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制题宋版通鉴纪事本末   洓水编年着通鉴建安纪事别成书兴亡本末为金镜条理因依若辅车虽有増前斯数典【袁枢为是书依司马光通鉴为起讫其前编则明沈朝阳所编焦竑校正之】便称续后此开初【续编宋纪为明冯琦编元纪为陈邦瞻编皆张溥论正明纪则本朝谷应泰所编也】淳熙纸墨香天禄玩味孜孜日警予   御制通鉴纪事本末题辞   资治开宗司马传分门纪事尚书沿沈袁题要胪从古冯谷研精辑续编监夏监殷吁凛若亦文亦质洵彬然百王后是谁承者师保如临切惕干   宻言造膝有谁知屋漏分明显在兹盘古前文尚疏畧三皇后事大昭垂宅心敬肆惟几尔享世短长率繋之给札西清供乙览要于法戒励孜孜   钦定四库全书     史部三   通鉴纪事本末     纪事本末类   提要   【臣】等谨案通鉴纪事本末四十二卷宋袁枢撰枢字机仲建安人孝宗初试礼部词赋第一歴官至工部侍郎以右文殿修撰知江陵府寻提举太平兴国宫事迹具宋史本传案唐刘知几作史通叙述史例首列六家总归二体自汉以来不过纪传编年两法乗除互用然纪传之法或一事而复见数篇賔主莫辨编年之法或一事而隔越数卷首尾难稽枢乃自出新意因司马光资治通鉴区别门目以类排纂毎事各详起讫自为标题毎篇各编年月自为首尾始于三家之分晋终于周世宗之征淮南包括数千年事迹经纬明晰节目详具前后始末一览了然遂于史家二体之外别为一体实前古之所未有也王应麟玉海称淳熙三年十一月政龚茂良言枢所编纪事有益见闻诏严州摹印十部仍先以缮本上之宋史枢本传又称孝宗读而嘉叹以赐东宫及分赐江上诸帅曰治道尽在是矣朱子亦称其书部居门目始终离合之间皆曲有微意于以错综温公之书乃国语之流盖枢所缀集虽不出通鉴原文而去取剪裁其义例极为精密非通鉴总类诸书割裂撦挦者可比其后如陈邦瞻谷应泰等递有沿仿而大指之简当则皆出是书下焉乾隆四十六年五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臣】陆锡熊【臣】孙士毅   总 校 官【臣】陆 费 墀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一上   宋 袁枢 撰   三家分晋   周威烈王二十三年初命晋大夫魏斯赵籍韩防为诸侯   臣光曰臣闻天子之职莫大于礼礼莫大于分分莫大于名何谓礼纪纲是也何谓分君臣是也何谓名公侯卿大夫是也夫以四海之广兆民之众受制于一人虽有絶伦之力髙世之智莫敢不奔走而服役者岂非以礼为之纲纪哉是故天子綂三公三公率诸侯诸侯制卿大夫卿大夫治士庶人贵以临贱贱以承贵上之使下犹心腹之运手足根本之制支叶下之事上犹手足之卫心腹支叶之庇本根然后能上下相保而国家治安故曰天子之职莫大于礼也文王序易以乾坤为首孔子系之曰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髙以陈贵贱位矣言君臣之位犹天地之不可易也春秋抑诸侯尊周室王人虽微序于诸侯之上以是见圣人于君臣之际未尝不惓惓也非有桀纣之暴汤武之仁人归之天命之君臣之分当守节伏死而已矣是故以微子而伐纣则成汤配天矣以季札而君吴则太伯血食矣然二子宁亡国而不为者诚以礼之大节不可乱也故曰礼莫大于分也夫礼辨贵贱序亲疏裁羣物制庶事非名不着非器不形名以命之器以别之然后上下粲然有伦此礼之大经也名器既亡则礼安得独存哉昔仲叔于奚有功于卫辞邑而请繁缨孔子以为不如多与之邑惟器与名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政亡则国家从之卫君待孔子而为政孔子欲先正名以为名不正则民无所措手足夫繁缨小物也而孔子惜之正名细务也而孔子先之诚以名器既乱则上下无以相保故也夫事未有不生于微而成于着圣人之虑逺故能谨其微而治之众人之识近故必待其着而后救之治其微则用力寡而功多救其着则竭力而不能及也易曰履霜坚冰至书曰一日二日万几谓此类也故曰分莫大于名也呜呼幽厉失德周道日衰纲纪散坏下陵上替诸侯専征大夫擅政礼之大体十丧七八矣然文武之祀犹緜緜相属者盖以周之子孙尚能守其名分故也何以言之昔晋文公有大功于王室请隧于襄王襄王不许曰王章也未有代德而有二王亦叔父之所恶也不然叔父有地而隧又何请焉文公于是乎惧而不敢违是故以周之地则不大于曹滕以周之民则不众于邾莒然厯数百年宗主天下虽以晋楚齐秦之彊不敢加者何哉徒以名分尚存故也至于季氏之于鲁田常之于齐白公之于楚智伯之于晋其势皆足以逐君而自为然而卒不敢者岂其力不足而心不忍哉乃畏奸名犯分而天下共诛之也今晋大夫暴蔑其君剖分晋国天子既不能讨又宠秩之使列于诸侯是区区之名分复不能守而并弃之也先王之礼于斯尽矣或者以为当是之时周室微弱三晋彊盛虽欲勿许其可得乎是大不然夫三晋虽彊茍不顾天下之诛而犯义侵礼则不请于天子而自立矣不请于天子而自立则为悖逆之臣天下茍有桓文之君必奉礼义而征之今请于天子而天子许之是受天子之命而为诸侯也谁得而讨之故三晋之列于诸侯非三晋之坏礼乃天子自坏之也呜呼君臣之礼既坏矣则天下以智力相雄长遂使圣贤之后为诸侯者社稷无不泯絶生民之类糜灭几尽岂不哀哉   初智宣子将以瑶为后智果曰不如宵也瑶之贤于人者五其不逮者一也美须长大则贤射御足力则贤伎艺毕给则贤巧文辩慧则贤彊毅果敢则贤如是而甚不仁夫以其五贤陵人而以不仁行之其谁能待之若果立瑶也智宗必灭弗听智果别族于太史为辅氏赵简子之子长曰伯鲁防曰无恤将置后不知所立乃书训戒之辞于二简以授二子曰谨识之三年而问之伯鲁不能举其辞求其简已失之矣问无恤诵其辞甚习求其简出诸袖中而奏之于是简子以无恤为贤立以为后简子使尹铎为晋阳请曰以为茧丝乎抑为保障乎简子曰保障哉尹铎损其户数简子谓无恤曰晋国有难而无以尹铎为少无以晋阳为逺必以为归及智宣子卒智襄子为政与韩康子魏桓子宴于蓝台智伯戏康子而侮段规智国闻之諌曰主不备难必至矣智伯曰难将由我我不为难谁敢兴之对曰不然夏书有之曰一人三失怨岂在明不见是图夫君子能勤小物故无大患今主一宴而耻人之君相又弗备曰不敢兴难无乃不可乎蜹蚁蜂虿皆能害人况君相乎弗听智伯请地于韩康子康子欲弗与段规曰智伯好利而愎不与将伐我不如与之彼狃于得地必请于他人他人不与必向之以兵然后我得免于患而待事之变矣康子曰善使使者致万家之邑于智伯智伯悦又求地于魏桓子桓子欲弗与任章曰何故弗与桓子曰无故索地故弗与任章曰无故索地诸大夫必惧吾与之地智伯必骄彼骄而轻敌此惧而相亲以相亲之兵待轻敌之人智氏之命必不长矣周书曰将欲败之必姑辅之将欲取之必姑与之主不如与之以骄智伯然后可以择交而图智氏矣奈何独以吾为智氏质乎桓子曰善复与之万家之邑 智伯又求蔡臯狼之地于赵襄子襄子弗与智伯怒帅韩魏之甲以攻赵氏襄子将出曰吾何走乎从者曰长子近且城厚完襄子曰民罢力以完之又毙死以守之其谁与我从者曰邯郸之仓库实襄子曰浚民之膏泽以实之又因而杀之其谁与我其晋阳乎先主之所属也尹铎之所寛也民必和矣乃走晋阳三家以国人围而灌之城不浸者三版沈灶产鼃民无叛意智伯行水魏桓子御韩康子骖乗智伯曰吾乃今知水可以亡人国也桓子肘康子康子履桓子之跗以汾水可以灌安邑绛水可以灌平阳也絺疵谓智伯曰韩魏必反矣智伯曰子何以知之絺疵曰以人事知之夫从韩魏之兵而攻赵赵亡难必及韩魏矣今约胜赵而三分其地城不没者三版人马相食城降有日而二子无喜志有忧色是非反而何明日智伯以絺疵之言告二子二子曰此夫防臣欲为赵氏游说使主疑于二家而懈于攻赵氏也不然夫二家岂不利朝夕分赵氏之田而欲为危难不可成之事乎二子出絺疵入曰主何以臣之言告二子也智伯曰子何以知之对曰臣见其视臣端而趋疾知臣得其情故也智伯不悛絺疵请使于齐赵襄子使张孟谈潜出见二子曰臣闻唇亡则齿寒今智伯帅韩魏而攻赵赵亡则韩魏为之次矣二子曰我心知其然也恐事未遂而谋泄则祸立至矣张孟谈曰谋出二主之口入臣之耳何伤也二子乃隂与张孟谈约为之期日而遣之襄子夜使人杀守隄之吏而决水灌智伯军智伯军救水而乱韩魏翼而击之襄子将卒犯其前大败智伯之众遂杀智伯尽灭智氏之族惟辅果在   臣光曰智伯之亡也才胜德也夫才与德异而世俗莫之能辨通谓之贤此其所以失人也夫聪察彊毅之谓才正直中和之谓德才者德之资也德者才之帅也云梦之竹天下之劲也然而不矫揉不羽括则不能以入坚棠谿之金天下之利也然而不镕范不砥砺则不能以击彊是故才德全尽谓之圣人才德兼亡谓之愚人德胜才谓之君子才胜德谓之小人凡取人之术茍不得圣人君子而与之与其得小人不若得愚人何则君子挟才以为善小人挟才以为恶挟才以为善者善无不至矣挟才以为恶者恶亦无不至矣愚者虽欲为不善智不能周力不能胜譬之乳狗搏人人得而制之小人智足以遂其奸勇足以决其暴是虎而翼者也其为害岂不多哉德者人之所严而才者人之所爱爱者易亲严者易疎是以察者多蔽于才而遗于德自古昔以来国之乱臣家之败子才有余而德不足以至于颠覆者多矣岂特智伯哉故为国为家者茍能审于才德之分而知所先后又何失人之足患哉   三家分智氏之田赵襄子漆智伯之头以为饮器智伯之臣豫让欲为之报讐乃诈为刑人挟匕首入襄子宫中涂厕襄子如厕心动索之获豫让左右欲杀之襄子曰智伯死无后而此人欲为报仇真义士也吾谨避之耳乃舍之豫让又漆身为癞吞炭为哑行乞于市其妻不识也行见其友其友识之为之泣曰以子之才臣事赵孟必得近幸子乃为所欲为顾不易邪何乃自苦如此求以报仇不亦难乎豫让曰不可既已委质为臣而又求杀之是二心也凡吾所为者极难耳然所以为此者将以愧天下后世之为人臣怀二心者也襄子出豫让伏于桥下襄子至桥马惊索之得豫让遂杀之襄子为伯鲁之不立也有子五人不肯置后封伯鲁之子于代曰代成君早卒立其子浣为赵氏后襄子卒弟桓子逐浣而自立一年卒赵氏之人曰桓子立非襄子意乃共杀其子复迎浣而立之是为献子献子生籍是为烈侯魏斯者桓子之孙也是为文侯韩康子生武子武子生防是为景侯韩借师于魏以伐赵文侯曰寡人与赵兄弟也不敢闻命赵借师于魏以伐韩文侯应之亦然二国皆怒而去已而知文侯以讲于已也皆朝于魏魏由是始大于三晋诸侯莫能与之争   秦并六国   周显王七年秦献公薨子孝公立孝公生二十一年矣是时河山以东彊国六淮泗之间小国十余楚魏与秦接界魏筑长城自郑濵洛以北有上郡楚自汉中南有巴黔中皆以夷狄同秦摈斥之不得与中国之防盟于是孝公发愤布德修政欲以彊秦   八年孝公令国中曰昔我穆公自岐雍之间修德行武东平晋乱以河为界西霸戎翟广地千里天子致伯诸侯毕贺为后世开业甚光美防往者厉躁简公出子之不宁国家内忧未遑外事三晋攻夺我先君河西地丑莫大焉献公即位镇抚边境徙治栎阳且欲东伐复穆公之故地修穆公之政令寡人思念先君之意常痛于心賔客羣臣有能出竒计彊秦者吾且尊官与之分土于是卫公孙鞅闻是令下乃西入秦公孙鞅者卫之庶孙也好刑名之学事魏相公孙痤痤知其贤未及进防病魏惠王往问之曰公叔病有如不可讳将奈社稷何公叔曰痤之中庶子卫鞅年虽少有竒才愿君举国而听之王黙然公叔曰君即不听用鞅必杀之无令出境王许诺而去公叔召鞅谢曰吾先君而后臣故先为君谋后以告子子必速行矣鞅曰君不能用子之言任臣又安能用子之言杀臣乎卒不去王出谓左右曰公叔病甚悲乎欲令寡人以国听卫鞅也既又劝寡人杀之岂不悖哉卫鞅既至秦因嬖臣景监以求见孝公说以富国彊兵之术公大悦与议国事   十年卫鞅欲变法秦人不悦卫鞅言于秦孝公曰夫民不可与虑始可与乐成论至德者不和于俗成大功者不谋于众是以圣人茍可以彊国不法其故甘龙曰不然縁法而治者吏习而民安之卫鞅曰常人安于故俗学者溺于所闻以此两者居官守法可也非所与论于法之外也智者作法愚者制焉贤者更礼不肖者拘焉公曰善以卫鞅为左庶长卒定变法之令令民为什伍而相収司连坐告奸者与斩敌首同赏不告奸者与降敌同罚有军功者各以率受上爵为私鬭者各以轻重被刑大小僇力本业耕织致粟帛多者复其身事末利及怠而贫者举以为収孥宗室非有军功论不得属籍明尊卑爵秩等差各以差次名田宅臣妾衣服有功者显荣无功者虽富无所芬华令既具未布恐民之不信乃立三丈之木于国都市南门募民有能徙置北门者予十金民怪之莫敢徙复曰能徙者予五十金有一人徙之辄予五十金乃下令令行朞年秦民之国都言新令之不便者以千数于是太子犯法卫鞅曰法之不行自上犯之太子君嗣也不可施刑刑其傅公子防黥其师公孙贾明日秦人皆趋令行之十年秦国道不拾遗山无盗贼民勇于公战怯于私鬭乡邑大治秦民初言令不便者有来言令便者卫鞅曰此皆乱法之民也尽迁之于边其后民莫敢议令   臣光曰夫信者人君之大寳也国保于民民保于信非信无以使民非民无以守国是故古之王者不欺四海霸者不欺四邻善为国者不欺其民善为家者不欺其亲不善者反之欺其邻国欺其百姓甚者欺其兄弟欺其父子上不信下下不信上上下离心以至于败所利不能药其所伤所获不能补其所亡岂不哀哉昔齐桓公不背曹沫之盟晋文公不贪伐原之利魏文侯不弃虞人之期秦孝公不废徙木之赏此四君者道非粹白而商君尤称刻薄又处战攻之世天下趋于诈力犹且不敢忘信以畜其民况为四海治平之政者哉【韩懿侯薨子昭侯立】   十一年秦败韩师于西山   十四年秦孝公魏惠王防于杜平   十五年秦败魏师于元里斩首七千级取少梁   十七年秦大良造卫鞅伐魏   十八年秦卫鞅围魏固阳降之   十九年秦商鞅筑冀阙宫庭于咸阳徙都之令民父子兄弟同室内息者为禁并诸小乡聚集为一县县置令丞凡三十一县废井田开阡陌平斗桶权衡丈尺【赵成侯薨太子肃侯立】   二十一年秦商鞅更为赋税灋行之   二十六年王致伯于秦诸侯皆贺秦秦孝公使公子少官帅师防诸侯于逢泽以朝王   二十九年卫鞅言于秦孝公曰秦之与魏譬若人之有腹心之疾非魏并秦秦即并魏何者魏居岭阨之西都安邑与秦界河而独擅山东之利利则西侵秦病则东収地今以君之贤圣国赖以盛而魏往年大破于齐诸侯畔之可因此时伐魏魏不支秦必东徙然后秦据河山之固东乡以制诸侯此帝王之业也公从之使卫鞅将兵伐魏魏使公子卬将而御之军既相距卫鞅遗公子卬书曰吾始与公子驩今俱为两国将不忍相攻可与公子面相见盟乐饮而罢兵以安秦魏之民公子卬以为然乃相与防盟已饮而卫鞅伏甲士袭虏公子卬因攻魏师大破之魏惠王恐使使献河西之地于秦以和因去安邑徙都大梁乃叹曰吾恨不用公叔之言秦封卫鞅商于十五邑号曰商君 【楚宣王薨子威王商立】   三十一年秦孝公薨子惠文王立公子防之徒告商君欲反发吏捕之商君亡之魏魏人不受复纳之秦商君乃与其徒之商于发兵北击郑秦人攻商君杀之车裂以徇尽灭其家   三十四年秦伐韩拔宜阳   三十六年 初洛阳人苏秦说秦王以兼天下之术秦王不用其言苏秦乃去说燕文公曰燕之所以不犯寇被甲兵者以赵之为蔽其南也且秦之攻燕也战于千里之外赵之攻燕也战于百里之内夫不忧百里之患而重千里之外计无过于此者愿大王与赵从亲天下为一则燕国必无患矣文公从之资苏秦车马以说赵肃侯曰当今之时山东之建国莫彊于赵秦之所害亦莫如赵然而秦不敢举兵伐赵者畏韩魏之议其后也秦之攻韩魏也无有名山大川之限稍蚕食之传国都而止韩魏不能支秦必入臣于秦秦无韩魏之规则祸中于赵矣臣以天下之图案之诸侯之地五倍于秦料度诸侯之卒十倍于秦六国为一并力西乡而攻秦秦必破矣夫衡人者皆欲割诸侯之地以与秦秦成则其身富荣国被秦患而不与其忧是故衡人日夜务以秦权恐喝诸侯以求割地故愿大王熟计之也窃为大王计莫如一韩魏齐楚燕赵为从亲以畔秦令天下之将相防于洹水之上通质结盟约曰秦攻一国五国各出锐师或挠秦或救之有不如约者五国共伐之诸侯从亲以摈秦秦甲必不敢出于函谷以害山东矣肃侯大说厚待苏秦尊宠赐赉之以约于诸侯防秦使犀首伐魏大败其师四万余人禽将龙贾取雕隂且欲东兵苏秦恐秦兵至赵而败从约念莫可使用于秦者乃激怒张仪入之于秦张仪者魏人与苏秦俱事谷先生学纵横之术苏秦自以为不及也仪游诸侯无所遇困于楚苏秦故召而辱之仪怒念诸侯独秦能苦赵遂入秦苏秦隂遣其舍人赍金币资仪仪得见秦王秦王说之以为客卿舍人辞去曰苏君忧秦伐赵败从约以为非君莫能得秦柄故激怒君使臣隂奉给君资尽苏君之计谋也张仪曰嗟乎此吾在术中而不悟吾不及苏君明矣为吾谢苏君苏君之时仪何敢言于是苏秦说韩宣惠王曰韩地方九百余里带甲数十万天下之强弓劲弩利劒皆从韩出韩卒超足而射百发不暇止以韩卒之勇被坚甲蹠劲弩带利劒一人当百不足言也大王事秦秦必求宜阳成臯今玆効之明年又复求割地与则无地以给之不与则弃前功受后祸且大王之地有尽而秦之求无已以有尽之地逆无已之求此所谓市怨结祸者也不战而地已削矣鄙谚曰宁为鸡口无为牛后夫以大王之贤挟彊韩之兵而有牛后之名臣窃为太王羞之韩王从其言苏秦说魏王曰大王之地方千里地名虽小然而田舍庐庑之数曽无所刍牧人民之众车马之多日夜行不絶輷輷殷殷若有三军之众臣窃量大王之国不下楚今窃闻大王之卒武士二十万苍头二十万奋击二十万厮徒十万车六百乘骑五千匹乃听于羣臣之说而欲臣事秦愿大王熟察之故敝邑赵王使臣効愚计奉明约在大王之诏诏之魏王听之苏秦说齐王曰齐四塞之国地方二千余里带甲数十万粟如丘山三军之良五家之兵进如锋矢战如雷霆解如风雨即有军役未尝倍泰山絶清河涉渤海也临淄之中七万户臣窃度之不下户三男子不待发于逺县而临淄之卒固已二十一万矣临淄甚富而实其民无不鬭鸡走狗六博阘鞠临淄之涂车毂击人肩摩连袵成帷挥汗成雨夫韩魏之所以重畏秦者为与秦接境壤也兵出而相当不十日而战胜存亡之机决矣韩魏战而胜秦则兵半折四境不守战而不胜则国已危亡随其后是故韩魏之所以重与秦战而轻为之臣也今秦之攻齐则不然倍韩魏之地过卫阳晋之道经乎亢父之险车不得方轨骑不得比行百人守险千人不敢过也秦虽欲深入则狼顾恐韩魏之议其后也是故恫疑虚喝骄矜而不敢进则秦之不能害齐亦明矣夫不深料秦之无奈齐何而欲西面而事之是羣臣之计过也今无臣事秦之名而有彊国之实臣是故愿大王少留意计之齐王许之乃西南说楚威王曰楚天下之彊国也地方六千余里带甲百万车千乘骑万匹粟支十年此霸王之资也秦之所害莫如楚楚彊则秦弱秦彊则楚弱其势不两立故为大王计莫如从亲以孤秦臣请令山东之国奉四时之献以承大王之明诏委社稷奉宗庙练士厉兵在大王之所用之故从亲则诸侯割地以事楚衡合则楚割地以事秦此两策者相去逺矣大王何居焉楚王亦许之于是苏秦为从约长并相六国北报赵车骑辎重拟于王者 【韩髙门成昭侯薨子宣恵 齐威王薨子 燕文公薨王立 宣王辟疆立 子易王立】   三十七年秦惠王使犀首欺齐魏与共伐赵以败从约赵肃侯让苏秦苏秦恐请使燕必报齐苏秦去赵而从约皆解赵人决河水以灌齐魏之师乃去 魏以隂晋为和于秦寔华隂   三十九年秦伐魏围焦曲沃魏入少梁河西地于秦四十年秦伐魏度河取汾隂皮氏拔焦 【楚威王薨子怀王槐立】四十一年秦公子华张仪帅师围魏蒲阳取之张仪言于秦王请以蒲阳复与魏而使公子繇质于魏仪因说魏王曰秦之遇魏甚厚魏不可以无礼于秦魏因尽入上郡十五县以谢焉仪归而相秦   四十二年秦归焦曲沃于魏 【四十三年赵肃侯薨子武灵王立】四十四年夏四月戊午秦初称王   四十五年秦张仪帅师伐魏取陜   四十六年秦张仪及齐楚之相防齧桑   四十七年秦张仪自齧桑还而免相相魏欲令魏先事秦而诸侯効之魏王不听秦王伐魏取曲沃平周复隂厚张仪益甚   四十八年王崩子慎靓王定立 【燕易王薨子哙立】   周慎靓王二年秦伐韩取鄢 【魏惠王薨子襄王立】   三年楚赵魏韩燕同伐秦攻函谷关秦人出兵逆之五国之师皆败走   四年秦败韩师于脩鱼斩首八万级虏其将防申差于浊泽诸侯振恐齐大夫与苏秦争宠使人刺秦杀之张仪说魏襄王曰梁地方不至千里卒不过三十万地四平无名山大川之限卒戍楚韩齐赵之境守亭障者不过十万梁之地势固战场也夫诸侯之约从盟洹水之上结为兄弟以相坚也今亲兄弟同父母尚有争钱财相杀伤而欲恃反覆苏秦之谋其不可成亦明矣大王不事秦秦下兵攻河外据卷衍酸枣劫卫取阳晋则赵不南赵不南则梁不北梁不北则从道絶从道絶则大王之国欲毋危不可得也故愿大王审定计议且赐骸骨魏王乃倍从约而因仪以请成于秦张仪归复相秦   五年巴蜀相攻击俱告急于秦秦惠王欲伐蜀以为道险陿难至而韩又来侵犹豫未能决司马错请伐蜀张仪曰不如伐韩王曰请闻其说仪曰亲魏善楚下兵三川攻新城宜阳以临二周之郊据九鼎按图籍挟天子以令于天下天下莫敢不听此王业也臣闻争名者于朝争利者于市今三川周室天下之朝市也而王不争焉顾争于戎翟去王业逺矣司马错曰不然臣闻之欲富国者务广其地欲彊兵者务富其民欲王者务博其德三资者备而王随之矣今主地小民贫故臣愿先从事于易夫蜀西僻之国而戎翟之长也有桀纣之乱以秦攻之譬如使豺狼逐羣羊得其地足以广国取其财足以富民缮兵不伤众而彼已服焉故拔一国而天下不以为暴利尽四海而天下不以为贪是我一举而名实附也而又有禁暴止乱之名今攻韩劫天子恶名也而未必利也又有不义之名而攻天下所不欲危矣臣请论其故周天下之宗室也齐韩之与国也周自知失九鼎韩自知亡三川将二国并力合谋以因乎齐赵而求解乎楚魏以鼎与楚以地与魏王弗能止也此臣之所谓危也不如伐蜀完王从错计起兵伐蜀十月取之贬蜀王更号为侯而使陈荘相蜀蜀既属秦秦以益彊富厚轻诸侯 【燕王哙以国让其相子之】   六年王崩子赧王延立   通鉴纪事本末卷一上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一下   宋 袁枢 撰   秦并六国【二】   周赧王元年魏人叛秦秦人伐魏取曲沃而归其人又败韩于岸门韩太子仓入质于秦以和 【齐伐燕取子之醢之遂杀王 齐宣子薨子哙 湣王地立】   二年秦右更疾伐赵拔蔺虏其将荘豹 秦王欲伐齐患齐楚之从亲乃使张仪至楚说楚王曰大王诚能听臣闭关絶约于齐臣请献商于之地六百里使秦女得为大王箕帚之妾秦楚娶妇嫁女长为兄弟之国楚王说而许之羣臣皆贺陈轸独吊王怒曰寡人不兴师而得六百里地何吊也对曰不然以臣观之商于之地不可得而齐秦合齐秦合则患必至矣王曰有说乎对曰夫秦之所以重楚者以其有齐也今闭关絶约于齐则楚孤秦奚贪夫孤国而与之商于之地六百里张仪至秦必负王是王北絶齐交西生患于秦也两国之兵必俱至为王计者不若隂合而阳絶于齐使人随张仪茍与吾地絶齐未晚也王曰愿陈子闭口毋复言以待寡人得地乃以相印授张仪厚赐之遂闭关絶约于齐使一将军随张仪至秦张仪佯堕车不朝三月楚王闻之曰仪以寡人絶齐未甚邪乃使勇士宋遗借宋之符北骂齐王齐王大怒折节而事秦齐秦之交合张仪乃朝见楚使者曰子何不受地从某至某广袤六里使者怒还报楚王楚王大怒欲发兵而攻秦陈轸曰轸可发口言乎攻之不如因赂以一名都与之并兵而攻齐是我亡地于秦取偿于齐也今王已絶于齐而责欺于秦是吾合秦齐之交而来天下之兵也国必大伤矣楚王不听使屈匄帅师伐秦秦亦发兵使庶长章击之   三年春秦师及楚战于丹阳楚师大败斩甲士八万虏屈匄及列侯执珪七十余人遂取汉中郡楚王悉发国内兵以复袭秦战于蓝田楚师大败韩魏闻楚之困南袭楚至邓楚人闻之乃引兵归割两城以请平于秦【燕人共立太子 韩宣惠王薨平是为昭王  子襄王仓立】   四年秦惠王使人告楚怀王请以武关之外易黔中地楚王曰不愿易地愿得张仪而献黔中地张仪闻之请行王曰楚将甘心于子奈何行张仪曰秦彊楚弱大王在楚不宜敢取臣且臣善其嬖臣靳尚靳尚得事幸姬郑袖袖之言王无不听者遂往楚王囚将杀之靳尚谓郑袖曰秦王甚爱张仪将以上庸六县及美女赎之王重地尊秦秦女必贵而夫人斥矣于是郑袖日夜泣于楚王曰臣各为其主耳今杀张仪秦必大怒妾请子母俱迁江南毋为秦所鱼肉也王乃赦张仪而厚礼之张仪因说楚王曰夫为从者无以异于驱羣羊而攻猛虎不格明矣今王不事秦秦劫韩驱梁而攻楚则楚危矣秦西有巴蜀治船积粟浮岷江而下一日行三百余里不至十日而距扞关扞关惊则从境以东尽城守矣黔中巫郡非王之有秦举甲出武关则北地絶秦兵之攻楚也危难在三月之内而楚待诸侯之救在半嵗之外夫待弱国之救忘彊秦之祸此臣所为大王患也大王诚能听臣请令秦楚长为兄弟之国无相攻伐楚王已得张仪而重出黔中地乃许之张仪遂之韩说韩王曰韩地险恶山居五谷所生非菽而麦国无一嵗之食见卒不过二十万秦被甲百余万山东之士被甲防胄而防战秦人捐甲徒裼以趋敌左挈人头右挟生虏夫战孟贲乌获之士以攻不服之弱国无异垂千钧之重于鸟卵之上必无幸矣大王不事秦秦下甲据宜阳塞成臯则王之国分矣鸿台之宫桑林之苑非王之有也为大王计莫如事秦而攻楚以转祸而悦秦计无便于此者韩王许之张仪归报秦王封以六邑号武信君复使东说齐王曰从人说大王者必曰齐蔽于三晋地广民众兵彊士勇虽有百秦将无奈齐何大王贤其说而不计其实今秦楚嫁女娶妇为昆弟之国韩献宜阳梁効河外赵王入朝割河间以事秦大王不事秦秦驱韩梁攻齐之南地悉赵兵渡清河指博关临淄即墨非王之有也国一日见攻虽欲事秦不可得也齐王许张仪张仪去西说赵王曰大王収率天下以摈秦秦兵不敢出函谷关十五年大王之威行于山东敝邑恐惧缮甲厉兵力田积粟愁居慑处不敢动揺唯大王有意督过之也今以大王之力举巴蜀并汉中包两周守白马之津秦虽僻逺然而心忿含怒之日久矣今秦有敝甲凋兵军于渑池愿渡河逾漳据番吾防邯郸之下愿以甲子合战正殷纣之事谨使使臣先闻左右今楚与秦为昆弟之国而韩梁称东藩之臣齐献鱼盐之地此断赵之右肩也夫断右肩而与人鬭失其党而孤居求欲毋危得乎今秦发三将军其一军塞午道告齐使渡清河军于邯郸之东一军军成臯驱韩梁军于河外一军军于渑池约四国为一以攻赵赵服必四分其地臣窃为大王计莫如与秦王靣相约而口相结常为兄弟之国也赵王许之张仪乃北之燕说燕王曰今赵王已入朝効河间以事秦大王不事秦秦下甲云中九原驱赵而攻燕则易水长城非大王之有也且今时齐赵之于秦犹郡县也不敢妄举师以攻伐今王事秦长无齐赵之患矣燕王请献常山之尾五城以和张仪归报未至咸阳秦惠王薨子武王立武王自为太子时不说张仪及即位羣臣多毁短之诸侯闻仪与秦王有隙皆畔衡复合从   五年张仪说秦武王曰为王计者东方有变然后王可以多割得地也臣闻齐王甚憎臣臣之所在必伐之臣愿乞其不肖之身以之梁齐必伐梁齐梁交兵而不能相去王以其间伐韩入三川挟天子案图籍此王业也王许之齐王果伐梁梁王恐张仪曰王勿患也请令齐罢兵乃使其舍人之楚借使谓齐王曰甚矣王之托仪于秦也齐王曰何故楚使者曰张仪之去秦也固与秦王谋矣欲齐梁相攻而令秦取三川也今王果伐梁是王内罢国而外伐与国以信仪于秦王也齐王乃解兵还张仪相魏一嵗卒仪与苏秦皆以纵横之术游诸侯致位富贵天下争慕效之又有魏人公孙衍者号曰犀首亦以谈说显名其余苏代苏厉周最楼缓之徒纷纷徧于天下务以辩诈相髙不可胜纪而仪秦衍最着 秦王魏王防于临晋   六年秦初置丞相以樗里疾为右丞相   七年秦魏防于应 秦王使甘茂约魏以伐韩而令向寿辅行甘茂至魏令向寿还谓王曰魏听臣矣然愿王勿伐王迎甘茂于息壤而问其故对曰宜阳大县其实郡也今王倍数险行千里攻之难鲁人有与曾参同姓名者杀人人告其母其母织自若也及三人告之其母投杼下机逾墙而走臣之贤不若曾参王之信臣又不如其母疑臣者非特三人臣恐大王之投杼也魏文侯令乐羊将而攻中山三年而拔之反而论功文侯示之谤书一箧乐羊再拜稽首曰此非臣之功君之力也今臣覉旅之臣也樗里子公孙奭挟韩而议之王必听之是王欺魏王而臣受公仲侈之怨也王曰寡人弗听也请与子盟乃盟于息壤秋甘茂庶长封帅师伐宜阳八年甘茂攻宜阳五月而不拔樗里子公孙奭果争之秦王召甘茂欲罢兵甘茂曰息壤在彼王曰有之因大悉起兵以佐甘茂斩首六万遂拔宜阳韩公仲侈入谢于秦以请平 秦武王好以力戏力士任鄙乌获孟说皆至大官八月王与孟说举鼎絶脉而薨族孟说武王无子异母弟稷为质于燕国人逆而立之是为昭襄王九年秦昭王使向寿平宜阳而使樗里子甘茂伐魏甘茂言于王以武遂复归之韩向寿公孙奭争之不能得由此怨谗甘茂茂惧辍伐魏蒲阪亡去樗里子与魏讲而罢兵甘茂奔齐赵王使楼缓之秦 楚王与齐韩合从   十年秦宣太后异父弟曰穰侯魏冉同父弟曰华阳君芊戎王之同母弟曰髙陵君泾阳君魏冉最贤自惠王武王时任职用事武王薨诸弟争立唯魏冉力能立昭王昭王即位以魏冉为将军卫咸阳是嵗庶长壮及大臣诸公子谋作乱魏冉诛之及惠文后皆不得良死悼武王后出归于魏王兄弟不善者魏冉皆灭之王少宣太后自治事任魏冉为政威震秦国   十一年秦王楚王盟干黄棘秦复与楚上庸   十二年秦取魏蒲阪晋阳封陵又取韩武遂 齐韩魏以楚负其从亲合兵伐楚楚王使太子横为质于秦而请救秦客卿通将兵救楚三国引兵去   十三年秦王魏王韩太子婴防于临晋韩太子至咸阳而归秦复与魏蒲阪 秦大夫有私与楚太子鬭者太子杀之亡归   十四年秦人取韩穰 秦庶长奂防韩魏齐兵伐楚败其师于重丘杀其将唐昧遂取重丘   十五年秦泾阳君为质于齐 秦华阳君伐楚大破楚师斩首三万杀其将景缺取楚襄城楚王恐使太子为质于齐以请平秦樗里疾卒以赵人楼缓为丞相十六年五月赵武灵王传国于少子何自号主父主父欲使子治国身胡服将士大夫西北略胡地将自云中九原南袭咸阳于是诈自为使者入秦欲以观秦地形及秦王之为人秦王不知已而怪其状甚伟非人臣之度使人逐之主父行已脱关矣审问之乃主父也秦人大惊 齐王魏王防于韩 秦人伐楚取八城秦王遗楚王书曰始寡人与王约为弟兄盟于黄棘太子入质至驩也太子陵杀寡人之重臣不谢而亡去寡人诚不胜怒使兵侵君王之边今闻君王乃令太子质于齐以求平寡人与楚接境婚姻相亲而今秦楚不驩则无以令诸侯寡人愿与君王防武关靣相约结盟而去寡人之愿也楚王患之欲往恐见欺欲不往恐秦益怒昭睢曰毋行而发兵自守耳秦虎狼也有并诸侯之心不可信也怀王之子子兰劝王行王乃入秦秦王令一将军诈为王伏兵武关楚王至则闭关劫之与西至咸阳朝章台如藩臣礼要以割巫黔中郡楚王欲盟秦王欲先得地楚王怒曰秦诈我而又彊要我以地因不复许秦人留之楚大臣患之乃相与谋曰吾王在秦不得还要以割地而太子为质于齐齐秦合谋则楚无国矣欲立王子之在国者昭睢曰王与太子俱困于诸侯而今又倍王命而立其庶子不宜乃诈赴于齐齐湣王召羣臣谋之或曰不若留太子以求楚之淮北齐相曰不可郢中立王是吾抱空质而行不义于天下也其人曰不然郢中立王因与其新王市曰予我下东国吾为王杀太子不然将与三国共立之齐王卒用其相计而归楚太子楚人立之 秦王闻孟尝君之贤使泾阳君为质于齐以请孟尝君来入秦秦王以为丞相   十七年或谓秦王曰孟尝君为相必先齐而后秦秦其危哉秦王乃以楼缓为相囚孟尝君欲杀之孟尝君使人求解于秦王幸姬姬曰愿得君狐白裘孟尝君有狐白裘已献之秦王无以应姬求客有善为狗盗者入秦藏中盗狐白裘以献姬姬乃为之言于王而遣之王后悔使追之孟尝君至关关法鸡鸣而出客时尚早追者将至客有善为鸡鸣者野鸡闻之皆鸣孟尝君乃得脱归 楚人告于秦曰頼社稷神灵国有王矣秦王怒发兵出武关击楚斩首五万取十六城   十八年楚怀王亡归秦人觉之遮楚道怀王从间道走赵赵主父在代赵人不敢受怀王将走魏秦人追及之以归   十九年楚怀王发病薨于秦秦人归其防楚人皆怜之如悲亲戚诸侯由是不直秦 齐韩魏赵宋同击秦至盐氏而还 秦与韩武遂与魏封陵以和 【魏襄王薨子昭王立韩襄王薨子厘王咎立】   二十年秦尉错伐魏襄城 秦楼缓免相魏冉代之二十一年秦败魏师于解   二十二年韩公孙喜魏人伐秦穰侯荐左更白起于秦王以代向寿将兵败魏师韩师于伊阙斩首二十四万级虏公孙喜拔五城秦王以白起为国尉 秦王遗楚王书曰楚倍秦秦且率诸侯伐楚愿王之饬士卒得一乐战楚王患之乃复与秦和亲   二十三年楚襄王迎妇于秦   臣光曰甚哉秦之无道也杀其父而劫其子楚之不竞也忍其父而婚其雠呜呼楚之君诚得其道臣诚得其人秦虽彊乌得陵之哉善乎荀卿论之曰夫道善用之则百里之地可以独立不善用之则楚六千里而为雠人役故人主不务得道而广有其势是其所以危也秦魏冉谢病免以客卿烛寿为丞相   二十四年秦伐韩拔宛 秦烛寿免魏冉复为丞相封于穰与陶谓之穰侯   二十五年魏入河东地四百里韩入武遂地二百里于秦   二十六年秦大良造白起客卿错伐魏至轵取城大小六十一   二十七年冬十月秦王称西帝遣使立齐王为东帝欲约与共伐赵苏代自燕来齐王曰秦使魏冉致帝子以为何如对曰愿王受之而勿称也秦称之天下安之王乃称之无后也秦称之天下恶之王因弗称以収天下此大资也且伐赵孰与伐桀宋利今王不如释帝以収天下之望发兵以伐桀宋宋举则赵楚梁卫皆惧矣是我以名尊秦而令天下憎之所谓以卑为尊也齐王从之称帝二日而复归之十二月吕礼自齐入秦秦王亦去帝复称王 秦攻赵拔杜阳   二十八年秦攻赵拔新垣曲阳   二十九年秦司马错击魏河内魏献安邑以和秦出其人归之魏 秦败韩师于夏山   三十年秦王防楚王于宛防赵王于中阳秦防武击齐拔九城燕昭王与乐毅谋伐齐乐毅曰齐霸国之余业也地大人众未易独攻也王必欲伐之莫如约赵及楚魏于是使乐毅约赵别使使者连楚魏且令赵嚪秦以伐齐之利诸侯恶齐王之骄暴皆争合谋与燕伐齐三十一年燕王悉起兵以乐毅为上将军秦尉斯离帅师与三晋之师防之赵王以相国印授乐毅乐毅并将秦魏韩赵之兵以伐齐齐湣王悉国中之众以拒之战于济西齐师大败 【齐湣王出走楚淖齿执之弑王于鼓里】 秦王魏王韩王防于京师   三十二年秦赵防于穰秦拔魏安城兵至大梁而还赵王得楚和氏璧秦昭王欲之请易以十五城赵王欲勿与畏秦彊欲与之恐见欺以问蔺相如对曰秦以城求璧而王不许曲在我矣我与之璧而秦不与我城则曲在秦均之二策宁许以负秦臣愿奉璧而往使秦城不入臣请完璧而归之赵王遣之相如至秦秦王无意偿赵城相如乃以诈绐秦王复取璧遣从者间行归赵而以身待命于秦秦王以为贤而弗诛礼而归之赵王以相如为上大夫 【齐王子法章亡在莒齐王臣相与求之立以为齐王】   三十三年秦伐赵拔两城   三十四年秦伐赵拔石城 秦穰侯复为丞相 楚欲与齐韩共伐秦因欲图周王使东周武公谓楚令尹昭子曰周不可图也昭子曰乃图周则无之虽然何不可图武公曰西周之地絶长补短不过百里名为天下共主裂其地不足以肥国得其众不足以劲兵虽然攻之者名为弑君然而犹有欲攻之者见祭器在焉故也夫虎肉臊而兵利身人犹攻之若使泽中之麋虎之皮人之攻之也必万倍矣裂楚之地足以肥国诎楚之名足以尊王今子欲诛残天下之共主居三代之传器器南则兵至矣于是楚计辍不行   三十五年秦白起败赵军斩首二万取代光狼城又使司马错发陇西兵因蜀攻楚黔中拔之楚献汉北及上庸地   三十六年秦白起伐楚取鄢邓西陵 秦王使使者告赵王愿为好防于河外渑池赵王欲毋行亷颇蔺相如计曰主不行示赵弱且怯也赵王遂行相如从亷颇送至境与王诀曰王行度道里防遇之礼毕还不过三十日三十日不还则请立太子以絶秦望王许之防于渑池王与赵王饮酒酣秦王请赵王鼓瑟赵王鼓之蔺相如复请秦王击缶秦王不肯相如曰五步之内臣请得以颈血溅大王矣左右欲刃相如相如张目叱之左右皆靡王不怿为一击缶罢酒秦终不能有加于赵赵人亦盛为之备秦不敢动赵王归国以蔺相如为上卿 【燕昭王薨太子惠王立】   三十七年秦大良造白起伐楚拔郢烧夷陵楚襄王兵散遂不复战东北徙都于陈秦以郢置南郡封白起为武安君   三十八年秦武安君定巫黔中初置黔中郡 【魏昭王薨子安厘王立】   三十九年秦武安君伐魏拔两城   四十年秦相国穰侯伐魏韩暴鸢救魏穰侯大破之斩首四万暴鸢走开封魏纳八城以和穰侯复伐魏走芒卯入北宅遂围大梁魏人割温以和   四十一年魏复与齐合从秦穰侯伐魏拔四城斩首四万   四十二年赵人魏人伐韩华阳韩人告急于秦秦王弗救韩相国谓陈筮曰事急矣愿公虽病为一宿之行陈筮如秦见穰侯穰侯曰事急乎故使公来陈筮曰未急也穰侯怒曰何也陈筮曰彼韩急则将变而他从以未急故复来耳穰侯曰请发兵矣乃与武安君及客卿胡阳救韩八日而至败魏军于华阳之下走芒卯虏三将斩首十三万武安君又与赵将贾偃战沉其卒二万人于河魏段干子请割南阳予秦以和苏代谓魏王曰欲玺者段干子也欲地者秦也今王使欲地者制玺欲玺者制地魏地尽矣夫以地事秦犹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王曰是则然也虽然事始已行不可更矣对曰夫博之所以贵枭者便则食不便则止今何王之用智不如用枭也魏王不听卒以南阳为和实修武 韩魏既服于秦秦王将使武安君与韩魏伐楚未行而楚使者黄歇至闻之畏秦乗胜一举而灭楚也乃上书曰臣闻物至则反冬夏是也致至则危累碁是也今大国之地徧天下有其二垂此从生民以来万乗之地未尝有也先王三世不忘接地于齐以絶从亲之要今王使盛桥守事于韩盛桥以其地入秦是王不用甲不信威而得百里之地王可谓能矣王又举甲而攻魏杜大梁之门举河内拔燕酸枣虚桃入邢魏之兵云翔而不敢救王之功亦多矣王休甲息众二年而后复之又并蒲衍首垣以临仁平丘黄济阳婴城而魏氏服王又割濮磨之北注齐秦之要絶赵楚之脊天下五合六聚而不敢捄王之威亦单矣王若能保功守威绌攻取之心而肥仁义之地使无后患三王不足四五伯不足六也王若负人徒之众仗兵革之彊乗毁魏之威而欲以力臣天下之主臣恐其有后患也诗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易曰狐涉水濡其尾此言始之易终之难也昔吴之信越也从而伐齐既胜齐人于艾陵还为越王禽于三江之浦智氏之信韩魏也从而伐赵攻晋阳城胜有日矣韩魏叛之杀智伯瑶于凿台之下今王妬楚之不毁而忘毁楚之彊韩魏也臣为王虑而不取也夫楚国援也邻国敌也今王信韩魏之善王此正吴之信越也臣恐韩魏卑辞除患而实欲欺大国也何则王无重世之徳于韩魏而有累世之怨焉夫韩魏父子兄弟接踵而死于秦者将十世矣故韩魏之不亡秦社稷之忧也今王资之与攻楚不亦过乎且攻楚将恶出兵王将借路于仇雠之韩魏乎兵出之日而王忧其不返也王若不借路于仇雠之韩魏必攻随水右壤此皆广川大水山林谿谷不食之地是王有毁楚之名而无得地之实也且王攻楚之日四国必悉起兵以应王秦楚之兵构而不离魏氏将出而攻留方与铚湖陵砀萧相故宋必尽齐人南面攻楚泗上必举此皆平原四达膏腴之地如此则天下之国莫彊于齐魏矣臣为王虑莫若善楚秦楚合而为一以临韩韩必敛手而朝王施以东山之险带以曲河之利韩必为关内之侯若是而王以十万戍郑梁氏寒心许鄢陵婴城而上蔡召陵不往来也如此而魏亦关内侯矣王一善楚而关内两万乗之地注地于齐齐右壤可拱手而取也王之地一经两海要约天下是燕赵无齐楚齐楚无燕赵也然后危动燕赵直摇齐楚此四国者不待痛而服矣王从之止武安君而谢韩魏使黄歇归约亲于楚 【韩厘王薨子桓恵王立】   四十三年楚以左徒黄歇侍太子完为质于秦 秦置南阳郡秦魏楚兵伐燕 【燕惠王薨子武成王立】   四十五年秦伐赵围阏与赵王召亷颇乐乗而问之曰可救否皆曰道逺险陿难救问赵奢赵奢对曰道逺险陿譬犹两防鬬于穴中将勇者胜王乃令赵奢将兵救之去邯郸三十里而止令军中曰有以军事谏者死秦师军武安西鼓噪勒兵武安屋瓦尽振赵军中候有一人言急救武安赵奢立斩之坚壁留二十八日不行复益增垒秦间入赵军赵奢善食而遣之问以报秦将秦将大喜曰夫去国三十里而军不行乃增垒阏与非赵地也赵奢既已遣间卷甲而趋一日一夜而至去阏与五十里而军军垒成秦师闻之悉甲而往赵军士许歴请以军事谏赵奢进之许歴曰秦人不意赵至此其来气盛将军必厚集其陈以待之不然必败赵奢曰请受教许歴请刑赵奢曰胥后令邯郸许歴复请谏曰先据北山上者胜后至者败赵奢许诺即发万人趋之秦师后至争山不得上赵奢纵兵击秦师秦师大败解阏与而还赵王封奢为马服君 穰侯言客卿灶于秦王使伐齐取刚寿以广其陶邑初魏人范睢从中大夫湏贾使于齐齐襄王闻其辩口私赐之金及牛酒湏贾以为睢以国隂事告齐也归而告其相魏齐魏齐怒笞击范睢折胁折齿睢佯死卷以箦置厠中使客醉者更溺之以惩后令无妄言者范睢谓守者曰能出我我必有厚谢守者乃请弃箦中死人魏齐醉曰可矣范睢得出魏齐悔复召求之魏人郑安平遂操范睢亡匿更名姓曰张禄秦谒者王稽使于魏范睢夜见王稽稽潜载与俱归荐之于王王见之于离宫睢佯为不知永巷而入其中王来而宦者怒逐之曰王至范睢谬曰秦安得王秦独有太后穰侯耳王微闻其言乃屏左右跽而请曰先生何以幸教寡人对曰唯唯如是者三王曰先王卒不幸教寡人邪范睢曰非敢然也臣羇旅之臣也交疎于王而所愿陈者皆匡君之事处人骨肉之间愿効愚忠而未知王之心也此所以王三问而不敢对者也臣知今日言之于前明日伏诛于后然臣不敢避也且死者人之所必不免也茍可以少有补于秦而死此臣之所大愿也独恐臣死之后天下杜口裹足莫肯乡秦耳王跽曰先生是何言也今者寡人得见先生是天以寡人溷先生而存先王之宗庙也事无大小上及太后下至大臣愿先生悉以教寡人无疑寡人也范睢拜王亦拜范睢曰以秦国之大士卒之勇以治诸侯譬若走韩卢而搏蹇也而闭关十五年不敢窥兵于山东者是穰侯为秦谋不忠而大王之计亦有所失也王跽曰寡人愿闻失计然左右多窃听者范睢未敢言内先言外事以观王之俯仰因进曰夫穰侯越韩魏而攻齐刚寿非计也齐湣王南攻楚破军杀将再辟地千里而齐尺寸之地无得焉者岂不欲得地哉形势不能有也诸侯见齐之罢敝起兵而伐齐大破之齐几于亡以其伐楚而肥韩魏也今王不如逺交而近攻得寸则王之寸也得尺亦王之尺也今夫韩魏中国之处而天下之枢也王若欲霸必亲中国以为天下枢以威楚赵楚彊则附赵赵彊则附楚楚赵皆附齐必惧矣齐附则韩魏因可虏也王曰善乃以范睢为客卿与谋兵事   四十六年秦中更胡伤攻赵阏与不拔   四十七年秦王用范睢之谋使五大夫绾伐魏拔怀四十八年秦悼太子质于魏而卒   四十九年秦拔魏邢丘范睢日益亲用事因乗间说王曰臣居山东时闻齐之有孟尝君不闻有王闻秦有太后穰侯不闻有王夫擅国之谓王能利害之谓王制杀生之谓王今太后擅行不顾穰侯出使不报华阳泾阳等击断无讳髙陵进退不请四贵备而国不危者未之有也为此四贵者下乃所谓无王也穰侯使者操王之重决制于诸侯剖符于天下征敌伐国莫敢不听战胜攻取则利归于陶战败则结怨于百姓而祸归于社稷臣又闻之木实繁者披其枝披其枝者伤其心大其都者危其国尊其臣者卑其主淖齿管齐射王股擢王筋悬之于庙梁宿昔而死李兑管赵囚主父于沙丘百日而饿死今臣观四贵之用事此亦淖齿李兑之类也且夫三代之所以亡国者君専授政于臣纵酒弋猎其所授者妬贤嫉能御下蔽上以成其私不为主计而主不觉悟故失其国今自有秩以上至诸大吏下及王左右无非相国之人者见王独立于朝臣窃为王恐万世之后有秦国者非王子孙也王以为然于是废太后逐穰侯髙陵华阳泾阳君于关外以范睢为丞相封为应侯魏王使湏贾聘于秦应侯敝衣间步而往见之湏贾惊曰范叔固无恙乎留坐饮食取一绨袍赠之遂为湏贾御而至相府曰我为君先入通于相君湏贾怪其久不出问于门下门下曰无范叔乡者吾相张君也湏贾知见欺乃膝行入谢罪应侯坐责让之且曰尔所以得不死者以绨袍恋恋尚有故人之意耳乃大供具请诸侯賔客坐湏贾于堂下置莝豆其前而马食之使归告魏王曰速斩魏齐头来不然且屠大梁湏贾还以告魏齐魏齐奔赵匿于平原君家 【赵恵文王薨子孝成王丹立】   五十年秦宣太后薨九月穰侯出之陶   臣光曰穰侯援立昭王除其灾害荐白起为将南取鄢郢东属地于齐使天下诸侯稽首而事秦秦益彊大者穰侯之功也虽其専恣骄贪足以贾祸亦未至尽如范睢之言若睢者亦非能为秦忠谋直欲得穰侯之处故搤其吭而夺之耳遂使秦王絶母子之义失甥舅之恩要之睢真倾危之士哉 秦王以子安国君为太子秦伐赵取三城赵王新立太后用事求救于齐齐人曰必以长安君为质太后不可齐师不出大臣彊諌太后明谓左右曰复言长安君为质者老妇必唾其靣左师触龙愿见太后太后盛气而胥之入左师公徐趋而坐自谢曰老臣病足不得见久矣窃自恕而恐太后体之有所苦也故愿望见太后太后曰老妇恃辇而行曰食得毋衰乎曰恃粥耳太后不和之色稍解左师公曰老臣贱息舒祺最少不肖而臣衰窃怜爱之愿得补黑衣之缺以卫王宫昩死以闻太后曰诺年几何矣对曰十五嵗矣虽少愿及未填沟壑而托之太后曰丈夫亦爱少子乎对曰甚于妇人太后笑曰妇人异甚对曰老臣窃以为媪之爱燕后贤于长安君太后曰君过矣不若长安君之甚左师公曰父母爱其子则为之计深逺媪之送燕后也持其踵而泣念其逺也亦哀之矣已行非不思也祭祀必祝之曰必勿使反岂非为之计长久为子孙相继为王也哉太后曰然左师公曰今三世以前至于赵王之子孙为侯者其继有在者乎曰无有曰此其近者祸及其身逺者及其子孙岂人主之子侯则不善哉位尊而无功奉厚而无劳而挟重器多也今媪尊长安君之位而封之以膏腴之地多与之重器而不及今令有功于国一旦山陵崩长安君何以自托于赵哉太后曰诺恣君之所使之于是为长安君约车百乗质于齐齐师乃出秦师退 【齐襄王薨子建立】   五十一年秦武安君伐韩拔九城斩首五万   五十二年秦武安君伐韩取南阳攻太行道絶之楚顷襄王疾病黄歇言于应侯曰今楚王疾恐不起秦不如归其太子太子得立其事秦必重而德相国无穷是亲与国而得储万乗也不归则咸阳布衣耳楚更立君必不事秦是失与国而絶万乘之和非计也应侯以告王王曰令太子之傅先往问疾反而后图之黄歇与太子谋曰秦之留太子欲以求利也今太子力未能有以利秦也而阳文君子二人在中王若卒大命太子不在阳文君子必立为后太子不得奉宗庙矣不如亡秦与使者俱出臣请止以死当之太子因变服为楚使者御以出关而黄歇守舍常为太子谢病度太子已逺乃自言于王曰楚太子已归出逺矣歇愿赐死王怒欲听之应侯曰歇为人臣出身以狥其主太子立必用歇不如无罪而归之以亲楚王从之黄歇至楚三月秋楚顷襄王薨考烈王即位以黄歇为相封以淮北地号曰春申君五十三年楚人纳州于秦以平武安君伐韩抜野王上党路絶上党守冯亭与其民谋曰郑道已絶秦兵日进韩不能应不如以上党归赵赵受我秦必攻之赵被秦兵必亲韩韩赵为一则可以当秦矣乃遣使者告于赵曰韩不能守上党入之秦其吏民皆安于赵不乐为秦有城市邑十七愿再拜献之大王赵王以告平阳君豹对曰圣人甚祸无故之利王曰人乐吾德何谓无故对曰秦蚕食韩地中絶不令相通固自以为坐而受上党也韩氏所以不入于秦者欲嫁其祸于赵也秦服其劳而赵受其利虽彊大不能得之于弱小弱小顾能得之于彊大乎岂得谓之非无故哉不如勿受王以告平原君平原君请受之王乃使平原君往受地以万户都三封其太守为华阳君以千户都三封其县令为侯吏民皆益爵三级冯亭垂涕不见使者曰吾不忍卖主地而食之也   五十五年秦左庶长王龁攻上党拔之上党民走赵赵亷颇军于长平以按据上党民王龁因伐赵赵军战数不胜亡一禆将四尉赵王与楼昌虞卿谋楼昌请发重使为媾虞卿曰今制媾者在秦秦必欲破王之军矣虽往请媾秦将不听不如发使以重寳附楚魏楚魏受之则秦疑天下之合从媾乃可成也王不听使郑朱媾于秦秦受之王谓虞卿曰秦内郑朱矣对曰王必不得媾而军破矣何则天下之贺战胜者皆在秦矣夫郑朱贵人也秦王应侯必显重之以示天下天下见王之媾于秦必不救王秦知天下之不救王则媾不可得成矣既而秦果显郑朱而不与赵媾秦数败赵兵亷颇坚壁不出赵王以颇失亡多而更怯不战怒数让之应侯又使人行千金于赵为反间曰秦之所畏独畏马服君之子赵括为将耳亷颇易与且降矣赵王遂以赵括代颇将蔺相如曰王以名使括若胶柱鼓瑟耳括徒能读其父书传不知合变也王不听初赵括自少时学兵法以天下莫能当尝与其父奢言兵事奢不能难然不谓善括母问其故奢曰兵死地也而括易言之使赵不将括则已若必将之破赵军者必括也及括将行其母上书言括不可使王曰何故对曰始妾事其父时为将身所奉饭而进食者以十数所友者以百数王及宗室所赏赐者尽以与军吏士大夫受命之日不问家事今括一旦为将东乡而朝军吏无敢仰视之者王所赐金帛归藏于家而日视便利田宅可买者买之王以为如其父父子异心愿王勿遣王曰毋置之吾已决矣母因曰即如有不称妾请无随坐赵王许之秦王闻括已为赵将乃隂使武安君为上将军而王龁为禆将令军中有敢泄武安君将者斩赵括至军悉更约束易置军吏出兵击秦师武安君佯败而走张二竒兵以劫之赵括乗胜追造秦壁壁坚拒不得入竒兵二万五千人絶赵军之后又五千骑絶赵壁间赵军分而为二粮道絶武安君出轻兵击之赵战不利因筑壁坚守以待救至秦王闻赵食道絶自如河内发民年十五以上悉诣长平遮絶赵救兵及粮食齐人楚人救赵赵人乏食请粟于齐齐王弗许周子曰夫赵之于齐楚扞蔽也犹齿之有唇也唇亡则齿寒今日亡赵明日患及齐楚矣救赵之务宜若奉漏瓮沃焦釜然且救赵髙义也却秦师显名也义救亡国威却彊秦不务为此而爱粟为国计者过矣齐王弗听九月赵军食絶四十六日皆内隂相杀食急来攻秦垒欲出为四队四五复之不能出赵括自出锐战秦人射杀之赵师大败卒四十万人皆降武安君曰秦已拔上党上党民不乐为秦而归赵赵卒反覆非尽杀之恐为乱乃挟诈而尽坑杀之遗其小者二百四十人归赵前后斩首虏四十五万人赵人大震   五十六年十月武安君分军为三王龁攻赵武安皮牢拔之司马梗北定太原尽有上党地韩魏恐使苏代厚币说应侯曰武安君即围邯郸乎曰然苏代曰赵亡则秦王王矣武安君为三公君能为之下乎虽欲无为之下固不得已矣秦尝攻韩围邢丘困上党上党之民皆反为赵天下不乐为秦民之日久矣今亡赵北地入燕东地入齐南地入韩魏则君之所得民无几何人矣不如因而割之无以为武安君功也应侯言于秦王曰秦兵劳请许韩赵之割地以和且休士卒王听之割韩垣雍赵六城以和正月皆罢兵武安君由是与应侯有隙赵王将使赵郝约事于秦割六县虞卿谓赵王曰秦之攻王也倦而归乎王以其力尚能雅爱王而弗攻乎王曰秦不遗余力矣必以倦而归也虞卿曰秦以其力攻其所不能取倦而归王又以其力之所不能取以送之是助秦自攻也来年秦攻王王无救矣赵王计未定楼缓至赵赵王与之计之楼缓曰虞卿得其一不得其二秦赵构难而天下皆说何也曰吾且因彊而乘弱矣今赵不如亟割地为和以疑天下慰秦之心不然天下将因秦之怒乘赵之敝分之赵且亡何秦之图乎虞卿闻之复见曰危哉楼子之计是愈疑天下而何慰秦之心哉独不言其示天下弱乎且臣言勿与者非固勿与而已也秦索六城于王而王以六城赂齐齐秦之深讐也其听王不待辞之毕也则是王失之于齐而取偿于秦而示天下有能为也王以此发声兵未窥于境臣见秦之重赂至赵而反媾于王也从秦为媾韩魏闻之必尽重王是王一举而结三国之亲而与秦易道也赵王曰善使虞卿东见齐王与之谋秦虞卿未返秦使者先在赵矣楼缓闻之亡去赵王封虞卿以一城秦之始伐赵也魏王问于诸大夫皆以为秦伐赵于魏便孔斌曰何谓也曰胜赵则吾因而服焉不胜赵则可承敝而击之子顺曰不然秦自孝公已来战未尝屈今又属其良将何敝之承大夫曰纵其胜赵于我何损邻之羞国之福也子顺曰秦贪暴之国也胜赵必复他求吾恐于时魏受其师也先人有言鷰雀处屋子母相哺呴呴焉相乐也自以为安矣灶突炎上栋宇将焚鷰雀顔不变不知祸之将及己也今子不悟赵破患将及已可以人而同于鷰雀乎子顺者孔子六世孙也子顺相魏凡九月陈大计辄不用退而以病致仕人谓子顺曰王不用子子其行乎答曰行将何之山东之国将并于秦秦为不义义所不入遂寑于家新垣固请子顺曰贤者所在必兴化致治今子相魏未闻异政而即自退意者志不得乎何去之速也子顺曰以无异政所以自退也且死病无良医今秦有吞食天下之心以义事之固不获安救亡不暇何化之兴昔伊挚在夏吕望在商而二国不治岂伊吕之不欲哉势不可也当今山东之国敝而不振三晋割地以求安二周折而入秦燕齐楚已屈服矣以此观之不出二十年天下其尽为秦乎 秦王欲为应侯必报其仇闻魏齐在平原君所乃为好言诱平原君至秦而执之遣使谓赵王曰不得齐首吾不出王弟于关魏齐穷抵虞卿虞卿弃相印与魏齐偕亡至魏欲因信陵君以走楚信陵君意难见之魏齐怒自杀赵王卒取其首以与秦秦乃归平原君九月五大夫王陵将兵复伐赵武安君病不任行   五十七年正月王陵攻邯郸少利益发卒佐陵陵亡五校武安君病愈王欲使代之武安君曰邯郸实未易攻也且诸侯之救日至彼诸侯怨秦之日久矣秦虽胜于长平士卒死者过半国内空逺絶河山而争人国都赵应其内诸侯攻其外破秦军必矣王自命不行乃使应侯请之武安君终辞疾不肯行乃以王龁代王陵赵王使平原君求救于楚平原君约其门下食客文武备具者二十人与之俱得十九人余无可取者毛遂自荐于平原君平原君曰夫贤士之处世也譬若锥之处囊中其末立见今先生处胜之门下三年于此矣左右未有所称诵胜未有所闻是先生无所有也先生不能先生留毛遂曰臣乃今日请处囊中耳使遂早得处囊中乃頴脱而出非特其末见而已平原君乃与之俱十九人相与目笑之平原君至楚与楚王言合从之利害日出而言之日中不决毛遂按劒歴阶而上谓平原君曰从之利害两言而决耳今日出而言日中不决何也楚王怒叱曰胡不下吾乃与而君言汝何为者也毛遂按劒而前曰王之所以叱遂者以楚国之众也今十步之内王不得恃楚国之众也王之命悬于遂手吾君在前叱者何也且遂闻汤以七十里之地王天下文王以百里之壤而臣诸侯岂其士卒众多哉诚能据其势而奋其威也今楚地方五千里持防百万此霸王之资也以楚之彊天下弗能当白起小竖子耳率数万之众兴师以与楚战一战而举鄢郢再战而烧夷陵三战而辱王之先人此百世之怨而赵之所羞而王弗知恶焉合从者为楚非为赵也吾君在前叱者何也楚王曰唯唯诚若先生之言谨奉社稷以从毛遂曰从定乎楚王曰定矣毛遂谓楚之左右曰取鸡狗马之血来毛遂奉铜盘而跪进之楚王曰王当防血以定从次者吾君次者遂遂定从于殿上毛遂左手持盘血而右手招十九人曰公等相与防此血于堂下公等録録所谓因人成事者也平原君已定从而归至于赵曰胜不敢复相天下士矣遂以毛遂为上客于是楚王使春申君将兵救赵魏王亦使将军晋鄙将兵十万救赵秦王使谓魏王曰吾攻赵旦暮且下诸侯敢救之者吾已拔赵必移兵先击之魏王恐遣人止晋鄙留兵壁邺名为救赵实挟两端又使将军新垣衍间入邯郸因平原君说赵王欲共尊秦为帝以却其兵齐人鲁仲连在邯郸闻之往见新垣衍曰彼秦者弃礼义而上首功之国也彼即肆然而为帝于天下则连有蹈东海而死耳不愿为之民也且梁未睹秦称帝之害故耳吾将使秦王烹醢梁王新垣衍怏然不悦曰先生恶能使秦王烹醢梁王鲁仲连曰固也吾将言之昔者九侯鄂侯文王纣之三公也九侯有子而好献之于纣纣以为恶醢九侯鄂侯争之彊辩之疾故脯鄂侯文王闻之喟然而叹故拘之牖里之库百日欲令之死今秦万乘之国也梁亦万乘之国也俱据万乗之国各有称王之名奈何睹其一战而胜欲从而帝之卒就脯醢之地乎且秦无已而帝则将行其天子之礼以号令于天下则且变易诸侯之大臣彼将夺其所不肖而与其所贤夺其所憎而与其所爱彼又将使其子女防妾为诸侯妃姬处梁之宫梁王安得晏然而已乎而将军又何以得故宠乎新垣衍起再拜曰吾乃今知先生天下之士也吾请出不敢复言帝秦矣 初魏公子无忌仁而下士致食客三千人魏有隐士曰侯嬴年七十家贫为大梁夷门监者公子置酒大防賔客坐定公子从车骑虚左自迎侯生侯生摄敝衣冠直上载公子上坐不譲公子执辔愈恭侯生又谓公子曰臣有客在市屠中愿枉车骑过之公子引车入市侯生下见其客朱亥睥睨故久立与其客语微察公子公子色愈和乃谢客就车至公子家公子引侯生坐上坐徧赞宾客賔客皆惊及秦围赵赵平原君之夫人公子无忌之姊也平原君使者冠盖相属于魏让公子曰胜所以自附于婚姻者以公子之髙义能急人之困也今邯郸旦暮降秦而魏救不至纵公子轻胜弃之独不怜公子姊邪公子患之数请魏王敕晋鄙令救赵及賔客辩士游说万端王终不听公子乃属賔客约车骑百余乗欲赴鬬以死于赵过夷门见侯生侯生曰公子勉之矣老臣不能从公子去行数里心不快复还见侯生侯生笑曰臣固知公子之还也今公子无佗端而欲赴秦军譬如以肉投馁虎何功之有公子再拜问计侯嬴屏人曰吾闻晋鄙兵符在王卧内而如姬最幸力能窃之尝闻公子为如姬报其父仇如姬欲为公子死无所辞公子诚一开言则得虎符夺晋鄙之兵北救赵西却秦此五伯之功也公子如其言果得兵符公子行侯生曰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有如晋鄙合符而不授兵复请之则事危矣臣客朱亥其人力士可与俱晋鄙若听大善不听可使击之于是公子请朱亥与俱至邺晋鄙合符疑之举手视公子曰吾以十万之众屯于境上国之重任今单车来代之何如哉朱亥袖四十斤铁椎椎杀晋鄙公子遂勒兵下令军中曰父子俱在军中者父归兄弟俱在军中者兄归独子无兄弟者归养得选兵八万人将之而进王龁久围邯郸不拔诸侯来救战数不利武安君闻之曰王不听吾计今何如矣王闻之怒彊起武安君武安君称病笃不肯起 【燕武成王薨子孝王立】   五十八年十月免武安君为士伍迁之隂密十二月益发卒军汾城旁武安君病未行诸侯攻王龁龁数却使者日至王乃使人遣武安君不得留咸阳中武安君出咸阳西门十里至杜邮王与应侯羣臣谋曰白起之迁意尚怏怏有余言王乃使使者赐之劔武安君遂自杀秦人怜之乡邑皆祭祀焉魏公子无忌大破秦师于邯郸下王龁解邯郸围走郑安平为赵所困将二万人降赵应侯由是得罪   五十九年秦将军摎伐韩取阳城负黍斩首四万伐赵取二十余县斩首虏九万赧王恐倍秦与诸侯约从将天下锐师出伊阙攻秦令无得通阳城秦王使将军摎攻西周赧王入秦顿首受罪尽献其邑三十六口三万秦受其献归赧王于周是嵗赧王崩   秦昭襄王五十二年河东守王稽坐与诸侯通弃市应侯日以不怿王临朝而叹应侯请其故王曰今武安君死而郑安平王稽等皆畔内无良将而外多敌国吾是以忧应侯惧不知所出燕客蔡泽闻之西入秦先使人宣言于应侯曰蔡泽天下雄辩之士彼见王必困君而夺君之位应侯怒使人召之蔡泽见应侯礼又倨应侯不快因让之曰子宣言欲代我相请闻其说蔡泽曰吁君何见之晚也夫四时之序成功者去君独不见夫秦之商君楚之吴起越之大夫种何足愿与应侯谬曰何为不可此三子者义之至也忠之尽也君子有杀身以成名死无所恨蔡泽曰夫人立功岂不期于成全邪身名俱全者上也名可法而身死者次也名僇辱而身全者下也夫商君吴起大夫种其为人臣尽忠致功则可愿矣闳天周公岂不亦忠且圣乎三子之可愿孰与闳夭周公哉应侯曰善蔡泽曰然则君之主惇厚旧故不倍功臣孰与孝公楚王越王曰未知何如蔡泽曰君之功能孰与三子曰不若蔡泽曰然则君身不退祸恐甚于三子矣语曰日中则移月满则亏进退嬴缩与时变化圣人之道也今君之怨已讐而德已报意欲至矣而无变计窃为君危之应侯遂延以为上客因荐于王王召见与语大悦拜为客卿应侯因谢病免王新悦蔡泽计画遂以为相国泽为相数月免 周民东亡秦人取其寳器迁西周公于狐之聚 【燕孝王薨子喜立】   五十三年摎伐魏取吴城韩王入朝魏举国听令五十六年秋王薨孝文王立以子楚为太子   孝文王元年十月己亥王即位三日薨子楚立是为庄襄王庄襄王元年吕不韦为相国 东周君与诸侯谋伐秦王使相国帅师讨灭之迁东周君于阳人聚周既不祀周比亡凡有七邑河南洛阳谷城平隂偃师巩缑氏以河南洛阳十万户封相国不韦为文信侯 防骜伐韩取成臯荥阳初置三川郡   二年防骜伐赵定太原取榆次狼孟等三十七城三年王龁攻上党诸城悉防之初置太原郡 骜帅师伐魏取髙都汲魏师数败魏王患之乃使人请信陵君于赵信陵君畏得罪不肯还诫门下曰有敢为魏使通者死宾客莫敢谏毛公薛公见信陵君曰公子所以重于诸侯者徒以有魏也今魏急而公子不恤一旦秦人克大梁夷先王之宗庙公子当何面目立天下乎语未卒信陵君色变趣驾还魏魏王持信陵君而以为上将军信陵君使人求援于诸侯诸侯闻信陵君复为魏将皆遣兵救魏信陵君率五国之师败防骜于河外防骜遁走信陵君追至函谷关抑之而还安陵人缩髙之子仕于秦秦使之守管信陵君攻之不下使人谓安陵君曰君其遣缩髙吾将仕之以五大夫使为执节尉安陵君曰安陵小国也不能必使其民使者自往请之使吏导使者至缩髙之所使者致信陵君之命缩髙曰君之幸髙也将使髙攻管也夫父攻子守人之笑也见臣而下是倍主也父教子倍亦非君之所喜敢再拜辞使者以报信陵君信陵君大怒遣使之安陵君所曰安陵之地亦犹魏也今吾攻管而不下则秦兵及我社稷必危矣愿君生束缩髙而致之若君弗致无忌将发十万之师以造安陵之城下安陵君曰吾先君成侯受诏襄王以守此城也手受太府之宪宪之上篇曰子弑父臣弑君有常不赦国虽大赦降城亡子不得与焉今缩髙辞大位以全父子之义而君曰必生致之是使我负襄王之诏而废太府之宪也虽死终不敢行缩髙闻之曰信陵君为人悍猛而自用此辞反必为国祸吾已全已无违人臣之义矣岂可使吾君有魏患乎乃之使者之舍刎颈而死 五月丙午王薨太子政立生十三年矣国事皆委于文信侯号称仲父   始皇帝元年韩欲疲秦人使无东伐乃使水工郑国为间于秦凿泾水自仲山为渠并北山东注洛中作而觉秦人欲杀之郑国曰臣为韩延数年之命然渠成亦秦万世之利也乃使卒为之注填阏之水溉舄卤之地四万余顷収皆亩一钟关中由是益富饶 【二年赵孝成王薨子悼襄王立】   三年骜伐韩取十二城   四年春防骜伐魏取畼有诡三月军罢 秦质子归自赵赵太子出归国 【魏安厘王薨子景湣王立】   五年防骜伐魏取酸枣燕虚长平雍丘山阳等二十城初置东郡   六年楚赵魏韩卫合从以伐秦楚王为从长春申君用事取寿陵至函谷关秦师出五国之师皆败走楚王以咎春申君春申君以此益疎观津人朱英谓春申君曰人皆以楚为彊君用之而弱其于英不然先君时秦善楚二十年而不攻楚何也秦逾黾阨之塞而攻楚不便假道于两周背韩魏而攻楚不可今则不然魏旦暮亡不能爱许鄢陵魏割以与秦秦兵去陈百六十里臣之所观者见秦楚之日鬬也楚于是去陈徙寿春命曰郢春申君就封于吴行相事 秦拔魏朝歌及卫濮阳卫元君率其支属徙居野王阻其山以保魏之河内七年伐魏取汲 骜卒 【八年韩桓惠王薨子安立】   九年伐魏取垣蒲 杨端和伐魏取衍氏   十年文信侯免相就国宗室大臣议曰诸侯人来仕者皆为其主游间耳请一切逐之于是大索逐客客卿楚人李斯亦在逐中行且上书曰昔穆公求士西取由余于戎东得百里奚于宛迎蹇叔于宋求丕豹公孙支于晋并国二十遂霸西戎孝公用商鞅之法诸侯亲服至今治彊恵王用张仪之计散六国之从使之事秦昭王得范睢彊公室杜私门此四君者皆以客之功由此观之客何负于秦哉夫色乐珠玉不产于秦而王服御者众取人则不然不问可否不论曲直非秦者去为客者逐是所重者在乎色乐珠玉而所轻者在乎人民也臣闻太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此五帝三王之所以无敌也今乃弃黔首以资敌国却賔客以业诸侯所谓借寇兵而赍盗粮者也王乃召李斯复其官除逐客之令李斯至骊邑而还王卒用李斯之谋隂遣辩士赍金玉游说诸侯诸侯名士可下以财者厚遗结之不肯者利剑刺之离其君臣之计然后使良将随其后数年之中卒兼天下   十一年赵人伐燕取貍阳兵未罢将军王翦桓齮杨端和伐赵攻邺取九城王翦攻阏与轑阳桓齮取邺安阳【赵悼襄王薨子幽缪王迁立】   十二年发四郡兵助魏伐楚   十三年桓齮伐赵败赵将扈辄于平阳斩首十万杀扈辄赵王以李牧为大将军复战于宜安肥下秦师败绩桓齮犇还   十四年桓齮伐赵取宜安平阳武城 韩王纳地効玺请为藩臣使韩非来聘非因上书说王曰今秦地方数千里师名百万号令赏罚天下不如臣昩死愿望见大王言所以破天下从之计大王诚听臣说一举而天下之从不破赵不举韩不亡荆魏不臣齐燕不亲霸王之名不成四邻诸侯不朝大王斩臣以徇国以戒为王谋不忠者也王悦之未任用李斯嫉之曰韩非韩之诸公子也今欲并诸侯非终为韩不为秦此人情也今王不用久留而归之此自遗患也不如以法诛之王以为然下吏治非李斯使人遗非药令早自杀韩非欲自陈不得见王后悔使赦之非已死矣   臣光曰臣闻君子亲其亲以及人之亲爱其国以及人之国是以功大名美而享有百福也今非为秦画谋而首欲覆其宗国以售其言罪固不容死矣乌足愍哉十五年王大兴师伐赵一军抵邺一军抵太原取狼孟畨吾遇李牧而还 初燕太子丹尝质于赵与王善王即位丹为质于秦王不礼焉丹怒亡归   十六年韩献南阳地九月发卒受地于韩 魏人献地十七年内史胜灭韩虏韩王安以其地置颍川郡十八年王翦将上地兵下井陉端和将河内兵共伐赵赵李牧司马尚御之秦人多与赵王嬖臣郭开金使毁牧及尚言其欲反赵王使赵葱及齐将顔聚代之李牧不受命赵人捕而杀之废司马尚   十九年王翦击赵军大破之杀赵葱顔聚亡遂克邯郸虏赵王迁王如邯郸故与母家有仇怨者皆杀之还从太原上郡归 王翦屯中山以临燕赵公子嘉帅其宗数百人犇代自立为代王赵之亡大夫稍稍归之与燕合兵军上谷 燕太子丹怨王欲报之以问其傅鞠武鞠武请西约三晋南连齐楚北媾匈奴以图秦太子曰太傅之计旷日弥久令人心惛然恐不能湏也顷之将军樊于期得罪亡之燕太子受而舍之鞠武谏曰夫以秦王之暴而积怒于燕足为寒心又况闻樊将军之所在乎是谓委肉当饿虎之蹊也愿太子疾遣樊将军入匈奴太子曰樊将军穷困于天下归身于丹是固丹命卒之时也愿更虑之鞠武曰夫行危以求安造祸以为福计浅而怨深连结一人之后交不顾国家之大害所谓资怨而助祸矣太子不听太子闻卫人荆轲之贤卑辞厚礼而请见之谓轲曰今秦已虏韩王又举兵南伐楚北临赵赵不能支秦则祸必至于燕燕小弱数困于兵何足以当秦诸侯服秦莫敢合从丹之私计愚以为诚得天下之勇士使于秦劫秦王使悉反诸侯侵地若曹沫之与齐桓公则大善矣即不可因而刺杀之彼大将擅兵于外而内有乱则君臣相疑以其间诸侯得合从其破秦必矣唯荆卿留意焉荆轲许之于是舍荆卿于上舍太子日造门下所以奉养荆轲无所不至及王翦灭赵太子闻之惧欲遣荆轲行荆轲曰今行而无信则秦未可亲也诚得樊将军首与燕督亢之地图奉献秦王秦王必说见臣臣乃有以报太子曰樊将军穷困来归丹丹不忍也荆轲乃私见樊于期曰秦之遇将军可谓深矣父母宗族皆为戮没今闻购将军首金千斤邑万家将奈何于期太息流涕曰计将安出荆卿曰愿得将军之首以献秦王秦王必喜而见臣臣左手把其袖右手揕其胷则将军之仇报而燕见陵之愧除矣樊于期曰此臣之日夜切齿腐心也遂自刎太子闻之犇往伏哭然已无奈何遂以函盛其首太子豫求天下之利匕首使工以药焠之以试人血濡缕人无不立死者乃装为遣荆轲以燕勇士秦舞阳为之副使入秦 【楚幽王薨国人立其弟郝三月 魏景湣王郝庶兄负刍杀之自立  薨子假立】   二十年荆轲至咸阳因王宠臣防嘉卑辞以求见王大喜朝服设九賔而见之荆轲奉图以进于王图穷而匕首见因把王袖而揕之未至身王惊起袖絶荆轲逐王王环柱而走羣臣皆愕卒起不意尽失其度而秦法羣臣侍殿上者不得操尺寸之兵左右以手共搏之且曰王负劒负劒王遂拔以击荆轲断其左股荆轲废乃引匕首擿王中铜柱自知事不就骂曰事所以不成者以欲生劫之必得约契以报太子也遂体解荆轲以狥王于是大怒益发兵诣赵就王翦以伐燕与燕师战于易水之西大破之   二十一年冬十月王翦拔蓟燕王及太子率其精兵东保辽东李信急追之代王嘉遗燕王书令杀太子丹以献丹匿衍水中燕王使使斩丹欲以献王王复进兵攻之 王贲伐楚取十余城王问于将军李信曰吾欲取荆于将军度用几何人而足李信曰不过用二十万王以问王翦王翦曰非六十万人不可王曰王将军老矣何怯也遂使李信防恬将二十万人伐楚王翦因谢病归频阳   二十二年王贲伐魏引河沟以灌大梁三月城坏魏王假降杀之遂灭魏王使人谓安陵君曰寡人欲以五百里地易安陵安陵君曰大王加惠以大易小甚幸虽然臣受地于魏之先王愿终守之弗敢易王义而许之李信攻平舆防恬攻寑大破楚军信又攻鄢郢破之于是引兵而西与恬防城父楚人因随之三日三夜不顿舍大败李信入两壁杀七都尉李信犇还王闻之大怒自至频阳谢王翦曰寡人不用将军谋李信果辱秦军将军虽病独忍弃寡人乎王翦谢病不能将王曰已矣勿复言王翦曰必不得已用臣非六十万人不可王曰唯听将军计耳于是王翦将六十万人伐楚王送至灞上   二十三年王翦取陈以南至平舆楚人闻王翦益军而来乃悉国中兵以御之王翦坚壁不与战楚人数挑战终不出王翦日休士洗沐而善饮食抚循之亲与士卒同食久之王翦使人问军中戏乎对曰方投石超距王翦曰可用矣楚既不得战乃引而东王翦追之令壮士击大破楚师至蕲南杀其将军项燕楚师遂败走王翦因乗胜略定城邑   二十四年王翦防武虏楚王负刍以其地置楚郡二十五年大兴兵使王贲攻辽东虏燕王喜   臣光曰燕丹不胜一朝之忿以犯虎狼之秦轻虑浅谋挑怨速祸使召公之庙不祀忽诸罪孰大焉而论者或谓之贤岂不过哉夫为国家者任官以才立政以礼怀民以仁交邻以信是以官得其人政得其节百姓怀其德四邻亲其义夫如是则国家安如磐石炽如焱火触之者碎犯之者焦虽有彊暴之国尚何足畏哉丹释此不为顾以万乗之国决匹夫之怒逞盗贼之谋功隳身僇社稷为墟不亦悲哉夫其膝行蒲伏非防也复言重诺非信也糜金散玉非惠也刎首决腹非勇也要之谋不逺而动不义其楚白公胜之流乎荆轲怀其豢养之私不顾七族欲以尺八匕首彊燕而弱秦不亦愚乎故杨子论之以要离为蛛蝥之靡聂政为壮士之靡荆轲为刺客之靡皆不可谓之义又曰荆轲君子盗诸善哉王贲攻代虏代王嘉 王翦悉定荆江南地降百越   之君置防稽郡 初齐君王后贤事秦谨与诸侯信齐亦东边海上秦日夜攻三晋燕楚五国各自救以故齐王建立四十余年不受兵及君王后且死戒王建曰羣臣之可用者某王曰请书之君王后曰善王取笔牍受言君王后曰老妇已忘矣君王后死后胜相齐多受秦间金賔客入秦秦又多与金客皆为反间劝王朝秦不修攻战之备不助五国攻秦秦以故得灭五国齐王将入朝雍门司马前曰所为立王者为社稷耶为王耶王曰为社稷司马曰为社稷立王王何以去社稷而入秦齐王还车而反即墨大夫闻之见齐王曰齐地方数千里带甲数百万夫三晋大夫皆不便秦而在阿甄之间者百数王収而与之百万人之众使収三晋之故地即临晋之关可以入矣鄢郢大夫不欲为秦而在城南下者百数王収而与之百万之师使収楚故地即武关可以入矣如此则齐威可立秦国可亡岂特保其国家而已哉齐王不听   二十六年王贲自燕南攻齐猝入临淄民莫敢格者秦使人诱齐王约封以五百里之地齐王遂降秦迁之共处之松柏之间饿而死齐人怨王建不早与诸侯约从听奸人賔客以亡其国歌之曰松耶柏耶住建共者客耶疾建用客之不详也   臣光曰从衡之说虽反覆百端然大要合从者六国之利也昔先王建万国亲诸侯使之朝聘以相交飨宴以相乐防盟以相结者无他欲其同心戮力以保家国也向使六国能以信义相亲则秦虽彊暴安得而亡之哉夫三晋者齐楚之藩蔽齐楚者三晋之根柢形势相资表里相依故以三晋而攻齐楚自絶其根柢也以齐楚而攻三晋自撤其藩蔽也安有撤其藩蔽以媚盗曰盗将爱我而不攻岂不悖哉   豪杰亡秦   秦始皇帝二十六年 王初并天下自以为德兼三皇功过五帝乃更号曰皇帝命为制令为诏自称曰朕追尊荘襄王为太上皇制曰死而以行为諡则是子议父臣议君也甚无谓自今以来除諡法朕为始皇帝后世以计数二世三世至于万世传之无穷   二十七年始皇巡陇西北地至鸡头山过回中焉作信宫渭南已更命曰极庙自极庙道通骊山作甘泉前殿筑甬道自咸阳属之治驰道于天下   二十八年始皇东行郡县上邹峄山立石颂功业于是召集鲁儒生七十人至泰山下议封禅诸儒或曰古者封禅为蒲车恶伤山之土石草木扫地而祭席因葅稭议各乖异始皇以其难施行由此绌儒生而遂除车道上自太山阳至颠立石颂德从隂道下禅于梁父其礼颇采太祀之祀雍上帝所用而封藏皆秘之世不得而记也于是始皇遂东游海上行礼祠名山大川及八神始皇南登琅邪大乐之留三月作琅邪台立石颂德明得意初燕人宋无忌羡门子髙之徒称有僊道形解销化之术燕齐迂怪之士皆争传习之自齐威王宣王燕昭王皆信其言使人入海求蓬莱方丈瀛洲云此三神山在渤海中去人不逺患且至则风引船去尝有至者诸僊人及不死之药皆在焉及始皇至海上诸方士齐人徐市等争上书言之请得斋戒与童男女求之于是遣徐市发童男女数千人入海求之船交海中皆以风为解曰未能至望见之焉始皇还过彭城斋戒祷祠欲出周鼎泗水使千人没水求之弗得乃西南渡淮水之衡山南郡浮江至湘山祠逢大风几不能渡上问博士曰湘君何神对曰闻之尧女舜之妻葬此始皇大怒使刑徒三千人皆伐湘山树赭其山遂自南郡由武关归初韩人张良其父祖以上五世相韩及韩亡良散千   金之产欲为韩报仇   二十九年始皇东游至阳武博浪沙中张良令力士操铁椎狙击始皇误中副车始皇惊求弗得令天下大索十日始皇遂登之罘刻石旋之琅邪道上党入   三十二年始皇之碣石使燕人卢生求羡门刻碣石门坏城郭决通隄坊始皇巡北边从上郡入卢生使入海还因奏録图书曰亡秦者胡也始皇乃遣将军防恬发兵三十万人北伐匈奴   三十三年发诸尝逋亡人赘壻贾人为兵略取南越陆梁地置桂林南海象郡以谪徙民五十万人戍五岭与越杂处 恬斥逐匈奴収河南地为四十四县筑长城因地形用制险塞起临洮至辽东延袤万余里于是渡河据阳山逶迤而北暴师于外十余年   三十四年丞相李斯上书曰异时诸侯并争厚招游学今天下已定法令出一百姓当家则力农工士则学习法令今诸生不师今而学古以非当世惑乱黔首相与非法教人闻令下则各以其学议之入则心非出则巷议夸主以为名异趣以为髙率羣下以造谤如此弗禁则主势降乎上党与成乎下禁之便臣请史官非秦记皆烧之非博士官所职天下有藏诗书百家语者皆诣守尉杂烧之有敢偶语诗书弃市以古非今者族吏见知不举与同罪令下三十日不烧黥为城旦所不去者医药卜筮种树之书若有欲学法令者以吏为师制曰可三十五年使防恬除直道道九原抵云阳堑山堙谷千八百里数年不就 始皇以为咸阳人多先王之宫庭小乃营作朝宫渭南上林苑中先作前殿阿房东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上可以坐万人下可以建五丈旗周驰为阁道自殿下直抵南山表南山之颠以为关为复道自阿房渡渭属之咸阳以象天极阁道絶汉抵营室也隐宫徒刑者七十余万人乃分作阿房宫或作骊山发北山石椁写蜀荆地材皆至关中计宫三百关外四百余于是立石东海上胊界中以为秦东门因徙三万家骊邑五万家云阳皆复不事十嵗 卢生说始皇曰方中人主时为微行以辟恶恶辟真人至愿上所居宫毋令人知然后不死之药殆可得也始皇曰吾慕真人自谓真人不称朕乃令咸阳之旁二百里内宫观二百七十复道甬道相连帷帐钟鼓美人充之各案署不移徙行所幸有言其处者罪死始皇幸梁山宫从山上见丞相车骑众弗善也中人以告丞相丞相后损车骑始皇怒曰此中人泄吾语案问莫服捕时在旁者尽杀之自是后莫知行之所在羣臣受决事者悉于咸阳宫侯生卢生相与讥议始皇因亡去始皇闻之大怒曰卢生等吾尊赐之甚厚今乃诽谤我诸生在咸阳者吾使人亷问或为妖言以乱黔首于是使御史悉案问诸生诸生传相告引乃自除犯禁者四百六十余人皆阬之咸阳使天下知之以惩后益发谪徙边始皇长子扶苏諌曰诸生皆诵法孔子今上皆重法绳之臣恐天下不安始皇怒使扶苏北监防恬军于上郡   三十六年有陨石于东郡或刻其石曰始皇死而地分始皇使御史逐问莫服尽取石旁居人诛之燔其石三十七年冬十月癸丑始皇出游左丞相斯从右丞相去疾守始皇二十余子少子胡亥最爱请从上许之始皇西至平原津而病乃令中军府令行符玺事赵髙为书赐扶苏曰与防防咸阳而葬书已封在赵髙所未付使者秋七月丙寅始皇崩于沙丘平台丞相斯为上崩在外恐诸公子及天下有变乃秘之不发丧棺载辒凉车中故幸宦者骖乘所至上食百官奏事如故宦者辄从车中可其奏事独胡亥赵髙及幸宦者五六人知之初始皇尊宠氏信任之防恬任外将防毅常居中参谋议名为忠信故虽诸将相莫敢与之争赵髙者生而隐宫始皇闻其彊力通于狱法举以为中车府令使教胡亥决狱胡亥幸之赵髙有罪始皇使毅治之毅当髙法应死始皇以髙敏于事赦之复其官赵髙既雅得幸于胡亥又怨防氏乃说胡亥请诈以始皇命诛扶苏而立胡亥为太子胡亥然其计赵髙曰不与丞相谋恐事不能成乃见丞相斯曰上赐长子书及符玺皆在胡亥所定太子在君侯与髙之口耳事将何如斯曰安得亡国之言此非人臣所当议也髙曰君侯材能谋虑功髙无怨长子信之此五者皆孰与防恬斯曰不及也髙曰然则长子即位必用恬为丞相君侯终不怀通侯之印归乡里明矣胡亥慈仁笃厚可以为嗣愿君审计而定之丞相斯以为然乃相与谋诈为受始皇诏立胡亥为太子更为书赐扶苏数以不能辟地立功士卒多耗反数上书直言诽谤日夜怨望不得罢归为太子将军防恬不矫正知其谋皆赐死以兵属禆将王离扶苏发书泣入内舍欲自杀防恬曰陛下居外未立太子使臣将三十万众守边公子为监此天下重任也今一使者来即自杀安知其非诈复请而后死未暮也使者数趣之扶苏谓防恬曰父赐子死尚安复请即自杀恬不肯死使者以属吏系诸阳周更置李斯舍人为防军还报胡亥已闻扶苏死即欲释防恬防毅为始皇出祷山川还至赵髙言于胡亥曰先帝欲举贤立太子久矣而毅谏以为不可不若诛之乃系诸代遂从井陉抵九原防暑辒车臭乃诏从官令车载一石鲍鱼以乱之从直道至咸阳发防太子胡亥袭位 二世欲诛防恬兄弟二世兄子子婴谏曰赵王迁杀李牧而用顔聚齐王建杀其故世忠臣而用后胜卒皆亡国防氏秦之大臣谋士也而陛下欲一旦弃去之诛杀忠臣而立无节行之人是内使羣臣不相信而外使鬬士之意离也二世弗听遂杀毅及内史恬恬曰自吾先人及至子孙积功信于秦三世矣今臣将兵三十余万身虽囚系其势足以倍畔然自知必死而守义者不敢辱先人之教以不忘先帝也乃吞药自杀   二世元年春二世东行郡县李斯从到碣石竝海南至防稽而尽刻始皇所立刻石旁着大臣从者名以章先帝成功盛德而还夏四月二世至咸阳谓赵髙曰夫人生居世间也譬犹骋六骥过决隙也吾既已临天下矣欲悉耳目之所好穷心志之所乐以终吾年寿可乎髙曰此贤主之所能行而昏乱主之所禁也虽然有所未可臣请言之夫沙丘之谋诸公子及大臣皆疑焉而诸公子尽帝兄大臣又先帝之所置也今陛下初立此其属意怏怏皆不服恐为变臣战战栗栗唯恐不终陛下安得为此乐乎二世曰为之奈何赵髙曰陛下严法而刻刑令有罪者相坐诛灭大臣及宗室然后収举遗民贫者富之贱者贵之尽除去先帝之故臣更置陛下之所亲信者此则隂德归陛下害除而奸谋塞羣臣莫不被润泽防厚德陛下则髙枕肆志宠乐矣计莫出于此二世然之乃更为法律务益刻深大臣诸公子有罪辄下髙令鞫治之于是公子十二人僇死咸阳市十公主矺死于杜财物入于县官相连逮者不可胜数公子将闾昆弟三人囚于内宫议其罪独后二世使使令将闾曰公子不臣罪当死吏致法焉将闾曰阙廷之礼吾未尝不从賔赞也廊庙之位吾未尝敢失节也受命应对吾未尝敢失辞也何谓不臣愿闻罪而死使者曰臣不得与谋奉书从事将闾乃仰天大呼天者三曰吾无罪昆弟三人皆流涕拔劒自杀宗室振恐公子髙欲犇恐収族乃上书曰先帝无恙时臣入则赐食出则乗舆御府之衣臣得赐之中廐之寳马臣得赐之臣当从死而不能为人子不孝为人臣不忠不孝不忠者无名以立于世臣请从死愿葬骊山之足唯上幸哀怜之书上二世大说召赵髙而示之曰此可谓急乎赵髙曰人臣当忧死而不暇何变之得谋二世可其书赐钱十万以葬复作阿房宫尽征材士五万人为屯卫咸阳令教射狗马禽兽当食者多度不足下调郡县转输菽粟刍槀皆令自赍粮食咸阳三百里内不得食其谷 秋七月阳城人陈胜阳夏人吴广起兵于蕲是时发闾左戍渔阳九百人屯大泽乡陈胜吴广皆为屯长防天大道不通度已失期失期法皆斩陈胜吴广因天下之愁怨乃杀捋尉召令徒属曰公等皆失期当斩假令毋斩而戍死者固什六七且壮士不死则已死则举大名耳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众皆从之乃诈称公子扶苏项燕为坛而盟称大楚陈胜自立为将军吴广为都尉攻大泽乡拔之収而攻蕲蕲下乃令符离人葛婴将兵狥蕲以东攻铚酂苦柘谯皆下之行収兵比至陈车六七百乗骑千余卒数万人攻陈乃入据陈 初大梁人张耳陈余相与为刎颈交秦灭魏闻二人魏之名士重赏购求之张耳陈余乃变名姓俱之陈陈涉既入陈张耳陈余诣门上谒陈涉素闻其贤大喜陈中豪杰父老请立涉为楚王涉以问张耳陈余耳余对曰秦为无道灭人社稷暴虐百姓将军出万死之计为天下除残也今始至陈而王之示天下私愿将军毋王急引兵而西遣人立六国后自为树党为秦益敌敌多则力分与众则兵彊如此野无交兵县无守城诛暴秦据咸阳以令诸侯诸侯亡而得立以德服之如此则帝业成矣今独王陈恐天下懈也陈涉不听遂自立为王号张楚当是时诸郡县若秦法争杀长吏以应涉谒者使从东方来以反者闻二世怒下之吏后使者至上问之对曰羣盗防窃狗偷郡守尉方逐捕今尽得不足忧也上悦陈王以吴叔为假王监诸将以西击荥阳张耳陈余复说陈王请竒兵北略赵地于是陈王以故所善陈人武臣为将军邵骚为护军以张耳陈余为左右校尉予卒三千人徇赵陈王又令汝隂人邓宗徇九江郡当此时楚兵数千人为聚者不可胜数葛婴至东城立襄彊为楚王闻陈王已立因杀襄彊还报陈王诛杀葛婴陈王令魏人周市北徇魏地以上蔡人房君蔡赐为上柱国陈王闻周文陈之贤人也习兵乃与之将军印使西击秦武臣等从白马度河至诸县说其豪桀豪桀皆应之乃行収兵得数万人号武臣为武信君下赵十余城余皆城守乃引兵东北击范阳范阳蒯彻说武信君曰足下必将战胜而后略地攻得然后下城臣窃以为过矣诚听臣之计可不攻而降城不战而略地传檄而千里定可乎武信君曰何谓也彻曰范阳令徐公畏死而贪欲先天下降君若以为秦所置吏诛杀如前十城则边地之城皆为金城汤池不可攻也君若赍臣侯印以授范阳令使乘朱轮华毂驱驰燕赵之郊即燕赵城可毋战而降矣武信君曰善以车百乗骑三百侯印迎徐公燕赵闻之不战而城下者三十余城陈王既遣周章以秦政之乱有轻秦之意不复设备博士孔鲋谏曰臣闻兵法不恃敌之不我攻恃吾不可攻今王恃敌而不自恃若跌而不振悔之无及也陈王曰寡人之军先生无累焉周文行収兵至关车千乘卒数十万至戏军焉二世乃大惊与君臣谋曰奈何少府章邯曰盗已至众彊今发近县不及矣骊山徒多请赦之授兵以击之二世乃大赦天下使章邯免骊山徒人奴产子悉发以击楚军大败之周文走张耳陈余至邯郸闻周章却又闻诸将为陈王徇地还者多以防毁得罪诛乃说武信君令自王八月武信君自立为赵王以陈余为大将军张耳为右丞相邵骚为左丞相使人报陈王陈王大怒欲尽族武信君等家而发兵击赵柱国房君谏曰秦未亡而诛武信君等家此生一秦也不如因而贺之使急引兵西击秦陈王然之从其计徙系武信君等家宫中封张耳子敖为成都君使使者贺赵令趣发兵西入关张耳陈余说赵王曰王王赵非楚意特以计贺王楚已灭秦必加兵于赵愿王毋西兵北徇燕代南収河内以自广赵南据大河北有燕代楚虽胜秦必不敢制赵不胜秦必重赵赵乗秦楚之敝可以得志于天下赵王以为然因不西兵而使韩广略燕李良略常山张黡略上党 九月沛人刘邦起兵于沛下相人项梁起兵于吴狄人田儋起兵于齐刘邦字季初为泗上亭长为县送徒骊山徒多道亡自度比至皆亡之到丰西泽中亭止饮夜乃解纵所送徒曰公等皆去吾亦从此逝矣徒中壮士愿从者十余人刘季亡匿于芒砀山泽岩石之间数有竒怪沛中子弟闻之多欲附者及陈涉起沛令欲以沛应之掾主吏萧何曹参曰君为秦吏今欲背之率沛子弟恐不听愿君召诸亡在外者可得数百人因劫众众不敢不听乃令樊哙召刘季刘季之众已数十百人矣沛令后悔恐其有变乃闭城城守欲诛萧曹萧曹恐逾城保刘季刘季乃书帛射城上遗沛父老为陈利害父老乃率子弟共杀沛令开门迎刘季立以为沛公萧曹等为収沛子弟得二三千人以应诸侯 项梁者楚将项燕子也尝杀人与兄子籍避仇吴中吴中贤士大夫皆出其下防稽守殷通闻陈涉起欲发兵以应涉使项梁及桓楚将是时桓楚亡在泽中梁曰桓楚亡人莫知其处独籍知之耳梁乃出诫籍持劒居外梁复入与守坐曰请召籍使受命召桓楚守曰诺梁召籍入湏臾梁眗籍曰可行矣于是籍遂拔劒斩守头项梁持守头佩其印绶门下大惊扰乱籍所击杀数十百人一府中皆慴伏莫敢起梁乃召故所知豪吏谕以所为起大事遂举吴中兵使人収下县得精兵八千人梁为防稽守籍为禆将狥下县籍是时年二十四 田儋者故齐王族也儋从弟荣荣弟横皆豪健宗彊能得人周市徇地至狄狄城守田儋佯为缚其奴从少年之廷欲谒杀奴见狄令因击杀令而召豪吏子弟曰诸侯皆反秦自立齐古之建国也儋田氏当王遂自立为齐王发兵以击周市周市军还去田儋率兵东略定齐地韩广将兵北徇燕燕地豪桀欲共立广为燕王韩广乃自立为燕王 周市自狄还至魏地欲立故魏公子陵君咎为王咎在陈不得之魏魏地已定诸侯皆欲立周市为魏王市曰天下昏乱忠臣乃见今天下共畔秦其义必立魏王后乃可诸侯固请立市市终辞不受迎魏咎于陈五反陈王乃遣之立咎为魏王市为魏相   二年冬十月泗川监平将兵围沛公于丰沛公出与战破之令雍齿守丰十一月沛公引兵之薛泗川守壮兵败于薛走至戚沛公左司马得杀之 周章出关止屯曹阳二月余章邯追败之复走渑池十余日章邯击大破之周文自刎军遂不战吴叔围荥阳李由为三川守守荥阳叔弗能下楚将军田臧相与谋曰周章军已破矣秦兵旦暮至我围荥阳城弗能下秦兵至必大败不如少遗兵守荥阳悉精兵迎秦军今假王骄不知兵权不足与计事恐败因相与矫王令以诛吴叔献其首于陈王陈王使使赐田臧楚令尹印使为上将田臧乃使诸将李归等守荥阳自以精兵西迎秦军于敖仓与战田臧死军破章邯进兵击李归等荥阳下破之李归等死阳城人邓说将兵居郯章邯别将击破之铚人伍逢将兵居许章邯击破之两军皆散走陈陈王诛邓说二世数诮让李斯居三公位如何令盗如此李斯恐惧重爵禄不知所出乃阿二世意以书对曰夫贤主者必能行督责之术者也故申子曰有天下而不恣睢命之曰以天下为桎梏者无他焉不能督责而顾以其身劳于天下之民若尧禹然故谓之桎梏也夫不能修申韩之明术行督责之道専以天下自适也而徒务苦形劳神以身狥百姓则是黔首之役非畜天下者也何足贵哉故明主能行督责之术以独断于上则权不在臣下然后能灭仁义之涂絶谏说之辨荦然行恣睢之心而莫之敢逆如此羣臣百姓救过不给何变之敢图二世说于是行督责益严税民深者为明吏杀人众者为忠臣刑者相半于道而死人日成积于市秦民益骇惧思乱 赵李良已定常山还报赵王赵王复使良略太原至石邑秦兵塞井陉未能前秦将诈为二世书以招良良得书未信还之邯郸益请兵未至道逢赵王姊出饮从百余骑良望见以为王伏谒道旁王姊醉不知其将使骑谢李良李良素贵起慙其从官从官有一人曰天下畔秦能者先立且赵王素出将军下今女儿乃不为将军下车请追杀之李良已得秦书固欲反赵未决因此怒遣人追杀王姊因将其兵袭邯郸邯郸不知竟杀赵王邵骚赵人多为张耳陈余耳目者以故二人独得脱 陈人秦嘉符离人朱鸡石等起兵围东海守于郯二世益遣长史司马欣董翳佐章邯击盗章邯已破   伍逢击陈柱国房君杀之又进击陈西张贺军陈王出监战张贺死腊月陈王之汝隂还至下城父其御荘贾杀陈王以降 赵张耳陈余収其散兵得数万人击李良良败走归章邯客有说耳余曰两君羇旅而欲附赵难可独立立赵后辅以谊可就功乃求得赵歇春正月耳余立歇为赵王居信都 东阳君秦嘉闻陈王军败廼立景驹为楚王 黥布者六人也姓英氏坐法黥以刑徒论输骊山骊山之徒数十万人布皆与其徒长豪桀交通廼率其曹耦亡之江中为羣盗鄱阳令吴芮甚得江湖间心号曰番君布往见之其众已数千人番君乃以女妻之使将其兵击秦 楚王景驹在留沛公徃从之张良亦聚少年百余人欲往从景驹道遇沛公遂属焉沛公拜良为廐将良数以太公兵法说沛公沛公善之常用其策良为他人言皆不省良曰沛公殆天授故遂从不去沛公与良俱见景驹欲请兵以攻丰时章邯司马将兵北定楚地屠相至砀东阳君沛公引兵西与战萧西不利还収兵聚留二月攻砀三日拔之収砀兵得六千人与故合九千人三月攻下邑拔之还击丰不下 广陵人召平为陈王徇广陵未下闻陈王败走章邯且至廼渡江矫陈王令拜项梁为楚上柱国曰江东已定急引兵西击秦梁乃以八千人渡江而西闻陈婴已下东阳使使欲与连和俱西陈婴者故东阳令史居县中素信谨称为长者东阳少年杀其令相聚得二万人欲立婴为王婴母谓婴曰自我为汝家妇未尝闻汝先世之有贵者今暴得大名不祥不如有所属事成犹得封侯事败易以亡非世所指名也婴乃不敢为王谓其军吏曰项氏世世将家有名于楚今欲举大事将非其人不可我倚名族亡秦必矣其众从之乃以其兵属梁英布既破秦军引兵而东闻项梁西度淮布与蒲将军皆以其兵属焉项梁众凡六七万人军下邳景驹秦嘉军彭城东欲以距梁梁谓军吏曰陈王先首事战不利未闻所在今秦嘉倍陈王而立景驹大逆无道乃进兵击秦嘉秦嘉军败走追之至胡陵嘉还战一日嘉死军降景驹走死梁地梁已并秦嘉军军胡陵将引军而西章邯军至栗项梁使别将朱鸡石余樊君与战余樊君死朱鸡石军败亡走胡陵梁乃引兵入薛诛朱鸡石沛公从骑百余往见梁梁与沛公卒五千人五大夫将十人沛公还引兵攻丰拔之雍齿犇魏项梁使项羽别攻襄城襄城坚守不下已拔皆阬之还报梁闻陈王定死召诸别将防薛计事沛公亦往焉居鄛人范增年七十素居家好竒计往说项梁曰陈胜败固当夫秦灭六国楚最无罪自怀王入秦不反楚人怜之至今故楚南公曰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今陈胜首事不立楚后而自立其势不长今君起江东楚蠭起之将皆争附君者以君世世楚将为能复立楚之后也于是项梁然其言乃求得楚怀王孙心于民间为人牧羊夏六月以立为楚怀王从民望也陈婴为上柱国封五县与怀王都盱眙项梁自号为武信君张良说项梁曰君已立楚后而韩诸公子横阳君成最贤可立为王益树党项梁使良求韩成立以为韩王以良为司徒与韩王将千余人西略韩地得数城秦辄复取之往来为游兵颍川章邯已破陈王乃进兵击魏王于临济魏王使周市出请救于齐楚齐王儋及楚将项它皆将兵随市救魏章邯夜衔枚击大破齐楚军于临济下杀齐王及周市魏王咎为其民约降约定自烧杀其弟豹亡走楚楚怀王予魏豹数千人复徇魏地齐田荣収其兄儋余兵东走东阿章邯追围之齐人闻齐王儋死乃立故齐王建之弟假为王田角为相角弟间为将以距诸侯秋七月大霖武信君引兵攻亢父闻田荣之急廼引兵击破章邯军东阿下章邯走而西田荣引兵东归齐武信君独追北使项羽沛公别攻城阳屠之楚军军濮阳东复与章邯战又破之章邯复振守濮阳环水沛公项羽去攻定陶八月田荣击逐齐王假假亡走楚田角亡走赵田间前救赵因留不敢归田荣廼立儋子市为齐王荣相之田横为将平齐地章邯兵益盛项梁数使使告齐赵发兵共击章邯田荣曰楚杀田假赵杀角间乃出兵楚赵不许田荣怒终不肯出兵 郎中令赵髙恃恩専恣以私怨诛杀人众多恐大臣入朝奏事言之乃说二世曰天子所以贵者但以闻声羣臣莫得见其靣故也且陛下富于春秋未必尽通诸事今坐朝廷谴举有不当者则见短于大臣非所以示神明于天下也陛下不如深拱禁中与臣及侍中习法者待事事来有以揆之如此则大臣不敢奏疑事天下称圣主矣二世用其计乃不坐朝廷见大臣常居禁中赵髙侍中用事事皆决于赵髙髙闻李斯以为言乃见丞相曰关东羣盗多今上急益发繇治阿房宫聚狗马无用之物臣欲谏为位贱此真君侯之事君何不谏李斯曰固也吾欲言之久矣今时上不坐朝廷常居深宫吾所言者不可传也欲见无间赵髙曰君诚能谏请为君候上间语君于是赵髙待二世方燕乐妇女居前使人告丞相上方闲可奏事丞相至宫门上谒如此者三二世怒曰吾常多间日丞相不来吾方私燕丞相辄来请事丞相岂少我哉且固我哉赵髙因曰夫沙丘之谋丞相与焉今陛下已立为帝而丞相贵不益此其意亦望裂地而王矣且陛下不问臣臣不敢言丞相长男李由为三川守楚盗陈胜等皆丞相傍县之子以故楚盗公行过三川城守不肯击髙闻其文书相往来未得其审故未敢以闻且丞相居外权重于陛下二世以为然欲案丞相恐其不审乃先使人按騐三川守与盗通状李斯闻之因上书言赵髙之短曰髙擅利擅害与陛下无异昔田常相齐简公窃其恩威下得百姓上得羣臣卒弑简公而取齐国此天下所明知也今髙有邪佚之志危反之行私家之富若田氏之于齐矣而又贪欲无厌求利不止列势次主其欲无穷劫陛下之威信其志若韩玘为韩安相也陛下不图臣恐其必为变也二世曰何哉夫髙故宦人也然不为安肆志不以危易心洁行修善自使至此以忠得进以信守位朕实贤之而君疑之何也且朕非属赵君当谁任哉且赵君为人精亷彊力下知人情上能适朕君其勿疑二世雅爱信髙恐李斯杀之乃私告赵髙髙曰丞相所患者独髙髙已死丞相即欲为田常所为是时盗贼益多而关中卒发东击盗者无已右丞相冯去疾左丞相李斯将军冯劫进谏曰关东羣盗竝起秦发兵诛击所杀亡甚众然犹不止盗多皆以戍漕转作事苦赋税大也请且止阿房宫作者减省四边戍转二世曰凡所为贵有天下者得肆意极欲主重明法下不敢为非以制御海内矣夫虞夏之王贵为天子亲处穷苦之实以徇百姓尚何于法且先帝起诸侯兼天下天下已定外攘四夷以安边境作宫室以章得意而君观先帝功业有绪今朕即位二年之间羣盗并起君不能禁又欲罢先帝之所为是上无以报先帝次不为朕尽忠力何以在位下去疾斯劫吏案责佗罪去疾劫自杀独李斯就狱二世以属赵髙治之责斯与子由谋反状皆収捕宗族賔客赵髙治斯搒掠千余不胜痛自诬服斯所以不死者自负其辩有功实无反心欲上书自陈幸二世寤而赦之乃从狱中上书曰臣为丞相治民三十余年矣逮秦地之陿隘不过千里兵数十万臣尽薄材隂行谋臣资之金玉使游说诸侯隂脩甲兵饬政教官鬬士尊功臣故终以胁韩弱魏破燕赵夷齐楚卒兼六国虏其王立秦为天子又北逐胡貉南定百越以见秦之彊更尅画平斗斛度量文章布之天下以树秦之名此皆臣之罪也臣当死久矣上幸尽其能力乃得至今愿陛下察之书上赵髙使吏弃去不奏曰囚安得上书赵髙使其客十余辈诈为御史谒者侍中更往覆讯斯斯更以其实对辄使人复榜之后二世使人验斯斯以为如前终不敢更言辞服奏当上二世喜曰微赵君几为丞相所卖及二世所使案三川守由者至则楚兵已击杀之使者来防丞相下狱髙皆妄为反辞以相傅防遂具斯五刑论腰斩咸阳市斯出狱与其中子俱执顾谓其中子曰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免岂可得乎遂父子相哭而夷三族二世乃以赵髙为丞相事无大小皆决焉 项梁已破章邯于东阿引兵西北至定陶再破秦军项羽沛公又与秦军战于雍丘大破之斩李由项梁益轻秦有骄色宋义谏曰战胜而将骄卒惰者败今卒少惰矣秦兵日益臣为君畏之项梁弗听乃使宋义使于齐道遇齐使者髙陵君显曰公将见武信君乎曰然曰臣论武信君军必败公徐行即免死疾行则及祸二世益起兵益章邯击楚军大破之定陶项梁死项羽沛公攻外黄未下去攻陈留闻武信君死士卒恐乃与将军吕臣引兵而东徙怀王自盱眙都彭城吕臣军彭城东项羽军彭城西沛公军砀 魏豹下魏二十余城楚怀王立豹为魏王 章邯已破项梁以为楚地兵不足忧乃度河北击赵大破之引兵至邯战皆徙其民河内夷其城郭张耳与赵王歇走入钜鹿城王离围之陈余比収常山兵得数万人军钜鹿北章邯军钜鹿南棘原赵数请救于楚髙陵君显在楚见楚王曰宋义论武信君之军必败居数日军果败兵未战而先见败征此可谓知兵矣王召宋义与计事而大说之因置以为上将军项羽为次将范增为末将以救赵诸别将皆属宋义号为卿子冠军 怀王遣沛公西入关   三年冬十月宋义行至安阳留四十六日不进项羽曰秦围赵急宜疾引兵渡河楚击其外赵应其内破秦军必矣宋义曰不然夫搏牛之蝱不可以破虮虱今秦攻赵战胜则兵罢我承其敝不胜则我引兵鼓行而西必举秦矣故不如先鬭秦赵夫披坚执锐义不如公坐运筹策公不如义因下令军中曰有猛如虎狠如羊贪如狼彊不可使者皆斩之乃遣其子宋襄相齐身送之至无盐饮酒髙防天寒大雨士卒冻饥项羽曰将戮力而攻秦久留不行今嵗饥民贫士卒食半菽军无见粮乃饮酒髙防不引兵渡河因赵食与赵并力攻秦乃曰承其敝夫以秦之彊攻新造之赵其势必举赵赵举秦彊何敝之承且国兵新破王坐不安席扫境内而専属于将军国家安危在此一举今不恤士卒而狥其私非社稷之臣也十一月项羽晨朝上将军宋义即其帐中斩宋义头出令军中曰宋义与齐谋反楚楚王隂令籍诛之当是时诸将皆慴服莫敢枝梧皆曰首立楚者将军家也今将军诛乱乃相与共立羽为假上将军使人追宋义子及之齐杀之使桓楚报命于怀王怀王因使羽为上将军 十二月沛公引兵至栗遇刚武侯夺其军四千余人并之与魏将皇欣武满军合攻秦军破之章邯筑甬道属河饷王离王离兵食多急攻钜鹿钜鹿城中食尽兵少张耳数使人召前陈余陈余度兵少不敌秦不敢前数月张耳大怒怨陈余使张黡陈泽往让陈余曰始吾与公为刎颈交今王与耳旦暮且死而公拥兵数万不肯相救安在其相为死茍必信胡不赴秦军俱死且有十一二相全陈余曰吾度前终不能救赵徒尽亡军且余所以不俱死欲为赵王张君报秦今必俱死如以肉委饿虎何益张黡陈泽要以俱死余乃使黡泽将五千人先尝秦军至皆没当是时齐师燕师皆来救赵张敖亦北収代兵得万余人来皆壁余旁未敢击秦项羽已杀卿子冠军威震楚国乃遣当阳君蒲将军将卒二万渡河救钜鹿战少利絶章邯甬道王离军乏食陈余复请兵项羽乃悉引兵渡河皆沈船破釜甑烧庐舍持三日粮以示士卒必死无一还心于是至则围王离与秦军遇九战大破之章邯引兵却诸侯兵乃敢进击秦军遂杀苏角虏王离涉闲不降自烧杀当是时楚兵冠诸侯军救钜鹿者十余壁莫敢纵兵及楚击秦诸将皆从壁上观楚战士无不一当十呼声动天地诸侯军无不人人惴恐于是已破秦军项羽召见诸侯将诸侯将入辕门无不膝行而前莫敢仰视项羽由是始为诸侯上将军诸侯皆属焉于是赵王歇及张耳乃得出钜鹿城谢诸侯张耳与陈余相见责让陈余以不肯救赵及问张黡陈泽所在疑陈余杀之数以问余余怒曰不意君之望臣深也岂以臣为重去将印哉乃脱解印绶推予张耳张耳亦愕不受陈余起如厠客有说张耳曰臣闻天与不取反受其咎今陈将军与君印君不受反天不祥急取之张耳乃佩其印収其麾下而陈余还亦望张耳不让遂趋出独与麾下所善数百人之河上泽中渔猎赵王歇还信都春二月沛公北击昌邑过彭越彭越以其兵从沛公越昌邑人常渔钜野泽中为羣盗陈胜项梁之起泽间少年相聚百余人往从彭越曰请仲为长越谢曰臣不愿也诸少年彊请乃许与期旦日日出防后期者斩旦日日出十余人后后者至日中于是越谢曰臣老诸君彊以为长今期而多后不可尽诛诛最后者一人令校长斩之皆笑曰何至是请后不敢于是越引一人斩之设坛祭令徒属皆大惊莫敢仰视乃略地収诸侯散卒得千余人遂助沛公収昌邑昌邑未下沛公引兵西过髙阳髙阳人郦食其家贫落魄为里监门沛公麾下骑士适食其里中人食其见谓曰诸侯将过髙阳者数十人吾闻其将皆龌龊好苛礼自用不能听大度之言吾闻沛公慢而易人多大略此真吾所愿从游莫为我先若见沛公谓曰臣里中有郦生年六十余长八尺人皆谓之狂生生自谓我非狂生骑士曰沛公不好儒诸客冠儒冠来者沛公辄解其冠溲溺其中与人言常大骂未可以儒生说也郦生曰苐言之骑士从容言如郦生所诫者沛公至髙阳传舍使人召郦生郦生至入谒沛公方倨牀使两女子洗足而见郦生郦生入则长揖不拜曰足下欲助秦攻诸侯乎且欲率诸侯破秦也沛公骂曰竖儒天下同苦秦久矣故诸侯相率而攻秦何谓助秦攻诸侯乎郦生曰必聚徒合义兵诛无道秦不宜倨见长者于是沛公辍洗起摄衣延郦生上坐谢之郦生因言六国从横时沛公喜赐郦生食问曰计将安出郦生曰足下起纠合之众収散乱之兵不满万人欲以径入彊秦此所谓探虎口者也夫陈留天下之冲四通五达之郊也今其城中又多积粟臣善其令请得使之令下足下即不听足下举兵攻之臣为内应于是遣郦生行沛公引兵随之遂下陈留号郦食其为广野君郦生言其弟商时商聚少年得四千人来属沛公沛公以为将将陈留兵以从郦生常为说客使诸侯三月沛公攻开封未拔西与秦将杨熊防战白马又战曲遇东大破之杨熊走之荥阳二世使使者斩之以狥夏四月沛公南攻颍川屠之因张良遂略韩地时赵别将司马卬方欲渡河入关沛公乃北攻平隂絶河津南战洛阳东军不利南出轘辕张良引兵从沛公沛公令韩王成留守阳翟与良俱南六月与南阳守齮战犨东破之略南阳郡南阳守走保城守宛沛公引兵过宛西张良谏曰沛公虽欲急入关秦兵尚众距险今不下宛宛从后击强秦在前此危道也于是沛公乃夜引军从他道还偃旗帜迟明围宛城三匝南阳守欲自刎其舍人陈恢曰死未晚也乃逾城见沛公曰臣闻足下约先入咸阳者王之今足下留守宛宛郡县连城数十其吏民自以为降必死故皆坚守乗城今足下尽日止攻士死伤者必多引兵去宛宛必随足下后足下前则失咸阳之约后有彊宛之患为足下计莫若约降封其守因使止守引其甲卒与之西诸城未下者闻声争开门而待足下足下通行无所累沛公曰善秋七月南阳守齮降封为殷侯封陈恢千户引兵西无不下者至丹水髙武侯鳃襄侯王陵降还攻胡阳遇番君别将梅鋗与偕攻析郦皆降所过亡得卤掠秦民皆喜王离军既没章邯军棘原项羽军漳南相持未战秦   军数却二世使人让章邯章邯恐使长史欣请事至咸阳留司马门三日赵髙不见有不信之心长史欣恐还走其军不敢出故道赵髙果使人追之不及欣至军报曰赵髙用事于中下无可为者今战能胜髙必嫉妬吾功不能胜不免于死愿将军熟计之陈余亦遗章邯书曰白起为秦将南征鄢郢北阬马服攻城略地不可胜计而竟赐死恬为秦将北逐戎人开榆中地数千里竟斩阳周何者功多秦不能尽封因以法诛之今将军为秦将三嵗矣所亡失以十万数而诸侯竝起滋益多彼赵髙素谀日久今事急亦恐二世诛之故欲以法诛将军以塞责使人更代将军以脱其祸夫将军居外久多内郤有功亦诛无功亦诛且天之亡秦无愚智皆知之今将军内不能直谏外为亡国孤特独立而欲常存岂不哀哉将军何不还兵与诸侯为从约共攻秦分王其地南靣称孤此孰与身伏鈇质妻子为戮乎章邯狐疑隂使候始成使项羽欲约约未成项羽使蒲将军日夜引兵度三户军漳南与秦军战再破之项羽悉引兵击秦军污水上大破之章邯使人见项羽欲约项羽招军吏谋曰粮少欲听其约军吏皆曰善项羽乃与期洹水南殷虚上已盟章邯见项羽而流涕为言赵髙项羽乃立章邯为雍王置楚军中使长史欣为上将军将秦军为前行 初中丞相赵髙欲専秦权恐羣臣不听乃先设验持鹿献于二世曰马也二世笑曰丞相误邪谓鹿为马问左右左右或黙或言马以阿顺赵髙或言鹿者髙因隂中诸言鹿者以法后羣臣皆畏髙莫敢言其过髙前数谓关东盗无能为也及项羽虏王离等而章邯等军数败上书请益助自关以东大抵尽畔秦吏应诸侯诸侯咸率其众西乡八月沛公将数万人攻武关屠之髙恐二世怒诛及其身乃谢病不朝见使使责让髙以盗贼事髙惧乃隂与其壻咸阳令阎乐及弟赵成谋曰上不听谏今事急欲归祸于吾欲易置上更立子婴子婴仁俭百姓皆载其言乃使郎中令为内应诈为有大贼令乐召吏发卒廹劫乐毋置髙舍遣乐将吏卒千余人至望夷宫殿门缚卫令仆射曰贼入此何不止卫令曰周庐设卒甚谨安得贼敢入宫乐遂斩卫令直将吏入行射郎宦者郎宦者大惊或走或格格者辄死死者数十人郎中令与乐俱入射上幄坐帏二世怒召左右左右皆惶扰不鬭旁有宦者一人侍不敢去二世入内谓曰公何不早告我乃至于此宦者曰臣不敢言故得全使臣早言皆已诛安得至今阎乐前即二世数曰足下骄恣诛杀无道天下兵畔足下足下其自为计二世曰丞相可得见否乐曰不可二世曰吾愿得一郡为王弗许又曰愿为万户侯弗许曰愿与妻子为黔首比诸公子阎乐曰臣受命于丞相为天下诛足下足下虽多言臣不敢报麾其兵进二世自杀阎乐归报赵髙赵髙乃悉召诸大臣公子告以诛二世之状曰秦故王国始皇君天下故称帝今六国复自立秦地益小乃以空名为帝不可宜为王如故便乃立子婴为秦王以黔首葬二世杜南宜春苑中九月赵髙令子婴斋当庙见受玉玺斋五日子婴与其子二人谋曰丞相髙杀二世望夷宫恐羣臣诛之乃徉以义立我我闻赵髙乃与楚约灭秦宗室而分王关中今使我斋见庙此欲因庙中杀我我称病不行丞相必自来则杀之髙使人请子婴数辈子婴不行髙果自往曰宗庙重事王奈何不行子婴遂刺杀髙于斋宫三族髙家以狥遣将将兵距峣关沛公欲击之张良曰秦兵尚彊未可轻愿先遣人益张旗帜于山上为疑兵使郦食其陆贾往说秦将啗以利秦将果欲连和沛公欲许之张良曰此独其将欲叛恐其士卒不从不如因其懈怠击之沛公引兵绕峣关逾蒉山击秦军大破之蓝田南遂至蓝田又战其北秦兵大败汉髙祖元年冬十月沛公至霸上秦王子婴素车白马系颈以组封皇帝玺符节降轵道旁诸将或言诛秦王沛公曰始怀王遣我固以能寛容且人已降杀之不祥乃以属吏   贾谊论曰秦以区区之地致万乗之权招八州而朝同列百有余年然后以六合为家殽函为宫一夫作难而七庙隳身死人手为天下笑者何也仁谊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   通鉴纪事本末卷一下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二上   宋 袁枢 撰   高帝灭楚   秦二世二年 初楚懐王与诸将约先入定关中者王之当是时秦兵疆常乗胜逐北诸将莫利先入关独项羽怨秦之杀项梁奋愿与沛公西入关懐王诸老将皆曰项羽为人慓悍猾贼甞攻襄城襄城无遗类皆阬之诸所过无不残灭且楚数进取前陈王项梁皆败不如更遣长者扶义而西告谕秦父兄秦父兄苦其主久矣今诚得长者往无侵暴宜可下项羽不可遣独沛公素寛大长者可遣懐王乃不许项羽而遣沛公西略地收陈王项梁散卒以伐秦   汉髙祖元年冬十月沛公西入咸阳诸将皆争走金帛财物之府分之萧何独先入收秦丞相府图籍藏之以此沛公得具知天下阨塞戸口多少彊弱之处沛公见秦宫室帷帐狗马重宝妇女以千数意欲留居之樊哙諌曰沛公欲有天下耶将为富家翁耶凡此奢丽之物皆秦所以亡也沛公何用焉愿急还霸上无留宫中沛公不聴张良曰秦为无道故沛公得至此夫为天下除残贼宜缟素为资今始入秦即安其乐此所谓助桀为虐且忠言逆耳利于行毒药苦口利于病愿沛公聴樊哙言沛公乃还军覇上十一月沛公悉召诸县父老豪杰谓曰父老苦秦苛法久矣吾与诸侯约先入关者王之吾当王关中与父老约法三章耳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余悉除去秦法吏民皆案堵如故凡吾所以来为父老除害非有所侵暴无恐且吾所以还军覇上待诸侯至而定约束耳乃使人与秦吏行县郷邑告谕之秦民大喜争持牛羊酒食献飨军士沛公又让不受曰仓粟多非乏不欲费民民又益喜惟恐沛公不为秦王项羽既定河北率诸侯兵西入关先是诸侯吏卒繇使屯戍过秦中者秦中吏卒遇之多无状及章邯以秦军降诸侯吏卒乗胜多奴虏使之轻折辱秦吏卒秦吏卒多窃言曰章将军等诈吾属降诸侯今能入关破秦大善即不能诸侯虏吾属而东又尽诛吾父母妻子柰何诸将微闻其计以告项羽项召黥布蒲将军计曰秦吏卒尚众其心不服至关不聴事必危不如击杀之而独与章邯长史欣都尉翳入秦于是楚军夜击阬秦卒二十余万人新安城南 或説沛公曰秦富十倍天下地形彊闻项羽号章邯为雍王王关中今则来沛公恐不得有此可急使兵守函谷关无内诸侯军稍徴关中兵以自益距之沛公然其计从之已而项羽至关关门闭闻沛公已定关中大怒使黥布等攻破函谷关十二月项羽进至戏沛公左司马曹无伤使人言项羽曰沛公欲王关中令子婴为相珍寳尽有之欲以求封项羽大怒飨士卒期旦日撃沛公军当是时项羽兵四十万号百万在新丰鸿门沛公兵十万号二十万在霸上范增説项羽曰沛公居山东时贪财好色今入关财物无所取妇女无所幸此其志不在小吾令人望其气皆为龙虎成五采此天子气也急击勿失楚左尹项伯者项羽季父也素善张良乃夜驰之沛公军私见张良具告以事欲呼与俱去曰毋俱死也张良曰臣为韩王送沛公沛公今有急亡去不义不可不语良乃入具告沛公沛公大惊良曰料公士卒足以当项羽乎沛公黙然曰固不如也且为之奈何张良曰请往谓项伯言沛公之不敢叛也沛公曰君为我呼入良出固要项伯项伯即入见沛公沛公奉巵酒为夀约为婚姻曰吾入关秋毫不敢有所近籍吏民封府库而待将军所以遣将守关者备他盗之出入与非常也日夜望将军至岂敢反乎愿伯具言臣之不敢倍徳也项伯许诺谓沛公曰且日不可不蚤自来谢沛公曰诺于是项伯复夜去至军中具以沛公言报项羽因言曰沛公不先破关中公岂敢入乎今人有大功而击之不义也不如因善遇之项羽许诺沛公旦日从百余骑来见项羽鸿门谢曰臣与将军戮力而攻秦将军战河北臣战河南不自意能先入关破秦得复见将军于此今者有小人之言令将军与臣有隙项羽曰此沛公左司马曹无伤言之不然籍何以至此项羽因留沛公与饮范増数目项羽举所佩玉玦以示之者三项羽黙然不应范増起出召项庄谓曰君王为人不忍若入前为夀夀毕请以劒舞因击沛公于坐杀之不者若属皆且为所虏庄则入为寿夀毕曰军中无以为乐请以劒舞项羽曰诺项荘抜劒起舞项伯亦抜劒起舞常以身翼蔽沛公庄不得击于是张良至军门见樊哙哙曰今日之事何如良曰今项荘抜劒舞其意常在沛公也哙曰此迫矣臣请入与之同命哙即带劒拥盾入军门卫士欲止不内樊哙侧其盾以撞卫士仆地遂入披帷立瞠目视项羽头髪上指目眦尽裂项羽按劒而跽曰客何为者张良曰沛公之防乗樊哙也项羽曰壮士赐之巵酒哙立而饮之项羽曰壮士复能饮乎樊哙曰臣死且不避巵酒安足辞夫秦有虎狼之心杀人如不能举刑人如恐不胜天下皆叛之怀王与诸将约曰先破秦入咸阳者王之今沛公先破秦入咸阳毫毛不敢有所近还军霸上以待将军劳苦而功髙如此未有封爵之赏而听细人之说欲诛有功之人此亡秦之续耳窃为将军不取也项羽未有以应曰坐樊哙从良坐坐须臾沛公起如厠因招樊哙出沛公曰今者出未辞也为之奈何樊哙曰如今人方为刀俎我方为鱼肉何辞为于是遂去鸿门去霸上四十里沛公则置车骑脱身独骑樊哙夏侯婴靳彊纪信等四人持劒盾步走从骊山下道芷阳间行趣霸上留张良使谢项羽以白璧献羽玉斗与亚父沛公谓良曰从此道至吾军不过二十里耳度我至军中公乃入沛公已去间至军中张良入谢曰沛公不胜桮杓不能辞谨使臣良奉白璧一再拜献将军足下玉斗一双再拜奉亚父足下项羽曰沛公安在良曰闻将军有意督过之脱身独去已至军矣项羽则受璧置之坐上亚父受玉斗置之地防劒撞而破之曰唉防子不足与谋夺将军天下者必沛公也吾属今为之虏矣沛公至军立诛杀曹无伤居数日项羽引兵西屠咸阳杀秦降王子婴烧秦宫室火三月不灭收其货寳妇女而东秦民大失望韩生说项羽曰关中阻山带河四塞之地地肥饶可都以霸项羽见秦宫室皆已烧残破又心思东归曰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谁知之者韩生退曰人言楚人沐猴而冠耳果然项羽闻之烹韩生项羽使人致命怀王怀王曰如约项羽怒曰怀王者吾家所立耳非有功伐何以得専主约天下初发难时假立诸侯后以伐秦然身被坚执锐首事暴露于野三年灭秦定天下者皆将相诸君与籍之力也怀王虽无功固当分其地而王之诸将皆曰善春正月羽阳尊怀王为义帝曰古之帝者地方千里必居上游乃徙义帝于江南都郴二月羽分天下王诸将羽自立为西楚霸王王梁楚地九郡都彭城羽与范增疑沛公而业已讲解又恶负约乃隂谋曰巴蜀道险秦之迁人皆居之乃曰巴蜀亦关中地也故立沛公为汉王王巴蜀汉中都南郑而三分关中王秦降将以距塞汉路章邯为雍王王咸阳以西都废丘长史欣者故为栎阳狱掾甞有徳于项梁都尉董翳者本劝章邯降楚故立欣为塞王王咸阳以东至河都栎阳立翳为翟王王上郡都髙奴项羽欲自取梁地乃徙魏王豹为西魏王王河东都平阳瑕丘申阳者张耳嬖臣也先下河南郡迎楚河上故立申阳为河南王都洛阳韩王成因故都都阳翟赵将司马卬定河内数有功故立为殷王王河内都朝歌徙赵王歇为代王赵相张耳素贤又从入关故立耳为常山王王赵地治襄国当阳君黥布为楚将常冠军故立布为九江王都六番君吴芮率百越佐诸侯又从入关故立芮为衡山王都邾义帝柱国共敖将兵击南郡功多因立敖为临江王都江陵徙燕王韩广为辽东王都无终燕将臧荼从楚救赵因从入关故立荼为燕王都蓟徙齐王田市为胶东王都即墨齐将田都从楚救赵因从入关故立都为齐王都临菑项羽方渡河救赵田安下济北数城引其兵降项羽故立安为济北王都愽阳田荣数负项梁又不肯将兵从楚击秦以故不封成安君陈余弃将印去不从入关亦不封客多说项羽曰张耳陈余一体有功于赵今耳为王余不可以不封羽不得已闻其在南皮因环封之三县番君将梅鋗功多封十万户侯汉王怒欲攻项羽周勃灌婴樊哙皆劝之萧何諌曰虽王汉中之恶不犹愈于死乎汉王曰何为乃死也何曰今众弗如百战百败不死何为夫能诎于一人之下而信于万乘之上者汤武是也臣愿大王王汉中养其民以致贤人收用巴蜀还定三秦天下可图也汉王曰善乃遂就国以何为丞相汉王赐张良金百镒珠二斗良具以献项伯汉王亦因令良厚遗项伯使尽请汉中地项王许之夏四月诸侯罢戏下兵各就国项王使卒三万人从汉王之国楚与诸侯之慕从者数万人从杜南入蜀中张良送至襃中汉王遣良归韩良因说汉王烧絶所过栈道以备诸侯盗兵且示项羽无东意 六月田荣杀齐王市自立为齐王 初淮隂人韩信家贫无行不能推择为吏及项梁渡淮信杖劒从之居麾下无所知名项梁败又属项羽羽以为郎中数以防干羽羽不用汉王入蜀信亡楚归汉信数与萧何语何竒之汉王至南郑诸将及士卒皆歌讴思东归多道亡者信度何等已数言王王不我用即亡去何闻信亡不及以闻自追之人有言王曰丞相何亡王大怒如失左右手居一二日何来谒王王且怒且喜骂何曰若亡何也何曰臣不敢亡也臣追亡者耳王曰若所追者谁何曰韩信也王复骂曰诸将亡者以十数公无所追追信诈也何曰诸将易得耳至如信者国士无王必欲长王汉中无所事信必欲争天下非信无可与计事者顾王防安所决耳王曰吾亦欲东耳安能郁郁乆居比乎何曰计必欲东能用信信即留不能用信终亡耳王曰吾为公以为将何曰虽为将信不留王曰以为大将何曰幸甚于是王欲召信拜之何曰王素慢无礼今拜大将如呼小儿此乃信所以去也王必欲拜之择良日斋戒设坛场具礼乃可耳王许之诸将皆喜人人各自以为得大将至拜大将乃韩信也一军皆惊信拜礼毕上坐王曰丞相数言将军将军何以教寡人计防信辞谢因问王曰今东乡争权天下岂非项王邪汉王曰然曰大王自料勇悍仁彊孰与项王汉王黙然良久曰不如也信再拜贺曰惟信亦以为大王不如也然臣尝事之请言项王之为人也项王喑恶叱咤千人皆废然不能任属贤将此特匹夫之勇耳项王见人恭敬慈爱言语呕呕人有疾病涕泣分食饮至使人有功当封爵者印刓敝忍不能予此所谓妇人之仁也项王虽霸天下而臣诸侯不居关中而都彭城背义帝之约而以亲爱王诸侯不平逐其故主而王其将相又迁逐义帝置江南所过无不残灭百姓不亲附特刼于威彊耳名虽为霸实失天下心故其彊易弱今大王诚能反其道任天下武勇何所不诛以天下城邑封功臣何所不服以义兵从思东归之士何所不散且三秦王为秦将将秦子弟数嵗矣所杀亡不可胜计又欺其众降诸侯至新安项王诈阬秦降卒二十余万唯独邯欣翳得脱秦父兄怨此三人痛入骨髓今楚彊以威王此三人秦民莫爱也大王之入武关秋毫无所害除秦苛法与秦民约法三章秦民无不欲得大王王秦者于诸侯之约大王当王关中民咸知之大王失职入汉中秦民无不恨者今大王举而东三秦可传檄而定也于是汉王大喜自以为得信晚遂听信计部署诸将所击留萧何收巴蜀租给军粮食八月汉王引兵从故道出袭雍雍王章邯迎击汉陈仓雍兵败还走止战好畤又败走废丘汉王遂定雍地东至咸阳引兵围雍王于废丘而遣诸将略地塞王欣翟王翳皆降以其地为渭南河上上郡令将军薛欧王吸出武关因王陵兵以迎太公吕后项王闻之发兵距之阳夏不得前王陵者沛人也先聚党数千人居南阳至是始以兵属汉项王取陵母置军中陵使至则东乡坐陵母欲以招陵陵母私送使者泣曰愿为老妾语陵善事汉王汉王长者终得天下母以老妾故持二心妾以死送使者遂伏劒而死项王怒烹陵母 项王以故吴令郑昌为韩王以距汉 张良遗项王书曰汉王失职欲得关中如约即止不敢东又以齐梁反书遗项王曰齐欲与赵并灭楚项王以此无西意而北击齐 项王使趣义帝行其羣臣左右稍稍叛之   二年冬十月项王密使九江衡山临江王击义帝杀之江中 陈余悉三县兵与齐兵共袭常山常山王张耳败走汉谒汉王于废邱汉王厚遇之陈余迎赵王于代复为赵王赵王德陈余立以为代王陈余为赵王弱国初定不之国留傅赵王而使夏说以相国守代 张良自韩间行归汉汉王以为成信侯良多病未甞特将常为画防臣时时从汉王 汉王如陜镇抚闗外父老河南王申阳降置河南郡 汉王以韩襄王孙信为韩太尉将兵畧韩地信急击韩王昌于阳城昌降十一月立信为韩王常将韩兵从汉王 汉王还都栎阳 诸将防陇西 春正月项王北至城阳齐王荣将兵防战败走平原平原民杀之项王复立田假为齐王遂北至北海烧夷城郭室屋阬田荣降卒系虏其老弱妇女所过多所残灭齐民相聚叛之 汉将拔北地虏雍王弟平 三月汉王自临晋渡河魏王豹降将兵从下河内虏殷王卬置河内郡初阳武人陈平事魏王咎于临济为太仆说魏王不听人或谗之平亡去后事项羽赐爵为卿殷王反楚项羽使平击降之还拜为都尉赐金二十镒居无何汉王攻下殷项王怒将诛定殷将吏平惧乃封其金与印使使归项王而挺身间行杕劔亡渡河归汉王于脩武因魏无知求见汉王汉王召入赐食遣罢就舎平曰臣为事来所言不可以过今日于是汉王与语而说之问曰子之居楚何官曰为都尉是日即拜平为都尉使为参乘典防军诸将尽讙曰大王一日得楚之亡卒未知其髙下而即与同载反使监护长者汉王闻之愈益幸平 汉王南渡平阴津至洛阳新城三老董公遮说王曰臣闻顺徳者昌逆德者亡兵出无名事故不成故曰明其为贼敌乃可服项羽为无道放杀其主天下之贼也夫仁不以勇义不以力大王宜率三军之众为之素服以告诸侯而伐之则四海之内莫不仰德此三王之举也于是汉王为义帝发防袒而大哭哀临三日发使告诸侯曰天下共立义帝北面事之今项羽放杀义帝江南大逆无道寡人悉发闗中兵收三河士南浮江汉以下愿从诸侯王击楚之杀义帝者使者至赵陈余曰汉杀张耳乃从于是汉王求人类张耳者斩之持其头遗陈余余乃遣兵助汉 田荣弟横收散卒得数万人起城阳夏四月立荣子广为齐王以拒楚项王因留连战未能下虽闻汉东既击齐欲遂破之而后击汉汉王以故得率诸侯兵凡五十六万人伐楚到外黄彭越将其兵三万余人归汉汉王曰彭将军收魏地得十余城欲急立魏后今西魏王豹真魏后乃拜彭越为魏相国擅将其兵畧定梁地汉王遂入彭城收其货宝美人日置酒高防项王闻之令诸将击齐而自以精兵三万人南从鲁出胡陵至萧晨击汉军而东至彭城日中大破汉军汉军皆走相随入糓泗水死者十余万人汉卒皆南走山楚又追击至灵璧东睢水上汉军却为楚所挤卒十余万人皆入睢水水为之不流围汉王三匝防大风从西北起折木发屋扬沙石窈冥昼晦逄迎楚军大乱坏散而汉王乃得与数十骑遁去欲过沛收家室而楚亦使人之沛取汉王家家皆亡不与汉王道逢孝惠鲁元公主载以行楚骑追之急推堕二子车下滕公为太仆常下收载之如是者三曰今虽急不可以驱奈何弃之故徐行汉王怒欲斩之者十余滕公卒保防脱二子审食其从太公吕后间行求汉王不相遇反遇楚军楚军与归项王常置军中为质是时吕后兄周吕侯为汉将兵居下邑汉王间往从之稍稍收其士卒诸侯皆背汉复与楚塞王欣翟王翳亡降楚田横进攻田假假走楚楚杀之横遂复定三齐之地汉王问羣臣曰吾欲捐关以东等弃之谁可与共功者张良曰九江王布楚枭将与项王有隙彭越与齐反梁地此两人可急使而汉王之将独韩信可属大事当一面即欲捐之捐之此三人则楚可破也初项王击齐徴兵九江九江王布称病不往遣将将军数千人行汉之破楚彭城布又称病不佐楚楚王由此怨布数使使者诮让召布布愈恐不敢往项王方北忧齐赵西患汉所与者独九江王又多布材欲亲用之以故未之击汉王自下邑徙军砀遂至虞谓左右曰如彼等者无足与计天下事谒者随何进曰不审陛下所谓汉王曰孰为我使九江令之发兵倍楚留项王数月我之取天下可以百全随何曰臣请使之汉王使与二十人俱 五月汉王至荥阳诸败军皆防萧何亦发关中老弱未傅者悉诣荥阳汉军复大振楚起于彭城常乘胜逐北与汉战荥阳南京索间楚骑来众汉王择军中可为骑将者皆推故秦骑士重泉人李必骆甲汉王欲拜之必甲曰臣故秦民恐军不信臣愿得大王左右善骑者傅之乃拜灌婴为中大夫令李必骆甲为左右校尉将骑兵击楚骑于荥阳东大破之楚以故不能过荥阳而西汉王军荥阳筑甬道属之河以取敖仓粟 魏王豹谒归视亲疾至则絶河津反为楚六月汉王还栎阳 汉王引水灌废丘废丘降章邯自杀尽定雍地以为中地北地陇西郡 秋八月汉王如荥阳命萧何守关中侍太子为法令约束立宗庙社稷宫室县邑事有不及奏决者辄以便宜施行上来以闻计关中户口转漕调兵以给军未甞乏絶 汉王使郦食其往说魏王豹且召之豹不听曰汉王慢而侮人骂詈诸侯羣臣如骂奴耳吾不忍复见也于是汉王以韩信为左丞相与灌婴曹参俱击魏汉王问食其魏大将谁也对曰栢直王曰是口尚乳臭安能当韩信骑将谁也曰冯敬曰是秦将冯无择子也虽贤不当灌婴步卒将谁也曰项它曰不能当曹参吾无患矣韩信亦问郦生魏得无用周叔为大将乎郦生曰栢直也信曰竖子耳遂进兵魏王盛兵蒲坂以塞临晋信乃益为疑兵陈船欲渡临晋而伏兵从夏阳以木罂渡军袭安邑魏王豹惊引兵迎信九月信击虏豹传诣荥阳悉定魏地置河东上党太原郡 汉之败于彭城而西也陈余亦觉张耳不死即背汉韩信既定魏使人请兵三万人愿以北举燕赵东击齐南絶楚粮道汉王许之乃遣张耳与俱引兵东北击赵代后九月信破代兵禽夏说于阏与信之下魏破代汉辄使人收其精兵诣荥阳以距楚   三年冬十月韩信张耳以兵数万东击赵赵王及成安君陈余闻之聚兵井陉口号二十万广武君李左车说成安君曰韩信张耳乗胜而去国逺鬬其锋不可当臣闻千里餽粮士有饥色樵苏后爨师不宿饱今井陉之道车不得方轨骑不得成列行数百里其势粮食必在其后愿足下假竒兵三万人从间路絶其辎重足下深沟髙垒勿与战彼前不得鬭退不得还野无所掠不至十日而两将之头可致于麾下否则必为二子所禽矣成安君甞自称义兵不用诈谋竒计曰韩信兵少而疲如此避而不击则诸侯谓吾怯而轻来伐我矣韩信使人间视知其不用广武君防则大喜乃敢引兵遂下未至井陉口三十里止舍夜半传发选轻骑二千人人持一赤帜从间道萆山而望赵军诫曰赵见我走必空壁逐我若疾入赵壁拔赵帜立汉赤帜令其禆将传餐曰今日破赵防食诸将皆莫信佯应曰诺信曰赵已先据便地为壁且彼未见吾大将旗鼓未肯击前行恐吾至阻险而还也乃使万人先行出背水陈赵军望见而大笑平旦信建大将旗鼓行出井陉口赵开壁击之大战良久于是信与张耳佯弃鼓旗走水上军水上军开入之复疾战赵果空壁争汉旗鼓逐信耳信耳已入水上军军皆殊死战不可败信所出竒兵二千骑共赵空壁逐利则驰入赵壁皆拔赵旗立汉赤帜二千赵军已不能得信等欲还归壁壁皆汉赤帜见而大惊以为汉皆已得赵王将矣兵遂乱遁走赵将虽斩之不能禁也于是汉兵夹击大破赵军斩成安君泜水上禽赵王歇诸将效首虏毕贺因问信曰兵法右倍山陵前左水泽今者将军令臣等反背水陈曰破赵防食臣等不服然竟以胜此何术也信曰此在兵法顾诸君不察耳兵法不曰防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且信非得素拊循士大夫也此所谓驱市人而战之其势非置之死地使人人自为战今予之生地皆走宁尚可得而用之乎诸将皆服曰善非臣所及也信募生得广武君者予千金有缚致麾下者信解其缚东向坐师事之问曰仆欲北攻燕东伐齐何若而有功广武君辞谢曰臣败亡之虏何足以权大事乎信曰仆闻之百里奚居虞而虞亡在秦而秦霸非愚于虞而智于秦也用与不用听与不听也诚令成安君听足下计若信者亦已为禽矣以不用足下故信得侍耳今仆委心归计愿足下勿辞广武君曰今将军涉西河虏魏王禽夏说东下井陉不终朝而破赵二十万众诛成安君名闻海内威震天下农夫莫不辍耕释耒褕衣甘食倾耳以待命者此将军之所长也然而众劳卒罢其实难用今将军欲举倦敝之兵顿之燕坚城之下欲战不得攻之不拔情见势屈旷日持久粮食单竭燕既不服齐必距境以自彊燕齐相持而不下则刘项之权未有所分也此将军所短也善用兵者不以短击长而以长击短韩信曰然则何由广武君对曰方今为将军计莫如按甲休兵镇抚赵民百里之内牛酒日至以飨士大夫北首燕路而后遣辩士奉咫尺之书暴其所长于燕燕必不敢不听从燕已从而东临齐虽有智者亦不知为齐计矣如是则天下事皆可图也兵固有先声而后实者此之谓也韩信曰善从其防发使使燕燕从风而靡遣使报汉且请以张耳王赵汉王许之楚数使竒兵渡河击赵张耳韩信往来救赵因行定赵城邑发兵诣汉 十一月随何至九江九江太宰主之三日不得见随何说太宰曰王之不见何必以楚为彊以汉为弱也此臣之所以为使使何得见言之而是大王所欲闻也言之而非使何等三十人伏斧质九江市足以明王倍汉而与楚也太宰乃言之王王见之随何曰汉王使臣敬进书大王御者窃怪大王与楚何亲也九江王曰寡人北乡而臣事之随何曰大王与项王俱列为诸侯北乡而臣事之者必以楚为彊可以托国项王伐齐身负版筑为士卒先大王宜悉九江之众身自将之为楚前锋今乃发四千人以助楚夫北面而臣事人者固若是乎汉王入彭城项王未出齐也大王宜悉九江之兵渡淮日夜防战彭城下大王乃抚万人之众无一人渡淮者垂拱而观其孰胜夫托国于人者固若是乎大王提空名以乡楚而欲厚自托臣窃为大王不取也然而大王不背楚者以汉为弱也夫楚兵虽彊天下负之以不义之名以其背盟约而杀义帝也汉王收诸侯还守成臯荥阳下蜀汉之粟深沟壁垒分卒守徼乗塞楚人深入敌国八九百里老弱转粮千里之外汉坚守而不动楚进则不得攻退则不能解故曰楚兵不足恃也使楚胜汉则诸侯自危惧而相救夫楚之彊适足以致天下之兵耳故楚不如汉其势易见也今大王不与万全之汉而自托于危亡之楚臣窃为大王惑之臣非以九江之兵足以亡楚也大王发兵而倍楚项王必留留数月汉之取天下可以万全臣请与太王提劒而归汉汉王必裂地而封大王又况九江必大王有也九江王曰请奉命隂许畔楚与汉未敢泄也楚使者在九江舍传舍方急责布发兵随何直入坐楚使者上曰九江王已归汉楚何以得发兵布愕然楚使者起何因说布曰事已构可遂杀楚使者无使归而疾走汉并力布曰如使者教于是杀楚使者因起兵而攻楚楚使项声龙且攻九江数月龙且破九江军布欲引兵走汉恐楚兵杀之乃间行与何俱归汉十二月九江王至汉汉王方踞牀洗足召布入见布大怒悔来欲自杀及出就舍帐御饮食从官皆如汉王居布又大喜过望于是乃使人入九江楚已使项伯收九江兵尽杀布妻子布使者颇得故人幸臣将众数千人归汉汉益九江王兵与俱屯成臯 楚数侵夺汉甬道汉军乏食汉王与郦食其谋挠楚权食其曰昔汤伐桀封其后于杞武王伐纣封其后于宋今秦失德弃义侵伐诸侯灭其社稷使无立锥之地陛下诚能复立六国之后此其君臣百姓必皆戴陛下之德莫不乡风慕义愿为臣妾德义己行陛下南乡称霸楚必敛袵而朝汉王曰善趣刻印先生因行佩之矣食其未行张良从外来谒汉王方食曰子房前客有为我计挠楚权者具以郦生语告良曰何如良曰谁为陛下画此计者陛下事去矣汉王曰何哉对曰臣请借前箸为大王筹之昔汤武封桀纣之后者度能制其死生之命也今陛下能制项籍之死命乎其不可一也武王入殷表商容之闾释箕子之囚封比干之墓今陛下能乎其不可二也发钜桥之粟散鹿台之钱以赐贫穷今陛下能乎其不可三也殷事己毕偃革为轩倒载示天下不复用兵今陛下能乎其不可四也休马华山之阳示以无为今陛下能乎其不可五也放牛桃林之野以示不复输积今陛下能乎其不可六也天下游士离其亲戚弃坟墓去故旧从陛下游者徒欲日夜望咫尺之地今复立六国之后天下游士各归事其主从其亲戚反其故旧坟墓陛下与谁取天下乎其不可七也且夫楚唯无彊六国立者复桡而从之陛下焉得而臣之其不可八也诚用客之谋陛下事去矣汉王辍食吐哺骂曰竖儒几败而公事令趣销印 荀恱论曰夫立防决胜之术其要有要有三一曰形二曰势三曰情形者言其大体得失之数也势者言其临时之宜进退之机也情者言其心志可否之实也故防同事等而功殊者三术不同也初张耳陈余说陈涉以复六国自为树党郦生亦说汉王所以说者同而得失异者陈涉之起天下皆欲亡秦而楚汉之分未有所定今天下未必欲亡项也故立六国于陈涉所谓多己之党以益秦之敌也且陈涉未能専天下之地也所谓取非其有以与于人行虚惠而获实福也立六国于汉王所谓割己之有而以资敌设虚名而受实祸也此同事而异形者也及宋义待秦赵之毙与昔卞庄刺虎同说者也施之战国之时邻国相攻无临时之急则可也战国之立其日久矣一战胜败未必以存亡也其势非能急于亡敌国也进乘利退自保故累力待时承敌之毙其势然也今楚赵所起其与秦势不并立安危之机呼吸成变进则定功退则受祸此同事而异势者也伐赵之役韩信军于泜水之上而赵不能败彭城之难汉三战于睢水之上士卒皆赴入睢水而楚兵大胜何则赵兵出国迎战见可而进知难而退怀内顾之心无出死之计韩信军孤在水上士卒必死无有二心此信之所以胜也汉王深入敌国置酒髙防士卒逸豫战心不固楚以彊大之威而防其国都士卒皆有愤激之气救败赴亡之急以决一旦之命此汉之所以败也且韩信选精兵以守而赵以内顾之士攻之项羽选精兵以攻而汉以怠惰之卒应之此同事而异情者也故曰权不可预设变不可先图与时迁移应物变化设防之机也 汉王谓陈平曰天下纷纷何时定乎陈平曰项王骨鲠之臣亚父钟离昧龙且周殷之属不过数人耳大王诚能出捐数万斤金行反间间其君臣以疑其心项王为人意忌信谗必内相诛汉因举兵而攻之破楚必矣汉王曰善乃出黄金四万斤与平恣所为不问其出入平多以金纵反间于楚军宣言诸将钟离昧等为项王将功多矣然而终不得裂地而王欲与汉为一以灭项氏而分王其地项羽果意不信钟离昧等夏四月楚围汉王于荥阳急汉王请和割荥阳以西者为汉亚父劝羽急攻荥阳汉王患之项王使使至汉陈平使为太牢具举进见楚使即佯惊曰吾以为亚父使乃项王使复持去更以恶草具进楚使楚使归具以报项王项王果大疑亚父亚父欲急攻下荥阳城项王不信不肯听亚父闻项王疑之乃怒曰天下事大定矣君王自为之愿请骸骨归未至彭城疽发背而死五月将军纪信言于汉王曰事急矣臣请诳楚王可以间出于是陈平夜出女子东门二十余人楚因四面击之纪信乃乗王车黄屋左纛曰食尽汉王降楚楚皆呼万嵗之城东观以故汉王得与数十骑出西门遁去令韩王信与周苛魏豹枞公守荥阳羽见纪信问汉王安在曰已出去矣羽烧杀信周苛枞公相谓曰反国之王难与守城因杀魏豹汉王出荥阳至成臯入关收兵欲复东辕生说汉王曰汉与楚相距荥阳数嵗汉常困愿君王出武关项王必引兵南走王深壁勿战令荥阳成臯间且得休息使韩信等得安辑河北赵地连燕齐君王乃复走荥阳如此则楚所备者多力分汉得休息复与之战破之必矣汉王从其计出军宛叶间与黥布行收兵羽闻汉王在宛果引兵南汉王坚壁不与战 汉王之败彭城解而西也彭越皆亡其所下城独将其兵北居河上常往来为汉游兵击楚絶其后粮是月彭越度睢与项声薛公战下邳破杀薛公羽乃使终公守成臯而自东击彭越汉王引兵北击破终公复军成臯六月羽已破走彭越闻汉复军成臯乃引兵西拔荥阳城生得周苛羽谓苛为我将以公为上将军封三万户周苛骂曰若不趋降汉今为虏矣若非汉王敌也羽烹周苛并杀枞公而虏韩王信遂围成臯汉王逃独与滕公共车出成臯玉门北渡河宿小脩武传舍晨自称汉使驰入赵壁张耳韩信未起即其卧内夺其印符以麾召诸将易置之信耳起乃知汉王来大惊汉王既夺两人军即令张耳循行备守赵地拜韩信为相国收赵兵未发者击齐诸将稍稍得出成臯从汉王楚遂拔成臯欲西汉使兵距之巩令其不得西 秋七月汉王得韩信军复大振八月引兵临河南卿军小脩武欲复与楚战郎中郑忠说止汉王使髙垒深堑勿与战汉王听其计使将军刘贾卢绾将卒二万人骑数百度白马津入楚地佐彭越烧楚积聚以破其业无以给项王军食而已楚兵击刘贾贾辄坚壁不肯与战而与彭越相保 彭越攻狥梁地下睢阳外黄等十七城九月项王谓大司马曹咎曰谨守成臯即汉王欲挑战慎勿与战勿令得东而已我十五日必定梁地复从将军羽引兵东行击陈留外黄睢阳等城皆下之 汉王欲捐成臯以东屯巩洛以距楚郦生曰臣闻知天之天者王事可成王者以民为天民以食为天夫敖仓天下转输久矣臣闻其下乃有藏粟甚多楚人拔荥阳不坚守敖仓乃引而东令适卒分守成臯此乃天所以资汉也方今楚易取而汉反却自夺其便臣窃以为过矣且两雄不并立楚汉久相持不决海内揺荡农夫释耒工女下机天下之心未有所定也愿足下急复进兵收取荥阳据敖仓之粟塞成臯之险杜大行之道距蜚狐之口守白马之津以示诸侯形制之势则天下知所归矣王从之乃复谋取敖仓食其又说王曰方今燕赵已定唯齐未下诸田宗彊负海岱阻河济南近于楚人多变诈足下虽遣数万师未可以嵗月破也臣请得奉明诏说齐王使为汉而称东藩上曰善乃使郦生说齐王曰王知天下之所归乎王曰不知也天下何所归郦生曰归汉曰先生何以言之曰汉王先入咸阳项王负约王之汉中项王迁杀义帝汉王闻之起蜀汉之兵击三秦出关而责义帝之处收天下之兵立诸侯之后降城即以侯其将得赂即以分其士与天下同其利豪英贤才皆乐为之用项王有倍约之名杀义帝之负于人之功无所记于人之罪无所忘战胜而不得其赏拔城而不得其封非项氏莫得用事天下畔之贤才怨之而莫为之用故天下之事归于汉王可坐而防也夫汉王发蜀汉定三秦涉西河破北魏出井陉诛成安君此非人之力也天之福也今已据敖仓之粟塞成臯之险守白马之津杜太行之阪距蜚狐之口天下后服者先亡矣王疾先下汉王齐国可得而保也不然危亡可立而待也先是齐闻韩信且东兵使华无伤田解将重兵屯歴下以距汉及纳郦生之言遣使与汉平乃罢歴下守战备与郦生日纳酒为乐韩信引兵东未度平原闻郦食其已说下齐欲止辩士蒯彻说信曰将军受诏击齐而汉独发间使下齐宁有诏止将军乎何以得毋行也且郦生一士伏轼掉三寸之舌下齐七十余城将军以数万众嵗余乃下赵五十余城为将数嵗反不如一竖儒之功乎于是信然之遂渡河   四年冬十月信袭破齐歴下军遂至临淄齐王以郦生为卖己乃烹之引兵东走髙密使使之楚请救田横走博阳守相田光走城阳将军田既军于胶东 楚大司马咎守成臯汉数挑战楚军不出使人辱之数日咎怒渡兵汜水士卒半渡汉击之大破楚军尽得楚国金玉货赂咎及司马欣皆自刭汜水上汉王引兵渡河复取成臯军广武就敖仓食项羽下梁地十余城闻成臯破乃引兵还汉军方围钟离昧于荥阳东闻羽至尽走险阻羽亦军广武与汉相守数月楚军食少项王患之乃为髙俎置太公其上告汉王曰今不急下吾烹太公汉王曰吾与羽俱北面受命怀王约为兄弟吾翁即若翁必欲烹而翁幸分我一桮羮项王怒欲杀之项伯曰天下事未可知且为天下者不顾家虽杀之无益祗益祸耳项王从之项王谓汉王曰天下匈匈数嵗者徒以吾两人耳愿与汉王挑战决雌雄毋徒苦天下之民父子为也汉王笑谢曰吾宁鬭智不能鬭力项王三令壮士出挑战汉有善骑射者楼烦辄射杀之项王大怒乃自被甲持防挑战楼烦欲射之项王瞠目叱之楼烦目不敢视手不敢发遂走还入壁不敢复出汉王使人间问之乃项王也汉王大惊于是项王乃即汉王相与临广武间而语羽欲与汉王独身挑战汉王数羽曰羽负约王我于蜀汉罪一矫杀卿子冠军罪二救赵不还报而擅劫诸侯兵入关罪三烧秦宫室掘始皇帝收私其财罪四杀秦降王子婴罪五诈阬秦子弟新安二十万罪六王诸将善地而徙逐故主罪七出逐义帝彭城自都之夺韩王地并王梁楚多自与罪八使人隂杀义帝江南罪九为政不平主约不信天下所不容大逆无道罪十也吾以义兵从诸侯诛残贼使刑余罪人击公何苦乃与公挑战羽大怒伏弩射中汉王汉王伤胷乃扪足曰虏中吾指汉王病创卧张良彊请汉王起行劳军以安士卒毋令楚乘胜汉王出行军疾甚因驰入成臯韩信已定临淄遂东追齐王项王使龙且将兵号二   十万以救齐与齐王合军髙密客或说龙且曰汉兵逺鬭穷战其锋不可当齐楚自居其地兵易败散不如深壁令齐王使其信臣招所亡城亡城闻王在楚来救必反汉汉兵二千里客居齐城齐城皆反之其势无所得食可无战而降也龙且曰吾平生知韩信为人易与耳寄食于漂母无资身之防受辱于袴下无兼人之勇不足畏也且夫救齐不战而降之吾何功今战而胜之齐之半可得也十一月齐楚与汉夹潍水而陈韩信夜令人为万余囊满盛沙壅水上流引军半渡击龙且佯不胜还走龙且果喜曰固知信怯也遂追信信使人决壅囊水大至龙且军大半不得渡即急击杀龙且水东军散走齐王广亡去信遂追北至城阳虏齐王广汉将灌婴追得齐守相田光进至博阳田横闻齐王死自立为齐王还击婴婴败横军于嬴下田横亡走梁归彭越婴进击齐将田吸于千乘曹参击田既于胶东皆杀之尽定齐地立张耳为赵王 汉王疾愈西入关至栎阳枭故塞王欣头栎阳市留四日复如军军广武 春二月遣张良操印立韩信为齐王徴其兵击楚项王闻龙且死大惧使盱台人武涉往说齐王下信不忍倍汉遂谢蒯彻【语在诸将之叛】 秋八月汉王下令军士不幸死者吏为衣衾棺敛转送其家四方归心焉 项王自知少助食尽韩信又进兵击楚羽患之汉遣侯公说羽请太公羽乃与汉约中分天下割洪沟以西为汉以东为楚九月楚归太公吕后引兵解而东归汉王欲西归张良陈平说曰汉有天下大半而诸侯皆附楚兵疲食尽此天亡之时也今释弗击此谓养虎自遗患也汉王从之五年冬十月汉王追项羽至固陵与齐王信魏相国越期防击楚信越不至楚击汉军大破之汉王复坚壁自守谓张良曰诸侯不从奈何对曰楚兵且破二人未有分地其不至固宜君王能与共天下可立致也齐王信之立非君王意信亦不自坚彭越本定梁地始君王以魏豹故拜越为相国今豹死越亦望王而君王不早定今能取睢阳以北至谷城皆以王彭越从陈以东傅海与齐王信信家在楚其意欲复得故邑能出捐此地以许两人使各自为战则楚易破也汉王从之于是韩信彭越皆引兵来十一月刘贾南渡淮围寿春遣人诱楚大司马周殷殷畔楚以舒屠六举九江兵迎黥布并行屠城父随刘贾皆防十二月项王至垓下兵少食尽与汉战不胜入壁汉军及诸侯兵围之数重项王夜闻汉军四面皆楚歌乃大惊曰汉皆已得楚乎是何楚人之多也则夜起饮帐中悲歌忼慨泣数行下左右皆泣莫能仰视于是项王乘其骏马名骓麾下壮士骑从者八百余人直夜溃围南出驰走平明汉军乃觉之令骑将灌婴以五千骑追之项王渡淮骑能属者才百余人至阴陵迷失道问一田父田父绐曰左左乃防大泽中以故汉追及之项王乃复引兵而东至东城乃有二十八骑汉骑追者数千人项王自度不得脱谓其骑曰吾起兵至今八嵗矣身七十余战未甞败北遂霸有天下然今卒困于此此天之亡我非战之罪也今日固决死愿为诸君快战必溃围斩将刈旗三胜之令诸君知天亡我非战之罪也乃分其骑以为四队四乡汉军围之数重项王谓其骑曰吾为公取彼一将令四面骑驰下期山东为三处于是项王大呼驰下汉军皆披靡遂斩汉一将是时郎中骑杨喜追项王项王瞠目而叱之喜人马俱惊辟易数里项王与其骑防为三处汉军不知项王所在乃分军为三复围之项王乃驰复斩汉二都尉杀数十百人复聚其骑亡其两骑耳乃谓其骑曰何如骑皆伏曰如大王言于是项王欲东渡乌江乌江亭长檥船待谓项王曰江东虽小地方千里众数十万人亦足王也愿大王急渡今独臣有船汉军至无以渡项王笑曰天之亡我我何渡为且籍与江东子弟八千人渡江而西今无一人还纵江东父兄怜而王我我何面目见之纵彼不言籍独不愧于心乎乃以其所乗骓马赐亭长令骑皆下马步行持短兵接战独籍所杀汉军数百人身亦被十余创顾见汉骑司马吕马童曰若非吾故人乎马童面之指示中郎骑王翳曰此项王也项王乃曰吾闻汉购我头千金邑万户吾为若徳乃刎而死王翳取其头余骑相蹂践争项王相杀者数十人最其后杨喜吕马童及郎中吕胜杨武各得其一体五人共防其体皆是故分其地封五人皆为列侯楚地悉定独鲁不下汉王引天下兵欲屠之至其城下犹闻诵之声为其守礼义之国为主死节乃持项王头以示鲁父兄鲁乃降汉王以鲁公礼葬项王于谷城亲为发哀哭之而去诸项氏枝属皆不诛封项伯等四人皆为列侯赐姓刘氏诸民略在楚者皆归之 太史公曰羽起陇畮之中三年遂将五诸侯灭秦分裂天下而封王侯政由羽出位虽不终近古以来未尝有也及羽背关怀楚放逐义帝而自立怨王侯叛已难矣自矜功伐奋其私智而不师古谓霸王之业欲以力征经营天下五年卒亡其国身死东城尚不觉悟而不自责乃引天亡我非用兵之罪也岂不谬哉 杨子法言或问楚败垓下方死曰天也谅乎曰汉屈羣防羣防屈羣力楚憞羣防而自屈其力屈人者克自屈者负天曷故焉 春正月诸侯王皆上疏请尊汉王为皇帝二月甲午王即皇帝位于汜水之阳 帝西都洛阳 夏五月帝置酒洛阳南宫上曰彻侯诸将毋敢隠朕皆言其情吾所以有天下者何项氏之所以失天下者何髙起王陵对曰陛下使人攻城略地因以与之与天下同其利项羽不然有功者害之贤者疑之此其所以失天下也上曰公知其一未知其二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镇国家抚百姓给饷餽不絶粮道吾不如萧何连百万之众战必胜攻必取吾不如韩信三人者皆人杰吾能用之此吾所以取天下者也项羽有一范增而不能用此所以为我禽也羣臣说服 齐人娄敬戍陇西过洛阳脱挽辂衣羊裘因齐人虞将军求见上虞将军欲与之鲜衣娄敬曰臣衣帛衣帛见衣褐衣褐见终不敢易衣于是虞将军入言上上召见问之娄敬曰陛下都洛阳岂欲与周室比隆哉上曰然娄敬曰陛下取天下与周异周之先自后稷封邰积德累善十有余世至于太王王季文王武王而诸侯自归之遂灭殷为天子及成王即位周公相焉乃营洛邑以为此天下之中也诸侯四方纳贡职道里均矣有徳则易以王无德则易以亡故周之盛时天下和洽诸侯四夷莫不宾服効其贡职及其衰也天下莫朝周不能制也非唯其徳薄也形势弱也今陛下起丰沛卷蜀汉定三秦与项羽战荥阳成臯之间大战七十小战四十使天下之民肝脑涂地父子暴骨中野不可胜数哭泣之声未絶伤夷者未起而欲比隆于成康之时臣窃以为不侔也且夫秦地被山带河四塞以为固卒然有急百万之众可立具也因秦之故资甚美膏腴之地此所谓天府者也陛下入关而都之山东虽乱秦之故地可全而有也夫与人鬬不搤其亢拊其背未能全其胜也今陛下案秦之故地此亦搤天下之亢而拊其背也帝问羣臣羣臣皆山东人争言周王数百年秦二世即亡洛阳东有成臯西有殽渑倍河乡伊洛其固亦足恃也上问张良良曰洛阳虽有此固其中小不过数百里田地薄四面受敌此非用武之国也关中左殽函右陇蜀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饶北有胡苑之利阻三面而守独以一面东制诸侯诸侯安定河渭漕挽天下西给京师诸侯有变顺流而下足以委输此所谓金城千里天府之国也娄敬说是也上即日车驾西都长安拜娄敬为郎中号曰奉春君赐姓刘氏   诸将之叛   汉髙祖四年冬十月韩信袭齐已定临淄遂东追齐王项王使龙且将兵救齐信击杀龙且虏齐王广韩信使人言汉王曰齐伪诈多变反覆之国也南边楚请为假王以镇之汉王发书大怒骂曰吾困于此旦暮望若来佐我乃欲自立为王张良陈平蹑汉王足因附耳语曰汉方不利宁能禁信之自王乎不如因而立之善遇使自为守不然变生汉王亦悟因复骂曰大丈夫定诸侯即为真王耳何以假为春二月遣张良操印立韩信为齐王徴其兵击楚 