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海纪略》  (明)曹履泰 撰   ●倪序   马棱谓虞诩曰:君儒者,当谟谋庙堂,乃在朝歌,吾甚危之。斯言诚不识诩,亦岂为能知儒者乎?苟为儒者,必明吏术;明吏术,则必办贼。尹铎只自任不为茧丝耳,不知其能灭智氏,以为民爱不叛,固然。然自其二年之前,而已知有沈城之事,铜出其墙,矢发于屋,非卒忽适然为之也。   天启、崇祯之间,置一曹方城于闽同,而闽同大治。当是之时,海寇颷作;压城,城不摧。方其处之,有如宿将。纶扇韎韦,迭御堂皇,转箸五年,剿抚俱效。今读其言,画地聚米,应镞投捩,守距环脱,驱钤役符。夫以韩白在坛,留泌居幄,即多秘计,要其凿然如斯而已。自是遂以召入禁中,计天下大事,连奏劾大将之否不律者,天下之人,益贵其识。皆曰:使其秉枢坐筹,杀天下贼当尽。嗟乎!今且以谴去。圣人之治,豪杰根本,汉高颠倒之,而后尽其用。此岂可以一端见乎?我固尝怀二策,未之敢献。其一曰:今天下之贼皆庸才,奈无杀贼之人。其二曰:今天下之才足杀贼,奈无任才之法。扑贼久不灭,与其责将,不如责吏。用尹铎一策也。激才久不出,与其求功,不如求过。赦魏尚又一策也。   友弟倪元璐题。   ●彭序   子瞻氏有言:奸萌之始,以台谏折之而有余;及其既成,以干戈取之而不足。韪哉斯言。通治内于威外,方寓戎敌盗贼之患。以将帅摧扫之不足者,以长吏式遏之有余。我国家镜于治乱之原,内之台谏与外之长吏,任寄出入,相埒并重。名硕勳绩,往往繇此其选。当兹中外脊脊多故,凡今日长吏,皆将帅任也。能为将帅者,乃可为长吏,乃可以重台谏而有余。   我友方城曹公,在谏垣是能重谏垣者也。起家邑令,则在闽之同安。海内知公重谏垣,不知其重于令同,尤不知其重于能以令为将帅也。闽海自中盗患,数十年滋剧。同实海之喉吭。天启、崇祯之交,邑海患岌岌,几以邑殉,则几以闽殉。自公治同,五年办取一片,真胆略、真经济,丸弄而蜩承之。剿抚随机,张弛尽变。奖率我闾井保甲,悉成精卒。鸠集彼渔舟贾舶,尽为战舰。用战、用守、用间谍、用招安、用解散、用诱购。贼械百出,一一筹之以整暇。卒使三、四渠率,顺者搏颡,逆者献馘,功成而全闽晏如。在事文武大吏,咸以戡定受异酬。独公意色渊然,若不与筹海军也者。斯其为卓鲁者乎?为颇牧者乎?公既自以积望实入冠谏垣,益发抒规天下安攘大讣。謇谔不少骪徇,屹然长孺禁闼、淮南寝兵之风。直以严冷孤峭,危身任怨。未几,得意外严谴。噫!臣子分谊,誉惧功凶,何容避就!藉第令业跻清显,宦海得失,稍稍易志,纵掖梧栖稳,又何以为公?是当其治邑日,亦安能不爱官、不爱名、并不爱命,以为闽海敉甯此土也。   期生忝公交盟二十余年,素服膺公器识襟量,沉深而宏远。方其籍孝秀淹公车时,已觇必办天下事。惜也!试之令邑,能靖邑以重闽。晋之谏垣,不得久谏垣以重朝廷。风霜雨露,天心世道,未来夫安可量。公于此际,正益恬穆任之。吾侪蒿目时事,因得读纪略而有慨于此。请以是编质今之为长吏者。令尽如公,尚仅庙堂将帅之思哉?   同里友弟彭期生题。   ●靖海纪略卷之一   盐官曹履泰大来着   上周衷元按台   上过承山司尊   上周际五道尊   答朱明景抚台   上朱抚台   答朱抚台   答恽道尊   答朱抚台   答朱抚台   招回告示   上朱抚台   答朱抚台   答朱抚台   上周际五海道   上朱抚台   上朱抚台   安中左示   通详宽限蠲免稿   与黄东崖同年   谕郑芝龙   上朱抚台   上赵芝庭按台   安各地方示   与乡宦黄元眉   上朱抚台   上朱抚台   复张游击   上周际五道尊   答何海防   答张永产游击   上朱抚台、赵按台   ·上周衷元按台(是时抚院朱如容,名钦相)   同安滨海,独当其冲。自春及夏,海盗横行,地方之被毒者甚惨。职所目击而痛心者也。顷以招抚,聚千百狼虎于中左片地,淫人杀人,无所不至。地方哀号震动。告案盈箱。职委曲调停,未尝敢以褊急用事。但细思之,新抚固可虑,百姓亦可虑,且更可怜矣。   七月念一日,把总宋九龙有李念贞、傅三官仔殴杀劫掠之报。职已经通详。今解海防何同知研审。然此亦据武弁偏辞耳。至于既抚之众,杀人无数,掠人无数,犹然海上剧盗情状,纤毫不以上闻也。七月念三日,商民陈芳者,昔曾被劫于海洋,感贼不杀之恩,设席请柯爱等数人饮酒。饮毕,遂拥至澳民吴廷尚家,索取海洋票约旧银。有旧称总管金目老,喝柯爱拿人,爱向前捆拿吴廷尚之父。廷尚持棍格救,打伤一足,余皆奔散。各船保甲,见其鸱张,恨不能即食其肉,因而解县。职恐不惩责,无以平众怒,故挞之。平民莫敢保领,姑寄监候。谓如是:方可仰承上台安抚至意。职岂以成心偏护良民哉!不意俞总兵隐此一段真情,以激抚台之怒也。八月初三日,已蒙抚台宪牌,着职究解。今将吴廷尚、柯爱各杖一并解夺,法如是止矣。若别有苛求,非职之所敢闻也。   始末情节如此,惟台台监职苦衷,转闻抚台,将海上生灵悉归衽席矣。   ·上过承山司尊   职受篆方数月,而海氛不靖,兵将股栗,以真翫愒而托之假张皇,如岌岌有不能旦夕保者。然密侦之,殊不然。杨禄、杨策一无赖蠢贼,伙不过以千计,船不过以十计。以我漳泉两郡并力图之,何难灭此朝食。所虑者,贼在于外、奸在于内耳。俞总兵腹中止有一许心素。而心素腹中止有一杨贼。多方勾引,多方恐吓。张贼之势、损我之威,以愚弄上台。而转剿为抚,异日者担得之资,俞与素各各满腹,便可了局矣。第不思此端一开,而海上剧盗独一禄策也哉!闻风而起谓:作贼得财,并可得官。恐抚未有己时也。中左片地,将终为虎狼之穴矣。职患在剥肤不敢言,而又未敢遽达之抚台,以触俞镇之怒。伏望台台婉曲转闻,严饬兵将,壹意擒斩,以防其蔓。   ·上周际五道尊(讳应期)   蒙谕雇赁商船,自是职切身之事。然即此一事,便同尘饭。敢为台台陈之。   四月中,俞总兵自行封船十一只,向不相闻也。职亲诣中左,编造澳甲,船户嗷嗷控诉,守待日久,资粮乏绝,殊有可悯者。何同知于五月间,有票委邵县丞封船,已封一十五只,俱可载五、六百石者。何同知以船小,不便冲犁,必须二千外石者。曾令职雇赁。遍访诸澳,无此大船。即有之,亦不可得赁也。大都商船觅利,但知有利。冲犁何事,而乐于赴难乎?且抚台严禁双桅巨船。纵严责,澳中无不托改造之说,而引以自避者。无米之炊,巧妇实难。职非敢弛于负担、以虚台命也。倘必须雇赁,亦止有五、六百石者。在职当亲诣诸澳赁之。然闻有旋赁旋放、惟贿是闻者。原无进兵剿贼之意,而徒剥商人之豪血,贪与狡并矣。惟台台详察而斟酌行之。   日所禀许心素,今已见用于俞总兵矣。素目下有禀帖来投,以招抚自任。其子基在监。职曾取出面谕之。令其父作速剿贼立功。闻贼首杨禄向与心素为心腹交,其功万无可成也。   ·答朱明景抚台(讳一冯,初到任)   职以微材,当剧邑,且值多故之秋,天实厄之。两年之内,惟去春仅有半收。夏秋亢旱,一望皆赤。至今年三月间才雨。乡村艹根树皮食尽。而揭竿为盗者,十室而五,不胜诘也。去年抚贼杨禄等,原系郑芝龙伙党。禄等领龙银,备器械为贼具,及招抚之时,则撇出芝龙。龙之所以怀忿,而甘心于禄辈也。今龙之为贼,又与禄异。假仁、假义,所到地方,但令报水,而未尝杀人。有彻贫者,且以钱米与之。其行事更为可虑耳。   职以送考往府。赵推官留阅府卷。失事者曾不一报。即报,亦非真。至念五晚间,蔡虚台以手书见谕,才悉情形。随星夜驰归,备文申报。自十九日至念六日事也。职再理前事,而详言之。陈副戎率船一百念只抵铜山会剿,尽行收入小港,先自立于死地矣。十九日因散粮,各兵登岸,失于哨探。贼初以二小艇假作渔人,泊近兵船,遂举火,未几而大舰齐至。彼乘风而来,此斗风而不能出矣。把总宋九龙被害。焚毁之余,陈副戎止剩三十六船,奔入中左。念二日,贼直抵内地,约有二百余船,横行无忌。其最毒者,遍搜各港民兵船,而一并焚之,以绝我追蹑之具耳。数日之内,陈副戎与俞总镇闭门不出,盖亦不能出也。郑贼对居民历数俞负约之罪,必得杨禄、杨策、许心素而后去。其执说如此。至念七日,放回兵船三只。闻贼与一武弁有旧,故以此市德,实非夺之而归也。是日午间,贼闻外洋有番船,遂率诸船出外劫掠,而内地仍有贼哨,乘潮往来各港,令人报水。廿八日,各港稍宁,渔民敢于出捕。乡民携入城者,渐亦还家。于是,俞总镇飞报在铺者一切撤回。其意未知何若耳。   夫当此一无所恃之时,往来操纵,徒听命于贼,而犹闻掩败以为功,饰虚以为实,将来之事,何以税驾?如职一官,有何足惜!而海上生灵,真足惜也。伏望台台威灵独断,调兵固守。早一日则早纾一日之忧耳。黄巽冲去年十二月间被擒。诘之,随己脱逃。顷四月初,复密行缉究,业挈家下海,不可骤得矣。余党容职设法寻缉,另行申报。   ·上朱抚台   郑贼初四、五两日,大船陆续驾出大担。意在劫洋船也。然内地有小船数十只,往来哨探。初六日,贼船二只突入亨泥港,纷纷报水。职带领健丁百余人逐之。擒获六贼。初九日,蒙巡海道竿其首矣。其擒贼乡兵,职遵奉赏格,当即赏给,更加花红杯酒劳之。各地方人心,呼之立应,勃勃有方张之气,皆台台威灵所鼓鬯也。   中左城贼眈眈视之,其意全在俞总镇。以是,总镇急欲回泉郡。发足四、五次,被贼窘逼,不能脱身。彼向不惬于中左,且城中绝无余粮,久而内溃,洵可虑耳。贼势猖狂,援兵不至。职只有奉行钧令,严保甲、练乡兵、保守城池而已,库藏如洗,巧妇难炊。职劝谕乡绅监生及富民好义者,各捐资募勇士百余人以防守近澳,众皆乐从之。   杨禄与策,俱在许心素家。总镇提之不出。闻心素招兵自卫。贼亦未能遽攻。是亦可忧之事,激之不得也。此中乡绅议论,与去年大不同。以昔当全盛,今当溃败。昔贼以千计,今贼以万计。台台无事不处其难,诸绅未有不攅眉而叹无策者。百凡事宜,职敢不尽心以自为计哉!嗣后消息,容职次第申报。   ·答朱抚台   自初九日以至十三日,日日有擒贼来解者。乡间人操利器,家有斗志,神气大振矣。十四日,贼到五通地方,要登岸。乡兵聚集数千搏之,贼各负伤而去。职召彼处乡民,遍为奖劳,令富者给贫丁以器械,并助以饭食。贼至则合力追擒。人心无不乐从者。其有二、三勾引接济者,职已密访捉获,容确审申报。两三日间,近县内地,绝无告警。惟刘五店尚未靖,浯洲毒焰方炽。盖内地无可容身,不得不转而之彼也。同安各澳,职密搜之。其船可载八、九百担者,尚有堪用;有可载千五百担者三只,系豪有力所管;向避入泉城小港,职已发封条取用。但此船必须兵以守之,而以器械火药卫之,乃可保全,非是而贼谋叵测,甚可虑耳。   ·答恽道尊(讳厥初)   流贼登岸,职遵宪檄,竭力举行鼓舞乡兵。人有斗志,贼亦畏缩不敢前。但近大海一、二处,尚被其毒。盖贼倚海为势,追蹑无从,不能如内地之易于扞御耳。真贼日已奉令正法枭示。嗣是陆续擒获者,不及成招而毙。以乡兵恨不能啖其肉,一成擒,便无复生理。况又加之以刑乎?以是未得申解也。近有勾引接济数奸,即当成招押解,以膏斧铖。许心素逋逃之罪,必不容贷。而目下招兵自卫,窟穴甚固,激之仍还本来面目耳。贼势不知所终,前后左右皆为贼传递线索者。言之最难。容职伏谒之日,以陈其概。   ·答朱抚台   自枭示六贼之后,近地无贼登岸。惟刘五店与浯洲,贼随意出没,拿人报水不绝也。俞总镇至同安,但闭门高坐,与之言则浮游支蔓而已。及彼渡海之后,贼数数至中左挑战,而相传以为必攻所城。海道调兵往援,但苦单弱耳。许心素应诛,不待今日。今素与杨禄等,俱在充龙地方同室而居。招兵五百余名,扃户自卫,擒之亦不易。闻彼云:倘追之急,则有转而从红夷。是实话也。昨心素有到城中买米者,职缉之甚严。已将包修者,现在枷示。近日闻其窘手,又求接济于漳矣。斩根除蔓,必须宽之,使不吾虑。声色不露、而元凶授首,乃是第一策。不然,而激之生变,俞总戎愈藉以为口实矣。伏惟尊裁。   ·答朱抚台   红夷船泊浯屿,贼俱退至铜山矣。职细扣俞总镇,渠云:夷之攻贼,确然可信。然闻贼与夷人往来如故。又事之不可信、不足恃者,杨禄今复出用事矣。黄赞卿系贼心腹,买小渔舟数只,借哨探为名,而时刻为传递之计。数日内捆渔民廿四人,以为贼也。竟解总镇。戮民控县。职即转申海道。职审而豁之。廿四人几死而得生焉。夫通消息于剧贼,戮良民以称功,议剿而可使此人在行伍中哉!其如有力庇之考奈何!   雇船一事,郡中一、二大老以为失人心。彼痛不切身,言之甚宽耳。使不雇而船能立办乎?贼至而束手待毙乎?职奉宪令行之。各船户欢欣趋事。