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日记与禀启 清 胡传 撰   ●台湾日记与禀启卷一绩溪胡传   日记(光绪十八年正月元日迄四月初二日)   光绪十八年四月初二日申   日记(光绪十八年四月初三日迄初十日)   光绪十八年四月初九日申   日记(光绪十八年四月十一日迄二十九日)   光绪十八年四月二十九日申   日记(光绪十八年五月初一日迄十二日)   光绪十八年五月十二日申   日记(光绪十八年五月十三日迄十六日)   光绪十八年五月十六日申   日记(光绪十八年五月十七日迄二十四日)   光绪十八年五月二十四日   日记(光绪十八年五月二十五日)   光绪十八年五月二十九日申   光绪十八年六月初九日申   代总理营务处司道拟详覆抚军稿   附录光绪十八年六月二十五日奉到抚军批   日记(光绪十八年闰六月初三日迄八月十九日)   光绪十八年闰六月初八日申   光绪十八年闰六月二十二日申   光绪十八年闰六月二十五日上抚军稿   同日禀抚军   光绪十八年七月初八日申   光绪十八年八月初五日申   光绪十八年八月二十日申   光绪十八年八月二十四日陈请销差禀   上台湾兵备道顾   禀台湾臬道宪顾   上江苏臬宪陈舫仙廉访   致邵班卿   日记(光绪十八年正月元日迄四月初二日)   光绪十八年,岁次壬辰,月次壬寅,元日辛酉,诣各处贺岁。   初二日,诣各处贺岁。于席春渔(时熙)太守座上,遇谢友鹄军门;原名鸿章,今改名得龙,四川人。   初三日,席太守、谢军门枉顾,邀同小饮。   初四日,诣总局见督办,禀明日晋省。   初五日,巳刻开船。午后大风,夜黑,乃宿于高店。   初六日,辰正至苏州,泊于胥门外。上岸入城谒三大宪,皆不见。是日立春。   初七日,谒抚宪,呈陈德浚禀稿,兼辩朋被诬情由。是夜余淡湖太守招饮。是日谒清师;适值赴蘧园,未见。(清师是吴清卿先生大澂。)   初八日,谒藩、臬二宪,皆见。邓小亭大令招饮,辞。   初九日,谒清师,见。谒钱、吴二督办,皆未见。童米孙大令招饮。   初十日,诣各大宪门,禀辞回沪;惟抚台见,余皆未见。汪(纲按:汪原稿作王。)理堂司马招饮,同席为范久也、黄耀堂二大令、周宅之司马。又王耕云司马、范久也大令、金润生茂才招饮,皆辞。   十一日,赴南仓桥及钱督办、余太守、魁太守处辞行,皆未见。汪南陔大令枉顾,金润生送来板鸭一只。赖葆臣大令招饮,辞。沈赓虞太守来趁船,酉刻开轮回沪。   十二日,辰刻抵沪,梅问羹兄弟来拜。得苏冶生去腊二十一日书,得张经甫去腊二十五日书,又得介如弟、嘉言兄书各一   十三日,章菊农世兄自金陵至。薛贻树大令来拜。作书答经甫。   十四日,答拜章菊农世兄,并邀之小饮。作书答嘉兄。   十五日,诣道辕、总局及粮道船上贺望;拜席春渔、沈赓虞二太守,拜陈荇香、窦甸高二大令。   十六日,节甫叔、三保弟自家乡至沪。得四弟书;作书寄四弟。   十七日,得虎臣兄去岁腊底信,知苏抚奏留摺已于二十八日奉旨:台湾差委需人,胡传等着仍遵前旨发往。钦此。作书复虎臣兄,又作书寄四弟。   十八日,宋燕生偕赵铸南、赵颂南过访畅谈,自巳至未乃去。作书寄川沙。   十九日,诣总局及道署贺开印。梅豫鋹字镇藩,弟豫枨字问羹。   二十日,开船晋省;将行,得川沙回书。是夜二更后抵省,   二十一日,谒抚台,未见;谒清师及藩、臬二司,见。   二十二日,谒抚台,见。午刻,林质侯太守招饮于牙厘总局,同席为杨敏斋、周子迪、袁含斋、余淡湖四太守、施润甫大令。是夜汪兰陔大令招饮,遇何铁帆于座。   二十三日,清师太夫人再期。拜袁含斋、崔继庭二太守,又访谢笙伯。   二十四日,诣三大宪辕门,禀辞回沪。戌刻开轮;行至弥陀桥,天雨昏黑,复停轮,待月出而后行。   二十五日,午刻抵沪。得四弟书。   二十六曰,谒督办,未见。拜提调,又访张逸垞昆季、席春渔太守,皆见。得范荔泉台湾来书。   二十七日,张剑臣、张迪铭过访。得张经甫兄书。是夜程周卿邀饮。   二十八日,嘉言兄、翰香弟自金陵至。拜章庄斋孝廉。作书寄沈韵松。   二十九日,招章庄斋、胡彩庭饮于寓中。作书并以河图寄袁行南。   二月初一日,拜蒋丹如太守,贺陈荇香大令到差,作书寄宋渤生观察。   初二日,袁含斋太守来拜;代予充总巡者也。朱森伯招饮,辞。作书寄秫侄及岳丈。   初三日,交卸总巡沪各卡差。诣总局谒督办,未见。拜袁太守,未见。午后开船晋省。   初四日,诣三大宪辕门,禀销总巡差,兼叩辞赴台湾,皆见。臬台送楚鲤二尾、板鸭二只、火腿二条、广东茶食二匣。访汪兰陔。   初五日,谒清师叩辞及告行于同寅诸友;回沪。   初六日,辰刻到沪。   初七日,料理移家事务。   初八日,移家属于川沙。是日大风,用轮船拖带过浦,入白莲泾而后行。   初九日,到川沙。赁黄姓宅十二间,每月租钱三千文。   初十日,拜川沙同知倪镜甫司马及沈少韵、黄叔才、朱子山、朱友梅、陆才伯、庄棣花、潘怡田、潘亦甘诸友。   十一日,沈少韵、黄叔才招饮。   十二日,雇船回沪。四弟偕章胥至沪。   十三日,到沪,拜陈荇香大令、袁含斋太守、曹璠溪孝廉。   十四日,拜席春渔太守、张逸垞二尹及黄接三、葛子源。   十五日,访宋燕生及瞿肇生、黄子林。是日下午,驾时轮船到埠。晤金卓人于开文店。得汪兰陔大令书。作书上岳丈。   十六日,毕香如、余君翁来约同行。作书复汪兰陔大令。   十七日,诣道署、总局、机器、海运、货捐、糖捐各局及亲知各处辞行。刘伯符招饮,辞。   十八日,先发行李上驾时轮船。张迪铭世兄来送行。席太守送火腿二条、普洱茶七饼、诗二首;谭少柳太守送点心二种;汪友竹送点心四匣;张逸垞送火腿一、鸭一;张迪铭送火腿、皮蛋;黄子林送火腿一、茶食二种、皮蛋二十枚;范兰堂送火腿、酱鸭各一、皮蛋二十、茶食四匣;程周卿送火腿二只;节甫叔送火腿二只;焕章叔送火腿二只、枣一匣;休开文送五老图二部、笔十枝;苏开文送提良墨二匣、笔二十枝;屯开文送墨八片、笔十枝;叔祖送绍酒一坛;严彤甫送绍酒一坛;善悦弟送茶食四匣;章菊农送火腿一、皮蛋二十、茶食二包;胡彩亭送火腿一只、笋衣一斤、茶食二匣;周宅之送火腿一、瓜子二斤、梅三瓶;章谨斋送虾子(波按:子下疑有脱字。)二匣;汪理堂送皮蛋三十、茶食四匣;金允中送火腿一条、一品锅一只;陈荇香送洋点二种。   十九日,巳刻登舟,乃知尚待二十一日开行。因嘉兄、翰弟俟送予行而后回金陵,遂自于舟中待之。舟中无事,作诗答席太守,即步原韵:   万死关头觅一生,神仙有术亦多情。峦烟深处逢坡老,甘露分来饮长卿。誓众可椎金马碎,盟心常似玉壶清,只嫌辜负如椽笔,未勒黎山纪荡平。   因缘不必问三生,聚散如萍却有情。入世岂愁多险阻,知人翻恐负公卿。天风假我一帆便,海水谁澄万里清?试看乡村颁社肉,几人作宰似陈平。   相逢未久去匆匆,惜别愁听雨打蓬。到处羡君云鹤似,此行怜我海鸥同。会从众仙奏绿绮,且纵一叶磨青铜。怅望重洋试回首,何时复与话离衷?   二十日,四弟偕五弟、应文弟持台中电报至,乃抚署催趁驾时渡海者也。   二十一日,四弟偕长婿来船告知夜即赴川沙;嘉言兄偕翰香弟夜趁轮船回金陵;张逸垞、吉门昆季来送行,二弟来船送行。   二十二日,未正开轮。   二十三日,海无大风浪,而船中颇觉眩晕,予不能饮食,卧至夜,大吐酸苦水乃安。   二十四日,辰刻抵小基隆,停船雇小舟上岸。访金砂局提调张经甫兄,适值往龙潭堵分局,不晤。乃以信物托沈载之代收。姚立人之信物亦交沈收。仍还驾时轮船。戌刻,奉抚署电报,上岸即往至抚署卸装。(纯按:堵原稿作垛。)   二十五日,未刻由基隆(波按:隆原稿作笼。)至沪尾,(纯按:沪原稿作鲋。)船搁浅;历半时许,天渐晚,仍宿于船。   二十六日,辰刻换坐小轮船,并将行李移入小划,以轮船拖之。午刻至台北。城外大雨倾盆而下。入抚署谒抚台及顾廉访,并晤范荔泉;知张经甫亦在署,甚喜。饭后拜沈蓉卿先生及管凌云、邵式如诸君。   二十七日,谒藩台唐薇卿方伯、护道唐赞衮太守、台北府陈仲英太守及翁子文司马、徐子静观察、苏冶生大使,皆见。拜林帮办及淡水县叶曼卿大令,未见。夜作书寄叔祖及四弟、嘉兄,又书寄汪兰陔,又寄汪远堂。   二十八日,顾廉访示以台湾图一部。潘景斋别驾昨日移来同居。   二十九日,阅地图。   三月初一日,己未朔,陈仲英太守来答拜。出访顾月如、吴季海,作书致经甫。   初二日,汪照蓉来拜,胡慎之来拜。   初三日,拜邓大令,见;拜顾月如,未见。   初四日,邵中丞招陪陈仲英太守饮,同席者谢湛清州牧、潘谨斋别驾、邓季垂大令、孙培卿司马。   初五日,张经甫自龙潭堵至,令电信招罗裕熙二尹于威海卫。   初六日,徐子静观察招饮于机器局,同席者谢湛翁、潘瑾翁、邓季翁、范荔泉、王仲良。是夜禀明中丞明日赴龙潭堵金砂局一游;已允诺矣,后改令暂缓。拜孙培卿、方子秉、未遇。荐余君喻于龙潭堵分局。   初七日,拜大科崁(纯按:崁原稿作坎。)抚恳委员陈实斋,未遇。奉(纲按:奉原稿作奏。)札赴阿拇坪栋军大营劳军,兼看情形。   初八日,陈实斋来答拜,约定明日同行。禀辞赴大科崁劳军。荔泉兄代借来洋银二十圆。   初九日,黎明即起,出城诣机器局邀陈实斋;阍人云在公泰行。既晤面而苏冶生至。正叙谈间而火车已开,不及赶上,乃候二帮附搭而行。未正至桃仔园换轿;酉初至大科崁,寓于抚垦局陈实斋处。   初十日,辰初由大科崁起程,午刻(水按:刻下应有至字。)阿拇坪大营,谒统领各军林荫堂观察,即偕赴夹板山营。是营驻夹板山巅,望呐哮、水流东各营及合吻、加辉均如目前。   十一日,丑刻天下雨。定海中营、栋字左营及栋字正营一哨、右营一哨、台勇一哨、隘勇中营及劲勇合一哨冒雨渡溪进驻合吻。雾中但闻枪炮声、喊呐声,而不能见其战状。天明雾退,生番来扑栋字右营;该营抵御,枪声自晓至申正不绝。番在林中,亦不能察其多寡;我军之枪炮能否毙贼,亦不可知。惟据探报,进合吻者台勇阵亡三人、伤五人,定海中营渡水溺死一人,栋右接仗者阵亡三人、伤数人。盖我军连日攻加辉,贼专力防我由呐哮进加辉,伏守合吻者不多,故我取合吻易为力也。申正随林统领回阿拇山大营。   十二日,辰正由阿拇坪起程回省;午刻至大科崁,晤陈实斋直牧,索饭,饱餐复行。申正至桃仔园,候火轮车。至晚不到,乃赴桃园街,约里许,寻一小客店宿焉。   十三日,巳初趁火轮车;午刻到台北府,入抚署谒顾廉访及邵中丞,面禀前敌军情战状。作书致林荫堂统领。   十四日,谒藩台,见;拜台北府陈仲英太守,未见;拜翁子文司马、钟淡人世兄,未见。贺邓季垂代理嘉义县事。胡慎之来见。作书禀叔祖、寄四弟。   十五日,出城趁火车赴龙潭堵访张经甫;适逢经甫乘火车来省,复偕入城。   十七日,偕张经甫坐火车赴八堵;换轿至煖煖街,晤张剑臣、章锡卿、郑伯珏、黄圃生、郭梅岑。饭毕复行,五里至碇内,又五里至四脚亭,(纯按:脚原稿作角。)即新拟造房设分局处,又八里,天已昏黑,龙潭堵。(波按:黑字下疑脱宿字。)   十八日,偕经甫沿石碇溪而上,行四里至瑞芳店。(纯按:芳店原稿作馨应。)过溪而南,四里至苎子潭,又五里至半林庄。过溪而北,复东行二里至九芎桥,再十里即三貂岭。后由溪北沿岸行而回龙潭堵。   十九日,偕经甫乘船,下石碇溪至煖煖街;饭毕,复至八堵,乘火车回台北。   二十日,贺顾廉访署藩司。将夜,顾公招饮,至二更而回。   二十一日,同官设席于考棚,为唐方伯饯行。拜林荫堂统领;诣各处辞行。   二十二日,领薪水三月,计洋银三百圆。作书禀清师;寄四弟、嘉兄。匆匆检行李,乘小轮船至沪尾,上飞捷轮船。   二十三日,随邵中丞乘飞捷轮船开赴台南;同行为管凌云直牧、汪南陔大令、俞东山大令、尹蕙庵、疏禹门茂才、蒋少颖明经、邓季垂大令。接到四弟信一、汪远堂信一、叔祖信一。   二十四日,申刻抵安平口。   二十五日,黎明上岸,入试院。午后辞中丞及诸同人,移居安平县姚西牧大令署内;其侄少荪兄出见。中丞岁试台南及台湾二府,予奉委巡阅各营也。拜台南府包哲生太守,见。   二十六日,谒台湾镇万、署台湾道唐,皆见。管带武毅营游击邓君春林及管带左翼练兵陈馨远副戎皆来见。是日巳正地震,房屋摇曳有声,约二刻乃定;午初复微震。拜邓季垂,未遇。奉到查各县监狱札。申刻出城,拜镇海中军副营管带官刘际周游戎;至靖海中军正营拜帮带万棣花守备,晤万军门,即居于营中。作书托安平县封寄张经甫。   二十七日,点靖海中军正副二营勇丁;中军总巡官曾广照,字兰亭。   二十八日,阅安平炮台。拜管带炮勇官柯月坡守备,点名打靶;炮目中靶八成以上,炮勇中靶五成以上,中三枪者十五人。   二十九日,阅镇海中军正副二营合操。   三十日,阅正副二营勇丁各三百名;打靶,正营全中者一百四十六名,副营全中者一百三十九名。   四月初一日,阅左翼练军二哨;操阵打枪,全中者四十四名。计安平界内防营巡阅已竣;作书致管凌云直牧,托其转禀大帅。拜胡次樵别驾、朱条园太守。   初二日,申报查阅镇海中军正副二营及安平炮队左翼练兵情形;计打靶全中勇丁共三百四十四名,每名赏银二钱,共给银六十八两八钱。拟赴凤山及台东,于台南支应局领洋银壹百两。   光绪十八年四月初二日申   为申报事:窃卑职遵奉宪札,巡阅各处防营。自三月二十五日,随宪节、抚宪抵安平后,于二十六日抵安平西门外镇海中军驻防营垒。二十七日会同统领镇海中军兼安平炮队练军左翼台湾总镇万,传齐该军正副二营弁勇,按册逐一点名。二十八日赴安平海口查阅炮台;点名后,即令炮队逐一打靶。二十九日阅镇海中军正副二营,合操阵法。三十日该二营复各挑弁勇三百名,逐一打靶。四月初一日查阅左翼练军。伏查镇海中军正副二营及安平炮队一哨、左翼军二哨,人数均各足额。抽验箕斗,均各相符。所操阵法亦均齐整。论壮健,则正副二营为最,炮队次之,练军又次之。论枪法,即正副二营中靶几及八成,练军中靶满七成,炮队中靶六成以上。其中勇丁打靶能三枪全中者,共三百四十四名;每名由卑职给银二钱,以示奖劝。惟安平炮台现无能测量炮线高下及海道远近之人;应否添募?及练军零星分防各处;应否合并?容俟卑职行抵凤山察看阿公店、楠仔坑各处及旗后炮台情形,会同各统领管带再行妥议禀陈。现在安平界内所有防营查阅已竣。卑职拟于初三日起程赴凤山。除将点名打靶各清册封呈营务处宪台查核外,理合将查阅情形先行禀报。为此具申;伏乞监核。须至申者。   日记(光绪十八年四月初三日迄初十日)   初三日,趁小轮船赴旗后炮台。轮船,万军门所雇,计洋十五元。午正至靖海前军右营,晤管带马锦堂(水按:据下文马疑当作万。)协镇;午后点名。王峻之大令来拜。   初四日,阅操。午刻陈子岳大令来拜。午后校靶;中三枪者九十一人,每人赏洋钱贰钱,共计拾八两贰钱。旗后新关税务司费理司、领事额必廉。此营只操小四排。   初五日,阅演放大炮。拜陈子岳、王峻之二大令,皆见。辞万锦堂参戎。乘小舟行五里登岸;又行十里至凤山县城,入署拜李丽川大令。李,黟县人;叙乡情甚亲切。其刑名李笠人,苏州人,同趁驾时渡海,本舟中相识者。午后查监狱;计监犯九名、押犯十八名。左翼练军后哨昨已至旗后。点毕,哨官张广荫来见;城中及城外无安靶处,遂免打靶。   初六日,辰刻雇轿夫三名,六元,挑夫二名,三元四钱,起程赴恒春。行三十里至东港,止于顺源栈。主人陈北学孝廉,凤山巨富,栈司事邱姓字世德。东港驻有台南防军副营右哨三、四、八队。点名打靶;中二枪者二人,中一枪者九人而已。哨官张德明,千总也。作书托凤山县李代寄上海交茂春店转交四弟,并寄虎兄。   初七日,沿海行三十里至枋寮,而舆夫、挑夫疲乏求止。该处客店小,秽气薰人;适保甲董事林克中至,留于其家。家设旗后抽厘分局,司事王廷扬亦徽人,遂止焉。赏林姓厨子洋一元。   初八日,行十五里至南势湖,南番屯军后哨七队所驻处也。正哨官林锡铭,即林克中之弟。点名毕,又行十里至狮头山,副哨官刘志坤带三队驻此。该哨三、四、五队驻南势湖,一、二、六队驻狮头山,七队驻崩山头。又行五里至枫港汛,止于该汛营房。汛官宋姓赴恒春,未遇;汛房木虱多,夜咬人,达旦不能寐。赏汛兵洋一元。   初九日,由枫港南行,路甚崎岖,约二十里至尖山头。是处恒春隘勇一队、二队二棚驻防,副哨长张举祥所带。又三里至水坑,正哨官郭清臣管带五队、七队、八队隘勇驻此。又二里至海口,四队所驻。又东三里曰统埔,六队所驻。其第三队为番勇,虚无其人焉。又五里至车城汛,有汛官及乡董王姓鸣凤来迎。又十里至饮和亭。又五里至恒春县;游击张士香(字养吾)、知县高晋翰(字凤池)皆见;住县署。刑席李彦士,浙人也。   初十日,查阅县狱,男犯三、女犯一人而已。拜营哨及典史各官,申报凤、恒山外各防情形。   光绪十八年四月初九日申(当作初十日。)   为申报事:窃卑职遵奉宪札,巡阅军营,业已于四月初二日将南路安平界内各处防军情形申报在案。初三日行抵凤山之旗后。该处新旧炮台大小三座。旧者一大一小,在海口低山上,紧扼海港岸侧。新者在港北之大坪山顶。副将衔尽先补用游击万国标管带镇海前军右营,以四哨驻大坪顶新大炮台,以一哨分驻大小二旧炮台,营垒颇为扼要。卑职按册点名,抽验箕斗,均各相符,人亦壮健。初四日午前阅操,午后校靶。统计中靶在六成以上;内有三枪全中者九十一人,卑职各赏洋银二钱,以示奖劝。初五日遍阅炮台,演放大炮。查询该营亦无测量海面远近、炮线高下之人。随即起程赴凤山城内。该城驻有左翼军一哨,因城内外无空地可作操场,是以点名而未校靶。初六日行抵东港。台南防军副营右哨哨官张德明管带该哨队三棚土勇驻此。卑职按册点名,除将出差、告病者签明外,人尚强壮,惟枪法生疏,中靶者少。絜短取长,因赏中二枪者二人洋银各半圆以激励之。初七日由东港而南沿海行三十里至枋寮。初八日过率芒溪,入恒春界。十里至南势湖。南番屯军后哨正哨官林锡铭管带该哨护兵及三、四、五队三棚土勇驻此。又五里曰崩山头,该哨分七队一棚驻焉。又十里曰狮头山,该哨分一、二、六队三棚驻焉。又五里至枫港。自南势湖至此,皆左山右海、荒僻无人之路。其山以内琅峤上十八社番人之所居也。初九日由枫港而南,海绕山足,人行山上,高下陡峻,迂曲不一。约二十里曰尖山头。恒春隘勇副哨官张举祥管带该哨一、二两队驻此。又三里曰水坑,正哨官郭清臣管带该哨五、七、八队三棚驻此。又二里曰海口,民船可泊;该哨分六队一棚驻焉。其东三里近山之处曰统埔,该哨分四队一棚驻焉。闻卑职至,皆调集于水坑以待点名。其山以内即琅峤下十八社番人之所居也。卑职查阅南番屯军一哨,内第五队系番勇,验其箕斗,大半相符。恒春隘勇一哨,内第三队亦系番勇,则册有番名,而无人来应点。该二哨皆恒春营游击所统,应请饬速令番勇归队。又南番屯军一哨之第八棚,原在恒春城内驻扎,而每队复有一、二、三人在城差操;隘勇亦然。恒春城内既有营兵,足敷差遣。南势湖、狮头山、尖山头、水坑等处,路僻人稀,逼近番社,地关紧要,防军不宜过单。应请饬令该游击酌度地势缓急机宜,饬令在城当差屯勇、隘勇一并归队,以重防务。是否有当,伏乞宪裁。现在南路凤、恒山外,防营业经查竣。卑职于初十日抵恒春;拟明日起程折回凤山,由三条仑入后山一带查阅。除将靖海前军右营一营、左翼练兵一哨、台南防军副营右哨三棚、南番屯军土勇一哨、恒春隘勇一哨,点名打靶名册封呈营务处宪台查核外,理合将查阅各营哨情形续行申报。伏乞宪台监核。再,卑职奉札兼查沿途所经各州县监狱各册,容候查齐,一并申报。合并声明。须至申者。   日记(光绪十八年四月十一日迄二十九日)   十一日,起程回枫港,赏汛兵洋一元。   十二日,由枫港至凤山之枋寮,折而西过水底寮;行十二里,至三条仑石营盘。是处留甘肃补用总兵江云山(原注:字如甸),管带南路屯兵前、左二哨,自带亲兵二队、左哨第七队驻此。恒春夫价七元,挑夫三元四钱。   十三日,由石营盘起程上岭,东南行约十五里,又东至归化门,左哨五大棚驻此。又十里至六仪社,左哨三、四棚驻此。又南行七里至大树前,左哨一、二棚驻此。   十四日,朝东行十五里至大树林,前哨一、二、三棚驻此。又东下岭十八里至出水坡,前哨四、五、六棚驻此。又东下岭七里至溪底,前哨七、八棚驻此。以上二哨打靶共中百二十七枪。内中三枪者七名,各赏洋一元;中二枪者十九名,各赏洋半元。   十五日,由溪底行十五里,至巴朗(水按:巴朗后文多作巴塱。)卫;江如典总戎送至此。折而北,沿海行二十里至大得吉,又十二里至虷子仑,又八里至大麻里,皆埤南屯军一哨分驻处也。巴朗卫之南即阿郎壹溪牡丹湾,恒春所辖番地也。该哨打靶中三枪者七人,中二枪者十二人,共赏洋十三元;计共中靶七十七枪。   十六日,巳刻至知本社,又二十里未刻至台东州,止于镇海后军中营中。提督张月楼军门及台东州吕耀如大令迎于郊,以予代抚军阅操也。谢不敢当。   台东每岁五月大雨;山水涨,行人阻绝,文报不通。自州至花莲港尚有六日程,往返极速亦须十有二日。商之张军门:恐迟则雨下,先点名阅操;明日即起程赴花莲港,俟回而后校枪靶及点安抚军也。   十七日,行三十里,午正至鹿寮,镇海后军前营后哨一、二、三、四队驻此。   十八日,行十八里至雷公河,又十七里至新开园,镇海后军前营亲兵、前、左三哨驻此。午正大雨,至晚不止。恐河水涨,仅点名而行,俟回来校靶;且有右哨成广澳者,亦将调至此点名也。此一带皆平埔番。   十九日,行六里至大陂庄。埤南溪水自此出山南流,至埤南之东入海;过此陂则溪水皆北流,入秀姑峦大港,至水尾入海矣。由大陂北八里至公埔庄,又五里至吕坑,又十一里至大庄。光绪十四年平埔番之变,由此庄而起;今颇畏威安分。又十二里至璞石阁,是处后军右营后哨五、六、七、八队所驻防。哨长刘得胜,湖北人。是处亦因天雨未能校靶。此一带皆平埔番所居。   二十日,北行十里曰周塱庄,又十里曰跌街,又十里曰水尾;有河曰大港,秀姑峦各山山溪之水南北流会于此,东流六十里入海。其入海之口可泊民船。前此百石小舟亦可至水尾;自经光绪十四年之乱,水尾营房、民房均毁,无一存者,港亦遂塞。今水尾只有居民四、五家,皆粤人也。又北十二里至拔子庄,后山海防屯兵二哨驻此。管带守备邱焕庭(原注:印炳章),福建长汀人。既至此,恐天雨,急点名,甫毕即校靶;未阅十人而大雨至,乃罢。是处居民约二百余人,所辖番人约二千余人,所谓阿眉番也。设抚垦局一,每季需抚费一千二百余两,所抚番社约七十余处。   二十一日,北行十八里至大巴塱,镇海后军右营前哨一队驻此。又十二里至鹿阶鼻,前哨二、三、四队驻此。又十五里至象鼻子,前哨五、六、七队驻此。   二十二日,行十五里至吴全城,左哨五、六、七、八队驻此。又十五里过木瓜河至花莲,管带后军左营都司张升桂(原注:字聘三),以亲兵及右哨并后哨五、六、七、八队为一垒,又后哨一、二、三、四队别为一垒,同驻此。其东即海口,其左哨一、二、三、四队驻加礼宛者亦调于此。午后大雨下,至申正雨小停,乃点名,将毕而雨复大下。吴全城四队中三枪者一,中二枪者六。   