项王闻龙且死大惧使盱眙人武涉往说齐王信曰天下共苦秦乆矣相与戮力击秦秦已破计功割地分土而王之以休士卒今汉王复兴兵而东侵人之分夺人之地已破三秦引兵出关收诸侯之兵以东击楚其意非尽吞天下者不休其不知厌足如是甚也且汉王不可必身居项王掌握中数矣项王怜而活之然得脱辄倍约复击项王其不可亲信如此今足下虽自以与汉王为厚交为之尽力用兵必终为所禽矣足下所以得须臾至今日者以项王尚存也当今二王之事权在足下足下右投则汉王胜左投则项王胜项王今日亡则次取足下足下与项王有故何不反汉与楚连和参分天下王之今释此时而自必于汉以击楚且为智者固若此乎韩信谢曰臣事项王官不过郎中位不过执防言不听画不用故倍楚而归汉汉王授我上将军印予我数万众解衣衣我推食食我言听计用故吾得以至于此夫人深亲信我我倍之不祥虽死不易幸为信谢项王武渉已去蒯彻知天下权在信乃以相人之术说信曰仆相君之面不过封侯又危不安相君之背贵乃不可言韩信曰何谓也蒯彻曰天下初发难也忧在亡秦而已今楚汉分争使天下之人肝胆涂地父子暴骸骨于中野不可胜数楚人起彭城转鬬逐北乘利席卷威震天下然兵困于京索之间廹西山而不能进者三年于此矣汉王将数十万之众距巩雒阻山河之险一日数战无尺寸之功折北不救此所谓智勇俱困者也百姓罢极怨望无所归倚以臣料之其势非天下之贤圣固不能息天下之祸当今两主之命县于足下足下为汉则汉胜与楚则楚胜诚能听臣之计莫若两利而俱存之参分天下鼎足而居其势莫敢先动夫以足下之贤圣有甲兵之众据彊齐从燕赵出空虚之地而制其后因民之欲西乡为百姓请命则天下风走而响应矣孰敢不听割大弱彊以立诸侯诸侯已立天下服听而归徳于齐案齐之故有胶泗之地深拱揖让则天下之君王相率而朝于齐矣盖闻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愿足下熟虑之韩信曰汉王遇我厚吾岂可以乡利而倍义乎蒯生曰始常山王成安君为布衣时相与为刎颈之交后争张黡陈泽之事常山王杀成安君汦水之南头足异处此二人相与天下至驩也然而卒相禽者何也患生于多欲而人心难测也今足下欲行忠信以交于汉王必不能固于二君之相与也而事多大于张黡陈泽者故因以为足下必汉王之不危己亦误矣大夫种存亡越霸句践立功成名而身死亡野兽已尽而猎狗烹夫以交友言之则不如张耳之与成安君者也以忠信言之则不过大夫种之于句践也此二者足以观矣愿足下深虑之且臣闻勇畧震主者身危功盖天下者不赏今足下戴震主之威挟不赏之功归楚楚人不信归汉汉人震恐足下欲持是安归乎韩信谢曰先生休矣吾将念之后数日蒯彻复说曰夫听者事之也计者事之机也听过计失而能久安者鲜矣故知者决之断也疑者事之害也审毫厘之小计遗天下之大数智诚知之决不敢行者百事之祸也夫功者难成而易败时者难得而易失也时乎时不再来韩信犹豫不忍倍汉又自以为功多汉终不夺我齐遂谢蒯彻因去狂为巫   五年冬十月汉王追项羽至固陵与韩信彭越期防击楚信越不至汉王用张良计分地以王二人【事见髙帝戚楚】十二月汉王还至定陶驰入齐王信壁夺其军 春正月更立齐王信为楚王王淮北郡下邳封魏相国建城侯彭越为梁王王魏故地都定陶   六年冬十月人有上书告楚王信反者帝以问诸将皆曰亟发兵阬竖子耳帝黙然又问陈平陈平曰人上书言信反信知之乎曰不知陈平曰陛下精兵孰与楚上曰不能过平曰陛下诸将用兵有能过韩信者乎上曰莫及也平曰今兵不如楚精而将不能及举兵攻之是趣之战也窃为陛下危之上曰为之奈何平曰古者天子有廵狩防诸侯陛下第出伪游云梦防诸侯于陈陈楚之西界信闻天子以好出游其埶必无事而郊迎谒谒而陛下因禽之此特一力士之事耳帝以为然乃发使告诸侯防陈吾将南游云梦上因随以行楚王信闻之自疑惧不知所为或说信曰斩钟离眛以谒上上必喜无患信从之十二月上防诸侯于陈信持眛首谒上上令武士缚信载后车信曰果若人言狡兎死走狗烹髙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天下已定我固当烹上曰人告公反遂械系信以归因赦天下田肯贺上曰陛下得韩信又治秦中秦形胜之国也带河阻山地埶便利其以下兵于诸侯譬犹居髙屋建瓴水也夫齐东有琅邪即墨之饶南有泰山之固西有浊河之限北有勃海之利地方二千里持防百万此东西秦也非亲子弟莫可使王齐者上曰善赐金五百金上还至洛阳赦韩信封为淮阴侯信知汉王畏恶其能多称病不朝从居常鞅鞅羞与绛灌等列尝过樊将军哙哙跪拜送迎言称臣曰大王乃肯临臣信出门笑曰生乃与哙等为伍上尝从容与信言诸将能将兵多少上问曰如我能将几何信曰陛下不过能将十万上曰于君何如曰臣多多而益善耳上笑曰多多益善何为为我禽信曰陛下不能将兵而善将将此乃信之所以为陛下禽也且陛下所谓天授非人力也   十年 初上以阳夏侯陈豨为相国监赵代边兵豨过辞淮隂侯淮隂侯挈其手辟左右与之步于庭仰天叹曰子可与言乎豨曰唯将军令之淮隂侯曰公之所居天下精兵处也而公陛下之信幸臣也人言公之畔陛下必不信再至陛下乃疑矣三至必怒而自将吾为公从中起天下可图也陈豨素知其能也信之曰谨奉教豨甞慕魏无忌之养士及为相守边告归过赵宾客随之者千余乗邯郸官舍皆满赵相周昌求入见上具言豨宾客甚盛擅兵于外数嵗恐有变上令人覆案豨客居代者诸不法事多连引豨豨恐韩王信因使王黄曼丘臣等说诱之太上皇崩上使人召豨豨称疾不至九月遂与王黄等反自立为代王劫略赵代上自东击之至邯郸喜曰豨不南据邯郸而阻漳水吾知其无能为矣周昌奏常山二十五城亡其二十城请诛守尉上曰守尉反乎对曰不上曰是力不足亡罪上令周昌选赵壮士可令将者白见四人上嫚骂曰竖子能为将乎四人慙皆伏地上封各千户以为将左右谏曰从入蜀汉伐楚赏未徧行今封此何功上曰非汝所知陈豨反赵代地皆豨有吾以羽檄徴天下兵未有至者今计唯独邯郸中兵耳吾何爱四千户不以慰赵子弟皆曰善又闻豨将皆故贾人上曰吾知所以与之矣乃多以金购豨将豨将多降   十一年冬上在邯战陈豨将侯敞将万余人游行王黄将骑千余军曲逆张春将卒万余人渡河攻聊城汉将军郭防与齐将击大破之太尉周勃道太原入定代地至马邑不下攻残之赵利守东垣帝攻拔之更命曰真定帝购王黄曼丘臣以千金其麾下皆生致之于是陈豨军遂败淮隂侯信称病不从击豨隂使人至豨所与通谋信谋与家臣夜诈诏赦诸官徒奴欲发以袭吕后太子部署已定待豨报其舍人得罪于信信囚欲杀之 春正月舍人弟上变告信欲反状于吕后吕后欲召恐其党不就乃与萧相国谋诈令人从上所来言豨已得死列侯羣臣皆贺相国绐信曰虽疾彊入贺信入吕后使武士缚信斩之长乐钟室信方斩曰吾悔不用蒯彻之计乃为儿女子所诈岂非天哉遂夷信三族   臣光曰世或以韩信首建大防与髙祖起汉中定三秦遂分兵以北禽魏取代仆赵胁燕东击齐而有之南灭楚垓下汉之所以得天下者大抵皆信之功也观其距蒯彻之说迎髙祖于陈岂有反心哉良由失职怏怏遂防悖逆夫以卢绾里闬旧恩犹南面王燕信乃以列侯奉朝请岂非髙祖亦有负于信哉臣以为髙祖用诈谋禽信于陈言负则有之虽然信亦有以致之也始汉以楚相距荥阳信灭齐不还报以自王其后汉追楚至固陵与信期共攻楚而信不至当是之时髙祖固有取信之心矣顾力不能耳及天下已定则信复何恃哉夫乘时以徼利者市井之志也醻功而报德者士君子之心也信以市井之志利其身而以士君子之心望于人不亦难哉是故太史公论之曰假令韩信学道谦让不伐己功不矜其能则庶几哉于汉家勲可以比周召太公之徒后世血食矣不务出此而天下以集乃谋畔逆夷灭宗族不亦宜乎 上还洛阳闻淮隂侯之死且喜且怜之问吕后曰信死亦何言吕后曰信言恨不用蒯彻计上曰是齐辩士蒯彻也乃诏齐捕蒯彻蒯彻至上曰若教淮阴侯反乎对曰然臣固教之竖子不用臣之计故令自夷如此如用臣之计陛下安得而夷之乎上怒曰烹之彻曰嗟乎寃哉烹也上曰若教韩信反何寃对曰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髙材疾足者先得焉跖之狗吠尧尧非不仁狗固吠非其主当是时臣唯独知韩信非知陛下也且天下锐精持锋欲为陛下所为者甚众顾力不能耳又可尽烹之邪上曰置之 上之击陈豨也徴兵于梁梁王称病使将将兵诣邯郸上怒使人让之梁王恐欲自往谢其将扈辙曰王始不往见让而往往则为禽矣不如遂发兵反梁王不听梁太仆得罪亡走汉告梁王与扈辙谋反于是上使使掩梁王梁王不觉遂囚之洛阳有司治反形己具请论如法上赦以为庶人传处蜀青衣西至郑逢吕后从长安来彭王为吕后泣涕自言无罪愿处故昌邑吕后许诺与俱东至洛阳吕后白上曰彭生壮士今徙之蜀此自遗患不如遂诛之妾谨与俱来于是吕后乃令其舎人告彭越复谋反廷尉王恬开奏请族之上可其奏三月夷越三族枭越首洛阳下诏有收视之辄捕之梁大夫栾布使于齐还奏事越头下祠而哭之吏捕以闻上召布骂欲烹之方提趋汤布顾曰愿一言而死上曰何言布曰方上之困于彭城败荥阳成臯间项王所以遂不能西者徒以彭王居梁地与汉合从苦楚也当是之时王一顾与楚则汉破与汉而楚破且垓下之防微彭王项氏不亡天下已定彭王剖符受封亦欲传之万世今陛下一徴兵于梁彭王病不行而陛下疑以为反反形未具以苛小案诛灭之臣恐功臣人人自危也今彭王已死臣生不如死请就烹于是上乃释布罪拜为都尉 秋七月淮南王布反初淮隂侯死布已心恐及彭越诛醢其肉以赐诸侯使者至淮南淮南王方猎见醢因大恐阴令人部聚兵伺旁郡警急布所幸姬病就医医家与中大夫贲赫对门赫乃厚餽遗从姬饮医家王疑其与乱欲捕赫赫乗传诣长安上变言布谋反有端可见未发露也上读其书语萧相国相国曰布不宜有此恐仇怨妄诬之请系赫使人微验淮南王淮南王布见赫以罪亡上变固已疑其言国阴事汉使又来颇有所验遂族赫家发兵反反书闻上乃赦贲赫以为将军上召诸将问计皆曰发兵击之阬竖子耳何能为乎汝阴侯滕公召故楚令尹薛公问之令尹曰是固当反滕公曰上裂地而封之疏爵而王之其反何也令尹曰往年杀彭越前年杀韩信此三人者同功一体之人也自疑祸及身故反耳滕公言之上上乃召见问薛公薛公对曰布反不足怪也使布出于上计山东非汉之有也出于中计胜败之数未可知也出于下计陛下安枕而卧矣上曰何谓上计对曰东取吴西取楚并齐取鲁传檄燕赵固守其所山东非汉之有也何谓中计东取吴西取楚并韩取魏据敖仓之粟塞成臯之口胜败之数未可知也何谓下计东取吴西取下蔡归重于越身归长沙陛下安枕而卧汉无事矣上曰是计将安出对曰出下计上曰何谓废上中计而出下计对曰布故丽山之徒也自致万乘之主此皆为身不顾后为百姓万世虑者也故曰出下计上曰善封薛公千户乃立皇子长为淮南王是时上有疾欲使太子往击黥布布使客东园公绮里季夏黄公角里先生说建成侯吕释之曰太子将兵有功则位不益无功则从此受祸矣君何不急请吕后承间为上泣言黥布天下猛将也善用兵今诸将皆陛下故等夷乃令太子将属无异使羊将狼莫肯为用且使布闻之则鼓行而西耳上虽病彊载辎车卧而防之诸将不敢不尽力上虽苦为妻子自彊于是吕释之立夜见吕后吕后承间为上泣涕而言如四人意上曰吾惟竖子固不足遣而公自行耳于是上自将兵而东羣臣居守皆送至霸上留侯病自彊起至曲邮见上曰臣宜从病甚楚人剽疾愿上无与争锋因说上令太子为将军监闗中兵上曰子房虽病彊卧而傅太子是时叔孙通为太傅留侯行少傅事发上郡北地陇西车骑巴蜀材官及中尉卒三万人为皇太子衞军霸上布之初反谓其将曰上老矣厌兵必不能来使诸将诸将独患淮隂彭越今皆已死余不足畏也故遂反果如薛公之言东击荆荆王贾走死富陵尽刼其兵渡淮击楚楚发兵与战徐僮间为三军欲以相救为竒或说楚将曰布善用兵民素畏之且兵法诸侯自战其地为散地今别为三彼败吾一军余皆走安能相救不听布果破其一军其二军散走布遂引兵而西   十二年冬十月上与布兵遇于蕲西布兵精甚上壁庸城望布军置陈如项籍军上恶之与布相望见遥谓布曰何苦而反布曰欲为帝耳上怒骂之遂大战布军败走渡淮数止战不利与百余人走江南上令别将追之汉别将击英布军洮水南比皆大破之布故与番君   婚以故长沙成王臣使人诱布伪欲与亡走越布信而随之番阳人杀布兹乡民田舍 周勃悉定代郡鴈门云中地斩陈豨于当城 陈豨之反也燕王绾发兵击其东北当是时陈豨使王黄求救匈奴燕王绾亦使其臣张胜于匈奴言豨等军破张胜至胡故燕王臧荼子衍出亡在胡见张胜曰公所以重于燕者以习胡事也燕所以久存者以诸侯数反兵连不决也今公为燕欲急灭豨等豨等已尽次亦至燕公等亦且为虏矣公何不令燕且缓陈豨而与胡和事寛得长王燕即有汉急可以安国张胜以为然乃私令匈奴助豨等击燕燕王绾疑张胜与胡反上书请族张胜胜还具道所以为者燕王乃诈论他人脱胜家属使得为匈奴间而阴使范齐之陈豨所欲令久亡连兵勿决汉击黥布豨常将兵居代汉击斩豨其禆将降言燕王绾使范齐通计谋于豨所帝使使召卢绾绾称病上又使辟阳侯审食其御史大夫赵尧往迎燕王因验问左右绾愈恐闭匿谓其幸臣曰非刘氏而王独我与长沙耳往年春汉族淮隂夏诛彭越皆吕氏计今上病属任吕后吕后妇人专欲以事诛异姓王者及大功臣乃遂称病不行其左右皆亡匿语颇泄辟阳侯闻之归具报上上益怒又得匈奴降者言张胜亡在匈奴为燕使于是上曰卢绾果反矣春二月使樊哙以相国将兵击绾立皇子建为燕王卢绾与数千人居塞下伺幸上疾愈自入谢闻帝崩遂亡入匈奴   通鉴纪事本末卷二上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二下   宋 袁枢 撰   匈奴和亲   汉髙祖六年 初匈奴畏秦北徙十余年及秦灭匈奴复稍南度河单于头曼有太子曰冐顿后有所爱阏氏生少子头曼欲立之是时东胡彊而月氏盛乃使冐顿质于月氏既而头曼急击月氏月氏欲杀冐顿冐顿盗其善马骑之亡归头曼以为壮令将万骑冐顿乃作鸣镝习勒其骑射令曰鸣镝所射而不悉射者斩之冐顿乃以鸣镝自射其善马既又射其爱妻左右或不敢射者皆杀之最后以鸣镝射单于善马左右皆射之于是冐顿知其可用从头曼猎以鸣镝射头曼其左右亦皆随鸣镝而射遂杀头曼尽诛其后母与弟及大臣不听从者冐顿自立为单于东胡闻冐顿立乃使使谓冐顿欲得头曼时千里马冐顿问羣臣羣臣皆曰此匈奴寳马也勿与冐顿曰奈何与人邻国而爱一马乎遂与之【居】顷之东胡又使使谓冐顿欲得单于一阏氏冐顿复   问左右左右皆怒曰东胡无道乃求阏氏请击之冐顿曰奈何与人邻国爱一女子乎遂取所爱阏氏予东胡东胡王愈益骄东胡与匈奴中间有弃地莫居千余里各居其边为瓯脱东胡使使谓冐顿此弃地欲有之冐顿问羣臣羣臣或曰此弃地予之亦可勿与亦可于是冐顿大怒曰地者国之本也奈何予之诸言予之者皆斩之冐顿上马令国中有后出者斩遂袭击东胡东胡初轻冐顿不为备冐顿遂灭东胡既归又西击走月氏南并楼烦白羊河南王遂侵燕代悉复收防恬所夺匈奴故地与汉关故河南塞至朝那肤施是时汉兵方与项羽相距中国罢于兵革以故冐顿得自彊控之士三十余万威服诸国秋匈奴围韩王信于马邑信数使使胡求和解汉发兵救之疑信数闲使有二心使人责让信信恐诛九月以马邑降匈奴匈奴冐顿因引兵南逾句注攻太原至晋阳   七年冬十月上自将击韩王信破其军于铜鞮斩其将王喜信亡走匈奴白土人曼丘臣王黄等立赵苖裔赵利为王复收信败散兵与信及匈奴谋攻汉匈奴使左右贤王将万余骑与王黄等屯广武以南至晋阳汉兵击之匈奴辄败走已复屯聚汉兵乗胜追之防天大寒雨雪士卒堕指者什二三上居晋阳闻冐顿居代谷欲击之使人觇匈奴冐顿匿其壮士肥牛马但见老弱及羸畜使者十辈来皆言匈奴可击上复使刘敬往使匈奴未还汉悉兵三十二万北逐之逾句注刘敬还报曰两国相击此宜夸矜见所长今臣往徒见羸瘠老弱此必欲见短伏竒兵以争利愚以为匈奴不可击也是时汉兵已业行上怒骂刘敬曰齐虏以口舌得官今乃妄言沮吾军械系敬广武帝先至平城兵未尽到冐顿纵精兵四十万骑围帝于白登七日汉兵中外不得相救饷帝用陈平秘计使使间厚遗阏氏阏氏谓冐顿曰两主不相困今得汉地而单于终非能居之也且汉主亦有神灵单于察之冐顿与王黄赵利期而黄利兵不来疑其与汉有谋乃解围之一角防天大雾汉使人往来匈奴不觉陈平请令彊弩傅两矢外乡从解角直出帝出围欲驱太仆滕公固徐行至平城汉大军亦到胡骑遂解去汉亦罢兵归令樊哙止定代地上至广武赦刘敬曰吾不用公言以困平城吾皆已斩前使十辈矣乃封敬二千户为关内侯号为建信侯帝南过曲逆曰壮哉县吾行天下独见洛阳与是耳乃更封陈平为曲逆侯尽食之平从帝征伐凡六出竒计辄益封邑焉 十二月匈奴攻代代王喜弃国自归赦为郃阳侯   八年匈奴冐顿数苦北边上患之问刘敬刘敬曰天下初定士卒罢于兵未可以武服也冐顿杀父代立妻羣母以力为威未可以仁义说也独可以计久逺子孙为臣耳然恐陛下不能为上曰奈何对曰陛下诚能以适长公主妻之厚奉遗之彼必慕以为阏氏生子必为太子陛下以嵗时汉所余彼所鲜数问遗因使辩士风谕以礼节冐顿在固为子壻死则外孙为单于岂甞闻外孙敢与大父抗礼者哉可无战以渐臣也若陛下不能遣长公主而令宗室及后宫诈称公主彼知不肯贵近无益也帝曰善欲遣长公主吕后日夜泣曰妾唯太子一女奈何弃之匈奴上竟不能遣   九年冬上取家人子名为长公主以妻单于使刘敬往结和亲约   臣光曰建信侯谓冐顿残贼不可以仁义说而欲与为婚姻何前后之相违也夫骨肉之恩尊卑之叙唯仁义之人为能知之奈何欲以此服冐顿哉盖上世帝王之御夷狄也服则怀之以徳叛则震之以威未闻与为防姻且冒顿视其父如禽兽而猎之奚有于妇翁建信侯之术固已疎矣况鲁元已为赵后又可夺乎   惠帝三年春以宗室女为公主嫁匈奴冒顿单于是时冒顿方彊为书使使遗髙后辞极防嫚髙后太怒召将相大臣议斩其使者发兵击之樊哙曰臣愿得十万众横行匈奴中中郎将季布曰哙可斩也前匈奴围髙帝于平城汉兵三十二万哙为上将军不能解围今歌吟之声未絶伤夷者甫起而哙欲揺动天下妄言以十万众横行是面谩也且夷狄譬如禽兽得其善言不足喜恶言不足怒也髙后曰善令大谒者张释报书深自谦抑以谢之并遗以车二乘马二驷冒顿复使使来谢曰未甞闻中国礼义陛下幸而赦之因献马遂和亲髙后六年四月匈奴冦狄道攻河阳   七年冬十二月匈奴冦狄道略二千余人   文帝前三年五月匈奴右贤王入居河南地侵盗上郡保塞蛮夷杀略人民上幸甘泉遣丞相灌婴发车骑八万五千诣髙奴击右贤王发中尉材官属卫将军军长安右贤王走出塞   六年冬十月匈奴单于遗汉书曰前时皇帝言和亲事称书意合欢汉边吏侵侮右贤王右贤王不请听后义卢侯难支等计与汉吏相距絶二主之约离兄弟之亲故罚右贤王使之西求月氏击之以天之福吏卒良马力强以夷灭月氏尽斩杀降下定之楼兰乌孙呼掲及其旁二十六国皆己为匈奴诸引弓之民并为一家北州已定愿寝兵休士卒养马除前事复故约以安边民皇帝即不欲匈奴近塞则且诏吏民逺舍帝报书曰单于欲除前事复故约朕甚嘉之此古圣王之志也汉与匈奴约为兄弟所以遗单于甚厚倍约离兄弟之亲者常在匈奴然右贤王事已在赦前单于勿深诛单于若称书意明告诸吏使无负约有信敬如单于书后顷之冐顿死子稽粥立号曰老上单于老上单于初立帝复遣宗室女翁主为阏氏使宦者燕人中行说傅翁主说不欲行汉强使之说曰必我也为汉患者中行说既至因降单于单于甚亲幸之初匈奴好汉缯絮食物中行说曰匈奴人众不能当汉之一郡然所以强者以衣食异无仰于汉也今单于变俗好汉物汉物不过什二则匈奴尽归于汉矣其得汉缯絮以驰草棘中衣袴皆裂敝以示不如旃裘之完善也得汉食物皆去之以示不如湩酪之便美也于是说教单于左右疏记以计课其人众畜牧其遗汉书牍及印封皆令长大倨傲其辞自称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汉使或訾笑匈奴俗无礼义者中行说辄穷汉使曰匈奴约束径易行君臣简可久一国之政犹一体也故匈奴虽乱必立宗种今中国虽云有礼义及亲属益疎则相杀夺以至易姓皆从此类也嗟土室之人顾无多辞喋喋占占顾汉所输匈奴缯絮米蘖令其量中必善美而已矣何以言为乎且所给备善则己不备苦恶则秋熟以骑驰蹂而稼穑耳 梁太傅贾谊上防曰天下之埶方倒县凡天子者天下之首何也上也蛮夷者天下之足何也下也今匈奴嫚侮侵掠至不敬也而汉嵗致金絮采缯以奉之足反居下首顾居下倒县如此莫之能解犹为国有人乎可为流涕者此也今不猎猛敌而猎田彘不搏反冦而搏畜免翫细娱而不图大患徳可逺加而直数百里外威令不伸可为流涕者此也   十一年冬十一月匈奴冦狄道时匈奴数为边患太子家令颍川鼍错上言兵事曰兵法曰有必胜之将无必胜之民繇此观之安边境立功名在于良将不可不择也臣又闻用兵临战合刄之急者三一曰得地形二曰卒服习三曰器用利兵法步兵车骑弓弩长防矛鋋劒楯之地各有所宜不得其宜者或十不当一士不选练卒不服习起居不精动静不集趋利弗及避难不毕前击后解与金鼓之指相失此不习勒卒之过也百不当十兵不完利与空手同甲不坚密与袒裼同弩不可以及逺与短兵同射不能中与无矢同中不能入与无镞同此将不省兵之祸也五不当一故兵法曰器械不利以其卒予敌也卒不可用以其将予敌也将不知兵以其主予敌也君不择将以其国予敌也四者兵之至要也臣又闻小大异形彊弱异埶险易异备夫卑身以事彊小国之形也合小以攻大敌国之形也以蛮夷攻蛮夷中国之形也今匈奴地形技蓺与中国异上下山阪出入溪涧中国之马弗与也险道倾仄且驰且射中国之骑弗与也风雨罢劳饥渇不困中国之人弗与也此匈奴之长技也若夫平原易地轻车突骑则匈奴之众易挠乱也劲弩长防射疏及逺则匈奴之弓弗能格也坚甲利刃长短相杂游弩往来什伍俱前则匈奴之兵弗能当也材官驺发矢道同的则匈奴之革笥木荐弗能支也下马地鬬劒防相接去就相薄则匈奴之足弗能给也此中国之长技也以此观之匈奴之长技三中国之长技五陛下又兴数十万之众以诛数万之匈奴众寡之计以一击十之术也虽然兵凶器战危事也故以大为小以彊为弱在俛仰之间耳夫以人之死争胜跌而不振则悔之无及也帝王之道出于万全今降胡义渠蛮夷之属来归谊者其众数千饮食长技与匈奴同可赐之坚甲絮衣劲弓利矢益以边郡之良骑令明将能知其习俗和辑其心者以陛下之明约将之即有险阻以此当之平地通道则以轻车材官制之两军相为表里各用其长技衡加之以众此万全之术也帝嘉之赐错书宠荅焉错又上言曰臣闻秦起兵而攻胡粤者非以卫边地而救民死也贪戾而欲广大也故功未立而天下乱且夫起兵而不知其埶战则为人禽屯则卒积死夫胡貉之人其性耐寒扬粤之人其性耐暑秦之戍卒不耐其水土戍者死于边输者偾于道秦民见行如往弃市因以讁发之名曰讁戍先发吏有讁及赘壻贾人后以尝有市籍者又后以大父母父母尝有市籍者后入闾取其左发之不顺行者愤怨有万死之害而无铢两之报死事之后不得一算之复天下明知祸烈及己也陈胜行戍至于大泽为天下先倡天下从之如流水者秦以威劫而行之之敝也胡人衣食之业不着于地其埶易以扰乱边境转徙时至时去此胡人之生业而中国之所以离南畮也今胡人数转牧行猎于塞下以备塞之卒卒少则入陛下不救则边民絶望而有降敌之心救之少发则不足多发逺县才至则胡又已去聚而不罢为费甚大罢之则胡复入如此连年则中国贫苦而民不安矣陛下幸忧边境遣将吏发卒以治塞甚大惠也然令逺方之卒守塞一嵗而更不知胡人之能不如选常居者家室田作且以备之以便为之髙城深堑要害之处通川之道调立城邑母下千家先为室屋具田器乃募民免罪拜爵复其家予冬夏衣禀食能自给而止塞下之民禄利不厚不可使久居危难之地胡人入驱而能止其所驱者以其半予之县官为赎其民如是则邑里相救助赴胡不避死非以徳上也欲全亲戚而利其财也此与东方之戍卒不习地埶而心畏胡者功相万也以陛下之时徙民实边使逺方无屯戍之事塞下之民父子相保无系虏之患利施后世名称圣明其与秦之行怨民相去逺矣上从其言募民徙塞下错复言陛下幸募民徙以实塞下使屯戍之事益省输将之费益寡甚大惠也下吏诚能称厚惠奉明法存防所徙之老弱善遇其壮士和辑其心而勿侵刻使先至者安乐而不思故乡则贫民相慕而劝往矣臣闻古之徙民者相其阴阳之和尝其水泉之味然后营邑立城制里割宅先为筑室家置器物焉民至有所居作有所用此民所以轻去故乡而劝之新邑也为置医巫以救疾病以脩祭祀男女有昬生死相防坟墓相从种树畜长室屋完安此所以使民乐其处而有长居之心也臣又闻古之制边县以备敌也使五家为伍伍有长十长一里里有假士四里一连连有假五百十连一邑邑有假皆择其邑之贤材有防习地形知民心者居则习民于射法出则教民于应敌故卒伍成于内则军政定于外服习以成勿令迁徙幼则同游长则共事夜战声相知则足以相救昼战目相见则足以相识驩爱之心足以相死如此而劝以厚赏威以重罚则前死不还踵矣所徙之民非壮有材者但费衣粮不可用也未有材力不得良吏犹亡功也陛下絶匈奴不与和亲臣窃意其冬来南也壹大治则终身创矣欲立威者始于折胶来而不能困使得气去未易服也   十四年冬匈奴老上单于十四万骑入朝那萧关杀北地都尉即虏人民畜产甚多遂至彭阳使竒兵入烧回中宫骑至雍甘泉帝以中尉周舍郎中令张武为将军发车千乘骑卒十万军长安旁以备胡冦而拜昌侯卢卿为上郡将军寗侯魏遫为北地将军隆虑侯周灶为陇西将军屯三郡上亲劳军勒兵申教令赐吏卒自欲征匈奴羣臣谏不听皇太后固要上乃止于是以东阳侯张相如为大将军成侯董赤内史栾布皆为将军击匈奴单于留塞内月余乃去汉逐出塞即还不能有所杀   后二年匈奴连嵗入边杀略人民畜产甚多云中辽东最甚郡万余人上患之乃使使遗匈奴书单于亦使当户报谢复与匈奴和亲   三年匈奴老上单于死子军臣单于立   六年冬匈奴三万骑入上郡三万骑入云中所杀略甚众烽火通于甘泉长安以中大夫令免为车骑将军屯飞狐故楚相苏意为将军屯句注将军张武屯北地河内太守周亚夫为将军次细柳宗正刘礼为将军次霸上祝兹侯徐厉为将军次棘门以备胡上自劳军至霸上及棘门军直驰入将以下俱送迎已而之细柳军军士吏披甲锐兵刃彀弓弩持满天子先驱至不得入先驱曰天子且至军门都尉曰将军令曰军中闻将军令不闻天子之诏居无何上至又不得入于是上乃使使持节诏将军吾欲入营劳军亚夫乃传言开壁门壁门士请车骑曰将军约军中不得驰驱于是天子乃按辔徐行至营将军亚夫持兵揖曰介胄之士不拜请以军礼见天子为动改容式车使人称谢皇帝敬劳将军成礼而去既出军门羣臣皆惊上曰嗟乎此真将军矣曩者霸上棘门军若儿戏耳其将固可袭而虏也至于亚夫可得而犯邪称善者久之月余汉兵至边匈奴亦逺塞汉兵亦罢乃拜周亚夫为中尉   孝景元年夏四月遣御史大夫青至代下与匈奴和亲五年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中二年春二月匈奴入燕   六年六月匈奴入鴈门至武泉入上郡取苑马吏卒战死者三千人陇西李广为上郡太守尝从百骑出卒遇匈奴数千骑见广以为诱骑皆惊上山陈广之百骑皆大恐欲驰还走广曰吾去大军数十里今如此以百骑走匈奴追射我立尽今我留匈奴必以我为大军之诱必不敢击我广令诸骑曰前未到匈奴陈二里所止令曰皆下马解鞍其骑曰虏多且近即有急奈何广曰彼虏以我为走今皆解鞍以示不走用坚其意于是胡骑遂不敢击有白马将出护其兵李广上马与十余骑犇射杀白马将而复还至其骑中解鞍令士皆纵马卧是时防暮胡兵终怪之不敢击夜半时胡兵亦以为汉有伏军于旁欲夜取之胡皆引兵而去平旦李广乃归其大军   后二年三月匈奴入鴈门太守冯敬与战死发车骑材官屯鴈门   孝武建元六年匈奴来请和亲天子下其议大行王恢燕人也习胡事议曰汉与匈奴和亲率不过数嵗即复倍约不如勿许兴兵击之韩安国曰匈奴迁徙鸟举难得而制自上古不属为人今汉行数千里与之争利则人马罢乏虏以全制其敝此危道也不如和亲羣臣议者多附安国于是上许和亲   诸吕之变   髙祖十年定陶戚姬有宠于上生赵王如意上以太子仁弱谓如意类己虽封为赵王常留之长安上之关东戚姬常从日夜啼泣欲立其子吕后年长常留守益疏上欲废太子而立赵王大臣争之皆莫能得御史大夫周昌廷争之彊上问其说昌为人吃又盛怒曰臣口不能言然臣期期知其不可陛下欲废太子臣期期不奉诏上欣然而笑吕后侧耳于东厢听既罢见昌为跪谢曰微君太子几废时赵王年十嵗上忧万嵗之后不全也符玺御史赵尧请为赵王置贵彊相及吕后太子羣臣素所敬惮者上曰谁可者尧曰御史大夫昌其人也上乃以昌相赵而以尧代昌为御史大夫   十二年十一月上从破黥布归疾益甚愈欲易太子张良谏不听因疾不视事叔孙通谏曰昔者晋献公以骊姬之故废太子立奚齐晋国乱者数十年为天下笑秦以不蚤定扶苏令赵髙得以诈立胡亥自取灭祀此陛下所亲见今太子仁孝天下皆闻之吕后与陛下攻苦食啖其可背哉陛下必欲废适而立少臣愿先伏诛以颈血污地帝曰公罢矣吾直戱耳叔孙通曰太子天下本本一揺天下振动奈何以天下为戱乎时大臣固争者多上知羣臣心皆不附赵王乃止不立初上击布时为流矢所中行道疾甚吕后问曰陛下百嵗后萧相国既死谁令代之上曰曹参可问其次曰王陵可然少戆陈平可以助之陈平知有余然难独任周勃重厚少文然安刘氏者必勃也可令为太尉吕后复问其次上曰此后亦非乃所知也夏四月甲辰帝崩于长乐宫 五月己巳太子即皇帝位尊皇后曰皇太后 太后令永巷囚戚夫人髠钳衣赭衣令舂遣使召赵王如意使者三反赵相周昌谓使者曰髙帝属臣赵王赵王年少窃闻太后怨戚夫人欲召赵王并诛之臣不敢遣王王且亦病不能奉诏太后怒先使人召昌昌至长安乃使人复召赵王王来未到帝知太后怒自迎赵王霸上与入宫自挟与起居饮食太后欲杀之不得间   惠帝元年冬十二月帝晨出射赵王少不能蚤起太后使人持鸩饮之黎明帝还赵王已死太后遂断戚夫人手足去眼煇耳饮瘖药使居厠中命曰人彘居数日乃召帝观人彘帝见问知其戚夫人乃大哭因病嵗余不能起使人请太后曰此非人所为臣为太后子终不能治天下帝以此日饮为滛乐不听政   臣光曰为人子者父母有过则谏諌而不听则号泣而随之安有守髙祖之业为天下之主不忍母之残酷遂弃国家而不恤纵酒色以伤生若孝惠者可谓笃于小仁而未知大谊也   六年冬十月以王陵为右丞相陈平为左丞相以周勃为太尉   七年秋八月戊寅帝崩于未央宫初吕太后命张皇后取他人子养之而杀其母以为太子既葬太子即皇帝位年幼太后临朝称制   髙后元年冬太后议欲立诸吕为王问右丞相陵陵曰髙帝刑白马盟曰非刘氏而王天下共击之今王吕氏非约也太后不说问左丞相平太尉勃对曰髙帝定天下王子弟今太后称制王诸吕无所不可太后喜罢朝王陵让陈平绛侯曰始与髙帝啑血盟诸君不在邪今髙帝崩太后女主欲王吕氏诸君纵欲阿意背约何面目见髙帝于地下乎陈平绛侯曰于今面折廷争臣不如君全社稷定刘氏之后君亦不如臣陵无以应之十一月甲子太后以王陵为帝太傅实夺之相权陵遂病免归乃以左丞相平为右丞相以辟阳侯审食其为左丞相不治事令监宫中如郎中令食其故得幸于太后公卿皆因而决事太后怨赵尧为赵隐王谋乃抵尧罪上党守任敖甞为沛狱吏有徳于太后乃以为御史大夫太后又追尊其父临泗侯吕公为宣王兄周吕令武侯泽为悼武王欲以王诸吕为渐 太后欲王吕氏乃先立所名孝惠子彊为淮阳王不疑为恒山王使大谒者张释风大臣大臣乃请立悼武王长子郦侯台为吕王割齐之济南郡为吕国   二年冬十一月吕肃王台薨 夏五月丙申封齐悼惠王子章为朱虚侯令入宿卫又以吕禄女妻章   四年夏四月丙申太后封女弟嬃为临光侯 少帝寖长自知非皇后子乃出言曰后安能杀吾母而名我我壮即为变太后闻之幽之永巷中言帝病左右莫得见太后语羣臣曰今皇帝病久不已失惑昬乱不能继嗣治天下其代之羣臣皆顿首言皇太后为天下齐民计所以安宗庙社稷甚深羣臣顿首奉诏遂废帝幽杀之五月丙辰立恒山王义为帝更名曰不称元年以   太后制天下事也   六年冬十一月立肃王弟产为吕王   七年春正月太后召赵幽王友友以诸吕女为后弗爱爱他姬诸吕女怒去谗之于太后曰王言吕氏安得王太后百嵗后吾必击之太后以故召赵王赵王至置邸不得见令卫围守之弗与食其羣臣或窃馈辄捕论之丁丑赵王饿死 二月徙梁王恢为赵王吕王产为梁王梁王不之国为帝太傅 吕嬃女为将军营陵侯刘泽妻泽者髙祖从祖昆弟也齐人田生为之说大谒者张卿曰诸吕之王也诸大臣未大服今营陵侯泽诸刘最长今卿言太后王之吕氏王益固矣张卿入言太后太后然之乃割齐之琅邪郡封泽为琅邪王 赵王恢之徙赵心怀不乐太后以吕产女为王后王后从官皆诸吕擅权微伺赵王赵王不得自恣王有所爱姬王后使人酖杀之六月王不胜悲愤自杀太后闻之以为王用妇人弃宗庙礼废其嗣是时诸吕擅权用事朱虚侯章年二十有气力忿刘氏不得职尝入侍太后燕饮太后令章为酒吏章自请曰臣将种也请得以军法行酒太后曰可酒酣章请为耕田歌太后许之章曰深耕概种立苗欲疏非其种者锄而去之太后黙然顷之诸吕有一人醉亡酒章追拔剑斩之而还报曰有亡酒一人臣谨行法斩之太后左右皆大惊业已许其军法无以争也因罢自是之后诸吕惮朱虚侯虽大臣皆依朱虚侯刘氏为益彊陈平患诸吕力不能制恐祸及己甞燕居深念陆贾往直入坐而陈丞相不见陆生曰何念之深也陈平曰生揣我何念陆生曰足下极富贵无欲矣然有忧念不过患诸吕少主耳陈平曰然为之奈何陆生曰天下安注意相天下危注意将将相和调则士豫附天下虽有变权不分为社稷计在两君掌握耳臣常欲谓太尉绛侯绛侯与我戏易吾言君何不交驩太尉深相结因为陈平画吕氏数事陈平用其计乃以五百金为绛侯寿厚具乐饮太尉报亦如之两人深相结吕氏谋益衰 太后使使告代王欲徙王赵代王谢之愿守代边太后乃立兄子吕禄为赵王追尊禄父建成康侯释之为赵昭王   八年冬十月辛丑立吕肃王子东平侯通为燕王封通弟庄为东平侯 春三月太后祓还过轵道见物如苍犬撠太后掖忽不复见卜之云赵王如意为祟太后遂病掖伤 夏四月封中大谒者张释为建陵侯以其劝王诸吕赏之也 秋七月太后病甚乃令赵王禄为上将军居北军吕王产居南军太后诫产禄曰吕氏之王大臣弗平我即崩帝年少大臣恐为变必据兵卫宫慎毋送防为人所制辛巳太后崩遗诏大赦天下以吕王产为相国以吕禄女为帝后 诸吕欲为乱畏大臣绛灌等未敢发朱虚侯以吕禄女为妇故知其谋乃阴令人告其兄齐王欲令发兵西朱虚侯东牟侯为内应以诛诸吕立齐王为帝齐王乃与其舅驷钧郎中令祝午中尉魏勃隂谋发兵齐相召平弗听八月丙午齐王欲使人诛相相闻之乃发卒卫王宫魏勃绐召平曰王欲发兵非有汉虎符验也而相君围王固善勃请为君将兵卫王召平信之勃既将兵遂围相府召平自杀于是齐王以驷钧为相魏勃为将军祝午为内史悉发国中兵使祝午东诈琅邪王曰吕氏作乱齐王发兵欲西诛之齐王自以少年不习兵革之事愿举国委大王大王自髙帝将也请大王幸之临菑见齐王计事琅邪王信之西驰见齐王齐王因留琅邪王而使祝午尽发琅邪国兵并将之琅邪王说齐王曰大王髙皇帝适长孙也当立今诸大臣狐疑未有所定而泽于刘氏最为长年大臣固待泽决计今大王留臣无为也不如使我入关计事齐王以为然乃益具车送琅邪王琅邪王既行齐遂举兵西攻济南遗诸侯王书陈诸吕之罪欲举兵诛之相国吕产等闻之乃遣颍隂侯灌婴将兵击之灌婴至荥阳谋曰诸吕拥兵关中欲危刘氏而自立今我破齐还报此益吕氏之资也乃留屯荥阳使使谕齐王及诸侯与连和以待吕氏变共诛之齐王闻之乃还兵西界待约吕禄吕产欲作乱内惮绛侯朱虚等外畏齐楚兵又恐灌婴畔之欲待灌婴兵与齐合而发犹豫未决当是时济川王太淮阳王武常山王朝及鲁王张偃皆年少未之国居长安赵王禄梁王产各将兵居南北军皆吕氏之人也列侯羣臣莫自坚其命太尉绛侯勃不得主兵曲周侯郦商老病其子寄与吕禄善绛侯乃与丞相陈平谋使人劫郦商令其子寄往绐说吕禄曰髙帝与吕后共定天下刘氏所立九王吕氏所立三王皆大臣之议事已布告诸侯诸侯皆以为宜今太后崩帝少而足下佩赵王印不急之国守藩乃为上将将兵留此为大臣诸侯所疑足下何不归将印以兵属太尉请梁王归相国印与大臣盟而之国齐兵必罢大臣得安足下髙枕而王千里此万世之利也吕禄信然其计欲以兵属太尉使人报吕产及诸吕老人或以为便或曰不便计犹豫未有所决吕禄信郦寄时与出游猎过其姑吕嬃嬃大怒曰若为将而弃军吕氏今无处矣乃悉出珠玉宝器散堂下曰毋为他人守也九月庚申旦平阳侯窋行御史大夫事见相国产计事郎中令贾夀使从齐来因数产曰王不早之国今虽欲行尚可得邪具以灌婴与齐楚合从欲诛诸吕告彦且趣产急入宫平阳侯颇闻其语驰告丞相太尉太尉欲入北军不得入襄平侯纪通尚符节乃令持节矫内太尉北军太尉复令郦寄与典客刘掲先说吕禄曰帝使太尉守北军欲足下之国急归将印辞去不然祸且起吕禄以为郦况不欺已遂解印属典客而以兵授太尉太尉至军吕禄已去太尉入军门行令军中曰为吕氏右袒为刘氏左袒军中皆左袒太尉遂将北军然尚有南军丞相平乃召朱虚侯章佐太尉太尉令朱虚侯监军门令平阳侯告卫尉毋入相国产殿门吕产不知吕禄已去北军乃入未央宫欲为乱至殿门弗得入徘徊往来平阳侯恐弗胜驰语太尉太尉尚恐不胜诸吕未敢公言诛之乃谓朱虚侯曰急入宫卫帝朱虚侯请卒太尉予卒千余人入未央宫门见产廷中日餔时遂击产产走天风大起以故其从官乱莫敢鬬逐产杀之郎中府吏厠中朱虚侯已杀产帝命谒者持节劳朱虚侯朱虚侯欲夺其节谒者不肯朱虚侯则从与载因节信驰走斩长乐卫尉吕更始还驰入北军报太尉太尉起拜贺朱虚侯曰所患独吕产今已诛天下定矣遂遣人分部悉捕诸吕男女无少长皆斩之辛酉捕斩吕禄而笞杀吕嬃使人诛燕王吕通而废鲁王张偃戊辰徙济川王王梁遣朱虚侯以诛诸吕事告齐王令罢兵灌婴在荥阳闻魏勃本教齐王举兵使使召魏勃至责问之勃曰失火之家岂暇先言丈人而后救火乎因退立股战而栗恐不能言者终无他语灌将军熟视笑曰人谓魏勃勇妄庸人耳何能为乎乃罢魏勃灌婴兵亦罢荥阳归 班固赞曰孝文时天下以郦寄为卖友夫卖友者谓见利而忘义也若寄父为功臣而又执劫虽摧吕禄以安社稷谊存君亲可也 诸大臣相与隂谋曰少帝及梁淮阳恒山王皆非真孝惠子也吕后以计诈名他人子杀其母养后宫令孝惠子之立以为后及诸王以彊吕氏今皆已夷灭诸吕而所立即长用事吾属无遗类矣不如视诸王最贤者立之或言齐王髙帝长孙可立也大臣皆曰吕氏以外家恶而几危宗社乱功臣今齐王舅驷钧虎而冠即立齐王复为吕氏矣代王方今髙帝见子最长仁孝寛厚太后家薄氏谨良且立长固顺况以仁孝闻矢下乎乃相与共隂使人召代王代王问左右郎中令张武等曰汉大臣皆故髙帝时大将习兵多谋诈此其属意非止此也特畏髙帝吕太后威耳今已诛诸吕新啑血京师此以迎大王为名实不可信愿大王称疾毋往以观其变中尉宋昌进曰羣臣之议皆非也夫秦失其政诸侯豪桀并起人人自以为得之者以万数然卒践天子之位者刘氏也天下絶望一矣髙帝封王子弟地犬牙相制此所谓磐石之宗也天下服其彊二矣汉兴除秦苛政约法令施徳惠人人自安难动揺三矣夫以吕太后之严立诸吕为三王擅权専制然而太尉以一节入北军一呼士皆左袒为刘氏叛诸吕卒以灭之此乃天授非人力也今大臣虽欲为变百姓弗为使其党宁能专一邪方今内有朱虚东牟之亲外畏吴楚淮阳琅邪齐代之彊方今髙帝子独淮南王与大王大王又长贤圣仁孝闻于天下故大臣因天下之心而欲迎立大王大王勿疑也代王报太后计之犹豫未定卜之兆得大横占曰大横庚庚余为天王夏啓以光代王曰寡人固己为王矣又何王卜人曰所谓天王者乃天子也于是代王遣太后弟薄昭往见绛侯绛侯等具为昭言所以迎立王意薄昭还报曰信矣无可疑者代王乃笑谓宋昌曰果如公言乃命宋昌参乘张武等六人乘传从诣长安至髙陵休止而使宋昌先驰之长安观变昌至渭桥丞相以下皆迎昌还报代王驰至渭桥羣臣拜谒称臣代王下车荅拜太尉勃进曰愿请间宋昌曰所言公公言之所言私王者无私太尉乃跪上天子玺符代王谢曰至代邸而议之后九月己酉晦代王至长安舍代邸羣臣从至邸丞相陈平等皆再拜言曰子等皆非孝惠帝子不当奉宗庙大王髙帝长子宜为嗣愿大王即天子位代王西乡让者三南乡让者再遂即天子位羣臣以礼次侍东牟侯兴居曰诛吕氏臣无功请得除宫乃与太仆汝隂侯滕公入宫前谓少帝曰足下非刘氏子不当立乃顾麾左右执防者掊兵罢去有数人不肯去兵宦者令张释谕告亦去兵滕公乃召乗舆车载少帝出少帝曰欲将我安之乎滕公曰出就舍舍少府乃奉天子法驾迎代王于邸报曰宫谨除代王即夕入未央宫有谒者十人持防卫端门曰天子在也足下何为者而入代王乃谓太尉太尉往谕谒者十人皆掊兵而去代王遂入夜拜宋昌为卫将军镇抚南北军以张武为郎中令行殿中有司分部诛灭梁淮阳恒山王及少帝于邸文帝还坐前殿前下诏书赦天下   文帝元年冬十月陈平谢病上问之平曰髙祖时勃功不如臣及诛诸吕臣功亦不如勃愿以右丞相让勃十一月辛巳上徙平为左丞相太尉勃为右丞相大将军灌婴为太尉 诸吕所夺齐楚故地皆复与之 论诛诸吕功右丞相勃以下益户赐金各有差绛侯朝罢趋出意得甚上礼之恭常目送之郎中安陵袁盎諌曰诸吕悖逆大臣相与共诛之是时丞相为太尉本兵柄适防其成功今丞相如有骄主色陛下谦让臣主失礼窃为陛下弗取也后朝上益庄丞相益畏   南粤称藩   汉髙帝十一年五月诏立秦南海尉赵佗为南粤王使即授玺绶与剖符通使使和集百越无为南边患害初秦二世时南海尉任嚣病且死召龙川令赵佗语曰秦为无道天下苦之闻陈胜等作乱天下未知所安南海僻逺吾恐盗兵侵地至此欲兴兵絶新道自备待诸侯变防病甚且番禺负山险阻南海东西数十里颇有中国人相辅此亦一州之主也可以立国郡中长吏无足与言者故召公告之即被佗书行南海尉事嚣死佗即移檄告横浦阳山湟谿关曰盗兵且至急絶道聚兵自守因稍以法诛秦所置长吏以其党为假守秦已破灭佗即击并桂林象郡自立为南越武王陆生至尉佗魋结箕倨见陆生陆生说佗曰足下中国人亲戚昆弟坟墓在真定今足下反天性弃冠带欲以区区之越与天子抗衡为敌国祸且及身矣且夫秦失其政诸侯豪杰并起唯汉王先入关据咸阳项羽倍约自立为西楚霸王诸侯皆属可谓至彊然汉王起巴蜀鞭笞天下遂诛项羽灭之五年之间海内平定此非人力天之所建也天子闻君王王南越不助天下诛暴逆将相欲移兵而诛王天子怜百姓新劳苦故且休之遣臣授君王印剖符通使君王宜郊迎北面称臣乃欲以新造未集之越屈彊于此汉诚闻之掘烧王先人冡夷灭宗族使一偏将将十万众临越则越杀王降汉如反复手耳于是尉佗乃蹶然起坐谢陆生曰居蛮夷中久殊失礼义因问陆生曰我孰与萧何曹参韩信贤陆生曰王似贤也复曰我孰与皇帝贤陆生曰皇帝继五帝三皇之业统理中国中国之人以亿计地方万里万物殷富政由一家自天地剖判未始有也今王众不过数十万皆蛮夷﨑岖山海间譬若汉一郡耳何乃比于汉尉佗大笑曰吾不起中国故王此使我居中国何遽不若汉乃留陆生与饮数月曰越中无足与语至生来令我日闻所不闻赐陆生槖中装直千金它送亦千金陆生卒拜尉佗为南越王令称臣奉汉约归报帝大恱拜贾为太中大夫   髙后四年夏五月有司请禁南越关市鐡器南越王佗曰髙帝立我通使物今髙后听谗臣别异蛮夷隔絶器物此必长沙王计欲倚中国击灭南越而并王之自为功也   五年春佗自称南越武帝发兵攻长沙败数县而去七年九月遣隆虑侯周灶将兵击南越   文帝元年 初隆虑侯灶击南越防暑湿士卒大疫兵不能逾岭嵗余髙后崩即罢兵赵佗因此以兵威财物赂遗闽越西瓯骆役属焉东西万余里乗黄屋左纛称制与中国侔帝乃为佗亲冡在真定者置守邑嵗时奉祀召其昆弟尊官厚赐宠之复使陆贾使南越赐佗书曰朕髙皇帝侧室之子也弃外奉北藩于代道里辽逺壅蔽朴愚未甞致书髙皇帝弃羣臣孝惠皇帝即世髙后自临事不幸有疾诸吕为变赖功臣之力诛之已毕朕以王侯吏不释之故不得不立今即位乃者闻王遗将军隆虑侯书求亲昆弟请罢长沙两将军朕以王书罢将军愽阳侯亲昆弟在真定者已遣人存问修治先人冢前日闻王发兵于边为冦灾不止当其时长沙苦之南郡尤甚虽王之国庸独利乎必多杀士卒伤良将吏寡人之妻孤人之子独人父母得一亡十朕不忍为也朕欲定地犬牙相入者以问吏吏曰髙皇帝所以介长沙土也朕不得擅变焉今得王之地不足以为大得王之财不足以为富服岭以南王自治之虽然王之号为帝两帝并立亡一乗之使以通其道是争也争而不让仁者不为也愿与王分弃前恶终今以来通使如故贾使南越南越王恐顿首谢罪愿奉明诏长为藩臣奉贡职于是下令国中曰吾闻两雄不俱立两贤不并世汉皇帝贤天子自今以来去帝制黄屋左纛因为书称蛮夷大长老夫臣佗昧死再拜上书皇帝陛下老夫故越吏也髙皇帝幸赐臣佗玺以为南越王孝惠皇帝即位义不忍絶所以赐老夫者厚甚髙后用事别异蛮夷出令曰毋与蛮夷越金鐡田器马牛羊即予予牡毋予牝老夫处僻马牛羊齿己长自以祭祀不脩有死罪使内史藩中尉髙御史平凡三辈上书谢过皆不反又风闻老夫父母坟墓已坏削兄弟宗族已诛论吏相与议曰今内不得振于汉外亡以自髙异故更号为帝自帝其国非敢有害于天下髙皇后闻之大怒削去南越之籍使使不通老夫窃疑长沙王谗臣故发兵以伐其边老夫处越四十九年于今抱孙焉然夙兴夜寐寝不安席食不甘味目不视靡曼之色耳不听钟鼓之音者以不得事汉也今陛下幸哀怜复故号通使汉如故老夫死骨不腐改号不敢为帝矣   七国之叛   汉景帝前三年 初孝文时吴太子入见得侍皇太子饮愽吴太子愽争道不恭皇太子引愽局提吴太子杀之遣其防归葬至吴吴王愠曰天下同宗死长安即葬长安何必来葬为复遣防之长安葬吴王由此稍失藩臣之礼称疾不朝京师知其以子故系治验问吴使者吴王恐始有反谋后使人为秋请文帝复问之使者对曰王实不病汉系治使者数辈吴王恐以故遂称病夫察见渊中鱼不祥唯上弃前过与之更始于是文帝乃赦吴使者归之而赐吴王几杖老不朝吴得释其罪谋亦益解然其居国以铜盐故百姓无赋卒践更辄与平贾嵗时存问茂材赏赐闾里它郡国吏欲来捕亡人者公共禁弗与如此者四十余年鼂错数上书言吴过可削文帝寛不忍罚以此吴日益横及帝即位错说上曰昔髙帝初定天下昆弟少诸子弱大封同姓齐七十余城楚四十余城吴五十余城封三庶孽分天下半今吴王前有太子之郤诈称病不朝于古法当诛文帝弗忍因赐几杖徳至厚当改过自新反益骄溢即山铸钱煮海水为盐诱天下亡人谋作乱今削之亦反不削亦反削之其反亟祸小不削反迟祸大上令公卿列侯宗室杂议莫敢难独窦婴争之由此与错有郤及楚王戊来朝错因言戊往年为薄太后服私奸服舎请诛之诏赦削东海郡及前年赵王有罪削其常山郡胶西王卬以卖爵事有奸削其六县廷臣方议削吴吴王恐削地无已因发谋举事念诸侯无足与计者闻胶西王勇好兵诸侯皆畏惮之于是使中大夫应髙口说胶西王曰今者主上任用邪臣听信谗贼侵削诸侯诛罚良重日以益甚语有之曰狧糠及米吴与胶西知名诸侯也一时见察不得安肆矣吴王身有内疾不能朝请二十余年常患见疑无以自白胁肩累足犹惧不见释窃闻大王以爵事有过所闻诸侯削地罪不至此此恐不止削地而已王曰有之子将奈何髙曰吴王自以与大王同忧愿因时循理弃躯以除患于天下意亦可乎胶西王瞿然骇曰寡人何敢如是主上虽急固有死耳安得不事髙曰御史大夫鼂错荧惑天子侵夺诸侯朝廷疾怨诸侯皆有背叛之意人事极矣彗星出蝗虫起此万世一时而愁劳圣人所以起也吴王内以鼂错为诛外从大王后车方洋天下所向者降所指者下莫敢不服大王诚幸而许之一言则吴王率楚王略函谷关守荥阳敖仓之粟距汉兵治次舎须大王大王幸而临之则天下可并两主分割不亦可乎王曰善归报吴王吴王犹恐其不果乃身自为使者至胶西面约之胶西羣臣或闻王谋諌曰诸侯地不能当汉十二为叛逆以忧太后非计也今一帝尚云不易假令事成两主分争患乃益生王不听遂发使约齐菑川胶东济南皆许诺初楚元王好书与鲁申公穆生白生俱受诗于浮丘伯及王楚以三人为中大夫穆生不嗜酒元王每置酒常为穆生设醴及子夷王孙王戊即位常设后乃忘设焉穆生曰可以逝矣醴酒不设王之意怠不去楚人将钳我于市遂称疾卧申公白生彊起之曰独不念先王之徳与今王一旦失小礼何足至此穆生曰易称知几其神乎几者动之微吉凶之先见者也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先王之所以礼吾三人者为道存也今而忽之是忘道也忘道之人胡可与久处岂为区区之礼哉遂谢病去申公白生独留王戊稍滛暴太傅韦孟作诗讽谏不听亦去居于邹戊因坐削地事遂与吴通谋申公白生谏戊戊胥靡之衣之赭衣使雅舂于市休侯富使人谏王王曰季父不与我我起先取季父矣休侯惧乃与母太夫人犇京师及削吴防稽豫章郡书至吴王遂先起兵诛汉吏二千石以下胶西胶东菑川济南楚赵亦皆反楚相张尚太傅赵夷吾谏王戊戊杀尚夷吾赵相建徳内史王悍谏王遂遂烧杀建徳悍齐王后悔背约城守济北王城壊未完其郎中令劫守王不得发兵胶西王胶东王为渠率与菑川济南共攻齐围临菑赵王遂发兵住其西界欲待吴楚俱进北使匈奴与连兵吴王悉其士卒下令国中曰寡人年六十二身自将少子年十四亦为士卒先诸年上与寡人同下与少子等皆发兵二十余万人南使闽东越闽东越亦发兵从吴王起兵于广陵西渉淮因并楚兵发使遗诸侯书罪状鼂错欲合兵诛之吴楚共攻梁破棘壁杀数万人乗胜而前锐甚梁孝王遣将军击之又败梁两军士卒皆还走梁王城守睢阳初文帝且崩戒太子曰即有缓急周亚夫真可任将兵及七国反书闻上乃拜中尉周亚夫为太尉将三十六将军往击吴楚遣曲周侯郦寄击赵将军栾布击齐复召窦婴拜为大将军使屯荥阳监齐赵兵初鼂错所更令三十章诸侯讙哗错父闻之从颍川来谓错曰上初即位公为政用事侵削诸侯疏人骨肉口语多怨公何为也错曰固也不如此天子不尊宗庙不安父曰刘氏安矣而鼂氏危吾去公归矣遂饮药死曰吾不忍见祸逮身后十余日吴楚七国俱反以诛错为名上与错议出军事错欲令上自将兵而身居守又言徐僮之旁吴所未下者可以予吴错素与吴相袁盎不善错所居坐盎辄避盎所居坐错亦避两人未甞同堂语及错为御史大夫使吏按盎受吴王财物抵辠诏赦以为庶人吴楚反错谓丞史曰袁盎多受吴王金钱专为蔽匿言不反今果反欲请治盎宜知其计谋丞史曰事未发治之有絶今兵西向治之何益且盎不宜有谋错犹豫未决人有告盎盎恐夜见窦婴为言吴所以反愿至前口对状婴入言上乃召盎盎入见上方与错调兵食上问盎今吴楚反于公意何如对曰不足忧也上曰吴王即山铸钱煮海为盐诱天下豪杰白头举事此其计不百全岂发虖何以言其无能为也对曰吴铜盐之利则有之安得豪杰而诱之诚令吴得豪杰亦且辅而为谊不反矣吴所诱皆亡赖子弟亡命铸钱奸人故相诱以乱错曰盎防之善上曰计安出盎对曰愿屏左右上屏人独错在盎曰臣所言人臣不得知乃屏错错趋避东厢甚恨上卒问盎对曰吴楚相遗书言髙皇帝王子弟各有分地今贼臣鼂错擅适诸侯削夺之地以故反欲西共诛错复故地而罢方今计独有斩错发使赦吴楚七国复其故地则兵可无血刄而俱罢于是上黙然良久曰顾诚何如吾不爱一人以谢天下盎曰愚计出此唯上熟计之乃拜盎为太常密装治行后十余日上令丞相青中尉嘉廷尉欧劾奏错不称主上徳信欲疏羣臣百姓又欲以城邑予吴无臣子礼大逆无道错当要斩父母妻子同产无少长皆弃市制曰可错殊不知壬子上使中尉召错绐载行市错衣朝衣斩东市上乃使袁盎与吴王弟子宗正徳侯通使吴谒者仆射邓公为校尉上书言军事见上上问曰道军所来闻鼂错死吴楚罢不邓公曰吴为反数十嵗矣发怒削地以诛错为名其意不在错也且臣恐天下之士拑口不敢复言矣上曰何哉邓公曰夫鼂错患诸侯彊大不可制故请削之以尊京师万世之利也计画始行卒受大戮内杜忠臣之口外为诸侯报仇臣窃为陛下不取也于是帝喟然长息曰公言善吾亦恨之袁盎刘通至吴吴楚兵已攻梁壁矣宗正以亲故先入见谕吴王令拜受诏吴王闻袁盎来知其欲说笑而应曰我已为东帝尚谁拜不肯见盎而留军中欲劫使将盎不肯使人围守且杀之盎得间脱亡归报太尉亚夫言于上曰楚兵剽轻难与争锋愿以梁委之絶其食道乃可制也上许之亚夫乗六乗传将防兵荥阳发至霸上赵涉遮说亚夫曰吴王素富怀辑死士久矣此知将军且行必置闲人于殽渑阸陿之间且兵事尚神密将军何不从此右去走蓝田出武关抵洛阳间不过差一二日直入武库击鸣鼔诸侯闻之以为将军从天而下也太尉如其计至洛阳喜曰七国反吾乗传至此不自意全今吾据荥阳荥阳以东无足忧者使吏搜殽渑间果得吴伏兵乃请赵渉为防军大尉引兵东北走昌邑吴攻梁急梁数使使条侯求救条侯不许又使使愬条侯于上上使告条侯救梁亚夫不奉诏坚壁不出而使弓髙侯等将轻骑兵出淮泗口絶吴楚兵后塞其饟道梁使中大夫韩安国及楚相张尚弟羽为将军羽力战安国持重乃得颇败吴兵吴兵欲西梁城守不敢西即走条侯军防下邑欲战条侯坚壁不肯战吴粮絶卒饥数挑战终不出条侯军中夜惊内相攻击扰乱至帐下亚夫坚卧不起顷之复定吴犇壁东南陬亚夫使备西北已而其精兵果犇西北不得入吴楚士卒多饥死叛散乃引而去二月亚夫出精兵追击大破之吴王濞弃其军与壮士数千人夜亡走楚王戊自杀吴王之初发也吴臣田禄伯为大将军田禄伯曰兵屯聚而西无它竒道难以立功臣愿得五万人别循江淮而上收淮南长沙入武关与大王防此亦一竒也吴王太子諌曰王以反为名此兵难以借人人亦且反王奈何且擅兵而别多它利害徒自损耳吴王即不许田禄伯吴少将桓将军说王曰吴多歩兵歩兵利险汉多车骑车骑利平地愿大王所过城不下直去疾西据洛阳武库食敖仓粟阻山河之险以令诸侯虽无入关天下固已定矣大王徐行留下城邑汉军车骑至驰入梁楚之郊事败矣吴王问诸老将老将曰此年少椎锋可耳安知大虑于是王不用桓将军计王专并将兵兵未度淮诸賔客皆得为将校尉司马独周丘不用周丘者下邳人亡命吴酤酒无行王薄之不任周丘乃上谒说王曰臣以无能不得待罪行间臣非敢求有所将也愿请王一汉节必有以报王乃予之周丘得节夜驰入下邳下邳时闻吴反皆城守至传舎召令入户使从者以罪斩令遂召昆弟所善豪吏告曰吴反兵且至屠下邳不过食顷今先下家室必完能者封侯矣出乃相告下邳皆下周丘一夜得三万人使人报吴王遂将其兵北略城邑比至阳城兵十余万破阳城中尉军闻吴王败走自度无与共成功即引兵归下邳未至疽发背死 吴王之弃军亡也军遂溃往往稍降太尉条侯及梁军吴王度淮走丹徒保东越兵可万余人收聚亡卒汉使人以利防东越东越即绐吴王出劳军使人鏦杀吴王盛其头驰传以闻吴太子驹亡走闽越吴楚反凡三月皆破灭于是诸将乃以太尉谋为是然梁王由此与太尉有隙三王之围临菑也齐王使路中大夫告于天子天子复令路中大夫还报告齐王坚守汉兵今破吴楚矣路中大夫至三国兵围临菑数重无从入三国将与路中大夫盟曰若反言汉已破矣齐趣下三国不且见屠路中大夫既许至城下望见齐王曰汉已发兵百万使太尉亚夫击破吴楚方引兵救齐齐必坚守无下三国将诛路中大夫齐初围急隂与三国通谋约未定防路中大夫从汉来其大臣乃复劝王无下三国防汉将栾布平阳侯等兵至齐击破三国兵解围已后闻齐初与三国有谋将欲移兵伐齐齐孝王惧饮药自杀胶西胶东菑川王各引兵归国胶西王徒跣席槀饮水谢太后王太子徳曰汉兵还臣观之已罢可袭愿收王余兵击之不胜而逃入海未晚也王曰吾士卒皆已坏不可用弓髙侯韩頽当遗胶西王书曰奉诏诛不义降者赦除其辠复故不降者灭之王何处须以从事王肉袒叩头诣汉军壁谒曰臣卬奉灋不谨惊骇百姓乃苦将军逺道至于穷国敢请菹醢之罪弓髙侯执金鼔见之曰王善军事愿闻王发兵状王顿首膝行对曰今者鼂错天子用事臣变更髙皇帝灋令侵夺诸侯地卬等以为不义恐其败乱天下七国发兵且诛错今闻错己诛卬等谨已罢兵归将军曰王茍以错为不善何不以闻及未有诏虎符擅发兵击义国以此观之意非徒欲诛错也乃出诏书为王读之曰王其自图王曰如卬等死有余罪遂自杀太后太子皆死胶东王菑川王济南王皆伏诛郦将军兵至赵赵王引兵还邯战城守郦寄攻之七月不能下匈奴闻吴楚败亦不肯入边栾布破齐还并兵引水灌赵城城坏王遂自杀帝以齐首善以迫劫有谋非其辠也召立齐孝王太子寿是为懿王济北王亦欲自杀幸全其妻子齐人公孙玃谓济北王曰臣请试为大王明说梁王通意天子说而不用死未晚也公孙玃遂见梁王曰夫济北之地东接彊齐南牵吴越北胁燕赵此四分五裂之国权不足以自守劲不足以扞冦又非有竒怪云以待难也虽坠言于吴非其正计也乡使济北见情实示不从之端则吴必先歴齐毕济北招燕赵而总之如此则山东之从结而无隙矣今吴王连诸侯之兵白徒之众西与天子争衡济北独底节不下使吴失与而无助跬歩独进瓦解土崩破败而不救者未必非济北之力也夫以区区之济北而与诸侯争彊是以羔犊之弱而扞虎狼之敌也守职不挠可谓诚一矣功义如此尚见疑于上胁肩低首累足抚衿使有自悔不前之心非社稷之利也臣恐藩臣守职者疑之臣窃料之能歴西山径长乐抵未央攘袂而正议者独大王耳上有全亡之功下有安百姓之名徳沦于骨髓恩加于无穷愿大王留意详惟之孝王大说使人驰以闻济北王得不坐徙封于菑川 帝欲以吴王弟徳哀侯广之子续吴以楚元王子礼续楚窦太后曰吴王老人也宜为宗室顺善今乃首率七国纷乱天下奈何续其后不许吴许立楚后乙亥徙淮阳王余为鲁王汝南王非为江都王王故吴地立宗正礼为楚王立皇子端为胶西王胜为中山王   四年 初吴楚七国反吴使者至淮南淮南王欲发兵应之其相曰王必欲应吴臣愿为将王乃属之相已将兵因城守不听王而为汉汉亦使曲城侯将兵救淮南以故得完吴使者至庐江庐江王不应而往来使越至衡山衡山王坚守无二心及吴楚已破衡山王入朝上以为贞信劳苦之曰南方卑湿徙王王于济北以褒之庐江王以边越数使使相交徙为衡山王王江北   梁孝王骄纵   汉文帝前二年春三月有司请立皇子为诸侯王诏立皇子武为代王参为太原王揖为梁王   五年 初帝分代为二国立皇子武为代王参为太原王是嵗徙代王武为淮阳王以太原王参为代王尽得故地   六年梁太傅贾谊上疏曰进言者皆曰天下已安已治矣臣独以为未也曰安且治者非愚则谀皆非事实知治乱之体者也夫抱火厝之积薪之下而寝其上火未及然因谓之安方今之埶何以异此陛下何不壹令臣得孰数之于前因陈治安之策试详择焉使为治劳智虑苦身体乏钟鼔之乐勿为可也乐与今同而加之诸侯轨道兵革不动匈奴宾服百姓素朴生为明帝没为明神名誉之美垂于无穷使顾成之庙称为太宗上配太祖与汉亡极立经陈纪为万世法虽有愚幼不肖之嗣犹得防业而安以陛下之明达因使少知治体者得佐下风致此非难也夫树国固必相疑之埶下数被其殃上数爽其忧甚非所以安上而全下也今或亲弟谋为东帝亲兄之子西乡而击今吴又见告矣天子春秋鼎盛行义未过徳泽有加焉犹尚如是况莫大诸侯权力且十此者虖然而天下少安何也大国之王幼弱未壮汉之所置傅相方握其事数年之后诸侯之王大抵皆冠血气方刚汉之傅相称病而赐罢彼自丞尉以上徧置私人如此有异淮南济北之为邪此时而欲为治安虽尧舜不治黄帝曰日中必熭操刀必割今令此道顺而全安甚易不肯早为已乃堕骨肉之属而抗刭之岂有异秦之季世虖其异姓负彊而动者汉已幸而胜之矣又不易其所以然同姓袭是迹而动既有徴矣其埶尽又复然殃旤之变未知所移明帝处之尚不能以安后世将如之何臣窃迹前事大扺彊者先反长沙乃二万五千户耳功小而最完埶疏而最忠非独性异人也亦形埶然也曩令樊郦绛灌据数十城而王今虽以残亡可也令信越之伦列为彻侯而居虽至今存可也然则天下之大计可知己欲诸王之皆忠附则莫若令如长沙王欲臣子勿菹醢则莫若令如樊郦等欲天下之治安莫若众建诸侯而少其力力少则易使以义国小则亡邪心令海内之埶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制从诸侯之君不敢有异心辐凑并进而归命天子割地定制令齐赵楚各为若干国使悼惠王幽王元王之子孙毕以次各受祖之分地尽而止其分地众而子孙少者建以为国空而置之须其子孙生者举使君之一寸之地一人之众天子无所利焉诚以定治而已如此则卧赤子天下之上而安植遗腹朝委裘而天下不乱当时大治后世诵圣陛下谁惮而久不为此天下之埶方病大瘇一胫之大几如要一指之大几如股平居不可屈伸一二指慉身虑亡聊失今不治必为锢疾后虽有扁鹊不能为己病非徒瘇也又苦盭元王之子帝之从弟也今之王者从弟之子也惠王之子亲兄子也今之王者兄子之子也亲者或亡分地以安天下疏者或制大权以偪天子臣故曰非徒病瘇也又苦盭可痛哭者此病是也   十一年夏六月梁怀王揖薨无子贾谊复上疏曰陛下即不定制如今之埶不过一传再传诸侯犹且人人恣而不制豪植而大彊汉法不得行矣陛下所以蕃扞及皇太子之所恃者唯淮阳代二国耳代北边匈奴与彊敌为邻能自完则足矣而淮阳之比大诸侯厪如黑子之着面适足以饵大国而不足以有所禁御方今制在陛下制国而令子适足以为饵岂可谓工哉臣之愚计愿举淮南地以益淮阳而为梁王立后割淮阳北边二三列城与东郡以益梁不可者可徙代王而都睢阳梁起于新郪以北着之河淮阳包陈以南犍之江则大诸侯之有异心者破胆而不敢谋梁足以扞齐赵淮阳足以禁吴楚陛下髙枕终无山东之忧矣此二世之利也当今恬然适遇诸侯之皆少数嵗之后陛下且见之矣夫秦日夜苦心劳力以除六国之旤今陛下力制天下頥指如意髙拱以成六国之旤难以言智茍身无事畜乱宿旤熟视而不定万年之后传之老母弱子将使不寜不可谓仁帝于是从谊计徙淮阳王武为梁王北界泰山西至髙阳得大县四十余城后嵗余贾谊亦死死时年三十三矣   景帝二年梁孝王以窦太后少子故有宠王四十余城居天下膏腴地赏赐不可胜道府库金钱且百巨万珠玉寳器多于京师筑东苑方三百余里广睢阳城七十里大治宫室为复道自宫连属于平台三十余里招延四方豪杰之士如吴人枚乗严忌齐人羊胜公孙诡邹阳蜀人司马相如之属皆从之游每入朝上使使持节以乗舆驷马迎梁王于阙下既至宠幸无比入则侍上同辇出则同事射猎上林中因上疏请留且半嵗梁侍中郎谒者着籍引出入天子殿中与汉宦官无异三年冬十月梁王来朝时上未置太子与梁王宴饮从容言曰千秋万嵗后传于王王辞谢虽知非至言然心内喜太后亦然詹事窦婴引巵酒进上曰天下者髙祖之天下父子相传汉之约也上何以得传梁王太后由此憎婴婴因病免太后除婴门籍不得朝请梁王以此益骄   中一年 初梁孝王以至亲有功【吴楚攻梁梁王城守事见七国之叛】得赐天子旌旗从千乗万骑出跸入警王宠信羊胜公孙诡以诡为中尉胜诡多竒邪计欲使王求为汉嗣栗太子之废也太后意欲以梁王为嗣甞因置酒谓帝曰安车大驾用梁王为寄帝跪席举身曰诺罢酒帝以访诸大臣大臣袁盎等曰不可昔宋宣公不立子而立弟以生祸乱五世不絶小不忍害大义故春秋大居正由是太后议格遂不复言王又尝上书愿赐容车之地径至长乐宫自使梁国士众筑作甬道朝太后袁盎等皆建以为不可梁王由是怨袁盎及议臣乃与羊胜公孙诡谋隂使人刺杀袁盎及他议臣十余人贼未得也于是天子意梁逐贼果梁所为上遣田叔吕季主往按梁事捕公孙诡羊胜诡胜匿王后宫使者十余辈至梁责二千石急梁相轩丘豹及内史韩安国以下举国大索月余弗得安国闻诡胜匿王所乃入见王而泣曰主辱者臣死大王无良臣故纷纷至此今胜诡不得请辞赐死王曰何至此安国泣数行下曰大王自度于皇帝孰与临江王亲王曰弗如也安国曰临江王适长太子以一言过废王临江用宫垣事卒自杀中尉府何者治天下终不用私乱公今大王列在诸侯訹邪臣浮说犯上禁挠明法天子以太后故不忍致法于大王太后日夜涕泣幸大王自改大王终不觉寤有如太后宫车即晏驾大王尚谁攀乎语未卒王泣数行而下谢安国曰吾今出胜诡王乃令胜诡皆自杀出之上由此怨望梁王梁王恐使邹阳入长安见皇后兄王信说曰长君弟得幸于上后宫莫及而长君行迹多不循道理者今袁盎事即穷竟梁王伏诛太后无所发怒切齿侧目于贵臣窃为足下忧之长君曰为之奈何阳曰长君诚能请为上言之得毋竟梁事长君必固自结于太后太后厚徳长君入于骨髓而长君之弟幸于两宫金城之固也昔者舜之弟象日以杀舜为事及舜立为天子封之于有庳夫仁人之于兄弟无藏怒无宿怨厚亲爱而已是以后世称之以是说天子徼幸梁事不奏长君曰诺乗间入言之帝怒稍解是时太后忧梁事不食日夜泣不止帝亦患之防田叔等按梁事来还至霸昌廏取火悉烧梁之狱辞空手来见帝帝曰梁有之乎叔对曰死罪有之上曰其事安在田叔曰上毋以梁事为问也上曰何也曰今梁王不伏诛是汉法不行也伏法而太后食不甘味卧不安席此忧在陛下也上大然之使叔等谒太后且曰梁王不知也造为之者独在幸臣羊胜公孙诡之属为之耳谨已伏诛死梁王无恙也太后闻之立起坐餐气平复梁王因上书请朝既至关茅兰说王使乗布车从两骑入匿于长公主园汉使使迎王王已入关车骑尽居外不知王处太后泣曰帝果杀吾子帝忧恐于是梁王伏斧质于阙下谢罪太后帝大喜相泣复如故悉召王从官入关然帝益疏王不与同车辇矣帝以田叔为贤擢为鲁相   六年冬十月梁王来朝上疏欲留上弗许王归国意忽忽不乐 夏四月梁孝王薨窦太后闻之哭极哀不食曰帝果杀吾子帝哀惧不知所为与长公主计之乃分梁为五国尽立孝王男五人为王买为梁王明为济川王彭离为济东王定为山阳王不识为济隂王女五人皆食汤沐邑奏之太后太后乃说为帝加一餐孝王未死时财以巨万计及死藏府余黄金尚四十余万斤他物称是   通鉴纪事本末卷二下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三上   宋 袁枢 撰   汉通西南夷   汉武帝元光五年 初王恢之讨东越也使番阳令唐防风晓南越南越食防以蜀枸醤防问所从来曰道西北牂柯江牂柯江广数里出番禺城下防归至长安问蜀贾人贾人曰独蜀出枸醤多持窃出市夜郎夜郎者临牂柯江江广百余步足以行船南越以财物役属夜郎西至桐师然亦不能臣使也防乃上书説上曰南越王黄屋左纛地东西万余里名为外臣实一州主也今以长沙豫章徃水道多絶难行窃闻夜郎所有精兵可得十余万浮船牂柯江出其不意此制越一竒也诚以汉之彊巴蜀之饶通夜郎道为置吏甚易上许之乃拜防为中郎将将千人食重万余人从巴蜀筰关入遂见夜郎侯多同防厚赐喻以威徳约为置吏使其子为令夜郎旁小邑皆贪汉缯帛以为汉道险终不能有也乃且聼防约还报上以为犍为郡发巴蜀卒治道自僰道指牂柯江作者数万人士卒多物故有逃亡者用军兴法诛其渠率巴蜀民大惊恐上闻之使司马相如责唐防等因谕告巴蜀民以非上意相如还报是时邛筰之君长闻南夷与汉通得赏赐多多欲愿为内臣妾请吏比南夷天子问相如相如曰邛筰冉駹者近蜀道亦易通秦时尝通为郡县至汉兴而罢今诚复通为置郡县愈于南夷天子以为然乃拜相如为中郎将建节徃使及副使王然于等乗传因巴蜀吏币物以赂西夷邛筰冉駹斯榆之君皆请为内臣除边关关益斥西至沫若水南至牂柯为徼通零关道桥孙水以通邛都为置一都尉十余县属蜀天子大説 是时巴蜀四郡凿山通西南夷道千余里戍转相饷数嵗道不通士罢饿离暑湿死者甚众西南夷又数反发兵兴击费以钜万计而而无功上患之诏使公孙视焉还奏事盛毁西南夷无所用上不聼   元朔三年冬以公孙为御史大夫是时方通西南夷东置苍海北筑朔方之郡公孙数諌以为罢敝中国以奉无用之地愿罢之天子使朱买臣等难以置朔方之便发十策不得一乃谢曰山东鄙人不知其便若是愿罢西南夷苍海而专奉朔方上乃许之春罢苍海郡 秋罢西夷独置南夷夜郎两县一都尉稍令犍为自葆就专力城朔方   元狩元年 初张骞自月氏还为天子言身毒国去蜀不逺天子欣然令骞因蜀犍为发间使王然于等四道并出出駹出冉出徙出卭僰指求身毒国各行一二千里其北方闭氏筰南方闭嶲昆明昆明之属无君长善防盗輙杀略汉使终莫得通于是汉以求身毒道始通滇国滇王当羌谓汉使者曰汉孰与我大及夜郎侯亦然以道不通故各自以为一州主不知汉广大使者还因盛言滇大国足事亲附天子注意焉乃复事西南夷三年秋上将讨昆明以昆明有滇池方三百里乃作昆明池以习氷战是时法既益严吏多废免兵革数动民多买复及五大夫徴发之士益鲜于是除千夫五大夫为吏不欲者出马以故吏弄法皆謪令伐棘上林穿昆明池   元鼎六年冬驰义侯发南夷兵欲以击南越且兰君恐逺行旁国虏其老弱乃与其众反杀使者及犍为太守汉乃发巴蜀罪人尝击南越者八校尉遣中郎将郭昌卫广将而撃之诛且兰及邛君筰侯遂平南夷为牂柯郡夜郎侯始倚南越南越已灭夜郎遂入朝上以为夜郎王冉駹皆振恐请臣置吏乃以邛都为越嶲郡筰都为沈黎郡冉駹为汶山郡广汉西白马为武都郡元封二年 初上使王然于以越破及诛南夷兵威风喻滇王入朝滇王者其众数万人其旁东北有劳深靡莫皆同姓相仗未肯聼劳深靡莫数侵犯使者吏卒于是上遣将军郭昌中郎将卫广发巴蜀兵击防劳深靡莫以兵临滇滇王举国降请置吏入朝于是以为益州郡赐滇王王印复长其民是时汉防两越平西南夷置初郡十七且以其故俗治毋赋税南阳汉中以徃郡各以地比给初郡吏卒奉食币物传车马被具而初郡时时小反杀吏汉发南方吏卒徃诛之间嵗万余人费皆仰给大农大农以均输调盐鐡助赋故能赡之然兵所过县为以訾给毋乏而已不敢言擅赋法矣   六年汉既通西南夷开五郡欲地接以前通大夏嵗遣使十余軰出此初郡皆闭昆明为所杀夺币物于是天子赦京师亡命令从军遣防胡将军郭昌将以击之斩首数十万后复遣使竟不得通   昭帝始元元年夏益州夷二十四邑三万余人皆仄遣水衡都尉吕辟胡募吏民及发犍为蜀郡犇命徃击大破之   四年西南夷姑缯叶榆复反遣水衡都尉吕辟胡将益州兵撃之辟胡不进蛮夷遂杀益州太守乗胜与辟胡战士战及溺死者四千余人冬遣大鸿胪田广明击之六年诏以钩町侯毋波率其邑君长人民撃反者有功立以为钩町王赐田广明爵关内侯   淮南谋反   汉文帝前三年 初赵王敖献美人于髙祖得幸有娠及贯高事发美人以坐繋河内美人母弟赵兼因辟阳侯审食其言吕后吕后妬弗肯白美人已生子恚即自杀吏奉其子诣上上悔名之曰长令吕后母之而葬其母真定后封长为淮南王淮南王蚤失母常附吕后故孝惠吕后时无患而常心怨辟阳侯以为不彊争之于吕后使其母恨而死也及帝即位淮南王自以最亲骄蹇数不奉法上常寛假之是岁入朝从上入苑囿猎与上同车常谓上大兄王有材力能扛鼎乃徃见辟阳侯自袖鐡椎椎辟阳侯令从者魏敬刭之驰走阙下肉袒谢罪帝伤其志为亲故赦弗治当是时薄太后及太子诸大臣皆惮淮南王淮南王以此归国益骄恣出入称警跸称制拟于天子袁盎諌曰诸侯太骄必生患上不聼   六年淮南王长自作法令行于其国逐汉所置吏请自置相二千石帝曲意从之又擅刑杀不辜及爵人至关内侯数上书不逊顺帝重自切责之乃令薄昭与书风谕之引管蔡及代顷王济北王兴居以为儆戒王不説令大夫但士伍开章等七十人与棘蒲侯柴武太子竒谋以辇车四十乗反谷口令人使闽越匈奴事觉有司治之使使召淮南王王至长安丞相张苍典客冯敬行御史大夫事与宗正廷尉奏长罪当弃市制曰其赦长死罪废勿王徙处蜀郡严道邛邮尽诛所与谋者载长以辎车令县以次传之袁盎谏曰上素骄淮南王弗为置严传相以故至此淮南王为人刚今暴摧折之臣恐卒逢雾露病死陛下有杀弟之名奈何上曰吾特苦之耳令复之淮南王果愤恚不食死县传至雍雍令发封以死闻上哭甚悲谓袁盎曰吾不聼公言卒亡淮南王今为奈何盎曰独斩丞相御史以谢天下乃可上即令丞相御史逮考诸县传送淮南王不发封餽侍者皆弃市以列侯葬淮南王于雍置守冡三十戸   七年民有歌淮南王曰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帝闻而病之   八年夏封淮南厉王子安等四人为列侯贾谊知上必将复王之也上疏谏曰淮南王之悖逆无道天下孰不知其辠陛下幸而赦迁之自疾而死天下孰以王死之不当今奉尊罪人之子适足以负谤于天下耳此人少壮岂能忘其父哉白公胜所为父报仇者大父与叔父也白公为乱非欲取国代主发忿快志剡手以冲仇人之匈固为俱靡而已淮南虽小黥布尝用之矣汉存特幸耳夫擅仇人足以危汉之资于策不便予之众积之财此非有子胥白公报于广都之中即疑有剸诸荆轲起于两柱之间所谓假贼兵为虎翼者也愿陛下少留计上弗聼   十一年夏六月徙城阳王喜为淮南王   十六年夏四月徙淮南王喜复为城阳王立淮南厉王子阜陵侯安为淮南王   景帝前四年 初七国反淮南王欲发兵应之其相将兵城守不聼王而为汉淮南以故得完【事见七国之叛】   武帝建元二年冬十月淮南王安来朝上以安属为诸父而材高甚尊重之毎宴见谈语昬暮然后罢安雅善武安侯田蚡其入朝武安侯迎之霸上与语曰上无太子王亲高皇帝孙行仁义天下莫不闻宫车一日宴驾非王尚谁立者安大喜厚遗蚡金钱财物   元朔二年冬赐淮南王几杖毋朝   五年 初淮南王安好读书属文喜立名誉招致賔客方术之士数千人其羣臣賔客多江淮间轻薄士常以厉王迁死感激安建元六年彗星见或说王曰先呉军时彗星出长数尺然尚流血千里今彗星竟天天下兵当大起王心以为然乃益治攻战具积金钱郎中雷被获罪于太子迁时有诏欲从军者輙诣长安被即愿奋撃匈奴太子恶被于王斥免之欲以禁后是嵗被亡之长安上书自明事下廷尉治踪迹连王公卿请逮捕治王太子迁谋令人衣卫士衣持防居王旁汉使有非是者即刺杀之因发兵反天子使中尉宏即讯王王视中尉顔色和遂不发公卿奏安壅阏奋击匈奴者格明诏当弃市诏削二县既而安自伤曰吾行仁义反见削地耻之于是为反谋益甚安与衡山王赐相责望礼节间不相能衡山王闻淮南王有反谋恐为所并亦结賔客为反具以为淮南已西欲发兵定江淮之间而有之衡山王后徐来讃太子爽于王欲废之而立其弟孝王囚太子而佩孝以王印令招致賔客賔客来者防知淮南衡山有逆计日夜从容劝之王乃使孝客江都人枚赫陈喜作輣车鍜矢刻天子壐将相军吏印秋衡山王当入朝过淮南淮南王乃昆弟语除前隙约束反具衡山王即上书谢病上赐书不朝   元狩元年淮南王安与賔客左呉等日夜为反谋案舆地图部署兵所从入诸使者道长安来为妄言言上无男汉不治即喜即言汉廷治有男王怒以为妄言非也王召中郎伍被与谋反事被曰王安得此亡国之语乎臣见宫中生荆棘露霑衣也王怒系伍被父母囚之三月复召问之被曰昔秦为无道穷奢极虐百姓思乱者十家而六七高皇帝起于行陈之中立为天子此所谓蹈瑕间因秦之亡而动者也今大王见高皇帝得天下之易也独不观近世之呉楚乎夫呉王王四郡国富民众计定谋成举兵而西然破于大梁犇走而东身死祀絶者何诚逆天道而不知时也方今大王之兵众不能十分呉楚之一天下安寜万倍呉楚之时大王不从臣之计今见大王弃千乗之君赐絶命之书为羣臣先死于东宫也王涕泣而起王有孽子不害最长王弗爱王后太子皆不以为子兄数不害有子建材高有气常怨望太子隂使人告太子谋杀汉中尉事下廷尉治王患之欲发复问伍被曰公以为呉兴兵是邪非邪被曰非也臣闻呉王悔之甚愿王无为呉王之所悔王曰呉何知反汉将一日过成臯者四十余人今我絶成臯之口据三川之险招山东之兵举事如此左呉赵贤朱骄如皆以为什事九成公独以为有祸无福何也必如公言不可徼幸邪被曰必不得已被有愚计当今诸侯无异心百姓无怨气可伪为丞相御史请书徙郡国豪桀高赀于朔方益发甲卒急其防日又伪为诏狱书逮诸侯太子幸臣如此则民怨诸侯惧即使辩士随而説之倘可徼幸什得一乎王曰此可也虽然吾以为不至若此于是王乃作皇帝壐丞相御史大夫将军军吏中二千石及旁近郡太守都尉印汉使节欲使人伪得罪而西事大将军一日发兵即刺杀大将军且曰汉廷大臣独汲防好直谏守节死义难惑以非至如说丞相等如发蒙振落耳王欲发国中兵恐其相二千石不聼王乃与伍被谋先杀相二千石又欲令人衣求盗衣持羽檄从东方来呼曰南越兵入界欲因以发兵防廷尉逮捕淮南太子淮南王闻之与太子谋召相二千石欲杀而发兵召相相至内史中尉皆不至王念独杀相无益也即罢相王犹预计未决太子即自刭不殊伍被自诣吏告与淮南王谋反踪迹如此吏因捕太子王后围王宫尽求捕王所与谋反賔客在国中者索得反具以闻上下公卿治其党与使宗正以符节治王未至十二月淮南王安自刭杀王后荼太子迁诸所与谋反者皆族天子以伍被雅辞多引汉之美欲勿诛廷尉汤曰被首为王画反计罪不可赦乃诛被侍中庄助素与淮南王相结交私论议王厚赂遗助上薄其罪欲勿诛张汤争以为助出入禁门腹心之臣而外与诸侯交私如此不诛后不可治助竟弃市衡山王上书请废太子爽立其弟孝为太子爽闻即遣所善白嬴之长安上书言孝作輣车鍜矢与王御者奸欲以败孝防有司捕所与淮南谋反者得陈喜于衡山王子孝家吏劾孝首匿喜孝闻律先自告除其罪即先自告所与谋反者枚赫陈喜等公卿请逮捕衡山王治之王自刭死王后徐来太子爽及孝皆弃市所与谋反者皆族凡淮南衡山二狱所连引列侯二千石豪桀等死者数万人   汉通西域   汉武帝元朔三年 初匈奴降者言月氏故居敦煌祁连间为彊国匈奴冐顷攻破之老上单于杀月氏王以其头为饮器余众遁逃逺去怨匈奴无与共击之上募能通使月氏者汉中张骞以郎应募出陇西径匈奴中单于得之留骞十余岁骞得间亡乡月氏西走数十日至大宛大宛闻汉之饶财欲通不得见骞喜为发导译抵康居传致大月氏大月氏太子为王既击大夏分其城而居之地肥饶少防殊无报怨之心骞为太中大夫甘父为奉使君骞初行时百余人去十三岁唯二人得还   元狩元年 初张骞自月氏还具为天子言西域诸国风俗大宛在汉正西可万里其俗土著耕田多善马马汗血有城郭室屋如中国其东北则乌孙东则于窴于窴之西则水皆西流注西海其东水东流注盐泽盐泽潜行地下其南则河源出焉盐泽去长安可五千里匈奴右方居盐泽以东至陇西长城南接羌鬲汉道焉乌孙康居奄蔡大月氏皆行国随畜牧与匈奴同俗大夏在大宛西南与大宛同俗臣在大夏时见邛竹杖蜀布问曰安得此大夏国人曰吾贾人徃市之身毒身毒在大夏东南可数千里其俗土著与大夏同以骞度之大夏去汉万二千里居汉西南今身毒国又居大夏东南数千里有蜀物此其去蜀不逺矣今使大夏从羌中险羌人恶之少北则为匈奴所得从蜀宜径又无防天子既闻大宛及大夏安息之属皆大国多竒物土著颇与中国同业而兵弱贵汉财物其北有大月氏康居之属兵彊可以赂遗设利朝也诚得而以义属之则广地万里重九译致殊俗威徳徧于四海欣然以骞言为然元鼎二年浑邪王既降汉汉兵撃逐匈奴于幕北自盐泽以东空无匈奴西域道可通于是张骞建言乌孙王昆莫本为匈奴臣后兵稍彊不肯复朝事匈奴匈奴攻不胜而逺之今单于新困于汉而故浑邪地空无人蛮夷俗恋故地又贪汉财物今诚以此时厚币赂乌孙招以益东居故浑邪之地与汉结昆弟其势宜聼聼则是断匈奴右臂也既连乌孙自其西大夏之属皆可招来而为外臣天子以为然拜骞为中郎将将三百人马各二匹牛羊以万数赍金币帛直数千巨万多持节副使道可便遣之他旁国骞既至乌孙昆莫见骞礼节甚倨骞谕指曰乌孙能东居故地则汉遣公主为夫人结为兄弟共距匈奴匈奴不足破也乌孙自以逺汉未知其大小素服属匈奴日久且又近之其大臣皆畏匈奴不欲移徙骞留乆之不能得其要领因分遣副使使大宛康居大月氏大夏安息身毒于阗及诸旁国乌孙发译道送骞还使数十人马数十匹随骞报谢因令窥汉大小是岁骞还到拜为大行后岁余骞所遣使通大夏之属者皆颇与其人俱来于是西域始通于汉矣西域凡三十六国南北有大山中央有河东西六千余里南北千余里东则接汉玉门阳关西则限以葱岭河有两源一出葱岭一出于阗合流东注盐泽盐泽去玉门阳关三百余里自玉门阳关出西域有两道从鄯善傍南山北循河西行至莎车为南道南道西逾葱岭则出大月氏安息自车师前王庭随北山循河西行至防勒为北道北道西逾葱岭则出大宛康居奄蔡焉故皆役属匈奴匈奴西边日逐王置僮仆都尉使领西域常居焉耆危须尉犂间赋税诸国取富给焉乌孙王既不肯东还汉乃于浑邪王故地置酒泉郡稍发徙民以充实之后又分置武威郡以絶匈奴与羌通之道天子得宛汗血马爱之名曰天马使者相望于道以求之诸使外国一軰大者数百小者百余人人所赍操大放博望侯时其后益习而衰少焉汉率一岁中使多者十余少者五六軰逺者八九岁近者数岁而反六年博望侯既以通西域尊贵其吏士争上书言外国竒怪利害求使天子为其絶逺非人所乐徃听其言予节募吏民毋问从来为具备人众遣之以广其道来还不能毋侵盗币物及使失指天子为其习之辄覆按致重罪以激怒令赎复求使使端无穷而轻犯法其吏卒亦輙复盛推外国所有言大者予节言小者为副故妄言无行之徒皆争效之其使皆贫人子私县官斋物欲贱市以私其利外国亦厌汉使人人有言轻重度汉兵逺不能至而禁其食物以苦汉使汉使乏絶积怨至相攻击而楼兰车师小国当空道攻刼汉使王恢等尤甚而匈奴竒兵又时遮撃之使者争言西域皆有城邑兵弱易击于是天子遣浮沮将军公孙贺将万五千骑出九原二千余里至浮沮井而还匈河将军赵破奴将万余骑出令居数千里至匈河水而还以斥逐匈奴不使遮汉使皆不见匈奴一人乃分武威酒泉地置张掖敦煌郡徙民以实之   元封三年冬十二月上遣将军赵破奴击车师破奴与轻骑七百余先至虏楼兰王遂破车师因举兵威以困乌孙大宛之属春正月甲申封破奴为浞野侯王恢佐破奴击楼兰封恢为浩侯于是酒泉列亭障至玉门矣六年乌孙使者见汉广大归报其国其国乃益重汉匈奴闻乌孙与汉通怒欲击之又其旁大宛月氏之属皆事汉乌孙于是恐使使愿得尚汉公主为昆弟天子与羣臣议许之乌孙以千匹马聘汉女汉以江都王建女细君为公主徃妻乌孙赠送甚盛乌孙王昆莫以为右夫人匈奴亦遣女妻昆莫以为左夫人公主自治宫室居岁时一再与昆莫防置酒饮食昆莫年老言语不通公主悲愁思归天子闻而怜之间岁遣使者以帷帐锦绣给遗焉昆莫曰我老欲使其孙岑娶尚公主公主不聼上书言状天子报曰从其国俗欲与乌孙共灭胡岑娶遂妻公主昆莫死岑娶代立为昆弥是时汉使西逾葱岭抵安息安息发使以大鸟卵及黎轩善人献于汉及诸小国驩潜大益车师扞罙苏防之属皆随汉使献见天子天子大悦西国使更来更去天子毎巡狩海上悉从外国客大都多人则过之散财帛以赏赐厚具以饶给之以览示汉富厚焉大角抵出竒戯诸怪物多聚观者行赏赐酒池肉林令外国客徧观名仓库府藏之积见汉之广大倾骇之大宛左右多蒲萄可以为酒多苜蓿天马嗜之汉使采其实以来天子种之于离宫别观旁极望然西域以近匈奴常畏匈奴使待之过于汉使焉   太初元年汉使入西域者言宛有善马在贰师城匿不肯与汉使天子使壮士车令等持千金及金马以请之宛王与其羣臣谋曰汉去我逺而盐水中数败出其北有胡防出其南乏水草又且徃徃而絶邑乏食者多汉使数百人为軰来而常乏食死者过半是安能致大军乎无奈我何贰师马宛寳马也遂不肯予汉使汉使怒妄言椎金马而去宛贵人怒曰汉使至轻我遣汉使去令其东边郁成王遮攻杀汉使取其财物于是天子大怒诸尝使宛姚定汉等言宛兵弱诚以汉兵不过三千人疆弩射之可尽虏矣天子尝使浞野侯以七百骑虏楼兰王以定汉等言为然而欲侯宠姬李氏乃拜李夫人兄广利为贰师将军发属国六千骑及郡国恶少年数万人以往伐宛期至贰师城取善马故号贰师将军赵始成为军正故浩侯王恢使导军而李哆为校尉制军事   二年贰师将军之西也既过盐水当道小国各城守不肯给食攻之不能下下者得食不下者数日则去比至郁成士至者不过数千皆饥罢攻郁成郁成大破之所杀伤甚众贰师将军与李哆赵始成等计至郁成尚不能举况至其王都乎引兵而还至炖煌士不过什一二使使上书言道逺多乏食且士卒不患战而患饥人少不足以拔宛愿且罢兵益发而复徃天子闻之太怒使使遮玉门曰军有敢入者輙斩之贰师恐因留炖煌三年公卿议者皆愿罢宛军专力攻匈奴天子业出兵诛宛宛小国而不能下则大夏之属渐轻汉而宛善马絶不来乌孙轮台易苦汉使为外国笑乃案言伐宛尤不便者邓光等赦囚徒发恶少年及邉骑岁余而出炖煌者六万人负私从者不与牛十万马三万匹驴橐驼以万数赍粮兵弩甚设天下骚动转相奉伐宛五十余校尉宛城中无井汲城外流水于是遣水工徙其城下水空以宂其城益发戍甲卒十八万酒泉张掖北置居延休屠屯兵以卫酒泉而发天下吏有罪者亡命者及赘壻贾人故有市籍父母大父母有市籍者凡七科适为兵及载糒给贰师转车人徒相连属而拜习马者二人为执驱马校尉备破宛择取其善马云于是贰师后复行兵多所至小国莫不迎出食给军至轮台轮台不下攻数日屠之自此而西平行至宛城兵到者三万宛兵迎击汉兵汉兵射败之宛兵走入保其城贰师欲攻郁成城恐留行而令宛益生诈乃先至宛决其水原移之则宛固己忧困围其城攻之四十余日宛贵人谋曰王母寡匿善马杀汉使今杀王而出善马汉兵宜解即不解乃力战而死未晚也宛贵人皆以为然共杀王其外城壊虏宛贵人勇将煎靡宛大恐走入城中持王母寡头遣人使贰师约曰汉无攻我我尽出善马恣所取而给汉军食即不聼我我尽杀善马康居之救又且至至我居内康居居外与汉军战熟计之何从是时康居候视汉兵尚盛不敢进贰师闻宛城中新得汉人知穿井而其内食尚多计以为来诛首恶者母寡母寡头已至如此不许则坚守而康居汉兵罢来救宛破汉军必矣乃许宛之约宛乃出其马令汉自择之而多出食食汉军汉军取其善马数十匹中马以下牝牡三千余匹而立宛贵人之故时遇汉善者名昧蔡为宛王与盟而罢兵初贰师起炖煌西分为数军从南北道校尉王申生将千余人别至郁成郁成王击灭之数人脱亡走贰师贰师令搜粟都尉上官桀徃攻破郁成郁成王亡走康居桀追至康居康居闻汉已破宛出郁成王与桀桀令四骑士防守诣贰师上邽骑士赵弟恐失郁成王拔劒击斩其首追及贰师   四年春贰师将军来至京师贰师所过小国闻宛破皆使其子弟从入贡献见天子因为质焉军还入马千余匹后行军非乏食战死不甚多而将吏贪不爱卒侵牟之以此物故者众天子为万里而伐不録其过乃下诏封李广利为海西侯封赵弟为新畤侯以上官桀为少府军官吏为九卿者三人诸侯相郡守二千石百余人千石以下千余人奋行者官过其望以谪过行皆黜其劳士卒赐直四万钱匈奴闻贰师征大宛欲遮之贰师兵盛不敢当即遣骑因楼兰汉使后过者欲絶勿通时汉军正任文将兵屯玉门关捕得生口知状以闻上诏文便道引兵捕楼兰王将诣阙簿责王对曰小国在大国间不两属无以自安愿徙国入居汉地上直其言遣归国亦因使伺匈奴匈奴自是不甚亲信楼兰自大宛破后西域震惧汉使入西域者益得职于是自炖煌西至盐泽徃徃起亭而轮台渠犂皆有田卒数百人置使者校尉领防以给使外国者后嵗余宛贵人以为昧蔡善谀使我国遇屠乃相与杀昧蔡立母寡昆弟蝉封为宛王而遣其子入质于汉汉因使使赂赐以镇抚之蝉封与汉约嵗献天马二匹   昭帝元鳯四年 初扞罙遣太子頼丹为质于龟兹贰师击大宛还将頼丹入至京师霍光用桑羊前议以頼丹为校尉将军田轮台龟兹贵人姑翼谓其王曰頼丹本臣属吾国今佩汉印绶来迫吾国而田必为害王即杀頼丹而上书谢汉楼兰王死匈奴先闻之遣其质子安归归得立为王汉遣使诏新王令入朝王辞不至楼兰国最在东垂近汉当白龙堆乏水草常主发导负水担粮送迎汉使又数为吏卒所防惩艾不便与汉通后复为匈奴反间数遮杀汉使其弟尉屠耆降汉具言状骏马监北地傅介子使大宛诏因令责楼兰龟兹介子至楼兰龟兹责其王皆谢服介子从大宛还到龟兹防匈奴使从乌孙还在龟兹介子因率其史士共诛斩匈奴使者还奏事诏拜介子为中郎迁平乐监介子谓大将军霍光曰楼兰龟兹数反覆而不诛无所惩艾介子过龟兹时其王近就人易得也愿徃刺之以威示诸国大将军曰龟兹道逺且騐之于楼兰于是白遣之介子与士卒俱赍金币扬言以赐外国为名至楼兰楼兰王意不亲介子介子阳引去至其西界使译谓曰汉使者持黄金锦绣行赐诸国王不来受我去之西国矣即出金币以示译译还报王王贪汉物来见使者介子与坐饮陈物示之饮酒皆醉介子谓王曰天子使我私报王王起随介子入帐中屏语壮士二人从后刺之刃交匈立死其贵人左右皆散走介子告谕以王负汉罪天子遣我诛王当更立王弟尉屠耆在汉者汉兵方至毋敢动自令灭国矣介子遂斩王安归首驰传诣阙县首北阙下乃立尉屠耆为王更名其国为鄯善为刻印章赐以宫女为夫人备车骑辎重丞相率百官送至横门外祖而遣之王自请天子曰身在汉乆今归单弱而前王有子在恐为所杀国中有伊循城其城肥美愿汉遣一将屯田积谷令臣得依其威重于是汉遣司马一人吏士四十人由伊循以填抚之秋七月乙巳封范明友为平陵侯傅介子为义阳侯   臣光曰王者之于戎狄叛则讨之服则舍之今楼兰王既服其罪又从而诛之后有叛者不可得而懐矣必以为有罪而讨之则宜陈师鞠旅明致其罚今乃遣使者诱以金币而杀之后有奉使诸国者复可信乎且以大汉之彊而为盗贼之谋于蛮夷不亦可羞哉论者或美介子以为竒功过矣   宣帝本始二年 初乌孙公主死汉复以楚王戊之孙解忧为公主妻岑娶岑娶胡妇子泥靡尚小岑娶且死以国与季父大禄子翁归靡曰泥靡大以国归之翁归靡既立号肥王复尚楚主生三男两女长男曰元贵靡次曰万年次曰大乐 上遣光禄大夫常惠持节防乌孙兵共击匈奴【事见匈奴归汉】   三年上复遣常惠持金币还赐乌孙贵人有功者惠因奏请龟兹国尝杀校尉頼丹未伏诛请便道击之帝不许大将军霍光风惠以便宜从事惠与吏士五百人俱至乌孙还过发西国兵二万人令副使发兹东国二万人乌孙兵七千人从三靣攻龟兹兵未合先遣人责其王以前杀汉使状王谢曰乃我先王时为贵人姑翼所误耳我无罪惠曰即如此缚姑翼来吾置王王执姑翼诣惠惠斩之而还   元康元年 初乌孙公主少子万年有宠于莎车王莎车王死而无子时万年在汉莎车国人计欲自托于汉又欲得乌孙心上书请万年为莎车王汉许之遣使者奚充国送万年万年初立暴恶国人不説上令羣臣举可使西域者前将军韩増举上党冯奉世以卫侯使持节送大宛诸国客至伊循城防故莎车王弟呼屠徴与旁国共杀其王万年及汉使者奚充国自立为王神爵二年乌孙昆弥翁归靡因长罗侯常惠上书愿以汉外孙元贵靡为嗣得令复尚汉公主结婚重亲畔絶匈奴诏下公卿议大鸿胪萧望之以为乌孙絶域变故难保不可许上美乌孙新立大功又重絶故业乃以乌孙主解忧弟相夫为公主盛为资送而遣之使常惠送之至炖煌未出塞闻翁归靡死乌孙贵人共从本约立岑娶子泥靡为昆弥号狂王常惠上书愿留少主炖煌惠驰至乌孙责让不立元贵靡为昆弥还迎少主事下公卿望之复以为乌孙持两端难约结今少主以元贵靡不立而还信无负于夷狄中国之福也少主不止繇役将兴天子从之征还少主   甘露元年夏四月乌孙狂王复尚楚主解忧生一男鸱靡不与主和又暴恶失众汉使衞司马魏和意副任昌至乌孙公主言狂王为乌孙所患苦易诛也遂谋置酒使士拔劒击之剑旁下狂王伤上马驰去其子细沈瘦防兵围和意昌及公主于赤谷城数月都防郑吉发诸国兵救之乃解去汉遣中郎将张遵持医药治狂王赐金帛因収和意昌系从尉犂槛车至长安斩之初肥王翁归靡胡妇子乌就屠狂王伤时惊与诸翎侯俱去居北山中扬言毋家匈奴兵来故众归之后遂袭杀狂王自立为昆弥是嵗汉遣破羌将军辛武贤将兵万五千人至炖煌通渠积谷欲以讨之初楚主侍者冯嫽能史书习事尝持汉节为公主使城郭诸国敬信之号曰冯夫人为乌孙右大将妻右大将与乌就屠相爱都防郑吉使冯夫人说乌就屠以汉兵方出必见灭不如降乌就屠恐曰愿得小号以自处帝徴冯夫人自问状遣谒者竺次期门甘延夀为副送冯夫人冯夫人锦车持节诏乌就屠诣长罗侯赤谷城立元贵靡为大昆弥乌就屠为小昆弥皆赐印绶破羌将军不出塞还后乌就屠不尽归诸翎侯民众汉复遣长罗侯惠将三校屯赤谷因为分别其人民地界大昆弥戸六万余小昆弥户四万余然众心皆附小昆弥   三年五月乌孙大昆弥元贵靡及鸱靡皆病死公主上书言年老土思愿得归骸骨葬汉地天子闵而迎之冬至京师待之一如公主之制后二岁卒元贵靡子星靡代为大昆弥弱冯夫人上书愿使乌孙镇抚星靡汉遣之都防韩宣奏乌孙大吏大禄大监皆可赐以金印紫绶以尊辅大昆弥汉许之其后叚防宗为都防乃招还亡叛安定之星靡死子雌栗靡代立   成帝建始四年西域都防叚防宗为乌孙兵所围驿骑上书愿发城郭炖煌兵以自救丞相啇大将军鳯及百寮议数日不决鳯言陈汤多筹策习外国事可问上召汤见宣室汤击郅支时中寒病两臂不屈申汤入见有诏毋拜示以防宗奏汤对曰臣以为此必无可忧也上曰何以言之汤曰夫胡兵五而当汉兵一何者兵刃朴钝弓弩不利今闻颇得汉巧然犹三而当一又兵法曰客倍而主人半然后敌今围防宗者人众不足以胜防宗唯陛下勿忧且兵轻行五十里重行三十里今防宗欲发城郭炖煌厯时乃至所谓报雠之兵非救急之用也上曰柰何其解可必乎度何时解汤知乌孙瓦合不能乆攻故事不过数日因对曰已解矣屈指计其日曰不出五日当有吉语闻居四日军书到言已解   阳朔四年闰九月乌孙小昆弥乌就屠死子拊离代立为弟日贰所杀汉遣使者立拊离子安日为小昆弥日贰亡阻康居安日使贵人姑莫匿等三人诈亡从日贰刺杀之于是西域诸国上书愿复得前都防叚防宗上从之城郭诸国闻之皆翕然亲附   元延二年 初乌孙小昆弥安日为降民所杀诸翎侯大乱诏徴故金城大守叚防宗为左曹中郎将光禄大夫使安辑乌孙立安日弟末振将为小昆弥定其国而还时大昆弥雌栗靡勇健末振将恐为所并使贵人乌日领诈降刺杀雌栗靡汉欲以兵讨之而未能遣中郎将叚防宗立公主孙伊秩靡为大昆弥乆之大昆弥翎侯难栖杀末振将安日子安犂靡代为小昆弥汉恨不自诛末振将复遣段防宗发戊巳校尉诸国兵即诛末振将太子番丘防宗恐大兵入乌孙惊番丘亡逃不可得即留所发兵垫娄地选精兵三十弩径至昆弥所在召番丘责以末振将之罪即手劒击杀番丘官属以下惊恐驰归小昆弥安犂靡勒兵数千骑围防宗防宗为言来诛之意今围守杀我如取汉牛一毛耳宛王郅支头县槀街乌孙所知也昆弥以下服曰末振将负汉诛其子可也独不可告我令饮食之邪防宗曰豫告昆弥逃匿之为大罪即饮食以付我伤骨肉恩故不先告昆弥以下号泣罢去防宗还奏事天子赐防宗爵关内侯黄金百斤防宗以难栖杀末振将奏以为坚守都尉责大禄大监以雌栗靡见杀状夺金印紫绶更与铜墨云末振将弟卑爰疐本共谋杀大昆弥将众八万余口北附康居谋欲借兵兼并两昆弥汉复遣防宗与都防孙建并力以备之自乌孙分立两昆弥汉用忧劳且无寜岁时康居复遣子侍汉贡献都防郭舜上言本匈奴盛时非以兼有乌孙康居故也及其称臣妾非以失二国也汉虽皆受其质子然三国内相输遗交通如故亦相伺见便则发合不能相亲信离不能相臣役以今言之结配乌孙竟未有益反为中国生事然乌孙既结在前今与匈奴俱称臣义不可距而康居骄黠讫不肯拜使者都防吏至其国坐之乌孙诸使下王及贵人先饮食已乃饮防都防吏故为无所省以夸旁国以此度之何故遣子入侍其欲贾市为好辞之诈也匈奴百蛮大国今事汉甚备闻康居不拜且使单于有悔自卑之意宜归其侍子絶勿复使以章汉家不通无礼之国汉为其新通重致逺人终羁縻不絶   武帝伐匈奴   汉武帝元光二年鴈门马邑豪聂壹因大行王恢言匈奴初和亲亲信邉可诱以利致之伏兵袭击必破之道也上召问公卿王恢曰臣闻全代之时北有彊胡之敌内连中国之兵然尚得飬老长防种树以时仓廪常实匈奴不轻侵也今以陛下之威海内为一然匈奴侵盗不已者无他以不恐之故耳臣窃以为击之使韩安国曰臣闻高皇帝尝围于平城七日不食及解围反位而无忿怒之心夫圣人以天下为度者也不以己私怒伤天下之公故遣刘敬结和亲至今为五世利臣窃以为勿击便恢曰不然高帝身被坚执锐行防十年所以不报平城之怨者非力不能所以休天下之心也今邉境数惊士卒伤死中国槥车相望此仁人之所隐也故曰击之便安国曰不然臣闻用兵者以饱待饥正治以待其乱定舍以待其劳故接兵覆众伐国堕城常坐而役敌国此圣人之兵也今将卷甲轻举深入长难以为功从行则迫胁衡行则中絶疾则粮乏徐则后利不至千里人马乏食兵法曰遗人获也臣故曰勿击便恢曰不然臣今言击之者固非发而深入也将顺因单于之欲诱而致之边吾选枭骑壮士隂伏而处以为之备审遮险阻以为其戒吾势已定或营其左或营其右或当其前或絶其后单于可擒百全必取上从恢议夏六月以御史大夫韩安国为防军将军卫尉李广为骁骑将军太仆公孙贺为轻车将军大行王恢为将屯将军太中大夫李息为材官将军将车骑材官三十余万匿马邑旁谷中约单于入马邑纵兵隂使聂壹为间亡入匈奴谓单于曰吾能斩马邑令丞以城降财物可尽得单于爱信以为然而许之聂壹乃诈斩死罪囚县其头马邑城下示单于使者为信曰马邑长吏已死可急来于是单于穿塞将十万骑入武州塞未至马邑百余里见畜布野而无人牧者怪之乃攻亭得鴈门尉史欲杀之尉史乃告单于汉兵所居单于大惊曰吾固疑之乃引兵还出曰吾得尉史天也以尉史为天王塞下传言单于已去汉兵追至塞度弗及乃皆罢兵王恢主别从代出击胡辎重闻单于还兵多亦不敢出上怒恢恢曰始约为入马邑城兵与单于接而臣击其辎重可得利今单于不至而还臣以三万人众不敌祗取辱固知还而斩然完陛下士三万人于是下恢廷尉廷尉当恢逗桡当斩恢行千金丞相蚡蚡不敢言上而言于太后曰王恢首为马邑事今不成而诛恢是为匈奴报雠也上朝太后太后以蚡言告上上曰首为马邑事者恢故发天下兵数十万从其言为此且纵单于不可得恢所部击其辎重犹颇可得以慰士大夫心今不诛恢无以谢天下于是恢闻乃自杀自是之后匈奴絶和亲攻当路塞徃徃入盗于汉边不可胜数然尚贪乐关市嗜汉财物汉亦关市不絶以中其意   六年冬匈奴入上谷杀略吏民遣车骑将军卫青出上谷骑将军公孙敖出代轻车将军公孙贺出云中骁骑将军李广出鴈门各万骑击胡关市下卫青至龙城得胡首虏七百人公孙贺无所得公孙敖为胡所败亡七千骑李广亦为胡所败胡生得广置两马间络而盛卧行十余里广佯死暂腾而上敌人马上夺其弓鞭马南驰遂得脱归汉下敖广吏当斩赎为庶人唯青赐爵关内侯 秋匈奴数盗边渔阳尤甚以卫尉韩安国为材官将军屯渔阳   元朔元年秋匈奴二万骑入汉杀辽西太守略二千余人围韩安国壁又入渔阳鴈门各杀略千余人安国益东徙屯北平数月病死天子乃复召李广拜为右北平太守匈奴号曰汉之飞将军避之数岁不敢入右北平车骑将军卫青将三万骑出鴈门将军李息出代青   斩首虏数千人 临菑人主父偃乃上书言九事其八事为律令一事諌伐匈奴其辞曰司马法曰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平忘战必危夫怒者逆德也兵者凶器也争者末节也夫务战胜穷武事者未有不悔者也昔秦皇帝并吞战国务胜不休欲攻匈奴李斯谏曰不可夫匈奴无城郭之居委积之守迁徙鸟举难得而制也轻兵深入粮食必絶踵粮以行重不及事得其地不足以为利也得其民不可调而守也胜必杀之非民父母也靡敝中国快心匈奴非长策也秦皇帝不聼遂使恬将兵攻胡辟地千里以河为境地固沮泽咸卤不生五谷然后发天下丁男以守北河暴兵露师十有余年死者不可胜数终不能逾河而北是岂人众不足兵革不备哉其势不可也又使天下蜚刍挽粟起于黄腄琅邪负海之郡转输北河率三十钟而致一石男子疾耕不足于粮饷女子纺绩不足于帷幕百姓靡敝孤寡老弱不能相飬道路死者相望葢天下始畔秦也及至高皇帝定天下略地于边闻匈奴聚于代谷之外而欲击之御史成进谏曰不可夫匈奴之性兽聚而鸟散从之如搏影今以陛下盛徳攻匈奴臣窃危之髙帝不聼遂北至于代谷果有平城之围髙皇帝葢悔之甚乃使刘敬徃结和亲之约然后天下忘干戈之事夫匈奴难得而制非一世也行盗侵驱所以为业也天性固然上及虞夏殷周固弗程督禽兽畜之不属为人夫上不观虞夏殷周之统而下循近世之失此臣之所大忧百姓之所疾苦也严安上书曰昔秦王意广心逸欲威海外使防恬将兵以北攻胡又使尉屠睢将楼船之士以攻越当是时秦祸北构于胡南挂于越宿兵于无用之地进而不得退行十余年丁男被甲丁女转输苦不聊生自经于道树死者相望及秦皇帝崩而天下大畔灭世絶祀穷兵之祸也故周失之弱秦失之彊不变之患也今狥南夷朝夜郎降羌僰略薉州建城邑深入匈奴燔其龙城议者美之比人臣之利非天下之长策也书奏天子召见谓曰公等皆安在何相见之晚也皆拜为郎中二年冬匈奴入上谷渔阳杀略吏民千余人遣卫青李息出云中以西至陇西击胡之楼烦白羊王于河南得胡首虏数千牛羊百余万走白羊楼烦王遂取河南地诏封青为长平侯青校尉苏建张次公皆有功封建为平陵侯次公为岸头侯主父偃言河南地肥饶外阻河防恬城之以逐匈奴内省转输戍漕广中国灭胡之本也上下公卿议皆言不便上竟用偃计立朔方郡使苏建兴十余万人筑朔方城复缮故秦时恬所为塞因河为固转漕甚逺自山东咸被其劳费数十百钜万府库并虚汉亦弃上谷之斗辟县造阳地以予胡 夏募民徙朔方十万口   三年冬匈奴军臣单于死其弟左谷蠡王伊稚斜自立为单于攻破军臣单于太子于单于单亡降汉 夏四月丙子封匈奴太子于单为涉安侯数月而卒 匈奴数万骑入塞杀代郡太守恭及略千余人 秋匈奴又入鴈门杀略千余人   四年夏匈奴入代郡定襄上郡各三万骑杀略数千人五年匈奴右贤王数侵扰朔方天子令车骑将军青将三万骑出高阙卫尉苏建为防击将军左内史李沮为彊弩将军太仆公孙贺为骑将军代相李蔡为轻车将军皆领属车骑将军俱出朔方大行李息岸头侯张次公为将军俱出右北平凡十余万人击匈奴右贤王以为汉兵逺不能至饮酒醉卫青等兵出塞六七百里夜至围右贤王右贤王惊夜逃独与壮骑数百驰溃围北去得右贤禆王十余人众男女万五千余人畜数十百万于是引兵而还至塞天子使使者持大将军印即军中拜卫青为大将军诸将皆属焉夏四月乙未复益封青八千七百户封青三子伉不疑登皆为列侯 秋匈奴万骑入代杀都尉朱英略千余人   六年春二月大将军青出定襄击匈奴以合骑侯公孙敖为中将军太仆公孙贺为左将军翕侯赵信为前将军卫尉苏建为右将军郎中令李广为后将军左内史李沮为彊弩将军咸属大将军斩首数千级而还休士马于定襄云中鴈门 夏四月卫青复将六将军出定襄击匈奴斩首虏万余人右将军建前将军信并军三千余骑独逢单于兵与战一日余汉兵且尽信故胡小王降汉汉封信翕侯及败匈奴诱之遂将其余骑可八百降匈奴建尽亡其军脱身亡自归大将军议郎周霸曰自大将军出未尝斩禆将今建弃军可斩以明将军之威军正闳长史安曰不然兵法小敌之坚大敌之禽也今建以数千当单于数万力战一日余士尽不敢有二心自归而斩之是示后无反意也不当斩大将军曰青幸得以肺腑待罪行间不患无威而霸说我以明威甚失臣意且使臣职虽当斩将以臣之尊宠而不敢自擅诛于境外而具归天子天子自裁之于以见为人臣不敢专权不亦可乎军吏皆曰善遂囚建诣行在所初平阳县吏霍仲孺给事平阳侯家与青姊卫少儿私通生霍去病去病年十八为侍中善骑射再从大将军击匈奴为票姚校尉与轻勇骑八百直弃大军数百里赴利斩捕首虏过当于是天子曰票姚校尉去病斩首虏二千余级得相国当户斩单于大父行借若侯产生捕季父罗姑比再冠军封去病为冠军侯上谷太守郝贤四从大将军捕斩首虏二千余级封贤为众利侯是嵗失两将军亡翕侯军功不多故大将军不益封止赐千金右将军建至天子不诛赎为庶人单于既得翕侯以为自次王用其姊妻之与谋汉信教单于益北絶募以诱罢汉兵徼极而取之无近塞单于从其计是时汉比岁发十余万众击边斩捕首虏之士受赐黄金二十余万斤而汉军士马死者十余万兵甲转漕之费不与焉于是大司农经用竭不足以奉战士六月诏令民得买爵及赎禁锢免臧罪置赏官名曰武功爵级十七万凡直三十余万金诸买武功爵至千夫者得先除为吏吏道杂而多端官职耗废矣   元狩元年夏五月匈奴万人入上谷杀数百人   二年三月霍去病为票骑将军将万骑出陇西击匈奴歴五王国转战六日过焉支山千余里杀折兰王斩卢侯王执浑邪王子及相国都尉获首虏八千九百余级收休屠王祭天金人诏益封去病二千戸夏去病复与合骑侯公孙敖将数万骑俱出北地异道卫尉张骞郎中令李广俱出右北平异道广将四千骑先行可数百里骞将万骑在后匈奴左贤王将四万骑围广广军士皆恐广乃使其子敢独与数十骑驰贯胡骑出其左右而还告广曰胡虏易与耳军士乃安广为圜陈外向胡急击之矢下如雨汉兵死者过半汉矢且尽广乃令士持满毋发而广身自以大黄射其禆将杀数人胡虏益解防日暮吏士皆无人色而广意气自如益治军军中皆服其勇明日复力战死者过半所杀亦过当防博望侯军亦至匈奴军乃解去汉军罢弗能追罢归汉法博望侯留迟后期当死赎为庶人广军功自如无赏而票骑将军去病深入二千余里与合骑侯失不相得票骑将军逾居延过小月氏至祁连山得单恒酋涂王及相国都尉以众降者二千五百人斩首虏三万二百级获禆小王七十余人天子益封去病五千戸封其禆将有功者鹰击司马赵破奴为从票侯校尉高不识为宜冠侯校尉仆多为煇渠侯合骑侯敖坐行留不与票骑防当斩赎为庶人是时诸宿将所将士马兵皆不如票骑票骑所将常选然亦敢深入常与壮骑先其大军军亦有天幸未尝困絶也而诸宿将常留落不偶由此票骑日以亲贵比大将军矣 匈奴入代鴈门杀略数百人秋匈奴浑邪王降是时单于怒浑邪王休屠王居西   方为汉所杀虏数万人欲召诛之浑邪王与休屠王恐谋降汉先遣使向边境要遮汉人令报天子是时大行李息将城河上得浑邪王使即驰传以闻天子闻之恐其以诈降而袭边乃令票骑将军将兵徃迎之休屠王后悔浑邪王杀之并其众票骑既渡河与浑邪王众相望浑邪王禆将见汉军而多不欲降者颇遁去票骑乃驰入得与浑邪王相见斩其欲亡者八千人遂独遣浑邪王乗传先诣行在所尽将其众渡河降者四万余人号称十万既至长安天子所以赏赐者数十巨万封浑邪王万戸为漯隂侯封其禆王呼毒尼等四人皆为列侯益封票骑千七百戸浑邪之降也汉发车二万乘以迎之县官无钱从民贳马民或匿马马不具上怒欲斩长安令右内史汲黯曰长安令无罪独斩臣黯民乃肯出马且匈奴畔其主而降汉汉徐以县次传之何至令天下骚动罢敝中国而以事夷狄之人乎上黙然及浑邪至贾人与市者坐当死五百余人黯请间见髙门曰夫匈奴攻当路塞絶和亲中国兴兵诛之死伤者不可胜计而费以巨万百数臣愚以为陛下得胡人皆以为奴婢以赐从军死事者家所卤获因予之以谢天下之苦塞百姓之心今纵不能浑邪率数万之众来降虚府库赏赐发良民侍飬譬若奉骄子愚民安知市买长安中物而文吏防以为阑出财物于边关乎陛下纵不能得匈奴之资以谢天下又以防文杀无知者五百余人是所谓庇其叶而伤其枝者也臣窃为陛下不取也上黙然不许曰吾乆不闻汲黯之言今又复妄发矣居顷之乃分徙降者边五郡故塞外而皆在河南因其故俗为五属国而金城河西西并南山至盐泽空无匈奴匈奴时有者到而希矣   三年秋匈奴入右北平定襄各数万骑杀略千余人汉既得浑邪王地陇西北地上郡益少边防诏减三郡戍卒之半以寛天下之繇   四年上与诸将议曰翕侯赵信为单于画计常以为汉兵不能度幕轻留今大发士卒其势必得所欲乃粟马十万令大将军青票骑将军去病各将五万骑私负从马复四万匹步兵转者踵军后又数十万人而敢力战深入之士皆属票骑票骑始为出定防当单于捕虏言单于东乃更令票骑出代郡令大将军出定防郎中令李广数自请行天子以为老弗许良乆乃许之以为前将军太仆公孙贺为左将军主爵都尉赵食其为右将军平阳侯曹防为后将军皆属大将军赵信为单于谋曰汉兵既度幕人马罢匈奴可坐收虏耳乃悉逺北其辎重以精兵待幕北大将军青既出塞捕虏知单于所居乃自以精兵走之而令前将军广并于右将军军出东道东道囬逺而水草少广自请曰臣部为前将军今大将军乃徙令臣出东道且臣结髪而与匈奴战今乃一得当单于臣愿居前先死单于大将军亦隂受上诫以为李广老数竒毋令当单于恐不得所欲而公孙敖新失侯大将军亦欲使敖与俱当单于故徙前将军广广知之固自辞于大将军大将军不聼广不谢而起行意甚愠怒大将军出塞千余里度幕见单于兵陈而待于是大将军令武刚车自环为营而纵五千骑徃当匈奴匈奴亦纵可万骑防日且入大风起砂砾击面两军不相见汉益纵左右翼绕单于单于视汉兵多而士马尚彊自度战不能如汉兵单于遂乗六骡壮骑可数百直冐汉围西北驰去时已昏汉匈奴相纷拏杀伤大当汉军左校捕虏言单于未昏而去汉军发轻骑夜追之大将军军因随其后匈奴兵亦散走迟明行二百余里不得单于捕斩首虏万九千级遂至窴顔山赵信城得匈奴积粟食军留一日悉烧其城余粟而归前将军广与右将军食其军无导惑失道后大将军不及单于战大将军引还过幕南乃遇二将军大将军使长史责问广食其失道状急责广之幕府对簿广曰诸校尉无罪乃我自失道吾今自上簿至幕府广谓其麾下曰广结髪与匈奴大小七十余战今幸从大将军出接单于兵而大将军徙广部行囬逺而又迷失道岂非天哉且广年六十余矣终不能复对刀笔之吏遂引刀自刭广为人亷得赏赐輙分其麾下饮食与士共之为二千石四十余年家无余财猨臂善射度不中不发将兵乏絶之处见水士卒不尽饮广不近水士卒不尽食广不尝食士以此爱乐为用及死一军皆哭百姓闻之知与不知无老壮皆为垂涕而右将军独下吏当死赎为庶人单于之遁走其兵徃徃与汉兵相乱而随单于单于乆不与其大众相得其右谷蠡王以为单于死乃自立为单于十余日真单于复得其众而右谷蠡王乃去其单于号票骑将军骑兵车重与大将军军等而无禆将悉以李敢等为大校当禆将出代右北平二千余里絶大幕直左方兵获屯头王韩王等三人将军相国当戸都尉八十三人封狼居胥山禅于姑衍豋临翰海卤获七万四百四十三级天子以五千八百户益封票骑将军又封其所部右北平太守路博徳等四人为列侯从票侯破奴等二人益封校尉敢为关内侯食邑军吏卒为官赏赐甚多而大将军不得益封军吏卒皆无封侯者两军之出塞塞阅官及私马凡十四万匹而复入塞者不满三万匹乃益置大司马位大将军票骑将军皆为大司马定令令票骑将军秩禄与大将军等自是之后大将军青日退而票骑日益贵大将军故人门下士多去事票骑輙得官爵唯任安不肯票骑将军为人少言不泄有气敢徃天子尝欲教之孙呉兵法对曰顾方略何如耳不至学古兵法天子为治第令票骑视之对曰匈奴未灭无以家为也由此上益重爱之然少贵不省士其从军天子为遣太官赍数十乘既还重车余弃粱肉而士有饥者其在塞外卒乏粮或不能自振而票骑尚穿域蹋鞠事多此类大将军为人仁喜士退譲以和柔自媚于上两人志操如比是时汉所杀虏匈奴合八九万而汉士卒物故亦数万是后匈奴逺遁而幕南无王庭汉度河自朔方以西至令居徃徃通渠置田官吏卒五六万人稍蚕食匈奴以北然亦以马少不复大出击匈奴矣匈奴用赵信计遣使于汉好辞请和亲天子下其议或言和亲或言遂臣之丞相长史任敞曰匈奴新破困宜可使为外臣朝请于边汉使任敞于单于单于大怒留之不遣是时博士狄山议以为和亲便上以问张汤汤曰此愚儒无知狄山曰臣固愚忠若御史大夫汤乃诈忠于是上作色曰吾使生居一郡能无使虏入盗乎曰不能曰居一县对曰不能复曰居一障间山自度辩穷且下吏曰能于是上遣山乘障至月余匈奴斩山头而去自是以后羣臣震慴无敢忤汤者   六年秋九月冠军景桓侯霍去病薨天子甚悼之为冢像祁连山   元鼎三年 匈奴伊穉斜单于死子乌维单于立元封元年冬十月下诏曰南越东瓯咸伏其辜西蛮北夷颇未辑睦胜将巡边垂躬秉武节置十二部将军亲帅师焉乃行自云阳北厯上郡西河五原出长城北豋单于台至朔方临北河勒兵十八万骑旌旗径千余里以见武节威匈奴遣使者郭吉告单于曰南越王头已县于汉北阙今单于能战天子自将待边不能即南面而臣于汉何徒逺走亡匿于幕北寒苦无水草之地毋为也语卒而单于大怒立斩主客见者而留郭吉迁之北海上然匈奴亦詟终不敢出上乃还   四年 匈奴自卫霍度幕以来希复为防逺徙北方休飬士马习射猎数使使于汉好辞甘言求请和亲汉使北地人王乌等窥匈奴乌从其俗去节入穹庐单于爱之佯许甘言为遣其太子入汉为质汉使杨信于匈奴信不肯从其俗单于曰故约汉尝遣翁主结缯絮食物有品以和亲而匈奴亦不扰边今乃欲反古令吾太子为质无防矣信既归汉又使王乌徃而单于复讇以甘言欲多得汉财物绐谓王乌曰吾欲入汉见天子面相约为兄弟王乌归报汉汉为单于筑邸于长安匈奴曰非得汉贵人使吾不与诚语匈奴使其贵人至汉病汉子药欲愈之不幸而死汉使路充国佩二千石印绶徃使因送其防厚直数千金曰此汉贵人也单于以为汉杀吾贵使者乃留路充国不归诸所言者单于特空绐王乌殊无意入汉及遣太子于是匈奴数使竒兵侵犯汉边乃拜郭昌为抜胡将军及浞野侯屯朔方以东备胡   六年 匈奴乌维单于死子乌师庐立年少号儿单于自此之后单于益西北徙左方兵直云中右方直酒泉炖煌郡   太初元年匈奴儿单于好杀伐国人不安又有天灾畜多死左大都尉使人间告汉曰我欲杀单于降汉汉逺即兵来迎我我即发上乃遣因杅将军公孙敖筑塞外受降城以应之   二年上犹以受降城去匈奴逺遣浚稽将军赵破奴将二万余骑出朔方西北二千余里期至浚稽山而还浞野侯既至期左大都尉欲发而觉单于诛之发左方兵击浞野侯浞野侯行捕首虏得数千人还未至受降城四百里匈奴兵八万骑围之浞野侯夜自出求水匃奴间捕生得浞野侯因急击其军军吏畏亡将而诛莫相劝归者军遂没于匈奴儿单于大喜因遣竒兵攻受降城不能下乃防入边而去   三年春正月匈奴儿单于死子年少匈奴立其季父右贤王呴犂湖为单于 上遣光禄勲徐自为出五原塞数百里逺者千余里筑城障列亭西北至庐朐而使防击将军韩説长平侯卫伉屯其旁使彊弩都尉路博徳筑居延泽上秋匈奴大入定襄云中杀略数千人败数二千石而去行破壊光禄所筑城列亭障又使右贤王入酒泉张掖略数千人防军正任文击救尽复失所得而去   四年冬匈奴呴犂湖单于死匈奴立其弟左大都尉且鞮侯为单于天子欲因伐宛之威遂困朔方乃下诏曰髙皇帝遗朕平城之忧髙后时单于书絶悖逆昔齐襄公复九世之雠春秋大之且鞮侯单于初立恐汉袭之乃曰我儿子安敢望汉天子汉天子我丈人行也因尽归汉使之不降者路充国等使使来献   天汉元年三月上嘉匈奴单于之义遣中郎将苏武送匈奴使留在汉者因厚赂单于荅其善意武与副中郎将张胜及假吏常惠等俱既至匈奴置币遗单于单于益骄非汉所望也防缑王与长水虞常等及卫律所将降者阴相与谋劫单于母阏氏归汉卫律者父故长水人律善协律都尉李延年延年荐言律使于匈奴使还闻延年家收遂亡降匈奴单于爱之与谋国事立为丁灵王虞常在汉时素与副张胜相知私胜曰闻汉天子甚怨卫律常能为汉伏弩射杀之吾母弟在汉幸防其赏赐张胜许之以货物与常后月余单于出猎独阏氏子弟在虞常等七十余人欲发其一人夜亡告之单于子弟发兵与战缑王等皆死虞常生得单于使衞律治其事张胜闻之恐前语发以状语武武曰事如此此必及我见犯乃死重负国欲自杀胜惠共止之虞常果引张胜单于怒召诸贵人议欲杀汉使者左伊秋訾曰即谋单于何以复加宜皆降之单于使卫律召武受辞武谓惠等屈节辱命虽生何面目以归汉引佩刀自刺卫律惊自抱持武驰召医凿地为坎置煴火覆武其上蹈其背以出血武气絶半日复息惠等哭舆归营单于壮其节朝夕遣人问武而收系张胜武益愈单于使使晓武欲降之防论虞常欲因此时降武劒斩虞常已律曰汉使张胜谋杀单于近臣当死单于募降者赦罪举劒欲击之胜请降律谓武曰副有罪当相坐武曰本无谋又非亲属何谓相坐复举劒拟之武不动律曰苏君律前负汉归匈奴幸防大恩赐号称王拥众数万马畜弥山富贵如此苏君今日降明日复然空以身膏草野谁复知之武不应律曰君因我降与君为兄弟今不听吾计后虽欲复见我尚可得乎武骂律曰汝为人臣子不顾恩义畔主背亲为降虏于蛮夷何以汝为见且单于信汝使决人死生不平心持正反欲鬬两主观祸败南越杀汉使者屠为九郡宛王杀汉使者头县北阙朝鲜杀汉使者即时诛防独匈奴未耳若知我不降明欲令两国相攻匈奴之祸从我始矣律知武终不可胁白单于单于愈益欲降之乃幽武置大窖中絶不饮食天雨雪武卧齧雪与旃毛并咽之数日不死匈奴以为神乃徙武北海上无人处使牧羝曰羝乳乃得归别其官属常惠等各置他所 浞野侯赵破奴自匈奴亡归二年夏五月遣贰师将军广利以三万骑出酒泉击右贤王于天山得冦首虏万余级而还匈奴大围贰师将军汉军乏食数日死伤者多假司马陇西赵充国与壮士百余人溃围防陈贰师引兵随之遂得解汉兵物故什六七充国身被二十余创贰师奏状诏徴充国诣行在所帝亲见视其创嗟叹之拜为中郎汉复使因杅将军敖出西河与彊弩都尉路博徳防涿涂山无所得初李广有孙陵为侍中善骑射爱人下士帝以为有广之风拜骑都尉使将丹阳楚人五千人教射酒泉张掖以备胡及贰师击匈奴上诏陵欲使为贰师将辎重陵叩头自请曰臣所将屯边者皆荆楚勇士竒材劒客也力扼虎射命中愿得自当一队到兰于山南以分单于兵毋令专乡贰师军上曰将恶相属邪吾发军多无骑予女陵对无所事骑臣愿以少击众步兵五千人涉单于庭上壮而许之因诏路博徳将兵半道迎陵军博徳亦羞为陵后距奏言方秋匈奴马肥未可与战愿留陵至春俱出上怒疑陵悔不欲出而教博徳上书乃诏博徳引兵击匈奴于西河诏陵以九月发出遮虏障至东浚稽山南龙勒水上徘徊观虏即亡所见还抵受降城休士陵于是将其步卒五千人出居延北行三十日至浚稽山止营举图所过山川地形使麾下骑陈步乐还以闻步乐召见道陵将率得士死力上甚悦拜步乐为郎陵至浚稽山与单于相值骑可三万围陵军军居两山间以大车为营陵引士出营外为陈前行持防盾后行持弓弩虏见汉军少直前就营陵抟战攻之千弩俱发应而倒虏还走上山汉军追击杀数千人单于大惊召左右地兵八万余骑攻陵陵且战且引南行数日抵山谷中连战士卒中矢伤三创者载辇两创者将车一创者持兵战复斩首三千余级引兵东南循故龙城道行四五日抵大泽葭苇中虏从上风纵火陵亦令军中纵火以自救南行至山下单于在南山上使其子将骑击陵陵军步鬬树木间复杀数千人因发连弩射单于单于下走是日捕得虏言单于曰此汉精兵击之不能下日夜引吾南近塞得毋有伏兵乎诸当戸君长皆言单于自将数万骑击汉数千人不能灭后无以复使边臣令汉益轻匈奴复力战山谷间尚四五十里得平地不能破乃还是时陵军益急匈奴骑多战一日数十合复伤杀虏二千余人虏不利欲去防陵军候管敢为校尉所辱亡降匈奴具言陵军无后救射矢且尽独将军麾下及校尉成安侯韩延年各八百人为前行以黄与白为帜当使精骑射之即破矣单于得敢大喜使骑并攻汉军疾呼曰李陵韩延年趣降遂遮道急攻陵陵居谷中虏在山上四面射矢如雨下汉军南行未至鞮汗山一日五十万矢皆尽即弃车去士尚三千余人徒斩车辐而持之军吏持尺刀抵山入陿谷单于遮其后乗隅下垒石士卒多死不得行昏后陵便衣独步出营止左右毋随我丈夫一取单于耳良乆陵还太息曰兵败死矣于是尽斩旌旗及珍寳埋地中陵叹曰复得数十矢足以脱矣今无兵复战天明坐受防矣各鸟兽散犹有得脱归报天子者令军士人持二升糒一片氷期至遮虏障者相待夜半时击鼓起士皷不鸣陵与韩延年俱上马壮士从者十余人虏骑数千追之韩延年战死陵曰无靣目报陛下遂降军人分散脱至塞者四百余人陵败处去塞百余里边塞以闻上欲陵死战后闻陵降上怒甚责问陈步乐步乐自杀羣臣皆罪陵上以问太史令司马迁迁盛言陵事亲孝与士信常奋不顾身以徇国家之急其素所畜积也有国士之风今举事一不幸全躯保妻子之臣随而媒蘖其短诚可痛也且陵提步卒不满五千深蹂戎马之地抑数万之师虏救死扶伤不暇悉举引弓之民共攻围之转鬬千里矢尽道穷士张空弮冐白刃北首争死敌得人之死力虽古名将不过也身虽防败然其所摧败亦足暴于天下彼之不死宜欲得当以报汉也上以迁为诬罔欲沮贰师为陵游説下迁腐刑乆之上悔陵无救曰陵当发出塞乃诏彊弩都尉令迎军坐预诏之得令老将生奸诈乃遣使劳赐陵余军得脱者   三年秋匈奴入鴈门太守坐畏愞弃市   四年春正月发天下七科讁及勇敢士遣贰师将军李广利将骑六万步兵七万出朔方彊弩都尉路博徳将万余人与贰师会防击将军韩説将步兵三万人出五原因杅将军公孙敖将骑万步兵三万人出鴈门匈奴闻之悉逺其累重于余吾水北而单于以兵十万待水南与贰师接战贰师解而引归与单于连鬬十余日防撃无所得因杅与左贤王战不利引归时上遣敖深入匈奴迎李陵敖军无功还因曰捕得生口言李陵教单于为兵以备汉军故臣无所得上于是族陵家既而闻之乃汉将降匈奴者李绪非陵也陵使人刺杀绪大阏氏欲杀陵单于匿之北方大阏氏死乃还单于以女妻陵立为右校王与卫律皆贵用事卫律常在单于左右陵居外有大事乃入议   太始元年 匈奴且鞮侯单于死有两子长为左贤王次为左大将左贤王未至贵人以为有病更立左大将为单于左贤王闻之不敢进左大将使人召左贤王而让位焉左贤王辞以病左大将不聼谓曰即不幸死传之于我左贤王许之遂立为狐鹿姑单于以左大将为左贤王数年病死其子先贤掸不得代更以为日逐王单于自以其子为左贤王   征和二年九月匈奴入上谷五原杀掠吏民   三年春正月匈奴入五原酒泉杀两都尉三月遣李广利将七万人出五原啇丘成将二万人出西河马通将四万骑出酒泉击匈奴 夏五月匈奴单于闻汉兵大出悉徙其辎重北邸郅居水左贤王驱其人民度余吾水六七百里居兠衔山单于自将精兵度姑且水啇丘成军至追邪径无所见还匈奴使大将与李陵将三万余骑追汉军转战九日至蒲奴水虏不利还去马通军至天山匈奴使大将偃渠将二万余骑要汉兵见汉兵彊引去通无所得失是时汉恐车师兵遮马通军遣开陵侯成娩将楼兰尉犁危须等六国兵共围车师尽得其王民众而还贰师将军出塞匈奴使右大都尉与卫律将五千骑要击汉军于夫羊句山陿贰师击破之乘胜追北至范夫人城匈奴犇走莫敢距敌初贰师之出也丞相刘屈牦为祖道送至渭桥广利曰愿君侯早请昌邑王为太子如立为帝君侯长何忧乎屈许诺昌王者贰师将军女弟李夫人子也贰师女为屈子妻故共欲立焉防内者令郭穰告丞相夫人祝诅上及与贰师共祷祠欲令昌邑王为帝按验罪至大逆不道六月诏载屈厨车以狥要斩东市妻子枭首华阳街贰师妻子亦收贰师闻之忧惧其掾胡亚夫亦避罪从军説贰师曰夫人室家皆在吏若还不称意适与狱防郅居以北可复得见乎贰师由是狐疑深入要功遂北至郅居水上虏已去贰师遣防军将二万骑度郅居之水逢左贤王左大将将二万骑与汉军合战一日汉军杀左大将虏死伤甚众军长史与决眭都尉煇渠侯谋曰将军懐异心欲危众求功恐必败谋共执贰师贰师闻之斩长史引兵还至燕然山单于知汉军劳倦自将五万骑遮击贰师相杀伤甚众夜堑汉军前深数尺从后急击之军大乱败贰师遂降单于素知其汉大将以女妻之尊宠在卫律上宗族遂灭   四年夏六月丁巳以大鸿胪田千秋为丞相封富民侯千秋无他材能术学又无伐阅功劳特以一言寤意数月取宰相封侯世未尝有也然为人敦厚有智居位自称逾于前后数公先是搜粟都尉桑羊与丞相御史奏言轮台东有溉田五千顷以上可遗屯田卒置校尉三人分防益种五糓张掖酒泉遣骑假司马为斥募民壮健敢徙者诣田所益垦溉田稍筑列亭连城而西以威西国辅乌孙上乃下诏深陈既徃之悔曰前有司奏欲益民赋三十助边用是重困老弱孤独也而今又请遣卒田轮台轮台西于车师千余里前开陵侯撃车师时虽胜降其王以辽逺乏食道死者尚数千人况益西乎曩者朕之不明以军上书言匈奴缚马前后足置城下驰言秦人我匄若马又汉使者乆留不还故兴遣贰师将军欲以为使者威重也古者卿大夫与谋参以蓍龟不吉不行乃者以缚马书徧视丞相御史二千石诸大夫郎为文学者乃至郡属国都尉等皆以虏自缚其马不祥甚哉或以为欲以见彊夫不足者视人有余公车方士太史治星望气及太卜龟蓍皆以为吉匈奴必破时不可再得也又曰北伐行将于鬴山必克封诸将贰师最吉故朕亲发贰师下鬴山诏之必毋深入今计谋卦兆皆反缪重合侯得虏者乃言防马者匈奴诅军事也匈奴常言汉极大然不耐饥渇失一狼走千羊乃者贰师败军士死畧离散悲痛常在朕心今又请逺田轮台欲起亭隧是扰劳天下非所以优民也朕不忍闻大鸿胪等又议欲募囚徒送匈奴使者明封侯之赏以报忿此五伯所弗为也且匈奴得汉降者常提掖搜索问以所闻岂得行其计乎当今务在禁苛暴止擅赋力本农修马复令补缺毋乏武备而已郡国二千石各上进畜马方畧补边状与计对由是不复出军而封田千秋为富民侯以明休息思富飬民也   通鉴纪事本末卷三上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三下   宋 袁枢 撰   武帝平两越   汉武帝建元六年秋八月闽越王郢兴兵击南越边邑南越王守天子约不敢擅兴兵使人上书告天子于是天子多南越义大为发兵遣大行王恢出豫章大农令韩安国出防稽击闽越淮南王安上书谏曰陛下临天下布徳施惠天下摄然人安其生自以没身不见兵革今闻有司举兵将以诛越臣安窃为陛下重之越方外之地翦髪文身之民也不可以冠之国法度理也自三代之盛胡越不与受正朔非彊弗能服威弗能制也以为不居之地不牧之民不足以烦中国也自汉初定已来七十二年越人相攻击者不可胜数然天子未尝举兵而入其地也臣闻越非有城郭邑里也处谿谷之间篁竹之中习于水鬭便于用舟地深昧而多水险中国之人不知其势阻而入其地虽百不当其一得其地不可郡县也攻之不可暴取也以地图察其山川要塞相去不过寸数而间独数百千里阻险林丛弗能尽着视之若易行之甚难天下頼宗庙之灵方内大寜戴白之老不见兵革民得夫妇相守父子相保陛下之徳也越人名为藩臣贡酎之奉不输大内一卒之用不给上事自相攻击而陛下发兵救之是反以中国而劳蛮夷也且越人愚戅轻薄负约反覆其不用天子之法度非一日之积也一不奉诏举兵诛之臣恐后兵革无时得息也间者数年嵗比不登民待卖爵赘子以接衣食頼陛下德泽振救之得毋转死沟壑四年不登五年复蝗民生未复今发兵行数千里资衣粮入越地舆轿而隃领拕舟而入水行数百千里夹以深林丛竹水道上下击石林中多蝮蛇猛兽夏月暑时呕泄霍乱之病相随属也曽未施兵接刃死伤者必众矣前时南海王反陛下先臣使将军简忌将兵击之以其军降处之上淦后复反防天暑多雨楼船卒水居击棹未战而疾死者过半亲老涕泣孤子啼号破家散业迎尸千里之外裹骸骨而归悲哀之气数年不息长老至今以为记曽未入其地而祸已至此矣陛下徳配天地明象日月恩至禽兽泽及草木一人有饥寒不终其天年而死者为之凄怆于心今方内无狗吠之警而使陛下甲卒死亡暴露中原霑渍山谷边境之民为之早闭晏开朝不及夕臣安窃为陛下重之不习南方地形者多以越为人众兵彊能难边城淮南全国之时多为边吏臣窃闻之与中国异限以高山人迹絶车道不通天地所以隔外内也其入中国必下领水领水之山峭峻漂石破舟不可以大船载食粮下也越人欲为变必先田余干界中积食粮乃入伐材治船边城守诚谨越人有入伐材者辄收捕焚其积聚虽百越柰边城何且越人緜力薄材不能陆战又无车骑弓弩之用然而不可入者以保地险而中国之人不耐其水土也臣闻越甲卒不下数十万所以入之五倍乃足挽车奉饷者不在其中南方暑湿近夏瘅热暴露水居蝮蛇蠚生疾疢多作兵未血刃而病死者什二三虽举越国而虏之不足以偿所亡臣闻道路言闽越王弟甲弑而杀之甲以诛死其民未有所属陛下若欲来内处之中国使重臣临存施徳垂赏以招致之此必携防扶老以归圣徳若陛下无所用之则继其絶世存其亡国建其王侯以为畜越此必委质世为藩臣世共贡职陛下以方寸之印丈二之组填抚方外不劳一卒不顿一防而威徳并行今以兵入其地此必震恐以有司为欲屠灭之也必雉逃入山林险阻背而去之则复相羣聚留而守之厯岁经年则士卒罢勌食粮乏絶民苦兵事盗贼必起臣闻长老言秦之时尝使尉屠睢击越又使监禄凿渠通道越人逃入深山林丛不可得攻留军屯守空地旷日引久士卒劳倦越出击之秦兵大破乃发适戍以备之当此之时外内骚动皆不聊生亡逃相从羣为盗贼于是山东之难始兴兵者凶事一方有急四面皆耸臣恐变故之生奸邪之作由此始也臣闻天子之兵有征而无战言莫敢校也如使越人防徼幸以逆执事之顔行厮舆之卒有一不备而归者虽得越王之首臣犹窃为大汉羞之陛下以四海为境生民之属皆为臣妾垂徳惠以覆露之使安生乐业则泽被万世传之子孙施之无穷天下之安犹泰山而四维之也夷狄之地何足以为一日之间而烦汗马之劳乎诗云王犹允塞徐方既来言王道甚大而逺方懐之也臣安窃恐将吏之以十万之师为一使之任也是时汉兵遂出未隃领闽越王郢发兵距险其弟余善乃与相宗族谋曰王以擅发兵击南越不请故天子兵来诛汉兵众彊即幸胜之后来益多终灭国而止今杀王以谢天子天子聼罢兵固国完不聼乃力战不胜即亡入海皆曰善即鏦杀王使使奉其头致大行大行曰所为来者诛王今王头至谢罪不战而殒利莫大焉乃以便宜案兵告大农军而使使奉王头驰报天子诏罢两将兵曰郢等首恶独无诸孙繇君丑不与谋焉乃使中郎将立丑为越繇王奉闽越先祭祀余善已杀郢威行于国国民多属窃自立为王繇王不能制上闻之为余善不足复兴师曰余善数与郢谋乱而后首诛郢师得不劳因立余善为东越王与繇王并处上使荘助谕意南粤南粤王胡顿首曰天子乃为臣兴兵讨闽越死无以报徳遣太子婴齐入宿卫助曰国新被防使者行矣胡方日夜装入见天子助还过淮南上又使助谕淮南王安以讨越事嘉荅其意安谢不及助既去南越南越大臣皆諌其王曰汉兴兵诛郢亦行以惊动南越且先王昔言事天子期无失礼要之不可以説好语入见则不得复归亡国之势也于是胡称病竟不入见元鼎四年 初南越文王遣其子婴齐入宿卫在长安取邯郸樛氏女生子兴文王薨婴齐立乃藏其先武帝玺上书请立樛氏女为后兴为嗣汉数使使者风谕婴齐入朝婴齐尚乐擅杀生自恣惧入见要用汉法比内诸侯固称病遂不入见婴齐薨谥曰明王太子兴代立其母为太后太后自未为婴齐姬时尝与霸陵人安国少季通是嵗上使安国少季徃谕王王太后以入朝比内诸侯令辩士谏大夫终军等宣其辞勇士魏臣等辅其决卫尉路博徳将兵屯桂阳待使者南越王年少太后中国人安国少季徃复与私通国人颇知之多不附太后太后恐乱起亦欲倚汉威数劝王及羣臣求内属即因使者上书请比内诸侯三嵗一朝除边关于是天子许之赐其丞相吕嘉银印及内史中尉太傅印余得自置除其故黥劓刑用汉法比内诸侯使者皆留填抚之五年十一月南越王王太后饬治行装重赍为入朝具其相吕嘉年长矣相三王宗族仕宦为长吏者七十余人男尽尚王女女尽嫁王子弟宗室及苍梧秦王有连其居国中甚重得众心愈于王王之上书数谏止王王弗聼有畔心数称病不见汉使者使者皆注意嘉势未能诛王王太后亦恐嘉等先事发欲介汉使者权谋诛嘉等乃置酒请使者大臣皆侍坐饮嘉弟为将将卒居宫外酒行太后谓嘉曰南越内属国之利也而相君苦不便者何也以激怒使者使者狐疑相枤遂莫敢发嘉见耳目非是即起而出太后怒欲鏦嘉以矛王止太后嘉遂出介其弟兵就舍称病不肯见王及使者隂与大臣谋作乱王素无意诛嘉嘉知之以故数月不发天子闻嘉不聼命王王太后孤弱不能制使者怯无决又以为王王太后已附汉独吕嘉为乱不足以兴兵欲使庄参以二千人徃使参曰以好徃数人足矣以武徃二千人无足以为也辞不可天子罢参郏壮士故济北相韩千秋奋曰以区区之越又有王王太后应独相吕嘉为害愿得勇士三百人必斩嘉以报于是天子遣千秋与王太后弟樛乐将二千人徃入越境吕嘉等乃遂反下令国中曰王年少太后中国人也又与使者乱専欲内属尽持先王寳器入献天子以自媚多从人行至长安虏卖以为僮仆取自脱一时之利无顾赵氏社稷为万世虑计之意乃与其弟将卒攻杀王王太后及汉使者遣人告苍梧秦王及其诸郡县立明王长男越妻子术阳侯建徳为王而韩千秋兵入破数小邑其后越直开道给食未至番禺四十里越以兵击千秋等遂灭之使人函封汉使者节置塞上好为谩辞谢罪发兵守要害处春三月壬午天子闻南越反曰韩千秋虽无功亦军锋之冠封其子延年为成安侯摎乐姊为王太后首愿属汉封其子广徳为龙亢侯 秋遣伏波将军路博徳出桂阳下湟水楼船将军杨仆出豫章下浈水归义越侯严为戈船将军出零陵下离水甲为下瀬将军下苍梧皆将罪人江淮以南楼船十万人越驰义侯遣别将巴蜀罪人发夜郎兵下牂柯江咸防番禺齐相卜式上书请父子与齐习船者徃死南越天子下诏褒美式赐爵关内侯金六十斤田十顷布告天下天下莫应是时列侯以百数皆莫求从军击越防九月尝酎祭宗庙列侯以令献金助祭少府省金金有轻及色恶者上皆令劾以不敬夺爵者百六人   六年冬楼船将军杨仆入越地先陷寻陿破石门挫越锋以数万人待伏波将军路博徳至俱进楼船居前至番禺南越王建徳相吕嘉城守楼船居东南面伏波居西北面防暮楼船攻败越人纵火烧城伏波为营遣使者招降者赐印绶复纵令相招楼船力攻烧敌驱而入伏波营中黎旦城中皆降建徳嘉已夜入海伏波遣人追之校尉司马苏得建徳越郎都稽得嘉戈船下瀬将军兵及驰义侯所发夜郎兵未下南越已平矣遂以其地为南海苍梧鬰林合浦交趾九眞日南珠厓儋耳九郡师还上益封伏波封楼船为将梁侯苏为海常侯都稽为临蔡侯及越降将苍梧王赵光等四人皆为侯 初东越王余善上书请以卒八千人从楼船击吕嘉兵至揭阳以海风波为解不行持两端隂使南越及汉破番禺不至杨仆上书愿便引兵击东越上以士卒劳倦不许令诸校屯豫章梅岭以待命余善闻楼船请诛之汉兵临境乃遂反发兵距汉道号将军驺力等为吞汉将军入白沙武林梅岭杀汉三校尉是时汉使大农张成故山州侯齿将屯弗敢撃却就便处皆坐畏懦诛余善自称武帝上欲复使杨仆将为其伐前劳以书敕责之曰将军之功独有先破石门寻陿非有斩将搴旗之实也乌足以骄人哉前破番禺捕降者以为虏掘死人以为获是一过也使建徳吕嘉得以东越为援是二过也士卒暴露连嵗将军不念其勤劳而请乘传行塞因用归家懐银黄垂三组夸乡里是三过也失期内顾以道恶为解是四过也问君蜀刀价而阳不知挟伪干君是五过也受诏不至兰池明日又不对假令将军之吏问之不对令之不从其罪何如推此心在外江海之间可得信乎今东越深入将军能率众以掩过不仆惶恐对曰愿尽死赎罪上乃遣横海将军韩説出句章浮海从东方徃楼船将军杨仆出武林中尉王温舒出梅岭以越侯为戈船下瀬将军出若邪白沙以撃东越元封元年冬十月汉兵入东越境东越素发兵距险使徇北将军守武林楼船将军卒钱塘辕终古斩狥北将军故越衍侯吴阳以其邑七百人反攻越军于汉阳越建成侯敖与繇王居股杀余善以其众降上封终古为御儿侯阳为卯石侯居股为东成侯敖为开陵侯又封横海将军説为按道侯横海校尉福为缭嫈侯东越降将多军为无锡侯上以闽地险阻数反覆终为后世患乃诏诸将悉徙其民于江淮之间遂虚其地   武帝撃朝鲜   汉武帝元封二年 初全燕之世尝畧属真番朝鲜为置吏筑障塞秦防燕属辽东外徼汉兴为其逺难守复修辽东故塞至浿水为界属燕燕王卢绾反入匈奴燕人卫满亡命聚党千余人椎髻蛮夷服而东走出塞渡浿水居秦故空地上下障稍役属真番朝鲜蛮夷及燕亡命者王之都王险防孝惠髙后时天下初定辽东太守即约满为外臣保塞外蛮夷无使盗边诸蛮夷君欲入见天子勿得禁止以故满得以兵威财物侵降其旁小邑真番临屯皆来服属方数千里传子至孙右渠所诱汉亡人滋多又未尝入见辰国欲上书见天子又雍阏不通是岁汉使涉何诱谕右渠终不肯奉诏何去至界上临浿水使御刺杀送何者朝鲜禆王长即渡驰入塞遂归报天子曰杀朝鲜将上为其名美即不诘拜何为辽东东部都尉朝鲜怨何发兵袭攻杀何 秋上募天下死罪为兵遣楼船将军杨仆从齐浮渤海左将军荀彘出辽东以讨朝鲜   三年汉兵入朝鲜境朝鲜王右渠发兵距险楼船将军将齐兵七千人先至王险右渠城守窥知楼船军少即出城击楼船楼船军败散遁山中十余日稍求退散卒复聚左将军击朝鲜浿水西军未能破天子为两将未有利乃使卫山因兵威徃谕右渠右渠见使者顿首谢愿降恐两将诈杀臣今见信节请复降遣太子入谢献马五千匹及馈军粮人众万余持兵方渡浿水使者及左将军疑其为变谓太子已服降宜令人毋持兵太子亦疑使者左将军诈杀之遂不渡浿水复引归山还报天子天子诛山左将军破浿水上军乃前至城下围其西北楼船亦徃防居城南右渠遂坚守城数月未能下左将军所将燕代卒多劲悍楼船将齐卒已尝败亡困辱卒皆恐将心慙其围右渠常持和节左将军急击之朝鲜大臣乃隂间使人私约降楼船徃来言尚未肯决左将军数与楼船期战楼船欲就其约不防左将军亦使人求间隙降下朝鲜朝鲜不肯心附楼船以故两将不相能左将军心意楼船前有失军罪今与朝鲜私善而又不降疑其有反计未敢发天子以两将围城乖异兵乆不决使济南太守公孙遂徃正之有便宜得以从事遂至左将军曰朝鲜当下乆之不下者楼船数期不防具以素所意告曰今如此不取恐为大害遂亦以为然乃以节召楼船将军入左将军营计事即命左将军麾下执楼船将军并其军以报天子天子诛遂左将军已并两军即急击朝鲜朝鲜相路人相韩隂尼谿相参将军王唊相与谋曰始欲降楼船楼船今执独左将军并将战益急恐不能与战王又不肯降隂唊路人皆亡降汉路人道死夏尼谿参使人杀朝鲜王右渠来降王险城未下故右渠之大臣成已又反复攻吏左将军使右渠子长降相路人之子最告谕其民诛成已以故遂定朝鲜为乐浪临屯菟真番四郡封参为澅清侯隂为萩苴侯唊为平州侯长为防侯最以父死颇有功为湼阳侯左将军徴至坐争功相嫉乖计弃市楼船将军亦坐兵至列口当待左将军擅先纵失亡多当诛赎为庶人   班固曰菟乐浪本箕子所封昔箕子居朝鲜教其民以礼义田蚕织作为民设禁八条相杀以当时偿杀相伤以谷偿相盗者男没入为其家奴女为婢欲自赎者人五十万虽免为民俗犹羞之嫁娶无所售是以其民终不相盗无门戸之闭妇人贞信不淫辟其田野饮食以笾豆都邑颇放效吏徃徃以杯器食郡初取吏于辽东吏见民无闭臧及贾人徃者夜则为盗俗稍益薄今于犯禁寖多至六十余条可贵哉仁贤之化也然东夷天性柔顺异于三方之外故孔子悼道不行设浮桴于海欲居九夷有以也夫   武帝惑神恠   汉武帝元光二年冬十月李少君以祠灶却老方见上上尊之少君者故深泽侯舍人匿其年及其生长其游以方徧诸侯无妻子人闻其能使物及不死更馈遗之常余金钱衣食人皆以为不治生业而饶给又不知其何所人愈信争事之少君善为巧发竒中尝从武安侯饮坐中有九十余老人少君乃言与其大父游射处老人为儿时从其大父识其处一坐尽惊少君言上曰祠灶则致物致物而丹沙可化为黄金寿可益蓬莱僊者可见见之以封禅则不死黄帝是也臣尝游海上见安期生食臣枣大如安期生僊者通蓬莱中合则见人不合则隐于是天子始亲祠灶遣方士入海求蓬莱安期生之属而事化丹沙诸药齐为黄金矣居乆之李少君病死天子以为化去不死而海上燕齐怪迂之方士多更来言神事矣亳人谬忌奏祠太一方曰天神贵者太一太一佐曰五帝于是天子立其祠长安东南郊元狩四年齐人少翁以神方见上上有所幸王夫人卒少翁以方夜致如王夫人之貌天子自帷中望见焉于是乃拜少翁为文成将军赏赐甚多以客礼礼之文成又劝上作甘泉宫中为台室画天地太一诸神而置祭具以致天神居嵗余其方益衰神不至乃为帛书以饭牛佯不知言曰此牛腹中有竒杀视得书书言甚怪天子识其手书问其人果是伪书于是诛文成将军而隐之   五年夏四月天子病鼎湖甚巫医无所不致不愈游水发根言上郡有巫病而神下之上召置祠之甘泉及病使人问神君神君言曰天子无忧病病少愈彊与我防甘泉于是病愈遂起幸甘泉病良已置酒寿宫神君非可得见闻其言言与人音等时去时来来则风肃然居室帷中神君所言上使人受书其言命之曰画法其所语世俗之所知也无絶殊者而天子心独喜其事秘世莫知也   元鼎四年春二月乐成侯丁义荐方士栾大云与文成将军同师上方悔诛文成得栾大大说大先事胶东康王为人长美言多方略而敢为大言处之不疑大言曰臣尝徃来海中见安期羡门之属顾以臣为贱不信臣又以为康王诸侯耳不足与方臣之师曰黄金可成而河决可塞不死之药可得僊人可致也然臣恐效文成则方士皆掩口恶敢言方哉上曰文成食马肝死耳子诚能修其方我何爱乎大曰臣师非有求人人者求之陛下必欲致之则贵其使者令为亲属以客礼待之乃可使通言于神人于是上使騐小方鬭棊棊自相触击是时上方忧河决而黄金不就乃拜大为五利将军又拜为天士将军地士将军大通将军夏四月乙巳封大为乐通侯食邑二十戸赐甲第僮千人乗舆斥车马帷帐器物以充其家又以卫长公主妻之赍金十万斤天子亲如五利之第使者存问供给相属于道自大主将相以下皆置酒其家献遗之天子又刻玉印曰天道将军使使衣羽衣夜立白茅上五利将军亦衣羽衣立白茅上受印以示不臣大见数月佩六印贵震天下于是海上燕齐之间莫不搤腕自言有禁方能神僊矣 六月汾隂巫锦得大鼎于魏脽后土营旁河东太守以闻天子使騐问巫得鼎无奸诈乃以礼祠迎鼎至甘泉从上行荐之宗庙及上帝藏于甘泉宫羣臣皆上寿贺 秋上行幸雍且郊或曰五帝泰一之佐也宜立泰一而上亲郊上疑未定齐人公孙卿曰今年得寳鼎其冬辛巳朔旦冬至与黄帝时等卿有札书曰黄帝得寳鼎是嵗己酉朔旦冬至凡三百八十年黄帝僊登于天因嬖人奏之上大悦召问卿对曰受此书申公申公曰汉兴复当黄帝之时汉之圣者在高祖之孙且曽孙也寳鼎出而与神通黄帝接万灵明庭明庭者甘泉也黄帝采首山铜铸鼎于荆山下鼎既成有龙垂胡防下迎黄帝黄帝上骑龙与羣臣后宫七十余人俱登天于是天子曰嗟乎诚得如黄帝吾视去妻子如脱屣耳拜卿为郎使东神于太室   五年 五利将军装治行东入海求其师既而不敢入海之太山祠上使人随騐实无所见五利妄言见其师其方尽多不售坐诬罔腰斩乐成侯亦弃市   六年冬公孙卿侯神河南言见僊人迹缑氏城上春天子亲幸缑氏城视迹问卿得毋效文成五利乎卿曰僊者非有求人主人主者求之其道非宽假神不来言神事如迂诞积以岁月乃可致也上信之于是郡国各除迫缮治宫观名山神祠以望幸焉 初司马相如病且死有遗书颂功徳言符瑞劝上封泰山上感其言防得寳鼎上乃与公卿诸生议封禅封禅用希旷絶莫知其仪而诸方士又言封禅者合不死之名也黄帝以上封禅皆致怪物与神通秦皇帝不得上封陛下必欲上稍上即无风雨遂上封矣上于是乃令诸儒采尚书周官王制之文草封禅仪数年不成上以问左内史儿寛宽曰封泰山禅梁父昭姓考瑞帝王之盛节也然享荐之义不着于经臣以为封禅告成合祛于天地神祗唯圣王所由制定其当非羣臣之所能列今将举大事优游数年使羣臣得人人自尽终莫能成唯天子建中和之极兼总条贯金声而玉振之以顺成天庆垂万世之基上乃自制仪颇采儒术以文之上为封禅祠器以示羣儒或曰不与古同于是尽罢诸儒不用上又以古者先振兵释旅然后封禅   元封元年冬十月行自云阳北厯上郡西河五原出长城北登单于台至朔方临北河还祭黄帝冢桥山释兵湏如上曰吾闻黄帝不死今有冢何也公孙卿曰黄帝已僊上天羣臣思慕葬其衣冠上叹曰吾后升天羣臣亦当葬吾衣冠于东陵乎乃还甘泉类祠太一冢春正月上行幸缑氏礼祭中岳太室从官在山下闻若有言万岁者三诏祠官加増太室祠禁无伐其草木以山下戸三百为之奉邑上遂东巡海上行礼祠八神齐人之上防言神怪竒方者以万数乃益发船令言海中神山者数千人求蓬莱神人公孙卿持节常先行名山至东莱言夜见大人长数丈就之则不见其迹甚大类禽兽云羣臣有言见一老父牵狗言吾欲见钜公已忽不见上既见大迹未信及羣臣又言老父则大以为僊人也宿留海上与方士传车及间使求神僊人以千数夏四月还至奉高礼祠地主于梁父乙卯令侍中儒者皮弁搢绅射牛行事封泰山下东方如郊祠泰一之礼封广丈二尺高九尺其下则有玉牒书书秘礼毕天子独与侍中奉车都尉霍子侯上泰山亦有封其事皆禁明日下隂道丙辰禅泰山下阯东北肃然山如祭后土礼天子皆亲拜见衣上黄而尽用乐焉江淮间茅三脊为神借五色土益杂封其封禅祠夜若有光昼有白云出封中天子从禅还坐明堂羣臣更上寿颂功徳诏曰朕以眇身承至尊兢兢焉惟徳菲薄不明于礼乐故用事八神遭天地况施着见景象屑然如有闻震于怪物欲止不敢遂登封泰山至于梁父然后升坛肃然自新嘉与士大夫更始其以十月为元封元年行所巡至愽奉高蛇邱歴城梁父民田租逋赋皆贷除之无出今年筭赐天下民爵一级又以五载一巡狩用事泰山令诸侯各治邸泰山下天子既以封泰山无风雨而方士更言蓬莱诸神若将可得于是上欣然庶几遇之复东至海上望焉上欲自浮海求蓬莱羣臣谏莫能止东方朔曰夫僊者得之自然不必躁求若其有道不忧不得若其无道虽至蓬莱见僊人亦无益也臣愿陛下第还宫静处以须之僊人将自至上乃止防奉车霍子侯暴病一日死子侯去病子也上甚悼之乃遂去并海上北至碣石巡自辽西厯北边至九原五月乃至甘泉凡周行万八千里云   二年春正月公孙卿言见神人东莱山若云欲见天子天子于是幸缑氏城拜卿为中大夫遂至东莱宿留之数日无所见见大人迹云复遣方士求神恠采芝药以千数时岁旱天子既出无名乃祷万里沙夏四月还过祠泰山 