何曾费其毫毛。盖船户至今日,亦知遍海皆贼,藏舟无用,而人人有义愤矣。人之为是言,必感触于一二雇募之不妥者言之也。惟台台断而行之。若护船在兵,职已对总镇言之再三矣。   ·招回告示   为地方事,照得海盗横行,所在焚掠,今为剧贼,昔皆良民也。人非生而为盗,一念之差,便尔失足。从正有路,要在挽回。今与尔诸民约:凡有子侄弟兄在海为非者,着父兄叔伯即去劝谕,归家改过,便是良民。本县乐与自新;既往之事,决不推究。且家园如故,骨肉团圞。幸天雨沾足,尽便业农。尔辈倦而知还,回头是岸,尚为未晚。倘怙终不悛,无论将来沉沦苦海;即在今日,尔辈从贼之人,本县业已烛照数计,直待一一发觉,拘禁家属,勒限招回。则一人从贼,全家落难矣。言念及此,各各猛省;及早招回,以保全身家,不负本县抚恤之意。于计甚便也。   本县一点爱民真心,从无虚伪,素见谅于尔辈,决不诱以归路,投之法网,其勿疑畏,因循规望,以贻后悔。特示。   ·上朱抚台   近来贼以铜山为穴,而招回者甚多。回本县者,即令编入家甲。禁刁徒之挟诈,以安其生理。地方亦觉宁静。红夷大船仍在洋口。前有鸟船一只来,贼以为货船也,而劫之;被夷人擒获贼伙几四十人。而其中贼首之精悍者,已卖与郑芝龙。而所解廿余人,大约被掳者居多。而俞总镇且居之以为功矣。贼有携家小者乃贼首,而小贼不能携,近亦未之有也。黄巽冲妻杨氏,已获监候讫。令密信招夫回家。有亲兄珠万已同去做贼。其他则疏族,或不便于株连耳。   ·答朱抚台   蒙台谕以夷攻贼,即商之海道矣。职意吕宋助剿之船,来无可据。果夷贼自相为难,亦听其搏击于外洋,不欲引之入内;恐驱狼进虎,且非法也。条陈之人,未可轻信。惟台台裁夺。   近闻郑贼已据东粤之■〈土敢〉头为穴。惠潮之地,杀掠最惨。而风汛一便,此地又不知何如。俞总兵耽处堂之娱,甫云出汛,而旋已收入中左矣。洪都阃毕竟见妒于主将,海道调之不得。事多牵制。不可图也。王清与许心素结契,已坐心素之船。其船坚巨,果用之打贼,尽称利器;即结契何妨。但恐一入其门,无不柔之骨耳。   ·答朱抚台   寇在南澳有陆续招回者。职着保长家甲,随到随报;拘同父兄与家甲,保领甚多。尚容册报。剿之甚难,目前止有一解散法。职尽心图之。但力单而势孤,终不能副台台之望。以是蚤夜焦思,而食不下咽耳。钟斌突然而来,以求抚为名。然不料修船整器,求无不得,又出自俞总兵之号令也。至今日而劫掠横行,贼船已至四十只。职禀海道急图之,稍缓益恐蔓也。   ·上周际五海道   顷闻俞总兵遣奸徒李光、杨尾等,载送千筋大铳计有陆拾门与钟斌,则其余器械之精锐,不问可知。若令渔民五百徒手搏之,能无糜烂之虞哉?哨官赵英,亦惯为勾接,乃陈基茂之侣也。所举洪顶吾辈,想是引类呼朋;而所云三事临身,则系实话。然此时之心,亦不胜诛。或唤洪顶吾数人给示招回,似无不可者。伏惟台裁。   ·上朱抚台   洪都司之事,一至于此。非陈文■〈辶里〉收入旧镇内港,自处于绝地,亦不至于此。然何以独败在洪、陈也。职向云大将贪懦,兼之忌嫉,必不容偏裨立功。曾缕陈于台台之前,而不意其言之果验也。台台焦心劳思,竟为匪人所偾,殊为可恨。然而徒忧何益!惟是从新料理,调发将兵,以救倒悬。地方仰赖匪轻也。郑贼尚未至,初五夜西二从古浪抵浔美高崎。今在高浦坂尾骚扰。职督领乡兵力御之,想无能为大害。所望援兵齐集,以助乡兵之声势,不啻云霓耳。   ·上朱抚台   贼至中左登岸,迎敌者止有浙兵,余皆怯走,无一救援者。以是溃败。是夜二更,俞总兵越城而逃,潜抵同安城外。职已设计留之矣。兵船新旧,被焚被牵,无一存者。民房烧毁,流离载道,目击心酸。职一官何足惜!但思咽喉失守,全闽震动耳。目下团结各保,百计扞御,所幸地方人心,尚存信义,呼之即应。然力单势孤,望救眼穿。惟台台速调援兵,指授方略,以解燃眉。   ·安中左示   同安县为安辑地方事,照得海氛横炽,流毒万民,俱繇本县绸缪失策,负慝伤心,万无可解。但本县素与尔士民相信。自揣衅非我召,所恨力有未逮,不能出之汤火;而一点血心,枯而欲裂;我百姓必共知之也。闻此数万豺狼,亦素知本县治行,颇切归向。即此良心不泯,自宜引众退避。且中左一城斗大,百室磬悬,岂云财赋之乡?必非垂涎之地。尔百姓各自安堵。目下援兵即至。上司轸念甚切。谁非胞与,其忍置一隅于度外乎?本县从尔耆老之请,不难单骑而来。第所城县治,各有职守,势难擅离。姑发一示,与众共晓。凡城内外居民,同心协守,毋得惊窜,以贻伊戚。   ·通详宽限蠲免稿   看得同安县,僻处海滨,山多田少,素艰粒食。兼之两年荒旱频仍,一望焦土,民困极矣。且顷因海寇结伙,流突内地。如沿海浯洲、烈屿、大嶝、澳头、刘五店、中左等处,焚掠杀伤,十室九窜,流离载道。加以今冬不雨,二麦未种。百姓益惶惶无措。睹此凄惨景象,真令人涕零心裂,欲身代而无从者也。   今据合县士绅一呈。系系流民图绘,痛在切肤。但查本县库藏若扫,赈无可赈。钱粮催檄如羽,蠲无可蠲。而所可徼润以苏涸辙者,止有缓征之一法。如七年额派军粮饷,原奉宪檄分限,接季征解,冬季应完五分者也。今求暂宽二分,候明岁春夏有收,并限追补。庶上有宽征之惠,而民纾剜肉之苦耳。至于鱼课额银三百余两、渡税额银四十余两,遍海皆贼,民无片帆可以往来,商贩生理断绝,钱粮何办?合应题请暂蠲一年,以延海滨残喘者也。本县独当灾伤之冲,别县自难引例。惟望破格救援,以逭参罚,合就请详。   ·与黄东崖同年   昨入郡,剧欲晋晤;以地方告警。匆遽南还,不及登龙为歉。弟以绵质而当冲险,岌岌几不自保;所恃小信小惠,以鼓舞乡兵。自深青以至近城,以万人计;人人奋勇,杀贼无数。庶几有臂指之势。然而枵腹空拳,事总不可知也。陈熙老招安之议,造福固匪浅。然闻贼望甚奢,何以结此局?反覆思之,真食不下咽、而寝不贴席,终未敢赞一词也。   ·谕郑芝龙   本县生平心事,以真实待人,并无一点浮游,真可以对天而质人者也。矧有地方之托,称民父母,其肯改素心,而以虚诞从事?莅同以来,已更四岁。其为百姓所知,不待言也。屡阅来揭,尔为俞总兵所激,本县亦已详悉。尔果实心效用,芟除夷寇,地方享一日之安,岂不甚愿。但事有可为、有不可为者。如尔所称水操游击,此朝廷选授之官,非抚按所得而主也。譬如府州县令,抚按得安荐劾;非请旨,抚按不得而陞降也。今尔求之不得,辄思自泉而兴、而福,一路骚动。何所不为?然有害于无辜之百姓,无益于一己之功名。且愈决裂,事愈不可收拾。益非所以自为地矣。为尔之计,只宜解散。立功将来,前程自不可量。正不必一蹴而求显荣也。予为地方父母,故以忠言劝勉。其清夜思之。毋忽。   ·上朱抚台   自俞总兵弃城而逃,往漳之后,外迫于贼锋,入中左不敢;内迫于众怒,栖高浦不得;乃住深青四、五日,旋至同安归府城。称病杜门,信如台台所料,并不能了抚事也。两道议抚,而屡迁其说。盖贼之志骄而欲奢,亦知必不可从。而揆情度势,万不得已而为之。此非职敢出诸口者也。同地自深青以至苎溪,五十保乡民协力,团练以万计,有贼至,不呼而集,声震如雷,杀贼无数,不待赏亦不胜赏矣。近城三十里内外,贼亦相戒勿犯。如此气势,一隅可恃以无恐。然此皆鸠形鹄面,家无一粒之民,兼之荒旱为殃,又可虑也。扞御之策,伏候台示。   ·上赵芝庭按台(讳允昌)   昨蒙宪谕,随即细叩诸乡绅,曾否以游击许郑芝龙。诸绅力争其无,而原柬则无可索也。职闻抚议已定。而所以抚之者未定。昨俞总兵差人賫扎,令其散党;而不言何以散。复差官往抚,而未知何以抚。非台台威断并行,毅然主持于上,不几于道旁筑舍乎?   ·安各地方示   为休息地方事,照得海波不静,兼旱魃为殃,百姓惶惶逃窜,饥殍相望。本县恨不能身代。今上司甫议招安,毒螫已敛。而甘雨下降,正值农工告急之时。切身之痛,少纾万一。尔百姓各自趁雨力田,不得纷纷抢攘。凡县间词状一切,暂缓审理。差人下乡骚扰,即禀究责革。惟是上司批词,一、二关系重情者,势不得久稽。尔辈速自赴县审结,免致差扰。困疲之余,合当安息。为此特示。   ·与乡宦黄元眉   去冬曾修尺一申候,想已尘台览。嗣是时事日非。自贪懦无耻之将,养成痈疽,一朝而溃,有言之可痛可涕者。十二月初间,郑寇复至中左。将逃兵散,船器俱为寇资。所城若累卵,而县治亦皆震惊。所恃平日区区小信,团练乡兵,一呼而集,奋勇格斗者数万人。杀贼无数。贼是以相戒:三十里之内莫犯。而内地俱得无恙。然沿海一带,鞭长不及。受害竟无了日。且贼已舍此,而挂帆北上。其毒谋有不可言者。两台从郡中公议,不得不议抚。今已敛螫。而将来正未可知。同地西南一角,悉为犬羊狼虎之场。不肖遍体芒刺,真食不下咽,而寝不贴席者也。台台其有以教之。不啻苦海之慈航矣。泰迂拙废人,于地方无益。特以百般劳苦,颇见原于两台。而风波难测,所恃万间鸿庇,有天上贵人耳。   ·上朱抚台   职生不逢辰,师旅饥馑,频年不解。深惭补救无策。幸藉台台切如伤之视,百方捐赈,加惠穷民。此从来未有之德意也。职所请仓榖,已蒙批允。随即于十一日招集饥民,在梵天、东岳两处给散。每日约有五、六千人。日每人给米四合。盖煮粥,则强弱凌夺有不食者;而散米,则虽极老、极幼、极惫之民,无不均足。此职躬亲区处,有法以行之。俾人人得以食台台之惠者也。西界有麦可食,尚不待赈。若东界,则近而马厝巷、远而浯洲,职定于数日内,亲履其地,查真正贫户,而高下与之;务期沾被,必不使徒有赈济之名耳。   郑寇解散,终不可问。目下约有万人未散。昨有一禀致张辅吾云。曾窥见文移中,有借抚为剿等语。众皆疑贰。职以为当此之时,未应使之疑也。职旬日之间,只行赈济一事。而未抚时之戒备稍弛之。彼意全在侦职之动静,以为疑信。不如此,不能坚其信也。此时以此法联络之,或可收之为用,或可徐起而图。着数皆未可定。审局全凭在我。庶几于声色不露之义有当乎?不然,而不密害成,有不忍言者矣。何同知十六日往中左,调停其间,至诚足以取信于彼,或者不虚一往耳。此就抚事而言也。职又有忧焉。十五日曾令人往中左密访。有陈衷纪、李魁奇各怀异心。船只叛出者三之一。纠结积盗李梅宇、陈盛宇等。勾引红夷入内为难。其说不知真否?若果然,则中左竟为战场。同邑弹丸,不危若累卵哉!台台何以教之?   ·上朱抚台   中左抚事,俱何海防肩之。职所以不越俎料理者,正欲力持法纪,使彼知惮而详加商榷。以万全望海防,则职蚤夜关心者也。近何同知云:船器分拨,已有头绪;议留之兵,俱经点过。但又云:狰狞之状、骄蹇之态,目不堪睹。则狼野噬人,时时可虞;非有重兵以弹压之,(其变将不可测。望台台为善后计,庶于此局称完耳。   ·复张游击   途次相晤匆遽,未尽欲言。歉歉。不佞昨往莆阳谒朱道尊。谆谆以拨还船器为第一义。今未知其作何分拨也。便问幸以见示。闻党众未散。且李魁奇之横,即芝龙有未能约束者。然乎?否乎?志大者不惜小。芝龙今日益不当与鸡骛争食矣。麾下其开谕之何如。诸事以速为贵。迟则葛藤愈生。亮高明之所洞悉也。方之骥母及■〈簌,攵代欠〉已召保纵还。受此上台鸿恩,何以为报?不佞有数语谕之。词义俱严。想已悚惕。总之。前为法外之人,今为法中之人。自须荡涤肠胃,打起精神做事耳。   ·上周际五道尊   中左抚局几偾,止因陈冲纪从中挑煽。今被芝龙掌家手刃。附冲纪者,俱已鼠窜。可见芝龙报效一斑。差快人意耳。但查船器。坚好者窃之而逃。所存仅十之五。亦半属不堪者。常闻芝龙亦自流涕禀诉防馆。所恨冲纪之死不蚤也。日来高浦所叛抚者,驾船出海,仍复勒人报水。职密访贼船所泊之处,令十八保乡兵擒之,火其船四只,生擒击杀者累累。职星夜率乡兵,直捣其巢穴,众皆受缚矣。各澳叛抚流劫者甚众,澳民合力擒杀者亦多,即日当备文通详也。   ·答何海防   闻铜山蚁聚,不减于昨年。而石湖焚劫,又已见告。将若之何!此日正芝龙报效之会,焉得泄泄听之。职早已禀抚台请兵择将,两日内当有消息。各乡兵之擒杀叛抚者,不一而足。最快者,是刘五店背水一阵。火焚水溺,以百余人计。即日备文申报也。   ·答张永产游击   叛抚之巨魁已殄,具见以贼攻贼之一斑;亦麾下鼓舞之力也。大教云:危疑汹汹。此又从谁生?叛者自叛,顺者自顺,各占地步,正不须黑白眩乱耳。渔人水战火攻,万目所共睹,绝无可疑。永宁告警,战守茫然。请兵分驻,麾下先得我心矣。   ·上朱抚台、赵按台   恶生林献釆,造孽多端,而挑夷勾贼,其滔天之罪也。向奉宪谕擒拿。因贼势未杀,急擒之,恐以激变;以是优容至今。今已絷之矣。仰仗台台,即赐斧殛,以除此狼。庶几惩一警百耳。   ●靖海纪略卷之二   盐官曹履泰大来着   答众乡绅   答何海防   与李任明   定商人榖价告示   上朱未孩道尊   上朱未孩道尊   示谕刘五店   与颜同兰   守城议   上熊心开抚台   上熊抚台   上熊抚台   上赵按台   答项元海   上蔡五岳道尊   上蔡道尊   上熊抚台   答蔡道尊   答蔡道尊   上熊抚台   上熊抚台   上徐鲁人道尊   上蔡道尊   报熊抚台   上蔡道尊   答张游击   上徐道尊   上徐道尊   上蔡道尊   申熊抚台捐助造船   海上近事与黄东崖、颜同兰、丁哲初、林让庵   上熊抚台   上熊抚台   答朱明景老师   答熊抚台   答叶慕同   答熊抚台   ·答众乡绅   不肖泰迂拙成性,受事以来,获戾于长者,指不胜屈。函冒之恩,岂不知感?若林献釆一事,上台久已属意,昨特借此以饵之来,今果投网。想人怒天谴,断断有不容逃者也。不然,以青衿而妄意紧释之乎?惟诸占台垂监。宥其愚戆。拜生成之赐侈矣。   ·答何海防   职仗台台之灵,多方料理,少偷处堂之安,感庇匪浅也。但昨道尊所发审抚贼蔡明等七犯,语语吐自肝鬲,且覆口相同。劫掠米船,万无可疑者。此必出于郑芝龙所不知而后可。如果知之,而有此举动,奈何言抚也。三尺具在,职不敢私,岂偏与之为仇乎?此后钤束倍当严密。烦台台申谕之。   ·与李任明(讳灿然,系前令)   泰材本驽庸,地当冲疲,百凡苦趣,为令者所甘受。且台台业已身尝,无烦泰蛇足其舌也。独至今日,更有可骇、可愕者。连年荒旱,斗米二钱;而大寇连■〈舟宗〉劫掠。丙寅春夏之间,朱如容抚台议抚,而俞总镇助寇养乱,与不肖意见相左,几为其所挤。幸按台周衷老力持之。而失意之中,番成得意,此梦想所不到者也。   丁卯四月,郑寇躏入,烽火三月,中左片地,竟为虎狼盘踞之场。七月寇入粤中,九月间,俞将又勾红夷击之。夷败而逃。郑寇乘胜长驱。十二月间入中左,官兵船器,俱化为乌有。全闽为之震动。而泉中乡绅不得已而议抚。数月之内,斗大轮山,曾无一兵之援、斗粮之给,只有鼓舞乡兵,一呼而千万人立应。与贼格斗,庶几有以夺其胆耳。近虽云抚,而数千剧盗,蚁聚鹭门。将来竟不知作何结局!守土者但知有守。联络众心,共图扞御;职之事毕矣。   近有恶生林献釆,勾贼劫夷,抚台严令缉获,不知其为林亨万中表弟也。以是开罪垢辱,已甘蒙面。风波恐在转眼,亦听之而已。台台更何以教之?   ·定商人榖价告示   照得闽地,榖少人稠;专取资于粤。商人扬帆而来,倍获而去。则不惟闽资粤,而粤亦资闽矣。向因广榖不通,以致价值涌贵。今郑芝龙护送榖船,专以救我同民。乃奸牙拴商,掯勒高价。数日曾无交易。是乘我之急,而要之也。殊非商民两利之意矣。今本县就中酌处:每银壹两,定榖乡斗一石七斗;商人利已数倍,而我同民庶几少有旦夕之需耳。如牙行贪壑,犹然未填,故意与众为难,访知为首之人,定行重责枷号。此时悔之,甯有及哉!潮人、同人,均属一体。惟尔辈量情通融,毋致彼此参商。本县之心安矣。   ·上朱未孩道尊(讳大典)   林献釆恶迹素着,今春海上劫夷勾贼,更关地方安危。抚台得之采访,严谕密拿,勿令逸走,乃二月间事。职但知此恶之不易擒,而竟不知其为林亨万之表弟也。被获之日,亨万差干五、六至县门内。拿差役到家毒打。始之以板,继之以棍。遍身几无完肤。职受此辱,岂能一日苟留哉!正将申文亟请罢黜,而以各乡绅与百姓,痛哭流涕,遂尔转念。且时方多事,不敢借此抽身,以负上台嘘培盛心。此职一点血心,绝无一毫粉饰者也。职细思之,海上寇至,则束手无所措。奉宪缉获,又南阳不可问。左难右难,卑官鸡肋。有何足惜!所可惜者封疆耳。非仗宪台力为主持,将来之事,益不可为矣。   ·上朱未孩道尊   郑芝龙惊惶不定,一则忧新抚台之到,抚事不就;一则忧陈盛宇与周三合党夹攻,势孤力单,性命不保也。至于贼伙流劫,到处生事,非惟芝龙不能约束,即俨然一将官,亦苟且阿附,曾不敢发一令规正之。其行事已为贼辈所轻。枉己直人,万无是理耳。台台必风闻其概。职不能为之讳也。   前月念一日,有刘五店小渔船四只,至古宁大洋捕鱼,被贼掳去船一只。鱼船归报本澳。次日,约会渔民,驾船三只,扮作客船,到前日被劫洋中。贼果驾小艇四只,将船钩住行劫。渔船中埋伏之人,执械齐起,两贼艇逃去。两艇之贼,赴水溺死。艇即举火焚之。正在闹嚷之时,适有宋辅国,乃郑芝龙之家长老,自石井回来。望见焚船,以为贼也。扬帆直冲。鱼船之人,又以为贼伙之再至也。并力格斗。此众彼寡,力不能敌。鱼民将宋辅国等十五人尽杀之。此时并不知其为辅国也。彼此对垒,势不两立,亦迫于不得不然。万无抵偿之法。张都司危言恐吓,职姑应之曰:自当究处。刻下且拘渔民一审。意欲将三、四为首者暂羁之,以塞抚贼之口,亦一时权宜之计也。芝龙扬言率众贼报仇。职语之曰:如芝龙静听处分,乃不失为抚。若果有报仇之说,仍是剧贼举动。且我百姓,岂得束手待毙;即令澳民合力齐心,以防不测。而澳民知是骑虎之势,公然有斗志矣。   查刘五店壮丁不及千,连结十三保之众,则有万人。团练之法,不让十八保。料郑芝龙不得与之为难也。职对澳民谆谆开谕:事体如此,悔不得、怕不得,尔辈有何难免之罪?县官决不庇抚贼、而仇良民。速来赴审,不可逃避。澳民亦各点头。但职愚弄抚贼之意,可由而不可使知耳。职狂瞽之见,其于时宜理法,不知何如。惟台台开诚见示。   ·示谕刘五店   为地方事,照得沿海居民,以采捕为生。自海氛不靖,我百姓生理日索。计无复之,一年于兹矣。近大寇业已稍解,而小寇窃发。澳民受其劫掳。尔刘五店驾船出海,为剿除之计,不谓宋辅国之船相触,彼此认以为贼,而辅国寡不敌众,一船十余命,或溺死、或搏死,殊足称冤。然尔辈实不知为辅国之船,而故杀之也。此段真情,官府所谅。闻尔辈惊惶不定,讹言郑芝龙率众报怨;不知芝龙业已为官。报怨原非官法。真心归顺之人,定不出此。尔百姓静听上司处分,不得日夜惶惶,以误生计。但贼伙流劫,不一其类。即如初三夜,黄宜仔、王孙治一伙,抢夺尔船只,杀伤尔父兄;不轨之徒,旦暮难测。尔辈会同十三保团练守御,自是各保身家之事。遇警擒获,固不得惩噎而废食。分别好歹,亦不得恃众以凌寡。此后凡有被执者,赴本县审明,以凭法处,不可擅自搏杀。至于临阵对垒,彼此势不两立,又不可取必于生擒赴审也。本县念切民隐,为尔谋,甚于尔自为谋。尔百姓其各遵守毋违。   ·与颜同兰   近来两台议抚有疏,海氛少靖;而中左片地,尚为犬羊蹂践之乡;未知当事者,作何安顿?此辈肆毒于地方,其怨不可解。调剂殊费苦心。且有借抚以作贼,此抚而彼叛,势不得不用芟夷。而芟之则无一兵、无寸铁。不过仍用吾父老子弟芟之而已。所幸上台见信,歼杀无数,而鼓舞不倦。即有一、二不担事者,从中股栗,而职担之,以为无他变故也。抚贼于是愳而定,且为吾用。而擒贼报效,目前亦尽可观矣。其后来变态,则不可知也。幸有以教之。   ·守城议   自去年海寇焚掠中左、各处流突,本县弹黑孤悬,并无一兵之卫,岌岌几于不保。该县日夜登陴劝谕:乡绅士民,稍稍温饱者,各出家丁,多寡有差。每夜上城,支更看守。一切贩鬻贫民糊口不给者,免其上城。于是,贫民感德。即一、二无赖不轨之徒,亦挽首叹服;虽警报屡至,而安堵无譁。   ·上熊心开抚台(讳文灿,初到任。戊辰之春)   中左之去县城也,不过六十里。自去岁十二月溃败以来,已踰半年矣。无将,无兵。而西南一隅,竟为犬羊虎豹之场。职拚此一身,以与贼对垒。而此贼之变诈,未可以常情测也。始而挟抚,继而要劄。又继而择官。真如骄子之于慈母,求之不得不休者。职孤城逼处,止恃陆地乡兵与之抗杀。仅延旦夕之命。而海上毒焰如故也。自泉绅议抚,而既抚之后,就抚者,犹然番服包红、露刃杀人,叛抚者,盗器盗船,劫掠四出。澳民扑杀之,不啻数百。贼□□纠众报怨,地方惶愳无措。职大言以恐贼,曲谕以安民,乃不至于激变;而其祸正酝酿未已也。   近日之劫财杀人,未有不出自郑芝龙之散伙者。迅执之则得矣,少缓则逸而走。郑寇为窟。郑寇非民非兵,不隶于有司,不辖于游寨。职既不便于行移,又难于勾摄。将奈之何!且此地受其荼毒者甚惨。家怨户仇,面面相对。令此一方百姓,与之绝无芥蒂也最难。而职之调摄其间也最苦。即郑寇果肯立功报效,而此地必非久居之所矣。且也人聚则易譁,抚之必当有以散之。或南路、中路、北路,各处调发;党与既分,邪心自息,效用自当倍奋耳。细查两月之内,夷船屡进屡退,不可方物。郑寇乘吾内地之空虚,而阳为恐愳之报,阴结腹心之欢。欲问之而有不可问者。万一栓夷构难,空拳无应,为毒滋大。同邑为泉南门户,关系匪小。职能御之于山陆,而不能御之于风波。非选将练兵,急为补救,海上之事,不知其所终矣。迫切之极,忘其缕渎,伏惟台监。   ·上熊抚台   近日海上流贼,夺船出洋,朝暮劫掠,浯洲渡载之处,又纷纷见告;率皆中左未散之伙也。今日中左并无一官,即诸寨之中,有官而同于无官。鼓噪者不问,逃出者不问。法纪至此,已荡然无复少存。何以致之?总之,将官苟且贪昧,有以招之侮也。为今之计,急欲得贤将。而贤将安在?又无如急练兵。而老弱者不可练。将汰而招之,沿海皆贼也。招贼以为兵。谁别其非贼者?此又难之难矣。职蚤夜思之,但见疮孔百出,而不知补救何从。惟台台有以教之。   ·上熊抚台(李魁奇与郑芝龙同伙同抚,因分赃不均,魁奇叛去,乃戊辰九月间事)   李魁奇夺驾大小船百只,住泊中左外较场,招聚贼伙三千余人矣。职令各乡总督率乡兵数千人,于要路堵杀,贼不敢登岸。初六日,郑芝龙自刘五店而往石井,招募乡兵数百,借本县船五十余只,以为剿叛之计。初八日,芝龙封银二十两与刘五店澳长高大籓,要募乡兵五百名。职令大籓还伊银。答之曰:汝辈真能发愤剿贼,乡兵自当助一阵,何须银为?以是芝龙感激思奋,胆气甚壮。初九日早,芝虎先驾石井鱼船至中左。魁奇闻风而遁,今已退出浯屿外洋。早晚间芝龙联结刘五店渔船,即至中左矣。叛贼党内有与芝龙密者,可为内应。且郭芝葵大发懊悔。此中机括甚可乘也。职思之:芝龙与魁奇万无复合之理,抚魁奇不如助芝龙。若得成功,便可入告。不成乃若辈自相煎熬,我可以享渔人之利矣。   ·上赵按台   抚寇自春徂夏,叛服无常。其力盛、其志骄、其谋诡秘,而不可方物也。惟是与吾民为难者,吾民能抗之。几经折挫,而稍稍敛戢耳。然中左弹黑,悉为虎狼犬豕之乡。其众尚以四、五千计。求所以解散之而不可得。盖怜郡之人,主于杀贼,但不能杀对垒之贼,而专杀受降之贼,以是阻其归路,而止以抚贼为窟穴,恋恋于中左而不能去耳。目下贼伙蜂起,而泉南重地,竟无一将一兵以为自固之计。若将以海上担子一肩推与郑寇者。而郑寇鸟尽弓藏,辅车相倚之说,胸中未能即破。非威惠久孚,彼岂肯穷追直捣,以为立功地哉!职势在剥肤,蚤夜思维,未知补救,惟台台明以教之。   ·答项元海   弟三年以来,日与贼构难。去冬以及初春,尤大费撑持。四、五万之众,蜂拥治疆,大将逃矣,偏裨掳矣,目兵抱头窜矣,弟惟是率父老子弟数万之众,以扑杀诸贼。贼于是相戎:勿犯同城。而四郊稍得安堵。即今春招抚之后,骄贼之气,尚未肯降。弟率乡兵,有犯辄扑之。地方同事者,为弟股栗。弟曰:不然。必如是而就吾抚者,可为吾用也。而抚众于是遂定。今且知报效以自赎矣。此皆弟一片血诚。素信于下民,并见信于上台。率意行之。幸免于罪戾耳。若宦舍萧然,原是书生故我。弟每作书寄亲识云:他人做官带金银回来,我做官保全性命回来,便是铁汉。今日诸上台,亦以弟为正人。庶几无负于大君子之教,足以慰万里之相思者也。来教情形危迫,不异于弟,以义揆之,天之所以拥护有道仁人者,定是不爽,毋容攅眉也。   ·上蔡五岳道尊(讳善继)   勾引红夷者,职素廉其人;而雄长无过于许心素。其族许心旭,乃心素之堂弟、心兰之亲弟也;俱系勾引巨奸。但目下奉抚台宪牌,追心素、心兰赃银五千两。职方百计以诱之完。若即行拿究,则被拿者,不肯协助完赃;未拿者,只有抱头奔窜;而职无可措手矣。或俟追赃将完之日,择其尤者而治之,庶于事称便耳。   又蒙台谕两驿钱粮。其苦未易以一言悉者。大轮一驿,受中左之累甚大。始以红夷,续以海寇。上司往来络绎,而总兵、参游之答应更繁。数年以来,膳夫逃、膳马倒、驿官终日泣诉,要逃不得,求死未能。二年差银,已透支五百两矣。刻下透无可透,将来竟不知所终也。至于深青驿,则不可以大轮驿比。无中左之累,而只应漳潮之使客。膳夫、膳马,业户具在一月之内,应付几何,余皆安枕食粮之日也。安得照大轮必求按月领银乎?且今年站银,已发四分之三,所未发者仅一秋季。