二十三日,黎明校阅左营枪靶;能中三枪者只二人,中二枪者只二十人,统共中三百五十六枪。午初起程,回行原路,三十里至象鼻嘴,趁水未涨,急渡过木瓜河之险也。   二十四日,回抵拔子庄。校海防、屯军二哨枪靶;中三者六,中二者二十一,统计中百六十六枪。   二十五日,回抵璞石阁,点驻成广澳右哨勇名兼校靶。   二十六日,回抵新开园,校前营亲兵前哨、左哨枪靶;该营前门中三者十,中二者三十一,后门中三者十,统共中四百二十枪。   二十七日,过雷公大河,水大及脐。   二十八日,探闻白石口水尤大,乃于摆那摆之上过河,绕入山迂二十里而回埤,阅中营靶未毕而天雨。吕耀翁招饮。   二十九日,补阅中营后哨枪靶;中三者十三,中二者七十四,皆前门,赏五十圆;又后门中三者十,赏三圆;安抚军中三者二,中二者七,赏五元半。具文报查后山竣。张茂病。   光绪十八年四月二十九日申   为申报事:窃卑职遵奉宪札,巡阅各处防营,业已于四月初二、初十日将安平、凤山、恒春沿海各防营军情形两次申报在案。查由恒春赴后山,旧有二道;今皆阻塞,仍须折回凤山界内,由三条仑新道而行。十一日起程,十二日至石营盘,即三条仑道西面入山之口也。管带南路屯军二哨总兵江云山领亲兵二队及左哨七队三棚驻此。十三日上岭而东,十五里至归化门,查阅该军左哨五、六两队。折而南行山右高道,转入山左,十里至六仪社,查阅该军左哨三、四两队。又南十里至大树前,查阅该军右哨一、二、三三队。十四日折而东,下岭,十五里至大树林,查阅该军前哨一、二、三三队。又东十八里至出水坡,查阅该军前哨四、五、六三队。又东十里下至溪底,查阅该军前哨七、八两队。十五日由溪中行,十五里至巴塱卫;地在海边,南距阿郎壹溪十里,为恒春、台东二邑分界之区。由卫而北,沿海行十五里至大得吉,管带埤南屯军一哨游击黄定国以该哨一、二、三三队分驻于此二处。又北十二里曰蚶子仑,该哨驻焉。又北八里曰大麻里,该管带自领五、六、七队所驻处也。又北二十里曰知本社,亦该哨八队一棚所分驻。以上三哨,分驻十有二处。卑职皆至即点名校靶。十六日行抵埤南,统领后山各营提督张自领镇海后军中营及署台东直隶州知州吕牧兆璜管带安抚军一哨同驻此。中营点名排阵,校刀矛杂技,甫毕而日已暮。查由埤南至花莲港尚有六日程途;每日渡水或数处、十数处不等,皆无船筏,无桥梁,须徒涉而过。后山每岁立夏以后,大雨时行,山水陡注,溪涨溜急,行旅阻绝,文报恒十数日不通。目下四月已经过半,连朝天雨,大水将至。若稍迟延,必阻而不能达。揆时度地,似宜赶程赴花莲港等处巡阅。商之统领张、署直隶州吕牧,皆以为然。十七日复即起程,北行三十里至鹿寮。镇海后军前营后哨一、二、三、四队驻此。十八日北行三十里至新开园,管带前营副将后元福亲兵及前、左二哨驻此。十九日北行四十五里,至璞石阁,该营后哨五、六、七、八队驻此。二十日北行四十五里过水尾至拔子庄。管带后山海防屯军二哨守备邱炳章驻此。二十一日北行十五里至大巴塱,又十五里至鹿阶鼻,又二十里至象鼻嘴;镇海后军左营前哨分驻此三处。二十二日行十五里至吴全城,该营左哨五、六、七、八队驻此。又十五里抵花莲港;其地在海边,西南风顺,民船可至,而不能久泊。管带左营都司张升桂亲兵及右哨并后哨五、六、七、八队同为一垒,后哨一、二、三、四队别为一小垒,同驻此。其左哨一、二、三、四队之分防七结尾者,亦调集于此。点名毕而大雨至。自十七日以后,每日午后必雨。卑职巡阅所至,常有雨亦随至不及校靶者。二十三日早晨阅左营三哨四队打靶而行。二十四日回抵拔子庄,阅海防屯军二哨打靶。二十五日抵璞石阁;前营右哨之驻成广澳者,亦调集于此,以待点名校靶。二十六日回抵新开园,阅前营亲兵及前、左二哨打靶。卑职自台北所带营务处亲兵二名,至此皆病,不能复随行。查前营营中有官医药局;遂令暂行留此,以便调治,并留洋银二十元,以作医药之费。二十七日过雷公河,水大几不能过。二十八日探闻埤南大溪之白石口水尤深急,人不能涉,乃绕山道,迂二十里回埤南。阅中营打靶;未毕雨至,日亦暮。二十九日乃补阅中营后哨打靶,及安抚军一哨。查后山各营防军共三营六哨,计分防二十有四处。自凤山界之石营盘至台东界之花莲港,延袤几四百里。卑职此次巡阅,惟未及至成广澳、七结尾二处;其余二十二处,皆亲阅其垒,按册逐名查点。除因事故签出外,人均足额。抽验箕斗,亦均相符。步伍队法之整齐,以后军中营为最。刀矛杂技亦皆精熟。其余各营哨皆因分防地远,未能调齐合操阵法。所用之枪,皆系前门旧枪,其身颇重,其机不灵,非习练功深,难以全中。卑职统稽中靶之数,惟中营能及五成,其余皆三成上下。卑职择能中三枪者,各赏以洋银一元,能中二枪者,洋银半元;亦以其中之难而少,故略加重以激劝之。间有操后门枪而中三者,仍各赏以洋银二钱,以示区别。且操前门枪而能命中一二,共技已精,所需子药费亦较省也。后山各营弁勇,现均渐服水土;各处民番所种稻芋杂粮,苗均畅茂。堪以仰慰宪廑。卑职拟于明日起程,仍由三条仑原路出山再赴隘寮等处。除将点名打靶各册封送营务处宪台查核外,理合将查阅后山各军情形先行申报。为此具申;伏乞宪核。再各军打靶,后军中营、海防、屯军、安抚军另有册;余皆匆匆不及另备,仅于点名册中加圈以记数;合并声明。须至申者。   日记(光绪十八年五月初一日迄十二日)   五月初一日,由埤南起程至大麻里;溪水大,几不得过。   初二日,回抵溪底。   初三日,回抵大树前。是(纯按:是原稿作皆。)日遇雨。   初四日,(纲按:四原稿作三。)抵三条仑;午后亦雨。作书寄范荔泉兄。   初五日,江如典总戎留予于营中过节。得闲作书寄四弟、嘉兄、翰弟、叔祖及唐太守,托凤山县李丽川大令寄沪。   初六日,由三条仑沿山北行二十里至双溪口,台南防军五、六、七、八队驻此。中二枪者五,赏银二元五钱。又北行十五里至潮州庄,副右哨二队,一队驻此。五、六、七队之驻万丹者,亦集调于此。中三者四,中二者二,赏六元。   初七日,东北行三十五里至隘寮,统领台南防军总兵自领中哨、后哨驻此,赏四十八元。   初八日,西行二十里至阿猴,副左哨驻此,赏四元。一、二、三队驻阿里港,四、、五、六队驻阿猴。七、八队驻安平之番薯寮,(纯按:薯原稿作署)隔溪水不能至。   初九日,行十里过下淡水溪至埂子寮;又行二十里至凤山县,补阅左翼练兵后哨打靶。未毕而万锦堂至,李冠英总戎本送予来此,同饮于李丽川大令署中。   后哨用后门枪打靶;中三者二十一人,赏银五两二钱。   李(丽川)送九朝东华录一部、(黟县俞正燮)癸巳类稿一部、罗愿新安志一部。   初十日,行二十里至楠子坑;又二十里至阿公店,查阅左翼练军中哨三、四、五、七队打靶。用来复枪;中三者七,中二者十一,赏银十二元五角。   十一日,回抵安平县,住县署。具稿四次申报。夫价五元。   十二日,谒镇台万、道台唐、台南包哲生太守、厘局朱调元太守、营官刘际周、帮带万棣花,皆见。拜胡思樵,未见。领洋银二百两。作书寄四弟。   光绪十八年五月十二日申   为申报事:窃卑职遵奉宪札巡阅全台防营,业已于四月初二、初十、二十八日,将安平、旗后、恒春、台东等处各军情形三次申报在案。查由台东达凤山之隘寮旧有二道。一为总兵张其光所开:一为同知袁闻柝所开:皆久阻塞,不能复行。故仍旧由三条仑原路而回。查三条仑道自知本社以至巴塱卫七十余里皆沿海沙碛之路;自溪底以至石营盘七十余里皆山岭崎岖之路。旁无居民;官商往来皆依营房以资餐宿,并须营勇护送,乃保无虞。目下前后山相通之道恃此一缕而已。卑职于五月初一日由埤南起程,初四日回抵石营盘停一日,过午节。初六日沿山觅路,北赴隘寮。查隘寮在凤山县之东四十里;其东皆高山,山内皆番社。记名总兵李镇胜统领台南防军共七哨,自领中哨、后哨驻隘寮,而以前哨驻隘北三十五里之尾寮。其左哨一、二、三、四、五、六、七队驻大路关,地在隘北十五里。其第八队驻竹叶庄,地在隘西十里。其右哨一、二、三、四队驻加走山,地在隘南十五里。即袁同知前开之路入山之口。四、五、六、七队驻双溪口,地在隘南三十五里。即张总兵前开之路入山之口。皆防番之军也。其副左哨分驻三处:一、二、三队驻阿里港,四、五、六队驻阿猴,地皆在隘之西北;七、八队驻西北六十里之番薯寮,为安平界。其副右哨亦分驻三处:一、二队驻潮州庄,五、六、七队驻万丹,三、四、八队驻东港,地皆在隘之西南。而东港为海口,水深,民船重载者可入,凤山通海最大之港。皆防盗之军也。除东港驻防之三队卑职前赴恒春已查阅外,此次卑职由石营盘经双溪口至潮州庄,则万丹防军三队亦来集于此。初七日至隘寮,则中、左、前、后四哨及右哨一、二、三、四队皆来合操。初八日过竹叶庄,至阿猴,则阿里港之三队亦至。惟驻番薯寮之副左哨七、八两队,因山内溪水大涨,阻而不能来,卑职亦不能往,故未查阅。其余皆逐一点名。除签出外,人尚足数,亦颇强壮。抽验箕斗,亦皆相符。所操阵法,步伐尚整。该管打靶系用前门旧枪。正五哨全中者二十一人,中二者六十六人;副二哨全中者四人,中二者十人。均已由卑职分别赏全中者洋银一元,中二者半元,以示奖励。初九日至凤山,补阅左翼练军后哨打靶。该军系用后门枪,全中者二十一人,每名仍各赏洋银二钱。初十日至楠仔坑、阿公店,查阅左翼练军中哨二、四、五、七队。该队亦系用前门旧枪,而全中者七人,中二者十一人,较他军用前门枪者中数稍多。前门旧枪,其身颇重,其机不灵,中靶颇难。而此四队中者不少,则该哨哨官千总陈连升勤于训练可知。理合声明,另请宪台奖叙,以为各处分防者劝。现在东路、南路所有防海、防山各军,惟曾文溪一带尚有左翼练军中哨四队未曾查到。其余业已查竣。所经台东、凤山平地高山各处番社均安静。凤山早稻已登,收成均好。安平稻少蔗多,苗均畅茂。堪以仰慰宪廑。卑职于十一日回抵安平。拟稍息一二日,再赴中路。除将点名打靶各册封送营务处宪台查核外,理合将巡阅各军情形详细申报,伏乞宪核。须至申者。   日记(光绪十八年五月十三日迄十六日)   十三日,起程北赴中路;过湾里街曾文溪,阅左翼左哨三棚。至茅港。店钱洋一元八钱。   十四日,行六十里至嘉义县;拜邓季垂大令、游击王定元。夫四名,价五圆,百零五里。   十五日,阅武毅右军右营;中靶三枪者三十八人,赏七两六钱。接察看彰化地方情形札。   十六日,具稿五次申报。雇夫往云林,价三元,七十五里。   光绪十八年五月十六日申   为申报事:窃卑职遵奉宪札巡阅防营,业已于四月初二、初十、二十九、五月十二等日将台东、台南各处情形四次申报在案。兹于十三日复由安平起程,北赴湾里街曾文溪,查阅左翼练军左哨三、四、五队。该处与嘉义接境,为嘉义、安平往来之通衢。点名毕,设靶于野,前无障蔽。该哨长周得启甫发三枪,而远近在田耕作之人纷纷喊阻惊避。盖该军所操系后门黎意枪,出子能及二里;田野多竹,枪子遇竹,溜而旁出斜飞,亦复不近;恐误伤人故也。卑职见此情形,遂令罢校。查副将陈德芳管带左翼练军三哨;除卑职前于四月初一日在安平城内、五月十一日在楠仔坑阿公店及此次在湾里街查阅外,尚有前哨八队一棚驻安平西二十五里之四草湖,距湾里街六十里,未能绕路往阅,合并声明。十四日行抵嘉义县。十五日往阅参将邓裕香管带之武毅右军右营。午前点名演阵,午后校靶。除签出及伙勇守棚未到外,人均足额。抽验箕斗相符。步伐虽未精熟,亦尚齐整。惟中靶只及三成。该军系用后门开土枪;全中者三十八人。每名已由卑职各赏给洋银二钱,以示奖劝。查该营亲兵一、二、六队驻嘉义城内之龙王庙,四、五队驻东门城楼,三队驻南门城楼,前哨八队驻北门城楼,左哨四队驻西门城楼,左哨八队、后哨六队驻义仓。此分驻于城内者也。前哨六队驻嘉义城南十二里之水堀头,五、六队驻南二十里之八掌溪,三、四队驻南三十里之下茄冬,后哨五队驻南四十里之火烧店,四、八队驻南六十里之茅港尾,凡五处。皆南达安平之通衢也。右哨五、六队驻嘉义城北二十五里之新港,一、二、四队驻西北三十里之笨港,前哨一、二队驻西北四十里云林之斗六,左哨三队驻北三十里云林之他里雾,二队驻北四十五里彰化之刺桐港。凡此五处,皆西北达云林、彰化之通衢也。左哨五、六队驻嘉义城西三十里之朴仔脚,以卫盐馆。七队驻西四十里之东石,以卫厘金局。后哨一、二、三、七队驻西南三十里之盐水港,为滨海水陆都会之区。其右哨八队驻西六十三里云林之三条仑,则又私盐枭贩出入之所也。据邓参将言,自接统此营,已阅四载,从未调齐合操一次。今春二月奉宪谕,甫调集于城内归并训练;乃四月中旬又因东石厘局被抢,八掌溪地方不靖,营县函商派勇弹压;斗六盐馆事重,奉统领林道朝栋札调;各分一棚复往分驻。地段太广,队伍零星分析太甚,照料难周,操练未久,以致阵法生疏,中靶甚少。若不常加训练,仍旧遣出分防,恐营务难以整顿。据代理嘉义县知县邓令嘉缜言,嘉义滨海要区,水陆走集,民俗强悍,盗风素炽,全恃营勇弹压。若竟撤回合操,不复遣出分驻,奸宄从而生心,地方或致疏虞。卑职伏思营官以训练勇弁为职,地方文武官以安靖闾阎防弭盗贼为职;必须相协为治,乃能各尽其职。嘉义地方寥阔,不能无分防之勇弹压其间,亦不可使队伍零星分析太甚,致力弱而不振。查编查保甲最为州县弭盗之良法,而嘉义之水堀头、下茄冬、茅港尾、朴仔脚、盐水港、笨港、新港、云林之他里雾,均是汛地,均有汛官、汛兵;云林之斗六,且有都司营兵可以协同分防。如以营勇一哨驻城,而于东西南北各路,择扼要之区,各驻一哨,与各营汛官兵及各乡保甲互相巡查,往来会哨,必于营务、地方两有起色。商之邓参将及邓令,似乎皆以为然。为此据实禀陈。是否有当,伏恳宪台酌夺分别札饬训示办理。卑职现拟明日起程,由云林取道先赴埔里,而后转达彰化。所经安平、嘉义界内,雨水均调;所种水旱晚稻及蔗芋杂粮等苗均各畅茂。堪以仰慰宪廑。其点名册俟过斗六查点分驻之一棚再行封呈。谨将现查各处情形详细申报。伏乞宪监。须至申者。   日记(光绪十八年五月十七日迄二十四日)   十七日,出北门行十三里至打猫街,又七里至大莆林,又十里至他里雾,又东十五里至斗六门,补点邓营左哨一队。   十八日,东北行十里至九芎之德安桥,又十五里至云林县,大雨下。县令谢寿昌他出;止于刘哨官荣华寓中。栋字副营前哨六、七、八队驻此。中路屯军四、五、六、七、八队亦驻此。哨官刘得云所带栋副前二队驻清水沟云至集。夫价一元一钱。   十九月,由云林县起程,东北行八里至尾寮底,又五里至水寮,又五里至田寮,过浊水溪,上岭又下岭,计七里至集集街。管带栋字副营总兵余保元领中哨一、二、四、五、六队及左哨一、四、六、八队驻此。余字初开,湖南浏阳人也。点名毕,询知无地可设靶,故未校枪。其前哨六、七、八队驻云林县,二队驻清水沟,亦云界也。下午管带中路屯兵营守备余步青来见,余字云传,湖南平江人。   二十日,佘营文案王君熔川闻水沙连之胜,偕余行。十里至风谾口,又十里至土地公安岭。此一带有小堡十二、小营一,中路屯兵所驻也。又十里至头社,又十里至水社,即水沙连。借寓湖边方秀才家,而雨亦随至。坐一时许,雨霁,出步湖边。湖长约五里,宽约二里;中有一小山,曰珠子山;水澄碧如镜。惜珠子山之西南二面大半淤而成田,不甚宽阔,稍不惬人意。然群山之巅有此大湖,洵异境也。   二十一日,黎明而起,别王君熔川就道。五里至猫兰社,又五里至审鹿,即新城,又十里至白叶岭,又下岭十里至埔里厅城。止于厅署。   北路协镇滕副将国春字清臣,署埔里通判汪司马应泰字辅臣。滕君见面,即询:「查点屯兵人数,将历其驻防之堡而点之耶?亦将调至一处而点之耶?」余答以「驻风谾口及白叶山等处,余来时已历其堡而点其名;各处无枪靶,未能校枪。若遍历别处,亦无不可。但予奉札巡阅,此屯兵不能操阵,又不校枪,似乎不可。似须调二三哨至城阅之。」滕曰:「如兵奉调来城,而堡为番所焚,此处分将谁任?」予曰:「君系地方官,此屯兵归君节制;堡被番焚,君之咎也。君不自任,谁为君任?」滕云:「因调失堡,似乎与平日不同。」予曰:「予本欲君调集于城,以便详悉点阅。今君以堡恐失为言,予亦不问君调与不调!但予奉札点名阅操;有兵则点,能操则阅。君不调则余去矣。予不受君挟制,亦不为君任咎也!」汪君见余二人言语不合,力为排解。滕顾余步青曰:「听子调与不调!」予亦顾余曰:「子受上台节制;上台无文札,子何敢调!」滕不得已,商之于汪。汪曰:「屯兵营一切事务,向由营官主持。君虽名为节制,实不与闻军政。今日何故强为人出头?既已冒昧出头,只好速下札文,令调齐以待点阅耳。」(纲注:令字原稿作今。)滕应允而去。既复来商,调集于蜈蚣仑。予亦允之。   二十二日,黎明,偕汪君及滕副将赴蜈蚣仑。地在城东约五里,番人出(纲按:出字下似遗入字。)之总口也。点名竣,即令校靶。未竣,而大雨倾盆下。其分驻云林县境西螺、涂库、麦寮之四队亦调至;挨册中排列名次而点之,皆能应答。随于册挑唱一名,则彼此相顾而不能应;连挑三次皆然,显系临点雇人顶冒。查云林距埔里九十里,营官鞭长莫及,弊由哨官千总刘得云所弄无疑矣。是夜,滕副将招予及汪君饮于其署中;予本不欲赴,因昨日言太激切。姑往饮以解之。管带栋字隘勇副营傅把总德生亦来见。傅字光华,湖南新化人。大雨达旦乃止。屯兵打靶,中三枪者只一名,中二枪者只十名,共赏洋银六圆。   二十三日,黎明起程出城。约二里许而大雨复下,遂冒雨行十五里,过小埔里、三条仑而至大坪顶。顶之东为中路屯兵分防地段,顶之西为栋隘副营分防地段,东西防堡相距约半里。至顶而雨小霁,按查隘勇,即其堡点名。下岭过松拍仑至北港溪,傅把总自领二队驻此。甫至营设靶将校,而大雨又至,乃罢。   二十四日,大雨自朝至暮不止。溪水陡涨,阻而不能行,乃具文申报查阅斗六、云林、集集街、埔里各处防军情形。   询傅把总以御番切要之策。答曰:「杀尽通事,禁与番通,番自服矣。盖番人所用刀枪子药,皆通事者得贿而给之也。」予闻其言,叹其有识。   埔里所属有南番,有北番。南番归化久,出亦不滋事。北番出,则军民争杀之;即官欲招抚,民亦不从,盖恐既抚之后,不能禁其出入,道路为所熟悉,不能复制也。民杀番,即屠而卖其肉;每肉一两值钱二十文,买者争先恐后,顷刻而尽;煎熬其骨为膏,谓之「番膏」,价极贵。官示禁,而民亦不从也。   光绪十八年五月二十二日申(当作二十四日)   为申报事:窃卑职遵奉宪札巡阅防营,业已于四月初二、初十、二十八、五月十二、十六等日,将东路、南路及嘉义防军情形五次申报在案。兹于十七日由嘉义起程赴斗六门,补查武毅右军右营左哨一队。十八日抵云林县,栋字副营前哨六、七、八队及中路屯兵中哨四、五、六、七队驻此。屯兵所呈清册,只开姓名,并无年貌、籍贯、箕斗、入伍日期。比饬该哨官千总刘得云补注。其签出上差者九名,奉云林县差出者十一名,均不注明年岁、箕斗。索对底册,则云无之。该县谢令寿昌下乡相验未回,无从询问虚实。该哨三队驻麦寮,八队驻涂库,九、十队驻西螺者,亦不调来就近听点。饬其打靶,则以河滩水涨、他处无地可以设靶对。而大雨亦随至,遂未校阅。十九日行抵集集街,管带栋字副营总兵余保元自领中哨一、二、四、五、六队及左哨一、四、六、八队驻此。前哨二队另驻清水沟;据称阻水不能调来。亦因无地设靶,故未校阅。二十日由集集街起程至水社,二十一日至埔里厅,均午后即大雨。二十二日管带中路屯兵营守备余步青调集该营左、右、后三哨及中哨一、二队,前哨五、六、七、八队,于城东五里之蜈蚣仑点名校靶。除签出外,人尚足数。惟能中三枪者只有一人、能中二枪者只有十人。甚或一队之中无一枪能中靶者。校阅未毕而大雨至。驻云林、西螺、涂库、麦寮者亦赶至。挨册中排列名次而点之,皆有应者。复于册中挑唱一名,则彼此互相顾望而不能应。其中显有雇人冒顶情弊。其奉云林县差出之十一人,亦不送呈补点。队伍不实可知。该哨驻云林,距埔里厅九十里,管带官鞭长莫及,责在分防之哨官。应否饬令该管带另换妥员接带,伏乞宪裁。伏查该屯军除中哨八队分驻云林外,该营官自领以驻埔里厅城者,只有中哨一、二两队。其前哨一、二、三、四、五、六队分驻新城白叶坑一带者,为自集集街东北入埔里之孔道。新城距厅六十里;卑职二十日、二十一日沿途经过,均已逐堡查点。其七、八队及左、台、后哨分驻于厅之东、之北、之西者,距城皆在二十里之内;而厅东之蜈蚣仑,为山内南番、北番出入之总口。南番归化久,出亦不滋事。北番万雾等社则时出杀人。厅民深恶而痛绝之。即官欲招抚,民亦力阻而不听。盖恐既抚之后,不能禁遏其出,道路为番所熟悉,出则不能复制故也。西北小埔里、三条仑、大埔顶等处,为通大墩新开之道。其第四十八堡,与栋字隘勇副营所驻之第一堡相接。查该屯军分驻小营共十有二、小堡共五十有六;每小营不过二队,每小堡只驻四人。兵分力弱,自不待言;不能合操,不能训练,亦不待言。该管带接带此军未久,未及整顿,系属实情。似此零星琐碎之队伍,即欲整顿,亦似甚难。理合据实陈明,并令开具分驻处所、道里、人数,详细清册,呈请宪核。卑职于二十三日起程,由小埔里、三条仑、大坪顶等处,沿途查阅各小营、小堡形势,接查栋字隘勇副营分防处所,以至北港溪。因连日大雨不止,溪水陡涨,阻而不能行,故于北港暂停一日,合并声明。除将点名打靶名册封呈营务处查核外,谨将查阅中路屯兵等营情形详细申报。伏请宪监。须至申者。   日记(光绪十八年五月二十五日)   二十五日,由北港溪起程,折而北,五里曰三飧埔。又五里曰水长流,溪不甚,(纲按:甚字下似遗大字。)水甚涨而溜急,不能涉。是日,溪南所查点各堡中哨、右哨之勇皆令随至,拟过溪校靶。左哨亦集于溪南以待。乃令两岸偕作垒石为矼,伐木为梁。未成,而大坪顶之西堡报卯刻生番出草,杀行路一人,取其首而去;遂令溪北之勇皆各归防。至午,桥成,过溪查点左哨兼校靶;赏用前门枪中者洋银十二圆五角,赏用后门枪中者银六钱。复行二十里,宿于三只寮。闻此处地最高,遂登绝高山巅,西望台湾、彰化及大甲、二林等港以至于海,东望埔里及以东番社各山,皆无有高于此者。惜东山尚有雾,不能见海。中路为全台最宽之处,若以鸟道取直计之,恐不满二百里也。   由埔里蜈蚣仑而东,二十余里曰拔仔烟社,男女约四十余口。又东三十余里曰巴兰社,男女约六百余口。由巴兰而南五十余里曰万社,由巴兰而东六十余里曰雾社,男女各约二、三百口。由巴兰而东北五十余里曰哦哦社,男女五十余口。又东北八十余里曰斗捷社,男约一千六百余口,女约一千五百余口。又北百余里曰多老格社,男约一千八百余口,女约一千五百余口。又北百余里曰合骨社,男约一千五百余口,女约一千二、三百口。又五十余里曰眉毛纳社,男女不满二百口。又北六十余里曰白毛社,男女共约二百口。又北十里曰里笼社,男女约二百二、三十口。埔里之北港,源出诸社山中,故俗统名之曰北港番。现惟眉毛纳、白毛等社已受抚;余皆野番,时出杀人。   埔里屯兵,原选归化番人,各给以地,使之屯垦;始于光绪十二年冬,至十三年二月成军。每一屯丁,按年只给洋银八元。自十四年以后,乃改今制,每名月给洋银四元。   光绪十八年五月二十九日申   为申报事:窃卑职遵奉宪札巡阅全台防营,业已周历南路、东路及中路之嘉义、云林、埔里,将各防情形六次申报在案。