公孙卿言僊人好楼居于是上令长安作蜚亷桂观甘泉作益寿延寿观使卿持节设具而神人又作通天茎台置祠具其下更置甘泉前殿益广诸宫室   太初元年冬十月上行幸泰山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祠上帝于明堂东至海上考入海及方士求神者莫騐然益遣冀遇之 十二月甲午朔上亲禅高里祠后土临渤海将以望祀蓬莱之属冀至殊廷焉春上还以柏梁灾故朝诸侯受计于甘泉甘泉作诸侯邸越人勇之曰越俗有火灾复起屋必以大用胜服之于是作建章宫度为千门万戸其东则鳯阙高二十余丈其西则唐中数十里虎圏其北治大池渐台高二十余丈命曰太液池中有蓬莱方丈瀛洲壶梁象海中神山龟鱼之属其南有玉堂璧门大鸟之属立神明台井干楼度五十丈辇道相属焉   三年春正月上东巡海上考神僊之属皆无騐令祠官礼东泰山夏四月还修封泰山禅石闾   天汉三年春三月上行幸泰山修封祀明堂因受计还祠常山瘗玉方士之祠神人入海求蓬莱者终无有騐而公孙卿犹以大人迹为解天子益怠厌方士之怪迂语矣然犹羁縻不絶冀遇其真自此之后方士言神祠者弥众然其效可睹矣   征和四年春正月上行幸东莱临大海欲浮海见神山羣臣諌上弗聼而大风晦冥海水沸涌上留十余日不得御楼船乃还 三月上耕于钜定还幸泰山修封庚寅祀于明堂癸巳禅石闾见羣臣上乃言曰朕即位以来所为狂悖使天下愁苦不可追悔自今事有伤害百姓糜费天下者悉罢之田千秋曰方士言神仙者甚众而无显功臣请皆罢斥遣之上曰大鸿胪言是也于是悉罢诸方士神人者是后上毎对羣臣自叹曰乡时愚惑为方士所欺天下岂有仙人尽妖妄耳节食服药差可少病而已夏六月还幸甘泉   后元二年春正月上朝诸侯王于甘泉宫二月行幸盩厔五柞宫丁卯帝崩于五柞宫   臣光曰孝武穷奢极欲繁刑重敛内侈宫室外事四夷信惑神怪巡游无度使百姓疲敝起为盗贼其所以异于秦始皇者无防矣然秦以之亡汉以之兴者孝武能尊先王之道知所统守受忠直之言恶人欺蔽好贤不倦诛赏严明晩而改过顾托得人此其所以有亡秦之失而免亡秦之祸乎   巫蛊之祸   汉武帝太始三年皇子弗陵生弗陵母曰河间赵倢伃居钩弋宫任身十四月而生上曰闻昔尧十四月而生今钩弋亦然乃命其所生门曰尧母门   臣光曰为人君者动静举措不可不慎发于中必形于外天下无不知之当是时也皇后太子皆无恙而命钩弋之门曰尧母非名也是以奸臣逆探上意知其竒爱少子欲以为嗣遂有危皇后太子之心卒成巫蛊之祸悲夫 赵人江充为水衡都尉初充为赵敬肃王客得罪于太子丹亡逃诣阙告赵太子隂事太子坐废上召充入见充容貌魁岸被服轻靡上竒之与语政事大悦由是有宠拜为直指绣衣使者使督察贵戚近臣逾侈者充举劾无所避上以为忠直所言皆中意尝从上甘泉逢太子家使乗车马行驰道中充以属吏太子闻之使人谢充曰非爱车马诚不欲令上闻之以教敇亡素者唯江君宽之充不聼遂白奏上曰人臣当如是矣大见信用威震京师   征和元年夏上居建章宫见一男子带劒入中龙华门疑其异人命收之男子捐劒走逐之弗获上怒斩门冬十一月发三辅骑士大搜上林闭长安城门索十一日乃解巫蛊始起 丞相公孙贺夫人君孺卫皇后姊也贺由是有宠贺子敬声代父为太仆骄奢不奉法擅用北军钱千九百万发觉下狱是时诏捕阳陵大侠朱安世甚急贺自请逐捕安世以赎敬声罪上许之后果得安世安世笑曰丞相祸及宗矣遂从狱中上书告敬声与阳石公主私通且上甘泉使巫当驰道埋偶人祝诅上有恶言   二年春正月下贺狱案騐父子死狱中家族 闰四月诸邑公主阳石公主及皇后弟子长平侯伉皆坐巫蛊诛 初上年二十九乃生戾太子甚爱之及长性仁恕温谨上嫌其材能少不类已而所幸王夫人生子闳李姬生子旦胥李夫人生子髆皇后太子宠寖衰常有不自安之意上觉之谓大将军青曰汉家庶事草创加四夷侵陵中国朕不变更制度后世无法不出师征伐天下不安为此者不得不劳民若后世又如朕所为是袭亡秦之迹也太子敦重好静必能安天下不使朕忧欲求守文之主安有贤于太子者乎闻皇后与太子有不安之意岂有之邪可以意晓之大将军顿首谢皇后闻之脱簮请罪太子每谏征伐四夷上笑曰吾当其劳以逸遗汝不亦可乎上每行幸常以后事付太子宫内付皇后有所平决还白其最上亦无异有时不省也上用法严多任深刻吏太子寛厚多所平反虽得百姓心而用法大臣皆不悦皇后恐乆获罪每戒太子宜留取上意不应擅有所纵舍上闻之是太子而非皇后羣臣宽厚长者皆附太子而深酷用法者皆毁之邪臣多党与故太子誉少而毁多卫青薨后臣下无复外家为据竞欲构太子上与诸子防皇后希得见太子尝谒皇后移日乃出黄门苏文告上曰太子与宫人戯上益太子宫人满二百人太子后知之心衔文文与小黄门常融王弼等常防伺太子过辄増加白之皇后切齿使太子白诛文等太子曰第勿为过何畏文等上聪明不信邪侫不足忧也上尝小不平使常融召太子融言太子有喜色上嘿然及太子至上察其貌有涕泣处而佯语笑上怪之更防问知其情乃诛融皇后亦善自防闲避嫌疑虽久无宠尚被礼遇是时方士及诸神巫多聚京师率皆左道惑众变幻无所不为女巫徃来宫中教美人度厄每屋輙埋木人祭祀之因妬忌恚詈更相告讦以为祝诅上无道上怒所杀后宫延及大臣死者数百人上心既以为疑尝昼寝梦木人数千持杖欲击上上惊寤因是体不平遂苦忽忽善忘江充自以与太子及卫氏有隙见上年老恐晏驾后为太子所诛因是为奸言上疾祟在巫蛊于是上以充为使者治巫蛊狱充将胡巫掘地求偶人捕蛊及夜祠视染污令有处辄收捕騐治烧铁钳灼强服之民转相诬以巫蛊吏辄劾以大逆无道自京师三辅连及郡国坐而死者前后数万人是时上春秋高疑左右皆为蛊祝诅有与无莫敢讼其寃者充既知上意因胡巫檀何言宫中有蛊气不除之上终不差上乃使充入宫中省中壊御座掘地求蛊又使按道侯韩説御史章赣黄门苏文等助充充先治后宫希幸夫人以次及皇后太子宫掘地纵横太子皇后无复施床处充云于太子宫得木人尤多又有帛书所言不道当奏闻太子惧问少传石徳徳惧为师傅并诛因谓太子曰前丞相父子两公主及卫氏皆坐此今巫与使者掘地得徴验不知巫置之邪将实有也无以自明可矫以节收捕充等繋狱穷治其奸诈且上疾在甘泉皇后及家吏请问皆不报上存亡未可知而奸臣如此太子将不念秦扶苏事邪太子曰吾人子安得擅诛不如归谢幸得无罪太子将徃之甘泉而江充持太子甚急太子计不知所出遂从石德计秋七月壬午太子使客诈为使者收捕充等按道侯説疑使者有诈不肯受诏客格杀説太子自临斩充骂曰赵虏前乱乃国王父子不足邪乃复乱吾父子也又炙胡巫上林中太子使舍人无且持节夜入未央宫殿长秋门因长御倚华具白皇后发中廐车载射士出武库兵发长乐宫卫卒长安扰乱言太子反苏文迸走得亡归甘泉説太子无状上曰太子必惧又忿充等故有此变乃使使召太子使者不敢进归报云太子反已成欲斩臣臣逃归上大怒丞相屈牦闻变挺身逃亡其印绶使长史乘疾置以闻上问丞相何为对曰丞相秘之未敢发兵上怒曰事籍籍如此何谓秘也丞相无周公之风矣周公不诛管蔡乎乃赐丞相玺书曰捕斩反者自有赏罚以牛车为橹毋接短兵多杀伤士众坚闭城门毋令反者得出太子宣言告令百官云帝在甘泉病困疑有变奸臣欲作乱上于是从甘泉来幸城西建章宫诏发三辅近县兵部中二千石以下丞相兼将之太子亦遣使者矫制赦长安中都官囚徒命少傅石徳及賔客张光等分将使长安囚如侯持节发长水及宣曲胡骑皆以装防侍郎马通使长安因追捕如侯告胡人曰节有诈勿听也遂斩如侯引骑入长安又发楫棹士以予大鸿胪商邱成初汉节纯赤以太子持赤节故更为黄旄加上以相别太子立车北军南门外召护北军使者任安与节令发兵安拜受节入闭门不出太子引兵去殴四市人凡数万众至长乐西阙下逢丞相军合战三日死者数万人血流入沟中民间皆云太子反以故众不附太子丞相附兵寖多庚寅太子兵败南奔覆盎城门司直田仁部闭城门以为太子父子之亲不欲急之太子由是得出亡丞相欲斩仁御史大夫暴胜之谓丞相曰司直吏二千石当先请奈何擅斩之丞相释仁上闻而大怒下吏责问御史大夫曰司直纵反者丞相斩之法也大夫何以擅止之胜之惶恐自杀诏遣宗正刘长执金吾刘敢奉策收皇后玺绶后自杀上以为任安老吏见兵事起欲坐观成败见胜者合从之有两心与田仁皆要斩上以马通获如侯长安男子景建从通获石德商邱成力战获张光封通为重合侯建为徳侯成为秺侯诸太子宾客尝出入宫门皆坐诛其随太子发兵以反法族吏士刼略者皆徙炖煌郡以太子在外始置屯兵长安诸城门上怒甚羣下忧惧不知所出壶关三老茂上书曰臣闻父者犹天母者犹地子犹万物也故天平地安物乃茂成父慈母爱子乃孝顺今皇太子为汉适嗣承万世之业体祖宗之重亲则皇帝之宗子也江充布衣之人闾阎之隷臣耳陛下显而用之衔至尊之命以迫蹵皇太子造餙奸诈羣邪错谬是以亲戚之路鬲塞而不通太子进则不得见上退则困于乱臣独寃结而无告不忍忿忿之心起而杀充恐惧逋逃子盗父兵以救难自免耳臣窃以为无邪心诗曰营营青蝇止于藩恺悌君子无信防言谗言罔极交乱四国徃者江克防杀赵太子天下莫不闻陛下不省察深过太子发盛怒举大兵而求之三公自将智者不敢言辩士不敢説臣窃痛之唯陛下宽心慰意少察所亲毋患太子之非急罢甲兵无令太子乆亡臣不胜惓惓出一旦之命待罪建章宫下书奏天子感寤然尚未显言赦之也太子亡东至湖藏匿泉鸠里主人家贫常卖屦以给太子太子有故人在湖闻其富赡使人呼之而发觉八月辛亥吏围捕太子太子自度不得脱即入室距戸自经山阳男子张富昌为卒足蹋开戸新安令史李寿趋抱解太子主人公遂格鬭死皇孙二人皆并遇害上既伤太子乃封李夀为邘侯张富昌为题侯初上为太子立博望苑使通宾客从其所好故宾客多以异端进者   臣光曰古之明王教养太子为之择方正敦良之士以为保傅师友使朝夕与之游处左右前后无非正人出入起居无非正道然犹有淫放邪僻而陷于祸败者焉今乃使太子自通宾客从其所好夫正直难亲谄谀易合此固中人之常情宜太子之不终也   三年九月吏民以巫蛊相告言者案验多不实上颇知太子惶恐无它意防高寝郎田千秋上急变讼太子寃曰子弄父兵罪当笞天子之子过误杀人当何罪哉臣尝梦见一白头翁教臣言上乃大感寤召见千秋谓曰父子之间人所难言也公独明其不然此高庙神灵使公教我公当遂为吾辅佐立拜千秋为大鸿胪而族灭江充家焚苏文于横桥上及泉鸠里加兵刃于太子者初为北地太守后族上怜太子无辜乃作思子宫为归来望思之台于湖天下闻而悲之   昭帝始元五年春正月有男子乘黄犊车诣北阙自谓卫太子公车以闻诏使公卿将军中二千石杂识视长安中吏民聚观者数万人右将军勒兵阙下以备非常丞相御史中二千石至者并莫敢发言京兆尹不疑后到叱从吏收缚或曰是非未可知且安之不疑曰诸君何患于卫太子昔蒯瞆违命出奔辄距而不纳春秋是之卫太子得罪先帝亡不即死今来自诣此罪人也遂送诏狱天子与大将军霍光闻而嘉之曰公卿大臣当用有经术明于大谊者繇是不疑名声重于朝廷在位者皆自以不及也廷尉验治何人竟得奸诈本夏阳人姓成名方遂居湖以卜筮为事有故太子舍人尝从方遂卜谓曰子状貌似卫太子方遂心利其言冀得以富贵坐诬罔不道要斩   燕盖谋逆   汉武帝后元元年燕王旦自以次第当为太子上书求入宿卫上怒斩其使于北阙又坐藏匿亡命削良乡安次文安三县上由是恶旦旦辩慧博学其弟广陵王胥有勇力而皆动作无法度多过失故上皆不立二年春正月上病笃乙丑诏立弗陵为皇太子丁卯帝崩于五柞宫   昭帝始元元年 初武帝崩赐诸侯王玺书燕王旦得书不肯哭曰玺书封小京师疑有变遣幸臣寿西长孙纵之王孺等之长安以问礼仪为名隂刺朝廷事及有诏褒赐旦钱三十万益封万三千戸旦怒曰我当为帝何赐也遂与宗室中山哀王子长齐孝王孙泽等结谋诈言以武帝时受诏得职吏事修武备备非常郎中成轸谓旦曰太王失职独可起而索不可坐而得也大王壹起国中虽女子皆奋臂随大王旦即与泽谋为奸书言少帝非武帝子大臣所共立天下宜共伐之使人传行郡国以揺动百姓泽谋归发兵临菑杀青州刺史隽不疑旦招来郡国奸人赋敛铜铁作甲兵数阅其车骑材官卒发民大猎以讲士马须期日郎中韩义等数諌旦旦杀义等凡十五人防缾侯成知泽等谋以告隽不疑八月不疑收捕泽等以闻天子遣大鸿胪丞治连引燕王有诏以燕王至亲勿治而泽等皆伏诛   二年春正月封大将军光为博陆侯左将军桀为安阳侯   三年 初霍光与上官桀相亲善光毎休沐出桀尝代光入决事光女为桀子安妻生女年甫五嵗安欲因光内之宫中光以为尚幼不听葢长公主私近子客河间丁外人安素与外人善说外人曰安子容貌端正诚因长主时得入为后以臣父子在朝而有椒房之重成之在于足下汉家故事常以列侯尚主足下何忧不封侯乎外人喜言于长主长主以为然诏召安女入为偼伃安为骑都尉   四年春三月甲寅立皇后上官氏赦天下 是嵗以上官安为车骑将军   五年夏六月封上官安为桑乐侯安日以骄淫受赐殿中对賔客言与我壻饮大乐见其服饰使人归欲自烧物子病死仰而骂天其顽悖如此   元凤元年上官桀父子既尊盛徳长公主欲为丁外人求封侯霍光不许又为外人求光禄大夫欲令得召见又不许长主大以是怨光而桀安数为外人求官爵弗能得亦慙又桀妻父所幸充国为大医监阑入殿中下狱当死冬月且尽盖主为充国入马二十匹赎罪乃得减死论于是桀安父子深怨光而重德盖主自先帝时桀已为九卿位在光右及父子并为将军皇后亲安女光乃其外祖而顾专制朝事由是与光争权燕王旦自以帝兄不得立常怀怨望及御史大夫桑羊建造酒盐铁为国兴利伐其功欲为子弟得官亦怨恨光于是盖主桀安羊皆与旦通谋旦遣孙纵之等前后十余辈多赍金寳走马赂遗盖主桀羊等桀等又诈令人为燕王上书言光出都肄郎羽林道上称防太官先置又引苏武使匃奴二十年不降乃为典属国大将军长史敞无功为捜粟都尉又擅调益莫府校尉光专权自恣疑有非常臣旦愿归符玺入宿衞察奸臣变候司光出沐日奏之桀欲从中下其事羊当与诸大臣共执退光书奏帝不肯下明旦光闻之止画室中不入上问大将军安在左将军桀对曰以燕王告其罪故不敢入有诏召大将军光入免冠顿首谢上曰将军冠朕知是书诈也将军无罪光曰陛下何以知之上曰将军之广明都郎属耳调校尉以来未能十日燕王何以得知之且将军为非不须校尉是时帝年十四尚书左右皆惊而上书者果亡捕之甚急桀等惧白上小事不足遂上不听后桀党与有谮光者上辄怒曰大将军忠臣先帝所属以辅朕身敢有毁者坐之自是桀等不敢复言桀等谋令长公主置酒请光伏兵格杀之因废帝迎立燕王为天子旦置驿书往来相报许立桀为王外连郡国豪杰以千数旦以语相平平曰大王前与刘泽结谋事未成而发觉者以刘泽素夸好侵陵也平闻左将军素轻易车骑将军少而骄臣恐其如刘泽时不能成又恐既成反大王也旦曰前日一男子诣阙自谓故太子长安中民趣乡之正讙不可止大将军恐出兵陈之以自备耳我帝长子天下所信何忧见反后谓羣臣盖主报言独患大将军与右将军王莽今右将军物故丞相病幸事必成征不乆令羣臣皆装安又谋诱燕王至而诛之因废帝而立桀或曰当如皇后何安曰逐麋之狗当顾莵邪且用皇后为尊一旦人主意有所移虽欲为家人亦不可得此百世之一时也防盖主舎人父稻田使者燕仓知其谋以告大司农杨敞敞素谨畏事不敢言乃移病卧以告谏大夫杜延年延年以闻九月诏丞相部中二千石逐捕孙纵之及桀安羊外人等并宗族悉诛之盖主自杀燕王旦闻之召相平曰事败遂发兵乎平曰左将军已死百姓皆知之不可发也王忧懑置酒与羣臣妃妾别防天子以玺书让旦旦以绶自绞死后夫人随旦自杀者二十余人天子加恩赦王太子建为庶人赐旦諡曰刺王皇后以年少不与谋亦霍光外孙故得不废   通鉴纪事本末卷三下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四上   宋 袁枢 撰   霍光废立   汉武帝后元元年 钩弋夫人之子弗陵年数嵗形体壮大多知上奇爱之心欲立焉以其年穉母少犹与久之欲以大臣辅之察羣臣唯奉车都尉光禄大夫霍光忠厚可任大事上乃使黄门画周公负成王朝诸侯以赐光后数日帝谴责钩弋夫人夫人脱簮珥叩头帝曰引持去送掖庭狱夫人还顾帝曰趣行汝不得活卒赐死顷之帝门居问左右曰外人言云何左右对曰人言且立其子何去其母乎帝曰然是非儿曹愚人之所知也徃古国家所以乱由主少母壮也女主独居骄蹇淫乱自恣莫能禁也汝不闻吕后邪故不得不先去之也二年春二月上病笃霍光涕泣问曰如有不讳谁当嗣者上曰君未谕前画意邪立少子君行周公之事光顿首让曰臣不如金日防日防亦曰臣外国人不如光且使匈奴轻汉矣乙丑诏立弗陵为皇太子时年八嵗丙寅以光为大司马大将军日防为车骑将军太仆上官桀为左将军受遗诏辅少主又以搜粟都尉桑羊为御史大夫皆拜卧内牀下丁卯帝崩于五柞宫戊辰太子即皇帝位帝姊鄂邑公主共飬省中霍光金日防上官桀共领尚书事光辅防主政自已出天下想闻其风采殿中尝有怪一夜羣臣相惊光召尚符玺郎欲收取玺郎不肯授光欲夺之郎按劔曰臣头可得玺不可得也光甚谊之明日诏増此郎秩二等众庻莫不多光昭帝始元二年春正月封大将军光为博陆侯或説霍光曰将军不见诸吕之事乎处伊尹周公之位摄政擅权而背宗室不与共职是以天下不信卒至于灭亡今将军当盛位帝春秋富且纳宗室又多与大臣共事反诸吕道如是则可以免患光然之   元凤元年冬十月大将军光以朝无旧臣光禄勲张安世自先帝时为尚书令志行纯笃乃白用安世为右将军兼光禄勲以自副焉安世故御史大夫汤之子也光又以杜延年有忠节擢为太仆右曹给事中   三年春正月太山有大石自起立上林有栁树枯僵自起生有虫食其叶成文曰公孙病已立符节令鲁国睦上书言大石自立僵栁复起当有匹庶为天子者枯树复生故废之家公孙氏当复兴乎汉家承尧之后有传国之运当求贤人禅帝位退自封百里以顺天命坐设妖言惑众伏诛   元平元年夏四月癸未帝崩于未央宫无嗣时武帝子独有广陵王胥大将军光与羣臣议所立咸持广陵王王本以行失道先帝所不用光内不自安郎有上书言周太王废太伯立王季文王舍伯邑考立武王唯在所宜虽废长立少可也广陵王不可以承宗庙言合光意光以其书示丞相敞等擢郎为九江太守即日承皇后诏遣行大鸿胪事少府乐成宗正德光禄大夫吉中郎将利汉迎昌邑王贺乗七乗传诣长安邸光又白皇后徙右将军安世为车骑将军贺昌邑哀王之子也在国素狂纵动作无节武帝之防贺防猎不止尝防方舆不半日驰三百里中尉琅琊王吉上防諌曰大王不好书术而乐逸防冯式撙衘驰骋不止口倦虖叱咤手苦于棰辔身劳虖车舆朝则冐雾露昼则被尘埃夏则为大暑之所暴炙冬则为风寒之所匽薄数以耎脆之玊体犯勤劳之烦毒非所以全寿命之宗也又非所以进仁义之隆也夫广厦之下细旃之上明师居前劝诵在后上论唐虞之际下及殷周之盛考仁圣之风习治国之道防防焉发愤忘食日新厥德其乐岂衔橛之间哉休则俛仰屈伸以利形进退歩趋以寔下吸新吐故以练臧专意积精以适神于以飬生岂不长哉大王诚留意如此则心有尧舜之志体有乔松之寿美声广誉登而上闻则福禄其臻而社稷安矣皇帝仁圣至今思慕未怠于宫馆囿池弋猎之乐未有所幸大王宜夙夜念此以承圣意诸侯骨肉莫亲大王大王于属则子也于位则臣也一身而二任之责加焉恩爱行义介有不具者于以上闻非飨国之福也王乃下令曰寡人造行不能无惰中尉甚忠数辅吾过使谒者千秋赐中尉牛肉五百斤酒五石脯五束其后复放纵自若郎中令山阳龚遂忠厚刚毅有大节内諌争于王外责傅相引经义陈祸福至于涕泣蹇蹇亡已靣刺王过王至掩耳起走曰郎中令善媿人王尝久与驺奴宰人防戯饮食赏赐无度遂入见王涕泣防行左右侍御皆出涕王曰郎中令何为哭遂曰臣痛社稷危也愿赐清问竭愚王辟左右遂曰大王知胶西王所以为无道亡乎王曰不知也曰臣闻胶西王有谀臣侯得王所为儗于桀纣也得以为尧舜也王説其謟谀常与寝处唯得所言以至于是今大王亲近羣小渐渍邪恶所习存亡之机不可不慎也臣请选郎通经有行义者与王起居坐则诵诗书立则习礼容宜有益王许之遂乃选郎中张安等十人侍王居数日王皆逐去安等王尝见大白犬颈项下似人冠方山冠而无尾以问龚遂遂曰此天戒言在侧者尽冠狗也去之则存不去则亡矣后又闻人声曰熊视而见大熊左右莫见以问遂遂曰熊山野之兽而来入宫室王独见之此天戒大王恐宫室将空危亡象也王仰天叹曰不祥何为数来遂叩头曰臣不敢隠忠数言危亡之戒大王不説夫国之存亡岂在臣言哉愿王内自揆度大王诵诗三百五篇人事浃王道备王之所行中诗一篇何等也大王位为诸侯王行污于庶人以存难以亡易宜深察之后又血污王坐席王问遂遂呌然号曰宫空不久妖祥数至血者隂忧象也宜畏慎自省王终不改节及征书至夜漏未尽一刻以火发书其日中王发脯时至定陶行百三十五里侍从者马死相望于道王吉奏书戒王曰臣闻髙宗谅闇三年不言今大王以防事征宜日夜哭泣悲哀而已慎毋有所发大将军仁爱勇智忠信之德天下莫不闻事孝武皇帝二十余年未尝有过先帝弃羣臣属以天下寄防孤焉大将军抱持防君襁緥之中布政施教海内晏然虽周公伊尹无以加也今帝崩无嗣大将军惟思可以奉宗庙者攀援而立大王其仁厚岂有量哉臣愿大王事之敬之政事壹聴之大王垂拱南面而已愿留意常以为念王至济阳求长鸣鸡道买积竹杖过宏农使大奴善以衣车载女子至湖使者以让相安乐安乐告龚遂遂入问王王曰无有遂曰即无有何爱一善以毁行义请收属吏以湔洒大王即捽善属卫士长行法王到霸上大鸿胪郊迎驺奉乘舆车王使夀成御郎中令遂参乘旦至广明东都门遂曰礼犇丧望见国都哭此长安东郭门也王曰我嗌痛不能哭至城门遂复言王曰城门与郭门等耳且至未央宫东阙遂曰昌邑帐在是阙外驰道北未至帐所有南北行道马足未至数歩大王宜下车乡阙西面伏哭尽哀止王曰诺到哭如仪六月丙寅王受皇帝壐绶袭尊号尊皇后曰皇太后 壬申葬孝昭皇帝于平陵 昌邑王既立滛戯无度昌邑官属皆征至长安往往超擢拜官相安乐迁长乐卫尉龚遂见安乐流涕谓曰王立为天子日益骄溢谏之不复听今哀痛未尽日与近臣饮食作乐闘虎豹召皮轩车九旒驱驰东西所为誖道古制寛大臣有隠退今去不得阳狂恐知身死为世戮奈何君陛下故相宜极谏争王梦青蝇之矢积西阶东可五六石以屋版瓦覆之以问遂遂曰陛下之诗不云乎营营青蝇止于樊恺悌君子无信谗言陛下左侧谗人众多如是青蝇恶矣宜进先帝大臣子孙亲近以为左右如不忍昌邑故人信用谗谀必有凶咎愿诡祸为福皆放逐之臣当先逐矣王不听太仆丞河东张敞上书谏曰孝昭皇帝蚤崩无嗣大臣忧惧选贤圣承宗庙东迎之日唯恐属车之行迟今天子以盛年初即位天下莫不拭目倾耳观化聼风国辅大臣未褒而昌邑小辈先迁此过之大者也王不聼大将军光忧懑独以问所亲故吏大司农田延年延年曰将军为国柱石审此人不可何不建白太后更选贤而立之光曰今欲如是于古尝有此不延年曰伊尹相殷废太甲以安宗庙后世称其贤将军若能行此亦汉之伊尹也光乃引延年给事中隂与车骑将军张安世图计王出逰光禄大夫鲁国夏侯胜当乘舆前谏曰天久隂而不雨臣下有谋上者陛下出欲何之王怒谓胜为妖言防以属吏吏白霍光光不举法光让安世以为泄语安世实不言乃召问胜胜对言在鸿范传曰皇之不极厥罚常隂时则下人有伐上者恶察察言故云臣下有谋光安世大惊以此益重经术士侍中傅嘉数进谏王亦防嘉繋狱光安世既定议乃使田延年报丞相杨敞敞惊惧不知所言汗出洽背徒唯唯而已延年起至更衣敞夫人遽从东厢谓敞曰此国大事今大将军议已定使九卿来报君侯君侯不疾应与大将军同心犹与无决先事诛矣延年从更衣还敞夫人与延年参语许诺请奉大将军教令癸巳光召丞相御史将军列侯中二千石大夫博士防议未央宫光曰昌邑王行昬乱恐危社稷如何羣臣皆惊鄂失色莫敢发言但唯唯而已田延年前离席按劔曰先帝属将军以防孤寄将军以天下以将军忠贤能安刘氏也今羣下鼎沸社稷将倾且汉之传諡常为孝者以长有天下令宗庙血食也如汉家絶祀将军虽死何面目见先帝于地下乎今日之议不得旋踵群臣后应者臣请劒斩之光谢曰九卿责光是也天下匈匈不安光当受难于是议者皆叩头曰万姓之命在于将军唯大将军令光即与羣臣俱见白太后具陈昌邑王不可以承宗庙状皇太后乃车驾幸未央宫明殿诏诸禁门毋内昌邑羣臣王入朝太后还乘辇欲归温室中黄门宦者各持门扇王入门闭昌邑羣臣不得入王曰何为大将军跪曰有皇太后诏毋内昌邑羣臣王曰徐之何乃惊人如是光使尽驱出昌邑羣臣置金门马外车骑将军安世将羽林骑收防二百余人皆送廷尉诏狱令故昭帝侍中中臣侍守王光勅左右谨宿卫卒有故物自裁令我负天下有杀主名王尚未自知当废谓左右我故羣臣从官安得罪而大将军尽繋之乎顷之有太后诏召王王闻召意恐乃曰我安得罪而召我哉太后被珠襦盛服坐武帐中侍御数百人皆持兵期门武士陛防陈列殿下羣臣以次上殿召昌邑王伏前聼诏光与羣臣连名奏王尚书令读奏曰丞相臣敞等昧死言皇太后陛下孝昭皇帝早弃天下遣使征昌邑王典丧服斩衰无悲哀之心废礼谊居道上不素食使从官畧女子载衣车内所居传舍始至谒见立为皇太子常私买鸡豚以食受皇帝信壐行玺大行前就次发玺不封从官更持节引内昌邑从官驺宰官奴二百余人常与居禁闼内敖戯为书曰皇帝问侍中君卿使中御府令髙昌奉黄金千斤赐君卿取十妻大行在前殿发乐府乐器引内昌邑乐人撃鼓歌吹作俳倡召内泰壹宗庙乐人悉奏众乐驾法驾驱驰北宫桂宫防彘闘虎召皇大后御小马车使官奴骑乘游戯掖庭中与孝昭皇帝宫人蒙等滛乱诏掖庭令敢泄言要斩太后曰止为人臣子当悖乱如是耶王离席伏尚书令复读曰取诸侯王列侯二千石绶及墨绶黄绶以并佩昌邑郎官者免奴发御府金钱刀劒玉器来缯赏赐所与逰戯者与从官奴奴夜饮湛沔于酒独夜设九賔温室延见姊夫昌邑关内侯祖宗庙祠未举为壐书使使者持节以三太牢祠昌邑哀王园庙称嗣子皇帝受玺以来二十七日使者旁午持节诏诸官署征发凡一千一百二十余事荒滛迷惑失帝王礼谊乱汉制度臣敞等数进谏不变更日以益甚恐危社稷天下不安臣敞等谨与博士议皆曰今陛下嗣孝昭皇帝后行滛辟不五辟之属莫大不孝周襄王不能事母春秋曰天王出居于郑由不孝出之絶之于天下也宗庙重于君陛下不可以承天序奉祖宗庙子万姓当废臣请有司以一太牢具告祠髙庙皇太后诏曰可光令王起拜受诏王曰闻天子有争臣七人虽亡道不失天下光曰皇太后诏废安得称天子乃即持其手觧脱其玺组奉上太后扶王下殿出金马门羣臣随送王西面拜曰愚戆不任汉事起就乘舆副车大将军光送至昌邑邸光谢曰王行自絶于天臣寕负王不敢负社稷愿王自爱臣长不复左右光涕泣而去羣臣奏言古者废放之人屏于逺方不及以政请徙王贺汉中房陵县太后诏归贺昌邑赐汤沐邑二千户故王家财物皆与贺及哀王女四人各赐汤沐邑千户国除为山阳郡昌邑群臣坐在国时不举奏上罪过令汉朝不闻知又不能辅道陷王大恶皆下狱诛杀二百余人唯中尉吉郎中令遂以忠直数谏正得减死髠为城旦师王式繋狱当死治事使者责问曰师何以无谏书式对曰臣以诗三百五篇朝夕授王至于忠臣孝子之篇未尝不为王反复诵之也至于危亡失道之君未尝不流涕为王深陈之也臣以三百五篇谏是以无谏书使者以闻亦得减死论霍光以羣臣奏事东宫太后省政宜知经术白令夏侯胜用尚书授太后迁胜长信少府赐爵关内侯 初卫太子纳鲁国史良娣生子进号史皇孙皇孙纳涿郡王夫人生子病已号皇曽孙皇曽孙生数月遭巫蛊事太子三男一女及诸妻妾皆遇害独皇曽孙在亦坐收繋郡邸狱故廷尉监鲁国丙吉受诏治巫蛊狱吉心知太子无事实重哀皇曽孙无辜择谨厚女徒渭城胡组淮阳郭征卿令乳飬曾孙置间燥处吉日再省视巫蛊事连嵗不决武帝疾往来长杨五柞宫望气者言长安狱中有天子气扵是武帝遣使者分条中都官诏狱系者无轻重一切皆杀之内谒者令郭穰夜到郡邸狱吉闭门拒使者不纳曰皇曾孙在他人无辜死者犹不可况亲曾孙乎相守至天明不得入穰还以闻因劾奏吉武帝亦寤曰天使之也因赦天下郡邸狱繋者独頼吉得生既而吉谓守丞谁如皇孙不当在官使谁如移书京兆尹遣与胡组俱送京兆尹不受复还及组日满当去皇孙思慕吉以私钱雇组令诏与郭征卿竝飬数月乃遣组去后少内啬夫白吉曰食皇孙无诏令时吉得食米肉月月以给皇曾孙曾孙病防不全者数焉吉数敕保养乳母加致医药视遇甚有恩惠吉闻史良娣有母贞君及兄防乃载皇曾孙以付之贞君年老见孙孤甚哀之自飬视焉后有诏掖庭养视上属籍宗正时掖庭令张贺尝事戾太子思顾旧恩哀曾孙奉养甚谨以私钱供给教书既壮贺欲以女孙妻之是时昭帝始冠长八尺二寸贺弟安世为右将军辅政闻贺称誉皇曽孙欲妻以女怒曰曽孙乃卫太子后也幸得以庻人衣食县官足矣勿复言予女事扵是贺止时暴室啬夫许广汉有女贺乃置酒请广汉酒酣为言曽孙体近下乃关内侯可妻也广汉许诺明日妪闻之怒广汉重令人为介遂与曾孙贺以家财聘之曾孙因依倚广汉兄弟及祖母家史氏受诗于东海澓中翁髙材中学然亦喜防侠闘鸡走马以是具知闾里奸邪吏治得失数上下诸陵周徧三辅尝困于莲勺卤中尤乐社鄠之间率常在下杜时防朝请舍长安尚冠里及昌邑王废霍光与张安世诸大臣议所立未定丙吉奏记光曰将军事孝武皇帝受襁褓之属任天下之寄孝昭皇帝早崩亡嗣海内忧惧欲亟闻嗣主发丧之日以大谊立后所立非其人复以大谊废之天下莫不服焉方今社稷宗庙羣生之命在将军之壹举窃伏聼于众庶察其所言诸侯宗室在列位者未有所闻于民间也而遗诏所养武帝曾孙名病已在掖庭外家者吉前使居郡邸时见其防少至今十八九矣通经术有美材行安而节和愿将军详大义参以蓍龟岂宜褒显先使入侍令天下昭然知之然后决定大防天下幸甚杜延年亦知曾孙德美劝光安世立焉秋七月光坐庭中防丞相以下议定所立遂复与丞相敞等上奏曰孝武皇帝曾孙病已年十八师受诗论语孝经躬行节俭慈仁爱人可以嗣孝昭皇帝后奉承祖宗庙子万姓臣昧死以闻皇太后诏曰可光遣宗正德至曾孙家尚冠里洗沐赐御衣太仆以軨猎车迎曾孙就斋宗正府庚申入未央宫见皇太后封为阳武侯已而羣臣奏上壐绶即皇帝位谒髙庙尊皇太后为太皇太后侍御史严延年劾奏大将军光擅废立主无人臣礼不道奏虽寝然朝廷肃然敬惮之初许广汉女适皇曾孙一嵗生子奭数月曾孙立为帝许氏为偼伃是时霍将军有小女与皇太后亲公卿议更立皇后皆心拟霍将军女亦未有言上乃诏求微时故剑大臣知指白立许偼伃为皇后十一月壬子立皇后许氏霍光以后父广汉刑人不宜君国嵗余乃封为昌成君宣帝本始元年春诏有司论定防安宗庙功大将军光益封万七千户与故所食凡二万戸车骑将军富平侯安世以下益封者十人封侯者十人赐爵关内侯八人 大将军光稽首归政上谦逊不受诸事皆先关白光然后奏御自昭帝时光子禹及兄孙云皆为中郎将云弟山奉车都尉侍中领胡越兵光两女壻为东西宫卫尉昆弟诸壻外孙皆奉朝请为诸曹大夫骑都尉给事中党亲连体根据于朝廷及昌邑王废光权益重每朝见上虚已敛容礼下之已甚   三年春正月癸亥恭哀许皇后崩时霍光夫人显欲贵其小女成君道无从防许后当娠病女医淳于衍者霍氏所爱尝入宫侍皇后疾衍夫赏为掖廷戸卫谓衍可过辞霍夫人行为我求安池监衍如言报显显因生心辟左右字谓衍曰少夫幸报我以事我亦欲报少夫可乎衍曰夫人所言何等不可者显曰将军素爱小女成君欲奇贵之愿以累少夫衍曰何谓邪显曰妇人免乳大故十死一生今皇后当免身可因投毒药去也成君即为皇后矣如蒙力事成富贵与少夫共之衍曰药杂治当先尝安可显曰在少夫为之耳将军领天下谁敢言者缓急相防但恐少夫无意耳衍良久曰愿尽力即附子赍入长定宫皇后免身后衍取附子并合太医大丸以饮皇后有倾曰我头岑岑也药中得无有毒对曰无有遂加烦懑崩衍出过见显相劳问亦未敢重谢衍后人有上书告诸医侍疾无状者皆收繋诏狱劾不道显恐急即以状具语光因曰既失计为之无令吏急衍光大惊欲自发举不忍犹与防奏上光署衍勿论显因劝光内其女入宫   四年春三月乙卯立霍光女为皇后轝驾侍从益盛赏赐官属以千万计与许后时县絶矣   地节二年春霍光病笃车驾自临问上为之涕泣光上书谢恩愿分国邑三千戸以封兄孙奉车都尉山为列侯奉兄去病祀即日拜光子禹为右将军三月庚午光薨上及皇太后亲临光丧中二千石治冡赐梓宫葬具皆如乘舆制度谥曰宣成侯发三河卒穿复土置园邑三百家长丞奉守下诏复其后世畴其爵邑世世无有所与御史大夫魏相上封事曰国家新失大将军宜显明功臣以填藩国毋空大位以塞争权宜以车骑将军安世为大将军毋令领光禄勲事以其子延夀为光禄勲上亦欲用之夏四月戊申以安世为大司马车骑将军领尚书事 上思报大将军德乃封光兄孙山为乐平侯使以奉车都尉领尚书事魏相因昌成君许广汉奏封事言春秋讥世卿恶宋三世为大夫及鲁季孙之专权皆危乱国家自后元以来禄去王室政由冡宰今光死子复为右将军兄子秉枢机昆弟诸壻据权势在兵官光夫人显及诸女皆通籍长信宫或夜诏门出入骄奢放纵恐寖不制宜有以损夺其权破散隂谋以固万世之基全功臣之世又故事诸上书者皆为二封署其一曰副领尚书者先发副封所言不善屏去不奏相复因许伯白去副封以防壅蔽帝善之诏相给事中皆从其议   三年夏四月戊申立子奭为皇太子以丙吉为太傅太中大夫防广为少傅封太子外祖父许广汉为平恩侯又封霍光兄孙中郎将云为冠阳侯霍显闻立太子怒恚不食欧血曰此乃民间时子安得立即后有子反为王邪复教皇后令毒太子皇后数召太子赐食保阿輙先尝之后挟毒不得行 霍氏骄侈纵横太夫人显广治第室作乘舆辇加画绣絪冯黄金涂韦絮荐轮侍婢以五采丝挽显游戯第中与监奴冯子都乱而禹山亦竝缮治第宅走马驰逐平乐舘云当朝请数称病私出多从賔客张围猎黄山苑中使仓头奴上朝谒莫敢遣者显及诸女昼夜出入长信宫殿中亡期度帝自在民间闻知霍氏尊盛日久内不能善既躬亲朝政御史大夫魏相给事中显谓禹云山女曹不务奉大将军余业今大夫给事中他人壹闲女能复自救邪后両家奴争道霍氏奴入御史府欲躢大夫门御史为叩头谢乃去人以谓霍氏显等始知忧防魏大夫为丞相数燕见言事平恩侯与侍中金安上等径出入省中时霍山领尚书上令吏民得奏封事不关尚书羣臣进见独往来于是霍氏甚恶之上颇闻霍氏毒杀许后而未察乃徙光女壻度辽将军未央卫尉平陵侯范明友为光禄勲出次壻诸吏中郎将羽林监任胜为安定太守数月复出光娣壻给事中光禄大夫张朔为蜀郡太守羣孙壻中郎将王汉为武威太守顷之复徙光长女壻张乐卫尉邓广汉为少府戊戌更以张安世为卫将军两宫卫尉城门北军兵属焉以霍禹为大司马冠小冠亡印绶罢其屯兵官属特使禹官名与光俱大司马者又收范明友度辽将军印绶但为光禄勲及光中女壻赵平为散骑都尉光禄大夫将屯兵又收平骑都尉印绶诸领胡越骑羽林及両宫卫将屯兵悉易以所亲信许史子弟代之   四年霍显及禹山云自见日侵削数相对啼泣自怨山曰今丞相用事县官信之尽变易大将军时法令发扬大将军过失又诸儒生多寠人子逺客饥寒喜妄説狂言不避忌讳大将军常讐之今陛下好与诸儒生语人人自书对事多言我家者尝有上书言我家昆弟骄恣其言絶痛山屏不奏后上书者益黠尽奏封事輙下中书令出取之不关尚书益不信人又闻民间讙言霍氏毒杀许皇后寕有是邪显恐急即以其实告禹山云禹山云惊曰如是何不早告禹等县官离散斥逐诸壻用是故也此大事诛罚不小奈何扵是始有邪谋矣云舅李竟所善张赦见云家卒卒谓竟曰今丞相与平恩侯用事可令太夫人言太后先诛此两人移徙陛下在太后耳长安男子张章告之事下廷尉执金吾捕张赦等后有诏止勿捕山等愈恐相谓曰此县官重太后故不竟也然恶端已见久之犹发发即族矣不如先也遂令诸女各归报其夫皆曰安所相避防李竟坐与诸侯王交通辞语及霍氏有诏云山不宜宿卫免就第山阳太守张敞上封事曰臣闻公子季友有功于鲁赵衰有功于晋田完有功于齐皆畴其庸延及子孙终后田氏簒齐赵氏分晋季世颛鲁故仲尼作春秋迹盛衰讥世卿最甚乃者大将军决大计安宗庙定天下功亦不细矣夫周公七年耳而大将军二十嵗海内之命断于掌握方其隆盛时感动天地侵廹隂阳朝臣宜有明言曰陛下褒宠故大将军以报功德足矣间者辅臣专政贵戚大盛君臣之分不明请罢霍氏三侯皆就第及卫将军张安世宜赐几杖归休时存问召见以列侯为天子师明诏以恩不聼羣臣以义固争而后许之天下必以陛下为不忘功德而朝臣为知礼霍氏世世无所患苦今朝廷不闻直声而令明诏自亲其文非防之得者也今両侯巳出人情不相逺以臣心度之大司马及其枝属必有畏惧之心夫近臣自危非完计也臣敞愿于广朝白发其端直守逺郡其路无由唯陛下省察上甚善其计然不召也禹山等家数有妖怪举家忧愁山曰丞相擅减宗庙羔莬鼃可以此罪也谋令太后为博平君置酒召丞相平恩侯以下使范明友邓广汉承太后制引斩之因废天子而立禹约定未发云拜为菟太守大中大夫任宣为代郡太守防事发觉秋七月云山明友自杀显禹广汉等捕得禹要斩显及诸女昆弟皆弃市与霍氏相连坐诛灭者数十家大仆杜延年以霍氏旧人亦坐免官八月己酉皇后霍氏废处昭台宫乙丑诏封告霍氏反谋者男子张章期门董忠左曹杨恽侍中金安上史髙皆为列侯恽丞相敞子安上车骑将军日防弟子髙史良娣兄弟也初霍氏奢侈茂陵徐生曰霍氏必亡夫奢则不逊不逊必侮上侮上者逆道也在人之右众必害之霍氏秉权日久害之者多矣天下害之而又行以逆道不亡何待乃上防言霍氏泰盛陛下即爱厚之宜以时抑制无使至亡书三上輙报闻其后霍氏诛灭而告霍氏者皆封人为徐生上书曰臣闻客有过主人者见其灶直突傍有积薪客谓主人更为曲突逺徙其薪不者且有火患主人嘿然不应俄而家果失火邻里共救之幸而得息于是杀牛置酒谢其邻人灼烂者在于上行余各以功次坐而不録言曲突者人谓主人曰卿使聼客之言不费牛酒终亡火患今论功而请賔曲突徙薪无恩泽焦头烂额为上客邪主人乃寤而请之今茂陵徐福数上书言霍氏且有变宜防絶之乡使福说得行则国无裂土出爵之费臣无逆乱诛灭之败往事既已而福独不蒙其功唯陛下察之贵徙薪曲突之防使居焦髪灼烂之右上乃赐福帛十匹后以为郎帝初立谒见髙庙大将军光骖乘上内严惮之若有芒刺在背后车骑将军张安世代光骖乘天子从容肆体甚安近焉及光身死而宗族竟诛故俗传霍氏之祸萌于骖乘后十二嵗霍后复徙云林馆乃自杀班固賛曰霍光受襁褓之托任汉室之寄匡国家安社稷拥昭立宣虽周公阿衡何以加此然光不学亡术闇于大理隂妻邪谋立女为后湛溺盈溢之欲以增颠覆之祸死财三年宗族诛夷哀哉   臣光曰霍光之辅汉室可谓忠矣然卒不能庇其宗何也夫威福者人君之器也人臣执之久而不归鲜不及矣以孝昭之明十四而知上官桀之诈固可以亲政矣兄孝宣十九即位聪明刚毅知民疾苦而光久专大柄不知避去多置亲党充塞朝廷使人主蓄愦于上吏民积怨于下切齿侧目待时而发其得免于身幸矣况子孙以骄奢趣之哉虽然乡使孝宣专以禄秩赏赐富其子孙使之食大县奉朝请亦足以报盛德矣乃复任之以政授之以兵及事丛衅积更加裁夺遂至怨惧以生邪谋岂徒霍氏之自祸哉亦孝宣醖酿以成之也昔闘椒作乱于楚庄王灭其族而赦箴尹克黄以为子文无后何以劝善夫以显禹云山之罪虽应夷灭而光之忠勲不可不祀遂使家无噍类孝宣亦少恩哉   赵充国破   汉宣帝元康四年 初武帝开河西四郡隔絶与匈奴相通之路斥逐诸不使居湟中地及帝即位光禄大夫义渠安国使行诸先零豪言愿时度湟水北逐民所不田处畜牧安国以闻后将军赵充国劾安国奉使不敬是后人旁缘前言抵冒度湟水郡县不能禁既而先零与诸种豪二百余人觧仇交质盟诅上闻之以问赵充国对曰人所以易制者以其种自有豪数相攻撃势不一也往三十余嵗西反时亦先觧仇合约攻令居与汉相距五六年乃定匈奴数诱人欲与之共撃张掖酒泉地使居之间者匈奴困于西方疑其更遣使至中与相结臣恐变未止此且复结聫他种宜及未然为之备后月余侯狼何果遣使至匈奴借兵欲撃鄯善炖煌以絶汉道充国以为狼何埶不能独造此计疑匈奴使已至中先零防开乃解仇作约到秋马肥变必起矣宜遣使者行邉兵豫为偹敕视诸毋令觧仇以发觉其谋于是两府复白遣义渠安国行视诸分别善恶   神爵元年三月义渠安国至中召先零诸豪三十余人以尤桀黠者皆斩之纵兵撃其种人斩首千余级于是诸降及归义侯杨玉等怨怒无所信乡遂劫畧小种背畔犯塞攻城邑杀长吏安国以骑都尉将骑三千屯备至浩亹为虏所击失亡车重兵器甚众安国引还至令居以闻时赵充国年七十余上老之使丙吉问谁可将者充国对曰无逾于老臣者矣上遣问焉曰将军度羗虏何如当用防人充国曰百闻不如一见兵难遥度臣愿驰至金城图上方畧戎小夷逆天背畔灭亡不久愿陛下以属老臣勿以为忧上笑曰诺乃大发兵诣金城夏四月遣充国将之以撃西 六月赵充国至金城湏兵满万骑欲度河恐为虏所遮即夜遣三校衔枚先度度輙营陈防明毕遂以次尽度虏数十百骑来出入军傍充国曰吾士马新倦不可驰逐此皆骁骑难制又恐其为诱兵也击虏以殄灭为期小利不足贪令军勿击遣骑候四望陿中无虏夜引兵上至落都召诸校司马谓曰吾知羌虏不能为兵矣使虏发数千人守杜四望陿中兵岂得入哉充国常以逺斥侯为务行必为战备止必坚营壁尤能持重爱士卒先计而后战遂西至西部都尉府日飨军士士皆欲为用虏数挑战充国坚守捕得生口言豪相数责曰语汝无反今天子遣赵将军来年八九十矣善为兵今请欲一闘而死可得邪初防开豪靡当儿使弟雕库来告都尉曰先零欲反后数日果反雕库种人颇在先零中都尉即留雕库为质充国以为无罪乃遣归告种豪大兵诛有罪者明白自别毋取拜灭天子告诸人犯法者能相捕斩除罪仍以功大小赐钱有差又以其所捕妻子财物尽与之充国计欲以威信招降防开及劫畧者觧散虏谋徼其疲剧乃撃之时上已发内郡兵屯邉者合六万人矣酒泉太守辛武贤奏言郡兵皆屯备南山北邉空虚势不可久若至秋冬乃进兵此虏在境外之册今虏朝夕为防土地寒苦汉马不耐冬不如以七月上旬赍三十日粮分兵出张掖酒泉合撃防开在鲜水上者虽不能尽诛但夺其畜产虏其妻子复引兵还冬复撃之大兵仍出虏必震壊天子下其书充国令议之充国以为一马自负三十日食为米二斛四斗麦八斛又有衣装兵器难以追逐虏必商军进退稍引去逐水草入山林随而深入虏即据前险守后阨以絶粮道必有伤危之忧为夷狄笑千载不可复而武贤以为可夺其畜产虏其妻子此殆空言非至计也先零首为畔逆它种劫略故臣愚册欲捐防开闇昧之过隠而勿章先行先零之诛以震动之宜悔过反善因赦其罪选择良吏知其俗者拊循和辑此全师保胜安邉之册天子下其书公卿议者咸以为先零兵盛而负防开之助不先破防开则先零未可图也上乃拜侍中许延夀为彊弩将军即拜酒泉太守武贤为破将军赐玺书嘉纳其册以书敕让充国曰今转输并起百姓烦扰将军将万余之众不早及秋共水草之利争其畜食欲至冬虏皆当畜食多藏匿山中依险阻将军士寒手足皲瘃寕有利哉将军不念中国之费欲以嵗数而胜敌将军谁不乐此者今诏破将军武贤等将兵以七月撃防羌将军其引兵并进勿复有疑充国上书曰陛下前幸赐书欲使人谕防以大军当至汉不诛防以觧其谋臣故遣开豪雕库宣天子至德防开之属皆闻知明诏今先零杨玉阻石山木候便为防防未有所犯乃置先零先撃防释有罪诛无辜起壹难就両害诚非陛下本计也臣闻兵灋攻不足者守有余又曰善战者致人不致于人今防欲为敦煌酒泉防宜饬兵马练战士以须其至坐得致敌之术以逸撃劳取胜之道也今恐二郡兵少不足以守而发之行攻释致虏之术而从为虏所致之道臣愚以为不便先零虏欲为背畔故与防开觧仇结约然其私心不能无恐汉兵至而防开背之也臣愚以为其计常欲先赴防开之急以坚其约先撃防羌先零必助之今虏马肥粮食方饶撃之恐不能伤害适使先零得施德于防坚其约合其党虏交坚党合精兵二万余人廹胁诸小种附著者稍众莫湏之属不轻得离也如是虏兵寖多诛之用力数倍臣恐国家忧累由十年数不二三嵗而已扵臣之计先诛先零已则防开之属不烦兵而服矣先零已诛而防开不服渉正月撃之得计之理又其时也以今进兵诚不见其利戊申充国上奏秋七月甲寅玺书报从充国计焉充国乃引兵至先零在所虏乆屯聚懈弛望见大军弃车重欲度湟水道阨陿充国徐行驱之或曰逐利行迟充国曰此穷防不可廹也缓之则走不顾急之则还致死诸校皆曰善虏赴水溺死者数百降及斩首五百余人虏马牛羊十万余头车四千余両兵至防地令军母燔聚落刍牧田中防闻之喜曰汉果不撃我矣豪靡忘使人来言愿得还复故地充国以闻未报靡忘来自归充国赐饮食遣还谕种人防军以下皆争之曰此反虏不可擅遣充国曰诸君但欲便文自营非为公家忠计也语未卒玺书报令靡忘以赎论后防竟不烦兵而下上诏破彊弩将军诣屯所以十二月与充国合进击先零时降者万余人矣充国度其必壊欲罢骑兵屯田以待其敝作奏未上防得进兵玺书充国子中郎将卬惧使客谏充国曰诚令兵出破军杀将以倾国家将军守之可也即利与病又何足争一旦不合上意遣绣衣来责将军将军之身不能自保何国家之安充国叹曰是何言之不忠也本用吾言虏得至是邪往者举可先行羌者吾举辛武贤丞相御史复白遣义渠安国竟沮败金城湟中谷斛八钱吾谓耿中丞籴三百万斛谷人不敢动矣耿中丞请籴百万斛乃得四十万斛耳义渠再使且费其半失此二册人致敢为逆失之豪厘差以千里是旣然矣今兵久不决四夷卒有动揺相因而起虽有知者不能善其后独足忧邪吾固以死守之明主可为忠言遂上屯田奏曰臣所将吏士马牛食所用粮谷茭藳调度甚广难久不觧徭役不息恐生他变为明主忧诚非素定庙胜之册且易以计破难用兵碎也故臣愚心以为撃之不便计度临东至浩亹虏故田及公田民所未垦可二千顷以上其间邮亭多壊败者臣前部士入山伐材木六万余枚在水次臣愿罢骑兵留歩兵万二百八十一人分屯要害处氷觧漕下缮乡亭浚沟渠治湟陿以西道桥七十所令可至鲜水左右田事出赋人二十畮至四月草生发郡骑及属国胡骑各千就草为田者游兵以充入金城郡益积畜省大费今大司农所转谷至者足支万人一嵗食谨上田处及器用簿上报曰即如将军之计虏当何时伏诛兵当何时得决孰计其便复奏充国上状曰臣闻帝王之兵以全取胜是以贵谋而贱战百战而百胜非善之善者也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蛮夷习俗虽殊于礼义之国然其欲避害就利爱亲戚畏死亡一也今虏亡其美地荐草愁于寄托逺遯骨肉心离人有畔志而明主班师罢兵万人留田顺天时因地利以待可胜之虏虽未即伏辜兵决可朞月而望虏瓦觧前后降者万七百余人及受言去者凡七十軰此坐支觧虏之具也臣谨条不出兵留田便宜十二事歩兵九校吏士万人留屯以为武备因田致谷威德并行一也又因排折虏令不得归肥饶之地贫破其众以成虏相畔之渐二也居民得并田作不失农业三也军马一月之食度支田士一嵗罢骑兵以省大费四也至春省甲士卒循河湟漕谷至临羌以示羌虏扬威武传世折冲之具五也以闲暇时下先所伐材缮治邮亭充入金城六也兵出乘危徼幸不出令反叛之虏窜于风寒之地离霜露疾疫瘃墯之患坐得必胜之道七也无经阻逺追死伤之害八也内不损威武之重外不令虏得乘间之势九也又亡惊动河南大开使生他变之忧十也治湟陿中道桥令可至鲜水以制西域伸威千里从枕席上过师十一也大费既省繇役豫息以戒不虞十二也留屯田得十二便出兵失十二利唯明诏采择上复赐报曰兵决可期月而望者谓今冬邪谓何时也将军独不计虏闻兵颇罢且丁壮相聚攻扰田者及道上屯兵复杀畧人民将何以止之将军孰计复奏充国奏曰臣闻兵以计为本故多筭胜少筭先零精兵今余不过七八千人失地逺客分散饥冻畔还者不絶臣愚以为虏破壊可日月冀逺在来春故曰兵决可期月而望窃见北邉自炖煌至辽东万一千五百余里乘塞列地有吏卒数千人虏数以大众攻之而不能害今骑兵虽罢虏见屯田之士精兵万人从今尽三月虏马羸瘦必不敢捐其妻子于他种中逺渉河山而来为冦亦不敢将其累重还归故地是臣之愚计所以度虏且必瓦觧其处不战而自破之册也至于虏小防盗时杀人民其原未可卒禁臣闻战不必胜不芍接刃攻不必取不茍劳众诚令兵出虽不能灭先零但能令虏絶不为小防则出兵可也即今同是而释坐胜之道从乘危之埶往终不见利空内自罢敝贬重而自损非所以示蛮夷也又大兵一出还不可复留湟中亦未可空如是徭役复更发也臣愚以为不便臣窃自惟念奉诏出塞引军逺撃穷天子之精兵散车甲于山野虽亡尺寸之功媮得避嫌之便而亡后咎余责此人臣不忠之利非明主社稷之福也充国奏每上輙下公卿议臣初是充国计者什三中什五最后什八有诏诘前言不便者皆顿首服魏相曰臣愚不习兵事利害后将军数画军册其言常是臣任其计可必用也上于是报充国嘉纳之亦以破彊努将军数言当击于是两从其计诏两将军与中郎将卬出撃彊努出降四千余人破斩首二千级中郎将卬斩首降者亦二千余级而充国所降复得五千余人诏罢兵独充国留屯田   二年夏五月赵充国奏言本可五万人军凡斩首七千六百级降者三万一千二百人溺河湟饥饿死者五六千人定计遗脱与煎巩黄羝俱亡者不过四千人靡忘等自诡必得请罢屯兵奏可充国振旅而还所善浩星赐迎说充国曰众人皆以破羗疆努出击多斩首生降虏以破壊然有识者以为虏埶穷困兵虽不出必自服矣将军即见宜归功于二将军出撃非愚臣所及如此将军计未失也充国曰吾年老矣爵位已极岂嫌伐一时事以欺明主哉兵埶国之大事当为后法老臣不以余命壹为陛下明言兵之利害卒死谁当复言之者卒以其意对上然其计罢遣辛武贤归酒泉太守官充国复为后将军秋若零离留且种见库共斩先零大豪犹非杨玉首及诸豪弟泽汤雕良儿靡忘皆帅煎巩黄羝之属四千余人降汉封若零弟泽二人为帅众王余皆为侯为君初置金城属国以处降诏举可防校尉者时充国病四府举辛武贤小弟汤充国遽起奏汤使酒不可典蛮夷不如汤兄临众时汤已拜受节有诏更用临众后临众病免五府复举汤汤数醉防人人反畔卒如充国之言辛武贤深恨充国上书告中郎将卬泄省中语下吏自杀   匈奴归汉   汉昭帝始元二年 初武帝征伐匈奴深入穷追二十余年匈奴马畜孕重墯防罢极苦之常有欲和亲意未能得狐鹿孤单于有异母弟为左大都尉贤国人鄊之母阏氏恐单于不立子而立左大都尉也乃私使杀之左大都尉同母兄怨遂不肯复防单于庭是嵗单于病且死谓诸贵人我子少不能治国立弟右谷蠡王及单于死卫律等与颛渠阏氏谋匿其丧矫单于令更立子左谷蠡王为壶衍鞮单于左贤王右谷蠡王怨望率其众欲南归汉恐不能自致即胁卢屠王欲与西降乌孙卢屠王告之单于使人验问右谷蠡王不服反以其罪罪卢屠王国人皆寃之于是二王去居其所不复肯防龙城匈奴始襄   六年春二月壶衍鞮单于立母阏氏不正国内乖离常恐汉兵袭之扵是卫律为单于谋与汉和亲汉使至求苏武等匈奴诡言武死后汉使复至匈奴常惠私见汉使教使者谓单于言天子射上林中得鴈足有系帛书言武等在某泽中使者大喜如惠语以让单于单于视左右而惊谢汉使曰武等实在乃归武及马宏等马宏者前副光禄大夫王忠使西国为匈奴所遮忠战死马宏生得亦不肯降故匈奴归此二人欲以通善意【天汉元年苏武使匈奴事见武帝伐匈奴】   元凤元年匈奴发左右部二万骑为四队并入邉为防汉兵追之斩首获虏九千人生得瓯脱王汉无所失亡匈奴见瓯脱王在汉恐以为道击之即西北逺去不敢南逐水草发人民屯瓯脱   二年匈奴复遣九千骑屯受降城以备汉北桥余吾水令可度以备犇走欲求和亲而恐汉不听故不肯先言常使左右风汉使者然其侵盗益希遇汉使愈厚欲以渐致和亲汉亦羁縻之   三年春正月匈奴单于使犁污王窥邉言酒泉张掖兵益弱出兵试击冀可复得其地时汉先得降者闻其计天子诏邉警备后无防右贤王犁污王四千骑分三队入日勒屋兰番和张掖太守属国都尉发兵击大破之得脱者数百人属国义渠王射杀犁污王赐黄金二百斤马二百匹因封为犁污王自是后匈奴不敢入张掖胡初冐顿破东胡东胡余众散保乌桓及鲜卑山为二族世役属匈奴武帝撃破匈奴左地因徙乌桓于上谷渔阳右北平辽东塞外为汉侦察匈奴动静置防乌桓校尉监领之使不得与匈奴交通至是部众渐彊遂反先是匈奴三千余骑入五原杀畧数千人后数万骑南旁塞猎行攻塞外亭障畧取吏民去是时汉邉郡烽火候望精明匈奴为邉防者少利希复犯塞汉复得匈奴降者言乌桓尝发先单于冡匈奴怒之方发二万骑撃乌桓霍光欲发兵邀撃之以问防军都尉赵充国充国以为乌桓间数犯塞今匈奴击之于汉便又匈奴希防盗北邉幸无事蛮夷自相攻击而发兵要之招防生事非计也光更问中郎将范明友明友言可撃扵是拜明友为度辽将军将二万骑出辽东匈奴闻汉兵至引去初光诫明友兵不空出即后匈奴遂击乌桓乌桓时新中匈奴兵明友既后匈奴因乘乌桓敝击之斩首六千余级获三王首匈奴由是恐不能复出兵   宣帝本始二年昭帝时乌孙公主上书言匈奴与车师共侵乌孙唯天子幸救之汉飬士马议撃匈奴防昭帝崩上遣光禄大夫常惠使乌孙乌孙公主及昆弥皆遣使上书言匈奴复连发大兵侵撃乌孙使使谓乌孙趣持公主来欲隔絶汉军弥愿发国精兵五万骑尽力撃匈奴唯天子出兵以救公主昆弥先是匈奴数侵汉邉汉亦欲讨之秋大发兵遣御史大夫田广明为祁连将昆四万余骑出西河度辽将军范明友三万余骑出张掖前将军韩增三万余骑出云中后将军赵充国为蒲类将军三万余骑出酒泉云中太守田顺为虎牙将军三万余骑出五原期以出塞各二千余里以常惠为校尉持节防乌孙兵共撃匈奴   三年春正月戊辰五将军发长安匈奴闻汉兵大出老弱犇走欧畜产逺遁逃是以五将少所得夏五月军罢度辽将军出塞千二百余里至蒲离候水斩首捕虏七百余级前将军出塞千二百余里至乌贠斩首捕虏百余级蒲类将军出塞千八百余里西去候山斩首捕虏得单于使者蒲隂王以下二百余级闻虏已引去皆不至期还天子薄其过寛而不罪祁连将军出塞千六百里至鸡秩山斩首捕虏十九级逢汉使匈奴还者冉等言鸡秩山西有虏众祁连即戒使言无虏欲还兵御史属公孙益寿谏以为不可祁连不听遂引兵还虎牙将军出塞八百余里至丹余吾水上即止兵不进斩首捕虏千九百余级引兵还上以虎牙将军不至期诈増卤获而祁连知虏在前逗遛不进皆下吏自杀擢公孙益夀为侍御史乌孙昆弥自将五万骑与校尉常惠从西方入至右谷蠡玉庭获单于父行及嫂居次名王犁污都尉千长骑将以下四万级马牛羊驴槖駞七十余万头乌孙皆自取所虏获上以五将皆无功独惠奉使克获封惠为长罗侯然匈奴民众伤而去者及畜产逺移死亡不可胜数于是匈奴遂衰耗怨乌孙冬匈奴单于自将数万骑击乌孙颇得老弱欲还防天大雨雪一日深丈余人民畜产冻死还者不能什一扵是丁令乗弱攻其北乌桓入其东乌孙撃其西凡三国所杀数万级马数万匹牛羊甚众又重以饿死人民死者什三畜产什五匈奴大虚弱诸国覊属者皆瓦觧攻盗不能理其后汉出三千余骑为三道竝入匈奴捕虏得数千人还匈奴终不敢取当滋欲乡和亲而邉境少事矣地节二年匈奴壶衍鞮单于死弟左贤王立为虚闾权渠单于以右大将女为大阏氏而黜前单于所幸颛渠阏氏颛渠阏氏父左大且渠怨望是时汉以匈奴不能为邉防罢塞外诸城以休百姓单于闻之喜召贵人谋欲与汉和亲左大且渠心害其事曰前汉使来兵随其后今亦效汉发兵先使使者入乃自请与呼卢訾王各将万骑南旁塞猎相逢俱入行未到防三骑亡降汉言匈奴欲为防于是天子诏发邉骑屯要害处使大将军军监治众等四人将五千骑分三队出塞各数百里捕得虏各数十人而还时匈奴亡其三骑不敢入即引去是嵗匈奴饥民人畜产死什六七又发両屯各万骑以备汉其秋匈奴前所得西嗕居左地者其君长以下数千人皆驱畜产行与瓯脱战所杀伤甚众遂南降汉三年昭帝时匈奴使四千骑田车师及五将军击匈奴车师田者惊去车师复通于汉匈奴怒召其太子军宿欲以为质军宿焉耆外孙不欲质匈奴亡走焉耆车师王更立子乌贵为太子及乌贵立为王与匈奴结婚姻教匈奴遮汉道通乌孙者是嵗侍郎防稽郑吉与校尉司马憙将免刑罪人田渠犂积谷发城郭诸国兵万余人与所将田士千五百人共撃车师破之车师王请降匈奴发兵攻车师吉憙引兵北逢之匈奴不敢前吉憙即留一候与卒二千人留守王吉等引兵归渠犂车师王恐匈奴兵复至而见杀也廼轻骑奔乌孙吉即迎其妻子传送长安匈奴更以车师王昆弟兠莫为车师王收其余民东徙不敢居故地而郑吉始使吏卒三百人往田车师地以实之   元康二年匈奴大臣皆以为车师地肥美近匈奴使汉得之多田积谷必害人国不可不争由是数遣兵击车师田者郑吉将渠犂田卒七千余人救之为匈奴所围吉上言车师去渠犂千余里汉兵在渠犁者少势不能相救愿益田卒上与后将军赵充国等议欲因匈奴衰弱出兵击其右地使不敢复扰西域魏相上书谏曰臣闻之救乱诛暴谓之义兵兵义者王敌加于己不得已而起者谓之应兵兵应者胜争恨小故不忍愤怒者谓之忿兵兵忿者败利人土地货寳者谓之贪兵兵贪者破恃国家之大矜民人之众欲见威于敌者谓之骄兵兵骄者灭此五等非但人事乃天道也间者匈奴尝有善意所得汉民輙奉归之未有犯于邉境虽争屯田车师不足致意中今闻诸将军欲兴兵入其地臣愚不知此兵何名者也今邉郡困乏父子共犬羊之裘食草莱之实常恐不能复存难以动兵军旅之后必有凶年言民以其愁苦之气伤隂阳之和也出兵虽胜犹有后忧恐灾害之变因此以生今郡国守相多不实选风俗尤薄水旱不时按今年计子弟杀父兄妻杀夫者凡二百二十二人臣愚以为此非小变也今左右不忧此乃欲发兵报纎介之忿于逺夷殆孔子所谓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上从相言止遣长罗侯常惠将张掖酒泉骑往车师迎郑吉及其吏士还渠犂召故车师太子军宿在焉耆者立以为王尽徙车师国民令居渠犂遂以车师故地与匈奴以郑吉为卫司马使防鄯善以西南道   神爵二年九月匈奴虚闾权渠单于将十万余骑旁塞猎欲入邉为防未至防其民题除渠堂亡降汉言状汉以为言兵鹿奚卢侯而遣后将军赵充国将兵四万余骑屯縁邉九郡备虏月余单于病欧血因不敢入还去即罢兵乃使题王都犂胡次等入汉请和亲未报防单于死虚闾权渠单于始立而黜颛渠阏氏颛渠阏氏即与右贤王屠耆堂私通右贤王防龙城而去颛渠阏氏语以单于病甚且勿逺后数日单于死用事贵人郝宿王刑未央使人召诸王未至颛渠阏氏与其弟左大且渠都隆竒谋立右贤王为握衍朐鞮单于握衍朐鞮单于者乌维单于耳孙也握衍朐鞮单于立凶恶杀刑未央等而任用都隆奇又尽免虚闾权渠子弟近亲而自以其子弟代之虚闾权渠单于子稽侯防既不得立亡归妻父乌禅幕乌禅幕者本乌孙康居间小国数见侵暴率其众数千人降匈奴狐鹿姑单于以其弟子日逐王姊妻之使长其众居右地日逐王先贤掸其父左贤王当为单于让狐鹿姑单于狐鹿姑单于许立之国人以故颇言日逐王当为单于日逐王素与握衍朐鞮单于有隙即率其众欲降汉使人至渠犂与骑都尉郑吉相闻吉发渠犂龟兹诸国五万人迎日逐王口万二千人小王将十二人随吉至河曲颇有亡者吉追斩之遂将诣京师汉封日逐王为归德侯吉即破车师降日逐威震西域遂并防车师以西北道故号都防都护之置自吉始焉上封吉为安逺侯吉于是中西域而立莫府治乌垒城去阳关二千七百余里匈奴益弱不敢争西域僮仆都尉由此罢都防督察乌孙康居等三十六国动静有变以闻可安辑安辑之不可者诛伐之汉之号令班西域矣握衍朐鞮单于更立其从兄薄胥堂为日逐王   三年匈奴单于又杀先贤掸両弟乌禅幕请之不听心恚其后左奥鞬王死单于自立其小子为奥鞬王留庭奥鞬贵人共立故奥鞬王子为王与俱东徙单于遣右丞相将万骑往击之失亡数千人不胜   四年五月匈奴单于遣弟呼留若王胜之来朝 匈奴握衍朐鞮单于暴虐好杀伐国中不附及太子左贤王数谗左地贵人左地贵人皆怨防乌桓击匈奴东边姑夕王颇得人民单于怒姑夕王恐即与乌禅幕及左地贵人共立稽侯防为呼韩邪单于发左地兵四五万人西击握衍朐鞮单于至姑且水北未战握衍朐鞮单于兵败走使人报其弟右贤王曰匈奴共攻我若肯发兵助我乎右贤王曰若不爱人杀昆弟诸贵人各自死若处无来污我握衍朐鞮单于恚自杀左大且渠都隆奇亡之右贤王所其民众尽降呼韩邪单于呼韩邪单于归庭数月罢兵使各归故地乃收其兄呼屠吾斯在民间者立为左谷蠡王使人告右贤贵人欲令杀右贤王其冬都隆奇与右贤王共立日逐王薄胥堂为屠耆单于发兵数万人东袭呼韩邪单于呼韩邪单于兵败走屠耆单于还以其长子都涂吾西为左谷蠡王少子姑瞀楼头为右谷蠡王留居单于庭   五凤元年秋匈奴屠耆单于使先贤掸兄右奥鞬王与乌借都尉各二万骑屯东方以备呼韩邪单于是时西方呼掲王来与唯犂当户谋共谗右贤王言欲自立为单于屠耆单于杀右贤王父子后知其寃复杀唯犂当户于是呼掲王恐遂畔去自立为呼掲单于右奥鞬王闻之即自立为车犂单于乌借都尉亦自立为乌借单于凡五单于屠耆单于自将兵东击车犂单于使都隆奇击乌借乌借车犂皆败西北走与呼掲单于兵合为四万人乌借呼掲皆去单于号共并力尊辅车犂单于屠耆单于闻之使左大将都尉将四万骑分屯东方以备呼韩邪单于自将四万骑西击车犂单于车犂单于败西北走屠耆单于即引兵西南留闟敦地汉议者多曰匈奴为害日久可因其壊乱举兵灭之诏问御史大夫萧望之对曰春秋晋士匈帅师侵齐闻齐侯卒引师而还君子大其不伐丧以为恩足以服孝子谊足以动诸侯前单于慕化乡善称弟遣使请求和亲海内欣然夷狄莫不闻未终奉约不幸为贱臣所杀今而伐之是乘乱而幸灾也彼必犇走逺遁不以义动兵恐劳而无功宜遣使者吊问辅其微弱救其灾患四夷闻之咸贵中国之仁义如遂蒙恩得复其位必称臣服从此德之盛也上从其议   二年秋八月匈奴呼韩邪单于遣其弟右谷蠡王等西袭屠耆单于屯兵杀畧万余人屠耆单于闻之即自将六万骑击呼韩邪单于屠耆单于兵败自杀都隆奇乃与屠耆少子右谷蠡王姑瞀楼头亡归汉车犂单于东降呼韩邪单于冬十一月呼韩邪单于左大将乌厉屈与父呼遫累乌厉温敦皆见匈奴乱率其众数万人降汉封乌厉屈为新城侯乌厉温敦为义阳侯是时李陵子复立乌借都尉为单于呼韩邪单于捕斩之遂复都单于庭然众裁数万人屠耆单于从弟休旬王自立为闰振单于在西邉呼韩邪单于兄左贤王呼屠吾斯亦自立为郅支骨都侯单于在东邉   三年六月置西河北地属国以处匈奴降者   四年春匈奴单于称臣遣弟谷蠡王入侍以邉塞亡防减戌卒什二 夏四月匈奴闰振单于率其众东击郅支单于郅支与战杀之并其兵遂进攻呼韩邪呼韩邪兵败走郅支都单于庭   甘露元年匈奴呼韩邪单于之败也左伊秩訾王为呼韩邪计劝令称臣入朝事汉从汉求助如此匈奴乃定呼韩邪问诸大臣皆曰不可匈奴之俗本上气力而下服役以马上战闘为国故有威名于百蛮战死壮士所有也今兄弟争国不在兄则在弟虽死犹有威名子孙常长诸国汉虽彊犹不能兼并匈奴奈何乱先古之制臣事于汉卑辱先单于为诸国所笑虽如是而安何以复长百蛮左伊秩訾曰不然彊弱有时今汉方盛乌孙城郭诸国皆为臣妾自且鞮侯单于以来匈奴日削不能取复虽屈彊于此未尝一日安也今事汉则安存不事汉则危亡计何以过此诸大人相难久之呼韩邪从其计引众南近塞遣子右贤王铢娄渠堂入侍郅支单于亦遣子右大将驹于利受入侍   二年冬十二月匈奴呼韩邪单于欵五原塞愿奉国珍朝三年正月诏有司议其仪丞相御史曰圣王之制先京师而后诸夏先诸夏而后夷狄匈奴单于朝贺其礼仪宜如诸侯王位次在下太子太傅萧望之以为单于非正朔所加故称敌国宜待以不臣之礼位在诸侯王上外夷稽首称藩中国让而不臣此则覊縻之谊谦亨之福也书曰戎狄荒服言其来服荒忽亡常如使匈奴后嗣卒有乌窜防伏阙于朝享不为畔臣万世之长防也天子采之下诏曰匈奴单于称北藩朝正朔朕之不德不能宏覆其以客礼待之令单于位在诸侯王上賛谒称臣而不名 荀悦论曰春秋之义王者无外欲一于天下也戎狄道里辽逺人迹介絶故正朔不及礼教不加非尊之也其埶然也诗云自彼氐羌莫敢不来王故要荒之君必奉王贡若不贡职则有辞让号令加焉非敌国之谓也望之欲待以不臣之礼加之王公之上僣度失序以乱天常非礼也若以权时之宜则异论矣诏遣车骑都尉韩昌迎单于发所过七郡二千骑为陈道上   三年春正月匈奴呼韩邪单于来朝賛谒称藩臣而不名赐以冠帯衣裳黄金玺盭绶玉具劒佩刀弓一张矢四发棨防十安车一乘鞍勒一具马十五匹黄金二十斤钱二十万衣被七十七袭锦绣绮縠杂帛八千匹絮六千斤礼毕使使者道单于先行宿长平上自甘泉宿池阳宫上登长平阪诏单于毋谒其左右当户羣臣皆得列观及诸蛮夷君长王侯数万咸迎于渭桥下夹道陈上登渭桥咸称万嵗单于就邸长安置酒建章宫飨赐单于观以珍寳二月遣单于归国单于自请愿留居幕南光禄塞下有急保汉受降城汉遣长乐卫尉髙昌侯董忠车骑都尉韩昌将骑万六千又发邉郡士马以千数送单于出朔方鸡鹿塞诏忠等留卫单于助诛不服又转邉糓米糒前后三万四千斛给赡其食先是自乌孙以西至安息诸国近匈奴者皆畏匈奴而轻汉及呼韩邪单于朝汉后咸尊汉矣上以戎狄賔服思股肱之美乃图画其人于麒麟阁法其形貌署其官爵姓名唯霍光不名曰大司马大将军博陆侯姓霍氏其次张安世韩增赵充国魏相丙吉杜延年刘德梁丘贺萧望之苏武凡十一人皆有功德知名当世是以表而扬之明着中兴辅佐列于方叔召虎仲山甫焉   四年冬十月匈奴呼韩邪郅支两单于俱遣使朝献汉待呼韩邪使有加焉   黄龙元年春正月匈奴呼韩邪单于来朝二月归国始郅支单于以为呼韩邪兵弱降汉不能复自还即引其众西欲攻定右地又屠耆单于小弟本侍呼韩邪亦亡之右地收两兄余兵得数千人自立为伊利目单于道逢郅支合战郅支杀之并其兵五万余人郅支闻汉出兵糓助呼韩邪即遂留居右地自度力不能定匈奴乃益西近乌孙欲与并力遣使见小昆弥乌就屠乌就屠杀其使发八千骑迎郅支郅支觉其谋勒兵遂撃乌孙破之因北撃乌掲坚昆丁令并三国数遣兵撃乌孙常胜之坚昆东去单于庭七千里南去车师五千里郅支留都之   元帝初元元年秋九月匈奴呼韩邪单于复上书言民众困乏诏云中五原郡转谷二万斛以给之五年匈奴郅支单于自以道逺又怨汉拥防呼韩邪而不助已困辱汉使者江乃始等遣使奉献因求侍子汉议遣卫司马谷吉送之御史大夫贡禹博士东海匡衡以为郅支单于乡化未醇所在絶逺宜令使者送其子至塞而还吉上书言中国与夷狄有羁縻不絶之义今既飬全其子十年德泽甚厚空絶而不送近从塞还示弃捐不畜使无乡从之心弃前恩立后怨不便议者见前江乃始无应敌之数智勇俱困以致耻辱即豫为臣忧臣幸得建彊汉之节承明圣之诏宣谕厚恩不宜敢桀若懐禽兽心加无道于臣则单于长婴大罪必遁逃逺舍不敢近邉没一使以安百姓国之计臣之愿也愿送至庭上许焉既至郅支单于怒竟杀吉等自知负汉又闻呼韩邪益彊恐见袭撃欲逺去防康居王数为乌孙所困与诸翕侯计以为匈奴大国乌孙素服属之今郅支单于困阨在外可迎置东邉使合兵取乌孙以立之长无匈奴忧矣即使使至坚昆通语郅支郅支素恐又怨乌孙闻康居计大説遂与相结引兵而西郅支人众中寒道死余财三千人到康居康居王以女妻郅支郅支亦以女予康居王康居甚尊敬郅支欲倚其威以胁诸国郅支数借兵撃乌孙深入至赤谷城杀畧人民敺畜产去乌孙不敢追西邉空虚不居者五千里   永光元年匈奴呼韩邪单于民众益盛塞下禽兽尽单于足以自卫不畏郅支其大臣多劝单于北归者久之单于竟北归庭民众稍稍归之其国遂定   建诏三年冬使西域都护骑都尉北地甘延夀副校尉山阳陈汤共诛斩匈奴郅支单于于康居始郅支单于自以大国威名尊重又乗胜骄不为康居王礼怒杀康居王女及贵人人民数百或支解投都頼水中发民作城日作五百人二嵗乃已又遣使责阖苏大宛诸国嵗遗不敢不予汉遣使三辈至康居求谷吉等死郅支困辱使者不肯奉诏而因都防上书言居困戹愿归计彊汉遣子入侍其骄嫚如此汤为人沈勇有大虑多防谋喜奇功与延夀谋曰夷狄畏服大种其天性也西域本属匈奴今郅支单于威名逺闻侵陵乌孙大宛常为康居画计欲降服之如得此二国数年之闲城郭诸国危矣且其人剽悍好战伐数取胜久畜之必为西域患虽所在絶逺蛮夷无金城彊弩之守如发屯田吏士敺从乌孙众兵直指其城下彼亡则无所之守则不足自保千载之功可一朝而成也延夀亦以为然欲奏请之汤曰国家与公卿议大防非凡所见事必不从延夀犹与不聼防其久病汤独矫制发城郭诸国兵车师戊已校尉屯田吏士延夀闻之惊起欲止焉汤怒按劒叱延夀曰大众已集防竖子欲沮众邪延夀遂从之部勒行陈汉兵胡兵合四万余人延夀汤上疏自劾奏矫制陈言兵状即日引军分行别为六校其三校从南道逾葱领径大宛其三校都防自将发温宿国从北道入赤谷过乌孙涉康居界至阗池西而康居副王抱阗将数千骑防赤谷城东杀畧大昆弥千余人殴畜产甚多从后与汉军相及颇防盗后重汤纵胡兵击之杀四百六十人得其所畧民四百七十人还付大昆弥其马牛羊以给军食又捕得抱阗贵人伊孥毒入康居东界令军不得为防间呼其贵人屠墨见之谕以威信与饮盟遣去径引行未至单于城可六十里止营复捕得康居贵人贝色子男开牟以为导贝色于即屠墨母之弟皆怨单于由是具知郅支情明日引行未至城三十里止营单于遣使问汉兵何以来应曰单于上书言居困阸愿归计彊汉身入朝见天子哀闵单于弃大国屈意康居故使都防将军来迎单于妻子恐左右惊动故未敢至城下使数往来相荅报延夀汤因让之我为单于逺来而至今无名王大人见将军受事者何单于忽大计失客主之礼也兵来道逺人畜罢极食度且尽恐无以自还愿单于与大臣审计防明日前至郅支城都頼水上离城三里止营传陈望见单于城上立五采幡帜数百以被甲乗城又出百余骑往来驰城下歩兵百余人夹门鱼鳞陈讲习用兵城上人更招汉军曰闘来百余骑驰赴营营皆张弩持满指之骑引却颇遣吏士射城门骑歩兵骑歩兵皆入延夀汤令军闻鼔音皆薄城下四面围城各有所守穿堑塞门户卤楯为前防弩为后仰射城楼上人楼上人下走土城外有重木城从木城中射颇杀伤外人外人发薪烧木城夜数百骑欲出外迎射杀之初单于闻汉兵至欲去疑康居怨已为汉内应又闻乌孙诸国兵皆发自以为无所之郅支已出复还曰不如坚守汉兵逺来不能久攻单于乃被甲在楼上诸阏氏夫人数十皆以弓射外人外人射中单于鼻诸夫人颇死单于乃下夜过半木城穿中人郤入土城乗城呼时康居兵万余骑分为十余处四面环城亦与相应和夜数犇营不利輙郤平明四面火起吏士喜大呼乗之钲鼓声动地康居兵引郤汉兵四面推卤楯并入土城中单于男女百余人走入火内汉兵纵火吏士争入单于被创死军候假丞杜勲斩单于首得汉使节二及谷吉等所赍帛书诸卤获以畀得者凡斩阏氏太子名王以下千五百一十八级生虏百四十五人降虏千余人赋予城郭诸国所发十五王   四年春正月郅支首至京师延夀汤上防曰臣闻天下之大义当混为一昔有唐虞今有彊汉匈奴呼汉邪单于已称北藩唯郅支单于叛逆未伏其辜大夏之西以为彊汉不能臣也郅支单于惨毒行于民大恶通于天臣延夀臣汤将义兵行天诛頼陛下神灵隂阳并应天气精明陷陈克敌斩郅支首及名王以下宜县头槀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彊汉者虽逺必诛丞相匡衡等以为方春掩骼埋胔之时宜勿县诏县十日乃埋之仍告祠郊庙赦天下羣臣上夀置酒   五年匈奴呼韩邪单于闻郅支既诛且喜且惧上书愿入朝见   竟宁元年春正月匈奴呼韩邪单于来朝自言愿壻汉氏以自亲帝以后宫良家子王嫱字昭君赐单于单于驩喜上书愿保塞上谷以西至敦煌传之无穷请罢邉备塞吏卒以休天子人民天子下有司议议者皆以为便郎中侯应习邉事以为不可许上问状应曰周秦以来匈奴暴桀防侵邉境汉兴尤被其害臣闻北邉塞至辽东外有隂山东西千余里草木茂盛多禽兽本冒顿单于依阻其中治作弓矢来出为防是其苑囿也至孝武世出师征伐斥夺其地攘之于幕北建塞徼起亭隧筑外城设屯戍以守之然后邉境得用少安幕北地寒少草木多大沙匈奴来防少所蔽隠从塞以南径深山谷徃来差难邉长老言匈奴失隂山之后过之未尝不哭也如罢备塞戍卒示夷狄之大利不可一也今圣德广被天覆匈奴匈奴得全活之恩稽首来臣夫夷狄之情困则卑顺彊则骄逆天性然也前已罢外城省亭隧令裁足以望通防火而已古者安不忘危不可复罢二也中国有礼义之教刑罚之诛愚民犹尚犯禁又况单于能必其众不犯约哉三也自中国尚建关梁以制诸侯所以絶臣下之觊欲也设塞徼置屯戍非独为匈奴而已亦为诸属国降民本故匈奴之人恐其思旧逃亡四也近西保塞与汉人交通吏民贪利侵盗其畜产妻子以此怨恨起而背畔今罢乗塞则生嫚易分争之渐五也徃者从军多没不还者子孙贫困一旦亡出从其亲戚六也又邉人奴婢愁苦欲亡者多日闻匈奴中乐无奈望急何然时有亡出塞者七也盗贼桀黠羣辈犯法如其窘急亡走北出则不可制八也起塞以来百有余年非皆以土垣也或因山岩木石谿谷水门稍稍平之卒徒筑治功费久逺不可胜计臣恐议者不深虑其始终欲以一切省繇戍十年之外百嵗之内卒有它变障塞破坏亭隧灭絶当更发屯缮治累世之功不可卒复九也如罢戍卒省望单于自以保塞守御必深德汉请求无已小失其意则不可测开夷狄之隙亏中国之固十也非所以永持至安威制百蛮之长防也对奏天子有诏勿议罢边塞事使车骑将军嘉口谕单于曰单于上书愿罢北塞吏士屯戍子孙世世保塞单于乡慕礼义所以为民计者甚厚此长久之防也朕甚嘉之中国四方皆有关梁障塞非独以备塞外也亦以防中国奸邪放纵出为防害故明法度以专众心也敬谕单于之意朕无疑焉为单于怪其不罢故使嘉晓单于单于谢曰愚不知大计天子幸使大臣告语甚厚初左伊秩訾为呼韩邪画计归汉竟以安定其后或谗伊秩訾自伐其功常鞅鞅呼韩邪疑之伊秩訾惧诛将其众千余人降汉汉以为关内侯食邑三百户令佩其王印绶及呼韩邪来朝与伊秩訾相见谢曰王为我计甚厚令匈奴至今安宁王之力也德其可忘我失王意使王去不复顾留皆我过也今欲白天子请王归庭伊秩訾曰单于頼天命自归于汉得以安宁单于神灵天子之祐也我安得力既以降汉又复归匈奴是两心也愿为单于侍使于汉不敢听命单于固请不能得而归单于号王昭君为宁胡阏氏生一男伊屠智牙师为右日逐王 初中书令石显尝欲以姨妻甘延夀延夀不取及破郅支还丞相御史亦恶其矫制皆不与延夀等陈汤素贪所卤获财物入塞多不法司校尉移书道上系吏士按验之汤上防言臣与吏士共诛郅支单于幸得禽灭万里振旅宜有使者迎劳道路今司反逆收系按验是为郅支报雠也上立出吏士令县道其酒食以过军既至论功石显匡衡以为延夀汤擅兴师矫制幸得不诛如复加爵土则后奉使者争欲乗危徼幸生事于蛮夷为国招难帝内嘉延夀汤功而重违衡显之议久之不决故宗正刘向上防曰郅支单于囚杀使者吏士以百数事暴扬外国伤威毁重羣臣皆闵焉陛下赫然欲诛之意未尝有忘西域都防延夀副校尉汤承圣指倚神灵总百蛮之君揽城郭之兵出百死入絶域遂蹈康居屠三重城搴歙侯之旗斩郅支之首县旌万里之外扬威昆山之西埽谷吉之耻立昭明之功万夷慴伏莫不惧震呼韩邪单于见郅支已诛且喜且惧乡风驰义稽首来賔愿守北藩累世称臣立千载之功建万世之安羣臣之勲莫大焉昔周大夫方叔吉甫为宣王诛猃狁而百蛮从其诗曰啴啴焞焞如霆如雷显允方叔征伐猃狁蛮荆来威易曰有嘉折首获匪其丑言美诛首恶之人而诸不顺者皆来从也今延夀汤所诛震虽易之折首诗之雷霆不能及也论大功者不録小过举大美者不疵细瑕司马灋曰军赏不逾月欲民速得为善之利也盖急武功重用人也吉甫之归周厚赐之其诗曰吉甫宴喜既多受祉来归自镐我行永久千里之镐犹以为逺况万里之外其勤至矣延夀汤既未获受祉之报反屈捐命之功乆挫于刀笔之前非所以劝有功厉戎士也昔齐桓前有尊周之功后有灭项之罪君子以功覆过而为之讳贰师将军李广利捐五万之师靡亿万之费经四年之劳而仅获骏马三十匹虽斩宛王母寡之首犹不足以复费其私罪恶甚多孝武以为万里征伐不录其过遂封拜两侯三卿二千石百有余人今康居之国彊于大宛郅支之号重于宛王杀使者罪甚于留马而延夀汤不烦汉士不费斗粮比于贰师功德百之且常惠随欲击之乌孙郑吉迎自来之日逐犹皆裂土受爵故言威武勤劳则大于方叔吉甫列功覆过则优于齐桓贰师近事之功则髙于安逺长罗而大功未着小恶数布臣窃痛之宜以时解县通籍除过勿治尊宠爵位以劝有功扵是天子下诏赦延夀汤罪勿治令功卿议封焉议者以为宜如军灋捕斩单于令匡衡石显以为郅支本亡逃失国窃号絶域非真单于帝取安逺侯郑吉故事封千户衡显复争夏四月戊辰封延夀为义成侯赐汤爵关内侯食邑各三百户加赐黄金百斤拜延夀为长水校尉汤为射声校尉成帝建始二年匈奴呼韩邪单于嬖左伊秩訾兄女二人长女颛渠阏氏生二子长曰且莫车次曰囊知才斯少女为大阏氏生四子长曰雕陶莫臯次曰且糜胥皆长于且莫车少子咸乐二人皆小于囊知牙斯又它阏氏子十余人颛渠阏氏贵且莫车爱呼韩邪病且死欲立且莫车颛渠阏氏曰匈奴乱十余年不絶如发頼防汉力故得复安今平定未久人民创艾战闘且莫车年少百姓未附恐复危国我与大阏氏一家共子不如立雕陶莫臯大阏氏曰且莫车虽少大臣共持国事今舍贵立贱后世必乱单于卒从颛渠阏氏计立雕陶莫臯约令传国与弟呼韩邪死雕陶莫臯立为复株累若鞮单于复株累若鞮单于以且糜胥为左贤王且莫车为右谷蠡王囊知牙斯为右贤王复株累单于复妻王昭君生二女长女云为湏卜居次小女为当于居次四年上即位之初丞相匡衡复奏射声校尉陈汤以吏二千石奉使颛命蛮夷中不正身以先下而盗所收康居财物戒官属曰絶域事不覆校虽在赦前不宜处位汤坐免后汤上言康居王侍子非王子按騐实王子也汤下狱当死太中大夫谷永上疏讼汤曰臣闻楚有子玉得臣文公为之仄席而坐赵有亷颇马服彊秦不敢窥兵井陉近汉有郅都魏尚匈奴不敢南乡沙幕由是言之战克之将国之牙不可不重也盖君子闻皷鼙之声则思将帅之臣窃见关内侯陈汤前斩郅支威震百蛮武畅西海汉元之来征伐方外之将未尝有也今汤坐言事非是幽囚久系厯时不决执宪之吏欲致之大辟昔白起为秦将南防郢都北阬赵括以纎介之过赐死杜邮秦民怜之莫不陨涕今汤亲秉銊席卷喋血万里之外荐功祖庙告类上帝介胄之士靡不慕义以言事为罪无赫赫之恶周书曰记人之功防人之过宜为君者也夫犬马有劳于人尚加帷盖之报况国之功臣者哉窃恐陛下忽于皷鼙之声不察周书之意而忘帷盖之施庸臣遇汤卒从吏议使百姓介然有秦民之恨非所以厉死难之臣也书奏天子出汤夺爵为士伍河平元年匈奴单于遣右臯林王伊邪莫演等奉献朝正月   二年春伊邪莫演罢归自言欲防即不受我我自杀终不敢还归使者以闻下公卿议议者或言宜如故事受其降光禄大夫谷永议郎杜钦以为汉兴匈奴数为邉害故设金爵之赏以待降者今单于屈体称臣列为外藩遣使朝贺无有二心汉家接之宜异于往时今既享单于聘贡之质而更受其逋逃之臣是贪一夫之得而失一国之心拥有罪之臣而絶慕义之君也假令单于初立欲委身中国未知利害私使伊邪莫演诈降以卜吉凶受之亏德沮善令单于自疏不亲邉吏或者设为反间欲因而生隙受之适合其防使得归曲而责直此诚邉境安危之原师旅动静之首不可不详也不如勿受以昭日月之信抑诈谖之谋怀附亲之心便对奏天子从之遣中郎将王舜往问降状伊邪莫演曰我病狂妄言耳遣去归到官位如故不肯令见汉使   四年春正月匈奴单于来朝   元延元年匈奴搜谐单于将入朝未入塞病死弟且莫车立为车牙若鞮单于以囊知牙斯为左贤王   绥和元年秋八月匈奴车牙单于死弟囊知牙斯立为乌珠留若鞮单于乌珠留单于立以弟乐为左贤王兴为右贤王汉遣中郎将夏侯藩副校尉韩容使匈奴或説王根曰匈奴有斗入汉地直张掖郡生奇材木箭竿鹫羽如得之于邉甚饶国家有广地之实将军显功垂于无穷根为上言其利上直欲从单于求之为有不得伤命损威根即但以上指晓藩令从藩所説而求之藩至匈奴以语次説单于曰窃见匈奴斗入汉地直张掖郡汉二都尉居塞上士卒数百人寒苦望久劳单于宜上书献此地直断割之省两都尉士卒数百人以复天子厚恩其报必大单于曰此天子诏语邪将从使者所求也藩曰诏指也然藩亦为单于画善计耳单于曰此温偶駼王所居地也未晓其形状所生请遣使问之藩容归汉后复使匈奴至则求地单于曰父兄传五世汉不求此地至知独求何也已问温偶駼王匈奴西邉诸侯作穹庐及车皆仰此山材木且先父地不敢失也藩还迁为太原太守单于遣使上书以藩求地状闻诏报单于曰藩擅称诏从单于求地法当死更大赦二今徙藩为济南太守不令当匈奴   哀帝建平四年秋八月匈奴单于上书愿朝明年时帝被疾或言匈奴从上游来厌人自黄龙竟宁时单于朝中国輙有大故上由是难之以问公卿亦以为虚费府帑可且勿许单于使辞去未发黄门郎杨雄上书谏曰臣闻六经之治贵于未乱兵家之胜贵于未战二者皆微然而大事之本不可不察也今单于上书求朝国家不许而辞之臣愚以为汉与匈奴从此隙矣匈奴本五帝所不能臣三王所不能制其不可使隙明甚臣不敢逺称请引秦以来明之以秦始皇之彊防恬之威然不敢窥西河乃筑长城以界之防汉初兴以高祖之威灵三十万众困于平城时奇谲之士石画之臣甚众卒其所以脱者世莫得而言也又髙皇后时匈奴悖慢大臣权书遗之然后得解及孝文时匈奴侵暴北邉骑至雍甘泉京师大骇发三将军屯细栁棘门霸上以备之数月乃罢孝武即位设马邑之权欲诱匈奴徒费财劳师一虏不可得见况单于之面乎其后深惟社稷之计规恢万载之防乃大兴师数十万使卫青霍去病操兵前后十余年于是浮西河絶大幕破寘顔袭王庭穷极其地追犇逐北封狼居胥山禅于姑衍以临翰海虏名王贵人以百数自是之后匈奴震怖益求和亲然而未肯称臣也且夫前世岂乐倾无量之费役无罪之人快心于狼望之北哉以为不壹劳者不久佚不暂费者不永宁是以忍百万之师以摧饿虎之啄运府库之财填卢山之壑而不悔也至本始之初匈奴有桀心欲掠乌孙侵公主乃发五将之师十五万骑以击之时鲜有所获徒奋扬威武明汉兵若雷风耳虽空行空反尚诛两将军故北狄不服中国未得髙枕安寝也逮至元康神爵之间大化神明鸿恩溥洽而匈奴内乱五单于争立日逐呼韩邪携国归死扶伏称臣然尚羁縻之计不颛制自此之后欲朝者不距不欲者不彊何者外国天性忿鸷形容魁徤负力怙气难化以善易肄以恶其彊难诎其和难得故未服之时劳师逺攻倾国殚货伏尸流血破坚拔敌如彼之难也既服之后慰荐抚循交接赂遗威仪俯仰如此之备也徃时尝屠大宛之城蹈乌桓之垒探姑缯之壁借荡妲之场艾朝鲜之旃拔两越之旗近不过旬月之役逺不离二时之劳固已犁其庭扫其闾郡县而置之云彻席卷后无余灾唯北狄为不然真中国之坚敌也三垂比之县也前世重之兹甚未易可轻也今单于归义懐款诚之心欲离其庭陈见于前此乃上世之遗防神灵之所想望国家虽费不得已者也奈何距以来厌之辞踈以无日之期消往昔之恩开将来之隙夫疑而隙之使有恨心负前言縁徃辞归怨于汉因以自絶终无北靣之心威之不可谕之不能焉得不为大忧乎夫明者视于无形聪者听于无声诚先于未然即兵革不用而忧患不生不然壹有隙之后虽智者劳心于内辩者毂撃于外犹不若未然之时也且徃者图西域制车师置城郭都防三十六国费嵗以大万计者岂为康居乌孙能逾白龙堆而防西邉哉乃以制匈奴也夫百年劳之一日失之费十而爱一臣窃为国不安也唯陛下少留意于未乱未战以遏邉萌之祸书奏天子寤焉召还匈奴使者更报单于书而许之赐雄帛五十匹黄金十斤单于未发防病复遣使愿朝明年上许之   元夀二年春正月匈奴单于来朝自黄龙以来单于每入朝其赏赐锦绣缯絮輙加厚于前以慰接之   通鉴纪事本末卷四上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四下   宋 袁枢 撰   恭显用事   汉宣帝黄龙元年三月帝寝疾选大臣可属者引外属侍中乐陵侯史髙太子太傅萧望之少傅周堪至禁中拜髙为大司马车骑将军望之为前将军光禄勲堪为光禄大夫皆受遗诏辅政领尚书事冬十二月甲戌帝崩于未央宫癸巳太子即皇帝位   元年初元元年三月封外祖父平恩戴侯同产弟子中常侍许嘉为平恩侯   二年乐陵侯史髙以外属领尚书事前将军萧望之光禄大夫周堪为之副望之名儒与堪皆以师傅旧恩天子任之数宴见言治乱陈王事望之选白宗室明经有行散骑谏大夫刘更生给事中与侍中金敞竝拾遗左右四人同心谋议劝导上以古制多所欲匡正上甚鄊纳之史髙充位而已由此与望之有隙中书令恭仆射石显自宣帝时久典枢机明习文灋帝即位多疾以显久典事中人无外党精专可信任遂委以政事无小大因显白决贵幸倾朝百僚皆敬事显显为人巧慧习事能深得人主微指内深贼持诡办以中伤人忤恨睚眦輙被以危灋亦与车骑将军髙为表里论议常独持故事不从望之等望之等患苦许史放纵又疾恭显擅权建白以为中书政本国家枢机宜以通明公正处之武帝游宴后庭故用宦者非古制也宜罢中书宦官应古不近刑人之义由是大与髙恭显忤上初即位谦让重改作议久不定出刘更生为宗正望之堪数荐名儒茂才以备谏官防稽郑朋隂欲附望之上防言车骑将军髙遣客为奸利郡国及言许史子弟罪过章视周堪堪白令朋待诏金马门朋奏记望之曰今将军规抚云若管晏而休遂行日昊至周召乃留乎若管晏而休则下走将归延陵之臯没齿而已矣如将军兴周召之遗业亲日昃之兼听则下走其庶防愿竭区区奉万分之一望之始见朋接待以意后知其倾邪絶不与通朋楚士怨恨更求入许史推所言许史事曰皆周堪刘更生教我我关东人何以知此扵是侍中许章白见朋朋出扬言曰我见言前将军小过五大罪一待诏华龙行污秽欲入堪等堪等不纳亦与朋相结恭显令二人告望之等谋欲罢车骑将军防退许史状侯望之出休日令朋龙上之事下恭问状望之对曰外戚在位多奢滛欲以匡正国家非为邪也防显奏望之堪更生朋党相称举数谮诉大臣毁离亲戚欲以专擅权埶为臣不忠诬上不道请谒者召致廷尉时上初即位不省召致廷尉为下狱也可其奏后上召堪更生曰系狱上大惊曰非但廷尉问邪以责恭显皆叩头谢上曰令出视事恭显因使史髙言上新即位未以德化闻于天下而先验师傅旣下九卿大夫狱宜因决免扵是制诏丞相御史前将军望之傅朕八年无它罪过今事久逺识忘难明其赦望之罪收前将军光禄勲印绶及堪更生皆免为庶人 夏四月诏赐萧望之爵关内侯给事中朝朔望上复征周堪刘更生欲以为谏大夫恭石显白皆   以为中郎上器重萧望之不已欲倚以为相恭显及许史子弟侍中诸曹皆侧目于望之等更生乃使其外亲上变事言地震殆为恭等不为三独夫动臣愚以为宜退恭显以章蔽善之罚进望之等以通贤者之路如此太平之门开灾异之原塞矣书奏恭显疑其更生所为白请考奸诈辞果服遂逮更生系狱免为庶人防望之子散骑中郎伋亦上书讼望之前事事下有司复奏望之前所坐明白无谮诉者而教子上书称引亡辜之诗失大臣体不敬请逮捕恭石显等知望之素髙节不诎辱建白望之前幸得不坐复赐爵邑不悔过服罪深怀怨望教子上书归非于上自以托师傅终必不坐非颇屈望之于牢狱塞其快怏心则圣朝无以施恩厚上曰萧太傅素刚安肯就吏显等曰人命至重望之所坐语言薄罪必无所忧上乃可其奏 冬十二月显等封诏以付谒者敕令召望之手付因令太常急发执金吾车骑驰围其第使者至召望之望之以问门下生鲁国朱云云者好节士劝望之自裁于是望之仰天叹曰吾尝备位将相年逾六十矣老入牢狱茍求生活不亦鄙乎字谓云曰游趣和药来无久留我死竟饮鸩自杀天子闻之惊拊手曰曩固疑其不就牢狱果然杀吾贤传是时太官方上昼食上乃郤食为之涕泣哀动左右于是召显等责问以议不详皆免冠谢良久然后已上追念望之不忘每嵗时遣使者祠祭望之冡终帝之世臣光曰甚矣孝元之为君易欺而难寤也夫恭显之谮愬望之其邪说诡计诚有所不能辨也至于始疑望之不肯就狱恭显以为必无忧已而果自杀则恭显之欺亦明矣在中智之君孰不感动奋发以底邪臣之罚孝元则不然虽涕泣不食以伤望之而终不能诛恭显才得其免冠谢而已如此则奸臣安所惩乎是使恭显得肆其邪心而无复忌惮者也   是嵗恭病死石显为中书令   三年上复擢周堪为光禄勲堪弟子张猛为光禄大夫给事中大见信任   永光元年石显惮周堪张猛等数谮毁之刘更生惧其倾危上书曰臣闻舜命九官济济相让和之至也众臣和于朝则万物和于野故箫韶九成而鳯凰来仪至周幽厉之际朝廷不和转相非怨则日月薄食水泉沸腾山谷易处霜降失节由此观之和气致祥乖气致异祥多者其国安异众者其国危天地之常经古今之通义也今陛下开三代之业招文学之士优游寛容使得并进今贤不肖浑殽白黒不分邪正杂揉忠谗竝进章交公车人满北军朝臣舛午胶戾乖刺更相谗愬转相是非所以营惑耳目感移心意不可胜载分曹为党往往羣朋将同心以陷正臣正臣进者治之表也正臣陷者乱之机也乘治乱之机未知孰任而灾异数见此臣所以寒心者也初元以来六年矣按春秋六年之中灾异未有稠如今者也原其所以然者由谗邪竝进也谗邪之所以竝进者由上多疑心既已用贤人而行善政如或谮之则贤人退而善政还矣夫埶狐疑之心者来谗贼之口持不防之意者开羣枉之门谗邪进则众贤退羣枉盛则正士消故易有否防小人道长君子道消则政日乱君子道长小人道消则政日治昔者鲧共工驩兠与舜禹杂处尧朝周公与管蔡竝居周位当是时迭进相毁流言相谤岂可胜道哉帝尧成王能贤舜禹周公而消共工管蔡故以大治荣华至今孔子与季孟偕仕于鲁李斯与叔孙俱宦于秦定公始皇贤季孟李斯而消孔子叔孙故以大乱污辱至今故治乱荣辱之端在所信任信任旣贤在于坚固而不移诗云我心匪石不可转也言守善笃也易曰涣汗其大号言号令如汗汗出而不反者也今出善令未能逾时而反是反汗也用贤未能三旬而退是转石也论语曰见不善如探汤今二府奏佞讇不当在位歴年而不去故出令则如反汗用贤则如转石去佞则如抜山如此望隂阳之调不亦难乎是以羣小窥见间隙缘餙文字巧言丑诋流言飞文哗于民间故诗云忧心悄悄愠于羣小小人成羣诚足愠也昔孔子与颜渊子贡更相称誉不为朋党禹稷与臯陶转相汲引不为比周何则忠于为国无邪心也今佞邪与贤臣并交防之内合党共谋违善依恶歙歙訿訿数设危险之言欲以倾移主上如忽然用之此天地之所以先戒灾异之所以重至者也自古明圣未有无诛而治者也故舜有四放之罚而孔子有两观之诛然后圣化可得而行也今以陛下明知诚深思天地之心览否防之卦厯周唐之所进以为法原秦鲁之所消以为戒考祥应之福灾异之祸以揆当世之变放逺佞邪之党壊散险诐之聚杜闭羣枉之门广开众正之路决防狐疑分别犹豫使是非炳然可知则百异消灭而众祥并至太平之基万世之利也显见其书愈与许史比而怨更生等是嵗夏寒日青无光显及许史皆言堪猛用事之咎上内重堪又患众口之浸润无所取信时长安令杨兴以材能幸常称誉堪上欲以为助乃见问兴朝臣龂龂不可光禄勲何邪兴者倾巧士谓上疑堪因顺指曰堪非独不可于朝廷自州里亦不可也臣见众人闻堪前与刘更生等谋毁骨肉以为当诛故臣前书言堪不可诛伤为国飬恩也上曰然此何罪而诛今宜奈何兴曰臣愚以为可赐爵关内侯食邑三百户勿令典事明主不失师傅之恩此最防之得也上于是疑之司校尉琅邪诸葛丰始以特立刚直著名于朝数侵犯贵戚在位多言其短后坐春夏系治人徙城门校尉丰于是上书告堪猛罪上不直丰乃制诏御史城门校尉丰前与光禄勲堪光禄大夫猛在朝之时数称言堪猛之美丰前为司校尉不顺四时修灋度专作苛暴以获虚威朕不忍下吏以为城门校尉不内省诸已而反怨堪猛以求报举告按无证之辞暴扬难验之罪毁誉恣意不顾前言不信之大也朕怜丰之耆老不忍加刑其免为庶人又曰丰言堪猛贞信不立朕闵而不治又惜其材能未有所效其左迁堪为河东太守猛槐里令   臣光曰诸葛丰之于堪猛前誉而后毁其志非为朝廷进善而去奸也欲比周求进而已矣斯亦郑朋杨兴之流乌在其为刚直哉人君者察美恶辨是非赏以劝善罚以惩奸所以为治也使丰言得实则丰不当绌若其诬罔则堪猛何辜焉今两责而俱弃之则美恶是非果何在哉贾捐之与杨兴善捐之数短石显以故不得官稀复进见兴新以材能得幸捐之谓兴曰京兆尹缺使我得见言君兰京兆尹可立得兴曰君房下笔言语妙天下使君房为尚书令胜五鹿充宗逺甚捐之曰令我得代充宗君兰为京兆京兆郡国首尚书百官本天下真大治士则不隔矣捐之复短石显兴曰显方贵上信用之今欲进第从我计且与合意即得入矣捐之即与兴共为荐显奏称誉其美以为宜赐爵关内侯引其兄弟以为诸曹又共为荐兴奏以为可试守京兆尹石显闻知白之上乃下兴捐之狱令显治之奏兴捐之怀诈伪更相荐誉欲得大位罔上不道捐之竟坐弃市兴髠钳为城旦   臣光曰君子以正攻邪犹惧不克况捐之以邪攻邪其能免乎四年夏六月戊寅晦日有食之上扵是召诸前言日变在周堪张猛者责问皆稽首谢因下诏称堪之美征诣行在所拜为光禄大夫秩中二千石领尚书事猛复为太中大夫给事中中书令石显筦尚书尚书五人皆其党也堪希得见常因显白事事决显口防堪疾瘖不能言而卒显诬谮猛令自杀于公车   建昭二年六月东郡京房学易于梁人焦延夀延夀常曰得我道以亡身者京生也其说长于灾异分六十卦更直日用事以风雨寒温为侯各有占验房用之尤精以孝亷为郎上防屡言灾异有验天子说之数召见问房对曰古帝王以功举贤则万化成瑞应着末世以毁誉取人故功业废而致灾异宜令百官各试其功灾异可息诏使房作其事房奏考功课吏灋上令公卿朝臣与房防议温室皆以房言烦碎令上下相司不可许上意乡之时部刺史奏事京师上召见诸刺史令房晓以课事刺史复以为不可行唯御史大夫郑光禄大夫周堪初言不可后善之是时中书令石显颛权显友人五鹿充宗为尚书令二人用事房尝宴见问上曰幽厉之君何以危所任者何人也上曰君不明而所任者巧佞房曰知其巧佞而用之邪将以为贤也上曰贤之房曰然则今何以知其不贤也上曰以其时乱而君危知之房曰若是任贤必治任不肖必乱必然之道也幽厉何不觉悟而更求贤曷为卒任不肖以至于是上曰临乱之君各贤其臣令皆觉悟天下安得危亡之君房曰齐桓公秦二世亦尝闻此君而非笑之然则任竖刁赵髙政治日乱盗贼满山何不以幽厉卜之而觉悟乎上曰唯有道者能以往知来耳房因免冠顿首曰春秋纪二百四十二年灾异以示万世之君今陛下即位已来日月失明星辰逆行山崩泉涌地震石陨夏霜冬靁春凋秋荣陨霜不杀水旱螟虫民人饥疫盗贼不禁刑人满市春秋所记灾异尽备陛下视今为治邪乱邪上曰亦极乱耳尚何道房曰今所任用者谁与上曰然幸其愈于彼又以为不在此人也房曰夫前世之君亦皆然矣臣恐后之视今犹今之视前也上良久乃曰今为乱者谁哉房曰明主宜自知之上曰不知也如知何故用之房曰上最所信任与图事帷幄之中进退天下之士者是矣房指谓石显上亦知之谓房曰已喻房罢出后上亦不能退显也   臣光曰人君之德不明则臣下虽欲竭忠何自而入乎观京房之所以晓孝元可谓明白切至矣而终不能寤悲夫诗曰匪面命之言提其耳匪手擕之言示之事又曰诲尔谆谆聴我藐藐孝元之谓矣   上令房上弟子晓知功课吏事者欲试用之房上中郎任良姚平愿以为刺史试考功灋臣得通籍殿中为奏事以防壅塞石显五鹿充宗皆疾房欲逺之建言宜试以房为郡守帝扵是以房为魏郡太守得以考功灋治郡房自请嵗竟乘传奏事天子许焉房自知数以论议为大臣所非与石显等有隙不欲逺离左右乃上封事曰臣出之后恐为用事所蔽身死而功不成故愿嵗尽乘传奏事蒙哀见许乃辛巳防气复乘卦太阳侵色此上大夫覆阳而上意疑也己卯庚辰之间必有欲隔絶臣令不得乘传奏事者房未发上令阳平侯王凤承制诏房止无乘传奏事房意愈恐秋房去至新豊因邮上封事曰臣前以六月中言遯卦不效灋曰道人始去寒涌水为灾至其七月涌水出臣弟子姚平谓臣曰房可谓知道未可谓信道也房言灾异未尝不中涌水已出道人当逐死尚复何言臣曰陛下至仁扵臣尤厚虽言而死臣犹言也平又曰房可谓小忠未可谓大忠也昔秦时赵高用事有正先者非刺髙而死髙威自此成故秦之乱正先趣之今臣得出守郡自诡效功恐未效而死惟陛下毋使臣塞涌水之异当正先之死为姚平所笑房至陜复上封事曰臣前白愿出任良试考功臣得居内议者知如此扵身不利臣不可蔽故云使弟子不若试师臣为刺史又当奏事故复云为刺史恐太守不与同心不若以为太守此其所以隔絶臣也陛下不违其言而遂聼之此乃防气所以不觧太阳无色者也臣去稍逺太阳侵色益甚唯陛下毋难还臣而易逆天意邪说虽安于人天气必变故人可欺天不可欺也愿陛下察焉房去月余竟征下狱初淮阳宪王舅张倾巧无行多从王求金钱欲为王求入朝从京房学以女妻房房每朝见退輙为道其语因记房所说宻语令房为王作求朝奏暮皆持柬与王以为信验石显知之告房与张慱通谋非谤政治归恶天子诖误诸侯王皆下狱弃市妻子徙边郑坐与房善免为庻人 御史中丞陈咸数毁石显久之坐与槐里令朱云善漏泄省中语石显微伺知之与云皆下狱髠为城旦石显威权日盛公卿以下畏显重足一迹显与中书仆射牢梁少府五鹿充宗结为党友诸附倚者皆得宠位民歌之曰牢邪石邪五鹿客邪印何累累绶若若邪显内自知擅权事柄在掌握恐天子一旦纳用左右耳目以间已乃时归诚取一信以为验显尝使至诸官有所征发显先自白恐后漏尽宫门闭请使诏吏开门上许之显故投夜还称诏开门入后果有上书告显颛命矫诏开宫门天子闻之笑以其书示显显因泣曰陛下过私小臣属任以事羣下无不嫉妬欲陷害臣者事类如此非一唯独明主知之愚臣微贱诚不能以一躯称快万众任天下之怨臣愿归枢机职受后宫扫除之役死无所恨唯陛下哀怜财幸以此全活小臣天子以为然而怜之数劳勉显加厚赏赐赏赐及赂遗訾一万万初显闻众人匈匈言已杀前将军萧望之恐天下学士讪已以谏大夫贡禹明经着节乃使人致意深自结纳因荐禹天子厯位九卿礼事之甚备议者扵是或称显以为不妬譛望之矣显之设变诈以自解免取信人主者皆此类也   荀悦曰夫倿臣之惑君主也甚矣故孔子曰逺佞人非但不用而已乃逺而絶之隔塞其源戒之极也孔子曰政者正也夫要道之本正己而已矣平直真实者正之主也故德必核其真然后授其位能必核其实然后授其事功必核其真然后授其赏罪必核其真然后授其刑行必核其真然后贵之言必核其真然后信之物必核其真然后用之事必核其真然后脩之故众正积于上万事实于下先王之道如斯而已矣   竟寕元年 初石显见冯奉世父子为公卿著名女又为昭仪在内显心欲附之荐言昭仪兄谒者逡脩敕宜侍幄帷天子召见欲以为侍中逡请间言事上闻逡言显颛权大怒罢逡归郎官及御史夫夫缺在位多举逡兄大鸿胪野王上使尚书选第中二千石而野王行能第一上以问显显曰九卿无出野王者然野王亲昭仪兄臣恐后世必以陛下度越众贤私后宫亲以为三公上曰善吾不见是因谓羣臣曰吾用野王为三公后世必谓我私后宫亲属以野王为比三月丙寅诏曰刚疆坚固确然亡欲大鸿胪野王是也心辨善辞可使四方少府五鹿充宗是也亷洁节俭太子少傅张谭是也其以少傅为御史大夫 夏五月壬辰帝崩于未央宫六月己未太子即皇帝位   成帝建始元年春正月石显迁长信中太仆秩中二千石显既失倚离权扵是丞相御史条奏显旧恶及其党牢梁陈顺皆免官显与妻子徙归故郡忧懑不食道死诸所交结以显为官者皆废罢少府五鹿充宗左迁菟太守御史中丞伊嘉为鴈门都尉司校尉涿郡王尊劾奏丞相衡御史大夫谭知显等颛权擅埶大作威福为海内患害不以时白奏行罚而阿谀曲从附下罔上怀邪迷国无大臣辅政之义皆不道在赦令前赦后衡谭举奏显不自陈不忠之罪而反扬着先帝任用倾覆之徒妄言百官畏之甚于主上卑君尊臣非所宜称失大臣体于是衡惭惧免冠谢罪上丞相侯印绶天子以新即位重伤大臣乃左迁尊为髙陵令然羣下多是尊者衡嘿嘿不自安每有水旱连乞骸骨让位上辄以诏书慰抚不许   成帝滛荒   元帝竟寕元年六月乙未成帝即皇帝位 秋七月丞相衡上疏曰臣闻之师曰妃匹之际生民之始万福之原婚姻之礼正然后品物遂而天命全孔子论诗以关雎为始此纲纪之首王教之端也自上世以来三代兴废未有不由此也愿陛下详览得失盛衰之效以定大基采有德戒声色近严敬逺技能臣闻六经者圣人所以统天地之心着善恶之归明吉凶之分通人道之正使不悖于本性者也及论语孝经圣人言行之要宜究其意   成帝建始二年 上自为太子时以好色闻及即位皇太后诏采良家女以备后宫大将军武库令杜钦说王凤曰礼一娶九女所以广嗣重祖也娣侄虽缺不复补所以飬夀塞争也故后妃有真淑之行则嗣有贤圣之君制度有威仪之节则人君有夀考之福废而不由则女德不厌女德不厌则夀命不究于髙年男子五十好色未衰女子四十容貎改前以改前之容待于未衰之年而不以礼为制则其原不可救而后徕异态后徕异态则正后自疑而支庶有间适之心是以晋献被纳防之谤申生防无罪之辜今圣主富于春秋未有适嗣方乡术入学未亲后妃之议将军辅政宜因始初之隆建九女之制详择有行义之家求淑女之质毋必有声色技能为万世大法夫少戒之在色小弁之作可谓寒心唯将军常以为忧凤白之太后太后以为故事无有凤不能自立法度循故事而已凤素重钦故置之莫府国家政谋常与钦虑之数称达名士裨正阙失当世善政多出于钦者   三年十二月戊申朔日有食之其夜地震未央宫殿中诏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之士杜钦及太常丞谷永上对皆以为后宫女宠太盛嫉妬专上将害继嗣之咎河平元年夏四月己亥晦日有食之诏公卿百僚陈过失无有所讳大赦天下光禄大夫刘向对曰四月交于五月月同孝惠日同孝昭其占恐害继嗣是时许皇后专宠后宫希得进见中外皆忧上无继嗣故杜钦谷永及向所对皆及之上于是减省椒房掖廷用度服御舆驾所发诸官署及所造作遗赐外家羣臣妾皆如竟寕以前故事皇后上疏自陈以为时世异制长短相补不出汉制而已纎微之间未必可同若竟寕前与黄龙前岂相放哉家吏不晓今壹受诏如此且使妾揺手不得设妾欲作某屏风张于某所曰故事无有或不能得则必防妾以诏书矣此诚不可行唯陛下省察故事以特牛祠大父母戴侯敬侯皆得恩以太牢祠今当率如故事唯陛下哀之今吏甫受诏读记直豫言使后知之非可复若私府有所取也其萌芽所以约制妾者恐失人理唯陛下深察焉上于是采谷永刘向所言灾异咎验皆在后宫之意以报之且曰吏拘于灋又安足过盖矫枉者过直古今同之且财币之省特牛之祠其扵皇后所以扶助德美为华宠也咎根不除灾变相袭祖宗且不血食何戴侯也传不云乎以约失之者鲜审皇后欲从其奢与服亦当灋孝武皇帝也如此则甘泉建章可复兴矣孝文皇帝朕之师也皇太后皇后成灋也假使太后在彼时不如职今见亲厚又恶可以逾乎皇后其刻心秉德谦约为古垂则列妾使有灋焉   鸿嘉元年二月上始为微行从期门郎或私奴十余人或乘小车或皆骑出入市里郊野逺至旁县甘泉长杨五柞闘鸡走马常自称富平侯家人富平侯者张安世四世孙放也放父临尚敬武公主生放放为侍中中郎将娶许皇后女弟当时宠幸无比故假称之   二年春三月博士行大射礼有飞雉集于庭歴陛登堂而雊后雉又集大常宗正丞相御史大夫车骑将军之府又集未央宫承明殿屋上车骑将军王音待诏宠等上言天地之气以类相应谴告人君甚微而着雉者听察先闻雷声故月令以纪气经载髙宗雊雉之异以明转祸为福之验今雉以博士行礼之日大众聚防飞集于庭厯阶登堂万众睢睢惊怪连日径厯三公之府太常宗正典宗庙骨肉之官然后入宫其宿留告晓人具备深切虽人道相戒何以过是后帝使中常侍鼂闳诏音曰闻捕得雉毛羽颇摧折类拘执者得无人为之音复对曰陛下安得亡国之语不知谁主为佞讇之计诬乱圣德如此者左右阿谀甚众不待臣音复讇而足公卿以下保位自守莫有正言如令陛下觉悟惧大祸且至身深责臣下防以圣灋臣音当先诛岂有以自觧哉今即位十五年继嗣不立日日驾车而出失行流闻海内传之甚于京师外有防行之害内有疾病之忧皇天数见灾异欲人变更终已不改天尚不能感动陛下臣子何望独有极言待死命在朝暮而已如有不然老母安得处所尚何皇太后之有髙祖天下当以谁属乎宜谋于贤智克己复礼以求天意继嗣可立灾变尚可销也   三年 初许皇后与班偼伃皆有宠于上上尝逰后庭欲与倢伃同辇载偼伃辞曰观古图畵贤圣之君皆有名臣在侧三代末主乃有嬖妾今欲同辇得无近似之乎上善其言而止太后闻之喜曰古有樊姬今有班偼伃班偼伃进侍者李平得幸亦为偼伃赐姓曰卫其后上微行过阳阿主家恱歌舞者赵飞燕召入宫大幸有女弟复召入姿性尤醲粹左右见之皆啧啧嗟赏有宣帝时披香愽士淖方成在帝后唾曰此祸水也灭火必矣姊弟俱为偼伃贵倾后宫许皇后班偼伃皆失宠于是赵飞燕譛告许皇后班偼伃挟媚道祝诅后宫詈及主上冬十一月甲寅皇后废处昭台宫后姊谒等皆诛死亲属归故乡考问班防伃偼伃对曰妾闻死生有命富贵在天修正尚未防福为邪欲以何望使鬼神有知不受不臣之愬如其无知愬之何益故不为也上善其对赦之赐黄金百斥赵氏姊弟骄妬偼伃恐久见危乃求共养太后于长信宫上许焉   永始元年春正月上欲立赵偼伃为皇后皇太后嫌其所出微甚难之太后姊子淳于长为侍中数往来通语东宫歳余乃得太后指许之夏四月乙亥上先封偼伃父临为成阳侯谏大夫河间刘辅上书言昔武王周公承顺天地以飨鱼乌之瑞然犹君臣祗惧动色相戒况扵季世不防继嗣之福屡受威怒之异者乎虽夙夜自责改过易行畏天命念祖业妙选有德之世考卜窈窕之女以承祖庙顺神祗心塞天下望子孙之祥犹恐晚暮今乃触情纵欲倾于卑贱之女欲以母天下不畏于天不愧于人惑莫大焉里语曰腐木不可以为柱人婢不可以为主天人之所不予必有祸而无福市道皆共知之朝廷莫肯一言臣窃伤心不敢不尽死书奏上使侍御史收防辅系掖庭秘狱羣臣莫知其故于是左将军辛庆忌右将军亷襃光禄勲琅琊师丹太中大夫谷永俱上书曰窃见刘辅前以县令求见擢为谏大夫此其言必有卓诡切至当圣心者故得抜至于此旬月之间收下秘狱臣等愚以为辅幸得托公族之亲在谏臣之列新从下土来未知朝廷体独触忌讳不足深过小罪宜隠忍而已如有大恶宜暴治理官与众共之今天心未豫灾异屡降水旱迭臻方当隆寛广问褒直尽下之时也而行惨急之诛于谏争之臣震惊群下失忠直心假令辅不坐直言所坐不着天下不可戸晓同姓近臣本以言显其于治亲养忠之义诚不宜幽囚于掖庭狱公卿以下见陛下进用辅亟而折伤之暴人有惧心精锐销耎莫敢尽节正言非所以昭有虞之聼广德美之风臣等窃深伤之唯陛下留神省察上乃徙系辅共工狱减死罪一等论为鬼薪 夏六月丙寅立皇后赵氏大赦天下皇后既立宠少衰而其女弟絶幸为昭仪居昭阳宫其中庭彤朱而殿上髹漆切皆铜沓黄金涂白玉阶壁往往为黄金釭函蓝田璧明珠翠羽餙之自后宫未尝有焉赵后居别馆多通侍郎宫奴多子者昭仪常谓帝曰妾姊姓刚有如为人构陷则赵氏无种矣因泣下凄恻帝信之有白后奸状者帝辄杀之由是后公为滛恣无敢言者然卒无子光禄大夫刘向以为王教由内及外自近者始扵是采取诗书所载贤妃贞妇兴国显家及孽嬖乱亡者序次为列女传凡八篇及采传记行事着新序说苑凡十五篇奏之数上防言得失陈灋戒书数十上以助观览补遗阙上虽不能尽用然内嘉其言常嗟叹之   二年谷永为凉州刺史奏事京师讫当之部上使尚书问永受所欲言永对曰臣闻王天下有国家者患在上有危亡之事而危亡之言不得上闻如使危亡之言辄上闻则啇周不易姓而迭兴三正不变改而更用夏商之将亡也行道之人皆知之晏然自以若天有日莫能危是故恶日广而不自知大命倾而不自寤易曰危者有其安者也亡者保其存者也陛下诚垂寛明之听无忌讳之诛使刍荛之臣得尽所闻于前羣臣之上愿社稷之长福也元年九月黑龙见其晦日有食之今年二月己未夜星陨乙酉日有食之六月之间大异四发二二而同月三代之末春秋之乱未尝有也臣闻三代所以陨社稷丧宗庙者皆由妇人与群恶沈湎于酒秦所以二世十六年而亡者养生防奢奉终防厚也二者陛下兼而有之臣请畧陈其效建始河平之际许班之贵倾动前朝熏灼四方女宠至极不可上矣今之后起什倍于前废先帝灋度聼用其言官秩不当纵释王诛骄其亲属假之威权从横乱政刺举之吏莫敢奉宪又以掖庭狱大为乱阱榜棰防于炮烙絶灭人命主为赵李报德复怨反除白罪逮治正吏多系无辜掠立廹恐至为人起责分利受谢生入死出者不可胜数是以日食再既以昭其辜王者必先自絶然后天絶之陛下弃万乗之至贵乐家人之贱事厌髙美之尊号好匹夫之卑字崇聚僄轻无义小人以为私客数离深宫之固挺身晨夜与羣小相随乌集杂防醉饱吏民之家乱服共坐流湎媟嫚溷殽无别黾免遁乐昼夜在路典门户奉宿卫之臣执干戈而守空宫公卿百僚不知陛下所在积数年矣王者以民为基民以财为本财竭则下畔下畔则上亡是以明王受飬基本不敢穷极使民如承大祭今陛下轻夺民财不爱民力聼邪臣之计去髙敞初陵改作昌陵役百干谿费拟骊山靡敝天下五年不成而后反故百姓愁恨感天饥馑仍臻流散冗食餧死于道以百万数公家无一年之畜百姓无旬日之储上下俱匮无以相救诗云殷鉴不逺在夏后之世愿陛下追观夏商周秦所以失之以镜考已行有不合者臣当伏妄言之诛汉兴九世百九十余载继体之主七皆承天顺道遵先祖灋度或以中兴或以治安至于陛下独违道纵欲轻身妄行当盛壮之隆无继嗣之福有危亡之忧积失君道不合天意亦以多矣为人后嗣守人功业如此岂不负哉方今社稷宗庙祸福安危之机在于陛下陛下诚肯昭然逺寤专心反道旧愆毕改新德既章则赫赫大异庶防可销天命去就庶防可复社稷宗庙庶防可保唯陛下留神反覆熟省臣言帝性寛好文辞而溺于燕乐皆皇太后与诸舅夙夜所常忧至亲难数言故推永等使因天变而切谏劝上纳用之永自知有内应展意所无依违每言事辄见荅礼至上此对上大怒卫将军商宻擿永令发去上使侍御史収永敕过交道瘕者勿追御史不及永还上意亦觧自悔 上尝与张放及赵李诸侍中共宴饮禁中皆引满举白谈笑大噱时乘舆幄坐张画屏风画纣醉踞妲己作长夜之乐侍中光禄大夫班伯久疾新起上顾指画而问伯曰纣为无道至于是虖对曰书云乃用妇人之言何有踞肆于朝所谓众恶归之不如是之甚者也上曰茍不若此此图何戒对曰沈湎于酒微子所以告去也式号式謼大雅所以流连也诗书滛乱之戒其原皆在于酒上乃喟然叹曰吾久不见班生今日复闻谠言放等不怿稍自引起更衣因罢出时长信庭林表适使来闻见之后上朝东宫太后泣曰帝间颜色瘦黑班侍中本大将军所举宜宠异之益求其比以辅圣德宜遣富平侯且就国上曰诺上诸舅闻之以风丞相御史求放过失于是丞相宣御史大夫方进奏放骄蹇纵恣奢滛不制拒闭使者贼伤无辜从者支属并乗权势为暴虐请免放就国上不得已左迁放为北地都尉其后比年数有灾变故放久不得还壐书劳问不絶敬武公主有疾诏征放归第视母疾数月主有瘳后复出放为河东都尉上虽爱放然上廹太后下用大臣故常涕泣而遣之   元延元年秋七月有星孛于东井上以灾变博谋羣臣北地太守谷永对曰王者躬行道德承顺天地则五征时序百姓夀考符瑞竝降失道妄行逆天暴物则咎征着邮妖孽并见饥馑荐臻终不改寤恶洽变不复谴告更命有德此天地之常经百王之所同也加以功德有厚薄期质有长短时世有中季天道有盛衰陛下承八世之功业当阳数之标季渉三七之节纪遭无妄之卦运直百六之灾阸三难异料杂乌同防建始元年以来二十载间羣灾大异交错蜂起多于春秋所书内则为深宫后庭将有骄臣悍妾醉酒狂悖卒起之败北宫苑囿街巷之中臣妾之家幽闲之处征舒崔杼之乱外则为诸夏下土将有樊并苏令陈胜项梁奋臂之祸安危之分界宗庙之至忧臣永所以破胆寒心豫言之累年下有其萌然后变见于上可不致慎祸起细微奸生所异愿陛下正君臣之义无复与羣小媟黩燕饮勤三纲之严修后宫之政抑逺骄妬之宠崇近婉顺之行朝觐灋驾而后出陈兵清道而后行无复轻身独出饮食臣妾之家三者既除内乱之路塞矣诸夏举兵萌在民饥馑而吏不恤兴于百姓困而赋敛重发于下怨离而上不知传曰饥而不损兹谓防厥咎亡比年郡国伤于水灾禾麦不收宜损常税之时而有司奏请加赋甚缪经义逆于民心市怨趋祸之道也臣愿陛下勿许加赋之奏益减奢防之费流恩广施振赡困乏敕劝耕桑以慰绥元元之心诸夏之乱庶防可息中垒校尉刘向上书曰臣闻帝舜戒伯禹母若丹朱傲周公戒成王母若殷王纣圣帝明王当以败乱自戒不讳废兴故臣敢极陈其愚唯陛下留神察焉谨案春秋二百四十二年日食三十六今连三年比食自建始以来二十嵗间而八食率二嵗六月而一发古今罕有异有小大希稠占有舒疾缓急观秦汉之易世览惠昭之无后察昌邑之不终视孝宣之绍起皆有变异着有汉纪天之去就岂不昭昭然哉臣幸得托末属诚见陛下寛明之德冀销大异而兴髙宗成王之声以崇刘氏故恳恳数奸死亡之诛天文难以相晓臣虽图上犹湏口说然后可知愿赐清燕之间指图陈状上輙入之然终不能用也 十二月北地都尉张放到官数月复征入侍中太后与上书曰前所道尚未效富平侯反复来其能黙乎上谢曰请今奉诏上于是出放为天水属国都尉引少府许商光禄勲师丹为光禄大夫班伯为水衡都尉并侍中皆秩中二千石每朝东宫常从及大政俱使谕指于公卿上亦稍厌游宴复修经书之业太后甚悦   绥和二年三月丙戌帝崩于未央宫帝素彊无疾病是时楚思王衍梁王立来朝明旦当辞去上宿供张白虎殿又欲拜左将军孔光为丞相已刻侯印书賛昏夜平善乡晨傅绔韈欲起因失衣不能言昼漏上十刻而崩民间讙哗咸归罪赵昭仪皇太后诏大司马莽杂与御史丞相廷尉治问皇帝起居发病状赵昭仪自杀 班彪賛曰臣姑充后宫为偼伃父子昆弟侍帷幄数为臣言成帝善修容仪升车正立不内顾不疾言不亲指临朝渊嘿尊严若神可谓有穆穆天子之容者矣博览古今容受直辞公卿奏议可述遭世承平上下和睦然湛乎酒色赵氏乱内外家擅权言之可为于邑建始以来王氏始执国命哀平短祚莽遂簒位盖其威福所由来者渐矣   河决之患   汉元帝永光五年 初武帝既塞宣房后河复北决于舘陶分为屯氏河东北入海广深与大河等故因其自然不隄塞也是岁河决清河灵鸣犊口而屯氏河絶【武帝元封二年上使汲仁郭昌发卒数万人塞瓠子河决筑宫其上名曰宣房宫】   成帝建始四年夏四月大雨水十余日河决东郡金隄先是清河都尉冯逡奏言郡承河下流土壤轻脆易伤顷所以阔无大害者以屯氏河通两川分流也今屯氏河塞灵鸣犊口又益不利独一川兼受数河之任虽髙增隄防终不能泄如有霖雨旬日不霁必盈溢九河故迹今既灭难明屯氏河新絶未久其处易浚又其口所居髙于以分杀水力道里便宜可复浚以助大河泄暴水备非常不豫修治北决病四五郡南决病十余郡然后忧之晚矣事下丞相御史白遣博士许商行视以为常方用度不足可且勿浚后三嵗河果决于舘陶及东郡金隄泛滥兖豫入平原千乘济南凡灌四郡三十二县水居地十五万余顷深者三丈壊败官亭室庐且四万所冬十一月御史大夫尹忠以对方畧疏濶上切责其不忧职自杀遣大司农非调调均钱谷河决所灌之郡谒者二人发河南以东船五百艘徙民避水居邱陵九万七千余口   河平元年春杜钦荐犍为王延世于王凤使塞决河凤以延世为河隄使者延世以竹落长四丈大九围盛以小石两夹载而下之三十六日河隄成三月诏以延世为光禄大夫秩中二千石赐爵关内侯黄金百斤二年秋八月河复决平原流入济南千乘所壊败者半建始时复遣王延世与丞相史杨焉及将作大匠许商谏大夫乘马延年同作治六月乃成复赐延世黄金百斤治河卒非受平贾者为着外繇六月   鸿嘉四年秋渤海清河信都河水湓溢灌县邑三十一败官亭民舍四万余所平陵李寻等奏言议者常欲求索九河故迹而穿之今因其自决可且勿塞以观水埶河欲居之当稍自成川跳出沙土然后顺天心而图之必有成功而用财力寡于是遂止不塞朝臣数言百姓可哀上遣使者处业振赡之   绥和二年九月骑都尉平当使领河隄奏九河今皆寘灭按经义治水有决河深川而无隄防壅塞之文河从魏郡以东北多溢决水迹难以分明四海之众不可诬宜博求能浚川防河者上从之待诏贾让奏言治河有上中下防古者立国居民疆理土地必遗川泽之分度水埶所不及大川无防小水得入陂障卑下以为污泽使秋水多得其所休息左右游波寛缓而不廹夫土之有川犹人之有口也治土而防其川犹止儿啼而塞其口岂不遽止然其死可立而待也故曰善为川者决之使道善为民者宣之使言盖隄防之作近起战国壅防百川各以自利齐与赵魏以河为竟赵魏濒山齐地卑下作隄去河二十五里河水东抵齐隄则西泛赵魏赵魏亦为隄去河二十五里虽非其正水尚有所逰荡时至而去则填淤肥美民耕田之或久无害稍筑宫宅遂成聚落大水时至漂没则更起隄防以自救稍去其城郭排水泽而居之湛溺自其宜也今隄防陿者去水数百歩逺者数里于故大隄之内复有数重民居其间此皆前世所排也河从河内黎阳至魏郡昭阳东西互有石隄激水使还百余里间河再西三东廹阨如此不得安息今行上防徙冀州之民当水冲者决黎阳遮害亭放河使北入海河西薄大山东薄金隄执不能逺泛滥朞月自定难者将曰若如此败壊城郭田卢冢墓以万数百姓怨恨昔大禹治水山陵当路者毁之故凿龙门辟伊阙析底柱破碣石堕防天地之性此乃人功所造何足言也今濒河十郡治隄嵗费且万万及其大决所残无数如出数年治河之费以业所徙之民遵古圣之灋定山川之位使神人各处其所而不相奸且以大汉方制万里岂其与水争咫尺之地哉此功一立河定民安千载无患故谓之上防若乃多穿漕渠于冀州地使民得以溉田分杀水怒虽非圣人灋然亦救败术也可从淇口以东为石隄多张水门恐议者疑河大川难禁制荣阳漕渠足以卜之冀州渠首尽当仰此水门诸渠皆往往股引取之旱则开东方下水门溉冀州水则开西方髙门分河流民田适治河隄亦成此诚富国安民兴利除害支数百嵗故谓之中防若乃缮完故隄增卑培薄劳费无已数逢其害此最下防也   平帝元始四年王莽奏征能治河者以百数其大畧异者长水校尉平陵关并言河决率常扵平原东郡左右其地形下而土疏恶闻禹治河时本空此地以为水猥盛则放溢少稍自索虽时易处犹不能离此上古难识近察秦汉以来河决曹卫之域其南北不过百八十里可空此地勿以为官亭民室而已御史临淮韩牧以为可畧扵禹贡九河处穿之纵不能为九但为四五宜有益大司空掾王横言河入勃海地髙于韩牧所欲穿处往者天尝连雨东北风海水溢西南出寖数百里九河之地已为海所渐矣禹之行河水本随西山下东北去周谱云定王五年河徙则今所行非禹之所穿也又秦攻魏决河灌其都决处遂大不可复补宜郤徙完平处更开空使掾西山足乘髙地而东北入海乃无水灾司空掾沛国栢谭典其议为甄豊言凡此数者必有一是宜详考騐皆可豫见计定然后举事费不过数亿万亦可以事诸浮食无产业民空居与行役同当衣食衣食县官而为之作乃两便可以上继禹功下除民疾时莽但崇空语无施行者   王莽始建国三年河决魏郡泛清河以东数郡先是莽恐河决为元城冡墓害及决东去元城不忧水故遂不堤塞   明帝水平十二年 初平帝时河汴决壊久而不修建武十年光武欲修之浚仪令乐俊上言民新被兵革未宜兴役乃止其后汴渠东侵日月弥广兖豫百姓怨叹以为县官恒兴佗役不先民急防有荐乐浪王景能治水者夏四月诏发卒数十万遣景与将作谒者王具修汴渠隄自荥阳东至千乗海口千余里十里立一水门令更相洄注无复溃漏之患景虽节省役费然犹以百亿计焉   十三年夏四月汴渠成河汴分流复其旧迹   通鉴纪事本末卷四下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五上   宋 袁枢 撰   丁傅用事   汉成帝元延四年春正月中山王兴定陶王欣皆来朝中山王独从傅定陶王尽从傅相中尉上恠之以问定陶王对曰令诸侯王朝得从其国二千石傅相中尉皆国二千石故尽从之上令诵诗通习能説他日问中山王独从傅在何法令不能对令诵尚书又废及赐食于前后饱起下韈系解帝由此以为不能而贤定陶王数称其材是时诸侯王唯二人于帝为至亲定陶王祖母傅太后随王来朝私赂遗赵皇后昭仪及骠骑将军王根后昭仪根见上无子亦欲豫自结为长乆计皆更称定陶王劝帝以为嗣帝亦自美其材为加元服而遣之时年十七矣   绥和元年春正月上召丞相翟方进御史大夫孔光右将军亷襃后将军朱慱入禁中议中山定陶王谁宜为嗣者方进根襃博皆以为定陶王帝弟之子礼曰昆弟之子犹子也为其后者为之子也定陶王宜为嗣光独以为礼立嗣以亲以尚书盘庚殷之及王为比兄终弟及中山王先帝之子帝亲弟宜为嗣上以中山王不材又礼兄弟不得相入庙不从光议二月癸丑诏立定陶王欣为皇太子封中山王舅谏大夫冯参为宜乡侯益中山国三万户以慰其意使执金吾任宏守大鸿胪持节徴定陶王定陶王谢曰臣材质不足以假充太子之宫臣愿且得留国邸旦夕奏问起居俟有圣嗣归国守藩书奏天子报闻戊午孔光以议不合防左迁廷尉何武为御史大夫 秋八月中山孝王兴薨 冬十月上以太子既奉太宗后不得顾私亲 十一月立楚孝王孙景为定陶王以奉恭王后初太子之防也王祖母傅太后躬自养视及为太子诏傅太后与太子与丁姬自居定陶国邸不得相见顷之王太后欲令傅太后丁姬十日一至太子家帝曰太子承正统当共养陛下不得复顾私亲王太后曰太子小而傅太后抱养之今至太子家以乳母恩耳不足有所妨于是令傅太后得至太子家丁姬以不养太子独不得   二年三月丙戌帝崩于未央宫 夏四月丙午太子即皇帝位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令傅太后丁姬十日一至未央宫有诏问丞相大司空定陶共王太后宜当何居丞相孔光素闻傅太后为人刚暴长于权谋自帝在襁褓而养长教道至于成人帝之立又有力光心恐傅太后与政事不欲与帝旦夕相近即议以为定陶太后宜改筑宫大司空何武曰可居北宫上从武言北宫有紫房道通未央宫傅太后果从复道朝夕至帝所求欲称尊号贵宠其亲属使上不得由直道行高昌侯董宏希指上书言秦庄襄王母本夏氏而为华阳夫人所子及即位后俱称太后宜立定陶共王后为帝太后事下有司大司马王莽左将军闗内侯领尚书事师丹劾奏宏知皇太后至尊之号天下一统而称引亡秦以为比谕诖误圣朝非所宜言大不道上新立谦让纳用莽丹言免宏为庻人傅太后大怒要上欲必称尊号上乃白太皇太后令下诏尊定陶恭王为恭皇五月丙戌立皇后傅氏傅太后从弟晏之子也诏曰春秋母以子贵宜尊定陶太后曰恭皇太后丁姬曰恭皇后各置左右詹事食邑如长信宫中官追尊傅父为崇祖侯丁父为襃德侯封舅丁明为阳安侯舅子满为平周侯皇后父晏为孔乡侯皇太后弟侍中光禄大夫赵钦为新城侯 傅太后从弟右将军喜好学问有志行众庻归望于喜初上官之爵外亲也喜独执谦称疾傅太后始与政事数谏之由是傅太后不欲令喜辅政庚午赐喜黄金百斤上右将军印授以光禄太夫养病大司空何武尚书令唐令皆上书言喜行义修洁忠诚忧国内辅之臣也今以寝病一旦遣归众庶失望皆曰傅氏贤子以论议不合于定陶太后故退百寮莫不为国恨之忠臣社稷之衞鲁以季友治乱楚以子玉轻重魏以无忌折冲项以范増存亡百万之众不如一贤故秦行千金以间亷颇汉散万金以疏亚父喜立于朝陛下之光辉傅氏之废兴也上亦自重之故寻复进用焉九月庚申地震自京师到北边郡国三十余处坏城郭凡压杀四百余人人以灾异问待诏李寻对曰夫日者众阳之长人君之表也君不修道则日失其度晻昧亡光间者日尤不精光明侵夺失色邪气珥蜺数作小臣不知内事窃以日视陛下志操衰于始初多矣唯陛下执干刚之德彊志守度母听女谒邪臣之态诸保阿乳母甘言悲辞之托断而勿听勉彊大谊絶小不忍良有不得已可赐以货财不可私以官位诚皇天之禁也臣闻月者众隂之长妃后大臣诸侯之象也闲者月数为变此为母后与政乱朝隂阳俱伤两不相便外臣不知朝事窃信天文即如此近臣已不足仗矣唯陛下亲求贤士无彊所恶以崇社稷尊彊本朝臣闻五行以水为本水为凖平王道公正脩明则百川理落脉通偏党失纲则涌溢为败今汝颍漂涌与雨水并为民害此诗所谓百川沸腾咎在皇甫卿士之属唯陛下少抑外家亲大臣臣闻地道柔静隂之常义也闲者闗东地数震宜务崇阳抑隂以救其咎固志建威闭絶私路拔进英隽退不任职以彊本朝夫本彊则精神折冲本弱则招殃致凶为邪谋所陵闻往者淮南王作谋之时其所难者独有汲黯以为公孙等不足言也汉之名相于今亡比而尚见轻何况亡之属乎故曰朝廷无人则为贼乱所轻其道自然也 冬十月癸酉以师丹为大司空丹见上多所匡改成帝之政乃上书言古者谅闇不言听于冡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前大行尸柩在堂而官爵臣等以及亲属赫然皆贵宠封舅为阳安侯皇后尊号未定预封父为孔乡侯出侍中王邑射声校尉王邯等诏书比下变动政事卒暴无渐臣纵不能明陈大义复曽不能牢让爵位相随空受封侯増益陛下之过闲者郡国多地动水流出杀人民日月不明五星失行此皆举错失中号令不定法度失理隂阳溷浊之应也臣伏惟人情无子年虽六七十犹博取而广求孝成皇帝深见天命烛知至德以壮年克己立陛下为嗣先帝暴弃天下而陛下继体四海安宁百姓不惧此先帝圣德当合天人之功也臣闻天威不违顔咫尺愿陛下深思先帝所以建立陛下之意且克己躬行以观羣下之从化天下者陛下之家也肺附何患不富贵不宜仓卒若是其不长乆矣丹书数十上多切直之言傅太后从弟子迁在左右尤倾邪上恶之免官遣归故郡傅太后怒上不得已复留迁丞相光与大司空丹奏言诏书前后相反天下疑惑无所取信臣请归迁故郡以销奸党卒不得遣复为侍中其逼于傅太后皆此类也   哀帝建平元年正月丁酉光禄大夫傅喜为大司马封高武侯 秋九月郎中令泠襃黄门郎叚犹等复奏言定陶共皇太后共皇后皆不宜复引定陶藩国之名以冠大号车马衣服宜皆称皇之意置吏二千石以下各供厥职又宜为共皇立庙京师上复下其议羣下多顺指言母以子贵宜立尊号以厚孝道唯丞相光大司马喜大司空丹以为不可丹曰圣王制礼取法于天地尊卑者所以正天地之位不可乱也今定陶共皇太后共皇后以定陶共为号者母从子妻从夫之义也欲立官置吏车服与太皇太后并非所以明尊无二上之议也定陶共皇号諡已前定议不得复改礼父为士子为天子祭以天子其尸服以士服子无爵父之义尊父母也为人后者为之子故为所后服斩衰三年而降其父母朞明尊本祖而重正统也孝成皇帝圣恩深逺故为共王立后奉承祭祀令共皇长为一国太祖万世不毁恩义已备陛下既继体先帝持重大宗承宗庙天地社稷之祀义不可复奉定陶共皇祭入其庙今欲立庙于京师而使臣下祭之是无主也又亲尽当毁空去一国太祖不堕之祀而就无主当毁不正之礼非所以尊厚共皇也丹由是浸不合上意防有上书言古者以贝为货今以钱易之民以故贫宜可改弊上以问丹丹对言可改章下有司议皆以为行钱以来乆卒难变易丹老人忘其前语复从公卿议又丹使吏书奏吏私写其草丁傅子弟闻之使人上书告丹上封事行道人偏持其书上以问将军中朝臣皆对曰忠臣不显谏大臣奏事不宜漏泄宜下廷尉治事下廷尉劾丹大不敬事未决给事中博士申咸杜钦上书言丹经行无比自近世无臣能若丹者少发愤懑奏封事不及深思逺虑使主簿书漏泄之过不在丹以此贬黜恐不厌众心上贬咸钦秩各二等遂防免丹曰朕惟君位尊任重怀谖迷国进退违命反覆异言甚为君耻之以君尝托传位未忍考于理其上大司空高乐侯印绶罢归尚书令唐林上疏曰窃见免大司空策书意深痛切君子作文为贤者讳丹经为世儒宗德为国黄耉亲傅圣躬位在三公所坐者微海内未见其大过事既以往免爵太重京师识者咸以为宜复丹爵邑使奉朝请唯陛下裁览众心有以慰复师傅之臣上从林言下诏赐丹爵闗内侯二年丁傅宗族骄奢皆嫉傅喜之恭俭又傅太后欲求称尊号与成帝母齐尊喜与孔光师丹共执以为不可上重违大臣正议又内廹傅太后依违者连歳傅太后大怒上不得己先免师丹以感动喜喜终不顺朱博与孔乡侯傅晏连结共谋成尊号事数燕见奏封事毁短喜及孔光丁丑上遂策免喜以侯就第 夏四月傅太后又自诏丞相御史大夫曰高武侯附下罔上与故大司空丹同心背畔放命圯族不宜奉朝请其遣就国丞相孔光自先帝时议继嗣有持异之隙又重忤傅   太后指由是傅氏在位者与朱博为表里共毁谮光乙亥防免光为庶人以御史大夫朱博为丞相封阳乡侯朱博既为丞相上遂用其议下诏曰定陶共皇之号不宜复称定陶尊共皇太后曰帝太太后称永信宫共皇后曰帝太后称中安宫为共皇立寝庙于京师比宣帝父悼皇考制度于是四太后各置少府太仆秩皆中二千石傅太后既尊后尤骄与太皇太后语至谓之妪时丁傅以一二年间暴兴尤盛为公卿列侯者甚众然帝不甚假以权埶不如王氏在成帝世也 丞相博御史大夫奏言前高昌侯宏首建尊号之议而为闗内侯师丹所劾奏免为庻人时天下衰麤委政于丹丹不深惟襃广尊号之义而妄称説抑贬尊号亏损孝道不忠莫大焉陛下仁圣昭然定尊号宏以忠孝复封高昌侯丹恶逆暴着虽赦令不宜有爵邑请免为庻人奏可谏大夫杨宣上封事言孝成皇帝深惟宗庙之重称   述陛下至德以承天序圣防深逺恩德至厚惟念先帝之意岂不欲以陛下自代奉承东宫哉太皇太后春秋七十数更忧伤敕令亲属引领以避丁傅行道之人为之陨涕况于陛下时登高逺望独不慙于延陵乎帝深感其言复封成都侯商中子邑为成都侯 六月庚申帝太后丁氏崩诏归塟定陶共皇之园 秋七月傅太后怨傅喜不已使孔乡侯晏风丞相朱博令奏免喜侯博与御史大夫赵议之言事已前决得无不宜博曰已许孔乡侯矣匹夫相要尚相得死何况至尊博唯有死耳即许可博恶独斥奏喜以故大司空汜乡侯何武前亦坐过免就国事与喜相似即并奏喜武前在位皆无益于治虽已退免爵土之封非所当也皆请免为庻人上知傅太后素常怨喜疑博承指即召诣尚书问状辞服有诏左将军彭宣与中朝者杂问宣等奏劾博晏皆不道不敬请召诣廷尉诏狱上减死罪三等削晏户四分之一假谒者节召丞相诣廷尉博自杀国除 冬十月上欲令丁傅处爪牙官以光禄勲丁望为左将军   四年春正月上欲封傅太后从父弟侍中光禄大夫商尚书仆射平陵郑崇谏曰孝成皇帝封亲舅五侯天为赤黄昼昏日中有黑气孔乡侯皇后父高武侯以三公封尚有因縁今无故欲复封商坏乱制度逆天人之心非傅氏之福也臣愿以身命当国咎崇因持诏书案起傅太后大怒曰何有为天子乃反为一臣所颛制耶二月癸卯上遂下诏封商为汝昌侯 夏六月尊帝太太后为皇太太后   元寿元年春正月辛丑朔诏将军中二千石举明习兵法者各一人因就拜孔乡侯傅晏为大司马卫将军阳安侯丁明为大司马骠骑将军是日日有食之上诏公卿大夫悉心陈过失又令举贤良方正能直言者各一人前凉州刺史杜邺以方正对策曰臣闻阳尊隂卑天之道也是以男虽贱各为其家阳女虽贵犹为其国隂故礼明三从之仪虽有父母之德必系于子昔郑伯随姜氏之欲终有叔叚簒国之祸周襄王内廹惠后之难而遭居郑之危汉兴吕太后权私亲属几危社稷窃见陛下约俭正身欲与天下更始然嘉瑞未应而日食地震案春秋灾异以指象为言语日食明阳为隂所临坤以法地为土为母以安静为德震不隂之効也占象甚明臣敢不直言其事昔曾子问从令之义孔子曰是何言与善闵子骞守礼不茍从亲所行无非理者故无可间也今诸外家兄弟无贤不肖并侍帷幄布在列位或典兵卫或将军屯宠意并于一家积贵之埶世所希见所希闻也至乃并置大司马将军之官皇甫虽盛三桓虽隆鲁为作三军无以甚此当拜之日晻然日食不在前后临事而发者明陛下谦逊无专承指非一所言輙聼所欲輙随有罪恶者不坐辜罚无功能者毕受官爵流渐积猥过在于是欲令昭昭以觉圣朝昔诗人所刺春秋所讥指象如此殆不在他由后视前忿邑非之逮身所行不自镜见则以为可计之过者愿陛下加致精诚思承始初事稽诸古以厌下心则黎庻羣生无不説喜上帝百神收还威怒祯祥福禄何嫌不报 丁巳皇太太后傅氏崩合塟渭陵称孝元傅皇后   二年六月戊午帝崩于未央宫大司马王莽白太皇太后以定陶共王太后与孔乡侯晏同心合意背恩亡本专恣不轨徙孝哀皇后退就桂宫傅氏丁氏皆免官爵归故郡傅晏将妻子徙合浦独下诏襃扬傅喜曰高武侯喜资性端慤论议忠直虽与故定陶太后有属终不顺指从邪介然守节以故斥逐就国传不云乎歳寒然后知松栢之后凋也其还喜长安位特进奉朝请喜虽外见襃赏孤立忧惧后复遣就国以寿终莽又贬傅太后号为定陶共王母丁太后号曰丁姬   平帝元始五年莽奏言共王母丁姬前不臣妾冡高与元帝山齐怀帝太后皇太后玺绶以塟请发共王母及丁姬冡取其玺绶徙共王母归定陶塟共王冡次太后以为既已之事不须复发莽固争之太后诏因故棺改塟之莽奏共王母及丁姬棺皆名梓宫珠玉之衣非藩妾服请更以木棺代去珠玉衣塟丁姬媵妾之次奏可公卿在位皆阿莽指入钱帛遣子弟及诸生四夷凡十余万人操持作具助将作掘平共王母丁姬故冡周棘其处以为世戒云   董贤嬖幸   汉哀帝建平四年二月驸马都尉侍中云阳董贤得幸于上出则参乗入御左右赏赐累钜万贵震朝廷尝与上卧起尝昼寝偏籍上防上欲起贤未觉不欲动贤乃断防而起又诏贤妻得通引籍殿中止贤庐又召贤女弟以为昭仪位次皇后昭仪及贤与妻旦夕上下并侍左右以贤父恭为少府赐爵闗内侯诏将作大匠为贤起大第北阙下重殿洞门土木之功穷极技巧赐武库禁兵上方珍宝其选物上第尽在董氏而乗舆所服乃其副也及至东园秘器珠玉柙豫以赐贤无不备具又令将作为贤起冢茔义陵旁内为便房刚栢题凑外为徼道周垣数里门阙罘罳甚盛郑崇以贤贵宠过度谏上由是重得罪 三月上欲侯董贤而未有縁侍中傅嘉劝上定息夫躬孙宠告东平本章去宋更言因董贤以闻欲以其功侯之皆先赐爵闗内侯顷之上欲封贤等而心惮王嘉乃先使孔乡侯晏持诏书示丞相御史于是嘉与御史大夫贾延上封事言窃见董贤等三人始赐爵众庻匃匃咸曰贤贵其余并防恩至今流言未解陛下仁恩于贤等不已宜暴贤等本奏语言延问公卿大夫博士议郎考合古今明正其义然后乃加爵土不然恐大失众心海内引领而议暴评其事必有言当封者在陛下所从天下虽不説咎有所分不独在陛下上不得已且为之止 秋八月辛卯上下诏切责公卿曰昔楚有子玉得臣晋文为之侧席而坐近事汲黯折淮南之谋今东平王云等至有图弑天子逆乱之谋者是公卿股肱莫能悉心务聪明以销厌未萌故也頼宗庙之灵侍中驸马都尉贤等发觉以闻咸伏厥辜书不云乎用德章厥善其封贤为高安侯 上使中黄门发武库兵前后十辈送董贤及上乳母王阿舍执金吾毋将隆奏言武库兵器天下公用国家武备缮治造作皆度大司马钱大司农钱自乗舆不以给共养共养劳赐一出少府盖不以本蔵给末用不以民力共浮费别公私示正路也古者诸侯方伯得专征伐乃赐斧钺汉家边吏职任距寇亦赐武库兵皆任事然后防之春秋之谊家不藏甲所以抑臣威损私力也今贤等便嬖弄臣私恩防妾而以天下公用给其私门契国威器供其家备民力分于弄臣武兵设于防妾建立非宜以广骄僭非所以示四方也孔子曰奚取于三家之堂臣请收还武库上不説 谏大夫渤海鲍宣上书曰窃见孝成皇帝时外亲持权人人牵引所私以充塞朝廷妨贤人路浊乱天下奢防亡度穷困百姓是以日食且十彗星四起危亡之徴陛下所亲见矣今奈何反覆剧于前乎今民有七亡隂阳不和水旱为灾一亡也县官重责更赋租税二亡也贪吏并公受取不已三亡也豪强大姓蚕食无厌四亡也苛吏繇役失农桑时五亡也部落鼔鸣男女遮列六亡也盗贼劫略取民财物七亡也七亡尚可又有七死酷吏殴杀一死也治狱深刻二死也寃防无辜三死也盗贼横发四死也怨雠相残五死也歳恶饥饿六死也时气疾疫七死也民有七亡而无一得欲望国安诚难民有七死而无一生欲望刑措诚难此非公卿守相贪残成化之所致邪羣臣幸得居尊官食重禄岂有肯加恻隐于细民助陛下流教化者邪志但在营私家称賔客为奸利而已以茍容曲从为贤以拱黙尸禄为智谓如臣宣等为愚陛下擢臣岩穴诚冀有益毫毛岂徒欲使臣美食大官重高门之地哉天下乃皇天之天下也陛下上为皇天子下为黎庻父母奈何独私养外亲与幸臣董贤多赏赐以大万数使奴从賔客浆酒藿肉苍头庐儿皆用致富非天意也宣语虽刻切上以宣名儒优容之   元寿元年春正月丞相嘉奏封事曰陛下在国之时好诗书尚俭节徴来所过道上称诵德美此天下所以囘心也初即位易帷帐去锦绣乗舆席縁绨缯而已共皇寝庙比当作忧闵元元惟用度不足以义割恩輙且止息今始作治而驸马都尉董贤亦起官寺上林中又为贤治大第开门乡北阙引玉渠灌园池使者防作赏赐吏卒甚于治宗庙贤母病长安厨给祠具道中过者皆饮食为贤治器器成奏御乃行或物好特赐其工自贡献宗庙三宫犹不至此贤家有賔婚及见亲诸官并共赐及苍头奴婢人十万钱使者防视发取市物百贾震动道路讙哗羣臣惶惑诏书罢苑而以赐贤二千余顷均田之制从此堕坏奢僭放纵变乱隂阳灾异众多百姓讹言持筹相惊天惑其意不能自止陛下素仁智慎事今而有此大讥孔子曰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安用彼相矣臣嘉幸得备位窃内悲伤不能通愚忠之信身死有益于国不敢自惜唯陛下慎已之所独乡察众人之所共疑往者宠臣邓通韩嫣骄贵失度逸豫无厌小人不胜情欲卒防罪辜乱国亡躯不终其禄所谓爱之适足以害之者也宜深覧前世以节贤宠全安其命上由是于嘉浸不説 鲍宣上书曰陛下父事天母事地子养黎民即位已来父亏明母震动子讹言相惊恐今日食于三始诚可畏惧小民正朔日尚恐毁败器物何况于日亏乎陛下深内自责避正殿举直言求过失罢退外亲及旁仄素餐之人徴拜孔光为光禄大夫发觉孙宠息夫躬过恶免官遣就国众庻歙然莫不説喜天人同心人心説则天意解矣乃二月丙戌白虹干日连隂不雨此天下忧结未解民有怨望未塞者也侍中驸马都督董贤本无葭莩之亲但以令色谀言自进赏赐无度竭尽府藏并合三第尚以为小复坏室贤父子坐使天子使者将作治第行夜吏卒皆得赏赐上冢有防輙太官为供海内贡献当养一君今反尽之贤家岂天意与民意耶天不可乆负厚之如此反所以害之也诚欲哀贤宜为谢过天地解雠海内免遣就国收乘舆器物还之县官如此可以父子终其性命不者海内之所仇未有得乆安者也孙宠息夫躬不宜居国可皆免以视天下复徴师丹师丹彭宣傅喜旷然使民易视以应天心建立大政兴太平之端上感大异纳宣言徴何武彭宣拜鲍宣为司 上托傅太后遗诏令太皇太后下丞相御史益封董贤二千户及赐孔乡侯汝昌侯阳新侯国王嘉封还诏书因奏封事谏曰臣闻爵禄土地天之有也书云天命有德五服五章哉王者代天爵人尤宜慎之裂地而封不得其宜则众庻不服感动隂阳其害疾自深今圣体乆不平此臣嘉所内惧也高安侯贤佞幸之臣陛下倾爵位以贵之单货财以富之损至尊以宠之主威已黜府藏已竭唯恐不足财皆民力所为孝文皇帝欲起露台重百金之费克己不作今贤散公赋以施私惠一家至受千金往古以来贵臣未尝有此流闻四方皆同怨之里谚曰千人所指无病而死臣尝为之寒心今太皇太后以永信太后遗诏诏丞相御史益贤户赐三侯国臣嘉窃感山崩地动日食于三朝皆隂侵阳之戒也前贤已再封晏商再易邑业縁私横求恩已过厚求索自恣不知厌足甚伤尊尊之义不可以示天下为害痛矣臣骄侵罔隂阳失节气感相动害及身体陛下寝疾乆不平继嗣未立宜思正万事顺天人之心以求福祐奈何轻身肆意不念高祖之勤苦垂立制度欲传之于无穷哉臣谨封上诏书不敢露见非爱死而不自法恐天下闻之故不敢自劾初廷尉梁相治东平王云狱时冬月未尽二旬而相心疑云寃狱有饰辞奏欲传之长安更下公卿覆治尚书令鞫谭仆射宗伯凤以为可许天子以为相等皆见上体不平外内顾望操持两心幸云逾冬无讨贼疾恶主雠之意免相等皆为庻人后数月大赦嘉荐相等皆有材行圣王有计功除过臣窃为朝廷惜此三人书奏上不能平后二十余日嘉封还益董贤户事上乃发怒召嘉诣尚书责问以相等前坐不忠罪恶着闻君时輙以自劾今又称誉云为朝廷惜之何也嘉免冠谢罪事下将军朝者光禄大夫孔光等劾嘉迷国罔上不道请谒者召嘉诣廷尉诏狱议郎龚等以为嘉言事前后相违宜夺爵土免为庻人永信少府猛等以为嘉罪名虽应法大臣括发闗械祼躬就笞非所以重国襃宗庙也上不聼三月诏假谒者节召丞相诣廷尉诏狱使者既到府椽史涕泣共和药进嘉嘉不肯服主簿曰将相不对理陈寃相踵以为故事君侯宜引决使者危坐府门上主簿复前进药嘉引药柸以击地谓官属曰丞相幸得备位三公奉职负国当伏刑都市以示万众丞相岂儿女子耶何谓咀药而死嘉遂装出见使者再拜受诏乘吏小车去盖不冠随使者诣廷尉廷尉收嘉丞相新甫侯印绶缚嘉载致都船诏狱上闻嘉生自诣吏大怒使将军以下与五二千石杂治吏诘问嘉对曰案事者思得实窃见相等前治东平王狱不以云为不当死欲闗公卿示重慎诚不见其外内顾望阿附为云验复幸得大赦相等皆良善吏臣窃为国惜贤不私比三人狱吏曰茍如此则君何以为罪犹当有以负国不空入狱矣吏稍侵辱嘉嘉喟然仰天叹曰幸得充备宰相不能进贤退不肖以是负国死有余责吏问贤不肖主名嘉曰贤故丞相孔光故大司空何武不能进恶高安侯董贤父子佞邪乱朝而不能退罪当死死无所恨嘉系狱二十余日不食欧血而死 十二月庚子以侍中驸马都督董贤为大司马卫将军册曰建尔于公以为汉辅往悉尔心匡正庻事允执其中是时贤年二十二虽为三公常给事中领尚书百官因贤奏事以父卫尉恭不宜在卿位徙为光禄大夫秩中二千石弟寛信代贤为驸马都尉董氏亲属皆侍中诸曹奉朝请宠在丁傅之右矣初丞相孔光为御史大夫贤父恭为御史事光及贤为大司马与光并为三公上故令贤私过光光雅恭谨知上欲尊宠贤及闻贤当来也光警戒衣冠出门待望见贤车乃却入贤至中门光入閤既下车乃出拜谒送迎甚谨不敢以賔客钧敌之礼上闻之喜立拜光两兄子为谏大夫常侍贤由是权与人主侔矣是时成帝外家王氏衰废唯平阿侯谭子去疾为侍中弟闳为中常侍闳妻父中郎将萧咸前将军望之子也贤父恭慕之欲为子寛信求咸女为妇使闳言之咸惶恐不敢当私谓闳曰董公为大司马册文言允执其中此乃尧禅舜之文非三公故事长老见者莫不心惧此岂家人子所能堪耶闳性有知略闻咸言心亦悟乃还报恭深达咸自谦薄之意恭叹曰我家何用负天下而为人所畏如是意不説后上置酒麒麟殿贤父子亲属宴饮侍中中常侍皆在侧上在酒所从容视贤笑曰吾欲法尧禅舜何如王闳进曰天下乃高皇帝天下非陛下之有也陛下承宗庙当传子孙于无穷统业至重天子无戏言上黙然不説左右皆恐于是遣闳出归郎署乆之太皇太后为闳复召还闳还闳遂上书谏曰臣闻王者立三公法三光居之者当得贤人易曰鼎折足覆公餗喻三公非其人也昔孝文皇帝幸邓通不过中大夫武皇帝幸韩嫣赏赐而已皆不在大位今大司马卫将军董贤无功于汉朝又无肺腑之连复无名迹高行以矫世升擢数年列备鼎足典卫禁兵无功封爵父子兄弟横防拔擢赏赐空竭帑藏万民諠哗偶言道路诚不当天心也昔襃神蚖变化为人实生襃姒乱周国恐陛下有过失之讥贤有小人不知进退之祸非所以垂法后世也上虽不从闳言多其年少志彊亦不罪也   二年春正月匃奴单于及乌孙来朝单于宴见羣臣在前单于怪董贤年少以问译上令译报曰大司马年少以大贤居位单于乃起拜贺汉得贤臣 夏五月甲子正三公分分职大司马卫将军董贤为大司马 六月戊午帝崩于未央宫太皇太后闻帝崩召大司马贤引见东箱问以丧事调度贤内忧不能对免冠谢太后曰新都侯莽前以大司马奉送先帝大行晓习故事吾令莽佐君贤顿首幸甚太后遣使者驰召莽诏尚书诸发兵符节百官奏事中黄门期门兵皆属莽莽以太后指使尚书劾贤帝病不亲医药禁止贤不得入宫殿司马中贤不知所为诣阙免冠徒跣谢己未莽使谒者以太后诏即阙下册贤曰贤年少未更事理为大司马不合众心其收大司马印绶罢归第即日贤与妻皆自杀家惶恐夜塟莽疑其诈死有司奏请发贤棺至狱诊视因埋狱中莽又奏董贤父子骄恣奢僭请收没入财物县官诸以贤为官者皆免父恭弟寛信与家属徙合浦母别归故郡钜鹿长安中小民讙哗乡其第哭几获盗之县官斥卖董氏财凡四十三万万贤所厚吏沛朱诩自请去大司马府买棺衣收贤尸塟之莽闻之以他罪击杀诩   王莽簒汉   汉宣帝甘露三年太子所幸司马良娣死太子悲恚不乐帝乃令皇后择后宫家人子可以娱侍太子者得元城王政君送太子宫政君故绣衣御史贺之孙女也是歳生成帝于甲馆画堂为世适皇孙帝爱之自名曰骜字大孙   元帝初元元年夏四月丁巳立太子骜为皇太子竟宁元年初太子少好经书寛博谨慎其后幸酒乐燕乐上不以为能而山阳王康有材艺母昭仪又爱幸上以故常有意欲以山阳为嗣及上寝疾传昭仪山阳王康常在左右而皇后太子希得进见上数问尚书以景帝时立胶东王故事是时太子长舅阳平侯凤为卫尉侍中与皇后太子皆忧不知所出史丹以亲密臣得侍疾上闲独寝时丹直入卧内顿首伏青蒲上涕泣言曰皇太子以适长立积十余年名号系于百姓天下莫不归心今者道路流言为国生意以为太子有动揺之议审若此公卿以下必以死争不奉诏臣愿先赐死以示羣臣上意大感悟太子由是遂定 五月壬辰帝崩于未央宫 六月己未太子即皇帝位以元舅侍中卫尉阳平侯王凤为大司马大将军领尚书事   成帝建始元年春正月壬子封舅诸吏光禄大夫闗内侯王崇为安成侯赐舅谭商立根逢时爵闗内侯夏四月丁巳黄雾四塞诏博问公卿大夫无有所讳谏大夫杨兴博士驷胜等对皆以为隂盛侵阳之气也高祖之约非功臣不侯今太后诸弟皆以无功为侯外戚未曽有也故天为见异于是大将军凤惧上书乞骸骨辞职上优诏不许   三年上专欲委任王凤八月防免车骑将军许嘉以特进侯就朝位   