目下征比即当给耳。大都过往者,需索无已。而驿官以县官抵塞。一种苦情,非奉明谕,不敢缕缕溷渎也。勾夷姓名,先以所知五名开具,并祈电览。   ·上蔡道尊   抚贼李魁奇等,蒙钧示吊点,郑芝龙三次吊取听点,魁奇等抗不进城。芝龙心疑有变,遄往石湖一视。而魁奇等将船尽行驾出矣。意欲先至中左,抢夺芝龙之资。而芝龙从陆路驰归。初四黎明到中左。将魁奇等家属拘入城中。其居魁奇等船,初四午,方知闻芝龙拘留家属。抚贼一半在船,一半登岸。烧毁较场诸铺户、抢掠财物。芝龙仅有兵六百,修整军器防护。其中情态,总不可测也。贼船泊在中左。如此事变,将何结局乎?职差人侦探,所闻如此。   ·上熊抚台   近探得李魁奇船泊铜山;船上贼众,凡系郑芝龙亲兵概杀之。非贼无此辣手。非贼无此惨报。亦足明天道之不爽矣。郭芝葵相传已被魁奇手刃。缘郭芝兰逃回中左,疑其与芝龙为内外应援也。信然。则贼种相残,顷刻立尽耳。何足虑哉!郑芝龙募兵千余,不惜厚饷以养之;以急急造船缮器。彼急于自卫,而我亦与焉。刻下地方可无虞也。职向谓芝龙大病在骄吝二字。经此一番,可以锄骄,可以破吝。而今而后,庶几可驱驾之矣。若其真情,原不可测识。但芝龙好与豪门贵客,酬酢往来,沾沾自以为荣。已大费铁炭。今日腰顶俱黄矣。肯一旦轻割之,而有他肠乎?况寇仇在外,耽耽视之。至今日而门路已穷,即欲不归汉不得。揣此情形,职所以谓应助芝龙。而恩威操纵,随时变化,台台自有妙用,非可一格拘也。   闻张都阃与芝龙最善。魁奇叛后,芝龙见王粮馆,气象行行,言皆修饰体面。及见张,则失声大哭。此足以见其真肺腑矣。今日芝龙之事,竟责之张都阃可也。第各寨游,处处残毁,整顿不能一蹴而至。令芝龙有以窥我之弱,而肆其傲,多方要挟,终是忧耳。   ·答蔡道尊   同安各澳渔舟,不皆可用也。精锐直前者,止一刘五店三十余舟、七百余丁耳。即处处编成队伍,亦非可以随意调遣者。至于商船大者,被烧毁数翻,已无剩板,仅存者每澳数只耳。澳册上有有名而无船者。盖船毁而饷存,挂一空名,以迫之完饷。职每一征比,方恻然动念,愧汗满身。又何从而编成队伍耶?且此所存之小船,商民藉以糊口四方。朝东暮西,往来无定。非若渔舟之采捕,各有定处,可以一呼而集者。即编之,似亦无济于缓急耳。助魁奇叛者黄巽冲,止有一亲兄,前被郑芝龙戮于中左矣。其他疏族,不关痛痒,无可监禁者。密擒一着,昨年屡试之不效。正苦无得力人。且此时贼之叛志甚坚,必不肯为我而下此毒手也。相机观变,倘有一得,自当仰佐高深耳。   ·答蔡道尊   渔船册尚未编成,同安澳多而路远,且此时出海采捕,不在澳者居多,一时难以取办也。昨蒙抚台宪扎,其意急于至海上,谓须壮丁数千、船数百,皆不易承当之事。职以精锐千人应之。船则止二、三百担渔船数十只耳。至于商船,则寥寥矣。以被火三翻,十不存一,与晋、南、惠之未经残毁者,不可同年而语也。   近日私贩之船,细访之,杳不可得。盖寨游不能拿贼,而能拿私贩。即有奸商,亦股栗而不敢出矣。乡兵似不可另编册。其赴斗全在地方官之鼓舞。真如臂指之使,一亳勉强不得。一编册,则人皆疑畏。以姓名一入于官府,而号之为兵,其身恐为官府有也。愚民意见固然。职姑与相安已耳。台台以为然否?   ·上熊抚台   叛贼李魁奇与陈盛宇、周三、钟斌等,闻已合■〈舟宗〉。然其心参差不一,合亦速离,其间有可乘也。昨闻魁奇投禀于南澳郑参戎,有投降之说。又闻欲缚周三、钟六以献功。贼态变幻,总不可信。然总皆可图。职与本道及海道多方谋之,必有以分台台之忧也。渔船册已编成,然不皆可用。职另选壮丁惯海千余人,以听调发。此缓急可仗者。其中精锐绝伦,止刘五店五百人为最耳。若鼓舞直前,则恃有台台威灵在也。   ·上熊抚台   叛贼李魁奇与各贼,虽曰合伙,泊船尚自分■〈舟宗〉。有三百五十余只大船,内不过五十人。小船止有六、七人。船虽多,而贼目少。以设计招回者多也。细侦陈盛宇与郭芝葵,似与芝龙有暗通线索之意。然非凿凿可信者。前月终,李贼发小船四十只,近镇海沂尾,探听消息。芝龙于廿八日,驾大船十五只追之。闻风而遁。初一日,芝龙驾大船十五只出海,与芝虎合■〈舟宗〉。招募勇壮约有三千人。芝龙兄弟同心,其气甚锐,事必可图。刘五店渔船三十只、壮丁五百名,职初三日到澳,亲自督发,已给发十日粮,每人日给银三分,俱捐职俸,不动公帑半文也。附近中左乡兵二千余人,职令社首领其事,编十人为一甲。一人规避者,着甲头报名,以军法处之。地方亦可无恙耳。   ·上徐鲁人道尊   贼洗刘五店一说,昨防馆传语,职心非之。洗之一字,不宜遽出之口,不意其见之文移也。职恐摇动地方,但当使之协力有备可耳。职于初三日往刘五店,督发渔舟三十只、壮丁五百名,给以十日粮。协助芝龙出海,壮彼声势。盖俟其至,不如御其来也。本澳有三社,约有三千人,合力防贼,万一登岸,自能擒杀,无足虑者。镇定防备,是今日之事。周张诞谩,助彼贼威,殊可恨也。   ·上蔡道尊   贼渐近镇海矣。幸连日北风,不能直上,郑芝龙得以次第发舟,皆好机括也。中左单虚,附近乡兵,约有二千余人,分为三十二社。职令其每社立一社首,每十人编为一甲,已亲往料理矣。十八保离中左尚远。且各保只可自守,调发不得也。刘五店渔舟,职于初三日到澳,集耆老商议,此澳壮丁,亦不过千人;对面中左,东南则为旧浯屿。此贼必繇之门户也。芝龙亦在此侦贼。一有警息,渔舟于此应援。七十余舟,齐心愿助,但远离不得,恐其流突,顾彼而失此耳。职尚虑此澳当贼之冲,须会近乡各保以援之。庶几壮其声势,万无失着也。   ·报熊抚台   初八日,郑芝龙同刘五店渔兵六百余名,于镇海外洋与李魁奇大战,擒获贼船四十余只,犁沉八十余只,贼众溺死无数。初九未时,渔兵夺帜飞报。魁奇脱逃南走,芝龙同渔船乘胜长驱;想不日即就擒也。   ·上蔡道尊   职细讯澳总许克俊云:此日贼船约三百余只。若站定对打,胜负竟不可知。亏他望风警遁,以是得有斩获。大约疆场败局,全在逃之一字。而今日郑芝龙可谓徼天之幸矣。此番小胜,正不足喜。然亦可破贼胆。贼胆供吐叛伙暗通线索,或有可据。芝龙分付渔民:贼船有下头篷者,切勿擒杀;意可知也。许克俊等擒获活贼三十余名,另三船被黄赞卿夺去。职戒渔民置之不言,恐以争功开衅耳。许克俊超然渔民之上,似乎可用者。或即着彼统领各澳壮丁,遇警即在刘五店取齐,连■〈舟宗〉出去,庶几无参差前后之弊。非借台台威灵,给劄冠带,各澳未必听命也。伏惟裁夺。   ·答张游击   昨得捷报甚喜。喜其落群贼之胆,以为擒获巨首也。但小胜而懈,兵家所忌;且怨毒愈深,叛贼益甚。眈眈之视,郑芝龙倍当卧薪尝胆。不佞仍督令渔舟助其声势也。麾下蚤夜勉励之何如?   ·上徐道尊   井尾之战,虽是小胜,然亦足以破贼胆矣。郑芝龙所报俱实。以渔民耳目难掩,不敢文饰其说也。十三日,贼复连■〈舟宗〉,泊入烈屿。芝龙整搠成列,与贼相距半里。彼此不交锋。停泊一日,凑有东北风大发,贼仍开驾外洋。彼处居民登山顶,细数贼船,大船止三十只,余皆小船,共计二百余只。贼心散乱,不敢角斗。乘风追蹑,扫荡似亦不难。但芝龙船止二十余只,渔船五十余只,众寡势殊,终无胆气穷追。望台台吊南日寨船二十余只以助之。或可计日收功耳。盖芝龙之锐气,在此日可用。不然,而持久则气衰、援寡则气弱,使其不进不退,仅仅为株守门户之计,恐非算也。   ·上徐道尊   昨有郑县被掳吴凤等三人,在镇海逃回,供云:初八日之战,杀死、溺死者数百人。目下有南风,定是复来。胜负在此一决。芝龙船俱在浯屿迎敌。渔船仍佐之。刻下必有消息也。吴凤等云:镇海过来,并不见接济。铜山一带日日有小船,载酒、载猪,并绫、绢、缎,交与贼众。今贼船火药将尽,安知无载火药而接之者。职素知此接济之奸,半出于奸民,半出于武弁。奸民酷于射利,武弁但求免祸。海上之事,日坏一日,俱在于此。若不多方禁缉,扫荡正未有日也。   ·上蔡道尊   两日内有从贼逃回者,职细讯之,各贼尽数南去。想此时在揭阳矣。其意在于劫米榖、备火药、得乌尾大船;春风之便,必图再举。大可虑也。及此而多方修备,乃克有济。幸台台示之方略。职敢不蚤夜图之?   ·申熊抚台捐助造船   看得同邑公帑,素无积贮。兼之搜括以来,并无余银堪动。该县即欲申请,而无从也。且频年海寇焚劫,战舰一空。该县尤当被害之冲,请缨御侮,较他县更倍。但同舟念切,而螳力无几。愿捐俸资,亲自料理造巨艘一只,拨充寨游之用,聊以抒共济之一斑耳。   ·海上近事与黄东崖、颜同兰、丁哲初、林让庵   郑芝龙自受抚以后,其余党未散者,尚多野性。有犯者,不肖督乡兵杀之,不可胜计。嗣是稍稍知惮。不意其同伙李魁奇等,争分贼资,以不平激变也。九月间魁奇夺船背去,招纳亡叛,与芝龙为难。不肖以为此正两贼相持,坐收渔利之时也。决意鼓舞芝龙同伊弟芝虎,整搠赴斗。至十二月初九日,魁奇连结陈盛宇、钟六、周三诸伙,以四百余艘入旧浯屿约战。本县助以渔舟五十余只、惯海壮丁千余人,协同芝龙迎敌。自初九以至十八日,连捷三次。杀死、溺死、生擒者千计。而登山解散者,不知其几。于是叛伙落魄而逃,竟下惠、潮。   正月十五日,芝龙复同官渔兵穷追之,直至■〈土敢〉下,又至盐州港。刚值众贼攻掠乡堡。半在船,半登山。不虞芝龙突至,四面剿杀,众皆溃乱。死散者又不知其几。擒回贼船八十余只、贼四百余名,此从来未有之快事也。然穷凶未剪;将来局阵,正未可测。不肖每禀上台云:目前无髆,惟是用芝龙以攻贼、借芝龙以修备,两言便可包括海上之事。不知其有当于时务否也?不肖知台台桑梓念切,敢备述近事,以慰悬注。   ·上熊抚台   郑芝龙盐州之捷,职细侦彼中消息。彼时郭芝葵领诸贼正上岸攻打乡堡。贼半在山、半在船。芝龙猝到,众皆溃乱。一时杀死、溺死、逃散者,果不可计。芝葵驾小艇而走。此定是芝龙放脱,所以报前日不助战之恩耳。然此意未可说破也。闻已班师,想不日到中左矣。此番刘五店人船俱不去。芝龙原不□欲去。去则耳目难揜、芝龙不便做事也。总之,若操若纵、有意无意,所以用芝龙者,台台自有微权耳。   ·上熊抚台   把总叶大经汛地举动,真者未必闻,闻者未必真。以是不敢开列。惟廉其一、二之确然者,具揭以闻。此亦足以杀其身矣。陈晋璧先已收监。昨者徉从之,以诱大经归。及归仍絷之。周滨远遁。差人多方缉获,亦已成擒。更有大经养兄海仔,自为名邑总时,相随至今。其细微皆伊所熟知。三犯即押解漳州。听施知府拷讯,其情状自当毕献也。前院朱老师部覆破城一语,从何生出?地方士民,悲感并切。不日必有公呈。望台台赐一言昭雪之。庶不为逃将所累。存公道于万一耳。   ·答朱明景老师   某蒙师台特达之知,名属吏而情骨肉也。三载卵翼,百身难报。所恨事与心违,终不能效尺寸,以纾师台之愤,而迟东山之驾。蚤夜思维,通身婢汗。而况千古奇冤有如今日之事,某更何以宴然视息于人间哉?忆师台将行之日,曾云「神奸辇载、多方设阱」;事至此验矣。然地方贤达以至三尺孺子,无不知师台之冤者。事久论定。昭雪在指日间耳。刻下正值直指按临,同邑士民即当号控。百姓之好义者,往省城具呈抚台。亮后先同事,必无不白之情也。   ·答熊抚台   芝龙呶呶请饷,大费商量。蒙台台发银二千两,殊有欢欣鼓舞之意矣。本道请告。谓别有所闻。甚是不快。以职管见:想此时万无去理也。陈盛宇、郭芝葵已先令七船归顺,其余百船泊在浯屿外听令。近有谷商三十余船,与贼船后先同行,并无扰害,则敛手驯服可知矣。两接张都司手书。职复之云:船器一一还官,一毫苟且不得。本道既给有免死票,即当随到随给散,各归田里,不得留一人于中左。此今日第一义。彼亦以职言为然。意必无潦草也。   ·答叶慕同   争渡一事,王参老公祖言之甚切。强某结案者,至再、至三。某亦心知此事之久郁求伸,而未敢操刀而割也。窘于力也。兹蒙台命:期于情法两平。想亦无难了之局矣。   贵族之贤者,多好修自爱。如令叔拱北以微衅从事于鼠牙。业已调停,未尝有偏枯也。若林献釆一案,则某奉院道之命,其亲笔单现在所重,抢夷银以媚贼而自利。严催数次,踌躇两月,而后执之;乃出于万不得已。台台固素称知某者。其非一陈相之所能使明矣。或有告者之过。望台台矜其愚,而始终嘘植之。此亦仁人长者之用心,无俟某衔结也。敢因明问,潦略及此。   ·答熊抚台   职读宪谕,止可言投降数语,真可与日星并耀。职凛凛遵行,期于无负德意尔已。细查降众初集之日,尚未得尽散。职遍谕歇家,有容留一人者,即以窝论。以是居民相戒。彼亦无所容其身,悉行散去。有附近百十人,则皆有父兄妻子,不敢放肆者也。郑芝龙近已入粤。