捐弃失守至今清议不容今额森等已来请和边报不甚紧急所宜兴滞补敝修设故疆以为乆远之计以图复雠之举况前项城堡已命董斌提督并原守各城军马俱已发囘即日正在营置之际彼处镇守总兵等官并不曾奏难以修复缘由岂可自馁自画轻易掷弃且我退一尺则彼进一尺我失一寸则彼得一寸得失进退之机安危治乱所系就使干戈扰攘之日尚当固守封疆况平居无事之时不宜自蹙土地兼且守备各城自用原有军马而非那移他处官军今以理势论之必当修复整理合无通行请敕宣府总兵参将镇守参赞巡抚官员抚宁伯朱谦右都督纪广内官柏玉侍郎刘琏佥都御史任宁都督佥事董斌等将独石马营赤城云州李家庄雕鹗龙门长安岭等处一带边务查照本部节次议奏事理会同计议区处勘酌人情之劳逸相看地形之夷险先其急而后其缓举其大而畧其小果系紧闗去处上紧修复不系紧闗去处从容修理其各城合用都指挥务在推选至公俾边城守备得人而粮储防防有法不许各持已见怠忽因循自馁其志废弛兵备若因此失误事机必治以重罪不恕其奏永宁怀来宣府直抵大同当益兵将固守缘永宁怀来已有都指挥同知杨信万全右卫已有都指挥佥事江福提督宣府已有总兵官抚宁伯朱谦参将右都督纪广大同已有总兵官定襄伯郭登参将都指挥潘兴东路已有参将右都督方善西路已有参将都督同知许贵宣府大同所属前项城除总兵参将及把总提督守备官军外又有都指挥或一二员或三四员守城管操而所在卫所官军止勾固守别无相应官军可以増添其奏有功官军陞赏以信如有似前弃城不守率众在逃无分贵贱亲疎必杀不宥其有斩首少而报功多及妄报杀败敌众斩获首级希求陞赏其功皆不必录军胜阵亡官军与军败失陷者陞赏亦须节减一节臣窃惟兵之胜负固系乎赏罚而赏罚运用必在乎严明近年以来因南北冦戎纷扰所在用兵抚捕其有功官军中间若有不明者本部议拟行令所在提督参赞军务等项都御史及监察御史等官重复体勘明白方才定夺陞赏而总兵参佐等官若有失机误事亦往往覆奏降黜如向者所陞德胜等门紫荆等闗及大同宣府官军俱系杀败敌众保全城池有功人数该总兵等官造册奏要陞赏节行驳勘明白若不照例陞用何以激劝人心其有退缩覆溃如阳和口及土木等处官军虽已死于锋镝未尝陞用一人况兵家之事以决胜败敌为全功不以斩首多寡为勲绩若止以斩首多寡定为陞赏崇卑则人皆顾恋首级未免为敌所制今称有妄报杀败敌众斩获首级希求陞赏缘无指实无凭查攷合无通行各处总兵镇守参赞等项文武大臣今后若是奏报杀敌有功官军务要体勘明白要见何人奋勇当先为首何人恊力跟随为从何人生擒巨敌何人斩获首级从实开奏以凭定夺不许徇私泛滥将无功之人一防冐请陞授以致赏罚不明士气消沮如违一体治罪及奏沿边遇有声息豫将人畜收入城堡固守俟敌师老气惰然后击之如彼越闗内侵则内外合兵令其腹背受敌等情俱系用兵常法亦系现行事例别无定夺缘节该钦依看计议来説事理具题 议奏得旨是独石龙门一帯乃宣大藩篱若弃城不守则宣府必孤京师何以御敌写敕与朱谦董斌等上紧修城不许因循误事   劾许贵请讲和疏【景泰元年】   于 谦   臣窃详北敌额森既侵边境复犯京畿拘留上皇震惊陵庙其为仇恨庸可胜言且以和议一事论之当去年秋冬之间正敌势方张之际朝廷亦尝遣都指挥李铎指挥岳谦等赍执金缯往使贿赂才入于穹庐敌骑已至于闗口继遣少卿王荣通政王复又往敌营不见上皇銮舆而还敌众知我战守有备寻皆望风遁去朝廷灼见敌情谲诈和不足恃以故絶使不通往还惟敕边将修武备励人心固守城池相机战守今许贵又奏和议之説臣窃惟今日之事理与势皆不可和何者中国与彼有不共戴天之雠和则背君父而忘大义此理之有所不可和也人北敌贪而多诈万一和议既行而彼有无厌之求非分之望从之则不可违之则速变此势有所不可和也苟以为敌强难制姑从和以缓其兵臣请质之前代宋真宗澶渊之役契丹之众累被我兵摧沮既盟之后朝廷尚岁输银绢三十万两疋迨及季世徽钦北狩中国名将如张韩刘岳之徒屡败金师及奸臣秦桧一主和议朝廷既割境土以与之又输岁币以贿之甚则不得不降尊号其为含垢忍耻屈巳从和固无所不至卒之人心解体国势陵夷无救成败而后已援古证今和之不足恃也明矣为今之计莫若选将练兵养威蓄鋭敌若来侵则相机而勦杀敌若远遁不贪利以穷追万一复有大举入边之谋则我兵操练有素加以将帅思奋臣当尽死効力以图勦灭以雪国耻必不出敌人之下其或皇天厌乱列圣有灵敌人自知数入不利变恶为善遣使入贡则示以善善量与赏赐遣囘亦不拘絶而已若欲朝廷先遣使臣往彼通好则示彼以弱而启其轻侮之心万万不可此则方今之要务而臣愚见至于如此及照许贵叨居重任保障边方不能鋭意灭敌却乃倡为和议畏缩之迹既明忠义之心何在合将本官明正典刑以谢天下以戒将来缘系陈言事理又系备边将官合无姑记其罪差人驰驿赍文切责许贵令其整饬边务操练军马作兴士气固守地方必期灭敌以赎前罪仍通差人赍文前去辽东宣府大同陜西等边及永平山海居庸白羊紫荆倒马等闗口总兵总守等项内外官员令其整饬人马固守地方如遇敌人来攻务要相机行事毋得聴信哄诱因而失误机务仍通行在京五军三千神机等营总督总兵等官严加训练官军谕以忠义大节使之感激思奋以图成功不许苟且因循致误大计缘奉钦依兵部知道事理具题 疏入帝从之   审察敌情疏【景泰元年】     叶 盛   臣窃惟迩者卫拉特额森侥幸土木之战骄气盈溢自以其锋为不可当逼胁其主托克托布哈拥我太上皇帝悉众而来南北分道一从紫金闗一从鼇峪闗排闼直入肆无忌惮我师临城拒守持重养威讨罪之义尚未大彰而额森不约请和无故自屈勤惓恳切至于再三请奉我上皇还宫皇上待以不欺遣使迎复此诚天意悔祸隂诱其衷莫大之幸也然臣闇劣窃以为额森奸险狡谲至难测料今此举有二説焉其一曰怯其一曰示怯此闻额森之来姧细如李让喜寜軰诱之曰中国一遭土木之溃士马耗矣人心去矣大物可唾手得也而今所闻见士马尚如此其富也人心尚如此其固也孤军深入且疑且惧故尔阳囘善意送驾囘京多索犒费贪得金帛意在复归巢穴徐图再举此其怯也不然额森之计必以为中国人心不过以迎复上皇为急上皇既归人心必懈且我力请和好彼必以我为怯而不我虞假托结好之名潜蓄跳梁之志缓我战守之具误我将士之谋乘弊而发大纵剽掠通州而南援絶水陆此则示怯而实不怯也今日之计怯固可击示怯亦击使其怯而纵其归茍安则可矣如后患何因其示怯乃遂信之而不疑置之而不问臣恐祸患之来秪在目前不待乆也昔者金人侵宋种师道奏俟困击之李纲亦请纵归击之师道又奏临河要击之而当时主和议者不之聴以致酿成靖康之变追悔莫及前鉴昭然不可不虑伏望皇上以宗社军国为心急敕总督总兵等官并各营大小头目即须十分整办军马防运粮饷精明纪律申严号令厚赏而重罚以和为虚以战为事以进死为荣以退生为辱仍四散分差健卒昼夜多方哨探敌骑一或退动或其虚或袭其后或乘其断絶或纵其半出运筹决胜务出万全使沙漠肃清匹马不返庶足为雪耻复雠之一快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臣不胜犬马拳拳为国竭忠激切之至 疏入帝不纳   赏功罚罪疏【景泰元年】     叶 盛   臣窃惟卫拉特侵轶京师戒严神武奋扬寻见奔遁皇上念机会之不可失载命将吏乘其困而击之庙算不遗成功可必矣臣愚昧窃念赏功罚罪治天下之要务况今日陈师鞠旅之时尤为切要者乎赏不徒赏有功者赏必厚罚不徒罚有罪者罚必严今日之赏罚既行他日之劝惩所系赏罚明信将见人人用命力于事功何雠不可复耻不可雪哉顷因德胜等门杀敌有功并阵亡官军有司未暇取勘皇上趣其举行赏罚之典且戒以勿迟指挥魏真临阵逃囘法司以其罪请皇上则杀之不宥臣叨居侍从躬奉纶言知皇上信赏必罚之意即造化春生秋杀之心真大有为之君也臣窃详少保兵部尚书于谦武清侯石亨都督佥事杨俊俱以军功近防超擢然其间如都督孙镗毛福夀都御史罗通等或运筹画策或奋勇克敌俱有足称非他人比又如守备白洋口通政使谢泽从容就死守备紫荆闗都指挥韩青力战而亡都督武兴御史赵麟亦皆亲冒矢石殁于王事良可矜悯其提督紫荆闗都御史孙祥先差守备按察使曹泰俱各弃城逃遁使闗门无结草之固以致如马出入自如戎履无人之境经今日乆声迹杳然身为大臣既不能捐生以赴难又不行诣阙以待罪不忠不道莫甚于此都御史叚信明知紫荆闗系该提督地方乃多方躱避不行前去整理及至敌人入闗佯为不知具奏掩饰似此奸诈岂能尽忠锦衣卫指挥王虹御史吴中郭仲曦王晋职专巡视闗隘因情怠惰以致闗口不固军守不严敌骑长驱尚不星驰奏报推原情犯法所难容上项公罪伏乞圣明将都督等官孙镗等照依给与诰命录用其子优恤其家仍乞圣断将都御史等官孙祥等挨拏赴京明正其罪以警将来则赏罚当而人心服法纪明而事功成矣 疏入帝从之   京畿民情疏【景泰元年】     叶 盛   臣闻京畿为天下根本必畿甸充实然后京师巩固必京师巩固而后天下乂宁此理势之必然者也方今顺天等八府实为京畿要地比年以来蝗旱相仍斯民困极加以去年戎马抵闗惊疑之后民不聊生今又天乆不雨禾麦不长臣近奉敕于河南等处公干往还之际经过霸州等州永清等县备见所在人民逃亡者众道傍屋庐十空八九桑枣多被斫伐牛羊罕见成羣间见居民扶老擕防或扒蚬以为食或拾草以为粮艰难百状不忍言及况且各府差役较他处为尤甚有运送粮草者有赴上司筑城挑壕者有当冲要水马驿站者有朋合柴薪等项夫役者有沿途恊送官船者牵递官马者帮运官物者夫斯民艰难若此衣食尚且不充而差役又加繁重尚何顾恋而不逃乎比者虽寛恤之恩诏累颁然重困之民猝难苏息虽有抚民镇守等官职专绥抚未见实效又闻临清以南八府及山东等处流民大车小辆拖男拽女草行路宿流移而南者自惊疑以来至今未絶臣惟地方有限流移无穷若不加意苏息不无愈见逃亡非惟他处地不能容有干他虑实恐畿内空虚所系非小伏望皇上留意斯民特敕该部行移各府镇守抚臣严督官司里老人等十分用心招徕抚绥逃者必欲复业存者务令得所其大臣务须亲厯乡村慰安人心勿视虚文务臻实效然其原本又在于朝廷仍乞敕该部与廷臣集议将前项地方应有派办差役如军器年例物料及册造夫役等项亦须量与斟酌不为常例或寛减分数或暂派南方待后事妥民安俱仍照旧仍查各府豫备仓粮有无多寡数目设法赈济及给与牛种使得渐安生理则京畿安而天下皆安不然臣不能不为社稷忧也 疏入帝从之   御选明臣奏议巻二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御选明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明臣奏议巻三   请释恩克特穆尔还北疏【景泰二年】于谦   臣窃惟中国之驭外夷固当振之以兵威尤当抚之以恩信所以折其强而结其心也今额森节次遣人朝贡其谲诈之谋虽未可知而和好之礼则未尝有失今以使臣未囘遣人探聴迎接其恩克特穆尔既不骑坐勒马又不潜入边城明説探接使臣别无奸细情节而守墩官军就将本人抢拏只贪一时之邀功不顾朝廷之大体而都督方善又不斟酌事情辄便轻信起解今访得恩克特穆尔现行监问窃以为此特一俘囚尔杀之不足为武而或有以起衅舍之不为怯而或有益于事如防圣恩乞敕法司再行研审委的止是探聴使臣消息别无其余重情请敕令该府差人连恩克特穆尔赍送前去大同总兵官定襄伯郭登处收领抚令聴边上如有额森差来之人就彼交与领囘仍谕额森以朝廷忠厚抚待之意使知感激本部仍行都督方善并各边总兵镇守等官今后各要整饬军马固守地方果有敌人侵犯相机勦杀若外靣遣人来边打话止一二人三五人别无奸细情由及远探随身再无跟随掩袭人马就便抚令囘还不许贪图小利邀功生事以启边衅以贻后患亦不许指此为由纵敌入境剽掠以误边务缘系请敕及奉钦依兵部知道事理具题 疏入帝从之   劾郭亨等纵民壮脱逃疏【景泰二年】于 谦   臣窃详克敌之要在乎将得其人为将之方贵乎兵有其制前日大同阳和后口并土木等处我军失利敌人肆志者皆由平日将帅庸懦号令不明假凝重寛厚之名以遂贪私苟安之计上下逺近习以成风致有此祸即自邉务孔殷敌情不测正当尽革宿弊岂宜仍蹈前非况前项民壮夏胜一等一百八十余名自景泰元年四月间揑写伪印批文逃囬原籍该管坐营把总等官朦胧隠下不行作逃被各原籍官司举发解来本部奏送法司问罪及令该营总兵等官查明囘奏方才揑称于本年二月间开逃迁延日乆若非各逃原籍官司及本部具奏则各人终于卖放在家名数虚存行伍空缺朝廷何由而知兵备何由而肃及照奏内开称民壮夏胜一等粮赏不曾闗支行该户部四川清吏司手本开查得前项民壮夏胜一等四十九名已于景泰元年四月分造册闗支粮米今郤妄行奏称不曽闗支显是该营把总等官指挥郭亨等比先通同作弊受财脱放冐闗月粮侵欺分用惧怕有罪又行揑脱瞒官作弊情犯昭然今各营现在坐营把总管队官员数多因见郭亨等卖放民壮盗闗月粮全无忌惮互相效尤作弊官军日见消耗兵政日益废弛万一失误事机追悔何及再照武清侯石亨本无汗马之大功谬膺朝廷之重寄惟知市恩而诬下不思申令以正人纵容该管把总等官作弊坏事及至本部奏奉钦依查勘又复延挨乆不囘奏都督卫颖屡次于教场呼唤郭亨等查究抗拒不服却又私到石亨家送与公文本官辄又聴从首领官金以惠并当该掾吏聴受郭亨等买嘱通同隠下卖放民壮侵盗月粮实情揑称失于揭查等词石亨出名朦胧奏准致令奸人得计兵政废弛似此上下交通互相蒙蔽若不通提问罪窃恐贻患方来合无行移石亨严加戒饬本官并各营总兵等官今后务要竭忠尽诚修举戎政以副朝廷之委托以为下人之表率不许似前罔上孤恩茍安日月及纵容下人受财坏事致令坐营把总等官将现操官军纵容脱放如违一体治罪其把总官员数内杜山先因为事不即查理情罪颇轻合照节奉钦依且饶他这遭事理施行所据卖放民壮盗支月粮情重指挥郭亨吴能并石亨处通同作弊首领官金以惠及掾吏人等合提送法司明正其罪仍于郭亨名下追粮还官庶使人心警惧而法昭明武备克修而事无谬缘系整饬军务参问军职官事理具题 疏入帝从之   劾卫頴等怠废军政疏【景泰二年】 于 谦   臣伏见该刑科等衙门劾奏都督同知卫颖等交通饮酒奸宿乐妇怠废军政等情钦蒙圣恩寛宥弗加罪责此诚天地生物之仁然臣窃惟卫颖等俱以凡才叨膺重任擢居都府分掌兵戎不能宣力而竭忠乃敢纵欲而败度况终日饮酒为乐又复用钱买奸若非剥削害军此物从何而得即曰敌人虽已请和而边报未甚宁息旧耻未雪当君臣卧薪尝胆之时大举未图宜将帅捐躯致命之日而卫頴等所为若此上辜朝廷之恩下失军士之望惟骋一已之嗜欲岂恤众情之艰难曩者土木之溃大事防危正由为将帅者平日贪淫败度受财卖军互相交通夤缘党比战鬭之事不习兵戎之政不修将帅互为仇雠上下自相矛盾以致临敌无功望风瓦解前日之覆辄未乆而卫颖等又复效尤廉耻荡然全无忌惮比者在营军士逃者数多动以万计安知不为卫颖等卖放逼迫所致杜渐防微不可不慎且赏从贱罚从贵此古今之通典而兵家之要术也今卫頴等位重任隆而贪婪无度则下人何所取法而管军者何以为戒所据各人罪名已蒙圣恩寛宥而此等驵侩之才终难任牙之寄合无将卫颖范广陶瑾张义郭英穆晟俱不许管理府卫事务及坐营领军调往开平独石大同一帯操守杀敌以赎前罪庶使法令昭明而余人知惧恩义竝行而戎政修举矣为此具题 疏入得旨卫颖等饶他罪今后着改过自新再有犯必不赦   劾宫聚等疏【景泰二年】     叶 盛   臣照得宫聚等俱系朝廷将臣受边方委托辜恩负国罪恶贯盈或畏缩退怯而失误军机或贪淫酷暴而累干邦宪原情论罪死有余辜数内宫聚害军殃民宿师玩寇括索金银器皿动以百千失陷军民人口不下万数激变蛮夷而贵州防至于失守拘収妇女而土官亦被其征求结怨西南流毒未已我皇上明断虽曲宥斩罪仍降职令其立功王喜虽降所镇抚尚令囚系其宫聚刑部追赃完结明正典刑此诚至明大断正法度以恪遵祖训示操纵以收系人心端在是矣今石亨等乞量复职荧惑天聴臣窃详贪淫酷暴罪犹止于一身激变失机祸将见于天下将臣之罪至此已极此而可容尚何可罪使宫聚果称骁勇尚无可用之理况其无谋无勇人所共知王骥累次奏词昭然具在再照国家多事固急于用人恩威所临尤严于赏罚威不可以徒行必威行于一人而千万人惧恩不可以滥加必恩加于一人而千万人悦赏罚既明则人心无不服人无不服则号令必行事功易立戎丑不足平而治平之期可立致矣伏望皇上始终此明始终此断将宫聚等各照先次该衙门奏奉钦依发落庶下有合乎公论上无累于圣明及照石亨杨洪等素拥重名叨膺大寄未闻有保民卫国之竒计而乃有党邪举浊之私心归怨于人敛恩于已数内张軏先与宫聚同事竟亦均无成功副使李睿等累次上言臣等各衙门亦尝劾奏圣恩寛大尚缓刑诛今又同流合汚以类相聚辄敢朦胧会奏显有朋比重情律以至公俱合拏问 疏入帝不纳   御冦安边疏【景泰二年】     叶 盛   臣窃惟卫拉特阳托和好之名隂蓄凭陵之志是和好之説必不可恃而凭陵之患不可不防此理共知不待智者况今日疮痍之痛甫定敉宁之效未臻苗蛮煽焰于西南猺獠弄兵于两广凡百汲汲有为惟恐缓不及事若犹因循茍且则事尚未可知然今日当为之事固多而莫若御冦安边之为急也御冦安边固未易为而为之之要在求言以行之耳钦惟皇上爰自居辅继登大寳以来体天法祖一志求言所颁诏谕不一而止以故刍荛之微皆得自达苟有可称即见嘉纳但言者或缓急之不知或钜细之杂陈奉行者或知之而未行或行之而未至是诚未足以隆修攘之业收廓清之功副皇上中兴图治汲汲皇皇求言纳谏之盛心也臣生长盛时叨联侍近虽一得之愚亦尝过蒙天聴而浅陋迂疎于事无补受恩思效言不逮心夙夜忧惶罔知所措窃复自谓天下大物也兵戎大事也民风土俗万有不齐人情事体各有攸宜必非单词一力所能料理维持者若非广延众论俯察舆情窃恐事迫临期徒贻悔恨如蒙圣慈聴纳愚言特降玉音除有诏书事理朝廷及军民中事有未宜及兴利除害等事许诸人直言无隠不拘外特令在京各衙门官员俱于今年十二月以里或各具奏章或合辞连署务尽所长开陈御冦安边竒谋上策如云若何可以摧强屈敌若何可以出竒制胜寇兵猝至何以应之求请无厌何以杜之士马之操练未精者何故必用何法始精边储之供饷未足者何由必行何政始足某处地方要害防镇之道何居某处闗城頽废修葺之方安在前日所稽之功罪孰为得失如何可以收人心今日所习之器械孰为优劣如何可以必全胜某人有某长可治军旅而屈在下僚某人有某短恐妨调用而过居高位孰可以为战将孰可以为守臣戎行迁谪之中何人可以弃瑕录用监军守镇之任何人可以旌异超迁他若天下之大本当世之急务与夫上干朝廷事闗廊庙凡可以卫国保民可以济时艰裨军政者悉聴罄竭以备采择其间人品不同分量亦异或止能区处一事或兼能识达众事随其所能俾得自尽务须直陈实事毋徒虚饰繁文仍不许迟廻顾忌及以位卑越职为辞而退有后言俟陆续封进羣言毕集仍乞圣明于大臣元老平昔公清直谅良实忠纯者及经筵内阁密迩老臣与兵部等该衙门特加宣召付之议拟令其勿事虚文勿应故事不论其人之崇卑惟观其言之当否不必欲其同已而惟求得乎事机不必嫌其异己而惟求合乎情理言苟不当必隠之而贷其过言之果善必从之而见诸行万恳圣断亲彻御览重加诹难使之开陈利害所在的然可施行者即下所司以必行之不惑浮议不懈初终则嘉言日进而圣德益崇治具毕张而强寇自弭社稷之福也边境之福也疏入帝从之   劾陈循疏【景泰二年】      叶 盛   臣闻罪莫大于欺罔而大臣欺罔者罪不容诛法莫严于怙终而小人怙终者法难轻贷旧章具在重典必加窃照戸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陈循一介书生叨居清要尚书学士官品极其崇高内阁经筵责任最为深重丰肴法醖日给大官制带袭衣叠出内帑五朝作养百辟具瞻恩封上及其祖宗葬祭下临于继室儒臣遭际之幸又孰有过于斯乃陈循妄意要君甘心负国腼顔厚貌全无补报之心恃宠矜恩大肆凶强之志豪横乡曲即并呑其坟山暴虐贫寒敢强占其田地李遇乃奔竞小辈以伊女之夫而代为诉寃李武本激变元凶以伊壻之兄而曲为营救傅致平人于土豪事例恣逞已威构揑乡民以人命重情荧惑上聴周鉴执法不屈反罗织以为奸王豪勘事不阿又支吾以文过情词虚妄欺罔之罪莫逃尘渎再三怙终之恶大着虽皇上寛仁大度曲加保全奈陈循稔恶不悛愈无忌惮迹虽蔑视风宪实则愚弄朝廷臣窃详方今多事之秋而陈循谬当内相之首救时急务曽一事之不闻利已巧言乃连章而不厌昧主忧臣辱之义舍忘家徇国之心谓天可欺谓人可侮谓祖宗之法度不足畏谓士大夫之清议不足恤是致九重烦厌万口沸腾葢孔子之不信宰予知言行之莫掩吕诲之必弹安石识奸诈之难容防望皇上处以至公断以大义明彰祖训大正邦刑将陈循拏送法司明正其罪以为人臣欺罔怙终之戒 疏入帝不纳   陈灾异疏【景泰二年】     叶 盛   臣窃惟陛下接位以来累颁圣谕有云垂降灾异乃上天爱人之心今后遇有此等许诸人直言又云今后君臣皆宜正心修德以囘天意臣叨居近侍躬奉德音有以知陛下克谨天戒至公无我惓惓求言望治之盛心矣然尚不能弭灾异之重至者其故何欤为臣者负陛下也陛下何负于人哉近日以来灾异洊至凡在有识莫不凛凛臣愚不识占騐但以为陛下以圣德居天位动法尧舜之治以理揆之万万不宜有此葢尝稽诸载籍而知其説矣书曰急恒寒又曰极备极无凶诗曰高岸为谷深谷为陵地道乱也又曰雨雪瀌瀌见晛曰消止防佞也礼曰仲春行秋令则其国大水寒气总至冦戎来征行冬令则阳气不胜麦乃不熟民多相掠季春行冬令则寒气时发草木皆肃国有大恐行秋令则天多沈隂淫雨蚤降兵革并起传曰皇之不极厥咎常隂必有下人窃议上者又曰聴之不聪是谓不谋厥咎急厥罚常寒又曰视之不明是谓不哲时则有赤眚赤祥又曰不明善恶亲昵近习无功者受赏有罪者不杀时则有赤祥又曰三公非人则三光不明又曰朝廷不和灾异并起又曰邪气积于下怨恶蓄于上上下不和则隂阳缪盭而妖孽生焉此灾异所缘而起也虽各为説不同大率不过隂盛阳微所致夫天道之应皆由人事人事动于下则天变形于上其来有自其应不虚非一人一事所能召致非一言可以推测非一时可以徴验也臣窃思之方今百官之众未可谓皆贤修辅之职未可谓皆举外寇凶强而吾之边防未尽饬内盗窃发而吾之生齿未尽安即如昨者圣谕所谓天下大小事务岂无差讹大哉陛下之言日月之明见药石之至论也为今日之计若非愽采羣言急加修省臣恐天意未必能囘灾异未必能弭而意外之虞或近在目前或远隔年岁岂无难言难必者乎且灾异求言在厯代有故事在祖宗有已行之诏令有已行之明效臣愚以为今日弭灾之急务应天之要道莫先于此欲乞陛下以臣章疏留中详览不必降外特出圣意手敕文武羣臣各加饬励仍如先次圣谕所谓许诸人直言极谏令其各以致灾之本弭灾之术凡有益于国家有利于军民者为言陛下许其择而行之将见忠臣义士爱君忧国之人感陛下之仁诚乐陛下之聴纳莫不披沥肝胆以图报称天意不难回灾异不难弭羣臣不敢有负于陛下陛下诚不负于天矣臣虽无状亦当别有所陈 疏入帝从之   请置五团营疏【景泰三年】    于 谦   臣等议得国之所恃者兵兵之所頼者将将得其人则兵无不精兵无不精则国威自振而边境之患自平矣臣等俱以庸劣叨膺重寄驭兵乖方既厪圣虑今议得各营现操官军已选十万分作五营团操以备出战每二万人为一营每队五十名一人管队每二队又立领队官一员毎千人把总官一员每三五千又立把总都指挥一员其管队把总大小总兵官员各量其才器高下谋勇如何而选用之使之互相统属兵将相识如遇下敎场操练之时臣等出其不意量调一队或三队五队防阅但唤把总管队官姓名各官自行管领本队军士前来内唤出军士一二人或三五人令管队把总官识认是何姓名卫所却将军人悬带牌面上原开写姓名卫所年貌查对查若有不同就将管队等官量情责罚仍比较弓剪牌刀长枪等项武艺精熟者量为奬劝生疎者一体惩治使管军者知军士之强弱为兵者知将领之号令体统相维彼此相识不致临期错乱难于调遣大意前项团操十万合则为一营分则为五营万一敌人侵犯数多则各营俱动数少或分调一二营或调一万三五千随机应敌其平日选定大小该管头目已定则交战之时多用则多调少用则少调止调该管头目则士卒自随平日相处既乆同辈之人易以相机管事之人易以使令如手足之捍头目子弟之卫父兄比之平日混同操练不辩强弱不知号令将各营之人逐渐辏合者不同庶几可以成功取胜又敌之所恃者弓马冲突而已敌知我火器一发之后未免再装迟慢以此我军放罢火器就便驰突前来今若与之对敌我军列阵外用鹿角遮防持满以待彼若来紧坚阵不动先以弓弩对敌神铳未发先以火药爆竹诈之敌必谓我火药已尽不复畏避驰马来攻则我军火铳火礮飞枪火翦弓矢齐发彼若势动又以大将军击之分调精鋭马军用长枪大刀劲弓射斫步军用团牌腰刀一齐冲入敌阵或刺射人马或斫其马足臣等以身率先冲冒矢石奬励士卒俾无退缩如有退缩者即以军法治之此则臣等愚见操军出战分合之势如此仰惟皇上德威远布敌必不敢侵犯京师臣等谨当用心设法将各营已选团操并其余军马一体操习整饬队伍申严号令务使人马强盛武艺精熟除团营之外另选次第精壮以备缓急调用以助团营军威每日除演习弓马武艺之外仍令马步官军兼习阵法及交锋冲突安营走阵以为战鬭之势使之耳目惯熟步骤轻健能知进退坐作之法免致临敌畏怯失错至于固守之法则今日士卒颇多京师城垣坚固又有战车鹿角器具敌纵势众可以固守无虞虽臣等愚见如此但用兵之法不测如阴阳难知如鬼神贵在临期应变难以一定而求况北敌矫防去来之间如飘风骤雨应敌之余非勇无以挫其锋非智无以破其诈必谋勇兼济而后可以成其功岳飞有言阵而后战兵家之常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又曰文官不爱钱武官不惜死天下太平矣臣等既防朝廷大恩授以重任敢不洁己爱军以振士气捐躯效死以报恩縁系会议战守事理具题  疏入得防兵贵乎精将在谋勇卿等务要同心协力操习军马有事运谋或战或守若无事则抚恤士卒养其鋭气遇警急易于调用这等不负朕委托之重   论时政疏【景泰四年】      左 鼎   臣惟卫拉特变作将士无用由军政不立谓必痛惩前弊乃今又五年矣貂蝉盈座悉属公侯鞍马塞途莫非将帅民财嵗耗国帑日虚以天下之大土地兵甲之众曾不能振威武则军政仍未立也昔太祖定律令至太宗暂许有罪者赎葢权宜也乃法吏拘牵沿为成例官吏受枉法财悉得减赎骫骳如此复何顾惮哉国初建官有常近始因事増设主事每司二人今有增至十人者矣御史六十人今则百余人矣甚至一部有两尚书侍郎亦倍常额都御史以数十计此京官之冗也外则增设抚民管屯官如河南防议益二而为四佥事益三而为七此外官之冗也天下布按二司各十余人乃嵗遣御史廵视复遣大臣廵抚镇守夫今之廵抚镇守即曩之方靣御史也为方面御史则合众人之长而不足为廵抚镇守则任一人之智而有余有是理耶至御史迁转太骤当以六年为率令其通达政事然后可以治人抚按所系尤重毋使初任之员漫然尝试其余百执事皆当慎择而乆任之也 疏入帝从之   请修屯政抚逃民疏【景泰五年】  孙原贞   臣窃见近者各处屯军率以营缮转输诸役致妨耕作宜简其精鋭实伍余悉归之农田苟增万人屯即嵗省支仓粮十二万石且积余粮六万石兵食岂有不足哉今嵗漕数百万石道路费不赀如浙江粮军兑运米石加耗米七斗民自运米石加耗八斗其余计水程逺近加耗是田不加多而赋敛十倍欲民无困不可得也况今太仓无十数年之积脱遇水旱其何以济宜量入为出汰冗食浮费俟食储既裕渐减嵗漕之数庶民困可苏也臣昔官河南时尝稽覈逃民簿籍凡二十余万戸此辈悉转徙南阳唐邓襄樊间羣聚谋生安保其不为盗宜及今年丰遣近臣循行督有司籍为编户给田业课农桑立社学鄊约义仓使敦本务业生计既定徐议赋役可无他日患矣 疏入帝不纳   劾内官弓胜疏【景泰五年】    叶 盛   臣窃惟今日各邉各闗军中奸弊固多而莫大于管事官员私占官军广种庄田一事即如口外八城堡比之各邉尢号艰苦兼之新经复守疮痍未瘳官军上下衣食不给若使管事官员稍能抚恤令其休息牧放屯种之时各自经营生理养活家口庶几锐气可生战心可鼓第往年无事之先总兵镇守内外文武官员专一役占官军广种庄田多至千余少亦百数守墩台者不及看庄出馌者之多执犁锄者不比操弓演箭者之少附近肥饶地土尽属官豪窎逺沙薄山冈才及军士军士不惟无力可种亦无暇得以自种即年丰嵗稔而穷军下人未免有啼饥号寒者大官巨室千仓百廪由是而应召纳粟则闗给官银粜与盐啇则多沽重利无非供苞苴贿赂之用益子女玉帛之娯不顾剥削军士之脂膏耗损下人之气力以此鋭气日减怨气日増一遇紧闗人心涣散祸胎病源已非朝夕矣臣前年初到口外之时为见此弊尽将各官旧日庄田踏勘查出派与领养官牛军士又得都御史李秉建言申明整饬屯种即今又尝防议于各处拒敌墩堡每处量拨官牛三具就拨近堡田畆令守堡官军且耕且守以固邉备今弓胜受朝廷之厚恩当邉方之重寄不图报国惟务身谋敢弄贪纵机闗甘蹈前人覆辙营干私事役占军人不知旗军樊名韩得辛等俱是食粮官军近又朝廷赏赐银两即今敌情不测传闻草青马饱四五月间必来犯邉乃朝廷养军之心弓胜不知今日邉闗之事弓胜不理日惟着落将官拨军管庄种田且弓胜现在独石居住郤乃逺往云州置立庄田则独石庄田不言可见玩法欺公全无忌惮成法具在重典难逃再照樊名韩得辛等亲管头目不能钤束以致各军投托管庄种田俱合有罪乞敕该衙门行令廵按御史将弓胜拏问明白治以重罪警戒将来 疏入帝宥胜不问调之他镇   论时政疏【景泰五年】      钟 同   近得间谍言额森使侦京师及临清虚实期初秋大举深入直下河南臣闻之不胜寒心而庙堂大臣皆恬不介意昔秦伐赵诸侯自若孔子顺独忧之人皆以为狂臣今者之言何以异此臣草茅时闻寺人搆恶戕戮直臣刘球遂致廷臣箝口假使当时犯顔有人必能谏止上皇之行何至有防尘之祸陛下赫然中兴锄奸党旌忠直命六师御敌于郊不战而三军之气自倍臣谓陛下方且威服四夷坐致太平奈何边氛甫息疮痍未复而侈心遽生失天下望伏愿取鉴前车厚自奋厉毋徇货色毋甘嬉游亲庶政以总威权敦伦理以厚风俗辨邪正以专委任严赏罚以彰善恶崇风宪以正纪纲去浮费罢冗员禁僧道之蠧民择贤将以训士然后亲率羣臣谢过郊庙如成汤之六事自责唐太宗之十渐即改庶几天意可囘国势可振矣 疏入帝不纳   两广军事疏【天顺四年】     叶 盛   臣窃惟两广贼情广东以海贼为甚广西以猺獞土贼为甚而近年广西猺獞因见土贼为恶未正典刑互相仿效肆无忌惮越过广东纠合山猺为恶海贼则无如严启盛土贼则无如吕赵辛頼天威逺被自前年杀获严启盛以来四逺啇民通蕃小人皆知鉴戒海中强寇几至絶迹今年广西杀获吕赵而土官衙门顿然悚惧猺獞小寇亦皆胆寒军民人等无不称快两广之人心巳定一方之境土渐宁此虽将士微劳实皆皇上圣德神武所致但各处贼徒皆因地方官员或因贿赂或因怠忽养成祸患日渐日深节覩钦降禁约交通外夷贸易蕃货并禁接受土官及猺獞人等钱物圣防榜文诚为明见万里大哉皇言逺徼邉人不胜庆幸臣窃闻法立贵乎能守居安不可忘危寇攘虽曰怯除岂敢因而怠忽况疮痍之民十分艰难未得苏息谲诈贼情朝暮难保当严防范除再通行申明钦遵节次圣防榜文外并将吕赵罪恶备榜晓谕各土官衙门各山猺獞夷民及军卫有司等官愈加遵守朝廷法度改过革非慎固封守以图共享太平之福 疏入帝从之   御选明臣奏议巻三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明臣奏议巻四   扶植纲常疏【成化二年】     罗 伦   臣闻近者李贤遭防朝廷援杨溥故事下起复之命臣窃谓李贤大臣起复大事纲常所闗风化所系天下所瞻后世所监左右侍从给舍台官必有知礼义不顾流俗陈正论以扶纲常者是用缄黙因循至今今臣若又欲言而不敢言是乃偷合茍容之徒非有忠君爱国之心固非陛下期臣之本心亦非愚臣报陛下之夙愿也臣备员近侍防恩深重扶植纲常臣之志也披写悃愤臣之忠也惟陛下亮之伏读圣策有曰朕夙夜拳拳欲正大纲举万目使人伦明于上风俗厚于下陛下是言真可为国家扶纲常天地立民极万世开太平者也然欲正大纲莫先于明人伦厚风俗欲明人伦厚风俗莫先于孝孝者天之经也地之义也国而非此不可以为国家而非此不可以为家人而非此则不可以为人矣故先王制礼子有父母之防君命三年不过其门所以教人孝也古者求忠臣于孝子之门诚以居家孝故忠可移于君为人臣者未有不孝于亲而能忠于君者也为人君者未有不教其臣以孝而能得其臣之忠者也昔子夏问三年之防金革之事无避者礼欤孔子曰鲁公伯禽有为为之也今以三年之防从其利者吾弗知也陛下于李贤以金革之事起复之欤则贤所未闻也以国家大臣起复之欤则礼所未见也似与先王制礼之意孔子之言不类也似与陛下策臣之初意不合也陛下将以故事起复之欤则为君者当以先王之礼教其臣为臣者当据先王之礼事其君臣不暇远举请以宋言之仁宗尝以故事起复富弼矣弼之词曰不敢遵故事以遂前代之非但当据礼经以行今日之是仁宗卒从其请孝宗尝以故事起复刘珙矣珙之词曰身在草土之中国无门庭之寇难冒金革之名私窃利禄之实孝宗卒允其辞此二君者未尝拘当代之故事以强起其臣此二臣者未尝循当代之故事以茍从其君故功泽加于当时名声垂于后世史册书之以为盛事士夫诵之以为美谈此无他君能教其臣以孝臣有孝可移忠于君也自是而后无复礼义史嵩之援例起复为丞相王黻起复为报政陈宜中起复为宰相贾似道起复为平章此数君者未尝不以当代之故事起其臣此数臣者未尝不以当代之故事从其君然生灵以之而困天下以之而乱社稷以之而倾贻祸于当时遗臭于后世此无他君不教其臣以孝臣无孝可移忠其君也诗曰殷监不逺在夏后之世愿陛下以宋为监使贤尽孝于君亲为当代之大臣陛下以礼处贤为当世之大君此臣之愿亦贤之分也以贤身任天下四方多虞而起复之欤则仁宗之时契丹桀骜未为无虞也孝宗之时金人盛强未为无事也陛下必欲贤任天下之事不专门内之私则贤身不可起口则可言冝降温诏俾如刘珙不以一身之戚而忘天下之忧使贤于天下之事知之则必言言之则必尽陛下于贤之言闻之则必行行之则必力则贤虽不起复犹起复也使贤于天下之事知之而不言言之而有隐陛下于贤之言闻之而不行行之而不力则贤虽起复犹不起复也陛下无谓庙堂无贤臣庶官无贤士君盂也臣水也盂员则水随以员盂方则水随以方君好諌则臣随以直君好谀则臣随以佞陛下诚能于退朝之暇清闲之燕畧崇高贵重之势亲直谅愽洽之士开怀收纳降礼尊贤讲圣学之大要明君道之急务询政事之得失察生民之利病访人才之贤否攷古今之治乱诹风俗之盛衰咨邉防之缓急舍一已之见而以众人之见为见舍一已之知而以众人之知为知顺已之言则察而逐之使贡谀保宠者无以自容忤旨之言则容而受之使输忠为国者得以自尽羣策毕陈忠贤并用则贤所欲言者人亦能言之又何必违先王之礼经拘先朝之故事损大臣之名节亏圣明之清化而后天下可治哉夫贤之起复犹诿之曰负天下之重任应先朝之故事比年以来朝廷以夺情为常典搢绅以起复为美名食稻衣锦之徒接踵庙堂据礼守经之士寥寥无闻不知此人于天下之重任何所闗耶于先朝之故事何所据耶先朝自杨溥之外未闻起复某人为某官也今起复之官何如此之多耶以其高谋远虑足以断天下之大议耶何未见其发也以其折冲御侮足以定天下之大难耶何未见其能也以其直节劲气足以厉天下之士习耶何未见其有也以其深仁厚泽足以浃天下之民心耶何未见其行也以其忠言谠论足以裨朝政之缺失耶何未见其敢也陛下何取于斯人而起复之哉意其平昔不过阿媚权势豫为巳地及遭通防之时则必曲为谀説上防天聴不曰此人办事理可夺情则曰此有故事例当起复既遂奸计畧为虚辞一不俞允欢然就位未有坚请如富弼恳辞如刘珙者也名曰夺情实则贪位名曰起复实则恋禄且妇于舅姑防亦三年孙于祖父母礼有期服夺情于夫初无预其妻起复于父初无干其子今或舍馆如故妻孥不动乃号于天下曰本欲终防朝廷不容虽三尺童子臣恐其不信也为人父者所以望其子之报岂拟至于此哉为人子者报其亲之心岂忍至于此哉枉巳者未有能直夫人忘亲者未有能忠于君望其直人而先枉巳望其忠君而先忘亲陛下何取于斯人而起复之哉昔富弼有母防韩琦言起复非盛世事而富公竟不可夺史嵩之遭父防太学生羣攻之至数百人而嵩之竟乞终制今大臣起复羣臣不以为议且从而为之辞所以豫为巳地也羣臣起复大臣不以为非且从而成其事亦所以豫为巳地也大臣既无忌羣臣复何慙羣臣既有例大臣复何辞今之大臣固韩琦富弼之罪人今之羣臣又太学生之罪人也上下成风靡然同流致有公无起复之例私为匿服之计利在溥恩则匿服以受封利在得官则匿服以聴选利在掇科则匿服以应举利在迁官则匿服以选利在求贿则匿服以之任率天下之人为无父之归臣不忍圣明之世风俗之敝纲常之坏一至于此也夫爱亲之心孩提有之短防之説下愚耻言况在冠裳之列闻圣贤之道肯于其亲无三年之爱乎特以贪利遂至忘亲孔子曰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陛下诚能守先王之遗礼遵祖宗之成宪待之以礼义而不縻之以爵禄激之以亷耻而不诱之以名位使积习之敝脱然以除则忠孝之心油然而生特在乎陛下转移之间耳夫天子者以孝治天下者也大臣者佐天子以孝治天下者也欲孝行于天下必先行于大臣臣愿陛下不惑羣议断自圣衷许令李贤依富弼故事守制依刘珙故事终防其余已起复者悉令追防未起复者悉令终制脱有金革之事亦从墨绖之制任国事于外尽心防于内朝廷既正则天下自正大臣既行则羣臣自效纲常由是而正人伦由是而明风俗由是而厚士心由是而纯纪纲由是而张国势由是而一矣臣愚昧岂不自知言忤于人殃及于已然夙夜皇皇惟恐上负朝廷下负所学取议于天下贻笑于后世是以昩死为陛下言之惟陛下矜赐优容使谠言日进士气日振则天下幸甚 疏入谪福建市舶司副提举   政务疏【成化三年】       商 辂   臣叨居内阁惭无补报偶有所见不敢缄黙谨述时政上尘睿览一勤圣政臣惟自古人君总揽万几未尝不以勤为本如尧舜兢业于一日之间大禹克勤于寸隂之下成汤坐以待旦文王不遑暇食而周书无逸一篇谆谆以逸为戒矧当灾异屡见邉方弗靖之日可顷刻而忘于勤哉所谓勤者非必下侵庶职惟在戒逸欲以率人法干健以御下如各司章奏事无钜细悉经御览固已勤矣然而章奏之外岂无所当防其心者乎何者为足国裕民之道何者为安邉御敌之术何者为才贤当任之而不疑何者为奸贪当去之而不吝伏望皇上日以数事询于大臣谋及庶官或使口陈其説或令疏陈其事乞赐裁度见诸施行如此则臣下有所观感乐于趋事矣一纳諌言臣惟自古帝王未尝不以求言为务尧舜询于刍荛禹闻善言则拜汤从諌弗咈数圣人者其德无以加其治无可议而犹汲汲求言纳谏者诚虑夫处崇高之位逸欲易生非有忠言莫闻其实此其德所以愈盛而治所以不可及也下逮汉唐宋之君未始不以纳谏而兴拒谏而失若唐之太宗惭德虽多惟纳谏一事高出近古用能弥缝缺失易乱为治史册书之以为美谈惜聴受之际诚伪相半至其晚年渐不克终是以不能无愧于帝王耳皇上嗣位以来诏防丁宁凡政事得失民情利病许诸人直言无隐太平之治其机端在于此伏望自今以后凡遇建言之人并赐优容所言可用即为施行如不可用亦不加罪及成化元年以后廷臣或因建言降调如罗伦軰乞敕吏部查收量复职任如此则善言可进治道可成一储将材臣惟今之议者率以将臣乏人为虑殊不知自古及今未尝借于异代特以智勇之士或沈困下僚或弃置闲散才能未着人不见信为今之计冝仿前代武举之法必湏储养试验于先庶可委任责成于后乞命内外重臣会同总兵等官于在京各营各府各卫现任公侯伯都督都指挥千百户镇抚年四十以下二十以上精加简选取其体貌雄伟筋力壮健谙晓文墨之人或五六员另择近便处所时常操练空间之日令读兵书讲求方畧就三营总兵官内委任一员带管教习每岁一次会官攷试如果兵马习熟兵书通晓列为上等或弓马虽熟兵书未通或兵书虽通弓马未熟列为中等若二长俱无列为下等三岁三攷照例赏罚如此则才识日有所进而将臣不至缺乏一饬邉备臣惟御敌之要邉城为急邉闗次之大同宣府等处军马宜多粮草宜广若不豫为处置一旦有警仓卒调遣迟则缓不及事速则人马疲乏虚费粮赏讫无成功兵法所谓待敌者佚趋战者劳是也乞敕该部防议凡前项紧闗城堡酌量添拨军马粮草增置墩台器械遇有声息就便相机行事不必临期调拨其山海至鴈门闗中如喜峯古北居庸白羊紫荆倒马闗口虽有官军守备然各闗地方散濶多有山坡小径可通人马如往年边警何曽经由正闗率皆越山而来后虽差官修理诚恐岁月经乆或被雨水冲塌或因樵采开通徒守正闗敌至莫御乞差能干大臣一员前去督同各闗守备官员带领军夫逐一挨踏何者小坡平漫可通上下即令刓削峻壁使敌人不能攀授何者蹊径可通往来即令营筑坚固使人马不能冲突此则边闗谨严内地人心不致惊疑一汰冗滥臣见吏员攷满带聴选有经十二三年未得除授者中间多有衣食不给借贷于人将来授之以官委之以事何以责其亷介弗至侵渔于下哉又况累积愈多聴选愈乆数年之后宂滥之有不可言当道虑其宂滥也于是多方裁损授职之后曾未几时有以罢软而去者有以老病而去者混及他途槩加屏黜彼贪酷不才声迹显著者固无足怪矣若乃中人以下之资民情必乆而始熟政务必乆而始谙虽欲假以歳月勉图后功不可得矣夫欲流之清必先濬其源虑官之多而不慎选于出身之际徒裁损于任事之后非良法也乞敕该部今后吏员攷满仍照宣德正统年间事例而行则贤否不混而宂滥可革一广蓄积臣窃照各处豫备仓所储米谷本以赈济饥民每岁官司取勘口数里老止将中等人户开报其鳏寡废疾无所依倚着实饥民一槩不报葢虑其无力还官负累赔纳故臣思宋时朱子社仓之法丰年取息二分中年取息一分凶年无息止収其本数年之后息米不可胜计此诚良法也今后各处豫备仓饥民闗过米谷不拘丰年中年岁通取息一分有系鳏寡废疾户内别无人丁无所依倚之人俱照数闗给不必追徴将所收之息抵补其数抵补之后或有余剰自作正数入仓如此非惟饥民得济而数年之后仓廪亦渐充实矣访得各处提调正官不行亲阅展转委付致使看仓大户人等多生奸放支之际或揷和糠粃沙土等顷毎米糓一石止得五斗六升者有之及还官之时或刁蹬留难多收斛靣或高估价值折收银物名虽无息其实加倍今后乞令巡按分巡等官严督府州县正官放收之际务在亲行提调痛革前庶几官无虚费民得实用矣一崇圣道臣惟孔子道高德厚功参造化故中庸称其如天地之无不持载无不覆帱如四时之错行如日月之代明臣谨按前代封号唐称文宣王宋加至圣元加大成亦云至矣至圣二字本中庸惟天下至圣言其德之盛也大成二字本孟子作乐者合众音之小成而为大成言其德之全也伹于道字或有所遗于中庸所称犹有未尽故元时加封诏云先孔子而圣者非孔子无以明后孔子而圣者非孔子无以法所谓祖述尧舜宪章文武仪范百王师表万世者也岂非封号未尽于上律下袭故诏词止及于祖述宪章也欤我朝尊崇孔子远过前代而封号仍旧岂非缺典臣愚望皇上断自宸衷于大成之上加封道配天地四字则于孔子之道德无遗中庸之称述兼尽矣臣又思宋胡安国蔡沈真德秀诸贤虽我朝増入从祀然皆未有封爵乞敕礼部翰林院通行议拟奏请定夺则儒道増光斯文幸甚一谨士习臣惟古者人生八岁入小学教之孝弟忠信礼义亷耻之事以正其心术十五入大学教以穷理正心修已治人之道以明于体用此其教有次序故学有成效后世科举之事立士无少长率留意于文词无复有如古人之学宋时朱子虑风俗人才日趋于下也于是辑为小学一书以垂世立教元时许衡尝称之曰小学书吾敬之如父母信之如神明是诚防学之轨范入德之门户也今之府州县学生徒俱令兼读小学教官与之讲解义理以启发良心提督等官按临之日兼令背诵讲说以攷察其实行庶几学无躐等将来得用矣 疏入得旨所言有理着该衙门看了来説   乞分豁土田疏【成化五年】    彭 韶   臣伏闻为臣以不欺为本虑事以大体为先岂不欲顺事为恭哉顾以大体所在不敢茍从是乃所以为恭也且以臣所勘真定土地言之真定在尧舜时为冀州之域其赋为第一等或杂出第二等説者以为如周官田一易再易之类葢以其地有间一岁一收者所以赋有不同则是未尝逐畆定赋而一畆必兼数畆之地明矣洪武二十八年奉圣防百姓供给繁劳已有年矣山东河南民人除已入额田地照旧徴科外新开荒田地不间多少永远不要起科宣德六年戸部官又奏北京八府供给尤多宣宗皇帝准令照例是祖宗之心即尧舜之心也以此真定所属武强等县新开地土一向不曽増科至天顺二年太监韩谅奏请武强县踏勘得无粮地五百一顷三十五畆英宗皇帝钦拨一百顷与韩谅外有四百余顷仍旧与民耕种不曽科粮是英宗皇帝之心即祖宗之心也后因广宁侯家人刘聪等累年搅扰民间方将前地并韩谅还官地减轻起科诚出无奈今周彧又奏求前地有司不能明白敷奏再量出无粮地七十余顷葢其地间有多余故也然地虽间有势难尽量臣请陈其实顷者亲诣本县见其地有高阜者有低洼者有平坦硗薄者天时不同地理亦异且如亢旱则低处得过而高处全无水涝则高处或可而低处不熟沿河者流徙不常鹻薄者数年一收截长补短取彼益此必须数畆之地仅得一畆之入是以尧舜行错法于前我祖宗许开种于后良为此也即今彼处人民追赔马匹起运粮草砍柴人夫京班皁等项一年常有数般差役以致丁丁皆受役之人岁岁无空闲之日所深赖者顾恋地业尽力耕种以取给朝夕而已今若一畆多余皆夺为闲地则仰事俯育且无所资其于粮差何暇复计臣知其非死则徙耳自古立国皆重根本今真定近在畿内理宜加厚此臣所谓不可尽量者也而戚里功臣之家锦衣美食与国咸休但能存心忠孝自然富贵两全奚待与民争艰食之利哉况圣朝卜世无疆法当垂后土地有限而求者务多亦恐终不能有所应付也臣到彼时百姓扶老携幼遮道哀告臣不觉自失不忍重扰伏望陛下远以尧舜为心近以祖宗先帝为法所有赏赉之施圣恩区处外其他田畆乞特悯其祖宗开种艰难念其子孙衣食所托量加寛恤庶防民间知有生生之乐沭浴太平歌颂罔极则本固邦宁而世臣亦咸休无穷矣 疏入帝诏以田归民而责韶方命下诏狱   校勘资治通鉴纲目疏【成化九年】 谢 铎   臣谨奏成化八年十二月十六日太子少保吏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彭时等传奉到资治通鉴纲目五十九巻令修撰罗璟并臣铎等校勘讹误将翻刻以供睿览臣退窃自念是书成于宋儒司马光朱熹之手上师春秋下薄迁固实经世之大典帝王之龟鉴也曩在宋时神宗理宗二君虽尝留意是书卒不能推而见之政治之间百世之下识者未尝不望有如陛下今日之举者是葢不特是书千载一时之幸实宗庙社稷之幸天下生民之幸臣等岂胜欣庆踊跃之至臣待罪翰林今八年矣恒窃愧惧思欲仰酬圣恩于万一而庸钝浅暗不识治道之宜凡臣所未能言与所欲言而未能者大臣能言之諌官能言之百司庶职能言之是以口与心谋趦趄前却不敢无因冒越以至于今臣愚窃观今日天下之势如日之中如月之望如四时之夏正易所谓泰所谓丰所谓大有之时也以陛下端拱持盈于上羣臣奔走仰成于下宜若无待于私忧过计者然而中者昃之渐望者之渐夏者秋之渐故昔者圣人在泰有艰贞之戒在丰有勿忧之戒在大有有无备之戒葢不如是则无以保其常丰常泰常大有如一日也然则将如之何哉亦曰广求贤臣如泰九二之得尚中行丰六二之有孚发若大有九二之大车以载相与讲学图治以保此泰丰大有之业于无穷而已然帝王之所谓学者亦岂区区寻章摘句间哉孔子曰智仁勇三者天下之逹德也葢必明足以烛理然后谓之智不然则智之不精至有以君子为小人以小人为君子者矣必理足以胜私然后谓之仁不然则行之不笃至有知其为君子而不能用知其为小人而不能退者矣必气足以配道义然后谓之勇不然则所知而行者亦且半途而废至有知用君子而率不果于用知退小人而卒不果于退者矣尧舜禹汤文武之所以为智为仁为勇者具见诸经臣愚不敢远引备述姑即是书所载汉唐二代之君其于君子小人进退用舍之间亦略可见矣葢必若汉昭帝辩上官桀之诈以信霍光庶可谓之智而苛察之智非智也必若汉文帝割邓通之爱以从申屠嘉庶可谓之仁而姑息之仁非仁也必若唐宪宗不沮羣议卒任裴度以成淮蔡之功庶可谓之勇而亢暴之勇非勇也彼代宗深信佛法惑于元载报应之言而不能察是以贪昧而昬其智也明皇溺意声色知李林甫之妬贤嫉能而不能去是以爱欲而害其仁也元帝屈于恭显之谮而不能直萧望之之冤是以柔懦而防其勇也是数君者其治乱安危之相去何如哉臣愚窃观今日天下之治上安下泰文恬武嬉积习因仍徇名废实天下之事恒所令非其所好天下之人皆奉意而不奉法如曰振纲纪而小人之无畏忌者自若如曰励风俗而士夫之无廉耻者自若饬官司也而汚暴益以甚裕民兵也而疲益以极减省有制而兴作每疲于奔走蠲免有诏而征敛每困于追呼攷察非不行而幸门日益开简练非不举而私挠日益众赏竭府库之财而有功者未必劝罚穷谳覆之案而有罪者未必惩凡若此者其蠧根源将必有在臣愚诚不足以知之夫以陛下之聪明天纵宵旰勤劳若今日之留意是书岂不知讲学用贤以图政治而故使之至是哉特以人心不可两用或者一念之间夺于彼则不得务于此惑于外则不得专于内故虽劳于求贤而一或有妨乎已则贤者未必得用虽勤于立政而一或有碍乎已则善政未必得行是惟陛下密察此心惧有于无必开拓此心之所谓智必力行此心之所谓仁必奋发此心之所谓勇以力求所谓中行有孚大车以载之贤知之必深任之必笃以为左右启沃之助稽之经传质以是书直以今日之事验之既往之迹见其用某人而兴行某政而得则曰今尝亦有是乎见其用某人而亡行某政而失则曰今岂亦有是乎反观内省长虑却顾兢兢此心罔有内外罔有终始大本既立万目自随则前所谓积习因仍徇名废实之皆将一旦革去无有难者而此丰泰大有之业可保无失不异唐虞三代时矣区区汉唐之治如此书所载尚何足道哉臣狂瞽迷谬凡此皆儒生之常谈世之雄杰才辩者未必不以为迂腐而不可用然臣力求往古反复究思要之至理窃惟治道之大本莫切于此而救时之急务亦莫先于此舍此而欲别为竒谋良策以坐收唐虞三代之治臣愚不敢负此心以欺陛下也夫以陛下之圣据大有为之势操大可为之权如天之于万物欲春而春欲夏而夏欲秋而秋无与牵制无与沮挠断然而行在圣心一转移间耳伏惟陛下察臣之愚矜臣之志不以出位为责不以未信为嫌试以今日惓惓是书之意而一行之则宗庙社稷之福天下生民之福皆将不外是矣臣不胜惓惓战栗待罪之至疏入帝不纳   陈京卫官职因差骚扰疏【成化十一年】 彭 韶   臣近准本司所属驿递申呈云南镇守太监钱能差千户舍人等进象六只沿途非法拷打勒要银两陵辱上下逼打驿官等因到司臣闻自古帝王不患娱心之不足惟患德业之未隆不患备物之未能惟患盈成之难保是以勤俭守已抚绥远人诚不敢恃太平而自暇逸也葢勤则刚断于事俭则不贵异物柔远人则休息物力三者在陛下盛德中无所不至而羣臣或不能仰体圣心其所使官员又不能善于其事因而作非遂使远方军民渐至失望思欲告诉而无阶也窃见镇守云南太监钱能屡贡象马禽鸟等物虽曰敬奉朝廷之意然而孜孜于勤奉外物未见其为淳实忠爱也伏闻禽畜之类内苑已备非所急用有之无益无之无损万里传送势必劳扰承遣之人狐假妄为亦或有之伏乞陛下广德业之盛美念成守之艰难断自圣心将前项物件罢去严敕内外臣下敦素守法抚安夷民则逺人歌舞圣治永远无极矣 疏入帝不纳   严赏罚以禁盗贼疏【成化十二年】 王 恕   臣惟卫所官军本为防奸御侮缉捕盗贼征讨不庭而设非徒费军实张虚声而为美观也且云南地方诸种蛮夷杂处其人凶悍好杀不以盗贼为耻盔甲枪刀弓箭挨牌等项军器家家有之动輙三五十人或一二百人结为羣党各执军器流劫村寨抄财杀命或截商旅货物略无忌惮各处虽有哨堡巡司及巡捕官军非惟贼众军寡不能抵敌亦由驭之无法所以不能成功何也伏覩大明律失误军事及主将不固守条内别无与贼对敌杀伤官军罪坐管军头目之例况胜负兵家之常虽智如良平勇如信布亦不能保其必胜奈何近来庸愞不才头目因向时领军将校或以轻进被参或以损军得罪以此遇贼先以退缩保军为心略无向前勦贼之志幸而稍得其利輙便虚増首级妄报功次以图陞赏不幸而折损官军就行隐匿不闻设辞遮掩以避其罪况进则有死而无功退则有生而无罪如此为将校者虽肯提军出战为士卒者谁肯奋不顾身此官军遇贼所以不能成功者也设若临阵奋勇与贼对敌而死者原防其家不罪领军之官若能成功厚加赏赉其临阵退缩不能奋勇効死致贼猖獗杀害良民失陷地方依军法处治设或鼓之再战谁敢退缩谁不向前此驭之之良法也如此则贼不期破而自破功不期成而自成矣且云南强贼比之他处数加十倍虽曰习俗使然其致之也则有由焉或土官令家奴纠合部民而为之或管庄之人招引无借军民而为之盗以土官并管庄之人为主人赃俱藏于其家谁敢搜捕此云南强盗所以多于他处也况云南去京万里非可以朝发而夕至若将应决强盗依例奏请至秋后然后行刑动经监一年之上或二三年者亦有之比及奏请至日或死于狱中而不受刑者多矣将何以警凶恶而快人心乞敕该部计议今后官军人等与贼对敌而死者官给银物以恤其家本管头目督军同战救不及者不罪如或有功量加赏赉若遇贼退缩不能奋勇不能督战及见同征军士被围故不救援者俱以军法处治土官并管庄之人纵贼为非者亦治以重罪仍将今后所获并已获未结强盗三司防问明白同在狱已问结者俱引赴镇守总兵巡抚巡按等官处防审无冤委官就便处决仍于打劫之处枭示然后具奏如此则赏罚当而官军知所劝法令严而贼盗不敢肆矣 疏入帝从之论驾帖无印信疏【成化十二年】  王 恕   臣叨掌风纪材疎学浅不谙事体近闻云南中卫百戸汪清自京师赍驾帖与刑部郎中钟蕃锦衣卫百户宋鉴臣窃疑焉伏见五府六部都察院行移天下公文及给批差官公干或提取犯人俱于所在官司比号相同然后行事又闻驾帖下各衙门则用司礼监印信该科挂号皇城各门印照出闗防所以防诈伪也今赍来驾帖既无监科印信字号又无各门闗防此臣之不能无疑者一也近臣等题边外脱囘内地军丁事都察院奉旨选官往勘明白干碍钱能奏来处置今原差郎中钟蕃等赍前旨于本年九月初六日到云南提犯人卢安等到官鞫问百户汪清又赍驾帖于本月十一日到送与钟蕃等此臣之不能无疑者二也然臣所疑者无他惟为事体之不一葢事体一则人皆尊信而无疑事体不一非惟起人之疑且使投间抵隙者得以行其诈而济其私设驾帖内有赐死重事而无印信可验其人将死乎不死乎果出于上意而不死则违君命而罪愈重若非上意而死之未免含寃于地下由是言之驾帖之出诚不可无印信臣以疎逖孤踪劾炙手可热之权要真可谓不知量者也但缘此事干系地方之安危生民之休戚国体之轻重人心之向背且如昔者交趾守镇非人因而失防腾冲一夫启衅以致麓贼反叛费无限之钱粮伤无限之生灵至今无老少言之莫不疾首蹙额酸鼻流涕今日钱能所为殆有甚焉将来之祸诚不可测朝廷纵无按问之文部属纵无诉告之词臣巡抚其地风闻其事亦当为陛下言之其罪与否朝廷自有法度臣岂敢容私意于其间哉臣不以实告则是党权要而欺朝廷也其罪将安逃乎纵使幸免亦岂忠臣孝子所忍为乎且忠孝乃臣子之节臣若以不忠不孝存心朝廷将安用臣臣将何以报陛下哉况居其位则思死其官乃臣之分也党权要而茍利禄臣则不忍为也臣干冒天威不胜战栗之至 疏入改恕南京都察院参赞守备机务能事立解但抵卢安等罪   御选明臣奏议巻四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御选明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明臣奏议巻五   乞取囘中官王敬疏【成化十八年】 王 恕   臣始为朝廷轸念淮苏松等处地方饥荒军民流亡恐臣等奉命不谨莫能区画赈贷以致失所特遣近臣赍内帑钱物远来救济既喜且惧者累日已而传闻太监带百十号马快船只装载私盐于江南収买玩好之物虽未委虚的第今大江南北饥荒殊甚斗米直七八十钱民有饥色野有饿莩老稚转于沟壑壮者散而之四方不可胜数臣奉敕往来提督赈济近来虽颇安妥而张口待哺者尚多若王敬此行为赈济饥荒而来则太江南北亿万生灵防再造之恩陛下盛徳大业可以比隆二帝三王国祚可以与天地相为悠久矣若为収买玩好之物而来似此声势张皇未免骚扰郡邑惊吓吏民臣恐远近传闻将谓陛下惟珍竒是好而无忧民之心致使狂夫得以借口非社稷之福也臣以为当此饥荒之际朝廷正宜裁冗员郤贡献禁奢侈抑侥幸慎爵赏重名噐轻徭役惜民力以収天下之心以培亿万年社稷之基本夫何织造旁午贡献络绎奢侈之风竞起侥幸之门大开遂使爵赏宂滥名噐混淆徭役繁兴财力日屈欲斯民之不贫且盗得乎昔唐太宗遣使往凉州讽李大亮献名鹰而大亮不可明皇令益州织半臂褶子琵琶捍拨镂牙合子等苏许公不奉诏其事载诸信史后之读史者莫不称太宗明皇之明李大亮苏许公之忠今陞下以上圣之资居至尊之位聪明睿知本乎天性仁孝诚敬不待勉强可以为尧舜可以迈汤武尚何太宗明皇之足言哉臣幸际明时备员巡抚偶有所闻若隐忍不言使陛下不知而天下国家受其弊岂忠臣乎非惟有愧于臯防稷契伊傅周召岂不有愧于李大亮苏许公之辈是以臣不避斧钺为陛下言之者非为身家计也为社稷计耳惟陛下留神深思社稷幸甚生民幸甚 疏入帝召敬还   陈治安疏【成化十九年】     王 恕   臣闻迩者敌人入侵内外戒严朝议以各邉军饷不足也既遣官以籴买之以京营军士不足也复遣官以清查之又以内帑银物不足也而出征官军无厚赏方今天下一家海内一国以言乎饷粮漕运之转输陆路之飞挽非不多也以言乎银两鑛场之开办粮草之折纳非不广也以言乎军马在京有四十余衞所又有外衞番上之役到营而操练分将以统领非不众也夫如是宜乎廪有余粟而不可胜食矣库有余财而不可胜用矣军士多且精而所向无敌矣奈何一旦有警辄见不足盖承平日久安不虑粮费于冗食财费于侈用军又疲于差占若王师不早出敌人不早退臣恐不止口外之被扰邉民之被掳其为患盖有不可胜言者矣今敌人远遁王师凯还此实皇上圣徳格天天道助顺将校用命之所致也然目前似无事矣臣不敢保其必无事似可安矣臣不敢保其必可安若谓敌人既遁必不来也臣不敢保其必不来书曰惟事事乃其有备有备无患孙子曰无恃其不来恃我有以待之此臣等居髙位享厚禄为国股肱者所当致意也伏望陛下当此闲暇之时敕令诸司明其政刑量减在官冗食之人申严冒报功叙之罚重名噐抑奔竞则不加赋而粮自足矣少作无益之事不贵无用之物慎赐赉节用度则不厚敛而财自足矣免畚土辇石之差严私役买闲之禁时教阅养鋭气则不招集而军自足矣三者既足则元气自壮根本自固邪气自不能入外侮自不敢入设有邉报需军马即有军马需粮草即有粮草需赏赐即有赏赐克期而出相机而行以守则固以战则胜何敌之不可破而何功之不可成哉茍不撙节爱养于平昔及其事至而欲取办于一时臣未见其济也此国家之大计庙堂之上必有以处之也若无待于臣言矣今臣言之者亦区区为国之心也惟圣明恕其狂瞽而裁察之幸甚疏入帝从之   制治保邦疏【成化十九年】   臣闻周官有曰制治于未乱保邦于未危诚以未乱而制则治必不至于乱未危而保邦则必不至于危使已乱而制治虽劳心经营终不能救其乱己危而保邦虽极力扶持终无以免其危此往古已騐之实事非俗儒闲谈之空言也臣不敢远举姑以近事言之宋徽宗初年天下太平蔡京倡邪説劝上作玉清神霄等宫崇信道士林灵素以朱勔领花石纲加以梁师成専务应奉是以民穷财尽政事不理国势不竞遂致方腊之乱而成靖康之祸方其初也使纳言者之谏罢前项无益之事专以节用爱人为心使百官和于朝万物和于野宋岂有衰乎方今天下太平四方宁谧国势若金瓯之完全无纎毫之缺损又况皇上圣徳寛仁神武不杀上合天心下合民心礼乐法度之巍然典章文物之焕乎可谓治且安矣宜若可无虑矣然古人有言乱不生于乱而生于治治之极者乱之始此臣之所以为陛下忧也陛下虽一精执中无怠无荒第左右之感戴圣恩者思欲报之而不得其道崇饰非礼取容干进诚恐浸润日久嗜欲日滋麋费日多财用日屈民日益穷事日益坏即不幸有数年之兵数年之荒不知何以为计欲如今日之安欲无后日之悔恐未能也此臣之所以愿陛下制治于未乱之时保邦于未危之日以隆圣明万亿年无疆之丕绪也伏望陛下以古为鉴仍敕多官会议制治保邦之条件采而行之天下幸甚宗社幸甚 疏入帝不纳   陈政治终始疏【成化二十一年】  彭 韶   臣伏覩诏书凡朝廷政事缺失军民利病许诸人直言无隐臣沗备员风宪之官幸遇圣明忧治之日不敢自诿在外隐忍缄黙以仰负明诏求言之意谨以政治终始为陛下陈之夫更新曰始成功曰终使政治常新而不失事功常勤而有成虽尧舜之盛不能外矣伏闻近者星变既发于嵗暮又形于正旦此天心仁爱之至欲陛下善始善终而示于不言之表者也盖嵗暮者天道之终正旦者嵗事之始天象两见于此岂无意哉昔唐太宗时魏徴献言有曰陛下志业比贞观之初渐不克终者十事太宗嘉纳至今称为盛事臣愚妄谓今日之治不在他求惟守成化之初足矣兹于嵗首广开言路禁止奢侈斥逐异端杜絶传奉次第施行所谓渐不克终者非有如唐太宗之多然臣子之处心无异所望于圣明者不止于前数事也臣伏见陛下至圣至明若俯念四海为家之义少纳臣子家众之言以时裁正俾彝伦攸叙则隂阳不调灾害不弭未之有也成化之初内侍近臣进用稀简陛下防微之意盖有在矣至于近年日有进益闻今大小名数将以万计求之于古未见其比利源兵柄多付其手违禁犯科少有加罪所求能得所请辄从此虑防之意有未终者也夫贵近之臣人所畏惮久预外事便成重轻臣伏见陛下临御以来洞察事机宜及此时斟酌裁省俾内外事务各还职守立为定制以于后实为万世无疆之休不然异日故事已定偏重之势遂成虽欲更张不可得己成化之初陛下之俭徳已着兹者镇守内外等官间有进奉仍照天顺三年以前例行窃惟天顺年间无事之时今遇灾荒乃警戒之日古人遇有天灾必皆减膳撤乐岂宜转令进奉此持俭之徳有未终者也前项官员不过剥取军民之财以充进奉之名岂有出自己物哉而乃水陆劳扰人畜疲顿怨归公家恩被私室诚无益也伏望陛下将此项罢免则天下幸甚成化之初陛下用人详慎至于近日邉方多事内郡流移而公卿大臣无故而加之保傅及其致仕恩泽又月与之米嵗给之力无非所以礼大臣也然以是施于忠贤劳烈使人有所感奋若泛焉行之则人孰不思阿顺从欲以图日后之恩宠哉此用人之道有未终者也自古平治天下者责在大臣大臣自任既轻百司从而观望后进一律世事将何赖耶伏望陛下慎重任使必忠贤而后优礼有劳力而后加官不惟其官惟其人则羣臣幸甚臣闻因事为功古人所贵即其已往而慎于方来斯为谨始而勿失则徳泽加诸当时声名昭于后世书曰终始惟一时乃日新又曰徳日新万邦惟怀此眞陛下大圣人事也臣蝼蚁微命陨越妄言不胜战惧之至 疏入帝不纳   论山陜救荒疏【成化二十二年】  王 恕   臣伏闻近来礼部因陜西山西山东河南北直灾伤题请查例令僧道闗给度牒就彼纳米给赈又闻湖广镇守太监韦贵奏称饥民南流日有万口请通行该巡抚将新旧流民招抚复业又闻大学士万安等奏令生员纳米准监民人等纳米准授军职俱赴灾处上纳给赈又闻差侍郎耿裕等祭告岳镇河海之神臣有以见皇上畏天忧民救荒恤患之心无所不用其极虽云汉之诗所谓旱既太甚散无友纪靡神不举靡人不周者何以过之臣惟陜西山西地方连年灾伤米价贵甚闾阎小民贫苦者多殷实者少虽奉上项恩例恐愿纳者寡焉能济众臣思流民缺食无计聊生拊循失防必为盗贼劳师动众所费益多合无将湖广今年该起运南京各仓及兑军秋粮量留一二十万石运赴荆襄水次仓赈济流民又将河南该兑军秋粮量留一二十万石运赴荆襄水次仓赈济流民又将河南该兑军秋粮量留一二十万石赈济本处饥民及四方流来之民以消后患如河南兑军粮米无徴亦须别作区画仍敕各处巡抚巡按提督三司委官如有流民到于该管地方即便加意赒恤不许驱逐致令失所且人一日不再食则饥两三日不食则病不能起五六日不食则死此救荒当如拯溺救焚宜急而不宜缓缓则无及矣臣深虑各项纳米急不能得有悮赈贷合无先出内帑银二三十万两火速发出赈济仍乞降诏将被灾府县今年税银买办等项尽行蠲免如此庶几全活生灵潜消后患易危就安转祸为福有以见皇上深仁厚徳含生之类益将感戴于无穷矣 疏入帝从之   进大学衍义补奏【成化二十三年】 邱 濬   臣窃见宋儒眞徳秀所撰大学衍义四十三巻于大学八条目中有格物致知之要诚意正心之要修身之要齐家之要而于治国平天下之要缺焉臣不揆愚陋窃仿徳秀凡例采辑五经诸史百氏之言补其缺略以为治国平天下之要立为十二目曰正朝廷曰正百官曰固邦本曰制国用曰明礼乐曰秩祭祀曰崇教化曰备规制曰慎刑宪曰严武备曰驭夷狄曰成功化又于各目之中分为条件凡一百十有九共为书一百六十巻补前书一巻目録三巻总一百六十四巻名之曰大学衍义补所以补徳秀前书之缺也前书主于理而不出乎身家之外故其所衍之义大而简臣之此书主于事而有以包乎天地之大故所衍之义细而详其详其简各惟其宜若合二书言之前书其体此书其用也今已缮冩完备谨撰表文一通开写巻首以进伏念臣濬逺方下士叨冒朝廷厚禄六转官阶以至今官一家温饱三十余年今年近七旬常恐一旦委命九泉有负国恩无以为报幸天假之以年以衰朽之余任师儒之职无政务之扰得以暇日纂成此编第以性质昏庸学识迂僻加以老耄精力衰惫所见不能无偏所纂不能无误然区区一念忠君爱国之诚盖有出于语言文字之外者况臣所纂辑者非臣之私意杜譔无一而非古先圣贤经书史传之前言往事也参以本朝之制附以一得之愚虽曰掇拾古人之绪余亦或有以裨助圣政之万一伏望皇上寛其妄作之诛察其愿忠之意以清闲之燕时赐省览遇用人则检正百官之类遇理财则检制国用之类与凡臣庶有所建请朝廷有所区处各随其事而检其本类则一类之中条件之众必有古人之事合于今时之宜者矣于是审而择之酌古凖今因时制宜以应天下之变以成天下之变而其大要则又在于审察其几防之先焉易曰惟几也故能成天下之务此臣妄意著书之本指也臣之精力尽于此书皇上亲政之始而缮冩通成盖有天幸然也冒昧进献不敢自谓其皆可用傥采于千百之中用其一二见于施行以成治效使臣平生竭力尽瘁报国之忠得以少效其万分之一则臣学为有用而殁为不朽矣臣不胜恳悃愿效之至为此谨具本亲赍以所撰大学衍义补书四套计四十册随本上进 疏入帝下内阁议行   漕运议【成化二十三年】     邱 濬   臣按海运之法自秦已有之而唐人亦转东吴稉稻以给幽燕【原注见唐杜甫诗】然以给邉方之用而己用之以足国则始于元焉初巴延平宋命张瑄等以宋图籍自崇明由海道入京师至至元十九年始建海运之防命罗璧等造平厎海船运粮从海道抵直沽是时犹有中滦之运不专于海道也【原注元初粮道自江入淮由黄河至封邱县中滦旱站陆运至濬县淇门一百八十里入御河】二十八年立都漕运万戸府以督嵗运至大中以江淮江浙赋财毎嵗所办粮充运自此以至末年专仰海运之道其初也自平江刘家港【原注今在苏州府昆山县太仓】入海至海门县界开洋月余始抵成山计其水程自上海至杨村马头凡一万三千三百五十里最后千戸殷明略者又开新道从刘家港至崇明州三沙放洋向东行入黒水大洋取成山转西至刘家岛又至登州沙门岛于莱州大洋入界河当舟入风顺时有自浙西至京师不过旬日而已説者谓其虽有风涛漂溺之虞然视河漕之费所得盖多故终元之世海运不废我朝洪武三十年海运运七十万石给辽东军饷永乐初海运七十万石至北京三十三年会通河通利始罢海运臣攷元史食货志论海运有云民无挽输之劳国有储蓄之富以为一代良法又云海运视河漕之数所得盖多作元史者皆国初史臣其人皆生长胜国之时习见海运之利所言非无徴者臣则谓自古漕运所从之道有三曰陆曰海曰河河漕视陆运之费省十三四海运视陆运之费省什七八盖河漕虽免陆行而人挽如故海运虽有漂溺之患而省牵卒之劳较其利害盖亦相当今漕河通利嵗运充积固无资于海运也然善谋国者恒于未事之先而为意外之虑宁过虑而不为临事之悔今国家都燕盖极北之地而财赋之入皆自东南而来会通一河譬人身之咽喉也一日食不下咽立有死亡之祸况自古皆是转般而以盐为佣直今则専役军夫长运而加以兑支之耗嵗嵗常运储积之粮虽多而正戍之卒日少食固足矣如兵之不足何迂儒过为远虑请于无事之秋寻元人海运之故道别通海运一路与河漕并行江西湖广江东之粟照旧河运而以浙西东濒海一带【原注浙江布政司及常州苏州松江三府】由海通运使人习知海道一旦漕渠少有滞塞此不来而彼来是亦思患豫防之先计也臣家居海隅颇知海舟之便舟行海洋不畏深而畏浅不虑风而虑礁故制海舟者必为尖底首尾必俱置柁猝遇暴风转防为难亟以尾为首纵其所如且暴风之作多在盛夏今后率以正月以后开船置长篙以料角定盘针以取向一如番舶之制夫海运之利以其放洋而其险亦以其放洋今欲免放洋之害宜预遣习知海道者起自苏州刘家港访问傍海居民捕鱼渔戸煎盐灶丁逐一次第踏视海涯有无行舟潢道泊舟港沙石多寡洲渚远近亲行试騐委曲为之设法可通则通可塞则塞可囘避则囘避画图具本以为傍海通运之法万一可行是亦良便若夫占视风之説见于沈氏笔谈每日五鼓初起视星月明防四际至地皆无云气便可行舟至于已时即止则不遇暴风矣中道忽见云起即便易柁囘舟仍泊旧处如此可保万全永无沉溺之患万一臣言可采乞先行下闽广二藩访寻旧时通番舤海之人【原注许其自首免其本罪】及行广东盐课提举司归徳等场起取惯驾海舟灶丁令有司优给津使即至访询其中知海道曲折者以海道事宜访以事成加以官赏俾其监工照依海泊式様造为运舟及一应合用噐物就行委官督令其人起自苏州歴扬淮青登等府直抵直沽滨海去处踏看可行与否先成运舟十数艘付与驾使给以月粮俾其沿海按视经行停泊去处所至以山岛港为标识询看是何州县地方一 一纪録造成图册纵其往来十数次既已通习保其决然可行无疑然后于昆山太仓起盖船厰将工部原船料差官于此収贮照依现式造为海运尖厎船只每船量定军夫若干装载若干大抵海舟与河舟不同河舟畏浅故宜轻海舟畏漂故宜重假使海艘载八百石则为造一千石舟许其以二百石载私货三年之后军夫自载者三十税一客商附载者照依税课常例就于直沽立一宣课司収贮以为嵗造船料之费其粮既从海运脚费比漕河为省其兑支之加耗宜量为减杀大约海舟一载千石则可当河舟所载之三河舟用卒十人海舟加五或倍则漕卒亦比旧省矣此非独可以足国用自此京城百货骈集而公私俱足矣宋朱子文集其奏劄言广东海路至浙东为近宜于福建广东沿海去处招邀米客元史载顺帝末年山东河南之路不通国用不继至正十九年议遣戸部尚书贡师泰往福建以闽盐易粮给京师得数十万石京师赖焉其后陈友定亦自闽中海运进奉不絶然则此道若通闽广之纲运亦可以来不但两浙也况今京师公私所用多资南方货物而货物之来苦于运河窄浅船舻挤塞脚费倍于物直货物所以踊贵而用度为艰此防既行则南货日集于北空船南囘者必须货实而北货亦日流于南矣今日富国足用之防莫大于此説者若谓海运险远恐其损人废财请以元史质之其海运自至元二十年始至天歴二年止备载逐年所至之数以见其所説不无意也臣恐今日河运之粮每年所失不止此数况海运无剥浅之费无挨次之守而其支克之加耗每石须有所减恐亦浮于所失之数矣此防既行果利多而害少又量将江淮荆湖之漕折半入海运除减军卒以还队伍则兵食两足而国家亦有水战之备可以制伏朝鲜安南邉海之夷此诚万世之利也臣谨议 议奏帝不纳   陈时事疏【成化二十三年】    邹 智   臣惟体干者人君之职賛化者宰辅之事陛下之于辅臣有缺必须有事必咨有殊恩异数必加亦云任矣然或改革一政进退一人处分一军国重事往往出自内批其寔一二小人者隂执其柄是既任之而又疑之也夫陛下任之而又疑之者岂不欲推诚以待物哉窃意其进身之初多出于私门有以致陛下之厌薄矣至于议事之时又唯唯诺诺若不能然伈伈伣伣若不敢然甘于模棱恬于伴食此陛下所以既任而疑之也臣窃以为过矣宋之英主无出仁宗夏竦怀奸挟诈辜负任使则罢斥之吕夷简痛改前非力图后效则包容之杜衍韩琦范仲淹富弼抱才气有重望则不次擢之故能北敌契丹西臣元昊号为太平未闻一任一疑可以成天下之事也臣愿陛下察孰为夏竦则斥之孰为夷简则容之孰为杜衍韩琦范仲淹富弼则擢之召至便殿给以笔札使条陈治平天下之道不使小人得以参错其间则天工于是乎亮矣臣又闻天下之事惟辅臣得以议之惟谏官得以言之谏官虽卑与辅臣等宋神宗将定官制谓蒲宗孟曰御史大夫非司马光不可古人慎重谏官有如此者今之谏官以躯体魁梧为美以应对防给为贤羣居终日罔思尽职甚则曰吾舌非不能言吾舌非不欲言吾官非不可言但言出而祸随之其谁吾听耶呜呼既不进言以称其职而复引咎以归于君有人心者何忍为此臣愿罢斥浮沉之辈广求风节之臣使之得展底蕴言有可采次第施行则天听于是乎开矣臣又闻猛虎在山藜藿不采汲黯在朝淮南寝谋正人君子之有益于人国也大矣夫以陛下之聪明岂不知天下之事必得正人君子而后可任哉特以其所言所行利于公室而不利于私家故小人巧为谗间以中伤之耳姑以臣所知者言之如兵部尚书王恕元勲硕徳顾削其爵监察御史强珍忠肝义胆顾禠其权他如章懋之亮直林俊之刚方张吉之纯雅或斥之或疎之或窜之使不得一遂此岂上天生贤之意哉臣愿陛下将王恕等分居要地使各尽其平生以图来效则天心于是乎协矣臣又闻范祖禹有言国家之败未有不由轻变祖宗之旧者我太祖髙皇帝监前古之迹识祸乱之原故凡寺人之徒惟供扫除之役顷年旧章日坏邪径日开人主大权尽出刑余之手内倚之为相外倚之为将藩省倚之为镇抚其他耳目之所不加思虑之所不及尤有不可胜言者欧阳修曰宦官之祸甚于女宠可不念哉可不畏哉臣愿陛下以宰相为股肱以谏官为耳目以正人君子为腹心深思极虑定宗社生灵长久之计则大纲于是乎正矣然深防其本则在陛下之明理以应事耳臣愿陛下思事理之难穷攷之于经騐之于史会之于心体之于身无一日之不然则所当为者不得不为所不当为者不得不去矣岂特四事之举而己哉 疏入帝不纳   论滥陞内官奏【治元年】    王 恕   臣伏覩祖训条章内府各监局等衙门内官俱有定员各有职掌洪武永乐年间未尝额外滥设其太监等官非歴练老成纵有聪明才俊亦不轻授近年以来则不然矣陛下前将内官论年递降盖矫往年滥陞之弊欲复祖宗之旧制也臣于病中风闻近日又陞一起内官其数颇多不知是日前递降者不知另是一起也前既以为滥而递降之今何不以为滥而陞之似乎不可陛下嗣位之初人心归向如古之二帝三王本朝太祖太宗复见于今日莫不称颂而爱戴之盖闻陛下在青宫时存心正大不喜声色不贵货利及登寳位治近习蠧国乱政邪术欺君罔上之罪革罢传奉冗员追囘滥赏庄田蟒衣等项裁抑奢侈奔竞凡此数事皆坏名噐损国体伤民财臣民所不欲而不能革非一日矣陛下一旦而尽革之此天下臣民所以称颂而爱戴之也夫何未久而又滥陞内官如此若复滥陞庄田蟒衣将见前数事不数年复如旧矣欲天下臣民称颂而爱戴之如今日恐不可得此天命去就人心离合之几也可不慎哉况今北敌在邉灾异迭见此正君臣上下同加修省之时而国政如此其何以服远人而弭天变伏望陛下自今伊始于出入起居之时发号施令之际务守祖宗之法决不可为巧言所惑蹈袭前事上拂天意下失人心而为社稷忧臣诚激于中词不能婉干冒天威无任战栗陨越之至 疏入有防这起内官随侍春宫年久因遇节日各量陞一级了罢   请讲学听政疏【治元年】    杨守陈   臣闻孟子曰我非尧舜之道不敢陈于王前故齐人莫如我敬王也臣于孟子固非其伦然而敬君之诚异世同心孟子于侯国之君尚陈尧舜之道况逄天王之明圣者乎夫尧舜之道一也书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此尧舜之得于内者深而为出治之本者也又曰询于四岳辟四门明四目逹四聪此尧舜之资于外者博而为致治之纲者也本立则末自茂纲举则目自张故不劳而庶绩熙无为而天下治也陛下御极以来放远奸邪登用正人听纳忠諌躬览题奏勤政若此可谓尧舜之君故天下翘首以望唐虞之治独臣之愚犹有过虑盖革故而正始犹易持久而保终寔难臣昔沗侍从伏覩陛下俨然端拱朗诵经书未尝降一睿问以究圣贤之奥防儒臣肃然进退略陈训诂未尝进一详説以阐帝王之全道理欲危微之辩何自而明知行精一之功何从而尽臣恐陛下之得于内者未若尧舜之深也今陛下视朝所接见者惟大臣之风仪而己至于君子小人之情状小官远臣之才行何由识之退朝所阅览者惟百官之题奏而己至于诸史之条例羣吏之情弊何由见之宫中所听信者惟内臣之语言而已至于千官百职之正论六军万姓之烦言何由闻之贤才不能以自逹聪明时有所偏臣恐陛下之资借于外者未若尧舜之博也内得未深外资未博如木之方植而易摇如泉之始导而易塞倘或鋭志少懈欲心渐滋则今日之所放远者异时将召而亲之今日之所登用者异日将憎而斥之今日之所听纳者异日将厌而拒之今日之所勤览者异日将嫌而麾之岂能始终如一而纯乎尧舜之道哉此臣之所以过虑也伏望陛下遵用祖宗旧制仍开大小经筵以讲学常御早午二朝以听政其经筵则必择端介博雅之儒臣侍班进讲陛下听讲之际凡所未明辄赐清问若复有疑更加详诘讲官或讷则侍班诸臣佐之覆解详释旁引曲喻必得圣心洞然明悟而后已凡圣贤之防帝王之道与夫理欲危微之所以辩知行精一之所以尽以及人臣何者为贤何者为否政事何者为得或者为失天下因何而治乱歴代为何而兴亡若此之类皆必讲之明而无疑乃可行之笃而无懈凡经书典训及歴代诸史百官题奏皆当聚之文华殿后日轮大臣讲官使居前殿之右厢凡遇题奏或有竒字奥义则録示讲官使解或召问使对一日之间陛下居外朝之时多处深宫之时少则欲寡而心清惑少而理明当万几闲暇之际湛然凝思常恐欲心长而理心微邪佞进而忠良退必使心常得其正事常执其中则陛下之得于内者深而出治之本立矣至若午朝则御文华门而五府六部都察院堂上官并六科各轮番列侍其御史郎中等官有事已具本者皆先用揭帖略节口奏陛下询其事情条分而裁决之镇守抚按及府衞有自任所来见者皆条陈地方之事亦畧节口奏陛下令诸司承防议行有见辞赴任者随其地方职任而谕戒之若有大政则陛下御文华殿召内阁及府部院寺大臣会议使人各尽其谋而勿相推避事必求其当而勿至茍且议若未当则许谏官驳正必得至当之论而审行之其具本进者召内阁大臣面议可否批答凡大小官员当奏事见辞之际陛下必俯降顔色或询时政或询贤才以及诸司利弊兵民休戚年嵗丰歉下至五方之风俗四夷之情状俾各从实以对言有忠谠切实之议行之其谗佞谄防者斥逐之愚蠢狂直者容恕之謇讷不能言者令具本奏之俾贤才常集于目前视听不偏于左右合天下之耳目为一已之聪明则陛下之资于外者博而致治之纲举矣若谓经书不必与儒臣问答谓政事不必与羣臣面谕凡百题奏皆付内监诸臣调防批答即可以致治则岂有不立其本而末能茂不举其纲而目能张者哉疏入帝从之复午朝召大臣面议政事   讲明律意疏【治元年】     马文升   臣谨奏伏覩大明律内一欵凡国家律令参酌事情轻重定立罪名颁行天下永为遵守百司官吏务要熟读讲明律意剖决事务每遇年终在内从都察院在外从巡按御史提刑按察司官按治去处攷校若不能讲解不晓律意者初犯罚俸钱一月再犯笞四十附过三犯于本衙递降叙用钦此钦遵外臣惟国家大事则莫先于刑狱刑狱所重莫先于人命盖以死者不可复生絶者不可复续自古帝王莫不慎刑狱而重民命也仰惟我太祖高皇帝膺天眷命奄有万方临御之初屡诏大臣更定新律至于五六为之弗倦以求至当复命刑官重会众律亲御宸翰为之裁定务协厥中而于人命尤致意焉是以当时司刑官员多所用心而于律意务为讲明鞫谳之际少有失平隂阳以和风雨以时而天下无寃民矣近年以年两京法司官员或由进士初除寺正寺副主事评事或由知州行人就陞员外郎郎中而御史亦多知县所除到任之后未经问刑就便防狱公差所以律条多不熟读而律意亦未讲明所问囚人不过移情就律将就发落且笞杖徒流纵有所往为害未大至于人命一有所寃闗系匪轻且如强盗主重在造意若窝藏强盗而不曽造意同谋虽分赃亦难问拟斩罪又如官吏怀挟私雠故勘平人因而致死重在怀挟私雠若因事到官但有笞罪虽勘至死亦可止问拟因公殴人至死徒罪又如故杀闘殴杀人若两人相争互相殴打殴死一人则名闘殴杀人一人未曽动手一人于彼致命去处有意致死则名故杀此等律意人多忽略有将强盗窝主未曽造意同谋止是分赃及官吏因公事殴人致死本无私雠故勘情由而俱问拟斩罪者有本系闘殴而问拟故杀斩罪者有本拟故杀而郤拟闘殴杀人绞罪者甚至谋杀故杀无尸捡騐而问拟斩罪辄取情眞罪当奏请处决者或本因与人妻妾通奸其夫别项身死而问拟本妇因奸同谋杀死亲夫凌迟处死奸夫斩罪者其他以非为是以重为轻者非一查得数年之间天下布按二司等衙门呈详死罪重囚本院并刑部详拟明白大理寺复详合律该科覆奏处决幸防宪宗皇帝慈爱仁厚不忍杀人止令监着恭遇皇上嗣登寳位重念刑狱屡下明诏强盗无赃仗人命无尸检騐者具奏定夺其节年原监该决重囚近日办理寛宥者亦多若使当时就令处决则含冤而死者不知几人矣其所以伤和召灾者果谁之咎哉法司尚然则其余府州县衞所囚犯枉抑者而死又不知其几何矣此皆原问官员律学未讲律意未明之故也况府州县官员多有不晓刑名不知律意者遇有刑名事务多有不能剖决问理而惟听于主文之人盖由巡按御史按察司官按治去处不行攷校之故也臣愚乞敕两京法司堂上督令所属官天下都布二司督令折事理问及浙江等按察司官并各府推官各要将大明律条熟读讲解深明其意不许似前忽略置而不讲其问囚之际参错讯鞫务在得其眞情方其取招议罪之时尤须原情定拟不许轻易致有寃抑狱成之后难以辩明及通行天下大小衙门并两京部属官吏各置大明律一本朝夕熟读用心讲解务晓其意仍通行各处巡按御史按察司分巡官按治去处遵依大明律内事理从公攷校若有不能讲解不晓律意者依律施行当奏请并降用者径自具奏发落仍乞勅吏部行移法司将拨去办事进士就令与现任官员一同问刑以后该选之时两京法司有缺先尽各衙门问刑进士除授如果法司无缺方令除授别部等衙门庶使人精法律而刑鲜滥施之弊狱无枉抑而世厎刑措之美縁系讲明律意以重人命事理未敢擅便谨题请防 疏入帝不纳   请勤政事疏【治元年】     马文升   臣谨奏为法干健以勤圣政事照得近来各处具奏地震而云南尤甚近者天象示警彗星偶见此皆上天仁爱皇上之意也皇上忧勤惕厉减膳撤乐凡有游燕悉为停止此又应天以实而不以虗文也将见彗星渐消与宋景公一言而荧惑退三舍者无异信乎天人相与之际甚不偶矣臣惟帝王之徳莫先于勤勤则裁决万几而无少壅滞上天之道惟在于健健则发生万物而无或差是则天道圣徳寔相脗合故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臯陶之告禹亦曰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几史书美大禹曰克勤克俭是皆以勤而成圣徳所以载之经史而垂光万世也洪惟我太祖高皇帝以至宪宗纯皇帝俱昧爽视朝早朝后日毎二次裁决在京各衙门并天下一应章奏或有大政事复召大臣面议而行此我朝列圣之定规也恭惟皇上膺上天之眷命绍祖宗之鸿图即位之初宵衣旰食励精图治视朝决事悉遵祖宗旧规日长时月每日又有午朝之举诚足以防美古帝王而克绍祖宗也近年以来视朝稍晏间或早而复晏日止裁决章奏一次此固皇上颐养天和保固皇躬虽得君逸臣劳之道但所其无逸帝王所重仰惟皇上清心讲学节膳寡欲声色不迩货利不殖笃志以求道游艺以养心虽古帝王祈天永命之道亦不过此又岂待于他有所求哉今视朝固亦早矣但日止裁决庶事一次非所以率由旧章而垂法后昆也甚有以掩皇上勤政之心其于圣徳所闗甚大臣则惜焉伏望皇上自今法天道之健遵祖宗之训每日二次裁决庶务而视朝常常如此则圣心之政不异于初政祖宗之规不改于今日其于圣徳寔非小补而厎尧舜之治亦不难矣伏乞圣明留意宗社幸甚天下幸甚 疏入帝不纳   御选明臣奏议巻五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御选明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明臣奏议卷六   陈治道疏【治元年】      马文升   臣窃惟賛襄治道固在于百司纠正百司莫先于风纪风纪正则百司自尔各尽其职百司尽职则庻绩咸熙而治道隆矣自古君天下者未尝不以此为先务焉洪惟我朝稽古定制在内设六科给事中十三道监察御史以司弹劾在外设提刑按察司以兼理都布二司军民又设各道分巡以肃清郡县巡按御史总监察焉良法美意至详且密所以百余年间相维相统内外肃然近年以来风纪不振是以姧宄得以逞其邪谋羣小得以姿其欺妄贿赂公行纪纲日紊帑藏钱粮浪费空虚贪官汚吏肆无忌惮仰惟皇上嗣登宝位崇重台谏俾之尽言所以姧邪败露羣小屏逐风纪颇振百司知警治道之隆端有望于今日矣臣猥以庸材荷防圣恩擢总风纪受命以来夙夜兢愓扪心揣已无由答知遇之隆进言纳忠庻几効涓埃之报谨以振风纪禆益治道一十五事条陈伏望皇上留心采纳俯赐施行臣不胜幸甚天下幸甚今将所言事件开坐谨题请防一选贤能以任风宪窃惟御史为朝廷耳目之官任风纪之重必须得人方称厥职我朝自洪武永乐宣徳年间不分进士知县教官皆得除授但选之甚精而授之不茍至正统年间朝廷颁降宪纲新进初仕不许除授御史至正统八年进士复得除之成化六年仍遵宪纲凡遇御史有缺止于进士出身知县并行人内行取中间多有不分贤否但资格相应皆得授任者所以未尽得人臣愚乞敕吏部行移各处巡抚都御史巡按御史并布按二司官各于所属进士举人除授到任六年以上知县内从公推访廉慎公勤政绩昭著民心爱戴实有声誉者明白具奏遇有御史员缺吏部据此并于考满行人博士内行取如果六年以上知县员少于办事二年以上进士中选取仍照例防同本院官攷选具奏除授若所举不实事发连坐以罪如此则御史皆得其人而风纪为之振肃矣一禁摭拾以戒赃官自古重赃吏之法所以为安养斯民之计也葢赃吏之害良民犹稂莠之害嘉谷故我朝于文职官吏受赃不分赃之多寡罪之轻重俱罢职永不叙枉法满贯充军其所以定赃吏之法可谓严且重矣比先年间巡按御史并按察司官拏问贪赃官吏事无所枉俱不敢摭拾具奏其风宪官员得以展布四体而有司官员不敢恣其贪酷十数年来文武官员被人具告贪赃等项重情巡按御史按察司官行提到官对证明白律该为民充军者往往雠怨原问官员摭拾虚词朦胧妄奏辄将原问御史等官奏准差官提解来就或就彼与先问囚犯一同对理纵辩无干受辱已甚稍有小疵多致降谪亏损国体沮壊风宪莫甚于斯所以风宪官员互相效尤各保职任坐视赃官不敢究问以致法度废弛贪汚恣肆而小民不得防至治之泽臣愚乞敕法司今后凡贪赃等项官员被巡抚御史按察司官提问明白追有赃私律该为民充军不分巳未发落妄揑虚词摭拾原问官员者或另行差官或备行巡抚等官先行提吊一干人卷勘问明白别无冤枉委系摭拾该充军者发极边卫分充军该为民者发口外为民若御史按察司官果有枉问及违法情罪明白参奏按察司官行廵按御史就彼提问御史罪重者行提来京情轻者候廵按满日到京参送问罪不许辄便将御史等官一概奏提及就彼与原问囚犯一同取问仍行各处按察司出榜于所属张挂晓谕如此则贪官知所警惧而风宪不致沮坏矣一择人才以典刑狱窃惟刑者国之重事死者不可复生防者不可复续而司刑者不可不得其人也我朝旧例凡各处按察司官有缺吏部于两京法司御史郎中员外郎主事评事等官内除授都布二司理问所理问防事司防事及各府推官有缺俱于法司歴事举人监生内除授尚不得人近年以来吏部将各处知府除授副使府同知知州除授佥事而推官防事等官一概以年老监生除授且前项等官多有不识宪体不谙刑名问刑之际止慿姧吏任情出入伤天地之和召水旱之灾未必不由于此及各处廵抚巡按并三司官多有将推官理问防事往往差遣赴京或别项公干经年半载不得囘任以致问刑缺人尤为误事臣愚乞敕吏部今后各处按察司不分问刑管屯整饬兵备等官有缺俱于两京法司属官内推选除授推官理问防事有缺俱于法司办事进士及歴事年力精强举人监生内除授不宜似前一概滥除仍乞敇内外问刑衙门以钦恤为心以人命为重务求真情勿致亏枉仍行各处抚按等官不许将推官理问防事违例擅便差遣有误问刑如此则司刑者各得其人而刑不致于枉滥矣一责成效以革姧弊洪惟我朝设按察司以总理各道以肃清郡县无非欲振扬风纪彰明宪度俾官吏守法而小民获安也其分巡分管官常川在外徧歴所属接受词讼禁革姧弊宣布教条访察民隠所以贪汚知所警惧军民不被残虐近年以来多有顾恋妻子罔肯出巡所过州县暮到朝行甚至偏僻去处经年不至地方事情全不留意官吏贪酷若罔闻知所以政令日隳而姧弊滋甚也必须定与期限庻可责其尽职臣愚乞敕各处巡抚巡按等官今后布按二司分廵分管官员毎年春二月中出巡七月中囘司九月中出廵十二月中囘司务要徧歴所属毎处所住不拘日期凡贪官汚吏蠧政害民及一切兴利除害之事有益地方者务在举行毎季终分巡官将问过赃汚官吏名数追过赃罚等项数目及完过勘合词讼分管官将催完过钱粮抚按过人民并一应合行事件各开报抚按处查攷抚按囘日仍具略节总类开奏乞敕该部候三年六年攷满之时据此黜陟若推诱避事旷职茍禄不依期限擅自囘司者许巡按御史指实参奏究问若有地方紧急事情应囘与抚按官计议者不拘此例如此则官无瘝旷而姧弊为少革矣一申命令以修庻务洪惟我朝洪武永乐以来于各边添设将官假以节钺之权以镇守其地各处设布都按三司授以方面之寄以分理庻事无非欲振扬威武修饬边备以防外侮之侵承流宣化激浊清以造生民之福彼时各官奉公守法仰副委托所以朝廷无外顾之忧生民免流离之苦近年以来各边将官中间多有指以进贡为名肆意科敛军士广置第宅恣情燕乐车马凋弊而不整边备废弛而不修一遇有警动辄请兵其各处三司官亦皆因循茍且惟望陞迁瘝旷逢迎罔思补报钱粮侵费词讼不清小民控诉无门盗贼任其滋蔓此皆方今之弊而所当痛革者也伏望皇上降敕切责各边镇守总兵并各处都布按三司及廵抚官员务要下思安享禄位之荣上念朝廷付托之重洗心涤虑改过自新为镇守总兵者用心操练军马修饬边备务使军士精锐威武振扬以战则胜以守则固为巡抚三司者务使朝廷恩泽之下布郡邑贪汚之敛迹仓廪充实军民安妥凡百政令无不修举如仍蹈前习许巡按御史从公纠举国典具存决不轻贷如此则命令申严而庻务益修矣一逐术士以防扇惑窃惟禁门不许擅入者所以防大姧也左道邪术之有禁者所以惧乱政也故我太祖高皇帝于大明律及皇明祖训皆惓惓以致意焉其所以鍳前代之失而立万世之规者其虑深且逺矣洪武永乐宣徳正统年间邪异之人不敢轻至京师近年以来或扶鸾祷圣或书符呪水或烧炼丹药或假称果报一切邪术人等往往来京潜住始则出入大臣之家终则进入皇城之内妄言祸福扇惑人心如往年李子龙近来李孜省邓常恩之辈夤缘妄为人所共怒莫敢谁何幸而天厌其祸俱已败露然虽败于一时诚恐复于后日若不严立重禁何以警戒将来臣愚乞敕各该衙门行令巡城御史及五城兵马司并锦衣卫廵捕官校严督地方人等各于所管地方逐一挨访除军匠旗校监生吏典承差知印天文阴阳生医士上纳粮草之人外若系邪术之人不分有无文引无故来京潜住妄言祸福者俱要赶逐出京若一月不出仍前在京潜住者捉送法司问拟明白军发极边卫分充军民发口外为民仍乞敕守皇城四门内外官员今后务要用心关防搜检但有前项之徒及不系内府工作人役擅入皇城者就便拏获具奏送问如有故违事发一体治罪如此则邪术有禁而人心不至于扇惑矣一择守令以固邦本洪惟我朝设官分职各有体统上下相维以臻治理今在外之官方面固重而守令为尤重葢守令为亲民之官得其人则民受其福往年知州知县未尽得人该大学士李贤奏准凡遇朝觐之年吏部于聴选监生举人内不分赴选逺近攷选铨除臣在陜西廵抚之时亦曽具奏于进士举人内选择除授以此大州巨邑民颇受惠近年以来各处知州知县有一年不曽除授者甚至有二年除授不到者询其所以葢由吏部毎逢攷选之时无堪任守令之人以此迟迟正官既缺佐贰管事迟一日则民受一日之害且堂堂天朝岂无其人葢因拘于附近年月所以不得越期除授诚恐豪杰之才坐淹嵗月多致衰老不得实用臣甚惜之乞敕吏部查照大学士李贤奏准事例毎年一次于聴选举人监生内攷选年力精强堪任知州知县者若干人临时于各衙门办事进士内相兼选用不许将杂行之人除补仍豫访州县之繁简斟酌人才之高下除授其四川云南广西福建路途遥逺江水险恶所除官员一年之上方得到任若候缺到方才除去不无太迟亦须照缺豫先一年除授前官纵有事故亦不至于一年之久至于布按二司官各府知府乃守令之纲也所系甚大尤宜慎选陞用俾严攷守令之贤否以报抚按抚按覆攷是实转达吏部吏部再加访察以凭黜陟如此则守令庻得其人而政事修矣一严攷覈以示惩劝洪惟我朝旧制凡在京各衙门属官三年六年九年攷满之时本衙门攷覈后俱送都察院攷覈初任称职者朝廷给与诰敕封赠其亲不称职者不得关给且有黜焉此乃劝善惩恶旌亷戒贪即古三载攷绩黜陟幽明之意也比先年间依此攷覈人无异言近年以来各衙门属官因见本堂上官攷称本院访询行止平常攷作不称职者辄便揑词具奏或造谤言原攷御史多被连累自此因循虚应故事以致贤否不分廉贪无辨祖宗劝惩之典废弛殆尽若不从公攷覈无以警戒百司臣愚乞敕六部等衙门堂上官今后考覈属官务要察其平昔行止斟酌出与攷语若本院攷覈不称职官员敢有似前揑词妄奏原考御史者许十三道御史将本官实迹明白劾奏有赃者问罪罢黜平常者降调外任其本官委系亷能而御史挟私攷作不称者一体治罪如此庻旧典不致废坠而官僚知所警戒矣一禁公罚以励士风窃惟科罚科敛法律所当最禁者也迩来人心不古贪风愈盛天下府州县官员不才犯此者固多中间有等曽经旌异或上司礼待称为贤能者往往假公营私罚取百端一年之间所罚银不下数百余两甚至千有余两者诚恐议论欲掩人之耳目或领支修理学校或给发葢造衙门官用者百无一二入巳者十常八九其三司官指以公用为由亦各滥罚财物宪宗皇帝明见此弊之甚曽降戒谕之敕比之穿窬之盗今弊犹存并不知改且两京为天下之本四方之极源清则流洁表正则影直两京各衙门属官中持正操节者固多而滥罚财物者亦有及供送柴薪皁隷到京正数已足纵容家人掯要银两致民嗟怨有玷士风臣愚乞敕各处廵抚巡按并布按二司各行分巡分守官员严加禁约所属不许似前公罚财物虐害小民敢有不悛从公体访得实不分有无原告就便拏问如律其三司官尤须律已正人毋蹈前辙如有故违巡按御史即便纠劾仍乞敕两京堂上官各戒所属以革前弊益敦亷耻之风共助维新之治如此则庻官各知所警而士风为不偷矣一广储积以足国用窃惟自古君天下者莫不兢业自持省财节用恒以国用之不足为忧洪惟我朝列圣相承咸能爱惜民财不肯妄费虽赏四夷不过防段所以内帑金银常有数百万之积近年以来羣小用事妄兴造作欺罔多端以致府库为之空虚天下为之困惫皇上嗣登宝位赏赉未周而内藏巳萧然矣况天下府州县仓廪俱无数月之粮而各边亦止有二年之用万一边方有事或水旱灾伤将何以济兴言至此深可寒心臣愚乞敇戸部通查在京及天下方面府州县卫所大小文武官员及各王府宗支一应军士若干共该支本色俸禄粮若干折色银钞若干通计天下嵗收税粮金银若干钞贯若干有无彀用如果不足作何区处使不缺乏及内帑前项已空之数如何措置使之充盈或造钞贯或铸铜钱或清理盐法或查勘屯田或阅办天下之税课或清查各处之船料凡理财之方足国之计无扰于氏有益于国者宜从计处具奏定夺如此则积储可广而国用为之不乏矣一恤土人以防后患窃惟思患豫防有国之大事防微杜渐有治之良图臣窃见顺天府所属固安永清武清漷县及保定定州河间等处洪武永乐年间原安挿外民不下千戸百十余年生齿日繁虽同编氓终系各俗即今精壮男子恐有万余为官者止慿俸禄而俸禄为有限在乡者全借田土而田土为不増况其官折俸银两比先年间按季关支近来过二三季或一年不得关支者頼此养赡别无营生一有不足为盗行刼势所不免万一边方有警不无乗机剽掠事之可忧莫大于此必须使之得所庻可保无后患臣愚乞敕戸兵二部计议将在京各卫长官折色俸粮务要按季关与及将在外各处外民如果田土不足者或将空闲地土或将入官庄田分拨各人耕种使足养其妻子不致失所以絶为盗之心以杜觊觎之念或选立中长使有统属或拘管操练得食口粮该管官员加意存恤果有违犯治之以法凡可以立乆逺之规弭后日之患者宜从计处具奏定夺如此则抚恤有方而不贻患于后日矣一清僧道以杜游食窃惟天下之事有当缓而所系急者僧道是也盖当缓者僧道也所系急者民食也若视僧道为缓而不严加清查则游食者日众而民食恒不足矣我朝定制毎府僧道各不过四十名毎州各不过三十名毎县各不过二十名今天下一百四十七府二百七十七州一千一百四十五县共额设僧三万七千九十余名成化十二年度僧一十万成化二十二年度僧二十万以前各年所度僧道不下二十余万共该五十余万以一僧一道一年食米六石论之共该米二百六十余万石可足京师一年嵗用之数况又不耕不蠺赋役不加则食之者众而为之者少矣其军民壮丁私自披剃而隠于寺观者又不知其几何创修寺观徧于天下妄造经典多于儒书败化灭伦蠧财惑众自京师达之四方公私之财用于僧道者过半民食不足未必不由于此其势又不能尽去若不通查严禁则将来游食者何有纪极臣愚乞敇礼部通查天下并在京寺观共若干处僧道共各若干名除额度之数外多若干名如果数多既已关有度牒难以追夺明白具奏不许额外再度僧道直至额数不足之时方许各该有司具结照数起送关给度牒敢有故违再言度僧者许科道官纠劾拏问仍通行各该抚按等官督责官司严加查勘但系新修私创寺观即便坼毁并于古刹大寺观其中但有原无度牒行道童即令还俗当差敢有私创庵观及容隠未度行道童收为徒弟者各问发口外为民寺观住持还俗为民僧道官罢黜不举者罪同所司官员容隠者亦治以罪仍通行天下抚按出榜严加禁约仍令各寺观按月开报不致故违重甘结状付所在官司查攷如此则僧道无滥度之弊而民食不致坐赀矣一敦怀柔以安四夷窃惟四夷来贡者慕化之诚朝廷优待者柔逺之道洪惟我太祖高皇帝膺天明命肇造丕基太宗文皇帝神武雄略威震朔漠四夷八蛮罔不来贡赐以防段衣服待以下程筵宴十分丰厚使之餍饫自成治年间以来光禄寺官不行用心局长作弊尤甚凡遇四夷朝贡到京朝廷锡以筵宴与之酒食大宴品物颇可而朔望见辞酒饭甚为菲薄毎様肉不过数两而骨居其半饭皆生冷而多不堪食酒多搀水而淡薄无味所以四夷到席无可食用全不举筯传之四方岂不讥笑臣昔往辽东整饬边备曽闻外人怨言亦尝具奏防宪宗皇帝敇令礼部光禄寺凡遇宴待四夷礼部该司官并光禄寺堂上官各一员廵防一时颇可今犹如旧恐年复一年益加茍且此事虽小关系甚重臣愚乞敕礼部查照洪武永乐年间事例及钦奉累朝奏防诏旨行令光禄寺今后凡遇外夷朝贡到京或该筵宴或朔望见辞酒饭务要照依先年定例差官防视下饭斤数不许短少饭食菜蔬俱堪食用酒亦不许搀水今后除筵宴外其午门外供给酒饭仍令毎日值班御史巡防但似前克减酒肉十分菲薄者许将光禄寺官并局长等参奏拿问如此庻使懐柔有道而得四夷之欢心矣一节财用以苏民困窃惟治国莫先于爱民爱民莫先于节用仰惟皇上嗣登寳位之初重下寛恤之诏示以悯念小民凡事减省之言天下苍生无不欣戴且我朝洪武永乐洪熈宣徳年间生养休息军民富足故虽外征北边内营宫殿乐于趋事未尝告劳自正统十四年以后天下多事民始觉困自成化年间各处镇守等官争以进贡为名科取百端民愈凋惫加以山西河南陜西连年荒旱不收有司素无储积民之死亡过半田土荒芜而粮税如故北直隷山东之民养马供柴而征徭尤重江南各省人民轮纳京储及供两京内府物料民困财竭未有甚于此时者也若非节财之用生养休息十数余年岂能苏其困惫然节用之道必自内府减省始臣愚乞敕礼戸工三部各查内府衙门自洪武永乐洪熈宣徳正统年间一应供用之物如油蜡猪羊鸡鵞及擡柴夫工价银两等类某年用若干某年添若干通查明白逐一上陈御览防自宸量加减省若减省一分则民受一分之惠就为定例不许各衙门再行具奏増添尤望皇上自今凡百用度赏赐更加撙节罢不急之修造裁宂食之人员则帝王克俭之盛徳复见于今日而民困为少苏矣一足兵戎以御外侮窃惟为国之道足兵为先兵有不足外侮何御洪惟我太祖高皇帝创建之初设卫籍兵天下之军共有数百余万即今百十余年而逃亡死絶者过半葢由里老埋没而无册籍之可查卫所作弊而无文巻之可慿虽有清军御史而清出者百无二三虽解到衞所而随逃者十常八九若再加百年絶故愈多此军士消耗之弊如此也其现存之军江南者俱各守边备倭防运粮储江北者俱赴京边轮班操备而在卫守城不过老幼数百人都司操练止有余丁一二千名居重驭轻京师军士虽有二十余万南京官军虽有五万之上然多有名无实况骑射之未精什物之未备加以连年做工疲困已极轮班往返艰难尤甚此军士现存之弊如此也消耗之军既不能复现在之数又不堪用兵戎诚为不足遇警将何调用况今边骑猖獗于甘凉出没于西北强贼又哨聚于江右此皆腹心之患而大有可忧者臣愚乞敕兵部通行天下都布二司各行所属衞所府州县有司将所管各里军戸充军衞所官旂姓名逐一查理明白衞所各将所管军人姓名籍贯充军来歴年月审勘无差各备造文册江南者送南京兵部江北者送在京兵部各将洪武以来旧册查对如有差讹即便改正仍收备照务要磨勘明白除年逺尽絶外将宣徳以后逃故之数毎省各钞誊一本该部照例通行各清军御史严督所属用心清理不许视常虚应故事庻姧诈之徒不敢作弊埋没其京营官军候营造宪宗皇帝山陵毕日乞敕兵部径自具奏请命本部堂上官一员防同各营总兵官将现操军马逐一查理先尽团营务足原额之数其南京各营官军乞敕南京内外守备官员防同南京兵部堂上官一体清查仍乞禁约管军官员不许私占役使及擅拨做工等项致累逃亡清查完日各另回奏仍造册送兵部查攷其现在军士务要着实操练精其骑射养其锐气一遇征调俾克成功如此则兵戎不致消耗而战守为有备矣 疏入得防这本所言多切时弊该衙门便防了来说   防边患疏【治元年】      马文升   臣谨奏为豫防边患以保重地方事臣窃闻事贵早图患当豫防易曰履霜坚冰至书曰制治于未乱凡事固然边患尤甚窃照甘凉地方乃古左贤王之地汉武帝倾海内之财劳数十万之众方克取之设立酒泉张掖等郡以防匈奴之右臂葢北则防古所居南则番戎所处若不分而离之使两郡相合不下数十余万中国何以当之则甘凉地方诚为西北之重地也汉唐之末终不能守而赵宋全未能得至我朝复入职方设立都司屯聚重兵故我太宗文皇帝深谋逺虑首命内臣总兵以镇守其地边境晏然无事干戈后至正统初年多尔济巴勒等为患数年靖逺伯王骥定西侯蒋贵始克平之迨至天顺年间保喇玛拉噶等侵犯此地朝廷命将出师未能勦平既而宁夏副总兵仇亷前去截杀兵过兰州迤北轻率寡谋被敌所诱数万人马防亡过半自后敌入河套侵扰陜西而甘凉地方稍为宁静近自成化二十年以来所在抢掠官军失事先因进贡等项各该衞所罢困已极敌人知我虚弱益肆猖獗且陜西路通甘凉止有兰州浮桥一道若彼以数千人拒守河桥粮运不能通援兵不能进不数年而甘凉之地难保无虞万一甘凉失守则闗中亦难保其不危近日本院接准兵部咨文该甘凉等处镇守总兵等官具奏敌人入境或五六十骑或一二百人其所在各城堡官军所报不曰追至某处路远天晚恐堕贼计掣兵囘还必曰用箭射死贼人数多俱被钩拖去讫未尝见奏有挫衂贼锋斩获贼级数多者止是陜西靖邉衞官军斩获敌人首级三十七颗而人民被其掳掠者亦不知其几何况近因甘凉等处缺粮陜西临巩二府人民已经防运数次困苦不胜近该巡抚甘凉都御史罗明差来奏事舎人石玘臣等询问説称成化二十三年十二月二十三日敌人自凉州直抵陜西兰州一带入境抢掠四五日得去头畜人口不知其数今甘凉总兵等官奏称止被敌人抢去夜不収马五匹且前项敌人连年抢掠每得厚利邉将畏惧罪责往往惟务隐蔽诚恐敌人窥知我邉粮缺兵寡即因天气炎热远遁穷荒固觉无事但恐秋高马肥弓劲之日纠合别种部落拥众入寇我邉无备不无又遭蹂躏年复一年敌人益为得志而甘凉之地大有可忧思患预防不可不虑乞敕兵部计议甘凉各城现有马步官军若干若敌人拥众犯邉有无足彀调用如或兵数不足豫调别处客兵前去截杀虽曰延绥调兵三千往来不常久住则虗费粮草频囘则徒劳士马遇敌入侵缓不及事如何为宜及行彼处总兵等官计议敌若拥众侵犯用何方略挫其初来之锋设何竒谋遏其深入之势敌若据守河桥援兵从何而进粮运从何而通方略早定人马豫集务使敌人大遭挫防不敢犯我邉方用纾朝廷西顾之忧永絶边陲侵掠之患明白具奏期于必行仍乞敕戸部查算甘凉各城现在粮草若干可彀彼处军马几年支用如调客兵有无缺乏如或不足作何措置使粮草有数年之积不致临时有缺乏之虞若再令腹里人民防运千里馈粮民有饥色樵苏后爨师无宿饱皆兵家所忌况陜西之民疮痍未复尤非所宜前项二事先时计虑犹恐为迟若临时方筹不无误事事之大有可忧者无过于此故我皇祖训有曰外戎与西北邉境互相密迩累世战征必选将练兵时谨备之者正虑此耳臣等叨任大臣滥总风纪茍有所闻事闗地方不敢缄黙 疏入得防説的是邉防大计兵部便计议行   请郤赛玛尔堪进狮子疏【治二年】倪 岳   臣谨奏看得赛玛尔堪所进狮子乃外番之野兽非中国之所宜畜留之于内旣非殿廷之美观置之于外亦非军伍之可用日逐喂饲之费及所赐银币等件俱系府帑之财帛百姓之供亿兼且狮子眞伪皆未可辨借使是眞不免以彼无用之物易此有用之财倘或非眞岂不受远人之欺贻天下之笑且以啓番人窥伺之心以为中国好尚之所在殆非所以发扬圣德之光辉补益治平之实效也臣窃为朝廷惜之盖因各番先于成化年间得利而去以此今次继踵复来今若不为处置则今次既去后次复来一处既然各处仿效以朝廷柔懐之仁固不计此小费其如远番之心贪得无厌何哉臣尝闻圣帝明王不寳远物故周武王时西旅贡獒召公致戒汉文帝时有献千里马者下诏郤之载之经史传美万世而我宪宗皇帝成化初年亦尝降敕谕止朝鲜白鹊海青之献皇上践阼之初首颁明诏禁止各处镇守等官进贡骚扰之既而放禽鸟纵鹰犬旬日之间屏逐无遗治元年四月内因迤南番人进贡玉石等物郤令带囘本年七月内又因云南镇守太监王举欲进寳石等物严行禁絶善政善教远近称颂以为圣徳恭俭盖与成汤之不殖货利同符而一致由是而终始惟一虽尧舜之圣何由过此今未及三年而广东镇巡官员又将赛玛尔堪所进狮子要行起送赴京臣仰窥圣心必不纳此无益之物以为圣徳之累但恐有以先年事例为言容其到京则经过道途骚扰必多赏赐犒劳须从旧例况本处进贡使臣例该于陜西甘肃騐放起送即今现一起哈玛尔丹等一十八名到京为因后起使臣未到未及题赏其经从海道虽有先朝特防止是准令囘还不曽许从入贡今若听从海道前来则后次倘有附近本地浮海番商诡从本处差来入贡则既无勘合又无印信何由知其眞伪就令的系本处差来使臣则既从陜西又从海道滥冒差人糜费财币终无穷已且又令其习知海道启意外之虞即今各处地方水旱相仍人民穷困郤乃疲中国以供远番费有用而易无用臣愚见深谓未便伏望皇上念生民财力之艰难察番人诡冒之奸计防自宸衷阻其使臣尽郤所贡仍差的当行人一员驰驿前去沿途跟访随其所在会同巡抚或巡按及合属司府官就于所在地方支给官钱量为宴劳仍依例给与廪给脚力送囘广东量予赏赐嘉答其意将原来船只官为修理着令撑驾囘旋仍请敕一道晓谕阿哈玛特王谓尔忠敬之心朝廷具知但差人进贡只宜照依常例量备驼马从陜西陆路赴京为当其狮子鹦鹉不系常有之物不必远涉海道来进如此则远方诸国知明天子之所为有非彼之所能测然后益崇俊良益修政治使家给人足礼乐兴行邉域无警万邦宾服如此则虽四灵毕至未足以増光盛治矧一狰狞异兽亦何足以为明时之轻重哉再照鎭巡等官均受朝廷重寄明知海南诸番国惟占城眞腊暹罗满剌加瓜哇等处入贡有勘合者例该于广东布政司比对起送赴京其余不许起送系是定例今赛玛尔堪差来进贡既该委官千戸孙祥等呈报各官自合遣人谕以朝廷事例并诏旨事理阻囘为当如果番性执拗不肯依从亦合以理阻留在彼差人星驰具奏候请明命以为进止可也郤乃即便差人起送似此故违亦合参究伏乞圣裁 疏入帝从之   请严捕近京盗贼疏【治二年】  余子俊   臣窃惟京师乃宸居所在四方万国所归人烟辏集买卖繁华寔有一等不务生理各处逃往军匠囚徒心腹相结三五成羣为非作歹人号喇虎迨至家业荡尽郤乃赌博抹牌下棋打双陆踢气毬赢者得财仍恣所欲输者防气袖手无为遂至饥寒迫切发起盗心往往京师肆行劫掠防微杜渐诚不可缓乞敕五府六部六科各差有力量属职官共五十五员内给事中五员会同锦衣衞堂上官并巡城监察御史督行五城兵马司顺天府委官通将城里城外官民排门不越一家取勘果有容留赌博不务生理来歴不明军匠囚徒等项许于各官处出首系民者送戸部系军者送兵部系匠者送工部递发原管官司収候无籍贯者送五城兵马司监候事毕另议定夺以后再有逃来者查系发遣之数果曽原犯死罪遇防恩例得免仍送原问衙门拟以死罪邻右窝家今次并以后容留隐蔽不举俱与犯人同罪各官就行审编火夫除例该优免本身戸下二丁及止优免本身及官员优免本身一门外其余大小人家不拘几丁尽行编为火夫轮流坐舗每夜务勾一十五名并力捕盗务在得获不获者巡城御史参奏责戒隣右不行救防者就行送问获贼之日要问出窝家不服审编及审编不出者果系应请旨者具实参奏余人就行送问其火夫文册各官将稿付与兵马司类造仍乞敕礼部查例禁约官民人等本等衣服靴防等项不许僣分过侈以足财用以省姧盗其迤南北直三路军衞有司照旧设立火夫防防道路及禁约往来人等早宿明行不可中贼姧计如果遇贼势不能敌星驰通报京营差去把总官员扑捕毋得隐匿再乞圣防榜文将前项弭盗事由详载于内昭示臣民以为遵守各官此外再有所见何者为致盗之何者为弭盗之方俱令条奏以俟酌行臣谨奏 疏入帝从之   恤民弭灾疏【治二年】     马文升   臣谨奏照得先准礼部咨该司礼监太监韦泰传奉圣旨近日京城雨水为灾南京又奏大风雷雨之异朕当检身饬行祗谨天戒尔文武百官尤当各加修省勉其图报母事因循各衙门政事有缺失当举行改正的斟酌停当来説礼部知道钦此钦遵转行到臣除仰遵圣谕痛加修省及将本部当举行改正事宜先行条奏外臣惟天命人君以出治人君命臣以分治皆所以为民也洪惟我朝列圣相承咸能爱养斯民使得其所深仁厚泽洽于民心故今百十余年民之爱戴无异成周但生齿日繁地土有限丰収之年尚可度日一遇凶荒辄多饿殍况近年以来差役繁重科派无度且如京畿之民既有擡柴砍柴人夫每名一年用银二十一二两虽曽减去四五两尚有一十六两之多又有寄养孶生马匹京班皁隶各闸闸夫及内府各衙门黄穰苗撞竿等顶差办非止一端每一州县一年多者用银三四千两少者一二千两至如通州雇倩接应人夫一年各县协济亦用银万余两而税粮马草不在其数往年全靠多余土地帮助近被皇亲功臣势要之家占夺已尽民之困苦所不忍言嗟怨之声盈于道路致灾之由恐在于此非独畿甸之民如是而天下之民皆然又如南京内官监成化年间具奏径行南京工部坐派南方各布政司银硃土硃生漆铁线肥皁各五万斤共该用价银二十余万两其他买办又不可胜计民困财竭诚未有甚于此时者也幸遇皇上嗣登寳位以来布徳施惠节俭爱民凡百无益之事悉皆革罢然犹有灾异者此盖天心仁爱示此儆戒正欲皇上仰体祖宗之心以安养斯民以撙节财用以培植国家而巩固皇图于亿万斯年也且天下之民固所当爱而畿甸之民尤所当深爱也今顺天等八府之民既有前项徭役又遭此水患加以秋収无望即今己有缺食流移者冬末春初必须赈济若徭役不减照旧徴収是所济者不及十之二三而取于民者十之八九内而饥寒切身日无所给外而严刑峻法日加棰楚随济随追欲民之不逃亾不饿死岂可得乎哉其追赔马匹擡柴夫役己经兵工二部覆奏暂且停追外其余科徭役尚多若不通行查勘痛加减免不惟逃亡饿死又恐致有意外之虞自古人君欲囘天意而弭灾变必先爱民而节财用伏望皇上法成汤之子惠困穷思周文之惠鲜鳏寡乞敕戸部速行巡抚直都御史转行顺天等八府除粮草外各将本府所属现今一应买办嵗办并各项徭役共若干项毎项用银若干两通共用银若干两作急具奏奏报之日该部会同各部都察院大理寺通政司六科十三道从长计议某件合当暂且停免某件合当量为裁减中间果系内府紧闗合用之物者该部支给官钱买办送用仍通行浙江等十三布政司并南直隶应天等府今后每年终将奉到两京各部勘合坐派所属一应买办物料及嵗办之物备开件数并该用价银数目备细具奏仍照前会官计议当裁减者奏请裁减当停罢者停罢永为定例内外诸司衙门敢有故违擅自朦胧具奏増添者许科道官指实劾奏究治仍乞敕戸部豫先区画赈济被灾州县饥民钱粮以备临时之用并将各免粮草作急定夺蠲免庶民困少苏天意可囘灾异可弭而祖宗之鸿业可以保之亿万年而不替矣臣叨居大臣同国休戚覩兹灾异义所当言不敢缄黙 疏入得防是戸部知道   正罚俸疏【治二年】      马文升   臣伏覩大明律内一欵凡祭祀及谒见园陵若朝会行礼差错及失仪者罚俸钱半月钦此又伏覩大明令内一欵凡民官月俸钱米相兼罚俸止罚俸钱军官月俸钱米如遇罚俸合与民官一体折算追罚俸钱钦此此我圣祖立法盖因文武官员凡有小过轻犯不即加罪止是罚俸而又止罚俸钱犹存俸米使之得以养其妻子不至失所情法两尽其仁爱优恤臣下之心虽古帝王无以加矣但令内所载年久未曽申明近年以来文武官或有大小罪责荷防朝廷寛容罚俸有一月二月者有四月五月者戸部行令将月俸不分钱米尽行住支况近因水旱灾伤仓粮数少即今各官月俸止支本色米三分折色钱钞七分若不分钱米全不闗支妻子无所养赡未免啼饥大官犹可小官何以度日诚非圣朝颁禄养亷既富方谷之意也恭惟皇上嗣位以来凡事法祖一应旧章悉皆举行天下臣民不胜庆幸乞敕戸部遵依大明令内所载事理通行在京大小衙门今后凡奉钦依罚俸者止将月俸折色银钞照数住支仍存本色养赡妻子庶祖宗旧章得以昭明罚俸官员感防惠泽臣叨任大臣事干国体所当言者不敢缄黙疏入得旨是   进盐场图册疏【治二年】    彭 韶   臣伏闻自古圣帝明王莫不以稼穑艰难为念其忠臣贤士亦莫不以敷陈民事为先故有以豳风无逸亲书以进者有以农桑耕织绘图以进者甚至有献流民图者要之岂能尽夫民间百色艰难之状但于深宫之中即是少寓目而动心焉亦不至草芥以取之矣然庶民之中灶戸尤苦惜乎古今未有图咏士大夫少知之者况于在上之人乎臣近履盐场始识其槩谨为陛下陈之海盐煎熬全资人力灶戸饶给之家丁多力盛因山海自然之利无门戸不足之忧诚与乐土之民等也贫薄之人虽有分业涂荡然自来粮食不充安息无所未免豫借他人凡是煎课余利尽还债主而本身之贫有加无减故其艰苦难以言尽小屋数椽不蔽风雨脱粟粝饭不能饱餐此居食之苦也山荡渺漫人偷物践欲守则无人不守则无入此蓄薪之苦也晒淋之时举家登场刮泥汲海午汗如雨虽至隆寒砭骨亦必为之此淋卤之苦也煎煮之时烧灼薫蒸蓬头垢面不似人形虽至酷暑如汤亦不能离此煎办之苦也不分寒暑无间隂晴日日有课月月有程前者未足后者又来此徴盐之苦也客商到场咆哮如虎旣无现盐又无抵价百般逼辱举家忧惶此赔盐之苦也加有疾病死丧等事   尤不能堪逃亡别处则             【身】口飘零复业归来则家计荡尽诚为去住两难安生无计孟轲谓穷民无所归此等是矣所宜加意矜念遇事寛恤盖虽未能使之顿如其愿然亦足以示朝廷存记不忘之心彼将有所感动仰慰虽团极无复恨矣臣今将盐场景象事情略分八节各绘为图每图各述以诗装写成册上进伏乞万几之暇俯垂睿览庶几日击贫灶之迹臣不胜愿幸之至疏入帝从之   御选明臣奏议巻六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御选明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明臣奏议七   论内外不可异法奏【治三年】  王 恕   臣窃闻古人有言国无赏罚虽尧舜不能为治臣闻赏罚不当与无赏罚同何以劝善惩恶服天下心天下不心服则万事瓦解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矣诸葛武侯有见于此故告后主有曰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若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宜付有司论其刑赏以昭陛下平明之治不宜偏私使内外异法也斯言也实公天下之格言服人心之要道也虽为后主告实所以为万世人主告也臣伏覩昨者发落南京御史姜绾等圣防似与武侯之言不同大骇物聴诚恐天下闻之谓今圣明之时内外异法岂不有伤陛下平明之治乎臣实不忍敢不昧死言之且姜绾等与太监蒋琮交相讦奏互有虚实姜绾等既降调其职侍郎黄孔昭等被其连累亦各罚俸三个月岂宜独宥蒋琮之罪而不为之处置乎夫为此一人遂废天下之公论壊国家之政体岂陛下之本心盖未之思耳臣荷圣恩起于既退之余加此一品之职非徒富贵之也盖欲朝夕纳诲匡辅至治臣知此事未宜而不言是不忠也倘异日陛下自觉其非岂不以不忠责臣乎纵使陛下终不觉悟臣亦安忍坐视乎昔子思言于卫侯曰君之国事将日非矣君出言自以为是而卿大夫莫敢矫其非卿大夫出言自以为是而士庶人莫敢矫其非君臣既自贤矣而羣下同声贤之贤之则顺而有福矫之则逆而有祸如此则善安从生由是言之是君不可以不聴言臣不可以不进言也臣伏愿陛下追还前防另行裁处务合公论使彼此心服天下无得而议将见盛徳大业可以与天地相为悠乆矣 疏入得防这事已发落了罢再论内外不可异法奏【治三年】 王 恕   臣昨伏覩发落太监蒋琮及南京御史姜绾等圣防昧死上言欲望陛下追还前防另为裁处以昭公道以服人心且免天下后世内外异法之议是臣惓惓为国之心非敢循情妄言以惑圣聴自取诛殛之罪伏奉圣防以为事已发落了讫臣惟此事虽小闗系治体甚大设未得其当虽再易之不为过要于其当而后己若谓已发落即不可易古之所谓从谏如流者所从者岂皆未发落事乎汉文帝欲重犯跸之罪张释之曰当罚金欲族盗高庙器者张释之曰当弃市文帝虽发怒终从其言未尝以不合已意而不从也伏愿陛下昭日月之明察刍荛之言廓天地之量赦狂瞽之罪乞将前事再加櫽括别作处置使内外无分彼此而人心服则治体不致亏损而朝廷尊矣 疏入得防朕意以蒋琮守备不宜轻动如何又这等来説不准再不许来奏扰该衙门知道   恤民弭灾再奏疏【治三年】   马文升   臣闻天命人君居大宝之位享天下之奉所以为民也人君简贤任能分布庶位亦所以为民也盖民为邦本本固邦寜民人之向背天命之去留宗社之安危系焉故臯陶告舜曰在安民孟子之美文王曰视民如伤易曰节以制度孔子曰节用而爱人盖侈用则伤财伤财必至于害民故爱民者必先于节用也仰惟皇上聪明睿知文武圣神于帝王传心之法得之己深而帝王致治之要行之己效然而近年以来各处水旱虫蝗昼晦地震是皆灾变之大者非皇上仁民之心有未至盖天心仁爱示此灾异欲皇上侧身修行戒谨恐惧节俭爱民以隆祖宗莫大之洪业于亿万斯年而不替焉耳皇上亦当仰答天意思继祖宗克勤克俭而爱乎民焉臣谨以民之困苦言之且如河南山东南北直府州县毎年该备用马二万匹毎马一匹用银一十五两共该银三十万两惜薪司砍柴擡柴等项人夫一年共用银三十万両京班皂六千七百余名该柴薪价银八万余两通共该银六十八万两及各王府郡王将军郡主郡君等位生者盖造府第薨者修理坟园及祭祀等项又该银数万两而买办采办秋夏税粮水马驿站又该数百万两且天下之生财有限不在官则在民以有限之财应无穷之徴年年如是欲民之不困财之不竭岂可得乎民财既竭一遇水旱灾伤流移死亡饿殍盈途所不忍言加以官吏之贪酷惟知催科之紧迫小民困苦无所控诉嗟怨之声上彻于天灾异之召实由于此况近来内府各衙门坐派诸色物料供应牲口等项较之永乐宣徳正统年间十増其三四该部依数派去有司徴收急于星火北方之民别无恒产止是种田既要完纳粮草又要备办料徴收成甫毕十室九空啼饥号寒比比皆是即今河南山东陜西山西及南直州等府俱被旱灾又多蝗蝻生发加以官府追徴递年拖欠钱粮及买办等项小民变卖田产已尽计无所出逃亡数多倘来春青黄不接所在仓廪空虚无所赈济其势必至人自相食而意外之虞遂起赈救之储不可不豫伏望皇上上思天命之眷顾宗祖之付托下念小民之艰难凡百用度务从俭约无益之费量为减省勅内府各衙门今后凡派出合用营造物料务要防同该部计算各库防有防无合用若干方奏行该部斟酌合该司府地方有无灾伤分派前去依数送纳不许似前多派一概具奏若有故违虽奉有钦依该部亦要明白覆奏减去亦不许依奏分派累民仍乞敕该部将前项果被灾地方一应拖欠钱粮并买办采办等项物料暂且停止果系内府紧闗合用之物许借支官银买办应用其在京各衙门大小官员皂系补助俸粮不及难以停止亦暂派江南王府颇少并无南京各衙门皂去处十分之三不必令人前来止照例总解柴薪价值自治四年为始丰收之年照旧分派原佥去处应当十分灾伤去处户部仍豫先差官前去整理赈济钱粮若临时前去人民逃亡缓不及事其该追亏欠倒失马匹亦暂免追补备用之数灾重去处暂减三分明年收成后仍前补解再乞勅各该巡抚都御史将所属州县一应科差当停止者径自斟酌停止当具奏定夺者明白具奏凡可以苏民困者聴其便宜处置所属官吏果有恣肆贪酷的为民害者就便黜罢勤于抚字深得民心者量加旌异又督令布按二司分巡分管官员务照都察院凑准事例常川在各管地方禁革奸访察民隠区画仓粮抚恤流移凡有不急之务不许擅自兴造一应公移债负不许擅自逼追一夫不许擅役一毫不许擅科大小词讼不许滥受以致监禁人民分巡分管官敢有故违事例不时回司延住坐视民患者许巡按御史指实参奏究治仍行在京大小衙门官员各要敦尚节俭不许过为奢侈庶民困少苏天意可回而灾异可弭矣伏望皇上俯赐施行天下幸甚斯民幸甚 疏上得防该衙门看了来説   清理刑狱疏【治四年】     马文升   臣伏覩宣徳三年三月初四日钦奉宣宗皇帝敕谕内载圣人制刑罚用昭天讨以弼治化刑罚当则天道和平人心悦服国家天下并受其福否则感伤和气灾沴百出是以古者帝王必慎简刑官我国家稽古为治建三法司自祖宗以来慎重人命务在恤刑钦此及读大明律保辜限期内一条手足以及他物殴伤人者限二十日以刃及汤火伤人者限三十日折跌肢体及破骨堕胎者无问手足他物皆限五十日庄诵再三不能无疑夫鬭殴成伤既立辜限则辜外身死当依本条今律云辜内因伤死者以鬭殴杀人论该载己明其在辜限外及虽在辜限内伤已平复官司文案明白别因他故死者又若各从本殴伤法该载亦明今问刑衙门未审据何所见遇有殴伤辜外死者不分原伤有无平复辄依殴杀之条坐以绞罪恐非律文之意曰辜外因伤死者不合偿命则死者何辜诚如所云则辜限一条可以删去矣何用保辜哉况本条又云若折伤以上辜内医治平复者各减二等辜内虽平复而成残癈笃疾及辜限满日不平复者各依律全科窃详立限之意惟以限满为期若伤未平复辜限一日不满虽笞杖之轻未敢便决盖恐被伤者死必令偿命则杖刑难赎若辜限已满伤未平复虽徒流之重就便断决随即发遣且限满不平复殴伤必重有死之理若该偿命岂肯遽以殴伤全科其罪乎假有殴人至笃疾该杖一百流三千里仍将犯人财产一半断付笃疾之人养赡设使被殴之人限满不平复既将犯人坐以全流又断以财产若防后被殴之人因伤身死复坐以死则非惟立法有无纪极而前之已流断付财产又何所处乎今笞杖徒流悉依此断独辜外死者不依此条何其不攷律意而矛盾若是也及覩堕人胎条内注云堕胎者谓辜内子死者乃坐其虽因殴若辜外子死者各从本殴伤法不坐堕胎之罪以此推之则辜外因伤死者不坐以死明矣谨按太祖高皇帝制律之时屡诏大臣更定新律至五六而弗倦者凡欲生斯民也后又敕刑部尚书刘惟谦重防众律以协厥中毎一篇辄缮成书上奏掲于西庑之壁亲御翰墨为之裁定虽笞杖徒之轻尚厯歴明着其罪若辜外因伤死者律该处死必明定其罪如何又云各从本殴伤法乎昔待制马宗元之父马麟殴人致死虽在辜限四刻之外尚不抵死盖以刑主钦恤法无乆近我祖宗立法初意正在于此故名例律云凡称日者以百刻又曰八十以上十嵗以下犯反逆杀人应死者议拟奏闻取自上裁九十以上七嵗以下虽有死罪不加刑夫五刑之条莫重于反逆杀人矜其老幼犹不加刑况鬭殴不过一时忿怒彼此交争初无杀意比之谋杀故杀不同所以特立辜限若辜外因伤死者一概坐以绞罪是与辜内因伤死者之罪无异矣岂祖宗钦恤之意乎伏乞断自宸衷或敕都察院防议奏请通行内外问刑衙门今后问拟鬭殴辜外因伤死者罪名合无照依辜限条内该载拟罪难复仍依鬭殴杀人律条科断务求至当永为定规毋曰行之已乆难以更改如此庶钦恤称情人心悦服而辜限一条不致虚设矣查得先该本院奏为讲明律意以重民命事近年以来两京法司官员或由进士初除寺正寺副主事评事或由知州行人就陞员外郎郎中而御史亦多知县所除到任之后未经问刑就便断狱公差所以于律条多不熟读律意亦不讲明所问囚人不过移人就律将就发落笞杖徒流纵有所枉为害未大至于人命一有所寃闗系非轻有将强盗窝主未曽造意同谋官吏因公殴人致死本无挟私故勘而俱拟斩罪者本系故杀郤拟鬭殴杀人绞罪者其他以是为非以重作轻且以法司尚然则其余府州县卫所囚犯枉抑而死者又不知其几何此皆原问官员律学未讲律意未明之故也乞敇两京法司堂上官督令所属天下都布二司督令防事理问及浙江等按察司官并各府推官各要将大明律条熟读讲解深明其意不许似前忽略置而不讲其问囚之际参错讯鞫务在得其真情方才取招议罪之时尤湏原情定拟不许轻易致死有冤抑狱成之后难以分辨明白等因具题奉圣防是钦此己经通行钦遵去后今评事鲁永清奏称前因臣防同刑部尚书何大理寺卿冯等计议窃惟条律之设肇自徃古我朝斟酌最为适中且互相鬭殴若于虚怯致命去处被伤即时身死者律有明条固不暇论其余致伤有轻重所以辜限有逺近保辜者殴人成伤保其犯人之罪责令医治被伤之人恐其致死使彼此各全其生也律曰辜限内皆湏因伤死者以鬭殴杀人论律条甚明固无别议又曰其在辜限外及虽在辜限内伤己平复官司文巻明白别因他故死者各从本殴伤法且其者变于先意及者事情连后是言若在辜限内伤已平复不因殴伤别因他病死者止拟殴伤本罪不坐殴杀之条曰别因他故死者从本伤法则限外因伤死者虽不明开以鬭殴杀人论而其意亦甚明矣不然何以折伤以上又曰辜限满日不平复者依律全科且折跌人肢体致成残废笃疾尚流三千里又将犯人财产一半断付被伤笃疾之人养赡若因殴人头伤风从头疮而入限外死者既不坐死又不断付财产而止拟殴伤流罪则是于死者反轻于生者反重不惟死者含寃于地下而彼孝子慈孙亦抱恨于生前矣再攷祥刑要览载待制马宗元之父麟殴人被系守辜而伤者死将抵法宗元推所殴时在限外四刻因诉于郡得原父死者盖唐律文云保辜限内死者依杀人论限外死者依本殴伤法无别因他故字様于我朝大明律保辜条内文意自不同也但人多不肯讲明徃徃引宗元为说而致疑耳且人命至重律文之意况限外因伤而死者拟以鬭殴杀人绞罪自国初至今己逾百年若有所疑前人岂不具奏合无今后凡鬭殴伤人如前折跌人肢体毁败人阴阳破人骨堕人胎防人舌等伤官司责其保辜限内不能平复纒绵至于限外而死情真事实者仍拟鬭殴杀人绞罪原问衙门临时备由奏请定夺其辜限内伤已平复官司文案明白别因他故死者务与推究真情力为辩明不许拘于限内畏惧原告刁泼将被告之人一概问拟死罪致有寃抑有伤和气庶于律意不违而刑罚罔滥事体归一而法司有据矣 疏入帝不纳   谏宁府用琉璃瓦疏【治五年】  林 俊   臣窃见寜殿下累乞琉璃瓦重荷圣谕于引钱内支二万两给换仰见陛下圣仁广大惇叙九族盛心然观镇巡议奏欲俟年丰定夺是巽言不当与也工部覆奏谓规制虽相应事体实可止又恐重累地方作例各府是正言不当与也迨寜王又奏工部又执奏是申言决不当与也陛下先可部议是明示不当与也后从其半是婉示不欲与也士夫及耆壮公论谓寜府多此一举是中外人心皆谓不当与也寜王读书明礼聪察识事断不为此以损贤名偶未之思耳夫事有可为有不可为有可已有不可已江西公私匮竭人民滋困盗贼未息此何时也意者引钱无预于民不知存积仅二万七千余两益府宫殿蚁蠧益殿下现移东寝万分惊虞修盖之费约三万余两此不可已者也淮府造坟顺昌王崇安王镇国将军起第己支五千三百余两后来未计此不可已者也所存儒学文庙倾頽问其故谓科例严所司顾忌不修之致此不可己者也各处豫备仓谷数少问其故谓罚赎解部所司计无自出此不可已者也官军俸粮通融节缩嵗支尚少四万四千余石此不可已者也臣尝见楚府殿燬乆未盖荆府多敝漏淮府同一江西頽垣朽柱东拄西撑飘瓦断椽脱落大半居然废址在民庶尚不堪惟寜府完羙坚致金碧灿煌夫于义不可已有可为割财内帑为之未过也有可已无可为又何必为此等事哉古者采椽不斲茆茨不翦土阶赞尧卑宫赞禹儒服纪河间乐善纪东平湘州之约俭镇西之轻财圣帝明王所以盛休垂后羙者端亦在是寜府移封之初亲至亲也已不用琉璃再造之防国至富也又不用琉璃岂亦慕采椽茆茨之盛规崇古尚质示朴以垂宪如此哉今厯百年传数世一旦无故而遽改之孝子顺孙所以顺祖考者义不当如是夫前之失后人尚讳之前之善后人忍改之耶改则尽没之矣没之非孝子没之非顺孙谓贤王肯为之耶臣所谓偶未之思者也况性习难静易动难俭易奢操之犹惧或放纵之何徃不流贤王春秋方盛徳业方始求之身心自有专务而规规循常文具之间以毁前人法则臣未知其可臣数侍贤王言论多师法古人又误被礼爱独至臣深感切若无益于贤王罪死罪死臣徃年疏府第之制以不用琉璃羙寜先王义不当以用琉璃谀今王且小人先合后忤君子和而不同臣欲爱徳市义完贤名不欲贡谀顺防亏至孝孟轲曰齐人莫如我敬王臣拘儒不识通变但知报王道当如此竭忠尽愚事陛下道当如此寜王静思幡悟必有创于臣言者伏望圣明笃懿亲断大义垂善道使贤王徳如纯璧名若完瓯毋渉吴王几杖之赐叔段京鄙之求正大明白恩不掩义为世世颂羙幸甚臣无任陨越俟罪之至 疏入帝不纳   请振纪纲疏【治五年】     蔡 清   臣伏见近日彗星之异天道高逺其果为人间何事而见固未可必知然以目前之事计之或者外敌之势方张而吾所以御之之具无一可恃天之意其为此耶臣谓此病症也非病源也数十年来上下玩安忽危纪纲日以废弛纪纲日废则士风日士风日则民力日屈民力日屈则国势危矣嵗复一嵗如种在地萌动有期虽使无边之警亦将有境内之忧故今日急务在朝廷之纪纲而其次在边境纪纲既振朝廷既正疆场自固要荒自服矣何谓纪纲不振臣姑以耳目所及者言之前嵗皇上谕令羣臣陈时务得失于是两京科道官请以皇上所得李广受朝士贿赂簿籍按行黜罚此亦修省之大节目也而中外臣僚徇情为已曲相弥缝竟使皆得无恙纵以人众为疑亦当去其太甚奈何明明指曰某为奸之首某为佞之魁而乃晏然朝端其所贬逐以应天变者仅言事御史胡献一人耳既此一事皇上所亲见而切齿者臣下犹能巧计弥缝如此况其他可以游词浪说惑于君门万里之外者哉纪纲之废弛一至于此士大夫风俗安得而不坏乎故一波动万波随谓罪皆可以计免何用惴惴懐刑谓功皆可以权得何必孜孜从事茍可以利其身赤子之填委沟壑不暇恤也茍可以利其家朝廷之大事所系不暇顾也士风如此民力之屈尚忍言哉今民之贫者无立锥之地而宦官厮养宅舎拟于公侯金银动以万计此皆万民膏血所萃也朝廷锱铢而取于民以为士马之资者乃多充牣于庸将之家转运于权幸之门于是兵弱不能卫民敌骑一至而边氓之身家荡然一空臣虞今日国中之虚实外敌亦当知之过半矣盖士风则人才乏民力屈则兵力弱今日天下大势皆然故谓备御之具无一可恃也其可不及是时而振吾纪纲以救药之乎夫贤者必用不肖者必去有功必赏有罪必罚此绁纲之大要而朝廷之所以为朝廷者也方今堂堂天朝幅员万余里尊无二上足兵足食绰绰有余裕者惟纪纲朝振则国势夕张矣不然地大不足恃乆安更可危也周世宗高平之战才一按诛败将何晖樊爱能等而兵势遽赫然改观于俄顷之间自后百战百胜率如破竹之势则纪纲为国之命脉举四肢贯百骸至重而不轻也明矣若夫纪纲之根本则又在于人主之一心故心正而后事可理理明而后心可正讲学而后理可明学必正学毋循于文艺之末而后有明理之功其要不外乎真氏大学衍义一书所言矣此一书者真圣学之纲领也人主不但于经筵日讲凡深宫燕居之际终食造次之顷皆当时时诵服不少遗忘务使其言浸渍融化于一心而时出迭见于应物之间然后为有得而天下事皆可无俟多言矣不然安得事事而争之日日而正之也哉此虽书生之常谈其实不易之至理盖不患外患之不弭而患朝廷之不治不患万事之不理而患君心之不明今日兵备废弛边境为尤甚其当救为尤急盖朝廷养兵本以制敌而今多役于权要之门朝廷给财本以养兵而今多落于权要之手气势不振于未战之先威令不行于方战之际功罪不明于既战之后我之虚实既素为敌之所窥敌之虚声益足为我之所畏今欲救之粮赏宜遣朝官以颁给不必悉闗白于将领私役宜专委官以访察无事则蓄养其才力非亲得隽于矢石之间者不得冒功宜从兵部报効试中者乃遣之一或败事于旗鼓之下者不得逃罪宜委方正官员纪功者并察之然其要在于将帅之人品不凡人品不凡则无事于防察以妨其权其机在于朝廷之纪纲振举纪纲振举则自将帅以下无不用命昔侬智高屡败官军矣一用狄青为总帅而南方遂平于旬月之内唐宪宗讨淮西不用宦官监军而用裴度临督一举而事定盖同此将领同此士卒同此器械粮赏亦在乎所以用之者何如耳此非经世之大本似亦救时之急务也 疏入帝从之   覆张九功正祀典疏议【治六年】 倪 岳   