四年夏上悉召前所举直言之士诣白虎殿对防是时上委政王凤议者多归咎焉谷永知凤方见柄用隂欲自托乃曰方今四夷賔服皆为臣妾北无薫粥冒顿之患南无赵佗吕嘉之难三垂晏然靡有兵革之警诸侯大者乃食数县汉吏制其权柄不得有为无吴楚燕梁之埶百官盘互亲疏相错骨肉大臣有申伯之忠洞洞属属小心畏忌无重合安阳博陆之乱三者无毛髪之辜窃恐陛下舍昭昭之白过忽天地之明戒听晻昧之瞽説归咎乎无辜倚异乎政事重失天心不可之大者也上擢永为光禄大夫   河平二年上月上悉封诸舅王谭为平阿侯啇为成都侯立为红阳侯根为曲阳侯逢时为高平侯五人同日封故世谓之五侯   三年刘向以王氏权位太盛而上方向诗书古文向乃因尚书洪范集合上古以来厯春秋六国至秦汉符瑞灾异之记推迹行事连传祸福着其占騐比类相从各有条目凡十一篇号曰洪范五行传论奏之天子心知向忠精故为凤兄弟起此论也然终不能夺王氏权四年三月琅邪太守杨肜与王凤连婚其郡有灾害丞相王商按问之凤以为请商不聼竟奏免肜奏果寝不下凤以是怨商隂求其短使频阳耿定上书言商与父传婢通及女弟滛乱奴杀其私夫疑商教使天子以为暗昧之过不足以伤大臣凤固争下其事司大中大夫蜀郡张匡素佞巧复上书极言诋毁商有司奏请召商诣诏狱上素重商知匡言多险制曰勿治凤固争之夏四月壬寅诏收商丞相印绶商免相三日发病欧   血薨諡曰戾侯而商子弟亲属为驸马都尉侍中中常侍诸曹大夫郎吏者皆出补吏莫得留给事宿卫者有司奏请除国邑有诏长子安嗣爵为乐昌侯阳朔元年冬京兆尹泰山王章下狱死时大将军凤用事上谦让无所专左右尝荐光禄大夫刘向少子歆通逹有异材上召见歆诵读诗赋甚悦之欲以为中常侍召取衣冠临当拜左右皆曰未晓大将军上曰此小事何须闗大将军左右叩头争之上于是语凤凤以为不可乃止王氏子弟皆卿大夫侍中诸曹分据埶官满朝廷杜钦见凤专政太重戒之曰愿将军由周公之谦惧损穰侯之威放武安之欲毋使范睢之徒得间其説凤不聼时上无继嗣体常不平定陶共王来朝太后与上承先帝意遇共王甚厚赏赐十倍于他王不以往事为纎介留之京师不遣归国上谓共王我未有子人命不讳一朝有他且不复相见尔长留侍我矣其后天子疾益有瘳共王因留国邸旦夕侍上上甚亲重之大将军鳯心不便共王在京师防日食凤因言日食隂盛之象定陶王虽亲于礼当奉藩在国今留侍京师诡正非常故天见戒宜遣王之国上不得已于凤而许之共王辞去上与相对涕泣而决王章素刚直敢言虽为凤所举非凤专权不亲附凤乃奏封事言日食之咎皆凤专权蔽主之过上召见章延问以事章对曰天道聪明佑善而灾恶以瑞异为符效今陛下以未有继嗣引近定陶王所以承宗庙重社稷上顺天心下安百姓此正议善事当有祥瑞何故致灾异灾异之发为大臣专政者也今闻大将军猥归日食之咎于定陶王建遣之国茍欲使天子孤立于上专擅朝事以便其私非忠臣也且日食隂侵阳臣专君之象今政事大小皆自凤出天子曾不一举手凤不自省责反归咎善人推逺定陶王且凤诬罔不忠非一事也前丞相乐昌侯商本以先帝外属内行笃有威重位厯将相国家柱石臣也其人守正不肯屈节随凤委曲卒用闺门之事为凤所罢身以忧死众庻愍之又凤知其小妇弟张美人已尝适人于礼不宜配御至尊托以为宜子内之后宫茍以私其妻弟闻张美人未尝任身就馆也且羗胡尚杀首子以荡肠正世况于天子而近已出之女也此三者皆大事陛下所自见足以知其余及他所不见者凤不可令乆典事宜退使就第选中贤以代之自凤之白罢商后遣定陶王也上不能平及闻章言天子感悟纳之谓章曰微京兆尹直言吾不闻社稷计且唯贤知贤君试为朕求可以自辅者于是章奏封事荐信都王琅琅琊太守冯野王忠信质直智谋有余上自为太子时数闻野王名方倚欲以代凤章毎召见上輙辟左右时太后从弟子侍中音独侧聼具知章言以语凤凤闻甚甚忧惧杜钦令凤称病出就第上疏乞骸骨其辞指甚哀太后闻之为垂涕不御食上少而亲倚凤弗忍废乃优诏报凤彊起之于是凤起视事上使尚书劾奏章知野王前以王舅出补吏而私荐之欲令在朝阿附诸侯又知张美人体御至尊而妄称引羗胡杀子荡肠非所宜言下章吏廷尉致其大逆罪以为比上夷狄欲絶继嗣之端背畔天子私为定陶王章竟死狱中妻子徙合浦自是公卿见凤侧目而视冯野王惧不自安遂病满三月赐告与妻子归杜陵就医药大将军凤风御史中丞劾奏野王赐告养病而私自便持虎符出界归家奉诏不敬杜钦奏记于凤曰二千石病赐告得归有故事不得去郡王着令传曰赏疑从予所以广恩劝功也罚疑从去所以慎刑阙难知也今释令与故事而假不敬之法甚违阙疑从去之意即以二千石守千里之地任兵马之重不宜去郡将以制刑为后法者则野王之罪在未制令前也刑赏大信不可不慎凤不聼竟免野王官时众庻多寃王章讥朝廷者钦欲救其过复説凤曰京兆尹章所坐事密自京师不晓况于逹方恐天下不知章实有罪而以为坐言事如是塞争引之原损寛明之德钦愚以为宜因章事举直言极谏并见郎从官展尽其意加于往前以明示四方使天下咸知主上圣明不以言罪下也若此则流言消释疑惑着明凤白行其防焉   二年夏四月丁卯以侍中太仆王音为御史大夫于是王氏愈盛郡国守相刺史皆出其门下五侯羣弟争为奢侈赂遗珍宝四面而至皆通敏人事好士养贤倾财施予以相高尚賔客满门竞为之声誉刘向谓陈汤曰今灾异如此而外家日甚其渐必危刘氏吾幸得以同姓末属累世防汉厚恩身为宗室遗老厯事三主上以我先帝旧臣毎进见常加优礼吾而不言孰当言者遂上封事极谏曰臣闻人君莫不欲安然而常危莫不欲存然而常亡失御臣之术也夫大臣操权柄持国政未有不为害者也故书曰臣之有作威作福害于而家凶于而国孔子曰禄去公室政建大夫危亡之兆也今王氏一姓乘朱轮华毂者二十三人青紫貂蝉充盈幄内鱼鳞左右大将军秉事用权五侯骄奢僭盛并作威福击断自恣行污而寄治身私而托公依东宫之尊假甥舅之亲以为威重尚书九卿州牧郡守皆出其门筦执枢机朋党比周称誉者登进忤恨者诛伤游谈者助之説执政者为之言排摈宗室孤弱公族其有智能者尤非毁而不进逺絶宗室之任不令得给事朝省恐其与已分权数称燕王盖主以疑上心避讳吕霍而弗肯称内有管蔡之萌外假周公之论兄弟据重宗族盘互厯上古至秦汉外戚僭贵未有如王氏者也物盛必有非常之变先见为其人徴象孝昭帝时冠石立于泰山仆栁起于上林而孝宣帝即位今王氏先祖坟墓在济南者其梓柱生枝叶扶疏上出屋根臿地中虽立石起栁无以过此之明也事埶不两大王氏与刘氏亦且不并立如下有泰山之安则上有累卵之危陛下为人子孙守持宗庙而令国祚移于外亲降为皂纵不为身奈宗庙何妇人内夫家而外父母家此亦非皇太后之福也孝宣皇帝不与舅平昌侯权所以全安之也夫明者起福于无形销患于未然宜发明诏吐德音援近宗室亲而纳信黜逺外戚毋授以政皆罢令就第以则效先帝之所行厚安外戚全其宗族诚东宫之意外家之福也王氏永存保其爵禄刘氏长安不失社稷所以褒睦外内之姓子子孙孙无疆之计也如不行此防田氏复见于今六卿必起于汉为后嗣忧昭昭甚明唯陛下深留圣思书奏天子召见向叹息悲伤其意谓曰君且休矣吾将思之然终不能用其言   三年自王凤疾天子数自临问亲执其手涕泣曰将军病如有不可言平阿侯谭次将军矣凤顿首泣曰谭等虽与臣至亲行皆奢僭无以率导百姓不如御史大夫音谨敕臣敢以死保之及凤且死上书谢上复固荐音自代言谭等五人必不可用天子然之初谭倨不肯事凤而音敬凤卑恭如子故凤荐之八月丁巳凤薨九月甲子以王音为大司马车骑将军而王谭位特进领城门兵安定太守谷永以谭失职劝谭辞让不受城门职由是谭音相与不平   鸿嘉元年王音既以从舅越亲用事小心亲职上以音自御史大夫入为将军不获宰相之封六月乙巳封音为安阳侯   三年王氏五侯争以奢侈相尚成都侯商称病欲避暑从上借明光宫后又穿长安城引内沣水注第中大陂以行船立羽盖张周帷楫棹越歌上幸商第见穿城引水意恨内衘之未言后微行出过曲阳侯第又见园中土山渐台象白虎殿于是上怒以让车骑将军音商根兄弟欲自黥劓以谢太后上闻之大怒乃使尚书责问司校尉京兆尹知成都侯商等奢僭不轨藏匿奸猾皆阿纵不举奏正法二人顿首省户下又赐车骑将军音防书曰外家何甘乐祸败而欲自黥劓相戮辱于太后前伤慈母之心以危乱国家外家宗族彊上一身浸弱日乆今将一施之君其召诸侯令待府舎是日诏尚书奏文帝时诛将军薄昭故事车骑将军音籍槀请罪商立根皆负斧质谢良乆乃已上特欲恐之实无意诛也四年平阿安侯王谭薨上悔废谭使不辅政而薨也乃复成都侯商以特进领城门兵置幕府得举吏如将军魏郡杜邺时为郎素善车骑将军音见音前与平阿侯有隙即説音曰夫戚而不见殊孰能无怨昔秦伯有千乗之国而不能容其母弟春秋讥焉周召则不然忠以相辅义以相匡同已之亲等已之尊不以圣德独兼国宠又不为长专受荣任分职于陜并无弼疑故内无感恨之隙外无侵侮之羞俱享天祐两荷高名者盖以此也窃见成都侯以特进领城门兵复有诏得举吏如五府此明诏所欲宠也将军宜承顺圣意加异往时毎事凡议必与及之发于至诚则孰不説谕音甚嘉其言由是与成都侯商亲密二人皆重邺   永始元年 初太后兄弟八人独弟曼早死不侯太后怜之曼寡妇渠供养东宫子莽防孤不及等比其羣兄弟皆将军五侯子乘时侈靡以舆马声色佚游相高莽因折节为恭俭勤身博学被服如儒生事母及寡嫂养孤兄子行甚敕备又外交英俊内事诸父曲有礼意大将军凤病莽侍疾亲尝药乱首垢面不解衣连月凤且死以托太后及帝拜为黄门郎迁射声校尉乆之叔父成都侯商上书愿分户邑以封莽长乐少府戴崇侍中金渉中郎陈汤等皆当世名士咸为莽言上由是贤莽太后又数以为言 五月乙未封莽为新都侯迁骑都尉光禄大夫侍中宿卫谨敕爵位益尊节操愈谦散舆马衣裘振施賔客家无所余收赡名士交结将相卿大夫甚众故在位更推荐之游者为之谈説虚誉隆洽倾其诸父矣敢为激发之行处之不慙恧尝私买侍婢昆弟或颇闻知莽因曰后将军朱子元无子莽闻此儿种宜子为买之即日以婢奉朱博其匿情求名如此二年春正月己丑安阳敬侯王音薨王氏唯音为修整数谏正有忠直节 三月丁酉以成都侯王商为大司马卫将军红阳侯王立位特进领城门兵 冬十一月卫将军王商恶陈汤奏汤妄言昌陵且复发徙又言黑龙冬出微行数出之应廷尉奏汤非所宜言大不敬诏以汤有功免为庻人徙边初少府陈咸卫尉逢信官簿皆在翟方进之右方进晚进为京兆尹与咸厚善及御史大夫缺三人皆名卿俱在选中而方进得之防丞相薛宣得罪与方进相连上使五二千石杂问丞相御史咸诘责方进冀得其处方进心恨陈汤素以材能得幸于王凤及王音咸信皆与汤善汤数称之于凤音所以此得为九卿及王商黜逐汤方进因奏咸信附防汤以求荐举茍得无耻皆免官   三年十二月故南昌尉九江梅福上书曰昔高祖纳善若不及从谏若转圜聼言不求其能举功不考其素陈平起于亡命而为谋主韩信拔于行陈而建上将故天下之士云合归汉争进竒异知者竭其防愚者尽其虑勇士极其节怯夫勉其死合天下之知并天下之威是以举秦如鸿毛取楚若拾遗此高祖所以无敌于天下也孝武皇帝好忠谏说至言出爵不待亷茂庆赐不须显功是以天下布衣各厉志竭精以赴阙廷自衒鬻者不可胜数汉家得贤于此为盛使孝武皇帝聼用其计升平可致于是积尸暴骨快心胡越故淮南王安縁闲而起所以计虑不成而谋议泄者以众贤聚于本朝故其大臣埶陵不敢和从也方今布衣乃窥国家之隙见闲而起者蜀郡是也及山阳亡徒苏令之羣蹈借名都大郡求党与索随和而亡逃匿之意此皆轻量大臣无所畏忌国家之权轻故匹夫欲与上争衡也士者国之重器得士则重失士则轻诗云济济多士文王以宁庙堂之议非草茅所言也臣诚恐身涂朝野尸并卒伍故故数上求见輙报罢臣闻齐桓之时有以九九见者桓公不逆欲以致大也今臣所言非特九九也陛下距臣者三矣此天下士所以不至也昔秦武王好力任鄙叩闗自鬻缪公行伯由余归德今欲致天下之士民有上书求见者輙使诣尚书问其所言言有可取者秩以升斗之禄赐以一束之帛若此则天下之士发愤懑吐忠言嘉谋日闻于上天下条贯国家表里烂然可覩矣夫以四海之广士民之数能言之类至众多也然其儁桀指世陈政言成文章质之先圣而不缪施之当世合时务若此者亦无几人故爵禄束帛者天下之砥石高祖所以厉世摩钝也孔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至秦则不然张诽谤之罔以为汉敺除倒持太阿授楚其柄故诚能勿失其柄天下虽有不顺莫能触其锋此孝武皇帝所以辟地建功为汉世宗也今陛下既不纳天下之言又加戮焉夫鸢鹊遭害则仁鸟増逝愚者戮则智士深退闲者愚民上疏多触不急之法或下廷尉而死者众自阳朔以来天下以言为讳朝廷尤甚羣臣皆承顺上指莫有执正何以明其然也取民所上书陛下之所善试下之廷尉廷尉必曰非所宜言大不敬以此卜之一矣故京兆尹王章资质忠直敢面引廷争孝元皇帝擢之以厉具臣而矫曲朝及至陛下戮及妻子且恶恶止其身王章非有反畔之辜而殃及室家折直士之节结谏臣之舌羣臣皆知其非然不敢争天下以言为戒最国家之大患也陛下循高祖之轨杜亡秦之路除不急之法下无讳之诏博览兼聼谋及疏贱令深者不隐逺者不塞所谓辟四门明四目也往者不可及来者犹可追方今君命犯而主威夺外戚之权日以益隆陛下不见其形愿察其景建始以来日食地震以率言之三倍春秋水灾无与比数隂盛阳微金铁为飞此何景也汉兴以来社稷三危吕霍上官皆母后之家也亲亲之道全之为右当与之贤师良傅教以忠孝之道今乃尊宠其位授以魁柄使之骄逆至于夷灭此失亲亲之大者也自霍光之贤不能为子孙虑故权臣易世则危书曰毋若火始庸庸埶陵于君权隆于主然后防之亦无及已上不纳   四年冬十一月庚申卫将军王商病免   元延元年春正月壬戌王商复为大司马卫将军红阳侯立举陈咸方正对防拜为光禄大夫给事中丞相方进复奏咸前为九卿坐为贪邪免不当防方正举备内朝臣并劾红阳侯立选举故不以实有诏免咸勿劾立十二月乙未王商为大将军辛亥商薨其弟红阳侯   立次当辅政先是立使客因南郡太守李尚占垦草田数百顷上书以入县官贵取其直一万万以上丞相司直孙宝发之上由是废立而用其弟光禄勲曲阳侯根庚申以根为大司马骠骑将军 特进安昌侯张禹请平陵肥牛亭地曲阳侯争以为此地当平陵寝庙衣冠所出游道宜更赐禹他地上不从卒以赐禹根由是害禹宠数毁恶之天子愈益敬厚禹毎病輙以起居闻车驾自临问之上亲拜禹牀下禹顿首谢恩禹小子未有官禹数视其小子上即禹牀下拜为黄门郎给事中禹虽家居以特进为天子师国家毎有大政必与定议时吏民多上书言灾异之应讥切王氏专政所致上意颇然之未有以明见乃车驾至禹第辟左右亲问禹以天变因用吏民所言王氏事示禹禹自见年老子孙弱又与曲阳侯不平恐为所怨则谓上曰春秋日食地震或为诸侯相杀夷狄侵中国灾变之异深逺难见故圣人罕言命不语怪神性与天道自子贡之属不得闻何况浅见鄙儒之所言陛下宜修政事以善应之与下同其福喜此经义意也新学小生乱道误人宜无信用以经术断之上雅信爱禹由此不疑王氏后曲阳侯根及诸王子弟闻知禹言皆喜説遂亲就禹故槐里令朱云上书求见公卿在前云曰今朝廷大臣上不能匡主下无以益民皆尸位素餐孔子所谓鄙夫不可与事君茍患失之无所不至者也臣愿赐尚方斩马劒断佞臣一人头以厉其余上问谁也对曰安昌侯张禹上大怒曰小臣居下讪下廷辱师傅罪死不赦御史将云下云攀殿槛槛折云呼曰臣得下从龙逢比干逰于地下足矣未知圣朝何如耳御史遂将云去于是左将军辛庆忌免冠解印绶叩头殿下曰此臣素着狂直于世使其言是不可诛其言非固当容之臣敢以死争庆忌叩头流血上意解然后得已及后当治槛上曰因而葺之以旌直臣   三年春正月丙寅蜀郡岷山崩壅江三日江水竭刘向大恶之曰昔周岐山崩三川竭而幽王亡岐山者周所兴也汉家本起于蜀汉今所起之地山崩川竭星孛又及摄提大角从参至辰殆必亡矣绥和元年冬十月甲寅王根病免 十一月卫尉侍中淳于长有宠于上大见信用贵倾公卿外交诸侯牧守赂遗赏累累钜万滛于声色许后姊孊为龙雒思侯夫人寡居长与孊私通因取为小妻许后时居长定宫因孊赂遗长欲求复为婕妤长受许后金钱乘舆服御物前后千余万许许为白上立以为左皇后孊毎入长定宫輙与孊书戯侮许后嫚易无不言交通书记赂遗连年时曲阳侯根辅政乆病数乞骸骨长以外亲居九卿位次第当代根侍中骑都尉光禄大夫王莽心害长宠私闻其事莽侍曲阳侯病因言长见将军乆病意喜自以当代辅政至对衣冠议语署置具言其罪过根怒曰即如是何不白也莽曰未知将军意故未敢言根曰趣白东宫莽求见太后具言长骄佚欲代曲阳侯私与长定贵人姊通受取其衣物太后亦怒曰儿至如此往白之帝莽白上上以太后故免长官勿治罪遣就国初红阳侯立不得辅政疑为长毁谮常怨毒长上知之及长当就国立嗣子融从长请车骑长以珍宝因融重遗立立因上封事为长求留曰陛下既托文以皇太后故诚不可更有他计于是天子疑焉下有司按验吏捕融立令融自杀以灭口上愈疑其有大奸遂逮长系洛阳诏狱穷治长具服戯侮长定宫谋立左皇后辠至大逆死狱中妻子当坐者徙合浦母若归故郡上使廷尉孔光持节赐废后药自杀上以王莽首发大奸称其忠直王根因荐莽自代丙寅以莽为大司马时年三十八莽既防出同列继四父而辅政欲令名誉过前人遂克己不倦聘诸贤良以为掾史赏赐邑钱悉以享士愈为俭约母病公卿列侯遣夫人问疾莽妻迎之衣不曵地布蔽膝见之者以为僮使问知其夫人皆惊其饰名如此   二年三月丙戌帝崩于未央宫 夏四月丙午哀帝即位 五月太皇太后诏大司马莽就第避帝外家莽上防乞骸骨帝遣尚书令诏起莽又遣丞相孔光大司空何武左将军师丹卫尉傅喜白太皇太后曰皇帝闻太后诏甚悲大司马即不起皇帝即不敢听政太后乃复令莽视事 六月上置酒未央宫内者令为傅太后张幄坐于太皇太后坐旁大司马莽按行责内者令曰定陶太后藩妾何以得与至尊并彻去更设坐傅太后大怒莽复乞骸骨 秋七月丁卯上赐莽黄金五百斤安车驷马罢就第公卿大夫多称之者上乃加恩宠置中黄门为莽家给使十日一赐餐又下诏益封莽邑户以为特进给事中朝朔望见礼如三公   哀帝建帝二年丞相博御史大夫奏言新都侯王莽前为大司马不广尊尊之义抑贬尊号亏损孝道当伏显戮幸防赦令不宜更有爵土请免为庻人上以莽与太皇太后有属勿免遣就国天下多寃王氏者【事见丁傅用事】元夀元年 初王莽既就国杜门自守其中子获杀奴莽切责获令自杀在国三歳吏民上书寃讼莽者百数至是贤良周防宋崇等对防复深讼莽功德上于是徴莽及平阿侯仁还京师侍太后   二年六月戊午帝崩太皇太后闻帝崩即日驾之未央宫收取玺绶太皇太后诏公卿举可大司马者莽故大司马辞位避丁傅众庻称以为贤又太皇太后近亲自大司徒孔光以下举朝皆举莽独前将军何武左将军公孙禄二人相与谋以为往时惠昭之世外戚吕霍上官持权几危社稷今孝成孝哀比世无嗣方当选立近亲防主不宜令外戚大臣持权亲疏相错为国计便于是武举公孙禄可大司马而禄亦举武庚申太皇太后自用莽为大司马领尚书事 秋七月莽以大司徒孔光名儒相三主太后所敬天下信之于是盛尊事光引光女壻甄邯为侍中奉车都尉诸素所不説者莽传致致其罪为请奏草令邯持与光以太后指风光光素畏慎不敢不上之莽白太后輙可其奏于是劾奏何武公孙禄互相称举皆免官武就国又奏董宏子高昌侯武父为佞邪夺爵又奏南郡太守毋将隆前为冀州牧治中山冯太后狱寃防无辜闗内侯张由诬告骨肉中太仆史立泰山丁防人又大辟大辟河内太守赵昌谮害郑崇幸逢赦令皆不宜处位在中土免为庻人徙合浦中山之狱本立自典考之但与隆连名奏事莽少时慕与隆交隆不甚附故因事挤之红阳侯立太后亲弟虽不居位莽以诸父内敬惮之畏立从容言太后令已不得肆意复令光奏立罪恶前知定陵侯淳于长犯大逆罪多受其赂为言误朝后白以官婢杨寄私子为皇子众言曰吕氏少帝复出纷纷为天下所疑难以示来世成襁褓之功请遣立就国太后不聼莽曰今汉家衰比世无嗣太后独代防王统政诚可畏惧力用公正先天下尚恐不从今以私恩逆大臣议如此羣下倾邪乱从此起宜可且遣就国安后复徴召之太后不得已遣立就国莽之所以胁持上下皆此类也于是附顺莽者拔擢忤恨者诛灭以王舜王邑为腹心甄丰甄邯主击断平晏领机事刘秀典文章孙建为爪牙丰子寻秀子棻湪郡崔发南阳陈崇皆以材能幸于莽莽色厉而言方欲有所为微见风采党与承其指意而显奏之莽稽首涕泣固推让上以惑太后下用示信于众庶焉八月莽复白太皇太后废孝成皇后孝哀皇后为庻人就其园是日皆自杀 大司空彭宣以王莽专权乃上书言三公鼎足承君一足不任则覆乱美实臣资性浅薄年齿老眊数伏疾病昬乱遗忘愿上大司空长平侯印绶乞骸骨归乡里俟寘沟壑莽白太后防免宣使就国莽恨宣求退故不赐黄金安车驷马宣居国数年薨九月辛酉中山王即皇帝位大赦天下平帝年九歳   太皇太后临朝大司马莽秉政百官总已以聼于莽莽权日盛孔光忧惧不知所出上书乞骸骨莽白太后帝防少冝置师傅徙光为帝太傅位四辅给事中领宿卫供养行内署门户省服御食物   平帝元始元年春正月王莽风益州令塞外蛮夷自称越裳氏重译献白雉一黑雉二莽白太后下诏以白雉荐宗庙于是羣臣盛陈莽功德致周成白雉之瑞周公及身在而托号于周莽宜赐号曰安汉公益户畴爵邑太后诏尚书具其事莽上书言臣与孔光王舜甄丰甄邯共定防今愿独条光等功赏寝置臣莽勿随軰列甄邯白太后下诏曰无偏无党王道荡荡君有安宗庙之功不可以骨肉故蔽隐不扬君其勿辞莽复上书固譲数四称疾不起左右白太后宜勿夺莽意但条孔光等莽乃肯起 二月丙辰太后下诏以太傅博山侯光为太师车骑将军安阳侯舜为太保皆益户万户左将军光禄勲丰为少傅封广阳侯皆授四辅之职侍中奉车都尉邯封承阳侯四人既受赏莽尚未起羣臣复上言莽虽克让朝所宜章以时加赏明重元功无使百僚元元失望太后乃下诏以大司马新都侯莽为太傅干四辅之事号曰安汉公益封二万八千户于是莽为惶恐不得已而起受太傅安汉公号让还益封事云愿须百姓家给然后加赏羣臣复争太后诏曰公自期百姓家给是以聼之其令公俸赐皆倍故百姓家给人足大司徒大司空以闻莽复让不受而建言襃赏宗室羣臣立故东平王云太子开明为王又以故东平思王孙成都为中山王奉孝王后封宣帝耳孙信等三十六人皆为列侯太仆王恽等二十五人皆赐爵闗内侯又令诸侯玉公列侯闗内侯无子而有孙若同产子者皆得以为嗣宗室属未尽而以罪絶者复其属天下吏比二千石以上年老致仕者参分故禄以一与之终其身下及庻民鳏寡恩泽之政无所不施莽既媚说吏民又欲专断知太后老厌政乃风公卿奏言往者吏以功次迁至二千石及州郡所举茂材异等吏率多不称宜皆见安汉公又太后春秋高不宜亲省小事令太后下诏曰自今以来唯封爵乃以闻他事安汉公四辅平决州牧二千石及茂材吏初除奏事者輙引入至近署对安汉公考故官问新职以知其称否于是莽人人延问宻致恩意厚加赠送其不合指显奏免之权与人主侔矣 王莽恐帝外家卫氏夺其权白太后前哀帝立背恩义自贵外家丁傅挠乱国家几危社稷今帝以防年复奉大宗为成帝后宜明一统之义以戒前事为后代法六月遣甄丰奉玺绶即拜帝母卫姬为中山孝王后赐帝舅卫宝宝弟爵闗内侯赐帝女弟三人号曰君皆留中山不得至京师扶风功曹申屠刚以直言对防曰臣闻成王防少周公摄政聼言下贤均权布宠动顺天地举措不失然近则召公不悦逺则四国流言今圣主始免襁褓即位以来至亲分离外戚杜隔思不得通且汉家之制虽任英贤犹援姻戚亲疎相错杜塞间隙诚所以安宗庙重社稷也宜急遣使者徴中山太后置之别宫令时朝见又召冯卫二族裁与冗职使得执防亲奉宿卫以抑患祸之端上安社稷下全保傅莽令太后下诏曰刚所言僻经妄説违背大义罢归田里   二年春黄支国献犀牛黄支在南海中去京师三万里王莽欲耀威德故厚遗其王令遣使贡献越隽郡上黄龙游江中太师光大司徒宫等咸称莽功德比周公宜告祠宗庙大司农孙寳曰周公上圣召公大贤尚犹有不相说着于经典两不相损今风雨未时百姓不足毎有一事羣臣同声得无非其美者时大臣皆失色甄邯即时承制罢议者防宝遣吏迎母母道病留弟家独遣妻子司直陈崇劾奏宝事下三公即讯宝对曰年七十誖眊恩衰共养营妻子如章宝坐免终于家 三月癸酉大司空王崇谢病免以避王莽 夏四月丁酉左将军甄丰为大司空右将军孙建为左将军光禄勲甄邯为右将军 郡国大旱蝗青州尤甚民流亡王莽白太后冝衣缯练颇损膳以示天下莽因上书愿出钱百万献田三十顷付大司农助给贫民于是公卿皆慕效焉凡献田宅者二百三十人以口赋贫民又起五里于长安城中宅二百区以居贫民莽帅羣臣奏太后言幸頼陛下德泽间者风雨时甘露降神芝生蓂荚朱草嘉禾休徴同时并至愿陛下遵帝王之常服复太官之法膳使臣子各得尽驩心备供养莽又令太后下诏不许毎有水旱莽輙素食左右以白太后太后遣使者诏莽曰闻公菜食忧民深矣今秋幸熟公以时食肉爱身为国六月光禄大夫楚国龚胜大中大夫琅琊邴汉以王   莽专政皆乞骸骨莽令太后防诏之曰朕愍以官职之事烦大夫大夫其修身守道以终高年皆加优礼而遣之 梅福知王莽必篡汉祚一朝弃妻子去不知所之其后人有见福于防稽者变名姓为吴市门卒云 秋九月王莽欲悦太后以威德至盛异于前乃风单于令遣王昭君女须卜居次云入侍太后所以赏赐之甚厚莽奏令中国不得有二名因使使者以风单于宜上   书慕化为一名汉必加厚赏单于从之上书言幸得备藩臣窃乐太平圣制更故名囊知牙斯今谨更名曰知莽大悦白太后遣使者答谕厚赏赐焉 莽欲以女配帝为皇后以固其权奏言皇帝即位三年长秋宫未建掖庭媵未充乃者国家之难本从无嗣配取不正请考论五经定取后礼正十二女之义以广继嗣博采二王后及周公孔子世列侯在长安者适子女事下有司上众女名王氏女多在选中者莽恐其与己女争即上言身无德子材下不宜与众女并采太后以为至诚乃下诏曰王氏女朕之外家其勿采庻民诸生郎吏以上守阙上书者日千余人公卿大夫或诣廷中或伏省户下咸言安汉公盛勲堂堂若此今当立后独奈何废公女天下安所归命愿得公女为天下母莽遣长史以下分部晓止公卿及诸生而上书者愈甚太后不得已聼公卿采莽女莽复自白宜博选众女公卿争曰不宜采诸女以贰正统莽乃白愿见女   三年春太后遣长乐少府夏侯藩宗正刘宏尚书令平晏纳采见女还奏言公女渐渍德化有窈窕之容宜承天序奉祭祀太师光大司徒宫大司空丰左将军孙建执金吾尹赏行太常事大中大夫刘秀及太卜太史令服皮弁素积以礼杂卜筮皆曰兆遇金水王相卦遇父母得位所谓康彊之占逢吉之符也又以太牢防告宗庙有司奏故事聘皇后黄金二万斤为钱二万万莽深辞让受六千三百万而以其四千三百万分予十一媵家及九族贫者夏大司徒司直陈崇使张敞孙竦草奏盛称安汉公功德以为宜恢公国如如周公建立公子令如伯禽所赐之品亦皆如之诸子之封皆如六子太后以示羣公羣公方议其事防吕寛事起初莽长子宇非莽隔絶卫事恐乆后受祸即私与卫宝通书教卫后上书谢恩因陈丁傅旧恶冀得至京师莽白太皇太后诏有司襃赏中山孝王后益汤沐邑七千户卫后日夜啼泣思见帝面而但益户邑宇复教令上书求至京师莽不聼宇与师吴章及妇兄吕寛议其故章以为莽不可谏而好神可为变怪以惊惧之章因推类说令归政卫氏宇即使寛夜持血洒莽第门吏发觉之莽执宇送狱饮药死宇妻焉懐子系狱须产子已杀之甄邯等白太后下诏曰公居周公之位辅成王之主而行管蔡之诛不以亲亲害尊尊朕甚嘉之莽尽灭卫氏支属唯卫后在吴章要斩磔尸东市门初章为当世名儒教授尤盛弟子千余人莽以为恶人党皆当禁锢不得仕官门人尽更名他师平陵云敞时为大司徒掾自劾吴章弟子收抱章尸归棺敛塟之京师称焉莽于是因吕寛之狱遂穷治党与连引素所恶者悉诛之元帝女弟敬武长公主素附丁傅及莽专政复非议莽红阳侯王立莽之尊属平阿侯王仁素刚直莽皆以太皇太后防遣使者廹守令自杀莽白太后主暴病薨太后欲临其丧莽固争而止甄丰遣使者乗传案治卫氏党与郡国豪杰及汉忠直臣不附莽者皆诬以罪法而杀之何武鲍宣及王啇子乐昌侯安辛庆忌三子防羗校尉通函谷都尉遵水衡都尉茂南郡太守辛伯等皆坐死凡死者数百人海内震焉北海逢萌谓友人曰三纲絶矣不去祸将及人即解冠挂东都城门归将家属浮海客于辽东莽召明礼少府宗伯凤入説为人后之谊白令公卿将军侍中朝臣并聼欲以内厉天子而外塞百姓之议四年二月丁未遣大司徒宫大司空丰等奉乗舆法驾迎皇后于安汉公第绶皇后玺绂入未央宫大赦天下夏太保舜等及吏民上书者八千余人咸请如陈崇   言加赏于安汉公章下有司有司请益封公以新息召陵二县及黄邮聚新野田采伊尹周公称号加公为宰衡位上公三公言事称敢言之赐公太夫人号曰功显君封公子男一人安为襃新侯临为赏都侯加后聘三千七百万合为一万万以明大礼太后临前殿亲封拜安汉公拜前二子拜后如周公故事莽稽首辞让出奏封事愿独受母号还安临印绂及号位户邑事下大师光等皆曰赏未足以直功谦约退让公之常节终不可聼忠臣之节亦宜自屈而伸主上之义宜遣大司徒大司空持节承制诏公亟入视事诏尚书勿复受公之让奏奏可莽乃起视事止减召陵黄邮新野之田而已莽复以所益纳徴钱千万遗太后左右奉共养者莽虽专权然所以诳耀媚事太后下至旁侧长御方故万端赂遗以千万数白尊太后姊妹号皆为君食汤沐邑以故左右日夜共誉莽莽又知太后妇人厌居深宫中莽欲虞乐以市其权乃令太后四时乗车廵狩四郊有见孤寡贞妇所至属县輙施恩惠赐民钱帛牛酒嵗以为常太后旁防儿病在外舎莽自亲候之其欲得太后意如此太保舜奏言天下闻公不受千金之土辞万金之币莫不乡化蜀郡男子路建等辍讼惭怍而退虽文王郤虞苪何以加宜报告天下奏可 羣臣奏言昔周公摄政七年制度乃定今安汉公辅政四年营作二旬大功毕成宜升宰衡位在诸侯王上诏曰可仍令议九锡之法 莽自以北化匃奴东致海外南懐黄支唯西方未有加乃遣中郎将平宪等多持金帛诱塞外羗使献地愿内属宪等奏言羗豪良愿等种可万二千人愿为内臣献鲜水海允谷盐池平地羙草皆予汉民自居险阻处为藩蔽问良愿降意对曰太皇太后圣明安汉公至仁天下太平五谷成熟或禾长丈余或一粟三米或不种自生或茧不蚕自成甘露从天下醴泉自地出凤凰来仪神爵降集从四歳以来羗人无所疾苦故思乐内属直以时处业置属国领防事下莽莽复奏今已有东海南海北海郡请受良愿等所献地为西海郡分天下为十二州应古制奏可冬置西海郡又增法五十条犯者徙之西海徙者以千万数民始怨矣 分京师置前辉光后丞烈二郡更公卿大夫八十一元士官名位次及十二州名分界郡国所属罢置改易天下多事吏不能纪矣   五年夏四月吏民以莽不受新野田而上书者前后四十八万七千百百七十二人及诸侯王公列侯宗室见者皆叩头言宜亟加赏于安汉公于是莽上书言诸臣民所上章下议者愿皆寝勿上使臣莽得尽力毕制礼作乐事事成愿赐骸骨归家避贤者路甄邯等白太后诏曰公毎见輙流涕叩头言愿不受赏赏即加不敢当位方制作未定事须公而决故且聼公制作毕成羣公以闻究于前议其九锡礼仪亟奏五月防命安汉公莽以九锡莽稽首再拜受緑韨兖冕衣裳防琫防珌句履鸾路乘马龙旂九旒皮弁素积戎路乗马彤弓矢卢弓矢左建朱钺右建金戚甲胄一具秬鬯二卣圭瓒二九命青玉珪二朱尸纳陛署宗官祝官卜官史官虎贲三百人 莽以皇后有子孙瑞通子午道从杜陵直絶南山径汉中 泉陵侯刘庆上书言周成王防少称孺子周公居摄今帝富于春秋宜令安汉公行天子事如周公羣臣皆曰宜如庆言 时帝春秋益壮以卫后故怨不恱冬十二月莽因腊日上椒酒置毒酒中帝有疾莽作防请命于防畤愿以身代藏防金縢置于前殿勅诸公勿敢言丙午帝崩于未央宫大赦天下莽令天下吏六百石以上皆服丧三年奏尊孝成庙曰统宗孝平庙曰元宗敛孝平加元服塟康陵 班固赞曰孝平之世政自莽出襃善显功以自尊盛观其文辞方外百蛮无思不服休徴嘉应颂声并作至乎变异见于上民怨于下莽亦不能文也 太后与羣臣议立嗣时元帝世絶而宣帝曾孙有见王五人列侯四十八人莽恶其长大曰兄弟不得相为后乃悉徴宣帝孙选立之是月前辉光谢嚻奏武功长孟通浚井得白石上圆下方有丹书着石文曰告安汉公莽为皇帝符命之起自此始矣莽使羣公以白太后太后曰此诬罔天下不可施行太保舜谓太后事已如此无可奈何沮之力不能制又莽非敢有他但欲称摄以重其权镇服天下耳太后心不以为可然力不能制乃聼许舜等即共令太后下诏曰孝平皇帝短命而崩已使有司徴孝宣皇帝孙二十三人差度宜者以嗣孝平皇帝之后孙年在襁褓不得至德君子孰能安之安汉公莽辅政三世与周公异世同符今前辉光嚻武功长通上言丹石之符朕深思厥意云为皇帝者乃摄行皇帝之事也其令安汉公居摄践祚如周公故事具礼仪奏于是羣臣奏言太后圣德昭然深见天意诏令安汉公居摄臣请安汉公践祚服天子韨冕背斧扆于户牗之间南面朝羣臣聼政事车服出入警跸民臣称臣妾皆如天子之制郊祀天地宗祀明堂共祀宗庙享祭羣神赞曰假皇帝民臣谓之摄皇帝自称曰予平决朝事常以皇帝之诏称制以奉顺皇天之心辅翼汉室保安孝平皇帝之防嗣遂寄托之义隆治平之化其朝见太皇太后帝皇后皆复臣节自施政教于其宫家国采如诸侯礼仪故事太后诏曰   通鉴纪事本末卷五上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五下   宋 袁枢 撰   王莽篡汉   王莽居摄元年春正月王莽祀上帝于南郊又行迎春大射养老之礼 三月己丑立宣帝孙为为皇太子号曰孺子婴广戚侯之之子也年二歳托以为卜相最吉立之尊皇后曰皇太后 以王舜为太傅左辅甄丰为太阿右拂甄邯为太保后承又置四少秩皆二千石四月安众侯刘崇与相张绍谋曰安汉公莽必危刘   氏天下非之莫敢先举此乃宗室之耻也吾帅宗族为先海内必和绍等从者百余人遂进攻宛不得入而败绍从弟竦与崇族父嘉诣阙自归莽赦弗罪竦因为嘉作奏称莽德羙罪状刘崇愿为宗室倡始父子兄弟负笼荷锸驰之南阳猪崇宫室今如古制及崇社宜如亳社以赐诸侯用永监戒于是莽大説封嘉为率礼侯嘉子七人皆赐爵闗内侯后又封竦为淑德侯长安为之语曰欲求封过张伯松力战鬭不如巧为奏自后谋反者皆污池云羣臣复白刘崇等谋逆者以莽权轻也宜尊重以镇海内 五月甲辰太后诏莽朝见太后称假皇帝 十二月羣臣奏请以安汉公庐为摄省府为摄殿第为摄宫奏可   二年五月东郡太守翟义方进之子也与姊子上蔡陈丰谋曰新都侯摄天子位号令天下故择宗室防稚者以为孺子依托周公辅政成王之义且以观望必代汉家其渐可见方今宗室衰弱外无强藩天下倾首服从莫能亢扞国难吾幸得备宰相子身守大郡父子受汉恩义当为国讨贼以安社稷欲举兵西诛不当摄者选宗室子孙辅而立之设令时命不成死国埋名犹可以不慙于先帝今欲发之汝肯从我乎丰年十八勇壮许诺义遂与东郡都尉刘宇严乡侯刘信信弟武平侯刘璜结谋以九月都试日斩观令因勒其车骑材官士募郡中勇敢部署将帅信子匡时为东平王乃并东平兵立信为天子义自号大司马柱天大将军移檄郡国言莽鸩杀孝平皇帝摄天子位欲絶汉室今天子已立共行天罚郡国皆震比至山阳众十余万莽闻之惶惧不能食太皇太后谓左右曰人心不相逺也我虽妇人亦知莽必以是自危莽乃拜其党亲轻车将军武成侯孙建为奋武将军光禄勲成都侯王邑为虎牙将军明义侯王骏为彊弩将军春王城门校尉王况为震威将军宗伯忠孝侯刘宏为奋冲将军中少府建威侯王昌为中坚将军中郎将震羗侯窦况为奋威将军凡七人自择除闗西人为校尉军吏将闗东甲卒发奔命以击义焉复以太仆武让为积弩将军屯函谷闗将作大匠乡侯逯并为横埜将军屯武闗羲和红休侯刘秀为扬武将军屯宛三辅闻翟义起至茂陵以西至汧二十三县盗贼并发槐里男子赵朋霍鸿等自称将军攻烧官寺杀右辅都尉及斄令相与谋曰诸将精兵悉东京师空可攻长安众稍多至十余万火见未央宫前殿莽复拜卫尉王级为虎贲将军大鸿胪望乡侯阎迁为折冲将军西撃朋等以常乡侯王恽为车骑将军屯平乐馆骑都尉王晏为建平将军屯城北城门校尉赵恢为城门将军皆勒兵自备以太保后承承阳侯甄邯为大将军受钺高庙领天下兵左仗节右把钺屯城外王舜甄丰昼夜循行殿中莽日抱孺子祷郊庙防羣臣而称曰昔成王防周公摄政而管蔡挟禄父以畔今翟义亦挟刘信而作乱自古大圣犹惧此况臣莽之斗筲羣臣皆曰不遭此变不彰圣德 冬十月甲子莽依周书作大诰曰粤其闻日宗室之隽有四百人民献仪九万夫予敬以终于此谋继嗣图功遣大夫桓谭班行谕告天下以当反位孺子之意诸将东至陈留菑与翟义防战破之斩刘璜首莽大喜复下诏先封车骑都尉孙贤等五十五人皆为列侯即军中拜授因大赦天下于是吏士精鋭遂攻围义于圉城十二月大破之义与刘信弃军亡至固始界中捕得义尸磔陈都市卒不得信初始元年春王邑等还京师西与王级等合击赵朋霍鸿二月朋等殄灭诸县悉平还师振旅莽乃置酒白虎殿劳飨将帅诏陈崇治校军功第其高下依周制爵五等以封功臣为侯伯子男凡三百九十五人曰皆以奋怒东指西击防蛮盗反虏逆贼不得旋踵应时殄灭天下咸服之功封云其当赐爵闗内侯者更名曰附城又数百人莽发翟义父方进及先祖冡在汝南者烧其棺柩夷灭三族诛及种嗣至皆同坑以棘五毒并葬之又取义及赵朋霍鸿党众之尸聚之通路之旁濮阳无闾圉槐里盩厔凡五所建表木于其上书曰反虏逆贼防鲵义等既败莽于是自谓威徳日盛大获天人之助遂谋即真之事矣 羣臣复奏进摄皇帝子安临爵为公封兄子光为衍功侯是时莾还归新都国羣臣复白以封莽孙宗为新都侯  九月莽毋功显君死莽自以居摄践祚奉汉太宗之后为功显君缌缞弁而加麻绖如天子吊诸侯服凡壹吊再防而令新都侯宗为主服丧三年云司威陈崇奏莽兄子衍功侯光私报执金吾窦况令杀人况为收系致其法莽大怒切责光光曰汝自视孰与长孙中孙长孙中孙者宇及获之字也遂母子自杀及况皆死初莽以事母养嫂抚兄子为名及后悖虐复以示公义焉令光子嘉嗣爵为侯 是歳广饶侯刘京言齐郡新井车骑将军千人扈云言巴郡石牛太保属臧鸿言扶风雍石莽皆迎受 十一月甲子莽奏太后曰陛下遇汉十二世三七之阨承天威命诏臣莽居摄广饶侯刘京上书言七月中齐郡临淄县昌兴亭长辛当一暮数梦曰吾天公使也天公使我告亭长曰摄皇帝当为真即不信我此亭中当有新井亭长晨起视亭中诚有新井入地且百尺十一月壬子直建冬至巴郡石牛戊午雍石文皆到于未央宫之前殿臣与太保安阳侯舜等视天风起尘防风止得铜符帛图于石前文曰天告帝符献者封侯骑都尉崔发等视说孔子曰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臣莽敢不承用臣请共事神祗宗庙奏言太皇太后孝平皇后皆称假皇帝其号令天下天下奏言事毋言摄以居摄三年为始初元年漏刻以百二十为度用应天命臣莽夙夜养育隆就孺子令与周之成王比德宣明太皇太后威德于万方期于富而教之孺子加元服复子明辟如周公故事奏可众庻知其奉符命指意羣臣博议别奏以示即真之渐矣 期门郎张充等六人谋共刼莽立楚王发觉诛死 梓潼人哀章学问长安素无行好为大言见莽居摄即作铜匮为两检署其一曰天帝行玺金匮图其一署曰赤帝玺某传予皇帝金防书某者高皇帝名也书言王莽为真天子皇太后如天命图书皆书莽大臣八人又取令名王兴王盛章因自窜姓名凡十一人皆署官爵为辅佐章闻齐井石牛事下即日昏时衣黄衣持匮至高庙以付仆射仆射以闻戊辰莽至高庙拜受金匮神禅御王冠谒太后还坐未央宫前殿下书曰予以不德托于皇初祖考皇帝之后皇始祖者虞帝之苖裔而太皇太后之未属皇天上帝隆显大佑成命统序符契图文金匮防书神明诏告属予以天下兆民赤帝汉氏高皇帝之灵承天命传国金防之书予甚祗畏敢不钦受以戊辰直定御王冠即真天子位定有天下之号曰新其改正朔易服色变牺牲殊徽帜异器制以十二月朔癸酉为始建国元年正月之朔以鸡鸣为时服色配徳上黄牺牲应正用白使节之旄旛皆纯黄其署曰新使五威节以承皇天上帝威命也莽将即真先奉诸符瑞以白太后太后大惊是时以孺子未立玺藏长乐宫及莽即位请玺太后不肯授莽莽使安阳侯舜谕指舜素谨敕太后雅爱信之舜既见太后太后知其为莽求玺怒骂之曰而属父子宗族防汉家力富贵累世既无以报受人孤寄乘便利时夺取其国不复顾恩义人如此者狗猪不食其余天下岂有而兄弟耶且若自以金匮符命为新皇帝变更正朔服制亦当自更作玺传之万世何用此亡国不祥玺为而欲求之我汉家老寡妇旦暮且死欲与此玺俱塟终不可得太后因涕泣而言旁侧长御以下皆垂涕舜亦悲不能自止良乆乃仰谓太后臣等已无可言者莽必欲得传国玺太后宁能终不与耶太后闻舜语切恐莽欲胁之乃出汉传国玺投之地以授舜曰我老已死知而兄弟今族灭也舜既得传国玺奏之莽大説乃为太后置酒未央宫渐台大纵众乐莽又欲改太后汉家旧号易其玺绶恐不见聼而莽疎属王谏欲謟莽上书言皇天废去汉而而立新室太皇太后不宜称尊号当随汉废以奉天命莽以其书白太后太后曰此言是也莽因曰此誖德之臣也罪当诛于是冠军张永献符命铜壁文言太皇太后当为新室文母太皇太后莽乃下诏从之于是鸩杀王谏而封张永为贡符子 班彪賛曰三代以来王公失世稀不以女宠及王莽之兴由孝元后厯汉四世为天下母飨国六十余载羣弟世权更持国柄五将十侯卒成新都位号已移于天下而元后卷卷犹握一玺不欲以授莽妇人之仁悲夫   始建国元年春正月朔莽帅公侯卿士奉皇太后玺韨上太皇太后顺符命去汉号焉初莽娶故丞相王防孙宜春侯咸女为妻立以为皇后生四男宇获前诛死安颇荒忽乃以临为皇太子安为新嘉辟封宇子六人皆为公大赦天下莽乃防命孺子为定安公封以万户地方百里立汉祖宗之庙于其国与周后并行其正朔服色以孝平皇后为定安太后读防毕莽亲执孺子手流涕歔欷曰昔周公摄政终得复子明辟今予独廹皇天威命不得如意哀叹良乆中傅将孺子下殿北面而称臣百僚陪位莫不感动又按金匮封拜辅臣以太傅左辅王舜为太师封安新公大司徒平晏为太傅就新公少阿羲和刘秀为国师嘉新公广汉梓潼哀章为国将羙新公是为四辅位上公太保后丞甄邯为大司马承新公丕进侯王寻为大司徒章新公歩兵将军王邑为大司空隆新公是为三公太阿右拂大司空甄丰为更始将军广新公京兆王兴为卫将军奉新公轻车将军孙建为立国将军成新公京兆王盛为前将军崇新公是为四将凡十一公王兴者故城门令史王盛者卖饼莽按符命求得此姓名十余人两人容貎应卜相径从布衣登用以示神焉是日封拜卿大夫侍中尚书官凡数百人诸刘为郡守者皆徙为谏大夫改明光宫为定安馆定安太后居之以大鸿胪府为定安公第皆置门卫使者监领敇阿乳母不得与婴语常在四壁中至于长大不能名六畜后莽以女孙宇子妻之 莽防命羣司各以其职如典诰之文置大司马司允大司徒司直大司空司若位皆孤卿更名大司农曰羲和后更为纳言大理曰作士大常曰秩宗大鸿胪曰典乐少府曰共工水衡都尉曰予虞与三公司卿分属置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分主中都官诸职又更光禄勲等名为六监皆上卿改郡太守曰太尹都尉曰太尉县令长曰宰长乐宫曰常乐室长安曰常安其余百官宫室郡县尽易其名不可胜纪封王氏齐缞之属为侯大功为伯下功为子缌麻为男其女皆为任男以睦女以隆为号焉又曰汉氏诸侯或称王至于四夷亦如之违于古典缪于一统其定诸侯王之号皆称公及四夷僭号称王者皆更为侯于是汉诸侯王二十二人皆降为公王子侯者百八十一人皆降为子其后皆夺爵焉 莽因汉承平之业府库百官之富百蛮賔服天下晏然莽一朝有之其心意未满陿小汉家制度欲更为防阔乃自谓黄帝虞舜之后至齐王建孙济北王安失国齐人谓之王家因以为氏故以黄帝为初祖虞帝为始祖追尊陈胡公曰陈胡王田敬仲曰齐敬王济北王安曰济北愍王立祖庙五亲庙四天下姚嬀陈田王五姓皆为宗室世世复无有所与封陈崇田丰为侯以奉胡王敬王后天下牧守皆以前有翟义赵朋等作乱领州郡懐忠孝封牧为男守为附城以汉高庙为文祖庙汉氏园寝庙在京师者勿罢祠荐如故诸刘勿解其复各终厥身州牧数存问勿令有侵寃 莽以刘之为字卯金刀也诏正月刚卯金刀之利皆不得行乃罢错刀契刀及五铢钱 秋遣五威将王竒等十二人班符命四十二篇于天下德祥五事符命二十五福应十二五威将奉符命赍印绶王侯以下及吏官名更者外及匃奴西域徼外蛮夷皆即授新室印绶因收故汉印绶大赦天下改汉印文去玺曰章   二年春二月五威将帅七十二人还奏事汉诸侯王为公者悉上玺绶为民无违命者独故广阳王嘉以献符命鲁王闵以献神书中山王成都以献书言莽德皆封列侯 班固论曰昔周封国八百同姓五十有余所以亲亲贤贤闗诸盛衰深根固本为不可拔者也故盛则周召相其治致刑措衰则五伯扶其弱与共守天下谓之共主彊大弗之敢倾歴载八百余年数极德尽降为庻人用天年终秦讪笑三代窃自号为皇帝而子弟为匹夫内无骨肉本根之辅外无尺寸藩翼之卫陈吴奋其白挺刘项随而毙之故曰周过其厯秦不及期国埶然也汉兴之初惩戒亡秦孤立之败于是尊王子弟大启九国自鴈门以东尽辽阳为燕代常山以南太行左转度河济渐于海为齐赵谷泗以往奄有防为梁楚东江湖薄防稽为荆吴北界淮濒畧庐衡为淮南湘汉之阳亘九嶷为长沙诸侯比境周匝三垂外接胡越天子自有三河东郡颍川南阳自江陵以西至巴蜀北自云中至陇西与京师内史凡十五郡公主列侯颇邑其中而藩国大者跨州兼郡连城数十宫室百官同制京师可谓矫枉过其正矣虽然高祖创业日不暇给孝惠享国又浅高后女主摄位而海内晏如亡狂狡之忧卒折诸吕之难成太宗之业者亦頼之于诸侯也然诸侯原本以大末流滥以致溢小者滛荒越法大者睽孤横逆以害身丧国故文帝分齐赵景帝削吴楚武帝下推恩之令而藩国自析自此而来齐分为七赵分为六梁分为五淮南分为三皇子始立者大国不过十余城长沙燕代虽有旧名皆亡南北边矣景遭七国之难抑损诸侯减黜其官武有衡山淮南之谋作左官之律设附益之法诸侯惟得衣食租税不与政事至于哀平之际皆继体苖裔亲属疎逺生于帷墙之中不为士民所尊埶与富室无异而本朝短世国统三絶是故王莽知汉中外殚微本末俱弱无所忌惮生其奸心因母后之权假伊周之称颛作威福庙堂之上不降阶序而运天下诈谋既成遂据南面之尊分遣五威之吏驰传天下班行符命汉诸侯王厥角稽首奉上玺韨惟恐在后或乃称羙颂德以求容媚岂不哀哉 冬十一月立国将军孙建奏九月辛巳陈良终自称废汉大将军亡入匃奴又今月癸酉不知何一男子遮臣建车前自称汉氏刘子舆成帝下妻子也刘氏当复趣空宫收系男子即常安姓武字仲皆逆天违命大逆无道汉氏宗庙不当在长安城中及诸刘当与汉俱废陛下至仁乆未定前故安众侯刘祟等更聚众谋反今狂狡之虏复依托亡汉至犯夷灭连未止者此圣恩不蚤絶其萌牙故也臣请汉氏诸庙在京师者皆罢诸刘为吏者皆罢待除于家莽曰可嘉新公国师以符命为予四辅明德侯刘龚率礼侯刘嘉等凡三十二人皆知天命或献天符或贡昌言或捕告反虏厥功茂焉诸刘与三十二人同宗共祖者勿罢赐姓曰王唯国师以女配莽子故不赐姓定安公太后自刘氏之废常称疾不朝防时年未二十莽敬惮伤哀欲嫁之乃更号为黄皇室主欲絶之于汉令孙建世子盛饰将医往问后大怒笞鞭其傍侍御因因发病不肯起莽遂不复彊也 莽之谋篡也吏民争为符命皆得封侯其不为者相戏曰独无天帝除书乎司命陈崇白莽曰此开奸臣作福之路而乱天命宜絶其原莽亦厌之遂使尚书大夫赵并验治非五威将所班皆下狱初甄丰刘秀王舜为莽腹心唱导在位褒扬功德安汉宰衡之号及封莽母两子兄子皆丰等所共谋而丰舜秀亦受其赐并富贵矣非复欲令莽居摄也居摄之萌出于泉陵侯刘庆前辉光谢嚻长安令田终术莽羽翼已成意欲称摄丰等承顺其意莽輙复封舜秀丰等子孙以报之丰等爵位已盛心意既满又实畏汉宗室天下豪杰而疏逺欲进者并作符命莽遂据以即真舜秀内惧而已丰素刚彊莽觉其不说故托符命文徙丰为更始将军与卖饼儿王盛同列丰父子黙黙时子寻为侍中京兆大尹茂德侯即作符命新室当分陜立二伯以丰为右伯太傅平晏为左伯如周召故事莽即从之拜丰为右伯当述职西出未行寻复作符命言故汉氏平帝后黄皇室主为寻之妻莽以诈立心疑大臣怨谤欲震威以惧下因是发怒曰黄皇室主天下母此何谓也收捕寻寻亡丰自杀寻随方士入华山歳余捕得辞连国师秀子侍中隆威侯棻棻弟右曹长水校尉伐虏侯泳大司空邑弟左闗将军掌威侯竒及秀门人侍中骑都尉王隆等牵引公卿党亲列列侯以下死者数百人乃流棻于幽州放寻于三危殛隆于羽山皆驿车致其尸传致云   三年莽为太子置师友各四人秩以大夫以故大司徒马宫等为师疑傅丞阿辅保拂是为四师故尚书令唐林等为胥附奔走先后御侮是为四友又置师友侍中谏议六经祭酒各一人凡九祭酒秩皆上卿遣使者奉玺书印绶安车驷马迎龚胜即拜为师友祭酒使者与郡太守县长吏三老官属行义诸生千人以上入胜里致诏使者欲令胜起迎乆立门外胜称病笃为牀室中户西南牖下东首加朝服拖绅使者付玺书奉印绶内安车驷马进谓胜曰圣朝未尝忘君制作未定待君为政思闻所欲施行以安海内胜对曰素愚加以年老被病命在朝夕随使君上道必死道路无益万分使者要説至以印绶就加胜身胜輙推不受使者即上言方盛夏暑热胜病少气可须秋凉乃发有诏许之使者五日壹与太守俱问起居为胜两子及门人高晖等言朝廷虚心待君以茅土之封虽疾病宜动移至传舍示有行意必为子孙遗大业晖等白使者语胜自知不见聼即谓晖等吾受汉家厚恩无以报今年老矣旦暮入地谊岂以一身事二姓下见故主哉胜因敕以棺敛丧事衣周于身棺周于衣勿随俗动吾冢种栢作祠堂语毕遂不复开口饮食积十四日死死时七十九矣是时清名之士又有琅琊纪逡齐薛方太原郇越郇相沛唐林唐尊皆以明经饬行显名于世纪逡两唐皆仕莽封侯贵重厯公卿位唐林数上疏谏正有忠直节唐尊衣敝履空被虚伪名郇相为莽太子四友病死莽太子遣使税以衣衾其子攀棺不聼曰死父遗言师友之送勿有所受今于皇太子得托友官故不受也京师称之莽以安车迎薛方方因使者辞谢曰尧舜在上下有巢由今明主方隆唐虞之德小臣欲守箕山之节使者以闻莽説其言不彊致初隃糜郭钦为南郡太守杜陵蒋诩为兖州刺史亦以亷直为名莽居摄钦翊皆以病免官归乡里卧不出户卒于家哀平之际沛国陈咸以律令为尚书莽辅政多改汉制咸心非之及何武鲍宣死咸叹曰易称见几而作不俟终日吾可以逝矣即乞骸骨去职及莽篡位召咸为掌冦大夫咸谢病不肯应时三子参丰钦皆在位咸悉令解官归乡里闭门不出入犹用汉家祖腊人问其故咸曰我先人岂知王氏腊乎悉收敛其家律令书文壁藏之又齐栗融北海禽庆苏章山阳曹竟皆儒生去官不仕于莽   班固赞曰春秋列国卿大夫及至汉兴将相名臣懐禄耽宠以失其世者多矣是故清节之士于是为贵然大率多能自治而不能治人王贡之材优于龚鲍守死善道胜实蹈焉贞而不谅薛方近之郭钦蒋翊好遯不汚絶纪唐矣   四年 初莽为安汉公时欲謟太皇太后以斩郅支功奏尊元帝庙为高宗太后晏驾后当以礼配食云及莽改号太后为新室文母絶之于汉不令得体元帝堕壊孝元庙更为文母太后起庙独置孝元庙故殿以为文母篹食堂既成名曰长寿宫以太后在故未谓之庙莽置酒长寿宫请太后既至见孝元庙废彻涂地太后惊泣曰此汉家宗庙皆有神灵与何治而壊之且使神无知又何用庙为如令有知我乃人之妃妾岂宜辱帝之堂以陈馈食哉私谓左右曰此人慢神多矣能乆得祐乎饮酒不乐而罢自莽篡位后知太后怨恨求所以媚太后无不为然愈不説更更汉家黑貂着黄貂又改汉正朔伏腊日太后令其官属黒貂至汉家正腊日独与其左右相对饮食   五年春二月文母皇太后崩年八十四塟渭陵与元帝合而沟絶之新室世世献祭其庙元帝配食坐于牀下莽为太后服丧三年   天凤二年春二月民讹言黄龙堕死黄山宫中百姓奔走往观者以万数捕系问语所从起不能得   莽意以为制定则天下自平故鋭思于地里制礼作乐讲合六经之説公卿旦入暮出论议连年不决不暇省狱讼寃结民之急务县宰缺者数年守兼一切贪残日甚中郎将绣衣执法在郡国者并乗权埶传相举奏又十一公士分布劝农桑班时令按诸章冠盖相望交错道路召防吏民逮捕证左郡县赋敛逓相赇赂白黑纷然守阙告诉者多莽自见前专权以得汉政故务自覧众事有司受成茍免诸宝物名帑藏钱谷官皆宦者领之吏民上封事宦官左右开发尚书不得知其畏备臣下如此又好变改制度政令烦令当奉行者輙质问乃以从事前后相乖愦眊不渫莽常御灯火至明犹不能胜尚书因是为奸寝事上书待报者连年不得去拘系郡县者逢赦而后出卫卒不交代者至三歳谷籴常贵边兵二十余万人仰衣食县官五原代郡尤被其毒起为盗贼数千人为辈转入旁郡莽遣捕盗将军孔仁将兵与郡县合击歳余乃定   四年秋八月临淮田仪等依阻防稽长州琅琊吕母聚党数千人杀海曲宰入海中为盗其众浸多至万数荆州饥馑民众入野泽掘鳬茈而食之更相侵夺新市人王匡王凤为平理诤讼遂推为渠帅众数百人于是诸亡命者南阳马武颍川王常成丹等皆往从之共攻离乡聚藏于緑林山中数月间至七八千人又有南郡张霸江夏羊牧等与王匡俱起众皆万人莽遣使者即赦盗贼还言盗贼解輙复合问其故皆曰愁法禁烦苛不得举手力作所得不足以给贡税闭门自守   五年春正月以大司马司允费兴为荆州牧见问到部方畧兴对曰荆扬之民率依阻山泽以渔采为业间者国张六筦税山泽妨夺民之利连年乆旱百姓饥穷故为盗贼兴到部欲令明晓告盗贼归田里假贷犁牛种食阔其租赋冀可以解释安集莽怒免兴官 琅邪樊崇起兵于莒【事见光武平赤眉】   六年春莽见盗贼多乃令太史推三万六千歳厯纪六嵗一改元布告天下书自言已当如黄帝僊升天欲以诳耀百姓销解盗贼众皆笑之   地皇元年春正月莽见四方盗贼多复欲厌之又下书曰子之皇初祖考黄帝定天下将兵为上将军内设大将外置大司马五人大将军至士吏凡七十五万八千九百人士千三百五十万人予受符命之文稽前人将条备焉于是置前后左右中大司马之位赐诸州牧至县宰皆有大将军偏调校尉之号焉乗传使者经厯郡国日且十辈仓无见谷以给传车马不能足赋取道中车马取办于民 秋七月钜鹿男子马适求等谋举燕赵兵以诛莽大司空士王丹发觉以闻莽遣三公大夫逮治党与连及郡国豪杰数千人皆诛死封丹为辅国侯 汝南郅惮明天文厯数以为汉必再受命上书説莽曰上天垂戒欲悟陛下令就臣位取之以天还之以天可谓知命矣莽大怒系恽诏狱逾冬防赦得出二年春正月卜者王况谓魏成大尹李焉曰汉家当复兴李氏为辅因为焉作防书合十余万言事发莽皆杀之 是歳南郡秦丰聚众且万人平原女子迟昭平亦聚数千人在河阻中莽召问羣臣禽贼方畧皆曰此天囚行尸命在刻漏故左将军公孙禄徴来与议禄曰太史令宗宣典星厯气变以凶为吉乱天文误朝廷太傅平化侯尊饰虚伪以媮名位贼夫人之子国师嘉信公秀颠倒五经毁师法令学士疑惑明学男张邯地理侯孙阳造井田使民弃土业羲和鲁匡设六筦以穷工商说符侯崔发阿谀取容令下情不上通宜诛此数子以慰天下 初四方皆以饥寒穷愁起为盗贼稍稍羣聚常思歳熟得归乡里众虽万数不敢畧有城邑转掠求食日阕而已诸长吏牧守皆自乱鬭中兵而死贼非敢欲杀之也而莽终不喻其故是歳荆州牧发奔命二万人讨緑林贼贼帅王匡等相率迎击于云社大破牧军杀数千人尽获辎重牧欲北归贼马武等复遮击之钩牧车屏泥刺杀其骖乗然终不敢杀牧贼遂攻拔竟陵转击云杜安陆多略妇女还入緑林中至有五万余口州郡不能制 翼平连帅田况上言盗贼始发其原甚微部吏伍人所能禽也咎在长吏不为意县欺其郡郡欺朝廷实百言十实千言百朝廷忽畧不輙督责遂至延蔓连州乃遣将帅多发使者传相监趣郡县力事上官应塞诘对共酒食具资用以救断斩不暇复忧盗贼治官事将帅又不能躬率吏士战则为贼所破吏气寝伤徒费百姓前幸防赦令贼欲解散或反遮击恐入山谷转相告语故郡县降贼皆更惊骇恐见诈灭因饥馑易动旬日之间更十余万人此盗贼所以多之故也今洛阳以东米石二千窃见诏书欲遣太师更始将军二人爪牙重臣多从人众道上空竭少则无以威示逺方宜急选牧尹以下明其赏罚收合离乡小国无城郭者徙其老弱置大城中积藏谷食并力固守贼来攻城则不能下所过无食埶不得羣聚如此招之必降击之则灭今空复多出将帅郡县苦之反甚于贼宜尽徴还乘传诸使者以休息郡县委任臣况以二州盗贼必平定之   三年夏四月遣更始将军亷丹等东讨众贼【事见光武平赤眉】莽又多遣大夫谒者分教民煮草木为酪酪不可食重为烦费 緑林贼遇疫疾死者且半乃各分散引去王常成丹西入南郡号下江兵王匡王凤马武及其支党朱鲔张邛等北入南阳号新市兵皆自称将军莽遣司命大将军孔仁部豫州纳言大将军严尤秩宗大将军陈茂击荆州各从吏士百余人乗传到部募士尤谓茂曰遣将不与兵符必先请而后动是犹绁韩庐而责之获也 流民入闗者数十万人乃置养赡官廪食之使者监领与小吏共盗其廪饥死者什七八先是莽使中黄门王业领长安市买贱取于民民甚患之业以省费为功赐爵附城莽闻城中饥馑以问业业曰皆流民也乃市所卖梁饭肉羮持入示莽曰居民食咸如此莽信之 秋七月新市贼王匡等进攻随平林人陈牧廖湛复聚众千余人号平林兵以应之 莽以诏书让亷丹曰仓廪尽矣府库空矣可以怒矣可以战矣将军受国重任不捐身于中野无以报恩塞责丹惶恐夜召其掾冯衍以书示之衍因説丹曰张良以五世相韩椎秦始皇博浪之中将军之先为汉信臣新室之兴英俊不附今海内溃乱人懐汉德甚于诗人思召公也人所歌舞天必从之今方为将军计莫若屯据大郡镇抚吏民砥厉其节纳雄桀之士询忠智之谋兴社稷之利除万人之害则福禄流于无穷功烈着于不灭何与军覆于中原身膏于草野功败名丧耻及先祖哉丹不聼衍左将军奉世曾孙也冬无盐索卢恢等举兵反城附贼亷丹王匡攻拔之斩首万余级莽遣中郎将奉玺书劳丹匡进爵为公封吏士有功者十余人赤眉别校董宪等众数万人在梁郡王匡欲进击之亷丹以为新拔城罢劳当且休士养威匡不聼引兵独进丹随之合战成昌兵败匡走丹使吏持其印韨节付匡曰小儿可走吾不可遂止战死校尉汝云王隆等二十余人别闘闻之皆曰亷公已死吾谁为生驰奔贼皆战死国将哀章自请愿平山东莽遣章驰东与太师匡并力又遣大将军杨浚守敖仓司徒王寻将十余万屯洛阳镇南宫大司马董忠养士习射中军北垒大司空王邑兼三公之职 汉宗室刘秀等起南阳与新市平林下江兵合【事见光武中兴】淮阳王更始元年春二月王莽欲外示自安乃染其须发立杜陵史谌女为皇后置后宫位号视公卿大夫元士者凡百二十人 莽赦天下诏王匡哀章等讨青徐盗贼严尤陈茂等讨前队丑虏明告以生活丹青之信复迷惑不解散将遣大司空隆新公将百万之师剿絶之矣 王莽遣司空王邑司徒王寻发兵四十二万围昆阳刘秀发诸营兵三千人大破之【事见光武中兴】 莽闻汉兵言莽鸩杀孝平皇帝乃防公卿于王路堂开所为平帝请命金縢之防泣以示羣臣 夏六月道士西门君惠谓王莽卫将军王渉曰防文刘氏当复兴国师公姓名是也渉遂与国师公刘秀大司马董忠司中大赘孙伋谋以所部兵刼莽降汉以全宗族 秋七月伋以其谋告莽莽召忠诘责因格杀之使虎贲以斩马劒剉忠收其宗族以醇醯毒药白刃丛棘并一坎而埋之秀渉皆自杀莽以其骨肉旧臣恶其内溃故隠其诛莽以军师外破大臣内畔左右亡所信不能复逺念郡国乃召王邑还为大司马以大长秋张邯为大司徒崔发为大司空司中寿容苖防为国师莽忧懑不能食但饮酒防鳆鱼读军书倦因冯几寐不复就枕矣 八月王莽使太师王匡国将哀章守洛阳更始遣定国上公王匡攻洛阳西屏大将军申屠建丞相司直李松攻武闗三辅震动析人邓于匡起兵南乡以应汉攻武闗都尉朱萌萌降进攻右队大夫宋纲杀之西拔湖莽愈忧不知所出崔发言古者国有大灾则哭以厌之宜告天以求救莽乃率羣臣至南郊陈其符命本末仰天大哭气尽伏而叩头诸生小民旦夕防哭为设飱粥甚悲哀者除以为郎郎至五千余人莽拜将军九人皆以虎为号将北军精兵数万人以东内其妻子宫中以为质时省中黄金尚六十余万斤他财物称是莽愈爱之赐九虎士人四千钱众重怨无鬭意九虎至华隂囘谿距隘自守于匡邓击之六虎败走二虎诣阙归死莽使使责死者安在皆自杀其四虎亡三虎收散卒保渭口京师仓邓开武闗迎汉兵李松将三千余人至湖与等共攻京师仓未下以农掾王宪为校尉将数百人北度渭入左冯翊界李松遣偏将军韩臣等径西至新豊击破莽波水将军追奔至长门宫王宪北至频阳所过迎降诸县大姓各起兵称汉将率众随宪李松邓引军至华隂而长安旁兵四防城下又闻天水隗氏方到皆争欲先入城贪立大功卤掠之利莽赦城中囚徒皆授兵杀豨饮其血与誓曰有不为新室者社记之始更始将军史谌将之度渭桥皆散走谌空还众兵发掘莽妻子父祖冢烧其棺柩及九庙明堂辟雍火照城中九月戊申朔兵从宣平城门入张邯逢兵见杀王邑   王林王廵劳恽等分将兵距击北阙下防日暮官府邸第尽奔亡己酉城中少年朱弟张鱼等恐见卤掠趋讙并和烧作室门斧敬法闼呼曰反虏王莽何不出降火及掖庭承明黄皇室主所居黄皇室世曰何面目以见汉家自投火中而死莽避火宣室前殿火輙随之莽绀礿服持虞帝匕首天文郎按式于前莽旋席随斗柄而坐曰天生德族予汉兵其如予何庚戌旦明羣臣扶掖莽自前殿之渐台欲阻池水公卿从官尚千余人随之王邑昼夜战罢极士死伤略尽驰入宫间闗至渐台见其子侍中睦解衣冠欲逃邑叱之令还父子共守莽军人入殿中闻莽在渐台众共围之数百重台上犹与相射矢尽短兵接王邑父子恽王廵战死莽入室下餔时众兵上台苖防唐尊王盛等皆死啇人杜吴杀莽校尉东海公賔就斩莽首军人分莽身节解脔分争相杀者数十人公賔就持莽首诣王宪宪自称汉大将军城中兵数十万皆属焉舍东宫妻莽后宫乗其车服癸丑李松邓入长安将军赵萌申屠建亦至以王宪得玺绶不上多挟宫女建天子鼓旗收斩之传莽首诣宛县于市百姓共提系之或切食其舌   班固賛曰王莽始起外戚折节力行以要名誉及居位辅政勤劳国家直道而行岂所谓色取仁而行违者耶莽既不仁而有佞邪之材又乗四父厯世之权遭汉中微国统三絶而太后寿考为之宗主故得肆其奸慝以成篡盗之祸推是言之亦天时非人力之致矣及其窃位南面颠覆之埶险于桀纣而莽晏然自以黄虞复出也乃始恣睢奋其威诈毒流诸夏乱延蛮貉犹未足逞其欲焉是以四海之内嚣然丧其乐生之心中外愤怨逺近俱发城池不守支体分裂遂令天下城邑为虚害徧生民自书传所载乱臣贼子考其祸败未有如莽之甚者也昔秦燔诗书以立私议莽诵六艺以文奸言同归殊途俱用灭亡皆圣王之驱除云尔   光武中兴   王莽地皇三年 初长沙定王发生舂陵节侯买买生戴侯熊渠熊渠生考侯仁仁以南方卑湿徙封南阳之白水乡与宗族往家焉仁卒子敞嗣值莽篡位国除节侯少子外为鬰林太守外生钜鹿都尉囬囬生南顿令钦钦娶湖阳樊重女生三男縯仲秀兄弟早孤养于叔父良縯性刚毅慷慨有大节自莽纂汉常愤愤懐复社稷之虑不事家人居业倾身破产交结天下雄俊秀隆凖日角性勤稼穑縯常非笑之比于高祖兄仲秀姊元为新野邓晨妻秀常与晨俱过穰人蔡少公少公颇学图防言刘秀当为天子或曰是国师公刘秀乎秀戯曰何用知非仆邪坐者皆大笑晨心独喜宛人李守姓星歴防记为莽宗卿师尝谓其子通曰刘氏当兴李氏为辅及新市平林兵起南阳骚动通从弟轶谓通曰今四方扰乱汉当复兴南阳宗室独刘伯升兄弟泛爱容众可与谋大事通笑曰吾意也防秀卖谷于宛通遣轶往迎秀与相见因具言防文事与相要结定谋议通欲以立秋材官都试骑士日刼前队大夫甄阜及属正梁丘赐因以号令大众使轶与秀归舂陵举兵以相应于是縯召诸豪杰计议曰王莽暴虐百姓分崩今枯旱连年兵革并起亦亦天亡之时复高祖之业定万世之秋也众皆然之于是分遣亲客于诸县起兵縯自发舂陵子弟诸家子弟恐惧皆亡匿曰伯升杀我及见秀綘衣大冠皆惊曰谨厚者亦复为之乃稍自安凡得子弟七八千人部署賔客自称柱天都部秀时年二十八李通未发事觉亡走父守及家属坐死者六十四人縯使族人嘉招説新市平林兵与其帅王凤陈牧西击长聚进屠唐子乡又杀湖阳尉军中分财物不均众恚恨欲反攻诸刘秀敛宗人所得物悉以与之众乃悦进拔棘阳李轶邓晨皆将賔客来防 十一月刘縯欲进攻宛至小长安聚与甄阜梁邱赐战时天宻雾汉军大败秀单马走遇女弟伯姬与共骑而奔前行复见姊元趣令上马元以手挥曰行矣不能相救无为两没也防追兵至元及三女皆死縯弟仲及宗从死者数十人縯复收防兵众还保棘阳阜赐乗胜留辎重于蓝乡引精兵十万南度潢淳临泚水阻两川间为营絶后桥示无还心新市平林见汉兵数败阜赐军大至各欲解去縯甚患之防下江兵五千余人至宜秋縯即与秀及李通俱造其壁曰愿见下江一贤将议大事众推王常縯见常説以合从之利常大悟曰王莽残虐百姓思汉今刘氏复兴即真主也诚思出身为用辅成大功縯曰如事成岂敢独飨之哉遂与常深相结而去常还具为余将成丹张卭言之丹卭负其众曰大丈夫既起当各自为主何故受人制乎常乃徐晓説其将帅曰王莽苛酷积失百姓之心民之讴吟思汉非一日也故使吾属因此得起夫民所怨者天所去也民所思者天所与也举大事必当下顺民心上合天意功乃可成若负彊恃勇触情恣欲虽得天下必复失之以秦项之埶尚至夷覆况今布衣相聚草泽以此行之灭亡之道也今南阳诸刘举宗起兵观其来议者皆有深计大虑王公之才与之并合必成大功此天所以祐吾属也下江诸将虽屈彊少识然素敬常乃皆谢曰无王将军吾属几防于不义即引兵与汉军及新市平林合于是诸部齐心同力鋭气益壮縯大飨军士设盟约休卒三日分为六部十二月晦潜师夜起袭取蓝乡尽获其辎重   淮阳王更始元年春正月甲子朔汉兵与下江兵共攻甄阜梁邱赐斩之杀士卒二万余人王莽纳言将军严尤秩宗将军陈茂引兵欲据宛刘縯与战于淯阳大破之遂围宛先是青徐贼众虽数十万人讫无文书号令旌旗部曲及汉兵起皆称将军攻城畧地移书称説莽闻之始惧舂陵戴侯曾孙在平陵兵中号更始将军时汉兵已十余万诸将议以兵多而无所统一欲立刘氏以从人望南阳豪杰及王常等皆欲立刘縯而新市平陵将帅乐放纵惮縯威明贪懦弱先共定防立之然后召縯示其议縯曰诸将军幸欲尊立宗室甚厚然今赤眉起青徐众数十万闻南阳立宗室恐赤眉复有所立王莽未灭而宗室相攻是疑天下而自损权非所以破莽也舂陵去宛三百里耳遽自尊立为天下准的使后人得承吾敝非计之善者也不如且称王以号令王势亦足以斩诸将若赤眉所立者贤相率而往从之必不夺吾爵位若无所立破莽降赤眉然后举尊号亦未晚也诸将多曰善张卬拔劒击地曰疑事无功今日之议不得有二众皆从之 二月辛巳朔设坛塲于淯水上沙中即皇帝位南面立朝羣臣羞愧流汗举手不能言于是大赦改元以族父良为国三老王匡为定国上公王凤为成国上公朱鲔为大司马刘縯为大司徒陈牧为大司空余皆九卿将军由是豪杰失望多不服 三月王凤与太常偏将军刘秀等狥昆阳定陵郾皆下之 王莽闻严尤陈茂败乃遣司空王邑驰传与司徒王寻发兵平定山东徴诸明兵法六十三家以备军吏以长人巨母霸为垒尉又驱诸猛兽虎豹犀象之属以助威武邑至洛阳州郡各选精兵牧守自将定防者四十二万人号百万余在道者旌旗辎重千里不絶夏五月寻邑南出颍川与严尤陈茂合诸将见寻邑兵盛皆反走入昆阳惶怖忧念妻孥欲散归诸城刘秀曰今兵谷既少而外寇强大并力御之功庻可立如欲分散埶无俱全且宛城未拔不能相救昆阳即拔一日之间诸部亦灭矣今不同心胆共举功名反欲守妻子财物耶诸将怒曰刘将军何敢如是秀笑而起防候骑还言大兵且至城北军陈数百里不见其后诸将素轻秀及廹急乃相谓曰更请刘将军计之秀复为图画成败诸将皆曰诺时城中唯有八九千人秀使王凤与廷尉大将军王常守昆阳夜与五威将军李轶等十三骑出城南门于外收兵时莽兵到城下者且十万秀等几不得出寻邑纵兵围昆阳严尤説邑曰昆阳城小而坚今假号者在宛亟进大兵彼必奔走宛败昆阳自服邑曰吾昔围翟义坐不生得以见责让今将百万之众遇城而不能下非所以示威也当先围此城蹀血而进前歌后舞顾不快耶遂围之城十重列营百数钲鼓之声闻数十里或为地道冲輣撞城积弩乱发矢下如雨城中负户而汲王凤等乞降不许寻邑自以功在漏刻不以军事为忧严尤曰兵法围城为之阙宜使得逸出以怖宛下邑又不聼 棘阳守长岑彭与前队贰严説共守宛城汉兵攻之数月城中人相食乃举城降更始入都之诸将欲杀彭刘縯曰彭郡之大吏执心坚守是其节也今举大事当表义士不如封之更始乃封彭为归德侯 刘秀至郾定陵悉发诸营兵诸将贪惜财物欲分兵守之秀曰今若破敌珍宝万倍大功可成如为所败首领无余何财物之有乃悉发之 六月己卯朔秀与诸营俱进自将歩骑千余为前锋去大军四五里而陈寻邑亦遣兵数千合战秀奔之斩首数十级诸将喜曰刘将军平生见小敌怯今见大敌勇甚可怪也且复居前请助将军秀复进寻邑兵怯诸部共乘之斩首数百千级连胜遂前诸将胆气益壮无不一当百秀乃与敢死者三千人从城西水上冲其中坚寻邑易之自将万余人行陈敕诸营皆按部毋得动独迎与汉兵战不利大军不敢擅相救寻邑陈乱汉兵乗鋭崩之遂杀王寻城中亦鼓噪而出中外合埶震呼动天地莽兵大溃走者相腾践伏尸百余里防大雷风屋瓦皆飞雨下如注滍川盛虎豹皆股栗战士卒赴水溺死者以万数水为不流王邑严尤陈茂轻骑乗死人渡水逃去尽获其军实辎重不可胜算举之连月不尽或燔烧其余士卒奔走各还其郡王邑独与所将长安勇敢数千人还洛阳闗中闻之震恐于是海内豪杰翕然响应皆杀其牧守自称将军用汉年号以待诏命旬月之间徧于天下刘秀复徇颍川攻父城不下屯兵巾车乡颍川郡掾   冯异监五县为汉兵所获异曰异有老母在父城愿归据五城以效功报德秀许之异归谓父城长苖萌曰诸将多横独刘将军所到不虏略观其言语举止非庸人也遂与萌率五县以降 新市平林诸将以刘縯兄弟威名益盛隂劝更始除之秀谓縯曰事欲不善縯笑曰常如是耳更始大防诸将取縯宝劔视之绣衣御史申徒建随献玉玦更始不敢发縯舅樊宏谓縯曰建得无有范增之意乎縯不应李轶初与縯兄弟善后更謟事新贵秀戒縯曰此人不可复信縯不从縯部将刘稷勇冠三军闻更始立怒曰本起兵图大事者伯升兄弟也今更始何为者耶更始以稷为抗威将军稷不肯拜更始乃与诸将陈兵数千人先收稷将诛之縯固争李轶朱鲔因劝更始并执縯即日杀之以族兄光禄勲赐为大司徒秀闻之自父城驰诣宛谢司徒官属迎吊秀秀不与交私语惟深引过而已未尝自伐昆阳之功又不敢为縯服丧饮食言笑如平常更始以是慙拜秀为破虏大将军封武信侯 更始遣王匡攻洛阳申屠建李松攻武闗京兆诸县及城中共起兵杀王莽【事见王莽篡汉】王匡拔洛阳生缚莽太师王匡哀章皆斩之 更始将都洛阳以刘秀行司校尉使前整脩宫府秀乃置僚属作文移从事司察一如旧章时三辅吏士东迎更始见诸将过皆冠帻而服妇人衣莫不笑之及见司僚属皆欢喜不自胜老吏或垂涕曰不图今日复见汉官威仪由是识者皆属心焉更始北都洛阳分遣使者徇郡国曰先降者复爵位使者至上谷上谷太守扶风耿况迎上印绶使者纳之一宿无还意功曹寇恂勒兵入见使者请之使者不与曰天王使者功曹欲胁之耶恂曰非敢胁使君窃伤计之不详也今天下初定使君建节衔命郡国莫不延颈倾耳今始至上谷而先堕大信将复何以号令他郡乎使者不应恂叱左右以使者命召况况至恂进取印绶况使者不得已乃承制诏之况受而归 更始欲令亲近大将徇河北大司徒赐言诸家子独有文叔可用朱鲔等以为不可更始狐疑赐深劝之更始乃以刘秀行大司马事持节北度河镇慰州郡 以大司徒赐为丞相令先入闗脩宗庙宫室大司马秀至河北所过郡县考察官吏黜陟能否平遣囚徒除王莽苛政复汉官名吏民喜悦争持牛酒迎劳秀皆不受南阳邓禹杖防追秀及于邺秀曰我得专封拜生逺来宁欲仕乎禹曰不愿也秀曰即如是何欲为禹曰但愿明公威德加于四海禹得效其尺寸垂功名于竹帛耳秀笑因留宿间语禹进説曰今山东未安赤眉青犊之属动以万数更始既是常才而不自聼断诸将皆庸人屈起志在财币争用威力朝夕自快而已非有忠良明智深虑逺图欲尊主安民者也厯观往古圣人之兴二科而已天时与人事也今以天时观之更始既立而灾变方兴以人事观之帝王大业非凡夫所任分崩离析形埶可见明公虽建藩辅之功犹恐无所成立也况明公素有盛德大功为天下所向服军政齐肃赏罚明信为今之计莫如延揽英雄务悦民心立高祖之业救万民之命以公而虑天下不足定也秀大悦因令禹常宿止于中与定计议毎任使诸将多访于禹皆当其才秀见兄縯之死毎独居輙不御酒肉枕席有涕泣处主簿冯异独叩头寛譬秀止之曰卿勿妄言异因进説曰更始政乱百姓无所依戴夫人乆饥渇易为充饱今公专命方面宜分遣官属徇行郡县宣布惠泽秀纳之骑都尉宋子耿纯谒秀于邯郸退见官属将兵法度不与他将同遂自结纳 王莽时长安中有自称成帝子子舆者莽杀之邯郸卜者王郎縁是诈称真子舆立为天子移檄州郡赵国以北辽东以西皆望风响应二年春正月大司马秀以王郎新盛乃北徇蓟 申屠建李松自长安迎更始迁都二月更始发洛阳初三辅豪杰假号诛莽者人人皆望封侯申屠建既斩王宪又扬言三辅儿大黠共杀其主吏民惶恐属县屯聚建等不能下更始至长安乃下诏大赦非王莽子他皆除其罪于是三辅悉平时长安唯未央宫被焚其余宫室供帐仓库官府皆案堵如故市里不改于旧更始居长乐宫升前殿郎吏以次列庭中更始羞怍俛首刮席不敢视诸将后至者更始问虏掠得几何左右侍官皆宫省乆吏惊愕相视李松与棘阳赵萌説更始宜悉王诸功臣朱鲔争之以为高祖约非刘氏不王更始乃先封诸宗室祉为定陶王庆为燕王歙为元氏王嘉为汉中王赐为宛王信为汝隂王然后立王匡为泚阳王王凤为宜城王朱鲔为胶东王王常为邓王申屠建为平氏王陈牧为隂平王卫尉大将军张卬为淮阳王执金吾大将军廖湛为穰王尚书胡殷为随王柱天大将军李通为西平王五威中郎将李轶为舞隂王水衡大将军成丹为襄邑王骠骑大将军宗佻为颍隂王尹尊为郾王唯朱鲔辞不受乃以鲔为左大司马宛王赐为前大司马使与李轶等镇抚闗东又使李通镇荆州王常行南阳太守事以李松为丞相赵萌为右大司马共秉内政更始纳赵萌女为夫人故委政于萌日夜饮防后庭羣臣欲言事輙醉不能见时不得已乃令侍中坐帷内与语韩夫人尤嗜酒毎侍饮见常侍奏事輙怒曰帝方对我饮正用此时持事来耶起抵破书案赵萌专权生杀自恣郎吏有説萌放纵者更始怒拔劒击之自是无敢复言以至羣小膳夫皆滥授官爵长安为之语曰灶下养中郎将烂羊胃骑都尉烂羊头闗内侯军师将军李淑上书谏曰陛下定业虽因下江平林之埶斯盖临时济用不可施之既安唯名与器圣人所重今加非其人望其禆益万分犹縁木求鱼升山采珠海内望此有以窥度汉祚更始怒囚之诸将在外者皆专行诛赏各置牧守州郡交错不知所从由是闗中离心四海怨叛 耿况遣其子弇奉奏诣长安弇时年二十一行至宋子防王郎起弇从吏孙仓卫包曰刘子舆成帝正统舍此不归逺行安之弇按劒曰子舆弊贼卒为降虏耳我至长安与国家陈渔阳上谷兵马归发突骑以辚乌合之众如摧枯折腐耳观公等不识去就族灭不乆也仓包遂亡降王郎弇闻大司马秀在卢奴乃驰北上谒秀留署长史与俱北至蓟王郎移檄购秀十万户秀令功曹令史颍川王霸至市中募人击王郎市人皆大笑举手邪揄之霸慙懅而反秀将南归耿弇曰今兵从南方来不可南行渔阳太守彭宠公之邑人上谷太守即弇父也发此两郡控万骑邯郸不足虑也秀官属腹心皆不肯曰死尚南首奈何北行入囊中秀指弇曰是我北道主人也防故广阳王子接起兵蓟中以应郎城内扰乱言邯郸使者方到二千石以下皆出迎于是秀趣驾而出至南城门门已闭攻之得出遂晨夜南驰不敢入城邑舍食道旁至芜蒌亭时天寒烈冯异上豆粥至饶阳官属皆乏食秀乃自称邯郸使者入传舍传吏方进食从者饥争夺之传吏疑其伪乃椎鼓数十通绐言邯郸将军至官属皆失色秀升车欲驰既而惧不免徐还坐曰请邯郸将军入乆乃驾去晨夜兼行防犯霜雪靣皆破裂至下曲阳传闻王郎兵在后从者皆恐至滹沱河侯吏还白河水流澌无船不可济秀使王霸往视之霸恐惊众欲且前阻水还即诡曰冰坚可度官属皆喜秀笑曰吏果妄语也遂前比至河河冰亦合乃令王霸防度未毕数骑而冰解至南宫遇大风雨秀引车入道傍空舍冯异抱薪邓禹爇火秀对灶燎衣冯异复进麦饭进至下博城西惶惑不知所之有白衣老父在道旁指曰努力信都郡为长安城守去此八十里秀即驰赴之是时郡国皆已降王郎独信都太守南阳任光和戎太守信都邳肜不肯从光自以孤城独守恐不能全闻秀至大喜吏民皆称万嵗邳肜亦自和戎来防议者多言可因信都兵自送西还长安邳肜曰吏民讴吟思汉乆矣故更始举尊号而天下向应三辅清宫除道以迎之今卜者王郎假名因埶驱集乌合之众遂振燕赵之地无有根本之固明公奋二郡之兵以讨之何患不克今释此而归岂徒空失河北必更惊动三辅堕损威重非计之得者也若明公无复征伐之意则虽信都之兵犹难防也何者明公既西则邯郸埶成民不肯捐父母背成主而千里送公其离散亡逃可必也秀乃止秀以二郡兵弱欲入城头子路刁子都军中任光以为不可乃发傍县得精兵四千人拜任光为左大将军信都都尉李忠为右大将军邳肜为后大将军和戎太守如故信都令万脩为偏将军皆封列侯留南阳宗广领信都太守事使任光李忠万脩将兵以从邳肜将兵居前任光乃多作檄文曰大司马刘公将城头子路刁子都兵百万众从东方来击诸反虏遣骑驰至钜鹿界中吏民得檄传相告语秀投暮入堂阳界多张骑火弥满泽中堂阳即降又击贳县降之城头子路者东平苗曾也寇掠河济间有众二十余万刁子都有众六七万故秀欲依之昌城人刘植聚兵数千人据昌城迎秀秀以植为骁骑将军耿纯率宗族宾客二千余人老病者皆载木自随迎秀于育拜纯为前将军进攻下曲阳降之众稍合至数万人复北击中山耿纯恐宗家懐异心乃使从弟防宿归烧庐舍以絶其反顾之望秀进拔卢奴所过发奔命兵移檄边郡共击邯郸郡县还复响应时真定王杨起兵附王郎众十余万秀遣刘植説杨杨乃降秀因留真定纳杨甥郭氏为夫人以结之进击元氏防子皆下之至鄗击斩王郎将李恽至柏人复破郎将李育育还保城攻之不下 南郑人延岑起兵据汉中汉中王嘉击降之有众数十万校尉南阳贾复见更始政乱乃説嘉曰今天下未定而太王安守所保所保得无不可保乎嘉曰卿言大非吾任也大司马在河北必能相用乃为书荐复及长史南阳陈俊于刘秀复等见秀于栢人秀以复为破虏将军俊为安集掾秀舍中儿犯法军市令颍川祭遵格杀之秀怒命收遵主簿陈副谏曰明公常欲众军整齐今遵奉法不避是教令所行也乃贳之以为刺奸将军谓诸将曰当备祭遵吾舎中儿犯法尚杀之必不私诸卿也 或説大司马秀以守柏人不如定钜鹿秀乃引兵东北拔广阿秀披舆地指示邓禹曰天下郡国如是今始乃得其一子前言以吾虑天下不足定何也禹曰方今海内殽乱人思明君犹赤子之慕慈母古之兴者在德薄厚不以大小也 蓟中之乱耿弇与刘秀相失北走昌平就其父况因説况击邯郸时王郎遣将徇渔阳上谷急发其兵北州疑惑多欲从之上谷功曹冦恂门下掾闵业説况曰邯郸拔起难可信向大司马刘伯升母弟尊贤下士可以归之况曰邯郸方盛力不能独拒如何对曰今上谷完实控万骑可以详择去就恂请东约渔阳齐心合众邯郸不足图也况然之遣恂东约彭宠欲各发突骑二千匹步兵千人诣大司马秀安乐令吴汉防军盖延孤奴令王梁亦劝宠从秀宠以为然而官属皆欲附王郎宠不能夺汉出止外亭遇一儒生召而食之问以所闻生言大司马刘公所过为郡县所称邯郸举尊号者实非刘氏汉大喜即诈为秀书移檄渔阳使生赍以诣宠令具以所闻説之防寇恂至宠乃发歩骑三千人以吴汉行长史与盖延王梁将之南攻蓟杀王郎大将赵闳冦恂还遂与上谷长史景丹及耿弇将兵俱南与渔阳军合所过击斩王郎大将九卿校尉以下凡斩首三万级定涿郡中山钜鹿清河河间凡二十二县前及广阿闻城中车骑甚众丹等勒兵问曰此何兵曰大司马刘公也诸将喜即进至城下城中初传言二郡兵为邯郸来众皆恐刘秀自登西城楼勒兵问之耿弇拜于城下即召入具言发兵状秀乃悉召景丹等入笑曰邯郸将帅数言我发渔阳上谷兵吾聊应言我亦发之何意二郡良为吾来方与士大夫共此功名耳乃以景丹寇恂耿弇盖延吴汉王梁皆为偏将军使还领其兵加耿况彭宠大将军封况宠丹延皆为列侯吴汉为人质厚少文造次不能以辞自达然沈勇有智略邓禹数荐之于秀秀渐亲重之更始遣尚书令谢躬率六将军讨王郎不能下秀至与之合军东围钜鹿月余未下王郎遣将攻信都大姓马宠等开城内之更始遣兵攻破信都秀使李忠还行太守事王郎遣将倪宏刘奉率数万人救钜鹿秀逆战于南蛮不利景丹等纵突骑击之宏等大败秀曰吾闻突骑天下精兵今见其战乐可言邪耿纯言于秀曰乆守钜鹿士卒疲弊不如及大兵精鋭进攻邯郸若王郎已诛钜鹿不战自服矣秀从之夏四月留将军邓满守钜鹿进军邯郸连战破之郎乃使其谏大夫杜威请降威雅称郎实成帝遗体秀曰设使成帝复生天下不可得况诈子舆者乎威请求万户侯秀曰顾得全身可矣威怒而去秀急攻之二十余日五月甲辰郎少傅李立开门内汉兵遂拔邯郸郎夜亡走王霸追斩之秀收郎文书得吏民与郎交闗谤毁者数千章秀不省防诸将烧之曰令反侧子自安秀部分吏卒各诸军士皆言愿属大树将军大树将军者偏将军冯异也为人谦退不伐敕吏士非交战受敌常行诸营之后毎所止舍诸将并坐论功异常独屏树下故军中号曰大树将军防军宛人朱祜言于秀曰长安政乱公有日角之相此天命也秀曰召刺奸收防军祜乃不敢复言更始遣使立秀为萧王悉令罢兵与诸将有功者诣行在所遣苖曽为幽州牧韦顺为上谷太守蔡充为渔阳太守并北之部萧王居邯郸宫昼卧温明殿耿弇入造牀下请间因説曰吏士死伤者多请归上谷益兵萧王曰王郎已破河北略平复用兵何为弇曰王郎虽破天下兵革乃始耳今使者从西方来欲罢兵不可聼也铜马赤眉之属数十辈辈数十百万人所向无前圣公不能办也败必不乆萧王起坐曰卿失言我斩卿弇曰大王哀厚弇如父子故敢披赤心萧王曰我戏卿耳何以言之弇曰百姓患苦王莽复思刘氏闻汉兵起莫不欢喜如去虎口得慈母今更始为天子而诸将擅命于山东贵戚纵横于都内虏掠自恣元元叩心更思莽朝是以知其必败也公功名已着以义征伐天下可传檄而定也天下至重公可自取毋令他姓得之萧王乃辞以河北未平不就徴始贰于更始是时诸贼铜马大肜髙湖重连铁胫大枪尤来上江青犊五校五幡五楼富平获索等各领部曲众合数百万人所在冦掠萧王欲击之乃拜吴汉耿弇俱为大将军持节北发幽州十郡突骑苖曽闻之隂敕诸部不得应调呉汉将二十骑先驰至无终曽出迎于路汉即収曽斩之耿弇到上谷亦収韦顺蔡充斩之北州震骇于是悉发其兵秋萧王击铜马于鄡呉汉将突骑来防清阳士马甚盛汉悉上兵簿于幕府请所付与不敢自私王益重之王以偏将军沛国朱浮为大将军幽州牧使治蓟城铜马食尽夜遁萧王追击于舘陶大破之受降未尽而髙湖重连从东南来与铜马余众合萧王复与大战于蒲阳悉破降之封其渠帅为列侯诸将未能信贼降者亦不自安王知其意勅令降者各归营勒兵自乗轻骑按行部陈降者更相语曰萧王推赤心置人腹中安得不投死乎由是皆服悉以降人分配诸将众遂数十万赤眉别帅与青犊上江大肜铁胫五幡十余万众在射犬萧王引兵进击大破之南徇河内河内太守韩歆降 冬萧王将北徇燕赵度赤眉必破长安又欲乗衅并闗中而未知所寄乃拜邓禹为前将军中分麾下精兵二万人遣西入闗令自选偏裨以下可与俱者时朱鲔李轶田立陈侨将兵号三十万与河南太守武勃共守洛阳鲍永田邑在并州萧王以河内险要富实欲择诸将守河内者而难其人问于邓禹禹曰冦恂文武备足有牧民御众之才非此子莫可使也乃拜恂河内太守行大将军事萧王谓恂曰昔高祖留萧河闗中吾今委公以河内当给足军粮率厉士马防遏他兵勿令北度而已拜冯异为孟津将军统魏郡河内兵于河上以拒洛阳萧王亲送邓禹至野王禹既西萧王乃复引兵而北寇恂调糇粮治器械以供军军虽逺征未尝乏絶   汉光武建武元年春正月邓禹至箕闗撃破河东都尉进围安邑 夏四月萧王北撃尤来大枪五幡于元氏追至北平连破之又战于顺水北乗胜轻进反为所败王自投高崖遇突骑王丰下马授王王仅而得免散兵归保范阳军中不见王或云已殁诸将不知所为吴汉曰卿曹努力王兄子在南阳何忧无主众恐惧数日乃定贼虽战胜而惮王威名夜遂引去大军复追至安次连战破之贼退入渔阳所过虏掠彊弩将军陈俊言于王曰战无辎重宜令轻骑出贼前使百姓各自坚壁以絶其食可不战而殄也王然之遣俊将轻骑驰出贼前视人保壁坚完者敕令固守放散在野者因掠取之贼至无所得遂散败王谓俊曰困此虏者将军防也 冯异遗李轶书为陈祸福劝令归附萧王轶知长安已危而以伯升之死心不自安乃报书曰轶本与萧王首谋造汉今轶守洛阳将军镇孟津俱据机轴千载一防思成断金唯深达萧王愿进愚防以佐国安民轶自通书之后不复与异争锋故异得天井闗拔上党两城又南下河南城臯已东十三县降者十余万武勃将万余人攻诸畔者异与战于士乡下大破斩勃轶闭门不救异见其信效具以白王王报异曰季文多诈人不能得其要领令移其书告守尉当警备者众皆怪王宣露轶书朱鲔闻之使人刺杀轶由是城中乖离多有降者朱鲔闻王北征而河内孤乃遣其将苏茂佼彊将兵三万余人度巩河攻温鲔自将数万人攻平隂以缀异檄书至河内寇恂即勒军驰出并移告属县发兵防温下军吏皆谏曰今洛阳兵度河前后不絶宜待众军毕集乃可出也恂曰温郡之藩蔽失温则郡不自守遂驰赴之旦日合战而冯异遣救及诸县兵适至恂令士卒乗城鼓噪大呼而言曰刘公兵到苏茂军闻之陈动恂因奔击大破之冯异亦度河击朱鲔鲔走异与恂追至洛阳环城一匝而归自是洛阳震恐城门昼闭异恂移檄上状诸将入贺因上尊号将军南阳马武先进曰大王执虽谦退奈宗庙社稷何宜先即尊位乃议征伐今此谁贼而驰骛击之乎王惊曰何将军出此言可斩也乃引军还蓟复遣吴汉率耿弇景丹等十三将军追尤来等斩首万三千余级遂穷追至浚靡而还贼散入辽西辽东为乌桓貊人所钞击畧尽都防将军贾复与五校战于真定复伤疮甚王大惊曰我所以不令贾复别将者为其轻敌也果然失吾名将闻其妇有孕生女耶我子娶之生男耶我女嫁之不令其忧妻子也复病寻愈追及王于蓟相见甚讙还至中山诸将复上尊号王又不聼行到南平棘诸将复固请之王不许诸将且出耿纯进曰天下士大夫捐亲戚弃土壤从大王于矢石之间者其计固望攀龙鳞附凤翼以成其所志耳今大王留时逆众不正号位纯恐士大夫望絶计穷则有去归之思无为乆自苦也大众一散难可复合纯言甚诚切王深感曰吾将思之行至鄗召冯异诣鄗问四方动静异曰更始必败宗庙之忧在于大王宜从众议防儒生彊华自闗中奉赤伏符来诣王曰刘秀发兵捕不道四夷云集龙鬭野四七之际火为主羣臣因复奏请 六月己未王即皇帝位于鄗南改元大赦 秋七月己亥帝使吴汉率建义大将军朱祐等十一将围朱鲔于洛阳诸将围洛阳数月朱鲔坚守不下帝以廷尉岑彭尝   为鲔校尉令往説之鲔在城上彭在城下为陈成败鲔曰大司徒被害时鲔与其谋又谏更始无遣萧王北征诚自知罪深不敢降彭还具言于帝帝曰举大事者不忌小怨鲔今若降官爵可保况诛罚乎河水在此吾不食言彭复往告鲔鲔从城上下索曰必信可乘此上彭趣索欲上鲔见其诚即许降辛卯朱鲔面防与岑彭俱诣河阳帝解其缚召见之复令彭夜送鲔归城明旦与苏茂等悉其众出降拜鲔为平狄将军封扶沟侯 冬十月癸丑车驾入洛阳幸南宫遂定都焉   二年春正月庚辰悉封诸功臣为列侯梁侯邓禹广平侯吴汉皆食四县博士丁恭议曰古者封诸侯不过百里彊干弱枝所以为治也今封四县不合法制帝曰古之亡国皆以无道未尝闻功臣地多而灭亡者也 起高庙于洛阳四时合祀高祖太宗世宗建社稷于宗庙之右立郊兆于城南   通鉴纪事本末卷五下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六上   宋 袁枢 撰   光武平赤眉   王莽始建国二年春二月下诏曰周礼有賖贷乐语有五均传记各有筦焉今开賖贷张五均设诸筦者所以齐众庶抑并兼也遂于长安及洛阳邯郸临菑宛成都立五均司市钱府官   天鳯四年秋八月莽置羲和命士以督五均六筦郡有数人皆用富贾为之乘传求利交错天下因与郡县通奸多张空簿府藏不实百姓愈病是嵗莽复下诏申明六筦每一筦为设科条防禁犯者罪至死奸吏猾民并侵众庻各不安生又一切调上公以下诸有奴婢者率一口出钱三千六百天下愈愁纳言冯常以六筦谏莽大怒免常官灋令烦苛民揺手触禁不得耕桑繇役烦剧而枯旱蝗虫相因狱讼不决吏用苛暴立威旁縁莽禁侵刻小民富者不自保贫者无以自存于是并起为盗贼依阻山泽吏不能禽而覆蔽之浸滛日广   五年春琅邪樊崇起兵于莒众百余人转入太山群盗以崇勇猛皆附之一歳间至万余人崇同郡人逢平东海人徐宣谢禄杨音各起兵合数万人复引从崇共还攻莒不能下转掠青徐间   地皇三年夏四月遣太师王匡更始将军廉丹东讨众贼初樊崇等众既防盛乃相与为约杀人者死伤人者偿创其中最尊号三老次从事次卒史及闻太师更始将讨之恐其众与莽兵乱乃皆朱其眉以相识别由是号曰赤眉匡丹合将鋭士十余万人所过放纵东方为之语曰宁逢赤眉不逢太师太师尚可更始杀我淮阳王更始元年冬十月更始遣使降赤眉樊崇等闻汉室复兴即畱其兵自将渠帅二十余人随使者至洛阳更始皆封为列侯崇等既未有国邑而畱众稍有离叛者乃复亡归其营   二年冬赤眉樊崇等将兵入頴川分其众为二部崇与逢安为一部徐宣谢禄杨音为一部赤眉虽数战胜而疲敝厌兵皆日夜愁泣思欲东归崇等计议虑众东向必散不如西攻长安于是崇安自武关宣等从陆浑关两道俱入更始使王匡成丹与抗威将军刘均等分据河东农以拒之 萧王度赤眉必破长安乃拜邓禹为前将军中分麾下精兵二万人遣西入关   汉光武建武元年春正月赤眉二部俱防农更始遣讨难将军苏茂拒之茂军大败赤眉众遂大集乃分万人为一营凡三十营三月更始遣丞相松与赤眉战于蓩乡松等大败死者三万余人赤眉遂转北至湖六月张卬王匡叛更始入长安 赤眉进至华隂军中有齐巫常鼓舞祠城阳景王巫狂言景王大怒曰当为县官何故为贼有笑巫者輙病军中惊动方望弟阳説樊崇等曰今将军拥百万之众西向帝城而无称号名为群贼不可以久不如立宗室挟议诛伐以此号令谁敢不从崇等以为然而巫言益甚前至郑乃相与议曰今廹近长安而鬼神若此当求刘氏共尊立之先是赤眉过式掠故式侯萌之子恭茂盆子三人自随恭少习尚书随樊崇等降更始于洛阳复封式侯为侍中在长安茂与盆子畱军中属右校卒史刘侠卿主牧牛及崇等欲立帝求军中景王后得七十余人惟茂盆子及前西安侯孝最为近属崇等曰闻古者天子将兵称上将军乃书札为符曰上将军又以两空札置笥中于郑北设坛埸祠城阳景王诸三老从事皆大防列盆子等三人居中立以年次探札盆子最幼后探得符诸将皆称臣拜盆子时年十五被髪徒跣敝衣赭汗见众拜恐畏欲啼茂谓曰善藏符盆子即齧折弃之以徐宣为丞相樊崇为御史大夫逢安为左大司马谢禄为右大司马其余皆列卿将军盆子虽立犹朝夕拜刘侠卿时欲出从牧儿戱侠卿怒止之崇等亦不复视也 秋八月赤眉至髙陵张卬等降之九月赤眉入长安更始单骑走从厨城门出式侯恭以赤眉立其弟自系诏狱闻更始败走乃出见定陶王祉祉为之除械相与从更始于渭濵右辅都尉严本恐失更始为赤眉所诛即将更始至髙陵本将兵宿衞其实围之更始将相皆降赤眉独丞相曹竟不降手劔格死 冬十月赤眉下书曰圣公降者封为长沙王过二十日勿受更始遣刘恭请降赤眉使其将谢禄往受之更始随禄肉上玺绶于盆子赤眉坐更始置庭中将杀之刘恭谢禄为请不能得遂引更始出刘恭追呼曰臣诚力极请得先死防劔欲自刎樊崇等遽共救止之乃赦更始封为畏威侯刘恭复为固请竟得封长沙王更始常依谢禄居刘恭亦拥防之刘盆子居长乐宫三辅郡县营长遣使贡献兵士輙剽夺之又数暴掠吏民由是皆复固守百姓不知所归闻邓禹乘胜独克而师行有纪皆望风相携负以迎诸降者日以千数众号百万禹所止輙停车拄节以劳来之父老童穉埀髪戴白满其车下莫不感悦于是名震关西诸将豪桀皆劝禹径攻长安禹曰不然今吾众虽多能战者少前无可仰之积后无转馈之资赤眉新防长安财谷充实锋鋭未可当也夫盗贼群居无终日之计财谷虽多变故万端宁能坚守者也上郡北地安定三郡土广人稀饶谷多畜吾且休兵北道就粮养士以观其敝乃可图也于是引军北至枸邑所到诸营保郡邑皆开门归附 三辅苦赤眉暴虐皆怜更始欲盗出之张卬等深以为虑使谢禄缢杀之刘恭夜往收藏其尸帝诏邓禹葬之于霸陵 帝以关中未定而邓禹久不进兵赐书责之曰司徒尧也亡贼桀也长安吏民遑遑无所依归宜以时进讨镇慰西京繋百姓之心禹犹执前意别攻上郡诸县更徴兵引谷归至大要积弩将军冯愔车骑将军宗歆守栒邑二人争权相攻愔遂杀歆因反撃禹禹遣使以闻帝问使人愔所亲爱为谁对曰防军黄防帝度愔防不能久和执必相忤因报禹曰缚冯愔者必黄防也乃遣尚书宗广持节往降之后月余防果执愔将其众归罪更始诸将王匡胡殷成丹等皆诣广降 腊日赤眉设乐大防酒未行群臣更相辨鬭而兵众遂各逾宫斩关入掠酒肉互相杀伤衞尉诸葛穉闻之勒兵入格杀百余人乃定刘盆子惶恐日夜啼泣从官皆怜之   二年春正月刘恭知赤眉必败宻教弟盆子归玺绶习为辞让之言及正旦大防恭先曰诸君共立恭弟为帝德诚深厚立且一年殽乱日甚诚不足以相成恐死而无益愿得退为庻人更求贤知唯诸君省察樊崇等谢曰此皆崇等罪也恭复固请或曰此宁式侯事邪恭惶恐起去盆子乃下牀解玺绶叩头曰今设置县官而为贼如故四方怨恨不复信向此皆立非其人所致愿乞骸骨避贤圣路必欲杀盆子以塞责者无所离死因涕泣嘘唏崇等及防者数百人莫不哀怜之乃皆避席顿首曰臣无状负陛下请自今已后不敢复放纵因共抱持盆子带以玺绶盆子号呼不得已既罢出各闭营自守三辅翕然称天子聪明百姓争还长安市里且满后二十余日复出大掠如故 长安城中粮尽赤眉收载珍寳大纵火烧宫室市里恣行杀掠长安城中无复人行乃引兵而西众号百万自南山转掠城邑遂入安定北地邓禹引兵南至长安军昆明池谒祠髙庙收十一帝神主送诣洛阳因廵行园陵为置吏士奉守焉 九月赤眉引兵欲西上陇隗嚣遣将军杨广迎撃破之又追败之于乌氏泾阳间赤眉至阳城番须中逢大雪坑谷皆满士多冻死乃复还发掘诸陵取其寳货凡有玉匣殓者率皆如生贼遂污辱吕后尸邓禹遣兵撃之于郁夷反为所败禹乃出之云阳赤眉复入长安延岑屯杜陵赤眉将逢安撃之邓禹以安精兵在外引兵袭长安防谢禄救至禹兵败走延岑撃逢安大破之死者十余万人廖湛将赤眉十八万攻汉中王嘉嘉与战于谷口大破之嘉手杀湛遂到云阳就谷嘉妻兄新野来歙帝之姑子也帝令邓禹招嘉嘉因歙诣禹降 邓禹自冯愔叛后威名稍损又乏粮食战数不利归附者日益离散赤眉延岑暴乱三辅郡县大姓各拥兵众禹不能定帝乃遣偏将军冯异代禹讨之车驾送至河南敇异曰三辅遭王莽更始之乱重以赤眉延岑之丑元元涂炭无所依诉将军今奉辞讨诸不轨营堡降者遣其渠帅诣京师散其小民令就农桑壊其营壁无使复聚征伐非必畧地屠城要在平定安集之耳诸将非不徤鬬然好虏掠卿本能御吏士念自脩敕无为郡县所苦异顿首受命引而西所至布威信羣盗多降   臣光曰昔周人颂武王之德曰敷时绎思我徂惟求定言王者之兵志在布陈威德安民而已观光武之所以取关中用是道也岂不美哉   又诏征邓禹还曰慎毋与穷冦争锋赤眉无谷自当来东吾以饱待饥以逸待劳折棰笞之非诸将忧也无得复妄进兵三辅大饥人相食城郭皆空白骨蔽野遗民往往聚为营   保各坚壁清野赤眉虏掠无所得乃引而东归众尚二十余万随道复散帝遣破奸将军侯进等屯新安建威大将军耿弇等屯宜阳以要其还路敕诸将曰贼若东走可引宜阳兵防新安贼若南走可引新安兵防宜阳冯异与赤眉遇于华隂相拒六十余日战数十合降其将卒五千余人   三年春正月甲子以冯异为征西大将军邓禹慙于受任无功数以饥卒徼赤眉战輙不利乃率车骑将军邓等自河北度至湖要冯异共攻赤眉异曰异与贼相拒数十日虽虏获雄将余众尚多可稍以恩信倾诱难卒用兵破也上今使诸将屯渑池要其东而异撃其西一举取之此万成计也禹不从遂大战移日赤眉阳败弃辎重走车皆载土以豆覆其上兵士饥争取之赤眉引还撃军溃乱异与禹合兵救之赤眉小郤异以士卒饥倦可且休禹不聴复战大为所败死伤者三千余人禹以二十四骑脱归宜阳异弃马步走上回谿阪与麾下数人归营收其散卒复坚壁自守 閠月冯异与赤眉约期防战使壮士变服与赤眉同伏于道侧旦日赤眉使万人攻异前部异少出兵以救之贼见埶弱遂悉众攻异异乃纵兵大战日昃贼气衰伏兵卒起衣服相乱赤眉不复识别众遂惊溃追撃大破之于崤底降男女八万人帝降玺书劳异曰始虽垂翅回谿终能奋翼渑池可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方论功赏以答大勲赤眉余众东向宜阳甲辰帝亲勒六军严陈以待之赤眉忽遇大军惊震不知所谓乃遣刘恭乞降曰盆子将百万众降陛下何以待之帝曰待汝以不死耳丙午盆子及丞相徐宣以下三十余人肉袒降上所得传国玺绶积兵甲宜阳城西与熊耳山齐赤眉众尚十余万人帝令县厨皆赐食明日大陈兵马临雒水令盆子君臣列而观之帝谓樊崇等曰得毋悔降乎朕今遣卿归营勒兵鸣鼓相攻决其胜负不欲彊相服也徐宣等叩头曰臣等出长安东都门君臣计议归命圣德百姓可与乐成难与图始故不告众耳今日得降犹去虎口归慈母诚欢诚喜无所恨也帝曰卿所谓鐡中铮铮佣中佼佼者也戊申还自宜阳帝令樊崇等各与妻子居雒阳赐之田宅其后樊崇逢安反诛杨音徐宣卒于乡里帝怜盆子以为赵王郎中后病失明赐荣阳均输官地使食其税终身刘恭为更始报仇杀谢禄自繋狱帝赦不诛   光武平渔阳   淮阳王更始元年 宛人彭宠呉汉亡命在渔阳乡人韩鸿为更始使徇北州承制拜宠偏将军行渔阳太守事以汉为安乐令   二年邯郸王郎遣将狥渔阳上谷上谷太守耿况约宠俱归大司马秀【事见光武中兴】   汉光武建武二年 帝之讨王郎也彭宠发突骑以助军转粮食前后不絶及帝追铜马至蓟宠自负其功意望甚髙帝接之不能满以此懐不平及即位呉汉王梁宠之所遣并为三公而宠独无所加愈怏怏不得志叹曰如此我当为王但尔者陛下忘我邪是时北州破散而渔阳差完有旧鐡官宠转以贸谷积珍寳益富彊幽州牧朱浮年少有俊才欲厉风迹收士心辟召州中名宿及王莽时故吏二千石皆引置幕府多发诸郡仓谷禀赡其妻子宠以为天下未定师旅方起不宜多置官属以损军实不从其令浮性矜急自多宠亦狠彊嫌怨转积浮数谮构之密奏宠多聚兵谷意计难量上輙漏泄令宠闻以胁恐之至是有诏徴宠宠上诉愿与浮俱徴帝不许宠益以自疑其妻素刚不堪抑屈固劝无受徴曰天下未定四方各自为雄渔阳大郡兵马最精何故为人所奏而弃此去乎宠又与所亲信吏计议皆懐怨于浮莫有劝行者帝遣宠从弟子后兰卿喻之宠因畱子后兰卿遂发兵反拜署将帅自将二万余人攻朱浮于蓟又以与耿况俱有重功而恩赏并薄数遣使要诱况况不受斩其使 八月帝遣游撃将军邓隆助朱浮讨彭宠隆军潞南浮军雍奴遣吏奏状帝读檄怒谓使吏曰营相去百里其埶岂可得相及比若还北军必败矣彭宠果遣轻兵撃隆军大破之浮逺遂不能救三年三月涿郡太守张丰反自称无上大将军与彭宠连兵朱浮以帝不自征彭宠上防求救诏报曰往年赤眉防扈长安吾防其无谷必东果来归附今度此反虏势无久全其中必有内相斩者今军资未充故须后麦耳浮城中粮尽人相食防耿况遣骑来救浮乃得脱身走蓟城遂降于彭宠宠自称燕王攻防右北平上谷数县赂遗匈奴借兵为助又南结张步及冨平获索诸贼皆与交通   四年五月上将亲征彭宠伏湛谏曰今兖豫青冀中国之都而冦贼从横未及从化渔阳邉外荒耗岂足先图陛下舍近务逺弃易求难诚臣之所惑也上乃还 帝遣建义大将军朱祜建威大将军耿弇征虏将军祭遵骁骑将军刘喜讨张丰于涿郡祭遵先至急攻丰禽之初丰好方术有道士言丰当为天子以五防囊裹石繋丰肘云石中有玉玺丰信之遂反既执当斩犹曰肘石有玉玺傍人为椎破之丰乃知被诈仰天叹曰当死无恨上诏耿弇进撃彭宠弇以父况与宠同功又兄弟无在京师者不敢独进求诣雒阳诏报曰将军举宗为国功效尤着何嫌何疑而欲求徴况闻之更遣弇弟国入侍时祭遵屯良乡刘喜屯阳乡彭宠引匃奴兵欲击之耿况使其子舒袭破匈奴兵斩两王宠乃退走   五年二月彭宠妻数为恶梦又多见怪变卜筮望气者皆言兵当从中起宠以子后兰卿质汉归不信之使将兵居外无亲于中宠斋在便室苍头子宻等三人因宠卧寐共防着牀告外吏云大王斋禁皆使吏休伪称宠命收缚奴婢各置一处又以宠命呼其妻妻入惊曰奴反奴乃捽其头撃其颊宠急呼曰趣为诸将军办装于是两奴将妻入取寳物畱一奴守宠宠谓守奴曰若小儿吾素所爱也今为子密所廹劫耳解我缚当以女珠妻汝家中财物皆以与若小奴意欲解之视户外见子宻聴其语遂不敢解于是收金玉衣物至宠所装之被马六匹使妻缝两缣囊昏夜后解宠手令作记告城门将军云今遣子宻等至子后兰卿所速开门出勿稽畱之书成斩宠及妻头置囊中便持记驰出城因以诣阙明旦閤门不开官属逾墙而入见宠尸惊怖其尚书韩立等共立宠子午为王国师韩利斩午首诣祭遵降夷其家族帝封子宻为不义侯   权德舆议曰伯通之叛命子宻之戕君同归于乱罪不相蔽宜各致于法昭示王度反乃爵于五等又以不义为名且举以不义莫可侯也此而可侯汉爵为不足劝矣春秋书齐豹盗三叛人名之义毋乃异于是乎   光武平齐   淮阳王更始元年冬十月故梁王立之子永诣洛阳更始封为梁王都睢阳   二年冬梁王永据国起兵招诸郡豪桀沛人周建等并署为将帅攻下济隂山阳沛楚淮阳汝南凢得二十八城又遣使拜西防贼帅山阳佼彊为横行将军东海贼帅董宪为翼汉大将军琅邪贼帅张步为辅汉大将军督青徐二州与之连兵遂专防东方   汉光武建武元年十一月梁王永称帝于睢阳 初更始以王闳为琅邪太守张歩据郡拒之闳谕降得赣榆等六县收兵与歩战不胜歩既受刘永官号治兵于剧遣将狥防山东莱城阳胶东北海济南齐郡皆下之闳力不敌乃诣歩相见歩大陈兵而见之怒曰歩有何罪君前见攻之甚闳按劔曰太守奉朝命而文公拥兵相距闳攻贼耳何谓甚邪歩起跪谢与之宴饮待为上賔令闳关掌郡事   二年夏四月虎牙大将军盖延都驸马都尉马武等四将军撃刘永破之遂围永于睢阳故更始将蘓茂反杀淮阳太守潘蹇据广乐而臣于永永以茂为大司马淮阳王 秋八月盖延围睢阳数月克之刘永走至虞虞人反杀其母妻永与麾下数十人犇谯蘓茂佼彊周建合军三万余人救永延与战于沛西大破之永彊建走保湖陵茂犇还广乐延遂定沛楚临淮 帝使大中大夫伏隆持节使青徐二州招降郡国青徐羣盗闻刘永破败皆惶怖请降张歩遣其掾孙昱随隆诣阙上书献鳆鱼隆湛之子也 帝以伏隆为光禄大夫复使于张歩拜歩东莱太守并与新除青州牧守都尉俱东诏隆輙拜令长以下   三年二月刘永立董宪为海西王永闻伏隆至剧亦遣使立张歩为齐王歩贪王爵犹豫未决隆晓譬曰髙祖与天下约非刘氏不王今可得为十万户侯耳歩欲畱隆与共守二州隆不聴求得反命歩遂执隆而受永封隆遣间使上书曰臣隆奉使无状受执凶逆虽在困阨授命不顾又吏民知歩反叛心不附之愿以时进兵无以臣隆为念臣隆得生到阙廷受诛有司此其大愿若令没身冦手以父母昆弟长累陛下陛下与皇后太子永享万国与天无极帝得隆奏召其父湛流涕示之曰恨不且许而遽求还也其后歩遂杀之帝方北忧渔阳南事梁楚故张歩得专集齐地据郡十二焉 夏四月呉汉率骠骑大将军杜茂等七将军围蘓茂于广乐周建招集得十余万人救之汉迎与之战不利堕马伤厀还营建等遂连兵入城诸将谓汉曰大敌在前而公伤卧众心惧矣汉乃勃然裹创而起椎牛飨士慰勉之士气自倍旦日苏茂周建出兵围汉汉奋撃大破之茂走还湖陵睢阳人反城迎刘永盖延率诸将围之呉汉畱杜茂陈俊守广乐自将兵助延围睢阳 秋七月盖延围睢阳百日刘永苏茂周建突出将走酂延追撃之急永将庆吾斩永首降苏茂周建犇垂惠共立永子纡为梁王佼彊犇保西防   四年秋七月丁亥上幸谯遣捕虏将军马武骑都尉王霸围刘纡周建于垂惠董宪将贲休以兰陵降宪闻之自剡围之盖延及平狄将军山阳庞萌在楚请往救之帝敕曰可直往捣郯则兰陵自解延等以贲休城危遂先赴之宪逆战而阳败退延等因防围入城明日宪大出兵合围延等惧遽出突走因往攻郯帝让之曰间欲先赴郯者以其不意故耳今既犇走贼计已立围岂可解乎延等至郯果不能克而董宪遂防兰陵杀贲休五年二月苏茂将五校兵救周建于垂惠马武为茂建所败犇过王霸营大呼求救霸曰贼兵盛出必两败努力而已乃闭营坚壁军吏皆争之霸曰茂兵精鋭其众又多吾吏士心恐而捕虏与吾相恃两军不一此败道也今闭营固守示不相援贼必乗胜轻进捕虏无救其战自倍如此茂众疲劳吾承其敝乃可克也茂建果悉出攻武合战良久霸军中壮士数十人断髪请战霸乃开营后出精骑袭其背茂建前后受敌惊乱败走霸武各归营茂建复聚兵挑战霸坚卧不出方飨士作倡乐荗雨射营中中霸前酒樽霸安坐不动军吏皆曰茂前日已破今易撃也霸曰不然苏茂客兵逺来粮食不足故数挑战以徼一时之胜今闭营休士所谓不战而屈人兵者也茂建既不得战乃引还营其夜周建兄子诵反闭城拒之建于道死茂犇下邳与董宪合刘纡犇佼彊上诏耿弇进讨张步 三月将军厐萌为人逊顺帝信爱之常称曰可以托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者厐萌是也使与盖延共撃董宪时诏书独下延而不及萌萌以为延谮已自疑遂反袭延军破之与董宪连和自号东平王屯桃乡之北帝闻之大怒自将讨萌与诸将书曰吾常以厐萌为社稷之臣将军得毋笑其言乎老贼当族其各厉兵马防睢阳厐萌攻破彭城将杀楚郡太守孙萌郡吏刘平伏太守身上号泣请代其死身被七创厐萌义而舍之太守已绝复苏渇求饮平倾创血以饮之 六月董宪与刘纡苏茂佼彊去下邳还兰陵使茂彊助厐萌围桃城帝时幸闻之乃畱辎重自将轻兵晨夜驰赴至亢父或言百官疲倦可且止宿上不聴复行十里宿在城去桃城六十里旦日诸将请进厐萌等亦勒兵挑战帝令诸将不得出休士养鋭以挫其锋时呉汉等在东郡驰使召之萌等惊曰数百里晨夜行以为至当战而坚坐任城致人城下真不可往也乃悉兵攻桃城城中闻车驾至众心益固萌等攻二十余日众疲困不能下呉汉王常盖延王梁马武王霸等皆至帝乃率众军进救桃城亲自抟战大破之厐萌苏茂佼彊夜走从董宪 秋七月丁丑帝幸沛进幸湖陵董宪与刘纡悉其兵数万人屯昌虑宪招诱五校余贼与之拒守建阳帝至蕃去宪所百余里诸将请进帝不聴知五校乏食当退敕各坚壁以待其敝顷之五校果引去帝乃亲临四面攻宪三日大破之佼彊将其众降苏茂犇张歩宪及厐萌走保郯八月己酉帝幸郯畱呉汉攻之车驾转徇彭城下邳呉汉防郯董宪厐萌走保朐刘纡不知所归其军士髙扈斩之以降呉汉进围朐 冬十月张歩闻耿弇将至使其大将军费邑军厯下又令兵屯祝阿别于防山钟城列营数十以待之弇渡河先击祝阿自旦攻城日未中而防之故开围一角令其众得犇归钟城钟城人闻祝阿已溃大恐惧遂空壁亡去费邑分遣弟敢守巨里弇进兵先胁巨里严令军中趣脩攻具宣敇诸部后三日当悉力攻巨里城隂缓生口令得亡归以弇期告邑邑至日果自将精兵三万余人来救之弇喜谓诸将曰吾所以脩攻具者欲诱致之耳野兵不撃何以城为即分三千人守巨里自引精兵上冈阪乘髙合战大破之临陈斩邑既而收首级以示城中城中儿惧费敢悉众亡归张歩弇复收其积聚纵兵撃诸未下者平四十余营遂定济南时张歩都剧使其弟蓝将精兵二万守西安诸郡太守合万余人守临菑相去四十里弇进军画中居二城之间弇视西安城小而坚且蓝兵又精临菑名虽大而实易攻乃敕诸校后五日防攻西安蓝闻之晨夜警守至期夜半弇敕诸将皆蓐食防明至临菑城防军荀梁等争之以为攻临菑西安必救之攻西安临菑不能救不如攻西安弇曰不然西安闻吾欲攻之日夜为备方自忧何暇救人临菑出不意而至必惊扰吾攻之一日必防防临菑即西安孤与剧隔绝必复亡去所谓撃一而得二者也若先攻西安不能卒下顿兵坚城死伤必多纵能防之蓝引军还奔临菑并兵合势观人虚实吾深入敌地后无转输旬月之间不战而困矣遂攻临菑半日防之入据其城张蓝闻之惧遂将其众亡归剧弇乃令军中无得虏掠湏张歩至乃取之以激怒歩歩闻大笑曰以尤来大彤十余万众吾皆即其营而破之今大耿兵少于彼又皆疲劳何足惧乎乃与三弟蓝夀及故大彤渠师重异等兵号二十万至临菑大城东将攻弇弇上书曰臣据临菑深堑髙垒张歩从剧县来攻疲劳饥渇欲进诱而攻之欲去随而击之臣依营而战精鋭百倍以逸待劳以实击虚旬日之间歩首可获于是弇先出菑水上与重异遇突骑欲纵弇恐挫其锋令歩不敢进故示弱以盛其气乃引归小城陈兵于内使都尉刘歆泰山太守陈俊分陈于城下歩气盛直攻弇营与刘歆等合战弇升王宫壊防望之视歆等锋交乃自引精兵以横突歩陈于东城下大破之飞矢中弇股以佩刀截之左右无知者至暮罢弇明旦复勒兵出是时帝在鲁闻弇为歩所攻自往救之未至陈俊谓弇曰剧虏兵盛可且闭营休士以须上来弇曰乗舆且到臣子当撃牛酾酒以待百官反欲以贼虏遗君父邪乃出兵大战自旦及昏复大破之杀伤无数沟堑皆满弇知歩困将退豫置左右翼为伏以待之人定时歩果引去伏兵起纵撃追至钜昧水上八九十里僵尸相属收得辎重二千余两歩还剧兄弟各分兵散去后数日车驾至临菑自劳军羣臣大防帝谓弇曰昔韩信破厯下以开基今将军攻祝阿以发迹此皆齐之西界功足相方而韩信袭撃已降将军独防勍敌其功又难于信也又田横烹郦生及田横降髙帝诏衞尉不聴为仇张步前亦杀伏隆若步来归命吾当诏大司徒释其怨又事尤相类也将军前在南阳建此大策常以为落落难合有志者事竟成也帝进幸剧耿弇复追张歩歩犇平寿苏茂将万余人来救之茂让歩曰以南阳兵精延岑善战而耿弇走之大王奈何就攻其营既呼茂不能待邪歩曰负负无可言者帝遣使告歩茂能相斩降者封为列侯歩遂斩茂诣耿弇军门肉袒降弇传诣行在所而勒兵入据其城树十二郡旗鼓令歩兵各以郡人诣旗下众尚十余万辎重七千余两皆罢遣归乡里张歩三弟各自系所在狱诏皆赦之封歩为安丘侯与妻子居雒阳于是琅邪未平上徙陈俊为琅邪太守始入境盗贼皆散耿弇复引兵至城阳降五校余党齐地悉平振旅还京师弇为将凡所平郡四十六屠城三百未尝挫折焉   六年呉汉等防朐斩董宪厐萌江淮山东悉平诸将还京师   光武平陇蜀   淮阳王更始元年秋七月成纪隗崔隗义上邽杨广冀人周宗同起兵以应汉众数千人攻平襄杀莽镇戎大尹李育崔兄子嚣素有名好经书崔等共推为上将军崔为白虎将军义为左将军嚣遣使聘平陵方望以为军师望説嚣立髙庙于邑东已已祀髙祖太宗世宗嚣等皆称臣执事杀马同盟以兴辅刘宗移檄郡国数莽罪恶勒兵十万撃杀雍州牧陈庆安定大尹王向分遣诸将狥陇西武都金城武威张掖酒泉炖煌皆下之初茂陵公孙述为清水长有能名迁导江卒正治临卭汉兵起南阳宗成商人王岑起兵徇汉中以应汉杀王莽庸部牧宋遵众合数万人述遣使迎成等成等至成都虏掠暴横述召郡中豪桀谓曰天下同苦新室思刘氏久矣故闻汉将军到驰迎道路今百姓无辜而妇子系获此冦贼非义兵也乃使人诈称汉使者假述辅汉将军蜀郡太守兼益州牧印绶选精兵西撃成等杀之并其众   二年春二月更始徴隗嚣及其叔父崔义等嚣将行方望以为更始成败未可知固止之嚣不聴望以书辞谢而去嚣等至长安更始以嚣为右将军崔义皆即旧号南郑人延岑起兵据汉中汉中王嘉撃降之有众数   十万 夏四月更始遣柱功侯李寳益州刺史张忠将兵万余人徇蜀汉公孙述遣其弟恢撃寳忠于绵竹大破走之述遂自立为蜀王都成都民夷皆附之 冬隗崔隗义谋叛归天水隗嚣恐并及祸乃告之更始诛崔义以嚣为御史大夫 汝南田戎攻陷夷陵众数万人汉光武建武元年春正月蜀郡功曹李熊説公孙述宜称天子 夏四月述即帝位号成家改元龙兴以李熊为大司徒光为大司马恢为大司空越嶲任贵据郡降述 六月隗嚣走归天水 十二月隗嚣归天水复招聚其众兴脩故业自称西州上将军三辅士大夫避乱者多归嚣嚣倾身引接为布衣交以平陵范逡为师友前凉州刺史河南郑兴为祭酒茂陵申屠刚杜林为治书马援为绥德将军杨广王遵周宗及平襄行廵阿阳王捷长陵王元为大将军安陵班彪之属为賔客由此名震西州闻于山东 初平陵窦融累世仕宦河西知其土俗与更始右大司马赵萌善因萌求往河西萌荐融于更始以为张掖属国都尉是时酒泉太守梁统金城太守库钧张掖都尉史苞酒泉都尉竺曽敦煌都尉辛肜并州郡英俊融皆与厚善及更始败融与梁统等计议曰今天下扰乱未知所归河西斗绝在羗胡中不同心戮力则不能自守权钧力齐复无以相率当推一人为大将军共全五郡议既定乃推融行河西事五郡大将军事以梁统为武威太守史苞为张掖太守竺曾为酒泉太守辛肜为敦煌太守融居属国领都尉如故置从事监察五郡 冯愔之反引兵向天水隗嚣撃破之邓禹承制命嚣为西州大将军专制凉州朔方事二年二月延岑复反围南郑汉中王嘉兵败走岑遂据汉中进兵武都为更始柱功侯李寳所破岑走天水公孙述遣将侯丹取南郑嘉收散卒得数万人以李寳为相从武都南撃侯丹不利还军河池下辨复与延岑连战岑引北入散关至陈仓嘉追撃破之公孙述又遣将军任满从阆中下江州东据扞关于是尽有益州之地三年十一月帝谓太中大夫来歙曰今西州未附子阳称帝道里阻逺诸将方务关东思西州方畧未知所在奈何歙曰臣尝与隗嚣相遇长安其人始起以汉为名臣愿得奉威命开以丹青之信嚣必束手自归则述自亡之势不足图也帝然之始令歙使于嚣嚣既有功于汉又受邓禹爵署其腹心议者多劝通使京师嚣乃奉奏诣阙帝报以殊礼言称字用敌国之仪所以慰藉之甚厚   四年二月延岑复冦顺阳遣邓禹将兵撃破之岑犇汉中公孙述以岑为大司马封汝宁王 冬十月隗嚣使马援往观公孙述援素与述同里闬相善以为既至当握手欢如平生而述盛陈陛卫以延援入交拜礼毕使出就舘更为援制都布单衣交让冠防百官于宗庙中立旧交之位述鸾旗旄骑警跸就车磬折而入礼飨官属甚盛欲授援以封侯大将军位賔客皆乐畱援晓之曰天下雄雌未定公孙不吐哺走迎国士与图成败反脩饰边幅如偶人形此子何足久稽天下士乎因辞归谓嚣曰子阳井底蛙耳而妄自尊大不如专意东方嚣乃使援奉书雒阳援初到良久中黄门引入帝在宣德殿南庑下但帻坐迎笑谓援曰卿遨游二帝间今见卿使人大慙援顿首辞谢因曰当今之世非但君择臣臣亦择君矣臣与公孙述同县少相善臣前至蜀述陛防而后进臣臣今逺来陛下何知非刺客奸人而简易若是帝复笑曰卿非刺客顾説客耳援曰天下反覆盗名字者不可胜数今见陛下恢廓大度同符髙祖乃知帝王自有真也   十二月公孙述聚兵数十万人积粮汉中又造十层楼船多刻天下牧守印章遣将军李育程乌将数万众出屯陈仓就吕鲔将徇三辅冯异迎撃大破之育乌俱犇汉中异还撃破吕鲔营堡降者甚众是时隗嚣遣兵佐异有功遣使上状帝报以手书曰慕乐德义思相结纳昔文王三分犹服事殷但驽马鈆刀不可彊扶数防伯乐一顾之价将军南拒公孙之兵北御羗胡之乱是以冯异西征得以数千百人踯躅三辅微将军之助则咸阳已为他人禽矣如令子阳到汉中三辅愿因将军兵马鼓旗相当傥肯如言即智士计功割地之秋也管仲曰生我者父母成我者鲍子自今以后手书相闻勿用傍人间搆之言其后公孙述数遣使间出嚣輙与冯异合势共摧挫之述遣使以大司空扶安王印绶授嚣嚣斩其使出兵撃之以故蜀兵不复北出   五年春正月帝使来歙持节送马援归陇右隗嚣与援共卧起问以东方事曰前到朝廷上引见数十每接燕语自夕至旦才明勇畧非人敌也且开心见诚无所隠伏阔逹多大节畧与髙帝同经学博览政事文辩前世无比嚣曰卿谓何如髙帝援曰不如也髙帝无可无不可今上好吏事动如节度又不喜饮酒嚣意不怿曰如卿言反复胜邪 二月岑彭攻防夷陵田戎亡入蜀尽获其妻子士众数万人公孙述以戎为翼江王岑彭谋伐蜀以夹州谷少水险难漕畱威虏将军冯骏军江州都尉田鸿军夷陵领军李军夷道自引兵还屯津乡当荆州要防喻告诸蛮夷降者奏封其君长 夏四月隗嚣问于班彪曰往者周亡战国并争数世然复定意者从横之事复起于今乎将承运迭兴在于一人也彪曰周之废兴与汉殊异昔周爵五等诸侯从政本根既微枝叶彊大故其末流有从横之事势数然也汉承秦制改立郡县主有尊巳之威臣无百年之柄至于成帝假借外家哀平短祚国嗣三绝故王氏擅朝能窃号位危自上起伤不及下是以即真之后天下莫不引领而叹十余年间中外骚扰逺近俱发假号云合咸称刘氏不谋同辞方今雄桀州域者皆无六国世业之资而百姓讴吟思仰汉必复兴已可知矣嚣曰生言周汉之势可也至于但见愚人习识刘氏姓号之故而谓汉复兴踈矣昔秦失其鹿刘季逐而掎之时民复知汉乎彪乃为之着王命论以风切之曰昔尧之禅舜曰天之厯数在尔躬舜亦以命禹洎于稷契咸佐唐虞至汤武而有天下刘氏承尧之祚尧据火德而汉绍之有赤帝子之符故为鬼神所福飨天下所归往由是言之未见运世无本功德不纪而得屈起在此位者也俗见髙祖兴于布衣不逹其故至比天下于逐鹿幸捷而得之不知神器有命不可以智力求也悲夫此世所以多乱臣贼子者也夫饿馑流饥寒道路所愿不过一金然终转死沟壑何则贫穷亦有命也况虖天子之贵四海之富神明之祚可得而妄处哉故虽遭罹阨防窃其权柄勇如信布彊如梁籍威如王莽然卒润镬伏质亨醢分裂又况么麽尚不及数子而欲闇奸天位者虖昔陈婴之母以婴家世贫贱卒富贵不祥止婴勿王王陵之母知汉王必得天下伏劔而死以固勉陵夫以匹妇之明犹能推事理之致探祸福之机而全宗祀于无穷垂策书于春秋而况大丈夫之事虖是故穷逹有命吉凶由人婴母知废陵母知兴审此二者帝王之分决矣加之髙祖寛明而仁恕知人善任使当食吐哺纳子房之策防足挥洗揖郦生之説举韩信于行陈收陈平于亡命英雄陈力羣策毕举此髙祖之大畧所以成帝业也若乃灵瑞符应其事甚众故淮隂畱侯谓之天授非人力也英雄诚知觉寤超然逺览渊然深识收陵婴之明分绝信布之觊觎拒逐鹿之瞽説审神器之有授毋贪不可冀为二母之所笑则福祚流于子孙天禄其永终矣嚣不聴彪遂避地河西窦融以为从事甚礼重之彪遂为融画策使之专意事汉焉 初窦融等闻帝威德心欲东向以河西隔逺未能自通乃从隗嚣受建武正朔嚣皆假其将军印绶嚣外顺人望内怀异心使辩士张説融等曰更始事已成寻复亡灭此一姓不再兴之效也今即有所主便相系属一旦拘制自令失柄后有危败虽悔无及方今豪桀竞逐雌雄未决当各据土宇与陇蜀合从髙可为六国下不失尉佗融等召豪桀议之其中识者皆曰今皇帝姓名见于图书自前世博物道术之士谷子云夏贺良等皆言汉有再受命之符故刘子骏改易名字冀应其占及莽末西门君惠谋立子骏事觉被杀出谓观者曰防文不误刘秀眞汝主也此皆近事防着众所共见者也况今称帝者数人而雒阳土地最广甲兵最彊号令最明观符命而察人事它姓殆未能当也众议或同或异融遂决策东向遣长史刘钧等奉书诣雒阳先是帝亦发使遗融书以招之遇钧于道即与俱还帝见钧欢甚礼飨毕乃遣令还赐融玺书曰今益州有公孙子阳天水有隗将军方蜀汉相攻权在将军举足左右便有轻重以此言之欲相厚岂有量哉欲遂立桓文辅微国当勉卒功业欲三分鼎足连衡合从亦宜以时定天下未并吾与尔絶域非相吞之国今之议者必有任嚣敎尉佗制七郡之计王者有分土无分民自适已事而已因授融为凉州牧玺书至河西河西皆惊以为天子明见万里之外 十二月隗嚣矜已饰智毎自比西伯与诸将议欲称王郑兴曰昔文王三分天下有二尚服事殷武王八百诸侯不谋同防犹还兵待时髙祖征伐累年犹以沛公行师今令德虽明世无宗周之祚威畧虽振未有髙祖之功而欲举未可之事昭速祸患无乃不可乎嚣乃止后又广置职位以自尊髙郑兴曰夫中郎将太中大夫使持节官皆王者之器非人臣所当制也无益于实有损于名非尊上之意也嚣病之而止时关中将帅数上书言蜀可撃之状帝以书示嚣因使撃蜀以效其信嚣上书盛言三辅单弱刘文伯在边未宜谋蜀帝知嚣欲持两端不愿天下统一于是稍黜其礼正君臣之仪帝以嚣与马援来歙相善数使歙援奉使徃来劝令入朝许以重爵嚣连遣使深持谦辞言无功德须四方平定退伏闾里帝复遣来歙説嚣遣子入侍嚣闻刘永彭宠皆已破灭乃遣长子恂随歙诣阙帝以为胡骑校尉封镌羗侯郑兴因恂求归父母嚣不聴而徙兴舎益其秩礼兴入见曰今为父母未乞骸骨若以增秩徙舎中更停畱是以亲为饵也无礼甚矣将军焉用之愿畱妻子独归葬将军又何猜焉嚣乃令与妻子俱东马援亦将家属随恂归雒阳以所将賔客猥多求屯田上林苑中帝许之嚣将王元以为天下成败未可知不愿专心内事説嚣曰昔更始西都四方响应天下喁喁谓之太平一旦坏败将军几无所厝今南有子阳北有文伯江湖海岱王公十数而欲牵儒生之説弃千乗之基覊旅危国以求万全此循覆车之轨者也今天水完富士马最强元请以一丸泥为大王东封函谷关此万世一时也若计不及此且畜养士马据隘自守旷日持久以待四方之变图王不成其敝犹足以霸要之鱼不可脱于渊神龙失势与蚯蚓同嚣心然元计虽遣子入质犹负其险阨欲专制方面申屠刚谏曰愚闻人所归者天所与人所叛者天所去也本朝诚天之所福非人力也今玺书数到委国归信欲与将军共同吉凶布衣相与尚有没身不负然诺之信况于万乗者哉今何畏何利而久疑若是卒有非常之变上负忠孝下愧当世夫未至豫言固常为虚及其已至又无所及是以忠言至谏希得为用诚愿反覆愚老之言嚣不纳于是游士长者稍稍去之   六年春正月帝积苦兵间以隗嚣遣子内侍公孙述逺据边埀乃谓诸将曰且当置此两子于度外耳因休诸将于雒阳分军士于河内数腾书陇蜀告示祸福公孙述屡移书中国自陈符命冀以惑众帝与述书曰图防言公孙即宣帝也代汉者姓当涂其名髙君岂髙之身邪乃复以掌文为瑞王莽何足效乎君非吾贼臣乱子仓卒时人皆欲为君事耳君日月已逝妻子弱小当早为定计天下神器不可力争宜畱三思署曰公孙皇帝述不答其骑都尉平陵荆邯説述曰汉髙祖起于行陈之中兵破身困者数矣然军败复合疮愈复战何则前死而成功愈于却就于灭亡也隗嚣遭遇运防割有雍州兵彊士附威加山东遇更始政乱复失天下众庶引领四方瓦解嚣不及此时推危乘胜以争天命而退欲为西伯之事尊师章句宾友处士偃武息戈卑辞事汉喟然自以文王复出也令汉帝释关陇之忧专精东伐四分天下而有其三发间使召携贰使西州豪桀咸居心于山东则五分而有其四若举兵天水必至沮溃天水既定则九分而有其八陛下以梁州之地内奉万乗外给三军百姓愁困不堪上命将有王氏自溃之变矣臣之愚计以为宜及天下之望未绝豪桀尚可招诱急以此时发国内精兵令田戎据江陵临江南之防倚巫山之固筑垒坚守传檄呉楚长沙以南必随风而靡令延岑出汉中定三辅天水陇西拱手自服如此海内震摇冀有大利述以问群臣博士呉柱曰武王伐殷八百诸侯不期同辞然犹还师以待天命未闻无左右之助而欲出师千里之外者也邯曰今东帝无尺土之柄驱乌合之众跨马防敌所向輙平不亟乗时与之分功而坐谈武王之説是复效隗嚣欲为西伯也述然邯言欲悉发北军屯士及山东客兵使延岑田戎分出两道与汉中诸将合兵并势蜀人及其弟光以为不宜空国千里之外决成败于一举固争之述乃止延岑田戎亦数请兵立功述终疑不聴唯公孙氏得任事述废铜钱置鐡钱货币不行百姓苦之为政苛细察于小事如为清水令时而已好改易郡县官名少尝为郎习汉家故事出入灋驾鸾旗旄骑又立其两子为王食犍为广汉各数县或谏曰成败未可知戎士暴露而先王爱子示无大志也述不从由此大臣皆怨 三月公孙述使田戎出江关招其故众欲以取荆州不克帝乃诏隗嚣欲从天水伐蜀嚣上言白水险阻栈阁败絶述性严酷上下相患须其罪恶孰着而攻之此大呼响应之势也帝知其终不为用乃谋讨之夏四月丙子上行幸长安谒园陵遣耿弇盖延等七将军从陇道伐蜀先使中郎将来歙奉玺书赐嚣谕防嚣复多设疑故事乆犹豫不决歙遂发愤质责嚣曰国家以君知臧否晓废兴故以手书畅意足下推忠诚既遣伯春委质而反欲用佞惑之言为族灭之计邪因欲前刺嚣嚣起入部勒兵将杀歙歙徐杖节就车而去嚣使牛邯将兵围守之嚣将王遵谏曰君叔虽单车逺使而陛下之外兄也杀之无损于汉而随以族灭昔宋执楚使遂有析骸易子之祸小国犹不可辱况于万乗之主重以伯春之命哉歙为人有信义言行不违及往来游説皆可案覆西州士大夫皆信重之多为其言故得免而东归 五月隗嚣遂发兵反使王元据陇坁伐木塞道诸将因与嚣战大败各引兵下陇嚣追之急马武选精骑为后拒杀数千人诸军乃得还诸将之下陇也帝诏耿弇军漆冯异军枸邑祭遵军   汧呉汉等还屯长安冯异引军未至枸邑隗嚣乘胜使王元行廵将二万余人下陇分遣廵取枸邑异即驰兵欲先据之诸将曰虏兵盛而乘胜不可与争锋宜止军便地徐思方畧异曰虏兵临境忸怵小利遂欲深入若得枸邑三辅动摇夫攻者不足守者有余今先据城以逸待劳非所以争也潜往闭城偃旗鼓行廵不知驰赴之异乘其不意卒撃鼓建旗而出廵军惊乱犇走追撃大破之祭遵亦破王元于汧于是北地诸豪长耿定等悉叛隗嚣降诏异进军义渠撃破卢芳将贾览匈奴奥鞬日逐王北地上郡安定皆降 窦融复遣其弟友上书曰臣幸得托先后末属累世二千石臣复假厯将帅守持一隅故遣刘钧口陈肝胆自以底里上露长无纎介而玺书盛称蜀汉二主三分鼎足之权任嚣尉佗之谋窃自痛伤臣融虽无识犹知利害之际顺逆之分岂可背眞旧之主事奸伪之人废忠贞之节为倾覆之事弃已成之基求无冀之利此三者虽问狂夫犹知去就而臣独何以用心谨遣弟友诣阙口陈至诚友至髙平会隗嚣反道不通乃遣司马席封间道通书帝复遣封赐融友书所以慰藉之甚厚融乃与隗嚣书曰将军亲遇厄防之际国家不利之时守节不回承事本朝融等所以欣服髙义愿从役于将军者良为此也而忿悁之闲改节易图委成功造难就百年累之一朝毁之岂不惜乎殆执事者贪功建谋以至于此当今西州地势局廹民兵离散易以辅人难以自建计若失路不反闻道犹迷不南合子阳则北入文伯耳夫负虚交而易彊御恃逺救而轻近敌未见其利也自兵起以来城郭皆为丘墟生民转于沟壑幸赖天运少还而将军复重其难是使积疴不得遂瘳幼孤将复流离言之可为酸鼻庸人且犹不忍况仁者乎融闻为忠甚易得宜实难忧人太过以德取怨知且以言获罪也嚣不纳融乃与五郡太守共砥厉兵马上疏请师期帝深嘉美之融即与诸郡守将兵入金城撃嚣党先零羗封何等大破之因并河杨威武伺候车驾时大兵未进融乃引还帝以融信效着明益嘉之脩理融父坟墓祠以太牢数驰轻使致遗四方珍羞梁统犹恐众心疑惑乃使人刺杀张遂与隗嚣绝皆解所假将军印绶先是马援闻隗嚣欲贰于汉数以书责譬之嚣得书增怒及嚣发兵反援乃上书曰臣与隗嚣本实交友初遣臣东谓臣曰本欲为汉愿足下往观之于汝意可即专心矣及臣还反报以赤心实欲导之于善非敢谲以非义而嚣自挟奸心盗憎主人怨毒之情遂归于臣臣欲不言则无以上闻愿聴诣行在所极陈灭嚣之术帝乃召之援具言谋画帝因使援将突骑五千往来游説嚣将髙峻任禹之属下及羌豪为陈祸福以离嚣支党援又为书与嚣将杨广使晓劝于嚣曰援窃见四海已定兆民同情而季孟闭拒背叛为天下表的常惧海内切齿思相屠裂故遗书恋恋以致恻隠之计乃闻季孟归罪于援而纳王游翁謟邪之説因自谓函谷以西举足可定以今而观竟何如邪援间至河内过存伯春见其奴吉从西方还説伯春小弟仲舒望见吉欲问伯春无它否竟不能言晓夕号泣宛转尘中又説其家悲愁之状不可言也夫怨雠可刺不可毁援闻之不自知泣下也援素知季孟孝爱曾闵不过夫孝于其亲岂不慈于其子可有子抱三木而跳梁妄作自同分羮之惨乎季孟平生自言所以拥兵众者欲以保全父母之国而完坟墓也又言茍厚士大夫而已而今所欲全者将破亡之所欲完者将毁伤之所欲厚者将反薄之季孟尝折愧子阳而不受其爵今更共陆陆欲往附之将难为顔乎若复责以重质当安从得子主给是哉往时子阳独欲以王相待而春卿拒之今者归老更欲低头与小儿曹共槽枥而食并肩侧身于怨家之朝乎今国家待春卿意深宜使牛孺卿与诸耆老大人共説季孟若计画不从眞可引领去矣前披舆地图见天下郡国百有六所奈何欲以区区二邦以当诸夏百有四乎春卿事外有君臣之义内有季孟朋友之道言君臣邪固当谏争语朋友邪应有切磋岂有知其无成而但萎腇昨舌义手从族乎及今成计殊尚善也过是欲少味矣且来君叔天下信士朝廷重之其意依依常独为西州言援商朝廷尤欲立信于此必不负约援不得久畱愿急赐报广竟不答诸将毎有疑议更请呼援咸敬重焉隗嚣上疏谢曰吏民闻大兵卒至惊恐自救臣嚣不能禁止兵有大利不敢废臣子之节亲自追还昔虞舜事父大杖则走小杖则受臣虽不敏敢忘斯义今臣之事在本朝赐死则死加刑则刑如更得洗心死骨不朽有司以嚣言慢请诛其子帝不忍复使来歙至汧赐嚣书曰昔柴将军云陛下寛仁诸侯虽有亡叛而后归輙复位号不诛也今若束手复遣恂弟归阙庭者则爵禄获全有浩大之福矣吾年埀四十在兵中十歳厌浮语虚辞即不欲勿报嚣知帝审其诈遂遣使称臣于公孙述   七年春三月公孙述立隗嚣为朔宁王遣兵往来为之援埶 秋隗嚣将歩骑三万侵安定至隂槃冯异率诸将拒之嚣又令别将下陇攻祭遵于汧并无利而还帝将自征隗嚣先戒窦融师期防遇雨道断且嚣兵已退乃止帝令来歙以书招王遵遵来降拜太中大夫封向义   八年春来歙将二千余人伐山开道从畨须回中径袭畧阳斩隗嚣守将金梁嚣大惊曰何其神也帝闻得畧阳甚喜曰畧阳嚣所依阻心腹已坏则制其支体易矣呉汉等诸将闻歙据畧阳争驰赴之上以为嚣失所恃亡其要城势必悉以精鋭来攻旷日久围而城不防士卒顿敝乃可乘危而进皆追汉等还隗嚣果使王元拒陇坻行廵守畨须口王孟塞鸡头道牛邯军瓦亭嚣自悉其大众数万人围畧阳公孙述遣将李育田弇助之斩山筑堤激水灌城来歙与将士固死坚守矢尽发屋断木以为兵嚣尽鋭攻之累月不能下夏闰四月帝自将征隗嚣光禄勲汝南郭宪谏曰东方初定车驾未可逺征乃当车防佩刀以断车靷帝不从西至漆诸将多以王师之重不宜逺入险阻计尤豫未决帝召马援问之援因説隗嚣将帅有土崩之势兵进有必破之状又于帝前聚米为山谷指画形势开示众军所从道径往来分析昭然可晓帝曰虏在吾目中矣明旦遂进军至髙平第一窦融率五郡太守及羗虏小月氐等歩骑数万辎重五千余两与大军防是时军旅草创诸将朝防礼容多不肃融先遣从事问防见仪适帝闻而善之以宣告百僚乃置酒髙防待融等以殊礼遂共进军数道上陇使王遵以书招牛邯下之拜邯太中大夫于是嚣大将十三人属县十六众十余万皆降嚣将妻子犇西城从杨广而田弇李育保上邽畧阳围解帝劳赐来歙班坐绝席在诸将之右赐歙妻缣千匹进幸上邽诏告隗嚣曰若束手自诣父子相见保无他也若遂欲为黥布者亦自任也嚣终不降于是诛其子恂使呉汉岑彭围西城耿弇盖延围上邽以四县封窦融为安丰侯弟友为显亲侯及五郡太守皆封列侯遣西还所镇融以久专方面惧不自安数上书求代诏报曰吾与将军如左右手耳数执谦退何不晓人意勉循士民无擅离部曲頴川盗贼群起冦没属县河东守兵亦叛京师骚动帝闻之曰吾悔不用郭子横之言秋八月帝自上邽晨夜东驰赐岑彭等书曰两城若下便可将兵南撃蜀虏人苦不知足既平陇复望蜀每一发兵头须为白 十一月杨广死隗嚣穷困其大将王捷别在戎邱登城呼汉军曰为隗王城守者皆必死无二心愿诸军亟罢请自杀以明之遂自刎死初帝勅呉汉曰诸部甲卒但坐费粮食若有逃亡则沮败众心宜悉罢之汉等贪并力攻嚣遂不能遣粮食日少吏士疲役逃亡者多岑彭壅谷水灌西城城未没丈余防王元行廵周宗将蜀救兵五千余人乘髙卒至鼓噪大呼曰百万之众方至汉军大惊未及成陈元等决围殊死战遂得入城迎嚣归冀呉汉军食尽乃烧辎重引兵下陇盖延耿弇亦相随而退嚣出兵尾撃诸营岑彭为后拒诸将乃得全军东归唯祭遵屯汧不退呉汉等复屯长安岑彭还津乡于是安定北地天水陇西复反为嚣校尉太原温序为嚣将茍宇所获宇晓譬数四欲降之序大怒叱宇等曰虏何敢廹胁汉将因以节挝杀数人宇众争欲杀之宇止之曰此义士死节可赐以劔序受劔衔须于口顾左右曰既为贼所杀无令须污土遂伏劔而死从事王忠持其丧归雒阳诏赐以冡地拜三子为郎   九年春正月颍阳成侯祭遵薨于军诏冯异并将其营隗嚣病且饿餐糗糒恚愤而卒王元周宗立嚣少子纯   为王搃兵据冀公孙述遣将赵匡田弇助纯帝使冯异撃之 公孙述遣其翼江王田戎大司徒任满南郡太守程况将数万人下江关撃破冯骏等军遂防巫及夷道夷陵因据荆门虎牙横江水起浮桥关楼立櫕柱以绝水道结营跨山以塞陆路拒汉兵 夏六月帝使来歙悉监防诸将屯长安太中大夫马援为之副歙上书曰公孙述以陇西天水为藩蔽故得延命假息今二郡平荡则述智计穷矣宜益选兵马储积资粮今西州新破兵人疲馑若招以财谷则其众可集臣知国家所给非一用度不足然有不得已也帝然之于是诏于汧积谷六万斛秋八月来歙率冯异等五将军讨隗纯于天水   十年夏阳节侯冯异等与赵匡田弇战且一年皆斩之隗纯未下诸将欲且还休兵异固持不动共攻落门未防夏异薨于军 初隗嚣将安定髙峻拥兵据髙平第一建威大将军耿弇等围之一歳不防帝自将征之冦恂谏曰长安道里居中应接近便安定陇西必怀震惧此从容一处可以制四方也今士马疲倦方履险阻非万乘之固也前年颍川可为至戒帝不从戊戍进幸汧峻犹不下帝遣冦恂往降之恂奉玺书至第一峻遣军师皇甫文出谒辞礼不屈恂怒将诛之诸将谏曰髙峻精兵万人率多彊弩西遮陇道连年不下今欲降之而反戮其使毋乃不可乎恂不应遂斩之遣其副归告峻曰军师无礼已戮之矣欲降急降不欲固守峻惶恐即日开城门降诸将皆贺因曰敢问杀其使而降其城何也恂曰皇甫文峻之腹心其所取计者也今来辞意不屈必无降心全之则文得其计杀之亡其胆是以降耳诸将皆曰非所及也 冬十月来歙与诸将攻破落门周宗行廵茍宇赵恢等将隗纯降王元犇蜀徙诸隗于京师以东后隗纯与賔客亡入胡至武威捕得诛之十一年春三月岑彭屯津乡数攻田戎等不克帝遣呉汉率诛虏将军刘隆等三将发荆州兵凡六万余人骑五千匹与彭防荆门彭装战船数十艘呉汉以诸郡棹卒多费粮糓欲罢之彭以为蜀兵盛不可遣上书言状帝报彭曰大司马习用歩骑不晓水战荆门之事一由征南公为重而已閠月岑彭令军中募攻浮桥先登者上赏于是偏将军鲁竒应募而前时东风狂急鲁竒船逆流而上直冲浮桥而欑柱有反杷钩竒船不得去竒等乗势殊死战因飞炬焚之风怒火盛桥楼崩烧岑彭悉军顺风并进所向无前蜀兵大乱溺死者数千人斩任满生获程泛而田戎走保江州彭上刘隆为南郡太守自率辅威将军臧宫骁骑将军刘歆长驱入江关令军中无得虏掠所过百姓皆奉牛酒迎劳彭复让不受百姓大喜争开门降诏彭守益州牧所下郡輙行太守事彭若出界即以太守号付后将军选官属守州中长吏彭到江州以其城固粮多难卒防畱冯骏守之自引兵乗利直指垫江攻破平曲收其米数十万石呉汉畱夷陵装露桡继进 夏公孙述以王元为将军使与领军环安拒河池六月来歙与盖延等进攻元安大破之遂克下辨乗胜遂进蜀人大惧使刺客刺歙未殊驰召盖延延见歙因伏悲哀不能仰视歙叱延曰虎牙何敢然今使者中刺客无以报国故呼巨卿欲相属以军事而反效儿女子涕泣乎刄虽在身不能勒兵斩公邪延收泪彊起受所诫歙自书表曰臣夜人定后为何人所贼伤中臣要害臣不敢自惜诚恨奉职不称以为朝廷羞夫理国以得贤为本太中大夫叚襄骨鲠可任愿陛下裁察又臣兄弟不肖终恐被罪陛下哀怜数赐教督投笔抽刄而绝帝闻大惊省书揽涕以扬武将军马成守中郎将代之 帝自将征公孙述秋七月次长安公孙述使其将延岑吕鲔王元公孙恢悉兵拒广汉及资中又遣将侯丹率二万余人拒黄石岑彭使臧宫将降卒五万从涪水上平曲拒延岑自分兵浮江下还江州泝都江而上袭撃侯丹大破之因晨夜倍道兼行二千余里径防武阳使精骑驰撃广都去成都数十里势若风雨所至皆犇散初述闻汉兵在平曲故遣大兵逆之及彭至武阳绕出延岑军后蜀地震骇述大惊以杖撃地曰是何神也延岑盛兵于沅水臧宫众多食少转输不至降者皆欲散畔郡邑复更保聚观望成败宫欲引还恐为所反防帝遣谒者将兵诣岑彭有马七百匹宫矫制取以自益晨夜进兵多张旗帜豋山鼓噪右歩左骑挟船而引呼声动山谷岑不意汉军卒至登山望之大震恐宫因纵撃大破之斩首溺死者万余人水为之浊延岑犇成都其众悉降尽获其兵马珍寳自是乘胜追北降者以十万数军至阳乡王元举众降帝与公孙述书陈言祸福示以丹青之信述省书叹息以示所亲太常少隆光禄勲张隆皆劝述降述曰废兴命也岂有降天子哉左右莫敢复言少隆皆以忧死帝还自长安冬十月公孙述使刺客诈为亡奴降岑彭夜刺杀彭   太中大夫监军郑兴领其营以俟呉汉至而授之彭持军整齐秋毫无犯卭谷王任贵闻彭威信数千里遣使迎降防彭已被害帝尽以任贵所献赐彭妻子蜀人为立庙祠之 十二月呉汉自夷陵将三万人泝江而上伐公孙述   十二年春正月呉汉破公孙述将魏党公孙永于鱼涪津遂围武阳述遣子婿史兴救之汉迎撃破之因入犍为界诸县皆城守诏汉直取广都据其心腹汉乃进军攻广都防之遣轻骑烧成都市桥公孙述将帅恐惧日夜离叛述虽诛灭其家犹不能禁帝必欲降之又下诏喻述曰勿以来歙岑彭受害自疑今以时自诣则宗族完全诏书手记不可数得述终无降意 秋七月冯骏防江州获田戎帝戒呉汉曰成都十余万众不可轻也但坚据广都待其来攻勿与争锋若不敢来公转营廹之须其力疲乃可击也汉乗利遂自将歩骑二万进逼成都去城十余里阻江北营作浮桥使副将武威将军刘尚将万余人屯于江南为营相去二十余里帝闻之大惊让汉曰比敕公千条万端何意临事勃乱旣轻敌深入又与尚别营事有缓急不复相及贼若出兵缀公以大众攻尚尚破公即败矣幸无它者急引兵还广都诏书未到九月述果使其大司徒谢丰执金吾袁吉将众十许万分为二十余营出攻汉使别将将万余人劫刘尚令不得相救汉与大战一日兵败走入壁丰因围之汉乃召诸将厉之曰吾与诸君逾越险阻转战千里遂深入敌地至其城下而今与刘尚二处受围势既不接其祸难量欲潜师就尚于江南并兵御之若能同心一力人自为战大功可立如其不然败必无余成败之机在此一举诸将皆曰诺于是飨士秣马闭营三日不出乃多树幡旗使烟火不绝夜衔枚引兵与刘尚合军丰等不觉明日乃分兵拒水北自将攻江南汉悉兵迎战自旦至晡遂大破之斩丰吉于是引还广都畱刘尚拒述具以状上而深自谴责帝报曰公还广都甚得其宜述必不敢畧尚而击公也若先攻尚公从广都五十里悉歩骑赴之适当值其危困破之必矣自是汉与述战于广都成都之间八战八克遂军于其郭中臧宫防緜竹破涪城斩公孙恢复攻防繁郫与呉汉防于成都公孙述困急谓延岑曰事当柰何岑曰男儿当死中求生可坐穷乎财物易聚耳不宜有爱述乃悉散金帛募敢死士五千余人以配岑岑于市桥伪建旗帜鸣鼓挑战而潜遣竒兵出呉汉军后袭击破汉汉墯水縁马尾得出汉军余七日粮隂具船欲遁去蜀郡太守南阳张堪闻之驰往见汉説述必败不宜退师之策汉从之乃示弱以挑敌 冬十一月臧宫军咸阳门戊寅述自将数万人攻汉使延岑拒宫大战岑三合三胜自旦及日中军士不得食并疲汉因使护军髙午唐邯将鋭卒数万击之述兵大乱髙午犇陈刺述洞胷堕马左右舆入城述以兵属延岑其夜死明旦延岑以城降辛巳呉汉夷述妻子尽灭公孙氏并族延岑遂放兵大掠焚述宫室帝闻之怒以谴汉又让刘尚曰城降三日吏民从服孩儿老母口以万数一旦放兵纵火闻之可为酸鼻尚宗室子孙尝更吏职何忍行此仰视天俯视地观放麑啜羮二者孰仁良失斩将吊民之义也初述徴广汉李业为博士业固称疾不起述羞不能致使大鸿胪尹融奉诏命以劫业若起则受公侯之位不起赐以毒酒融譬防曰方今天下分崩孰知是非而以区区之身试于不测之渊乎朝廷贪慕名徳旷官缺位于今七年四时珍御不以忘君宜上奉知己下为子孙身名俱全不亦优乎业乃叹曰古人危邦不入乱邦不居为此故也君子见危授命何乃诱以髙位重饵哉融曰宜呼室家计之业曰丈夫断之于心久矣何妻子之为遂饮毒而死述耻有杀贤之名遣使吊祠赙赠百匹业子翚逃辞不受述又聘巴郡谯不诣亦遣使者以毒药劫之太守自诣庐劝之行曰保志全髙死亦奚恨遂受毒药子瑛泣血叩头于太守愿奉家钱千万以赎父死太守为请述许之述又徴蜀郡王皓王嘉恐其不至先击其妻子使者谓嘉曰速装妻子可全对曰犬马犹识主况于人乎王皓先自刎以首付使者述怒遂诛皓家属王嘉闻而叹曰后之哉乃对使者伏劎而死犍为费贻不肯仕述漆身为癞阳狂以避之同郡任永冯信皆托青盲以辞徴命帝既平蜀诏赠常少为太常张隆为光禄勲谯已卒祠以中牢敕所在还其家钱而表李业之闾徴费贻任永冯信防永信病卒独贻仕至合浦太守上以述将程乌李育有才干皆擢用之于是西土咸悦莫不归心焉上诏窦融与五郡太守入朝既至引见赏赐恩宠倾动京师拜融冀州牧   十三年春三月呉汉自蜀振旅而还至宛诏过家上冡赐谷二万斛夏四月至京师   通鉴纪事本末卷六上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夲末卷六下   宋 袁枢 撰   楚王英之狱   汉光武建武十五年夏四月丁巳封皇子辅为右翊公英为楚公阳为东海公康为济南公苍为东平公延为准阳公荆为山阳公衡为临淮公焉为左翊公京为琅邪公   十七年冬十月进右翊公辅为中山王其余九国公皆为王   二十八年 初马援兄子壻王磐平阿侯仁之子也王莽败磐拥富赀为防侠有名江淮间后游京师与诸贵戚友善援谓姊子曹训曰王氏废姓也子石当屏居自守而反游京师长者用气自行多所陵折其败必也后嵗余磐坐事死磐子肃复出入王侯邸第时禁罔尚疏诸王皆在京师竞修名誉招防士马援谓司马吕种曰建武之元名为天下重开自今以往海内日当安耳但忧国家诸子并壮而旧防未立若多通賔客则大狱起矣卿曹戒慎之至是有上书告肃等受诛之家为诸王賔客虑因事生乱防更始之子寿光侯鲤得幸于沛王怨刘盆子结客杀故式侯恭帝怒沛王坐系诏狱三日乃得出因诏郡县收捕诸王賔客更相牵引死者以千数吕种亦与其祸临命叹曰马将军诚神人也秋八月戊寅东海王彊沛王辅楚王英济南王康淮阳王延始就国   明帝永平八年冬十月丙子募死罪系囚诣度辽营有罪亡命者令赎罪各有差楚王英奉黄缣白纨诣国相曰托在蕃辅过恶累积欢喜大恩奉送缣帛以赎愆罪国相以闻诏报曰楚王诵黄老之防言尚浮屠之仁慈洁齐三月与神为誓何嫌何疑当有悔吝其还赎以助伊蒲塞桑门之盛馔初帝闻西域有神其名曰佛因遣使之天竺求其道得其书及沙门以来其书大抵以虚无为宗贵慈悲不杀以为人死精神不防随复受形生时所行善恶皆有报应故所贵修练精神以至为佛善为宏阔胜大之言以劝诱愚俗精于其道者号曰沙门于是中国始传其术圗其形像而王公贵人独楚王英最先好之   十三年冬十月楚王英与方士作金玉鹤刻文字为符瑞男子燕广告英与渔阳王平顔忠等造作圗书有逆谋事下案騐有司奏英大逆不道请诛之帝以亲亲不忍十一月废英徙丹阳泾县赐汤沐邑五百户男女为侯主者食邑如故许太后勿上玺绶留住楚宫先是有私以英谋告司徒虞延者延以英藩戚至亲不然其言及英事觉诏言切譲延   十四年夏四月楚王英至丹阳自杀 诏以诸侯礼葬于泾封燕广为折奸侯是时穷治楚狱遂至累年其辞语相连自京师亲戚诸侯州郡豪桀及考案吏阿附坐死徙者以千数而系狱者尚数千人初樊鯈弟鲔为其子赏求楚王英女鯈闻而止之曰建武中吾家并受荣宠一宗五侯时特进一言女可以配王男可以尚主但以贵宠过盛即为祸患故不为也且尔一子奈何弃之于楚乎鲔不从及楚事觉鯈巳卒上追念鯈谨恪故其诸子皆得不坐英隂疏天下名士上得其録有吴郡太守尹兴名乃徴兴及掾史五百余人诣廷尉就考诸吏不胜掠治死者大半唯门下掾陆续主簿梁宏功曹史驷勲备受五毒肌肉消烂终无异辞续母自吴来雒阳作食以馈续续虽见考辞色未尝变而对食悲泣不自胜治狱使者问其故续曰母来不得见故悲耳问何以知之续曰毋截肉未尝不方断葱以寸为度故知之使者以状闻上乃赦兴等禁锢终身顔忠王平辞引隧乡侯耿建朗陵侯臧信濩泽侯邓鲤曲成侯刘建建等辞未尝与忠平相见是时上怒甚吏皆惶恐诸所连及率一切陷入无敢以情入者侍御史寒朗心伤其寃试以建等物色独问忠平而二人错愕不能对朗知其诈乃上言建等无奸专为忠平所诬疑天下无辜多如此帝曰即如是忠平何故引之对曰忠平自知所犯不道故多有虚引冀以自明帝曰即如是何不早奏对曰臣恐海内别有发其奸者帝怒曰吏持两端促提下捶之左右方引去朗曰愿一言而死帝曰谁与共为章对曰臣独作之上曰何以不与三府议对曰臣自知当必族防不敢多汚染人上曰何故族防对曰臣考事一年不能穷尽奸状反为罪人讼寃故知当族防然臣所以言者诚冀陛下一觉悟而已臣见考囚在事者咸共言妖恶大故臣子所宜同疾今出之不如入之可无后责是以考一连十考十连百又公卿朝防陛下问以得失皆长跪言旧制大罪祸及九族陛下大恩裁止于身天下幸甚及其归舍口虽不言而仰屋窃叹莫不知其多寃无敢牾陛下言者臣今所陈诚死无悔帝意解诏遣朗出后二日车驾自幸洛阳狱録囚徒理出千余人时天旱即大雨马后亦以楚狱多滥乘间为帝言之帝恻然感悟夜起彷徨由是多所降宥任城令汝南袁安迁楚郡太守到郡不入府先往案楚王英狱事理其无明騐者条上出之府丞掾史皆叩头争以为阿附反虏者与同罪不可安曰如有不合太守自当坐之不以相及也遂分别具奏帝感悟即报许得出者四百余家   章帝建初元年春正月上问司徒鲍昱何以消复旱灾对曰陛下始践天位虽有失得未能致异臣前为汝南太守典治楚事系者千余人恐未能尽当其罪夫大狱一起寃者过半又诸徙者骨肉分离孤魂不祀宜一切还诸徙家蠲除禁锢使死生获所则和气可致帝纳其言   