叛贼势孤远窜。今未侦其踪迹。若穷追必须北风。三月之内,恐未能结局。然能勇往承认,便须多方鼓舞之耳。昨按台经临。职转托乡绅谕芝龙来见。盖以礼法消其野性,以晋接破其疑城。而职亦得出数语,从中规正,亦鼓舞之一端也。自兹以往,凡可以使之乐为吾用者,职窃窥台台威惠并行之妙,以师其意,而竟其施,必无不尽之心矣。   ●靖海纪略卷之三   盐官曹履泰大来着   答蔡道尊   上熊抚台   答王壮其郡守   答熊抚台及各上台   上熊抚台   上熊抚台   上熊抚台   与赵副总   上蔡道尊   上蔡道尊   上熊抚台   上熊抚台   答徐道尊   上蔡道尊   上熊抚台   上蔡道尊   上熊抚台及各道尊   上蔡道尊   上熊抚台   与赵署镇   上徐道尊   上司李吴磊斋   上熊抚台   答徐道尊   上熊抚台   上熊抚台   答熊抚台   上徐海道   上熊抚台   上蔡道尊   上熊抚台   上熊抚台   上熊抚台   上熊抚台   又上   上陆筠修司尊   上态抚台   答徐道尊   上熊抚台   上熊抚台   ·答蔡道尊   廿七日,叛贼两路分船,追至刘五店,事势窘极。芝龙即沉舟登岸,带兵三百余名,星夜回中左守御。廿八早可过渡也。余船为出浯洲,尚在活路。刘五店近水民房,昨已被烧数十间。内地未敢入。职督令十三保协力堵截矣。西边一路,乡勇如林,贼必不能为害者。吴防馆到县,出台台谕帖。读之,叛贼应自回头。目前止此着数耳。芝龙弟兄一日尚存,一日尚须驾驭。即使叛贼不日就吾笼络,后着变通,正自有无穷作用在也。职管见如此,望秘之,弗使贼先窥吾意。   ·上熊抚台   廿七日芝龙舟泊高崎澳,贼舟东西两路堵截,贼认定芝龙之船,合众攻围,势必难免。芝龙于是焚己之舟,即登岸脱走。正在刘五店。贼向积恨此地之人,贴水小屋一带,俱被焚矣。壮丁动械力抵,杀死数十人,负伤亦多,势不能胜,而尚能守,以是内地不敢深入也。芝龙廿七晚带兵三百余名,往守中左。廿八早过渡。今与营兵协守城池,谅必无恙矣。芝虎驾船九只,收入港内,贼耽耽石井,想亦未敢攻也。贼所恃止乌尾船。细查之,委是难攻。其船有外护四层。一破网,一生牛皮,一湿絮被,一周回悬挂水瓮。铳不能入,火不能烧。且比芝龙船高丈余。自上击下,更易为力。此皆粤中资以利器,真有无如之何者。若内地,职督领乡兵各保,力为扞御,贼亦相戒不犯。台台不必悬念。   ·答王壮其郡守(讳猷)   李魁奇似复有摇尾乞怜之意,或可入吾笼络。舟师海战,势不能敌。数动则数败。即有援兵,只须于陆地御其登岸。若郡城万无足虑。惟职地恐不测。止有率领乡兵、竭力自守而已。闻贼知本县有备,相戒弗犯。然不可信、不足恃也。芝龙之守中左,是为得策。战胜未能,固守饶为之。若不入中左而入他处,与逃将何异哉!粤师安可乞?漳、泉已不相为;而欲求援于外省,此必无之事也。赵镇空拳而来,职以为不应哭而应笑者。抚台已有两禀闻之矣。俟得回谕,再拓智计。百凡,职自尽心料理也。   ·答熊抚台及各上台   李魁奇一蠢人,所恃只一黄巽冲。今职已用计招回贼百余名,各给一免死票,弃船散去矣。渡口小贼船,俱钟斌之贼。闻钟斌亦与奇不和。职更图所以间之。此贼必不复往粤中。然此时南风甚利,北路防其流突,不可不急为之计耳。中左之围,一日不解,一日可虑。城中粮食告竭,不忧外攻,而忧内溃。陆兵救援,竟不见到。奈何!职内地有备,自信无虞,无烦悬念。   ·上熊抚台   李贼之叛抚,皆出于黄巽冲提掇。流毒闽广,万剑不足以诛其罪。但职诱之归,而旋置之死,恐塞招来之路,以是姑宽其词,以使不疑也。此贼虎狼之状,见之可畏。职已禀本道:发府狱,弗纵之回。以同地贼薮,恐一有转念,变不可测耳。闻魁奇失一巽冲,不觉垂首丧气,其骄不难戢矣。且与钟斌、周三嫌隙日生,必有自相攻杀之渐。夫以贼攻贼,计莫善于此。前芝龙战败,而死者约千人,皆贼也。此亦足明天道不爽矣。攻陷之事,必无可虑。流突之虞,自应谨备。同地各澳,乡兵如林,有登岸者辄杀之。庶足以纾台台南顾之忧耳。   ·上熊抚台   芝龙之人中左也,当事者咸欲使之他避,职力持之,谓舍芝龙无与守中左。若舍此而他避,即日者逃将之故智矣。况芝龙之家在中左。自护其家,守必力也。贼拥百人攻城,芝龙发两铳两毙贼。魁贼自是不敢攻城矣。人谓贼能取芝龙,而姑舍之。非其实也。畏贼者,闻贼至,面如土泥。但知有招抚。不知贼亦解事,自信无再抚之理。万一贼迷而不悟,谓计必出此,亦何必不出此。果肯交器械、还船只,得数乌尾船,而芝龙便有起色矣。嗣是而以假腹心与贼,使贼不疑,以真恩义与芝龙,使龙思奋,半年之内,便可芟除立尽。此职所蚤夜踌躇,恐无当于采择,而未敢遽陈者也。若曰招抚易而题覆难,此又认为真局面,职不敢妄措一词矣。伏惟台台裁夺。   ·上熊抚台   十一日钟斌领乌尾船七只、大小鸟船四十余只,竟往东北。职已经禀报矣。闻十二日合■〈舟宗〉在石湖寨。十三日有三、四小鸟船直入泉城南门。乘其无备,烧毁兵船。猖獗之甚。其半尚泊中左。窥无兵船与角,以为可以少少弱贼,坐困芝龙。虽目下城中粮食犹可暂支,久则难继矣。贼之所畏,止一芝龙兄弟。困之于此,便可横行于彼。此贼之狡计也。以职管见,必须粤中借用乌尾船一,入南澳,贼必闻风出外,可以解芝龙之困,而使之登船对垒。不知台台会有此举否?不然,而南北肆志,何以御之!   ·与赵副总(名廷,廷善媚贼。与本县最不相得。迫县铸铳驱贼。故以此应之)   贼把截浔尾渡,须以铳驱之;所论诚为急着。昨雇匠工料理,必两旬日始铸得一铳。然则一日无铳,渡口一日不清。不佞之罪状,将与日俱积矣。旋而思之,红夷出没之地,每多覆舟,其中必有大铳。随唤渔民善没水者入覆舟内捞之。许以厚犒,数日间得二十四铳。大者三千余斤、小者亦不下二千斤。乃知神物不容埋没。一时并集。若或使之。非人力也。刻下制架演放。力能及二、三里外。以之攻贼,未有不糜烂者。昨接台教。止以百名兵留之渡口。不识此百名能守铳乎?倘仍为盗资,又多一番罪案。恐于门下,亦未便也。惟高明裁之。   ·上蔡道尊   昨赵署镇云:兵已吊回,止剩百名在此。揣其意,明谓:虽有铳无与守也。又一书云:将铳抬至高浦西门,令把总试放,果能及远,方运到渡口打贼。彼苦无伎俩,则止以不及远为辞矣。虽远而曰近,谁与之辩哉!且此三千余斤之物,岂一手一足之能运?越浔尾而至高浦。此何意见也。职答之曰:铳刻下制架试过,验其力能到远。直当运至浔尾。然须被彼兵以运。职何能强之!近日贼有大小船十余只,在渡把截。非精兵三百名,不能守铳。倘运去而旋被劫,又增一罪案耳。贼意欲抚而怀疑不就;又且索芝龙之银,是其本意。林应龙亦多鬼语,不可信任。至于团结固守,御之于陆,乃暂时之计。若借粤东乌尾船,令芝虎领兵,从陆往迎,声息一到,南澳贼便站脚不定矣。如果去借,制台万无不发之理。如有靳焉,彼贼之乌尾大船从何处得来哉!若我地失事,彼亦岂能宴然高坐者?计不及此,而束手坐困,不知所终矣。伏候裁示。   ·上蔡道尊(巽冲为李魁奇谋叛,本县百方诱缚解道。道竟释之。复缚解军院正法)   黄巽冲蒙台台宽恩,不谓其举动之舛也。渠有侄已官,往拜李贼之妻为母,往来侦探,不可堤防。且也载金入郡,请托营求;种种叵测,不啻伏莽之戎。职已收之狱中,刻下再当申请,以求正法。庶几有以快通国之人心耳!   ·上熊抚台   职拘澳总许克俊,与之决议再三;止可得六百精兵。其不堪用者,不敢以人数应。船可分驾三十余只,最大者亦止三百担;无巨舰也。惟不甚巨,所以轻捷便利。千石之鸟船,不能当也。闻石井亦多渔船。克俊云:可以壮声援。但不惯战,见贼而愳耳。又云:福兴之舟人,不知泉、漳之海势。礁石何在?深浅何处?非用此地之惯海不可。是一说也。贼船在金门者,尽数收回中左近澳,零星散处,所以避火船耳。船有泊海澄之新安港口者多下蓬。或是修补破碎。接济更当严也。以职臆度之,大师不宜轻出,必须从容定计。或使之俛首乞降,或使之闻声解散。总之,重以驭轻。恃有台台威灵在。闻芝龙亦云:宁迟无速,意在必得乌尾船,以图万全;或亦非退托之饰说。其如粤中之不发何也!黄巽冲已收狱中。查其近日举动,再当申解,以候裁夺。   ·上熊抚台   十七日贼叛俱驾出,泊大担、烈屿、乌沙等处。十八日各起帆,相传欲北上迎敌兵船,大可虑也。刘五店船已立刻整备矣。郑芝龙弟兄尚有船数只,或令渔舟跟踪协剿,庶声势不孤耳。   ·答徐道尊   抚台所发大兵,竟付之贼炬,不意其遽尔至此。日有惯海者与职言:逆知竹■〈舟皮〉之必败。职力禀于抚台:止其轻出。孰料叛贼竟乘风迎敌也。目前竟无策耶!闻乌尾船有来近南澳者。不知真否?如真,必当募惯海精兵二、三千,令芝龙弟兄登舟力图之,或克济耳。然非职所能为也。   ·上蔡道尊   粤东乌尾船竟不见到。剿抚两无所据。将若之何!职亦不敢言力能自固。惟山陆乡兵,切于自卫,庶几少有所恃。倘万分告急,则召募健儿。有刘五店与十八保东西,立应千人,一呼可集。稍可缓则缓之。不敢糜费钱粮,益增罪状也。   ·上熊抚台   职每擒一贼,细问其情状云:魁奇迫欲招安,恐是骗。所以芝龙一有省城之行,贼益有不测之虑也。今芝龙回,贼疑或可稍释。总之,贼心甚狡,口言归顺,而船泊海澄之乌屿、海沧与同安烈屿、马銮地方。日夜浇洗,修整篷帆;曾无息肩之意。职诘之贼云:招安之后,便要往潮籴榖、吕宋通贩;如芝龙故事。以是急于修船。及问被掳逃回者曰:李贼整船,候南风北上。其意似未肯忘馆头诸澳地也。由此推之,顺逆之形,旬日之内可定;而省城近地之防御,不可不严矣。   ·上蔡道尊   赵署镇以招抚二字与贼讲约久矣,而贼亦以招抚应之。总非贼真心也。且贼至今日而骄极矣。中左近地前后左右,到处掳人、到处搜掠,曾无虚刻。招抚而若是乎?大将军高坐城楼,目击贼辈纵横,差官抚慰,被贼乱打,奔窜无地。犹戒勿放铳,不许各兵出城擒杀。必若是,而后可招抚乎?恐招抚之益难也。贼恨乡兵,并恨职之甚。志在报复。所望台台多方卵翼,使免于陨越,拜赐不独职也。   ·上熊抚台及各道尊   贼船分泊海沧,日夜修整。贼徒上山,遍入小乡村劫掠。坂尾乡兵愤之,于十七夜统精锐千人,星夜踰山四十里,直入海沧,意图焚船擒贼;不谓漳民漏报,推船浮水矣。天明贼众接战,被乡兵杀死小贼九名,贼首萨史马、许三老二名;石虎打伤,负之而去;不可以数计。乡兵被伤二名,并无所损。此亦快举也。但恨奸人漏泄,不得火其船耳。李贼忿甚。十八、十九议分四路攻坂尾,而四方乡兵数千,云集各处,埋伏救援,贼不敢逞。然将来未可知也。贼志狡而且骄。我以抚愚贼,贼亦以抚愚我,解纷正未有日,守御倍当严矣。   ·上蔡道尊   李贼欲抚,而小贼以空腹未肯就抚,遍乡搜掠,无所不至。而报仇者,日刃数人,日捱一日。赵副总竟不知作何结局也!小民亦知上台有招抚之议。即力足以抗之者,而敛手未敢。众心盖急于求安耳。职正恐求安而愈不得安,徨愳未知所措。台台何以教之!   ·上熊抚台   李魁奇于初五日吊回各哨船,只许入■〈舟宗〉,不许出■〈舟宗〉。有贼在路上截剥货物者絪之去。一贼不受絪即枭之。如此举动,似可入吾笼络也。数日内,自贼舟回者,陆续投到。职随到随发领。即与安插。想贼辈闻之,必无疑畏矣。但闻魁奇祈请太奢,未知台台何以裁之耳!   ·与赵署镇   昨承谕不佞,多方为被掳者地,归途无恙矣。数日内屡接抚台札云:已将一点血诚,以待抚众,万无他疑者。至于不佞之待李魁奇,犹之待郑芝龙也。彼愿为门庭以内人,而不佞偏欲拒之门外。如此颠倒,至愚者不为矣。但魁奇真须毅然果决,解散约束,井井有条,放出丈夫手段,辟开前程大路,方不负此举耳。   ·上徐道尊   钟斌船四十只,另泊鼓浪屿,被掳者不肯放,情形叵测,大是可虑。然两贼正不欲其合。此中最有机窍耳。若李船上被掳者,放回将尽。前月望后,职到刘五店验放,以防恶少之剥掠。且些须给以盘费,众皆闻风脱走。三日而散千余人。职多方凑合,为主抚者效一臂,将来另有活局也。   ·上司李吴磊斋(讳麟征,初到任,己巳之春)   中左隶于同安,去县城仅五十余里,职之频年受累,止此一块土耳。寇之至也,以此为战场;寇之抚也,以此为窟穴。寇至有劫掠之苦,寇抚有调驭之苦。而寇抚之苦,不减于寇至。   丙寅年,自杨六初抚,职竟得罪于主抚者;几以此被参。抚贼得志而愈骄,职力单而益窘,苦可知也。   戊辰年,郑寇与李寇同抚,聚众三万余人。议抚之后,越半年而蚁聚不散者,尚以万计,仍肆行劫掠,与同民为难。护持郑寇者,奉之若骄子。职曰:不然。