兹复于五月二十三日由埔起程,历小埔里、三条仑各小营堡而至大坪顶。该坪东距埔城十五里;坪之东为中路屯兵后哨三队分防之第四十八堡,坪之西为栋字隘勇副营右哨七队分防之第一堡,两堡相距约半里。自坪西下岭约五里至松柏仑,沿途有小营一、小堡十二,皆隘勇副营右哨五、六、七队所分驻。自松柏仑下岭,至北港溪约五里,沿途有小营一、小堡九,皆中哨三、四、五队所分驻。管带该营把总傅德生自领亲兵及中哨一、二队驻溪之南岸。卑职沿途查点人数,令随至北港校靶;因天大雨,乃复遣归。二十四日雨尤大,不能就道。二十五日过溪而北,五里至三飧埔,沿途有营一、小堡八,皆中哨六、七、八队所分驻。由三飧埔而北,五里至水长流,沿途有小堡十,皆右哨一、二、三队所分驻。由水长流而北,上岭十里至草仑,又十里至三只寮,沿途有小营三、小堡二十一,皆左哨所分驻。水长流有小营及抚垦局在溪北。是日溪水大涨,溜急不能徒涉。沿途所查点中哨、右哨各队,皆拟过溪打靶;左哨亦集于溪北。正在伐木架桥,闻大坪生番出草,遂令速回营堡,以重防务。午后桥成,过溪点阅左哨,兼令打靶。前门枪全中者七人,中二者十一人,后门枪中三者三人。二十六日由三只寮起程,十里至头柜,五里至二柜。又北路尤崎岖,林尤密茂。五里至草排山,十里至桂竹林,已抵大甲溪之南岸。沿途有小营三、小堡二十八,皆前哨所分驻。亦因无地设靶,故未校枪。过溪即东势角;阻水不能济,复折而南行十里至水底寮。查自大坪顶西南至北港溪,折而北至桂竹林,计程七十余里,皆崇山峻岭,向无居民,亦无路以通行旅。栋字副营以三哨六队开此路,分扎小营十、小堡八十余处,每营或一队、或二队,每堡或四人、三人不等,皆为卫新垦而设也。该营尚有右哨四队、八队分驻顶载顶、大溪湾等处,以卫脑丁。路太远不及往查;合并声明。二十七日由水底寮西北行二十里至葫芦墩,折而南十五里至台湾县城,查阅栋字副营中哨三队、前哨一、三、四、五队、左哨二、三、七队;亦无地可以设靶校枪。该营原为卫脑丁而设。今有驻台湾县城者,以栋字正营赴大嵙崁剿番而代之守营垒也。二十八日渡大肚溪至彰化县,邢副将长春统领定海后、右二营驻此。其后营后哨及右营奉调赴崁剿番未回。卑职查点该营四哨及右营之留守者,均足额精壮;抽验箕斗均符。二十九日午前操演大阵,队伍步伐最为整齐。午后挑百余人操后门枪,全中者二十三人。中路现有防军,以此营为最整练。其中靶稍少,为所用皆后门枪,爱惜子药,不常打靶故也。伏查中路防营之在大甲以南者,业已查竣。卑职拟明日起程。如大甲溪涨稍退,可以北渡,即由苗栗赴大湖,绕五指山以达大嵙崁;不便复绕新竹以查监狱。合并声明。所过地方,云林、埔里稻田渐黄,台湾、彰化将事收获,均未为近日大雨所伤损。堪以仰慰宪廑。除将点名打靶各册封呈营务处宪台查核外,谨将所查各营情形申请宪监。须至申者。   光绪十八年六月初九日申   为申报事:窃卑职遵奉宪札巡阅南路、东咯、中路各处防营,业已七次申报在案。六月初一日在彰化县接奉宪檄抚宪札,复驰回埔里厅密查滕九龄所控案情,亦已于初四日禀覆在案。兹于初五日回抵彰化。初六日至大甲城;查阅守备杨连珍所带大甲练军一哨。初七日至苗栗。初八日入山至大湖。管带中路栋字隘勇正营把总郑以金自领中哨一、二、三、四、五、六队及左哨四、五队驻此;其左哨一队分驻狮潭,二队、七队驻东势角抚垦局,三队驻十八湾,六队驻竹桥头,八队驻大茅埔者,已调集于此。其右哨一队分驻大南势,二队驻老社场山顶,三队驻番子路坑口,四队、七队驻老鹰嘴山脚,六队驻老鹰嘴山巅,五队驻小南势山顶,八队驻小南势山脚者,亦于初九日早晨赶至。卑职逐一点名;除签出外,人均足额。练军人颇强壮;隘勇则瘦黑昔多。良由去冬抽调二哨赴大嵙崁剿番甫回,人经久劳,休养未复也。抽验箕斗,均属相符。打靶均用后门枪,练军中三者十五人,隘勇中三者亦只十五人。均已由卑职每名赏给洋银二钱,以示奖劝。查栋字隘勇正营中哨尚有七、八两队驻大嵙崁头,未曾归营。统计中路所有防军,除栋字正营及卫队二哨尚在鸭母坪、夹板山及定海右营调赴台北外,余者业均查竣。卑职本拟由大湖内山新开小路绕赴五指山等处。访闻此路陡峻,近为山水冲刷,尤崎岖难行;且山溪遇暴雨即涨,流急不能涉,恐为所阻,欲速而反迟;遂折回苗栗,由大路行。初十日已抵新竹县。合并声明。所经彰化以北苗栗山内外地方,田稻均渐事收获,可称丰熟。新竹稍迟,雨水均沾足。大湖以东各番均安靖。堪以仰慰宪廑。除将点名打靶各册封送营务处宪台查核外,谨将查阅情形申请宪监。须至申者。   代总理营务处司、道拟详覆抚军稿   为核议详覆事:光绪十八年六月二十五日奉宪台札开:『据营务处总巡委员胡牧传由南路前赴后山,折从中路回至台北,将查过各营情形陆续具报,并将奉饬查验李统带胜才病情暨查勘彰化县辖应防段分别禀复前来。所有后山及南、中、西路驻防各营,或系海口,或系山隘,或关地方紧要,究竟何处控扼得势,何处气局散漫;在防营哨弁勇,何营得力,何营废弛;应如何甄别裁并,酌量布置,期于联络一气,呼应灵便,撙节经费,有益操防,屹为节制之师,缓急有恃无恐。即由该处司道督同胡牧,统筹全局,妥速核议,详候察夺。』并续奉宪札:『林道禀请派统嘉义营县请勇分扎;一并饬议。』各等因。遵此:窃查南路安平、旗后二海口,并系通商口岸,地方尤关紧要。现在镇海中军正、副二营驻安平城西,安平炮队驻安平三鲲身炮台,镇海前军右营驻旗后炮台,均属控扼得势,声势颇易联络。此次据该牧所查,亦称勇丁健壮,队伍整齐,枪靶中数较多,堪称南路得力之营。埤南为后山隘要之地,其东距海不远,其西控御高山平地番社数十;镇海后军中营及安抚军一哨驻此,控扼亦颇得势。此次据该牧所查,人尚强壮,步伐、枪靶、杂技均有可观,堪称后山得力之营。惟安抚军一哨稍逊耳。由埤南而南,经知本社、蚶子仑、大麻里、大得吉以至巴塱卫,皆沿海沙碛之路。由巴塱卫折而西,行溪中,至溪底,上岭经出水坡、大树林、大树前、六仪社、归化门以达凤山界之三条仑、皆山岭崎岖之路。现在埤南屯军一哨,后山南路屯军二哨,分驻此十有二处,气局颇嫌散漫。惟据该牧所查,近年山前后相通之道,只此一线,官民往来皆恃此十二处营房以资餐宿,并资其护送保卫。则又欲裁并而势有所不能者也。统查三路现在防番各隘,南路惟南番屯军所驻之南势湖、狮头山等处,恒春隘勇所驻之尖山头、水坑等处,为由凤山南达恒春之要道。加以牡丹、加之来、射不力等番社有时不靖,控御更关紧要。而该屯军隘勇兵单力弱,久为番轻,恐难得力;似宜另调威望素重之营妥筹布置。中路则埔里城东之蜈蚣仑为北港、万雾等凶番出入之要隘。由此而西、而北,以达大坪顶,皆中路屯兵联络防堵之堡;凶番不时出草,该屯兵未能遽议裁撤。惟废弛已久,急宜整顿训练,以资守御。以上各处所驻防营有强弱之不同,而地方均关紧要。他如台南屯军所驻之隘寮、尾寮、大路关、加走山、双溪口等处,镇海后军前营所驻之新开园、璞石阁、成广澳、鹿寮等处,海防屯军所驻之拔仔庄,镇海后军左营所驻之花莲港、吴全城、加里宛、鹿阶鼻等处,向皆为控扼山番紧要之隘,今安靖已久,防务似已渐松。又如彰化、云林、嘉义、安平、凤山各县城镇,皆系腹地;缉捕盗贼,原系地方文官之专责。近年惟恃营勇驻防其间,遂致定海后营、武毅右军左营左翼练兵四哨、大甲练兵一哨、中路屯兵中哨,不能合操,不能调动,布置似未得宜。又如栋字副营之卫脑丁、栋字隘勇正副二营之护新旧垦户,所得不偿所费,气局亦甚散漫。以上各处所驻之营,虽亦有强弱之不同,而揆度地势,权其缓急轻重,似皆可以酌量裁并,以节经费。至于在防营哨弁勇之得力与否,惟视乎各该统领管带训练之勤与不勤。方今军中制胜,以火器为最要,宜先就此一端以为甄别。统核该牧叠次所报,各营打枪中靶之数,用后门枪者,惟镇海中军正副二营中靶几及八成,安平左翼练军满七成,安平炮队及镇海前军右营在六成以上;用前门枪者,惟镇海后军中营、台南屯军正营五哨中靶能及五成,左翼练军中哨之三、五、七、八队能及六成;余皆中靶不多。虽技有一日之短长,而大概可见。观其中靶之少,即知其训练之疏。此次中靶数少各营哨,应请暂行从宽免议一次;并请通饬各该统领管带务须认真训练,无论分防何处,概不准以无地设靶藉口卸责。操后门枪以中靶七成为率,操前门枪以中靶五成为率。能多中过一成者赏;若少过一成,必分别记过撤委,以示劝惩而激励之。俾各营屯不敢视阅操为具文,方能有益操防,缓急可恃。本司等遵札督同胡牧统筹全局,详悉核议;所见略同。理合据实详覆。至各路防军应裁何营何哨,归并何处,未敢拟定;伏乞宪台酌量裁夺。再查胡牧叠次申禀文内尚有应请照准分饬事宜;另缮清摺,并请宪监训示施行。   谨将胡牧查阅各营叠次申禀应请照准分饬事宜,暨朴道禀请派员统辖一节,分晰缮具清摺,恭呈宪核:   一、南番屯军一哨,分驻南势湖、狮头山等处,势本单弱,而其第八队复另驻恒春城内,每队复有一、两、三人在城差操,殊不以防务为重。应请照该牧所请,饬恒春游击速遣该队及在城差操者归防,以资守御。   一、恒春隘勇之第三队系属番勇,临点无一人应名。应请分饬恒春营县查明该番勇因何缺额、月饷系何人承领、现在曾否归伍,据实禀复,以凭核办。   一、左翼练军中哨哨官千总陈连陞分带该哨之五、七、八队驻防楠仔坑、阿公店,训练独勤,操用前门枪,中靶能及六成。应请照该牧所请,从优给与奖叙,以示鼓励。   一、中路屯兵中哨哨官千总刘得云所领驻防云林县各队,据该牧称有队伍不实之弊。其册中签出奉云林县差之十一人,据称后接云林谢令来函云,只带出四人。是缺额复有七人。应请饬该管带余守备步青速将刘得云撤委,另选妥员接带具报。   一、统带台南屯军李总兵胜才病情,据该牧查验,现在已愈,应候宪台酌定该军应否调裁,再行核议。   一、彰化县辖应防地段,据该牧查察,目前不能不暂恃营勇驻防,系属实在情形。定海后营现在议调,应候派定何营填扎之时,饬照向例,自十月以后,酌派营勇分防各处,至本年正月底调回操练。并请饬该县地方文武官预筹编查保甲及清庄联庄事宜,以弭盗贼,不可专恃营勇驻防。   一、查定海后营及武毅右军右营现经议调,定海右营已调台北。林道所请派员统辖一节,应无庸议。嘉义营县请勇两哨分扎之处,俟议定调数若干,另行陈明。   附录光绪十八年七月二十四日奉营务处饬知抚军批   光绪十八年六月禀为条陈补益营务四端稿   附录光绪十八年七月二十四日奉营务处饬知抚军批   札饬事:案奉抚宪邵批本处详遵饬核议胡牧申复巡阅各营,暨林道禀请派员统辖各缘由,奉批:『据详巳悉。此次胡牧查阅后山及南路、中路,以万镇一军及张提督所带坐营最为得力,足征平日训练有方,深堪嘉尚。此外各营哨布置不能尽合,打枪中靶至有不及二、三成者。本应分别惩处。第念整顿伊始,姑宽免议一次,巳饬该处严定弁勇功过赏罚章程,仍候通饬各该统领管带官督率弁勇认真操练,务臻精熟。无论分防何处,概不准以无地设靶藉口卸责。以后如再不娴操法,中靶短少,定干参办。左翼练兵哨官陈连陞分带队伍,操用前门枪,中靶能至六成,即由该处存记,从优给奖。中路屯兵哨官刘得云勇额不实,即行撤委,迅由该管带余步青另选妥员接带,以示劝惩。前据嘉义邓署令请派营勇扼要分防,昨台湾吉守转据彰化罗令请勇防哨,现在恒春又值用兵之际,其应如何裁并移调之处,候随时察度情形,次第办理。李胜才据报病癒,现经严催拨队赴恒协剿,视其能否得力,再行核夺。仰即分别移行遵照,并饬胡牧知照缴。摺并各件均存。』等因。奉此,除移行外,合就抄详札行。为此札仰该牧即便查照。此札。   光绪十八年六月禀为条陈补益营务四端稿   敬禀者:窃卑职遵奉宪札巡阅全台防营,业已周历中,南、东三路。所至之处,仰体宪台整顿营务之至意,凡军政所关,不敢不详询审察,务悉知其利弊而求整饬之方。谨就目之所见、思虑之所及者,条陈四端;伏乞宪监。一则炮台员弁宜教以测算也。窃查安平之三鲲身、凤山之旗后,为南路海防最要之区;所筑炮台颇称坚固,所有前门后门大小炮位均系外洋上等之选。而查现驻安平之炮队、旗后炮台之镇海前军右营,均无能测量海面远近、炮线高下之人。平日操演,仅恃目力之凝注,不求算法之精详,虽幸中靶,究非确有把握。中国之炮队逊于外洋,实由于此。窃闻天津、福州、金陵等处,均设水师学堂及武备馆,讲求测算之法,已历多年;必有精于此者。如蒙宪台咨调一、二员渡海来台。以教二处炮台员弁,俾各知测算之法,炮不虚发,发必命中而摧坚,似于战守二者均有裨益。一则前门旧枪宜时使修换也。窃查东路后山三营六哨、南路台南屯军一营二哨、南番屯军一哨、恒春隘勇一哨、中路屯兵营、栋字隘勇副营,皆用前门旧枪。卑职巡至其营,校阅枪靶,见勇丁所持,屡更互换,饬令各执各枪,不准更换,以致队伍参差。则云损坏者多不能打靶。诘以何不随时修整,则云屡修屡损,甚且不能复修。营中枪匠手艺不高,欲大修而不得。禀明军械所,欲求领换,未蒙批准。是以枪不敷用。卑职详加察看,系属实在情形。伏思器械不利,兵志所戒。宜令军械所及各营速行查明前门、来复等旧枪,现在堪用者究有若干,损坏不堪用者究有若干,禀请宪核数目,或令全行领换,或分起领换。务使营勇人人有可恃之枪,庶几有备无患。又查前门、来复等枪损坏之处,不过引火之眼、发火之机;枪身固无恙也。庸匠不能修整者,发交机器局修之,必能整旧如新。如果随换随修,一转移间,军械所所存者不致生锈,各营勇所用者一律整齐,似亦整顿之急务也。一则后门枪子宜预令储惜也。窃查外洋新出云者思得、哈气开士、林明敦、毛瑟、黎意、必拔敌等枪,均系军中制胜必需之具。惟名目不一,枪子之大小亦各不同,必子合膛,斯机应手。而各种枪子有机器局能自制者,有自制而不及外洋之良者。平日不预储,有事何能取给?伏乞饬令军械所统查各路军营月季所报,共有某枪若干、某子若干,核其有余不足,预为筹备,以待不时之需。并请通饬各营爱惜后门各种枪子,不准滥用。平时操练手法、眼法,仍用前门旧枪。盖前门旧枪,其身较重,其机较钝,发时须用暗劲;非平日练习功深,左手托枪稳而不动,右手发机正而不偏,不能命中。如能发三而中一、二,便是高手。改用后门,机之灵者,自无虚发。卑职前在东北边防,曾亲习练,略知其核要。此次校阅各营枪靶,如镇海中军正副等营,打靶用后门枪,而平日实习前门枪,则中数多。如定海后营、武毅右军右营,打靶用后门枪,而平日不习前门枪,则中数少。其明效大验也。且前门枪一发,火药、铜帽、铅丸之所值,计钱不过五、六文。后门枪一发,一子之所值,必须二、三十文。令军中平日皆习前门枪,不但技精而且费省,两利之道也。一则番勇入伍宜教以礼法也。窃查恒春隘勇、南番屯军、后山南路屯军、埤南屯军、中路屯兵等营,皆有化番充当营勇,或册中姓名因番旧俗,四、五、六、七字不等,或头巾、衣裙、佩刀仍用番式,或不知上下之分、跪拜之仪,殊乖体制。查番人姓名字多,系连其祖父及本身之名而书之,平日自称仍只其下二字;何必用此烦文,淆我册籍!头巾、衣裙、佩刀之类,均属外貌之末;此而不改,何能革心!拜跪虽虚文,上下名分之等差于此分辨;此而未习,何名化番!既名为化番,且入我伍,食我饷,若不遵我法度,将焉用之!乞伏宪台通饬各路防营:如有番勇,必须令改姓名,至多不得过三字;令变服色,不准头巾有红绿等色;不准短衣短裙、下不穿裤;不准佩刀、靶头垂挂羽毛;令守营规,不准不跪不拜、乱行乱坐。此等虽系军容未务,而军政之修、军礼之肃,必自此始。故敢并以为请。以上四条,惟咨调精于测算人员,须求诸内地,并须略加薪水之费。余皆军中平日应办之事。但期实事求是,必然补益良多。卑职管见所及,是否有当?伏乞宪台训示施行。   附录光绪十八年六月二十五日奉到抚军批   据禀各条,深得机要。仰候咨请福建船政大臣调取测算学生一、二人来台分派教习;暨饬军械所移会各军统领营官查明前门、来复等枪,分别完好损坏,核实缴送修整,以备操练。并将各营所用枪杆、子弹查核分配,务令各足各用,毋致子不合腔。仍由各营官督饬弁勇,将子弹随时爱惜,不准滥用。至化番充当勇丁,礼法、营规均应整肃。并候通饬沿山各营查照办理。此缴。   〔适按:日记五月二十五日以后,阙略甚多。六月全无日记。闰六月只有三条。七月、八月的日记也很简略。今将闰六月、七月、八月三个月的日记编在一块。闰六月初八日以后的申报文件也编在一块。〕   日记(光绪十八年闰六月初三日迄八月十九日)   闰六月初三,初四日,随道宪顾赴基隆查阅铭字三营。又于初六、初七日,随赴沪尾查阅定海前、中二营炮队二哨;由道宪给发炮台及营勇奖赏,兼雇小轮船往返水脚费,共计洋银八十三元。   十六日,遣镇海中军借用亲兵四名回营,每名赏给洋银六元,共计二十四元。   二十八日,由台北趁火车赴基隆,搭飞捷轮船往澎湖。火车、轿夫、挑夫、渡船,共计洋银三元三角八分。   七月初一日,随飞捷赴台南。   初七日,回抵沪尾。赏飞捷厨房及雇渡船、趁小轮船、轿夫、挑夫,共计洋银八元二角。   十四日,由台北雇轿夫四名、挑夫二名赴三角涌,每夫一名,每日洋银四角。   十五日,赴双溪口。   十六日,回抵公馆仑;遇风台。   十七日,由隘路折回三角涌;共四日,每日夫价洋银二元四角,又十六日宿双溪口抚垦局,赏厨房洋银二元,共计洋银十一元六角。   十八日,由隘路经白石脚、青寮、五结、大窝以达水流东,复由夹板山隘路赴阿拇坪;因路崎岖甚,加夫二名,共八名,每名洋四角,共计洋银三元二角。   二十日,由阿拇坪赴马武督;夫八名,每名四角。   二十一日,赴五指山;计山路六十五里,夫八名,每名洋银六角,共计洋银八元。   二十三日,由五指山回抵中坜;计程六十五里,夫八名,每名洋银六角,是夜宿火车票房,赏厨夫洋一元,共计洋银五元六角。   二十四日,由中坜趁火车回台北。五人,行李二挑,轿一顶,车价洋银一元七角六分;进城挑夫、轿夫力钱洋银三角;又此次在途共过渡七次,每次赏渡船一角,共七角:共计二元七角六分。   三十日,赴沪尾勘估营房工程。   八月初二日,回台北;轮舶、轿夫、挑力,共计洋银一元一角。   初七日,由台趁火车赴水返脚。五人,行李二挑,轿一顶,车价洋银八角八分;挑力一角二分,由水返脚雇轿夫四名、挑夫二名赴基隆,夫价洋银二元四角:共计三元四角。由基隆厅代雇夫六名赴宜兰;计程二站半,每站每夫洋银七角,共计洋银十四元五角。是夜宿瑞芳店金沙厘局,赏厨夫洋二元。   初八日,至双溪店饭,洋一元。   初九日,至头围店饭,洋一元。   十一日,由宜兰赴苏澳:计四十五里。由宜兰遣铭军护送亲兵四名回营,给路费二元。   十二日,回宜兰。赏苏澳定海中军左营勇丁用后门枪校靶能中三枪者八名,洋银一两六钱,合计洋银二元二角二分二厘。   十三日,赴以哩沙一带巡查。   十四日,复回宜兰。夫六名,每日每夫洋银四角五分,共四日,共计夫洋银十元八角。   十六日,由宜兰县代雇夫六名,回水返脚;每夫洋银二元一角,共计洋银十二元六角。此次往返共过渡八次,每次渡船一角,共计八角。   十八日,由瑞芳店遣赖营护送亲兵四名回营,给路费洋银二元。   十九日,由水返脚趁火车回台北。五人,行李二挑,轿一顶,车价洋八角八分;进城挑夫、轿夫五名,贰角五分:共计洋银一元一角三分。   光绪十八年闰六月初八日申   为申报事:窃卑职于闰六月初四日奉总理营务处道宪顾谕,令随从赴基隆查阅铭字中军副、左、右三营。于初五日回省。初七日奉谕复随赴沪尾查阅定海前、中二营及炮队三哨。于初八日回省。查二处各营哨勇丁额数,除签出、空旷、假革、逃故及现在出差、患病外,均与名册相符;抽验箕斗,亦属相符。详察二处海口所筑大小各炮台,地势颇为扼要,演放各炮亦尚得法。其司炮弁勇均已由道宪顾酌与奖赏,以示鼓励。惟据统领铭字中军各营参将刘朝焯称,所部三营,实因筑炮台、开铁路、造营房,工作累年,久营未息,无暇训练;据统领定海前、中等营已革提督李定明称,该部中营及炮队,前因抽调赴大嵙崁剿番,前营因抽赴龟仑岭一带开路,均属久劳,该统领接带未久,未及整练;均请暂行免操一次。比由道宪顾察系实在情形,分别饬令各该统领营哨等官赶紧训练,以重防务。又以铭军工作尤久,姑暂免操;令定海前、中二营,每挑百名试打枪靶,因其中者无几,凡能中一枪及二枪、三枪者,皆酌数多寡给赏,以倡导而激励之。兼饬卑职将点名打靶各册封送呈营务处宪台查核,并申报查阅情形。为此具申;伏乞宪核。再查基隆、沪尾所有防军,惟铭字中军副营左营之前哨、右营之左哨,奉调赴金沙局弹压矿丁者,未曾查阅;余均查竣。合并声明。须至申者。   光绪十八年闰六月二十二日申   为申报事:窃卑职于闰六月二十一日赴大陇东定海右营所驻营垒,查点该营人数。除签出外,尚能及额;抽验箕斗,亦属相符。惟枪法生疏;由该营管带王游击起胜挑选一百一十名,各打三枪,通计中靶之数不满三成。该营系操后门黎意枪;内三枪全中者只有五人,已由卑职各给赏银二钱,以示奖励。除将点名、打靶册各一本封呈营务处宪台查核外,所有查阅该营情形,理合据实申报。伏乞宪监。须至申者。   光绪十八年闰六月二十五日上抚军稿   敬禀者:窃查全台沿海形势,北重于南。宪台行辕暂驻台北,而基隆、沪尾二海口,轮船、火车直达城下,调兵转饷,呼吸通灵,策应全台,无往不便。是台北为全台根本重地,而基、沪二口为台北出入咽喉,关系大局,非他处可比也。现以铭字副、左、右三营驻基隆,以定海前、中二营及炮队二哨驻沪尾,以定海右营驻台北府城外之大陇东。防海则将恃以为长城,剿番则将恃以为指臂,亦非寻常设戍可比也。而守御游击仅有此数,即令练之极精,尚嫌力有未厚。乃查此六营二哨,皆久未训练。卑职随从总理营务处道宪顾及自行巡阅所至,铭字三营至以免操为请;定海前、中、右三营仅各挑选百余人操枪,而中靶皆不及三成。观其所用,均系毛瑟、黎意、开士等后门灵巧之枪;而临操进子、挂线、引机每不得法,迟之又久而后发,复不中靶。选锋如此,其余可知。以重价购利器,以钜饷养防军,使驻极重极要之地,而不训不练至于如此。无论将来使守、使战、使援他处,难期得力;即目前外洋各国兵轮游历至此,见我营务如此,不但贻笑,且恐生心。卑职窃查全台形势惟此三处为最重,整顿军务惟此三处为最急。虽据各统领管带,或称向事工作,或称内山剿番甫回,或称接统未久,均有藉词,而营务处废弛已至如此,卑职不敢徇隐,辜负委任。为此,不避嫌怨,据实禀陈。应如何饬速严定章程,勤加训练,俾缓急可恃之处,伏乞宪台监核训示施行。敬请钧安。   同日禀抚军   谨再禀者:窃查海口坚筑炮台,扼守要害,使敌船不得深入,为海防第一要义。然我以巨炮御敌,敌亦以巨炮攻我。外防垒摧,内防弹炸。必须两面兼顾,乃可无虑。炮台外御敌炮,不过坚筑基址及垣墙外加厚护而已。内防弹炸,务须相度地势,掘深坎,开水池,多为甬道重垣,使敌弹堕而不能炸,炸而不能伤人,始能固我守台弁勇之心志,而不患其遽致惊溃。所谓善战者先自立于不败之地也。今查基隆、沪尾所筑炮台,外垣、护垣均颇坚固,惟弁勇站立之处,均无矮墙以护其后;台内平宽地所,均不知掘坎开池以防弹落而炸裂。或转于中筑地使坚,以便驰骋;或造客厅、卧室其间,以图便逸。犹之燕雀处堂,不知栋焚祸烈,已为失算。尤可怪者,基隆射寮炮台官弁勇丁所居之房屋,建于两山夹缝逼窄之处,地势旁高,中下,如釜底。