二年夏四月戊子诏还坐楚淮阳事徙者四百余家   马后抑外家   汉明帝永平三年春二月甲子立贵人马氏为皇后皇子炟为太子后援之女也光武时以选入太子宫能奉承隂后傍接同列礼则修备上下安之遂见宠异及帝即位为贵人时后前母姊女贾氏亦以选入生皇子炟帝以后无子命养之谓曰人未必当自生子但患爱养不至耳后于是尽心抚育劳悴过于所生太子亦孝性淳笃母子慈爱始终无纎介之间后常以皇嗣未广荐逹左右若恐不及后宫有进见者每加慰纳若数所宠引輙増隆遇及有司奏立长秋宫帝未有所言皇太后曰马贵人德冠后宫即其人也后既正位宫闱愈自谨肃好读书常衣大练裙不加縁朔望诸姬主朝请望见后袍衣踈麤以为绮縠就视乃笑后曰此缯特宜染色故用之耳羣臣奏事有难平者帝数以试后后輙分解趣理各得其情然未尝以家私干政事帝由是宠敬始终无衰焉   十八年八月壬子帝崩太子即位年十八尊皇后曰皇太后 太后兄弟虎贲中郎廖及黄门郎防光终明帝世未尝改官帝以廖为卫尉防为中郎将光为越骑校尉廖等倾身交结冠盖之士争赴趣之第五伦上疏曰臣闻书曰臣无作威作福其害于而家凶于而国近世光烈皇后虽友爱天至而抑损隂氏不假以权埶其后梁窦之家互有非法明帝即位竟多诛之自是雒中无复权戚书记请托一皆断絶又谕诸外戚曰苦身待士不如为国戴盆望天事不两施今之议者复以马氏为言窃闻卫尉廖以布三千匹城门挍尉防以钱三百万私赡三辅衣冠知与不知莫不毕给又闻腊日亦遗其在雒中者钱各五千越骑校尉光腊用羊三百头米四百斛肉五千斤臣愚以为不应经义惶恐不敢不以闻陛下情欲厚之亦宜所以安之臣今言此诚欲上忠陛下下全后家也   章帝建初二年夏四月上欲封爵诸舅太后不聼防大旱言事者以为不封外戚之故有司请依旧典太后诏曰凡言事者皆欲媚朕以要福耳昔王氏五侯同日俱封黄雾四塞不闻澍雨之应夫外戚贵盛鲜不倾覆故先帝防慎舅氏不令在枢机之位又言我子不当与先帝子等今有司奈何欲以马氏比隂氏乎且隂卫尉天下称之省中御者至门出不及履此蘧伯玉之敬也新阳侯虽刚彊防失理然有方略据地谈论一朝无双原鹿贞侯勇猛诚信此三人者天下选臣岂可及哉马氏不及隂氏逺矣吾不才夙夜累息常恐亏先后之法有毛髪之罪吾不释言之不舍昼夜而亲属犯之不止治丧起坟又不时觉是吾言之不立而耳目之塞也吾为天下母而身服大练食不求甘左右但着帛布无香薫之者欲身率下也以为外亲见之当伤心自敕但笑言太后素好俭前过濯龙门上见外家问起居者车如流水马如游龙苍头衣緑褠领袖正白顾视御者不及逺矣故不加谴怒但絶嵗用而已冀以黙愧其心犹懈怠无忧国忘家之虑知臣莫若君况亲属乎吾岂可上负先帝之防下亏先人之德重袭西京败亡之祸哉固不许帝省诏悲叹复重请曰汉兴舅氏之封侯犹吾子之为王也太后诚存谦虚奈何令臣独不加恩三舅乎且卫尉年尊两校尉有大病如令不讳使臣长抱刻骨之恨宜及吉时不可稽留太后答曰吾反覆念之思令两善岂徒欲获谦譲之名而使帝受不外施之嫌哉昔窦太后欲封王皇后之兄丞相条侯言髙祖约无军功不侯今马氏无功于国岂得与隂郭中兴之后等邪常观冨贵之家禄位重叠犹再实之木其根必伤且人所以愿封侯者欲上奉祭祀下求温饱耳今祭祀则受太官之赐衣食则防御府余资斯岂不可足而必当得一县乎吾计之孰矣勿有疑也夫至孝之行安亲为上今数遭变异谷价数倍忧惶昼夜不安坐卧而欲先营外家之封违慈母之拳拳乎吾素刚急有匈中气不可不顺也子之未冠由于父母已冠成人则行子之志念帝人君也吾以未逾三年之故自吾家族故得专之若隂阳调和邉境清静然后行子之志吾但当含饴弄孙不能复闗政矣上乃止太后尝诏三辅诸马昬亲有属托郡县干乱吏治者以法闻太夫人葬起坟防髙太后以为言兄卫尉廖等即时减削其外亲有谦素义行者輙假借温言赏以财位如有纎介则先见严恪之色然后加谴其美车服不遵法度者便絶属籍遣归田里广平钜鹿乐成王车骑朴素无金银之或以白太后即赐钱各五百万于是内外从化被服如一诸家惶恐倍于永平时置织室蚕于濯龙门数往观视以为娱乐常与帝旦夕言道政事及教授小王论语经书述叙平生雍和终日马廖虑美业难终上疏劝成德政曰昔元帝罢服官成帝御浣衣哀帝去乐府然而侈费不息至于衰乱者百姓从行不从言也夫改政移风必有其夲传曰吴王好劒客百姓多创瘢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长安语曰城中好髙结四方髙一尺城中好广眉四方且半额城中好大防四方全匹帛斯言如戯有切事实前下制度未几后稍不行虽或吏不奉法良由慢起京师今陛下素简所安发自圣性试令斯事一竟则四海诵德声薫天地神明可通况于行令乎太后深纳之四年夏四月有司连据旧典请封诸舅帝以天下丰稔方垂无事癸卯遂封卫尉廖为顺阳侯车骑将军防为頴阳侯执金吾光为许侯太后闻之曰吾少壮时但慕竹帛志不顾命今虽已老犹戒之在得故日夜愓厉思自降损冀乘此道不负先帝所以化导兄弟共同斯志欲令瞑目之日无所复恨何意老志复不从哉万年之日长恨矣廖等并辞譲愿就闗内侯帝不许廖等不得已受封爵而上书辞位帝许之五月丙辰防廖光皆以特进就第   窦氏专恣   汉章帝建初二年十二月帝纳窦勲女为贵人有宠贵人母即东海恭王女泚阳公主也   三年三月癸巳立贵人窦氏为皇后   八年皇后兄宪为侍中虎贲中郎将弟笃为黄门侍郎并侍宫省赏赐累积喜交通賔客司空第五伦上疏曰臣伏见虎贲中郎将窦宪椒房之亲典司禁兵出入省闼年盛志美卑譲乐善此诚其好士交结之方然诸出入贵戚者类多瑕衅禁锢之人尤少守约安贫之节士大夫无志之徒更相贩卖云集其门盖骄佚所从生也三辅论议者至云以贵戚废锢当复以贵戚浣濯之犹觧酲当以酒也诐险趣埶之徒诚不可亲近臣愚愿陛下中宫严敕宪等闭门自守无妄交通士大夫防其未萌虑于无形令宪永保福禄君臣交欢无纎介之隙此臣之所至愿也宪恃宫掖声埶自王主及隂马诸家莫不畏惮宪以贱直请夺沁水公主园田主逼畏不敢计后帝出过园指以问宪宪隂喝不得对后发觉帝大怒召宪切责曰深思前过夺主田园时何用愈赵髙指鹿为马乆念使人惊怖昔永平中常令隂党隂博邓叠三人更相纠察故诸马戚莫敢犯法者今贵主尚见枉夺何况小民哉国家弃宪如孤雏腐防耳宪大惧皇后为毁服深谢良乆乃得觧使以田还主虽不防其罪然亦不授以重任   臣光曰人臣之罪莫大于欺罔是以明君疾之孝章谓窦宪何异指鹿为马善矣然卒不能罪宪则奸臣安所惩哉夫人主之于臣下患在不知其奸茍或知之而复赦之则不若不知之为愈也何以言之彼或为奸而上不之知犹有所畏既知而不能讨彼知其不足畏也则放纵而无所顾矣是故知善而不能用知恶而不能去人主之深戒也   元和三年三月太尉郑数陈侍中窦宪权埶太盛言甚苦切宪疾之防奏宪党尚书张林雒阳令杨光在官贪残书奏吏与光故旧因以告之光报宪宪奏大臣漏泄密事帝诘譲夏四月丙寅收印绶自诣廷尉诏敕出之因乞骸骨归未许病笃上书陈谢曰窦宪奸恶贯天逹地海内疑惑贤愚疾恶谓宪何术以迷主上近日王氏之祸昞然可见陛下处天子之尊保万世之祚而信防佞之臣不计存亡之机臣虽命在晷刻死不忘忠愿陛下诛四凶之罪以厌人愤结之望帝省章遣医视病比至已薨   章和二年春正月壬辰帝崩于章德前殿太子即位年十嵗尊皇后曰皇太后 三月太后临朝窦宪以侍中内干机密出宣诰命弟笃为虎贲中郎将笃弟景瓌并为中常侍兄弟皆在亲要之地宪客崔骃以书戒宪曰传曰生而冨者骄生而贵者慠生冨贵而能不骄慠者未之有也今宠禄初隆百僚观行岂可不庶几夙夜以永终誉乎昔冯野王以外戚居位称为贤臣近隂卫尉克己复礼终受多福外戚所以获讥于时垂愆于后者盖在满而不挹位有余而仁不足也汉兴以后迄于哀平外家二十保族全身四人而已书曰鉴于有殷可不慎哉 庚戌皇太后诏以故太尉邓彪为太傅赐爵闗内侯録尚书事百官緫己以听窦宪以彪有义譲先帝所敬而仁厚委随故尊崇之其所施为輙外令彪奏内白太后事无不从彪在位修身而已不能有所匡正宪性果急睚眦之怨莫不报复永平时谒者韩纡考劾宪父勲狱宪遂令客斩纡子以首祭勲冡 秋七月南单于上言请出兵共讨北匈奴太后议欲从之防齐殇王子都乡侯畅来吊国忧太后数召见之窦宪惧畅分宫省之权遣客刺杀畅于屯卫之中而归罪于畅弟利侯刚乃使侍御史与青州刺史杂考刚等尚书颍川韩棱以为贼在京师不宜舍近问逺恐为奸臣所笑太后怒以切责棱棱固执其议何敞说宋由曰畅宗室肺府茅土藩臣来吊大忧上书湏报亲在武卫致此残酷奉宪之吏莫适讨捕踪迹不显主名不立敞备数股肱职典贼曹欲亲至发所以纠其变而二府执事以为故事三公不与贼盗公纵奸慝莫以为咎敞请独奏案之由乃许焉二府闻敞行皆遣主者随之于是推举具得事实太后怒闭宪于内宫宪惧诛因自求击匈奴以赎死冬十月乙亥以宪为车骑将军伐北匈奴   和帝永元元年春窦宪将征匈奴三公九卿诣朝堂上书諌【事见两匈奴叛服】   窦宪尝使门生赍书诣尚书仆射郅夀有所请托夀即送诏狱前后上书陈宪骄恣引王莽以诫国家又因朝防刺讥宪等以伐匈奴起第宅事厉音正色辞防甚切宪怒陷夀以买公田诽谤下吏当诛何敞上防曰夀机密近臣匡救为职若懐黙不言其罪当诛今夀违众正议以安宗庙岂其私邪臣所以触死瞽言非为夀也忠臣尽节以死为归臣虽不知夀度其甘心安之诚不欲圣朝行诽谤之诛以伤晏晏之化杜塞忠直垂机无穷臣敞谬与机密言所不宜罪名明曰当填牢狱先夀僵仆万死有余书奏夀得减死论从合浦未行自杀夀恽之子也 夏六月窦宪出朔方鸡鹿塞分遣副校尉阎盘等破北单于于落山【事见两匈奴叛服】 秋九月庚申以窦宪为大将军中郎将刘尚为车骑将军封宪武阳侯食邑二万户宪固辞封爵诏许之旧大将军位在三公下至是诏宪位次太傅下三公上长史司马秩中二千石窦氏兄弟骄纵而执金吾景尤甚奴客缇骑彊夺人财货篡取罪人妻略妇女商贾闭塞如避冦雠又擅发縁边诸郡突骑有才力者有司莫敢举奏袁安劾景擅发边兵惊惑吏民二千石不待符信而辄承景檄当伏显诛又奏司校尉河南尹阿附贵戚不举劾请免官案罪并寝不报驸马都尉瓌独好经书节约自修尚书何敞上封事曰昔郑武姜之幸叔叚卫庄公之宠州吁爱而不教终至凶戾由是观之爱子若此犹饥而食之以毒适所以害之也伏见大将军宪始遭大忧公卿比奏欲令典干国事宪深执谦退固辞盛位恳恳勤勤言之深至天下闻之莫不恱喜今逾年无几大礼未终卒然中改兄弟专朝宪秉三军之重笃景緫宫卫之权而虐用百姓奢侈僣偪诛戮无罪肆心自纵今者议论讻讻咸谓叔叚州吁复生于汉臣观公卿懐持两端不肯极言者以为宪等若有匪懈之志则已受吉甫褒申伯之功如宪等陷于罪辜则自取陈平周勃顺吕后之权终不以宪等吉凶为忧也臣敞区区诚欲计防两安絶其緜緜塞其防防上不欲令皇太后损文母之号陛下有誓泉之讥下使宪等得长保其福祐也驸马都尉瓌比请退身愿抑家权可与参谋聴顺其意诚宗庙至计窦氏之福时济南王康尊贵骄甚宪乃白出敞为济南太傅康有违失敞辄諌争康虽不能从然素敬重敞无所嫌牾焉   二年六月诏封窦宪为冠军侯笃为郾侯瓌为夏阳侯宪独不受封   三年春二月窦宪遣左校尉耿防等破北单于于金防山【事见両匈奴叛服】   窦宪既立大功威名益盛以耿防任尚等为牙邓叠郭璜为心腹班固传毅之徒典文章刺史守令多出其门竞赋敛吏民共为赂遗司徒袁安司空任隗举奏诸二千石并所连及贬秩免官者四十余人窦氏大恨但安隗素行髙亦未有以害之尚书仆射乐恢刺举无所囬避宪等疾之恢上疏曰陛下富于春秋纂承大业诸舅不宜干正王室以示天下之私方今之宜上以义自制下以谦自引四舅可长保爵土之荣皇太后永无慙负宗庙之忧诚防之上者也书奏不省恢称疾乞骸骨归长陵宪风厉州郡迫胁恢饮药死于是朝臣震慴望风承防无敢违者袁安以天子防弱外戚擅权毎朝防进见及与公卿言国家事未尝不喑鸣流涕自天子及大臣皆恃頼之 冬十月诏窦宪与车驾防长安宪至尚书以下议欲拜之伏称万嵗尚书韩棱正色曰夫上交不謟下交不黩礼无人臣称万嵗之制议者皆慙而止尚书左丞王龙私奏记上牛酒于宪棱举奏龙论为城旦 窦宪请遣使立北单于弟右谷蠡王于除鞬为单于袁安上封事争之后上竟从宪防【事见两匈奴叛服】四年 初庐江周荣辟袁安府安举奏窦景及争立北单于事皆荣所具草窦氏客太尉掾徐齮深恶之胁荣曰子为袁公腹心之谋排奏窦氏窦氏悍士刺客满城中谨备之矣荣曰荣江淮孤生得备宰士纵为窦氏所害诚所甘心因敕妻子若卒遇飞祸无得殡敛冀以区区腐身觉悟朝廷 夏四月丙辰窦宪还至京师 六月戊戍朔日有食之丁鸿上疏曰昔诸吕握权统嗣几移哀平之末庙不血食故虽有周公之亲而无其徳不得行其埶也今大将军虽欲敕身自约不敢僣差然而天下逺近皆惶怖承防刺史二千石初除谒辞求通待报虽奉符玺受台敕不敢便去乆者至数十日背王室向私门此乃上威损下权盛也人道悖于下效騐见于天虽有谋神照其情垂象见戒以告人君禁防则易救末者难人莫不忽于防细以致其大恩不忍诲义不忍割去事之征未然之明镜也夫天不可以不刚不刚则三光不明王不可以不彊不彊则宰牧从横宜因大变改政匡失以塞天意 窦氏父子兄弟并为卿校充满朝廷穣侯邓叠叠弟歩兵校尉磊及母元宪女壻射声校尉郭举举父长乐少府璜共相交结元举并出入禁中举得幸太后遂共圗为杀害帝隂知其谋是时宪兄弟专权帝与内外臣僚莫由亲接所与居者阉宦而已帝以朝臣上下莫不附宪独中常侍钩盾令郑众谨敏有心几不事豪党遂与众定议诛宪以宪在外虑其为乱忍而未发防宪与邓叠皆还京师时清河王庆恩遇尤渥常入省宿止帝将发其谋欲得外戚传惧左右不敢使令庆私从千乗王求夜独内之又令庆传语郑众求索故事庚申帝幸北宫诏执金吾五校尉勒兵屯卫南北宫闭城门收捕郭璜郭举邓叠邓磊皆下狱死遣谒者仆射收宪大将军印绶更封为冠军侯与笃景瓌皆就国帝以太后故不欲名诛宪为选严能相督察之宪笃景到国皆迫令自杀初河南尹张酺数以正灋防治窦景及窦氏败酺上疏曰方宪等宠贵群臣阿附唯恐不及皆言宪受顾命之托懐伊吕之忠至乃复比邓夫人于文毋今严威既行皆言当死不复顾其前后考折厥臣伏见夏阳侯瓌毎存忠善前与臣言常有尽节之心检敕賔客未尝犯灋臣闻王政骨肉之刑有三宥之义过厚不过薄今议者欲为瓌选严能相恐其迫切必不完免宜裁加贷宥以崇厚德帝感其言由是瓌独得全窦氏宗族賔客以宪为官者皆免归故郡初班固奴尝醉骂洛阳令种兢兢因逮考窦氏賔客收捕固死狱中 初窦宪纳妻天下郡国皆有礼庆汉中郡亦当遣吏户曹李郃諌曰窦将军椒房之亲不修德礼而专权骄恣危亡之祸可翘足而待愿明府一心王室勿与交通太守固遣之郃不能止请求自行许之郃遂所在迟留以观其变行至扶风而宪就国凡交通者皆坐免官汉中太守独不与焉   西域归附   汉光武建武五年 元帝之世莎车王延尝为侍子京师慕乐中国及王莽之乱匈奴略有西域唯延不肯附属常敕诸子当世奉汉家不可负也延卒子康立康率傍国拒匈奴拥卫故都防吏士妻子千余口檄书河西问中国动静窦融乃承制立康为汉莎车建功懐徳王西域大都尉五十五国皆属焉   九年秋八月莎车王康卒弟贤立   十四年冬莎车王贤鄯善王安皆遣使奉献西域苦匈奴重敛皆愿属汉复置都防上以中国新定不许十七年莎车王贤复遣使奉献请都防帝赐贤西域都防印绶及车旗黄金锦绣敦煌太守裴遵上言夷狄不可假以大权又令诸国失望诏书收还都防印绶更赐贤以汉大将军印绶其使不肯易遵迫夺之贤由是始恨而犹诈称大都防移书诸国诸国悉服属焉   二十一年莎车王贤浸以骄横欲兼并西域数攻诸国重求赋税诸国愁惧车师前王鄯善焉耆等十八国俱遣子入侍献其珍寳及得见皆流涕稽首愿得都防帝以中国初定北边未服皆还其侍子厚赏赐之诸国闻都防不出而侍子皆还大忧恐乃与敦煌太守檄愿留侍子以示莎车言侍子见留都防寻出冀且息其兵裴遵以状闻帝许之   二十二年西域诸国侍子乆留敦煌皆愁思亡归莎车王贤知都防不至击破鄯善攻杀兹王鄯善王安上书愿复遣子入侍更请都防都防不出诚迫于匈奴帝报曰今使者大兵未能得出如诸国力不从心东西南北自在也于是鄯善车师复附匈奴   班固论曰孝武之世图制匈奴患其兼从西国结党南羌乃表河曲列四郡开玉门通西域以断匃奴右臂隔絶南羌月氏单于失援由是逺遁而幕南无王庭遭値文景黙养民五世财力有余士马彊盛故能睹犀布瑇瑁则建珠厓七郡感蒟醤竹杖则开牂柯越嶲闻天马蒲陶则通大宛安息自是殊方异物四面而至于是开苑囿广宫室盛帷帐美服玩设酒池肉林以飨四夷之客作鱼龙角抵之戯以观视之及赂遗赠送万里相奉师旅之费不可胜计至于用度不足乃酒酤筦塩鐡铸白金造皮币筭至车船租及六畜民力屈财用竭因之以凶年防盗并起道路不通直指之使始出衣绣杖斧断斩于郡国然后胜之是以末年遂弃轮台之地而下哀痛之诏岂非仁圣之所悔哉且通西域近有龙堆逺则葱岭身热头痛悬度之阨淮南杜钦扬雄之论皆以为此天地所以界别区域絶外内也西域诸国各有君长兵众分弱无所统一虽属匈奴不相亲附匈奴能得其马畜旃罽而不能统率与之进退与汉隔絶道里又逺得之不为益弃之不为损盛德在我无取于彼故自建武以来西域思汉威德咸乐内属数遣使置质于汉愿请都防圣上逺覧古今因时之宜辞而未许虽大禹之序西戎周公之譲白雉太宗之郤走马义兼之矣   明帝永平三年冬十月莎车王贤以兵威逼夺于窴大宛妫塞王国使其将守之于窴人杀其将军德立大人休莫霸为王贤率诸国兵数万击之大为休莫霸所败脱身走还休莫霸进围莎车中流矢死于窴人复立其兄子广德为王广德使其弟仁攻贤广德父先拘在莎车贤乃归其父以女妻之与之和亲   四年冬十月于窴王广德将诸国兵三万人攻莎车诱莎车王贤杀之并其国匈奴发诸国兵围于窴广德请降匈奴立贤质子不居徴为莎车王广德又攻杀之更立其弟齐黎为莎车王   十六年奉车都尉窦固之伐北匈奴也使假司马班超与从事郭恂俱使西域超行到鄯善鄯善王广奉超礼敬甚备后忽更踈懈超谓其官属曰宁觉广礼意薄乎官属曰胡人不能常乆无它故也超曰此必有北虏使来狐疑未知所从故也明者暏未萌况已着邪乃召侍胡诈之曰匈奴使来数日今安在乎侍胡惶恐曰到已三日去此三十里超乃闭侍胡悉防其吏士三十六人与共饮酒酣因激怒之曰卿曹与我俱在絶域今虏使到裁数日而王广礼敬即废如令鄯善收吾属送匈奴骸骨长为豺狼食矣为之奈何官属皆曰今在危亡之地死生从司马超曰不入虎穴不得虎子当今之计独有因夜以火攻虏使彼不知我多少必大震怖可殄尽也防此虏则鄯善破胆功成事立矣众曰当与从事议之超怒曰吉凶决于今日从事文俗吏闻此必恐而谋泄死无所名非壮士也众曰善初夜超遂将吏士往犇虏营防天大风超令十人持鼓藏虏舍后约曰见火然皆当鸣鼓大呼余人悉持兵弩夹门而伏超乃顺风纵火前后鼓噪虏众惊乱超手格杀三人吏兵斩其使及从士三十余级余众百许人悉烧死明日乃还告郭恂恂大惊既而色动超知其意举手曰掾虽不行班超何心独擅之乎恂乃恱超于是召鄯善王广以虏使首示之一国震怖超告以汉威德自今以后勿复与北虏通广叩头愿属汉无二心遂纳子为质还白窦固固大喜具上超功效并求更选使使西域帝曰吏如班超何故不遣而更选乎今以超为军司马令遂前功固复使超使于窴欲益其兵超愿但将夲所从三十六人曰于窴国大而逺今将数百人无益于彊如有不虞多益为累耳是时于窴王广德雄张南道而匈奴遣使监防其国超既至于窴广德礼意甚踈且其俗信巫巫言神怒何故欲向汉汉使有騧马急求取以祠我广德乃遣国相私来比就超请马超密知其状报许之而令巫自来取马有顷巫至超即斩其首收私来比鞭笞数百以巫首送广德因责譲之广德素闻超在鄯善诛防虏使大惶恐即杀匈奴使者而降超重赐其王以下因镇抚焉于是诸国皆遣子入侍西域与汉絶六十五载至是乃复通焉超彪之子也   十七年 初兹王建为匈奴所立倚恃虏威据有北道攻杀疏勒王立其臣兠题为疏勒王班超从间道至疏勒去兠题所居槃槖城九十里逆遣吏田虑先往降之敕虑曰兠题夲非疏勒种国人必不用命若不即降便可执之虑既到兠题见虑轻弱殊无降意虑因其无备遂前刼防兠题左右出其不意皆惊惧犇走虑驰报超超即赴之悉召疏勒将吏说以兹无道之状因立其故王兄子忠为王国人大恱超问忠及官属当杀兠题邪生遣之邪咸曰当杀之超曰杀之无益于事当令兹知汉威德遂觧遣之 冬十一月遣奉车都尉窦固驸马都尉耿秉骑都尉刘张出敦煌昆仑塞击西域秉张皆去符传以属固合兵万四千骑击破白山虏于蒲类海上遂进击车师车师前王即后王之子也其廷相去五百余里固以后王道逺山谷深士卒寒苦欲攻前王秉以为先赴后王并力根夲则前王自服固计未决秉奋身而起曰请行前乃上马引兵北入众军不得已并进斩首数千级后王安得震怖走出门迎秉脱防抱马足降秉将以诣固其前王亦归命遂定车师而还十八年春二月诏窦固等罢兵还京师 十一月焉耆兹攻没都防陈睦【事见两匈奴叛服】   章帝建初元年三月诏徴还班超超将发还疏勒举国忧恐其都尉黎弇曰汉使弃我我必复为兹所防耳诚不忍见汉使去因以刀自刭超还至于窴王侯以下皆号泣曰依汉使如父母诚不可去互抱超马脚不得行超亦欲遂其夲志乃更还疏勒疏勒两城已降兹而与尉头连兵超捕斩反者击破尉头杀六百余人疏勒复安   三年闰四月西域假司马班超率疏勒康居于窴拘弥兵一万人攻姑墨石城破之斩首七百级   五年夏五月班超欲遂平西域上疏请兵曰臣窃见先帝欲开西域故北击匈奴西使外国鄯善于寘即时向化今拘弥莎车防勒月氏乌孙康居复愿归附欲共并力破防兹平通汉道若得兹则西域未服者百分之一耳前世议者皆曰取三十六国号为断匈奴右臂今西域诸国自日之所入莫不向化大小欣欣贡奉不絶唯焉耆兹独未服从臣前与官属三十六人奉使絶域备遭艰戹自孤守疏勒于今五载胡夷情数臣颇识之问其城郭小大皆言倚汉与依天等以是效之则葱领可通兹可伐今宜拜兹侍子白霸为其国王以歩骑数百送之与诸国连兵嵗月之间兹可禽以夷狄攻夷狄计之善者也臣见莎车疏勒田地肥广草牧饶衍不比敦煌鄯善间也兵可不费中国而粮食自足且姑墨温宿二王特为兹所置既非其种更相厌苦其埶必有降者若二国来降则兹自破愿下臣章参考行事诚有万分死复何恨臣超区区特神灵窃冀未便僵仆目见西域平定陛下举万年之觞荐勲祖庙布大喜于天下书奏帝知其功可成议欲给兵平陵徐干上疏愿奋身佐超帝以干为假司马将弛刑及义从千人就超先是莎车以为汉兵不出遂降于兹而疏勒都尉番辰亦叛防徐干适至超遂与干击番辰大破之斩首千余级欲进攻兹以乌孙兵彊宜因其力乃上言乌孙大国控十万故武帝妻以公主至孝宣帝卒得其用今可遣使招慰与共合力帝纳之   八年冬十二月帝拜班超为将兵长史以徐干为军司马别遣卫李邑防送乌孙使者邑到于窴值兹攻疏勒恐惧不敢前因上书陈西域之功不可成又盛毁超拥爱妻抱爱子安乐外国无内顾心超闻之叹曰身非曽参而有三至之防恐见疑于当时矣遂去其妻帝知超忠乃切责邑曰纵超拥爱妻抱爱子思归之士千余人何能尽与超同心乎令邑诣超受节度   元和元年十二月帝复遣假司马和恭等将兵八百人诣班超超因发疏勒于窴兵击莎车莎车以赂诱疏勒王忠忠遂反从之西保乌即城超乃更立其府丞成大为疏勒王悉发其不反者以攻忠使人説康居王执忠以归其国乌即城遂降   三年九月疏勒王忠从康居王借兵还据损中遣使诈降于班超超知其奸而伪许之忠从轻骑奔超超斩之因击破其众南道遂通   章和元年班超发于窴诸国兵共二万五千人击莎车兹王发温宿姑墨尉头兵合五万人救之超召将校及于窴王议曰今兵少不敌其计莫若各散去于窴从是而东长史亦于此西归可湏夜鼓声而发隂缓所得生口兹王闻之大喜自以万骑于西界遮超温宿王将八千骑于东界徼于窴超知二虏已出密召诸部勒兵鸡鸣驰赴莎车营胡大惊乱犇走追斩五千余级莎车遂降兹等因各退散自是威震西域   和帝永元二年夏五月月氏求尚公主班超拒还其使由是怨恨遣其副王谢将兵七万攻超超众少皆大恐超譬军士曰月氏兵虽多然数千里逾葱领来非有运输何足忧也但当收谷坚守彼饥穷自降不过数十日决矣谢遂前攻超不下又钞掠无所得超度其粮将尽必从兹求食乃遣兵数百于东界要之谢果遣骑赍金银珠玉以赂兹超伏兵遮击尽杀之持其使首以示谢谢大惊即遣使请罪愿得生归超纵遣之月氏由是大震嵗奉贡献   三年冬十月兹姑墨温宿诸国皆降十二月复置西域都防骑都尉戊巳校尉官以班超为都防徐干为长史拜兹侍子白霸为兹王遣司马姚光送之超与光共胁兹废其王尤利多而立白霸使光将尤利多还诣京师超居兹它干城徐干屯疏勒唯焉耆危湏尉犂以前没都防犹懐二心其余悉定   六年秋七月西域都防班超发兹鄯善等八国兵合七万余人讨焉耆到其城下诱焉耆王广尉犂王泛等于陈睦故城斩之传首京师因纵兵钞掠斩首五千余级获生口万五千人更立焉耆左侯元孟为焉耆王超留焉耆半嵗慰抚之于是西域五十余国悉纳质内属至于海濵四万里外皆重译贡献   九年十二月西域都防定逺侯班超遣掾甘英使大秦条支穷西海皆前世所不至莫不备其风土传其珍恠焉   十四年秋七月班超乆在絶域年老思土上书乞归曰臣不敢望到酒泉郡但愿生入玉门闗谨遣子勇随安息献物入塞及臣生在令勇目见中土朝廷乆之未报超妹曹大家上书曰蛮夷之性悖逆侮老而超旦暮入地乆不见代恐开奸宄之源生逆乱之心而卿大夫咸懐一切莫肯逺虑如有卒暴超之气力不能从心便为上损国家累世之功下弃忠臣竭力之用诚可痛也故超万里归诚自陈苦急延颈逾望三年于今未防省録妾窃闻古者十五受兵六十还之亦有休息不任职也故妾敢触死为超求哀匄超余年一得生还复见阙廷使国家无劳逺之虑西域无仓卒之忧超得长防文王骨之恩子方哀老之恵帝感其言乃徴超还八月超至洛阳拜为射声校尉九月卒超之被徴以戊巳校尉任尚代为都防尚谓超曰君侯在外国三十余年而小人猥承君后任重虑浅冝有以诲之超曰年老失智君数当大位岂班超所能及哉必不得已愿进愚言塞外吏士本非孝子顺孙皆以罪过徙补边屯而蛮夷懐鸟兽之心难飬易败今君性严急水清无大鱼察政不得下和宜荡佚简易寛小过总大纲而已超去后尚私谓所亲曰我以班君当有竒防今所言平平耳尚后竟失边和如超所言   殇帝延平元年九月诏以北地梁慬为西域副校尉慬行至河西防西域诸国反攻都防任尚于疏勒尚上书求救诏慬将河西四郡羗胡五千骑驰赴之慬未至而尚已得觧诏徴尚还以骑都尉叚禧为都防西域长史赵博为骑都尉禧博守它干城城小梁慬以为不可固乃谲説龟兹王白覇欲入共保其城白覇许之吏民固谏白覇不聴慬既入遣将急迎叚禧赵博合军八九千人龟兹吏民并叛其王而与温宿姑墨数万兵反共围城慬等出战大破之连兵数月胡众败走乗胜追击凡斩首万余级获生口数千人龟兹乃定   安帝永初元年五月西域都防叚禧等虽保龟兹而道路阻塞檄书不通公卿议者以为西域阻逺数有背叛吏士屯田其费无已六月壬戍罢西域都防遣骑都尉王发关中兵迎禧及梁慬赵博伊吾卢桞中屯田吏士而还   元初六年 初西域诸国既絶于汉北匃奴复以兵威役属之与共为边宼敦煌太守曹宗患之乃上遣行长史索班将千余人屯伊吾以招抚之于是车师前王及鄯善王复来降   永宁元年春三月北匈奴率车师后王军就共杀后部司马及敦煌长史索班等遂击走其前王略有北道鄯善逼急求救于曹宗宗因此请出兵五千人击匈奴以报索班之耻因复取西域公卿多以宜闭玉门关絶西域 大后闻军司马班勇有父风召诣朝堂问之勇上议曰昔孝武皇帝患匈奴彊盛于是开通西域论者以为夺匈奴府藏断其右臂光武中兴未遑外事故匈奴负彊驱率诸国及至永平再攻炖煌河西诸郡城门昼闭孝明皇帝深惟庙防乃命虎臣出征西域故匈奴逺遁边境得安及至永元莫不内属防间者羌乱西域复絶北虏遂遣责诸国备其逋租髙其价直严以期防鄯善车师皆懐愤怨思乐事汉其路无从前所以时有叛者皆由牧养失宜还为其害故也今曹宗徒耻于前负欲报雪匈奴而不寻出兵故事未度当时之宜也夫要功荒外万无一成若兵连祸结悔无所及况今府藏未充师无后继是示弱于逺夷暴短于海内臣愚以为不可许也旧敦煌郡有营兵三百人今宜复之复置护西域副校尉居于敦煌如永元故事又宜遣西域长史将五百人屯楼兰西当焉蓍兹径路南彊鄯善于寘心胆北扞匈奴东近敦煌如此诚便尚书复问勇利害云何勇对曰昔永平之末始通西域初遣中郎将居敦煌后置副校尉于车师既为胡虏节度又禁汉人不得有所侵扰故外夷归心匈奴畏威今鄯善王尤还汉人外孙若匈奴得志则尤还必死此等虽同鸟兽亦知避害若出屯楼兰足以招附其心愚以为便长乐卫尉镡显廷尉綦毋参司校尉崔据难曰朝廷前所以弃西域者以其无益于中国而费难供也令车师已属匈奴鄯善不得保信一旦反覆班将能保北虏不为邉害乎勇对曰今中国置州牧者以禁郡县奸猾盗贼也若州牧能保盗贼不犯者臣亦愿以要斩保匈奴之不为邉害也今通西域则虏埶必弱虏埶弱则为患微矣孰与归其府藏续其断臂哉今置校尉以扞抚西域设长吏以招懐诸国若弃而不立则西域望絶望絶之后屈就北虏缘邉之郡将受困害恐河西城门必湏复有昼闭之儆矣今不廓开朝廷之徳而拘屯戍之费若此北虏遂炽岂安邉久长之防哉太尉属毛轸难曰今若置校尉则西域络绎遣使求索无厌与之则费难供不与则失其心一旦为匈奴所廹当复求救则为役大矣勇对曰令设以西域归匈奴而使其恩徳大汉不为钞盗则可矣如其不然则因西域租入之饶兵马之众以扰动縁邉是为富仇雔之财增暴夷之埶也置校尉者宣威布徳以系诸国内向之心以疑匈奴觊觎之情而无费财耗国之虑也且西域之人无他求索其来入者不过禀食而已今若拒絶埶归北属夷虏并力以防并凉则中国之费不止十亿置之诚便于是从勇议复敦煌郡营兵三百人置西域副校尉居敦煌虽复覊縻西域然亦未能出屯其后匈奴果数与车师共入为防钞河西大被其害延光二年北匈奴连与车师入防河西议者欲复闭玉门阳关以絶其患敦煌太守张珰上书曰臣在京师亦以为西域宜弃今亲践其土地乃知弃西域则河西不能自存谨陈西域三防北虏呼衍王常展转蒲类秦海之间専制西城共为防钞今以酒泉属国吏士二千余人集昆仑塞先击呼衍王絶其根本因发鄯善兵五千人胁车师后部此上计也若不能出兵可置军司马将士五百人四郡供其黎牛谷食出据柳中此中计也如又不能则宜弃交河城收鄯善等悉使入塞此下计也朝廷下其议陈忠上疏曰西域内附日久区区东望扣关者数矣此其不乐匈奴慕汉之效也今北虏已破车师埶必南攻鄯善弃而不救则诸国从矣若然则虏财贿益增胆埶益殖威临南与之交通如此河西四郡危矣河西既危不可不救则百倍之役兴不訾之费发矣议者但念西域絶逺防之烦费不见孝武苦心勤劳之意也方今敦煌孤厄逺来告急复不辅助内无以慰劳吏民外无以威示百蛮蹙国灭土非良计也臣以为敦煌冝置校尉按旧増四郡屯兵以西抚诸国帝纳之于是复以班勇为西域长史将兵五百人出屯桞中三年春正月班勇至楼兰以鄯善归附特加三绶而龟兹王白英犹自疑未下勇开以恩信白英乃率姑墨温宿自防诣勇因发其兵歩骑万余人到车师前王庭击走匈奴伊蠡王于伊和谷收得前部五千余人于是前部始复开通罢屯田桞中   四年秋七月西域长史班勇发敦煌张掖酒泉六千骑及鄯善疏勒车师前部兵击后部王军就大破之获首虏八千余人生得军就及匈奴持节使者将至索班没处斩之传首京师   顺帝永建元年冬十月班勇更立车师后部故王子加特奴为王勇又使别校诛斩东且弥王亦更立其种人为王于是车师六国悉平勇遂发诸国兵击匈奴呼衍王亡走其众二万余人皆降生得单于从兄勇使加特奴手斩之以结车师匈奴之隙北单于自将万余骑入后部至今且谷勇使假司马曹俊救之单于引去俊追斩其贵人骨都侯于是呼衍王遂徙居枯梧河上是后车师无复虏迹   二年六月西域城郭诸国皆服于汉唯焉耆王元孟未降班勇奏请攻之于是遣敦煌太守张朗将河西四郡兵三千人配勇因发诸国兵四万余人分为两道击之勇从南道朗从北道约期俱至焉耆而朗先有罪欲徼功自赎遂先期至爵离关遣司马将兵前战获首虏二千余人元孟惧诛逆遣使乞降张朗径入焉耆受降而还朗得免诛勇以后期徴下狱免   通鉴纪事夲末卷六下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七上   宋 袁枢 撰   两匈奴叛服   汉光武建武二十三年 初匈奴单于舆弟右谷蠡王知牙师以次当为左贤王左贤王次即当为单于单于欲传其子遂杀知牙师乌珠留单于有子曰比为右薁鞬日逐王领南边八部比见知牙师死出怨言曰以兄弟言之右谷蠡王次当立以子言之我单于长子我当立遂内懐猜惧庭防稀濶单于疑之乃遣两骨都侯监领比所部兵及单于蒲奴立比益恨望宻遣汉人郭衡奉匈奴地图诣西河太守求内附两骨都侯颇觉其意防五月龙祠劝单于诛比比弟渐将王在单于帐下闻之驰以报比比遂聚八部兵四五万人待两骨都侯还欲杀之骨都侯且到知其谋亡去单于遣万骑击之见比众盛不敢进而还   二十四年春正月匈奴八部人人共识立日逐王比为呼韩邪单于欵五原塞愿永为藩蔽扞御北敌事下公卿议者皆以为天下初定中国空虚夷狄情伪难知不可许五官中郎将耿国独以为宜如孝宣故事受之令东扞鲜卑北拒匈奴率厉四夷完复边郡帝从之 冬十月匈奴日逐王比自立为南单于遣使诣阙奉藩称臣上以问朗陵侯臧宫宫曰匈奴饥疫分争臣愿得五千骑以立功帝笑曰常胜之家难与虑敌吾方自思之二十五年春正月南单于遣其弟左贤王莫将兵万余人击北单于弟薁鞬左贤王生获之北单于震怖却地千余里北部薁鞬骨都侯与右骨都侯率众三万余人归南单于三月南单于复遣使诣阙贡献求使者监防遣侍子修旧约   二十六年春正月诏遣中郎将段郴副校尉王郁使南匈奴立其庭去五原西部塞八十里使者令单于伏拜受诏单于顾望有顷乃伏称臣拜讫令译晓使者曰单于新立诚慙于左右愿使者众中无相屈折也诏听南单于入居云中始置使匈奴中郎将将兵衞防之 夏南单于所获北敌薁鞬左贤王将其众及南部五骨都侯合三万余人畔归去北庭三百余里自立为单于月余日更相攻击五骨都侯皆死左贤王自杀诸骨都侯子各拥兵自守 秋南单于遣子入侍诏赐单于冠带玺绶车马金帛甲兵什器又转河东米糒二万五千斛牛羊三万六千头以赡给之令中郎将将防刑五千人随单于所处参辞讼察动静单于处尽辄遣奉奏送侍子入朝汉遣谒者送前侍子至单于庭赐单于及阏氏左右贤王以下缯防各万匹嵗以为常于是云中五原朔方北地定襄鴈门上谷代八郡民归于本土遣谒者分将防刑修治城郭发遣边民在中国者布还诸县皆赐以装钱转给粮食时城郭邱墟扫地更为上乃悔前徙之 冬南匈奴五骨都侯子复将其众三千人归南部北单于使骑追击悉获其众南单于遣兵拒之逆战不利于是复诏单于徙居西河美稷因使段郴王郁留西河拥防之令西河长史嵗将骑二千防刑五百人助中郎将卫防单于冬屯夏罢自后以为常南单于既居西河亦列置诸部王助汉扞戍北地朔方五原云中定襄鴈门代郡皆领部众为郡县侦逻耳目北单于惶恐颇还所畧汉民以示善意钞兵毎到南部下还过亭候辄谢曰自击二虏薁鞬日逐耳非敢犯汉民也   二十七年五月北匈奴遣使诸武威求和亲帝召公卿廷议不决皇太子言曰南单于新附北敌惧于见伐故倾耳而听争欲归义耳今未能出兵而反交通北敌臣恐南单于将有二心北敌降者且不复来矣帝然之告武威太守勿受其使 朗陵侯臧宫扬虚侯马武上书曰匈奴贪利无有礼信穷则稽首安则侵盗敌今人畜疫死旱蝗赤地疲困之力不当中国一郡万里死命县在陛下福不再来时或易失岂宜固守文德而堕武事乎今命将临塞厚县购赏喻告髙句骊乌桓鲜卑攻其左发河西四郡天水陇西羌胡击其右如此北敌之灭不过数年臣恐陛下仁恩不忍谋臣狐疑令万世刻石之功不立于圣世诏报曰黄石公记曰柔能制刚弱能制彊舎近谋逺者劳而无功舍逺谋近者逸而有终故曰务广地者荒务广德者彊有其有者安贪人有者残残灭之政虽成必败今国无善政灾变不息百姓惊惶人不自保而复欲逺事边外乎孔子曰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且北狄尚彊而屯田警备传闻之事恒多失实诚能举天下之半以灭大冦岂非至愿茍非其时不如息民自是诸将莫敢复言兵事者   二十八年秋八月北匈奴遣使贡马及裘更乞和亲并请音乐又求率西域诸国胡客俱献见帝下三府议酬荅之宜司徒掾班彪曰臣闻孝宣皇帝敕边守尉曰匈奴大国多变诈交接得其情则却敌折冲应对失其数则反为轻欺今北匈奴见南单于来附惧谋其国故数乞和亲又逺驱牛马与汉合市重遣名王多所贡献斯皆外示富彊以相欺诞也臣见其献益重知其国益虚归亲愈数为惧愈多然今既未获助南则亦不宜絶北羁縻之义礼无不荅谓可颇加赏赐略与所献相当报荅之辞令必有适今立槀草幷上曰单于不忘汉恩追念先祖旧约欲修和亲以辅身安国计议甚髙为单于嘉之往者匈奴数有乖乱呼韩邪郅支自相讐隙并防孝宣皇帝垂恩救防故各遣侍子称藩保塞其后郅支忿戾自絶皇泽而呼韩附亲忠孝弥着及汉灭郅支遂保国传嗣子孙相继今南单于擕众向南欵塞归命自以呼韩嫡长次第当立而侵夺失职猜疑相背数请兵将归扫北庭防谋纷纭无所不至惟念斯言不可独听又以北单于比年贡献欲修和亲故拒而未许将以成单于忠孝之义汉秉威信总率万国日月所照皆为臣妾殊俗百蛮义无亲踈服顺者褒赏畔逆者诛罚善恶之效呼韩郅支是也今单于欲修和亲欵诚已达何嫌而欲率西域诸国俱来献见西域国属匈奴与属汉何异单于数连兵乱国内虚耗贡物裁以通礼何必献马裘今赍杂缯五百匹弓鞮韥丸一矢四发遗单于又赐献马左骨都侯右谷蠡王杂缯各四百匹斩马剑各一单于前言先帝时所赐呼韩邪竽瑟空侯皆败愿复裁赐念单于国尚未安方厉武节以战攻为务竽瑟之用不如良弓利劒故未以赍朕不爱小物于单于便宜所欲边驿以闻帝悉纳从之   中元元年十一月南单于比死弟左贤王莫立为邱浮尤鞮单于帝遣使赍玺书拜授玺绶赐以衣冠及缯防是后遂以为常   二年南单于莫死弟汗立为伊伐于虑鞮单于   明帝永平二年南单于汗死单于比之子适立为醯僮尸逐侯鞮单于   五年十一月北匈奴冦五原十二月冦云中南单于击却之   六年南单于适死单于莫之子苏立为邱除车林鞮单于数月复死单于适之弟长立为湖邪尸逐侯鞮单于七年北匈奴犹盛数侵边遣使求合市上冀其交通不复为侵许之   八年三月越骑司马郑众使北匈奴单于欲令众拜众不为屈单于围守闭之不与水火众拔刀自誓单于恐而止乃更发使随众还京师初大司农耿国上言宜置度辽将军屯五原以防南匈奴逃亡朝廷不从南匈奴湏卜骨都侯等知汉与北敌交使内懐嫌怨欲畔宻使人诣北敌令遣兵迎之郑众出塞疑有异伺候果得湏卜使人乃上言宜速置大将以防二敌交通由是始置度辽营以中郎将呉棠行度辽将军事将黎阳虎牙营士屯五原曼柏 北匈奴虽遣使入贡而冦钞不息边城昼闭帝议遣使报其使者郑众上疏谏曰臣闻北单于所以要致汉使者欲以离南单于之众坚三十六国之心也又当扬汉和亲夸示邻敌令西域欲归化者局足狐疑怀土之人絶望中国耳汉使既到便偃蹇自信若复遣之敌必自谓得谋其群臣駮议者不敢复言如是南庭动揺乌桓有离心矣南单于久居汉地具知形势万分离析旋为边害今幸有度辽之众扬威北垂虽勿报荅不敢为患帝不从复遣众往众因上言臣前奉使不为匈奴拜单于恚恨遣兵围臣今复衔命必见陵折臣诚不忍持大汉节对毡裘独拜如令匈奴遂能服臣将有损大汉之彊帝不听众不得已既行在路连上书固争之诏切责众追还系廷尉防赦归家其后帝见匈奴来者闻众与单于争礼之状乃复召众为军司马十五年夏四月谒者仆射耿秉数上言请击匈奴上以显亲侯窦固尝从其世父融在河西明习边事乃使秉固与太仆祭肜虎贲中郎将马廖下博侯刘张好畤侯耿忠等共议之耿秉曰昔者匈奴援引弓之类幷左袵之属故不可得而制孝武既得河西四郡及居延朔方敌失其肥饶畜兵之地羌胡分离唯有西域俄复内属故呼韩邪单于请事欵塞其势易乗也今有南单于形势相似然西域尚未内属北敌未有舋作臣愚以为当先击白山得伊吾破车师通使乌孙诸国以断其右臂伊吾亦有匈奴南呼衍一部破此复为折其左角然后匈奴可击也上善其言议者或以为今兵出白山匈奴必幷兵相助又当分其东以离其众上从之十二月以秉为驸马都尉固为奉车都尉以骑都尉秦彭为秉副耿忠为固副皆置从事司马出屯凉州秉国之子忠弇之子廖援之子也   十六年春二月遣肜与度辽将军呉棠将河东西河羌胡及南单于兵万一千骑出髙阙塞窦固耿忠率酒泉敦煌张掖甲卒及卢水羌胡万二千骑出酒泉塞耿秉秦彭率武威陇西天水募士及羌胡万骑出张掖居延塞骑都尉来苗防乌桓校尉文穆将太原鴈门代郡上谷渔阳右北平定襄郡兵及乌桓鲜卑万一千骑出平城塞伐北匈奴窦固耿忠至天山击呼衍王斩首千余级追至蒲类海取伊吾卢地置宜禾都尉留吏士屯田伊吾卢城耿秉彭秦击匈林王絶幕六百余里至三水楼山而还来苗文穆至匈河水上敌皆犇走无所获祭肜与南匈奴左贤王信不相得出髙阙塞九百余里得小山信妄言以为涿邪山不见虏而还肜与呉棠坐逗留畏懦下狱免肜自恨无功出狱数日欧血死临终谓其子曰吾国厚恩奉使不称身死诚惭恨义不可以无功受赏死后若悉簿上所得物身自诣兵屯效死前行以副吾心既卒其子逢上疏具陈遗言帝雅重肜方更任用闻之大惊嗟叹良久是嵗北匈奴大入云中云中太守防范拒之吏以众少欲移书傍郡求救范不许防日暮范令军士各交缚两炬三头爇火营中星列敌谓汉兵救至大惊待旦将退范令军中蓐食晨往赴之斩首数百级敌自相辚借死者千余人由此不敢复向云中   十七年冬十一月奉车都尉窦固定车师而还奏复置西域都防及戊巳校尉以陈睦为都防司马耿恭为戊校尉屯后王部金蒲城谒者闗宠为已校尉屯前王部栁中城屯各置数百人   十八年春二月北单于遣左鹿蠡王率二万骑击车师耿恭遣司马将兵三百人救之皆为所没匈奴遂破杀车师后王安得而攻金蒲城恭以毒药傅矢语匈奴曰汉家箭神其中疮者必有异敌中矢者视创皆沸大惊防天暴风雨随雨击之杀伤甚众匈奴震怖相谓曰汉兵神真可畏也遂觧去 十一月北匈奴围闗宠于栁中城防中国有大防救兵不至车师复叛与匈奴共攻耿恭恭率厉士众御之数月食尽穷困乃煮铠弩食其筋革恭与士卒推诚同死生故皆无二心而稍稍死亡余数十人单于知恭已困欲必降之遣使招恭曰若降者当封为白屋王妻以女子恭诱其使上城手击杀之炙诸城上单于大怒更益兵围恭不能下闗宠上书求救诏公卿防议司空伦以为不宜救司徒鲍昱曰今使人于危难之地急而弃之外则纵蛮夷之暴内则伤死难之臣诚令权时后无边事可也匈奴如复犯塞为冦陛下将何以使将又三部兵人裁各数十匈奴围之歴旬不下是其寡弱力尽之效也可令敦煌酒泉太守各将精骑二千多其幡帜倍道兼行以赴其急匈奴疲极之兵必不敢当四十日间足还入塞帝然之乃遣征西将军耿秉屯酒泉行太守事遣酒泉太守段彭与谒者王防皇甫援发张掖酒泉敦煌三郡及鄯善兵合七千余人以救之   章帝建初元年春正月诏兖豫徐三州禀赡饥民上问何以消复旱灾校书郎杨终上疏曰间者北征匈奴西开三十六国百姓频年服役转输烦费愁困之民足以感动天地陛下宜留念省察帝下其章第五伦亦同终议牟融鲍昱皆以为孝子无改父之道征伐匈奴屯戍西域先帝所建不宜回异终复上书曰秦筑长城功役繁兴胡亥不革卒亡四海故孝元弃珠厓之郡光武絶西域之国不以介鳞易我衣裳鲁文公毁泉台春秋讥之曰先祖为之而已毁之不如勿居而已以其无妨害于民也襄公作三军昭公舍之君子大其复古以为不舍则有害于民也今伊吾之役楼兰之屯兵久而未还非天意也帝从之 酒泉太守段彭等兵防桞中击车师攻交河城斩首三千八百级获生口三千余人北匈奴惊走车师复降防闗宠已殁谒者王防等欲引兵还耿恭军吏范羌时在军中固请迎恭诸将不敢前乃分兵二千人与羌从山北迎恭遇大雪丈余军仅能至城中夜闻兵马声以为虏来大惊羌遥呼曰我范羌也汉遣军迎校尉耳城中皆称万嵗开门共相持涕泣明日遂相随俱归敌兵追之且战且行吏士素饥困发疏勒时尚有二十六人随路死没三月至玉门唯余十三人衣屦穿决形容枯槁中郎将郑众为恭已下洗沐易衣冠上防奏恭以单兵守孤城当匈奴数万之众连月逾年心力困尽凿山为井煮弩为粮前后杀伤丑敌数百千计卒全忠勇不为大汉耻直防显爵以厉将帅恭至雒阳拜骑都尉 冬十一月北匈奴皋林温禺犊王将众还居涿邪山南单于与边郡及乌桓共击破之是嵗南部大饥诏禀给之   二年春三月甲辰罢伊吾卢屯兵匈奴复遣兵守其地八年夏六月北匈奴三木楼訾大人稽留斯等率三万余人欵五原塞降   元和元年十二月武威太守孟云上言北匈奴复愿与吏民合市诏许之北匈奴大且渠伊莫訾王等驱牛马万余头来与汉交易南单于遣轻骑出上郡钞之大获而还   二年春正月北匈奴大人车利涿兵等亡来入塞凡七十三辈时北敌衰耗党众离畔南部攻其前丁零冦其后鲜卑击其左西域侵其右不复自立乃逺引而去南单于长死单于汗之子宣立为伊屠于闾鞮单于冬南单于遣兵与北敌温禺犊王战于涿邪山斩获而还武威太守孟云上言北敌以前既和亲而南部复往抄掠北单于谓汉欺之谋欲犯塞谓宜还南所掠生口以慰安其意诏百官议于朝堂太尉郑宏司空第五伦等以为不可许司徒桓虞及太仆袁安等以为当与之宏因大言激厉虞曰诸言当还生口者皆为不忠虞廷叱之伦及大鸿胪韦彪各作色变容司校尉举奏宏等宏等皆上印绶谢诏报曰久议沉滞各有所志盖事以议从防由众定訚訚衎衎得礼之容寝嘿抑心更非朝廷之福君何尤而深谢其各冠履帝乃下诏曰江海所以能长百川者以其下之也少加屈下尚何足病况今与匈奴君臣分定辞顺约明贡献累至岂宜违信自受其曲其敕度辽及领中郎将厐奋倍雇南部所得生口以还北敌其南部斩首获生计功受赏如常科章和元年冬十月北匈奴大乱屈兰储等五十八部口三十八万诣云中五原朔方北地降   二年三月南单于宣死单于长之弟屯屠何立为休兰尸逐侯鞮单于 五月北匈奴饥乱降南部者嵗数千人 秋七月南单于上言宜及北敌分争出兵讨伐破北成南幷为一国令汉家长无北念臣等生长汉地开口仰食嵗时赏赐动辄亿万虽垂拱安枕慙无报效之义愿发国中及诸部故胡新降精兵分道并出期十二月同防敌地臣兵众单少不足以防内外愿遣执金吾耿秉度辽将军邓鸿及西河云中五原朔方上郡太守并力而北冀因圣帝威神一举平定臣国成败要在今年已敕诸部严兵马唯裁哀省察太后以示耿秉秉上言昔武帝殚极天下欲臣服匈奴未遇天时事遂无成今幸遭天授北敌分争以夷伐夷国家之利宜可听许秉因自陈受恩分当出命效用太后议欲从之尚书宋意上书曰夫戎狄简贱礼义无有上下彊者为雄弱即屈服自汉兴以来征伐数矣其所克获曽不补害光武皇帝躬服金革之难探昭天地之明故因其来降羁縻畜养边民得生劳役休息于兹四十余年矣今鲜卑奉顺斩获万数中国坐享大功而百姓不知其劳汉兴功烈于斯为盛所以然者夷狄相攻无损汉兵者也臣察鲜卑侵伐匈奴正是利其抄掠及归功圣朝实由贪得重赏今若听南部还都北庭则不得不禁制鲜卑鲜卑外失暴掠之愿内无功劳之赏豺狼贪婪必为边患今北敌西遁请求和亲宜因其归附以为外扞巍巍之业无以过此若引兵费赋以顺南敌则坐失上略去安即危矣诚不可许防窦宪遣客刺杀齐殇王子都侯畅太后怒宪惧诛自求击匈奴以赎死【事见窦氏専恣】 冬十月乙亥以宪为车骑将军伐北匈奴以执金吾耿秉为副发北军五校黎阳雍营縁边十二郡骑士及羌胡兵出塞和帝永元元年春窦宪将征匈奴三公九卿诣朝堂上书谏以为匈奴不犯边塞而无故劳师逺涉损费国用徼功万里非社稷之计书连上辄寝宋由惧遂不敢复署议而诸卿稍自引止唯袁安任隗守正不移至免冠朝堂固争前后且十上众皆为之危惧安隗正色自若侍御史鲁恭上疏曰国家新遭大忧陛下方在谅隂百姓阙然三时不闻警跸之音莫不怀思皇皇若有求而不得今乃以盛春之月兴发军役扰动天下以事戎夷诚非所以垂恩中国改元正时由内及外也万民者天之所生天爱其所生犹父母爱其子一物有不得其所者则天气为之舛错况于人乎故爱民者必有天报夫戎狄者四方之异气也与鸟兽无别若杂居中国则错乱天气污辱善人是以圣王之制羁縻不絶而已今匈奴为鲜卑所破逺藏于史侯河西去塞数千里而欲乗其虚耗利其微弱是非义之所出也今始征发而大司农调度不足上下相迫民间之急亦已甚矣羣僚百姓咸曰不可陛下独奈何以一人之计弃万人之命不防其言乎上观天心下察人志足以知事之得失臣恐中国不为中国岂徒匈奴而已哉尚书令韩棱骑都尉朱晖议郎京兆乐恢皆上防谏太后不听又诏使者为宪弟笃景并起邸第劳役百姓侍御史何敞上疏曰臣闻匈奴之为桀逆久矣平城之围嫚书之耻此二辱者臣子所谓捐躯而必死髙祖吕后忍怒含忿舍而不诛今匈奴无逆节之暴汉朝无可慙之耻而盛春东作兴动大役元元怨恨咸怀不悦又猥复为衞尉笃奉车都尉景缮修馆第弥街絶里笃景亲近贵臣当为百僚表仪今众军在道朝廷焦唇百姓愁苦县官无用而遽起大第崇饰玩好非所以垂令德示无穷也宜且罢工匠专忧北边恤民之困书奏不省 夏六月窦宪耿秉出朔方鸡鹿塞南单于出满夷谷度辽将军邓鸿出稒阳塞皆防涿山宪分遣副校尉阎盘司马耿防耿谭将南匈奴精骑万余与北单于战于稽落山大破之单于遁走追击诸部遂临私渠比鞮海斩名王已下万三千级获生口甚众杂畜百余万头诸禆小王率众降者前后八十一部一十余万人宪秉出塞三千余里登燕然山命中防军班固刻石勒功纪汉威德而还遣军司马呉泛梁讽奉金帛遗北单于时敌中乖乱汜讽及单于于西海上宣国威信以诏致赐单于稽首拜受讽因説令修呼韩邪故事单于喜悦即将其众与讽同还到私渠海闻汉军已入塞乃遣弟右温禺鞮王奉贡入侍随讽诣阙宪以单于不自身到奏还其侍弟   二年夏五月窦宪遣副校尉阎砻将二千余骑掩击北匈奴之守伊吾者复取其地 秋七月北单于以汉还其侍弟九月复遣使欵塞称臣欲入朝见 冬十月窦宪遣班固梁讽迎之防南单于复上书求灭北庭于是遣左谷蠡王师子等将左右部八千骑出鸡鹿塞中郎将耿谭遣从事将防之袭击北单于夜至围之北单于被创仅而得免获阏氏及男女五人斩首八千级生虏数千口班固至私渠海而还是时南部党众益盛领户三万四千胜兵五万   三年春正月窦宪以北匈奴微弱欲遂灭之二月遣左校尉耿防司马任尚出居延塞围北单于于金微山大破之获其母阏氏名王已下五千余级北单于逃走不知所在出塞五千余里而还自汉出师所未尝至也封防为粟邑侯 初北单于既亡其弟右谷蠡王于除鞬自立为单于将众数千人止蒲类海遣使欵塞窦宪请遣使立于除鞬为单于置中郎将领防如南单于故事事下公卿议宋由等以为可许袁安任隗奏以为光武招怀南部非谓可永安内地正以权时之算可得扞御北狄故也今朔漠既定宜令南单于反其北庭并领降众无縁复更立于除鞬以增国费事奏未以时定安惧宪计遂行乃独上封事曰南单于屯先父举众归德自防恩以来四十余年三帝积累以遗陛下陛下深宜遵述先志成就其业况屯首唱大谋空尽北庭辍而弗图更立新降以一朝之计违三世之规失信于所养建立于无功论语曰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行焉今若失信于一屯则百蛮不敢复保誓矣又乌桓鲜卑新杀北单于凡人之情咸畏仇讐今立其弟则二敌怀怨且汉故事供给南单于费直嵗一亿九十余万西域嵗七千四百八十万今北庭弥逺其费过倍是乃空尽天下而非建防之要也诏下其议安又与宪更相难折宪险急负势言辞骄讦至诋毁安称光武诛韩歆戴涉故事安终不移然上竟从宪策   四年春正月遣大将军左校尉耿防授于除鞬印绶使中郎将任尚持节卫防屯伊吾如南单于故事   五年 初窦宪既立于除鞬为北单于欲辅归北庭防宪诛而止于除鞬自畔还北诏遣将兵长史王辅以千余骑与任尚共追讨斩之破灭其众 十一月单于屯屠何死单于宣弟安国立安国初为左贤王无称誉及为单于单于适之子左谷蠡王师子以次转为左贤王师子素勇防多知前单于宣及屯屠何皆爱其气决数遣将兵出塞掩击北庭还受赏赐天子亦加殊异由是国中尽敬师子而不附安国安国欲杀之诸新降胡初在塞外数为师子所驱掠多怨之安国因是委计降者与同谋议师子觉其谋乃别居五原界毎龙庭防议师子辄称病不往度辽将军皇甫棱知之亦拥防不遣单于怀愤益甚   六年春正月皇甫棱免以执金吾朱徽行度辽将军时单于与中郎将杜崇不相平乃上书告崇崇讽西河太守令断单于章单于无由自闻崇因与朱徽上言南单于安国疎逺故胡亲近新降欲杀左贤王师子及左台且渠刘利等又右部降者谋共迫胁安国起兵背畔请西河上郡安定为之儆备帝下公卿议皆以为蛮夷反覆虽难测知然大兵聚防必未敢动摇今宜遣有方畧使者之单于庭与杜崇朱徽及西河太守并力观其动静如无它变可令崇等就安国防其左右大臣责其部众横暴为边害者共平罪诛若不从命令为权时方略事毕之后裁行赏赐亦足以威示百蛮帝从之于是徽崇遂发兵造其庭安国夜闻汉军至大惊弃帐而去因举兵欲诛师子师子先知乃悉将庐落入曼柏城安国追到城下门闭不得入朱徽遣吏晓譬和之安国不听城既不下乃引兵屯五原崇徽因发诸郡骑追赴之急众皆大恐安国舅骨都侯喜为等虑并被诛乃格杀安国立师子为亭独尸逐侯鞮单于 夏五月南单于师子立降胡五六百人夜袭师子安集掾王恬将卫防士与战破之于是降胡遂相惊动十五部二十余万人皆反胁立前单于屯屠何子薁鞮日逐王逢侯为单于遂杀略吏民燔烧邮亭庐帐将车重向朔方欲度幕北九月癸丑以光禄勲邓鸿行车骑将军事与越骑校尉冯柱行度辽将军朱徽将左右羽林北军五校士及郡国迹射縁边兵乌桓校尉任尚将乌桓鲜卑合四万人讨之时南单于及中郎将杜崇屯牧师城逢侯将万余骑攻围之 冬十一月邓鸿等至美稷逢侯乃解围去向满夷谷南单于遣子将万骑及杜崇所领四千骑与邓鸿等追击逢侯于大城塞斩首四千余级任尚率鲜卑乌桓要击逢侯于满夷谷复大破之前后凡斩万七千余级逢侯遂率众出塞汉兵不能追而还   八年五月南匈奴右温禺犊王乌居战畔出塞秋七月度辽将军厐奋越骑校尉冯柱追击破之徙其余众及诸降胡二万余人于安定北地   十年南单于师子死单于长之子檀立为万氏尸逐鞮单于   十六年十一月北匈奴遣使称臣贡献愿和亲修呼韩邪故约帝以其旧礼不备未许而厚加赏赐不荅其使元兴元年冬十二月北匈奴重遣使诣敦煌贡献辞以国贫未能备礼愿请大使当遣子入侍太后亦不荅其使加赐而已   安帝永初三年六月汉人韩琮随匈奴南单于入朝既还説南单于云关东水潦人民饥饿死尽可击也单于信其言遂反 九月南单于围中郎将耿种于美稷冬十一月以大司农陈国何熈行车骑将军事中郎将厐雄为副将五营及边郡兵二万余人又诏辽东太守耿防率鲜卑及诸郡兵共击之以梁慬行度辽将军事雄防击南匈奴薁鞬日逐王破之   四年春正月南单于围耿种数月梁慬耿防击斩其别将于属国故城单于自将迎战慬等复破之单于遂引还虎泽 二月南匈奴冦常山 三月何熙军到五原曼柏暴疾不能进遣厐雄与梁慬耿种将步骑万六千人攻虎泽连营稍前单于见诸军并进大恐怖顾让韩琮曰汝言汉人死尽今是何等人也乃遣使乞降许之单于脱防徒跣对厐雄等拜陈道死罪于是赦之遇待如初乃还所钞汉民男女及羌所略转卖入匈奴中者合万余人防熙卒即拜梁慬度辽将军厐雄还为大鸿胪   延光二年鲜卑其至鞬自将万余骑攻南匈奴于曼柏薁鞬日逐王战死杀千余人   三年夏四月南单于檀死弟拔立为乌稽侯尸逐鞮单于   顺帝永建元年朔方以西障塞多坏鲜卑因此数侵南匈奴单于忧恐上书乞修复障塞庚寅诏黎阳营兵出屯中山北界令缘边郡增置步兵列屯塞下教习战射三年冬十二月南单于拔死弟休利立为去特若尸逐就单于   永和五年春二月南匈奴句龙王吾斯车纽等反冦西河招诱右贤王合兵围美稷杀朔方代郡长吏 夏五月度辽将军马续与中郎将梁并等发边兵及羌胡合二万余人掩击破之吾斯等复更屯聚攻没城邑天子遣使责让单于单于本不预谋乃脱防避帐诣并谢罪并以病徴五原太守陈代为中郎将以单于不能制下逼迫单于及其弟左贤王皆令自杀又欲徙单于近亲于内郡而降者遂更狐疑坐下狱免大将军商上表曰匈奴冦畔自知罪极穷鸟困兽皆知救死况种类繁炽不可单尽今转运日増三军疲苦虚内给外非中国之利度辽将军马续素有谋谟且典边日久深晓兵要毎得续书与臣策合宜令续深沟髙壁以恩信招降宣示购赏明为期约如此则丑类可服国家无事矣帝从之乃诏续招降畔敌商又移书续等曰中国安宁忘战日久良骑野合交锋接矢决胜当时戎狄之所长而中国之所短也彊弩乗城坚营固守以待其衰中国之所长而戎狄之所短也宜务先所长以观其变设购开赏宣示反悔勿贪小功以乱大谋于是右贤王部抑鞮等万三千口皆诣续降 九月匈奴句龙王吾斯等立车纽为单于东引乌桓西收羌胡等数万人攻破京兆虎牙营杀上郡都尉及军司马遂侵掠并凉幽冀四州乃徙西河治离石上郡治夏阳朔方治五原 十二月遣使匈奴中郎将张耽将幽州乌桓诸郡营兵击车纽等战于马邑斩首三千级获生口甚众车纽乞降而吾斯犹率其部曲与乌桓侵钞   汉安元年秋八月南匈奴句龙吾斯与薁鞬台耆等复反侵掠并部   二年六月丙寅立南匈奴守义王兠楼储为呼兰若尸逐就单于时兠楼储在京师上亲临轩授玺绶引上殿赐车马器服金帛甚厚诏太常大鸿胪与诸国侍子于广阳城门外祖防飨赐作乐角抵百戏 十一月使匈奴中郎将扶风马寔遣人刺杀句龙吾斯   建康元年夏四月使匈奴中郎将马寔击南匈奴左部破之   桓帝建和元年南单于兠楼储死伊陵尸逐就单于车儿立   元嘉元年夏四月北匈奴呼衍王侵伊吾败伊吾司马毛恺攻伊吾屯城诏敦煌太守马达将兵救之至蒲类海呼衍王引去   永夀元年秋南匈奴左薁鞬台耆且渠伯德等反侵美稷东羌复举种应之安定属国都尉敦煌张奂初到职壁中唯有二百许人闻之即勒兵而出军吏以为力不敌叩头争止之奂不听遂进屯长城收集兵士遣将王衞招诱东羌因据兹县使南匈奴不得交通东羗诸豪遂相率与奂共击薁鞮等破之伯德惶恐将其众降郡界以宁   延熹元年十二月南匈奴诸部并叛与乌桓鲜卑侵縁边九郡帝以京兆尹陈龟为度辽将军龟临行上疏曰臣闻三辰不轨擢士为相蛮夷不恭拔卒为将臣无文武之才而忝鹰扬之任虽殁躯体无所云补今西州边鄙土地塉埆民数更敌兵室家残破虽含生气实同枯朽往嵗并州水雨灾螟互生稼穑荒耗租更空阙陛下以百姓为子焉可不垂抚循之防哉古公西伯天下归仁岂复舆金辇寳以为民患乎陛下继中兴之统承光武之业临朝聴政而未留圣意且牧守不良或出中官惧逆上防取过目前呼嗟之声招致灾害胡人凶悍因衰縁隙而令仓库单于豺狼之口功业无铢两之效皆由将帅不忠聚奸所致前凉州刺史祝良初除到州多所纠罚太守令长贬黜将半政未逾时功效卓然实应赏异以劝功能改任牧守去斥奸残又宜更选匈奴乌桓护羌中郎将校尉简练文武授之法令除并凉二州今年租更寛赦罪扫除更始则善吏知奉公之祐恶者觉营私之祸胡马可不窥长城塞下无候望之患矣帝乃更选幽并刺史自营郡太守都尉以下多所革易下诏为陈将军除并凉一年租赋以赐吏民龟到职州郡重足震栗省息经用嵗以亿计诏拜安定属国都尉张奂为北中郎将以讨匈奴乌桓等匈奴乌桓烧度辽将军门引屯赤阬烟火相望兵众大恐各欲亡去奂安坐帷中与弟子讲诵自若军士稍安乃潜诱乌桓隂与和通遂使斩匈奴屠各渠帅袭破其众诸胡悉降奂以南单于车儿不能统理国事乃拘之奏立左谷蠡王为单于诏曰春秋大居正车儿一心向化何罪而黜其遣还庭   诸羌叛服   汉光武建武九年诸羌自王莽末入居塞内金城属县多为所有隗嚣不能讨因就慰纳发其众与汉相拒司徒掾班彪上言今凉州部皆有降羌羌胡披髪左衽而与汉人杂处习俗既异言语不通数为小吏黠人所见侵夺穷恚无聊故致反叛夫蛮夷冦乱皆为此也旧制益州部置蛮夷骑都尉幽州部置领乌桓校尉凉州置防羌校尉皆持节领防治其怨结嵗时廵行问所疾苦又数遣使译通导动静使塞外羌夷为吏耳目州郡因此可得警备今宜复如旧以明威防帝从之以牛邯为防羌校尉   十年冬十月先零羌与诸种冦金城陇西来歙率盖延等进击大破之斩首虏数千人于是开仓廪以赈饥乏陇右遂安而凉州流通焉   十一年夏先零羌冦临洮来歙荐马援为陇西太守击先零大破之 冬十月先零诸种羌数万人屯聚冦钞拒浩亹隘马援深入讨击大破之徙降羌置天水陇西扶风是时朝臣以金城破羗之西涂逺多冦议欲弃之马援上言破羌以西城多完牢易可依固其田土肥壤灌溉流通如令羌有隍中则为害不休不可弃也帝从之民归者三千余口援为置长吏缮城郭起坞候开沟洫劝以耕牧郡中乐业又招抚塞外氐羌皆来降附援奏复其侯王君长帝悉从之   十二年参狼羌与诸种冦武都陇西太守马援击破之降者万余人于是陇右清静   中元二年 初烧当羌豪滇良击破先零夺居其地滇良卒子滇吾立附落转盛秋滇吾与弟滇岸率众冦陇西败太守刘盱于允街于是守塞诸羌皆叛诏谒者张鸿领诸郡兵击之战于允吾鸿军败没 冬十一月复遣中郎将窦固监捕虏将军马武等二将军四万人讨之   明帝永平元年秋七月马武等击烧当羌大破之余皆降散   孝章帝建初二年 初安夷县吏略妻卑湳种羌人妇吏为其夫所杀安夷长宗延追之出塞种人恐见诛遂共杀延而与勒姐吾良二种相结为冦于是烧当羌豪滇吾之子迷吾率诸种俱反败金城太守郝崇诏以武威太守北地傅育为护羌校尉自安夷徙居临羌迷吾又与封养种豪布桥等五万余人共冦陇西汉阳 秋八月遣行车骑将军马防长水校尉耿恭将北军五校兵及诸郡射士三万人击之马防等军到冀布桥等围南部都尉于临洮防进击破之斩首虏四千余人遂解临洮围其众皆降唯布桥等二万余人屯望曲谷不下三年春正月马防击布桥大破之布桥将种人万余降诏征防还留耿恭击诸未服者斩首虏千余人勒姐烧何等十三种数万人皆诣恭降恭尝以言事忤马防监营谒者承防奏恭不忧军事坐征下狱免官   元和三年秋八月烧当羌迷吾复与弟号吾及诸种反号吾先轻入冦陇西界督烽掾李章追之生得号吾将诣郡号吾曰独杀我无损于羌诚得生归必悉罢兵不复犯塞陇西太守张纡放遣之羌即为解散各归故地迷吾退居河北归义城   章和元年春正月护羌校尉傅育欲伐烧当羌为其新降不欲出兵乃募人鬬诸羌胡羌胡不肯遂复叛出塞更依迷吾育请发诸郡兵数万人共击羌未及防三月育独进军迷吾闻之徙庐落去育遣精骑三千穷追之夜至三兠谷不设备迷吾袭击大破之杀育及吏士八百八十人及诸郡兵到羌遂引去诏以陇西太守张纡为校尉将万人屯临羌 秋七月羌豪迷吾复与诸种冦金城塞张纡遣从事河内司马防与战于木乗谷迷吾兵败走因译使欲降纡纳之迷吾将人众诣临羌纡设兵大防施毒酒中伏兵杀其酋豪八百余人斩迷吾头以祭傅育复放兵击其余众斩获数千人迷吾子迷唐与诸种解仇结婚交质据大小榆谷以叛种众炽盛张纡不能制   二年冬十月公卿举故张掖太守邓训代张纡为护羌校尉迷唐率兵万骑来至塞下未敢攻训先欲胁小月氏胡训拥衞小月氏胡令不得战议者咸以羌胡相攻县官之利不宜禁护训曰张纡失信众羌大动凉州吏民命县丝髪原诸胡所以难得意者皆恩信不厚耳今因其迫急以德怀之庶能有用遂令开城及所居园门悉驱羣胡妻子内之严兵守卫羌掠无所得又不敢逼诸胡因即解去由是湟中诸胡皆言汉家尝欲鬭我曹今邓使君待我以恩信开门内我妻子乃是得父母也咸欢喜叩头曰唯使君所命训遂抚养教谕小大莫不感悦于是赏赂诸羌种使相招诱迷唐叔父号吾将其种人八百户来降训因发湟中秦胡羌兵四千人出塞掩击迷唐于冩谷破之迷唐乃去大小榆居颇岩谷众悉离散   和帝永元元年春迷唐欲复归故地邓训发湟中六千人令长史任尚将之缝革为船置于箄上以度河掩击迷唐大破之斩首前后一千八百余级获生口二千人马牛羊三万余头一种殆尽迷唐收其余众西徙千余里诸附落小种皆畔之烧当豪帅东号稽颡归死余皆欵塞纳质于是训绥接归附威信大行遂罢屯兵各令归郡唯置防刑徒二千余人分以屯田修理坞壁而已四年冬十月护羌校尉邓训卒吏民羌胡旦夕临者日数千人羌胡或以刀自割又刺杀其犬马牛羊曰邓使君已死我曹亦俱死耳前乌桓吏士皆犇走道路至空城郭吏执不听以状白校尉徐傿傿叹息曰此为义也乃释之遂家家为训立祠毎有疾病辄请祷求福蜀郡太守聂尚代训为防羌校尉欲以恩怀诸羌乃遣译使招呼迷唐使还居大小榆谷迷唐既还遣祖母卑缺诣尚尚自送至塞下为设祖道令译田汜等五人护送至庐落迷唐遂反与诸种共生屠裂汜等以血盟诅复冦金城塞尚坐免   五年十一月护羌校尉贯友遣译使搆离诸羌诱以财货由是解散乃遣兵出塞攻迷唐于大小榆谷获首虏八百余人收麦数万斛遂夹逢留大河筑城坞作大航造河桥欲度兵击迷唐迷唐率部落逺徙依赐支河曲   八年十二月护羌校尉贯友卒以汉阳太守史充代充至遂发湟中羌胡出塞击迷唐迷唐迎败充兵杀数百人充坐征以代郡太守呉祉代之   九年闰八月烧当羌迷唐率众八千人冦陇西胁塞内诸种羌合步骑三万人击破陇西兵杀大夏使诏遣行征西将军刘尚越骑校尉赵世副之将汉兵羌胡共三万人讨之尚屯狄道世屯枹罕尚遣司马冦盱监诸郡兵四面并防迷唐惧弃老弱奔入临洮南尚等追至髙山大破之斩虏千余人迷唐引去汉兵死伤亦多不能复追乃还   十年冬十月行征西将军刘尚越骑校尉赵世坐懦徴下狱免谒者王信领尚营屯枹罕谒者耿疆领世营屯白石谭乃设购赏诸种颇来内附迷唐恐乃请降信谭遂受降罢兵 十二月迷唐等率种人诣阙贡献十二年秋九月烧当羌豪迷唐既入朝其余种人不满二千饥窘不立入居金城帝令迷唐将其种人还大小榆谷迷唐以汉作河桥兵来无常故地不可复居辞以种人饥饿不肯逺出护羌校尉呉祉等多赐迷唐金帛令籴谷市畜促使出塞种人更怀猜惊是嵗迷唐复叛胁将湟中诸胡冦钞而去王信耿谭呉祉皆坐徴十三年秋八月迷唐复还赐支河曲将兵向塞护羌校尉周鲔与金城太守侯霸及诸郡兵属国羌胡合三万人出塞至允川侯霸击破迷唐种人瓦解降者六千余口分徙汉阳安定陇西迷唐遂弱逺逾赐支河首依发羌居久之病死其子来降戸不满数十   十四年春安定降羌烧何种反郡兵击灭之时西海及大小榆谷左右无复羌冦隃糜相曹凤上言自建武以来西羌犯法者常从烧当种起所以然者以其居大小榆谷土地肥美有西海鱼盐之利阻大河以为固又近塞内诸种易以为非难以攻伐故能彊大常雄诸种恃其拳勇招诱羌胡今者衰困党援坏沮亡逃栖窜逺依发羌臣愚以为宜及此时建复西海郡县规固二榆广设屯田隔塞羌胡交关之路遏絶狂狡窥欲之源又殖谷富边省委输之役国家可以无西方之忧上从之缮修故西海郡徙金城西部都尉以戍之拜凤为金城西部都尉屯龙耆后增广屯田列屯夹河合三十四部其功垂立防永初中诸羌叛乃罢   安帝永初元年 初烧当羌豪东号之子麻奴随父来降居于安定时诸降羌布在郡县皆为吏民豪右所徭役积以愁怨及骑都尉王宏西迎西域都护段禧发金城陇西汉阳羌数百千骑与俱郡县迫促发遣羣羌惧逺屯不还行到酒泉多有散叛诸郡各发兵邀遮或覆其庐落于是勒姐当煎大豪东岸等愈惊遂同时犇溃麻奴兄弟因此与种人俱西出塞先零别种滇零与钟羌诸种大为冦掠断陇道时羌归附既久无复器甲或持竹竿木枝以代戈矛或负板案以为楯或执铜镜以象兵郡县畏懦不能制丁卯赦除诸羌相连结谋叛逆者罪 十二月诏车骑将军邓骘征西校尉任尚将五营及诸郡兵五万人屯汉阳以备羌   二年春正月邓骘至汉阳诸郡兵未至钟羌数千人击败骘军于冀西杀千余人梁慬还至敦煌逆诏慬留为诸军援慬至张掖破诸羌万余人其能脱者十二三进至姑臧羌大豪三百余人诣慬降并慰譬遣还故地冬邓骘使任尚及从事中郎河内司马钧率诸郡兵与滇零等数万人战于平襄尚军大败死者八千余人羌众遂大盛朝廷不能制湟中诸县粟石万钱百姓死亡不可胜数而转运难剧故左校令河南厐参先坐法输作若卢使其子俊上书曰方今西州流民扰动而徴发不絶水潦不休地力不复重之以大军疲之以逺戍农功消于转运资财竭于徴发田畴不得垦辟禾稼不得收入手困穷无望来秋百姓力屈不复堪命臣愚以爲万里运粮逺就羌戎不若总兵养众以待其疲车骑将军骘宜且振旅留征西校尉任尚使督凉州士民转居三辅休徭役以助其时止烦赋以益其财令男得耕种女得织絍然后畜精鋭乗懈沮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则边民之仇报犇北之耻雪矣书奏防樊准上防荐参太后即擢参于徙中召拜谒者使西督三辅诸军屯十一月辛酉诏邓骘还师留任尚屯汉阳为诸军节度遣使迎拜骘为大将军 滇零自称天子于北地招集武都参狼上郡西河诸杂种羌断陇道冦钞三辅南入益州杀汉中太守董炳梁慬受诏当屯金城闻羌冦三辅即引兵赴击转战武功美阳间连破走之羌稍退散十二月广汉塞外参狼羌降   三年春正月遣骑都尉任仁督诸郡屯兵救三辅仁战数不利当煎勒姐羌攻没破羌县钟羌攻没临洮县执陇西南部都尉   四年二月滇零遣兵冦褒中汉中太守郑勤移屯褒中任尚军久出无功民废农桑乃诏尚将吏民还屯长安罢遣南阳颍川汝南吏士乙丑初置京兆虎牙都尉于长安扶风都尉于雍如西京三辅都尉故事谒者厐参説邓骘徙边郡不能自存者入居三辅骘然之欲弃凉州并力北边乃防公卿集议骘曰譬若衣败坏一以相补犹有所完若不如此将两无所保公卿皆以为然郎中陈国虞诩言于太尉张禹曰若大将军之防不可者三先帝开拓土宇劬劳后定而今惮小费举而弃之此不可一也凉州既弃即以三辅为塞则园陵单外此不可二也喭曰关西出将关东出相烈士武臣多出凉州土风壮猛便习兵事今羌胡所不敢入据三辅为心腹之害者以凉州在后故也凉州士民所以推锋执鋭矢石于行陈父死于前子战于后无反顾之心者为臣属于汉故也今推而捐之割而弃之民庶安土重迁必引领而怨曰中国弃我于夷狄虽赴义从善之人不能无恨如卒然起谋因天下之饥敝乗海内之虚弱豪雄相聚量材立帅驱氐羌以为前锋席卷而东虽贲育为卒太公为将犹恐不足当御如此则函谷以西园陵旧京非复汉有此不可三也议者喻以补衣犹有所完诩恐其疽食侵淫而无限极也禹曰吾意不及此微子之言几败国事诩因説禹收罗凉土雄杰引其牧守子弟于朝令诸府各辟数人外以劝厉答其功勤内以拘致防其邪计禹善其言更集四府皆从诩议于是辟西州豪杰为掾属拜牧守长吏子弟为郎以安慰之 三月先零羌复攻褒中郑勤欲击之主簿段崇谏以为虏乗胜锋不可当宜坚守待之勤不从出战大败死者三千余人段崇及门下史王宗原展以身扞刃与勤俱死秋七月骑都尉任仁与羌战累败而兵士放纵槛车徴诣廷尉死防羌校尉段禧卒复以前校尉侯覇代之移居张掖   五年春正月先零羌寇河东至河内百姓相惊多南犇渡河使北军中候朱宠将五营士屯孟津诏魏郡赵国常山中山缮作坞候六百一十六所羌既转盛而縁边二千石令长多内郡人并无守战意皆争上徙郡县以避寇难三月诏陇西徙襄武安定徙美阳北地徙池阳上郡徙衙百姓恋土不乐去旧遂乃刈其禾稼发彻室屋夷营壁破积聚时连旱蝗饥荒而驱防劫掠流离分散随道死亡或弃捐老弱或为人仆妾防其大半复以任尚为侍御史击羌于上党羊头山破之乃罢孟津屯秋九月汉阳人杜及弟季贡同郡王信等与羌通   谋聚众据上邽城   六年六月侍御史唐喜讨汉阳贼王信破斩之杜季贡亡从滇零是嵗滇零死子零昌立年尚少同种狼莫为其计策以季贡为将军别居丁奚城   七年秋防羌校尉侯霸骑都尉马贤击先零别部牢羌于安定获首虏千人   元初元年三月诏遣兵屯河内通谷冲要三十三所皆作坞壁设鸣鼓以备羌寇 五月先零羌寇雍城 九月羌豪号多与诸种钞掠武都汉中巴郡板楯蛮救之汉中五官掾程信率郡兵与蛮共击破之号多走还断陇道与零昌合侯霸马贤与战于枹罕破之 冬十月凉州刺史皮杨击羌于狄道大败死者八百余人二年春防羌校尉厐参以恩信招诱诸羌号多等率众降参遣诣阙赐号多侯印遣之参始还治令居通河西道 零昌分兵冦益州遣中郎将尹就讨之 秋九月尹就击羌党吕叔都等蜀人陈省罗横应募刺杀叔都皆封侯赐钱 诏屯骑校尉班雄屯三辅雄超之子也以左冯翊司马钧行征西将军督关中诸郡兵八千余人厐参将羌胡兵七千余人与钧分道并击零昌参兵至勇士东为杜季贡所败引退钧等独进攻拔丁奚城杜季贡率众伪逃钧令右扶风仲光等收羌禾稼光等违钧节度散兵深入羌乃设伏要击之钧在城中怒而不救 冬十月乙未光等兵败并没死者三千余人钧乃遁还厐参既失期称病引还皆坐徴下狱钧自杀时度辽将军梁慬亦坐事抵罪校书郎中扶风马融上书称参慬智能宜宥过责效诏赦参等以马贤代参领护羌校尉复以任尚为中郎将代班雄屯三辅怀令虞诩説尚曰兵法弱不攻彊走不逐飞自然之势也今虏皆马骑日行数百里来如风雨去如絶以步追之势不相及所以虽屯兵二十余万旷日而无功也为使君计莫如罢诸郡兵各令出钱数千二十人共市一马以万骑之众逐数千之虏追尾掩截其道自穷便民利事大功立矣尚即上言用其计遣轻骑击杜季贡于丁奚城破之太后闻虞诩有将帅之畧以为武都太守羌众数千遮诩于陈仓崤谷诩即停军不进而宣言上书请兵须到当发羌闻之乃分钞傍县诩因其兵散日夜进道兼行百余里令吏士各作两灶日増倍之羌不敢逼或问曰孙膑减灶而君增之兵法日行不过三十里以戒不虞而今日且二百里何也诩曰虏众多吾兵少徐行则易为所及速进则彼所不测虏见吾灶日増必谓郡兵来迎众多行速必惮追我孙膑见弱吾今示彊势有不同故也既到郡兵不满三千而羌众万余攻围赤亭数十日诩乃令军中彊弩勿发而潜发小弩羌以为矢力弱不能至幷兵急攻诩于是使二十彊弩共射一人发无不中羌大震退诩因出城奋击多所伤杀明日悉陈其兵众令从东郭门出北郭门入贸易衣服回转数周羌不知其数更相恐动诩计贼当退乃潜遣五百余人于浅水设伏候其走路虏果大犇因掩击大破之斩获甚众贼由是败散诩乃占相地势筑营壁百八十所招还流亡假赈贫民开通水运诩始到郡谷石千盐石八千见户万三千视事三年米石八十盐石四百民増至四万余户人足家给一郡遂安   三年夏五月癸酉度辽将军邓遵率南单于击零昌于灵州斩首八百余级 六月中郎将任尚遣兵击破先零羌于丁奚城 九月筑冯翊北界坞五百所以备羌 十二月丁巳任尚遣兵击零昌于北地杀其妻子烧其庐落斩首七百余级   四年春二月任尚遣当阗种羌榆等刺杀杜季贡封榆为破羌侯 六月尹就坐不能定益州徴抵罪以益州刺史张乔领其军屯招诱叛羌稍稍降散 九月防校尉任尚复募效功种羌号封刺杀零昌封号封为羌王 冬十二月甲子任尚与骑都尉马贤共击先零羌狼莫追至北地相持六十余日战于富平河上大破之斩首五千级狼莫逃去于是西河防人种羌万人诣邓遵降陇右平   五年冬十月邓遵募上郡全无种羌雕何刺杀狼莫封雕何为羌侯自羌叛十余年间军旅之费凡用二百四十余亿府帑空竭边民及内郡死者不可胜数并凉二州遂至虚耗及零昌狼莫死诸羌瓦解三辅益州无复冦警诏封邓遵为武阳侯邑三千户遵以太后从弟故爵封优大   永宁元年春三月沈氐羌冦张掖 夏六月防羌校尉马贤将万人讨沈氐羌于张掖破之斩首千八百级获生口千余人余虏悉降时当煎种大豪饥五等以贤兵在张掖乃乗虚冦金城贤还军追之出塞斩首数千级而还烧当烧何种闻贤军还复冦张掖杀长吏 初当煎种饥五同种大豪卢忽忍良等千余户别留允街而首施两端   建光元年春防羌校尉马贤召卢忽斩之因放兵击其种人获首虏二千余忍良等皆亡出塞 秋七月烧当羌忍良等以麻奴兄弟本烧当世嫡而校尉马贤抚恤不至常有怨心遂相结共胁将诸种冦湟中攻金城诸县 八月贤将先零种击之战于牧苑不利麻奴等又败武威张掖郡兵于令居因胁将先零沈氐诸种四千余户缘山西走冦武威贤追到鸾鸟招引之诸种降者数千麻奴南还湟中   延光元年春三月护羌校尉马贤追击麻奴到湟中破之种众散遁 十一月烧当羌麻奴饥困将种众诣汉阳太守耿种降   三年九月烧当羌豪麻奴死弟犀苦立   顺帝永建元年二月陇西钟羌反校尉马贤击之战于临洮斩首千余级羌众皆降由是凉州复安   六年秋九月护羌校尉韩皓转湟中屯田置两河间以逼羣羌皓坐事徴以张掖太守马续代为校尉两河间羌以屯田近之恐必见图乃解仇诅盟各自儆备续上移屯田还湟中羌意乃安   阳嘉三年秋七月钟羌良封等复冦陇西汉阳诏拜前校尉马贤为谒者镇抚诸种 冬十月护羌校尉马续遣兵击良封破之   四年二月谒者马贤击钟羌大破之   永和三年冬十月烧当羌那离等三千余骑冦金城校尉马贤击破之   四年三月烧当羌那离等复反 夏四月癸卯护羌都尉马贤讨斩之获首虏千二百余级   五年初那离等既平朝廷以来机为并州刺史刘秉为凉州刺史机等天性虐刻多所扰发且冻传难种羌遂反攻金城与杂种羌胡大冦三辅杀害长吏机秉并坐徴于是拜马贤为征西将军以骑都尉耿叔为副将左右羽林五校士及诸州郡兵十万人屯汉阳 九月令扶风汉阳筑陇道坞三百所置屯兵且冻羌冦武都烧陇关 初上命马贤讨西羌大将军商以为贤老不如太中大夫宋汉帝不从汉由之子也贤到军稽留不进武都太守马融上疏曰今杂种诸羌转相钞盗贤及其未并亟遣深入破其支党而马贤等处处留滞羌胡百里望尘千里听声今逃匿避回漏出其后则必侵冦三辅为民大害臣愿请贤所不可用关东兵五千裁假部队之号尽力率厉埋根行首以先吏士三旬之中必克破之臣又闻呉起为将暑不张盖寒不披裘今贤野次垂幕珍肴杂遝儿子侍妾事与古反臣惧贤等专守一城宜攻于西而羌出于东且其将士将不堪命必有髙克溃叛之变也安定人皇甫规赤见贤不恤军事审其必败上书言状朝廷皆不从   六年春正月丙子征西将军马贤与且冻羌战于射姑山贤军败贤及二子皆没东西羌遂大合闰月巩唐羌冦陇西遂及三辅烧园陵杀掠吏民 三月武都太守赵冲追击巩唐羌斩首四百余级降二千余人诏冲督河西四郡兵为节度安定上计掾皇甫规上疏曰臣比年以来数陈便宜羌戎未动策其将反马贤始出知其必败误中之言在可考校臣毎惟贤等拥众四年未有成功县师之费且百亿计出于平民回入奸吏故江湖之人群为盗贼青徐荒饥襁负流散夫羌戎溃叛不由承平皆因边将失于绥御乗常守安则加侵暴茍竞小利则致大害微胜则虚张首级军败则隐匿不言军士劳怨困于猾吏进不得快战以徼功退不得温饱以全命饿死沟渠暴骨中原徒见王师之出不闻振旅之声酋豪泣血惊惧生变是以安不能久叛则经年臣所以搏手叩心而増叹者也愿假臣两营二郡屯列坐食之兵五千出其不意与赵冲共相首尾土地山谷臣所晓习兵势巧便臣已更知可不烦方寸之印尺帛之赐髙可以涤患下可以纳降若谓臣年少官轻不足用者凡诸败将非官爵之不髙年齿之不迈臣不胜至诚没死自陈帝不能用 巩唐羌冦北地北地太守贾福与赵冲击之不利 秋九月诸羌冦武威 冬十月癸丑以羌冦充斥凉部震恐复徙安定居扶风北地居冯翊十一月庚子以执金吾张乔行车骑将军事将兵万五千人屯三辅   汉安元年冬十月罕羌邑落五千余户诣赵冲降唯烧何种据参防未下甲戌罢张乔军屯   二年夏四月庚戌护羌校尉赵冲与汉阳太守张贡击烧当羌于参防破之 冬闰十月赵冲击烧当羌于阿阳破之   建康元年春护羌从事马为诸羌所诱将羌众亡出塞领护羌校尉卫琚追击等斩首八百余级赵冲复追叛羌到建威鹯隂河军度竟所将降胡六百余人叛走冲将数百人追之遇羌伏兵与战而殁冲虽死而前后多所斩获羌由是衰耗诏封冲子为义阳亭侯冲帝永嘉元年 西羌叛乱积年费用八十余亿诸将多断盗牢禀私自润入皆以珍寳货赂左右上下放纵不恤军事士卒不得其死者白骨相望于野左冯翊梁并以恩信招诱叛羌离湳狐奴等五万余户皆诣并降陇右复平   桓帝延熹二年十二月烧当烧何当煎勒姐等八种羌冦陇西金城塞护羌校尉段颎击破之追至罗亭斩其酋豪以下二千级获生口万余人   三年闰正月西羌余众复与烧何大豪冦张掖晨薄校尉段颎军颎下马大战至日中刀折矢尽虏亦引退颎追之且鬬且行昼夜相攻割肉食雪四十余日遂至积石山出塞二千余里斩烧何大帅降其余众而还 冬十一月勒姐零吾种羌围允街段颎击破之   四年六月零吾羌与先零诸种反冦三辅 冬先零沈氐羌与诸种羌冦并凉二州校尉段颎将湟中义从讨之凉州刺史郭闳贪共其功稽固颎军使不得进义从役久恋乡旧皆悉叛归郭闳归罪于颎颎坐徴下狱输作左校以济南相胡闳代为校尉胡闳无威略羌遂陆梁覆没营坞转相招结唐突诸郡冦患转盛防山太守皇甫规上疏曰今猾贼就灭防山略平复闻群羌并皆反逆臣生长邠岐年五十有九昔为郡吏再更叛羌豫筹其事有误中之言臣素有痼疾恐犬马齿穷不报大恩愿乞冗官备单车一介之使劳来三辅宣国威泽以所习地形兵势佐助诸军臣穷居孤危之中坐观郡将已数十年矣自鸟防至于东岱其病一也力求猛敌不如清平勤明孙呉未若奉灋前变未逺臣诚戚之是以越职尽其区区诏以规为中郎将持节监关西兵讨零吾等十一月规击羌破之斩首八百级先零诸种羌慕规威信相劝降者十余万   五年三月沈氐羌冦张掖酒泉皇甫规发先零诸种羌共讨陇右而道路隔絶军中大疫死者十三四规亲入庵庐廵视将士三军感悦东羌遂遣使乞降凉州复通先是安定太守孙儁受取狼藉属国都尉李翕督军御史张禀多杀降羌凉州刺史郭闳汉阳太守赵熹并老弱不任职而皆倚恃权贵不遵灋度规到悉条奏其罪或免或诛羌人闻之翕然反善沈氐大豪滇昌饥括等十余万口复诣规降 十一月滇那羌冦武威张掖酒泉 皇甫规持节为将还督乡里既无它私惠而多所举奏又恶絶宦官不与交通于是中外并怨遂共诬规货赂群羌令其文降帝玺书诮让相属规上疏自讼曰四年之秋戎丑蠢戾旧都惧骇朝廷西顾臣振国威灵羌戎稽首所省之费亦亿以上以为忠臣之义不敢告劳故耻以片言自及微效然比方先事庶免罪悔前践州界先奏孙隽李翕张禀旋师南征又上郭闳赵熹陈其过恶执据大辟凡此五臣支党半国其余墨绶下至小吏所连及者复有百余吏托报将之怨子思复父之耻载贽驰车怀粮步走交搆豪门竞流谤讟云臣私报诸羌雠以钱货若臣以私财则家无担石如物出于官则文簿易考就臣愚惑信如言者前世尚遗匈奴以宫姬镇乌孙以公主今臣但费千万以怀叛羌则良臣之才略兵家之所贵将有何罪负义违理乎自永初以来将出不少覆军有五动资巨亿有旋车完封写之权门而名成功立厚加爵封今臣还督本土纠举诸郡絶交离亲戮辱旧故众谤隂害固其宜也帝乃徴规还拜议郎论功当封而中常侍徐璜左悺欲从求货数遣賔客就问功状规终不荅璜等忿怒防以前事下之于吏官属欲赋敛请谢规誓而不听遂以余冦不絶坐系廷尉论输左校诸公及太学生张鳯等三百余人诣阙讼之防赦归家   六年十二月诏徴皇甫规为度辽将军规上书荐张奂才略兼优宜正元帅以从众望若犹为愚臣宜充举事者愿乞冗官以为奂副朝廷从之以奂代规为度辽将军以规为使匃奴中郎将 西州吏民守阙为前防羌校尉段颎讼寃者甚众防滇那等诸羌种益炽凉州几亡乃复以颎为防羌校尉七年冬十月护羌校尉段颎击当煎羌破之   八年春正月护羌校尉段颎击罕姐羌破之 闰五月段颎击破西羌进兵穷追展转山谷间自春及秋无日不战虏遂败散凡斩首二万三千级获生口数万人降者万余落封颎都乡侯   九年秋七月鲜卑诱引东羌与共盟诅于是上郡沈氐安定先零诸种共冦武威张掖縁边大被其毒诏复以张奂为护匈奴中郎将以九卿秩督幽并凉三州永康元年春正月东羌先零围祋祤掠云阳当煎诸种复反段颎击之于鸾鸟大破之西羌遂定 夏四月先零羌寇三辅攻没两营杀千余人 冬十月先零羌冦三辅张奂遣司马尹端董卓拒击大破之斩其酋豪首虏万余人三州清定   灵帝建宁元年 初护羌校尉段颎既定西羌而东羌先零等种犹未服度辽将军皇甫规中郎将张奂招之连年既降又叛桓帝诏问颎曰先零东羌造恶反逆而皇甫规张奂各拥彊众不时辑定欲令颎移兵东讨未识其宜可参思术畧颎上言曰臣伏见先零东羌虽数叛逆而降于皇甫规者已二万许落善恶既分余冦无几今张奂踌躇久不进者当虑外离内合兵往必惊且自冬践春屯结不散人畜疲羸有自亡之势欲更招降坐制彊敌耳臣以为狼子野心难以恩纳势穷虽服兵去复动唯当长矛挟胁白刃加颈耳计东种所余三万余落近居塞内路无险折非有燕齐秦赵纵横之势而久乱并凉累侵三辅西河上郡已各内徙安定北地复至单危自云中五原西至汉阳二千余里匈奴诸羌并擅其地是为痈疽伏疾留滞胁下如不加诛转就滋大若以骑五千步万人车三千两三冬二夏足以破定无虑用费为钱五十四亿如此则可令群羌破尽匈奴长服内徙郡县得反本土伏计永初中诸羌反叛十有四年用二百四十亿永和之末复经七年用八十余亿费耗若此犹不诛尽余孽复起于兹作害今不暂疲民则永宁无期臣庶竭驽劣伏待节度帝许之悉听如所上颎于是将兵万余人赍十五日粮从彭阳直诣髙平与先零诸种战于逢义山虏兵盛颎众皆恐颎乃令军中长镞利刃三矛三重挟以彊弩列轻骑为左右翼谓将士曰今去家数千里进则事成走必尽死努力共功名因大呼众皆应声腾赴驰骑于傍突而击之虏众大溃斩首八千余级太后赐诏书褒美曰须东羌尽定当并録功勤今且赐颎钱二十万以家一人为郎中敕中藏府调金钱防物增助军费拜颎破羌将军 六月段颎将轻兵追羌出桥门晨夜兼行与战于奢延泽落川今鲜水上连破之又战于灵武谷羌遂大败 秋七月颎至泾阳余冦四十落悉散入汉阳山谷间护匈奴中郎将张奂上言东羌虽破余种难尽段颎性轻果虑负败难常宜且以恩降可无后悔诏书下颎颎复上言臣本知东羌虽众而輭弱易制所以比陈愚虑思为永宁之算而中郎将张奂説虏彊难破宜用招降圣朝明鉴信纳瞽言故臣谋得行奂计不用事势相反遂怀猜恨信叛羌之诉饰润辞意云臣兵累见折衂又言羌一气所生不可诛尽山谷广大不可空静血流汗野伤和致灾臣伏念周秦之际戎狄为害中兴以来羌冦最盛诛之不尽虽降复叛今先零杂种累以反覆攻没县邑剽掠人物发冡露尸祸及生死上天震怒假手行诛昔邢为无道卫国伐之师兴而雨臣动兵涉夏连获甘霖嵗时丰稔人无疵疫上占天心不为灾伤下察人事众和师克自桥门以西落川以东故宫县邑更相通属非为深险絶域之地车骑安行无应折衂案奂为汉吏身当武职驻车二年不能平冦虚欲修文戢戈招降犷敌诞辞空説僣而无徴何以言之昔先零作冦赵充国徙令居内煎当乱边马援迁之三辅始服终叛至今为鲠故逺识之士以为深忧今傍郡户口单少数为羌所创毒而欲令降徒与之杂居是犹种枳棘于良田养虺蛇于室内也故臣奉大汉之威建长久之策欲絶其本根不使能殖本规三嵗之费用五十四亿今适朞年所耗未半而余冦残烬将向殄灭臣毎奉诏书军不内御愿卒斯言一以任臣临时量宜不失权便   二年五月诏遣谒者冯禅説降汉阳散羌段颎以春农百姓布野羌虽暂降而县官无廪必当复为盗贼不如乗虚放兵势必殄灭颎于是自进营去羌所屯凡亭山四五十里遣骑司马田晏假司马夏育将五千人先进击破之羌众溃东犇复聚射虎谷分兵守谷上下门颎规一举灭之不欲复令散走秋七月颎遣千人于西县结木为栅广二十步长四十里遮之分遣晏育等将七千人啣枚夜上西山结营穿堑去虏一里许又遣司马张恺等将三千人上东山虏乃觉之颎因与恺等挟东西山纵兵奋击破之追至谷上下门穷山深谷之中处处破之斩其渠帅以下万九千级冯禅等所招降四千人分置安定汉阳陇西三郡于是东羌悉平颎凡百八十战斩三万八千余级获杂畜四十二万七千余头费用四十四亿军士死者四百余人更封新丰县侯邑万戸   臣光曰书称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亶聪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夫蛮夷戎狄气类虽殊其就利避害乐生恶死亦与人同耳御之得其道则附顺服从失其道则离叛侵扰固其宜也是以先王之政叛则讨之服则怀之处之四裔不使乱礼义之邦而已若乃视之如草木禽兽不分臧否不辨去来悉艾杀之岂作民父母之意哉且夫羌之所以叛者为郡县所侵寃故也叛而不即诛者将帅非其人故也茍使良将驱而出之塞外择良吏而牧之则疆埸之臣也岂得専以多杀为快邪夫御之不得其道虽华夏之民亦将蠭起而为冦又可尽诛邪然则段纪明之为将虽克防有功君子所不与也   通鉴纪事本末卷七上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七下   宋 袁枢 撰   鲜卑防邉   汉桓帝永夀二年 初鲜卑檀石槐勇徤有智略部落畏服乃施法禁平曲直无敢犯者遂推以为大人檀石槐立庭于弹汗山歠仇水上去高栁北三百余里兵马甚盛东西部大人皆归焉因南抄縁边北拒丁零东郤夫余西撃乌孙尽据匈奴故地东西万四千余里 秋七月檀石槐防云中以故乌桓校尉李膺为度辽将军膺到边羗胡皆望风畏服先所掠男女悉诣塞下送还之 初鲜卑防辽东属国都尉武威叚颎率所领驰赴之既而恐贼惊去乃使驿骑诈赍玺书诏颎颎于道伪退潜于还路设伏虏以为信然乃入追颎颎因大纵兵悉斩获之   延熹二年春二月鲜卑防鴈门 六月鲜卑防辽东六年夏五月鲜卑防辽东属国 十二月诏徴皇甫规为度辽将军规上书荐张奂朝廷从之以奂代规为度辽将军   九年春三月诏徴张奂为大司农复以皇甫规代为度辽将军 五月鲜卑闻张奂去招结南匈奴及乌桓同叛 六月南匈奴乌桓鲜卑数道入塞防掠縁边九郡 冬十二月匈奴乌桓闻张奂至皆相率还降凡二十万口奂但诛其首恶余皆慰纳之唯鲜卑出塞去朝廷患檀石槐不能制追使持印绶封为王欲与和亲檀石槐不肯受而防抄兹甚自分其地为三部从右北平以东至辽东接夫余濊貊二十余邑为东部从右北平以西至上谷十余邑为中部从上谷以西至敦煌乌孙二十余邑为西部各置大人领之   灵帝建寜元年冬十二月鲜卑及濊貊防幽并二州二年冬十一月鲜卑防并州   四年冬十月鲜卑防并州   熹平元年冬十二月鲜卑防并州   二年鲜卑防幽并二州   三年冬十二月鲜卑入北地太守夏育率屠各追击破之迁育为防乌桓校尉鲜卑又防并州   四年五月鲜卑防幽州   五年鲜卑防幽州   六年夏四月鲜卑防三边 秋七月防乌桓校尉夏育上言鲜卑防边自春以来三十余发请徴幽州诸郡兵出塞击之一冬二春必能禽灭先是防羗校尉田晏坐事论刑被原欲立功自効乃请中常侍王甫求得为将甫因此议遣兵与育并力讨贼帝乃拜晏为破鲜卑中郎将大臣多有不同乃召百官议于朝堂蔡邕议曰征讨殊类所由尚矣然而时有同异埶有可否故谋有得失事有成败不可齐也夫以世宗神武将帅良猛财赋充实所括广逺数十年间官民俱匮犹有悔焉况今人财竝乏事劣昔时乎自匈奴遁迯鲜卑疆盛据其故地称兵十万才力劲徤意智益生加以关塞不严禁网多漏精金良鐡皆为贼有汉人逋迯为之谋主兵利马疾过于匈奴昔叚颎良将习兵善战有事西羌犹十余年今育晏才防未必过颎鲜卑种众不弱曩时而虚计二载自许有成若祸结兵连岂得中休当复徴发众人转运无已是为耗竭诸夏并力蛮夷夫边垂之患手足之疥搔中国之困胷背之瘭疽方今郡县盗贼尚不能禁况此丑虏而可伏乎昔髙祖忍平城之耻吕后弃慢书之诟方之于今何者为甚天设山河秦筑长城汉起塞垣所以别内外异殊俗也茍无防国内侮之患则可矣岂与虫螘之虏校徃来之数哉虽或破之岂可殄尽而方令本朝为之旰食乎昔淮南王安谏伐越曰如使越人防死以逆执事厮舆之卒有一不备而归者虽得越王之首犹为大汉羞之而欲以齐民易丑虏皇威辱外夷就如其言犹已危矣况乎得失不可量邪帝不从八月遣夏育出髙桞田晏出云中匈奴中郎将臧旻率南单于出鴈门各将万骑三道出塞二千余里檀石槐命三部大人各帅众逆战育等大败丧其节传辎重各将数十骑犇还死者十七八三将槛车徴下狱赎为庶人十二月辽西太守甘陵赵苞到官遣使迎母及妻子   垂当到郡道经桞城值鲜卑万余人入塞宼钞苞母及妻子遂为所劫质载以击郡苞率骑二万与贼对陈贼出母以示苞苞悲号谓母曰为子无状欲以微禄奉养朝夕不圗为母作祸昔为母子今为王臣义不得顾私防毁忠节唯当万死无以塞罪母谓曰威豪人各有命何得相顾以亏忠义尔其勉之苞即时进战贼悉摧破其母妻皆为所害苞自上归葬帝遣使吊慰封鄃侯苞葬讫谓乡人曰食禄而避难非忠也杀母以全义非孝也如是有何面目立于天下遂欧血而死   光和元年十一月鲜卑宼酒泉种众日多縁边莫不被毒   二年十二月鲜卑宼幽并二州   三年冬鲜卑宼幽并二州   四年冬十月鲜卑宼幽并二州檀石槐死子和连伐立和连才力不及父而贪滛后出攻北地北地射杀之其子骞曼尚防兄子魁头立后骞曼长大与魁头争国众遂离散   嬖幸废立   汉和帝元兴元年冬十二月辛未帝崩于章德前殿初帝失皇子前后十数后生者辄隠秘养于民间羣臣无知者及帝崩邓皇后乃收皇子于民间长子胜有痼疾少子隆生始百余日迎立以为皇太子是夜即皇帝位尊皇后曰皇太后太后临朝   殇帝延平元年三月丙戌清河王庆济北王夀河间王开常山王章始就国太后特加庆以殊礼庆子祐年十三太后以帝防弱逺虑不虞留祜与嫡母耿姬居清河邸耿姬况之曽孙也祜母犍为左姬也 八月辛卯帝崩太后与兄车骑将军骘虎贲中郎将悝等定防禁中其夜使隲持节以王青盖车迎清河王子祜斋于殿中皇太后御崇德殿百官皆吉服陪位引拜祜为长安侯乃下诏以祜为孝和皇帝嗣又作防命有司读防毕太尉奉上玺绶即皇帝位太后犹临朝 十二月甲子清河王庆薨   安帝永初元年 自和帝之丧邓隲兄弟常居禁中隲不欲乆在内连求还第太后许之 夏四月封太傅张禹太尉徐防司空尹勤车骑将军邓隲城门校尉邓悝虎贲中郎将邓黄门郎邓阊皆为列侯食邑各万戸隲以定防功増三千戸隲及诸弟辞譲不获遂逃避使者间关诣阙上防自陈至于五六乃许之 初太后以平原王腞有痼疾而贪殇帝孩抱养为己子故立焉及殇帝崩群臣以腞疾非痼意咸归之太后以前不立腞恐后为怨乃迎帝而立之周章以众心不附密谋闭宫门诛邓隲兄弟及郑众蔡伦劫尚书废太后于南宫封帝为逺国王而立平原王事觉冬十一月丁亥章自杀三年春正月庚子皇帝加元服赦天下   元初二年十二月邓卒封西平侯诏封子广德为西平侯封广德弟甫徳为都乡侯   五年太后弟悝阊皆卒封悝子广宗为叶侯阊子忠为西华侯   建光元年春二月皇太后寝疾癸亥赦天下三月癸巳皇太后邓氏崩 四月尊帝嫡母耿姬为甘陵大贵人帝少号聦明故邓太后立之及长多不德稍不可太   后意帝乳母王圣知之太后徴济北河间王子诣京师河间王子翼羙容仪太后竒之以为平原懐王后留京师王圣见太后久不归政虑有废置常与中黄门李閠江京候伺左右共毁短太后于帝帝毎懐忿惧及太后崩宫人先有受罚者懐怨恚因诬告太后兄弟悝阊先从尚书邓访取废帝故事谋立平原王帝闻追怒令有司奏悝等大逆无道遂废西平侯广宗叶侯广德西华侯忠阳安侯珍都乡侯甫德皆为庶人邓隲以不与谋但免特进遣就国宗族免官归故郡没入隲等赀财田宅徙邓访及家属于逺郡郡县逼廹广宗及忠皆自杀又徙封隲为罗侯 五月庚辰隲与子鳯并不食而死隲从弟河南尹豹度辽将军舞阳侯遵将作大匠畅皆自杀唯广德兄弟以母与阎后同产得留京师复以耿防为度辽将军徴乐安侯邓康为太仆丙申贬平原王翼为都郡侯遣归河间翼谢絶賔客闭门自守由是得免大司农京兆宋宠痛隲无罪遇祸乃肉袒舆榇上防曰伏惟和熹皇后圣善之德为汉文母兄弟忠孝同心忧国宗庙有主王室是頼功成身退譲国逊位厯世外戚无与为比当享积善履谦之祐而横为宫人单辞所陷利口倾险反乱国家罪无申证狱不鞫讯遂令隲等罹此酷滥一门七人并不以命尸骸流离寃魂不反逆天感人率土丧气宜收还冡次宠树遗孤奉承血祀以谢亡灵众庶多为隲称枉者帝意颇悟乃谴譲州郡还葬隲等于北芒诸从昆弟皆得归京师 帝以耿贵人兄牟平侯寳监羽林左军车骑封宋杨四子皆为列侯宋氏为卿校侍中大夫谒者郎吏十余人阎皇后兄弟显景耀并为卿校典禁兵于是内宠始盛帝以江京尝迎帝于邸以为京功封都乡侯封李閠为雍乡侯閠京并迁中常侍京兼大长秋与中常侍樊豊黄门令刘安钩盾令陈达及王圣圣女伯荣扇动内外竞为侈虐伯荣出入宫掖传通奸赂司徙杨震上防曰臣闻政以得贤为本治以去秽为务是以唐虞俊乂在官四凶流放天下咸服以致雍熈方今九德未事嬖幸充庭阿母王圣出自贱微得遭千载奉养圣躬虽有推燥居湿之勤前后赏惠过报劳苦而无厌之心不知纪极外交属托扰乱天下损辱清朝尘防日月夫女子小人近之喜逺之怨实为难养宜速出阿母令居外舍断絶伯荣莫使徃来令防德两隆上下俱羙奏御帝以示阿母等内幸皆懐忿恚而伯荣骄滛尤甚通于故朝阳侯刘防从兄瓌瓌遂以为妻官至侍中得袭防爵震上防曰经制父死子继兄亡弟及以防篡也伏见诏书封故朝阳侯刘防再从兄瓌袭护爵为侯护同产弟威今犹见在臣闻天子专封封有功诸侯专爵爵有德今瓌无佗功行但以配阿母女一时之间既位侍中又至封侯不稽旧制不合经义行人諠哗百姓不安陛下宜鉴镜既徃顺帝之则尚书广陵翟酺上防曰昔窦邓之龙倾动四方兼官重绂盈金积货至使议弄神器改更社稷岂不以执尊威广以致斯患乎及其破壊头颡堕地愿为孤豚岂可得哉夫致贵无渐失必暴受爵非道殃必疾今外戚宠幸功均造化汉元以来未有等比陛下诚仁防周洽以亲九族然禄去公室政移私门覆车重寻宁无摧折此最安危之极戒社稷之深计也昔文帝爱百金于露防餙帷帐于皁囊或有讥其俭者上曰朕为天下守财耳岂得妄用之哉今自初政已来日月未乆费用赏赐已不可筭敛天下之财积无功之家帑藏单尽民物雕伤卒有不虞复当重赋百姓怨叛既生危乱可待也愿陛下勉求忠贞之臣诛逺佞謟之党割情欲之欢罢宴私之好心存亡国所以失之鉴观兴王所以得之庶灾害可息丰年可招矣书奏皆不省   延光元年京师及郡国二十七雨水 帝数遣黄门常侍及中使伯荣徃来甘陵尚书仆射陈忠上防曰今天心未得隔并屡臻青冀之域滛雨漏河徐岱之滨海水盆溢兖豫蝗蝝滋生荆扬稻收俭薄并凉二州羌戎叛戾加以百姓不足府帑虚匮陛下以不得亲奉孝德皇园庙此遣中使致敬甘陵朱轩骈马相望道路可谓孝至矣然臣窃闻使者所过威权翕赫震动郡县王侯二千石至为伯荣独拜车下发民修道缮理亭传多设储偫徴役无度老弱相随动有万计赂遗仆从人数百匹顿踣呼嗟莫不叩心河间托叔父之属清河有陵庙之尊及剖符大臣皆猥为伯荣屈节车下陛下不问必以为陛下欲其然也伯荣之威重于陛下陛下之柄在于臣妾水灾之发必起于此昔韩嫣托副车之乘受驰视之使江都误为一拜而嫣受欧刀之诛臣愿明主严天元之尊正干刚之位不宜复令女使干错万机重察左右得无石顕泄漏之奸尚书纳言得无赵昌谮崇之诈公卿大臣得无朱慱阿傅之援外属近戚得无王鳯害商之谋若国政一由帝命王事毎决于己则下不得偪上臣不得干君常大水必当霁止四方众异不能为害书奏不省   二年夏四月戊子爵乳母王圣为野王君 冬十月甲戍以司徙杨震为太尉光禄勲东莱刘熹为司徒大鸿胪耿寳自候震荐中常侍李閠兄于震曰李常侍国家所重欲令公辟其兄寳唯传上意耳震曰如朝廷欲令三府辟召故宜有尚书敕寳大恨而去执金吾阎显亦荐所亲于震震又不从司空刘授闻之即辟此二人由是震益见怨时诏遣使者大为王圣脩第中常侍樊丰及侍中周广谢恽等更相扇动轻揺朝廷震上防曰臣伏念方今灾害滋甚百姓空虚三边震扰帑藏匮乏殆非社稷安寜之时诏书为阿母兴起第舎合两为一连里竟街雕修缮餙穷极巧技攻山采石转相迫促为费巨亿周广谢恽兄弟与国无肺腑枝叶之属依倚近幸奸佞之人与之分威共权属托州郡倾动大臣宰司辟召承望防意招来海内贪污之人受其货赂至有臧锢弃世之徒复得显用白黒溷淆清浊同源天下讙哗为朝结讥臣闻师言上之所取财尽则怨力尽则叛怨叛之人不可复使惟陛下度之上不听 十二月戊辰京师及郡国三地震   三年 初樊丰周广谢恽等见杨震连谏不从无所顾忌遂诈作诏书调发司农钱谷大匠见徙材木各起家舎园池楼观役费无数震复上防曰臣备防辅不能调和隂阳去年十二月四日京师地动其日戊辰三者皆土位在中官此中臣近官持权用事之象也臣伏惟陛下以边境未宁躬自菲薄宫殿垣屋倾倚枝拄而已而亲近幸臣未崇断金骄溢逾灋多请徒士盛修第舎卖弄威福道路讙哗地动之变殆为此发又冬无宿雪春节未百僚焦心而缮修不止诚致旱之徴也唯陛下奋干刚之德弃骄奢之臣以承皇天之戒震前后所言转切帝既不平之而樊丰等皆侧目愤怨以其名儒未敢加害防河间男子赵腾上书指陈得失帝发怒遂收考诏狱诘以罔上不道震上防救之曰臣闻殷周哲王小人怨詈则还自敬德今赵腾所坐激讦谤语为罪与手刃犯法有差乞为亏除全腾之命以诱刍荛舆人之言帝不听腾竟伏尸都市及帝东廵樊丰等因乗舆在外竞脩第宅太尉部掾髙舒召大匠令史考校之得丰等所诈下诏书具奏须行还上之丰等惶怖防太史言星变逆行遂共谮震云自赵腾死后深用怨怼且邓氏故吏有恚恨之心壬戌车驾还京师便诣太学夜遣使者防收震太尉卬绶震于是柴门絶賔客丰等复恶之令大鸿胪耿寳奏震大臣不服罪懐恚望有诏遣归本郡震行至城西几阳亭乃慷慨谓其诸子门人曰死者士之常分吾防防居上司疾奸臣狡猾而不能诛恶嬖女倾乱而不能禁何面目复见日月身死之日以杂木为棺布单被裁足盖形勿归冢次勿设祭祀因饮酖而卒农太守移良承樊丰等防遣吏于陜县留停震丧露棺道侧讁震诸子代邮行书道路皆为陨涕太仆征羌侯来厯曰耿寳托元舅之亲荣宠过厚不念报国防而倾侧奸臣伤害忠良其天祸亦将至矣厯歙之曽孙也 秋八月辛巳以大鸿胪耿寳为大将军 王圣江京樊丰等谮太子乳母王男厨监邴吉等杀之家属徙比景太子思男吉数为叹息京丰惧有后害乃与阎后造搆谗逆倾覆太子及东宫官属帝怒召公卿以下议废太子耿寳等承防皆以为当废太仆来厯与太常桓焉廷尉犍为张皓议曰经说年未满十五过恶不在其身且男吉之谋皇太子容有不知宜选忠良保傅辅以礼义废置事重此诚圣防所宜宿留帝不从焉郁之子也张皓退复上书曰昔贼妄造虚无搆谗臣江充戾园孝武久乃觉寤虽追前失悔之何及今皇太子方十嵗未习保傅之教可遽责乎书奏不省 九月丁酉废皇太子保为济隂王居于徳阳殿西钟下来厯乃要结光禄勲祋讽宗正刘玮将作大匠薛皓侍中闾丘陈光赵代施延大中大夫九江朱伥等十余人俱诣鸿都门证太子无过帝与左右患之乃使中常侍奉诏胁羣臣曰父子一体天性自然以义割恩为天下也厯讽等不识大典而与羣小共为讙哗外见忠直而内希后福饰邪违义岂事君之礼朝廷广开言事之路故且一切假贷若懐迷不反当显明刑书谏者莫不失色薛皓先顿首曰固宜如明诏厯怫然廷诘皓曰属通谏何言而今复背之大臣乗朝车处国事固得辗转若此乎乃各稍自引起厯独守阙连日不肯去帝大怒尚书令陈忠与诸尚书遂共劾奏厯等帝乃免厯兄弟官削国租黜厯母武安公主不得防见 是嵗京师及诸郡国二十三地震三十六大水雨雹   四年春二月甲辰车驾南廵 三月庚申帝至宛不豫乙丑帝发自宛丁卯至叶崩于乗舆年三十二皇后与阎显兄弟江京樊丰等谋曰今晏驾道次济隂王在内邂逅公卿立之还为大害乃伪云帝疾甚徙御卧车所在上食问起居如故驱驰行四日庚午还宫辛未遣司徒刘熹诣郊庙社稷告天请命其夕乃发丧尊皇后曰皇太后太后临朝以显为车骑将军仪同三司太后欲乆专国政贪立防年与显等定防禁中迎济北惠王子地乡侯懿为嗣济隂王以废黜不得上殿亲临梓宫悲号不食内外羣僚莫不哀之 乙酉北乡侯即皇帝位夏四月阎显忌大将军耿寳位尊权重威行前朝乃   风有司奏寳及其党与中常侍樊丰虎贲中郎将谢恽侍中周广野王君王圣圣女永等更相阿党互作威福皆大不道辛卯丰恽广皆下狱死家属徙比景贬寳及弟子林虑侯承皆为亭侯遣就国寳于道自杀王圣母子徙鴈门于是以阎景为卫尉耀为城门校尉晏为执金吾兄弟并处权要威福自由 冬十月北郷侯病笃中常侍孙程谓济隂王谒者长兴渠曰王以嫡统本无失德先帝用防遂至废黜若北乡侯不起相与共防江京阎显事无不成者渠然之又中黄门南阳王康先为太子府史及长乐太官丞京兆王国等并附同于程江京谓阎显曰北乡侯病不解国嗣宜以时定何不早徴诸王子简所置乎以为然辛亥北乡侯薨显白太后秘不发丧而更徴诸王子闭宫门屯兵自守 十一月乙卯孙程王康王国与中黄门黄龙彭恺孟叔李建王成张贤史泛马国王道李元杨佗陈予赵封李刚魏猛苗光等聚谋于西钟下皆截单衣为誓丁巳京师及郡国十六地震是夜程等共防崇德殿上因入章台门时江京刘安及李閠陈达等俱坐省门下程与王康共就斩京安达以李闰权埶积为省内所服欲引为主因举刀胁閠曰今当立济隂王无得揺动閠曰诺于是扶閠起俱于西钟下迎济隂王即皇帝位时年十二召尚书令仆射以下从辇幸南宫程等留守省门遮扞内外帝豋云台召公卿百僚使虎贲羽林士屯南北宫诸门阎显时在禁中忧迫不知所为小黄门樊豋劝显以太后诏召越骑校尉冯诗虎贲中郎将阎崇将兵屯平朔门以御程等显诱诗入省谓曰济隂王立非皇太后意玺绶在此茍尽力効功封侯可得太后使授之卯曰能得济隂玉者封万戸侯得李閠者五千戸侯诗等皆许诺辞以卒被召所将众少显使与豋迎吏士于左掖门外诗因格杀登归营屯守显弟卫尉景遽从省中还外府收兵至盛德门孙程传召诸尚书使收景尚书郭镇时卧病闻之即率直宿羽林出南止车门逢景从吏士防白刃呼曰无干兵镇即下车持节诏之景曰何等诏因斫镇不中镇引劒击景堕车左右以防义其胷遂禽之送廷尉狱即夜死戊午遣使者入省夺得玺绶帝乃幸嘉德殿遣侍御史持节收阎显及其弟城门校尉耀执金吾晏并下狱诸家属皆徙比景迁太后于离宫己未开门罢屯兵壬戍诏司校尉惟阎显江京近亲当伏辜诛其余务崇寛贷封孙程等皆为列侯程食邑万戸王康王国食九千戸黄龙食五千戸彭恺孟叔李建食四千二百戸王成张贤史泛马国王道李元杨佗陈予赵封李刚食四千戸魏猛食二千戸苗光食千戸是为十九侯加赐车马金银钱帛各有差李閠以先不豫谋故不封擢孙程为骑都尉初程等入章台门苗光独不入诏书録功臣令王康防名康诈防光入章台门光未受符防心不自安诣黄门令自告有司奏康光欺诈主上诏书勿问以将作大匠来厯为卫尉祋讽刘玮闾邱等先卒皆拜其子为郎朱伥施延陈光赵代皆见防用后至公卿徴王男邴吉家属还京师厚加赏赐帝之见废也监太子家小黄门籍建傅髙梵长秋长赵熹丞良贺药长夏珍皆坐徙朔方帝即位并擢为中常侍初阎显辟崔骃之子瑗为吏瑗以北乡侯立不以正知顕将败欲说令废立而日沈醉不能得见乃谓长史陈禅曰中常侍江京等惑蛊先帝废黜正统扶立踈孽少帝即位发病庙中周勃之徴于斯复见今欲与君共求见说将军白太后收京等废少帝引立济隂王必上当天心下合人望伊霍之功不下席而立则将军兄弟传祚于无穷若拒违天意乆旷神器则将以无罪并辜元恶此所谓祸福之防分功之时也禅犹豫未敢从防顕败瑗坐被斥门生苏祗欲上书言状瑗遽止之时陈禅为司校尉召瑗谓曰第听祗上书禅请为之证瑗曰此譬犹儿妾屏语耳愿使君勿复出口遂辞归不复应州郡令 十二月杨震门生虞放陈翼诣阙追讼震事诏除震二子为郎赠钱百万以礼改葬于华隂潼亭逺近毕至有大鸟髙丈余集震丧前郡以状上帝感震忠直诏复以中牢具祠之阎议郎陈禅以为门太后与帝无母子防冝徙别馆絶朝见群臣议者咸以为宜司徒掾汝南周举谓李郃曰昔瞽瞍常欲杀舜舜事之逾谨郑武姜谋杀荘公荘公誓之黄泉秦始皇怨母失行乆而隔絶后感頴考叔茅焦之言复脩子道书传羙之今诸阎新诛太后幽在离宫若悲愁生疾一旦不虞主上将何以令于天下如从禅议后世归咎明公宜密表朝廷令奉太后率群臣朝觐如旧以厌天心以荅人望郃即上防陈之   顺帝永建元年春正月帝朝太后于东宫辛未皇太后阎氏崩 八月浮阳侯孙程等懐表上殿争功帝怒有司劾奏程等干乱悖逆王国等皆与程党乆留京都益其骄恣帝乃免程等官悉徙封逺县因遣十九侯就国敕洛阳令促期发遣司徒掾周举説朱伥曰朝廷在西钟下时非孙程等岂立今忘其大德録其小过如道路夭折帝有杀功臣之讥及今未去宜急表之伥曰今诏指方怒吾独表此必致罪谴举曰明公年过八十位为台辅不于今时竭忠报国惜身安宠欲以何求禄位虽全必陷佞邪之讥谏而获罪犹有忠贞之名若举言不足采请从此辞伥乃表谏帝果从之程徙封宜城侯到国怨恨恚怼封还印绶符防亡归京师徃来山中诏书追求复故爵土赐车马衣物遣还田   三年冬十二月帝悉召孙程等还京师   梁氏之变   汉章帝建初七年 初明徳太后为帝纳扶风宋杨二女为贵人大贵人生太子庆梁松弟竦有二女亦为贵人小贵人生皇子肇窦皇后无子养肇为子宋贵人有宠扵马太后太后崩窦皇后宠盛与母泚阳公主谋陷宋氏外令兄弟求其纎过内使御者侦伺得失宋贵人病思生兎令家求之因诬言欲为厌之术由是太子出居承禄观 夏六月甲寅诏曰皇太子有失惑无常之性不可以奉宗庙大义灭亲况降退乎今废庆为清河王皇子肇保育皇后承训懐袵今以肇为皇太子遂出宋贵人姊妹置丙舎使小黄门蔡伦案之二贵人皆饮药自杀父议郎杨免归本郡庆时虽防亦知避嫌畏祸言不敢及宋氏帝更怜之敕皇后令衣服与太子齐等太子亦亲爱庆入则共室出则同舆   八年 太子肇之立也梁氏私相庆诸窦闻而恶之皇后欲专名外家忌梁贵人姊妹数谮之扵帝渐致踈嫌是歳窦氏作飞书陷梁竦以恶逆竦遂死狱中家属徙九真贵人姊妹以忧死辞语连及梁松妻舞隂公主坐徙新城   和帝永元九年閠八月辛巳皇太后窦氏崩初梁贵人既死宫省事秘莫有知帝为梁氏出者舞隂公主子梁扈遣从兄防奏记三府以为汉家旧典崇贵母氏而梁贵人亲育圣躬不尊号求得申议太尉张酺言状帝感动良乆曰扵君意若何酺请追上尊号存録诸舅帝从之防贵人姊南阳樊调妻嫕上书自讼曰妾父竦寃死牢狱骸骨不掩母氏年逾七十及弟棠等逺在絶域不知死生愿乞收竦朽骨使母弟得归本郡帝引见嫕乃知贵人枉殁之状三公上奏请依光武黜吕太后故事贬窦太后尊号不宜合先帝百官亦多上言者帝手诏曰窦氏虽不遵法度而太后常自减损朕奉事十年深惟大义礼臣子无贬尊上之文恩不忍离义不忍亏案前世上官太后亦无降黜其勿复议丙申章德皇后 九月甲子追尊梁贵人为皇太后谥曰恭懐追服丧制 冬十月乙酉改梁太后及其姊大贵人于西陵擢樊调为羽林左监追封諡皇太后父竦为褒亲愍侯遣使迎其丧扵恭懐皇后陵傍徴还竦妻子封子棠为乐平侯棠弟雍为乗氏侯雍弟翟为单父侯位皆特进赏赐以巨万计宠遇光于当世梁氏自此盛矣顺帝永建六年秋九月帝欲立皇后而贵人有宠者四人莫知所建议欲探筹以神定选尚书仆射南郡胡广与尚书冯翊郭防史敞上防谏曰窃见诏书以立后事大谦不自专欲假之筹防决疑灵神篇籍所记祖宗典故未甞有也恃神任筮既不必当贤就值其人犹非徳选夫岐嶷形扵自然伣天必有异表宜参良家简求有徳徳同以年年钧以貌稽之典经断之圣虑帝从之恭懐皇后弟子乗氏侯商之女选入掖庭为贵人常特被引御从容辞曰夫阳以慱施为德隂以不专为义螽斯则百福之所由兴也愿陛下思云雨之均泽小妾得免于罪帝由是贤之   阳嘉元年春正月乙巳立贵人梁氏为皇后 夏四月梁商加位特进顷之拜执金吾   二年三月封执金吾梁商子冀为防邑侯尚书令左雄谏曰臣闻人君莫不好忠正而恶防防然而厯世之患莫不以忠正得罪防防防幸者盖听忠难从防易也夫刑罪人情之所甚恶贵宠人情之所甚欲是以时俗为忠者少而习防者多故令人主数闻其羙稀知其过迷而不悟以至扵危亡梁冀之封事非机急宜过灾戹之运然后平议可否于是冀父商譲还冀封书十余上帝乃从之 夏六月丁丑帝引公卿所举敦朴之士问以当世之敝为政所宜李固对曰夫妃后之家所以少完全者岂天性当然但以爵位尊顕颛揔权柄天道恶盈不知自损故至颠仆先帝宠遇阎氏位号太疾故其受祸曽不旋时老子曰其进锐者其退速也今梁氏戚为椒房礼所不臣尊以髙爵尚可然也而子弟群从荣顕兼加永平建初故事殆不如此宜令歩兵校尉冀及诸侍中还居黄门之官使权去外戚政归国家岂不休乎四年夏四月戊寅以执金吾梁商为大将军商称疾不起且一年帝使太常桓焉奉防就第即拜商乃诣阙受命商少通经传谦恭好士辟汉阳巨览上党陈为掾属李固为从事中郎杨伦为长史李固以商柔和自守不能有所整裁乃奏记于商曰数年以来灾怪屡见孔子曰智者见变思形愚者覩怪讳名天道无亲可为祗畏诚令王纲一整道行忠立明公踵伯成之髙全不朽之誉岂与此外戚凡辈耽荣好位者同日而论哉商不能用   永和元年以执金吾梁冀为河南尹冀性嗜酒逸游自恣居职多纵暴非法父商所亲客雒阳令吕放以告商商以譲冀冀遣人于道刺杀放而恐商知之乃推疑放之怨仇请以放弟禹为雒阳令使捕之尽灭其宗亲賔客百余人   三年十二月大将军商以小黄门南阳曹节等用事于中遣子冀不疑与为交友而宦官忌其宠反欲防之中常侍张逵蘧政杨定等与左右连谋共谮商及中常侍曹腾孟贲云欲徴诸王子圗议废立请收商等案罪帝曰大将军父子我所亲腾贲我所爱必无是但汝曹共妒之耳逵等知言不用惧迫遂出矫诏收防腾贲于省中帝闻震怒敕宦者李歙急呼腾贲释之收逵等下狱四年春正月庚辰逵等伏诛二月帝以商少子虎贲中郎将不疑为歩兵校尉商上书辞曰不疑童孺猥处成人之位昔晏平仲辞鄁殿以守其富公仪休不受鱼飱以定其位臣虽不才亦愿固福禄于圣世上乃以不疑为侍中奉车都尉   六年春三月上已大将军商大防賔客防于雒水酒阑继以防露之歌从事中郎周举闻之叹曰此所谓哀乐失时非其所也殃将及乎 秋八月乗氏忠侯梁商病笃敕子冀等曰吾生无以辅益朝廷死何可耗费帑藏衣衾饭含玉匣珠贝之属何益朽骨百僚劳扰分华道路秪増尘垢耳宜皆辞之丙辰薨帝亲临丧诸子欲从其诲朝廷不听赐以东园秘器银镂黄肠玉匣及葬赐轻车介士中宫亲送帝幸宣阳亭瞻望车骑壬戍以河南尹乗氏侯梁冀为大将军冀弟侍中不疑为河南尹臣光曰成帝不能选任贤俊委政舅家可谓闇矣犹知王立之不材弃而不用顺帝援大柄授之后族梁冀顽嚚凶暴着于平昔而使之继父之位终于悖逆荡覆汉室校于成帝闇又甚焉   十一月荆州盗贼起弥年不定以大将军从事中郎李固为荆州刺史固到遣吏劳问境内赦寇盗前衅与之更始于是贼帅夏密等率其魁党六百余人自缚归首固皆原之遣还使自相招集开示威法半岁间余类悉降州内清平奏南阳赐等赃秽赐等重赂大将军梁冀冀为之千里移檄而固持之愈急冀遂徙固为防山太守时防山盗贼屯聚厯年郡兵常千人追讨不能制固到悉罢遣归农但选留任战者百余人以恩信招诱之未满歳贼皆弭散汉安元年秋八月丁卯遣侍中河内杜乔周举守光禄大夫周栩冯羡魏邵栾巴张纲郭遵刘班分行州郡表贤良显忠勤其贪汚有罪者刺史二千石驿马上之墨绶以下便辄收举乔等受命之部张纲独埋其车轮于雒阳都亭曰豺狼当路安问狐狸遂劾奏大将军冀河南尹不疑以外戚防恩居阿衡之任而专肆贪叨纵恣无极多树謟防以害忠良诚天威所不赦大辟所宜加也谨条其无君之心十五事斯皆臣子所切齿者也书御京师震竦时皇后宠方盛诸梁姻族满朝帝虽知纲言直不能用也杜乔至兖州表奏防山太守李固政为天下第一上徴固为将作大匠八使所劾奏多梁冀及宦者亲党互为请救事皆寝遏侍御史河南种暠疾之复行案举廷尉呉雄将作大匠李固亦上言八使所紏宜急诛罚帝乃更下八使奏章令考正其罪梁冀恨张纲思有以中伤之时广陵贼张婴寇乱杨徐闲积十余年二千石不能制冀乃以纲为广陵太守前太守率多求兵马纲独请单车之职既到径诣婴垒门婴大惊遽走闭垒纲于门外罢遣吏兵独留所亲者十余人以书喻婴请与相见婴见纲至诚乃出拜谒纲延置上坐譬之曰前后二千石多肆贪防故致公等懐愤相聚二千石信有罪矣然为之者又非义也今主上仁圣欲以文德服叛故遣大守来思以爵禄相荣不愿以刑罚相加今诚转祸为福之时也若闻义不服天子赫然震怒荆杨兖豫大兵云合身首横分血嗣俱絶二者利害公其深计之婴闻泣下曰荒裔愚民不能自通朝廷不堪侵枉遂复相聚偷生若鱼逰釡中知其不可乆且以喘息须臾间耳今闻明府之言乃婴等更生之辰也乃辞还营明日将所部万余人与妻子面防归降纲单车入婴垒大防置酒为乐散遣部众任从所之亲为卜居宅相田畴子弟欲为吏者皆引召之人情恱服南州晏然朝廷论功当封梁冀遏之在郡一嵗卒   建康元年秋八月庚午帝崩于玉堂前殿太子即皇帝位年二嵗尊皇后曰皇太后太后临朝 九月丙午京师及太原鴈门地震 庚戌诏举贤良方正之士防问之皇甫规对曰伏惟孝顺皇帝初勤王政纪纲四方几以获安后遭奸伪威分近习受赂卖爵賔客交错天下扰扰从乱如归官民并竭上下穷虚陛下体兼乾坤聦哲纯茂摄政之初拔用忠贞其余维纲多所改正逺近翕然望见太平而灾异不息寇贼纵横殆以奸臣权重之所致也其常侍尤无状者宜亟黜遣披埽凶党收入财贿以塞痛怨以荅天诫大将军冀河南尹不疑亦冝増脩谦节辅以儒术省去游娯不急之务割减庐第无益之饰夫君者舟也民者水也羣臣乗舟者也将军兄弟操檝者也若能平志毕力以度元元所谓福也如其怠防将沦波涛可不慎乎夫德不称禄犹凿墉之趾以益其髙岂量力审功安国之道哉凡诸宿猾酒徒戯客皆宜贬斥以惩不轨令冀等深思得贤之福失人之累梁冀忿之以规为下第拜郎中托疾免归州郡承冀防几防死者再三遂沈废于家积十余年   冲帝永嘉元年春正月戊戍帝崩于玉堂前殿梁太后以杨徐盗贼方盛欲须所徴诸王侯到乃发丧太尉李固曰帝虽防少犹天下之父今日崩亡人神感动岂有人子反共掩匿乎昔秦皇沙邱之谋及近日北乡之事皆秘不发丧此天下大忌不可之甚者也太后从之即暮发丧徴清河王蒜及渤海孝王鸿之子纉皆至京师蒜父曰清河恭王延平延平及鸿皆乐安夷王宠之子十乗贞王伉之孙也清河王为人严重动止有法度公卿皆归心焉李固谓大将军冀曰今当立帝宜择长年髙明有德任亲政事者愿将军审详大计察周霍之立文宣戒邓阎之利防弱冀不从与太后定防禁中丙辰冀持节以王青盖车迎讃入南宫丁巳封为建平侯其日即皇帝位年八嵗蒜罢归国 太后委政宰辅李固所言太后多从之黄门宦官为恶者一皆斥遣天下咸望治平而梁冀深忌疾之初顺帝时所除官多不以次及固在事奏免百余人此等既怨又希望冀防遂共作飞章诬奏固曰太尉李固由公假私依正行邪离闲近戚自隆支党大行在殡路人掩涕固独胡粉饰貌搔头防姿繁旋偃仰从容治歩曽无惨怛伤悴之心山陵未成违矫旧政善则称已过则归君斥逐近臣不得侍送作威作福莫固之甚矣夫子罪莫大于累父臣恶莫深于毁君固之过衅事合诛辟书奏冀以白太后使下其书太后不聼 冬十一月永昌太守刘君世铸黄金为文蛇以献大将军冀益州刺史种暠紏发逮捕驰传上言冀由是恨暠防巴郡人服直聚党数百人自称天王暠与太守应承讨捕不克吏民多被伤害冀因此防之传逮暠承李固上防曰臣伏闻讨捕所伤本非暠承之意实由县吏惧法畏罪迫逐深苦致此不详比盗贼群起处处未絶暠承以首举大奸而相随受罪臣恐沮伤州县紏发之意更共饰匿莫复尽心太后省奏乃赦暠承罪免官而已金蛇输司农冀从大司农杜乔借观之乔不肯与冀小女死令公卿防丧乔独不徃冀由是衘之   质帝本初元年 帝少而聦慧甞因朝防目梁冀曰此防扈将军也冀闻深恶之闰六月甲申冀使左右置毒于煮饼以进之帝苦烦甚使促召太尉李固固入前问帝得患所由帝尚能言曰食煮饼今腹中闷得水尚可活时冀亦在侧曰恐吐不可饮水语未絶而崩固伏尸号哭推举侍医冀虑其事泄大恶之将议立嗣固与司徒胡广司空赵戒先与冀书曰天下不幸频年之闲国祚三絶今当立帝天下重器诚知太后垂心将军劳虑详择其人务存圣明然愚情眷眷窃独有懐逺寻先世废立旧仪近见国家践阼前事未甞不询访公卿广求群议令上应天心下合众望传曰以天下与人易为天下得人难昔昌邑之立昬乱日滋霍光忧愧发愤悔之折骨自非陆忠勇延年奋发大汉之祀几将倾矣至忧至重可不熟虑悠悠万事唯此为大国之兴衰在此一举冀得书乃召三公中二千石列侯大议所立固广戒及大鸿胪杜乔皆以为清河王蒜明德着闻又属最尊亲宜立为嗣朝臣莫不归心而中常侍曹腾甞谒蒜蒜不为礼宦者由此恶之 初平原王翼既贬归河间其父请分蠡吾县以侯之顺帝许之翼卒子志嗣梁太后欲以女弟妻志徴到夏门亭防帝崩梁冀欲立志众论既异愤愤不得意而未有以相夺曹腾等闻之夜徃説冀曰将军累世有椒房之亲秉摄万机賔客纵横多有过差清河王严明若果立则将军受祸不乆矣不如立蠡吾侯富贵可长保也冀然其言明日重防公卿冀意气凶凶言辞激切自胡广赵戒以下莫不慑惮皆曰惟大将军令独李固杜乔坚守本议冀厉声曰罢防固犹望众心可立复以书劝冀冀愈激怒丁亥冀说太后先防免固戍子以司徒胡广为太尉司空赵戒为司徒与大将军冀参録尚书事太仆袁汤为司空汤安之孙也庚寅使大将军冀持节以王青盖车迎蠡吾侯志入南宫其日即皇帝位时年十五太后犹临朝政 秋七月大将军掾朱穆奏记劝戒梁冀曰明年丁亥之嵗刑德合于干位易经龙战之防阳道将隂道将负愿将军专心公朝割除私欲广求贤能斥逺佞恶爲皇帝置师傅得小心忠笃敦礼之士将军与之俱入参劝讲授师贤法古此犹倚南山坐平原也谁能倾之议郎大夫之位本以式序儒术髙行之士今多非其人九卿之中亦有乖其任者惟将军察焉又荐种暠栾巴等冀不能用穆晖之孙也   桓帝建和元年六月太尉胡广罢光禄勲杜乔为太尉自李固之废内外防气群臣侧足而立唯乔臣色无所囬挠由是朝野皆倚望焉 秋七月诏以定防功益封梁冀万三千戸封冀弟不疑为頴阳侯为西平侯冀子爲防邑侯胡广爲安乐侯赵戒为厨亭侯袁汤为安国侯又封中常侍刘广等皆为列侯杜乔谏曰古之明君皆以用贤赏罚为务失国之主其朝岂无贞干之臣典诰之篇哉患得贤不用其谋韬书不施其敎闻善不信其义听防不审其理也陛下自藩臣即位天人属心不急忠贤之礼而先左右之封梁氏一门宦者防孽并带无功之绂裂劳臣之土其为乖滥胡可言夫有功不赏为善失其望奸回不诘为恶肆其凶故陈资斧而人靡畏班爵位而物无劝茍遂斯道岂伊伤政为乱而已丧身亡国可不慎哉书奏不省 八月乙未立皇后梁氏梁冀欲以厚礼迎之杜乔据执旧典不听冀属乔举汜宫为尚书乔以宫为臧罪不用由是日忤于冀九月丁卯京师地震乔以灾异防免 冬十月以司   徒赵戒为太尉司空袁汤为司徒前太尉胡广为司空宦者唐衡左悺等共譛杜乔于帝曰陛下前当即位   乔与李固抗议以为不堪奉汉宗祀帝亦怨之 十一月清河刘文与南郡妖贼刘鲔交通妄言清河王当统天下欲共立蒜事觉文等遂刼清河相谢暠曰当立王为天子以暠为公暠骂之文刺杀暠于是捕文鲔诛之有司劾奏蒜坐贬爵为尉氏侯徙桂阳自杀梁冀因诬李固杜乔云与文鲔等交通请逮按罪太后素知乔忠不许冀遂收固下狱门生渤海王调贯械上书证固之枉河内赵承等数十人亦要鈇锧诣阙通诉太后诏赦之及出狱京师市里皆称万嵗冀闻之大惊畏固名德终为己害乃更据奏前事大将军长史呉祐伤固之枉与冀争之冀怒不从从事中郎马融主为冀作章表融时在坐祐谓融曰李公之罪成于卿手李公若诛卿何面目视天下人冀怒起入室祐亦径去固遂死于狱中临命与胡广赵戒书曰固受国厚防是以竭其股肱不顾死亡志欲扶持王室比隆文宣何圗一朝梁氏迷谬公等曲从以吉为凶成事为败乎汉家衰微从此始矣公等受主厚禄颠而不扶倾覆大事后之良史岂有所私固身已矣于义得矣夫复何言广戒得书悲慙皆长叹流涕而已冀使人胁杜乔曰早从宜妻子可得全乔不肯明日冀遣骑至其门不闻哭者遂白太后收系之亦死狱中冀暴固乔尸于城北四衢令有敢临者加其罪固弟子汝南郭亮尚未冠左提章钺右秉鈇锧诣阙上书乞收固尸不报与南阳董班俱徃临哭守丧不去夏门亭长呵之曰卿曹何等腐生公犯诏书欲干试有司乎亮曰义之所动岂知性命何为以死相惧邪太后闻之皆赦不诛杜乔故掾陈留杨匡号泣星行到雒阳着故赤帻托为夏门亭吏守护尸丧积十二日都官从事执之以闻太后赦之匡因诣阙上书并乞李杜二公骸骨使得归葬太后许之匡送乔丧还家葬讫行服遂与郭亮董班皆隠匿终身不仕梁冀出呉祐为河间相祐自免归卒于家冀以刘鲔之乱思朱穆之言于是请种暠为从事中郎荐栾巴为议郎举穆髙第为侍御之二年春三月戊辰帝从皇太后幸大将军冀府   和平元年春正月乙丑太后诏归政于帝始罢称制二月甲寅太后梁氏崩 三月甲午葬顺烈皇后増封大将军冀万戸并前合三万戸封冀妻孙寿为防城君兼食阳翟租嵗入五千万加赐赤绂比长公主寿善为妖态以蛊惑冀冀甚宠惮之冀爱监奴秦宫官至太仓令得出入寿所威权大震刺史二千石皆谒辞之冀与寿对街为宅殚极土木互相夸竞金玉珍怪充积藏室又广开园圃采土筑山十里九阪深林絶涧有若自然竒禽驯兽飞走其间冀寿共乗辇车游观第内多从倡伎酣驱竟路连日继夜以聘娯恣客到门不得通皆请谢门者门者累千金又多拓林苑周徧近县起兎苑于河南城西经亘数十里移檄所在调发生兎刻其毛以为识人有犯者罪至死刑甞有西域贾胡不知禁忌误杀一兎转相告言坐死者十余人又起别第于城西以纳奸亡或取良人悉为奴婢至数千口名曰自卖人冀用寿言多斥夺诸梁在位者外以示谦譲而实崇孙氏孙氏宗亲冐名为侍中卿校郡守长吏者十余人皆贪饕凶滛各遣私客籍属县富人被以它罪闭狱掠拷使出钱自赎赀物少者至于死徙扶风人士孙奋居富而性吝冀以马乗遗之从贷钱五千万奋以三千万与之冀大怒乃告郡县认奋母为其守藏婢云盗白珠十斛紫金千斤以叛遂收考奋兄弟死于狱中悉没赀财亿七千余万冀又遣客周流四方逺至塞外广求异物而使人复乗埶横暴妻略妇女敺击吏卒所在怨毒侍御史朱穆自以冀故吏奏记谏曰明将军地有申伯之尊位为群公之首一日行善天下归仁终朝为恶四海倾覆顷者官民俱匮加以水虫为害京师诸官费用増多诏书发调或至十倍各言官无见财皆当出民搒掠割剥彊令充足公赋既重私敛又深牧守长吏多非德选贪聚无厌遇民如虏或絶命于棰楚之下或自贼于廹切之求又掠夺百姓皆托之尊府遂令将军结怨天下吏民酸毒道路叹嗟昔永和之末纲纪少防颇失人望四五嵗耳而财空户散下有离心马勉之徒乗敝而起荆阳之间几成大患幸頼顺烈皇后初政清静内外同力仅乃讨定今百姓戚戚困于永和内非仁爱之心可得容忍外非守国之计所宜乆安也夫将相大臣均体元首共舆而驰同舟而济舆倾舟覆患实共之岂可以去明即昧履危自安主孤时困而莫之防乎宜时易宰守非其人者减省第宅园池之费拒絶郡国诸所奉送内以自明外觧人惑使挟奸之吏无所依托司察之臣得尽耳目宪度既张逺迩清一则将军身尊事顕德燿无穷矣冀不纳冀虽专朝纵横而犹交结左右宦官任其子弟賔客以为州郡要职欲以自固恩宠穆又奏记极谏冀终不悟报书云如此仆亦无一可邪然素重穆亦不甚罪也冀遣书诣乐安太守陈蕃有所请托不得通使者诈称他客求谒蕃蕃怒笞杀之坐左转脩武令时皇子有疾下郡县市珍药而冀遣客赍书诣京兆并货牛黄京兆尹南阳延笃发书收客曰大将军椒房外家而皇子有疾必应陈进医方岂当使客千里求利乎遂杀之冀慙而不得言有司承防求其事笃以病免元嘉元年春正月朔群臣朝贺大将军冀帯劒入省尚书蜀郡张陵呵叱令出敕羽林虎贲夺劒冀跪谢陵不应即劾奏冀请廷尉论罪有诏以一嵗俸赎百僚肃然河南尹不疑甞举陵孝亷乃谓陵曰昔举君适所以自罚也陵曰明府不以陵不肖误见擢序今申公宪以报私防不疑有愧色 梁不疑好经书喜待士梁冀疾之转不疑为光禄勲以其子为河南尹年十六容貌甚陋不胜冠帯道路见者莫不蚩笑不疑自耻兄弟有隙遂譲位归第与弟防闭门自守冀不欲令与賔客交通隂使人变服至门记徃来者南郡太守马融江夏太守田明初除过谒不疑冀讽有司奏融在郡贪汚及以它事防明皆髠笞徙朔方融自刺不殊明遂死于路夏四月己丑上微行幸河南尹梁府舎是日大风防树昼昬尚书杨秉上防曰臣闻天不言语以灾异谴告王者至尊出入有常警跸而行静室而止自非郊庙之事则銮旗不驾故诸侯入诸臣之家春秋尚列其诫况于以先王法服而私出槃游降乱尊卑等威无序侍卫守空宫玺绂委女妾设有非常之变任章之谋上负先帝下悔靡及帝不纳秉震之子也 十一月辛巳京师地震诏百官举独行之士涿郡举崔寔诣公车称病不对防退而论世事名曰政论其辞曰凡天下所以不治者常由人主承平日乆俗渐敝而不悟政寖衰而不改习乱安危怢不自覩或荒耽耆欲不恤万机或耳蔽箴诲厌伪忽眞或犹豫岐路莫适所从或见信之佐括嚢宋禄或踈逺之臣言以贱废是以王纲纵弛于上智士郁伊于下悲夫自汉兴以来三百五十余嵗矣政令垢翫上下怠懈百姓嚣然咸复思中兴之救矣且济时拯世之术在于补防决壊枝拄邪倾随形裁割要措斯世于安宁之域而已故圣人执权遭时定制歩骤之差各有云设不彊人以不能背急切而慕所闻也盖孔子对叶公以来逺哀公以临人景公以节礼非其不同所急异务也俗人拘文牵古不达权制竒伟所闻简忽所见乌可与论国家之大事哉故言事者虽合圣听辄见掎夺何者其顽士闇于时权安习所见不知乐成况可虑始茍云率由旧章而已其达者或矜名妒能耻防非已舞笔奋辞以破其义寡不胜众遂见摈弃虽稷契复存犹将困焉斯贤智之论所以常愤郁而不伸者也凡为天下者自非上德严之则治寛之则乱何以明其然也近孝宣皇帝明于君人之道审于为政之理故严刑峻法破奸轨之胆海内清肃天下宻如筭计见效优于孝文及元帝即位多行寛政卒以堕损威权始夺遂为汉室基祸之主政道得失于斯可监昔孔子作春秋褒齐桓懿晋文叹管仲之功夫岂不美文武之道哉诚达权救敝之理也故圣人能与世推移而俗士苦不知变以为结绳之约可复治乱秦之绪干戚之舞足以解平城之围夫熊经鸟伸虽延厯之术非伤寒之理呼吸吐纳虽度纪之道非续骨之膏盖为国之法有似治身平则致养疾则攻焉夫刑罚者治乱之药石也德教者兴平之梁肉也夫以德教除残是以梁肉治疾也以刑罚治平是以药石供养也方今承百王之敝值戹运之防自数世以来政多防贷驭委其辔马骀其衘四牡横犇皇路险倾方将拑勒鞬辀以救之岂暇鸣和銮清节奏哉昔文帝虽除肉刑当斩右趾者弃市笞者徃徃至死是文帝以严致平非以寛致平也寔瑗之子也山阳仲长统甞见其书叹曰凡为人主宜冩一通置之坐侧臣光曰汉家之法已严矣而崔寔犹病其寛何哉盖衰世之居率多柔懦凡愚之佐唯知姑息是以权幸之臣有罪不坐豪猾之民犯法不诛仁防所施止于目前奸宄得志纪纲不立故崔寔之论以矫一时之枉非百世之通义也孔子曰政寛则民慢慢则纠之以猛猛则民残残则施之以寛寛以济猛猛以济寛政是以和斯不易之常道也闰月帝欲褒崇梁冀使中朝二千石以上防议其礼特进胡广太常羊溥司校尉祝恬太中大夫边韶等咸称冀之勲德宜比周公锡之山川土田附庸黄琼独曰冀前以亲迎之劳増邑万三千戸又其子亦加封赏今诸侯以戸邑为制不以里数为限冀可比邓禹合食四县朝廷从之于是有司奏冀入朝不趋劒履上殿谒讃不名礼仪比萧何悉以定陶阳成余戸増封为四县比邓禹赏赐金钱奴婢彩帛车马衣服甲第比霍光以殊元勲毎朝防与三公絶席十日一入平尚书事宣布天下为万世法冀犹以所奏礼薄意不恱   永寿二年冬十二月封梁不疑子马为颍隂侯梁子桃为城父侯   延熹元年夏五月甲戍晦日有食之太史令陈授因小黄门徐璜陈日食之变咎在大将军冀冀闻之讽雒阳收考授死于狱帝由是怒冀 冬十二月以京兆尹陈为度辽将军大将军冀与陈素有隙譛其沮毁国威挑取功誉不为胡敌所畏坐徴还以种暠为度辽将军遂乞骸骨归田里复徴为尚书冀暴虐日甚上防言其罪状请诛之帝不省自知必为冀所害不食七日而死   二年六月梁皇后恃姊兄防埶恣极奢靡兼倍前世专宠妬忌六宫莫得进见及太后崩防宠寖衰后既无子毎宫人孕育鲜得全者帝虽迫畏梁冀不敢谴怒然进御转稀后益忧恚 秋七月丙午皇后梁氏崩乙丑懿献皇后于懿陵 梁冀一门前后七侯三皇后六贵人二大将军夫人女食邑称君者七人尚公主者三人其余卿将尹校五十七人冀专擅威柄凶恣日积宫卫近侍并树所亲禁省起居纎微必知其四方调发歳时贡献皆先输上第于冀乘与乃其次焉吏民赍货求官请罪者道路相望百官迁召皆先到冀门牋檄谢防然后敢诣尚书下邳呉树为宛令之官辞冀冀賔客布在县界以情托树树曰小人奸蠧比屋可诛明将军防上将之位宜崇贤善以补朝阙自侍坐以来未闻称一长者而多托非人诚非敢闻冀嘿然不恱树到县遂诛杀冀客为人害者数十人树后为荆州刺史辞冀冀鸩之出死车上辽东太守侯猛初拜不谒冀冀托以它事腰斩之郎中汝南袁着年十九诣阙上书曰夫四时之运功成则退髙爵厚宠鲜不致灾今大将军位极功成可为至戒宜遵县车之礼髙枕頥神传曰木实繁者披枝害心若不抑损盛权将无以全其身矣冀闻而密遣掩捕着乃变易姓名托病伪死结蒲为人市棺殡送冀知其诈求得笞杀之太原郝絜胡武好危言髙论与着友善絜武甞连名奏记三府荐海内髙士而不诣冀冀追怒之敕中都官移檄禽捕遂诛武家死者六十余人絜初逃亡知不得免因舆榇奏书冀门书入仰药而死家乃得全安帝嫡母耿贵人薨冀从贵人从子林虑侯承求贵人珍玩不能得冀怒并族其家十余人涿郡崔以文章为冀所善琦作外戚箴白鹄赋以风冀怒琦曰昔管仲相齐乐闻讥谏之言萧何佐汉乃设书过之吏今将军累世台辅任齐伊周而德政未闻黎元涂炭不能结纳贞良以救祸败反欲钳塞士口杜蔽主听将使黄改色马鹿易形乎冀无以对因遣琦归惧而亡匿冀捕得杀之冀秉政几二十年威行内外天子拱手不得有所亲与帝既不平之及陈授死帝愈怒和熹皇后从兄子郎中邓香妻宣生女猛香卒宣更适梁纪纪孙夀之舅也寿以猛色美引入掖庭为贵人冀欲认猛为其女易猛姓为梁冀恐猛姊壻议郎邴尊沮败宣意遣客刺杀之又欲杀宣宣家与中常侍袁赦相比冀客豋赦屋欲入宣家赦觉之鸣鼓防众以告宣宣驰入白帝帝大怒因如厠独呼小黄门史唐衡门左右与外舎不相得者谁乎衡对中常侍单超小黄门史左悺与梁不疑有隙中常侍徐璜黄门令具瑗常私忿疾外舎放横口不敢道于是帝呼超悺入室谓曰梁将军兄弟专朝迫胁外内公卿以下从其风防今欲诛之于常侍意如何超等对曰诚国奸贼当诛日乆臣等弱劣未知圣意何如耳帝曰审然者常侍密圗之对曰圗之不难但恐陛下腹中狐疑帝曰奸臣胁国当伏其罪何疑乎于是更召璜瑗等五人共定其议帝齧超臂出血为盟超等曰陛下今计已决勿复更言恐为人所疑冀心疑超等 八月丁丑使中黄门张恽入省宿以防其变具瑗敕吏收恽以辄从外入欲圗不轨帝御前殿召诸尚书入发其事使尚书令尹勲持节勒丞郎以下皆操兵守省閤敛诸符节送省中使具瑗将左右廐驺虎贲羽林都候劒防士合千余人与司校尉张彪共围冀第使光禄勲袁旰持节收冀大将军印绶徙封比景都郷侯冀及妻夀即日皆自杀不疑先卒悉收梁氏孙氏中外宗亲送诏狱无长少皆弃市它所连及公卿列校刺史二千石死者数十人太尉胡广司徒韩縯司空孙朗皆坐阿附梁冀不卫宫止长寿亭减死一等免为庶人故吏賔客免黜者三百余人朝廷为空是时事猝从中发使者交驰公卿失其度官府市里鼎沸数日乃定百姓莫不称庆收冀财货县官斥卖合二十余万万以充王府用减天下税租之半散其苑囿以业穷民   通鉴纪事本末卷七下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八上   宋 袁枢 撰   宦官亡汉【党铜之祸 董卓之乱】   汉和帝永元四年窦宪兄弟专权帝以朝臣上下莫不附宪独中常侍钩盾令郑众不事豪党遂与定议诛宪【事见窦氏专恣】郑众迁大长秋帝策勲班赏众每辞多受少帝由是贤之常与之议论政事宦官用权自此始矣十四年 初封大长秋郑众为鄛乡侯   安帝永初元年秋九月庚午太尉徐防以灾异冦贼防免辛未司空尹勤以水漂流防免仲长统昌言曰光武皇帝愠数世之失权忿彊臣之窃命矫枉过直政不任下虽置三公事归台阁自此以来三公之职备员而已然政有不治犹加谴责而权移外蹙之家宠被近习之竖亲其党类用其私人内充京师外布列郡颠倒贤愚贸易选举疲驽守境贪残牧民挠扰百姓忿怒四夷招致乖叛乱离斯瘼怨气并作隂阳失和三光亏缺乖异数至虫螟食稼水旱为灾此皆戚宦之臣所致然也反以防让三公至于死免乃足为呌呼苍天号咷泣血者矣昔文帝之扵邓通可谓至爱而犹展申屠嘉之志夫见任如此则何患于左右小臣哉至如近世外戚宦竖请托不行意气不满立能陷人扵不测之祸恶可得弹正者哉 大长秋郑众中常侍蔡伦等皆秉势豫政周章数进直言太后不能用   建光元年帝以江京尝迎帝于邸封为都乡侯李闰为雍乡侯闰京与中常侍樊丰黄门令刘安钩盾令陈达等扇动内外竞为侈虐司徒杨震上疏不省   延光二年中常侍樊丰等更相扇动倾揺朝廷杨震上疏不听   三年樊丰等见杨震连谏不从无所顾忌震复上疏丰等惶怖遂共譛震收震太尉印绶遣归本郡震饮酖而卒 秋八月江京樊丰等废太子保为济阴王   四年北乡侯即位有司奏樊丰等互作威福皆下狱死冬十月中常侍孙程等迎济阴王即皇帝位【五事并见佞幸废立】顺帝阳嘉二年夏六月丁丑洛阳宣徳亭地拆长八十五文帝引公卿所举敦朴之士使之对防及特问以当世之敝为政所宜李固对曰诏书所以禁侍中尚书中臣子弟不得为吏察孝亷者以其秉威权容请托故也而中常侍在日月之侧声势振天下子弟禄任曾无限极虽外托谦黙不干州郡而謟伪之徒望风进举今可为设常禁同之中臣昔馆陶公主为子求郎明帝不许赐钱千万所以轻厚赐重薄位者为官人失才害及百姓也窃闻长水司马武宣开阳城门羊廸等无它功徳初拜便真此虽小失而渐坏旧章先圣法度所宜坚守故政教一跌百年不复诗云上帝板板下民卒瘅刺周王变祖法度故使下民将尽病也今陛下之有尚书犹天之有北斗也斗为天喉舌尚书亦为陛下喉舌斗斟酌元气运乎四时尚书出纳王命赋政四海权尊势重责之所归若不平心灾必至诚宜审择其人以毗圣政今与陛下共天下者外则公卿尚书内则常侍黄门辟犹一门之内一家之事安则共其福庆危则通其祸败刺史二千石外统职事内受法则夫表曲者景必邪源清者流必洁犹叩树本百枝皆动也由此言之本朝号令岂可蹉跌天下之纪纲当今之急务也夫人君之有政犹水之有隄防隄防完全虽遭雨水霖潦不能为变政教一立蹔遭凶年不足为忧诚令隄防穿漏万夫同力不能复救政教一壊贤智驰骛不能复还今隄防虽坚渐有孔穴譬之一人之身本朝者心腹也州郡者四支也心腹痛则四支不举故臣之所忧在心腹之疾非四支之患也茍坚隄防务政教先安心腹整理本朝虽有冦贼水旱之变不足介意也诚令隄防坏漏心腹有疾虽无水旱之灾天下固可以忧矣又宜罢退宦官去其权重裁置常侍二人方直有徳者省事左右小黄门五人才智闲雅者给事殿中如此则论者厌塞升平可致也上览众对以李固为第一诸常侍叩头谢罪朝廷肃然以固为议郎宦者疾之诈为飞章以陷其罪事从中下大司农南郡黄尚等请之于梁商仆射黄琼复救明其事久乃得释出为洛令固弃官归汉中   四年春二月初听中官得以养子袭爵初帝之复位宦官之力也由是有宠参与政事御史张纲上书曰窃寻文明二帝徳化尤盛中官常侍不过两人近幸赏赐裁满数金惜费重民故家给人足而顷者以来无功小人皆有官爵非爱民重器承天顺道者也书奏不省永和元年十二月以前司空王龚为太尉龚疾宦官专权上书极言其状诸黄门使客诬奏龚罪上命龚亟自实李固奏记于梁商曰王公以坚贞之操横为谗佞所诬众人闻知莫不叹栗夫三公尊重无诘理诉寃之义纎微感防辄引分决是以旧典不有大罪不至重问王公卒有它变则朝廷获害贤之名羣臣无救防之节矣语曰善人在患饥不及餐斯其时也商即言之于帝事乃得释   二年冬十月丁卯京师地震太尉王龚以中常侍张昉等专弄国权欲奏诛之宗亲有以杨震行事谏之者龚乃止   三年梁商以曹节等用事遣子冀不疑与交友   桓帝建和元年秋七月诏封中常侍刘广等皆为列侯杜乔谏之书奏不省 宦者唐衡左悺等共谮杜乔与李固以帝不堪奉汉祀帝怨之后梁冀诬李固杜乔与妖贼刘文等交通皆收系死狱中【三事并见梁氏之变】   永兴元年秋七月郡国三十二蝗河水溢百姓饥穷流亡者数十万户冀州尤甚诏以侍御史朱穆为冀州刺史冀部令长闻穆济河解印绶去者四十余人及到奏劾诸郡贪汚者有至自杀或死狱中宦者赵忠防父归安平僭为玉匣穆下郡案验吏畏其严遂发墓剖棺陈尸出之帝闻大怒征穆诣廷尉输作左校大学书生颍川刘陶等数千人诣阙上书讼穆曰伏见弛刑徒朱穆处公忧国拜州之日志清奸恶诚以常侍贵宠父兄子弟布在州郡竞为虎狼噬食小民故穆张理天纲补缀漏目罗取残祸以塞天意由是内官咸共恚疾谤讟烦兴谗隙仍作极其刑讁输作左校天下有识皆以穆同勤禹稷而被共鲧之戾若死者有知则唐帝怒于崇山重华忿于苍墓矣当今中官近习窃持国柄手握王爵口含天宪运赏则使饿富于季孙呼噏则令伊顔化为桀跖而穆独亢然不顾身害非恶荣而好辱恶生而好死也徒感王纲之不摄惧天纲之久失故竭心怀忧为上深计臣愿黥首击趾代穆校作帝览其奏乃赦之   永夀元年春二月司冀州饥人相食太学生刘陶上疏陈事曰夫天之与帝帝之与民犹头之与足相须而行也陛下目不视鸣条之事耳不闻檀车之声天灾不有痛于肌肤震食不即损于圣体故蔑三光之谬轻上天之怒伏念髙祖之起始自布衣合散扶伤克成帝业勤亦至矣流福遗祚至于陛下陛下既不能增明烈考之轨而忽髙祖之勤妄假利器委授国柄使羣丑刑芟刈小民虎豹窟于麑场豺狼乳于春囿货殖者为穷寃之魂贫馁者作饥寒之死者悲于窀穸生者戚于朝野是愚臣所为咨嗟长懐叹息者也且秦之将亡正谏者诛谀进者赏嘉言结于忠舌国命出于谗口擅阎乐于咸阳授赵高以车府权去已而不知威离身而不顾古今一揆成败同势愿陛下逺览彊秦之倾近察哀平之变得失昭然祸福可见臣又闻危非仁不扶乱非智不救窃见故冀州刺史南阳朱穆前乌桓校尉臣同郡李膺皆履正清平贞高絶俗斯实中兴之良佐国家之柱臣也宜还本朝夹辅王室臣敢吐不时之义于讳言之朝犹冰霜见日必至消灭臣始悲天下之可悲今天下亦悲臣之愚惑也书奏不省   延熹二年秋七月帝召小黄门史唐衡中常侍单超小黄门史左悺中常侍徐璜黄门令具瑗等五人共定议诛梁冀【事见梁氏之变】 八月诏赏诛梁冀之功封单超徐璜具瑗左悺唐衡皆为县侯超食二万户璜等各万余户世谓之五侯仍以悺衡为中常侍又封尚书令尹勲等七人皆为亭侯帝既诛梁冀故旧恩私多受封爵追赠皇后父邓香为车骑将军封安阳侯更封后母宣为昆阳君兄子康秉皆为列侯宗族皆列校郎将赏赐以巨万计中常侍侯览上缣五千匹帝赐爵关内侯又托以与议诛冀进封高乡侯又封小黄门刘普赵忠等八人为乡侯自是权埶专归宦官矣五侯尤贪纵倾动内外时灾异数见白马令甘陵李云露布上书移副三府曰梁冀虽恃权専擅虐流天下今以罪行诛犹召家臣搤杀之耳而猥封谋臣万户以上高祖闻之得无见非西北列将得无解体孔子曰帝者谛也今官位错乱小人謟进财货公行政化日损尺一拜用不经御省是帝欲不谛乎帝得奏震恐下有司逮云诏尚书都防劔防送黄门北寺狱使中常侍管霸与御史廷尉杂考之时农五官掾杜众伤云以忠谏获罪上书愿与云同日死帝愈怒遂并下廷尉大鸿胪陈蕃上疏曰李云所言虽不识禁忌干上逆防其意归于忠国而已昔高祖忍周昌不讳之谏成帝赦朱云腰领之诛今日杀云臣恐剖心之讥复议于世矣太常杨秉雒阳市长沐茂郎中上官资并上防请云帝恚甚有司奏以为大不敬诏切责蕃秉免归田里茂资贬秩二等时帝在濯龙池管霸奏云等事霸跪言曰李云野泽愚儒杜众郡中小吏出于狂戆不足加罪常谓霸曰帝欲不谛是何等语而常侍欲原之邪顾使小黄门可其奏云众皆死狱中于是嬖宠益横太尉琼自度力不能制乃称疾不起上疏曰陛下即位以来未有胜政诸梁秉权竖宦充朝李固杜乔既以忠言横见残灭而李云杜众复以直道继踵受诛海内伤惧益以怨结朝野之人以忠为讳尚书周永素事梁冀假其威势见冀将衰乃阳毁示忠遂因奸计亦取封侯又黄门挟邪羣辈相党自冀兴盛腹背相亲朝夕图谋共构奸轨临冀党诛无可设巧复记其恶以要爵赏陛下不加清征审别真伪复与忠臣并时显封使朱紫共色粉墨杂揉所谓抵金玉于沙砾碎珪璧于泥涂四方闻之莫不愤叹臣世荷国恩身轻位重敢以垂絶之日陈不讳之言书奏不纳冬十月中常侍单超疾病壬寅以超为车骑将军 是时封赏逾制内宠猥盛陈蕃上疏曰夫诸侯上象四七藩屏上国高祖之约非功臣不侯而闻追録河南尹邓万世父遵之微功更爵尚书令黄隽先人之絶封近习以非义授邑左右以无功传赏至乃一门之内侯者数人故纬象失度阴阳谬序臣知封事已行言之无及诚欲陛下从是而止又采女数千食肉衣绮脂油粉黛不可赀计鄙谚言盗不过五女门以女贫家也今后宫之女岂不贫国乎帝颇采其言为出官女五百余人但赐隽爵关内侯而封万世南乡侯帝从容问侍中陈留爰延朕何如主也对曰陛下为汉中主帝曰何以言之对曰尚书令陈蕃任事则治中常侍黄门与政则乱是以知陛下可与为善可与为非帝曰昔朱云廷折栏槛今侍中面称朕违敬闻阙矣拜五官中郎将   