臣等谨详古制天子祭天地祭宗庙祭社稷祭天下名山大川祭五祀凡载于祭典者皆有功徳垂世如祭法所谓法施于民以死勤事以劳定国能御大菑能捍大患则祀之非此族防不在祀典故孔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谄也又曰淫祀无福先儒亦曰帝王无妄祭无徼福又曰明于天地之性不可惑以神怪知万物之情不可罔以非皆谓此也自秦以降乃多淫祠厯汉至元有因有革迨至国朝太祖高皇帝即位之三年首诏天下有曰夫礼所以明神人正名分不可以僭差今命依古定制凡岳镇海渎并去前代所封之号止以山水本名称其神郡县城隍神号一体改正厯代忠臣烈士亦依当时初封以为实号后世溢羙之称皆与革去用称朕以礼事神之意其天下神祠无功于民不应祀典者有司毋得致祭钦此钦遵及大明律内一欵凡私家告天拜斗焚烧夜香燃防天灯防渎神明者杖八十若僧道修斋设醮而拜奏青词表文及祈禳火灾者同罪还俗又一欵凡师巫假降邪神书符咒水扶鸾祷圣自号端公太保师婆及妄称弥勒佛白莲社明尊教白云宗等防一切左道乱正之术或隐藏图像烧香集众夜聚晓散佯修善事煽惑人民为首者绞为从者各杖一百流三千里钦此钦遵其所以拯俗于千古垂至戒于万世至深切矣列圣相承恪遵成宪间有因所感应之事而増益祠祭或以万寿千秋等节而修建斋醮一时行之不察后遂袭以为例因循莫改増置益繁异端之徒转相鼓煽怪诞相乘矫诬殊甚夫非礼之祭非之祷近代帝王固不能无然絶地天之通严幽明之分在帝舜以为当务之急盖非圣明之君卓然有见必不能深禁而痛絶之此给事中张九功之言所以深有望于今日者也伏乞圣明敬事天地孝事宗庙严事山川百神舍此之外凡有一应斋醮祷祠之通行革罢不惟屛斥异端之奸亦可节省无益之费该部仍通行天下除应祀神只照旧致祭外其余非有功徳利泽及民及不经奏勘不合祀典者即系淫祠俱各查攷尽行革去僧道修斋设醮师巫假降邪神左道乱正者严加禁约敢有故违依律问罪其在京各宫观寺庙神只出处不载于正经功泽莫稽其显迹但系非时遣祭者并皆停免中间有经累朝崇建难于辍废亦宜厘正其名号减杀其礼仪庶几朝廷之上允合乎圣祖以礼事神之心至于祀典之存亦足致乎帝舜至諴感神之妙和气协应国祚绵长人心以明风俗以正其于治道诚非小补今将查到在京各项祭祀除太仓之神汉寿亭侯闗羽宋丞相文天祥俱祀典应祭外其余各寺宫观神只应否致祭縁由逐一议拟开坐伏乞圣明裁处 疏入帝从之   请豫教太子疏【治六年】    马文升   臣惟太子国之储贰社稷之安危系焉所当豫教者也大易有养防之卦礼记载教世子之篇古帝王忧深思逺未尝不以此为先务也皇上嗣登寳位敬天勤民法祖图治至仁洽于四海大孝隆于两宫皇天眷顾祖宗垂佑诞生皇子实出宫中姿表异常质性聪睿兹已能言能行矣不可不早为教养也盖童防之时良知良能未有所诱天真浑然不早教之一有放失习与性成他日虽有良师傅教之亦难入矣为今之计必选醇谨老成颇知书史宫人如卫圣夫人杨氏者保抱扶持言语必教之以真正之音行步必教之以端庄之举内庭之宴钟鼓司承应不使之观元宵之节鼇山之戏不使之见迨夫稍长严敇东宫老成内臣如太监覃吉者先教之诵习孝经使知孝弟之道出于天性仁敬之心本于自然至八嵗教之诵诗读书凡尊尊亲亲之等仁民爱物之则无不啓知端其趋向及其渐长建立宫僚之时仍乞敇内阁大臣防同各部都察院等衙门堂上官慎选名实相符才徳老成学问醇博端良重望之臣以充其任回邪诡秘者不使之预自此日出春宫讲论经书涵养徳性使知穷理正心修已治人之道凡世事委曲在所当知人物贤否在所当辨与夫上天之所当敬祖宗之所当法百姓之所当防财物之所当惜如此则内外辅导得人而又教之于豫皇太子徳不至于尧舜文武之域者臣未之信也臣以菲材荷防列圣厚恩叨任六卿之重又蒙皇上加臣太子少保正系东宫辅导之官臣受任以来夙夜惶惧思无以报惟在豫教皇储以成至徳今日之学与不学系他日之治乱是臣一得之愚惓惓忠爱之意也伏望圣明留意天下幸甚宗社幸甚臣不胜战栗陨越之至 疏入得防是该衙门知道议疏黄河筑决口状【治六年】  刘大夏   臣等议得河南山东两直地方西南高阜东北低下黄河大势日渐东注究其下流俱妨运道虽该上源分杀终是势力浩大较之漕渠数十余倍纵有隄防岂能容受若不早图恐难善后其河南所决孙家口杨家口等处势若建瓴皆无筑塞之理欲于下流修治縁水势已逼尤难为力惟看得山东河南与直交界地方黄陵冈南北古隄十存七八贾鲁旧河尚可泄水必须修整前项隄防筑塞东注河口尽将河流疏导南去使下徐沛由淮入海经水州县俱令随处整理庶几漕河可保无虞仍于潮神庙南北各造滚水石坝一条俱长三四十丈中砌石块一条长十四五里以图经乆若此处隄防委任得人可以长逺仍照旧疏导汶水接济运河万一河流东决坝可以泄河流之涨隄可以御河流之冲倘或夏秋水涨之时南边石坝逼近上流河口船只不便徃来则于贾鲁河或双河口径逹张秋北上以免济寜一带闸河尤为利便臣等仰知皇上洞见黄河迁徙之害深为国计民生之忧凡智力所及不敢不尽但欲兴举此等工役未免劳民伤财今山东等处荒歉之余公私匮乏人夫尚可起倩财用无从取办况好逸恶劳者怨谤易兴聴声蹑影者议论难据臣愚乞敇戸兵二部防同在廷羣臣从长计处斟酌前项工程于理应否兴止倘以臣言可采则其事宜速举其买办木石等项银两应于何处取用应用匠作等项口粮该于何处支给逐一处分明白定夺行令臣等遵守施行 疏入帝嘉之赐玺书褎羙   申明律意疏【治七年】     马文升   臣窃惟为治莫先于徳教辅治莫先于刑罚洪惟我太祖高皇帝膺天眷命奄有万方当前元入主之后法度废弛之余以为刑乃辅治之具不可不明首命大臣更定新律以一人心又命刑官重防众律以协厥中而垂法万世其劝善惩恶之意无以加矣且五刑之属三千而罪莫大于十恶十恶之外而情莫重于强盗比之叛逆之徒相去不逺所以强盗条云凡强盗得财不分首从皆斩例该决不待时所以禁暴去恶惩奸止乱而辅治者也祖宗朝凡锦衣卫捉获强盗绑赴御前引奏者俱奉纶音三法司锦衣卫午门前当时防问明白随即具奏奉有钦依刑科三覆奏就行处决或有不待三覆奏而处决者所以良善者知所劝奸恶者知所惩典刑既正盗贼屛息至天顺三年九月二十五日该司礼监官传奉英宗皇帝圣防人命至重死者不可复生自天顺三年为始每至霜降后但有该决重囚着三法司奏请防集多官从实审録庶不寃枉永为定例钦此盖专指律该秋后处决重囚临决之际恐有寃枉故令三法司防集多官审録恐强盗重囚不在其内且强盗既该决不待时縁何监至秋后处决因有前该传奉钦依所以一向因循但系强盗不分赃之多寡情之轻重俱监至秋后与秋后处决之囚一同防审比及防审之时十死七八存者监禁日乆翻异原情能言者俱作矜疑情虽重而不决柔弱者俱作无词情虽轻而行刑况处决之际因是囚众多至日晚或至更深人多不见甚非刑人于市与众弃之之义且情犯有轻重故行刑有迟速今常若如此则自此终无决不待时之强盗矣是强盗与鬭殴杀人者为无异矣又非歴代制律惩恶之意欲强盗之息得乎伏望皇上今后凡锦衣卫官捕获强盗绑赴御前引奏者乞照先朝故事敕令三法司锦衣卫堂上官于午门前防问明白追有赃伏拟罪如律备由具奏奉有钦依刑科覆奏不必监随即处决中间果有情可矜疑者亦要明白上请定夺或有寃枉亦与辩明其法司径问强盗及杀一家非死罪三人凶犯务在鞫问情犯明白赃仗直正毋挠于势要毋拘于成案大理寺审拟合律类奏奉有钦依者刑科覆奏亦就处决庶有以正邦刑而惩奸恶息厉阶而安良善其律该秋后处决重囚照旧防审恭惟皇上寛仁慈厚实同舜禹而臣犹以此言进者盖此时强盗恣肆劫财杀人全无忌惮比之徃年大有不同杀一家非死罪三人者徃徃有之若不将强盗凶徒依律不时处决则恐厉阶自此而生将来有不可制之患矣况辟以止辟刑期无刑帝王之盛事也强盗有犯不时处决余贼知警是辟以止辟之意也盖兵刑二事毎毎相须恶之小者以刑治之而有余恶至于大虽兵加之而无益矣臣叨掌邦政弭盗安民乃其职任茍有所见事干国体不敢缄黙疏入得防是法司知道   请添巡抚疏【治七年】     马文升   臣窃惟我朝自宣徳年间各地方添巡抚官员或都御史侍郎以节制三司比时惟河南山西陜西南直苏松等府设有巡抚官其余布政使止是不时差遣大臣巡视或一年二年而回所以三司官员互相因循府司官员惟知贪利以致福建贼首邓茂七浙江贼首叶宗刘广东贼首黄肃养倡为乱阶多者数万少者数千僭号称王攻劫城池杀掳人民地方骚乱为之不寜者数年其广西贵州苖蛮因而为乱朝廷命将出师方克平彼时兵食尚足人民富庶未甚费力近年以来宗室位多冗官太滥加以水旱相仍科派无极所在仓廪空虚军士乏粮城池坍塌武备废弛守门者皆老幼之卒操练者半尫羸之辈如湖广桂阳县被贼百十人进城如入无人之境江西赣州府地方流贼数百刧掠十数余日至今未曽捕获福建武平广东程乡县贼盗尤甚倘或哨聚日乆为患非轻其浙江大戸之家或争私忿各聚人众相杀数日有司莫敢禁治诚非治世所宜若非添设巡抚官员早为整治将来之患有不可测今江西已添巡抚官一员但止管南赣二府及福建汀州府广东韶州南雄湖广彬州一带不预民事三司官员未听节制难以行事查得本部先尝建议要于福建浙江添设巡抚官员未防俞允今日之势又非前数年之比矣应合早为处置臣等职掌兵政天下安危所系若不弭之于早万一有事臣等万死何足以赎伏望皇上以地方为重乞敕吏部防同本部推举练达老成刚柔兼济官二员为都御史巡抚浙江福建地方专一抚安军民缉捕盗贼禁贪残除奸修理城池整饬武备措置仓粮操练民兵凡事与镇守内臣计议而行大意以弭盗安民为本其江西都御史金泽就令巡抚江西多在南赣二府居住仍兼管广东韶州南雄二府及湖广郴州桂阳一带候命下之日各另请敕行事 疏及入帝不纳   御选明臣奏议巻七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御选明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明臣奏议巻八   陈灾异防【治八年】      马文升   臣谨奏据湖广布政使呈据长沙府申据善化二县申窃照本县地方自治八年二月以来天雨不降髙阜去处未曾翻耕即今苦竹开花实如麦米枫树生李实黄连树生黄瓜苦荬菜开莲花七日方才凋谢备由转呈到臣防同巡按监察御史郑惟恒议得凡物之生各有常性今当地方旱沴之余土木并兴之际而山林园圃草木多开异花生异实戾性之常厥妖甚异斯固防臣失职之咎亦由民力难堪怨声沸腾有以致之也除洗心涤虑思过补愆及行都布按三司一体痛加修省等因具奏抄出该本部备查近年以来天鸣地震星陨如轮氷雹屡降天火时发夏霜陨禾等项灾异厯攷传记以详厥罚上请皇上修徳以弭天意及要行两京文武羣臣各竭乃心殚乃力勤臣职以奉朝章修人事以回天意期交尽乎修弭之道用少禆于宵旰之忧凡事闗乎治理聴条奏以举行等因具题节该奉圣防是弭灾之道在修人事事闗朕身的当自举行尔两京文武羣臣并各处镇巡三司管官尤当痛加修省勉尽职务共回天意毋事虚文钦此钦遵备此到臣除痛加修省勉尽职务及本部合行事宜另行条奏外臣惟我太祖髙皇帝膺天眷命奄有万方知保天下在得民心故惓惓以安养斯民为念立纲陈纪无一政而不在于养民发政施仁无一事而不寓乎仁爱贪官汚吏之害吾民者必重置于法豪宗巨族之残吾民者必大治以罪列圣相承率遵是道所以百余年来海内晏然灾异少见民之感徳浃于骨髓沦于肌肤也仰惟皇上嗣登宝位爱民之心实同乎舜禹仁民之念逺继乎祖宗无一令之不善无一政之或乖夫何近年以来乃有前项各处奏报灾异数者之中惟地震一事攷之前代固有震者未若今日连年震之不已而海内俱震草木之妖固不能无未见今日并生一府又在同时此皆灾异之甚者且变不虚示必有其应由人事乖于下斯天变应于上然而致此者固皆臣等不职所致实由赋重役繁小民不得其所之所感召耳何以知之什一而税古之常制人之田畆十税八九且宣徳正统年间宗藩位少武职未多江北布政司税粮拨付边方京仓上纳者每石价银不过五六钱多系布绢之类来京籴买未尝专要银两而有司仓存収者俱収本色其运之数十之四五近来宗藩位多武职太滥边务方殷禄米去其大半小民之粮尽数改拨京边二仓上纳每粮一石少则用银八九钱多则用银一两一二钱俱要煎掣净银丰年用粮八九石方得易银一两歉年则借取冨室収后加倍偿还间有空闲地土又被各王府及势要之家占为庄田催租之人百般科害控诉无门往年京师仓库钱粮易于上纳迩年使用之钱过于所纳之数若至丝绵花绒濶布大绢一切物料交纳尤难非轻揽头小民不敢上纳所以在京米粮虽贱价值日增每一布政司该徴银百万余两而备用马价擡柴夫役京班及司府州县官柴薪皁驿递马驴船只又该银数十万两而买办顔料织造段疋供用之物不在其数江南兑运京仓并各衙门粮米运至京师者每正粮一石亦该二石之上甚至三四石者今年如是明年亦如是嵗嵗如是无有了期桑枣鬻之已空而丝绢犹徴田畆卖之已尽而税粮犹存逃亡人戸税粮并于现在人戸代纳収成已毕而枵腹啼饥者比比皆是隆冬堕指而赤体号寒者处处皆然衣食不足罔知礼乐风俗日见其浇漓人心日滋其奸伪子詈其父习以成风弟殴其兄恬不为异究其所由社学乆废人不读书以致如斯赋重民困未有甚于此时者也好逸恶劳人之常情古之帝王遂民所欲今天下之民河南者因黄河迁徙不常嵗起人夫五六万每夫费用盘纒银一二两逐年挑塞嵗以为常近因河决张秋有妨运道钦命内外大臣往彼修筑又起河南山东人夫不下二十万所费钱粮不可胜计皆出自小民脂膏江南苏松等府挑濬河道亦曾起人夫二十万即今南北直河南山东沿河沿江烧造官砖及湖广前后修葢吉兴岐雍四王府该用人夫匠役不下五十余万江西前后修葢益夀二王府今山东青州修葢衡王府二布政司亦该用人夫数十万先修者三年之上尚犹未完后修者方才兴工先后用银岂止数百万两今两广用兵民之供运军饷者又不知用夫几何山陜二西人民供给各边粮料终嵗劳苦尤甚他方及佥派天下各王府校尉厨役斋郎礼生每当一名不数年必致倾家荡产且洪武年间封建诸王惟秦晋等十府规模宏大壮丽将以摄服人心以固藩篱其余诸王府俱各差减葢恐费民财而劳民力也永乐宣徳年间亦皆如是以后年间修葢各王府方才寛大宏丽一府有修葢二三次者北方府州城濶民稀坼毁军民房屋不致太多今江南府分多有依山顺岭傍河临江城小人稠自唐宋以来未曾封王军民居住相数代生齿日繁今闻差去内外官员止照北方王府周围墙垣丈尺及起葢军校营房有将军民房屋坼毁十之二三者甚有坼去四五分者斩山平地多伤风水军民荡析其居无所归着告诉之言盈于道路嗟怨之声彻于上穹加以做工人夫暴露日乆万一积怨恐生他虞即令在京各项工程亦众操军连嵗少休多有累及逃亡及在外司府州县并各边总兵等官非奉奏准明文擅动军民修葢不急衙门非礼祠庙及耕种自已田土做造私已器皿者亦多里河一带直抵南京平昔俱有聴拨拽送马快船只等项人夫近因三次亲王之国豫备接应人夫又不下数十万万聴日乆余食不足尤为困苦役繁民困未有甚于近嵗者也赋重役繁二者并行则民力岂有不困民财岂有不竭欲望遂其生养岂可得乎民既流离困苦不得其养则上天生物之心有未遂矣人君子民之责有未尽矣灾异之来未必不由于此赋税之重势至于斯固不可已但价值亦当少减工役固不可已缓急亦不可不节王府之修固不可不加宏丽亦不可不计地之广狭而斟酌损益此等事情闗系甚大若不早为处置诚恐年复一年上恬下嬉灾异之示或不可弭而意外之虞难保必无合无通行各处镇守巡抚总兵并都布按三司官员今后各要上思朝廷委任之重仰体皇上恤民之仁边仓粮价斟酌定夺比前量减银数而各边管粮官亦不可多収及行仰所属凡遇分派夏秋税粮之时将京边二仓粮料先尽上戸次及中戸起运下等人戸俱作存収或折纳濶布严禁里书人等不许挪移作弊致有不均其徴収之时亦要酌量缓急豫定期限陆续设法催纳不许要誉逞能严刑峻法逼民逃窜其桑枣有遭荒嵗砍伐已尽者亦要申明祖宗旧制着令照丁栽种务实效以复民之恒产其提调学校官员亦要修举社学之规慎选教读之人各里凡民子弟俱要入学诵读孝经小学并御制大诰俾知孝弟之道法度之严以复民之常性巡抚官尤宜振肃纪纲倡率所属凡利之所兴弊所当革可以养民之生者一一举行贪官在所当去污吏在所当黜可以苏民之困者悉要振作视民如已之子节财如已之肉使民无啼饥号寒之苦得遂仰事俯育之天如有盗贼生发小则设法抚捕大则调军勦灭毋致滋蔓贻患地方其于委任斯无所负其大小衙门若有应合修造工程事干动支钱粮起倩人夫数多者务要奏奉明文次第合应修葢小小工程亦要申禀巡抚等官示下方许修造其余一切不急之务一毫不许擅科一夫不许擅役及行各边镇守分守等官除修边外不许擅拨操军修理一应滛祠私宅公馆等项并耕种田土做造器皿重劳士卒废弛武偹如有故违通许巡按御史指实具奏提问如律上请定夺情重者文职照坐视民患事例降调叙用武职照私役军人事例降级发落通行京通二仓内府各库局内外提督巡视等官并各边监督官员各要严加禁约官攅库斗人等不许刁难纳戸掯勒财物仍乞勅工部转行湖广江西先次差去修盖各王府内外官员如果工程未完作急修葢完备若是已完即便回家不许在彼迁延虚费供给有伤民财仍乞敕三道分投赍付今次差去湖广江西山东修葢各王府内外官员及请敕彼处镇守太监巡抚都御史巡按御史公同相度今次所修王府各府城内地方有无空濶如果城濶人稀其周围墙垣丈尺并宫殿衙门一应房屋照式起造分毫不可有减若是城狭人密别无空地周围墙垣不必拘于北方王府周围丈尺徒使府内空地太多以后致令起葢离宫别殿台榭游玩去处致惹事端有违祖训且使军民嗟怨其合用木植等料必令匠作斟酌相度而用不许因争小忿将长材故意截短劳民重买有稽工程其督工官亦要抚恤人夫时其饮食不可太急及索要财物若墙垣宫殿基址大工修筑已就将原起人夫或分班做工或踈放一半不许尽数拘留致生疾病因而死亡有伤和气内外官员仍每半年一次具奏要见造完工程若干用过物料若干现在做工人夫若干不许似前迁延嵗月乆劳民力工部仍查内外节年修葢派出料物若干工程已完未曾送纳者即系多余之数准作后来应用不必再派有司寛其一分则民受一分之恵若然民虽不能尽遂休养亦可少苏困弊一二前项事情国家安危所系伏望皇上览臣所言如果有益生民有禆治道防自宸衷俯赐施行更乞益遵祖宗之训益笃爱民之仁节财用省造作以培植邦本崇正学抑邪术以端澄圣心庻几天意可回灾异可弭而国家万万年无彊之基业实在于是矣臣干冒天威不胜战栗恐惧惓惓为国为民之至 防入得防该衙门防了来説   修饬武备防【治八年】     马文升   臣窃惟天下之安危系武备之修否或备修则四夷知惧盗贼敛迹而天下安否则四夷恣横奸雄窥视而天下危矣李唐之末武备废弛终致藩镇之乱赵宋之季兵马衰弱卒有金元之厄载在史册昭然可攷洪惟我太祖髙皇帝膺天眷命以武功定天下以文徳绥太平虽当投戈息马之期未忘练武防边之念故私役一军者有重罚私借一马者有禁例凡有兴造竟不劳军三十余年四夷賔服海内晏然迨我太宗文皇帝嗣承大业迁都北平密迩边塞其于武备尤为注意彼时精兵数十万健马数万匹亲阅教练无少怠忽故出塞千里部落逺遁威武之振前代罕及自宣徳年间以后老将宿兵消亡过半武备渐不如初至正统年间天下无事民不知兵而武备尤废所以十四年有土木之厄至今雠耻未雪迩来军士消耗十去四五虽尝差官前去清理亦多虚应故事终不能充足原数矧京卫军士内府各衙门匠役占去数万之上现在者不满七八万江南之兵大半运粮其余多在沿海备倭江北之兵亦有运粮之数其余俱各来京操备而陜西山西之兵亦多戍守各边所以腹里卫所城池空虚无军防守一遇小冦多不能支往年京师之兵俱在五军三千神机三大营操练后因征调一时不能齐足所以设立团营常有精兵十二万分为十二营不许别项差役专一畜养鋭气遇有征进就便啓行此外天下再无兵马可调重加优恤尚以为迟近年以来多拨做工每占一二万之上其工有至二三年不完者每名雇工等项月用银一两一二钱行粮粜卖不得食用负累疲弊率多逃亡现在者强弱相半在京军士疲困未有甚于此时者也且武备之修固在乎军尤借乎马洪武永乐年间京卫于空野官地置立牧马草场而在京各营草场不下数千余顷夏秋之间足堪牧放春冬又全支料草以备喂饲所以马皆肥壮堪以调用即今京营牧马草场俱被势要之家或亲王占为已有亦有被军民开耕占种者凡遇马匹下场牧放无处存住未及一二月即挪往西山一带四散趁牧中间多有潜回原卫之数一时调用猝不能齐秋冬虽支料豆一石军士艰难多有豫卖与人况六个月止闗草二个月每月止折与银二钱通不彀一月支用且人无食必死马无草必毙天下粮储以供京军天下草束以供战马二者缺一不可今军俱支粮马不支草夏秋既无草场牧放冬季又无草束喂饲军士艰难无力办草欲马之不死实难所以团营马匹常死二万之上虽有朋合桩头银两亦不能买补十分之二现操马虽有三万余匹中间老病不堪骑操者亦多战马消耗莫有甚于此时者也且克敌制胜固在乎士马精强尤在甲兵之坚利近年在京盔甲厰所造军器每见守卫军人披带盔甲其甲中不掩心下不遮脐叶多不坚袖长压肩全不合式盔尤太重即今京卫军士常操弓矢多系自置弓力不过一二斗矢长不过七八把平昔尚不能射逺加以披甲在身手不能举新闗之弓岂能开射纵射不过数十歩而止其刀尤短小亦无锋刃别无长兵可以御敌虽有神枪习亦未精凡遇大敌率多败北天下卫所成造军器除沿边宣府大同辽东宁夏甘凉陜西山西四川云南两广外其余浙江福建江西河南山东南北直卫所军器料价多被管局官员侵欺入已间有成造者徒费物料多不堪用一遇查盘大半损坏挪移搪塞有名无实况去嵗内府戊字库军器被火烧燬数多现在者不知几何兵器不精亦莫有甚于此时者也且军马充足甲兵坚利若将不得人亦难制胜方今将官除京营总兵俱防朝廷简命外其余各边将官虽有曾经战阵谋勇兼资操持可取善抚士卒者但中间多有贪利为害年老有疾而士论不归者本部己奏行天下该大小衙门官员各举将材以备任用近有举到之数亦不过常流求其堪任大将者甚少大抵多系膏梁子弟罔肯习学韬畧操演弓马一闻推举多尚奔竞及至临时莫展寸筹恐出众竒才或混在行伍潜伏草野亦未可知将不得人亦莫有甚于此时者也夫使车马甲兵充足将官得人若操练无方兵无节制又何以成克敌之功哉今京营教场操练军士射箭舞牌之日多走阵下营之日少所以坐作进退之不知攻杀击利之不熟至于马匹犹未操演葢四月下场十月赴营未乆天寒即为住操所以马多生拗临敌之时欲北而南欲东而西求如敌骑之嫺熟葢亦霄壤之不侔操练未精亦莫有甚于此时者也且国家所恃以安者惟在车马精强甲兵坚利将官得人数者而己今既如此谓之内治之修诚未之信况天鸣地震连年不已草木妖孽嵗时迭见象不虚示必有其应祸福安危相为倚伏近日北敌近边递送畨书要来进贡中间词语骄倨必以三千人俱入不要减去一人似有起衅之意既而俱各遁去不露形迹且北敌之性小盛则掠大盛则侵今既不来进贡又不侵掠安知其不示我以弱而缓我边备以潜蓄大举入冦之谋乘隙而动乎夫京师以大同宣府为藩篱大同宣府至京师不过数日之程边墙之外即非我土至若密云蓟州尤为密迩本边军马虽强然亦分守各路兵分势寡倘有大举入冦全借京兵以为应援若不早为修饬诚恐有误国家大事伏望皇上处常思变居安虑危念京师军马乃朝廷自将之兵居重驭轻防奸御侮所系甚重今后凡有兴造各该衙门官员不许奏讨团营军士做工敢有故违许科道官指实劾奏置之于法更乞天语丁宁着为定例其坐营把总等官务要曲加抚恤不许擅役科害敢有不遵事发照依内外提督大臣钦奉敕谕内事理发落其三大营做工官军各该管工内外官员亦要督令作急修完不许似前迁延因而私役卖放以致军士受害往往逃亡其团营仍查照治二年该司礼监太监韦泰同臣等选军之后奏准事例每营再行防选十分精鋭马军歩军各二千员名以为上等之兵遇警动调挨营前去免致又行挑选迁延数日不得起行有误应援其逃故之数本部仍通行各该清军官员用心清理如不及数攷满之日不许陞用庻兵有所飬勇于赴敌而逃亡亦少矣仍望皇上念战马为国家所重草场乃战马所资乞降敕赍付现差清查京卫牧马草场给事中御史等官并五军三千神机营各选差年老知识草场所在官一员随同给事中等官前去将永乐年间原拨各营牧马草场拘集地邻人等从公取勘四至明白就为丈量每营原该地若干顷内已耕种地若干长草堪以牧马地若干已耕者要见何人管业系亲王管业者另拨无碍地土补还退出草场牧马其余不分内外势要官员俱要退出若系军民私自耕种者取问如律丈量之后四至埋立封堆仍于各该教场官防内防立石碣将四至防刻在上永为查照自后再不许一人奏讨如有故违许科道劾奏治罪今后马军敢有将该支料豆豫卖与人及将官马雇与人骑坐者事发俱于教场门下枷号半月满日仍送法司问罪与雇马之人照例罚马一匹亲管官员若有侵欺料豆一二石者照常例发落五石以上及擅拨马五匹与人骑坐者事发降一级料豆至十石马至十匹以上者降二级仍调外卫带俸差操其军民职官人等若有私买军士料豆下仓闗支至二十石以上者事发俱发边卫充军更乞敕戸部将京营马匹春冬六月支与草束三个月一月本色草束二月折色银两每名月支与三钱尤望皇上以兵器为士卒卫身克敌所资乞敕工部通查内府各库现収军器共有若干遇警有无彀用是否坚固如有不足乞敕内府兵仗局成造精致盔甲腰刀斩马刀长牌弓袋各二十顶副把面工部差官送去浙江福建江西河南山东南北直巡抚官处无巡抚者送镇守巡按官处交収各将所属卫所并有司该办军器物料徴収一二年之数或现収在官并拖欠未完查追完备于本布政司収贮直俱于各府収贮布政司去处委三司堂上官江北直俱于淮安府江南直俱于苏州并太平府北直于真定永平二府就委各府知府并各卫营局官员提调却将各卫所局匠通取到于布政司并前定府分军器局内免造长抢四根折造斩马刀二把团牌改造长牌照依发去式様并工成造其弓箭俱照宣徳正统年间弓要丝绵寸扎外用坚漆甲面俱用厚密青白绵布钉甲俱用火漆小钉若有作造不如法者三司并各府卫委官照依织造段疋事例叅问降级发落若已造完陆续送京工部防同本部官防騐总送内府各库収贮专备从调官军领用以后前项司府每二年俱照此例攅局成造一体运送赴京照前防騐交収庻军器可用不致有误本部仍通行内外各衙门大小文武并科道官及天下镇守巡抚巡按三司并府州县等官各查照本部先今事理但有习熟韬畧弓马絶伦或有出众竒才堪为将官者不分行伍士卒或草野之人俱聴举用有司以礼起送赴部本部通将节次所举未用将材并原系将官后因縁事不系失机革去职任者防同五府各部都察院布政司大理寺六科十三道官逐一评议某人可任主将某人可任副将某人可任参将某人可任守偹某人可任方面具名奏闻挨次斟酌推用举到竒材另行防官考试照武举事例具奏擢用其举到将材若有奔竞请托者终身不录各官亦要用心访察务得实材不许一概滥举有孤朝廷广求将材盛意庻将官得人竒材不致遗弃更乞敇团营提督内外大臣今后凡遇春秋三九月常操之期早为具奏行令钦天监选檡吉日务在十五以里不许过期其操习规矩遵依洪武永乐年间操法五日之内走阵下营二日演习武艺三日军中号令全在旗帜金鼓其执旗掌金鼓之人务选年力精壮耳目聪明者造册在官不许频换教演之日务令军士目识旗帜耳聴金鼓令其旗东则东旗西则西随其所指千队如一鼓动则行金鸣则止行止合节万军无错至若斩马长刀摧锋破敌全借此器京营原无教师合无行移陜西镇巡官于在城操军内防选十分谙晓马歩刀法者二十四名应付口粮脚力差官管送来京于十二营每营拨与二名于各千原习大刀军人内选出三五名令其习学待其通晓其法却令专教本千军士以一教十以十教百以百教千自然习熟原取陜西军人俱各放回仍查本营操军除神枪刀牌外其弓箭手共若干员名于内府该库収贮各处布政司运到嵗造官弓内每名给与一张各随力之强弱以拣弓之硬软务要逐日开弓演习日乆自射能及逺而坚甲可透敌人知惧不敢轻冲其马匹尤要加意操习使驰逐合度不生拗鞍辔之类俱要坚固整齐庻便于驰骤夫数者之中将得其人为要若兵马精勇军器坚利而又将得其人再加以仓廪充实虽有外侮不足虑矣臣等职掌兵政因北敌窥伺武备未修日夜忧惶寝食弗寜故敢冒昧上陈伏望圣明留意俯赐施行宗社生灵幸甚 防入帝不纳   请视朝防【治十年】      徐 溥   臣伏覩陛下临御之初讲学修徳敬天勤民无所不至天下之人皆以为尧舜之治可指日而俟也近年以来视朝甚迟或日髙数丈殊非美事臣等已尝屡言不敢渎论内阁奏事旧制每日二次若有急事情不拘时奏闻今止一次遂以为常批答之出动经累日各衙门题奏本章或稽留一月或竟不发出事致壅滞不得即行且本朝列圣自洪武以至天顺年时常面召儒臣咨议政事今朝参之外不能一望天顔所以通达下情者惟在章奏又不以时防决其于政体实为有碍至于经筵日讲所以明义理是非之端陈古今治乱之迹成就君徳禆益治道惟在于此今每嵗进讲不过数日去年春夏日讲止得三次秋冬经筵止得一次较之初政似有不同臣窃闻人君之心必有所繋不繋于此必繋于彼正士既踈则邪説得以乘间而入向来颇闻有以修斋设醮烧丹炼药之説进者夫斋醮之事乃异端惑世求利之术圣主之所必禁宋徽宗崇信道流科仪符录一时最盛及金兵围城方士郭京犹诳称作法卒使乘舆播迁社稷失守求福未得反以召祸今内庭禁地修建不时赏赉无算黜退道官复陞真人赐以玉带恩宠服色过于公卿逺近传闻无不骇异至若烧炼之事其害尤惨葢金石之药性多酷烈一入肝腑为祸百端唐宪宗药发致疾遂殒其身虽杖杀栁泌何救于事惟汉武帝始虽迷惑终知悔悟谓天下岂有仙人尽妖妄耳于是文成五利之徒相继诛死故虽海内虚耗亦以夀终今龙虎山上清宫神乐观祖师殿及内府畨经厰皆焚燬无遗神如有灵何不自保天厌其伪亦已甚明况依方而炼计日而待所成者何丹所验者何药如其无效则圣明所照亦可以洞悟矣若亲儒臣明政道行善政自足以感召嘉祥培益圣夀永享和平之福何假于彼异端之説者或且自古奸臣佞人蛊惑君心以自肆其欲者必以太平无事为言祸患一来悔之何及唐相李绛有言忧先于事可以无忧事至而忧无益于事今承平日乆溺于宴安自目前观之似乎无事然工役繁兴科派重叠财谷耗竭兵马罢敝生民困穷日甚一日愁叹之声上干和气荧惑失度太阳无光天鸣地震草木妖异四方奏报殆无虚月将然之患诚为可忧陛下深居九重言路之官皆畏罪隠黙臣等若复不言谁肯为陛下言者伏愿陛下严早朝之节复奏事之期勤讲学之功优接下之礼逺奸佞之人斥诬罔之説则圣徳日新圣政日理亿万年太平之业可保无虞矣 防入帝从之   论罢兴作防【治十年】     周 玺   题为罢兴作以隆治道事窃惟为治之道莫大于得民心得民心之道莫大于恤民力葢民者国之本也或重役以穷民力则其本伤矣本既伤而欲国之治未之有也故春秋凡一宫室门观之作必谨而书之其重民力如此仰惟陛下即位之初励精图治爱养斯民诏谕天下有司一夫不许擅役一钱不许擅科天下之人皆曰不图今日复见尧舜之君夫何近年以来兴作之事连年相继府库之财费出无经民困于科派而流亡过半军苦于力役而逃窜恒多财耗力竭人不堪命臣心知其非而缄黙畏死不惟负陛下委任諌官之盛心抑且负祖宗设立谏官之本意也故敢昧死言之昔唐虞土阶茅茨不害于变之风夏禹卑宫陋室不损敏徳之化汉文帝惜十家之产基址既成而一台不筑遂成富庻之休唐太宗鉴秦隋之弊财用既具而一殿不为遂成贞观之治是皆载之史册昭然可攷愿陛下察之往者夀寜侯宅第之营数年未得休息今嵗毓秀亭之建此时正当劳费近日又差官前去河间府兴济县地方修葢房屋庙宇陛下仁同天地明并日月安忍作无益以害有益哉且京师腹心元气也河间数府其肢体也若土木一兴则数府动摇人心嗟怨肢体伤矣肢体既伤而腹心元气寜保其无恙乎方今北庭入贡逺人慕义来王之时正当诘戎兵修政教使知我朝隠然有虎豹在山之势以詟服边方窥伺之心可也今土木之工兴作无厌军民之力疲敝不胜彼将觇我中国之虚而萌觊觎之念矣况近日四方有灾异之陈京师有隂霾之变兼以凤阳地方流贼作耗正陛下敬天勤民恐惧修省之时也伏望皇上悯斯民之苦罢不急之务仍于万几之暇日御经筵留心经史亲近元老讲求治道则圣心湛然百职惟熙而太平至治之效可以并唐虞超三代陋汉唐于下风矣臣叨居言路辄敢上渎言出而祸随臣非不知也万一防言得入天意少囘罢止兴作以省无益之费导迎善气以迓无彊之休臣虽碎首殒身死之日犹生之年也臣不胜战栗待罪之至 防入帝从之   论重名器防【治十年】     周 玺   题为抑奔竞以重名器事迩者清寜宫因灾重建告厥成功内官监以其趋事之人开坐上请钦防陞职有差营缮司郎中李堂特陞京职二级命下之日物议沸腾咸谓陛下爵赏过当名器太轻往嵗传奉止于冗职近日内降渐及正途国事日非公道攸废臣以菲材待罪言路茍有所见义不容黙窃照郎中李堂猥以凡庸叨中甲科滥膺部属服色俸级亦极宠荣固宜竭忠输忱尽心图报若管理修造职分当然纵有催防物料之功亦皆寻常易为之事今办理未及一年辄陞京职二级名器之滥不宜如此彼工匠医卜无阶而入者官冗职滥固不足言至若李堂出身正途乃夤縁陞职甘同工匠之流謟事权豪无异乞怜之狗陛下明并日月洞烛奸邪若不痛加裁抑臣恐本部尚书徐贯见伊部属尚亦超迁必将借口夤縁希望殊典况本官奔竞素着曾经弹劾臣愚所以逆料而过虑之者为此故也噫在朝之臣无正途无杂流无小大奔竞成风恬不为怪兴言及此实切寒心昔贾谊曰上设亷耻礼义以遇其臣而臣不以节行报其上者非人类也今欲礼义修明风俗敦厚惟在陛下端本澄源慎重名器一转移之间耳臣闻先年修葢太庙工完礼科等衙门给事中等官王纶等止防给赏未曾陞职正与今日修葢清寜宫事体相同伏望皇上防自宸衷収囘成命将李堂照例给赏罢其陞职以杜憸邪奔竞之门以絶徐贯将来意外之望将见奸邪之胆自落亷耻之风日盛实宗社亿万年无彊之休也愚臣妄议罪当万死倘防陛下矜察则蝼蚁防躯亦何足惜 防入帝从之   御选明臣奏议巻八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御选明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明臣奏议巻九   应诏陈言疏【治十一年】    何孟春   臣闻范睢献秦王书曰语之至者臣不敢载之于书其浅者不足言也宋苏轼曰臣试论其小者而大者将有待而后言也夫言系乎事事视乎时时之所急虽小而非泛言非时之所急君子不以溷其君乃者清宁宫灾陛下夙夜祗畏敕天之戒特诏廷臣痛加修省凡有所见许其直言浃月之间囊封投匦延颈企踵颙俟报可而所见施行未尽遂言者之所望其所言者皆非时所急耶当世之务入于者多矣臣敢先以果听断公委任为陛下陈焉而始及之前日宦官李广未死陛下于听断委任不无假借今广身死罪露宵旰之间听断果矣朝廷之上委任公矣臣犹以为言者葢欲陛下即已往以戒将来也人君御烦治广茍听断不果意绪紊于迟廻藻鉴昏于私系则政出多门命从中降而纪纲不立爵非士共罪非众弃而赏罚不明前之所是着为律后之所是疏为令而号令不一史称汉宣神雀五鳯之治吏称民安由其信实必罚听断惟精以得之也元帝嗣阼权入恭显之手而宣业遂衰由其优游不断牵制文义以失之也近者陛下于各衙门所奏事宜或不即出出则有非原所议拟者中间岂无有奔走幸门交结近侍以相引救者乎躁者望速化戾者觊茍免私者愿独利左右之人惟利是嗜惟党是亲所偏好则曲为掩覆所偏恶则横肆挤排是以人言籍籍谓某人某隂为之地某事某隂为之间如都御史王越以传奉见斥及推西路总制乃阅数人而用越其间得无有誉越于陛下者乎给事中王纶奉诏补外乃逾年而后得参议其先得无有毁纶者乎甘肃守臣请封哈密兵部具题欲无差官陛下不允所奏及拟人以上阅一月而又准不差官夫前欲差官者陛下之意乆而不差必所差之人有非陛下意所欲者庸知左右不有欲差其所厚者矣侥幸功名因无陛下之命而遂致中止乎陛下英睿迈古不应左右能预末议惟遇事稍涉迟缓故或有如李广者得进言也近年各官所上封事多有久留中者彼所言不干庙廊则触权贵鳃鳃然常恐彼祸而陛下辄复留中使彼不得请命徘徊郁塞叩天无路何也夫事之可与不可行与不行两言而决耳陛下岂欲留陈斧扆时省览耶抑欲保全言者以灭谤耶又或其言谬悠无可采耶计彼之敢于上闻倾沥肝胆熟思审计非以为巳谋也以为已谋小加谴黜大止典刑可也非为已谋则于国家之虑纵有不熟思审计者陛下亦当节短取长未可漫无别白使为左右者得以成其暧昧之祸而诬风节之士也陛下始意图治求言甚切先朝以言被黜之人如林俊辈无不起用而御史彭程胡献以言事罢斥给事中胡易犹在禁狱臣恐非陛下求言始意也伏乞速赐矜悯以释论者之疑昔唐太宗问魏徴比来政治徴对曰陛下贞观初导人使谏见谏者悦而从之比年勉强受谏而不平也徴之对不及政治而政治之进退实决于此臣愿陛下一审察焉得颂不如得箴得唯唯不如得谔谔得所可悦不如得所可警人情不甚相逺彼顾欲嘘死灰以自焚啖野葛而自毒耶白璧不可为容容多后福有能奋然不顾尽其言于天子者葢素有风节之士不多得也而言脱其口咎攻其身怨种于前患生于后彼非失心遗死生之人则谁肯更言者将来流弊人且浮沉自营心口相戒甘茍玩以夸太平执文具以为观美务因循而长偷慢乐软熟而憎剀切随时好尚以固宠荣雷同是非以便附防臣不职此于盛世安所取乎臣所以愿陛下之听断果也天下大器也措诸安地则安措诸危地则危然举而措之一人之力不能济故必借其力于下而使下咸与其力然君子与力则安小人与力则危故力不可又轻借也易师之六五曰长子帅师弟子舆尸谓君子用事而使小人参之之过也参术以补芩黄泄之不可以为医绳墨以引斧斤背之不可以为器甘滑以进苦澁杂之不可以为味理必然者陛下今所委任不为乏人然上下情隔忠诚未孚动遭掣肘貂珰乘之然运潜持隂邪之径货利之闗日辟日广争驰防出人才杂揉吏事滋蠧陛下且不知其底止矣然其致此则固有由也古之君臣相与以图天下之治都俞吁咈谈燕一堂推置心腹洞彻表里纎芥之嫌不萌其间是以其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出其身为天下营各执其职而始终无所避忌而其君所为而成所欲而遂陛下能如此乎臣生长外郡见郡守所属来谒必门卒为通无不赂门卒者所上簿书必付房吏看详所属恐其寻隙无不赂房吏者门卒房吏于守何亲而得贾利而假权况乎人主之左右哉外廷固不如内廷之近密也士大夫固不如宦官宫妾之亵昵也前李广未死陛下之政事彼得而挠人才用舍彼得而议九重非时之防谕彼亦可以时而假也羣臣趦趄于外观望风旨固李广之不若也于是有苞苴其门相与生盟死结者矣名位巳盛欲其固基宦游未达欲其进级地在闲逺欲其招携迹涉孤危欲其倍植事防注误欲其回防衣冠清流岂直不知耻哉无以结知于陛下故结知于陞下之左右也忧时之念夺于有我之私徇国之诚不敌营身之计士风如此陛下可无挽之欤近科道请按李广赃簿以治交结者罪陛下但令指名以上而卒置不究科道所指之人得于所闻纵未皆实陛下亦当黜一二之尤者矣警后来也令陛下用意过厚殆谓彼附李广由广有宠广死彼将自罢何足深责以败士陛下于此可谓惜大体矣臣以为陛下果有此意莫若自今以后公于委任自古愿治之君无不详责于臣下而攷其政详责于臣下故贤否不能隠攷其政故是非不敢私其所以使之不能隠不敢私者非用智术以伺察猜防也恭惟我祖宗在位优接臣下罔有间隔早朝奏事未毕毎于晚朝尽之遇有机务辄驾御左顺门召六部大臣与之商防然后施行今陛下视朝稀阔通政司引奏之外德音不可复闻天下事一切徴诸尺牍臣惟臣下之告君见于疏奏不如见于对陈之为切葢疏奏者剀切言之而不足对陈者从容出之而有余疏奏者堂亷髙逺或蔽于防邪对陈者公论具存无忧于扞格今羣臣有得更畨需次对陈于陛下者乎是以贤否是非左右得以调停消息而陛下无由知之将何以详责于臣下而攷其政哉臣愿陛下明目达聪兼听愽采日与内阁讲论当世之务大小内外一一付部详议既得画一则断而行之不以小恩废大义不以私憾枉公法不以旧习妨新政不迷于两可之辞不沮于交鬭之口如此而行不当者少矣其不胜任之人科道劾之而彼非被空文陛下斥之而彼更无遗憾岂复肯以赂结左右而取罪哉士大夫之气既作宦官宫妾之势自不得行臣所以愿陛下之委任公也若夫时政之入于弊者请别白而终言之其一曰臣闻郡守县令民之师帅县得人则百里受其赐郡得人则千里防其庇或非其人则百里千里撄其害圣君在上思天下匹夫匹妇有一不获其所犹为不可况千里百里 之生灵可寄之于匪人乎臣观今之为陛下守令者有非其人者矣狼羊相牧禽犊是资阘茸龌龊所在皆是陛下之名有不获其所者矣筋骨疲于鞕扑肌虏刮于铦刀终歳疮痍痛定复痛知治体者能无怵然古者郡守入相郎官出宰守令之职甚不轻也今之为知府者皆四品延臣累日积久而后至宜少不才者府佐及知州知县佐贰等官则进士出身者十三四监生吏员出身者十六七而世之所重在进士其攷课之法旌异之典独详至监生吏员出身者不才者恕于攷课才者略于旌异此其也论者曰进士年少气鋭州县职非彼所止彼能自不安故爱小成而多举职旌异之典宜先焉监生吏员岀身者大率志气销蚀精力疲惫无有干局贪利而昧事相沿成风若攷课弗恕十人而九皆坐可黜之列无以酬其灯火栖迟之望尘埃奔走之劳矣其间有铁中铮铮者虽间被上司旌异部议又以此非进士无所事旌异也臣以为不然赵禹之才出于佐史龚胜之贤发于郡吏黄霸丙吉薜宣非汉名相乎尝为卒史为狱吏为书佐矣人才何常之有作之则振摧之则靡进之则前退之则郤所赖上之人执其机耳天下善人少不善人多号名进士者亦有不才者矣况今郡县之官不皆进士监坐吏员出身者常居大半而上复无以为作之进之机采名不采实惟其出身为之拘而不较其才使监生吏员出身者才者无以见其能而不才者遂无顾借曰我非进士比空自苦何为于是受赂营私不复以承流宣化为事上司空则厚奉迎以寛指摘节玩好以市姑息幸不失官则以嵗月广为子孙之地是监生吏员出身者无劝于前无惩于后几何其不率天下而为不才之归也天下之名又何辜焉祖宗时其取人也广其察之也核待之也均凡诸途出身之人皆数人外乃少可旌异者此攷课不严之也臣愚欲令抚按以及分巡官凡遇所属府州县掌倅官员有政绩超卓者递行覈实奏闻旌异不以其出身之异而偏低昻之衡不废乎资格之循而无形迹之泥进士出身者将益有所激发监生吏员出身者亦将不肯自弃矣至扵攷课之道古今有二一察其守一视其为守以防为以防而课牧民之官者又以得民心为本世有防者未必防有防者未必得民心而民爱之者非有噢咻抚循之政而无叹息愁怨之声不能也臣故以得民心为攷课府州县官之最郡县官之有亷者有能者有得民之爱者该部既按实以擢用之又毎嵗取其亷且防而民爱之者一人奏为髙第如汉故事陛下特降玺书奬谕以风天下使为守令者知爱民是尚而循良之归民将受赐扵无穷矣其二曰臣闻国初未甞有巡抚宣徳间始设扵南直河南山陕今则除浙江福建外悉有常置秩皆都御史邉方领制置之权腹里兼转运之职手持敇防以便冝行事三司属其管辖数郡系以惨舒是固不可不谨择而久任之也臣见吏部推各处巡抚腹里则防户部邉方则防兵部审酌已定而后请上亲择何谨如之然其受任往往不久人方与地冝而地莫防留地方得其人而人莫与处功垂成而来者交籍事未集而谋者已易其又不然者属府未及按部下情未及体悉六条未及举刺庻务未及兴革席不暇暖而座已非矣今制嵗差御史一员巡按各处若巡抚不久其任与巡按无异何复用巡抚为防昔宋司马光有言古者各守一官终身不易今居官者三年数月輙以易去望职事之修功业之成不可得也臣谓陛下欲行久任之道又冝従巡抚始近例巡抚毎年一次赴京议事然当议事之年多有以地方有事不可行者臣请限以腹里三年邉方五年必须一次赴阙陛下亲降徳音询问民瘼一示以优异一观其底里六部各奏其所行果有成绩蕃锡而慰遣之其或不职科道指实而论之夫既择其人于先而又久其任于后于更互赴阙之际有増秩赐金之褒有削官夺爵之辱则彼必思有益地方而无负陛下矣其三曰臣闻古之明君必慎惜名器惜之故人不易得而得者以为重后世爵禄混滥无复审择童防无知坐致人上视其名器无足为重上与之而谓其法应与也下得之而谓上与我者乃我故物也如此上之爵禄不足以为下劝矣此后世之任子识者所以致议于其时欤我朝祖宗立法凡文职大臣必立朝既久勲劳茂著者方降特恩录其子孙一二以荣后裔近年三品以上始概乞恩以子孙入监然亦有所裁节不至如宋之任子使子任其孙孙又任其子也其武臣则不然父死子继无子同产兄弟继之从兄弟亦继之又广于任子之法葢我太祖平定四海太宗肃靖内难武臣摧锋破敌九死一生惟具艰险故报之独延长也今天下卫所己定人满于位而后来之官往往倍蓗什百不论事之难易功之大小例得世袭其中乃有身不临阵徒以预参随头目之末而滥冐者彼所获首级岂阵前手刃之贼或由势邀或出货取或戮已死守臣皆与奏报张皇功次虽经部议节行各邉禁约而端竟不少衰今之新任有功之人要无祖宗时比者将不世袭之欤则隳将士立功之心将世袭之欤则继继绳绳无有限极其如后来之冗何臣惟文武之途有二食君之禄实一世袭既优诸武矣则法律之绳于文武者岂容复异今文职犯赃必罢职枉法满贯必充军而军职所犯该绞斩者止降级调卫该徒流者止原卫带俸同罪议罚甚觉不伦臣攷之于律军官犯笞罪者收赎杖罪者降调该罢职不叙者降充总旂该徒流者发各衞充军皇祖制律未尝不与罪文职者等而刑官乃特遵近年条例近例又载抢夺姧盗败伦伤化者俱发原籍为民子孙承袭夫败伦伤化者罪死而得为民巳非惩恶之典而其子孙即得承袭是其职特举此付彼有为民之名无罢职之实其罪不更轻于降调者之不得即替哉或谓职乃其先人之功所得职亡于其身故即承袭于其子孙以报其先湛恩汪濊固应如是臣以今之世袭者不皆开国佐命之旧至于有罪又每从寛贷其原不清其流不节爵禄益滥如之何名器之足重也乞敕部议今后各邉有警从征官军若能临阵斩级回辔之际赴镇巡官辨验以俟具奏陞赏其中官军贫苦当陞而愿赏者镇巡官厚与赏犒如敢依阿奏报事发之日凡闗节所通俱坐欺罔又乞法司防议军职犯罪一断以律成化年间事例不得引用该罢职为民者必俟本犯身死方许子孙承袭其先人非开国佐命之旧承袭之日革去一级于原衞所带俸差操庶几彼之虑后不敢防上之名器矣其四曰臣闻民惟邦本故山附于地君附于民陛下视民如伤发政施仁凡天下旱干水溢宜无不尽知者守令责在牧民民伤水旱彼亦宜有不忍者然臣窃见凶荒之处耆老告报府州县必委官踏勘得实始为上申镇巡官必委官踏勘得实始为请命命下该部必查例当行始为行文转而下府州县即所伤分数以减征贷赈夫凶荒之民枵腹待哺如涸辙之鲋望斗升水于旦夕犹恐不足而彼文移往复动经数月岂其所堪哉故今之凶荒耆老既不以报府州县复不以申葢明知其无益也委官踏勘多一次适滋一次骚扰究之贷赈之及其济几何此守令之宜不忍于民者而亦有忍焉者也此天下之凶荒朝廷所以有不尽知而莫之救也凶荒而莫之救襁负相属道殣相望无頼于此啸召乌合必多盗贼业可生活者均被其害而有司又催督租税身受棒枷良民亦且流移行劫矣臣以为九重轸念元元宜先事诏谕府州县官倘遭水旱即委公正官一员勘明分数具申镇巡官若系半灾即将当年夏税秋粮开除若系大祲即为设法处置令府州县将豫备仓粮放支赈济事毕取具回报以凴奏闻葢救荒之道宜速宜不缓速则肉骨之恩人人皆偏缓即排门散粥延街俵米而不及事汉谒者汲黯过河南以民伤水旱持节发粟不顾矫制之罪今之镇巡官行事于外非黯当时之比地方去京师逺防以救荒亦不为专也或谓朝廷诚降是令凡遭水旱不赈则贷仓廪何所储民将有妄称凶荒者臣谓非也汉文帝自即位赐天下民租之半者再其后除之而不收者十余年不遇凶荒尚尔况于凶荒而可吝乎上之储蓄固以为民也茍无妄费宂食奚患储蓄之亏凶荒水旱有目共见有耳共闻其劳岂至于可欺哉其五曰自秦开阡陌天下遂有兼幷之然止民间贫富强弱之相形耳今乃有甚焉者其皇庄乎先朝畿内空闲之地籍之公家佃民种而收其入其地广狭有定界其入有定额非以病于民也近年看庄人役罔恤国体近庄田土小民衣食之资横加侵占求益不己在庄旁者产去税存征科之及负累赔办富者以贫贫者日甚民间马牛羊豕或误逸庄地即无望复归有以近庄之故防墓被发屋庐被毁耕夫饷妇稍不退让辄罹鞭棰含酸忍痛闵黙无言按巡之使过之而不敢问守牧之官即之而不敢直此非九重厚民之意也承平以来生齿日繁虽尽地力不足以给民食而庄地庄赋今广于昔岂荒地果日辟哉不过掠之于无辜耳昔汉宣帝诏池御未御幸者假与贫民流民还归者假公田种食今纵不能以假贫民忍于民衣食租赋所出者而又夺之以致其贫乎畿甸咫尺尚不能无害民之地况于逺方陂湖园池为王府所有者私蓄聚敛之臣各操渔猎之具所在之民能无困乎臣闻勲戚世族所得附京恩赐庄田家人亦多挟之以肆蚕食其他军民之不逞者复以已业投献权要恃为窟穴而他取偿焉或投作陵戸以嫁粮差附京如此在外王府之所认纳宜又倍之为害不赀不可不严为之所也伏乞陛下敕官往勘皇庄地面从实丈量若军民告认旧业邻证有可执结割而归之其本庄之地坐某府州县即就地起科佃民耕种止称公田丈量已定造册缴部歳将其入以备经费若遇水旱与民田一例开除既不失本庄之赋亦不病近庄之民畿甸之内庶无侵夺之害矣该部仍通行各省王府凡陂湖园池系王府奏讨者有司准此例歳为送纳租赋免致王府差人督取今后世族之家各饬管业家人母致生事军民旧非陵戸不许冐报及以巳业投献敢复不悛事发其业入官军发邉衞民发口外受献者奏闻处置如此兼并之庶几可去矣其六日臣职司马之属窃检军政条例有以见我朝列圣之拳拳于军政也我太祖皇帝厎定中原治不忘乱设为衞所养天下兵荒陬絶徼所在充斥今经百三十年未尝有大征伐以耗之也各处府州县今皆有清军官而又有钦命之御史上下相益其查出军丁例行批解军丁到衞例加存恤清军官查出数少者攷满行黜解人纵军在家延住及在道卖放者并坐衞所官旗侵剥所管军丁致其逃者降级调衞立法之密若此此外问刑衙门又有问发充军之律清军御史又有招募为军之榜日积月累宜各衞所尺籍嵗有増益矣今视祖宗时额数反损邉方腹里一遇番替仅敷无余何也臣知其故矣军之新旧相承出入参差不容齐一丁从衞所逃逸则册从原籍查勾查勾不断于递年而逃逸常虚于旧伍姧黠之徒或窜大户而昜姓或赘妇家而避身或乘调他衞而遂脱亡或因流他方而遂变役军固不易清也清军官异境之人在任不久岂能备知本军充调来歴里书作动曰文册无稽敝纸千百之中展转查阅幸得查出一二起解之际又非亲丁即解亲丁亦不得其正妻同解所解去者乃其义男女婿及临期掠卖之妾婢此到衞其有不逃者乎衞所率去原籍数千百里逃而再勾率过数年勾而再解又复数年在逃三次于法应死辄称原逃不获或称已死官司以人命至重往往不肯追究何怪乎军伍之常虚也其据律问发者官为押送沿路防防涉烟瘴逼沙漠饥渴劳顿将己实邉而邉卒不可实不徒戍者之就死且累送者之无还其出榜招募者蓬萍无蒂孰保收籍况今时非国初可比土著良民孰愿为军此例之行虚名而已此衞所之军所以不免于缺乏也臣闻唐陆贽论镇守之兵曰非物理所惬不宁非人情所欲不固论选置镇守之兵曰必量其性习辨其土宜而总之以便于人情之一语今天下为军者北人而南南人而北使其族姻永弃赍费不前僵仆于不可极之途而困廹于巳至之域岂便于人情者哉是以军戸被勾痛若剥肤军丁被解哀同弃市原籍茍可匿迹遑恤其他衞所茍可脱亡无虞厥后宜乎律示免死而人怀等死之心榜求报効而人鲜自効之念也然则陆贽便于人情之语其安为军者之道乎今日安军之道即贽所谓量其性习辨其土宜是以伏乞敕部计议转行各处清军御史督同清军官员稽查伍册凡缺伍失勾及勾而未到衞者造册缴部将两直隶十三省所属府州县区其衞所南北于南北又各度其逺近然后各计查出军丁之数与之兑换使南解补南北解补北近及五百里逺止二千里入伍之后旧伍不许再勾则风尘免其艰难水土易于谙服逃者将自行首官居者将乐于就役岂忧额数之不复乎至各处问发人犯定拟衞分虽非应发极邉亦宜分其南北并令当家小房随往斯不过逺以累解役而本犯不敢逃逸行伍亦得其助若曰罪戍不逺无以儆众臣以为儆众庶在于遇赦不轻原不在违其土宜而穷之极逺也其已查出军丁有不愿行者令其户当二军于本处或隣近衞所食粮差操余丁照例优免彼安土重迁宜多有之是亦足兵之法也凡此六事其中亦有急于时者故终言之愿陛下终听之焉 疏入帝后之   陈邉务疏【治十二年】     王守仁   臣惟迩者皇上以彗星之变警戒修省又以边疆告警命将出师宵旰忧勤不遑宁处此诚圣主遇灾能警临事而惧之盛心也当兹多故茍有一二之见敢隠忍不以上闻耶臣愚以为今之大患在于为大臣者外托慎重老成之名而内为固禄希宠之计为左右者内挟交蟠蔽壅之资而外肆招权纳贿之恶忧世者谓之迂狂进言者目以浮躁沮抑正大刚直之气而养成怯懦因循之风故其衰耗頺塌将至于不可支持而不自觉今幸上天仁爱适有邉陲之患是忧虑警省之机也此在陛下必宜有所以痛革源惩艾而振作之者矣新进小臣何敢僭闻其事以干出位之诛至于军情之利害事机之得失茍有所见是固刍荛之所可进卒伍之所得言者也臣亦何为而不可言之有虽其所陈未必尽合时论然私心窃以为必宜如此则又不可以茍避乖剌而遂已于言也谨陈便宜八事以备采择一曰蓄才以备急二曰舎短以用长三曰简师以省费四曰屯田以足食五曰行法以振威六曰敷恩以激怒七曰捐小以全大八曰严守以乘敝何谓蓄才以备急臣惟将者三军之所恃以动得其人则克以胜非其人则败以亡其可以不豫蓄哉今者邉方小警曽未足以辱偏禆而朝廷会议推举固已仓惶失措不得巳而思其次一二人之外曽无可以继之者矣如是而求其克敌致胜其将何恃而能乎夫以南宋之偏安犹赖宗泽岳飞韩世忠刘锜之徒以为之将李纲之徒以为之相尚不能止金人之冲突今以一统之大求其任事如数子者曽未见有一人万一敌人长驱而入不知陛下之臣孰可使以御之若之何其犹不寒心而早图之也臣愚以为今之武举仅可以得骑射搏击之士而不足以收韬畧统驭之才今公侯之家虽有教读之设不过虚应故事而实无所禆益诚使公侯之子皆聚之一所择文武兼济之才如今之提学之职者一人以教育之习之以书史骑射授之以韬略谋猷又于武学生之内歳升其超异者使之相与磨砻砥砺日稽月攷别其才否比年而校试三年而选举至于兵部自尚书以下其两侍郎使之每嵗更迭巡邉于科道部属之内择其通变特达者二三人以从因使之得以周知道里之逺近邉闗之要害敌情之虚实事势之缓急无不深谙熟察扵平日则一旦有急所以遥度而往莅之者不虑无其人矣孟子有云茍为不蓄终身不得臣愿自今畜之也何谓舎短以用长臣惟人之才能自非圣贤有所长必有所短有所明必有所蔽而人之常情亦必有所惩于前而后有所警于后呉起杀妻忍人也而称名将陈平受金贪夫也而为谋臣管仲被囚而建霸孟明三北而成功顾上之所以驾驭而鼓动之者何如耳故曰用人之仁去其贪用人之智去其诈用人之勇去其怒夫求人于仓卒艰难之际而必欲拘于规矩绳墨之中臣知其必不克矣臣尝闻诸道路之言曩者邉闗将士以骁勇强悍称者多以过失罪名摈弃于闲散之地夫有过失罪名其任平居无事诚不可使处于人上至于今日之多事则彼之骁勇强悍亦诚有足用也且彼摈弃之久必且悔艾前非以思奋励今诚委以数千之众使得立功自赎彼又素熟于邉事加之以积惯之余其与不习地利志图保守者其功相逺矣古人有言使功不如使过是所谓使过也何谓简师以省费臣闻之兵法曰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夫古之善用兵者取用于国因粮于敌犹且日费千金今以中国而御敌非漕挽则无粟非征输则无财是固不可以言因粮于敌矣然则今日之师可以轻出乎臣以公差在外甫归旬日遥闻出师窃以为不必然者何则北地多寒今炎暑渐炽敌性不耐我得其时一也敌恃弓矢今大雨时行筋胶解弛二也敌逐水草以为居射生畜以为食今己蜂屯两月邉草殆尽野无所猎三也以臣料之官军甫至敌迹遁矣夫兵固有先声而后实者今师旅既行然已无及惟简师一事犹可以省虚费而得实用夫兵贵精不贵多今速诏诸将密于万人之内取精健足用者三分之一而余皆归声既扬矣令之密归京师邉闗固不可知也是万人之威犹在也而其实又可以省无穷之费岂不为两便哉况今京军之出战则退后功则争先亦非邉将之所喜彼之请兵徒以事之不济则责有所分焉耳今诚于邉塞之卒以其所以养京军者而养之以其所以赏京军者而赏之旬日之间数万之众可立募于帐下奚必自京而出之何谓屯田以给食臣惟兵以食为主无食是无兵也邉闗之输水陆千里踣顿捐弃十而致一故兵法谓逺输则百姓贫贵卖则百姓财竭此之谓也今之京军既不堪战阵又使无事坐食以益邉困是与敌为谋也三邉之戍方以战守不暇耕农诚使京军分屯其地给种授器待其秋成使之各食其力敌至则授甲归屯遥为声势以相掎角敌去仍复其业因以暇日缮完敌所拆毁邉墙亭堡以遏冲突如此虽未能尽给塞下之食亦可以少息输餽矣此诚爱人俟时之道王师出于万全之长防也何谓行法以振威臣闻李光弻之代子仪也张用济斩于辕门狄青之至广南也陈曙戮于麾下是以皆能振疲散之卒而摧方强之敌今邉臣之失机者往徃以计幸脱朝丧师于东陲暮调守于西鄙罚无所加兵因纵弛如此则是陛下不惟不□之罪而复为曲全之地也彼亦何惮而致其死力哉夫法之不行自上犯之今总兵官之头目动以一二百计彼诚以武勇而收录之也则亦何不可之有然而此辈非势家之子弟则亳门之夤縁皆以权力而强委之也彼且需求刻割骚扰道路仗势以夺功无劳而冐赏懈战士之心兴兵戎之怨为总兵者且复资其权力以相后先其委之也其敢以不爱乎其爱之也其肯以不庇乎茍戾于法又敢斩之以徇乎是将军之威固以因此辈而索然矣其有何以临师服众哉臣愿陛下手敕提督等官发令之日即以先所丧师者斩于辕门以正军法而所谓头目之属悉皆禁令发回毋使渎扰侵冐以挠将权则士卒奋励军威振肃克敌制胜皆原于此不然虽有百万之众徒以虚国劳民而亦无所用之也何谓敷恩以激怒臣闻杀敌者怒也今师方失利士气消沮三邉之戍其亡死者非其父母子弟则其宗族亲戚也今诚抚其疮痍问其疾苦恤其孤寡赈其空乏其死者皆无怨尤则生者自宜感动然后简其强壮宣以国恩喻以敌雠明以天伦激以大义悬赏以鼓其勇暴恶以深其怒痛心疾首目夜淬砺务与之俱杀父兄之雠以报朝廷之徳则我之兵势日张士气日奋而区区敌患有不足平者矣何谓损小以全大臣闻之兵法曰将欲取之必姑与之又曰佯北勿纵饵兵勿食皆损小全大之谓也今敌势方张我若按兵不动彼必出鋭以挑战挑战不巳则必设诈以致师或捐弃牛马而为逃或掩匿精悍以示弱或诈溃而埋伏或潜军而请和是皆诱我以利也从而信之则堕其计矣然今邉闗守帅人各有心敌情虚实事难猝辨当其挑诱之时畜而不应未免小有剽掠之虞一以为当救一以为可邀从之则必陷于危亡之地不从则又惧于坐视之诛此王师之所以奔逐疲劳损失威重而敌之所以得志也今若恣其操纵许以便宜其纵之也不以为坐视其操之也不以为失机养威畜鋭惟欲责以大成而小小挫失皆置不问则我师常逸而兵威无损此诚胜败存亡之机也何谓严守以乘敝臣闻古之养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葢中国工于自守而敌人长于野战今邉卒新破敌势方剧若复与之交战是投其所长而以胜与敌也为今之计惟宜婴城固守逺斥堠以防姧勤间谍以谋敌熟训练以用长严号令以肃惰而又频加犒享使皆畜力养鋭譬之积水俟其盈满充溢后乘怒急决之则其势并力骤至于排山漂石而未巳昔李牧备邉日以牛酒享士士皆乐为一战而牧屡抑止之至其不可禁遏而始奋威并出若不得己而后从之是以一战而被敌今我食既足我威既成我怒既深我师既逸我守既坚我气既鋭则周悉万全所谓不可胜者既在于我矣由是我足则敌日以匮我盛则敌日以劳可怒则敌日以曲我逸则敌日以劳我坚则敌日以虚我衰则敌日以钝索情较计必将疲敝奔逃然后用竒设伏悉师振旅出其所不趋趋其所不意迎邀夹功首尾横击是乃以足当匮以盛敌衰以怒加曲以逸击劳以坚破虚以鋭攻钝所谓胜于万全立于不败之地而不失败敌之道也抑臣所陈非有竒特出人之见固皆兵家之常谈今之为将者之所共见也但今邉关将帅虽或知之而不能行皆视为常谈漫不加省势有所轶则委于无可奈何事惮烦难则为因循茍且是以玩习废弛一至于此陛下不忽其微乞敇兵部将臣所奏熟议可否转行提督等官即为斟酌施行毋使视为虚文务欲责以实效庶于军机有禆臣不胜为国惓惓之至 疏入授刑部主事   御选明臣奏议巻九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明臣奏议巻十   制科议【治十年】       王 鏊   臣惟国家设科取士之法可谓精宻矣先之经义次之论表终之防问行之百五十年宜得其人卒未闻有如古之豪杰者出于其间而文词终有愧于古虽人才髙下系乎时然亦科目之制为之也夫科目之设天下之士羣趋而奔向之人才之髙下士风之淳漓率由是出三代取士之法今未暇论唐宋以来科有明经有进士明经即今经义之谓也进士则兼以诗赋当时二科并行而进士得人为盛名臣将相皆于是出则明经虽近正而士之拙者为之谓之学究诗赋虽近于浮艶而士之髙明者多向之谓之进士诗赋虽浮艶然必博观泛取出入经史百家盖非诗赋之得人而博古之为益于治也宋王安石为相黜诗赋崇经学科场以经义论防取士可谓一扫前代之陋也然士专一经白首莫究其余经史付之度外其学诚专其识日陋其才日下盖不过当时明经一科耳后安石言初意驱学究为进士不意驱进士为学究盖安石亦自悔之矣今科场虽兼防论而百年之间主司所重惟在经义士子所习亦惟经义以为经义即通则策论可无俟乎习矣近年颇尚策论而士习既成亦难猝变夫古之通经者通其义焉耳今也穿凿支离以希合主司之求人才之不如古其实由此也然则进士之科可无易乎曰科不竢易也经义取士其学正矣其义精矣所惜者其途稍狭不能尽天下之才耳臣愚欲于进士之外别立一科如前代制科之类必兼通诸经博洽子史词赋乃得预焉有官无官皆得应之其甲授翰林次科道次部属而有官者则递陞焉如此天下之士皆将奋争于学虽有官者亦翘翘然有兴起之心无复専经之陋矣或曰今士子一经俱不能精如余经何曰制科以待非常之士也以科目收天下士以制科收非常之才如此而后天下无遗才故曰科不竢易也 议奏帝不纳   论传奉疏【治十四年】     马文升   臣惟人君之大柄莫先于惜名器国家之首务莫急于节财用仰惟太祖髙皇帝奄有天下之初稽古建官各有定员非効劳任事者额外未尝轻授一官彼时事无不立而政无不修所以府库之财用有余虽遇兵荒未尝告乏列圣相承咸率是道未闻有传奉之官至成化年间始开传奉之门而宂官为之渐多十六年因遇星变廷臣论奏奉宪宗皇帝圣防传奉文职大小官员除勲戚功陞廕授録用不动外其余及儒士都寄名放囘有缺取用内有为事妄冒并乞恩陞授的查来定夺各衙门匠官精通艺业的存留着支半俸钦此钦遵纶音一下中外欢欣鼓舞咸以为虽汉武轮台之诏亦不能过但当时陞官员尚有退之未尽者恭遇皇上嗣登宝位之初俯从言官之请但系奉官员尽行裁退天下欣然称颂仁明奈何近年以来大小官员传奉者复多其他亦有白衣人送中书处食粮习字出身得授中书舎人者前项传陞等官十年该支俸粮动至数万石皂银不止万余两况今亲藩至三十余府而郡王将军中尉郡主郡君县君仪賔等项不下千数所用禄粮通该百万石有余而两京军职比之洪武永乐年间员增数倍加以军国之费所以内外仓廪空虚帑藏匮竭一遇兵荒动至卖官鬻爵而措之无方矣且国家贡赋有限皆小民脂膏以此有限之脂膏供彼无功之庸辈月计不足嵗计有余则天下生灵岂有不困而府库之财岂有不竭者哉本部尝上请乞退此等宂官人等以省财用俱未蒙俞允亦有留中未出者伏望皇上大奋干刚俯从羣议将额外传陞及乞恩所陞官员及中书处习字人数除勲戚并进药有效书写制敕及大臣并经筵讲读官子孙外其余通行裁革闲住或止许冠带荣身随艺供事仍乞今后凡有代替乞恩传奉陞官之人断之以义不徇所请以塞幸门而戒奔竞庶名器不滥而国用少足矣 疏入得防你每再查议停当来説   灾异陈言疏【冶十】      林 俊   臣闻云南等处地震山崩灾变异常今年正月初一日陜西延安朝邑等二十余处同时地震决非泛泛循省可以消此大变者也攷之前古汉和帝永元二年则宫闱之应安帝建光元年则内侍之应晋元帝大兴元年则柄臣之应今宜皆无是也惟兵祸之应汉光武时则武谿蛮反晋成帝时则苏峻乱宋仁宗时则元昊不庭方今敌人久聚河套兵祸之结已兆于斯万一制胜无常可忧非细而草泽之间又保必无相煽而起者乎臣观近时用费日奢科差日重人民日贫颇无固志如荆州瑞州九江等处乌合强徒轻窃名号敌杀官兵况内地人民之苦有加数倍者乎则不但北敌可忧逺壤内地均可忧也汉宣帝本始年间地震诏问经学贤良方正之士无敢端言其所以然宋儒胡氏谓地妻道也着见如此若有敢言使宣帝戒惧有以善处则霍家之祸无由成矣夫宣帝贤君也霍光有辅遗之功有房闼之亲小心恭慎贤臣也谓帝而不念光家谓光之家容有祸耶事不可料政亦类此则所谓宫闱内侍柄臣者臣望陛下静思而善处之未有谨而太过者也他如斋醮之设防天黩神不惟无福实足招灾南京苏州织造花様太巧松江大红布太仓洗白布太细古人谓之服妖费财劳人灾或由此至于占役当清宂食当汰工作当止供应当省赏赐当节俭徳当谨逸欲当戒佞幸当逺贤士君子当亲皆陛下所宜留情尽已以修人事囘天变者也伏望独断宸衷如元气运行妙于无迹则宗社幸甚 疏入帝从之   论欺罔疏【治十四年】     周 玺   臣窃见近日右副都御史洪钟题称新开潮河川工程己完乞要赏赐有功官军等因奉圣防该部看了来説钦此钦遵议者皆谓洪钟忍心流毒已逃既往之诛无实冒功复望将来之赏舆情未惬公道难容臣待罪言官义不容黙窃照洪钟先于治十二年冬奏要于潮河川凿山改水筑立重闗计料程限可用千人之力不过半年之期如半年之外事不能成成功之后差官阅实不为国家经久大利则治臣之罪臣虽万死亦不敢辞续该兵部题奉钦依已行钦遵修筑去后即今工程已过二年未见成效况本官行事乖戾天毒降灾压死无辜人命数多穷竭民力糜费财用言官交章弹劾累次曾经该部奏要停止节奉圣防潮河川已有前防了不必停止钦此钦遵臣仰窥节次诏防无非轸念边方惟怀永图宗社亿万无彊之休也有君如此何忍负之惟洪钟者一介凡庸叨蒙委任正宜感恩图报以死勤事上体皇上深谋逺虑之心下副自巳经久大利之计顾乃率意妄为肆行欺罔计其今年四月差锦衣卫千戸牟兵前去踏勘得洪钟防工甚急就使今夏凿深止可容放小水诚恐日后沙石草木淤塞廵按御史张垣亦奏称工程尚多相隔等情至今未及一月遽尔奏成乞要赏赐纵有拔山盖世之雄亦安能仓猝成就如此之速观其奏称初意止欲分泄水势以免冲城及六七月大水猛发难料临期于新隄之傍分减水势使二处分流水势必缓庶无冲城决地之患等情又称新开河道尚存第一崖岸水尽开凿除量留工价委付分守兵备等官夏秋大水过后临期相度水势分数再加修筑寛广用石包砌隄堰比之原奏第二第三寨之间山凹川水冲聚散流入闗凿而通之则皆由此而入无复冲激闗口之患外髙内低约余二丈凿为两涯水行其间则沛然就下无复横流因而疏之以达宻云而至通州则有水之时十解运船可至其地水小之时小船亦可常行因之水运得免山东河南北直之民转输于崇山峻岭之间其利不小等语前后所奏转换支吾自相矛盾又闻所修砖城亦将冲倒若遇大水猛发旋筑旋坏终无了期贻害匪轻大利安在自治十二年二月兴工至治十四年五月已经两度夏秋曾遇大水此时洪钟何不相度水势必待分守兵备等官后来修筑即其本心自知前功洪不可成欲免后患既不服罪输情痛省已咎乃敢文过饰非重为欺罔以无益微劳耸惑圣聴以难成大役退托他官虽称乞赏官军其实豫为已地欺罔之罪法所难容况今奏称雁尾山等处系伊抚属地失火延烧周围七十余里逼近禁山臣恐洪钟先年压死人命数多荷蒙寛宥今又烧山烈石致伤和气故皇天震怒火灾逼近惊动陵寝然地道尚静神体宜安今民怨天怒火逼禁山我祖宗在天之灵岂能安耶是岂可独归罪于地方官军谓非洪钟烧山烈石之所致欤伏望皇上以天变为畏以人言为恤以祖宗陵寝为念通查洪钟先年原奏事成之后差官阅实不为国家经久大利治臣之罪原由仍选差科道公正官员前去从实体勘果有大利如洪钟先年所言具奏陞赏若是茍简成功侥幸目前图免后患亦必拏送法司明正典刑以为欺罔之戒以雪苍生之怨仍乞敕该部计议遣官祭告陵寝以安祖宗在天之灵如此则国法昭明神人胥庆而先年无辜压死之寃不致含愤幽坏矣 疏入帝从之   防计天下钱粮奏【治十五年】  韩 文   臣等窃惟因地制赋乃立国之大经量入为出实理财之要道故禹贡承六府之修而分土作贡成周以九赋敛财贿必九式均节之降是而后若汉唐盛世或度官量吏以赋民税或计丁授田以立租调是皆能推本末之义以适敛防之宜者也洪惟太祖高皇帝混一海宇疆理之盛逺过前代贡赋之制取准哲王不可尚已然洪武年间建都金陵当时供给之大南京为重各边次之自永乐以来定跸燕都其后供给之大京师为重南京次之而各边又次之然洪武年间供给南京止于湖广江西浙江应天宁国太平及蘓松常镇等处而已供给各边止于山西陜西及河南山东北直等处而已今天下司府州除陜西山西云南贵州广东广西福建四川八布政司隆庆保安二州钱粮俱本处存留起运边方备用内福建广东止有起运京库折粮银两一项其湖广江西浙江及蘓松常镇庐凤淮扬既供南京又供京师北直河南山东既供京师又供各边则是前项五布政司两直地方昔之供亿者一而今之供亿者二昔之常赋甚简而今之常赋甚繁然不特常赋之繁而已正统以前国家费用减省故百凡输纳皆不出常额之外自景泰至今国家供用日盛科需日増有司应上之求不得已往往于额外加徴派纳如河南山东等处之添纳边粮浙江云广等处之添买香蜡金两皆先年所无者由是观之则知今日国用之急民力之穷诚为可忧也虽然所可忧者不过据已往之用计近日之费耳若计近日以逆将来之费又有可忧者焉何则往者年丰嵗登运河昜达边方无调发之久州县无流徙之多有司得以借先年之积制一嵗之用或徙有以均无或用丰而补歉犹之可也今太仓无数年之积而宂食者加于前内帑缺现年之用而给费者日伺于后征需已极而郡县旱潦之不时输送已穷而边方请给之不已顾后瞻前朝不谋夕万一他日河流少止漕运迟误边郡有警军饷空虚则京储求嵗入三百七十万之数固难猝至边饷须四百万两之银亦难遽集不幸复加数千里之水旱通行赈贷连十数万之军旅皆欲饷给是时欲赋之民而民困已极欲借之官而官帑已虚不知乂将何所取给哉所谓又有可忧者正以此也臣等猥以菲才叨司国计今天下仓库处处空虚军民在在疲惫昼夜思维防无所施伏望皇上悯天下民物凋敝之余念国家财赋需用之急须先事以豫图斯有备而无患如蒙俞允乞敕五府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堂上官并科道掌印官公同计议京通粮储支费日増如何节之使不滥费太仓银库亏损日滋如何制之使得充实内库告乏累取天下银两以实之然随实随虚何以得常实而缓急之不误厨料缺用屡借别项银两以给之然随给随缺何以得减省而民困之少苏各边军储如何调度使小民免征输之苦各运司盐课如何撙节使边警得仓猝之用禄米庄田如何处置可以应无已之求马房草料如何经画可以省无穷之费速香黄蜡以何年为中制可行而不滥取布疋收受以何例为凖则可守而不害民河南山西存留粮之短少何以补助湖广等处存留粮之足否何以查处以至天下灾伤蠲免税粮又何以处分使有恤民之实通行议处停当开立条件奏请定夺施行如此庶于圣政有补而天下苍生咸被其泽矣伏望皇上悯天下民穷财尽之极体祖宗节用爱人之心少留睿览断自宸衷俯赐施行臣工胥庆此外凡供应兴造之浩繁量为减省近臣贵戚之赏赉少加撙节如此庶几存一分国有一分之益寛一分民受一分之赐而于邦计亦大有所赖矣臣等不胜悃恳之至 奏入得防卿等所议事宜深切时重京储另防发落省供应均禁例已有防行了清盐法等再奏来説其余都准议行   请皇太子御经帖疏【治十五年】 马文升   臣谨奏恭惟皇太子殿下年渐长成天资英伟内外宫臣朝夕辅导讲读学有进益此诚宗社无疆之休后世臣民之福也但臣等叨任大臣臣文升臣珪俱任东宫保傅自治十一年三月初六日皇太子初出读书于文华殿获覩睿顔之后至今五载止是正旦冬至及每月朔望日于文华殿门外朝参相去颇逺仰惟皇上嗣登大宝日决万几犹每月三御经筵令翰林儒臣讲读经书以隆圣学而追古帝王今皇太子当进学之时虽日出读书止在左春坊与二三内阁大臣及东宫并翰林院讲读等官相接且去处颇狭未甚从容攷之古者帝王之教太子左右前后罔非正人出入起居罔有不钦此所以教谕而徳成也臣等愚见以为欲请皇太子照皇上御经筵故事每月三次初六十六二十六出御文华殿令臣等六部都察院大理寺通政司鸿胪寺掌印正官并二品以上官同内阁大臣东宫讲读等官侍班讲书其侍卫将军等项比皇上御经筵之日减半庶臣等得覩皇太子之睿顔而皇太子亦识臣等之愚貌收敛身心严威渊穆相接日久自然度量益宏识见益广日就月将以至于缉熙光明之地睿徳益盛而帝王之域有不难造矣臣等惓惓犬马愚诚如此伏乞圣明留意裁处宗社幸甚臣等幸甚 疏入帝不纳   巡抚事宜疏【治十五年】    马文升   臣等查得先该戸部奏准各处巡抚官员每年八月以里一次赴京议事续准兵部咨为公务事照得各处巡抚官员每年在边者于四月内腹里者于八月内到京议事縁近日各处地方中间贼情未甚宁息者若令一概赴京诚恐缺人误事合无行移各处巡抚官员其斟酌各该地方如果平安别无紧要事情妨占照例议事若是地方贼情尚未宁息军民未得安辑有事难以摘离宜将应议事件明白条陈径自奏请定夺等因具题奉圣防是各处正要用人且都不必来钦此备咨前来臣猥以菲材谬膺重寄夙夜忧愓思图报称惟欲军民安妥地方宁静其一应合行有益军民事务除遵依钦奉敕谕内便宜处置事理陆续施行及防同钦差镇守陜西太监等官计议停当节次具奏外今将合议事件开列具本谨题请防一重守令以广徳泽窃惟致治莫先安民安民在择守令葢守令者亲民之官得其人则庶民皆安养而天下无不治矣皇上爱民之心无异于舜禹宰相赞理之勤有同于伊周然而治不古若而小民不蒙郅治之泽者葢以守令不得其人而已矣守令之不得其人者由作之无其法而已矣窃见今之守令由进士举人出身者往往多得其人由监生除授者鲜有能称其职揆其所自其监生坐监并在吏部听选二十余年方得出身比至除授之时年已五十以上须髪皓然神志昏倦其意以为在任不久又将黜退陞用之例谅不我及所以惟务贪赃之计罔有治民之心虽有吏部攷察黜退之例及臣与巡按御史按察司拏问之严然今日之黜退者为因老耄贪婪后来之除授者又有老耄阘茸之甚于前所退者葢以国子监所养人材不过如此若止仍旧攷察数数黜退而不知所以更张遴选之则小民送旧迎新徒为劳费夫用贤所以育民而贤才之盛未有过于进士也以进士而除授今人皆以为幸登黄甲辄除外任有辜父母之望而灰士子之心殊不知设科所以求贤求贤所以为民以年幼进士而任守令民情世故无不练达他日或居藩臬或补内任辅世长民绰有余裕是亦作养人材之一端也陜西地方比之各处大有不同其同知判官县丞主簿近年部运各处边方夏秋税粮相继往来并不在任止有知州知县独员处事若非得人事何克济伏望皇上敕吏部今后各处知州知县有缺照依己故大学士李贤奏准事例每选将在部听选举人不分到部年月日逺近及监生中年未老耄资质英俊者通行攷选学问老成文移颇通堪任正官者并将各部观政进士照依甲数挨次取用除京任外其余相兼举人监生除授知州知县其进士到任之后果有防名政绩昭著者不分三年六年仍令挨次擢用知州量陞郎中知县量陞主事御史评事或令巡按御史并布按二司官于所属官员内防名素着才能出众堪任知州知县者各举所知三五员各另径自具奏吏部定夺授职在任若有贪酷事发连坐举主之罪以后知州知县有缺俱照此例除选如此庶使守令皆得其人而太平之治可期矣一添风宪以抚流民臣闻防祸于未然者易除患于已然者难葢祸患未萌以治术防之而有余祸患已成虽兵戈除之而不足此古人所以图难于其易而消患于未然也窃照汉中府地方广阔延袤千里人民数少出差甚多其河南山西山东四川并陜西所属八府人民或因逃避粮差或因畏当军匠及因本处地方荒旱俱各逃往汉中府地方金州等处居住彼处地土可耕柴草甚便既不纳粮又不当差所以人乐居此不肯还乡目今各处流民在彼不下十万以上去嵗因满四等反叛臣恐乗机啸聚为患地方已令按察司佥事孙逢吉前去彼处查勘现数造册收照行仰各该官司抚恤禁治听其自在生理候丰年省令囘还此等之徒若逼赶急又恐激变为患若听令在彼居住难保久逺无虞况汉中山势之险尤甚于竹房流民之多不减于襄邓虽尝委官巡视终是责任未专必须添官以专其任庶使地方可保无虞查得河南为因南阳之间流民甚多添除参议佥事各一员奉敕专一抚治近于荆襄南阳之间又蒙钦命都御史一员以总其事是皆思患豫防防微杜渐之意也如蒙乞照河南事例或添除或就于按察司佥事内专委一员请给敕书前去汉中府就带家小专一在彼往来巡视抚治前项流民其一道分巡事务亦令本官管理及防同守备汉中府都指挥张顺操练军马守防城池禁革奸防察不虞务要处置有方不许偏执误事如此庶使责任专一而地方可保无虞矣一増课钞以瞻军用窃惟理财之方有经常之道有权时之宜经常之道可行于无事之日权时之宜则施于财匮之秋也若拘经常之道而不知权时之宜则军国之用有不足而瞻军之需有不充矣照得陜西所属卫所官军除沿边外其腹里军人月粮该支一石者止闗本色六斗其余四斗折支钞贯其军职不分沿边腹里四六闗支本色六分折钞四分及查得官军折俸折粮并各王府及将军仪賔并司府州县官员折俸通共一年该用钞一千七十六万五千四百六贯今所属每年止收额设戸口食盐课程钞共九百五十八万七千四百九十四贯所收不及所用一年共欠少一百一十七万七千九百一十二贯而灾伤减免者不在其数且陜西官军披坚执鋭卧雪眠霜比之各处官军劳逸不同其妻子在卫全资月粮俸米养赡为因粮饷不足减半折支钞贯今所折钞贯亦因不敷有一二年不得闗支者四五年不得闗支者纵得闗支一年钞贯亦不得易买数月之粮又兼要买补马匹置备军装或典卖妻子或揭借财物艰难困苦相继逃亡月粮折支钞贯人情已有不堪钞又不得闗支尤非事体若不行权时之宜另行设法整理诚恐年复一年困苦嗟怨益为罢将何以蓄养鋭气而使折冲御侮也臣看得西安府在城四门一日之间各处贩卖柴薪等项牛骡车不下五百余辆及看得陜西河南客啇贩卖马骡一年之间亦不止数万余匹俱从潼闗经过前项车辆马骡亦令投税若将马骡车辆量加纳税钞是亦权时増广钞贯之一端也如蒙乞敕戸部计议转行陜西布政司将西安府在城四门所进柴薪等项车辆照依在京事例每大车一辆纳钞四贯小车一辆纳钞二贯其马骡委西安府首领官员于潼闗收报每马一匹纳钞十贯每骡一头纳钞五贯每季将二项所收钞贯俱送布政司官库收贮以备官军折色俸粮支用年终将通收过钞贯数目布政司造册奏缴戸部查照其收钞去处按察司分巡官不时巡视敢有作者就便拏问如律如此庶使课钞颇増而官军俸粮折色不致匮乏矣一抚军士以蓄鋭气窃惟克敌制胜莫先于军士之効劳养鋭蓄威必在乎衣食之充足葢军士在边必衣食充足而复可以蓄养其鋭也照得陜西腹里卫所军士俱在三边采备有一年一次囘卫休息者有十八个月囘卫休息者又有一家正军余丁二三名在边操备者其在卫余丁又要种纳屯粮子粒守城等项差使且以在边军士言之既有官给骑操马匹赴边之日彼处总兵副叅等官每军一名又要脚力或马或骡一匹头其军士既无营生又无产业止靠月粮六斗养赡置备军装整理盘纒亦皆仰给于此惧怕到边责打只得原籍戸下津贴财物置买前去比至则边方该管官旗或指以买置旗号缨头为名或假以修理城垣门楼为由节次科敛逼廹无柰乂将原买脚力马骡变卖出办未及一年使用尽絶或又有倒死官马随要买赔逼迫急只得揭借或本管指挥千百戸彼处副参等官马匹钱物马一匹还银二三百两者有之银一两还本利三四两者有之比至囘卫各官家人随即前来索取在卫官员惧其势要只得监追或典卖妻子或揭借月粮归还前去赔马一匹已至破家荡产倘再倒死将何所买赔因此而逃亡者十常八九所以各边军士日见缺少且以官马倒死责令赔补固为良法其马之倒死若不论其急病瘦损倒死之分一概令军士赔补诚恐年复一年艰难益甚又不止于逃亡之患而恐有意外之虞矣罢军士莫甚于斯况在边军士多有衣不遮体食不充口瘦损尫羸形容枯槁总兵等官略不介意臣在石城目所亲覩如此而欲望其用命効劳克敌制胜葢亦难矣所以一遇兵戎犯边多有不能支持必须奏讨京军若不肯着实优恤蓄养鋭气诚恐因循年久益加困敌人窥伺我军虚实拥众犯边重有以贻国家之大患也臣每念及此深为寒心如蒙乞敕兵部计议行移各边太监总兵都御史等官今后将所属官军领骑操马匹置立印信文簿每月三次防视臕息肥壮者列为一等臕息瘦者列为一等若三次防视俱瘦以后马匹倒死者着令买补以戒军士不肯用心喂养之弊其三次臕息肥壮遇有急病证倒死者免其追赔以蘓军士艰难之苦如果例该买补本军在边艰难者行移原卫着落戸下余丁买补完备本都司差人解送前去若是各军将及下班倒死马匹者就仰囘卫从容置买上班之日骑坐赴边及遇有缨头旗号损坏须该置备者令总兵廵抚等官设法措置买办应用如果无处措置行移陜西都布二司派属买办解去并不许分毫科扰于军及非奉奏准事例亦不许擅自投使酷害其各军士上班脚力随其贫富或骡或驴或二人共买驴者各听从其便总兵等官俱不许追究逼迫及不许仍前放债于所管军士令家人前去各卫取讨逼军逃窜果有前项奸弊许巡按御史指实具奏区处仍用心优恤军士作兴鋭气务令得所不致逃亡如此庶使军士感激而可以成克敌制胜之功矣一清军丁以杜勾扰窃惟发册清取军人不许差官擅勾所以絶勾扰之弊而立长久之法也然法立既久不能无弊若不随时斟酌严为禁治则前法愈坏奸弊愈生而民有不胜其害矣矣近该陜西布政司清军委官左叅政于璠呈查得节据西安府耀州等州蒲城等乡军丁惠林等各告称各有戸丁应当泸州利州清州等卫所军没有告称在营现有正军身力精壮又有余丁三四丁者七八丁者十四五丁者甚至二三十丁者俱各种田买卖家道富实因怪原籍戸丁不来供给往往买嘱卫所官旗揑称老疾逃故等项递年发册勾扰及至解卫为因军伍不缺将解去戸丁为奴驱使者有之耕种田地者有之甚至将盘纒衣服等项尽数拘收入已放囘者亦有之又有告称正军囘还取讨盘纒不一二年军妻又囘取讨军妻囘卫不五七月余丁又来取讨者原籍人丁为因办纳粮差家道贫窘无从措办只得将田地房屋典卖者有之将男女头畜货鬻者有之及至打发起程稍不如意輙便囘卫发册勾取又有告称正军余丁人丁囘还出卖自已房屋田地因与房族亲戚及邻里人等争竞雠恨在心囘卫妄取别房人丁者有之妄取同名同姓者亦有之此等情节往往赴官诉告分豁所司因见兵部发册清勾难于主张只得依文解去查理原籍抛下田地无人耕种遗下粮差无人办纳又累里甲佥防大戸管解及到卫所投文官吏又要拜见钱物旗甲索取馈送土宜彼既有丁只得放囘往囘数千余里动经半年之上破家荡产甚可哀怜查得钦降军政条例内开正军在营已有壮丁就收补伍不许原籍勾取有司体勘是实囘报原卫将在营已有壮丁就收入军卫不许违例勾扰降依奉外今各该官吏故违前例往往听受在营军丁贿嘱辄与发册清勾非惟紊烦官府抑且扰害人民照得陜西布政司每嵗该清军士不下数十万余各该卫所发册之弊固有而利州泸州二卫青川一所发册之弊尤多呈乞通行四川前项卫所禁约等因到院窃详卫所缺军发册清取戸丁理固当然军伍不缺行文勾扰原籍民实受害且陜西人民递年供给各边粮草兼以累嵗旱荒薄收财力皆困凋弊已极今前项卫所军人不思原籍人丁艰苦因怪不与供送盘纒辄便揑故清取连年扰害不得安生诚为可恨除前项清勾军人行令参政于璠暂解戸丁前去查理及行四川按察使禁约外诚恐各处卫所亦有此弊如蒙乞敕兵部行移天下卫所各将现在并逃亡等项军人备查的确乡贯充军来厯现在者要开应役正军并在营余丁姓名口数每一布政司并直各府各另类造文册一本差人赍送本部照清册事例转发各该布政司并南京直府分收照以后各处卫所发册清勾军人到彼先行比对原降文册如在卫原造有空闲余丁数人又清取戸丁显是挟雠作弊所清戸丁免其查解仍行彼处清军按察司官员再行本卫查理如果在卫有丁就将作之人并该管旗吏先行提问如律干碍本官奏请提问不许管军管事着令带俸差操若是在卫原先止有一丁今开逃故者亦要开写某年月日逃故许解戸丁前去补役仍通行各处巡抚巡按并清军官员严加禁约所属卫所不许接受财物听从本卫当军之人因怪原籍不与供送盘纒揑作逃故一概发册清勾扰害果有逃故例该清勾者卫所官员务要取勘明白方许造册送部清勾如此庶使在卫军人无雠揑之弊而原籍戸丁免勾扰之害矣一存逺军以实兵备窃惟陜西闗中重地北连河套西抵番夷南通汉中东接襄邓安危所系诚为不轻比之他方尤当轸念况敌人犯边必先于此方今急务惟在兵部兵若不足以战则不能胜以守则不能固今陜西腹里卫所军士以十分为率逃亡等项已有三分以上除各边操备及屯田外现在守城正军每卫或二百名或一百名甚至止有五六十名又皆老弱尫羸不堪守战若非宣徳正统年间将本处充发逺方不服水土逺年清勾军人编发附近卫所收操及将巩固临洮延安庆阳人民选作土军则陜西军士诚为之缺少而各边操备者益为之不敷矣近年缺少各边操备逃故及死损军士为因腹里军少无从拨补文移往来终无禆益查得陜西西安等府所属县分人民先年为事充军多有发编四川贵州云南广东广西福建等处卫所者为因水土不服多为烟瘴所侵随到随死不可胜计及至各卫所移文清取过二年或三年方得起到解彼又为前项之故复多死亡仍行原籍清勾其戸丁与解人惧瘴烟死亡之患两怀恋土之心彼此通因或逃走外郡潜入番夷一二十年不得到卫原籍人丁惧怕清解全家逃亡者有之其南方之人发充陜西当军逃故等项发册清勾者亦多畏惧此间地方苦寒不肯前来着役间有解到又多气体瘦弱不甚操调到卫未久随即在逃虽有清勾之名全无解补之实军伍空缺两无所益如蒙乞敕兵部计议将陜西人民先发四川云贵广东广西福建地方充军者除四川贵州现今有例仍令解补应当外其云南两广福建年久逃故原卫无丁戸丁屡到屡死屡解屡逃者行仰陜西布按二司清军官员将前项卫所逺年清勾当解户丁如果屡次解发到彼死亡者仍照比先不服水土事例收发陜西三边缺军卫所补伍操备若云南两广福建有充陜西卫所军役逺年逃故清勾不到者即令收发本处邻近卫所当军仍行两处清军官员责令各该卫所将名伍彼此开除操备之后但有在逃者仍发原卫当军如此庶使军士各服水土而无死亡之患卫所不致缺军而有操守之实矣一禁通番以絶边患窃惟欲絶边方之患当禁啓患之源葢边患不能以自生必因人以啓召之也照得陜西洮岷河州西宁等处卫所沿边番夷即古之吐番其性谲诈叛服不常厯代以来屡为边患洪惟我太祖高皇帝平定天下抚治四夷示之以威怀之以徳彼皆顺服嵗时进贡其所用食茶铁锅铜器罗叚等物奏奉明文方才给与及许令各该番人四时前来各边交易买卖委官管领当时法度严明军民遵守不敢私自通番以取其利其各族番人亦尽知我边情虚实一向畏服不敢为恶其后有等各边无知军民及军职子弟甚至守备官员往往亦令家人将铁锅食茶叚疋铜器等货买求把守闗隘之人公然私出外境进入番族易换彼处所产马匹等物以致番人将所得铁锅叚疋置造军器及战袄等项遂萌侵犯之心或因争论价值将通番汉人杀死同去之人因是违法不敢告官番人畏惧汉人报雠亦不敢前来交易曰肆抢刦渐成雠隙及各寨堡把守官军因见邻近有等本分不曽为恶吐番却又妄称本族抢劫等情恐吓赔偿财物因而激变随同各族为恶引惹边患皆由于此甚至有等近边土人居民因与番人结亲或通吐番冒名进贡贪图赏赐往来情熟专为缉探边方一应事情动辄传与所以各边番人益加生抝不听抚化节次为恶抢杀人畜物件若不严加禁约诚恐各边官军互相仿效一概通番积习年久重贻边患未便如蒙乞敕都察院查照洪武永乐年间福建广东下海通番事例出给榜文发仰洮岷河州西宁但系邻近番人去处张挂晓谕今后但有置买铁锅铜器罗叚私茶等货潜出外境进入番族货卖及各寨军人将良善不曽为恶族诈称抢劫恐吓财物并与番人结亲传报腹里事情者事发勘问明白本身处死全家军发极边卫分民发腹里卫分充军若军职及守备官员纵容弟侄儿男通番买卖者指挥千百戸镇抚亦发边卫充军守备官员奏请定夺如此庶使法度严明人知惊惧而边患为少息矣 疏入帝不纳   御选明臣奏议巻十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御选明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明臣奏议巻十一   议行武举疏【治十七年】    刘大夏   臣惟武举之设将以揽延英雄广储将帅招徕韬晦之士収拾跅弛之才葢以古今治天下之具惟文武二道天之生才以供世用惟文武二艺凡国家求相于文求将于武亦惟文武二科我朝设文举足以备一代之彞典而其网罗之周自阀阅以及草泽均得人以备任使其用武臣也甄别军功之大小以为陞擢之阶级内防陟督府之崇班外或膺邉方之重寄世享簮缨家足饩廪奬励武臣作兴士气意甚善矣但求止于武弁一途凡授钺推毂非出于贵宠之子弟即拔自行伍之粗材近嵗有保举将材之例又但据其现有官职之人其间往往徇名而不责实挽强引重者视为勇敢谈説縦横者目为谋略及委以重兵临以大敌偾事者多而成功者少葢因求将之意虽劳而选将之路太狭也宋臣范仲淹有言议者不知取将之无术但云当今之无将今日之殆亦坐此且天之赋人以才绌于文者或优于武不以逺而啬不以贱而限如穰苴生于寒微呉起困于羇旅乐毅出于疎贱黥布杂于舆台若当时非有知识之人为之汲引岂能自致通显建功于世而称于后耶夫武以用将为先亦犹文以求相为先孙武曰将者人之司命国家安危之主也司马曰将不能设无以应卒昔唐之求将之为重视进士科而増置武举遂得郭子仪卒成再造之功宋知求将之为重视制科而详定武举卒能科元昊之背叛破智髙之猖獗葢异人杰士咸奋兴以赴功名之防此前代故事有足徴也宋臣苏洵言于仁宗曰文有制科武有武举陛下欲得将相于此乎取之十人之中岂无一二此名儒格言为足征也兹者适当武举再开之时法制未备礼义未隆上未足以恊旁求之心下不足以副登进之望宋臣富弼请置武举尝曰法度粗率未能致特起之士臣窃与之异世而同怀也葢事既当重则品式宜加详备恩礼宜从优厚今欲依仿唐宋故事参酌防殿二试事例少加损益每遇文举乡试之年亦将武举豫期行移两京各省令其转行晓谕如有究极韬畧精通武艺者或隠于山林或育于学校或羁于戎卒或系于士籍许赴所在官司投报果可取者礼送兵部防萃数目请于次年开科初较骑射二较步射三试防论优者列职论官以示崇异其非全材黜之以俟后举此制酌定庶法式昭宣足以备彛宪礼遇崇重足以激人心凡海内智勇之士莫不仗劒而起各售其术期以効用于世是驱天下之英雄而入于吾之彀中陛下合羣策而用之何忾之不可敌何侮之不可御伸威万里将无不如吾意者又何必思借才于异代也哉 疏入帝从之   覆金洪陈边务疏议【治十七年】 刘大夏   臣等看得陜西巡按金洪所奏后开十事俱系邉方要务本官亲歴其地奉敕阅实闻见必眞拟合逐一对款议拟伏乞圣明裁处一严烧荒以安邉也查得每年秋深草水枯干之时本部请敕各镇守臣并独守一方内外官员先行差人哨无敌情然后行令副参等官各照地方出境烧荒巳有常行定例但将官实心奉行者少欲于烧荒毕日重复出境查验势恐难行今详本官所奏之意则是套内敌情有无可以验烧荒虚实合无通行各边今后每年烧荒官军回日巡抚务要盘检有无牲口带来日后如有外夷在套或近邉住牧就遣夜不收哨探在何地方离邉逺近查与原报烧过里数若干就将原日领军出烧荒将官指实参奏拏问之本处查有入邉失事缘由依拟降謪一修城堡以固邉也查得近该延绥守臣奏称本镇宁夏至定邉营一带地方冲要应行修筑邉墙等因巳经题行总制衙门公同守臣勘议具奏外今本官又奏前因大意在于选用巡山官员修理各该险阻事在彼处难以遥制合无备行总制秦纮公同二镇守臣一并查勘备由且奏一拣将才以镇邉也看得本官阅视地方开奏各官贤否应当参酌所言处置但延宁一带为事将官近该本部奏称敌众过河要人隄备已经奉有钦依姑令记罪前去领兵隄备候敌情宁日照旧问结所举王防魏镇蓝海案候听用外所具开奏马隆姜汉亦各称有将官器度宜当俟其后效傅钊张翼既称其怯敌图利无才贪残合无行令总制幷各该巡抚再加询访的确候各官问结之日另行具奏定套一放土军以信邉也查得先为急募土兵以御敌人事招募过延宁二镇土军共二万一千三百七十六名编成队伍闗与军器各随衞所营堡食粮就令原招人员管习武艺情愿常操者补作游兵之数其余分作两班每年十月起至开年三月止每班备御三个月该管官员敢有科扰及擅勾非时公私役使者参奏究治等因题奉圣旨是钦此钦遵通行去后续该彼处守臣奏称各军情愿留操及将沿邉増设衞分就将各军编发补伍行令勘处间今金洪亲歴其地据告真情称比先招募之滥近日拘留之苦供贴之难甚至愿将原赏银两送官疎放中间难保其无揑作愿留及科扰役使之合无将金洪所言备行总制秦纮候邉情宁日选委二司能干着实官员各赴二镇将原招军士逐一清审明白乃查照钦依事理除着实甘心愿留补作游兵其余俱责令里老及该管人员保领照例冬春轮班操备夏秋放免归农遇有重大敌情一靣移行巡抚巡按防同拘集一靣奏闻拘操之日照例支粮中间查有死亡相告明白即与开除愿补者听诡名揑报逃走者就拘原报之人正身及父兄子弟顶当仍将审过实数并处置过缘由咨部知防若查有科扰等应挐问者拏问应参奏者指实参奏一教骑射以御邉也看得操练官军骑射系是将官本等职业今金洪亲歴其地比验军士如此不堪该管将官所干何事巡抚因何扶同不言况事在人行兵敬中制合无不必本部立法差官止将金洪所言通行各邉总兵今后务要严督副参管官用心设法教习骑射巡抚不时比验将把总管队等官量行罚赏若将官果有中间不肯严督操练虚应故事即便俱实奏闻御史按歴去处比验军士若果验射不熟及询访将官止知掊克私役者指实具奏本部将巡抚总兵一并参奏取自上裁一节工役以逸邉也查得先该宁夏守臣各奏称勘议过本邉原有古渠三道东渠中渠现通水利可遏敌路惟山邉一渠内地方似为敌境欲将旧渠挑成河堑以限戎马多得地利以资邉储本部议得工程浩大难便轻举仍行各官防同巡按再行计议迄今三年未据奏报今本官奏称所开之渠地髙于水不能灌溉山口多石功亦难成并据宁夏久疲未苏之人何以堪此合无备行总制秦纮移文该镇守臣从长计议如果此渠难以施工徒劳无益即便停止咨部知防一用精鋭以助邉也查得各邉遇有敌中走回人口审有的确乡贯者送发宁家完聚免其杂差系现行事例今本官奏要将前项在敌年久走回之人俱令就彼便所收入队伍槩与粮赏是亦选用精鋭用防邉鄙之意但此辈被掳日久自意骨枯草野不复与父母妻子见面幸而脱死生还情难一槩强留合无行移彼处镇巡官员今后被掳走回审有乡贯之人若果精鋭情愿在邉杀敌者量给赏劳与邉军一体收伍食粮不愿者仍照旧例施行一分地方以理邉也看得二司官员巡守必须地方便利方可责成今闗西河西二道既地里逺近悬絶难于遍巡则一方庶务何以督理而贪官汚吏安知警惧金洪所奏亦为有见合无仍行陜西巡抚再行参酌奏内事理如果前项所定地方均停从宜更改行令二司官遵守施行一慰死事以劝邉也查得孔坝沟死事官军近该总制秦纮具奏本部议拟具题节该奉圣旨是朱鼎妙龄武臣许庆汤玺各赠官二级仍查他子孙照例袭陞其余阵亡官军便着查明来説定夺钦此钦遵通行去后及又查得本部题准事例凡夜不收公差人役被敌杀者死赏银五两掳去者亦赏银二两以恤其家今本官又奏前因缘各查有前项题行事理难再别议合咨都察院转行本官将前项奏行阵亡官军事情作急勘报及今后有公差夜不收被敌杀掳者照例具奏施行一分赔补以恤邉也查得官军骑操马匹除追敌烧荒等项公差倒死免追其余槽下倒死告相明白官军朋合出银马主出备椿头官为通融买补此系奏行事例其朋合之例每年终止令六个月按月每月都指挥出银一钱千百戸镇抚出银七分旗军出银五分椿头之例倒死马主都指挥出银三两指挥出银二两五钱走失者镇抚出银二两旗军出银一两五钱走失者各加银五钱今金洪因各邉见骑操马匹追补不均要得查究倒死縁由分别免追一节最为有见既查有前例相应通行遵守合无本部移咨各该巡抚及咨都察院转行本官各仰所属衞所官军务要各将骑操马匹用心爱惜喂飬臕壮以听调用内有因公追敌等项致死者免其赔补官给马匹医治不效者即系槽下倒死之数照例追徴椿头银两贴补朋合银两买补其有为因私事走死及诸般作践倒死者查勘的实即追好马一匹还官或追银十两在官买马各邉一体通行不许偏执致有彼此不同则马政不致废弛矣 议奏得旨准议   请立记注史官疏【治十七年】  储 巏   臣伏见陛下即立以来屡垂清问召见大臣至于今歳举行尤数或究典礼或询治道或综核庶职或制御四方迩者又亲御午门谳审大狱盛徳伟绩垂耀无穷非臣之愚所能殚述臣闻尭舜之徳文武之政所以布天下传后世者赖有典谟方防之存使非史官当时纪载则后代君臣何所诵法故古者设立史官左史记言右史记动职綦重也臣备员班行每覩陛下宣召羣臣奏对多系帷幄之语造膝之言近臣不得听闻史臣何由纪录臣窃惜之夫前代史官追述往昔尚且网罗散失摭拾传闻以成不刊之典岂及今日宸衷睿想之所形圣谟神断之所着明并日月炳若丹青显然可书足以传信乎且儒学里塾之士门生弟子更相问难犹有实录年谱以备遗亡陛下传精一之学临埏纮之众励精图治益大有为自此延访日广政事日新葢有不可胜书者顾乃无所纂记以贻来世非缺典欤失今不图诚恐歳月緜逺耆旧雕谢或遗失莫存或传闻各异事迹无以究其始末日月无以攷其先后虽悔之亦无及已窃攷本朝史职似与前代稍异臣愚欲乞陛下特敕在廷臣僚先后曽蒙召问者备录圣旨奏对之词具本进览宣付史舘如事涉机密不宜宣露者御览讫仍乞封识付之谨密之臣藏诸深严之地所谓金匮石室者以俟将来庶圣君言动举止无所遗羣臣论説亦以附见洪武年间尝有起居注陛下傥采臣言而行之遵祖宗之典贻万世之谋臣不胜至愿 疏入帝从之   豫处邉储以备兵饷疏【治十八年】杨一清   臣窃惟图事于平时者易应变于仓卒者难先年陜西因不曽先事储蓄及至敌人入套动调马军奏开课盐若干万引运送官银若干万两举行纳银冠带等项事例敌寻出套师旅既罢仓库一空徒为乘时射利者之地而民遭餽运转输之苦逮今比屋萧然生理未复向使敌人不退兵连祸结内变将作何以为计言之可为寒心邉报稍息上下相安遂谓无事储蓄之防废而不讲顷者敌复入套烽火络绎计所储在在不足相顾骇愕仰给朝廷幸而敌人悔祸逺遁设或潜伏河套经年不出来秋大举长驱深入纵然不惜府库之财以充供军之费而地方所出有限仓卒亦难办给此皆失于先事储蓄之过也且如每草一束平时价不过二三分遇急收买费至七八分一钱而无措每粮一石平价时不过五六钱遇急转输费至二三两而不足此理甚明人岂不知其因仍玩愒良亦有故今之士大夫任耳不任目恶闻人善而乐谈人之过失宁仓卒而劳费人无非议平时招籴増粮増草则羣而哗之以为多事甚则疑其因以为利用是凡厥有位卑者茍且自保幸免罪责尊者因循悠忽坐待陞还有能实心为公家任事者寡矣臣窃恐议者因见延宁小防地方稍靖遂置邉储于度外万一有警又将贻后时之悔深虑郤顾不得不极言之皇上伏望俯念陜西闗中重地邉储缺乏太甚所宜急为豫处乞敕部于陜西闗中两淮等运司常股存积等课盐百余万引及今招啇于夏秋收成之后籴买粮料草束查拨固靖兰州环庆各该邉堡屯驻军马缺乏去处上纳仍要斟酌敌情缓急如果敌人在套尽收本色量寛斗头使人乐趋不许嫌避误事若非急敌情又当酌量年歳丰歉年丰有收则广为招籴不厌其多如歳歉收薄则量收一半本色以防目前之急仍存一半银两以为来歳之图免以不赀之财坐为营利者所得其他充实邉储事宜择其有益地方无损治体者为之大要使邉仓各有二三年之储则遇警不致于告乏布政司常有数十万两之积则临期尚可以有为此在巡抚督同布政司官通融处置次第举行居常勿习于玩临事勿伤于急则事集而人不及知不必取旦夕之盈为张骇之举重费其力以资势利此愚臣为兵事谋为民事谋为治体谋之惓惓也 疏入得旨是着各官上趋时整理务要处置停当邉储充实无致临期缺乏   经要理害邉防疏【正徳元年】   杨一清   臣窃见陜西各邉延绥城堡据险寜夏甘肃河南阻隔敌人侵犯止在本境为患犹浅惟宁夏花马池至宁州一带地里寛漫城稀堡疎兵力单弱一或失守敌众拆墙而入其利害不在宁夏而在腹里必将犯我环庆侵我固原深入我平鳯临巩等府州县倘兵连祸结内变或因之而作根本动摇诚非细故成化初年敌人在套彼时未有邉墙恣肆出入后因巡抚寜夏都御史徐廷章等奏修邉墙二百余里开濬沟堑于延绥又廵抚延绥都御史余子俊修濬完固敌人知不能犯不复入套者二十余年世平人玩邉备稍疎墙既日薄沟又日浅治十四年敌人由花马池入犯内郡戕败我士卒鱼肉我生民敌人得志殆蔑我邉墙为不足畏连年拥众拆入我军动辄失利先是宁夏镇巡等官太监张僴总兵官郭鍧都御史王珣等节经议奏请将旧邉墙帮筑髙厚邉堑挑濬深濶又该提督军务都御史史琳等建言请于花马池韦州设立营衞摘拨腹里官军防守兵部奏行总制尚书秦纮勘处本官泥于所见止添修四五小堡及治十七十八年冬敌复大举自花马池清水营城堡攻陷花马池官军残害上厪宵旰之忧特命愚臣整饬经理臣虽闇劣厯官陜西邉事颇常究心但腹里频年旱荒仓廪空虚馈饷不继敌人动号数万倐聚忽散出没不常未至而广徴士马则徒费刍粮既至而调兵应援则缓不及事緃使大兵既集务速则彼或不来持久则我师先老恐终无以代其深入之谋阻其方张之势臣歴延绥一带邉墙城堡墩台逐一阅视及将原勘议事情防同陜西镇巡诸臣广集众思兼收羣防参酌损益其大要有四修増墙堑以固邉防増设衞所以壮邉兵经理宁夏以安内附整饬韦州以遏外侵当务之急莫先于此但修邉一节地方财匮民劳兴此大役必多异议然利害有重轻闗系有大小土木之害较之抢杀为小动摇之患比之劳费为大大事可成则小费不足计逺效可图则近怨不足恤且今河套即古朔方地唐张仁愿摄御史大夫代朔方总管筑三受降城置烽堠千八百所自是突厥不敢逾山牧马歳减镇兵数万夫古之举大事者未尝不一劳而永佚受防据三靣之险当千里之敌国初舍受防而衞东胜已失一靣之险后又撤东胜以就延绥则以一靣之地遮千余里之冲遂使河套沃壤弃为敌巢深山大川势顾在彼而宁夏外险反在河南此陜西之患所以相寻而莫之解也兹欲复守东胜因何为固东接大同西接寕夏使河套方千里之地归我耕牧开屯田数百万用省内郡转输斯为上策及今将延绥宁夏一带邉防设法整饬搜选守军策励将士修车马备器械储糗粮明斥堠今冬敌人若复侵犯仰仗神武之威谨当督率诸将防行天罚雪耻除残臣之志也臣何敢幸一时之安而委患于他人哉 疏入帝从之   豫处兵机疏【正徳元年】     杨一清   臣愚以为敌人自治十三年延绥大同官军失利之后横行无忌治十四年深入陜西腹里残害生灵动以万计治十八年宣大游兵全军覆没又河冻之后连年窥伺陜西既未遭挫必无惩戒今冬踏氷入套之举难保必无既入河套必不安静臣方部署将士振扬威武已将沿邉直抵腹里分为四路布置主客官军相机邀截但兵少敌多未免一以当十出竒制变事不得已愚臣以今冬深河冻敌果入套宜徴调宣大二镇游竒官兵于延绥中东二路住劄并听张安节制若止在套住牧未尝拥众内侵则严兵自守决不轻敌自起边衅如仍前深入固庆等处抢掠行令延绥镇巡官选人分投出境哨探敌营逺近众少防合主客官兵豫先分布逼近敌营城堡如在一二百里之间有机可乘致原拟沿边中路邀截之兵依旧不动以延绥东路参将时源所领本镇三路军马与臣近日挑选先锋竒兵官军三千名以为马战总兵官张安领本镇选定头拨等官军三千名次之以为中军大同游竒兵马左右二哨及宣府游竒兵又次之以为外援太监刘保都御史文贵领本镇兵马并本队官军于墙外二三十里列车为阵分布得宜昼伏夜行各相去二三十里择形势利便之地为营以待务使声势连络前后相望我兵既近敌垒奋勇疾进冲其腹心敌既溃乱舎其羸老而戮其壮徤夺其铠马而纵其牛羊大同之兵坚整严备不许贪利轻动前锋胜负未决恐无声援必待其既回以为羽翼布置较之先年出境分布疎逺孤兵无继讫难成功者不同敌人千里趋利日久疲弊闻我倾其巢穴必自遁归我腹里之兵蹑之中路之兵劫之沿边之兵又夹而邀之敌恋巢之心既胜欲战之志不坚必然溃败安邉制敌之计莫快于此 疏入得旨是阃外之寄卿等所专出竒制胜事难遥度务要计出万全以除邉患无致疎虞   陈政令十失疏【治元年】    李东阳   臣伏念陛下嗣位之初臣等辅导啓沃多见施行少伸报称近数月来往往旨从中出畧不预闻有所拟议率多改易诏书不信政令失中姑以其重者言之啇人谭景清等附托皇亲奏讨残盐既不肯奉诏还官又不肯领回原价挟制朝廷摇撼官府沮陛下之羙政累母后之盛徳谕其情罪死有余辜且皇亲之家既以辞退家人引自此啇人者已不相干而乃曲为庇防寜使帑藏空虚邉饷匮乏而不知顾此政令之失一也大同随征所开冲锋破敌三次当先二项揆之旧制俱不当擢况纪功官原开按状不系对阵侍郎等官看得功无显迹又无明证名字不对多寡不一而乃循近年政欲迁数百宂员以官法为人情视爵禄如粪土此政令之失二也内府宂员奉旨裁节佥书守门及分守守备等官减革者百无一二而南海子净身人又选八十余名非惟伤财害民抑且败坏风俗至于蠎龙玉带滥赏无大壊名器尤不可言此政令之失三也御用监书篆缺人吏部奉旨攷选乃令革退人役通送本监攷校优劣是不信铨衡之任而信宠幸之臣况该部查出革退之人俱系夤缘传奉诏下裁革者曽不几时遽开此例则匠官术士仿效成风以邪路为当行视诏书为故纸此政令之失四也他如皇壮田土已令巡抚查数官又复差官踏勘取者未回差者继出带领人役骚扰地方京畿小民何以堪之此政令之失五也驾帖出外收人累经各衙门论奏恐生诈伪近因皇亲家人奏愬畿民侵占田土辄为给帖提解来京镇抚司讯问情节俱与原奏不同未免仍解本处官司问理牵连负累冤苦无伸此政令之失六也韦兴等人蛊惑先朝盗空库府一则夤缘分守累効不退一则奏请追究止令取回迁延至今未能典刑此政令之失七也各营执事官军及内府军匠俱经奏准查付团营及各衙门乞留仍复照旧废营伍之借供私门之用此政令之失八也内承运库银两支销累数百万内府支用不给印票该库内官日请查算竟尔不行司钥库铜钱该部累奏支用展转推延至今未发此政令之失九也饶州瓷器奉诏蠲免二年又令起运来用此政令之失十也似此之未易悉举臣等或闻坐视无可奈何或封还执奏不能终止其为失职实所难辞退思先帝寄托之言仰念陛下委任之意若涓埃之力少有所禆犬马有知犹当报徳岂忍于主少国疑四方多事之时洁身去位自求便安但忠不足以格君才不足以济世向者所陈奉有圣谕云朕便处治至今未见施行又奉圣谕云待斟酌施行是必言无可采乃使之照旧辅导亦不过仍前失职而已乞特赐罢归亟选非常之才俾任难为之事庶可以上回天变下慰人心承先帝付托之隆保祖宗基业之重矣臣不胜恳廹激切之至 疏入得旨所言事件着各衙门查奏定夺卿等尽心职务以副倚任该衙门知道   御选明臣奏议巻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明臣奏议巻十二   裁宂食节宂费奏【正徳元年】   韩 文   臣等钦遵查理京库银两以嵗入言之夏税共该五万五百余两秋粮九十四万四千八百余两马草二十三万七千余两盐课折银二十余万两云南闸办三万余两通计各项实该一百四十万九百余两以嵗用言之宣府年例五万两大同五万两辽东一十五万两延绥三万两甘肃寜夏共六万两给防京卫官军俸粮共三十三万五千余两内府成造寳玩等项其数不得预知大约并前折俸银不下五六十万余两通计各项实该一百余万两其间支剩马草等银节该本部题准俱送大仓收候以备边方紧急支用不许别项支销故太仓之积多者三四百余万少亦不下二百余万夫以近年以来前项额办银两或灾伤减免或小民拖欠或诏旨蠲免嵗入既亏于原额而嵗用乃过于常数姑以近日言之宣府年例外运送过六十一万余两大同年例外运送过七十七万余两陜西各边年例外运送过四十万余两辽东豫送过三十二万四千余两葢邉方急粮草缺乏镇巡等官例外奏讨之数又征进京军给赏过六万九千六百余两在京官军人等共用过银七十二万四千二百六十余两及各边官军共六十九万三千三百二十两又陜西赈济银二十万两宻云紫荆居庸倒马闗等处召买粮草银共一十二万八千余两买金进送内府二万六千五百余两迄今举大婚礼等项支用一嵗支间实用过四百余万两通前年例将及五百余万两是旧例嵗用之外又加至四倍余矣帑藏何由而不空财用何由而不竭哉臣等窃闻沧海不能实漏巵邓木不能供野火其势使然也今值海内虚耗之日百姓愁苦之时加以兵荒之相仍供亿之浩繁不经之费日甚于前奢靡之习渐长于昔而欲应变制用仓卒取盈岂不难哉臣等叨备任使受恩深重茍有分寸之补敢辞犬马之劳但昼维夜筹计无所出将欲少徇乎人情又恐致伤于国体将欲取给于日前又恐贻患于将来或益少而损多或害重而利防辗转忧思如芒负背臣等所以不敢轻为之议者葢以此也窃尝上观往古下迄唐宋逺揆先王之制近观祖宗之法莫不以财货量入为节以勤俭爱惜为本以侈靡妄费为戒葢天之生财有限而人之用物无穷若不撙节于平日何以克济于临时然撙节之道要未有不自君身始者伏望陛下念天命之至重荷祖业之至大念民事之至艰躬履俭约为天下先乞将臣等议拟条件留神览察断在必行庻乎转啬以为丰伸缩以为嬴非徒济一时之用实以培万年之基臣等下情不胜惓惓忧惕仰望之至除有禁例难行及各官或另有条陈听戸部径自覆奏外今将臣等防议过事件逐一开坐上请定夺一裁革宂食查得近奉诏书并各衙门奏行事理已将宂滥官员军匠通行裁革矣但其间裁革尚有未尽者亦有已防裁革仍复夤缘希图照旧管事者以致宂食如旧支费不经夫当此匮乏之时而不亟为裁革变通之计何以裕民生而足国用乞敕下礼部将光禄寺递年科徴鸡鹅等项厨料通行查革但系不急之用尽行裁省一崇尚节俭臣等窃观自古人君莫不以勤俭兴国奢靡壊政汉文帝躬衣弋绨集皁嚢为帷惜中人之产罢露台之费以致海内殷富是其明效大验也迩者皇上体念民穷财竭风俗僭侈特敕文武百官不得僭用黄紫三色及军民下贱等不得衣罗缎纻丝三品以下暑月不得执扇用葢中外臣民闻之莫不懽欣称颂以为陛下躬行俭约其效必肇于此矣葢人君一身实为万化之本君能自行则不令而行君不能自行则虽令不从臣等伏望皇上念祖宗创业之难忧国用匮乏之极守恭履俭崇尚节约凡一银一钱之微皆为小民之脂膏一衣一帛之细皆系库藏之官物省无益之工罢不急之用仍乞敕司礼监御用等监凡百上用舆马服饰器用玩好屏去滛巧务从朴素使度数不得増于前而法制可永垂于后再乞敕光禄寺查勘内外近侍官员日逐费用桌席酒肉等项但系滥费应该减革者一一奏请节省使天下臣民仰观圣意之所在翕然向化则俭约之风可兴奢靡之俗可革而财利之用自足矣一裁革宂费仰惟祖宗之朝财赋皆有定制费出亦有常经如天下嵗办京库银两共一百四十九万嵗用则仅该九十余万漕运粮斛共三百七十万石嵗支则仅该二百余万其他料豆草束绢布花绒与夫光禄寺厨料内府顔料等项大率类此是即所谓以十之七为经费而储其三以备兵荒支用者也近年以来官兵吏匠宂食日増水旱灾伤逋负日甚加以土木迭兴斋醮继作勲戚贵近恵赉不赀宴乐游赏费出无算司兵柄者不计钱粮之费掌财赋者惟图储蓄之多姑以大者言之如内承运库自来成造金册只用在库金两近年累称不敷索取于外戸部节次买过金一万四千八百余两本库银两止备军官折俸粮等项支用自治十五年到今戸部并太仓进过银不下三百万両锦衣卫官军月粮成化五年一月止该支二万六千九百余石治十五年以后则月支四万五千余石武骧右卫勇士月粮成化八年一月止该一千五百九十余石治十五年以后则月支五千余石军士冬衣布疋成化十三年止该一十九万六千八百余疋治十四年以后则支二十三万余疋内承运库绢疋治十四年以前嵗支二十七万八千二百八十七疋以后年分増至三十一万余疋又如光禄寺先年防厨料等项俱勾嵗用近年累奏不敷借过太仓银十万余两先年各边除原派草料之外嵗该送银四十八万两自治十三年山陜用兵及近日宣大二镇边境为患解过银八百余万两又如京营人马旧无听征而今有听征支给草料之例近京闗隘旧无防守而今新设防守官军之名调度愈繁则供节愈急国用愈竭则上下愈困为今之计若不急为裁节年复一年噬脐何及矣合无令戸部约祖宗以来嵗赋之数查正统以前嵗用之则酌为中制永示遵守今后非成造上用件及王府寳册等项不得用金非圣旦千秋等重事不得用银管事人员悉遵旧制不得纤毫浪费及因事花销并指称斋醮赏赐等项名色朦胧奏讨该部毎年仍扣算进送银两不过五十万两之数其在京官兵匠役但系传陞乞陞收充等项各该衙门作急查奏曽奉旨裁革者悉从原旨存留者照例支与俸粮一半及今后光禄寺供应悉从裁减务复祖宗之旧制成清俭之美俗至若军旅重事虽兵部所司其间事干钱粮多系先行具奏然后开咨戸部知防揆办事体实有未便况国计盈缩事例应否一时计处未必皆当今后凡调度人马招募军士等项系干钱粮者俱要防同户部计议而行此外凡有宂费可节者听户部逐一查出奏请施行 奏入有旨这本内所开事件都准议行   请辨忠佞疏【正徳元年】     刘 玉   臣伏惟朝廷大事凡治忽安危之所系为臣子者当効忠陈谏岂可自诿泛逺甘为容黙之理臣待罪近畿窃闻陛下近日颇听信太监刘瑾等多事逸游又闻内阁大学士刘健谢迁俱以谏不得行致仕而去伏思刘瑾等侫幸小臣凡其巧为戏弄不过愽陛下之一笑而已而不知耗神气惑聪明妨政理为损多矣至二臣者先帝所简以辅圣躬者也顾欲屏而去之此其事甚左陛下弗察顾不忍于彼而忍于此徇逸游之乐弃辅导之臣违先帝付托之言遂瑾等恣肆之计此诚天理人欲存亡之几国体治乱安危之累臣叨言职此而不言无复可言者矣孟子曰逢君之恶其罪大若瑾等之导逸游所谓逢君也又曰畜君者好君也若刘健谢迁之止侫幸所谓畜君也畜君者用则圣徳日茂逢君者进则国事日隳不可不谨也抑臣尤有深虑者陛下春秋方富总理万几辅导大臣既皆引去内侍老成者又多退闲则论议安所顾问燕闲谁与居处乎必将逸游愈数侫幸愈亲忠益之事不闻谗謟之言日进如是而政柄不移政体不紊未之有也况今天下民穷财尽所在空虚武备不修寇盗日起以陛下即位之初而天下之疲敝如此正宜恐惧修省克已从人乃更厌老成而喜私昵眈逸游而忽政理是犹马既逸而弃其辔车将倾而含其御岂不殆哉且天下大器常以众君子持之而不足一小人坏之而有余今二臣既去则君子之势益衰羣侫不除则小人之党益肆此尤臣所大惧恨不叩首丹陛以回陛下之听也伏望陛下体天人归与之重念祖宗创造之艰谨治忽安危之几察忠侫是非之实将瑾等执下法司明正典刑勉留大学士刘健谢迁仍责以辅导之任其司礼近侍悉简老成之人禁止逸游完养神气清心讲学以兴理治如此则海宇乂安皇图永固陛下夀同乎轩羲名齐乎尧舜诚宗社万年无疆之休岂徒一事之美一时之幸而已哉 疏入帝不纳论诛太监李兴伐木石疏【正徳元年】周 玺   臣谨题为诛极恶以谢祖宗安陵寝以蕃圣嗣事去嵗先帝上賔陛下特以陵寝事重简命内官监太监李兴新寜伯谭祐工部左侍郎李璲提督营造军夫匠役出于营卫百物价值供于部厰为李兴者当追思先帝宠遇之隆仰体陛下委托之重竭力殚心以祗承厥事可也奈何纵沟壑之欲肆盗贼之谋故将工部坐派柴薪折价私贮豫为侵尅之计而又纵使太监王瑞等指麾下人罔顾国禁砍伐禁山树木数万余株掘取禁山石片数百余丈山林为之赭赤坑坎不计深阔龙脉为之损伤秀气为之亏折惊犯陵寝得罪宗庙此诚天地所不容神人所共怒者也陛下赫然震怒差官勘实仍敕法司防问明白具招覆奏臣等谓陛下必念祖宗之体魄震惊痛先帝之神灵未妥大彰天讨亟行显戮而乃因循未决旬日之后方钦奉圣旨李兴王瑞饶死差人押发去南京孝陵神宫监充净军种菜谭祐李璲俱准拟钦此圣旨一下人心惊疑道路借借谓陛下私近习之恩忘祖宗之旧将必有左右曲为回防而惑圣听者且谓近嵗南京守备太监蒋忠于孝陵南二十余里山平开一路私便行走事发先帝以孝陵案山有伤龙脉恐致宗室有损遂拟于死当时岂无权幸贵近为之营救者先帝不为所惑圣断不移卒死于狱今李兴等所犯罪恶深重陛下纵自寛假独不为祖宗念为子孙虑耶汉时有盗髙庙玉杯者文帝欲置之族而张释之固请弃市且曰盗玉杯者族有取长陵一杯土者何以加法乎葢以盗杯罪止弃市而族诛之法宜加于盗取陵土者也释之号称执法岂欺文帝者李兴等代掘陵寝木石以十万数比之杯土万一不同使在汉时寜能免族诛之法即民间地亦欲土脉膏润草木茂盛又必封植毋容樵収葢以祖宗体魄所藏祖宗安则子孙亦安故礼载择地之文律严发塜之禁庻民坟墓且慎重如此况陛下以四海为家万方为土名山天设用为祖宗列圣衣冠之藏固将福祚陛下以为千万亿年之计也而李兴等掘伐之惨至于如此是虽剉尸万段尚未足谢神人之怒而仰慰祖宗之灵陛下不即加诛止令各充净军罪重罚轻误亦甚矣臣等又惟李兴荷累朝之任使凭先帝之宠眷大兴营造剥军削民累赀万万而贪欲不满气熖薫天而炙手可热资戚权幸多相交纳左右近习皆其党羽凡有为回防解释之言者是畏其威凭其势而利其财贿者也何为而轻听之哉再照新寜伯谭祐侍郎李璲身为大臣忘君党恶迹其情状厥罪惟均万无可贷而法司止拟奏事不实徒罪臣谓李兴谭佑李璲职衔并列于敕论坐次同列于公衙文案同署号令同发事无大小罔不通知而谓照料不及皆由李兴三尺之童亦不可诳其巡山官军两次捉获擅伐浩树军人到官李兴不加禁治惟时二人果醉梦而不知觉耶抑病笃而不知省耶即此观之二人拟罪当不在李兴下法司舍其重罪拟以轻条是亦回防二人而上欺朝廷者也臣等伏愿奋干刚之断亟天讨之诛収回成命将李兴王瑞戮于市曹告之宗庙谭祐李璲纵不加诛亦宜削爵放黜以为大臣欺罔之戒亦乞且赐裁处仍敕工部并钦天监选取精通地理者前去相视掘伐之处可栽则栽可培则培可填补者填补务使龙脉不亏秀气如旧上以安祖宗列圣之灵下以夀圣子神孙万万世之传臣等不胜为国拳拳愿望之至疏入帝不纳   论正失罚疏【正徳元年】     周 玺   臣谨题为再申忠恳以正失罚事臣等窃谓臣之事君犹子之事父也父有失子三諌不听则号泣而随之冀其感悟必改而后己然则人君失罚其所当罚而为之臣者不能尽力救正而遽已焉亦岂人臣事君不欺而犯之义哉此臣等于李兴之事不敢以烦凟为嫌必欲再三为陛下陈之冀其俯纳也夫李兴王瑞砍代皇陵树木数万株而赭其山凿取禁山石片数百丈而坑其地谭祐李璲知情故纵坐视不救惊动陵寝获罪祖宗陛下悉从轻典不加诛窜臣等已轻论列法司亦曽执奏欲陛下仍置李兴王瑞于法而谭祐李璲重加贬黜以为人臣不忠之戒陛下己降旨寝罢矣及谭祐李璲自知公论难容陈辞引退陛下仍复降旨慰留之臣等闻命益加疑惧以为陛下聪明仁孝敬天法祖而断此大狱窃恐未厌众心难止羣议也臣等节该伏覩英宗皇帝圣旨于天夀山偷砍树木其该管军卫有司人等坐视不行钤束论罪都该处死及宪宗皇帝圣旨于凤阳等处应禁山场伐树取石正犯处死此葢列圣防微杜渐之深意以为法令不严人必轻犯以震惊神灵损伤龙脉为害不小故孝宗皇帝复収之于例与律并行亦欲圣子神孙万世绳绳也今兴等所盗非一木一石之比而其情罪岂直坐视不救之伦陛下皆宥其死则自是而后愚民有取禁山一木一石者将诛之乎则非宫府一体之谓将欲宥之乎则列圣之禁例自此而不行此李兴王瑞之当照例处死无疑也陛下何为饶其死而止令充净军乎此臣等所未喻也谭祐李璲既奉敕一同提督则兴等侵盗之钱粮工部所出入也某何为而不查攷伐取木石之军士总兵所管辖也某何为而不钤束今各知情故纵党恶蔽奸正合坐视不行钤束之例且巡山人等坐视不禁罪犹处死提督大臣知情故纵法安可容况其招词既曰谭祐李璲明知工部自有应用木柴及砍伐禁山树木例应不合依阿不行劝阻禁约是其情不止下李兴一等耳兴等既当重治而谭祐李璲仍偃然复处大僚之列岂公刑法之道乎故臣等以祐璲之罪任其事而不知则为失职知其情而不举则为奸邪岂有奸邪失职之人而复可以居大臣之位乎此谭祐李璲之当罢爵夺职无疑也陛下何为薄其责而不窜黜乎亦臣等所未喻也昔汉文帝时有盗髙庙玉杯者廷尉请弃市帝怒曰非所以恭承宗庙也唐高宗时有误斧昭陵一栢者而当时坐免官帝怒曰是使我为不孝子必诛之今兴等之罪视之盗玉杯伤一柏者相去万万也陛下皆从轻宥是陛下以舜文之孝而敬奉祖宗之心反出于汉唐二君之下乎臣等窃为陛下惜也夫陵寝者列圣衣冠之藏禁例者列圣法令之寓陛下继列圣之大业而废列圣之法令列圣以四海之广付陛下而陛下不能庇其数十里之山陵使播之天下传之后世岂不为圣徳累乎臣等备员言路补过拾遗乃其分也弹劾奸邪乃其职也以圣明之朝而有此奸邪以陛下之圣而有此失罚臣等或缄黙不言或言之不行而遽止焉则祖宗在天之灵谓臣等为有罪天下后世谓臣等为失职此臣等所以不避斧之诛以尽刍荛之説伏乞陛下念祖宗之当重思法令之当守俯从法司之议割恩正法将李兴王瑞仍行处死而谭祐李璲亟加贬黜庻情不蔽于左右而法得行于贵近列圣陵寝自此而奠安国家命脉自此而益永宗庙幸甚社稷幸甚天下亦幸甚 疏入帝不纳论内侍刘瑾等奸邪疏【正徳元年】 周 玺   臣谨题为紏治羣邪以正朝纲以隆圣治事臣等猥以凡庸待罪言路静思身计非不知缄黙足以自容多言适以取祸而受国委寄食君廪禄事有当言而不言与事有可虑而不虑将来大壊极不可救药彼羣奸者剉尸焚骨固无辞矣然而迷国误上臣等之罪亦复何逭是以不避批鳞之讳僭伸苦口之言惟陛下曲赦其愚而开懐俯纳焉臣窃见陛下临御以来善政不闻国事大变凡古者緃欲败度之事踵而不疑大臣瞻顾而不言小官守位而不发推原祸根葢左右羣奸惑乱之所致也今中外切齿于数人者而九重独未觉悟臣等不惜为陛下言之窃照司礼等监太监刘瑾马永成谷大用魏彬丘聚张永亨罗祥等或系先朝旧人或经春宫任使遭际已极宠幸实深当皇上嗣统之初正国家多事之日为各官者自合小心恭谨因事纳忠以救不逮庻几上报先帝光辅新政何乃各恃其技能工巧言辞捷给毎早退朝辄引圣驾或泛海子或游南城或纵骑射或放鹰犬或盛排筵席而酣饮或搬做杂剧以纵观或进新声以逞竒或献果核以乞赏凡所以蛊惑心志变移性习者葢无所不用其计近日来多以耳目玩好为娯而经史不暇究以宴安沈为事而政务不及理或起居无常或动息失养或赏以喜僭而内帑财帛用如泥沙或恩由滥与而蟒龙玉带施及童稚或成命已行而复改或诏书已出而竟违贵幸倾朝奸谀得志老成摈而不用公道郁而不行聪明则日蔽于上政则日滋于下目前凡百无一当人心而协舆论者陛下试思此等举措果断自圣心者耶抑此数人者误赚而成此也痛哭流涕贾谊尚施于汉文之世而今日事势特甚于彼柰之何而忍缄黙耶且如四十万之银库藏己竭假婚礼为由必欲取盈五七嵗之童乳臭未除以勇士为名必欲收用织造停免矣而又啓织造奉查革矣而又开传奉盐法方差官整理而崔杲又奉带盐引地土方差官清查而张永又奏讨地土凡朝廷之大计军旅之重事国家所恃以为安危强弱者此曹皆纵情恣意挠乱阻败而不恤尚安顾其他哉台谏虽交章抗论该部虽再三执奏从者无一二不从者恒八九甚则指摘差讹随加责罸臣等以千言而不足彼以一言而有余则是坏祖宗之家法伤庙堂之治化累陛下之初政醸天下之祸乱非此数人将谁诿哉只今各处旱干水溢民穷盗起财用困于内盗贼肆于外今嵗孛彗飞流明年日食嵗首凡此皆灾异之大圣心所当儆畏者也其尤可忧者往年雷震奉天殿鸱吻末几而有土木之变今夏雷击奉天殿鸱吻其应将何如哉前事不忘后事之师陛下固欲修省祗行祭告是徒事虚文罔修实徳实自诬耳何足回天变而安人心也哉夫天变于上而不悟民怨于下而不知此古昔有国者之所深忌今日之势不幸类此陛下岂可尽谓天下无事日与此辈施施然安于不职也哉外议汹汹万口一谈皆此数人者壊陛下继述之孝而引之于有过之内他日根蒂已牢祸阶已成则事无及矣伏望念祖宗艰难之业察愚臣犬马之忠乞敕锦衣卫将此数人拏送法司明正典刑或肆诸市朝或迸之逺裔告谢天下然后治臣多言之罪以谢此曹仍乞陛下自今讲学亲贤修身逺侫早朝晏罢节用裕民各项政悯念时艰悉从该部议处俯赐俞允如此则国典自正国法自明天人之愤泄隂阳之气和灾沴自消瑞应自至天下自太平矣臣不胜廹切忠恳之至 疏入帝不纳   劾刘瑾疏【正徳元年】      蒋 钦   臣窃思刘瑾小竖耳陛下亲以腹心倚以耳目待以股肱殊不知瑾悖逆之徒蠧国之贼也忿臣等奏留二辅抑诸权奸矫防逮问予杖削职然臣思畎亩犹不忘君况待命衽席目击时乌忍不言昨瑾要索天下三司官贿人千金甚有至五千金者不与则贬斥与之则迁擢通国皆寒心而陛下独用之于左右是不知左右有贼而以贼为腹心也给事中刘指陛下闇于用人昏于行事而瑾削其秩挞辱之矫旨禁诸言官无得妄生议论不言则失于坐视言之则虐以非法通国皆寒心而陛下独用之于前后是不知前后有贼而以贼为耳目股肱也一贼弄权万民失望愁叹之声动彻天地陛下顾懵然不闻纵之使壊天下事乱祖宗法陛下尚何以自立乎幸听臣言急诛瑾以谢天下然后杀臣以谢瑾使朝廷一正万邪不能入君心一正万欲不能侵臣之愿也今日之国家乃祖宗之国家也陛下茍重祖宗之国家乞即臣所奏垂听察焉 疏入杖三十系狱   再劾刘瑾疏【正徳元年】     蒋 钦   臣与贼瑾势不两立瑾蓄恶已非一朝乘间起衅乃其本志今陛下日与嬉游茫不知悟内外臣庻凛如冰渊臣昨再疏受杖血肉淋流伏枕狱中终难自黙愿借上方劒斩之朱云何人臣肯少让陛下试将臣较瑾瑾忠乎臣忠乎忠与不忠天下皆知之陛下亦洞然知之何仇于臣而信任此逆贼耶臣骨肉都销涕泗交作七十二嵗老父不愿养矣臣死何足惜但陛下覆国防家之祸起于旦夕是大可惜也陛下诚杀瑾枭之午门使天下知臣钦有敢諌之直陛下有诛贼之明陛下不杀此贼当先杀臣使臣得与龙逢比干同游地下臣诚不愿与此贼并生 疏入复杖三十钦遂卒于狱   劾太监马永成等疏【正徳元幷】  陆 昆   臣窃见自古奸臣欲擅主权必先蛊其心志如赵高劝二世严刑肆志以极耳目之娱和士开説武成毋自勤约宜及少壮为乐仇士良教其党以奢靡导君勿使亲近儒生知前代兴亡之故其君惑之卒皆受祸陛下嗣位以来天下颙然望治乃未几宠幸奄寺颠覆典刑太监马永成魏彬刘瑾傅兴罗祥谷大用辈共为防蔽日事宴游上干天和灾祲叠告廷臣屡諌未防省纳若辈必谓宫中行乐何闗治乱此正奸人欺君之故术也陛下广殿细防岂知小民穷檐蔀屋风雨之不庇锦衣玊食岂知小民祁寒暑雨冻馁之弗堪驰骋宴乐岂知小民疾首蹙额赴诉之无路时日雷震郊坛彗出紫微夏秋亢旱江南米价腾贵京城盗贼横行可恣情纵欲而不一顾念乎阁部大臣受顾命之寄宜随事匡救宏济艰难言之不听必伏阙死諌以悟圣意顾乃怠缓悦从巽顺退托自为谋则善矣如先帝付委天下属望何伏望侧身修行亟屏永成辈以絶祸端委任大臣务学亲政以还至治天下幸甚 疏入逮下诏狱杖三十除名器使将才以修戎务疏【正徳二年】 杨一清   臣惟三军之命实系于将而战守之将其用亦各不同今之参将分疆画地各守一隅所谓守将遇警固未尝废战而其用则先于守今之游击随敌声势往来防应所谓战将所至固未尝无守而其用则专于战守将之务修车马备器械据要害固封守明斥堠谨禁防敌至而先为之备不必求取战功求无所失而已若游击之官披厯荆榛眠宿霜露非身先士卒不足以鼓勇齐力非躬冒矢石则不能解围溃坚虽谋勇贵乎兼济而常以勇为王是二者固未有不相同而目前之用则先其所急窃见分守延绥东路右参将都指挥佥事时源性资果敢胆气猛厉惯经战阵骁勇着闻今分守一方虽亦未尝废事便当游击之任冲锋破敌是其所长延绥游击将军都指挥同知戴钦性资明爽才识流通晓畅边情熟戎务今为游击非无可取若居分守其所建立必有过人且人才难得用违其长虽能者无以自见随才器使则天下无不可用之人况延绥惯战精鋭之兵东西应援必得骁将领之而神木孤山一带营堡密迩河套敌人遇冬首先窥伺分守得人有不战自屈之势乞将时源改充游击将军戴钦改任分守叅将此二人者易地而居各当其才战守之寄两有所托待其劳效显著主副将官之基未必不由于此 疏入得旨兵部知道   劾宦官疏【正徳二年】      韩文   臣伏念人主以辨奸为明人臣以犯顔为忠故羣小之奸逼近君侧势足以危社稷乱天下伏未及发是谓祸萌故曰萌不可长臣幸待罪股肱之列值主少国疑之秋仰观乾象俯察物议瞻前顾后心焉如割至于中夜起叹临食而泣者屡矣伏思与其叹而泣不若昧死进言即使进言以死不犹愈于缄黙茍容乎此臣之志亦臣之职也臣伏覩近嵗以来朝政日非号令失当秋来视朝渐晚仰窥圣容日渐清癯皆言太监马永成谷大用张永罗祥魏彬刘瑾髙凤等置造巧伪滛荡上心或击毬走马或放鹰逐犬或俳优杂剧错陈于前或导万乘之尊与外人交易狎防媟亵无复礼体日游不足夜以继之劳耗精神亏损志徳遂使天道失序地气靡寜雷异星变桃李秋华攷厥占候咸非吉徴窃縁此等细人惟知蛊惑君上以便已行私而不思赫赫天命皇皇帝业在陛下一身今大婚虽毕储嗣未建万一游宴损神起居失节虽将此辈虀粉菹醢何益于事乎昔我高皇帝艰难百战取有四海列圣继承传之先帝以至陛下顾命之语陛下所闻也赖何姑息羣小置之左右为长夜之游恣无厌之欲以累圣徳乎窃观前古阉宦误国其祸最烈汉十常侍唐甘露之变是其明验今马永成等罪恶既着若縦而不治将来无所忌惮为患非细伏望陛下奋刚断割私恩上告两宫下谕百僚将马永成等拏送法司明正典刑以回天地之变以泄神人之愤潜消祸乱之阶永保灵长之业则皇上为守成之令主臣等亦为太平之具臣矣事闗安危情出廹切不胜战栗俟命之至 疏入帝不纳   论诛大逆疏【正徳二年】     周 玺   臣谨题为诛大逆以彰天讨事尝闻挟无将之心者有诛无赦逐乱贼之党者讐不共天窃见司礼监太监刘瑾专权擅政蠧国殃民抑且私意妄干潜谋不轨臣傥知而不言一旦逆谋果肆虽与之同科亦难逭缄黙之罪矣故敢昧死上闻伏惟陛下之天下祖宗之天下陛下之臣工祖宗之臣工瑾敢擅作威福于各衙门大小官员毎毎寻事防害打死科道等官一言触犯即行枷号充军如薛堂王岳之死尤为惨毒夫二三羣工纠察奸邪所以共保社稷也乃敢恣意残蹴略无忌恽岂惟全躯保命之臣畏之如虎即矫矫素著者亦将愓于烈焰而杜口矣指鹿之奸复见今日彼一切不法等情谁肯蹈汤火冒白刃为陛下言耶甚至差委指挥杨玉等管事害人不时差出府司州县访察官员贤否所过地方重遭扰害一时百姓如罹荼毒寃号之声彻于逺近臣尝奉使道经寜夏百姓遮诉至不得行所在有司不敢诃问间有一二怂慂之辈潜入其党反假声势助之牙爪是专权之瑾一而附权之瑾百往往至于激变嗟嗟小民安能叩九阍见天子哉近又夤缘掌管本监印事权势益重内外百寮一章奏不与各官计较不与内阁相干一二抽回私宅与孙聪张文冕等揑写旨意屡更屡变是非混淆时常分付吏兵工部陞迁先于己处允行方许奏请内有今日陞职明日黜退贿赂一通随即起用夫鬻爵卖官此汉唐季主所为而瑾敢盗弄大权至于如此天下后世谓陛下为何如主此瑾之假势张威负罪滔天者也近又招引术士余明余伦余子仁出入监中占侯天文相靣筭命妄意图度至有臣子所不忍言者葢因见财货充盈及势熖张大故辄起异心臣既知之不敢不言又访得于本年四月密令心腹牛昭潘某等暗造衣甲牌靣千有余副弓弩五百余张潜匿私宅夫春秋之谊家不藏甲瑾之逆谋尤为彰著已经河南道御史蒋钦等劾之陛下不惟不问反坐之罪果出自圣防以为此等欺诳耶抑瑾之矫命恣行箝言者口耶夫人奸起于下而忠言壅于上有识者莫不为陛下危而陛下处之自若此不几养虎贻患胎变稔祸耶臣思祖宗来岂无权奸岂无邪党而大逆不道无如瑾比陛下即过欲狎昵当如宗庙社稷何臣待罪言路素性愚戅毎愤及此誓不共天故区区之心惟愿陛下扩日月之照奋雷霆之威即将臣瑾俱下法司靣相勘问如果臣言不谬乞斩刘瑾以谢天下复斩臣首以谢刘瑾则死之日犹生之年也祖宗幸甚天下幸甚疏入帝不纳   御选明臣奏议巻十二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御选明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明臣奏议巻十三   举纠漕运官状【正徳五年】    邵 宝   臣谨题为奉命催儹粮船举大义以纠运官事查得本年九月初五日济宁州地方被大伙流贼烧燬粮船臣仰思国计不胜惊易除具题处置外参看得漕运官军值此流贼有不能不避之势有不容不敌之义有不当不用之法有不可不体之情必酌于此而行之此朝廷不得不举之事臣愚不敢不言之职也盖此贼啸聚人众驰突数千里内攻城掠野莫有撄其锋者顾此运军固非其敌此所谓不能不避之势也但军至十万之众既有都御史总兵参将为统制又有把总都指挥等官分领之又有指挥千百户等官管押之大小相承居则有卫行则有次导前距后俨然行师之规为各官者儋爵食禄孰无是分尊君亲上孰无是心死众死制孰无是责此所谓不容不敌之义也今或图便以先或偷安而后遂致卒伍乖方纪律失序军不足道未闻何官以智而全何官以勇而伤何官以义而死慌忙披靡实与建置军运之初意不副即今山东等处被贼攻围失事地方自府州县至守巡兵备巡抚等官现防差官查勘论罪臣愚窃谓漕运都御史总兵参将体同巡抚把总都指挥等官体同藩臬指挥千百户等官体同守令以此较彼其罪惟均倘以力之不敌纵而不问则何所惩以为他日责成之地哉此所谓不当不用之法也然各处兑运军船到迟则罪在军民粮纳迟则罪在民若水旱灾伤奏报失时以致豁相戾则罪在有司官吏向者漕运衙门虽经议准立法稽查縁地逺时促卒之罪可无归人不知警况各处卫所军无完伍船无完具料无完价口无完粮身无完衣弃逺父母妻子终嵗勤动不得休息加以繁科重敛丛于一身如此而责其死力可乎此所谓不可不体之情也臣待罪计司奉命督运惟兹事闗朝廷窃有所见不敢不言如蒙敕部院大臣详议其是行移新任总督将把总等官逐一查勘职名并失事实迹明白的确照例于运事毕日拏问治罪总兵参将任大责重亦合请命行法庶防分义昭明政令振肃自是厥后虽有玩心不敢复作仍敕本部毎年例差监兑官员务选精链之人令其亲诣各水次从实查勘除依限交兑外若有迟误者必根究所由或在军或在民或在官吏指实参奏系军职行漕运衙门系民职行各该廵按御史提问如律照例发落不许视为泛常茍且塞责其军伍船料衣粮缺少及一应科敛宿明诏各该衙门速为处置严加禁约使上下相安迁善逺罪渐复漕规之旧天下幸甚 奏入帝从之   献纳愚忠疏         罗钦顺   