房屋排比鳞次,衡宇相接,无有空隙。倘有一弹飞堕,便恐糜烂无余。该处为基隆第一重门户,尤关紧要。该台弁勇自陷于绝地,尤可寒心。卑职奉札巡阅,军情地势、炮台营垒,均应详细察看。苟有所见,不敢不言。未雨绸缪,今犹未晚。海口关系甚大;炮台工本不少。或因旧贯;或须改作。基隆、沪尾,路均不远;敢请宪驾亲临察酌训示施行。再请钧安!   附录光绪十八年闰六月二十九日奉营务处札饬抚军批   又奉抚军批闰六月二十七日奉到   附录光绪十八年闰六月二十九日奉营务处札饬抚军批   札行事:案奉抚宪邵批据该委员申报赴定海左营查点人数,并考验打靶各缘由,奉批:『该营挑选勇丁打靶,仅一百一十名,中靶又不满三成,其平日毫无训练可知。此次姑宽,王管带起胜暨各哨哨官,均着记大过三次,以示薄惩。此后务宜督率勇丁勤加操练。如枪法再似此生疏,定将该管官撤参不贷。仰营务处转饬遵照。仍行该委员胡牧知照,缴文抄发。』等因。奉此,除分行外,合就札行。为此札仰该委员即便查照。切切。此札。   又奉抚军批闰六月二十七日奉到   据禀已悉。该牧不避嫌怨,据实陈明,尚属不负委任。已将刘统带朝焯、王管带起胜暨哨弁等各记大过三次,并饬全台营务处明定弁勇功过赏罚章程矣。另禀炮台情形,不为无见。洋炮猛烈;必先求避之之法,而后可言守。候再从长相度,次第办理。此缴。   光绪十八年七月初八日申   为申报事:窃卑职于闰六月二十九日趁火车赴基隆,登飞捷轮船;于七月初一日行抵澎湖。查记名提督署澎湖镇总兵统领宏字各营王镇芝生自统宏字正营及果毅军练营,驻澎湖城内及金龟头炮台,为守城之兵;宏字左营及前营亲兵前、左、右哨驻澎湖东门外之红木埕,为守海岸及策应陆路之兵;宏字前营后哨驻城东十五里之大埕北炮台,则防敌以小舟载兵登岸袭我路之处也。澎湖之西隔海水程约二十里,有岛曰西屿。其北曰哮门,水浅,大船不能入。其南曰花屿,其东南曰八罩,皆大船通行之路。而西屿为二路入澎必经之总口。宏字副营于屿之外湾筑炮台,曰西炮台,驻亲兵及前哨、左哨。于屿内湾之北筑炮台,曰东炮台,驻右哨;并分后哨驻内湾,则又守海口之兵也。卑职查点宏字正、副、前、左四营及果毅军练营人数,除因事签出及已报空缺外,尚能足额,亦颇强壮。合操阵法虽未精熟,而步伐亦尚整齐。惟据该统领称,军中所存黎意枪子大半因积久受潮,不堪使用;其堪使用者为数无多,未及续领;故今年暂停操枪。卑职窃思军中枪子关系非小,既所存不多,理合留备不虞,亦遂未令校靶。又查该处所筑炮台,地势均颇扼要。台内弁勇居止之所,或凿山为穴,或以砖卷砌,如城门之式,顶皆以塞门德士筑之使坚,顶防炸弹飞落,毋令伤人,均颇得法。惟西屿西炮台内有瓦房两所,似尚未得宜。各炮台炮架后向弁勇站立之处,未建夹垣以护其后,似稍有未备。然坚顶房多,而瓦房少,临时可自拆去夹垣,工费无几,添建甚易。即不添建,而能多备麻袋,临时满装沙土,堆之如垣,亦可猝办济急。商之该统领,亦以为然。应由该营自行酌夺。除将点名册五本封呈营务处宪台查核外,谨将查阅澎防各营及察看各炮台情形,详悉申报。伏乞宪鉴。再卑职于七月初三日查竣澎防各营,初四日仍趁飞捷轮船回程;初五随船开赴台南,初七日回抵台北。理合声明。须至申者。   光绪十八年八月初五日申   为申报事:窃卑职于七月十三日禀辞赴大嵙崁内山查阅防番各营。十四日行抵三角涌,询知双溪口一带隘勇扎堡之处尚在三角涌之北五、六、七、八、十里不等,必须先从双溪口查察,自北而南,乃能知其全局形势之所在。遂于十五日北赴双溪口,十六日回抵公馆仑,遇台风大雨而止。十七日复回三角涌,十八日经水流东以达阿姆坪。十九日复为大雨所阻。二十日抵马武督,二十一日抵五指山。二十三日出山;二十四日回省。皆由内山隘路而行,故未至大嵙崁。查得候选道林朝栋所统守备林建庸管带哨勇右营后哨驻双溪口、菜刀仑、湿水格等处,计六堡。另二队驻与宜兰接界之金爪寮一带,计四堡。右哨驻四十股、大安仑一带,计八堡。左哨驻交椅坐、索微坑一带,计八堡。亲兵驻三角涌,前哨驻鸡罩山,中哨驻分仑顶、插角一带,计十六堡。军功李朝华管带隘勇中营前哨驻白石脚、菜园地一带,计十三堡。左哨驻五结、大窝一带,计十四堡。亲兵及中哨驻水流东,右哨驻夹板山一带,计二十四堡。后哨驻竹头角一带,计十二堡。该总领自带栋字正营左哨及炮队一哨驻夹板山,计十八堡。中哨及卫队一哨驻阿姆坪,大营前哨驻高鹞坪一带,计十三堡。后哨驻吊藤岭一带,计十一堡。右哨分驻竹坑、石牛二处、计三堡。其新亲兵一哨,则二队驻阿姆坪,余皆驻马武督,计三堡。守备黄宗河管带隘勇前营左哨驻石牛一带,计十二堡。后哨驻分水仑一带,计十一堡。亲兵及中哨驻马武督,计十九堡。右哨驻长坪、茅坪一带,计十四堡。前哨驻崩山一带,计十五堡。参将陈尚志管带隘勇右营左哨驻崩山、狮头山一带,计六堡。另新勇一哨驻帽盒山、马草湾一带,计三堡。右哨驻尖石一带,计六堡。亲兵及前哨驻五指山、计十四堡。中哨驻九芎坪,后哨驻狮头坪一带,计十三堡。自双溪口以至分水仑,皆淡水之东境。自马武督以至狮头坪,皆新竹之东境。绵延曲折几三百里,共计防军大小五营、四哨、二队,分驻二百六十六堡。其间相距或十数里、数里、一里、半里不等。每堡或十数人、七八五六人、二三人,亦不等。地段太阔,兵力太单,平日不能合操,有警不能应援,仅仅自守其堡而已。而山之东皆崇山峻榖,深菁茂林;番人出没不由蹊径,如鸟兽然,到处可穿可越,非各堡所能堵御。故处处扎隘设防,而番人出草杀人尚如故也。卑职此次巡阅,惟隘勇右营之驻金爪寮者,因路太远,尚有十余人未到。隘勇中营驻竹头角之后哨,栋字正营驻高鹞坪、吊藤岭、石牛、竹坑之前右后哨,隘勇左营驻尖石、崩山、九芎坪、狮头坪之中左右后哨,因十六、十九两日大雨,山溪水涨,溜急不能徒涉,溪岸被水冲坍,不能往来,故未查阅。其余或亲历其堡,或调归一处,均按册逐一查点。内惟隘勇中营前哨只书记一名、勇十二名在堡,哨官亦不在防;左哨只勇二十七名在堡;缺额太多。隘勇右营后哨哨官林德新长年托病,从不到防,实属疲玩。其余营哨,除该统领营官自行签出事故及临点回明因事未到外,均尚足额;箕斗亦尚相符。第自成军以来,从未习练阵法,零星分拨驻堡;亦未习练枪法;调来校靶,又恐其堡或有疏失;此次巡查所至,均未阅操。卑职窃查地势如此散漫,堡勇如此单弱,不但不能堵御凶番出入,即偶杀一凶番,通事必播弄其间,诉于抚垦局,以为误杀归化驯番,司抚垦者必以为大碍抚局。防、抚二事自相矛盾。故番可以伺间时出杀我兵民,而我兵民转不敢杀番。书曰:「威克厥爱,允济;爱克厥威,允罔功」。台湾自开山以来,屡剿屡抚。剿则未能使受大创;抚则如抚骄子,惴惴然常恐稍拂其意,怒而作逆。故番不知畏,亦不知感。每岁虚糜防饷抚费,为数甚钜;诚为可惜。今欲为善后计,似宜尽撤隘堡,选练健锐,于双溪口、三角涌、水流东、阿姆坪、马武督、五指山六处,各择要地,建一垒,驻百人。每日各以五十人居守,五十人出哨。居者轮流操练,出者往来搜捕。不深入,不穷追,惟以捕杀出草凶番为事。并暂停抚局;谕归化驯番勿复出山,致被误杀。禁亡命之徒入山伐木煎脑。禁通事私与番通,私贩盐、铁、火药入番境。劝民结团,守望相助。能杀番者重赏;能查获私贩盐、铁、火药入山者重赏。务使我兵、我民人人可以杀番。似较今之防法、抚法有五善焉。省费,一也。变不练之军而使之练,二也。使番有所畏惧而不敢轻出,三也。操纵在我,而不为通事所播弄,四也。可禁盐、铁、火药入番以困番,五也。卑职非敢谓置六百人于双溪口、三角涌等六处便可禁绝凶番出草也。但每处每日有五十人,分两路出哨,每路以二十里计之,合计十二路,便是二百四十里之内皆日有捕杀凶番出草之兵;较之二百六十六堡坐守而不出,一任凶番出没恣杀而无如之何者,不犹此愈于彼乎?非违上天好生之心,翻历来抚番之案,而敢以杀番为请也。番月得我饷银,日餍我酒肉,而犹时出杀我兵民。不有以创之使稍知畏惧,是忍于我兵民之被杀,而不忍于杀番也。且我兵民如果人人皆欲杀番,皆能杀番,番必畏杀而不敢轻出。从此民与番各分疆界,渐相安于无事,转各得以遂其生。以杀止杀,不亦可乎?卑职遵奉宪札巡阅防营,各处地势、番情均宜加意详察。偶有所见,理合禀陈,以备宪台采择。除将点名册八本封呈营务处宪台查核外,理合将巡阅大嵙崁内山各处防营实在情形及鄙见所及者,详悉申报。伏乞宪台训示施行。须至申者。   光绪十八年八月二十日申   为申报事:窃卑职于八月初十日行抵宜兰县,十一日抵苏澳。查得参将郑运泰所统定海左营中、右、后三哨驻苏澳街后,前哨驻山上炮台,左哨驻五里亭,皆防海之兵也。新中哨分驻蛤仔脚、枕头山、公馆坑、后坑四处,土勇一哨分驻草塌、龙家湾、后湖、粪箕湖、武老坑、招安城、大坑、零工城八处,皆防番之兵也。适值该处自初五以后连日大雨,沿山溪水陡涨,路多冲断,不能由隘路绕赴叭哩沙等处。十二日复回宜兰县。十三日由县西之大小樵溪绕至大山口,以赴叭哩沙、阿里史社等处。溪水溜急,不得渡。十四日由罗东绕路回县。查得都司赖进武所统镇海中军前营中哨一、四、五、六、七队驻叭哩沙,二队驻戴田围,三、八队驻大山口及抚垦局;前哨一、二、三队驻上冷水坑,四、五队驻下冷水坑,六队驻宜兰县城,七、八队驻粗糠坑;左哨一、四队驻大安埤,五、八队驻大湖底,二、三队驻山内城,六、七队分驻大小二樵溪。兼统游击陈辉煌所带镇海营台勇,系以五十人为一哨;其前哨驻拳头母山一带,右哨驻打狗坑一带,左哨驻阿里史社,后哨驻十三份一带,亦皆防番之兵也。自宜兰县城西八九里、十余里不等,沿山自北而南,以达苏澳,设防之地,赖军最北,陈军以次而南,郑军之土勇新中哨又次而南,其防堡相距十数里、数里、二、三里不等。山内凶番伺间,时出杀人;其情形略与大嵙崁内山相类:亦防不胜防也。十六日由宜兰起程;十八日回抵基隆厅属之瑞芳店、四角亭、煖煖街等处,查阅铭字副营前哨、左营前哨、右营左哨、则皆卫金沙厘局及弹压矿丁之兵也。卑职随到之处,按册查点。定海左营及新中哨签出、病故空缺至二百二十三名之多;铭字三哨签出、病故空缺亦有六十六名;而重病不能应点及病后勉强来应者,亦复不少。台勇、土勇旷额虽少,病而瘦弱者亦多。镇海中军前营三哨人尚强壮,而该统带甫经接管,亦尚未及训练。铭军及土勇、台勇又以零星分驻,未能训练。惟定海左营挑选一百四十人校枪,核其中靶之数不及三成。新中哨挑选四十人校枪,中数不及二成。其中能中三枪者,只有八人;已由卑职各给赏银二钱,以示劝励。除将点名校靶各册封呈营务处宪台查核外,理合将查阅宜兰、苏澳及瑞芳店等防军情形详悉申请宪台。再全台各路及澎湖防海、防番所有军营,卑职现在查阅已竣。合并声明。须至申者。   附录光绪十八年八月二十七日奉营务处札饬抚军批   附录光绪十八年八月二十七日奉营务处札饬抚军批   札饬事:案奉抚宪邵批该委员申报大嵙崁巡阅防番各营情形缘由,奉批:『已于林道请将管带李朝华撤差禀内详晰批示。仰营务处唐藩司饬候另札行知。此缴。』等因。奉此合就札饬。为此札仰该委员即便知照。此札。   光绪十八年八月二十四日陈请销差禀   谨禀者:窃卑职于三月十九日奉到宪札派充全台营务处总巡委员;于二十三日附从宪台按试台南轮船之便,由安平海口登岸,周历安平、凤山、恒春境内设防处所。踰山东达埤南,直抵花莲港。复折回台南,由嘉义绕云林,入埔里,出台湾、彰化,以达苗栗,入大湖内山,遍巡中路。于六月中旬回台北。闰六月又随从总理营务顾道巡阅基隆、沪尾二处防营。南路天气早热;东路水土尤恶;沿海、沿山之路烟瘴尤恶。从人得病,死亡已尽。卑职以巡阅未竣,恐负委任,不敢顾畏,复于七月勉力就道,周历西路澎湖及北路淡水、新竹东境内山宜兰、叭哩沙、苏澳等处。兹于八月十九日回省。所有全台前山、后山东西南北各路,防海、防番、客勇、土勇大小三十一营、二十八哨、二队,均幸巡阅完竣。各处情形均已叠次详悉申报在案。而卑职往来于炎蒸瘴厉之中,已六阅月,屡因感冒,头痛腹泄,周身骨节疼痛,寒热时作时退,渐难强自支持。理合沥情禀请销差,以便医治。为此具禀。伏乞宪台恩鉴;赏准予销全台营务总巡差事。实为德便。恭请钧安!   附录八月二十六日奉批   附录八月二十六日奉批   准予销委。仰候行藩司营务处知照。缴。   上台湾兵备道顾   谨禀者:窃卑职自七月初五日禀辞后,于初七日回抵台北。中丞病虽已愈,去志已决;金沙局遂因人言,遽致纷更。我公想早闻之矣。大嵙崁内山防营,抚、藩二宪均嘱令详察地势有无扼要之处。卑职于十四日入山,周历双溪口、三角涌、阿姆坪、马武督、五指山各隘;于二十三日出山,二十四日回抵台北。计内山防军五营四哨二队,分驻二百六十六堡,绵延曲折几三百里。其实各自守其堡,尚恐或致疏虞,断难责以堵御凶番出草。古讥棘门、灞上军同儿戏;今内山之隘勇更甚于彼,直是鬼混耳。此事议裁、议并、议撤,久不能决;□□不揣固陋,遂发狂言,请尽裁隘勇抚局。我公远在台南,无由质正;附呈一稿,伏乞监核。□□鄙衷前已当面禀明。奔驰过久,贱躯渐觉难以支持;然一差未竣,不敢不勉。拟俟宜兰查毕,即求中丞以不服水土奏请仍回原省,或赏假回籍治病。伏乞我公便中先为一言。明知高堂密室、深居简出、晏安酖毒亦能杀人,不独途长瘴厉能致人死。士当为知己者死,不当有所畏避。然重于泰山,轻于鸿毛,义有不同,不能不自审择而处之。牛马奔走疲乏,势将倒毙于路,延颈昂首,委转嘶鸣,冀暂宽缰辔,缓驱策,放归枥下,俾得小休,勉图报效于后;主人闻之,当亦恻然。此时情实类此。从人死亡已尽,其明征也。用敢沥胆禀渎;伏乞我公格外监原。不胜惶恐之至!(七月底发?)   禀台湾臬道宪顾   谨禀者:窃卑职于八月十九日由宜兰、苏澳回抵台北,奉到我公初四日手谕,深蒙指示卑职前次禀稿内所论防抚未当事宜;虑事周详,词意恳挚,感激钦佩,莫罄名言!□□于未入山以前,抚台、藩台均再三谆嘱务须察看实在情形及筹善后之法;故就防务利弊约略条陈,而于抚局未及深论,且于防务所以致弊之由亦未穷其底蕴。此固□□之疏,然亦有不便遽形之公牍者。我公素知其狂愚,素容□□妄言,不以为罪,故敢复为我公详悉陈之。淡、新东境,内山新旧设防各堡,全不顾山川形势是否便利,军营声援是否联络,专务保守茶寮、田寮、脑寮,为自私自利之计。无论尺土寸地,一户一民,均须设兵保护,国家无此兵力,无此政体。无论此等零星单弱之防勇,断断不能堵御凶番出草杀人。且有使之不能杀番者,抚垦局是也。抚垦局畏番如虎狼,待番如骄子,惟务以财帛酒肉喂之餍之以悦其意。视汉奸通事如神明、如师保,任其播弄,言听而计从。凶番托名就抚,任意出没,伺便杀我勇、我民,则视为固然,置而不问。我勇、我民偶杀一凶番,通事必播弄其间,令诉于抚垦局以为误杀化番;司抚垦者恐众番因此而怒,怒必作逆,通事更以危言恫喝,迫令营勇、居民出贿与和,必饱其橐而后罢。于是防勇深藏堡中愈不敢出,番出杀人愈无忌惮。此等抚法,不但与防务自相矛盾,传之天下后世以为笑谈,乃是勾诱凶番出杀我民之媒、之饵也。卑职遍察内山番社皆在崇山峻榖之中,并无平原广野。极言抚之利,至令各社一律献土纳地,至矣、尽矣。试问能于其地设官耶?开垦耶?征收其山之赋税耶?何利之有!极言不抚之害,致各社倾巢而出,直抵台北府城下,亦至矣、尽矣。番失其所据之险就平地,我可设法聚而歼之;此我所求其如此而不得者!何畏之有!台湾自议开山以来,十有八年矣。剿则无功;抚则罔效;垦则并无尺土寸地报请升科;防则徒为富绅土豪保护茶寮、田寮、脑寮,而不能禁凶番出草。每年虚糜防饷、抚垦费为数甚钜。明明无丝毫之益,而覆辙相蹈,至再、至三、至四,不悟、不悔;岂非咄咄怪事哉!□□此次周历全台,虽未能悉知山川形势、地方利弊之所在,而足迹所至,目之所见,耳之所闻,均系实在情形。非敢菲薄前贤,痛诋时彦,好翻成案;诚见今日防务,非先罢抚局无从着手;非先将历年剿防抚垦所以无效之故彻底奏明,改弦更张,以杀止杀,无济于事;故愤激而发狂言。宪意能否照办,我公揆之时势,自能知之,非□□之所知也。至洋人欲自入山煎脑,明系奸商借以恐喝之词,万不可为所摇夺。洋人利权,操纵在握;将来放价收脑,而我民贪利,亡命争入采取,禁之不能,乃意中事。洋人性命不似华人不甚值钱,必不冒险深入;可无虑也。我公以为然否?祈更有以教之。(八月)   上江苏臬宪陈舫仙廉访   敬禀者:窃卑职仆仆道途,不遑启处;每逢令节,未克肃笺禀叩崇安,自愧无状。   转蒙我公远颁手谕,教以防海、防番切要机宜;伟略宏规,不但为台湾今日至当不易之策,且直揭其历年剿抚屡不得手之所以然。我公目营四表,胸具六韬,规划重洋之外,较之身临其地者尤为精详。洵乎智烛几先,明见万里。十读三复,钦慕兼殷。惟过蒙借奖,益令增惭耳。卑职自六月以后,复历基隆、沪尾、澎湖沿海各处险隘,新竹、淡水、宜兰沿山各处营堡;往来于炎蒸瘴郁之中,首尾共六阅月。全台疆域幸已遍历。从人先后道病,死亡已尽;只剩孤身,孑然回省,虽尚无恙,实可寒心。第以足迹所至,察见历年所办剿防抚垦四者利病得失之所在,屡次条陈,颇蒙上台采纳,尚冀稍效千虑一得之愚。乃七月以来,邵中丞因疾久不愈,浩然有归志,局面必将改变。□□亦遂恳求内渡。禀求至再,不蒙允准,复令赴台南充盐务总局提调。台湾道顾缉庭廉访,系□□曩者在吉林时亲临道宪;仍为旧属,义不容辞。前既空劳跋涉,兹复辗转羁留,未获及早生还,仍■〈頴,隶代页〉帡幪,备驱策,殊憾福簿缘悭。而窃有所希冀而祷祈者:台湾屏蔽闽、浙,为海疆要地;圣天子眷顾东南,以筹边防海非畅晓兵机、素多勳绩之大臣不能胜任而愉快,特简我公建节东渡,巡抚海外,作万里长城;卑职得望蜺旌,迎鷁首,请效驰驱。不独台湾之幸,东南数省之幸,亦□□之大幸也。伏乞不时更有以教之!(九月)   致邵班卿   班卿仁兄大人阁下:   前接惠书,因仆仆不遑启处,久稽裁答;抱歉之至!辰维侍祺萃吉,勋祉咸亨:以颂,以羡。九月初旬,曾托家虎臣兄转寄台湾图说二本;想已达左右。弟于台、澎建城置官设险驻兵之处,业已遍历其境;知此图不甚确实。而内山番境,放地太宽,尤误人不浅。番境山峻而溪窄,并无平原广野,沈文肃公谓台地三分只开其一;乃无稽之言也!台湾只后山尚有荒地;而民人至今不满二百户。此图所载通后山之道六,皆同治十三年以后,用重兵、糜钜饷之所开;今已阻塞不复能通,前功尽弃矣。目今通行之道,只有凤山、枋寮之东十五里三条仑新路一缕可达后山之巴塱卫,乃光绪十四年所开;图中未之载也。沿海各口,图中略载水之深浅,与南北风之能否停泊,而说中未言及形势。弟以管见窥之,台北之基隆,乃天生之船坞,最为险要。沪尾次之。台南凤山之打鼓港又次之。轮船可以入口停泊者,只此三处。他如安平之鹿耳门,则淤塞已久。恒春之鹅鸾鼻,虽日本所垂涎,其实轮船不能久泊。后山无可泊轮船之口。埤南之东,有小岛曰火烧屿,可暂泊轮船以避北风:然隔海六十里之远,不相联属。论者谓澎湖之得失,为台湾存亡所系。若为敌舟所据,诚可绝台湾南北海道之应援。然地形散漫,可以登陆之处甚多;且不生五谷,亦无草木,乃不毛之地;无水师而仅恃陆兵,恐难守也。阁下精于舆地之学,识见过人。弟以所略知者证图说以相质正;有当与否,便中幸详示之。论台湾今日之亟务,似当以海防为重。而弟查阅全台客勇、土勇共三十一营二十八哨,防海者三之一,防番者三之二,皆系陆营,并无水师,且无战舰。岂以曩者沪尾击退法兵专恃陆勇,马江兵轮均不得力,遂因噎而废食耶?生番癣疥耳!转耗如许兵力而不惜。殊不可解。自议开山以来,十有八年矣。所办剿、防、抚、垦四大端,弁勇之死于此者以万计,国帑之糜于此者以千万计。而『剿』则如使猫入鼠穴以捕鼠;『防』则尺土寸地一户一民皆欲以兵保护,与乾隆时温福之在木果木以万余兵分扎千余卡者大略相似;『抚』则惟以财帛贿之,酒肉餍之,如养骄子;『垦』则无一处报请丈地升科。而生番出草杀人则年甚一年!明明无丝毫之益,而前车覆辙,后车复蹈,至再、至三、至四,不悟、不悔,岂非咄咄怪事哉!弟自渡台以后,往来于炎蒸瘴炙之中,首尾凡六阅月;从者三人先后道病,死亡已尽,只剩孤身。归述所见积弊已极实在情形于上台。请罢抚局,撤零星防堡三百数十,扼守要隘,见番出则杀以创之;裁冗营,节经费,留备添战舰、增海防之用。非敢菲薄前贤,诋毁时彦,好翻成案也;实见今日之事,非大改弦更张,无以善其后;故不顾险远,不避嫌怨,冀效区区千虑一得之愚。乃事与愿违,求归不得。不但跋涉空劳,徒府众怨,且进退维榖矣。知关绮注,并以附闻。伏乞教之!   九月二十八日   〔适按:最后两件虽是光绪十八年九月写的,因为内容都与巡阅全台防营有关,故提前编在这里。〕   ●台湾日记与禀启卷二绩溪胡传   日记(光绪十八年九月初一日迄十月初五日)   复吴鼎卿   复袁行南   日记(光绪十八年十月初六日迄初九日)   禀湖南巡抚部院吴清卿师   日记(光绪十八年初十日迄十一月初三日)   复范荔泉   日记(光绪十八年十一月初四至十一日)   禀复江苏臬宪陈舫仙廉访   日记(光绪十八年十一月十二日迄二十二日)   复范荔泉   复何芝生(二札)   日记(光绪十八年十一月二十三日迄二十七日)   致李丽川   复翁子文   日记(光绪十八年十一月二十八日迄十二月初二日)   复胡虎臣   日记(光绪十八年十二初三日迄初九日)   致范荔泉   复邓季垂   日记(光绪十八年十二月初十日迄三十日)   致吴鼎卿   致郑季垂   复陈子垣   致翁子文   复胡次樵   致苏冶生   复范荔泉   日记(光绪十九年正月元日)   复邵班卿   日记(光绪十九年正月初二日迄二十三日)   复吴卓臣   日记(光绪十九年正月二十四日迄二月初六日)   复童米孙   日记(光绪十九年二月初七日迄二十六日)   复范荔泉   复苏冶生   日记(光绪十九年二月二十七日迄三月初十日)   致翁子文程玉堂   致翁子文程玉堂   日记(光绪十九年三月十一日迄十四日)   致邵班卿   日记(光绪十九年三月十五日迄二十六日)   致吴鼎卿   复翁子文程玉堂   日记(光绪十九年三月二十七日迄二十八日)   上皖南道袁爽秋观察   日记(光绪十九年三月二十九日迄四月初三日)   复张月楼   日记(光绪十九年四月初四日迄十九日)   日记(光绪十八年九月初一日迄十月初五日)   光绪十八年壬辰,秋九月初一日,上辕销假;禀谢奉委提调台盐务总局兼办安嘉总馆。谒唐方伯;蒙谕知盐务积弊颇详。   初二日,访张经甫、苏冶生于机器局。作书寄叔祖及洋银二百圆,由协顺昌兑汇于沪;又书嘱秬、秠二儿;又书嘉兄。   初三日,闻飞捷轮船已由福州抵沪尾,将趁赴台南,遂叩谒各大宪禀辞,兼告行于同寅及知交。是夜,王蔀畇孝廉、范荔泉广文、管凌云直牧、苏逵九二尹招饮于管君寓中。席中遇同乡新选石埭训导吴佐卿(即梦元)广文,泾县人也。王君作大江东去一阕赠行:   海天苍莽,送君行何处,蛮烟如织。试问离愁添几许,难信楼船装得。千里寒潮,一尊浊酒,也抵阳关别。丽谯霜柝,数声凄和长笛!   从此帽影鞭丝,销魂无限,赤嵌桥边月。我欲平分红豆种,好探春风消息。