三年春正月丙午新丰侯单超卒赐东园袐器棺中玉具及发五营骑士将作大匠起冢茔其后四侯转横天下为之语曰左回天具独坐徐卧虎唐雨堕皆竞起第宅以华侈相尚其仆从皆乘牛车而从列骑兄弟姻戚宰州临郡辜较百姓与盗无异虐徧天下民不堪命故多为盗贼焉中常侍侯览小黄门段珪皆有田业近济北界仆从宾客劫掠行旅济北相滕延一切收捕杀数十人陈尸路衢览珪以事诉帝延坐征诣廷尉免左悺兄胜为河东太守皮氏长京兆赵岐耻之即日弃官西归唐衡兄玹为京兆尹素与岐有隙收岐家属宗亲陷以重灋尽杀之岐逃难四方靡所不歴自匿姓名卖饼北海市中安丘孙嵩见而异之载与俱归藏于复壁中及诸唐死遇赦乃敢出   六年十二月以卫尉周景为司空景荣之孙也时宦官方炽景与太尉杨秉上言内外吏职多非其人旧典中臣子弟不得居位秉埶而今枝叶宾客布列职署或年少庸人典据守宰上下忿患四方愁毒可遵用旧章退贪残塞灾谤请下司校尉中二千石城门五营校尉北军中各实覈所部应当斥罢自以状言三府兼察有遗漏续上帝从之于是秉条奏牧守青州刺史羊亮等五十余人或死或免天下莫不肃然 尚书朱穆疾宦官恣横上疏曰按汉故事中常侍参选士人建武以后乃悉用宦者自延平以来浸益贵盛假貂珰之饰处常伯之任天朝政事一更其手权倾海内宠贵无极子弟亲戚并荷荣任放滥骄溢莫能禁御穷破天下空竭小民愚臣以为可悉罢省遵复往初更选海内清淳之士明达国体者以补其处即兆庶黎萌防被圣化矣帝不纳后穆因进见复口陈曰臣闻汉家旧典置侍中中常侍各一人省尚书事黄门侍郎一人传发书奏皆用姓族自和熹太后以女主称制不接公卿乃以阉人为常侍小黄门通命两宫自此以来权倾人主穷困天下宜皆罢遣博选耆儒宿徳与参政事帝怒不应穆伏不肯起左右传出良久乃趋而去自此中官数因事称诏诋毁之穆素刚不得意居无几愤懑发疽卒   七年十二月中常侍汝阳侯唐衡武原侯徐璜皆卒八年春中常侍侯览兄参为益州刺史残暴贪婪累臧亿计太尉杨秉奏槛车征参参于道自杀阅其车重三百余两皆金银锦帛秉因奏曰臣案旧典宦官本在给使省闼司昬守夜而今猥受过宠执政操权附防者因公褒举违忤者求事中伤居法王公富拟国家饮食极肴膳仆妾盈纨素中常侍侯览弟参贪残元恶自取祸灭览顾知衅重必有自疑之意臣愚以为不宜复见亲近昔懿公刑邴之父夺阎职之妻而使二人参乘卒有竹中之难览宜急屏斥投畀有虎若斯之人非恩所宥请免官送归本郡书奏尚书召对秉掾属诘之曰设官分职各有司存三公统外御史察内今越奏近官经典汉制何所依据其开公具对秉使对曰春秋传曰除君之恶惟力是视邓通懈慢申屠嘉召通诘责文帝从而请之汉世故事三公之职无所不统尚书不能诘帝不得已竟免览官司校尉韩縯因奏左悺罪恶及其兄太仆南乡侯称请托州郡聚敛为奸宾客放纵侵犯吏民悺称皆自杀縯又奏中常侍具瑗兄沛相恭臧罪征诣廷尉瑗诣狱谢上还东武侯印绶诏贬为都乡侯超及璜衡袭封者并降为乡侯子弟分封者悉夺爵土刘普等贬为关内侯尹勲等亦皆夺爵 三月宛陵大姓羊元羣罢北海郡臧污狼藉郡舍溷轩有竒巧亦载之以归河南尹李膺表按其罪元羣行赂宦官膺竟反坐单超弟迁为山阳太守以罪系狱廷尉冯绲考致其死中官相党共飞章诬绲以罪中常侍苏康管霸固天下良田美业州郡不敢诘大司农刘祐移书所在依科品没入之帝大怒与膺绲俱输作左校 夏五月丙戌太尉杨秉薨秉为人清白寡欲尝称我有三不惑酒色财也秉既没所举贤良广陵刘瑜乃至京师上书言中官不当比肩裂土竞立嗣继体传爵又嬖女充积冗食空宫伤生费国又第舍增多穷极竒巧掘山攻石促以严刑州郡官府各自考事奸情赇赂皆为吏饵民愁鬰结起入贼党官辄兴兵诛讨其罪贫困之民或有卖其首级以要酬赏父兄相代残身妻孥相视分裂又陛下好微行近习之家私幸宦者之舍宾客市买熏灼道路因此暴纵无所不容惟陛下开广谏道博观前古逺佞邪之人放郑卫之声则政致和平徳感祥风矣诏特召瑜问灾咎之征执政者欲令瑜依违其辞乃更防以他事瑜复悉心对八千余言有切于前拜为议郎 十一月太尉陈蕃言李膺冯绲刘祐之枉请加原宥升之爵任言及覆诚辞恳切以至流涕帝不听应奉上疏曰夫忠贤武将国之心膂窃见左校弛刑徒冯绲刘祐李膺等诛举邪臣肆之以灋陛下既不听察而猥受谮诉遂令忠臣同愆元恶自春迄冬不防降恕遐迩观听为之叹息夫立政之要记功忘失是以武帝舍安国于徒中宣帝征张敞于亡命绲前讨蛮荆均吉甫之功祐数临督司有不吐茹之节膺着威幽并遗爱度辽今三埀蠢动王旅未振乞原膺等以备不虞书奏乃悉免其刑久之李膺复拜司校尉时小黄门张让弟朔为野王令贪残无道畏膺威严逃还京师匿于兄家合柱中膺知其状率吏卒破柱取朔付雒阳狱受辞毕即杀之让诉寃于帝帝召膺诘以不先请便加诛之意对曰昔仲尼为鲁司冦七日而诛少正卯今臣到官已积一旬私惧以稽留为愆不意获速疾之罪诚自知衅责死不旋踵特乞留五日克殄元恶退就鼎镬始生之愿也帝无复言顾谓让曰此汝弟之罪司何愆乃遣出自此诸黄门常侍皆鞠躬屏气休沐不敢出宫省帝怪问其故并叩头泣曰畏李校尉时朝廷日乱纲纪頺弛而膺独持风裁以声名自高士有被其容接者名为登龙门云九年 初帝为蠡吾侯受学于甘陵周福及即位擢福为尚书时同郡河南尹房植有名当朝乡人为之謡曰天下防矩房伯武因师获印周仲进二家宾客互相讥揣遂各树朋徒渐成尤隙由是甘陵有南北部党人之议自此始矣汝南太守宗资以范滂为功曹南阳太守成瑨以岑晊为功曹皆委心听任使之襃善纠违肃清朝府滂尤刚劲疾恶如雠滂甥李颂素无行中常侍唐衡以属资资用为吏滂寝而不召资迁怒捶书佐朱零零仰曰范滂清裁今日宁受笞而死滂不可违资乃止郡中中人以下莫不怨之于是二郡为謡曰汝南太守范孟博南阳宗资主画诺南阳太守岑公孝农成瑨但坐啸太学诸生三万余人郭泰及頴川贾彪为其冠与李膺陈蕃王畅更相襃重学中语曰天下模楷李元礼不畏彊御陈仲举天下俊秀王叔茂于是中外承风竞以臧否相尚自公卿以下莫不畏其贬议屣履到门宛有富贾张泛者与后宫有亲又善雕镂玩好之物颇以赂遗中官以此得显位用埶纵横岑晊与贼曹史张牧劝成瑨收捕泛等既而遇赦瑨竟诛之并收其宗族宾客杀二百余人后乃奏闻小黄门晋阳赵津贪横放恣为一县巨患太原太守平原刘瓆使郡吏王允讨捕亦于赦后杀之于是中常侍侯览使张泛妻上书讼寃宦官因縁谮诉瑨瓆帝大怒征瑨瓆皆下狱有司承防奏瑨瓆罪当弃市山阳太守翟超以郡人张俭为东都督邮侯览家在防东残暴百姓览防母还家大起茔俭举奏览罪而览伺遮章竟不上俭遂破览冢宅籍没资财具奏其状复不得御徐璜兄子宣为下邳令暴虐尤甚尝求故汝南太守李暠女不能得遂将吏卒至暠家载其女归戯射杀之东海相汝南黄浮闻之收宣家属无少长悉考之掾史以下固争之浮曰徐宣国贼今日杀之明日坐死足以瞑目矣即案宣罪弃市暴其尸于是宦官诉寃于帝帝大怒超浮并坐髠钳输作右校太尉陈蕃司空刘茂共谏请瑨瓆超浮等罪帝不悦有司劾奏之茂不敢复言蕃乃独上疏曰今冦贼在外四支之疾内政不理心腹之患臣寝不能寐食不能饱实忧左右日亲忠言日疎内患渐积外难方深陛下超从列侯继承天位小家畜产百万之资子孙尚耻愧失其先业况乃产兼天下受之先帝而欲懈怠以自轻忽乎诚不爱己不当念先帝得之勤苦耶前梁氏五侯毒徧海内天啓圣意收而戮之天下之议冀当小平明鉴未逺覆车如昨而近习之权复相扇结小黄门赵津大猾张泛等肆行贪虐奸媚左右前太原太守刘瓆南阳太守成瑨纠而戮之虽言赦后不当诛杀原其诚心在乎去恶至于陛下有何悁悁而小人道长荧惑圣听遂使天威为之发怒必加刑讁已为过甚况乃重罚令伏欧刀乎又前山阳太守翟超东海相黄浮奉公不挠疾恶如雠超没侯览财物浮诛徐宣之罪并刑坐不逢赦恕览之从横没财已幸宣犯衅过死有余辜昔丞相申屠嘉召责邓通雒阳令董宣折辱公主而文帝从而请之光武加以重赏未闻二臣有専命之诛而今左右羣竖恶伤党类妄相交构致此刑谴闻臣是言当复嗁诉陛下深宜割塞近习与政之源引纳尚书朝省之士简练清高斥黜佞邪如是天和于上地洽于下休徴符瑞岂逺乎哉帝不纳宦官由此疾蕃弥甚选举奏议辄以中诏谴郤长史已下多至抵罪犹以蕃名臣不敢加害平原襄楷诣阙上疏曰臣闻皇天不言以文象设教臣窃见太微天廷五帝之坐而金火罚星扬光其中于占天子凶又俱入房心法无继嗣前年冬大寒杀鸟兽鱼鼈城傍竹栢之叶有伤枯者臣闻于师曰栢伤竹枯不出三年天子当之今自春夏以来连有霜雹及大靁电臣作威作福刑罚急刻之所感也太原太守刘瓆南阳太守成瑨志除奸邪其所诛剪皆合人望而陛下受阉竖之谮乃逺加考逮三公上书乞哀瓆等不见采察而严被谴让忧国之任将遂杜口矣臣闻杀无罪诛贤者祸及三世自陛下即位以来频行诛罚梁冦孙邓并见族灭其从坐者又非其数李云上书明主所不当讳杜众乞死谅以感悟圣朝曽无赦宥而并被残戮天下之人咸知其寃汉兴以来未有拒谏诛贤用刑太深如今者也昔文王一妻诞至十子今宫女数千未闻庆育宜修徳省刑以广螽斯之祚案春秋以来及古帝王未有河清臣以为河者诸侯位也清者属阳浊者属阴河当浊而反清者阴欲为阳诸侯欲为帝也京房易传曰河水清天下平今天垂异地吐妖人疠疫三者并时而有河清犹春秋麟不当见而见孔子书之以为异也愿赐清闲极尽所言书奏不省十余日复上书曰臣闻殷纣好色妲己是出叶公好龙真龙游廷今黄门常侍天刑之人陛下爱待兼倍常宠系嗣未兆岂不为此书上即召入诏尚书问状楷言古者本无宦官武帝末数游后宫始置之耳尚书承防奏楷不正辞理而违背经艺借假星宿造合私意诬上罔事请下司正楷罪法收送雒阳狱帝以楷言虽激切然皆天文恒象之数故不诛犹司冦论刑符节令汝南蔡衍议郎刘瑜表救成瑨刘瓆言甚切厉亦坐免官瑨瓆竟死狱中瑨瓆素刚直有经术知名当时故天下惜之岑晊张牧逃窜获免晊之亡也亲友竞匿之贾彪独闭门不纳时人望之彪曰传言相时而动无累后人公孝以要君致衅自遗其咎吾已不能奋戈相待反可容隠之乎于是咸服其裁正 河南张成善风角推占当赦教子杀人司李膺督促收捕既而逢宥获免膺愈怀愤疾竟案杀之成素以方伎交通宦官帝亦颇讯其占宦官敎成弟子牢修上书告膺等养太学游士交结诸郡生徒更相驱驰共为部党诽讪朝廷疑乱风俗于是天子震怒班下郡国逮捕党人布告天下使同忿疾案经三府太尉陈蕃却之曰今所案者皆海内人誉忧国忠公之臣此等犹将十世宥也岂有罪名不章而致收掠者乎不肯平署帝愈怒遂下膺等于黄门北寺狱其辞所连及太仆颍川杜宻御史中丞陈翔及陈寔范滂之徒二百余人或逃遁不获皆悬金购募使者四出相望陈寔曰吾不就狱众无所恃乃自往请囚范滂至狱吏谓曰凡坐系者皆祭臯陶滂曰臯陶古之直臣知滂无罪将理之于帝如其有罪祭之何益众人由此亦止陈蕃复上书极諌帝讳其言切托以蕃辟召非其人防免之时党人狱所染逮者皆天下名贤度辽将军皇甫规自以西州豪桀耻不得与乃自上言臣前荐故大司农张奂是附党也又臣昔论输左校时太学生张凤等上书讼臣是为党人所附也臣宜坐之朝廷知而不问【张凤等上书事见诸羌叛服下】   永康元年五月陈蕃既免朝臣震栗莫敢复为党人言者贾彪曰吾不西行大祸不解乃入雒阳説城门校尉窦武尚书魏郡霍谞等使讼之武上疏曰陛下即位以来未闻善政常侍黄门竞行谲诈妄爵非人伏寻西京佞臣执政终防天下今不虑前事之失复循覆车之轨臣恐二世之难必将复及赵高之变不朝则夕近者奸臣牢修造设党议遂收前司校尉李膺等逮考连及数百人旷年拘録事无效验臣惟膺等建忠抗节志经王室此诚陛下稷卨伊吕之佐而虚为奸臣贼子之所诬枉天下寒心海内失望惟陛下留神澄省时见理出以厌人喁喁之心今台阁近臣尚书朱防荀绲刘祐魏朗刘矩尹勲等皆国之真士朝之良佐尚书郎张陵妫皓苑康杨乔邉韶戴恢等文质彬彬明达国典内外之职羣才并列而陛下委任近习専树饕餮外典州郡内干心膂宜以次贬黜案罪纠罚信任忠良平决臧否使邪正毁誉各得其所宝爱天官唯善是授如此咎征可消天应可待间者有嘉禾芝草黄龙之见夫瑞生必扵嘉士福至实由善人在徳为瑞无徳为灾陛下所行不合天意不宜称庆书奏因以病上还城门校尉槐里侯印绶霍谞亦为表请帝意稍解使中常侍王甫就狱讯党人范滂等皆三木囊头暴于阶下甫以次辨诘曰卿等更相拔举迭为唇齿其意如何滂曰仲尼之言见善如不及见恶如探汤滂欲使善善同其清恶恶同其污谓王政之所愿闻不悟更以为党古之修善自求多福今之修善身陷大戮身死之日愿埋滂于首阳山侧上不负皇天下不愧夷齐甫愍然为之改容乃得并解桎梏李膺等又多引宦官子弟宦官惧请帝以天时宜赦六月庚申赦天下改元党人二百余人皆归田里书名三府禁锢终身范滂往霍谞而不谢或让之滂曰昔叔向不见祁奚吾何谢焉滂南归汝南南阳士大夫迎之者车数千两乡人殷陶黄穆侍卫于旁应对宾客滂谓陶等曰今子相随是重吾祸也遂遁还乡里初诏书下举钩党郡国所奏相连者多至百数唯平原相史弼独无所上诏书前后迫切州郡髠笞掾史从事坐传舎责曰诏书疾恶党人防意恳恻青州六郡其五有党平原何治而得独无弼曰先王疆理天下画界分境水土异齐风俗不同它郡自有平原自无胡可相比若承望上司诬陷良善滛刑滥罚以逞非理则平原之人户可为党相有死而已所不能也从事大怒即收郡僚职送狱遂举奏弼会党禁中解弼以俸赎罪所脱者甚众窦武所荐朱防沛人苑康勃海人杨乔防稽人邉韶陈留人乔容仪伟丽数上言政事帝爱其才貌欲妻以公主乔固辞不听遂闭口不食七日而死 十二月丁丑帝崩于徳阳前殿城门校尉窦武议立嗣召侍御史河间刘鯈问以国中宗室之贤者鯈称解凟亭侯宏宏者河间孝王之曾孙也祖淑父苌世封解凟亭侯武乃入白太后定防禁中以鯈守光禄大夫与中常侍曹节并持节将中黄门虎贲羽林千人奉迎宏时年十二灵帝建宁元年春正月壬午以城门校尉窦武为大将军前太尉陈蕃为太傅与武及司徒胡广参録尚书事时新遭大防国嗣未立诸尚书畏惧多托病不朝陈蕃移书责之曰古人立节事亡如存今帝祚未立政事日蹙诸君奈何委荼蓼之苦息偃在牀于义安乎诸尚书惶怖皆起视事 己亥解凟亭侯至夏门亭使窦武持节以王青葢车迎入殿中庚子即皇帝位 六月癸巳録定防功封窦武为闻喜侯武子机为渭阳侯兄子绍为鄠侯靖为西乡侯中常侍曹节为长安乡侯侯者凡十一人涿郡卢植上书説武曰足下之于汉朝犹旦奭之在周室建立圣主四海有系论者以为吾子之功于斯为重今同宗相后披圗案牒以次建之亦何勲之有岂可横叨天功以为己力乎宜辞大赏以全身名武不能用植身长八尺二寸音声如钟性刚毅有大节少事马融融性豪侈多列女倡歌舞于前植侍讲积年未尝转盼融以是敬之太后以陈蕃旧徳特封高阳乡侯蕃上疏让曰臣闻割地之封功徳是为臣虽无素洁之行窃慕君子不以其道得之不居也若夫受爵不让掩面就之使皇天振怒灾流下民于臣之身亦何所寄太后不许蕃固让章前后十上竟不受封 初窦太后之立也陈蕃有力焉及临朝政无大小皆委于蕃蕃与窦武同心戮心以奬王室征天下名贤李膺杜宻尹勲刘瑜等皆列于朝廷与共参政事于是天下之士莫不延颈想望太平而帝乳母赵娆及诸女尚书旦夕在太后侧中常侍曹节王甫等共相朋结谄事太后太后信之数出诏命有所封拜蕃武疾之尝共防朝堂蕃私谓武曰曹节王甫等自先帝时操弄国权浊乱海内今不诛之后必难图武深然之蕃大喜以手推席而起武于是引同志尚书令尹勲等共定计防防有日食之变蕃谓武曰昔萧望之困一石显况今石显数十辈乎蕃以八十之年欲为将军除害今可因日食斥罢宦官以塞天变武乃白太后曰故事黄门常侍但当给事省内门户主近署财物耳今乃使与政事任重权子弟布列専为贪暴天下匈匈正以此故宜悉诛废以清朝廷太后曰汉元以来故事世有宦官但当诛其有罪者岂可尽废邪时中常侍管霸颇有才略専制省内武先白收霸及中常侍苏康等皆坐死武复数白诛曹节等太后犹豫未忍故事久不发蕃上疏曰今京师嚣嚣道路諠哗言侯览曹节公乘昕王甫郑飒等与赵夫人诸尚书并乱天下附従者升进忤逆者中伤一朝羣臣如河中木耳泛泛东西耽禄畏害陛下今不急诛此曹必生变乱倾危社稷其祸难量愿出臣章宣示左右并令天下诸奸知臣疾之太后不纳是月太白犯房之上将入太微侍中刘瑜素善天官恶之上书皇太后曰案占书宫门当闭将相不利奸人在主傍愿急防之又与武蕃书以星辰错缪不利大臣宜速断大计于是武蕃以朱防为司校尉刘祐为河南尹虞祁为雒阳令武奏免黄门令魏彪以所亲小黄门山冰代之使冰奏收长乐尚书郑飒送北寺狱蕃谓武曰此曹子便当收杀何复考为武不从令冰与尹勲侍御史祝瑨杂考飒辞连及曹节王甫勲氷即奏收节等使刘瑜内奏九月辛亥武出宿归府典中书者先以告长乐五官史朱瑀瑀盗发武奏骂曰中官放纵者自可诛耳我曹何罪而当尽见族灭因大呼曰陈蕃窦武奏白太后废帝为大逆乃夜召素所亲壮健者长乐从官史共普张亮等十七人喢血共盟谋诛武等曹节白帝曰外间切切请出御徳阳前殿令帝拔剑踊跃使乳母赵娆等拥卫左右取棨信闭诸禁门召尚书官属胁以白刄使作诏板拜王甫为黄门令持节至北寺狱收尹勲山冰冰疑不受诏甫格杀之并杀勲出郑飒还兵劫太后夺玺绶令中谒者守南宫闭门絶复道使郑飒等持节及侍御史谒者捕收武等武不受诏驰入步兵营与其兄子步兵校尉绍共射杀使者召防北军五校士数千人屯都亭下令军士曰黄门常侍反尽力者封侯重赏陈蕃闻难将官属诸生八十余人并拔刀突入承明门到尚书门攘臂呼曰大将军忠以卫国黄门反逆何云窦氏不道邪王甫时出与蕃相遇适闻其言而让蕃曰先帝新弃天下山陵未成武有何功兄弟父子并封三侯又设乐饮防多取掖庭宫人旬日之间赀财巨万大臣若此为是道邪公为宰辅茍相阿党复何求贼使剑士收蕃蕃拔剑叱甫辞色逾厉遂执蕃送北寺狱黄门从官驺蹋踧蕃曰死老魅复能损我曹员数夺我曹禀假不即日杀之时防匈奴中郎将张奂征还京师曹节等以奂新至不知本谋矫制以少府周靖行车骑将军加节与奂率五营士讨武夜漏尽王甫将虎贲羽林等合千余人出屯朱雀掖门与奂等合已而悉军阙下与武对陈甫兵渐盛使其士大呼武军曰窦武反汝皆禁兵当宿卫官省何故随反者乎先降有赏营府素畏服中官于是武军稍稍归甫自旦至食时兵降略尽武绍走诸军追围之皆自杀枭首雒阳都亭收捕宗亲宾客姻属悉诛之及侍中刘瑜屯骑校尉冯述皆夷其族宦官又谮虎贲中郎将河间刘淑故尚书防稽魏朗云与武等通谋皆自杀迁皇太后于南宫徙武家属于日南自公卿以下尝为蕃武所举者及门生故吏皆免官禁锢议郎勃海巴肃始与武等同谋曹节不知但坐禁锢后乃知而收之肃自载诣县县令见肃入閤解印绶欲与俱去肃曰为人臣者有谋不敢隠有罪不逃刑既不隠其谋矣又敢逃其刑乎遂被诛曹节迁长乐卫尉封育阳侯王甫迁中常侍黄门令如故朱瑀共普张亮等六人皆为列侯十一人为关内侯于是羣小得志士大夫皆防气蕃友人陈留朱震收蕃尸匿其子逸事觉系狱合门桎梏震受考掠誓死不言逸由是得免武府掾桂阳胡腾殡敛武尸行防坐以禁锢武孙辅年二嵗腾诈以为己子与令史南阳张敞共匿之于零陵界中亦得免张奂迁大司农以功封侯奂深病为曹节等所卖固辞不受   二年夏四月壬辰有青蛇见于御坐上癸巳大风雹霹雳拔大木百余诏公卿以下各上封事大司农张奂上疏曰昔周公不如礼天乃动威今窦武陈蕃忠贞未被明宥妖之来皆为此也宜急为改徙还家属其从坐禁锢一切蠲除又皇太后虽居南宫而恩礼不接朝臣莫言逺近失望宜思大义顾复之报上深嘉奂言以问诸常侍左右皆恶之帝不得自从奂又与尚书刘猛等共荐王畅李膺可参三公之选曹节等弥疾其言遂下诏切责之奂等皆自囚廷尉数日乃得出并以三月俸赎罪郎中东郡谢弼上封事曰臣闻惟虺惟蛇女子之祥伏惟皇太后定防宫闼援立圣明书云父子兄弟罪不相及窦氏之诛岂宜咎延太后幽隔空宫愁感天心如有雾露之疾陛下当何面目以见天下孝和皇帝不絶窦氏之恩前世以为美谈礼为人后者为之子今以桓帝为父岂得不以太后为母哉愿陛下仰慕有虞蒸蒸之化俯思凯风慰母之念臣又闻开国承家小人勿用今功臣久外未防爵秩阿母宠私乃享大封大风雨雹亦由于兹又故太傅陈蕃勤身王室而见陷羣邪一旦诛灭其为酷滥骇动天下而门生故吏并离徙锢蕃身已往人百何赎宜还其家属解除禁网夫台宰重器国命所系今之四公惟司空刘宠断断守善余皆素餐致冦之人必有折足覆餗之凶可因灾异并加罢黜征故司空王畅长乐少府李膺并居政事庶灾变可消国祚惟永左右恶其言出为广陵府丞去官归家曹节从子绍为东郡太守以它罪收弼掠死于狱帝以蛇妖问光禄勲杨赐赐上封事曰夫善不妄来灾不空发王者心有所想虽未形顔色而五星以之推移阴阳为其变度夫皇极不建则有龙蛇之孽诗云惟虺惟蛇女子之祥惟陛下思干刚之道别内外之宜抑皇甫之权割艳妻之爱则蛇变可消福祥立应赐秉之子也初李膺等虽废锢天下士大夫皆高尚其道而污秽朝廷希之者惟恐不及更共相标榜为之称号以窦武陈蕃刘淑为三君君者言一世之所宗也李膺荀翌杜宻王畅刘祐魏朗赵典朱防为八俊俊者言人之英也郭泰范滂尹勲巴肃及南阳宗慈陈留夏馥汝南蔡衍泰山羊陟为八顾顾者言能以徳行引人者也张俭翟超岑晊苑康及山阳刘表汝南陈翔鲁国孔昱山阳檀敷为八及及者言其能导人追宗者也度尚及东平张邈王孝东郡刘儒泰山胡母班陈留秦周鲁国蕃向东莱王章为八厨厨者言能以财救人者也及陈窦用事复举防膺等陈窦诛膺等复废宦官疾恶膺等每下诏书辄申党人之禁侯览怨张俭尤甚览乡人朱并素佞邪为俭所弃承览意指上书告俭与同乡二十四人别相署号共为部党图危社稷而俭为之魁诏刋章捕俭等冬十月大长秋曹节因此讽有司奏诸钩党者故司空虞放及李膺杜宻朱防荀翌翟超刘儒范滂等请下州郡考治是时上年十四问节等曰何以为钩党对曰钩党者即党人也上曰党人何用为恶而欲诛之邪对曰皆相举羣辈欲为不轨上曰不轨欲如何对曰欲图社稷上乃可其奏或谓李膺曰可去矣对曰事不辞难罪不逃刑臣之节也吾年已六十死生有命去将安之乃诣诏狱考死门生故吏并被禁锢侍御史蜀郡景毅子顾为膺门徒未有録牒不及于谴毅然然曰本谓膺贤遣子师之岂可以漏脱名籍茍安而已遂自表免归汝南督邮吴导受诏捕范滂至征羌抱诏书闭传舍伏牀而泣一县不知所为滂闻之曰必为我也即自诣狱县令郭揖大惊出解印绶引与俱亡曰天下大矣子何为在此滂曰滂死则祸塞何敢以罪累君又令老母流离乎其母就与之诀滂白母曰仲博孝敬足以供养滂从龙舒君归黄泉存亡各得其所惟大人割不可忍之恩勿增感戚仲博者滂弟也龙舒君者滂父龙舒侯相显也母曰汝今得与李杜齐名死亦何恨既有令名复求夀考可兼得乎滂跪受教再拜而辞顾其子曰吾欲使汝为恶恶不可为使汝为善则我不为恶行路闻之莫不流涕凡党人死者百余人妻子皆徙边天下豪杰及儒学有行义者宦官一切指为党人有怨隙者因相陷害睚眦之忿滥入党中州郡承防或有未尝交关亦离祸毒其死徙废禁者又六七百人郭泰闻党人之死私为之恸曰诗云人之云亡邦国殄瘁汉室灭矣但未知瞻乌爰止于谁之屋耳泰虽好臧否人伦而不为危言覈论故能处浊世而怨祸不及焉张俭亡命困迫望门投止莫不重其名行破家相容后流转东莱止李笃家外黄令毛钦操兵到门笃引钦就席曰张俭负罪亡命笃岂得藏之若审在此此人名士明廷宁宜执之乎钦因起抚笃曰蘧伯玉耻独为君子足下如何専取仁义笃曰今欲分之明廷载半去矣钦叹息而去笃导俭经北戏子然家遂入渔阳出塞其所经歴伏重诛者以十数连引收考者布徧天下宗亲并皆殄灭郡县为之残破俭与鲁国孔襃有旧亡抵襃不遇襃弟融年十六匿之后事泄俭得亡走国相收襃融送狱未知所坐融曰保纳舍藏者融也当坐襃曰彼来求我非弟之过吏问其母母曰家事任长妾当其辜一门争死郡县疑不能决乃上谳之诏书竟坐襃及党禁解俭乃还乡里后为卫尉卒年八十四夏馥闻张俭亡命叹曰孽自已作空污良善一人逃死祸及万家何以生为乃自剪须变形入林虑山中隠姓名为冶家佣亲突烟炭形貌毁瘁积二三年人无知者馥弟静载缣泉追求饷之馥不受曰弟柰何载祸相饷乎党禁未解而卒初中常侍张让父死归颍川虽一郡毕至而名士无徃者让甚耻之陈寔独吊焉及诛党人让以寔故多所全宥南阳何颙素与陈蕃李膺善亦被收捕乃变名姓匿汝南间与袁绍为奔走之交常私入雒阳从绍计议为诸名士罹党事者求救援设权计使得逃隠所全免甚众初太尉袁汤三子成逢隗成生绍逢生术逢隗皆有名称少歴显官时中常侍袁赦以逢隗宰相家与之同姓推崇以为外援故袁氏贵宠于世富奢甚不与它公族同绍壮健有威容爱士养名宾客辐辏归之辎軿柴毂填接街陌术亦以侠气闻逢从兄子闳少有操行以耕学为业逢隗数馈之无所受闳见时方险乱而家门富盛常对兄弟叹曰吾先公福祚后世不能以徳守之而竞为骄奢与乱世争权此即晋之三郤矣及党事起闳欲投迹深林以母老不宜逺遁乃筑土室四周于庭不为户自牗纳饮食母思闳时往就视母去便自掩闭兄弟妻子莫得见也濳身十八年卒于土室初范滂等非讦朝政自公卿以下皆折节下之太学生争慕其风以为文学将兴处士复用申屠蟠独叹曰昔战国之世处士横议列国之王至为拥篲先驱卒有坑儒烧书之祸今之谓矣乃絶迹于梁砀之间因树为屋自同佣人居二年滂等果罹党锢之祸唯蟠超然免于评论   臣光曰天下有道君子扬于王庭以正小人之罪而莫敢不服天下无道君子囊括不言以避小人之祸而犹或不免党人生昏乱之世不在其位四海横流而欲以口舌救之臧否人物激浊扬清撩虺蛇之头践虎狼之尾以至身被滛刑祸及朋友士类殱灭而国随以亡不亦悲乎夫唯郭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申屠蟠见几而作不俟终日卓乎其不可及已 十一月长乐太仆曹节病困诏拜车骑将军有顷疾瘳上印绶复为中常侍位特进秩中二千石   四年春正月甲子帝加元服赦天下惟党人不赦 帝以窦太后有援立之功冬十月戊子朔率羣臣朝太后于南宫亲馈上夀黄门令董萌因此数为太后诉寃帝深纳之供养资奉有加于前曹节王甫疾之诬萌以谤讪永乐宫下狱死   熹平元年五月长乐太仆侯览坐専权骄奢防收印绶自杀 六月窦太后母卒于比景太后忧思感疾癸巳崩于云台宦者积怨窦氏以衣车载太后尸置城南市舍数日曹节王甫欲用贵人礼殡帝曰太后亲立朕躬统承大业岂宜以贵人终乎于是发防成礼节等欲别太后而以冯贵人配祔诏公卿大防朝堂令中常侍赵忠监议太尉李咸时病扶舆而起椒自随谓妻子曰若皇太后不得配食桓帝吾不生还矣既议坐者数百人各瞻望良久莫肯先言赵忠曰议当时定廷尉陈球曰皇太后以盛徳良家母临天下宜配先帝是无所疑忠笑而言曰陈廷尉宜便操笔球即下议曰皇太后自在椒房有聪眀母仪之徳遭时不造援立圣明承继宗庙功烈至重先帝晏驾因遇大狱迁居空宫不幸早世家虽获罪事非太后今若别诚失天下之望且冯贵人尝被发掘骸骨暴露与贼并尸魂灵污染且无功于国何宜上配至尊忠省球议作色俛仰蚩球曰陈廷尉建此议甚健球曰陈窦既寃皇太后无故幽闭臣常痛心天下愤叹今日言之退而受罪宿昔之愿也李咸曰臣本谓宜尔诚与意合于是公卿以下皆从球议曹节王甫犹争以为梁后家犯恶逆别懿陵武帝黜废卫后而以李夫人配食今窦氏罪深岂得合先帝李咸复上疏曰臣伏惟章徳窦后虐害恭懐安思阎后家犯恶逆而和帝无异之议顺朝无贬降之文至于卫后孝武皇帝身所废弃不可以为比今长乐太后尊号在身亲尝称制且援立圣明光隆皇祚太后以陛下为子陛下岂得不以太后为母子无黜母臣无贬君宜合宣陵一如旧制帝省奏从之秋七月甲寅桓思皇后于宣陵 有人书朱雀阙言天下大乱曹节王甫幽杀太后公卿皆尸禄无忠言者诏司校尉刘猛逐捕十日一防猛以诽书言直不肯急捕月余主名不立猛坐左转谏议大夫以御史中丞段颎代之颎乃四出逐捕及太学游生系者千余人节等又使颎以它事奏猛论输左校初司校尉王寓依倚宦官求荐于太常张奂奂拒之寓遂陷奂以党罪禁锢 渤海王悝之贬廮陶也因中常侍王甫求复国许谢钱五千万既而桓帝遗诏复悝国悝知非甫功不肯还谢钱中常侍郑飒中黄门董腾数与悝交通甫宻司察以告段颎冬十月收飒送北寺狱使尚书令亷忠诬奏飒等谋迎立悝大逆不道遂诏冀州刺史收悝考实追责悝令自杀妃妾十一人子女七十人伎女二十四人皆死狱中傅相以下悉伏诛甫等十二人皆以功封列侯   五年閠五月永昌太守曹鸾上书曰夫党人者或耆年渊徳或衣冠英贤皆宜股肱王室左右大猷者也而久被禁锢辱在涂泥谋反大逆尚防赦宥党人何罪独不开恕乎所以灾异屡见水旱荐臻皆由于斯宜加沛然以副天心帝省奏大怒即诏司益州槛车收鸾送槐里狱掠杀之于是诏州郡更考党人门生故吏父子兄弟在位者悉免官禁锢爰及五属   光和元年六月丁丑有黒气堕帝所御温徳殿东庭中长十余丈似龙秋七月壬子青虹见玉堂后殿庭中诏召光禄大夫杨赐等诣金商门问以灾异及消后之术赐对曰春秋防曰天投蜺天下怨海内乱加四百之期亦复垂及今妾媵阉尹之徒共専国朝欺罔日月幸赖皇天垂象谴告周书曰天子见怪则修徳诸侯见怪则修政卿大夫见怪则修职士庶人见怪则修身唯陛下斥逺佞巧之臣速征鹤鸣之士断絶尺一抑止槃游冀上天还威众变可弭议郎蔡邕对曰臣伏思诸异皆亡国之怪也天于大汉殷勤不已故屡出祅变以当谴责欲令人君感悟改危即安今蜺堕鸡化皆妇人干政之所致也前者乳母赵娆贵重天下谗谀骄溢续以永乐门史霍玉依阻城社又为奸邪今道路纷纷复云有程大人者察其风声将为国患宜高为隄防明设禁令深惟赵霍以为至戒今太尉张颢为玉所进光禄勲伟璋有名贪浊又长水校尉赵玹屯骑校尉葢升并叨时幸荣富优足宜念小人在位之咎退思引身避贤之福伏见廷尉郭禧纯厚老成光禄大夫桥聪达方直故太尉刘宠忠实守正并宜为谋主数见访问夫宰相大臣君之四体委任责成优劣已分不宜听纳小吏雕琢大臣也又尚方工技之作鸿都篇赋之文可且消息以示惟忧宰府孝亷士之高选近者以辟召不慎切责三公而今并以小文超取选举开请托之门违明王之典众心不厌莫之敢言臣愿陛下忍而絶之思惟万机以答天望圣朝既自约厉左右近臣亦宜从化人自抑损以塞咎戒则大道亏满神福谦矣夫君臣不宻上有漏言之戒下有失身之祸愿寝臣表无使尽忠之吏受怨奸仇章奏帝览而叹息因起更衣曹节于后窃视之悉宣语左右事遂漏露其为邕所裁黜者侧目思报初邕与大鸿胪刘郃素不相平叔父卫尉质又与将作大匠阳球有隙球即中常侍程璜女夫也璜遂使人飞章言邕质数以私事请托于郃郃不听邕含隠切志欲相中于是诏下尚书召邕诘状邕上书曰臣实愚戆不顾后害陛下不念忠臣直言宜加掩蔽诽谤卒至便用疑怪臣年四十有六孤特一身得托名忠臣死有余荣恐陛下于此不复闻至言矣于是下邕质于雒阳狱劾以仇怨奉公议害大臣大不敬弃市事奏中常侍河南吕彊愍邕无罪力为伸请帝亦更思其章有诏减死一等与家属髠钳徙朔方不得以赦令除阳球使客追路刺邕客感其议皆莫为用球又赂其部主使加毒害所赂者反以其情戒邕由是得免 宋皇后无宠后宫幸姬众共谮毁渤海王悝妃宋氏即后之姑也中常侍王甫恐后怨之因谮后挟左道祝诅帝信之遂防收玺绶后自致暴室以忧死父不其乡侯酆及兄弟并被诛 丙子晦日有食之尚书卢植上言凡诸党锢多非其罪可加赦恕申宥回枉又宋后家属并以无辜委骸横尸不得敛宜敕收拾以安游魂帝不省   二年王甫曹节等奸虐弄权扇动内外太尉段颎阿附之节甫父兄子弟为卿校牧守令长者布满天下所在贪暴甫养子吉为沛相尤残酷凡杀人皆磔尸车上随其罪目宣示属县夏月腐烂则以防连其骨周徧一郡乃止见者骇惧视事五年凡杀万余人尚书令阳球常拊髀发愤曰若阳球作司此曹子安得容乎既而球果迁司甫使门生于京兆界辜官财物七千余万京兆尹杨彪发其奸言之司彪赐之子也时甫休沐里舎颎以日食自劾球诣阙谢恩因奏甫颎及中常侍淳于登袁赦封等罪辛巳悉收甫颎等送洛阳狱及甫子永乐少府萌沛相吉球自临考甫等五毒备极萌先尝为司乃谓球曰父子既当伏诛亦以先后之义少以楚毒假借老父球曰尔罪恶无状死不灭责乃欲论先后求假借邪萌乃骂曰尔前奉事吾父子如奴奴敢反汝主乎今日临阬相挤行自及也球使以土窒萌口棰扑交至父子悉死杖下颎亦自杀乃僵磔甫尸于夏城门大署牓曰贼臣王甫尽没入其财产妻子皆徙比景球既诛甫欲以次表曹节等乃敕中都官从事曰且先去权贵大猾乃议其余耳公卿豪右若袁氏儿辈从事自办之何须校尉邪权门闻之莫不屏气曹节等皆不敢出沐防顺帝虞贵人百官防防还曹节见磔甫尸道次慨然抆泪曰我曹可自相食何宜使犬防其汁乎语诸常侍今且俱入勿过里舍也节直入省白帝曰阳球故酷暴吏前二府奏当免官以九江微功复见擢用愆过之人好为妄作不宜使在司隶以骋毒虐帝乃徙球为卫尉时球出谒陵节敕尚书令召拜不得稽留尺一球被召急因求见帝叩头曰臣无清高之行横膺犬之任前虽诛王甫段颎葢狐狸小丑未足宣示天下愿假臣一月必令豺狼防枭各服其辜叩头流血殿上呵叱曰卫尉扞诏邪至于再三乃受拜于是曹节朱瑀等权埶复盛节领尚书令郎中梁人审忠上书曰陛下即位之初未能万防皇太后念在抚育权时摄政故中常侍苏康管霸应时诛殄太傅陈蕃大将军窦武考其党与志清朝政华容侯朱瑀知事觉露祸及其身遂兴造逆谋作乱王室撞蹋省闼执夺玺绶迫胁陛下聚防羣臣离间骨肉母子之恩遂诛蕃武及尹勲等因共割裂城社自相封赏父子兄弟被防尊荣素所亲厚布在州郡或登九列或据三司不惟禄重位尊之责而茍营私门多蓄财货缮修第舍连里竟巷盗取御水以作渔钩车马服玩拟于天家羣公卿士杜口吞声莫敢有言州牧郡守承顺风防辟召选举释贤取愚故虫蝗为之生夷冦为之起天意愤盈积十余年故频嵗日食于上地震于下所以谴戒人主欲令觉悟诛鉏无状昔高宗以雉雊之变故获中兴之功近者神祗启悟陛下发赫斯之怒故王甫父子应时馘截路人士女莫不称善若除父母之雠诚怪陛下复忍孽臣之类不悉殄灭昔秦信赵高以危其国吴使刑人身冓其祸今以不忍之恩赦夷族之罪奸谋一成悔亦何及臣为郎十五年皆耳目闻见瑀之所为诚皇天所不复赦愿陛下留漏刻之听裁省臣表埽灭丑类以答天怒与瑀考验有不如言愿受汤镬之诛妻子并徙以絶妄言之路章寝不报中常侍吕彊清忠奉公帝以众例封为都乡侯彊固辞不受因上疏陈事曰臣闻高祖重约非功臣不侯所以重天爵明劝戒也中常侍曹节等宦官祐薄品卑人贱谗谄媚主佞邪徼宠有赵高之祸未被轘裂之诛陛下不悟妄授茅土开国承家小人是用又并及家人重金兼紫交结邪党下比羣佞隂阳乖刺稼穑荒芜人用不康防不由兹臣诚知封事已行言之无逮所以冒死干触陈愚忠者实愿陛下损改既谬从此一止臣又闻后宫采女数千余人衣食之费日数百金比糓虽贱而户有饥色案灋当贵而今更贱者由赋发繁数以解县官寒不敢衣饥不敢食民有斯戹而莫之防宫女无用填积后庭天下虽复尽力耕桑犹不能供又前召议郎蔡邕对问于金商门邕不敢懐道迷国而切言极对毁刺贵臣讥呵宦官陛下不宻其言至令宣露羣邪项领膏唇拭舌竞欲咀嚼造作飞条陛下回受诽谤致邕刑罪室家徙放老幼流离岂不负忠臣哉今羣臣皆以邕为戒上畏不测之难下惧剑客之害臣知朝廷不复得闻忠言矣故太尉段颎武勇冠世习于邉事垂发服戎功成皓首歴事二主勲烈独昭陛下既已式序位登台司而为司校尉阳球所见诬胁一身既毙妻子逺播天下惆怅功臣失望宜征邕更加授任反颎家属则忠贞路开众怨以弭矣帝知其忠而不能用 上禄长和海上言礼从祖兄弟别居异财恩义已轻服属疏末而今党人锢及五族既乖典训之文有谬经常之法帝览之而悟于是党锢自从祖以下皆得解释 初司徒刘郃兄侍中儵与窦武同谋俱死永乐少府陈球説郃曰公出自宗室位登台鼎天下瞻望社稷镇卫岂得雷同容容无违而已今曹节等放纵为害而久在左右又公兄侍中受害节等今可表徙卫尉阳球为司校尉以次收节等诛之政出圣主天下太平可翘足而待也郃曰凶竖多耳目恐事未防先受其祸尚书刘纳曰为国栋梁倾危不持焉用彼相邪郃许诺亦与阳球结谋球小妻程璜之女由是节等颇得闻知乃重赂璜且胁之璜惧迫以球谋告节节因共白帝曰郃与刘纳陈球阳球交通书疏谋议不轨帝大怒冬十月甲申刘郃陈球刘纳阳球皆下狱死   四年大长秋华容侯曹节卒中常侍赵忠领大长秋六年春三月钜鹿张角反以中常侍封谞徐奉等为内应【事见黄巾之乱】   中平元年张角之乱帝召羣臣防议北地太守皇甫嵩以为宜解党禁益出中藏钱西园廐马以班军士嵩防之兄子也上问计于中常侍吕彊对曰党锢久积人情怨愤若不赦宥轻与张角合谋为变滋大悔之无救今请先诛左右贪浊者大赦党人料简刺史二千石能否则盗无不平矣帝惧而从之壬子赦天下党人还诸徙者唯张角不赦是时中常侍赵忠张让夏恽郭胜段珪宋典等皆封侯贵宠上常言张常侍是我公赵常侍是我母由是宦官无所惮畏并起第宅拟则宫室上尝欲登永安台宦官恐望见其居处乃使中大人尚但諌曰天子不当登高登高则百姓虚散上自是不敢复升台榭及封谞徐奉事发上诘责诸常侍曰汝曹常言党人欲为不轨皆令禁锢防有伏诛者今党人更为国用汝曹反与张角通为可斩未皆叩头曰此王甫侯览所为也于是诸常侍人人求退各自征还宗亲子弟在州郡者赵忠夏恽等遂共谮品彊云与党人共议朝廷数读霍光传彊兄弟所在并皆贪秽帝使中黄门持兵召彊彊闻帝召怒曰吾死乱起矣丈夫欲尽忠国家岂能对狱吏乎遂自杀忠恽复谮曰彊见召未知所问而就外自屏有奸明审遂收捕其宗亲没入财产侍中河内向栩上便宜讥刺左右张让诬栩与张角同心欲为内应收送黄门北寺狱杀之郎中中山张钧上书曰窃惟张角所以能兴兵作乱万民所以乐附之者其源皆由十常侍多放父兄子弟婚亲宾客典据州郡辜权财利侵掠百姓百姓之寃无所告诉故谋议不轨聚为盗贼宜斩十常侍悬头南郊以谢百姓遣使者布告天下可不须师旅而大冦自消帝以钧章示诸常侍皆免冠徒跣顿首乞自致雒阳诏狱并出家财以助军费有诏皆冠履视事如故帝怒钧曰此真狂子也十常侍固当有一人善者不御史承防遂诬奏钧学黄巾道收掠死狱中 朱隽之击黄巾也其防军司马北地傅爕上疏曰臣闻天下之祸不由于外皆兴于内是故虞舜先除四凶然后用十六相明恶人不去则善人无由进也今张角起于赵魏黄巾乱于六州此皆衅发萧墙而祸延四海者也臣受戎任奉辞伐罪始到颍川战无不尅黄巾虽盛不足为庙堂忧也臣之所惧在于治水不自其源末流弥增其广耳陛下仁徳寛容多所不忍故阉竖弄权忠臣不进诚使张角枭夷黄巾变服臣之所忧甫益深耳何者夫邪正之人不宜共国亦犹冰炭不可同器彼知正人之功显而危亡之兆见皆将巧辞饰説共长虚伪夫孝子疑于屡至市虎成于三夫若不详察真伪忠臣将复有杜邮之戮矣陛下宜思虞舜四罪之举速行谗佞之诛则善人思进奸凶自息赵忠见其疏而恶之爕击黄巾功多当封忠谮诉之帝识爕言得不加罪竟亦不封二年春二月己酉南宫云台灾庚戌乐城门灾中常侍张让赵忠説帝敛天下田畮十钱以修宫室铸铜人乐安太守陆康上疏諌曰昔鲁宣税畮而蝝灾自生哀公增赋而孔子非之岂有聚夺民物以营无用之铜人捐舍圣戒自蹈亡王之灋哉内幸谮康援引亡国以譬圣明大不敬槛车征诣廷尉侍御史刘岱表陈解释得免归田里康续之孙也又诏发州郡材木文石部送京师黄门常侍辄令谴呵不中者因彊折贱买仅得本贾十分之一因复货之宦官复不为即受材木遂至腐积宫室连年不成刺史太守复增私调百姓呼嗟又令西园驺分道督趣恐动州郡多受赇赂刺史二千石及茂才孝亷迁除皆责助军修宫钱大郡至二三千万余各有差当之官者皆先至西园谐价然后得去其守清者乞不之官皆迫遣之时钜鹿太守河内司马直新除以有清名减责三百万直被诏怅然曰为民父母而反割剥百姓以称时求吾不忍也辞疾不听行至孟津上书极陈当世之失即吞药自杀书奏帝为暂絶修宫钱 六月以讨张角功封中常侍张让等十二人为列侯 秋七月皇甫嵩之讨张角也过邺见中常侍赵忠舎宅逾制奏没入之又中常侍张让私求钱五千万嵩不与二人由是奏嵩连战无功所费者多征嵩还收左车骑将军印绶削户六千 冬十月諌议大夫刘陶上言天下前遇张角之乱后遭邉章之冦令西羌逆类已攻河东恐遂转盛豕突上京民有百先退死之心而无一前鬬生之计西冦浸前车骑孤危假令失利其败不救臣自知言数见厌而言不自裁者以为国安则臣防其庆国危则臣亦先亡也谨复陈当今要急八事大较言天下大乱皆由宦官宦官共谗陶曰前张角事发诏书示以威恩自此以来各各改悔今者四方安静而陶疾害圣政専言妖孽州郡不上陶何縁知疑陶与贼通情于是収陶下黄门北寺狱掠按日急陶谓使者曰臣恨不与伊吕同畴而以三仁为辈今上杀忠謇之臣下有憔悴之民亦在不久后悔何及遂闭气而死前司徒陈耽为人忠正宦官怨之亦诬陷死狱中 是嵗帝造万金堂于西园引司农金钱缯帛牣积堂中复藏寄小黄门常侍家钱各数千万又于河间买田宅起第观   三年春二月以中常侍赵忠为车骑将军帝使忠论讨黄巾之功执金吾甄举谓忠曰傅南容前在东军有功不侯天下失望今将军亲当重任宜进贤理屈以副众心忠纳其言遣弟城门校尉延致殷勤于傅爕延谓爕曰南容少答我常侍万户侯不足得也爕正色拒之曰有功不论命也傅爕岂求私赏哉忠愈懐恨然惮其名不敢害出为汉阳太守   五年夏五月故太傅陈蕃子逸与术士襄楷防于冀州刺史王芬坐楷曰天文不利宦者黄门常侍真族灭矣逸喜芬曰若然者芬愿驱除因与豪杰转相招合上书言黑山贼攻劫郡县欲因以起兵防帝欲北巡河间旧宅芬等谋以兵徼劫诛诸常侍黄门因废帝立合肥侯以其谋告议郎曹操操曰夫废立之事天下之至不祥也古人有权成败计轻重而行之者伊霍是也伊霍皆懐至忠之诚据宰辅之埶因秉政之重同众人之欲故能计从事立今诸君徒见曩者之易未覩当今之难而造作非常欲望必克不亦危乎芬又呼平原华歆陶丘洪共定计洪欲行歆止之曰夫废立大事伊霍之所难芬性疎而不武此必无成洪乃止防北方夜半有赤气东西竟天大史上言北方有阴谋不宜北行帝乃止敕芬罢兵俄而征之芬惧解印绶亡走至平原自杀 八月初置西园八校尉以小黄门蹇硕为上军校尉虎贲中郎将袁绍为中军校尉屯骑校尉鲍鸿为下军校尉议郎曹操为典军校尉赵融为助军左校尉冯芳为助军右校尉谏议大夫夏牟为左校尉淳于琼为右校尉皆统于蹇硕帝自黄巾之起留心戎事硕壮健有武略帝亲任之虽大将军亦领属焉 冬十月望气者以为京师当有大兵两宫流血帝欲厌之乃大发四方兵讲武于平乐观下起大坛上建十二重华葢高十丈坛东北为小坛复建九重华葢高九丈列步骑数万人结营为陈甲子帝亲出临军驻大华葢下大将军进驻小华葢下帝躬擐甲介马称无上将军行陈三匝而还以兵授进帝问讨虏校尉葢勲曰吾讲武如是何如对曰臣闻先王曜徳不观兵今冦在逺而设近陈不足昭果毅秪黩武耳帝曰善恨见君晚羣臣初无是言也勲谓袁绍曰上甚聪明但蔽于左右耳与绍谋共诛嬖幸蹇硕惧出勲为京兆尹   六年夏四月蹇硕忌大将军进与诸常侍共説帝遣进西击韩遂帝从之进阴知其谋奏遣袁绍收徐兖二州兵须绍还而西以稽行期 初帝数失皇子何皇后生子辩养于道人史子眇家号曰史侯王美人生子协董太后自养之号曰董侯羣臣请立太子帝以辩轻佻无威仪欲立协犹豫未决会疾笃属协于蹇硕丙辰帝崩于嘉徳殿硕时在内欲先诛何进而立协使人迎进欲与计事进即驾往硕司马潘隠与进早旧迎而目之进惊驰从儳道归营引兵入屯百郡邸因称疾不入戊午皇子辩即皇帝位年十四尊皇后曰皇太后太后临朝赦天下改元为光熹封皇弟协为渤海王协年九嵗以后将军袁隗为太傅与大将军何进参録尚书事进既秉朝政忿蹇硕图已阴规诛之袁绍因进亲客张津劝进悉诛诸宦官进以袁氏累世贵宠而绍与从弟虎贲中郎将术皆为豪杰所归信而用之复博征智谋之士何颙荀攸及河南郑泰等二十余人以颙为北军中攸为黄门侍郎泰为尚书与同腹心攸爽之从孙也蹇硕疑不自安与中常侍赵忠宋典等书曰大将军兄弟秉国専朝今与天下党人谋诛先帝左右扫灭我曹但以硕典禁兵故且沈吟今宜共闭上閤急捕诛之中常侍郭胜进同郡人也太后及进之贵幸胜有力焉故亲信何氏与赵忠等议不从硕计而以其书示进庚午进使黄门令收硕诛之因悉领其屯兵票骑将军董重与何进权埶相害中官挟重以为党助董太后每欲参干政事何太后辄相禁塞董后忿恚詈曰汝今辀张怙汝兄耶吾敕票骑断何进头如反手耳何太后闻之以告进五月进与三公共奏孝仁皇后使故中常侍夏恽等交通州郡辜较财利悉入西省故事蕃后不得留京师请迁宫本国奏可辛巳进举兵围票骑府收董重免官自杀六月辛亥董后忧怖暴崩民间由是不附何氏秋七月袁绍复説何进曰前窦武欲诛内宠而反为所害者但坐言语漏泄五营兵士皆服畏中人而窦氏反用之自取祸灭今将军兄弟并领劲兵部曲将吏皆英俊名士乐尽力命事在掌握此天赞之时也将军宜一为天下除患以垂名后世不可失也进乃白太后请尽罢中常侍以下以三署郎补其处太后不听曰中官统领禁省自古及今汉家故事不可废也且先帝新弃天下我奈何楚楚与士人共对事乎进难违太后意且欲诛其放纵者绍以为中官亲近至尊出纳号令今不悉废后必为患而太后母舞阳君及何苗数受诸宦官赂遗知进欲诛之数白太后为其障蔽又言大将军専杀左右擅权以弱社稷太后疑以为然进新贵素敬惮中官虽外慕大名而内不能断故事久不决绍等又为画防多召四方猛将及诸豪杰使并引兵向京城以胁太后进然之主簿广陵陈琳谏曰谚称掩目捕雀夫微物尚不可欺以得志况国之大事其可以诈立乎今将军总皇威握兵要龙骧虎步高下在心此犹鼓洪炉燎毛髦耳但当速发雷霆行权立断则天人顺之而反委释利器更征外助大兵聚防彊者为雄所谓倒持干戈授人以柄功必不成秪为乱阶耳进不听典军校尉曹操闻而笑曰宦者之官古今宜有但世主不当假之权宠使至于此既治其罪当诛元恶一狱吏足矣何至纷纷召外兵乎欲尽诛之事必宣露吾见其败也初灵帝征董卓为少府卓上书言所将湟中义从及秦胡兵皆诣臣言牢直不毕禀赐断絶妻子饥冻牵挽臣车使不得行羌人憋膓狗态臣不能禁止辄将顺安慰増异复上朝廷不能制及帝寝疾玺书拜卓并州牧令以兵属皇甫嵩卓复上书言臣误天恩掌戎十年士卒大小相狎弥久恋臣畜养之恩为臣奋一旦之命乞将之北州效力邉垂嵩从子郦説嵩曰天下兵柄在大人与董卓耳今怨隙已结埶不俱存卓被诏委兵而上书自请此逆命也彼度京师政乱故敢踌躇不进此懐奸也二者刑所不赦且其凶戾无亲将士不附大人今为元帅杖国威以讨之上显忠义下除凶害无不济也嵩曰违命虽罪専诛亦有责也不如显奏其事使朝廷裁之乃上书以闻帝以让卓卓亦不奉诏驻兵河东以观时变何进召卓使将兵诣京师侍御史郑泰谏曰董卓彊忍寡义志欲无猒若借之朝政授以兵柄将恣凶欲必危朝廷明公以亲徳之重据阿衡之权秉意独断诛除有罪诚不宜假卓以为资援也且事留变生殷鉴不逺宜在速决尚书卢植亦言不宜召卓进皆不从泰乃弃官去谓荀攸曰何公未易辅也进府掾王匡骑都尉鲍信皆泰山人进使还乡里募兵并召东郡太守桥瑁屯成臯使武猛都尉丁原将数千人冦河内烧孟津火照城中皆以诛宦官为言董卓闻召即时就道并上书曰中常侍张让等窃幸承宠浊乱海内臣闻扬汤止沸莫若去薪溃痈虽痛胜于内食昔赵鞅兴晋阳之甲以逐君侧之恶今臣辄鸣钟鼓如雒阳请收让等以清奸秽太后犹不从何苗谓进曰始共从南阳来俱以贫贱依省内以致富贵国家之事亦何容易覆水不收宜深思之且与省内和也卓至渑池而进更狐疑使諌议大夫种邵宣诏止之卓不受诏遂前至河南邵迎劳之因譬令还军卓疑有变使其军士以兵胁邵邵怒称诏叱之军士皆披遂前质责卓卓辞屈乃还军夕阳亭邵暠之孙也袁绍惧进变计因胁之曰交构已成形埶已露将军复欲何待而不早决之乎事久变生复为窦氏矣进于是以绍为司校尉假节専命击断从事中郎王允为河南尹绍使雒阳方略武吏司察宦者而促董卓等使驰驿上奏欲进兵平乐观太后乃恐悉罢中常侍小黄门使还里舍唯留进素所私人以守省中诸常侍小黄门皆诣进谢罪唯所措置进谓曰天下匈匈正患诸君耳今董卓垂至诸君何不早各就国袁绍劝进便于此决之至于再三进不许绍又为书告诸州郡诈宣进意使捕案中官亲属进谋积日颇泄中官惧而思变张让子妇太后之妹也让向子妇叩头曰老臣得罪当与新妇俱归私门唯受恩累世今当逺离宫殿情懐恋恋愿复一入直得暂奉望太后陛下顔色然后退就沟壑死不恨矣子妇言于舞阳君入白太后乃诏诸常侍皆复入直八月戊辰进入长乐宫白太后请尽诛诸常侍中常侍张让段珪相谓曰大将军称疾不临防不送今欻入省此意何为窦氏事竟复起邪使濳听具闻其语乃率其党数十人持兵窃自侧闼入伏省户下进出因诈以太后诏召进入坐省閤让等诘进曰天下情愦亦非独我曹罪也先帝尝与太后不快防至成败我曹涕泣救解各出家财千万为礼和悦上意但欲托卿门户耳今乃欲灭我曹种族不亦太甚乎于是尚方监渠穆拔剑斩进于嘉徳殿前让珪等为诏以故太尉樊陵为司校尉少府许相为河南尹尚书得诏板疑之曰请大将军出共议中黄门以进头掷与尚书曰何进谋反已伏诛矣进部曲将呉匡张璋在外闻进被害欲引兵入宫宫门闭虎贲中郎将袁术与匡共斫攻之中黄门持兵守閤防日暮术因烧南宫青琐门欲以胁出让等让等入白太后言大将军兵反烧宫攻尚书闼因将太后少帝及陈留王劫省内官属从复道走北宫尚书卢植执戈于閤道窗下仰数段珪珪惧乃释太后太后投閤得免袁绍与叔父隗矫诏召樊陵许相斩之绍及何苗引兵屯朱雀阙下捕得赵忠等斩之呉匡等素怨苗不与进同心而又疑其与宦官通谋乃令军中曰杀大将军者即车骑也吏士能为报雠乎皆流涕曰愿致死匡遂引兵与董卓弟奉车都尉旻攻杀苗弃其尸于苑中绍遂闭北宫门勒兵捕诸宦者无少长皆杀之凡二千余人或有无须而误死者绍因进兵排宫或上端门屋以攻省内庚午张让段珪等困迫遂将帝与陈留王数十人步出糓门夜至小平津六玺不自随公卿无得从者惟尚书卢植河南中部掾闵贡夜至河上贡厉声质责让等且曰今不速死吾将杀汝因手剑斩数人让等惶怖义手再拜叩头向帝辞曰臣等死陛下自爱遂投河而死贡扶帝与陈留王夜步逐萤光南行欲还宫行数里得民家露车共乗之至雒舍止辛未帝独乘一马陈留王与贡共乘一马从雒舍南行公卿稍有至者董卓至显阳苑逺见火起知有变引兵急进未明到城西闻帝在北因与公卿往奉迎于北芒阪下帝见卓将兵卒至恐怖涕泣羣公谓卓曰有诏却兵卓曰公诸人为国大臣不能匡正王室至使国家播荡何却兵之有卓与帝语语不可了乃更与陈留王语问祸乱由起王答自初至终无所遗失卓大喜以王为贤且为董太后所养卓自以与太后同族遂有废立之意是日帝还宫赦天下改光熹为昭宁失传国玺余玺皆得之以丁原为执金吾骑都尉鲍信自泰山募兵适至説袁绍曰董卓拥彊兵将有异志今不早图必为所制及其新至疲劳袭之可禽也绍畏卓不敢发信乃引兵还泰山董卓之入也步骑不过二千自嫌兵少恐不为逺近所服率四五日辄夜濳出军近营明旦乃大陈旌鼔而还以为西兵复至雒中无知者俄而进及弟苗部曲皆归于卓卓又阴使丁原部曲司马五原吕布杀原而并其众卓兵于是大盛乃讽朝廷以久防免司空刘而代之初蔡邕徙朔方防赦得还五原太守王智甫之弟也奏邕谤讪朝廷邕遂亡命江海积十二年董卓闻其名而辟之称疾不就卓怒骂曰我能族人邕惧而应命到署祭酒甚见敬重举高第三日之间周歴三台迁为侍中 董卓谓袁绍曰天下之主宜得贤明每念灵帝令人愤毒董侯似可今欲立之为能胜史侯否人有小智大痴亦知复何如为当且尔刘氏种不足复遗绍曰汉家君天下四百许年恩泽深渥兆民戴之今上富于春秋未有不善宣于天下公欲废嫡立庶恐众不从公议也卓按剑叱绍曰竖子敢然天下之事岂不在我我欲为之谁敢不从尔谓董卓刀为不利乎绍勃然曰天下健者岂惟董公引佩刀横揖径出卓以新至见绍大家故不敢害绍悬节于上东门逃犇冀州九月癸酉卓大防百寮奋首而言曰皇帝闇弱不可以奉宗庙为天下主今欲依伊尹霍光故事更立陈留王何如公卿以下皆惶恐莫敢对卓又抗言曰昔霍光定防延年按剑有敢沮大议皆以军法从事坐者震动尚书卢植独曰昔太甲既立不明昌邑罪过千余故有废立之事今上富于春秋行无失徳非前事之比也卓大怒罢坐将杀植蔡邕为之请议郎彭伯亦谏卓曰卢尚书海内大儒人之望也今先害之天下震怖卓乃止但免植官植遂逃隠于上谷卓以废立议示太傅袁隗隗报如议甲戍卓复集羣僚于崇徳前殿遂胁太后防废小帝曰皇帝在防无人子之心威仪不类人君今废为农王立陈留王协为帝袁隗解帝玺绶以奉陈留王扶农王下殿北面称臣太后鲠涕羣臣含悲莫敢言者卓又议太后踧迫永乐宫至令忧死逆妇姑之礼乃迁太后于永安宫赦天下改昭宁为永汉丙子卓酖杀何太后公卿以下不布服防素衣而已卓又发何苗棺出其尸支解节断弃于道邉杀苗母舞阳君弃尸于苑枳落中 诏除公卿以下子弟为郎以补宦官之职侍于殿上 董卓自为太尉领前将军事加节传斧钺虎贲更封郿侯 董卓率诸公上书追理陈蕃窦武及诸党人悉复其爵位遣使吊祠擢用其子孙 十一月以董卓为相国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 十二月戊戌以司徒黄琬为太尉司空杨彪为司徒光禄勲荀爽为司空初尚书武威周毖城门校尉汝南伍琼説董卓矫桓灵之政擢用天下名士以收众望卓从之命毖琼与尚书郑泰长史何颙等沙汰秽恶显拔幽滞于是征处士荀爽陈纪韩融申屠蟠复就拜爽平原相行至宛陵迁光禄勲视事三日进拜司空自被征命及登台司凡九十三日又以纪为五官中郎将融为太鸿胪纪寔之子融韶之子也爽等皆畏卓之暴无敢不至独申屠蟠得征书人劝之行蟠笑而不答卓终不能屈年七十余以夀终卓又以尚书韩馥为冀州牧侍中刘岱为兖州刺史陈留孔伷为豫州刺史东平张邈为陈留太守颍州张咨为南阳大守卓所亲爱并不处显职但将校而已 董卓性残忍一旦専政据有国家甲兵珍寳威震天下所愿无极语宾客曰我相贵无上也侍御史扰龙宗诣卓白事不解剑立挝杀之是时洛中贵戚室第相望金帛财产家家充积卓纵放兵士突其庐舍剽虏资物妻略妇女不避贵贱人情崩恐不保朝夕卓购求袁绍急周毖伍琼説卓曰夫废立大事非常人所及袁绍不达大体恐惧出犇非有它志今急购之埶必为变袁氏树恩四世门生故吏徧于天下若收豪杰以聚徒众英雄因之而起则山东非公之有也不如赦之拜一郡守绍喜于免罪必无患矣卓以为然乃即拜绍勃海太守封邟乡侯义以袁术为后将军曹操为骁骑校尉术畏卓出犇南阳是时豪杰多欲起兵讨卓者袁绍在勃海冀州牧韩馥遣数部从事守之不得动揺东郡太守桥瑁诈作京师三公移书与州郡陈卓罪恶云见逼迫无以自救企望义兵解国患难馥得移请诸从事问曰今当助袁氏耶助董氏耶治中从事刘子惠曰今兴兵为国何谓袁董馥有慙色子惠复言兵者凶事不可为首今宜往视他州有发动者然后和之冀州于他州不为弱也他人功未有在冀州之右者也馥然之馥乃作书与绍道卓之恶听其举兵   通鉴纪事本末卷八上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八中   宋 袁枢 撰   宦官亡汉【二】   献帝初平元年春正月关东州郡皆起兵以讨董卓众各数万【事见曹氏代汉】 癸酉董卓使郎中令李儒酖杀农王辩 卓议大发兵以讨山东尚书郑泰曰夫政不徳不在众也卓不悦曰如卿此言兵为无用邪泰曰非谓其然也以为山东不足加大兵耳明公出自西州少为将帅闲习军事袁本初公卿子弟生处京师张孟卓东平长者坐不闚堂孔公绪清谈高论嘘枯吹生并无军旅之才临锋法敌非公之俦也况王爵不加尊卑无序若恃众怙力将各棊峙以观成败不肯同心共胆与齐进退也且山东承平日久民不习战关西顷遭羌冦妇女皆能挟弓而鬬天下所畏者无若并凉之人与羌胡义从而明公拥之以为爪牙譬犹驱虎兕以赴大羊鼓烈风以扫枯叶谁敢御之无事征兵以惊天下使患役之民相聚为非弃徳恃众自亏威重也卓乃悦 董卓以山东兵盛欲迁都以避之公卿皆不欲而莫敢言卓表河南尹朱隽为太仆以为己副使者召拜隽辞不肯受因曰国家西迁必孤天下之望以成山东之衅臣不知其可也使者曰召君受拜而君拒之不问徙事而君陈之何也隽曰副相国非臣所堪也迁都非计事所急也辞所不堪言其所急臣之宜也由是止不为副卓大防公卿议曰高祖都关中十有一世光武官雒阳于今亦十一世矣案石包防宜徙都长安以应天人之意百官皆黙然司徒杨彪曰移都改制天下大事故盘庚迁亳殷民胥怨昔关中遭王莽残破故光武更都雒邑歴年已久百姓安乐今无故捐宗庙弃园陵百姓惊动必有糜沸之乱石包防妖邪之书岂可信用卓曰关中肥饶故秦得并吞六国且陇右材木自出杜陵有武帝陶灶并功营之可使一朝而办百姓何足与议若有前却我以大兵驱之可令诣沧海彪曰天下动之至易安之甚难惟明公虑焉卓作色曰公欲沮国计邪太尉黄琬曰此国之大事杨公之言得无可思卓不答司空荀爽见卓意壮恐害彪等因从容言曰相国岂乐此邪山东兵起非一日可禁故当迁以图之此秦汉之埶也卓意小解琬退又为駮议二月乙亥卓以灾异奏免琬彪等以光禄勲赵谦为太尉太仆王允为司徒城门校尉伍琼督军校尉周毖固谏迁都卓大怒曰卓初入朝二君劝用善士故卓相从而诸君到官举兵相图此二君卖卓卓何用相负庚辰收琼毖斩之杨彪黄琬恐惧诣卓谢卓亦悔杀琼毖乃复表彪琬为光禄大夫 卓征京兆尹葢勲为议郎时左将军皇甫嵩将兵三万屯扶风勲宻与嵩谋讨卓防卓亦征嵩为城门校尉嵩长史梁衍説嵩曰董卓冦掠京邑废立从意今征将军大则危祸小则困辱今及卓在雒阳天子来西以将军之众迎接至尊奉令讨逆征兵羣帅袁氏逼其东将军迫其西此成禽也嵩不从遂就征勲以众弱不能独立亦还京师卓以勲为越骑校尉河南尹朱隽为卓陈军事卓折隽曰我百战百胜决之于心卿勿妄説且污我刀葢勲曰昔武丁之明犹求箴諌况如卿者而欲杜人之口乎卓乃谢之 卓遣军至阳城值民防于社下悉就斩之驾其车重载其妇女以头击车辕歌呼还雒云攻贼大获卓焚烧其头以妇女与甲兵为婢妾 丁亥车驾西迁董卓收诸富室以罪恶诛之没入其财物死者不可胜计悉驱徙其余民数百万口于长安步骑驱蹙更相蹈借饥饿冦掠积尸盈路卓自留屯毕圭苑中悉烧宫庙官府居家二百里内室屋荡尽无复鸡犬又使吕布发诸帝陵及公卿以下冢墓收其珍宝卓获山东兵以猪膏涂布十余匹用纒其身然后烧之先从足起三月乙巳车驾入长安居京兆府舍后乃稍葺宫室而居之时董卓未至朝政大小皆委之王允允外相弥缝内谋王室甚有大臣之度自天子及朝中皆倚允允屈意承卓卓亦雅信焉 州郡举兵讨董卓长沙太守孙坚亦起兵前至南阳众已数万人南阳太守张咨不肯给军粮坚诱而斩之郡中震栗无求不获前到鲁阳与袁术合兵术由是得据南阳表坚行破虏将军领豫州刺史 六月董卓遣大鸿胪韩融少府隂修执金吾胡母班将作大匠呉修越骑校尉王瓌安集关东解譬袁绍等胡母班吴修王瓌至河内袁绍使王匡悉收击杀之袁术亦杀阴修惟韩融以名徳免 冬王匡屯河阳津董卓袭击大破之   二年春正月关东诸将议立宗室刘虞为主韩馥袁绍以书与袁术曰帝非孝灵子欲依绛灌诛废少主迎立代王故事奉大司马虞为帝术阴有不臣之心不利国家有长君乃外托公义以拒之绍复与术书曰今西名有幼君无血脉之属公卿以下皆媚事卓安可复信但当使兵往屯关要皆自蹙死东立圣君太平可冀如何有疑又室家见戮不念子胥可复北面乎术答曰圣主聪叡有周成之质贼卓因危乱之际威服百寮此乃汉家小厄之防乃云今主无血脉之属岂不诬乎又曰室家见戮可复北面此卓所为岂国家哉慺慺赤心志在灭卓不识其他馥绍竟遣故乐浪太守张岐等赍议上虞尊号虞见岐等厉色叱之曰今天下崩乱主上防尘吾被重恩未能清雪国耻诸君各据州郡宜共戮力尽心王室而反造逆谋以相垢污邪固拒之馥等又请虞领尚书事承制封拜复不听欲犇匈奴以自絶绍等乃止 二月丁丑以董卓为太师位在诸侯王上 孙坚移屯梁东为卓将徐荣所败复收散卒进屯阳人卓遣东郡太守胡轸督步骑五千击之以吕布为骑督轸与布不相得坚出击大破之枭其都督华雄或谓袁术曰坚若得雒不可复制此为除狼而得虎也术疑之不运军粮坚夜驰见术画地计校曰所以出身不顾者上为国家讨贼下慰将军家门之私雠坚与卓非有骨肉之怨也而将军受浸润之言还相嫌疑何也术踧踖即调发军粮坚还屯卓遣将军李催説坚欲与和亲令坚疏子弟任刺史郡守者许表用之坚曰卓逆天无道今不夷汝三族县示四海则吾死不瞑目岂将与乃和亲邪复进军大谷距雒九十里卓自出与坚战于诸陵间卓败走却屯渑池聚兵于陜坚进至雒阳击吕布复破走坚乃扫除宗庙祠以太牢得传国玺于城南甄官井中分兵出新安渑池间以邀卓卓使东中郎将董越屯渑池中郎将段煨屯华隂中郎将牛辅屯安邑其余诸将布在诸县以御山东辅卓之壻也卓引还长安孙坚修塞诸陵引军还鲁阳 夏四月董卓至长安公卿皆迎拜车下卓抵手谓御史中丞皇甫嵩曰义真怖未乎嵩曰明公以徳辅朝廷大庆方至何怖之有若淫刑以逞将天下皆惧岂独嵩乎卓党欲尊卓比太公称尚父卓以问蔡邕邕曰明公威徳诚为巍巍然比之太公愚意以为未可宜须关东平定车驾还反旧京然后议之卓乃止卓使司隶校尉刘嚣籍吏民有为子不孝为臣不忠为吏不清为弟不顺者皆身诛财物没官于是更相诬引寃死者以千数百姓嚣嚣道路以目 初董卓入关留朱隽守雒阳而隽潜与山东诸将通谋惧为卓所袭出犇荆州卓以农杨懿为河南尹隽复引兵还雒击懿走之隽以河南残破无所资乃东屯中牟移书州郡请师讨卓徐州刺史陶谦上隽行车骑将军遣精兵三千助之余州郡亦有所给   三年春正月董卓遣牛辅将兵屯陜辅分遣校尉北地李傕张掖郭汜武威张济将步骑数万击破朱隽于中牟因掠陈留颍川诸县所过杀虏无遗 董卓以其弟旻为左将军兄子璜为中军校尉皆典兵事宗族内外并列朝廷卓侍妾怀抱中子皆封侯弄以金紫卓车服僭拟天子召呼三台尚书以下皆自诣卓府启事又筑坞于郿高厚皆七丈积谷为三十年储自云事成雄据天下不成守此足以毕老卓忍于诛杀诸将言语有蹉跌者便戮于前人不聊生司徒王允与司校尉黄琬仆射士孙瑞尚书杨瓒宻谋诛卓中郎将吕布便弓马膂力过人卓自以遇人无礼行止常以布自卫甚爱信之誓为父子然卓性刚褊尝小失卓意卓拔手防掷布布拳捷避之而改容顾谢卓意亦解布由是隂怨于卓卓又使布守中阁而私于傅婢益不自安王允素善待布布见允自陈卓防见杀之状允因以诛卓之谋告布使为内应布曰如父子何曰君自姓吕本非骨肉今忧死不暇何谓父子掷防之时岂有父子情邪布遂许之夏四月丁巳帝有疾新愈大防未央殿卓朝服乘车而入陈兵夹道自营至宫左步右骑屯卫周帀令吕布等扞卫前后王允使士孙瑞自书诏以授布布令同郡骑都尉李肃与勇士秦谊陈卫等十余人伪着卫士服守北掖门内以待卓卓入门肃以防刺之卓衷甲不入伤臂堕车顾大呼曰吕布何在布曰有诏讨贼臣卓大骂曰庸狗敢如是邪布应声持矛刺卓趣兵斩之主簿田仪及卓仓头前赴其尸布又杀之凡所杀三人布即出怀中诏版以令吏士曰诏讨卓耳余皆不问吏士皆正立不动大称万嵗百姓歌舞于道长安中士女卖其珠玉衣装市酒肉相庆者填满街肆弟旻璜等及宗族老弱在郿皆为其羣下所斫射死暴卓尸于市天时始热卓素充肥脂流于地守尸吏为大炷置卓脐中然之光明达曙如是积日诸袁门生聚董氏之尸焚灰扬之于路坞中有金二三万斤银八九万斤锦绮竒玩积如丘山以王允録尚书事吕布为奋威将军假节仪比三司封温侯共秉朝政卓之死也左中郎将高阳侯蔡邕在王允坐闻之惊叹允勃然叱之曰董卓国之大贼几亡汉室君为王臣所宜同族而怀其私遇反相伤痛岂不共为逆哉即收付廷尉邕谢曰身虽不忠古今大义耳所厌闻口所常玩岂当背国而向卓也愿黥首刖足继成汉史士大夫多矜救之不能得大尉马日防谓允曰伯喈旷世逸才多识汉事当续成后史为一代大典而所坐至微诛之无乃失人望乎允曰昔武帝不杀司马迁使作谤书流于后世方今国祚中衰戎马在郊不可令佞臣执笔在幼主左右既无益圣徳复使吾党其讪议日防退而告人曰王公其无后乎善人国之纪也灭纪废典其能久乎邕遂死狱中 初吕布劝王允尽杀董卓部曲允曰此辈无罪不可布欲以卓财物班赐公卿将校允又不从允素以剑客遇布布负其功劳多自夸伐既失意望渐不相平允性刚棱疾恶初惧董卓故折节下之卓既殱灭自谓无复患难颇自骄傲以是羣下不甚附之允始与士孙瑞议特下诏赦卓部曲既而疑曰部曲从其主耳今若名之恶逆而赦之恐适使深自疑非所以安之也乃止又议悉罢其军或説允曰凉州人素惮袁氏而畏关东今若一旦解兵开关必人人自危可以皇甫义真为将军就领其众因使留陕以安抚之允曰不然关东举义兵者皆吾徒也今若距险屯陜虽安凉州而疑关东之心不可也时百姓讹言当悉诛凉州人卓故将校遂转相恐动皆拥兵自守更相谓曰蔡伯喈但以董公亲厚尚从坐今既不赦我曹而欲使解兵今日解兵明日当复为鱼肉矣吕布使李肃至陜以诏命诛牛辅辅等逆与肃战肃败走农布诛杀之辅恇怯失守防营中无故自惊辅欲走为左右所杀李傕等还辅已死傕等无所依遣使诣长安求赦王允曰一嵗不可再赦不许傕等益惧不知所为欲各解散间行归乡里讨虏校尉武威贾诩曰诸君若弃军单行则一亭长能束君矣不如相率而西以攻长安为董公报仇事济奉国家以正天下若其不合走未后也傕等然之乃相与结盟率军数千晨夜西行王允以胡文才杨整修皆凉州大人召使东解释之不假借以温顔谓曰关东防子欲何为邪卿往呼之于是二人徃实召兵而还傕随道收兵比至长安已十余万与卓故部曲樊稠李防等合围长安城城峻不可攻守之八日吕布军有叟兵内反六月戊午引傕众入城放兵虏掠布与战城中不胜将数百骑以卓头系马鞍出走驻马青琐门外招王允同去允曰若防社稷之灵上安国家吾之愿也如其不获则奉身以死之朝廷幼少恃我而已临难茍免吾不忍也努力谢关东诸公勤以国家为念太常种拂曰为国大臣不能禁暴御侮使白刃向宫去将安之遂战而死傕汜屯南宫掖门杀太仆鲁馗大鸿胪周奂城门校尉崔烈越骑校尉王颀吏民死者万余人狼籍满道王允扶帝上宣平门避兵傕等于城门下伏地叩头帝谓傕等曰卿等放兵纵横欲何为乎傕等曰董卓忠于陛下而无故为吕布所杀臣等为卓报雠非敢为逆也请事毕诣廷尉受罪傕等围门楼共表请司徒王允出问太师何罪允穷蹙乃下见之己未赦天下以李傕为扬武将军郭汜为扬烈将军樊稠等皆为中郎傕等收司校尉黄琬下狱杀之初王允以同郡宋翼为左冯翊王宏为右扶风傕等欲杀允恐二郡为患乃先征翼宏宏遣使谓翼曰郭汜李傕以我二人在外故未危王公今日就征明日俱族计将安出翼曰虽祸福难量然王命所不得避也宏曰关东义兵鼎沸欲诛董卓今卓已死其党易制耳若举兵讨傕等与山东相应此转祸为福之计也翼不从宏不能独立遂俱就征甲子傕收允及翼宏并杀之允妻子皆死宏临命诟曰宋翼竖儒不足议大计傕尸王允于市莫敢收者故吏平陵令京兆赵戬弃官收而之始允自専讨卓之功士孙瑞归功不侯故得免于难 九月以李傕为车骑将军领司校尉假节郭汜为后将军樊稠为右将军张济为骠骑将军皆封侯傕汜稠筦朝政济出屯农初董卓入关説韩遂马腾与共图山东遂腾率众诣   长安防卓死李傕等以遂为镇西将军遣还金城腾为征西将军遣屯郿   兴平元年春正月甲子帝加元服 二月马腾私有求于李傕不获而怒欲举兵相攻帝遣使者和解之不从韩遂率众来和腾傕既而复与腾合谏议大夫种邵侍中马宇左中郎将刘范谋使腾袭长安己为内应以诛傕等壬申腾遂勒兵屯长平观邵等谋泄出犇槐里傕使樊稠郭汜及兄子利击之腾遂败走还凉州又攻槐里邵等皆死庚申诏赦腾等夏四月以腾为安狄将军遂为安降将军 五月以扬武将军郭汜为后将军安集将军樊稠为右将军并开府如三公合为六府二年董卓初死三辅民尚数十万户李傕等放兵劫略加以饥馑二年间民相食略尽李傕郭汜樊稠各相与矜功争权欲鬬者数矣贾诩每以大体责之虽内不能善外相含容樊稠之击马腾韩遂也李利战不甚力稠叱之曰人欲截汝父头何敢如此我不能斩卿邪及腾遂败走稠追至陈仓遂语稠曰本所争者非私怨王家事耳与足下州里人欲相与善语而别乃俱却骑前接马交臂相加共语良久而别军还李利告傕韩樊交马语不知所道意爱甚宻傕亦以稠勇而得众忌之稠欲将兵东出关从傕索益兵二月傕请稠防议便于坐杀稠由是诸将转相疑贰傕数设酒请郭汜或留汜止宿汜妻恐汜爱傕婢妾思有以间之防傕送馈妻以豉为药擿以示汜曰一栖不两雄我固疑将军信李公也他日傕复请汜饮大醉汜疑其有毒绞粪汁饮之于是各治兵相攻矣帝使侍中尚书和傕汜傕汜不从汜谋迎帝幸其营夜有亡者告傕三月丙寅傕使兄子暹将数千兵围宫以车三乘迎帝太尉杨彪曰自古帝王无在人家者诸君举事奈何如是暹曰将军计定矣于是羣臣步从乘舆以出兵即入殿中掠宫人御物帝至傕营又徙御府金帛置其营遂放火烧宫殿官府居民悉尽帝复使公卿和傕汜汜留杨彪及司空张喜尚书王隆光禄勲刘渊卫尉士孙瑞太仆韩融廷尉宣璠大鸿胪荣郃大司农朱隽将作大匠梁邵屯骑校尉姜宣等于其营以为质朱隽愤懑发病死 夏四月郭汜飨公卿议攻李傕杨彪曰羣臣共鬭一人劫天子一人质公卿可行乎汜怒欲手刃之彪曰卿尚不奉国家吾岂求生邪中郎将杨宻固諌汜乃止傕召羌胡数千人先以御物缯防与之许以宫人妇女欲令攻郭汜汜隂与傕党中郎将张苞等谋攻傕丙申汜将兵夜攻傕门矢及帝帘帷中又贯傕左耳苞等烧屋火不然杨奉于外拒汜汜兵退苞等因将所领兵归汜是日傕复移乘舆幸北坞使校尉监坞门内外隔絶侍臣皆有饥色帝求米五斗牛骨五具以赐左右傕曰朝晡上飰何用米为乃以臭牛骨与之帝大怒欲诘责之侍中杨琦谏曰傕自知所犯悖逆欲转车驾幸池阳黄白城臣愿陛下忍之帝乃止司徒赵温与傕书曰公前屠陷王城杀戮大臣今争睢眦之隙以成千钧之雠朝廷欲令和解诏命不行而复欲转乘舆于黄白城此诚老夫所不解也于易一为过再为涉三而弗改灭其顶凶不如早共和解傕大怒欲杀温其弟应谏之数日乃止傕信巫觋厌胜之术常以三牲祠董卓于省门外每对帝或言明陛下或言明帝为帝説郭汜无状帝亦随其意应答之傕喜自谓良得天子欢心也闰月己卯帝使谒者仆射皇甫郦和傕汜郦先诣汜汜从命又诣傕傕不肯曰郭多盗马虏耳何敢欲与言等邪必诛之君观吾方畧士众足办郭多否邪多又劾质公卿所为如是而君茍欲左右之邪郦曰近者董公之彊将军所知也吕布受恩而反图之斯须之间身首异处此有勇而无谋也今将军身为上将荷国宠荣汜质公卿而将军胁主谁轻重乎张济与汜有谋杨奉白波贼帅耳犹知将军所为非是将军虽宠之犹不为用也傕呵之令出郦出诣省门白傕不肯奉诏辞语不顺帝恐傕闻之亟令郦去傕遣虎贲王昌呼欲杀之昌知郦忠直纵令去还答傕言追之不及辛巳以车骑将军李傕为大司马在三公之右 李傕郭汜相攻连月死者以万数六月傕将杨奉谋杀傕事泄遂将兵叛傕傕众稍衰庚午镇东将军张济自陜至欲和傕汜迁乘舆权幸农帝亦思旧京遣使宣谕十反汜傕许和欲质其爱子傕妻爱其男和计未定而羌胡数来闚省门曰天子在此中耶李将军许我宫人今皆何在帝患之使侍中刘艾谓宣义将军贾诩曰卿前奉职公忠故仍升荣宠今羌胡满路宜思方畧诩乃召羌胡大帅饮食之许以封赏羌胡皆引去傕由此单弱于是复有言和解之计者傕乃从之各以女为质秋七月甲子车驾出宣平门当度桥汜兵数百人遮桥曰此天子非也车不得前傕兵数百人皆持大防在乘舆车前兵欲交侍中刘艾大呼曰是天子也使侍中杨琦高举车帷帝曰诸君何敢迫近至尊耶汜兵乃却既度桥士卒皆称万嵗夜到霸陵从者皆饥张济赋给各有差傕出屯池阳丙寅以张济为票骑将军开府如三公郭汜为车骑将军杨定为后将军杨奉为兴义将军皆封列侯又以故牛辅部曲董承为安集将军郭汜欲令车驾幸高陵公卿及济以为宜幸农大防议之不决帝遣使谕汜曰农近郊庙勿有疑也汜不从帝遂终日不食汜闻之曰可且幸近县八月甲辰车驾幸新丰丙子郭汜复谋胁帝还都郿侍中种辑知之宻告杨定董承杨奉令防新丰郭汜自知谋泄乃弃军入南山冬十月郭汜党夏育高硕等谋胁乘舆西行侍中刘艾见火起不止请帝出幸一营以避火杨定董承将兵迎天子幸杨奉营夏育等勒兵欲止乘舆杨定杨奉力战破之乃得出 壬寅行幸华阴宁辑将军段煨具服御及公卿已下资储欲上幸其营煨与杨定有隙定党种辑左灵言煨欲反太尉杨彪司徒赵温侍中刘艾尚书梁绍皆曰段煨不反臣等敢以死保董承杨定胁农督邮令言郭汜来在煨营帝疑之乃露次于道南丁未杨奉董承杨定将攻煨使种辑左灵请帝为诏帝曰煨罪未着奉等攻之而欲令朕有诏耶辑固请至夜半犹弗听奉等乃辄攻煨营十余日不下煨供给御膳禀赡百官无有二意诏使侍中尚书告喻定等令与煨和解定等奉诏还营李傕郭汜悔令车驾东闻定攻煨相招共救之因欲劫帝而西杨定闻傕汜至欲还蓝田为汜所遮单骑亡走荆州张济与杨奉董承不相平乃复与催汜合十二月帝幸农张济李傕郭汜共追乘舆大战于农东涧承奉军败百官士卒死者不可胜数弃御物符防典籍略无所遗射声校尉沮隽被创坠马傕谓左右曰尚可活否隽骂之曰汝等凶逆逼劫天子使公卿被害宫人流离乱臣贼子未有如此也傕乃杀之壬申帝露次曹阳承奉乃谲傕等与连和而宻遣间使至河东招故白波帅李乐韩暹胡才及南匈奴右贤王去卑并率其众数千骑来与承奉共击傕等大破之斩首数千级于是董承等以新破傕等可复东引庚申东驾发东董承李乐卫乘舆胡才杨奉韩暹匈奴右贤王于后为拒傕等复来战奉等大败死者甚于东涧光禄勲邓渊廷尉宣璠少府田芬大司农张义皆死司徒赵温太常王绛卫尉周忠司校尉管郃为傕所遮欲杀之贾诩曰此皆大臣卿奈何害之乃止李乐曰事急矣陛下宜御马上曰不可舍百官而去此何辜哉兵相连缀四十里方得至陜乃结营自守时残破之余虎贲羽林不满百人傕汜兵绕营呌呼吏士失色各有分散之意李乐惧欲令车驾御船过砥柱出孟津杨彪以为河道险难非万乘所宜乘乃使李乐夜渡濳具船举火为应上与公卿步出营皇后兄伏徳扶后一手挟绢十匹董承使符节令孙徽从人间斫之杀旁侍者血溅后衣河岸高十余丈不得下乃以绢为辇使人居前负帝余皆匍匐而下或从上自投冠帻皆坏既至河邉士卒争赴舟董承李乐以戈击之手指于舟中可掬帝乃御船同济者皇后及杨彪以下才数十人其宫女及吏民不得渡者皆为兵所掠夺衣服俱尽髪亦被截冻死者不可胜计卫尉士孙瑞为傕所杀傕见河北有火遣骑之适见上渡河呼曰汝等将天子去邪董承惧射之以被为幔既到大阳幸李乐营河内太守张杨使数千人负米来贡饷乙亥帝御牛车幸安邑河东太守王邑奉献绵帛悉赋公卿以下封邑为列侯拜胡才为征东将军张杨为安国将军皆假节开府其垒壁羣帅竞求拜职刻印不给至乃以锥画之乘舆居棘篱中门户无关闭天子与羣臣防兵士伏篱上观互相镇压以为笑帝又遣太仆韩融至农与傕汜等连和傕乃放遣公卿百官颇归所掠宫人及乘舆器服已而粮谷尽官人皆食菜果乙卯张杨自野王来朝谋以乘舆还雒阳诸将不听杨复还野王是时长安城空四十余日彊者四散羸者相食二三年间关中无复人迹沮授説袁绍曰将军累叶台辅世济忠义今朝廷播越宗庙残毁观诸州郡虽外举义兵内实相图未有忧存社稷恤民之意今州郡粗定兵彊士附西迎大驾即宫邺都挟天子而令诸侯畜士马以讨不庭谁能御之颍川郭图淳于琼曰汉室陵迟为日久矣今欲兴之不亦难乎且英雄并起各据州郡连徒聚众动有万计所谓秦失其鹿先得者王今迎天子自近动辄表闻从之则权轻违之则拒命非计之善者也授曰今迎朝廷于义为得于时为宜若不早定必有先之者矣绍不从建安元年春正月董承张杨欲以天子还雒阳杨奉李乐不欲由是诸将更相疑贰二月韩暹攻董承承犇野王韩暹屯闻喜胡才杨奉之坞乡胡才欲攻韩暹上使人谕止之 张杨使董承先缮修雒阳宫太仆赵岐为承説刘表使遣兵诣雒阳助修宫室军资委输前后不絶夏五月丙寅帝遣使至杨奉李乐韩暹营求送至雒阳奉等从诏六月乙未车驾幸闻喜 庚子杨奉韩暹奉帝东还张杨以粮迎道路秋七月甲子车驾至雒阳幸故中常侍赵忠宅丁丑大赦八月辛丑幸南宫杨安殿张杨以为己功故名其殿曰杨安杨谓诸将曰天子当与天下共之朝廷自有公卿大臣杨当出扞外难遂还野王杨奉亦出屯梁韩暹董承并留宿卫癸卯以安国将军张杨为大司马杨奉为车骑将军韩暹为大将军领司校尉皆假节钺是时宫室烧尽百官披荆棘依墙壁间州郡各拥彊兵委输不至羣僚饥乏尚书郎以下自出采稆或饥死墙壁间或为兵士所杀 八月曹操迎车驾都许【事见曹操代汉】   十九年帝自都许以来守位而已左右侍卫莫非曹氏之人者议郎赵彦尝为帝陈言时防魏公操恶而杀之操后以事入见殿中帝不任其惧因曰君若能相辅则厚不尔幸垂恩相舍操失色俛仰求出旧仪三公领兵朝见令虎贲执刃挟之操出顾左右汗流浃背自后不复朝请董承女为贵人操诛承求贵人杀之帝以贵人有累为请不能得伏皇后由是怀惧乃与父完书言曹操残逼之状令宻图之完不敢发至是事乃泄操大怒十一月使御史大夫郗虑持节防收皇后玺绶以尚书令华歆为副勒兵入宫收后后闭户藏壁中歆壊户发壁就牵后出时帝在外殿引虑于坐后被发徒跣行泣过诀曰不能复相活邪帝曰我亦不知命在何时顾谓虑曰郄公天下宁有是邪遂将后下防室以幽死所生二皇子皆酖杀之兄弟及宗族死者百余人   魏文帝黄初元年春正月庚子魏王操薨太子即王位冬十月乙卯汉帝禅位于魏王   通鉴纪事本末卷八中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八下   宋 袁枢 撰   黄巾之乱   汉灵帝光和六年 初钜鹿张角奉事黄老以妖术教授号太平道呪符水以疗病令病者跪拜首过或时病愈众共神而信之角分遣弟子周游四方转相诳诱十余年间徒众数十万自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之人莫不毕应或弃卖财产流移奔赴填塞道路未至病死者亦以万数郡县不解其意反言角以善道教化为民所归太尉杨赐时为司徒上书言角诳燿百姓遭赦不悔稍益滋蔓今若下州郡捕讨恐更骚扰速成其患宜切敕刺史二千石简别流民各防归本部以孤弱其党然后诛其渠帅可不劳而定防赐去位事遂留中司徒掾刘陶复上疏申赐前议言角等隂谋益甚四方私言云角等窃入京师觇视朝政鸟声兽心私共鸣呼州郡忌讳不欲闻之但更相告语莫肯公文宜下明诏重募角等赏以国土有敢囘避与之同罪帝殊不为意方诏陶次第春秋条例角遂置三十六方方犹将军也大方万余人小方六七千各立渠帅讹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嵗在甲子天下大吉以白土书京城寺门及州郡官府皆作甲子字大方马元义等先收荆扬数万人期防发于邺元义数往来京师以中常侍封谞徐奉等为内应约以三月五日内外俱起   中平元年春角弟子济南唐周上书告之于是收马元义车裂于雒阳诏三公司案验宫省直卫及百姓有事角道者诛杀千余人下冀州逐捕角等角等知事已露晨夜驰敕诸方一时俱起皆着黄巾以为标帜故时人谓之黄巾贼二月角自称天公将军角弟宝称地公将军宝弟梁称人公将军所在燔烧官府劫略聚邑州郡失据长吏多逃亡旬月之间天下响应京师震动安平甘陵人各执其王应贼三月戊申以河南尹何进为大将军封慎侯率左右羽林五营营士屯都亭修理器械以镇京师置函谷太谷广成伊阙轘辕旋门孟津小平津八关都尉发天下精兵遣北中郎将卢植讨张角左中郎将皇甫嵩右中郎将朱隽讨颍川黄巾 庚子南阳黄巾张曼成攻杀太守褚贡 帝问太尉杨赐以黄巾事赐所对切直帝不悦夏四月赐坐冦贼免以太仆农邓盛为太尉已而帝阅録故事得赐与刘陶所上张角奏乃封赐为临晋侯陶为中陵乡侯 皇甫嵩朱隽合将四万余人共讨颍川嵩隽各统一军隽与贼波才战败嵩进保长社 汝南黄巾败太守赵谦于邵陵广阳黄巾杀幽州刺史郭勲及太守刘卫 波才围皇甫嵩于长社嵩兵少军中皆恐贼依草结营防大风嵩约敕军士皆束苣乘城使鋭士间出围外纵火大呼城上举燎应之嵩从城中鼓噪而出犇击贼陈贼惊乱奔走防骑都尉沛国曹操将兵适至五月嵩操与朱隽合军更与贼战大破之斩首数万级封嵩都乡侯 张曼成屯宛下百余日六月南阳太守秦颉击曼成斩之皇甫嵩朱隽乘胜进讨汝南陈国黄巾追波才于阳   翟击彭脱于西华并破之余贼降散三郡悉平嵩乃上言其状以功归隽于是进封隽西乡侯迁镇贼中郎将诏嵩讨东郡隽讨南阳北中郎将卢植连战破张角斩获万余人角等走保广宗植筑围凿堑造作云梯垂当拔之帝遣小黄门左丰视军或劝植以赂送丰植不肯丰还言于帝曰广宗贼易破耳卢中郎固垒息军以待天诛帝怒槛车征植减死一等遣东中郎将陇西董卓代之 秋八月皇甫嵩与黄巾战于苍亭获其帅卜已董卓攻张角无功抵罪乙巳诏嵩讨角 冬十月皇甫嵩与张角弟梁战于广宗梁众精勇嵩不能克明日乃闭营休士以观其变知贼意稍懈乃濳夜勒兵鸡鸣驰赴其陈战至晡时大破之斩梁获首三万级赴河死者五万许人角先已病死剖棺戮尸传首京师十一月嵩复攻角弟宝于下曲阳斩之斩获十余万人即拜嵩为左车骑将军领冀州牧封槐里侯嵩能温防士卒每军行顿止须营幔修立然后就舍军士皆食尔乃尝饭故所向有功 张曼成余党更以赵为帅众复盛至十余万据宛城朱隽与荆州刺史徐璆等合兵围之自六月至八月不抜有司奏征隽司空张温上疏曰昔秦用白起燕任乐毅旷年歴载乃能克敌隽讨颍川已有功效引师南指方畧已设临军易将兵家所忌宜假日月责其成功帝乃止隽击斩之贼帅韩忠复据宛拒隽隽鸣鼓攻其西南贼悉众赴之隽自将精卒掩其东北乘城而入忠乃退保小城惶惧乞降诸将皆欲听之隽曰兵固有形同而异势者昔秦项之际民无定主故赏附以劝来耳今海内一统唯黄巾造逆纳降无以劝善讨之足以惩恶今若受之更开逆意贼利则进战钝则乞降纵敌长冦非良讨也因急攻连战不克隽登土山望之顾谓司马张超曰吾知之矣贼今外围周固内营逼急乞降不受欲出不得所以死战也万人一心犹不可当况十万乎不如彻围并兵入城忠见围解势必自出自出则意散易破之道也既而解围忠果出战隽因击大破之斩首万余级南阳太守秦颉杀忠余众复奉孙夏为帅还屯宛隽急攻之司马孙坚率众先登癸巳拔宛城孙夏走隽追至西鄂精山复破之斩万余级于是黄巾破散其余州郡所诛一郡数十人   二年自张角之乱所在盗贼并起博陵张牛角常山褚飞燕及黄龙左校于氐根白骑刘石左髭丈八平汉大计司縁城雷公浮云白雀杨凤于毒五鹿李大目白绕眭固苦蝤之徒不可胜数大者二三万小者六七千人张牛角禇飞燕合军攻瘿陶牛角中流矢且死令其众奉飞燕为帅改姓张飞燕名燕轻勇矫捷故军中号飞燕山谷寇贼多附之部众浸广殆至百万号黒山贼河北诸郡县并被其害朝廷不能讨燕乃遣使至京师奏书乞降遂拜燕平难中郎将使领河北诸山谷事五年二月黄巾余贼郭大等起于西河白波谷冦太原河东 冬十月青徐黄巾复起冦郡县   六年冬十月白波贼冦河东董卓遣其将牛辅击之南单于于扶罗与白波贼合兵冦郡县   献帝初平元年 青州刺史焦和起兵讨董卓务及诸将西行不为民人保障兵始济河黄巾已入其境青州素殷实甲兵甚盛和每望冦犇北未尝接风尘交旗鼓二年冬十月青州黄巾冦勃海众三十万欲与黑山合公孙瓒率步骑二万人逆击于东光南大破之斩首三万余级贼弃其辎重犇走渡河瓉因其半济薄之贼复大破死者数万流血丹水收得生口七万余人车甲财物不可胜算威名大震 初陶谦丹阳人朝廷以黄巾冦乱徐州用谦为刺史谦至击黄巾大破走之州境晏然   三年春正月曹操军顿丘于毒等攻东武阳操引兵西入山攻毒等本屯诸将皆请救武阳操曰使贼闻我西而还武阳自解也不还我能败其本屯虏不能拔武阳必矣遂行毒闻之弃武阳还操遂击眭固及匈奴于扶罗于内黄皆大破之 四月青州黄巾冦兖州刘岱欲击之济北相鲍信諌曰今贼众百万百姓皆震恐士卒无鬭志不可敌也然贼军无辎重唯以钞略为资今不若畜士众之力先为固守彼欲战不得攻又不能其埶必离散然后选精鋭据要害击之可破也岱不从遂与战果为所杀 十二月曹操追黄巾至济北悉降之得戎卒三十余万男女百余万口   四年春正月袁术屯封丘黒山别部及匈奴于扶罗皆附之曹操击破术军 三月袁绍在薄落津魏郡兵反与黑山贼于毒数万人共复邺城杀其太守 六月袁绍出军入朝歌鹿肠山北行击诸贼左髭丈八等皆斩之又击刘石青牛角黄龙左校郭大贤李大目于氐根等复斩数万级皆屠其屯壁遂与黑山贼张燕及四营屠各鴈门乌栢战于常山燕精兵数万骑数千匹绍与吕布共击燕连战十余日燕兵死伤虽多绍军亦疲遂俱退   建安元年春二月汝南颍川黄巾何仪等拥众附袁术曹操击破之   三年袁绍攻公孙瓒瓒遣子续请救于黑山诸帅四年黒山帅张燕率兵救之【事见袁绍讨公孙瓒】   五年秋七月汝南黄巾刘辟等叛曹操应袁绍绍遣刘备将兵助辟郡县多应之   十年夏四月黑山贼帅张燕率众十余万降封安国亭侯   韩马之叛   汉灵帝中平元年冬十一月北地先零羌及枹罕河关羣盗反共立湟中义从胡北宫伯玉李文侯为将军杀防羌校尉冷征金城人邉章韩遂素著名西州羣盗诱而刼之使専任军政杀金城太守陈懿攻烧州郡二年春三月北宫伯玉等防三辅诏左车骑将军皇甫嵩镇长安以讨之 秋八月以司空张温为车骑将军执金吾袁滂为副以讨北宫伯玉拜中郎将董卓为破虏将军与荡冦将军周慎并统于温 九月张温将诸郡兵步骑十余万屯美阳边章韩遂亦进兵美阳温与战辄不利十一月董卓与右扶风鲍鸿等并兵攻章遂大破之章遂走榆中温遣周慎将三万人追之参军事孙坚説慎曰贼城中无谷当外转粮食坚愿得万人断其运道将军以大兵继后贼必困乏而不敢战走入羌中并力讨之则凉州可定也慎不从引军围榆中城而章遂分屯葵园峡反断慎运道慎惧弃车重而退温又使董卓将兵三万讨先零羌羌胡围卓于望垣北粮食乏絶乃于所度水中伪立以捕鱼而濳从下过军比贼追之决水已深不得度遂还屯扶风张温以诏书召卓卓良久乃诣温温责让卓卓应对不顺孙坚前耳语谓温曰卓不怖罪而鸱张大语宜以召不时至陈军法斩之温曰卓素着威名于河陇之间今日杀之西行无依坚曰明公亲率王师威震天下何頼于卓观卓所言不假明公轻上无礼一罪也章遂跋扈经年当以时进讨而卓云未可沮军疑众二罪也卓受任无功应召稽留而轩昂自髙三罪也古之名将仗钺临众未有不断斩以成功者也今明公埀意于卓不即加诛亏损威刑于是在矣温不忍发乃曰君且还卓将疑人坚遂出四年春三月韩遂杀邉章及北宫伯玉李文侯拥兵十余万进围陇西太守李相如叛与遂连和凉州刺史耿鄙率六郡兵讨遂鄙任治中程球球通奸利士民怨之汉阳太守傅燮谓鄙曰使君统政日浅民未知教贼闻大军将至必万人一心边兵多勇其锋难当而新合之众上下未和万一内燮虽悔无及不若息军养徳明赏必罚贼得寛挺必谓我怯羣恶争势其离可必然后率已教之民讨成离之贼其功可坐而待也鄙不从夏四月鄙行至狄道州别驾反应贼先杀程球次害鄙贼遂进围汉阳城中兵少粮尽爕犹固守时北地胡骑数千随贼功郡皆夙怀燮恩共于城外叩头求送燮归乡里爕子干年十三言于燮曰国家昬乱遂令大人不容于朝今兵不足以自守宜听羌胡之请还乡里徐俟有道而辅之言未终爕慨然叹曰汝知吾必死邪圣逹节次守节殷讨暴虐伯夷不食周粟而死吾遭世乱不能养浩然之志食禄又欲避其难乎吾行何之必死于此汝有才智勉之勉之主簿杨防吾之程婴也狄道人王国使故酒泉太守黄衍説爕曰天下已非复汉有府君宁有意为吾属帅乎爕按剑叱衍曰若剖符之臣反为贼説邪遂麾左右进兵临陈战殁耿鄙司马扶风马腾亦拥兵反与韩遂合共推王国为主冦掠三辅   五年冬十一月王国围陈仓诏复拜皇辅嵩为左将军督前将军董卓合兵四万人以拒之 董卓谓皇甫嵩曰陈仓危急请速救之嵩曰不然百战百胜不如不战而屈人兵陈仓虽小城守固备未易可拔王国虽彊攻陈仓不下其众必疲疲而击之全胜之道也将何救焉国攻陈仓八十余日不拔   六年春二月国众疲敝解围去皇甫嵩进兵击之董卓曰不可兵法穷冦勿迫归众勿追嵩曰不然前吾不击避其鋭也今而击之待其衰也所击疲师非归众也国众且走莫有鬭志以整击乱非穷冦也遂独进击之使卓为后拒连战大破之斩首万余级卓大慙恨由是与嵩有隙韩遂等共废王国而劫故信都令汉阳阎忠使督统诸部忠病死遂等稍争权利更相杀害由是寖衰献帝初平三年 韩遂马腾率众诣长安以遂为镇西将军腾为征西将军 马腾攻李傕不克走还凉州【事并见宦官亡汉】   建安十三年 初前将军马腾与镇西将军韩遂结为异姓兄弟后以部曲相侵更为讐敌朝廷使司隶校尉钟繇凉州刺史韦端和解之征腾入屯槐里曹操将征荆州使张既説腾令释部曲还朝腾许之已而更犹豫既恐其为变乃移诸县促储偫二千石郊迎腾不得已发东操表腾为卫尉以其子超为偏将军统其众悉徙其家属诣邺   十六年春三月曹操遣司校尉钟繇讨张鲁使征西防军夏侯渊等将兵出河东与繇防仓曹属高柔諌曰大兵西出韩遂马超疑为袭已必相扇动宜先招集三辅三辅茍平汉中可传檄而定也操不从关中诸将果疑之马超韩遂侯选程银杨秋李堪张横梁兴成宜马玩等十部皆反其众十万屯据潼关操遣安西将军曹仁督诸将拒之敕令坚壁勿与战命五官将丕留守邺以奋武将军程昱参丕军事门下督广陵徐宣为在防军留统诸军乐安国渊为居府长史统留事秋七月操自将击超等议者多言关西贯习长矛非精选前锋不可当也操曰战在我非在贼也贼虽习长矛将使不得以刺诸君但观之八月操至潼关与超等夹关而军操急持之而濳遣徐晃朱灵以步骑四千人渡蒲阪津据河西为营闰月操自潼关北渡河兵众先渡操独与虎士百余人留南岸断后马超将步骑万余人攻之矢下如雨操犹据胡床不动许褚扶操上船船工中流矢死褚左手举马鞌以蔽操右手刺船校尉丁斐放牛马以饵贼贼乱取牛马操乃得渡遂自蒲阪渡西河循河为甬道而南超等退拒渭口操乃多设疑兵潜以舟载兵入渭为浮桥夜分兵结营于渭南超等夜攻营伏兵击破之超等屯渭南遣使求割河以西请和操不许九月操进军悉渡渭超等数挑战又不许固请割地求送任子贾诩以为可伪许之操复问计防诩曰离之而已操曰解韩遂请与操相见操与遂有旧于是交马语移时不及军事但説京都旧故拊手欢笑时秦胡观者前后重沓操笑谓之曰尔欲观曹公邪亦犹人也非有四目两口但多智耳既罢超等问遂公何言遂曰无所言也超等疑之他日操又与遂书多所防窜如遂改定者超等愈疑遂操乃与克日防战先以轻兵挑之战良久乃纵虎骑夹击大破之斩成宜李堪等遂超犇凉州十七年秋七月马超等余众屯蓝田夏侯渊击平之十八年 初魏公操追马超至安定闻田银苏伯反引军还参凉州军事杨阜言于操曰超有信布之勇甚得羌胡心若大军还不设备陇上诸郡非国家之有也操还超果率羌胡击陇上诸郡县郡县皆应之惟冀城奉州郡以固守超尽兼陇右之众张鲁复遣大将杨昂助之凡万余人攻冀城自正月至八月救兵不至刺史韦康遣别驾阎温出告急于夏侯渊外围数重温夜水中濳出明日超兵见其迹遣追获之超载温诣城下使告城中云东方无救温向城大呼曰大军不过三日至勉之城中皆泣称万嵗超虽怒犹以攻城久不下徐徐更诱温冀其改意温曰事君有死无二而卿乃欲令长者出不义之言乎超遂杀之已而外救不至韦康及太守欲降杨阜号哭谏曰阜等率父兄子弟以义相励有死无二以为使君守此城今奈何弃垂成之功陷不义之名乎刺史太守不听开城门迎超超入遂杀刺史太守自称征西将军领并州牧督凉州军事魏公操使夏侯渊救冀未至而冀败渊去冀二百余里超来逆战渊军不利氐王千万反应超屯兴国渊引军还防杨阜丧妻就超求假以之阜外兄天水姜叙为抚夷将军拥兵屯歴城阜见叙及其母歔欷悲甚叙曰何为乃尔阜曰守城不能完君亡不能死亦何面目以视息于天下马超背父叛君虐杀州将岂独阜之忧责一州士大夫皆其耻君拥兵专制而无讨贼心此赵盾所以书弑君也超彊而无义多衅易图耳叙母慨然曰咄伯奕韦使君遇难亦汝之负岂独义山哉人谁不死死于忠义得其所也但当速发勿复顾我我自为汝当之不以余年累汝也叙乃与同郡赵昂尹奉武都李俊等合谋讨超又使人至冀结安定梁寛南安赵衢使为内应超取赵昂子月为质昂谓妻异曰吾谋如是事必万全当奈月何异厉声应曰雪君父之大耻防元不足为重况一子哉九月阜与叙进兵入卤城昂奉据祁山以讨超超闻之大怒赵衢因谲説超使自出击之超出衢与梁寛闭冀城门尽杀超妻子超进退失据乃袭厯城得叙母叙母骂之曰汝背父之逆子杀君之桀贼天地岂久容汝而不早死敢以面目视人乎超杀之又杀赵昂之子月杨阜与超战身被五创超兵败遂南奔张鲁鲁以超为都讲祭酒欲妻之以女或谓鲁曰有人若此不爱其亲焉能爱人鲁乃止操封讨超之功侯者十一人赐杨阜爵关内侯   十九年春马超从张鲁求兵北取凉州鲁遣超还围祁山姜叙等告急于夏侯渊诸将议欲须魏公操节度渊曰公在邺反覆四千里比报叙等必败非救急也遂行使张郃督步骑五千为前军超败走韩遂在显亲渊欲袭取之遂走渊追至畧阳城去遂三十余里诸将欲攻之或言当攻兴国氐渊以为遂兵精兴国城固攻不可卒拔不如击长离诸羌长离诸羌多在遂军必归救其家若舍羌独守则孤救长离则官兵得与野战必可虏也渊乃留督将守辎重自将轻兵到长离攻烧羌屯遂果救长离诸将见遂兵众欲结营作堑乃与战渊曰我转鬭千里今复作营堑则士众罢敝不可复用贼虽众易与耳乃鼓之大破遂军进围兴国氐王千万奔马超余众悉降转击高平屠各皆破之 夏四月刘备围成都马超知张鲁不足与计事又鲁将杨昂等数害其能超内怀于邑备使建宁督邮李恢往説之超遂从武都逃入氐中宻书请降于备备使人止超而濳以兵资之超到令引军屯城北城中震怖刘璋出降备领益州牧以偏将军马超为平西将军军议校尉   二十年春三月魏公操自将击张鲁将由武都入氐氐人塞道遣张郃朱灵等攻破之夏四月操自陈仓出散关至河池氐王窦茂众万人恃险不服五月攻屠之西平金城诸将麴演蒋石等共斩送韩遂首   袁绍讨公孙瓒   汉灵帝中平四年 初张温发幽州乌桓突骑三千以讨凉州故中山相渔阳张纯请将之温不听而使涿令辽西公孙瓒将之军到蓟中乌桓以牢禀逋县多叛还本国张纯忿不得将乃与同郡故泰山太守张举及乌桓大人丘力居等连盟劫畧蓟中杀防乌桓校尉公綦稠右北平太守刘政辽东太守阳终等众至十余万屯肥如举称天子纯称弥天将军安定王移书州郡云举当代汉告天子避位敕公卿奉迎   五年春三月太常江夏刘焉建议以为四方兵冦由刺史威轻既不能禁且用非其人以致离叛宜改置牧伯选清名重臣以居其任朝廷从焉议以宗正刘虞为幽州牧虞东海恭王之五世孙也 诏发南匈奴兵配刘虞讨张纯 冬十一月张纯与丘力居钞畧青徐幽冀四州诏骑都尉公孙瓒讨之瓒与战于属国石门纯等大败弃妻子逾塞走悉得所畧男女瓒深入无继反为丘力居等所围于辽西管子城二百余日粮尽众溃士卒死者什五六   六年春二月幽州牧刘虞到部遣使至鲜卑中告以利害责使送张举张纯首厚加购赏丘力居等闻虞至喜各遣译自归举纯走出塞余皆降散虞上罢诸屯兵但留降虏校尉公孙瓒将步骑万人屯右北平三月张纯客王政杀纯送首诣虞公孙瓒志欲扫灭乌桓而虞欲以恩信招降由是与瓒有隙   献帝初平元年二月丁亥车驾西迁   二年冬十月刘虞子和为侍中帝思东归使和伪逃董卓濳出武关诣虞令将兵来迎和至南阳袁术利虞为援留和不遣许兵至俱西令和为书与虞虞得书遣数千骑诣和公孙瓒知术有异志止之虞不听瓒恐术闻而怨之亦遣其从弟越将千骑诣术而阴教术执和夺其兵由是虞瓒有隙和逃术来北复为袁绍所留是时关东州郡务相兼并以自彊大袁绍袁术亦自相离贰术遣孙坚击董卓未返绍以会稽周昂为豫州刺史袭夺坚阳城坚叹曰同举义兵将救社稷逆贼垂破而各若此吾当谁与戮力乎引兵击昂走之袁术遣公孙越助坚攻昂越为流矢所中死公孙瓒怒曰余弟死祸起于绍遂出军屯磐河上疏数绍罪恶进兵攻绍冀州诸城多畔绍从瓒绍惧以所佩勃海太守印绶授瓒从弟范遣之郡而范遂背绍领勃海兵以助瓒瓒乃自署其将帅严纲为冀州刺史田楷为青州刺史单经为兖州刺史又悉改置郡县守令   三年春正月袁绍自出拒公孙瓒与瓒战于界桥南二十里瓒兵三万其锋甚鋭绍令麴义领精兵八百先登彊弩千张夹承之瓒轻其兵少纵骑腾之义兵伏楯下不动未至十数步一时同发讙呼动地瓒军大败斩其所置冀州刺史严纲获甲首千余级追至界桥瓒敛兵还战义复破之遂到瓒营拔其牙门余众皆走初兖州刺史刘岱与绍瓒连和绍令妻子居岱所瓒亦遣从事范方将骑助岱及瓒击破绍军语岱令遣绍妻子别敕范方若岱不遣绍家将骑还吾定绍将加兵于岱岱与官属议连日不决闻东郡程昱有智谋召而问之昱曰若弃绍近援而求瓒逺助此假人于越以救溺子之説也夫公孙瓒非袁绍之敌也今虽壊绍军然终为绍所禽岱从之范方将其骑归未至而瓒败 十二月公孙瓒复遣兵击袁绍至龙凑绍击破之瓒遂还幽州不敢复出   四年春正月袁绍与公孙瓒所置青州刺史田楷连战二年士卒疲困粮食并尽互掠百姓野无青草绍以其子谭为青州刺史楷与战不胜防赵岐来和解关东瓒乃乃与绍和亲各引兵去 冬十月刘虞与公孙瓒积不相能瓒数与袁绍相攻虞禁之不可而稍节其禀假瓒怒屡违节度又复侵犯百姓虞不能制乃遣驿使奉章陈其暴掠之罪瓒亦上虞禀粮不周二奏交驰互相非毁朝廷依违而已瓒乃筑小城于蓟城东南以居之虞数请防瓒辄称病不应虞恐其终为乱乃率所部兵合十万人以讨之时瓒部曲放散在外仓卒掘东城欲走虞兵无部伍不习战又爱民庐舍敕不听焚烧戒军士曰无伤余人杀一伯珪而已攻围不下瓒乃简募鋭士数百人因风纵火直冲突之虞众大溃虞与官属北犇居庸瓒追攻之三日城陷执虞并妻子还蓟犹使领州文书防诏遣使者段训增虞封邑督六州事拜瓒前将军封易侯瓒乃诬虞前与袁绍等谋称尊号胁训斩虞及妻子于蓟市故常山相孙瑾掾张逸张瓉等相与就虞骂瓒极口然后同死瓒传虞首于京师故吏尾敦于路劫虞首归之虞以恩厚得众心北州百姓流旧莫不痛惜   兴平二年 公孙瓒既杀刘虞尽有幽州之地志气益盛恃其才力不恤百姓记过忘善睚眦必报衣冠善士名在其右者必以灋害之有材秀者必抑困使在穷苦之地或问其故瓒曰衣冠皆自以职分当贵不谢人惠故所宠爱类多商贩庸儿与为兄弟或结婚姻所在侵暴百姓怨之刘虞从事渔阳鲜于辅等合率州兵欲共报仇以燕国阎柔素有恩信推为乌桓司马柔招诱胡汉数万人与瓒所置渔阳太守邹丹战于潞北斩丹等四千余级乌桓峭王亦率种人及鲜卑七千余骑随辅南迎虞子和与袁绍将麴义合兵十万共攻瓉破瓉于鲍丘斩首二万余级于是代郡广阳上谷右北平各杀瓒所置长吏复与鲜于辅刘和兵合瓒军屡败先是有童謡曰燕南垂赵北际中央不合大如砺唯有此中可避世瓉自谓易地当之遂徙镇易为围堑十重堑里筑京皆高五六丈为楼其上中堑为京特高十丈自居焉以铁为门斥去左右男人七嵗以上不得入门専与姬妾居其文簿书记皆汲而上之令妇人习为大声使闻数百步以传宣教令踈逺宾客无所亲信谋臣猛将稍稍乖散自此之后希复攻战或问其故瓒曰我昔驱畔胡于塞表扫黄巾于孟津当此之时谓天下指麾可定至于今日兵革方始观此非我所决不如休兵力耕以救凶年兵灋百楼不攻今吾诸营楼樐数十重积谷三百万斛食尽此谷足以待天下之事矣   建安三年冬十二月袁绍连年攻公孙瓒不能克以书谕之欲相与释憾连和瓒不答而増修守备谓长史太原关靖曰当今四方虎争无有能坐吾城下相守经年者明矣袁本初其若我何绍于是大兴兵以攻瓉先是瓉别将有为敌所围者瓉不救曰救一人使后将恃救不肯力战及绍来攻瓒南界别营自度守则不能自固又知必不见救或降或溃绍军径至其门瓉遣子续请救于黒山诸师而欲自将突骑出傍西山拥黒山之众侵掠冀州横断绍后关靖諌曰今将军将士莫不怀瓦解之心所以犹能相守者顾恋其居处老小而恃将军为主故耳坚守旷日或可使绍自退若舍之而出后无镇重易京之危可立待也瓉乃止绍渐相攻逼瓉众日防四年春二月黑山帅张燕与公孙续率兵十万三道救之未至瓉宻使行人赍书告续使引五千铁骑于北隰之中起火为应瓉欲自内出战绍得其书如期举火瓒以为救至遂出战绍设伏击之瓒大败复还自守绍为地道穿其楼下施木柱之度足逹半便烧之楼辄倾倒稍至京中瓒自计必无全乃悉缢其姊妹妻子然后引火自焚绍趣兵登台斩之田楷战死关靖叹曰前若不止将军自行未必不济吾闻君子陷人危必同其难岂可以独生乎防马赴绍军而死续为屠各所杀   通鉴纪事本末卷八下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九上   宋 袁枢 撰   曹操篡汉   汉灵帝中平元年曹操父嵩为中常侍曹腾养子不能审其生出本末或云夏侯氏子也操少机警有权数而任侠放荡不治行业世人未之竒也惟太尉桥及南阳何颙异焉谓操曰天下将乱非命世之才不能济也能安之者其在君乎颙见操叹曰汉家将亡安天下者必此人也谓操曰君未有名可交许子将子将者训之从子劭也好人伦多所赏识与从兄靖俱有髙名好共覈论乡党人物每月輙更其品题故汝南俗有月旦评焉尝为郡功曹府中闻之莫不改操饰行曹操往造劭而问之曰我何如人劭鄙其为人不答操乃劫之劭曰子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操大喜而去   五年八月初置西园八校尉以议郎曹操为典军校尉六年董卓之乱以操为骁骑校尉变易姓名间行东归过中牟为亭长所疑执诣县时县已被卓书唯功曹心知是操以世方乱不宜拘天下雄隽因白令释之操至陈留散家财合兵得五千人   献帝初平元年春正月关东州郡皆起兵以讨董卓推渤海太守袁绍为盟主绍自号车骑将军诸将皆板授官号绍与河内太守王匡屯河内冀州牧韩馥留邺给其军粮豫州刺史孔伷屯颍川兖州刺史刘岱陈留太守张邈邈弟广陵太守超东郡太守桥瑁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与曹操俱屯酸枣后将军袁术屯鲁阳众各数万豪杰多归心袁绍者鲍信独谓曹操曰夫畧不世出能拨乱反正者君也茍非其人虽强必毙君殆天之所启乎  三月董卓在雒阳袁绍等诸军皆畏其彊莫敢先进曹操曰举义兵以诛暴乱大众已合诸君何疑向使董卓倚王室据旧京东向以临天下虽以无道行之犹足为患今焚烧宫室劫迁天子海内震动不知所归此天亡之时也一战而天下定矣遂引兵西将据成臯张邈遣将卫兹分兵随之进至荥阳汴水遇卓将菟徐荣与战操兵败为流矢所中所乗马被创从弟洪以马与操操不受洪曰天下可无洪不可无君遂歩从操遁去荣见操所将兵少力战尽日谓酸枣未易攻也亦引兵还操到酸枣诸军十余万日置酒髙防不图进取操责让之因为谋曰诸君听吾计使渤海引河内之众临孟津酸枣诸将守成臯据敖仓塞轘辕太谷全制其险使袁将军率南阳之军军丹析入武关以震三辅皆髙垒深壁勿与战益为疑兵示天下形势以顺诛逆可立定也今兵以义动持疑不进失天下望窃为诸君耻之邈等不能用操乃与司马沛国夏侯惇等诣扬州募兵得千余人还屯河内顷之酸枣诸军食尽众散刘岱与桥瑁相恶岱杀以王肱领东郡太守二年春正月关东诸将议以朝廷防冲逼于董卓逺隔关塞不知存否幽州牧刘虞宗室贤隽欲共立为主曹操曰吾等所以举兵而逺近莫不响应者以义动故也今防主防弱制于奸臣非有昌邑亡国之衅而一旦改易天下其孰安之诸君北面我自西向 袁绍在河内云中张杨徃归之与南单于于扶罗屯漳水韩馥以豪杰多归心袁绍忌之隂贬节其军粮欲使其众离散绍客逢纪谓绍曰将军举大事而仰人资给不据一州无以自全绍曰冀州兵疆吾士饥乏设不能办无所容立纪曰韩馥庸才可宻要公孙瓉使取冀州馥必骇惧因遣辩士为陈祸福馥必肯逊让绍即以书与瓉瓉遂引兵谋袭馥馥与战不利绍使外甥陈留髙干及馥所亲颍川辛评荀谌郭图等説馥曰公孙瓉将燕代之卒乗胜来南而诸郡应之其锋不可当袁车骑引军东向其意未可量也窃为将军危之馥惧曰然则为之柰何谌曰君自料寛仁容众为天下所附孰与袁氏馥曰不如也临危吐决智勇过人又孰与袁氏馥曰不如也世布恩德天下家受其惠又孰与袁氏馥曰不如也谌曰袁氏一时之杰将军资三不如之势久处其上彼必不为将军下也夫冀州天下之重资也彼若与公孙瓉并力取之危亡可立而待也夫袁氏将军之旧且为同盟当今之计若举冀州以让袁氏彼必厚德将军瓉亦不能与之争矣是将军有让贤之名而身安于防山也馥性恇怯因然其计馥长史耿武别驾闵纯治中李歴闻而谏曰冀州带甲百万谷支十年袁绍孤客穷军仰我鼻息譬如婴儿在股掌之上絶其哺乳立可饿杀柰何欲以州与之馥曰吾袁氏故吏且才不如本初度德而譲古人所贵诸君独何病焉馥从事赵浮程涣等谓馥曰袁本初军无斗粮各已离散虽有张杨于扶罗新附未肯为用不足敌也小从事等请自以见兵拒之旬日之间必土崩瓦解明将军但当开閤髙枕何忧何惧馥乂不听乃避位出居中常侍赵忠故舎遣子送印绶以让绍绍遂领冀州牧承制以广平沮授为奋武将军使监护诸将宠遇甚厚魏郡审配钜鹿田丰并以正直不得志于韩馥绍以丰为别驾配为治中及南阳许攸逢纪颍川荀谌皆为谋主鲍信谓曹操曰袁绍为盟主因权专利将自生乱是复有一卓也若抑之则力不能制秪以遘难且可规大河之南以待其变操善之防黒山于毒白绕眭固等十余万众畧东郡王肱不能御曹操引兵入东郡击白绕于濮阳破之袁绍因表操为东郡太守治东武阳   三年 初荀淑有孙曰彧少有才名何颙见而异之曰王佐才也及天下乱彧谓父老曰颍川四战之地宜急避之乡人多懐土不能去彧独率宗族去依韩馥防袁绍已夺馥位待彧以上賔之礼彧度绍终不能定大业闻曹操有雄畧乃去绍从操操与语大恱曰吾子房也以为奋武司马 曹操军顿丘于毒等攻东武阳操攻毒等本屯毒闻之弃武阳还【事见黄巾之乱】 夏四月青州黄巾寇兖州刘岱与战为所杀曹操部将东郡陈宫谓操曰州今无主而王命断絶宫请说州中纲纪明府寻徃牧之资之以收天下此霸王之业也宫因徃説别驾治中曰今天下分裂而州无主曹东郡命世之才也若迎以牧州必宁生民鲍信等亦以为然乃与州吏万潜等至东郡迎操领兖州刺史操遂进兵击黄巾于寿张东不利贼众精悍操兵寡弱操抚循激励明设赏罚承间设竒昼夜防战战輙禽获贼遂退走鲍信战死 冬十二月曹操追黄巾至济北悉降之得戎卒三十余万男女百余万口収其精鋭者号青州兵操辟陈留毛玠为治中从事玠言于操曰今天下分崩乗舆播荡生民废业饥馑流亡公家无经歳之储百姓无安固之志难以持久夫兵义者胜守位以财宜奉天子以令不臣脩耕植以畜军资如此则霸王之业可成也操纳其言遣使诣河内太守张杨欲假涂西至长安杨不聼定陶董昭説杨曰袁曹虽为一家势不久羣曹今虽弱然实天下之英雄也当固结之况今有缘宜通其上事并表荐之若事有成永为深分杨于是通操上事仍表荐操昭为操作书与李傕郭汜等各随轻重致殷勤傕汜见操使以为关东欲自立天子今曹操虽有使命非其诚实议留操使黄门侍郎钟繇说傕汜曰方今英雄并起各矫命专制唯曹兖州乃心王室而逆其忠欵非所以副将来之望也傕汜乃厚加报答繇皓之曽孙也   四年春正月曹操军鄄城袁术为刘表所逼引军屯封丘黒山别部及匈奴于扶罗皆附之曹操击破术军遂围封丘术走襄邑乂走宁陵操追击连破之术走九江夏曹操还军定陶 六月前太尉曹嵩避难在琅邪   其子操令泰山太守应邵迎之嵩辎重百余两青徐牧陶谦别将守隂平士卒利嵩财寳掩袭嵩于华费间杀之并少子德秋操引兵撃谦攻防十余城至彭城大战谦兵败走保郯初京雒遭董卓之乱民流移东出多依徐土遇操至坑杀男女数十万口于泗水水为不流操攻郯不能克乃去攻取虑睢陵夏丘皆屠之鸡犬亦尽墟邑无复行人   兴平元年春二月陶谦告急于田楷楷与平原相刘备救之备自有兵数千人谦益以丹阳兵四千备遂去楷归谦谦表为豫州刺史屯小沛曹操军食亦尽引兵还曹操使司马荀彧寿张令程昱守鄄城复徃攻陶谦   遂畧地至琅邪东海所过残灭还击破刘备于郯东谦恐欲走归丹阳防陈留太守张邈叛操迎吕布操乃引军还初张邈少时好游侠袁绍曹操皆与之善及绍为盟主有骄色邈正议责绍绍怒使操杀之操不听曰孟卓亲友也是非当容之今天下未定奈何自相危也操之前攻陶谦志在必死敕家曰我若不还徃依孟卓后还见邈垂泣相对陈留髙柔谓乡人曰曹将军虽据兖州本有四方之图未得安坐守也而张府君恃陈留之资将乗间为变欲与诸君避之何如众人皆以曹张相亲柔又少年不然其言柔从兄干自河北呼柔柔举宗从之吕布之舍袁绍从张杨也过邈临别把手共誓绍闻之大恨邈畏操终为绍杀己也心不自安前九江太守陈留边让尝讥议操操闻而杀之并其妻子让素有才名由是兖州士大夫皆恐惧陈宫性刚直壮烈内亦自疑乃与从事中郎许汜王楷及邈弟超共谋叛操宫説邈曰今天下分崩雄杰并起君以千里之众当四战之地抚剑顾盻亦足以为人豪而反受制于人不亦鄙乎今州军东征其处空虚吕布壮士善战无前若权迎之共牧兖州观天下形势俟时事之变此亦纵横之一时也邈从之时操使宫将兵留屯东郡遂以其众潜迎布为兖州牧布至邈乃使其党刘翊告荀彧曰吕将军来助曹使君击陶谦宜亟供其军食众疑惑彧知邈为乱即勒兵设备急召东郡太守夏侯惇于濮阳惇来布遂据濮阳时操悉军攻陶谦留守兵少而督将大吏多与邈宫通谋惇至其夜诛谋叛者数十人众乃定豫州刺史郭贡率众数万来至城下或言与吕布同谋众甚惧贡求见荀彧彧将徃惇等曰君一州镇也徃必危不可彧曰贡与邈等分非素结也今来速计必未定及其未定説之纵不为用可使中立若先疑之彼将怒而成计贡见彧无惧意谓鄄城未易攻遂引兵去是时兖州郡县皆应布唯鄄城范东阿不动布军防者言陈宫欲自将兵取东阿又使泛嶷取范吏民皆恐程昱本东阿人彧谓昱曰今举州皆叛唯有此三城宫等以重兵临之非有以深结其心三城必动君民之望也宜往抚之昱乃归过范説其令靳允曰闻吕布执君母弟妻子孝子诚不可为心今天下大乱英雄并起必有命世能息天下之乱者此智者所宜详择也得主者昌失主者亡陈宫叛迎吕布而百城皆应似能有为然以君观之布何如人哉夫布麤中少亲刚而无礼匹夫之雄耳宫等以势假合不能相君也兵虽众终必无成曹使君智畧不世出殆天所授君必固范我守东阿则田单之功可立也孰与违忠从恶而母子俱亡乎惟君详虑之允流涕曰不敢有贰心时泛嶷已在县允乃见嶷伏兵刺杀之归勒兵自守 徐众评曰允于曹公未成君臣母至亲也于义应去卫公子开方仕齐积年不返管仲以为不懐其亲安能爱君是以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允宜先救至亲徐庶母为曹公所得刘备遣庶归北欲为天下者恕人子之情也曹公亦宜遣允 昱又遣别骑絶仓亭津陈宫至不得渡昱至东阿东阿令颍川枣祗已率厉吏民拒城坚守卒完三城以待操操还执昱手曰微子之力吾无所归矣表昱为东平相屯范吕布攻鄄城不能下西屯濮阳曹操曰布一旦得一州不能据东平断亢父泰山之道乗险要我而乃屯濮阳吾知其无能为也乃进攻之 秋八月吕布有别屯在濮阳西曹操夜袭破之未及还防布至身自战自旦至日昳数十合相持甚急操募人防阵司马陈留典韦将应募者进当之布弓弩乱发矢至如韦不视谓等人曰虏来十步乃白之等人曰十歩矣又曰五步乃白等人惧疾言虏至矣韦持防大呼而起所抵无不应手倒者布众退防日暮操乃得引去拜韦都尉令常将亲兵数百人绕大帐左右濮阳大姓田氏为反间操得入城烧其东门示无反意及战军败布骑得操而不识问曰曹操何在操曰乗黄马走者是也布骑乃释操而追黄马者操突火而出至营自力劳军令军中促为攻具进复攻之与布相守百余日蝗虫起百姓大饿布粮食亦尽各引去九月操还鄄城布到乗氏为其县人李进所破东屯   山阳 冬十月操至东阿袁绍使人説操欲使操遣家居邺操新失兖州军食尽将许之程昱曰意者将军殆临事而惧不然何虑之不深也夫袁绍有并天下之心而智不能济也将军自度能为之下乎将军以龙虎之威可为之韩彭邪今兖州虽残尚有三城能战之士不下万人以将军之神武与文若昱等収而用之覇王之业可成也愿将军更虑之操乃止   二年春正月曹操败吕布于定陶 闰四月吕布将薛兰李封屯钜野曹操攻之布救兰等不胜而走操遂斩兰等操军乗氏以陶谦已死欲遂取徐州还乃定布荀彧曰昔髙祖保关中光武据河内皆深根固本以制天下进足以胜敌退足以坚守故虽有困败而终济大业将军本以兖州首事平山东之难百姓无不归心悦服且河济天下之要地也今虽残壊犹易以自保是亦将军之关中河内也不可以不先定今已破李封薛兰若分兵东撃陈宫宫必不敢西顾以其间勒兵収熟麦约食畜谷一举而布可破也破布然后南结扬州共讨袁术以临淮泗若舍布而东多留兵则不足用少留兵则民皆保城不得樵采布乗虚冦暴民心益危唯鄄城范卫可全其余非己之有是无兖州也若徐州不定将军当安所归乎且陶谦虽死徐州未易亡也彼徴徃年之败将惧而结亲相为表里今东方皆已収麦必坚壁清野以待将军攻之不防畧之无获不出十日则十万之众未战而自困耳前讨徐州威罚实行其子弟念父兄之耻必人自为守无降心就能破之尚不可有也夫事固有弃此取彼者以大易小可也以安易危可也权一时之势不患本之不固可也今三者莫利愿将军熟虑之操乃止布复从东缗与陈宫将万余人来战操兵皆出収麦在者不能千人屯营不固屯西有大隄其南树木幽深操隠兵隄里出半兵隄外布益进乃令轻兵挑战既合伏兵乃悉乗隄歩骑并进大破之追至其营而还布夜走操复攻防定陶分兵平诸县布东犇刘备 冬十月以曹操为兖州牧   建安元年秋八月曹操在许谋迎天子众以为山东未定韩暹杨奉负功恣睢未可卒制荀彧曰昔晋文公纳周襄王而诸侯景从汉髙祖为义帝缟素而天下归心自天子蒙尘将军首唱义兵徒以山东扰乱未遑逺赴今銮驾旋轸东京榛芜义士有存本之思兆民懐感旧之哀诚因此时奉主上以从人望大顺也秉至公以服天下大畧也扶义以致英俊大德也四方虽有逆节其何能为韩暹杨奉安足恤哉若不时定使豪杰生心后虽为虑亦无及矣操乃遣杨武中郎将曹洪将兵西迎天子董承等据险拒之洪不得进议郎董昭以杨奉兵马最疆而少党援作操书与奉曰吾与将军闻名慕义便推赤心今将军防万乗之艰难反之旧都翼佐之功超世无畴何其休哉方今群凶猾夏四海未宁神噐至重事在维辅必须众贤以清王轨诚非一人所能独建心腹四支实相恃頼一物不备则有阙焉将军当为内主吾为外援今吾有粮将军有兵有无相通足以相济死生契濶相与共之奉得书喜悦语诸将军曰兖州诸军近在许耳有兵有粮国家所当依仰也遂共表操为镇东将军袭父爵费亭侯韩暹矜功専恣董承患之因潜召操操乃将兵诣雒阳既至奏韩暹张杨之罪暹惧诛单骑犇杨奉帝以暹杨有翼车驾之功诏一切勿问辛亥以曹操领司校尉録尚书事操于是诛尚书冯硕等三人讨有罪也封卫将军董承等十三人为列侯赏有功也赠射声校尉沮隽为农太守矜死节也操引董昭并坐问曰今孤来此当施何计昭曰将军兴义兵以诛暴乱入朝天子辅翼王室此五伯之功也此下诸将人殊意异未必服从今留匡弼事埶不便惟有移驾幸许耳然朝廷播越新还旧京逺近跂望冀一朝获安今复徙驾不厌众心夫行非常之事乃有非常之功愿将军筭其多者操曰此孤本志也杨奉近在梁耳闻其兵精得无为孤累乎昭曰奉少党援心相慿结镇东费亭之事皆奉所定宜时遣使厚遗答谢以安其意説京都无粮欲车驾暂幸鲁阳鲁阳近许转运稍易可无县乏之忧奉为人勇而寡虑必不见疑比使徃来足以定计奉何能为累操曰善即遣使诣奉庚申车驾出轘辕而东遂迁都许己巳幸曹操营以操为大将军封武平侯始立宗庙社稷于许 九月车驾之东迁也杨奉自梁欲邀之不及 冬十月曹操征奉奉南犇袁术遂攻其梁屯防之 诏书下袁绍责以地广兵多而専自树党不闻勤王之师但擅相讨伐绍上书深自陈愬戊辰以绍为太尉封邺侯绍耻班在曹操下怒曰曹操当死数矣我輙救存之今乃挟天子以令我乎表辞不受操惧请以大将军让绍丙戌以操为司空行车骑将军事操以荀彧为侍中守尚书令操问彧以防谋之士彧荐其从子蜀郡太守攸及颍川郭嘉操徴攸为尚书与语大悦曰公达非常人也吾得与之计事天下当何忧哉以为军师初郭嘉徃见袁绍绍甚敬礼之居数十日谓绍谋臣辛评郭图曰夫智者审于量主故百全而功名可立袁公徒欲効周公之下士而不知用人之机多端寡要好谋无决欲与共济天下大难定覇王之业难矣吾将更举以求主子盍去乎二人曰袁氏有恩德于天下人多归之且今最疆去将何之嘉知其不寤不复言遂去之操召见与论天下事喜曰使孤成大业者必此人也嘉出亦喜曰真吾主也操表嘉为司空祭酒操以山阳满宠为许令操从弟洪有賔客在许界数犯灋宠収治之洪书报宠宠不听洪以白操操召许主者宠知将欲原客乃速杀之操喜曰当事不当尔邪 中平以来天下乱离民弃农业诸军并起率乏粮谷无终歳之计饥则冦畧饱则弃余瓦解流离无敌自破者不可胜数袁绍在河北军人仰食桑椹袁术在江淮取给蒲嬴民多相食州里萧条羽林监枣祗请建置屯田曹操从之以祗为屯田都尉以骑都尉任峻为典农中郎将募民屯田许下得谷百万斛于是州郡例置田官所在积谷仓廪皆满故操征伐四方无运粮之劳遂能兼并羣雄军国之饶起于祗而成于峻 骠骑将军武威张济自关中引兵入荆州界攻穰城为流矢所中死济族子建忠将军绣代领其众屯宛宣威将军贾诩徃归绣二年春正月曹操讨张绣军于淯水绣举众降袭击操军杀操长子昻操中流矢败走操引军还许袁绍与操书辞语骄慢操谓荀彧郭嘉曰今将讨不义而力不敌何如对曰刘项之不敌公所知也汉髙惟智胜项羽故羽虽疆终为所禽今绍有十败公有十胜绍虽疆无能为也绍繁礼多仪公体任自然此道胜也绍以逆动公奉顺以率天下此义胜也桓灵以来政失于寛绍以寛济寛故不摄公纠之以猛而上下知制此治胜也绍外寛内忌用人而疑之所任惟亲戚子弟公外简易而内机明用人无疑唯才所宜不间逺近此度胜也绍多谋少决失在后事公得防輙行应变无穷此谋胜也绍髙议揖让以収名誉士之好言饰外者多归之公以至心待人不为虚美士之忠正逺见而有实者皆愿为用此德胜也绍见人饥寒恤念之形于顔色其所不见虑或不及公于目前小事时有所忽至于大事与四海接恩之所加皆过其望虽所不见虑无不周此仁胜也绍大臣争权防言惑乱公御下以道浸润不行此明胜也绍是非不可知公所是进之以礼所不是正之以灋此文胜也绍好为虚势不知兵要公以少克众用兵如神军人恃之敌人畏之此武胜也操笑曰如卿所言孤何徳以堪之嘉又曰绍方北击公孙瓉可因其逺征东取吕布若绍为冦布为之援此深害也彧曰不先取吕布河北未易图也操曰然吾所惑者又恐绍侵扰关中西乱羌胡南诱蜀汉是我独以兖豫抗天下六分之五也为将奈何彧曰关中将帅以十数莫能相一惟韩遂马腾最疆彼见山东方争必各拥众自保今若抚以恩徳遣使连和虽不能久安比公安定山东足以不动侍中尚书仆射钟繇有智谋若属以西事公无忧矣操乃表繇以侍中守司校尉持节督关中诸军特使不拘科制繇至长安移书腾遂等为陈祸福腾遂各遣子入侍袁术称帝于寿春置公卿百官郊祀天地以书召沛相陈珪珪答书曰曹将军兴复典刑将拨平凶慝以为足下当戮力同心匡翼汉室而隂谋不轨以身试祸欲吾营私阿附有死不能也 初袁术畏吕布为己害乃为子求婚布许之 夏五月袁术遣使者韩以称帝事告吕布因求迎妇布遣女随之陈珪恐徐扬合纵为难未已徃説布曰曹公奉迎天子辅賛国政将军宜与协同防谋共存大计今与袁术结婚必受不义之名将有累卵之危矣布亦怨术初不已受也女已在涂乃追还絶婚械送韩枭首许市陈珪欲使子登诣曹操布固不肯防诏以布为左将军操复遗布手书深加慰纳布大喜即遣登奉章谢恩并答操书登见操因陈布勇而无谋轻于去就宜早图之操曰布狼子野心诚难久养非卿莫究其情伪即増珪秩中二千石拜登广陵太守临别操执登手曰东方之事便以相付令隂合部众以为内应始布因登求徐州牧不得登还布怒防防斫几曰卿父劝吾协同曹操絶婚公路今吾所求无获而卿父子并显重但为卿所卖耳登不为动容徐对之曰登见曹公言养将军譬如养虎当饱其肉不饱则将噬人公曰不如卿言譬如养鹰饥即为用饱则飏去其言如此布意乃解袁术遣其大将张勲桥防等与韩暹杨奉连势歩骑数万趣下邳七道攻布布时有兵三千马四百匹惧其不敌谓陈珪曰今致术军卿之由也为之奈何珪曰暹奉与术卒合之师耳谋无素定不能相维子登防之比于连鸡埶不俱栖立可离也布用珪防与暹奉书曰二将军亲防大驾而布手杀董卓俱立功名今奈何与袁术同为贼乎不如相与并力破术为国除害且许悉以术军资与之暹奉大喜即回计从布布进军去勲营百歩暹奉兵同时呌呼并到勲营勲等散走布兵追击斩其将十人首所杀伤堕水死者殆尽布因与暹奉合军向寿春水陆并进到钟离所过虏掠还渡淮北留书辱术术自将步骑五千扬兵淮上布骑皆于水北大咍笑之而还 秋九月司空曹操东征袁术术闻操来弃军走留其将桥防等于蕲阳以拒操操击破防等皆斩之术走渡淮时天旱嵗荒士民冻馁术由是遂衰操辟陈国何防为掾问以袁术何如对曰天之所助者顺人之所助者信术无信顺之实而望天人之助其可得乎操曰为国失贤则亡君不为术所用亡不亦宜乎操性严掾属公事徃徃加杖防常畜毒药誓死无辱是以终不见及沛国许褚勇力絶人聚少年及宗族数千家坚壁以御外冦淮汝陈梁间皆畏惮之操狥淮汝褚以众归操操曰此吾樊哙也即日拜都尉引入宿卫诸从褚侠客皆以为虎士焉冬十一月曹操复攻张绣防湖阳   三年春正月曹操还许三月将复击张绣荀攸曰绣与刘表相恃为彊然绣以逰军仰食于表表不能供也势必乖离不如缓军以待之可诱而致也若急其势必相救操不从围绣于穰 初袁绍每得诏书患其有不便于己者欲移天子自近使説曹操以许下埤湿雒阳残破宜徙都鄄城以就全实操拒之田丰説绍曰徙都之计既不克从宜早图许奉迎天子动托诏书号令海内此筭之上者不尔终为人所禽虽悔无益也绍不从防绍亡卒诣操云田丰劝绍袭许操解穰围而还张绣率众追之五月刘表遣兵救绣屯于安众守险以絶军后操与   荀彧书曰吾到安众破绣必矣及到安众操军前后受敌操乃夜凿险伪遁表绣悉军来追操纵竒兵歩骑夹攻大破之他日彧问操前防贼必破何也操曰虏遏吾归师而与吾死地吾是以知胜矣绣之追操也贾诩止之曰不可追也追必败绣不听进兵交战大败而还诩登城谓绣曰促更追之更战必胜绣谢曰不用公言以至于此今已败奈何复追诩曰兵埶有变促追之绣素信诩言遂収散卒更追合战果以胜还乃问诩曰绣以精兵追退军而公曰必败以败卒击胜兵而公曰必克悉如公言何也诩曰此易知耳将军虽善用兵非曹公敌也曹公军新退必自断后故知必败曹公攻将军既无失防力未尽而一朝引退必国内有故也已破将军必轻军速进留诸将断后诸将虽勇非将军敌故虽用败兵而战必胜也绣乃服 吕布复与袁术通曹操欲自击布诸将皆曰刘表张绣在后而逺袭吕布其危必也荀攸曰表绣新破势不敢动布骁猛又恃袁术若纵横淮泗间豪杰必应之今乗其初叛众心未一往可破也操曰善 冬十月操屠彭城广陵太守陈登率郡兵为操先驱进至下邳布自将屡与操战皆大败还保城不敢出操遗布书为陈祸福布惧欲降陈宫曰曹操逺来势不能乆将军若以歩骑出屯于外宫将余众闭守于内若向将军宫引兵而攻其背若但攻城则将军救于外不过旬月操军食尽击之可破也布然之欲使宫与髙顺守城自将骑断操粮道布妻谓布曰宫顺素不和将军一出宫顺必不同心共城守也如有蹉跌将军当于何自立乎且曹氏待公台如赤子犹舎而归我今将军厚公台不过曹氏而欲委全城捐妻子孤军逺出若一旦有变妾岂得复为将军妻哉布乃止潜遣其官属许汜王楷求救于袁术术曰布不与我女理当自败何为复来汜楷曰明上今不救布为自败耳布破明上亦破也术乃严兵为布作声援布恐术为女故不遣救兵以緜纒女身防着马上夜自送女出与操守兵相触格射不得过复还城河内太守张杨素与布善欲救之不能乃出兵东市遥为之势 十一月杨将杨丑杀杨以应操别将眭固复杀丑将其众北合袁绍杨性仁和无威刑下人谋反发觉对之流涕輙原不问故及于难操掘堑围下邳积乆士卒疲敝欲还荀攸郭嘉曰吕布勇而无谋今屡战皆北鋭气衰矣三军以将为主主衰则军无奋意陈宫有智而迟今及布气之未复宫谋之未定急攻之布可防也乃引沂泗灌城月余布益困廹临城谓操军士曰卿曹无相困我当自首于明公陈宫曰逆贼曹操何等明公今日降之若卵投石岂可得全也布将侯成亡其名马已而复得之诸将合礼以贺成成分酒肉先入献布布怒曰布禁酒而卿等醖酿为欲因酒共谋布邪成忿惧 十二月癸酉成与诸将宋宪魏续等共执陈宫髙顺率其众降布与麾下登白门楼兵围之急布令左右取其首诣操左右不忍乃下降布见操曰今日已徃天下定矣操曰何以言之布曰明公之所患不过于布今已服矣若令布将骑明公将歩天下不足定也顾谓刘备曰德卿为坐上客我为降虏绳防我急独不可一言邪操笑曰防虎不得不急乃命缓布防刘备曰不可明公不见吕布事丁建阳董太师乎操颔之布目备曰大耳儿最叵信操谓陈宫曰公台平生自谓智有余今竟何如宫指布曰是子不用宫言以至于此若其见从亦未必为禽也操曰奈卿老母何宫曰宫闻以孝治天下者不害人之亲老母存否在明公不在宫也操曰奈卿妻子何宫曰宫闻施仁政于天下者不絶人之祀妻子存否在明公不在宫也操未复言宫请就刑遂出不顾操为之泣涕并布顺皆缢杀之传首许市操召陈宫之母养之终其身嫁宫女抚视其家皆厚于初前尚书令陈纪纪子羣在布军中操皆礼而用之张辽将其众降拜中郎将臧霸自亡匿操募索得之使霸招吴敦尹礼孙观等皆诣操降操乃分琅邪东海为城阳利城昌虑郡悉以霸等为守相初操在兖州以徐翕毛晖为将及兖州乱翕晖皆叛兖州既定翕晖亡命投霸操语刘备令霸送二首霸谓备曰霸所以能自立者以不为此也霸受主公生全之恩不敢违命然王霸之君可以义告愿将军为之辞备以霸言白操操叹息谓霸曰此古人之事而君能行之孤之愿也皆以翕晖为郡守陈登以功加伏波将军   四年春三月眭固屯射犬夏四月曹操进军临河使将军史涣曹仁渡河击之仁操从弟也固自将兵北诣袁绍求救与涣仁遇于犬城涣仁击斩之操遂济河围射犬射犬降操还军敖仓 袁术既称帝滛侈滋甚媵御数百无不兼罗纨厌梁肉自下饥困莫之収防既而资实空虚不能自立乃烧宫室犇其部曲陈简雷薄于灊山复为简等所拒遂大穷士卒散走忧懑不知所为乃遣使归帝号于从兄绍曰禄去汉室久矣袁氏受命当王符瑞炳然今君拥有四州人戸百万谨归大命君其兴之袁谭自青州迎术欲从下邳北过曹操遣刘备及将军清河朱灵邀之术不得过复走寿春六月至江亭坐箦牀而叹曰袁术乃至是乎因愤慨结病呕血死术从弟畏曹操不敢居寿春率其部曲奉术柩及妻子犇庐江太守刘勲于皖城故广陵太守徐璆得传国玺献之袁绍既克公孙瓉心益骄贡御稀简主簿耿包宻白绍宜应天人称尊号绍以包白事示军府僚属皆言包妖妄宜诛绍不得已杀包以自解绍简精兵十万骑万匹欲以攻许沮授諌曰近讨公孙瓒师出歴年百姓疲敝仓库无积未可动也宜务农息民先遣使献捷天子若不得通乃表曹操隔我王路然后进屯黎阳渐营河南益作舟舡缮修噐械分遣精骑抄其边鄙令彼不得安我取其逸如此可坐定也郭图审配曰以明公之神武引河朔之疆众以伐曹操易如覆手何必乃尔授曰夫救乱诛暴谓之义兵恃众凭彊谓之骄兵义者无敌骄者先灭曹操奉天子以令天下今举师南向于义则违且庙胜之防不在彊弱曹操灋令既行士卒精练非公孙瓉坐而受攻者也今弃万安之术而兴无名之师窃为公惧之图配曰武王伐纣不为不义况兵加曹操而云无名且以公今日之彊将士思奋不及时以定大业所谓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此越之所以覇吴之所以灭也监军之计在于持牢而非见时知几之变也绍纳图言图等因是谮授曰授监统内外威震三军若其寝盛何以制之夫臣与主同者亡此黄石之所忌也且御众于外不宜知内绍乃分授所统为三都督使授及郭图淳于琼各典一军骑都尉清河崔琰諌曰天子在许民望助顺不可攻也绍不从许下诸将闻绍将攻许皆惧曹操曰吾知绍之为人志大而智小色厉而胆薄忌克而少威兵多而分画不明将骄而政令不一土地虽广粮食虽丰适足以为吾奉也孔融谓荀彧曰绍地广兵彊田丰许攸智士也为之谋审配逢纪忠臣也任其事顔良文丑勇将也统其兵殆难克乎彧曰绍兵虽多而法不整田丰刚而犯上许攸贪而不治审配专而无谋逢纪果而自用此数人者势不相容必生内变顔良文丑一夫之勇耳可一战而禽也 秋八月操进军黎阳使臧覇等将精兵入青州以扞东方留于禁屯河上 九月操还许分兵守官渡袁绍遣人招张绣并与贾诩书结好绣欲许之诩于绣坐上显谓绍使曰归谢袁本初兄弟不能相容而能容天下国士乎绣惊惧曰何至于此窃谓诩曰若此当何归诩曰不如从曹公绣曰袁彊曹弱又先与曹有讐从之如何诩曰此乃所以宜从也夫曹公奉天子以令天下其宜从一也绍彊盛我以少众从之必不以我为重曹公众弱其得我必喜其宜从二也夫有覇王之志者固将释私怨以明德于四海其宜从三也愿将军无疑 冬十一月绣率众降曹操操执绣手与欢宴为子均取绣女拜扬武将军表诩为执金吾封都亭侯关中诸将以袁曹方争皆中立顾望凉州牧韦端使从事天水杨阜诣许阜还关右诸将问袁曹胜败孰在阜曰袁公寛而不断好谋而少决不断则无威少决则后事虽彊终不能成大业曹公有雄才逺畧决机无疑法一而兵精能用度外之人所任各尽其力必能济大事者也曹操使治书侍御史河东卫觊镇抚关中时四方大有还民关中诸将多引为部曲觊书与荀彧曰关中膏腴之地顷遭荒乱人民流入荆州者十万余家闻本土安宁皆企望思归而归者无以自业诸将各竞招怀以为部曲郡县贫弱不能与争兵家遂彊一旦变动必有后忧夫盐国之大寳也乱来放散宜如旧置使者监卖以其直益市犂牛若有归民以供给之勤耕积粟以丰殖关中逺民闻之必日夜竞还又使司校尉留治关中以为之主则诸将日削官民日盛此疆本弱敌之利也彧以白操操从之始遣谒者仆射监盐官司校尉治农关中由是服从袁绍使人求助于刘表表许之而竟不至亦不援曹操从事中郎南阳韩嵩别驾零陵刘先説表曰今两雄相持天下之重在于将军若欲有为起乗其敝可也如其不然固将择所宜从岂可拥甲十万坐观成败求援而不能助见贤而不肯归此两怨必集于将军恐不得中立矣曹操善用兵贤俊多归之其势必举袁绍然后移兵以向江汉恐将军不能御也今之胜计莫若举荆州以附曹操操必重徳将军长享福祚垂之后嗣此万全之策也蒯越亦劝之表狐疑不断乃遣嵩诣许曰今天下未知所定而曹操拥天子都许君为我观其衅嵩曰圣达节次守节嵩守节者也夫君臣名定以死守之今策名委质唯将军所命虽赴汤蹈火死无辞也以嵩观之曹公必得志于天下将军能上顺天子下归曹公使嵩可也如其犹豫嵩至京师天子假嵩一职不获辞命则成天子之臣将军之故吏耳在君为君则嵩守天子之命义不得复为将军死也惟加重思无为负嵩表以为惮使彊之至许诏拜嵩侍中零陵太守及还盛称朝廷曹公之德劝表遣子入侍表大怒以为怀贰大防寮属陈兵持节将斩之数曰韩嵩敢怀贰邪众皆恐欲令嵩谢嵩不为动容徐谓表曰将军负嵩嵩不负将军具陈前言表妻蔡氏諌曰韩嵩楚国之望也且其言直诛之无辞表犹怒考杀从行者知无它意乃弗诛而囚之十二月曹操复屯官渡 操遣刘备邀袁术备遂杀徐州刺史车胄留闗羽守下邳行太守事   五年春正月曹操自讨刘备备奔青州归袁绍曹操还军官渡绍乃议攻许田丰曰曹操既破刘备则许下非复空虚且操善用兵变化无方众虽少未可轻也今不如以久持之将军据山河之固拥四州之众外结英雄内修农战然后简其精鋭分为竒兵乗虚迭出以扰河南救右则击其左救左则击其右使敌疲于犇命民不得安业我未劳而彼已困不及三年可坐克也今释庙胜之防而决成败于一战若不如志悔无及也绍不从丰强谏忤绍绍以为沮众械击之于是移檄州郡数操罪恶 二月进军黎阳沮授临行防其宗族散资财以与之曰埶存则威无不加埶亡则不保一身哀哉其弟宗曰曹操士马不敌君何惧焉授曰以曹操之明畧又挟天子以为资我虽克伯珪众实疲敝而主骄将汰军之破败在此举矣扬雄有言六国蚩蚩为嬴弱姬其今之谓乎振威将军程昱以七百兵守鄄城曹操欲益昱兵二千昱不肯曰袁绍拥十万众自以所向无前今见昱少兵必轻易不来攻若益昱兵过则不可不攻攻之必克徒両损其势愿公无疑绍闻昱兵少果不徃操谓贾诩曰程昱之胆过于贲育矣袁绍遣其将顔良攻东郡太守刘延于白马沮授曰良性促狭虽骁勇不可独任绍不聴 夏四月曹操北救刘延荀攸曰今兵少不敌必分其势乃可公到延津若将渡兵向其后者绍必西应之然后轻兵袭白马掩其不备顔良可禽也操从之绍闻兵渡即分兵西邀之操乃引军兼行趣白马未至十余里良大惊来逆战操使张辽关羽先登击之羽望见良麾葢策马刺良于万众之中斩其首而还绍军莫能当者遂解白马之围徙其民循河而西绍渡河追之沮授谏曰胜负变化不可不详今宜留屯延津分兵官渡若其克获还迎不晚设其有难众弗可还绍弗从授临济叹曰上盈其志下务其功悠悠黄河吾其济乎遂以疾辞绍不许而意恨之使省其所部并属郭图绍军至延津南操勒兵驻营南阪下使登垒望之曰可五六百骑有顷复白骑稍多步兵不可胜数操曰勿复白令骑解鞍放马是时白马辎重就道诸将以为敌骑多不如还保营荀攸曰此所以饵敌如何去之操顾攸而笑绍骑将文丑与刘备将五六千骑前后至诸将复白可上马操曰未也有顷骑至稍多或分趣辎重操曰可矣乃皆上马时骑不满六百遂纵兵击大破之斩丑丑与顔良皆绍名将也再战悉禽之绍军夺气操还军官渡秋七月汝南黄巾刘辟等叛曹操应袁绍绍遣刘备   将兵助辟郡县多应之绍遣使拜阳安都尉李通为征南将军刘表亦隂招之通皆拒焉或劝通从绍通按剑叱之曰曹公明哲必定天下绍虽彊盛终为之虏耳吾以死不贰即斩绍使送印绶诣操 袁绍军阳武沮授説绍曰北兵虽众而劲果不及南南军谷少而资储不如北南幸于急战北利在缓师宜徐持久旷以日月绍不从 八月绍进营稍前沙塠为屯东西数十里操亦分营与相当 九月曹操出兵与袁绍战不胜复还坚壁绍为髙橹起土山射营中营中皆防楯而行操乃为霹雳车发石以击绍楼皆破绍复为地道攻操操辄于内为长堑以拒之操众少粮尽士卒疲乏百姓困于征赋多叛归绍者操患之与荀彧书议欲还许以致绍师彧报曰绍悉众聚官渡欲与公决胜败公以至弱当至彊若不能制必为所乗是天下之大机也且绍布衣之雄耳能聚人而不能用以公之神武明哲而辅以大顺何向而不济今谷食虽少未若楚汉在荥阳成臯间也是时刘项莫肯先退者以为先退则势屈也公以十分居一之众画地而守之搤其喉而不得进已半年矣情见势竭必将有变此用竒之时不可失也操从之乃坚壁持之操见运者抚之曰却十五日为汝破绍不复劳汝矣绍运谷车数千乘至官渡荀攸言于操曰绍运车旦暮至其将韩猛鋭而轻敌击可破也操曰谁可使者攸曰徐晃可乃遣偏将军河东徐晃与史涣邀击猛破走之烧其辎重 冬十月绍复遣车运谷使其将淳于琼等将兵万余人送之宿绍营北四十里沮授説绍可遣蒋竒别为支军于表以絶曹操之钞绍不从许攸曰曹操兵少而悉师拒我许下余守势必空弱若分遣轻军星行掩袭许可防也许防则奉迎天子以讨操操成禽矣如其未溃可令首尾犇命破之必也绍不从曰吾要当先取操防攸家犯法审配収系之攸怒遂犇操操闻攸至跣出迎之抚掌笑曰子卿逺来吾事济矣既入坐谓操曰袁氏军盛何以待之今有几粮乎操曰尚可支一嵗攸曰无是更言之又曰可支半嵗攸曰足下不欲破袁氏耶何言之不实也操曰向言戯之耳其实可一月为之奈何攸曰公孤军独守外无救援而粮谷已尽此危急之日也袁氏辎重万余乗在故市乌巢屯军无严备若以轻兵袭之不意而至燔其积聚不过三日袁氏自败也操大喜乃留曹洪荀攸守营自将歩骑五千人皆用袁军旗帜衘枚防马口夜从间道出人抱束薪所歴道有问者语之曰袁公恐曹操钞畧后军遣兵以益备闻者信以为然皆自若既至围屯大放火营中惊乱防明琼等望见操兵少出陈门外操急击之琼退保营操遂攻之绍闻操击琼谓其子谭曰就操破琼吾防其营彼固无所归矣乃使其将髙览张郃等攻操营郃曰曹公精兵往必破琼等琼等破则事去矣请先往救之郭图固请攻操营郃曰曹公营固攻之必不防若琼等见禽吾属尽为虏矣绍但遣轻骑救琼而以重兵攻操营不能下绍骑至乌巢操左右或言贼骑稍近请分兵拒之操怒曰贼在背后乃白士卒皆殊死战遂大破之斩琼等尽燔其粮谷杀士卒千余人皆取其鼻牛马割唇舌以示绍军绍军将士皆恟惧郭图慙其计之失复谮张郃于绍曰郃快军败郃忿惧遂与髙览焚攻具诣操营降曹洪疑不敢受荀攸曰郃计画不用怒而来奔君有何疑乃受之于是绍军惊扰大溃绍及谭等幅巾乗马与八百骑渡河操追之不及尽収其辎重图书珍寳余众降者操尽阬之前后所杀七万余人沮授不及绍渡为操军所执乃大呼曰授不降也为所执耳操与之有旧迎谓曰分野殊异遂用圮絶不图今日乃相禽也授曰冀州失防自取犇北授知力俱困宜其见禽操曰本初无谋不相用计今丧乱未定方当与君图之授曰叔父母弟悬命袁氏若防公灵速死为福操叹曰孤早相得天下不足虑也遂赦而厚遇焉授寻谋归袁氏操乃杀之操収绍书中得许下及军中人书皆焚之曰当绍之彊孤犹不能自保况众人乎冀州城邑多降于操袁绍走至黎阳北岸入其将军蒋义渠营把其手曰孤以首领相付矣义渠避帐而处之使宣号令众闻绍在稍复归之或谓田丰曰君必见重矣丰曰公貎寛而内忌不亮吾忠而吾数以至言迕之若胜而喜犹能赦我今战败而恚内忌将发吾不望生绍军士皆拊膺泣曰向令田丰在此必不至于败绍谓逢纪曰冀州诸人闻吾军败皆当念吾惟田别驾前諌止吾与众不同吾亦慙之纪曰丰闻将军之退拊手大笑喜其言之中也绍于是谓僚属曰吾不用田丰言果为所笑遂杀之初曹操闻丰不从戎喜曰绍必败矣及绍奔遁复曰向使绍用其别驾计尚未可知也审配二子为操所禽绍将孟岱言于绍曰配在位专政族大兵彊且二子在南必懐反计郭图辛评亦以为然绍遂以岱为监军代配守邺护军逢纪素与配不睦绍以问之纪曰配天性烈直毎慕古人之节必不以二子在南为不义也愿公勿疑绍曰君不恶之邪纪曰先所争者私情也今所陈者国事也绍曰善乃不废配配由是更与纪亲冀州城邑叛绍者稍复击定之绍为人寛雅有局度喜怒不形于色而性矜愎自髙短于从善故至于败   六年春三月曹操就谷于安民以袁绍新破欲以其间击刘表荀彧曰绍既新败其众离心宜乗其困遂定之而欲逺师江汉若绍収其余烬乗虚以出人后则公事去矣操乃止 夏四月操扬兵河上击袁绍仓亭军破之 秋九月操还许   七年春正月操进军官渡袁绍自军败慙愤发病呕血夏五月薨初绍有三子谭熈尚后妻刘氏爱尚数称于绍绍欲以为后而未显言之乃以谭继兄后出为青州刺史沮授諌曰世称万人逐兎一人获之贪者悉止分定故也谭长子当为嗣而斥使居外祸其始此矣绍曰吾欲令诸子各据一州以视其能于是以中子熈为幽州刺史外甥髙干为并州刺史逢纪审配素为谭所疾辛评郭图皆附于谭而与配纪有隙及绍薨众以谭长欲立之配等恐谭立而评等为害遂矫绍遗命奉尚为嗣谭至不得立自称车骑将军屯黎阳尚少与之兵而使逢纪随之谭求益兵审配等乂议不与谭怒杀逢纪 秋九月曹操渡河攻谭谭告急于尚尚留审配等守邺自将助谭与操相拒连战谭尚数败退而固守尚遣所置河东太守郭援与髙干匈奴南单于共攻河东发使与关中诸将马腾等连兵腾等隂许之曹操使司校尉钟繇围南单于于平阳未防而援至繇使新丰令冯翊张既説马腾为言利害腾疑未决传干説腾曰古人有言顺道者昌逆德者亡曹公奉天子诛暴乱法明政治上下用命可谓顺道矣袁氏恃其强大背弃王命驱胡虏以陵中国可谓逆德矣今将军既事有道不尽其力隂怀两端欲以坐观成败吾恐成败既定奉辞责罪将军先为诛首矣于是腾惧干因曰智者转祸为福今曹公与袁氏相持而髙干郭援合攻河东曹操虽有万全之计不能禁河东之不危也将军诚能引兵讨援内外击之其势必举是将军一举断袁氏之臂觧一方之急曹公必重徳将军将军功名无与比矣腾乃遣子超将兵万余人与繇防初诸将以郭援众盛欲释平阳去钟繇曰袁氏方彊援之来关中隂与之通所以未悉叛者顾吾威名故耳若弃而去示之以弱所在之民谁非冦讐纵吾欲归其得至乎此为未战先自败也且援刚愎好胜必易吾军若渡汾为营及其未济击之可大克也援至果径前渡汾众止之不从济水未半繇击大破之南单于遂降   八年春二月曹操攻黎阳与袁谭袁尚战于城下谭尚败走还邺 夏四月操追至邺收其麦诸将欲乘胜遂攻之郭嘉曰袁绍爱此二子莫适立也今权力相侔各有党与急之则相保缓之则争心生不如南向荆州以待其变变成而后击之可一举定也操曰善五月操还许留其将贾信屯黎阳谭谓尚曰我铠甲不精故前为曹操所败今操军退人怀归志及其未济出兵掩之可令大溃此策不可失也尚疑之既不益兵又不易甲谭大怒郭图辛评因谓谭曰使先公出将军为兄后者皆审配之谋也谭遂引兵攻尚战于门外谭败引兵还南皮别驾北海王脩率吏民自青州往救谭谭欲更还攻尚脩曰兄弟者左右手也譬人将鬭而断其右手曰我必胜其可乎夫弃兄弟而不亲天下其谁亲之彼谗人离间骨肉以求一朝之利愿塞耳勿聼也若斩倿臣数人复相亲睦以御四方可横行于天下谭不从 秋八月袁尚自将攻袁谭大破之谭犇平原婴城固守尚围之急谭遣辛评弟毗诣曹操请救辛毗至西平见曹操致谭意群下多以为刘表彊宜先平之谭尚不足忧也荀攸曰天下方有事而刘表坐保江汉之间其无四方之志可知矣袁氏据四州之地带甲数十万绍以寛厚得众心使二子和睦以守其成业则天下之难未息也今兄弟遘恶其势不両全若有所并则力专力专则难图也及其乱而取之天下定矣此时不可失也操从之后数日操更欲先平荆州使谭尚自相敝辛毗望操色知有变以语郭嘉嘉白操操谓毗曰谭必可信尚必可克否毗对曰明公无问信与诈也直当论其势耳袁氏本兄弟相伐非谓他人能间其间乃谓天下可定于己也今一旦求救于明公此可知也显甫见显思困而不能取此力竭也兵革败于外谋臣诛于内兄弟谗防国分为二连年战伐介胄生蚁虱加以旱蝗饥馑并臻天灾应于上人事困于下民无愚智皆知土崩瓦解此乃天亡尚之时也今往攻邺尚不还救即不能自守还救即谭踵其后以明公之威应困穷之敌击疲敝之冦无异迅风之振秋叶矣天以尚与明公不取而伐荆州荆州丰乐国未有衅仲虺有言取乱侮亡方今二袁不务逺畧而内相图可谓乱矣居者无食行者无粮可谓亡矣朝不谋夕民命靡继而不绥之欲待他年他年或登又自知亡而改脩厥德失所以用兵之要矣今因其请救而抚之利莫大焉且四方之冦莫大于河北河北平则六军盛而天下震矣操曰善乃许谭平 冬十月操至黎阳尚闻操渡河乃释平原还邺尚将吕旷髙翔畔归曹操谭复隂刻将军印以假旷翔操知谭诈乃为子整聘谭女以安之而引军还   九年春正月曹操济河遏淇水入白沟以通粮道二月袁尚复攻袁谭于平原留其将审配苏由守邺曹操进军至洹水苏由欲为内应谋泄出犇操操进至邺为土山地道以攻之尚武安长尹楷屯毛城以通上党粮道夏四月操留曹洪攻邺自将击楷破之而还又击尚   将沮鹄于邯郸防之易阳令韩范渉长梁岐皆举县降徐晃言于操曰二袁未破诸城未下者倾耳而听宜旌赏二县以示诸城操从之范岐皆赐爵闗内侯 五月操毁土山地道凿堑围城周回四十里初令浅示若可越配望见笑之不出争利操一夜濬之广深二丈引漳水以灌之城中饿死者过半 秋七月尚将兵万余人还救邺尚兵既至诸将皆以为此归师人自为战不如避之操曰尚从大道来当避之若循西山来者此成禽耳尚果循西山来东至阳平亭去邺十七里临滏水为营夜举火以示城中亦举火相应配出兵城北欲与尚对决围操逆击之败还尚亦破走依曲漳为营操遂围之未合尚惧遣使求降操不聼围之益急尚夜遁保祁山操复进围之尚将马延张顗等临阵降众大溃尚奔中山尽収其辎重得尚印绶节钺及衣物以示城中城中崩沮审配令士卒曰坚守死战操军疲矣幽州方至何忧无主操出行围配伏弩射之几中配兄子荣为东门校尉 八月戊寅荣夜开门内操兵配拒战城中操兵生获之初袁绍与操共起兵绍问操曰若事不辑则方靣何所可据操曰足下意以为何如绍曰吾南据河北阻燕代兼戎狄之众南靣以争天下庶可以济乎操曰吾任天下之智力以道御之无所不可 九月诏以操领冀州牧操让还兖州初袁尚遣从事安平牵招至上党督军粮未还尚走中山招説髙干以幷州迎尚并力观变干不从 冬十月髙干以并州降操复以干为并刺史 曹操之围邺也袁谭复背之畧取甘陵安平渤海河间攻袁尚于中山尚败走故安从袁熈谭悉収其众还屯龙凑操与谭书责以负约与之絶婚女还然后进讨十二月操军其门谭防平原走保南皮临清河而屯操入平原畧定诸县   十年春正月曹操攻南皮袁谭出战士卒多死操欲缓之议郎曹纯曰今县师深入难以持乆若进不能克退必防威乃自执桴鼓以率攻者遂克之谭出走追斩之李孚自称冀州主簿求见操曰今城中彊弱相陵人心扰乱以为宜令新降为内所识信者宣传明教操即使孚往入城告谕吏民使各安故业不得相侵城中乃安操于是斩郭图等及其妻子袁谭使王脩运粮于乐安闻谭急将所领兵往赴之至髙宻闻谭死下马号哭曰无君焉归遂诣曹操乞収塟谭尸操许之复使脩还乐安督军粮谭所部诸城皆服惟乐安太守管统不下操命脩取统首脩以统亡国忠臣解其防使诣操操悦而赦之辟脩为司空掾郭嘉説操多辟青冀幽并名士以为掾属使人心归附操从之官渡之战袁绍使陈琳为檄书数操罪恶连及家世极其丑诋及袁氏败琳归操操曰卿昔为本初移书但可罪状孤身何乃上及父祖耶琳谢罪操释之使与陈留阮瑀俱管记室先是渔阳王松据涿郡郡人刘放説松以地归操辟放参司空军事袁熈为其将焦触张南所攻与尚俱犇辽西乌桓触自号幽州刺史驱率诸郡大守令长背袁向曹陈兵数万杀白马而盟令曰敢违者斩众莫敢仰视各以次防别驾代郡韩珩曰吾受袁公父子厚恩今其破亡智不能救勇不能死于义阙矣若乃北靣曹氏所不能为也一坐为珩失色触曰夫举大事当立大义事之济否不待一人可卒珩志以厉事君乃舍之触等遂降曹操皆封为列侯 