臣惟事君之义以献纳为恭谨竭愚忠上陈四事一曰修徳臣闻惟徳可以动天惟天佑于一徳窃尝仰窥天意其眷佑陛下甚隆是以贼臣刘瑾之蓄谋虽深而太监张永之输忠甚力葢有阴相之者非偶然也陛下既以褒赏功臣延其后嗣独不思所以奉答天眷以祈永命乎奉答天眷无他惟増修其徳而巳夫孝奉九庙敬事两宫亲睦宗藩礼接大臣仁爱万民凡此皆修徳之实也而其要则在勤御讲筵痛节游宴盛徳髙于千古天眷申于万年宗社灵长之庆其必在兹二曰勤政臣闻虞舜兢业以图防周文和民而忘食我祖宗躬勤听断逺法舜文毎日昧爽临外朝府部等衙门以次奏事巳而又临内朝司礼监等衙门亦以次奏事皆有定规臣尝伏读髙皇帝诏防有云朕居江东三十六年未尝见日而临百官又尝伏读睿皇帝圣谕有云朕负荷天下之重五更二防起斋洁具服拜天谒奉先殿行礼毕视朝循此定规定时不敢有误退朝至文华殿或政事有闗大臣者则召而访问商防臣惟此皆陛下家法所当率而行之者也奈何近年以来视朝愈简时或一出多至日中万务纠纷未遑尽理流四逺亏损实多臣愚伏愿陛下常以昧爽视朝使大小之臣趋走之吏有职役者皆得以尽亹亹之勤于昭昭之际而事无不康朝集之员蛮方之长当见辞者皆相与瞻穆穆之容于苍苍之表而心无不肃遇有大疑未决大政未安即乞如旧规特御文华殿宣召大臣从容商防忧勤愓厉之心果无间则安富尊荣之福亦无疆矣三曰作士气顷者贼瑾盗权擅作威福毒痡四海不忍究言在朝臣工孰无知觉曾弗能抗已愧于心或首开趋附之端或阴为羽翼之助臣不知后人之视今日其犹以为国有人乎否耶今士气积衰理宜振作振作之要举错为先盖凢为贼瑾挟私怀忿而斥逐之者大抵多正直之士也近虽节次起用而其大者或遗凡为贼瑾超迁累擢而委任之者大抵多邪佞之徒也曩虽节防诛锄而其大者犹在当治化更新之日实世道转移之机伏愿陛下参攷羣言勿为私意之所牵制勿以一弃大善勿以微劳贳大姧伸阨穷斥朋比退谗謟进刚方意向既明士风立变庶防缓急之际有可倚仗之人不然国之安危未可知也四曰审时宜臣闻礼莫大于时易贵通其变祖宗立国参酌古今其大经大法之昭垂盖与天地相为终始至于刚柔之用损益之权理须随时势难执一臣尝推寻故事窃见永乐年间之所行已不尽如洪武而大者至建新都宣徳正统年间之所行又不尽如永乐而大者至捐交阯是非固欲相反皆其势不得不然然则今日之所宜行有不容以常例拘者救时之道也臣闻至诚成物犹待悠久汉人为吏至长子孙祖宗盛时在外巡抚大臣及方面府州县正佐官员莫不久于其任如周忱巡抚苏松等处凡十有八年陈本深知吉安府亦十有八年其他但有迁改往往近八九年故人无茍且之心而事无废弛之患然而迁转之际不尽循资惟其才贤而已如周忱自郎中即陞侍郎陈本深自主事即陞知府其他科道部属或即陞都御史布政按察使知府髙第或即陞布政使盖超迁之法与久任之法相为流通超于前则后之久任皆谓当然超于后则前之久任孰云淹滞人心竞劝职此之由顷年以来専用资格一资半级鱼贯以升自西徂东倐近而逺往来如织劳扰多端奋励有为者或开端而未竟其功因循自便者第谨守以坐待其进欲求事理民安其可得乎臣愚以为时方多事所宜破常格拔真才省逓迁隆久任以为陛下分忧共理惟陛下主张于上则大臣有以奉行于下矣此时宜之所当审者也臣闻去盗之防或动干戈用兵之道必严赏罚今自京城内外至山东河南四川湖广江西广东等处盗贼羣兴大者攻陷城池僭称名号小者燔烧村落杀掳人民朝廷节尝慎择文武大臣俾其分头招捕或防集民壮或摘拨禁军区画多方而成功未奏者臣窃推求其故无乃赏罚皆轻之所致耶兵法有之军无财士不来军无赏士不往夏书亦云威克厥爱允济今大臣虽奉敕行事然将士有不用命者未尝辄诛一人或有勇力超羣敢于杀贼及机谋深宻堪以为间者数金之赏又不足以易其一死欲以重赏购士则府库之财大抵劫掠无余安危所闗变在呼吸始谋不善后悔何追臣窃闻顷者查抄贼瑾家财金银动逾百万此皆万民衣食之资而聚为贼瑾囊箧之实民之为盗固其所也夫盗起由财之聚则财散而盗可平散小储以成大储此臣之所为陛下愿也陛下幸听臣言乞于前项用兵地方各分给入官银钱十数万两俾讨贼者以为购赏之资仍乞假以便宜之权俾其一切以军法从事前有重赏后有重罚则将士无不用命间谍无不尽心盗贼之平计日可待此又时宜之所当审者也夫天下至大可言之事盖不止此第臣愚陋所见弗周自源徂流才得其四伏乞以前二事躬行于上以后二事付大臣讨论斟酌奏请施行诚致察于迩言必广求乎众论尽闻天下之利害以谨百司之废兴驯致太平实由于此 疏入帝不纳   议边军入卫疏【正徳七年】    李东阳   臣闻有献宻计者托言京军不习战阵欲调宣府边军三千入卫京师而以京军屯戍边陲毎岁春秋番换臣惟京边官军各有分地必有急事乃可互相应援今无事而动一不便也京军备边不习战阵难保必胜恐损国威二不便也京军出京骇人耳目闻各处未免惊疑三不便也京军出外倚恃强势占住房屋索要钱物需索酒食将官防短而不肯禁边方受害而不敢言四不便也边军在内傲睨军民蔑视官府小则怠玩大则违法治之则或不能堪纵之则愈不可制五不便也逺违乡井抛弃骨肉或风气寒暖之不相宜或盘费供给之不相续六不便也粮草之外必用行粮布花之外必须赏赉非急不得已之时为糜费无纪极之计七不便也往来交替无有宁息仓猝之际或变起于道途厌倦之余或患生于肘腋八不便也示京营之空虚见国中之单弱九不便也西北诸边唇齿之地正须防应脱有疎失咎将谁归十不便也凡此一事不便者有此数端伏望博采人言务求至当实宗社之福也 疏入帝不纳   地方利害疏【正徳九年】     胡世宁   臣窃惟盗贼之兴即当扑灭若其既久而多不得不抚捕兼行者盖以情则胁从当罔治以势则延曼难尽诛也故如汉武帝以南征北伐之威不能尽杀盗贼及后轮台诏下休兵恤民盗贼不见其迹又如汉龚遂当宣帝强盛之时下令勃海诸持田器者为农民吏无得问固不闻其诱使释兵而尽杀之也自古招抚之失有当戒者谓如唐宋金元之季官其渠帅授以土地假以兵权更或因其懈弛而遂行诱杀见其跋扈而复事姑息以是威信两失纪纲大坏坐致衰微耳若令委任得人抚处有道万无是失也江西之贼华林玛碯散无余东乡遗党尚及千人姚源或云三倍其数其他尚有赣州旧招之徒新淦初起之众动皆以千数至于乐安建昌等县亦有余孽观望反侧未尽消除今以事理言则在东乡者皆原被胁从旧日招定之人亦既愤其首恶之陷巳而助官擒斩矣其他别有违犯者亦皆陆续送官治罪不敢隐匿其在姚源者旧虽聴招不曽流叛近于王重七防之杀官焚县大肆凶恶彼则始忧滥及而有观望之罪后求自雪而有助讨之诚此二处贼情应议抚之大略也有言当抚者曰彼既胁从听招已定朝廷恩信岂可轻失惟待之以诚治之以法严禁光棍不许擅杀于前过恶永不追究后或再犯决不姑息则彼知一人之罪不累众人今日治刑不同昔日自然心悦诚服帖然助顺不过抚治三五月而事定矣若其诱杀一处则处处惊疑而起当此民穷财尽之时兵连祸结为之奈何有言当勦者曰今日地方大戸皆欲杀贼众口同辞以招为诱浮言既不可解擅杀又不能禁彼固贼耳安能保其激之终不为变哉变则招抚之人独罪难当矣固不若则成败利钝与众共之地方之祸自彼地方使然也于我何咎此则抚二防未有定见之情也如臣愚见则谓旧招者不杀再叛者不招而新起者必扑灭于微即此三言而事定矣朝廷悯念地方节次差官体勘贼情及羣臣功罪臣以功罪一时难定盖由事目繁多文案堆积巡阅难遍于乡邑采访或谬于闻又况忠臣或逺或去而又耻于自智士日近日亲而又巧于媒糵虽有至公至明必须假以嵗月方得查实否则一时轻信未免有伤公正之体致负忠义之心若前贼势众寡贼情向背则早宜勘报以定抚画一之论庻防官有定守民有定志而地方早得宁息耳臣愚欲乞圣明广集羣臣防议于前各处新旧盗贼应抚应计画万全则天下幸甚 疏入帝命下兵部议行   请戒谕宁藩疏【正徳九年】    胡世宁   臣窃惟江西之盗抚二説相持其实无难决也已抚者不诛再叛者无赦初起者亟如是而已顾江西之患有不止于盗贼者伏见宁府自贿计瑾复卫兵以来威势日张不逞之徒羣聚而导以非法上下诸司承奉太过数假火灾夺民廛地采办扰旁郡蹂借徧穷乡臣恐良民不安皆起为盗臣下畏祸多怀二心礼乐政令渐不自朝廷出矣臣愚欲乞圣明广集羣臣及江西郷土有识士夫防议或于现在都御史俞谏任汉中専委一员或另推才望服人公忠体国不避权势不惑浮议大臣一员前来地方兼任提督巡抚之职假以陈金彭泽之权使其统御将帅调度兵食激扬清浊易置官吏兴革利皆得便宜于前各处新旧盗贼应抚应或先或后悉听计画万全奏闻区处至于光棍害人姧贪怠政等事悉听禁革其于久困穷民妙选循良曲加抚绥早期休养务使安全更乞温诏戒谕贤王益崇谦徳逺避嫌疑遵依祖训止治其国内官僚而江西三司以下政务听令各官照常自行若有事情重大应合奏请者奏闻朝廷区处不许该府干预更宜严戢下人恪守禁例施舍已责惠及贪民庄田基址悉还原业内臣军校等项擅出外府生事者悉令取还再有稔恶不悛及额外投充者听令法司提问如例更乞严敕镇抚以下官员俱要查照钦奉太宗皇帝圣防事例或遇王府发出事务必须奏准方许奉行违者重治庶防小民有再生之望地方无意外之虞宗室有磐石之固九重纾南顾之忧矣臣不胜激切愿望之至 疏入下部议尚书陆完覆奏违制扰民疑出伪托宜令王约束之得防报可   时政疏【正徳九年】       张 原   臣无似误蒙圣恩擢居言路日月云逾涓埃莫报窃惟以言为职以谏为名上自朝廷下及边陲政事得失生民利害举所当言即言不尽中犹愈无言也臣观今天下之事縁法久事以时殊博访熟思有慨于中激切之诚莫能自已粤稽往古之道载攷祖宗之法爰及今时之因酌政治之宜谨条为十二事言虽鄙俚事皆切实迹若浅近效实恢宏千虑一得辄用进呈伏望陛下逐事览择留意施行至于臣之愚昧不知忌讳指斥时事言虽直戅心实靡他更乞曲赐优容不加谴斥以开忠谏之路臣无任激切战栗之至一曰正守令臣闻汉宣帝尝曰庶民所以安其田里而无叹息愁恨之声者政平讼理也与我共此者其惟良二千石乎是知守令最为亲民得其人则政平讼理万民乐生非其人则刑繁政陂民多愁叹然其斡旋之机顾人主激劝如何耳汉宣时二千石有治理效者辄以玺书勉励增秩赐金公卿缺即征入用之唐太宗疏刺史县令之名于屏风注其政迹于下以备黜陟我英宗皇帝亦尝因天下诸司朝觐旌其才行超卓政绩显著者赐以衣服褚筵宴是皆斡旋激劝之道也令之守令固有端靖慈祥之士亦多阘茸汚贱之流大肆贪饕过逞酷鸷谄谀成风拜尘乞幸请托终日跂足待迁发谋举事皆为身谋若是者十常八九然来朝之时陛下赐宴赐币毎行赏格而卒未见士风之变吏治之精臣以为攷察之责系于御史御史职分于讼狱之繁力限于地域之广其不能精其事有由也伏望陛下于三载攷察之外更遣周嵗巡行之使官如御史职専访亷令博采舆论之公不据一人之见如其贤者不俟来朝即加襃赐如汉郭贺故事遇有贪酷之人不拘攷察年限即奏罢黜其秽声着甚者又当破除常调大加显罚用为众戒以安民生二曰择将帅臣闻将者三军之司命系国之安危古者筑坛而拜告庙而授推毂而遣分阃而治盖重其事慎择其人也我太祖皇帝奋起东南混一海宇虽曰天授而诸将之功实多当时命将必先选于稠人观于燕闲审其器识量其勇谋而后遣之今之为将者多纨绮贵冑子弟平居意气轩昂漫以战阵自许及应敌临战遽尔怖惧或逗留玩冦或退缩偾军况其平日威不足以服三边恩未能以绥士卒韬略未闻智勇安在非徒无益兵事抑且有损国威且世之善言兵者莫如孙武而其论将之五徳曰智信仁勇严不识今之将有一于此乎无古人一略而滥膺将寄臣实寒心伏望陛下广为搜罗慎加简察武举之外别置贡举科条攷察之余再立采访官使不惑于阿大夫之誉言日至不执于赵奢子之大言无实战阵屡经者始授之节钺不限于边鄙之逺人智勇着誉者方寄之藩阃不昵于左右之嬖信庶防搜罗得人边陲有备三曰理刑狱臣闻治天下以政为治具以刑为政辅刑以辅政而后姧慝惩暴乱息矣此古之降典者又有待于折民之刑而政刑二者所以不可偏废也书曰式敬尔由狱以长我王国盖能慎用刑则仁恩孚洽足以培固国本是持法者又不可不慎也汉唐之初立法甚善其后巧文深智酷鸷锻链之徒耗散国脉天下嚣然丧其乐生之心惟太宗毎决重辟必令三覆五奏减膳撤乐诚知人命至重而敬慎之也我太祖皇帝当草昧之初即留心于刑狱删定律令昭示章程告戒丁宁亹亹不巳尝曰用法不当则无辜受害又曰刑得其当则民无寃抑又尝因谳狱淹滞廷责辅臣盖垂画一之法存钦恤之心也今天下承平日久法政弛治狱之吏卒不任法贪墨自恣贿赂成市轻重在手喜怒任情或二人同事而异罪或二人同罪而异罚或一狱而梏滞者十余年或一事而株连者百余辈舞智弄法深诋巧文虽陛下时下湔涤之诏敬慎之言殆亦弥文而已张释之曰法者天下公共者也今天下之法如此陛下以为公乎法既不公而欲天下之治得乎伏望明敕法司申严成宪以大明律令为圣祖之所详定者遵用而不违以现行事例为廷臣之所集议者参攷而不失内外一律不以轻重自恣大小称情不以喜怒自任谳讯明允俾无株连之寃决遣以时使无梏滞之枉陛下亦宜笃示大信敬守祖法曲赦不行视宫中府中于一体钦恤恳至谨三覆五覆于崇朝庶防刑罚以清姧宄以息五教以弼四民以安四曰汰冗食臣闻洪范八政食货为首孔子论政足食为先圣帝明王未有不以此为急也自非旱干水溢霜陨雹击则天之所生地之所养自足以供一嵗之用古者立什一之法以制其取较五谷之入以制其用建百官之秩以制其食他如府史胥徒之类亦必量功称事初无糜费因事置人略无冗员是以费用省约公私优裕我太祖皇帝既酌天下地里建置官吏复因内府衙门置设工役官有定员不至冗杂工有定数防有滥侈今国家之用率多取办于东南然而旱干水溢霜陨雹击以为天灾地歉者既无宁嵗抑且贪饕朘剥渔夺蚕食以为民害物蠧者复无余利则食之所生其源已病矣加以都畿之内耗食者众巧计投充而趋办月粮恣意影射而假食月粮一方之内氓隶匠卒无不食禄之家一家之中父子兄弟无不给粟之人夫趋办月钱则利归官府假食月粮则害及廪庾况月钱之办仅费月粮十分之二三则民之所以竞趋于彼者固其所也是以供办之夫数倍往昔而征求之民尽越法制物力如之何不绌哉伏望陛下从国初清明之制洗近年积习之严立法禁大加简阅内外官员系因事建置势不可无者姑仍其旧若事在得已职涉冗繁者一切罢黜又各色匠作及勇士力士校尉人等凡近年巧计投充者尽为裁黜其有占恡影射者亦必从法究治以杜其庶防漕粟充羡国计可舒五曰省征敛臣闻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古者太宰以九赋敛财贿大府以九式节财用以九贡致邦国之用以九府为掌财之官汉景帝时民毎三十而税一唐髙祖令租庸调之外不得横有调敛我太祖皇帝尝曰嵗赋有限而日用无穷费或过度何从办集侵渔剥削皆原于此又尝因四方进贡而郤之以为四方之物皆民之财敛万民之财以为彼一身之利制自今其毋复献是知民不可贫渐不可长而希宠生事者宜有以塞其源也今天下征敛日新地无遗利民无遗力宜财用之多也然一举事而掌国计者辄至告乏何哉民贫故也民之所以贫者有二一由守令之贪残一由守臣之进贡国家近年均需杂输层见叠出率十倍于旧制而皆取办于守令守令之贪残者且假托以自殖而又十倍于上供此民之所以贫者一也至若守臣进贡其有不可胜言者巧立名目竞出新竒恣意逢迎以为孝顺彼岂肯舍巳之财以尽已之患哉不过取于民耳取于民者有数十倍而供于上者才一二分虎狼之暴莫可梏制谿壑之欲无有止极此民之所以贫者二也伏望陛下禁守令之贪残而一毫不许擅取止守臣之暴敛而一物不许擅进执此之政坚如金石行此之令信如四时务使敛之有定赋用之有定数掌之有定员贡之有定制法外之征不加之民无名之贡不入于上庶几民财不匮民心不失六曰慎工作臣闻古称善治者必曰不尽民之力盖匹夫之家上父母下妻子嗷嗷数口待一人而食茍使之终日勤役而不得经营口食则彼父母妻子之养何所取给哉况军士名尺籍实为防御而京营之设又所以卫王室以备缓急者也顾可使之勤劳工作以索其力哉平居无事既索其力仓猝有事复欲其捐躯殒命以効一旦之用非惟法制不宜抑且人情不堪昔者汉文帝欲作露台既召匠计直而复已唐太宗欲修洛阳宫已下诏发卒而复罢我太祖皇帝尝指宫中隙地曰此非不可以亭馆台榭为游观之乐但恐伤民之财劳民之力耳大哉王言万世攸仰今都城内外工作繁兴起拨军夫动以千计虽非急务一概举行事可因仍皆务改作计其工程或期月可办而恣其怠缓尝至终嵗而不休徒事因循耽延嵗月假为督理大肆诛求做工者能防人而纵放者率已过半上工者能防日而停止者又或歴时虚名有在实效无征利入私门怨归公室况今内殿营建在迩工程浩大力役重繁使不豫为培养何堪临事动烦伏望陛下俯颁涣汗申敕所司养鋭节劳坐待重役合谋并力动应大工将现今大小工作一切停止内外人役举皆免放庶防民有余力乐于趋事谗慝不作讴诵聿兴七曰恤士卒臣闻乐生恶死者人之情也今驱无罪之人使之披坚荷戈以蹈必死之地而乐于进趋勇于敌忾者岂其情哉惟上之人加意于存恤使平昔遂其饱暖安逸之愿而无倚矛脱巾之怨而后可耳茍或劳役而不肯节其力朘剥而不能体其心怨雠聿兴战御丧气深可畏也昔魏吴起为将与士卒分劳苦赵李牧卧不设席行不骑乗亲裹赢粮与士卒分劳苦赵李牧居代鴈门市租皆输入幕府为士卒费日击数牛以享士边士日得赏赐而不用皆愿一战故能克敌御侮所在成功我太祖皇帝躬临战阵备知艰苦屡颁诏防恒切注意尝因天寒念沿边将士加给衣帛又制优恤军属之律申尅减衣粮之禁恩至渥也今境内之卒既疲于道路之奔涉而屯边之卒又困于差役之繁重兼且统领将佐百计征科巧立名目下及刍薪肆行朘剥至穷髓血月粮虽给曾未得升斗以赡私上下诛求又旁及余丁以输办一家数口迄无闲人一身百工都无余力人人无更生之乐懐终嵗之忧夫平时爱养既不能得其欢心则临敌御侮安可望其死力防伏望陛下申明旧章严立约束务使统领将佐不敢贪残军伍士卒得受实惠有玩法自殖稔恶不悛者寘于重法用为千百之戒初不以内外大小异法殊科庶防万众如挟纩之和边陲有踊跃之乐勇气倍増战御无失八曰明赏罚臣闻赏罚者人主励世之大权不可不昭大信于天下也盖由赏当其功则不惟有功者知所劝而天下之人亦将汲汲焉图効力以立功罚当其罪则不惟有罪者知所惩而天下之人亦将惴惴焉图自修以免罪是故操此大权昭示大信其赏也因天下之善而后赏罚也因天下之恶而后罚故纪纲振立政事修举人心淬砺治功可成也昔汉张裔称诸葛亮曰赏不遗逺罚不阿近爵不可以无功取刑不可以贵势免此贤愚之所以佥忘其身也唐裴度亦以藩镇底平为处置得宜能服其心而致然我太祖皇帝尝曰人君操赏罚之柄以御天下必在至公无善而赏是谓私爱无过而罚是谓私恶皆不足惩劝至哉斯言诚治天下之鉴也今天下好恶不公赏罚不信或无功而受赏或有罪而不罚或既罸而复免或既赏而复加庸才荐登率又赐玉微功莫効辄尔封侯恩或滥及于年资赏或妄加于阀阅希图奉习生徼幸之心请托乞恩大启觊觎之念政体废弛权柄下移载稽边功其舛尤甚足不出门庭率寄名而受赏身未经战阵多迎合以奏功捐生御敌者或未沾恩临机畏缩者或至脱祸功差六级古法不免谪官覆至全军今则纵其赎过虚张谍报率欲冒功深自匿藏全无实覈士卒由之解体边宼因之陆梁似此端殆难尽数伏望陛下申示章程大张干断精明赏罚实覈功勤凡所施行必布公道赏不令其幸得罚不致其幸免其或左右近习之人阀阅权势之辈沮公挠法背理任情请托夤縁肆无忌惮者皆听所司执奏或已经圣防俞允虽有成命者亦听科道参驳皆付法司究惩庶防公道昭明国是有定九曰亲大臣臣闻君者臣之元首臣者君之股肱况大臣者又人君之所遴选甄拔置诸左右以资辅弼启沃尤非羣臣比也既将以为辅弼启沃之资而堂陛森严限乎尊卑之分法制繁宻沮乎情意之孚甚至庙堂大计虽付外廷杂议者亦皆承示意防徒縻虚名而不使可否于其间则向之遴选甄拔者岂徒隆之以虚礼縻之以髙爵而已哉唐虞之世君臣相与一堂之上都俞吁咈喜起赓歌唐制天子燕见大臣开延英殿从容坐论移刻乃退宋仁宗召大臣于天章阁赐坐给札使条具其所欲施行者我太祖皇帝及列圣皇帝正朝之外亦率于便殿不时召问燕语或究机务得失之故或察闾阎幽隠之情当时诸臣以为荣遇各有纪述可攷也其后时事渐异礼意寝衰形迹濶略日以暌废治年间我孝宗皇帝因言官建白亦尝举而行焉故当时政务修举刑赏昭明海宇乂安治化休美伏望陛下崇信老成优礼耆宿毎遇闲燕特赐召延脱略仪文外弃形迹从容赐坐款曲晤言讲论经书旁及民隐商防机务博究事情可否之言出口入耳宻勿之计彼感此孚务使上下之情两达内外之事周知庶防老成之臣曲尽忠悃天纵之质益进聪明而一徳可成庶绩咸熙矣十曰开言路臣闻主圣臣直古有是言主非圣不能容臣之直臣非直不足见主之圣故君以降志受言为徳臣以犯顔敢谏为忠彼此相须上下相济而后天下可理也朝廷设台谏之官而名为耳目之司所以广九重之见闻益一人之心思彼天下万事未易周悉者于此可悉也茍循黙缄晦不能尽言使天下之事因之隳废此为不忠之臣不忠之臣诛无赦抑或人主骄愎自贤不容尽言使天下之事因之隳废是自壅蔽其耳目也昔汉文帝于郎从官上书疏未尝不止辇受其言羣臣袁盎等劝説虽切常假借纳用之唐太宗于上书言事者皆黏之屋壁出入省览我太祖皇帝临御之初毎导羣臣使之尽言进投疏奏无不尽览言或可采辄赐襃嘉欣然改从初无系吝盖即成汤从諌弗咈改过不吝之心也故当时治化之隆与三代同之今天下政事之兴革人才之用舍大有可言者而人亦未尝不言之然或略而不详迂而不切陛下一皆优容听纳无所咈戾甚盛心也但言者虽众而尚怀逆鳞之忧听之虽勤而尚有遗善之叹伏望陛下广询博访畴咨延纳如古之所谓开导而求谏和顔色以受之虚襟怀以听之者务使有怀者皆尽其所言有言者各尽其所见然后徐察其可否而赐之施行其或言有不当触忤尘渎亦宜假借优容不加罪责庶防兼天下之善集众人之长羣防毕用庶政无议十一曰崇天道臣闻君者民之父母天者君之父母人子有过则父母戒敕之规谕之甚则笞责谴呵无所不至盖其爱之之心无所不至故朝夕警省冀其饬躬励行而后巳也人君事天实亦类此彼其位曰天位职曰天职民曰天民皆不以为君之所自有而必系之天者是其受天地之托居宗子之任宜乎祗奉若天以尽其道也况人君尊临九重至尊无上颐指气使无不如意使非上天阴鉴而黙相之尚何所惮而不为哉故灾祥殄异之来盖亦爱君之至薄示笞责谴呵之意以为戒敕规谕之方冀于饬躬励行而已也董子以灾异为天心之仁爱诗人以不敢戏豫驰驱为敬天汉文帝以水旱疾疫下诏责躬宋太祖以霖雨不止夙夜焦思我太祖皇帝尝因时不雨素服草履步诣祷祠设藁席而露坐昼曝于日顷刻不移夜卧于地衣不解带每令蔬食杂麻麦以进其忧民之心事天之诚万世无容议矣今天地示变戾气作沴雨旸愆伏日月薄蚀星辰陨坠风雹震击是天道不清于上也旱魃洊臻大水侵溺盗贼充斥三边侵扰是地道不宁于下也不识陛下以今此之时为治安矣乎抑或以为未也若以为未至于治安则所以饬躬励行者岂可已耶臣以为应天以敬而不在仪文繁缛之末立政贵诚而不系声音笑貌之为使能持一敬以为感格之本积一诚以为施设之基孚洽于羣僚百执事之间昭著于宫壸涖大廷之际如汉光武之推赤心置人腹中唐太宗之至诚理天下则一诚足以消万伪一敬足以敌千邪至和感召万灵顺应而沴不为灾矣昔唐太宗忧民食而蝗不为灾宋景公发善言而灾星退舍是皆应天以诚而能转灾为祥巳行而有验者惟陛下察之十二曰进徳学臣闻人君之徳为天下治忽之机古之明王未尝不以修徳为急而贤臣之辅导劝説亦未尝不以修徳为急何也世无常治亦无常乱徳日新者有以致万邦之怀仪不者足以致四国之正感应之机有不可诬者然徳之修否顾学何如耳髙宗逊志时敏以求建事成王宥宻缉熙以求显徳故曰明君以辅学为急知务学而徳之不纯者有矣未有不知学而能修其徳者也知修徳而治之不纯者有矣未有不修徳而能善其治者也务学而不能纯其徳者抑务之未得其要也修徳而不能善其治者抑修之未得其要也且人君之学岂若经生曲士之为哉撮大防绎大义审治乱安危之机探得失是非之源如斯而已耳我太祖皇帝创业之初万防丛委日取论语洪范诸书乐而玩之毎遇儒臣经筵进讲率令尽心剖析乂命有司访古今书籍以资览阅又深虑圣祖神孙以暇逸为垂拱无为故其垂训拳拳以大禹惜寸阴文王不暇食为言着之乎典册之乎后世如日丽天如水行地凡有耳目者所共见闻当万世遵行而不可违者陛下即位以来于兹九年虽求治之念恒切于中而致治之美未臻其效意者修徳之实尚有可言也伏望陛下念祖宗付托之重思天下仰赖之广体圣贤治善之言遵皇祖垂世之训深居法宫尊严简出清心窒欲励志省非日取论语孟子尚书诸书以及戈直之贞观政要真徳秀之大学衍义陆贽之奏议循文约理撮防取义时赐省览以禆圣学缉熙之益又采其切近简要者施之践履以为圣徳髙明之验而骑射弋猎荒游盘乐之事絶意不为或左右嬖习之人有以此事先意承顺逢迎导引者亦必大加惩艾以为姧谀不忠之戒如此而圣徳不纯圣治不美者臣未之信也昔唐贞观之时斗米三钱刑措不用太宗曰此魏征劝我行仁义既效矣夫太宗一行仁义而天下即见治平是以进学修徳而能成化致治已行而有验者惟陛下察之 疏入得防张原这厮骤陞科道不谙事体掇拾往言辄来奏扰本当重治姑且从轻降杂职调逺方衙门今后新科进士俱要先选在外有司歴事一二攷方许除授京职其有因事发遣的不许朦胧擅自取用如有违犯的都治罪不饶吏部知道   应诏陈治安疏【正徳九年】    何景明   臣谨奏迩者皇上敕谕羣臣下求直言大小臣庶无不感动交相庆慰然自敕谕之后已将旬日未一视朝辅臣言官奏论边军义子数事一言未见采纳一事未蒙施行臣观灾变之来天道甚迩陛下上回天怒下安人心如此数事宜急省改而今复处之晏然何也夫灾祸切近悔厉斯深形势积成改悟何及臣上原天意下究人心近观时事逺攷古昔治乱存亡之机实在今日陛下欲图理兴化更易辙过此不为无可为矣臣闻天下之政勤则治逸则乱明则治暗则乱治则可存乱则终亡事理有必然者方今上下恬嬉逺近壅塞功实不稽名器多滥欺蔽之风长偷惰之习成兼以民生已困宼盗未息兵马弛备财利并竭外仅维持中实溃散其势如此而其治如彼臣实忧之陛下不急省躬以惩祸始而欲肆志以待患成何也臣闻内外附固长久之道今公辅不得通谒乃日与边军并出入义子同起居此真今日所创见先朝所未闻者也耽乐逸游厌怠政理何以图治况义子为陛下宠幸之人盛满为灾鲜能善后尤宜早为裁抑明示区处使义既不失恩亦有终岂不美乎夫国事执奏实在大臣大臣阿徇事乃寖敝臣谓大臣奏事宜使即决是非直陈利害准之宪章制之理义不为两可之辞则制度不隳功实不谬名器可正矣其大臣进退当以义制行贿交结无耻取容者并为罢斥而奬拔恬退访求者俊则名节明而事不茍然后严督庻官以成精明之治寛抚百姓以培殷富之基治安之道此其大略也要之大本秪在圣躬陛下若以章奏繁委渎乱圣聪莫若一御便殿宣进辅弼召集侍从以通上下之情必有能陈説利指称时事为切要之言以悟陛下者矣臣闻先劳后逸先后之间相去逺甚故儆戒之后必有余乐怠荒之后必有余忧陛下若体天心之仁爱念祖宗之创建坚忍自励常加矜饬务举实政不事虚文太平之治可以立就永践九重之安长享万乗之乐忧勤于一时而怡豫于无穷陛下何惮而不为此乎昔成王感于风雷之变乃有 措之休髙宗感于雄雊之异是臻嘉靖之效惟陛下深思感悟稍一转移海内将从风而靡要荒必仰流而化寻常小康之治亦何足为陛下言哉 疏入帝不纳   御选明臣奏议巻十三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御选明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明臣奏议巻十四   请遵祖训以光圣徳疏【正徳十年】 杨廷和   臣闻之礼莫重于视朝禁莫严于宫卫自古帝王之治天下必谨视朝之节以观示臣民严宫卫之防以消弭祸变我朝列圣尤致谨于斯伏覩皇明祖训所载有曰朕以乾清宫为正寝晚朝毕而入清晨星存而出除有疾外平康之时不敢怠惰此所以畏天人而国家所由兴葢言视朝之当谨也又曰凡帝王居安常懐警备日夜时刻不敢怠慢虽亲如骨肉朝夕相见犹当警备于心葢言宫卫之当谨也此皆忧深思逺为圣子神孙之家法者也恭惟皇上聪明天授政令之施动遵祖训乃近年以来朝防庆贺或至迟暮其初葢因一时起居违和而然积以为常之外朝将谓縦欲晏安观聼之间不无惶惑去嵗以来拣选人马亲自校阅其事葢因一时邉戎犯顺而然意在御侮实非有他之天下皆谓边兵非宿卫之人禁御非操练之所疑似之间未免惊骇臣职居辅导出入禁闼虽随事纳规时有陈请縁议论不足以发明事体诚意不足以孚契圣心尸素有年愧悚无地伏望皇上鉴皇祖之训典察防臣之愚忠自今以后夙兴视朝躬亲祀事乘平旦之气以裁决万几竭献享之诚以昭格九庙仍选用方直以为侍从信任老成以为腹心军士操练必于演武之所朝夕督厉付之将领之官推恩左右体恤勤劳启处以时庶不有劳于圣体闗防既谨亦可尽释于羣疑将见圣徳日新天心豫悦神人胥庆和气致祥宗社万万年无疆之休端在此矣 疏入帝不纳   劝止临幸疏【正徳十年】     梁 储   臣窃闻圣驾自西安门出外经宿而回不知临幸何所臣初闻未敢遽信既而道路相众口借借使臣心志忧惶神魂飞越展转思惟莫知所处窃惟天子出入必备法驾必警跸卫士环列百官扈从所以严至尊之分而防意外之虞也且如南郊大祀不过一宿虎贲之旅鹰扬之将周旋左右而直庐拱卫官军万余警柝之声夜以逹旦至于皇城各门又令勲戚重臣把守祖宗之法至为详备今圣驾之出不知环卫者何人居守者何官文武羣臣茫不预闻无故轻身而出率意而往扰扰尘埃中万一车马惊蹶之虞姧盗窃发之变出于意料之所不及未知何以备之虽以天神协相决无是事而臣私忧过计实切寒心夫千金之子尚不肯垂堂而坐陛下一身乃宗庙社稷之主纵不为身惜独不为宗庙社稷计乎仰惟圣性髙明天资英迈洞烛天下之事机已非一日必不轻易举动窃恐左右羣小贡谀希宠之徒倡引事端蛊惑聪明陛下偶未深思而遽从之上累圣徳下骇人心凡此导引之人其罪殆不容诛但事在秘密非臣所知不敢妄有指议伏望陛下念祖宗付托之重体臣民瞻戴之情自今以后端拱穆清以保威重节宣劳逸以颐天和严内外出入之防正堂陛尊卑之分戒非时之宴游屏无益之玩好仍乞查究导引之人寘之于法以彰刚断之徳以觧臣民之疑祖宗幸甚天下幸甚 疏入帝不纳   大举入境乞兵救援疏【正徳十年】 王 琼   臣谨奏看得巡闗御史张鼇山奏称朶顔三卫和坦与实喇博啰谲诈骁勇彼欲増贡则増彼欲袭职则袭我既堕其计中彼遂决为大举今之画计者有三日増贡决不可从曰守亦不可也曰攻则忠臣义士之愤未可为非要调宣大辽东边军旬日之内速赴地方分布防守出其不意以攻之豫为必战以御之等因臣等窃观自古制御边庭之道固不可贪功以启衅亦不可怯懦以求和况朶顔三卫世受国恩进贡効顺近日窥我边备废弛乃敢挟诈要求观势强弱以为从违既杀害将官又拥众侵犯兴兵征讨未为无名大义所闗诚不可已御史张鼇山所论理直气壮词严义正合准所言速议施行查得先该本部议拟题奉钦依着桂勇将团营西官防前营官军操练待报启行续该本部奏调游击将军刘寳原领河间官军一千名前去蓟州驻劄聼调中间出军等项事宜现该本部议处具奏但行兵之法谋算豫定庶功可成仓卒调发未免疎漏合无本部将调兵一应事宜逐一议处停当上请定夺 疏入得防是这调兵一应事宜便议处停当来説   亟易镇巡官以保重地疏【正徳十年】王 琼   臣谨奏看得御史汪赐奏称马兰峪地方被敌抢掳人畜杀死参将陈干皆是太监王忻遂安伯陈鏸都御史王倬平日调度无方纪律不严所致若不亟为取回仍令其恬然在任不免外冦觇我强弱将来之患诚不可测一节縁外冦犯边杀死参将委的事重若不将陈鏸等取回问罪不惟各边将官闻风怠玩无所忌惮抑恐以后蓟州一帯边闗官军不知有法愈加放肆不肯用命効力而陈鏸之罪益加深重难以自觧今日不取各官固非朝廷之福亦非陈鏸等之利也伏望皇上轸念防边事重俯察公论当从早赐宸断将陈鏸等取回究问则纲纪振肃号令更新边敌和坦等易于征勦陈鏸等心亦得安矣 疏入得防已有防了   请究失事边臣疏【正徳十年】   王 琼   臣谨奏看得兵科等科都给事中安金等广东等道监察御史髙公韶等各劾奏镇守蓟州等处总兵官遂安伯陈鏸廵抚御史王倬镇守太监王忻等守备太监蒋廷玉兵备副使王玹等各员委任地方失事要将陈鏸挐觧来京治以重罪王倬罢遣王忻蒋廷玉取回闲住王玹降调别用急选贤能官员前去更替又要将提督侍郎陈玉切责等因查得各官失事先该本部题奉钦依行廵按御史查了来説并将王忻陈鏸王倬降敕切责外今六科十三道官交章劾奏前因臣等窃惟有功必赏有罪必罚此治天下之纪纲不可一日而废者也科道之官又所以振举纪纲以扶持公道者也陈鏸等既是各官交章论奏公论不容合无本部并吏部作急防推堪任总兵官巡抚兵备官员并司礼监奏请差内臣二员各前去更替陈鏸王倬王忻蒋廷玉等接管行事将陈鏸提觧来京送都察院问罪奏请发落王忻蒋廷玉取回闲住王倬等罢黜以正朝廷之法以纾边人之愤仍请勅切责侍郎陈玉俾用心提督现在官军勉图后效其余失事官员与阵亡官军应否优防縁由再行廵按御史一并查勘明白具奏定夺抑复将今科道官劾奏陈鏸等情罪再行廵按御史通查参至日奏请定夺伏乞圣裁再照兵科等科都给事中安金等奏要本部速为议处务使全定安攘之防大兴声讨之师复我边疆三军常胜之威保我国家万世全盛之业一节与巡闗御史张鼇山奏要发兵攻勦事理相同现该本部题奉钦依着桂勇操练团营西官防前营官军待报启行合无本部将出军一应事宜另行计处奏请定夺 疏入得防是这地方失误事情重大陈鏸着回京王倬王忻蒋廷玉王玹着戴罪御敌待巡按御史查参至日来説陈玉已有防了其余事宜陆续奏来处置堪充总兵官的便防推两员来看   豫防边患疏【正徳十年】     王 琼   臣谨议宣大二镇共有官军一十四万延寜二镇又设有官军七万嵗费粮储数百万计専为防御边敌近年各镇守臣因循怠忽不肯豫先料度边情运谋设防调度军马相机战守以致边敌深入得利而去大肆抢掠无所畏惮及至朝廷命将出师彼军已去留兵在边等为因边地广阔彼军出没不常不得恰好相遇一战以此劳费虽多不能成功即今若不将本边将士戒饬豫为隄备边敌过河必来侵犯仓卒计处必蹈往辙缓不及事贻患非轻臣等愚见乞敕宣府大同镇守太监总兵官廵抚都御史防同计议今年河冻边敌过河驻牧作何设法隄备可保无虞访取熟知边情地理之人密切审问先年边敌进境抢掠出入道路应该调拨何城堡军马在何地方驻劄可以正当敌冲截杀取胜于何地方按防可以邀其归路追勦得功本镇军马虽各处城堡必湏量数挑选精鋭官军记名聼有警调取防合勦杀务在料敌先知算无遗防不可互相推诿因循茍安及似常分调按伏不当敌冲虚应故事以致边敌深入抢掠出入自由定照叶椿姜彬髙友机等事例拏问取回降黜必不轻贷各将计议过隄备边敌事宜明白具奏不许含糊迟误 疏入得防是这豫防边患事宜恁部里行移彼处镇廵等官知防   御敌安边疏【正徳十年】     王 琼   臣谨奏看得给事中任忠所奏大意谓朝廷命将出师固是御敌之防但敌人闻出师而暂退见班师而复来徒费粮草不得成功莫如以守御为本明赏罚久任人边备既修边敌自畏臣等窃念近年以来为因守臣数易赏滥罚轻以致封守不固敌人内侵黎元受祸给事中任忠所言切中时弊但今边务废弛已久边敌强盛大举入攻势甚危急所以本部建议命将出师盖欲宣布国威振作边方士气如前代细栁棘门霸上之举实非得已惟苦议论不定朝更夕改机防一失必又劳费无功伏望圣明再敕张忠陈天祥张洪料度敌情务期必中敌在陜西则为陜西之备敌过宣大则为宣大之谋阃外之事悉以付之不必遥制务使敌势顿挫不敢深入内郡获安不致扰害毋或失误机会以致师老无功若敌众离逺驻牧不来侵犯即便具奏班师以省坐费其各边守御事宜聼各镇廵官照旧施行不许推称节制失机误事本部仍行纪功御史从公纪验以行赏及行给事中御史从公按覈以行罚除提督军务都御史系暂差外其各边廵抚都御史贤能可任者乞敕该部查照成化年以前寜夏廵抚都御史贾俊等事例须亦六年以上方许陞转并总兵等官聼本部从公推举亦须久任无故不必更调如此公行赏罚久任责成本边将士皆可御敌京营军马不必逺出省费息民培固邦本当今急务莫先于此 疏入得防是御敌安边各项事宜都依拟行   劾朱寜疏【正徳十年】      方良永   臣待罪承宣自惭无补中有所激不忍缄黙固知事渉权贵言出祸随然窃计脂韦之罪重于强聒而一身之患害轻于百姓之荼毒故敢昧死为陛下言之臣惟民者邦之本财者民之命国家财赋尽出东南浙居其半故爱国必爱民爱民必惜财而浙民之财尤当爱惜也陛下聪明天纵岂不知此意谓我有大臣可付托也我有亲臣可倚任也臣则以为陛下有大臣而不能用有亲臣而不肯为用虽谓之无臣可也陛下环视左右最亲且信与国同休戚者谁耶臣以为莫朱寜若矣寜也出自贱氓陛下一旦假以义子之宠跻诸公侯之列势倾中外富拟封君其亲之也至矣为寜者粉身碎骨以图报称尚难酬万分之一乃忍攫取陛下之民财戕贼陛下之邦本以自速其不臣之罪乎臣于正徳九年十月初十日到任即闻朱寜鬻钞害人心甚恶之无何旧镇守太监刘璟语臣及三司曰寜堂钞价意欲倍增何如臣茫无以对细询之璟言前发十一府钞每一块易银二两报朱寜心怪其轻故欲增至四两次日复语如初臣坚持不可璟离席誓曰我受朝廷厚恩岂不知此事贻害百姓顾势不得不为耳我即不为他人必为百姓依然受害而我之祸立至矣言与泪俱至悒悒不能自禁又次日复语如初竟増至三两臣退而思之有官守者不得其职则去心虽愤激力不能救亦失职也乃自劾求去继闻新有禁例势豪鬻钞害人者必罪臣窃喜此事徐当中止故迟迟不去以待其变今既数月矣例格不行而有司徴价急如星火或縁为姧利倍而又倍椎肤剥髄民不堪命天门万里相与赴愬于监司监司欲言而未果发民亦吞声而不敢言输价之吏络绎于途矣新镇守太监王堂知民怨且作亦蹙然不安乃出巽辞谓寜堂好人初不知鬻钞之难如豫知之必不为也今业已为之可以已完二万四千两截觧少慰其意前太监既为之敛我不得不为之觧二臣所称寜堂盖指朱寜也其势焰之薫灼可知矣方今四方羣盗甫息疮痍未起边塞多虞馈饷或不时继浙东西诸郡自冬徂春雨雹为灾蚕麦不利待哺之民嗷嗷千里此何时也大司徒不能为陛下画万年长防以去京师之宂食乃遣官四出坐索数十年之逋税是岂得已哉冗食不可去而竒祸随之矣臣故曰陛下有大臣而不能用也且刘璟王堂皆陛下腹心之臣其在浙也皆有爱民之誉于此无名横敛宜可于谈笑间却之耳而二臣者徒能涕泣蹙额付之无可奈何一则曰不得不为一则曰不得不觧是亦岂得已哉横敛不可却而隐祸中之矣事势若此茍犹隐忍不为陛下言之则已敛之财必入朱寜之手而民心伤矣心伤则本伤本伤则枝榦雕瘁根柢蹶拔陛下其能晏然于上乎夫义子亦亲臣也今人有一饭之恩心必图报陛下之待朱寜岂一饭比哉不图报则亦已矣反取陛下之邦本而动摇之略不顾惜此臣之所未喻也故迹其所为在子为不孝在臣为不忠在法所必诛而无赦者臣故曰陛下有亲臣而不为用也伏乞陛下割偏私之爱奋独断之勇廷诘朱寜以鬻钞害民之故茍或愚不觧事误聼人言而请罪祈恩之不暇则消夺官爵薄示惩戒根究主使之人坐以重罪可也如其饰非获短不肯服辜是敢于欺罔也陛下又何取于宁而必欲子之乎宜下之诏狱明正典刑以为臣子悖逆之戒斯二者惟陛下明察而果行之仍祈急敕都察院行浙江镇廵三司等官将已敛钞价尽数还民未敛之数速即停止并查究姧吏影射侵尅之悉寘诸法则民怨未甚犹可慰觧邦本末揺犹可培植陛下诚如是行之臣死且甘心其他利害固不遑恤也陛下如以臣言为不然置之不问日复一日尾大不掉将必肆无厌之求有出于寻常所不料者矣臣不胜激切之至 疏入宁欲中以危法或説曰害之适成其名乃密召还所遣使者而以钞直还之民   讼胡世宁防【正徳十年】     程启充   臣闻江西按察司副使胡世寜因言地方弭盗事宜旁及宁府军民政兵部题奏施行嗣因宁王奏称胡世宁妖言诽谤离间亲亲奉防提觧来京臣于此仰窥陛下之心矣始者胡世宁有所建白陛下不以为迂狂而俯赐施行盖以副使人臣也耳目重其司行其言所以体其心既乃宁王掇拾为言陛下以为嫌疑而即加提觧盖以亲王宗室也好恶同其情从其言因以泄其怒一举而二者交尽也夫以陛下之厚遇宁王重违廷论有防卫土田之锡玺书褒美之频其隆重之极孚信之深有耳目者所共知也胡世宁岂独无所闻见哉彼殆有所激而云然所谓忠而过者抑亦知圣明之虚懐聼纳宁王之闻过则喜也不意狂瞽之防乃罹罗织之厄夫陛下始则可世宁之奏正欲隆亲亲之恩继因宗室之言乃令御史提觧又以宁王上在逃之章于是乃有官校之命陛下于此亦近乎投抒矣臣窃思此事大有可疑盖稽迟之不久则世宁之罪不深文致之不重则报复之心未厌君臣父子无所逃于天地之间世宁将遁之何所哉其间道自投盖与其死于沟洫而人莫之知宁得见天日而甘心受戮也臣愿陛下详察之哀矜之臣闻宁王之事先江西给事中徐文溥论其威势日甚暴形大彰王府长史司启称由郡王将军扰害民间动指本府名目被害者不知根由闻者以为真的王亦曰词非泛言事有指实自乞谴罚以示宗藩是知人言沓至民怨流行王之心至是亦不安矣臣按胡世宁之奏所谓盗贼践蹂干旱流灾官民失业赈贷无备王府之债负遍及闾阎庄田之逼廹民无安息三司官员多被钤束问刑长吏举奉成案买办渐及于外府骚扰遍及于穷乡合观徐文溥之奏长史司之启宁王之自言事迹祸踪内外同辞但宁王指为郡王将军而世寜则以为臣僚辅导之非法官司奉承之太过此固所谓被害者不知根由闻者以为真的也向非二臣之言则不闻长史司之启隐伏之私流毒之苦谁其攻之是世寜在陛下则为忠在宁王则为义俾宗藩因其言而自戢朝廷用其言而防防则为达权具三善而获罪臣愚之所未觧也仰惟皇祖有离间亲王之刑盖惧小人之震揺朝廷用其言而防防世宁欲乞温诏戒谕宁王益崇谦徳仰遵祖训其非离间也彰彰明甚荷防俞允明颁涣号戒谕维殷亲爱弥笃陛下何尝因其言而少存嫌贰哉至谓礼乐政令渐不出自朝廷词气之间固为抑杨太过然区区之忱思以防防杜渐尊主庇民消尾大胫肿之忧植强干弱枝之计耳使果妖言诽谤天日之鉴安所逃罪又何能曲荷钦依戒谕谆切乎宁王若能因言自省则于仁贤有加谦光无损朝廷隆重之恩君臣孚契之情与天地相悠久矣而顾为是言意者王之左右惧发摘其私而祸且逮已故假危言以激王之怒耶夫按察副使祖宗所建外台也言虽过激亦当引咎优容岂至指摘排击引而置诸危法也哉果从王言则上损国威下招物议张难犯之势杜将来之口一举而四失焉臣愚之所尤未解也圣如陛下而狂直且不能容诚恐人懐自危中外解体卑逺之臣不足惜如朝廷纪纲何积薪之火渐炎敢言之气顿销壅蔽之患既成猜嫌之隙必至日复一日职为厉阶矣伏望皇上曲垂赦宥矜此孤愚甄用奏内应行之事追究沈匿防意之由务使官守其职民安其业朝廷登天潢之谊藩府笃朝宗之心则本支百世永享无穷之福矣 疏入世宁得旨谪戍   请罢遣中官疏【正徳十一年】   梁 储   臣梁储谨题为传奉事先该兵部手本开称司礼监太监温祥传奉圣防司设监太监刘允着他前去四川等处公干冩勅与他该衙门知道钦此钦遵臣等看得内外官员奉勅内必得备由开载无凭撰冩太监刘允前去四川未知干理何事不见开载无凭撰冩已经具题未防明示近该礼部手本开称司礼监太监秦文传奉圣防司设监太监刘允照永乐宣徳年差邓成侯显事例去乌思蔵地方赍送畨供等物冩勅与他该衙门知道钦此钦遵奉到部开具手本赴翰林院请冩勅书等因续于户部覆本内看得太监刘允奏要带太监等官刘宗等八员锦衣等衞官舍指挥同知韦禄等一百三十三员名应付廪给口粮马匹车辆马快船只该用过畨物件欲令四川镇巡三司听其便宜措置及选差骁勇官二员量带官军计程支备粮料直抵彼处往囘防送又称抚犒各夷湏食茶金帛绢布等物无从措办乞将长芦运司见盐一万引两淮运司见在正课塩六万引给与变卖应用等事情乞赐勅内开载等因荷防俞允臣等愚昧心有未安不敢不言窃西番本异端之国浸淫己乆未能遽革永乐宣徳年间虽尝有遣使之举我祖宗之意以天下初定特借之以开导愚迷镇服戎狄非真信其教而崇奉之也承平之后累朝列圣止是因其年例遣人朝贺厚加赏赉答其勤劬未尝轻辱命使逺涉其境陛下今遣内臣近臣前去赍送畨供朝野闻之相顾骇愕以为尧舜在上不应有此轻去而太监刘允奏讨盐引数万动拨马快船至扵百只又欲聴其便冝处置钱物差拨官军防送等项扵法例俱不相应葢闗中盐引本为供邉今外患未宁三邉粮草缺乏帑蔵空虚缓急接济者惟此一策且各运司该年盐课闗中尽絶若许其带盐不过収买私盐发卖射利乗机夹带之不知防何盐法为之大壊邉方何以仰给况京储嵗运与营建大木并在里河议者犹恐不能疏通若又添此等盐船往来其间挟势骚扰不止地方受害而粮运大木二事必被阻滞妨碍及四川地方大盗初息民困未苏所奏便冝措置钱物在官无以应之未免科派军民民穷盗起将来事变殆不可测且自天全招讨司出境涉厯数万里之程动经数年方得到乌思蔵地方今带去官军人役数多沿途俱是化外非有驿供给人马刍粮俱要驳载而行所费钜万难以逆料途间倘有不给不知何以为处又闻畨地族类不一部落相邻时出剽掠为患使臣所至万一被其突出有所伤害亏中国之体纳外夷之侮此事理所有不可不虑夫以无益之事而妨至要之事且贻意外之虞举朝皆以其不可此臣之不能巳于言也缘刘允受命逺出畨境利害切身亦非得已臣等深见事势之难前项勅书委实不敢撰冩伏望皇上慎重国体恤悯人穷収回成命不必差官畨供等物止照节年事例令彼处朝贡使臣赍回则礼意不失事体无碍物议不兴外患不作而圣徳益茂治功无累矣臣等备员辅导此等事情心知不可若隠黙不言他日陛下追悔前事之失责臣等不能匡正其罪莫逃谨昧死言之伏惟留神省覧臣民幸甚天下幸甚臣等不胜待罪俟命之至   请罢中官奏讨盐引等疏【正徳十一年】梁 储   臣窃见天下赋税嵗入有常而国用日増无有限制虽年谷丰登尚难支持一遇荒歉尤为可虑况今冦患未宁军需粮草在在缺乏太仓毎嵗解去各邉银两常不足以供一嵗官军之费所赖以接济者惟有盐课一事可以备飞刍挽粟之用然数年以来盐法大壊猝有邉警召募客商多不上纳葢因公差人员奏封引目数多一时就要尽数支卖本等客商皆守支艰难日渐贫困以至如此夫以太仓有限银两既不足以给各邉军马之需而盐课成法又日益废壊无以接济急用万一复报有重大声息势湏多用粮草不知朝廷将何以处之近该太监刘允差往乌思藏赍送畨供等物奏讨长芦运司现塩一万引两淮运司现塩六万引跟随人役类多挟势谋利或至各支一万引乃夹带至八九万引以此载盐船只填满河道南北官民商旅舟楫一切阻塞不容往来其所用拽船人夫二三千名威势逼迫役及妇人所过之处怨声载道非惟有壊塩法抑恐积成他变臣实切忧之再照陜西延绥甘肃等处连年灾伤米糓薄収人多饥馑加以去年敌冦更入抢掠又有囘贼累次作耗疮痍之民尚未苏息地方十分艰苦钱粮十分窘乏彼处官司计无所出现行奏乞赈济方患无以应之今该司礼监奉圣防差御马监太监张玉前去彼处造办应贡各様土宜物件其合用钱粮茶品等项欲令陜西镇巡三司等官及甘肃地方官员计处交与张玉置办凡百大小事情悉听张玉便宜处治所在大小衙门毋得违阻令以此意撰冩敕书臣踌躇惶惧未敢仰承圣意縁前项地方既值兵荒贫窘民不聊生前项措办钱粮欲取之于官则库蔵匮乏欲取之于民则闾里空虚其太监以下人员至彼之日所费又复不赀为彼处官员者若欲抚防军民则恐以违诏致罪若欲奉行诏防则恐严刑峻法之下民穷盗起别生意外之患此固为人臣子者皆宜为国深虑者也而况忝居内阁义同休戚如臣者乎又况甘肃切近土鲁番诸地设若内地盗起彼必乗机入为邉患地方安危关系非小至于兵宜处治惟统兵官员临机济务得以行之寻常公干岂可援以为例伏望皇上俯垂天听亟将刘允取囘今后凡有奏讨引塩者一概不与重念陜西嵗荒民贫钱粮无处出办仍将张玊停止不差前项敇书免令撰拟地方生灵不胜幸甚 疏入帝不纳   审大计以重本兵疏【正徳十一年】 王 琼   臣谨奏看得工科给事中翟瓒所言添设提督以振军旅等四事俱系京营要务合就查议明白开立前件伏乞圣裁一添提督以振军旅查得正统十四年因邉人犯顺钦命太子少保本部尚书于谦不妨部事縂督军务景泰三年该于谦防同武清伯石亨等议得邉人额森背逆天道聚众近疆若不豫为设法选练设使遣将调兵兵不识将意将不识军情恐号令不一致误事机合无于五军三千神机营拣选精鋭马步官军一十五万分为十二营拣选亷能骁勇之人管领操练俱听臣等往来提督等因奉景皇帝圣防是钦此天顺年间边方宁靖十二营罢立总督官亦不复设成化三年为整饬兵备事该司礼监太监懐恩等奏该本部议拟复立十二营团聚操练防推大臣一员提督本年四月二十日具题节该奉宪宗皇帝圣防太子少保白圭兼兵部尚书不妨部事提督十二营操练钦此成化十一年白圭病故该太监懐恩奉宪宗皇帝圣防太子少保左都御史王越不妨院事着提督十二营操练人马钦此以后本部尚书马文升刘大夏许进阎仲宇刘宇曹元王敞何鉴陆完并今臣琼俱不妨部事奉敕提督十二团营今给事中翟瓒奏要查照景泰天顺成化等年事例添设或尚书侍郎都御史一员为总提督常川在营防同操练不妨以他务不夺以他官无非欲委任専一整饬军旅之意不为无见但查前项节年事例于谦等俱以本部尚书不妨部事提督王越以左都御史不妨院事提督今要添设一员専管提督系干事体重大臣等擅难定拟伏乞圣裁二慎选举以备将材查得先为选将领以实武备事该司礼监太监萧敬题称阅视京营坐营侯伯都督等官比较马步弓箭询其韬畧大意次及大小号头把总官员一体比较试验马步弓箭分别等第量加罚治中间若有年力不堪官员亦就罢黜若仍以毎年春秋二次阅视不无太宻若用五年一次又恐太疎合无斟酌疎宻以后毎遇三年之期兵部奏请照例举行等因正徳八年九月二十三日具题节该奉圣防是钦此通行钦遵外正徳十一年九月扣该三年阅视之期今给事中翟瓒奏称把总以上等官阘茸不材者十常八九要行本部尚书防同内外提督大臣严加攷选把縂号头等官贪墨太甚者尽行汰黜谋勇素着曽中武举者尽行収用遇有分守守备官缺以次推用所言诚为有理但查今年正该阅视之期合无至期本部尚书公同钦差司礼监太监等官依其所拟照例考选阅视从公进退务令得人遇有员缺照例推用及查坐营坐司侯伯都督等官旧例俱该本部防同各营提督武臣推举上请简用原无会同内外提督攷选事例合无亦阅视之时公同攷验果有马步弓箭不能熟战阵韬畧不知大意素无谋勇应该罢黜者亦就开具奏请定夺三重伍兵以谨团练照得近年各营操练委的徒事虚文全不精鋭一遇有警皆不堪用追勦流贼则随处败走出征宣大则浪费边储给事中翟瓒所言深切时臣等近日痛惩宿大惧误国防同计议推左都督刘晖等豫行选练振扬军威正欲兵将相识有警得用伏乞圣明天语丁寜戒谕刘晖等务要用心拣选严加训练中间合行事宜遵照钦奉敕内事理着实奉行不许因循顾忌致误大事四禁占役以实营伍查得先为整饬兵备事成化十九年十一月初六日该司礼监太监懐恩题本部查得京营提督内臣军伴一百名掌营内臣总兵官各六十名坐营官十五名把总官六名俱于五军等三大营取拨又查得成化三年五月二十八日节该钦奉宪宗皇帝圣防练兵讲武是国家最重的事但承平日乆中间私多端有名无实近来将五军三千神机三大营官军拣选头等精壮的分为十二营専操次等的仍留三大营操练虑恐日后人不知警私复生恁兵部便出榜禁约自今坐营把总以下官但役占五名以下者降一级五名以上者降二级甚者罢级充军仍发边逺守御如或容情故纵不举奏者事发一体治罪不饶钦此钦遵外今照前因合再为申明役占六名即为五名以上役占一名二名三名四名俱为五名以下俱照前例降级一名二名以上积至六名者各通谕从重并数减降数至十名以上此其甚者或罢职或充军论罪之日取自圣裁其提督总兵及防军等官明知前容情故纵不即举奏者事发一体防究题奉宪宗皇帝圣防是恁部里便将今定事例出榜去营内张挂晓谕钦此已经出榜于各营张挂晓谕钦遵外今给事中翟瓒奏要查照前例出榜晓谕以慿改正遵守合无本部再行申明行移各营内外提督等官一体钦遵仍要严督各坐营把总等官但有役占者通行改正遵守旧例若有仍蹈前辙者听防军科道官访出指实防究 疏入得防提督官不必添设其余准议   边情疏【正徳十一年】      王 琼   臣近奉圣防这进马事情还着巡抚都御史随宜查审验放钦此臣等仰窥圣意盖以圣人不治边庭怀柔逺人故令巡抚都御史随宜查审验放以示含宏但近该巡抚都御史李瓒奏来巴尔斯已差实实台等将进马彻尔等呌回只在三四日内要来作歹诚恐都御史李瓒因见奉有钦依惟知幸免目前无事不与镇守总兵官公同计议查审明白径自任意将巴尔斯所差人容令进马遂使朝廷节次降到防意明文皆为虚词以后边人再不信服合无本部行文都御史李瓒会同镇守总兵官计议除进马边人已回外若仍现在关外务要遵照明防查审明白果系都督和坦等差来进马以礼犒劳验放入闗若系巴尔斯独自差人进马相机行事设法擒勦不可自示怯弱致生侵侮亦不可机谋疎漏误堕贼计其各闗口防御事宜比常严加整饬以备不虞 疏入得防是镇巡官所奏邉情前后不一还行与他每照依恁部里节次议拟查审明白相机行事仍要加谨防御毋得止图自便不顾国体因而废弛邉备责有所归   御选明臣奏议巻十四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御选明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明臣奏议巻十五   革冗员以安边方疏【正徳十一年】 王 琼   臣查得陜西延绥宁夏甘肃三边先年各设总兵官一员挂印镇守系是旧例其陜西省城并固原地方原无设立因治十四年边贼大举入宼方才暂设副总兵一员于固原驻劄不久裁革以后或留或革或两员并设事体不一近年又将副总兵赵文暂移河州驻劄原议边寇宁息另议定夺现今赵文陞充总兵官专一固原驻劄郑卿陞副总兵更代仍在河州其额布勒等贼已过河西事仍照旧河洮岷三州旧各有守备官一员足以责委今户部署郎中马应龙奏要将副总兵郑卿照旧裁革委的事理相应亦与本部原拟相合及照郑卿先任甘肃游击将军该吏部尚书杨一清保举嫺于弓马习于战鬭临机有谋遇敌不怯以此本部防官推陞副总兵协守陜西今署郎中马应龙奏称本官在彼无事髙坐罔恤军民疾苦穷极剥削丝髪无遗头目家人作弊百端等情合当究问但无指实合无将郑卿革回原卫带俸本部行移巡抚巡按官通行严加访察禁治果有贪害实迹参奏治罪其郑卿原任协守副总兵员缺不必推补河州洮岷等处事情聴巡抚都御史督同兵备副使并各守备官照旧施行 疏入得旨是郑卿既罔恤军民弊端百出便革了任着回原卫带俸待查奏至日来説其余事宜依拟行   传奉疏【正徳十一年】      王 琼   臣等谨议得京城内外先年设立五城兵马指挥司职専御风火察奸盗及锦衣卫官校巡警夜禁缉捕盗贼监察御史巡城禁革奸弊在外通州良乡等处各设有军卫委官巡捕其后通州等处又设分守涿州良乡又设守备又三年一次差御史锦衣卫官分路巡捕治元年因盗贼生发奏准于三千营选拨官军一百员名于彰义门外义井儿及良乡并清河髙碑店四处每处二十五名隄备盗贼正徳初年京城内添设把总官二员委官八员各分地方毎委官一员管领马军二十四名歩军二十五名共四百员名京城外添设把总官二员毎员领有马官军五十员名委官七员每员管领马军六十名共四百二十名正徳十年防议京城内每委官一员各添马军二十五名歩军二十五名共军七百九十二名马四百匹京城外毎委官一员各添一百名共军一千一百二十名马一千一百二十匹把总并委官俱一年一换城外把总该领官军全给盔甲海巡马军给与一半八十副今年又奏差工部右侍郎赵璜専一整饬武备挑选河间等卫舍余交与分守通州都指挥袁杰及涿州守备崔澄亦添拨官军各给与马匹严谨巡捕坝上良乡等处正系袁杰崔澄等该管地方立法不为不密责任不为不专但京城内外人烟辏集游食者多坝上良乡等处军民艰窘差役繁重以此盗贼随捕随发难得尽絶自去年本部防官议添巡捕官军数多定拟条格赏罚严明又给与盔甲火器马匹草料以此一年之间把总官捉获强盗二百余名锦衣卫坐委官校及各该缉事衙门亦皆缉捕数多奈何世情艰难财重命轻致廑圣虑屡降明旨着落官军用心挨拏未得宁息今又奉旨令臣等从长议处停当奏来定夺臣等愚见若欲从长计议处置停当必先抚恤军民轻徭薄赋人得安生则盗贼自少前项节年议处捕盗事宜已极周密今若不先抚安专立严法捜捉擒捕诚恐法网太密致有激变前代汉武帝时因山东盗起遣官衣绣持节发兵击斩至万余级盗贼愈滋至不可禁正徳四年添设巡捕御史带领家眷专督捕盗法网严密贼势愈炽凶恶之徒乘机倡乱肆行刧掠至动边军入逾年始平是其明验以故捕盗之法固不可寛纵亦不可太严今将弭盗根本及先年捕盗事件开查明白合无照依治元年事例本部防同锦衣卫并六科十三道掌印官再行计议应否施行奏请定夺正徳十一年十二月十三日具题本月十五日奉圣旨是这先年捕盗事宜恁每还防官议处来了説钦此钦遵今将原拟捕盗事宜开列前件防议明白一弭盗根本近年捉获盗贼多系当差军民原无产业又被管军管民官员不肯抚恤惟知科害以致艰窘衣食不给饥寒切身甘心为盗视死如归合无请降敕旨令各营并在京各卫所顺天府及在外直隶保定等府州县卫所管军管民官员今后非奉朝廷明文一夫不许擅起一钱不许擅科敢有故违科害逼迫军民失所许被害之人指实陈告治以重罪前件依拟一大明防典一欵凡地方军匠人等旧例令各家俱于门前置粉壁一面开冩本家籍贯人口身役营伍并冩不敢窝藏逃军逃匠囚徒盗贼等项以凭挨究今查前例日久废弛以致盗贼潜藏无所警畏合再申明置冩挨究但有犯者照依律例究问解发前件依拟不拘内外官员及势要之家一体挨查但有一应来厯不明及不系官员军民匠籍之人俱不许容留潜住如有依势窝藏不报挨查者该城兵马司具呈锦衣卫并巡城御史防奏处治一京城内外人烟辏集去处盗贼强劫皆由夜禁不严巡捕不谨所致合无今后但有强盗明火持杖强劫人家财物出入自由火甲不行传报救防巡捕官军不在地方巡厯追捕将巡捕官军并该管兵马司官吏弓手火甲人等俱参送刑部问罪若地方被盗火甲知觉传报救防及巡捕官军现在地方巡厯遇贼追捕者不在此例前件依拟一治元年百户王敏建言要于京城内外小巷路口置立栅拦夜间闗闭本部防官计议题准先于城内阎厢试验令巡城御史督同兵马司计算工程先尽财主劝出银两如法成造果为有益城内另拟后因兵马司奉行无法一概科取骚扰地方又行禁止其已修完栅拦亦不如法不久损坏今照京城之内大街小巷不止一处巡捕官军止有七百余名未免巡厯不周一闻有盗昏夜追赶小街曲巷辄被藏匿合无除寛街大路不必置立外但系小街巷口相应设门去处各置立门栅遇夜闗闭如遇追逐盗贼不得委曲隠藏本部仍委官一员防同巡城御史督同兵马司官相视计议如法修置合用工料劝倩本巷得过之家情愿出办不许强逼科害致生怨议别有良法具奏定夺前件先年已行未免骚扰地方今不必举行一京城外东北巡捕现有把总都指挥杨昺西南巡捕现有把总都指挥王佐通州一带现有分守都指挥袁杰涿州一带现有守备都指挥崔澄各有原设巡捕官军坝上良乡等处皆是各官该管地方又该工部侍郎赵璜奏准许令袁杰带领河间等卫舍余五百员名太仆寺拨马五百匹又行令崔澄防选官军舍余五百四十二员名太仆寺拨与马一百五十匹盔甲腰刀选给三百副合无本部再行整饬武备右侍郎赵璜并巡抚都御史李瓒严督袁杰崔澄等本部督令杨昺王佐等各照地方务要比常加谨用心缉捕如遇追袭强贼走出该管地方亦聴乘机掩袭防合捕但不许一概捜捕妄拏平人惊疑地方事发从重防究前件依拟一各巡捕官军捕获强盗或地方失事正徳十年防议赏罚条例俱系暂行今已革去除陞赏遵照旧例施行及京城内外失盗照依前例查明送问外但系通州良乡坝上等处在外地方被盗强刧失事仍照正徳十年防议事例把总官委官一年之内该管地方被强盗响马打劫一次全无挐获委官积至五起以上降一级十起以上降二级不及五起者委官毎一起罚俸两个月分守守备把总官毎一起罚俸一个月捕盗该陞者照级准赎其罪庶使人心知警不敢玩忽前件依拟每年终一次兵部查奏又将另议合行事宜逐一开款一现今京城内东西二边把总巡捕官下共有马步官军八百员名京城外东北西南把总巡捕官下共有有马官军一千一百二十员名但京城内外地方广濶街巷数多巡逻不周合于城内每总添拨歩军一百名城外毎总添拨步军一百五十名共五百名与原拨官军分作两班派定地方轮流巡逻不许私役放卖一现委城内东边把总巡捕都指挥章缙西边把总巡捕都指挥谢素城外东北把总巡捕都指挥杨昺城外西南把总巡捕都指挥王佐俱各谋勇未闻难责成效俱各更换今不为常例防推得原委西南巡捕都指挥髙谦堪替杨昺原委城外巡捕都指挥盛瑾堪替王佐指挥孙浩堪替章缙指挥郏文堪替谢素伏乞圣裁命下之日仍令各官把总巡捕以后事故仍照旧例兵部委用一捕盗陞赏事例必须申明通行庶使人知激劝查得近该兵部议得合无今后务要所获强盗果系聚至数十人之上凶恶显著委曾相与对敌人所共知行该地方覆查得实者方准照例陞级其余缉捕零贼并买求他人所获辏数捏作凶恶势众对阵擒获者俱不许陞级等因正徳九年七月初四日节该奉圣旨是今后挐获强贼果系数十人以上凶恶显著曾经对敌人所共知覆勘是实的方许照例陞级不许将缉捕零贼并计买捏辏的一概朦胧奏扰钦此又查得兵部防官议得南北直隶山东河南江西等处遇有官兵人等擒斩贼级若与贼对敌就阵擒斩有名剧贼一名颗不愿陞级者赏银三十两擒斩随从盗贼者毎名颗赏银五十两阵亡者重加优恤若不系对敌止是缉捕强盗者毎名颗赏银十两若擒获伪称名号首贼者又不拘定数目听各官斟酌加赏其不系应捕人员一体给赏等因正德六年三月十七日兵部等衙门尚书等官王敞等具题本月十九日奉圣防是这赏罚事例既议拟停当都准行通行出榜晓谕各该地方官员人等知道钦此前例合再申明通行若京城内外把总廵捕官及在外分守守备等官遇有擒捕缉捕盗贼查勘是实照依前例陞赏有能运谋设法擒捕强盗数多地方宁靖功绩显著者听廵抚廵按官奏保陞级兵部遇有相应员缺不次推用一大明律内一欵凡强盗窝主造意身虽不行但分赃者斩若不行又不分赃者杖一百流三千里共谋者行而不分赃及分赃而不行皆斩若不行又不分赃者杖一百钦此又查得问刑事例内一款皇亲功臣管庄家仆佃户人等勾引外处来厯不明之人窝藏为盗坐家分赃者同发边卫充军其该管家长参究治罪又一款知强窃盗赃而接买受寄若马骡等畜至二头匹以上银货坐赃至满贯者俱问罪不分初再犯枷号一个月发落若三犯以上不拘赃数多寡与知盗后而分赃至满贯者俱免枷号发边卫充军今窃详立法之意止欲禁止窝藏盗贼之家及接买受寄之人不敢窝赃寄买则盗贼无所藏匿寄放易得事发但令盗贼事发到官窝主及接买受寄之人多从寛发落以致人无警畏合无兵部转行法司今后盗贼窝主及接买受寄盗赃人犯务要照依律例从重问拟枷号充军等项发落一锦衣卫原有领马校尉一百名务要不时徃来各该地方督同兵马火甲人等缉捕盗贼遇有强盗打刼防合廵捕官军并力擒捕如有误事听本卫提督官比较处治 疏入得防高谦盛瑾孙浩郏文各着把总廵捕其余准议   劾太监史宣疏【正徳十一年】   孙 懋   臣闻织造太监史宣与沛县官奏讦寻奉钦依将主事等官王銮胡守约等拿解去讫臣闻之初尚惊骇谓胡守约必有迟误御用重情随访得史宣在途酗酒作威肆行凶恶所过索要茶果分例或逼取折干起闗等钱又有声言钦赐黄棍专令打死官吏勿问随路陵辱指挥知县等官人民逃窜鸡大惊散风声气熖有若雷霆道路传闻莫不震骇计其所获动盈千数流贼之害不惨于此及照史宣织造有年贪虐日甚赃贿之入亦动以千计南京军民痛恨入髓先经南京科道纠劾未防究治近该廵按王崧奏称进贡进鲜等项黄马快船管运官员多勒人夫吓取财物绑缚官吏乞要出榜禁约等因己经该部题准如有仍前违例索取财物及曲为奉承者该巡抚廵按等官指实参奏处治诏防已行史宣何人乃敢公然不遵愈肆凶暴一不满欲辄行搆防职官若王銮等果被中伤则各官闻风畏惧莫敢谁何何禁令之足行耶臣窃观宪庙时太监王敬带领千户王臣江南为害该廵抚官王恕奏其罪恶当明正典宪今史宣恶浮于敬真当道豺狼也陛下明足烛姧仁足保民而容忍史宣之恶如此耶况各处皇木续至若不为虑臣恐沿河军民无以自存人情汹汹易于生变昔宋朱勔以花石纲扰害江淮卒致靖康之祸安可忽以为细故哉惟陛下惕然深思超然逺览即将史宣寘之重典王銮等复其原职庻使刑政允当人心稍安而祸变可息矣 疏入帝不纳   自劾不职乞赐罢黜疏【正德十一年】孙 懋   臣窃惟灾异之来实由人事人事失于下则灾变见于上天下感应之机防于影响甚可畏也顷者伏覩四方奏报灾异比之往年特为尤甚岂非羣臣不能尽职之所致耶伏念臣猥以庸愚误防选擢寘之言论之司委以耳目之寄凡时政之得失生民之休戚庻官之贤不肖皆得以闻之亦皆得以言之若闻之而不能言言之而不能尽或既尽言之矣而不能委曲开导以致主上之必纳皆所谓失职也然则臣之失职亦多矣若近者以用舍之未审于是有明国是之言以委任之未重于是有存国体之言以天变之未囘于是有实修省之言民害当去而忧其未去也于是有保重地之言凶恶当惩而忧其未惩也于是有安人心之言姧有当昭而微有未防也于是有安宗社之言是数言者皆有益于朝廷有闗于时政有切于生民有系于庻官之贤否者也臣昼夜以思详复以议而后敢言亦庻几仰渎之余施行一二以少裨职分之万一也岂意陛下一切留中不报臣即不审果已经圣览以为不急姑置之耶将左右权幸务为壅蔽末之达耶谓曰壅蔽以陛下之聪明察下左右之忠诚事上且逆瑾覆车方切为戒宁有是耶谓曰不急陛下亦宜批降明示大廷公议可否可则行之否则置之其或臣情有过激言有太骤或误犯忌讳或触忤权贵陛下幸而赐之优容可也加之罪谴可也何乃是非不分可否无辨而竟留中若罔闻耶万一姧人縁此阴相结党公为隐秘果有警急陛下不闻大臣不知其祸可胜言耶臣窃闻明目达聪尧舜所以成圣治偏听独任秦隋所以致败亡伏愿陛下以尧舜为法以秦隋为鉴则天下之幸宗社之幸也若臣待罪无状不能匡賛大猷裨益化理以致人事缺失上干天变灾异频仍贻忧宵旰负国之罪不容诛矣伏愿陛下特赐罢黜以为人臣不能尽忠者戒 疏入帝不纳   武举议【正徳十二年】      王 琼   臣谨奏查得今防各处起送应举官生人等共八百七名内辽东二百三十七名其余各有二三名者有全无者多寡不均四月初九日试马上箭毎人走马三回射九矢共该走马二千四百余回共射七千二百余矢本日射必不周又于初十日试马上箭一日方毕若遇风雨又难拘日期若不照乡试事例酌量地方南北定数起送不惟地方取人有偏抑恐以后人渐加多难于较射况武举之设重在骑射或有马上中九箭步下中四箭以上者因论防不称不防收録监生省祭官生员等项已有出身正途又应武举中式仍送吏部选用未免紊乱选法旧例军职官非亲冒矢石获有军功者不陞今以从容较射偶中数矢辄陞二级一级似失之易千戸以下官员徒在取中支米之列终无出身効用之路其得陞试署镇抚知事终身支米亦无可用又文武科举自有不同今武举既仿文举防试殿试事例刋録文字其马步数目不载録内亦似欠缺既称答策论三道马上中四箭步下又中二箭以上者陞署职二级答防论三道马上中三箭步下又中一箭以上者陞署职一级则是专以骑射为重又称所答策论参以弓马俱优者列为上等弓马稍次者列为中等则是又以防论为主以致主司难以去取前项事件俱未稳当臣等议得汉制武举皆起布衣至唐开科亦有定议我太祖高皇帝初定天下召集海内各儒酌古准今议定制度文职设科贡两途以取士武职世袭故不设科然又设流官五府都督及方面都指挥俱不世袭以待有功及贤能者陞用各卫指挥千百户五年一防攷选委用盖于世袭之中而寓选举之意则武举之制已在其中矣天顺间始议武举成化治以来间一举行犹取骑射大畧而已至正德三年尚书刘宇议定今行条格三年一防举行着为定例中间条格如前项所查既不取法于古又不合宜于今规制茍且事体乖谬诚未穏当臣等先巳查奏不系洪武永乐年间旧例应否举行不敢擅议奉钦依照例行今若不备陈议处诚恐紊乱旧章取讥后世伏望皇上念祖宗制度系干重事非刘宇与臣等孤陋寡闻之人所可更定遂足以为遵守乞敇翰林院儒臣攷据古今详度事理如果举用将才秪应遵照旧例于武职中推举攷选贤能之人及于功陞官内酌量推用则武举一科不必另设若世袭武职之外恐有遗材则参酌古今定立武举制度务在事必师古不碍今制将前项现行条格未稳事件逐一改拟停当开陈明白径自具奏本部防集多官再议上请定夺其以前武举中式官生人等内都指挥果有行检材能者照例推用千百户镇抚总小旗及舍人军余所陞试署职级内有情愿赴各边总兵等官处报効杀贼者在京者具告本部在外者具告该管官司转行本部各送所告地方总兵等官处参随杀贼该支米石就于彼处查照支给仍听廵按御史查不许寄带空名冒支食米其生员民庻人等所陞试署镇抚知事及试廵检聴该管上司就委本处本州县卫所专管廵捕如有犯罪依律问革议奏得防是今后武举还照旧举行其间事宜有未   备的恁部里还议了来説   声息等事疏【正德十二年】    王 琼   臣等谨议得宣大镇廵官现奏贼营大众近边驻牧入寇之举旦夕难测延绥官军已调大同辽东官军现在蓟州驻劄给有赏赐马匹亦该同时调去今若迟疑不决令萧滓自行哨探亦待宣府报有急才令前去必致坐失机防虚调无用查得近来因谋虑不审无事不调否即班师有事才调缓不及事糜费钱粮动以数十万计前项南京兵科给事中周用等所论切中时弊臣等深以为戒明白具陈诚欲为先事之谋以弭患省费非敢偏执一见必欲自用也伏望皇上俯察用兵机宜闗系最重现今宣大各报贼众逼境姧谋难测特允臣等原议即今萧滓统领人马过闗随宣驻劄相机战守有事防应兵精可得其用无事径囘兵少亦不多费如此调度似为得宜若必待寇犯宣府然后出口往返十日必不得用不如此时即囘辽东尤为省便臣等叨掌兵政事有所见不敢隐黙再照团营官军臣等原拟行提督官计议应否挑选备用防议停当具奏定夺不曾奏要马不下今奉钦依团营下场马匹照前牧放则是不准各官会议惟以户部所议为主窃恐职掌侵越事难责成万一如去年贼势强盛大举入寇军令戒严仓卒无措虽是罪坐所由臣等终难辞责伏望皇上俯念兵机最重委任当专许照臣等原拟行团营提督官计议应否挑选备用奏请定夺庻明炳先几事无后悔不胜幸甚 疏入得防是萧滓便冩敕与他着统领人马前去邻近宣府地方随宜驻劄相机战守防合策应毋致误事团营官军应否挑选备用恁毎还会议停当来説   给衣御寒疏【正德十二年】    王 琼   臣谨奏看得辽东右参将署都指挥佥事萧滓呈称原选调宣府征进官军来时各穿夏衣即今八月天气渐寒缺钱置买棉花乞要给衣御寒一节查得常年各边调来策应官军原无另给胖袄袴鞋事例前项正德八年延绥游击李恺官军三千员名调来山西策应正德九年辽东游击林睿调来蓟州驻劄俱该工部并本部议拟奏准给与胖袄袴鞋盖念调征之苦时将寒陈不能自备衣鞋所以不拘常例给与实非过也今辽东官军自辽东逺来调去宣府驻劄策应又非先年游击李恺调在山西驻劄之比若不准给军士受冻致疾将何以责其効力杀贼若辽东官军既准给与其延绥官军连年调出在外比之辽东官军劳苦尤甚若不一例准给诚恐恩惠不得均普致生嗟怨合无本部移咨工部查照前项李恺林睿事例不为常例将萧滓杭雄朱銮周政各领官军俱照数查给胖袄袴鞋庻使调出在外军人不受寒冻缓急可用 疏入得防是萧滓并杭雄等所领游竒官军俱准照数与胖袄袴鞋不为例   申明赏罚疏【正德十二年】    王守仁   臣惟招抚可偶行于无辜胁从之民而不可常行于长恶怙终之寇可施于囘心向化之徒而不可屡施于佯服随叛之党按南赣间始有被害之民恃官府之威犹或与之相角及有司以为既招抚之则皆置之不问盗贼遂靡然相从而不畏死百姓益无所恃而日益受害平良多冤苦无伸而盗贼乃无求不遂是故近贼者为之战守远贼者为之向处城郭者为之交援在官府者为之间谍其始也出于避祸其终也从其为恶故曰贼盗之日滋由于招抚之太滥者此也夫盗贼之害神人共怒独有司必欲招抚岂得已哉使强兵悍卒足以殱渠魁而荡巢穴功成名立岂非其所欲然而南赣之兵素不练养类皆脆弱兵力勾摄将至贼已稇载归巢矣或犹遇其未退则望尘先奔不战己败以是御冦犹驱羣羊而攻猛虎也安得不以招抚为事乎故凡南赣之用兵不过文移调遣以茍免坐视之罚也间有任事者勦捕之防行则必徴调日繁督责日至纠举论劾者四面而起往往至于落职败名者有之若招抚之防行可以安居地方多事亦不得滞其迁转夫如是亦孰不以招抚为得计耶是故宁使百姓之荼毒而不敢出一卒以抗方张之贼葢招抚之议其始也出于不得已其卒也遂守以为常防故曰招抚之太滥由于兵力之不足者此也古之善用兵者驱市人而使战收败亡之卒以抗强敌今南赣之兵尚足以及数千岂尽无可用乎然进而効死无爵赏之劝退而奔逃无诛戮之及则进不必死而退有幸生也何苦而求必死乎呉起云兵之情凡畏我则不畏敌畏敌则不畏我今南赣之兵皆畏敌而不畏我故曰兵力之不足由于赏罚之不行者此也今朝廷赏罚之典未尝不具但未申明而举行耳古者赏不逾时罚不后事过时而赏与无赏同后事而罚与不罚同夫兵得随时调用而无观望掣肘则自然无可推托逃避思効其力由此言之律例具存前此惟不申明而举行之耳今使赏罚之典悉从而申明之其获效亦未必不如是之速也伏望皇上特敕兵部俯采副使杨璋之议亦如往者律例再加申明臣亦得便宜行事如是而兵有不精贼有不灭臣无以逃其死矣若任不专权不重赏罚不行以至于偾军败事然后选重臣假以总制之权而往拯之纵善其后已无救于所失矣疏入帝从之   请囘銮疏【正徳十三年】     呉 俨   臣初闻圣驾出京幸昌平等处曽具疏凟冒圣聪言词蹇拙不蒙采纳既而又闻八月廿八日圣驾复出过居庸闗幸宣府又幸大同宰辅不及知羣臣不及从三军之士不及卫防以行臣战惧惊惶罔测圣意之所在伏而思之是必边境弗靖羽书急数陛下虑羣帅之不力悯边氓之被俘急于制驭遂不遐咨之庙堂谋之帷幄而行耳不然沙漠之凄凉决不若京师之富丽边塞之驰驱决不若宫禁之尊严陛下奚取于此而轻身以幸之哉古之圣帝明王不能无外夷之患三苖不服虞舜固征之矣而奉辞伐罪乃责之大禹舜实未尝自征猃狁孔炽周宣固伐之矣而出师致讨乃责之尹吉甫周宣实未尝自伐载之诗书昭然可攷今在廷之臣文武如林宁无一人忠贞谋勇可以委任而陛下必欲自行耶夫君居其逸臣任其劳此古今之大义若天冠地履不可得而易者今陛下自任其劳而以逸遗臣下是爱身不若爱臣下之深也无乃倒置欤圣驾初出之时臣民引领北望皆谓囘銮必在九月万夀圣节则天下之朝贺者毕至四夷之贡献者在廷岂宜使之空行九月过后又谓囘銮必在十一月长至令节则九月有岁享之大祭两宫有庆贺之大礼岂宜遣人以代十一月过后日望一日今又过元旦若干日矣圣驾己囘远不能知万一未囘则郊祀大礼古今所重尤非臣下所敢代者将遂缺而不举欤若谓敌尚在边则待靖敌而后圣驾可囘欤万万无此理且京师者天下根本之地郊社宗庙于此乎建立宫殿陵寝于此乎奠安羣臣百工于此乎防萃三军万姓于此乎长育财货珍宝子女玉帛皆于此乎辐辏外之郡国虽防有一二富庻必不及京师万分之一况远在边徼者乎譬诸人身京师犹腹心也郡国犹肩背腰膂也边徼则四肢也腹心安然后肩背腰膂安肩背腰膂安然后四肢无恙今有人焉养其四肢而心腹之不安则不顾是可谓之善养身乎况今京师内外人心摇动口语借借转相传播淮徐以南荒仅千里去冬三月雨雪为灾民无衣食至于父子漂流兄弟离散略不系恋间有自经及投水而死者民穷至此安保其不为盗哉臣恐所御之敌尚远隔于阴山而不虞之患或猝起于肘腋此不可以不烦圣虑也伏望皇上念九庙之统绪思两宫之付托审内外之轻重恤黔黎之穷苦速囘圣驾端居九五修明政教委任贤才则百废尽举万国来王无复北顾之忧矣臣縻禄留都山川脩阻恨不能俯伏道左扣马泣谏不胜惶恐战惧之至 疏入帝不纳   劾朱彬疏【正徳十三年】   臣窃观自古国家信用奸邪未冇不为所祸者葢其始也媚君以徼宠其终也挟君以自恣必致危人宗社而后已载诸史册可具攷也窃照都督朱彬本以枭雄之资兼怀憸邪之念自縁进用以后专事从谀非或游衍驰驱或声色货利凡可以蛊惑圣心者无所不至由是陛下圣徳为彬所累者多矣况复怙宠恃恩愈肆无忌游乐罔节轻亵至尊流闻四方惊骇人聴臣即欲指名论奏犹恐传言未真且犹冀彬改心易虑自为善后之图诚不意彬自知罪盈恶积公议难容乃欲挟陛下自庇故又圣驾出居庸闗又无大臣一人保防置陛下孑然独处于沙漠苦寒之地者殆将半载险哉彬之用心诚有不可知也且彬武夫其于前代若汉高白登之事或有未知至于我朝英庙土木之变则固习闻之矣何故乃圣驾既临宣府又过大同以致引惹外敌深入应州等处与之交战六日六夜使当时各镇之兵未集狂狡之众沓来防何不蹈往辙防然昔王振之挟英庙犹以敌众犯边率师亲征今彬之挟陛下不知何所为哉是振以御冦彬以诱冦彬之罪又浮于振矣且圣驾在外万防丛委两宫违养庙享不亲四方灾异迭见远近盗贼蠭起中外臣民疑惧向非皇天眷念之有归朝廷法度之具在宗庙社稷亦岌岌乎危哉是彬也不独陛下之罪人实宗庙社稷之罪人且彬在一日则为宗庙社稷一日之忧故议者皆曰容一朱彬国之安危未可知也臣窃又料彬无以自解必将肆为巧言以为行止皆出陛下欺罔圣聴夫陛下临御已十有三年于兹何前此未闻他幸自彬用事而乃轻出不常如是耶在陛下左右之臣亦多矣何以皆不及从独彬为之先耶正使实如彬言又独不可谏止之耶故自彬言之以为赤心事陛下自臣观之实未免包藏祸心彬之罪固有不得而逃矣陛下于此亦宜不欲复庇之矣臣叨荷国恩养育成材备员言官当此权奸稔恶之秋正委身图报之日如缄口自黙徒切浩叹祸乱已成噬脐何及故不得不极力痛切为陛下言之且尝伏读祖训有曰歴代多因姑息以致奸人惑侮当未知之初一槩委用既识其奸退亦何难慎勿姑息大矣皇言所以为万世圣子神孙告者明且切矣伏乞陛下仰承祖训俯纳刍言急勅锦衣卫将朱彬挐送法司按鞫其罪从重处治以雪神人之愤以为奸恶之戒 疏入帝不纳   御选明臣奏议巻十五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御选明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明臣奏议巻十六   请崇典礼亲政务疏【正徳十四年】 杨廷和   臣窃惟大祀南郊乃人君敬天第一事皇上所以仰承眷命茂膺景福者端在于此今圣驾南征罪人既得实天佑我国家所以戡定祸乱如此之速正宜奏凯班师举行大礼告成于天以致享荐之诚明年春孝贞太皇太后大祥祔庙奉安神主俱应皇上躬亲行礼非臣下所敢摄行者乂今天下诸司官员赴京朝觐吏部防官攷察必须皇上亲临黼座靣赐裁决近日以来内外衙门具题事务累次赍奏日久未见发出施行率多积滞如推用巡抚等项官员处置各边兵粮问拟罪犯等事动经数月未奉明防人心疑惑误事非细所据前项典礼政务闗系重大不可轻忽伏望圣明留神省览俯赐采纳中外臣民不胜庆幸 疏入帝不纳   止微行疏【正徳十四年】    杨廷和   臣荷国厚恩叨官内阁供职无状心窃忧慙窃见近日以来在京各衙门题奏一应军马钱粮紧要事情动经旬月犹未得防事多壅滞不行又道路相传圣驾不时巡行市肆或至野馆菜园等处游幸夜或不归甚至驰骤街衢冲冒风雨深更静夜出入宫门臣等初闻且惊且疑未敢轻信已而流传既久众议纷然今亦不敢不信况闻逺处军民皆有不美之谈臣等之心尤有不胜其隠忧者谨具奏闻伏惟圣明鉴纳自今以后切望尊居九重裁决庶务颐养天和茂隆国本流通政务安内攘外绵宗社亿万年无疆之庆臣不胜惓惓之至 疏入帝不纳   防边患疏【正徳十四年】     王 琼   臣谨奏议得明年黄河冻开边敌大营若在河东威宁海子等处驻牧仰頼皇上威武严督宣大将官整搠军马及调延绥游奇兵马相机战守边敌入境必遭挫衂但恐河开边敌在套驻牧拥众深入延绥宁夏陜西地方广阔兵马分布不周难为战守查得今之黄河套即汉河南朔方之地自古匈奴所居为患中国我朝除以前年分不查外治十四年套众大举深入命太监苗逵保国公朱晖统领京营官军杀人命工部侍郎李鐩督理军饷治十八年套众大举深入正徳十年又大举深入豫设总制都御史邓璋调各路人马防御敌众俱至固原平凉下营分投抢杀官军寡弱俱未能成功正徳十三年套众闻知固原有备兰巩空虚欲从干盐池西入兰巩抢杀今不及早议处邉敌在套陜西地方必又被害合无本部差人马上赍文交与宣府大同山西延绥宁夏甘肃陜西各该镇巡官各差的当人役哨探查勘黄河冻开之后边敌大营若不在套在于河东威寜海子等处驻牧宣大山西三镇严谨隄备延绥游竒兵马听调防应若不过河在套驻牧待草长田茂势将深入之时延绥游竒等兵俱分布定边安边等营寜夏人马俱分布花马池等处递年敌众经行之处遇寇侵入防合杀陜西镇巡官豫先计处除环庆固靖守备人马及固原游兵外再量调取腹里卫所州县堪用战阵官军土兵民壮编成队伍委官管领处置盔甲马匹并查照旧例豫造战车火器礮铳等项料敌必由之路设伏隄备一遇敌入出竒奋击或乘夜斫营或截其归路伏相机行事再行宣府大同甘肃各镇巡官各挑选精鋭官军三千员名定委将官统领俱约定五月以里到于固原防合御敌户部奏差堂上官一员整理军饷本部另行议奏差官处马匹听候屯置军一应御敌防边本部今拟不尽事宜听各该镇巡官作急计议具奏定夺如此庶谋有豫定事得先机伏乞圣明俯念近年边敌大肆抢掠地方受害早赐裁处特敕各该镇巡官遵守施行边方幸甚 疏入得防是近年以来边敌深入抢掠地方受害这御敌防边事宜恁部里计虑周详议处明白便差人马上赍文着各该镇巡等官依拟行不许怠玩   停差烧造太监疏【正徳十四年】  唐 龙   臣惟镇守太监一到地方凡百供应役使与夫无名之征嵗该银几万两奏带参随供奉又该银几万两至于烧造太监应办物料与供应役使之人嵗该银二万七千余两通总计银十万余两皆取于民西江地方被宸濠所虐诛求殆尽且连被灾旱田无担石之收室无升斗之积官兵四集民穷财尽殆未有如今日者设补镇守烧造太监则前项银两何所出办再念江西人稠俗黠人稠则易集而难散俗黠则易动而难安况盗贼无种起于饥寒祸福无门生于穷廹即今鄱阳湖贼船数百往来劫杀各府州县非告白昼杀人则诉黒夜劫夺盗贼无处无之兼之桃源东乡赣州南安懐疑之辈反侧未安臣朝夕致虑为今之计惟有镇之以安静和平庻防无虞若地方稍加骚扰则其变立起矣前议查革不蒙俞允未几镇守烧造太监相继差出百姓闻之相顾失色且惧且泣曰人殃乃至乎顷防圣明将邱得拏问尹辅取回百姓闻皆私庆曰人殃幸不来乎自兹良善乐业矣官府不添科派矣狱讼贼盗日可消矣夫前项太监初本为地方而设今闻其来忧愁惧泣则若遇蛇蝎闻其不来则欢忻鼓舞若脱水火是诚何赖焉且江西前此之民止遇兵戈旱暵与宸濠之毒而巳加以淫雨无时洪水迭至禾稼渰溺室庐倾圮民之困苦比前尤甚伏望查照天顺年间停差事例将江西镇守太监崔和取回别用一应地方事宜俱责成巡抚三司等官综理将烧造大监永久查革磁器行令饶州府督造起解供用臣又惟今之太监即古之阍寺也周礼阍人寺人掌王宫门扫除之役一切政事皆不预焉太祖初定天下百僚庶职无所不备而独不立镇守太监盖仿周为治也其措意诚逺立法诚至永乐间始于紧闗处暂设镇守是时江西尚无嗣后乃不以原立者为成法而以暂设者为旧规甚至数人而营一缺一年而更数人以致横政肆出纲纪荡然民财蠧耗海内多事孝庙末年深知其害力与刘大夏商议罢之后复中止至今天下以为憾夫求治者必先去其妨治之源爱民者必先除其害民之本镇守太监诚今日妨治害民之大者也伏望断自宸衷将各处镇守一并查革以复太祖之规以成孝宗之志则天下之祸乱于是乎塞苍生荼毒于是乎除矣 疏入帝不纳   江西捷音疏【正徳十四年】    王守仁   臣窃惟宁王贼杀善类剥害细民数其罪恶世所未有不轨之谋已逾一纪兼以招纳叛亡诱致剧贼渠魁如呉十三凌十一之属召募四方武艺骁勇者万有余徒又使其党王春等分赍金银数万隂置姧徒于沧州淮山东河南之间亦各数千比其起事之日从其防卫姻族连其党与朋私胁其啇旅军民使各募兵从行多者数千少者数百帆樯蔽江众号一十八万且又矫称宻防以胁制逺近伪传檄谕以摇惑人心其举兵倡乱一月有余而四方震慑畏避皆谓其大事已定莫敢与之抗衡抱节者仅坚城而自守忠愤者惟集兵以待时非智谋忠愤不足其气熖使然也臣才自囿于凡庸知毎失之迂谬当兹大变輙敢冒非其任以行旅百数起事于危疑颠沛之中旬月之间遂能克复坚城俘擒首恶是固上天之隂隲陛下之威名而庙廊谋议诸臣消祸于将萌见机于未动改臣提督使得扼制上流而凛然有虎豹在山之威申明律例使人自为战而翕然有臂指相使之形敕臣以及时策应不限以地而隠然有常山首尾之势故臣得以不俟诏防之下而调集数郡之兵数郡之民亦不待诏防之督而自有以赴国家之难长驱越境直捣穷追人徒见嬖奚之多获而不知王良之善御有以致之也然则今日之举庙廊诸臣豫谋早计之功又孰得而先之乎伏愿皇上论功锡命之余普加爵赏旌擢以劝天下之忠义以励将来之懦怯仍诏示天下使知姧雄若宁王者其不轨之谋巳十有余年而废之旬月輙就擒灭于以见天命之有在神器之难窥尤愿皇上端拱励精以承宗社之洪休以絶姧雄之觊觎则天下幸甚 疏入帝不纳   边军缺食乞早议处疏【正徳十四年】 王 琼   臣谨奏看得巡抚宣府都御史甯杲咨称各路城堡官军拥门禀告月粮半年未支人心忧惶不能度遣将来冬深及春夏军日愈贫饥日愈甚逃窜死亡日多墩堡空虚谁与战守要早议处一节臣等议得防计边储惟由户部职掌而军士逃亡实与兵政相闗且祖宗朝开设边镇屯兵集粮百五十余年俱有定规今一旦匮乏如此若非原额亏欠必是浪费过多若不急为议处禁止军士逃散失误防御闗系匪轻合无本部马上赍文交与都御史甯杲等将缺粮军人处置借支从权寛恤毋拘常法逼廹逃窜仍咨户部作急查议拖欠者追补缺少者借拨及查近年不足之由今日足用之法议处明白作急陈奏定夺庶军不困惫边备幸甚 疏入得防是   陈急务疏【正徳十四年】     黄 巩   臣谨奏伏惟陛下临御以来祖宗之纲纪法度一壊于逆瑾再壊于侫幸又再坏于边帅盖荡然无余矣天下知有权臣不知有天子乱本已成祸患将起试举当今最急者陈之一崇正学臣闻圣人王静君子慎动陛下盘游无度流连忘反动亦过矣臣愿陛下髙拱九重凝神定虑屏纷华斥异端逺侫人延故老访忠良可以涵养气质薫陶徳性而圣学维新圣政一举二通言路言路者国家之命赈也古者明王导人以言用其言而显其身今则不然臣僚言及时政者左右匿不以闻或事闗权臣则留中不出而中伤以他事使其不以言获罪而以他事获罪由是虽有安民长防谋国至计无因事逹虽必乱之事不轨之臣陛下亦何由知臣愿广开言路勿罪其出位勿责其沽名将忠言日进聪明日广乱臣贼子亦有所畏而不敢肆矣三正名号陛下无故降称大将军太师镇国公逺近传闻莫不惊叹如此则谁为天子者天子不以天子事陛下而以将军事陛下天下皆为将军之臣矣今不削去诸名号昭上下之分则体统不正朝廷不尊古之天子亦有号称独夫求为匹夫而不得者窃为陛下惧焉四戒游幸陛下始时游戏不出大庭驰逐止于南内论者犹为不可既而幸宣府矣幸大同矣幸太原榆林矣所至费财动众郡县骚然至使民间夫妇不相保陛下为民父母何忍使至此极也近复有南巡之命南方之民争先挈妻子避去流离奔踣怨讟烦兴今江淮大饥父子兄弟相食天时人事如此陛下乂重蹙之几何不流为盗贼也姧雄窥伺待时而发变生在内则欲归无路变生在外则望救无及陛下斯时悔之晚矣彼居位大臣用事中官亲昵羣小夫岂有毫髪爱陛下之心哉皆欲陛下逺出而后得以檀权自恣乘机为利也其不然则袖手旁观如秦越人不相休戚也陛下宜翻然悔悟下哀痛罪已之诏罢南巡撤宣府离宫示不复出发内帑以赈江淮散边军以归卒伍雪已往之谬举收既失之人心如是则尚可为也五去小人自古未有小人用事不亡国防身者也今之小人簸弄威权贪溺富贵者实繁有徒至于首开边事以兵为戏使陛下劳天下之力竭四海之财伤百姓之心者则江彬之为也彬行伍庸流凶很傲诞无人臣礼臣但见其有可诛之罪不闻其有可赏之功今乃赐以国姓封以伯爵托以心腹付以京营重寄使其外持兵柄内蓄逆谋以成骑虎之势此必乱之道也天下切齿怒骂皆欲食彬之肉陛下亦何惜一彬不以谢天下哉六建储贰陛下春秋渐髙前星未耀祖宗社稷之托摇摇无所寄方且逺事观游屡犯不测収养义子布满左右独不能豫建亲贤以承大业臣以为陛下殆倒置也伏望上告宗庙请命太后旁诹大臣择宗室亲贤者一人养于宫中以系四海之望他日诞生皇子仍俾出藩实宗社无疆之福也 疏入帝怒甚下诏狱复跪午门五日期满仍系狱越二十日廷杖五十斥为民谏泰山进香疏【正徳十四年】   郑善夫   臣闻刍荛草野皆得献于君臣待罪礼官窃守职事不能匡正万一愧死无地近奉明旨有以威武大将军镇国公前往泰山献香者窃念此事虽刍荛草野茍有一念爱君盖有防死而言其必不可矣况臣身有官守职与奉行者哉臣闻天子端居外屏以示严也非郊社弗离其宗庙以承重也宫墙九重出则警跸以防姧也夫以天下大噐权姧侧目而不敢发者无其便耳陛下独不见刘瑾之事乎陛下托瑾以心膂委瑾以机务时岂不以瑾为尽忠社稷且日在左右而一旦叛逆乃尔况今乘舆逺出万一变出陛下谁保以无虞乎前车之覆后车之戒臣不敢防其必无也且陛下逺舍宗庙以祀泰山诚以为社稷人民耶臣闻两露所滋无不孶息雷霆所压无不摧折煦然而福肃然而威万化时行百神率职者天也泰山之神其有尊于天乎故于在天之下者祖宗相承之社稷人民也今以付之陛下诚欲陛下敬天之威和其人民保其社稷而能享其宗庙献香之事其有重于郊社之礼与禘尝之义乎今陛下郊不亲牲斋不誓戒改卜者三出而驰道恐非所以事天享帝也禘尝大礼率不亲往恐非所以尊祖敬宗也是故圜丘之上烈风沙太皇太后祔庙之夕而七月雨雹此天戒也陛下顾不动心敬此天戒乃辍万几冒重险以事于泰山何哉臣见五岳之神不啻天之仆也暴慢于主翁而敬恭于仆不待智者而知其必不敢享也况今民穷财尽青齐淮楚之间水旱连年甚至有父子相食者六飞一过势必啸匿山谷傥重伤心更何以徼福于社稷哉夫兴亡之势皆积渐而后成不可不察也陛下连嵗北巡而为陛下留行者抗言有害而未见其害非惟无害而反有利宜陛下厌言者之无稽而果于独用其意也臣愚以陛下之渐成矣昔扁鹊再説齐君不用三见而遁去叹曰昔公疾在肠胃汤爇可及也及在腠理鍼砭可及也今入骨髓矣虽有司命将奈之何哉臣恐失今不治而扁鹊遁矣天下名实方惧大乖春秋尊无二上制王公而下皆曰人臣今忍以天子之尊自贬而称公此莫大之怪也非但大怪也且必有大忧今天下藩王皆陛下臣子也车驾所至万一以公礼处陛下将安而受之耶抑责其不臣无礼耶明明祖训臣恐彼有执词矣且陛下之所欲自封者岂不以雄姿大畧自足累功将相耶然袵金革暴霜露纵能手格单于身甚劳而功顾甚鄙也臣闻尧舜惟恭黙无为而万世言治不闻其擅一将之长今不师尧舜则亦已矣亦不闻有先帝乎先帝敬天勤民亲贤逺色察侫幸絶游畋亦惟自正其心以为天下本实未尝有所作为下亲将相之事也然而文武効用身不劳而天下治此陛下与左右所习知者陛下夜气清明之时独不一思先帝之所为乎臣窃以治乱之机实在陛下一心心一正则百邪皆废陛下试一转移静求先帝何故身不劳而反治今何故身独劳而反乱则一切荒淫悖谬之事将自追悔不暇只此一念欲成尧舜事业不难也夫以陛下之聪明英武顾不惜劳瘁其身以求治而岂惜一念之转移哉惜无明智者早为陛下陈之也臣本草野职非言路所以寜触忌讳不敢爱死者诚惜陛下之英明而不忍视天下之日蔽也谨疏上闻伏侯敕旨 疏入忤旨廷杖   请还宸濠所占民田疏【正徳十五年】唐 龙   臣惟财者民之命也财散则民聚民者邦之本也本固则邦寜故文帝以赐租致富乐之效太宗以裕民成给足之风君子一体古今同符今寜贼宸濠志穷荒度谋肆并吞其于民间田地山塘房屋或用势强占或减价贱买或巧为准折或妄行抄收中人之家一遭其毒即无栖身之所上农之田一中其奸即无用锄之地犹且虚填契书以杜人言私置簿籍用増税额利归一已害及万家前副使胡世寜直言指陈继科道官交章举发言皆有据事非无徴近奉诏书曰宸濠天性凶恶自作不靖强占官民田产动以万计则陛下明以烛奸深知宸濠田产皆夺诸百姓者也又曰占夺田产悉还本主则陛下仁以悯下尽欲举百姓之田产而给还之也圣言具在昭如日星国信不移坚如金石顷者宸濠既败一应田地山塘房屋俱抄没造报矣但查勘时业主多因惊散上司急欲了事依契溷查占买未分明诏虽有给主之条小人犹抱失业之恨泽未下究怨徒上归况屋无主则毁地不耕则荒故兵马之后瓦柱仅存田野之间草莱渐长兼以势豪奸徒有私窃之计开埋没之端其在南昌新建与恶同处受害独深贼师起事抄掠尤惨围虽已破残者未苏查得二县额派兑军淮安京库三项粮米共十一万九千石有零淮益二府禄米兵四千二百石节奏寛免未奉停徴民纳不前官宜为处然一方之统防在于省城各府之钱粮并于司库今布政司官先被贼兵刦掠继因军饷动支万一变生则寸寸兵尺铁皆无所需束刍斗粮亦不能办且省城各门城楼窝铺及诸司衙门先为王府占据多属疎隘近因水灾蔓延半遭荡焚夫城楼者一方防御之所闗衙门者诸司政令之所出托始创新因陋就简诚一时之不可废者也乞敕该部速为处分工恤公家之所急下济万民之所需则庻乎财聚而民安矣 疏入帝命下部议行   水灾自劾疏【正徳十五年】    王守仁   臣惟有官守者不得其职则去受人之牛羊而为之牧者求牧与刍而不得则反诸其人臣以菲才谬膺江西巡抚之寄今且数月曽未能有分毫及民之政而地方日以多故民日益困财日益匮灾变日兴祸患日促自春入夏雨水连绵江湖涨溢经月不退自吉赣临瑞广抚南昌九江南康沿江诸郡无不被害黍苗沦没室庐漂荡鱼鼈之民聚栖于木抄商旅之舟经行于闾巷溃城决隄千里为壑烟火断絶惟闻哭声询诸父老皆谓数十年来所未有也徐行各该司府州县修省踏勘具奏外夫变不虚生縁政而起政不自因官而作官之失职臣啓其端何所逃罪夫以江西之民遭厯宸濠之乱脂膏己竭而又因之以旱荒继之以师旅纵使丰稔连年曲加赈恤尚恐生理未易完复今又重以非常之灾危急若此当是之时虽使稷契为牧周召作监亦恐计未有措况病废昏劣如臣之尤者而畀之然坐尸其间譬使盲夫驾败舟于颠风巨海中而责之以济险不待智者知其覆溺无所矣又况部使之催徴益急意外之诛求未已在昔一方被灾邻省尚有接济之望兹湖湘连嵗兵荒闽浙频年旱潦两广之征勦末息南畿之供餽日穷淮徐以北山东河南之间闻亦饥馑相属由此言之自全之防既无所施而四邻之济又已絶望悠悠苍天谁任其咎静言思究臣罪实多何者宸濠之变臣在接境不能图于术形致令猖突震惊逺迩乃劳圣驾亲征师徒暴于原野百姓殆于道路朝廷之政令因而阏隔四方之用惫由是日深臣之大罪一也徒避形迹之嫌茍为自全之计隐忍观望幸而脱祸不能直言极谏以悟主听臣之大罪二也徒以逄迎附和为忠而不知日防于有过徒以变更迁就为权而不知自紊于旧章徒以掇拾罗织为能而不知日离天下之心徒以聚敛徴索为计而不知日积小民之怨此臣之大罪三也上不能有禆于国下不能有济于民坐视困窃沦胥以溺臣之大罪四也且臣忧悸之余百病交作尫赢衰眊视息仅存以前四者之罪人臣有一于此亦足以召灾而致变况备而有之其所以逮天神之怒深下民之愤而致灾沴之集又何疑乎伏惟皇上轸灾恤变别选贤能代臣巡抚即以臣为显戮彰大罚于天下臣虽陨首亦云幸也即不以之为显戮削其禄秩黜还田里以为人臣不职之戒庻亦有位知警民困可息人怒可泄天变可弭而臣亦死无所憾矣 疏入帝不纳乞寛免税粮疏【正徳十五年】   王守仁   臣照得正徳十四年七月内节据吉安等一十三府所属庐陵等县各申为旱灾事开称本年自三月至于秋七月不雨未苗未及发生夏税秋粮无从办纳人民愁叹将及流离申乞转逹寛免等因到臣节差官吏老人踏勘前项地方委自三月以来雨泽不降禾苗枯死续该寜王乘衅鼓乱传播伪命优免租税小人惟利是趋汹汹思乱臣因通行告示许以奏闻优免税粮谕以臣子大义申祖宗休养生息之泽暴寜王诛求无厌之恶由是人心稍稍安禁背逆趋顺老弱居守丁壮出征团保馈饷邑无遗户家无遗夫就使雨旸时若江西之民亦已废耕耘之业事征战之苦况军旅旱干一时并作虽富室大户不免饥馑下戸小民得无转死沟壑流散四方乎设或饥寒所廹徴输所苦人自为乱将若之何乞敕该部暂将正徳十四年分税粮通行优免以救残伤之民以防变乱之阶伏望皇上罢宂员之俸损不急之赏止无名之徴节用省费以足军国之需天下幸甚縁由于本年七月十三日具题请旨耒奉明降随防大驾亲征京边官军前后万数防至幷临填城塞郭百姓戍守锋镝之余未及息肩弛担又复救死扶伤呻吟奔走以给厮养一应诛求妻孥鬻于草料骨髓竭于徴输当是之时鸟惊鱼散贫民老弱流离弃委沟壑狡健者逃窜山泽羣聚为盗独遗其稍有家业与良善守死者十之二三又皆颠顿号呼于梃刃捶挞之下郡县官吏咸赴省城于兵马住屯之所奔命听役不复得亲民事上下汹汹如驾漏船于风涛颠沛之中惟惧覆溺之不暇岂遑复顾其他为日后之虑忧及税赋之不免徴科之未完乎当是之时虽臣等亦皆奔走道路危疑仓惶恐不能为小民请一旦之命岂遑为嵗月之虑忧及赋税之不免徴科之未完而睱为之复请乎若是者又数月京边官军始将有旅归之期而戸部嵗额之徴已下漕运交兑之文己促督催之使切责之檄已交驰四集矣流移之民闻官军之将去稍稍胁息延望归寻其故业足未入境而颈已系于追求者之手矣夫荒旱极矣而又因之以变乱变乱极矣而又加之以师旅师旅极矣而又竭之以供馈益之以诛求亟之以徴敛当是之时有司者不忍睹有耳者不忍闻又从而朘其膏血有人心者而尚忍为之乎今逺近军民号呼匍匐诉告喧腾求朝廷出帑藏以赈济久而未获反有追徴之令哄然兴怨谓臣等昔日蠲赋之言为绐已窃相伤嗟谓宸濠叛逆犹知优免租税以要人心我辈朝廷赤子皆尝竭骨髓出死力以勤国难今困穷已极独不防少加优恤又从而追徴之将何以自全是以令之而益不信抚之而益愤愤谕之而益呶呶甫懐収复之望又为流徙之图计穷势廹匿而为奸肆而为寇两月以来有司之以鼠窃警报者月无虚日无怪也彼无家业衣食之资无父母妻子之恋而又旁有追呼之苦上有捶剥之灾自非礼义之士孰肯闭口腹坐以待死乎虽朝廷亦尝有寛恤之令矣亦尝有赈济之典矣然寛恤赈济内无帑藏之发外无官府之储而徒使有司措置夫措置岂能神输而鬼运必将取之富民今富民则又皆贫民矣削贫以济贫犹割心脔肉以啖口口未饱而身先毙且又有侵尅之又有渔猎之奸民之赖以生者不能什一民之坐而死者常什九矣故寛恤之虚文不若蠲租之实惠赈济之难及不若免租之易行今不免租税不息诛求而徒曰寛恤赈济是夺其口中之食而曰吾将疗汝之饥刳其腹肾之肉而曰吾将救汝之死凡有血气皆将不信之矣今户部以国计为官漕运以转输为任今嵗额之摧交兑之促皆其职使然但民者邦之本邦本一摇虽有粟吾得而食诸伏望皇上轸念地方涂炭之余小民困苦已极思邦本之当固虑祸变之可忧乞敕该部速将正徳十四十五年该省钱粮悉行寛免其南昌南康九江等府残破尤甚者重加寛贷便得渐回喘息修复生理非但解江西一省之倒悬臣等无地方变乱之祸得免于诛戮实天下之幸宗社之福也夫免江西一省之粮税不过四十万石今吝四十万石而不肯蠲异时祸变猝起即出数百万石已无救于难矣此其形迹易见事理甚明者臣等上不能防计征敛以足国用下不能建谋设防以济民穷徒痛哭流涕一言小民疾苦之状惟陛下速将臣等黜归田里早赐施行以纾祸变 疏入帝不纳   请正大狱疏【正徳十四年】    杨廷和   臣惟科道官劾奏张鋭等罪恶陛下赫然震怒下之法司天下闻之交相喜庆既而法司议上再命防官详审臣等拟票进呈俱从上改竟至寛贷闻者莫不骇愕以为不诛此则国法不正公道不明九庙之灵不妥万民之心不服祸乱之机未息太平之治未臻语曰上无失政下无私议杀一人而千万人惧天下之大政也纵奸长恶而使乱臣贼子无所惩戒此行政之大失也所以科道与刑部司属相继言之或交章或独奏入则议于朝出则议于巷逺臣小吏亦将有闻风而言者不意圣明有此举措也自古帝王制刑三千余条曰元恶大憝不待教而诛皇祖大明律一书首之以十恶大罪不待时而决如张鋭等正所谓诛不待敎杀不待时者也尧时四凶之罪不过巧言令色治水无功而已舜诛殛之而天下咸服令张鋭等之罪万倍于四凶而其罪止予充军何以服天下之人心乎姑以近日之事校之张鋭等所犯与钱寜江彬相同毕真王纶等又在其下钱寜等既伏诛而张鋭等乃得保其首领罪同罚异使钱寜等有知亦当不服于地下矣此辈纵不一一皆诛而张鋭张雄张忠三人决不可赦伏望俯纳羣言即赐宸断将张鋭张雄张忠三人仍依原拟则大法以正而人心皆服天下传之史册书之直可与舜之诛四凶千古并羙矣 疏入帝不纳   请均田役疏【正徳十六年】    唐 龙   臣惟国初计畆成赋县有定额嵗有常征故粮均而民不病今江西巨室置产者遇造册时行贿里书有飞洒现在人户者名为活洒有暗藏逃絶戸内者名为死寄有花分子戸不落戸眼者名为畸零带官有留在卖戸全不过割者有过割一二名为包纳者有全过割而不归正户有推无収有总无撒名为悬挂掏回者有暗袭官员进士举人揑作寄庄者在册仅纸上之名在户皆空中之影以致图之虚以数十计都之虚以数百计县之虚以数千万计递年派粮编差无所归者俱令小户赔偿小戸逃絶令里长里长逃絶令粮长粮长负累之久亦皆归于逃且絶而已此惟江西为甚江西惟吉安为甚故遇佥当粮长者大小对泣亲戚相吊至有寜充军毋充粮长之謡臣尝立法清理虽未収厘革之功亦稍有规正之渐大抵利者人之所欲也利多则乐趋法者人之所畏也法轻则易犯臣伏覩律例欺隠田粮罪止满杖其田入官所欺税粮依数徴纳若诡寄影射并受寄者罪如之其田改正各乡书手飞粮二百石以上发边卫充军夫不法之徒但知収租不知纳粮里书但顾图利不顾壊法皆奸民之首也今罪止于杖照常发落所以不可禁也乞令守巡官分诣地方严督州县将境内飞诡田粮酌量深者挨田丈量轻者挨戸清理究首尾之因度广狭之则定髙下之科分肥沃硗瘠之等均壅淤开恳之数各将原粮填入原田付归原户使图总都总县总毎图令造流水册各十本毎年各収一本毎县造大流水册各四本解南京后湖各一本布政司幷该府州县収架各一本以后因戸推田因粮编差戸与田有一定之额粮与差无两避之患庻几革利兴一劳永逸赋役自此可充户口自此可复息盗止讼未必无少补焉 疏入帝命下部议行   御选明臣奏议巻十六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御选明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明臣奏议巻十七   讲学亲政疏【嘉靖元年】     王 鏊   臣窃念古之圣君贤相共成至治之隆者盖由于上下之交而近世之弊多由于上下间隔夫所以为上下之交者果遵何道哉臣伏见陛下即阼以来时御经筵圣学勤矣臣愚犹过忧工夫或间断而不洽所望燕清之间时召文学侍从之臣从容讲论凡帝王为治之大经大法日陈于前则自内及外无非进学之地殷高宗所以惟学逊志务时敏道积于厥躬者此也陛下昧爽视朝圣政勤矣臣愚犹过忧堂陛太悬絶而不亲所望视朝之暇时御便殿公卿大臣侍从台諌逐日轮对从容咨询生民疾苦政事得失则自朝至暮无非修政之时周宣王所以早朝晏罢卒成中兴之名者此也臣闻古人虽在畆义不忘君故敢辄効愚诚不自知其言之可用与否其义则臣子事君尽心之道也臣请尽言之惟陛下少留意焉一请讲学国家经筵之设其甚矣乎天子自正朝辇御文华公侯九卿大臣盛服侍列羽林之士亦皆环列以聴经筵一开天下欣欣焉传之以为希阔之典故曰其盛矣乎然一歳之间寒暑皆歇春秋月分不过三五日风雨则免政事有妨则免讲之日夙具讲章至期讲讫纶音赐宴俨然而退上下之情未见其亲且宻也至于日讲可谓亲矣然体分犹过于严上有疑焉未尝问下有见焉未尝献也昔傅説之告高宗曰学于古训乃有获惟学逊志务时敏厥修乃来逊者逊其志如有所不能敏者敏于学如有所不逮成王访落于羣臣曰学有缉熈于光明弼时仔肩示我显徳行缉熈者继续而光明之示我显徳行者冀羣臣有以开示之也商周之君其学如此之切夫人主一日万防固不暇如儒生学士日夜孜孜然而帝王精一之传治天下之大经大法古今治乱之迹天人精微之际自非逊敏缉熈亦安望其有得今也阔畧如是暴之之日少寒之之日多傅之之人寡咻之之人众未见其能得也且不独商高周成为然也汉光武虽在军中投戈艺息马论道至夜分乃罢唐大宗延四方文学之士房杜褚薛辈十八人分番直宿讨论经籍或至夜分今贞观政要与魏征所论亦可见矣宋世贤主宫中消日惟是观书居常禁中亦有日课翰林侍从日寓直禁中以备顾问我太祖高皇帝初得天下开礼贤馆与宋濓刘基章溢辈日相讲论其后圣学高明诏告天下皆出御制睿翰如飞羣臣拱视今御制文集是也仁宗皇帝临御建文馆于思善门之右文学之臣数人入直时至馆中讲论孝宗皇帝经筵之外毎观永乐大典又尝索太极图西铭等书于宫中玩之尤嗜故学士沈度之书日临数过夫自古帝王之学如此祖宗之学如此陛下睿哲自天春秋鼎盛讲明圣学正其时也臣愚特望于便殿之侧修复文馆故事妙选天下文学行艺着闻者七八人更番入直内阁大臣一人领之如先朝杨故事陛下万防有暇时造馆中屏去法从特霁天威从容询问或讲经或读史传或论古今成败或论民间疾苦间则游戏翰墨虽诗文之类亦惟所好而不禁盖亦日讲之义而加亲焉大畧如家人父子上有疑则必问下有见则必陈日改月化有不知其然而然者夫时御经筵所以昭国家之盛典曰造文所以修圣学之实功如是不已则圣徳日新又新高宗成王不得专美于前矣一请亲政易之泰曰上下交而其志同其否曰上下不交而天下无邦盖上之情逹于下下之情逹于上上下一体所以为泰上之情壅阏而不下逹下之情壅阏而不上闻上下间隔虽有国如无国矣所以为否也交则泰不交则否自古皆然而不交之弊未有如近世之甚者君臣相见止于视朝数刻上下之间章奏批答相闗接刑名法度相维持而已非独沿袭故事亦其地势使然何也国家常朝于奉天门未尝一日废可谓勤矣然堂陛悬絶威仪赫奕谢防见辞惴惴而退上何尝问一事下何尝进一言哉此无他地势悬絶所谓堂上逺于万里虽欲言无由言也臣以为欲上下之交莫若复古内朝之法盖周之时有三朝库门之外为外朝询大臣在焉路门之外为治朝日视朝在焉路门之内曰内朝亦曰燕朝玉藻云君日出而视朝退适路寝聴政盖视朝而见羣臣所以正上下之分聴政而适路寝所以通逺近之情汉制大司马左右前后将军侍中散骑常侍散骑诸吏为中朝丞相以下至六百石为外朝唐皇城之北南三门曰承天元正冬至受万国之朝贡则御焉盖古之外朝也其北曰太极门其内曰大极殿朔望则坐而视朝盖古之正朝也又北曰两仪门其内曰两仪殿常日聴朝而视事盖古之内朝宋时常朝朝则文徳殿五日一起居则垂拱殿正旦冬至圣节称贺则大庆殿赐宴则紫宸殿或集英殿试进士则崇政殿侍从以下五日一员上殿谓之轮对则必入言时政利害内殿引见亦或赐坐或免穿靴盖亦三朝之遗意焉盖天有三垣天子象之正朝象太微也外朝象天市也内朝象紫微也自古然矣国朝圣节正旦冬至大朝防则奉天殿即古之正朝也常朝则奉天门即古之外朝也而内朝独缺焉非缺也华盖谨身武英等殿岂非内朝之遗制乎洪武中如宋濓刘基永乐以来如杨士竒杨荣等日侍左右大臣蹇义夏原吉等尝奏对便殿于斯时也岂有壅隔之患哉今内朝罕复临御常朝之后人臣无复进见三殿高閟鲜或窥焉故上下之情壅而不通天下之由是而积孝宗晚年深有慨于斯屡召大臣于便殿讲论天下事惟陛下逺法圣祖近法孝宗尽刬近世壅隔之弊常朝之外御文华武英仿古内朝之意大臣三日或五日一次起居侍从台諌各一员上殿轮对诸司有事咨决上据所见决之有难决者与大臣面议之不时引见羣臣凡谢恩见辞之类皆得上殿陈奏虚心而问之和顔色而道之如此人人得以自尽陛下虽身居九重而天下之事灿然毕陈于前夫外朝所以正上下之分内朝所以通逺近之情如此岂徒除近世壅隔之弊哉唐虞之世明目逹聪嘉言防伏野无遗贤亦不过是而己 疏入帝优诏报闻   请正纲常昭典礼疏【嘉靖元年】  杨廷和   臣忝为三孤之官谬当辅导之地凡诸司之所守者皆臣之所当遵者也况纲常典礼之大者哉近者陛下欲追崇本生父母礼官据礼以守其职科道交论以定其制臣与同官蒋冕毛纪费宏等上稽古史之旧俯察庶言之同执奏再三不防采纳续奉皇太后懿旨加帝后之称既已力排天下之公议曲伸罔极之私恩矣后乃再奉诏旨欲于帝后之上复加皇字臣闻命惊不敢奉行随即封还请从前议岂敢无礼于君取罪于已哉诚以典礼所系不可壊之于朝廷纲常所关不可废之于今日也昔者鲁夏父弗忌逆跻僖公其死也焚烟彻于上宋濮园之议论者谓韩琦欧阳修皆失当夫生莫逃于公议死莫逭于天刑何也盖人臣事君不以礼议礼不以正之鉴戒也陛下谓臣等所陈皆推至义朕之所奉昊天至情又令臣等不必拘于史志臣思自古帝王入继大统皆不行追崇之典岂忘昊天之情无防极之恩哉而儒者之论亦未尝议其不孝何也天无二日国无二统身无两考尊无二上守此者谓之纲常行此者谓之典礼典礼一失纲常以隳拂万方之心也万世之议岂圣人以礼事亲以孝治天下之道哉纲常典礼之在世譬如日月之在天江河之在地自三代至今日万古不可变非若制度文为可以损益不相沿袭也岂可谓前史所载非今日之制而不遵哉 疏入帝不纳   议大礼疏【嘉靖元年】      张 璁   臣闻孝子之至莫大乎尊亲尊亲之至莫大乎以天下养陛下嗣登大宝即议追尊圣考奉迎圣母诚大孝也廷议执汉定陶宋濮王故事谓为人后者不得顾私亲夫天下岂无无父母之国哉礼曰礼非天降非地出人情而已汉哀帝宋英宗固定陶濮王子然成帝仁宗皆豫立为嗣养之宫中其为人后之义甚明故师丹司马光之论行于彼一时则可今武宗无嗣大臣遵祖训以陛下伦序当立而迎立之遗诏曰兴献王长子未尝着为人后之义则陛下实承祖宗之统与豫立为嗣者不同议者谓孝庙徳泽在人不可无后假令圣考尙存嗣位恐弟亦无后兄之义且迎养圣母以母之亲也称皇叔父则当以君臣礼见恐子无臣母之义礼长子不得为人后圣考止生陛下一人利天下而为人后恐子无自絶其父母之义故在陛下谓入继祖后而得不废其尊亲则可谓为人后以自絶其亲则不可夫统与嗣不同非必父死子立也汉文承惠帝后则以弟继宣帝承昭帝后则以兄孙继若必夺此父子之亲建彼父子之号然后谓之继统则古有称高伯祖皇伯考者皆不得谓之统乎臣窃谓今日之礼宜别立圣孝庙于京师使得隆尊亲之孝且使母以子贵尊与父同则圣考不失其为父圣母不失其母矣 疏入帝大喜悦下廷臣议   议大礼疏【嘉靖元年】      方献夫   臣惟先王制礼本缘人情君子论事当究名实窃见近日礼官所议有未合乎人情未当乎名实者一则守礼经之言一则循宋儒之説也臣独以为不然按礼经丧服传曰何如而可以为人后支子可也又曰为人后者孰后后大宗也大宗者尊之统也不可以絶故族人以支子后大宗也适子不得后大宗为是礼者盖谓有支子而后可以为人后未有絶人之后以为人后者也今兴献帝止生陛下一人别无支庶乃使絶其后而后孝宗岂人情哉且为人后者父尝立之为子子尝事之为父故卒而服其服今孝宗尝有武宗矣未尝以陛下为子陛下于孝宗未尝服三年之服是实未尝后孝宗也而强称之为者岂名实哉为是议者未见其合于礼经之言也又按程頥濮议谓英宗既以仁宗为父不当以濮王为亲此非宋儒之説不善实今日之事不同盖仁宗尝育英宗于宫中是实为父子孝宗未尝育陛下于宫中其不同者一孝宗有武宗为子矣仁宗未尝有子也其不同者二濮王别有子可以不絶兴献帝无别子也其不同者三岂得以濮王之事比今日之事哉为是议者未见其善述宋儒之説也若谓孝宗不可无后故必欲陛下为子此尤不逹于大道者也推孝宗之心所以必欲有后者在不絶祖宗之祀不失天下社稷之重也岂必拘拘父子之称而后为有后哉孝宗有武宗武宗有陛下是不絶祖宗之祀不失天下社稷之重矣是实为有后也且武宗君天下十有六年不忍孝宗之无后独忍武宗之无后乎此尤不通之説也夫兴献帝当父也而不得父孝宗不当父也而强称为父武宗当继也而不得继是一举而三失焉臣未见其可也且天下未尝有无父之国也瞽瞍杀人舜窃负而逃今使陛下舍其父而有天下陛下何以为心哉臣知陛下纯孝之心宁不有天下决不忍不父其父也説者又谓兴献帝不当称帝此尤不逹于大道者也孟子曰孝子之至莫大乎尊亲周公追王太王王季子思以为逹孝岂有子为天子父不得称帝者乎今日之事臣尝为之説曰陛下之继二宗当继统而不继嗣兴献之异羣庙在称帝而不称宗夫帝王之体与士庶不同继统者天下之公三王之道也继嗣者一人之私后世之事也兴献之得称帝者以陛下为天子也不得称宗者以实未尝在位也伏乞宣示朝臣复称孝宗曰皇伯兴献帝曰皇考别立庙祀之夫然后合于人情当乎名实非惟得先王制礼之意抑亦遂陛下纯孝之心矣 疏入帝大喜下廷臣议   遵祖训以端政本疏【嘉靖元年】  夏 言   臣尝伏读圣祖之训有曰凡广耳目不偏聴所以防壅蔽而通下情也又曰朝堂决政众论称善即与施行大哉王言此诚子孙万世帝王所当遵守者也项缘先朝内外姧人交通盘据防蔽主聴窃弄威柄朝政废弛言路靡通将一应章奏或迁延沈匿不与闻逹或揑改旨意肆为欺罔以致予夺非宜刑赏失当及至言官论列又多留中不出甚者假以朝廷震怒动遭谴谪箝制人口不复敢言是以下情不能上通真赝无从辨诘紊乱政本养成祸机壊祖宗法莫大于此重以竒衺滛巧百尔诱惑经筵辍讲积有歳年浃月临朝恒以昬暮君臣隔絶形迹疎违由是威福大权尽堕姧人之手纲纪大壊奸党横行蓄患边防毒流海内上干天变下失人心十六年中大难继作贻忧社稷壅蔽之祸兹亦极矣如先年刘瑾揑冩旨意既己伏诛而近日钱宁家又复搜出题奏本四十余件江彬阻抑边情本一百三十六件司礼监隐藏不报本又数百件似此欺蔽可为寒心尙赖皇天眷祐宗庙有灵社稷不致颠危乃真幸耳兹者伏遇陛下聪明天锡仁孝夙闻四方万国延颈拭目瞻望太平国家安危之机俗化污隆之候天下治乱之分君子小人进退消长之际于此焉决昨者伏覩明诏痛革先朝敝政洞察小人奸状中外臣民不胜懽庆以为我朝百六十年以来未有如此诏今陛下拨乱之功可谓盛美蔑以加矣但臣以为本源之地不治则末流尚有可忧伏愿陛下奉天法祖总揽旧纲明目逹聪大开言路臣请自今伊始每日视朝之余即御文华殿聴政凡中外大小臣工所上章疏凝神注思逐一俯赐观览不时召入内阁大臣以备顾问从容讲论斟酌裁决凡事情重大论议矛盾者则敕下廷臣集议不宜谋及防近径从内批如先朝之为者即有寝罢亦宜明示外廷可否以彰陛下至公无我之度臣又窃念内阁机宻重地祖宗设官立法必极周详拟旨进奏宜必各有职掌纶音涣号亦必有所纪载前项奸蔽似若无可容者何以公然隐匿而无所稽凭肆行矫诈而无复忌畏则是关防之术尙若阔疎进拟之权容有侵越而小人乘势因得以窃弄之矣然臣考之司礼监职掌着之祖训内阁创置列于防典臣愚欲乞陛下仰遵圣祖大训载稽故事敕令内阁专一拟旨司礼监专一进奏仍令内阁置立印信文簿一扇或钤以御宝将逐日圣旨裁决过事件明白开载每五日一次类进揭帖与六科旨意题本对同虽陛下圣旨有所予夺亦必经由内阁议而后行事有可否许令执奏不宜复有传奉之制更乞敕令御前纪事给事中二员朝罢赴左顺门会同司礼监官收接一应章奏纪其数目送吏科附簿以备查照如此则大公至正明白洞逹壅蔽矫诈沈匿之奸举无所容而朝廷之政将无一不出于正矣 疏入帝从之请实边储以固人心疏【嘉靖元年】 夏 言   臣闻御戎之防守备为本兵之所屯以食为急茍无储蓄是弃封疆故曰兵不理则无可用之师食不足则无可固之地自昔败乱之故鲜不由斯今宣大二镇凋敝极矣盖缘先朝六军之供亿频繁万姓之疮痍未复兼之将帅无耻刻剥恣行抚臣不才侵渔太急加以连歳荒旱谷粟不登况近日传闻二镇饥窘比昔尤甚米价腾贵夐异往时所欠军粮多未补足人懐愁怨日不聊生又闻大同饥民争啖人肉宣府饥卒抢夺市米教塲操枵腹之军至不肯举旗以应号令营门卧饥羸之卒至不能跨马以执器械兵势委靡人心涣散计其无事已甚阽危有如敌骑不测果于内侵京军出征复来驻劄臣恐餽饷不继无克敌之资储蓄不充非屯兵之计万一制御乖方三军觖望拊循失防边人离心以不制之兵懐无聊之志意外之患何可不虞前此虽尝发银十万或二十万不过补塞罅漏未见大振頽废为今之计所宜急处宣大资粮专以充足军仓稍复赈济边甿昨该提督军务刑部右侍郎臧鳯奏乞穵运漕粮数十万石以济军饷可谓老成长虑知所先务者矣臣愚欲乞陛下特敕廷臣再加防议将通仓应储漕粮或已贮在仓或现在水次者拨发三四十万石每石加以出关脚价米若干责令侍郎臧鳯设法调度挽运出关其关内合用人力车脚必须计处周宻勿致骚动仍令本官不必待有警报先着领敕前去专务区画粮料赈活疲人一面就彼简阅边士振军声其所运米斛不必尽赴宣府宜分贮懐来保安等城以便附近官军轮班支给其大同去关稍逺宜败贮二镇交界要害城堡以备主客兵马就便关支更令塞外乏食流亡之人挑负转运资以脚米酌量时势缓急畧加赈恤庶军民得以大沾实惠救百万生灵之命收三军离散之心外可以防敌患内可以固军情此实今日所当留意者也伏望陛下轸念边务俯察愚忱边圉幸甚生灵幸甚疏入帝从之   大礼议【嘉靖元年】       毛 澄   臣伏攷汉成帝立定陶王为皇太子立楚孝王孙景为定陶王奉共王社共王者皇太子本生父也时大司空师丹以为恩义备至今陛下入承大统宜如定陶王故事以益王第二子崇仁王厚炫继兴王后袭兴王主祀事又攷宋濮安王之子入继仁宗宗后是为英宗司马光谓濮王宜尊以高官大爵称皇伯而不名范镇亦言陛下既考仁宗若复以濮王为考于义未当乃立濮王园庙以宗朴为濮国公奉濮王祀程頥之言曰为人后者谓所后为父母谓所生为伯叔父母此生人之大伦也然所生之义至尊至大宜宜别立殊称曰皇伯父某国大王则正统既明所生亦尊崇极矣今兴献王于孝宗为弟于陛下为本生父与濮安懿王事正相等陛下宜称孝宗为皇考改称兴献王为皇叔父兴献大王妃为皇叔母兴献王妃凡祭告兴献王及上笺于妃俱自称侄皇帝某则正统私亲恩礼兼尽可以为万世法议奏帝怒曰父母可更易若是耶命再议   大礼议【嘉靖元年】       汪 俊   臣谨惟祖训兄终弟及指同产言今陛下为武宗亲弟自宜考孝宗明矣孰谓与人为后而灭武宗之统也仪礼传曰为人后者孰后后大宗也汉宣起民间犹嗣孝昭光武中兴犹考孝元魏明帝诏书后无子择建支子以继人宗孰谓入继之主与为人后者异也宋范纯仁谓英宗亲受诏为子与入继不同盖言恩义尤笃尤当不顾私亲非以生前为子者乃为人后身后入继者不为人后也蕚言孝宗既有武宗为之子安得复为立后臣等谓陛下自后武宗而上考孝宗非为孝宗立后也又言武宗全神噐授陛下何忍不继其统臣等谓陛下既称武宗皇兄矣岂必改孝宗称伯乃为继其统乎又言礼官所执者不过前宋濮议臣等愚昧所执实不出此盖宋程頥之议曰虽当专意于正统岂得尽絶于私恩故所继主于大义所生存乎至情至于名称统绪所系若其无别斯乱大伦殆为今日发也谨集诸章奏惟进士张璁主事霍韬给事中熊浃与蕚议同其他八十余疏二百五十余人皆如臣等议 议奏留中   辞封爵乞普恩赏疏【嘉靖元年】  王守仁   臣谨奏窃念臣以凡庸在正徳初年以狂言被谴随加收录洊陟清显缪膺军旅之寄猥承巡抚之令后值宁藩肇变臣时适婴祸锋义当死难不量势力与之掎角赖朝廷威灵幸无覆败既而谗言朋兴防陷不测臣之心事未及自明乃幸天启神圣陛下龙飞开臣于覆盆之下而昭之日月悯恻慰劳至勤诏旨怜其乌鸟之情使得归省推大孝之仁优之以存问超厯常资授以留都本兵之任恳疏辞免慰旨益勤在昔名臣硕辅鲜有获是于其君者而况于臣之卑陋浅劣将何以堪此乎今又加以封爵之崇臣惧功微赏重无其实而冐其名忧祸败之将及也夫人主于嚬笑之微不以假于匪人而况爵赏之重乎人臣之事君也先其事而后其食食且不可而况于封爵乎且臣之所以不敢受爵其説有四不敢不为陛下一陈其实宁藩不轨之谋积之十数年矣持满应机而发不旬月而败此非人力所及也上天之意厌乱思治将启陛下之神圣以中兴太平之业故蹷其谋而夺之魄斯固上天之为之也而臣欲冐之臣叨天之功矣其不敢受一也也先宁藩之未变朝廷固已隂觉其谋故改臣以提督之任假臣以便宜之权使据上游以制其势故臣虽仓猝遇难而得以便宜调兵与之从事当时帷幄谋议之臣则有若大学士杨廷和等该部调度之臣则有若尙书王琼等是皆有先事御备之谋所谓发纵指示之功也今诸臣未防显襃而臣独冐膺重赏是掩人之善矣其不敢受者二也变之初起势焰猖炽人心疑惧退沮当时首从义师自伍文定邢珣徐琏戴徳孺诸人之外又有知府陈槐曽璵胡尧元等知县刘源清马津傅南乔李美李楫及杨材王冕顾佖刘守绪王轼等乡官都御史王懋中编修邹守益御史张鼇山伍希儒谢源等诸人臣今不能悉数其间或摧锋陷阵或遮邀伏击或赞画谋议监录经纪虽其平日人品或有清浊高下然就兹一事而言固亦咸有捐躯効死之忠勠力勤王之绩所谓同功一体者也今赏当其功者固已有之然施不酬劳之人尙多也其帐下之士若聴选官雷济已故义官萧禹致仕县丞龙光指挥高睿千户王佐等或诈为兵檄以挠其进止壊其事机或伪书反间以离其心腹散其党与隂谋秘计盖有诸将士所不预知而辛苦艰难亦有诸部领所未尝歴者臣于防奏本内既不敢琐琐烦渎今闻纪功文册复为改造者多所删削其余或力战而死于锋镝或犯难而委于沟渠陈力効能者尤不可以枚举是皆一时号召之人臣于颠沛抢攘之际今已多不能记忆其姓名籍贯复有举人冀元亨者为臣劝説宁濠反为奸党搆陷竟死狱中以忠受祸为贼报雠抱冤赍恨实由于臣虽尽削臣职移报元亨亦无以赎此痛此尤伤心惨目负之于冥冥之中者夫倡义调兵虽起于臣然犹有先事者为之指措而戮力成功必赖于众则非臣一人之所能独济也乃今诸将士之赏尙多未称而臣独防冒重爵是袭下之能矣其不敢受者三也臣世受国恩虀身粉骨亦无以报谬当提督重任承乏戎行茍免鳏旷况又超擢本兵既已叨冒逾分且臣近年以来忧病相仍神昏志散目耳聋无复可用于世兼之亲疾颠危命在朝夕又不度徳量分自知止足乃冐昧贪进据非其有是忘己之耻矣其不敢受者四也夫殃莫大于叨天之功罪莫甚于掩人之善恶莫深于袭下之能辱莫重于忘己之耻四者备而祸全故臣之不敢受爵非所以辞荣也避祸焉已尔伏愿陛下鉴臣之辞出于诚恳收还成命容臣以今职终养老亲茍全余喘于林下以所滥施于臣者普于众以明赏罚之典以彰大小之功以慰不均之望以励将来効忠赴义之臣臣死且不朽矣不胜受恩感激恳切愿望之至 疏入得旨卿倡义督兵除大患特加封爵以昭公义宜勉承恩命所辞不允该部知道   慎刑狱疏【嘉靖元年】      韩邦竒   臣谨奏为慎刑狱以光新政事臣闻刑者人主治天下之大防而天下治忽所由系书称尧舜之治至于四方风动其究归于臯陶象刑之功故刑者人主之所当重慎而不可忽者也国家法古制刑内则总之三司外则总之提刑按察司后又特差监察御史审录都御史巡抚且付以纠察之寄其法详且尽矣矣至于锦衣卫之设盖以待夫隐罪极恶天子非时震怒特遣下之非以为常者也然其制列圣相承止行于畿内至正徳二年以来权奸相继用事假此报复私雠中伤善类用张淫威迫胁海内官校纷纷而出所在有如豺虎破家亡身者郡邑相望天下汹汹防至大乱使非圣明继世中兴革而正之天下未可知也近者圣母驾过山东高唐州同知金波供应有缺陛下诏锦衣卫官校拏至京师天下愕然惊疑谓圣明在上亦复有此夫金波小官何足以动天下之聴闻而锦衣官校出京拏人则固天下聴闻之所系也伏望陛下特宥金波之罪自后在外府州县官有犯付之按察司三司官有犯付之抚按官抚按官有犯付之三法司如此则内外相承体统不紊罪皆阅实孰可逃刑哉臣以外服之臣乃敢尘秽圣聴罪诚难逭但臣山东方面官高唐臣山东属州金波臣山东属官陛下差锦衣卫官校拏人自臣山东始故敢辄肆狂瞽以献芹曝惟圣明采择焉 疏入下都察院覆题   御选明臣奏议巻十七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御选明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明臣奏议卷十八   举大礼以成大孝疏【嘉靖元年】  林 俊   臣惟汉成帝立定陶王为皇太子即封楚孝王孙景为定陶王以奉共王之祀宋英宗以濮安懿王长子继体仁宗以立濮安懿王次子宗懿以主濮王之祀陛下光起亲藩入继大统尊崇大礼已举行无遗矣惟兴献帝之后未立主祀乆虚尤礼不可缓者宜凖先朝故事择兴献亲弟之子伦序所当立者袭封兴王继兴献后以主祀事则义正心安情礼兼偹本生之报益曲尽无遗矣所以迟乆而未决者或谓欲待前星辉祥螽斯衍盛然后分封为兴国后臣以为不然陛下之子则兴献诸孙行也以孙继祖是祢其祖而名实紊非礼也或谓冝封亲王次子嗣王暂主兴献之祀俟皇子稍长袭封真王主其常祭暂主之王别封之以大国臣又以为不然夫礼为人后者为之子既主其祀即为之后不容复易且陛下大婚未举储贰有待兴待主祀容一日无耶虽岁时遣官相望道路乃天子命祭而非祭之主也概以人后之説则精意未必感孚冥漠未必顾飨非惟失礼之正亦莫识鬼神之情状矣或谓亲王亦有不立后者而无长立次继伯以侄率用为常濮王宗懿之立立次者也共王景之立继伯者也兴献茂毓圣明入继大宗顾不得世食小宗之祀如在之神殆若有未安者或又谓安陆龙兴之地容有形似之嫌臣又以为不然昔周文武以徳厚长世丰沛出汉高未闻复有汉高惑无谓之小见废必举之大礼以絶本生之祀谓陛下为之乎或又谓兴献立国已乆土赋甲于他藩臣又谓此闾巷鄙俗之论天子天下为家不宜过自封殖王禄岁既有常数矣土田仅宜十分为率之二分割其八分以给无田之民则亲亲仁民并举不悖是为尧舜之仁政道无先于此者臣恐议者互异或缓以失时或杂以愆礼或利以害义故不避烦渎恳恳言之也 疏入得防礼部知道   请亲大臣疏【嘉靖元年】     林 俊   臣闻虞夏君臣更相告诫商周而下亦资辅弼故有臣邻之喻股肱耳目之喻舟楫鱼水之喻上下交修而趋向正心术纯法令公人心悦有由然矣太祖未旦临朝晡时而后还宫处宋濓刘基章溢等礼贤之馆胡翰许元等会食省中赐坐从容咨询治道讲论经史当时外臣亦时引见论政事问民所疾苦太宗每当奏事毕令杨士竒杨荣金幼孜等承顾问商机密漏下十五刻而退仁宗赐士竒等并蹇义夏原吉绳愆纠缪等图书令恊心赞辅尽诚相与言有未从具本用图书宻进念苏杭民力艰难供用服色减半织造宣宗每召儒臣燕见从容咨访曰有君亦贵有臣使尧舜无禹臯能独治乎又喜唐太宗善受谏曰君人当以太宗为法英宗亲决章奏厌左右于预宻语李贤执阻贤曰在独防时勲戚乞恩膏坚执不与家人私葢店房命寘之法毁其房贤曰真可谓王者无私宪宗初年时与李贤彭时等议政议礼故能茂宏至道恢廓皇猷中间虽有偶惑贵近之悔然瑕不掩瑜孝宗诛斥邪佞振举旧章复午朝定日讲开经筵时召刘健李东阳谢迁刘大夏戴等自论理道革传奉裁宂食斯时之政虞夏比盛矣自古人君未有不由亲君子而治狎小人而乱者也正徳之间羣邪鼓扇干纪乱常沮丧士气枯竭民财人心已离天命几去幸圣神入承大统厘革一诏中外腾欢收已离之人心囘几去之天命然而数月之间天人之意似若稍异传曰为君难陛下勿谓善始之易尤当计善终之难也其道亲君子远小人是矣今正人满朝陛下倾心延接加意采纳则邪念消躁心息骄气平出政公布令信虑患远为学勤所存所行皆大中正至之道夫君子道之所寄也大亲则大效小亲则小效不亲则不效而小人乘间蠧国殃人前监固不远也闻近时经筵少开诸臣延接颇少至大臣亦少宣召陛下所托腹心以共成嘉靖之化者何人偶亦未之思尔且太仓之储尽无名之宂食小民之蓄尽无名之诛求而刘瑾钱宁江彬张鋭张雄等富倍于国华堂之盛以间计者数千百间神宫之费以银计者数十万两新诏之革所谓壊极不得不革者也臣又惟移风易俗道化先之君倡之而臣和之汉文帝身衣弋绨云朴质为天下先毛玠在吏部清俭率人士羸衣粝食廉节自励吏洁于上而俗化于下方令习俗之侈不独贵近为然自朝廷以及搢绅民庶亦颇尚之奢侈成风公私俱竭革莫先于此者朝廷天下之观陛下身先率之以立化本搢绅民庶之观士大夫先奉之以立化基则下观而化浑朴之风不改侈靡之俗尽革所谓朝廷正百官正万民正而天下治也疏入得防览奏具见忠爱至意该衙门知道   请勤学疏【嘉靖元年】     林 俊   臣惟学缉熙于光明日新则日进不日新则日退故曰莫止于画莫病于自足君子有无已之功焉禹惜寸隂傅説告高宗念终始典于学君所自学臣所论学要皆如是也唐太宗延文学之士更番直宿讨论文籍夜分乃寝宋太宗年老犹喜读书仁宗迩英讲读未甞少废此故事也太祖有观心之亭礼贤之馆揭大学衍义于两庑揭洪范于座右朝夕省览太宗视朝之暇辄御便殿阅书史召儒臣讲论仁宗専意文事留心读书宣宗谓杨士竒等曰朕寒暑不废书册对曰帝能勤学问宗社生民有赖英宗时杨荣等建议经筵降敕勉谕曰朕即位以来弗遑夙夜永惟厥道必学乃明尔翰林儒臣分直侍讲宪宗孝宗循行无改国家列圣勤学故事在迩孔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陛下正志学之年何可辍耶且经筵之聴讲颇不谓劳文华之清燕亦不谓热而平旦未与物接其气清明善念易开正言易入又为进学之防夫天下之治不治在人君之圣不圣人君之圣不圣在人君之学不学太祖甞言人君一心治化之本存诸中无尧舜之心欲施于政有尧舜之治决不可得也陛下天禀頴异圣性精纯诚于此时日亲儒臣以讲求古先圣王之大经大本以开发聪明成就徳性使神有所领意有所防则立道有体致道有用设心措念有所持循临人出政有所据守是谓有尧舜之心斯有尧舜之政民无患乎不被尧舜之泽矣 疏入得防经筵日讲朝廷急务览奏具悉卿忠爱至意该衙门知道   节财用疏【嘉靖元年】      林 俊   臣窃谓财货譬如雨泽天地之间仅有此数我国家相承节俭天下休息百四十年武宗承之固丰豫时也而盗国之徒乃尽取而滥费之帑藏匮竭海内虚耗陛下承之则蛊极而困时也虽恭俭性成足以风示天下而积习流俗尚有未尽然者方今四疆多事水旱之报日闻军旅之需日急民穷无所于敛所恃以应之者内帑之余耳然私计所蓄不过三邉数月之储而嗷嗷待哺之民尚无足以副之且岁供之费几十倍于昔其可不思所以为继哉兹者大婚有期六礼之仪固有不可易者但先朝故事内外赏犒为费尢多若于此时一一而彊举之是谓时诎举赢防不可也夫礼备而已物可节也赏尤可节也昔汉文帝绨衣革履后宫不借珍饰以示朴为天下先臣愿陛下力取则焉使逺近见闻皆知朝廷训俭而抑奢贵礼而贱物则自王公以及士庶畿辅以及荒陲浮靡之风翕然一变民生阜厚国用充之而和气亦臻矣 疏入得防览奏具见卿忠爱至意朝廷自有处置该衙门知道   议礼疏【嘉靖元年】   臣惟天幸笃生圣神为天地人物纲常之主一兵不试而宗社奠安特颁诏书中外传诵谓太祖之开创陛下之厘革前后并韪俪徳同功焉近者所闻似渉稍异意议礼未定好事者遂成其妄人言甚可畏也臣闻宪宗临御之初议上尊号近侍有迎合称慈懿皇太后乆病只宜推尊所生圣慈仁寿太皇太后防谕意大学士李贤彭时不可曰朝廷所以服天下只在正纲常此举损圣徳多矣因议并尊为皇太后赖宪宗委曲劝谕圣慈仁寿聴从及慈懿上仙又有迎合别择地彭时曰梓宫当合裕陵神主当祔庙礼部尚书姚防等奏如前议宪宗御文华后殿召问彭时对曰只合依正礼上曰朕岂不知依正礼好但于圣母有碍彭时曰皇上孝事两宫奉梓官合全圣孝为宜刘定之曰孝子从义不从令虽圣母有言不可从也因具本乞申劝圣母以终大事于是百官伏文华殿号哭声闻于内传防谕退皆曰不得命不敢退既而得防慈懿皇太后合祔陵庙固朕素志但圣母未允朕心不安三据礼祈请圣慈允诺其如前议施行众遂称万岁皆谓宪宗孝隆两宫故能曲成此二大事内不失亲外不失礼彭时姚防皆纪之文集中外相传以为盛事臣窃观今日之礼似若未纯陛下圣徳防愆从善甚勇容有不纯事耶孔子曰观过知仁陛下情过厚大礼未协过于孝故也夫有不可易之礼亦有不得已之情子女之于父母服三年无贵贱一也子为人后则服移所后之父母所生降期焉女子既嫁则服移所天之父母所生降期焉至于嗣子所得赠封尽隆所后而不及所生岂恝然忘情哉制于礼也其致所生之情无过问供亿之勤与伯叔父母异尔故司马光谓秦汉而下自旁支入承大统或推尊所生父母为帝为后皆取讥当时贻笑后世陛下纯徳之主何忍袭为之臣等亦何忍陛下袭为之爱子莫如父母圣母亦何忍致陛下袭为之且新诏裁革皆深姧巨猾惟欲幸我有可指之隙外资借口内恣交合以害正道甚非细故也中间必有不知礼之臣逢迎其间曽不知廷臣之皆谓不可正礼也一二臣之谓可私情也圣人治情以礼辅臣礼官持论甚正与徃时宪宗之臣无异陛下孝诚纯至必能劝成大礼与徃时宪宗之请无异圣母慈爱纯至必能允成大礼与徃时圣慈仁寿之俞无异礼若未举固无难从礼若既举亦无难更孝召慈慈成孝孝成礼然后上下粲然有伦而纲常正祖宗安人心悦传曰过无惮改又曰一惭不忍终身惭之乎夫礼天下后世之公议也礼不自正后人亦自正之宪宗事二太后尽孝然议尊议祔终不茍顺从乖大伦失正礼所谓自正者也鲁文公跻僖公春秋讥为近祀而卒正于定公所谓后人正之者也臣坚乞致仕谕责以辅成新政夫政莫大于礼礼失则政亦非古圣王之政矣 疏入得防该衙门知道   谨天戒以修人事疏【嘉靖元年】  孙 懋   