釆石豪吟,秦淮飞渡,重见应相惜。绿波还照,旧时双鬓华发。   初四日,检点故仆张茂所遗衣服箱笼及洋银六十元,作书托叔祖于沪,访山东便船,寄交其父张福来。张茂者,予友黄镜清二尹之旧仆也。予于光绪丁亥初夏,遇黄君于粤东巡抚署。戊子秋,予应吴清卿师调赴汴,于役河工。是冬,茂亦随黄君至汴。庚寅春,师以忧去位,回苏州守制;黄君赴淮安,而荐茂于天津。二月,予入京引见,茂附予舟至天津别去。四月予出京,复遇茂于天津。茂客居无所托,赀斧已罄,凄惶甚。予悯之,携回江苏。为予服役颇勤慎。壬辰二月,予奉旨赴台湾,茂相随渡海。从予巡台南,逾岭赴后山直抵花莲港,回至埤南而病。舆至台南,寄养于镇海中军正营。而予独赴中路巡阅以达台北。闰六月二十日,茂亦至台北,而病尚未愈。二十八日,予奉檄巡阅澎,乃令移寓于官医局以就医。七月初二日茂卒;而予尚未归也。初予将赴澎,恐茂病不起,先托友人范君荔泉不时遣人于官医局善视之。及卒,购衣棺殓而葬于台北北门外铁路旁。皆范君力也。予于初七日始回台北;检其遗匣,得其家书,乃知茂名梦麟,亦名茂林,其父张福来,系山东青州诸县城西门外十五里黑龙沟人。茂在江苏所寄家信,均由上海大东门外吴家衖东来栈内寄山东客带去,故将所遗之物先寄于上海,访诸东来栈,冀遇便交其父。其葬于台北墓前石碑,仍刻山东青州淄川张茂,以立碑时尚不知其为诸城人也。   初五日,苏冶生设饯招饮。归后乘酒兴填词和孝廉赠别元唱:   华严世界,任凭我踏遍云山千叠。瘴雾蛮烟,笼不住猛虎磨牙吮血。试问当年,英雄几辈,学班超探穴?寒光射斗,看来辜负长铗。   只当竹杖芒鞋,寻常游览,吟弄风和月。圆峤、方壶都在望,无奈海天空阔。浪拍澎湖,秋涵鹿耳,应笑重来客。那堪骊唱,正逢重九时节。   初六日,斯美轮船由沪至台北,得四弟八月十八日书,知其因妇病已由芜湖驰归。得嘉言兄书,知其已于二十五日抵沪,而朗山侄来与同去。又得章仙舫婿书。即作书寄复嘉兄并嘱秬、秠二儿及婿,兼检皮衣寄川沙,以台南天气冬煖,不需穿皮衣也。又得虎臣兄书,即复;并寄台湾图说一部以遗邵班卿。   吴佐卿广文持诗来赠别:   班马图中识面迟,叨陪陈座见芝眉。不嫌文字交偏浅,即此天涯遇亦奇。尘世谁知吾道重,素心雅与古人期。从今揖别云泥隔,空向西风唱柳枝!   即步原韵答之,兼贺新选石埭训导之喜。   壮不如人悔已迟,老来安肯负须眉。冯驩岂是无能客?王适何妨自诩奇?慨我飘蓬无定处;羡君衣锦有归期。明年秋到江南日,更折蟾宫桂一枝。   初七日,复作书以英银四十圆寄沪,仍托协顺昌汇兑。   初八日,检行装。午后访经甫。作书寄汪铁舫于彰化。   初九日,倚疏星淡月咏雁:(纲按:此词上半阕中有数语在原稿之旁并有改作,但改作之后却两存之,纲此处照原稿钞。)   横空掠影,似天半云霞,翱翔无定。露重风寒,夜久浑忘秋冷。当年沙漠孤臣泪,痛穹庐节旄都尽。关河万里,宵征肃肃,凭君传信。   借长笛声吹入暝,羡飞到衡阳,平沙栖稳。苹末鸥盟,应问几时重整?江空夜静哀鸣否?恐孤舟渔梦惊醒。月明欲堕,芦花正白,不胜愁听!   王蔀畇孝廉、范蕊泉广文、张经甫别驾见之,皆以前半阕笔意太平庸。复改二语,亦未惬意也。   初十日,中丞传见,即禀辞起程。经甫、荔泉、冶生三兄送登小轮舟。候潮搁浅,至晚乃抵沪尾,登飞捷轮船拜管驾林锦堂副将。   十一日,酉初开行。在舟无事,复改前调寄荔泉诸君:   横空掠影,想如此清高,是何行迳?为甚关山万里带来秋信?书空有字无人识,只寒潭尚残留印。莫言曾见,黄沙白草,边外风景。   纵玉笛声吹入暝,说飞过衡阳,平沙栖稳。江上鸥盟,应问几时重整?潮寒夜静相呜咽,怕孤舟渔梦惊醒。月明欲堕,芦花似雪,不胜悲听!   十二日,申初抵安平。登岸拜苏赓华(名汝灼),雇小舟载行李至镜清桥。入镇海中军副营,为刘际周统领寄语营员办米装飞捷运基隆铭军。发行李入城。谒臬道宪顾缉庭方伯。拜台南盐务提调王云轩大令(即懋官);即居于总局。文案委员梁调昌(宇尧)、支应委员王廷忠(良弼)来见。   十三日,谒臬道宪。拜刑、钱张翰伯先生及李少帆兄、帐房邹仙洲先生、书启潘墅卿、沈昂青、教读苏履生及顾聪生少爷。拜台南府唐韡之观察、支应局包哲生太守、安平县姚西牧大令、厘局朱调元太守、电报局疏禹门司马;皆见。本局核册司事张启祥、总馆文案熊兰舫、管引方(耕三)皆来见。是夜王云翁招饮。   十四日,包、朱、姚诸公来答拜。疏禹门司马来谈。台南押送委员刘光(字萃青)、本局发运委员鲍友伦(字叙五)、支应局委员王仁寿(字蓉溪)、陈凤溪(字翥伯)、军械所委员李品芳(字印侯)、县幕敖鸿诉(字树春)、翁宝善(字佑民)、场员何棠(字劲臣。)(水按:此处似应有「(皆)来见」二(三)字。下文类似处不复注。)谒道台。   十五日,谒臬道宪贺望。唐观察招饮。   十六日,接办台南盐务提调兼安嘉总馆。姚西牧大令招饮。   十七日,出诣各处谢步。斗六涂库馆委员何伟南(字芝生)、新街岭后代办司事冯庭芝(字华三)、保甲委员陈师藩(字子厚)、姚榕(字恂卿)、道辕巡捕董国桢(字盖臣)、吴俊元(字镜初)、欧阳驹(字献廷)、王滋圃(字心田)、吴斌(字友廷)、卢绪(字承卿)、蔡常庆(字信卿)、杨鸿猷(字伟人)、叶渭泉协镇(永辉)、杨馨远协镇(德芳)、杨英臣参将(连珍)、周焕堂协戎(占标)。接鹿总馆吴回电:王功各港无驳船;请统运冲西交卸,驳船已备。谒臬道宪,议定南盐五千石先运中路于冲西交卸。即作书关会飞捷管驾林锦堂协镇及押运委员刘萃青。包太守来谈。谒道台。   十八日,何芝生来辞赴斗六。作书寄范荔泉、张经甫。又书寄后海吾管带、林仲涟大令。又作书禀叔祖,寄四弟、嘉兄、秬儿、仙舫婿及汪上锦、章菊农、胡涌泉各一,总封由全泰成局送沪。又作书寄范荔泉。刘萃青辞行。   十九日,凤山总馆委员胡次樵司马来拜。得凤山李丽川书。   台南盐务全年收支款目(波按:总数大多不符。)   收款:—   安、嘉二属全年共销盐七万七千石零,应缴正溢课银九万五千元零。(按各馆分数详核应共九万九千五百三十二元。)   凤属全年共销盐四万二千石零,应缴正溢课银四万九千六百元零。   澎湖全年共销盐一万二千石,应缴正溢课银一万零四百元。   恒春全年共销盐一千二百石,应缴正溢课银一千二百元。   以上总共销盐十三万二千石零,应缴正溢课银十五万六千元零。   支款:—(纲注:钞本「京官二千五百两」,「恒春县四千六百两」及「配运彰、淡盐石驳工一千四百五十三元」句原稿均有「」符号,未知何意,仍予注明。)   津贴:督宪四千两,京官二千五百两,道宪一万二千两,台南府一万两,台东州七千两,澎湖镇三千两,澎湖厅二千两,恒春营五百四十两,恒春县四千六百两,各佐杂三千元:每年应支津贴银七万元。   局费:薪粮每月二百三十元,伙食每月三十元,书办工食每月六十八元,油烛纸张什用每月三十五元,外节赏三次五百十元:每月应支银三百六十三元,每年应支银五千元。   拨款:义塾经费二千一百元,洋医二百元,道辕胥役一千元,冬防费一千元,又澎湖育婴堂、化善所经费二千元:每年应支银七千元。   杂支:台南府抄封馆租一千五百五十元,配运彰、淡盐石驳工一千四百五十元:每年应支银三千元。   场费:五场员勇并巡私薪粮七千元,三厂薪粮五千元:每年应支银一万二千元。   晒工:五场每年应晒盐二十一、二万石:每年应支银三万四千元。   以上每年总共应支银十三万一千元零。每年应余二万五千八百元,内除每年拨解盐道闲款银一万五千两,伸六八番银二万二千零五十余元,仅余三千七百余元。   二十日,出答杨英臣参戎、胡次樵司马拜。作书寄嘉义令邓季垂大令、张月楼军门各一。埔北缉私委员都司李懋荣(字华堂)、濑东场务委员巡检梁瑞(字寿生)。沈昂青来谈。谒道台。   二十一日,作书寄李丽川大令。胡次樵、疏禹门来谈。谒道台。洲北场委员从九胡元忠(字庶村)、内田缉私千总赖朝栋(字子榕)、蚶寮总巡兼督埔北、内田缉私副将姚逢魁(字树棠)。   乾隆五十七年冬十月,广东巡抚郭世勳等奏:据洋商蔡世文等禀,有英吉利国夷人啵■〈口朗〉哑、晚■〈口质〉■〈口臣〉等来广,禀称该国王因前年大皇帝八旬万寿,未及祝叩,今遣使臣吗嘎■〈口尔〉等进贡,由海道至天津赴京等语。高宗纯皇帝允之。五十八年秋八月庚午,上御万园大幄次,命英吉利正使臣吗嘎■〈口尔〉呢、副使臣嘶当■〈口东〉等入觐。即有求准该国派一人居住京城及准将来该国货船或到浙江甯波珠山及天津、广东地方收泊交易,并于京城另立一行收贮货物发卖等事;又求近珠山地方小海岛一处,容商人停歇以便收存货物,附近广东省城小地方一处居住。均敕不准行。其时我中国正当极盛之时,方东平台湾,南定安南,服缅甸,西入廓尔喀,武功震叠,无远弗届,方以「十全」自诩,而海外僻处之岛夷英吉利已阴怀窥伺,拟入我京城及天津、宁波、广东等处互市,于我内地行天主教。其后至道光中,而英难果作。至咸丰十年,遂入我京都,毁我圆明园。不但乾隆末年之所求而未许者一一要我以必从,且轮船市埠几遍于沿海沿江各口岸,教堂几遍于十八行省。法兰西、米利坚、俄罗斯、布鲁社大小各国,接踵联樯,环我四境。至今日而洋患益深且切矣。古帝王忧盛危明,持盈保泰,无时不然。不自满假,有由来矣。   二十二日,饶禹甸,旌德人,由安本海关银号来拜。包太守来谈。沈昂青来谈。得袁行南四月中漠河来书。   二十三日,谒臬道宪。移居于局头门内前进西房。得邓季垂大令书。   二十四日,入道署访苏履生、沈昂青。李少帆过访。   二十五日,得刘屏藩大令、吴鼎卿大令书各一。李冠英总镇来拜。杨伟人来书一。邵仙洲、苏履生枉顾。得陈子岳司马书一。   二十六日,谒臬道宪。沈昂青来谈。得张月楼军门书一。   二十七日,作书致李丽川大令。复陈子岳司马、杨伟人二尹。   二十八日,包哲臣太守、凌英士司马、陈友定参将、嘉城馆委员从九欧阳春亭来拜。谒臬道宪。得李笠人书。作书寄邵班卿(适按:寄邵书已附载上卷之末。)   二十九日,答拜李冠英总镇,未见;陈友定参将,见;凌司马,未见。作书答李笠人、胡次樵。   十月初一日,奉臬道宪派令火神庙、文昌宫、延平王庙三处行香。谒臬道宪。施韵篁、雷子明来见;董巡捕来见。作家书禀叔祖,寄嘉兄嘱秬、秠二儿。又书致席春渔太守。得顾月翁书、吴鼎卿书。   初二日,本局支应委员黄云孙(印杜)到局。作书答月翁及吴鼎卿大令。朱苕园太守枉顾。   初三日,臬道宪寿辰。   初四日,出拜安平县姚、府经历涂、黄云孙。作书复袁行南太守。谒道宪。得胡慎之书;即作答。得凤山李丽川大令书。   初五日,朱苕园太守枉顾;包哲臣太守枉顾。   复吴鼎卿   鼎卿仁兄大人阁下:   前接惠书,稽于裁答;抱歉之至。复蒙赐教,感荷良殷。敬维旅祉咸亨,升祺萃吉,以颂以羡。中路各港,轮船难久停泊,是以有前电之请。飞捷轮船何日南来,尚无音信。尊处所指番挖港口,该轮以为何如?倘已议定报可,祈即赐示。至于民船,配运之始,弊已不堪言状。领运之后,任其所之,不复过问;沿途卖私不已,乃并官盐卖之;已尽,则报全船沈没;未尽,则报遭风失水,船损盐化。观其逗遛之久,即知其作弊之深。阁下严行查察,惩办数船,足见实心实力整饬运纲。欢佩之至。现在臬道宪欲裁配运以清弊源;拟将中路所需南盐,即由尊处自雇妥船,自来领运,限期到埠交卸,以杜沿途卖私之弊;未审此法可行否?轮船机器见咸则锈;使之运盐,本非所愿。不得已而强之,可暂而不可久,将来必仍资民船济运。能否变通尽利,须由尊处详察而审处之。想高才卓识必能斟酌得宜。风便更祈时有以教之!十月初二日   复袁行南(大化)   行南仁仲大人阁下:   九月二十三日由顾缉庭方伯交到四月十八日惠书,藉悉遇困而亨,履贞乃吉。钦佩之余,复为叹息。金矿之衰旺不足虑,人心之贪险大可畏。当今之世,吾辈苟有所藉手,何能学乡愿作滥好人。稍欲节糜,动致诽谤;颠倒是非,变乱黑白。虽如浮云随起随灭,究不足以渣滓太清,然而世道人心如此不靖,能无忧耶!台北石碇溪龙潭堵一带,去年冬间,金沙出现。邵大中丞招敝友上海张经甫茂才经理其事;创立章程,抽收地租牌费,不费公家分毫资本。今年仲春以后,即能每月得洋银一万余圆。亦可谓天下第一矿务矣。六、七月间,淫雨兼旬累月,山水涨发,溪边岸侧大半不能挖沙;兼被疫瘴水冲,洗丁病毙淹毙不少,收数渐减;而谤讪遂因而沸腾。张君愤极,引疾以退。而代者转誉其经始之艰,立法之善,操守之廉。誉之者,即谤之者也。既谤前人而去之,既代前人而誉之,非真恶之而又爱之,乃自私自利之心之术,譸张变幻之工而且妙也。黄金堆里,若何发财?由羡而忌而谤而讦!来书云云,乃势所必至。老弟所居之地极寒极远,而职任极重极难。李傅相深信老弟之为人,虽非忌者谤者讦者所能摇动,而金光烁烁,眩耀人目,招谗速谤莫此为甚。哲人知几,惟望老弟时时留意也。愚兄自渡海后,即奉檄巡阅全台各处营伍;仆仆作牛马往来于炎蒸瘴炙之中,凡六阅月。从人先后道病死亡已尽,只剩孤身。归述山川形势地方利弊之所在,原冀效其千虑一得之愚;适值中丞疾久不愈,归志已决,作为罢论。跋涉空劳,徒以多口府众怨,于公私丝毫无补,夫复何言。决计求归;不蒙允许,改派台南提调盐务。以顾方伯故,不能坚辞不就。九月中旬,遵海而南,复为顾方伯属员。岂非幸事!第自顾年已五十有二,老之将至,精力已衰;全台疆域业已遍历,知其积弊已深,非大有力者改弦而更张之,无以善其后;自知无能为役,且烟瘴之乡非可久处,究以及早生还为幸。但不知此愿能偿否耳!知关远注,并以附闻。   日记(光绪十八年十月初六日迄初九日)   初六日,诣西门外风神庙,公祭前恒春县令高鸿池明府。   初七日,包哲臣太守、疏禹门司马、施韵篁山长枉顾。作书致张经甫、范荔泉二同门。   初八日,谒道宪。为包哲臣太守、王云轩大令、梁宇尧巡检饯行、黄云孙洗尘,兼请疏禹门司马、王良弼、熊兰舫作陪。   初九日,作书上湖南巡抚吴清卿师。得范荔泉书一。   禀湖南巡抚部院吴清卿师   夫子大人钧座:   谨禀者,洋人思逞志于湖南,由来久矣;近年狡谋日益深切。圣天子眷顾南服,以艰钜重任畀之吾师。不遇盘根错节,无以别利器;犹之往者郑工之役,天下耳目之所共属者也。湘中多宿将,士气壮而民心固,可以大有为;惟患狃于往者粤寇之易平,其气太盛而视敌转轻耳。军火器械之利钝,今昔迥不相侔;闻湘中仍因其旧,而于新者素无储蓄。三年之艾,似宜预求。岳州为洞庭门户,尤洋人之所眈眈。西国日报二年前已有招印度陆兵五千,出我不意,据我岳州,占我武汉上游,截我川楚往来江路之说。□前在苏州侍坐时,曾面禀及此;以为洋人处心积虑如此之毒,发恐不远。吾师此次荣任长沙,道之所经,形势险阻,了然胸目。城陵一矶,为江湖关键所在;于此建炮台为岳唇辅。能屏之于重关之外否?吾师智烛几先,想已早为未雨绸缪之计,不动声色,弭患于无形。「上兵伐谋」。谨以孙子之言为吾师颂,兼为湘人贺焉。端此禀闻;恭请钧安!   谨再禀者:前呈贺禀,想蒙钧监。吾师贵体近日想已复元。近闻洋人欲入湘中传教,民有戒心。吾师内镇浮嚣,外筹折御,操心虑患,惟日孜孜,劳瘁固不自惜;然神智因精气以生,藉息食以养,调摄有道,斯因应不穷。吾师旧恙,本由用心过度而起;今甫新愈,而时事日难。保重政体,原为担当国事。大臣之身,与国同休戚;关系甚重;理宜自爱。以后餮卫起居,伏乞格外留意。不胜企祷!谨再禀闻。   谨再禀者:□自澎湖归后,七月中旬,复周历淡水、新竹、宜兰沿山防番各隘;至八月下旬,始将全台疆域巡阅完竣。屡次条陈利弊,均因邵中丞归志已决,作为罢论。□仆仆半年之久,从人死亡已尽,只剩一身,幸免路毙,寒心之至。亟求生还。不蒙允许,复派充台南盐务提调。现已于重阳节后抵台南矣。台湾直隶州只有台东一缺,去冬已经补人。□抵台甫三日,已补者即以忧去。此班候补者只有□一人。同调诸人到即署补,否亦派当优差,以□不才作牛马走,遍历异常艰险之境,幸未辱命,为吾师羞。有现成应补之缺竟不得补,而提补不应补之人:邵公奏调,顾公署方伯,而竟至如此,以后复何所望!留台则已无出路,兼恐复遣出犯烟瘴。去台则非台抚奏请仍回原省,别无去路。吾师正当用人之际,而□羁于海外,不克自致左右,请效驰驱,为进退失据之人。深自愧愤。若迳弃此,托疾以归,又恐获规避之处,辜负师恩。再四筹思,惟有恳求吾师函致顾方伯请代一言于邵中丞,或迳致邵中丞,俾蒙及早放还耳。□不求补署,不求优差,惟求生还。伏祈吾师格外垂悯,曲赐矜全!不胜企祷之至。受业□谨再禀   日记(光绪十八年初十日迄十一月初三日)   初十日,恭逢皇太后万寿。臬道宪传见,谕以现奉邵中丞函称:现办海防保案,拟列予名;询以愿得何项升阶。对以此案须保在台年分较久人员;新来若予辈,厕名其间,恐滋物议。请代辞之。   河东盐池,自唐迄今,外设禁墙,以防作践,内通畦渠,以瀦卤泉。稍不完缮,淡水渗入,则全地之卤即行融释。是以附近山溪巩筑堰坡,不使涓滴潜注。每岁抢修,皆系商捐生息,所费甚钜。(山西抚台吴其浚道光二十六年奏案。)   作书复张月楼军门。   十一日,诣支应局贺疏禹门司马接办总办之喜。作书寄虎臣兄。是夜臬道宪招饮;同席者包哲臣太守、疏禹门司马、王云轩大令也。   十二日,复书禀叔(纲注:叔字原稿无,按祖应作叔祖。)祖及示长婿、秬、秠二儿。是夜包太守招饮。   十三日,邹仙翁、沈昂翁过访。谒臬道宪。梁宇尧生子弥月招饮;辞谢不往。   天聪五年,宁完我上太宗疏云:大抵举国之内,然诺成风,浮沉为俗;以狡猾为圆滑,以容隐为公道,以优柔缩退为雅量。学成装就,便为大僚;即有一、二劲草,亦自觉特立孤标之足虑耳。   太祖高皇帝欲以蒙古字制为国语,额尔德尼噶盖对曰:『以我国语制字最善。但更制之法,臣等未明』。太祖曰:『但以蒙古字合我国之语音,联缀成句,即可因文见义矣。吾筹此已悉,尔等试书之』。于是太祖独断,将蒙古字制为国语,创立满文,颁行国中。满文传布自此始。   天聪七年,上谕文馆儒臣曰:『皇考太祖始命额尔德尼编成满书。其后库尔缠所增,朕恐终有未合。尔记载诸臣,将所载之书,详加订正;若有讹处,即改作之。』   十四日,包哲臣太守请假回家安葬,来辞行。疏禹门司马来谈。温(纲按:温字下似有遗文。)来拜。   十五日,奉派火神庙、文昌宫、延平王庙三处行香。诣支应局送包太守行;座逢唐韡之、朱苕园二太守。侯官沈文肃公题郑延平郡王庙楹联:   开千古得未曾有之奇,洪荒留此山川,作逸民世界。   极一生无可奈何之遇,缺憾还诸天地,是创格完人。   臬道宪传见。是日得四弟九月初七、十七日由家乡来信二函,秬、秠二儿由川沙寄信二函,仙舫婿信一封,叔祖上海来信一封,敏叔、畏弟、三干弟信各一封。柯振庭苏州来信一封,江苏臬宪陈来信一封。是夜作书复叔祖、四弟及儿与婿各一,又书复敏叔、三干弟、柯振庭各一,又书致嘉兄。又接曹槐甫金陵信一封。   十六日,王云轩大令回台北。姚西牧大令过访。得吴鼎卿大令鹿港书一。作书并以洋银四元托王云轩带台北交范荔泉托购鸡血藤胶。   薙发之制,始于顺治二年六月丙寅;诏:京城内外限旬日,各省地方自部文到日亦限旬日。尽令薙发。违者以逆命论。有复为此事进章奏者杀无赦。其衣帽装束许从容更易;悉从本朝制度,不得违异。七月戊午复禁仍着旧时巾帽。   顺治三年二月会试天下举人;奉旨:开科之始,宜广中式额数,广至四百名,房考官二十员,后不为例。是年四月,大学士刚林等奏请本年八月再行乡试,来年二月再行会试,以收人才;其未归地方生员举人来投诚者,亦许一体应试。从之。四年,会试中式三百名,房官十八员。   顺治三年四月,户部请定制钱七十文作银一钱,不许多增,通行严禁。从之。谨案此例现惟吾乡仍有此名目,民间通用尚以制钱七百文为一两,七十文为一钱也。   得旗后陈子岳司马书。   十七日,谒臬道宪。唐伯松从九来拜。俞伟臣来拜。   十八日,从九邢兰堂来拜。作书复陈子岳。   国初外省各衙门书吏人役,每月给工食银五钱;顺治四年,以钱粮不敷,奉旨裁去。   顺治十年,少詹事李呈祥疏请裁去满官,端任汉人。副都御史宜巴汉等劾呈祥讥满臣为无用,欲行弃置;称汉官为有用,欲加专用,阴行排挤。部议,巧言乱政,当弃市;奉旨免死,流徒盛京。是年六月,谕户、兵、工三部,改折各省本色钱粮归于一条鞭法,总收分解,永为定例。   顺治十年,定制:寺人不过四品;凡系内员,不许擅出皇城;职司之外,不许干涉一事,不许交引外人,不许交结外官,不许使弟侄亲戚暗相交结,不许假弟侄人名色,置买田屋,因而把持官府,扰害人民。其在外官员,亦不许与内官互相交结。如有内外交结者,同官觉举,院部察奏,科道纠参,审实一并正法。十三年冬,又立铁牌:以后但有越分擅奏外事,上言官吏贤否者,即行凌迟处死,定不姑贷。   十九日,出拜俞伟臣及疏禹门二司马;皆未见。移居于局之后进西房。吴信卿、陈庆荣、疏司马来,皆见。   三元官、三官庙,各行省皆有之,而未知所祀何神。东华录载有顺治十四年御制盛京三元神庙碑文云:「道书,神有天地水府之别。国家当干戈扰攘之际,急图康阜,使时和年丰,室卢相庆,则天官赐福主之。其或贯索未空,全气犹沴,使斯民秉德格非,远刑罚而登老寿,则地官赦罪主之。又或大军之致凶年,大荒之致奇疫,涤其眚灾,而消其害气,则水官解厄主之」。   二十日,午刻范膏民自台北至。得荔泉书一、席春渔太守书一。作书答荔泉。谒臬道宪。作书致张月楼军门。   二十一日,得张月楼军门书一、胡慎之书一。苏履生、疏禹门过访。邹仙洲过访。   二十二日,偕臬道宪至水仙宫迎万军门由枫港凯旋。作书复胡慎之。   康熙癸卯二年八月,礼部议:乡、会试停止八股文,改用策论表判;乡、会两试头场策五篇,二场用四书本经题作论各一篇,表一篇,判五道;以甲辰科为始。朝廷从之。康熙四年,礼部右侍郎黄机奏请嗣后复行三场旧制。复从之。七年七月,命乡、会试复以八股文取士。   世祖章皇帝六龄践祚;以郑亲王济尔哈朗、睿亲王多尔衮辅政。二王皆同姓近亲也。   圣祖仁皇帝八龄践祚;以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辅政。四人皆异姓近臣山。   世祖于顺治八年亲政,圣祖于康熙六年亲政,年皆十有四岁。   康熙八年四月,奉上谕:达海巴克式通满、汉文字。于满书加添圈点,俾得分明;又照汉字增造字样。于今赖之。着追立石碑。按达公原谥文成。   二十三日,万道生军门来拜。曾兰亭总戎来拜。出答万军门拜,兼往问候张月楼军门疾。遇曾总戎于途。得邓季垂大令书,又得梁寿生、李笠人书各一。奉勘估镇海正副右二营及炮台修理营房工程札。   二十四日,以镇海右营在旗后,禀请另派人。具改配运盐章程稿。作书复邓季垂、梁寿生。万军门遣人约二十六日估工。   二十五日,练军帮带杨(印泗)、洪参将、管带镇海中军副营柯月坡守备、镇海正营帮带万棣花守备、副营帮带万葆之都司来拜。疏禹门司马、吴海筹都戎均具柬招明日赴饮;均谢辞。   吴馨山,(印光祖)歙县人,自画梅花四小幅,书楹联一对,由基隆奇赠。收其末幅已书款者,作书璧谢余幅及联。作书复李笠人。