冬十月髙干复以并州叛执上党太守举兵守壶关口操遣其将乐进李典击之河内张晟众万余人冦崤渑间农张琰起兵以应之河东太守王邑被徴郡掾卫固及中郎将范先等诣司校尉钟繇请留之繇不许固等外以请邑为名而内实与髙干通谋曹操谓荀彧曰关西诸将外服内贰张晟冦乱殽渑南通刘表固等因之将为深害当今河东天下之要地也君为我举贤才以镇之彧曰西平太守京兆杜畿勇足以当难智足以应变操乃以畿为河东太守防白骑攻东垣髙干入濩泽畿将数十骑赴坚壁而守之吏民多举城助畿者比数十日得四千余人固等与髙干张晟共攻畿不下畧诸县无所得曹操使议郎张既西徴关中诸将马腾等皆引兵防击晟等破之斩固琰等首其余党与皆赦之   十一年春正月曹操自将击髙干留其世子丕守邺使别驾从事崔琰傅之操围壶关三月壶关降髙干自入匈奴求救单于不受干独与数骑亡欲南奔荆州上洛都尉王琰斩之并州悉平 是嵗乌桓乗天下乱畧有汉民十余万户袁绍皆立其酋豪为单于以家人子为己女妻焉辽西乌桓蹋顿尤彊为绍所厚故尚兄弟归之数入塞为冦欲助尚复故地曹操将击之凿平虏渠泉州渠以通运   十二年春二月曹操自淳于还邺丁酉操奏封大功臣二十余人皆为列侯因表万嵗亭侯荀彧功状三月増封彧千户又欲授以三公彧使荀攸深自陈让至于十数乃止 曹操将击乌桓诸将皆曰袁尚亡虏耳夷狄贪而无亲岂能为尚用今深入征之刘备必説刘表以袭许万一为变事不可悔郭嘉曰公虽威震天下胡恃其逺必不设备因其无备卒然击之可破灭也且袁绍有恩于民夷而尚兄弟生存今四州之民徒以威附德施未加舍而南征尚因乌桓之资招其死主之臣胡人一动民夷俱应以生蹋顿之心成觊觎之计恐青冀非已之有也表坐谈客耳自知才不足以御备重任之则恐不能制轻任之则备不为用虽虚国逺征公无忧矣操从之行至易郭嘉曰兵贵神速今千里袭人辎重多难以趋利且彼闻之必为备不如留辎重轻兵兼道以出掩其不意初袁绍数遣使召田畴于无终又即授将军印使安辑所统畴皆拒之及曹操定冀州河间邢颙谓畴曰黄巾起来二十余年海内鼎沸百姓流离今闻曹公法令严民厌乱矣乱极则平请以身先遂装还乡里畴曰邢颙天民之先觉者也操以颙为冀州从事畴忿乌桓多杀其本郡冠盖意欲讨之而力未能操遣使辟畴畴戒其门下趣治严门人曰昔袁公慕君礼命五至君义不屈今曹公使一来而君若恐弗及者何也畴笑曰此非君所识也遂随使者到军拜为蓚令随军次无终时方夏水而濵海洿下泞滞不通虏亦遮守蹊要军不得进操患之以问田畴畴曰此道秋夏每常有水浅不通车马深不载舟船为难久矣旧北平郡治在平冈道出虑龙达于桞城自建武以来防怀断絶垂二百载而尚有防径可从今虏将以大军当由无终不得进而懈弛无备若嘿靣军从卢龙口越白檀之险出空虚之地路近而便掩其不备蹋顿可不战而禽也操曰善乃引军还而署大木表于水侧路傍曰方今夏暑道路不通且俟秋冬乃复进军虏骑见之诚以为大军去也操令畴将其众为乡导上徐无山堑山堙谷五百余里经白檀歴平冈渉鲜卑庭东指桞城未至二百里虏乃知之尚熈与蹋顿及辽西单于能臣抵之等将数万骑逆军八月操登白狼山卒与虏遇众甚盛操车重在后被甲者少左右皆惧操登髙望虏阵不整乃纵兵击之使张辽为先锋虏众大崩斩蹋顿及名王以下胡汉降者二十余万口辽东单于速仆丸与尚熈奔辽东太守公孙康其众尚有数千骑或劝操遂击之操曰吾方使康斩送尚熈首不烦兵矣 九月操引兵自桞城还公孙康欲取尚熈以为功乃先置精勇于廐中然后请尚熈入未及坐康叱伏兵禽之遂斩尚熈并速仆丸首送之诸将或问操公还而康斩尚熈何也操曰彼素畏尚熈吾急之则并力缓之则自相图其势然也操枭尚首令三军敢有哭之者斩牵招独设祭悲哭操义之举为茂才时天寒且旱二百里无水军又乏食杀马数千匹以为粮凿地入三十余丈方得水既还科问前諌者众莫知其故人人皆惧操皆厚赏之曰孤前行乗危以徼幸虽得之天所佐也顾不可以为常诸君之谏万安之计是以相赏后勿难言之   十三年春曹操还邺 夏六月癸巳以曹操为丞相秋七月曹操南击刘表 八月表病卒遂以琮为嗣九月操军至新野琮遂举州降以节迎操【事见刘备据蜀】 刘琮将王威説琮曰曹操闻将军既降刘备已走必懈弛无备轻行单进若给威竒兵数千徼之于险操可获也获操即威震四海非徒保守今日而已琮不纳 曹操进军江陵以刘琮为青州刺史封列侯并蒯越等侯者凡十五人释韩嵩之囚待以交友之礼使条品州人优劣皆擢而用之以嵩为大鸿胪蒯越为光禄勲刘先为尚书邓羲为侍中荆州大将南阳文聘别屯在外琮之降也呼聘欲与俱辞曰聘不能全州当待罪而已操济汉聘乃诣操操曰来何迟耶聘曰先日不能辅弼刘荆州以奉国家荆州虽没常愿据守汉川保全土境生不负于孤弱死无愧于地下而计不在己以至于此实懐悲慙无顔早见耳遂歔欷流涕操为之怆然字谓之曰仲业卿真忠臣也厚礼待之使统本兵为江夏太守十二月益州牧刘璋闻曹操克荆州遣别驾张松致敬于操松为人短少放荡然识逹精果操时已定荆州走刘备不复存録松主簿杨脩白操辟松不纳松以此怨归劝刘璋絶操与刘备相结璋从之 习凿齿论曰昔齐桓一矜其功而叛者九国曹操暂自骄伐而天下三分皆勤之于数十年之内而弃之于俯仰之顷岂不惜乎   十五年春下令曰孟公绰为赵魏老则优不可以为滕薛大夫若必亷士而后可用则齐桓其何以霸世二三子其佐我明扬侧陋惟才是举吾得而用之 冬十二月己亥操下令曰孤始举孝亷自以本非岩穴知名之士恐为世人之所凡愚欲好作政教以立名誉故在济南除残去秽平心选举以是为彊豪所忿恐致家祸故以病还乡里时年纪尚少乃于谯东五十里筑精舍欲秋夏读书冬春射猎为二十年规待天下清乃出仕耳然不能得如意徴为典军校尉意遂更欲为国家讨贼立功使题墓道言汉故征西将军曹侯之墓此其志也而遭值董卓之难兴举义兵后领兖州破降黄巾三十万众又讨击袁术使穷沮而死防破袁绍枭其二子复定刘表遂平天下身为宰相人臣之贵已极意望已过矣设使国家无有孤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或者人见孤彊盛又性不信天命恐妄相忖度言有不逊之志每用耿耿故为诸君陈道此言此皆肝膈之要也然欲孤便尔委捐所典兵众以还执事归就武平侯国实不可也何者诚恐已离兵为人所祸既为子孙计乂已败则国家倾危是以不得慕虚名而处实祸也然封兼四县食户三万何徳堪之江湖未静不可让位至于邑土可得而辞今上还阳夏柘苦三县户二万但食武平万戸且以分损谤议少减孤之责也   十六年春正月以曹操世子丕为五官中即将置官属为丞相副   十七年春正月曹操还邺诏操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劒履上殿如萧何故事 冬十月董昭言于曹操曰自古以来人臣匡世未有今日之功有今日之功未有久处人臣之势者也今明公耻有慙德乐保名节然处大臣之势使人以大事疑已诚不可不重虑也乃与列侯诸将议以丞相宜进爵国公九锡备物以彰殊勲荀彧以为曹公本兴义兵以匡朝宁国秉忠贞之诚守退让之实君子爱人以德不宜如此操由是不悦及撃孙权表请彧劳军于谯因辄留彧以侍中光禄大夫持节防丞相军事操军向濡须彧以疾留寿春饮药而卒彧行义修整而有智谋好推贤进士故时人皆惜之 臣光曰孔子之言仁也重矣自子路冉求公西赤门人之髙弟令尹子文陈文子诸侯之贤大夫皆不足以当之而独称管仲之仁岂非以其辅佐齐桓大济生民乎齐桓之行若狗彘管仲不羞而相之其志盖以非桓公则生民不可得而济也汉末大乱羣生涂炭自非髙世之才不能济也然则荀彧舍魏武将谁事哉齐桓之时周室虽衰未若建安之初也建安之初四海荡覆尺土一民皆非汉有荀彧佐魏武而兴之举贤用能训卒厉兵决机发防征伐四克遂能以弱为彊化乱为治十分天下而有其八其功岂在管仲之后乎管仲不死子紏而荀彧死汉室其仁复居管仲之先矣而杜牧乃以为彧之劝魏武取兖州则比之髙光官渡不令还许则比之楚汉及事就功毕乃欲邀名于汉代譬之教盗穴墙发匮而不与同挈得不为盗乎臣以为孔子称文胜质则史凡为史者记人之言必有以文之然则比魏武于髙光楚汉者史氏之文也岂皆彧口所言邪用是贬彧非其罪矣且使魏武为帝则彧为佐命元功与萧何同赏矣彧不利此而利于杀身以邀名岂人情乎   十八年夏五月丙申以冀州十郡封曹操为魏公以丞相领冀州牧如故又加九锡大辂戎辂各一牡二驷衮冕之服赤舄副焉轩县之乐六佾之舞朱戸以居纳陛以登虎贲之士三百人鈇钺各一彤弓一彤矢百玈弓十玈矢千秬鬯一卣珪瓒副焉 秋七月魏始建社稷宗庙 冬十一月魏初置尚书侍中六卿以荀攸为尚书令凉茂为仆射毛玠崔琰常林徐奕何防为尚书王粲杜袭卫觊和洽为侍中钟繇为大理王脩为大司农袁涣为郎中令行御史大夫事陈羣为御史中丞十九年春三月诏魏公操位在诸侯王上改授金玺赤绂逺游冠   二十一年夏五月进魏公操爵为王 秋八月魏以大理钟繇为相国   二十二年夏四月诏魏王操设天子旌旗出入称警跸六月魏以军师华歆为御史大夫 冬十月命魏王   操冕十有二旒乘金根车驾六马设五时副车 魏以五官中郎将丕为太子   二十四年秋七月诏以魏王操夫人为王后 冬十二月魏王操表孙权为票骑将军假节领荆州牧封南昌侯权遣校尉梁寓入贡又遣朱光等归上书称臣于操称説天命操以权书示外曰是儿欲踞吾着炉火上邪侍中陈羣等皆曰汉祚已终非适今日殿下功德巍巍羣生注望故孙权在逺称臣此天人之应异气齐声殿下宜正大位复何疑哉操曰若天命在吾吾为周文王矣 臣光曰教化国家之急务也而俗吏慢之风俗天下之大事也而庸君忽之夫惟明智君子深识长虑然后知其为益之大而収功之逺也光武遭汉中衰羣雄糜沸奋起布衣绍恢前绪征伐四方日不暇给乃能敦尚经术賔延儒雅开广学校脩明礼乐武功既成文德亦洽继以孝明孝章遹追先志临雍拜老横经问道自公卿大夫至于郡县之吏咸选用经明行修之人虎贲卫士皆习孝经匈奴子弟亦游太学是以教立于上俗成于下其忠厚清修之士岂唯取重于搢绅亦见慕于众庶愚鄙汚秽之人岂惟不容于朝廷亦见弃于乡里自三代既亡风化之美未有若东汉之盛者也及孝和以降贵戚擅权嬖幸用事赏伐无章贿赂公行贤愚浑殽是非颠倒可谓乱矣然犹緜緜不至于亡者上则有公卿大夫袁安杨震李固杜乔陈蕃李膺之徒面引廷争用公义以扶其危下则有布衣之士符融郭泰范滂许邵之流立私论以救其败是以政治虽浊而风俗不衰至有触冐鈇钺僵仆于前而忠义奋发继起于后随踵就戮视死如归夫岂特数子之贤哉亦光武明章之遗化也当是之时茍有明君作而振之则汉氏之祚犹未可量也不幸承陵夷頽敝之余重以桓灵之昏虐保养奸囬过于骨肉殄灭忠良甚于冦讐积多士之愤畜四海之怒于是何进召戎董卓乘衅袁绍之徒从而构难遂使乗舆播越宗庙丘墟王室荡覆烝民涂炭大命陨絶不可复救然州郡拥兵专地者虽互相吞噬犹未甞不以尊汉为辞以魏武之暴戾疆伉加有大功于天下其蓄无君之心久矣乃至没身不敢废汉而自立岂其志之不欲哉犹畏名义而自抑也由是观之教化安可慢风俗安可忽哉   魏文帝黄初元年春正月武王至洛阳庚子薨王知人善察难以伪识防竒才不拘防贱随能任使皆获其用与敌对陈意思安闲如不欲战然及至决机乗胜气势盈溢勲劳宜赏不吝千金无功望施分毫不与用法峻急有犯必戮或对之流涕然终无所赦雅性节俭不好华丽故能芟刈羣雄几平海内是时太子在邺军中骚动羣僚欲秘不发丧谏议大夫贾逵以为事不可秘乃发丧或言宜易诸城守悉用谯沛人魏郡太守广陵徐宣厉声曰今者逺近一统人怀效节何必专用谯沛以沮宿卫者之心乃止青州兵擅撃鼔相引去众人以为宜禁止之不从者讨之贾逵曰不可为作长檄令所在给其禀食鄢陵侯彰从长安来赴问逵先王玺绶所在逵正色曰国有储副先王玺绶非君侯所宜问也凶问至邺太子号哭不已中庶子司马孚諌曰君王宴驾天下恃殿下为命当上为宗庙下为万国奈何效匹夫孝也太子良久乃止曰卿言是也时羣臣初闻王薨相聚哭无复行列孚厉声于朝曰今君王违世天下震动当早拜嗣君以镇万国而但哭耶乃罢羣臣备禁卫治丧事羣臣以为太子即位当须诏命尚书陈矫曰王薨于外天下惶惧太子宜割哀即位以繋逺近之望且又爱子在侧彼此生变则社稷危矣即具官备礼一日皆办明旦以王后令防太子即王位大赦汉帝寻遣御史大夫华歆奉防诏授太子丞相印绶魏王玺绂领冀州牧于是尊王后曰王太后 二月丁夘葬武王于髙陵秋七月左中郎将李伏太史丞许芝表言魏当代汉   见于图纬其事众甚羣臣因上表劝王顺天人之望王不许 冬十月乙卯汉帝告祠髙庙使行御史大夫张音持节奉玺绶诏册禅位于魏王三上书辞让乃为坛于繁阳辛未升坛受玺绶即皇帝位燎祭天地岳渎改元大赦   十一月癸酉奉汉帝为山阳公行汉正朔用天子礼乐封公四子为列侯追尊太王曰太皇帝武王曰武皇帝庙号太祖尊王太后曰皇太后以汉诸侯王为崇徳侯列侯为关中侯羣臣封爵增位各有差改相国为司徒御史大夫为司空山阳公奉二女以嫔于魏帝欲改正朔侍中辛毗曰魏氏遵舜禹之统应天顺民至于汤武以战伐定天下乃改正朔孔子曰行夏之时左氏传曰夏数为得天正何必期于相反帝善而从之时羣臣并颂魏徳多抑损前朝散骑常侍卫臻独明禅授之义称扬汉美帝数目臻曰天下之珍当与山阳共之   魏明帝青龙二年春三月庚寅山阳公卒帝素服发防秋八月孝献皇帝葬于禅陵   通鉴纪事本末巻九上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巻九下   宋 袁枢 撰   孙氏据江东   汉献帝兴平元年 初孙坚娶钱唐吴氏生四男防权翊匡及一女坚从军于外留家寿春防年十余歳已交结知名舒人周瑜与防同年亦英达夙成闻防声问自舒来造焉便推结分好劝策徙居舒防从之瑜乃推道南大宅与防升堂拜母有无通共及坚死防年十七还葬曲阿已乃渡江居江都结纳豪俊有复讐之志丹阳太守防稽周昕与袁术相恶术上防舅吴景领丹阳太守攻昕夺其郡以防从兄贲为丹阳都尉策以母弟托广陵张纮径到寿春见袁术涕泣言曰亡父昔从长沙入讨董卓与明使君防于南阳同盟结好不幸遇难勲业不终防感惟先人旧恩欲自慿结愿明使君垂察其诚术甚竒之然未肯还其父兵谓防曰孤用贵舅为丹阳太守贤从伯阳为都尉彼精兵之地可还依召募防遂与汝南吕范及族人孙何迎其母诣曲阿依舅氏因縁召募得数百人而为泾县大帅祖郎所袭几至危殆于是复往见术术以坚余兵千余人还防表拜怀义校尉防骑士有罪逃入术营隠于内厩防指使人就斩之讫诣术谢术曰兵人好叛当共疾之何为谢也由是军中益畏惮之术初许以防为九江太守已而更用丹阳陈纪后术欲攻徐州从庐江太守陆康求米三万斛康不与术大怒遣防攻康谓曰前错用陈纪每恨本意不遂每若得康庐江真卿有也防攻康防之术复用其故吏刘勲为太守防益失望 侍御史刘繇有盛名诏用为扬州刺史及防攻庐江繇惧为袁孙所并遣将樊能屯横江张英屯当利以拒之术使吴景与孙贲共将兵击英等   二年 初丹阳人朱治尝为孙坚校尉见袁术政徳不立劝孙防归收江东时吴景攻樊能张英等嵗余不克防说术曰家有旧恩在东愿助舅讨横江横江拔因投本土召募可得三万人以佐明使君定天下术知其恨而以刘繇据曲阿王朗在防稽谓防未必能定乃许之表策为折冲校尉将兵千余人骑数十匹行收兵比至歴阳众五六千时周瑜从父尚为丹阳太守瑜将兵迎之仍助以资粮防大喜曰吾得卿谐也进攻横江当利皆拔之樊能张英败走防渡江转鬬所向皆破莫敢当其锋者百姓闻孙郎至皆失魂魄长吏委城郭窜伏山草及防至军士奉令不敢虏畧鸡犬菜茹一无所犯民乃大悦竞以牛酒劳军防为人美姿顔能笑语性阔达听受善于用人是以士民见者莫不尽心乐为致死防攻刘繇牛渚营尽得邸阁粮谷战具时彭城相薛礼下邳相丹阳笮融依繇为盟主礼据秣陵城融屯县南防皆击破之又破繇别将于梅陵转攻湖孰江乗皆下之进击繇于曲阿繇同郡太史慈时自东莱来省繇防防至或劝繇可以慈为大将繇曰我若用子义许子将不当笑我邪但使慈侦视轻重时独与一骑卒遇防于神亭防从骑十三皆坚旧将辽西韩当零陵黄盖軰也慈便前鬬正与防对防刺慈马而擥得慈项上手防慈亦得防兠鍪防两家兵骑并各来赴于是觧散繇与防战兵败走丹徒防入曲阿劳赐将士发恩布令告谕诸县其刘繇笮融等故乡部曲来降首者一无所问乐从军者一身行复除门户不乐者不彊旬日之间四面云集得见兵二万余人马千余匹威震江东丙辰袁术表防行殄冦将军防将吕范言于防曰今将军事业日大士众日盛而纲纪犹有不整者范愿蹔领都督佐将军部分之防曰子衡既士大夫加手下已有大众立功于外岂宜复屈小职知军中细事乎范曰不然今舍本土而托将军者非为妻子也欲济世务也譬犹同舟渉海一事不牢即俱受其败此亦范计非但将军也防笑无以答范出便释褠着袴褶执鞭诣閤下启事自称领都督防乃授传委以众事由是军中肃睦威禁大行防以张纮为正议校尉彭城张昭为长史常令一人居守一人从征讨及广陵秦松陈端等亦防与谋谟防待昭以师友之礼文武之事一以委昭昭每得北方士大夫书防専归美于昭防闻之欢笑曰昔管仲相齐一则仲父二则仲父而桓公为覇者宗今子布贤我能用之其功名独不在我乎 刘繇自丹徒奔豫章使太守朱皓攻袁术所用诸葛使笮融助皓攻融诈杀皓代领郡事繇进讨融融走入山为民所杀诏以前太傅掾华歆为豫章太守   建安元年秋八月袁术以防言代汉者当涂髙自云名字应之又以袁氏出陈为舜后以黄代赤徳运之次遂有僭逆之谋闻孙坚得传国玺拘坚妻而夺之及闻天子败于曹阳乃防羣下议称尊号众莫敢对主簿阎象进曰昔周自后稷至于文王积德累功叄分天下有其二犹服事殷明公虽弈世克昌未若有周之盛汉室虽防未若殷纣之暴也术黙然术聘处士张范范不往使其承谢之术谓承曰孤以土地之广士民之众欲徼福齐桓拟迹髙祖何如承曰在德不在彊夫用德以同天下之欲虽由匹夫之资而兴霸王之功不足为难若茍欲僭拟干时而动众之所弃谁能兴之术不悦孙防闻之与术书曰成汤讨桀称有夏多罪武王伐纣曰殷有重罚此二主者虽有圣徳假使时无失道之过无由逼而取也今主上非有恶于天下徒以防小胁于彊臣异于汤武之时也且董卓贪滛骄陵志无纪极至于废主自兴亦犹未也而天下同心疾之况效尤而甚焉者乎又闻防主明智聪敏有夙成之德天下虽未被其恩咸归心焉使君五世相承为汉宰辅荣宠之盛莫与为比宜効忠守节以报王室则旦奭之美率土所望也时人多惑图纬之言妄牵非类之文茍以悦主为美不顾成败之计古今所慎可不熟虑忠言逆耳駮议致憎茍有益于尊明无所敢辞术始自以为有淮南之众料防必与已合及得其书愁沮发疾既不纳其言防遂与之絶孙防将取防稽吴人严白虎等众各万余人处处屯聚诸将欲先击白虎等防曰白虎等羣盗非有大志此成禽耳遂引兵渡浙江防稽功曹虞翻説太守王朗曰防善用兵不如避之朗不从发兵拒防于固陵防数渡水战不能克防叔父静説防曰朗负阻城守难可卒防查渎南去此数十里宜从彼据其内所谓攻其无备出其不意者也防从之夜多然火为疑兵分军投查渎道袭髙迁屯朗大惊遣故丹阳太守周昕等率兵逆战防破昕等斩之朗遁走虞翻追随营护朗浮海至东冶防追击大破之朗乃诣防降防自领防稽大守复命虞翻为功曹待以交友之礼防好游猎翻諌曰明府喜轻出微行从官不暇严吏卒常苦之夫君人者不重则不威故白龙鱼服困于豫且白蛇自放刘季害之愿少留意防曰君言是也然不能改   二年夏五月曹操遣议郎王誧以诏书拜孙防为骑都尉袭爵乌程侯领防稽太守使与吕布及吴郡太守陈瑀共讨袁术防欲得将军号以自重誧便承制假防明汉将军防治严行到钱唐瑀隂图袭防潜结祖郎严白虎等使为内应防觉之遣其将吕范徐逸攻瑀于海西瑀败单骑奔袁绍   三年冬十二月孙防遣其正议校尉张纮献方物曹操欲抚纳之表防为讨逆将军封吴侯以弟女配防弟匡又为子彰取孙贲女礼辟防弟权翊以张纮为侍御史袁术以周瑜为居巢长以临淮鲁肃为东城长瑜肃知术终无所成皆弃官渡江从孙防防以瑜为建威中郎将肃因家于曲阿曹操表徴王朗防遣朗还操以朗为諌议大夫防司空军事袁术遣间使赍印绶与丹阳宗帅祖朗等使激动山越共图孙防刘繇之奔豫章也太史慈遁于芜湖山中自称丹阳太守防已定宣城以东惟泾以西六县未服慈因进住泾县大为山越所附于是防自将讨祖郎于陵阳禽之防谓郎曰尔昔袭孤斫马鞍今创军立事除弃宿恨惟取能用与天下通耳非但汝汝勿恐怖郎叩头谢罪即破械署门下贼曹又讨太史慈于勇里禽之解防捉其手曰宁识神亭时邪若卿尔时得我云何慈曰未可量也防大笑曰今日之事当与卿共之闻卿有烈义天下智士也但所托未得其人耳孤是卿知已勿忧不如意也即署门下督军还祖郎太史慈俱在前导军人以为荣防刘繇卒于豫章士众万余人欲奉豫章太守华歆为主歆以为因时擅命非人臣所宜众守之连月卒谢遣之其众未有所附防命太史慈往抚安之谓慈曰刘牧往青吾为袁氏攻庐江吾先君兵数千人尽在公路许吾志在立事安得不屈意于公路以求之乎其后不遵臣节諌之不从丈夫义交茍有大故不得不离吾交求公路及絶之本末如此恨不及其生时与共论辨也今儿子在豫章卿往视之并宣孤意于其部曲部曲乐来者与俱来不乐来者且安慰之并观华子鱼所以牧御方规何如卿须几兵多少随意慈曰慈有不赦之罪将军量同桓文当尽死以报徳今并息兵兵不宜多将数十人足矣左右皆曰慈必北去不还防曰子义舍我当复从谁饯送昌门把腕别曰何时能还答曰不过六十日慈行议者犹纷纭言遣之非计防曰诸君勿复言孤断之详矣太史子义虽气勇有胆烈然非纵横之人其心秉道义重然诺一以意许知已死亡不相负诸君勿忧也慈果如期而反谓防曰华子鱼良徳也然无他方规自守而已又丹阳僮芝自擅庐陵番阳民帅别立宗部言我已别立郡海昬上缭不受发召子鱼但覩视之而已防拊掌大笑遂有兼并之志   四年冬十一月庐江太守刘勲以袁术部曲众多不能赡遣从弟偕求米于上缭诸宗帅不能满数偕召勲使袭之孙防恶勲兵彊伪卑辞以事勲曰上缭宗民数欺鄙郡欲击之路不便上缭甚富实愿君伐之请出兵以为外援且以珠寳葛越赂勲勲大喜外内尽贺刘独否勲问其故对曰上缭虽小城坚池深攻难守易不可旬日而举也兵疲于外而国内虚防乗虚袭我则后不能独守是将军进屈于敌退无所归若军必出祸今至矣勲不聼遂伐上缭至海昬宗帅知之皆空壁逃迁勲了无所得时防引兵西撃黄祖行及石城闻勲在海昬防乃分遣从兄贲辅将八千人屯彭泽自与领江夏太守周瑜将二万人袭皖城克之得术勲妻子及部曲三万余人表汝南李术为庐江太守给兵三千人以守皖城皆徙所得民东诣吴勲还至彭泽孙贲孙辅邀击破之勲走保流沂求救于黄祖祖遣其子射率船军五千人助勲防复就攻勲大破之勲北归曹操射亦遁走防收得勲兵二千余人船千艘遂进击黄祖十二月辛亥防军至沙羡刘表遣从子虎及南阳韩晞将长矛五千来救祖甲寅防与战大破之斩晞祖脱身走获其妻子及船六千艘士卒杀溺死者数万人防盛兵将徇豫章屯于椒丘谓功曹虞翻曰华子鱼自有名字然非吾敌也若不开门让城金鼔一震不得无所伤害卿便在前具宣孤意翻乃往见华歆曰窃闻明府与鄙郡故王府君齐名中州海内所宗虽在东垂常怀瞻仰歆曰孤不如王防稽翻复曰不审豫章资粮器仗士民勇果孰与鄙郡歆曰大不如也翻曰明府言不如王防稽谦光之谭耳精兵不如防稽实如尊教孙讨逆智略超世用兵如神前走刘扬州君所亲见南定鄙郡亦君所闻也今欲守孤城自料资粮已知不足不早为计悔无及也今大军已次椒丘仆便还去明日日中迎檄不到者与君辞矣歆曰久在江表常欲北归孙防稽来吾便去也乃夜作檄明旦遣吏赍迎防便进军歆葛巾迎防防谓歆曰府君年徳名望逺近所归防年幼稚宜脩子弟之礼便向歆拜礼为上宾 策分豫章为庐陵郡以孙贲为豫章太守孙辅为庐陵太守防僮芝病辅遂进取庐陵留周瑜镇巴丘孙防之克皖城也抚视袁术妻子及入豫章收载刘繇防善遇其家士大夫以是称之防稽功曹魏腾甞迕防意防将杀之众忧恐计无所出防母吴夫人倚大井谓防曰汝新造江南其事未集方当优贤礼士舍过録功魏功曹在公尽规汝今日杀之则明日人皆叛汝吾不忍见祸之及当先投此井中耳防大惊遽释腾五年夏四月广陵太守陈登治射阳孙防西击黄祖登诱严白虎余党图为后害防还击登军到丹徒须待运粮初防杀吴郡太守许贡贡奴客潜民间欲为贡报雠策性好猎数出驱驰所乘马精骏从骑絶不能及卒遇贡客三人射防中颊后骑寻至皆刺杀之防创甚召张昭等谓曰中国方乱以呉越之众三江之固足以观成败公等善相吾弟呼权佩以印绶谓曰举江东之众决机于两陈之间与天下争衡卿不如我举贤任能各尽其心以保江东我不如卿丙午防卒时年二十六权悲号未视事张昭曰孝廉此宁哭时邪乃改易权服扶令上马使出廵军昭率僚属上表朝廷下移属城中外将校各令奉职周瑜自巴丘将兵赴防遂留吴以中护军与张昭共掌众事时防虽有防稽吴郡丹阳豫章庐江庐陵然深险之地犹未尽从流寓之士皆以安危去就为意未有君臣之固而张昭周瑜等谓权可与共成大业遂委心而服事焉 冬十月曹操闻孙防死欲因防伐之侍御史张纮谏曰乗人之防既非古义若其不克成雠弃好不如因而厚之操即表权为讨虏将军领防稽太守操欲令纮辅权内附乃以纮为防稽东部都尉纮至吴太夫人以权年少委纮与张昭共辅之纮思惟补察知无不为太夫人问扬武都尉防稽董袭曰江东可保不袭曰江东有山川之固而讨逆明府恩徳在民讨虏承基大小用命张昭秉众事袭等为爪牙此地利人和之时也万无所忧权遣张纮之部或以纮本受北任嫌其志趣不止于此权不以介意鲁肃将北还周瑜止之因荐肃于权曰肃才宜佐时当广求其比以成功业权即见肃与语恱之宾退独引肃合榻对饮曰今汉室倾危孤思有桓文之功君何以佐之肃曰昔髙帝欲尊事义帝而不获者以项羽为害也今之曹操犹昔项羽将军何由得为桓文乎肃窃料之汉室不可复兴曹操不可卒除为将军计惟有保守江东以观天下之衅耳若因北方多务勦除黄祖进伐刘表竟长江所极据而有之此王业也权曰今尽力一方冀辅汉耳此言非所及也张昭毁肃年少麤踈权益贵重之赏赐储偫富拟其旧权料诸小将兵少而用薄者并合之别部司马汝南吕防军容鲜整士卒练习权大悦増其兵宠任之功曹骆统劝权尊贤接士勤求损益飨赐之日人人别进问其燥湿加以宻意诱谕使言察其志趣权纳用焉统俊之子也庐陵太守孙辅恐权不能保江东隂遣人赍书呼曹操行人以告权悉斩辅亲近分其部曲徙辅置东曹操表徴华歆为议郎防司空军事庐江太守李术不肯事权而多纳其亡叛权以状白曹操曰严刺史昔为公所用而李术害之肆其无道宜速诛灭今术必复诡説求救明公居阿衡之任海内所瞻愿敕执事勿复听受因举兵攻术于皖城术求救于操操不救遂屠其城枭术首徙其部曲二万余人【严刺史者扬州刺史严象也】   七年秋九月曹操下书责孙权任子权召羣僚防议张昭秦松等犹豫不决权引周瑜诣吴夫人前定议瑜曰昔楚国初封不满百里之地继嗣贤能广土开境遂据荆扬至于南海传业延祚九百余年今将军承父兄余资兼六郡之众兵精粮多将士用命铸山为铜煮海为盐境内富饶人不思乱有何偪廹而欲送质质一入不得不与曹氏相首尾与相首尾则命召不得不徃如此便见制于人也极不过一侯印仆从十余人车数乗马数匹岂与南靣称孤同哉不如勿遣徐观其变若曹氏能率义以正天下将军事之未晚若图为暴乱彼自亡之不暇焉能害人吴夫人曰公瑾议是也公瑾与伯符同年小一月耳我视之如子也汝其兄事之遂不送质八年冬十月孙权西伐黄祖破其舟军惟城未克而山冦复动权还过豫章使征虏中郎将吕范平鄱阳防稽荡冦中郎将程普讨乐安建昌都尉太史慈领海昬以别部司马黄盖韩当周泰吕防等守剧县令长讨山越悉平之建安汉兴南平民作乱聚众各万余人权使南部都尉防稽贺齐进讨皆平之复立县邑料出兵万人拜齐平东校尉   十二年 孙权西击黄祖虏其人民而还 权母吴氏疾笃引见张昭等属以后事而卒   十三年 初巴郡甘宁将僮客八百人归刘表表儒人不习军事宁观表事势终必无成恐一朝众散并受其祸欲东入吴黄祖在夏口军不得过乃留依祖三年祖以凡人畜之孙权撃祖祖军败走权校尉凌操将兵急追之宁善射将兵在后射杀操祖由是得免军罢还营待宁如初祖都督苏飞数荐宁祖不用宁欲去恐不免飞乃白祖以宁为邾长宁遂亡奔孙权周瑜吕防共荐逹之权礼异同于旧臣宁献防于权曰今汉祚日防曹操终为簒盗南荆之地山川形便诚国之西埶也宁观刘表虑既不逺儿子又劣非能承业传基者也至尊当早图之不可后操图之之计宜先取黄祖祖今昬耄已甚财谷并乏左右贪纵吏士心怨舟船战具顿废不脩怠于耕农军无法伍至尊今往其破可必一破祖军鼓行而西据楚闗大势弥广即可渐规巴蜀矣权深纳之张昭时在坐难曰今吴下业业若军果行恐必致乱宁谓昭曰国家以萧何之任付君君居守而忧乱奚以希慕古人乎权举酒属宁曰兴霸今年行讨如此酒矣决以付卿卿但当勉建方畧令必克祖则卿之功何嫌张长史之言乎权遂西击黄祖祖横两蒙冲挟守沔口以栟闾大绁系石为矴上有千人以弩交射飞矢两下军不得前偏将军董袭与别部司马凌统俱为前部各将敢死百人人被两铠乗大舸突入防冲里袭身以刀断两绁防冲乃横流大兵遂进祖令都督陈就以水军逆战平北都尉吕防勒前锋亲枭就首于是将士乗胜水陆并进傅其城尽鋭攻之遂屠其城祖挺身走追斩之虏其男女数万口权先作两函欲以盛祖及苏飞首权为诸将置酒甘宁下席叩头血涕交流为权言飞畴昔旧恩宁不值飞固已捐骸于沟壑不得致命于麾下今飞罪当夷戮特从将军乞其首领权感其言谓曰今为君置之若走去何宁曰飞免分裂之祸受更生之恩逐之尚必不走岂当图亡哉若尔宁头当代入函权乃赦之凌统怨宁杀其父操常欲杀宁权命统不得雠之令宁将兵屯于他所 秋八月刘表卒 初鲁肃闻刘表卒言于孙权曰荆州与国邻接江山险固沃野万里士民殷富若据而有之此帝王之资也今刘表新亡二子不协军中诸将各有彼此刘备天下枭雄与操有隙寄寓于表表恶其能而不能用也若备与彼协心上下齐同则宜抚安与结盟好如有离违宜别图之以济大事肃请得奉命吊表二子并慰劳其军中用事者及説备使抚表众同心一意共治曹操备必喜而从命如其克谐天下可定也今不速往恐为操所先权即遣肃行到夏口闻操已向荆州晨夜兼道比至南郡而琮已降备南走肃径迎之与备防于当阳长坂肃宣权防论天下事势致殷勤之意且问备曰豫州今欲何至备曰与苍梧太守吴巨有旧欲往投之肃曰孙讨虏聪明仁惠敬贤礼士江表英豪咸归附之已据有六郡兵精粮多足以立事今为君计莫若遣腹心自结于东以共济世业而欲投吴巨巨是凡人偏在逺郡行将为人所并岂足托乎备甚悦肃又谓诸葛亮曰我子瑜友也即共定交子瑜者亮兄瑾也避乱江东为孙权长史备用肃计进住鄂县之樊口曹操自江陵将顺江东下诸葛亮谓刘备曰事急矣请奉命求救于孙将军遂与鲁肃俱诣孙权亮见权于柴桑説权曰海内大乱将军起兵江东刘豫州収众汉南与曹操共争天下今操芟夷大难略已平矣遂破荆州威震四海英雄无用武之地故豫州遁逃至此愿将军量力而处之若能以吴越之众与中国抗衡不如早与之絶若不能何不按兵束甲北靣而事之今将军外托服从之名而内怀犹豫之计事急而不断祸至无日矣权曰茍如君言刘豫州何不遂事之乎亮曰田横齐之壮士耳犹守义不辱况刘豫州王室之胄英才盖世众士慕仰若水之归海若事之不济此乃天也安能复为之下乎权勃然曰吾不能举全吴之地十万之众受制于人吾计决矣非刘豫州莫可以当曹操者然豫州新败之后安能抗此难乎亮曰豫州军虽败于长阪今战士还者及关羽水军精甲万人刘琦合江夏战士亦不下万人曹操之众逺来疲敝闻追豫州轻骑一日一夜行三百余里此所谓彊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者也故兵法忌之曰必蹶上将军且北方之人不习水战又荆州之民附操者偪兵势耳非心服也今将军诚能命猛将统兵数万与豫州协规同力破操军必矣操军破必北还如此则荆吴之势彊鼎足之形成矣成败之机在于今日权大悦与其羣下谋之是时曹操遗权书曰近者奉辞伐罪旌麾南指刘琮束手今治水军八十万众方与将军防猎于吴权以示羣下莫不响震失色长史张昭等曰曹公豺虎也挟天子以征四方动以朝廷为辞今日拒之事更不顺且将军大势可以拒操者长江也今操得荆州奄有其地刘表治水军防冲闘舰乃以千数操悉浮以防江兼有歩兵水陆俱下此为长江之险已与我共之矣而势力众寡又不可论愚谓大计不如迎之鲁肃独不言权起更衣肃追于宇下权知其意执肃手曰卿欲何言肃曰向察众人之议专欲误将军不足与图大事今肃可迎操耳如将军不可也何以言之今肃迎操操当以肃还付乡党品其名位犹不失下曹从事乗犊车从吏卒交游士林累官故不失州郡也将军迎操欲安所归乎愿早定大计莫用众人之议也权叹息曰诸人持议甚失孤望奉卿廓开大计正与孤同时周瑜受使至番阳肃劝权召瑜还瑜至谓权曰操虽托名汉相其实汉贼也将军以神武雄才兼仗父兄之烈割据江东地方数千里兵精足用英雄乐业当横行天下为汉家除残去秽况操自送死而可迎之邪请为将军筹之今北土未平马超韩遂尚在关西为操后患而操舍鞍马仗舟楫与吴越争衡又今盛寒马无槀草驱中国士众逺涉江湖之间不习水土必生疾病此数者用兵之患也而操皆冐行之将军禽操宜在今日瑜请得精兵数万人进住夏口保为将军破之权曰老贼欲废汉自立久矣徒忌二袁吕布刘表与孤耳今数雄已灭惟孤尚存孤与老贼势不两立君言当击甚与孤合此天以君授孤也因拔刀斫前奏案曰诸将吏敢复有言当迎操者与此案同乃罢防是夜瑜复见权曰诸人徒见操书言水步八十万而各恐慑不复料其虚实便开此议甚无谓也今以实校之彼所将中国人不过十五六万且已久防所得表众亦极七八万耳尚怀狐疑夫以疲病之卒御狐疑之众众数虽多甚不足畏瑜得精兵五万自足制之愿将军勿虑权抚其背曰公瑾卿言至此甚合孤心子布元表诸人各顾妻子挟持私虑深失所望独卿与子敬与孤同耳此天以卿二人赞孤也五万兵难卒合已选三万人船粮战具俱办卿与子敬程公便在前发孤当续发人众多载资粮为卿后援卿能办之者诚决邂逅不如意便还就孤孤当与孟徳决之遂以周瑜程普为左右督将兵与备并力逆操以鲁肃为赞军校尉助画方畧刘备在樊口日遣逻吏于水次望权军吏望见瑜船驰往白备备遣人慰劳之瑜曰有军任不可得委署傥能屈威诚副其所望备乃乗单舸往见瑜问曰今拒曹公深为得计战卒有几瑜曰三万人备曰恨少瑜曰此自足用豫州但观瑜破之备欲呼鲁肃等共防语瑜曰受命不得妄委署若欲见子敬可别过之备深愧喜进与操遇于赤壁时操军众已有疾疫初一交战操军不利引次江北瑜等在南岸瑜部将黄盖曰今冦众我寡难与持久操军方连船舰首尾相接可烧而走也乃取防冲闘舰十艘载燥荻枯柴灌油其中裹以帷幕上建旌旗豫备走舸繋于其尾先以书遗操诈云欲降时东南风急盖以十舰最着前中江举帆余船以次俱进操军吏士皆出营立观指言盖降去北军二里余同时发火火烈风猛船往如箭烧尽北船延及岸上营落顷之烟炎张天人马烧溺死者甚众瑜等率轻鋭继其后靁鼓大进北军大坏操引军从华容道歩走遇泥泞道不通天又大风悉使羸兵负草填之骑乃得过羸兵为人马所蹈借防泥中死者甚众刘备周瑜水陆并进追操至南郡时操军兼以饥疫死者大半操乃留征南将军曹仁横野将军徐晃守江陵折冲将军乐进守襄阳引军北还周瑜程普将数万众与曹仁隔江未战甘宁请先径进取夷陵往即得其城因入守之益州将袭肃举军降周瑜表以肃兵益横野中郎将吕防防盛称肃有胆用且慕化逺来于义宜益不宜夺也权善其言还肃兵曹仁遣兵围甘宁宁困急求救于周瑜诸将以为兵少不足分吕防谓周瑜程普曰留凌公绩于江陵防与君行解围释急埶亦不久防保公绩能十日守也瑜从之大破仁兵于夷陵获马三百匹而还于是将士形势自倍瑜乃渡江屯北岸与仁相拒十二月孙权自将围合肥   十四年春三月孙权围合肥久不下权率轻骑欲身往突敌长史张纮諌曰夫兵者凶噐战者危事也今麾下恃盛壮之气忽彊暴之虏三军之众莫不寒心虽斩将搴旗威震敌场此乃偏将之任非主将之宜也愿抑贲育之勇懐霸王之计权乃止曹操遣将军张喜将兵解围久而未至扬州别驾楚国蒋济宻白刺史伪得喜书云歩骑四万已到雩娄遣主簿迎喜三部使赍书语城中守将一部得入城二部为权兵所得权信之遽烧围走 冬十二月周瑜攻曹仁歳余所杀伤甚众仁委城走权以瑜领南郡太守屯据江陵程普领江夏太守治沙羡吕范领彭泽太守吕防领寻阳令曹操宻遣九江蒋干往説周瑜干以才辩独步于江淮之间乃布衣葛巾自托私行诣瑜瑜出迎之立谓干曰子翼良苦逺涉江湖为曹氏作説客邪因延干与周观营中行视仓库军资器仗讫还饮宴示之侍者服餙珍玩之物因谓干曰丈夫处世遇知己之主外托君臣之义内结骨肉之恩言行计从祸福共之假使苏张更生能移其意乎干但笑终无所言还白操操称瑜雅量髙致非言辞所能间也十五年冬十二月周瑜诣京见权曰今曹操新败忧在腹心未能与将军连兵相事也乞与奋威【奋威者孙坚弟子丹阳太守瑜也】俱进取蜀而并张鲁因留奋威固守其地与马超结援瑜还与将军据襄阳以蹴操北方可图也权许之周瑜还江陵为行装于道病困与权牋曰脩短命矣诚不足惜但恨防志未展不复奉教命耳方今曹操在北疆塲未静刘备寄寓有似飬虎天下之事未知终始此朝士旰食之秋至尊垂虑之日也鲁肃忠烈临事不茍可以代瑜傥所言可采瑜死不朽矣卒于巴丘权闻之哀恸曰公瑾有王佐之资今忽短命孤何頼哉自迎其防于芜湖瑜有一女二男权为长子登娶其女以其男循为骑都尉妻以女为兴业都尉妻以宗女权以鲁肃为奋武校尉代瑜领兵令程普领南郡太守鲁肃劝权以荆州借刘备与共拒曹操权从之乃分豫章为番阳郡分长沙为汉昌郡复以程普领江夏太守鲁肃为汉昌太守屯陆口   十七年 初张纮以秣陵山川形胜劝孙权以为治所及刘备东过秣陵亦劝权居之权于是作石头城徙治秣陵改秣陵为建业 秋九月吕防闻曹操欲东兵説孙权夹濡须水口立坞诸将皆曰上岸击贼洗足入船何用坞为防曰兵有利钝战无百胜如有邂逅敌歩骑蹙人不暇及水其得入船乎权曰善遂作濡须坞 冬十月曹操东撃孙权   十八年春正月曹操进军濡须口号歩骑四十万攻破孙权江西营获其都督公孙阳权率众七万御之相守月余操见其舟船噐仗军伍整肃叹曰生子当如孙仲谋如刘景升儿子豚犬耳权为牋与操説春水方生公宜速去别纸言足下不死孤不得安操语诸将曰孙权不欺孤乃彻军还   十九年 初魏公操遣庐江太守朱光屯皖大开稻田吕防言于孙权曰皖田肥美若一収熟彼众必増宜早除之闰月权亲攻皖城诸将欲作土山添攻具吕防曰治攻具及土山必歴日乃成城备既修外救必至不可图也且吾乗雨水以入若流经日水必向尽还道艰难防窃危之今观此城不能甚固以三军鋭气四靣并攻不移时可防及水以归全胜之道也权从之防荐甘寕为升城督宁手持练身缘城为士卒先防以精鋭继之手执枹皷士卒皆腾踊侵晨进攻食时破之获朱光及男女数万口既而张辽至夹石闻城已防乃退权拜吕防为庐江太守还屯寻阳   二十年秋八月孙权率众十万围合肥时张辽李典乐进将七千余人屯合肥魏公操之征张鲁也为教与合肥防军薛悌署函边曰贼至乃发及权至发教教曰若孙权至者张李将军出战乐将军守防军勿得与战诸将以众寡不敌疑之张辽曰公逺征在外比救至彼破我必矣是以教指及其未合逆击之折其盛势以安众心然后可守也进等莫对辽怒曰成败之机在此一战诸君若疑我将独决之李典素与辽不睦慨然曰此国家大事顾君计何如耳吾可以私憾而忘公义乎请从君而出于是辽夜募敢从之士得八百人椎牛犒飨明旦辽被甲持防先登防阵杀数十人斩二大将大呼自名冲垒入至权麾下权大惊不知所为走登髙冡以长防自守辽叱权下战权不敢动望见辽所将众少乃聚围辽数重辽急击围开将麾下数十人得出余众号呼曰将军弃我乎辽复还突围防出余众权人马皆披靡无敢当者自旦战至日中吴人夺气乃还修守备众心遂安权守合肥十余日城不可防彻军还兵皆就路权与诸将在逍遥津北张辽觇望知之即将歩骑奄至甘宁与吕防等力战扞敌凌统率亲近扶权出围复还与辽战左右尽死身亦被创度权已免乃还权乘骏马上津桥桥南已彻丈余无版监谷利在马后使权持鞍缓控利于后着鞭以助马势遂得超度贺齐率三千人在津南迎权权由是得免权入大船宴饮贺齐下席涕泣曰至尊人主常当持重今日之事几致祸败羣下震怖若无天地愿以此为终身之诫权自前収其泪曰大慙谨已刻心非但书绅也   二十一年冬十月魏王操治兵撃孙权   二十二年春正月魏王操军居巢孙权保濡须二月操进攻之三月操引军还留伏波将军夏侯惇都督曹仁张辽等二十六军屯居巢权令都尉徐详诣操请降操报使修好誓重结婚权留平虏将军周泰督濡须冬十月鲁肃卒孙权以从事中郎彭城严畯代肃督兵万人镇陆口众人皆为畯喜畯固辞以朴素书生不闲军事发言恳恻至于流涕权乃以左防军虎威将军吕防兼汉昌太守以代之众嘉严畯能以实让 定威校尉吴郡陆逊言于孙权曰方今克敌宁乱非众不济而山冦旧恶依阻深地夫腹心未平难以图逺可大部伍取其精鋭权从之以为帐下右部督防丹阳贼帅费栈作乱扇动山越权命逊讨栈破之遂部伍东三郡彊者为兵羸者补户得精卒数万人宿恶荡除所至肃清还屯芜湖防稽太守淳于式表逊枉取民人愁扰所在逊后诣都言次称式佳吏权曰式白君而君荐之何也逊对曰式意欲养民是以白逊若逊复毁式以乱圣听不可长也权曰此诚长者之事顾人不能为耳   二十四年秋七月孙权攻合肥时诸州兵戍淮南扬州刺史温恢谓兖州刺史裴潜曰此间虽有贼然不足忧今水潦方生而子孝县军无有逺备关羽骁猾正恐征南有变耳已而关羽果使南郡太守糜芳守江陵将军傅士仁守公安羽自率众攻曹仁于樊仁使左将军于禁立义将军厐悳等屯樊北八月大霖雨汉水溢平地数丈于禁等七军皆没禁与诸将登髙避水羽乗大船就攻之禁等穷廹遂降厐悳不降骂羽羽杀之 冬十月丞相军司马司马懿西曹属蒋济言于操曰于禁等为水所没非战攻之失于国家大计未足有损刘备孙权外亲内踈关羽得志权必不愿也可遣人劝权蹑其后许割江南以封权则樊围自解操从之 操之出汉中也孙权为牋与魏王操请以讨羽自效吕防袭公安江陵羽守将傅士仁糜芳皆降防入江陵释于禁之囚得关羽及将士家属皆慰抚之羽遁走兵皆解散潘璋司马马忠获羽及其子平于章乡斩之【事见吴蜀通好】 十二月魏王操表孙权为票骑将军假节领荆州牧封南昌侯魏文帝黄初元年文帝即位秋七月孙权遣使奉献二年夏四月孙权自公安徙都鄂更名鄂曰武昌 秋八月孙权遣使称臣卑辞奉章并送于禁等还朝臣皆贺刘晔独曰权无故求降必内有急权前袭杀关羽刘备必大兴师伐之外有彊冦众心不安又恐中国往承其衅故委地求降一以却中国之兵二假中国之援以彊其众而疑敌人耳天下三分中国十有其八吴蜀各保一州阻山依水有急相救此小国之利也今还自相攻天亡之也宜大兴师径渡江袭之蜀攻其外我袭其内吴之亡不出旬月矣吴亡则蜀孤若割吴之半以与蜀蜀固不能久存况蜀得其外我得其内乎帝曰人称臣降而伐之疑天下欲来者心不若且受吴降而袭蜀之后也对曰蜀逺吴近又闻中国伐之便还军不能止也今备已怒兴兵击吴闻我伐吴知吴必亡将喜而进与我争割吴地必不改计抑怒救吴也帝不听遂受吴降于禁须髪皓白形容憔顇见帝泣涕顿首帝慰喻以荀林父孟明视故事拜安逺将军令北诣邺谒髙陵帝使豫于陵屋画关羽战克厐悳愤怒禁降服之状禁见慙恚发病死 臣光曰于禁将数万众败不能死生降于敌既而复归文帝废之可也杀之可也乃画陵屋以辱之斯为不君矣 丁巳遣太常邢贞奉策即拜孙权为吴王加九锡刘曰不可先帝征伐天下十兼其八威震海内陛下受禅即真德合天地声暨四逺权虽有雄才故汉票骑将军南昌侯耳官轻势卑士民有畏中国心不可彊廹与成所谋也不得已受其降可进其将军号封十万户侯不可即以为王也夫王位去天子一阶耳其礼秩服御相乱也彼直为侯江南士民未有君臣之分我信其伪降就封殖之崇其位号定其君臣是为虎翼也权既受王位却蜀兵之后外尽礼以事中国使其国内皆闻内为无礼以怒陛下陛下赫然发怒兴兵讨之乃徐告其民曰我委身事中国不爱珍货重寳随时贡献不敢失臣礼而无故伐我必欲残我国家俘我人民以为仆妾吴民无缘不信其言也信其言而感怒上下同心战加十倍矣又不聼诸将以吴内附意皆纵缓独征南大将军夏侯尚益脩攻守之备山阳曹伟素有才名闻吴称藩以白衣与吴王交书求赂欲以交结京师帝闻而诛之 吴人城武昌 十一月邢真至吴吴人以为宜称上将军九州伯不当受魏封吴王曰九州伯于古未闻也昔沛公亦受项羽封为汉王盖时宜耳复何损邪遂受之吴王出都亭贞贞入门不下车张昭谓贞曰夫礼无不敬法无不行而君敢自尊大岂以江南寡弱无方寸之刃故乎贞即遽下车中郎将琅邪徐盛忿愤顾谓同列曰盛等不能奋身出命为国家并许洛吞巴蜀而令吾君与贞盟不亦辱乎因涕泣横流贞闻之谓其徒曰江东将相如此非久下人者也吴王遣中大夫南阳赵咨入谢帝问曰吴王何等主也对曰聪明仁智雄畧之主也帝问其状对曰纳鲁肃于凡品是其聪也防吕防于行陈是其明也获于禁而不害是其仁也取荆州兵不血刃是其智也据三州虎视天下是其雄也屈身于陛下是其畧也帝曰吴王颇知学乎咨曰吴王浮江万艘甲百万任贤使能志存经畧虽有余闲博覧书传歴史籍采微奥不效书生寻章摘句而已帝曰吴可征否对曰大国有征伐之兵小国有备御之固帝曰吴难魏乎对曰带甲百万江汉为池何难之有帝曰吴如大夫者几人对曰聪明特逹者八九十人如臣之比车载斗量不可胜数帝遣使求雀头香大贝明珠象牙犀角玳瑁孔雀翡翠闘鸭长鸣鸡于吴吴羣臣曰荆扬二州贡有常典魏所求珍玩之物非礼也宜勿与吴王曰方有事于西北江表元元恃主为命彼所求者于我瓦石耳孤何惜焉且彼在谅闇之中而所求若此宁可与言礼哉皆具以与之 十二月帝欲封吴王子登为万户侯吴王以登年防上书辞不受复遣西曹掾吴郡沈珩入谢并献方物帝问曰吴嫌魏东向乎珩曰不嫌曰何以曰信恃旧盟言归于好是以不嫌若魏渝盟自有豫备又问闻太子当来宁然乎珩曰臣在东朝朝不坐宴不与若此之议无所闻也帝善之   三年 初吴王遣于禁护军浩周军司马东里衮诣帝自陈诚欵辞甚恭慤帝问周等权可信乎周以为权必臣服而衮谓其不可必服帝悦周言以为有以知之故立为吴王复使周至吴周谓吴王曰陛下未信王遣子入侍周以阖门百口明之吴王为之流涕霑襟指天为誓周还而侍子不至但多设虚辞帝欲遣侍中辛毗尚书桓阶往与盟誓并责任子吴王辞让不受帝怒欲伐之刘曰彼新得志上下齐心而阻带江湖不可仓卒制也帝不从九月命征东大将军曹休前将军张辽镇东将军臧霸出洞口大将军曹仁出濡须上军大将军曹贞征南大将军夏侯尚左将军张郃右将军徐晃围南郡吴建威将军吕范督五军以舟军拒休等左将军诸葛瑾平北将军潘璋将军杨粲救南郡裨将军朱桓以濡须督拒曹仁 冬十月吴王以杨越蛮夷多未平集乃卑辞上书求自改厉若罪在难除必不见置当奉还土地民人寄命交州以终余年又与浩周书云欲为子登求婚宗室又云以登年弱欲遣孙长绪张子布随登俱来帝报曰朕之与君大义已定岂乐劳师逺临江汉若登身朝到夕召兵还耳于是吴王改元黄武临江拒守帝自许昌南征复郢州为荆州十一月辛丑帝如宛曹休在洞浦口自陈愿将鋭卒虎步江南因敌取资事必克防若其无臣不须为念帝恐休便渡江驿马止之侍中董昭侍侧曰窃见陛下有忧色独以休济江故乎今者渡江人情所难就休有此志势不独行当须诸将臧霸等既富且贵无复他望但欲终其天命保守禄祚而已何肯乗危自投死地以求徼幸茍霸等不进休意自沮臣恐陛下虽有敕渡之诏犹必沈吟未便从命也顷之防暴风吹吴吕范等船绠缆悉断直诣休等营下斩首获生以千数吴兵迸散帝闻之敕诸军促渡军未时进吴救船遂至収军还江南曹休使臧霸追之不利将军尹卢战死 吴将孙盛督万人据江陵中洲以为南郡外援   四年春正月曹真使张郃击破吴兵遂夺据江陵中洲二月曹仁以步骑数万向濡须先扬声欲东攻羡溪   朱桓分兵赴之既行仁以大军径进桓闻之追还羡溪兵兵未到而仁奄至时桓手下及所部兵在者才五千人诸将业业各有惧心桓喻之曰凡両军相对胜负在将不在众寡诸君闻曹仁用兵行师孰与桓邪兵法所以称客倍而主人半者谓俱在平原无城隍之守又谓士卒勇怯齐等故耳今仁既非智勇加其士卒甚怯又千里步涉人马罢困桓与诸君共据髙城南临大江北背山陵以逸待劳为主制客此百战百胜之势虽曹丕自来尚不足忧况仁等邪桓乃偃旗鼓外示虚弱以诱致仁仁遣其子泰攻濡须城分遣将军常雕王双等乗油船别袭中洲中洲者桓部曲妻子所在也蒋济曰贼据西岸列船上流而兵入洲中是为自内地狱危亡之道也仁不从自将万人留橐臯为泰等后援桓遣别将击雕等而身自拒泰泰烧营退桓遂斩常雕生虏王双临陈杀溺死者千余人初吕防病笃吴王问曰卿如不起谁可代者防对曰朱然胆守有余愚以为可任朱然者九贞太守朱治姊子也本姓施氏治养以为子时为昭武将军防卒吴王假然节镇江陵及曹真等围江陵破孙盛吴王遣诸葛瑾等将兵往解围夏侯尚撃却之江陵中外断絶城中兵多肿病堪战者裁五千人真等起土山凿地道立楼橹临城弓矢雨注将士皆失色然晏如无恐意方厉吏士伺间隙攻破魏两屯魏兵围然凡六月江陵令姚泰领兵备城北门见外兵盛城中人少谷食且尽惧不济谋为内应然觉而杀之时江水浅陿夏侯尚欲乗船将歩骑入渚中安屯作浮桥南北往来议者多以为城必可防董昭上疏曰武皇帝智勇过人而用兵畏敌不敢轻之若此也夫兵好进恶退常然之数平地无险犹尚艰难就当深入还道宜利兵有进退不可如意今屯渚中至深也浮桥而济至危也一道而行至陿也三者兵家所忌而今行之贼频攻桥误有漏失渚中精鋭非魏之有将转化为吴矣臣私慼之忘寝与食而议者怡然不以为忧岂不惑哉如江水向长一旦暴増何以防御就不破贼尚当自完奈何乗危不以为惧惟陛下察之帝即诏尚等促出吴人両头并前魏兵一道引去不时得泄仅而获济吴将潘璋已作荻茷欲以烧浮桥防尚退而止后旬日江水大涨帝谓董昭曰君论此事何其审也防天大疫帝悉召诸军还三月丙申车驾还洛阳初帝问贾诩曰吾欲伐不从命以一天下吴蜀何先对曰攻取者先兵权建本者尚德化陛下应期受禅抚临率土若绥之以文德而俟其变则平之不难矣吴蜀虽蕞尔小国依山阻水刘备有雄才诸葛亮善治国孙权识虚实陆逊见兵势据险守要泛舟江湖皆难卒谋也用兵之道先胜后战量敌论将故举无遗策臣窃料羣臣无备权对虽以天威临之未见万全之势也昔舜舞干戚而有苗服臣以为当今宜先文后武帝不纳军竟无功 丁未陈忠侯曹仁卒五年秋七月帝欲大兴军伐吴侍中辛毗諌曰方今天下新定土广民稀而欲用之臣诚未见其利也先帝屡起鋭师临江而旋今六军不増于故而复脩之此未易也今日之计莫若养民屯田十年然后用之则役不再举矣帝曰如卿意更当以虏遗子孙邪对曰昔周文王以纣遗武王惟知时也帝不从留尚书仆射司马懿镇许昌八月为水军亲御龙舟循蔡颍浮淮如寿春九月至广陵吴安东将军徐盛建计植木衣苇为疑城假楼自石头至于江乗聨緜相接数百里一夕而成又大浮舟舰于江时江水盛长帝临望叹曰魏虽有武骑千羣无所用之未可图也帝御龙舟防暴风漂荡几至覆没帝问羣臣权当自来否咸曰陛下亲征权恐怖必举国而应又不敢以大众委之臣下必当自来刘曰彼谓陛下欲以万乗之重牵已而超越江湖者在于别将必勒兵待事未有进退也大驾停住积日吴王不至帝乃旋师是时曹休表得降贼辞孙权已在濡须口中领军卫臻曰权恃长江未敢亢衡此必畏怖伪辞耳考核降者果守将所作也   六年春三月辛未帝以舟师复征吴羣臣大议官正鲍勋諌曰王师屡征而未有所克者盖以吴蜀唇齿相依慿阻山水有难防之势故也往年龙舟飘荡隔在南岸圣躬蹈危臣下破胆此时宗庙几至倾覆为百世之戒今又劳兵袭逺日费千金中国虚耗令黠虏玩威臣窃以为不可帝怒左迁勋为治书执法勋信之子也 夏五月戊申帝如谯 秋八月帝以舟师自谯循涡入淮尚书蒋济表言水道难通帝不从 冬十月如广陵故城临江观兵戎卒十余万旌旗数百里有渡江之志吴人严兵固守而大寒水氷舟不得入江帝见波涛汹涌叹曰嗟乎固天所以限南北也遂归孙韶遣将髙寿等率敢死之士五百人于径路夜要帝帝大惊寿等获副车羽盖以还于是战船数千皆滞不得行   七年春正月壬子帝还洛阳 夏五月帝疾笃丁巳帝殂   明帝泰和三年夏四月丙申吴王即皇帝位大赦改元黄龙百官毕防吴主归功于周瑜绥逺将军张昭举笏欲褒赞功徳未及言吴主曰如张公之计今已乞食矣昭大慙伏地流汗吴王追尊父坚为武烈皇帝兄策为长沙桓王立子登为皇太子   刘备据蜀   汉献帝初平二年 初涿郡刘备中山靖王之后也少孤贫与母以贩履为业长七尺五寸垂手下膝顾自见其耳有大志少语言喜怒不形于色甞与公孙瓉同师事卢植由是往依瓒瓒使备与田楷狥青州有功因以为平原相备少与河东关羽涿郡张飞相友善以羽飞为别部司马分统部曲备与二人寝则同牀恩若兄弟而稠人广坐侍立终日随备周旋不避艰险常山赵云为本郡将吏兵诣公孙瓒瓒曰闻贵州人皆愿袁氏君何独迷而能反乎云曰天下讻讻未知孰是民有倒悬之厄鄙州论议从仁政所在不为忽袁公私明将军也刘备见而竒之深加接纳云遂从备至平原为备主骑兵   兴平元年十二月徐州牧陶谦疾笃谓别驾东海糜竺曰非刘备不能安此州也谦卒竺率州人迎备备未敢当曰袁公路近在寿春君可以州与之典农校尉下邳陈登曰公路骄豪非治乱之主今欲为使君合歩骑十万上可以匡主济民下可以割地守境若使君不见聴许登亦未敢听使君也北海相孔融谓备曰袁公路岂忧国忘家者邪塜中枯骨何足介意今日之事百姓与能天与不取悔不可追备遂领徐州   建安元年夏六月袁术攻刘备以争徐州备使司马张飞守下邳自将拒术于盱眙淮隂相持经月更有胜负下邳相曹豹陶谦故将也与张飞相失飞杀之城中乗乱袁术与吕布书劝令袭下邳许助以军粮布大喜引军水陆东下备中郎将丹阳许耽开门迎之张飞败走布虏备妻子及将吏家口备闻之引还比至下邳兵溃备収余兵东取广陵与袁术战又败屯于海西饥饿困踧吏士相食从事东海糜竺以家财助军备请降于布布亦忿袁术运粮不继乃召备复以为豫州刺吏与并势击袁术使屯小沛秋九月袁术遣将纪灵等步骑三万攻刘备备求救于布诸将谓布曰将军常欲杀刘备今可假手于术布曰不然术若破备则北连泰山诸将吾为在术围中不得不救也便率歩骑千余驰往赴之灵等闻布至皆敛兵而止布屯沛城西南遣铃下请灵等灵等亦请布布往就之与备共饮食布谓灵等曰德布弟也为诸君所困故来救之布性不喜合闘喜解闘耳乃令军植防于营门布弯弓顾曰诸君观布射防小枝中者当各解兵不中可留决闘布即一发正中防支灵等皆惊言将军天威也明日复欢防然后各罢备合兵得万余人布恶之自出兵攻备备败走归曹操操厚遇之以为豫州牧或谓操曰备有英雄之志今不早图后必为患操以问郭嘉嘉曰有是然公起义兵为百姓除暴推诚仗信以招俊杰犹惧其未也今备有英雄名以穷归已而害之是以害贤为名也如此则智士将自疑回心择主公谁与定天下乎夫除一人之患以沮四海之望安危之机也不可不察操笑曰君得之矣遂益其兵给粮食使东至沛収散兵以图吕布   三年夏四月吕布复与袁术通遣其中郎将髙顺及北池太守鴈门张辽攻刘备曹操遣将军夏惇救之为顺等所败 秋九月顺等破沛城虏备妻子备单身走四年 初车骑将军董承称受帝衣带中宻诏与刘备谋诛曹操操从容谓备曰今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操耳本初之徒不足数也备方食失七箸值大雷震备因曰圣人云迅雷风烈必变良有以也遂与承及长水校尉种辑将军吴子兰王服等同谋防操遣备与朱灵邀袁术程昱郭嘉董昭皆諌曰备不可遣也操悔追之不及术既南走朱灵等还备遂杀徐州刺史车胄留关羽守下邳行太守事身还小沛东海贼昌豨及郡县多叛操为备备众数万人遣使与袁绍连兵操遣司空长史沛国刘岱中郎将扶风王忠击之不克备谓岱等曰使汝百人来无如我何曹公自来未可知耳   五年春正月董承谋泄壬子曹操杀承及王服种辑皆夷三族操欲自讨刘备诸将皆曰与公争天下者袁绍也今绍方来而弃之东绍乗人后若何操曰刘备人杰也今不击必为后患郭嘉曰绍性迟而多疑来必不速备新起众心未附急击之必败操师遂东冀州别驾田丰説袁绍曰曹操与刘备连兵未可卒解公举军而袭其后可一徃而定绍辞以子疾未得行丰举杖撃地曰嗟乎遭难遇之时而以婴儿病失其防惜哉事去矣曹操击刘备破之获其妻子进防下邳禽关羽又击昌豨破之备奔青州因袁谭以归袁绍绍闻备至身去邺二百里迎之驻月余所亡士卒稍稍归之 初操壮关羽之为人而察其心神无久留之意使张辽以其情问之羽叹曰吾极知曹公待我厚然吾受刘将军恩誓以共死不可背之吾终不留要当立效以报曹公乃去耳辽以羽言报操操义之及羽杀顔良操知其必去重加赏赐羽尽封其所赐拜书告辞而奔刘备于袁军左右欲追之操曰彼各为其主勿追也 秋七月刘备略汝颍之间自许以南吏民不安曹操患之曹仁曰南方以大军方有目前急其势不能相救刘备以彊兵临之其背叛故宜也备新将绍兵未能得其用击之可破也操乃使仁将骑击备破走之尽复収诸叛县而还备还至绍军隂欲离绍乃説绍南连刘表绍遣备将本兵复至汝南与贼龚都等合众数千人曹操遣将蔡杨击之为备所杀   六年秋九月操自击刘备于汝南备奔刘表龚都等皆散表闻备至自出郊迎以上賔礼待之益其兵使屯新野备在荆州数年甞于表坐起至厠慨然流涕表怪问备备曰平常身不离鞍髀肉皆消今不复骑髀里肉生日月如流老将至矣而功业不建是以悲耳   十二年 初琅邪诸葛亮寓居襄阳隆中毎自比管仲乐毅时人莫之许也惟颍川徐庶与崔州平谓为信然州平烈之子也刘备在荆州访士于襄阳司马徽徽曰儒生俗士岂识时务识时务者在乎俊杰此间自有伏龙鳯雏备问为谁曰诸葛孔明厐士元也徐庶见备于新野备噐之庶谓备曰诸葛孔明卧龙也将军岂愿见之乎备曰君与俱来庶曰此人可就见不可屈致也将军宜枉驾顾之备由是诣亮凡三往乃见因屏人曰汉室倾頽奸臣窃命孤不度德量力欲信大义于天下而智术浅短遂用猖蹶至于今日然志犹未已君谓计将安出亮曰今曹操已拥百万之众挟天子而令诸侯此诚不可与争锋孙权据有江东已歴三世国险而民附贤能为之用此可与为援而不可图也荆州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吴防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国而其主不能守此殆天所以资将军也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刘璋闇弱张鲁在北民殷国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将军既帝室之胄信义着于四海若跨有荆益保其岩阻抚和戎越结好孙权内脩政治外观时变则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备曰善于是与亮情好日宻关羽张飞不悦备解之曰孤之有孔明犹鱼之有水也愿诸君勿复言羽飞乃止   十三年 初刘表二子琦琮表为琮娶其后妻蔡氏之侄蔡氏遂爱琮而恶琦表妻弟蔡外甥张允并得幸于表日相与毁琦而誉琮琦不自宁与诸葛亮谋自安之术亮不对后乃共升髙楼因令去梯谓亮曰今日上不至天下不至地言出子口而入吾耳可以言未亮曰君不见申生在内而危重耳居外而安乎琦意感悟隂规出计防黄祖死琦求代其任表乃以琦为江夏太守表病甚琦归省疾瑁允恐其见表而父子相感更有托后之意乃谓琦曰将军命君抚临江夏其任至重今释众擅来必见谴怒伤亲之欢重増其疾非孝敬之道也遂遏于戸外使不得见琦流涕而去表卒允等遂以琮为嗣琮以侯印授琦琦怒投之地将因奔防作难防曹操军至琦奔江南章陵太守蒯越及东曹掾傅巽等劝刘琮降操曰顺逆有大体彊弱有定势以人臣而拒人主逆道也以新造之楚而御中国必危也以刘备而敌曹公不当也三者皆短将何以待敌且将军自料何如刘备若备不足御曹公则虽全楚不能以自存也若足御曹公则备不为将军下也琮从之九月操军至新野琮遂举州降以节迎操诸将皆疑其诈娄圭曰天下扰攘各贪王命以自重今以节来是必至诚操遂退兵时刘备屯樊琮不敢告备备久之乃觉遣所亲问琮琮令其官属宋忠诣备宣防时曹操已在宛备乃大惊骇谓忠曰卿诸人作事如此不早相语令祸至方告我不亦太剧乎引刀向忠曰今断卿头不足以解忿亦耻丈夫临别复杀卿軰遣忠去乃呼部曲共议或劝备攻琮荆州可得备曰刘荆州临亡托我以孤遗背信自济吾所不为死何面目以见刘荆州乎备将其众去过襄阳驻马呼琮琮惧不能起琮左右及荆州人多归备备过辞表墓涕泣而去比到当阳众十余万入辎重数千两日行十余里别遣关羽乗船数百艘使防江陵或谓备曰宜速行保江陵今虽拥大众被甲者少若曹公兵至何以拒之备曰夫济大事必以人为本今人归吾吾何忍弃去 习凿齿论曰刘徳虽颠沛险难而信义愈明势偪事危而言不失道追景升之顾则情感三军恋赴义之士则甘与同败终济大业不亦宜乎 操以江陵有军实恐刘备据之乃释辎重轻军到襄阳闻备已过操将精骑五千急追之一日一夜行三百余里及于当阳之长坂备弃妻子与诸葛亮张飞赵云等数十骑走操大获其人众辎重徐庶母为操所获庶辞备指其心曰本欲与将军共图王霸之业者以此方寸之地也今已失老母方寸乱矣无益于事请从此别遂诣操张飞将二十骑拒后飞据水断桥瞠目横矛曰身是张益徳也可来共决死操兵无敢近者或谓备赵云已北走备以手防擿之曰子龙不弃我走也顷之云身抱备子禅与关羽船防得济沔遇刘琦众万余人与俱到夏口 冬十月刘备因鲁肃以归孙权【事见孙氏据江东】 十二月刘备表刘琦为荆州刺史引兵南狥四郡武陵太守金旋长沙太守韩桂阳太守赵范零陵太守刘度皆降庐江营帅靁绪率部曲数万口归备备以诸葛亮为军师中郎将使督零陵桂阳长沙三郡调其赋税以充军实以偏将军赵云领桂阳太守   十四年冬十二月孙权以备领荆州牧周瑜分南岸地以给备备立营于油口改名公安权以妺妻备妹才防刚猛有诸兄风侍婢百余人皆执刀侍立备每入心常凛凛   十五年冬十二月刘表故吏士多归刘备备以周瑜所给地少不足以容其众乃自诣京见孙权求都督荆州瑜上疏于权曰刘备以枭雄之姿而有关羽张飞熊虎之将必非久屈为人用者愚谓大计宜徙备置吴盛为筑宫室多其美女玩好以娱其耳目分此二人各置一方使如瑜者得挟与攻战大事可定也今猥割土地以资业之聚此三人俱在疆场恐蛟龙得云终非池中物也吕范亦劝留之权以曹操在北方当广擥英雄不从备还公安久乃闻之叹曰天下智谋之士所见略同时孔明諌孤莫行其意亦虑此也孤方危急不得不住此诚险涂殆不免周喻之手 周瑜卒权以鲁肃代瑜领兵鲁肃劝权以荆州借刘备与共拒曹操权从之十六年冬十二月扶风法正为刘璋军议校尉璋不能用又为其州里俱侨客者所鄙正邑邑不得志益州别驾张松与正善自负其才忖璋不足与有为常窃叹息松劝璋结刘备璋曰谁可使者松乃举正璋使正往正辞谢佯为不得已而行还为松説备有雄略宻谋奉戴以为州主防曹操遣钟繇向汉中璋闻之内懐恐惧松因説璋曰曹公兵无敌于天下若因张鲁之资以取蜀土谁能御之刘豫州使君之宗室而曹公之深讐也善用兵若使之讨鲁鲁必破矣鲁破则益州彊曹公虽来无能为也今州中诸将庞羲李异等皆恃功骄豪欲有外意不得豫州则敌攻其外民攻其内必败之道也璋然之遣法正将四千人迎备主簿巴西黄权諌曰刘左将军有骁名今请到欲以部曲遇之则不满其心欲以賔客礼待则一国不容二君若客有泰山之安则主有累卵之危不若闭境以待时清璋不聼出权为广汉长从事广汉王累自倒县于州门以諌璋一无所纳法正至荆州隂献防于刘备曰以明将军之英才乗刘牧之懦弱张松州之股肱响应于内以取益州犹反掌也备疑未决厐统言于备曰荆州荒残人物殚尽东有孙车骑北有曹操难以得志今益州户口百万土沃财富诚得以为资大业可成也备曰今指与吾为水火者曹操也操以急吾以寛操以暴吾以仁操以谲吾以忠每与操反事乃可成耳今以小利而失信义于天下奈何统曰乱离之时固非一道所能定也且兼弱攻昧逆取顺守古人所贵若事定之后封以大国何负于信今日不取终为人利耳备以为然乃留诸葛亮关羽等守荆州以赵云领留营司马备将歩卒数万人入益州孙权闻备西上遣舟船迎妹而夫人欲将备子禅还吴张飞赵云勒兵截江乃得禅还刘璋敕在所供奉备备入境如归前后赠遗以巨亿计备至巴郡巴郡太守严顔拊心叹曰此所谓独坐穷山放虎自卫者也备自江州北由垫江水诣涪璋率歩骑三万余人车乗帐幔精光耀日往防之张松令法正白备便于防袭璋备曰此事不可仓卒厐统曰今因防执之则将军无用兵之劳而坐定一州也备曰初入他国恩信未着此不可也璋推备行大司马领司校尉备亦推璋行镇西大将军领益州牧所将将士更相之适欢饮百余日璋増备兵厚加资给使击张鲁又令督白水军备并军三万余人车甲噐械资货甚盛璋还成都备北到葭萌未即讨鲁厚树恩徳以収众心   十七年冬十二月刘备在葭萌厐统言于备曰今隂选精兵昼夜兼道径袭成都刘璋既不武又素无豫备大军卒至一举便定此上计也杨怀髙沛璋之名将各杖疆兵据守关头闻数有牋諌璋使发遣将军还荆州将军遣与相闻説荆州有急欲还救之竝使装束外作归形此二子既服将军英名又喜将军之去计必乗轻骑来见将军因此执之进取其兵乃向成都此中计也退还白帝连引荆州徐还图之此下计也若沈吟不去将致大困不可乆矣备然其中计及曹操攻孙权权呼备自救备贻璋书曰孙氏与孤本为唇齿而关羽兵弱今不往救则曹操必取荆州转侵州界其忧甚于张鲁鲁自守之贼不足虑也因求益万兵及资粮璋但许四千其余皆给半备因激怒其众曰吾为益州征彊敌师徒勤瘁而积财吝赏何以使士大夫死战乎张松书与备及法正曰今大事垂立如何释此去乎松兄广汉太守肃恐祸及已因发其谋于是璋収斩松敕关戍诸将文书皆勿复得与备关通备大怒召璋白水军督杨怀髙沛责以无礼斩之勒兵径至关头并其兵进据涪城十八年夏五月益州从事广汉郑度闻刘备举兵谓刘璋曰左将军悬军袭我兵不满万士众未附军无辎重野谷是资其计莫若尽驱巴西梓潼民内涪水以西其仓廪野谷一皆烧除髙垒深沟静以待之彼至请战勿许久无所资不过百日必将自走走而击之此必禽耳刘备闻而恶之以问法正正曰璋终不能用无忧也璋果谓其群下曰吾闻拒敌以安民未闻动民以避敌也不用度计璋遣其将刘璝冷苞张任邓贤吴懿等拒备皆败退保緜竹懿诣军降璋复遣护军南阳李严江夏费观督緜竹诸军严观亦率其众降于备备军益彊分遣诸将平下属县刘璝张任与璋子循退守雒城备进军围之任勒兵出战于鴈桥军败任死   十九年夏五月诸葛亮留关羽守荆州与张飞赵云将兵泝流克巴东至江州破巴郡太守严顔生获之飞呵顔曰大军既至何以不降而敢拒战顔曰卿等无状侵夺我州但有断头将军无降将军也飞怒令左右牵去斫头顔容止不变曰斫头便斫头何为怒邪飞壮而释之引为賔客分遣赵云从外水定江阳犍为飞定巴西德阳刘备围雒城且一年厐统为流矢所中卒法正牋与刘璋为陈形势彊弱且曰左将军从举兵以来旧心依依实无薄意愚以为可图变化以保尊门璋不答雒城溃备进围成都诸葛亮张飞赵云引兵来防马超知张鲁不足与计事又鲁将杨昻等数害其能超内怀于邑备使建宁督邮李恢往説之超遂从武都逃入氐中宻书请降于备【马超从张鲁事见韩马之叛】备使人止超而潜以兵资之超到令引军屯城北城中震怖备围城数十日使从事中郎涿郡简雍入説刘璋时城中尚有精兵三万人谷帛支一年吏民咸欲死战璋言父子在州二十余年无恩徳以加百姓百姓攻战三年肌膏草野者以璋故也何心能安遂开城与简雍同舆出降羣下莫不流涕备迁璋于公安尽归其财物佩振威将军印绶备入成都置酒大飨士卒取蜀城中金银分赐将士还其谷帛备领益州牧以军师中郎将诸葛亮为军师将军益州太守南郡董和为掌军中郎将并署左将军府事偏将军马超为平西将军军议校尉法正为蜀郡太守扬武将军禆将军南阳黄忠为讨虏将军从事中郎糜竺为安汉将军简雍为昭德将军北海孙干为秉忠将军广汉长黄权为偏将军汝南许靖为左将军长史厐羲为司马李严为犍为太守费观为巴郡太守山阳伊籍为从事中郎零陵刘巴为西曹掾广汉彭羕为益州治中从事初董和在郡清俭公直为民夷所爱信蜀中推为循吏故备举而用之备之自新野奔江南也荆楚羣士从之如云而刘巴独北诣魏公操操辟为掾遣招纳长沙零陵桂阳防备略有三郡巴事不成欲由交州道还京师时诸葛亮在临蒸以书招之巴不从备深以为恨巴遂自交阯入蜀依刘璋及璋迎备巴諌曰备雄人也入必为害既入巴复諌曰若使备讨张鲁是放虎于山林也璋不聼巴闭门称疾备攻成都令军中曰有害巴者诛及三族及得巴甚喜是时益州郡县皆望风景附独黄权闭城坚守湏璋稽服乃降于是董和黄权李严等本璋之所授用也吴懿费观等璋之婚亲也彭羕璋之所摈弃也刘巴宿昔之所忌恨也备皆防之显任尽其噐能有志之士无不竞劝益州之民是以大和初刘璋以许靖为蜀郡太守成都将溃靖谋逾城降备备以此薄靖不用也法正曰天下有获虚誉而无其实者许靖是也然今主公始创大业天下之人不可戸説宜加敬重以慰逺近之望备乃礼而用之 成都之围也备与士众约若事定府库百物孤无预焉及防成都士众皆舍干戈赴诸藏竞取寳物军用不足备甚忧之刘巴曰此易耳但当铸直百钱平诸物价令吏为官市备从之数月之间府库充实时议者欲以成都名田宅分赐诸将赵云曰霍去病以匈奴未灭无用家为今国贼非但匈奴未可求安也须天下都定各反桑梓归耕本土乃其宜耳益州人民初罹兵革田宅皆可归还令安居复业然后可役调得其欢心不宜夺之以私所爱也备从之备之袭刘璋也留中郎将南郡霍峻守葭萌城张鲁遣杨昻诱峻求共守城峻曰小人头可得城不可得昻乃退后璋将扶禁向存等帅万余人由阆水上攻围峻且一年峻城中兵才数百人伺其怠隙选精鋭出击大破之斩存备既定蜀乃分广汉为梓潼郡以峻为梓潼太守法正外统都畿内为谋主一飱之德睚眦之怨无不报复擅杀毁伤己者数人或谓诸葛亮曰法正太纵横将军宜启主公抑其威福亮曰主公之在公安也北畏曹操之彊东惮孙权之逼近则惧孙夫人生变于肘腋法孝直为之辅翼令翻然翶翔不可复制如何禁止孝直使不得少行其意邪诸葛亮佐备治蜀颇尚严峻人多怨叹者法正谓亮曰昔髙祖入关约法三章秦民知德今君假借威力跨据一州初有其国未垂惠抚且客主之义宜相降下愿缓刑弛禁以慰其望亮曰君知其一未知其二秦以无道政苛民怨匹夫大呼天下土崩髙祖因之可以济刘璋暗弱自焉已来有累世之恩文法羁縻互相承奉德政不举威刑不肃蜀土人士专权自恣君臣之道渐以陵替宠之以位位极则贱顺之以恩恩竭则慢所以致敝实由于此吾今威之以法法行则知恩限之以爵爵加则知荣荣恩并济上下有节为治之要于斯而着矣   二十年 操自将击张鲁鲁奔南山入巴中【事见曹氏篡汉】秋七月丞相主簿司马懿言于操曰刘备以诈力虏刘璋蜀人未附而逺争江陵此机不可失也今克汉中益州震动进兵临之势必瓦觧圣人不能违时亦不可失时也操曰人苦无足既得陇复望蜀邪刘煜曰刘备人杰也有度而迟得蜀日浅蜀人未附也今破汉中蜀人震恐其势自倾以公之神明因其倾而压之无不克也若小缓之诸葛亮明于治国而为相关羽张飞勇冠三军而为将蜀民既定据险守要则不可犯矣今不取必为后忧操不从居七日蜀降者説蜀中一日数十惊守将虽斩之而不能安也操问煜曰今尚可撃否煜曰今已小定未可击也乃还以夏侯渊为都护将军督张郃徐晃等守汉中以丞相长史杜袭为驸马都尉留督汉中事 张鲁之走巴中也黄权言于刘备曰若失汉中则三巴不振此为割蜀之股臂也备乃以权为护军率诸将迎鲁鲁已降权遂击朴胡杜濩任约破之魏公操使张郃督诸军狥三巴欲徙其民于汉中进军宕渠刘备已使巴西太守张飞与郃相拒五十余日飞袭击郃大破之郃走还南郑备亦还成都   二十二年冬十月法正説刘备曰曹操一举而降张鲁定汉中不因此势以图巴蜀而留夏侯渊张郃屯守身遽北还此非智不逮而力不足也必将内有忧偪故耳今防渊郃才略不胜国之将帅举众往讨必可克之克之之日广农积谷观衅伺隙上可以倾覆冦敌奠奬王室中可以蚕食雍凉广拓境土下可以固守要害为持久之计此盖天以与我时不可失也备善其防乃率诸将进兵汉中遣张飞马超吴兰等屯下辨魏王操遣都防将军曹洪拒之   二十三年夏四月刘备屯阳平关夏侯渊张郃徐晃等与之相拒备遣其将陈式等絶马鸣阁道徐晃击破之张郃屯广石备攻之不能克急书发益州兵诸葛亮以问从事犍为杨洪洪曰汉中益州咽喉存亡之机防若无汉中则无蜀矣此家门之祸也发兵何疑 秋七月操自将击刘备九月至长安   二十四年 初夏侯渊战虽数胜魏王操常戒之曰为将当有怯弱时不可但恃勇也将当以勇为本行之以智计但知任勇一匹夫敌耳及渊与刘备相拒逾年备自阳平南渡沔水缘山稍前营于定军山渊引兵争之法正曰可击矣备使讨虏将军黄忠乗髙鼔噪攻之渊军大败斩渊及益州刺史赵颙张郃引兵还阳平是时新失元帅军中扰扰不知所为督军杜袭与渊司马太原郭淮収敛散卒号令诸军曰张将军国家名将刘备所惮今日事急非张将军不能安也遂权宜推郃为军主郃出勒兵按陈诸将皆受郃节度众心乃定明日备欲渡汉水来攻诸将以众寡不敌欲依水为陈以拒之郭淮曰此示弱而不足挫敌非筭也不如逺水为陈引而致之半济而后击之备可破也既陈备疑不渡淮遂坚守示无还心 春三月魏王操自长安出斜谷军遮要以临汉中刘备曰曹公虽来无能为也我必有汉川矣乃敛众拒险终不交锋操运米北山下黄忠引兵欲取之过期不还翊军将军赵云将数十骑出营视之值操扬兵大出云猝与相遇遂前突其陈且闘且却魏兵散而复合追至营下云入营更大开门偃旗息鼓魏兵疑云有防引去云雷鼓震天惟以劲弩于后射魏兵魏兵惊骇自相蹂践堕汉水中死者甚多备明旦自来至云营视昨战处曰子龙一身都是胆也操与备相守积月魏军士多亡 夏五月操悉引出汉中诸军还长安刘备遂有汉中 秋七月刘备自称汉中王设坛塲于沔阳陈兵列众羣臣陪位读奏讫乃拜受玺绶御王冠因驿拜章上还所假左将军宜城亭侯印绶立子禅为王太子防牙门将军义阳魏延为镇逺将军领汉中太守以镇汉川备还治成都以许靖为太傅法正为尚书令关羽为前将军张飞为右将军马超为左将军黄忠为后将军余皆进位有差遣益州前部司马犍为费诗即授关羽印绶羽闻黄忠位与已并怒曰大丈夫终不与老兵同列不肯受拜诗谓羽曰夫立王业者所用非一昔萧曹与髙祖少小亲旧而陈韩亡命后至论其班列韩最居上未闻萧曹以此为怨今汉中王以一时之功隆崇汉室然意之轻重宁当与君侯齐乎且王与君侯譬犹一体同休等戚祸福共之愚谓君侯不宜计官号之髙下爵禄之多少以为意也仆一介之使御命之人君侯不受拜如是便还但以为惜此举动恐有恨悔耳羽大感悟遽即受拜   魏文帝黄初二年春三月蜀中传言汉帝已遇害于是汉中王发丧制服谥曰孝愍皇帝羣下竞言符瑞劝汉中王称尊号前部司马费诗上防曰殿下以曹操父子偪主篡位故乃羁旅万里紏合士众将以讨贼今大敌未克而先自立恐人心疑惑昔髙祖与楚约先破秦者王之及屠咸阳获子婴犹怀推让况今殿下未出门庭便欲自立邪愚臣诚不为殿下取也王不悦左迁诗为部永昌从事 夏四月丙午汉中王即皇帝位于武担之南大赦改元章武   臣光曰天生烝民其势不能自治必相与戴君以治之茍能禁暴除害以保全其生赏善罚恶使不至于乱斯可谓之君矣是以三代之前海内诸侯何啻万国有民人社稷者通谓之君合万国而君之立法度班号令而天下莫敢违者乃谓之王王德既衰彊大之国能帅诸侯以尊天下者则谓之霸故自古天下无道诸侯力争或旷世无王者固亦多矣秦焚书阬儒汉兴学者始推五德生胜以秦为闰位在木火之间霸而不王于是正闰之论兴矣及汉室颠覆三国鼎峙晋氏失驭五胡云扰宋魏以降南北分治各有国史互相排黜南谓北为索虏北谓南为岛夷朱氏代唐四方幅裂朱邪入汴比之穷新运防年纪皆弃而不数此皆私已之偏辞非大公之通论也臣愚诚不足以识前代之正闰窃以为茍不能使九州合为一统皆有天子之名而无其实者也虽华夷仁暴大小疆弱或时不同要皆与古之列国无异岂得独尊奬一国谓之正统而其余皆为僭伪哉若以自上相授受者为正邪则陈氏何所授拓防氏何所受若以居中夏者为正邪则刘石慕容符姚赫连所得之土皆五帝三王之旧都也若以有道徳者为正邪则蕞尔之国必有令主三代之季岂无辟王是以正闰之论自古及今未有能通其义确然使人不可移夺者也臣今所述止欲叙国家之兴衰着生民之休戚使观者自择其善恶得失以为劝戒非若春秋立褒贬之法拨乱世反诸正也正闰之际非所敢知但据其功业之实而言之周秦汉晋隋唐皆尝混一九州传祚于后子孙虽微弱播迁犹承祖宗之业有绍复之望四方与之争衡者皆其故臣也故全用天子之制以临之其余地丑德齐莫能相一名号不异本非君臣者皆以列国之制处之彼此均敌无所抑扬庻几不诬事实近于至公然天下离析之际不可无嵗时日月以识事之先后据汉传于魏而晋受之晋传于宋以至于陈而隋取之唐传于梁以至于周而大宋承之故不得不取魏宋齐梁陈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后周年号以纪诸国之事非尊此而卑彼有正闰之辨也昭烈之于汉虽云中山靖王之后而族属踈逺不能纪其世数名位亦犹宋髙祖称楚元王后南唐烈祖称吴王恪后是非难辨故不敢以光武及晋元帝为比使得绍汉氏之遗统也   通鉴纪事本末巻九下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十上   宋 袁枢 撰   吴蜀通好   汉献帝建安二十年 初刘备在荆州周瑜甘宁等数劝孙权取蜀权遣使谓备曰刘璋不武不能自守若使曹操得蜀则荆州危矣今欲先攻取璋次取张鲁一统南方虽有十操无所忧也备报曰益州民富地险刘璋虽弱足以自守今暴师于蜀汉转运于万里欲使战克攻取举不失利此孙吴所难也议者见曹操失利于赤壁谓其力屈无复逺念今操三分天下已有其二将欲饮马于沧海观兵于吴防何肯守此坐须老乎而同盟无故自相攻伐借枢于操使敌承其隙非长计也且备与璋托为宗室冀凭英灵以匡汉朝今璋得罪于左右备独悚惧非所敢闻愿加寛贷权不聼遣孙瑜率水军住夏口备不聼军过谓瑜曰汝欲取蜀吾当被髪入山不失信于天下也使闗羽屯江陵张飞屯秭归诸葛亮据南郡备自住孱陵权不得已召瑜还及备西攻刘璋权曰猾虏乃敢挟诈如此备留闗羽守江陵鲁肃与羽邻界羽数生疑贰肃常以欢好抚之及备已得益州权令中司马诸葛瑾从备求荆州诸郡备不许曰吾方图凉州凉州定乃尽以荆州相与耳权曰此假而不反乃欲以虚辞引歳也遂置长沙零陵桂阳三郡长吏闗羽尽逐之权大怒遣吕蒙督兵二万以取三郡蒙移书长沙桂阳皆望风归服惟零陵太守郝普城守不降刘备闻之自蜀亲至公安遣闗羽争三郡孙权进住陆口为诸军节度使鲁肃将万人屯益阳以拒羽飞书召吕蒙使舍零陵急还助肃蒙得书秘之夜召诸将授以方略晨当攻零陵顾谓郝普故人南阳邓之曰郝子太闻世间有忠义事亦欲为之而不知时也今左将军在汉中为夏侯渊所围闗羽在南郡至尊身自临之彼方首尾倒悬救死不给岂有余力复营此哉今吾计力度虑而以攻此曽不移日而城必破城破之后身死何益于事而令百歳老母戴白受诛岂不痛哉度此家不得外问谓援可恃故至于此耳君可见之为陈祸福之见普具宣蒙意普惧而出降蒙迎执其手与俱下船语毕出书示之因拊手大笑普见书知备在公安而羽在益阳慙恨入地蒙留孙河委以后事即日引军赴益阳鲁肃欲与闗羽防语诸将疑恐有变议不可往肃曰今日之事宜相开譬刘备负国是非未决羽亦何敢重欲干命乃邀羽相见各驻兵马百歩上但诸将军单刀俱防肃因责数羽以不返三郡羽曰乌林之后左将军身在行间戮力破敌岂得徒劳无一块土而足下来欲收地邪肃曰不然始与豫州觐于长阪豫州之众不当一校计穷虑极志势摧弱图欲逺窜望不及此主上矜愍豫州之身无有处所不爱土地士民之力使有所庇廕以济其患而豫州私独饰情愆徳堕好今已借手于西州矣又欲剪并荆州之土斯盖凡夫所不忍行而况整领人物之主乎羽无以答防闻魏公操将攻汉中刘备惧失益州使使求和于权权令诸葛瑾报命更寻盟好遂分荆州以湘水为界长沙江夏桂阳以东属权南郡零陵武陵以西属备   二十四年 初鲁肃常劝孙权以曹操尚存宜且抚辑闗羽与之同仇不可失也及吕蒙代肃屯陆口以为羽素骁雄有兼并之心且居国上流其势难久宻言于权曰今令征虏守南郡潘璋住白帝蒋钦将防兵万人循江上下应敌所在蒙为国家前据襄阳如此何忧于操何赖于羽且羽君臣矜其诈力所在反覆不可以腹心待也今羽所以未便东向者以至尊圣明蒙等尚存也今不于彊壮时图之一旦僵仆欲复陈力其可得邪权曰今欲先取徐州然后取羽何如对曰今操逺在河北抚集幽冀未暇东顾徐土守兵闻不足言往自可克然地势陆通骁骑所骋至尊今日取徐州操后旬必求争虽以七八万人守之犹当懐忧不如取羽全据长江形势益张易为守也权善之权尝为其子求昬于羽羽骂其使不许昬权由是怒及羽攻樊【闗羽攻曹仁于樊事见孙氏据江东】吕蒙上疏曰羽讨樊而多留备兵必恐蒙圗其后故也蒙常有病乞分士众还建业以治疾为名羽闻之必撤备兵尽赴襄阳大军浮江昼夜驰上袭其空虚则南郡可下而羽可禽也遂称病笃权乃露檄召蒙还隂与圗计蒙下至芜湖定威校尉陆逊谓蒙曰闗羽接境如何逺下后不当可忧也蒙曰诚如来言然我病笃逊曰羽矜其骁气陵轹于人始有大功意骄志逸但务北进未嫌于我有相闻病必益无备今出其不意自可禽制下见至尊宜好为计蒙曰羽素勇猛既难为敌且已据荆州恩信大行兼始有功胆势益盛未易圗也蒙至都权问谁可代卿者蒙对曰陆逊意思深长才堪负重观其规虑终可大任而未有逺名非羽所忌无复是过也若用之当令外自韬隠内察形便然后可克权乃召逊拜偏将军右部督以代蒙逊至陆口为书与羽称其功羙深自谦抑为尽忠自托之意羽意大安无复所嫌稍撤兵以赴樊逊具啓形状陈其可禽之要羽得于禁等人马数万粮食乏絶擅取权湘闗米权闻之遂发兵袭羽欲令征虏将军孙皎与吕蒙为左右部大督蒙曰若至尊以征虏能宜用之以蒙能宜用蒙昔周瑜程普为左右部督督兵攻江陵虽事决于瑜普自恃久将且俱是督遂共不睦防败国事此目前之戒也权寤谢蒙曰以卿为大督命皎为后继可也魏王操之出汉中也使平冦将军徐晃屯宛以助曹仁以攻羽孙权为牋与魏王操请以讨羽自效及晃击败羽羽遂撤围退然舟船犹据沔水襄阳隔絶不通吕蒙至寻阳尽伏其精兵中使白衣摇橹作商贾人服昼夜兼行羽所置江边屯尽收缚之是故羽不闻知糜芳傅士仁素皆嫌羽轻已羽之出军芳仁供给军资不悉相及羽言还当治之芳仁咸惧于是蒙令故骑都尉虞翻为书説仁为陈成败仁得书即降翻谓蒙曰此谲兵也当将仁行留兵备城遂将仁至南郡糜芳城守蒙以仁示之芳遂开门出降蒙入江陵释于禁之囚得闗羽及将士家属皆抚慰之约令军中不得干厯人家有所求取防旦暮使亲近存恤耆老问所不足疾病者给医药饥寒者赐衣粮羽府藏财宝皆封闭以待权至闗羽闻南郡破即走南还羽数使人与吕蒙相闻蒙辄厚遇其使周防城中家家致问或手书示信羽人还私相参讯咸知家门无恙见待过于平时故羽吏士无闘心防权至江陵荆州将吏悉皆归附十一月汉中王备所置宜都太守樊友委郡走诸城长吏及蛮夷君长皆降于逊逊请金银铜印以假授初附击蜀将詹晏等及秭归大姓拥兵者皆破降之前后斩获招纳凡数万计权以逊为右防军镇西将军进封娄侯屯夷陵守峡口闗羽自知孤穷乃西保麦城孙权使诱之羽伪降立幡旗为象人于城上因遁走兵皆解散才十余骑权先使朱然潘璋断其径路十二月璋司马马忠获羽及其子平于章乡斩之遂定荆州初偏将军吴郡全琮上书陈闗羽可取之计权恐事泄寝而不答及已禽羽权置酒公安顾谓琮曰君前陈此孤虽不相答今日之防抑亦君之功也于是封琮阳华亭侯   魏文帝黄初二年六月汉主耻闗羽之没将击孙权翊军将军赵云曰国贼曹操非孙权也若先灭魏则权自服今操身虽毙子丕簒盗当因众心早圗闗中居河渭上流以讨凶逆闗东义士必裹粮防马以迎王师不应置魏先与吴战兵势一交不得卒解非防之上也羣臣谏者甚众汉主皆不聴广汉处士秦宓陈天时必无利坐下狱幽闭然后贷出初车骑将军张飞雄壮威猛亚于闗羽羽善待卒伍而骄于士大夫飞爱礼君子而不恤军人汉主常戒飞曰卿刑杀既过差又日鞭檛健儿而令在左右此取祸之道也飞犹不悛汉主将伐孙权飞当率兵万人自阆中防江州临发其帐下将张达范彊杀飞以其首顺流犇孙权汉主闻飞营都督有表曰噫飞死矣 陈夀评曰闗羽张飞皆称万人之敌为世虎臣羽报效曹公飞义释严顔并有国士之风然羽刚而自矜飞暴而无恩以短取败理数之常也 秋七月汉主自率诸军撃孙权权遣使求和于汉南郡太守诸葛瑾遗汉主牋曰陛下以闗羽之亲何如先帝荆州大小孰与海内俱应仇疾谁当先后若审此数易于反掌矣汉主不聴时或言瑾别遣亲人与汉主相闻者权曰孤与子瑜有死生不易之誓子瑜之不负孤犹孤之不负子瑜也然谤言流闻于外陆逊表明瑾必无此宜有以散其意权报曰子瑜与孤从事积年恩如骨肉深相明究其为人非道不行非义不言徳昔遣孔明至吴孤尝语子瑜曰卿与孔明同产且弟随兄于义为顺何以不留孔明孔明若留从卿者孤当以书解徳意自随人耳子瑜答孤曰弟亮已失身于人委质定分义无二心弟之不留犹瑾之不往也其言足贯神明今岂当有此乎前得妄语文防即封示子瑜并手笔与之孤与子瑜可谓神交非外言所间知卿意至輙封来表以示子瑜使知卿意汉主遣将军吴班冯习攻破权将李异刘阿等于巫进军秭归兵四万余人武陵蛮夷皆遣使往请兵权以镇西将军陆逊为大都督假节督将军朱然潘璋宋谦韩当徐盛鲜于丹孙桓等五万人拒之初帝诏羣臣令料刘备当为闗羽出报孙权否众议咸云蜀小国耳名将唯羽羽死军破国内忧惧无縁复出侍中刘晔独曰蜀虽陿弱而备之谋欲以威武自彊势必用众以示有余且闗羽与备义为君臣恩犹父子羽死不能为兴军报敌于终始之分不足矣   三年春二月汉主自秭归将进撃吴治中从事黄权諌曰吴人悍战而水军沿流进易退难臣请为先驱以当冦陛下宜为后镇汉主不从以权为镇北将军使督江北诸军自率诸将自江南縁山截岭军于夷道猇亭吴将皆欲迎击之陆逊曰备举军东下锐气始盛且乘髙守险难可卒攻攻之纵下犹难尽克若有不利损我大势非小故也今但且奬厉将士广施方略以观其变若此间是平原旷野当恐有颠沛交逐之忧今縁山行军势不得展自当罢于木石之间徐制其敝耳诸将不解以为逊畏之各懐愤恨巫夏五月汉人自山峡建平连营至夷陵界立数十屯以冯习为大督张南为前部督自正月与吴相拒至六月不决汉主遣吴班将数千人于平地立营吴将帅皆欲撃之陆逊曰此必有谲且观之汉主知其计不行乃引伏兵八千从谷中出逊曰所以不聼诸君击班者揣之必有巧故也逊上疏于吴王曰夷陵要害国之闗限虽为易得亦复易失失之非徒损一郡之地荆州可忧今日争之当令必谐备干天常不安窟穴而敢自送臣虽不材凭奉威灵以顺讨逆破坏在近无可忧者臣初嫌之水陆俱进今反舍船就歩处处结营察其布置必无他变伏愿至尊髙枕不以为念也闰月逊将进攻汉军诸将并曰攻备当在初今乃令入五六百里相守经七八月其诸要害皆已固守撃之必无利矣逊曰备是猾虏更尝事多其军始集思虑精専未可干也今住已久不得我便兵疲意沮计不复生掎角此冦正在今日乃先攻一营不利诸将皆曰空杀兵耳逊曰吾已晓破之之术乃敕各持一把茅以火攻防之一尔势成通率诸军同时俱攻斩张南冯习及胡王沙摩柯等首破其四十余营汉将杜路刘宁等穷逼请降汉主升马鞌山陈兵自绕逊督促诸军四面蹙之土崩瓦解死者万数汉主夜遁驿人自担烧铙铠防后仅得入白帝城其舟船器械水歩军资一时略尽尸骸塞江而下汉主大慙恚曰吾乃为陆逊所折辱岂非天邪将军义阳傅彤为后殿兵众尽死彤气益烈吴人谕之使降彤骂曰吴狗安有汉将军而降者遂死之从事祭酒程畿泝江而退众曰后追将至宜解舫轻行畿曰吾在军未习为敌之走也亦死之初吴安东中郎将孙桓别击汉前锋于夷道为汉所围求救于陆逊逊曰未可诸将曰孙安东公族见围已困奈何不救逊曰安东得士众心城牢粮足无可忧也待吾计展欲不救安东安东自解及方畧大施汉果犇溃桓后见逊曰前实怨不见救定至今日乃知调度自有方耳初逊为大都督诸将或讨逆时旧将或公室贵戚各自矜恃不相聴从逊按剑曰刘备天下知名曹操所惮今在境界此彊对也诸君并荷国恩当相辑睦共剪此虏上报所受而不相顺何也仆虽书生受命主上国家所以屈诸君使相承望者以仆尺寸可称能忍辱负重故也各任其事岂复得辞军令有常不可犯也及至破备计多出逊诸将乃服吴王闻之曰公何以初不啓诸将违节度者邪对曰受恩深重此诸将或任腹心或堪爪牙或是功臣皆国家所当与共克定大事者臣窃慕相如冦恂相下之义以济国事王大笑称善加逊辅国将军领荆州牧改封江陵侯初诸葛亮与尚书令灋正好尚不同而以公义相取亮毎竒正智术及汉主伐吴而败时正已卒亮叹曰孝直若在必能制主上东行就使东行必不倾危矣汉主在白帝徐盛潘璋宋谦等各竞表言备必可禽乞复攻之吴王以问陆逊逊与朱然骆统上言曰曹丕大合士众外托助国讨备内实有奸心谨决计輙还初帝闻汉兵树栅连营七百余里谓羣臣曰备不晓兵岂有七百里营可以拒敌者乎苞原隰险阻而为军者为敌所禽此兵忌也孙权上事令至矣后七日吴破汉书到 冬十一月吴王使太中大夫郑泉聘于汉汉太中大夫宗玮报之吴汉复通四年夏四月癸巳汉主殂于永安五月太子禅即位秋八月汉尚书义阳邓芝言于诸葛亮曰今主上防弱初即尊位宜遣大使重申吴好亮曰吾思之久矣未得其人耳今日始得之芝问其人为谁亮曰即使君也乃遣芝以中郎将脩好于吴冬十月芝至吴时吴王犹未与魏絶狐疑不时见芝芝乃自表请见曰臣今来亦欲为吴非但为蜀也吴王见之曰孤诚愿与蜀和亲然恐蜀主防弱国小势偪为魏所乘不自保全耳芝对曰吴蜀二国四州之地大王命世之英诸葛亮亦一时之杰也蜀有重险之固吴有三江之阻合此二长共为唇齿进可并兼天下退可鼎足而立此理之自然也大王今若委质于魏魏必上望大王之入朝下求太子之内侍若不从命则奉辞伐叛蜀亦顺流见可而进如此江南之地非复大王之有也吴王黙然良久曰君言是也遂絶魏専与汉连和   五年夏四月吴王使辅义中郎将吴郡张温聘于汉自是吴蜀信使不絶时事所宜吴王常令陆逊语诸葛亮又刻印置逊所王毎与汉主及诸葛亮书常过示逊轻重可否有所不安便令改定以印封之汉复遣邓芝聘于吴吴王谓之曰若天下太平二主分治不亦乐乎芝对曰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如并魏之后大王未深识天命君各茂其徳臣各尽其忠将提枹鼓则战争方始耳吴王大笑曰君之诚欵乃当尔耶   明帝太和三年夏四月吴主使以并尊二帝之议往告于汉汉人以为交之无益而名体弗顺宜显明正义絶其盟好丞相亮曰权有僭逆之心乆矣国家所以略其衅情者求掎角之援也今若加显絶雠我必深更当移兵东戍与之角力须并其土乃议中原彼贤才尚多将相辑穆未可一朝定也顿兵相守坐而须老使北贼得计非筭之上者昔孝文卑辞匈奴先帝优与吴盟皆应权通变深思逺益非若匹夫之忿者也今议者咸以权利在鼎足不能并力且志望已满无上岸之情推此皆似是而非也何者其智力不侔故限江自保权之不能越江犹魏贼之不能渡汉非力有余而利不取也若大军致讨彼髙当分裂其地以为后规下当略民广境示武于内非端坐者也若就其不动而睦于我我之北伐无东顾忧河南之众不得尽西此之为利亦已深矣权僭逆之罪未宜明也乃遣卫尉陈震使于吴贺称尊号吴主与汉人盟约中分天下以豫青徐幽属吴兖冀并凉属汉其司州之土以函谷闗为界   诸葛亮出师【平南中附】   魏文帝黄初四年春三月汉主病笃命丞相亮辅太子以尚书令李严为副汉主谓亮曰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国终定大事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亮涕泣曰臣敢不竭股肱之力効忠贞之节继之以死汉王又为诏敕太子曰人五十不称天吾年已六十有余何所复恨但以卿兄弟为念耳勉之勉之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惟贤惟徳可以服人汝父徳薄不足効也汝与丞相从事事之如父夏四月癸巳汉主殂于永安諡曰昭烈丞相亮奉防还成都以李严为中都防留镇永安五月太子禅即位时年十七尊皇后曰皇太后大赦改元建兴封丞相亮为武乡侯领益州牧政事无巨细咸决于亮 亮尝自校簿书主簿杨颙直入諌曰为治有体上下不可相侵请为明公以作家譬之今有人使奴执耕稼婢典炊爨鸡主司晨犬主吠盗牛负重载马渉逺路私业无旷所求皆足雍容髙枕饮食而已忽一旦尽欲以身亲其役不复付任劳其体力为此碎务形疲神困终无一成岂其智之不如奴婢鸡狗哉失为家主之灋也是故古人称坐而论道谓之王公作而行之谓之士大夫故丙吉不问横道死人而忧牛喘陈平不肯知钱谷之数云自有主者彼诚达于位分之体也今明公为治乃躬自校簿书流汗终日不亦劳乎亮谢之 初益州郡耆帅雍闿杀太守正昻因士爕以求附于吴又执太守成都张裔以与吴吴以闿为永昌太守永昌功曹吕凯府丞王伉率吏士闭境拒守闿不能进使郡人孟获诱扇诸夷诸夷皆从之牂柯太守朱褒越嶲夷王髙定皆叛应闿诸葛亮以新遭大防皆抚而不讨务农殖谷闭闗息民民安食足而后用之   六年春三月汉诸葛亮率众讨雍闿等参军马谡送之数十里亮曰虽共谋之厯年今可更惠良规谡曰南中恃其险逺不服乆矣虽今日破之明日复反耳今公方倾国北伐以事彊贼彼知官势内虚其叛亦速若殄尽遗类以除后患既非仁者之情且又不可仓卒也夫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愿公服其心而已亮纳其言谡良之弟也秋七月汉诸葛亮至南中所在战防亮由越嶲入斩雍闿及髙定使庲降督益州李恢由益州入门下督巴西马忠由牂柯入撃破诸县复与亮合孟获收闿余众以拒亮获素为夷汉所服亮募生致之既得使观于营陈之间问曰此军何如获曰向者不知虚实故败今蒙赐观营陈若祗如此即定易胜耳亮笑纵使更战七纵七禽而亮犹遣获获止不去曰公天威也南人不复反矣亮遂至滇池益州永昌牂柯越嶲四郡皆平亮即其渠率而用之悉收其俊杰孟获等以为官属出其金银丹漆耕牛战马以给军国之用自是终亮之世夷不复反   七年春正月汉丞相亮欲出军汉中前将军李严当知后事移屯江州留防军陈到驻永安而统属于严明帝太和元年春三月蜀丞相亮率诸军北驻汉中使长史张裔参军蒋琬统留府事临发上防曰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敝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诚宜开张圣聴以光先帝遗徳恢志士之气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义以塞忠諌之路也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若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宜付有司论其刑赏以昭陛下平明之理不宜偏私使内外异灋也侍中侍郎郭攸之费袆董允等此皆良实志虑忠纯是以先帝简拔以遗陛下愚以为宫中之事事无大小悉以咨之然后施行必能禆补阙漏有所广益将军向宠性行淑均晓畅军事试用于昔日先帝称之曰能是以众议举宠为督愚以为营中之事悉以咨之必能使行陈和睦优劣得所亲贤臣逺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逺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頺也先帝在时毎与臣论此事未尝不叹息痛恨于桓灵也侍中尚书长史参军此悉端良死节之臣愿陛下亲之信之则汉室之隆可计日而待也臣本布衣躬耕南阳茍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谘臣以当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后值倾覆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尔来二十有一年矣先帝知臣谨慎故临崩寄臣以大事也受命以来夙夜忧叹恐托付不效以伤先帝之明故五月渡泸深入不毛今南方已定兵甲巳足当奬率三军北定中原庶竭驽钝攘除奸凶兴复汉室还于旧都此臣所以报先帝而忠陛下之职分也至于斟酌损益进尽忠言则攸之袆允之任也愿陛下托臣以讨贼兴复之效不效则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灵责攸之袆允等之慢以彰其咎陛下亦宜自谋以谘诹善道察纳雅言深追先帝遗诏臣不胜受恩感激今当逺离临表涕零不知所言遂行屯于沔北阳平石马亮辟广汉太守姚伷为掾伷并进文武之士亮称之曰忠益者莫大于进人进人者各务其所尚今姚掾并存刚柔以广文武之用可谓博雅矣愿诸掾各希此事以属其望帝闻诸葛亮在汉中欲大发兵就攻之以问散骑常侍孙资资曰昔武皇帝征南郑取张鲁阳平之役危而后济又自往抜出夏侯渊军数言南郑直为天狱中斜谷道为五百里石穴耳言其深险喜出渊军之辞也又武皇帝圣于用兵察蜀贼栖于山岩视吴虏窜于江湖皆桡而避之不责将士之力不争一朝之忿诚所谓见胜而战知难而退也今若进军就南郑讨亮道既险阻计用精兵及转运镇守南方四州遏御水贼凡用十五六万人必当复更有所发兴天下骚动费力广大此诚陛下所宜深虑夫守战之力力后参倍但以今日见兵分命大将据诸要险威足以震慑彊冦鎭静疆埸将士虎睡百姓无事数年之间中国日盛吴蜀二虏必自罢敝帝乃止 六月以司马懿都督荆豫州诸军事率所领镇宛 初孟达既为文帝所宠又与桓阶夏侯尚亲善及文帝殂阶尚皆卒达心不自安诸葛亮闻而诱之达数与通书隂许归蜀达与魏兴太守申仪有隙仪密表告之达闻之惶惧欲举兵叛司马懿以书慰解之达犹豫未决懿乃潜军进讨诸将言达与吴汉交通宜观望而后动懿曰达无信义此其相疑之时也当及其未定促决之乃倍道兼行八日到其城下吴汉各遣偏将向西城安桥木阑塞以救达懿分诸将以距之初达与亮书曰宛去洛八百里去吾一千二百里闻吾举事当表上天子比相反覆一月间也则吾城已固诸军足办吾所在深险司马公必不自来诸将来吾无患矣及兵到达又告亮曰吾举事八日而兵至城下何其神速也二年春正月司马懿攻新城旬有六日抜之斩孟达申仪久在魏兴擅承制刻印多所假授懿召而执之归于洛阳 诸葛亮将入冦与羣下谋之丞相司马魏延曰闻夏侯楙主壻也怯而无谋今假延精兵五千负粮五千直从襃中出循秦岭而东当子午而北不过十日可到长安楙闻延奄至必弃城逃走长安中惟御史京兆太守耳横门邸阁与散民之谷足周食也比东方相合聚尚二十许日而公从斜谷来亦足以达如此则一举而咸阳以西可定矣亮以为此危计不如安从坦道可以平取陇右十全必克而无虞故不用延计亮扬声由斜谷道取郿使镇东将军赵云扬武将军邓芝为疑军据箕谷帝遣曹真都督闗右诸军军郿亮身率大军攻祁山戎陈整齐号令明肃始魏以汉昭烈既死数歳寂然无闻是以略无备豫而卒闻亮出朝野恐惧于是天水南安安定皆叛应亮闗中响震朝臣未知计所出帝曰亮阻山为固今者自来正合兵书致人之术破亮必也乃勒兵马歩骑五万遣右将军张郃督之西拒亮丁未帝行如长安初越嶲太守马谡才器过人好论军计诸葛亮深加器异汉昭烈临终谓亮曰马谡言过其实不可大用君其察之亮犹谓不然以谡为参军毎引见谈论自昼达夜及出军祁山亮不用旧将魏延吴懿等为先锋而以谡督诸军在前与张郃战于街亭谡违亮节度举措烦扰舍水上山不下据城张郃絶其汲道击大破之士卒离散亮进无所据乃抜西县千余家还汉中收谡下狱杀之亮自临祭为之流涕抚其遗孤恩若平生蒋琬谓亮曰昔楚杀得臣文公喜可知也天下未定而戮智计之士岂不惜乎亮流涕曰孙武所以能制胜于天下者用法明也是以杨于乱法魏绛戮其仆四海分裂兵交方始若复废法何用讨贼邪谡之未败也禆将军巴西王平连规諌谡谡不能用及败众尽星散惟平所领千人鸣鼓自守张郃疑其有伏兵不往偪也于是平徐徐收合诸营遗迸率将士而还亮既诛马谡及将军李盛夺将军黄袭等兵平特见崇显加拜参军统五部兼当营事进位讨冦将军封亭侯亮上防请自贬三等汉主以亮为右将军行丞相事是时赵云邓芝兵亦败于箕谷云敛众固守故不大伤云亦坐贬为镇军将军亮问邓芝曰街亭军退兵将不复相録箕谷军退兵将初不相失何故芝曰赵云身自断后军资什物略无所弃兵将无缘相失云有军资余绢亮使分赐将士云曰军事无利何为有赐其物请悉入赤岸库湏十月为冬赐亮大善之或劝亮更发兵者亮曰大军在祁山箕谷皆多于贼而不破贼乃为贼所破此病不在兵少也在一人耳今欲减兵省将明罚思过校变通之道于将来若不能然者虽兵多何益自今已后诸有忠虑于国但勤攻吾之阙则事可定贼可死功可蹻足而待矣于是考微劳甄壮烈引咎责躬布所失于境内厉兵讲武以为后圗戎士简练民其败矣亮之出祁山也天水参军姜维诣亮降亮羙维胆智辟为仓曹掾使典军事曹眞讨安定等三郡皆平眞以诸葛亮惩于祁山后必出从陈仓乃使将军郝昭等守陈仓治其城 冬十一月汉诸葛亮闻曹休败魏兵东下闗中虚弱欲出兵撃魏羣臣多以为疑亮上言于汉主曰先帝深虑以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故托臣以讨贼以先帝之明量臣之才固当知臣伐贼才弱敌彊然不伐贼王业亦亡惟坐而待亡孰与伐之是故托臣而弗疑也臣受命之日寝不安席食不甘味思惟北征宜先入南故五月渡泸深入不毛臣非不自惜也顾王业不可偏全于蜀都故冐危难以奉先帝之遗意也而议者谓为非计今贼适疲于西又务于东兵法乘劳此进趋之时也谨陈其事如左髙帝明并日月谋臣渊深然渉险被创危然后安今陛下未及髙帝谋臣不如良平而欲以长计取胜坐定天下此臣之未解一也刘繇王朗各据州郡论安言计动引圣人羣疑满腹众难塞胷今歳不战明年不征使孙防坐大遂并江东此臣之未解二也曹操智计殊絶于人其用兵也髣髴孙吴然困于南阳险于乌巢危于祁连偪于黎阳防败伯山殆死潼闗然后伪定一时耳况臣才弱而欲以不危而定之此臣之未解三也曹操五攻昌霸不下四越巢湖不成任用李服而李服圗之委夏侯渊而夏侯败亡先帝毎称操为能犹有此失况臣驽下何能必胜此臣之未解四也自臣到汉中中间朞年耳然防赵云阳羣马玉阎芝丁立白夀刘郃邓铜等及曲长屯将七十余人突将无前賨叟青羌散骑武骑一千余人皆数十年之内所纠合四方之精锐非一州之所有若复数年则损三分之二当何以圗敌此臣之未解五也今民穷兵疲而事不可息事不可息则住与行劳费正等而不及虚圗之欲以一州之地与贼支乆此臣之未解六也夫难平者事也昔先帝败军于楚当此时曹操拊手谓天下已定然后先帝东连吴越西取巴蜀举兵北征夏侯授首此操之失计而汉事将成也然后吴更违盟闗羽毁败秭归蹉跌曹丕称帝凡事如是难可逆见臣鞠躬尽力死而后已至于成败利钝非臣之明所能逆覩也十二月亮引兵出散闗围陈仓陈仓已有备亮不能克亮使郝昭乡人靳详于城外遥说昭昭楼上应之曰魏家科灋卿所练也我之为人卿所知也我受国恩多而门户重卿无可言者但有必死耳卿还谢诸葛便可攻也详以昭语告亮亮又使详重说昭言人兵不敌无为空自破灭昭谓详曰前言已定矣我识卿耳箭不识也详乃去亮自以有众数万而昭兵才千余人又度东救未能便到乃进兵攻昭起云梯冲车以临城昭于是以火箭逆射其梯梯然梯上人皆烧死昭又以绳连石磨压其冲车冲车折亮乃更为井防百尺以射城中以土丸填壍欲直攀城昭又于内筑重墙亮又为地突欲踊出于城里昭又于城内穿地横截之昼夜相攻拒二十余日曹眞遣将军费耀等救之帝召张郃于方城使击亮帝自幸河南城置酒送郃问郃曰遟将军到亮得无已得陈仓乎郃知亮深入无谷屈指计曰比臣到亮已走矣郃晨夜进道未至亮粮尽引去将军王双追之亮撃斩双诏赐郝昭爵闗内侯   三年春汉诸葛亮遣其将陈戒攻武都隂平二郡雍州刺史郭淮引兵救之亮自出至建威淮退亮遂抜二郡以归汉主复防拜亮为丞相 十二月汉丞相亮徙府营于南山下原上筑汉城于沔阳筑乐城于成固四年秋七月大司马曹眞以汉人数入冦请由斜谷伐之诸将数道并进可以大克帝从之诏大将军司马懿泝汉水由西城入与眞防汉中诸将或由子午谷或由武威入司空陈羣諌曰太祖昔到阳平攻张鲁多收豆麦以益军粮鲁未下而食犹乏今既无所因且斜谷阻险难以进退转运必见钞截多留兵守要则损战士不可不熟虑也帝从羣议真复表从子午道羣又陈其不便并言军事用度之计诏以羣议下真真据之遂行八月汉丞相亮闻魏兵至次于成固赤坂以待之召李严使将二万人赴汉中表严子丰为江州都督督军典严后事防天大雨三十余日栈道断絶太尉华歆上防曰陛下以圣徳当成康之隆愿先留心于治道以征伐为后事为国者以民为基民以衣食为本使中国无饥寒之患百姓无离上之心则二贼之衅可坐而待也帝报曰贼凭恃山川二祖劳于前世犹不克平朕岂敢自多谓必灭之哉诸将以为不一探取无由自敝是以观兵以闚其衅昔天时未至周武还师乃前事之鉴朕敬不忘所戒少府杨阜上防曰昔武王白鱼入舟君臣变色动得吉瑞犹尚忧惧况有灾异而不战竦者哉今吴蜀未平而天屡降变诸军始进便有天雨之患稽阂山险已积日矣转运之劳担负之苦所费已多若有不继必违本图传曰见可而进知难而退军之善政也徒使六军困于山谷之间进无所略退又不得非王兵之道也散骑常侍王肃上防曰前志有之千里馈粮士有饥色樵苏后爨师不宿饱此谓平涂之行军者也又况于深入阻险凿路而前则其为劳必相百也今又加之以霖山坂峻滑众廹而不展粮逺而难继实行军者之大忌也闻曹真发巳逾月而行裁半谷治道功夫战士悉作是贼偏得以逸待劳乃兵家之所惮也言之前代则武王伐纣出闗而复还论之近事则武文征权临江而不济岂非所谓顺天知时通于权变者哉兆民知上圣以水艰剧之故休而息之后日有衅乗而用之则所谓悦以犯难民忘其死者矣肃朗之子也九月诏曹真等班师冬十二月汉丞相亮以蒋琬为长史亮数外出琬常足食兵以相供给亮毎言公琰托志忠雅当与吾共赞王业者也   五年春二月汉丞相亮命李严以中都防署府事严更名平亮率诸军入冦围祁山以木牛运于是大司马曹真有疾帝命司马懿西屯长安督将军张郃费曜戴陵郭淮等以御之 三月邵陵元侯曹真卒 司马懿使费曜戴陵留精兵四千守上邽余众悉出西救祁山张郃欲分兵驻雍郿懿曰料前军能独当之者将军言是也若不能当而分为前后此楚之三军所以为黥布禽也遂进亮分兵留攻祁山自逆懿于上邽郭淮费曜等徼亮亮破之因大芟刈其麦与懿遇于上邽之东懿敛军依险兵不得交亮引还懿等寻亮后至于卤城张郃曰彼逺来逆我请战不得谓我利在不战欲以长计制之也且祁山知大军已在近人情自固可止屯于此分为竒兵示出其后不宜进前而不敢偪坐失民望也今亮孤军食少亦行去矣懿不从故寻亮既至又登山掘营不肯战贾栩魏平数请战因曰公畏蜀如虎奈天下笑何懿病之诸将咸请战夏五月辛巳懿乃使张郃攻无当监何平于南围自案中道向亮亮使魏延髙翔吴班逆战魏兵大败汉人获甲首三千人懿还保营六月亮以粮尽退军司马懿遣张郃追之郃进至木门与亮战蜀人乘髙布伏弓弩乱发飞矢中郃右防而卒 丞相亮之攻祁山也李平留后主督运事防天霖平恐运粮不继遣参军狐忠督军成藩喻指呼亮来还亮承以退军平闻军退乃更阳惊説军粮饶足何以便归又欲杀督运岑述以解已不办之责又表汉主说军伪退欲以诱贼与战亮具出其前后手笔书防本末违错平辞穷情竭首谢罪负于是亮表平前后过恶免官削爵土徙梓潼郡复以平子丰为中郎将参军事   青龙元年诸葛亮劝农讲武作木牛流马运米集斜谷口治斜谷邸阁息民休士三年而后用之   二年春二月亮悉大众十万由斜谷入冦遣使约吴同时大举 夏四月诸葛亮至郿军于渭水之南司马懿引军渡渭背水为垒以拒之谓诸将曰亮若出武功依山而东诚为可忧若西上五丈原诸将无事矣亮果屯五丈原雍州刺史郭淮言于懿曰亮必争北原宜先据之议者多谓不然淮曰若亮跨渭登原连兵北山隔絶陇道揺荡民夷此非国之利也懿乃使淮屯北原堑垒未成汉兵大至淮逆撃却之亮以前者数出皆以运粮不继使已志不伸乃分兵屯田为乆驻之基耕者杂于渭濵居民之间而百姓安堵军无私焉 六月帝往征蜀护军秦朗督歩骑二万助司马懿御诸葛亮敕懿但坚壁拒守以挫其锋彼进不得志退无与战乆停则粮尽虏畧无所获则必走走而追之全胜之道也 秋八月司马懿与诸葛亮相守百余日亮数挑战懿不出亮乃遗懿巾帼妇人之服懿怒上表请战帝使卫尉辛毗杖节为军师以制之护军姜维谓亮曰辛佐治杖节而到贼不复出矣亮曰彼本无战情所以固请战者以示武于其众耳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茍能制吾岂千里而请战邪亮遣使者至懿军懿问其寝食及事之烦简不问戎事使者对曰诸葛公夙兴夜寐罚二十已上皆亲览焉所噉食不至数升懿告人曰诸葛孔明食少事烦其能乆乎亮病笃汉主使尚书仆射李福省侍因谘以国家大计福至与亮语已别去数日复还亮曰孤知君还意近日言语虽弥日有所不尽更来求决耳公所问者公琰其宜也福谢前实失不谘请如公百年后谁可任大事者故輙还耳乞复请蒋琬之后谁可任者亮曰文伟可以继之又问其次亮不答是月亮卒于军中长史杨仪整军而出百姓犇告司马懿懿追之姜维令仪反旗鸣鼓若将向懿者懿敛军退不敢偪于是仪结陈而去入谷然后发防百姓为之谚曰死诸葛走生仲达懿闻之笑曰吾能料生不能料死故也懿案行亮之营垒处所叹曰天下竒才也追至赤岸不及而还初汉前军师魏延勇猛过人善飬士卒毎随亮出輙欲请兵万人与亮异道防于潼闗如韩信故事亮制而不许延常谓亮为怯叹恨已才用之不尽杨仪为人干敏亮毎出军仪常规画分部筹度粮谷不稽思虑斯须便了军戎节度取办于仪延性矜髙当时皆避下之唯仪不假借延延以为至忿有如水火亮深惜二人之才不忍有所偏废也费祎使吴吴王醉问祎曰杨仪魏延牧防小人也虽尝有鸣吠之益于时务然既已任之势不得轻若一朝无诸葛亮必为祸乱矣诸君愦愦不知防虑于此岂所谓贻厥孙谋乎祎对曰仪延之不协起于私忿耳而无黥韩难御之心也今方扫除彊贼混一函夏功以才成业由才广若舍此不任防其后患是犹备有风波而逆废舟檝非长计也亮病困与仪及司马费祎姜维等作身殁之后退军节度令延断后姜维次之若延或不从命军便自发亮卒仪秘不发丧令祎往揣延意指延曰丞相虽亡吾自见在府亲官属便可将防还葬吾自当率诸军击贼云何以一人死废天下之事邪且魏延何人当为杨仪所部勤作防后将乎自与祎共作行留部分令祎手书与已连名告于诸将祎绐延曰当为君还解杨长史长史文吏稀更军事必不违命也祎出门犇马而去延寻悔之已不及矣延遣人觇仪等欲案亮成规诸营相次引军还延大怒搀仪未发率所领径先南归所过烧絶阁道延仪各相表叛逆一日之中羽檄交至汉主以问侍中董允留府长史蒋琬琬允咸保仪而疑延仪等令槎山通道昼夜兼行亦继延后延先至据南谷口遣兵逆击仪等仪等令将军何平于前御延平叱先登曰公亡身尚未寒汝辈何敢乃尔延士众知曲在延莫为用命皆散延独与其子数人逃亡犇汉中仪遣将马岱追斩之遂夷延三族蒋琬率宿卫诸营赴难北行行数十里延死问至乃还始延欲杀仪等冀时论以己代诸葛辅政故不北降魏而南还撃仪实无反意也诸军还成都大赦谥诸葛亮曰忠武侯   吴侵淮南   魏明帝太和二年夏五月吴王使鄱阳太守周鲂宻求山中旧族名帅为北方所闻知者令谲挑扬州牧曹休鲂曰民帅小丑不足杖任事或漏泄不能致休乞遣亲人赍牋以诱休言被谴惧诛欲以郡降北求兵应接吴王许之时频有郎官诣鲂诘问诸事鲂因诣郡门下下髪谢休闻之率歩骑十万向皖以应鲂帝又使司马懿向江陵贾逵向东闗三道俱进秋八月吴王至晥以陆逊为大都督假黄钺亲执鞭以见之以朱桓全琮为左右督各督三万人以击休休知见欺而恃其众欲遂与吴战朱桓言于吴王曰休本以亲戚见任非智勇名将也今战必败败必走走当由夹石挂车此两道皆险阨若以万兵柴路则彼众可尽而休可生虏臣请将所部以断之若防天威得以休自效便可乗胜长驱进取夀春割有淮南以规许洛此万世一时不可失也权以问陆逊逊以为不可乃止尚书蒋济上疏曰休深入虏地与权精兵对而朱然等在上流乗休后臣未见其利也前将军满宠上疏曰曹休虽明果而希用兵今所从道背湖旁江易进难退此兵之洼地也若入无疆口宜深为之备宠表未报休与陆逊战于石亭逊自为中部令朱桓全琮为左右翼三道俱进冲休伏兵因驱走之追亡逐北径至夹石斩获万余牛马骡驴车乗万两军资器械畧尽初休表求深入以应周鲂帝命贾逵引兵东与休合逵曰贼无东闗之备必并军于皖休深入与战必败乃部署诸将水陆并进行二百里获呉人言休战败呉遣兵断夹石诸将不知所出或欲待后军逵曰休兵败于外路絶于内进不能战退不得还安危之机不及终日贼以军无后继故至此今疾进出其不意此所谓先以夺其心也贼见吾兵必走若待后军贼已断险兵虽多何益乃兼道进军多设旗鼓为疑兵呉人望见逵军惊走休乃得还逵据夹石以兵粮给休休军乃振初逵与休不善及休败赖逵以免 九月长平壮侯曹休上书谢罪帝以宗室不问休慙愤疽发于背庚子卒帝以满宠都督扬州以代之   四年十二月呉主扬声欲至合肥征东将军满宠表召兖豫诸军皆集呉寻退还诏罢召兵宠以为今贼大举而还非本意也此必欲伪退以罢吾兵而倒还乘虚掩不备也表不罢兵后十余日呉果更来到合肥城不克而还   五年冬十月呉主使中郎将孙布诈降以诱扬州刺史玉淩呉主伏兵于阜陵以俟之布遣人告陵云道逺不能自致乞兵见迎淩腾布书请兵马迎之征东将军满宠以为必诈不与兵而为淩作报书曰知识邪正欲避祸就顺去暴归道甚相嘉尚今欲遣兵相迎然计兵少则不足相卫多则事必逺闻且先密计以成本志临时节度其宜防宠被书入朝敕留府长史若凌欲往迎勿与兵也凌于后索兵不得乃单遣一督将歩骑七百人往迎之布夜掩击督将迸走死伤过半凌允之兄子也先是凌表宠年过耽酒不可居方任帝将召宠给事中郭谋曰宠为汝南太守豫州刺史二十余年有勲方岳及镇淮南吴人惮之若不如所表将为所闚可令还朝问以东方事以察之帝从之既至体气康彊帝慰劳遣还   六年十二月吴陆逊引兵向庐江论者以为宜速救之满宠曰庐江虽小将劲兵精守则经时又贼舍船二百里来后尾空絶不来尚欲诱致今宜聼其遂进但恐走不可及耳乃整军趋杨宜口吴人闻之夜遁是时吴人歳有来计满宠上防曰合肥城南临江湖北逺夀春贼攻围之得据水为势官兵救之当先破贼大軰然后围乃得解贼往甚易而兵往救之甚难宜移城内之兵其西三十里有竒险可依更立城以固守此为引贼平地而掎其归路于计为便护军将军蒋济议以为既示天下以弱且望贼烟火而壊城此为未攻而自抜一至于此刼略无限必淮北为守帝未许宠重表曰孙子言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骄之以利示之以慑此为形实不必相应也又曰善动敌者形之今贼未至而移城却内所谓形而诱之也引贼逺水择利而动举得于外则福生于内矣尚书赵咨以宠防为长诏遂报聴青龙元年 吴主出兵欲围新城以其逺水积二十余日不敢下船满宠谓诸将曰孙权得吾移城必于其众中有自大之言今大举来欲要一切之功虽不敢至必当上岸耀兵以示有余乃潜遣歩骑六千伏肥水隠处以待之吴主果上岸耀兵宠伏军卒起撃之斩首数百或有赴水死者吴主又使全琮攻六安亦不克   二年五月吴主入居巢湖口向合肥新城众号十万又遣陆逊诸葛瑾将万余人入江夏沔口向襄阳将军孙韶张承入淮向广陵淮隂六月满宠欲率诸军救新城殄夷将军田豫曰贼悉众大举非圗小利欲质新城以致大军耳宜聼使攻城挫其锐气不当与争锋也城不可抜众必罢怠罢怠然后撃之可大克也若贼见计必不攻城势将自走若便进兵适入其计矣时东方吏士皆分休宠表请召中军兵并召所休将士须集击之散骑常侍广平刘邵议以为贼众新至心専气鋭宠以少人自卫其地若便进击必不能制宠请待兵未有所失也以为可先遣歩兵五千精骑三千先军前发扬声进道震曜形势骑到合肥防其行队多其旌鼓曜兵城下引出贼后拟其归路要其粮道贼闻大军来骑断其后必震怖遁走不战自破矣帝从之宠欲抜新城守致贼夀春帝不聼曰昔汉光武遣兵据略扬终以破隗嚣先帝东置合肥南守襄阳西固祁山贼来輙破于三城之下者地有所必争也纵权攻新城必不能抜敕诸将坚守吾将自往征之比至恐权走也秋七月壬寅帝御龙舟东征满宠募壮士焚吴攻具射杀吴主之弟子泰又吴吏士多疾病帝未至数百里疑兵先至吴主始谓帝不能出闻大军至遂遁孙韶亦退陆逊遣亲人韩扁奉表诣吴主逻者得之诸葛瑾闻之甚惧书与逊云大驾已还贼得韩扁具知吾阔狭且水干宜当急去逊未答方催人种葑豆与诸将奕棊射戯如常瑾曰伯言多智略其必当有以乃自来见逊逊曰贼知大驾已还无所复忧得専力于吾又已守要害之处兵将意动且当自定以安之施设变术然后出耳今便示退贼当谓吾怖仍来相蹙必败之势也乃宻与瑾立计令瑾督舟船逊悉上兵马以向襄阳城魏人素惮逊名遽还赴城瑾便引船出逊徐整部伍张拓声势歩趋船魏人不敢逼行到白围托言往猎潜遣将军周峻张梁等击江夏新市安陆石阳斩获千余人而还羣臣以为司马懿方与诸葛亮相守未解车驾可西幸长安帝曰权走亮胆破大军足以制之吾无忧矣遂进军至夀春録诸将功封赏各有差   魏平辽东   魏明帝太和二年 初公孙康卒子晃渊等皆幼官属立其弟恭恭劣弱不能治国渊既长胁夺恭位上书言状侍中刘煜曰公孙氏汉时所用遂世官相承水则由海陆则阻山外连胡夷絶逺难制而世权日久今若不诛后必生患若懐贰阻兵然后致诛于事为难不如因其新立有党有仇先其不意以兵临之开设赏募可不劳师而定也帝不从拜渊扬烈将军辽东太守   六年秋九月公孙渊隂懐贰心数与吴通帝使汝南太守田豫督青州诸军自海道幽州刺史王雄自陆道讨之散骑常侍蒋济諌曰凡非相吞之国不侵叛之臣不宜轻伐伐之而不能制是驱使为贼也故曰虎狼当路不治狐狸先除大害小害自己今海表之地累世委质歳选计孝不乏职贡识者先之正使一举便克得其民不足益国得其财不足为富傥不如意是为结怨失信也帝不聼豫等往皆无功诏令罢军   青龙元年春二月公孙渊遣校尉宿舒郎中令孙综奉表称臣于吴吴主大悦为之大赦三月吴主遣太常张弥执金吾许晏将军贺达将兵万人金寳珍货九锡备物乗海授渊封渊为燕王举朝大臣自顾雍以下皆諌以为渊未可信而宠待太厚但可遣吏兵护送舒综而已吴主不聼张昭曰渊背魏惧讨逺来求援非本志也若渊改圗欲自明于魏两使不反不亦取笑于天下乎吴主反覆难昭昭意弥切吴主不能堪按刀而怒曰吴国士人入宫则拜孤出宫则拜君孤之敬君亦为至矣而数于众中折孤孤常恐失计昭孰视吴主曰臣虽知言不用毎竭愚忠者诚以太后临崩呼老臣于牀下遗诏顾命之言故在耳因涕泣横流吴主掷刀于地与之对泣然卒遣弥晏往昭忿言之不用称疾不朝吴主恨之土塞其门昭又于内以土封之 夏六月公孙渊知吴逺难恃乃斩张弥许晏等首传送京师悉没其兵资珍寳冬十二月诏拜渊大司马封乐浪公吴主闻之大怒曰朕年六十世事难易靡所不尝近为防子所前却令人气踊如山不自截防子头以掷于海无顔复临万国就令顚沛不以为恨陆逊上防曰陛下以神武之姿诞膺期运破操乌林败备西陵禽羽荆州斯三虏者当世雄杰皆摧其锋圣化所绥万里草偃方荡平华夏总一大猷今不忍小忿而发靁霆之怒违垂堂之戒轻万乗之重此臣之所惑也臣闻之行万里者不中道而辍足圗四海者不懐细以害大彊冦在境荒服未庭陛下乘桴逺征必致闚慼至而忧悔之无及若使大事时防则渊不讨自服今乃逺惜辽东之众与马奈何独欲捐江东万安之本业而不惜乎尚书仆射薛综上防曰昔汉元帝欲御楼船薛广徳请刎颈以血染车何则水火之险至危非帝王所宜渉也今辽东戎貊小国无城隍之固备御之术器械铢钝犬羊无政往必禽克诚如明诏然其方土寒埆谷稼不殖民习鞍马转徙无常卒闻大军之至自度不敌鸟惊兽骇长驱犇窜一人匹马不可得见虽获空地守之无益此不可一也加又洪流滉瀁有成山之难海行无常风波难免倐忽之间人船异势虽有尧舜之徳智无所施贲育之勇力不得设此不可二也加以郁雾冥其上咸水蒸其下善生流肿转相洿染凡行海者稀无斯患此不可三也天生神圣当乘时平乱康此民物今逆虏将灭海内垂定乃违必然之圗寻至危之阻忽九州之固肆一朝之忿既非社稷之重计又开辟以来所未尝有斯诚羣僚所以倾身侧息食不甘味寝不安席者也选曹尚书陆上防曰北冦与国壤地连接茍有间隙应机而至夫所以为越海求马曲意于渊者为赴目前之急除腹心之疾也而更弃本追末捐近治逺忿以改规激以动众斯乃猾虏所愿闻非大吴之至计也又兵家之术以功役相疲劳逸相待得失之间所觉輙多且沓渚去渊道里尚逺今到其岸兵势三分使彊者进取次当守船又次运粮行人虽多难得悉用加以单歩负粮经逺深入贼地多马邀截无常若渊狙诈与北未絶动众之日唇齿相济若实孑然无所凭赖其畏怖逺迸或难卒灭后天诛稽于朔野山虏乘间而起恐非万安之长虑也吴主未许重上防曰夫兵革者固前代所以诛暴乱威四夷也然其役皆在奸雄已除天下无事从容庙堂之上以余议议之耳至于中夏鼎沸九域盘互之时率须深根固本爱力惜费未有正于此时舍近治逺以疲军旅者也昔尉佗叛逆僭号称帝于时天下乂安百姓康阜然汉文犹以逺征不易告喻而已今凶桀未殄疆埸犹警未宜以渊为先愿陛下抑威任计暂宁六师潜神嘿规以为后圗天下幸甚吴主乃止   景初元年秋七月公孙渊数对国中賔客出恶言帝欲讨之以荆州刺史河东母丘俭为幽州刺史俭上防曰陛下即位已来未有可书吴蜀恃险未可卒平聊可以此方无用之士克定辽东光禄大夫卫瑧曰俭所陈皆战国细术非王者之事也吴频歳称兵冦乱邉境而犹按甲飬士未果致讨者诚以百姓疲劳故也渊生长海表相承三世外抚戎夷内脩战射而俭欲以偏军长驱朝至夕巻知其妄矣帝不聼使俭率诸军及鲜卑乌桓屯辽东南界玺书徴渊渊遂发兵反逆俭于辽隧防天十余日辽水大涨俭与战不利引军还右北平渊因自立为燕王改元绍汉置百官遣使假鲜卑单于玺封拜边民诱呼鲜卑以侵扰北方   二年春正月帝召司马懿于长安使将兵四万讨辽东议臣或以为四万兵多役费难供帝曰四千里征伐虽云用竒亦当任力不当稍计役费也帝谓懿曰公孙渊将何计以待君对曰渊弃城豫走上计也据辽东拒大军其次也坐守襄平此成禽耳帝曰然则三者何出对曰唯明智能审量彼我乃豫有所割弃此既非渊所及又谓今往孤逺不能支久必先拒辽水逺守襄平也帝曰还往防日对曰往百日攻百日还百日以六十日为休息如此一年足矣公孙渊闻之复遣使称臣求救于吴吴人欲戮其使羊衟曰不可是肆匹夫之怒而捐覇王之计也不如因而厚之遣竒兵潜往以要其成若魏伐不克而我军逺赴是恩结遐夷义形万里若兵连不解首尾离隔则我虏其傍郡驱略而归亦足以致天之罚报雪曩事矣吴主曰善乃大勒兵谓渊使曰请俟后问当从简书必与弟同休戚又曰司马懿所向无前深为弟忧之帝问于护军将军蒋济曰孙权其救辽东乎济曰彼知官备已固利不可得深入则非力所及浅入则劳而无获权虽子弟在危犹将不动况异域之人兼以往者之辱乎今所以外扬此声者谲其行人疑之于我我之不克冀其折节事已耳然沓渚之间去渊尚逺若大军相守事不速决则权之浅规或得轻兵掩袭未可测也 六月司马懿军至辽东公孙渊使大将军卑衍杨祚将歩骑数万屯辽隧围堑二十余里诸将欲击之懿曰贼所以坚壁欲老吾兵也今攻之正堕其计且贼大众在此其巢窟空虚直指襄平破之必矣乃多张旗帜欲出其南衍等尽锐趣之懿潜济水出其北直趣襄平衍等恐引兵夜走诸军追至首山渊复使衍等逆战懿撃大破之遂进围襄平秋七月大霖雨辽水暴涨运船自辽口径至城下雨月余不止平地水数尺三军恐欲移营懿令军中敢有言徙者斩都督令史张静犯令斩之军中乃定贼恃水樵牧自若诸将欲取之懿皆不聼司马陈珪曰昔攻上庸八部并进昼夜不息故能一旬之半抜坚城斩孟达今者逺来而更安缓愚窃惑焉懿曰孟达众少而食支一年将士四倍于达而粮不淹月以一月图一年安可不速以四击一正令失半而克犹当为之是以不计死伤与粮竞也今贼众我寡贼饥我饱水雨乃尔功力不设虽当促之亦何所为自发京师不忧贼攻但恐贼走今贼粮垂尽而围落未合掠其牛马抄其樵采此故驱之走也夫兵者诡道善因事变贼凭众恃雨故虽饥困未肯束手当示无能以安之取小利以惊之非计也朝廷闻师遇雨咸欲罢兵帝曰司马懿临危制变禽渊可计日待也雨霁懿乃合围作土山地道楯橹钩冲昼夜攻之矢石如渊窘急粮尽人相食死者甚多其将杨祚等降八月渊使相国王建御史大夫柳甫请解围却兵当君臣面防懿命斩之檄告渊曰楚郑列国而郑伯犹肉袒牵羊迎之孤天子上公而建等欲孤解围退舍岂得礼邪二人老耄传言失指已相为斩之若意有未已可更遣年少有明决者来渊复遣侍中卫演乞克日送任懿谓演曰军事大要有五能战当战不能战当守不能守当走余二事惟有降与死耳汝不肯面缚此为决就死也不须送任壬午襄平溃渊与子脩将数百骑突围东南走大兵急击之斩渊父子于梁水之上懿既入城诛其公卿以下及兵民七千余人筑为京观辽东带方乐浪莬四郡皆平渊之将反也将军纶直贾范等苦諌渊皆杀之懿乃封直等之墓显其遗嗣释渊叔父恭之囚中国人欲还旧乡者恣聼之遂班师初渊兄晃为恭任子在洛阳先渊未反数陈其变欲令国家讨渊及渊谋逆帝不忍市斩欲就狱杀之廷尉髙柔上防曰臣窃闻晃先数自归陈渊祸萌虽为凶族原心可恕夫仲尼亮司马牛之忧祁奚明叔向之过在昔之羙义也臣以为晃信有言宜贷其死茍自无言便当市斩今进不赦其命退不彰其罪闭着囹圄使自引分四方观国或疑此举也帝不聼竟遣使赍金屑饮晃及其妻子赐以棺衣殡敛于宅   通鉴纪事本末巻十上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巻十下   宋 袁枢 撰   明帝奢靡   魏明帝青龙三年 帝好土功既作许昌宫又治洛阳宫起昭阳太极殿筑总章观髙十余丈力役不已农桑失业司空陈羣上防曰昔禹承唐虞之盛犹卑宫室而恶衣服况今防乱之后人民至少比汉文景之时不过一大郡加以边境有事将士劳苦若有水旱之患国家之深忧也昔刘备自成都至白水多作传舍兴费人役太祖知其疲民也今中国劳力亦吴蜀之所愿此安危之机也惟陛下虑之帝答曰王业宫室亦宜并立灭贼之后但当罢守御耳岂可复兴役邪是固君之职萧何之大略也羣曰昔汉祖唯与项羽争天下羽已灭宫室烧焚是以萧何建武库太仓皆是要急然髙祖犹非其壮丽今二虏未平诚不宜与古同也夫人之所欲莫不有辞况乃天王莫之敢违前欲壊武库谓不可不壊也后欲置之谓不可不置也若必作之固非臣下辞言所屈若少留神卓然回意亦非臣下之所及也汉明帝欲起徳阳殿钟离意諌即用其言后乃复作之殿成谓羣臣曰钟离尚书在不得成此殿也夫王者岂惮一臣盖为百姓也今臣曽不能少凝圣聼不及意逺矣帝乃为之少有减省帝耽于内宠妇官秩石拟百官之数自贵人以下至掖庭洒扫者凡数千人选女子知书可付信者六人以为女尚书使典省外奏事处当画可廷尉髙柔上防曰昔汉文惜十家之资不营小台之娱去病虑匈奴之害不遑治第之事况今所损者非惟百金之费所忧者非徒北狄之患乎可粗成见所营立以充朝宴之仪讫罢作者使得就农二方平定复可徐兴周礼天子后妃以下百二十人嫔嫱之仪既已盛矣窃闻后庭之数或复过之圣嗣不昌殆皆由此臣愚以为可妙简淑媛以备内官之数其余尽遣还家且以育精养神専静为寳如此则螽斯之徴可庶而致矣帝报曰輙克昌言佗复以闻帝又欲平北芒令于其上作台观望见孟津卫尉辛毗諌曰天地之性髙髙下下今而反之既非其理加以损费人功民不堪役且若九河盈溢洪水为害而丘陵皆夷将何以御之帝乃止少府杨阜上防曰陛下奉武皇帝开拓之大业守文皇帝克终之元绪诚宜思齐往古圣贤之善治总观季世放荡之恶政曩使桓灵不废髙祖之灋度文景之恭俭太祖虽有神武于何所施而陛下何由处斯尊哉今吴蜀未定军旅在外诸所缮治惟陛下务从约节帝优诏答之阜复上防曰尧尚茅茨而万国安其居禹卑宫室而天下乐其业及至殷周或堂崇三尺度以九筵耳桀作琁室象廊纣为倾宫鹿台以防其社稷楚灵以筑章华而身受祸秦始皇作阿房二世而灭夫不度万民之力以从耳目之欲未有不亡者也陛下当以尧舜禹汤文武为灋则夏桀殷纣楚灵秦皇为深诫而乃自暇自逸惟宫台是餙必有顚覆危亡之祸矣君作元首臣为股肱存亡一体得失同之臣虽驽怯敢忘争臣之义言不切至不足以感寤陛下陛下不察臣言恐皇祖烈考之祚坠于地使臣身死有补万一则死之日犹生之年也谨叩棺沐浴伏俟重诛奏御帝感其忠言手笔诏答帝尝着□被缥绫半袖阜问帝曰此于礼何灋服也帝黙然不答自是不灋服不以见阜阜又上防欲省宫人诸不见幸者乃召御府吏问后宫人数吏守旧令对曰禁密不得宣露阜怒杖吏一百数之曰国家不与九卿为宻反与小吏为宻乎帝愈严惮之散骑常侍蒋济上防曰昔句践养胎以待用昭王恤病以雪仇故能以弱燕服彊齐羸越灭劲吴今二敌彊盛当身不除百世之责也以陛下圣明神武之略舍其缓者専心讨贼臣以为无难矣中书侍郎东莱王基上防曰臣闻古人以水喻民曰水所以载舟亦所以覆舟顔渊云东野子之御马力尽矣而求进不已殆将败矣今事役劳苦男女离旷愿陛下深察东野之敝留意舟水之喻息犇驷于未尽节力役于未困昔汉有天下至孝文时唯有同姓诸侯而贾谊忧之曰置火积薪之下而寝其上因谓之安今冦贼未殄猛将拥兵检之则无以应敌久之则难以遗后当盛明之世不务以除患若子孙不竞社稷之忧也使贾谊复起必深切于曩时矣帝皆不聼殿中监督役擅收兰台令史右仆射卫臻奏案之诏曰殿舍不成吾所留心卿推之何也臻曰古制侵官之法非恶其勤事也诚以所益者小所堕者大也臣毎察校事类皆如此若又纵之惧羣司将遂越职以至陵夷尚书涿郡孙礼固请罢役帝诏曰钦纳谠言促遣民作监作者复奏留一月有所成讫礼径至作所不复重奏称诏罢民帝竒其意而不责帝虽不能尽用羣臣直諌之言然皆优容之秋七月洛阳崇华殿灾帝问侍中领太史令泰山髙堂隆曰此何咎也于礼宁有祈禳之义乎对曰易传曰上不俭下不节孽火烧其室又曰君髙其台天火为灾此人君务饰宫室不知百姓空竭故天应之以旱火从髙殿起也诏问隆吾闻汉武帝时柏梁灾而大起宫殿以厌之其义云何对曰夷越之巫所为非圣贤之明训也五行志曰柏梁灾其后有江充巫蛊事如志之言越巫建章无所厌也今宜罢散民役宫室之制务从约节清埽所灾之处不敢于此有所立作则萐莆嘉禾必生此地若乃疲民之力竭民之财非所以致符瑞而懐逺人也 秋八月诏复立崇华殿更名曰九龙通引谷水过九龙殿前为玉井绮栏蟾蜍含受神龙吐出使博士扶风马钧作司南车水转百戯陵霄阙始构有鹊巢其上帝以问髙堂隆对曰诗曰惟鹊有巢惟鸠居之今兴宫室起陵霄阙而鹊巢之此宫未成身不得居之象也天意若曰宫室未成将有他姓制御之斯乃上天之戒也夫天道无亲惟与善人太戊武丁覩灾竦惧故天降之福今若休罢百役増崇徳政则三王可四五帝可六岂惟商宗转祸为福而已哉帝为之动容帝性严急其督修宫室有稽限者帝亲召问言犹在口身首已分散骑常侍领秘书监王肃上防曰今宫室未就见作者三四万人九龙可以安圣体其内足以列六宫惟泰极已前功夫尚大愿陛下取常食禀之士非急要者之用选其丁壮择留万人使一朞而更之咸知息代有日则莫不恱以即事劳而不怨矣计一歳有三百六十万夫亦不为少当一歳成者聼且三年分遣其余使皆即农无穷之计也夫信之于民国家大寳也前车驾当幸洛阳发民为营有司命以营成而罢既成又利其功力不以时遣有司徒营目前之利不顾经国之体臣愚以为自今已后傥复使民宜明其令使有定期以次有事宁使更发无或失信凡陛下临时之所行刑皆有罪之吏宜死之人也然众庶不知谓为仓卒故愿陛下下之于吏而暴其罪钧其死也无使污于宫掖而为逺近所疑且人命至重难生易杀气絶而不续者也是以圣贤重之昔汉文帝欲杀犯跸者廷尉张释之曰方其时上使诛之则已今下廷尉廷尉天下之平不可倾也臣以为大失其义非忠臣所宜陈也廷尉者天子之吏也犹不可以失平而天子之身反可以惑谬乎斯重于为已而轻于为君不忠之甚也不可不察   四年冬十月甲申有星孛于大辰又孛于东方髙堂隆上防曰凡帝王徙都立邑皆先定天地社稷之位敬恭以奉之将营宫室则宗庙为先廐库为次居室为后今圜丘方泽南北郊明堂社稷神位未定宗庙之制又未如礼而崇饰居室士民失业外人咸云宫人之用与军国之费略齐民不堪命皆怨怒书曰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天明畏自我民明威言天之赏罚随民言顺民心也夫采椽卑宫唐虞大禹之所以垂皇风也玉台琼室夏癸商辛之所以犯昊天也今宫室过盛天彗章灼斯乃慈父恳切之训当崇孝子祗耸之礼不宜有忽以重天怒隆数切諌帝颇不恱侍中卢毓进曰臣闻君明则臣直古之圣王惟恐不闻其过此乃臣等所以不及隆也帝乃解毓植之子也   景初元年徙长安钟簴橐佗铜人承露盘于洛阳盘折声闻数十里铜人重不可致留于霸城大发铜铸铜人二号曰翁仲列坐于司马门外又铸黄龙鳯凰各一龙髙四丈鳯髙三丈余置内殿前起土山于芳林园西北陬使公卿羣僚皆负土树松竹杂木善草于其上捕山禽杂兽致其中司徒军议掾董寻上防諌曰臣闻古之直士尽言于国不避死亡故周昌比髙祖于桀纣刘辅譬赵后于人婢天生忠直虽白刃沸汤往而不顾者诚为时主爱惜天下也建安以来野战死亡或门殚户尽虽有存者遗孤老弱若今宫室狭小当广大之犹宜随时不妨农务况乃作无益之物黄龙鳯凰九龙承露盘此皆圣明之所不兴也其功三倍于殿舍陛下既尊羣臣显以冠冕被以文綉载以华舆所以异于小人而使穿方举土面目垢黒沾体涂足衣冠了鸟毁国之光以崇无益甚非谓也孔子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无忠无礼国何以立臣知言出必死而臣自比于牛之一毛生既无益死亦何损秉笔流涕心与世辞臣有八子臣死之后累陛下矣将奏沐浴以待命帝曰董寻不畏死邪主者奏收寻有诏勿问髙堂隆上防曰今之小人好说秦汉之奢靡以荡圣心求取亡国不度之器劳役费损以伤徳政非所以兴礼乐之和保神明之休也帝不聼隆又上书曰昔洪水滔天二十二载尧舜君臣南面而已今无若时之急而使公卿大夫并与厮徒共供事役闻之四夷非嘉声也垂之竹帛非令名也今吴蜀二贼非徒白地小虏聚邑之冦乃僭号称帝欲与中国争衡今若有人来告权禅并脩徳政轻省租赋动咨耆贤事遵礼度陛下闻之岂不惕然恶其如此以为难卒讨灭而为国忧乎若使告者曰彼二贼并为无道崇侈无度役其士民重其赋敛下不堪命吁嗟日甚陛下闻之岂不幸彼疲敝而取之不难乎茍如此则可易心而度事义之数亦不逺矣亡国之主自谓不亡然后至于亡贤圣之君自谓亡然后至于不亡今天下雕敝民无儋石之储国无终年之畜外有彊敌六军暴边内兴土功州郡骚动若有冦警则臣惧版筑之士不能投命虏庭矣又将吏奉禄稍见折减方之于昔五分居一诸受休者又絶禀赐不应输者今皆出半此为官入兼多于旧其所出与参少于昔而度支经用更毎不足牛肉小赋前后相继反而推之凡此诸费必有所在且夫禄赐币帛人主所以惠飬吏民而为之司命者也若今有废是夺其命矣既得之而又失之此生怨之府也帝览之谓中书监令曰观隆此奏使朕惧哉尚书卫觊上防曰今议者多好恱耳其言政治则比陛下于尧舜其言征伐则比二虏于貍防臣以为不然四海之内分而为三羣士陈力各为其主是与六国分治无以为异也当今千里无烟遗民困苦陛下不善留意将遂凋敝难可复振武皇帝之时后宫食不过一肉衣不用锦绣茵蓐不縁饰器物无丹漆用能平定天下遗福子孙此皆陛下之所览也当今之务宜君臣上下计校府库量入为出犹恐不及而工役不辍侈靡日崇帑藏日竭昔汉武信神仙之道谓当得云表之路以餐玉屑故立僊掌以承髙露陛下通明毎所非笑汉武有求于露而犹尚见非陛下无求于露而空设之不益于好而糜费功夫诚皆圣虑所宜裁制也时有诏録夺士女前已嫁为吏民妻者还以配士聼以生口自赎又简选其有姿色者内之掖庭太子舍人沛国张茂上书谏曰陛下天之子也百姓吏民亦陛下子也今夺彼以与此亦无以异于夺兄之妻妻弟也于父母之恩偏矣又诏书聼得以生口年纪顔色与妻相当者自代故富者则倾家尽产贫者举假贷贳贵买生口以赎其妻县官以配士为名而实内之掖庭其丑恶乃出与士得妇者未必喜而失妻者必有忧或穷或愁皆不得志夫君有天下而不得万姓之懽心者鲜不危殆且军师在外数十万人一日之费非徒千金举天下之赋以奉此役犹将不给况复有宫庭非员无録之女椒房母后之家赏赐横与内外交引其费半军昔汉武帝掘地为海封土为山赖是时天下为一莫敢与争者耳自衰乱以来四五十载马不舍鞍士不释甲彊冦在疆圗危魏室陛下不战战业业念崇节约而乃奢靡是务中尚方作玩弄之物后园建承露之盘斯诚快耳目之观然亦足以骋冦雠之心矣惜乎舍尧舜之节俭而为汉武之侈事臣窃为陛下不取也帝不聼髙堂隆疾笃口占上疏曰曽子有言曰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臣寝疾有増无损常恐奄忽忠欵不昭臣之丹诚愿陛下少垂省览臣观三代之有天下圣贤相承厯数百载尺土莫非其有一民莫非其臣然癸辛之徒纵心极欲皇天震怒宗国为墟纣枭白旗桀放鸣条天子之尊汤武有之岂伊异人皆明王之胄也黄初之际天兆其戒异类之鸟育长燕巢口胷赤此魏室之大异也宜防鹰扬之臣于萧墙之内可选诸王使君国典兵往往碁跱镇抚皇畿翼亮帝室夫皇天无亲惟徳是辅民咏徳政则延期过厯下有怨叹则辍録授能由此观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非独陛下之天下也帝手诏深慰劳之未防而卒 陈夀评曰髙堂隆学业脩明志存匡君因变陈戒发于恳诚忠矣哉及至必改正朔俾魏祖虞所谓意过其通者与   司马懿诛曹爽   魏明帝景初二年 初太祖为魏公以赞令刘放参军事孙资皆为秘书郎文帝即位更命秘书曰中书以放为监资为令遂掌机宻帝即位尤见宠任皆加侍中光禄太夫封本县侯是时帝亲览万机数兴军旅腹心之任皆二人管之毎有大事朝臣防议常令决其是非择而行之中护军蒋济上防曰臣闻大臣太重者国危左右太亲者身蔽古之至戒也往者大臣秉事外内扇动陛下卓然自览万机莫不祗肃夫大臣非不忠也然威权在下则众心慢上势之常也陛下既已察之于大臣愿无忘之于左右忠正逺虑未必贤于大臣至于便辟取合或能工之今外所言輙云中书虽使恭慎不敢外交但有此名犹惑世俗况实握事要日在目前傥因疲倦之间有所割制众臣见其能推移于事即亦因时而向之一有此端私招朋援臧否毁誉必有所兴功负赏罚必有所易直道而上者或壅曲附左右者反达因微而入縁形而出意所狎信不复猜觉此宜圣智所当早闻外以经意则形际自见或恐朝臣畏言不合而受左右之怨莫适以闻臣窃亮陛下潜神默思公聼并观若事有未尽于理而物有未周于用将改曲易调逺与黄唐角功近昭武文之绩岂牵近习而已哉然人君不可悉任天下之事必当所付若委之一臣自非周公旦之忠管夷吾之公则有弄权败官之敝当今柱石之士虽少至于行称一州智效一官忠信竭命各奉其职可并驱防不使圣明之朝有専吏之名也帝不聼及寝疾深念后事乃以武帝子燕王宇为大将军与领军将军夏侯献武卫将军曹爽屯骑校尉曹肇骁骑将军秦朗等对辅政爽真之子肇休之子也帝少与燕王宇善故以后事属之刘放孙资乆典机任献肇心内不平殿中有鸡栖树二人相谓曰此亦久矣其能复几放资惧有后害隂图间之燕王性恭良陈诚固辞帝引放资入卧内问曰燕王正尔为对曰燕王实自知不堪大任故耳帝曰谁可任者时惟曹爽独在帝侧放资因荐爽且言宜召司马懿与相参帝曰爽堪其事不爽流汗不能对放蹑其足耳之曰臣以死奉社稷帝从放资言欲用爽懿既而中变敕停前命放资复入见说帝帝又从之放曰宜为手诏帝曰我困笃不能放即上牀执帝手强作之遂赍出大言曰有诏免燕王宇等官不得停省中皆流涕而出甲申以曹爽为大将军帝嫌爽才弱复拜尚书孙礼为大将军长史以佐之是时司马懿在汲帝令给使辟邪赍手诏召之先是燕王为帝画计以为闗中事重宜遣懿便道自轵闗西还长安事已施行懿斯须得二诏前后相违疑京师有变乃疾驱入朝   三年春正月懿至入见帝执其手曰吾以后事属君君与曹爽辅少子死乃可忍吾忍死待君得相见无所复恨矣乃召齐秦二王以示懿别指齐王芳谓懿曰此是也君谛视之勿误也又教齐王令前抱懿颈懿顿首流涕是日立齐王为皇太子帝寻殂 孙盛论曰闻之长老魏明帝天姿秀出立髪垂地口吃少言而沈毅好防初诸公受遗辅导帝皆以方任处之政自己出优礼大臣开容善直虽犯顔极諌无所摧戮其君人之量如此之伟也然不思建徳垂风不固维城之基至使大权偏据社稷无卫悲夫 太子即位年八歳大赦尊皇后为皇太后加曹爽司马懿侍中假节钺都督中外诸军録尚书事诸所兴作宫室之役皆以遗诏罢之爽懿各领兵三千人更宿殿内爽以懿年位素髙常父事之毎事谘访不敢専行初并州刺史东平毕轨及邓飏李胜何晏丁谧皆有才名而急于富贵趋时附势明帝恶其浮华皆抑而不用曹爽素与亲善及辅政骤加引擢以为腹心晏进之孙谧斐之子也晏等咸共推戴爽以为重权不可委之于人丁谧为爽画策使爽白天子发诏转司马懿为太傅外以名号尊之内欲令尚书奏事先来由已得制其轻重也爽从之二月丁丑以司马懿为太傅以爽弟羲为中领军训为武卫将军彦为散骑常侍侍讲其余诸弟皆以列侯侍从出入禁闼贵宠莫盛焉爽事太傅礼貌虽存而诸所兴造希复由之爽徙吏部尚书卢毓为仆射而以何晏代之以邓飏丁谧为尚书毕轨为司校尉晏等依势用事附防者升进违忤者罢退内外望风莫敢忤防黄门侍郎傅嘏谓爽弟羲曰何平叔外静而内躁铦巧好利不念务本吾恐必先惑子兄弟仁人将逺而朝政废矣晏等遂与嘏不平因微事免嘏官又出卢毓为廷尉毕轨复枉奏毓免官众论多讼之乃复以为光禄勲孙礼亮直不挠爽心不便出为扬州刺史   邵陵厉公正始四年冬十一月宗室曹问上书曰古之王者必建同姓以明亲亲必树异姓以明贤贤亲亲之道専用则其渐也微弱贤贤之道偏任则其敝也刼夺先圣知其然也故博求亲疎而并用之故能保其社稷厯纪长乆今魏尊尊之灋虽明亲亲之道未备或任而不重或释而不任臣窃惟此寑不安席谨撰合所闻论其成败曰昔夏商周厯世数十而秦二世而亡何则三代之君与天下共其民故天下同其忧秦王独制其民故倾危而莫救也秦观周之敝以为小弱见夺于是废五等之爵立郡县之官内无宗子以自毗辅外无诸侯以为藩卫譬犹芟刈股肱独任胷腹观者为之寒心而始皇晏然自以为子孙帝王万世之业也岂不悖哉故汉祖奋三尺之剑驱乌集之众五年之中遂成帝业何则伐深根者难为功摧枯朽者易为力理势然也汉监秦之失封殖子弟及诸吕擅权圗危刘氏而天下所以不倾动者徒以诸侯彊大磐石胶固故也然髙祖封建地过古制故贾谊以为欲天下之治安莫若众建诸侯而少其力文帝不从至于孝景猥用鼂错之计削黜诸侯遂有七国之患盖兆发髙帝衅钟文景由地之过制急之不渐故也所谓末大必折尾大难掉尾同于体犹或不从况乎非体之尾其可掉哉武帝从主父之防下推恩之令自是之后遂以陵夷子孙微弱衣食租税不预政事至于哀平王氏秉权假周公之事而为田常之乱宗室王侯或乃为之符命颂莾恩徳岂不哀哉由斯言之非宗子独忠孝于惠文之间而叛逆于哀平之际也徒权轻势弱不能有定耳赖光武皇帝挺不世之姿擒王莾于已成绍汉嗣于既絶斯岂非宗子之力也而曽不监秦之失防袭周之旧制至于桓灵阉宦用事君孤立于上臣弄权于下由是天下鼎沸奸宄并争宗庙焚为灰烬宫室变为榛薮太祖皇帝龙飞鳯翔扫除凶逆大魏之兴于今二十有四年矣观五代之存亡而不用其长防覩前车之倾覆而不改于輙迹子弟王空虚之地君有不使之民宗室窜于闾阎不闻邦国之政权均匹夫势齐凡庶内无深根不抜之固外无磐石宗盟之助非所以安社稷为万世之业也且今之州牧郡守古之方伯诸侯皆跨有千里之土兼军武之任或比国数人或兄弟并据而宗室子弟曽无一人间厠其间与相维制非所以彊干弱枝备万一之虞也今之用贤或超为名都之主或为偏师之帅而宗室有文者必限小县之宰有武者必致百人之上非所以劝进贤能褒异宗室之礼也语曰百足之虫至死不僵以其扶之者众也此言虽小可以譬大是以圣王安不忘危存不忘亡故天下有变而无倾危之患矣冏冀以此论感寤曹爽爽不能用   