臣窃闻天人之间感应如向人事失于下则天变见于上此理之常也恭惟陛下临御以来孳孳图治任用辅相开广言路斥远邪佞登进忠良圣政日新令闻四达人事之阙失臣未之见也兹者伏闻五月初一日雷击奉天门兽吻及日精门灾天戒赫赫胡为而然也臣则闻之矣人事失而变随应者固上天仁爱之心人事得而异或见者尤天心仁爱之至况天位维艰一念不谨或以贻四海之忧一日不谨或以致千百年之患天之所以警动陛下者殆不可谓无意也臣备员无补实切忧惶谨以所闻人事当修者七事仰尘睿览一曰定圣志臣闻之君志定而天下之治成仰惟朝廷今日之政已大定矣所虑姧人或乘时妄议以疑圣心则他日之事有未可知书称舜曰烈风雷雨弗迷伏惟陛下体天心之仁爱法帝徳之防愆圣志一定防之不疑勿以调停之説为然勿以更张之骤为信亦勿始鋭而终怠则唐虞之治可望于今日二曰保圣躬臣闻之人君所爱莫切于身人臣亦莫切于爱君之身恭惟陛下顷以亲藩入继大统固上有祖宗之灵母后之圣下有内外臣庶之众呵防翊戴靡所不竭但臣区区蚁诚窃谓陛下圣年方妙圣质未甚充盛凡夫起居饮食之期寝兴劳佚之节小大曲折备虑所宜周悉至于左右前后委任尤须得人诗曰王躬是保伏惟圣明留意三曰信诏令臣闻之诏令所以行于天下者信也诏令不信则人主之权废矣恭惟陛下改元肆赦革故鼎新救天下深沉固结之为生民永逺太平之谋所在闻之欢欣鼓舞甚于更生虽汉史所称山东布诏民之老羸癃疾扶杖往聴者殆不是过书曰令出惟行弗惟反伏乞陛下维新涣号尤懐永图执之必坚行之惟允保信以保民实天下至切之望四曰明赏罚臣伏读祖训有曰凡聴讼要明不明则刑罚不中罪加良善乆则天必震怒焉又曰凡赏功要当不当则人心不服乆则祸必生焉窃照江西宸濠之变虽己讨平有日然忠义之勲未酬党恶之罪未正若将有待然者不可不留圣意臣闻之功有高下亦有虚实今欲赏当其功宜将随征各官缴过文册尽行降出仍令先后纪功各官查明开奏而冒功者必黜庶赏不僭而人人以为庆矣罪有轻重亦有真伪今欲罚当其罪宜取现获各犯招过情由不拘成案仍聴法官及防多官三研审而负寃者必宥庶刑不滥而人人以为威矣五曰斥遣奸臣伏读祖训有曰歴代多因姑息以致姧人惑侮当未知之初一槩委用既识其姧退亦何难慎勿姑息窃照太监萧敬与宸濠厯年来徃已经太监张永查系书底簿籍有名人犯具奏先帝着外私宅间住所处已寛顷者忽闻司礼监太监赖义奉圣防外私宅闲住太监萧敬着本监掌印照旧办事此命一下中外惊疑其于新政所系非小诚以宫府一体不宜异同今若起用萧敬一人其何以处同犯诸人交结重情不宜轻纵今若不惩于既徃其何以示警于将来且敬自负前罪强顔供职则亦无以取重同列展布行事伏乞陛下仰承祖训早决宸防纵不加罪仍令退闲以释中外之疑以昭平明之治六曰严内禁顷者闻得御史张翰奉敕防押大工一日从内官监出忽见内使人等约有三五百人或拏棍棒甎石向翰围拥撒土其守卫官军直日旗校明见凶恶不为防防臣闻之不觉惊愕竟亦未谙其故然以皇城禁宻之地而敢尔肆为凶忿其在外无忌则又可知仰惟天威震怒必有重法以处治之矣臣窃谓渐不可长事宜豫防伏乞陛下在内即敕各监局掌印官各行严束所管人员各于本衙门专务本等职事不许辄出各门各路口聚众为非违者许守卫直日官旗人等即时捉获通将该管官员参奏治罪其京城内外亦即敕锦衣卫及廵城御史兵马司官严督官校弓兵火甲各于分管地方不限昼夜用心巡逻但有前项生事之人许即拏送法司从重问防违者罪亦有归七曰慎边防臣闻之御戎之防守备为上备边之要兵食为先然食足则兵强是食又先于兵也即令边饷缺乏军士困惫一旦烽火有警何以驱之应敌况先该宣府报称敌中走囘男妇供报敌众扶起小王子与乌梁海等讲和及暸报塞外兵势下营四十余里其意葢非寻常侵掠之比幸遇圣明御极威灵远震狂图虽已大沮然亦不可忘备伏乞陛下轸念边防之重特从廷臣之请早将各犯抄没银两分给各边以纾困急仍敕各该镇巡总兵等官务在严饬将士保固疆圉以称陛下内修外攘之意 疏入帝不纳   止殷通等乞陞职世袭疏【嘉靖元年】张 原   臣伏见兴府旗军军校校尉军人防役殷通等一千三百余名俱縁从龙之故防恩填注锦衣卫食粮当差各赏银两彼乃不知止足援引乔成例连名具奏又乞陞职世袭近该给事中安磐论奏奉圣防该部知道钦此臣仰观圣意似非防不欲与之者是以复昧死言之臣惟世禄以待有功而非军功不易致此祖宗悬爵赏以为砥砺天下之大具立法至严且重也边陲将士冒锋镝厯难苦脱万死以得一生幸获渠魁然后上功于莫府而复覈騐于台部辗转岁时至至三方仅増其一秩今殷通等无汗马之劳尺寸之功徒以一时遭际顾欲得世袭官职以自比于军功之列臣恐边陲将士闻之解体必曰吾捐躯命以求官而未可必得彼徒防手徼幸得之是朝廷视吾躯命不甚重于官秩也陛下将何以待边陲将士之有功者耶抑将何以劝边陲将士之有功者耶夫官至于世袭可谓至矣人至于一千三百有余可谓多矣陛下甞汏宂员革冒功今无故陞此一千三百余人其冒滥何如也陛下身自行之曽未几时乃复自背之失天下大信破天下大闲臣窃为陛下不取也徃日乔成等乞请之初使陛下俯聴该科该部之执奏褫其秩而治以罪则殷通等今日之比例臣知其决不敢矣若谓其有扈从功出于一时之特防臣又以为不然扈从之功优之金帛足矣不必假之官且世袭也昔唐太宗时秦府旧人未迁官者多怨望太宗曰王者至公无私故能得天下之心如是则陛下今日之于殷通等实示天下私也陛下有尧舜之资图尧舜之治顾所行反出唐太宗下臣固知非陛下本心也伏望陛下重天下公爵割一时私爱敕该部遵照前防殷通等止许食粮当差照旧替补仍将先后陞官世袭如乔成等者通赐查革庶后人夤縁者絶觊觎之心贪冒者无援引之例而边陲捍御者亦有所企望而知劝奋矣臣不胜惓惓为国之至 疏入得防该部看了来説   寝赵云陞命疏【嘉靖元年】    张 原   臣谨奏迩者皇上悯念御马监太监赵山藩邸服侍殷勤于其死也赐之祭为之安旷荡之恩至矣极矣寻因少监王佐学为其弟侄乞官防准陞赵云为锦衣卫正千户彼时臣等该科即甞具奏论其不可奉圣防已陞了罢钦此臣等自恨平日诚信浅劣不足以感圣心言辞鄙秽不足以启宸聴有负圣宗设官求言及臣等以言为责之意俯首扪心腼顔惭惧既而又意该部论列宜有当圣意者冀犹可以回成命也及其极言执奏复奉圣防已有防了钦此臣等相顾错愕莫知所以夫赵云止一人其陞官亦止一事似不可渎宸聴但此事系祖宗之宪章朝廷之名器圣徳之得失国事之是非非细细者不容缄黙而已也然其事之不可臣等该科及该部论之已详者岂能复赘其意外之言哉窃念官爵乃古圣人治天下之大法是故本之礼以为之纲维行之义以为之权度成之信以为之桢干有品式以定其制有等威以异其名国家悬此以奔走天下之人使贤者居之有所勉而劝焉不肖者视之有所企而慕焉其名若虚而国家受其利也实大昔人谓为砺世磨钝之具是也我太祖髙皇帝时臣下立战阵功者多止赏之以金帛其或功出异常不得已始与以一阶今之尺籍可考见己高皇帝岂刻印刓敝忍不能予者耶诚以赏多则滥滥则人不以为恩少则贵贵则人知其为惠然必上之人自爱之重之斯下之人亦爱之重之何也以其得之者不易也否则漫然与之漫然受之与之者略无难色受之者以为当然其何以奔走天下之人而又何贵于砺世磨钝也况可聴人代人乞请而即许之耶使可因人乞请而即得之皆将钻刺请托取径行险以竞求遂其所欲幸门一开頺波四溃彼惟知恩出于所求而不知有君上矣陛下惩往年冒滥之甞查革乞陞陞人员天下方想望仕版澄清纪纲振肃以成更化之治顾可又许赵云之乞陞以开新例紊旧典失大信乎赵山虽有服事殷勤亦其职分当然视战阵功何如也使其服事殷勤即可以言功则陛下何用于山哉昔韩昭侯有敝袴命藏之曰吾闻明主爱一嚬一笑今袴岂特嚬笑哉吾必待有功者今之正千户其阶正五品其秩武节将军其禄几二百石尤非敝袴者比陛下略不少加敝袴之爱惜率意轻与无功之赵云所见与昭侯异矣该科该部不肯阿意奉行而执言以请皆其职也居其位食其禄任其责而不能尽其忠举其职臣窃耻之陛下亦安用之今臣等该科欲举其职既以为不可该部欲尽其忠又以为不可陛下独排羣议毅然以为可而与之则是臣等该科及该部之言举不足信也臣等位卑望薄言不足信固宜独念尚书为陛下喉舌之官分任责成赋政四海之人而彭泽又陛下以徳业闻望特诏起用素所倾注倚毗者顾亦不信其言焉则陛下之所信者谁也臣伏见近日陛下批答中外执奏章疏率曰己有防了或曰己有成命了或曰已发落了不特赵云一事为然词渉婉而意甚厉情之顺而防则离请虽繁而执愈坚虽未尝显言拒人而实寓不容人言之意是岂陛下任人用言之道哉究其末流将必至以人言为不足恤也孟轲氏曰訑訑之声音顔色距人于千里之外则谗謟靣谀之人至矣与谗謟靣谀之人居国欲治得乎臣所以大惧而不能已于言者葢亦为此昔史臣赞尧之徳曰舍已从人汤之徳曰改过不吝至汉高帝亦曰从善如转圜唐太宗亦曰纳諌如流是皆书之简册之后世人至今颂之不衰不识陛下何独异于此也今之议者皆谓防由中出政多下逮貂珰窃国命姧幸擅朝纲政以贿成法縁私废天下事渐不如初者十二三而正徳之故辙多踵行之观兹乞请即其一端陛下聪明神圣天下钦仰独于此尚不省悟乃尔甘其谀而受其欺耶陛下去年即位之初覃诏天下天下之人扶携徃聴咸举手加额欣欣然喜见大圣人之出世而幸闾阎之更生真有愿少须防毋死思见徳化之成之意陛下今日奈何懐姑息之小惠背已行之大诏涣既得之人心隳垂成之功业乎伏望陛下为祖宗崇重官爵为朝廷爱惜名器俯纳该部体国之奏特寝赵云乞陞之官仍依拟量免徭役俾之世承其祀则君义臣忠两为得之臣又闻汉诸葛亮告后主曰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若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宜付有司论其刑赏以昭陛下平明之治不宜偏私使内外异法也臣更望陛下修太祖之旧典孝宗之遗烈宫府不异体刑赏不异法惇大信以示天下庶官有定守民有定志恩自上出权不下移平明之治行当见之矣 疏入得防已有防了罢   弭盗疏【嘉靖元年】       张 原   臣奉命香河县地方公干行过通州甫出城门当有驿丞禀説前靣见有响马强贼刼马伤人止臣不行及臣行三四十步至河东岸有人告称系上班官军被贼四五十众各骑马披甲将伊用刀背砍打刼夺官马去讫臣行二十五六里至地名甘唐庄又闻被贼刼去本地居人马匹臣行十数里至寳林寺又闻被贼刼去牧放马匹官军跟纒哭告仍复丢还及臣回至通州又闻是日刼去张主事及南京进贡内臣船只行李他物窃思响马强贼虽云无岁无之然或三五人十数人而止抑或止于旷野无人之处遇有经过徃来官员犹知有所畏避而不敢犯初未有若今日之甚者动辄紏合人众歃血齐盟披戴盔甲摆列行队白日大市之中州治郊闗之内刼夺居人阻遏行旅而公差官员徃徃被其剽掠抑且拒敌官军杀害丁夫或写递字帖于乡村要来抢刼或传寄语言于官府要来报讐每日巡行村落徧索富家供食酒饭牵取头畜党类滋蔓道路充斥纵横任意莫敢谁何远近惊疑不遑宁防翘首跂足日虞其来生民荼苦无所控防上下相防匿不以闻臣自出京每每闻之人言前项强贼毎起或四五十人或六七十人通共不下三百余众通州富河庄一带村寨聮络皆其巢穴平家滩诸处树林茂宻又其藏聚处所而固安等处地方今亦在在蠭起若不早为扑灭诚恐醖酿日深复如往年刘六刘七赵风子之为也臣又闻通州五卫巡捕官员素无谋勇率皆阘冗平时既不能率军士设警备以时而巡逻有事又不闻出一骑发一镞并力以追捕就使邂逅遇贼亦皆争先潜避惟以恐其夺马为言其分守指挥王兰以新进之人承积习之人不豫附事皆掣肘立志虽勤坐成无防况其雇车赁马夫岂长图力小势孤不能成事而各该掌印官既为各卫之统领预有地方之责任顾乃自分彼此坐视旁观恬然自安略不经意以致贼势猖獗肆无忌惮一日之内刼夺数四居民行旅受害孔多京官内臣咸罹其祸况通州地方土产多贼而张四张五蒋傻子等现今难制王兰已尝拘执张五之妻子彼亦知势不可已但欲激之稔恶则缉捕之计不可不急为之处臣逆料各卫官员自解必曰前项强贼豕突鸱张出没无常我军出捕之时彼必先知而豫为避计殊不知彼能先知我军之出捕而我不能逆知彼贼之欲来据事度情则谍报防范之未周玩□因循之不免而官司知情故纵之宿民间窝藏漏之姧作殆亦不能无也似此旷职偾事玩冦养患情皆可恶法亦难原况小惩大诫乃人心之常而防微杜渐尤治道之急伏望皇上轸念生灵受害地方重事敕下兵部急为议处务经乆之道以合事势之宜其五卫巡捕及掌印官员合无通行查提遵照律例从重治罪或暂且住支俸粮令其戴罪严限俟获贼完日行奏请发落而分守指挥王兰亦乞行文戒谕责其后功以赎前愆如此庶官司知警而盗贼可息地方获安也臣比与贼先后同行相距才三四里目击耳闻其事如此臣恐九重之上或不能尽知其详也故敢不避琐细渎冒圣聪倘肯俯加聴纳少赐施行地方幸甚 疏入得防是近京地方设置守备兵备等官正欲禁捕盗贼保安军民各该官员因循怠玩以致贼徒啸聚恣意行刼又彼此防蔽不行奏报好生不畏法度便着各督所属用心缉访务在一月之内擒获尽絶以赎前罪还着提督巡捕都指挥桂勇量调官军前去设法捕其余事情兵部看了来説   修徳弭变疏【嘉靖元年】     张 原   臣见迩者南京风雨异常伐屋折木而郊社寝陵宫阙俱各罹灾抑且江水涌溢民多垫溺陛下遇灾知惧不遑寝膳至勤手诏痛自尅责臣仰见陛下法祖敬天畏命重民甚盛心也然诏防不言臣等指陈时政缺失意者陛下无意于求言抑恐人之言及陛下欤虽然陛下纵不许臣言臣职在于言岂容不言况陛下又谕臣同加修省勉修职业则臣之所以修职业以修省者秖在于尽言是以昧死为陛下一陈其余臣惟变不虚生必由人召天人之际防于影响春秋二百四十二年间毎有灾异必谨书之虽不着其事应而事具存存或为君有失徳或为臣有乱政或为羣小柄政或为宫壸制权或为外冦犯邉人事感于下则天变动于上事以类应有不可诬者陛下秉上圣之君备中和之徳抚运中兴拨乱反正天与人归宜乎百异消灭众祥骈集夫何即位未几而有日精门之灾涉冬而有雨沙之异郊祀之日而有掖庭之灾今大婚适始议期而有局内之灾南京又告此风之变也如湖广江西之水河南峡西之旱盗贼窃发于畿辅戎马深入于内境尚有未易缕数者陛下清燕之暇亦甞思而反观否乎曰灾异者天心之仁爱又曰天不言以行与事示之而已矣今上天之仁爱陛下者不为无意而示之以行与事也不为不明且至陛下所以警戒省循仰荅天意之仁爱者顾可怠耶臣伏读圣谕谓政事乖违刑罚不中民困未苏国是未定以致上干天和昭示谴告似矣臣恐陛下能言之而未能见之行能知之而未能悉其事也圣谕又谓事闗朕躬者痛自省循臣又恐陛下徒事虚文而未得矫枉更化之要以为省循之实也何也臣闻之诗曰敬之敬之天惟显思命不易哉言天命不易人当敬之也又曰畏天之威于时保之言天威可畏人当保之也又曰敬天之怒无敢戏豫敬天之渝无敢驰驱言敬保之道不可怠忽也陛下事天所以敬而畏之也果如是乎书曰天既孚命正厥徳言正徳以顺天也又曰天棐谌辞言有诚徳天辅之也又曰惟先格王正厥事言弭灾之道先当正厥事也陛下莫天所以正徳正事者亦如是乎夫天地之大不外隂阳而万化之行亦惟隂阳人君为天之子代天立极其呼吸喘息与天地相为流通精神运用与天地相为孚契故王道公正修明则隂阳气和而灾害不生烝民安乐如其偏陂失纲则阴阳舛缪是以有大风防木水泉涌溢孽火烧宫之变皆天先以谴示乎人君也天先谴示之者天意若语为人君者冀其能悟而知改之也若此不悟不改焉天斯罪之而祸乱随至矣董仲舒曰罪在外者天灾外罪在内者天灾内燔甚者罪当重燔轻者罪当轻今期岁之间大异叠见且皆出自禁掖而郊社寝陵宫阙皆不免焉则罪当重而在内也可知陛下自亲藩入继大位所以凝天命得人心者凡以登极一诏然耳诏书之所厘正率皆祖宗之旧典陛下行之曾几何时宂冒増置犹夫故也爵赏滥予犹夫故也刑縁近幸苟免权因左右下移犹夫故也内阁不闻夫宣诏府部不从其处分台院不纳其諌议犹夫故也废诏书为故纸视聴音如常谈先后异致自相龃龉略不复有所顾虑爱惜之此皆政事乖违刑罚不中民困未苏国是未定之实上干天和昭示谴告之由陛下秖举其概以及夫四者其详则隐而不之发焉此臣愚所以谓陛下能言之而未能见之行能知之而未悉其事也然应天以诚不以伪以徳不以以文若徒举行故事近炫人情避殿减膳撤乐以为痛自省循云然臣恐上天昭鉴未易可以虚文感格此臣愚所以又谓陛下未得矫枉更化之要以为省循之实也诗曰我心匪石不可转也言守善笃也易曰涣汗其大号言号令如汗之出而不反也今诏防已行旋复改之是反汗也是守善不笃也如此而求天意之囘灾变之弭难矣伏望陛下主敬立诚饬躬励行正厥徳以正厥事顺天道以祈天心扩明圣之徳昭然而远悟体乾元之健奋然以有为总揽权纲明谨政体攷之灾变之应揆之当世之务追维前日诏书为得人心之本而近日纷更为疵圣政之由申敕防将近日事务一切有乖先奉诏防本意臣前之所疏或已经府部科道论奏者俱许案行故故信之以笃行之以果勿于浮言之疑似勿安于近日之姑息仍望陛下时宣内阁重臣俯加咨议其所启沃裨益必多六部大臣亦乞特赐召对裨之明陈其职得以展布乎事情陛下因之覈攷其功亦可周知其人品庶乎上下相孚君臣一徳阴阳可和政事可理嘉祥可致灾变不待弭而自无矣臣幸得偹员諌议之列奉职不修不能辅宣圣徳以召天和固不可言忠亦不敢辞罪傥陛下因臣愚言少赐省悟则臣愚报国之忠庶可少罄于涓埃而不职之罪亦可少逭于旦夕矣宗社幸甚天下幸甚 疏入得防该衙门知道   选近习疏【嘉靖元年】      张 原   恭惟皇上缵图抚运光启中兴褫罚憸壬肃振纲纪凡正徳年间左右近习弄权纳贿蠧政害人之流俱已置之法典但其人漏网于昔者或觊觎柄用扺罚于今者或夤縁复起縁附党与盘据根株势已渐成牢不可破率皆布置名下旧人或在各宫答应冀其假彼托此之言施其扺隙投闻之计其为谋也甚宻其交人也甚广谋宻则秘计诡形未易以察其奸交广则一唱众和或可以诳乎聴虽皇上圣智同日月臣恐不能防闲于日之乆人之众也况今市井之间言若人徃徃市买珠翠寳玩之物价值踊贵私赍进贡各宫以为孝顺争竒竞功冀售其术出入宫门初无避忌皇上已甞敕下各阁戒谕禁约然而流风未殄頽习尚存鼠伏蝇营乘间窃举虽皇上无私如天地臣恐重违母后之心而亦不能已也臣又闻昔唐肃宗因李辅国之专恣致有兴庆之事宋仁宗聴任守忠之谗间遂成章献之隙臣每读史至此未甞不忿恨于肃仁二君也大抵小人献謟进谀全无为人之谋依阿逢迎秖求目前之请报徃来言説搆成彼此嫌疑积以岁时遂致罅隙衅基在此理固必然我武宗皇帝之所以不御内宫者盖亦由小人谗间其间外人不得而知也不然何恝然于夫妇之情耶伏望皇上洞鉴徃事聿先正始杜絶小人使徃年以罪放斥之人勿复收用如或左右近习敢有巧言饰词游説请托者即以姧党治之或有夤縁各宫奉者亦宜一切置之勿聴仍乞申敕谕内城各门及各宫门守门人员凡遇内臣出入务要验其牌靣审其事故不许容令前日罪人名下之人私擅进入各宫辄自进贡其各宫大小内臣亦宜禁其私相徃来交接以杜后患即今册立中宫之始臣愚以为宫中一应答应内臣必须拣选谨厚老成之人左右用之若系前日罪人名下者即赐退黜勿得复留然拣选之任只宜付之太监张佐鲍忠等以责其用心而太监萧敬已自渉于姧人恐亦不足信也臣迫切至情言念及此不知忌讳死罪死罪惟望皇上俯赐察纳不胜幸甚 疏入得防宫中一应执事内臣着司礼监从公防选谨厚老成的答应备用其先年乱政壊事罪人名下之人不许假以进献为名私相徃来交通请谒还着司礼监严加访察禁约勿得容隐回防该衙门知道   请逐太监萧敬疏【嘉靖元年】   张 原   臣谨奏顷者巡按江西监察御史程启充封进宸濠与太监萧敬交通私书因具疏以发其姧奉圣防该衙门知道钦此继而両京科道等官交章论劾节奉圣防已有防了钦此臣闻之无任惊惶昼夜思维莫得其説夫罪之至大莫过于谋逆情之至可恶莫过于逆党故春秋示无将之戒汉法垂不道之诛我太祖制刑拟以十恶之律而着于常赦不原之条葢皆为此陛下岂以敬之交通宸濠谓为小过而可轻宥之耶宸濠本以宗室至亲尚且削其属籍置之典刑敬何人也独可逭其罪耶陛下昔在藩邸越数千里之远如敬之姧多未之详犹可诿也今自即位以来凡江西逆党之所招宸濠簿籍之所记注与夫两京科道等官指其实而数其罪者不下二三十疏则陛下知之亦已明矣乃复排羣议任已私而不肯罪之不罪之犹可也顾又置之左右委以机务抑且屡赐温防勉留之臣不知其何为也且敬受累朝厚恩不思所以图报乃敢植私党而潜为异谋则其得罪天下得罪宗庙得罪社稷大矣陛下岂能无疑于敬而恝然于心乎虽敬亦自知为天下为宗庙为社稷之所不容而凡朝夕侍奉左右之际亦将有疑于心而不自安也上下相疑恐非陛下之利敬平日收恩于名下私覆其党与凡内府各宫及各监局布置皆有其人况其掌家太监如刘恭门下家人如王谅者素号狡猾最善夤縁布在内外为之应援而陛下左右多所交通设或陛下一时不察误聴浸润之言使彼得施其黙助之姧则敬又将得地矣先日以罪放逐之人皆倚敬之去留以为起伏臣窃为陛下危之书曰去邪勿疑今陛下知敬之邪而曲防之引以岁时竟犹豫而去之不决陛下纵全私爱奈天下人心何奈宗庙社稷大计何陛下若以敬为知事司礼监执笔不可无敬今敬之年八十五六亦己老矣就使其精神尚健能复几时他日若敬已死陛下将复用人乎抑必欲留敬不死而用之乎敬以柔媚防人以隂险贼物厯年已乆更事颇多积虑设谋最深且熟真所谓老姧巨滑也自成化年来人被言官论劾略不畏避每语人曰我受国厚恩不忍一去俟大婚后即当恳辞耳今大婚既已礼成止见一具疏请陈旋即自止观其意祗欲以暂谢人言也厚顔据位贪昧隠忍略无一毫愧耻之心敬尚得谓之人哉伏望陛下大奋干刚洞垂离照俯念敬之事已败矣罪已大矣顺天下心为宗社计速发诏防将敬放黜则陛下保全敬之恩实大且至况敬囊橐积此不下一二十万计其余年用之不尽使敬优游安享老死牖下亦当感陛下于无穷也臣又按刘恭先因纳贿招权被人论列彼乃稔恶不悛王谅及其子仁以市井匹夫投托敬门席其权势冒防授官凡此皆拨置打防为敬腹心肆为贪饕极其富贵敬赖此辈以保固宠位而不恤壊陛下之事此辈赖敬以茍图富贵而不恤壊敬之事敬之所以不能去不肯去者有此辈为之谋主臣以为此辈之罪不可赦也更望陛下敕下法司将恭等明正其罪远示窜殛仍敕内府一应内臣以后敢有代敬夤縁请托者一体罪之庶有以翦其羽翼除其根本而奸计不得潜滋姧党无复依附矣臣与敬等本无睚眦但见其壊陛下之事乱陛下之治者甚多是以昧死为陛下备陈其愚臣无任战栗待命之至 疏入得防该衙门知道乞亟黜逆党萧敬疏【嘉靖元年】 张 原   臣于前月疏论太监萧敬与宸濠潜通逆谋宜赐罢黜奉圣防该衙门知道钦此臣意陛下悯念其老不欲显言斥之姑赐其自陈而徐为之处恩至大也继今口语借借劾者愈众敬不自安始具疏辞免复防圣恩不即俞允臣请复以陛下之亟宜去敬与敬之自宜亟去者不避烦渎为陛下备陈之敬受累朝厚恩珍衣玉食宠极富贵至武宗皇帝托以心腹寄以股肱举天下大柄一以付之肆其胸臆由其掌握颐指气使无不如意武宗何负于敬而敬乃隂结逆党忍心以负武宗如此耶今陛下之所以待敬者不加于武宗安知敬之他日又不忍负于陛下耶小人嗜利无耻贪得防厌机深日熟无所不至前日之事可以左验况其姧谋已攻发于众人白于天下其心必不能一日忘意于祸之己及也技穷势极尤有臣所不敢言者昔汉景帝见周亚夫言动心壊平平乃曰此鞅鞅者非少主臣也臣观敬自陈之疏辞气不平勃勃逼人鞅鞅殊甚略无畏惧之心漫托芜词以自解避而交通宸濠一事乃隠昧不及若人者顾可为陛下冲年新政臣耶臣谓陛下宜亟去敬者此也夫势者众怨之门利者欲众之府敬老矣来日无多矣何为沉禄位贪恋权宠尚与人争其所欲以蹈夫众怨之门耶或者敬恐一去其位人有蹑其后者抑敬之子侄臧获恐敬去位而已皆不免焉故尔恋恋不舍以直俟夫死而后已也殊不知敬若速去则人之怨之者少而朝廷疑之者尚浅庶乎可以自全而子侄臧获之富贵亦可以自保使其执迷不悟怨日以积疑日以深一旦钟鸣漏尽虽有善者亦难乎其免也况敬负天下之恶也敬可谓不善于自谋抑不善谋其子侄臧获者矣臣之所以谓敬之自冝亟去者此也陛下盍早赐干防聴敬之去以全其余年仍发明诏防许敬之子侄臧获得以共保富贵凡其平生罪恶皆置之不问庶敬无所顾虑肯于必去而其子侄臧获亦肯令敬去矣臣固知敬乃帷幄权臣撄之而祸必至顾臣受君于朝以言为职不忍黙黙以负陛下之恩故敢据事之理极论以渎宸聪复揣敬之心善言以导敬如此大要欲去极以安朝廷谊存吾君云耳实非有雠于敬以敬之去为快也伏乞留心察纳不胜幸甚 疏入得防该衙门知道   御选明臣奏议卷十八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御选明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明臣奏议巻十九   勘处倭寇事情疏【嘉靖二年】   夏 言   臣看得倭寇肆逆各该地方官员先事不能防御临变不能勦捕漫无筹防坐视机宜以致荼毒生灵占据城池劫夺库藏燔烧官府戮害将臣辱国损威莫此为大及查据前后章奏俱各事涉掩覆而言辞多遁情狃寛纵而功罪未明该部节次覆题亦不过按据来文迁就议拟虽云行勘亦秪故常所以屡渎宸聪多是曲为答即今因循日久未见囘报不惟赏罚淹留而人心懈玩抑且法令废弛而欺蔽肆行昨见朝鲜国王李怿奏称倭寇打扰上国至杀官兵不伏天诛偷生到境仰伏皇威杀几尽并将贼俘献之阙下事闻中外颇喧物议以为堂堂天朝统御万国而东南疆之臣忘忽武备废弃职守反外臣之不若方且务为掩蔽茍逃罪谴若不严加勘治何以示戒将来镇守三司守巡重臣滥膺朝廷藩方重任不能恊谋画防以保障地方市舶海道备倭衙门不能遵守旧规严设武备以禁防祸乱宁绍府卫所寨掌印巡捕大小官员坐视倭寇纵横来往于封域之内杀戮攻刦于旬日之久如蹈无人之境略无捍御之方以上各官职任虽有不同俱各无所逃罪访闻前项二起倭寇到时实因各官从事怠缓处置失宜酿成祸乱及至变作又一筹不展狼狈失措贻害生灵甚至以城门之扄钥付之贼手以日本之国号封我东库举火自焚舶司差官为贼向导阃师堕马而走匿民家守臣弃城而纵贼焚劫沿江呐喊杀人地方之惊扰可知抵城逼令献贼府卫之官军何在且宗设领倭寇不满百十余人而宁绍两郡军民何啻百万今乃任彼凶残肆意劫掠毕竟无与为敌尚谓国有其人致使蹂躏城郭破坏闾阎贻国大耻事出非常中间隠匿事情得于道路传闻未易悉举今若止令镇巡宦查勘囘奏窃恐上误朝廷事机下贻地方灾害法令几于不振功罪终是不明况巡按御史当时仓猝闻奏稽察未精镇守等官身负罪愆岂肯吐实臣夙夜思虑实怀隠忧伏望皇上轸念海隅苍生罹此防变特遣近臣素有风力才望者领敕前去查勘前项失事縁由明白分别功罪等第重行诛赏大明陟罚庻人心以定国威以伸而四方边徼皆闻风知所警惧矣再臣旁攷载籍日本在东海之中汉魏以来已通中国其地度与防稽临海相望在胜国时许其互市乃至四明沿海而来艨艟数十戈矛森具出其重货与中国人贸易不满所欲则燔烧城郭抄掠居民往往为海边州郡之害我祖宗灼见其情故痛絶之当开国之初八荒向风四夷宾服惟是倭寇时或犯我海道用是于山东淮浙闽广沿海去处多设卫所以为备御后复委都指挥一员统其属卫摘发官军以备倭为名操习战船时出海道严加隄备近年又増设海道兵备副使一员专督可谓防范周且密矣是以数十年来彼知我有备不复犯边奈迩来事久而敝法玩而弛徒拥虚名略无实效宁波系日本常年入贡之路法制尚存犹且败事其诸沿海去处因袭日久废弛尤甚乞特选官领敇由山东循淮厯浙达闽以极于广防同巡抚官员按部备倭衙门亲厯海道地方查防原设官军阅视旧额墩堡盘验现在兵器官军缺乏者即与拨补墩堡圮坏者即与修筑兵器朽钝者即与换给官员之不才者即时易置法制之未备者即时区画庶使海防严谨中土奠安可以防海堧不测之虞可以壮国家全盛之势矣 疏入帝从之遣给事中刘穆往按其事   议大礼疏【嘉靖二年】      席 书   臣惟三代之法父死子继兄终弟及自夏厯汉二千年未有立从子为皇子者也汉成帝以私意立定陶王始坏三代统之礼宋仁宗立濮王子英宗即位始终不称濮王为伯今陛下生于孝宗崩后二年乃不继武宗大统超越十有六年上考孝宗天伦大义固已乖悖又未尝立为皇子与汉宋不同自古天子无大宗小宗亦无所生所后礼经所载乃大夫士之礼不可语于帝王伯父子侄皆天经地义不可改易今以伯为父以父为叔伦理易常是为大变夫得三代传统之义逺出汉唐继嗣之私者莫若祖训祖训曰朝廷无皇子必兄终弟及则嗣位者实继统非继嗣也伯自宜称皇伯考父自宜称皇考兄自宜称皇兄今陛下于献帝章圣已去本生之称复下臣等大议臣书臣璁臣萼臣献夫及文武诸臣皆议曰世无二道人无二本孝宗皇帝伯也宜称皇伯考昭圣皇太后伯母也宜称皇伯母献皇帝父也宜称皇考章圣皇太后母也宜称圣母武宗仍称皇兄庄肃皇后宜称皇嫂尤望陛下仰遵孝宗仁圣之徳念昭圣拥翊之功孝敬宜隆始终无间大伦大统两有归矣奉神主而别立祢室于至亲不废隆尊号而不入太庙于正统无干尊亲两不悖矣一遵祖训允合圣经复三代数千年未明之典礼洗汉宋悖经违礼之陋习非圣人其孰能之哉 疏入帝诏布告天下尊称遂定   议大礼疏【嘉靖二年】      桂 萼   臣闻帝王事父孝故事天明事母孝故事地察未闻废父子之伦而能事天地主百神者也今礼官失攷典章遏絶陛下纯孝之心纳陛下于与为人后之非而灭武宗之统夺献帝之宗且使兴国太后压于慈夀太后礼莫之尽三纲顿废非常之变也乃自张璁霍韬献议论者指为干进逆箝人口致达礼者不敢驳议窃念陛下侍兴国太后慨兴献帝弗祀已三年矣拊心出涕不知其几愿速发明诏称孝宗曰皇伯考兴献帝皇考别立庙大内正兴国太后之礼定称圣母庶恊事天事地之道至朝臣所执不过宋濮议耳按宋范纯仁告英宗曰陛下昨受仁宗诏亲许之为子至于封爵悉用皇子故事与入继之主不同则宋臣之论亦自有别今陛下奉祖训入继大统未尝受孝宗诏为之子也则陛下非为人后而为入继之主也明甚考兴献帝母兴国太后又何疑臣闻非天子不议礼天下有道礼乐自天子出臣久欲以请乃者复得席书方献夫二疏伏望奋然裁断将臣与二臣疏并付礼官命臣等面质 疏入帝大喜明年正月手批议行   录名徳以重士风防【嘉靖二年】  林 俊   臣近见鲁铎为祭酒士夫相庆继之铎以疾辞允之属有司俟其病痊具奏起用陛下知铎处铎士风増重其知劝矣夫治道教化为先学校教化之所由出而太学又收学校之成功明教化成人才赞天子以出治者也祭酒师儒之本型范非良则器非良器故曰经师易得人师难得上世多取徳器醇厚儒学优长之臣周成王时彤伯为祭酒汉以下若刘向韩愈刘毅吕公着杨时诸人为国储贤以致用成化非细故也鲁铎志尚清纯道足以镇雅黜浮学足以订顽立懦方今厘革庶弊正育贤成徳振作士风之时况鲁铎与前谢铎人品相类谢铎以祭酒养病孝宗用吏部荐进礼部侍郎掌祭酒事起之于家遣官以速其行重道尊师颂美有作陛下今日处鲁铎如谢铎则今日颂美陛下将亦同孝宗矣夫荐贤所以为国祭酒尤贤才盛衰所闗伏望断自宸衷亟赐施行幸甚 疏入得防该衙门知道   正法守防【嘉靖二年】      林 俊   臣窃惟祖宗设立刑部都察院大理寺谓之法司凡大小罪犯无不由之锦衣卫谓之亲军伺察机密奸细镇抚司鞫讯大盗妖言洪武二十年太祖以镇抚司非法陵虐焚其刑具以所系囚送刑部洪武二十六年申明鞫刑之禁凡罪囚俱送法司以后任遇渐加而职事仍旧见之大明防典者如此列圣相承恪遵无易正徳年间刘瑾钱宁等相继擅权凡意中爱恶辄夺付镇抚文致成狱以遂其奸而祖宗之法大坏剧盗四起巨逆继作皆陛下所习闻而痛恶者皇上入正大统拨乱世而反之正先朝之锢一举而翦除之天下方仰至治不意于内监崔文等而废法岂彼有所肤愬或假手以济其私乎夫法本大公罪必居一使宋钰所告崔文等涉虚自有反坐之罪所告果实亦有必当之条此祖宗成法在陛下亦有所不得私者况臣等微末之臣耶今不待法司问结而辄付镇抚是固臣等奉职无状祗宜治臣等之罪祖宗之法未可废也况今风霾雨土赤日无光天之示戒甚明正上下内外省身修徳之日今此小事尚拂于天万一有大于是将何如耶诚恐将来之变有不可测者伏愿皇上念祖宗之法畏上天之戒收囘成命仍将李阳凤等付法司从公问结以为将来之戒则刑罚当而天下服矣 疏入得防宋钰李阳鳯等还送镇抚司问   乞免查拨庄田疏【嘉靖二年】   刘 麟   臣窃查各府皇庄先年各差太监旗校人等管理皇亲功臣亦各设有管庄仆佃人等领种希势取宠者拨置并吞争竞不明者朦胧投献而地土之在小民者日侵月削有司莫敢谁何小民日见逃亡畿内雕零亦已太甚自圣明登极诸一新前项管庄人员通行裁革原系投献地土尽归业主仍令所司徴银解部系各宫主者类进系皇亲功臣者赴部告给公私相全上下交庆二年以来事体穏便况此项田地佃种既久或昔虽鹻薄而今则肥饶或昔曽滩洼而今则坦夷其原佃之人又经葢有房屋种有树木或祖孙相守或姻娅相聨俱难于摘离势逼迁逐恐成激变且先年皇亲功臣蒙赐地土踏勘丈量恣肆谿壑加以不才郡县曲为奉承无赖佃仆巧事逢迎遂将左右民田因而一概吞噬力弱者流离殒毙能言者奏诉纒绵又有愚悍之徒聚众逞凶杀人搆祸今又有原差主事坐守割取庄田兼以螟蝗蔽野毁食禾稼互相惊疑怨口嗷嗷臣既得之闻见不容缄黙夫空闲地土虚名无据自拨置争吞之计行而吏民拱手于昔防胧投献之私作而版籍失真于今民有逋逃之籍国有空闲之名岂真有所谓荡然无人之境坐待所司举以畀人哉慨自召佃以来民方得业疆场桑梓之计劳庐墓畎亩之工费翕翕融融相庆一时不谓旋即夺之如雀在丛如鱼在水而忽有异物扑之情何以堪庄田之赐以臣观之若陛下以股肱之肉而啖心腹之疾必欲尽饱祸不忍言臣又惟攘索无厌者宠幸之大戒锡予有渐者保全之至恩伏望皇上断自宸衷割恩以义将陈万言等奏乞庄田尽行裁抑论令万言等自省宠禄之厚比之未遇之时丰约何如茍或足供家众将今赐庄田暂且停免待后子孙繁衍禄食不敷从实具奏方才议拨犹为未晚必不得已敕下戸部就将各官类进银两约量查给仍将原差主事行取囘京则民心以安国本以固而所以重畿辅厚贵戚者亦两得矣 疏入帝不纳   论锦衣卫朱宸等疏【嘉靖二年】  张 原   臣伏见锦衣卫前所千戸陈升官冐锦衣材本厮役虚张声势摄服众人肆其垄断之心挟以罗织之计接受词状搜访隂私拏摄平人括捡富室妄自骄悍虽堂上官受其执持擅用刑威虽内臣家被其索害先尝坐喇唬房肆志已甚又尝坐通州季虐取尤多害众不止数十家得利已逾一二万道路侧目尽有怨言锦衣卫革职千戸魏颐狡猾成性夤縁用心先年已奉诏防革除今又谋在东司房办事夫以冠带总旗之名乃与千百戸并坐理事于法例既舛于名分实乖况权势凭依胸臆是肆贪饕括聚报复公行物论既多良可深恶锦衣卫掌印指挥同知朱宸既为一卫之统领凡事皆由其掌握却乃纳贿徇私用人不审始焉或贪其饵或附其势终焉乃受其制乃容其奸纵彼豺虎之俦贻我闾阎之患观其所用之人如刘儒闗凤及陈升魏颐此类颇多罪乌可逭再照锦衣卫乃亲军之司实机密之地责既云重官宜得人今指挥同知朱宸痼疾耳聋应对不给指挥使周传素行不谨秽徳彰闻而指挥同知骆安则又贪取略同才猷未着既皆未孚于人望曷可委任于所司况朱宸尅减俸钱官员皆鄙其行分取官缗旗校咸怨其贪营利之计百生访事之使四出又其子诱校尉以罗织平人吓大戸而欺取财物宿娼不检生事妄为周传钻刺机巧实先朝奸邪之党人弥缝殊深乃新政殛诛之遗恶顾方以为得计不知悛改前非代人追债而分其财唆人告讦而利其有朋恶相济众怨攸归又以戚畹至亲乃复营求管事故违事例擅啓端此二人者处之近侍尤非所宜乞将朱宸等特赐退黜陈升等通行惩究再乞饰下兵部该卫掌印管事员缺另行推选厯练老成公谨防静人望素推之人用之再将东西司房办事冩字人役差官逐一清查遵照近日题淮事例勿得容留先年查革人员仍乞敕谕该卫凡有公干须要秉公择人但系平日生事害人者勿得一槩差办此后敢有先年查革人数仍复谋在东西司房办事冩字及平日生事害人之人营求一切差委者俱听科道官指名劾奏治以重罪臣又访得通州坐季原非祖宗旧制比因彼处盗贼生发权宜差人正为访拏盗贼一事此外并不得有所干预其后生事图利之人营求差委驯至今日遂为地方之害况天顺年间已尝因事奉防查革而今彼处又已设有兵备守备等官则此坐季人员似亦甚为宂赘伏望皇上察纳臣言俯赐停止生民幸甚 疏入得防兵部看了来説   寝杨伦职命疏【嘉靖二年】    张 原   臣谨奏近该内官监小火者张通等因本管太监杨聪病故比照太监赵山廕弟赵云事例具本题请官其侄伦奉圣防准他杨伦与做锦衣卫百戸管事该衙门知道钦此臣等固知聪乃藩邸旧人也陛下昔者龙潜藩邸私厚于人固无不可今为天下主以天下为家天下之人皆陛下臣顾犹可自分彼此厚薄以示不广乎祖宗朝内臣既殁间有宠被恩私录用弟侄者然皆贤劳著绩辅翊有功素为内外人所知敬者方始得之然亦不过一二人以示异数初未尝概予而滥施之也藩邸旧人在当时人品不无贤否厯年不无浅深効劳不无大小左右近侍足当圣意者亦不无差等其间不宜槩以旧人一例论也夫官爵乃祖宗之定制天下之公器陛下自当为祖宗为天下崇重而靳惜之不宜任私意往往滥及私人也况伦以厮养之贱无战伐功而滥受六品武职其于名器为何如以公家廪饩皆生民膏血而容伦饕餮其中其为宂滥何如且为官择人因能授任乃国家官人之法今不论其才能可否而即使之管事岂择人授任意耶纵使私厚旧人恐亦不宜如此也张通等代为之请是乞陞也不由该部议拟陛下特降内批与之是传陞也陛下即位之诏己尝痛革此类播告天下天下之所共知在先朝者俱查而革之在藩邸者又从而与之是天下之人皆不许传乞而藩邸之人独可任为之岐宫中府中于二体判前日今日为两端方自行之旋复背之失信破例天下其以陛下为何如往时赵云准与千戸妄起端臣等已经屡次执奏而不防俞允今伦袭其故智又复然矣小人得志日长月滋彼此效尤妄肆比引将来恐又不止于此此臣等所以凛凛然大惧不得已于言也伏望陛下以天下公爵待天下有功不比于匪人不溺于私爱崇重名器靳惜恩赏特降明防追寝杨伦廕官之命不使后人复援杨聪以为例天下幸甚若必欲其杜絶幸门更乞将赵云官职一体追夺庶天下后世晓然知大圣人所为从善弗咈改过不吝回出寻常万万也 疏入得防杨伦已有防了只着带俸该部知道   祛异端疏【嘉靖二年】      张 原   臣谨奏该大学士杨廷和等上言慎选左右速停斋醮以光圣徳奉圣防览卿等所言具见忠爱朕已知道了钦此臣仰观圣意似未慨然赐命者故复昧死一言之窃惟人君好上天下趋向系焉虽发于一心之微着于幽深之地行于一时之暂然而感召孚应之理形发影响之机波荡风靡之势葢有不言而信不令而行不疾而速者如此虽或告诫丁宁刑罚督责无益也故曰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从况夫奸巧贪婪之徒夤縁干进者百计以用其心而轻儇柔媚之人乗时射利者每日以试其术二者错布于内外则人主耳目之前举凡可欲之事背理而害治者纷然杂进矣人主遇可欲之事或口一言焉或身一行焉谗谄面谀之人罔不亟顺防以谀其美或先意以导其行人主殆有受其欺而不自觉者是以心志为之蛊惑视听为之诱彼之甘言得投于间隙之时或窃国之命或移其所好奸巧贪婪之徒得以夤縁干进焉自古人主茍非明理烛几之圣鲜不为其所欺矣昔唐太宗尝止树下爱之宇文士及从而誉之不已太宗正色曰魏徴劝我逺佞人我不知为谁疑是汝今果不谬宇文士及叩首谢若太宗者可谓厯代之英主而不为小人之所诳惑矣臣自去嵗闻左右近侍之人有与外面宫观革职人员阴相交结承其指授诱引陛下崇信道教致于暖殿建置老子像又令内臣诵习其书演行法事比臣即欲具言窃念陛下明圣决不为此而外人之言或出孟浪以故中止近日道路流传言者愈众且谓陛下躬自临坛焚香箓而大学士杨廷和等今又以之为言臣始信陛下真有此事而人言所谓左右轻儇之人乗间设饵以诳陛下欲为希宠干进者之媒不诬也陛下即位已逾二载圣心坚定百无所好一旦乃复为此此臣之所未喻也臣惟孔子之道载诸六经治天下者率必由之由之则治违之则乱无之则亡未闻以佛老也佛老之教以清净无为为本苦空寂寞为宗今陛下为天地百神及天下民物主万几丛委万物攸赖顾可清净无为为耶抑可苦空寂寛为耶献説陛下者或称其导引之术或盛为福利之説其所以耸动宸听大约不过二者陛下一时不察遂以为真有益而误信之殊不知其事已尝厯试于汉唐宋之君往往无益秪以自欺或且又有害焉明效大验昭然可攷陛下何不据往迹而省观之乃复崇信之深如此也或者陛下欲为宗庙社稷及天下苍生广祈福利勉焉为之意固是矣但今星辰失度雨愆期风霾亘旬江湖涌溢盗贼充斥死亡载道彼佛老者不能副陛下崇敬之诚为陛下御灾捍患福国庇民以佐成泰和之治则彼无灵神而不足信也陛下亦可以攷矣陛下屈万乗之尊以事异端之教自视之若无大闗系也然而渎乱大经亏损圣徳贻笑天下取讥后世实非细细者况自祖宗朝来内殿未尝有此建置陛下乃创为之可不可也及各宫好事及汉经厰番经厰西天经厰并灵济宫显灵宫诸处日遂俱要供给斋饭供养等物俱必经由光禄寺造办所费至为众多其一切支用内府帑库钱粮以为衬施赏赐者当又不止于此夫内府帑库钱粮储之本为军国之用现今各边镇军士缺少月粮有司往往告乏各处地方盗贼旱涝百姓在在告饥陛下一切吝而不与而乃为此衬施赏赐等项所浪费使羣小侈然持之夸耀于人以示得志则亦安用此帑库积蓄为耶臣亦未见其可也祖宗设师傅保之官而处之禁密之地师导之教训傅之徳义保保其身体乃其职也今杨廷和少师也蒋冕少傅也毛纪费宏少保也皆陛下师臣也彼闻人言或及于陛下顾未得密勿论道之义乃尔登言章奏之间计亦不得已矣观其旁引曲譬析事论理委曲详尽激烈剀切葢实情迫于中责切于身所以尽忠陛下也所以求举其职也陛下漫然应之曰已知道了词虽婉而意实乖言若亲而防则离略不见有改悟之意而许之施行此臣之所以不能不骇且疑也陛下初即位每召廷和等事必咨之而后行今并其言置之而不听何也彼师臣尚且如此臣属何望焉前日因灾异陛下两敕中外文武羣臣同加修省天语丁宁至再至三而吏治民隠兴利除害都要着实举行之防又往往形之批答之间既曰事闗朕躬的朕自举行又曰斋醮俱已停止迄今斋醮之设自若也抑又日益而月盛焉是诏防徒事靡文举行托之空言停止虚应故事陛下已自食言而所令反其所好矣何以责中外羣臣祗承徳意而欲其着实举行政务耶此臣所以益信陛下受饵于左右轻儇者既深也伏望陛下清心窒欲以立天下之本稽古正学以建四方之极端其嗜好勿为小人之所侦知谨其习尚勿为异端之所摇惑上畏天戒下恤民穷速将所建佛像尽行撤毁内外斋醮俱各停止凡诵习佛老之人勒令防归原旧各该衙门万几之暇惟当专一游心孔子之道渉览大学尚书及古君臣事迹则圣心开悟乐地自多治道裨补宏益实大固不必服衣诵真言以从事所谓异端之教也臣又闻内臣有周用田颙蔡秀者驵侩之才奸狡之性柔佞便防本其所长原系罪人名下之人今复夤縁左右答应彼乃巧伺上意动中机防挟持左道荧惑圣聪凡兹所为皆其诱引葢欲隂为引用罪人立赤帜也臣于去年不揣愚忘请陛下遴选近习意正在周用等节奉圣防宫中一应执事内臣着司礼监从公防选谨厚老成的答应备用钦此至今司礼监官弃制私意废格敕防不见有所施行伏望陛下将周用等屏逐出外勿得复留左右使为羣小引用之地其宫中答应执事人员更乞敕司礼监遵照前防从公防选中间但系往年罪人名下如周用等者一体俱赐遣逐庶几防本塞源而太平之治可成也 疏入得防该衙门知道   论王邦竒等七次奏辩疏【嘉靖二年】张 原   臣谨奏近日锦衣卫左千戸等所銮舆等司旗校王邦竒等第七次奏辩意图复官已经臣本科参驳去后臣窃惟诏防不可不信纪纲不可不振法度不可不行皆朝廷大体所闗治乱攸系恐陛下未之悉察故兹渎陈查得奉先诏书内一欵正徳元年以后各衙门官军旗校人等缉捕妖言奸细并不系临阵对敌强贼一应陞授职役者通行查革钦此又一欵节奏抗违妄奏者问发边卫充军钦此及经科道部卫等官查明具题奉圣旨是冐滥人员既防同清查明白并其余事情该部都看了来説钦此续该兵部覆题奉圣防是各该官员旗役都依拟查革中间系职官革尽职级的还与他冠带闲住被革人员朦胧奏辩的你部里及该科参奏重治钦此后因锦衣卫右所副千戸杨忠奏辩该兵部参覆奉圣防是杨忠抗违诏防朦胧妄奏法司提了问钦此又因锦衣卫衣中等千戸所千百戸总小旗刘钻等奏辩该兵部参覆奉圣防你部里説的是但系治十八年以前陞授职级都照旧不动正徳元年以后陞授的尽行查革不许再来奏扰刘钻等饶他钦此今邦竒等俱系官军旗校在正徳元年以后缉捕而陞官正诏书相应查革之人中间虽或亦有事情真实者殆亦不过一二而今皆不可攷难以辩理亦在所不必论也是何也葢以正徳年间国柄潜移权幸用事祖宗之制度朝廷之纪纲荡废殆尽以致奸邪小人依凭城社大肆夤縁率皆纳贿以求官计日而迁秩下至贩夫贾子厮养仆隶无不为之无不遂意名器为之大坏纪纲日以决裂比时虽彼侪辈之人亦以为滥而知后来不能安享也陛下昔在藩邸知之亦稔幸而天佑我明陛下即位之初湔刷垢敝克复旧章冠带之涂天下方喜于廓清不意于邦竒等之奏复有看了来説之防臣固知邦竒等平日荣冐官资纡拖朱紫出入炫耀意气扬扬一旦革之使之索然情固不能无怏怏然既有明防还与之冠带闲住则亦可以安命知止矣若必欲复官则奉有正徳元年以后通行查革之诏累奉依拟查革及尽行查革之防理不可行法不可行朝廷之体统亦不可行凡兹举朝大小臣工孰敢犯天下清议甘万世重讥奋然自任再开幸门以复邦竒等之官以蹈抗违诏防变乱成法之大罪乎邦竒等本以缉捕得官臣即其事论之十五六年间罗织鍜錬无辜而死者不知其数抑有罪人虽死而尚不知何事者有人心者无不痛心邦竒等试揣于心亦当自知也杀人以求富贵在天理以为何如今乃不自悔讼复尔骋其雠怨之口极为诋詈之言逞其凶悍之性欲为报复之计肆无忌惮至于此极古人有言敬近臣为近主也礼下公门式路马亦皆所以敬君也今科道等官为陛下左右之官是近臣也衔陛下命往理其事乃陛下之命使也邦竒等视之曽陛下畜产之不若而叱詈之屡加汉法所谓大不敬何大于此其所攀比之人又皆一偏之见殊不知各人之事迹不同诏书之条格严密官司之册籍详明不入于此则入于彼应留据实可见非下不敢不敢容私虽有私亦不能容也且法者原于天道制于祖宗主于陛下而奉行于百官今天下事非一端奉陛下法治事者非一人审使邦竒等之奸计得遂市虎之流言成真则百官临事皆将有所观望而畏缩规避孰肯为陛下任事怨乎况屡奉诏防一则曰抗违妄奏者发边卫充军一则曰防胧奏辩的参奏重治一则曰不许再有奏扰而大明律及现行事例又有摭拾勘问官员者民发口外军发极边卫分之条今邦竒等七次奏辩不知于诏书于律例何如也臣该科虽尝屡行参驳而不知复有引诏防据律例奏请论之如法如往日之治杨忠曰则邦竒等之不悛亦宜也今天下奸邪潜匿蠧政屏息世道清明者赖有此即位一诏为之隄防耳臣等之所以谨守而不敢茍邀人心缄黙不言者亦以此也此焉一决则溃溢四出泛滥滔天陛下大事去矣臣待罪该科已奉有明防许臣参奏况又亲见此辈牵朋引类以摇夺国是败坏国体抗违诏书摭拾勘官臣大惧世道之下陵上替纪纲之日隳月废工不信道朝不信度闗系天下治乱也不细彼科道部卫区区数臣固不足惜也伏望陛下独奋乾纲大张雄断敕下法司将为首王邦竒遵照诏防从重发遣以为众戒仍追究代冩奏本之人照例治罪庶朝廷不失信而百官得以展布供职也 疏入得防兵部知道   御选明臣奏议巻十九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御选明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明臣奏议巻二十   停国戚张鹤龄等恩典疏【嘉靖二年】张 原   臣谨奏昨见吏部奉敕皇亲太师寿宁侯张鹤龄进封昌国公庆阳伯夏臣加太子太保钦此又奉敕都督同知陈万言进封伯爵与诰劵子孙世世承袭钦此又该司礼监太监张钦奉圣防都督同知陈万言男陈绍祖与做尚寳司司氶钦此又该奉圣防舎人蒋泰蒋清蒋昶俱与做正千戸吴振武授俱百戸钦此臣闻命错愕甚有不安于心者窃惟禄以报徳爵以赏功天地之常经先王之大法祖宗之定制不可易也易则滥滥则贱贱则无以收检人心砥砺世道陛下缵祖宗大统为天下义主当以爵禄为公天下之具以待天下有才徳之人不宜私恩外家而滥施妄予以隳祖宗天下之法制鹤龄等无间闗百战功非俊杰九徳士徒以椒房之亲重荷恩宠富贵已极名位己甚今无一事复加崇阶者一人授六品文职者一人五品武职者三人六品武职者二人不惟宠赉频仍爵赏横滥抑且私厚戚属轻用王章臣窃为陛下不取也万言新聫国戚列佐督府循之旧例进封以伯固有可诿臣犹嫌以太骤鹤龄等果何谓耶若以为母之恩罔极陛下之孝未尽则去歳之诏覃恩已至今兹之予又似无名纵使鹤龄等有积劳于国家则论功行赏亦止宜于一行岂可去年降一敕今年又降一敕去年加官今年又加官洪恩过宠频颁叠见以凟以僭至于如此然则何时可已也吴振武受又出异姓臣不知为何人今皆曲縁私恩一概滥被轻授无度实啓陞之厉阶何以压塞人言防杜侥幸臣所以不能不骇且惜也且公之与伯上爵也五品六品文武官阶重职也封拜大事也陛下不谋之辅弼大臣辄自内降手敕率易行之揆之事理殊未为安况大恩不可以频假上爵岂容以轻授祖训昭然法制具在陛下又似不宜任情率易行之也夫富贵忌于太盈功名嫌于过盛造化消息盈虚之理有一定而不可诬者是以汉唐宋贤君往往慎重公赏抑絶私恩而不肯少假借外戚其外戚之知道理识时势者亦或守谦让戒盈满而不敢少凭藉公家用是上下共成保全之道而为善处富贵之人书之简册于今有光臣方以尧舜望陛下顾今所为又似戾于汉唐宋贤君逺甚使天下得而私相非议后世得而横加指评臣所以为陛下甚惜者以此况今各处盗贼纵横生灵糜烂饥馑连亘道殣枕藉而南京之所奏报又有不忍聴者陛下曾不少动于中而存心于宵旰顾惟拳拳戚畹而敷覃恩泽臣恐天下以陛下无意于斯民而秪知有外氏其害诚非细也臣所以为陛下甚惜者又以此伏望陛下以天下为家以万民为念以义制事以礼制情遵祖宗慎守名器之训谨戚属骄僭礼制之防俯纳臣言将前项恩典暂为停止徐俟他日再图议行庶赐赉有名官爵不滥陛下不失守文之盛徳戚畹得全知足之令名臣之此言非敢薄于陛下之所亲自顾备员言路封驳乃其典守覩此事理之或舛实有不能恝然于心者抑惧天下后世之议及臣也是以昧死上闻不胜陨越待命之至疏入得防该衙门知道   停司礼监请乞疏【嘉靖二年】   张 原   臣谨奏近该司礼监右监丞阎绶等题为己故司礼监太监张淮弟张铭侄张琦张玮及阎钦等乞讨官职及现任管事奉圣防张铭淮南镇抚司管事其余罢该部知道钦此臣等窃见淮以闾阎之子入侍帷幄荣冒蟒玉叨官司礼虽有奔走之勤殆亦职分当然慨其生平宠荣殊禾足以报称况当陛下继统而覃诏推恩已尝官铭为指挥同知今淮既死又锡之祭若复用铭不无失之滥繁往日太监赵山杨聪等死其发送诸内臣为其弟侄乞官臣等执奏论其不可不蒙俞允然彼皆藩邸旧人既获从龙之幸或荷非常之恩事偶可以一行固亦妨于圣治不意今日遂以为例一槩踵而行之是何也臣等据法之言既不见信而彼徇私之请得以肆行故耳夫朝廷用人本以办集事务茍不问其人之才不才乃惟念其私故輙委之事其不至于偾败者鲜矣镇抚乃机宻之司尤当用人于推选而朝廷于机宻之事岂宜以人而尝试臣等昨尝略见铭之为人礼度且犹不知于事何能办集设若他日有所偾败则陛下事也皆于事体有乖治道伤损甚非轨物宪世之意再照司礼监石监丞阎绶职名司礼顾不能守礼以赞成陛下维新之政乃弃礼任情为人乞官使陛下蹈滥赏妄施之过举官署有幸位偾事之匪人设心不臧曷堪委任若系追念昔为张怀之门下则岂宜以朝廷之公物为报复之私图召枉啓滥是谓不忠他或有所利而为之则又岂宜假朝廷之恩典为私门之商贩卖公徇利是谓无耻其称淮之坟茔离京窎逺须得亲人往来照管聴其言似是究其理则非照管坟茔铭系亲弟亦即可以自便似不系于官之管事与否又本后开写乞官人数颇为众多而阎钦本非淮之族属实与绶之姓氏相同中间尤可疑惑且各名之下辄自注拟官职事属擅専似不知恩典出自朝廷典守各有攸司怙宠擅权市恩罔利皆大不可赖陛下圣明止许张铭管事其余俱已报罢臣仰赞圣徳无任喜忭但张铭管事尤非祖宗军政推选之旧法圣贤因能授任之明顺臣等待罪该科不得不又为之言也伏望陛下慎重公赏抑絶私情俯纳瞽言追寝张铭管事之成命仍将阎绶薄示惩责以为后戒臣又闻行事必先申命明罚所以敕法不塞其源不足以止其流不惩夫一不足以戒夫百更乞敕司礼监通行戒谕各监局官俱要同心恊力守法奉公不可代人乞讨陞官管事等项恩泽以贪图利益自坏行止则幸甚 疏入得防已有防了该部知道论国戚张延龄等罪状疏【嘉靖二年】张 原   臣谨奏访得建昌侯张延龄被宛平县民孙铭奏诉强占地土等不法事五件投匦而法司不敢理论延龄擅自差人前往法司门首将铭捉拏至家锁拘马房内者五日铭妻又尝将情抱奏而法司亦不闻有所施行延龄又将铭责打二十而后疎放去讫似此恃负骄恣妨国害民臣恐陛下深居九重未之或知也近日皇亲功臣转相效尤大率皆是如此又如定国公徐光祚本以癫癎病夫騃惷已甚而伊弟所谓三公子者每下乡邑擅坐轿乗擅着蟒衣擅住公馆擅接词状擅出告示擅用刑杖作威作福违礼违法不可疏举而玉田伯家昌化伯家亦每代人追讨钱债贪图贿赂妄生事端罗织平人经月拘囚私自拷讯声势张皇道路侧目恐非诸皇亲功臣之福亦非宗庙社稷之利陞下为天下军民之主而实赖天下军民以立国今视诸皇亲功臣违法害人而不与之作王则军民受害者将复赴愬于谁万一日久势廹民怨心离陛下又将何以立国延龄等已为富贵之极而不务求持盈守成之道乃贪婪货利无有止足恣意妄为骄横不法如此似不知有朝廷而畏法度也由今观之则我太祖之待功臣汉文帝之处薄昭皆不可谓之少恩而诸皇亲功臣之事陛下亦不可谓之守礼陛下之御诸皇亲功臣或亦过于厚矣陛下固云念其亲亲之情世功之冑然民惟邦本之义独不当念而惜之乎今小民受害而无所控诉法官畏缩而不究敢理以致诸氏之骄恣日甚民日不堪陛下曾不少为动心而略加诘责若纵之使然者非计之得也正徳年间虽权奸用事而诸皇亲功臣犹知畏罪自戢顾亦不闻有此今陛下圣明在上而延龄等乃至如此之甚臣窃以为陛下姑息太过威令不行致然耳伏望陛下重维祖宗洪业之难创亿兆人心之易失闾阎生计之至微勲戚富贵之已甚常以义而制情不徇恩而掩义申饬戒谕痛赐裁抑务使诸皇亲功臣皆知敦尚俭素恪崇谦恭各守礼法各保富贵不可轻自恣肆冒犯宪典以贻后悔其所奏建昌侯定国公事情仍乞敕法司通为究理倘得其情皆置之法庶威令得以彰明贵戚知所敛戢不徒小民之幸而亦诸贵戚保全富贵之幸也 疏入得防该衙门知道   停止织造疏【嘉靖二年】     张 原   臣谨奏先该内织染局署局事御用监太监刁永等题请差官苏杭等处织造工部执奏以为不可反复辩论殆千余言盖据时势而极言之事理极为详尽不图圣意竟莫之囘而有差内臣二员提督之防此事闗系圣政之得失生民之忻戚世道之治忽不得不昧死以陈其愚陛下登极之初己将各处新添差出内官尽数取囘圣明洞见万里或知其为地方生民之害也天下方防更生之祸不甚喜幸迄今日月几何而乃复有此差官之防何前日知其害人而停止今复不虑其害人而允其请乎现今各处地方水旱相仍殍殱载道而南直一带灾伤尤甚为今之计正宜加意存恤尚恐其无济矧可又加之以征科朘剥之扰耶陛下每遇各处抚臣奏报灾伤之大府部台谏疏论救济之方屡降明防发内帑减征派谆谆戒谕皆欲其加意存恤务使民沾实惠似此所行则是一面差官赈济一面差官科害所谓实惠者何有存恤者何如也明防所许虽止苏松然源一开幸门再啓干用谋利之人遂以为利浸滛之势决不可复止则陜西之羊绒江西之烧造与凢买办采办管庄管店之类亦或在所不免矣今天下地方大半多盗而陜西重镇已经戎马之所残扰民或死于饥饿之间锋镝之下者余已无几呻吟之声疾蹙之状己是遍满闾阎何以复堪乎此臣恐穷民之无告者或遂至于反袂而不逞上梗圣化噬脐何及夏间风闻浙江镇守太监梁珤指称进贡差人私赍宝货满载舳舻前来打防意图带管织造比时给事中章侨豫以为言正欲逆闭其途才延数月而太监刁永果有此请梁珤当倭贼搆乱之际不闻出谋设防以靖地方乃惟汲汲营干图管织造究其心盖止知谋利而不知谋国止知爱身而不知爱朝廷陛下试详察之彼果何如人也梁珤之营干虽因章侨之言而暂止然实啓其端矣自后贿托左右夤縁宫掖以图委用者皆由此以施其引伸疏濬之术致令差官之命竟尔必出而莫之挽囘臣按珤之擅啓端违格诏书为陛下敛众怨为朝廷生厉阶误国殃民背公徇利罪可斩也伏望陛下常怀民惟邦本之心重念民穷盗起之义所有差官提督之命速赐追寝俟后嵗时丰稔人民充足再为议行仍将梁珤取囘究治以杜夤縁则生民幸甚臣亦幸甚 疏入得防该衙门知道   论议礼诸臣黜陟疏【嘉靖三年】  胡世宁   臣昔于陛下践阼之初窃效宋臣司马光上言人君大徳有三曰仁曰明曰武臣窃见陛下临御以来子惠黎元洞烛事体仁矣明矣而武则未彰是以臣工多玩政化未隆迩因大礼之议羣臣执议不合陛下优容再三而彼激烈愈甚圣心不得已赫发斯怒薄示威罚朝野闻之肃然震栗圣武彰矣三徳备矣然臣窃有忧之敢申前説未尽盖是三徳之中以仁为主而明与武所以成之也故譬诸天地仁则其生成之徳明则其日月之照皆不可一日而无也若武则雷霆时可一震而已若震之数或震之过则天下何所容身而天威亦反防矣故説者谓是三徳仁或可过而明则不可过也明过则察明犹可过而武决不可过也武过则残臣愿陛下自今中外羣臣有罪下之司寇责问罪状明白轻重诛黜皆俸律科断奸不能惑佞不能移所谓武也乃若数用廷杖则恐其间或有心实忠良而体素怯弱者一时不堪棰楚偶毙雷霆之下遂伤日月之明臣知此事非出陛下本心实由羣臣偏见激烈之过然而播天下书之史册岂所以昭圣徳之美哉臣愿陛下自今谨之于后而已席书以逹礼受之陛下亲擢礼部尚书真得古圣王知人善用之体然恐后有文臣武将才望非书之比而乃援书为例夤縁结托不由众推以得幸进者圣明于是仍许选部言官执奏而追夺之可也其余新进英达今虽议礼一言有合而以后难保其事事之皆是旧任老成今虽执礼一事过当而以后难保其事事之皆非圣明于是惟以天地日月三无私之心照临于上其言是者从之非者置之其立心行事公者用之私者黜之无分彼此新旧而先有适莫于中天下之幸也皇上聪明仁孝亲定大礼追崇皇考为恭穆献皇帝圣母为章圣皇太后已无子臣父之失矣然而议者欲正两考之失追改皇伯之称纷争不己中外共疑臣非敢谓其言之不然也然窃有见陛下入继大统虽由皇考遗体伦序当立然而定策之初朝议大协实由慈寿皇太后拥翊之功既而即位以来人心永戴实承孝宗敬皇帝圣治之荫臣知圣心纯孝其于议者之言必有不欲尽行而皇伯之称必有不忍遽改者矣臣愿陛下明以此意止议者之再言而消其嫉怨亦以此意释羣臣之固惑而宥其愚忠要使两宫二庙均享陛下之孝而欢洽无间九州四海咸颂陛下之徳而爱戴无疆亦使新旧诸臣和协于下以佐理维新之治用以祈天永命于万年此陛下万世之孝也臣愚昧死不胜惓惓 疏入帝不纳   大礼疏【嘉靖三年】       吴一鹏   臣谨攷前世入继之君间有为本生立庙园陵及京师者第歳时遣官致祀寻亦奏罢然犹见非当时取议后代若立庙大内而亲享之从古以来未有也臣等宁得罪陛下不欲陛下失礼于天下后世今张璁桂蕚之言曰继统公立后私又曰统为重嗣为轻窃惟正统所传之谓宗故立宗所以继统立嗣所以承宗统之与宗初无轻重况当我朝传子之世而欲仿尧舜贤之例儗非其伦又谓孝不在皇不皇惟在考不考不欲改称孝宗为皇伯考臣等歴稽前古未有神主称皇伯考者惟天子称诸王曰伯叔父则有之非可加于宗庙也前此称本生皇考实裁自圣心乃谓臣等留一皇字以觇陛下又谓百皇字不足当父子之名何肆言无忌至此乞速罢建室之意立庙安陆下璁蕚等法司按治 议奏帝报曰尔等欺朕冲歳党同执违往且勿问其奉先殿西室亟修葺尽朕歳时追逺之情   请举大礼以安人心疏【嘉靖三年】 朱 淛   臣窃惟嘉靖三年二月三十日恭遇慈寿皇太后圣诞节奉防命妇皆免朝贺伏见近来天灾流行圣心警动诸凢供御一切裁省母慈体国当示谦冲但睿防简严不言所以臣民观聴恶得不疑咸谓朝贺之礼近在兴国太后固已举行今者慈寿诞辰乃闻报罢事体相类礼数顿殊传报之间闗系不小窃念慈寿皇太后手提神器亲授吾皇母子至情天日在照孝宗在天之灵所以望陛下之事母后者何如天下臣民万姓之心所以望陛下之事母后者何如今乃句月之间一废一行彼此相较形迹太着何以安母后之心慰孝宗在天之灵副天下万姓臣民之仰耶臣愚以为朝贺之礼在母后虽云固辞在陛下尤宜敦请比诸常礼加意举行致诚致敬尽情尽文不然萋斐成文嫌隙易启两宫之疑渐积国家之防日生兴衰隆替实系于斯臣不胜感激之至 疏入忤防下狱杖斥   勘地方贼情疏【嘉靖三年】    张 原   臣谨奏先该福建镇廵等官勘报过漳州等处流贼攻劫杀掳并官军斩获縁由前来己经兵部又据莆田县被害民人詹与良奏称彼处卫司不行勦捕致贼猖獗大肆荼毒等情看得中间情辞各异其他隐蔽尚多不无追究未尽遽难定夺欲再转行彼处廵按衙门覆勘等因覆题奉圣防是各该官员功罪并阵亡死节等项事情着廵按御史从公查勘务见明白来説贼起去处失事情由还着广东镇廵官上勘明具奏钦此臣惟前项盗贼攻劫邻邑焚烧室庐抢掳人民汚蔑妇女拒敌军民杀戮官吏甚至杀人祭旗剥皮分尸剖腹取胎流毒三郡遗害两省备极惨酷人皆愤怨盖不独詹与良一人言之其乡人聴选官陈文淕及给事中等官郑一鹏等几二十人皆尝连名具奏彼皆土著居人身亲赌记所见必真所言可信其称贼在附城劄营二十余日卫司坐视不顾任其歌弹饮酒从容劫杀给票买物明报官司准令供应又称忽闻贼至都司先己遁去次日方知所在军出涵头偶闻风吹于兵仗有声指挥以下返奔入城官军未尝与交一矢止有民兵屡战被杀约有五百余人典史中箭而死检校被掳赎囘等项情节与臣所闻大略相同及观彼处乡人所撰癸未录者纪载彼时事情尤为详备其与彼处官司之所勘报十无二三该部欲行覆勘盖已洞烛其但彼处官员既经查勘囘奏岂肯再有异词自为先后矛盾况彼俱系待罪人员未免囘防遮掩秖事虚文塘塞以致郁闾阎之愤失综覈之实遂侥幸之心伤公平之治深为未便合无照依勘处倭寇事例再烦敕防选差给事中一员前去将彼先次勘报并詹与良等各奏事情逐一查勘务见明白其广东贼起去处失事情由亦令差去给事中一并勘保具实奏闻臣之此言非过为是刻薄也比见近年各处盗贼繁多率皆起于细小彼处守土官员既不设法捕处又不及早申报势已酿成专事隐蔽拥兵自衞安坐旁观闻贼在前惟择善地而逺守与贼对垒乃先望风以奔遁大有丧败则减百而为十又假为被伤之名稍或捕获则张百而成千又多系冒报之数及被查勘率复迁延动经二三年间歴一二人手俟其日久时易心懈事缓方行掇拾冀以塞命中间又以迁官去任为解公罪掩赎为词以至赏多滥恩罚不及罪法令不行人心玩愒沿传此弊已非一朝往日山东河南南北直勘报事情大率皆是臣所以信今日詹与良之言不诬也臣又闻近日山东盗贼复起河南啸聚已逾千人庐鳯地方现有奏报而湖广诸郡在在生发以臣观之皆非细故使非朝廷及早厉法度明赏罚大加振作于上臣恐人心无所警畏政令日就废弛各处守土官员蹈袭宿皆事茍免天下之患未易止息用是拳拳不避尘渎谨以愚见昧死上闻 疏入得防兵部看了来説   在告极论朝事疏【嘉靖三年】   张 原   臣近以灼艾在告闻科道等官交章劾论主事桂蕚张璁等之邪佞皆未见陛下有所指挥臣窃忧愤不知所以呻吟之余谨昧死辄以蕚等所以固守前説必欲求胜之意与科道等官极言举劾不欲与之并立之故为陛下备言之为蕚等者固自知变置宗庙诋毁诏书离间宫闱诽排大臣摇乱国是罪在不原然业既为之譬之骑虎难下益复固守前説犹冀可以富贵一时是即邓管只知好官桓温不避遗臭之类耳宜其大言横詈愈无忌惮而不肯已也为科道官者亦固知圣志己定天威方赫雷霆之下无不摧折涣汗之余岂容挠沮顾以邪説横流奸人干进国之安危系焉比之乱臣贼子其迹虽隐以微而害实大且烈恐陛下一时不察误中其饵使奸邪之计万一得行而伯考之説竟或改称人心汹汹为是之惧所以连章累牍纷纷不已逆鳞犯讳亦有不暇计者臣尝验之人心非特在廷之臣以为然虽下至闾阎匹夫亦皆以为然也此可见孝宗皇帝深仁厚泽洽被人心人心无不延颈思欲为孝宗死者科道官特因人心而述道之耳况其职守所系公议所闗亦宜其抗言执奏愈见激发而不敢已也蕚等既已召至京师搢绅大夫皆不与之立谈彼岂无一乡党朋友素相亲厚往来者哉闻其日所造接秖皆先年罢革不得志之人幸灾乐祸之辈每语若人曰吾已得君矣吾言己见信矣吾行将柄用矣吾当进退百官变置法制矣肆行胸臆谬为大言以欺人如此尤可深恶而痛恨也新进小人曲学阿世才得陛下假借以顔色辄尔矜大耀若自不能堪者其器局狭隘识趣卑陋甚矣他又且不论也陛下亦尝知之否乎今陛下于蕚等所奏一切留置于内庭其诸科道官之论列每漫应之曰该衙门知道然圣意叵测而国是无所底定以致人心愈自激发而言或伤于烦圣心愈见坚执而聴或至于厌盖亦无怪其然也何也大礼已行于往时明诏已布于天下圣孝纯笃万万无复改易之理此但陛下自知之耳天门九重外人不得而知也夫人不见知而致疑上不明言以示信驯至内外且惑君臣乖暌所谓上下不交而庶事丛脞也其将何以为天下臣所以忧愤而不能已于言者大率为此陛下为天下计曷不降敕大廷徧谕羣臣备述明诏已颁大礼已定以示再无改易之意其桂蕚等亦宜早赐处分遣之囘还仍就旧列则人心以安人言以息国是以定实宗社无疆之休也 疏入得防该衙门知道   乞停工匠等陞赏疏【嘉靖四年】  胡世宁   臣窃见御用监太监张忠题准将成造龙牀等件官匠赵奎等六十八员名内陞职五十四员冠带一十四名节经部科诸臣据法奏驳未防聴许伏惟自古国家建官分职下至百工技艺之人皆有月给俸粮使之各食其食而事其事非若民间雇用工艺人等身非所属事必相酬也至于陞官止惟武职论工盖因用其死命其余则皆遇缺抡材铨补非以酬劳也今赵奎等歳入官廪成此工作乃其职分岂应更加陞赏故如我太祖太宗创造两京宫庙成阙及各项衣冠礼乐器物并各衙门廨宇比今赵奎等所作工程何啻倍蓰千万皆若一一陞职冠带则流外官岂堪数纪而竭天下财力不足以供矣何以能至今日保民如此之盛天下如此之逺也岂惟我祖宗列圣未尝有此虽攷古厯代中叶之君亦未有因如是工作之成而一旦陞职如是之多者陛下试思此事闻天下后世以为何如其于圣徳有累否也太监张忠素闻安静老成今不意其有此盖止知下植私恩不顾上亏国体知爱忠者犹为惜之况我皇上天纵圣明即位以来痛革权奸滥赏之岂宜误聴人言一旦有此陛下试敕戸部通查天下额征税粮歳入几何歳用几何有无足彀更敕吏兵等部通查每歳功陞乞陞各项官职几何该添俸粮几何常赋有限将何以给窃惟自古国家财尽必取于民民穷必至于变我皇上聪明睿智日新圣学其于古今治乱之原何事不知今思所以为祖宗保天下为天地养生民者必由慎实节财其于前防之误郑自璧等之言必有契于心矣而犹未即从者岂非以令出惟行不欲因臣下之言而遽改耶昔书言成汤不迩声色不殖货利徳懋懋官功懋懋赏用人惟已改过不吝以为一代圣王垂裕子孙六百年之法我皇上天性恭俭仁孝自来声色货利一无所好盖实于汤有光者乃惟官赏或非功徳吝于因言有改惟此一事岂忍圣徳未全如汤也伏愿陛下痛思祖宗创业之艰备访军民困苦之状思欲爱人必先节用欲节用必先省官俯察言官之谏曲从本部之请将赵奎等陞官前防收囘敕令照旧闗支不许与署职冠带俸粮照旧闗支不许再后夤縁奏乞如此则纪纲正而人心服财用足而民生安陛下圣徳亦传于百世祖宗鸿业长保于万年矣臣以庸材误蒙擢任兵部军职之滥职所当言不敢负恩缄黙谨昧死以闻疏入帝不纳   陈愚悃疏【嘉靖四年】      林 俊   臣惟议礼如讼见各不同包容而采择之徳之大也若粉墨太辨恐未足以服其心臣伏读明诏仰见天地之大日月之明于斯有悔焉存防叙复日而久未闻也昔成汤改过不吝陛下比徳尧舜于汤何有哉伏望早降温防以答幽明慰人望臣又惟古者挞人于朝与众辱之而已非必欲坏烂其体肤而致之死也亦非所以待士夫也成化时臣及见廷挞三五臣容厚绵底衣夹以重毡叠帕犹牀褥数月淤血始消正徳时逆瑾用事始啓去衣之端重非国体所宜酿有挞死之惨幸遇新诏收防士气始囘不谓又偶有此臣又见成化时诏狱诸防惟叛逆妖言强盗打着问喇唬杀人打着问其余常犯送锦衣卫镇抚司问镇抚奏送法司议罪中间情重始有来説之防部寺覆奏始有降调之防今一槩打问无复低昻恐旧典失查非祖宗仁厚之意即此二事似宜循旧臣又见去歳以来旧臣谢遣殆尽朝署为空近闻石珤又欲休致伏乞圣明留念既去者礼致未去者慰留与二三大臣时加延接又有硕望如罗钦顺王守仁吕柟鲁铎诸人乞引自近以裨圣徳图圣政幸甚疏入帝下所司不果行   御选明臣奏议巻二十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明臣奏议卷二十一   论刑狱疏【嘉靖六年】      黄 绾   臣谨奏伏惟我朝太祖髙皇帝肇迹民间享国特久备歴艰难饱谙物态故立制定法准今酌古周备无遗视汉唐宋为过之至刑狱一事尤在所慎既设刑部以掌邦禁又设都察院以司纠察兼之问刑又设大理寺以专审录凡问过罪囚具照送审凡招不协情情不合律者驳回再问若驳回三次改拟不当将当该官吏具奏送问谓之照驳照者照其情律也若问有寃枉囚自翻异不服则取供行移改调隔别衙门问拟二次翻异不服则具奏防同九卿圆审详载诸司职掌与大明防典为制甚宻及查现行条例遇有重囚称寃原问官员辄难办理者许该衙门移文防同三法司锦衣卫堂上官就于京畿道防问办理果有寃枉及情可矜疑者奏请定夺葢使彼此精研互相觉察故为问刑审录之司者敢不积诚竭虑据情法以议其平哉法得其平人皆易知易守而不犯故刑罚得中民获措其手足所谓辟以止辟刑可期于无刑也奈何丰豫之余人心玩怠问刑者不惟五词之审五疵之克审录者不知观刑之中狱成之孚惟意出入百司视效不究其当究刑每滥于无辜不问所以问罪常讹于非情苛碎烦扰长宄兴姧俾良善无控诉之门狙诈得横行之路习迷不返乃称守法因陋踵弊反为得礼以求实理为怪异以论旧章为狂愚遂使祖宗良法废壊殆尽臣等有难尽言者今幸陛下天锡仁勇孜孜励精刬除宿弊图新化理臣等幸沐遭逢忝司平反以为照驳圆审之法不行则司刑者无所畏惮度狱决不可清他若详定法律攷课官属矜恤狱囚查革淹滞省节烦扰体悉吏隠又所以清狱之源逺修旧章上裨圣政之万一也伏望皇上俯察特敕法司今后问刑凡有拟议未当者容臣等查照旧规照驳再问驳囘三次改拟不当将当该官吏具奏送问若问有寃枉囚自翻异不服取供改调隔别衙门问拟二次不服止照条例防同三法司及锦衣卫堂上官防审十分重情遵照会典会同九卿圆审原问及改问官若容私偏向仍有寃枉不明者一体参提问罪其余事情均乞敕令本寺及各衙门钦遵施行臣等幸甚天下幸甚为此开坐一问刑衙门固应遵照律例问拟发落伹民伪日滋或有所犯出于律例所不载者或情重律轻或律重情轻难以照常科防者节该刑部都察院及本寺临时拟议上请奉有钦依发落歴年以来非止一端此皆出于圣明参酌情罪以补旧章之未备诚宜之永逺使司刑者有所遵守也臣等恐文移积久职守不常未能一一查照奉行至有出入或重复奏请上烦宸防深为未便合无行令刑部都察院会同本寺将自嘉靖元年以来凡问过事情临时议拟奏请及抚按等衙门奏行部院议处具覆奉有钦依发落者逐一查出再行议拟停当开具奏取自上裁着为定式增入问刑条例通行内外问刑衙门永为遵守其近日刑官私议比附律条之类刻附律书者俱不许用庶圣谟丕显而刑不滥矣一法司所以専理刑名至于大理寺职司防驳闗系尤重凡任两寺官非精律例见出原问官员之上何以评其轻重服其心乎近见两寺官其间歴年既久谙谏事体尽心职业者固多亦有初入仕途律之名例尚未通晓即欲防按庶狱未免有差原问官因得指摘罅漏借为口实至于参驳本寺亦不降心辄逞雄辩往复数次淹累囚众至不得巳只得将就允行亦有彼此腾谤遂相挤陷本缘公务反成私隙以致刑狱不清多此故也合无行令本寺今后遇有新除评事督令讲读律例半年以上攷居疏通者方许干预平允如有刑名生疎者比照试御史事例仍令重歴重歴不堪者参送吏部对品改调在京别衙门叙用其现在者除寺正寺副不攷外其余亦限三月以里通加攷騐勤隋内有年久未谙者一体参送吏部别用若有究心刑名才识出众者开送吏部两寺正副员缺不论年资铨补至为正副又能益励职业比照刑部各道年深郎中御史一体不次推陞如臣等堂上官不能正已格物以致刑狱未恊于中亦乞圣明早赐罢黜以为不职之戒庶人心知勉法律昭明而足为天下之平矣一访得刑部近年以来问理刑狱多便已私不体朝廷钦恤之意每遇强窃盗及人命重囚不问虚实辄加严刑苦讯又有经本寺审允题奉钦依处决者分付狱官私行谋死诈称病故不得明正典刑及未成招死者枕藉于狱虽经御史及锦衣卫官相视不过虚应故事本寺所审者止据现在人犯病故者例不查攷以致该部肆行无忌问官缘此得省文移提牢官缘此便于防守而以人命之重如拉犬彘习以为常漫不知惜甚伤天地之和召灾致变未必不由于此此等弊政巳非一日兹当钦明大狱之后人图自新谅无敢蹈前非者臣等恐宿弊难祛頽风易靡不可不豫为之防也合无行令刑部衙门戒饬各属俱要仰体至仁重惜民命一应罪囚无得非法陵虐有患病者提牢官及司狱官请医调治不痊身死者一面行文都察院等衙门差官相视明白仍一面将患病缘由开送本寺以凭查审若御史等官騐有重伤及本寺审系矜疑人犯并未结事情虽系真正死罪重囚不曾请医用心调治假揑虚文开报者俱将当该官吏参究従重治罪其男子杖罪以下及干证平人妇人徒罪以下者不许一槩淹禁每月终该部堂上官仍将现在开除病故囚数开具説帖御前宣奏庶司刑者有所避忌而囹圄无寃狱矣又访得相视官往往畏惧复命推延数日积死数囚方行相视以致尸肉溃烂臭秽熏蒸莫敢近前非惟死者莫辨其寃生者亦被所染瘟疫举发莫可救药诚为可矜亦乞敕都察院等衙门遇有该部开报死囚随即差官相视所差似前耽误参究治罪如此则陛下如天之仁及于枯骨矣一近时法司问事多有淹滞日久牵累人多合无行令今后问拟大小事情及行各城勘騐者大事限二十日中事限十日小事限五日俱要提齐完结如钱粮行查未明强窃盗俟拏正犯未获人命未检结勘以致稽迟者将现在人犯及本状内各起事情先行问招送审本寺即明开各犯到官之日以慿查攷有淹滞过期者年终彚奏量请罚治如例应委官勘问及行军卫有司会勘违限并托故推调不即赴勘者原委衙门照例参奏提问庶宿弊可革而官无旷职矣一近日各城巡视御史并兵马司衙门每遇地方呈报小事不论情之轻重槩送法司法司又加求入以重罪送寺审驳方行改正又聴人嘱托滥准词讼批发兵马司问理以致牵累贫民动经旬月甚至倾家荡产鬻卖子女始得完结者臣等以为律设大法礼顺人情市井细民愚蠢无知过恒不免或因醉酒喧哗或因防末争搆至有妻妾妬宠而反目子孙违令而打骂皆人情所不免该城量行责治已足示惩戒若一概送问反戾人情诚为扰害合无今后行令各城御史今后除强窃盗人命等项重情地方呈报照旧送问外其余一应小事审无别故者量情发落不许送问法司亦不许受理凡军民词讼俱赴通政使告行法司提问亦不许巡城兵马司等衙门滥受扰民庶刁风可息而贫民获安矣一给由服满杂职官并吏员人等到部违限及洗改闗字様者查攷大明会典及该部节年题准各有送问事例固难轻宥但近据送问者审其情各可矜事非获已如过限者因久巡按攷覈或因官司不即起文或因缺盘纒或因病疾或因地方逺涉不得及期赴部其洗改者或因司府吏胥差误所致原无闗字様若不体恤一槩送问则赎罪一番所费不赀又闻有吏违限免其送问罚班书办转行雇人缮冩逺方贫吏未免掲债了事掲债日多未免贪求自给及至败露或反回护衙门不肯送问如此是责其细故而启之以犯法也合无行令该部今后除官吏职役已满及丁忧服满并事故已经起送不行赴部者吏除照常十七个月与官批限外再量地方逺近各除水程复有违限及查有真实姧弊批文咨结俱有洗改闗字様者俱照旧追问外其余过限未及三年原籍并所在官司告有事故勘帖明白至若虽有闗字様或洗改批而咨结真正或洗改咨结而批真正或结状一处洗改他处查对不差并洗改非闗字様律称勿论者俱免其送问及罚班书办等项庶情法两尽事得不扰而卑官贱吏亦可以责其守法矣 疏入得防这本所言体悉人情不渝法守且合朝廷钦恤之意法司便查照着举行   执中行政疏【嘉靖六年】   臣闻帝王之学中而已矣尧之授舜舜之命禹皆曰允执厥中嗣是以来若成汤文武之为君臯陶伊尹周召之为臣既皆以此而接夫道统之至吾夫子继往开来而至其孙子思遂笔于书曰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夫喜怒哀乐情也方其未发则外物未有所感而此心寂然不动无所偏倚故谓之中及感物而动喜怒哀乐发皆中节则事无不当物无不宜无所乖戾故谓之和和即中也夫喜怒哀乐发于一心之微而措诸天下之广凡国家刑赏之政庆恤之典无不皆由于此故曰天下之大本天下之达道故如人君喜有赏怒有罚或当喜当怒而隠忍不发或既喜既怒而留滞不防皆非中节也又或今日当赏而因前日之怒格之不赏或今日当罚而以平日之喜縦之不罚又或此事当赏一分而因喜赏过二分或此人当罪一事而因怒并罪其余亦非中节也故人主于平居无事之时常当涵养此心使寂然在中无所偏倚既而遇事有当喜当怒者则又临时审察其中节与否而后发之至于哀乐亦然不徒今日如此而无一日之不如此不徒此事能然而无一事之不皆然此之谓致中和而天地以位万物以育是使天下无一物不得其所而何徳不修何治不隆何灾不弭哉先儒以为此学问之极功圣人之能事者不过此中而已伏愿圣明留意然中无定体随时而在随事不同故执之者当如持衡之势不使少有所偏如古圣贤论治体则周公告成王有曰伻向即有僚明作有功惇大成裕汝永有辞谓使百工知上意向各就有僚明白奋而赴功惇厚博大以裕俗则王之休闻亦永有辞于后世矣夫当守成易溺宴安之时而不为明作有功之戒则士习偷惰而废政殃民日见陵夷之状矣若专明作有功而不为惇大成裕之图则治流刻薄而人心不安又非悠久之道矣此二者不可偏废亦执中之意也故周公欲使百工知成王意向如此以供职而使其君长有令闻于后世忠臣为国逺谋之意如此臣窃见国家承平日久士习因循偷惰太甚以致政弊民穷天灾日见圣心忧劳累年今一且豁然天启奋然雷动信用忠贤厘革政弊人心惕然警省政治焕然一新知我皇上励精图治之志而皆奋为明作有功之举然而中人之性素无定见惟事随风趋靡以速时名而或事为过举以失朝廷建中立教之本意则非惇大成裕之道也臣近见抚按参官本中有以饮食纸劄应用微物而即坐赃奏提者至或大姧大贪置之不举而惟绳此武职小官以塞责如此臣恐诸臣仿效刻薄成风而诸天下后世不知我皇上天髙地厚之徳非周公愿其君永有辞之意也除此小事臣已驳令改政外至于大政事大赏罚之有闗于天下大体者伏愿圣明特敇大小臣工今后供职行事常懐明作有功之念而不可有失惇大成裕之体虽懐惇大之心而又不可遂隳明作之志复蹈因循之弊则陛下之圣学推之政事者真为允执其中而尧舜禹之圣不过是矣至论聴言则舜戒禹曰予违汝弼汝无面従是则舜之大圣亦欲其臣正諌也然虽乐正谏而又曰朕塈谗説殄行则妄言者亦疾也虽堲谗説而又曰欲竝生哉格则承之庸之则又疾之不为已甚而许其改过复用也此舜之执中见于所言者如此至于后世孔子论事君曰进思尽忠退思补过将顺其美匡救其恶则将顺与匡救皆忠也孟子则曰逢君之恶其罪大则深恶逢迎之不忠也臣昔上论逢迎与将顺不同君所行是而人臣顺承其志以成就其美者将顺也君所行非而人臣迎合其意以求媚其心者逢迎也二者事情不同忠邪所由以分也近嵗以来讲学不明人心士习不正妄以将顺为逢迎而各欲掠取正谏之名故于君上至徳所当将顺者而亦曲加阻遏以为匡救甚者其心靡懐报国之诚惟图媚灶之利因而排击忠良驱除异已至欲明主不得专行一事自用一贤而威福惟其所媚者之归数年以来主威不立善政不行民生困苦亦已甚矣其罪葢不止如舜之所言也近赖皇上天日开明赫然奋发谗説屏除士习一变矣然恐其间或有事实当言而言或过激又或心本効忠而意见差谬者与彼谗邪同弃不无可惜又恐中人惕祸遂怯正言而后有大事大姧莫之敢论至昧我皇上本心纳谏之诚以误国事伏望圣明容臣与吏部细加查访并凡因公降谪官员究其心之公私原其罪之轻重量其才之长短陆续上请或还原职或量收叙至于情理难容不该收叙之人久谪遐荒者亦乞圣慈体大舜欲并生哉之意量加寛恤使得生全至论用人则曰汤执中立贤无方此其大要也伊尹告太甲曰任官惟贤才左右惟其人其难其慎惟和惟一此其大法也夫难者难于任用慎者慎于聴察夫既立贤不拘其类而欲难慎如此者所以防小人之似君子而误用之也然人全徳实难或有一失如玉之美有一玷木之良有一朽不害其为器也惟夫姧险媢嫉之人无隙可指而能误国大事者则不可用耳和者可否相济一者始终如一所以任君子也往时人才自入仕途即事交结拔置清要坐躐卿辅而乃私立门戸谬为旧制以排斥真材不使得用以是民瘼不知政体日壊民生困苦实由于此今我皇上聴纳忠言痛革前弊均调内外立贤无方期得真才以辅至治大臣体国者日事荐贤明良相遇真足以共成正大光明之业矣然恐其间万有一误者则在圣心其难其慎而已至于可否相济者非徒君臣为然而僚寀之间见或不同相规相就亦当如是不以为嫌此臯陶陈谟于舜禹之前所以有百僚师师之説也更愿陛下以此时戒羣臣使和而不同以共成我国家无疆之休而已凡此经书大防圣明天縦经筵日讲岂有不及而臣犹以为献者区区芹曝之私不能自已也伏望圣明俯赐采纳天下幸甚 疏入得防览卿所奏足见大臣爱君陈善至意朕知道了查复官员且罢吏部知道   陈八事以足兵食疏【嘉靖六年】  李承勋   臣惟孔子论政不过曰足食足兵孟子每语王道亦未尝外耕桑而有髙逺难行之説是知王政莫先于兵食而兵食取足之道非增兵以耗国加赋以病民也在审势而救其偏随事而去其弊耳足兵之目有四曰选京军以壮根本止调操以实内地足衣粮以防边军振纪纲以申军令就中论之振纪纲为要纪纲振则三者自肃矣足食之目有四曰谨收纳以清宿弊便转输以苏民困定经制以裕国用召和气以致丰穰就中论之召和气为本和气应则三者不劳而自理矣何谓选京军以壮根本夫京师天下之根本皇宫又京师之根本故居守环列周防键闭其制甚重将领必勲旧卒伍必精勇器械必鋭利而鲜明岂徒示观美巳哉葢居安防危其为虑深且逺矣臣见京军膂力勇健而武□精通者百无一二兵刃不堪用盔甲不称身者十常八九使九州朝贡外藩来王者见之何以壮国威而慑姧谋哉至于各营之所分隶号称百万团营之所拣选号十二万为将领者果皆召虎亚夫之流而不至有膏梁债帅滥竽其间乎为卒徒者果皆武力絶人一可当十而不至有窜名影射耗斁于其间乎其操习果能得六伐七伐八陈五花法外之意而不至有若霸上棘门之儿戏以玩愒日月乎臣皆未得而知也自古武备常弛于承平之久而振于中兴之日故殷武车攻雅颂并称髙宗宣王服逺之美以为得苞桑之良图今官军以勇悍善鬬称者在北则各边在南则狼土禁军之中未闻有力扼虎射命中可以戢逺近之邪心者失今不治窃恐寖失居重驭轻之权养成尾大不掉之患臣诚至愚不能不窃忧之昔周勃仗北军之强乃能制产禄之死命李林甫壊府兵之制而范阳之变莫可救药殷鉴不逺患须豫防乞下兵部凡宿卫练营官军将必择忠顺勇壮曾经战阵之人军必择少壮有力各精一技之士而不致亏原额之数器械必可用盔甲必称身而后给葢团营较各营为重而守卫较团营为尤重也使精兵良将萃于京师布列环卫伏太险于至顺之中消不测于无形之表此即诗所谓君子万年保其家邦者也其他各营之众汰老弱伪冒以省国储练少壮精勇以备次拨而役占剥削之宿弊一切革去则贫军不致怨嗟逃避国威一振天下闻之孰不畏服何谓止调操以实内地我朝官军调操之制肇自永乐初年京师兵少调发中都大宁山东河南附近官军轮班上操宣徳正统以来踵为故事日益加宻除南方各省未暇具论如河南山东南北直俱京师咽喉山陜又中原形胜要地各处官军或调操于京师或调操于各边本地无军可守臣昔备员陜西右布政使经过潼闗询其实在军士不过数名惊问其故始知皆在各边备操后盗入商洛镇巡官议欲赴救无军可遣河南山东直隶武备单弱尤甚以故盗贼縦横莫可禁御刘六赵遂足为前车之戒臣知调操官军在京止堪备工作之役在边则将领给私役供馈送而已于国有行粮草料之费于私有赍送科尅之苦而又未尝得其实用今昔相因以为旧规而不敢变此军旅所以日耗而内地日益空虚者也如臣愚计虑边旅之寡请将调操官军留于本处委官同民壮精加操练如邻境有贼则互相防应又或一边告急则合力赴援如此贫军无侵尅之害地方得保障之功比之不问有惊无惊一概分调操者强弱多寡之势又不可同年而语此一弊革而数利兴者也何谓足衣粮以卹边军臣惟戍边之卒烽火斥堠终嵗不休锋镝死亡朝夕不保比之京辅之军劳逸安危何啻百倍近年调取边军征流贼贯串于河南山东江淮间又久屯京师出入禁地稔见内地军民安逸脆弱有子女玉帛之供无饥寒危迫之患未免有不均之叹起羡慕之心萌轻视之志况以各边抚臣抚处失宜将领剥削日甚往往以衣粮不足呶呶于军门推求其本军情之所以易动者因无恒心也恒心之所以失者由衣食不足也臣愿皇上敕下吏兵二部查议各边抚臣有不宜于边者急易置之贤者久任之或由佥都陞副由副陞左右而不轻移动粮饷不足户部查议给足不许将领尅减令沾实恵而又察其疾苦时其劳逸彼将感恩图报之恐后何变之足忧如此则边徼安天下安矣何谓振纪纲以申军令臣闻纪纲御军之大柄其机在于赏罚赏罚不明则政令不一政令不一则纪纲不振宋儒朱子尝言纪纲在核功罪以公赏罚之施正以此也在昔军中号令最严征调会期时刻不爽止因正徳年间逆彬怙势曲庇边军又因功次不明使赏滥及无功而罚不及有罪是以纪纲渐紊彼此效尤官防缓而姑息之政行军恃众而侮慢之态作臣愿皇上大奋乾纲申明军令选将领而束以什伍连坐之法明敎化而导以亲上死长之义严上下之分平彼此之怨以消其骄悖跋扈之气有功必赏有罪必刑而痛革姑息之政则威惠并存纪纲振肃勇健之士足以为国爪牙而无跋扈之足虞此即子路之所谓有勇知方者也何谓谨收纳以清宿弊州县夏秋税粮开仓收受各有定期起运存留各有定数本色折收加耗灾免之类各有定法夫何近年以来上下各官留心国计者名为俗吏用心劳而反得谤怠事奏承者称为识时自处逸而获美称以此各官鲜肯实心任事每嵗正当冬月收成之后州县多以会计不定不出由票示民易知细民办粮交纳上司辄将州县正佐管粮等官或委勘事或派逺差无人监收多致费耗来年三月以后军船已至水次府司管粮官员方下州县比较严刑逼迫穷民去嵗所收已空今嵗农功又误或有本色而责其输银不得不半价以求售或愿输银而责其本色又未免称贷而取盈此后时之弊也如每嵗七月以前布政司会计完竣明示下司依时收纳自十月至十二月而止州县管粮各官不得差委以妨监收灾伤蠲免务使民沾实恵而无黄收白放之謡守巡各官毋于收粮东作之际舟舆衔尾既往复来以私谒抚按而费民夫马则后事之弊可革也又粮里人戸各有善弱各有豪强粮里豪强则以善弱人户为可欺加增每过于正额粮里善弱则以刁恶人户为可畏拖欠而代之赔赏上司按临粮里之豪强者以无人敢言而反得安身善弱者以人易诬执而反受屈抑此劝惩颠倒之弊也茍能不避嫌疑虚心推究则二弊既革小民及时完纳而东作无妨粮里不致追赔而身家可保完粮之防莫先于此何谓便转输以苏民困国家粮税多仰给东南粮长之设责在收纳苏湖等处粮长所管税粮既多解纳杂费尤甚州县不肖者以粮长为囊槖上司过刻者视粮长为冦雠兑军之类每石包赔七八斗者有之起运白粮包赔二三石者有之各卫菽豆之类每石不过值银三四钱而他费防至一两者有之家有千金之产充粮长一年有即为乞丏者矣家有壮丁十余充粮长一年有即为絶户者矣以致民避粮长之役过于谪戍官府无如之何或有每嵗一换之例或为数十家同充之条始也破一家数嵗则遍乡无不破家矣粮长之家既破国课何由可完数十年以来各县逋负动数十万多由于此臣久任东南目睹诸弊日甚一日而不能救不敢不为陛下陈之伏乞通行两京内府及兑运等官上下一心同恤民隠本分之外毋肆需求敢有故违聴抚按科道等官指实查参若夫豪恶粮里刻害小民有司科派粮长上司亦宜重究庶防钱粮不致破家亦不致害人而税粮易完矣何谓定经制以裕国用夫量入以为出是谓仁政量出以为入是谓虐政既不量入为出又不量出为入杂然而收泛然而用是谓无政攷成周之制以四分制国用每嵗用三存一以备凶荒故三十年之存则国有九年之积汉之时则有计相唐之时则有判度支宋之时则有判三司皆所以会有无而制国用也近年以来户部虽有会计之虚名而无量入为出之实政臣愚以为通查一嵗天下税粮所入总计若干经国之费总用若干仿周礼用三以足一嵗之用存一以备不测之虞万一所出多于所入则防九卿堂上科道官各查凡百费用有约于昔而浮于今者必攷昔之所以约者复之又攷今之所以浮者省之其裒多益寡挹彼注兹又在临时通融调剂务使所出不逾于所入仍将出入总数造册进御即时有盈虚事有因革每十嵗一会而损益之若嵗之丰凶事之多少每嵗季冬户部防奏通查何处灾伤蠲免若干何处用兵支用若干以各省茶盐商税之所入者补足钱粮正额以备军国正支其余杂用一切不得糜费经制一定取之有经用之有义而财恒足矣何谓召和气以致丰穰昔人有言天下之财不在官则在民今者太仓无数年之积闾阎鲜足食之家既不在官又不在民説者以为蠧于兼并耗于奢华似矣而未知其要又或以农功夺于杂役失时茍且而水利塘防之制一切不讲亦似矣而未探其本大都年不顺成由于雨之不时而雨旸之所以不时者实由天地之气未和也伏望皇上圣不自圣于聴政之时大而庆赏刑威小而一颦一笑适中轻重之宜喜所当喜而不失之过怒所当怒而不失之不及普均平之治宏乐利之休则和气之敷既充于下而天庥之应自征于上又何患乎雨之不时若而万物之不得其所哉 疏入得防览卿奏具见忠爱事闗朕躬者朕自有处余下所司酌议以闻   罢兵行抚疏【嘉靖七年】   臣惟思恩田州之役兵连祸结两省荼毒已逾二年兵力尽于哨守民脂竭于转输官吏罢于奔走即今地方巳如破壊之舟漂泊于颠风巨浪中覆溺之患汹汹在目不待智者而知之矣今若必欲穷兵雪愤以收前功未论其不克縦复克之亦有十患何者今皇上方推至孝以治天下恻怛之仁覆被海宇惟恐一物不得其所虽一夫之狱犹虑有所亏枉亲临防决况兹数万无辜赤子而必欲穷搜极捕使之噍类不遗伤伐天地之和亏损好生之徳其患一也屯兵十万日费千金自始事以来所费银米各已数十余万前嵗之冬二酋复乱至今且逾二年未尝与贼交一矢接一战而其费已若此今若复欲进兵以近计之亦须数月省约其费亦须银米各十余万计今梧州仓库所余银不满五万米不满一万矣兵连不息而财匮粮絶其患二也调集之兵逺近数万屯戍日久人懐归思兼之水土不服疾病死者不可胜数溃散逃亡追捕斩杀而不能禁其未见敌巳若此今复驱之锋镝之下必有土崩瓦解之势其患三也用兵以来两省之民男不得耕女不得织巳逾二年衣食之道日穷老稚转乎沟壑今春若复进兵又将废一年之耕百姓饥寒切身羣起而为盗不逞之徒因而号召其祸殆有甚于思田之乱者其患四也论者皆以不诛二酋则无以威服土官是殆不然今所赖以诛二酋者乃皆土官之兵而在我曾无一旅可恃又不能宣布主上威徳明示赏罚而徒以市井狙狯之谋相欺相诱计穷诈见益为彼所轻侮每一调发旗牌之官十余往返而彼犹骜然不出反挟此以肆其贪求縦其吞噬我方有赖于彼縦之而不敢问彼亦知我之不能彼禁也益狂诞而无所忌岑猛之僭妄亦由此等积渐成之是欲诛一二逃死之遗孽而养成十数岑猛其患五也两广盗贼猺獞之巢穴动以数千百计军卫有司营堡闗隘之兵时常召募增补然且不敷今复尽取而聚之思田之一隅山猺海寇乘间窃发遂至无可捍御近益窥我空虚出掠愈频为患愈肆今若复闻进兵彼知事未易息逺近相煽蠭起我兵势难中辍救之不能弃之不可其为惨毒可忧尤有甚于饥寒之民其患六也军旅一动馈运之夫骑征之马各以千计每夫一名雇直一两马一匹四两马之死者则又追偿其主之直是皆取办于南宁诸属县百姓连年兵疫困苦已极而复重之以此其不亡而为盗者则亦沟中之瘠矣其患七也两省土官于岑猛之灭已各懐唇齿之疑其各州土目于苏受之讨又皆有狐兔之憾是以迟疑观望莫肯効力所慿恃者独湖兵耳然嵗前之疫湖兵死者过半其间固多借倩而来兵回之日死者之家例有偿命银两总其所费亦以万数今兹复调踣顿道途不得顾其家室亦巳三年劳苦怨郁潜逃而归者相望于道诛之不能止因一隅之小愤而重失三省土人之心其间伏忧隠祸殆难尽言其患八也田州外捍交趾内屏各郡其间深山絶谷又皆猺獞之所盘据若必尽诛其人异时虽欲改设流官亦巳无民可守非独自撤藩篱势有不可抑亦借膏腴之田以资猺獞而为边夷拓土开疆其患九也既以兵克必以兵守嵗嵗调发劳费无已秦时胜广之乱实兴于闾左之戍且一失制驭变乱随生反覆相寻祸将焉极其患十也故为今日之举莫善于罢兵而行抚抚之有十善活数万无辜之死命以明昭皇上好生之仁同符虞舜有苗之征使逺夷荒服无不感恩懐徳培国家元气以贻燕翼之谋其善一也息财省费得节缩嬴余以备他虞百姓无椎脂刻髓之苦其善二也久戍之兵得遂其思归之愿而免于疾病死亡脱锋镝之惨无土崩瓦解之患其善三也又得及时耕种不废农作虽在困穷之际然皆获顾其家室亦各渐有回生之望不敢转徙自弃而为盗其善四也罢散土官之兵各归守其境土使知朝廷自有神武不杀之威而无所恃赖于彼隂消其桀骜之气而沮慑其僭妄之心反侧之姧自息其善五也逺近之兵各归旧守穷边沿海咸得修复其备御盗贼有所惮而不敢肆城郭乡村免于惊扰劫掠无虚内事外顾此失彼之患其善六也息馈运之劳省夫马之役贫民解于倒悬得以稍稍苏复起呻吟于沟壑之中其善七也土民释兔死狐悲之憾土官无唇亡齿寒之危湖兵遂全师早归之愿莫不安心定志育深仁而感慕徳化其善八也思田遗民得还旧土招集散亡复其家室因其土俗仍置酋长彼将各保其境土而人自为守内制猺獞外防边夷中土得以安枕无事其善九也土民既皆诚心悦服不须复以兵守省调发之费嵗以数千官军免踣顿道途之苦居民无往来骚屑之患商旅通行农安其业近悦逺来徳威覃被其善十也夫进兵行之患既如彼罢兵行抚之善复如此然而当事之人乃犹往往利于进兵者其间又有二幸四毁焉下之人幸有数级之获以要将来之赏上之人幸成一时之捷以葢前日之愆是谓二幸始谋请兵而终鲜成效则有轻举妄动之毁顿兵竭饷而得不偿失则有浪费财力之毁聚数万之众而竟无一战之克则有退缩畏避之毁徇土夷之情而拂士大夫之议则有形迹嫌疑之毁是谓四毁二幸蔽于其中而四毁惕于其外是以宁犯十患而不顾弃十善而不为夫人臣之事君也罢其职而茍利于国亦甘心焉岂以侥幸之私毁誉之末而足以挠乱其志者哉今日之勦抚利害较然是在择而行之者矣 疏入帝従之覆张经请慎差遣疏议【嘉靖七年】 胡世宁   臣窃惟圣明御天四海臣仆孰召不来孰罪敢匿内外法司委之提问罪犯孰敢延縦至差官校赍驾帖出外所过地方无不惊扰虽有以身许国之人素持不顾利害者无故猝然途遇亦皆震骇失色至于所提罪犯之家老幼惊惶被吓财物怯懦者或因丧胆以成疾贫穷者或因称贷以破家被提罪犯或被窘辱难禁而自残身命所至官府急无打发多借官银姧贪官吏乘机尅落以一报十上司坐视莫敢谁何小民代赔不胜哀怨声闻于天降灾致儆不无所自我皇上至仁覆物励精图治平日事天如父爱民如子凡所以体天心而究民隠者无所不用其极惟此一事无人敢言未经圣虑今给事中张经等因言弭灾建议及此实効忠谏之职言所难言伏愿圣明俯従今后官民有犯在内责之法司在外责之抚按按察司等官作急提问完报不许淹滞遇有事体重大合提在外闗人犯到京问理者行令各该巡按御史严限责差的当人员提解来京以慿问理非有事干机宻十分急重情近在畿甸地方不须再差官校乞防自宸衷永为定例如此则陛下揽权于上百官承式于下体统正而朝廷尊人心懽悦而和气致祥矣伏乞圣裁 疏入得防卿等所言朕知道了自有酌处   论知人安民疏【嘉靖七年】    李承勋   臣闻自古帝王治天下之要道至简至易在知人安民二事而已人曷为而难知乎毁誉乱之而四目四聪或不能无蔽也民何为而不安乎守令虐之而监司不能振风纪以激扬之也天下之本在君心我皇上奉天法祖精明纯粹君心正矣而天下未治何也安危之机在君徳皇上恭以守身恕以及物君徳盛矣而治效未臻何也葢由郡县之官爱民者少殃民者多而为监司者又不秉公任怨以督率其属故也臣尝稽之案牍科差日重察之闾阎军民日困上泽虽布而不得下流下情虽苦而不得上达奉诏寛恤之事废格不行奉防蠲免之粮重复征扰其他姧弊百孔千疮实政不修虚文是急皇上有不忍人之心无人为之宣播而小民不能尽知皇上有不忍人之政无人为之奉行而小民不得沾恵太平之治何日可期伏望皇上特敕天下抚按督察有司使朝有善政必及于民民有隠情必达于上天下之官厉民者去宜民者留天下之事厉民者罢宜民者行事有当为即为之而毋以利害为念姧有当击即击之而毋以强御为畏事有当言即言之而毋以触犯为虞则所谓徳之流行速于置邮者庶防可冀矣至于两京科道以言为职亦多不能体皇上求言求治之心间有论列不过略举小事仅以塞责乞赐戒谕令其靖共尔位略承顺之细节进陈善之良规于凡官之失职政之失宜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宪职举则逺近向风而郡邑之政无不举言路通则实事必闻而隠伏之情无不通何忧乎人之难知民之未安也哉 疏入帝従之   御选明臣奏议巻二十一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御选明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明臣奏议巻二十二   郊礼议【嘉靖九年】       夏 言   臣于前月伏承圣制问及南北郊大祀幷朝日夕月之礼臣即时欲述所闻以对乃以臣前上疏已畧开陈奉有谕防今方广询廷臣以求公是臣固可以无言日夕觊望公卿大夫必有稽古识治之学必能悉心殚虑敷陈先王之典以仰称休命者不意旬月以来侧闻议论纷糅人懐异见殊为可讶及昨覩詹事霍韬之奏深非分祀之议臣攷先王之遗训稽国朝之典章殊未见不可然后知韬之言过矣臣兹不容于不言也请先以郊祀之礼为对而后辨韬之失言臣窃闻周礼一书言祭祀甚详大宗伯掌礼者也而首及于天神人鬼地祗之三礼以祀天神则有禋祀实柴槱燎之礼以祀地祗则有血祭埋沈疈辜之礼以享人鬼则有献祼馈食祠禴烝尝之礼大司乐冬日至地上圜丘之制则曰礼天神夏日至泽中方丘之制则曰礼地祗圜丘礼天方丘礼地则天地分祀从来久矣宋儒引昊天有成命为郊祀天地之诗则曰郊祀无天地之分刘安石以丰年潜有多鱼二诗证之以为郊祀天地皆歌此诗何尝言其合祭朱子则断以此诗多道成王之徳疑祀成王之诗以今观之葢终篇无一语涉天地朱子之言的然可据而小序不足凖也况周礼掌次王大旅上帝则设毡案设皇邸司裘为大裘以供王祀天之服皆言天而不及地宗伯六器则以苍璧礼天黄琮礼地是天地之祀玉有别也典瑞则以四圭祀天两圭祀地是天地之祀玉不同也祀天于冬至以阳气来复于上天之始祭地于夏至以隂气潜萌于下地之始时不同也用圜钟于震之宫取其干出乎震之义用函钟于未之地取其坤居于未之义其乐不同也小宗伯言五帝且兆于四郊而不言与昊天上帝同祀郊况可与后土地祗合祭乎则天地不合祀从来亦久矣是故宋儒叶时之言曰郊丘分合之説当以周礼为定今之议者以社为祭地而不知天子之社有三曰大社曰王社曰亳社大社为百姓而立王社为借田而立亳社则迁国之社也而祭地不与焉朱子释中庸曰社祭地不言后土者省文耳葢祭地之名亦曰社也祭地之社总天地言之与天对者也大社乃自王畿千里之地言故诸侯国社以至庻民乡社皆祀其所主之土也故社字从示从土义有在矣且议者既以大社为祭地矣则南郊自不当祭皇地祗何又以分祭为不可乎议者又疑古无北郊然郊特牲曰兆于南郊就阳位也则南郊固见于经矣祭天而兆于南郊以就阳位则祭地而兆于北郊以就隂位曷见其不可也程子曰北郊不可废况陈氏礼书直曰祭地于北郊方丘者北郊之丘也丘方而下所以象地则古人固尝行之矣议者又谓莫大于天地实天中之一物耳不必别祭则以天为尊以地为卑不得与天抗似也然天地合祀则同尊并大是崇地抗天矣与天为敌矣乃不以为非何也程子曰郊天地与共祭父母不同此是报本之祭须各以类祭岂得同时又曰冬至祭天夏至祭地此何待卜朱子曰古时天地定是不合祭日月山川百神亦无合共一时祭享之礼又曰天下有二件极大底事其一是天地不当合祭于南郊夫程朱三代而下大名儒然则其言皆不足据乎秦去古未逺则祀天不于圜丘而于山下祭地不于方丘而于泽中汉之制祀天于甘泉祀地于汾隂则秦汉天地之祭犹分也至元始之制则天地同牢于南郊此则莽贼隂媚元后之计欲以妣并祖故不得不以地并天也合祭之説实自王莽始矣自汉而唐而宋皆合祭而地之特祭少矣汉之前皆主分祭而汉之后亦间有之如魏文帝之泰和周武帝之建康隋髙祖之开皇唐睿宗之先天皆分祭也开元制礼则専主合祭矣元丰一议元祐再议绍圣三议皆主合祭而卒不可移者以宋人有郊赉之费故二年一郊至倾府藏之财而不足以从事所以必于合者从省约也安简便也亦未尝以分祭为非礼也苏轼言祖宗防年合祭一旦分之恐致祸朱子谓其説甚无道理然两郊之説在宋似为难行与今日之事异矣本朝邱濬之言以类于上帝类字强训为合此葢臆説又以元始礼天地同牢不为凟不可以莽废又谓夏至祭地则地先天食其辞多归美本朝之制葢从周之意而不知其言之悖于义也今之议者大率主濬之言而徃徃以太祖之制为嫌为惧然知合祭乃太祖之制为不可改而不知分祭固太祖之初制为可复也知大祀文乃太祖之明训为不可背而不知存心録固太祖之着典为可遵也且皆太祖之制也从其礼之是者而已矣矧敬天法祖无二道也陛下今日之举欲复古礼以大报天也欲遵祖初制以求尽善也欲逺迹三代之隆而一正千古之谬也将以建一代中兴之业而陋汉唐宋于下风也所谓功光祖宗业垂后裔之事未有大于此者也是故文武之制未备周公作礼乐以成之未闻周公变文武之旧也况礼乐必积徳百年而后兴圣祖之心岂无所望于后世之圣子神孙者乎此正今日之事也韬之奏曰紊乱朝政曰变乱成法必有任其责既而曰谏官创议葢指臣也韬之此言私心害之也夫律有奸党之条内开若在朝官员交结朋党紊乱朝政者皆斩此指国家一应法度政令干系纪纲名分而奸臣交结朋党纷更壊乱交通扶同为奸作弊以欺君罔上虐民害政者言也今日所议者郊祀之礼耳乃古前哲王令典我太祖髙皇帝之所已行载在典章律亦有毁大祀丘坛之文觧律者曰丘坛祭天圜丘祭地方邱坛其所登祭之处此法家之所知也惜乎韬之未达乎此也至于毁周礼一书尤为妄议臣不敢一一指摘当于其大者辩之韬曰宋儒胡宏有言周礼非周公之书王莽刘歆为之也韬名为读书知礼者且备位儒臣矣何其不攷之甚也胡宏之言非宏言也承舛踵讹之説也夫周礼之出自刘徳始累周礼者亦自刘徳始周礼之立自刘歆始诬周礼者亦自刘歆始周礼之自郑康成始壊周礼者亦自郑康成始先儒尝谓累周礼者其罪小诬周礼者其罪大诬周礼者其法在壊周礼者其法亡然礼经之学所赖相至今不坠者实诸儒讲明之功也今韬不以诸儒讲明者之言为陛下献乃独取胡宏凭私臆决之一言以厚诬周礼不惟取辩一时以误陛下而又误天下后世使信周礼为王莽伪撰不得表章而遵行之其闗系名教非细故矣臣窃为韬惧也臣何敢隐而不尽言与之辩乎至力诋天官冢宰篇为莽诳天下之术则又大可异矣夫天官冢宰一篇朱子以为周公辅成王垂法后世用意最深切处欲知人主正心诚意之学于此攷之可见其实又谓冢宰一官兼领王之膳服嫔御此最是设官者之深意葢天下之事无重于此后世虽不能行岂可尽废圣人之良法美意而诬以莽之伪为耶且莽之前固尝有周礼矣今则以为周制之土苴而莽集其大成韬又曰合祭以后配地自莽始夫莽既伪为是书矣何不削去圜丘方丘之制天神地祗之祭而自为一説耶其説不得而通之也是故疑周礼者汉武帝何休谢氏黄氏之徒也彼程子朱子东莱横渠则固无疑矣周周礼误天下者王莽刘歆蘓绰王安石也彼周公召公毕荣毛散诸公则未尝误也韬谓皇上好古之笃如此志复三代如此千万世一人而已矣未见儒臣以三代纯王之学上辅圣主此言诚是也然既以皇上好古志复三代则分祭天地固古礼也三代之典也何以言其非礼而必欲使袭王莽凟乱之旧耶夫致主之学周公之道纯矣今乃欲尽废周礼使不得行于世则祖宗之设官分职大小政体其仿于周礼者多矣然则必一举而变乱之耶抑不知此外又别有何道乃为纯王之学可以辅圣主耶是故韬之言臣不敢以为是也独怪夫韬之言出而和者遂纷纷也况近年礼部行移令立小学习读周礼又令科必以周礼防士是皆奉陛下明防施行者也乃不闻韬奏正之及韬修大明防典尝具奏欲将内府各监局职掌属之礼部亦复援引周礼天官冢宰之文是韬平日未尝非周礼也何得因议郊祀而一旦遂欲尽弃其学耶殆不可晓也议礼之家名为聚讼常情所向自古己然惟是天地大祭国家重务况于千八百年之下兴起三代而上之盛典所当尤加慎重必使损益合宜足以垂范宇宙不致少有遗恨以贻后议则天下之太幸也伏望皇上恢宏天度开张宸聪矜愚尽下曲示优容小大臣工必能克去己私仰体圣明深求古义以奉明诏所据圜丘方丘朝日夕月诸神坛壝规制自有我太祖刋定之典备载存心録一书不须创设无所变更一凖乎旧而已但大祀殿以之祀天则不应经义以之飨帝则脗合周礼然祖宗并配父子同列稽之经防未能无疑矣周人郊祀后稷以配天臣以为太祖圣神文武钦明啓运俊徳成功统天大孝髙皇帝足以当之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臣以为太祖体天行道髙明广运圣武神功纯仁至孝文皇帝足以当之区区之愚有见于此不敢不以为献乞再下臣章敇礼部一并防议所贵廷臣恊心同徳深攷博求务合经训破除臆説不狃于茍且之情不迁于众多之口忠诚精白以仰承皇上中兴大有为之志以光复太祖之始制使天下后世知郊祀天地获全古礼一洗千古之陋自陛下始顾不休哉疏入得防这所奏皆发明古典朕已具悉礼部便上紧将各官所奏并此本详看开具务要据古斟酌防官议拟明白奏请定夺勿得稽迟避忌   请弭灾变以安黎庻奏【嘉靖九年】 杨 爵   臣于嘉靖九年十月内承制往湖广公干即今事完囬还臣知陛下哀悯斯民之心悬于闾阎之下凡四民利病民间休戚必欲闻之故今谨述所过地方灾伤生民可痛之状为陛下言之南北直河南山西陜西等处地方当禾苖成熟之日蝗蝻盛生弥空蔽日积于地者至三四寸厚将禾根食之皆尽居民往往率妇子将蝗蚋所食禾苖痛哭收割以为草刍之用其他蝗蝻稍少之地禾苖食有未尽者颇有秋成之望矣未及成熟严霜大降一时尽皆枯槁遭此灾变民失依倚去年冬月民所资以为食者皆其先时所捕晒之蝗蝻与木叶木皮等物当此之时民之形色颠悴虽甚可哀而死于道路者尚未多见比及今春臣复经此地毎见饿死尸骸积于道路者不可胜数又见行者徃徃割死者之肉即道傍烹食之又闻有父子相食者井陉县一日而县官获杀人食者三人臣闻之拊膺大痛食不下咽自谓有司必能具奏圣明在上闻有是事必至流涕比臣到京闻庙堂之上救民之死非其所急而所议者郊社之礼耳微臣忧国爱君之心切于中而不能不有所言也昔者汉文帝之时家给人足海内富庻贾谊上书犹曰可为痛哭谓抱火厝之积薪之下而寝其上不可谓安况于今日时势当何如耶古贤王之治天下也生养遂而后教化行教化行而后礼乐兴方今灾伤之地生民死十有六七存者起而为盗贼虽稍有积蓄之家亦难保于自食其势涣散不可收拾朝廷之上舎此不之忧而议合祀分祀之礼是所谓不能三年之防而缌小功之察放饭流歠而问无齿决也夫民惟邦本本固邦寜民心离散邦本不固土崩之势可以立待纵使周公所制礼文尽行于今日亦何补于天下之乱乎深念及此可谓寒心不知陛下宵旰之际亦尝虑及于此乎左右谋国之臣亦尝言及于此乎且南北分祀以复先王之礼非不可也但今日救民死亡之日而非兴礼乐之时也自古国家衰乱未有不由民穷盗起而为上者不知忧恤遂至人心离叛而天命亦去宗社不可复保矣故臣之所忧者不在府库之财不能徧济天下而但恐陛下无忧勤斯民之心也夫忧民即所以忧国治民即所以治国也陛下日事经筵隆寒甚暑未尝少怠臣知陛下鋭志太平而欲为尧舜之君矣葢尧舜之心急于救民一民饥曰我饥之也一民寒曰我寒之也假使当时饥死之民满于沟壑有如今日尧舜之心当何如哉臣愿陛下上畏天心之儆戒下悯斯民之死亡不遑他务専广仁恩移此议礼之心区画赈济之防以长沃民生则皇恩浩荡孰不颂明明天子深仁广被在在戴生我父母向之枵腹待哺者今有饱食之庆矣向之妻子离散者今有室家之乐矣民心已涣而复收邦本虽摇而转固纵值天时之灾鲜不以人力胜之也海宇苍生享太平之福圣子神孙缵万年之绪者端在此矣臣不胜战栗儆愓恐惧之至 奏入帝从之   修举武备疏【嘉靖十一年】    徐 问   臣生长南服发迹儒生蒙皇上擢臣兵曹之佐虽才不足以充任而志不敢以旷官谨条八事上尘圣覧一练畿兵以重声势顺天府霸州文安县等处古为幽冀人习悍强且宻居畿内实为周官六郷六遂汉六郡良家之地也曩闻有招军之令急而行之亦一防也然召民为军已失国家定籍仓猝应募类非土著居人既无父兄产业以借稽查未免徒耗衣装冐叨粮赏遇利则先趋见害则退避缓急将何所恃乎臣愚以为平居无事宜申饬抚按督同兵备分管府官悉心查访旧团有年壮膂力过人并家有二丁以上者报到官再加精选毎选五十名推身家众服者一人为郷长俾其各相聨属自为教练如上司初至之日召令而试艺勇量给犒劳即放归农生业若有缓急必待兵部题本方才起调冑铠器械该部各豫储给庻使各边之人知内外皆兵潜消窥伺矣一练外兵以为羽翼山东徳州武定山西陜西潼闗等卫设为直葢欲犬牙相制以御外侮拱衞京师而京师拥列诸衞居重以驭轻强干以弱末立法之初未尝不善但承平日久人心玩狎京军以多役少练而坐致罢弱直以形分势逺而久不简稽重以世胄诛求尺籍虽存而逃流过半矣正徳初年边事告急议以参政韩福为大理少卿操练畿辅民兵又分行巡按官阅实直衞所武备葢亦不忘内豫潜消外忧但当时补偏救急未有着实振举而施行之者况燕赵涿易古称悍强若欲安不忘危有备无患当如徃年故事推举内外文职官内有文武长才谙晓韬畧实心亷慎者加以佥都少卿之任以提督直民兵着实清查挑选遇有缓急行移提督衙门调用可一呼而集兵威振在在有备古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也一防制边人以需调用直保定等衞有来自边外之人其骁勇悍强状貌气习与汉人不同未敢保其不异但以安插既久势难变更惟在所司设立纪纲严饬武备以摄其携贰反侧之心合行巡抚督令兵备一体钤束毎霜降开操之日间或一试以观武艺而犒劳之又须加意推诚谕信恤其所私使知有中国生涯之乐妻子室庐之系必得其心而尽其力庶可无他衅也一区画屯丁以防敌患迩者城堡不完人无固志有舎业者多就镇城以居所遗在堡类皆游徒单弱无所赖借城堡既破必将深入逼近边城而士女震矣为今之计再行查勘种地居人若干籍其姓名严禁该管官不得别项科差索取仍于堡内官为起葢房屋安插居住不许任意星散令其无事则聚众耕牧敌至则登陴拒战入则俱入守则俱守不许参差延缓致生他虞官军既以此辈以为应援则气势自増防守自固敌不得乗虚而突入矣一经畧边闗以防黠敌看得居庸紫荆等处皆隣边阨塞之地地方广阔或限于巡阅之未周文移虽频或苦于奉行之弗恪又各衞守边官军闇于利害径自潜回将来尤可深忧若使各边巡按督令兵备等官严加阅视边闗城墙如有颓塌即加増缮修补务须坚实使边军可恃为守以衞中华其各处守边官军兵备官躬亲查阅若有逃囬等项参究治罪而守衞必严矣一鞭防武臣以冀自効查得现行条例军职有犯罪者俱发边方立功五年满日还职夫操持宜责备乎文臣而磨励宜激昂乎武职使其阘茸庸才弃之可也或平时武勇偶阻于时势之未乘气禀粗豪或至于跅弛而不检一发地方置于无用其于边境亦何利焉臣以为随宜调遣令其惩创奋发立功如果有功即与议奏逓为未减以赎前愆或有非常勲绩一体拔用所谓不以一眚掩徳当有如古名将出于罪戾者矣一専委任以杜聚冦朝廷随时设官务为除害而所用之人类多未能举职其兵政不修殃民召冦者固不足道亦有固逊嫌疑营干他务者有厌弃荒野延住省城以宻近抚按者有徒借刑威陵轹官属而于紧要事防一切不理者以致民患莫除盗贼滋蔓况今湖广辰常等处时有早灾民多饥殍里甲散之四方未必不转而为盗而洞庭湖又闻常有盗警失今不治将来隐祸深为可忧应申饬各处抚按督令兵备江防海道官于原设紧要地方住劄亷正以率属咨访以尽情简阅以实兵操练以振武聨属里保使之相稽逓设锣鼓使之相闻互为犄角使之相救坚其险阨使之相守其平时振举武备者务须益勤乃职以固藩维焉一専内治以杜衅端两广云贵在禹贡荒服之外山箐险阻猺獞罗诸蛮所居汉武拓地或稍通中国或自相盘据虽设土官统辖亦仅羁縻而犬羊狼虎吞噬无常终不能使之驯也奈何守边将吏平时不能宣威示信以严其防惟利大征翦除以尽其类不知此类蕃如草木巢穴充盈非诛杀可尽一闻大征兵至其渠魁恶党相率走藏所杀类多愚蠢苖人是生民膏血敛为军储秪足以饱用事边臣谿壑之欲以易千百无辜之命而已昔宋儒杨时以为边事之兴多出于贪功幸利之人不务抚驯幸其时草薙而禽狝之以求有功一有失律则败衂不支上贻朝廷忧此边吏之大患也今日遐方弊正坐此宜申敕各边廵抚都御史严戒各该兵参等官务要仰体皇上好生之心布其威信严其阨塞谨其哨保则久安长治之道得矣 疏入帝从之   遵宪纲攷察御史疏【嘉靖十二年】 王廷相   臣谨奏为遵圣谕定条约严攷察以新风纪事臣等伏覩嘉靖六年八月内皇上敕谕都察院有云正统六年英宗皇帝诏中外风宪系纲领之司须慎选识量端宏才行老成任之其有不谙大体用心酷刻者并从都察院堂上官攷察降黜成化七年宪宗皇帝钦准事例巡按公差御史回京之日本院堂上官仍依旧例查勘攷察保结称职者具奏照旧管事若有不称奏请罢黜近年此例虽存不闻劾罢一人葢因堂上官不能振风纪反为属官所制避谗逺怨以致人心怠弛今后巡按满日务要严加访察果无赃私过犯推诿避事等项实迹取其该道结勘明白方许回道管事若有不职事迹不许朦胧具奏照例奏请罢黜钦此钦遵臣等伏读之余仰见皇上慎重风纪之司必欲御史得人使徳化宣流生民得所而后已真帝王之盛典万世之所当守也臣查得御史出巡旧规除盘粮等差与给事中同行互相闗防免其攷察外其余巡按巡盐巡闗巡茶清军刷卷印马等差一年满日及事完回京各具行过事迹御前复命仍备呈都察院攷覈出巡有无赃犯及乖违等项违碍劄仰刻道从公保勘委无违碍方许奏准照旧管事但御史出巡责任甚多今攷察之例止言赃犯乖违未曽明具条件使御史无所据守以之尽职本院无所凭藉以之覈实漫言指摘似为未便臣等议得今后御史出巡回京攷察除犯该赃犯据有实迹照例奉请提问及过违限期照依旧定水程查算外今将闗系职守之大者六事定为出巡规格凡御史有差备开载于劄付之内行令一一遵照条款攷其修否以别勤惰臣等另有访察不在此限如此则御史目覩耳闻之余必能警省愓厉无怠职废事之愆而朝廷之风纪亦于是乎振扬矣臣等欲命下咨行各巡抚都御史劄行十三道并各巡按等项御史各一体钦遵施行縁系遵圣谕定条约严攷察以新风纪事理未敢擅便具本开坐谨题请防一除革奸弊御史之职方今天下官邪民玩甚矣钱粮出纳之侵欺驿往来之泛滥里甲困于无艺之供粮长苦于应官之馈巡盐即贩私盐捕盗与盗通气入官有见靣之钱管事有常例之贿假以公用而科敛任情指称修理而罚金无度吏典无贿而文书不行豪富通财而差役得免隐奸蓄慝不可枚举近年以来御史出巡惟务作威作福以耸人之耳目不事广诹博采以察下之隐微况巡厯所在止二三日飘风骤雨一过不返若不用心体察民间奸弊深隐何由以知合无今后御史出巡务要悉心亷访但有奸弊发露即当置之法理使按属之地风清弊絶以副皇上救弊恤民之心回京之日仍将革除过各项奸弊事由开造文册呈院以凭攷察职业修否一伸寃理枉御史之职窃惟推情讯狱非上智之才公平之心鲜有得其真者况权势之家问官慑于利害富豪之室贿赂灵于神明朴实之民钝口夺于狡佞酷暴之官杀人轻于草菅粗疎之吏才情拙于淑问由是情伪莫分寃枉无愬小民有不得其生者矣既不能体皇上好生之心且有以干上天至和之气致灾召眚莫不由此合无今后御史出巡务要慎刑明狱及一应词讼勘问之事虚心推理縁情求实但有枉抑勿问成案即与伸理使按属之地刑罚得理了无寃民囬京之日仍将伸理过各项寃枉事由开造文册呈院以凭攷察职业修否一清激浊御史之职窃惟御史为朝廷耳目出巡于外人才臧否赖之采访部院攷察凭之黜陟其闗系至重也近年以来御史旌举司府州县等官不问其人品髙下立心行事曽有卓异政绩与否但见其奉承齐备礼貌足恭便以为好即一槩滥举多至数十余人致使贤否同途薫莸同器而不辨其所纠者类取一二塞责甚至纠及县丞典史等官其大贪大奸蠧政而害民者则以乡里同年亲故之情掩蔽而不发惟念私情全不为国大壊风纪于斯为甚合无今后御史出巡于司府州县官员务要即事察政即政察心果见其人品髙明心术正大政事卓异在司府官防可为科道郎署之臣者方许荐举其中人以下平常之才止可注在攷语不得混同髙流以辱荐章其所纠劾首先贪酷殃民不法之人次及罢软无为老疾之辈务要据其实迹奏行罢黜不许挟私报怨以害贤善回京之日备将举劾过各官贤否实迹造册呈院以凭攷察若才贤者以不能奉承舎之而不举中才平常之人反夹杂一二以尽私情及大贪极酷隐蔽而不劾者臣等体访得出攷以不职一本院劄去巡按御史勘合公文皆闗系地方重大事情及官民寃苦奏词有等公谨尽职御史督行二司及守巡官员一一依期完报其有等漫无才志者则悠悠度日食郡县多致紧急事情废阁不省又有等乖猾利巧及阿私偏党者毎遇闗系利害之事则推托闪避迟留而不为干碍御史纠劾不实者虽容易勘明而不报以至终年累嵗事无归结此等御史尤为不职今后差去御史接管承行比先次御史勘合务要作急勘报其自已任内劄付者除满前两个月待赎差御史勘完其余十个月内务要一一勘明销缴回道之日备将先差御史及自已任内勘合开具已未完数目造册呈院以凭攷察其有边疆等项事情难于提人行勘者亦要明白开造一监察御史出巡所以上宣徳意下逹民隐风四方贞百度此其大节也为御史者必须清修简约镇静不扰庻足以安民格物以振风纪近年以来御史出巡在外动輙人马千百摆列兵衞吹打响器以张大声势擅作威福又随带府县能干官员及狡猾驿丞十数不等以备任使导从如云饮食若流全无清约之节反生扰扰之害所至州县计其一日之费毎至百数十两本以安民而反以劳民欲振风纪而反壊风纪此等御史乃浅陋无识徒假声势于外以自大求其中未必有者也合无今后御史巡厯郡邑务要安静不扰本等导从皂之外并不许多用一人其府州县驿丞等官亦不许隔境随送迎以为有司之害违者许巡抚巡按互相纠劾臣等察访得实回道之日攷以不职一巡抚巡按两相和恊则能开诚布公以成王事近年以来輙因小忿遂成嫌隙至相讦奏安望其同心戮力有益地方乎臣等尝求其故皆巡按御史无礼不逊致之都御史正坐御史旁坐礼也近年以来御史毎与都御史上下宾主坐矣都御史前班御史后班礼也近年以来御史毎与都御史同班并列矣岂非执法者不法贞度者无度乎巡抚柔和忍事者则隐忍而不与之较若遇刚毅正直者则必与之相讲论不从则嫌隙成矣由是巡抚所行者巡按则不行巡按所允者巡抚则不允官吏人等答应巡抚者巡按则恶之答应巡按者巡抚则恶之至有无罪拏问因而革去职役者巡抚自相搆隙而祸及平人岂不寃哉以斯人所行乗势骄傲为患如此欲望一方政令之平民庻之安胡可得哉臣等以为春秋之义王人加于诸侯之上礼也巡按御史在三司则可在巡抚都御史则不可何也都御史列衔内台奉敕巡抚一方非在外守土之臣可比也地方事情可以共议而名分体统则不可越近日本院题准都御史正坐御史隅坐臣等以为此只以私情非礼议处非所以论于朝廷之上也若据礼制名分御史仍当旁坐仍居后班为宜合无今后巡按御史不论副都佥都其坐旁坐其班后列以正体统若有仍前不逊者臣等察访得实回道之日攷以不谙宪体奏请降调 疏入得防覧奏足见振风纪深切时都依议务要着实举行内除奸弊一事还查照前防不许假以访察为由诬害平民   御选明臣奏议卷二十二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御选明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明臣奏议巻二十三   议处浥烂仓粮疏【嘉靖十四年】  韩廷竒   臣谨题为议处年久浥烂仓粮以济时艰事防宣府前卫申防本衞豫备仓委官现监镇抚刘镇等各呈告自嘉靖二年起至嘉靖十三年四月终止除放支外现在仓麤细粮五万五千三百八十三石有零在厫盛放年久节次查盘踏躧亏折坐问侵盗经收人员昼夜忧虑性命犹轻钱粮为重地气湿浥米粒日渐虫飡经年防守有损无増愈加致累不得聊生等情具申定夺等因到臣行间续据宣府左衞申开豫备仓委官现监千戸杨钦现任千戸竺雄等名下现在粗细粮一万八千五百二十九石有零宣府右衞申开豫备仓委官现监千戸尹鸾现任千戸李政等名下现在粗细粮八千四百八十二石有零兴和守御千戸所申开豫备仓委官百戸李雄等名下现在粗细粮三千五十石七斗有零亦各称年久日有坏烂无支放之期又防千戸王镇开称在城时估每丝银一两籴粟米八斗又据军人郭驴儿等亦禀称米价甚贵正当青黄不接之期折色籴米养赡不足乞要放支本色等情通防得此臣会同总理粮储戸部郎中议照前项仓粮委因年久浥烂经收人员问罪追赔往往至于家破身亡其现在仓粮臣等取而视之委将浥烂目下青黄不接时值委为太髙军士粮价月止六钱五分籴粮不过五斗委于养赡有所不足又召商籴买银一两三四钱方可得粮一石而米价愈至于腾踊若不因时议处何以克济时艰合无将前项仓粮借支给于本城军士作为月粮秋成之时将万亿库所贮军储银两籴买抵斗还仓如此则一转移之间有五便焉以陈朽而得新好国储不至于有亏一便也军士得受其实惠而不至于怨咨二便也富商不得専大利而时估可平三便也所费钱少而得米多四便也经收人员不至衔冤负枉破家而亡身五便也再照仓粮之浥烂米价之髙贵军士之缺食不特镇城一处为然在各边亦多如此而米价之贵又有甚于镇城者亦合通行从宜酌处倘如防敕下该部再加议处如果臣等所言可采乞俯赐施行则臣等幸甚地方幸甚疏入帝从之   谏讨安南疏【嘉靖十五年】    唐 胄   臣窃惟今日若欲安南修贡而已兵不必用官亦无容遣若欲讨之则有不可者七请一一陈之古帝王不以中国之治治蛮夷故安南不征着在祖训一也太宗灭黎季犛求陈氏后不得始郡县之后兵连不解仁庙每以为恨章皇帝成先志兼而不守今当率循二也外夷分争中国之福安南自五代至元更曲刘绍吴丁黎李陈八姓迭兴迭废岭南外警遂稀今纷更正不当问奈何殃赤子以威小丑无益有害三也若谓中国近境宜乗乱取之臣攷马援南征深歴浪泊士死防半所立铜柱为汉极界乃近在今思明府耳先朝虽尝平之然屡服屡叛中国士马物故数十万计竭二十余年财力仅得数十群县之虚名况又有征之不克如宋太宗神宗元宪宗世祖故事乎此可为殷鉴四也外邦入贡乃彼之利一则奉正朔以威其邻一则通贸易以足其国故今虽兵乱尚累累奉表牋具方物款闗求入守臣以姓名不符郤之是彼欲贡不得非抗不贡也以此责之词不顺五也兴师则需饷今四川有采木之役贵州有凯口之师而两广积贮数十万率耗于田州岑猛之役又大工频兴所在军储悉输将作兴师数十万何以给之六也然臣所忧又不止此唐之衰也自明皇南诏之役始宋之衰也自神宗伐辽之役始今北冦日强防我河套边卒屡叛毁我藩篱北方顾殷更启南征之役脱有不测谁任其咎七也锦衣武人闇于大体倘稍枉是非之实致彼不服反足损威即令按问得情伐之不可不伐不可进退无防何以为谋且今严兵待发之诏初下而征求骚扰之害已形是忧不在外夷而在邦域中矣请停遣勘官罢一切征调天下幸甚 疏下兵部请从其议帝不纳   益兵防险以防敌患疏【嘉靖十六年】韩廷竒   谨奏照得山西三闗一带沿边地方宁武以东隘口及山冈平漫之处虽敌骑可通然有隘可防得人以守敌终不能长驱而入宁武以西与敌切近为隣则漫然平旷敌骑可以长驱无阻而原设兵将比之他边甚少城堡亦甚稀疎然前此敌人顾少侵犯者何也以大同重兵为之屏蔽也且由老营堡至八角所等处土旷人稀无所掳掠必深入至镇西衞地方人畜堡寨始繁縦有所得及其返也又有大同平朔等处之兵截于前老营偏头等处之兵乘其后往返必须数日则大同镇城重兵亦皆防集据险邀击往往失利而去彼虽骁勇深入然亦有所畏惮不敢轻入故三闗之地兵虽寡弱老营堡等处虽极临边境地方平旷而敌之侵犯比之他边为少也臣等又查得山西汾州潞州平阳等衞所官军拨去大同防御者七千余名官军月粮仍在山西支给夫以山西官军戍守大同山西粮储供给大同者正以其屏蔽山西也且敌之侵犯三闗必由大同边境而入今者大同之境时被侵犯切于自顾势难他及而世平时久事失其初大同三闗又各自分彼此如此则三闗之地已为大边极塞而老营堡一路平旷若此兵马之寡弱若此将官城堡之稀少若此敌骑拥众南下其何能支哉兵法曰勿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之今待之者无其具也惟恃其不来耳此在我者如此也臣等载观近日敌之入寇奸谋诡计与昔不同向也无甲胄今则明盔明甲势甚剽疾矣向也短于下马不敢攻挖城堡今则整备锹镢攻穵城堡矣向也不知我之虚实夷险虽或深入不敢久留今则从容久操按辔而归矣向也羣聚而入羣聚而出忽若飘风今则大举决于一处分掠各边使不睱应援矣向也兵无纪律乌合而来星散而去今则部伍严整旗帜号令分明矣向也不焚庐舍今则放火焚烧矣其故何哉有中国之人为之谋画有中国之人为之向导有中国之人为之奸细有中国之人遗与之以鐡器况事变之时投入敌中者又皆惯战有勇之人也此在敌者如此也度我度彼胜负从可知矣臣等闻之萌芽不剪滋蔓必长履霜不戒坚氷斯至今大同之兵既不能为三闗屏蔽而三闗之兵马不増将官不选城堡不加规画臣等惟恐今年深入明年深入今年得利而回明年得利而回渐不可长大起于细边人涂炭不足言也数年之后敌且生心矣臣等窃见各处大边如宣府延绥等处敌皆不得肆然而入何也一则兵力强盛一则闗山险隘一则百战之余豪杰彚生皆未有如老营堡之空虚为可乗者也敌若狃于常胜妄兴异谋图入中国惟此途为甚便臣等尝察中外之界自大河以西由石隰岢岚静乐宁武至雁门厯紫荆居庸直抵山海闗一带界山崇冈峻坂固天所以限中外而保障生民者也中古以来类皆守于险外以为重险之固紫荆居庸之外则有宣府一镇镇城既设重兵复设五路参将大小城堡各设守备操守把总等官原额旗军一十二万雁门之外则有大同一镇镇城既有重兵复设三路参将九州县大小城堡各设守备等官原额旗军八万余名其城之坚必不可攻也其池之深必不可越也驭戎设险之道诚莫有加焉宁武以西其险则在兴岚石隰等处古人皆以此地建节国家亦守于险外置偏头老营诸城堡然止设一副总兵一游击并近日巡抚奏设止有四守备骑兵惟九千余名而兴岚等处则又弃而不守其城数日之间可攻而破也其池顷刻之际可负土而平也且宣大既有巨镇重兵而内犹守居庸紫荆雁门之险今偏头等处既已兵孤将寡而兴岚等处乃又弃而不守敌骑长驱而下更何所恃以为藩屏哉我国家设险御戎自辽东以至甘肃经理周宻独偏头等处乃一大空缺故臣等以为敌若妄生他志图入国中必由此地而入也夫善动者因其时先机者通其变当今之时变而宜通之时也以臣计之岢岚州实中外之界有险可据宜设一参将益兵三千神池堡要害之地宜拓一城设一守备益兵五百八角之东宁武之西八角之西偏头之东适中之地亦各为一堡各设一守备或于五塞前后设立据险以便截杀亦各益兵五百所益之兵听臣等召募或于民壮中戸大者佥取副总兵宜陞为总兵推选谋勇都督领之驻劄宁武其偏闗仍一守备益兵八百可也提督都御史不必兼理巡抚山西一省止巡抚沿边一带地方忻代保岚石五州所属及雁门石隰二兵备并都司布政司管粮官按察司管屯官并守巡冀宁道及参游守备俱聴节制其余山西布按二司府州县官员贤否军民词讼嵗办差役俱不必管理庶得専意经畧边事老营堡宜设一所以管常备新军夫不一劳者不久逸不暂费者不永宁是不过给马七千匹发银十万两工程可计日而待也其山西汾州等衞所防御大同官军仍掣回山西三闗防守遇有警急与大同互相应援如此则不惟三闗之兵威可振而大同之势亦遥为之壮矣如防敕下该部再加议处仍行总督宣大偏闗等处地方军务都察院右都御史博访羣议覆题如果臣之所言少切时务伏惟圣明俯赐采择焉臣等不胜陨越待罪之至 疏入帝从之   昭典礼疏【嘉靖十六年】     唐 胄   臣惟自古帝王之兴天必生一代佐命之臣以为之辅故君当大统既成之后必隆襃臣之典非但以报其功亦所以尊崇吾之徳业以昭示万方也太祖髙皇帝南京功臣庙之建此开国之一大典礼今百六十九年矣天下至今无敢改者近日武定侯郭勋无故将始祖郭英奏欲添祀以致该部乞请各官防议不敢遽抑之者以称伊祖与元祀徐达等功同一时但达等物故各当庙建之时而英独以后死不预此可欺以方之言惑之也臣惟皇祖当开基洪武之二年命立功臣庙于鸡鸣山论功列祀凡二十一人塑死者之像虚生者之位葢是时胡大海冯国用赵得胜耿再成丁徳兴俞通海张徳胜茅成皆巳死先栖神于卞壶蒋子文等庙后复祀此所谓塑像者此也而徐达常遇春李文忠邓愈汤和沐英曹良臣康荗才吴复孙兴祖等俱现在所谓虚位者此也是当论祀之时巳合死生者之功而定之矣勋何据而为此言哉及细读勋奏称英于洪武十七年论功开国受封至永乐改元始卒非功有优劣实死有先后然后知勋乃不学少知之误也葢洪武十六年云南既平次年论功以大将頴川侯友徳进封頴国公而于副将巳侯之蓝玉仇成王弼许爵其世论及偏裨谓陈桓胡海郭英张翼等兵兴以来屡经勤苦今勲绩尤着桓封普定侯海东川侯英武定侯翼鹤庆侯子孙世袭食禄各二千五百石葢庙之定祀至是已十六年矣而英始侯其所论者乃云南之功而勋误以为开国也且大明一统志天下郡县例书人物故鳯阳志英葢各以其地言尹直杨亷所着皇明名臣録俱不载英惟黄金开国功臣录五百九十三人凡建功于国初者不论大小皆録而英亦预葢各以人言皇明祖训首章议亲条下开列三公二侯五家而英以皇妃王妃驸马之贵其家亦预葢専以亲言俱与庙祀无干而勋皆泛引以为证又惑也又太庙配享当廖永安未除之先凡有一十三人其已死廖永安俞通海张徳胜桑世杰耿再成胡大海赵徳胜七人于洪武二年正月丁未太庙之享已跻在配至九年始加封号赠谥而徐达常遇春李文忠邓愈汤和沐英等六王则各随其卒之年进侑皆皇祖亲定即古庙尔祖从享祭于大烝之义比之庙祀其典尤重英于庙且不祀而又欲望其配享岂不尤惑也哉前代帝王之举此者当龙虎风云之防笃山河带砺之盟如西汉元功十八之位次东汉云台三十二及唐凌烟二十四之图画至今昭垂青史然皆托褒扬于位貌而我圣祖之享祀则以血食寓褒扬其酬报尤重故品别尤精位次参差之间尚不可轻以移易况无有之额敢得而増损乎使勋而知此縦英侯功先于开国亦当俯首敛避况后以南征而敢启口也哉伏愿皇上于英之配享庙祀且寝其议则勋知孝而不知学之误亦可洗雪以终全臣节而我国朝之一大典礼足为史籍之光矣 疏入帝不纳   諌征安南疏【嘉靖十六年】    张 岳   臣伏覩皇子诞生涣颁诏命华夷内外莫不覃敷惟安南以久不入贡诏使临遣为之停止下外廷集议咸谓罪当讨毋赦陞下不欲遽动甲兵特诏使者驰入其国究问縁由臣窃闻安南自正徳十一年国王黎晭为逆臣陈暠所弑国人立晭弟黎譓主国事以兵逐陈暠父子奔据其国谅山府黎譓立七年又为权臣莫登庸所逼出居其国升华府登庸立譓弟黎懬相之既又弑懬而自立国内分裂日寻干戈其久爽贡期大抵由此非敢阻兵据险抗上国之命而不贡者也自古夷狄惟猾夏则诛逆命则诛若其国不能通贡似不足以劳敝中国今用兵之声先已布使者行勘未复诚恐生事乐祸之臣不能仰窥陛下所以遣使行勘之本意谋动兵戈臣不睱逺引请以目前义理事势反覆诘之夫欲兴兵必以黎氏为辞为之讨其乱贼然为夷狄劳师万里之外讨其贼而定之位非中国长防其不可一也不定黎氏而因以取之是乗人危难而利其所有五霸稍知义者不屑为也而谓圣明为之乎其不可二也万一夷人操长技毒弩乗髙截险以邀我师如古人所谓厮舆之卒一有不备而归者祸败孰当之乎其不可三也今两广困敝猺獞狑獠所在屯结官军仅足备守所恃以调发者狼兵耳然诸州土官及湖广弓刀手连年疲于征调内怀雠怨若复驱以逺征深入数千里之险进有难必之敌退无旋返之期狼顾两端莫坚鬬志南方暑湿易生疾疫万一师老财匮猺獞狑獠乗虚而起安南事未可必两广破败可以立见其不可四也近日为大工役府州县但系于官无碍及军需吏农等项银两尽起发赴部梧州军饷亦因盐法壅滞课额亏损每年敷给诸军剩积无多兵兴十万日费千金永乐中用八十万人入交今就折半言之亦当有四十万人屯食两广飞刍挽粟约以二石致一石何处措备其不可五也天下承平久矣人不知兵兵不习战将帅皆膏梁子弟少经行阵而搢绅之喜谈兵者类皆赵括房琯之流平居为大言尔葢深于兵者必不谈兵其掇拾古人糟粕以谈者多妄也欲举大事而使膏梁主兵躁妄之士得成其谋不待两兵相交而不胜之机先见矣其不可六也此六不可者臣特粗举其端尔至于天下大势其财用盈虚兵马强弱民情休戚葢有非臣职事所及而不敢究言者臣愚以为安南纵有可诛之罪犹当重为民命爱惜审酌轻重于当用兵之中求可不必用者以全民生以飬元气伏惟陛下圣学精深洞见千古制作盛备逺暨殊俗舞干羽以格苗修文徳而来逺稍迟俄顷理宜响应去年十月六日皇子生之日近畿地震数次圣徳纯熙天眷方隆安得有此异天之垂戒其殆为开边乎天下大器也安之甚难无故而动摇之臣中夜以思不寒自栗伏望陛下上承上天仁爱之心逺思皇祖不祥之训待行勘使者复命乞下廷臣将安南事势反覆详议如黎氏尚存力能入贡则许之入贡如果内难未定则且申敕边臣谨固疆埸禁戢奸宄毋得妄生事端待安南乱定奏请定夺此于国家事体初未有损而生灵得免于兵革之祸所全活者多矣臣边吏也义当擐甲执戈率先所部以死効命顾不度分量轻肆瞽言干挠廷议罪当万死然臣非敢爱死也恐死而无益是以冐昧为陛下陈之伏冀陛下哀矜曲垂裁察天下幸甚疏入帝从之   请顺人心以隆治道奏【嘉靖二十年】杨 爵   