不抑之,则虿不敛、抚不就,日督率同之子弟以扑杀之;约三百余贼,俱有申详案证。是时郑、李两贼,声声报怨,而卒不敢动。噫!使李贼此时叛,而职尚复有性命耶!夫以空拳而搏饥虎,走险履危,徼幸于万一,苦可知也。此皆正月以至七月间事。至十月初旬,而李贼叛去矣。无一将、一兵之可恃,止有鼓舞郑寇,令彼自相熬煎。两月之内,杀巨首真贼以千计。借贼以剿贼,亦是天道之巧;乃郑寇足高气扬,藐视李贼,入广穷追,以召今日之祸。至今日而云抚,与前番更难。前者郑寇目中无人,明知无将兵之足畏,而犹然讹言鼓煽,反覆不定也。今日李寇大雠在侧,如坐鍼毡。职欲联属之使之信,欲驾御之使之服,即令武侯复出,恐亦不能。洵是千苦、万苦,苦不了也。台台亦闻之而心恻乎!所望指之、教之,出迷途而登觉岸,拜赐匪浅鲜矣。   ·上熊抚台   寇伙逃出有十分之四,今所有船只,大小不过一百六十余只耳。王通判廿四日过中左,料理交还船只器具,恐堪用者,未必交还也。有出而解两寇之纷者,廿二日至同安,令王前驱,齎军令状着魁奇发誓画字,此亦儿戏事。百方修备,惟台台主持。   ·答徐道尊   李寇但有贫淫,别无主张,殊不惬钟斌之意。船■〈舟宗〉分泊,其中必有变故。职细细打算,动手不得、出口不得,须密密使斌先叛魁奇,而又须使魁奇全不疑我,方能动而有获;此非可以旦夕计也。台台别有着数,惟望时时密示。   ·上熊抚台   许一龙系心素子,乃漳州府学生员;巨奸恶种,造谋叵测,勾引李魁奇契子叶我珍,聚集散归伙众,置造器械,非一日矣。顷于十五日设酒在家,款待我珍等百余人,先将家属搬下我珍之船,一龙领贼数百,从陆至沈宅地方,攻打石兜土堡,有八十余贼随龙踰堡直入矣。众贼环集在山,听一龙放铳为号。幸天败其恶,连放十余铳不响。山贼不下,乡兵环堡擒拿。杀四贼而生擒二贼。一龙带亲兵冲围而出,随下船脱走。职即发一票,姑云:一龙被贼掳去。原无玷于身名。速着族长带领通族人追之。招伊登岸。又走一谕帖与李魁奇拘住,勿令逸走。廿日已拿到矣。职即当申解本道也。   ·上熊抚台   李、钟两贼自相疑忌,其机可乘也。但钟黠而李蠢,使李图之,不如钟图之。使钟独图之,不如芝龙合图之。葢独则势单,胜负尚半。合则势盛,有胜而无败。李贼一鼓可擒也。李光是钟斌腹心。光向应坐死,职姑缓之,正留其身以为今日用。已差谕钟斌,刻下必有消息。芝龙弟兄船尽为煨烬,无用武之具。职早已豫备渔船五十余只,藏之他所,贼所不能踪迹者,临期即调发渔兵千人驾之,以助芝龙也。   ·答熊抚台   李贼入我笼络,而其疑定是难释。以粮之给否,为抚之真假。贼众纷纷叫号;若不给,或即有变。修备未完,何以制之?职想此贼到底不能羁縻,不若先以少少粮为饵,容船器完备,再作区处;而联属芝龙,是稳着也。   ·上徐海道   钟斌于十一月廿七日驾大鸟船十八只,叛李魁奇而去矣。斌船泊本县之金门地方,徘徊观望,似有意投芝龙而未果者。职已差谕芝龙急收之。闻其有所需于芝龙,乃米粮器械也。职以为姑与以联其心,圆转以观其变,期于事之必济,方不虚从前着数耳。职揆情度理,钟斌未必为我用。但叛李则李必图之。两贼势同骑虎。我用芝龙以佐斌驱除大难。所谓因势利导,不烦鞭策,可安坐而指挥之也。职边见如此,幸有以教之。   ·上熊抚台   钟斌已叛李魁奇矣。职已密令郑芝龙收之。本县渔船及壮丁一一豫整,以待腊月望后便可举事。但斌最黠,终必不为吾用。将来下手审局,又别有一番作用。台台其豫筹之,职自当竭蹶奉命也。   ·上蔡道尊(此己巳十二月廿八日事)   本县渔船密藏晋江诸澳者五十余只。修整完备,枕戈以待。至廿八日早,令郑芝龙兄弟统领各船,并纠合钟斌船为犄角。幸遇顺风,不移时而至。中左李魁奇率众贼力斗,败而脱逃。出外遇铳击,复转入海澄港。追急下小艇,欲上岸,即被生擒矣。职先督乡兵各处埋伏,防其陆逃。廿八晚果有大贼首伪后冲把总曾琼者,闻风逸走,带领五十余贼,各挟利器渡至石崎登岸,被乡兵絪上,业已收狱。旬日之内,魁奇请饷三、四次甚急。职多方骗诱,延捱不发。今省得千金,亦可为船器之资也。   ·上熊抚台   廿八日五更,郑芝龙统领渔兵,纠合钟斌,扬帆直抑中左。幸天助以风,百余里之程,不移时而至,亦快事也。魁贼挥众出战,船尚百余只,贼不下三千,而一时气夺者,正所谓出其不意、手脚忙乱耳。钟斌实为先绦。魁贼实擒于其手。盖用其所仇。其手倍辣,而用力更奋也。魁伙伪把总率陆逃。职先埋兵以待,一鼓而获,无一得脱,另当解报。中左腥秽,一弹指间,尽行扫除。此亦近年不经见之事。非仗台台方略,曷克臻此?虽然,未足恃也。钟斌积贼多智,使其转一念曰:今日之事,我可以藉手于斌,又何不可藉手于芝龙乎?前事后事,覆辙不远,惊饵之逝,殆不可测矣。惟台台再筹之。   ·上熊抚台   钟斌复领船南下矣。据称追擒叛党。恐犹是假说之词。此贼狡诈百端,终不肯为我用也。李贼唢头,时有擒获。职择其恶之最者而处之。不如是,无以泄地方之恨耳。芝龙在中左驭众甚严,人心暂与之相安。乘此而修备,为长久之计,所仗台台神算匪浅也。   ·上熊抚台   钟斌船尽出泊大■〈察,豆代示〉、围头等处矣。榖船渔船,遍被掳掠。芝龙福河载下大桅,以被夺去;芝虎领兵取讨,势必攻杀。刘五店船俱往粤中捕鱼,已差人促之归,数月间亦必回澳。职自当相机调度也。狡贼意在乘风北上,耽耽新造船只,宜百计防之。   ·上熊抚台   叶郁犯柘林甚恶,彼曾无投顺之状。职即欲开谕之而无从也。前月廿七日已闻郑芝龙密差人侦之,未知其作何举动耳。廿五、廿七两日间,钟斌船尽去,托言征剿叶郁,收功回澳,方食粮散党。职细察其动静,到底只是疑愳。其罪业深重,无可消受也。本道所发银八百两,职竟齎发吴游击,尚未入斌手,即斌亦不愿领。其意之叵测可知。谨备之而已(案叶郁乃李魁奇契子)。   ·又上   钟斌追擒叶郁,已往铜山之下,闻已擒其小哨一、二。郁则远遁海洋。郑芝龙委陈盛宇往招,未有实息。总之,斌即不追,郁亦自必出。盖狼腹未饱,未可就抚。洋船近日渐回,耽耽逐之,而特借郁以为题耳。所恃台台威足以慑、惠足以联,目下不至于鸱张,而终必不为吾用也。   ·上陆筠修司尊(讳之祺)   许心素为郑弁所杀,向传以为真也。职蒙台台委查,即讯之郑弁,语多两岐,则杀似未真。本府行票着伊家属跟要。而素之次男一龙,毙于狱矣。长男乐天,还窜久矣。若着伊房族挨缉,则踪迹杳然,正犯未必获,而无辜受累者多;只为差役生涯耳。以是职踌躇未决。刻下已取许姓通族与其里邻公结申府,或可据此结局;而又恐突有未死之心素出而为难于海上,真有难之又难者。其可否,惟台台裁之。   ·上态抚台   钟斌船■〈舟宗〉仍分泊金门、乌沙、白坑等处,小哨十余只,往来中左,掳掠洋客,屡屡见告,今尚分布外洋,以伺商船;乃贼心之贪得无厌,而曰防夷、防叶郁,皆托词也。此贼疑与狡并尚,敛手未动者,全恃台台孚威可格豚鱼耳。万一终不受吾戎索,则人日众、势日强,将何以图之?职低徊再四,催台台裁示。   ·答徐道尊   近闻钟斌劫掠洋船,人言其洋船尽,而后招安。职正恐船尽而未必安也。钟、郑左右,彼此俱有腹心理伏。一言一动,无不具悉。以是谋事甚难。有心汉子,昨朱明景抚院不惜千金招之。至于舌敝笔秃,必不可得。大抵奇杰之士,千古亦难其人耳。且贼之所收者,非积年熟识之老贼,则桃贩无赖之下流,即有奇士插入,殆不易也。惟台台再访之。   ·上熊抚台   钟斌脚跟不稳,意图逃出,胸中全是危疑,必有以其出尔反尔之语告之者。若一听其逸出,将来招集亡命、劫夺商船,与海上为难,我永无安枕之日矣。职已示谕之,聊以酬功为饵,庶有以絷其手足耳。然此乃羁縻之法,而实实取之,必以威武。盖取李魁奇之局,可以一试,而不可再陈也。闻斌之疑芝龙,甚欲与龙南北分界立功。此非斌真意,只因龙所处逼近;近则谋之易,远则角取难耳。职以为台台正当因其疑而用之,吊取芝龙到省城,备船缮器,消彼疑衷,修我实事,数月之内,相机而动,安知斌不复为魁奇哉!惟台台详酌之。   ·上熊抚台(时以入觐行,乃庚午之九月)   职五年苦海,备尝恶趣;所不即殒越者,恃有台台逾格鼎嘘耳。诸贼渠魁已歼,胁从俱散,惟是钟斌一伙尚留,游釜余魂,迄今阅八月矣。职百计羁縻,以絷其叛足,而戢其毒焰者,端为船器未备耳。顷入会城,诸武弁来谒云:船杠尚有一、二未完者,再假旬余,便可理帆南剿。而台台刻期太迫,强之出兵,或亦未便。盖策贵万全。速之旬日,与迟之旬日,所争不远。而坚瑕乃胜负所关。此一出也,安得不再一审顾哉!又闻一有力者为斌作说,以毋动为大。职谓此局终无苟安之法,不毅然独断,而灭此朝食,则庙堂之议,恐不可侧。台台亦未能弛于负担也。职行矣,似可弗复言,而犹不敢以事外置之,所以报知遇之万一;且不欲举职向来一片苦心,付之一掷耳。惟台台留意焉(钟斌后果被我兵穷追。于十二月间沉海身死。从前大寇,至此扫荡)。   ●靖海纪略卷之四   盐官曹履泰大来着   团练乡兵初示   团练乡兵条约   给乡兵粮糗议   编造渔舟壮丁示   申报渔丁文册   团练渔兵款目   会集协剿   查由渔兵功次   行赏有功   请赈申文   劝谕捐赈   设法赈济   ·团练乡兵初示   同安县为团练乡兵以资守御事,照得海寇猖狂,人心惶惑,皆缘盛平日久,尔民素不知兵,故一见三五持刃,即望风奔走,至身家离散,甚为可忧。但此等丑类,势虽猖狂,不过以海为强,登山总无长技。尔等惊逃,则勒索势无不至。守御则必然遯去。尔民但能各自奋勇,拒贼何难!为此示谕通县乡村及沿海居民,即便照依保甲,每户各备坚利器械一件,仍各就保内推择智勇武艺一人,统率团练。殷富之家,量给乡兵粮食,以示鼓舞。倘海贼登岸,即便协力击杀。此皆尔民自卫身家至计。果能击杀真贼及生擒贼伙,本县定照依院道明文,申请给赏,有功首人,另详请给冠带,决不没尔等功劳也。特示。   ·团练乡兵条约   泉州府同安县为保固地方事,照得叛寇流突,沿海地方最宜戒严。本县遵奉上司号令,团会乡兵扞御,业已一呼立应。据各乡都会保团练杀贼颇有成效。但人心涣散,非有纪律约束,野战未免参差。本县今将训练乡兵条约开示,各乡都任事人等,遵照施行,俱毋违错不便。须至示者。   计开   一、选壮丁。合保选丁壮几百名,每日若干名轮流更番守御。每名每日给银三分饭食。其哨队长另行加给。倘遇贼登岸,一齐擒捉。其未登岸之时,先鸣锣闻保,以便家甲接应。立大旗一面,写某保选锋。于百名中作四队。每队给一小旗、锣一面、螺一个。   一、编家甲。将所选壮丁外,每十人为一甲,立一甲长,每保分作若干甲,统于保长副;遇鸣锣之时,保长副催甲长,甲长催家甲,即齐集接应。   一、别旗帜。每保设大旗一面、每甲小旗一枝,旗依五方色号。大旗书某保团练乡兵,另一小旗书第几甲,临时各依色号无杂。   一、精器械。每壮丁各要利器一长一短,诸甲中各要利器时树门首,每壮丁给竹甲笠一个,十人给牌一面,千人给铳一个。   一、贮粮食。就保内上中下分派,一人收银,一人给发。   一、谨了望。每家甲于选壮丁外,各保内日轮二人,到某处了望。倘有何事故,即时到乡约所,击鼓闻知,仍赴本保集众。凡保中有公事,则到乡约所,鸣金鼓三通,螺单吹。倘是警报,则鸣金,双螺齐吹。   一、修栅隘。各保各巷,俱宜修整栅隘。其栅隘去处,则合众修整。每日轮一人,到总隘盘验往来,以杜奸细。其入隘之人,各要石二块。   一、造金鼓。每保各设金一面、鼓一面、螺一个。倘有事故,金螺齐鸣。一保闻知,则众保俱鸣。   一、定赏罚。遇贼登岸时,奋勇擒捉者,官赏外,另一级赏银贰两。有退缩不前者,依法行事。其保内遇有事故,到约所鸣鼓三通,每甲不到者,即时公众定罚,仍解县拟罪。   一、严约束。尔辈修隘设兵,总以身家为虑,所选壮丁及诸甲,除贼登岸、须奋勇擒捉,余不得乘机生事。违者究罪。左选锋长某人副某人第一队队长某人乡兵某人(余各队仿此)巡视某人右选锋长某人副某人第一队队长某人乡兵某人某保保长某人(旗红色)一甲甲长某人二甲甲长某人(余仿此)选锋民壮粮食,依本保内家资稍裕者,从公酌议上中下派助。上助一两或八钱。中助五钱或四钱。下助三钱或二钱。设一簿,择谨实之人,一人收贮,一人给散。每保助银,俱系保长交入,当众登薄,以便稽核。其给散之银,亦即当众登簿,以便查帐。如有未给,当再商画。事平之日,将公簿结算。如有余贮,看一两用几钱、一钱用几分,扣算分还。其有仰体上司德意,念切梓里,破格助银者,随其自定。凡诸同事之人,宜相勉饬,以共成胜事。   ·给乡兵粮糗议   泉州府同安县为固守便民事,照得海氛告警,防备宜周。