谒臬道宪。   二十六日,辰刻出城,至镇海副营及正营勘量营房宽深及前后盖瓦各长若干丈尺。午刻,万道生军门设席相款;同席有朱调元太守、姚西牧大令。未正趁安平口勘炮工程。回城已上灯矣。   臬道宪招陪万军门饮;同席有唐韡之太守。   二十七日,巳初出城,勘量副分驻小西门外营房工程。回城拜张月楼统领;因疾未愈,未见;见其第三子湘泉。又访疏禹门司马;遇朱太守。作书致署台湾县范继庭大令,托其就近催典史徐坤缴前欠陇馆分销路遗盐价银也。   二十八日,复诣镇海正副二营勘量营勘瓦道丈尺,以前日操量丈者乱报参差不一故也。得叔祖及长婿、秬、秠二儿书各一,又得介如弟十月十二日自家乡所寄书。夜作书复叔祖、四弟及儿辈各一,又书致嘉言兄。又得书甫弟来信。是日吴友卿以画幅楹联来■〈贝鬼〉。   二十九日,王彬斋兄自台北至。   三十日,万棣花过访,张月楼军门来答拜。   十一月初一日,奉委文昌宫、火神庙、延平郡王庙行香。答拜王彬斋。   初二日,吴浩川县丞、刘萃青巡检、詹鳌卿巡检、屠子均先生(恒春刑席)均自台北至。飞驾林锦堂协镇过访。得范荔泉书二。   初三日,出答吴浩川、刘萃青、詹鳌卿、屠子翁拜。是夜,唐观察招陪万、张二军门饮。作书复范荔泉。得刘际周统领书。   复范荔泉   荔泉仁兄同门大人阁下:   葭月初二日,吴浩川二尹抵安平,获诵吾兄前月二十日、二十七日所寄手书,猥蒙随事揆时度势,准情酌理,忠告而善导之,感切五中,莫能言喻。□愚戆性生,无学无养,专恃血气用事,吾兄之所素知也。生平以畏难苟安为深耻;所至之处,不避艰险,屡濒于危而不悔不改。清夜自思,实蹈知进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之失。古人有言:「得一知己可以无憾」。□所至之处,均蒙名公钜卿格外垂青,屡效其区区千虑一得之愚;亦间蒙采纳施行。谓世不我用,是诬世也;谓我愚戆,不能委曲以副知己,非诬我也。愚戆之性,既不能改,万一蹉跌,二、三十年刻苦自励而不足者,一旦隳之而有余,自误不浅矣。此知进而不知退之说也。行年五十有二,血气渐衰,学问、功业一无所成;而后嗣弱甚,一家八口,飘泊三处;如今年夏月万一困于烟瘴,与从者三人同死于道路,纵大宪怜我,为归遗骸于家,而妻子无所依赖,必致失所矣。此知存而不知亡之说也。长子不慧,已无可望。次、三年均十六,正当读书吃紧关头。今春寄寓川沙,原赖四舍弟为之持家教子。秋间四舍弟因妇病驰归,不能遽出;家无长丁,不便延师于寓,无人教管,必贻误儿辈一生,又不挈于海外。辗转筹思,羁留于此,以待不可必之富贵利达,恐久待不至,而追悔已迟。且人苦不自知及不能自给耳!弟自知不能与世浮沈,自知不能坐享庸福,而自恃能甘淡泊,即不作官,携清风两袖,归理青毡旧业,亦可以餐蔬饮水。求回原省,一则避险就夷,可自教子,一则距家路近,易作归计;非求富贵利达也。目前就邵中丞求之较易;俟后来者求之,不惟难得,且启猜疑。是以情急而有前函之托。顾方伯待弟素厚,留弟尤殷,弟岂不知感?而安我愚拙,似属脚踏实地而行,尤为稳便,吾兄以为然否?祈更有以教之!   谨再启者:敝局鹾务章程,馆各岐异。子馆则正盐课价有多寡,溢盐筋数有多寡;贌馆则引价亦有多寡。他若运盐之船、筏、车、挑,价各不同,路之远近亦不同,其常事也;而出场之费亦各不同。解钱交局路有远近,脚价彼此不同,亦常事也;而钱每千应扣底串之数亦各不同。款目过多,加以旧欠、新欠,纷纭轇輵,本如乱丝难寻头绪;而如许多寡不同之数,十余年来,并无册籍明列条目,惟藏于核册司事张启祥一人胸臆之内。总局文案、支应二委员,总馆文案、帐房二司事,惟奉行文书、收支银钱;所有子、贌各馆月报收支数目符合与否,应准应驳,无一人能知其详,非问张启祥不能下笔。于是自提调以下,视张如神明,如师保,奉令承教惟谨。而张亦遂自矜奇秘,以为局中事非我不能裁决,日居于私宅烟霞窟里,日斜乃起;局中有事,非催请二、三次不到。前提调所造交代册,最要者不过现办各馆委员司事实缴课欠若干,仍(水按:仍下疑有脱字。)若干清册,前已卸办委员司事实欠各若干清册,及自接办之日起至卸事之日止,额课应收若干,实已收者若干,仍欠者若干,及解款支款若干,实存若干总册,三种而已。每册至多不过十余纸,而延历一月之久,尚未造齐;恃张一人之故也。前提调无可如何,惟咨嗟太息而已。吾兄试思,弟性最躁、最急,见此傲慢疲玩不堪情状能耐与否?召而与之言,惟唯唯喏喏慢以相应;询以章程应如何办理,则佯若不知;再三诘问,则默然垂首,不作一语。吾兄所谓柔能克刚者,弟固无如之何也。吾兄嘱弟勿性急,而弟迟之既久,实已不复能忍耐。于是见则严声厉色以临之,一呼不至,一语不当,则拍案斥责;且故于大庭广众折辱之;使知惧而不敢傲慢疲玩。召则不敢不至,问则不敢不答,又挟制之,使不敢告退。盖柔能克刚,而刚亦能克柔也。乘其知惧之际,创立格式,日日召立于旁,逐条诘问,证以卷册而详书之,使一切多寡不同之数灿如列眉,无论何人,皆一目了然。又令各馆月报,毋得仅列应销应解之数,增列已解仍欠实数,逐月结清,使上下一气贯通,无复丝毫可隐。而张愈惧,且托人来求情云,实已无所隐而不言之事,求勿送彼于县惩办矣。局中之事,现虽幸有头绪,而于全局难于整顿之处,可以一言蔽之曰「私」。台南沿海之地,处处可以晒卤成盐。良民可自晒以食,奸民可自晒以售私;加以场员、场丁漏私,缉私弁勇包私。然必先去情面之私,而后可杜一切之私。此受病之源也。台北无私盐;又每月虽有比较,仍准稍报短销;故各馆积欠少而弊尚浅。台南私盐充斥;又月严比较,不准短销;故各馆积欠多而弊独深。顾方伯谓盐政字当作「阱」字;以此也。吾兄谓必改弦更张而后可望有起色,诚为卓见。然弟筹思再四,私不能杜,即大改弦更张,亦恐难以起色。病源在私,良医有良方良药以救之否?敢请教之!   谨再启者:弟前所论任字之义,乃谓随时随事皆有当任之责,当尽其在己者,不容推委于人。伊尹自任以天下之重;曾子以为己任,亦曰任重。伊尹相汤,得其位、得其时而任天下之重,仁也。曾子以韦布终老,随时随事尽其在己者,即仁也。伊尹、曾子易地则皆然,皆有当任之责,皆尽其在己者而已。所谓任也。吾兄谓其人、其位、其时三者缺一则虽欲任之而其势有所不能,似求之天下而非反求诸己;合之运气之说,直是委心任运,非能自任也。弟不敢以吾兄之说为然。祈更有以教之!膏民兄已于本月初一日接办敝馆文案。其事甚简,尽可看书写字。祈舒远注。承代购鸡血藤胶寄沪,余洋照收,并此启谢。   日记(光绪十八年十一月初四至十一日)   初四日,作书复刘际周,又书致王云轩。万棣花■〈贝鬼〉牛肉;分半转送疏禹门。万锦堂自旗后至。作书贺翁子文司马代理淡水县事。   初五日,赴镇海中军正营答拜万锦堂总镇兼候万棣花都戎;均不遇。乃至厘局访朱调元太守。回诣副营贺柯月坡新升管带之喜。作书致苏冶生大使。得澎湖镇王芝生军门书。徐师鲁来见。   初六日,柯月坡都戎来谢步。疏禹门司马来议偕朱太守及予三人同具柬订初十日邀万道生、张月楼二军门饮于局。   初七日,作书复王芝生军门。又作书致署恒春县陈子垣大令。沈昂青兄、李小帆兄过访。邱仙根山长来拜。   初八日,杨英臣参戎来拜。朱调元太守过访,议改设席于支应局。是夜万军门招陪臬道宪饮。闻镇海中军副营勇丁闭营门索陈饷。   初九日,臬道宪遣赴镇台署谒万军门询副营事。答拜邱山长。是夜臬道宪招陪邱仙根、施韵篁二山长饮,并嘱明晨赴副营察看。   初十日,辰刻赴副营。   镇海中军副营,原为合肥刘副将(印斯盛)所管带。余于今年三月,奉檄来阅营伍,以该营及镇海中军正营队伍整齐、枪靶中数及八成报抚军。八月,抚军以该营训练勤,调刘际周副将于台北,擢为铭字三营统领;嘱统领镇海全军台湾总镇万道生军门自择管带镇海副营营官。万军门特派前带安平炮队哨官柯月坡都司(印壬贵)为副营营官。其时该营勇均从万军门剿恒春山番未回营也。营中每月发饷例扣存五日,俟满三年并发,以为勇丁假归时路费,谓之存饷。原议每营三年查一次,满三年者禀请给发,岁以为常。此例乃刘省三爵帅所定,平日足系其心不致逃去,三年假归,囊各充盈,不致流为游勇,法固善也。然各营统领管带官,亦间如唐书所云「利其死而没其财」者。去年三年满限,曾发存饷一次,其未满三年者不发也。至去年冬、今年春,则满三年、四年者有之矣;统领管带未为之请,勇丁因生疑。此次山番之役,在山遇大风雨,两昼夜不能举火,苦甚,有因此病死者;死则存饷无人领矣,勇丁因此愈疑。十月军回;柯月坡于十一月初一日接带该营。初八日,将点名,勇丁闭门譁请先发存饷而后听命。万军门闻,命万棣花、杨锡九二都司往谕,令无譁,许为禀请发存饷;不听。复遣署协镇叶渭川总兵往,许十日后发存饷;亦不听,并留叶于营不令出,以为质。初九日,万军门不得已,先派人持千金赴营,以示必发;叶乃得出,而营门仍闭,其势汹汹。兵备道顾缉庭廉访恐存饷既发,而勇丁惧查办,或溃出而掠民财,商之万军门,令预为之备;军门亦深以为然。故令余往察情形。初十日,余出城,万军门已入副营,派人来阻且缓往。余疑有他变,驰至营视之,则营门仍闭。问军门何在;勇丁立墙上以在营对。问何不开门;云饷尚未发,必饷发齐而后开。余答以奉道台令来发饷;乃开门。既入,复闭。既见军门;知勇丁虽知饷必发,而心不能无疑惧;阴念必开其去路,乃可以安其心而散其党。遂遍见各哨官及什长,而大声问以「今春我来阅操,以尔营为全台第一,尔等已知之乎?」曰:「已知之。」又告之曰:「我回台北时,禀抚台称尔为第一好营者,非但谓操阵齐整打靶能中也,称尔等人人守营规,从不滋事,可称节制之师,所以谓之第一也。抚军闻此,即擢尔营官刘君为铭军统领;非尔营官之能,乃尔等平日勤于操练、安分守法之功也。尔营好名声,全台处处闻之;尔等能不自顾惜耶?抚台闻全台三十余营,皆不及尔等之精练;尔营官已高陞,尔统领大有场面,岂有尔等所存之饷不发之理?尔等可自思之!我之言不尔欺也。」众勇闻此,皆无语,而色稍和。又问之曰:「存饷发后,尔等或有思家欲归者乎?」则皆不对。又告之曰:「道台派我来告尔等:如有在台辛苦多年,得饷后思归视其父母妻子者,乃人之常情;但恐尔等存饷无多,自台南趁商轮船赴厦门以赴上海船价每人十余金,尔等虽得饷,除此余亦无几矣。尔等亦虑及此,以我言为然否?」皆对曰:「然。」曰:「道台令我告尔等:上司深知尔等辛苦;发饷后,令尔等各放心。如欲回,可于尔统领处请假请给护照;道台必为尔等请抚台,派官轮船来送尔等回去。尔等以为好否?」则皆曰:「感道台念我等苦处,我等感恩不浅矣。」余乃挥之退曰:「尔等可自思之!信我言,可快开门;切勿再如此,恐被外(纲按:外字下疑有遗文。)看见不雅。且尔等好名声,总要保住要紧。尔等可退而自思之!」众勇既出,余与军门坐谈久之,复遣人问:「众皆放心否?门已开否?」少顷,来回云:「已放心;门已开矣。」曰:「若已放心,则予可回城禀覆道台矣。」遂辞军门出。营中亦遂安。   午刻,回禀臬道宪,兼自请矫命许为请官轮船送回内地之罪。蒙谕:应变当如此。且该勇譁而得志,不遣散亦无以善其后。请轮船送回内地,免留为地方忧,乃正办也。   是夜,偕朱太守、疏司马设席于支应局邀张、万二军门饮。   十一日,得范荔泉兄书。修禀覆呈江苏臬宪陈,由驿递去。   乡、会试分官卷、民卷,始于康熙三十九年湖广总督郭琇遵旨议奏。乡试各照定额每十卷民卷取中九卷,官卷取中一卷;会试满合字号、南北字号亦编官字号,每二十卷中取一卷。   禀复江苏臬宪陈舫仙廉访   敬禀者:窃卑职仰蒙宪眷,渥荷手翰频颁,殷殷训诲,感激莫名。我公昔率乡里忠勇之士,转战大江南北,入金陵,歼巨寇,出斯民于水火;兹复推好生之德,广赈灾区,务博施以济众,不忍使有一夫之不获。大江南北之民,屡庆更生,以长以养,育子及孙,世世利赖,皆我公之所赐也。功德在民,惟我公兼之。逖听嘉谟,曷胜钦慕!卑职于九月中旬,抵台南接办鹾务,卷册如乱丝;而滨海之地,处处可以晒卤成盐,良民晒以自食,奸民晒以卖私,无可究诘。官盐滞销,积弊深重,欠课甚钜。顾廉访志在整顿,以裕饷源,而卑职自顾无才,辜负委任,愧惧兼殷。惟天气较台北和缓,贱躯粗适,堪以仰慰宪廑。猥蒙垂注,理合附闻。仍祈不时教之!肃此;恭请钧安。伏乞慈监。   〔十一月十一日〕卑职传谨禀   日记(光绪十八年十一月十二日迄二十二日)   十二日,万军门枉顾。畏三弟自上海至;带来叔祖信一,嘉兄上锦兄信各一,仙舫婿及秬儿信各一。嘉兄送来茶五小箱、火腿四条、五茄酒十二瓶。秬儿寄来冬夏朝冠各一、棉箭衣一件、棉袍一件、卤香瓜二瓶、辣椒二瓶、茶一小箱又二瓶、小衫裤各二、肚兜一、鞋二双。臬道宪传见,令往见万军门及张月楼军门言饷事。夜作书复叔祖、嘉兄及婿与儿,兼致汪上锦,又书寄四弟;已四鼓矣。   十三日,疏禹门司马、申华甫、潘墅卿二先生过访。   十四日,朱调元太守过访,告知本月十八日为韡之护道之尊翁贵州按察使司唐艺农廉访七旬晋一寿诞。胡蔗村来见。   十五日,臬道宪派令诣文昌宫、火神庙、延平郡王庙行香。谒道宪。万道生军门枉顾。答拜申华甫孝廉、潘墅卿茂才及沈昂青巡检、李少帆兄。疏禹门司马过访。手自节抄「历代州域形势纪要」一本呈顾廉访。   十六日,张月楼军门来辞行回后山。午后出拜张军门兼送行,又谒万道生军门;未遇。是夜,万军门过访。顾臬道传见。得台盐提调翁子文司马书。   十七日,内田缉私千总赖子榕来见。出谒万军门。谒臬道宪。   十八日,唐护道韡之尊人艺农廉访七十有一寿辰。顾臬道宪之夫人亦是日寿辰。   十九日,作书寄银百两,拟托苏履生兄转寄上海,交伊弟镜生兄代收转寄川沙。闻万军门已查获倡首聚众索存饷勇丁王栋梁等三人正法。   二十日,臬道宪派赴镇台署询公务二次。柯月坡都司来见。疏禹门司马过访。得范荔泉书。作书致胡慎之。得虎臣兄九月二十四日书。   二十一日,作书答范荔泉。得何芝生书。台湾令范继庭送西螺柑二篓。夜,臬道台传见,告以邵中丞电拟以铭军委统;即请代辞。   二十二日,作书谢范继庭送柑。又书答何芝生司马。陈幼舫自台北赴恒春,过访。   复范荔泉   荔泉仁兄同门大人阁下:   弟之愚戆,前书已倾心沥胆以告吾兄。蒙谆谆示及中丞垂注甚殷,而顾公亦挽留情切,弟岂不知感?惟前书所言进退存亡之义,实于得失二者之中,察几度理而得之。得失之际,莫之为而为,莫之致而致;即极相爱亦莫能助。其几已见,其理已明。苟及见此,怨尤与希冀之心均可涣然而冰释。『智及之,仁不能守之』。若吾刘庸斋师迄今尚在,又必为讲此章以相勖矣。愚戆之性,既不能改,愚拙之分,又不能安,愚而益愚。前此龙门听讲三年,究有何用?自误岂浅鲜哉!弟现在不但无所怨尤,亦且无所希冀,惟图安我愚拙,以免复蹈于『知进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之失。顾公处已再三婉诉鄙衷;邵公处吾兄倘能为弟一言及此,感德受益,二者兼殷。万一能如鄙愿,终身受赐无穷矣。特此拜恳,敬请筹安。   再启者:任字之义,但体验曾子三省章,而分量、本领、工夫三者均可见。即吾兄其人、其位、其时三者之义亦包括于其中。曾子日日以三者自省其身,无暇计及于运气之佳与不佳可知也。伊尹相汤,自任以天下之重,即曾子为人谋之忠;伊尹亦无暇计及于运气之佳与不佳可知也。贤者委之运气而不居功,善矣;委之运气而不居过,可乎?若贤者亦委之运气而不居过,尚得谓之贤乎?一委之运气,即与任字大相反矣。吾兄以为然否?祈教之!   谨再启者:镇海中军副营十一月初八日譁索存饷,想早闻之矣。初十日事乃定。十九日始查出为首者王栋梁等四人,诛其三,而其一为傅德生,已逸去。而其所以致此之由有四;谨以详告吾兄,亦前书知字之意也。原章每勇每月扣存饷五日,满三年而后并发,为积归赀也。至〔光绪〕十六年,三年限满,曾发一次;其有一、二月未满三年者,仍存而不发也。』至十七年,则有满四年者矣,至十八年,则有满五年者矣,仍不发。营中疑上失信,一也。统领营官明知存饷已满三年及不止三年不发,营中已啧有烦言,亦置之不问,不随时查明禀请给发,何也?唐书言边将于戍卒『利其死而没其财』,古今如出一辙。十六年之发存饷,各营实有其人已死,而将领令人冒名领以入己者。勇丁敢怒而不敢言久矣。勇丁恋存饷不能逃,不能请假;间有自愿减成求给俾归者,亦间私许之。营中益疑将领故不为请发,二也。枫港之役,副营营官调台北,未即有接管之员。八月中旬,遇大风雨,帐棚尽被吹卷而去,露立两昼夜不能举火作炊,有冻馁至死者,苦不胜言,山中棺木少,价贵而难购,得例给之葬埋银不敷用,又无营官为料理,无可奈何,白埋土中。死者存饷多,生前候满三年之久而未领,死乃不得片板以葬,见者、闻者心皆寒而愤,三也。九月台北宏军之譁,存饷毕发,未闻查出为首之人正法;无所警惧,不逞之徒遂思效尤,四也。既有此四端,又值新营官起自等夷,由他哨来接管,本营各哨官原有嫉妒心,乐祸幸灾亦在所不免,罪不全在勇丁也。吾兄留心时事,以为然否?〔十一月二十一日〕   复何芝生(二札)   芝生仁兄大人阁下:   接函及禀,藉悉火灾延及贵馆盐仓,吃惊、吃亏均各不小,深为叹息。仍请宽怀。仓皇急迫之时,能护卷册不失,临乱不乱,过人远矣。先盘一仓,以便卖济民食,理合权宜而行。惟盐遇水则化,遇火不燃;被毁之仓,但去其外之有沙土灰尘者一层,不使沙土杂于其内,色味不变,仍可出售,该不致折耗过甚。但须及早遮盖,毋被雨淋,尤为要务。伏望格外留意。现已禀明道台,即日札委云林县就近勘验,兼察看修造工程。想不日可到。邓春林参戎代解册单及以饷抵课银两,尚未见到;仍祈就近催之。需引四十张,照数封寄;祈检存也。此复。   芝生仁兄大人阁下:   伻来,获诵两次惠书,悉知一切。解到新旧课厘银均照收;另给收条,并开除收仍欠之数以便随时查核。灰盐、块盐尝之,味均不变。惟杂灰与沙土,若以水融化,上去其灰之浮者,下去其沙土之沉者,尚可食之,绝不可掺入好盐之内。云林谢君尚未报到验勘情形;究竟仓盐焚耗若干,来书亦未云及,弟处尚未知也。发还九、十两月报册;祈照删增款目赶紧重缮,与十一月报册均于十二月初十前送交敝局。盖由月报不开,每月缴课实数上下相蒙,以致弊混百出。弟以盐课盐厘定例原是钱款,无论收解支欠均一律以钱数开列,眉目既清,自易于核算。每月课厘有无积欠,解支若干,仍欠若干,必须月月结清实数,使总馆、子馆均一目了然,无复丝毫可以隐蔽,而月报清册乃为有用之清册,不致等于具文。现虽暂有重缮之劳,以后可免弊混,彼此有益,想阁下实事求是,亦必以为当如是也。林君旧欠尚钜,万望代为格外留意为祷!此复;即请勋安。   日记(光绪十八年十一月二十三日迄二十七日)   二十三日,作书寄叔祖及二儿。得柯振庭书;即作答。   二十四日,疏司马过访。入道署访苏履生、陶仁伯。万军门枉顾。嘉义武毅军右营闹索存饷。得席春渔太守书,并温病摘要五十本;即答。   二十五日,出拜唐护道、汪沛甫、陈幼舫、吴季海及安平县。又访疏禹门、马梅溪。谒道台,谢赏腌肉并印色。以柑百枚送万棣花;蒙答以番烟一卷。又以盐引十四张寄涂库。   二十六日,谒道宪。作书以温病摘要十本寄张月楼军门。又书寄李丽川、胡次樵。   二十七日,朱调元太守招饮。是夜大雨雷鸣。作书复翁子文。   致李丽川   丽川仁兄乡大人阁下:   敝友席春渔太守(时熙),以台中俗医不识温症,误人不浅,着温病摘要,刻之以遗台人。弟前游琼州,染瘴几死,幸遇席公,乃获更生;知其术精,故乐称道之。兹以四本寄阁下;祈检存并送人,作缓急之备也。此启。   复翁子文   子文仁兄大人阁下:   接诵惠书,及藩宪签示鹿港总馆所拟章程,敬悉一切。并蒙疏禹门面谕,此次改章以妥筹雇船之法为第一要义,须使船户乐于运盐,知有利而无累,庶事可集而弊可永除。尝见淮盐运往安徽、江西、湖广,浙盐运往徽州,皆择殷实坚固可靠之船,长雇而久任之,从不泛雇、短雇。故船户图久远之利,而公家无贻误之虞。然今仿其法而分雇于淡、彰各港,不专藉安、嘉二属之船,意在择可靠之船也。如果明年船户无苛索之累,得久运之利,则各港之船必皆有羡心;此后必争来承揽,不但不须强封,且不须往雇矣。一劳永逸,其机括在此一事。伏乞阁下转禀藩宪,而函致彰、淡各总馆,请于此一事格外留意为要也。端此敬恳。   日记(光绪十八年十一月二十八日迄十二月初二日)   二十八日,大雨,犹闻雷鸣。作书复书甫。俞伟臣来拜。   二十九日,大风而寒,可服三重棉衣;土人则以为极寒矣。   三十日,谒道宪。以银二百圆,计重百三十六两,托苏履生兄带交沪上胡茂春号收。   十二月初一日,奉委文昌宫、火神庙、延平郡王庙行香。答拜俞伟臣大令。   初二日,谒镇台,商修理营房事。得张月生军门信并兰谱。作书致虎臣兄及嘉言兄,及书与秬、秠二儿及仙舫婿,又书寄四弟,又书致席太守。   复胡虎臣(宝铎)   虎臣兄台大人阁下:   弟生性愚戆,屡与世龃龉,而惟吾兄独深知其愚忱,是以披肝沥胆以求指教,而吾兄转过情而借奖之,益使弟颜汗无地矣。夏秋之间,弟于得失二字诚不能无所介介。自秋以后,思之再三,顿觉此中实有莫之致而致、莫之为而为者;虽极相爱,亦莫能助。其几已见,其理已明。怨尤、希冀二者均已涣然而冰释,又反见己身实蹈『知进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之失。计惟有力求内渡,或可自安于愚而不致私智自用,愚而益愚。吾兄谓可安之;盖弟尚未以进退存亡之说详告吾兄,故吾兄尚如此云云也。弟以一介草茅,无尺寸梯阶之藉,所至之处,名公钜卿皆格外垂青;谓世不我知,是诬世也。谓弟愚戆,不能委曲以副知己者之所知,非诬弟也。愚戆之性,既不能改,万一蹉跌,是二、三十年刻苦自励而不足者,一旦隳之而有余:所谓『知进而不知退』也。曩者在吉林困于窝棘之内,历四昼夜,餱粮已绝,幸忽觉悟沿水而行必可出山,而未死。琼州之役,染瘴甚深而未死。此次遍历台疆,往来于炎天热日之中、瘴雨蛮烟之内,六阅月之久,从者三人先后死亡已尽,而犹冒险必欲竣事而后已:所谓『知存而不知亡』也。渡台之时,先寄妻子于川沙而后行,实恃四舍弟介如为教子兼持家耳。八月中旬,四舍弟闻其内人病而驰归,寓中二子、一侄,皆生于丁丑八月,今年一十六岁,读书正当吃紧关头,而无人督课;寓中无长丁,不能延请他师,弟又无力,不能挈之渡海。弟知进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不但自误,且将误及后人;此尤弟之苦衷,而吾兄尚未之知者也。台南之行,邵中丞原许俟奉旨开缺之日,必放弟归。近复有致书顾方伯嘱弟仍返台北,将以基隆营相属。弟以该处水土恶,且去志已决,不复冒昧尝试;已托疾请为辞谢。顾公亦不愿弟遽去,故不复相强。兹闻中丞已奏请销假,想必不肯放归。弟益进退维榖矣。知进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必将身败名裂,遗累妻子,追悔无及。