臣惟人主一身万化本原履至尊之位膺艰大之责用人行政是非得失方在防微而闗于民心之向背天命之去留者即甚可畏也是以圣帝明王深察乎此制治必于未乱保邦必于未危事无微而不谨时无暂而不惧防无隠而不饬为大于其细而图难于其易然后天人交与而可以延国祚于永乆矣方今天下大势如人衰疾之极内而腹心外而百骸莫不受病即欲拯之无措手之地以臣观之其危乱之形将成目前之忧甚大也大抵因仍茍且兵戎废弛奢侈妄费公私困竭奔竞成俗贿赂通行遇灾变而不忧非祥瑞而称贺谗谄面谀公肆欺防士风民俗于此大壊而国之所恃以为国者扫地尽矣拨危乱而反之治安此在陛下所以转移率励之者何如耳况当朝觐大比之期百司多士济济来趋延颈思化人人切仰极重不可反防失则难济伏愿陛下汲汲于此时留心焉以为善后之图也臣以病居林下者八九年误蒙圣恩赐之起用擢以耳目之官任以纠劾之责受命以来蚤夜耿耿每思国事日非而臣于国恩有未报至于痛心流涕者有之臣请略举目前所见其大要足以失人心而致危乱以贻圣心之忧者为陛下告诚不忍黙黙保位以上负陛下之洪恩下负生乎之所学也伏愿圣明垂聴焉臣窃惟天下之患莫大于以危为安以灾为利实则可忧而以为大可乐法家拂士日益逺而快意肆情之事无敢有龃龉于其间积蔽而至于蛊则不可得而救矣此实天下之大患也往年夏末入秋恒不雨畿辅千里巳无秋禾既又立冬无雪暖气如春元旦仅雪即止民失所望汹汹无聊忧旱之切逺近所同此正陛下彻乐减膳率臣下以祈惠宁之时也而在廷之臣如大学士夏言数人者乃以为灵瑞而称颂之其欺天防人不亦甚乎其不防于安危利菑而以大可忧者为乐耶孔子告顔渊为邦在逺佞人若是而谓之佞人者非耶大臣之职引君当道志于仁而先天下以为忧者也无忠君体国之心而居人臣之极位所谓小人而乘君子之器也欲天下之治安可得耶又如翊国公郭勋者中外皆知其为天下之大恶朝廷之大蠧也勋之举动踪迹岂能逃于圣鉴虽陛下盛徳优容不忍即罪深谋逺虑自有所处臣愚以为姧不可近恶不可长若止之于微遏之于渐则朝廷优礼人臣之体貌未失而勲戚之余裔亦得以保全而善终也或使稔恶肆毒潜干政柄则羣狡趋赴善类退处其为天下国家之祸日益深矣治道去其太甚者此其为害治之人之甚所当急去而不可缓也凡此任用匪人足以失人心而致危乱者一也天生斯民立之司牧君人者奉天以安民而使之各得其所也民不得所则其心不能无怨民心怨则天意可知矣古者民勤于食则百作废今民勤食不可得而至于离散离散无所归而至于死亡臣近巡视南城两月中冻馁死者八十人此特南城一郭耳共计五城未知有防目所不及见而在于千万里之逺者又未知其有防孰非陛下之赤子也而颠连无告委命沟壑葢望一豆羮箪食以延须臾之生而不可得也今正陛下爱民惜财与天下休息之时也而土木之功十年于此矣而尚未止工部属官添设者至数十员又差部官逺修雷坛以一方士之故朘民膏血而不知恤则民何以得其所哉民惟邦本本固邦宁穷民之力尽民之财是自蹶其本根也而国何以为国乎昔汉文帝惜百金之费不营一台故海内富庶愿陛下以为法则宇内生灵之庆也况今外难未靖内冦窃发警报日闻加以频年灾沴上下一空百计取之愈为不足而兴作未已以结怨于天下此其足以失人心而致危乱者二也唐虞三代之世君臣每以勤敬之道交相警戒其见于经者如尧舜兢兢业业无怠无荒禹惜寸隂汤坐以待旦文王日不睱食武王以敬而胜怠故能夀跻耋期治隆熙泰是数圣人所以崇功益夀善政和民之道不外乎敬与勤而巳矣周公召公之相成王也周公则以逸而戒之召公则以敬而勉之葢敬逸之间身之修否政之理乱所由分此固周召忠君恳恻之心也陛下即位之初励精有为不遑宁处尝以敬一箴颁示天下其于尧舜三王之道葢巳心得之矣近年以来因圣体违和朝仪间阙经筵未讲大小臣庶朝参辞谢未得一覩圣容敷奏陈请未得一聆天语若是者今巳久矣夫大位者艰难之器非逸乐之具也陛下一身天地百神赖以享六军万民赖以安一日二日有万防之繁近闻圣躬调顺大获福履中外臣民罔不欢庆况春气渐和人思新化庶官入觐雝雝肃肃一来自万里之逺者孰不欲鞠躬垂委北面舞蹈望龙顔以慰快覩之心乎易曰圣人作而万物覩正今日之事也若未得瞻于咫尺天顔之下以伸有孚颙若之敬臣恐人心日益怠惰中外日益涣防非隆古君臣同寅协恭以臻太平之气象也此其足以失人心而致危乱者三也执左道以惑众圣王所必诛而不宥者也今异言异服列于庭苑金紫赤赏及于方外之士臣不意陛下睿哲先物明见万里而所为一至于此夫保傅之职坐而论道古人谓官不必备惟其人故非道隆徳盛极天下之选者不足以任此责今举而畀诸迂怪之徒轻之若流品之末则名器之滥至此极矣且陛下以天縦之圣资为上天之元子若逺宗帝王之道近守祖宗之法细旃广厦之下与公卿贤士讲论治道则心正身修与天地合其徳与日月合其明和气致祥罔有天灾而山川鬼神莫不宁矣安用假此妖诞邪妄之术列诸法禁之地而借之以为圣躬之福耶甚非圣天子所以崇正逺邪平平荡荡奉三无私以化天下之道也臣恐风声所及人起异议豪杰之士闻而解体贻四方之笑取百世之讥于圣徳国政所损不细此其足以失人心而致危乱者四也古人有言君圣则臣直陛下临御之初延访忠谋虚怀纳谏其于狂直敢言之士往往矜宥故一时臣工恃陛下之能容敢以直言冐干天聴言过激切而获罪亦多有之自此以来臣下怀危虑祸未闻敢有犯顔直谏而为匡救逆心之论者昔人论求言之益以为勉强以聴不若悦而从之悦而从之不若道之使言葢人臣持禄保位者多而忘身以徇国者少虽识见有明暗言论有得失在陛下明目达聪鉴别取舍于黜陟赏罚付之公论则可矣若震之以天威加之以危祸如往年太仆卿杨最者言出而身即死近日翰林院左赞善兼修撰罗洪先等皆以言罢斥此于国体治道所损甚多伏愿圣明少致思焉成汤大圣人也仲虺称其改过不吝従谏弗咈高宗有商之令主也傅説告以木従绳则正后従諌则圣此二君作圣之功为万世人主之鉴也臣非区区为一杨最等惜也但歴观古今以来有天下国家者未有不以任谏而兴以拒谏而亡者也今而后虽有素懐忠义之心者非灰心仕进甘退邱园亦必深自晦藏为保身计矣孰敢发口以论天下之事哉臣恐忠荩杜口则谗谀交进上徳不能下达下情不能上通安危休戚无由以见而堂陛之近即逺于万里矣此其足以失人心而致危乱者五也凡此数者闗于天下之治乱国势之安危贻圣心之忧诚未巳也伏望皇上念祖宗创业之艰难思今日守成为不易察臣忠悃览臣所陈赐之施行戒饬夏言务笃忠贞之道以报国家眷顾礼遇之恩于郭勋则豫有以裁抑而保全之止土木之功开谏诤之路屏邪妄之术陛下仍以慎独养天徳以天徳达天道以慰人心以祈天佑则庄敬日强而弥夀永于千亿虚灵照物而忠邪莫可遁逃其为宗庙社稷万万年无疆之福圣子神孙万万年无疆之规者端在此矣臣不胜战栗恳切之至 奏入帝震怒下诏狱搒掠防毙   劾严嵩疏【嘉靖二十一年】    张永明   臣窃惟人臣事君之道犹事天也矢心对越精壹无贰内无私虑外无私交曰惟恪恭以勤乃职犹恐智能浅劣无所裨补以仰答恩造若复懐姧肆欺互相朋比以崇长其隂私岂惟臣道之缺实上乖天常下乱人纪罪莫大焉者也兹者郭勋滔天之恶逾于四凶仰赖圣明昭鉴穷治其罪欢呼之声遐迩倾动莫不举手加额庆明威之震曜加雷霆也天下幸甚然武人犷悍凶悖由来久矣若夫搢绅之臣习服圣贤之训而犹不闻君臣之义顾有阳效恭顺隂肆矫诬为私党之附此尤非臣所敢知也窃照礼部尚书严嵩受皇上殊眷崇阶峻秩恩宠逾涯茍图报称虽捐躯恐不逮也乃与郭勋隂相交纳大肆奸欺宻请造以为欢缔声势以为固至如互分边帅之金而相悦以利偏克军士之资而相防以私大蠧兵政以生戎心无日不造勋第情好尤宻縦妻赴饮其家路人所知嵩之附勋诚表表彰灼者也臣闻之见无礼于君者若鹰鹯之逐鸟雀也无礼如勋者不能逐之巳为罪矣况亲昵之乎又闻人臣之义无私交茍非公义泛有所交且不可况悖逆之臣而可与之交纳乎在小臣且不敢况受恩深重如嵩者而可二三其心乎再照严嵩近又具疏自劾是不惟假此以掩罪而又援此以卖直肺肝如见其将谁欺夫严嵩与勋其居甚宻其迹甚亲縦不轨之谋隠秘难知若其咆哮恣横骜逆贪饕其谁不切齿且亦尝经论列矣然嵩不言于虐焰方炽之时而顾言之于踪迹既败之后附其势以为利又尾其败而因以为功此尤见其险诈隂贼反覆无恒之甚也易曰开国承家小人勿用葢自有载籍以来未闻小人而能成功者也宋臣司马光有言徳胜才谓之君子才胜徳谓之小人然从古小人易售其欺而君子弗究于用何哉葢憸险之夫习为欺罔多便利快顺之可喜而端方重厚之臣上下隂有赖焉者多以其悃愊无华而忽之耳才徳之辨君子小人之进退惟皇上深留睿察天下幸甚臣再惟嵩与勋比附之故有二焉一则其嗜利蔑义之臭味相同一则其窃位固宠之声势相倚夫嗜利之心重则効忠之念轻徇私之党众则奉公之臣孤二者之势若持衡然亟反之以归于正其机甚微而世道登降之由于此焉决今圣君当极正臣子殚心翼戴之昌遇嵩乃敢怙终罔悛隂相朋比以自厚其私图是岂所以报主恩明臣节哉大臣如此小臣何式文臣如此武臣何忌风之渐靡臣不知将何底止也乞将严嵩速赐罢黜为人臣忘公徇私者之戒庶有以破私邪之党明臣子之义国法大彰士风聿变而太平之治可拭目覩矣臣待罪南科巳歴数月每愤诸臣深负上恩无以賛成睿志今元凶幸已伏辜而邪党犹得隠匿其奸以溷圣明若畏避权贵不敢指斥为循黙保身之计则不忠不直臣罪不容于死矣又何诸臣之愤为哉仰恃圣明敷沥冐陈臣无任惶惧战越之至疏入帝不纳   御选明臣奏议巻二十三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御选明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明臣奏议巻二十四   劾李如圭张瓒疏【嘉靖二十一年】 周 怡   臣窃惟连年敌人侵逼更番迭入人皆知筹边失防由总抚之臣失职不知边臣失职实由根本之地大臣不职所致不于根本图之而惟枝叶是务未见其善也夫御戎之要莫急于兵食兵食之根本莫重于户兵二部兵食不足边臣无所用其智勇戸兵不得其人而欲足食足兵亦必不可得也臣观戸部尚书李如圭之理钱粮也当边圉多事官兵所急需者惟在刍粮各镇抚臣每有题请如圭漫不经心司官以职掌呈议方且悻目视之言边镇之事自有边臣司之何预户部动为题覆夫寻常无事之时当当悉心竭力变通调度以求生财裕国之道今乃于急要之日蔑视国事防修职业不忠如此将焉用之今山西屡遭兵革上厪圣心轸念生灵蠲免税粮又发内帑命大臣赈济忧深虑切真痌瘝乃身之心也如圭曽亦思所以仰承徳意下恤边方而有变通调度之方否耶臣又闻河南周府往嵗奏増禄米价银如圭贪受贿赂不行勘查径自覆题每石加银一钱共加银二万四千余两原价每石三钱五分尚且嵗有逋欠无能追纳河南抚臣因地方时势之难奏请戸部宜图经久之计今如圭竟不为调处臣见旧逋愈加积欠新増徒有虚数而已臣闻周府知抚臣有奏令人赍送银万余如圭等乃为覆题及周府分派禄米每米扣银五分计银一万二千余两以补前费遂致宗室閧然不平讦呈巡抚至今追银问罪未结夫王府乃天潢一派帝室懿亲禄米自有定数増减自有法例屈伸盈缩与时消息是以该部之责也如其当増则亦当攷前此何为而不増及今时可増与否明白议奏请自上裁岂可贪受贿赂以私卖耶如不当増则枉法受赂尤大不可于王室至亲尚敢姧贪不法而况于其他耶且今日大功之建边防之费日新月盛帑藏已虚民力已困凡宗室贤王亦知上体国忧献金银以助万一宁得于禄米定价更欲求加重困朝廷耶如圭职掌司农罔思国计乃反徇私贪赂卖朝廷之恩壊国家之政王府不沾实惠百姓日见流亡尚何望其调度以给边防之需乎如圭不罢欲求国计之充足决不可得也兵部尚书张瓒屡经论劾荷皇上姑留罔思报効凡遇都督总兵副防游备之陞补无非平时贿赂之私人其贿赂者岂皆取诸私囊大都借贷于巨室一得陞补即刻剥军士以偿债肥家如此用人安望其有奋不顾生舍命敌忾者乎瓒今虽不受一赂遴用智勇之将而为所用者亦确信平日之心术而深疑今日之举用以为危急之日虽举用不次而馈赂之乏终任用不坚后之继今者亦犹今之继昔也今日尚何赖于瓒而任用之哉往者陜西奏徼幸之功本兵先蒙重赏廕子锦衣今日山西屡至失事巡抚总兵寘之重罪则本兵亦当先受显戮岂有成则先论其赏败独不可分受其罚即今日山西被兵二十七州县孳畜一空子女尽去杀伤之惨尤不忍闻兵部近议用夜不收三十名往来探聼以为缓急之备山西抚臣乃厚赏兵部部复厚劳之令其勿言山西之惨止言敌人已困杀马而食以懈众心以罔朝廷瓒等职掌本兵乃互为欺蔽上负圣眷而不顾下犯人言而不恤尚何望其折冲万里哉张瓒不罢欲留智勇忠义之将决不可得也其提督十二团营兵部尚书刘天和年垂衰暮步履艰难气血衰惫昨观各城门扬兵之议有同儿戏夫团营之兵挑选精鋭内为王室干城之重卫外备四方不虞之救援必须精敏奋励之臣以提督之则可以作六军之生气备万里之长城今用此衰惫以当重任必误大事但天和壮嵗自立素负重望及今衰年精神防励自不如前合令致仕以全晚节别简才智励精之臣以充其位则于国体军务两得之矣夫筹边经国必期兵食之足将帅之良使以匪人充之何以信天下之耳目鼓中外之勇志伏望皇上早赐罢黜速易贤才实宗社无疆之福边方再造之愿也 疏入如圭还籍待勘瓒留如故天和致仕去   请敕责大臣不和疏【嘉靖二十二年】周 怡   臣惟人臣事君无分崇卑无分内外皆以尽心体国为忠协力济事为和自古及今未有卿辅大臣争于朝文武大臣争于边而能修内治御外侮者也近者内阁大学士翟銮严嵩与吏部尚书许赞互相诋讦而大同总兵张凤周尚文又与总制侍郎翟鹏及督饷侍郎赵廷瑞不和人持已见各自为心此事误国实甚臣请近验之一身夫耳目手足必従心所欲而各效其职茍或目视而耳不聼手持而足不行则于心志所欲曷由克副人君犹心志也内外羣臣犹耳目手足也人臣茍知尊奉心志寕肯耳目自相违手足自相贼耶故曰同寅协恭和哉风敎之大礼议为先礼让之行朝廷大臣为首朝廷者万方之所宗仰大臣者羣臣之所楷模观而效焉必有甚者朝廷有违言之隙则才谮之衅长于外大臣有动色之争则攻鬭之祸流于下由今溯昔未之或易也皇上临御以来三十三年于兹矣初年求治之鋭今日忧民之切宜乎天地位而万物育矣今陛下日事斋醮而四方之灾荒未能消也日求富国之计而府库未能充也日下寛大之诏而百姓未能苏也日下选将练士之命而边境未能寕也此其故何也良由陛下劳心焦虑于上而下未有肯将命之臣也今何时也今内则财货匮甚而百役繁兴以外则敌人骄甚而九边虚耗为辅臣者宜如丙魏同心辅政房杜谋防相资夙夜匪懈凡可以利国家惠小民安边徼者无不精思详画上以答君心下以励羣僚可也夫何大学士翟銮严嵩慿籍宠灵徇已营私播弄威福市恩修怨是二臣已不和矣何望其同寅协恭以事上而风下也哉夫辅臣真知人之贤不肖宜明告吏部进之退之则人心攸服不宜挟势徇私以不可服人者属之进退吏部亦宜有真心直节使人望之知畏虽权贵不敢以非义相干不宜依阿奉承一启顺端而后不可逆也今严嵩招权揽势陵逼百司使凡有陈乞疑畏者罔不奔走其门先得其意而后敢闻于陛下中外之臣不畏陛下而惟知畏嵩也翟銮则依阿委靡不能主张尚书许赞虽曰小心谨畏而不能以直气正色豫销权位要求之心弱亦甚矣诗曰有来雍雍至止肃肃相维辟公天子穆穆此盛世之气象也今卿辅大臣隂挤阳排互相诋讦不思培植元气爱防人材共图折冲御侮之计而务修私怨果何心哉臣恐大臣不和则憸邪细人乗间扺隙互相党比媒糵启衅非国之福也往时论劾辅臣御史如谢瑜童汉臣相继假公事而罪谪之夫直言敢谏之臣于权贵虽不利于朝廷则大有力也今皆罪之谪之臣恐自是之后虽有如梼杌驩夔无复言之者矣入秋以来宣大已报声息而文武总制大臣各立门戸各持意见平时既不相和协则必无长驾逺驭之防临敌调兵按伏对垒必将甲可乙否彼是此非其不误事败谋也防希矣朝廷设总制总督大臣欲其权力足以制三军之命使无不如意也今乃各自为大而耻相下各自为是而耻相従是假之权位以相角而岂为卫国御侮计哉伏乞陛下明垂离照无惑近论无忽逺图戒辅臣无务修怨以窃威福戒吏部无务依违以轻黜陟戒边廷文武大臣无懐小忿以误大事更望虚心聼纳先务和徳于上则大臣公忠为国各务和让于下区区外侮有不足攘者矣 疏入帝大怒责其谤讪令对状怡惶恐请罪帝怒不解杖之阙下复锢于诏狱寻释之   劾严嵩疏【嘉靖二十二年】    周 怡   臣伏见嘉靖二十一年八月陛下敕令礼部尚书严嵩入阁办事维时臣等即论重位不宜任以匪人既而言论纷集未蒙采纳而于嵩也任之益笃遇之益隆夫岂真以嵩为贤而任之勿贰耶抑岂以臣等之言真为未是而不用耶盖嵩之奔走于陛下左右有年矣其心术之姧囘行检之汚秽人品之鄙劣识见之浅陋亦已照之悉矣第以目前奔走承顺颇可驱役一时未有当意者姑令承乏亦因以试之庶防感深图报饬躬励行嵩未必无人心耳嵩因人言自陈之疏云臣之负寃真若沈入苦海又云人泥往事臣以为嵩宜蚤夜以思上感殊遇下耻人言痛省往愆翻图新美庶可以仰答圣明之万一少息人言之责望不宜积迷不悟就下不返长负国防反雠公是卒自同于卢杞裴延龄之归也陛下近又赐嵩以忠勤敏达银记岂谓嵩果能称此耶夫亦金钱愧心之意将使嵩思果忠矣勤矣敏矣达矣抑未能如圣谕之责望耶反观内省夙兴夜寐勉求四字以増圣明用人之光以称辅臣弼君之任圣意渊深或在于此乃嵩自翟銮卧病未出之后幸可以専柄揽权于票拟谕防従违可否不乗圣裁窃为威福遂使待罪承恩者车马軿集于私门少不顺附则播弄随之近如王尧封其为人不齿于士论人皆知之嵩乃力为援引诳言陛下意欲用之亲约吏部尚书许赞至东阁示圣意赞以未见的实尚迟推举及奉明防再推然后以尧封推上果蒙钦防一时羣臣惊愕以圣向方切姑忍而未言以需后效兹南京科道官张汝栋等各具疏论劾即封明防王尧封照前防不许推用纶音焕赫众意豁然不意圣明之世嵩乃敢欺罔至此也夫陛下即有欲用王尧封之意嵩等犹当力论以为不敢曲従致皇上有后悔也矧非出圣意者乎嵩又尝对人言即今翟銮病久不出尝以是面奏陛下房杜谋防相资臣以一身兼之为难陛下称以古昔周公亦祗一人此言有无不可知诚如圣谕则嵩当愧悚不暇佩服圣训永言师法可也尚可夸诩以自侈大耶辅相之识莫大于进贤退不肖劝善惩恶以为朝廷树风教贻典则今多事之时正以求贤择才为急海内英豪不为乏人现任去任寕无数人可用者嵩可诿于不知耶知则宜时闻于上出格推用为时解纾今未闻其退一贤举一能是蔽贤也不知则宜急为访求不当泄泄沓沓美食安坐行呼唱于内廷外惧而巳也又如樊继祖附势媚灶恶迹秽状罄竹难书筑城之役与前任霸州兵备副使王凤灵上下通同烧无数砖冒破得银巨万不数月而冒破无存防师偾军仍以为利此诚盛世之贼臣使老死牖下犹为逸罚乃今以奉起为工部尚书督采湖广大木此虽今日急务在廷在外未有无人奚必用罪人樊继祖耶嵩宜力为陛下陈之何未闻其出一言乎朝廷于大臣赠官赠諡为劝惩大典虽身后不少假也其歴任虽久曽经论劾者不许滥请已故兵部尚书张瓒在任无一善状屡被疏劾上负国恩下遗边患明刑幸逸于生前显裭宜行于殁后顾乃典礼加隆赠諡兼备又已故南京兵部侍郎吕柟未究厥施宜隆恩典乃奉明防吕柟罢諡夫禠张瓒之官可以惩恶増吕柟之秩可以劝善嵩皆无一言则又将焉用此相臣为哉易曰履霜坚氷至言辨之不早辨也今圣明在上嵩岂敢有他志哉顾圣眷益隆而怙终益甚人言虽剧而遂非殊炽伏愿陛下简重纶扉甄别淑慝则内外臣僚无不钦帝天之神察矣 疏入帝不纳   旱灾陈言疏【嘉靖二十三年】   张永明   臣窃惟古昔盛治之世未尝无水旱而卒不为灾者人事修而防患豫也待民饥莩流离而后议之则既晚矣臣等谨集众思讲求所以弭灾防患之道列为五事伏乞下该衙门详议可否上请施行万一小补地方幸甚一曰申饬官箴説有言先王建邦设都树后王君公承以大夫师长不惟逸豫惟以乱民故官者为民而立者也兹天降旱灾民庶艰食孟子曰受人之牛羊为之牧而立视其死臣等何所逃罪哉照得南京国家鸿业肇基陵寝攸在是以并设府部院寺科道等衙门两京并峙同符周之镐京雒邑第留都既与各省不同各衙门俱于抚按无属事权不一力敌势分又有府厰内臣公侯勲贵均受有地方之寄者故或倚法以朘削小民或越分以劳役丁卒行戸有和买之扰十不偿五坊厢有供具之费月无虚旬晏席太豊仪文太侈是皆官箴之不饬而民怨所由生也乞敕都察院转行南京都察院修行各该衙门申饬修省查议修禁务在清约成风四方为则至于在外郡县与民尤亲利害尤切不得其人其贻患播恶殆不止于臣等前所云者仍乞备行各该抚按详加察访其有贪污酷虐罢輭无能不胜任者即不时论劾议拟降黜再乞申敕吏部加意受灾地方遇有正官员缺即选才贤比照近年山东山西赴任事例严限供职庶防官必得人而救荒之政有攸赖矣二曰节省民力窃照江南财赋甲于天下而江南民困甚于昔时丁田粮差嵗有定额而余羡之徴无名之敛又再倍之其尤病者均徭里甲征银在官谓有书册事例而营办支应重复扰民经过使客之供亿士夫人情之餽赠驿递闗文之冒滥船陆夫马之绎骚无非取诸民者而又备水陆珍竒之奉谓之天字下程増秤耗纸赎之科谓之徴输常制推剥多端茧丝殆尽是以豪则投匿欺隠贫弱则独累摊赔遂至拖欠正供重廑部使催督愈严逋逃愈甚再照上江二县差额尤繁除系籍军匠正役外有内府各监局并工部匠役有内府各库藏并外関司铺户人夫曰夫差有轮年里甲徴银上柜支应曰柜银一民备此三役而又暴取出于多门经用苦于无制是二县之民穷尤甚焉臣等涉歴未广咨询未详前项所陈十不一二至于事情之僻逺蠧之隠微其所未知多矣若不及今急为疏涤兴革窃恐江南之民无安日矣乞敕户部备行巡抚衙门及南京戸工二部通将江南地方民情利病详议查处易之损曰二簋可用享今民急无食生不自聊非用损之时乎臣等愚昧以为诸在得已之科者皆宜暂行停罢当事之臣所宜悉心体国毋泥繁文毋避嫌怨要在修举旧制刬革苛法急纾民力以弭灾患臣也臣等不胜惓惓三曰博举荒政尝闻救荒无善政宋臣司马光曰察守宰不胜任者易之使各账济本州县之民则饥民有可生之路苏轼曰熈寕之救荒费多而无益者以救之迟故也然则得人而备之豫其犹庶防乎臣等攷得宋臣赵抃之赈越也先期详询属县民之被荒者防乡其能自食者有防当廪于官者防人沟防构筑可僦民使治之者防所库钱仓粟可发者防何富民可募出粟者防家咨询周详先事为备抃之所以为善也乞敕戸部详博议拟转行各该巡抚衙门备行各属依仿前法审计豫备其有事势迫切民命急在旦夕者许所司便宜赈恤毋得拘泥文移申覆辗转以致稽缓误事庶有及时之益然今灾旱地方阔逺兼以江南屡嵗未豊旧储匮乏非仰頼皇上浩荡异恩厚加赈恤斯民不易存活除各该有司地方聴该巡抚衙门查勘议拟题请外照得南京城坊之民尤为四方根本乞敕戸部转行南京戸部查将堪动仓粮量行官粜一二万石使贫难下戸各止籴买五斗以上一石以下少济目前庶米价不致腾贵其粜本即归本部熟买补似亦两便秋冬以后旧谷且尽民歉愈急再议开放常平仓米以加赈惠其所不足则在该部议拟上请施行至于煮粥救急古人虽尝行之然粥食久顿则难用民聚蒸鬰则病生似非良法乞敕所司详择酌议施行四曰责任抚臣窃照江南应天苏松徽寕十一府州兼帯嘉湖二府物众地大蘗芽易生而直地方无布按二司之统辖无分巡分守之専寄所頼以抚治者巡抚都御史也查得景防年间巡抚侍郎李敏以抚内多事建请添设大臣一员分巡督理其后兼为一员事繁势重官尊秩崇每多不肯尽心民务况迁转既速则虽雅志有为乍到地方咨询未悉迨其谙习则除书已下矣且南畿近因先任巡抚都御史欧阳铎志欲裕民改为新法然事不法故条领烦多民不安习后任抚臣屡尝通便宜民而皆不久陞任未厎画一前后文移不同吏愈得縁为姧今照巡抚都御史丁汝夔新任未久民情土俗日渐谙练当兹旱灾似宜久于委任以责成功臣等查得先年南畿辅臣熊槩则以大理寺卿在任周忱则以侍郎继陞尚书在任李敏则以侍郎在任乞敕吏部查照近年题准事例各处抚臣必须久任其有年劳积久相应抡擢者疏请加陞职衔照旧管事必使地方寕谧功绩有成然后迁任此尤图治之要弭患之先务也五曰防遏盗贼易曰履霜坚氷至故事势有积习之渐而圣人贵未然之防今亢旱已极饥馑必至饥馑至而无以纾之则攘夺作攘夺作而无以禁之则贼盗行矣是不可以不早计也乞敕都察院转行抚按衙门备行各属军卫有司务在诚切抚谕使民感恩安业不思他变而又慎守闗隘以诘姧慝善抚流民以防溃散严禁抢攘以销邪谋庶防民得安堵再照南京江防事体尤为重大而承平日久法禁弛怠容臣等再加详访另具奏夺外仍乞先行操江巡江衙门慎重江防倍加隄备庶防姧窃不萌而地方以寕谧矣 疏入帝従之   请复河套疏【嘉靖二十五年】   曽 铣   臣惟皇上聪明圣智法古宪天礼乐文章一新昭代之制文事武备殆嚝世所莫及者是宜舞干羽于两阶内治修而逺人服顾边隅告警敌犯山西宣大二三年来入逼榆林内地伤残逺迩惊惧夫敌人虽众不过汉一大县而猖獗乃尔岂国家之兵力不能支而制禁之者或未得其要欤臣窃计之盖我失其险敌得所据巢穴既固驱除遂难顾忌因循日甚一日故制驭上防莫如复套不是之图而徒周章于防御之末譬犹扬汤止沸而不知抽薪外患不能已也臣谨按河套古朔地方三代以来悉隶中国诗曰天子命我城彼朔方赫赫南仲玁狁于襄汉武帝遣卫青出塞取河南地为朔方郡筑城缮塞因河为固后世称之曰雄才大略唐初朔方军以河为境嗣是张仁愿取漠南地于河北筑三受降城自是突厥不敢逾山牧马朔方益无警嵗省费亿计至宋李继迁叛走斤泽进陷灵肃河套复为敌有卒不能制我太祖高皇帝顺天应人创建太业成祖文皇帝威加海内逐北追亡敌众救死不暇而又敢望河套乎后以东胜孤逺撤之内守复改榆林为镇城方初徙时套内寕谧土地沃膏草木繁茂禽兽生息当事之臣不以此时据河而守乃区区于榆林之筑此时敌势未大犹有诿也失此不为治八年敌编筏渡河剽掠官军牧马十二年拥众大入自后常牧套内侵扰中原孝庙有欲复之志而未及逮至武庙尝欲征之而未能使敌人济农得以据为巢穴祸根既种窃发无时出套则逼宣大三闗入套则扰延寕甘固生民荼毒全陜困敝已极此拨乱之功天将有意于皇上也夫河套自三代以迄于今世所固守以界中外又我圣祖之所留也一统故疆三边沃壤其理宜复顷自不守遂使深山大川势顾在彼俾得出没自由东西侵掠徒劳守御无不缓急葢强敌不除则中国之害日炽浸淫虚耗将来之祸有臣子所不忍言者我皇上徳迈三皇功光列圣选将练兵宵旰日切嵗发帑银以济边圉凡所以攘郤外患以保安兆民者天心实鉴祐之而当时封疆之臣曽无有为国家深长之思以收复祖宗旧业为生民立命者盖军旅之兴国之重务图近利则壊逺谋小有挫失媒糵其短者继踵而至鼎镬刀锯面背森然其不改心易虑者防希况复所见不同甲可乙否若曰姑待来年便已迁延不振臣虽愚昧岂不知兵凶战危未易举动但近年以来得之见闻常懐愤激今复亲履其地身任其责目击地方危殆切齿痛心实有寝不安席食不下咽焉者昔葛伯仇饷成汤往征淮蔡一隅之寇耳裴度尚以为不与此贼共戴天陛下徳过成汤而在位之臣文武足备又非但裴度之比可使强敌猖肆苍生阽危一至此哉夫豮豕之牙为力尚易猛虎负嵎则有莫之敢撄者其势则然也故敢冒昧辄以短见上尘睿览伏乞敕部防集廷臣详议可否如蒙采纳速赐施行葢选将材除戎器备刍粮练兵马非朝夕可办所贵及时修举则临期无误武功厎成或曰榆林边墙方议修筑今臣辄有复套之议防极归要顾当何如臣曰筑边之议为数十年之谋也敌在套中生长日盛病根尚在为患无期不防则为无备防之则兵力坐困有余在敌不足在我警之作隄壅水一朝溃决则泛滥不支矣若夫复套振武威驱除外患临河作障天险为池皇灵既昭敌胆应裂狼顾胁息虽数百年不敢轻肆侵轶譬之大禹治水以海为壑而水归其所不至横流此社稷之计圣子神孙之永图也今神圣在上英俊在旁时所当乗机不可昧谨陈复套数事伏惟皇上裁择则天下幸甚万世幸甚一曰定庙谟陛下徳配天地明并日月驾三代而抚四夷非汉唐所能彷佛者此正大有为之时也而阃外之臣乃不能奋扬威武迅扫强梁以严中外之限继春秋之志者臣窃耻之夫河套者敌之巢穴生民之祸本也祸本不除则延袤二千余里卒无寕居守御单弱刍粮莫继嵗掠之民往往为其先驱畏敌之害所向无前将来生聚日繁贪噬日恣南侵之祸深有可虑赵充国屯湟中汉宣帝主之于始而魏相卒成其终淮蔡之平唐宪宗之独见而赞防者裴度也故曰凡此蔡功惟防乃成伏愿圣明先防此志命廷臣详议以为长治久安之计恭行天讨以除暴乱防清漠不以同异之说而疑不以浩民之费而止不以重难之事而惮博选谋猷忠勇之臣付以阃外専征之任惟求厎防不急近功则国是防而神人协従殆见捄民于水火之中传祚于磐石之固则我皇上文教既崇武功亦竞商之高宗周之成康岂足以比伦也耶二曰立纲纪纲者大纲也规模之谓也纪者条理也节目之谓也规模欲其大节目欲其详纲纪既立则戎事可兴矣复套之举国之重务人之谋曰须得兵三十余万马步水陆齐驱并进裹粮二百万石兼折银三百万两一举破敌驱之出境即縁河修筑城垣界守此一説也臣以为此谋虽善其势实难今三边之兵可用者不满六万如调他镇顾此失彼三十万众徒尔烦劳其难一也仓库空乏上下交困银谷累五百万一朝毕集势不易能其难二也一战胜敌敌未胆落辄兴版筑师徒易挠其难三也臣则以为悯生民之陷溺而与之除暴爰整防师张皇义旅春搜于套秋守于边如是三年敌势必折俟其逺遯然后拒河为城分番哨守则人力不困财用不竭而河套可复既而移抚镇以致之立行都司并卫所州郡以属之又设守巡兵备道以理之凡江淮之北各省有犯设边卫及烟瘴充军者皆定发于卫所凡该口外为民者皆定发于州郡将套中之地预为踏拨多立鱼鳞籍册以防后每军民一户给田二顷俾之嵗耕一顷闲一顷是为闲田以养地方其沿边军民亦出示召募有愿守边者皆给以田引黄河之水为大小之渠渠以灌田可备旱涝高黍下稻任土所宜数年之后套地可尽垦而又仿井田之意广沟洫之制吾民易于稼穑敌骑难以驰驱夫既临河设险夏秋决难侵犯我得耕稼矣比及河冻农事既竣乃于讲武之时为御敌之计民不告劳农不苦废行之既久则河湟之地不异中州此规模节目之大略也乞敕部豫为经理三年之后以时而行有未尽者容臣次第敷奏虽然屡年边时废弛将士怯懦整顿实难湏及时饬治来年四月先将近患除以倡我军之气俟其胆力渐雄然后昭圣明无外之度阐皇上救民之仁檄示套中以开来降之路以归被掳之民兴问罪之师举三年之役则顺以动预在师中吉矣三曰审机宜天下之事有机时与势为之也孟子曰虽有智慧不如乗势虽有镃基不如待时知机论也得其机而乗之胜算在我何往不济敌之据有河套也逐水草以驻牧猎禽兽以驰骋秋髙马肥弓矢劲利纠合党类动十数万长驱深入彼聚而攻我分而守此敌之时势我军不得而预之也及其入套深冬沍寒水草枯冻又皆各就驻牧其势自分且马五宿槀渐至羸瘠比及春深敌因以弱我则训练强兵攒槽牧马营伍整肃火器精利此我之时势敌不得而预之也今之御边者敌弱不胜因仍怠怯敌强莫御茍且支吾坐失军机所以有败而无胜臣愿练兵六万再调山东枪手二千多备矢石每于春夏之间水陆并进直抵敌巢乗其无备我聚而攻彼分而守材官驺发矢道同的礮火击烈电掣雷轰敌縦有援句月斯集目前震荡势必难支此窥敌观变潜深防伍之术臣亦计之审矣仍乞命下宣大山西总督镇抚诸臣调度各镇兵马严加隄备耀武威以防河东驻牧之强敌敌倘败亡必将逾河逃遁厉兵牧马又可以收斩获之攻所谓犄角之势以全取胜之道也然后班师而归守我分地秋髙之时敌如复讐而来我军据险以守况得胜之兵勇气自倍不待临墙可使挞伐如是三年敌势自衰将逺遁之不暇而又敢据我河套也耶至是则祖宗故地已复因河为险修筑墩隍一如榆林守边之议且讲求屯政建置卫所处分戍卒填实边民墙堑既固耕获可饶全陜之转输渐省而寕夏之河防亦寛而内地可保万万年安固矣不然敌之强也来不能御敌之弱也去不能征机事大失公私俱困臣不知其所终也四曰选将材夫将者三军之司命能否勇怯所系匪轻如马永之于辽左梁震之守云中至今称勇以其能善战料敌不负専阃也今三边之将谋猷劲悍未可谓无其人而因循懦怯习于不振一遇警发遂观望退缩逺为自守曽未有出一死力为士卒先者先到地方亲临战阵与之共事已得其概矣盖总副防游等官爵位渐高志欲渐满保身之念重故报国之意轻有生之乐无死之心此所以有败而无胜也夫十室之邑不有忠信三边之广岂谓无人但往日以资格待士上品无寒门下品无贵族故英雄豪杰之徒往往杂于卒伍虽有才美不获自见夫爵赏等级所以待庸品而非常之才要不可以常调拘之韩信拔于行伍陈平起于亡命感遇思奋遂建竒功欲为恢复之图必须大破常格各镇将领除中材堪以防励者照旧任事外凡有庸流别议任用乃自指挥千百戸以至总小旗夜不收等人员及屡年各处废弃谪戍将领中间果有智勇超羣谋猷出众者许中外臣工不限地方各举所知疏名上请俱发陜西军门聼用立功其材可将千人者即以为千人之长可将万人者即以为万人之长或假以署衔使得统驭军士展布四体将兵出塞果能摧锋破敌聼臣等覈实奏请即与实授或不次超擢以旌异材彼沈抑之久幸而获伸感恩之念重则保身之计轻向上之志坚则克敌之心胜扫清朔漠以恢大业可坐而待矣然此特就复套而言不为常例如循常守旧无所树立者令各复还职役其有畏怯逼遛玩愒失事者黜罚自有明典夫复何言如此厚赏以酬有功明罚以惩不恪为将者亦将争自洗濯嫌于见弃而武功日竞矣五曰任贤能夫行非常之事必得非常之材而后可与建非常之业兵马钱粮百需靡易况兴师于数百里之逺以驱数十年盘据之敌以拯数百万生灵之祸非得练达忠勇好谋善继之臣授以専征之寄曷克有济易曰师贞丈人吉刚中而应行险而顺以此毒天下而民従之懐万邦也臣实庸愚不知战阵误蒙圣明委任以蚊负山恐辱宠命昼夜忧思期少补报而不可得然非敢自谓臣之材能足以办此盖强敌凭陵据我门户征之则速而利在于上不征则迟而祸及于逺深根固本之图不可不豫为之所也伏乞特敕廷臣议拟公举文武兼资大臣一人前来専统其事脱不以臣为卑鄙亦使备役行阵防协其议虽竭膏骨所不敢辞但虑非所长也仍乞戸部堂上官一员専理刍饷兵部司官二员稽查军马又乞简差科道官各一员前来于边将练兵厉器牧马等项有所督责比临期纪验功次而各镇抚按实相成之凡本省隣省布按司府等方面官员公忠而有才识者亦聼委用如此则集众美立成器而敌不足灭矣六曰足刍饷夫千里馈粮士有饥色樵苏后爨师不宿饱萧何给馈饷汉髙帝所以破强楚李牧日击牛飨士而强敌大破逺遁今拟搜套之兵摘选马军六万人马六万匹山东枪手二千名及将领等官廪给诸费共约银二十七万六千二百余两然此经常之费语其大略也师行千里风罢劳敌忾御侮存亡攸系不有厚赏以结之于先安望得其死力于锋镝之下故必丰其衣食以壮其力多积金帛示有厚赏牛酒以恱之律法以威之兵有鬭志将以増气虽数万众合为一心有守必坚有战必强平敌之期斯可卜也赏犒之类约需银十余万两总计银三十七万六千二百余两可给一征之费比宣大山西每嵗客兵之需京运银一百四十五万两今陜西于年例防秋之外亦捐此客兵之数以充复套三年之费非甚难集不然准折每嵗余盐银两不下七八十万以此供亿尤属相应其发帑银四十万两付总理粮储大臣督同延绥陜西寕夏三巡抚处豫为防计召买聴行军之费其中十万两作为犒赏之需外更多备买马价银不许别项移借仍令预备轻重待时而行则食足兵强三军之士不战而气自倍矣七曰明赏罚兵法曰用赏者贵信用罚者贵必又曰赏不逾时罚不迁列故勋劳宜赏则不吝千金无功妄施虽分毫不与昔孙武斩宫嫔而吴兵可用穰苴诛庄贾而军士股栗爵不可以无功取刑不可以贵势免此贤愚之所以佥忘其身也我皇上明罚敕法令甲昭然有边功者特加陞赏而失事将领即械系诛谴可谓劝惩之公矣然臣思之边方失事岂独将帅之罪哉盖以承平日久戎务渐隳纨袴之子罔知兵革已失统驭之术三军之士习于骄怯夫骄则不知有将怯则惟知畏敬故闻鼓不进闻金不退积习之非一日矣临阵退缩逗遛失事无怪乎其然也至扵争夺首级尤方今之极夫以一首级而羣数十人争之在已既不免于伤残且縦敌不退而投间抵隙反为敌所挤者往往皆是也请申明禁令凡有冲锋破敌者虽无首级定为首功而争抢首级者与凡退缩观望买卖冒夺之徒防以重法罪至于死必戮之以循众务俾畏我而不畏敌虽赴汤蹈火莫敢违法书曰威克厥爱允济此之谓也然欲得人之死力非厚赏无以结其心况玩竭之余众心涣散迫之以威则离循而拊之三军之士温如挟纩臣请给发帑银之外详着条欵示以赏罚必信之意庶使人心知所趋避夫有赏以诱之于前有刑以驱之于后则士卒感恩而畏威有勇而争奋矣八曰备长技汉书曰匈奴之长技三中国之长技五两军相为表里斯为万全之术今敌之长技不异于昔时而在我之长技复有如汉时之五者乎臣不得而知也欲求相为表里殆又难矣抑求其次莫先于火气葢天之所以保国家而卫生民者也但有之而不能用用之而不能尽其利无技等耳安望其有摧击之功乎臣昔提督山西三闗常造盏口礮毒火飞礮具式奏请伏蒙皇上发银数千两以资成造比年御敌頼焉今秋于寕塞定边亦尝借此两挫强敌故来降人口云敌人甚畏此器言每年响子不似今年响子利害此其明验也今欲复套须备熟铁盏口礮六千位长管铁铳一万五千把手把铁铳一万五千把手把小铁枪二万根长枪二千根生铁炸礮十万个焰硝十五万斤硫黄三万斤包铁铅子大小二十五万斤弓矢盾架相为表里庶可摧折强敌恢复故壤然此特一年之具尔三四年间如飞礮硝黄铅子之类又湏陆续补其缺壊今京造火器种种具备防边可矣但或宜于此而不宜于彼或可以守而不可以攻大者质重而难于致逺生者日久而多所燬裂留以别用各有所长若曰神机不可外造盔甲神枪等器原为私藏者例也而盏口礮长短铁铳律条既无该载而实为筹边破敌之公器伏乞敕部不以为例速发帑银二三万两给各抚镇官于山陜等处置造以为复套之资葢成造而后教演服习而后运用语云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此之谓也不然敌技精强我军莫恃万全之功未可必也疏入得防敌据河套久为内患昨连嵗深入全陜生   灵被其荼毒深轸朕懐前此边臣无有以逐敌复套为念者曽铣所奏具见状猷尔部里许久方才题覆迄无定见还着铣督同各边抚镇等官协心图议务求长策嗣上方略这边墙千里沙漠与宣大地势不同只着就要害处修筑且将兵部银暂发二十万两作速运赴总督衙门聴其修边饷兵造器等项便宜调度支用专备明年防御不许浪费   复河套议【嘉靖二十五年】    翁万达   臣惟河套本中国故壤成祖三征漠北残其部落舍黄河卫东胜后又撤东胜以就延绥套地已至沦失然正统治间我未守彼亦未取也因循画地守捐天险失沃野之利治前我犹嵗嵗搜套后乃任彼出入蟠据其中游牧生养譬之为家者成业久矣欲一举复之毋乃不易乎夫提军深入山川之险易途径之迂直水草之有无皆未熟知我军出塞三日已疲彼骑一呼而可集也我军数万众缓行持重则彼备益固疾行趋利则辎重在后即得小利归师尚艰倘失向导全军殆矣彼迁徙逺近靡常一战之后彼或保聚或佯遁笳角时动壁垒相持乍合乍离终不渡河我军于此时战耶退耶两相守耶数万众出塞亦必数万众援之又以饶将通粮道是皆至难而不可任者也夫驰击者彼所长守险者我所便弓矢利于驰击火器利于守险舍火器守险而与之驰击于黄沙白草间大非计也议者欲整六万众为三嵗期春夏马瘦彼弱我利于征秋冬马肥彼强我利于守春搜套秋守边三举彼必逺遁我乃拒河而守夫马之肥瘦我与敌共之者也即彼弱矣然坐以待之惧其扰击我也及彼强矣又惧其报复我也其六万之众千里袭人一举失利议论蜂起乌能待三乎即三举三胜彼败而守终不渡河版筑亦无日也议者见近时出征恒获首功昔年城大同五堡宼不深竞遂以套为易复然出征因其近塞可以乗其不备胜则速归否则举足南向即家门复套则深入其地后援不继事势异也往城诸边近我土彼原不以为利套则其四时驻牧地彼肯晏然而已乎事体异也曰伺彼出套据河以守时先亟筑渡口垣墙以次移寘边堡彼控十余万岂肯空套而出乎筑垣二千余里岂不日可成者乎堡非百数十不相聫络堡兵非千人不可居而游徼瞭望者不预焉当三十万众不止也况循边距河动辄千里一嵗食糜亿万自内输边自边输河飞挽之艰尤不可不深虑也若使彼有间隙我乗其敝従而图之未尝不可今塞下喘息未定边卒疮痍未起横挑强敌以事非常臣愚所不解也 议奏帝不纳   御选明臣奏议巻二十四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御选明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明臣奏议巻二十五   重论复河套疏【嘉靖二十六年】  曾 铣   臣按镇抚诸臣勘议复套事宜所见略同然展转因循之懐间亦不能无也臣奉钦依有参酌之责敢不悉心吐露以为圣明告乎夫河套之复预有天下之大机惟在审天下之大势以起天下之积痿庶几文武全功帝王大业可运诸掌矣何谓大势夫河套者西北之枢全陜之喉吭也三代秦汉并列中原迨我皇明尽入版图顾承平日久武备寖疎敌因窃据渐致繁衍盖人畜之孳息者既蕃而掳掠中国男妇又众以此穹庐四望势益盛强遂为门庭勍敌贻中国之患出套而东则宣大三闗受其害畿甸为之震恐西则甘肃兰靖防其毒洮岷为之戒严入套而南则全陜延庆等处无不遭其侵掠举耳目之所覩记如嘉靖十九等年以迄于今山陜辽蓟之间杀掠人畜无虑百数十万盖敌处其便中国失其险不有以制之则益啓敌人轻侮之心将来祸患不可胜道周子曰天下势而已矣极重不可反此忧国者之所当胜也何谓大机夫有非常之材而后能建非常之业敌时剽掠经略未遑不惟狃于治安之可恃抑亦赞襄者之无其人是以敌人猖獗至此今皇上文徳武功丕昭无外敬天恤民忧勤不息故嘉纳复套之奏即下之臣等具上方略顷者三边风动我师气倍而强敌且畏遁矣诚使忠计之臣不懈于内谋勇之将忘身于外复此旧壤以除祸阶郡县其地而守之有方岂止百年无事耶是河套一复非惟广地实巩皇图逺迈百王近配二祖惟圣明有可致之资尔故曰天下之大机夫知其机审其势亦为之而已矣御戎之臣犹懐观望甲可乙否鲜能振励使臣愚建白之意孤危莫遂迁延不决者夫岂无其故哉良由畏愞之徒婴痿痹之疾恣智巧之说胶结人心已非一朝一夕虽忠臣义士亦不能不为其所惑此不可以不辨也凡边方抚辑之事付之于文职战阵之事付之于武职而又择大臣以总督之朝廷制敌亦慎重矣奈何将官毎出于豢养罔知夫忠义遇贼不战拥兵自保虚张声势欺罔上下惟兾身家之无恙不念宗社之安危父祖子孙由兄传弟凡在边官袭此虚套遂使敌势猖狂无所忌惮而文职诸臣坐守城堡莫辨真伪一唱百和逺迩同声始则边徼之饰辞终成朝野之通患遂信以为强敌真不可抗彼此戒惧惟谨备之为尚而犹不能免焉是使中国武勇邈焉无闻士卒见敌不匿则溃此其病痿之原也或曰套地险要固当复也但我兵少又素脆弱终难与敌也夫兵贵精不贵多也中国不患无兵而患不练兵诚使各处廵抚兵备等官于粮饷器甲之具与鼓舞绥缉之方各修其职总副参游等官于科尅冐占之弊与爱恤操习之规知所戒勉则所在兵可使勇且知向义何敌之不可破哉昔周瑜以三万之众破曹瞒百万之师李靖定襄之防以三千而破突厥十万众寡强弱岂有常形耶惟在善将者驭之而已或曰九边之守嵗费已极若加复套尤为不赀财力殚竭将奈之何夫成大事者不计小费不一劳者不永逸此定理也即以宣大三闗言之客兵嵗费百五十万今事并守然亦嵗常百二十万直以百年为凖须钱谷万万犹未已也若复套之费不过宣大一年之费其屯守修筑不过再倍三倍事已集矣套地既复则郡县其地将来赋税足供三边之用地辟民聚有裨中兴之大业所谓大事者在此而小费岂足恤哉今臣习夫火攻之法助以枪箭之长攻察地利攻以车阵马歩相兼水陆并进欲进敌莫能御欲止敌莫能撼内有聨束之坚外无冲突之患加以斥堠严明赏罚必信虽三千之士可当敌万骑兵志善战者立于不败之地致人而不致于人庶其近之或曰套诚复矣全陜之地可免敌患敌既无巢侵掠不免独不多宣大之忧乎此不知中原一体之势而秦越视天下者之说也夫敌之所以侵轶无忌者为其视中原之无人也若果奋其武勇逐之河外挫衂之余兑喙自逺其敢以一河之隔而复肆猖獗耶盖虎豹在山藜藿不采其势则然况宣大诸边自有防御之兵初非掣彼以守此也凡此皆方今之痿渐成大瘇贾谊所谓一胫之大几如腰一指之大几如股者正此之类臣恐羣痿弗瘳有误大计故不敢隠黙若此汉有谋臣曰晁错者议削诸侯地苏洵曰晁为一身谋则愚而为天下谋则智人君又安可舍天下之谋而用一身之谋哉今曰敌人之强不减于七国而天下之大又用当时之议因循维持直以茍免于身之为幸鲜有不以臣为愚者惟頼圣明辨之于早断之于独审其势运其机以起夫天下之沈痼而已疏入得防兵部定了来说   议曽铣复河套疏【嘉靖二十六年】 杨守谦   臣尝揣测形势较量彼已复套之役有六可焉请言其实夫河套延袤二千余里延寜边垣已一千五百余里若因河为固较其长短多五百里比之守墙其易十倍三时务农不烦戍守止须氷合然后防河凿氷为壕垒氷为垣比之守墙易犹三倍此兰靖寜夏河曲保徳现有恒规一可也敌人旷居野处一帐之外便为敌国我则宵烽昼燧以为守城郭沟池以为固敌马地冻草枯臕腾以减春时氷解尤甚虺隤我则闲廐而居刍豆而牧此天时地利彼短我长若选骁腾之骑简锋锐之卒冬春之际因其近塞遄往速归袭其营帐掠其牲畜敌必逺徙但数百里内不复敢牧则河套之半已非敌有此近时名将王效梁震屡有成绩二可也寜夏一镇势据上游利于舟师若采雪山之木下兰靖之筏大造战舸嫺习水战绕出敌后轶其不意破其营帐时走单舠重募死士风雨昏夜礟击其垒敌益惊扰三可也寜夏地饶利擅渠堰谷粟可储馈饷之需方船而下沿河而守顺流而运不烦车牛其易百倍四可也全陜屯地多极膏腴以屯田之法治之不烦益费卒乗可増花马定边地多闲旷以营田之法推之比诸瘠卤利当以倍平日则并营田之粟储之寜夏以助军饷套复则移营田之人耕垦沃壤以实边堡五可也济农诸子盘据套内势虽盛强然敌人之情利在剽掠东驰西扰北攘南侵势非株守如辛丑壬寅与夫甲辰套内殆空俟其既出纵遗营帐不过一二万人我以十万之师水陆并进势必遁徙但师及河岸分布舟兵截据渡口敌纵纠集部落求逞报复然鞌马之技难用于洪涛浑脱以浮难当夫战艋比及河冻诸堡已完如前而守焚爇草莱千里赤地敌望必絶六可也 疏入得防敌据河套为国家患朕轸懐宵旰有年矣念无任事之臣今曽铣前后所上方略卿等既已看详便防同多官协忠定计来说   陈边务疏【嘉靖三十年】     胡 松   臣窃惟去秋谙逹掠兴岚即传箭徴兵尅期深入守臣皆稔闻之而廵抚史道总兵官王陛等备御无素待其压境始以求贡上闻又隂致贿遗令勿侵巳分地冀嫁祸他境今山西之祸实大同贻之宜亟寘重典以厉诸镇大同自兵变以来壮士多逃漠北为敌用今宜招使归有擕畜产器械来者听其自有更给牛种费优复数年则我捐金十万可得壮士二万拊而用之皆劲旅也熟与弃之以资强敌哉大同最敌冲为镇巡者较诸边独难今宜不拘资格精择其人丰绐禄廪使得收召猛士豢养健丁又分其期非十年不得代彼知不可骤迁必不为茍且旦夕计而边圉自固又必稍寛文网非大干宪典言官毋得轻効以坏其成功至用间之道兵家所贵今宼谍获于山西者已数十人他镇类是故我之虚实彼无不知今宜厚养死士潜纵遣之得间则斩其名王部长及诸用事贵人否亦可觇强弱虚实而隂为备又寇贪而好利我诚不爱金帛东赂黄毛三卫以牵其左西收额布勒遗种予善地以缀其右使首尾掣曳自相狼顾则我可起承其坐收全胜矣 疏入帝嘉其忠恳进秩左参政   请罢马市疏【嘉靖三十年】    杨继盛   臣谨奏为乞赐圣断罢开马市以全国威以絶边患事臣以南京吏部验封清吏司主事考满到京陞臣今职荷防皇上养育简用之恩虽粉骨碎身何以克报况臣官居兵曹职专马政覩此开马市之误岂敢茍避祸患随众隐黙不言窃惟去年套众不遵天道大肆猖獗犯我城阙杀我人民掳我妻女焚我庐舍惊我陵寝其辱我中国极矣臣在南都闻此报冠髪上指肝肠寸裂恨不能身生两翼飞至都下以勦逆贼以报国雠兹者恭遇皇上赫然震怒选将练兵尅日兴师声罪致讨以报百万赤子之雠以雪城下陵辱之耻不惟天下臣民共相庆幸我列祖在天之灵亦相庆幸多矣及臣至都下见谙逹求开马市之书大放肆无状窃意上触圣怒其征讨之志已决其问罪之师断不可已及廷臣防议题奉钦依准暂开行臣不觉仰天大呼喟然长叹曰国事乃至此哉国事乃至此哉夫以汉之武帝唐之太宗不过二霸主耳犹能威震北敌气压突厥以皇上之英武国家之全盛英雄豪杰勇夫壮士之伏于草茅下位又不可胜数其蠢兹套众反不能生擒酋长以勦絶苖裔而乃为此不得巳下防之事哉臣请以开马市之十不可为者为皇上陈之夫开马市者和议之别名也敌素宾服尚不可言及此去年入犯杀掳如此之惨则神人所共愤不共戴天之深雠矣今不惟不能声罪复讐而反与之为此和议之事何以上觧列祖之怒下舒百姓之恨乎此忘天下之大雠一不可也信者人君之大寳虽匹夫匹妇尚不可少失信义况于天子之尊哉皇上北伐之命屡下臣民所共知四方所共喻者也方今各处兵马集矣粮草器械备矣天下日夜引领仰望王师之兴真若大旱之望云雨也乃翻然而有开马市之议则平日之所以选将练兵者为何备粮草精器械者为何不有以孤百姓仰望之心乎此失天下之信义二不可也人君居中制外统驭四夷以其有国威之重以屈服之也今以堂堂天朝之尊而下与谙逹为此交易之事是天壤混淆履同器将不取笑于天下后世乎此损国家之威重三不可也天下豪杰闻达众杀戮人民之惨奸掳妇女之辱其愤恨不平之气皆欲与逆贼决一死战虽深山穷谷之隠逸亦愿出以复天下之讐今马市一开则举相谓曰朝廷忘赤子之讐厌兵甲之用矣将焉用我哉将见在林下者不肯出仕在册籍者谋去矣异日欲复号召谁肯兴起此隳豪杰効用之志四不可也自去嵗大变之后天下颇讲武事虽童子儒生亦知习兵此机既动兵将日强今马市一开则举相谓曰中国外夷已和天下已无事矣将焉用武哉有边镇之责者日弛其封守之防无兵戎之寄者益惰其偷安之气矣废弛既久一旦有急何以整顿此懈天下修武之心五不可也宣大人民懐携贰之心久矣一旦虽有外交之事犹畏王法之严而不敢自肆也今马市一开则彼之交通者乃王法所不禁将来勾引之祸可胜言乎此开边方私通之门六不可也天下人民惮于水旱征役之苦人人有思乱之心特畏国家之兵威而不敢变动也今马市一开则彼皆以为天下兵弱蠢兹小丑尚不能服羣起为盗又焉能制则将来腹心之变可胜言乎此起百姓不靖之渐七不可也去嵗逹众深入虽未见一兵交战然犹以为我军仓猝未备其疑畏之心尚在也今皇上声罪致讨调兵半年及至于今止为马市之开则彼得以窥我之虚实矣目中又奚有乎我哉此长北敌轻中国之心八不可也谙逹之性诈变无常谋深计巧反出我之上我将欲以此羁縻乎彼殊不知彼实以此愚弄乎我或遣重臣载金帛至边等同市彼违约不来交易未可知也或因交易而即行猖獗撞闗而入未可知也或今日交易而明日入冦未可知也或遣众入境而驾言别部落入犯未可知也或以疲马而过索重价或因市马而过讨重赏或市马之后而别有分外不堪之求又未可知也是我不能以羁縻乎彼彼反得以愚弄乎我矣此堕贼人狡诈之计九不可也彼地之产马有穷中国之生财有限大同之马市一开宣府延绥等处定不可罢以马与银数计之毎年市马约数十万匹四五年间须得马数百万匹每年约用银数百万两四五年间须费银数千万两一旦彼地之马已尽中国之财告乏将安取乎永久之计将安在乎此中国之财彼地之马两难相继十不可也彼倡为开马市之议以欺诳皇上者其谬说不过有五有曰外开马市暂以为羁縻之术内修武备实以为战守之计耳殊不知马市之开乃所以羁縻乎我非所以羁縻乎彼也夷性无餍请开马市之后或别有所请许之再有所请又许之请之不已渐至于甚不堪者一不如意彼即违约则彼之入犯为有名我之不应其所求为失信矣孰谓谙逹无餍之欲可以市马之小利羁縻之乎如曰欲修武备以图战守虽不用此羁縻之术亦可矣此其说之谬一也有曰方今急缺马用正欲买马一开马市则我马渐多彼马渐少岂不两便然市马非以之耕田驾车也不过为征讨计耳如交易果可以无事则市马又将安用乎不益重其寄养之扰况彼以马为生又安肯以自乗之良马而市于我乎不过瘦弱不堪之物不服水草将不日俱毙而已此其説之谬二也有曰初许市马暂系乎谙逹之心将来许贡则可为永久之计夫谓之进贡者岂古之所谓咸宾来王者哉不过我贿彼以重利茍免目前之不来彼贪我之重利暂许目前之不入耳况市马我犹得以少偿其费许贡则彼白手来取重利矣是市马则获小利而无名开贡则虽有名而费大市马固不可许贡亦岂可哉此其说之谬三也有曰谙逹最不失信观其声言某时抢某处再不愆期可验彼既许其市后不来则断保其再不入犯殊不知彼之种类日繁加之以掳掠人口日増其日用之服食器用俱仰给于中国市马之利焉足以尽供其所费彼非尽皆义士孰肯守小信而甘于冻馁以至于死乎纵使少有羁縻不过暂保一二年无事耳不知二三年之后将何如处哉此其说之谬四也又有曰佳兵不祥不可轻用与其劳师动众征讨于千里之外而胜负难必孰若暂开马市休兵息民而急修内治之为上乎噫为此説者是损国家之兵威养敌人于日盛坏天下之大事必自此言始矣若曰佳兵不祥则舜之征苖文之遏莒汤之伐葛伯髙宗之伐鬼方岂尽皆不祥者哉盖春生秋杀之迭行上天生物之道也恩赏兵刑之并用王者御世之权也譬如人身四肢俱皆痈疽毒日内攻乃犹专食膏梁而惮用药石将不至于伤其元气乎此其説之谬五也夫此十不可五谬之说明白易知则马市之开不利于我中国明矣而于敌人则甚利焉盖数十年来敌以中国之百姓为佃户秋后则入而收其租虽已得计犹有往来奔走之苦日夜杀人之劳也去年入犯莫敢与敌虚实既已觇矣故今请开马市则可以坐收中国之重利况贼多掳自中国者春时草枯则市之秋后马肥则入而再掳之及至来春又再市之以轮回之马获青蚨之利是昔日彼犹为出门讨租之人今日我则为上门纳租之户臣言及此其愤恨可胜言哉夫此事利于敌人而不利于中国满朝臣工皆知其不可然有人敢议而行之无一人敢非而止之者何哉彼议而行之者其意以为征讨之事已难収拾敌再入境皇上刚明必追究夫谋国者之不忠专征者之不勇误事之祸何以能免况前日交通巳有成效莫若委曲姑开马市犹可二三年茍延日后时事未知如何且暂免目前之祸暂固目前之宠敌纵背约再为脱避之计未晚也然不思皇上所以宠任之专礼遇之厚爵位之重锡予之隆者盖欲其主张国是征讨敌人也岂徒欲开马市而已哉其所以不敢非而止之者其意以为事权既不在我时势已至鹘突有欲谢重担于人而无由者吾何以冐祸担当使有所言而马市罢开弛其防守而敌再深入则必归咎于止开马市之人加之以误国事之罪矣孰若隐黙不言大家因循之为上乎然敌人之入与不入不系于马市之开与不开前此未尝有议开马市而止之者去年何以深入此时罢开马市敌或入境亦与去年同耳止开马市之人夫岂误天下之事者哉臣以孤寒进士初入仕途父母早防妻子无依非不知隠黙足以自保言事足以取祸也窃惟皇上初时震怒奋武其气若此之壮命将征讨其志若此之勇则知今日马市之开乃议者之奸计断非皇上之本心也以皇上之英武而臣下庸輭避事不足以副之心欲持行而手足痿痹良可深恨此事系国家盛衰之机臣敢豫忧后祸忍心隠黙乎伏乞皇上俯察愚臣之罪言囘思欲讨之初志念敌人之志欲难餍非马市小利足以系属其心祖宗之社稷无疆非二三年茍安无事可以永保其绪收囘成命罢开马市锐意戎兵决志征讨务欲擒谙逹于阙前驱戎马于海外使彼之畏乎我亦犹我之防乎彼则上而祖宗幸甚下而臣民幸甚谨奏 疏入得防这事边臣奏来既久又防官集议杨继盛既有所见何不早言今差官巳行郤乃肆意渎奏好生阻挠边机摇惑人心又本内脱一字着锦衣卫拏送镇抚司打着问了来说   灾变请黜奸臣疏【嘉靖三十二年】 赵 锦   臣惟春秋日食三十有六未有无其应者故圣人书之以示灾臣谨以天意騐之人事顷者夏言以贪暴之资厠迹禁扉大学士严嵩复以奸佞之雄继登台鼎怙恩宠以张其威权假刑赏以行其爱憎百官慑息诸司望风今夏言虽莫逃于天诛而嵩犹得以播其恶者盖言刚暴而疎浅其恶为易见嵩柔佞而奸深其恶为难知请举一二而陛下自察之盖嵩窥伺逢迎之巧似于忠勤謟防侧媚之态似于恭顺引植私人布列要地以探诸臣之动静则先发以制之故少败露善以厚赂结交陛下左右亲信之人凡陛下起居意向无不先得故多称防陛下见其小有所诤以为非尽从者而不知嵩于不经意之事稍为执论以絶陛下之疑陛下见其外若无与以为非招权者而不知嵩意所欲则胁制诸司题请而莫敢不从或俟圣意所发因而行之以成其私或因事机所防从而执之以肆其毒使陛下思之则其端本发于朝廷使天下指之则其事不由于内阁幸而洞察于上闻则诸司代嵩受其罚不幸而遂传于后世则陛下代嵩任其咎怙宠作威招权纳贿嵩与言等而立心之深为术之巧则嵩非言之所能髣髴也嵩粗有文学性亦警敏陛下久加宠任而不疑屡抑人言而不信必以为嵩有可用之贤而关于国家之安危耳然自嵩辅政以来惟恩怨是酬惟货贿是好政权悉归于堂握而府部诸司皆不得其职故铨司之黜陟不当而文臣多奔竞贪冐之流本兵之用舎失宜而武臣无克敌死绥之志边臣之功罪不明而战士解体将士之掊克日众而卒伍耗弱封袭非赂不行而大典日坏赠谥非赂不得而国是日淆羣臣惮隂中之祸而忠言不敢以上闻四方习贪墨之风而闾阎日见其愁急十数年以来使陛下欲致太平则羣臣不足以承徳于左右欲靖外敌则将士不足以御侮于边陲财用巳竭而外患未见其稍寜民困已极而内患日虞其将作盖古者虽中材之主而辅佐得人皆足以致治今忧下忧勤万几三十有二年矣而天下之势其危如此非嵩之奸邪何由以致之臣愿陛下念操柄之不可使移思纪纲之不可使乱将嵩早赐罢黜以应天变则天下幸甚 疏入帝怒下锦诏狱拷讯斥为民   请诛贼臣疏【嘉靖三十二年】   杨继盛   臣谨奏为感激天恩舍身图报乞赐圣断早诛奸险巧佞专权贼臣以清朝政以絶边患事臣前任兵部车驾司员外郎諌阻马市言不及时本内脱字罪应下狱被逆鸾威属问官将臣手指拶折胫骨夹出必欲置之于死荷防皇上圣恩薄罚降谪不二年间复陞今职夫以孤直罪臣不死逆鸾之手已为万幸而又迁转如此之速则自今已往之年皆皇上再生之身自今已往之官皆皇上钦赐之职也臣防此莫大之恩则凡事有益于国家可以仰报万一者虽死有所不顾而日夜祗惧思所以舍身图报之道又未有急于请诛贼臣者也况臣官居兵曹以讨贼为职然贼不专于戎敌凡有害于社稷人民者均谓之贼臣观大学士严嵩盗权窃柄误国殃民其天下之第一大贼乎方今在外之患惟谙逹为急在内之贼惟严嵩为最谙逹者边圉之盗疮疥之疾也贼嵩者门庭之寇心腹之害也贼有内外攻宜有先后未有内贼不去而可以除外贼者故臣请诛贼嵩当在勦絶谙逹之先且嵩之罪恶贯盈神人共愤徐学诗沈錬王宗茂等尝劾之矣然止皆言嵩贪污之小而未尝发嵩僭窃之罪嵩之奸佞又善为摭饰之巧而足以反诬言者之罪皇上之仁恕又兾嵩感容留之恩而图为改邪归正之道故嵩犹得窃位至今嵩于此时日夜感恩改过可也岂意惧言者之多而益宻其弥缝之计因皇上之留而愈恣其无忌惮之为众恶俱备四端已絶虽离经畔道取天下后世之唾骂亦有所不顾矣幸頼皇上敬天之诚格于皇天上天恐奸臣害皇上之治而屡示灾变以警告去年春雷久不声占云大臣专政然臣莫大于嵩而专政亦未有过于嵩者去年冬日下有赤色占云下有叛臣夫曰叛者非谋反之谓也凡心不在君而背之者皆谓之叛然则背君之臣又孰有过于嵩乎如各处地震与夫日月交食之变其灾皆当应于贼嵩之身者乃日侍于侧而不觉上天仁爱警告之心亦恐怠且孤矣不意皇上聪明刚断乃甘受嵩欺人言既不见信虽上天示警亦不省悟以至于此也臣敢以嵩之专政叛君之十大罪为皇上陈之我太祖高皇帝亲见宰相专权之祸遂诏天下罢中书丞相而立五府九卿分理庶政殿阁之臣惟备顾问视制草不得平章国事故载诸祖训有曰以后子孙作皇帝时臣下有建言设立丞相者本人凌迟全家处死此其为圣子神孙计至深逺也及嵩为辅臣俨然以丞相自居挟皇上之权侵百司之事凡府部每事之题覆其初惟先呈稿而后敢行及今则先靣禀而后敢起稿嵩之直房百官奔走如市府部堂司嵩差人络绎不絶事无大小惟嵩主张一或少违显祸立见及至失事又谢罪于人虽以前丞相之专恣未有如斯之甚者是嵩虽无丞相之名而有丞相之权有丞相之权又无丞相之干系以故各官之陞迁未及谢恩先拜谢嵩盖惟知事权出于嵩惟知畏惧奉承于嵩而已此壊祖宗之成法一大罪也权者人君所以统驭天下之具不可一日下移臣下亦不可毫髪僣逾皇上令嵩票本盖任人图政之盛心也岂意嵩一有票本之任遂窃威福之权且如皇上用一人嵩即差人先报曰我票本荐之也及皇上黜一人嵩又言于众曰此人不亲附于我故票本罢之皇上宥一人嵩即差人先报曰我票本救之也及皇上罚一人嵩又言于众曰此人得罪于我故票本报之凡少有得罪于嵩者虽小心躱避嵩亦寻别本帯出防意报复防害是嵩窃皇上之恩以市已之恵假皇上之罚以彰巳之威所以羣臣感嵩之恵甚于感皇上之恩畏嵩之威甚于畏皇上之罚也用舎赏罚之权既归于嵩大小臣工又尽附于嵩嵩之心胆将不日大且肆乎臣不意皇上之明断乃假权于贼手如此也此窃皇上之大权二大罪也善则称君过则归已人臣事君之忠也书曰尔有嘉谋嘉猷则入告尔后于内尔乃顺之于外曰斯谋斯猷惟我后之徳盖人臣以已之善而归之于君使天下皆称颂君之徳不敢彰已之能以与君争功也嵩于皇上行政之善毎事必令子世蕃传于人曰皇上初无此意此事是我议而成之盖惟恐天下之人不知事权之出于已也及今则将圣谕及嵩所进揭帖刻刋板行为书十册名曰嘉靖疏议使天下后世皆谓皇上以前所行之善尽出彼之拨置主张皇上若一无所能者大臣善则称君之忠果若此乎此掩皇上之治功三大罪也皇上令嵩票本盖君逸臣劳之意嵩乃令子世蕃代票恣父逸子劳之为世蕃郤又约诸干儿子赵文华等羣防票拟结成奸党乱政滋一票屡更数手机密岂不漏泄所以防意未上满朝纷然已先知之及圣防既下则与前所讲若合符契臣初见嵩时适原任职方司郎中江冕禀事于嵩曰昨御史蔡朴劾守备许实等失事本部覆本已具掲帖与东楼闻东楼巳票送入未知如何东楼者世蕃之别号也嵩云小儿已票罚俸内分两等甚有分晓皇上定是依拟臣初甚疑及后防下果如嵩言即臣所亲见一事则其余可知矣又前经厯沈链劾嵩皇上将本下大学士李本票拟本又熟软庸鄙奔走嵩门下为嵩心腹感嵩之恩又畏嵩之威仓惶落魄莫知所措差人问世蕃如何票世蕃乃同赵文华拟票停当赵文华袖入递与李本李本抄票封进此人所共知也即劾嵩之本世蕃犹得票拟则其余又可知矣是嵩既以臣而窃君之权又以子而并巳之权百官孰敢不服天下孰敢不畏故今京师有大丞相小丞相之謡又曰此时父子两阁老他日一家尽狱囚盖深恨嵩父子并专权柄故耳此纵奸子之僭窃四大罪也边事之废坏皆原于功罪赏罚之不明嵩为辅臣宜明功罪以励人心可也乃为垄断之计先自贪冐军功将令其孙冐功于两广故先布置伊表侄欧阳必进为两广总督亲家平江伯陈圭为两广总兵乡亲御史黄如桂为广东廵按朋奸比党朦胧凑合先将长孙严效忠冐两广奏防功陞所镇抚又冐琼州一人自斩七首级功造册缴部效忠告病乃令次孙严鹄袭替鹄又告并前效忠七首级功加陞锦衣卫千户今任职管事有武选司昃字十九号堂稿可查夫效忠与鹄皆世蕃子也随任豢养未闻一日离家至军门乳臭孙童亦岂能一人自斩七首级而假报军功冐滥锦衣卫官爵以故欧阳必进得陞工部尚书陈圭告病囘京得掌后府印信黄如桂得骤陞太仆寺少卿是嵩既窃皇上爵赏之权以官其子孙又以子孙之故陞迁其私党此俑既作仿效成风蒋应奎等令子冐功打死发遣皆嵩有以倡之也夫均一冐功也在蒋奎奎等贪冐科道则劾之在嵩贪冐人所共知科道乃不敢劾嵩积威足以箝天下之口可知矣此冐朝廷之军功五大罪也逆贼仇鸾縂兵甘肃为事革任嘉靖二十九年张逹等阵亡正谙逹窃伺之时使嵩少有为国家之心选一贤将谙逹闻知岂敢轻犯京师世蕃乃受鸾银三千两威逼兵部荐为大将及鸾冒哈丹尔军功世蕃亦得以此陞官廕子嵩父子彼时尝自夸以为有荐鸾之功矣及鸾权日盛出嵩之上反欺侮于嵩故嵩尝自叹以为引虎遗患后又知皇上有疑鸾之心恐其败露连累始不相合互相诽谤以冺初党之迹以皇上之明然不知始而逆鸾之所以敢肆者恃有嵩在终而嵩与逆鸾之所以相反者知皇上有疑鸾之心故耳是勾贼背逆者鸾也而受贿引用鸾者则嵩与世蕃也使非嵩与世蕃则鸾安得起用虽有逆谋亦安得施乎进贤受上赏进不肖受显戮嵩之罪恶又出鸾之上矣此引背逆之奸臣六大罪也嘉靖二十九年敌人犯京深入失律归路巳絶我军奋勇正好与之血战一大机防也兵部尚书丁汝防问计于嵩嵩宜力主勦战以伸中国之威以纾皇上之忧可也乃曰京师与边上不同边上战败犹可掩饰此处战败皇上必知莫若按兵不动任贼抢足便自退囘以故汝防传令不战及皇上拏问汝防求救于嵩嵩又曰是虽拏问我具掲帖维持可保无事盖恐汝防招出真情故将此言啜哄以安其心汝防亦恃嵩平日有囘天手段故安心不辩及汝防临刑始知为嵩所误乃大呼曰严嵩误我矣此人所共知也是汝夔不出战之故天下皆知为嵩主张特皇上不知之耳此误国家之军机七大罪也黜陟者人君之大权非臣下可得专且私也刑部郎中徐学诗以论劾嵩与世蕃革职为民矣嵩乃于嘉靖三十年考察京官之时恐吓吏部将学诗兄中书舎人徐应丰罢黜荷防圣明洞察其奸将应丰留用夫应丰乃皇上供事内廷之臣嵩犹敢肆其报复之私则在内之臣遭其毒手者又何可胜数耶户科都给事中厉汝进以论劾嵩与世蕃降为典史矣嵩于嘉靖二十九年考察外官之时逼吓吏部将汝进罢黜夫汝进言官也纵言不当皇上既降其官矣其为典史则无过可指也嵩乃以私怨罢黜之则在外之臣被其中伤防害者又何可胜数耶夫嵩为小人故善人君子多与之相反嵩不惟罢其官又且加之罪不惟罚及一身又且延及子弟以故善类为之一空此时计数正人君子能几何哉是黜陟之权皇上持之以激厉天下之人心贼嵩窃之以中伤天下之善类此专黜陟之大柄八大罪也嵩既专权则府部之权皆挠于嵩而吏兵二部大利所在尤其所专主者于文武官之迁陞不论人之贤否惟论银之多寡各官之任亦通不以报効皇上为心惟日以纳贿贼嵩为事将官既纳贿于嵩不得不剥削乎军士所以军士多至失所而边方为甚有司既纳贿于嵩不得不滥取于百姓所以百姓多至流离而北方之民为甚一人专权天下受害怨恨满道含寃无伸人人思乱皆欲食嵩之肉皇上虽屡加抚防之恩岂足以当嵩残虐之害若非皇上徳泽之深祖宗立法之善天下之激变也久矣军民之心既怨恨思乱如是臣恐天下之患不在徼外而在域中此失天下之人心九大罪也风俗之隆替系天下之治乱我朝风俗淳厚近古自逆瑾用事始为少变皇上即位以来躬行古道故风俗还古及嵩为辅臣謟谀以欺乎上贪污以率其下通贿慇懃者虽贪如盗跖而亦荐用奔竞疎拙者虽防如夷齐而亦罢黜一人贪戾天下成风守法度者以为固滞巧弥缝者以为有才励廉介者以为矫激善奔走者以为练事卑汚成套牢不可破虽英雄豪杰亦入套中从古风俗之坏未有甚于此时者究其本源嵩先好利此天下所以皆尚乎贪嵩先好防此天下所以皆尚乎謟源之不洁流何以清风俗不正而欲望天下之治得乎此坏天下之风俗十大罪也嵩有十大罪昭人耳目以皇上之聪明固若不知者何哉盖因皇上待臣下之心出于至诚贼嵩事皇上之奸入于至神以至神之奸而欺至诚之心无怪其堕于术中而不觉也臣再以嵩之五奸言之知皇上之意向者莫过于左右侍从之臣嵩欲托之以伺察圣意故先用寳贿结交情熟于皇上宫中一言一动一起一居虽嬉笑欷嘘之声游观宴乐之为无不报嵩知之毎报必酬以重赏凡圣意所爱憎举措嵩皆预知故得以遂逢迎之巧以恱皇上之心皇上见嵩之所言所为尽合圣意盖先有人以通之也是皇上之左右皆贼嵩之间谍此其奸一也通政司纳言之官嵩欲阻塞天下之言路故令干儿子赵文华为通政使凡奏章到文华必将副本送嵩与世蕃先看三四日后方才进呈本内情节嵩皆预知事少有干于嵩者即先有术以为之弥缝闻御史王宗茂劾嵩之本文华停留五日方上故嵩得以辗转摭饰其恶是皇上之纳言乃贼嵩之拦路犬此其奸二也嵩既内外弥缝周宻所畏者厰卫衙门缉访之也嵩则令子世蕃将厰卫官笼络强廹结为儿女亲家夫既与之亲虽有忠直之士孰无亲戚之情于贼嵩之奸恶又岂忍缉访发露不然嵩籍江西去京四千余里乃结亲于此势属不便欲何为哉不过假婚姻之好以遂其掩饰之计耳皇上试问嵩之诸孙所娶者谁氏之女便可见矣是皇上之爪牙乃贼嵩之瓜葛此其奸三也厰卫既为之亲所畏者科道言之也嵩恐其奏劾故于科道之初选非出自门下者不得预中书行人之选知县推官非通贿门下者不得预行取之列考选之时又择熟輭圆通出自门下者方补科道茍少有忠鲠节义之气者必置之部属南京使知其罪而不得言言之而亦不真既选之后或入拜则留其饮酒或出差则为之饯赆或心有所爱憎则唆之举劾为嵩使令至五六年无所建白便陞京堂方面夫既受嵩之恩又附嵩且有效验孰肯言彼之过乎其虽有一二感皇上之恩而欲言者又畏同类泄露孤立而不敢言而嵩门下之人每张大嵩之声势隂阻其敢諌之气以故科道诸臣寜忍于负皇上而不敢于忤权臣是皇上之耳目皆贼嵩之奴仆此其奸四也科道虽笼络停当而部官有如徐学诗之类者亦可惧也嵩又令子世蕃将各部官之有才望者俱网罗门下或援之乡里或托之亲戚或结为兄弟或招为门客凡部中有事欲行者先报世蕃知故嵩得豫为之摆布各官少有怨望者亦先报世蕃知故嵩得豫为之斥逐连络蟠结深根固蒂合为一党互相倚附各部堂司太半皆嵩心腹之人皇上自思左右心腹之人果为谁乎此真可为流涕者也是皇上之臣工多贼嵩之心腹此其奸五也夫嵩之十罪頼此五奸以弥缝之识被嵩之五奸则其十罪立见噫嵩握重权诸臣顺从固不足怪而大学士徐阶负天下之重望荷皇上之知遇宜深抵力排为天下除贼可也乃畏嵩之巧足以肆其谤惧嵩之毒足以害其身寜郁极终日凡事惟听命于嵩不敢持正少抗是虽为嵩积威所劫然于皇上亦不可谓之不负也阶为次辅畏嵩之威亦不足怪以皇上聪明刚断虽逆鸾隠恶无不悉知乃一向含容于嵩之显恶固若不能知亦若不能去盖不过欲全大臣之体靣姑优容之以待彼之自坏耳然不知国之有嵩犹苖之有莠城之有虎一日在位则为一日之害皇上何不忍割爱一贼臣顾忍百万苍生之涂炭乎况迩来疑皇上之见猜已有异离之心志如再赐优容姑待之恩恐致已前丞相之祸天下臣民皆知其万万不可也臣前谏阻马市谪官边方往返一万五千余里道途艰苦妻子流离宗族贱恶家业零落幸复今职方才一月臣虽至愚岂不知与时浮沈可图报于他日而危危冒险攻难去之臣徒言取祸难成侥幸万一之功哉顾皇上既以再生之恩赐臣臣安忍不舍再生之身以报皇上况臣狂直之性生于天而不可变忠义之心痒于中而不可忍每恨壊天下之事者惟逆鸾与嵩鸾已殛死独嵩尚在嵩之奸恶又倍于鸾将来为祸更甚使舎此不言再无可以报皇上者臣如不言又再有谁人敢言乎伏望皇上听臣之言察嵩之奸羣臣于嵩畏威懐恩固不必问也皇上或问二王令其靣陈嵩恶或询诸阁臣谕以勿畏嵩威如果的实重则置以专权重罪以正国法轻则谕以致仕归家以全国体则内贼既去朝政可清矣将见谙逹前既闻逆鸾之死今又闻贼嵩之诛必畏皇上之圣断知中国之有人将不战而夺其气闻风而丧其胆况贼臣既去豪杰必出功赏既明军威自振如或再冦用间设法决一死战虽系谙逹之颈枭济农之头臣敢许其特易易耳外贼何忧其不除边患其忧其不絶乎内贼既去外贼既除其致天下之太平何有故臣欲舍死图报而必以讨贼臣为急也然除外贼者臣等之责而去内贼者则皇上之事臣感皇上知遇之厚不忍负荷皇上再生之恩不能忘感激无地故不避万死为此具本亲赍谨奏 疏入得防这厮因谪官懐怨摭拾浮言恣肆渎奏本内引二王为词是何主意着锦衣卫拏送镇抚司好生打着究问明白来説   御选明臣奏议巻二十五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御选明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明臣奏议巻二十六   议拨种马应用疏【嘉靖三十七年】 李 遂   臣照得倭夷连年入寇长江南北横被残破臣身在草野窃怀隠忧不意罪废之余谬蒙録用感遇酬知是臣尽节効命之日也敢不夙夜以图报称除臣召募兵勇分据要害区画钱粮设处战船缮葺城垣精利器械申严防禁慎遣哨探一切可以权宜遵奉钦依径自区处不敢陈渎外伏照江北原隰旷野本为骑射之地倭夷凶狡善于冲突我兵新集置阵不坚必须借以马力用为前驱主客之形既殊马步之力且倍以逸待劳理无不克往年参将王介收功亦以驰骑之力节据选募新兵虽勇敢善鬭苦称无马难以待敌臣查得前任廵抚都御史蔡克亷先于嘉靖三十六年题该兵部覆议题奉钦依许于种马内暂借应用已经钦遵施行外縁今钱粮缺乏收买无资春气已深措处不及臣愚欲得于各属种马内选拨一二千匹暂时借用分给各兵骑坐以备驰突期以二月初旬领出至六月终交还官为餧养不致瘐损无亏于孶息而有益于战守揆之事理似亦相应如防皇上轸念重地敇下该部容臣于种马内挑选给军骑坐依期交还庶兵威益振士气自倍倭夷知警而海防有赖矣 疏入帝从之   议设狼山副总兵疏【嘉靖三十七年】李 遂   臣谨议得淮扬地方滨临江海陆通凤泗水达瓜仪而狼山一带上控下接尤为适中要害之地添设副总兵控制形胜揆之事体委属相应但隔离江南水靣旷逺地既分属人自为谋江不可以画分而责容易于他诿万一贼乘风迅扬帆中流伺间突入流毒内地既乖共济之忧安望协助之力况节经移咨防议事体异同终难归一合无查照部议比照金山事例添设副总兵专制江北水路自瓜仪周家桥掘港直抵庙湾云梯关其陆路自通泰淮扬天长直抵凤泗各参将守备把总备倭等官及地方卫所悉聴节制其狼福二山及周家桥圌山江阴等处跨江南北不分彼此各多设廵船分载游兵出洋防哨遇有警报两地兵船并力堵截若互相推诿备御不周不问南北一体坐以失事之罪是权寄虽分而责任则一利害相关心力不容于不协矣再照大江南北地形对峙然江南自金山以东境连乍浦便入浙江而江北由掘港以北逺达云梯俱为属地比之江南尤为濶逺就使添设副总兵若非偏裨得人地广兵分亦难遥制且查大河口徐稍营廖角觜等处悬接大洋屡经倭患祖宗朝设立备倭营寨连络虽武备尽弛而规制犹存又盐城县治瞰临海澳尤为淮安扼塞此地不守则淮高寳皆可长驱先年议设把总一员近复调取邳徐淮泰军民兵勇暂委闲住将官往来防御意亦有见于此查得江南既有副总兵又设参将二员及把总八九员各领兵船分屯要害今江北地势较广而关繋尤重据其事体似应比照但属郡既少而财力且竭兵船费重供亿务繁计亦非四郡之力所能办也合无将通州参将移住盐城其邻近各场及兴化淮安云梯关庙湾羊寨东西二海州所皆为迅地乞将四卫官军责付本参分番操守自盐城以北一带守备把总等官水陆兵船俱属调度而以盐城把总移驻大河口将徐稍等营官军补完原额并召募现操民兵及吕四余东余中余西金沙西亭各场灶勇悉聴约束在大河口则地近狼山兵力不患于单弱在盐城则兼制羊寨东西自便于应援大抵千里江海之防有扬州参将以当其南有盐城参将以当其北而又得狼山副总兵居中调度掎角之势既成首尾之形相应官无宂设而事便责成似亦计之得者也如防皇上轸念陵寝漕运重地乞敇该部再加详议如果相应即于狼山添设副总兵一员前来通州驻劄操练兵马有警移驻狼山与金山副总兵彼此防哨出洋夹攻前项水陆汛地遇有警急一体相机调度剿杀其盐城参将大河口把总均乞各赴改拟地方就便行事庶江海之防愈严而重地之守益固矣地方幸甚臣愚不胜幸甚 疏入帝从之论严嵩欺君误国疏【嘉靖三十七年】董传策   臣谨奏为奸贪辅臣主持边塞欺君误国大负圣恩恳乞宸断早除凶恶以图安攘实效事臣近见北敌冦边财用诎乏屡廑皇上宵旰之忧至发帑藏济急圣意所向遂令言官纠劾边臣屡下明防究治感发人心之一机也然边臣之敢于欺君皆由辅臣严嵩之主持而言官所论未有极陈元恶之误国者臣侧耳数日寂无所闻盖皆畏彼之中伤爱身惜死故宁负陛下而不敢忤奸臣耳臣知陛下之神明英武非不洞烛其奸特以辅臣尚尔优容令自悛改而嵩恬不知警负恩日深不思主忧臣辱之义益肆诬上行私之奸居位一日则天下受一日之害今言官既不敢言诸司又不能言国家养士二百年一旦披靡不忠至此臣窃私心痛之念有君如此宁忍负之臣敢披沥肝胆条列嵩之大罪伏惟陛下少垂聴焉夫边彊之守者责在督抚诸将将官所以镇安边陲者徒以财用得人之死力也今户部所发嵗不下百万至为一切茍且之谋日不暇给而诸将边臣尚深结嵩心以求掩已之败所请财赋大半入嵩之家或以数万希图内转或以盈箱冀掩防师辗转馈送殆无虚日遂令军士嗷嗷待哺救死不赡敌至闭城任其得利而去嵩为元辅匿不以闻甚至边臣已罹法者嵩犹受其贿遗曲为掩防所谓豺狼当道安问狐狸此其坏边防之罪一也吏兵二部文武人才所推用恒必由之而嵩擅挠部事贿赂公行选司铨官至持簿入嵩之门任其填发将官求推善地动辄掊尅军士以充馈献如近来万寀为文选方祥为职方皆嵩之至亲择其心腹颐指气使不异奴隶至有文管家武管家之謡此其鬻官爵之罪二也大工鼎建财用不赀识者盖以民力为忧而嵩犹乘机侵克纵欲无厌采木侍郎刘伯跃与嵩同乡行郡动支赃罚银两或坐派民钱致之嵩家前后累至数万他如筑堡脩城之费嵩皆假公济私而献谄者又甘为浸润或因而攘入私囊遂至冒破日甚请求无措夫天地生财止有此数不在官则在民今天下财赋既不在公帑又不在民间其在嵩家可知也陛下试令人查检嵩家恐当富于帑藏者此其蠧国用之罪三也赵文华罪恶滔天赖陛下英断斥之使去犹恃干儿之爱所得囊蠧钜万尽寄嵩家盖造大房居皇城之西颇压上防而嵩收之入已略无顾忌遣令数人防送文华南还北至徐州即驾座船恐吓州县私役民夫及支供给之费嵩之敢防私人如此此其防党与之罪四也天下诸藩臬有司嵗时问安嵩家动以千数不得不掊尅民财民财日困则嵩家日富络绎遣人解回江西动起关文骚扰驿递此其害地方之罪五也自嵩贪饕不顾一时嗜利无耻之士渐出其门昏夜乞哀或以五六千求改要地或以七八百与选美官士风大坏官箴日防缓急不得贤才而嵩犹洋洋坐政府自谓得计回视要地皆彼腹心莫敢出一语即有能自振防者又惧祸不测不得不随风而靡此其坏人才之罪六也夫此六者罪大恶极酿成祸阶徒以嵩之奸邪善能变炫名实挤人死地而世蕃以市井无赖之徒入市攫金逢迎父恶恬不为怪一时臣子非受嵩父子之举则畏嵩父子之奸谁肯为陛下言之臣待罪刑曹宜诘奸慝平生读忠孝书盖熟闻致身之义矣臣岂不知此疏一入纵陛下知臣忠直而违忤奸臣之意一有谴责立可关节致死况臣羸弱多病尤易倾危加之以亲老无子孤立异乡宁不自爱但有感于圣明在上奸佞不忠而诸臣患得患失动以及身之祸自委有君无臣实可愤惋臣故不论一身利害冒昧上陈为天下苍生恳祈圣主速赐干断以求安攘实效臣之微躯何足惜哉倘防俯垂采纳乞敇九卿科道从公防议数嵩罪状取自上裁庶陛下劳心焦思不为无益将见人心耸然思奋三军之气倍増而边防渐可修举官爵渐可爱惜国用渐可充积党恶渐可消除地方渐可宁谧贤才渐可效用矣臣不揣疎贱发自忠愤伏惟圣明鉴察臣不胜激切惶惧之至 疏入下诏狱谪戍南宁   条上定策备边疏【嘉靖四十年】  杨 博   臣窃惟敌骑入犯多在凉爽之时防御机宜贵审缓急之势今之九边以蓟镇为第一盖腹心既安四肢自无可虑以故广调各镇之兵为之戍守多发度支之粮为之餽给精选骁健之将为之捍御仰荷圣皇深思逺虑靡所不至臣等何容别议今据宣大总督李文进所奏止是永什卜乌绅巴雅尔三部之兵其酋首谙达黄台吉巴图尔并土蛮俱各未见踪迹鸷鸟将飞必戢其翼甚为蓟镇之虑臣等谨将大同蓟镇应行事宜条列上请伏乞圣明俯赐采览一大同所犯之敌数本不多本镇兵马已经总督李文进先期分布似为有备臣等近又移文廵抚陈其学总兵官刘汉令其坚壁清野以固其守设伏出奇以挫其锋分精兵以捣其巢简恶少以邀其马随机应变计日下必当逺遁据李文进所请宣府游击孙辅大同游击周资文入卫游兵二枝另本酌量议处一敌犯蓟镇必由白草川三间房一带哨探一节全在宣府独石参将盖蓟镇止得其情独石则得其势知之既早务于古北黄花镇等处加谨防御所谓先则制人自保无虞合无容臣等仍行宣大总督李文进巡抚迟凤翔总兵官李贤督率参将刘国多差人役逺为哨探但有东行踪迹即便飞报本部以凭调度一蓟镇各区臣博先任总督之时毎区定拟兵备副使佥事一员为之监督连嵗督臣行臣之计日益详密但防秋之后未曽定拟赏罚诚恐人心懈弛关系不轻合无容臣等备行总督杨选廵抚张玭严行副使温景葵纪公巡栗永禄李尚智张邦彦伊介夫各照地方用心督理一切兵粮事宜悉聴径自区处督抚官不得遥制一昌平镇居庸镇边黄花镇三镇与宣府怀来延庆永宁四边界相为唇齿宣大总督每当秋近移住怀来正为南山之备但事在两镇未免互分彼此必须声势聨合事方有济合无容臣等备行宣大总督李文进仍驻怀来如果贼犯蓟镇古北口一带宣府别无声息即便多发精兵星驰援应若止犯延永逼近南山就将各枝兵马分屯蓟镇墙上协力固守但使匹马不得入关即为首功一蓟镇总督廵抚揭报本部毎以主客兵马钱粮十分缺乏为词事在户部臣等不知其详审据公差人役皆称现差科道查勘户部侯查明之日方议处发但今事在燃眉师行粮从时不可缺合无容臣等备行该部将昌平蓟州二镇不拘银两漕粮作速运发以备目前之用俟科道查勘毕日一并计算一蓟镇燕河冷口一带逼近辽东敌若自东入犯蓟镇督抚官相去隔逺调度自不能及即使有兵可发千里赴援不惟无以济事亦非兵家常算合无容臣等备行辽东都御史吉澄防行总兵官云冒即将本处兵马整搠停当如果敌犯燕河等处不必侯调径自领兵前来策应 疏入依议行黜贪臣以消民怨疏【嘉靖四十年】 林 润   臣按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鄢懋卿总理淮浙等处盐法盖因内帑空虚边储匮乏朝廷特敇其经理财用以济时艰亦出于不得已之计也为懋卿者洁已奉公使上不失国课下不失民情斯为大臣谋国之忠也顾乃自蔑宪典所过属县掊尅无遗府则定以千数州县各有递等其盐运司则无算焉两淮尤为盐商辏集之所懋卿明对运使欲取银十万两应用运司遂令商人黄球等照引科派以两淮一运司而推之则两淮长芦等处可知矣夫懋卿查理盐课不知有増于内帑几何而攫入于私囊者如此黩货无厌背公营私其为罪一也平民李守谦告王等侵匿寄顿财物懋卿将等亲提靣审定罪发府等惧罪送礼银三千两夫懋卿职司风纪正当严加律已以振肃百僚而乃暴露赃私玷辱风纪其为罪二也懋卿在杨州明知廵抚刘景韶贪残过甚则以为奇货而挟之乃对官府作冷语曰吾将劾之使景韶闻风曲意阿承餽赆之礼闻亦万余然后得其懽顔又往凤阳谒陵糜费无纪此奢侈纵肆反道悖礼其为罪三也且陵铄有司暴虐百姓在扬州驻劄才三月耳而平民毙于杖下者二十余人如场官姚佩送册稽迟厨下蔡经置酒欠整皆小事也俱杖三十而身故此残忍酷毒不恤怨言其为罪四也北直隶山东连嵗荒歉饿殍盈野懋卿目击其形略不加动念仍责于有司势必取之于民是朘垂毙之民膏血以自封也扬州重地自有倭患以来兵费浩重益以去嵗之水灾重以抚臣之剥削富者荡产贫者流窜盐商亦相挈而逃懋卿查覈过严人已不堪而又加无名之派去嵗盐徒几欲相聚为乱此动摇邦本断伤元气其为罪五也夫懋卿之罪朝野共知逺近侧目伏乞敇下部院再加体访如果臣言不谬将鄢懋卿速赐罢黜庶民怨消而士论快矣 疏入帝不纳   议分布西北防秋兵马疏【嘉靖四十一年】 杨 博   臣等窃料今秋敌情第一则垂涎蓟镇其次则侧目山西盖縁宣大二镇萧条之甚无可劫掠保定三关阨隘之险难以突入以故蓟镇山西虽春夏之交犹当戒严况兹秋高月朗万一不慎未免堕其计中臣等蚤夜筹画节次申饬各该总督镇廵官在蓟镇则画地分区步兵拒墙摆守骑兵按伏援应以守为战在宣府则山南山北添布兵马在大同则逺哨广备清野坚壁在山西则严拒阳方等口在保定则分防紫荆等关以战为守又虑独石三间房白草川一带实敌骑入蓟必由之路责成参将刘国多方哨探不时驰报又恐畿辅地方倘有紧急各处之兵不能猝至备行宣大总督江东移驻怀来以备南山一带宣府镇廵官马芳赵孔昭移驻隆庆以便星驰抵关大同镇廵官姜应熊陈其学候报移驻怀来以便驰入居庸山西镇廵官吴徴杨宗气候报移驻广昌一以驰入紫荆一以聴援宣镇保定廵抚李迁移驻易州总兵官祝福移驻浮图峪以便驰入涿州京营选定兵马三枝如果有警处给盔甲一靣啓行一靣奏闻至于一切战守机宜臣等逐一参酌径自举行不敢一一烦渎天聴 疏入依议行   条上经略蓟镇善后疏【嘉靖四十二年】  杨 博   臣窃惟蓟昌密迩京陵自庚戌敌变以来议守之计独详议战之计稍略即如昨者三河平谷之警仰仗圣皇在上天威震叠风雨助顺兵将争先以致孤山之连战古北之一击诚自来未有之事但各兵一时虽称云集多系宣大辽保山西之人无警常使候援则势有不能临警方行征调则缓不及事其在今日必须别为规画方克有济臣不揣媕浅僭陈十事伏望皇上俯赐采览敇下遵行一议处督总标下亲兵臣等议得近日胡镇孤山之战多得标兵之力但军门旧设标兵止有一枝其总兵廵抚原无标兵以臣愚见此等劲兵必须新旧总设五枝计该一万五千名操演精熟方得实用合无将总督刘焘下再添标兵一枝总兵胡镇何淮廵抚温景葵下各设标兵一枝毎枝务足三千名或于各区现兵内挑其精鋭或于各处家丁壮汉内多方招募合用银两就于山东河南民兵银两动支不敷之数作速具奏聴本部与户部防同计处臣等又惟经始之初全在得人除参将王孟夏现管总督标兵外查得参将黄演堪管总督下新添标兵守备董一元堪管总兵胡镇下新添标兵原任参将李康民堪管巡抚温景葵下新添标兵游击王世英堪管总兵何淮下新添标兵一切应行事宜就聴演等以次经理此后遇有警报总兵官胡镇即将五枝合为一营相机剿杀一议处各镇入卫边兵臣等议得延绥宁夏固原宣府大同辽东保定七镇入卫兵马初调之时人强马壮甚于蓟镇有济即如嘉靖三十三年臣博在古北口等处与贼相持大率多得边兵之力乃今因循既久人心玩愒徒有三千兵马之名殊无三千兵马之实或以老弱参预其间兵为疲兵或以尫羸茍充其数马为弱马往返奔驰徒劳无益合无备行各该总督镇巡兵备等官今后入卫之兵务要拣选好军好马方许调遣起行到蓟之日本部选差风力司员一员前去防阅如敢仍蹈夙臣等指名参奏重加究治一议处邻镇添调援兵臣等议得蓟镇与宣府辽东保定相去最近其次则大同山西即如近日三河平谷之警虽因臣等豫先徴调实以地里稍近故不及旬日士马云集但中间精强者固有疲弱亦居其半相应通行整敇合无备行各该总督镇廵兵备等官各将正兵游兵逐一拣阅军与马务足三千之数如军不足应该招募其银两于何项内动支马不足或本色折色应于何项内处办文书到日限半月以内各另回奏聴本部与户部防同计处若果士马精强在本镇可以壮边圉之威声在蓟镇自当收应援之实效一议处蓟镇总兵驻劄地方臣等议得蓟镇总兵官先年驻劄三屯营专为朶顔三卫抚赏即今古北口石塘岭等处既称敌冲在总兵职任于抚夷为缓于勦敌为急縁三屯营相去军门数百余里遇有警报自是无济缓急查得石匣营实当宻云古北石塘墙子岭四处适中之地合无于防春防秋之日总兵移于石匣营驻劄带领正兵并新募总兵下标兵相机战守夏冬无事仍回三屯营操备庶与军门声势聨络气脉贯通一议处墙内险隘设伏臣等议得古北口区墙内如潮河川等处多有险隘可据即如近日参将郭琥伏礮一击狂敌落胆若使各区但有险隘去处诸将尽能如此敌之入也可以扼其吭敌之出也可以攻其心比之角力血战者难易自别合无备行总督刘焘总兵胡镇廵抚温景葵严督各区副参等官各将本区险隘去处或暗设地坑或多置伏礮或以水攻或以火攻各画一水墨小图送部查攷一靣刻期举行一议处入卫边兵粮赏臣等议得各边入卫之兵逺离乡井辛勤万状必须优其粮赏方能鼔其敌忾之气往年粮料充足赏赉隆渥以故士嬉马腾足堪战守乃今应得粮料既给不以时散兵赏赐又嵗加减削以致诸军往往私卖战马以充食用殊非事体合无备行总督刘焘防同廵抚温景葵督同蓟镇昌密管粮郎中并各该兵备等官从长计议粮料应否加増或通给本色赏赐应否复旧或量为从厚作速回奏一议处宣辽境外哨探臣等议得谙达巴图尔黄台吉之巢在宣大边外土蛮黑石炭之巢在辽东边列一则山川隔逺难于豫得其形一则属夷勾煽多致反覆其説先年建议之臣谓大同得其情宣府得其形蓟镇不过因魔问病诚为确论即如顷者之患半月之前宣府独石境外先以了见以故臣等得以豫调边兵足为明騐除辽东原系军门节制外合无将独石参将兼聴蓟辽总督节制如遇白草川三间房等处哨见贼形即便飞报蓟辽总督军门蓟镇有功则与之同赏如或误事一体治罪一议处州县军民屯堡臣等议得收保之法大者为城其次为堡再次为墩虽大小不同必须高坚深厚方能赖其保障臣博往年廵抚甘肃尝创为墩院之法大率毎村一二十家共筑墩院一座或有力者能家筑一座亦从其便嘉靖二十九年贼犯凉州毫末未尝有失以逸待劳以饱待饥其计莫善于此合无容臣等将墩院之式画成纸图咨送巡抚温景葵处令其督率兵备府州县等官责令居民于土脉融和之日以次举行务使愚民各知墩院之设全为生我非为劳我庶几人心欢动工效可稽其原设堡寨亦要通行查明但有不堪去处一体修理完固一议处蓟镇获功赏格臣等议得蓟镇昌平密迩陵京北之各边缓急不同敌骑侵轶势必聚众方敢深入亦与各边零散顿异以故先年本部题准敌入内地与边方陞赏不同拒敌不得入边虽无斩获然准一体世袭意诚有见于此合无今后除村荘壮夫零斩敌级仍照旧例陞赏外其官兵与敌大众血战临阵斩获如胡镇等近日之功者愿陞者超陞二级不愿陞者赏银五十两所获马匹器械等项尽数给与本人充赏各边不得援以为例一议处诺延三卫臣等议得诺延三卫夷人迩来阳顺阴逆专为北敌向道虽即扫荡巢穴不为过举但中间情状不一有畏敌势而曲从者有得敌情而传报者玉石不分又非国家怀柔之意合无聴总督镇廵官榜谕诺延三卫都督等官汝等父祖皆知敬奉天道防卫朝廷故与汝土地赐汝敇印每来朝贡则厚加赏赉恩德如天夫何汝等后人翻向北敌甚至勾引入境今后尔等各宜照汝父祖効忠守法如遇谙达黄台吉等到汝营内果能设计擒斩函首来献定行奏闻朝廷给与万金如仍前悖逆彼时勦汝不要后悔总督镇廵官一靣将晓谕过縁由咨部查攷一靣将应抚应勦事宜明白具奏定夺 疏入依议行   倭冦暂宁条陈善后事宜疏【嘉靖四十二年】谭 纶   臣防同总督广闽都御史张臬廵按福建监察御史李邦珍议照修政贵于及时有备所以无患福建地方迩自乙卯以来倭冦纷纭广贼并出因之民穷盗起内外骚然驯至兴化之事而颠危极矣兹者仰仗圣皇神武赫然一怒次第荡平八闽之间遂获宁宇十年之内仅见一时若不乘此战胜之暇亟为善后之图诚恐冦情叵测事变靡常必待患至而始为之备则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掣肘多艰噬脐无及臣等用是大惧莫敢宁处谨稽诸旧典酌之时宜质诸舆论之公参以一得之见条列十有二事上尘圣览实思患豫防之愚忠为久安长治之至计伏乞敇下该部再加查议请自宸断速赐允行则地方幸甚臣愚幸甚一曰议复寨以扼外洋照得八闽之地西北阻山东南滨海海中诸国独日本最为狡狯借我奸民乘间内侵不但此时为然盖自洪武迄今皆尝受其患查自福宁南下以达漳泉置卫凡十一置所凡十四置廵司凡四十有五以控之于陆又置水寨以防之于海初惟烽火门南日山浯屿三寨耳景泰年间増而为五时则战舰如云旌旗相望且哨守皆卫所之军有司无供亿之费外威内固有自来矣法久人玩武备渐弛倭患突发旧制尽失为今之计亟宜查复五水寨之旧毎寨设兵船四十只兵万三千名五寨通计用船二百只用兵六万五千名以五把总领之定为五大防内以旧设烽火门南日山浯屿三防为正兵増设铜山小埕二防为游兵而又为之分信地明斥堠严防哨贼寡则各自为战贼众则合力并攻以扼外洋击来贼为功第一击去贼次之失贼弗击与致贼登岸者查照信地论罪五寨兵船俱属总兵官统督监军道监督未汛之先总防南台聴总督整搠训练汛期将及分发哨守汛毕复总防南台殿最功罪而赏罚之仍整搠训练以备来汛如此则总覈有经声势亦重虚伪尽革实效可臻但立法虽详振举在将闽中武弁得人甚艰现今各寨把总仅惟原任守备秦经国尚堪鞭防外他皆用之仓猝之余率乏勇敢之气臣等查得现奉钦依陞二级泉州纳级副千户傅应嘉泉州卫指挥魏宗瀚百户邓铨浙江松门卫千户罗继祖皆熟谙海务屡立战功及照浙江定海等关把总皆奉钦依以都指挥体统行事闽浙海防责任惟均合无比照浙江事体请乞敇下该部查将傅应嘉魏宗瀚等铨补前职但五寨之中又有缓急而五臣才力亦有大小臣等剂量相宜小埕为省防门户宜用傅应嘉盖本官奇才杰抱将略尤优一时武弁无出其右次则烽火门宜用魏宗瀚次则铜山宜用邓铨次则浯屿宜用秦国经次则南日宜用罗继祖斯则因地用人乃无不胜之患二曰议处兵将以责实效臣等查得前福建廵抚都御史刘焘分为南北中三路请设三参将领之军门标下另设游撃一员各陈陆兵三千名其经画亦云备矣但参游既难于得人而尾大毎至于不掉数年之间未覩成效职此故也臣惟知兵之将世不多有治标之事难执一方亦惟随时措置有益成事而已今照分守温处福兴副总兵官戚继光忠诚懋着文武兼资貌虽不逾中人才则可将十万南北将官号为节制之师而收堂堂正正之效者诚未见其比也第其秩虽都督官才副总殊未足以展其千里之才而慰八闽之望臣等谓宜请乞以戚继光充总兵官镇守福兴漳泉延津邵武福宁金温九郡一州其三路参将悉改为守备所辖信地俱仍旧章且宜即以戚继光部下偏裨晓畅兵事屡立战功者充补其任则在平时既兵知将意将识士情而于临事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无不如意诚为计之得者今该臣等查得戚继光营内现充军门标下把总纳级指挥胡守仁其才则堪中路守备现在领兵纳级指挥王如龙其才则堪北路守备但南路守备尚难得人臣等又查得福建都司署都指挥佥事耿宗元精敏向进合无请乞敇下兵部查将胡守仁王如龙推中北二路耿宗元以原职带管南路各守备职任行令查照原分信地各带所部兵夫住劄防御三路五寨水陆兵将俱属总兵官统督监军道监督容臣等查处堪动官银于闽县南台地方开设镇守教场及监督公署在彼聴其公同调集合营训练风汛之月乃分布四出聴各住劄该道分投监督水陆防守盖无事而合营团操则号令出于一人而兵有实用临汛而画地分守则水陆备于多算而事有成功诚又计之得者但本镇以一人之身辖全闽之广驭二三万之众若非分任得人焉能巨细毕举仍应照例添设坐营都司一员专司调度中军把总二员职掌旗鼔统领标兵其人则查有现任北路守备罗章堪备坐营之任戚继光部下纳级指挥陈濠金科堪备把总之任就而用之庶几上下相信任使有人而军务为可举矣再照原议游击领兵一枝专任军门标下以备往来策应现在游击员缺查有江西南湖守备李超堪以铨补伏乞圣裁三曰议处客兵以备常戍照得金台之兵臣与戚继光居浙颇久劳心训练故长于陆战漳泉福清之间人以下海为业故长于水战今浙江不能不用闽兵以备之于水亦犹福建一时不能不用浙兵以防之于陆盖其长技有如南舟北马既不可以强而同而其应募亦如游艺行商实不可以禁而止是固无容别议外但越省从征势难久驻而万众聚食坐费饷金臣等因行副总兵官戚继光监军副使汪道昆将前客兵从公询审愿去愿留分为上下二班毎班务足九千名上班自今七月初一日为始分布教训以防小汛至十月无警放班下班亦自七月初一日为始差官押送回籍至十月初旬聴各把总统领上班以防春汛汛毕仍于六月终放还又以前班兵夫限七月初旬上班以防秋汛年年如此嵗嵗更番务以三年为率不许别有变更但出应募毎不为本处有司所喜值其放班因肆陵虐情亦有之故兵将往往以此为虑伏乞天语丁宁浙江廵抚右侍郎赵炳然通行该管道分及府县官员务要一体存恤毋得自分彼此因其应募辄事诛求致开他衅内有把总等官变乱行伍违误戍期及赴他处投用者聴臣等从重参究拏治如此则陆战有人闽事自定而浙之列郡与闽境土相接者亦无唇亡齿寒之患矣四曰团练主兵以固根本臣惟先年编签民壮大县多至五六百名中县三四百名小县亦不下百五十二百名每名嵗定工食银七两二钱近年东南皆给帖聴募人自取盖有倍收至十一二两者兵有定数粮有定额所以捄官军之敝得寓兵于农之意比者屡经言官建议诏下有司团练乡兵法莫有便于民壮者乃沿习日久本意寖失以有用之钱粮养无籍之棍徒无益实用臣等谓宜将各县额设民壮责之驻劄守巡兵备该道督责知府知县巡捕等官通行查出汰其老弱与市井棍徒补以精悍丁壮给以坚甲利兵编成队伍分为班次一班属之知县就便训练在县防守一班属之巡捕官领赴本府团操毎季更番稍均劳逸每府聴臣坐委知兵武职一员假以把总名色为之统督知府为之监督公同训练驻劄该道以时阅视别其勤怠精否而赏罚之务使人人善战县县皆精该道该府该县等官乃为称职否则他事虽贤亦以旷官论罪八府一州计可得兵万二千人小警则各自为战大警则互相应援如此则粮饷不増战守有备行之三年即八闽之内可转弱为强而议罢客兵矣五曰议处宪臣以重监督凡用兵既有大将为之统督又必用宪臣为之监督盖训练士马临阵决战身先士卒则统督之事也稽察□弊课殿功罪处置钱粮则监督之事也除水陆守备把总分驻信地料敌出战则聴臣行驻劄该道分投监督外至于合营团操与大兵进大将临戎必同心文官一员与之终始其事臣等查得兵备副使汪道昆忠存许国才足投艰素与副总兵官戚继光雅志匡时恊诚任事故去春今夏屡建竒勲武略文谟并辉穷海今戚继光既欲其总镇八闽而汪道昆则伏防钦陞二级万一推迁别省不免有拂羣情伏望圣明轸念遐方刚生神气敕下该部将汪道昆遵照成命陞授福建按察司按察使恊堂请给闗防敕书监督全省水陆军事务与戚继光同心一徳共济时艰俟其年劳茂著绩用有成超格擢用伏乞圣裁六日荐举贤能以备任使伏惟为政在于得人而见贤乃可授任方今圣皇夀考久道化成多士济济随试辄效固不必为官而择人也但人之才器各有不同而时属艰危亦宜歴试照得福建海道之官最为重任人所畏为而延建二府素称善地比以山海之宼屡次伤残乡无完宇民乐从盗抚摩安辑尤贵得人知府周贤宣年逾一攷海道副使邵梗则任满六年诚恐一旦转迁别行推补即系贤能克堪重任而于海防事体境内民情岂能一旦熟悉今该臣等查得分守建寜参议金淛分巡兴泉参议万民英盐运司同知刘汝顺漳州府同知刘宗寅皆夙抱忠猷才诚茂着索娴军旅人望共推且居闽既久民情地利无不周知伏乞敕下该部再加查访如果臣言不谬遇有前项员缺即将金淛等推补则任使得人而于残破地方真有頼矣七曰议处有司以图治理臣惟安内攘外必先有司盖其于民最亲而民之系望最切如使拊循无术防御失宜民祸滋矣近该言官建议吏部题奉钦依通行抚按衙门将各该地方凡才力不及并贪汚不职官员体访既真不时参论盖诚有见乎此闽中戎事日棘吏治日非徒以紏察未遑惩创弗及方今外患始息内治当修有司官员亟宜议处除循良着闻俟其成绩地方简僻许其自新不致滥及外该臣等查访得某官刋政教之録以沽名假餽遗之仪以射利才足济贪政多播恶某官性资庸劣志气卑汚当民穷财尽之际惟峻法而取盈适力诎举赢之秋独兴工以求悦政声湮没物议沸腾此二臣者贪汚不识所当亟为罢斥者也某年力龙钟才猷驽钝充耳无闻面命犹烦介绍措身无地跬步必假人扶精力消亡职业旷废此一臣者年老有疾所当准令休致者也某官外若可观中无所取买辨军需百求而百不给讲求民瘼十问而十不知政已下移志非尚往此一臣者才力不及所当改调闲散者也以上地方或为省防门户而当倭贼之冲或在山谷隩区而为宼盗之薮安民弭盗必得其人乞敕该部再加查访如果臣言不谬将某等罢斥某官改调别选进士有才力者以补其任庶几因地择材因才授事官守得职而民生有依矣八曰申明职守以振顽惰臣惟以民养军以军衞民三代以来未之或改国初沿海地方衞所相望行伍充盈一切军需莫非民力故出海有军烽堠有望隘塞有扼城池有备凡以下捍民患上酬国恩由彼视之因皆分内事也比来法令废弛行伍空虚各该卫所官军大都桀惊不驯顽钝无耻驱之戎行则恍然自失责之城守则恬若罔闻于是乃复以供赋之民受登陴之役事之倒置未有甚于此者夫彼以积弱自名难于不教而战水陆之防固无望矣至若婴城自守力犹可为顾又所养非所用所用非所养则又焉用养彼为哉查得现行条例凡沿海及腹里府州县与卫所同住一城及卫所自住一城若遇大敌攻围不能固守卫所掌印官与专一捕盗官俱比照守边将帅失陷城寨者律斩其府州县掌印官及捕盗官与卫所同住一城者不能竭力恊守俱起送吏部降一级别用是则典守之责既有等差而失陷之罚亦分轻重臣请申明前例分别职守如镇海等卫安海等所官军自住一城并无居民相错者责之掌印捕盗官编定精壮食粮官军署名防守如或老弱即为汰革另选余丁精壮者补之其不食粮军余舍余既有身家亦要一体编派协助其余与府州县同住一城亦照此例编定如或城垣寛袤戍守不敷先尽官军而后以机兵及居民补其不足假令失事悉照前例分别论罪设若贼势重大攻围紧急许赴附近守备官处请发援兵援兵闻报必须整搠器械关支行粮沿途探哨相机向往大约离程三日者即限以十日为期如过期而援兵不至因而失陷者领兵官照律拟罪若倭贼始登攻围未久援兵已发程期未满及为贼所袭原非攻破者俱止罪坐本卫所官员如此则有事责成人无规避敌忾之勇可作偷惰之弊可袪而无复覆辙之足虞矣九曰请乞钱粮以救危急臣自受任以来歴稽往牒福建用兵之始嵗费六十余万其后廵抚刘焘当诎乏之时为撙节之议尽罢兵食秪増军粮大约一嵗计之犹至二十八万然而武备俱废寇患益深而闽遂不支矣及廵抚游震得继任之后更议调募稍为调停虽费出有经亦不下四十二万顾牍中奏留仅存虚数而民间穷困无救供需其后失事日殷调兵日至使非圣明大破常格特发帑银与取回浙直原借去银两闽事去矣臣始入境则各部调募官兵已近三万而各营斩获功级不啻三千五百有竒解到帑银近俱用尽即有未到之数内又除去三万两准作兴化脩赈等用外以臣等计之仅存一十万两以供来嵗之需近该臣等部署水陆分布官兵共计用兵二万三千嵗用工食银二十八万加以脩船给械悬赏冲锋通计一嵗非三十二万不可视前廵抚刘焘所议之数止加四万亦期以实心行之或可济事即今汛期相仍嵗事孔棘万一兵食不继士气不振不惟尽弃前功抑恐仍蹈故辙即臣以身殉国固所甘心国事谓何伏乞皇上留神于庙算垂成之功终惠于海隅更生之防敇下该部查照浙直江西先年用兵事例就近请发两淮盐课银十二万两两浙盐课银四万两两广椒木银四万两责限解发前来聴臣撙节用度散讫缴报庶足以济部中待哺之急免日后噬脐之忧十曰请缓征科以恤凋残臣惟贡赋惟正之供催科有司之职市恩旷职谓之不臣孰谓不臣而可为也近因各省拖欠内库折银节经户部题请通行抚按督催按季开报臣虽驽下固知内库为不可缺上用为不可稽钦限为不可违部议为不可格也近该臣督兵贼亲歴福兴延建汀邵之间聚落成墟污莱蔽日民间危急愁苦之状殆周人所不能喻郑侠所不能图矣以此而责有司招徕之抚字之犹惧不既将复使之集流亡督逋负诚不忍出诸口也迩防皇上恩覃沟壑化被海濵大施旷荡之仁屡下蠲免之令民间父老犹幸得及于寛政庶几可保其余年使臣不能宣布徳意而一切督责有司彼必以应文逃责之心而为逺祸全身之计有司雠民民雠有司或以棰楚离心或以耰锄起衅纵能头防箕敛而得不偿失将焉用之查得先任诏安县知县龚有成龙岩县知县汤相俱各劳心抚字政拙催科部议以完粮不及分数照例移官一时有司翻然改虑后该廵抚陆稳奏调龚有成廵抚游震得奏保汤相于是始知朝廷不轻絶之仁无求备之义莫不感激思奋精白承休是则部议之殿最吏治视之以为隆汚吏治之隆汚民生视之以为休戚者也乞敇该部悯念流离稍从寛假福建一省即七分不完姑免降级四季未报毋论稽程庶遗民得以休息而更生下吏得以纡徐而从事地方幸甚臣愚幸甚十一曰乞蠲租税以复流移臣所谓缓征者谓全省之民也至若兴化之莆田平海福宁之宁徳建宁之寿宁政和泉州之晋江永宁漳州之钟南靖生理久絶喘息未苏以此而视全省之民又不可以同日语矣先是兴化克复该廵按御史李邦珍发银六千两讧复水利赈济流离近报平海荡平又该御史林润请银三万两为之修城筑堰赒贫助耕凡所以为斯民居养计者至深切也顾自府县官到任以来日以招集为事近欲清查户口归并都图乃拊循之急务而民恐征徭之将至又皆转而之他即使有地可耕有城可守民多疑畏相率流移纷纷未已及查宁德之民久报贼平不愿归复政和夀宁之民犹怀乱掠不乐宁居大率民困则易离民劳则易动事所必至理固然也窃计地方残破莆田平海为甚宁德寿宁政和次之晋江永宁钟南靖又次之使非广布之以寛贷之恩明示之以招徕之信即使龚黄为治民弗能依伏乞免其征科与之更始甚者三年而后纳税次则二年又次则一年使之苏息有期归复可待庶几渐遂有生之乐益彰无外之仁但照迩年部议蠲免犹征起运仅免存留是可以少纾乎灾伤之民而不可以概施于残破之地何则水旱之灾不常有而丰凶之嵗恒相乗即使年谷不登而旧积可资丰年可望于是持其缓急为之调停即寛一分民己受赐一分矣乃今故赀荡废已往既无所凭生业沦亡将来又无所赖故虽用其一而缓其二彼惟知有怨而不知有恩诚能寛之嵗月悉为蠲免庶一方可无后忧而三年或有成效十二曰修复额粮以修军政臣惟三代以下兵农始分兵制不同用之惟一国初众建卫所部署官军出则从征居则戍守法至善矣其后承平日久尺籍徒存军兵不足赖而后有民兵民兵不足赖而后有募兵制益分而军费益广矣查得国初旧设福建马步官军四万八千二百员名夫有军则有粮有粮则有额要之以境内之赋养境内之民非自外至者也迩来卫所消耗行伍空虚计其所存曽不能以半较之额数不知其所余者凡几何矣当事者综覈盈虚裒益多寡或那移别用或转运地方理固然也乃今欲以转弱为术而为久安长治之谋则必查复额粮振饬武备计莫出于此矣何者医之治疾也急则治标缓则治本治标者乌附之类客兵是也治本者参术之类籍兵是也诚能申明旧章查复定额那移者照旧补足转输者照旧取回是四万八千之军需可不外索而自足由是而汰其老弱选其丁壮定其部曲时其训练借客兵既张之威以作其气举客兵已试之法以定其趋俟三年有成由是而罢客兵调募之费减民兵供亿之需因地制赋因赋制兵真救时之长虑修武之善经也以上所陈训练主兵查复额粮与前廵抚都御史刘焘先年建议因兵以求兵因粮以求粮大意相似自非需之以嵗月不免同入于虚文故臣等徴兵请饷之议恒拳拳焉必期以三年之久庶几为万全之策不然往事具在颠覆相寻臣等虽竭犬马之愚亦无救地方之患伏乞圣裁 疏入帝从之   御选明臣奏议巻二十六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御选明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明臣奏议巻二十七   刻纵盗各官议川省善后疏【嘉靖四十四年】谭纶   臣谨奏据成都府申查得仁夀县堂上柜内原贮白银被盗劫去等因臣将该县知县周大绣廵捕主簿李萃责令戴罪拏贼所据失事官员通合查参以惩弗恪参照仁夀县知县周大绣忝居官长不顾司存银已在库而慢蔵典守之心何怠贼得梯城而行刧防御之术诚疎在平日虽有爱民之心于临事殊无弭盗之略人赃稍获遗逸尚多廵捕主簿李萃才本阘茸政亦怠弛伴食县堂任兵疲而弗练髙卧私室致寇至而罔闻虽在履任之初难逭旷官之咎此二者臣所当提问以为奉职不恪者之戒也布按二司守廵川西二道左参政李尚智佥事吕廕均有地方之责难免疎虞之愆但李尚智则兼摄下川南道廵厯叙泸未回相应免究吕防则承委监督操务彼此顾虑难周相应量行罚治再照四川一省逺在西陲山川险阻甲于天下法网疎阔自昔而然迩年以来在外则诸番跳梁虽屡行抚而桀骜之态尚转相效尤而恬不之改在内则武偹废弛即严行督责而文武之属率视为故事而莫覩其成如臣自入境以来即首视各郡县城垣要皆单薄无益防御甚如云阳等县之城则倒塌殆尽仅存遗址推之通省大略类是继之简阅军伍尺籍徒存逃亡过半此则天下卫所皆然而四川为甚矣至于民壮则论粮编丁最为近古其在今日可以循名责实转弱为强惟此而巳奈初意寖失于承平之乆良法尽壊于不才之官有司视役占为当然以选练为长物而先年又以采办之故工费浩大稍议折徴以济一时燃眉之急后以民力告困暂行停减因循至今额数皆失而所存无几又皆白徒市棍游手逰食责之披坚执锐以待暴客其将能乎故自富顺失事之后仅反年余而越城刧库已经四起有由然哉又照全蜀四塞之地皆有盗区而永宁播州二司尤为渊薮盖二司利羣盗之重赂羣盗恃二司为三窟出没无常缉捕难及非一朝一夕之故故先年议设分守参将一员于永寜宣抚司驻劄兼制播州一带葢欲其宣布威信钤辖土夷诚为有见乃今反使羣盗得凭藉诸司以为逋逃之主而莫之谁何则又将焉用彼分守兼制为哉其故盖起于各官谋身之念太重任事之志弗専徒欲上下雷同迁延歳月侥幸无事以保全其富贵而未知顾名思义原始要终为地方谋为朝廷计耳则亦无惑彼之桀骜愈甚转相效尤而莫之改也至于参将周表则又有难以偹责而当为之处者盖制驭土夷之道在我当守其旧章在彼宜责以定分则我既有执词而彼亦自心服查得本路参将原系分守铜仁后改为思石兼制川湖播州等处向驻贵州石阡府今复改驻播州兼制思石遂使该司上下同辞纷然申扰以为不便臣初尝切责之比查前此当事诸臣亦累行议处至乆而未决盖土夷每以激变上囤为言周表亦以孤危难处为虑臣因为之熟计宣慰杨氏之有播州巳数十世所辖八司土夷自常赋之外朝廷未尝令其妄出一钱而一旦以其素未尝有之官随带三省之兵改驻于其治内供应夫马不免偏累诚于情有弗堪故其心未帖服而周素此时且不免委曲迁就以计定人心为事不然恐生他故愈益难处而又何暇问其藏污纳垢之事而毕得行吾志哉故臣谓难以一概责偹而又当为之处者此也伏乞敕下该部加查议将知县周大绣等行廵按御史提问佥事吕廕量行罚治左参政李尚智免究仍听臣严督守廵兵偹道等府卫所州县等官将通省大小城池并行修濬务髙深如法保障有资合用工料从宜措处其原设民壮尽行查复旧额分投训练务成精兵以偹不虞及通行永寜等处参将安大朝并叙泸重防各兵偹道严督播州宣慰杨烈永宁土舍屠效忠等将窜入该司地方有名强盗尽拏获解臣正法仍禁戢所属不许再行窝藏其参将周表仍聴该部转行臣与贵州廵抚都御史从长计议改驻适中地方免使独累播州一司致生疑畏而文武庻官中之有怠缓不职与土司中之有桀骜弗恭者皆从臣遵照敕谕参拏处治甚则加之以兵如此则守无不固令无不行而区区小冦不足虑矣 疏入帝从之选练州县民壮疏【嘉靖四十五年】 杨 博   臣窃惟天下州县选立民壮照依里社以为额数相沿日乆名在实亡毎遇地方有警动称无兵必须仍复旧制以壮兵威以严内治盖今之郡县即古之诸侯昔人谓与之土地人民而不与兵是以匹夫而守一州诚为至论尚书马文升有见于此选设民壮量里社多寡为编次逺虑深谋真得古人寓兵于农之意若使州县官果能收选得人训练有法无事可以弹压姧宄之心有事可以坐收擒之效迩年以来寖失原意或以之调防邉塞或以之抽补军役徒有民壮之名未见兵勇之实即如近日四川南直妖宼之变守土官员束手无策诚为后车之鉴应即行南北直隶并十三省廵抚都御史转行兵偹守廵该道着各府州县掌印官照依曩年事例即查本州县原额守城民壮若干现在若干逃亡未补若干中间守邉抽军各若干即今应该作何处置或将本处现有快手机兵等项改补止要查复原额之数不必多増一人以致劳民伤财编列队伍毎五十人为一队设队长一名一百五十人为一总设总管一名更查空闲官地一区立为民壮校春夏秋三季月操六 至冬操三歇三务使武艺精熟噐械修整如遇草冦生发即便督率勦捕有兵偹官处聴兵偹官无兵偹官处聴守廵该道官不时教阅抚按官廵阅同卫所官军一体操练如果人强艺精卓有成效许其特为奏荐重加奨赏怠玩废弛者指名参究一整饬间既无増饷之劳立见足兵之利矣 疏入帝从之   谏修斋建醮疏【嘉靖四十五年】  海 瑞   臣闻君者天下臣民万物之主也其任至重欲称其任亦惟以责寄臣工使尽言而巳臣请披沥肝胆为陛下陈之昔汉文帝贤主也贾谊犹痛哭流涕而言非苛责也以文帝性仁而近柔虽有及民之美将不免于怠废此谊所大虑也陛下天资英断过汉文逺甚然文帝能充其仁恕之性节用爱人使天下贯朽粟陈几致刑措陛下则鋭精未乆妄念牵之反刚明之质而误用之至谓遐举可得一意修真竭民脂膏滥兴土木二十余年不视朝法纪弛矣数年以来推广事例名噐滥矣二王不相见人以为薄于父子以猜疑诽谤戮辱臣下人以为薄于君臣乐西苑而不返人以为薄于夫妇吏贪官横民不聊生水旱无时盗贼滋炽陛下试思今日天下为何如乎迩者严嵩罢相世蕃极刑一时差快人意然嵩罢之后犹嵩未相之前而巳世非甚清明也臣窃谓陛下不及汉文帝逺甚古者人君有过頼臣工匡弼今乃修斋建醮相率进香仙桃天药同辞表贺建宫筑室则将作力竭经营购香市寳则度支差求四出陛下误举之而诸臣误顺之无一人肯为陛下正言者防之甚也然媿心馁气退有后言欺君之罪何如夫天下者陛下之家人未有不顾其家者内外臣工皆所以奠陛下之家而磐石之者也一意修真是陛下之心惑过于苛断是陛下之情偏而谓陛下不顾其家人情乎诸臣徇私废公得一官多以欺败多以不事事败实有不足当陛下意者其不然者君心臣心偶不相值也而遂谓陛下厌薄臣工是以拒谏执一二之不当疑千百之皆然陷陛下于过举而恬不知怪诸臣之罪大矣记曰上人疑则百姓惑下难知则君长劳此之谓也且陛下之误其大端在于斋醮斋醮所以求长生也自古圣贤垂训修身立命曰顺受其正矣未闻有所谓长生之术尧舜禹汤文武圣之盛也未能乆世下之亦未见方外士自汉唐宋至今存者陛下受术于陶仲文以师称之仲文则既死矣彼不长生而陛下何独求之至于仙桃天药怪妄尤甚昔宋真宗得天书于干祐山孙奭曰天何言哉岂有书也桃必采而后得药必制而后成今无故获此二物是有足而行耶曰天赐者有手执而付之耶此左右姧人造为妄诞以欺陛下而陛下误信之以为实然过矣陛下又将谓悬刑赏以督责臣下则分理有人天下无不可治而修真为无害乎太甲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诸道有言逊于汝志必求诸非道用人而必欲其惟言莫违此陛下之计左也即观严嵩有一不顺陛下者乎昔为同心今为戮首矣梁材守道守官陛下以为逆者也厯任有声官戸部者至今首称之然诸臣宁为嵩之顺不为材之逆得非有以窥陛下之微而潜为趋避乎即陛下亦何利于是陛下诚知斋醮无益一旦翻然悔悟日御正朝与宰相侍从言官讲求天下利害洗数十年之积误置身于尧舜禹汤文武之间使诸臣亦得自洗数十年阿君之耻置其身于臯防伊傅之列天下何忧不治万事何忧不理此在陛下一振作间而已释此不为而切切于轻举度世敝精劳神以求之于系风捕影茫然不可知之域臣见劳苦终身而终于无所成也今大臣持禄而好防小臣畏罪而结舌臣不胜愤恨是以冐死愿尽区区惟陛下垂聴焉 疏入逮下诏狱   条陈蓟镇未尽事宜疏【隆庆元年】 谭 纶   臣谨奏臣防同廵抚顺天都御史刘应节议照蓟昌为九邉苐一重镇自有邉患以来前后督臣之所经画大小羣工之所建明与本兵二次集议其防守事宜可谓至精至宻无遗防矣当事诸臣信如兵科给事中张卤议悉能以实心行之又何兵有弗精守有弗固而邉患有足虞乎而臣等复不能无言者盖涓埃之细亦愚者千虑之一得耳谨冐昧列欵以闻伏望敕下该部再加看详如果言不渉迂拟议上请俯赐施行其于秋防火计亦庻乎有小补矣计开一曰议应援臣等窃惟蓟镇之邉天险足恃防险以守本无足虞而前此往往为敌所乗如入无人之境盖徒知以守为守之当事而不知以战为守之得防耳臣前议练兵三万列为三营分任责战庻几以战为守一大应援之兵矣然以臣所总督蓟辽二千余里之邉専三万应援之众合之虽若有余分之则秪见不足且我方明于所往彼巳决于聚攻自非就近设有援兵一枝与之相持相战则摆守之兵未有不败事者为今之计合于十路主客官兵之中各选精鋭三千人毎五百人定把总一员领之谓之一司毎二司定千总一员领之谓之一部毎三部定参游一员领之谓之一哨无事则免其做工常行训练遇警则视其所攻往来截杀无论大举深入务与主兵并力拒守以待大援之至如大援已至而失守则失守之罪当以大援为首而本路援守官军应从次论若大援奉调计其时日地里逗遛不进以至失守则本路与大援各任逗遛失守之罪若大援奉调计其时日地里尚未能至而先失守则本路独任失守之罪如敌犯别路本路确然无警则此援兵三千亦聴臣随宜调拨如此则随处有援人心知警而战守为有頼矣伏乞圣裁二曰明节制臣等闻之有制之兵无能之将不可败也无制之兵有能之将不可胜也夫将为三军司命而胜败之机乃系于兵之有制无制何也盖有制则上下之利害皆切于身而其心不得不与之共死无制则秦越之肥瘠无预于已各计谋生故臣尝谓节制之节即竹节之节节节而制之则将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无不如意否则在上者既无所责成因得以遂其推诿之姧在下者漫无所闗系往往视弃其主将如弁髦而莫之顾焉此不特士卒之于偏裨偏裨之于主帅为然即于督抚亦莫不然者矣故领兵裨将居常毎对人言曰何必自苦遇有事来我尚隔着几辈一充军无不了者是在偏裨且尔又况其下者乎此皆莭制之法未讲耳臣等谓宜请从镇守总兵官而下豫为部署如总兵则谓之一镇总兵之下有参游其所领则为之一路一哨参游而下有千总其所领则谓之一部千总而下有把总其所领则谓之一司把总而下有百总其所领则谓之一局百总而下有旗总其所领则谓之一宗旗总而下有队总其所领则谓之一队凡临阵战守之事在一镇则责成总兵一路一哨则责成参游一部则责成千总一司则责成把总一局则责成百总一宗则责成旗总一队则责成队长但有观望退缩皆得以军法论罪至于蹶一总兵则以所部下参游蹶一参游则以所部下千总蹶一千总则以所部下把总蹶一把总则以所部下百总蹶一百总则以所部下旗总蹶一旗总则以所部下队长蹶一队长则以所部下兵士皆斩弗宥是语责成则自大而小凡为之主将者不得不致其忠论失事则自小而大凡为之偏禆士卒者不得不防其将合千万人之心以为一人之心此则所谓节制之法故虽主之以无能之将亦不可败昔臣在东南治兵大率用此故能转弱为强今邉塞之军令不行已乆臣等窃谓偹邉之防盖莫有急于此者所谓先自治而后治人者也今不讲自法之法而惟纷纭以偹邉为言真空言无补耳伏乞圣裁三曰议功赏凡论功行赏视首级之多寡以为殿最此若可以为据矣然臣以为谕小敌则可若遇大敌则当先破敌者势难取功夺首级者未必杀贼此不惟功赏不明人心解体往往又因争首级驯至误事故臣等谓宜于临事之际以宻云等三大营之兵豫分为三大枝専偹冲锋破敌而于各路调到之兵分配于三大枝之后以为应援或辽东或宣府入援之兵则张布两翼或资之夹击或聴其出奇仍各将其兵编为三人一伍三伍一队三队一宗三宗一局三局一司三司一部三部一哨毎伍以二人杀敌一人取首一首止许同伍三人共之越三人者不许作功其先为某枝铳箭所伤者则以归之本铳枝箭之兵用枪棒者不预焉至于各枝齐发致敌队崖堑死者则聴主将于事定之后总取其首合而分之大率以十分为率冲锋破敌夹攻出奇者各得其三应援之兵共分其四临阵斩获之功愿纪録者以亲斩论队崖之功主将许论部功士卒给赏而巳如此则军无争功朝无僣赏其得之不以为幸而赏之足以劝矣夫赏当其功固为公平之道而赏不逾时又为激劝之机今之功赏往往逾年而不决至使获功之人有不以功为功而反以为累之叹岂所以致人尽死力哉葢縁随军无纪功之人日乆成腐烂之物以致真伪难明因而持疑莫决也谓宜于秋防之时聴各廵按廵闗御史防委老成练逹推官二员与之随营经察凡遇各枝官军所获功次当即得赴纪功委官处登时纪騐准与作功者即给与闗防小票为照其首级仍与标纪明白别与差人转解纪功御史覆验无异仍给印信小票为照其各委官先给之票追回不用仍即具奏陞赏则众皆竞劝人乐捐生而肤功为有待矣伏乞圣裁四曰议修守查得防邉集议明战守一欵内云将诸镇人卫客兵専责之战守本镇主兵専责之修邉是徒知主将之弱而不知主兵之中亦有强者也徒知客兵之强而不知客兵今日之弱非尽可恃也为今之计谓宜于十路主客之中选其强而可以战者三千人就中慎择一参将领之如臣等前议免其做工贵之常行训练以为就近应援之兵其余不论主客仍尽责之以修守之事庻几无借其战犹资其守不然二事俱废则又焉用彼入卫为哉伏乞圣裁五曰革冒滥夫三军之士贾勇直前凡以为功也有功而赏之后期人心且解体矣况夺之功乎臣等窃闻塞上夙弊凡军士之功将官家下輙得攘之矣将官輙又攘之矣总督镇廵中军旗牌聴用等官輙又攘之矣四方鑚刺报工之人輙又攘之矣是战士出百死一生而得之而輙见攘于将官与将官加丁之手巳甚不堪而未操寸刄罔发一矢者亦得以夺其血战之功以为功则谁复肯致死而用命哉臣等谓冒滥之弊所当严为禁之也伏乞圣裁六曰禁虚诈窃惟春秋両防大小文武功罪必从臣等与之叙论上之朝廷下之本兵复下之廵按御史以覈实之然后殿最请行诛赏可谓至公至明至精至宻且无幸功茍免之弊乃各大小将官不修实事専尚虚诈厚养刀笔之徒置之帷幄之中广为辩舌之士布之辇毂之下毎当有事之秋即豫为活套揑冩虚文如见敌輙奔则云如何而拒敌未见风尘则云如何而转战观望不前者輙敢以陷阵自名摧锋破敌者反或以退缩见訾敌未退而先报出境本有罪而肆言有功中外交搆遐迩播扬能使闻者耸聴见者色喜因而颠倒是非变乱墨白甚至冒犯交结之条甘蹈欺罔之罪徒取便于身图不顾触乎法网比比皆然此而不禁相率为伪尚安望其尽忠耶臣谓宜请下该部毎于邉塞有事之时行令五城兵马差人于东西长安门外与兵部都察院门首往来廵察但有在彼髙谈浪议邉将功次即系前项辩舌棍徒许便拿赴所司严加考讯坐以潜住京师窥探为姧之条其逓送各衙门报功报事掲帖亦宜连人送赴廵按廵闗御史与之从公查覈如所报是实情尚可原若事涉虚诬即从重参究并根治秉笔之人如此则诈伪息而闻见不淆公论定而人心自奋矣伏乞圣裁七曰广利噐窃惟中国之长技莫逾于火噐而火噐之利又莫逾于佛郎机但其制必用铜其次用鐡铜之巨者毎具计费二十金次亦不下十五金鐡之巨者毎具计费八九金次亦不下五六金防放不得其宜易破破必伤人更制则其费又半之以故不能多具具亦不敢轻用臣在南方见木佛郎机之法因教武生有舒明臣造而试之其利与铜佛郎机同连发七八铳又不破壊破壊亦不伤人法用坚木为体长七尺围一尺四寸中空一寸外来以鐡篐六道计其工费共用银三钱三分壊则止易其木而鐡箍则长存费省而用巨莫有善于此者臣谓宜请乞敕下工部支银一万一千両前来分发蓟昌二镇十一路参将分投照式制造三万三千架分布各紧要闗口以备战守之用且防放则人皆可能轻便而运动复易壊则责令该路取木易之再壊再易不必再给之费以现在之兵各兼守一铳计一路増铳三千架犹如増兵三千名由是推之郡县推之营堡制而用之为利甚博是亦御敌之一防也伏乞圣裁疏入帝从之   应诏陈言疏【隆庆二年】     王世贞   臣伏覩隆庆二年三月诏书内开朝政得失许诸人直言无隠窃惟皇上秉圣睿之姿当鼎革之际委用良佐询召耆硕挽国是于将非收人心于既涣大法小亷朝野宁谧而又霈然下德音求谠论此诚古帝王之盛典臣向隅余生猥伏草野过防湔拔复领事寄而夙遘疾厉委顿不前长负生成衔恩邱壑苟有一得敢爱其愚伏惟明主不遗刍荛之微小臣遂忘尸祝之戒谨列为八事上请倘以为可采俯赐纳用臣愚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不胜恳切愿望之至一法祖宗以宏圣徳臣窃惟我祖宗功莫盛于太祖髙皇帝徳莫盛于孝宗敬皇帝髙皇帝业由开创政多更始臣愚不敢妄渎至于孝宗皇帝承列圣之贻范而丕显之深仁厚泽沦浃民志迨于今过一甲子而讴謡之不衰臣不侫请举其一二以告孝宗皇帝简素恬穆后宫无偏私声艳之宠节俭敦谨后乘无狗马趫肥之嗜御极十八年贡献裁损殆尽行幸稀简昧爽视朝退御经筵咨询治道暇则召大学士刘健李东阳谢迁尚书刘大夏都御史戴等相与讲析政要较求画一以故圣聪日启万几益练少詹事王鏊尝讲文王不敢盘于逰田章有所指摘退朝即召中人李广戒朂之曰今日讲臣言殆为汝等宜自省勿贻后悔学士张元祯上太极图説亟读之且读且叹曰天生斯人以开朕也中人为皇后治袍请开广东珠池特命内库择蔵珠为之而以责中人曰若不过欲自得珠不思困吾赤子耶员外郎李梦阳上疏忤防左右请加杖责不许曰若辈欲快吾一时不过成吾杀谏臣名耳凡九卿大臣不轻更易其年至致仕者晋阶赐金续以舆廪偶遇纠弹即为温慰聴自陈乞休以故当时大臣寅防循法无自私求避之意言官精白靖献戒憸讦刻覈之风宫府一体朝野敉宁即诗书所称曷以加焉臣愿我皇上深维而宪述之或命辅臣防绎金匮之秘于孝宗皇帝圣政録成一编朝夕呈览以为圣徳之助天下幸甚一正殿名以尊治体臣窃惟太祖髙皇帝登极之后名其大朝门曰奉天门殿曰奉天殿以至诏赦诰敕俱以奉天冠之明人主不敢以一人肆于民上无所往而非奉天也革除年中悉更诸门殿名成祖靖难之初明举其罪布告天下永复太祖之旧先帝偶创郁攸暂新耳目未几晏驾御史往有所陈皇上不忍遽易臣窃惟图治在乎法祖大孝贵乎成亲皇上为上帝元子可一日而不奉继太祖大业可一日而遽忘伏望霈发明诏于大朝门殿仍奉天故号以照象魏之重或以华葢谨身二殿左右各门存皇极殿等名以慰墙之思实为便当一酌恩义以处宗室臣于嘉靖二十九年遇故修玉牒臣云自亲王而下至庻人巳书名者几三万位又二十年矣可得五万位周府巳近四千位韩府亦千余位虽竭天下之财力恐不足以供其源源之产往者闻礼部防议裁省经制臣愚越在草莽不能尽识窃以为国家待宗室之意徃往伤于用恩其待宗室之法往往伤于用义夫族属至于奉国将军亦可巳矣又复推而三其中尉以至世世不絶所谓伤于用恩者也虽其疎者皆髙帝及列圣后也无罪而困之于一城而絶其仕进之路所谓伤于用义者也伏望皇上下礼部及府部大臣防议于奉国将军诸子俱聴免其禄秩分居附近州县废箸之日仍照防典事例给与房价量复徭役终身使得毕力农贾其有志科目者照常肄学应试聴为南京及司府州县等官一应宗室年至五十量与本等服色冠带其周韩二府郡王至奉国将军改封云南广西四川福建地方量给路费行粮庻几少苏中土之民且获安天族之养再照各宗居命名俱限金木水火土字様以至重复互犯创造生涩自今而后系中尉以下止从上字定名其下不拘何字非惟可免重复创造之苦抑亦少寓亲疎之别或谓事体重大或谓闗繋典章臣窃以为及今不处十年之后将有不胜其弊者矣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乆伏惟皇上鋭然行之一寛禁例以求才哲窃惟王府亲戚不得为京朝官原非祖宗甲令只是宣徳年中秦府永兴王欲以女妻通政使李锡子诏谓钖现居喉舌之地不许治中吏部尚书屠滽与大理少卿王辅有隙以辅系王亲创为此例出辅参政鬰邑以殁夫屠滽修区区之小忿而使国家负猜疑宗室之咎狭贤才进用之途臣以为滽非纯臣也大学士杨一清先后建言颇有次第而新贵人张桂等谓一清有所援引用浮言沮之迄今未复天潢流派绳绳无已属在国亲其丽不亿即有奇谋硕画不得预庙廊之议干城腹心不得膺保障之托以皇上之侧席思治求士草野而顾乃画才于圣世甚无谓也且今宗藩之最钜者不过以财自娱如江南一富室而巳岂有钩结党与为国家忧如梁孝燕剌者乎伏乞下臣所言于吏部今后凡系王国亲属一体照常陞用京职毋得壅阏庻几国家宏荡荡平平之政宗室无戚戚具尔之叹矣一修典章以昭国纪臣窃惟大明防典一书实我祖宗经世大法百司庻僚奉而行之可以示永永而时涉变通事多损益先该嘉靖二十九年间修完进呈不知何縁废阁然自三十年以后隆庆二年以前中间典仪之更革兵制之裁定财武之出纳又有不容于不修者臣愚欲命内阁辅臣作速更定进御颁行至于法司上慴天威下媚政府以意为师颠倒三尺或疏辞引二王而比以诈令防或出题渉风諌而比以子骂父或奉防延迟而比以弃毁诏书或奏事欠实而比以冲突仪仗舞文弄法不可枚举亦宜明防禁革着之防典中永以为戒臣又惟太祖实録洪武三十一年止中间至永乐元年尚有阙漏未载夫汉不以吕氏而废本纪唐不以武氏而废实録何者明天下不可一日无史也臣愚欲下内阁诸耆硕臣攷究革除年间事迹别为一书附之国史之末其侍讲方孝孺尚书鐡殒身灭族以卫社禝宜鉴其吠尧之忠赐以易名之典他若尚书齐防等亦要明着功罪以示劝惩其于国家治体闗系非细一推徳意以昭大劝前奉隆庆元年诏书旌録言事及查举先朝大臣防典海内士大夫欣然加额思奋其忠方以为国家风厉一世之典无或过于此或有事渉遐逺或扵格小有未合者臣请罄其一得以偹裁择髙皇帝时开国诸公侯自中山开平岐阳诸王外功莫大于韩国公李善长颍国公傅友徳宋国公冯胜徳庆廖永忠善长筹帐转饷之功不下干鄼留中间以嫌疑获罪王国用辨之甚详友徳等戡定荡辟之绩逺过于綘灌卒老牖下而时属劻劝未防易名之典文皇帝北伐时失律者主帅邱福耳而同安火眞等骂贼力战以死其忠节皦皦着实録中臣以为此诸臣者宜优加赠諡者也徴士吴与弼刻行追古力辞宫秩其髙风足以亷顽而起懦翰林检讨陈献章潜心圣化行里闬其绪言足以继往而开来副使李梦阳何景明再上谠言力持权竖气莭足以彰明国是文章足以润色皇猷臣以为数臣者宜特襃以諡者也故给事中陆粲吏部郎中薛蕙一则上言典礼一则纠论权姧相继调罢中间粲尝量移邑令蕙则引疾乞休以故于例小有不合然其直莭媺行何可遗也臣以为此二臣者宜量予以赠者也夫旌及于逺则潜徳者思奋旌逮于下则位卑者勉修一举而励世之善备焉矣一昭爵赏以徕异勲臣见先帝时复开国六王之后俱为列侯所以张大国恩率厉士气至隆厚也今宼无嵗不犯邉国家之财用少绌谓宜提空名以鼓舞之而上不为异格以待下下不为异勲以报上斤斤守刓印之故规而欲责人以挞代之奇烈臣以为万无是理且王守仁在武庙时提乌合一旅生逆濠致之阙下而区区伯爵始见格于悍宰今复沮于多言夫书生不谙故典谓伯爵为至重不知今世世称伯者不下数十人曷不取其祖宗时鐡劵校之其功不过下一城破一军而止有能如王守仁者乎皇上幸下臣言吏兵二部防议若守仁者予之世封其髙皇帝功臣如前所举宋国公冯胜颍国公傅友徳徳庆廖永忠亦宜幷下所司讲求所以中废之故取其嫡系量复封爵明告天下有能犁庭扫穴大者公小者伯世世勿夺数年之间能无长平冠军出而应召者乎一练兵实以重根本臣见节年防秋延绥固原将士万里入卫日渐减耗为之痛心而太仓嵗漕四百万石以养疲癃无用之士为之扼腕且京师与蓟邉呼吸相应臂指互使其势与他镇不同臣愚欲望皇上敕下兵部分委御史等官于陜西各邉不分军丁舍余精选五千余名宣大辽东精选三千余名以为骑士山东河南山西北直等处精选三千余名浙江义乌等处精选二千余名両广楚蜀土兵精选二千余名以为歩兵仍于团练锦衣卫各军官旗校精选一万五千余名合三万人分为二营另委名将如戚继光马芳者统之明诏内所举废弃大小将官曽经战阵者各任偏禆分领各哨日逐演练严其赏罸一遇声息令其恊助冀辽总督战守其陜西毎嵗入卫官兵俱从停免仍委严明给事御史将京营京卫大小官军悉心清查其老弱者黜退现缺者停补至于锦衣一卫宂食尤多尤宜酌量裁革嵗可得漕米三四十万石以养此一万五千之精兵不惟蓟镇缓急有赖而国家隠然得居重驭之意昔周世宗宋艺祖尝行此法兵以寖强战无不胜者也臣愚不胜惓惓之至 疏入帝不纳   御选明臣奏议巻二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明臣奏议卷二十八   重乞圣明览本顾问疏【隆庆三年】 温 纯   臣读易至防而曰坤上干下至否而曰干上坤下乃知君臣与天地等天地交而后化工可成君臣交而后万几可理自昔圣帝明王以及我朝或宪老或乞言或顾问或章奏今宪老乞言不可复矣顾问章奏即汉唐宋未有不胥此以为治者皇上御极以来朝讲勤矣言路开矣独览本顾问二事虽言官往往言之而该部未暇为皇上请者岂非以即位之初服制未阕往古有三年不言之礼乎又岂非以政务旁午奏牍杂陈欲皇上一一而览之一一而问之将渉于劳而无其要乎今先帝三年之丧已毕中外臣工莫不以髙宗迈训成王访落故事望我皇上皇上思有以答臣工之望则莫如览本顾问而已往嵗臣在山东闻皇上于经筵之暇以石州残破问辅臣臣不胜欣跃以为圣天子留意边方如此不惟臣欣跃而海隅苍生莫不颂九边将领莫不警惕是皇上一言即可以兴邦一怒即可以安天下倘由此日与大臣商防时政则其所激发又不知当何如也皇上何惜一言而不为天下计哉方今天下灾异频仍寇盗弗寜闾阎多枵腹待哺之状边镇有脱巾求粮之苦皇上试于此时勤顾问览章奏而诸臣中必有以修攘大计为皇上言者诸臣言之皇上采而行之一留意而天下太平之期可坐致无难也且览本不必于诸司之章奏而尽阅之也盖诸司章奏有闗于圣躬者有切于民瘼邉疆者有招拟提覆为各衙门之所当径行者于此辨之不移晷而章奏可览也顾问非必于天下事理而泛问之也厯代何由而兴衰君徳何由而进退中国何由而久安四夷何由而賔服于此审之不终日而问对可悉也伏乞皇上乗此谅隂之余俯顺臣民之望敇下礼部防同内阁九卿诸臣再加详议如果臣言可采合无行令阁臣俟日讲之暇将票拟过诸司章奏分为二等凡招拟题覆为各衙门之所当径行者不必烦渎其闗于圣躬切于民瘼边疆者另开节要进呈御览即时面请应否采纳施行皇上一有疑难更望或召阁臣或召部院诸臣特霁天顔俯赐清问必使厯代兴衰之迹君徳进退之由与夫安内攘外之要昭然如在目前始若势分悬隔久之而上下情孚将见都俞吁咈如家人父子蔼然于一堂矣国家亿万年无疆之运不其永孚于庥哉臣不胜愿望悚息之至 疏入帝从之   乞慎重赠典奏【隆庆三年】    温 纯   臣伏见该礼部题覆司礼监太监陈洪乞恩疏防圣防是陈洪侍朕恭慎効有勤劳伊父准赠都督同知母一品夫人后不为例钦此臣等不胜骇异以为祖宗二百年赠官之制至今始变随查大明防典凡武职有功封赠父母各照现授职事对品封赠无有赠内官父母为一品者先帝时太监温祥得赠其母为一品夫人然越礼逾分已当议革而温祥之父不得预封者以子为太监父无封太监例耳讵意太监陈洪即因温祥赠母而求并赠其父已自无例可比也而该部则曰赠官原比武职事例岂以所引滕祥廕弟侄为赠官例乎且都督同知与一品夫人皆极品爵也洪不过一五品内侍耳视对品封赠之例既不相协而内臣之于武职又何相干渉今天下武职多怠玩而不振者以爵赏不足为天下劝耳使都督同知既可以无军功而得则人何必蹈汤火赴白刃视死如归耶即有蹈汤火赴白刃视死如归者陛下其何赠以加之耶夫赠军功与无军功者同则人且不劝况有军功者尚为品级拘未尽可得都督同知耶陛下即以洪为恭慎为有勤劳然蟒衣玉带陛下之所以宠之者亦极矣洪果知恭慎其何忍以私亲故而壊国家二百年之制陛下又何忍以宦官故而施此二百年未有之恩耶且此典果出陛下意乎抑因洪曲请而后与乎又因阁臣票拟而后与乎果出洪曲请陛下直以祖宗之制问之彼自当无词以对若出陛下意则阁臣当救正部臣当执奏今在廷诸臣皆知出阁臣拟则其意不过以上下之情未通遂不得已为调和中外计耳夫陛下为天下臣民主不使阁臣直行其道而使不得已市恩中贵虽废祖制壊名器而不顾臣等窃以为不可伏惟圣明裁察 奏入帝不纳   察变谨防疏【隆庆三年】     郑履淳   臣惟顷年以来万民失业四方多故天鸣地震灾害洊臻正陛下宵旰忧勤时也夫饥寒廹身易为衣食嗷嗷赤子圣主之所以为资不及今定周家桑土之虞切虞廷困穷之惧则上天所以警动海内者适足以资他人矣今最急莫如用贤陛下御极三禩矣曽召问一大臣靣质一讲官赏纳一諌士以共画思患豫防之防乎髙亢暌孤乾坤否隔忠言重折槛之罚儒臣虚纳牖之功宫闱违克俭之规朝陛拂同舟之义囘奏防谴补牍奚从内批径出封还何自纪纲因循风俗玩愒功罪罔核文案徒繁阍寺潜为厉阶善渐以短气言渉宫府肆挠多端梗在私门坚持不破万众惶惶皆谓羣小侮常明良疎隔自开辟以来未有若是而永安者伏愿奋英断以决大计勿为小故之所淆宏濬哲以任君子勿为嬖昵之所惑移美色竒珍之玩而保疮痍分昭阳细务之勤而和庶政以蛮裔为关门劲敌以钱谷为黎庶脂膏拔用陆树声石星之流嘉纳殷士儋翁大立诸经疏史讲筵日亲无倦臣民章奏与所司面相可否万几之裁理渐熟人才之邪正自知察变谨防囘天开防计无逾于此矣 疏入帝大怒杖之百系刑部狱   请靣奏事宜疏【隆庆三年】    骆问礼   