本县躬亲督率团练乡兵,正如父兄之于子弟,腹心之于手足,一体痛痒相关者也。思我百姓,均隶兹土。富者固有身家,贫者岂尽萍浮!若以贫丁而专取给于富家之粮糗,人众则难给,日久则难支,欲图安而增扰,于古昔寓兵于农之意,大谬不然。今折而衷之:凡遇本县操演之日,听各社殷丁量给贫丁口粮银二分,万一有警,执械御贼,悉照前示,每人日给银三分,亦须一社之内,通融协力。至于平日,或挑贩,或开铺,或附近耕农,听其各自营生,不得以团练束缚其手足,使有以藉口,而为殷丁之累,庶几永成胜事,地方之福也。尔各社长殷户,毋得警讶,以致规避取究。此示。   ·编造渔舟壮丁示   泉州府同安县为军务事,奉军门熊钧谕:仰县召募渔民壮丁,以备协剿,随票着各该澳甲,同澳长副查造花名人数候用,去后,间有积包澳甲,不体上意,惮于催督,藉口渔民办纳课饷为辞。庸知报壮丁,所以防贼。尔各自卫,非是为兵。但有事,本县出银催募。无事,听汝辈采捕。与课米无妨。合行示谕。为此示仰该澳澳长甲及渔民人等知悉。速照原票报渔民壮丁人数。照刘五店澳编造队伍册报名。澳长甲各正身速赴县投递。面谕方略。俱毋违误不便。特示。   ·申报渔丁文册   泉州府同安县为军务事,奉钦差提督军务兼巡抚福建地方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熊钧谕:仰县召募渔民壮丁,以备协剿,等因。依奉随该县召募过本县刘五店石浔等澳惯海渔民壮丁,计壹千玖拾柒名。听各澳民序编哨队甲伍,汇造花名文册,印钤见在。合就申报。为此卑县备繇开列具申。伏乞照验施行。须至申者。   ·团练渔兵款目   一、粮饷。遇有警报,本县飞檄到澳。澳长即时点集出水。以是日为始,每人日给银三分。如五日以内获有贼船首级者,除功赏另行外,口粮每人日加二分,钱粮俱本乡自处给发。   一、器械。有自备者,有官给者,及火药等项,澳长各先料理。毋至临时方请,致误事机。   一、功次。凡凶贼执械拒敌者,俱听澳民登时斩首,赴县报功。寨游将领敢邀抢及买求者,禀明申究。如真正被掳,不持兵仗逃水自匿,或偃伏船舱者,不许妄杀。此又是各人自存心地,毋造冥业,何俟余言。   一、卤获。凡牵获贼船,惟神飞、百子诸大火器,报官存用。其余刀枪及一切所有之物,俱听有功员役,自行分取,以为剿贼之资。   一、船只。凡以击贼致有损坏者,即官为估计给价赔修;所获贼船,各存该澳;一面整理给澳长收管,以便急需。   一、应援。凡澳口邻近,倘有贼船分■〈舟宗〉突入者,左右澳长,俱须督率澳兵,前后邀击,毋得坐视。   一、重督率   泉州府同安县为条陈便宜事,据刘五店澳澳总高大藩呈称:藩守分澳长,近见狂贼纵横,不敢退缩。据前本澳会■〈舟宗〉,以林芳船为中军,许克俊船为副军,高方岳船为总督,刘亦富、高奇显、童志敬等船十五只为冲锋。一只管船四只。入俱入、出俱出。遇贼协剿、遇静采捕,永为定规。今有警报。三社首既授以权,而冲锋亦当委之以柄。倘间有挠惑众志不从命者,许捆解究治。则人人听命,而坐作进退有法。何患攻贼不破。等情到县。据此,案照先为军务事行。着澳总高大藩将本澳渔船编成哨队,并壮丁姓名,已经造册申报军门及兴泉、巡海二道外,随奉军令,着该澳民出海协剿叛贼。去后,今据前情,合就票仰冲锋船长刘亦富,即便管督该澳渔船四只,入俱入、出俱出,遇贼协剿、遇静采捕。永为定规。敢有抗违惑众不听督率者,许捆解本县,定以军法处治,决不轻贷,须至票者。   一、定哨总   泉州府同安县为军务事,蒙兴泉道左、布政使蔡宪牌。奉军门宪令,联络各澳渔舟,协力应援,已经行县编造到道。今该县各澳,未有哨总统领,各汛地未有酌分定派。备牌仰县,即将所属各澳渔船,应何哨总统领,后开要害汛地,应以何澳渔船应援,速确具繇报覆查督行寨游遵照。其刘五店一澳,义勇为最,相应另议协援中左要地或往来并援各处,并议具报。等因。蒙此,行据澳总高大藩等佥举许克俊足当哨总之任等情到县。据此,除一面呈报本道外,合就帖仰刘五店渔民哨总许克俊,即督该澳渔兵船只合■〈舟宗〉出海,协同官兵剿捕剧贼,不论中左、金门、料罗、澳头等处汛地,如遇寇警,俱要首尾相救,期于制敌。有功之日,另行破格奖赏,决不负尔功劳。敢有抗违不遵者,自有军法在。勉之!慎之!须至帖者。   一、议应援   泉州府同安县为军务事,蒙钦差整饬分巡兴泉道兼管兵备福建布政使司左、布政使蔡宪牌。奉军门宪令:联络各澳渔舟,协力应援,已经行据该县编造到道。查各澳未有哨总统领,至于各汛地应援,未有酌分定派,备牌仰县将所属各澳渔船,应以何哨总统领;澳头、乌沙、金门、料罗、烈屿、中左等要害汛地,应以何澳渔船应援。其刘五店一澳,义勇为最,相应另议协援中左要地或往来并援各处,一并议妥具报。等因。蒙此,随该本县知县曹,看得贼情叵测,所犯之处,未可一定。该县原编各澳渔船议欲以本船自防本澳,一有突犯,人自为守。如上年寇至,往往分犯各澳,则本澳人船,岂肯弃自己、而救他人?又况大小参差、坚脆不一,督令远出征剿,又未便也。其所最称壮勇人船可以调遣者,则惟刘五店一澳。已经卑县设立总哨许克俊,权宜给帖,督令跟■〈舟宗〉出剿。如各处有警,并令应援矣。此外,另编各澳壮丁,原以备缓急征剿之用,奉文之日,亦即着令各澳哨总,整备船器,统领壮丁,出与刘五店会■〈舟宗〉协援。各汛地如宪议分派定援。再查澳头、烈屿、乌沙、金门、料罗各澳汛地,俱一带相连,首尾原得相顾,有警督令各船兵游移协援。其于军法,似尤圆转也。缘蒙仰令议报事理,合就申详。   ·会集协剿   泉州府同安县为军务事,蒙兴泉、巡海二道宪牌,奉军门令牌到道。仰县即督乡渔民与官兵协剿叛贼,有功破格行赏。今照叛贼联■〈舟宗〉内犯,合就示仰该澳澳长:着各哨长即督册报渔民壮丁齐集赴刘五店澳,听兴泉道扎授。哨总许克俊约束同该澳渔船民兵,合■〈舟宗〉于中左、金门、料罗、烈屿、澳头、乌沙等处,协同官兵剿捕,有功破格行赏。敢有抗违不遵者,即将本人捆解送县,治以军法不贷。各毋违错。须至示者。   ·查由渔兵功次   泉州府同安县为伪师深入巨寇重围,败遯克捷事,崇祯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蒙本府信牌,蒙兴泉道左、布政使蔡宪牌,奉军门熊令牌,据守备郑芝龙报称:亲督二十三船,并同安县曹,亲行调发刘五店义兵渔船,擒获贼犯三十名口,小船七只,等因到县。看得郑芝龙与刘五店渔民,能以寡敌众,挫贼冲锋,以寒其胆,功殊足录。仰道将郑芝龙及所统各总纪录示劝。刘五店渔民有功者,查赏鼓舞。仍行芝龙督兵乘胜长驱,务要荡平海氛,以膺题叙。其刘五店倡首渔民有功,亦一体叙赏擢用。全得同安县亲督鼓舞。就中恩威操纵,苦心协助,其劳尤不可泯,一并查核报院,以凭特叙。等因。依奉,备牌仰府转行路将防馆查实有功渔民员役,分别叙功纪录等因。蒙此,除郑芝龙官兵另行路将防馆查叙外,备牌仰县即将刘五店义兵渔船与郑芝龙南征有功人民,分别功次姓名,备造文册一样三本,缴府转缴;仍行该澳渔民用心协剿,荡平海氛,以励后效等因。蒙此,案查本年十月初间,剧贼李魁奇叛抚,夺船流突各澳,卑县即先行督饬沿海乡兵,堵截擒杀。去后,旋奉本都院钧谕:仰县召募惯海渔民壮丁,以备协剿。卑县随召募过刘五店一澳渔兵四百九十二名,堪用渔船二十三只,石浔等澳渔兵共六百单五名,计一千九十七名,汇造姓名文册通报外,续为军务事,蒙本府信牌及奉兴泉、巡海二道宪牌,奉本院令牌到道行府帖县。联络渔船民兵,与官兵互相应援,并力攻剿等因。又蒙巡海道宪票,顷见澳民忠壮可嘉,该县相机发纵,恩信素孚,上下一心。缓急足赖,本道深为色喜,便宜与申明约束,一切粮饷、器械、船只、卤获、功次各条款,传示各澳长晓谕明悉,勉建功绩,以膺官赏等因。又蒙兴泉道蔡宪牌:照得叛贼联■〈舟宗〉北犯,合备牌仰县即调发刘五店澳总高大藩招集各渔船民兵,整肃队伍,遇贼贾勇,剿捕有功,照格行赏。获有贼赃,尽数均分。该县亲行督率,务收获丑奇功。并奉行查渔船,应以何哨总统领等因。依蒙,随查有许克俊者,诚实干练,足当哨总之任。具繇呈请兴泉道给扎,授以冠带名色,俾得便宜调度。卑县仍亲到刘五店澳督率各渔民,听许克俊调拨,坐驾船只,与郑守备跟■〈舟宗〉协剿,去后,本月十一日,据哨总许克俊、社首黄汝默等佥呈:为南征捷报事,称:蒙着督率渔兵协剿,初六日午时开驾,初七日午时到列屿城角与郑守备齐泊。适报贼至井尾,俊亲督林芳等船九只,同往协攻,余船四十三只驻旧浯屿接应。初八日黎明,果遇贼船四百余只在井尾港口,兵渔夹击,犁沉贼船四十余只,贼众溺死无数。当获稳底船二只,内谷四十石、百子铳三门、郎机铳三门、挞刀长枪共十六枝,高岳船生擒贼五名。刘宪周船斩贼首一级。许默船获贼妻带幼女共二人、皮甲廿一领、皮鍪十顶、另大顉铳五门、大铳子五个,解报到县,隔别研鞫。真贼一名叶富、贼■〈女负〉陈氏等,其四名何三、纪宇耀、萧其进、纪宇瑞,俱系被掳,各情真的。随该本县知县曹参看得抚贼李魁奇出叛,驾言分财不均,与郑芝龙为难。芝龙发愤驱除,顺逆之志分,而存亡之几决矣。顷十月初间,魁奇纠集贼伙,连■〈舟宗〉北上,芝龙整戈出剿,气虽锐而势尚单。卑县督令刘五店渔民六百余名,驾船五十二只。初六日开驾,初七日跟随官兵船■〈舟宗〉,齐泊烈屿城角。适报贼至井尾,澳总许克俊奋勇先登,带林芳等九船为冲锋,以四十三只为后应。初八日大战,兵渔夹攻,犁沉溺死,不可以数计。现擒船二只及稻谷兵器等物,高岳一船生擒贼五名,刘宪周一船斩贼首一颗;其一名叶富,向投周三老,今转投李魁奇,往还闽浙之间,久肆焚杀之惨。其为真贼无疑也;乃所供同获四人。曰:何三、纪宇耀、萧其进、纪宇瑞。或掳于官塘山,或掳于梅花所,或掳于蚶江之渔船。其记忆地方年月,供吐毕真。曾无一语指被掳者为贼。则贼之良心,故自不昧也。及吊何三等隔别研讯,覆口相同。则其为被掳益无疑。所当即行放释,以雪其冤者也。■〈女负〉人一口供称陈氏,二月再蘸。期享贼赀而嫁贼。死贼旋同露草。所当官卖,以为犒军之资者也。此一役也,朝出师而暮奏凯,虽曰小胜,不足为喜,而以顺剿逆,势如破竹,亦足见渔民之用命,可谓不负任使之兆也。榖四十石,听各船均分,船二只,发澳备驾出剿。皮甲、皮鍪、大顉铳、大铳子、百子铳、郎机铳、挞刀长枪诸器仗,俱贮库。贼首一颗,发悬示五通渡口。具繇于十二月十二日连人解详兴泉道蔡,查审转详。蒙批:出阵获丑,足挫贼锋。该县董率渔兵,功可嘉尚。被掳何三等,已行晋江县安插递解。叶富审系真贼,仰县确招报夺。贼■〈女负〉陈氏官卖与赃榖俱充赏格。器械分发各澳御寇船修用。贼级悬示。渔船四十三只为后应,有无规避不前?一并查明可也。   又详蒙巡海道徐批:该县指顾不劳,坐收胜算,何渠书生不为将耶?许克俊宜优赏,以作其气。贼犯及被掳人等,仰候兴泉道详示行缴。泉州府批:据详,渔民奋勇助顺,朝出而暮奏功,则该县鼓舞以制胜也,应行申叙并奖赏渔民。统候道详示行缴。各遵照外,本月二十一日,又据刘五店哨总许克俊、澳总高大藩等呈:为擒获海洋巨贼事,称:本月十八日午时,俊亲督童志敬等船二十一只,同社首黄汝默等、哨队壮丁五百余名,协剿叛贼,酉时至青崎澳停泊。十九日寅时,齐出烈屿城角,适郑守备船开驾南下,俊合众船跟■〈舟宗〉。午时至镇海洋,遇贼船二百余只,兵渔夹攻,铳石雨下,兵船所获,不知其几,申时收入镇海澳。俊等船且战且追。攻围大贼船,自未至酉。交战百合,本船被伤渔兵曾好仔、高一龙及舵工李仰怀等十余人。贼船被铳打坏犁倒,贼众溺死无数,生擒真贼五十一名,生斩贼级七颗。群贼望风逃窜,莫知去向。二十日午时,兵船收入中左。西时,俊等船收入本澳。谨情回报,内并将贼犯及首级,解送赴县。随该卑县亲验得渔兵曾好仔、高一龙及舵工李仰怀三名,头额伤重,余俱各带伤是的。吊取各贼,隔别研鞫,黄进老等各供真情在案;仍该卑县看得叛贼李魁奇纠集各伙,聚蛇蝎于一穴,夸耀党与之多,传播譸张之说,几令懦夫股栗。乃郑芝龙以二十余舟,当贼数百巨艘,仅仅渔船佐之,奋勇以出,出必有获,虽人用其命,亦天助其顺也。是月十三日,李贼战败南下,志在必报,焚小舟而聚众于大船,以图必胜。十九日,扬帆而来。郑芝龙发舟迎之。刘五店哨总许克俊选驾大渔船二十一只、勇壮五百余名,跟■〈舟宗〉协剿,行到东椗,遇贼船二百余只,见我师仍复惊遁,兵船追杀巨舰,渔船围住鸟船二只,船被犁沉,诸贼溺死,而斩首七颗,生擒黄进老等五十一名口。