而再四思维,求诸人而不能得,惟有反求诸己;并原省弃去,托疾回里,赋我遂初,或庶几能免乎?质之吾兄;祈直言教之!〔十二月初二日〕   日记(光绪十八年十二初三日迄初九日)   初三日作书致汪上锦。姚西牧大令招饮。   雍正十二年四月,礼部议奏:谨按蚕神名号,周礼郑注上引房星以马祖为蚕神;然蚕固与马同出于天驷,而大驷可谓马祖,实非先蚕,诚如李释之论。淮南子引蚕经,黄帝元妃西陵氏始蚕;盖黄帝制作衣裳,自此始也。汉记菀窳妇人、寓氏公主,事属无稽。查礼记享祀先蚕,不记名号。隋建先蚕坛于宫北三里,为坛高四尺。唐会要遣有司享先蚕如先农。宋景德三年,诏祠先蚕,依先农例,遣官摄事,本于周礼有宗伯摄祭之文也。前明厘正祀典,山川百神,各依本号,如农始炎帝,止称先农之神。则蚕始黄帝,亦应止称先蚕之神。再,周制,蚕于北郊,其坛应设于北郊。祭日用季春吉巳,一切坛制祭器品,俱视先农典礼。   雍正十三年十月,王大臣议准朱文端公轼奏:民间田地,丈量首报,宜一并永远停止。所贵开垦者,原为人无桓业,地有遗利,督令耕畲,为足民计,非为增赋起见。且区区报垦之粮,于国课无加毫末。不但丈量不可行,即责令首报之条,吓诈摊派,大吏名为急公,小吏因以牟利。请饬督抚将现在报垦田地详确查明。如系虚捏,据实题请开除;若护短文饰,察出严治。得旨:依议速行。   初四日,作书复张月楼军门,并书谱牒以寄。得嘉兄金陵书,得叔祖及儿与婿四书;即具复信,与初二日书并寄苏履翁带沪。于道署借张太岳集一部计六本。   初五日,万军门邀陪丁雨亭军门饮。   初六日,李笠人自凤山至。姚西牧来谈。苏履翁起程回沪。   初七日,姚西牧大令来谈。谒道宪。   初八日,接范荔泉书。又得邓季垂大令书一。   初九日,作书复范、邓二君。   致范荔泉   荔泉仁兄同门大人阁下:   前月奉寄芜函,想已蒙青监。近闻邵大中丞业已于二十五日奏请销假;台湾之幸,亦东南数省之幸也。弟前拜恳吾兄代以进退存亡之义及近日苦情禀达宪听;未审曾为提及否?久未得家书,心颇悬挂。本月初四日接川沙来信,始知四舍弟归后,其妇疾日有加,断不能遽出;寓中自九月以来,人口甚不平安,至今尚有未愈者;儿辈不但无人课读,并医药亦无人照料,苦不胜言等情。焦灼殊甚。比以此情披肝沥胆面禀顾公,求其垂怜放还内地,不蒙监谅,而惟以接眷渡海相劝。弟以可进可退无罫无碍之孤身,尚致进退维榖,而敢复以家口自累耶?再四筹思,顾公既不我谅,邵公今亦翻然。前虽曾许放去,亦非诚心。同调诸公均得补署;弟若复遽禀请求去,不疑其热中,必疑其觖望。不但弟之苦衷苦况不蒙监谅,必且疑以去相要。笔欲下而中止,稿已具而复焚,至再至三矣。然置弱小妻孥骨肉之亲于不顾,任其颠连失所而漠然不动于心,实亦有所不忍;而又无法可以脱身。弟之困穷可谓极矣。吾兄能体恤弟之苦衷苦况,为弟一言于邵公,求其万一怜悯,千幸万幸。若高识远见早察及此时此势实涉嫌疑,难以启口,弟亦不敢相强。莫之为而为,莫之致而致。弟前此已再三言之。无可如何,求诸人而不能得,反求诸己或能得之。俟后相机再行决策。仍请教之。十二月初七日   再启者:昨晚作一书尚未封发,接到本月朔日手书,敬悉一切。弟之苦衷苦况已具于昨晚书中;吾兄惠览一过,谅亦心为之恻矣。吾兄以任字相勖,固未及知弟之苦衷苦况,而体验任字之义,亦尚未精。弟前举曾子三省章以相质,谓任当任其在己者,所谓素其位而行不愿其外他。吾兄专向伊尹一边着想,求之天下而不反求诸己,恐失于『思出其位』而不自知,则又于省字欠体验矣。如弟今日所处之位,义当处则处,义当退则退;于己皆有当任之责。处其位而不能有所为,则任过,任也;任怨,亦任也。省己量力,义当求退而力求之,亦任也。任事,任也;任道与义,亦任也。论道义则命在其中;求道义之所安,即安命也,非计及于运气也。伊尹当耕莘之日,非道非义弗视弗顾,不与不敢,岂非所任者重哉。吾兄于伊尹亦只于『任天下之重』一句着想,故云然耳。曾子以仁为己任,故日省其身,思不出其位。仁字自亲亲始。父不爱其子,夫不爱其妻,在我辈今日为大不义,大不仁;在大禹当日,三过其门而不入,为当大任者不顾其私亲为大义,为大仁。所处之位不同,则其身之所当任者亦自不同。一省字,一吾字,一思字,一其字,皆任字真实工夫,不容忽也。若弟今日以不得台东之故,沾沾然不释于中,妄自希冀非分,以为上司必不弃我之微劳,必酬我以重任,必以我能任重而致远,我当自任不当去,是不自量也,是愿乎其外也;是小丈夫之所为。弟虽不学不才,亦尝奉教于君子,必不致无耻如此之甚,必不敢恧然复与吾兄论曾子、伊尹之所任,反复而不休矣。吾兄以任字相勖;将愿弟如此耶?如彼耶?祈更有以教之!初八日   复邓季垂   季垂仁兄大人阁下:   接诵惠书,敬悉精心果力,专注于捕务,以期除暴而安良。能恶人,能爱人,方见仁者真实本领。胡文忠所谓「不用霹雳手段,不显菩萨心肠」者,阁下得之矣。佩服之至!承嘱代禀缉宪二事,蒙谕:阁下身亲其境,见闻真确,必俟尊处禀到而后裁夺,断不为先入之浮言所淆。盖信阁下者深也。盐务当极弊之后,整顿甚难;法令废弛久,稍相绳即以为操切。乃知古人猛以济宽,甚非易易。无怪人人欲博长厚之美名,而视弟辈为怪物也。近得范荔泉书,中丞已于本月朔日销假视事。汪君尚未见面。知关绮注,合并附闻。尊称先生二字,断不敢当;谨此璧谢,请后勿再施也。此复。   日记(光绪十八年十二月初十日迄三十日)   初十日,贺俞伟臣接安平县任。拜姚西牧、李笠人。   十一日,靖海轮船来运盐。吴荣轩管驾来拜。接翁子文司马二书。旌德附生张乃封来诉蚶寮缉私委员姚逢魁诬其作窃,杖之二百,辱及斯文。臬道宪传见,告以抚宪将委以中路事宜,以疾力辞。李笠人、疏禹门过访。   十二日,作书致鹿港总馆委员吴鼎卿。又作书致姚树棠问诬窃事;臬道宪所命也。作书寄虎臣兄。   十三日,臬道宪传见,出示抚宪电示北商务中(波按:中下似脱一字。)务任择一差;均以疾辞。朱调元太守招饮,以疾辞谢。   十四日,发台北各衙门公馆、贺年禀启。作书致邓季垂大令。   十五日,奉委文昌宫、火神庙、延平王庙行香。作书致胡慎之。朱太守枉顾。昨晚右手中指及无名指忽受风,隐痛不能伸屈,于朱太守处乞得紫金锭,以醋调而涂之;至今晚二更后渐愈。施韵篁来谈。   十六日,作书致恒春陈子垣大令。   十七日,立春,臬道宪招吃春饼。   十八日,得叔祖书二、嘉兄书一、虎臣兄书一,(内附邵班卿书一),秬儿、秠儿书各二,又得介如弟十一月十九日书。是夜作答叔祖、嘉兄、介如弟书各一,又书嘱章仙舫婿及秬、秠二儿,又书致汪上锦、曹在民。   十九日,得章菊农书一;即作答。又书寄介弟、稼儿。是日封印。   二十日,作书致邓季垂、李丽川二大令及胡次樵司马。又致何芝生司马。   二十一日,臬道台令随赴安平炮台阅演炮兼勘桥工。得顾月卿书;即作答。又作书寄朗山侄兼嘱秬、秠二儿。送沈昂青回沪。   二十三日,得范荔泉立春日书。   二十四日,作书复范荔泉。谒臬道宪。   二十五日,出贺李协镇英到任,兼访姚西牧。   二十六日,接翁子文司马书。谒臬道宪。   二十七日,拟复翁子文书,及改运章程四条。作书致李、邓二大令。   二十八日,接邓季垂大令书。谒道宪。   二十九日,作书致吴鼎卿,并复邓大令。夜接介弟十二月初三日信,知介弟室朱于初一日病故。又接叔祖十六日信,知稷侄于初六日抵芜湖,尚未到家;千里驰归省母疾,而不及一见,惨矣!又得秬、秠二儿及章婿三信,又得汪远堂书,又得汪缙卿书。   黄泥岭祖墓,择于癸巳年十月初七日开厝移棺,十六日未申安土分金。   三十日,诣道署及镇台署、府署辞岁。夜作书慰四弟。赏丁七名各四百文,从人二名各银一元,厨子一元,茶水夫四百文,道署茶号一元又二百文。   致吴鼎卿   鼎卿仁兄大人阁下:   迳启者,此次靖海所运只七百石;经营数月之久,仅此一运。贵总馆所属及大甲各处今冬及明春纵源源叠运,谅不能照宪札原开数目一律运齐。惟请阁下统筹各馆之缓急,酌量接济。某馆当于某港交卸,其港轮船能泊与否,祈阁下面与吴荣轩管驾逐一商定先后次序,开二清单,一交吴管驾,一交敝局,届期以便电请备船候收。每次袋皮请饬收盐之馆,务于下次一律交轮船带回以便再装。敝局原购袋万条。运北路者只淡属回空三千,除去已破,仅二千余条可以复装。运宜属者无便回空,不知何时始能寄到贵处。需盐为数尚钜;若不挨次回空,必难周转。倘因无袋稽候,稍延迟,则彼此必均误矣。此亦利运之一端也。伏乞阁下并留意焉。此启。〔十二月十二日〕   致郑季垂   季垂仁兄大人阁下:   初九日奉复一函;想已达左右。汪君前奉敝局檄勘估坩寮工程不实,曾被饬驳;今到郡久,未一枉顾,或因弟绳之过严耶?敝局盐水港、朴子脚二馆皆在贵治境;贩欠积至二千七百余元。前已备公牍恳求阁下饬派干役催追。谅达冰案。该二馆额课万余金;承办者为臬辕董荩臣巡捕,疲玩甲台南,欠课七千之多。前提调无如之何。弟禀请缉宪立法自近者始,撤委而严追。在弟为袭商君杂霸之术,于贵治亦乖老氏烹鲜之义,有道君子或不以为然。然国帑攸关,似亦不得不尔。且敝局所属各馆,具于此举。将伯之助,弟于阁下望之尤殷焉。伏乞册符早日飞下也。此恳;敬请升安。   〔十二月十四日〕   复陈子垣   子垣仁兄大人阁下:   前接惠书,敬悉筹划各条;因地因时,莫不中肯。钦佩之至。弟今夏往来贵境,窃见平衍之地,惟自车城以至县治二三十里而已。其时凤山早稻已登,而贵境耕者尚未起土,必待五月大雨时行而后插秧,盖水利未修之故也。水利未修,斯地力未尽,民尚患贫。凤山两岁五熟,贵境岁只一熟。民必先富而后教治,必先足食而后足兵。阁下能利导恒春之民,因地高下为渠,为陂,为堰,为堨,为圳,蓄水以资灌溉,以务富足之本,所谓百世其利也。不揣固陋,贡其愚见。惟阁下择焉。此启。〔十二月十六日〕   致翁子文   子文仁兄大人阁下:   靖海轮船于十二日装盐七百石;因风起,至十三日酉刻始开。十四日辰刻复回安平避风;十五日申刻风定复开。未审本日能否收入?番挖中路需盐为数甚钜;经营数月,始运一次;数目无多,而濡滞如此。想总宪原札所开一万二千石,今冬及明春断难运齐。弟已函请鹿港总馆酌量先后缓急面与靖海管驾议定卸运之港,以免驳船迟误。惟回空麻袋,除去破者及现装存者统核只有三千。此后如均由靖海叠运,足敷周转;如中路急于多需,改换飞捷任运,尚不敷一次装载,必须将前运北之袋一并回空,始克济运。为此函请阁下斟酌机宜,代为留心,庶免临时预备不及也。特此启恳。   〔十二月〕十六日   复胡次樵   次樵仁兄宗大人阁下:   接诵惠书,藉悉勋祺懋介,课盐畅销,已足羡慕。及见月报,各馆旧欠清者大半,余亦一律具限,尤见筹略过人,一经整理,立有起色,服之至矣。敝馆法令废弛已久,稍以相绳,即以为操切。幸蒙上宪监其愚忱,谓立法必自近者始,先撤董巡捕朴子脚、盐水港二馆差委,以儆其余,始觉渐渐就绪。然歛怨已多矣。古人谓宽猛相济;窃以为以宽济猛甚易,猛以济宽实难。鹾务虽是霸者之遗法,然下不能便民,而上尚可以足国。今也下勒民食以取其财,上欠额课以亏国帑,恣其中饱而不问,惟欲博一己长厚之美名;不谓为霸者之罪人,恐亦不可得矣。弟深惧此。三月以来,稽考其弊,莫甚于欲壑已饱,复放量以陷人于阱。必须先杜绝此弊,乃可以言整顿。阁下亲历此境,已受累不堪,言之凿凿;则弟所谓莫甚于此者,想阁下亦必以为然矣。弟不揣固陋,拟禀请上台,明立章程:通饬各馆严禁放量;此后凡遇代之际,皆令代者先行查其曾否放量,未放则接,已放则勒令放者再办两三月而后交卸。使彼知设阱不能陷人而转以自陷,或者此弊可杜耳。此法可行与否,愿与阁下详加商酌而共图之。伏乞格外指教也!   〔十二月二十日〕   致苏冶生   冶生仁兄大人阁下:   日前曾呈贺柬并寄矿沙;想均达左右。敬维勋祺萃吉,潭祉咸亨,以颂、以羡。近奉缉宪令估修安平炮台左近大木桥工程。该处为海潮出入之口;桥跨其上,计长十丈,柱立水中,船行其下。必先求得长三丈六尺、围三尺之大木二十株,而后可以添办短者,小者,次第兴工。此等大木闻须购自福州,非台中所有。贵总局与福州木行素有交易;敢请阁下代开尺寸于彼,一询价目,便笔示知,俾得有以上复宪台,斟酌筹费兴工。想仁者利济为怀,当不吝楮墨也。专此启恳,敬请升安。   复范荔泉   荔泉仁兄同门大人阁下:   接到立春惠书,敬悉忠告善导出于中心之至诚。弟岂不知觉悟?惟弟生平所自信而自侍者只有『不畏难不苟安』六个字。今乃知此六个字却做成『知进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十二个字。是以自悔而自励,以期不失其生平之所守而已,非别有所希冀又顾而之他也。阁下所谓为今之计惟有云云:无论三、四千金弟力实不足以办此;即力能办此,弟亦有所不敢。何则?意中所能得者,已意外失之,天意可知矣。而犹不知止,犹欲力求于意外;既失之愚,又失之贪,谚所谓痴心,佛所谓妄想,即中庸所谓『愿乎其外』,曾子所谓『思出其位』也,亦即来教所谓强与天异也。今人得牛马,必亲自驱策以试其力;诚爱之也,非贱恶之也。见孩提之童,必许以果饵以悦其心;亦爱之也,非愚弄之也。然为牛马而尽力以驰驱,职也,非牛马之愚也。牛马之职,当自尽也。为孩子而垂涎于果饵,乃孩子之愚且贪也。孩子之见,不当自存也。弟前书所谓反求,所谓自省者,固愚拙之见;然揆之大易,所谓变易,所谓不易,似亦非无当也。然弟更有惧者,前此不畏难而今乃畏难,则此不苟安而今乃苟安,不谓遽变其生平之所守不得也。畏难苟安不可也;知进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亦不可也。当此两不可之际,而欲求一可以两全之道,计惟有一退字耳。今既求退不得,转迫而不敢复言退,惧为畏难苟安之人,惧为知进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之人,尤惧为进退失据之人,而吾道真穷矣。知己如阁下,将何教之!〔十二月二十四日〕   日记(光绪十九年正月元日)   光绪十九年,岁在癸巳,正月甲寅,元日乙酉,丑初诣万寿宫随班叩贺。奉委龙王庙、延平郡王庙行香。随班文庙、武庙行礼。诣各署贺喜。是日,子初大雨,辰正复雨,午后晴。夜作书寄邵班卿于天津。   复邵班卿   班卿仁兄大人阁下:   客腊除夕前三日,于家虎臣兄函内得阁下十一月十八日手书;深蒙不弃浅陋,以当今海疆战守之机宜及吾儒进退去就之大节,教其不知而匡其不逮。惠莫大焉!感谢不尽。台湾全境,南北延袤不过千里,东西宽处约二百里,窄处五、六十里。(此皆游历所至,登最高峰顶,目所亲见之数。虽不谙测量,所差亦必不远。)自设行省以来,增田赋,榷百货,采矿、蒸脑、淘金、开煤,岁入近二百万;而民力已竭,元气已伤,欲如北洋之大筹海军,诚有万万不能之势。然地悬海外,在水中央,而竟无一兵船以战,以守、以备转运而策应;于地势则不便,于兵机则不灵。譬之作文,枝枝节节而为之,气机不实,精神不能团结,终无当也。自台北至台南,陆程九日;中隔大甲溪之险,夏秋山水发,文报恒十数日不通;而轮船由海行一日夜可达。自台北至后山非二十日不达,自台南至后山非十日不达,路险而远;轮船则亦一日夜可达。台南距澎湖水程甚近,而风不利;帆船咫尺若千里,轮船顷刻可至。地势使然,固利用舟楫也。诚能得炮舰可行大海者四艘,无事则分泊澎湖、安平、基隆、沪尾四处,往来福州、厦门、旗后、后山以利专运,而习沙线;有事则在北者收入基隆港内,在南者收入打鼓港内,此二处口外,各有炮台以为之守,便与船坞无异,炮舰在内可为出奇策应之用。得此则水陆兼资,山防、海防均有裨益。经营红头、火烧等屿,尤非此不可。计每舰费十余万金,固台力所能为;然非先裁防兵腾出饷需,不能为也。今举一岁所入之大半,养十无一、二可恃之防勇以耗之,其余则造易坏之铁路,盖无用之商轮、小轮以耗之,将来必致无可收拾。□生长畎亩,中经患难;足迹所及,已历十一行省,在官任役已历五行省;察见民穷财尽,各处皆然。深知财力艰难,故生平持论惟就现有之力谋能为之事,着力于一『实』字;从不敢说大话,请钜款,放言而高论。殊不意此一『实』字,尤非当世之所乐闻。甫一开口,而众怨随之。明知不合时宜,无能为役;加以水土甚恶,烟瘴甚厉,即舍生命以殉之,亦无丝毫之益。且去年夏秋之间,全台遍历;虽幸免于路毙,而身受风湿已深,两足迄今麻木,两臂亦酸痛,久而未愈,衰朽之态已见。反而思之,生平自信『不畏难,不苟安』六字,却只做成『知进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十二个字。万一蹉跌,悔无可追。惟有及早求退,或可保全本来面目耳。以屡求不得,遂为进退失据之人;既惧且愧,愈不堪言状矣。忝在知心,敢以实告。伏乞更有以教之!承代购得新印中国海道长江运全图,容后遵教觅便来领。台南鹾局即在道署头门内右边。如蒙赐书,请迳寄全泰成信局交台南盐务总局,当不致误也。〔十九年元旦〕   日记(光绪十九年正月初二日迄二十三日)   初二日,诣臬道幕中贺喜。作书寄虎臣兄,又禀叔祖,寄嘉兄及汪上锦,又书嘱秬、秠二儿,又致仙舫婿。   初三日,核算去年接办以来三个半月收支帐目。不意除去支款,尚能存银三万六千余元;殊为出于望外。   初四日,谒臬道宪;拜朱调元太守及万棣花帮带。   初五日,旗后陈子岳、凌英士二司马、万锦堂协镇枉顾;即出回拜。并拜唐护道、疏禹门、邱华廷管带。是夜,安平县俞招饮。得邓季垂书。   初六日,唐护道,唐司马来答拜。李丽川、陈子垣二大令、胡次樵司马来拜;午后即往答拜。是夜李仲乡、吴海筹二协台招饮。   初七日,李丽川、陈子垣二大令来谈久,便饭而后去。何芝生司马自斗六来。蔡常庆来见。谒道宪。作书寄邓大令。   洲北存仓盐九万零四百八十石,洲南存仓盐二万八千三百八十五石,濑东存仓盐五万六千三百三十七石:三场共存十七万五千二百零二石。   初八日,文武官员团拜。   初九日,谒道宪。李丽川、陈子垣二大令来谈。   初十日,曾兰亭总镇来拜。唐护道招饮。与朱太守会于疏禹门局中,议合请官幕于十三日饮于支应局。送李、陈二大令、胡次樵司马。作书复王蔀畇孝廉。得吴鼎卿复书。   十一日,马鳞书、郑守贵、蔡常庆三委员来谢委。萧孝南千总来见。谒道宪。欧阳椿庭自嘉义来。   十二日,臬道宪招陪镇台饮春酒。   十三日,偕朱、疏二君设席于支应局请官幕饮春酒;到者只十七人。   十四日,范膏民赴嘉义阅卷。飞捷自台北至,得翁子文司马书二、苏冶生书一。   十五日,奉委文昌宫、火帝庙、延平郡王庙行香。得叔祖及汪上锦兄、章仙舫婿、秬、秠二儿书各一,又得吴卓臣、沈肖韵二君书各一,涌泉弟书一。是夜作书寄四弟并岳丈,又书嘱儿及婿,又书复汪上锦。   十六日,作书复叔祖;遣畏三回沪接家眷。   十七日,万军门招陪臬道宪饮春酒。作书托飞捷带台北致范荔泉,并代膏民寄图说四部,又以海道图七纸寄还苏冶生,又书复翁子文司马。得李丽川、胡次樵书。   十八日,作书复胡、李二君。刘肇谟字□□自台北来。   十九日,开印。得李笠人书,得范膏民嘉义来书。   二十日,张月楼军门自后山至,送鹿肚石一块、番布二卷。   二十一日,答拜张军门。作书寄范荔泉。   台湾盐务,自同治九年复归局办,应征额课及加增课厘共应银六万二千数百两作为定额,又续征额外之额外一款,年约拨银一万数千两及二万余两不等,汇册造报,其余概作各款课厘番银补水,归入盐库闲款项下,以备支应京协各饷补水等项。同治十三年,台地办理防务,奉钦差大臣沈奏奉谕旨,将台郡应解盐课、关税、厘金一概截留,拨充海防经费等因,而未报部,应解补水一款并经全数截留,于是盐库闲款支绌,移准台南盐务局,按届在于盈余项下解银二万五千两,由省会善后局于台防经费项下划拨解道,由道报院,收入闲款项下备支造报。光绪十二年,爵抚宪传谕酌减一万两,每年以一万五千两解归内地支销,即在省会拨解海防经费下划抵。十五年,由台南盐局照提解台南支应局收作防费,而免往返运解之劳。四月,奉准抚宪批准盐道衙门,移请将此项一万五千两由局解司,作为十五年分武职养廉项下造报。十六年二月,台南盐局因无存款,未能解局,复由道宪唐商由善后局先于协台防费项下先行划抵。   二十二日,万道生军门枉顾。作书复李笠人。奚瑞卿、饶禹甸来见。谒道宪,禀商缉私事宜。   二十三日,疏禹门过访。作书复吴卓臣、沈肖韵。   复吴卓臣   卓臣世兄大人阁下:   吴门一别,转瞬期年。接诵琅函,如亲尘教。恭维侍祺萃吉,文祉咸和,符如颂私,曷胜欣慕。弟去年仆仆作牛马走,至中秋节后始得蒇事;日为炎蒸瘴炙,首尾共六阅月;从者三人先后得病,死亡已尽,只剩一身免于路毙。实可寒心。又全台疆域,惟弟周历已遍,略知其利弊,遂为众所嫉妒。文武偶有迁调,皆疑弟多言所致;甚至中丞自请议处,亦啧啧以为弟有以激之。惧为指目所集,故托疾辞差,力求内渡。求之再三,不蒙允许,复派赴台南提调盐务。托顾方伯求之,亦不蒙监谅。台南盐课岁额不满十万金,不及江苏一厘卡;提调薪水月只洋银百元,并非优差。自九月中旬抵台南,调已三次,皆以疾辞;非恋此也,稍自晦以免众忌,不得不然耳。前在江苏,藉尊府荫庇,颇不落寞,因而窜于海外,以致进退失据,其命也!老师前屡呈函禀;未蒙赐复。承示气体远胜于前,不胜欣喜。我老世叔、老世伯前不敢以猥鄙冒渎;祈为转致下忱。并请台安。风便并希不时教之也!   日记(光绪十九年正月二十四日迄二月初六日)   二十四日,出拜张军门,又访疏禹门。臬道宪招陪张军门饮   二十五日,万军门招陪张军门饮。作书寄虎臣兄。   二十六日,设席于局,张月楼军门、朱调元太守、疏禹门司马、姚西牧大令;皆到。又请唐韡之观察、俞伟臣大令;未到。是日曾兰亨军门招歌;辞谢未往。得叔祖及嘉兄、汉生弟书各一(即作答)。又得四弟、秬、秠二儿、仙舫婿来书皆一,又得畏三厦门书一,又得童米孙大令、袁行南太守书各一。   二十七日,和王蔀畇孝廉台湾秋兴八首脱稿:   乱山虯木四时青,莫讶蓬莱在渺溟。土可艺禾皆沃壤,人因蹀血有余腥。顽民逃死悲无地,降将要功讨不庭。从此炎荒归版籍,百年海外作藩屏。   犬声如豹吠村尨,蹴踏街头木屐双。肆虐每愁风刮地,酣眠不管日当窗。山中有薮忧逋寇,海上无城筑受降。闻道野番将出草,催编保甲效姚、江。   王师东渡迅如雷,幸阻倭奴互市开。凿险何人探虎穴,抚蛮有例乞乌台。健儿枉化虫沙去,野老空持牛酒来。每到夜深闻鬼哭,可怜荒塚没蒿莱。   富贵端由择术工,草茅崛起即为雄。卫青不耻居奴下,卜式曾闻牧禁中。大比三年分解额,乡团一例附边功。儿童出入争夸耀,门榜高标到处红。   遥望瓯闽在海西,中原隔绝水烟迷。已占蜃气销兵甲,犹檩鼍声咽鼓鼙。秋夜惊人狼虎啸,春风恼客鹧鸪啼。皇华久罢巡台使,空说红尘逐马蹄。   凿空搜奇意未阑,山陬海澨遍添官。原田赋重民心蹙,瘴气春兴将胆寒。不惜帑金供酒肉,强招丑虏袭衣冠。功成便乞闲身去,高向冈梧翥凤鸾。   劈开岛屿控岩畺,哀我民劳望小康。