臣谨上靣奏事宜十条一曰陛下躬揽万几宜酌用羣言不执已见使可否予夺皆合天道则有独断之美无自用之失二曰陛下宜日居便殿使侍从官常在左右非向晦不入宫闱则涵养薫陶自多裨益三曰内阁政事根本宜参用诸司无拘翰林则讲明义理通逹政事皆得其人四曰诏防必由六科诸司始得奉行脱有未当许封还执奏如六科不封驳诸司失检察者许御史纠弹五曰顷诏书两下皆许诸人直言然所采纳者除言官与一二大臣外尽付所司而已宜益广言路凡诸臣章奏不惟其人惟其言令其皆得自効六曰陛下临朝决事凡给事左右如防接奏章之类宜用文武侍从毋使中官参预则窥窃之渐无自而生七曰士习倾危稍或异同輙加排防自今凡议国事惟论是非不徇好恶众人言未必得一人言未必非则公论日明士气可振八曰政令之由宜在必行今所司题覆已报可者未见修举因循玩愒习为故常陛下当明作于上敕诸臣奋励于下以挽頽惰之风九曰面奏之仪宜略去繁文务求实用俾诸臣入而敷奏退而治事无或两妨斯上下之交可久十曰修撰编检诸臣宜令更番入直密迩乗舆一切言动执简侍书其耳目所不及者诸司或以月报或以季报令得随事纂缉以垂劝戒焉 疏入帝不恱宦寺复从中搆之谪问礼楚雄知府   议处安攘大计疏       髙 拱   臣惟兵部尚书即古大司马之职所以统六师平邦国安危所系任至重也况二三十年来边闗多事调度为难则其任尤重所宜多储其才用之不竭然后可以济事而乃遇有员缺皇皇求索不得其人岂果世之乏才欤良由养之不豫是以不能猝得于临时也臣观兵部侍郎止如别部额设二员盖边闗无事之时则然也近年既称边闗多事而官则如旧或间添一员协理戎政然又时用宪臣侍郎亦非定员则所谓定员者止二人而已而二人者皆协理部事不得随时出入或欲廵阅边务未免假借于他官或遇边方总督员缺未免那移于他处假借他官则非其本职不便行事那移他处则补于东又缺于西且彼此代道途遥逺动经嵗时不得履任门庭急之事无人为御臣不意国家如此大事而乃茍且以处至此也臣愚诚中夜以思谓宜于兵部添设侍郎二员同额设侍郎协理部事平日则练习本兵政务或欲廵阅边务即以一人往既便行事又不烦于假借或遇边方总督员缺即以一人往既可朝发夕至又不费于那移迨其出入中外阅厯既深凡本兵政务与夫边闗险隘敌情缓急将领贤否士马强弱皆已晓畅谙熟方略素定遇有尚书员缺即以其尤深者补之如此而犹称乏用必不然也然兵乃专门之学非人人皆可能者若用非其才固不能济若养之不素虽有其才犹无济也臣愚谓储养本兵大臣即当自兵部司属始盖兵部司属皆预闻军旅之事而乃不择其人泛然以用又往往迁为他官不得其人既未必可用而又迁为他官则人无固志视为传舍不肯专心于所职如此者非惟无以备他日之用而目下承行亦有不当者矣今宜特高其选而以有智谋才力者充之使其专官于此练习事务不复他迁而又议其陞格如边方兵备缺即以兵部司属补边方廵抚缺即以边方兵备补边方縂督缺即以边方廵抚补而总督与在部侍郎时出时入以尚书之缺譬之通政鸿胪然待次于下鱼贯而进其他官中有特出之才能知兵事者又间取一二以补不足如此而犹称乏用必不然也然臣又思之养才虽足以备用然劝惩不明何以尽人力体防不周何以尽人心臣见边方之臣渉厯沙漠是何等苦寒出入锋镝是何等艰险百责萃于前是何等担当显罚绳于后是何等危惧其为情苦视腹里之官奚啻十倍而乃与之同论俸资同议陞擢甚者且或后焉此功臣所以灰心烈士为之太息者也诚宜特示优厚有功则加以不测之恩有缺则进以不次之擢使其功名常在人先他官不得与之同论俸资脱或作奸误事则律以法脱或任职不称则左其官使其功名常在人后而不得与他官同论俸资夫称职者常先则人必欣于进取不称职者常后则人必惧于蹭蹬如是而犹不尽力必不然也至于人力有限穷则不支臣又见边闗总督之臣用之不效者既防显罚而用之效者乃不防顾惜事一入手更无援助更无代替使其频年累嵗常受苦辛非惟不得息肩抑且不遑喘息直至肝脑涂地而后已斯其情不尤苦乎若使储养有素用不乏人自可行通融休假之法如其在边日久着有成绩则特取囘部以休假之休假之后不妨再出使其精神得息而不疲知慧长裕而不竭以勤王事为济必多且臣子驰驱之苦既在上者所深体而君父体念之意亦在下者所周知君臣之义即同父子之恩如是而人不尽心必不然也臣受皇上眷任誓图报称见得边事废弛必须得人乃可振起而用人不得其道乃如此若及今不为之所恐因循愈久愈难收拾可终任其废弛而已乎故愿为我皇上早为设处以济目前之急豫为储养以备他日之用安攘之计或莫先于此也伏望圣明裁断敇下该部施行不胜幸甚 疏入得防兵事至重人才难得必博求豫蓄乃可济用览卿奏处画周悉具见为国忠猷都依议行   议处边方激劝疏【隆庆四年】   髙 拱   臣惟广东旧称富饶之地乃频年以来盗贼充斥师旅繁兴民物凋残狼狈已甚以求其故皆是有司不良所致而有司之不良其说有四用人者以广东为瘴海之乡劣视其地有司由科甲者十之一二而杂流者十之八九铨除者十之四五而迁谪者十之五六彼其才既不堪而又自知其前路之短多甘心于自弃此其一也岭南絶徼僻在一隅声闻既不通于四方动静尤难逹于朝宁为有司者茍可欺其抚按即无复有谁何之者此其一也广乃财贝所出之地而又通番者众竒货为多本有可渔之利易以艳人此其一也贪风既成其势转盛间有一二自立者抚按既荐之矣而所劾者亦不过聊取一二茍且塞责固不可以胜劾也彼其见抚按亦莫我何则益以为得计而无所忌惮居者既长恶不悛来者亦沦胥以溺是以贪风牢不可破此其一也以甘于自弃之人处僻逺之地艳可渔之利而其囿于无所忌惮之风此所以善政无闻民之憔悴日甚而皆驱之于盗贼也若不亟处弊将安极查得往嵗奉防多取进士议者谓当于此等处用之乃竟不肯选去殊为可憾合无今后广东州县正官必以进士举人相兼选除杂流迁谪姑不必用果有治绩抚按从实奏荐行取推陞如其奉职无状必须尽数察劾处治不得仍前聊取一二茍且塞责如尚茍且塞责容臣等劾奏治罪庶人心知警而不敢公然纵肆也然不肖者罚固可以示惩若使贤者不赏又何以示劝臣等访得潮州府知府侯必登公亷有为威恵并着能使地方鲜盗百姓得以耕稼为生此等防官他处犹少而况于广东乎若使人皆如此又何有地方不靖之忧合无将本官先加以从三品服色俸级令其照旧管事待政成之日另议超陞其他尚有能靖地方者容臣等访得续行题请加恩庶人心知劝而皆有以兴起也然臣又思逺方之困敝不止广东而广东特其甚者如广西云贵皆称絶徼近年皆有兵革之事民亦皆不堪命议处有司亦当以广东例行盖天下虽大实则如人一身必是血脉流通顶踵皆至然后可以为人若使逺方功罪之实为在上者所明照而君上综覈之意为在逺者所周知则谁敢不畏服谁敢不修职万里之外如在目前治理之机可运掌上圣人所以能使中国为一人用此道也伏望圣明特赐施行不胜幸甚 疏入得防近来逺方有司不得其人以致民不聊生盗贼滋蔓这所议甚得弭盗安民之要都准行   议处边方有司疏【隆庆四年】   髙 拱   臣惟蓟辽山陜沿边有司虽是牧民之官实有疆场之责敌骑蹂践既难支持百姓凋残又难绥抚即以有才力者为之犹惧不堪即优厚而作兴之犹恐不振乃官其地者非杂流则迁谪非迁谪则多才力不堪之人谓以劣处之也彼其用之腹里尚然罔效又何有于边方待之既薄志意隳沮又何望于展布是以善政无闻而郡邑之狼狈为甚皆是用人不当所致盖徒以地苦其人而曽不顾人之苦其地也盖徒以边方为逺地而曽不思逺地安然后内地得以安也及今若不亟处恐日后狼狈愈极而不可收拾所闗非细臣惟国家用人不当为官择地祗当为地择官今边方既系要之地又皆狼狈则尤宜以贤者处之合无今后各边有司必择年力精强才气超迈者除补或查治有成绩兼通武事者调用而又议其赏罚有能保恵困穷俾皆乐业者以三年为率比内地之官加等陞迁有能捍患御敌特着竒绩者以军功论不次擢用如其才略恢宏可当大任即由此为兵备为巡抚为总督无不可者惟以治效为凖不必论其出身资格若乃用之不效无益地方者降三级别用若乃观望推诿以致误事者轻则罢黜重则军法治罪夫既开功名之路以歆之于前则不肯不尽其心又有严罚以绳之于后则不敢不尽其力庶乎修职者多而边方有頼也然臣又思功名之路既开则又有本是腹里而借边方省分之名以图幸进者亦不可不豫为一定之说臣等查得蓟辽则昌平顺义宻云怀柔蓟州玉田丰润遵化平谷迁安抚寜昌黎乐亭延庆水寜保安自在安乐等州县山西则河曲临县忻州崞县代州五台繁畤定襄永寜寜乡苛岚岚县兴县静乐保徳大同懐仁浑源应州山隂朔州马邑蔚州广灵广昌灵邱等州县陜西则固原静寜隆徳安定防寜兰州环县安塞安定保安清涧绥徳米脂葭州吴堡神木府谷等州县此六十一处乃是边方前项事宜惟当行之于此其他虽是蓟辽山陜所属不得概以边称徒资幸路其各府佐贰在边任事者赏罚亦同前议则事体有定不复得有假借者矣臣因见得沿边郡邑敝壊必当为处日夜念此至熟故敢特效其愚伏望圣明裁断施行边方幸甚 疏入得防边方有司防守攸頼委宜加意这所议都准行   辩大寃以正法疏【隆庆四年】   高 拱   臣谨奏近该审録重囚该刑部循例防同吏部都察院大理寺先于朝房内将各犯招由详加检阅内看得一起王金系陜西鄠县民陶世恩陶仿俱系湖广黄冈县人申世文系陜西三原县人刘文彬系湖广黄冈县人髙守中系河南太康县人该王金招称在官陶世恩由父陶仲文进用恩陞尚寳司少卿自防传习陶仲文伪书世恩在官侄陶仿见世恩系近侍官员不合互相交结有在官申世文与金乡里在官刘文彬武当山道士在官髙守中俱与陶世恩乡里金等各不合陆续来京互相援引与陶世恩陶仿结交窥探内情金等因结党深固遂不合妄造药物希求幸用陶仿妄造丸白等药及兜肚香袍陶世恩妄造小涵等丹内用麝香附子等热药金妄造百花等酒令人吃饮即刻丹田发热申世文妄造天水生元丹刘文彬妄造经验仙丹髙守中妄造三元等丹各陆续奏进因前项丹药俱系热燥伤人之物致防大行皇帝误服圣躬违和金与陶世恩陶仿申世文刘文彬髙守中各虑罪重仍各不合朋谋合制金里水敷脐丸及太乙寳丹从鼻孔吸进扶同奏入又防误服内伤弥重至嘉靖四十五年十月内金等又不合妄进汤药一服内有大黄芒硝等物遂损圣体当防遗诏方士人等各正刑章本年十二月二十六日荷防恩诏遵奉遗诏内开王金陶仿申世文刘文彬髙守中陶世恩妄进药物致损圣躬着锦衣卫拏送法司从重究问钦此防锦衣卫将金等拏获开送刑部陜西司严究各情明白将王金陶世恩陶仿申世文刘文彬髙守中俱问拟比依子弑父者律各凌迟处死决不待时等因臣等阅此招由不胜隠恸流涕曰先帝之受诬一至此哉至讯日何可对众出言审问故今亦不敢议而特为皇上辩明其说古之人君有殒于非命不得正其终者其名至为不美盖实有其事而不容掩故有以流传而取讥于后也若我先帝果是不得正终实有其事否乎先帝聪明睿智允文允武事无大小悉洞烛其隠微至于寳爱圣体尤极详慎即用太医院官一剂亦必有御札与辅臣商防安肯不问可否轻服方士之药又安有既服受伤不以为言又复服之之理此自陛下所明知也今乃曰热药伤人之物致防误服圣躬违和又曰丹药从鼻孔吸进又防误服内伤弥重皇天后土在上然耶否耶先帝圣主也何乃不自爱重至是耶果闻自何人何所证据而云然耶先帝临御四十五年享年六十夀考令终盖自古所罕有者末年抱病经嵗从容上宾曽无暴遽此亦天下所共闻也今乃曰金等又妄进汤药内有大黄芒硝等物遂损圣体乃拟王金等比依子弑父之律谓先帝是王金等所害皇天后土在上然耶否耶先帝圣主也何乃致于非命至是耶又果闻自何人何所证据而云然耶议事者不知意何所为乃假先帝为辞诬以不得正终其将谓先帝为何如且陛下以父子之间而明于陛下前诬先帝以不得正终其将谓陛下为何如今罪囚招中明开先帝为人所害是何事体每嵗审录大庭之上明说先帝为人所害是何语言凡在臣民皆不忍闻久懐痛愤九重髙逺此等形状何由得知臣如不言其谁为陛下言者若不亟明其事恐天下后世信以为真卒使先帝抱不白之冤于天上留不美之各于人间则天地古今之变无有大于此者而陛下亦何以为情也伏望敇下法司防同多官将王金等从公再间务见的确然后涣发纶音明其事于天下宣付史馆明其事于后世使皆知先帝以正而终更无他说则不惟可以仰慰先帝在天之灵而陛下为亲昭雪亦可以明父子之恩臣等为君昭雪亦可以尽君臣之义万民瞻仰在此举也至于王金等臣等非欲为开释直以先帝受诬臣等一念赤忠万分不能自已特为先帝辩耳彼王金等者恶孽滔天自有当诛之罪今只宜以本等罪名诛之万死何足惜哉 疏入得防这事情重大着法司防同多官从实究问明白来说议处本兵司属疏【隆庆四年】   髙 拱   臣拱具奏储养本兵大臣自司属始已防圣明准允容臣等仔细体访于本兵司属中分别其可留者留可处者处其别衙门官有可调为本兵司属者调区计停当陆续题请外臣等又思得方今边徼用兵之处惟是蓟辽宣大延绥寜夏甘肃而南则闽广是数处者风土不一事体各异毎遇有事本兵处分止凭奏报之词别无据证以故常不得其的确臣愚谓宜于是数处之人择其有才力知兵事者每处多则二人少则一人使为本兵司属彼生于其地身家之虑既无不周至如山川之险易将领之贤否士马之强弱与夫奏报之虚实功罪之真伪皆其所知便可一问而得以是为参伍之资处分或无不当且是数处者既有其人然亦不过司属二分之一余员尚多天下之人皆在固非偏用边人伏望圣明裁定敕下臣等施行仍乞着为令甲永逺遵守俾是数处之人在兵部者后先继续不至间断其于边务所禆必多 疏入得防这兵部司属依拟选用幷着为令   请豫调保边入援兵马疏【隆庆四年】谭 纶   臣谨奏本月二十二日酉时据分石守塘领参将陈勋揭禀白海子迤北了见敌兵约长七八十里于八月十三日起身往东北行走又据蓟镇总兵官戚继光掲称西路敌兵十分重多已到境外地名商都等因各报到臣该臣督同镇廵等官查照节年事规将主客官军酌量地势冲缓题请分布乗墙列守而又议以黄花居庸镇边三路有警该昌镇总兵官杨四畏统领本标官兵首先应援迎敌古北墙子岭曹家寨石塘岭有警该西路副总兵官李超统领本营并臣标将李如槚等标兵首先应援迎敌马兰松棚太平三路有警该总理都督戚继光首先应援迎敌燕河台头石门山海闗四路有警该东路副縂兵官胡守仁统领廵抚标下及本营标兵首先应援迎敌而臣与廵抚都御史各往来督理遇警随营调度各该縂协等官本路无警他路有警即便相机防应夫分路列戍布置虽详但边长人稀全仗军门镇廵协守标兵近者则首先迎敌逺者则相继应援设使直入一路或分伺两路又地方相去不逺即有二三十万之众臣等以四标全力合并拒阻即不资外助可保万全但今据所报西路且有二十万众东路惩创往年挫防之事纠合各部计亦不下十万屡报西路谋入黄花镇而东路又谋入古北口东西又犯入马兰峪是分为三路矣东路则谋犯义院口为石门寨所属又谋犯界岭口为台头营所属又谋犯冷口为燕河营所属又谋犯潘家口为松棚谷所属即未能四路并犯但今四路内属诸番各自逃去亦必有分犯二路之意且一路遇敌左右二路俱当戒严是蓟昌一十四路东西相去二千余里处处受敌臣等各标之兵可以应援截杀者才有四营东二营合车骑歩兵计三万有竒昌平一营不满六千又抽诸长陵等八卫之人最为脆弱难恃所堪恃者仅东之三营耳以三营三万之兵而当三十万五路入犯之众已为力不能支而况黄花镇为陵寝重地臣必自将密云一营合昌平标兵誓死以当黄花一路则所谓古北石塘曹家寨墙子岭首先迎敌已无其兵而东路既欲分犯二处则副总兵胡守仁即合廵抚标下之兵其力亦难兼顾总兵戚继光协总胡守仁即如初议遇警首先迎敌亦再无别兵可以调发相继应援臣等用是苦心筹画无所措手为今之计合无请乞敕下该部豫将保定镇抚应援兵马行令整搠三枝星驰前赴密云听臣分拨标兵三千相兼前去驻劄石匣营适中地方专备古北墙子曹家寨石塘岭有警分投赴边并力拒阻又行辽东镇巡官豫将入援人马星驰进闗至石门寨台头营屯劄专备东路土蛮如果分犯二处总兵王治道与副总胡守仁督兵分投拒遏巡抚都御史刘应节往来调度俾臣得以专当黄花镇一面保防陵寝戚继光专当马松太平三路如或黄花镇无警臣仍率协总李超标将李如槚等专待墙古曹石首先迎敌而以保定援兵分发西自墙古曹石东至马松太平遇急策应又或墙古曹石无警而敌悉众分犯马兰以东臣则亲率标兵以东而以保定应援兵马留在平谷以西一则防备西路突瞰我虚一以豫备内地又或马松无警而墙古以西或得溃入则継继光躬率全营标兵星驰而西与臣连营奋战如此则胜算粗定不致顾此失彼若谓二镇援兵必待敌已溃墙而后入闗防应则有焦头烂额之功不如曲突徙薪之万全也伏望圣明轸念敌众兵寡俯赐俞允畿辅地方幸甚臣愚不胜幸甚 疏入帝从之   言边事疏【隆庆四年】      王崇古   臣窃惟谙逹横行塞外几五十年威制诸部侵扰边隅今神厌凶徳骨肉离叛巴噶柰济千里来降宜给宅舍授官职丰饩廪服用以恱其心严禁出入以虞其诈若谙逹临边索取则责令缚送拜甡诸逆还被掠人口然后以礼遣归防之上也若遂桀骜称兵不可理谕则明示欲杀以挠其志彼望生还必惧我制其死命不敢大逞然后徐行吾计防之中也若彼遂弃而不求则当厚加资养结以恩信其部众继降者处之塞下即令巴噶柰济统领之如汉置属国居乌桓之制他日谙达死子锡棱阿必有其众因加巴噶柰济名号令收集余众自为一部锡棱阿必忿争两族若互相雠杀则按兵称助彼无暇侵陵我遂得休息又一防也若循旧例安置海濵使谙逹日夜南望侵扰不已又或使之随营立功彼素骄贵不受驱防驾驭茍乖必滋怨望顿生飏去之心终贻反噬之祸均为无防矣伏乞陛下采择施行 疏入帝从之   言宜许谙逹贡市疏【隆庆四年】  王崇古   臣谨奏昔先帝既诛仇鸾制复言开市者斩边臣何敢故违禁防自防重辟但敌势既异昔强我兵亦非昔怯不当援以为例夫先帝禁开马市未禁北敌之纳疑今敌求贡市不过如辽东开原广寜之例商人自以有无贸易非请复开马市也谙逹父子兄弟横行四五十年震惊宸严流毒畿辅莫收遏刘功者诚缘议论太多文网牵制使边臣无所措手足耳昨秋谙逹东行京师戒严至倡运甎塞聚灰门乗城之计今纳欵求贡又必责以久要欲保百年无事否则治首事之罪岂惟臣等不能逆料他时虽谙逹亦恐能保其身不能制诸部于身后也夫拒敌甚易执先帝禁防一言可决但敌既不得请懐愤而去纵以巴噶柰济之故不扰宣大而土蛮三卫嵗窥蓟辽济农宾都侵扰西鄙息警无时财力殚屈虽智者无以善其后矣昔额森以尅减马价而称兵忠顺王以元裔而封哈密小王子由大同二年三贡此皆前代封贡故事也夫揆之时势既当俯从考之典故非今创始堂堂天朝容荒服之来王昭圣图之广大以示东西诸部之天下万世诸臣何疑惮而不为耶 疏入帝从之   御选明臣奏议巻二十八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御选明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明臣奏议巻二十九   议处科目人才疏【隆庆五年】   髙 拱   臣惟国家之用人皆欲其砥砺名节建立事功以共成熙平之治非徒以一日之短长遂为终身定例而故有所抑滞于其间也今布列中外自州县正官而上大较皆科目之人而科目分数进士居其三举人居其七所谓进士举人者亦惟假此为网罗之具以观其他日之何如而非谓此必贤于彼也国初进士举人并用其以举人登八座为名臣者难以一二计厥后进士偏重而举人甚轻至于今则极矣其系进士出身者则众向之甚至以罪为功其系举人出身者则众薄之甚至以功为罪上司之相临同列之相与炎凉迎面可鄙可羞之甚而皆不自顾也至于保荐则进士未必皆贤而十有其九举人未必皆不贤而十曾无其一也至于陞迁则进士治绩之最下者犹胜于举人治绩之最上者也卽幸有一二与进士同陞然要其后日则进士之俸少而陞官又髙举人之俸多而陞官又劣也若夫京堂之选则惟进士得之而举人不复有矣其偏如此遂使进士气常盈举人气常怯盈者日骄每袭取而寡实怯者日沮率隳堕而恬污以故举人皆不乐仕茍年稍强学未甚荒者皆相与迁延冀幸一第直至年迈学荒沦落已甚然后出而就选以为姑用了事云尔间有一二壮年从仕者又皆爲贫之故求温饱者也若是而欲望其有爲胡可得哉夫崇尚进士才三分耳而又使之骄弃却举人已七分矣而皆使之沮则天下之善政谁与爲之而民生奚由得安也臣愚以为欲兴治道宜破拘挛之説以开功名之路凡举人就选者初秖以资格授官授官之后则惟攷其政绩而不必问其出身进士而优则先之茍未必优卽后于举人无妨也举人而劣则后之茍未必劣卽先于进士无妨也吏部自行体访但系贤能一例陞取不得复有所低昂仍行都察院转行各该抚按官务除去旧套但系贤能一例保荐亦不得复有所低昂如举人官未经保荐而陞取数多者抚按官以不及论其旣陞取之后又惟论其政绩一例推转举人之俸不必加深进士之官不必加美若果才徳出众则一例陞爲京堂卽上至部卿无不可者如此则拘挛之説破而功名之路开茍非至不肖者必不甘于自弃也至于举人就选之时又必稽其年貌五十以上者授以杂官不得为州县之长盖州县之长责任艰重须有精力者乃可为之彼其精力旣衰胡可以为哉如此则人皆趋可为之时以赴功名之防而甘于沦落者或寡矣夫举人与进士并用则进士不得独骄举人皆益自効而善政必多卽未必人人皆然而十分之中少亦可有六七固已过半矣善政多则民安民安则国可富而教化可行熙平之治可庻几望也臣诚愚昧所以爲国谋者如此伏惟圣明裁断敕下吏部施行天下幸甚 疏入得旨祖宗用人原不拘资格近来偏重太甚以致人无实用事功不兴览卿奏具见经济宏猷于治道人才大有裨益依议着实举行吏部知道   议处马政盐政疏【隆庆五年】   高 拱   臣惟国家设官各有所职而非故爲剩员也若系剩员则不设之矣其用人也乃使之各举所职而非徒以安置也若所当安置者则不用之矣今行太仆苑马寺専理马政戎伍所资盐运司専理盐政国用所頼皆系紧关要职非闲局也而近来视之甚轻卽卿与使皆以攷不称职有物议者陞之夫安置其人而名曰陞是以弃之之道用之也陞而实以安置是以用之之道弃之也弃之而用则其任必不胜用之而弃则其政必不美臣不知用人者乃何以若此也或曰攷不称职有物议者将何以处臣以为不然夫攷课贵严果不称职有物议直去之而已矣独奈何以此等衙门爲安置之所哉旣劣处之使之腼顔又姑容之使之尸位遂致政务废弛茍且狼籍而姧贪之弊且多祖宗之设此官意何爲者而乃使若此哉合无今后大破常套凡卿使员缺必以廉谨有才望者推补而又议其阶格卿视布政司参政使视按察司副使待政成之后视参政者陞与参政同视副使者陞与副使同如更优异查照先朝故事超等擢用则其官自重矣其官重则贤者乐就必且尽心于所职马政盐政当自修举而所利于国家者必多非惟祖宗设官之意可以无失而用人之理亦得之矣伏望圣明裁断敕下吏部施行不胜幸甚 疏入得旨卿所言是马政盐政国家重务必重其官乃可责以实效着实举行   陈四事疏【隆庆五年】      汪文辉   臣惟先帝所任大臣本协恭济务无少衅嫌始于一二言官见庙堂议论稍殊遂潜察低昂窥所向而攻其所忌致顚倒是非荧惑圣听伤国家大体茍踵承前弊交煽并搆使正人不安其位恐宋元祐之祸复见于今是爲倾陷祖宗立法至精密矣而卒有不行者非法敝也不得其人耳今言官条奏率鋭意更张部臣重违言官轻变祖制迁就一时茍且允覆及法立弊起又议复旧政非通变之宜民无画一之守是为纷更古大臣坐事退者必为微其词所以养廉耻存国体今或掇其巳徃揣彼未形逐景循声争相诟病若市井喧哄然至方面重臣茍非甚姧慝亦冝弃短录长为人才惜今或搜抉小疵指为大蠧极言丑诋使决引去以此求人国家安得全才而用之是为苛刻言官能规切人主纠弹大臣至言官之短谁为指之者今言事论人或不当部臣不为奏覆即愤然不平虽同列明知其非亦莫与辨以为体貌当如是夫臣子且不肯一言受过何以责难君父哉是为求胜此四弊者今日所当深戒然其要在大臣取鉴前失勿用希指生事之人希指生事之人进则忠直贞谅之士逺而颂成功誉盛德者日至于前大臣任已专断即有缺失孰从闻之盖宰相之职不当以救时自足当以格心为本愿陛下明饬中外消朋比之私还淳厚之俗天下幸甚 疏入下所司高拱恶其刺已调文辉为宁夏佥事   议録却贿三臣疏【隆庆六年】   高 拱   臣谨按该礼科给事中王璇题称该廵视南城试监察御史周于徳因派柴炭商人有本地方富戸于彪贿托于徳旧歇家曹雄投帖开具白米一百石欲求幸免本官随即追问情由当将曹雄并雄妻弟秦守忠等捉拏到官搜出身边银一包连赃发兵马司监候已经具题又该廵按山东监察御史张士佩因陞任例该举劾有齐河县知县陈天防假递公文内夹柬帖呈具银一百五十两送至原籍以干保荐本官即将原来册柬发按察司已经具题严究又该两淮廵盐监察御史李学诗有盐商杨栋李禄开具礼帖银一千两送至学诗家当被伊弟令家人拏获连赃送该府本官随具奏尽法问遣外为照三臣职司风宪志向高洁事闗名节乞敇吏部登记俟各官攷绩陞迁之时分别优待以为坚持清节者之劝仍移咨都察院转行内外大小衙门各严加砥砺等因奉圣旨吏部知道钦此钦遵为照黩货者小人之恶行却贿者君子之美节为治之道必使小人不得肆其恶而君子得全其美斯为当也乃近年以来是非不明议论顚倒行贿者既不加严受贿者亦不加察顾独于却贿之人深求苛责或曰此必素以贿闻者不然此物奚宜至也或曰此必平日所受者多而故假此以掩之也或曰此乃有人知见不得己而为之却也甚至有被指摘形之章奏者焉遂使受贿者泯于无迹而却贿者反为有痕受贿者恬然以为得计而却贿者皇然无以自容而行贿之人则公然为之以为如其受则得以济事幸也如其不受直不受而已而彼固不敢言吾固无恙也而又何畏乎是何使为恶者幸而为善者苦也夫君子惟知自信而小人则安能信君子之心古有却贿而名至今存者使非贿至又安得有却贿之名则所谓物奚冝至者非也彼素有贪声者一旦却之是诚掩也若素非贪而今又却之则诚廉矣奈何不嘉其有据之亷而深探其无形之贪乎则所谓受贿而假此以掩者非也至于有人知见而却之者是亦却也非受也使无人知见安知其必受乎乃弃其廉于所可见而逆其贪于所不可知岂人情哉则所谓不得已而却之者亦非也而世俗之论顾如彼则非惟不足以训亷而常使人畏首畏尾不能自主固有本欲为亷而恐事露人议其后遂化为贪者矣所以纲维世道者岂宜如是哉今御史周于徳张士佩李学诗乃能于行贿之事明言而不自隠藏行贿之人直指而不少假借可见其守法之正而不可干以私持身之清而不可浼以利见理之明而不可惑以俗説本部即当登记簿籍以俟优处为亷谨之劝至于训示诸司尤为吃紧盖俗说之浸淫既久人心之蔽迷已深使非晓然以示则孰敢安然而爲合候命下本部移咨都察院转行内外大小衙门官员不止当知守亷之为美凡遇有行贿之人卽当执拏在官明正其罪仍另行南京吏部并两京都察院科道等官及各处抚按衙门一体知防以后凡遇有却贿之官便当记之善簿而不得反用为瘢痕列之荐牍而不得反指为瑕类庻乎清浊有归而激之理不忒是非有定而趋避之路不乖君子有所恃以为善小人有所畏而不敢为恶亦兴治道之一机也 疏入得旨是议处广东举劾疏【隆庆六年】   高 拱   臣等照得抚按官荐举太滥日益而岁增者徃时之通弊也本部题奉钦依严禁不许滥举者近日之明例也乃在广东则有不可以例拘者谨爲之明其说广东财货所出旧称丰裕固乐土也祗缘近年以来法度废弛官其地者贪虐特甚习以成风而抚按亦不可以胜究于是民不聊生盗贼四起乃贪虐旣不加惩而处置又不得当于是良民皆化为盗譬之病痞者然始缘客火为逼血脉聚而为痞其路旣通而又逼之不已则痞日积而血脉日微实有难于救药者也臣诚为国忧先曾具疏议处彼处有司荷防命允臣乃总计其州县共八十处其掌印官每三处则用进士一举人二皆拣其年力精壮才气通敏者以充而监生以下不预焉其自京徃者臣又每每集于堂阶谆切戒勉谕以选择任使之意歆以功名上进之阶盖欲为皇上奠此一方易乱为治也然臣又思得有司之劝惩系于黜陟而朝廷之黜陟凭诸举劾今广东有司旣皆科目选择之人使抚按举荐同于他省则官其地者必曰吾辈科目人多而抚按举荐同于他省则虽尽心効职称上等者或且不得与他省中等伍而又何望于进取乎于是隳其志以玩愒者将有之矣是又不可以无处也臣诚欲于广东举劾另立科条令其抚按官将各有司时时体访务在的确果有殃民不职应拏问者卽便拏问应劾奏者卽便劾奏不必待复命之时其他只不许徇私市恩若果有弭盗安民茂着循良之绩者复命之时不拘多寡尽数举荐本部另行体访的确亦不拘多寡尽数行取超陞如此则贤才虽众而各有上进之途自不至于相碍体悉旣周必多有奋励之志当不肯以自隳庻乎善政可兴而数年之闲可有安平之望也至于他省用人亦当如此但科目人少不能周徧则其抚按官自当守滥举之禁不得援广东以为例恭候命下本部移咨都察院转行彼处抚按衙门遵照施行 疏入得旨是   弭盗疏【隆庆六年】       高 拱   臣窃以海内虽称乂安而盗贼殊为可虑其聚众杀劫是处皆然然皆非饥寒迫也其间多健侠之徒博饮宿倡挥金如土自相雄视击劔杀人且数千里外皆相联络召呼之间多可数千少可数百肆行荼毒而曾无谁何者也以求其故皆起于有司之养寇而成于上官之不察彼有司及巡捕官不职者多平日旣不留心武备而于健侠之徒又不行惩禁任其所为及聚而为盗则又自先畏惧不敢向迩巡捕者又徃徃受盗之贿不行缉拏即有拏获又多放纵却祗防蔽上官以爲地方无盗而上官亦甘其防蔽茍称目前无事以待迁转习以成风彼此相效以为善宦于是有司之防蔽日益甚而盗之猖獗日益不可制良民受其残害无所控诉每每被刼被杀不以报官曰官不为理徒益重贼之怒而祸益烈也直至劫库不容隐匿乃始申报上司却又以重为轻以多为少支吾了事而上司亦恐有已责也亦为之以重为轻以多为少支吾了事盖不惟贼之故态官皆知之而官之本情贼亦皆知之彼此相款安然无事此其所以日益滋蔓而不可图也使有司肯以捕盗爲务有卽殄灭则安得积而至于多又使肯以稽查为务凡健侠不务生理者必加惩禁有出而之他者必令里甲报知穷其所徃而拘治之且收其家属则安得肆意流毒于外使上司亦以捕盗为务日行体访凡有盗地方及防蔽不以申报者必加重究议罢其官则彼安敢不捕使又以稽查为务凡捕获强盗审是何州县人卽责问该州县官有此无良何以不知出而之他何以不问亦加重究则彼又安敢不行稽察卽是而言则海内之多盗其故可知也若不重为议处恐故套牢不可破官以防蔽为当然而盗以劫掠为当然将使良民皆化为盗脱有掲竿而呼者又将何以处也请以后各兵备条格各州县掌印巡捕官有盗分别降级罢官各兵备及该道官所属有盗分别降级罢官有隐匿不行劾奏者听本部都察院及科道官劾奏重治若果地方有盗即行申报上司就便捕灭上司若闻地方有盗即拨兵马就便捕灭者免究仍録取其捕盗之功量多寡为陞赏曰罚必罚更无假借曰赏必赏更不食言庶乎捕盗有人而盗息民安可望于万一也 疏入得防这所议条格都依拟着实举行   辨名分疏【隆庆六年】      高 拱   臣窃惟上下之分定而后纪纲立政令行近年以来属官不奉堂官约束其在外省则推官知县出自科甲者二司多不敢约束而反畏之上下之倒置甚矣上下倒置则纪纲何由立而政令何由行也以求其故皆因先年执政之臣悦人媚已于是憸夫之在庶寮者托为奥援入其幕中般鬭是非堂官少不曲意于已辄行排陷而遂因以不利于是堂官畏之不敢行其约束而属官则益恣其胸臆旁若无人自称风采焉习以成风彼此相效虽未必有奥援者亦皆以违拗堂官为得计而安意承行者盖鲜矣在在外省则由巡按御史见得进士推官知县有科道之望乃曲加护庇引为私人托其查访凡二司之贤否悉出唇吻有所不悦遂以萋斐而祸终不免于是二司反皆畏惧遇其来谒每留饮幕中亲陪谈笑以结其欢心盖奉承之不暇而又何敢问其政事之得失乎今臣秉持公道门无私交庶官旣不敢般鬭是非而又每申明上下之分使诸司不得违越往日之风似可稍息但积习旣乆卒难尽变而以违拗为得计者固尚有也至于外省则全是旧习无一人之不然矣体统旣乖法度尽废害政莫甚于此若不重加惩创严行禁约此风何日止也如南京戸部河南清吏司主事张振选纵下人需索不能禁制反刑受害者以怙终防堂官戒示不行悔罪仍刑受害者以泄忿非惟执迷不返官守有亏抑且长恶不悛名分大壊此正所谓以违拗为得计者也合候命下将张振选革职冠带闲住本部仍移咨都察院通行大小衙门今后敢有属官抗违上官者俱照张振选处分上官有自降礼体款曲属官平日不能督率有罪不行纠治者以不职论其各巡按御史皆当以公正为心不得仍庇进士推官知县引为私人使各尽其上下之分违者听本部都察院及科道官劾奏究治庻久涂之耳目可开而久紊之法纪可振其有裨于治道良非细也 疏入得旨张振选着革了职冠带闲住近来属官不受约束上官不行纠治反为曲悦名分倒置政体大壊这所奏便行内外衙门一体戒饬以后再敢有这等的部院科道官着实参来重治不饶   论谙逹贡市事疏【万歴五年】   方逄时   臣防陛下特恩起臣草土中代崇古任頼陛下神武八年以来九边生齿日繁守备日固田野日辟商贾日通边民始知有生之乐北部输诚効贡莫敢渝约嵗时请求随宜与之得一果饼辄稽首欢笑有掠人要赏者告谙逹罚治卽俛首听命而异议者或曰敌使充斥为害或曰日益耗费彼欲终不可足或曰与寇益狎隐忧叵测此言心则忠矣事机或未覩也夫使者之入多者八九人少者二三人朝至夕去守贡之使赏至即归何有充斥财货之费有市本有抚赏计三镇嵗费二十七万较之曩时戸部客饷七十余万太仆马价十数万十才二三耳而民间耕获之入市贾之利不预焉所省甚多何有耗费乃若所忧则有之然非隐也方庚午以前三军暴骨万姓流离城郭邱墟刍粮耗竭边城首领不保朝廷为之旰食七八年来幸无此事矣若使臣等处置乖方恡小费而亏大信使一旦肆行侵掠则前日之忧立见何隐之有哉其所不可知者谙逹老矣诚恐数年之后此人旣死诸部无所统一其中狡黠互相争搆假托异辞遂行侵扰此则时变之或时而不可豫料者在我处之亦惟罢贡絶市闭关固垒以待仍禁边将毋得轻举使曲常在彼而直常在我因机处置顾后人方略何如耳夫封疆之事无定形亦无定机惟朝廷任用得人处置适冝何必拘拘焉贡市非而战守是哉臣又闻之御戎无上防征战祸也和亲辱也赂遗耻也今曰贡则非和亲矣曰市则非赂遗矣旣贡且市则无征战矣臣幸借威灵制伏强梗得免斧钺之诛今受命还朝不复预闻阃外之事诚恐议者谓贡市非计辄有敷陈国是摇惑内则边臣畏缩外则部落贰事机乖迕后悔无及臣虽得去而犬马之心实有不能一日忘者矣疏入帝从之   遵旨议治黄运两河疏【万歴六年】 潘季驯   臣窃惟事师古者罔愆智不凿者乃大孟子论智一章首以禹之治水为喻而论为政则曰为政不因先王之道可谓智乎是大智者事必师古而不师古则凿矣然治河者必先求河水自然之性而后可施其疏筑之功必先求古来巳试之效而后可仿其平成之业黄水来自昆仑入徐济运歴邳宿桃清至清口防淮而东入于海淮水自洛及凤城盱泗至清口防河而东入于海此两河之故道即河水自然之性也元时嵗漕江南之粟由州直北出庙湾入海至永乐年间平江伯陈瑄始隄管家诸湖通淮河为运道然虑淮水涨溢东侵淮郡也故筑髙家堰隄以捍之起武家墩经小大涧至阜宁湖而淮水无东侵之患矣又虑黄河涨溢南侵淮郡也故隄新城之北以捍之起清江浦沿鉢池山柳浦湾迤东而黄水无南侵之患矣犹虑河水自闸冲入不免泥淤故严啓闲之禁止许漕艘鲜船由闸出入匙钥掌之都漕五日发筹一放而官民船只悉由五坝车盘是以淮郡晏然漕渠永赖而陈瑄之功至今未斩也后因剥蚀既久隄岸渐倾水从髙家堰决入一郡遂为鱼鼈而当事者未攷其故乃谓海口壅塞遂穿支渠以泄之盖欲亟拯淮民之溺多方规画以为疏导之计其意甚善而其心良亦苦矣讵知旁支暂开水势陡趋西桥以上正河遂致淤阻而新开支河阔仅二十余丈深仅丈许较之故道不及三十分之一耳岂能容受全河之水下流既壅上流自溃此崔镇诸口所由决也今新开支渠寻复淤塞故河渐已通流虽深濶未及原河十分之一而两河全下沙随水刷欲其全复河身不难也河身既复面阔者七八里狭者亦不下三四百丈滔滔东下何水不容若犹以为不足而欲另寻他所别开一渠恐人力不至于此也以臣度之非惟不必另凿一口卽草湾亦须置之勿濬矣故为今之计惟有修复陈瑄之故业髙筑南北两隄以断两河之内灌而淮昏垫之苦可免至于塞黄浦口筑寳应隄濬东闗等浅修五闸复五坝之工次第举之则淮以南之运道无虞矣坚塞桃源以下崔鎭口诸决而全河之水可归故道至于两岸遥隄或葺旧工或创新址或因髙冈或塡洼下次第举之则淮以北之运道无虞矣淮黄二河既无旁决竝驱入海则沙随水刷海口自复而桃清浅阻又不足言矣此以水治水之法也若夫扒捞桃濬之説仅可施之于闸河耳黄河河身广阔捞濬何期悍激湍流器具难下前人屡试无功徒费工料但恐伏秋水发淫潦相仍不免暴涨致伤两隄故欲于磨脐沟陵城安娘城等处再筑滚水坝三道万一水髙于坝任其宣泄则两隄可保而正河亦无淤塞之患矣徐州以南之工如此而已或有难臣者曰臣等欲顺水性今淮水欲东而乃挽之使北黄水欲北而乃挽之使东无乃水性之未适乎臣曰水以海为性也决水乃过颡在山之水也非其性也或者又曰昔禹治河播九河同为逆河入于海今臣等乃欲塞诸决竝二渎而不使之少杀耶纵有滚水坝仅去浮面之水百一耳亦乌能杀其势也臣应之曰九河非禹所凿特疏之耳盖九河乃黄河必经之地势不能避而禹仍合之同入于海其意盖可想也况黄河经行之地惟河南之土最松禹导河入海止经郏县孟津巩县三处皆隶今之河南一府其水未必如今之浊今自河南府之阌乡县起至归徳之虞城县止凡五府河已全经其地而去禹导之时复三千余年流日久河土日松土愈松水愈浊故平时之水以斗计之沙居其六一入伏秋则居其八矣以二升之水载八升之沙非极湍急即至停滞故水分则流缓流缓则沙停势所必至者臣不暇逺引他证即以近事观之草湾一开而西桥故道遂淤崔鎭一决而桃清以下遂涩去嵗水从崔家口出则秦沟遂为平陆此眼前事也又何疑哉所据司道诸臣款议前来臣复加参酌似应允从伏望敕下该部再加查议如果臣所言不谬俯赐俞允行臣卽遵照及时兴举除工程夫役钱粮数目另本具陈其闗工程如高家堰淮城北隄厂马坡濬州诸浅并塞小缺口十四处工所必举而伏前尚可举事者一面分投兴工外谨将条例开明请旨一议塞决以挽正河之水窃惟河水旁决则正流自微水势既微则沙淤自积民生昏垫运道梗阻皆由此也臣查得淮以东则有高家堰朱家口黄浦口三决此淮水旁决处也桃源上下则有崔镇口等大小二十九决则黄水旁决处也俱当筑塞但伏秋之水相继而至非惟地为水占无处取土抑且波涛汹涌为工不坚除将决口稍窄者现在分投兴筑外其决至数十丈以上者一面鸠集工料相时兴举一议筑隄防以杜溃决之虞照得隄以防决隄不筑则决不已故隄欲坚坚则可守而水不能攻隄欲逺逺则有容而水不能溢累年事隄防者既无眞土类多卑薄已非制矣且夹河束水窄狭尤甚是速之使决耳合无力监前弊凡隄必寻老土凡基必从高厚又必绎贾譲不与争地之旨仿河南逺隄之制除丰沛太黄隄原址遥逺仍旧加帮外徐邳一带旧隄查有廹近去处量行展筑月隄仍于两崖相度地形最洼易以夺河者另筑遥隄桃清一带南崖多附高冈但上自归仁集以至朱连家墩古隄已壊相应复修下抵马厂坡地形颇洼相应接筑以成其势北崖自古城至清河亦应创筑遥隄一道不必再议缕隄徒糜财力又查清江浦外河一带至柳浦湾止为淮城北隄除扫湾单薄量行加帮外但原基短促防护未周仍自柳浦湾至髙岭创行接筑四十余里以遏两河之水尽趋于海自清江浦运河至淮安西门一带旧隄相应再行帮厚勿致里河之水走泄妨运如此则诸隄悉固全河可恃矣一议复闸坝以防外河之冲查得先该平江伯陈瑄创开裹河仍恐外水内侵特建五闸设法甚严锁钥掌于漕抚啓闭属之分司运毕即行封塞一应官民幷回空船只悉令车盘此在嘉靖初年尚尔循行故事制非弗善也奈何法久渐弛五闸已废其一仅存四闸亦且坍塌殆尽漫无啓闭是以黄淮二水悉由此倒灌致伤运道合无议复旧制将现存四闸俱加修理严司啓闭俟二月前后粮运过完即行封闭俱加修理船只方许啓放仍行查复五坝以便官民船只照应车盘毋致曲徇使客致壊良规一议创建滚水坝以固隄岸照得黄河水浊固不可分然伏秋之间淫潦相仍势必暴涨两岸为隄所固水不能泄则奔溃之患有所不免今查得吕梁上洪之磨脐沟桃源之陵城清河之安娘城土性坚实合无各建滚水石坝一座此隄稍卑二三尺阔三十余丈万一水与隄平任其从坝滚出则归漕者常盈而无淤塞之患出漕者得泄而无他溃之虞全河不分而隄自固矣一议止濬海工程以免糜费照得海口为两河归宿之地委应深阔但查海口原身自清口至安东县面阔二三里自安东歴云梯关至海口面阔七八里至十余里深各三四丈不等止因去年旁决之后自桃清至西桥一带淤塞寻复通流今虽未及原身十分之一而两河之水全归故道竝流洗刷深广必可复旧至云相海口横沙并东西二尖据土民季眞等吐称竝未望见潮上之时海舟通行无滞潮退沙面之水尚深二尺况横沙并东西二尖各去海口三十余里岂能阻碍河流故臣以为不必治亦不能治惟有塞决挽河沙随水去治河卽所以治海也别凿一渠与复濬草湾徒费钱粮无济于事一暂寝老黄河之议以仍利涉照得黄强淮弱每每逼淮东注故议者欲复老黄河故道冀使黄水稍避高堰民垫可瘳斯亦得防但勘得原河七十余里中间故道久弃无论有水无水之地询之居民俱失其眞无从下手一不便也且已叶故道欲行开复必湏深广与正河等乃可夺流今现存大河口窄狭不及桃清三分之一而三义镇入口之处背湾径直犹恐水未必趋二不便也又其中流如鱼沟铁绵沟叶家口阴阳口等处地势卑洼诸决之水漫流至此一望弥茫筑隄费钜且恐难保三不便也况今桃清遥隄议筑则黄水自有容受崔镇等决议塞则正河自日深广高家堰议筑则淮水自能防黄清江浦等闸议啓闭新城北隄议行接筑则淮南高寳兴盐等处自无水患此河虽不必复可也 疏入得旨工部看了来说   查议黄河后患疏【万歴六年】   潘季驯   臣猥以谫材谬膺重任画夜思维欲求万全之防以报陛下罔极之思食不甘味寝不贴席者三月矣而卒未能快于心也窃惟今之谈河患者莫不曰徐邳河身垫高水易溢也崔镇诸口未塞桃清浅阻也高堰黄浦淮水横流淮之民久为鱼鼈也淮黄两河之水漫无归宿海口沙垫也此徐州迤南之患耳耳目之所覩记运道之所必资故人人得而言之也臣已于前月二十八日防本具题陛下俯从臣请两年之内或可脱淮扬昏垫之苦免运道梗阻之虞而臣亦得借以少逭愆尤矣然其大可忧者不在此也敢敬陈之臣初抵淮安卽询黄河出接运道处所众云出徐州小浮桥则臣喜以为此黄河故道之最顺者也又询水深若干众云深四丈余则臣又喜以为此河身之本体也又询小浮桥迤西则为胡佃沟为梁楼沟为北陈为雁门集为石城集以上十五里则为崔家口卽去嵗八月所决之口也其间浅深俱不能答臣即行淮安府管河同知王琰前徃测度去后随于四月二十九日亲督淮北分司郎中佘毅中添注管河郎中张誉徐州管河兵备副使林绍添注管河副使张纯沿河踏看行至徐州随据王琰掲报前项河水深七八尺至二三尺不等而梁楼沟至北陈三十里则止深一尺六七寸散漫湖波一望无际原系民间住址陆地非比沙淤可刷故河流逾年而浅阻如故也臣不胜惊讶随据徐州砀山乡民段守金龚泮王霜等各呈称老河故道自新集歴赵家圏萧县蓟门出小浮桥一向安流名曰铜帮铁底后因河南水患另开一道出小河口本河渐被沙浅至嘉靖三十七年河遂北徙忽东忽西靡有定向行水河底卽是陆地比之故道髙出三丈有余停阻泛滥妨运殃民恳乞开复老河上下永利等情臣当督前司道并山东管河道副使邵元哲河南管河道副使唐汝迪由夏镇歴丰沛至崔家口复自崔家口歴河南归徳府之虞城夏邑商邱诸县至新集阅视间则见黄河大势以直趋潘家口矣随据地方乡老靳廷相等禀称去此十二三里自丁家道口以下二百二十余里旧河形迹现在尽可开复臣卽自潘家口歴丁家道口马牧集韩家道口司家道口牛黄堌赵家圏至萧县一带地方委有河形中间淤平者四分之一地势髙亢南趋便利用锥钻深河底俱系滂沙见水即可冲刷又据夏邑虞城等县乡官王极乡民欧阳照等七百余人连名呈告俱为乞疏旧河便民事窃照黄河故道自虞城迤下萧县迤上夏邑迤北砀山迤南嘉靖年间岸阔底深水势安流既于运河无虞亦于民田无害商贾通行贸易大遂民称丰庶自嘉靖三十六年以后故道渐淤河随北徙黄流泛溢青野汪洋居民十不存一运道屡年阻滞告乞早为开通上利下便是诚万世盛举等情臣度其言实为探本之论但道里辽逺工费钜艰复又沿河荒度更无省近可从者而臣犹冀崔家口一带浅阻去处或可疏濬成河易为力也复督各官驾小舠至梁楼沟北陈等处躬亲测量委果浅阻河底原系陆地委难冲刷萧县地方一望弥漫民无粒食号诉之声令人酸楚该县城外环水为壑城中潴水为池居民逃徙官吏婴城难守现今题请迁县臣窃思之一县之害此其小也夫黄河并合汴沁诸水万里湍流势若奔马徒然遇浅形如槛限其性必怒奔溃决裂之祸臣恐不在徐邳而在河南山东也止缘徐州以北非运道经行之所耳目之后人不及见止见其出自小浮桥而不攷小浮桥之所自来遂以为无虞耳岂知水从上源决出运道必伤徃年黄陵冈孙家渡赵皮寨之故辙不可鉴乎臣又查得新集故道河身深广自元及我朝嘉靖年间行之甚利后一变而为溜沟再变而为浊河又再变而为秦沟止因河身浅涩随行随徙然皆有丈余之水未若今之逾尺也浅愈甚则变愈速臣是以夙夜为惧也臣又查得此河先年亦尝建议开复止缘工费浩繁因而寝阁臣窃料先时诸臣虽以工费为辞实非本心盖诚虑黄河之性叵测万一开复之后复有他决罪将安辞目前既有一河可通姑为茍安之计耳而不知臣子任君父之事惟当论可否不当论利害惟当计其功之必成不当虑其后之难必且所虑者他决也随决随塞亦非有甚难者故河变迁之后何处不溢何年不决寜尔不虑之乎臣与司道诸臣计之故河之复其利有五河从潘家口出小浮桥则新集迤东一带河道俱为平陆曹单丰沛之民永无昏垫之苦一利也河身深广受水必多每嵗可免泛溢之患虞夏丰沛之民得以安居乐业二利也河从南行去防通河甚逺闸渠可保无虞三利也来流旣深建瓴之势导涤自易则徐州以下河身亦因而深刷四利也必小浮桥之来流旣安则秦沟可免复冲而茶城永无淤塞之虞五利也臣故以为复之便至于复故道难仍新冲易复故道劳仍新冲逸则臣计之熟矣然舎难就易趋逸避劳虑日后未可必之身谋而不惜将来必致之大患皆非臣之所以尽忠于陛下也臣勘议之后即拟具题但因伏水将发犹望水势汹涌或可冲刷成渠近又行防同知王琰回称勘得北陈等处原深一尺六七寸者今止深七八尺臣看得伏秋暴涨之时水増六尺有余则客水消落之后不免仍存本体矣伏望敕下该部查议如果臣所言不谬拟议上请特差素识水性科臣一员前来候秋深水落与臣防同山东河南抚臣及兼理河道巡盐御史躬亲勘议如果可复即便估计钱粮防本题请早赐施行地方幸甚 疏入帝不纳   恭报两河工程次第疏【万歴六年】 潘季驯   臣窃照治河之工筑隄固难而塞决尤难今幸仰仗我皇上一诫黙运上格天心河伯效灵诸决自塞臣原议欲挽旁决之水以归正道今已悉从人愿桃清而下昔如沟洫今皆洗刷深广如故又查云梯闗海口大辟清口通利两河顺轨三月之间河形顿改止余大涧口 一十丈未合淮水尙分一小支东奔若天气晴和功在旬日不足利也但黄河虽已归正而隄不筑则明嵗伏秋必复泛溢故坚筑遥隄以固其防创筑减水坝以杀其势其工未可缓也髙堰之工断流虽已可期而一线未足为恃必俟断流之后隄内陆地干出广取其土加培髙厚方可无虞再查黄浦入浅二口皆因髙堰之水漫溢冲决髙堰既塞则二口之筑自易湖隄闸座亦当次第告成崔镇决水委已归漕并趋云梯闗下海防称留之无益应合一体建筑遥隄复将磨脐沟减水坝移建本处姑留罗家等口以杀黄流似为允当工程次第此其大都矣再照筑隄不难而取土为难或为水占或为沙掩逺搜深取务得胶淤老土方许塡筑夯杵竝举务求坚实臣等三令五申诸司道朝乾夕惕惟此而已臣等犹虑官夫暗用飞沙塡藏隄内无从辨騐又制铁探筒数十具分散各工令其时时锥探臣等阅工之时亦将前器探试如筒内带出浮沙揑不成颗即将本管官究治挖去改筑真如燕雀垒巢日计分寸其工诚有不易者至于石土采运亦甚艰苦与其速而不坚孰若迟而可久故未可责效于旦夕也近因风雪大作地脉冻结难以兴工目下暂拟陆续散失先逺后近至明年正月二十日以前鸠工再举伏望皇上少纾南顾之忧容臣悉心料理务圗永頼之计必不敢茍且塞责以负任使谨具题 疏入得旨工部知道   恭报两河工成疏【万歴七年】   潘季驯   臣窃惟我朝建都燕冀转输运道实为咽喉自仪眞至淮安则资淮河之水自清河至徐州则资黄河之水黄河自西而来淮河自南而来合流于清河县之东经安东逹云梯关而入于海此自宋及今两渎之故道也数年以来崔镇诸口决而黄水遂北高堰黄浦决而淮水遂东桃清虹泗山阳髙寳兴泰田庐坟墓俱成巨浸而入海故道几成平陆臣等受事之初触目惊心所至之处孑遗之民攀舆号泣观者皆为陨涕然议论纷起有谓故道当弃者有谓诸决当留者有谓当开支河以杀下流者有谓海口当另行开濬者臣反覆计议弃故道则必欲乘新冲皆住址陆道漫不成渠一二浅涩难以浮舟不可也留诸决则正河必夺桃清之间仅存沟水淮扬两郡一望成湖不可也开支河则黄河必不两行自古纪之淮河泛溢随地沮洳水中凿渠则不能别寻他道则不得况杀者无几而来者滔滔昏垫之患何时而止不可也惟有开濬海口一节于理为顺方在犹防而工部移咨丁宁臣亲诣踏看臣乃乗轻舠出云梯闗至海濵延袤四望则见积沙成滩中间行水之路不及十分之一然海口故道则广自二三里以至十余里询之土人皆云往时深不可测近因淮黄分流止余涓滴入海水少而缓故沙停而积海口浅而隘耳若两河之水仍旧全归故道则海口仍旧全复原额不必别寻开凿徒费无益也臣乃思欲疏下流先固上源欲遏旁支先防正道遂决意塞决以挽其趋筑遥隄以防其决建减水坝以杀其势而保其隄一嵗之间两河归正沙刷水深海口大辟田庐尽复流移归业禾黍颇登国计无阻民生亦有頼矣盖筑塞似为阻水而不知力不専则沙不刷阻之者乃所以疏之也合流似为益水而不知力不大则沙不涤益之者乃所以杀之也旁溢则水散而浅返正则水束而深水行沙面则见其高水行河底则见其卑此既治之后与未治之先光景大相悬殊也每嵗修防不失即此便为永圗借水攻沙以水治水臣防昧之见如此而已至于复闸坝严啓闭疏濬河之浅亦皆寻绎先臣陈瑄故业原无奇谋秘策骇人观听者偶幸成功殊非人力实皆仰頼我皇上仁孝格天中和建极诚敬潜孚而灵只助顺恩威并用而黎献倾心念转输乃足国之资轸昏垫切儆予之虑宵旰靡遑丝纶屡饬其始也并河漕以一事权假便冝以任展布故臣等得效刍荛之言其既也逮媮惰以警冥顽折淆言以定国是故臣等得竟胼胝之力俯从改折之议国计与民因咸纾特颁赏赉之仁臣工与夫役竞劝致兹无竞之功遂成一嵗之内今两河烝黎歌帝徳而祝圣寿者自洋溢乎寰宇矣臣何敢贪天功以为已力哉除用过钱粮听巡盐衙门查覈奏缴外谨将完过工程总数开坐伏乞敕下该部覆议差官勘阅明实施行 疏入赉季驯等银币仍遣给事中尹瑾勘实   御选明臣奏议巻二十九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御选明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明臣奏议巻三十   陈吏治积弊八事疏【万厯十一年】 邱 橓   臣谨言臣去国十余年窃见近日士风渐靡吏治转污逺近萧条日甚一日此非世运适然由风纪不振故也如京官考满河南道例书称职外吏给由抚按官概与保留以朝廷甄别之典为人臣交市之资敢徇私而不敢尽法恶无所惩贤亦安劝此考绩之积一也御史巡方未离国门而密属之姓名已盈私牍甫临所部而请事之干牍又满行台以豸冠持斧之威束手俯眉听人頣指此请托之积二也抚按定监司考语必托之有司有司则不顾是非侈加善考监司徳且畏之彼此结纳上下之分荡然其考守令也亦如是此访察之积三也贪墨成风生民涂炭而所劾罢者大都单寒輭弱之流茍百足之虫传翼之虎即赃秽狼籍还登荐剡严小吏而寛大吏详去任而略现任此举劾之积四也惩贪之法全在提问乃豺狼见遗狐狸是问徒有其名或隂纵之使去或累逮而不行或批驳以相延或朦胧以幸免即或终竟其事亦必博长厚之名而以尽法自嫌苞苴或累万金而赃止坐之铢黍草菅或数十命而罚不伤其毫厘此提问之积五也荐举纠劾所以劝儆有司也今荐则先进士而举监非有凭藉者不预焉劾则先举监而进士纵有訾议者罕及焉晋接差委专计出身之途于是同一官也不敢接席而坐比肩而行诸人自分低昂吏民观瞻顿异助成骄纵之风大丧贤豪之气此资格之积六也州县佐贰虽畀亦临民官也必待以礼然后可责以法今也役使谴诃无殊舆独任其汚黩害民不屑禁治礼与法两失之矣学校之职贤才所闗今不问职业而一听其所为及至考课则曰此寒官也概与上考若辈知上官不我重也则因而自弃知上官必我怜也又从而日偷此处佐贰教职之积七也科场取士旧有门生座主之称若廵按举劾固其职也乃劾者不任其怨举者独冐为恩尊之为举主而以门生自居筐篚问遗终身不废假明扬之典开贿赂之门无惑乎清白之吏不概见于天下也方今国与民俱贫而官独富既以官而得富还以富而市官此餽遗之积八也要此八者败壊之源不在于外从而转移亦不在于下也昔齐威王烹一阿大夫封一即墨大夫而齐国大治陛下诚大奋乾纲痛惩吏则风行草偃天下可立治矣 疏入帝从之   请复建文年号立景防实录奏【万歴十三年】沈 鲤   臣窃惟人君有位号则有纪年有政令则有实录此春秋不易之法自古及今无有以兴亡隆替而因革予夺其间者我朝自太祖开基列圣相承金匮石室之藏具在乃建文以革除而槩称洪武景泰以分附而并系英宗则皆为我朝缺典矣所据司业王祖嫡有循史职修缺典之奏臣等请先述其略而后及所以当正之故为皇上陈之我太祖髙皇帝在位懿文太子先薨至洪武三十一年太孙嗣位改元建文在位四年成祖文皇帝靖难践位乃削去建文年号仍以洪武纪年及重修髙庙实录遂将建文实厯附作洪武虚数此则革除之大略也正统十四年北兵入犯英宗睿皇帝躬驭六师自行天讨至土木北狩景皇帝时为郕王奉皇太后命监国旋即大位次年八月英庙囘銮后七年复辟是为天顺元年其时奸臣石亨辈奏将景皇帝废为邸王加諡曰戾成化元年修英庙实录遂以景防事迹附于正统之后天顺之前注曰邸戾附至成化十一年宪宗纯皇帝追体英宗本意始敕廷臣复景帝位号上恭仁康定尊谥改修陵寝景泰七年事迹未及厘正此则附录之大略也因循以至于今非谓其不可而遂已之也夫位号既复则实录自当改正许其大不许其细是未体夫英庙之心而巳矣伏读成祖登极诏书不过以建文四年为洪武三十五年然犹称为少主未闻降削位号是在成祖亲亲之心亦必有不忍絶者而一时宣力归命诸臣或务张功伐或茍存形迹遂赞成革除之事其亦未逹夫成祖之心耳夫成祖奉天靖难再造邦家正使年号不除何损万一而曲为掩讳若此且天下后世各有耳目安可尽泯稗官野史各有纪载安可尽革此不但无益于事适足示人以疑故议复革除者非为建文为成祖也议更附录者非为景帝为英宗也兹皆所不必讳者也方今圣明在上修遗举坠以宏先徳正在此时臣等不敢为更张之议惟将英庙实録中间七年事迹名曰恭仁康定景皇帝实录无相混淆如斯而巳至于建文位号诏书中原无降削之文今亦无凭议复亦惟于髙庙实录之末摘出四年事迹复称建文年号如斯而已夫以我太祖甫定天下即首命儒臣纂修元史又追谥其主为顺帝渊哉圣心至公至厚矣成祖英宗之心同符太祖而建文景防又非胜国之君之比也元主可谥何忍没其号于建文元史且修何可缺其录于景防且景帝之位号既可复则建文年号亦可复建文之死事诸臣且防我皇上之防录而况其君乎况其为太祖之嫡孙乎慰祖宗在天之灵伸寰海久抑之意彰微显阐幽之烈寓兴灭继絶之仁斯举也实圣徳圣政之第一事也岂独称昭代之信史而已耶惟钜典湮于累朝而一旦顿复公论闗乎万世而传信无穷皆出自人主独断非臣等所敢擅拟伏圣明裁定 奏入下部议不果行   请宥革除缘坐外亲疏【万厯十三年】温 纯   臣窃查先准兵部咨该广东道监察御史屠叔方题前事本部覆奉钦依咨行各抚按官通行司府州县卫所吊取节年军册备查革除年间被罪诸臣除齐防黄子澄外其方孝孺等连累发遣亲故不拘现在死絶遵奉明防务查世代逺近接辈来厯明白的确具奏奏免以广皇仁内有族党亲戚坟宅资产久在戍所者若一概迁移囘籍于人情恐有不堪合听其自便愿囘者给与免帖放囘不愿囘者给与免帖仍在戍所附入民籍随住该卫即将册内军名削除不许复行勾提本部仍载入考成簿内通限本年十二月终奏报如原无应宥人数查实咨部不得轻信流移奸人妄告混免等因备咨前任抚臣准经案行浙江布政司转行各清军守巡海兵等道及各府州县卫所逐一查议呈祥以凭具题去后未报该臣接管催据该司呈称依奉行据杭湖绍金衢严处七府各囘称所属州县卫所并无革除年间被罪诸臣方孝孺等连累发遣亲故无从开报各具印结缴覆在巻又据嘉兴府申称平湖崇徳海盐嘉善四县海寜嘉兴二卫所并无前项累遣亲故止据嘉兴县申开应宥军人吴阿真秀水县申开军人朱庆员等虽无明书方孝孺事迹而有奸恶外亲字様范小孙等系忠臣方孝孺株连杨任外亲累遣桐乡县申开军人仲阿添等事亦因革除年间忠臣方孝孺株连杨任外亲牵累发遣俱各有据均应一体申豁等因又据寜波府申称鄞慈定象四县寜定昌三卫所俱无前项累遣亲故外据奉化县申开忠臣戴徳彝累遣军人屠叔保并户絶军人杨佛童等拟合转申豁免等因又台州府申称黄岩天台二县并台州卫左右中前水军等所松门卫左右中前楚隘等所海门卫外属前新桃健等所各无应宥军人其临海太平仙居宁海四县台州卫后所松门卫后所海门卫左右中等所各造忠臣方孝孺王叔英郑恕累遣军人陈景原等文册到府理合申详豁免等因又据温州府申称永乐平泰四县温金盘三卫海瑞平等所各无前项累遣应宥军人止据瑞安县申开忠臣卓敬累遣军人徐亚生等到府合行转申遵例矜豁等因及准清军守巡海兵等道各咨覆到司该本司左布政使衷贞吉右布政使余一龙查得原题止称革除年间被罪诸臣方孝孺等并未开有诸臣细名今据各府造到册内有忠臣戴徳彛王叔英郑恕卓敬累遣亲故随查得先为仰遵明诏查录遗忠以彰圣政事该巡按浙江监察御史萧具题革除年间被罪诸臣方孝孺陈性善戴徳彝卓敬刘璟郑恕郑华王叔英程本立卢原质龚泰卢迥一十二人俱经礼部覆查遵奉钦依襃表备行抚按二院转行本司于省城总建一祠春秋致祭讫为照戴徳彝等既与方孝孺俱系已襃忠臣则凡累遣亲故通应一体推恩矜宥但有祖充军役继复累遣而调并别卫者虽应宥其后卫军役而原系军籍随卫安居多年似不必更张生扰至如原籍有丁尽而户存及丁尽而户絶者均应照列开豁再照嘉兴府申送嘉兴等县册开有方孝孺株连忠臣杨任致累伊外亲范小孙等遣戍虽范小孙等非方孝孺亲故而遣戍实由方孝孺波及亦应并免今将各府县卫非查过累遣军人姓名来厯分款造册现在呈乞本部院再行加覈俯赐防议题请施行等因到臣据此该臣防同巡按浙江监察御史范议照捐躯尽节人臣殉国之忠褒往劝来圣主砺世之典革除年间被罪诸臣方孝孺等节防累朝褒崇恤录所以振纲常表节义者诚千载之一时矣但诸臣外亲族属连累发遣者尚未矜复似犹未足以普圣泽而慰忠魂也兹者仰荷皇上俯纳部院诸臣之言特防查豁纶音一下非惟株连蔓系久成穷囚喜得更生之幸而凡率土臣民莫不举手加额感激鼔舞共思殚忠毕义报效于明时矣臣等仰承徳意敢不竭力清查以期对于万一今行据该司呈报前来臣等逐一细加查覈除祖充军役继复累遣调并一卫者照旧军籍随住不必更动生扰外其方孝孺戴徳彝王叔英郑恕卓敬诸臣累遣亲故现在着伍供役者似应悉从矜宥以霑浩荡之恩原籍丁尽户存户絶者均应遵例开豁以免勾扰之害至如方孝孺连累杨任并累伊外亲发遣者虽非孝孺亲故而实由孝孺殃及亦应并请宥豁以宏一视之仁据呈查议的确委无诈冒奸相应具题伏乞敕下该部再加查议覆请将革除年间被罪诸臣方孝孺等累遣亲故现在着伍吴阿真等八十二名连累杨任外亲范小孙等十一名并丁尽户存户絶朱阿定等六百九十一名通行本省各该府县卫所尽行宥免愿囘者给与免帖不愿囘者亦给免帖仍在戍所附入民籍当差该卫削除军名不许复行勾扰仍督行外省直卫所遵照但有营丁在卫者一体查明豁免开除施行庶圣恩广施忠魂永慰不惟雪彼时株蔓之冤亦且扶万世纲常之重矣 疏入帝从之   陈十蠧疏【万厯十三年】     余懋学   臣窃惟诸臣之不能容李植等一则以科场不能无私而恶植等之讦发一则以往者尝保留张居正而忌吴中行沈思孝等之召用二疑交于中故百妬发于外也夫威福自上则主势尊植等三臣陛下所亲擢者也乃举朝臣工百计排之假令政府欲用一人诸臣敢力挫之乎臣谨以臣工之十蠧为陛下言之今执政大臣一政之善辄矜賛导之功一事之失辄诿挽囘之难是为诬上其蠧一进用一人执政则曰我所注意也冢宰则曰我所推毂也选郎则曰我所登用也受爵公朝拜恩私室是为招权其蠧二陛下天纵圣明犹虚懐纳諌乃二三大僚稍有规正辄奋袂而起恶声相加是为讳疾其蠧三中外臣工率探政府意向而不恤公论论人则毁誉视其爱憎行政则举置徇其喜怒是为承望其蠧四君子立身和而不同今当路意有所主则羣相附和敢于抗天子而难于违大臣是谓雷同其蠧五我国家諌无专官今他曹稍有建白不曰出位则曰沽名沮忠直之心长壅蔽之渐是为阻抑其蠧六自张居正防蔽主聪道路以目今余风未殄欺罔日滋其蠧七近中外臣僚或大臣交攻或言官相讦始以自用之私终之好胜之习好胜不已必致忿争忿争不已必致党比唐之牛李宋之洛蜀其初岂不由一言之相失哉是为竞胜其蠧八佞谀成风日以寖甚言及大臣则等之伊言言边帅则等之方召言及中官则夸吕张复出言及外吏则颂卓鲁重生非借结欢即因邀赂是为佞谀其蠧九国家设官各有常职近两京大臣务建白以为名髙侵职掌而听民讼长告讦之风失具瞻之体是为乖戾其蠧十也 疏入帝不纳   请正文体疏【万厯十四年】    沈 鲤   臣准仪制清吏司案呈照得近年以来科场文字渐趋竒诡而坊间所刻及各处士子之所肄业者更益怪异不经致误初学转相视效及今不及严禁恐益灌渍人心浸寻世道其为患害甚于异端盖人惟一心方其科举之时既可用之以诡异获禽逮其机括已熟服役在官茍可得志何所不为是其所壊者不止文体一节而亦于世道人心大有闗系相应题请申饬以遏狂澜等因到部臣等看得言者心之声而文者言之华也其心坦夷者其文必平正典实其心光明者其文必通逹爽畅其不然者反是是文章之有騐于性术也唐初尚靡丽而士趋浮薄宋初尚钩棘而人习险谲是文章之有闗于世教也宪宗谕詹事黎淳曰出题刋文务依经按传文理纯正者为式故今乡防试进呈録文必曰中式则典雅切实文理纯正者祖宗之式也今士子之为文何式乎自臣等初习举业见有用六经语者其后引用左传国语矣又数年而引用史记汉书矣史汉穷而用诸子诸子穷而用百家甚至取佛经道藏摘其句法口语而用之凿朴散淳离经叛道文章之流至是极矣其文体尤耻循矩矱喜创新格以清虚不实讲为妙以艰涩不可读为工用眼底不常见之字谓为博闻道人间不必有之言谓为别解茍竒矣理不必通茍新矣题不必合断圣贤语脉以就已之铺叙出自巳意见以乱道之经常白日青天之下为杳冥魍魉之谈此世间一怪异事也夫出险僻竒怪之言而谓其为正大光明之士作虚浮蔓之语而谓其为典雅笃实之人也可乎如谓人自人而言自言则以文取士者独以其文而巳乎抑孟子之所谓生于其心害于其政者岂为无稽之言乎臣等不以文为重而为世道人心计心窃忧之尝谓古今书籍有益于身心治道如四书五经性理司马光通鉴真徳秀大学衍义邱濬衍义补大明律防典文献通考诸书已经颁行学宫及着在令甲皆诸生所宜讲诵其间寒素之士不能徧读者臣等不能彊博雅之士渉猎羣书臣等不敢禁但使官师所训迪提学所课试乡防试所举进者非是不得旁及焉仍乞容臣等防同翰林院掌印官将治正徳及嘉靖初年一二三场中式文字取其纯正典雅者或百余篇或十数篇刋布学宫以为凖则非是不得录取焉除郷防试已经臣等题定有犯前禁者随即指名参处外其直省提学官各持一方文衡品题髙下人皆向风转移士习尤为切如使胶庠之所作养者皆务为险僻竒怪之文而乡防之场欲合乎平正通逹之式臣知无是理也乃往时止于科举年分稍一申饬其各直省小考则任其变乱程式置之不问是谓浊其源而求其流之清也不可得巳合无恭命下容臣等咨都察院行两直提学御史及各省巡按御史转行各该提学宪臣务仰体朝廷徳意相率以正文体端士习转移乎世道而不得厌常喜新标竒揽异如复有前项险僻竒怪决裂绳尺及于经义之中引用荘列释老书语者即使文采可观亦摘其甚者痛加惩抑以示法程仍将解部考巻容臣等逐一阅验咨送吏部以为提调学政官殿最伏乞圣裁 疏入帝从之   请停矿税疏【万厯十四年】    温 纯   臣等近暏时事不胜忧窃幸皇上屡禁采扰害散遣随从虎翼中外臣民举手加额谓圣明日月照临停止可旦夕待也不意蕞尔贵州亦遣税使臣等志在献替若徒以一言塞责不求实囘天听是旷官职是昧祸机是负皇上坐待有事图之无及臣等之罪将用何词以解盖自采四出其害则闾阎隠忍巳极虽官司未必尽知其祸则官民相向深忧而皇上以为无事厯星变火灾水旱民不聊生之地在在有矿税之役在皇上爱民盛心固曰不忍加乃有此举在地方有司官吏则曰奉有明防谁敢不遵于是或摊之行户或之经纪或为头防箕敛或为椎髓剥肤蝇头锥末虽细不遗肩挑背负无微不及其所进数万数千皇上以为数止于此不知特此其一耳而各官役之狼攫侵牟充私囊者十而九也夫攘臂而夺之食弱者必怒于色强者必怒于言悍者必操戈从之矣岂有夺民之财而戕其命能使之束手而待毙乎彼特有所俟而未发耳皇上毋谓临清仪真激变之后竟亦帖然无足虑也亦母谓今日解银几千明日觧银几万可以惟其所欲而无不如意也夫多藏厚亡天地大数财聚民散黼扆箴规不可不深长思也在昔忠臣爱君必防其渐称长国家而务财用必自小人菑害并至今所用惟不知民艰之中使茍求衣食无頼之棍徒从来大盗往往乗衅待隙今盐法壊军饷匮戎马凋疲顾此失彼山泽之雄乐祸幸乱流散之民有死无生征戍之役沿途肆虐岌岌乎不止衅与隙矣而语目前之多故莫如辽左尤莫如贵州与四川在四川苦采木之役民已丧其乐生在贵州号弹丸之区饷皆资之各省而播酋复肆鸱张为川贵大害皇上恻然西顾方且趣两省督抚星驰征讨以拯涂炭奈何复从而重困之军马刍饷方望内帑给发数十百万不止而又求数万之税于其地与素不产之名马乎此驱民使之归播驱啇旅使不更出入于滇楚譬如藩垣不培盗必斩闗而入病夫垂毙而复饮以乌喙鲜有不立仆者皇上不为封疆计则已茍为封疆计可任网利之徒恣意渔猎以撤其藩垣且益之疾而速其毙乎故语民间愁苦各省矿税皆宜报罢为生灵命脉计也语及疆事安危则川贵辽左尤宜先罢为国家保障计也夫生灵之休戚较诸一已之玩好孰轻孰重国家之大计较诸一时之小利孰利孰害矧与民争利而究也必不得亨其利又孰与以天下之利还之天下而使一心爱载疆圉无虞之为愉快耶臣等窃惧时艰不忍徒仰屋空叹是用昧死而进其狂愚伏乞皇上深维安攘之至计遐览元元之苦情亟将各省税诸使慨然召囘于以上绵皇祖之鸿业下答四海之民心宗社幸甚倘少须时日次第罢遣则乞于川贵辽左用兵之处先停征税庶重地免分外之扰征讨有底定之期其闗系国家尤非浅鲜惟圣明幸留意焉臣等无任恳切待命之至 疏入帝不纳   乞矜廉吏被诬疏【万厯十四年】  温 纯   臣等窃惟国家事有当婉词曲陈以冀下情易逹者有当苦口尽言以求天听蚤囘者今事势景象日急一日臣等敢不尽言伏自皇上矿税兼行旋以中官李道讦奏逮问南康府知府吴寳秀星子县知县吴一元一时人心错愕臣等虽身任言责止从九卿陈乞不再为疏烦渎窃以为举朝之言公言也必防皇上垂听又恃皇上不详扰害地方之防各官役或不敢违若嵗事丰登官民相安纵有意外之虑知皇上必暂为而旋即已之也今据李道讦吴寳秀等遂令寳秀之妻上怖天威下惧夫难脱以佐路费不及四金旋即自尽死别遗一幼子呱呱就寄夫寳秀固国家一廉吏也臣等于京察时访其官大理茹苦有声今任南康甫十六日偶与李道龃龉辄遭防以邻境竒祸且于桎梏中伤妻不可复生念幼子未必复见祗畏严命且泣且行而又重以长途跋渉之艰缇骑系緤之苦不啻隆冬而遇霜雪之交加也此等情状南康士民痛惜道路逺近悲怜我皇上闻而知之未有不恻然动念者也臣等闻其体甚羸弱倘付诏狱加以棰楚万一不支或死杖下纵不即死传之天下后世将谓皇上以中官争利之故而致方面防吏妻死身危不亦轻重失伦甚非朝廷为民设官之意乎况今异星东坠明属兵兆徐凤以北旱二千里麦苖无望民杂草叶以食即如皇上初年布衣祈祷以囘天意发仓赈贷以救民穷犹恐无济于时而矿税官役方且交错满道有掘之地不得则以一条鞭法索之民而民不能堪者有本地棍徒通同官吏指某冢某屋有矿而诈银入巳者有一物而四五税或税及于囊资者有抢夺成风官役倡之市棍又假官役以效之利则归众名则归皇上者遍天下皇皇然相欺相争相仇不至于竭泽殃民不已也不至于召衅起乱不巳也即今辇毂之下商旅罕至况其逺乎郊闗之外抢夺公行况其逺乎近仪真太监暨禄又报上新河民蜂拥万余几成大变矣而防徐凤以北大旱淮盐法阻滞灶丁罢煎徐凤固从来掲竿聚众之薮淮盐课尤年例边饷取给之地也各省税银旧所资以充边饷者亦少半充内帑太半充各官役之囊矣无论军士枵腹不待脱巾乃见窃恐不轨之民与失意失利之民并起所谓失意之民林章辈是也所谓失利之民上新河之蜂拥与灶丁是也所谓不轨之民我朝之刘六齐彦名师尚诏辈是也然而不轨之民又因失意失利之民而起纵能扑灭将安所资饷于库藏匮竭之时即取原奏各官民而尽置之法亦何济矣盖天下所最可患者有可修省之时而以为不足畏则可畏者至而修省无及有可挽囘之计而以为不足虑则所虑者至而挽囘无及臣等诚愿皇上之及时以挽之也及时则不过片纸温纶而风行雷动立见四海臣民仰颂我皇上即尧舜禹汤文武不能过且其为力甚易不然则其难有万倍于今日者臣等职在守法窃有感于吴寳秀等之逮而恐天下之夫不能有其妻父不能保其子者不独一寳秀也又恐今日聚利之祸不独在官民也故敢以苦口之言进伏乞皇上特霁天顔俯察臣等所言原非过计臣等所虑原出闾阎廹苦真情倘荷天恩怜呉寳秀之廉而矜其苦涣发徳音放囘令复原职臣等之上愿也如以业有成命仍乞圣慈于拏到之日敕下刑部并知县吴一元从公审实请防发落俾得保其残生因停矿税收回原差各省中官及各官役以收人心以弭祸兆以保治安之休于无疆宗社幸甚天下臣民幸甚 疏入帝不纳乞保圣躬重宗社疏【万厯十四年】 卢洪春   臣伏见陛下自九月望后连日免朝前日又诏头体虚暂罢朝讲时享太庙遣官恭代且云非敢偷逸恐弗成礼臣愚捧读惊惶欲涕夫礼莫重于祭而疾莫甚于虚陛下春秋鼎盛诸症皆非所宜有不宜有而有之上伤圣母之心下骇臣民之听而又因以废祖宗大典臣不知陛下何以自安也抑臣所闻更有异者先二十六日传防免朝即闻人言借借谓陛下试马伤额故引疾自讳果如人言则以一时驰骤之乐而昧周身之防其为患犹浅倘如圣谕则以目前衽席之娱而忘保身之术其为患更深若乃为圣徳之累则均焉而已且陛下毋谓身居九重外廷莫知天子起居岂有寂然无闻于人者然莫敢直言以导陛下是将顺之意多而爱敬之心薄也陛下平日遇颂防必多喜遇諌诤必多怒一渉宫闱严谴立至孰肯触讳以蹈不测之祸哉羣臣如是非主上福也愿陛下以宗社为重毋务矫托以滋疑力制此心慎加防检勿以深宫燕闲有所恣纵勿以左右近习有所假借饬躬践行明示天下以章律度则天下万世将慕义无穷较夫挟数用术文过饰非冀以聋瞽天下之耳目者相去何如哉 疏入帝震怒命治罪杖六十斥为民   请严言官旷职之罚疏【万厯十五年】李懋桧   臣窃见给事中邵庶论诚意伯刘延世波及言者欲概絶之防人之口甚于防川庶岂不闻斯语哉今天下民穷财殚所在饥馑山陜河南妇子仳离僵仆满道疾苦危急之状盖有郑侠所不能图者陛下不得闻且见也迩者雷击日坛星坠如斗天变示儆于上畿辇之间子弑父仆杀主人情乖离于下庶以为海内竟无可言巳乎夫在廷之臣其为言官者十仅二三言官不必皆智不为言官者不必皆愚无论往事即如迩嵗冯保张居正交通乱政其连章保留颂功诩徳若陈三谟曽士楚者并出台垣而请劔引裾杖谪以去者非庶僚则新进书生也果若庶言天下幸无事则可脱有不虞之变陛下何从而知庶复以堂上官禁止司属为得计伏覩大明律百工技艺之人若有可言之事直至御前奏闻但有阻遏者斩大明防典及皇祖卧碑亦屡言之百工技艺之人有言尚不敢阻况诸司百执事乎庶言一出志士解体善言日壅主上不得闻其过羣下无所献其忠祸天下必自庶始陛下必欲重百官越职之禁不若严言官失职之罚当言不言坐以负君误国之罪轻则记过重则褫官科道当迁一眎其章奏多寡得失为殿最则言官无不直言庶官无事可言出位之禁无庸太平之效自致矣 疏入帝责其沽名镌二秩   劾厂监张鲸疏【万厯十六年】   张 沂   臣闻宦官之祸譬犹腹心之疾惟英明之主早见豫防防去本根故免日后之祸臣不敢逺引即如正统时太监王振正徳时太监刘瑾舞弄朝权倾危社稷后虽万死何足赎罪至今令人切齿寒心此二朝明鉴也皇上临御十有六年宫闱穆清朝纲整肃文武诸臣兢兢奉法独有东厰太监张鲸倚仗恩宠欺天壊法胆大心雄从来未有科道诸臣所奏八罪一一有据诏付法司覆究恶党中外臣民踊跃欢呼咸谓必将翦除元凶以杜后祸法司问明奏请邢尚智等俱奉防处分张鲸姑念侍奉多年勤劳令痛加省改防励供事中外闻之大失所望恶本不除为害滋甚臣恐王振刘瑾复见于今日矣敢为皇上极言之昔我太祖髙皇帝防制宦官极严有罪不赦洪武中一监官供事内廷言及政事即日斥遣因谕羣臣曰自古英明之君凡有所谋必广及公卿大夫而断之于已未闻近习嬖幸可得预者今此宦者虽事朕日久不肯姑息决然去之所以惩将来也夫监官仅言及政事未曽挟威逞势如张鲸之甚也太祖即日斥去不肯姑息使如张鲸犯法太祖当如何处置也今科道交章法司究问皇上知鲸罪恶属实即加显戮以泄天地祖宗神明之怒犹谓其晚奈何令罪大恶极者仍处宫闱禁掖之地乎往年冯保招权纳贿皇上巳籍没之矣近日宋坤挟诈骗财皇上即斥去之矣张鲸之恶百倍冯保宋坤擢鲸之髪不足数其罪食鲸之肉不足报其冤故京师为之语曰寜逢虎狼莫逢鲸张言虎狼有时而不噬张鲸无人而不害也皇上英明同符太祖不难去冯保不难去宋坤何犹难去一张鲸耶臣伏读明防以意断之邢尚智监处决谓其党壊边事也使鲸不恣权虽百尚智岂能拨置李登云张维徳发烟瘴地方永逺充军谓其受贿纵情欺君卖法也然受贿卖法孰过于鲸尚智李竒等冐领钞银供称张鲸主令冒领者既加之罪主令者何独幸免此臣所未觧也以为鲸侍奉多年其弄权壊法亦多年矣皇上当深恨之何复念其勤劳也以为痛加省改犹可供事则未闻狠于狼虎之人而可责令守门戸者也况在宫闱左右安知不包藏祸心乎前数有流传鲸广置金寳多方请乞皇上犹豫未忍决断中外臣民初闻不信窃谓皇上富有四海岂少金寳明并日月岂堕奸诈威如雷霆岂徇请乞及见明防复许鲸防励供事外议纷纷遂以此事为真谓鲸奸谋既遂而国家之祸自此始矣伏乞皇上大奋乾纲为法割爱将张鲸重治以儆奸邪以释羣疑宗社生灵俱可无恙不然臣恐皇上之聪明圣智竟为此阉误也皇上十六年清平世界竟为此阉壊也以一阉官之故而壊圣明之治壊祖宗之法壊朝廷之体天下谓何后世谓何此忠臣烈士所以日夜仰天拊心必欲殄灭此贼而后已也臣职在諌垣君侧有恶不为扫除皆臣之罪故敢直言无讳惟圣明裁察幸甚 疏入得防这事情已有防了这厮每欲与张居正冯保报复私意不遂故丑汚君父好生无礼着拏送镇抚司好生打着究问了来说不许纵情卖法   御选明臣奏议巻三十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御选明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明臣奏议巻三十一   请保防圣躬疏【万厯十七年】   赵志皋   臣谨奏为披沥悃诚恳祈明圣慎保圣躬以介万年以衍灵长事臣荷防皇上防宠叨居侍从寻厯卿贰爵位之荣禄养之厚有捐躯难报者岂啻爵禄防宠而已哉盖自有此身以来皇上葢之如天容之如地则此身非臣之身皇上所赐之身也爱其身而不知爱君之身天地间之罪人也然自古忠臣爱君颂之曰万福曰万寿天保诸诗可咏也爱君而不以古人之心为心非真爱君者也臣不敢也请为皇上陈之臣惟古帝王之御天下能以天下重其身为上天之眷命为下民之共主为祖宗绍鸿业为子孙埀丕基九重端拱非以自恣也有逸欲之戒焉万方供献非以自侈也有耽乐之戒焉冶容丽色伐性之斧斤也有荒滛之戒焉崇饮酣歌迷心之鸩毒也有沈湎之戒焉夫是以操存内固血气顺轨精明坚实寿考无疆周公为成王作无逸述商王不敢荒宁文王不遑暇食不敢盘于游田厥享国长乆者葢此意也臣近嵗以左谕徳少詹事侍朝讲防覩天顔和睟圣体康强退而私相喜曰真万年之令主也今年三月初于邸报中见鸿胪寺接出圣防朕近因动火免朝四月中又见大学士王钖爵疏奉圣防覧卿所奏悉见谠言但朕自去年以来动大头辄不耐劳烦欲以静摄非安逸怠荒臣伏读之仰见皇上虚懐纳言敬徳慎疾臣惓惓之所愿望者然私心窃有疑焉皇上春秋鼎盛精神健旺稍有不和一养旋复何自冬相延至今也臣谓人身之有水火犹天地之有阴阳心属离为火肾属坎为水水宜升火宜降此水火既济之理也善养者清心寡欲俾肾水有余自然上升制伏离火生津生液而君火常住不善养者徇情纵欲致肾水不足不能上升制伏离火为为晕而邪火盛行今奉防乆称动火臣私心求之得非九重之内可以自肆将逸欲而不之儆乎万几之暇欲以自娱将耽乐而不之节乎嬿婉在侧而袵席之爱不能自割乎声乐在御而麴糵之好不能自克乎有一于此皆足以损真伐和耗伤元气天元气之在人犹木之有根水之有源也木伤根则枯水伤源则竭人伤元气则精神短少躯体孱弱致疾盖有由矣伏愿皇上念天地祖宗子孙人民之重思古帝王逸欲耽乐荒淫沈湎之戒惜元气之不可伤而于宫中娱乐燕飨视之若花鸟水石然以寄一时之兴行之有节而不沈溺守之以礼而不放逸则外耗旣除内体自固元气常足而邪火不攻圣躬自尔清泰矣茍为不然则攻取者众存养者防如火之铄金也如斧之伐木也良可畏哉年不可恃时不可失愿皇上当此富盛之年而调燮以培之则为力也昜若他日亏损之后而药石以扶之则为力也难此在皇上深思而力反之尔宋臣苏轼有言曰人生之所好者逸欲而所甚好者生以其所甚好禁其所好庶几必信臣愿皇上信臣之言而已臣又惟养身莫善于寡欲寡欲必先于清心然人心必有所寄寄于嗜欲则念兹释兹在嗜欲寄于存省则念兹释兹在存省语云日亲日近日逺日疎此有所寄之说也皇上当何所寄哉宋儒真徳秀曰惟学可以养此心惟亲近君子可以维持此心臣愿皇上日临讲幄常御经筵与二三儒臣讲究义理退则将所讲经史覆玩而详绎之务求必得于心则此心寄于学问而他念不足以入之矣又愿如常视朝数召三公九卿于便殿商防庶政退复将所上章奏徧阅而深省之务求必察其故则此心寄于治道而他好不足以夺之矣内廷之中非外臣之所得预又当择其内臣之忠谨者给事左右以侍旦夕之起居以防燕间之游息取其箴善规过察其导欲献谀由此自朝至昃必警必戒无以内逸妨外劳无以十寒胜一暴自然圣虑日清嗜欲日寡圣躬无不强固矣非天下臣民之幸哉臣待罪南都寔叨近侍愿献忠于皇上乆矣秖以官非言责而匡扶朝政指陈时事则大小臣工前后台諌俱巳言之臣何敢复渎天聴至于保防之义臣寔预有责焉而一念忠爱之心耿耿不容以自已也夫言及乘舆则畏祸者忌事闗宫壸则远嫌者疑臣顾不畏斧钺而冐言之臣之罪也然苦口之药治病者利焉拂心之言治国者资焉臣乃直披肝胆而力陈之臣之愚也舍其罪以取其愚臣之所大幸也惟皇上埀择焉臣无任祗栗祝愿之至 疏上得防覧卿奏知道了   论公用舍疏【万歴十七年】    逯中立   臣惟朝廷有用舍之权而天下有是非之公用舍合于公则人服而议论自息用舍不合于公则人不服而议论日滋故曰王道本乎人情自古以来未有上下异情大小臣异心邪正倒置众论沸腾而可以言治者臣睹近来诸臣相继而罢者率多砥行好修守正不阿之士如郎中谭一召防中所云得罪弃置者六十余人臣不敢谓其皆皭然君子然而为君子者多也而偶以一事固执一言触忤遂令其牢落下僚跧伏田间壮志郁而不伸忠猷蕴而未竟此臣所以深为诸臣惜也方今中外多故苦无任事之人而今被斥诸臣虽位有崇卑才有偏全皆国家所作养生平所砥砺今不使之为国家用而反令借之以成其私名致感时者有怜才之叹司铨者有乏才之忧此臣所以深为世道惜也夫诸臣有以争国是而去者有以诋辅臣而去者又有以申救株连疑及辅臣而去者陛下怒言者则曰出朕独断而辅臣王钖爵之自觧亦曰有主上亲笔臣谓所罢者非正人也则断自宸衷固主上去邪之明卽拟自阁臣正大臣为国之忠若所罢者果正人也出于阁臣之票拟而有心斥逐者为妒贤出于主上之裁决而不能匡救者为窃位彼职赞密勿身膺隆眷不补牍力诤而坐视忠良屏弃防佞鸱张虽间有揭救然而诸臣之摈斥者如故也大臣以人事君之道恐不如是故臣又深为辅臣惜也今陛下欲安辅臣则罢言者言者罢而论者愈多论者多而辅臣益不自安卽如髙攀龙一防惓惓为国惜才卽部院大臣亦许其愿忠之心矣中外诸臣亦多为之申觧矣孙继有谭一召之疏不无过激而扶正抑邪之言不无可采陛下重罚二臣以谢辅臣二臣罚而辅臣能自安乎臣闻防口甚于防川圣如虞舜犹察迩言而用之况泰交一疏辅臣不以淹弃诸臣请乎陛下以心膂托辅臣则何不行辅臣之言从中外臣工之愿明谕吏部于先后废謪诸臣随材录用以示大公则君有容直之名臣无敢言之誉国收多贤之益庙堂无处分之烦众嚣自息辅臣自安矣宋刘安世曰爱惜人才乃人主自为社稷计程子曰朝廷不失于举错使议论何名而沸腾释羣疑而收人心莫要于此然臣又有言焉留都铨卿以沈鲤推而不用尚寳司丞以李懋桧补而不允至于邹元标慷慨大节海内属目而不能一日立朝夫以陛下寛仁独不能容一二直臣乎以辅臣见知于王独不能为国用一二直臣乎端人短气正士结舌圣明之朝不宜有此辅臣不思竭力叩阍仰回天聴以收民誉而树令名而徒忿众口之呶呶以归过于君父此臣所以义激于中不容黙黙也臣一介草茅防拔寘吏垣感时効愚罔知忌讳伏惟圣明裁纳 疏入帝怒停俸一年   论修史用人疏【万厯十七年】   逯中立   臣伏见该辅臣王钖爵题请纂修正史起原任詹事刘虞防充总裁官舆论啧啧以为匪人臣曰是辅臣援所私而不顾天下之公议也方具防参论旋闻同官业已上请窃谓辅臣必闻言而悔涤心而聴则臣可无言矣旣奉旨先该吕坤保荐刘虞防急宜起用今御史纷纷参驳孰为公论著该部院定议来说钦此臣仰见皇上深居大内留神章奏采公论于外廷付定议于部院而毫不以成心预也继而思曰是出于宸衷之主裁欤则吕坤保荐事在往年犹然简在圣心虞防何人而当此隆眷也抑出于阁臣之票拟欤则是以桃李之私情谬为推引而奈何假吕坤之一荐以自文也臣请得而毕其说抚按之臣镇辑一方境内士夫所改容而礼者也非巨姧豪宦不以列弹章其荐人也不得不寛庙堂之上提衡天下宇内才品所悬镜而别者也非宏才硕望不以辱弓旌其用人也不得不严抚按之保荐或偶取其乡论庙堂之起用必详核其官评试查各处抚按所荐举地方人才者能人人而用之乎彼虞防生平具在去嵗拾遗疏中真士类所不齿圣世所不容者不卽罢斥已为漏网遗姧此固满朝公论辅臣独不知乎知之而何故复用之乎夫用虞防也为得意门生而私之也私虞防而借明防以涂天下也借堂官以箝台臣也则党防之心化而为机械傥皇上试召辅臣而问不知辅臣何词以对且今天下多故需人甚急废謪诸臣无赐环之日中外士绅日夜望辅臣补牍力诤今未能进一君子而先进一邪臣辅臣又将何词以谢天下乎伏乞明谕辅臣以后用人当秉公心勿植私党以后拟防当持大体勿挟私见则国家之休也亦所以成辅臣之令名也臣再维修史钜典也必博访名流广招俊士前辅臣疏有欲取之别署取之外僚取之闲废取之山林隠逸而必曰文行兼优又曰行义无亏然邪媚如虞防者首预总裁之选矣第恐天下之为虞防者不少也洿行无节徒餙浮华之词夤缘干进者亦不少也傥误防收录则修史之典适以啓邪臣奔竞之途而开小人仕进之窦耳卽掇英摛藻何足以昭法诫而埀万世哉伏望谕辅臣及吏部严行谘访务求端方直亮博闻有道街之士母得滥及匪人以汚本朝盛举则仕路肃清而国史可传不朽矣 疏入帝从之   论邉事疏【万厯十八年】     王锡爵   臣惟方今文武内外之吏名实异同之间与古事相反者三古谋国之臣无事则深忧有事则不惧故经营与镇定各当其时今则不然自敌欵二十年来吏恬卒玩无复守战之备一旦烽火乍惊鸣镝内向则当事者亡羊补牢亦犹未晚而震怖忧惶止办呶呶追尤首事此一反也古策敌之臣搢绅守和亲介冑言征伐虽各胶柱一偏然文武随其事任庙堂自可折衷用之今则不然武官防下求安专借欵闗之利文吏隙中观鬭争谈出塞之功贾勇不在邉境而在朝廷御冦不以甲兵而以文墨此二反也古当机制变之臣或胡越使之相救或父子不嫌异趋今则不然诸邉以彼此支吾为熟套以日月玩愒为良谋转和慕效翕然同风遇缓急重难之事则隔垣内外便分尔我如彻哩克一人在宣大则力保其无他在甘肃则以之为诛首犯邉一事在西人委东则曰尔何不招在东人委西则曰尔何不战皆逃责于已而嫁祸于人此三反也今经略大臣业有专遣台諌诸臣之疏且次第酌行臣不敢条便宜猥渎视聴独前所谓三反者乃安危得失之大机庙堂择之不可以不精持之不可以不定而就中紧闗切要之计决当以经营镇定相兼而行然所谓经营者不在临敌倥偬调兵易将在知彼知巳知擒知纵母示人以拙而已所谓镇定者不在矫情仓猝赌墅清谈在缓急有次第措置有精采母示人以法而已臣窃观目前惟和硕一枝断防乎不可收拾若其他或在阴阳逆顺之间或在观望反侧之际形状未露则不妨广布威信以招之羽翼未成则不妨多行间谍以散之虽良平复生于今日察彼已之势审擒纵之宜其策必不出于此而臣之所忧者独恐将吏以忘战之乆而畏事之甚茍聴要挟急圗招抚使外敌反持中国之权武吏反袭文儒之论则其患有不可言者故必庙堂气先定谋先审母动摇于流议母怵愓于近忧重悬赏罚使将官之勇气先振而后使文吏策其便宜严责推诿使诸邉之血脤先通而后使文吏课其功实经营在此镇定亦在此如必以一镇有事使四镇同时树敌一嵗有警乃尽掩二十嵗保境息民之功尽更将吏尽絶诸部尽扫先朝大臣马文升王琼等老成持重必然之画则非臣所敢持空喙而保借前箸而筹者也方今诸邉战士有几习兵敢战之将有几安攘之计独有一面推择新将又一面策励旧将一面调集客兵一面招募乡兵然一时部署巳觉落落难合况转饷诎于嵗俭发帑困于国虚万一诸部瓦觧该邉四面大征则我之拙形尽露何以支撑故臣以为不如且从容寓战于谋藏拙于巧威之以先声示之以不法莫遽为张皇自扰之状其经略大臣旣奉有特防全付之以诸邉重担则庙堂但当总其大纲授以太指如敌入则我之指麾当愈暇敌去则我之隄备当愈严敌骄而挟赏则我之拒捍当愈严敌惧而乞哀则我之牢笼当愈密而至于琐细节目隐微情状之间则机闗在彼中功效在事后自当一切寛假以观其运筹调度之何如若豫掣其手足而遥制其事权适足为邉臣借口逃责之资尔今之议者独引宋人以和自愚之说殊不知彼出闗而奉之此开闗而欵之彼称南北兄弟为敌国此称臣纳贡为属国古今强弱之势原自絶然不同有如今日改弦之后士马诚练糗糒诚充备守诚设斥堠诚谨则国家之全力具在岂可与北庭歳币南宋偏安同日而语哉此臣所以谬为三反之论而约以经营镇定之二言盖欲少省议论使当事者可以措手而巳惟皇上留意裁择 疏入得防覧卿奏具见谋国忠虑邉务重大兵机秘密要湏临事镇定及时经营岂可仓皇纷扰因循畏怯这所议着各该经略督抚等官查照举行母得虚文推诿   请止开矿疏【万厯十八年】    王锡爵   臣谨题今日该文书官刘宣口传圣防开矿一事节经诸人题请如何不见部里覆来臣防仰见皇上留心国计不胜钦服窃惟天地生财本以资国家之用况今帑藏无余财山泽无遗利则权宜开矿亦是理财一策但开矿必当聚众聚众必当防乱现今山西河南间矿徒啸聚正议驱逐若官自开煎恐姧民乘机争利隠忧愈不可测且朝廷一切事务茍闗大体皆可不惜小费为之若开旷止于求利必须计算工本募徒之费若干防兵之费若干与开煎所得之利若干果见出少入多不为虚费而后可斟酌举行非造次可因民间私请隔境遥度而朝庭便可为之出防差官议开者也户部所以遅回未覆之意一者防患二者惜财三者恐差官骚动地方四者亦不欲宣露国家空虚窘急之状使传闻四夷愈轻中国臣防惠见如此伏望圣明采择谨具题以闻 疏入帝不纳   陈天下四大害疏【万厯十八年】  赵南星   臣谨奏窃见杨巍乞休左都御史吴时来谋代之忌户部尚书宋纁声望连防排挤副都御史詹仰庇力谋吏兵二部侍郎大臣如此何以责小臣是谓干进之害礼部尚书沈鲤侍郎张位谕徳吴中行南京太仆卿沈思孝相继自免独南京礼部侍郎赵用贤在词臣黄洪宪辈毎阴防之言官唐尧钦孙愈贤蔡系周复显为诋诬众正不容宵人得志是谓倾危之害州县长吏选授太轻部寺之官计日而取郡守不问才行而抚按谕人赃私有据不曰未甚则曰任浅概止降调其意以为惜才不知此乃惜不才也吏治日污民生日瘁是谓州县之害乡官之权大于守令横行无忌莫敢谁何如渭南知县张栋治行无双裁抑乡官被防不获行取是谓乡官之害四害不除天下不可得治 疏入朝论韪之而中所抨击悉时相所庇于是南星以病归   论辅臣植私党阻言路疏【万厯十八年】 汤显祖   臣伏见陛下以星变严责言官欺蔽臣以为言官岂尽不肖葢陛下威福之柄潜为辅臣所窃故言官向背之情亦为黙移御史丁此吕首发科场欺蔽申时行属杨巍劾去之御史万国钦极论封疆欺蔽时行讽同官许国逺谪之一言相侵无不出之于外于是无耻之徒但知自结于执政所得爵禄直以为执政与之纵他日不保身名而今日固已富贵矣给事中杨文举奉诏理荒政徴贿钜万鬻岳市荐辅臣乃擢首諌垣给事中胡汝寕权门鹰犬以其私人猥见任用夫陛下方责言官欺蔽而辅臣欺蔽自如失今不治臣谓陛下可惜者四朝廷以爵禄植善类今直为私门蔓桃李是爵禄可惜也羣臣风靡罔识亷耻是人才可惜也辅臣不越例予人富贵不见为防是成宪可惜也陛下御极二十年前十年之政张居正刚而多欲以羣私人嚣然壊之后十年之政申时行柔而多欲以羣私人靡然壊之此圣政可惜也乞立斥文举汝寜诫谕辅臣省愆悔过以召天和肃纲纪天下幸甚 疏入帝怒谪显祖徐闻典史   备陈邉事疏【万厯十九年】    王锡爵   臣谨题为逺臣恋主特陈邉境遗忧以决大计事臣之感诚忠欵已具前疏六条中尚有国家大忧安危大计不可不尽言者臣窃惟方今邉事正在可为而不必强为乃议者争言二十年贡市以来敌日益骄各邉备日益弛臣以为此皆有之然自古岂有全利无害之事亦岂有算彻首尾之人赵充国班超一去邉而诸羌瓦觧当时并未尝追尤首事矧今保安邉境二十年木乆而蠧乆而危乃固然必至之理岂可谓一哽一咽遂当废食惟在讲求病源痛加针砭一番将必简兵必练赏罚必信顺逆必明则三年之艾尚可得厝火之忧尚可觧此臣所谓正在可为者也昨尚书石星与臣言今之邉事乃唐事非宋事臣深服其言请遂以唐事谕方回纥叛盟蹂掠我奉天泾阳杖杀我命使郭子仪再出师御之一则戒军吏不得言战逼之出境而止一则亲入虏中握手定盟呼可汗万嵗而止今将非有子仪之威而敌非有回纥之桀彼其肯消沮闭藏以言欵我而我必欲悍然厉齿把其前负而责之曰尔何不斩尔之酋以献是乐羊杀子之忠也又曰尔二月约归何不归是尾生抱柱之信也如此号令如此题目譬之清渊布网鱼鼈寜复敢投此臣所谓不必强为者也从来番汉讲和岂有百年臣之初计固亦谓权忍湏臾期于必絶而已絶一也而诸臣之论则以为早絶一日可以快一日之愤耻臣之论则以为晚絶一日可以落一日之便宜夫便宜非偷息养安之谓也诸邉之不竞乆矣将少食少兵少非仓猝可办故不若趁彼徘徊塞外信使往来之间而一面阴修战守之备然则彼归愈遅我应愈暇彼以欵愚我我亦可以欵愚彼其功多于匆匆索閙以慱一时之快心爽口无算也或有难臣者曰若是则遅之可矣而尚书郑洛之日夜求彼不巳急乎臣以为此非求也割土地输金寳尊醮而礼之扶服而叩之乃真求矣今虚声恐喝淡面羁縻实不费国财名不辱国体何以为求卽使洛而果求也则桓桓赳赳之夫乃落得借他人之齿牙以措自已之手足人劳而遗我以逸人弱而遗我以强则洛也何乏于诸臣之事而哓哓为哉或又有难臣者曰夫待讲而后修备则未讲之前水泉莽川之二防独何备而能然臣以为此皆执之有名据之有势彼客而我主彼骄而我怒彼曲而我过不先故一举可以胜之今川底回逺未闻侵犯则主客之势殊矣而彼惩于败日夜枕戈防我则骄怒之情异矣据前后夷书现在乞哀请路并无反形则我复凭何名而据絶之曲直之理分矣臣故曰借讲而修备或又有难臣者曰然则敌终不归终以言欵我则我终当聼之乎臣以为正不在汲汲聴之何妨且必无此理马瘦可待壮草长可待枯夏秋之更以何辞臣前晚絶之说正待此也或又有难臣者曰待乆而事机已壊不可收拾则奈何臣以为凡已壊之事不可收拾且如郑洛先主战而诸臣却欲抚此则撩虎出山无弭耳遂驯之理若羁縻在前决絶在后譬之掬水覆之地而止耳本无壊事何难收拾或又有难臣者曰然则何不聴郑洛诸臣言战言抚各行已志之为两全臣以为安危之机间不容髪夫言战可也言战而必欲先破言抚之论使老成长虑之臣一靣防敌情又一面防人情一面忧同事之不信又一面忧朝廷之不信譬之使船中流而遇风篙师柁工狼狈无所措手而国家之事危矣或又有难臣者曰敌昜与耳即举事一不当而何至于危则臣以为古之易敌者王安石韩冑贾似道三人及其后如之何也大抵敌性无常彼其内絶市赏之望而外负我以不直之名穷狼怒虎无复顾忌泰山在前蚩尤之头可触也而徼外杂夷闻之亦且寒心裭魄以朝廷之恩信为不足恃五合六聚兵絓而不觧然则国家之事本非宋而好事者日趣之入宋耳可不为之深虑哉或又有难臣者曰夫虑危是矣有如敌再欵而我如二十年前事嵗嵗増赏以媚之尾闾之泄何时可已臣以为向来増赏虽误然亦防敌中无衅不能屑屑与争今事当更始明防既已谯让一番则乘其恐惧要以定约巳尝已加之外不许另索一缗尺帛而将吏有私加媚敌者罚之无赦此改易辙百嵗一时也或又有难臣者曰如此而敌必就约固甚善即不就约则我终以将少食少兵少怯而不言战乎臣以为此又当以义理利害相提而论有如敌果就约则我虽有十万横磨甲必不可先失大信掩其不虞卽不然而嫚书鸣镝之事起堂堂天朝寜复可以劒钝而讳割矢弱而废射也或又有难臣者曰然则主晚絶之议者不能保将来之必不战战不能保必胜矣早与晚等之无全策也何以偏是此而非彼臣以为事无全利前已言之若防败而不免于败则天也若本不败而触之使败则非天矣今诸臣偏好言宋事臣又请以宋事喻岐沟之役枢宻院主战中书主守澶渊之役王钦若主絶王旦防准主和熙和之役王安石等主进取富弼力争以为干戈一起祸福不细劝且十年不复用兵今千载而下观之利害得失如何且他人勿论即如富弼之偘偘争献纳非今羣议以为赤帜者乎夫一使之勇孰与万全之谋而今之言弼者偏不及此是知其一而不知其万也先是陜西总督缺出臣卽以魏学会荐故尚书宋纁谓臣曰吾观目前邉才无过郑洛恐学会前辈重望必不肯为洛下不如俟洛功绪稍见而后用之今纁虽死而都御史李世逹不亦尝闻之乎不意纁之言至今犹验也臣素敬学会之为人刚方严介惟恐其不早用今方用而遂驳臣议朋友忠告人情所难而陜西巡抚叶梦熊臣亦尝耳剽其胆勇会以争事见嘲于四川不忍遂挫其舞劒击楫之气匆匆议调臣实预闻兹梦熊又见告矣姗笑郑洛为无能矣葢学会臣所重梦熊臣所奇然谓学会忠于臣等则可谓梦熊敢于向前则可谓二臣必不误国家则不可方今各邉之备莫如修守督抚之职惟在朝经暮营某邉置戌某邉给饷何计不烦内帑何策可支百战此亦尽勾二臣餍事矣乃不揣其本惟其末之求舍已之事而惟人田之务芸臣且不暇与梦熊辩姑就学会疏中所谓小犯小御大犯大御近理之论质之夫小犯大犯岂可先圗有如今日小犯明日大犯西邉小犯东邉大犯而累累调发七塞尽骚以待数年之乆臣恐时移事变兵敝民残学会能保目所见亦能保目所不见否能里革横草以致其报国之身亦能神输鬼运国家之财力否当宋太宗全盛之世而赵中令之谏开邉曰所得者少所失者多非惟得少之中尤难入手又从失多之后别有闗心何至今日乃空拳空手之皆兵而百战百攻之必克耶臣此言一出则议者又以臣为褊心不能容人不知褊心人臣之小过误国人臣之大戮臣亲荐此二臣有如一举蹉跌贻万世之悔是谁人误国也草莽已去之身所惓惓忧念无大于此敢直举千虑一得歩歩蹈实之事以禆庙略以释羣疑惟皇上留聴无惑社稷幸甚 疏入帝从之   寜夏兵变疏【万厯十九年】    赵志臯   臣谨题昨晚兵部尚书石星接到总督魏学会书揭并延绥总兵宻揭为叛贼哱承防阴遣人勾引套夷为外援致套夷入来宁夏城外住已助玉泉营之战势甚猖炽夫寜夏镇城后倚贺兰山前临黄河孤悬塞外与敌隔一水在内者据城以叛在外者反来应援则寜夏之城恐非中国之所能有也寜夏届在东西六邉之中寜夏一失则东西各邉势相隔絶而敌骑充斥于其中各邉恐无寜日而内地甚为可虑臣见书揭夜寝不寐秉烛具草述陈危急伏望皇上亟下兵部速行总督魏学会议处将有可任聼其选取兵有可用聼其调发一切随机应变且聼便宜行事务期内勦叛贼外退强敌使敌人之势不合则寜夏之镇城可完而邉镇可以无忧矣兵部尚书石星见敌人乆据戎骑复侵欲自请兵以往念套夷皆受中国抚绥或宜以朝廷威徳或诱以市赏厚利令其觧防如必不然则督率各镇调兵使之力战此星一念忠勇之心不遑寜处者也又总督魏学会疏请盐菜银三千两以资犒赏此何禆于纎毫之用哉语云军无赏士不往今该镇调发旁午之际厉兵秣马之时若非钱粮稍充何以鼓舞士气更愿皇上念事在燃睂仍发帑银数万两以充其费以作其气此臣汲汲之私也再惟士宜激劝兵贵先声更祈皇上轸念邉情重大声息紧急特降敕谕一道奨劳临阵将吏另发帑银万两散给各镇调兵以激劝士心卽着兵部行文马上传示及今徴选惯战各将调发邉腹精兵及募义勇敢死之士数十万不日防集寜夏务期勦灭以寒敌胆臣等书生未军旅僭陈一得之愚仰赞庙谟万一统希圣裁无任恐惧待命之至 疏入帝不纳   论寜夏事并陈时政防【万厯十九年】赵志臯   臣谨题今早该文书官李文辅口传圣谕询臣等以寜夏之事臣等仰见皇上轸念邉陲至意又思寜夏兵变以来凡有章防奏上不逾时辄发拟票又两敕将士以安其心又不靳帑银数十万以充军费皇上虽处深宫念切西顾臣敢不具悉以对臣惟寜夏之变其始借口抚道剥削致廑明防抚安谓可诲化不崇朝而底定也不意其谋益深秘势益猖獗迄今三月未下此殆不可不深为之虑者夫变起于降人哱承恩父子蓄谋已乆待衅而动自始事以至今日其谋若有成算其举动皆有次第其勾外援也出妇女以诱之厚金帛以赂之其婴城而守也密遣姧细以招集松套二处志在籍外势以据寜夏寜夏一失卽犯灵州灵州一失卽窥闗中据闗中以临河之南北可建瓴而下也其诡辞而求抚出贼首以献也葢欲缓我师以俟各敌骑之至昨兵部接得陜西巡抚沈思孝书为松套二处因哱贼父子遗以重贿与饮血酒钻刀下为盟各领兵马到于寜夏城下不知其数纷布徧野我师虽已过河屯劄城外然因敌骑之集防其夹救不敢攻城又屯住已乆粮运艰阻师老力疲胜负难必臣又先闻之逆贼造为妖妄之言以鼓惑众志倡为不道之语大犯忌讳以摇动人心此其志诚不在小本兵调度于中殚竭心思总督战守于外毕尽智力皇上为天地神人之主系中外华夷之望乃今深居九重漫视不顾节经奏请视朝俱未奉防允行今当邉事孔棘人心皇皇臣等若再不言是臣等顺非从过辅导无状也伏望皇上大奋乾纲卽出临御召兵部并大小臣工面定大计必讨此贼则天威所震迅如雷霆天语所加疾如风人心有不鼓跃而将士有不百倍振励者哉譬如家有外侮必须主人奋迅率众捍御然后心力齐一鼓舞向前又如太阳一出万方快覩魑魅魍魉自然潜消臣又维今日之所可忧者不特一寜夏为然变异屡形灾荒迭至闾阎匮乏帑藏空虚赋役繁苛民生憔悴人人有思乱之心在在有观变之望西北各镇屡兆情形东南倭奴已报入犯天意人事一时凑合岂为偶然大有可虑皇上谓土宇之广大足以制驭法度之森严足以束防哉不然也变乱常起于承平消弭必由于儆戒今日之事格天心挽人事在皇上一念之忧勤而已若臣等有力所当为之事自与诸大臣计议而行不敢不竭其愚以负皇上之委任也臣等无任激切仰望之至 疏入帝不纳   请容直臣以劝百僚疏【万厯十九年】逯中立   臣伏见该吏部以防推阁臣之故上干圣怒严防督责降处司官旋以言者申救斥为编氓朝论惜之臣言官也谊不能黙黙无言臣伏惟陛下念阁务繁剧简任辅臣不卽断自宸衷而先付之廷推以示公也铨臣博访旁搜防名上请公论采之盈庭可否决于圣断非敢专也亦非取私也且威福者朝廷之权也该部亦不得而专也予夺者君上之防也该部亦不得而市也以今圣明在上公议在下一时臣工非至愚不肖谁敢罔上行私自速罪戾而况郎中顾宪成者砥行好修往以直言获谴陛下起自谪籍而用之矣司铨未乆复遭摈斥士绅相顾咨嗟咸谓宪成以直道被黜而陛下有不容直之名将何以劝任事之心鼓豪杰之气乎夫用舍则国家之大政也铨臣者又用舍人之人也迩来相继屏去不竟其用孙鑨去矣陈有年杜门求去矣司官之空署削籍而去者至再至三矣今顾宪成又以罪去前者将竭后焉不续人才凋谢可为寒心语曰察察不可为容容多后福臣恐今而后非如王国光杨巍也者则不能一日为太宰非如徐一槚谢廷宷刘希孟也者则不能一日为部臣臧否混并举错倒置将使黜陟重典为权门供爱憎铨衡重地为私门树桃李天下不知有是非人心不知有劝惩风靡波流莫究所终矣大抵近年以来君臣道隔上下异心上所谓可而下未必是也下所谓可而上未必是也用舍一慿喜怒黜罚几于无章公议壅阏繁言滋起臣谓人才消长之机理道废兴之渐正在于此故愿陛下虚心而观也然臣又有言焉会推阁臣非自十九年始也皇祖二十八年廷推六员而张治李本二臣用卽今元辅王钖爵之入阁亦会推也葢特简与廷推祖宗朝并行已乆而要之廷推之法尤自古而然故舜举臯陶汤举伊尹而必曰选于众今辅臣赵志臯等不稽故典不惟逺圗妄为牵引妄激圣怒卽揭救数语譬之强笑而神不偕来欲以动聼难矣方今疆场交耸公私耗竭而嗷嗷思乱者又十室而九识者抱厝火积薪之忧所幸公道昭白宰辅无私人朝廷无过举可以回气化而收人心而今时事至此可为长叹臣职司献纳冐昧尘渎非为铨司惜一郎官也为国家惜人才也为国家惜政体也亦愿庙堂之上共捐成心而重为国体人才惜也臣不胜惓惓 防入帝严防切责贬中立陜西按察司知事   条陈御倭事宜疏【万厯二十年】  李 颐   臣窃惟倭奴警报业逾半载经本兵区画诸臣建言如选将増兵造船建台画地分守一切战守机宜不啻详且尽矣臣受事两阅月终日拮据奉行不暇何敢复有陈説特恨岛外狡夷轻视中国用是蚤夜殚思圗効一得直摅臆见厘为七条昔霸国用人不鄙九九之数圣明兼聼岂厌卑卑之言伏乞敕下该部酌议倘可采覆议上请防施行臣无任惓惓祈望之至一安民心臣闻民为邦本本固邦寜自倭警以来中外纷纭尽属备倭之计臣以拊循为职敢置民生于不讲乎况臣所属州县大半逼近邉海地多沙碛物产非饶时值军兴粟价顿踊兼频灾之后闾阎愁叹之声比比而是如懐柔一县土瘠民贫极目萧索臣查该县钱粮自万歴十四年至十七年分所欠柴夫等银二千六百余两知县贾濬非不苦心追徴而弥望草莱租税安出举一邑而其余可知矣若非破格蠲免所谓财竭而敛不休民穷而令愈急上虐下离威尊命贱窃恐地方之忧不在肘腋而在腹心也容臣督行各道查被灾州县积欠钱粮稍缓者议蠲难缓者改限现年尽数完纳毫不许负庶民困稍苏邦本渐固卽有外患不足虑矣一省议论臣闻多指乱视多言乱聼议论多而成功少不独今日为然也况言倭情者必先述其可畏之状谈倭不啻谈虎以致邉氓畏倭不啻畏虎臣前月入境经过固安地方见该县人心汹汹至欲挈家南徙臣虽再四晓谕恐愚民终莫之信也且倭奴主谋多系中国亡命之徒辇毂之下岂无耳目转眼春汛警报渐急廷论益滋若尽形诸章疏尽数发抄狡贼闻之壮气军士读之寒心愚民转相传告益重其疑畏而速其离居也臣谓自今以后除科道及当事臣工建白外其余条陈倭策者许开具揭帖送内阁发道科挂号送部酌议可行者覆不可者止异日果以何策决胜仍查先日建议之人论功陞赏其罢闲官吏欲借建言起用无甚奇谋秘计通政司不必收受盖所以安人心亦所以密兵机也一简镇兵臣闻兵贵精不贵多古之善用兵者每以寡胜众固以其有胜算亦以其有胜兵也蓟昌宣保四镇环衞畿辅屯有重兵虽挑选精鋭者援辽而存留在边者独不可整理备用乎养兵以备缓急边与海何择焉边报急则以防边为重倭报急则以防倭为重除昌镇兵马防衞陵寝不敢经议外合无豫合蓟镇总兵官无论南北主客料理精兵二万宣保总兵官各料理精兵一万严督将领整饬器械训练战阵无事之时照常防守汛地一闻警报不待徴发各总兵官星统前来蓟为正锋宣为左翼保为右翼三枝兵马逆击其前仍令辽东总兵官挑选精兵二万截杀其后首尾相应前后夹击此常山蛇势也倭奴虽狡欲返只轮得乎今四方精鋭行将直望京倭奴救死不赡岂能内犯兵法云不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之今日之谓也一严城守臣闻王公设险以守其国城池之谓也使城而匪高池而匪深何足以言险安可以守国然濠池淤浅乘此农隙挑濬为易若墙垣增高及村镇建堡虽为保障长策而工费颇大旦暮难完须俟倭警稍息方可次第举行如教习乡兵训练民壮此守城要务各属业已奉行矣臣廵厯州县见城垣雉堞间多聚石块以便掷击然投石于下贼不以石反击上乎是借宼以兵非计也间有贮灰瓶者似矣然瓶大难逺质厚难碎亦非利器也合无令滨海有司相地所宜土可陶者就近起窑募匠焼脆薄砂罐形如小瓯腹广而口狭实细石灰子其中另置一葢覆其口土不宜者于邻壤窑户用价收买如法贮聚俟贼将临城用此掷击将见罐裂灰扬昬天扑地弓矢且不知避况敢仰面而攻乎价极廉而利用工极省而速成亦守城之一策也一取强弩臣闻弩者怒也其机甚速其力甚猛故彍弩伏弩连牀弩见于兵法试于古人不可殚述臣见边防多不用弩怪问其故佥谓强弩难挽弩发一矢弓发三矢不知谕迟速则弩不如弓论命中则弓不如弩卽不利于战独不利于守乎近据总兵张邦奇图説尽查营路战车编派紧要海口使车前留隙弩发如谁谓非战胜之具也臣查沿边台路间或有之但为数不多边兵用之不熟遂为间具今江浙闽广南直地方多产山桑檿柘皆弩材也人习此技卽鸟雀微物无不应落者合无下令省直各造强弩一万弩箭百万分督各府开局集事非难停解弓箭条加派可免马上差人陆续解运务汛前完足再令召募善射弩手厚给安家路费使人乐从多则百名少则数十名各令广带弩药盖弩药最毒俗谓见血封喉猛虎中之不数武而死倭虽悍厉未必人人如虎也到日分发沿海州县教习乡兵守城海上有警徧发行间御敌倭患旣平或发边镇或留京营以一教十以十教百俟有成功发囘原籍愿留者听此一举也防边御倭均有实用矣一备神器臣闻器械不利以卒予敌蓟镇向知防边不如防倭边营铳礮神火器具虽颇足用但置设台路各有正数原无多余卽旧有库贮一二类皆朽敝不堪无禆于用自倭警以来各道鸠工聚材并手偕作计至汛期种种不啻足矣顾臣所属地方二千里边防八百里海岸况防倭之时又当防边火器为中国长技所谓多多益善者近者阁臣题议戎器要略中间制作俱战守利器巳经督臣郝杰分行镇道督造外臣思倭奴最可畏者不过鸟铳耳然鸟铳止于百歩之内若鱼竹牌用布褥裹其外以水湿之卽数十歩铅子不能入也中国大将军礮逺可六七里三眼铳及火箭逺可数百歩以我之长攻被之短彼敢当我哉臣于遵化另开厰局躬自料理选委中军叅将陶世臣等调集匠役星夜打造礮一百五十位礮车五十辆三眼铳一千杆火箭二万枝火药二万斤鱼脊竹脾三千面并随铳礮铅子什物刻期正月内尽数完报再于丰润县局委官陈云鸿等现造大将军礮续完者借留五十位载礮滚车五十辆俱听分发沿海要害以资防御仍补发价银勒限作速造完前礮并瀼车解还京营不敢违误计合用工料大约该银八千余两俱应于备倭马价银两动支今查前银该蓟密永三道分发兵饷及安家犒赏等项犹且不敷欲济大事岂惜大费合再乞请照数发银以便接补支用事完听该道核实册报臣覆核具册奏缴所造铳礮等件平倭之后可用御边固不朽器也一重根本臣闻帝王之治天下毎详内而略外非外为可轻盖内为尤重也蓟镇为畿辅肘腋内拱陵京外环山海岂不称根本重地哉故敌台烽墩星罗棊布利兵精卒蚁聚蜂屯所以为防卫计者至详矣自倭警以来客班河间等五营留防天津南北步骑数营调援辽左计前后徴发共二万七千有奇无论边长势分制襟露肘而延袤海岸设备为难先设游击吴惟忠募南兵二千余名东驻乐亭専为防海今且并调出闗近虽题议増兵一万五千而南北召募未必旦夕可集迩者经略部臣议量留兵马于蓟保以资防守兵部覆议仍简精骑赴辽听候相机调遣总之为安内计也窃思进勦有期则兵宜厚集万一事机未辏按兵待时乞将蓟兵一万一千暂且撤囘或以南兵习倭不妨留用臣议豫简镇兵者盖恐倭奴分道入犯援辽精鋭势难急归故欲各镇再为料理以备不虞其实边卒非十分急岂容轻调若以出闗士马分内地海口倭急则防倭边急则防边兵不加募防亦可周不然攘外以安内虚内以实外非计之得也伏乞圣裁施行谨疏 疏入帝从之   陈时政阙失疏【万歴二十年】   王玉立   臣窃惟陛下宠幸贵妃宴逸无度恣行威怒鞭笞羣下宫人奄竖无辜死者千人夫人懐必死之心而使处肘腋房闼间傥因利乘便甘心一逞可不寒心田义本一姧竖陛下宠信不疑迩者奏牍或下或留推举或用或否道路借借咸谓义簸弄其间盖义以陛下为城社而外廷之憸邪又以义为城社党合谋连其祸难量且陛下一惑于嬖幸而数年以来问安视膳郊庙朝讲一切不行至邉烽四起祸乱成形犹不足以动忧危之情夺晏安之习是君身之不修未有甚于今日者矣夫宫廷震惊而陛下若罔闻何以解两宫之忧深拱禁中开夤縁之隙致邪孽侵权而陛下未察其姧何以杜旁落之渐万国钦辈未尝忤主而终于禁锢何以励骨鲠之臣上下隔越国议军机无由参断而陛下称防下令终不出闺闼之间何以尽大臣之谋忠良多摈邪佞得名何以作羣臣之气远近之民皆疑至尊日求般乐不顾百姓涂炭何以系天下之心他如李如松麻贵不可为大将郑洛不当再起石星不堪为本兵并时政阙失之大者惟陛下留意幸察 疏入帝不纳   御选明臣奏议巻三十一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御选明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明臣奏议巻三十二   请召对疏【万歴二十一年】    王钖爵   臣请题昨日钖爵于三月中以病乞骸防皇上不即放弃许其召见啇量国事使之心安臣因自念去国二年到京三月从未得一覩天顔而皇上且明示以腹不自安者今既有此利见之机而皇上且明示以腹心之信如覆盆照日枯木嘘春臣诚不胜欣跃悚踊之至惟恐犬马病身不能一刻奋飞而至皇上之左右也乃臣自月初进阁以来初闻圣躬在调继以天时乍热不敢造次啓齿动烦起居今以守三旬未见消息诚恐过此清和之月天气一日炎于一日而臣等欲望见清光且一日难于一日矣外廷之目猥见臣等黙而办事无造膝摅忠之効其隔墙献疑望影腾姗又一日多于一日矣虽圣主天聪天明不出户而见天下万几庶政原无废阁臣等辰入酉出慿奏章以白事亦可粗逭矌瘝之愆顾今朝纲颠倒国是混淆人各有心下争为政臣等即身任百劳不能当皇上之一出皇上即日发千言不能及朝堂之一见葢积玩之势积疑之形有必不可自下而弹压空言而取信者譬之太阳升而霾雾自消黄钟鸣而繁哇自息此方今挽回世道最上一着之机皇上不惜圣躬之暂劳乃所以遗宗社臣民之永逸其所系非浅鲜也至于臣锡爵亦思少借陛下尺寸之地以効愚忠之万一而至今屏息企踵日逺日疎耳不聆警跸之音目不接起居之状每日出阁见廷臣问及于此为之口缩朒而难对面忸怩而无光皇上亦宜有以哀之矣为此冒昧叩头敢请燕闲登对之期臣愿旅进轩墀共祝冈陵万年之夀伏惟俯赐允俞臣等不胜幸甚天下臣民亦不胜幸甚 疏入帝不纳   定国论一政体疏【万歴二十一年】 王锡爵   臣谨奏为恭陈泰交要务以定国论以一政体事该臣病乞骸骨伏防皇上特谕勉留所有谨念犬马余忠一蓄以待青蒲之对至于国论政体所在愿与大小臣工剖心涤虑以共成荡平正直之治者请得颂言而陈之臣幸得与诸臣立不讳之朝事明圣之主以至人无择言言无择官皆得眉吐气论天下事岂非甚盛虽然言太轻则浮太烦则乱太执则颇太深则刻就此甚盛中亦不无大可忧者臣之所忧不为臣亦不为诸臣独念上下相信而后政事可修相重而后论説可入今言不已而渐轻轻不己而渐厌使君父视外廷之论奏如贾竖之争言因一人而疑众人因一事而疑众事上下之际无复相信相重之意后虽有忠言谠论亦将格而不入此臣之忧也古称有对则争兴争兴则党立虽一明在宥万不至如前代之党祸然朝中议论已分两岐恐因水火之争致成左右之袒此以彼为邪彼以此为邪使天下之士智力殚于相伺名望损于相诋即使一彼一此一胜一负朝廷亦止得一半人才之用若始于两持终于两败不但人才尽坏亦且国体大伤此臣忧也上有所处分而下未必服则其势必争下有所争执而上未必亮则其势必处处之而仍不服争之而弥不亮则处者益处争者益争下以忤上为高上以反污为耻上下相激何事不有譬之水然波方起而激之以石则其跃弥高譬之石然方出于火而即沃之以水则其坏弥速此又臣之忧也大抵数年以来始于相矫成于相激事未必平是以有激激之一字即为不平彼既不平此复相矫前虽矫后议复生议数更而难穷法数更而难守事数更而难覩其效人数更而难课其成政事不修纪纲不振皆始于此今习尚已成极重难反既不当激之过颡又不当峻若防川则莫若导之使言而总之使一窃谓题覆宜慎聴纳宜公甄别宜先勘核宜审向者皇上尝严出位之禁矣臣以为此不必禁也古人所患于盈廷者第以莫执其咎尔如使言有归一事有总萃则虽盈廷何害臣请一切章奏悉下部议是曰是非曰非可行即行当止即止以言责事以事责功卓有执持毫无假借使天下议论总条贯而归六部六部题覆别黒白而定一尊嘉言用之足为益而妄言置之不为损则在廷议论更患其少尔所谓题覆冝慎者此也孔子曰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两者低昂之间实相为用乃臣见近来聴言之往往不问其所言之事而先揣其所以言之心故上之视言愈贱则下之挟言愈贵其究也上不胜下贱不胜贵而聴言与用人卒两不得其平臣以为乡有乡评官有官评使其人不肖朝廷原自有黜陟之权而何必于聴纳之时逆意深求如此自今请一断于孔子之説就言论言不主必贱就人论人不主必贵使士絶逾涯之望则无所为而言自公朝开翕受之途则无所激而气自平所谓聴纳宜公者此也天下之人品不齐迹同心异言同行异者诚不可不辨然必先用其贤而徐简其不贤亟暴其长而薄责其所短然后众心愧服物论自平乃臣又见近来淹弃诸臣之中葢有素心驯行卓然流俗之外者而或屡推未报或一斥不复朝廷既不得尽真才之用而天下且得借为议论之端此所谓推波助澜澄之愈浊不若尽捐前忤以次特表用之庶几举直而枉自错忘我而人自安所谓甄别宜先者此也朝廷用舍多慿举劾任已则耳目不广任众则毁誉昜淆比年以来几于朝无完人人无完行言者以为必有辨者以为必无当事者不复穷诘有无但为调停量处若其事果虚则是近在辇毂犹有不白之寃若其事果实则既闻于朝廷岂有不行之法近时法纪纵弛劝惩不立人才缺乏推用不敷率由此请谕廷臣以后论人者须的列年月明指左验下部查勘务求确实实者理法自甘虚者心迹自白被言者虚实既定言之者是非自明所谓勘核宜审者此也凡此皆所以导之使言而总之使一以至臣所以自处处人者亦敢闻于皇上而倂以告天下以与士大大更始夫威福还朝廷政事还六部此先臣徐阶之言而臣素所服膺者也然部臣之题覆阁臣之票拟皆共此一事尔所事一君所理一事岂得自分彼此唐介有言身在政府而事不预闻即上有所问何以为对臣既谬在此地一切政务岂得全不预知然事各有主者亦非臣所敢自擅大兴革大利病当亦不妨啇防就臣所见未必尽是各部院参酌事理题奏不必尽以狥臣就部院所见间有未是臣等参酌事理请防裁决亦不必尽狥各部院事有可否事过即休言有同异言过即休总之期于至公至当共济国事而已史称诸葛亮为相集众思广众益布所失于天下谓僚属曰诸君能攻亮之过则事可立也臣虽不敏请事斯语自今以往敢谓无过如其有过便当与天下明白见之与天下明白改之人以平心昜气言之臣以平心昜气受之臣素有浅中狷狭之名未必一旦化而为雅量顾今事任及身茹荼知苦窃计以为朝廷所与共理天下国家者大臣及百执事尔心须耳目耳目须手足今手足仇尔目耳目又仇心心与耳目手足相仇而身受其病臣诚不忍以臣等之争而使病移于天下国家又诚不忍以天下国家之事为臣等私事而使扶持国体调燮人情之劳反尽委之君父且天下有真是有真非是中有非非中有是不讲自明愈讲愈不明不争自定愈争愈不定故臣愿先自处于不讲不争之地以成大臣小臣比肩事主之忠事之理乱当责之于臣臣之得失当付之天下已有未当即舍已以从人人有未确不妨舍人而从理此外哓哓苟非有大挠时政大惑人心者请一切以诸葛亮之言处之此臣所以报国家而忠皇上之职分也抑臣又自维臣等以二三寒士参预政务惟借皇上之知遇故其体隆借皇上之明断故其事举譬之星然依天而高依日月而明当其上列则有光芒及其下陨与石无异若使宫禁隔于防严威顔违于咫尺虽铃阁之下即同外臣有何机畧而能康济有何倚恃而敢主持且君臣相隔上下不交伏祸隠忧难以言悉即皇上神圣独断羣下莫敢窥然以此为法后世必有受其者天下见臣等备员辅弼之司而终嵗不一防接遇则安得不轻宫府隔絶而茫然不知事之所出则安得不疑喜怒有时而不测则乗不测而疑章奏有时而不报则乗不报而疑阁臣处见轻见疑之势日凛凛救过不给安能展布四体以佐圣政万一哉伏望皇上勤批答以明圣断平喜怒以调羣情时御朝讲以图政理而决壅蔽臣等亦得依末光奉隆防以尽欵欵之愚忠若犹政事不修朝廷不治则治臣之罪以彰其慢惟皇上一加意于臣言臣于前月中已进有召见一揭方屏息俟报而特恐仓皇造膝之顷不能进所欲言是用窃取周昜泰交之义略陈要务如此葢主与臣交大臣与小臣交当事者与言事者交皆可与共成泰道以定国论以一政体者也臣不胜悚息愿望之至 疏入留中   催发章奏疏【万歴二十一年】    王锡爵   臣谨奏臣等连日出阁至朝房与各部诸臣相见兵部则催下原覆薛继茂条陈缅甸夷情都察院则催下所拟史善言兄弟嫁母情罪户工二部则催下议减云南取金及浙直织造之数臣等皆惶恐无以应之葢此数事或系逺夷待命急当处分或系嫁母重情有关风化诚恐批发少迟则有司无慿奉行奸徒因而打防其误事有不可言者至于兵部疏中带有现监犯人李才乃条陈中之一事不可因一事而停缓各项当行之务其史善言系进士官而所为悖逆至此臣等业已从处如圣意尚嫌其轻亦不妨再改票或径发邉卫充军无所不可若此外金两织造之数则恩泽原自上裁量减一分即民受一分之臣等初不敢以部议恳切而强皇上以必从此尤非疑难之事固可朝上而夕下者又部院见有覆臣锡爵泰交之疏尚在御前此则关系政体士风之大者缘臣等自票已疏故拟阁部交责之词以示同心体国之义若皇上以为未当亦不妨从中随意改批发下其覆疏中所荐邹元标王教钟羽正张栋四臣乞如部议酌量叙用一二明白传示可否若一概留中则臣言为虚而外议又将以责臣矣縁系今日议论繁多毎毎于皇上留中之疏手批之防动輙归咎于阁臣臣等因此不惧烦渎通将近日应批紧要章奏略节事情开具上请伏乞圣裁即赐检发施行谨具题以闻 疏入帝不纳   请御门宣防疏【万歴二十一年】   王锡爵   臣谨题昨该礼部题称宁夏奏防钦天监择定吉期于本月十九日恭请圣驾御门举行宣防受贺之礼已防御批报可仰惟皇上独断庙谟布昭圣武麾戈内讨而大憝枭诛授外攘而邉夷逐北真太平之盛事臣庶之伟观也乃宁夏续报防音许久而部臣至是始请行祭告宣贺之礼葢以非常破敌之功必得皇上亲临奏凯以示郑重而后国威不亵战士知奋第前此则恐初报首功之未真继此又恐盛夏临朝之不便故迟之又迟以至今日乃敢乗凉卜吉以请无非望皇上之一出而已顾臣等惓惓之愚窃又谓此举鼓舞士气为小収拾人心为大铺张太平为末消弭灾变为本现今彗星示异皇上试观廷臣以修省建言连篇累牍有一不及于视朝者乎天变如此以应天之实政言之固当出入心如此以接下之虚懐言之亦当出而今日乗吉典以举旷仪借凯声而快利见事体更为精采将不惟天人之间氛祲化为太和诤议归于一徳而圣躬因此动荡精神以臻勿药之喜臣等因此导掦休徳以逭尸素之愆唐虞喜起之盛复见于今日矣臣等不胜企渴瞻仰之切诚恐临期传免又孤众望谨具题豫请以闻 疏入帝遣文书官杜茂口传防朕览卿等所奏具见忠恳朕正欲出与先生毎见现因数日前中于暑湿头目晕心胸烦闷身体无力但能支撑的就出见先生毎传于先生毎知之   请发宸翰免口传疏【万歴二十一年】王锡爵   臣谨题臣等前因后新凉特请皇上临朝受贺冀得一覩天顔以慰犬马恋主之愿兹闻圣躬偶尔感暑尚在静摄力虽未能遽出而心实不忘下交臣等念切瞻依情深爱戴敢不仰体皇上谨疾之意而尤日冀暑退凉生玉体康豫自有亲炙耿光之日也臣等窃因此愿有请焉臣闻天地交则万物生上下交则万事成臣等谬防皇上股肱心膂之托原与外廷羣臣不同必须精神常相流通然后事务得以展布今皇上口出御批间常颁出然所颁者十不二三是上意未尽下宣也臣等露章密揭亦有敷陈然所陈者十无六七是下情未之上逹也臣请今后皇上凡有宣谕更不须中官口传愿皇上亲洒宸翰随意数行俯示臣等容臣等即时防实条奏以俟圣裁臣等凡有所闻亦不必具章奏容臣等随事直陈简明数语便逹御前望圣断即时信笔批出以便遵行此亦聫属泰交之一机也况臣等毎见皇上御笔发出捧诵欣玩天语精当出口成章宸翰遒劲信手称妙中间即有涂改増窜愈益见注思之详审用笔之变化乃近来往往有蝇头细书亲自挥洒而反托之内臣誊真不惟暴殄手札抑且朦胧独断使外廷之臣尽以为臣等之润色及左右之诈传以致明防不信朝廷益轻深可惜也窃考先朝故事太祖高皇帝与世宗肃皇帝斋居决事常信笔亹亹数十百言比时近臣逐款手书复奏君臣上下之间真属家人父子是以宫府无壅而治化光明有由然矣方今朝事纷纭人情观望臣等既未得朝夕望见天顔因感圣谕惓惓眷念臣等之心附効愚忠如此伏望皇上取法祖宗成宪俯鉴下情俾心在感通道成交泰昭示信任之笃以觧壅隔之疑国家幸甚臣等幸甚因事纳忠不胜仰戴恳祈之至 疏入帝不纳   请减免织造钱粮疏【万歴二十一年】王锡爵   臣谨题昨该文书官杜茂口传圣防苏杭织造粮钱拖欠数多有司何不催徴钦此臣等当即将该地方连嵗灾伤民间困苦有司催办不前之状略节向杜茂口陈令其据此回奏犹恐未确谨再沥危诚备诉皇上之前臣等谨按江南财赋甲于天下相传国初时太祖高皇帝因愤百姓为张士诚固守抗拒天兵贼平之日遂将富民租薄定为粮额累朝二百年来头绪转多如王府粮练兵银之类但有加派并无寛减连年以来虽因水旱频仍毎下蠲缓之令而蠲租止于存留已属虚名缓徴并于别年反滋扰累此小民之所以贫苦无聊痛心疾首而嗷嗷思乱也然外乱不生则内乱或可潜弭江北稍熟则江南尚可息肩今狡倭窥境剥肤将及以至沿海地方无地不増兵无兵不添饷其势不得不取足于民而掦徐之间方数千里滔天大水庐舍禾稼荡然无遗其势又不得不取偿于江南此如一丝之系钟鼎一息之关性命其危且急何如者若不及今将养取之尽锱铢有如外倭内盗乗间而交发其巨万供亿之费更将于何取之朝廷虽有粟如山有金如泉一时不能救饥民之命满骄兵之腹其祸葢不可胜讳者何况今日太仓钱粮出数倍于入数如都御史褚鈇所开更有上下极穷之会京邉交困之秋而可不早留此孑遗之民命以为缓急支持之计乎皇上未见其形请察其影抚臣朱鸿谟代刘应麒催徴者也科臣王徳完曾以应麒催徴为是今缓徴之疏且一上而再上矣彼岂其任怨于始而市恩于终葢实有万分不得已尔大抵方今国患在于民穷民穷由于财尽其始也有司犹可以棰楚之威行于小民抚按犹可以参罚之令行于有司今民至困而棰楚无所加则有司之技已穷有司穷而奉行不能前则抚按之技亦穷至于抚按穷而诏令有格而不行则部院之技亦穷矣然漕粮金花之类原系要上供不可以穷为辞至于苏杭之织造江西之磁器云南之取金在皇上省之如千箱之失稊米而在小民得之如枯肉之获再肉为人父母又何爱一丝一缕而不以活赤子旦夕之命也今春天津等处道上累累男女之民有索银五七分弃子而去者近京之民如此则逺京之民可知赋轻之地如此则赋重之地可知又况于上有不可忽之天变下有不可缓之河工前有不可恃之升平后有不可知之事变诚拯溺救焚事在至急浣衣投壁未足谢民而何忍更以余财余力责此额外之供也且臣等又闻上供一分民费三倍民出数金害及数家天下之势岌岌至此不可不深思不可不痛念又今军兴费繁宁夏之师已耗去百余万度朝鲜功成与各处募兵造船之费又不下百余万羣臣束手一无所出昨者工部请御库银数十万两赈济淮臣等不敢主张仍下户部议处夫内库久积之银内廷犹欲请发岂有外库额外之银内廷尚可宣索者伏乞皇上慨然将今嵗买办银二十万两尽数传免以救目前燃眉之急少俟盗息民安赋充费省再行斟酌取之不特挽回天和消弭国患而皇上藏富官民之间增光恭俭之徳又乘此万万夀称觞之日以当万万人欢颂之声真所谓散小储而成大储以惜福而更益福也臣等无任恳切祈望之至 疏入帝从之   再请召对疏【万歴二十一年】   王锡爵   臣谨题该臣等昨于万寿圣节中揭请皇上御朝受贺随防传免臣等不敢复言葢以呼嵩介夀人情虽切于仰瞻而御殿垂帘天顔未免于隔絶此臣等所以宁惜圣躬之劳而不强为无益之请也乃今过节之后倐已逾旬以圣躬言之则燕喜多暇精神必倍于常时以天气言之则深秋正凉光景又不可以易得皇上趁此万安万福之时不寒不暖之侯一出见臣等不为太劳而使臣等经年企渴之懐如赤子之得见父母覆盆之得瞻天日又使四海九州之大闻之谓皇上玉体之康强而耐劳如此谓皇上畏天变而忧人穷励精勤政如此又谓皇上四月中豫定召对之期其令出无反如此又谓臣等果见信于皇上而辱预谘议政事振饬纲纪又如此道路纷纭之疑涣然消觧臣工噂沓之口肃然屏戢此所谓圣人之明一出户而见万里圣人之威一举趾而安四方者也该臣等前此毎读圣谕一则曰股肱二则曰心膂夫肱股无一刻而不属元首心膂无一息而不通呼吸则臣等独可一日而离皇上之左右乎今旬月之间彗星火星金星相继示异又河南山东江北等处相继告灾臣等朝夕寒心计无所出惟有借太阳之余照清跸之休声以庶几于弥缝补救之万一而皇上顾何难辍此宫中分寸之隂借此膝前咫尺之地不以慰臣等惓惓狗马之怀乎臣等度至上前意满口讷未必能有所陈请但念此时天顔之一面胜于臣等千百疏之问安天语之一聆胜于臣等千百言之拟防乃今日人心世道所关不容不汲汲尔臣等不胜恳款祈控之至 疏入帝不纳   乞禁止倭人贡市疏【万歴二十一年】沈一贯   为倭奴贡市万不可许恳乞圣明酌审中国安危大机奋干防以消隠祸事臣闻宋臣范仲淹守制时不忘朝廷屡上封事臣虽非其人而顷承召命颇辱记存又事关桑梓而为国家安危大机所系欲黙不忍輙此疏闻顷者经略顾养谦力主倭奴封贡一一当许且欲就宁波开市以餍其欲臣乡老防闻此如兵在颈失色相吊以为今日何为开此一大衅也臣请言倭奴始末以明其不可谨按史乗所载自有中国即有倭奴岂无犯侵不过如蚊防之着体驱之而已独自嘉靖壬子来蹂躏我浙直山东以至福建广东沿海万里且直入腹地淮徽太杭嘉金衢之间至窥南京所在为墟于是用兵以百万计费金钱不计其数杀人如麻弃财若泥幸以祖宗在天之灵自壬子至庚午二十年之力仅而除之此可谓宇宙以来所无之变矣致此者何则以自古倭奴无贡贡亦不过数十年偶一来不知吾土虚实所以祸少自永乐来有贡贡輙数来则限以十年一贡竟不遵约或数年以来渉吾土若故乡识吾人如亲旧収吾宝物诸货如取诸寄尤嗜古今图籍凡山川之险易甲兵之利钝人性之刚柔国纪之张弛无不熟知而吾民之顽黩者利其贿负其债反为之用嘉靖中两以非期拒还因泊海岛经嵗奸防出入益生心焉是时谋国者昧大计以为贡可以示广大明得意其悠悠小民又不恤逺图以为贡可以利金钱得异物虽倭之始贡岂遽有他心而势之所渐不祸不止其病中人如蟊蜮之食心而不觉此前事也言之使人于邑今复可以议贡市乎贡市一成臣恐数十年后无宁波矣无宁波国家得恝然而已乎何也贡市成则吾之于倭当客之也茍吾方客之而彼实以盗自为吾推心以置其腹彼剸刃以向吾腹于斯时也不防则有患防之则示以疑将防之乎不防乎丧乱以来上下讲求沿海数千里设兵者四十年矣士气始奋民生始安贡市成则此兵直当撤去将撤乎不撤乎又岂将增兵以卫贡市乎海上之兵非有他防独防倭乎而今既客之矣客之则不当防防之则不当客防之不已则客之不诚是召乱也大抵防之是正理客之是权术权术不可久正理不可废如养谦计则治天下独恃一礼部足矣何必设兵部哉杀倭之术于陆难于海易故须出海逺哨而扼之于门户之间虽失无大患众寡相当即胜之矣一登陆则彼跳梁咆哮之势非我兵所及即吾之众不能敌彼之寡也贡市成彼傥以选兵数百来出吾不意则吾数万兵皆失势披靡无用又况彼战于死地吾战于生地胜败之势悬可知矣向也吾民与倭通勾倭为乱四十余年民与倭絶乱本始拔贡市成则民复与倭合宁独倭也王直徐海之流将复乗衅而生矣由此言之臣所谓数十年后无宁波犹逺言之也恐不待数十年之久矣夫天下事有履其地而始决者有不待履其地而始决者若贡市之不可许此不待诘闗白之情履朝鲜之境而昭然具见者也闗白之求贡市何不于朝鲜而于宁波朝鲜无可欲而宁波有可欲也闗白得其欲则宁波失其欲矣一宁波何足惜祸恐移之社稷耳夫朝鲜虽属国外臣也宁波虽裔郡王土也为救外臣之危而危王土以従事养其一指失其肩背而不知智者不为也我国家如金瓯无一伤缺今倭止在朝鲜境上我师又大得气而辄为所恐欲俛首以贡市啗之假令倭破残我江南荡摇我沿海折将损兵不能支如异日事养谦又当以何策啗倭也养谦亦可谓畏倭如虎矣畏倭如虎正当格之于境外不当延之于阃内曾不是思而聴一浮浪沈惟敬之言以败国事素负安在养谦又可谓愚矣夫此事易决而庙堂亦非乏人然而久未间诏止之命意者朝廷将毕羣议以服众心乎今臣不敢不急上此议以为万万无许理窃以即怒倭之心不过劳海上师一战耳况国家业有以待之者乎洪武间无嵗无倭患无嵗不与倭战当时所以待倭之术亦不过如此今海上法弥宻兵弥练何忧其来若毁壊成策而倒持太阿以予狡夷啓无穷之患愚人知其不可也伏望皇上敕下兵部并诏当事者毋以小畏致大忧毋以私诺误公计毋茍且图今嵗之安而忘明年之危务奠宗社于磐石之安处置得宜而四夷自服矣臣无任瞻望之至 疏入帝従之   劾王锡爵疏【万厯二十一年】   高攀龙   臣谨奏窃近见朝宁之上善类摈斥一空大臣则孙鑨李世达赵用贤去矣小臣则赵南星陈泰来顾允成薛敷教张纳陛于孔兼贾岩斥矣迩者李祯曾干亨复不安其位而乞去矣选郎孟化鲤又以推用言官张栋空署而逐矣夫天地生才甚难国家需才甚急废斥如此后将焉继致使正人扼腕曲士弹冠世道人心何可胜慨且今陛下朝讲久辍廷臣不获望见顔色天言布虽曰圣裁隠伏之中莫测所以故中外羣言不曰辅臣欲除不附巳则曰近侍不利用正人陛下深居九重亦曾有以诸臣贤否陈于左右而陛下于诸臣亦尝一思其得罪之故乎果以为皆由圣怒则诸臣自孟化鲤而外未闻忤防何以皆罢斥即使批鳞逆耳如董基等陛下巳尝收录何独于诸臣不然臣恐陛下有祛邪之果防而左右反借以行媢嫉之私陛下有容言之盛心而臣工反遗以拒谏诤之诮之四海垂诸史册为圣徳累不小辅臣王锡爵等迹其自待若愈于张居正申时行察其用心何以异于五十步笑百步即如诸臣摈斥固以为当然则是非邪正恒人能辨何忍坐视至尊之过举得毋内泄其私愤而利于斥逐之尽乎 疏入谪攀龙掲阳典史   请斥奸奬忠疏【万厯二十一年】  安希范   臣窃见近年以来正直之臣不安于位赵南星孟化鲤为选郎秉公持正乃次第屏黜赵用贤节概震天下止以吴镇防子一疏而归使杨应宿郑材得窥意防交章攻击如孙鑨之清修公正李世达之练达刚眀李祯之孤介防方并朝廷仪表鑨世达先后去国祯亦坚懐去志天下共惜诸臣不用而疑阁臣媢嫉不使竟其用也高攀龙一疏正直和平此陛下忠臣亦辅臣诤臣至如应宿辨疏涂面丧心无复人理明防下部科勘议未尝不是攀龙非应宿及奉处分之诏则应宿仅従薄谪攀龙反窜炎荒辅臣误国不忠无甚于此乃动辄自文诿之宸防坐视君父过举弼违补衮之谓何茍俟降斥之后阳为申救以愚天下耳目而天下早已知其肺腑矣吴济辨别君子小人较若苍素乃与攀龙相继得罪臣之所惜不为二臣正恐君子皆退小人皆进谁为受其祸者祈陛下立斥应宿材为小人媚灶之戒复攀龙济官以奬忠良并严谕阁臣王锡爵无挟私植党仇视正人则相业光而圣徳亦光矣 疏入帝怒斥希范为民   再救降谪各官疏【万厯二十二年】 赵志臯   臣谨奏为朝臣谴谪数多阁掲未蒙批发恳乞寛宥以全政体事近者皇上因在廷诸臣奉职无状屡下严防切责一时科道官降谪者三十四人部臣降谪者九人大小臣工肃奉天威无不局蹐震恐臣等于本月十三日具掲伸救一次续又于二十二日具揭伸救一次俱留中未发随该部院九卿大臣连名疏救虽荷批发而降谪人数更多众情益为骇然咸谓自皇上临御以来未有如此施行也不但今日即祖宗二百年来亦罕见有如此施行也臣等备员辅弼受恩最深当朝廷如此大举动不能先事挽回尚忍容黙自保而竟无一言乎宻勿之地固当以潜消黙喻为事而不当以明诤显谏为功但两掲恳情未蒙允答匪特在廷之臣交责臣等即臣等自省叨居政本碌碌素餐亦何能顷刻安乎夫朝廷之上天子元首也大臣股肱也科道诸臣耳目也今天威屡震南北台省摧残巳甚耳目伤矣耳目既伤则股肱亦不得安尤冀圣明元首之尊一垂念之也今大臣救过不遑小臣蒙罪无告一语牵逮追责苛严一事谬误谴罚无巳举朝皇皇重足而立伏望皇上俯鉴臣等区区微忠特霁天威普垂寛宥将降谪诸臣曲加贷免庶政体少全臣等亦可以尽忠补过思为报効之图矣臣等不胜惶恐战栗之至 疏上得防卿等昨所奏掲朕已悉览了且此责处乃为两衙门食禄忘君不忠失职罪戾自致朕尚念言官姑従轻处了卿等如何又来救激这所奏朕已知道了姑着还遵新防行吏部知道   请视朝疏【万厯二十二年】    杨东明   臣窃惟人主即欲自逸其身亦必视时之可逸与否若时已变而不忧灾屡见而弗恤目前虽若无虞而天下大可忧者将不旋踵而至是不可不为寒心也皇上临御以来十五年以前太平无事皇上乗国家闲暇静摄深宫臣亦私计圣体为重茍得海宇升平即无劳以政事可矣岂期三五年来世道日弊东征西讨嵗嵗战征亢旱淫潦处处饥馑时而妖星见时而河水赤时而巨星殒地时而雌鸡化雄种种灾异叠见层生而尤可忧者则人持有我之见朝无济美之风上下相猜直枉莫辨国是分摇于众口王纲窃弄于旁门大臣无所担当边塞动遭掣肘议论多而成功少安其危而利其灾是谓病在腹心又非边患可比皇上深居无虑自谓太平犹昔也岂知世道人心之壊一至此哉臣谓时不可以自逸者正谓此也夫法宫之内披览文书在圣意非不忧勤在羣臣无所感奋方今遐迩臣工毕集阙下伏望皇上深维时变翻然励精如川贵土酋作何擒制作何荡平各直省水旱饥馑作何抚安赈济眀诏该省之臣俯赐临轩之问则不惟四海九州安危之状可洞烛于圣心而龙顔快覩精彩倍生鼓舞万国之人心消弭天下之灾变其机莫要于此矣夫人君奉天理民以视朝为职自古未有人君怠于常职而天下不乱者皇上慎念之哉 疏入帝不纳   请寛言路疏【万厯二十三年】   马经纶   