细讯之,或从叛出逃,或别伙投入,俱已列名,更图临阵执械,各各对敌负伤,则为真贼无疑也。惟是稚年小厮二口,掳为阿娘,情实堪怜,即当与开一面者。夫众寡之势,相悬数倍,而望风逐北,偏在乌合之众,乃知贼不败于弱力,而败于多心。天若假手于李贼而招之聚,正所以速之亡也,可为奋志立功者券矣。贼首发悬渡口。舵工老尤三遍身受伤,随于二十一日身故。已经相验发埋。其渔兵曾好仔、高一龙、李仰怀,被伤独重,应各给银壹两、以为调理之资。童志敬等亦应计功颁赏,具繇连人解详兴泉道蔡,覆审转详,及通申巡海、分守二道。各去后,今蒙前因,遵依行。着哨总许克俊查将统领该澳渔船民兵前后与郑芝龙南征有功人民,分别功次姓名,册报到县,核勘无异,汇造文册一样三本,印钤见在,合就申报。   ·行赏有功   泉州府同安县为军务事,本月初一日,蒙兴泉道左、布政使蔡宪牌:奉提督军门熊令牌:照得叛贼李魁奇等,结伙三百余艘,屡肆侵犯,而郑芝龙与刘五店义兵,以寡胜众,屡获奇功,诚可嘉尚,合就行赏,备牌仰道行县,即将发去银壹百两。内三两赏哨总许克俊。其船总、哨长、社首、林芳、高岳、童志敬等二十七名暨阵亡被伤渔民,俱听该县分别赏夺优恤。完将赏过功次名数,造册呈报转缴等因。蒙此,随行据哨总许克俊同澳总高大藩公议,应赏人数功次册报到县。据此,合就发赏。为此,票仰该哨总许克俊将发去银一百两,同澳总高大藩照单颁赏各船总、哨长、社首及被伤渔民人等,收领完即回报,毋得违错不便,须至票者。   ·请赈申文   同安县为急请发仓,以济时艰事,照得同安滨海,田少民稠,米谷不给,顷因海寇流突,外运不通,兼之荒旱频仍,去秋迄今七月不雨,二麦失种,民益惶惶,计无复之。方今榖价腾涌,斗米百钱,饥莩载道,死亡横野,目击伤心,焦思无措。查本县预备仓,内贮榖五千余石,原以司赈民命,合无请乞发榖五百石。容本县于东岳、梵天与各乡公所,亲行煮粥赈济,庶几少救残喘之万一。涓滴总上台之鸿造也。缘系请榖赈饥事理云云。   ·劝谕捐赈   泉州府同安县为赈救贫民事,照得年荒民饥,饿孳载道,本县已经申请仓榖赈济,指日详允,即当荏粥,以苏残喘之万一。正在延伫,幸蒙抚院轸念民瘼,特蠲廪给银一百五十两,发县买米赈民。如此德意,从来所未有。予叨司牧,岂能恝然,但势值其穷,欲蠲而竟无可触。姑将本县俸资百两,买米助赈,涓滴之施,知无益于涸鲋,而一点相关至情,聊以自表云尔。凡我地方,家温食厚,故自不乏,谁无不忍之心,亮难为路人之视。各随所愿,多寡施赈,本县不能强,亦不能已于言也。为此特示。   ·设法赈济   从来赈饥,只有设厂煮粥而已。本县始亦为之。集饥民于东岳庙。其地最宽,可聚数千人。众饥民至,画地使坐。数十人分粥,以渐而及,初犹帖然,徐而枵腹难待也。坐者起矣,分者乱矣。越次攘夺,食器俱碎。仍是强壮者得食,老弱者啼饥。于赈之之法无当也。于是次日,改而分米,定赈所四。本县与衙官及乡绅蔡虚台各居其一。凡男■〈女负〉成丁者,口给米六合;未成丁者,给米四合;即襁负者,亦给米二合。赈毕,各所举铳为号,放饥民齐出。庶几领无重叠,而人得均沾。况煮粥分赈,仅救顷刻之饥,而分米自煮,可饱一日之腹。此法似乎较善。   ●跋   同里曹方城先生,讳履泰,中天启乙丑进士,出宰同安,时海寇郑芝龙出没海岛,思绝浙福二省为坐卧处,视同安犹几上肉耳。先生曰:吾能以无兵守之。严保甲、练乡勇。谕以自卫法。曰:若保国家,即保尔妻子。又曰:吾不籍尔民,但以父兄令子弟耳。未几,芝龙就抚。同党李魁奇挟钟斌以叛。蹂躏中左。中左去城三十里许。先生日率父老子弟出,军容甚盛。诸贼相戒弗犯。先生曰:钟黠于李,吾当使贼自屠之。乃阴携其党。不数日,魁奇成擒。斌投水死。海患息。擢吏科给事中。先生以芝龙反覆为患,乃疏论曰:长胜之算,在于自强。不拔之业,存乎根本。乌附可攻毒,而续命必藉参苓。鍼砭可偶试,而养生必资五谷。闽之用芝龙,乌附也,偶试之鍼砭也。选将链兵、举贤治贼,参苓五谷也。不此务而任一芝龙办之难哉。会浙东西旱,大吏不以闻。又上书言浙输挽之烦、加派之重。今民力已竭,加以荒旱,使民坐而待死;不忍言也。使民不肯坐而待死;尤不忍言也。复承间言戚畹不宜与政及论秦晋抚贼之非。疏凡数上。报闻而已。后疏参李希揆,为大璫罗织受诬。当戍岭南,囚服骑驴出都,观者叹息。   至宏光僭号,祁中丞世培疏讼先生冤。至南都,马士英欲结先生为缘。先生不可。投劾去。复入闽见唐王。白须戟张,跪而泣。出见郑芝龙流涕,反覆勉以尽力。授太常少卿。洊至兵部右侍郎。随唐王起兵。至黄台(?),兵溃,先生掷身百丈岩下。两足血注,气绝复苏。遇两僧,携至黄岩寺为僧,子元方求之。强之归,疽发背,卒。元方中崇祯癸未进士。知常熟八阅月。不再出。   先生宰同安时,与大府札,论海寇及晓谕约束之文,编为靖海纪略四卷。煦素习闻先生德政,因从其弟孙步垣索其稿,授诸梓。又着有浪吟集一卷已行世。家世事实具详邑先辈吴先生太冲所作墓志铭,不备录。   邑后学蒋光煦谨跋。   ●附录(见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编印之「明清史料戊编」)   福建巡抚熊残揭帖   兵部题行「郑芝龙等姑令戴罪图功」残稿   兵部行「兵科抄出福建五虎游击郑芝龙奏」稿   精奇尼哈番郑芝龙揭帖   ·福建巡抚熊残揭帖(崇祯三年十二月初七日到)   钦差提督军务兼巡抚福建地方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熊,为闽寇未除、闽事堪忧,谨按近日情形,仰祈皇上神谋制胜,以奠海邦、以保万全事。据福建按察司呈:崇祯二年五月内,奉蒙两院案验,准兵部咨,兵科给事中马思理题前事。臣乡之抚寇,权也,非经也。当郑芝龙鲸吞海上、围困中左、截劫我商民、焚掠我庐舍,业犯不可赦之辟;又大将脱逃,祸已烈而势难支,因有抚芝龙之议。时胁从之党,或倦飞知还,或扬帆出海,芝龙部下尚留千余人。使当日以抚为非,则有剿之一法,因其散而大创之,使不敢复逞。顾先去之,俞咨皋能办此乎?若以抚为是,即当议抚之法,必使就我戎索,立后效以赎前愆,然后量人措饷,永为我用。顾御得之,郑芝龙能办此乎?   闻芝龙得抚后,督抚檄之不来,惟日夜要挟请饷;又坐拥数十万金钱,不恤其属。至十月初旬,芝龙入谒道臣蔡善继。其头目李芝奇、郭芝葵等,遂鼓众支解。芝龙之弟郑爵魁,将芝龙坚船、利器、夷铳,席卷入海矣。夫此千余人者,非芝龙所恃为腹心手足者乎?今何以忽而反噬?犹幸抚臣熊文灿之坚不给饷,使勉强从谀,则剜肉敲骨,徒付东流。今又闻芝龙因势孤力弱,复募无赖棍徒为补足原部之数,且仍以措饷为请。是海上既添一羽翼,而内地又增一痈疽。此时芝龙自为全躯、保妻子且不暇,而桑梓之扞蔽,鲸鲵之翦灭,其又何赖焉?臣同官颜继祖玖月内「抚寇当图御寇」一迹,盖不啻烛照而龟卜矣。大祗善后必鉴前车,而自强当求稳着。为寇而得寇之利,三尺已为不灵。抚寇而不得抚之用,名器亦复可惜。然则古今御寇良法,焉有不剿者哉!   即就近事论,寇浙者非即寇闽也耶!浙抚张延登慷慨渡江,谋成破案,遂破大陈山窠穴。即臣乡汀州山贼横行,旧抚朱一冯设处兵饷,新抚熊文灿鼓舞将士,及时扑灭,旋就荡平。又臣郡工部董应举,率子弟招集惯海渔船,得七百余兵,大挫贼于盔山海中,擒其巨魁,焚沉贼船无算。贼因远遁。此为抚之效乎?为剿之效乎?臣又闻抚臣熊文灿之治兵也,造海艘、制兵器,必躬必亲。又选守城军一千五百人,量加工食,隶为兵以备选锋。至用渔人作兵而不耗吾兵之饷,以兵力助渔兼可收渔人之利,用力少而见功捷,公私称为两便。皇上诚假以便宜,勿掣其肘,闽事尚可为也。然目前急着,惟在议饷。辽急既不堪扣留,民穷又不堪加征。乃杂派一项,比正供差可转移。况前有权宜动支之旨,闻旧抚臣已用其半。今所余有几?窃以量留杂派一年,更可措手,不致坐困,不识司计者何悋而不为此?   又臣乡彭湖游击,原非旧设。自神庙时,曾置二千兵,岁糜洋饷二万余两。计其地孤悬海岛,守之易于接济,弃之犹恐资敌。若更番出汛亦保无虞,即撤其半以助军需,亦无不可者。他如在在联络渔兵,在在操练汛兵,水陆兼制,文武并力,数年之后,海国且为金汤。知抚臣熊文灿及署督臣赵庭优为之,毋俟臣赘。至郑芝龙既蒙皇恩浩荡,开以生路,今其党已雠散,势不敢复投海外,正可束身戎行,独当一队,尽灭贼而图报效。若计不出此,徒倚亡命以护重赀,恐内叛又不独李芝奇、郭芝葵数辈。非报(下缺)   ·兵部题行「郑芝龙等姑令戴罪图功」残稿   (上缺)好疏防致败,罪自难逭。但该弁年来讨山寇,破钟斌等贼,节有劳绩,未经勘叙,功过似可相准,其才亦口可策。目下夷船虽泊外洋,残败之余,政(?)苦冲突叵测。刘香诸寇,又方披猖,俱应责芝龙以奋励收拾者。姑降一级,令戴罪图功自赎。张永产起自废弁,畀以泉南,保障地方之事,皆其事(?)。安得以兵力单弱、动多碍手为辞?并降一级,戴罪图功。如再不效,国法俱难轻贷。守备梁幞、把总范汝樛,损失兵船,既称彼此拒敌,且身负重伤,亦非退怯者比。姑行免议,以观后效。蔡全斌概被损失,毫无堵御,革职提问,于法非苛。副总兵程应麟,已经奉旨准其戴罪图功自赎,相应免议。此外,如科臣所指之周文郁,妒嫉狡猾,纵寇扰民。其以前追贼之罪案也。近据塘报,已到觉华(?)相应就该抚监速行提问归结者也。谨奉旨核议,相应覆请合候命下,将鲁应魁革任回卫系世职。郑芝龙、张永产各降一级,戴罪自赎。蔡全斌革职提问系流言。周文郁行该抚监提问系流官。崇祯六年八月二十一日署司事郎中包凤起、管理册库员外郎汤一湛(下缺)   兵部为臣乡战将恢殁等事,该本部题云云等因。崇祯六年八月二十三日,本部尚书张等具题,二十六日奉圣旨鲁应魁着革任回卫。郑芝龙既有前劳,姑降一级;张永产降二级,各戴罪剿寇自赎。着有殊功,仍与议叙。蔡全斌着革了职,并周文郁俱该抚按提问具奏。余依议。闽帅速推堪任的来用。钦此。歙遵抄出到部,送司案呈到部,拟合就行。为此一咨福建巡抚合咨前去,烦照本部覆奉明旨内事理行令各官,一体钦遵,并将蔡全斌革职提问,定限本年十二月终具奏施行。一咨辽东山永巡抚(手本东协宁锦太监)合咨(用手本)前去,烦照本部覆奉明旨内事理即将周文郁提问,定限本年十一月终具奏。一咨,都察院合咨贵院,烦照本部覆奉明旨内事理转行福建巡按御史,将蔡全斌革职提问,定限本年十二月终具奏,转行巡关御史,将周文郁提问,定限本年十一月终具奏施行。崇祯六年八月二十九日署司事协赞郎中包凤起、管理册库员外郎汤一湛。   ·兵部行「兵科抄出福建五虎游击郑芝龙奏」稿(宇字一百九十号前府科书办童允禄承)   兵部为报国正殷、遭谗甚狠,敢冒死详剖始末、仰渎圣明、立除奸恶、蚤救忠良事,职方清吏司案呈奉本部送兵科抄出福建五虎游击郑芝龙奏前事等因。崇祯九年十且初三日,奉圣旨徐澧已有旨了。奏内各款,着该抚按查明具奏。该部知道。钦此。钦遵抄出到部,送司案呈到部,拟合就行。为此一咨福建巡抚合咨前去,烦照题奉明旨内事理,即将疏内各款逐一查勘明白,定限本年十二月终具奏施行。一咨都察院转行福建巡按御史。一扎付郑芝龙。崇祯九年十月初九日郎中王升、员外郎王骥。   ·精奇尼哈番郑芝龙揭帖(本揭于顺治九年八月十一日到)   厢黄旗下固山额真刘之源、同旗正钦尼哈番郑芝龙,谨揭为奏请奉旨搬取家眷理合据实陈明事。八月初五日,职阅邸报,奉内三院接出上传谕兵部精奇尼哈番郑芝龙具奏,伊祖先坟墓俱在原籍,请留伊母弟并长男看守。伊一妻、一妾、两男,搬取来京。尔部即行福建督抚,除伊母弟及长男听留原籍外,其妻□□男即填给勘合,遣人同芝龙所差家人护送来京。特谕,钦此。钦遵,职读之不胜感激。缘职同胞兄弟,见存三人。第四逆弟名鸿逵,在海未顺。只第五弟名芝豹,向受臣母教训,同在家料理家务事。又叛逆长男名森,亦在海上未顺。次男名世忠,第四男名世荫,见在京中。只第三男名世恩,年十六岁;及第五男名世袭,年十三岁;第六男名世默,年八岁;俱在家读书。今奉圣谕,职除逆弟鸿逵、逆男郑森灭亡外,合留第五弟芝豹、第三男世恩、同母黄氏看守祖先坟墓,并料理家务。其职正妻颜氏、妾黄氏并五、六二子世袭、世默即令入京。合再奏明。又职京中差回伯舅黄藩家人倪忠等八名,一并开报,以凭填给马匹,便于驰往,紧来报命。为此除具奏外,理合具揭,须至揭帖者。计开黄藩、倪忠、周德谦、李振、杨一魁、张显、洪福、林德。顺治玖年捌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