战闘自应资灌、绦,抚绥尤愿借龚、黄。海邦足擅鱼盐利,山泽常闻草木香。俯恤疮痍兼教养,何时仁政被穷荒?   沧桑世变问谁何,铁戟犹存任洗磨。戎伏绿林宵柝警,浪翻碧海敌船过。吴宫教战空三令,汉代诠才有四科。仰视飞云天外起,酒酣愁听大风歌。   二十八日,作书致王蔀畇孝廉、李丽川大令。饶禹甸来见。胡凤阁自凤山来见。谒道宪。姚西牧大令辞行赴台北。   二十九日,查帕米尔即霍罕,古大宛国地也。洪侍郎新图作瓦罕,并有大小帕米尔名目。其地在我新疆葱岭之西;由喀什噶尔而西,计程一千四百里,由叶尔羗而西,计二十日程。俄罗斯议造铁路沿里海而南,经波斯哈烈以达阿富汗,遣将统重兵驻霍罕,南以窥伺印度,东以觊觎我新疆。黄懋才游历刍言早言及矣。   二月初一日,奉委文昌宫、火神庙、延平郡王庙行香。   初二日,张月楼军门来辞行赴台北。出送张军门、姚大令,兼拜刘肇谟、胡凤阁。作书寄范荔泉,又寄膏民。   初三日,作书寄翁子文司马。改前作第四首:   佛寇西来掩袭工,螳螂奋臂敢称雄。催援羽檄从天下,悬赏金钱出禁中。落子稍嫌输后着,背城何幸有奇功。而今痛定犹思痛,沪尾滩沙溅血红。   初四日,释奠于先师,奉派纠仪。出西门送张月楼军门赴台北。得顾月卿先生书;即作答。   初五日,得嘉义邓大令书,即封寄顾月卿。   初六日,奉委祭洪公祠。作书复童米孙砚兄。   复童米孙   米孙仁兄同砚大人阁下:   接诵手书,猥蒙拳注;感荷高谊,益切慕思。恭维侍祉咸康,勋祺恒吉,符如颂私,曷胜健美。□去年巡台一役,仆仆六月之久;从者三人,均染瘴而死,只剩一身免于路毙。寒心之至。又以邵中丞奏报查阅一摺,为众怨之所归,无可解免;至中丞自请议处一节,亦谓弟愚戆有以激之。自念所踏皆危地,所触皆危机;生平自持『不畏难、不苟安』六个字,只做成『知进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十二个字,不得不回头着想。   此间且直隶州只台东一缺;已补者以忧去,候补者只弟一人,竟以不求失之。留此复何所望!然非中丞以不服水土出奏,别无能去之路。屡求不获,复遵海而南,不得已也。台南盐课岁入不过十万,不敌江苏一厘卡;而弊已极深,积欠至七万之多。上亏国课,下刮民财,中饱权要私人之囊橐,为烟花耗费一空。有逃亡者,有死而累及妻子者,有监押追缴者,难以整理。提调不上不下,执法尤难。惟水土稍胜于北;盐局为著名疲弊之差,薪水月只洋银百元,不甚招指目;顾方伯又系旧上司,能开诚布公,可暂恃以自托。正亦来教所谓为贫而仕之意耳。经甫以诸生出办金矿,创法抽收牌费,不徇情面,功效已着。众虽嫉之,无如之何。夏秋之间,阴雨兼旬,山水陡发,淘丁所盖草棚皆在水次,冲去大半,人亦淹毙不少,瘴疠复兴,收数顿减,诽谤遂乘间沸腾。其时中丞已因疾在告,有去志,不能复为主持,遂听其以疾告罢。代之者即谤之者,而收数转不如前。今闻已撤委改归商包办。又闻中丞已复召经甫;现复出与否及属以何事,尚未知也。贵友子苍兄,弟曾一晤于金厂;在经甫去厂之后,弟由宜兰回,便道查阅该厂,弹压营兵,遇雨宿于厂,故相遇。别后几半年,今不知在何处。即俞辅堂亦久未通音问。蒋绍由同门曾应中丞聘修省志而来;去秋八月已自去。惟范荔泉向在抚院帮办文案而已。知关绮注,合并附闻。   日记(光绪十九年二月初七日迄二十六日)   初七日,作书寄范荔泉及胡慎之,又书寄鹿港吴鼎卿大令。   澎湖西屿,去年十二月潮涨甚大;及退,有大鱼搁于滩上不能去。身长六十四丈,脊高二丈;头如鳗鱼形;眼无珠而两眶圆径尺有五寸,无鳞,灰色;皮厚分许;肉粗甚,不能食。海滨人取其油得三千余石。其脊骨围圆丈许,可鐻开为圆棹面;其肋骨大者圆围有至二尺者。真巨鱼也。   初八日,得叔祖、四弟、畏三弟、秬、秠二儿书各一,又虎臣兄书一,又书甫书一,知嘉兄、介弟及岳丈并稷侄、朗山侄、均到沪。又得仙舫婿、汪上锦兄及席太守书各一;席太守并赠温病摘要五十本。又得程周卿书一。夜作书复叔祖、嘉兄、上锦兄、虎臣兄、程周卿、席春渔太守,又作书禀岳丈。   初九日,作书复书甫弟,又书致节甫叔。膏民偕邓季垂大令自嘉义至。   初十日,道宪招陪邓季翁饮。   十一日,邀朱太守、疏司马、詹仲芳从九陪邓大令饮于局。是夜,道宪枉驾到局畅谈。   十二日,午刻俞伟臣大令,申刻朱太守,各招陪邓大令饮。   十三日,午刻李协台,申刻唐护道,各招陪邓大令饮。是夜,邓出宿于朱太守厘局,明日早晨回嘉义。   十四日,以鹿港盐引一千五百八十四张、大甲盐引五百二十张,发交鲍林、翊轩二委员。陈联陞号云蕉。作书寄宋渤生观察、袁行南太守。   十五日,奉派文昌宫、火神庙、延平王庙行香。   十六日,以竹堑盐引一百张交发运委员。贺唐护道之尊人升署贵州藩司之喜。疏司马来谈。谒臬道宪。   十七日,刘肇谟来见。万棣花都司过访。詹仲兄荐林福到局。   十八日,清明。姚树堂副将来见。谒臬道宪。   十九日,胡次樵自凤山至。出拜胡次樵,贺其起复。访疏禹门。   二十日,入道署候张翰伯先生及沈昂青巡检。谒臬道宪。   二十一日,作书致邓季垂。补记:十九日作书禀叔祖,又致五弟,又寄嘉兄。张、沈来答拜。得李丽川书。   二十二日,奉委赴靖海中军正营发饷;顺道访朱调元太守,送还中俄分界图三十五纸。   二十三日,作书复李丽川。谒臬道宪。   二十四日,疏禹门过访。得张月楼军门书。   二十五日,李丽川大令送来白香山诗选二本、李氏生矿记帖二本、黑白米各一斗;即作答。邓季垂来书一;即作答。施韵篁山长过访。作书复张军门,作书答荔泉兄。   二十六日,四弟偕儿辈及内人婢妪等自沪抵台南,共十一人。   复范荔泉   荔泉仁兄同门大人阁下:   接诵惠书,敬悉一切。以阁下之学识,办理文案,游刃有余。初时多检案卷,详细查阅,知其原委曲折,下笔自有分寸。久则例案已熟,权衡在胸,裁决如流,虽老吏必惊服矣。此正阁下之所优为:何其言之谦耶?钟英事已如尊意转达豸宪;将来与中丞面商位置必能得宜。经甫有南来之说,信否?盐务有二大端:台北如能杜绝内地之私,改销本地所产之盐,则沿海穷民岁可增五万余金以资生计;台中如能照台南发运盐数以缴课银,不准多收而报少,则额课岁可增五万余金以裕军饷。此须缉宪与抚、藩二宪见面能议行此二者,乃可谓之起色,南盐始可称畅销,台湾始可自擅其利。而其权皆自北操之;敝局不能越俎而谋。若敝局现所为者,追逋索欠而已。弟勉自附于古人会计当牛羊遂之义,聊以自解素餐素食之嘲而已;何足道哉!又来示有「代者未到」一语;既已委阁下,何以复言有代者?代者何人耶?祈更教之。〔二月〕二十六日   复苏冶生   冶生仁兄大人阁下:   前接惠书,因闻轮船不日南来,希图较站为速,不料转致稽迟,当蒙格外监谅。承示木料各价,并代裁定应办数目以免稽疑;感荷无既。现已禀明豸宪,决计托阁下函致福州木行,办长三丈六尺、尾梢径宽六、七、八寸,扯价每株洋银十元者二十株。其价银即恳贵总局先为代应,俟便奉还。其木料并恳遇便轮时,转托带回台北转带台南。此桥须修甚急,而非先得此等长大木料二十株不能兴工。求之台湾无之,求之厦门亦无之。今购自福州虽能得之,然非赖阁下之力不能致也。弟感高谊,南人感大德,均无穷矣。特此拜托,敬请勋安。   日记(光绪十九年二月二十七日迄三月初十日)   二十七日,谒臬道台,谢赏肴馔。作书寄陈子垣大令,兼为寄家书。   二十八日,疏禹翁过访。   二十九日,谒臬道宪。接李丽川书一。   三月初一日,奉委文昌宫、火神庙、延平王庙行香。夜具八碟五簋,邀黄、范、严三君及朗山、畏三饮。作书禀叔祖,又致嘉兄及汪上锦,又书寄岳丈,又书寄远堂。   初二日,谒道台。作书复李丽川。大甲商伙谭文明来见。   初三日,高渭臣(原注:名飞鸿)来见。杨英臣守戎过谈。   初四日,诣厘金局、安平县署、杨守备公馆谢步。   初五日,作书嘱谭文明带交鲍叙五;又答陈荇香大令。得嘉义邓季垂大令书;即作答。石耀庭、曹序南。得嘉兄信一。   初六日,谒道台。作书致月如、吉荫二族弟,又书致嘉兄。   初七日,飞捷轮船至,得张经甫书;即作答。又作书致翁子文、程玉堂二司马。冯大令自台北至。   初八日,至安平口照料运盐五千石于台北。作书致杨英臣守备,又致鲍叔五、欧阳春庭二巡检。胡慎之自福州来书一。   初九日,送臬道台赴台北;既而不果。   初十日,臬道台起程赴台北办秋兼代学考试。作书致翁子文、程玉堂二提调;作书致吴鼎卿。   致翁子文、程玉堂   子文、玉堂仁兄大人阁下:   迳启者,前承电嘱备盐五千石;已交飞捷运北,到请查收。未审此后淡、宜二属,尚须南盐否?南中糖已落市,铺户所有麻袋,搜罗已尽;敝局所存只有飞捷此次带来者,剔去已破,不过千余尚堪复用。又自濑北场运至安平口,地不过五里;而河港甚浅,每一小船只能运二十余包。此次因北郡急需,为期甚迫,日夜赶运,脚价加至一倍。幸不致误!如北郡后须轮运,总祈早赐示期。否则,麻袋恐办不及,而河浅船小不能多载,驳运需时日,亦恐贻误。伏乞代恳藩宪,格外监原。再麻袋已破,不能复补,别无用处;惟有发交营中存之,以备不虞之时,装沙土,堆成垣,遮枪子而已。前请剔去破者,为公家省上船下船挑工脚力也。祈二公并图之。此启;敬请勋安。   〔三月初七日〕   致翁子文、程玉堂   子文、玉堂仁兄大人阁下:   本月初八日肃函恳此后轮运请宽示期,以免赶办不及;想早蒙台监矣。兹复恳者,敝局所属子贌各馆,月有比较;月须照额缴足。交代之际,如有余盐,不准抵课,尽数充公。章程甚严。弟查此项余盐,即盐务中人所藉口于短销而垫报者也。自光绪十七年正月以后,不准复有垫报名目。又办馆者,委员少而司事多;司事必有保家具结保欠,欠则勒保赔偿。押保而追赔,不知凡几。现今年复定章通饬所属:(水按:此处疑脱以字。)后交卸不准放量;如敢放量,必令再办两月以自赔累。弟现严催各馆,下月缴清上月之课,不许其多欠者,虑其将来交卸受累不堪也。然欠课既勒赔足,余盐不准抵课,不许放量,一律充公:是严而又严矣。闻贵总局遇有余盐之馆,仍作收买唐盐原价抵课;不足而后勒补,有余仍作唐盐原价照数发还:严而仍恕,似较公平。未审果有此例否?唐盐每石作价若干?并恳详悉示知,以便禀请仿照办理,不致失之苛刻,令人不能复堪。不独弟之幸,抑亦南中各馆之幸也。伏乞早日示知;不胜企祷之至!   〔三月初十日〕   日记(光绪十九年三月十一日迄十四日)   十一日,诣府署谒唐观察,商冯委员大镛欠课事。休寗张子瑜持程省卿书来见。送茶叶四瓶、火腿二条;璧。朱太守送二肴、二点;收。鲍叔五来书;即复。   十二日,具禀呈送二月各馆缴课清摺于臬道台。具禀贺福建臬台张笏臣廉访署藩台。李丽川大令送字格十副;即复。梁寿生来函;即复。   十三日,作书复胡慎之,由福州军装局委员候补县俞代交。又复萧琴石(鑫)于竹堑。又得胡蔗村函;即复。   十四日,作书寄天津邵班卿,又书寄虎臣兄,又书复顾月翁。   致邵班卿   班卿仁兄大人阁下:   元日奉复一函;想早达左右。辰维侍祺萃吉,勋祉咸着:以颂,以羡。弟之近况,前已略陈,兼及欲去之故;而非得台抚以不服水土入告,别无去路。求之不得,而苟安焉,又似失其平生之所守。目下祗以盐务略有起色,强附于古人会计当牛羊遂之义,聊藉以解伐檀之嘲;究非所以自立之道。又念生今之世,作候补人员藉差餬口,非办厘捐,即办盐务;惟以苛索民财为能事。口谈圣贤道义,身为霸者罪人。纵硜硜自守,薪水之外,不染一尘,亦不过曲谨小廉,沾沾自足。计惟有托疾竟去,并原省弃之,退归老乡里,仍读我书,庶不自失耳。辗转于中,久不能决。生平直谅多闻友,无逾于阁下者,谨就正焉。伏乞明以教之!不胜企祷之至。   再启者:蒙代购中国江海新图,苦无便人托其携带。现已具函托敝友范荔泉广文就台北俟摺差或入京引见者图之;未知能否得当。另有致阁下一函,求付此图。其人姓名,俟范君觅得,再行填注;恐笔迹不符,故先行关照也。弟再顿首   日记(光绪十九年三月十五日迄二十六日)   十五日,奉委文昌宫、火神庙、延平郡王庙行香。唐护道、朱太尊枉顾。作书并纸寄嘉义求邓大令书屏条。得范荔泉兄书。   十六日,拜唐护道、疏司马、李印侯大令、冯大镛大令。   十七日,施韵篁和台湾杂感诗八首送至。作书寄张经甫、范荔泉、王蔀畇。又得林翊甫书;即复。   十八日,作书致杨英臣守备,得叔祖及汪上锦书,又得书甫书,即作答。又书致章菊农。   二十日,谒唐观察。夜邀张瀚伯、苏履生、邹仙洲、申莘甫、李少帆、陶润伯、顾聪生、潘次莘、顾少卿、沈昂青、王良弼、黄云轩、范膏民及介如、朗山饮于道署之斐亭。   二十一日,潘次莘枉顾。得胡蔗村书;即复。   二十二日,唐观察枉顾。得吴鼎卿书。   二十三日,拜唐观察;访疏司马。作书复吴鼎卿。得顾月樵书;即复。施韵篁山长枉顾,送再造丸一圆;询知予右臀酸痛,云可以此丸治也。   二十四日,得虎臣兄京中三月初三日书。   二十五日,作书寄范荔泉,得翁子文、程玉堂二提调书。   二十六日,接到臬道台二十二日台北来书。邓季垂大令赠桑寄生、川厚朴二药;即作书谢之。作书复翁、程二提调(排递)。澎湖徐委员(师鲁)领引二百张。   致吴鼎卿   鼎卿仁兄大人阁下:   接到还云,悉知一切。运务积弊巳久;一旦大加厘剔,稍不留意,旧弊未去,新弊复生。豸宪已批准大甲贌商自行领运,而仍于章程内,载入「如有为难之处,悉由发运领运委员为之照料」等语;正恐其争相雇船,彼此各执私见耳。禁用估驳首,而令船户自觅亲友邻右作保;正恐估驳首另有需索耳。且船百数十,运盐十数万,而只用一人作保:此一人者,实在能保与否,不待智者而后知矣。把持需索,无弊不作,夫何待言。该委员等识不及远,犹沿配运管办恶习而不悟。初被诘责,尚欲饰非,谓并无其人。及至无可隐讳,乃互相推诿,而复怪甲商遽尔禀出。弟因创办之始,该委员等均非谙练之人,故未转禀上台,而公牍私函并发;惟令顾全大局,恪遵章程,斟酌船数,勿误风信,通融办理。幸该委员等尚知自转圜,头人已逐去。鹿、甲、竹三处引张皆一体发领,该可不致贻误。惟该委员等因章程内有「许船户叠运数次」之语,不待第一次领运交卸回来再给领第二次之引,遽于第一次领引之时并给数次之引;而不虑船户引已到手,沿途停泊,缓急可以自主,而不肯争先赶回,又恐将来为船户所制,而不能制船户。在该委员等惟知引已发出,船已定当,便可了事;殊不知船户领盐之后,沿途迟速,利弊大不相同,要在操纵得宜,乃可使利多而弊少耳。此事弟昨日始知其详;而引张已发去八、九,无可挽回,无可挽咎(水按:咎疑救的声误。)徒呼荷荷!此后惟望风顺运速而已。公称公■〈石匋〉业将制就;得此一较,可以杜船户之口,可以洗克扣之诬,两得其平,亦利运之要务。祈阁下告知各馆;以后船将称■〈石匋〉到,务与较明;以服船户之心,免费唇舌也。〔三月〕二十三日   复翁子文、程玉堂   子文、玉堂二位仁兄大人阁下   二十五日酉刻,到十八日排递惠书,敬悉一切。敝局遵办北路、中路轮运盐石所需麻袋驳船栈租扛抬人工一切价值总数,前已移请贵总局备案。以此核数,大约每百石需银十五元有奇。细查每次所运:麻袋有新旧,内港潮水有衰旺,出口上轮船风浪有大小;或多雇估俚帮助,或另用竹筏牵带,或漏夜赶装加给油火点心;虽此多彼少,用各不同,难以一律,然分而核之,亦不过每百石十五元六角、或七角上下,极多至十六元而止。皆系濑北场盐。若运濑东、洲北二场之盐,到安平仍须另加驳船脚银约一元。至于各场晒价,洲南、洲北、濑东、濑北皆每石例给银十六元一角二钱八尖,濑南场例给银十三元四角四钱。然濑南场小,距凤山路近;每年所晒,不敷凤属运销;彰、淡二属岁销者,皆濑东洲南北三场之盐也。濑北距安平口较近;故去年及今春轮船所运,皆濑北之盐也。统计天平一二四濑北场盐百石,运至安平栈复运上轮船,晒价、袋价、驳船价及上下扛抬人工,约共需六八银三十二元有零。其大较也。至于细目,有叠次承办委员报销册在,亦可详稽;兹不备录。伏乞监原焉。   谨再启者:前次飞捷运北之四千石,来函有「麻袋多有破坏不能扛取出舱者,并有散盐在仓者;无麻袋者亦计百有余包。分配各馆,实收共三千石左右;短失之数甚钜。」云云。殊不可解。飞捷每次装盐上船;每袋一石,从不散装。且必多带麻袋数十只,以备破碎时换装。每袋筋重,去年已经押送委员刘光带公称南来互相比较明白。去年运北,复逐一过称。据刘委员两次来函,皆称每袋间有亏短,极多不过半筋。南郡袋原作一斤,北郡作二斤;由此二言,则每袋有余也明矣。前次即使袋破,盐散在仓者百有余包,亦应扫起重装,运之登岸;即有散失,每袋失去一半足矣、极矣。即使散者尽行弃而不收,只有余袋,亦不过百余石。何以短失几至千石之多?南郡无袋,不能上轮船;上船仍须过称而后入舱;轮开一日夜即达,不比民船随路停泊,或虞走漏;管驾决不作弊:亦无由短失也。前此靖海、飞捷运交番挖七千一百石,靖海曾带南中公称与之面较,并无短失。厥后鹿港总馆来文,忽称盘失一千六百余石之多。当即移请贵总局饬查,至今未蒙移覆。统计前此轮运,截至二月初五日止,共计一万九千一百石;据称短失共计二千六百石。以敝局成本计,已失去银几八百元;以贵总局课款计,是失去银几四千元。关系非小,敢请二公澈底查之。现奉电音预备之五千石,约月内可以备齐。便轮南来时,并恳代为禀请藩宪仍派员押运,带称南来较准每袋筋数,押之而行;勿惜小费,以免大失。想二公亦必以为然矣。二十六日   日记(光绪十九年三月二十七日迄二十八日)   二十七日,谒唐观察,访疏司马。作书复虎臣兄,禀顾方伯。   二十八日,送苏侣笙广文、申莘甫孝廉、范膏民茂才赴台湾府试院阅卷。得林翊庭书;即复。作书贺袁爽秋观察简任皖南。   上皖南道袁爽秋观察(昶)   谨禀者:皖南四府一州,曩遭粤寇蹂躏,为时最久,受祸最酷。其民死于兵疫饥饿者十有八、九,存者无几;其田原山泽之荒废,不待问矣。难平之后,休养生息未三十年,人口未甚蕃庶,土地未尽开垦,而沿江上下千数百里,夹岸列郡数十,每年秋登,惟皖南榖价最贱。其故何哉?谓徽、宁、广多山,产茶利厚;池、太滨江,圩田易种而屡熟;土旷人少,农有余粟:似也。(适按:此处原钞本作「徽宁地广多山」「宁地太滨江」,皆误;今校改。徽州府、宁国府、广德州、池州府、太平府、所谓皖南四府一州」也。)然皖南各处,户鲜盖藏;民贫甚,往往不能完纳赋税。抑又何哉?有深为民害者二焉:烟与赌是也。乱后茶税加重二十余倍于原额,商久困,茶价年减一年;春夏采茶得值,除偿工力而外,所余无几,以供烟赌,固不足也。秋禾未熟,责债者已候于门;榖既登,不急卖、不贱卖,不得也。此皖南榖价之所以贱也。天地山川自然之利,悉以供烟赌之费,瓮飧已难自给;催科者至,惟有逃避耳。此皖南逋赋之所以多也。□生长草野;身经大难,复睹平世。亲见同治五、六年间,自徽州以达寗、太,数百里之内,孑遗之家,仓有粟,厨有肉,瓮有酒,各醉饱以乐陞平,几于道不拾遗,户不夜闭。无他,地方烟匪赌徒死亡已尽,无害之者也。九年、十年以后,赌渐炽;至光绪建元以后,烟渐盛。迄至今日,烟馆、赌场遍地皆是,而皖南亦遂贫甚。烟匪博徒无所得食,强者鱼肉乡里,凌虐良懦;弱者迫而为鼠窃狗偷:于是皖南复嚣然时虞不靖矣。今幸我大公祖恭膺简命,观察皖南,俾□得为部民,可以地方极深之害,披肝沥胆以达钧听;如久病者一旦遇仓、扁,汲汲自诉受病之源,而求治之迫切之情不敢不尽。惟祈格外垂监焉!举世之人,皆以禁烟为必不能为之事;陷溺于烟者万无可以救拔之理,□亦知之。第察乡里废时失业倾家败产之人,大半皆始于赌而成于烟。当今之时,严申赌禁,使民各务正业,不复夜聚而晓散,则染烟之害者必日以渐少。少一废时失业倾家败产之人,即免一家之冻馁,多完一户之租赋。此其理显而易见;此其效速而易收。而历任治皖南者忽之。盖高语治功,而未深知民隐;又误于老氏烹鲜之喻,曹参勿扰狱市之言,而欲清静以为治也。焉有地方烟赌之民多,完纳租赋之民少,而可以言治哉?□素知我大公祖恫瘝之心,宏济之志,超迈寻常;将来必有为我皖南四府一州兴养立教,使比户世世利赖无穷。乃沾沾先以烟赌之害为言,若卑之无甚高论者,□之私心,以为浅近之言,惟大智者能察之也。善治病者必先知病源;善养马者必先去马害。伏乞我大公祖图之。端此,禀闻;不胜企祷。再请钧安。   〔三月二十八日〕治晚生□谨禀   日记(光绪十九年三月二十九日迄四月初三日)   二十九日,作书寄元阶叔,作书寄嘉兄。   三十日,得邵班卿丁内忧信。胡次樵自台北至。   四月初一日,奉委文昌宫、火神庙、延平郡王庙行香。朱太守枉顾;敖鸿沂(春树)从九来见。   初二日,访陶仁伯、邹仙洲,遇李少帆于座。   初三日,俞伟臣大令来谈。以墨一匣送唐韡之观察,答其前日肴点之■〈贝鬼〉也。白驹良(少安)来见。得张月楼统领书;即复。   复张月楼   月楼军门仁长大人阁下:   奉到钧函,敬悉潭祉安和,勋猷卓着;欣羡之至。承示基隆如两扇大门,关得一扇,尚有一扇未关;拟于岸鳞堆添建炮台一所,绸缪牖户:诚为远虑忠谋。曷胜钦服。基隆旧有炮台均未得法;只知向外击敌,而未防敌弹坠于垒内炸裂堪虞,而射寮弁勇所住之房,陷于绝地,尤可寒心。传去年秋间,曾发妄论;奉抚、藩二宪批谕,似以为然。而置炮似乎太高,能御远而不能御近,尤为军家之忌:尚未论及。此次老仁长相度岸鳞地势,未知安炮之处高下若何?有高处之炮,以御远来之船,更有低处之炮,以御逼近之船,似更周密矣。兹事非身亲其境,熟察沙线风潮方向便利,精测敌船出入转折情形,不能得机得势,非局外所能悬揣。然愚者千虑,或有一得,撮土细流,可作高深之助,亦未可知。忝在知心,故敢冒昧以渎钧听。惟我仁长并留意图之。   日记(光绪十九年四月初四日迄十九日)   初四日,唐观察用少陵摘苍耳韵赋诗谢■〈贝鬼〉墨。   初五日,谒唐观察:又谒万镇台,未见。得鲍叙五书;即复。兼致胡蔗村。疏禹门过谈。   初六日,敖春树自麻豆验收工程回。   初七日,清理旧稿。   初八日,作书唁邵班卿,并于上海托茂春号办祭幛同寄。   初九日,突然腹泄六、七次;服红灵丹,痛乃止。是夜大雨。   初十日,得凤山总馆电报:旗尾馆被劫。发电报臬道台,并请凤山县勘办。得张经甫书。   十一日,疏司马、朱太守及詹仲芳、白少安、苏赓华过谈。邹仙翁枉顾。詹仲芳、饶禹甸均来局。   十二日,谒唐观察,访疏禹门;遇包哲臣自江西葬亲回局。俞大令来谈。汪缙卿自家乡至,得叔祖书一、汪上锦书一、书甫弟书一。得向司马熙自万州寄来书一。   十四日,谒唐观察,访包、疏二君。   十五日,奉委行香;如朔礼。   十六日,至柴头港迎接臬道宪。谢钟英兄到局。   十七日,拜朱雨帆、陶声甫、汪玉农、舒品三、申莘甫、苏侣笙。   十八日,臬道宪入试院代学政科试。谒万军门。   十九日,午后,入试院谒臬道宪回公事。作书寄虎臣兄,又书寄张经甫、范荔泉二兄。   (水按:十九日后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