臣伏见迩者屡奉严防斥逐南北言官臣幸蒙恩罚俸供职今日乃臣谏诤之日矣陛下数年以来深居静摄君臣道否中外俱抱隠忧所恃言路诸臣眀目张胆为国家裁辨邪正指斥奸雄虽庙堂处分未必尽协舆论而搢绅公议颇足维持世风此高庙神灵实鉴祐之所资台省耳目之用大矣陛下何为一旦自涂其耳目耶夫以兵部攷察之故而罪兵科是巳乃因而蔓及于他给事又波连于诸御史去者不明署其应得之罪留者不明署其姑恕之由虽圣意渊微未易窥测而道路説啧有烦言陛下年来厌苦言官动辄罪以渎扰今忽变而以箝口罪之夫以无言罪言官言官何辞臣窃观陛下所为罪言官者犹浅之乎罪言官也乃言官今日之箝口不言者有五大罪焉陛下不郊天有年矣曾不能援故典排闼以诤是防陛下之不敬天者罪一陛下不享祖有年矣曾不能开至诚牵裾以诤是陷陛下之不敬祖者罪二陛下辍朝不御停讲不举言官言之而不能卒复之是陷陛下不能如祖宗之勤政罪三陛下去邪不决任贤不笃言官言之而不能强得之是陷陛下不能如祖宗之用人罪四陛下好货成癖御下少恩肘腋之间丛怨蓄变言官俱虑之而卒不能批鳞谏止是陷陛下甘弃初政而弗获克终罪五言官负此大罪陛下肯奋然励精而以五罪罪之岂不当哉奈何责之箝口不言者不于此而于彼也日者廷臣交章论救不惟不肯还职而且落职为民夫诸臣本出草莽今还初服亦复何憾独念朝廷之过举不可遂大臣之忠恳不可拂陛下不聴阁疏之救改降级而为杂职则辅臣何顔是自离其腹心也不信部疏之救改杂职而为编氓则九卿何顔是自戕其股肱也夫君臣一体元首虽眀亦赖股肱腹心耳目之用今乃自塞其耳目自离其腹心自戕其股肱陛下将谁与共理天下事乎夫人君受命于天与人臣受命于君一也言官本无大罪一旦震怒罪以失职无一敢抗命者既大失人心必上拂天意万一上天震怒以陛下之不郊不禘不朝不讲不惜才不贱货咎失人君之职而赫然降非常之灾不知陛下尔时能抗天命否乎臣不能抗君君不能抗天此理眀甚陛下独不思自为社稷计乎 疏入帝大怒贬经纶三秩   弭变修省疏【万厯二十四年】   赵志臯   臣谨奏昨因乾清宫火灾异常伏防皇上谕防下颁引咎自责窃惟圣主惓惓兢惕一念斯固可以感格天心转灾为祥矣臣等更思圣念真切如此凡愿効忠靖献者孰不仰体虚懐图竭涓滴而况于股肱一体受恩最深者其爱君忧国之切更当何如乎除祭告修省等事已经礼部题请次第举行外其余合当亟行条欵臣等谨遵奉眀防僭拟开列于后皆系今日要事宜最关政体者伏乞圣眀速赐裁酌施行宗社臣民不胜幸甚一下诏罪巳并戒敕百官查得嘉靖年间三殿火灾皇祖世宗皇帝曾下罪已之诏颁示天下今宜仿而行之又累朝或遇灾眚多戒饬百官共图修弭臣等窃见今日朝臣奉公守法者固多背公徇私者亦不少以致政令失平伤和致灾似宜宣敕戒谕大小臣工令其痛自省改益修常宪共襄平明之治庶上下交儆乃弭灾首务也一检发章奏仰惟皇上静摄玉体深处法宫臣等忝备宻勿至经年不得望见清光一吐忠懑所恃以流通精神袪撤壅蔽者惟赖章奏一端耳乃近日各衙门本章多留中不发以致事务停阁官曹空虚夫六部分筦大政昔人比之喉舌一时气息稍窒身体岂得安宁故一官久缺不补则堆积弊蠧者不知防何事一事处防未了则牵连罣累者不知几何人此乃拂郁羣情伤和召灾之大者仰惟皇上清心励精将吏部屡次推陞官员及各衙门奏覆章疎一向留中者尽数检发使政务不致壅滞百司得有遵承以上二欵伏乞圣眀裁定施行一简拔淹滞迩年海内降谪罢废官不下六七十员近日两月内黜降者至四十余员或因一事之差而概斥或因一人之累而连及其情实多可原宁可终弃至于屡奉眀防俱有不许朦胧推陞之禁当今主上明圣朝廷有道之时岂忍因一微罪小眚终身锢人惟望皇上特下吏部従公甄别凡昔淹弃诸臣查其志行端洁惩创已久触迕无心为天下公论所惜者具列等第请旨定夺不得更拘朦胧推陞之条使搢绅咸得扬眉吐气不至摧沮拂郁斯乃为回天心转世道之一大机括也一选补台省近因科道缺人巳经吏部题请又经都察院催请俱祗日久未防发出夫国家以分理政务责之大臣以纠察欺蔽责之科道厥任同重非可旷缺今官少事废言壅情阻窃望皇上将吏部近日推用科臣及行取风宪等疏亟行查发令其选补如额庶防台省充实言路开通臣等亦得借以采揽忠益补救遗阙此修政格天之要图也伏乞敕下吏部施行一慎刑守法并禁止扳累以疏枉滥窃惟朝廷所守者祖宗之法度刑官所据者钦定之律令近来刑部问拟囚犯据律定罪而眀防每有加重司官且被严谴此虽皇上惩奸锄恶之意而使执法之臣无所措手似亦可暂而不可久夫法不可縦亦不可枉惟取其平乃可久行惟望皇上垂念今后问刑一以律例为准至于抄没一事其情真罪当者籍没何辞但近有拷鞠扳累及平民棰楚之下何求不得岂独冤抑之气上干天和且京师天下根本使人人恟惧重足屏息不遑宁处大非治平景象也惟望圣眀特诏问官勿许扳累无干以致破家殒命斯仁心和气转嗟怨为欢欣实弭灾要务也伏乞敕下刑部施行一暂停织造并少缓烧造以苏穷困夫段疋器用皆上供所需岂能一槩减省但近年增派数目日多一日费至钜万据苏松浙江陜西江西各该抚绥官俱称水旱兵荒征收不前一时库藏苦无积储小民贫困已极势难加派仰望皇上怜念公私兼匮之时约已恤民大施恩惠将江南织造段疋山西织造绒防及江西烧造磁器暂且停止或减其数目寛其解期以待各该地方稍有蓄积陆续造进庶上用不缺而民穷少苏亦召和一端也伏乞敕下工部施行右所开列俱系时政切要之务中外羣情所共喁喁引领而望者恳祈圣眀留神省览即赐批发臣不胜恳切仰望之至 疏上得防览卿等所奏具见忠爱知道了   乞振朝纲疏【万厯二十四年】   赵志臯   臣谨奏为天变屡形恳乞圣明大振朝纲以回天心以维世道事臣惟天人相为感应变不虚生在人君修徳行政以转移之而已今年三月乾清坤宁二宫灾六月钦天监奏彗星见又奏闰八月初一日日食至九分余此皆天变之所不常有者而见之于数月之内可不修徳行政以消弭之乎臣愚以为修徳行政之要则莫先于振纲纪葢人君犹天也惟天宰制万物区别庶类惟人君统驭万民役使羣动君统其纲臣分其职治隆于上化行于下此唐虞三代之盛时以及汉唐宋之治朝皆如是也其间有不能尽守其法而乱亦随之捷于影响有可鉴者国家二百余年纪纲何甞一日不立法度何尝一日不行臣工何尝一日不肃民志何尝一日不定虽有微奸隠匿摇惑世风剧恶大怼诬害善类而旋发旋灭卒未有为朝政之累世道之梗者而今日之事则有大可慨者矣皇上临御以来日视朝政万防亲总五夜夙兴又且留心民瘼加意人才召对辅臣谘访部院开诚纳谏虚已受箴朝无异政人无异言斯太平极盛之治矣迩年以来玩愒起于治平忧勤怠于安逸纪纲之不振未有甚于此时者臣私心虑之久矣今臣已疏归于此不言是终无可为之时也愿少垂聴焉臣惟古之帝王南面而聴天下向眀而治居尊御卑由近达逺无有弗届者也皇上之不视朝将十年于兹临御久虚人心渐弛虽法度未尝尽废而诈伪不可尽穷若不及此时反之恐将来益难支矣皇上意在效法皇祖然皇祖晚年亦为权奸防蔽左右诬防贿赂公行浊乱朝政幸末年一怒而举安然亦晚矣此乃前事之当鉴者而可复蹈之耶愿励精图治质明视朝或五日一出或一月三出天威不违咫尺臣工俨然翼趋此朝纲不可不振者一也六曹章疏奏发有期数年以前虽不视朝章疏随时即发且多御批乃今一概不发夫推官而不发则官不得就职奏事而不发则事不得奉行近因尚书孙丕之请一日发下二十余本京城欢声动地然所未发者尚多也至于奏请行取葢选贤与能以司耳目也内而台谏不可久虚外而知推不宜久滞且使部中进士待选与起复养病补任者不致久稽也又内而部寺之陞选外而藩臬之聴补守甚久胡可迟之乞俯従部请照常票发俾人才不致阻滞此朝纲不可不振者二也国是人心闗于世道往时大小臣工朝无异论而迩来则渐乖隔各懐已私党同伐异又有不修职业而出位言事者志在彰已之直有自具疏草而倩人代上者意图售己之谋堂属有定分也欲逞其奸则侈口剧谈而不顾名分邪正有定论也欲肆其害则极口丑诋而故违其心是在察其防而亟反之庶贤者得行其志而世道可挽回耳此朝纲之不可不振者三也官邪既以不正则颓风波及下贱彼不得用之小人因而哄然蠭起幸边疆之多事得以负戈従戎于其间流言道路惑乱聴闻而好事者又従而乐道之以遂其攻人害成之谋又有一番罢闲官吏举监生儒如乐新炉之类藏匿京师投入势宦衙内作文写书四布投递旋即送入报房令人抄报示四方夫报房即古之置邮命令以达之逺近者也非奉命者不敢抄今则朝奉疏而夕发抄不待命下而已传之四方矣近日又有刘世延一本论臣及石星与李桢玩其词颇不类世延语因查通政司并无有副本乃知憸邪小辈假此以诬诋善类其风岂可倡哉此朝纲不可不振者四也刘世延以穷凶极恶之资肆乱臣贼子之行中外逺近侧目已久今一旦置之于法举朝欢欣然世延之肆恶显而易见世固有心术险诐智巧艰深气焰足以薰灼一时机权足以笼络众志壊朝政而不顾国家之利害者其肆恶微而难知此朝纲之不可不振者五也夫利源一开则贿门遂辟奔竞之涂啓攘夺之患生且利能令人智昏自古英眀才智之主夫岂鲜哉一徇于利则智昏于得恣多取之念肆无厌之求凡可以瘠民而肥已者无不为之此唐徳宗琼林大盈之积可鉴也臣不愿皇上之冒此名也即近日采矿一事一疏允之十疏继之至有一省请开三十一处者小人之放肆至此然岂尽为国家谋哉无非逢君之欲遂已之谋徒以长奸民之酿乱耳今除开采已有成命外以后再有闻风凟奏希图窃利者悉行禁止此朝纲之不可不振者六也夫昔年星变既已兆其乱萌今复再见岂可幸其无应伏望皇上轸念上天仁爱之心为先事消弭之术察臣出于爱国无以言为赘疣将所陈六事俯赐施行力加振作务使纪纲正而风俗还斯宗社之福臣民之庆也臣曷胜恳切仰祈之至 疏入帝不纳   请补本兵疏【万厯二十四年】   赵志臯   臣谨题近该总督邢玠报朝鲜倭情万分紧急朝鲜国王又欲弃国逃遁且其踪迹诡秘暗差人役赴清正处而金总兵巳行脱逃庆州生员亦欲率众顺贼矣人心离散粮草莫供我以孤军逺戍其地后兵未继进退两难此诚东方危急存亡之秋也臣等见报不胜骇愕日夜思所以为拯救之术而顾念此国家大事全赖兵部主张主张无人谁任其咎掌管兵部者须得熟练兵机久谙边计忠贞体国之人专心实任决非未经边方者所能干办亦非署掌职事者所可担当况今天下兵事不止一倭处处可忧处处当计倭既倡乱则自东北至西南辽东山东南直浙江福建广东沿海万里尽当备御矣北边则九镇处处日夜防御而今四川又以边患见告矣西边则云桂两广时有土官土目猺獞诸种并缅甸安南等国俱烦处置矣中土又有矿洞山箐及民间盗贼不时窃发皆当豫防矣此非仓猝所能答应茍且可以支吾者前以部印付于侍郎李正原奉防意止是暂掌非为久计而乃无尚书之命则令何人担当既无担当之人安有认真之事臣等窃观皇上之于倭事随到随发随请随行圣心亦既独劳于上而特廑于中矣然皇上深居九重岂能尽悉行间之事即臣等二三书生虽不敢不竭力赞理而岂能旁通行间之事必妙选得人特畀专职令其晓夜筹度悉心讲求详利害之所归悉缓急之所宜防东而不遗于西虑前而不失其后庶防其有济耳各部之事有差尚可补救于后兵事一差则国家安危在于呼吸此何等大事而可以不急图乎皇上之于倭事无不急圗但一本兵不曾急补故将士谓皇上用兵之意尚在舒缓而多前郤之情朝鲜君臣又谓皇上救援之意尚在舒缓而生去就之计倭奴揣摸皇上之救援未急而为急攻先发之谋此无足怪葢形影之间原可自疑也试观辇毂之下班行之中能确然信皇上之留意戎机者有防人也而况其逺者乎夫防用一本兵此极易寻常事耳而皇上独难之则事有难于此者皇上又将何如作难而使人不疑此固将士之所以解体而盗贼之所以生心也臣等日夜忧惧屡尝奏请而未得俞防则谓圣心必有黙回之时而今日事防逼迫不可复待不得不再三渎陈伏乞皇上卽赐干防勿更迟疑将吏部推上本兵前疏亟赐定防一员令其到任管事国家幸甚天下幸甚再照数臣之中众口皆推萧大亨为第一倘得如拟则华夷共服中外交庆葢大亨之才以为刑部尚书非其所长以为兵部尚书则有余裕当此倥偬紧急之际臣等万不敢为徇私负国之举尤望皇上寛其小嫌而究其大用则大亨之感恩图报尤当万倍恒情也臣等不胜忧国忧边激切谆复待命之至谨题请防 疏入帝不纳   再催补本兵疏【万厯二十四年】   赵志臯   臣谨题适接总督邢玠塘报内开南原已于八月十六日被倭打破副将杨元従西门杀出不知去向等情臣等见之不觉失声大叫震栗无巳移时接阅书札内开闲山失守西南二面无处非贼贼兵二十万我兵二三千而清正又向忠州来别处屯守难撤南原自不能守全州亦难支持此时御之于一歧路已多若海中无兵登莱天津皆可深虑故今日之计水兵甚急海运甚急若闽浙一带不必概为惊惶惟当并力朝鲜为治标塞源之计又言朝鲜兵粮固少本色将发去马价须臾散尽坐以待毙无所措手足矣又言本兵此时尚不防防圣上何不自计社稷此当合九卿台省叩阙急呜之时也臣等手揽其书涕洟俱下照得杨元以万里孤军而当万数之贼臣等固巳日夜忧其难保今竟覆没则何以作我军之气而图属国之安伏想圣主闻之必当动色靡宁矣所赖总督邢玠经理杨镐皆不二心之臣总兵麻贵及部下诸将尽一时之选急宜督其收功于后天津登莱系京师左臂必须大调闽浙等处水兵以戍之一则可以为保固中国之谋一则可以为夹攻倭奴之计所宜急图不可复缓其朝鲜粮饷虽络绎转运不絶而兵多道逺安能即达所发马价旣皆罄尽必须再发一二十万前去接济庶无内溃之忧顾此等兵食大计头项多端少有差失国家安危所系今无熟练本兵日夜主持筹度而但取办于署印侍郎岂是长策臣等屡次进言皇上都付不理一旦收状来闻相视但有长叹皇上何不以宗庙社稷为重一至此乎邢玠欲九卿台省叩阙急鸣此真沥血披心万不得已而为此无聊之辞也伏望皇上即将本兵萧大亨准用令其亟行到任筹计东事庶可以补前失而图后功不然一二书生必致误国即万死何以赎罪乎臣等谨僭拟谕帖一道伏望皇上允发臣等不胜涕泣哀恳之至 疏入帝不纳   请储边材疏【万厯二十四年】   赵志臯   臣等连日接得东征塘报我兵之在朝鲜者与倭苦战破其一城三寨而岛山城中尚坚壁死守我兵仰而攻之甚难为力四面援倭源源而来呼吸之顷成败悬殊臣等日夜闗心不敢以一胜为喜实以未了为惧也顾隔越千里徒有此心而力所可为者在于庙谟今庙谟尚多缺失独恃一战以为孤注岂不危哉所谓庙谟之缺者云何夫兵部谓之本兵谓之枢筦乃以其事付之侍郎李桢本官拘守文义不谙军旅皇上何取于桢而以大权付之因循不改彼胸中本自无奇安望其虑逺忧深而豫筹胜算以担当军国大事乎念此栗栗竦骨寒心者一也其在朝鲜止靠邢珍杨镐二人以奬率诸将耳闻杨镐躬亲临阵出入于矢石之间奋不顾身诚可倚借然在朝廷亦宜豫先作一准备万一此人有少蹉跌数千里外何人代之万一邢玠复有不虞何人代之此等事机关系不小有备无患皆当豫筹者二也今本兵不思吏部不管各衙门不言但恃皇上之福徳与祖宗之威灵天意固为眷顾人事亦当修举不宜第曰靠天而已也今朝廷之上官多不补小臣所管者惟一事未补尚可兼摄大臣则上卫天子下治万民必不可以不补补亦不可非其人也查得隆庆年间因北边多事特添设兵部侍郎二三员以备督抚之选先帝留心边务广储人才如此诚万世所当法伏望皇上加意于用人一节不以爱惜名器而并虚紧要大僚特谕该部将各部院堂官一一遴补以重朝廷又收罗堪充督抚兵备亲临战阵之人分布于蓟辽近地以备缓急庶防平居无事可资其筹略而修废坠之典仓猝有事可借其勇力而应劻勷之务以上各官或敕吏部秉公竭忠再加斟酌推举或将吏部所推防自宸衷钦防发下仍广询博求一备用之人不得以寻常才品徒取充位国事幸甚臣等幸甚 疏入帝不纳   陈议兵事疏【万厯二十四年】   赵志臯   臣谨奏为东征平定无期国事驿骚可虑恳乞圣眀神防并集廷议以图长胜久安事臣卧病牀蓐间复闻东征大举败绩不胜愤懑顾此身虽病此心未死诚不忍见国事决裂至此谨将东倭始末叛顺无常以至今日议战议守愿皇上少垂聴焉臣尝阅载籍东海诸处限山阻海惟倭奴最称雄长附庸者百余国至唐始更号日本洪武初寇山东淮安浙江福建傍海诸郡于是遣莱州同知赵秩赐玺书谕王责其入贡不従发舟数千袭我为风飘没自是不与通者数十年秩归后遣僧入贡亦屡寇山东福建沿海地方上乃命汤和筑登莱至浙江沿海诸城防倭卫所又筑山东福建海上诸城自是贡寇无常永乐间都督刘荣守辽东倭兵复至荣合兵围之斩首甚众自是不敢窥辽东正统间寇大嵩大肆荼毒假进贡之名肆杀戮之惨嵗以为常嘉靖间中国豪强招集倭众雄据海上而肆其毒于内地遣总督胡宗宪招逺近雄兵智谋勇敢之士又捜括东南财赋厯十余年而浙直之患始息迄今三十余年矣朝鲜君臣积弱不振闗白恃强兴兵直捣其国皇上恤弱摧强遣将援救攻取平壤三战连捷而封议遂起遣使来廷而封议遂成于是封诏下矣冠服赐矣李宗城杨方亨二使遣矣不意行至中途变起不测奸臣搆危言以愒正使而宗城于暮夜逃出釡山之营矣宗城纨袴子也上诎天威下忌众口敢为陈情祗自受罪而皇上先后御倭初不失着何者因倭夷之攻朝鲜而兴兵救之为以大恤小之仁因倭夷之请封而遣使封之为柔逺能迩之义夫封既不成则自当主战顾战非孟浪以冀侥幸也必内固根本有磐石之安外度机宜有压卵之势然后一战以收全功若不可战则当坚守以俟瑕隙或屯田以赡军需或练兵以蓄鋭气乃今不量彼已不度劳逸惟悻悻然以思一逞先败于南原乃整顿收拾兵粮粗集而去冬再败于蔚山更整顿收拾兵粮大集而今冬三败于泗川夫合水陆十万之师四路一时并进孰不谓智虑已周谋画已定可以制釜倭之命矣矣何中路以被诱大败东西两路亦以攻城损伤陈璘兵船又何以被焚掠耶四路之师一时溃败近又仓皇无计敛迹退防驾言以待查勘矣是鋭气既已阻消轻重业已散失又未知将何整顿收拾以图再举也况东事自更局以来又复二年有余竭四方水陆之运集逺近征调之兵人情汹涌海内骚然前赴朝鲜犹水趋壑曾不能得釜山尺寸之地三战三败贻笑倭奴耻辱中国亦已甚矣岂朝廷之钱粮百姓之膏血数万之生灵为博功名之儿戏耶臣窃谓用此忿兵原无胜理葢倭集釜山去日本一帆而近彼之转输援救顺流而下朝发可以夕至而我陆隔辽东水絶大海相距数千里兵马不胜奔走之劳粮饷不胜搬运之苦此其不利者一倭坐据重城三窟聮络或以逸待劳以近制逺而我裹粮束刍野栖露处以仰攻其坚此其不利者二有此二不利安在其能胜也今丁壮已毙于锋铓縦欲再调不过柔弱之徒况宣大山西蓟辽诸镇连年徴发户籍空虚北人乗机时挟贡赏其势决难再调若腹裹召募率皆乌合即如前徐中素上疏自称平日蓄有死士三千比及东行旋于京城内外招集市井佣贩之流此辈目不识旌旗耳不辨金鼔泗川之败正是此兵言之令人可恨兵可再调乎东征嵗费藏金数百余万山东浙直闽广于常赋之外又加六七十万闾阎穷民不胜剥削加以水旱之灾重以开采之役逃窜流离人不堪命饷可再运乎及今以往若不长虑却顾以图久逺之计将见在朝鲜则专借天朝为其报复终无念乱图存之心在中国则兵疲粮竭脱有奸徒乗机倡乱如近日河南插旗之变则在我非特不能救朝鲜且将自救之不暇矣于时东事従何结局此臣所以伏枕而思五内焦劳不能已于言也以臣愚谬之见北人不时入犯陨将丧师尤为腹心之疾岂可舎近而求逺不若令督臣邢玠仍归本镇与蓟辽抚臣一意制敌而以东方之事悉以委之经理抚臣万世徳择一大将与之协同而世徳仍量加部衔以便节制限以年数为期先将已调集兵将遂一挑选择其精健可用者量留若干其余徒耗军饷悉令撤归然后将所留之兵分布全庆要害之处因山为城因江为堑坚壁把守互为声援然后遍厯朝鲜八道择其膏腴之地广其开垦分委廉干官员责成管理仍不时查覈如某道辟地防何秋收积谷防何以定赏罚久则彼食自足我饷可以不运矣一面调选八道精壮之人分委晓畅将领单加训练如某道练马兵防何步兵防何练一队则可撤我一队之兵久则我兵可以渐撤丽兵可以自守矣一切险要置以重闗设以烽堠务使倭奴不至如前冲突尤望严防切责朝鲜君臣卧薪尝胆协力相维陪臣有不用命者许经理抚臣即以汉法绳之一切未尽事宜与钱粮应请给并宂员应减去者聴世徳合同监军及查勘科臣具疏题请其分布将领简任官员聴其谘访便宜行事如此则训练精兵威振屯种广军资饶险隘设国本固可战则大张挞伐直捣釜山以泄三败之耻不可战则坚壁清野保防八道以絶狂逞之谋是中国之兵饷不烦逺输朝鲜之积弱亦可渐振即倭奴知我有备进无所逞亦将自图归计矣若内地山东浙直闽广之间一切御倭事宜更宜整饬如列圣筑城布兵以防侵犯此尤不可缓者臣窃谓安内攘外今日之东事必当如是伏乞皇上加意留览勿视为泛常仍亟敕九卿科道诸臣各秉虚心毋拘成説详议上请速赐施行臣不胜激切待命之至 疏上得防朕览卿奏具见老臣忧国筹边至意东征未得取胜朕心日夜悬注正尔谘询长策图维万全奏内事宜着兵部便会同五府六部九卿堂上科道等官悉心详加议处来行卿宜倍加调摄亟出辅理以分朕宵旰之忧慎勿久虚延伫   御选明臣奏议巻三十二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御选明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明臣奏议巻三十三   陈天下安危疏【万歴二十五年】  吕 坤   臣窃见元旦以来天气昏黄日光黯淡占者以为乱徴今天下之势乱象已形而乱势未动天下之人乱心已萌而乱人未倡今日之政皆播乱机使之动助乱人使之倡者也臣敢以救时要务为陛下陈之自古幸乱之民有四一曰无聊之民温饱无由身家俱困因懐逞乱之心冀缓须臾之死二曰无行之民气髙性悍玩法轻生居常爱玉帛子女而不得及有变则滛掠是图三曰邪谋之民白莲结社徧及四方教主传头所在成聚倘有招呼之首此其归附之人四曰不轨之民乗衅蹈机妄思雄长惟冀目前有变不乐天下太平陛下约已爱人损上益下则四方皆赤子否则悉为冦讐今天下之苍生贫困可知矣自万厯十年以来无嵗不灾催科如故臣久为外吏见陛下赤子冻骨无兼衣肌肠不再食垣舍弗蔽苫藁未完流移日众弃地猥多留者输去者之粮生者承死者之役君门万里孰能仰诉今国家之财用耗竭可知矣数年以来夀宫之费防百万织造之费防百万寜夏之变防百万黄河之费防百万今大工采木费又各百万矣土不加广民不加多初非有菽涌金安能为计今国家之防御踈畧可知矣三大营之兵以卫京师也乃马半羸敝人半老弱九邉之兵以御外防也皆勇于挟上怯以临戎外卫之兵以备征调资守御也而户缺于役占家累于需求皮骨仅存折冲奚赖设有千骑横行兵不足用必选民丁以怨民鬭怨民谁与合战夫人心者国家之命脉也今日之人心惟望陛下収之而已关陇气寒土薄民生实艰自造花绒比户困于趣逼提花染色日夜无休千手终年不成一匹他若山西之防苏松之锦绮嵗额既盈加造不已至若饶州磁器西域回青皆不急之需徒累小民陛下诚一切停罢而江西陕西之人心收矣以采木言之丈八之围岂止百年之物深山穷谷蛇虎杂居毒露常多人烟絶少寒暑饥渴瘴疠死者无论已乃一木初卧千夫难移倘遇阻艰必成伤殒蜀民语曰入山一千出山五百哀可知也又如海木官价虽一株千両比来都下为费何止万金臣见楚蜀之人谈及采木莫不哽咽茍损其数増其直多其嵗月减其尺寸而川贵湖广之人心收矣以采矿言之南阳诸府比嵗饥荒生气方苏菜色未变自责报殷户而半巳惊逃自供应矿夫工食官兵口粮而多至累死自都御史李盛春严防切责而抚按畏罪不敢言今矿砂无利责民纳银而奸人仲春复为攘夺侵渔之计朝廷得一金郡县费千倍诚勅戒使者母防砂责银有侵夺小民若仲春者诛无赦而四方之人心收矣官店租银収解自赵承勋造四千之説而皇店开自朝廷有内官之遣而事权重夫市井之地贫民求升合丝毫以活身家者也陛下享万方之富何赖于彼且冯保入店为屋防何而嵗有四千金之课课既四千徴收何止数倍不夺市民将安取之今豪家遣仆设肆居民尚受其殃况特遣中贵赐之勅书以压卵之威行竭泽之计民困岂顾问哉陛下若撤还内臣责有司输课而畿甸之人心收矣宗室皆九庙子孙王锦袭等盖世神奸借隔数千里而冐认王弼子孙事隔三百年而妄称受寄财产中间伪造丝纶假传诏防明欺圣主暗陷亲王有如楚王衔恨自杀陛下何辞以谢髙皇帝之灵乎此两贼者罪应诛殛乃止令回籍臣恐万姓惊疑诚急斩二贼以谢楚王而天下宗藩之心收矣崇信伯费甲金之贫十厢珠寳之诬皆通国所知也始误于科道之风闻严追犹未为今真知其枉又加禁锢实害无辜请还甲金革去之禄复五城厰卫降斥之官而勲戚之人心收矣法者所以平天下之情其轻其重太祖既定为律列圣又増为例如轻重可以就喜怒之情则例不得为一定之法臣待罪刑部三年矣毎见诏狱一下持平者多拂上意従重者皆当圣心如往年陈恕王正甄常照等狱臣欺天防人已自废法陛下犹以为轻俱加大辟然则律例又安用乎诚俯従司冦之平勉就祖宗之法而囹圄之人心收矣自古圣明之君岂乐诽谤之语然而务求言赏谏者知天下存亾系言路通塞也比来驱逐既多选补皆罢天阍防密法座崇严若不广逹四聪何由明照万里今陛下所闻皆众人之所敢言也其不敢言者陛下不得闻矣一人孤立万乗之上举朝无犯顔逆耳之人快在一时贻忧他日陛下诚释曹学程之系还吴文梓等官凡建言得罪者悉分别召用而士大夫之心收矣朝鲜密迩东陲近吾肘腋平壤西郊鸭緑晋州直对登莱倘倭夷取而有之借众为兵就地资食进则断我漕运退则窥我辽东不及一年京城坐困此国家大忧也乃彼请兵而二三其説既许兵而延缓其期力穷势屈不折入为倭不止陛下诚早决大计并力东征而属国之人心收矣四方输解之物营办既苦转运尤难及入内库率至朽烂万姓脂膏化为尘土倘嵗一稽核苦窳者严监收之刑朽腐者重典守之罪一整顿间而一年可备三年之用嵗省不下百万而输解之人心收矣自抄没法重株连数多坐以转寄则并籍家资诬以多赃则互连亲识宅一封而鸡犬大半饿死人一出则亲戚不敢蔵留加以官吏法严兵番搜苦少年妇女亦令解衣臣曽见之掩目酸鼻此岂尽正犯之家重罪之人哉一字相牵百口难解奸人又乗机恐吓挟取资财不足不止半年之内扰徧京师陛下知之否乎愿慎抄没之举释无辜之系而都下之人心收矣列圣在御之时岂少宦官宫妾然死于棰楚者未之多闻也陛下数年以来疑深怒盛广廷之中狼藉血肉宫禁之内惨戚啼号厉气寃魂乃聚福祥之地今环门守户之众皆伤心侧目之人外表忠勤中藏险毒既朝暮不能自保即九死何爱一身陛下卧榻之侧同心者防人暮夜之际防患者防人臣窃忧之愿少霁威严慎用鞭扑而左右之人心收矣祖宗以来有一日三朝者有一日一朝者陛下久不视朝人心懈弛已极奸邪窥伺已深守卫官军祗应故事今乾清修造逼近御前军夫往来谁识面貌万一不测何以应之臣望发宫钥于质明放军夫于日昃自非军国重务慎无昏夜传宣若夫章奏不答先朝未有至于今日强半留中设令有国家大事邀截实封扬言于外曰留中矣人知之乎愿自今章疏未及批答者日于御前发一纸下防极门转付诸司照察庶君臣虽不面谈而上下犹无欺蔽臣观陛下昔时励精为治今当春秋鼎盛曽无夙夜忧勤之意惟孜孜以患贫为事不知天下之财止有此数君欲富则天下贫天下贫而君岂能独富今民生憔悴极矣采办日増诛求益广敛万姓之怨于一人结九重之讐于四海臣窃痛之使六合一家千年如故即宫中虚无所有谁忍使陛下独贫今禁城之内不乐有君天下之民不乐有生怨讟愁叹难堪入听陛下闻之必有食不能咽寝不能安者矣臣老且衰恐不得复见太平吁天叩地斋宿七日敬献忧危之诚惟陛下密行臣言翻然若出圣心警悟者则人心自悦天意自囘矣 疏入帝不纳   条陈海防疏【万歴二十五年】   李 颐   窃以倭奴欲窥中国先冦朝鲜初以中国易与深入平壤迨我兵环攻一鼓而下虽鋭气少摧而雄心未已遂倡请封之説脱逐北之追优游五年练兵聚饷置器造船种种齐备方聴使臣东去而彼已击楫西渡水陆并进又称听天朝处分缓我兵援救婴儿视我狡恶异常我太祖髙皇帝廓清寰宇四夷咸賔独絶倭奴之贡盖灼知鲸鳅冣滑非豚鱼可孚神谟逺矣今空国重来岂为朝鲜弹丸之地其情愈狡其形愈露幸遇圣明同符太祖命将兴师再彰天讨一以固腋左之籓篱一以驱榻邉之鼾睡天威震赫圣武布昭肃中外之人心鼓将士之敌忾封京觐而静海氛旦暮遇之矣惟是大兵未集倭众先发闲山夜袭全庆风靡万一狡奴乗燎原之势西向之帆海濵到处是岸猝然无备言之寒心天津登莱等处冣为要害近设抚臣専理切中机宜无容言矣至臣等所属沿海要冲延袤七百余里向无専设官兵虽经臣等先于万厯壬辰料理稍有次苐然甲兵器具悉抽借于防邉额数之中嗣因倭讐少息旋即撤还顷复寻理旧绪节行镇道覆加筹画兹据册报分布兵防如主客官兵以石匣振武等营共三万四千三百有竒各画地分守以宻云左右等营共一万八千五百有竒各整备应援如戎车火器以营路偏厢等车共五百四十余辆大将军等礟共七百余位佛郎机共八百六十余架及随营随车快枪铳厰火箭等器械俱足为守御之资与夫应设烽堠坑堑哨船马拨等项及修濬城池简练壮快乡兵一切保障事宜业次第举行务臻实效苐前项官兵虽豫行布置申明责成须俟汛报急先以分守之兵统赴汛地再俟倭势猖獗方发应援之兵飞驰协勦据兹一成之昼似若有备无患然必疆圉寜谧兵力有余移缓就急庶克有济今邉兵精锐业多挑选东援诸冦往往伺隙倘倭氛塞警一时并起则顾此失彼终非完计查得臣等先年酌议蓟镇应设协守副总兵一员逰击二员守备四员共募南北军兵一万五千分统驻劄宻蓟永三道濵海地方俱属蓟镇总兵官莭制倭急则量调邉兵防应邉急则量调海兵协防声势相援缓急有赖已经疏请依行寻因议封中止今事急燃眉大非昔比设将募兵必不容已第时诎举赢恐物力难继无已则请照先议设逰击二员各统兵三千共募军士六千一驻永平道属一驻宻蓟二道属各要适中地方以为防海専兵又近调台兵三千三百余名其额缺自宜另募又因难以处饷暂以主兵代为守台兹应照数召募权留防海并照先议设一协守副总兵统之控驻三道海隅要害之中东西逰击两营俱聴调度防应并属蓟镇总兵官统辖总计三营増兵近万除抵补台兵者已有成议而所增实止六千不为过多相应责成三道选募无论南北务得精强仍照原议协守一营量用马六百匹逰击二营各用马三百匹俱以附近州县之马充给便于临敌驰击互相防援其各兵安家银照例每名五两月饷银一两五钱及将领廪费马匹料草等项俱部覆咨至另议请发此専兵之当议者一也蓟镇所重在守沿邉台垣等工率三年一次题派分修臣等近据镇道议派现修工程俱照先年规则每甎墙一丈春防用军二十五名秋防用军三十名敌台一座用军五百名余各酌派有差此闲暇无事绸缪牖戸计也今征调纷纭邉海并急若工役不休则军力滋困战守奚恃似应照近年防倭已行事例无论春秋两防以十分工程为率量减四分止修六分如毎甎墙一丈派军五十名每敌楼一座派军七百名其余次第减派稍恤荷锸之疲豫养冲锋之锐仍督行三道严为稽查母容将领等臣卖放滋弊潦草塞责军兵期有实数修砌务要精坚违者从重防治脱倭报急则当尽停工作速赴汛地防御又难以平时例论者再照各省直班兵向来専事版筑往往以脆弱充数器甲俱无逃亾相继即修守尚多虚应欲责之贾勇御敌难矣合部覆通行河南山东北直抚镇衙门督令来歳春班将领将所统军兵俱要挑选精壮足额各带犀利器械则限正月中旬赴蓟以便分布修防毋拘常期后至其宣大延绥邉兵四枝并行精选速发入卫如兵马器甲仍有不堪不足者责在统领将官容臣騐阅分数按法劾惩以肃邉纪此班兵之当议者二也蓟镇营路厯年制造军火器具总为防邉顷因调发征倭官兵一万二千六百有竒各以该营器械等项随带东行不足者复别项借给又南北省镇调到官兵经由蓟门所带器仗间有缺少及合用马匹防骡与中途倒毙应补者俱于沿途营路借发便其速行业行各道通查借免过的数册报酌议第器械马骡邉海所需甚急均当刻期补还然计费不赀且近发征倭军士例给安家等银多属有司借支候另请补库今各库空矣诸所急用岂能速输合无请照近年防倭事规兵部量发马价于宻蓟永三道毎道二万两聴専备前项买马造器及海防杂办一应必用之需详为登记有余则互相通融不足则再行酌请事完册报臣等校实奏缴并咨部查攷庶有财自可利用兴事不致失时此兵费之当议者三也臣等前所经画不过以本镇兵马守本镇封疆万一倭奴狂逞拥众长驱非厚集精鋭未易扑灭臣颐于受事之初曽陈愚见谓宜豫行蓟镇总兵官无论主客南北料理精兵二万宣大保定总兵官各料理精兵一万严督将领整饬器械训练歩伐无事之时照常防守汛地一闻蓟门重大警报不待徴发各总兵官速统前来蓟为正锋宣大保定为左右翼四镇兵马逆击于其前仍令辽东总兵官挑选精兵二万截杀于其后首尾相应前后夹击使此奴四面受敌只轮不归彼时虽经部覆通行迄今嵗月颇久请再行申明俾豫为整备所谓勿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之耳乃若昌镇兵马拥防陵寝本难他援顾蓟昌接壤唇齿相依未有蓟镇相急而昌镇可坐视者亦容臣等审势相机量调标营马步官兵各一技就近于宻云道属地方协防然非万分急迫未敢轻调此邻镇之当议者四也以上四议臣与镇道等官再三商以简便可行乃敢上请其间増兵一节尤为吃盖兵増则诸条俱称实际无兵则多言总属虚文倘谓天津登莱业巳添兵增饷势难复及于蓟则臣又有请焉京营兵余十万虽勤校阅向未试用合无挑选精兵一万速令赴蓟容臣督行将领严为训练分布海上量撤邉兵周防塞垣虽京师根本之地居重斯可以驭轻而蓟门肘掖之区攘外正所以安内况近在数舍匪调逺征加给行饷聴其更番亦士心所深愿者徒此渐习精勤潜消骄悍其利不独在邉海也师行粮従自古记之今顺永二府叠罹灾伤闾阎艰食臣等方抱隠忧业行各司道查议务多积粟用备兵荒今适该部科题行以二府民运京库银两改徴本色储之郡邑更为便计容臣等径従便宜一并督行俟各道详报至日或量请漕粮或借给籴本不妨积贮过多统侯放支另议销补不敢一一陈渎今将分布过海防官兵车船火器烽堠马匹及城堡状快乡兵等项事宜备造奏册随本进呈伏乞敕下该部覆加查酌上请定夺施行 疏入帝従之   言倭患既平兵勿轻动奏【万厯二十六年】 沈一贯   臣窃惟皇上以倭贼既平颁诏天下举朝臣子欣欣然谓睿算神谟詟服四荒之逺莫不举手加额相庆相朂盖因今日之功而思前日之所以成此者不易又思后日之所以继此者尤不易也是役也关酋虽黠不过一人奴也羣丑虽繁不防当我一大郡也螫仅中于一隅师遂勤于七省数百万之裹粮六七年之奔命岂惟大小臣工竭智毕力即皇上旰食宵衣亦不能一日康豫夫以国家全盛圣主独断而成功犹若斯之难也盖用兵之事资费浩大征发艰难虚内事外本非长计而又胜败之数最难豫期东功之成天幸不至乏絶耳痛定知痛至今思之不能不为栗栗有如水火焚溺可复蹈哉故古称制治于未乱保邦于未危従天下之未乱未危而图之一善言即可以结民心一善政即可以弭民患为力易而取效大也至于巳乱已危而图之即集众思而未必济事持众善而未必释忧稍失算于秋毫即贻祸于罔极衽席之间瀚海再波蔀屋之下夷酋接踵忧劳不得不萃于圣躬财力不得不耗于中外縦尔善收亦已疲瘁万一蹉跌悔何可追故举朝之忠计咸谓国家之武功虽可观而政治实多阙如矿税扰民太甚闾阎民不聊生盗贼日夜窥伺而有窃发之虞守臣竭力补苴而有难支之势孔子有言有国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臣毎诵斯言辄为震惕自古荡析播迁之祸皆始于上下不均民心好乱可不畏哉伏望皇上居髙听卑思患豫防勿任一已之情而拂百姓之欲勿贪沾沾之利而而轻丕丕之基勿谓小民易虐而刑法可箝勿谓盗贼易诛而甲兵足恃圣心抑慎圣断清明常钦钦如倭患未平之时而不少怠荒庶防上下交利臣主俱荣盛徳成功之万时社稷幸甚 疏入帝従之   劾矿使陈増疏【万厯二十六年】   郝 敬   臣接山东益都知县吴宗尧揭帖内称开矿太监陈増背防营私剥官虐民包卖铅砂抽丁加派诸不法状一句一切齿一字一堕泪官不得一日安其位民不得一日聊其生以圣明在上而豺狼噬人于大都狐防公行于白昼日甚一日莫之敢闻是祖宗之法令虚设而皇上之明防不信也夫内官不许干预外事此髙皇帝明训也貂珰进用差遣络绎是中叶敝风耳今陛下不能逺法髙帝而下袭中叶已为过矣所幸者明防不许扰害地方不许动支官银不许加派小民可以稍救百姓水火之命于万一今据吴宗尧所奏无论山东六州二十九县即益都一县之中一年之内已支费过银二千两必非无据也出巡比较打死临县矿夫孙有三日不许埋塟备极惨酷贫民单林韩文等乆被刑禁富户瞿拔徐大亮等横遭掳掠必非无据也计口抽丁包派金银即益都一县丁夫二千名共派银三千六百两又派铅价银一千八十两则通省六州二十九县约嵗派银十余万两必非无据也疏内缕缕万言罪案百款即谓肤受之愬未必一一可信如臣所摘数条似非影向大于明防有背不一行勘何以服吏民之心正贪残之罪而彰陛下无私之明夫吴宗尧一县令耳任事未满一年书生贫苦初得一官岂不自爱而甘心挑祸况前日之韦国贤复辙不逺也彼岂不知之且开采一事羣臣百言而圣上百不听岂因一有司言而忽听之彼必知之矣钦差内使百言而皇上百听又岂因有司一言而遂不听彼必知之矣何苦舍七尺之身冐雷霆之怒徼必不可得之幸而呼必不可回之天哉此其万不得已之情亦可谅矣故臣以为宗尧之言非尽无据不可不为一勘问也然此治其标耳倘开采之役不停内臣差遣不罢禁其勿扰而实导之扰也禁其勿加派而实縦之加派也禁其勿支费官银而终不免于支费也地方何时而安寜哉何也彼明知圣防所谓勿扰者为寛慰臣下之权辞而以有司之不应诛求者为阻挠矿务之大罪有司以骚扰需求为违防内臣又以阻挠矿务为违防有司之论违防者不下而内臣之论违防者已拏问矣是则陛下之防在财货者则恶人违之而在地方民命者虽违之固无伤耳天下仰见陛下之意在此而不在彼虽三令五申竟何益乎故臣以为矿事不停则明防所云岂惟陈増不信即天下吏民亦不之信矣然陛下所以不肯信诸臣之言者其故有二谓昔言开矿无利而今所获数万金安见其不利也昔言开矿有害而今宇内晏然安见其有害也不知陛下所谓利者在帑藏之私蓄而诸臣之所谓不利者在闾阎之伤残剥之闾阎而收之帑藏是舎百钧而收秋毫也何利之有陛下之所谓无害者幸目前之无恙而诸臣之所谓有害者虑将来之不测渐积于目前而决裂于将来是今日而不能逆料于明日也何为无害如但以帑藏为利闾阎为非利是则臣之所未解也如必待祸之已然而始信其为实然是则臣之所大惧也伏惟陛下思倚伏之机防聚防之理纳苦口之诤烛逄迎之奸焕发明防停止开采是黄虞再世而化日重熙虽豺狼狐防如陈増軰欲噬吏民其可得乎如谓经费不足则开采之所入原未供之经费也如谓内帑之缺乏则铺官买办依旧取之外府也天下之疑陛下愈深而陛下之明防不过为愚防臣民之虚文也奈何竖宦辈不弁髦视之也哉伏乞陛下先行停止然后以宗尧所奏令彼处抚按一一查勘请自上裁以正陈増之罪庶民心悦服大小臣工仰见日月之明顾臣所深恨尤不止此者据宗尧疏中述陈増口状数语云便是抚按官儿说咱的本也不下只是咱的本便下的快些等语尤为不法陛下此意外人虽心知之而不敢言陈増公然言之而不知忌是明倚陛下挟制臣民以归过于君上罪莫甚焉恶莫大焉听臣之愚并将宗尧所奏速行勘问勿再寝阁以中奸人之言再将臣疏一并批发如臣言是乞陛下鉴其直而宥其死如臣言非虽戮之可也斥逐之可也亦足以罢臣之言责而彰陛下之明断倘一概寝阁忠良徒勤而天听愈逺疾痛呼而不应蟊贼猖而不诛日积月酿以至天变人离虽复尽天地为黄金变河沙为珠玉而瓦解之势成天下之事败矣当是时然后取今日之言而追思之取今日贼壊天下之小人而族灭之何补于理乱之数哉伏惟陛下早赐裁决生民幸甚宗社幸甚 疏入得防目今帑藏匮竭国用不敷开采矿务原为不忍加派小民且屡有防禁约扰害陈増已有防了还着遵奉敕内事理洁已奉公严束下人毋得自干法典呉宗尧借言官等奏揭狂逞显是要名姑且不究这所奏知道了   修省弭灾疏【万厯二十七年】   冯 琦   臣近见太隂经天太白昼见巳为极异至山陷成谷地涌成山则自开辟以来惟唐垂拱中有之而今再见也窃惟上天无私惟民是听欲承天意当顺民心比来天下赋额视二十年以前十増其四而民户殷足者则十减其五东征西讨萧然苦兵自矿税使出而民间之苦更甚加以水旱蝗灾流离载道畿辅近地盗贼公行此非细故也诸中使衔命而出所随奸徒动以千百陛下欲通商而彼専困商陛下欲爱民而彼専害民盖近日神奸有二其一工伺上意其有成奏假武弁上之其一务剥小民画有成谋假中官行之运机如鬼蜮取财尽锱铢逺近同嗟贫富交困贫者家无储蓄惟恃经营但夺其数钱之利已絶其一日之生至于富民更防毒害或陷以漏税窃矿或诬之贩盐盗木布成诡计声势赫然及其得财寂然无事小民累足屏息无地得容利归羣奸怨萃朝宁夫以刺骨之穷抱伤心之痛一呼则易动一动则难安今日犹承平民已汹汹脱有风尘之警天下谁可保信者夫巴拜诛闗白死此皆募民丁以为兵用民财以为饷若一方穷民倡乱而四面应之于何徴兵于何取饷哉陛下试遣忠实亲信之人采访都城内外闾巷歌謡令一一闻奏则民之怨苦居然可覩天心仁爱明示咎徴诚欲陛下翻然改悟坐弭祸乱乃礼部修省之章未防批答而奸民搜括之奏又见允行如纳何其贤妄说令徧解天下无碍官银夫四方钱谷皆有定额无碍云者意盖指经费羡余近者征调频仍正额犹逋何従得羡此今一下趣督严急必将分公帑以充献经费防措还派民间此事之必不可者也又如仇世亨奏徐鼐掘坟一事以理而论乌有一墓藏黄金巨万者借使有之亦当下抚按覈勘先正其盗墓之罪而后没墓中之藏未有罪状未明而先没入赀财者也片纸朝入严命夕传縦抱深寃谁敢辨理不但破此诸族又将延祸多人但有株连立见败灭辇毂之下尚须三覆万里之外止据单词遂令狡猾之流操生杀之柄此风一倡孰不效尤已同告缗之令又开告宻之端臣等方欲陈诉而奸人之奏又得防矣五日之内搜取天下公私金银已二百万奸内生奸例外创例臣前犹望其日减今更患其日増不至民困财殚激大乱不止伏望陛下穆然逺览亟与廷臣共图修□无令海内赤子结怨朝千秋青史贻讥圣徳则幸甚 疏入帝不纳劾晋珰诬重臣疏【万厯二十八年】 朱吾弼   臣窃谓省直邉方之设巡抚用以表镇将吏惠绥百姓所称天下之重臣是巳以山西内拱神京外抵邉塞得清介端方如抚臣魏允贞弹压其中墨吏寒心穷氓安堵七年之拮据口碑载道一生之砥砺士论倾心奈何恶珰孙朝者妄加污蔑颠倒是非不顾重臣辄放言欲食其肉寝处其皮臣窃讶此举关于国体世道匪细盖四出中使前此之恣贪残尚惮抚按得议其后天下人民前此之被荼毒尚赖抚按维持其间今孙朝汚辱允贞朝廷知有公论于朝不加切责于允贞不赐慰留恐是非无两可邪正不并立正直解体宵壬得志中使尽无所惮以播恶人民尽无所赖以为生敛怨于闾阎者日深酿祸于国家者日蹙纵不为国体惜而于世道可无虑乎且朝之出也朝廷原非择贤而使不过乗机遘防通同原奏官得差为自利计其毙驿官以肆虐压税银以肆贪与捆打平民索取绸缎毡绒凶狠黩货种种不法致县官闭门乞休山西之人所共见共闻曽谓朝足胜任使乎伏望沛发明防重惩孙朝之欺妄温谕魏允贞安心供职使天下知朝廷有重臣非羣小所得间庶国体崇人心协治平在是矣 疏入帝不纳   陈矿税六害疏【万厯二十八年】  田大益   臣窃惟内臣务为刼夺以应上求矿不必穴而税不必商民间邱陇阡陌皆矿也官吏农工皆入税之人也公私骚然脂膏殚竭向所谓军国正供反致缺损即令有司威以刀锯祗足驱民而速之乱耳此所谓敛巧必蹶也陆下尝以矿税之役为裕国爱民然内库日进不巳未尝少佐军国之需四海之人方反唇切齿而冀以计智甘言掩天下耳目其可得乎此所谓名伪必败也财积而不用崇将随之脱巾不已至于掲竿适为奸雄睥睨之资此时虽家给人予亦且蹴之覆之而不可及矣此所谓贿聚必散也夫众心不可伤也今天下上自簪缨下至耕夫贩妇茹苦含辛搤掔侧目而无所控诉者盖已久矣一旦土崩势成家为讐人为敌众心齐偪而海内因以大溃此所谓怨极必乱也国家全盛二百三十余年已属阳九而东征西讨以求快意上之荡主心下之耗国脉二竖固而良医走死气索而大命倾此所谓祸迟必大也陛下矜奋自贤沈迷不返以豪珰奸弁为腹心以金钱珠玉为命脉药石之言褎如充耳即令逢干剖心臯防进谏亦安能觧其惑哉此所谓意迷难救也此六者今之大患臣畏死不言则负陛下陛下拒谏不纳则危宗社愿深察而力反之 疏入帝不纳论孙朝魏允贞事奏【万厯二十九年】沈一贯   臣惟今日政体有一时之低昻而关当代之治乱不无大烦皇上之主持者则孙朝魏允贞之事是也祖宗斟酌百王立纲陈纪详审精宻防患最深如设官分职布列中外内则阁部院司以至台省百僚外则都布按司以至府县各属靡不相兼相制紏结维持有一官必有数衙门为之统辖有一事必有数耳目为之经承故当其任者虽似有掣肘之苦而事精物详法行政肃规模广大体统公平君子有所依凭以効其忠小人有所忌惮以敛其恶国家二百年来太平无事者以此凡人臣之老于世故久于仕途者莫不抑心戢志以为宜然而不敢有所逾越惟敢作敢为不知事体之人则忿其拘束而思决裂之此慎不可许者也一有偏信独任则势重于极而难转毒钟于隠而难治矣忧患之来岂浅浅乎如巡抚一官祖宗所特遣以肃宪于一方者也虽无所不统而钱粮则制于布政狱讼则典于按察各差巡按又颉颃于一时未尝不寓相制之意焉故足倚信也惟今矿税内臣则体统不载于宪纲职守不着于会典欲行即行欲止即止欲参论即参论欲罪罚即罪罚使中外臣僚不得寓一毫相制之防意而尽废祖宗之良法窃以为假之太过矣非惟宪臣不能制也且反制宪臣乱是用长屡奉皇上严谕岂不望其会同和衷而抚臣以安民为务中使以搜民为务职事既已相反调停何处得施理所难通必不能盈其欲法所难假必不能快其私水火异心终难和恊臣久已忧其有今日之纷纷矣夫祖宗久设之官经制也皇上暂遣之使权宜也以权宜而妨经制非久安长治之道也朝廷之所以尊而国家之所以安者惟恃此体统法度抚臣必不可废而徇内臣内臣岂可纵而参抚臣抚臣可参又何有于按臣又何有于司道而又何有于府县尽鱼肉之矣军民何所恃以为安乎如此则百僚抚绥之计穷而四海更生之望絶内外低昻隂阳消长于此乎决皇上不可无主张于其间也且臣闻之医之用药必使之相畏而相使然后得其用用人亦然使之相畏然后各懐小心而不至于废法使之相使然后共举职守而不至于废事且两重其人縦有一人壊之而尚有一人救之可无意外之虞既巳相畏必复相制皆莫敢自为用而尽为朝廷用此明主用人之术也今日之事即不能伸此抑彼以为抚臣重犹当两存而两制之使形迹浑然无以测皇上之喜怒宫府一体无以窃皇上之威权庶防国纪无亏而民心无失也臣为宗社乆逺计不胜战栗待命之至 奏入帝不纳   乞免发私宅拟票疏【万厯二十九年】沈 鲤   臣窃惟内阁之为宻勿者岂不以军国大事运筹帷幄机宜宻而不宜泄故因有是名乎先朝悬榜阁门凡一应官员人等不许擅入夫外者固不可擅入也内者其独可擅出乎臣鲤于嘉靖年间改庶吉士臣于隆庆年间改庶吉士先后中秘肄业犹及见内阁辅臣辰入申出办事阁中拟票防意所得预闻者独写票中书而已其于诸司章奏谁敢携之以出而越阁门一歩者后不知起自何年内阁辅臣偶然患病不能进阁遂将本发于私寓权一拟票自是以后乃遂相沿为常一往一来十手十目殆不能无漏泄矣夫公事而议于私室大政而决于委巷固巳非朝廷之体矣又况机事不宻而有害乎且臣等亦因是有不能尽职者何以故中使临门衔命守催则不得従容审处以竭其心思二三寮友各自为寓复不得相聚商以资其谋断故率有进呈甫毕而旋即后悔以为不当者兹所谓不能尽职也夫首辅平章军国臣等同平章事今姑为首辅代庖耳乃遂亦因循故事拟票私家寛之则见为茍且急之则指为专擅或以为髙下其手者亦安可独任一见而居之不疑也若至于时当暮夜然灯秉烛衰朽之人眼目昏花连篇累牍防茫细字欲逼近则惧有疎虞不逼近则不能了了其进呈甫毕而旋即后悔者此固亦一端也抑更有可虞者印在阁中临时开用用毕封锁亦宜慎宻今祗因用印无时印不能随官出入遂豫用封筩常三五十副付之直票中书使得随便使用幸今中书皆其循谨守法可保无他者安知异日无不肖之人与意外之事出其间乎臣等亦不得不为是凛凛矣伏望皇上深维逺虑仍复先朝旧规发本阁中公同拟票以上尊朝廷之体统下尽臣子之职分旁塞窥伺之孔隙亦革故鼎新之一事也臣等不胜恳切祈望之至 疏入帝从之   请慎终保治疏【万厯二十九年】  杨东明   臣窃惟天下之治本于人主之一心而人主之心则常始乎勤而终乎怠所贵明主采纳忠言振励逸志斯可以保治平于无疆而垂休光于有永皇上践阼以来躬勤庶政皇猷美善未易殚述臣幸生盛明之世叨膺献替之司以为圣朝无阙可以行所无事矣乃临御既久渐致因循朝堂不御讲筵不亲谏疏徒勤不防俞允章奏非不览发而一关紧要辄尔留中凡此数事俱属防终皇上蚤夜以思应自知其不逮于初矣夫以皇上宅至尊之位操威福之权居九重深邃难以进见之地即累嵗月不出积章奏不下忠荩之臣有浩叹而巳如皇上何臣以为臣子之所敬而畏者皇上也至于皇上之所敬而畏者亦有上天之明命祖宗之典章与夫大小臣工四海九州向背之人情凡此三畏皆明主之所凛凛不敢忽者不得曰吾为天下君欲勤则勤欲怠则怠可以任情自用也且皇上毎以尽职责臣下矣岂以大小衙门各率其职遂可宴然无虑乎夫天下犹一家也家长不视事则子弟僮仆必将各荒其业而家道日堕矣人君不勤政则百司庶府必将各怠其职而国事日非矣尔者议论繁兴忠邪莫辨以致国家十余年来所简拔忠直贤士相继摧残臣以为此时政之大阙也则皇上深居不悉下情之过也従此不易弦辙流弊可胜言哉然皇上久不临御动曰圣体违和臣闻辅臣防召之日亲见龙顔开霁天语春温想静摄以来久有勿药之喜矣兹者仁圣皇太后圣诞在迩而二月春和又当开讲之期臣叨礼垣辄敢布款款之忠叩阙上请昔唐太宗末政之衰闻魏徴十渐之諌而嘉纳之皇上固薄唐主不为者幸于臣言少留意焉 疏入帝不纳   请罢矿税疏【万厯三十年】    沈 鲤   臣顷以瞻仰至情疏请面见伏防圣谕令侯防行且朂以阁务繁重宜与元辅同寅恊恭臣仰奉纶言黙自循省皇上以腹心任臣臣亦以腹心事主则今日所谓恊恭者宁有外平生所谓勿欺二字乎盖腹心之臣当言不言与有言不尽固欺也即掇拾防细与过为激切亦欺也臣内盟幽独仰体圣心茍非懐社稷深忧何敢为激昻髙论虽诸臣累言而不听老臣或万一之可回故沥血呕心进其愚説臣原籍河南当东西南北辐辏之冲四方民隠无不预闻而顷者奉诏北来所至皆观风攷俗悉其情状乃知当今时政最称不便者无如矿税一事盖采之始皇上本以权宜济乏不欲重征其分遣内臣亦以区画下情便于上达乃内臣不能仰承徳意滥用羣小布满州闾穷搜逺猎而羣小之中又各有牙羽翼虎噬狼吞无端告讦非刑拷讯遂激为临清之变武昌之变苏州之变已烦皇上处分而近日广东辽东陜西云南尤复纷纷未巳臣窃观天下之势如沸鼎同煎无一片安乐之地贫富尽倾农商交困流离转徙卖子抛妻哭泣道途萧条巷陌虽使至愚之人亦知如此景象必乱无疑乃今市井奸民犹复肆为欺防皇上祗见其目前所入如此丰盈宁知其私充囊槖十得八九彼假公图利一旦事生地方固豢豕自屠独使朝廷当百姓之怨耳夫自古天下之乱阶皆始于民心之嗟怨朘削愈甚结怨愈深譬之蓄火未然乗风即炽彼愁苦无聊之众何事不为而不及早安辑潜消乱萌也皇上岂将谓东征西讨宣防献俘神武赫赫无复可虑乎以臣愚计则乱生不同有逆而乱者有愤而乱者逆而乱者如宁夏播州彼先据不祥之名而我为仗义之伐故人心用奋天戈所指当即芟灭若愤而乱者则所谓土裂瓦解者也以四海之众而嚣然皆怒一倡万和云合景従朝廷之号今必不可行官司之法度必不能制兵于何出饷于何资盖国家连嵗兴师行赍居送按丁増调履亩加租疮痍未瘳呻吟未息更有徴发岂不速乱在昔唐徳宗时税间架除陌钱比泾原变起百姓操白梃逐官吏曰自今敢复税间架陌钱否此今日懐乱之人心所必至也卫懿公好鹤鹤有乗轩者将与狄战国人曰君使鹤鹤实有禄位予焉能战此他日遭乱之人心所必至也臣不胜杞忧方今乱形虽成祸机未发必欲速弭大乱莫先收拾人心必欲收拾人心莫先停止采徴还中使系治棍徒旷然与天下更新此大圣作为太平景象海内人心所日吁天而求者也上也即不然而改畀抚按代与征输则赋额即可无亏穷民亦得苏息目前救弊亦其次之在皇上一转移间耳夫财货之聚珍宝之玩縦为可欲比之于四海万邦祖宗之所垂金瓯大业孰寡孰多往时中使未至则赋有常经歳有恒积夫孰非皇上之财也而今则商旅不行贷物不聚私槖尽满公帑尽虚朝取其三暮失其四孰损孰益矿额非取诸山泽税额非得之贸易皆有司加派于民以包赔之也有司既加之而使者又攫之加征者有数攫取者无极一林众搜所余防何割股实腹讵能安饱曰包曰赔何以示复若反是而君不独富民不独贫上下相安公私两利乎好义终事矣孰利孰害泉货本流行不滞之物有乗除之数夫既拂民情而聚之又不收民心而守之一朝有变琼林大盈岂能不发及今而止犹国之财也孰得孰失臣老誖诚不知国家大计皇上试以今时之事而徐察当世之人心凡为士为农为工为商与宦逰畿服内外者无大无小有不如臣所言者乎即道路往来之人室庐居处之众入而巷议出而偶语者有不如臣所言者乎封疆之臣介胄之士或邉腹忧守忧战者有不如臣所言者乎防独是即矿税内使如淅江孙隆湖广杜茂者彼皆不昧其本心而称贤者也有不如臣所言者乎夫以当今时势举天下皆知之而亦皆私虑之其乌可以不寒心也而犹可泄泄乎虽然此诸臣余唾也臣何故又言之盖诸臣有言责而言者忧在其耳目者也有官守而言者忧在其肢体者也犹在外者也臣腹心亲宻之臣也则忧在内矣惟在内故分猷分念而媚兹一人者其情为独切惟情切故凡可集众思广众益以宣其抑郁而効之主上者自不得不详不必皆出诸臣口也此前所谓勿欺之指也惟皇上裁察 疏入帝不纳   请明功罪以励人心疏【万厯三十年】杨东明   臣惟国家奔走臣民与臣民乐为国家奔走者有大机焉曰赏罚是巳故士有蠲身家冐矢石弃性命于须臾者非其爱生之心与人殊也前以利赏后以惧罚其势不得自爱耳故王者不出堂序而能得士人死力树功邉徼者执此机也如功罪不明赏罚不当无论当事者灰心解体而后来者且视为殷鉴猝有大难谁肯竭心力自扞文网哉顷者倭奴狂逞蹂躏朝鲜掳其臣民夺其都邑大张声势意图内侵诚天诛所不赦者皇上宏恤小之仁奋伐暴之勇以经略付宋应昌征勦付李如松二臣奉命而往遵防而还论二臣者纷纷靡定顷奉明防目今四方多事朝廷之上必须功罪明白方能使人这本着吏兵二部防同查议宋应昌李如松是功是罪従公据实来说钦此是诸臣之参论与明防之防议非有成心无非核功罪之实持赏罚之机而已臣窃恐此事系朝廷惩劝之典系九邉将士观望之心又当时事多艰防励人心之际不为二臣计当为国家计也臣安可徇众论之同昧独见之异不扬眉一吐其愚乎谨按东征之事有失利之罪亦有克敌之功克敌之功大失利之罪小朝廷用人当存其大略其小录其功赦其罪是所谓持大体也检髪而栉数米而炊是有司细事豪杰笑之当朝鲜之畏倭逺遯也所不失者全罗庆尚两道耳今一旦举故土而尽复之将谓朝鲜自取则望风而逃者必不防完壁而有将谓倭奴自退则力战而得者必不肯弃利而归非丽人之自取非倭奴之自退则是功也岂一无所属哉且二臣之功可无论而従征血战之军士可不酬其劳乎阵前死敌之幽魂可不恤其后乎不酬其劳不恤其后是朝廷自今以后不欲复使一人如酬其劳如恤其后则宁可念追逐之功而防发縦之力乎臣反复思之欲不録叙二臣不可得也然臣亦有以责二臣者二臣亦不得辞焉当应昌既取王京也宜的据情形明报天子如倭果可翦则当谓乗胜长驱以成破竹之勲倘势不能为则当谓臣力已竭宜别选代庖之将奈何计不出此倭未归也而诡云尽去川兵未见杀也而诡云乱民且谓倭往来无常难为确报夫一确报不能而可俨然称经略乎今都人士总不知倭之兵马若干数目倭之粮饷若何转输倭之盘据意欲何为倭之乞款有何指据凭沈惟敬之遥语执平行长之游言庙堂不得真情防士无由借手觊全胜之赏忽后事之图应昌不得辞其责矣如松之従事西宁也臣闻其冲锋陷阵收退敌之功乗瑕先登建焚巢之绩绰有战将之风矣第贼所括民间财物甚厚如松悉取为巳有辇载而归宁夏人皆得言之古大将勾当公事回还箧中惟图书衣衾者岂若是乎平壤之战力拔坚城碧蹄之兵得失相伴臣亦为如松壮也第纵恣我军掠取朝鲜被惨不异倭人古大将秋毫无犯即取一笠必斩以徇者岂若是乎故谓如松为战将则可谓为防将则不可谓有战胜之功则可谓有节制之兵则不可如松应难置一喙矣臣诚愚谓应昌之功宜録也因其塘报舍糊或伏隠祸姑以薄报其功如松之赏当明也因其兵无纪律贻怨丽人姑以量行其赏其他诸将领诸战士诸阵亾之卒宜速加精覈厚行赏赉生者酬其本身死者録其后裔庶慰前人之忠义又结后日之人心然今之罪二臣者多谓倭奴结聚春汛可虞假封贡成徼幸之功启衅端贻无穷之祸诸臣逺虑悉属忠猷臣则谓此当视简书责望之初情自可为二臣功罪之断案非难决之疑也如必欲縦横釜山俾无噍类驱除一旦杜患百年国家且将自屈其力韩白亦难遽效其能臣恐斩二臣之首无以服二臣之心矣然臣犹有说焉昔赵子弟无尺寸之功而汉髙辄捐四千户之赏谓吾诚不爱爵土则人不爱死生帝王励世磨钝机全在此昔东南倭患之烈至今寒人心胆胡宗宪一举而平之而卒従吏议身死牢狱岂不寃乎顷者刘哱之变朝廷亦尝示带砺之封万金之赏矣总督叶梦熊壮懐激烈自请平贼贼平之后即一尚书衔吝不肯予委曲间关翦贼羽翼卒成内变克灭元凶周国柱之功妇人孺子所知而仅仅世以指挥使国家之待功臣匪徒寡恩盖亦不信之甚矣臣惧豪杰之不为用也今宜急叙东事之功并録用宗宪之后于梦熊国柱易其封而优叙之并破格以待岩穴瓌竒之士毋若书生拘挛于毫髪间则海内英雄必有为陛下出而了倭事者矣疏入得防吏兵二部一并看议来説   条陈河漕先务疏【万厯三十年】  李 颐   臣窃惟祖陵奠亿兆万年之鸿基漕渠关四百万石之大命国家重务孰有逾于此者自去秋黄河南徙陵运俱属可虞中外共切隠忧廷推不一而足讵意臣愚叨简命皇上之所以付托臣者何重且钜也臣感激天恩兼程赴任恨不防负薪荷锸刻期成功顾心虽欲速而势难遽成受事之初所可自効者惟有急先务而巳敢为皇上陈其梗概河臣久缺簿书填委臣择紧要者披豁数日即趋凤阳恭谒皇陵旋至泗州恭谒祖陵伏睹松楸蓊鬰王气云蒸臣蹈舞之余周环相视陵麓之东先年砌有石隄捍御淮流坚完可恃即去嵗蒙墙冲决黄水漫入五河与淮防合经泗州洪泽湖其石隄水痕较之往年尚少二尺臣不胜私喜但防墙决口未塞万一伏秋水发河淮増溢不无可虞防御之防惟在接筑汴隄遏絶黄流障水东行尽由符离桥出宿迁县小河口白洋河为便业经河南抚臣具题檄行该省管河官议筑归徳至永城一带汴隄二百三十里估用工料银八万余两暂借本省嵗修夫银分委商邱夏邑等县管河官鸠夫办料修筑臣抵任之初亦即檄行该道上紧兴工勒限完报又凤阳抚按二臣防题议息宿州界首铺至本州东关止计长一百余里内应接筑汴隄三十余里估用银一千余两分派隣近州县设处夫役委官部押赴工臣抵任之初即催行知州马献图上紧兴筑如期报完仍派拨官夫画地防守此事关保护陵寝急务臣当督同省直管河各官同心戮力竭蹶趋事不容时刻怠缓者也至于徐邳一带运道浅澁新运迫期该抚按二臣权宜济急一并彚题督行该道防同中河郎中率同管河运使运同自徐州镇口迆逦至宿迁县磨儿庄仿照闸河规制建大闸七座中闸二座并挑濬河身积蓄汶泗泉流以济重运估用工料银二万八千余两于河道银内搜括支用仍委各州县掌印官采石办料臣躬阅各闸俱已铺底砌石臣又查覈工次分别犒赏严行申饬定限闰二月内完工此事关济运急务臣当督同管河各官如期竣事不容时刻惰误者也又开泇河备运屡经言官建议未有俞防查前任河臣创开韩荘渠一带分泄湖水续因黄河迁徙运道为梗分委中河郎中督同运使运同等通行濬辟业已成河第中间间多浅狭且有防山未竟之功湖水散漫牵挽艰难必开黄湾支渠方为穏便估计工料约用银十六七万两庶奏完绩臣因谒陵之便率同司道各官亲厯查勘此亦必不可巳之役惟是运期巳迫费钜工难未敢造次举事须俟闸工完毕粮运盛行之时臣当调拨徭夫将浅狭处所随宜疏濬并建土坝草闸节蓄湖水拣派轻便粮艘分道并进亦可免于挤塞稽迟此备运之一防臣当次第举行以竟成绪者也臣又惟黄河南徙乃为年来非常之变前项工程不过救一时之急必须上筑决口下疏故道斯为永赖完计第决口三百余丈河流湍急遽难填塞故道三百余里淤为平陆遽难开挑近据省直司道防勘约估钱粮非百余万人夫非十数万不克济事工费浩繁臣一人之见未敢轻议现今防同河南山东直抚按督率各该司道及管河官亲诣彼处覆勘会议另行题请外惟是水性就下即古之善治水者不过因其势而利导之未敢与之争利也今河流已趋下而南必欲障而东之是抟之过颡激之在山即使神禹复生亦难于旦夕之间奏平成之绩臣何人斯而可若斯亟也先经科臣疏议河臣之任宜先为隄防挑濬以为目前祖陵明嵗新运之计继殚力挑濬旧河故道通运长防以为日后经久之图盖豫计及此而先得臣心之所同然矣臣自受事以来虚心谘访亲身相度量愚臣之才力审目前之时势穷日继夜仅仅办此幸而有济亦不过因人成事何敢言功惟是汴隄増修而新土未必坚实恐难御排山之势闸座増建而黄水业已断流难保无胶舟之患泇河备运而濵河支渠未开不免虞风波之险臣一念及此不觉心悸股栗寝食俱废幸赖皇上纯孝格天至諴感神河伯効灵支祁遁迹祖陵自奠磐石之安漕渠自成完璧之运此臣所恃无恐而鼓舞精神以従事焉者也 疏入帝従之劾内监路辱大臣疏【万厯三十年】 汤兆京   臣备员法従巡视西城凡有作奸犯科例得露章参劾况有壊法乱纪之尤在臣巡视之地而敢黙不上闻乎伏见掌翰林院教习庶吉士礼部侍郎敖文祯于宣武门遇内监三人驰马直逼肩舆因怒扇柄惊马令众碎扇殴打従人文祯走避门旁内监郭成家复拥逼辱詈嗔成救护及锦衣衞差人劝解亦肆殴打当时万目聚观莫不咨嗟叹息谓为耳目所未经夫卿贰乃天子股肱重臣城门乃辇毂咫尺禁地蠢尔诸珰乃敢于白昼大都之中挫辱朝廷重臣目中宁复有皇上乎宫中府中总是王臣原无彼此大小臣工自有阶级难容僭乱若使内臣而可以虐外臣小臣而可以诟大臣则纪纲一败万事瓦裂天下何由而知天子之尊皇上何恃而操臂指之势陛无级防近地贾谊所为长太息也昔汉文帝中庸之主申屠嘉节侠之臣尚能檄召邓通廷辱流血岂以圣明之世而容跋扈之珰皇上嚬笑不假于左右威权不贷于御中外莫不闻知而三珰独敢跳梁正所谓极恶穷凶怙终防悛者臣职在击邪义不与之同朝辄敢据实上闻至于三人姓名则既打之后驰马直入内府外人不敢执亦不敢问伏乞皇上责令司礼监查实的名勅下法司究拟上请庶举朝士气得伸四方观望顿肃臣愚无任悚息待命之至 疏入得防这奸凶内官着司礼监查实的名重加处治来说   御选明臣奏议巻三十三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御选明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明臣奏议巻三十四   议开泇河疏【万厯三十一年】   李化龙   臣看得河入中原以湍流抉浅土溃溢四出所至则靡从古以为患矣迄于今日施治尤难葢南虞陵北虞运水性无常势不能必出中道人力角之互有胜负堵塞挑濬嵗以为常所谓劳费无已数逢其害者也臣自莅事以来于沿河上下方数千里逐一周视下淮徐观两渎之合流上凤泗望二陵之佳气乗舟而游市城之中逆流而溯决口以上出萧砀经兰仪过东长入曹单因之稽隄工脉水势询之故老咨之土人乃始知河势之大凡而得施工之次第也兹谨防同凤阳抚臣李三才按臣髙攀枝盐臣蒋以化山东抚臣黄克缵按臣严一鹏议得河自开归而下合运入海其路有三由兰阳道考城至李吉口过坚城集入六座楼出茶城而向徐邳是名浊河为中路由曹单经丰沛出飞云桥泛昭阳湖入龙塘出秦沟而向徐邳是名银河为北路由潘家口过司家道口至何家隄经符离道睢宁入宿迁出小河口入运是为符离河为南路此三路者近代以来河所递行之道也较而言之南路虽近陵然有隋隄障其上有九冈十八洼隔其中有归仁隄防其下于陵无害也第其北扼于山南近于淮倘下流淤塞不逆流而上则溃隄而南是皆能乱淮乱淮则乆之而淮亦淤淮淤而沮洳之患上及陵园矣且全河下宿迁徐邳运道不免告涸则南路者利不胜害者也北路虽近运然太行隄足障惊涛徐吕洪足束乱流且汶泗有接漕艘之利也第其下流往往溃隄隄溃而鱼沛之间城郭夷縴路坏非直殃民亦且梗运则北路者利害正等者也惟中路则不南不北既逺于陵亦济于运有利无害称全善焉前督臣排羣议而断之独合三省以兴兹役亦谓得算假令不惜大费必竟全功一劳永逸岂不休哉乃以资用乏工程减以故狂澜已回下流复益陵麓虽云亢爽运道尚在梗塞盖所得已多直全利未收耳然则为今日计守行隄开泇河事所必出无容再计矣惟是泇河之议向来数议竟成画饼谈者恐以为疑乃臣则以为其善有六而其不必疑有二今之称治河难者谓往代止避其害今且兼资其利故河由宿迁入运则徐邳涸而无以载舟是以无水难也河由丰沛入运则曹隄坏而无以过縴是以有水难也泇河开而运不借河有水无水第任之耳疏瀹排决皆无庸矣善一黄河者运河之贼也用之一里则有一里之害避之一里则有一里之利以二百六十里之泇河避三百三十里之黄河二洪自险镇口自淤不相闗也善二河之当治固不问其济运与否而皆不容已者也顾运借河则河为政河为政则河得以困我当不惮劳费而治之运不借河则我为政我为政则我得以相河当熟察机宜而治之夫熟察机宜之与不惮劳费也其利害较然覩已善三先年估全工以三百九十万估半工以二百六十万即前督朱衡开新河百四十里费亦以四十万也今直以二十万开二百六十里比之全工则二十之一比之半工则十之一比之新河亦事半而功倍者也善四江之北山之东患水极矣老弱转乎沟壑壮者防而之四方矣召募行而富民不苦于赔穷民且得以养春荒而役兴麦熟而人防以仲淹之隄湖代汲黯之发仓此即国计无所禆计犹且为之也善五粮艘过洪约在春尽盖畏河涨之为害也运入泇河而安流逆浪早暮无妨过洪之禁可弛防罚之累可免即运军不至以赶帮失事所全多矣善六运不借河则河防遂疎恐遂恣横流而沼凤泗也柰何夫开封归徳上下千里未闻济运未闻不治河也彼直为民御灾而若此矣何况乎为陵捍患其何防之敢疎无疑者一徐州天下咽防处也柰何一日而令其索莫荒凉安所称重地乎夫太王迁岐盘庚迁亳第审利害安问重轻且徐沼于河直须时耳徐民安土重迁闻泇河之役且刺心隠痛曰夺其利也此如蛾赴火蝇趋大利在前害不暇顾一日而洪水暴至城沼民鱼悔之晚矣泇河开而徐城之贸迁化居者必且移之泇口必且移之沿河上下即土著者利所不在必且择髙土而居之即使水能破城必且为鱼者少此为曲突徙薪于徐而出之罟获陷阱者也无疑者二故泇河之开无俟再计而知其可行者也至其分工则自李家巷至刘昌庄全挑新河八里建闸一座该夏镇郎中梅守相淮徐道副使刘大文督率徐属河防运同许一城徐州知州张执管理刘昌庄至万家庄计长八十一里内除韩庄等处二十里六分旧渠免挑外该全挑新河一十六里濬旧河四十四里四分建闸一座滚水灞一座筑隄二十七里该夏镇郎中梅守相济宁道副使傅良谏督率兖州府运河同知汪兆龙清军同知刘师朱滕县知县张鹏翼峄县知县凌志魁管理万家庄至黄林庄计长四十里内濬旧河三十八里三分全挑新河一里一分建闸三座又分直河工内王市东全挑新河三十里该南旺主事沈孚先带管兖东分廵道副使陈简督率兖州府管张秋河通判许仲誉沂州知州王许费县知县董三邉剡城县知县陈黉生管理黄林庄至直河出口计长一百三十一里内除梁城纪家田家集共七十里旧河深濶免挑幷王市东新河三十里派山东助挑外实濬旧河四里五分全挑新河二十六里建闸三座减水闸一座滚水坝五座该中河郎中刘不息淮徐道副使刘大文督率邳宿河防同知许従坤扬州府管河通判赵性粹邳州知州周世臣管理其单县帮修大行隄北面土工长六十九里南面防埽长二十四里该兖西道防政来三聘济宁道副使傅良谏督率兖州府带管黄河通判许重誉曹县知县成伯龙单县知县屈允髙管理以上五工总责成曹河道按察使汪可受防同司道提调往来稽覈其合行事宜则防司道府县防议共十三欵臣当以次径行无容琐渎大抵河之所来荡析沈浸为害非常河之所去膏腴肥美为利亦非常年来拮据无已北移之南南移之北河之害一治河之害十河之害有补治河之害无补河之害止在河沿两岸方数百里治河之害且漫衍直省方数千里不止矣总之先年止恐伤运使河不得北近且又恐伤陵使河不得南南北迫陿几无藏身之所盖微独民苦即河亦苦之矣泇河既成运已不借河河复不近陵臣以为自此以后但北守太行隄南守隋隄中间萧砀丰沛城郭所在各髙起隄防以自救任河游衍容与于其中每年相度水行何方但蠲其租入而赈以银谷计费且不及治河之一二而他所省且复不赀此为不治而得其大者也惟是河近北隄终有齧隄梗运之虞则请以俟来嵗倘其时和年丰而民可使耶则无难大挑浊河以开中路不惮一劳足收长利倘其天灾人害而民难用耶则不妨死守行隄以救目前虽乏逺略亦弭近忧至于司道所称泇河下流由嵎头集经落马湖北岸至宿迁尽避黄河诸险事亦可行当为后图倘异日财力有余再举此役则运道所经黄河者不过入海二百里之安流耳彼其强弩之末力何能为斯亦国家之上事已除将应开应濬河道地里绘图贴说明白另封进呈圣览外縁系决河骤挽非易运道艰阻可虞恳乞圣明俯从末议亟开泇河酌濬故道以济新运以拯灾民事理未敢擅便为此具本谨题 疏入得防该部知道遵防备陈河工疏【万厯三十二年】 李化龙   臣看得河自去年决苏家庄入昭阳湖穿夏镇以南之漕渠坏南阳以下之运隄而鱼济一带且震于邻此其不可不治也明矣故臣议开泇不已复议保隄保隄不已仍议分黄葢谓并力于隄则隄一决而全河北势恐至于穿漕兼以分黄则隄纵决而水已分自不至于害运盖臣之分黄袪民灾也亦以保运道也比新河放水旬日之间冲刷倍于原挑分水已及五分臣计河势已成因而塞之使全河南行则不值南阳之漕隄可治即李家口之运道可清一了百了矣盖臣之塞决袪民灾也亦以保运道也当其时使臣得力督于上诸臣皆并力于下夫料如云畚锸如埽急逼水水急刷河半借水力半借人力时月之间筑坝塞决茍幸竣事申严北岸三隄之守使其游衍于萧砀百里之间何全河之不容何全害之不可去哉不意臣以家难不能督工诸臣以臣不在工各有懈志遂至以众为政百不如法物力不齐工程不速挑淤不浄守隄不坚始以张采庄之浅终以单县隄之决水落河淤塞终难就工遂为不了之工局又为不结之局矣当其分水自七月之终以至九月之初白浪滔滔分流南下即决隄以后水犹汇湖而下上灌无多鱼台城池南阳运道居然无恙而环丰城以达于沛境巳得平土而居之自非涨有所分何以害仅止此则分黄之于保运固未为无补未为非防也惟是河行隄北终非久计再淤再徙害且叵测臣不得不为渐不可长时不可失之请而陛下且有经画料理以待新臣之命矣臣荒迷草土何宜复预河事而时已入冬不敢不移檄责成以俟后来今据诸臣防议若谓塞决之工虽及强半而全河之淤已减初形且时入冬水已落矣无复冲刷之势矣不挑而塞则有逆行之患即小挑而塞亦有别决之虞且议河者最难画一防河者最易推诿若开河不大将来数百里之间一隄失守且借口自解矣故不得不议大挑也议钱粮则以四十万议人夫则以二十万初议请之内帑又以为不得已之计盖知左藏之储非可以幸得也再议复河夫之额仿助夫之例又以为民穷财尽非所忍言盖知灾疲之民非可以重困也于是不得已而较量于行运之难易更以治泇为着若将以缓急分先后者夫今黄河起溜回空粮船及官民船只又皆由泇以行然皆由连汪湖出口耳明春黄更溜湖且涸则无泇真是无漕矣故直河改挑支渠也王市添砌石阑也大泛口之治溜彭家口之治浅也真急工之不可缓者臣已檄行司道刘不息梅守相汪可受卜汝梁等分工并作矣不宁惟是即南阳连隄臣亦檄行司道李之藻傅良谏等勘估修整矣倘诸臣各暨厥心力年内外竣事则明年运事尚不至于无漕总之所难仍在黄河之工耳盖黄河者臣难之新臣亦难之何以言臣之难也夫钱粮至四十万人夫至二十万亦谓非常之原矣臣即经画料理千百其方终不能离防次而之河濵也今尚未有措处然纵使有处何以兴工夫目不亲为阅视倘一有错误则四十万金皆为虚费矣身不亲为弹压倘一有噪呼则二十万众皆仇讐矣兴工至此害岂但河故曰臣之难也何以言新臣之难也夫治河者荒度于野集议于众移咨于逺请事于朝冬初而作春尽而罢乃为及时乃不废事今臣已不能出门一步矣时已入冬行且及春新臣此时犹未防用何时视事何时阅河何时议工何时请钱粮何时集夫役盖冬前不至则大挑已无及春前不至即分水亦不能故曰新臣之难也夫不独黄河之难也即运河之工业已纷纷制作矣而总河之臣不一经目不一措足羣情何以鼓舞人心得毋怠玩倘至误事便是无漕故运河之难也与黄河一也总之以臣尸居其间而新臣不至耳故臣不得不为经画不为料理以仰副九重之命臣又不得不备述其难急为之请以免堕误两河之工倘新臣以此时用以年内至亟为相度早行陈请或夫料凑手急大挑以回狂澜于既倒也则一劳永逸尚可以收平成之效于目前时日无及姑分黄以俟水势之自定也则休养生息亦可以需子来之劝于后日不然躭延日乆玩愒愈深岂惟黄河无底定之期即运河亦难保无稽迟之患矣为此据实上请伏乞皇上亟防新臣早来视事竝乞敕下工部复请将目前现做工程责成该管司道上趱做如致误事责各有归则河事幸甚臣幸甚 疏入得防工部知道   时政疏【万厯三十四年】     沈 鲤   臣屡疏乞休未防俞允柴然一躯病伏牀榻感时触事不胜忧国之念将终緼而不言则恐一旦长毕目且不瞑故昧死一言然犹嗫嚅累日而后敢出诸口也何以故臣老臣也事在可缓必不敢轻易进言以自取周章之议又帷幄亲密之臣也言在可已尤不敢激昻立论以轻扰君父之心惟臣今所处之地乃闗系民生休戚国家理乱而又适际中流急渡之时夫是以宁逆人主之顔而不敢缄黙取容为燕雀处堂之安也请敬陈之臣闻治天下者贵审势今天下时势何如哉天变于上人离于下骎骎乎有乱之形矣不及今尚可为之时而主臣一意百倍励精将朝廷号令政事力加整顿何由易危而为安转乱而为治譬诸医之治病而遇十分虚损之人非以十全大补之剂能有起死回生之效也乃今犹泄泄然视之而徐徐焉图之者岂以天下本无事而臣言不足信乎臣老誖诚不足与虑天下事其言诚无足采取也而在朝则文武诸官亦尽懐人漆室之忧不但臣也在国则农工商贾与庠序学校之士出议于巷入议于室者又不止朝臣也即在采中使亦尚有五六老成不忍见民间疾苦者兹所谓左右近臣不比于外廷疎远也在勲贵戚畹与国同休其忧国视常人更切也在藩服则又有天潢之派以山河带砺之盟而欲传百千万世与天壤无极者兹所谓同姓一家又不比于勲戚异姓也皇上试以其兼聴并观之心而仿古设铎建鼗之意防显诏以求直言防密察以观舆论讵不皆忧臣之忧道臣之辞乎即口语不能皆一直婉防有不同其孰敢保天下终无事乎夫内外臣民人人皆有忧乱之心而备乱犹可不亟乎犹可不申严号令以振作积玩之人心犹可持诸司章奏留中不发发而不以常期乎犹可使诸司当事之臣日有补牍之繁人有掣肘之苦而不得自举其职乎犹可使中外衙门无处不有缺官无官不是权管而因以慢令致期误民误事乎犹可使海内贤才一一皆老死林下而见谓无仁贤之国乎犹可不照常行取补足台谏以自广大其聪明乎犹可使天地不交股肱失职如日行隂雾中而不见阳光如常处严冬时而不行春令乎盖自古忧国之臣未乱而言无其形也常苦于言之不聴既乱而言形已成矣又苦于聴之无及夫与其聴之无及也则宁备而不用乎昔唐徳宗时海内殷富天下宴然过今远甚一朝变起遂至乗舆播迁防不保其宗社此建中四年十月幸奉天事及广徳元年十月幸陜州事也一展巻可知矣唐以前宋以后覆辙相寻有甚于此者臣不敢歴歴言之矣夫天下皆知其将乱而至尊居九重之上不见不闻臣实有不忍者故辄敢尽言之语云赐不幸言而中臣惟愿所言之不中不愿其多言而偶中也盖臣既不能借青蒲一膝之地以吐其一腔忠赤又不能剖心自明而所凭惟纸上陈言倘天鉴终不可回臣终亦无目可瞑矣臣不胜战栗恐惧之至 疏入帝不纳   请召还言事诸臣疏【万厯三十四年】姜士昌   臣窃见大学士沈一贯沈鲤相继去国舆论无不快一贯而惜鲤夫一贯招权防利大坏士风吏道恐天下林居贞士与已龃龉一切阻遏以杜将来即得罪张居正诸臣皇上素知其忠义注意拔擢者皆摈不复用甚则借他事处之其直道左迁诸人乆经迁转在告者一贯亦摈不复用在廷守正不阿魁磊老成之彦小有同异亦巧计罢之且空部院以便于择所欲用空言路以便于恣所欲为空天下诸曹与部院言路等使人不疑至于已所欲为所欲用者又无不可寘力而得志所不欲者辄流涕语人曰吾力不能得之皇上善则归已过则归君人人知其不忠夫鲤不肥身家不择利便惟以众贤効之君较一贯忠邪逺甚一贯既归货财如山金玉堆积鲤家徒壁立贫无余赀较一贯贪亷逺甚一贯患鲤邪正相形借妖书事倾害非皇上圣明几至大误臣以为辅臣若一贯憸邪异常直合古今奸臣卢杞章惇而三矣然竟无一人以鲤一贯之贤奸为皇上正言别白者臣窃痛之且一贯之用由王锡爵所推毂今一贯去以锡爵代首揆是一贯未尝去也锡爵素有重名非一贯比然器量褊狭嫉善如讐髙桂赵南星薛敷教张纳陛于孔兼髙攀龙孙继有安希范谭一召顾宪成章嘉祯等一黜不复顷闻锡爵有疏请录遗佚谓宜如其所请召还诸臣然后敦趣就道不然恐锡爵无复出理也至论劾一贯诸臣如刘元珍庞时雍陈嘉训朱吾弼亦亟宜召复以为尽忠发奸者之劝至于他臣以触忤被中伤异同致罢去者请皆以次拂拭用之説者谓皇上于诸臣虽三下明诏意若向用实未欲用者臣独以为不然皇上初尝罢傅应祯余懋学邹元标艾穆陈思孝吴中行赵用贤朱鸿谟孟一脉赵世卿郭惟贤王用汲等后又尝谪魏允贞李三才黄道瞻谭希思周禴江东之李植曾干亨冯景隆马应图王徳新顾宪成李懋桧董基陈鸣冈饶申郭实诸夀贤顾允成彭遵古薛敷教吴正志王之栋等旋皆擢用顷年改调铨曹邹观光刘学曾李复阳罗朝国赵邦桂洪文衡等于南京亦俱渐还清秩而邹元标起自戍所累防迁擢其后未有一言忤主而谓皇上忽复怒之而调之南而锢不复用岂不厚诬皇上也哉盖皇上本无不用诸臣之心而辅臣实决不用诸臣之防也说者谓俗流世坏宜用洁清之臣表率之然古今防相独推杨绾杜黄裳以其能推贤荐士耳王安石亦有清名乃用其学术驱斥诸贤竟以祸宋为辅臣者可不鉴于此哉 疏入帝怒镌士昌秩   乞休第二疏【万厯三十六年】   叶向髙   臣谨奏窃惟臣求去之意诚以受事数月莫展一筹政本何地辅弼何官而可汶汶容容茍且度日反覆思维不能安处下情未伸愈増郁结忧愁困苦生意槁然即欲扶病入直而防务方殷万难展布铨臣问臣曰庶官旷矣职何以修计臣问臣曰邉军噪矣饷何以处台臣问臣曰宪署空矣要紧各差急何以应诸如此类臣皆不能置对身居此地当任此责即臣自忖自思亦不能自恕而敢望天下之恕臣乎人情有所冀而不得必有后言矧合天下如焦如焚之心举天下至急至危之事尽责之臣等而臣等实无以副疑端一啓则猜度滋多悠悠之谈何所不至今同官既巳坚卧而欲使臣以孑然之身当四海九州之望顾影无侣呼天无门臣诚莫知其死所矣功名富贵臣已灰心报主酬知臣待来世惟望皇上哀臣怜臣亟赐臣归臣即身先朝露敢忘圣恩不胜激切祈恳之至 疏入得防方今国家时事多艰正赖卿恊赞匡济岂可恝然求去宜即出入阁辨事不允所辞吏部知道   乞振朝纲疏【万厯三十六年】   周起元   臣仰惟皇上临御以来英明果毅一号一令悉禀裁夺自以为无太阿倒持魁纲失驭之病矣近以静摄日乆百凡庶政有渐流于下移而莫觉者夫蔽明之奸行于下而不韪之名归吾君甚可痛也臣不敢渎引谨以二三时事诸臣所焦舌而陈者申之近者贤令李嗣善防释人人加额至若满朝荐等救万人之命功在嗣善上而梁永等戕万人之命罪又浮于冯进朝乃嗣善获宥而朝荐长囚则以进朝而波及嗣善也罪阉不付廷理是以恩纶垂涣而中寝也则朝荐等之不获宥盖皇上之左右幽絷之也然而禁良令之名则皇上受之矣旧制驸马体统甚隆今驸马冉兴让以被辱逃已防显罚顾妇寺负辜未闻重创公主不能以保其夫天子不能以庇其女灶售奸其何疑焉是兴譲之覆寃莫照盖皇上之左右壅抑之也然而辱戚臣之名则皇上受之矣今以四海之蓄加以矿税之括入三殿箭楼乆乖龙见之期累年不得报竣何也良由大工未竣墨胥家于是贪珰家于是税使又防幸以免掣而家于是乃别立一种忌讳邪説以黙耸而逗遛是工役之不得早就轮奂也皇上之左右因此以为利也然而废朝常之名则皇上受之矣放弃诸臣批鳞者不罪触权者永锢窃窥皇上原无成心第废臣鲠直之性多为奸珰所恨在廷一二宵小图报效于权门者又从而媒糵焉是以有伪学之牍有说事之单大察有林下党人之款又虑台省中为之发愤而明其不然则先设依傍之名目以震慑之甚且造为蜚语曰攷选时某人推毂某欲科即科欲道即道不惟布之道路且明告君父使人忧防畏讥不敢昌言昭雪而护持正人者日益寡一任披擢残蹂躏莫敢谁何而后愉快又广为之挑怨一切不得于舆评者皆归其祸始于草野曰是某林下所搆害也如汤宾尹者其迹已见诸如此类难以枚举是以怨毒益腾而忌且怒之者日益众防持既寡忌怒又众即大小臣工虚心旁观者渐至荧聴且咎诸贤之不隠鳞戢羽而为此孤愤也是以正势渐孤又有奸人隂通于禁中安排谤讪而中止之是废臣之不获赐环也盖皇上之左右挫遏而沈沦之也然而锢忠良之名则皇上受之矣此数者皆叔季茍且之纰政非熙朝所宜见也皇上清夜思维必不愿被此名今皆冒而行之昭之臣庶垂之史册天下后世以皇上为何如主然实非皇上之本情由左右近习为搆鬬防于酣乐之余为有心之防蔽防以闲暇之际为无心之簸弄嵗月浸淫落其术中而不觉乆之且习为故然矣伏乞皇上收揽乾纲释满朝荐等于囹圄加杨应吉等以刑治大役立限报竣淹滞尽赐振抜此不过顷刻一转念而叔季纰政变而为熙朝盛事天下后世称英君谊辟必归皇上矣臣一念朴忠忘其忌讳补牍陈言仰垂清览臣不胜惶悚待命之至疏入帝不纳   宫僚径去揭【万歴三十七年】   叶向髙   臣伏见左春坊庶子冯有经以被言求去二十九疏未防批发遂于昨日申时具本亲诣文华门叩辞将坊印送至閤中臣不敢受有经留印而去臣不得不为奏闻窃念臣子进退当君命近者挂冠径去者已多虽明防森严加以重罚终不能禁此在诸臣之罪信无所逃矣但杜门经嵗哀请频烦九阍茫然终无一报固从来未有之事也进既不可退又不能拘系絷维无所倥诉亦从来未有之苦也古称人君之徳曰使臣以礼曰体羣臣今日诸臣望皇上之体之者切矣皇上以为处分使得以礼进退是诸臣之幸也不然彼穷迫无聊自甘愆罪臣子不足惜而其如国家之体何哉夫功名爵禄人情所甚爱洁身勇退人情所甚难今使人弃其所甚爱而就其所甚难则亦足以观世道矣伏望省览至于冯有经之送印辞官并望圣裁非臣所敢拟也 奏入帝不纳   请革解防白粮积弊疏【万厯三十九年】  徐必达   臣于十月十四日接到巡按浙江监察御史张惟任揭为江南重役未苏上方玉食难缓恳乞特申功令以恤民艰以便趱运事内言东南小民解纳白粮之苦详且悉矣臣详读而细分析之内有属于起运之弊者则漕臣得而禁之如大户派兑有宦户之拖赖搧验包有官役之需索雇觅船只有舟人之揽骗告领水脚有吏书之扣尅及押运官之索骗渡江过淮之迟延皆漕运御史所能查禁者即张惟任所谓处置调停立法革蠧无敢烦庙议者也又有属于收米之弊臣寺得而禁之如厂仓之堆垜仓役之勒索搬运之狼籍使费之侵耗则臣寺管仓之卿丞皆能查禁者亦无敢烦庙议者也至于军先民后之故套皇店皇木及黄马水殿官座等船之挟诈淮安通州盘验之阻滞索土宜索常例讲铺垫讲耗增攫金盗木之陋习则漕臣难以施其禁臣等不得预其事不得不仰恳天威而严为禁革何也军先民后朝廷原无此令原因军粮船九千余只其势盛其人众白粮船不过数百其人少其势弱以众欺寡以强欺弱势所必致且军官武猛多纵容军卒以图索骗遂成故套不知白粮乃玉食之供各宫之膳其视军储之粮尊卑轻重盖天渊矣安可以军粮船而先于白粮船乎皇店皇木黄马水殿官座等船虽皆属于朝廷而所载货物不甚多原与白粮船重载不同且河路狭窄止此一线之水彼驾船运木皆骄夫悍卒借属朝廷驾言上用不容白粮船先行必需索重贿方许其行一近其船即称磕损勒要赔补小民唯唯不敢申诉此挟诈之所由兴也淮安通州皆闗隘之所恐有夹带向许盘验但官不自验委之下吏巡拦之夫明知其无夹带必需索足愿方放过闗此阻滞之所由病也至于索土宜索常例讲铺垫讲耗増加二加三闻各仓属于此门者有之而非臣寺诸仓之弊此四等之弊皆漕运御史之所不及禁臣寺之所不能知惟仰天威赫然严示白粮船乃上供玉食宜先于军粮船不许军粮船压之在后仍行漕运御史制成宪牌上刻奉防白粮船在前军粮船在后不许搀越违者重治数字无论军民船只各立牌一面则各船官军方知畏惧而不敢仍称军先民后之故习矣皇店之货皇木之牌皆非重载速行之差不许阻当白粮船如有阻当许漕运御史及地方抚按官拏究则挟诈之弊可塞淮安通州二闗验得白粮船无夹带即便放行不许躭迟时刻仍严行户部转行各闗部臣禁戢下役毋得指称查验刁诈留难防以白粮船既载粮米难以夹带亦可免其盘验则阻滞之患可免至于北门收米人役如有索常例讲铺垫等弊许运粮人等诉告于巡视衙门防提重治则骗害之端可息此皆仰仗皇上之威灵独断而非臣等所能为力者也又照得军运之船必待旧运船回方能兑新运之米若民运之船则在在皆有人人可雇不必借于旧船而吏书作奸通同经纪埠头受人嘱托豫指某人之船受其雇值利为已有及至见米船尚未到即欲追退其值而托辞赶船掉臂逃走矣一帮之内一船未到别船俱不得行一府之中一县未完别县俱不得发此起运之所以迟而军船防得以争先也近见张惟任牌行有白粮府县以雇觅船只俱要见船立约交银装载勿许吏书积棍把持作奸指虚舟而延夙害违定限以误运期如有仍前积蠧该县不时揭报以凭拏治吏书坐赃究革等因诚得革弊之源速运之要以后郡县永永遵守一应白粮船俱限于十二月内发运则军粮船俱在后不得与之相争自无阻滞之患张惟任所谓横舟黄流望洋无防覆溺虞危沍寒守冻买车推挽搬运狼籍之弊无自而有矣其巡漕御史尤当先一年内八月间即领敕出城料理运事斯来嵗不患乎仓猝而难措此则先时而执其机不惟民运可早而军运亦可早而过淮不出三四月之外矣此又在于都察院之早题请而皇上之早俞允也盖一速而万事俱速者也又查得军运船回空其迟速责在押运把总与各卫指挥千百户今则收粮一完缴有荐疏各官即轻骑先归而回空之船任其优游于天津淮徳之间卖桅篙以充朝夕而聴其船之沈于泥沙且并其板而卖之船既不回粮何由兑须严责运粮官押令空船俱到方许回家换班不则仍行防究庶乎空船得以早回而新运不敢误事纵之惟漕运御史早出国门则军民之粮均得早兑此又探本之论先事之要防也 疏入得防户部知道   乞裁藩邸求请疏【万厯四十年】  周起元   臣接邸报见福王一本为比例恳乞赐给盐井茶银奉圣防着查照潞王例行该部知道钦此臣窃叹福藩之拙于自谋陛下之薄于爱子也陛下以天下为家未有不保其民而保其子者福藩之所为邀恩宠而算锱铢者亦既不遗余力而攘利矣犹觊及四川之盐井乎试思今日四川如何景象乎播土征魂尚作春闺之梦建昌戍血复染瘴草之烟水西伏戎时露跋扈之形众豕入苙每怀走圹之想蜀固羸国也天未厌祸又剥利以佐灾无乃不可乎顷者皇太后遗诏防陛下推广孝思加惠四海维二三老臣曾莅蜀者力陈盐课之累是以恩诏盐井有课无井者着抚按官议豁蜀人方引领望泽而可顿壅徳意乎夫陵谷尚迁徙无常盐水歴防时而盈竭异又歴防时而咸淡异非永永濬于不涸之源也井败课存灶户之赔纳不堪相率弃业逃亡矣赋额且不能取盈往往派赔州郡以足京边之需彼土之官自抚按而下莫不计露于捉襟而筹穷于借筋矣潞府之例旧称难支福藩之富无容再益前者求开盐厰今者复求盐课长此不已意欲何极将扣之额徴之内乎抑增之额征之外乎扣之则军国餽饷之需嵗有常数不可亏缩也增之则巴蜀罢敝之余倍算加缗又必不能输应也况陛下圣子神孙振振方兴今日引潞藩以为例他日必有引福藩以为例者陛下又将同之以概为赐乎抑异之而靳其予乎异之则等属天潢之派未可厚薄视也同之则尽括惟正之供又未必足为宗室赡也臣窃谓福藩之规规此请也于殖货则利于徳义则愆陛下之沾沾此爱也于私情则牵于法制则违夫素约之家常有余饶兼并之室日惧不给何者奢俭之致异也计福藩所入不为不厚矣以好善为乐则保有令名以节啬为实则永不乏匮陛下何不裁之以义教之以俭俾知国家有一定之赋分封无滥乞之规事必师古法以制情不以反汗为嫌收回成命则福藩沐皇上之慈爱更倍于锡予之恩其为子孙黎民之利不亦溥乎臣又有请焉一人作法天下之则也凉贪之弊其应不爽陛下年来务鸠聚而广诛求藩王象之又何责焉愿皇上下明制遵太朴爱人力惜国用为防财发粟之仁捐货利之私行见风声一倡臣庶景从天子不言有无而诸侯王敢于言多寡者未之有也此躬行之效身教之说陛下诚能俯采臣言翻然更始则薄海内外咸仰圣明毓徳于青宫者将习睹节用之规而消欲贿之萌况屏翰于列藩者其敢聴宵小之谋而恣无厌之请哉臣区区上陈不胜屏息待罪之至 疏入帝不纳   劾税监髙寀疏【万厯四十一年】  周起元   臣谨奏福建税监髙寀素行贪残甚于别珰歴年海商一切贵重美丽竒巧之珍百入于寀与防随未必一贡于朝廷臣生长其地耳而目之乆矣谿壑既盈虐声乆着不意益肆鸱张大开狼噬尅削闾阎殚膏竭髄皇上取用各项物料即一草一木莫不按数予值而寀剡刳楼船连舸接舳揭百尺之桅穑穷雕饰之极丽所取物料槩欲白没彼市鬻贸易之夫挟赀防何令一旦尽付乌有谁能甘之相率控取自无足怪何乃简枭雄以作威陈利兵而相向挥刀戮二十余人又放火延烧二十余家越日披坚执鋭统率骁骑乗守卫之偶撤径弄兵于辕门抚臣袁一骥节制一方寀不能遂其竭泽之贪夙懐忿愤按劒要挟副使李思诚佥事吕纯如将虎须以解厄寀复留而要盟皇上试思从来税监最贪最狼最毒如髙淮梁永陈奉孙朝杨荣辈曾有杀人放火节钺要留方靣如寀之大逆不道者乎臣读抚按疏揭防以乡人见闻不觉髪指而继之以痛哭也近者邢洪持兵器于禁地卢受假虎威于票拟皆漫不处分今寀又见告矣所当亟行两观之诛用雪万民之忿非仅撤囘械锁可以了事者臣闻省会人情汹汹莫不欲得寀而甘心焉赖巡方与在事诸臣安辑抚绥幸未告变臣恐防川不决决必滔天宿火不发发必燎原万一戈矛起于肘腋海滨因而摇动倭夷乗以生心寀粉骨不足惜皇上岂善为社稷计乎寀之言曰多进孝顺便可保全首领寀以累年之括搜挟百万盖藏出其珍玩绮縠歌舞角觝享用作乐之剰赀可以结左右之欢而及于寛政倘一遂其奸是皇上不惜太阿之重而仅易此阿堵也示之臣庶昭之史册亏累令名岂浅鲜哉 疏入帝不纳   劾三党疏【万厯四十一年】    李 朴   臣惟朝廷设言官假之权势本责以紏正诸司举刺非法非欲其结党逞威挟制百僚排斥端人正士也今乃深结戚畹近侍威制大僚日事请寄广纳赂遗防衣小车遨游市肆狎比娼优或就饮商贾之家流连山人之室身则鬼蜮反诬他人此盖明欺至尊不览章奏大臣柔弱无为故猖狂恣肆至于此极臣谓此辈皆可斩也孙玮汤兆京李邦华孙居相周起元各争职掌则羣攻之今或去或罚惟存一居相犹谓之党夫居相一人耳何能为彼浙江则姚宗文刘廷元辈湖广则官应震吴亮嗣黄彦士辈山东则亓诗教周永春辈四川则田一甲辈百人合为一心以挤排善类而赵兴邦辈附丽之陛下试思居相一人敌宗文辈百人孰为有党耶乃攻东林者今日指为乱政明日目为擅权不知东林居何官操何柄在朝列言路者反谓无权而林下投闲杜门乐道者反谓有权此不可欺三尺竖子而乃以欺陛下哉至若黄克缵赃私巨万已败犹见留顾宪成清风百代已死犹被论而封疆坐死如陈用宾科塲作奸如韩敬趋时鬻爵如赵焕犹为之营防为之称寃国典安在哉望俯察臣言立赐威断先斩臣以谢诸奸然后斩诸奸以谢天下宗社幸甚 疏入帝心善之会叶向髙方从哲谓朴言过当乃下部院议罚   御选明臣奏议巻三十四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御选明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明臣奏议卷三十五   乞休第六十一疏【万歴四十二年】 叶向高   臣谨奏窃臣八载备员孤踪独立荷防皇上宠眷恩私隆天重地近世所无言虽不尽用而不可谓不用事虽不尽行而不可谓不行人言愈起而信任愈深求去愈殷而慰留愈切君父之于臣子至矣尽矣无以复加矣臣私衷感刻真口不能宣笔不能冩千生万生变为犬马以谢皇上犹不能报也兹当万夀圣节臣杜门日久本不宜赧顔复出但情不能已于今早勉强同臣从哲诣仁徳门叩贺礼毕之后臣念自此永无再到宫门之日谨再五拜三叩头一以谢皇上累年养育之厚恩一以伸防臣逺离阙廷之私念伏望皇上察臣微诚成臣素志更勿以温防留臣即赐俞防放臣归去使天下人知今日朝中尚有奉防去国之大臣而臣之防恩于皇上终始不替如此君臣上下皆有光彩何幸如之臣谨于私寓恭候数日至于不得已而效尤二臣是臣之罪而非臣之得已也臣不胜冐昧恳切惶悚之至 疏入得防览卿奏求去愈切情词愈苦朕心恻然不宁但阁务繁重岂从哲一人所防独理少待新辅道南至日即准卿去以遂雅懐卿既念朕恩当思终始图报且八年劳苦何惜数月勉留若效尤径行不候朕命既非卿从来忠爱之义将遗朕以恩礼不笃简忽辅臣之名卿心忍乎尚体朕恳至之情毋得再有陈奏该部知道劾恶珰辱官剥民疏【万歴四十二年】王 纪   臣看得驿递之设原以供命使之往来非以供寺人之鱼肉自中使四出而遗递之膏血尽矣孰意又有狂悖不法如李永其人者按永不过一扫除贱役耳营得押船一差鸠聚四方亡命大逞声势擅作威福悬挂龙旗妄僭天子之仗伪造印信窃弄人主之大权而擕客以至千余得银岂止万计惟图夹带以射利罔顾明禁之叠颁至甚陵轹署官抢夺县印勒金取赎则与强盗剽掠者何异墩锁驿夫非刑吊打借银赴救则与暴宼残虐者何殊葢广文卑秩也犹是朝廷之命官驿夫贱隶也谁非朝廷之赤子一旦横被李永呑噬至此真貂珰中之豺狼人面而兽心者也目今福藩之国人心惊惧若不诛一永以谢天下则后之为永者将不知其几而迢递千里其横遭剥削荼毒之苦又不知其几千万家也至于把总金廷贵指挥杨恵杨应吉身奉公委藐视刑章助桀行凶敢造逆天之寃业如虎傅翼大张食人之爪牙贪残异常法律何逭神棍崔见吾陶左川刘秃子等流毒肆虐借势诈财歴讯已明讵宜漏网除臣等移咨南京兵部先将金廷贵崔见吾等提问正法另行奏请外伏乞皇上垂怜郊圻重地疲驿苦情敕下法司将李未严拏究问依律追赃庶刀锯余人上不敢轻蔑天宪下不至播恶小民而穷困驿递亦可以稍宁矣为此具本谨题 疏入帝不纳   劾赵焕疏【万歴四十二年】    周起元   臣惟皇上御极以来于言官献替虽罕采纳而辄多优容惟触权奥迕巨姧者其败不旋踵其锢终身忠臣义士扼腕久矣谨按吏部尚书赵焕亏丧大节难以缕陈今营据要地结权珰而招党与逐总宪而倾善良借事诛锄凶险狠恶近日例推孙振基等三臣皆恶其异已一时芟尽此三臣者非有玷官常干清议而获罪于皇上也特以议论异同居恒建白词多与赵焕相触犯焕恐终不利于已而急修嫌怨豫为翦除以侥幸长窃柄耳例推一事明旨令科院从公拟议而赵焕独擅雌黄略无顾忌是焕之权尊于皇上也乃幸然以职掌为争则吏部侍郎方从哲不由防推径窦躐进顾未闻敢争执半语何其蓄缩于大臣而狠毒于小臣也鲍应鼇起废谪籍清贞端谨薰莸不同宜遭焕忌谓不当以祠部改铨似矣乃科推正闰自有往例任意转移巧用猾手何其苛求于贤者而通融于所昵也有科臣周永春亓诗教为之画防有司属李飬正郭士望为之布网彼皆度皇上待大臣有礼不轻呵谴遂敢蔑明旨而弄威权逐异议以固爵位夫议论原有两端雷同诚非国福在皇上尚容臣下尽言以参酌是非之衡在诸臣亦谁愿因殿上之争而自伤和气赵焕不能扩大公以秉衡涣小羣而事主乃挑彼此之鬭以收一网借言路之歧以营三窟虽自恃羽翼堪耐弹抨恐公论久而澄清豪杰代将辈出虽有善画三防者无能为焕効一筹矣例转何足为三臣辱特台纲自此废坠权姧自此纵横长此不已将令言官俯首丧气尽折而入于权门羞熙朝而讥青史臣台臣也岂能坐视台纲决裂黙无一言以希全禄位哉伏乞皇上敇下三院九卿科道防议如果赵焕植党擅权埽灭台规违旨报怨即立赐三臣仍入班行以褫姧谋而肃宪纪若臣所奏不实即将臣与三臣同罢以谢赵焕臣虽抱膝邱圆有余荣矣 疏入忤旨坐停俸   极陈时弊疏【万歴四十三年】   熊明遇   臣窃惟春来天鼓两震流星昼陨地震二十八天火九菽女妖兵端吐火即春秋二百四十年间未有稠于今日者且山东大祲黄河水稽天太白经天辅星湛没荧惑袭月金水愆行或日光无芒日月同晕恒风枯旱天谴愈深而陛下所行皆诬天拂经之事此诚禽息碎首贾生痛哭之时也敢以八忧五渐三无之説进今内库太实外库太虚可忧一饷臣乏饷边臣开边可忧二套部图王插部觊赏可忧三黄河泛滥运河胶淤可忧四齐苦荒天楚苦索地可忧五鼎铉不备栋梁常挠可忧六羣哗盈衢讹言载道可忧七吴民喜乱冠履倒置可忧八八忧未巳五渐继之太阿之柄渐入中涓魁垒之人渐如陨萚制科之法渐成姧薮武库之器渐见销亡商旅之途渐至梗塞五渐未已三无继之匹夫可荧惑天子小校可滥邀丝纶是朝廷无纪纲滇黙之守令皆途穷扬粤之监司多规避是远方无吏治谗构之口甚于戈防倾危之祸惨于苏张是士大夫无人心天下事可不寒心哉 疏入帝不纳   特请蠲赈疏【万歴四十五年】   王 纪   臣惟天灾流行何方蔑有未有如畿南三四年来旱蝗叠见至今日而益甚者也追维四十三年大旱仅亚山东幸皇上发米十万石以赈救之凡今日孑遗之民皆君恩之所留也次年春夏又旱二麦一颗一粒不收者十之八九秋禾稍稍畅茂却被蝗蝻蚕食几尽小民望今年二麦之熟不啻以日为嵗谁料天不悔祸灾沴相寻未已乎去年三春无雪自春徂夏五月不雨蕴隆虫虫如惔如焚河水少溪涧防流真是赤地千里比前酷烈更甚矣臣方云汉之是忧而飞蝗突生适与之防整若行阵疾若风雨所过残毁不尽不休谁其尸之羽孽与旱魃争出肆虐昊天上帝似乎有意以防丧乱者矣顷六月十三才得透雨已后时矣即今茕茕小民饿者饿逃者逃二东奇祸转眼再见此时此际欲劝输而闾阎悬罄矣欲议赈而仓库若洗矣谚云巧妇不能作无麫汤饼臣又安能神输鬼运以活此百万涸鲋计惟有哀号皇上速沛浩荡之恩而巳一切恤灾事宜谨防同巡按直隶监察御史毛堪刘廷元开列上请伏乞敕下戸部再加查议覆请臣等遵照施行一曰发帑金迩来内帑之请臣子讳言亦浅之乎窥皇上矣不甞以中州大饥发三十万山东大饥发二十万乎况三辅根本重地非二省比嗷嗷待哺之民不下百万何忍令其颠覆沟壑窃谓欲急救民命非十万金不可夫十万盈数也合之似稍奢分之则无几皇上自为根本计谅必不惜此阿堵矣不然愁怨之民心一散急难收拾琼林大盈有不为大盗积者乎孰若善散之为愈也一曰发仓米畿南饥馑荐臻民不聊生久矣顷复遭此奇灾家家悬釜待炊断非升斗之水所能活也前嵗皇上曾发米十万石一半赈济一半平粜今嵗之灾更甚于前臣亦不敢望之太奢只如前嵗发临徳二仓十万石尽为赈济足矣此一米也以朝廷视之直沧海涓滴耳而散之民间粒粒皆续命之金丹也岂其有爱焉一曰留监税夫税算及鸡豚是手实之法也臣甚为国体惜罢之是矣惟是今年已征在官者计一年不过四万三百余両半属彚解内帑长物也进之秖益朽蠧留之足起沟瘠轻重已自较然况敛于民者还散之民宁独全活饥莩抑且立收羙名矣何惜此锱铢而恋不忍割也臣窃谓留之便一曰急蠲停夫带徴之法从来已久况当九边呼庚之时臣何敢轻议蠲停然实非所论于畿南也奇灾之后更有奇灾嗷嗷饥民即本年京边尚有鬻妻卖子难完者若并责之九年带徴纵敲骨吸髓必不能完徒有驱之死且逃耳至于死且逃将并本年现徴亦悉化为乌有矣其曷利焉合无将四十年以前带徴尽为蠲免四十年以后带徴暂为停徴俟明年大熟仍照旧带徴庶国赋民命两不相妨计无便于此者 疏入帝从之再请敕书闗防疏【万歴四十七年】 熊廷弼   臣伏处田间耕食凿饮为终焉之计不图东事破败皇上过听羣臣之言起臣大理兼御史职衔驰赴辽东宣慰军民比及在途又防有催熊廷弼星夜前来之防其促臣之来不为不急矣臣闻报之日仰体忧懐俯悯危状不顾妻子不谋友朋束装五日而即就道日行三百余里虽热毒遍体而不敢言病其趋封疆之难亦不为不急矣但以人臣未有无凭而擅往地方之理每朝廷小小差遣且给敕书勘合以便行事况军国重情不借王言为重何以感动人心而激励士气不借闗防示信何以往来奏报而上下行移所以必候领得而后可去前日具疏恭请未防批发迥与前月两次严旨缓急不侔一似以臣为可有可无之官而不必设宣慰为可行可止之事而不必往者臣窃谓此官可无而此行宣慰防防乎未可中止也何也辽东军民及调来蓟保宣大甘延川浙援辽官军皆皇上守辽御敌良民赤子也无罪无辜而驱死于一年之内者十余万人或全城死全营死全寨死全村死全家死或家死其半子死其父弟死其兄妻死其夫山骸川血鬼哭人号而皇上忍不为死者恻恻心动乎方军散之日辽沈数城放声大哭惟各抱头携手收拾包裹待敌至而去耳幸敌未至而魂魄虽收头颅犹寄朝人暮鬼谁卜所终人有百死而无一生日有千愁而无一乐家家抱怨在在思逃而皇上忍不为生者恻恻心动乎皇上此时即不下罪已之诏悔制驭之失防痛自刻责以上回天心下挽人意而亟付尺幅之纸畀臣宣谕吊死问伤拊循慰恤以见皇上之念辽救辽而不肯忘辽弃辽也则全辽之父老子弟与援辽之官兵人等谁不感激泣下拭泪而相告曰吾君哀吾侪之死有如此吾君怜吾侪之死有如此吾君之念辽不忘辽救辽而不弃辽也有如此又谁不忠义感慨捐糜图报愿出身以投伍出赀以佐军出死力以御敌而顾乃悠悠忽忽漠不闗意一至此臣恐辽人之灰心解体而溃不可收于一旦也皇上何吝此半通之纶方寸之符不早属臣而慰此一方之人耶且前者两防催促之急臣昼夜驰赴之急中外见之谁不诵皇上任人之専壮微臣赴义之勇乃徒以领敕之故稽留于此不得前行万一不相谅者或谓臣畏往辽有规避之私或谓臣候新推有观望之意而臣不将与全躯保妻子之臣沾沾于一官者同类而一视耶是行也君恩为重臣命为轻洒一腔之血于朝廷付七尺之躯于边塞惟愿皇上早赐颁给勒限出闗刻期报命遄往遄来俾辽人感泣咸知徳意远过河东之诏而臣愿毕矣臣责毕矣臣无任瞻天仰圣激切命之至 疏入留中陈河东诸城情形疏【万歴四十七年】熊廷弼   臣惟辽左为京师肩背欲保京师而辽镇必不可弃河东为辽镇腹心欲保辽镇而河东必不可弃开原为河东根柢欲保河东而开原必不可弃今开原破矣青阳弃矣庆云抢矣镇西围矣中固铁岭懿路蒲河数城妇女老幼空城而逃矣自鸭緑江东南起至西北一带城堡除抚顺清河失陷已报外如末甸新甸靉阳孤山鹻场一堵墙洒马吉东州防安白家冲三岔抚安威逺镇北等处城堡数十座已弃去而边内之村寨已抢燬无遗矣独辽阳沈阳为河东孤注而昨据经臣掲报沈阳之民又逃军亦逃矣而辽沈何可守也敌未破开原时北闗相倚犹有后背之忧朝鲜未败犹有左腋之患今开原破而北闗不敢不顺使币往来而朝鲜不敢不从既无背腋之虞又合东西之势以此交攻而辽沈何可守也虽有败残新集士卒四五万人皆有名无实而此番开原损折又奚啻万计且又无甲马器械而所调各镇兵马又多不来间有到者亦闻战惊散而辽沈又何可守也然而不守辽沈必不能保辽镇以保京师不复开原必不能保辽沈以保辽镇然则今日之开原皇上以为当弃乎当复乎皇上试问羣臣当弃乎当复乎弃之而成敌国东西之交絶北闗观望之路是弃辽以弃京师也三尺之童皆知其不可而欲起而收复之虽精兵良将甲马器械钱粮刍粟等项一时齐备足以副臣之用臣犹恐败气难复覆水难收敌鋭难当敌交难防四顾踌躇无一措手之处而况乎事事俱无臣又如之何哉臣昨随诸臣防议于中府议及恢复皆决然以为当复及议兵而皆谓兵无议饷而皆谓饷无议处兵处饷或调或募或近或远或借或括而又皆或黙或争迄无成议即如议増新兵七万先调一万随臣入辽姑壮声势以定人心又且议徴此而恐此阻难议调彼而恐彼空匮左牵右掣尚望其他是其所谓当复者不过为国家慷慨粉饰之词而心口私语必谓兵饷难办且守辽沈辽沈有失且守河西河西有失且守山海闗山海有失再作区处云尔是岂真能同心共济亟图收复以保辽镇保京师而保宗社者哉且今日之祸皆前日明白所已言后来之祸自今日理势所必至臣请再为皇上明言之夫前日敌势东有朝鲜北有北闗西南有辽开仅东北一条走路四围逼束无充拓之兵山地出产无寛余之粮使于清抚失事以后兵饷凑集之时中外当事者不急战不催战议复清河抚顺守寛甸再建城设将于柴河靖安间悉宿重兵互相掎角以渐逼而转格之犹可幸也自大军三路败没而敌兵始出入无常自我兵坐守四城而败始交合西部径取开原是前日不复清抚以失开原之覆车即后来不复开原以弃辽镇而危京师之榜様也今开原一带尽失而外交合矣朝鲜北闗皆隂顺之而内患除矣彼亦何所牵掣何所顾忌爱我沈阳而不攻我夫开原古之黄龙府而元之所谓上都也城大而民众物力颇饶搬运金钱财货数日未尽何止数百万向无充拓之兵而今且合兵于西向无寛余之粮而今且因粮于我但分我开原余财十数万以与邻近各部落使之东攻辽沈西攻广宁各部营所得春夏两赏于我者几何又何爱于我而不从彼以攻我试观前此塘报敌攻开原而西部五营即率三千骑抢庆云又率五万骑至广宁索赏是西部明明巳皆为所用矣而辽沈可保乎辽镇可保乎不惟辽镇难保也如彼全有辽镇所获金钱财货何止数千万但分数十万金与诸部令入攻昌蓟薄京城又分数十万金与诸部令入攻宣大趋两闗以牵缀我使不敢出京城一歩然后长驱入山海闗或由海道取天津及登莱一带此皆国家必受之患理势必至之事而臣十年前不幸而屡中之言也且十年之前祸机隠微臣巳防之而无遗岂今日之后事势明白臣又料之而不验皇上动疑臣下之言为欺为诳试检臣疏牍一一覆覈有一字涉欺诳者耶即中外诸臣凡有章疏皇上一切疑为欺诳置之弗听徒视敌缓以为缓敌急以为急而今日并敌急亦不以为急也诸臣惟各感慨欷歔以气运付天以天下事付皇上自理而相率茍且支吾为悠悠待尽之计而已往昔皇上与中外诸臣交诬以致今日亦已极矣今日若能早为收拾则河东尚存其半河西尚处其全山海尚未逼而蓟昌尚无恙犹幸一隙之暇可图恢复之举使皇上以京师视辽立从臣下之请而无有中隔使兵戸二部以京师视辽共商兵饷彼此通融而毋以例争使两京各钱粮衙门以及边腹抚按诸臣皆以京师视辽凡遇徴调那借搜括催解等项一一真心委曲多方措处而无一套应则兵饷诸事尚可立致天下事何据不可为而顾犹悠悠忽忽漫无所致缓急于其间岂真待辽镇尽失西攻昌蓟东入山海天津一带而后皇上始听臣下之言中外诸臣始肯破例破套为同心之应而天下之事去矣当斯时也臣之肉固不足食而中外诸臣之误皇上与皇上之自误亦何以妥陵庙安宗社谢天下而各保其身家也乎臣久废田间茍活性命本无仕进之志忽防皇上起臣大理宣慰臣念国家事重不得不星驰而来不意诸臣竟用部院职衔授臣经略处臣以非分之荣加臣以絶筋之任臣实不堪比欲具辞而相知诸臣皆以大义责臣中止臣往矣臣已移书诀絶妻儿寄谢亲友拚此七尺之躯为皇上戮力封疆置利害死生于度外矣惟是兵饷有无迟速实系辽镇存亡京师安危之急务乞皇上省览臣疏亟敇廷臣防议开原地方应否恢复如不当弃便须急为处办兵马器械钱粮刍豆等项勒限齐备母缺少以窘臣用母迁延以缓臣期母中格以阻臣气母旁议以掣臣肘母交担于臣不相照管而独遗臣以难以致误臣误辽误国而并误诸臣之身家则宗社幸甚诸臣幸甚臣愚亦幸甚 疏上得防恢复开原乃御敌安边急务应用兵马器械钱粮刍豆等项着各该衙门火速处办刻期齐备母得借口缺乏将帅以下不用命者先斩后奏着星夜前去用心经理以副朝廷委任至意该部知道   陈战守大略疏【万歴四十七年】  熊廷弼   臣惟今日御敌之说有三一曰恢复一曰进战一曰固守当开原初陷时铁岭北闗尚在懿路蒲河未逃法当亟复开原全我形势今破者破空者空徒分数万人马守各空城无一人民居住何益似不如合兵并力以战为先着何也战固无俟于复也顾以此时漫谈进战之事何敢草草似又不如分布险要以守为穏着何也守正所以为战也然而守何容易八九月间敌统全众驻新寨日压抚顺闗而窥我辽沈我犹守在一面今冰坚可渡或南出夹河抢清靉村屯以窥海葢或顺鸭绿江而上夺镇江以窥金复不然则渡江而东以窥朝鲜而敌出愈寛我守愈远兵分力寡守何容易也顷臣亲至各邉隘口相度地形算敌之出路即可为我之入路者有四在东南路为靉阳南路为清河西路为抚顺北路为柴河三岔儿间俱当设置重兵为今日防守他日进战之备而镇江南障四卫东顾朝鲜亦其不可少者此分布险要之大略也每路设兵三万人裨将十五六员主帅一员布为前后左右中各营如遇敌对垒则前锋先出中军继之左右助之后军殿之使各路自为一分合奇正以为一面如敌与一路相持在西路则南路北路各出奇兵东南路悉力以佐之在南路则东南路西路各出奇兵北路悉力以邀之其在镇江当设兵二万人裨将七八员副总兵一员半在义州半屯镇江夹鸭绿而守如敌向朝鲜则镇江与朝鲜合力拒堵而四路则分道以缀之敌与四路相持则镇江朝鲜合兵而西以应之使各路总为一分合奇正以成全局此各路聨络之大略也清河抚顺三岔儿三路山多漫坡可骑步并进当用西北兵以西北大将统之寛靉林箐险阻可专用步当用川土兵以西南大将统之镇江水路之冲当兼用南北兵以南北将兼领之此酌用南北兵将之大略也各路领兵到边画地而守无警就彼操练小警自为堵御大敌亘相应援时各挑其尤精悍者为游徼以一路率所部直入敌境而分其三之一设三覆以待且战且郤遇覆则又战然后从容进边而东路未已西路复然北路未已南路又然更番迭扰然后相机进战或四路并进或三路牵缀而隂并一路此多方以图进取之大略也兵行一次必立一营贮放粮草兼作退步各路兵虽三万如深入百数十里必须留营数所拨兵防守而前路迎敌兵马必渐单薄所定前数防难减少且兵马既随各帅往边辽城空虚应再设兵二万平时驻劄辽阳以壮中坚有事防应四路以作外援又于海州三岔河设兵一万聨络东西以备后劲金复设兵一万防防海运以杜南侵此征行居守之大略也今者敌势强盛已并有两闗及海东诸国又令降将李永芳等收集三路开铁降兵万人计兵已近十万今议用兵十八万马九万匹而现在主客残兵续到援兵及召募新兵虽近八万尚在沙汰难作实数其余惟有召募征调二法辽人以辽守辽之说自李如桢李登等建议屡试不效势不得不取诸征调臣请以此责成兵部毎兵一名嵗取饷银一十八两兵十八万该饷三百二十四万两内每军月给本色五斗该粮一百八万石又每马日给豆三升九万匹该豆九十七万二千石草重十五斤者日给一束嵗除四个月青草不计外计八个月该二千一百六十万束小束倍之通共嵗计般费几何车牛人工船费几何此皆一毫裁削不得者臣请以此责成户部往者清抚开铁懿路蒲河俱无恙则河东以辽阳为家业广宁为转输今辽阳为冲边矣又当以广宁为家业山海闗为转输凡兵马粮饷器械马牛一应军中必不可少之物势自不能不仰资协同干办臣请以此责成督抚近日调取将材各省镇纷纷执留及发来兵不成兵马不成马每诘问来将皆云院道不容挑选甚有授意边堡故将瘦弱塞责者除已到者容臣挑选发回换补外其以后调将徴兵臣请以此责成各省镇此又中外同心共济之大略也度我兵五而当敌兵一即他日人经训练器经整顿犹须三而当一今敌兵有众近十万即我兵十有八万尚费支吾诚度海内物力不得不减省筹画若此兵法曰客倍而主人半然后敌若举兵进战敌主我客于法尤应加倍阅臣姚宗文疏欲兵部于臣所议外量増二三万人以为训练防应之用户部照兵处饷之外多备三分之一此尤多多益善有备无患之长防也伏惟圣明裁断 疏上得旨这所奏审度形势及分布战守方略颇合机宜所用兵马粮饷着该部多方措处毋致缺乏督抚职任封疆务同心协力以图共济镇道将领等官都要实心任事料理兵食战守之计毋得因循推避有误军机各省镇应调兵将著作速遣发仍挑选精鋭不许以瘦弱搪塞熊廷弼着益用心经理副朕倚任之意   请勒限发兵疏【万歴四十八年】  熊廷弼   臣前疏言部调纸上有兵过闗无兵以虚数诳皇上者实查得自三月失事以来援兵到辽阳者止有此数止足抵开铁失亡及召募新兵逃兵之虚数及见枢臣黄嘉善辩疏开列辽东现在新募出闗三项自谓十万之数仅少二千又是纸上之虚数而臣第出一掲以驳之不敢复渎圣聴惟是事到于今冬寒巳过春暖巳来时已逼事势已蹙有不得不为皇上之封疆生灵求救于枢臣而望其受臣之言以实数相应者当去年八九月间开铁连陷北闗继亡辽阳巳危在旦夕顾臣时初到犹得张大虚声多方摇惑以冀敌疑不轻出今日久情见凡我兵之逃亡马匹之倒死粮草之缺乏出闗援兵之有无西来市马之瘦损某营某处之孱弱某城某方之低塌一一皆被间谍报知又敌两入开铁收割运粮诱赚我兵竟不敢出益窥我无能为而前用之法穷矣据谍报口辞及朝鲜逃回两将所言皆云敌于二三月间合兵进攻歴歴有凭而辽阳危不可言矣辽阳各兵除河西兵马尽数发与总兵李光荣防御西部外其年来召募辽兵虽数近三万竟不可以兵名真保宣蓟及南浙兵之残者亦不可以兵名川兵毛兵仅能穿山透林非平原冲战之用惟总兵柴国柱贺世贤李懐信各领马步设防要害而国柱懐信管下皆陆续乌合之援兵世贤管下多召回逃阵之残卒俱见敌立足不住世贤甞私禀臣云我部下各兵説动东敌便面黄无人色每张开头敌向前而后队便退走如中固懿路两番光景实是心寒惟赖手下数百亲丁勉强支抵如何能当大敌其他总兵并亲丁亦不可得虽在虎皮驿三块石地方设防皆明知寡弱抵敌不住但畏军令不敢言不如且回辽阳依城据守为穏臣于诸总兵中更恃世贤今其言若此使臣心胆俱碎顾又恐无故撤回益示弱以速敌至且径弃沈蒲而不顾辽阳益失掎角而无兵护耕种百数十里田土皆抛弃粮草益无所出犹力持之不听乃各道屡以为言即阅臣姚宗文亦劝臣听许囘城第以一总兵时常更番往彼防守葢亦深知辽城现兵必不能乘城固守三帅各兵必不能拒险当敌而为此根本之虑者也臣不得已听其更番囘城操练如前议而顿违臣初心初计矣去秋并沈归辽本望多发援兵今春得再守沈故置三总兵于适中处为南顾北窥之计而今已矣敌如攻沈蒲我必不能救也本望拨兵守清河寛靉防敌南来而今已矣敌如抢村屯窥南卫我不必能救也本望拨兵守镇江为朝鲜声援而今又已矣敌如攻镇江攻朝鲜我必不能救也何也三总兵现于虎皮驿一带列三大营以待敌尚惧不能抵敌意欲囘城况逺而奔救沈蒲再逺而奔救清靉再逺而奔救镇江朝鲜此臣断断乎有以知其不能也凡此皆兵部纸上调兵之过也枢臣不应受虚诳之名而臣亦不应受失误之罪勿谓臣不先言也为今之计不亟徴多兵遣援则辽必不守不责成各省镇则必不肯遣援不先责成兵部则该部宁误封疆必不肯失省镇情面而援兵终无到时臣甞见兵部调兵不论其镇之兵多兵少某家之有兵无兵某废将之或存或亡一概填书入疏某家土兵一千某将家丁几百某处调兵几千某处合兵几万皇上阅之岂不强盛可观而不知此纸上之兵也今宜确查某镇某家有兵若干某将现存家丁若干某将赎罪能纳马若干又能募家丁若干然后从而调之不得少一人一骑以误军机则省镇不得推辞而各将亦无所容其展脱此其当责成者一每次调各边兵马之文动称一面发遣一面即给钱粮补军补马补造器械而一毫不为解补以致各省镇畏其欺诳不肯调遣此又纸上之兵也今后调兵当一面发银一面调兵使各省镇得随发随补不致空虚各汛地以滋他虞如兵部无此钱粮当力与戸部各衙门争讨以应急用此其当责成者一每各省镇留兵留将又或报其家无兵某将物故兵部即置之髙阁而竟不肯执覆以责其必发又如调各土兵才被人駮即拱手而谢曰听地方官斟酌只斟酌二字即将调发断除殆尽此又纸上之兵也今后或有吝留不遣及逗遛不行者疏到即覆以如数必发为主此其当责成者三又甞见部请钦限日某镇道里若干应限若干日出闗某省道里若干应限若干日出闗然此限虽定而兵部已先忘之矣何况各省镇何曽见处一承调不如期者此又纸上之兵也今后定限日期必不可迟误一刻一时以长兵将玩骜难御之渐此其当责成者四今土狼毛浙各步兵仅可用于寛靉清河山险之地而紧对山寨如抚顺三岔儿一带平坡漫岭非西北各边兵必不可若见土毛各兵易调则任意调之而西北边兵顾皆为督抚所阻而不敢多调此又纸上之兵也今除调土狼毛浙兵五六万但足山险之用外余当悉调西北边兵之劲者以便冲突此其当责成者五伏乞皇上严谕兵部通将前调未到者近今増调者明白开列务足臣议十八万之数而一一酌量逺近定之以钦限仍乞天语谆谕枢臣曰前者三路失事之后假有援兵接济出闗张声势或冀敌不再出攻开铁乃坐视边臣呼号漠然不应既已被敌窥破连陷重城姑令待罪视事若此番调遣仍不如数不依限致有失陷两罪并发定有祖宗朝处治本兵之法在此臣之所谓当攷成兵部者也兵部既查有某镇某家某将兵马应调确数矣又为处给钱粮补募军马及各丁安家矣如此而犹吝执不遣逗遛不前者此各省镇之罪也如甘固援辽总兵以下在辽者甚多谁不对臣言祁鲁二家有兵可调而该镇乃疏称其无兵不肯发遣如此之类谁念神京危逼谁念皇上顾忧谁念宫寝宗庙震惊不宁并乞天语谆谕诸臣曰此非救辽之师乃勤王之师也若辽东不守祸逼京师他日烦费诸臣者更苦更难倘有调发派数不依钦限因而失误者定有祖宗朝处治督抚之法在此臣之所谓当攷成各省镇者也兵部如数以调矣各省镇又如数以发矣而军不精鋭马不壮大器甲不坚利兵部但满调数而可用与否不问也各省镇但满发数而可用与否不问也此又纸上之兵也冒虚名而受实祸年来辽东受累海内受累全在于此若不于山海闗上逐一防验出闗何所稽攷何所责成伏乞皇上特遣科臣之有风力而实心任事不避嫌怨者一员驻劄闗上随到随验凡不如数者参不依期者参兵马孱弱器甲朽钝者参仍即发回立限换补如有容纵出闗而臣复防验不堪者臣即执笔而议科臣之后此臣之所谓当亟遣科臣到闗查核者也今时急矣虽核徴调之实严攷成之法若必待攷成各省镇然后来援而辽已去矣顷闻蓟西部落已经受款自应移缓就急依近调援查得宁夏固原甘肃延绥等处游击各领兵马一千七八百名现在蓟镇驻防应急调出闗救援至于各省镇兵之调在通州昌平天津者闻已近二万许人臣不知是何方兵士尽否堪战亦当查其悍猛中用者如越効忠许定国丁吕试等所领各兵之类速发至辽应用又有原系援辽兵数而近为兵部曲徇天寒之请留派内地过冬者一并发遣亟催出闗以上各项通限二月初十尽到辽阳违者以承调失期论葢保辽阳无事蓟镇与京师自可安枕无忧无烦过虑无事张皇正不必坚持神京为重之説坐失辽阳而先自丧其所为重也此又今日之第一救急着也伏惟皇上亟赐裁断施行 疏入得旨援兵屡奉明旨通未着实遵行倘致失误该部与省镇各官岂能辞责今情形益迫救援难缓所请兵马着如数调发勒限赴辽再有迟误着以攷成之法聴该科不时查参同罪不贷应遣科臣便作速议覆   请处分以重封疆疏【万歴四十八年】熊廷弼   臣前以部调纸上有兵出闗无兵责成兵部部臣黄嘉善掲辩谓臣介介于部中争礼之故而拾疏语以相加此浅之乎视臣者可置勿论但谓免进数言欲臣收拾人心聨属将士臣乃因是以娓娓相讥而自认为知罪是谓以收拾人心聨属将士两语获罪于臣也是必劝臣以勿收拾勿聨属而后可无罪也臣即粗戾何遽不晓人意一至此顷臣阅报见科臣官应震疏言部臣明是谓臣欠此收拾云云八字一味严核足以召怨致乱将来辽亡非兵力不足之故嘉善得推诿谢过是否洞中其微部臣当自知之而惟是臣于今日行事实过严实有不能自讳者葢辽东向来文骄恣而武贪懦下懒傲而上纵徇全被一寛字所坏一事不作而冀人悦巳安静一法不行而冀人感已仁慈一人不处而冀人诵已寛大本市徳避怨而借口收拾皆庇贪容懦而托词聨属大家相嚅相沫只图作人情了套数谁肯认真上紧为地方干事而茍有一认真上紧者出又从而忌之诋之运肘足以排之布蜚语以败之以致今日事事坏处处坏将一完全辽东失陷一半而今尚可不认真不上紧悠忽迁延再将此一半失陷以为皇上宗社忧乎缺兵将甚急催兵部徴调而漫不着意乏粮饷甚急催户部处办而漫不着意兵弱马羸甚急催各省镇拣发精壮而漫不着意犹谓地逺情疏不管他人死活至地方官火已燎眉刀已在颈宜何如其急急者乃敌方收粮运窖而我却悠悠于转输敌方开局治械而我却悠悠于打造敌方穵壕树栅而我却悠悠于守具敌方秣马砺刀而我却悠悠于餧养操练事事让敌人人畏敌顾日日兀坐以待敌每一事公移私劄千言万语且任飘风过耳而臣催安得不急词语安得不厉此其严严在急公有募兵倚部道之庇而违将官约束者有采草斫木而抗令擅回者有拐马成羣脱逃者有棍弁强徒浊乱营伍者有衙蠧索钱沈压合营马匹至两月不与草料者以至剥军倒马玩法误事之类臣知之安得不问处之安得不重此其严严在执法即地方官弗谅臣为急公而嗔其太逼弗谅臣为执法而怨其无情因而觖望动咸抵牾者而臣不顾也即因而别立议论如斩将而谓某可惜诛逃而谓兵非逃引水而谓渰辽城堆冰而谓军渰死之类以阻惑众心而臣不顾也即因而对面弗言而私禀各院地方弗言而布散长安以必伸已説彰臣谬而臣亦弗顾也何也恃有皇上独知于其上阁部诸臣协助于其下也乃部臣亦为此説以佐之而臣复何恃哉自去冬以来相知寄书无不以开霁威严虚纳道将为言臣骇询其故始知有谓臣于各道讲礼叱使檐下站立者谓臣性气不好不容人説话者而不知其为以告者过也按部院仪注部臣补服见于檐上道镇素服见于檐下一路皆然独分守道檐上相见臣恐礼自臣坏待茶时从容语之见其辞色俱厉遂止及该道行后各道镇不安仍请改正如仪注其情节原是如此而闻如彼何怪部臣引部中争礼之説亘相印证若谓臣性气不容人説不审是与臣细心商量战何以胜守何以固兵马何以练器械何以修粮草何以运车牛何以办而臣拒不容耶抑亦一事不作但以强词支抵而不容其説也今臣于部道镇将固懽然相得也操急纵舍颠倒亘用而实非专主于严也今坐定一严字以生现在者之心而且使四方调补者皆疑畏不敢进臣即欲尽变其急公执法之念以收拾而聨属之亦何可得去秋辽阳朝不保夕臣为皇上竭力死守今已半年无事臣虽不敢言劳然亦未甞有罪今臣急公而人以私抗臣执法而人以情挠臣言敌难支而人云无妨臣言兵要多而人云将彀臣言兵将尚难用而人云兵精将勇总谓臣不能寛容而善用之使恶严乐寛者皆喜其説而丛怨于臣之一身不但他日敌来臣之法令决不能行于诸将而中间借事摇动暗相鼓煽且更有不忍言者臣本不敢言斥而人情事势相迫而来不得不趁今日一控诉于皇上以求罢斥别选贤能早来收拾聨属母徒以臣实部臣之言而重残辽之后祸臣素善饭自去秋带病出闗犹日食数盌马上挽强左右顾射今才数月耳食已减半手至不能举弓心神怔忡眼目昏须眉顿白肌肉全消诚不料一强壮之身一旦销减至于此医官董一中谓臣过忧过劳过恼过郁臣性命不足惜实恐误皇上封疆事初五日部道镇皆劝臣善摄臣抚膺自伤不觉对之泣数行下嗟乎此病此苦谁有怜臣谅臣者惟天地祖宗与皇上鉴此心耳臣无任哭恳天恩急迫待命之至 疏上得旨辽事败坏皆地方官玩愒所致熊廷弼一意振刷恢复封疆朕深切倚赖今情形甚急岂经略释肩之时自弃前功着益殚忠任事与诸臣协心共济母为人言所阻该部知道   请敕台臣查勘辽事疏【泰昌元年】 熊廷弼   臣谨奏伏惟神宗皇帝以半残已坏旦夕待亡之辽交伏臣手保全至今天地祖宗在上文武军民在下臣似有劳不知其罪顷台臣张修徳论臣罪应贬窜遐方此时天理不在人心有罪无罪一任横诋但谓臣以破坏之辽遗他人他人从何处下手又谓付托得人亦须收得一半倘再不得人亦付之无可奈何何修徳豫伏一破坏之案以俟日后成则惟他人功败则惟臣罪而计之过早也去年开铁连陷大小各衙门相向而哭莫卜所往而今且依然冠履雍容公私燕语也皇上试问修徳辽破坏否懿路蒲河空城而逃无论已辽阳人北城奔南城南城奔各门或颠倒衣裳或弃置妻子以先脱去为幸而今且去者归散者聚嬉嬉然室家相乐也商贾逃难回籍者今且捆载麏至塞巷填衢不减五都之市矣皇上试问修徳辽破坏否辽城非常破碎士民知不可守而谋欲先去敌亦知不可守而谋欲速来今且内外巩固壮哉一金城汤池也即沈阳奉集堡向为人迹所不到而今亦以修守之固官吏商民昼夜通行如腹里也皇上试问修徳辽破坏否去年无车无牛无夫运粮自臣与各道处办本地牛至三万余只车二万余辆昼夜防运而军中始渐有粮草三路失事之后军无片甲手无寸铁库局甲仗多不可用复调宣大各镇匠役昼夜改造又増造大礮数千位枪礮一二万计而军中始渐有器械采桑削干买角易筋调延大各镇弓箭匠昼夜制造而军中始渐有弓矢又调各镇木匠旋造双轮战车五千余辆每车安礮二位或三位以至火箭火轮火人火罐之类无所不备而军中渐有攻守之具也皇上试问修徳辽破坏否自斩贪懦三将而将知畏斩逃叛卒数十人而兵知戢不时捆责不餧马不操军者而营伍知收拾寒衣有赏马棚有赏久戍有赏时节有赏而军士知鼓舞犒以牛酒劳以烧割给以纱罗奬以花币而将帅知感激亦无不人人尽心整顿图一结局以归乡里也皇上试问修徳辽破坏否去年破坏才是破坏臣从无可下手处下手收拾以至今日规模粗定自足为他人下手张本何须为人代愁而至于痛哭流涕谓臣归而出其槖中金也金从何入谓臣内恃奥援也而臣生平孤行一意谓臣闻敌来而肝胆堕地也而冒险往抚顺巡寛靉擐甲冲敌围援沈阳者独何人斯修徳有耳目有心肝终当自晓不待臣言惟是臣以积劳积郁自五月二十一日发病衂血吐血大泄大痢虚危沈笃七月初始连疏请告非因人言也即从沈归病发再告而时亦未闻人言也辽阳莫危于去秋八九月今年四五月凶辰险日臣已撑过此后局势已定无奈内有二竖入臣膏肓外有诸臣唾臣顔面扼臣喉吭掣臣手足百般弄臣死不得死生不得生虽欲不负先帝厚恩而去亦何可得修徳不欲臣养病去而欲臣贬窜去则贬窜之耳何必矢口詈人遽伤雅道顷臣遗姚宗文书曰朝廷以一块残破疆土付弼而为之保全以无亏弼以一副完全身子报朝廷而为之消亡其大半辽已之亡而致存弼且之生而致死天地鬼神实共怜鉴即为众口所销铄而一叚劳苦公案有辽山辽水在此实录也无端结党倾陷抹杀臣劳欲臣防罪而去辅臣票拟定为众口所挟惟乞皇上电断将臣罢斥即敕台臣张修徳冯三元立限往辽查勘辽事有无破坏使天下人晓然知臣罪之所在而不为他人代受其过病臣幸甚 疏上得旨熊廷弼先以病告随以防议着囘籍听勘其所奏事情候勘自明不必再辩该部知道   御选明臣奏议巻三十五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御选明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明臣奏议巻三十六   金吾逺逮废弁疏【天啓元年】   毕自严   臣窃照从来钦拏官犯俱须泰有明防赍有驾帖而后从事所到地方恭设香案罗拜宣读所以祗畏君命而对天威也原任山西北楼口副将今废闲陈天爵所犯罪状臣诚不知其何如惟是缇骑逮人于数百里之外既无明防又无驾帖止凭金吾一纸之批真伪莫辨臣窃讶之若其非真则锦衣为天子之禁卫何容擅有勾摄若其果真揆之累朝之令甲刑章之旧例将无稍稍剌谬矣乎窃念人主一举一动一赏一罚必期可青史为万世法诚不可不慎者也现今天津道刘防巳将陈天爵羁候惟谨然臣待罪巡抚叨有地方之责未奉明防驾帖遽难轻发官犯即差官刘侨亦似有逡巡不便拘执者伏祈皇上鉴别真伪特颁明防以便遵奉解京究问庶雷霆有赫而日月光昭矣 疏入得防知道了   请移宫疏【天啓元年】      左光斗   臣谨奏窃惟内廷之有乾清宫犹外廷之有皇极殿也祖宗以来惟皇上御天居之惟皇后配天得共居之其余妃嫔虽以次进御遇有大故即当移置别殿非但避嫌亦以尊制厯代相未之或改今选侍李氏既非殿下嫡母又非殿下生母俨然居正宫而殿下乃居慈庆不得守几筵行大礼典制乖舛名分倒置臣窃惑之且闻李氏侍先皇无脱簪鸡鸣之徳侍殿下又无抚摩育养之恩此其人岂可托以圣躬者且殿下春秋十六龄长矣内辅以忠实老成外辅以公孤卿贰何虑乏人尚须乳哺而襁负之哉又况睿智方开正宜不见可欲而何必托于妇人女子之手为乎故在先皇祖时屡请名封而不许即先皇贵妃之请亦在弥留之际其意可知且行于先皇则伉俪之名犹可行于殿下则尊卑之称亦防防有不便者倘及今不早决防将借抚养之名行专制之实武后之祸立见于今臣诚有不忍言者伏乞殿下收囘遗命令仍守选侍之职或念先帝遗爱姑与以名称速令移置别殿殿下仍囘乾清宫中守丧次而成大礼庶几宫禁清而名位正宗社之灵实式凭之矣疏入得防移宫巳有防了   仁义兼尽疏【天啓元年】     左光斗   臣谨奏先是本月初一日诸臣闻变仓猝趋朝人情汹汹朝不待夕维时大臣从乾清宫中叩头执奏扶皇上出居慈庆宫臣等相顾战栗此时不守几筵而避居别殿踉跄张皇宫中必有甚不相安之情间不容缓之势惊问其故喧传李选侍左右前后尽是贿买腰玉姧珰布满隂为腹心皇上大有戒心不克寜处君父惊魂未定臣子敢尔即安臣于初二日随公疏后有慎守典礼肃清宫禁一疏语甚微婉此时但知定宗庙安社稷为大不知其他初三日宫中震怒祸几不测赖皇上保全将臣疏发阁票拟随奉圣防移宫已有防了名封事既云尊卑异称礼部再酌议具奏钦此初五日阁臣具掲再催奉防移宫至初六日皇上登极驾还乾清宫宫禁肃然内外宁谧臣等举手加额共幸庙社有灵矣皇上既当还宫则选侍之当移宫其理自明白易晓矣惟是自移宫以后自当存其大体捐其小过皇上如天之大度宜无所不包涵先帝在天之遗爱宜无所不体恤此其特恩在圣调防在辅臣非小臣之所能意度若株连蔓引使宫闱不安非但与国体不便亦大非臣等建言初心昔鲁襄公不能制其母宋儒朱熹以为母不可制当制其侍御之人后彭龟年经筵讲此叚公案相与叹服因取朱熹入直此等处置自有至当不易之则闻锦衣勘问诸珰时语连宫禁槩置不问深为得体伏乞皇上宣召阁部九卿科道面论以当日避宫何故及今日调护何方一一晓然明白不得凭中使口圣旨仍乞将刘逊姚进忠等正法暴其盗寳罪状与天下共见勿使播弄脱罪其余株连槩从寛政令反侧子自安庶几烧梁狱之词者政所以寝淮南之谋而仁之至义之尽胥在此矣臣区区之心始终知有定宗庙安社稷而已矣 疏入帝乃备述李选侍凌虐圣母与节次无礼状宣谕百官   敬剖和同之旨以销结习疏【天啓元年】 侯震   窃惟朋党祸国人皆知之而汉唐宋末季皆不免何也人黙运于风气中有不自觉者即觉有不自持者臣行能谫劣初入班行辄不自量欲大小臣工自任为挽回风气之人昔孔子生当周季兢兢致戒于矜争羣党而晰其疑似之界曰和曰同和别于同在心术间不求同所以和也皇祖初年察相以权贾祸继之者欲去权之名居权之实遂闻天下以疑窦偶皇祖宠有所移实无摇国本之心而有其迹弼士因起而争皇祖疑批鳞者有市心焉弥争弥格窜逐继之三十年来争者非一正直与忠厚争新进与老成争廊庙与山林争大要借此为造妖书楚狱不忍言矣因而有东南西北之号矣然东南西北以意同未必以地同又未必东南者终于东南西北者终于西北也惟不和故不得不分类以求同惟求同故不得不峻防以树党而和愈伤矣臣毎从草莽中平心剖质后事参观大约主西北者诋东南为侧媚为柔邪甚者为别有肺肠不利孺子主东南者诋西北为假气节假理学甚者为挑激君父排挤善良互党互摧母论道徳究竟功名不成为功名富贵不成为富贵可痛也窃念三代而下惟恐不好名则与其随也寜规与其懦也寜亢西北似已但使影响攀附便希竹帛恐龙逄比干之席不胜割也容可无忠厚老成者收尘静波恬之福彼立论必依于寛以惜人才以培国脉东南似已然迹类于全躯保妻子倘国家危疑震撼之时呼吸不可待将尽人巽輭孰回天转日杀身以成仁此两者倘令盐梅相济琴瑟互调不谋身而谋国则浑然道徳真儒自足千古何至祸人祸已以祸邦家哉逺不具论且如张差一案与其风癫母寜不轨纲常所系掩覆何庸但当日宫闱震动圣意昭明处分自应婉转移宫一案晨鸡乍惊亟翦其萌龙御已安微防其过此又天理人情之至两念合为一念无异可伐何功可居而无奈其渐激渐离也去国者一身似叶慰留者三锡非荣议者恨之乃若邹元标王徳完所称社稷臣非耶偶涉异同尤不可解徳完两请之误紏者良是然何至尽没生平形容刻画且污蔑同气语出无伦使还而相诟者几成于野之战也元标无必两字臣亦不能矫其为是以百折不囘之身提衡于姧雄进退之际而猥云无必可乎然意有公虚原无偏执今两臣不难剖腹以相明旁观岂尚执形而不化元标疏云无异两村农携手入城邑人唆之讼至对簿无以应也亦可原矣臣故愿南北诸臣悉捐已往之葛藤适还本来之平荡其所祈于二老臣者譬如丘山块然不动行者自期譬如鼎吕寂然无声叩者自响高凝肃穆确然自任为挽囘气化而母徒以忧世热肠急急开旁借之门可也至杨李定狱他不具问即律以丧师失地弃之市朝决不至以妄杀干天和何故百千疏不应借徳完一语朝上夕下显示线索为众射标若不速破此疑人言终不可了近日同异斯亦大闗键矣凡此俱经诸臣指摘臣虽有积念似无可言属者南疏屡及元标复具疏自明而山陵事竣徳完与黄克缵又相继乞休恐种种追寻犹是从前枝蔓故不揣谬为剖晰祈化异归同不同迹而同理则虽偶异不妨太和几微之际未可口舌争也且诸臣不忆三四月间事乎辽阳一溃狼顾不暇遑惜异同则平日之矢口而争者为身起见为国起见亦当于平旦之时隠隠自问了了分明矣人以用兵为催官星又以破辽续朋党论虽云谑语亦尽可思臣因是而又不得不豫盟于相臣也冲君御极众正匡扶虽海宇拭目明良之会亦羣情占望风影之时无论搢绅臣见山人墨客下邑穷乡亦心各有主喙各争鸣喜为左右此真风气所流有不知其然者是必枢轴之地先几觑破定力主持相与黙融黙济母调独味之羮各戒与瓢之智庶几不为流毒所中乎此虽不必然之防而不得不上鸣宸聴以恳祈于救时哲相者如此臣草疏毕见府丞邵辅忠主恩难报一疏语颇紏纒臣所扼腕而嗟冀未销结习者政此类耳统惟圣明裁察施行臣不胜激切吁祷之至 疏入得旨近来议论纷淆辄以异同起见这本剖晰和同有禆世风国体知道了   谏令客氏再入疏【天啓元年】   侯震旸   臣伏见内阁奉圣谕奉圣夫人客氏勤侍朕躬未离左右自出宫去讫午膳至晚还未进用暮夜至晓忆泣痛心不止安歇弗寜还着时常进内奉侍寛慰朕怀外廷不得烦激窃臣自入都门无论搢绅士庻皆颂皇上临御精勤问学敏练内防衅孽外愓边疆无一言一动不惬人心称中兴令主独谓有奉圣夫人客氏者挟阿保功朝夕在侧恐荧惑圣徳为肘腋忧臣谓掖廷严防口语易讹明圣当阳幽邪立照况山陵竣事出宫奉有明旨不必鳃鳃过计为也旋有台臣王心一以义裁思一疏防圣防寛容不加督责臣益钦戴今月廿六日果客氏午时出宫臣于是举手加额私幸所期不谬而搢绅士庶亦无不途歌巷舞颂圣明者不两日间突奉今谕臣且惊且骇谓此有所矫托未必出于皇上耶青天白日之下防防无此谓有皇上迫于义不容迟情不忍割旋出之而旋悔之耶臣又不敢信皇上固聪明英睿不世出之主也乃不忍一保姆至忘寝食明告中外有是理乎使皇上未离襁褓则可今年已非防外之则有疑丞辅相内之则中宫叶琴瑟之逑两宫禀小星之义起居饮食调防维持以节啬精神以渐摩令徳其何有于保姆而为此恋恋耶且皇上一身天地神明所呵护之身也二祖十宗所付托之身也讵一保姆得私其功即位之日怵以辽警告以灾伤兵动九邉饷穷四海岌岌乎有衰宋之惧此又天地祖宗仁爱之甚借外忧以动我皇上者也皇上念及此即宵衣旰食夙兴夜寐饬文武诸臣矢心竭力以奠山河犹恐不给乃縁儿女子涕泣何为者且皇上不念三丧并举两宫继弃皇上于诵诗舞勺之年先帝廿载青宫三旬紫极倐忽崩殂顷虽弁祔礼成寳城未筑窃意皇上九重之内必有寤寐兴哀桮棬饮痛者而反以忆泣保姆之论使臣工见使众庶闻使羣情宛转揣摩而莫得其故甚矣为圣徳累也礼曰内有慈母君命所使教子也鲁昭公慈母死欲为之练冠有同执奏乃止古之慈母职兼训教犹恩以义絶若是则今之乳母可知也今夫诸王公主至亲贵矣朱邸既开叩阍不易奈何独使么麽里妇狎近至尊哉昨臣等匍匐送丧之日万姓角崩千官云拥独一乘轩在后巍然众中道路指目咸曰奉圣夫人客氏靡不舌挢眼张者丧囘礼臣周道登语臣云神主进徳胜门一老妪长跪路旁望尘号恸惊问之有锦衣臣骆思恭曰此先皇保姆恩宠未逮是以悲耳臣喟然兴叹同此掖庭阿乳之功适当后先继述之际何厚与薄犹天与渊薄者使行路犹怜厚者能不满盈招忌女徳无极髙明不祥皇上即为客氏一身富贵计亦宜蚤加裁抑曲示保全不宜格外隆恩以宠而益之毒且皇上始而徘徊眷注稍迟其出犹可言也出而再入不可时出时入尤万万不可何也宫闱禁近之地讵宜习熟徃来闾巷秽防之身何得辄混视聴况姧珰羣小内外钩连借丛炀灶有不忍言者往牒昭然足埀炯戒昔王圣宠而煽江京李闰之姧赵娆宠而搆曹节王甫之变毒流搢绅祸贻宗社良可寒心我祖宗家法森严皇上茂龄天纵万万无此忠臣爱君必防其渐又况风聴胪种种疑议业已见端寜止万一之虑而已哉不然皇上青年睿体得一姆氏淑慎周旋无损圣徳且安圣躬哓哓拂聴胡为者也窃体皇上此心特出于小不忍不知人各有情独皇上不得自有其情者也试观客氏之未出也举国何以皇皇然望其既出也何以跃跃然喜其出而复入也何以凛凛然忧其故可思也或未有以此情告之皇上者茍知之将又以私爱不抑而自调矣载诵谕词禁外廷不得烦激是皇上先有不自安者知诸臣必且叩阍力争臣喜此心即可以为尧舜臣若承旨缄黙是顺皇上小不忍之心而不能充皇上为尧舜之心亦乌用諌官为矣伏乞皇上忻然转圜立收成谕其客氏或优以金帛或嵗时问劳示无忘簪履防不令出入大内渎近宸严至于内侍人员亦须详辨彼老成正直者大抵不善为逢迎者也愿皇上勿喜谀而恶规勿倐任而倐锢勿旋罪而旋赏使辗转猜疑愈开旁隙则情法自肃城社自清孔子曰惟女子小人为难养也敢因是而幷及之臣无任悚息祈恳之至 疏入得旨云屡有防谕如何不体朕心又来渎扰侯震旸借事沽名姑念言官且不深究   门军法纪全弛疏【天啓元年】   侯震旸   臣于前月二十六日接差皇城巡视甫入公署有燕山伍长闫科呈告内监吞贿坐占多军事当批该总查解去后随据山东把总刘光溥囘称拘集各犯审据李堂供系府军左卫直军答应本门内官钱夀等三十员内除病故一员现在二十九员毎一员内官占军八名名曰小伴当毎名毎班折钱八十文各内官共占二百三十二名又有大伴当各内相下占军一百一十四名毎名折银三钱一向交纳不缺因本月初一日该伍长闫科上直拖欠伴当棍钱未与内官朦胧开送三十名于中府拘拏以致具告审据周四供系内官王受下家人赵胡子供系内官赵升下家人各称本月初一日伍长闫科欠伴当棍钱因各内官耸揑拘拏以致告状前情是实等因到臣及巡视部臣张国绅曽面质诸姧一一索诈常例俛首无辞则贜证有据矣臣准拟十四日赴署公审将姧徒责宄昨进科门监赵升等来见手出一掲明开官钱原系太祖旧制为条帚网巾之费闫科每月包认官钱三分执棍钱一百三十五文今九月侵尅肥巳惧罪刁诬等情因称已具疏入告下锦衣矣臣始骇内竖之无法无君明索军储暗要俞防玩禁廷为儿戏欺巡视为赘疣一至此乎彼见该总拘其凶仆不容保领度臣审实后必将具奏故乘间先发皇上未及觉辄下所司打问岂知军门之刁顽卖放相沿已久必该监未甞利其有而后可以行其法升等今日折官钱明日索棍钱彼日饩几何能堪此乎惟借此为名臣等巡视所到多雇觅乞丐充数臣初受事极意振刷辄取腰牌查对尽露前情咸诉为内监剥肤计不得不出于此臣犹谓积弊相沿当渐渐厘革而升等惕于法不可逃乘于机不及待豫混天聴先取各犯以去若至臣公审必将曰此钦犯也谁敢加刑如此则皇上设立巡视衙门何用以一门计之毎月占军二百三十二名折钱一万八千五百六十文作银三十三两四钱八分又占军一百十四名折收大伴当银三十四两二钱以上二项共计一月银钱六十七两六钱八分以一年计之当得七百一十二两一钱六分一门如此各门可知四卫如此各卫可知皇上试问升等是否祖制是否为应得之货宿卫安得而不寡防守安得而不弛近来外患愈殷内备愈懈且阉官作横所在而然门监尤称无赖如捽宪臣辱辅臣不一而足皇上俱不严宄以此骄恣无忌即臣叨巡视仅数日金海河死尸一躯防皇上敕内外缉事衙门严查具奏褎如充耳而东华倒死男子又见告矣似此疎玩将严究军伍而夺其糈难责其勤将少从体恤而法渐弛奸宄渐不可问且业防告发未经剖质而先弄机闗尤难轻贷伏乞皇上敕下法司宄拟若侵克果虚则坐闫科以刁诬之罪幷罪卫官若侵克果真则坐门监及李堂周四赵胡子等以科敛之罪而该监情虚诬奏乱法欺君尤宜严加宄处庶法纪明而姧宄息臣亦得明其职掌矣臣草疏毕见兵部题差张国绅督催宣大兵马此固慎择而使但臣等科道部三人共事所借稽核守卫官军总数及三日一换毎班细数皆部臣司之国绅拮据有日绰有担当臣与台臣周邦基任事伊始实借国绅同心整顿详处一畨务求妥当不作画饼而国绅忽委别差该部疏议经略出闗词甚侃侃臣又何敢借留彼属但所催后劲兵马原系各地方官选发各有専管业巳戒行今第沿途迎督巳耳国绅现有职掌皇城一差亦非细故惟向来看作套数所以积弊相仍牢不可抜四五月间添差科道専守长安等门是何警备今未可缓视也臣故不揣谓宜留国绅现核该监与该卫等互侵细数上闻以终此局聴该部另委别员督催兵马不知可否统侯圣裁臣无任悚息祈恳之至 疏入得防巳有防了张国绅题差催兵不得议留该部知道   禁廷人命疏【天啓元年】     侯震旸   臣叨皇城巡视匝月间屡报人命其沿铺僵死查无主名者不具奏外其干系内相者一见于金海河一见于十库一见于夀皇殿夀皇殿死尸刘大为十一月初三日事臣着把总查验知系戊字库官于忠名下家人有伊父认称煤气熏死此或劫之以威或诱之以利总不可知业有亲父领埋不必深宄若十库死尸刘三则前月三十日晚悬梁于库南厢房者也臣批该总立刻查报据称系内相毛奎名下家人素不守分荡废本官衣服因而自缢现奉防着司礼监拏问窃念缢则缢矣非万不得巳孰肯轻生以理度之定从迫胁犹恐承问者不免任意出入草菅其民凛凛是惧而两事在月内初一阳节与万夀节辐辏嵩呼臣不敢上闻然事闗职掌终难黙黙至金海河事则系臣题请在前奉防敕内外缉事衙门严查具奏乃褎如充耳若防闻知臣令悬死者衣服于通衢俟所亲来认及有丁氏具告到臣称氏男杨守礼来住官房九月二十六日梁小坡多人呌男出外口称梁公要他不知何故身死禁河氏侄丁国臣见衣报知伏乞严宄超冤等情臣止见防孩扶掖丁氏眼枯口咽哀楚万状问伊侄何在则云以报知之故冤禁卫狱矣旋着该总查问称系司礼监奏闻特下锦衣衞严行究问本内事情无由抄看臣念锦衣卫正所称缉事衙门介内外之间者必当闗白臣疏取致死縁由直穷到底乃越日抄圣防这事情你每如何囘防还着究问来説臣益不解所称囘防者何指为防内相则国臣尚有得白之时为防尸亲则国臣永无可生之路夫投河男子不知姓名悬衣搆认法也国臣见而报其姑丁氏丁氏痛其子死于非命而哀鸣情也死者死矣生者求伸得抑令防防老媪势将与其侄俱尽不连杀三命乎代为鸣控者非臣之责而谁责也亦在大庆前未便渎奏亟移掲叩之司礼监据该监囘文查得已故牌子杨科官房一所原系科名下内官赵进忠将房恭进仍与科侄杨守礼看守进纳房租后有内官王尚用贴进忠守礼顶头银一百两将房三人同住至今九月内王尚用闻知各处官房俱有钦赐之语何进忠守礼索要前项贴头银两其杨守礼不知因甚情节于九月二十七日投河身死至十月十八日有神棍丁宦即丁国臣孔六孔五王辅登等唆使丁氏指尸诈頼不遂伙告伙证于刑部山东司审理丁氏曽供守礼素有风症时甞举发离家日乆不意投河等语况此房钦赐梁太监于二十五日投河于二十七日止隔一日梁小坡与守礼素不识面且无仇隙实为诬害不待辨而明也因诬不甘于十月十二日将情具奏奉圣防本内有名人犯着锦衣衞严行究问钦此该衞即将梁小披拘集聴审本衞于十月三十日具题覆奉圣防这事情你毎如何囘防还着究问来説钦此至今该衞尚未覆审等情到臣臣乃知明防所称囘防者葢指国臣辈言也嗟乎守礼丁氏亲男也子死母告何待人唆国臣丁氏亲侄也弟死报姑何得称唆且明有赵进忠王尚用与守礼争房致死谓不知因甚情节其谁欺乎孔六等不知何人要未有有告而无证者由后言之所连杀又将不止三命矣其谓丁氏口供风症等有无不可知即有之或钱神买和尚忍言哉夫司礼监必其人老成而明于国体者任之固皇上所托为亲臣也似此多命曲狥情面不仰承圣明好生之徳可乎因念前月门禁一事监官卖军骫法臣特疏纠叅愿为皇上一厘宿弊乃赵升等取防如寄而臣疏第云知道了含糊未明臣故将李堂等三人闗送法司虚实定有着落听该部具覆若人命重情亦尽黑白倒坐其于悖国宪而干天和不小除刘大一案免究外祈皇上将刘三杨守礼二狱并敕法司从实从公严行鞫问俾人人知禁近之地三尺不私庶冤抑得伸臣叨巡视者亦得施眉目于掖垣侍从之班臣愚幸甚且臣非谓中官尽匪人也祖宗法制原不令干预政事今以臣职掌所闗参者自参问者自问反不令臣预闻倒置甚矣故不觉哓哓及此并此后凡重大事情皆付外廷究拟廷臣自能仰承徳意宣畅舆情其有偏私矫枉者臣等亦得以白简从事当此国家多故勿更开灶之端使羣情忧不在絶徼而在萧墙也臣无任激切祈恳之至 疏入得旨丁宦等已有旨了刘三并法司问拟   请发帑金疏【天啓二年】     朱夑元   臣谨题为天讨方张公私俱匮恳乞圣明垂念危疆亟赐发帑以济然眉事臣惟率土贡赋臣子职分自非万分急迫何敢呼天妄吁乃蜀中不幸遘此异变有不得不恳乞于皇上之前者先是天啓元年五月内奉旨调川兵三万援辽部文注定毎兵一名给银一十七两通算该银五十一万而监军总镇督饷等官与吏承廪粮战马船只俱不在内是时臣待罪藩政日接部檄急如星火查库贮仅四十八年未解加派银四万两余将京料缺官贡扇价银各边军粮尽行那借共解到重庆听支者二十二万两沿江经过州县如叙马泸重防等处共兑支过大粮边饷银七万两余俟内帑找补犹虑不足复兑解巴县大粮银三万两重庆库贮清出屯银三万两该府径行大足酆都等县取解五万两有奇贮府听支于时西土茍安东圉孔棘秖期速发以济阽危且谓时傍冬初会计期近那新补旧犹可撑持乃不意异常之祸顿生肘腋之间其在重庆贮库者支发未半尽为盗资川之西东则赋州县悉被残破虽保有川北下东上南三处而援兵经过坐派行坐二粮募夫搬运民不堪命逃窜亦空臣在围城之中与贼相持一百日先后集众五六万毎惧经费不支与布政使臣周着毫厘必较已措过银十万余两数又不足共立劵书多方括借藩府郡王搢绅士民通共助银六万两其力巳竭今不惟各汉土兵嗷嗷需饷裹足不前即松建各边经歳无粮近日诸苗乘衅生事在保县屡以生番围城告在建昌则以兰目蠢动告遵义两次被占建武为贼门户正当戮力之秋孰肯枵服从事臣阅邸报防皇上轸念成都重地特遣督臣张我续总理四省之兵两次发帑金三十六万两仰荷圣恩不胜感泣但查先年征播宼在巢穴全蜀无恙号令徧行尚动九省官兵费金银二百七十万两今贼不轨祸在通省其难十倍于播虽战败奔逃而渝城未复元恶在逋万一贿通邻司结连党类豕突鸱张更难收复今若乘破竹之势为犂庭之举必得数十万饷先安各边之心然后一意勦讨四路会攻悬赏以鼓将士纳降以散党羽谅此么麽不难扑灭但兵多费广不能尅日内苦资用之不敷外惧各边之生衅臣愚不肖若不蚤疏控吁为罪滋大恳求皇上愍念西南重地涂炭已极且蜀安而邻省皆保蜀存而常赋自充安危得失所系匪细伏乞俯允再发帑金五十万差官陆续解发川中容臣与督臣会同三省大兵尅期翦除擒献首恶用张天讨奠安地方蔺贼既平则诸边又易抚戢西南半壁可复覩太平景象矣 疏入帝从之   上复雠疏【天啓二年】      王之宷   臣谨奏礼君父之雠不共戴天齐襄公复九世之雠春秋大之曩李选侍气殴圣母陛下再三播告中外停其贵妃之封圣母在天之灵必有心安而目瞑者此复雠一大义也乃先帝一生遭逢多难弥留之际饮恨以崩试问李可灼之误用药引进者谁崔文升之故用药主使者谁恐方从哲之罪不在可灼文升下此先帝大雠未复者一也张差持梃犯宫安危止在呼吸此乾坤何等时乃刘廷元曲葢姧谋以疯癫具狱矣胡士相等改注口语以卖薪成招矣其后复谳差供同谋举事内外设伏多人守才三道亦供结党连谋而士相軰悉抹去之当时有内应有外援一夫作难九庙震惊何物凶徒敢肆行不道乃尔縁外戚郑国泰私结刘廷元刘光复姚宗文軰珠玉金钱充满其室言官结舌莫敢谁何遂无复顾惮睥睨神器耳国泰虽死罪不容诛法当开棺戮尸夷其族赭其宫而至今犹未议及此先大雠之未复者二也总之用药之术即梃击之谋击不中而促之药是文升之药惨于张差之梃也张差之前从无张差刘成之后岂乏刘成臣见陛下之孤立于上矣又郎中胡士相等主疯癫者也堂官张问逹调停癫疯者也寺臣王士昌疏忠而心侫评无只字讼多溢词堂官张问逹语转而意圆先允疯癫后寛姧宄劳永嘉岳骏声等同恶相济张差招有三十六头儿则胡士相阁笔招有东边一起干事则岳骏声言波及无辜招有红封票髙真人则劳永嘉言不及究红封教今髙一奎见监蓟州系镇朔卫人葢髙一奎主持红封教者也马三道管红票者也庞保刘成供给红封敎多人撒棍者也诸姧亦有人心者以堂官对众手单而改之以十八人会审公单而増减之皆当治以大逆不道之罪非止大不敬也疏入帝不问至五年魏忠贤党杨维垣首翻梃击之   案之宷坐除名俄入之汪文言狱中下诏狱瘐死新饷苦累难支疏【天啓二年】   高 推   臣闻国之所赖以为本者民也国失其本无以为国矣民之所赖以为天者食也民失其天无以为民矣臣自奉命西巡由中州扺秦境时方四月麦已登场矣从此而再布秋禾八月以后其利犹可获也迨逾陇而西万山丛集穷日驰驱无半里平夷之路亦无半里可易之畴百姓苦无糊口之资不得已而垦百仞之岭以为阡辟陡阻之壁以为陌欹垄既不堪注薄土又不能滋一过雨为灾漂荡冲决则土去石出地尽粮亡矣其视他处膏腴肥饶安土乐业者不啻天壤之隔也且西北地寒穷荒之时序愆阳二麦至八月方熟天末之隂阳弗正诸禾入秋末始收一降严霜百谷尽稿稔嵗不获腹里之半频年复有旱涝之忧其视他处一嵗二熟十月涤场者又不啻天渊之隔也至秦中事竣揽辔西征其山愈丛其地愈瘠时已六月将终麦方吐华诸禾奄忽臣呼左右而问之西之山何如乎对曰不减此处之山也西之地何如乎对曰瘠于此处之地也臣不觉伏轼而叹曰有是哉民何不幸而生于此域耶一遭荒歉又何以为聊生之计耶越数里拥拥簇簇红尘赤日之中披裘祼体之辈咸伏地遮舆而告曰辽饷苦辽饷苦不减则民当饿死矣臣进而诘之奚为而至饿死也民答曰山地荒薄三分不敌他处之一即大有之年所得不过五斗未有辽饷一半徴纳一半聊生既有辽饷一半纳粮一半充饷民皆枵腹待毙矣臣因而穷之尔既糊口之无资至今何以为食耶民皆泣涕以道曰夏秋之间树头之产溪涧之菁犹可充腹时至冬春水冷草枯即山薇野蕨稍有存积然而茹毛茹草终非长物民尽辗转沟壑矣言罢号泣之声彻满山谷臣亦含泪以慰之尔各安业即当为尔请命也越二日抵巩昌而以民事询郡守知府郭之祜细陈闾里之穷备言辽饷之苦其烛照民隠者至详至悉谓民因辽饷而摧折者十之二三矣此巩昌民穷之大概也既按部来临路傍废店近郭穷乡家塞其门人泥其牖臣呼左右而问之此何以故对曰此穷民之逃窜而亡其家者也臣因而诘之逃往何地答曰东则散而之四方西则趁食于外地臣不觉拊膺而叹曰有是哉散之四方犹可言也趁食外地是驱百姓而为敌也是何光景成何世界乎甫入署中狄道金县之民拥门而告辽饷之苦者视巩民无二也臣进而问之尔何若是其急乎答曰辽饷之困甚若倒悬不减则民无孑遗矣臣因而诘之奚为而无孑遗也民答曰山僻要荒地不堪种歴来正额不完加以四十四五六年三载亢旱颗粒不收民犹恋恋故土不肯轻去其乡并迨辽饷一加重困难继正供之催吏方去加派之呼吏复来完之则白骨无肉之可剜不完则官司催逼之难受百姓日穷日蹙兹皆空壁而去矣死亡流离不知其数矣疾首蹙頞葢不胜其呼吁之悲也臣乃抚慰以安之尔各就里即当为尔请命也已而知府冀懋中进署相谒手持一册以示臣开而阅之乃五州县穷民之状也极言新饷之难完备悉逃亡之景象葢谓昊天不吊频嵗不登自泰昌元年仅熟其半次年又以冰雹为祟半菽不获兼以辽饷催逼墐户流亡者十室而九百里之内人烟防絶有司迫于催檄逼于守提万不得巳乃呼一二现在之民千方督责剜肉医疮以完前件穷者逃矣即今富者亦以赔累而穷矣满目堪怜视百姓之自吐自陈倍详倍悉即郑侠之流民图不作两观贾谊之长太息实无轩轾巳此临洮穷民之情状也按部逾河千里黄沙百谷难树草木防絶禽鸟亦稀其凄凉之状视河东更苦一时执戈持防之辈有三五成羣有十百为聚含泪而告辽饷之苦者视平民更急也臣进而问之尔何若是其迫乎答曰辽饷之苦甚于荼毒不减则军为饿莩必且空伍而逃矣臣因正色以诘之向何为而固吾圉今何为而出此言也佥曰遐荒絶塞沙碛不毛穷军卧薪尝瞻以守边疆全頼京民二运以为活计未有辽饷之时京运呼天不应犹借民运支吾自有辽饷百姓皆以辽饷为亟而边饷全不完纳也有司皆以辽饷为先而军需通不照管也守戍穷军有一年乏粮者有二年乏粮者甚有三年乏粮者向犹典衣以自计今则无衣可典矣向犹卖妻以茍活今亦无妻可卖矣臣于风埃露处之中惟见凄惨哀怜目不忍视痛哭流涕耳不忍闻臣即温言以抚之庙堂之上不知尔辈之苦楚尔宜念朝廷平日之恩养各守寜宇即当为尔请命也臣乃立檄各道以查边饷之完欠据洮岷兵备道右参政秦士文报称洮岷之饷除京运欠五万余两民运犹欠二十五万九千八百余两也临巩兵备道右参政徐镆报称除京运欠一十七万二千八百余两民运犹欠二十二万六千四百余两也带管靖边兵粮道徐镆报称除京运欠一十二万五千三百余两民运犹欠一十万四千四百余两也分守西寜道副使杨俊臣报称除京运欠二十万有奇民运犹欠三十一万五千六百有奇也分巡西寜道右参政郭之琮报称除京运欠二十三万有奇民运犹欠三十五万一千二百有奇也西寜兵备道按察使王佐才报称除京运欠一十二万六千八百有奇民运犹欠一十万九千五百有奇也带管肃州兵备道郭之琮报称除京运欠六万六千有奇民运犹欠一十七万四百四千有奇也庄浪兵备道副使冯任报称除京运欠六万九千九百有竒民运犹欠一十一万三千九百有奇也以上京运共欠一百四万八百余両而民运欠至一百六十六万五千二百有奇也嗟嗟边疆何地守边何事而忍令此辈之枵腹耶此又两河穷军之大概万分不可缓者耳臣辗转顾虑再四思维当边庭告急之后神京左臂尽为敌有皇上方且蒿目宵旰举朝臣工毕智竭悃恨不能罄天地之藏括山海之积为国家宏物利而襄至计臣即有胸无心寜忍自外敢不仰体皇上之殷忧竭力公家而顾为临巩之计哉独计临巩天末也其地非膏壤肥泽之地民非家给人足之民也临巩小府也其减之不过九牛之一毛其加之亦不过大海之一滴也且甘固重镇也由河湟松山红井以至酒泉玉门数千里之长边实全陜之门户其闗系匪轻犹不减于辽左之重也谛观自有辽事以来四川之变不知费各省多少物力矣黔中之祸不知费大内多少金钱矣即山东河南畿内白莲之乱又不知厪皇上多少忧思矣区区两河伏祖宗之黙佑皇上之威灵及道府之绸缪其不至如川贵之续者幸也至火酋物故诸子生心虎视耽眈窥我内地即今九月二十后海外拥众万骑过我河南以示狂逞一时羽檄旁午日无寜晷即臣与抚臣日饬各道将严加隄备然犹彼众我寡彼强我弱彼有粮而我无饷岌岌乎有累卵之危幸而天佑皇家敌之脚根未定二十三大雪二十四大雪海外驻宿之地雪深三尺朔风透骨冷气逼人敌不能存缩颈而去河西一块土不至蹂躏而莫可收拾者尤幸之幸也然敌可保其不来乎天可保其常雪乎万一明春和暖卷土重来则满目锋销不知何以支持已即不然而穷军内讧揭竿鼓噪又不知何以翦灭巳计此时而方且动大内之余藏以为固圉之完计欲民之再出辽饷也得乎不得乎即欲少缓须臾而不为之速赐蠲免也能乎不能乎臣想皇上超然逺虑则新饷之罢当不俟臣言之毕矣臣草疏之余时阅邸报见诸臣之请蠲新饷者舌敝唇頺十之八九皇上之注意危辽如俞所请者十无一二臣不惮三草三毁踌蹰再计然而地与地不同民与民不一临巩之民所供皆系边储临巩之粮计数不及他省之一大县然蠲之在上不过毫厘存之在下不啻巨万民之困穷倍苦民之望恩倍切臣之遍歴两河目击民艰日夜呕心为国为民一念朴忠告于皇上者如此昔帝尧在上一民之饥犹已之饥况今之啼饥有不止于一民乎文王在宥民未有伤视之如伤况今之穷民有不止于如伤乎伏乞皇上轸念穷边亟停加派俾民得稍遗余力以自养即遗余力以实边并敕户部速发京运以救涸辙之枯鱼庶军民其有疗乎两河幸甚宗社幸甚臣不胜激切屏营待命之至 疏入得旨户部知道   防缉都门劫盗疏【天啓三年】   宋祯汉   臣惟论治者莫不以弭盗绥民为先图课吏者亦莫不以盗息民安为称职葢小盗大盗之积也而劫盗尤煽乱之阶也尝见斩木掲竿弄兵潢池之事率皆繇于胠箧探囊御人剽货之徒故在清平之时而防御捕缉法已不容怱矧今抢攘际乎凡在郡国之间而劫掠相闻渐已不可长矧近在辇毂下乎讵意迩时法度废弛盗贼纵横鼠窃狗偷犹不足问鸱张豕突实繁有徒臣前月初入班行闻顺天府库被刧心甚骇之未几北城复有劫杀一家六命之报益骇听闻然皆幸而获不逾时网不甚漏也今月臣奉堂劄接管南城之次日即有正东坊住人王廷勲告于十二月初三日二更时被盗二十余人劫财伤命又次日据正东坊住人程惟勤告于十一月二十四日夜被强贼二十余人劫财伤命又据正西坊住人李嘉宾告于十一月初九日夜被劫臣巳批行各该总把勒限严缉外因查巻簿则冬季之被劫行缉而未获者不独此也在十月二十五日则有崇北坊陆道被劫矣二十六日则有宣北坊陈大被劫矣闰十月二十六日则有宣北坊尹代卿被劫矣是皆劫在黑夜责在捕营各经批行该总把臣陈邦政等严缉去后而查无一获者也王廷勲等三起之未获尚在一月之内陆道等三起之未获直逾两月有余捕总之职掌何事兵番之分布何为既不能勤巡逻谨铃柝防之于未失事之先复不能严期限密查访缉之于既失事之后攻剽毎月叠见捉获累月尚淹则将焉用巡捕员役为哉乃若总把臣尤有可异者在王廷勲之被劫也正其该管地方廷勲当盗至之时潜出奔告于把臣乞其救命把臣直应之曰谁人不有命廷勲因泣愬再三恳即发兵追捉而把臣竟恬然不理夫有地方之责者一闻有急便当不介马而驰矣岂有求救者号呼于前劫财者狂逞于侧而忍于袖手敢于坐视若此此宁独不知有官守亦岂复有人心者哉随查夜巡番役毎牌铺额设二十人不为少矣惟是捕官往往克取常例受贿买放遂令严更夜柝寂不闻声救捍蹑追茫不见影而各番役辈捕缉无能乃唆盗扳良指贼行诈种种作姧逞恶平民之被其害间且有甚于盗者法纪败壊殆尽盗贼安得不横行也至于督捕郭钦者有提督之任无督率之才既不能弭盗以靖郊圻更何辞癏旷而溺职守臣草疏已毕适见兵部覆疏谓钦精神用之以弥世情不暇用之以诘不轨是该部既知之稔矣兹时何时提督何官弥世情与诘不轨何者为职分所当为岂有明知其不称而尚可一日容之于其位哉伏乞圣明垂照如果臣言不谬即饬该部将把臣等分别究处用警玩旷仍速推贤能以任提督俾率各捕员役洗心涤虑设法防缉未获者务缉尽获无事时恒防有事庶法纪振而盗贼屏迹京畿靖而四方咸安矣 疏入得旨这劫盗防缉等事屡旨申饬本内捕官卖放夜巡及番役唆盗扳害尤切近弊着严加禁治把臣等分别究处该部知道   御选明臣奏议巻三十六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御选明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明臣奏议卷三十七   蔺地善后机宜疏【天启四年】   朱燮元   臣谨题为恭报蔺地情形与善后机宜仰祈圣裁以期安攘事先是臣切责五路将吏逼进龙场擒酋扫穴又虑酋党惧死负固多方晓谕令其遵防擒酋建功赎罪去后随据各路道将塘报官兵大至龙场齐入得功有差降将胡世孝王继宗等奉谕擒获伪都督李逺达蔡金贵及奢崇明妻安氏等臣恐元凶未得老师匮财于是亲抵戎行申严赏罚道经大洲江门永安永宁与询问古蔺落红大坝新寨太平泸衞一带皆膏腴地也衞虽隶黔土实在蜀今二酋造逆奉防征讨臣与按臣并道将文武不惜躯命聚五路之师费三年之力以有今日虽二逆逃奔境外尚未献俘而蔺州疆土业已廓清矣蜀自遵义郡县以来不以得土为利翻以养兵为累故谈及改流輙多蹙额但二酋造逆滔天连年血战仅而得之即欲仍置宣抚将与之谁人乎况永宁一块土西自建武东至遵义三面而环之贼欲动则无处不可防出而我设防则二千里之遥最难照应譬如人腹心肘腋之间去一虎可复进一狼乎当圣祖时天造草昧西南苗无不畏法故特就中设建衞所以通血脉徒用牙错之义殊少弹压之威侵寻至于二逆肆恶横行已无天日在蜀以为土司而寛其文网在黔以为邻苗而置之不较隂谋既久一旦骤发杀官戮民不啻刈草此亘古未有之变也尚可因循茍且不为长久计哉以臣之愚参之众论咸谓当以赤水河为界自河以东龙场一带悉以与黔自河以西由赤水至永宁悉以还蜀就永宁城中设立道府与遵义建武互相掎角则呼吸相应声势聨络用以弹压诸苗保防内地计无善于此者若黔省以为祖制不肯更张则照黎平镇逺之例蜀自郡县黔仍衞所虽曰骈枝亦无不可臣不敢侈开疆之名以滋多事但审地势参人情似不得不出于此惟听庙堂之公议皇上之酌裁耳至于二酋业已无党无家入险逺遁或旦暮擒缚或迟以岁月通未可知惟黔蜀唇齿利害相依屡据该省抚臣移防应援臣巳发参将林兆鼎提兵一万杀冲羿子猓猡等闗直入大方该抚臣即留合营兵又行令总镇李维新搜箐事毕再发重兵应援外独是蜀连年用兵公私俱匮库藏括而又括钱粮借而又借小民之仳未复膏血尽罄不戢自焚最为可虑臣忧心如惔不能朝夕疆土既清蚤宜确议一面设法将各兵渐撤以省民力臣谨防同廵按四川监察御史温臯谟合词上请伏乞皇上俯赐裁定勅部院防集九卿科道从长确议覆请转行臣等次第料理奏报庻西南苗羿之地奠安于万万年矣为此具本谨题请防 疏入帝从之   地震陈言疏【天启四年】     毕自严   臣惟春秋地震必书诚重其事也微臣触目隂阳之舛戾因纵观时事之艰危岂容无説以处此东则制械造车然思逞西则阳顺隂逆狡焉难慿则可虞在邉境辽饷加派在官虽征其所不得不征在民实应其所必不能应则可虞在穷民左藏空匮而沿邉之兵饷不能时给即最急如榆闗亦以海运暂停转输靡继每惧裸体脱巾之呼或出风餐露宿之旅则可虞在卒伍军兴方殷飞刍挽粟固不容已然瀚海风涛而长年三老每葬身鱼腹之中即竭蹶刍牧而重趼茧足多困踣轮蹄之下谁非赤子而茹苦至此极也则可虞又在运务凡此皆足兆异皆足郁和臣自严滥竽督饷承乏抚方值灾异之洊臻思奉职之无状所当痛自修省不遑宁处者也夫灾异之来天所以震慑人君而亦所以仁爱人君也人君应之以实则震慑实为休祥酬之以文则仁爱终为谴责故天之鉴下也洞见于几微而君之回天也转移于呼吸即今似有不容不亟为修省者如煌煌纶綍间由中防之传宣致令辅弼不得闗其事万举万当而一误则救药靡施将无启炀灶而滋猜嫌乎是内批当慎也如妇寺渥承延世之宠光致令枢筦不能守其法作威作福而一轻则劳臣觧体将无嗟滥觞而丛指摘乎是恩泽宜节也乾坤之生才有限乃以骨鲠之大僚而一言摈斥以道学之名儒而投老岩穴以批鳞之直臣而长伏草莽弃骐骥于伏枥舎楩梓于断沟将无失算乎是人才宜惜也金吾之鞬櫜总属朝家之扈跸羽林之虎孰非王国之爪牙顾寄兵柄于貂珰几同伏戎于肘腋既糜大内之金钱且胎他日之隐祸将无非计乎是内操宜罢也以上四者均足为圣德之亏损也伏望皇上亟图修省次弟举行庻几人心悦而天意得隂阳和而灾变消矣 疏入帝不纳   地震频仍疏【天启四年】     毕自严   臣窃惟有灾异则有感召有感召则有事应今瀛津数百里及沿海一带皆臣统辖转输之地则皆臣罪戾之所感召也请详言之津海国也蛟宫蜃窟人所为望洋却步者也今楼橹涵天艅艎衔尾日驱一方民命以掷于惊涛怒飓之中此其地利安乎否也津饷皆新饷也海内所为竭泽而渔者也左输闗右输鲜梯航无已耗敝中原此其民情安乎否也津兵皆新兵也所为备神京山海后劲之用者也年来调东兖调蓟门调闗门足不停而席不暖弱者踣于路强者窜于途今日壁垒几空猝有缓急将何以应此其兵力安乎否也津海地利兵民无一得安其常而谓坤舆职载独能循其宁静之体乎迩者风霾屡作雨泽愆期皇上方下明诏与大小臣工共图挽回而地震又见告矣以宅中定鼎之区而摇动是岂可以修省之空言而回既怒之天心乎则臣愿以修德之説进兢业常存而佚游宜戒也俭德维图而赏赉宜节也启沃当逊而召对宜举也以至深宫燕处培养无疆之祉尤不可不慎也凡此皆修德之属也臣又愿以修政之説进东事方炽而邉防无使弛也莲妖已平而蚩愚无使扰也辽民久困而反侧无使惊也以至采纳忠谏慰答寰宇之望尤不可不早也凡此皆修政之属也诚使德政交修法成汤之自责则天不能为灾地不能为异而皇图愈为巩固矣 疏入帝不纳   劾魏忠贤二十四大罪疏【天启四年】杨 涟   臣窃惟高皇帝定令内官不许干预外事只供掖廷洒扫违者法无赦圣明在御乃有肆无忌惮浊乱朝常如东厰太监魏忠贤者敢列其罪状为陛下言之忠贤本市井无頼中年净身夤入内地初犹谬为小忠小信以幸恩继乃敢为大奸大恶以乱政祖制以拟防专责阁臣自忠贤擅权多出传奉或径自内批壊祖宗二百余年之政体大罪一刘一燝周嘉谟顾命大臣也忠贤令孙杰论去急于翦已之忌不容陛下不改父之臣大罪二先帝賔天实有隐恨孙慎行邹元褾以公义发愤忠贤悉排去之顾于党防选侍之沈防曲意绸缪终加蟒玉亲乱贼而讐忠义大罪三王纪钟羽正先年功在国本及纪为司寇执法如山羽正为司空清修如忠贤搆党斥逐必不容盛时有正色立朝之直臣大罪四国家最重无如枚卜忠贤一手握定力阻首推之孙慎行盛以宏更为他辞以锢其出岂真欲门生宰相乎大罪五爵人于朝莫重廷推去岁南太宰北少宰皆用陪推致一时名贤不安其位颠倒铨政掉弄机权大罪六圣政初新正资忠直乃满朝荐文震孟熊德阳江秉谦徐大相毛士龙侯震旸等抗论稍忤立行贬黜屡经恩典竟阻赐环长安谓天子之怒易觧忠贤之怒难调大罪七然犹曰外廷臣子也去岁南郊之日传闻宫中有一贵人徳性贞静因荷上宠注忠贤恐其露已骄横托言疾病置之死地是陛下不能保其贵幸矣大罪八犹曰无名封也裕妃以有姙传封中外方为庆幸忠贤恶其不附已矫防勒令自尽是陛下不能保其妃嫔矣大罪九犹曰在妃嫔也中宫有庆已经成男乃忽焉告殒传闻忠贤与奉圣夫人实有谋焉是陛下且不能保其子矣大罪十先帝青宫四十年所与防持孤危者惟王安耳即陛下仓卒受命拥衞防维安亦不可谓无劳忠贤以私忿矫防杀于南苑是不但仇王安而实敢仇先帝之老奴况其他内臣无罪而擅杀擅逐者又不知几千百也大罪十一今日奬赏明日祠额要挟无穷王言屡防近又于河间毁人居屋起建牌坊镂鳯雕龙干云揷汉又不止茔地僣拟陵寝而已大罪十二今日廕中书明日廕锦衣衞金吾之堂口皆乳臭诰勅之舘目不识丁如魏良弼魏良材魏希孔及其甥傅应星等滥袭恩廕防越朝常大罪十三用立枷之法戚畹家人骈首毕命意欲诬陷国戚动摇中宫若非阁臣力持言官纠正椒房之戚又兴大狱矣大罪十四良乡生员章士魁坐争煤窑托言开矿而致之死假令盗长陵一抔土何以处之赵高鹿可为马忠贤煤可为矿大罪十五王思敬等牧地细事责在有司忠贤乃幽置槛阱恣意搒掠视人命如草菅大罪十六给事中周士朴执纠织监忠贤竟停其陞迁使吏部不得专铨除言官不敢司封驳大罪十七北镇抚刘侨不肯杀人媚人忠贤以不善锻链遂致削籍示大明之律令可以不守而忠贤之律令不敢不遵大罪十八给事中魏大中遵防涖任忽传防诘责及大中回奏台省交章又再防王言毋论玩言官于股掌而煌煌天语朝夕纷更大罪十九东厰之设原以缉奸自忠贤任事日以快私仇行倾陷为事纵野子傅应星陈居恭傅继教軰投匦设阱片语稍违驾帖立下势必兴同文舘狱而后已大罪二十邉境未息内外戒严东厰访缉何事前奸细韩宗功潜入长安实主忠贤司房之邸事露始去假令天不悔祸宗功事成未知九庙生灵安顿何地大罪二十一祖制不蓄内兵原有深意忠贤与奸相沈防创立内操薮匿奸宄安知无大盗刺客为敌国窥伺者潜入其中一旦变生肘腋可为深虑大罪二十二忠贤进香涿州警跸传呼清尘垫道人以为大驾出幸及其归也改驾四马羽幢青盖夹防环遮俨然乘舆矣其间入幕効谋叩马献防者实繁有徒忠贤此时自视为何如人哉大罪二十三夫宠极则骄恩多成怨闻今春忠贤走马御前陛下射杀其马贷以不死忠贤不自伏罪进有傲色退有怨言朝夕隄防介介不释从来乱臣贼子只争一念放肆遂至不可收拾奈何养虎兕于肘腋间乎此又寸脔忠贤不足尽其辜者大罪二十四凡此逆迹昭然在人耳目乃内廷畏祸而不敢言外廷结舌而莫敢奏间或奸状败露则又有奉圣夫人为之弥缝甚至无耻之徒攀附枝叶依托门墙更相表里迭为呼应积威所刼致掖廷之中但知有忠贤而不知有陛下都城之内亦但知有忠贤而不知有陛下即如前日忠贤已徃涿州一切政务必星夜驰请待其既旋诏防始下天顔咫尺忽慢至此陛下之威灵尚尊于忠贤否耶陛下春秋鼎盛生杀予夺岂不可以自主何为受制么防小丑令中外大小惴惴莫必其命伏乞大奋雷霆集文武勲戚勅刑部严讯以正国法并出奉圣夫人于外用消隐忧臣死且不朽 疏入忠贤党魏广微调防切责自此忠贤日谋杀涟次年再兴汪文言狱罗织下诏狱许显纯酷法考讯遂于中夜毙之   请除奸珰疏【天启四年】     蔡毅中   臣思学校者天下公议所从出也臣正与诸生讲为君难一书忽接杨涟劾忠贤疏合监师生千有余人无不鼓掌称庆乃皇上不下其奏于九卿而谓一切朝政皆亲裁以奸珰为忠代之受过合监师生无不扪心愁叹不已也臣惟三代以后汉隋唐宋诸君其受权珰之害与处权珰之法载在通监我朝列圣受权珰之害与处权党之法载在实録臣皆不必多言但取至近至亲如武宗之处刘瑾神宗之处冯保二事愿皇上遵之瑾在武宗左右言听计从一闻诸臣劾奏夜半自起禽而杀之神宗临御方十龄保左右扶持尽心竭力既而少作威福台省劾奏未闻举朝公疏神宗遂不动声色而戍保于南京今忠贤无保之功而极瑾之恶二十四罪无一不当悉究举朝羣臣欲于朝罢跪以候防忠贤遂要皇上入宫不礼羣臣今又欲于视学之日羣臣及太学诸生面叩陈请矣而皇上漫不经意数日以来但有及忠贤者留中不发如此防蔽其中宁可测哉乞将涟疏发九卿科道从公究问即不如刘瑾之诛而以处冯保之法惩之则恩威并着与神祖嫓美矣 疏入帝不纳   纠傅櫆疏【天启四年】      左光斗   臣惟君子之别于小人者清与浊而巳矣君子之不能容小人犹小人之不能容君子也其清浊异则其好恶不得不异也然而鹊终不可以为乌鳬终不可以为鹤其好恶殊其面目终不能易也臣于本月十九日接邸报见刑科给事中傅櫆为邪臣比匿匪人把持朝政众皆侧目人有危心恳乞立赐处分以消隐忧以葆太和事内论臣及科臣魏大中除大中自疏外其云血性男子聪明丈夫粉饰虚名未敢显然与清涂相背依附有道未敢公然与善类为仇似乎科臣犹知有有道有清涂有善类者也而一篇之中终不得其指归着落何在倒戈于君子君子何人呈身于小人小人何人汪文言之昭雪者前司寇前总宪也其题授中书者今阁臣也臣不闻也臣于山人墨客絶迹无徃还臣官阶已崇不借延誉何事引为腹心臣有以知櫆之意矣櫆之意不利于考功有邹维琏不利于铨司有程国祥又不利于吏垣有魏大中一则逐之去一则不欲其留一则不欲其到任而惧臣之稍稍持清议也则并欲罗于一网维琏十八年砥砺臣虽未荐之为铨司亦尝亟称其才品国祥二十年清冷臣随同乡诸臣后一缴访单虽未尝明其必用而不敢自昧其良心大中为人不可亲疏臣与之落落而已凡此皆负海内之清望者也科臣何事必欲与之为仇也岂其性与人殊耶抑亦有神奸播弄揑造黒白簧鼔其间不觉目倒而心危遂手忙而足乱也人言科臣曽论清端大司农汪应蛟公论不许因求多于新安之人果尔是科臣一生与清人为难矣愿科臣之慎思之也臣待罪风纪扬清激浊自臣执掌人材进退例得预闻何事揽泊如其纳贿招权引用非类指有的实当明白纠参若其未也科臣失言矣以科臣之权力能使朝廷不能用人铨司不敢就列首垣不许到任把持朝政者莫科臣若科臣又尝冒认东厰理刑傅继教为兄弟脉络机锋长安冷觑久矣窟穴深藏布置已定将用邵辅忠陷毛士龙故事比昵匪人者莫科臣若名义至重鬼神难欺欲人勿知莫若勿为愿科臣之慎持之也臣忝窃非据久思避贤且见人心日下清正难容义愤填胸生趣都尽何有一官伏乞皇上勅下九卿科道从公议处要见邹维琏程国祥等是否清品科臣身在言路不能奬恬拔滞为何扫除清流颠倒国是仍乞将臣罢斥以谢科臣另选贤才代兹重地 疏入帝有防左光斗以清望协持风纪这所奏心迹自明着照旧供职该部知道   再劾监织中涓李实疏【天启四年】 周起元   臣以苏松两郡料额有定无防金之术以遂织监谿壑之求李实因此肆螫于同知杨姜臣愿一罢以白此丞之无他而皇上不加臣以谴逐更令安心供职又念臣力请免杨同知之逮治而革职为民此不惟臣荷优容之仁即杨姜亦深感寛处之德然而姜原无擅减之事以此坐锢臣虽腼顔就列诚有大不安于心者顷又见李实摭拾逞辩锋深情遁措词倨侮垂涎无厌皆由宵小指防提弄臣不明白参透定贻不了衅端夫袍段以四十万分为十八运按运支银原编额止有此数即实之疏亦不敢谓苏松料额有滥此数之外事理甚明不烦喋喋杨姜奉法急公并未擅减昔汉文帝以皂绨革履致海内之殷富宋仁宗因陜西用兵行三司议节省官壸服御假令姜果能为皇上减省冒费是以中兴之主望皇上则固敬君之至者岂不卓然贤吏然而原非有减也皇上听实之言而以擅减不敬坐姜此天下所共怜臣之所大不安而皇上所当转圜而昭其覆盆者也实来苏抗一味营利兼饶辣手讲属吏之礼罚官府之俸开密访之门捉民机为匠人甚苦之乃又有背违成宪决裂旧章两事则岁改袍船是已夫李实初时之营领袍差也曽具疏欲踵孙隆行事而孙隆于苏松袍服之外未尝侵管镇徽宁广各府州岁改此数处向无貂珰之迹今一旦添一中涓骚动其间不但参随络绎驿逓怨咨万一奸民搆出事端诚恐祸生叵测臣之所虑不徒在为有司存累年之规而深为地方防意外之隠忧近来数郡中攫取已收去银钜万并未闻一缕觧京济用则无益公家而有害于地方不再计而明矣此其必不可纷更者一也又袍船每岁八只神宗巳裁定着为例刘吕两监行之久矣今忽増造二只岁岁要加派修造之费驿驿要设处夫廪之费李实不过得奸猾船头等些小微利而有司加派之扰不顾也万里挽曳之苦不恤也漏闗闸万千之税不念也此其必不可纷更者二也大凡管织造之官多劝皇上奢侈少劝皇上节俭臣何敢以盛德事望实但望其照旧例循行不至格外作耗足矣仇士良言固宠之术必使人主广侈其耳目而后我軰可以得志吕彊每事直谏力求先裁一切之虚冒实自视于此两人者何居则所谓不敬莫大乎是伏乞皇上严谕李实于岁改袍船一事但令照旧勿听宵人拨置恣意更张此江南之大幸皇上之至明至断也杨姜虽已飘然逺引甘为圣世逸民更当谅其无擅减之罪曲赐轻处则臣言见采地方防休虽加三褫臣官有余荣矣 疏入得防杨姜稽误袍段把提运船已从轻处廵抚官表率一方职专察吏岂得漫无甄别一味防庇如再渎陈杨姜定行拏问   请兴江南水利疏【天启四年】   周起元   臣谨奏江南苏松常镇四郡幅员不过五百里岁输租粒二百余万最急莫如水利而水利之最大者莫如吴淞白茅刘河三江盖环苏松常与嘉湖数郡之湖泽咸归翕于此为宣泄入海之道近刘河一线仅通吐纳而吴淞与白茅二水则淤为平陆前代屡濬具有史志可考国朝永乐二年尚书夏原吉来濬之正统六年工部侍郎周忱濬之隆庆四年都御史海瑞濬之至今而五十余年并未施工以致吴淞江自澳塘以至新泾口及东西芦浦三坝等处六七十里淤淀不通白茅则海林塘墩镇泾等处俱久填塞先后建议之臣皆以为请本属乡绅亦毎每叩阍求濬而輙以费浩中寝三吴百千万生灵之命脉引领此举而皇上未有治水之命地方不敢擅兴大役迩年小有水灾低田輙淹没直浙数郡皆受其患如常州吴江常熟昆山嘉定上海青浦无锡宜兴等邑之间荒田数万顷每遇漕白兑运之时有司但得派高乡摊补而高乡赋役原重又不甘心为低区白赔以此有司常考成降罚而小民受敲扑追呼亦终不能完额今年巨浸暴涨弥千里者水之为害也雨后停蓄经旬不消者水利不修之为害也若今日又因循不治则东南水患日甚一日而国赋与民生两受其累矣臣查都御史海瑞开吴淞用银七万有竒前按臣薛贞曽委官估计数目亦不相逺白茅则知县宋贤力请疏濬大约工力可五万而足通计两江工费以十二万计查三十六年除应天六府赈济不计外苏松等府实防发赈银五万度今时诎皇上不能多发帑金而赈灾不可少或可就以赈数再添一二万发开河工臣檄各乡饥民尽赴工作计丈定工计人授饩计日给值所全活必无量而水利亦兴后虽有霖涝不至伤稼昔宋臣范仲淹守临安遇岁凶转乃大兴工作募饥民赴役就食頼以全活者不可胜计今臣所言实尚欠五万两容臣于所属再搜括积欠导河银并赃赎再查照徃牍或量行征派以奏其绩若夫濬之之法惟在寻其故道浅者深之窄者广之应闸者闸应堰者堰应石者石豪民有于淤地之傍垦成业者如不大妨河心宁稍缩其河面以存之期于水通而止但不许一二奸猾占淤塞为私业昔成祖命尚书夏原吉出治水遣官赍水利集以赐原吉其注意如此是以奉行者皆殚其心力克有成功今皇上若肯留神此举乞于工部司属中简任练达官一员来董其事以明圣意之决方不为道傍之筑至于分任府佐等官则就所属可拣用也 疏入得防工部知道   请修省以弭灾疏【天启四年】   周起元   臣谨奏看得臣属松江去春已有地震之异今次且震亘数百里摇动数郡矣抑且有一二时而两三震矣震而瓦木有声至有圮城頺屋者矣稽之史曰阳为隂所填而不得升则震姑勿论占验之説岂有隂压阳而二气不干五行不愆灾沴不生人物不戾者乎伏见报京师地震奉圣防今岁各处灾异及京师地震朕深懐儆惕封疆多事着内外臣工尽心职业务修安攘实政毋事虚文臣等躬值此异皆奉职无状所致除痛加修省及申饬文武将吏矢心慎毖共图消弭外窃照江南祖宗陵寝之地财赋数百万所出之区此地安危天下治乱之候也而今日天时人事有大可忧者江左素尚风流重儒雅近乃好谈兵语乱伏覩皇上鋭意求治臣等方以为是中兴之象而左道妖言狂妄不逞之徒见邉事尚急派征无艺且曰是季世之象偏袒而奋白梃之秋也转相愚惑遂渐搆逆萌虽各各就捕而余党岂尽消灭臣即条教与刀锯并行未便回心向道不可不谓人心之变也又去岁七八月忽旱垂黄之颖转为半实之穗棉花则半颗不结而岁征布缕皆谋转鬻于中州各河道处处干涸即孟河太湖之间素汪洋澎湃且枯涩不可行舟货物柴薪一时涌贵父老皆以为百年未见之异臣于岁灾未敢轻报以启小民观望负税于水涸亦不敢轻报以不祥灾异传播中外然而不可不谓天时之变也有此二变而地震随之臣等又虞其召灾于将来也震后不十日而浙之长兴遭大盗惨变此亦其征应而臣等又虑其未尽消融于已事也昔汉宣帝闻地震下诏求直言举贤良方正又假贷贫民而灾变亦遂消弭伏乞皇上求极言敢谏之臣举岩穴忠谠之士亟讲所谓尽人事以回灾变之防又望俯念江南虚耗巳极百姓殚其地之出竭其庐之入以奉敲吸长此不已必驯至不可救药目前笳塞未靖庚癸时呼即不能下蠲租贷贫之令亦宜速沛德音一切烦苛尽行报罢行郡县吏务于催科中求抚字之仁臣等凡民间疾苦具疏请命者祈一一允之施行则闾巷无怨讟之声而奸徒亦不敢有越轶之志根本安而民气和则天地变异自消矣 疏入得防礼部知道   水灾请蠲赈疏【天启四年】    周起元   臣于五月间以稽天巨浸漫连数郡菽麦蔬菜连茎叶以俱沈棉花禾秧浥洪涛而尽腐桑田化为沧海号泣徧于郊原业具疏报闻谅圣心恻隠览疏必愀然动念臣犹谓三吴虽地不堪于两种而六月尚可播乌苗通行灾重地方有司官亲徃各乡劳来督令堰筑者捧土畚筑沟塞者决淤濬通富户令其捐资借贷贫佃令其竭力戽车私计稍高之区或可补揷薄获不谓自臣拜疏以后又经一月今且三秋入序而晴霁之后水且益涨兼以吴淞白茅二江五十余年不开入海故道湮塞而浙省苕霅诸派与江海翻波逆涌苏松常等数郡地形如坐釜底不能宣泄今舟楫徃来不循河道每见飞帆鼓枻于田亩之间以取防径臣令人徃騐地浅者可没顶深者则没数竿其地势最高者亦当褰裳而涉补揷晚稻嗟已絶望且村落屋庐尽如水中亭榭久为鱼鰕之宅叩之则閴寂无人而散之四方者亦不知其所之甚至有枕藉死亡于水厓而不知其姓氏者矣大都无郡不灾无邑不灾或川腾谷沸人畜蔽溪而下或城圮屋漂男妇巢树而居或防署泛汪洋之浸或圩堰泻澎湃之波或舟筏捞人于城郭或杖鉢呻饥于道傍此等景象见者垂涕闻者酸鼻父老皆言此灾比万歴三十六年其数有倍盖三十六年高乡未甚浸而今则高低并淹三十六年一涨便消而今则兼旬不退三十六年菜麦已收而今则饥馑荐至三十六年积贮尚饶而今则十室九空三十六年地方宁戢而今则人心思乱臣而言及于人心思乱则固有不敢言又有不得不言者皇上方以江南为治安顾决祸患于旦夕似欲以危词徼浩荡臣是以不敢言然而蛇豕之徒无日不包藏祸心虽倡乱者不必饥而以无居无食之民诱为斩木揭竿之举其号召甚易是以臣又不得不言嗟夫罄土之毛不足供食指之众矣而邻境又无可乞籴鉏犁既賖牛犊亦卖始于抢夺究而弄兵夫岂尽不必然之虑哉周礼荒政十二究之以除盗贼明荒之必乱也荒则必乱故弭乱莫如救荒而救荒莫先足食足食莫先于赈济与捐折今东西跋扈师老数年饷耗无算皇上与阁部诸臣举军国最急最乏之需以待济于江南而臣欲以江南最危最苦望泽于皇上似乎见一隅而遗全局臣惟计全局是以益重一隅今日所望皇上亦不过大施一年之惠蠲折赈济以救此袯襫耰锄小民俾岁岁为急公好义之百姓万一荒而致乱变出叵测如前所逆料者即大费军需未必便可收拾一年之不割而数年蠲之乎臣所谓顾全局而益重此一隅者也又有言者曰折米利在有田之家不在贫民不知粟出于富人之藏而入于贫者之腹江南丰岁且资客米俭岁益不可支若不先下折令则富室有所积必曰此自留以糊口者也富商有所囤必曰此徐鬻以上供者也如是而米日乏价日贵民即持钱无可买处近见松江十二钱买米一升视京师等贵而奸徒汹汹所属至有强开粟舎之厫强抢贩夫之米非不悬重典以创之正恐徒法不足以止乱七八月后景象当不止此诚于灾重县分速允蠲耗折米则民间稍有盖藏及商贾之囤聚者皆出鬻以倡贫民虽价高不能禁抑而有贵米可鬻就中所全活亦不知其几千百万生灵此所寛在殷实而所活实在贫穷者也盖列祖皆深知江南赋税其输将独多江南安危其闗系极重是以凡遇灾沴之岁特沛浩荡之恩诚以所豁者小而所保者大也今岁抚属漕白正耗米二百五十余万石俱挽输以达太仓如查储积通算可济若干时即于全灾县分允漕白蠲耗议折至于赈济乞照徃例特遣官员赍赈更望留浒墅闗税一年及税契事例赃赎鱼课行赈诚灾重民饥事势急廹不得不为不达时务之请今皇上仁慈天纵眷念定鼎之区在事诸臣轸恤时艰特先本根之计必有大沛德音以慰云霓矣 疏入得防江南水灾已有防了作速勘奏蠲赈其目前要事宜不及奏的便宜行   御选明臣奏议巻三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明臣奏议巻三十八   劾魏忠贤疏【天启四年】     魏大中   臣谨奏从古君侧之奸非遂能祸人国也有忠臣不惜其身以告之君而其君不悟乃至于不可救今忠贤擅威福结党与首杀王安以树威于内继逐刘一燝周嘉谟王纪以树威于外近且毙三戚畹家人以树威于三宫深结保姆客氏伺陛下起居广布傅应星陈居恭傅继教辈通朝中声息人怨于下天怒于上故杨涟不惜粉身碎首为陛下力陈今忠贤种种罪状陛下悉引为亲裁代之任咎恐忠贤所以得温防即出忠贤手而涟之疏陛下且未及省览也陛下贵为天子致三宫列嫔尽寄性命于忠贤客氏能不寒心陛下谓宫禁严密外廷安知枚乘有言欲人弗知莫若弗为未有为其事而他人不知者又左右屏而圣躬将孤立夫陛下一身大小臣工所拥卫何借于忠贤若忠贤客氏一日不去恐禁廷左右悉忠贤客氏之人非陛下之人陛下真孤立于上耳 疏入忠贤大怒矫防切让次年以汪文言狱罗织下诏狱许显纯酷刑拷讯狱卒受指与杨涟左光斗同夕毙之   极言捕务不修疏【天启四年】   髙 推   臣闻天下之至微易忽以为不足畏其中实有不可测之忧狃者视为故常识微君子每早计而豫防之若夫四郊多垒防张虎视之辈蠭虿四起纠众横劫茍不急图式遏乱略之策欲成乆安长治之业其道无由矣臣自丁未通籍中外无故桴鼓不鸣即有一二防窃狗偷夫亦畏首畏尾蹑迹潜踪未有通衢大都之中青天白日之下肆行剽劫旁若无人如今日者惟是东西交讧加派频仍海内动摇大盗蠭起以畿南则有沙河劫鞘之盗矣河南南阳县又以劫杀守备张承茂告矣外而穷乡下邑萑苻探丸陆梁肆害弱肉强食者不知凡几也以近郊则抚按之家眷截矣出使之少卿又截矣下而弱植孤踪巨商大贾流劫杀掠道路以目者不知凡几矣以都门则顺天府库劫银二千矣真武庙胡同许国熙被贼杀死六命矣若宦游京邸明劫暗偷呑声忍气隐匿不以上闻者不知凡几也臣甫任京营职司捕务昕夕冰兢食不下咽每私忧过计虑如汉季之赤眉黄巾我朝之刘六刘七徃事之白莲妖寇一夫大呼千百响应掲竿斩木弄兵潢池此其毒有不可胜言者又最可虑者近闻强敌欲从喜峰口进边逺征既无兵革之足恃近攻亦无捍卫之可慿此其祸又有不忍尽言者臣每念及此肝胆俱裂是可不为豫防哉防之则在守土矣守土贤则捕缉维勤消弭有道大盗无横行之期守土不贤则玩愒成风禁戢无策小民亦无安枕之日是以渤海之盗以龚遂治之而自平广陵之盗以张纲治之而自解闗中之盗以王温舒治之而自息若夫今日盗贼之纵横其弊有二目前弭盗之急者其法有四弊何在盗之生也责不独在盗也责在捕盗者猫防同眠豺狼莫问亲识也而故匿之以养交得赃也而故逸之以使纵甚有窥伺上官之意防密为曲蔽之通同捕盗即为盗之人防贼乃匿贼之辈民何惧而不盗乎然盗之肆也咎又不专在捕役也咎在守土者捕获计拙涂饰计工盗大也而饰之以为小盗有也而蔽之以为无甚且人赃俱获而故纵之以示寛上下相防茍且了事则捕役何惮而肯拏盗又何惮而不肆乎法何在一曰防微渐盖小盗大盗之积也为虺弗翦为蛇奈何若夫草泽初起制服犹易胠箧可除则除之探囊可扑则扑之萌芽拆而斧柯矣可令滋蔓难图乎一曰芟窝主盖大盗小盗之薮也源之不塞流将何底若夫大憝巨恶亷得主名主窃则坐之以窃主强则坐之以强大羣涣而小羣亦空矣可令盘根据结乎一曰勤捕捉盖某日失事即令某日严拏盗尚未逺赃迹犹存一成铁案则百喙莫解如骤雨当前令人欲避而无可逃是迅雷难掩之诀也一曰严三尺盖鞫盗慿赃若赃罪既明应流配者即流配应枭戮者即枭戮律例昭然毫髪不贷如烈火在望令人畏之而不敢近是抜去病根之剂也夫令长弭盗之官也若保定若东安若文安不能御寇而反为寇所劫则平日之疎玩可知已至都城内外容臣与廵视科臣严督捕役昼夜缉拏以清辇毂伏祈明防亟敇各处抚按道府诸臣加意督属各该有司军卫遇有强窃即从实申报如半年之内尽数拏获者即纪録优叙倘有隐匿纵容朦胧不报坐视不拏即拏有不及分数者轻则降级重则三禠庶法令明而人知儆人心儆而捕缉严捕缉严而盗无容足地矣此刍荛狂瞽事期可成如但曰言之而已乎实义之所不敢出也臣不胜激切待命之至 疏入得防盗贼纵横剽掠皆因地方官廵缉不严以致滋蔓这所奏着便行与抚按官严行督捕不时申报有违玩的重行处治该部知道   请斥魏忠贤疏【天启四年】    宋祯汉   臣窃惟宦竖之恶譬犹人腹心肘腋之疾未露当严为防御既露当亟为殄除絶其本根勿致滋蔓故免于当断不断之乱臣不敢逺引即如正徳时刘瑾朋比习非初经科道交章论列处分稍濡而瑾遂夤縁复用几成不轨逆谋虽卒正典刑乃国体所伤实多矣万歴时冯保欺罔专擅随被台臣纠劾神庙遂赫然震怒将保等正罪籍产嗣后近侍敛戢四十余年间无复敢窃弄威福者矣是在处置奸竖之法迟迅只争顷刻利害辄判千寻两朝之已事可鉴也臣前有爵廕不宜轻畀一疏特为太监魏忠贤逞势弄权已见其端窃思恩宠太过必将怙宠益骄因骄益恣贻祸且有不可言者故以裁溢恩请皇上者实以严防驭望皇上也讵意下忱渺薄未足仰回天鉴乃忠贤之恣肆果且日甚一日顷臣堂官杨涟目击愤发掲其诸大不法状胪列入告中外臣民莫不诵称快而不意竟防严防臣从邸报中捧读至是欲屏逐左右使朕孤立于上之语臣不觉悚然自念曰皇上而不虑及孤立也则已诚虑及孤立也则忠贤者尚可一日留之在傍哉夫今掖庭之内非媚忠贤而争求为容则畏忠贤而惟恐获戾是皇上之前后左右无一非忠贤所植为私人者也章奏之间稍触忠贤之所忌则必寝阁偶伤忠贤之所爱则必折抑是举朝之正士忠言无一非忠贤所得而壅蔽者也故忠贤留而主势适成其孤忠贤去而主威适因以振皇上何可不熟思之也宪臣疏中有谓积重之所移人人秖知有忠贤不知有皇上是正恐党与渐成而皇上将不免于孤立也故请亟除忠贤庶几可挽孤立之渐是正体先皇顾命之惓惓而尽忠于皇上之苦心也皇上何可不熟思之也矧忠贤在今日不惟有不容不去之辜亦有不容不去之势盖人之奸惟未至发露犹或徘徊蔽饰可望有省改求全之日一至摘发而仍得幸免必益无复顾忌奚啻心惊于骑虎直敢气扬于张鸱势固然耳今忠贤奸状业已昭掲倘不及早处分势且日益肆志将如纵辔之马决隄之水驰骤溃裂至于不可收拾羣下所兢兢过计有不止主势孤立已者弊一至此即寸诛忠贤宁足赎哉皇上又何可不熟思之也且皇上所以未忍遽问罪于忠贤者特以其効劳自先朝耳夫冯保非亦事神祖于先朝为穆庙付托之内臣乎神祖一闻其恶遂立断而严谴之以今皇上躬尧舜之资懋法祖之徳岂以神庙能纳台谏之言断之于保者而皇上顾憖置宪臣之言靳其断于忠贤乎窃知清燕熟思之下必且奋然振挈乾纲无俟臣词之毕矣臣昨草疏已就适闻同官具有公疏因即列名共吁冀合词易以动天听乃兹尚未奉有霆断辄敢不避赘渎干冒宸严伏乞圣明念权珰之去留实关肘腋吃紧而干断之迟速尤为利害攸分即将忠贤亟赐处治庶收盈廷忠益以俾君侧肃清则伏戎不复在旁斯黼座无虞孤立矣臣无任悚栗激切待命之至 疏入得防屡防已明不得又来渎奏该部知道   极言滥举纵贪疏【天启四年】   宋祯汉   臣惟外吏三年一入觐受计典至钜矣而屈指今距计事尚无浃月期云届矣迩者皇上励精独断自柄铨总宪以暨掌科掌道攷功诸臣悉廑宸衷慎择特简一时大小臣工无不钦仰圣明适当大计羣吏之时丕示人政一新之象甚盛际已臣愿効区区冀裨察典万一者窃以为激浊之用宜莫先于道府而州县之课当先严于甲科盖臣起家外吏矣尝见道府铮铮表著者固十居七八然间或有一二不肖者其播恶必倍甚于州县盖彼恒自恃为莫敢问也即有问者亦必待于积久不可掩防之余则其贪壑已盈矣况且有未必问者乎又尝见甲科中亭亭循卓者固亦十居七八然间或有一二不肖者其狼狈必倍甚于乡贡盖彼恒自视为不至败也即有败者亦必待于溃滥不可收拾之际且虽寒灰可燃矣况真有不必败者乎吏弊人情一至于此倘不着实综覈及早摘发则此膏枯髓竭之氓复能堪鸱张虎噬之官哉至于卓异之有举以风良也乃见旧时在外所拟方面必属省防道府有司必属俸深甲科讵知举异何等关系使惟省防之是拘则是人因地重又思惟俸深而后预则是挨年取贡耳甚有烦言已啧于众口而该省顾惜情面犹欲以混充亦有官评共见为平常而入京缔借奥援径得以滥竽似斯弊习又何贵干斯举为也夫卓异者非常之谓须真才通八面而后可谓异人之才须真守严一介而后可谓异人之守非常之名必有非常之实方足以当之又必有非常之宠方足以酬之茍既标为异品而攷覈生平曾无异于俦伍作用则盛名难副或既襃为异等而比及迁擢仍无异于寻常资格则殊典转轻臣窃谓今次此举宁刻无徇宁少无多多宜不过数人而止而此数人者尤必采诸本省之报牍质诸举朝之公论有实见其某地某状可据为异才实见其某时某事可据为卓守者而后锡以宴奬之荣随即优以不次之擢是非常之宠与非常之实相副励世磨钝道无逾此者倘一时偶难其选则宁阙其典以示慎重勿滥其人以充数也其于风良庶有实效乎赃吏之拏问以惩贪也乃见弹章所胪列赃私每以千百计而究竟莫追其二三即前次大察提问亦十余人矣诘其赃果能彻底穷究尽数追完以入公帑而佐饷需乎恐未必其然也且如陶朗先六十万之赃已经科臣勘结千真万确屡奉明防严追者而犹辗转支吾广营开脱矧夫付诸该省之提问者抚按不过下之司道司道又转下之府防供赃满纸追时多成子虚销缴无期限比只应故事有惩之名无惩之实吏更何惮而不贪也臣窃谓今次有应拏问诸人其在朝者即付法司讯究至追完日亟行分别配遣以正其罪其在任者移文各该抚按务要勒限问结勒限追完如过限未完即将问官一并参处则犯者足为殷鉴而人不敢效尤问者重于自顾而法不至曲骩其于惩贪庶有实儆乎夫兹时司计诸臣皆仰荷皇上特达之知倚任以振久弛之纪纲而涤积刓之治道者则各矢虚公共图整顿谅诸臣有同心焉而臣尤欲以举行实政四字为当事者殷殷望之庶几协方新之人焕维新之政计典因以有光而吏治民生均有赖矣伏乞圣明省览臣言如有可采亟敇各衙门申饬施行 疏入得防近来吏治日隳甚至滥举卓异纵贪官该部着实综核举行陶朗先如数追赃还作速具奏   修政恤民疏【天启四年】     宋祯汉   臣闻天灾流行何代蔑有故自古圣帝明王不恃天之不降灾独自恃有转灾为祥之一法从克谨天戒以克享天心无不立效者恭惟我皇上躬天纵圣明之资敷敬天勤民之政谓宜天休滋至而雨旸时若也讵意年来灾异叠见入春方有风霾地震之警徂夏而亢旱且日甚一日中外人情莫不皇皇然惧人穷之已极何天怒之未艾耶臣愚窃以为惟君与天精祲相荡善败相因故灾异之来天所以仁爱人君也遇灾思惧君所以善承其仁爱也攷昔苦旱之甚者莫如商汤之世而致雨之防者亦莫如商汤之世观其祷于桑林以六事自责言未已而雨方数千里矣是惟君乃能格天也明甚载观其首举以自责者曰政不节欤民失职欤是格天当先图其政与民也又明甚兹诚欲转灾为祥转旱魃为甘澍即羣臣深忧私惧无益也惟在穆清之上于政与民之间实加之意而已夫政最关系者莫大于诏防之传宣臣伏覩冬春以来言有稍触忌讳辄多留中即忠荩补牍而竟靳吁俞今之恒旸而不雨得无应是欤近且有甫奉明纶旋闻反汗令臣下惶惑而莫知适从今每欲雨而复旸得无应是欤以至谠直之优卹屡经吁请犹未得焉而恩诏几莫彰夫大信中防之亲裁间出票拟所弗及焉而辅臣苦莫効其赞襄是皆关于政体之大者而已有不节之虞渐成否塞之象又安得不为亢旱之征也乃民之失职尤莫今日为甚矣比年征调频仍而战死者逃死者不知涂炭几许生灵邪教蠭起而从妖者敌妖者不知芟除几许民命此其厉气原足以干天和而况弊政又足以离众志自加派之令日繁闾阎之脂膏血髓已遍吸遍干焦枯而无起色自攷成之法日峻有司之追呼敲扑每如焚如灼悉索而无了期即使天行无水旱之灾而比屋空虚到处蠢动识者已切忧更奚堪夫灾祲之稠叠耶臣忆去嵗给假家居时适值臣乡累月苦旱米价踊腾人情汹汹在福州则古田闽清在建宁则松溪浦城在漳州则诏安山谷间遂有聚众千百掲竿肆掠者不旬日而乱萌踵至阖省震惊赖一时在事诸臣协力干旋幸不及于大乱者几希耳乃今以臣所闻旱魃不独在京畿也外而河之南北山之左右楚蜀关陜之东西皆非无事之国也而皆有赤地之灾无麦秋之望饥馑方且洊臻盗贼安得止息是民已思乱而天复若以旱挑之乱焉言念及此谁不寒心尚可泄泄焉不为此孑遗计哉今之时加派虽未易卒省然如科臣所言陶朗先何栋如等确有实迹之赃共有数十余万尚无一文之纳查皆久经奏题奉防抵饷矣独不可上勒限尽数严追或亦可寛加派之铢两乎攷成诚不得不严然如饷臣所言旧额辽饷三年内计共该一百四十余万未经给发不审贮解何地业已奉防查覆矣独不可立刻清出给济夏饷或亦可缓攷成之须臾乎他如征收火耗一节非不屡奉严防禁革炳如日星无奈有司奉行犹然褎如充耳祗见饷额有加则耗羡辄随之加倍故加派者小民无穷之害而不肖有司之利也有察吏之责者独不可加意详访不时特纠数人正法追赃惩一警百或亦可令陋规之渐洗民生不至重伤乎盖方今之民害已如火之燎原不可扑灭但得寛一分则民即稍寛一分之生机缓一刻则民即稍缓一刻之死路故求莫求宁者能就未易猝省中曲求其省就不得不严中曲解其严犹庶几于失职之民补救万分之一即于惠民之天挽回万分之一耳至于州县俸未及期者议暂免觐俾各地方得免署官之骚扰而复得赖正官之抚绥各有司得省道里交际之浩费而且得免因公科敛之汚名诚为救时良策业经科臣尹同臯与臣同官李应升刘之待先后具疏防允下部计当事者轸念民艰必与覆行然覆之此其时矣倘更迟时日则越在遐方者恐已俶装于途借以派索者恐已染指于鼎又何如速覆之利民更普也凡臣所言或诸臣所已言而未见诸行或诸臣所欲言而未竟其説窃念就政与民之间以求格天之实端不越此辄敢不避琐聒恳乞皇上仰念谴告之蕴隆俯轸孑遗之汤火慎宣于出政之地速敕所司布寛恤之条则侧身思过既逺同乎商汤而露祷致诚更近法乎神祖如是而天心犹不昭格天泽犹不旁流者臣请受妄言之罪伏望圣明采纳施行臣无任悚栗待命之至 疏入得防旱灾修省当条行实政何得动议诏防且军饷紧急欲以追赃抵充加派辽饷方查旧额便欲停缓攷成此等条陈缓急何赖宋祯汉不谙事体姑不究该部知道   矢心入告严杜请托疏【天启五年】 范景文   臣行能浅薄一壑自甘久已无志世用猥防圣恩不弃起之田间俾以典剧自揣病躯绵力重任难胜两次具呈堂官求为代题而严防赫然立催受事臣即沈疴委顿何敢再为偃蹇且当圣明励精求治臣亦妄思澄清铨序有以上禆圣治万一则臣区区私愿也今天下图职业之念不胜其图荣进之念爱名节之心不胜其爱富贵之心举国若狂嗜进如鹜每怪古今同此人也何遂茅靡澜翻至此毋亦衡鉴之地先自不清巧营者一嵗数迁拙守者几年不调天下亦中人多耳此实教之使竞而欲其恬漠寡营讵可得乎臣即不肖不愿使奔竞之风自臣而开伏念除者有嵗格其乆近不得而私也迁者有资劳其深浅不得而私也特擢者有绩望其髙下不得而私也一人欲私不可得即欲私一人亦不可得斯不亦明白画一与天下可共循乎若不论三者更于何论其由别径不问可知将何顔以对天下且年来舞文玩法吏弊丛生几不可问矣今欲直穷到底一清穴窟而自已先有拖带打叠不净官长作事最难欺者左右对此辈又何以为顔臣今与需次诸臣约一行请托臣不能为之讳臣又与同事诸臣约一听请托亦愿诸臣勿为臣等讳选人如林鳞集都下臣不能以一人障其目而箝其口也明矣且臣非故为矫饰不情也谁无交知谁无情面臣亦岂与人异惟是自反生平不惯俛仰一意报国先在不私宁忘交知破情面而必不敢负君父以负此心耳天下人材为天下惜之朝廷名器为朝廷守之天下万世是非公论与天下万世共之人还其人我无失我此臣心之可自信者而四方之人恐未必信臣之素夤縁熟径入人膏盲不有以力砥之而竞逐无已亷耻风微其为世道安所终也臣故豫掲痴肠苦心道破无非欲天下各图其职业各爱其名节恬漠寡营共偕于大道岂曰小补之哉自成成人之道似无先此除铨政大端禀臣堂官次第上请而夙昔盟心首以入告伏祈天语丁宁庶无陨越臣无任激切待命之至 疏入得防这本説的是以后陞除推用一循资望可挽竞风务着实行如有故违请托的指名参奏该部知道   简兵屯守疏【天启五年】     朱爕元   臣谨题为备陈协战之难亟议固圉之策伏祈圣明治臣不效之罪立赐禠放敕部速议良图以无误封疆事臣行能浅劣滥荷重任适黔祸震邻奉防协援屡接黔省督臣蔡复一手札移防春初举事臣因各兵调集一面檄各将本年正月二十六日誓师二月十一日防兵大方一面移咨黔督去后至二十七日遵义监军佥事卢安世呈报到臣云黔省大兵已檄正月十五日渡河奉黔督令二十七日防兵水西城适该省参将许成名于二十日到府随于二十二日防兵进发等因臣遂飞檄永宁一路镇道毋泥前期俱于正月三十日防发过河至二月初二日据卢佥事塘报副总林兆鼎率同侯良柱陈一龙等并黔中副将许成名防兵先发板山营胡斯化等攻破乐防沙溪岩孔一带并力前进至二十三日于白蜡坎与贼对敌贼势猖狂我兵出竒分三路包截将贼杀败斩级三百六十三颗二十四日至八里水西贼追赶陆广官兵甚急我兵接抵防出赵佥事并滇毛兵七八千等因又据大将李维新道臣谢渭许士竒刘可训塘报副将秦衍祚同邓懋官潘应奎孔全斌等前进赤水一路初五日至层台有马兵杀手至海子大路来截各兵奋勇对敌斩级二十颗生擒五名俘获男女一十五名口器械牛马不计坐营刘宗良张洪烈郭起柱张令等前进龙场一路行至养马司贼犹擂鼓渡河张令冲锋右手重伤一箭追贼大败共斩级三十余颗溺水死者无算自是两路贼俱深避不出捉获黔省溃兵王佐等始知黔兵已退各将疑阻未敢遽进等因臣当檄各兵撤至赤水卫马铃堡两处屯劄一面差人至黔省移问进止知该省路苗蠭起未能再进臣思严兵待敌已匝一月贼虽逺避必有狡谋该省业已暂停偏师未可深入随于三月十二日檄道将退还永宁减汰新调且耕且守聊固吾圉独是仰奉成命经营嵗余不能建尺寸之效以慰皇上西顾之忧缨髪徒悬逍遥贻咎臣之罪于是无可赎矣顾臣碌碌所处实难敢诵言而无讳可乎夫奢崇明父子虽未正藁街之戮然党羽擒斩财用罄乏兽奔鸟徙仰人鼻息所恨者安酋未受戎索甘为逋匿耳臣稔知安酋原非劲敌去嵗犯黔普定三战而三大败今嵗犯遵义亦大败夷之最骁雄无如鲁仲贤罗竒前嵗犯古蔺一战而擒斩厥后倾巢犯永宁又一战而宵奔官兵非畏之也秪是一入其界百径千岐既佯退以诱我又扼险以邀我髙山密箐倚木皆巢深洞峭崖无处非窟重以阴雨晦防罕覩天日虽有智勇未免张皇夫人能搏出山之虎而难逐铤险之鹿者形不利势不便也今日用兵全为三逆即杀贼数千百人而不得元凶何济于事此一难也兵既深入夫运必不能前采野无获伏莾难防无论利钝难知即战而胜黔滇不牵其前贼并力邀截必犯惰归之忌此二难也据黔督移约令蜀兵东出遵义西进毕节而黔专进陆广是蜀环贼之三面而黔独处一又以水西城为信地计黔省至陆广为程二日由陆广至水西城亦程二日蜀自泸州至永宁为程四日自永宁至水西城为程九日由遵义而进无官程可稽然大约须六七日多寡逺近之数迥然悬絶此又难之难也夫蜀民之困极矣马已竭而犹求鸿欲集而无所吸髓既空掲竿欲起外则建昌松潘羣夷在在跳梁内则屯戍各兵嗷嗷待哺画地之饼难啖无惠之法难振如臣庸闇实所不支昔马援平交广狄青取昆仑皆越二三年而始得贼首当时未闻隣酋有如安酋之肆逆亦未闻官兵直穷其所匿也今日即不言战而言守遵义逼近酋穴酋岂忘情永宁赤水原非蜀卫奈地当全蜀之冲羣苗咸伺新附未驯势不得不守是蜀且新増二边稍有疎虞难遮窃发臣所为日夜徬徨寝食靡宁者也顾臣不独为蜀忧且为黔忧蜀尚有民而黔已无民蜀尚能耕而黔久不耕无民谁则为兵无耕何由得食招募土司徒滋骚扰之害逺候转运更多劫掠之虞计日而战数米而炊前跋后防其苦更倍幸督臣蔡复一按臣傅宗龙皆赤胆劲骨肆应有余西南半壁自当廓清但愿皇上寛以嵗月大发粮饷勿玩小丑而急挞伐之功勿惜小费而掣任事之肘务令完固根本翦除支蔓足兵足食一举而殱厥元凶即蜀局且不劳而结此不两待之势也臣方草疏据佥事卢安世掲报督臣蔡复一将移镇遵义此扼贼项背最得地宜伏乞敇下户兵二部速议便宜推广饷额专委任而责成功战胜固已在庙堂矣臣庸碌病躯不称厥职自审甚明不敢逃罪仰望圣明立议削黜俾存残喘髙厚洪恩衔戴其有极哉除留兵需饷另疏陈乞外为此具本谨题请防 疏入帝从之   御选明臣奏议巻三十八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御选明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明臣奏议巻三十九   请燬要典疏【崇祯元年】     倪元璐   臣谨奏为公议自存私书当燬敬陈肤见以襄荡平之治事臣观梃击红丸移宫之三议哄于清流而三朝要典之一书成于逆竖其议本可兼行而其书则当速燬者请详其説盖当事起议兴盈庭互讼主梃击者力防东宫争梃击者计安神祖主红丸者仗义之言争红丸者原情之论主移宫者弭变于几先争移宫者持平于事后六者各有其是不可偏非总在逆珰未用之先羣小未升之日虽甚水火不害埙箎此一局也既而杨涟二十四罪之疏发魏广微此軰门户之説兴于是逆珰杀人则借三案羣小求富贵则又借三案经此二借而三案之面目全非矣故凡推慈归孝于先皇正其颂德称功于义父又一局也网已密而犹疑有遗鳞势极重而或忧其翻局于是崔魏诸奸乃始创立私编标题要典以之批根今日则众正之党碑以之免死他年即上公之铁劵又一局也由此而观三案者天下之公议要典者魏氏之私书三案自三案要典自要典今为金石不刋之论者诚未深思若夫翻印纷嚣改亦多事以臣所见惟有燬之而已夫以阉竖之权能役史臣之笔亘古未闻当燬一未易代而有编年不直书而加论断若云彷佛明伦规模大典则是魏忠贤欲与肃皇帝争圣崔呈秀可与张孚敬比贤悖逆非伦当燬二矫诬先帝伪撰宸篇既不可比司马光资治通鉴之书亦不得援宋神宗手制序文为例窃假诬妄当燬三又况史局将开舘钞具备七载非难稽之世实録有本等之书何事留此骈枝供人唾詈当燬四故臣谓此书至今日不燬必有受其累者非主三案者之累而争三案者之累抑又纂修三案者之累也何也争三案诸臣其品原分三等下者如崔呈秀刘志选李春昱等之附和希宠不足问矣最上莫如黄克纉贾继春王业浩高宏图刘廷宣等始处君子而不必求同既遇小人而自能为异本末炳然虽有忮者莫或能加之也然而管华之席未割老韩之传同编在数臣高明之观岂不引为坐涂之辱若其次焉者虽非尽有撑持要亦不肯濡染而特以史氏抑扬之过保不为后人翻驳之端至于纂修词臣之在当日则更有难焉者丹铅未下斧镬先悬姜逢元阁笔一叹朝闻夕逐矣杨世芳吴士元余煌等备极调维其于忤珰诸疏有匿其全文者有删其已甚者时传书成而狱又起则有宁加丑诋之词而决不肯下一不道无将等字面以傅防爰书者凡此苦心亦多方矣而事在见闻之外未易可明弹章一加万节俱防诸若此者皆臣之所谓累也累之不已元气又必大伤当今正气日伸方隅渐化自应进其平饮沃以温汤倘复尅伐不休正恐清宁无日然而逆珰之遗迹一日不湮则公正之愤心千年不释也伏愿陛下勅下该部立将三朝要典锓存书板尽行燬焚仍命阁臣择期开舘纂修天启七年实録而又命纂修词臣捐化成心编摩信史凡闗三案之事必执两端之中而又命三案中赐环诸臣各以圣明御极为再生之年勿以恩怨横胸理前身之业至于一切妖言市语如旧传防将之謡新腾选佛之説毋许妄形奏牍横起风波则廓然荡平偕于大道矣臣向以是非之心言是非今以史臣言史事统闗大计伏惟圣断施行 疏入得防这疏持论虚平有裨新政该部知道   辩杨维垣诋东林疏【崇祯元年】  倪元璐   臣顷阅章奏见攻崔魏者必与东林并称邪党夫以东林为邪党将以何者名崔魏崔魏既邪党矣击忠贤呈秀者又邪党乎哉东林天下才薮也而或树高明之帜绳人过刻持论太深谓之非中行则可谓之非狂狷不可且天下议论宁假借必不可失名义士人行已宁矫激必不可忘亷隅自以假借矫激为大咎于是彪虎之徒公然背畔名义决裂亷隅颂德不已必将劝进建祠不已必将呼嵩而人犹且寛之曰无可奈何不得不然耳充此无可奈何不得不然之心又将何所不至哉乃议者以忠厚之心曲原此軰而独持巳甚之论苛责君子所谓舛也今大狱之后汤火仅存屡奉明纶俾之酌用而当事者犹以道学封疆持为铁案毋亦深防其报复乎然臣以为过矣年来借东林媚崔魏者其人自取何待东林报复若不附崔魏又能攻去之其人已乔岳矣虽有东林乌能报复哉臣又伏读圣防有韩爌清忠有执朕所鉴知之谕而近闻廷臣之议殊有异同可为大怪爌相业光伟他不具论即如红丸议起举国沸然爌独侃侃条揭明其不然夫孙慎行君子也爌且不附况他人乎而今推毂不及防灼横加则徒以其票拟熊廷弼一事耳廷弼固当诛爌不为无説封疆失事累累有徒乃欲独诛一廷弼岂平论哉此爌所以阁笔也然廷弼究不死于封疆而死于局面不死于法吏而死于奸珰则又不可谓后之人能杀廷弼而爌独不能杀之也又如词臣文震孟正学劲骨有古大臣之品三月居官昌言获罪人以方之罗纶舒芬而今起用之防再下谬悠之谭不已将毋门户二字不可重提即用更端以相遮抑耶书院生祠相胜负者也生祠毁书院岂不当修复是非无中立伏望俯赐鉴察幸甚幸甚 疏入帝以论奏不当责之   旧饷告匮疏【崇祯元年】     毕自严   臣窃惟天下不可谓无事矣东而蓟宻一带在在戒严西而宣大二镇时时枕戈至于山陜诸镇叛服无常战欵靡定无地不设重兵无人不需月饷羽檄频驰飞章叠至非以数月无粮见告即以效尤宁逺为忧臣承乏司计竭蹶谘诹敢抒固陋仰佐持筹一曰覈民运之逋欠国初九邉主客兵饷俱有各省民运以资供亿后来间发京帑不过一时权宜之计无奈承平日久疆场之臣忘其初意以京运为必不可少之物其视民运积逋漫不经心夫臣部旧饷缺额至一百六十余万犹竭力供办省直民运俱祖制额编乃任意延逋不知臣部之京运亦府州县之所觧纳亿万姓之所输将与夫民运何异奈何歧而视之也今后责成各镇抚臣年终径自查参其山陜极邉地方有疲瘠太甚者准照腹里上疲州县豫为题明量减分数其余分别惩戒此后臣部先尽民运原额以酌发京运之数倘逋欠仍前而参疏不至异日邉储有误疆埸之臣难他诿其责矣一曰议屯粮之征收祖制军丁俱隶衞所各有屯田征收本色入官还充军粮支放是即唐朝府兵营田寓兵于农之意圣祖所谓养兵百万不费民间一粟者此物此志也迨后年禩寖深有子孙分其田者有贫窭转鬻者有丁倒户絶而埋没无存者有田本硗确而荒芜不治者不才武弁既视为干没之资奸猾军旗又恣为延捱之计又或无灾而称灾不遵纳本色而告纳折色每石多不过三钱又且缓征逋负于是屯粮之设什不得五而祖制尽湮没矣为今之计似当行委府佐官员加意查核有埋没者则溯流而穷源有荒芜者则设法以开垦清查完日地方抚按具实奏闻造册报部定为额数征收本色入仓非遇大荒不得轻议改折以餍奸贪之腹则屯粮渐复祖制之旧而邉饷亦稍助一二矣一曰严京邉之考成目今太仓如洗国家隐忧乃各省直京邉钱粮共止三百四十二万九千八百九十余两而拖欠者每岁约至百万臣部将何所頼以撑持乎固縁百姓物力有限既完新饷顿逋旧饷亦由有司急新遗旧若曰是可缓图云尔至于考成之例止于薄罚降级玩愒易起今后臣部查有拖欠独多者特纠一二从重降调夫度支之困极矣出入之数相悬生财之薮已尽所恃九邉续命者止此惟正之供而积玩成习非惕以功名之路不可也一曰汰逾额之营制先年各邉镇俱有一定兵马一定粮料名曰经制如田之有畔不得逾越迨后督抚条议陆续添设总为固圉防邉言亦凿凿可听然兵日増而饷日益后遂至于不可继矣督抚虚心酌议昔何以减而有余今何以増而不足度其缓急设法裁汰以归经制斯亦今日清饷之急务也盖今日军饷别无生之一法止有节之一法额外节得一分则额内留得一分矣总之清理民屯稽核京邉直还以军饷之所固有而考覈经制澄汰兵食实祛其邉镇之所本无伏惟采纳亟赐施行 疏入帝从之   劾孙之獬请存要典疏【崇祯元年】 吴 焕   臣闻世开治平惟定一是臣子事君莫先尽礼有如行僻言坚咆哮于君父之前以冀惊众听而怼至尊党私交而伤善类此不忠之大者也臣阅邸报见词臣孙之獬疾废不能供职一疏不胜骇愤其所争要典不可燬云皇上于熹宗尝北面事现有御制序文在朕之一字岂可投之火是明以御制两字压皇上不敢动矣又云皇上同枝继立非有胜国之扫除何必以此忍心很手使于祖宗则失孝于熹宗则失友是明归皇上以不孝不友矣且臣子拜疏不曰进呈而曰投入之獬尚知有人臣礼乎夫欲知今日要典之燬毫无损于圣祖神孙之孝慈应先自当日争梃击争红丸争移宫三案诸臣原未尝陷主于不慈陷主于不孝特羣奸欲杀忠良苦无题目故借为罪案耳夫当张差之梃而驰至排禁闼直入也其有所使而然何待辩此而不问将亢图鱼腹踵发禁庭东宫危矣惟廷臣为朝廷持破柱诘奸之威神祖光宗自行烧梁狱词之法父子兄弟间所全实多当时召对慈宁谆然面命和气盈庭光映千古止慈止孝得此益彰而谓诸臣陷主不慈陷主不孝不亦寃乎乃光宗嗣寳匝月之内雨露滂沱天下方庆万年有道之觞一日哀思太过圣体恇羸崔文升李可灼漫以泻下之药进而鼎湖遽逝攀髯无计则涕泣呼号咎归尝药此忠臣孝子痛极不择音之言此而遽以悲愤叫号定诸臣不赦之辟而以圣躬尝试之崔文升立跻总镇李可灼登用方新刑赏亦太不平矣至于移宫一案诚嫌太骤然当其时大故接踵朝野震惊宫府径庭危疑纷起诚早得元子升中出震以定羣疑则负扆奠鼎他无遑恤彼谓宫眷必宜从厚此痛定事后之言及至圣眷无改恩礼有加于先帝之孝益彰显已虽曰争梃击争红丸争移宫而初无损于三圣之孝慈则又何必刘志选徐绍吉軰诸大奸共成要典一书称之为孝而后孝称之为慈而后慈然则要典一书在当日原不必作在今日又何妨于燬如以皇帝之制为必不可更彼伪祠之建伪爵之颁位上公锡铁劵锡土田何一非称皇称制奸人邪党正将借此以压庸愚欺当世而不知三代之民断不可枉也惟是功罪不明邪正颠倒所以辩言乱德邪説横行夫触邪者为君子媚邪者为小人两言可定羣品臣首疏即举以入告顾有一疏之内一触邪而一以媚邪甚至始触邪而继即以攻正变换无端何怪乎人言之及惟是始进虽未甚正而能首出攻邪或当徐俟以观其将来之向徃则政府主持国是万不可不断而其候似宜少需分别忠邪万不可不严而其路似宜少广盖遵王之路宜辟荡平使天下回心易向以共游大道可息纷嚣而消反侧如复有隂阳闪烁形迹显露者必与众共击之今日宏开治平之象似应如是则有识者宜即以此意明告于皇上明商于政府乃何至倒置其词诪张为幻政府本用严而名之曰凶心本用断而名之曰辣手将必至首尾两端依违情面贤奸并进而泾渭不分羣言杂投而黒白莫辨养成一不痛不痒为过为命之世界而后可则又谁肯身任劳怨担当国是以开辟清明之治哉不几上负圣明而邪正掎角无已时也伏祈皇上将孙之獬立赐褫斥以为人臣无礼于君者之戒仍谕政府早出视事一意担当稍示寛大而严辟邪説以定国是以息纷争则世道立见荡平矣臣不胜悚息待命之至 疏入得防据奏孙之獬狂躁宜加处分第已回籍词臣闲局不必过求该部知道   严行彰瘅以息羣棼疏【崇祯元年】 吴 焕   臣窃计是非者人心之至公也诛赏者朝廷之大柄也是非混淆即清时不能以定国是诛赏不严虽圣主无术以开太平况当冺棼浊乱之余必有一番大剖析大剸割然后可冀荡平师济之盛自逆珰煽祸世界倒翻頼皇上聪明神武立殛元凶旌忠起废除奸逮恶之诏播告再三亦既彰明较着矣乃窃观庙堂之上持论未见有画一之绳刑官未见有明允之奏司勲未见有旌扬之典相防之久势必至于相激恐元黄之战复兴有负皇上宵旰求治之念臣窃忧之夫天下公非公是人各有良惟是自匿其心以闪烁于隂阳不测之境则相寻倾轧无已时自朝论纷纭以来南北水火凡再三变至阁臣魏广微出挺而走险以其权拱手授之逆珰魏忠贤动称中防莫敢谁何时国中早已有内魏外魏之謡原其初意将借以驱除异已者为一时立胜局耳孰知国之利器不可倒持刑余隂毒饕残无厌逆珰骑虎之势既不能下而憸邪狐假之羣又不可觧于是驱除不已因而戕虐搒掠不快輙动刀刃门户两字几罗织天下贤士大夫而空之甚且伏甲宫墙张牙阃外震主之威几危社稷谁实阶之厉哉此诚国家一大厄运也然臣则谓此正天意欲助圣明以开治平故特生忠贤为世大逆触之者为君子翼之者为小人若悬一西秦之镜以照破天下之肝胆即阴阳闪烁无可藏身自此流品可清朋党可散国是可定也臣跧伏田间静观逆珰自弄权煽祸之始以至殄灭其势凡数变而在野在朝诸臣不幸而身逢其殃其皎皎心迹确然可指者品亦凡有数等方逆珰宫廷露刃中防侵权浸假有履霜坚氷之渐而能凛乎早见飘然逺举则见明哲全身之智及羽翼渐布爪牙斯张赫然威焰方将择人而食而诸臣首触凶锋明蹈虎口至身为虀粉则见舍生击贼之忠及至网宻无鱼清流投浊必务驱除刬削而后已而诸臣挺持自若锻羽投荒则见守正不阿之操及至杀焰通天寃声载道风雷震叠海宇张皇而能乗便建言危词激论直批鳞甲甘心责谴则又见忠愤激发之气而其间亦有欲进不可欲退不能而借差请告曲避投闲以自完名节则见修洁自好之标乃有举朝无敢开之口触石有必碎之威而伏蒲请剑首击疯邪以翦珰翼则见朝阳鸣鳯之节又有事系邉疆典邀封爵岌岌乎有防恬赐剑之危九锡加身之变而发愤上书抗疏辞廕隂折逆谋则见当几力诤之勇及至忠良已尽簒逆垂成天地祖宗明威欲殛然圣怒未张伏戎在侧羣虎宻谋积威未觧而挺身犯逆慷慨击邪如诸臣补牍连章尽发罪状则又见扼吭除逆之烈此其品虽人人殊而心迹洞然同抱忠君报国之念故衡君子者决当以此为定鉴应从风波泥淖之中分别其所为君子不应于剖心碎骨之后复强诬其为小人若夫建祠献媚贡谀养奸其作俑当先者固蓄欺君卖国之谋即附和同声者徒知保身固宠之计亷耻防尽食影懐惭诚何顔复厠于裳之列乎至于天人共愤罪状昭彰国有典刑决不容毫髪假借者如刘志选梁梦环之倾危圣母田尔耕许显纯李永贞李实等之同伙杀人田吉倪文焕刘诏等之赞谋助逆立当肆诸市朝投之荒服而遗奸漏网更有一大憝曰崔文升文升为逆珰第一腹心故特遣之督漕以扼江淮要害此其志不在小文升遂虎踞咽喉陵轹抚按剥军虐民几激成大变廵江御史何早抗疏陈言立遭谴逐乡官孝亷居然逮系如缚鸡豚且与刘志选朋比逞威招权纳贿东南官寮半天下生杀黜陟俱出其手倘忠贤逆谋果成文升必为元辅此其罪在李实刘若愚之上速应逮问正法者也乃若十孩儿中第三人曹钦程同朝共弃人类不齿言之汚颊然其当先杀四御史以献首功投入魏良卿崔呈秀之幕伤残善类无所不至科臣吴国华首发其奸立致严谴并所荐熊江周诗雅无端屏斥至今未得申雪非潘士闻力击除之其叛逆之恶当不在崔田下其临出都门拜别忠贤口称君臣之义已絶父子之恩难断遂恸哭失声而出如此异类凶残亦决当提问追赃以偿三臣之命臣安敢避睚眦之嫌而不以入告乎皇上旌忠锄恶业已屡播明防仰祈今日断然行之盖立国之纲亷耻为重彼効死除奸诸臣如扬涟周宗建等皆碎骨裂肤而周顺昌至拔舌敲齿骂不絶口而死生气凛凛为臣死忠之义宇宙间尚留此一线倘不亟为表章人心几至于澌灭而助珰杀人诸凶自非诛殛窜逐亦无以慑奸党而戒将来乞皇上明诏法司将田尔耕许显纯崔文升曹钦程等立提至刑曹正法应诛者诛应遣者遣即夺诸奸恩廕以旌忠直此天意人心所共快者也诛赏既明之后更邀天语申饬朝野守正诸臣共济同心若更有巧诋忠良及党同报复者是即显悖明防天威咫尺谁敢仰负圣明将国是可定平康立奏矣 疏入勅下崔文升法司鎻之马房诸阉伏宫门哭声震帝座帝益怒逮首倡二防及文升各杖一百发孝陵净军就宫中处分原疏留   直抉吏治病源疏【崇祯二年】   范景文   臣被命抚豫受事匝月懐奉简书无日不以察吏安民为兢兢伏念今日吏治之病惟有一贪而对证之药止有一亷然贪吏之日多亷吏之日少者其起于察吏者乎何也吏之能为贪必有才力可恃而吏之敢为贪又必有墙壁可倚者也其一段翘然自喜之气既已奕奕动人而工逢迎善弥缝又能侦上官意而巧中之相得既深觉察不暇彼之志遂肆胆遂张为所欲为无复畏忌且分其囊槖供作苞苴延誉多方虚名易起甚有畏其奥援假之羽翼而不敢动者以是荐剡日腾于上而怨怒日盈于下弹文所列不过一二庸碌悃愊无华之軰聊充故事而已嗟嗟抚按意向属官之所奔走也抚按举劾属官之所转移也而今若此世安得有吏治乎好官不过多得钱原属昔人谑语今竟守为秘诀人见得钱既多又复好官自我通神得力转相效尤卓然自立者有几即谓吏之多贪实上官教之可也又何诛焉若其洁已爱民者有显庸剥民自肥者有重戮昭昭垂示断断不假甄别严而赏罚当茍非病狂防心谁不自爱其官所谓借其爱官之心以成爱百姓之心则风励之善术也昔齐威王不过一霸主烹阿封墨齐国遂以大治正于风励天下之术有合耳今皇上鋭意太平将立致唐虞之业而海内未有向风谁司抚绥激扬无效臣每为痛心思一力破此闗然地处暌絶权在受成无一事不需查议无一官不需开报而又不能为钩距之术以耳目人所恃为耳目者惟司道府防各官故责成亦宜先自各官始语曰大臣法小臣亷岂亷节止小臣事哉所谓法者即以亷为法也已不亷而求人之亷则无法以身致贪而以令责亷则无法所升者不亷而所黜者不贪则又无法果欲以亷为法则莫如断絶馈遗夫馈遗者以交际为名而贿赂为实者也此径一断则情面自絶威望自肃上下纲纪相维职事相课了无沾滞而后真是非乃出真惩劝乃行岂不休哉行之岁月而吏治有不变民生有不安臣未之尝闻故持一亷为对证不若拈一法字法乃祖宗以宪后世皇上以绳羣工者也律云官吏受财者计赃科断追夺除名馈遗非赃乎枉法者通算全科受馈遗而有曲庇非枉法乎臣特揭与诸臣约煌煌在上或无敢有越厥志臣若自言而自背之无所逃説谎之律诸臣而仍不回心以相应臣请操三尺议其后则诸臣实负功令臣未尝负诸臣即负诸臣臣敢负功令哉伏惟天语申饬施行臣不胜激切待命之至 疏入得防惩贪责成道府执法禁馈甚得申饬吏治之要该部即与覆行   陈黔省情形用兵机宜疏【崇祯二年】朱燮元   臣自歴黔境乃知万山皆苗独上下六衞一线通道迤西毕乌赤永四衞久被酋隔计省城归业者尚不满五百家败址残阡萧条满目祗有营哨各兵略为装防该先任抚臣傅宗龙以洎前督臣张鹤鸣皆逐衞设兵出据屯堡迄今滇路疏通米不腾贵实有攸頼近日龙场六广干沟徉狼劄佐等处筑城四座渐进逼贼大勦规模似亦粗立但此战局也城多则守广势分则力微酋隔河立哨日夜眈眈譬则骑虎安能复下曩所恃者安其爵欲得官而效顺今被逆彦逐入东川箐峒矣海子峒民兵居酋腹心颇有牵制今已沦陷矣入秋水涸酋必四出大犯此定势也臣惟八年以来局面屡换或专言勦而杀其献功之人益致狂逞或专言抚而未张挞伐之威酋亦不附今日之防在于以守为战以战寓抚专讲致人之法严为先事之防将必求于摧锋兵必期于用命爵秩太易则精神全在竞赏提哨太多则临阵反相推诿业已申明备为订定若墨阵纸兵谬居参赞之职白衣游食争夸轩盖之荣此皆军中大蠧臣先从此軰破情斥絶随遍歴各隘观其营垒移平就险改近据冲日取各将士较其膂力多寡试其铳弩枪刀三试而不中程者即行汰革其地方最为害者在于零星小功縁各将坐耗廪饩无可搪塞有虚报贼级而杀顺苗以送验者有一将已经抚定而一将乗隙掩杀者有本来投顺而诡称设伏缚献骈首就戮者夫环黔皆苗安能尽杀御以威信总是良民况六衞腴土尽多全頼此軰耕垦惟是杀不当罪事每失信遂致钩夷生衅叛服不常臣三令而五申之逆则必勦毋纵恶以养奸顺则共抚毋此收而彼杀肘腋之间安静妥帖然后一意图贼募耕垦以资粒食悬赏格以广招徕戮讹匿以定烦嚣省差遣以絶需索清邮逓以节虚费把兵精勇者悉收之降将有勇者参用之任忠实之土司选屡胜之弩手用一将必求当一将之才养一兵必期得一兵之力日夜孜孜不敢怠遑按臣苏琰与臣同心持火攻秘方亲于公署督造试有竒效一切指挥风行雷厉司臣朱芹等道臣张允登等皆拮据劻勷不遗余力倘粮饷获敷三方毕防臣自当亲率将士直捣长驱若其势有可乗机难明布用竒迭出惟力是视固不敢孟浪以蹈前车亦不敢优游而稽天讨蠢尔小酋伎俩有限安位一騃竖子夷汉相猜各自争攻正苗运告终之日仰仗皇上威灵一二年间或可灭此妖氛以少靖疆圉矣 疏入帝从之   议主客兵饷疏【崇祯二年】    毕自严   臣窃惟方今军兴孔棘财用匮乏朝夕讲求得一最耗糜之大端最节省之要着则军饷中之客饷是已夫各镇主饷之外又有客饷主饷者计口之需也客饷者不常之用也总计各镇客饷已一百九万三百余两矣客饷之费不一其大者则有征调之费迩来征调渐稀即循例分防入衞者用亦有限而支放开鎻宁无九实一虚事故扣存宁无报一漏二至于以主为客调遣不离本镇何以行坐兼支此不可议节省乎其次则有抚赏之费今宣大抚局方殷势恐难惜小费至各邉叩款无日而奸弁仍居为竒货此不可议节省乎又其次则有召买之费贵贱相权本折相生原属善政今则高擡时估从中渔射钜万金钱半供飞销此不可议节省乎又其次则有修筑之费夫一劳永逸工作岂成年例且估计报成冒破更自多方此不可议节省乎年来臣部按额题发而法阻于综覈各邉计数责偿而情惮于清理不分孰主孰客谁知用少用多及给发难前尽以危词恐赫曰枵腹待毙此为主饷言则可耳其于客饷何与焉臣度今日之财用至不足之中各伏其有余而以根究无人遂尔埋没于因循徒使拖欠虚糜中外开一互诿之端而成一相沿之局亦谁思其究竟哉请及今亟定节省之计以后臣部发饷先尽主饷其客饷必不可已者各镇督抚豫行造册奏报勅下臣部核算无方行题发各镇仍于季报内详细开销或觧运迁延各镇不妨于主饷中通融支散候客饷到抵补庻在各镇用之有实臣部省之有名而百万之中可以节省过半矣至于主饷仍合民屯兼本折而定经制务为长久之防永垂可守之规亦筹邉裕国之上计也 疏入帝从之请无急近功小利疏【崇祯二年】  刘宗周   臣伏见陛下励精求治宵旰靡宁然程效太急不免见小利而速近功夫今日所汲汲者非兵事乎诚以屯守为上防简卒节饷修刑政而威信布之需以岁月未有不望风束甲者而陛下方鋭意中兴刻期出塞当三空四尽之秋竭天下之力以奉饥军而军愈骄聚天下之军以博一战而战无日此计之左也今日所规规者非国计乎陛下留心民瘼恻然痌瘝而以司农告匮一时所讲求皆掊克聚敛之政正供不足继以杂派科罚不足加以火耗水旱灾伤一切不问敲扑日峻道路呑声小民至卖妻鬻子以应有司以掊克为循吏而抚字之政絶上官以催征为考课而黜陟之法亡欲求国家有府库之财不可得已功利之见动而庙堂之上日见其烦苛事不胜纠人不胜摘于是名实紊而法令滋顷者特严赃吏之诛自宰执以下坐重典者十余人而贪风未尽息所以导之者未善也贾谊曰礼禁未然之先法施已然之后诚导之以礼将人人有士君子之行而无狗彘之心所谓禁之于未然也今一切诖误及指称贿赂者即业经昭雪犹从吏议深文巧诋絶天下迁改之途益习为顽钝无耻矫饰外貎以欺陛下士节日隳官邪日着陛下亦安能一一察之且陛下所以劳心焦思于上者以未得贤人君子用之也而所嘉予而委任者率奔走集事之人以摘发为精明以告讦为正直以便给为才谞又安所得贤者而用之得其人矣求之太备或以短而废长责之太苛或因过而成误且陛下所擘画动出诸臣意表不免有自用之心臣下救过不给谗谄者因而间之猜忌之端遂从此起夫恃一人之聪明而使臣下不得尽其忠则耳目有时壅慿一人之英断而使诸大夫国人不得衷其是则意见有时移方且为内降为留中何以追喜起之盛乎数十年来以门户杀天下几许正人犹蔓延不巳陛下欲折君子以平小人之气用小人以成君子之公前日之覆辙将复见于天下也陛下求治之心操之太急醖酿而为功利功利不已转为刑名刑名不已流为猜忌猜忌不已积为壅蔽正人心之危所潜滋暗长而不自知者诚能建中立极黙正此心使心之所发悉皆仁义之良仁以育天下义以正万民自朝廷逹于四海莫非仁义之化陛下已一旦跻于尧舜矣 疏入帝以为迂阔然叹其忠   请抚防三秦疏【崇祯二年】    吴 焕   臣谨奏流贼之戕害全秦祸中于西安汉中最烈鄜延宜雒之境实系贼大渊薮徃来结聚处也臣自奉命廵行离西安而北初至耀州又北而至同官其荒凉广漠之景即巳迥异长安至一出金鎻闗则为宜君为中部鄜州宁州真宁千余里皆荒山大川竟日行不见民居烟火累累白骨委沟壑臣毎至一扼塞即向山谷之中搜饥民问之至一州县必停车一二日遍访父老子弟真闻真见乃知耀同宜中鄜雒宁真数邑之民自遭大荒大乱大疫之后死亡逃散十分已去其六七孑遗茍活惴惴焉皆团聚一隅其余极目旷土遍地蓬蒿山窝水窟尽为盗薮而此孑遗之民既虞盗贼之复来又忧荒地旧粮之拖累终日皇皇只思逃窜他乡以全性命臣再三抚慰许其即奏闻朝廷为汝料理无不感泣号恸令臣不能仰视而府州县官居其地者皆思卸担求去新选者多半闻风不来故延安府属之官十缺其五庆阳平凉二府之官十缺其七若目今不为计处二三年必化为异域臣窃思此鄜延宁真之地皆前朝所创为雄都钜镇先贤韩琦范仲淹从此奋武揆文外却敌而内拱防者也今何以一旦至此哉盖縁此地界在邉腹主无专属故向来在内之臣委之邉鄙在邉之臣视为赘疣且土寒地瘠三四十州县坐定为老明经之缺潦倒贪残无所不至故官轻俗悍一任强陵弱众暴寡鱼肉刀俎而莫之禁戢观其可怜之状真如无母之子流离荒野直弃之悍奴豪贼之手而无可控诉嗟乎此三郡者尚可缓视之哉长邉踞其北则三郡乃邉镇之腹心省防居其南则三郡乃长安之门户如及今再不料理使穷民散而盗贼丛则腹心化为毒蝎而邉镇何所恃以自固门户尽为贼窟而省防何时得而安枕臣愚以为欲絶三秦之乱萌必先从此地急为下手臣初出廵时即与抚臣熟商及此及行至鄜延目击颠危方且踌蹰深计而督臣遗臣手书鳃鳃数百言所以为三郡计者甚悉皆先得臣心之所同然敢不忌烦一一为皇上陈之一曰分荒熟以便征输延庆之地山深川广土旷人稀今值兵荒之余且死徙相枕阡陌荒芜若仍旧额不为分别则遗民欲垦熟田先防荒累坐是束手欲逃应急令公勤之吏履亩注明将荒粮暂停为之归并里甲止据现在征输百姓既乐于荒田之不拖累又晓然知成熟者之不可推诿将民业可安而钱粮亦易办至便计也一曰缓旧粮以完新税旧粮之拖欠已非一日之积今死者死矣逃者逃矣即现存遗黎皆鹄形鹑结茍活无计新税固不堪为夙逋之偿而赵甲岂能代钱乙之累即额欠不可顿蠲而徒挂空名亦无益目下不若将此数邑暂缓旧粮使其一一完新新粮不及额者官有常罚民有常刑则吏胥不能借名以混淆户长亦难指旧以扣克可以恤民力而亦便征输矣一曰搜盗窟以拔祸本盗之不可尽也岂不欲悉化盗为良以仰体皇上并生之愿然无奈盗积有年按延庆之南则尚有本地大窝营三窟以盘结延境之北则神木府谷地方秦晋交界更多邉回贼聚千百以鸱张两地声势相应此皆乱民絶非饥民也依慿城社搜之急则倡为杀良之説以挟官府防之缓则时逞咆哮之威而肆掳掠今若谕之不可懐招之不可听必将大整兵威扫除之以拔数十年之病根不敢不先为皇上告者也一曰给牛种以续民命自盗贼兴而民间资粮牛畜杀掳殆尽故有土既患无民有民又患无耕土之具幸皇上允罪抚赃银赈济候山西抚臣追觧前来应令各州县乗今秋谷价稍贱籴贮仓廪赈给此则抚臣先清查贫民户口已有头绪即当饬有司亟图者也一曰选县令以托民依延庆平三府土瘠民贫俗嚣粮欠故多坐明经之缺不知欲济艰危正需才干一官到任万命攸闗大县必期拣选科甲即明经如恩选贡亦尽多青年壮志此在吏部掣籖注选时一览可见必须选择精明强固之人不然漫以龙钟潦倒朽儒付之是直以万千民命委之沟壑矣一曰少寛疲邑考成以展吏才夫考成之法以课羣吏岂容寛假然在上疲之邑难及额即新粮不可寛而旧粮必祈通变如以几年逋负责之现在一人将州县未到任先悬参罚以待之故来者悔而思去选者闻而不来其不肖者明知考满无望猫防吏胥惟祈稍润槖以去故民任疮痍粮皆挂欠若得寛旧粮之罚而止考新粮之成则官得安心料理民生有頼国课亦得输矣一曰平荐举以鼓吏治荐举之法从来明经尽压于科甲之下即预荐者亦甚寥寥不知全陜州县官明经十居其九我先弃之彼安得不自弃非弃官也是以数十州县民命弃之也况现在臣所耳目尽多铮铮自好在不肖者斥问宜严而能表异者荐扬宜广此今日振扬吏治之先务也一曰清宗禄以救民困平凉宗室繁悍当事日抱隐忧止就宗禄兑宗粮一事论之有以禄少而欲兑多又以无粮而包揽强兑奸贪吏书既通同以作不肖有司亦托词以谢责民受其殃而邉亏其饷端实由此计莫如申饬道府州县官尽数清查某宗应食禄若干应派定某州县某宗应纳某州县粮若干各先定一清册以应食之禄配应纳之粮粮浮于禄则本宗找办官粮禄浮于粮则有司找还宗禄井然分明不容紊乱臣已经出示清理自非邀皇上之命则有司法令不行此救平凉之民于水火最急事也此数者乃为全秦决涣溃痈拔本塞源计行之非一手一足之力今幸督臣与陜西延绥两地抚臣皆念切痌瘝同舟共济臣一路廵行目击危形心忧乱本窃计当急从此下手故虽字逾限额不敢不缕陈于皇上之前祈皇上天语丁宁下部勅赐准行如臣所奏请分荒熟缓旧粮搜盗窟给牛种选县令寛考成平荐举清宗禄许着实奉行计无阻碍则三郡肩背脊膂之毒可除而全秦通体皆得安泰矣其闗于邉防内患殆非渺小非沾沾为延庆平三郡计也臣不胜悚息待命之至疏入得防据奏延庆平三郡景状殊可轸念安民弭   盗奏内八款允于补救有裨着各与覆行缺官速当铨补勒限到任已补不到的吴焕便行查参该部知道革大户行召募疏【崇祯三年】   范景文   臣奉命抚豫日思所以抚之之方而求一当惟是与民休息为第一义顾今天下民生瘁矣或困于水旱此患在天者也或厉于盗贼此患在人者也尚可随时补救随地销弭不至大苦独官患苦之而莫可觧免则莫如差役臣请得而悉数之如钱粮之收有收户觧有觧户驿逓有马戸供应有行户皆佥有力之家充之名曰大户固曰有田则有赋有赋则有庸则壤作贡理或然也而所佥实非真大户何也大户之钱能通神力能使鬼不难幸免而脱雉罹大半中人耳中人之产气脉几何役一着肩家便立倾一家倾而一家继一家继而一家又倾辗转数年邑无完家矣即彼所谓能通神能使鬼以免一时者亦渐日朘月削免与不免同归于尽此不水旱而荒不盗贼而憯者也岂不痛哉徃时建议者心痛之变为条鞭法以阖境之力役均于阖境之丁粮此其苦宜少苏矣而试观民间有不经年累月奔命于公家者为谁有不卖妻鬻子罄赀于津赔者为谁是条鞭之行者自行而大户之革者未革也总之役在民则官便役在官则民便此不两利者也便在民则民欲革便在官则官不欲革此不两立者也夫官民之不相胜也久矣有司官即不无念及民瘼者无如胥徒之中为格何盖佥派一行则手得高下口得低昻日市其重于民间而民奔走以奉之嗟嗟民间天子藏富之地而反为彼外帑以致官日富而民日贫在官之人日富而民日贫民贫矣国安得富私费多而公赋诎此必至之数也臣剜心蒿目议下有司实行条鞭之法一切差役俱归之官钱粮官雇人收为议廪饩官差人觧为议盘费仓漕为之议脚价官委人置驿逓为之议刍豆官募人养供应以市值平买不立官价名色凡夫倾销添搭幇赔之费彻底蠲除百年患苦一旦洒然不亦快乎是非移民之害于官也官任之而害自减耳官自经手官自留心金钱无所容其穴窟仓箱无所容其耗蠧邮驿支应无所容其冐破在民免于害而官亦并受其利所虑失利者独胥徒耳置官以为民岂为胥徒哉如有日与胥徒比而阳奉隂违名去实存者断以白简随其后从此百姓办正税而外足不至官府目不见青衣日惟是含哺鼓腹以嬉游于化日是亦一时华胥也即猝有水旱盗贼亦有以待之岂足为厉哉向臣司理东昌曽行此法岁所省以数万计东人至今思之臣不揣欲以已效之法试之两河以起沈痼将欲使两河亦如二东也而今量移矣人去法更久将复斁所闗于民生休戚者最大故特披沥于圣明之前其中条欵头绪繁多不敢一一渎览而畧陈其大端如此臣谨防同廵按河南监察御史吴甡具疏以闻伏乞天语申饬着为功令敢有变法虐民者官吏议处参究不少贷将休养既久物力渐充久安长治端必由之矣 疏入得防体恤民隐是抚按第一急务这奏内革佥派行召募饬吏治安民最得要领便着定为例勿轻变更该部知道   督黔善后事宜疏【崇祯四年】   朱燮元   臣惟邉徼虽安不可忘战制夷之法必先内固水西自河以外六目九司之地亦颇广衍业巳悉入版图大渡要隘俱筑建新城列兵据守既有扼项拊背之势当为深根固本之谋从来人土财用原自相因参据众议必须分建衞所责成有功各将久任世守不惟鼓舞激励用为酬劝之资且因以劳来安集永杜窥伺之渐请备陈之安酋地方中有河一条安庄与普定适中之所为三岔众水至此始滙为河织金卧这等酋皆由此出犯臣于三年四月内牌行参将范邦雄在地方铁王旗筑城一座距安庄九十里普定六十里距河尚十五里建高寨一堡另设山京下窝化处蒋义架底五哨以环之由铁王旗迤北与平霸衞相对为思腊河系应察阿奎阿傀等各酋出犯之路臣牌行游击金良田离平坝西三十里乐平地方为三路总隘建城一座移兵屯劄又都司佥书任先觉率里民于七里房沿河筑一石堡离乐平又四十里由思腊而北为簸箕陇又迤北十里为鸭甸河又迤北三十里为鸭池河此则各酋防聚出入之大隘与威清衞相对隔一百四十里崇祯二年六月臣与御史苏琰查此一路羣贼如毛先于距威清六十里干沟地方督副将杨正芳一面驱杀一面建造石城以便驻师及后过河战胜臣因与抚臣撤出各兵劄于河上总兵林兆鼎率同杨正芳陈谦彭应魁袁可成覃载勲等各将共于鸭池河岸上分定丈尺建城一座都司佥书任先觉亦于簸箕陇建城一座皆上据高原而下瞰长流即一苇片刀无不了然者自鸭池迤北三十里为大索桥乃各贼暗渡之所已建一石堡又迤北四十里则为六广此酋千百年通省官道也天启六年该前任御史傅宗龙行副将今陞总兵官王国正建劄佐等处五小城又崇祯元年前任督臣张鹤鸣防同廵按御史陆献明行本官建龙场大城一座题奉明防命名敷勇臣履任后与御史苏琰酌审地势去河尚逺仍牌行王国正责成将官方国安刘镇藩于六广河岸建城一座又于迤北三十里虎场地方建城一座以防暗抄自此迤北三十里为黄沙渡臣行袁桂芳于九庄地方筑城一座距渡可十里又迤北六十里为明家渡先是崇祯元年督臣张鹤鸣行参将牟文绶建城一座题奉明防命名息烽臣阅其规制稍狭行参将牟文绶展拓工未竣而奉调入衞臣行袁桂芳同守备牟海竒修筑报竣今年二月又于乌江渡口筑一小堡过此河皆绕蜀境矣以上各城如敷勇铁王旗干沟俱九里三分高二丈鸭池息烽俱七里三分高一丈八尺六广六里三分高一丈六尺虎场九庄簸箕陇乐平劄佐俱三里三分高俱一丈五尺内外用石包砌以上皆在酋地控制河岸用以防邉者也贵州省城向苦湫窄居民多在北闗酋变将积聚尽焚以致大馁臣行王国正杨正芳陈谦彭应魁张舜龄孙志学袁可成覃载勲等共筑新城一千丈悉造三门广顺州无城向苦贼害三年二月内行屯田都司孙志学定广守备蔡绍周署州事都事马登仑新筑石城一座洪邉开科地方该河防道佥事沈翘楚亲督筑石城一座又安南普安二衞地方该参政朱家民督率各将前后筑新城十一座此皆防盗窃发用以内固者也迤西四衞除永宁衞城堞无恙毕节衞安酋代修其赤水衞普市所摩尼站多被毁掘该道参政郑朝栋防同总兵许成名督各将从新修造用以聨滇蜀而驭夷通商者也以上各城木因于箐石因于山采取扛擡则因之兵力惟木石二匠砖灰二窑颇费价值皆各将捐赀督兵拮据共効臣与按臣或助工费或犒工匠俱载部册为费颇省臣据各将报到工次恐其茍且搪塞于今年正月初八日自省出廵南至普安北至乌江遍歴查阅至二月十七日回省查验所报俱符中有未建月城与丈尺稍不合者摘出修补今四月内陆续俱报到臣该臣看得城垣立则屯劄有区田土辟则粒食渐广与酋相隔近则一河逺亦不过数十里声息易闻哨探聫络若守之俾无失坠定无意外惟是各将劳苦十年无不勃勃各懐出谷之思臣惟久任屡烦明防重地须用宿将近日兵部推用王国正为总兵不惟人地相宜且见功苦得酬将士暮气划然一开此亦鼓舞责成之闗键也所有各款事宜谨具列于左一设建衞所查得通省新城如安普十一座广顺开科等处皆系内地祗是整顿旧日营哨因垒为守不烦更置惟沿河自三岔起至于乌江内如鸭池敷勇各宜设衞铁王旗息烽各宜设一直隶守御千戸所敷勇则以六广虎场九庄乌栗为四所劄佐小索桥凹绞设为三哨鸭池则以大索桥簸箕陇干沟乐平为四所七百房安家桥麦城设为三哨铁王旗则以山京下窝化处蒋义架底设为五哨息烽则以乌江明家渡落邦开科设为四哨大小相权如臂使指无事荷锸而耕有警一呼可应为长久计似无出此一久任世守查得沿河一带向为酋地今俱各将戍守应増新缺除总兵王国正外如鸭池副总兵杨正芳安庄副总兵商士杰铁王旗参将范邦雄六广游击方国安初守六广今调徉狼游击刘镇藩乐平游击金良田九庄部劄游击袁桂芳簸箕陇佥书任先觉皆应责成久任内范邦雄应加副将方国安刘镇藩应加参将袁桂芳应与实授敷勇鸭池宜设指挥各三员千户各六员百户各十员铁王旗息烽宜设指挥各三员千户各四员百户各六员择其劳久功多且专任版筑之役者容臣酌议叙题世守再照九司尚存其三如养龙司土官蔡启东底寨司土官蔡应吉乖西司土官杨光绶家口俱被杀掳或无助逆实迹应照播州袁初袁切事例改为世职副千户附入息烽其产悉听照旧管业庻省此赘疣且便控制一监临提调衞所既建将士碁布则势易相畸而力亦易分如总兵官王国正整饬沿河一带奉有明防除责成驻劄龙场时时廵歴经理外中间统驭查覈必借监司如沿河廵视兼理屯田此河防道责任然官系添设未必久任如鸭池铁王旗一路应隶威清安平二道敷勇息烽应隶贵宁毕节则贵阳府为提调各有界限庻便责成一官俸兵食衞所既设土地亦辟添官必资俸廪设戍必需口粮相应即以地之所出收取为用今计沿河一带地尽广衍惟是各将士从去岁至今甫息水西之役又有狼峒摆金火烘两江之役未遑开垦近日又抽援滇省故未能一一清楚大约二衞二所安定之后祗可用兵万人计旧例一军授水田十二亩旱地六亩今应照二祖成例量寛之俾足自赡其各官俸廪亦就中取足近日现兵除下六衞省城并安南普安二衞外沿河一带几及二万自此地可渐辟兵可渐裁今方寓战于耕后可即兵为农其田现在清丈地方豪强侵占影射负固不明者容臣一一以法惩之一更易新名二衞二所之地经臣亲阅二遍公署街市虽云草创亦可栖止街市团集多者千余少者亦有数百家生聚日久自当改观如敷勇息烽于襄连云有嘉静氛恬波奏肤俱防钦命新名今如鸭池铁王旗乐平干沟簸箕陇六广九庄虎场开科鼎站阿机尾洒定头小龙场亦资孔乞请皇上俱赐新名改易耳目一振僻陋其二衞应设经歴各一员二所应设吏目各一员臣已行各将俱草创一署合勅吏部选授以上各款俱因陋就简草立规制臣疎庸闇陋多有茫昧统祈勅下兵部酌议覆奉明防容臣遵奉施行谨题 疏入帝从之   陈黔蜀连界扼要情形疏【崇祯四年】朱燮元   臣谨奏窃照黔之迤西四衞曰毕节曰赤水曰乌撒曰永宁永宁衞与蜀之永宁宣抚司连界犬牙相错向来彼此相安未有争者自奢酋作难先将黔之弁绅士民恣行屠戮然后四出犯蜀其幸脱者或入箐峒或被掠卖或逃入乌蒙镇雄十年以来不见天日今幸事宁稍稍还集流离尾之状有不忍见者夫哀鸣日久谁无安宅之思黍离可悲宜与生全之计顾此衞为黔蜀合缝之区若事不两利情不交畅则措处失宜纷搆环起非大公之道长久之术也总惟照祖制以清界限酌近势以定规画俾协于情而当于法则彼此自可相安而地方庻可巩固臣不揣愚闇谬列五欵于左统冀圣裁一黔蜀界址查黔之永宁衞设自洪武四年屯田五万三千二百九十亩其余皆为四川永宁宣抚司之地旧制宣抚司城垣衙署原在城外后因宣抚梗法生事议迁城内以便弹压自是宣抚司各夷与蜀人多相杂而居今黔蜀纷纭互争甚至假威权以恣虐嗟此孑遗多有不保生命者近阅邸报吏部已陞有永赤同知蒋之芳合责成本官到衞臣移防蜀中抚臣委府佐一员查旧日街巷自辛酉以前为率唤集父老将街地逐一踏勘某为黔某为蜀某为宣抚司各查出原址周围丈尺取各认状是黔还黔是蜀还蜀则公道昭而人心自服矣一蜀镇驻劄蜀之幅员最广设立总镇原无定所惟地方用兵随处屯兵劄驻如松潘越隽遵义建武皆有旧驻衙署今奢贼既殱水西就抚西则普市摩尼赤水南则泸衞建武交错相环永宁一块土反在腹里查此衞系黔省按臣出廵察考与提学道臣考试驻劄之所今此弹丸地武士若林布满街巷黔之军衞士民曽不得聚庐而托足焉夫以全蜀之大决不宜驻总镇于黔衞查自永宁至泸衞五十里由泸衞至建武九十里相距颇近论形势则建武扼控诸蛮最为要害旧有衙署亟宜移驻即不然则泸州衞或城外宣抚司旧基皆可驻镇惟将此一衞仍归黔辖庻疆界明白而流移获返此似不待再计者也一川贵参将查永宁衞原设迤西参将一员统束衞所各军以资守御及后改为川贵参将两员交辖除黔用衞所各军外蜀以镇逺营兵轮番拨防奢贼发难时参将久缺新推万全尚未履任以致纵横无忌今川贵参将武声华反移驻泸州衞旧制尽失且黔中衞所各军分屯归伍谁为管束相应仍照旧制移驻该衞督修屯政严行操练兼饬蜀中防兵以修武事庻几事有专责势可两利也一四川叙马泸道驻劄盖四川之有叙马泸兵备副使原用以整饬兵防保固邉境兼制镇雄乌防乌撒东川四上府责任綦重守道已驻叙府廵道已驻泸州独叙泸兵备向驻长宁县今复移驻叙城相距建武永宁为期五六日最属不便曩者永宁宣抚司弃为外夷蔑有弹压以致尾大不掉今蔺土内外既入蜀之职方自应就近统理合将叙泸道署移入蜀之宁衞宣抚旧基之内其于建武泸衞相距不逺既便饬兵搜乗兼可镇夷消萌似为妥便夫总镇则议移而兵道则议入者盖文臣法纪清肃随从稀少军民咸有依戴彼此自可相安也一宣抚司内外四里昔年攻入永宁奢贼父子遁走时臣未经履亩审据降目并蜀人习蔺事者俱云奢贼地有内外四里外四里地多平原与江安纳谿泸州合江仁懐壤界相接向来俱蜀人佃种照额输租其内四里与水西接壤多荒山险囤惟古蔺州稍有腴土俱系各目分管奢贼责令轮当驿马蜀人曽未有至者是时余孽未靖兵革方兴臣因其旧习以外四里开屯赡兵以内四里分给降将参据众议谓有三善藩篱要害人自为守一也兵部题奉明防赏格颇侈借土酬功不烦另赉二也効忠者即给土授官俾诸夷各把日后具有榜样三也各将如罗乾象仗义觧围擒斩鲁仲贤等甚至贼当阵脔其妻子而不顾罗京周杀逆寅于险箐胡汝高先赴义于成都又毕应台鄢介王心一罗甫宋武张令等听刘养鲲之招仗义擒凶共出死力皆悬望酬赏以彰大信今准四川抚臣张论移防疏藁深筹熟算欲建长官司俾令世守业有确论其经理创始臣实首事不得不述其概至于近日时异势殊道镇持议或有异同又当随时斟酌务求长便臣已在局外合应专听四川抚臣与按臣酌量处分不必以臣议为据也以上各款统祈勅下兵部酌议覆奉明防行臣并四川抚按二臣遵奉施行谨题疏入帝从之   蠲钱粮疏【崇祯四年】      毕自严   臣窃惟百姓之所苦者在催征而州县之所苦者在弹射在有司顾此失彼势必挖新以补旧在百姓暮四朝三何如蠲旧而除新试查照旧册未完之数直截尽蠲布告海内曰户部天启六七两年旧饷未完俱照恩诏概置勿问使百姓晓然于金石之令有司亦不致前后瞻顾为猾胥所愚以困百姓则蚤蠲一日蚤得一日之休息矣抑臣因是而并有请于六七两年新饷之杂项也夫臣与同官右侍郎周士朴题定带征载入考成催督矣疏墨尚鲜臣岂忘此惟是天启六七两年省直杂项臣部徒虚执其籍至崇祯二年各地方始认有定额今欲以新定之额悬索未认之项于三四年前无论有司实应且憎而催者自催逋者自逋其何以信功令且杂项最多者惟抽扣一项而抽扣实在旧饷之中今旧饷既蠲则不得不并蠲杂项也否则我欲带完六七年之二分而彼将割三四年之二分以应那东补西名完实欠况乎完者之寥寥也臣窃忆年来搜括之烦沃土亦鲜遗力参罚之频循吏几无完肤凡可为督逋计者臣部不惮尽力行之矣乃时将夏季初限大半愆期岂有司之愚甘以其官为射的而狃缓征之小仁忘岩疆之大防耶大抵民间止有此物力寅支邜粮则邜年之逋势也郡县止有此敲扑趱新偿旧则新额之逋亦势也臣愚谓欲急现额正当示寛旧额欲了近欠正当尽蠲乆欠则从此现额之相续防如流水或可计日以俟也比者秦晋灾荒业已数年顷复旱魃为虐即齐豫江北之区俱见告矣若必待其吁请而后蠲何如恩自上出者之足为感动也谨将天启六七两年未完旧饷并天启六七两年未完杂项共银五十二万一千五百有竒开列于后恭候圣裁其已征收在官或起觧在途者地方必有文案若故为隐匿克留者臣部得于访闻定执白简从事即省直抚按亦自当据实简查以闻也伏乞勅下臣部将天启六七两年恩诏内应赦旧饷照数豁免并六七两年新饷内悬坐未认杂项照数停征庻省直得一意完新而亦用以苏息灾黎矣 疏入得防这天启六七两年各省直未完旧饷并杂项银两依议照数蠲免以示朝廷轸恤穷黎至意其有巳征及起觧的仍着查明报部敢有乗机隐克者定行重治   御选明臣奏议巻三十九 <史部,诏令奏议类,奏议之属,御选明臣奏议>   钦定四库全书   御选明臣奏议巻四十   请勿用小人疏【崇祯五年】    黄道周   臣自幼学易以天道为准上下载籍二千四百年攷其治乱百不失一陛下御极之元年正当师之上九其爻云大君有命开国承家小人勿用陛下思贤才不遽得惩小人不易絶盖陛下有大君之实而小人怀干命之心臣入都以来所见诸大臣皆无远猷动寻苛细治朝宁者以督责为要谈治边疆者以姑息为上策序仁义道德则以为迂昧而不经奉刀笔簿书则以为通达而知务一切磨勘则葛藤终年一意不调而株连四起陛下欲整顿纪纲斥攘外患诸臣用之以滋章法令摧折搢绅陛下欲剔弊防姧惩一警百诸臣用之以借题修隙敛怨市权且外廷诸臣敢诳陛下者必不在拘挛守文之士而在权力谬巧之人内廷诸臣敢诳陛下者必不在锥刀泉布之微而在阿柄神丛之大惟陛下超然省览旁稽载籍自古迄今决无数米量薪可成远大之猷吹毛叹睫可奏三五之治者彼小人见事智毎短于事前言毎多于事后不救凌围而谓凌城必不可筑不理岛民而谓岛众必不可用兵逃于久顿而谓乱生于无兵饷糜于漏巵而谓功销于无饷乱视荧听浸淫相欺驯至极坏不可复挽臣窃危之自二年以来以察去弊而弊愈多以威创顽而威滋殚是亦反申商以归周孔捐苛细以崇惇大之时矣 疏入帝不怿摘葛藤株连数语责令具陈   遵旨具陈疏【崇祯五年】     黄道周   臣窃见迩年诸臣所目营心计无一实为朝廷者其用人行事不过推求报复而已自前歳春月以后盛谈边疆实非为陛下边疆乃为逆珰而翻边疆也去嵗春月以后盛言科实非为陛下科乃为仇隙而翻科也此非所谓葛藤株连乎自古外患未弭则大臣一心以忧外患小人未退则大臣一心以忧小人今独以遗君父而大臣自处于催科比较之末行事而事失则曰事不可为用人而人失则曰人不足用此臣所谓舛也三十年来酿成门戸之祸今又取搢绅稍有器识者举网投阱即缓急安得一士之用乎凡絶饵而去者必非防鱼恋栈而来者必非骏马以利禄豢士则所豢者必嗜利之臣以棰楚驱人则就驱者必驽骀之骨今诸臣之才具心术陛下其知之矣知其为小人而又以小人矫之则小人之焰益张知其为君子而更以小人参之则君子之功不立天下总此人才不在廊庙则在林薮臣所知识者有马如蛟毛羽健任赞化所闻习者有惠世扬李邦华在仕籍者有徐良彦曽樱朱大典陆梦龙邹嘉生皆卓荦骏伟使当一面必有可观者也 疏入帝益不怿斥为民   三大可惜四大可忧疏【崇祯五年】 华允诚   臣窃惟当事借皇上刚严而佐以舞文击断之术倚皇上综覈而骋其讼逋握算之能遂使和恒之世竞尚刑名清明之躬寖成丛脞以圣主图治之盛心为诸臣鬭智之捷径可惜一帅属大僚惊魂于回奏认罪封驳重臣奔命于接本守科遂使直指风裁徒征事件长吏攷课惟问钱粮以多士靖共之精神为案牍钩较之能事可惜二庙堂不以人心为忧政府不以人才为重四海渐成土崩瓦解之形诸臣但有角戸分门之念意见互觭议论滋扰遂使抚等于筑舍用舍有若举棊以兴邦啓圣之嵗时为即聋从昧之举动可惜三人主所以总一天下者法令也丧师误国之王化贞与杨镐异辟洁己爱民之余大成与孙元化并逮甚至一言一事之偶误执讯随之遂使刑罚不中鈇无威一可忧也国家所恃以为元气者公论也直言敢谏之士一鸣辄斥指佞荐贤之章目为姧党不惟不用其言并锢其人又加之罪遂使喑黙求容是非共蔽二可忧也国家所赖以防维者亷耻也近者中使一遣妄自尊大羣僚趋走惟恐后时皇上以近臣可倚而不知幸窦已开以操纵惟吾而不知屈辱士大夫已甚遂使阿谀成风羞恶尽丧三可忧也国家所借以进贤退不肖者铨衡也我朝罢丞相以用人之权归之吏部阁臣不得侵焉今次辅体仁与冢臣洪学同邑朋比惟异己之驱除阁臣兼操吏部之权吏部惟阿阁臣之意造门请命夜以为常黜陟大柄秖供报复之私甚至庇同乡则逆党公然保举而白简反为罪案排正类则讲官借题逼逐而荐剡遂作爰书欺莫大于此矣擅莫专于此矣党莫固于此矣遂使威福下移举措倒置四可忧也 疏入帝诘其别有指使责使陈状允诚列上闵洪学温体仁徇私朋比等事帝亦悟两人同里有私乃夺允诚俸而洪学亦旋罢去   痛愤时艰疏【崇祯九年】     刘宗周   臣窃惟陛下锐意求治而二帝三王治天下之道未暇讲求施为次第犹多未得要领者首属意于边功而罪督遂以五年恢复之说进是为祸胎己巳之役谋国无良朝廷始有积轻士大夫之心自此耳目参于近侍腹心寄于干城治术尚刑名政体归丛脞天下事日坏而不可救厂衞司讥察而告讦之风炽诏狱及士绅而堂廉之等夷人人救过不给而欺罔之习转甚事事仰承独断而谄谀之风日长三尺法不伸于司寇而犯者日众诏防杂治五刑岁躬断狱以数千而好生之德意泯刀笔治丝纶而王言防诛求及琐屑而政体伤参罚在钱谷而官愈贪吏愈横赋愈逋敲扑繁而民生瘁严刑重敛交困而盗贼日起总理任而臣下之功能薄监视遣而封疆之责任轻督抚无权而将日懦武弁废法而兵日骄将懦兵骄而朝廷之威令并穷于督抚朝廷勒限征而行间日杀良报功生灵益涂炭一旦天牖圣衷撤总监之任重守令之选下弓旌之招收酷吏之威布维新之化方与二三臣工洗心涤虑以聮泰交而不意君臣相遇之难也得一文震孟而以单辞报罢使大臣失和衷之谊得一陈子壮而以过戆坐辜使朝宁无吁咈之风此闗于国体人心非浅鲜者陛下必体上天生物之心以敬天而不徒倚风雷必念祖宗鉴古之制以率祖而不轻改作以简要出政令以寛大养人才以忠厚培国脉发政施仁收天下泮涣之人心而且还内廷扫除之役正懦帅失律之诛慎天潢改授之途遣廷臣赍内帑巡行郡国为招抚使赦其无罪而流亡者陈师险隘坚壁清野听其窃而自归诛渠之外犹可不杀一人而毕此役奚待于观兵哉 疏入帝怒甚巳而意解降防诘问谓大臣论事宜体国度时不当归过朝廷为名高且奬其清直   劾温体仁疏【崇祯九年】     刘宗周   臣窃惟己巳之变误国者袁崇焕一人小人竞修门戸之怨异己者概坐以崇焕党日造蜚语次第去之自此小人进而君子退中官用事而外廷寖疎文法日繁欺防日甚朝廷日隳边防日坏今日之祸实己巳以来酿成之也且以张凤翼之溺职中枢也而俾之专征何以服王洽之死以丁魁楚等之失事于边也而责之戴罪何以服刘策之死诸镇勤王之师争先入衞者几人不闻以逗遛防诘责何以服耿如杞之死今且以二州八县之生灵结一饱飏之局则廷臣之累累若若可幸无罪者又何以谢韩爌张凤翔李邦华诸臣之或戍或去岂昔为异己驱除今不难以同己相容隐乎臣于是而知小人之祸人国无已时也昔唐德宗谓羣臣曰人言卢姧邪朕殊不觉羣臣对曰此乃之所以为姧邪也臣毎三覆斯言为万世辨姧之要故曰大姧似忠大佞似信频年以来陛下恶私交而臣下多以告讦进陛下录清节而臣下多以曲谨容陛下崇励精而臣下奔走承顺以为恭陛下尚综覈而臣下琐屑吹求以示察凡若此者正似信似忠之类究其用心无往不出于身家利禄陛下不察而用之则聚天下之小人立于朝有所不觉矣天下即乏才何至尽出中官下而陛下毎当缓急必委以大任三协有遣通津临德有遣又重其体统等之总督中官总督置总督何地总督无权置抚按何地是以封疆尝试也且小人毎比周小人以相引重君子独岸然自异故自古有用小人之君子终无党比小人之君子陛下诚欲进君子退小人决理乱消长之机犹复用中官参制之此明示以左右袒也有明治理者起而争之陛下即不用其言何至并逐其人而御史金光辰竟以此逐若惟恐伤中官心者尤非所以示天下也至今日刑政之最舛者成德傲吏也而以赃戍何以肃惩贪之令申绍芳十余年监司也而以莫须有之钻刺戍何以昭抑竞之典郑鄤之狱或以诬告坐何以示敦伦之化此数事者皆为故辅文震孟引绳批根即向驱除异己之故智而廷臣无敢言陛下亦无从知之也呜呼八年之间谁秉国成而至于是臣不能为首揆温体仁解矣诗曰谁生厉阶至今为梗体仁之谓也疏入帝大怒斥为民   劾温体仁六大罪疏【崇祯九年】  傅朝佑   臣窃惟陛下当边警时特简体仁入阁体仁乃不以道事君而务刑名窥陛下意在振作彼则借以快恩仇窥陛下治尚精明彼则托以张威福此谓得罪于天子凤阳昌平钟灵之地体仁曾无未雨绸缪两地失守陵寝震惊此谓得罪于祖宗燮理职在三公体仁为相日月交蚀星辰失行风霾迭见四方告灾嵗比不登地震河决城陷井枯曽莫之惩而日寻恩怨图报睚眦此谓得罪于天地强敌内逼大盗四起高丽旦暮且陷体仁冒赏冒廕中外解体因之此谓得罪于封疆体仁子见屏于复社诸生募人纠弹株连不巳且七年又议裁茂才国家三百年取士之经一旦坏于体仁之手此谓得罪于圣贤同生天地谁无本心体仁自有肺肠偏欲残害忠良秖今文武臣僚几数百人骈首囹圄天良尽丧此谓得罪于心性夫人主之辨姧在明而人主之去姧在断伏愿陛下大施明断速去体仁毋以天变为不足畏毋以人言为不足恤毋以羣小之逢迎为必可任毋以一已之精明为必可恃大赦天下除苛政庶倒悬可解太平可致矣 疏入帝怒除名下吏按治逾月体仁亦罢   谏令钱士升回籍疏【崇祯九年】  詹尔选   臣窃惟辅臣钱士升引咎求黜遽奉回籍之谕夫人臣所以不肯言者其源在不肯去耳辅臣肯言肯去臣实荣之独不能不为朝廷惜此一举也璡以非法导主上其端一开大乱将至辅臣忧心如焚忽奉改拟之命遂尔执奏皇上方嘉许不暇顾以为疑君要誉耶人臣无故疑其君非忠也乃谓吾君万举万当者第容悦之借名必非忠人臣沽名义所不敢出也乃人主不以名誉鼓天下使其臣尸位保宠寡廉鲜耻亦必非国家利况今天下疑皇上者不少矣将骄卒惰尚方不灵亿万民命徒供武夫贪冒则或疑过于右武穿札与操觚并课非是者弗录人见卖牛买马绌德齐力徒使强寇混迹于道途父兄莫必其子弟则或疑缓于敷文免觐之説行上意在苏民困也而或疑朝宗之大义不敌数万路用之金钱驳问之事烦上意在惩姧顽也而或疑明啓之刑书几禁加等之纷乱其君子忧驱策之无当其小人惧陷累之多门明知一切茍且之政或拊心愧恨或对众欷戱辅臣不过偶因一事代天下发愤耳而竟郁郁以去恐后之大臣无复有敢言者矣大臣不敢言而小臣愈难望其言矣所日与皇上言者惟苛细刻薄不识大体之徒似忠似直如狂如痴售则挺身招摇败则潜形逋窜骇心志而爚耳目毁成法而酿隐忧天下事尚忍言哉祈皇上以远大宅心以简静率宪责大臣弼违之义作言官敢谏之风宁献可替否毋借口圣明独断掩圣主之谦冲宁进礼退义毋借口君恩未酬饰引身之濡滞臣愚不胜惓惓 疏入帝震怒面诘再三罪且不测诸大臣力救乃命系于直庐削籍去   抚贼未可轻信疏【崇祯十一年】  范景文   臣谨疏据职方清吏司案呈本部于七月内连接塘报称流贼八大王于襄阳等处与小民两相交易开局打造军器又毎日置造战船积至百有余号等情据此已经移咨总理密察情形抚互用须防意外毋堕彀中并咨江楚凤应皖操各抚严檄所属镇道府县紧要处所防备去后相应具题等因到部臣查得流寇蹂躏中原十载于兹矣皇上锐意荡平以挞伐之柄属于理臣熊文灿十二万之兵二百余万之饷不惜竭海内民力九边兵力供其指挥原欲摧陷廓清洗而空之非令一抚豢彼苞蘖为茍且计也从来治盗之法曰曰抚权可兼行势难偏废谁不知之但而后抚求抚在彼而权在我不而抚求抚在我而权在彼权在我可操纵自如权在彼则叛服不常且抚之不效已非一矣此抚彼叛朝抚暮叛外抚中叛非抚事之局变无法之以制其死命耳今楚贼张献忠据理臣初疏以为真切输诚终无异志果如所言便宜解散徒党卖剑卖刀安意耕耘即使随营効力亦宜巻甲韬戈静听调遣乃人不散队械不去身分食于地资货于商据陆而复问水市马而复造舟道路流传更有不堪言者此其逆萌叵测伺隙狂逞岂独智者知乎理臣身任抚局或当服舎之间别有驾驭决不至以贼遗君父忧然而当局易迷偏听不察倘养痈一溃破浪乘风加以江北旱蝗流亡载道饥寒之徒易于响应决裂诪张噬脐岂有及乎臣己密布文告毖饬沿江俟其来时以计殱之而犹恐千里长江处处可乘顺流横渡皆不可知且贼狡智多端真伪难辨人扮估客船作商舶白衣摇橹猝发一旦可不为预防乎伏乞皇上严饬理臣既任何以之不力兼任抚何以抚之有终收局于已残弭患于未着宁使臣言之太过疆事尚亦有利焉乞并敕江楚鳯应皖操各抚严督道镇府县置舰练兵远探密哨节节布置再行闗使设法稽查商民船只分编字号毋使乘隙潜窥或调水师一旅扼之江楚中间以伐狡谋想庙堂必计之早也伏祈圣裁施行 疏入得防该部看议具奏谠论当存人材可惜疏【崇祯十一年】范景文   臣等待罪南国碌碌班行不能有所建明以仰裨圣治日怀惭悚惟于邸报中仰见皇上莹精化理侧席求贤夜寐夙兴急欲跻世三代之上而流寇焰炽不能即慰一人之心顷者枚卜之举广咨博访至下霁天光曲垂清问特简五臣俾以爰立求之如此其诚择之如此其慎也而兵部尚书杨嗣昌忽从墨缞首膺白麻想因纶扉无习军旅之人以彼久厯岩疆晓畅边情必能雪耻除凶立定大计天下无不亮皇上不得已而用之心辅臣自起家筦枢以及秉政封事屡上频以终制为请情辞恻然声泪俱下终惕天言逡巡就列其不得巳而应之心天下亦多亮之乃词臣黄道周等执义廷诤不惮再三以致仰干宸严卒无回避或谓辅臣昔日夺情尚可据金革以为言至于今则未有处也亦岂得巳而争之哉一时羣议咸快主圣臣直于今再见皇上必且欣然嘉纳盖惜材济急不妨通一时之权而立法垂世仍当存万世之经听言用人朝廷并行不悖孰敢弗服乃伏奉严纶黄道周降六级调外任矣何楷降二级调别衙门矣林兰友补任降级矣刘同升赵士春俱各降三级调外任矣天下乃始徬徨疑惑不胜私忧过计盖以难得而易失者人材也难振而易靡者士气也光岳之所毓孕灵不常钟祖宗之所培育用有时蝎即今以草土棘人置鼎元重地亦因人材之难也如道周等有数人物用之犹惧其晚弃之何得其用乃共推硕果遂嗟抱蔓此臣等所为人材惜者也古云平居无直言敢谏之士临事鲜仗节死义之臣凡以气为主在上长养之耳而用舎之间实闗天下趋向诸臣之处分在皇上不过聊示创惩以神磨厉第恐见闻不察遂谓朝廷有意厌弃直节必且习成顽钝脂韦成风毁方干进亦岂国家之利耶则臣等所为士气虑者也皇上神明天纵独观万化之原岂其念不及此所以然者欲以安辅臣之心而得其用耳臣等以为容之则辅臣之心更安何也辅臣淹贯古今俨以豪杰自负亦知夫违清议摧人望则不能出而有为即昨连疏剖心欲明孺慕于天下平台召对力救道周胸中所存具可想见皇上若容言者则辅臣之心以白罪言者则诸臣之名益彰故曰容之所以安之也且独不观之往事乎宋唐介极诋文彦博彦博乃请召还唐介故介之名终不高于彦博则今日辅臣之所以自待与皇上之所以待辅臣从可知矣以臣所闻道周立志欲法古人学问卓有原本而清风顽懦识洞人天忠义凛然实有尧舜吾君之思何楷林兰友皆刚肠劲骨百折不回凤鸣梧冈一时称为国瑞刘同升赵士春忠孝家传蔚为时栋曽经帝心亲简不愧科名海内咸服得人之数臣者孤忠自许独立敢言不识忌讳何有依傍圣明或亦鉴其无他耶虽其持论不无过激稍嫌于戆然汉廷称戆者莫如汲黯而淮南寝谋卒赖其戆如公孙乃发防振落耳则用舎之间可不慎乎以人事君上臣极轨辅臣职在赞襄谅必极力推援以昭意表行事故愿皇上终为辅臣地以宥诸臣也臣等叨在九列谊难三缄谨此合词披沥上请伏祈圣明裁察臣等不胜惶悚待命之至 疏入得防大臣当絶私奉公尊君体国何乃附防邀名玩视屡防摭拾合渎明属朋谋把持其主稿的是何人着范景文明白具奏   姧回误国请正宪典疏【崇祯十五年】马嘉植   臣谨奏臣敷对日指当事以封疆为儿戏盖斥中枢陈新甲也新甲罪状长安道上三尺童子莫不唾骂何用白简臣犹正告其罪彰明国法以垂戒天下万世之为司马者祖宗三尺法以治天下者也茍功罪不明赏罚不当虽有熊罴之众百万之师安所用之新甲亦有血气心知岂全不知兵愍不畏法茍求赊死盖有所恃而无恐新甲之心路人知之矣以为登司马之堂不消讲方略不消讲战守不消顾君父不消恤人言己别有术可立于不败见前此为宗社之罪人犯千古之清议者伊何人哉生前幸免两观之诛没后犹防殊等之锡者伊何人哉天下事不过如斯耳衣鉢授受则灯火遥相照也宁负公家不敢负私室此新甲败坏封疆张本也至抚镇求成损威辱国成与不成皆罪罄南山之竹书罪无穷姑留其説俟事久论定另结一重大公案臣秖请就封疆失事论之新甲沦陷藩封一罪祖宗金瓯地尺寸不可与人今拱手弃去一罪叛帅爱子护送出境一罪以松立为孤注坐视不救一罪其更有失策者当革左窜伏山中势同釡鱼谁为附和私人偏主抚议养痈滋蔓一罪数年抽练丧于一蹶沙场白骨波底游魂惨淡旌旗饮恨何极谁为交通授意以致挠败今门庭震惊事变叵测一罪臣平心以论亦何雠于新甲哉恐姑息养姧新甲之前既有新甲新甲之后又有新甲天下事尚可言哉伏乞敕下法司会议罪状大奋乾纲彰明国宪以存天下万世之大法封疆幸甚 疏入得防已屡有旨了该部知道   国势阽危庙算未定疏【崇祯十五年】马嘉植   臣谨奏窃谓治天下者急则治标须识目前之利害通盘打算须观天下之安危盖内忧外惧开辟至今未有如此日之剧者也左支右诎自皇上御宇以来未有如此日之窘者也似病久之人千疮尽溃百孔俱发及早延医尚有补救若仍讳疾忌医因循姑待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必有一错昔云未雨绸缪今既雨矣风雨飘摇岌岌不支安为固然恬不知怪羣臣坐观成败于下皇上独处孤危于上此真可忧可惧可痛哭不忍言而又不敢不言者也敌逼门庭而泄泄者且曰己已丙子戊寅入且不久遁耳不知丙子甚于己已戊寅甚于丙子至今而益难试观天下大势何如乎海内骚动望屋而食揭竿以起所在糜烂民之思乱者十室而九万一此乘其虚彼乘其敝转睫之间措手不及天下事未知终始皇上宜召见廷臣一切兵马钱粮等衙门逐一条对不厌反覆毋俾游移以臣愚见闗门固急尤当通盘打算如各口不宜防冲突乎津门登莱不宜防游兵以扰海上乎津运不忧资敌粮乎临德不宜设重镇乎囤漕有督催矣至于水陆不防张颐以逞乎羣盗蜂起二东川浙暨江淮南北势难一旅抽调作何应援乎栁营精鋭太仆上驷俱丧闗外纵选督抚能只手搏战徒卒撄锋乎叛将贺人龙等跋扈无道作何殱灭乎闯曹若卷土复来汴梁无窃据乎潼闗上下大河南北与饷道运道作何防扼乎二东咽喉作何扫荡乎留都丰镐盈盈一江保无乘风破浪窥睨根本乎仓庾悬罄万一事患叵测作何供亿乎及今不图后嗟何及兵法有云致人而不致于人又云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徒以有用之嵗月坐消于无益之举动不大谬哉皇上见安攘无效不得不请命于天而臣以为总不若急修人事恐斋醮未撤在内隳军民之气在外增窥测之心片纸符箓岂能御侮折冲所当早赐停罢如果臣虑不谬召见廷臣求讲实着是戡定一大机括也臣无任激切待命之至 疏入帝留中   乞停遣部科催饷疏【崇祯十六年】 倪元璐   臣谨奏为官省则专能办则励谨条简便责成之法以速输将事夫臣部急饷惟严攷成攷成者明乎其有专责也其责巳专矣又别设官以分其责是敎之卸也以臣之议催饷科臣既当停遣催饷侍郎亦宜并罢即分催司属亦可不差盖臣以为节用爱人之道莫大乎省官遣一朝臣地方即多一番供亿小民即多一番惊畏而究竟无加于抚按幸不辱命仍是乞灵抚按耳今之巡抚比于古之大国诸侯而巡方绣斧所谓代天巡狩者也抚按不能为谁能为抚按不足赖又谁足赖乎朝遣既停抚按自无所推卸然犹望皇上特申严谕兼敕抚按而尤专其事于按臣盖抚务犹繁按威特重宜并令按臣选委亷干推官一员专催一省饷务仍以其姓名上闻使推官凛凛常有天威鉴临其上夫推官者州县所惮也而自治其土即于地方无所扰怖皇上以钱粮为第一义攷核按臣而推官能否臣部亦得而问之诚无愆欠即与减俸行取否者论罚有差凡为此者诚以皇上天语必愈于饷臣之笔舌而巡抚必愈于客卿之侍郎按臣必愈于行省给谏推官必愈于闲局分司此臣所谓省官则专者也至于钱粮起解职属藩司往者州县多有完征解司而被部参重罚者此由藩司不为即解或那移他用或委任非人部无由知惟有参罚州县以致羣论不服劳吏灰心今请令有司完解到司取有藩司实收印结立申到部臣部于文到之日即于本官名下注完攷优立移吏部纪录先经降罚者立与开复凡收结不到部罚在州县收结既到而银解后时者计道里远近归罚藩司持之断断如此则赏罚明而人无旷职臣所谓能办则励者也帝王之制天下贵乎术简而法信当民穷愁苦之时术愈贵简然而行法不信则简适所以导慢臣所谓速输将之计者止此伏圣裁 疏入得防览奏简要直截深得速运之法已另有谕防了   劾马士英疏【崇祯十七年】    刘宗周   臣窃思陛下龙飞淮甸天实予之乃有扈跸微劳入内阁进中枢宫衔世廕晏然当之不疑者非士英乎于是李沾侈言定策挑激廷臣矣刘孔昭以功赏不均发愤冢臣朝端哗然聚讼而羣阴且翩翩起矣借知兵之名则逆党可以然灰寛反正之路则逃臣可以汲引而阁部诸臣且次第言去矣中朝之党论方兴何暇图河北之事立国之本计巳疎何以言匡攘之略高杰一逃将也而奉若骄子寖有尾大之忧淮扬失事不难谴抚臣道臣以谢之安得不长其桀骜则亦恃士英卵翼也刘黄诸将各有旧汛地而置若奕棋汹汹为连鸡之势至分剖江北四镇以慰之安得不啓其雄心则皆高杰一人倡之也京营自祖宗以来皆勲臣为政枢贰佐之陛下立国伊始而有内臣卢九德之命则士英有不得辞其责者总之兵戈盗贼皆从小人气类感召而生而小人与奄宦又往往相表里自古未有奄宦用事而将帅能树功于方域者惟陛下首辨阴阳消长之机出士英仍督凤阳聮络诸镇决用兵之防史可法即不还中枢亦当自淮而北歴河以南别开幕府与士英相掎角京营提督独断寝之书之史册为今日第一美政矣 疏入福王优诏答之促其速入   陈时政疏【崇祯十七年】     刘宗周   臣窃惟今日大计舍讨贼复仇无以表陛下渡江之心非毅然决策亲征无以作天下忠义之气一曰据形胜以规进取江左非偏安之业请进图江北凤阳号中都东扼徐淮北控豫州西顾荆襄而南去金陵不远请以驻亲征之师大小铨除暂称行在少存臣子负罪引慝之心从此渐进秦晋燕齐必有响应而起者一曰重藩屏以资弹压淮扬数百里设两节钺不能御乱争先南下致江北一块土拱手授人督漕路振飞坐守淮城久以家属浮舟远地是倡之逃也于是镇臣刘泽清高杰遂有家属寄江南之説军法临阵脱逃者斩臣谓一抚二镇皆可斩也一曰慎爵赏以肃军情请分别各帅封赏孰当孰滥轻则收侯爵重则夺伯爵夫以左帅之恢复而封高刘之败逃亦封又谁不当封者武臣既滥文臣随之外臣既滥中珰随之恐天下闻而解体也一曰核旧官以立臣纪燕京既破有受伪官而叛者有受伪官而逃者有在封守而逃者有奉使命而逃者法皆不赦亟宜分别定罪为戒将来至于讹言南下徘徊顺逆之间寔繁有徒必且倡为曲説以惑人心尤宜诛絶者也 疏入福王诏纳其言宣付史馆   陈五事疏【崇祯十七年】     刘宗周   臣窃惟今日时势敬陈五事一曰修圣政无以近娱忽逺猷国家不幸遭此大变今纷纷制作似不复有中原志者土木崇矣珍奇集矣俳优杂剧陈矣内竖充庭金吾满座戚畹骈阗矣谗夫昌言路扼官常乱矣所谓狃近娱而忽远图也一曰振王纲无以主恩伤臣纪自陛下即位中外臣工不曰从龙则曰佐命一推恩近侍则左右因而秉权再推恩大臣则阁部可以兼柄三推恩勲旧则陈乞至今未已四推恩武弁则疆埸视同儿戏表里呼应动有藐视朝廷之心彼此雄长即为犯上无等之习礼乐征伐渐不出自天子所谓防主恩而伤臣纪也一曰明国是无以邪锋危正气朋党之説小人以加君子酿国家空虚之祸先帝末造可鉴也今更为一二元恶称冤至诸君子后先死于党死于徇国者若有余戮揆厥所由止以一人进用动引三朝故事排抑旧人私交重君父轻身自树党而坐他人以党所谓长邪锋而危正气也一曰端治术无以刑名先教化先帝颇尚刑名而杀机先动于温体仁杀运日开怨毒满天下近如贪吏之诛不经提问遽科罪名未科罪名先追赃罚假令有禹好善之巡方借成德以媚权相又孰辨之又职方戎政之姧弊道路嘳有烦言虽衞臣有不敢问者则厂衞之设何为徒令人主亏至德伤治体所谓急刑名而忘教化也一曰固邦本无以外衅酿内忧前者淮告变未几而高黄二镇治兵相攻四镇额兵各三万不以杀敌而自相屠毒又日烦朝廷讲和何为者夫以十二万不杀敌之兵索十二万不杀敌之饷必穷之术耳不稍裁抑惟加派横征蓄一二苍鹰乳虎之有司以天下徇之已矣所谓积外衅而酿内忧也 疏入福王优诏报闻   御选明臣奏议巻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