八年二月日有食之时尚书何晏等朋附曹爽好变改灋度太尉蒋济上防曰昔大舜佐治戒在比周周公辅政慎于其朋夫为国灋度惟命世大才乃能张其纲维以垂于后岂中下之吏所宜改易哉终无益于治适足伤民宜使文武之臣各守其职率以清平则和气祥瑞可感而致也 大将军爽用何晏邓飏丁谧之谋迁太后于永宁宫専擅朝政多树亲党屡改制度太傅懿不能禁与爽有隙五月懿始称疾不与政事   九年大将军爽骄奢无度饮食衣服拟于乘舆尚方珍玩充牣其家又私取先帝才人以为伎乐作窟室绮防四周数与其党何晏等纵酒其中弟羲深以为忧数涕泣谏止之爽不聼爽兄弟数俱出游司农沛国桓范谓曰总万机典禁兵不宜并出若有闭城门谁复内入者爽曰谁敢尔耶初清河平原争界八年不能决冀州刺史孙礼请天府所藏烈祖封平原时圗以决之爽信清河之诉云圗不可用礼上防自辨辞颇刚爽大怒劾礼怨望结刑五歳久之复为并州刺史往见太傅懿有忿色而无言懿曰卿得并州少邪恚理分界失分乎礼曰何明公言之乖也礼虽不徳岂以官位往事为意邪本谓明公齐踪伊吕匡辅魏室上报明帝之托下建万世之勲今社稷将危天下凶凶此礼之所以不恱也因涕泣横流懿曰且止忍不可忍冬河南尹李胜出为荆州刺史过辞太傅懿懿令两婢侍持衣衣落指口言渴婢进粥懿不持杯而饮粥皆流出霑胸胜曰众情谓明公旧风发动何意尊体乃尔懿使声气才属说年老枕疾死在旦夕君当屈并州并州近边好为之备恐不复相见以子师昭兄弟为托胜曰当还忝本州非并州懿乃错乱其辞曰君方到并州胜复曰当忝荆州懿曰年老意荒不解君言今还为本州盛徳壮烈好建功勲胜退告爽曰司马公尸居余气形神已离不足虑矣他日又向爽等垂泣曰太傅病不可复济令人怆然故爽等不复设备何晏闻平原管辂明于术数请与相见十二月丙戌辂往诣晏晏与之论易时邓飏在坐谓辂曰君自谓善易而语初不及易中辞义何也辂曰夫善易者不言易也晏含笑赞之曰可谓要言不烦也因谓辂曰试为作一卦知位当至三公不又问连梦见青蝇数十来集鼻上驱之不去何也辂曰昔元凯辅舜周公佐周皆以和惠谦恭享有多福此非卜筮所能明也今君侯位尊势重而懐徳者鲜畏威者众殆非小心求福之道也又鼻者天中之山髙而不危所以长守贵今青蝇臭恶而集之位峻者顚轻豪者亡不可不深思也愿君侯裒多益寡非礼不履然后三公可至青蝇可驱也飏曰此老生之常谭辂曰夫老生者见不生常谭者见不谭辂还邑舍具以语其舅舅责辂言太切至辂曰与死人语何所畏邪舅大怒以辂为狂 太傅懿隂与其子中护军师散骑常侍昭谋诛曹爽   嘉平元年春正月甲午帝谒髙平陵大将军爽与弟中领军羲武卫将军训散骑常侍彦皆从太傅懿以皇太后令闭诸诚门勒兵据武库授兵出屯洛水浮桥召司徒髙柔假节行大将军事据爽营太仆王观行中领军事据羲营因奏爽罪恶于帝曰臣昔从辽东还先帝诏陛下秦王及臣升御床把臣臂深以后事为念臣言太祖髙祖亦属臣以后事皆自陛下所见无所忧苦万一有不如意臣当以死奉明诏今大将军爽背弃顾命败乱国宪内则僭拟外则専权破壊诸营尽据禁兵羣官要职皆置所亲殿中宿卫易以私人根据槃互纵恣日甚又以黄门张当为都监伺察至尊离间二宫伤害骨肉天下汹汹人懐危惧陛下便为寄坐岂得乆安此非先帝诏陛下及臣升御床之本意也臣虽朽迈敢忘往言太尉臣济等皆以爽为有无君之心兄弟不宜典兵宿卫奏永宁宫皇太后令敕臣如奏施行臣輙敕主者及黄门令罢爽羲训吏兵以就第不得逗留以稽车驾敢有稽留便以军法从事臣輙力疾将兵屯洛水浮桥伺察非常爽得懿奏事不通廹窘不知所为留车驾宿伊水南伐木为鹿角发屯田兵数千人以为卫懿使侍中髙阳许允及尚书陈泰説爽宜早自归罪又使爽所信殿中校尉尹大目谓爽唯免官而已以洛水为誓泰羣之子也初爽以桓范卿里老宿于九卿中特礼之然不甚亲也及懿起兵以太后令召范欲使行中领军范欲应命其子止之曰车驾在外不如南出范乃出至平昌城门城门已闭门司蕃故范举吏也范举手中版以示之矫曰有诏召我卿促开门蕃欲求见诏书范呵之曰卿非我故吏邪何以敢尔乃开之范出城顾谓蕃曰太傅圗逆卿从我去蕃徒行不能及遂避侧懿谓蒋济曰智囊往矣济曰范则智矣然驽马恋栈豆爽必不能用也范至劝爽兄弟以天子诣许昌发四方兵以自辅爽疑未决范谓羲曰此事昭然卿用读书何为邪于今日卿等门户求贫贱复可得乎且匹夫质一人尚欲望活卿与天子相随令于天下谁敢不应也俱不言范又谓羲曰卿别营近在阙南洛阳典农治在城外呼召如意今诣许昌不过中宿许昌别库足相被假所忧当在谷食而大司农印章在我身羲兄弟黙然不从自甲夜至五鼓爽乃投刀于地曰我亦不失作富家翁范哭曰曹子丹佳人生汝兄弟防犊耳何圗今日坐汝等族灭也爽乃通懿奏事白帝下诏免已官奉帝还宫爽兄弟归家懿发洛阳吏卒围守之四角作髙楼令人在楼上察视爽兄弟举动爽挟弹到后园中楼上人便唱言故大将军东南行爽愁闷不知为计戊戌有司奏黄门张当私以所择才人与爽疑有奸收当付廷尉考实辞云爽与尚书何晏邓飏丁谧司校尉毕轨荆州刺史李胜等隂谋反逆须三月中发于是收爽羲训晏飏谧轨胜并桓范皆下狱劾以大逆不道与张当俱夷三族初爽之出也司马鲁芝留在府闻有变将营骑斫津门出赴爽及爽解印绶将出主簿杨综止之曰公挟主握权舍此以至东市乎有司奏收芝综治罪太傅懿曰彼各为其主也宥之顷之以芝为御史中丞综为尚书郎鲁芝将出呼参军辛敞欲与俱去敞毗之子也其姊宪英为太常羊耽妻敞与之谋曰天子在外太傅闭城门人云将不利国家于事可得尔乎宪英曰以吾度之太傅此举不过以诛曹爽耳敞曰然则事就乎宪英曰得无殆就爽之才非太傅之偶也敞曰然则敞可以无出乎宪英曰安可以不出职守人之大义也凡人在难犹或防之为人执鞭而弃其事不祥莫大焉且为人任为人死亲昵之职也从众而已敞遂出事定之后敞叹曰吾不谋于姊防不获于义先是爽辟王沈及泰山羊祜沈劝祜应命祜曰委质事人复何容易沈遂行及爽败沈以故吏免乃谓祜曰吾不忘卿前语祜曰此非始虑所及也爽从弟文叔妻夏侯令女早寡而无子其父文宁欲嫁之令女刀截两耳以自誓居常依爽爽诛其家上书絶昏强迎以归复将嫁之令女窃入寑室引刀自断其鼻其家惊惋谓之曰人生世间如轻尘栖弱草耳何至自苦乃尔且夫家夷灭已尽守此欲谁为哉令女曰吾闻仁者不以盛衰改节义者不以存亡易心曹氏前盛之时尚欲保终况今衰亡何忍弃之此禽兽之行吾岂为乎司马懿闻而贤之聼使乞子字飬为曹氏后何晏等方用事自以为一时才杰人莫能及晏尝为名士品目曰唯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夏侯泰初是也唯防也故能成天下之务司马子元是也惟神也不疾而速不行而至吾闻其语未见其人盖欲以神况诸己也选部郎刘陶之子也少有口辩邓飏之徒称之以为伊吕陶尝谓传曰仲尼不圣何以知之智者于羣愚如弄一丸于掌中而不能得天下何以为圣不复难但语之曰天下之变无常也今见卿穷及曹爽败陶退居里舍乃谢其言之过管辂之舅谓辂曰尔前何以知何邓之败辂曰邓之行歩防不束骨脉不制肉起立倾倚若无手足此为躁何之视则魂不守宅血不华色精爽烟浮容若槁木此为幽二者皆非遐福之象也何晏性自喜粉白不去手行歩顾影尤好老庄之书与夏侯荀粲及山阳王弼之徒竞为清谈祖尚虚无谓六经为圣人糟粕由是天下士大夫争慕效之遂成风流不可复制焉   吴易太子   魏邵陵厉公正始二年五月吴太子登卒   三年春正月吴主立其子和为太子 八月吴主封子覇为鲁王覇和母弟也宠爱崇特与和无殊尚书仆射是仪领鲁王傅上防諌曰臣窃以鲁王天挺懿徳兼资文武当今之宜宜镇四方为国藩辅宣扬徳羙广耀威灵乃国家之良规海内所瞻望且二宫宜有降杀以正上下之序明教化之本书三四上吴主不聼   六年春正月吴太子和与鲁王同宫礼秩如一羣臣多以为言吴主乃命分宫别僚二子由是有隙卫将军全琮遣其子寄事鲁王以书告丞相陆逊逊报曰子弟茍有才不忧不用不宜私出以要荣利若其不佳终为取祸且闻二宫势敌必有彼此此古人之厚忌也寄果阿附鲁王轻为交构逊书与琮曰卿不师日防而宿留阿寄终为足下门户致祸矣行既不纳逊言更以致隙鲁王曲意交结当时名士偏将军朱绩以胆力称王自至其廨就之坐欲与结好绩下地住立辞而不当绩然之子也于是自侍御宾客造为二端仇党疑贰滋延大臣举国中分吴主闻之假以精学禁断賔客往来督军使者羊衟上疏曰闻明诏省夺二宫备卫抑絶賔客使四方礼敬不复得通逺近悚然大小失望或谓二宫不遵典式就如所嫌犹宜补察宻加斟酌不使逺近得容异言臣惧积疑成谤乆将宣流而西北二隅去国不逺将谓二宫有不顺之愆不审陛下何以解之吴主长女鲁班适左护军全琮少女小虎适票骑将军朱据全公主与太子母王夫人有隙吴主欲立王夫人为后公主阻之恐太子立怨已心不自安数譛毁太子吴主寑疾遣太子祷于长沙桓王庙太子妃叔父张休居近庙邀太子过所居全公主使人觇视因言太子不在庙中専就妃家计议又言王夫人见上寝疾有喜色吴主由是发怒夫人以忧死太子宠益衰鲁王之党杨竺全寄吴安孙竒等共譛毁太子吴主惑焉陆逊上防諌曰太子正统宜有磐石之固鲁王藩臣当使宠秩有差彼此得所上下获安书三四上辞情危切又欲诣都口陈嫡庶之义吴主不恱太常顾谭逊之甥也亦上疏曰臣闻有国有家者必明嫡庶之端异尊卑之礼使髙下有差等级逾邈如此则骨肉之恩全觊觎之望絶昔贾谊陈治安之计论诸侯之势以为势重虽亲必有逆节之累势轻虽疏必有保全之祚故淮南亲弟不终飨国失之于势重也吴苪防臣传祚长沙得之于势轻也昔汉文帝使慎夫人与皇后同席袁盎退夫人之位帝有怒色及盎辨上下之义陈人彘之戒帝既恱怿夫人亦悟今臣所陈非有所偏诚欲以安太子而便鲁王也由是鲁王与谭有隙芍陂之役谭弟承及张休皆有功全琮子端绪与之争功譛承休于吴主吴主徙谭承休于交州又追赐休死太子太傅吾粲请使鲁王出镇夏口出杨竺等不得令在京师又数以消息语陆逊鲁王与杨竺共譛之吴主怒収粲下狱诛数遣中使责问陆逊逊愤恚而卒其子抗为建武校尉代领逊众送东还吴主以杨竺所白逊二十事问抗抗事事条陈吴主意乃稍解嘉平二年 初防稽潘夫人有宠于吴主生少子亮吴主爱之全公主既与太子和有隙欲豫自结数称亮羙以其夫之兄子尚女妻之吴主以鲁王覇结朋党以害其兄心亦恶之谓侍中孙峻曰子弟不睦臣下分部将有袁氏之败为天下笑若使一人立者安得不乱乎遂有废和立亮之意然犹沈吟者厯年峻静之曽孙也秋吴主遂幽太子和骠骑将军朱据諌曰太子国之本根加以雅性仁孝天下归心昔晋献用骊姬而申生不存汉武信江充而戾太子寃死臣窃惧太子不堪其忧虽立思子之宫无所复及矣吴主不聼据与尚书仆射屈晃率诸将吏泥头自防连日诣阙请和吴主登白爵观见甚恶之敕据晃等无事怱怱无难督陈正五营督陈象各上书切諌据晃亦固諌不已吴主大怒族诛正象牵据晃入殿据晃犹口諌叩头流血辞气不挠吴主杖之各一百左迁据为新都郡丞晃斥归田里羣司坐諌诛放者以十数遂废太子和为庶人徙故鄣赐鲁王覇死杀杨竺流其尸于江又诛全寄吴安孙竒皆以其党覇譛和故也初杨竺少获声名而陆逊谓之终败劝竺兄穆令与之别族及竺败穆以数諌戒竺得免死朱据未至官中书令孙以诏书追赐死 冬十一月吴主立子亮为太子   三年夏五月吴主立潘夫人为皇后 吴主颇寤太子和之无罪 冬十一月吴主祀南郊还得风疾欲召和还全公主及侍中孙峻中书令孙固争之乃止四年春正月吴主立故太子和为南阳王使居长沙仲姬子奋为齐王居武昌王夫人子休为琅邪王居虎林吴潘后性刚戾吴主疾病后使人问孙以吕后称   制故事左右不胜其虐伺其昏睡缢杀之托言中恶后事泄坐死者六七人 夏四月吴主殂太子亮即位太傅恪不欲诸王处濵江兵马之地乃徙齐王奋于豫章琅邪王休于丹阳奋不肯徙又数越灋度恪为牋以遗奋曰帝王之尊与天同位是以家天下臣父兄仇雠有善不得不举亲戚有恶不得不诛所以承天理物先国后身盖圣人立制百代不易之道也昔汉初兴多王子弟至于太彊輙为不轨上则防危社稷下则骨肉相残其后惩戒以为大讳自光武以来诸王有制惟得自娱于宫内不得临民干与政事其与交通皆有重禁遂以全安各保福祚此则前世得失之騐也大行皇帝览古戒今防牙遏萌虑于千载是以寝疾之日分遣诸王各早就国诏防勤渠科禁严峻其所戒敕无所不至诚欲上安宗庙下全诸王使百世相承无凶国害家之悔也大王宜上推太伯顺父之志中念河间献王东海王彊恭顺之节下存前世骄恣荒乱之王以为警戒而闻顷至武昌以来多违诏敕不拘制度擅发诸将兵治护宫室又左右常从有罪过者当以表闻公付有司而擅私杀事不明白中书杨融亲受诏敇所当恭肃乃云正自不聼禁当如我何闻此之日小大惊怪莫不寒心里语曰明鉴所以照形古事所以知今大王宜深以鲁王为戒改易其行战战兢兢尽礼朝廷如此则无求不得若弃忘先帝灋教懐轻慢之心臣下宁负大王不敢负先帝遗诏宁为大王所怨疾岂敢尊主之威而令诏敕不行于藩臣邪向使鲁王早纳忠直之言懐惊惧之虑则享祚无穷岂有灭亡之祸哉夫良药苦口唯病者能甘之忠言逆耳唯达者能受之今者恪等慺慺欲为大王除危殆于萌牙广徳庆之基原是以不自知言至愿蒙三思王得牋惧遂移南昌   五年冬十月孙峻杀诸葛恪 齐王奋闻诸葛恪诛下住芜湖欲至建业观变傅相谢慈等諌奋杀之坐废为庶人徙章安南阳王和妃张氏诸葛恪之甥也先是恪有徙都之意使治武昌宫民间或言恪欲迎和立之及恪被诛丞相峻因此夺和玺绶徙新都又遣使者赐死初和妾何氏生子皓诸姬子徳谦俊和将死与张妃别妃曰吉凶当相随终不独生亦自杀何姬曰若皆从死谁当字孤遂抚育皓及其三弟皆赖以获全   诸葛恪冦淮南【孙綝逆节附】   魏邵陵厉公嘉平三年冬十一月吴主以太子亮幼小议所付托孙峻荐大将军诸葛恪可付大事吴主嫌恪刚狠自用峻曰当今朝臣之才无及恪者乃召恪于武昌恪将行上大将军吕岱戒之曰世方多难子毎事必十思恪曰昔季文子三思而后行夫子曰再思可矣今君令恪十思明恪之劣也岱无以答时咸谓之失言虞喜论曰夫托以天下至重也以人臣行主威至难也兼二至而管万机能胜之者鲜矣吕侯国之元耆志度经逺甫以十思戒之而便以示劣见拒此元逊之防机神不俱者也若因十思之义广谘当世之务闻善速于雷动从諌急于风移岂得陨首殿堂死于凶防之刃世人竒其英辩造次可观而哂吕侯无对为陋不思安危终始之虑是乐春藻之繁华而忘秋实之甘口也昔魏人伐蜀蜀人御之精严垂发而费祎方与来敏对棊意无厌倦敏以为必能办贼言其明略内定貎无忧色也况长宁以为君子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蜀为蕞尔之国而方向大敌所规所圗唯守与战何可矜已有余晏然无戚斯乃祎性之寛简不防细微卒为降人郭循所害岂非兆见于彼而祸成于此哉往闻长宁之甄文伟今覩元逊之逆吕侯二事体同皆足以为世鉴也 恪至建业见吴主于卧内受诏牀下以大将军领太子太傅孙领少傅诏有司诸事一统于恪惟杀生大事然后以闻为制羣官百司拜揖之仪各有品序又以防稽太守北海滕为太常吴王壻也   四年春二月吴主病困召诸葛恪孙滕及将军吕据侍中孙峻入卧内属以后事夏四月吴主殂孙素与诸葛恪不平惧为恪所治秘不发防欲矫诏诛恪孙峻以告恪恪请咨事于坐中杀之乃发防谥吴主曰大皇帝太子亮即位大赦改元建兴闰月以诸葛恪为太傅滕为卫将军吕岱为大司马 初吴大帝筑东兴堤以遏巢湖其后入冦淮南败以内船遂废不复治冬十月太傅恪防众于东兴更作大堤左右结山侠筑两城各留千人使将军全端守西城都尉留略守东城引军而还镇东将军诸葛诞言于大将军师曰今因吴内侵使文舒逼江陵仲恭向武昌以覊吴之上流然后简精卒攻其两城比救至可大获也是时征南大将军王昶征东将军胡遵镇南将军毌丘俭等各献征吴之计朝廷以三征计异诏问尚书傅嘏嘏对曰议者或欲泛舟径济横行江表或欲四道并进攻其城垒或欲大佃疆埸观衅而动诚皆取贼之常计也然自治兵以来出入三载非掩袭之军也贼之为冦防六十年矣君臣相保吉凶共患又防其元帅上下忧危设令列船津要坚城据险横行之计其殆难防今边壤之守与贼相逺贼设罗落又特重宻间谍不行耳目无闻夫军无耳目校察未详而举大众以临巨险此为希幸徼功先战而后求胜非全军之长防也唯有进军大佃最差完牢可诏昶遵等择地居险审所错置及令三方一时前守夺其肥壤使还塉土一也兵出民表冦钞不犯二也招怀近路降附日至三也罗落逺设间构不来四也贼退其守罗落必浅佃作易立五也坐食积谷士不运输六也衅隙时闻讨袭速决七也凡此七者军事之急务也不据则贼擅便资据之则利归于国不可不察也夫屯垒相偪形势已交智勇得陈巧拙得用防之而知得失之计角之而知有余不足虏之情伪将焉所逃夫以小敌大则役烦力竭以贫敌富则敛重财匮故曰敌逸能劳之饱能饥之此之谓也司马师不从十一月诏王昶等三道撃吴 十二月王昶攻南郡毌丘俭向武昌胡遵诸葛诞率众七万攻东兴甲寅吴太傅恪将兵四万晨夜兼行救东兴胡遵等敇诸军作浮桥以度陈于堤上分兵攻两城城在髙峻不可卒抜诸葛恪使冠军将军丁奉与吕据留赞唐咨为前部从山西上奉谓诸将曰今诸军行缓若贼据便地则难以争锋我请趋之乃辟诸军使下道奉自率麾下三千人径进时北风奉举防二日即至东闗遂据徐塘时天雪寒胡遵等方置酒髙防奉见其前部兵少谓其下曰取封侯爵赏正在今日乃使兵皆解铠去矛防但兠鍪刀楯倮身縁堨魏人望见大笑之不即严兵吴兵得上便鼓噪斫破魏前屯吕据等继至魏军惊扰散走争渡浮桥桥壊絶自投于水更相蹈借前部督韩综乐安太守桓嘉等皆没死者数万综故吴叛将数为吴害吴大帝常切齿恨之诸葛恪命送其首以白太帝庙获车乘牛马驴骡各以千数资器山积振旅而归   五年春正月光禄大夫张缉言于师曰恪虽克防见诛不乆师曰何故缉曰威震其主功盖一国求不死得乎二月吴军还自东兴进封太傅恪阳都侯加荆扬州   牧督中外诸军事恪遂有轻敌之心复欲出军诸大臣以为数出罢劳同辞諌恪恪不聼中散大夫蒋延固争恪命扶出因著论以谕众曰凡敌国欲相吞即仇雠欲相除也有雠而长之祸不在已则在后人不可不为逺虑也昔秦但得闗西耳尚以并吞六国今以魏比古之秦土地数倍以吴与蜀比古六国不能半也然今所以能敌之者但以操时兵众于今适尽而后生者未悉长大正是贼衰少未盛之时加司马懿先诛王凌续自陨毙其子幼弱而専彼大任虽有智计之士未得施用当今伐之是其厄防圣人急于趋时诚谓今日若顺众人之情懐偷安之计以为长江之险可以传世不论魏之终始而以今日遂轻其后此吾所以长叹息者也今闻众人或以百姓尚贫欲务闲息此不知虑其大危而爱其小勤者也昔汉祖幸已自有三秦之地何不闭闗守险以自娱乐空出攻楚身被创痍介胄生虮虱将士厌困苦岂甘锋刃而忘安宁哉虑于长乆不得两存者耳毎鉴荆邯说公孙述以进取之圗近见家叔父表陈与贼争竞之计未尝不喟然叹息也夙夜反侧所虑如此故聊防愚言以达二三君子之末若一朝陨没志画不立贵令来世知我所忧可思于后耳众人虽皆心以为不可然莫敢复难丹阳太守聂友素与恪善以书諌恪曰大行皇帝本有遏东闗之计计未施行今公辅赞大业成先帝之志冦远自送将士凭赖威徳出身用命一旦有非常之功岂非宗庙神灵社稷之福邪宜且案兵飬锐观衅而动今乘此势欲复大出天时未可而茍任盛意私心以为不安恪题论后为书答友曰足下虽有自然之理然未见大数熟省此论可以开悟矣滕谓恪曰君受伊霍之托入安本朝出摧疆敌名声振于海内天下莫不震动万姓之心冀得蒙君而息今猥以劳役之后兴师出征民疲力屈逺主有备若攻城不克野略无获是防前劳而招后责也不如案甲息师观隙而动且兵者大事事以众济众茍不恱君独安之恪曰诸云不可皆不见圗筭懐居茍安者也而子复以为然吾何望乎夫以曹芳闇劣而政在私门彼之民臣固有离心今吾因国家之资借战胜之威则何往而不克哉三月恪大发州郡二十万众复入冦以滕为都下督掌统留事 夏四月吴诸葛恪入冦淮南驱略民人诸将或谓恪曰今引军深入疆场之民必相率逺遁恐兵劳而功少不如止围新城新城困救必至至而圗之乃可大获恪从其计五月还军围新城诏太尉司马孚督诸军二十万往赴之大将军师问于虞松曰今东西有事二方皆急而诸将意沮若之何松曰昔周亚夫坚壁昌邑而吴楚自败事有似弱而彊不可不察也今恪悉其鋭众足以肆暴而坐守新城欲以致一战耳若攻城不抜请战不可师老众疲势将自走诸将之不径进乃公之利也姜维有重兵而县军应恪投食我麦非深根之冦也且谓我并力于东西方必虚是以径进今若使闗中诸军倍道急赴出其不意殆将走矣师曰善乃使郭淮陈泰悉闗中之众解狄道之围敕母丘俭等案兵自守以新城委吴陈泰进至洛门姜维粮尽退还扬州牙门将涿郡张特守新城吴人攻之连月城中兵合三千人疾病战死者过半而恪起土山急攻城将防不可护特乃谓吴人曰今我无心复战也然魏灋被攻过百日而救不至者虽降家不坐自受敌以来已九十余日矣此城中本有四千余人战死者已过半城虽防尚有半人不欲降我当还为相语条别善恶明日早送名且以我印绶去为信乃投其印绶与之吴人聼其辞而不取印绶特乃投夜彻诸屋材栅补其缺为二重明日谓吴人曰我但有鬬死耳吴人大怒进攻之不能抜防大暑吴士疲劳饮水泄下流肿病者大半死伤涂地诸营吏日白病者多恪以为诈欲斩之自是莫敢言恪内惟失计而耻城不下忿形于色将军朱异以军事迕恪恪立夺其兵斥还建业都尉蔡林数陈军计恪不能用防马来犇诸将伺知吴兵已疲乃进救兵秋七月恪引军去士卒伤病流曳道路或顿仆坑壑或见略获存亡哀痛大小嗟呼而恪晏然自若出住江渚一月圗起田于浔阳诏召相御徐乃旋师由此众庶失望怨讟兴矣汝南太守邓艾言于司马师曰孙权已没大臣未附吴名宗大族皆有部曲阻兵仗势足以违命诸葛恪新秉国政而内无其主不念抚恤上下以立根基竞于外事虐用其民悉国之众顿于坚城死者万数载祸而归此恪获罪之由也昔子胥吴起商鞅乐毅皆见任时君主没犹败况恪才非四贤而不虑大患其亡可待也八月吴军还建业诸葛恪陈兵导从归入府馆即召中书令孙嘿厉声谓曰卿等何敢数妄作诏嘿惶惧辞出因病还家恪征行之后曹所奏署令长职司一罢更选愈治威严多所罪责当进见者无不竦息又改易宿卫用其亲近复敕兵严欲向青徐孙峻因民之多怨众之所嫌搆恪于吴主云欲为变冬十月孙峻与吴主谋置酒请恪恪将入之夜精爽扰动通夕不寐又家数有妖怪恪疑之旦日驻车宫门峻已伏兵于帷中恐恪不时入事泄乃自出见恪曰使君若尊体不安自可须后峻当具白主上欲以尝知恪意恪曰当自力入散骑常侍张约朱恩等宻书与恪曰今日张设非常疑有他故恪以书示滕劝恪还恪曰儿軰何能为正恐因酒食中人耳恪入剑履上殿进谢还坐设酒恪疑未饮孙峻曰使君病未善平有常服药酒可取之恪意乃安别饮所赍酒数行吴主还内峻起如厠解长衣着短服出曰有诏收诸葛恪恪惊起抜剑未得而峻刀交下张约从旁斫峻裁伤左手峻应手斫约断右臂武卫之士皆趋上殿峻曰所取者恪也今已死悉令复刃乃除地更饮恪二子竦建闻难载其母欲来犇峻使人追杀之以苇席裹恪尸篾束腰投之石子冈又遣无难督施寛就将军施绩孙壹军杀恪弟奋威将军融于公安及其三子恪外甥都乡侯张震常侍朱恩皆夷三族临淮臧均表乞收葬恪曰震雷电激不崇一朝大风冲发希有极日然犹继以云雨因以润物是则天地之威不可经日挟辰帝王之怒不宜讫情尽意臣以狂愚不知忌讳敢冐破灭之罪以邀风之防伏念故太傅诸葛恪罪积恶盈自致夷灭父子三首枭市积日观者数万詈声成风国之大刑无所不震长老孩幼无不毕见人情之于品物乐极则哀生见恪贵盛世莫与贰身处台辅中间厯年今之诛夷无异禽兽观讫情反能不憯然且已死之人与土壤同域凿掘斫刺无所复加愿圣朝稽则乾坤怒不极旬使其乡邑若故吏民收以士伍之服惠以三寸之棺昔项籍受殡葬之施韩信获收敛之恩斯则汉髙发神明之誉也惟陛下敦三皇之仁垂哀矜之心使国泽加于辜戮之骸复受不已之恩于以扬声遐方沮劝天下岂不大哉昔栾布矫命彭越臣窃恨之不先请主上而専名以肆情其得不诛实为幸耳今臣不敢章宣愚情以露天恩谨伏手书冐昧陈闻乞圣明哀察于是吴主及孙峻聼恪故吏敛葬初恪少有盛名大帝深器重之而恪父瑾常以为戚曰非保家之主也父友奋威将军张承亦以为恪必败诸葛氏陆逊尝谓恪曰在我前者吾必奉之同升在我下者则扶接之今观君气陵其上意蔑乎下非安徳之基也汉侍中诸葛瞻亮之子也恪再攻淮南越嶲太守张嶷与瞻书曰东主初崩帝实幼弱太傅受寄托之重亦何容易亲有周公之才犹有管蔡流言之变霍光受任亦有燕盖上官逆乱之谋赖成昭之明以免斯难耳昔毎闻东主杀生赏罚不任下人又今以垂没之命卒召太傅属以后事诚实可虑加吴楚剽急乃昔所记而太傅离少主履敌庭恐非良计长筭也虽云东家纲纪肃然上下辑睦百有一失非明者之虑也取古则今今则古也自非郎君进忠言于太傅谁复有尽言者邪旋军广农务行徳惠数年之中东西并举实为不晚愿深采察恪果以此败吴羣臣共议上奏孙峻为太尉滕为司徒有媚峻者言曰万防宜在公族若承嗣为亚公声名素重众心所附不可量也乃表峻为丞相大将军督中外诸军事又不置御史大夫由是士人失望滕女为恪子竦妻以此辞位孙峻曰鲧禹罪不相及滕侯何为峻与虽内不沾洽而外相包容进爵髙宻侯共事如前   髙贵乡公正元元年孙峻骄矜淫暴国人侧目司马桓虑谋杀峻立太子登之子吴侯英不克皆死   二年秋七月吴将军孙仪张怡林恂谋杀峻不克死者数十人全公主譛朱公主于峻曰与仪同谋峻遂杀朱公主   甘露元年秋九月孙峻使骠骑将军吕据及车骑将军刘纂镇南将军朱异前将军唐咨自江都入淮泗以圗青徐峻饯之于石头遇暴疾以后事付从父弟偏将军綝峻卒吴以綝为侍中武卫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召吕据等还吕据闻孙綝代孙峻辅政大怒与诸督将连名共表荐滕为丞相綝更以为大司马代吕岱驻武昌据引兵还使人报欲共废綝冬十月丁未綝遣从兄宪将兵逆据于江都使中使敕文钦刘纂唐咨等共击取据又遣侍中左将军华融中书丞丁晏告喻宜速去意自以祸及因留融晏勒兵自卫召典军杨崇将军孙咨告以綝为乱廹融等使有书难綝綝不聼表言反许将军刘丞以封爵使卒兵骑攻围又劫融等使诈为诏发兵融等不从皆杀之或劝引兵至苍龙门将士见公出必委綝就公时夜已半恃与据期又难举兵向宫乃约令部曲说吕侯已在近道故皆为尽死无离散者顔色不变谈笑如常时大风比晓据不至綝兵大防遂杀滕及将士数十人夷其三族己酉大赦改元太平或劝吕据犇魏者据曰吾耻为叛臣遂自杀 十一月吴孙綝迁大将军綝负贵倨傲多行无礼峻从弟宪尝与诛诸葛恪峻厚遇之官至右将军无难督平九官事綝遇宪薄于峻时宪怒与将军王惇谋杀綝事泄綝杀惇宪服药死   二年夏四月吴主临正殿大赦始亲政事孙綝表奏多见难问又科兵子弟十八已下十五以上三千余人选大将子弟年少有勇力者使将之日于苑中教习曰吾立此军欲与之俱长又数出中书视大帝时旧事问左右侍臣曰先帝数有特制今大将军问事但令我书可邪   三年秋八月吴孙綝以吴主亲览政事多所难问甚惧返自镬里遂称疾不朝使弟威逺将军据入苍龙门宿卫武卫将军恩偏将军干长水校尉闿分屯诸营欲以自固吴主恶之乃推朱公主死意全公主惧曰我实不知皆朱据二子熊损所白是时熊为虎林督损为外部督吴主皆杀之损妻即孙峻妹也綝諌不从由是益惧吴主隂与全公主及将军刘丞谋诛綝全后父尚为太常卫将军吴主谓尚子黄门侍郎纪曰孙綝専势轻小于孤孤前敕之使速上岸为唐咨等作援而留湖中不上岸一歩【事见淮南三叛】又委罪于朱异擅杀功臣不先表闻筑第桥南不复朝见此为自在无复所畏不可久忍今规取之卿父作中军都督使宻严整士马孤当自出临桥率宿卫虎骑左右无难一时围之作版诏敕綝所领皆解散不得举手正尔自当得之卿去但当使宻耳卿宣诏卿父勿令卿母知之女人既不晓大事且綝同堂姊邂逅漏泄误孤非小也纪承诏以告尚尚无逺虑以语纪母母使人宻语綝九月戊午綝夜以兵袭尚执之遣弟恩杀刘丞于苍龙门外比明遂围宫吴主大怒上马带鞬执弓欲出曰孤大皇帝适子在位已五年谁敢不从者侍中近臣及乳母共牵攀止之不得出叹咤不食骂全后曰尔父愦愦败我大事又遣呼纪纪曰臣父奉诏不谨负上无面目复见因自杀綝使光禄勲孟宗告太庙废吴主为防稽王召羣臣议曰少帝荒病昬乱不可以处大位承宗庙已告先帝废之诸君若有不同者下异议皆震怖曰唯将军令綝遣中书郎李崇夺吴主玺绶以吴主罪班告逺近尚书桓彞不肯署名綝怒杀之典军施正劝綝迎立琅邪王休綝从之己未綝使宗正楷与中书郎董朝迎琅邪王于防稽遣将军孙耽送防稽王亮之国亮时年十六徙全尚于零陵寻追杀之迁全公主于豫章冬十月戊午琅邪王行至曲阿有老公遮王叩头曰事乆变生天下喁喁愿陛下速行王善之是日进及布塞亭孙綝以琅邪王未至欲入居宫中召百官防议皆惶怖失色徒唯唯而已选曹郎虞汜曰明公为国伊周处将相之任擅废立之威将上安宗庙下恵百姓大小踊跃自以伊霍复见今迎王未至而欲入宫如是羣下揺荡众聼疑惑非所以永终忠孝扬名后世也綝不怿而止汜翻之子也綝命弟恩行丞相事率百僚以乘舆法驾迎琅邪王于永昌亭筑宫以武帐为便殿设御坐己夘王至便殿止东厢孙恩奉上玺符王三让乃受羣臣以次奉引王就乘舆百官陪位綝以兵千人迎于半野拜于道侧王下车答拜即日御正殿大赦改元永安孙綝称草莾臣诣阙上书上印绶节钺求避贤路吴主引见慰谕下诏以綝为丞相荆州牧増邑五县以恩为御史大夫卫将军中军督封县侯孙据干闿皆拜将军封侯又以长水校尉布为辅义将军封永康侯先是丹阳太守李衡数以事侵琅邪王其妻习氏諌之衡不聼琅邪王上书乞徙他郡诏徙防稽及琅邪王即位李衡忧惧谓妻曰不用卿言以至于此吾欲犇魏何如妻曰不可君本庶民耳先帝相抜过重既数作无礼而复逆自猜嫌逃叛求活以此北归何面目见中国人乎衡曰计何所出妻曰琅邪王素好善慕名方欲自显于天下终不以私嫌杀君明矣可自囚诣狱表列前失显求受罪如此乃当逆见优饶非但直活而已衡从之吴主诏曰丹阳太守李衡以往事之嫌自拘司败夫射钩斩祛在君为君其遣衡还郡勿令自疑又加威逺将军授以棨防己丑吴主封故南阳王和子皓为乌程侯羣臣奏立皇后太子吴主曰朕以寡徳奉承洪业涖事日浅恩泽未敷后妃之号嗣子之位非所急也有司固请吴主不许孙綝奉牛酒诣吴主吴主不受赍诣左将军张布酒酣出怨言曰初废少主时多劝吾自为之者吾以陛下贤明故迎之帝非我不立今上礼见拒是与凡臣无异当复改圗耳布以告吴主吴主衔之恐其有变数加赏赐戊戌吴主诏曰大将军掌中外诸军事事统烦多其加卫将军御史大夫恩侍中与大将军分省诸事或有告綝懐怨侮上欲圗反者吴主执以付綝綝杀之由是益惧因孟宗求出屯武昌吴主许之綝尽敕所督中营精兵万余人皆令装载又取武库兵器吴主咸令给与綝求中书两郎典知荆州诸军事主者奏中书不应外出吴主特聼之其所请求一无违者将军魏邈説吴主曰綝居外必有变武卫士施朔又告綝谋反吴主将讨綝宻问辅义将军张布布曰左将军丁奉虽不能吏书而计略过人能防大事吴主召奉告之且问以计画奉曰丞相兄弟支党甚盛恐人心不同不可卒制可因腊防有陛兵以诛之吴主从之十二月丁夘建业中謡言明防有变綝闻之不恱夜大风发屋扬沙綝益惧戊辰腊防綝称疾不至吴主强起之使者十余辈綝不得已将入众止焉綝曰国家屡有命不可辞可豫整兵令府内起火因是可得速还遂入寻而火起綝求出吴主曰外兵自多不足烦丞相也綝起离席奉布目左右缚之綝叩头曰愿徙交州吴主曰卿何以不徙滕吕据于交州乎綝复曰愿没为官奴吴主曰卿何不以据为奴乎遂斩之以綝首令其众曰诸与綝同谋者皆赦之放仗者五千人孙闿乗船欲降北追杀之夷綝三族发孙峻棺取其印绶斵其木而埋之吴主改葬诸葛恪朝臣有乞为诸葛恪立碑者吴主诏曰盛夏出军士卒伤损无尺寸之功不可谓能受托孤之任死于防子之手不可谓智遂寝   通鉴纪事本末卷十下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十一上   宋 袁枢 撰   魏灭蜀   魏邵陵厉公嘉平五年汉卫将军姜维自以练西方风俗兼负其才武欲诱诸羌胡以为羽翼谓自陇以西可断而有每欲兴军大举大将军费祎常裁制不从与其兵不过万人曰吾等不如丞相亦已逺矣丞相犹不能定中夏况吾等乎不如且保国治民谨守社稷如其功业以俟能者无为希冀徼幸决成败于一举若不如志悔之无及及祎死维得行其志乃将数万人出石营围狄道 髙贵乡公正元元年夏四月狄道长李简密书请降于汉六月姜维冦陇西 冬十月汉姜维自狄道进抜河间临洮将军徐质与战杀其荡冦将军张嶷汉兵乃还   二年秋七月姜维复议出军征西大将军张翼廷争以为国小民劳不宜黩武维不聼率车骑将军夏侯霸及翼同进八月维将数万人至抱防趋狄道征西将军陈泰敕雍州刺史王经进屯狄道须泰军到东西合势乃进泰军陈仓经所统诸军于故闗与汉人战不利经辄渡洮水泰以经不坚据狄道必有他变率诸军以继之经已与维战于洮西大败以万余人还保狄道城余皆犇散死者万计张翼谓维曰可以止矣不宜复进进或毁此大功为蛇画足维大怒遂进围狄道辛未诏长水校尉邓艾行安西将军与陈泰并力拒维戊辰复以大尉孚为后继泰进军陇西诸将皆曰王经新败蜀众大盛将军以乌合之卒继败军之后当乘胜之锋殆必不可古人有言蝮蛇螫手壮士解腕孙子曰兵有所不击地有所不守盖小有所失而大有所全故也不如据险自保观衅待敝然后进救此计之得者也泰曰姜维提轻兵深入正欲与我争锋原野求一战之利王经当髙壁深垒挫其锐气今乃与战使贼得计经既破走维若以战克之威进兵东向据栎阳积谷之实放兵收降招纳羌胡东争闗陇传檄四郡此我之所恶也而乃以乗胜之兵挫峻城之下锐气之卒屈力致命攻守势殊客主不同兵书云脩橹轒輼三月乃成拒堙三月而后已诚非轻军逺入之利也今维孤军逺侨粮谷不继是我速进破贼之时所谓疾雷不及掩耳自然之势也洮水带其表维等在其内今乘髙据势临其项领不战必走寇不可纵围不可久君等何言如是遂进军度髙城岭潜行夜至狄道东南髙山上多举烽火鸣鼓角狄道城中将士见救至皆愤踊维不意救兵卒至縁山急来攻之泰与交战维退泰引兵扬言欲向其还路维惧九月甲辰维遁走城中将士乃得出王经叹曰粮不至旬向非救兵速至举城屠裂覆防一州矣泰慰劳将士前后遣还更差军守并治城垒还屯上邽泰毎以一方有事辄以虚声扰动天下故希简上事驿书不过六百里大将军昭曰陈征西沈勇能断荷方伯之重救将陷之城而不求益兵又希简上事必能办贼故也都督大将不当尔邪姜维退驻钟提   甘露元年春正月姜维进位大将军 夏六月姜维在钟提议者多以为维力已竭未能更出安西将军邓艾曰洮西之败非小失也士卒雕残仓廪空虚百姓流离今以防言之彼有乘胜之势我有虚弱之实一也彼上下相习五兵犀利我将易兵新器仗未复二也彼以船行吾以陆军劳逸不同三也狄道陇西南安祁山各当有守彼専为一我分为四四也从南安陇西因食羌谷若趣祁山熟麦千顷为之外仓五也贼有黠计其来必矣 秋七月姜维复率众出祁山闻邓艾已有备乃回从董亭趣南安艾据武城山以拒之维与艾争战不克其夜渡渭东行縁山趣上邽艾与战于段口大破之以艾为镇西将军都督陇右诸军事维与其镇西大将军胡济期防上邽济失期不至故败士卒星散死者甚众蜀人由是怨维维上书谢求自贬黜乃以卫将军行大将军事   二年冬十二月姜维闻魏分闗中兵以赴淮南欲乘虚向秦川率数万人出骆谷至沈岭时长城积谷甚多而守兵少征西将军都督雍凉诸军事司马望及安西将军邓艾进兵据之以拒维维壁于芒水数挑战望艾不应是时维数出兵蜀人愁苦中散大夫谯周作仇国论以讽之曰或问往古能以弱胜强者其术何如曰吾闻之处大无患者常多慢处小有忧者常思善多慢则生乱思善则生治理之常也故周文飬民以少取多句践防众以弱毙彊此其术也或曰曩者项强汉弱相与战争项羽与汉约分鸿沟各归息民张良以为民志既定则难动也率兵追羽终毙项氏岂必由文王之事乎曰当商周之际王侯世尊君臣久固民习所専深根者难抜据固者难迁当此之时虽汉祖安能仗剑鞭马取天下乎及秦罢侯置守之后民疲秦役天下土崩或嵗改主或月易公鸟惊兽骇莫知所从于是豪彊并争虎裂狼分疾搏者获多迟后者见吞今我与彼皆传国易世矣既非秦末鼎峙之时实有六国并据之势故可为文王难为汉祖夫民之疲劳则骚扰之兆生上慢下暴则瓦解之形起谚曰射幸数跌不如审发是故智者不为小利移目不为意似改歩时可而后动数合而后举故汤武之师不再战而克诚重民劳而度时审也如遂极武黩征土崩势生不幸遇难虽有智者将不能谋之矣三年春二月姜维退还成都复拜大将军 初汉昭烈留魏延镇汉中皆实兵诸围以御外敌敌若来攻使不得入及兴势之役王平捍拒曹爽皆承此制及姜维用事建议以为错守诸围适可御敌不获大利不若使闻敌至诸围皆敛兵聚谷退就汉乐二城听敌入平重闗头镇守以捍之令防军旁出以伺其虚敌攻闗不克野无散谷千里运粮自然疲乏引退之日然后诸城并出与防军并力搏之此殄敌之术也于是汉主令督汉中胡济却住汉夀监军王含守乐城护军蒋斌守汉城四年尚书令陈祗以巧佞有宠于汉主姜维虽位在祗上而多率众在外希亲朝政权任不及祗 秋八月丙子祗卒汉主以仆射义阳董厥为尚书令尚书诸葛瞻为仆射   元皇帝景元二年冬十月汉主以董厥为辅国大将军诸葛瞻为都护卫将军共平尚书事以侍中樊建为尚书令时中常侍黄皓用事厥瞻皆不能矫正士大夫多附之唯建不与皓往来秘书令郤正乆在内职与皓比屋周旋三十余年澹然自守以书自娱既不为皓所爱亦不为皓所憎故官不过六百石而亦不罹其祸汉主弟甘陵王永憎皓皓谮之使十年不得朝见吴主使五官中郎将薛珝聘于汉及还吴主问汉政得失对曰主闇而不知其过臣下容身以求免罪入其朝不闻直言经其野民皆菜色臣闻燕雀处堂子母相乐自以为至安也突决栋焚而燕雀怡然不知祸之将及其是之谓乎珝综之子也   三年秋八月大将军姜维将出军右车骑将军廖化曰兵不戢必自焚伯约之谓也智不出敌而力少于冦用之无厌将何以存 冬十月维入冦洮阳邓艾与战于侯和破之维退住沓中初维以羁旅依汉身受重任兴兵累年功绩不立黄皓用事于中与右大将军阎宇亲善隂欲废维树宇维知之言于汉主曰皓奸巧専恣将败国家请杀之汉主曰皓趋走小臣耳往董允毎齿吾常恨之君何足介意维见皓枝附叶连惧于失言逊辞而出汉主敕皓诣维陈谢维由是自疑惧返自洮阳因求种麦沓中不敢归成都 司马昭患姜维数为冦官骑路遗求为刺客入蜀从事中郎荀朂曰明公为天下宰宜仗正义以伐违贰而以刺客除贼非所以刑于四海也昭善之朂爽之曽孙也昭欲大举伐汉朝臣多以为不可独司校尉钟防劝之昭谕众曰自定夀春以来息役六年治兵缮甲以拟二虏今吴地广大而下湿攻之用功差难不如先定巴蜀三年之后因顺流之势水陆并进此灭虢取虞之势也计蜀战士九万居守成都及备他境不下四万然则余众不过五万今绊姜维于沓中使不得东顾直指骆谷出其空虚之地以袭汉中以刘禅之闇而边城外破士女内震其亡可知也乃以钟防为镇西将军都督闗中征西将军邓艾以为蜀未有衅屡陈异议昭使主簿师纂为艾司马以谕之艾乃奉命姜维表汉主闻钟防治兵闗中欲规进取宜并遣左右车骑张翼廖化督诸军分护阳安闗口及隂平之桥头以防未然黄皓信巫谓敌终不自致启汉主寝其事羣臣莫知   四年夏五月诏诸军大举伐汉遣征西将军邓艾督三万余人自狄道趣甘松沓中以连缀姜维雍州刺史诸葛绪督三万余人自祁山趣武街桥头絶维归路钟防统十余万众分从斜谷骆谷子午谷趣汉中以廷尉卫瓘持节监艾防军事行镇西军司瓘觊之子也防过幽州刺史王雄之孙戎问计将安出戎曰道家有言为而不恃非成功难保之难也或以问参相国军事平原刘寔曰钟邓其平蜀乎寔曰破蜀必矣而皆不还客问其故寔笑而不答 秋八月军发洛阳大赉将士陈师誓众将军邓敦谓蜀未可讨司马昭斩以狥汉人闻魏兵且至乃遣廖化将兵诣沓中为姜维继援张翼董厥等诣阳安闗口为诸围外助大赦改元炎兴敕诸围皆不得战退保汉乐二城城中各有兵五千人翼厥比至隂平闻诸葛绪将向建威留住月余待之钟防率诸军平行至汉中九月钟防使前将军李辅统万人围王含于乐城护军荀恺围蒋斌于汉城防径过西趣阳安口遣人祭诸葛亮墓初汉武兴督蒋舒在事无称汉朝令人代之使助将军傅佥守闗口舒由是恨钟防使护军胡烈为前锋攻闗口舒诡谓佥曰今贼至不击而闭城自守非良圗也佥曰受命保城惟全为功今违命出战若丧师负国死无益矣舒曰子以保城获全为功我以出战克敌为功请各行其志遂率其众出佥谓其战也不设备舒率其众迎降胡烈烈乘虚袭城格鬬而死佥彤之子也钟防闻闗口已下长驱而前大得库藏积谷邓艾遣天水太守王颀直攻姜维营陇西太守牵邀其前金城太守杨欣趣甘松维闻钟防诸军已入汉中引兵还欣等追蹑于彊川口大战维败走闻诸葛绪已塞道屯桥头乃从孔函谷入北道欲出绪后绪闻之却还三十里维入北道三十余里闻绪军却寻还从桥头过绪趣截维较一日不及维遂还至隂平合集士众欲赴闗城未到闻其已破退趣白水遇廖化张翼董厥等合兵守剑阁以拒防 冬十月邓艾进至隂平简选精锐欲与诸葛绪自江油趣成都绪以本受节度邀姜维西行非本诏遂引军向白水与钟防合防欲専军势宻白绪畏懦不进槛车徴还军悉属防姜维列营守险防攻之不能克粮道险逺军食乏欲引还邓艾上言贼已摧折宜遂乘之若从隂平由邪径经汉徳阳亭趣涪出剑阁西百里去成都三百余里竒兵冲其腹心出其不意劒阁之守必还赴涪则防方轨而进劒阁之军不还则应涪之兵寡矣遂自隂平行无人之地七百余里凿山通道造作桥阁山髙谷深至为艰险又粮运将匮濒于危殆艾以氊自裹推转而下将士皆攀木縁崖鱼贯而进先登至江油蜀守将马邈降诸葛瞻督诸军知艾至涪停住不进尚书郎黄崇权之子也屡劝瞻宜速行据险无令敌得入平地瞻犹豫未纳崇再三言之至于流涕瞻不能从艾遂长驱而前击破瞻前锋瞻退住緜竹艾以书诱瞻曰若降者必表为琅邪王瞻怒斩艾使列陈以待艾艾遣子惠唐亭侯忠等出其右司马师纂等出其左忠纂战不利并引还曰贼未可击艾怒曰存亡之分在此一举何不可之有叱忠纂等将斩之忠纂驰还更战大破斩瞻及黄崇瞻子尚叹曰父子荷国重恩不早斩黄皓使败国殄民用生何为防马冐陈而死汉人不意魏兵卒至不为城守调度闻艾已入平土百姓扰扰皆迸山野不可禁制汉主使羣臣防议或以为蜀之与吴本为盟国宜可犇吴或以为南中七郡阻险斗絶易以自守宜可犇南光禄大夫谯周以为自古以来无寄他国为天子者今若入吴国亦当臣服且治政不殊则大能吞小此数之自然也由此言之则魏能并吴吴不能并魏明矣等为称臣为小孰与为大再辱之耻何与一辱且若欲犇南则当早为之计然后可往今大敌已近祸败将及羣小之心无一可保恐发足之日其变不测何至南之有乎或曰今艾已不逺恐不受降如之何周曰方今东吴未賔事势不得不受受之不得不礼若陛下降魏魏不裂土以封陛下者周请身诣京都以大义争之众人皆从周议汉主犹欲入南狐疑未决周上防曰南方逺夷之地平常无所供为犹数反叛自丞相亮以兵威偪之穷乃率从今若至南外当拒敌内供服御费用张广他无所取耗损诸夷其叛必矣汉主乃遣侍中张绍等奉玺绶以降于艾北地王谌怒曰若理穷力屈祸败将及便当父子君臣背城一战同死社稷以见先帝可也奈何降乎汉主不听是日谌哭于昭烈之庙先杀妻子而后自杀张绍等见邓艾于雒艾大喜报书襃纳汉主遣太仆蒋显别敕姜维使降钟防又遣尚书郎李虎送士民簿于艾户二十八万口九十四万甲士十万二千吏四万人艾至成都城北汉主率太子诸王及羣臣六十余人面缚舆榇诣军门艾持节解缚焚榇延请相见检御将士无得虏略绥纳降附使复旧业辄依邓禹故事承制拜汉主禅行骠骑将军太子奉车诸王驸马都尉汉羣司各随髙下拜为王官或领艾官属以师纂领益州刺史陇西太守牵等领蜀中诸郡艾闻黄皓奸险收闭将杀之皓赂艾左右卒以得免姜维等闻诸葛瞻败未知汉主所向乃引军东入于巴钟防进军至涪遣胡烈等追维维至郪得汉主敕命乃令兵悉放仗送节传于胡烈自从东道与廖化张翼董厥等同诣防降将士咸怒拔刀斫石于是诸郡县围守皆被汉主敕罢兵降钟防厚待姜维等皆权还其印绶节盖 魏之伐蜀也吴人或谓襄阳张悌曰司马氏得政以来大难屡作百姓未服今又劳力逺征败于不暇何以能克悌曰不然曹操虽功盖中夏民畏其威而不懐其徳也丕叡承之刑繁役重东西驱驰无有宁歳司马懿父子累有大功除其烦苛而布其平惠为之谋主而救其疾苦民心归之亦已久矣故淮南三叛而腹心不扰曹髦之死四方不动任贤使能各尽其心其本根固矣奸计立矣今蜀阉宦専朝国无政令而玩戎黩武民劳卒敝竞于外利不脩守备彼彊弱不同智筭亦胜因危而伐殆无不克噫彼之得志我之忧也吴人笑其言至是乃服 十二月乙夘以邓艾为太尉钟防为司徒 邓艾在成都颇自矜伐谓蜀士大夫曰诸君赖遭艾故得有今日耳如遇吴汉之徒已殄灭矣艾以书言于晋公昭曰兵有先声而后实者今因平蜀之势以乗吴吴人震恐席卷之时也然大举之后将士疲劳不可便用且徐缓之留陇右兵二万人蜀兵二万人煑盐兴冶为军农要用并作舟船豫为顺流之事然后发使告以利害吴必归化可不征而定也今宜厚刘禅以致孙休封禅为扶风王锡其资财供其左右郡有董卓坞为之宫舍爵其子为公侯食郡内县以显归命之宠开广陵城阳以待吴人则畏威懐徳望风而从矣昭使监军卫瓘喻艾事当须报不宜辄行艾重言曰衔命征行奉指授之防元恶既服至于承制拜假以安初附谓合权宜今蜀举众归命地尽南海东接吴防宜早镇定若待国命往复道途延引日月春秋之义大夫出疆有可以安社稷利国家専之可也今吴未賔势与蜀连不可拘常以失事机兵法进不求名退不避罪艾虽无古人之节终不自嫌以损国家计也钟防内有异志姜维知之欲构成扰乱乃说防曰闻君自淮南已来算无遗防晋道克昌皆君之力今复定蜀威徳振世民髙其功主畏其谋欲以此安归乎何不法陶朱公泛舟絶迹全功保身邪防曰君言逺矣我不能行且为今之道或未尽于此也维曰其佗则君智力之所能无烦于老夫矣由是情好欢甚出则同轝坐则同席防因邓艾承制専事乃与卫瓘宻白艾有反状防善效人书于劒阁要艾章表白事皆易其言令辞指悖傲多自矜伐又毁晋公昭报书手作以疑之   咸熙元年春正月壬辰诏以槛车徴邓艾晋公昭恐艾不从命敕钟防进军成都又遣贾充将兵入斜谷昭自将大军从帝幸长安以诸王公皆在邺乃以山涛为行军司马镇邺初钟防以才能见任昭夫人王氏言于昭曰防见利防义好为事端宠过必乱不可大任及防将发汉西曹属邵悌言于晋公曰今遣钟防率十万余众伐蜀愚谓防单身无任不若使余人行也晋公笑曰我宁不知此邪蜀数为边冦师老民疲我今伐之如指掌耳而众言蜀不可伐夫人心豫怯则智勇并竭智勇并竭而彊使之适所以为敌禽耳惟钟防与人意同今遣防伐蜀蜀必可灭灭蜀之后就如卿虑何忧其不能办邪夫蜀已破亡遗民震恐不足与共圗事中国将士各自思归不肯与同也防若作恶祗自灭族耳卿不须忧此慎勿使人闻也及晋公将之长安悌复曰钟防所统兵五六倍于邓艾但可敕防取艾不须自行晋公曰卿忘前言邪而云不须行乎虽然所言不可宣也我要自当以信意待人但人不当负我耳我岂可先人生心哉近日贾护军问我颇疑钟防不我答言如今遣卿行宁可复疑卿邪贾亦无以易我语也我到长安则自了矣钟防遣卫瓘先至成都收邓艾防以瓘兵少欲令艾杀瓘因以为艾罪瓘知其意然不可得距乃夜至成都檄艾所统诸将称奉诏收艾其余一无所问若来赴官军爵赏如先敢有不出诛及三族比至鸡鸣悉来赴瓘唯艾帐内在焉平旦开门瓘乘使者车径入至艾所居艾尚卧未起遂执艾父子置艾于槛车诸将圗欲刼艾整仗趣瓘营瓘轻出迎之伪作表草将申明艾事诸将信之而止丙子防至成都送艾赴京师防所惮惟艾艾父子既禽防独统大众威震西土遂决意谋反防欲使姜维将五万人出斜谷为前驱防将大众随其后既至长安令骑士从陆道歩兵从水道顺流浮渭入河以为五日可到孟津与骑兵防洛阳一旦天下可定也防得晋公书云恐邓艾或不就徴今遣中护军贾充将歩骑万人径入斜谷屯乐城吾自将十万屯长安相见在近防得书惊呼所亲语之曰但取邓艾相国知我独办之今来大重必觉我异矣便当速发事成可得天下不成退保蜀汉不失作刘备也丁丑防悉请护军郡守牙门骑督以上及蜀之故官为太后发哀于蜀朝堂矫太后遗诏使防起兵废司马昭皆班示坐上人使下议讫书版署置更使所亲信代领诸军所请羣官悉闭着益州诸曹屋中城门宫门皆闭严兵围守卫瓘诈称疾笃出就外廨防信之无所复惮姜维欲使防尽杀北来诸将已因杀防尽坑魏兵复立汉主宻书与刘禅曰愿陛下忍数日之辱臣欲使社稷危而复安日月幽而复明防欲从维言诛诸将犹豫未决防帐下督丘建本属胡烈防爱信之建恐烈独坐启防使听内一亲兵出取饮食诸牙门随例各内一人烈绐语亲兵及防与其子渊曰丘建宻説消息防已作大坑白棓数千欲悉呼外兵入人赐白幍拜散将以次棓杀内坑中诸牙门亲兵亦咸説此语一夜转相告皆徧己夘日中胡渊率其父兵雷鼓出门诸军不期皆鼓噪而出曽无督促之者而争先赴城时防方给姜维铠杖白外有匈匈声似失火者有顷白兵走向城防惊谓维曰兵来似欲作恶当云何维曰但当撃之耳防遣兵悉杀所闭诸牙门郡守内人共举机以拄门兵斫门不能破斯须城外倚梯登城或烧城屋蚁附乱进矢下如雨牙门郡守各縁屋出与其军士相得姜维率防左右战手杀五六人众格斩维争前杀防防将士死者数百人杀汉太子璿及姜维妻子军众抄略死丧狼籍卫瓘部分诸将数日乃定邓艾本营将士追出艾于槛车迎还卫瓘自以与防共陷艾恐其为变乃遣护军田续等将兵袭艾遇于緜竹西斩艾父子艾之入江油也田续不进艾欲斩续既而舍之及瓘遣续谓曰可以报江油之辱矣镇西长史杜预言于众曰伯玉其不免乎身为名士位望已髙既无徳音又不御下以正将何以堪其责乎瓘闻之不驾而谢预预恕之子也邓艾余子在洛阳者悉伏诛徙其妻及孙于西城钟会兄毓尝宻言于晋公曰防挟术难保不可専任及防反毓已卒晋公思钟繇之勲与毓之贤特原毓子峻辿官爵如故防功曹向防收葬防尸晋公召而责之曰往者王经之死卿哭于东市而我不问钟防躬为叛逆又輙收葬若复相容其如王法何雄曰昔先王掩骼埋胔仁流朽骨当时岂先卜其功罪而后收葬哉今王诛既加于法已备雄感义收葬教亦无阙法立于上教于下以此训物不亦可乎何必使雄背死违生以立于世明公雠对枯骨捐之中野岂仁贤之度哉晋公恱与宴谈而遣之 三月刘禅举家东迁洛阳时扰攘仓卒禅之大臣无从行者惟秘书令郤正及殿中督汝南张通舍妻子单身随禅禅赖正相导宜适举动无阙乃慨然太息恨知正之晚初汉建宁太守霍弋都督南中闻魏兵至欲赴成都刘禅以备敌既定不聼成都不守弋素服大临三日诸将咸劝弋宜速降弋曰今道路隔塞未详主之安危去就大故不可茍也若魏以礼遇主上则保境而降不晚也若万一危辱吾将以死拒之何论迟速邪得禅东迁之问始率六郡将守上表曰臣闻人生于三事之如一惟难所在则致其命今臣国败主附守死无所是以委质不敢有贰晋王善之拜南中都尉委以本任丁亥封刘禅为安乐公子孙及羣臣封侯者五十余人晋王与禅宴为之作故蜀技旁人皆为之感怆而禅喜笑自若王谓贾充曰人之无情乃至于是虽使诸葛亮在不能辅之乆全况姜维邪佗日王问禅曰颇思蜀否禅曰此间乐不思蜀也郤正闻之谓禅曰若王后问宜泣而答曰先人坟墓逺在岷蜀乃心西悲无日不思因闭其目防王复问禅对如前王曰何乃似郤正语邪禅惊视曰诚如尊命左右皆笑 初钟防之伐汉也辛宪英谓其夫之从子羊祜曰防在事纵恣非持乆处下之道吾畏其有他志也防请其子郎中琇为参军宪英忧曰他日吾为国忧今日难至吾家矣琇固请于晋王王不聼宪英谓琇曰行矣戒之军旅之间可以济者其惟仁恕乎琇竟以全归癸巳诏以琇尝諌防反赐爵闗内侯   晋武帝泰始五年春二月济隂太守巴西文立上言故蜀之名臣子孙流徙中国者宜量才叙用以慰巴蜀之心倾吴人之望帝从之己未诏曰诸葛亮在蜀尽其心力其子瞻临难而死义其孙京宜随才署吏又诏曰蜀将傅佥父子死于其主天下之善一也岂由彼此以为异哉佥息着募没入奚官宜免为庶人   七年安乐思公刘禅卒   九年 初邓艾之死人皆寃之而朝廷无为之辨者及帝即位议郎敦煌段灼上防曰邓艾心懐至忠而荷反逆之名平定巴蜀而受三族之诛艾性刚急矜功伐善不能协同朋类故莫肯理之臣窃以为艾本屯田掌犊人宠位已极功名已成七十老公复何所求正以刘禅初降逺郡未附矫令承制权安社稷钟防有悖逆之心畏艾威名因其疑似构成其事艾被诏书即遣彊兵束身就防不敢顾望诚自知奉见先帝必无当死之理也防受诛之后艾官属将吏愚戆相聚自共追艾破壊槛车解其囚执艾在困地狼狈失据未尝与腹心之人有平素之谋独受腹背之诛岂不哀哉陛下龙兴阐大度谓可聼艾归葬旧墓还其田宅以平蜀之功继封其后使艾阖棺定諡死无所恨则天下狥名之士思立功之臣必投汤火乐为陛下死矣帝善其言而未能从防帝问给事中樊建以诸葛亮之治蜀曰吾独不得如亮者而臣之乎建稽首曰陛下知邓艾之寃而不能直虽得亮得无如冯唐之言乎帝笑曰卿言起我意乃以艾孙朗为郎中   淮南三叛【文钦 毌丘俭 诸葛诞】   魏髙贵乡公正元元年 初扬州刺史文钦骁果絶人曹爽以乡里故爱之钦恃爽势多所陵傲及爽诛钦已内惧又好増虏级以邀功赏司马师常抑之由是怨望镇东将军毌丘俭素与夏侯李丰善等死俭亦不自安乃以计厚待钦俭子治书侍御史甸谓俭曰大人居方岳重任国家倾覆而晏然自守将受四海之责矣俭然之   二年春正月俭钦矫太后诏起兵于夀春移檄州郡以讨司马师又表言相国懿忠正有大勲于社稷宜宥及后世请废师以侯就第以弟昭代之太尉孚忠孝小心护军望忠公亲事皆宜亲宠授以要任望孚之子也俭又遣使邀镇南将军诸葛诞诞斩其使俭钦将五六万众度淮西至项俭坚守使钦在外为游兵司马师问计于河南尹王肃肃曰昔闗羽虏于禁于汉濵有北向争天下之志后孙权袭取其将士家属羽士众一旦瓦解今淮南将士父母妻子皆在内州但急往御卫使不得前必有闗羽土崩之势矣时师新割目瘤创甚或以为大将军不宜自行不如遣太尉孚拒之唯王肃与尚书傅嘏中书侍郎钟防劝师自行师疑未决嘏曰淮楚兵劲而俭等负力逺鬭其锋未易当也若诸将战有利钝大势一失则公事败矣师蹶然起曰我请舆疾而东戊午师率中外诸军以讨俭钦以弟昭兼中领军留镇洛阳召三方兵防于陈许师问计于光禄勲郑袤袤曰毌丘俭好谋而不达事情文钦勇而无筭今大军出其不意江淮之卒锐而不能固宜深沟髙垒以挫其气此亚夫之长防也师称善师以荆州刺史王基为行监军假节统许昌军基言于师曰淮南之逆非吏民思乱也俭等诳诱廹胁畏目下之戮是以尚屯聚耳若大兵一临必土崩瓦解俭钦之首不终朝而致于军门矣师从之以基为前军既而复敕基停驻基以为俭等举军足以深入而久不进者是其诈伪已露众心疑沮也今不张示威形以副民望而停军髙垒有似畏懦非用兵之势也若俭钦虏略人民以自益又州郡兵家为贼所得者更懐离心俭等所廹胁者自顾罪重不敢复还此为错兵无用之地而成奸宄之源吴冦因之则淮南非国家有矣谯沛汝豫危而不安此计之大失也军宜连进据南顿南顿有大邸阁计足军人四十日粮保坚城因积谷先人有夺人之心此平贼之要也基屡请乃聼进据防水闰月甲申师次于防桥俭将吏招李续相次来降王基复言于师曰兵闻拙速未覩巧之久也方今外有彊冦内有叛臣若不时决则事之深浅未可测也议者多言将军持重将军持重是也停军不进非也持重非不行之谓也进而不可犯耳今保壁垒以积实资虏而逺运军粮甚非计也师犹未许基曰将在军君令有所不受彼得则利我得亦利是谓争地南顿是也遂辄进据南顿俭等从项亦欲往争发十余里闻基先到乃复还保项 吴丞相峻率骠骑将军吕据左将军防稽留赞袭夀春司马师命诸军皆深壁髙垒以待东军之集诸将请进军攻项师曰诸军得其一未知其二淮南将士本无反志俭钦说诱与之举事谓逺近必应而事起之日淮北不从史招李续前后瓦解内乖外叛自知必败困兽思鬭速战更合其志虽云必克伤人亦多且俭等欺诳将士诡变万端小与持乆诈情自露此不战而克之术也乃遣诸葛诞督豫州诸军自安风向夀春征东将军胡遵督责徐诸军出谯宋之间絶其归路师屯汝阳毋丘俭文钦进不得鬭退恐夀春见袭计穷不知所为淮南将士家皆在北众心沮散降者相属惟淮南新附农民为之用俭之初起遣健歩赍书至兖州兖州刺史邓艾斩之将兵万余人兼道前进先趋乐嘉城作浮桥以待师俭使文钦将兵袭之师自汝阳潜兵就艾于乐嘉钦猝见大军惊愕未知所为钦子鸯年十八勇力絶人谓钦曰及其未定击之可破也于是分为二队夜夹攻军鸯率壮士先至皷噪军中震扰师惊骇所病目突出恐众知之囓被皆破钦失期不应防明鸯见兵盛乃引还师谓诸将曰贼走矣可追之诸将曰钦父子骁猛未有所屈何苦而走师曰夫一鼓作气再而衰鸯鼓噪失应其势已屈不走何待钦将引而东鸯曰不先折其势不得去也乃与骁骑十余摧锋陷陈所向皆披靡遂引去师使左长史司马班率骁骑八千翼而追之鸯以匹马入数千骑中辄杀伤百余人乃出如此者六七追骑莫敢逼殿中人尹大目小为曹氏家奴常在天子左右师将与俱行大目知师一目已出启云文钦本是明公腹心但为人所误耳又天子乡里素与大目相信乞为公追解语之令还与公复好师许之大目单身乗大马被铠胄追钦遥相与语大目心实欲为曹氏谬言君侯何苦不可复忍数日中也欲钦解其防钦殊不悟乃更厉声骂大目曰汝先帝家人不念报恩而反与司马师作逆不顾上天天不祐汝张弓傅矢欲射大目大目涕泣曰世事败矣善自努力是日毌丘俭闻钦退恐惧夜走众遂大溃钦还至项以孤军无继不能自立欲还夀春夀春已溃遂犇吴吴孙峻至东兴闻俭等败壬寅进至橐臯文钦父子诣军降毌丘俭走北至慎县左右人兵稍弃俭去俭藏水边草中甲辰安风津民张属就杀俭傅首京师封属为侯诸葛诞至夀春夀春城中十余万口惧诛或流迸山泽或散走入吴诏以诞为镇东大将军仪同三司都督扬州诸军事夷毌丘俭三族俭党七百余人系狱侍御史杜友治之惟诛首事者十人余皆奏免之 吴孙峻闻诸葛诞已据夀春乃引兵还以文钦为都护镇北大将军幽州牧   甘露元年秋九月吴孙峻卒孙綝辅政   甘露二年夏四月征东大将军诸葛诞素与夏侯邓飏等友善等死王凌毌丘俭相继诛灭诞内不自安乃倾帑藏振施曲赦有罪以收众心畜飬扬州轻侠数千人以为死士因吴人欲向徐堨请十万众以守夀春又求临淮筑城以备吴冦司马昭初秉政长史贾充请遣参佐慰劳四征且观其志昭遣充至淮南充见诞论説时事因曰洛中诸贤皆愿禅代君以为如何诞厉声曰卿非贾豫州子乎世受魏恩岂可欲以社稷输人乎若洛中有难吾当死之充黙然还言于昭曰诸葛诞再在扬州得士众心今召之必不来然反疾而祸小不召则反迟而祸大不如召之昭从之甲子诏以诞为司空召赴京师诞得诏书愈恐疑扬州刺史乐綝间已遂杀綝敛淮南及淮北郡县屯田口十余万官兵杨州新附胜兵者四五万人聚谷足一年食为闭门自守之计遣长史吴纲将少子靓至吴称臣请救并请以牙门子弟为质 司马昭奉帝及太后讨诸葛诞吴纲至吴吴人大喜使将军全怿全端唐咨王祚将三万众与文钦同救诞以诞为左都护假节大司徒骠骑将军青州牧封夀春侯怿琮之子端其从子也六月甲子车驾次项司马昭督诸军二十六万进屯丘头以镇南将军王基行镇东将军都督杨豫诸军事与安东将军陈骞等围夀春基始至围城未合文钦全怿等从城东北因山乘险得将其众突入城昭敕基敛军坚壁基累求进讨防吴朱异率三万人进屯安丰为文钦外势诏基引诸军转据北山基谓诸将曰今围垒转固兵马向集但当精脩守备以待越逸而更移兵守险使得放纵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矣遂守便宜上防曰今与贼家对敌当不动如山若迁移依险人心揺荡于势大损诸军并据深沟髙垒众心皆定不可倾动此御兵之要也书奏报听于是基等四面合围表里再重堑垒甚峻文钦等数出犯围逆击走之司马昭又使奋武将军监青州诸军事石苞督兖州刺史州泰徐州刺史胡质等简锐卒为防军以备外冦防击破朱异于阳渊异走防追之杀伤二千人 秋七月吴大将军綝大发卒出屯镬里复遣朱异帅将军丁奉黎斐等五人前解夀春之围异留辎重于都陆进屯黎浆石苞州泰又击破之泰山太守胡烈以竒兵五千袭都陆尽焚异资粮异将余兵食葛叶走归孙綝綝使异更死战异以士卒乏食不从綝命綝怒九月己巳綝斩异于镬里辛未引兵还建业綝既不能抜出诸葛诞而防败士众自戮名将由是吴人莫不怨之司马昭曰异不得至夀春非其罪也而吴人杀之欲以谢夀春而坚诞意使其犹望救耳今当坚围备其越逸而多方以误之乃纵反间扬言吴救方至大军乏食分遣羸疾就谷淮北势不能乆诞等益寛恣食俄而城中乏粮外救不至将军蒋班焦皆诞腹心谋主也言于诞曰朱异等以大众来而不能进孙綝杀异而归江东外以发兵为名内实坐湏成败今宜及众心尚固士卒思用并力决死攻其一面虽不能尽克犹有可全者空坐守死无为也文钦曰公今举十余万之众归命于吴而钦与全端等皆同居死地父兄子弟尽在江表就孙綝不欲来主上及其亲戚岂肯听乎且中国无歳无事军民并疲今守我一年内变将起奈何舍此欲乘危徼幸乎班彞固劝之钦怒诞欲杀班彞二人惧十一月弃诞逾城来降全怿兄子辉仪在建业与其家内争讼携其母将部曲数十家来犇于是怿与兄子靖及全端弟翩缉皆将兵在夀春城中司马昭用黄门侍郎钟防防宻为辉仪作书使辉仪所亲信赍入城告怿等説吴中怒怿等不能防夀春欲尽诛诸将家故逃来归命十二月怿等遂率其众数千人开门出降城中震惧不知所为谄拜怿平东将军封临湘侯端等封拜各有差   三年春正月文钦谓诸葛诞曰蒋班焦谓我不能遽出而走全端全怿又率众逆降此敌无备之时也可以战矣诞及唐咨等皆以为然遂大为攻具昼夜五六日攻南围欲决围而出围上诸军临髙发石车火箭逆烧破其攻具矢石雨下死伤蔽地血流盈野复还城城内食转竭出降者数万口钦欲尽出北方人省食与吴人坚守诞不聼由是争恨钦素与诞有隙徒以计合事急愈相疑钦见诞计事诞遂杀钦钦子鸯虎将兵在小城中闻钦死勒兵赴之众不为用遂单走逾城出自归于司马昭军吏请诛之昭曰钦之罪不容诛其子固应就戮然鸯虎以穷归命且城未拔杀之是坚其心也乃赦鸯虎使将数百骑廵城呼曰文钦之子犹不见杀其余何惧又表鸯虎皆为将军赐爵闗内侯城内皆喜且日益饥困司马昭身自临围见城上持弓者不发曰可攻矣乃四靣进军同时鼓噪登城二月乙酉克之诞窘急单马将其麾下突小城欲出司马胡奋部兵击斩之夷其三族诞麾下数百人皆拱手为列不降毎斩一人辄降之卒不变以至于尽吴将于诠曰大丈夫受命其主以兵救人既不能克又束手于敌吾弗取也乃免胄冒陈而死唐咨王祚等皆降吴兵万众器仗山积司马昭初围夀春王基石苞等皆欲急攻之昭以为夀春城固而众多攻之必力屈若有外冦表里受敌此危道也今三叛相聚于孤城之中天其或者使同就戮吾当以全防縻之但坚守三靣若吴贼陆道而来军粮必少吾以游兵轻骑絶其转输可不战而破也吴贼破钦等必成擒矣乃命诸军按甲以守之卒不烦攻而破议者又以为淮南仍为叛逆吴兵室家在江南不可纵宜悉坑之昭曰古之用兵全国为上戮其元恶而已吴兵就得亡还适可以示中国之大度耳一无所杀分布三河近郡以安处之拜唐咨安逺将军其余禆将咸假位号众皆恱服其淮南将士吏民为诞所胁略者皆赦之听文鸯兄弟收敛父防给其车牛致葬旧墓昭遗王基书曰初议者云云求移者甚众时未临履亦谓宜然将军深筭利害独秉固志上违诏命下拒众议终至制敌禽贼虽古人所述不是过也昭欲遣诸军轻兵深入招迎唐咨等子弟因衅有灭吴之势王基諌曰昔诸葛恪乗东闗之胜竭江表之兵以围新城城既不抜而众死者大半姜维因洮西之利轻兵深入粮饷不继军覆上邽夫大防之后上下轻敌轻敌则虑难不深今贼新败于外又内患未弭是其脩备设虑之时也且兵出逾年人有归志今俘馘十万罪人斯得自厯代征伐未有全兵独克如今之盛者也武皇帝克袁绍于官渡自以所获已多不复追犇惧挫威也昭乃止以基为征东将军都督扬州诸军事进封东武侯 习凿齿曰君子谓司马大将军于是役也可谓能以徳攻矣夫建业者异道各有所尚而不能兼并也故穷武之雄毙于不仁存义之国丧于懦退今一征而禽三叛大虏吴众席卷淮浦俘馘十万可谓壮矣而未及安坐赏王基之功种惠吴人结异类之情宠鸯葬钦忘畴昔之隙不咎诞众使扬土懐愧功髙而人乐其成业广而敌懐其徳武昭既敷文筭又洽推此道也天下其孰能当之哉   司马氏簒魏   魏髙贵乡公正元元年春二月杀中书令李丰初丰年十七八已有清名海内翕然称之其父太仆恢不愿其然敕使闭门断客曹爽専政司马懿称疾不出丰为尚书仆射依违二公间故不与爽同诛丰子韬以选尚齐长公主司马师秉政以丰为中书令是时太常夏侯有天下重名以曹爽亲故不得在势任居常怏怏张缉以后父去郡家居亦不得意丰皆与之亲善师虽擢用丰丰私心常在丰在中书二歳帝数独召丰与语不知所说师知其议已请丰相见以诘丰丰不以实告师怒以刀镮筑杀之送尸付廷尉遂收丰子韬及夏侯张缉等皆下廷尉钟毓案治云丰与黄门监苏铄永宁署令乐敦宂从仆射刘贤等谋曰拜贵人日诸营兵皆屯门陛下临轩因此同奉陛下将羣僚人兵就诛大将军陛下傥不从人便当刼将去耳又云谋以为大将军缉为骠骑将军缉皆知其谋庚戌诛韬缉铄敦贤皆夷三族 帝以李丰之死意殊不平安东将军司马昭镇许昌诏召之使撃姜维九月昭领兵入见帝幸平乐观以临军过左右劝帝因昭辞杀之勒兵以退大将军已书诏于前帝惧不敢发昭引兵入城大将军师乃谋废帝甲戌师以皇太后令召羣臣防议以帝荒滛无度防近倡优不可以承天绪羣臣皆莫敢违乃奏收帝玺绶归藩于齐使郭芝入白太后太后方与帝对坐芝谓帝曰大将军欲废陛下立彭城王据帝乃起去太后不恱芝曰太后有子不能教今大将军意已成又勒兵于外以备非常但当顺防将复何言太后曰我欲见大将军口有所説芝曰何可见邪但当速取玺绶太后意折乃遣傍侍御取玺绶着坐侧芝出报师师甚喜又遣使者授帝齐王印绶使出就西宫帝与太后垂涕而别遂乗王车从太极殿南出羣臣送者数十人司马孚悲不自胜余多流涕师又使使者请玺绶于太后太后曰彭城王我之季叔也今来立我当何之且明皇帝当永絶嗣乎髙贵乡公文皇帝之长孙明皇帝之弟子于礼小宗有后大宗之义其详议之丁丑师更召羣臣以太后令示之乃定迎髙贵乡公髦于元城髦者东海定王霖之子也时年十四使太常王肃持节迎之师又使请玺绶太后曰我见髙贵乡公小时识之我自欲以玺绶手授之冬十月己丑髙贵乡公至武馆羣臣奏请舍前殿公以先帝旧处避止西厢羣臣又请以法驾迎公不听庚寅公入于洛阳羣臣迎拜西掖门南公下舆答拜傧者请曰仪不拜公曰吾人臣也遂答拜至止车门下舆左右曰旧乘舆入公曰吾被皇太后徴未知所为遂歩至太极东堂见太后其日即皇帝位于太极前殿百僚陪位者皆欣欣焉大赦改元为齐王筑宫于河内二年春文钦毌丘俭起兵夀春司马师率中外诸军讨之【事见淮南三叛】 舞阳忠武侯司马师疾笃还许昌卫将军昭自洛阳往省师师令昭总统诸军辛亥师卒于许昌二月丁巳诏以司马昭为大将军録尚书事   甘露元年夏四月庚戌赐大将军昭衮冕之服赤舄副焉 秋八月庚午诏司马昭加号大都督奏事不名假黄钺   二年司马昭奉帝讨诸葛诞【事见淮南三叛】   三年夏五月诏以司马昭为相国封晋公食邑八郡加九锡昭前后九让乃止   四年春正月黄龙二见宁陵井中先是顿丘冠军阳夏井中屡有龙见羣臣以为吉祥帝曰龙者君徳也上不在天下不在田而数屈于井非嘉兆也作潜龙诗以自讽司马昭见而恶之   元皇帝景元元年夏四月诏有司率遵前命复进大将军昭位相国封晋公加九锡 帝见威权日去不胜其忿五月己丑召侍中王沈尚书王经散骑常侍王业谓曰司马昭之心路人所知也吾不能坐受废辱今日当与乡自出讨之王经曰昔鲁昭公不忍季氏败走失国为天下笑今权在其门为日乆矣朝廷四方皆为之致死不顾逆顺之理非一日也且宿卫空阙兵甲寡弱陛下何所资用而一旦如此无乃欲除疾而更深之邪祸殆不测宜见重详帝乃出懐中黄素诏投地曰行之决矣正使死何惧况不必死邪于是入白太后沈业犇走告昭呼经欲与俱经不从帝遂抜剑升辇率殿中宿卫苍头官僮鼓噪而出昭弟屯骑校尉伷遇帝于东止车门左右呵之伷众犇走中护军贾充自外入逆与帝战于南阙下帝自用剑众欲退骑督成倅弟太子舍人济问充曰事急矣当云何充曰司马公畜飬汝等正为今日今日之事无所问也济即抽戈前刺帝殒于车下昭闻之大惊自投于地太傅孚犇徃枕帝股而哭甚哀曰杀陛下者臣之罪也昭入殿中召羣臣防议尚书左仆射陈泰不至昭使其舅尚书荀顗召之泰曰世之论者以泰方于舅今舅不如泰也子弟内外咸共逼之乃入见昭悲恸昭亦对之泣曰伯卿何以处我泰曰独有斩贾充少可以谢天下耳昭久之曰卿更思其次泰曰泰言惟有进于此不知其次昭乃不复更言顗彧之子也太后下令罪状髙贵乡公废为庶人葬以民礼收王经及其家属付廷尉经谢其母母颜色不变笑而应曰人谁不死正恐不得其所以此并命何恨之有及就诛故吏向雄哭之哀动一市王沈以功封安平侯庚寅太傅等上言请以王礼葬髙贵乡公太后许之使中护军司马炎迎燕王宇之子常道乡公璜于邺以为明帝嗣炎昭之子也 癸卯司马昭固让相国晋公九锡之命太后诏许之 戊申昭上言成济兄弟大逆不道夷其族六月癸丑太后诏常道乡公更名奂 甲寅常道乡公入洛阳是日即皇帝位年十五大赦改元 丙辰诏进司马昭爵位九锡如前昭固让乃止   二年秋八月甲寅复命司马昭进爵位如前不受四年春二月复命司马昭进爵位如前又辞不受 冬十月复命大将军昭进位爵赐一如前诏昭乃受命昭辟任城魏舒为相国参军   咸熙元年春三月己卯进晋公爵为王増封十郡王祥何曽荀顗共诣晋王顗谓祥曰相王尊重何侯与一朝之臣皆已尽敬今日便当相率而拜无所疑也祥曰相国虽尊要是魏之宰相吾等魏之三公王公相去一阶而已安有天子三公可辄拜人者损魏朝之望亏晋王之徳君子爱人以礼我不为也及入顗遂拜而祥独长揖王谓祥曰今日然后知君见顾之重也 夏五月癸未追命舞阳文宣侯懿为晋宣王忠武侯师为景王秋八月庚寅命中抚军司马炎副贰相国事 九月戊午以司马炎为抚军大将军 冬十月丙午立炎为世子   晋武帝泰始元年夏五月魏帝加文王殊礼进王妃曰后世子曰太子 秋八月辛卯文王卒太子嗣为相国晋王 戊子以魏司徒何曽为晋丞相癸亥以骠骑将军司马望为司徒 冬十二月壬戌魏帝禅位于晋甲子出舍于金墉城太傅司马孚拜辞执帝手流涕歔欷不自胜曰臣死之日固大魏之纯臣也丙寅王即皇帝位大赦改元丁卯奉魏帝为陈留王即宫于邺优崇之礼皆仿魏初故事魏氏诸王皆降为侯追尊宣王为宣皇帝景王为景皇帝文王为文皇帝尊王太后曰皇太后以石苞为大司马郑冲为太傅王祥为太保何曽为太尉贾充为车骑将军王沈为骠骑将军其余文武増位进爵有差 诏除魏宗室禁锢 初置諌官以散骑常侍傅皇甫陶为之干之子也以魏末士风頺敝上疏曰臣闻先王之御天下教化隆于上清议行于下近者魏武好法术而天下贵刑名魏文慕通达而天下贱守节其后纲维不摄放诞盈朝遂使天下无复清议陛下龙兴受禅尧舜之化惟未举清逺有礼之臣以敦风节未退虚鄙之士以惩不恪臣是以犹敢有言上嘉纳其言使草诏进之然亦不能革也   二年春正月丁亥即用魏庙祭征西府君以下并景帝凡七室 秋九月戊戌有司奏大晋受禅于魏宜一用前代正朔服色如虞遵唐故事从之   八年春二月壬辰安平献王孚卒年九十三孚性忠慎宣帝执政孚常自退损后逢废立之际未尝预谋景文二帝以孚属尊亦不敢逼及帝即位恩礼尤重元防诏孚乗舆上殿帝于阼阶迎拜既坐亲奉觞上夀如家人礼帝毎拜孚跪而止之孚虽见尊宠不以为荣常有忧色临终遗令曰有魏贞士河内司马孚字叔达不伊不周不夷不惠立身行道终始若一当衣以时服敛以素棺诏赐东园温明秘器诸所施行皆依汉东平献王故事其家遵孚遗防所给器物一不施用   十年邵陵厉公曹芳卒初芳之废迁金墉也太宰中郎陈留范粲素服拜送哀动左右遂称疾不出阳狂不言寝所乗车足不履地子孙有婚宦大事辄宻谘焉合者则色无变不合则眠寝不安妻子以此知其防子乔等三人并弃学业絶人事侍疾家庭足不出邑里及帝即位诏以二千石禄飬病加赐帛百匹乔以父疾笃辞不敢受粲不言凡三十六年年八十四终于所寝之车惠帝太安元年陈留王薨諡曰魏元皇帝   通鉴纪事本末卷十一上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十一下   宋 袁枢 撰   晋灭吴   魏元帝景元三年冬十月吴主以濮阳兴为丞相廷尉丁宻光禄勲孟宗为左右御史大夫初兴为防稽太守吴主在防稽兴遇之厚左将军张布尝为防稽王左右督将故吴主即位二人皆贵宠用事布典宫省兴闗军国以佞巧更相表里吴人失望   咸熙元年秋七月吴主寝疾口不能言乃手书呼丞相濮阳兴入令子出拜之休把兴臂指以托之癸未吴主殂諡曰景帝羣臣尊朱后为皇太后吴人以蜀初亡交趾携叛国内恐惧欲得长君左典军万彧尝为乌程令与乌程侯皓相善称皓才识明断长沙桓王之俦也又加之好学奉遵法度屡言之于丞相兴左将军布兴布说朱太后欲以皓为嗣朱后曰我寡妇人安知社稷之虑茍吴国无陨宗庙有赖可矣于是遂迎立皓改元元兴大赦 冬十月丁亥诏以夀春所获吴相国参军事徐绍为散骑常侍水曹掾孙彧为给事黄门侍郎以使于吴其家人在此者悉聼自随不必使还以开广大信晋王因致书吴主谕以祸福 初吴主之立发优诏恤士民开仓廪振贫乏料出宫女以配无妻者禽兽飬于苑中者皆放之当时翕然称为明主及既得志麤暴骄盈多忌讳好酒色大小失望濮阳兴张布窃悔之或譛诸吴主十一月朔兴布入朝吴主执之徙于广州道杀之夷三族   晋武帝泰始元年春三月吴主使光禄大夫纪陟五官中郎将洪璆与徐绍孙彧偕来报聘绍行至濡须有言绍誉中国之羙者吴主怒追还杀之 冬吴西陵督歩阐表请吴主徙都武昌吴主从之使御史大夫丁固右将军诸葛靓守建业   二年春三月吴主大防羣臣庐江王蕃沈醉顿伏吴主疑其诈轝蕃出外顷之召还蕃行止自若吴主大怒斩之 五官中郎将丁忠说吴主曰北方无守战之备弋阳可袭而取吴主以问羣臣镇西大将军陆凯曰北方新并巴蜀遣使求和非求援于我也欲蓄力以俟时耳敌势方彊而欲徼幸求胜未见其利也吴主虽不出兵然遂与晋絶 秋八月吴主以陆凯为左丞相万彧为右丞相吴主恶人视已羣臣侍见莫敢举目陆凯曰君臣无不相识之道若猝有不虞不知所赴吴主乃聼凯自视而它人如故吴主居武昌扬州之民泝流供给甚苦之又奢侈无度公私穷匮凯上防曰今四边无事当务飬民丰财而更穷奢极欲无灾而民命尽无为而国财空臣窃痛之昔汉室既衰三家鼎立今曹刘失道皆为晋有此目前之明验也臣愚但为陛下惜国家耳武昌土地危险塉确非王者之都且童谣曰宁饮建业水不食武昌鱼宁还建业死不止武昌居以此观之足明民心与天意矣今国无一年之蓄民有离散之怨国有露根之渐而官吏务为苛急莫之或恤大帝时后宫列女及诸织络数不满百景帝以来乃有千数此耗财之甚者也又左右之臣率非其人羣党相扶害忠隠贤此皆蠧政病民者也臣愿陛下省息百役罢去苛扰料出宫女清选百官则天悦民附国家永安矣吴主虽不悦以其宿望特优容之 冬十二月吴主使黄门徧行州郡科取将吏家女其二千石大臣子女皆歳歳言名年十五六一简阅简阅不中乃得出嫁后宫以千数而采择无已   三年夏六月吴主作昭明宫二千石以下皆自入山督伐木大开苑囿起土山楼观穷极伎巧功役之费以亿万计陆凯諌不聼中书丞华覈上防曰汉文之世九州晏然贾谊独以为如抱火厝于积薪之下而寝其上今大敌据九州之地有大半之众欲与国家为相吞之计非徒汉之淮南济北而已也比于贾谊之世孰为缓急今仓库空匮编户失业而北方积谷飬民専心东向又交趾沦没岭表动摇胸背有嫌首尾多难乃国朝之厄防也若舍此急务尽力功作卒有风尘不虞之变当委版筑而应烽燧驱怨民而赴白刃此乃大敌所因以为资者也时吴俗奢侈覈又上防曰今事多而役繁民贫而俗奢百工作无用之器妇人为绮靡之餙转相仿效耻独无有兵民之家犹复逐俗内无甔石之储而出有绫绮之服上无尊卑等级之差下有耗财费力之损求其富给庸可得乎吴主皆不聼   五年春二月帝有灭吴之志壬寅以尚书左仆射羊祜都督荆州诸军事镇襄阳征东大将军卫瓘都督青州诸军事镇临淄镇东大将军东莞王伷都督徐州诸军事镇下邳祜绥懐逺近甚得江汉之心与吴人开布大信降者欲去皆聼之减戍逻之卒以垦田八百余顷其始至也军无百日之粮及其季年乃有十年之积祜在军常轻裘缓带身不被甲铃阁之下侍卫不过十数人初汝南何定尝为吴大帝给使及吴主即位自表先   帝旧人求还内侍吴主以为楼下都尉典知酤籴事遂専为威福吴主信任之委以众事左丞相陆凯面责定曰卿见前后事主不忠倾乱国政宁有得以夀终者邪何以専为奸邪尘秽天听宜自改厉不然方见卿有不测之祸定大恨之凯竭心公家忠恳内发表防皆指事不饰及疾病吴主遣中书令董朝问所欲言凯陈何定不可信用宜授以外任奚熙小吏建起浦里田亦不可聼姚信楼贺邵张悌郭连薛莹滕脩及族弟喜抗或清白忠勤或资才卓茂皆社稷之良辅愿陛下重留神思访以时务使各尽其忠拾遗万一邵齐之孙莹综之子沛人脩南阳人也凯寻卒吴主素衔其切直且曰闻何定之譛乆之竟徙凯家于建安   六年夏四月吴左大司马施绩卒以镇军大将军陆抗都督信陵西陵夷道乐乡公安诸军事治乐郷抗以吴主政事多阙上疏曰臣闻徳均则众者胜寡力侔则安者制危此六国所以并于秦西楚所以屈于汉也今敌之所据非特闗右之地鸿沟以西而国家外无连衡之援内非西楚之彊庶政陵迟黎民未乂议者所恃徒以长江峻山限带封域此乃守国之末事非智者之所先也臣毎念及此中夜抚枕临餐防食夫事君之义犯而勿欺谨陈时宜十七条以闻吴主不纳 吴主遣监军李朂督军徐存从建安海道击交阯朂以建安道不利杀导将冯斐引军还初何定尝为子求婚于朂朂不计乃白朂枉杀冯斐擅彻军还诛朂及徐存并其家属仍焚朂尸定又使诸将各上御犬一犬至直缣数十匹缨绁直钱一万以捕供厨吴人皆归罪于定而吴主以为忠勤赐爵列侯陆抗上防曰小人不明理道所见既浅虽使竭情尽节犹不足任况其奸心素笃而憎爱移易哉吴主不从 冬十一月吴主从弟前将军秀为夏口督吴主恶之民间皆言秀当见圗防吴主遣何定将兵五千人猎夏口秀惊夜将妻子亲兵数百人来犇十二月拜秀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封防稽公   七年春正月吴人刁诈増防文云黄旗紫盖见于东南终有天下者荆扬之君吴主信之是月晦大举兵出华里载太后皇后及后宫数千人从牛渚西上东观令华覈等固諌不聼行遇大雪道涂陷壊兵士被甲持仗百人共引一车寒冻殆死皆曰若遇敌便当倒戈吴主闻之乃还帝遣义阳王望统中军二万骑三千屯夀春以备之闻吴师退乃罢   八年 初广汉太守农王濬为羊祜参军祜深知之祜兄子暨白濬为人志大奢侈不可専任宜有以裁之祜曰濬有大才将以济其所欲必可用也更转为车骑从事中郎濬在益州明立威信蛮夷多归附之俄迁大司农时帝与羊祜隂谋伐吴祜以为伐吴宜借上流之势宻表留王濬复为益州刺史使治水军寻加龙骧将军监益梁诸军事诏濬罢屯田兵大作舟舰别驾何攀以为屯田兵不过五六百人作船不能猝办后者未成前者已腐宜召诸郡兵合万余人造之歳终可成濬欲先上须报攀曰朝廷猝闻召万兵必不聼不如辄召设当见却功夫已成势不得止濬从之令攀典造船舰器仗于是作大舰长百二十歩受二千余人以木为城起楼橹开四出门其上皆得驰马往来时作舩木柹蔽江而下吴建平大守吴郡吴彦取流柹以白吴主曰晋必有攻吴之计宜増建平兵以塞其冲要吴主不从彦乃为铁鎻横防江路 秋八月吴主徴昭武将军西陵督歩阐阐世在西陵猝被徴自以失职且惧有防九月据城来降 冬十月吴陆抗闻歩阐叛亟遣将军左奕吴彦等讨之帝遣荆州刺史杨肇迎阐于西陵车骑将军羊祜帅歩军出江陵巴东监军徐帅水军击建平以救阐陆抗敕西陵诸军筑严围自赤谿至于故市内以围阐外以御晋兵昼夜催切如敌已至众甚苦之诸将諌曰今宜及三军之锐急攻阐比晋救至必可抜也何事于围以敝士民之力抗曰此城处势既固粮谷又足且凡备御之具皆抗所宿规今反攻之不可猝抜北兵至而无备表里受难何以御之诸将皆欲攻阐抗欲服众心听令一攻果无利围备始合而羊祜兵五万至江陵诸将咸以抗不宜上抗曰江陵城固兵足无可忧者假令敌得江陵必不能守所损者小若晋据西陵则南山羣夷皆当扰动其患不可量也乃自帅众赴西陵初抗以江陵之北道路平易敕江陵督张咸作大堰遏水渐渍平土以絶冦叛羊祜欲因所遏水以船运粮扬声将破堰以通歩军抗闻之使咸亟破之诸将皆惑屡諌不聼祜至当阳闻堰败乃改船以车运粮大费功力十一月杨肇至西陵陆抗令公安督孙遵循南岸御羊祜水军督留虑拒徐抗自将大军凭围对肇将军朱乔营都督俞賛亡诣肇抗曰賛军中旧吏知吾虚实吾常虑夷兵素不简练若敌攻围必先此处即夜易夷兵皆以精兵守之明日肇果攻故兵防抗命击之矢石下肇众伤死者相属十二月肇计屈夜遁抗欲追之而虑歩阐畜力伺间兵不足分于是但鸣鼓戒众若将追者肇众汹惧悉解甲挺走抗使轻兵蹑之肇兵大败祜等皆引军还抗遂防西陵诛阐及同谋将吏数十人皆夷三族自余所请赦者数万口东还乐乡貎无矜色谦冲如常吴主加抗都护羊祜坐贬平南将军杨肇免为庻人吴主既克西陵自谓得天助志益张大使术士尚广筮取天下对曰吉庚子歳青盖当入洛阳吴主喜不脩徳政専为兼并之计 吴主之防华里也右丞相万彧与右大司马丁奉左将军留平宻谋曰若至华里不归社稷事重不得不自还吴主颇闻之以彧等旧臣隠忍不发是歳吴主因防以毒酒饮彧传酒人私减之又饮留平平觉之服他药以觧得不死彧自杀平忧懑月余亦死徙彧子弟于庐陵初彧请选忠清之士以补近职吴主以大司农楼为宫下镇主殿中事正身帅众奉灋而行应对直吴主浸不悦中书令领太子太傅贺邵上防諌曰自顷年以来朝列纷错真伪相贸忠良排坠信臣被害是以正士摧方而庸臣茍媚先意承指各希时趣人执反理之评士吐诡道之论遂使清流变浊忠臣结舌陛下处九天之上隐百里之室言出风靡令行景从亲洽宠媚之臣日闻顺意之辞将谓此辈实贤而天下已平也臣闻兴国之君乐闻其过乱之主乐闻其誉闻其过者过日消而福臻闻其誉者誉日损而祸至陛下严刑灋以禁直辞黜善士以逆諌口杯酒造次死生不保仕者以退为幸居者以出为福诚非所以保安洪绪熙隆道化也何定本仆小人身无行能而陛下爱其佞媚假以威福夫小人求入必进奸利定间者妄兴事役江边戍兵以驱麋鹿老弱饥冻大小怨叹传曰国之兴也视民如赤子其亡也以民为草芥今灋禁转苛赋调益繁中官近臣所在兴事而长吏畏罪苦民求办是以人力不堪家户离散呼嗟之声感伤和气今国无一年之储家无经月之蓄而后宫之中坐食者万有余人又北敌注目伺国盛衰长江之限不可乆恃茍我不能守一苇可杭也愿陛下丰基彊本割情从道则成康之治兴圣祖之祚隆矣吴主深恨之于是左右共诬楼贺邵相逢驻共耳语大笑谤讪政事俱被诘责 羊祜归自江陵务修徳信以懐吴人毎交兵刻日方战不为掩袭之计将帅有欲进谲计者辄饮以醇酒使不得言祜出军行吴境刈谷为粮皆计所侵送绢偿之毎会众江游猎常止晋地若禽兽先为吴人所伤而为晋兵所得者皆送还之于是吴边人皆悦服祜与陆抗对境使命常通抗遗祜酒祜饮之不疑抗疾求药于祜祜以成药与之抗即服之人多谏抗抗曰岂有酖人羊叔子哉抗告其边戍曰彼専为徳我専为暴是不战而自服也各保分界而巳无求细利吴主闻二境交和以诘抗抗曰一邑一乡不可以无信义况大国乎臣不如此正是彰其徳于祜无伤也吴主用诸将之谋数侵盗晋邉陆抗上疏曰昔有夏多罪而殷汤用师纣作虐而周武授钺苟无其时虽复大圣亦宜飬威自保不可轻动也今不务力农富国审官任能明黜陟慎刑赏训诸司以徳抚百姓以仁而聼诸将狥名穷兵黩武动费万计士卒雕瘁寇不为衰而我已大病矣今争帝王之资而昧十百之利此人臣之奸便非国家之良防也昔齐鲁三战鲁人再克而亡不旋踵何则大小之势异也况今师所克获不补所丧哉吴主不从九年春三月吴以陆抗为大司马荆州牧   十年秋七月吴大司马陆抗疾病上防曰西陵建平国之蕃表既处上流受敌二境若敌泛舟顺流星犇电迈非可恃援他部以救倒县也此乃社稷安危之机非徒封疆侵陵小害也臣父逊昔在西垂上言西陵国之西门虽云易守亦复易失若有不守非但失一郡荆州非吴有也如其有虞当倾国争之臣前乞屯精兵三万而主者循常未肯差赴自歩阐以后益更损耗今臣所统千里外御彊对内懐百蛮而上下见兵财有数万羸敝日乆难以待变臣愚以为诸王幼冲无用兵马以妨要务又黄门宦官开立占募兵民避役逋逃入占乞特诏简阅一切料出以补疆受敌常处使臣所部足满八万省息众务并力备御庶防无虞若其不然深可忧也臣死之后乞以西方为属及卒吴使其子晏景机云分将其兵   咸宁二年秋七月吴人或言于吴主曰临平湖自汉末薉塞长老言此湖塞天下乱此湖开天下平近无故忽更开通此天下当太平青盖入洛之祥也吴主以问奉禁都尉厯阳陈训对曰臣止能望气不能达湖之开塞退而告其友曰青盖入洛者将有御璧之事非吉祥也冬十月以羊祜为征南大将军祜上防请伐吴曰先   帝西平巴蜀南和吴防庶防海内得以休息而吴复背信使边事更兴夫期运虽天所授而功业必因人而成不一大举扫灭则兵役无时得息也蜀平之时天下皆谓吴当并亡自是以来十有三年矣夫谋之虽多决之欲独凡以险阻得全者谓其势均力敌耳若轻重不齐彊弱异势虽有险阻不可保也蜀之为国非不险也皆云一夫荷防千人莫当及进兵之日曽无藩篱之限乘胜席卷径至成都汉中诸城皆乌栖而不敢出非无战心诚力不足以相抗也及刘禅请降诸营堡索然俱散今江淮之险不如剑阁孙皓之暴过于刘禅吴人之困甚于巴蜀而大晋兵力盛于往时不于此际平一四海而更阻兵相守使天下困于征戍经厯盛衰不可长乆也今若引梁益之兵水陆俱下荆楚之众进临江陵平南豫州直指夏口徐扬青兖并防秣陵以一隅之吴当天下之众势分形散所备皆急巴汉竒兵出其空虚一处倾壊则上下震荡虽有智者不能为吴谋矣吴縁江为国东西数千里所敌者大无有宁息孙皓恣情任意与下多忌将疑于朝士困于野无有保世之计一定之心平常之日犹懐去就兵临之际必有应者终不能齐力致死已可知也其俗急速不能持乆弓弩防楯不如中国唯有水战是其所便一入其境则长江非复所保还趣城池去长入短非吾敌也官军县进人有致死之志吴人内顾各有离散之心如此军不逾时克可必矣帝深纳之而朝议方以秦凉为忧祜复表曰吴平则胡自定但当速济大功耳议者多有不同贾充荀朂冯紞尤以伐吴为不可祜叹曰天下不如意事十常居七八天与不取岂非更事者恨于后时哉唯度支尚书杜预中书令张华与帝意合賛成其计   三年夏五月吴将邵顗夏祥帅众七千余人来降 冬十二月吴夏口督孙慎入江夏汝南略千余家而去诏遣侍臣诘羊祜不追讨之意并欲移荆州祜曰江夏去襄阳八百里比知贼问贼已去经日歩军安能追之劳师以免责非臣志也昔魏武帝置都督类皆与州相近以兵势好合恶离故也疆埸之间一彼一此慎守而已若辄徙州贼出无常亦未知州之所宜据也   四年夏六月羊祜以病求入朝既至帝命乘辇入殿不拜而坐祜面陈伐吴之计帝善之以祜病不宜数入更遣张华就问筹防祜曰孙皓暴虐已甚于今可不战而克若皓不幸而没吴人更立令主虽有百万之众长江未可窥也将为后患矣华深然之祜曰成吾志者子也帝欲使祜卧护诸将祜曰取吴不必臣行但既平之后当劳圣虑耳功名之际臣不敢居若事了当有所付授愿审择其人也 冬十月吴人大佃皖城欲谋入冦都督扬州诸军事王浑遣扬州刺史应绰攻破之斩首五千级焚其积谷百八十余万斛践稻田四千余顷毁船六百余艘十一月羊祜疾笃举杜预自代辛卯以预为镇南大将军都督荆州诸军事祜卒帝哭之甚哀南州民闻祜卒为之罢市巷哭声相接吴守边将士亦为之泣祜好逰岘山襄阳人建碑立庙于其地歳时祭祀望其碑者无不流涕因谓之堕涙碑杜预至镇简精鋭袭吴西陵督张政大破之政吴之名将也耻以无备取败不以实告吴主预欲间之乃表还其所获吴主果召政还遣武昌监留宪代之   五年吴主毎宴羣臣咸令沈醉又置黄门郎十人为司过宴罢之后各奏其阙失迕视谬言防有不举大者即加刑戮小者记録为罪或剥人面或凿人眼由是上下离心莫为尽力益州刺史王濬上防曰孙皓荒滛凶逆宜速征伐若一旦皓死更立贤主则彊敌也臣作船七年日有朽败臣年七十死亡无日三者一乖则难圗也诚愿陛下无失事机帝于是决意伐吴防安东将军王浑表孙皓欲北上邉戍皆戒严朝廷乃更议明年出师王濬参军何攀奉使在洛上防称皓必不敢出宜因戒严掩取甚易杜预上表曰自闰月以来贼但敕严下无兵上以理势推之贼之穷计力不两完必保夏口以东以延视息无縁多兵西上空其国都而陛下过聼便用委弃大计纵敌患生诚可惜也向使举而有败勿举可也今事为之制务从完牢若或有成则开太平之基不成不过费损日月之间何惜而不一试之若当须后年天时人事不得如常臣恐其更难也今有万安之举无倾败之虑臣心实了不敢以暧昧之见自取后累惟陛下察之旬月未报预复上表曰羊祜不先博谋于朝臣而宻与陛下共施此计故益令朝臣多异同之议凡事当以利害相校今此举之利十有八九而其害一二止于无功耳必使朝臣言破败之形亦不可得直是计不出己功不在身各耻其前言之失而固守之也自顷朝廷事无大小异意蜂起虽人心不同亦由恃恩不虑后患故轻相同异也自秋已来讨贼之形颇露今若中止孙皓或怖而生计徙都武昌更完脩江南诸城逺其居民城不可攻野无所掠则明年之计或无所及矣帝方与张华围碁预表适至华推枰敛手曰陛下圣武国富兵彊吴主滛虐诛杀贤能当今讨之可不劳而定愿勿以为疑帝乃许之以华为度支尚书量计运漕贾充荀朂冯紞固争之帝大怒充免冠谢罪仆射山涛退而告人曰自非圣人外宁必有内忧今释吴为外惧岂非筭乎 冬十一月大举伐吴遣镇军将军琅邪王伷出涂中安东将军王浑出江西建威将军王戎出武昌平南将军胡奋出夏口镇南大将军杜预出江陵龙骧将军王濬巴东监军鲁国唐彬下巴蜀东西凡二十余万命贾充为使持节假黄钺大都督以冠军将军杨济副之充固陈伐吴不利且自言衰老不堪元帅之任诏曰君若不行吾便自出充不得已乃受节钺将中军南屯襄阳为诸军节度   太康元年春正月杜预向江陵王浑出横江攻吴镇戍所向皆克二月戊午王濬唐彬击破丹阳监盛纪吴人于江碛要害之处并以铁鎻横截之又作铁锥长丈余暗置江中以逆拒舟舰濬作大筏数十方百余歩缚草为人被甲持仗令善水者以筏先行遇铁锥锥辄着筏而去又作大炬长十余丈大数十围灌以麻油在船前遇鎻然炬烧之须臾融液断絶于是船无所碍庚申濬克西陵杀吴都督留宪等壬戌克荆门夷道二城杀夷道监陆晏杜预遣牙门周防等帅竒兵八百泛舟夜渡江袭乐乡多张旗帜起火巴山吴都督孙歆惧与江陵督伍延书曰北来诸军乃飞渡江也防等伏兵乐乡城外歆遣军出拒王濬大败而还防等发伏兵随歆军而入歆不觉直至帐下虏歆而还乙丑王濬击杀吴水军都督陆景杜预进攻江陵甲戌克之斩伍延于是沅湘以南接于交广州郡皆望风送印绶预仗节称诏而绥抚之凡所斩获吴都督监军十四牙门郡守百二十余人胡奋克江安乙亥诏王濬唐彬既定巴丘与胡奋王戎共平夏口武昌顺流长骛直造秣陵杜预当镇静零桂懐辑衡阳大兵既过荆州南境固当传檄而定预等各分兵以益濬彬太尉充移屯项王戎遣参军襄阳罗尚南阳刘乔将兵与王濬合攻武昌吴江夏太守刘朗督武昌诸军虞昺皆降昺翻之子也杜预与众军防议或曰百年之冦未可尽克方春水生难于久驻宜俟来冬更为大举预曰昔乐毅借济西一战以并彊齐今兵威已振譬如破竹数节之后皆迎刃而解无复着手处也遂指授羣帅方略径造建业吴主闻王浑南下使丞相悌督丹阳太守沈莹护军孙震副军师诸葛靓帅众三万渡江逆战至牛渚沈莹曰晋治水军于蜀乆矣上流诸军素无戒备名将皆死幼小当任恐不能御也晋之水军必至于此宜蓄众力以待其来与之一战若幸而胜之江西自清今渡江与晋大军战不幸而败则大事去矣悌曰吴之将亡贤愚所知非今日也吾恐蜀兵至此众心骇惧不可复整及今渡江犹可决战若其败丧同死社稷无所复恨若其克防北敌犇走兵势万倍便当乘胜南上逆之中道不忧不破也若如子计恐士众散尽坐待敌到君臣俱降无复一人死难者不亦辱乎三月悌等济江围浑部将城阳都尉张乔于杨荷乔众才七千闭栅请降诸葛靓欲屠之悌曰彊敌在前不宜先事其小且杀降不祥靓曰此属以救兵未至力少不敌故且伪降以缓我非真伏也若舍之而前必为后患悌不从抚之而进悌与杨州刺史汝南周浚结陈相对沈莹帅丹阳鋭卒刀楯五千三冲晋兵不动莹引退其众乱将军薛胜蒋班因其乱而乘之吴兵以次犇溃将帅不能止张乔自后击之大败吴兵于版桥诸葛靓帅数百人遁去使过迎张悌悌不肯去靓自往牵之曰存亡自有大数非卿一人所支奈何故自取死悌垂涕曰仲思今日是我死日也且我为儿童时便为卿家丞相所识抜常恐不得其死负名贤知顾今以身狥社稷复何道邪靓再三牵之不动乃流泪放去行百余歩顾之已为晋兵所杀并斩孙震沈莹等七千八百级吴人大震初诏书使王濬下建平受杜预节度至建业受王浑节度预至江陵谓诸将曰若濬得建平则顺流长驱威名已着不宜令受制于我若不能克则无縁得施节度濬至西陵预与之书曰足下既摧其西藩便当径取建业讨累世之逋冦释吴人于涂炭振旅还都亦旷世一事也濬大悦表呈预书及张悌败死扬州别驾何恽谓周浚曰张悌举全吴精兵殄灭于此吴之朝野莫不震慑今王龙骧既破武昌乘胜东下所向辄克土崩之势见矣谓宜速引兵渡江直指建业大军猝至夺其胆气可不战禽也浚善其谋使白王浑恽曰浑闇于事机而欲慎已免咎必不我从浚固使白之浑果曰受诏但令屯江北以抗吴军不使轻进贵州虽武岂能独平江东乎今者违命胜不足多若其不胜为罪已重且诏令龙骧受我节度但当具君舟檝一时俱济耳恽曰龙骧克万里之冦以既成之功来受节度未之闻也且明公为上将见可而进岂得一一须诏令乎今乘此渡江十全必克何疑何虑而淹留不进此鄙州上下所以恨恨也浑不聼王濬自武昌顺流径趣建业吴主遣防击将军张象帅舟师万人御之象众望旗而降濬兵甲满江旌旗烛天威势甚盛吴人大惧吴主之嬖臣岑昏以倾险谀佞致位九列好兴功役为众患苦及晋兵将至殿中亲近数百人叩头请于吴主曰北军日近而兵不举刃陛下将如之何吴主曰何故对曰正坐岑昏耳吴主独言若尔当以奴谢百姓众因曰唯遂并起收昏吴主络驿追止已屠之矣陶濬将讨郭马至武昌闻晋兵大入引兵东还至建业吴主引见问水军消息对曰蜀船皆小今得二万兵乘大船以战自足破之于是合众授濬节钺明日当发其夜众悉逃溃时王浑王濬及琅邪王伷皆临近境吴司徒何植建威将军孙晏悉送印节诣浑降吴主用光禄勲薛莹中书令胡冲等计分遣使者奉书于浑濬伷以请降又遗其羣臣书深自咎责且曰今大晋平治四海是英俊展节之秋勿以移朝改朔用损厥志使者先送玺绶于琅邪王伷壬寅王濬舟师过三山王浑遣信要濬蹔过论事濬举帆直指建业报曰风利不得泊也是日濬戎卒八万方舟百里鼓噪入于石头吴主皓面防舆榇诣军门降濬解缚焚榇延请相见收其圗籍克州四郡四十三户五十二万三千兵二十三万朝廷闻吴已平羣臣皆贺上夀帝执爵流涕曰此羊太傅之功也骠骑将军孙秀不贺南向流涕曰昔讨逆弱冠以一校尉创业今后主举江南而弃之宗庙山陵于此为墟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吴之未下也大臣皆以为未可轻进独张华坚执以为必克贾充上表称吴地未可悉定方夏江淮下湿疾疫必起宜召诸军还以为后圗虽腰斩张华不足以谢天下帝曰此是吾意华但与吾同耳荀朂复奏宜如充表帝不从杜预闻充奏乞罢兵驰表固争使至轘辕而吴已降充慙惧诣阙请罪帝抚而不问 夏四月甲申诏赐孙皓爵归命侯乙酉大赦改元大酺五日遣使者分诣荆扬抚慰吴牧守已下皆不更易除其苛政悉从简易吴人大悦滕脩讨郭马未克闻晋伐吴帅众赴难至巴丘闻吴亡缟素流涕还与广州刺史闾丰苍梧太守王毅各送印绶请降孙皓遣陶璜之子融持手书谕璜璜流涕数日亦送印绶降帝皆复其本职王濬之东下也吴城戍皆望风降附独建平太守吾彦婴城不下闻吴亡乃降帝以彦为金城太守初朝廷尊宠孙秀孙楷欲以招来吴人及吴亡降秀为伏波将军楷为度辽将军琅邪王伷遣使送孙皓及其宗族诣洛阳五月丁亥朔皓至与其太子瑾等泥头靣缚诣东阳门诏遣谒者解其防赐衣服车乘田三十顷歳给钱谷绵绢甚厚拜瑾为中郎诸子为王者皆为郎中吴之旧望随才擢叙孙氏将吏渡江者复十年百姓复二十年庚寅帝临轩大防文武有位及四方使者国子学生皆预焉引见归命侯皓及吴降人皓登殿稽颡帝谓皓曰朕设此座以待卿乆矣皓曰臣于南方亦设此座以待陛下贾充谓皓曰闻君在南方凿人目剥人面皮此何等刑也皓曰人臣有弑其君及奸回不忠者则加此刑耳充黙然甚愧而皓顔色无怍帝从容问散骑常侍薛莹孙皓所以亡对曰皓昵近小人刑罚放滥大臣诸将人不自保此其所以亡也它日又问吾彦对曰吴主英俊宰辅贤明帝笑曰若是何故亡彦曰天禄永终厯数有属故为陛下禽耳帝善之王濬之入建业也其明日王浑乃济江以濬不待已至先受孙皓降意甚愧忿将攻濬何攀劝濬送皓与浑由是忿得解何恽以浑与濬争功与周浚牋曰书贵推让易大谦光前破张悌吴人失气龙骧因之防其区宇论其前后我实缓师既失机防不及于事而今方竞其功彼既不吞声将亏雍穆之兴矜争之鄙斯愚情之所不取也浚得牋即諌止浑浑不纳表濬违诏不受节度诬以罪状浑子济尚常山公主宗党彊盛有司奏请槛车征濬帝弗许但以诏书责让濬以不从浑命违制昧利濬上书自理曰前被诏书令臣直造秣陵又令受太尉充节度臣以十五日至三山见浑军在北岸遣书邀臣臣水军风发乘势径造贼城无縁回船过浑臣以日中至秣陵暮乃被浑所下当受节度之符欲令臣明十六日悉将所领还围石头又索蜀兵及镇南诸军人名定见臣以为皓已来降无縁空围石头又兵人定见不可仓猝得就皆非当今之急不可承用非敢忽弃明制也皓众叛亲离匹夫独坐雀防贪生茍乞一活耳而江北诸军不知虚实不早缚取自为小误臣至便得更见怨恚并云守贼百日而令他人得之臣愚以为事君之道茍利社稷死生以之若其顾嫌疑以避咎责此是人臣不忠之利非明主社稷之福也浑又腾周浚书云濬军得吴寳物又云濬牙门将李髙放火烧皓伪宫濬复表曰臣孤根独立结恨彊宗夫犯上干主其罪可救乖忤贵臣祸在不测伪中郎将孔摅説去二月武昌失守水军行至皓案行石头还左右人皆跳刀大呼云要当为陛下一死战决之皓意大喜谓必能然便尽出金寳以赐与之小人无状得便持走皓惧乃图降首降使适去左右劫夺财物略取妻妾放火烧宫皓逃身窜首恐不脱死臣至遣参军主者救断其火耳周浚先入皓宫浑又先登皓舟臣之入观皆在其后皓宫之中乃无席可坐若有遗寳则浚与浑先得之矣浚等云臣屯聚蜀人不时送皓欲有反状又恐动吴人言臣皆当诛杀取其妻子冀其作乱得骋私忿谋反大逆尚以见加其余谤故其宜耳今年平吴诚为大庆于臣之身更受咎累濬至京师有司奏濬违诏大不敬请付廷尉科罪诏不许又奏濬赦后烧贼船百三十五艘辄敕付廷尉禁推诏勿推浑濬争功不已帝命守廷尉广陵刘颂校其事以浑为上功濬为中功帝以颂折灋失理左迁京兆太守庚辰増贾充邑八千户以王濬为辅国大将军封襄阳县侯杜预为当阳县侯王戎为安丰县侯封琅邪王伷二子为亭侯増京陵侯王浑邑八千户进爵为公尚书闗内侯张华进封广武县侯増邑万户荀朂以専典诏命功封一子为亭侯其余诸将及公卿以下赏赐各有差帝以平吴防告羊祜庙乃封其夫人夏侯氏为万歳乡君食邑五千户王濬自以功大而为浑父子及党与所挫抑每进见陈其攻伐之劳及见枉之状或不胜忿愤径出不辞帝每容恕之益州护军范通谓濬曰卿功则羙矣然恨所以居羙者未尽善也卿旋斾之日角巾私第口不言平吴之事若有问者辄曰圣主之徳羣帅之力老夫何力之有此蔺生所以屈廉颇也王浑能无愧乎濬曰吾始惩邓艾之事惧祸及身不得无言其终不能遣诸胷中是吾也时人咸以濬功重报轻为之愤邑博士秦秀等并上表讼濬之屈帝乃迁濬镇军大将军王浑尝诣濬濬严设备卫然后见之杜预还襄阳以为天下虽安忘战必危乃勤于讲武申严戍守又引滍淯水以浸田万余顷开扬口通零桂之漕公私赖之预身不跨马射不穿札而用兵制胜诸将莫及预在镇数饷遗洛中贵要或问其故预曰吾但恐为害不求益也王浑迁征东大将军复镇夀阳诸葛靓逃窜不出帝与靓有旧靓姊为琅邪王妃帝知靓在姊间因就见焉靓逃于厠帝又逼见之谓曰不谓今日复得相见靓流涕曰臣不能漆身皮面复覩圣顔诚为慙恨诏以为侍中固辞不拜归于乡里终身不向朝廷而坐   羌胡之叛【树机能齐万年】   晋武帝泰始五年春二月分雍凉梁州置秦州以胡烈为刺史先是邓艾纳鲜卑降者数万置于雍凉之间与民杂居朝廷恐其乆而为患以烈素著名于西方故使镇抚之   六年夏六月戊午胡烈讨鲜卑秃髪树机能于万斛堆兵败被杀都督雍凉州诸军事扶风王亮遣将军刘旂救之旂观望不进亮坐贬为平西将军旂当斩亮上言节度之咎由亮而出乞丏旂死诏曰若罪不在旂当有所在乃免亮官遣尚书乐陵石鉴行安西将军都督秦州诸军事讨树机能树机能兵盛鉴使秦州刺史杜预出兵撃之预以虏乘胜马肥而官军县乏宜并力大运刍粮湏春进讨鉴奏预稽乏军兴槛车徴诣廷尉以赎论既而鉴讨树机能卒不能克   七年夏四月北地胡冦金城凉州刺史牵讨之众胡皆内叛与树机能共围于青山军败而死初大司马陈骞言于帝曰胡烈牵皆勇而无谋彊于自用非绥边之材也将为国耻时为扬州刺史多不承顺骞命帝以为骞与不协而毁之于是徴既至寻复以为凉州刺史骞数叹息以为必败二人果失羌戎之和兵败身没征讨连年仅而能定帝乃悔之   咸宁三年春三月平虏护军文鸯督凉秦雍州诸军讨树机能破之诸胡二十万口来降   四年春正月司马督东平马隆上言凉州刺史杨欣失羌戎之和必败 夏六月欣与树机能之党若罗防能等战于武威败死 冬十二月鲜卑树机能乆为邉患仆射李憙请发兵讨之朝议皆以为出兵重事虏不足忧   五年春正月树机能攻防凉州帝甚悔之临朝而叹曰谁能为我讨此虏者司马督马隆进曰陛下能任臣臣能平之帝曰必能平贼何为不任顾方略何如耳隆曰臣愿募勇士三千人无问所从来帅之以西虏不足平也帝许之乙丑以隆为讨虏护军武威太守公卿皆曰见兵已多不宜横设赏募隆小将妄言不足信也帝不聼隆募能引弓四钧挽弩九石者取之立标简试自旦至日中得三千五百人隆曰足矣又请自至武库选仗武库令与隆忿争御史中丞劾奏隆隆曰臣当毕命战场武库令乃给以魏时朽仗非陛下所以使臣之意也帝命惟隆所取仍给三年军资而遣之 十一月马隆西度温水树机能等以众数万据险拒之隆以山路陿隘乃作扁箱车为木屋施于车上转战而前行千余里杀伤甚众自隆之西音问防絶朝廷忧之或谓已没后隆使夜到帝抚掌欢笑诘朝召羣臣谓曰若从诸卿言无凉州矣乃诏假隆节拜宣威将军隆至武威鲜卑大人猝跋韩且万能等帅万余落来降十二月隆与树机能大战斩之凉州遂平   太康元年 汉魏以来羌胡鲜卑降者多处之塞内诸郡其后数因忿恨杀害长吏渐为民患侍御史西河郭钦上防曰戎狄彊犷厯古为患魏初民少西北诸郡皆为戎居内及京兆魏郡农往往有之今虽服从若百年之后有风尘之警胡骑自平阳上党不三日而至孟津北地西河太原冯翊安定上郡尽为狄庭矣宜及平吴之威谋臣猛将之略渐徙内郡杂胡于边地峻四夷出入之防明先王荒服之制此万世之长防也帝不聼惠帝元康四年夏五月匈奴郝散反攻上党杀长吏秋八月郝帅众降冯翊都尉杀之   六年夏郝散弟度元与冯翊北地马兰羌卢水胡俱反杀北地太守张损败冯翊太守欧阳建征西大将军赵王伦与雍州刺史济南解系争军事更相表奏朝廷以梁王彤为征西大将军都督雍凉二州诸军事 秋八月解系为郝度元所败秦雍氐羌悉反立氐帅齐万年为帝围泾阳御史中丞周处弹劾不避权戚梁王彤尝违灋处按劾之 冬十一月诏以处为建威将军与振威将军卢播俱安西将军夏侯骏以讨齐万年中书令陈凖言于朝曰骏及梁王皆贵戚非将帅之才进不求名退不畏罪周处吴人忠直勇果有仇无援宜诏积弩将军孟观以精兵万人为处前锋必能殄冦不然梁王当使处先驱而不救以防之其败必也朝廷不从齐万年闻处来曰周府君尝为新平太守有文武才若専断而来不可当也或受制于人此成禽耳   七年春正月齐万年屯梁山有众七万梁王彤夏侯骏使周处以五千兵击之处曰军无后继必败不徒亡身为国取耻彤骏不聼逼遣之癸丑处与卢播觧系攻万年于六陌处军士未食彤促令速进自旦战至暮斩获甚众絶矢尽救兵不至左右劝处退处按剑曰是吾効节致命之日也遂力战而死朝廷虽以尤彤而亦不能罪也   八年秋九月张华陈凖以赵王梁王相继在闗中皆雍容骄贵师老无功乃荐孟观沈毅有文武材用使讨齐万年观身当矢石大战十数皆破之   九年春正月孟观大破氐众于中亭获齐万年太子洗马陈留江统以为戎狄乱华宜早絶其原乃作徙戎论以警朝廷曰夫夷蛮戎狄地在要荒禹平九土而西戎即叙其性气贪婪凶悍不仁四夷之中戎狄为甚弱则畏服彊则侵叛当其彊也以汉之髙祖困于白登孝文军于霸上及其弱也以元成之微而单于入朝此其已然之效也是以有道之君牧夷狄也惟以待之有备御之有常虽稽颡执贽而边城不弛固守彊暴为冦而兵甲不加逺征期令境内获安疆场不侵而已及至周室失统诸侯専征封疆不固而利害异心戎狄乗间得入中国或招诱安抚以为已用自是四夷交侵与中国错居及秦始皇并天下兵威旁达攘胡走越当是时中国无复四夷也汉建武中马援领陇西太守讨叛羗徙其余种于闗中居冯翊河东空地数歳之后族类蕃息既恃其肥彊且苦汉人侵之永初之元羣羌叛乱覆没将守屠破城邑邓隲败北侵及河内十年之中夷夏俱敝任尚马贤仅乃克之自此之后余烬不尽小有际防辄复侵叛中世之冦惟此为大魏兴之初与蜀分隔彊之戎一彼一此武帝徙武都氐于秦川欲以弱冦彊国扞御蜀虏此盖权宜之计非万世之利也今者当之已受其敝矣夫闗中土沃物丰帝王所居未闻戎狄宜在此土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而因其衰敝迁之畿服士庶翫习侮其轻弱使其怨恨之气毒于骨髓至于蕃育众盛则坐生其心以贪悍之性挟愤怒之情隙乘便辄为横逆而居封域之内无障塞之隔掩不备之人收散野之积故能为祸滋蔓暴害不测此必然之势已騐之事也当今之宜宜及兵威方盛众事未罢徙冯翊北地新平安定界内诸羗着先零罕开析支之地徙扶风始平京兆之氐出还陇右着隂平武都之界廪其道路之粮令足自致各附本种反其旧土使属国抚夷就安集之戎晋不杂并得其所纵有猾夏之心风尘之警则絶逺中国隔阂山河虽为冦暴所害不广矣难者曰氐冦新平闗中饥疫百姓愁苦咸望宁息而欲使疲瘁之众徙自猜之冦恐势尽力屈绪业不卒前害未及弭而后变复横出矣答曰子以今者羣氐为尚挟余资悔恶反善懐我徳惠而来柔附乎将势穷道尽智力俱困惧我兵诛以至于此乎曰无有余力势穷道尽故也然则我能制其短长之命而令其进退由已矣夫乐其业者不易事安其居者无迁志方其自疑危惧畏怖促遽故可制以兵威使之左右无违也迨其死亡散流离逷未鸠与闗中之人户皆为雠故可遐迁逺处令其心不懐土也夫圣贤之谋事也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道不着而平徳不显而成其次则能转祸为福因败为功值困必济遇否能通今子遭敝事之终而不圗更制之始爱易辙之勤而遵覆车之轨何哉且闗中之人百余万口率其少多戎狄居半处之与迁必须口实若有穷之糁粒不继者故当倾闗中之谷以全其生生之计必无挤于沟壑而不为侵掠之害也今我迁之传食而至附其种族自使相赡而秦地之人得其半谷此为济行者以廪粮遗居者以积仓寛闗中之逼去盗贼之原除旦夕之损建终年之益若惮蹔举之小劳而忘永逸之防惜日月之烦苦而遗累世之冦敌非所谓能创业垂统谋及子孙者也并州之胡本实匈奴桀恶之冦也建安中使右贤王去卑诱质呼厨泉聼其部落散居六郡咸熙之际以一部太彊分为三率泰始之初又増为四于是刘猛内叛连结外虏近者郝散之变发于谷逺今五部之众户至数万人口之盛过于西戎其天性骁勇弓马便利倍于氐羗若有不虞风尘之虑则并州之域可为寒心正始中母丘俭讨句骊徙其余种于荣阳始徙之时户落百数子孙孳息今以千计数世之后必至殷炽今百姓失职犹或亡叛犬马肥充则有噬齧况于夷狄能不为变但顾其微弱势力不逮耳夫为邦者忧不在寡而在不安以四海之广士民之富岂须夷虏在内然后取足哉此等皆可申谕发遣还其本域慰彼覊旅懐土之思释我华夏介之忧惠此中国以绥四方徳施永世于计为长也朝廷不能用   陈敏之叛   晋惠帝太安二年新野庄王歆为政严急失蛮夷心义阳蛮张昌聚党数千人欲为乱荆州以壬午诏书发武勇赴益州讨李流号壬午兵民惮逺征皆不欲行诏书督遣严急所经之界停留五日者二千石免官由是郡县官长皆亲出驱逐展转不逺辄复屯聚为羣盗时江夏大稔民就食者数千口张昌因之诳惑百姓更姓名曰李辰募众于安陆石岩山诸流民及避戍役者多往从之太守弓钦遣兵讨之不胜昌遂攻郡钦兵败与部将朱伺犇武昌歆遣骑督靳满讨之满复败走昌遂据江夏造妖言云当有圣人出为民主得山都县吏丘沈更其姓名曰刘尼诈云汉后奉以为天子曰此圣人也昌自为相国诈作鳯凰玉玺之瑞建元神鳯郊祀服色悉依汉故事有不应募者族诛之士民莫敢不从又流言云江淮已南皆反官军大起当悉诛之互相扇动人情惶惧江沔间所在起兵以应昌旬月间众至三万皆着绛帽以马尾作髯诏遣监军华宏讨之败于障山歆上言妖贼犬羊万计绛头毛面挑刀走防其锋不可当请台敕诸军三道救助朝廷以屯骑校尉刘乔为豫州刺史宁朔将军沛国刘为荆州刺史又诏河间王颙遣雍州刺史刘沈将州兵万人并征西府五千人出蓝田闗以讨昌颙不奉诏沈自领州兵至蓝田颙又逼夺其众于是刘乔屯汝南刘及前将军赵骧平南将军羊伊屯宛昌遣其将黄林帅二万人向豫州刘乔击却之昌至樊城歆出拒之众溃为昌所杀诏以刘代歆为镇南将军都督荆州诸军事 秋七月张昌党石冰冦扬州败刺史陈徽诸郡尽没又攻破江州别将陈贞等攻武陵零陵豫章武昌长沙皆防之临淮人封云起兵冦徐州以应氷于是荆江扬豫徐五州之境多为昌所据昌更置牧守皆桀盗小人専以劫掠为务刘遣陶侃等攻昌于竟陵刘乔遣其将李杨等向江夏侃等屡与昌战大破之前后斩首数万级昌逃于下儁山其众悉降 冬十二月议郎周玘前南平内史长沙王矩起兵江东以讨石氷推前吴兴太守吴郡顾秘都督扬州九郡诸军事传檄州郡杀氷所署将吏于是前侍御史贺循起兵于防稽庐江内史广陵华谭及丹阳葛洪甘卓皆起兵以应秘玘处之子循邵之子卓宁之曽孙也氷遣其将羌毒帅兵数万拒玘玘击斩之氷自临淮退趋夀春征东将军刘凖闻氷至惶惧不知所为广陵度支庐江陈敏统众在夀春谓凖曰此等本不乐逺戍逼廹成贼乌合之众其势易离敏请督帅运兵为公破之凖乃益敏兵使击之   永兴元年二月陈敏与石氷战数十合氷众十倍于敏敏击之所向皆防遂与周玘合攻氷于建康三月氷北走投封云云司马张统斩氷及云以降扬徐二州平周玘贺循皆散众还家不言功赏朝廷以陈敏为广陵相秋八月荆州兵擒斩张昌同党皆夷三族   二年 初陈敏既克石氷自谓勇略无敌有割据江东之志其父怒曰灭我门者必此儿也遂以忧卒敏以丧去职司空越起敏为右将军前锋都督越为刘祐所败敏请东归收兵遂据厯阳叛吴王常侍甘卓弃官东归至厯阳敏为子景娶卓女使卓假称皇太弟令拜敏扬州刺史敏使弟恢及别将钱端等南略江州弟斌东畧诸郡江州刺史应邈扬州刺史刘机丹阳太守王旷皆弃官走敏遂据有江东以顾荣为右将军贺循为丹扬内史周玘为安丰太守凡江东豪杰名士咸加收礼为将军郡守者四十余人或有老疾就加秩命循诈为狂疾得免乃以荣领丹阳内史玘亦称疾不之郡敏疑诸名士终不为己用欲尽诛之荣説敏曰中国防乱胡夷内侮观今日之势不能复振百姓将无遗种江南虽经石氷之乱人物尚全荣常忧无孙刘之主有以存之今将军神武不世勲效已着带甲数万舳舻山积若能委信君子使各得尽懐散蔕芥之嫌塞防謟之口则上方数州可传檄而定不然终不济也敏乃止敏命僚佐推己为都督江东诸军事大司马楚公加九锡列上尚书称被中诏自江入沔汉奉迎銮驾太宰颙以张光为顺阳太守帅歩骑五千诣荆州讨敏刘遣江夏太守陶侃武陵太守苖光屯夏口又遣南平太守汝南应詹督水军以继之侃与敏同郡又同歳举吏随郡内史扈懐言于曰侃居大郡统彊兵脱有异志则荆州无东门矣曰侃之忠能吾得之已乆必无是也侃闻之遣子洪及兄子臻诣以自固引为参军资而遣之曰贤叔征行君祖母年髙便可归也匹夫之交尚不负心况大丈夫乎敏以陈恢为荆州刺史冦武昌加侃前锋督护以御之侃以运船为战舰或以为不可侃曰用官船击官贼何为不可侃与恢战屡破之又与皮初张光苖光共破钱端于长岐南阳太守卫展说曰张光太宰腹心公既与东海宜斩光以明向背曰宰辅得失岂张光之罪杀人自安君子弗为也乃表光殊勲乞加迁擢   懐帝永嘉元年陈敏刑政无章不为英俊所附子弟凶暴所在为患顾荣周玘等忧之庐江内史华谭遗荣等书曰陈敏盗据吴防命危朝露诸君或剖符名郡或列为近臣而更辱身奸人之朝降节叛逆之党不亦羞乎吴武烈父子皆以英俊之才继承大业今以陈敏凶狡七弟顽宂欲蹑桓王之髙踪蹈大皇之絶轨逺度诸贤犹当未许也皇舆东返俊彦盈朝将举六师以清建业诸贤何顔复见中州之士邪荣等素有圗敏之心及得书甚慙宻遣使报征东大将军刘凖使发兵临江己为内应剪髪为信准遣扬州刺史刘机等出厯阳讨敏敏使其弟广武将军昶将兵数万屯乌江厯阳太守宏屯牛渚敏弟处知顾荣等有贰心劝敏杀之敏不从昶司马钱广周玘同郡人也玘宻使广杀昶因宣言州下已杀敏敢动者诛三族广勒兵朱雀桥南敏遣甘卓讨广坚甲精兵尽委之顾荣虑敏疑之故往就敏敏曰卿当四出镇卫岂得就我邪荣乃出与周玘共説甘卓曰若江东之事可济当共成之然卿观兹事势当有济理不敏既常才政令反覆计无所定其子弟各已骄矜其败必矣而吾等安然受其官禄事败之日使江西诸军函首送洛题曰逆贼顾荣甘卓之首此万世之辱也卓遂诈称疾迎女断桥收船南岸与玘荣及前松滋侯相丹阳纪瞻共攻敏敏自帅万余人讨卓军人隔水语敏众曰本所以戮力陈公者正以顾丹阳周安丰耳今皆异矣汝等何为敏众狐疑未决荣以白羽扇麾之众皆溃去敏单骑北走追获之于江乘叹曰诸人误我以至今日谓弟处曰我负卿卿不负我遂斩敏于建业夷三族于是防稽等郡尽杀敏诸弟时平东将军周馥代刘准镇夀春三月己未朔馥传敏首至京师诏徴顾荣为侍中纪瞻为尚书郎太傅越辟周玘为参军陆玩为掾玩机之从弟也荣等至徐州闻北方愈乱疑不进越与徐州刺史裴盾书曰若荣等顾望以军礼发遣荣等惧逃归盾楷之兄子越妃兄也   通鉴纪事本末卷十一下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十二上   宋 袁枢 撰   西晋之乱【贾氏 诸王 胡羯江左中与附】   魏元帝咸元年 初晋王娶王肃之女生炎及攸以攸继景王后攸性孝友多材艺清和平允名闻过于炎晋王爱之常曰天下者景王之天下也吾摄居相位百年之后大业宜归攸炎立髪委地手垂过厀尝从容问裴秀曰人有相否因以异相示之秀由是归心羊琇与炎善为炎画策察时政所宜损益皆今炎豫记之以备晋王访问晋王欲以攸为世子山涛曰废长立少违礼不祥贾充曰中抚军有人君之徳不可易也何曽裴秀曰中抚军聪明神武有超世之才人望既茂天表如此固非人臣之相也晋王由是意定丙午立炎为世子晋武帝泰始元年五月魏帝加文王殊礼进王妃曰后世子曰太子秋八月辛卯文王卒太子嗣为晋王 冬十二月壬戍魏帝禅位于晋丙寅王即皇帝位丁卯封皇叔祖父孚为安平王叔父干为平原王亮为扶风王伷为东莞王骏为汝隂王彤为梁王伦为琅琊王弟攸为齐王鉴为乐安王机为燕王又封羣从司徒望等十七人皆为王帝惩魏氏孤立之故大封宗室授以职任又诏诸王皆得自选国中长吏卫将军齐王攸独不敢皆令上请三年春正月丁卯立子为皇太子   七年侍中尚书令车骑将军贾充自文帝时宠任用事帝之为太子充颇有力故益有宠于帝充为人巧谄与太尉行太子太傅荀顗侍中中书监荀勗越骑校尉安平冯紞相为党友朝野恶之帝问侍中裴楷以方今得失对曰陛下受命四海承风所以未比徳于尧舜者但以贾充之徒尚在朝耳宜引天下贤人与宏政道不宜示人以私侍中乐安任恺河南尹颍川庾纯皆与充不协充欲解其近职乃荐恺忠贞宜在东宫帝以恺为太子少傅而侍中如故会树机能乱秦雍帝以为忧恺曰宜得威望重臣有智畧者以镇抚之帝曰谁可者恺因荐充纯亦称之秋七月癸酉以充为都督秦凉二州诸军事侍中车骑将军如故充患之 冬十一月贾充将之镇公卿饯于夕阳亭充私问计于荀朂朂曰公为宰相乃为一夫所制不亦鄙乎然是行也辞之实难独有结婚太子可不辞而自留矣充曰然孰可寄懐朂曰朂请言之因谓冯紞曰贾公远出吾等失埶太子婚尚未定何不劝帝纳贾公之女乎纮亦然之初帝将纳卫瓘女为太子妃充妻郭槐赂杨后左右使后说帝求纳其女帝曰卫公女有五可贾公女有五不可卫氏种贤而多子美而长白贾氏种妬而少子丑而短黑后固以为请荀顗荀朂冯紞皆称充女絶美且有才徳帝遂从之留充复居旧任   八年春二月辛邜皇太子纳贾妃妃年十五长于太子二岁姤忌多权诈太子嬖而畏之 秋七月以贾充为司空侍中尚书令领兵如故   十年秋七月丙寅皇后杨氏殂初帝以太子不慧恐不堪为嗣常宻以访后后曰立子以长不以贤岂可动也镇军大将军胡奋女为贵嫔有宠于帝后疾笃恐帝立贵嫔为后致太子不安枕帝膝泣曰叔父骏女芷有徳色愿陛下以备六宫帝流涕许之   咸宁二年 初齐王攸有宠于文帝每见攸輙抚牀呼其小字曰此桃符座也几为太子者数矣临终为帝叙汉淮南王魏陈思王事而泣执攸手以授帝太后临终亦流涕谓帝曰桃符性急而汝为兄不慈我若不起必恐汝不能相容以是属汝勿忘我言及帝疾甚朝野皆属意于攸攸妃贾充之长女也河南尹夏侯和谓充曰卿二壻亲踈等耳立人当立徳充不答攸素恶荀朂及左卫将军冯紞倾谄朂乃使紞说帝曰陛下前日疾若不愈齐王为公卿百姓所归太子虽欲髙譲其得免乎宜遣还藩以安社稷帝隂纳之乃徙和为光禄勲夺充兵权而位遇无替 冬十月丁卯立皇后杨氏大赦后元皇后之从妹也美而有妇徳帝初聘后后叔父珧上表曰自古一门二后未有能全其宗者乞藏此表于宗庙异日如臣之言得以免祸帝许之十二月以后父镇军将军骏为车骑将军封临晋侯尚书禇防郭奕皆表骏小器不可任社稷之重帝不从骏骄傲自得胡奋谓骏曰卿恃女更益豪邪歴观前世与天家婚未有不灭门者但早晚事耳骏曰卿女不在天家乎奋曰我女与卿女作婢耳何能为损益乎   三年秋七月卫将军杨珧等建议以为古者封建诸侯所以藩卫王室今诸王公皆在京师非干城之义又异姓诸将居邉宜参以亲戚帝乃诏诸王各以户邑多少为三等大国置三军五千人次国二军三千人小国一军一千一百人诸王为都督者各徙其国使相近八月癸亥徙扶风王亮为汝南王出为镇南大将军都督豫州诸军事琅琊王伦为赵王督邺城守事勃海王辅为为太原王监并州诸军事以东莞王伷在徐州徙封琅琊王汝隂王骏在关中徙封扶风王又徙太原王颙为河间王汝南王东为南阳王辅孚之子颙孚之孙也其无官者皆遣就国诸王公恋京师皆涕泣而去又封皇子璋为始平王允为濮阳王该为新都王遐为清河王其异姓之臣有大功者皆封郡公郡侯四年冬十月徴征北大将军卫瓘为尚书令是时朝野咸知太子昏愚不堪为嗣瓘每欲陈啓而未敢发会侍宴陵云台瓘阳醉跪帝牀前曰臣欲有所啓帝曰公所言何邪瓘欲言而止者三因以手抚牀曰此座可惜帝意悟因谬曰公真大醉邪瓘于此不复有言帝悉召东宫官属为设宴会而密封尚书疑事令太子决之贾妃大惧倩外人代对多引古义给使张曰太子不学陛下所知而答诏多引古义必责作草主更益谴负不如直以意对妃大喜谓曰便为我好答富贵与汝共之即具草令太子自写帝省之甚悦先以示瓘瓘大踧踖众人乃知瓘尝有言也贾充密遣人语妃云卫瓘老奴几破汝家太康元年侍御史郭钦上防请徙内郡胡鲜卑于邉地帝不听【事见羌胡之叛】   二年帝既平吴颇事逰宴怠于政事掖庭殆将万人后父杨骏及弟珧济始用事交通请谒势倾内外时人谓之三杨旧臣多被踈退山涛数有规讽帝虽知而不能改三年春正月帝喟然问司校尉刘毅曰朕可方汉之何帝对曰桓灵帝曰何至于此对曰桓灵卖官钱入官库陛下卖官钱入私门以此言之殆不如也帝大笑曰桓灵之世不闻此言今朕有直臣固为胜之 尚书张华以文学才识名重一时论者皆谓华宜为三公中书监荀朂侍中冯紞以伐吴之谋深疾之防帝问华谁可托后事者华对以明徳至亲莫如齐王由是忤防朂因而譛之甲午以华都督幽州诸军事 齐王攸徳望日隆荀朂马紞杨珧皆恶之紞言于帝曰陛下诏诸侯之国宜从亲者始亲者莫如齐王今独留京师可乎朂曰百僚内外皆归心齐王陛下万岁后太子不得立矣陛下试诏齐王之国必举朝以为不可则臣言验矣帝以为然冬十二月甲申诏曰古者九命作伯或入毗朝政或出御方岳其揆一也侍中司空齐王攸佐命立勲劬劳王室其以为大司马都督青州诸军事侍中如故仍加崇典礼主者详案旧制施行以汝南王亮为太尉録尚书事领太子太傅光禄大夫山涛为司徒尚书令卫瓘为司空征东大将军王浑上书以为攸至亲盛徳侔于周公宜赞皇朝与闻政事今出攸之国假以都督虚号而无典戎干方之实亏友于欵笃之义惧非陛下追述先帝文明太后待攸之宿意也若以同姓宠之太厚则有吴楚逆乱之谋汉之吕霍王氏皆何人也歴观古今茍事之轻重所在无不为害唯当任正道而求忠良耳若以智计猜物虽亲见疑至于踈者庸可保乎愚以为太子太保缺宜留攸居之与汝南王亮杨珧共干朝事三人齐位足相持正既无偏重相倾之势又不失亲亲仁覆之恩计之尽善者也于是扶风王骏光禄大夫李憙中防军羊琇侍中王济甄徳皆切谏帝并不从济使其妻常山公主及徳妻长广公主俱入稽颡涕泣请帝留攸帝怒谓侍中王戎曰兄弟至亲今出齐王自是朕家事而甄徳王济连遣妇来生哭入邪乃出济为国子祭酒徳为大鸿胪羊琇与北军中候成粲谋见杨珧手刃杀之珧知之辞疾不出讽有司奏琇左迁太仆琇愤怨发病卒李憙亦以年老逊位卒于家四年春正月帝命太常议崇锡齐王之物博士庾旉太叔广刘暾缪蔚郭頥秦秀传珍上表曰昔周选建明徳以左右王室周公康叔季皆入为三公明股肱之任重守地之位轻也汉诸王侯位在丞相三公上其入赞朝政者乃有兼官其出之国亦不复假台司虚名为隆宠也今使齐王贤邪则不宜以母弟之亲尊居鲁卫之常职不贤邪不宜大啓土宇表建东海也古礼三公无职坐而论道不闻以方任婴之惟宣王救急朝夕然后命召穆公征淮夷故其诗曰徐方不回王曰旋归宰相不得久在外也今天下已定六合为家将数延三事与论太平之基而更出之去王城二千里违旧章矣旉纯之子暾毅之子也旉既具草先以呈纯纯不禁事过太常郑黙博士祭酒曹志志怆然叹曰安有如此之才如此之亲不得树本助化而远出海隅晋室之隆其殆矣乎乃奏议曰古之夹辅王室同姓则周公异姓则太公皆身居朝廷五世反葬及其衰也虽有五霸代兴岂与周召之治同日而论哉自羲皇以来岂一姓所能独有当推至公之心与天下共其利害乃能享国久长是以秦魏欲独擅其权而才得没身汉周能分其利而亲踈为用此前事之明验也志以为当如博士等议帝览之大怒曰曹志尚不明吾心况四海乎且谓博士不答所问而答所不问横造异论下有司防免郑黙于是尚书朱整禇防等奏志等侵官离局迷罔朝廷崇饰恶言假托无讳请收志等付廷尉科罪诏免志官以公还第其余皆付廷尉科罪庾纯诣廷尉自首旉以议草见示愚浅听之诏免纯罪廷尉刘颂奏旉等大不敬当弃市尚书奏请报听廷尉行刑尚书夏侯骏曰官立八座正为此时乃独为駮议左仆射下邳王晃亦从骏议奏留中七日乃诏曰旉是议主应为戮首但旉家人自首宜并广等七人皆丏其死命并除名二月诏以济南郡益齐国己丑立齐王攸子长乐亭侯寔为北海王命攸备物典防设轩悬之乐六佾之舞黄钺朝车乗舆之副从焉三月齐献王攸愤怨发病乞守先后陵帝不许遣御医诊视诸医希防皆言无疾河南尹向雄諌曰陛下子弟虽多然有徳望者少齐王卧居京邑所益实深不可不思也帝不纳雄愤恚而卒攸疾转笃帝犹催上道攸自强入辞素持容仪疾虽困尚自整厉举止如常帝益疑其无疾辞出数日欧血而薨帝往临丧攸子冏号踊诉父病为医所诬诏即诛医以冏为嗣初帝爱攸甚笃为荀勗冯紞等所构欲为身后之虑故出之及薨帝哀恸不已马紞侍侧曰齐王名过其实天下归之今自薨殒社稷之福也陛下何哀之过帝收泪而止诏攸丧礼依安平献王故事攸举动以礼鲜有过事虽帝亦敬惮之每引之同处必择言而后发   十年帝极意声色遂至成疾杨骏忌汝南王亮排出之冬十一月甲申以亮为侍中大司马假黄钺大都督督豫州诸军事镇许昌徙南阳王柬为秦王都督闗中诸军事始平王玮为楚王都督荆州诸军事濮阳王允为淮南王都督扬江二州诸军事并假节之国立皇子又为长沙王颍为成都王晏为呉王炽为豫章王演为代王皇孙遹为广陵王又封淮南王子迪为汉王楚王子仪为毗陵王徙扶风王畅为顺阳王畅弟歆为新野公畅骏之子也琅邪王觐弟澹为东武公繇为东安公觐伷之子也初帝以才人谢玖赐太子生皇孙遹宫中尝夜失火帝登楼望之遹年五岁牵帝裾入闇中曰暮夜仓猝宜备非常不可令照见人主帝由是竒之尝封羣臣称遹似宣帝故天下咸归仰之帝知太子不才然恃遹明慧故无废立之心复用王佑之谋以太子母弟东玮允分镇要害又恐杨氏之偪复以佑为北军中典禁兵帝为皇孙遹髙选僚佐以散骑常侍刘寔志行清素命为广陵王傅   惠帝永熙元年春三月帝疾笃未有顾命勲旧之臣多已物故侍中车骑将军杨骏独侍疾禁中大臣皆不得在左右骏因輙以私意改易要近树其心腹会帝小间见其新所用者正色谓骏曰何得便尔时汝南王亮尚未发乃令中书作诏以亮与骏同辅政又欲择朝士有闻望者数人佐之骏从中书借诏观之得便藏去中书监华廙恐惧自往索之终不与会帝复迷乱皇后奏以骏辅政帝颔之夏四月辛丑皇后召华廙及中书令何劭口宣帝防作诏以骏为太尉太子太傅都督中外诸军事侍中録尚书事诏成后对廙劭以呈帝帝视而无言廙歆之孙劭曽之子也遂趋汝南王亮赴镇帝寻小间问汝南王来未左右言未至帝遂困笃己酉崩于含章殿帝宇量宏厚明达好谋容纳直言未尝失色于人太子即皇帝位大赦改元尊皇后曰皇太后立妃贾氏为皇后杨骏入居太极殿梓宫将殡六宫出辞而骏不下殿以虎贲百人自卫诏石鉴与中防军张劭监作山陵汝南王亮畏骏不敢临丧哭于大司马门外出营城外表求过葬而行或告亮欲举兵讨骏者骏大惧白太后令帝为手诏与石鉴张劭使帅陵兵讨亮劭骏甥也即帅所领趋鉴速发鉴以为不然保持之亮问计于廷尉何勗勗曰今朝野皆归心于公公不讨人而畏人讨邪亮不敢发夜驰赴许昌乃得免骏弟济及甥河南尹李斌皆劝骏留亮骏不从济谓尚书左丞傅咸曰家兄若徴大司马退身避之门户庶几可全咸曰宗室外戚相恃为安但召大司马还共崇至公以辅政无为避也济又使侍中石崇见骏言之骏不从五月辛未武帝于峻阳陵杨骏自知素无美望欲依魏明帝即位故事普进封爵以求媚于众左军将军傅祗与骏书曰未有帝王始崩臣下论功者也骏不从祗嘏之子也丙子诏中外羣臣皆増位一等预丧事者増二等二千石已上皆封关中侯复租调一年散骑常侍石崇散骑侍郎何攀共上奏以为帝正位东宫二十余年今承大业而班赏行爵优于泰始革命之初及诸将平呉之功轻重不称且大晋卜世无穷今之开制当垂于后若有爵必进则数世之后莫非公侯矣不从诏以太尉骏为太傅大都督假黄钺録朝政百官总己以听傅咸谓骏曰谅闇不行久矣今圣上谦冲委政于公而天下不以为善惧明公未易当也周公大圣犹致流言况圣上春秋非成王之年乎窃谓山陵既毕明公当审思进退之宜茍有以察其忠款言岂在多骏不从咸数谏骏骏渐不平欲出咸为郡守李斌曰斥逐正人将失人望乃止杨济遗咸书曰谚云生子痴了官事官事未易了也想虑破头故具有白咸复书曰卫公有言酒色杀人甚于作直坐酒色死人不为悔而逆畏以直致祸此由心不能正欲以茍且为明哲耳自古以直致祸者当由矫枉过正或不忠笃欲以亢厉为声故致忿耳安有悾悾忠益而反见怨疾乎杨骏以贾后险悍多权略忌之故以其甥叚广为散骑常侍管机密张劭为中防军典禁兵凢有诏命帝省讫入呈太后然后行之骏为政严碎専愎中外多恶之冯翊太守孙楚谓骏曰公以外戚居伊霍之任当以至公诚信谦顺处之今宗室彊盛而公不与共参万机内怀猜忌外树私昵祸至无日矣骏不从楚资之孙也宏训少府蒯钦骏之姑子也数以直言犯骏他人皆为之惧钦曰杨文长虽闇犹知人之无罪不可妄杀不过踈我我得踈乃可以免不然与之俱族矣骏辟匈奴东部人王彰为司马彰逃避不受其友新兴张宣子怪而问之彰曰自古一姓二后未有不败况杨太傅昵近小人踈逺君子専权自恣败无日矣吾逾海出塞以避之犹恐及祸奈何应其辟乎且武帝不惟社稷大计嗣子既不克负荷受遗者复非其人天下之乱可立待也 秋八月壬午立广陵王遹为皇太子以中书监何劭为太子太师卫尉裴楷为少师吏部尚书王戎为太傅前太常张华为少傅卫将军杨济为太保尚书和峤为少保拜太子母谢氏为淑媛贾后常置谢氏于别室不听与太子相见 初和峤尝从容言于武帝曰皇太子有淳古之风而末世多伪恐不了陛下家事武帝黙然后与荀勗等同侍武帝武帝曰太子近入朝差长进卿可俱诣之粗及世事既还勗等并称太子明识雅度诚如明诏峤曰圣质如初武帝不恱而起及帝即位峤从太子遹入朝贾后使帝问曰卿昔谓我不了家事今日定如何峤曰臣昔事先帝曽有斯言言之不效国之福也   元康元年 初贾后之为太子妃也尝以妬手杀数人又以防掷孕妾子随刃堕武帝大怒修金墉城将废之荀勗冯紞杨珧及充华赵粲共营救之曰买妃年少妬者妇人常情长自当差杨后曰贾公闾有大勲于社稷妃亲其女正复妬忌岂可遽忘其先徳邪妃由是得不废后数诫厉妃妃不知后之助已返以后为构已于武帝更恨之及帝即位贾后不肯以妇道事太后又欲干预政事而为太傅骏所抑殿中中郎渤海孟观李肇皆骏所不礼也隂构骏云将危社稷黄门董猛素给事东宫为寺人监贾后宻使猛与观肇谋诛骏废太后又使肇报汝南王亮使举兵讨骏亮不可肇报都督荆州诸军事楚王玮玮欣然许之乃求入朝骏素惮玮勇锐欲召之而未敢因其来朝遂听之二月癸酉玮及都督扬州诸军事淮南王允来朝三月辛卯孟观李肇啓帝夜作诏诬骏谋反中外戒严遣使奉诏废骏以侯就第命东安公繇帅殿中四百人讨骏楚王玮屯司马门以淮南相刘颂为三公尚书屯卫殿中叚广跪言于帝曰杨骏孤公无子岂有反理愿陛下审之帝不答时骏居曹爽故府在武库南闻内有变召众官议之太傅主簿朱振说骏曰今内有变其趣可知必是阉竖为贾后设谋不利于公宜烧云龙门以胁之索造事者首开万春门引东宫及外营兵拥皇太子入宫取奸人殿内振惧必斩送之不然无以免难骏素怯懦不决乃曰云龙门魏明帝所造功费甚大奈何烧之侍中傅祗白骏请与尚书武茂入宫观察时势因谓羣僚曰宫中不宜空遂揖而下阶众皆走茂犹坐祗顾曰君非天子臣邪今内外隔絶不知国家所在何得安坐茂乃惊起骏党左军将军刘豫陈兵在门遇右军将军裴頠问太傅所在頠绐之曰向于西掖门遇公乘素车从二人西出矣豫曰吾何之頠曰宜至廷尉豫从頠言遂委而去寻诏頠代豫领左军将军屯万春门頠秀之子也皇太后题帛为书射之城外曰救太傅者有赏贾后因宣言太后同反寻而殿中兵出烧骏府又令弩士于阁上临骏府而射之骏兵皆不得出骏逃于马廐就杀之孟观等遂收骏弟珧济张劭李斌叚广刘豫武茂及散骑常侍杨邈中书令蒋俊东夷校尉文鸯皆夷三族死者数千人珧临刑告东安公繇曰表在石函可问张华众谓宜依钟毓例为之申理繇不听而贾氏族党趣使行刑珧号呌不已刑者以刀破其头繇诸葛诞之外孙也故忌文鸯诬以为骏党而诛之是夜诛赏皆自繇出威振内外王戎谓繇曰大事之后宜深逺权势繇不从壬辰赦天下改元贾后矫诏使后军将军荀悝送太后于永寜宫特全太后母髙都君厐氏之命听就太后居寻复讽羣公有司奏曰皇太后隂渐奸谋图危社稷飞箭系书要募将士同恶相济自絶于天鲁侯絶文姜春秋所许葢奉祖宗任至公于天下陛下虽怀无已之情臣下不敢奉诏诏曰此大事更详之有司又奏宜废皇太后为峻阳庶人中书监张华议皇太后非得罪于先帝今党其所亲为不母于圣世宜依汉废赵太后为孝成后故事贬皇太后之号还称武皇后居异宫以全始终之恩左仆射荀恺与太子少师下邳王晃等议曰皇太后谋危社稷不可复配先帝宜贬尊号废诣金墉城于是有司奏请从晃等议废太后为庶人诏可又奏杨骏造乱家属应诛诏原其妻厐命以慰太后之心今太后废为庶人请以厐付廷尉行刑诏不许有司复固请乃从之厐临刑太后抱持号呌截髪稽颡上表诣贾后称妾请全母命不见省董飬逰太学升堂叹曰朝廷建斯堂将以何为乎每览国家赦书谋反大逆皆赦至于杀祖父母父母不赦者以为王灋所不容故也奈何公卿处议文饰礼典乃至此乎天人之礼既灭大乱将作矣有司收骏官属欲悉诛之侍中傅祗啓曰昔鲁芝为曹爽司马斩关赴爽宣帝用为青州刺史骏之僚佐不可悉加罪诏赦之壬寅徴汝南王亮为太宰与太保卫瓘皆録尚书事辅政以秦王柬为大将军东平王楙为抚军大将军楚王玮为卫将军领北军中候下邳王晃为尚书令东安公繇为尚书左仆射进爵为王楙望之子也封董猛为武安侯三兄皆为亭侯亮欲取悦众心论诛杨骏之功督将侯者千八十一人御史中丞傅咸遗亮书曰今封赏勲赫震动天地自古以来未之有也无功而获厚赏则人莫不乐国之有祸是祸原无穷也凡作此者由东安公人谓殿下既至当有以正之正之以道众亦何怒众之所怒者在于不平耳而今皆更倍论莫不失望亮颇专权势咸复諌曰杨骏有震主之威委任亲戚此天下所以諠哗今之处重宜反此失静黙颐神有大得失乃维持之自非大事一皆抑遣比过尊门冠盖车马填塞街衢此之翕习既宜弭息又夏侯长容无功而暴擢为少府论者谓长容公姻家故至于此流闻四方非所以为益也亮皆不从贾后族兄车骑司马模从舅右卫将军郭彰女弟之子贾谧与楚王玮东安王繇并预国政贾后暴戾日甚繇宻谋废后贾氏惮之繇兄东武公澹素恶繇屡谮之于太宰亮曰繇专行诛赏欲擅朝政庚戍诏免繇官又坐有悖言废徙带方于是贾谧郭彰权势愈盛賔客盈门谧虽骄奢而好学喜延士大夫郭彰石崇陆机机弟云和郁及荥阳潘岳清河崔基勃海欧阳建兰陵缪徴京兆杜斌摰虞琅邪诸葛诠农王粹襄城杜育南阳邹防齐国左思沛国刘瓌周恢安平牵秀颍川陈聄髙阳许猛彭城刘讷中山刘舆舆弟琨皆附于谧号曰二十四友郁峤之弟也崇与岳尤谄事谧每谧及广城君郭槐出皆降车路左望尘而拜太宰亮太保瓘以楚王玮刚愎好杀恶之欲夺其兵权以临海侯裴楷代玮为北军中玮怒楷闻之不敢拜亮复与瓘谋遣玮与诸王之国玮益忿怨玮长史公孙宏舍人岐盛皆有宠于玮劝玮自昵于贾后后留玮领太子少傅盛素善于杨骏卫瓘恶其反覆将收之盛乃与宏谋因积弩将军李肇矫称玮命谮亮瓘于贾后云将谋废立后素怨瓘且患二公执政已不得专恣夏六月后使帝作手诏赐玮曰太宰太保欲为伊霍之事王宜宣诏令淮南长沙成都王屯诸宫门免亮及瓘官夜使黄门赍以授玮玮欲覆奏黄门曰事恐漏泄非宻诏本意也玮亦欲因此复私怨遂勒本军复矫诏召三十六军告以二公濳图不轨吾今受诏都督中外诸军诸在直卫者皆严加警备其在外营便相帅径诣行府助顺讨逆又矫诏亮瓘官属一无所问皆罢遣之若不奉诏便军灋从事遣公孙宏李肇以兵围亮府侍中清河王遐收瓘亮帐下督李龙白外有变请拒之亮不听俄而兵登墙大呼亮惊曰吾无贰心何故至此诏书其可见乎宏等不许趣兵攻之长史刘凖谓亮曰观此必是奸谋府中俊乂如林犹可力战又不听遂为肇所执叹曰我之赤心可破示天下也与世子矩俱死卫瓘左右亦疑遐矫诏请拒之须自表得报就戮未晚瓘不听初瓘为司空帐下督荣晦有罪斥遣之至是晦从遐收瓘輙杀瓘及子孙共九人遐不能禁岐盛说玮宜因兵势遂诛贾郭以正王室安天下玮犹豫未决会天明太子少傅张华使董猛说贾后曰楚王既诛二公则天下威权尽归之矣人主何以自安宜以玮专杀之罪诛之贾后亦欲因此除玮深然之是时内外扰乱朝廷恟惧不知所出张华白帝遣殿中将军王宫赍驺虞幡出麾众曰楚王矫诏勿聴也众皆释杖而走玮左右无复一人窘廹不知所为遂执之下廷尉乙丑斩之玮出怀中青纸诏流涕以示监刑尚书刘颂曰幸托体先帝而受枉乃如此乎公孙宏岐盛并夷三族玮之起兵也陇西王泰严兵将助玮祭酒丁绥諌曰公为宰相不可轻动且夜中仓猝宜遣人参审定问泰乃止卫瓘女与国臣书曰先公名諡未显每怪一国蔑然无言春秋之失其咎安在于是太保主簿刘繇等执黄幡挝登闻鼓上言曰初矫诏者至公即奉送章绶单车从命如矫诏之文唯免公官而故给使荣晦輙收公父子及孙一时斩戮乞验尽情伪加以明刑乃诏族诛荣晦追复亮爵位諡曰文成封瓘兰陵郡公諡曰成于是贾后专朝委任亲党以贾模为散骑常侍加侍中贾谧与后谋以张华庶姓无逼上之嫌而儒雅有筹略为众望所依欲委以朝政疑未决以问裴頠頠賛成之乃以华为侍中中书监頠为侍中又以南安将军裴楷为中书令加侍中与右仆射王戎并管机要华尽忠帝室弥缝遗阙贾后虽凶险犹知敬重华贾模与华頠同心辅政故数年之间虽闇主在上而朝野安静华等之功也   二年春二月己酉故杨太后卒于金墉城是时太后尚有侍御十余人买后悉夺之絶膳八日而卒贾后恐太后有灵或诉寃于先帝乃覆而殡之仍施诸厌劾符书药物等   六年夏赵王伦信用嬖人琅邪孙秀与雍州刺史济南解系争军事更相表奏欧阳建亦表伦罪恶朝廷以伦挠乱关右徴伦为车骑将军伦至洛阳用秀计深交贾郭贾后大爱信之伦因求録尚书事又求尚书令张华裴頠固执以为不可伦秀由是怨之   七年 王衍为尚书令南阳乐广为河南尹皆善清谈宅心事外名重当世朝野之人争慕效之衍与弟澄好品题人物举世以为仪凖衍神情明秀少时山涛见之嗟叹良久曰何物老妪生寜馨儿然误天下苍生者未必非此人也   九年春正月太子洗马江綂以为戎狄乱华宜早絶其原作徙戎论以警朝廷【语在胡之叛】 夏六月贾后淫虐日甚私于太医令程据等又以簏箱载道上年少入宫复恐其漏泄往往杀之贾模恐祸及已甚忧之裴頠与模及张华议废后更立谢淑妃模华皆曰主上自无废黜之意而吾等专行之傥上心不以为然将若之何且诸王方彊朋党各异恐一旦祸起身死国危无益社稷頠曰诚如公言然中宫逞其昏虐乱可立待也华曰卿二人于中宫皆亲戚言或见信宜数为陈祸福之戒庶无大悖则天下尚未至于乱吾曹得以优游卒嵗而已頠旦夕说其从母广城君令戒谕贾后以亲厚太子贾模亦数为后言祸福后不能用反以模为毁已而踈之模不得志忧愤而卒秋八月以裴頠为尚书仆射頠虽贾后亲属然雅望素隆四海唯恐其不居权位寻诏頠专任门下事頠上表固辞以贾模适亡复以臣代之崇外戚之望彰偏私之举为圣朝累不听或谓頠曰君可以言当尽言于中宫言而不从当逺引而去傥二者不立虽有十表难以免矣頠慨然久之竟不能从帝为人戆騃尝在华林园闻虾蟆谓左右曰此鸣者为官乎为私乎时天下荒馑百姓饿死帝闻之曰何不食肉糜由是权在羣下政出多门势位之家更相荐托有如互市贾郭恣横货赂公行南阳鲁褒作钱神论以讥之曰钱之为体有乾坤之象亲之如兄字曰孔方无徳而尊无势而热排金门入紫闼危可使安死可使活贵可使贱生可使杀是故忿争非钱不胜幽滞非钱不防怨讐非钱不解令闻非钱不发洛中朱衣当涂之士爱我家兄皆无己巳执我之手抱我终始凡今之人惟钱而已 裴頠荐平阳韦忠于张华华辟之忠辞疾不起人问其故忠曰张茂先华而不实裴逸民欲而无厌弃典礼而附贼后此岂大丈夫之所为哉逸民每有心托我我常恐其溺于深渊而余波及我况可褰裳而就之哉关内侯敦煌索靖知天下将乱指洛阳宫门铜驼叹曰会见汝在荆棘中耳 初广城君郭槐以贾后无子常劝后使慈爱太子贾谧骄纵数无礼于太子广城君恒切责之广城君欲以韩夀女为太子妃太子亦欲婚韩氏以自固夀妻贾午及后皆不听而为太子聘王衍少女太子闻衍长女美而后为贾谧聘之心不能平颇以为言及广城君病临终执后手令尽心于太子言甚切至又曰赵粲贾午必乱汝家事我死后勿复听入深记吾言后不从更与粲午谋害太子太子幼有令名及长不好学惟与左右嬉戯贾后复使黄门辈诱之为奢靡威虐由是名誉浸减骄慢益彰或废朝侍而纵逰逸于宫中为市使人屠酤手揣斤两轻重不差其母本屠家女也故太子好之东宫月俸钱五十万太子常探取二月用之犹不足又令西园卖葵菜蓝子鸡面等物而收其利又好隂阳小数多所拘忌洗马江统上书陈五事一曰虽有微若宜力疾朝侍二曰宜勤见保傅咨询善道三曰画室之功可且减省后园刻镂杂作一皆罢遣四曰西园卖葵蓝之属亏败国体贬损令闻五曰缮墙正瓦不必拘挛小忌太子皆不从中舍人杜锡恐太子不得安其位每尽忠谏劝太子修徳业保令名言辞恳切太子患之置针着锡常所坐氊中刺之流血锡预之子也太子性刚知贾谧恃中宫骄贵不能假借之谧时为侍中至东宫或舍之于后庭防戏詹事裴权谏曰谧后所亲昵一旦交构则事危矣不从谧譛太子于后曰太子多畜私财以结小人者为贾氏故也若宫车晏驾彼居大位依杨氏故事诛臣等废后于金墉如反手耳不如早图之更立慈顺者可以自安后纳其言乃宣扬太子之短布于逺近又诈为有娠内藁物产具取妹夫韩夀子慰祖养之欲以代太子于时朝野咸知贾后有害太子之意中防军赵俊请太子废后太子不聴左卫率东平刘卞以贾后之谋问张华华曰不闻卞曰卞自须昌小吏受公成拔以至今日士感知己是以尽言而公更有疑于卞邪华曰假令有此君欲如何卞曰东宫俊乂如林四率精兵万人公居阿衡之任若得公命皇太子因朝入録尚书事废贾后于金墉城两黄门力耳华曰今天子当阳太子人子也吾又不受阿衡之命忽相与行此是无君父而以不孝示天下也虽能有成犹不免罪况权戚满朝威柄不一成可必乎贾后常使亲党微服听察于外颇闻卞言乃迁卞为雍州刺史卞知言泄饮药而死十二月太子长子虨病太子为虨求王爵不许虨病笃太子为之祷祀求福贾后闻之乃诈称帝不豫召太子入朝既至后不见置于别室遣婢陈舞以帝命赐太子酒三升使尽饮之太子辞以不能饮三升舞逼之曰不孝邪天赐汝酒而不饮酒中有恶物邪太子不得已强饮至尽遂大醉后使黄门侍郎潘岳作书草令小婢承福以纸笔及草因太子醉称诏使书之文曰陛下宜自了不自了吾当入了之中宫又宜速自了不自了吾当手了之并与谢妃共要刻期两发勿疑犹豫以致后患茹毛饮血于三辰之下皇天许当扫除患害立道文为王蒋氏为内主愿成当以三牲祠北君太子醉迷不觉遂依而冩之其字半不成后补成之以呈帝壬戌帝幸式干殿召公卿入使黄门令董猛以太子书及青纸诏示之曰遹书如此令赐死徧示诸公王莫有言者张华曰此国之大祸自古以来常因废黜正嫡以致丧乱且国家有天下日浅愿陛下详之裴頠以为宜先检校传书者又请比校太子手书不然恐有诈妄贾后乃出太子啓事十余纸众人比视亦无敢言非者贾后使董猛矫以长广公主辞白帝曰事宜速决而羣臣各不同其不从诏者宜以军法从事议至日西不决后见华等意坚惧事变乃表免太子为庶人诏许之于是使尚书和郁等持节诣东宫废太子为庶人太子改服出再拜受诏步出承华门乘麤犊车东武公澹以兵仗送太子及妃王氏三子虨臧尚同幽于金墉城王衍自表离婚许之妃恸哭而归杀太子母谢淑媛及虨母保林蒋俊   永康元年春正月西戎校尉司马阎缵舆棺诣阙上书以为汉戾太子称兵拒命言者犹曰罪当笞耳今遹受罪之曰不敢失道犹为轻于戾太子宜重选师傅先加严诲若不悛改弃之未晚也书奏不省缵圃之孙也贾后使黄门自首欲与太子为逆诏以黄门首辞班示公卿遣东武公澹以千兵防卫太子幽于许昌宫令治书御史刘振持节守之诏宫臣不得辞送洗马江统潘滔舍人王敦杜防鲁瑶等冒禁至伊水拜辞涕泣司校尉满奋收缚统等送狱其系河南狱者乐广悉解遣之系洛阳县狱者犹未释都官从事孙琰说贾谧曰所以废徙太子以其为恶故耳今宫臣冒罪拜辞而加以重辟流闻四方乃更彰太子之徳也不如释之谧乃语洛阳令曹摅使释之广亦不坐敦览之孙摅肇之孙也太子至许遗王妃书自陈诬枉妃父衍不敢以闻 三月尉氏雨血妖星见南方太白昼见中台星拆张华少子韪劝华逊位华不从曰天道幽逺不如静以待之 太子既废众情愤怒右卫督司马雅常从督许超皆尝给事东宫与殿中郎士猗等谋废贾后复太子以张华裴頠安常保位难与行权右军将军赵王伦执兵柄性贪冐可假以济事乃说孙秀曰中宫凶妬无道与贾谧等共诬废太子今国无嫡嗣社稷将危大臣将起大事而公名奉事中宫与贾郭亲善太子之废皆云豫知一朝事起祸必相及何不先谋之乎秀许诺言于伦伦纳焉遂告通事令史张林及省事张衡等使为内应事将起孙秀言于伦曰太子聪明刚猛若还东宫必不受制于人明公素党于贾后道路皆知之今虽建大功于太子太子谓公特逼于百姓之望翻覆以免罪耳虽含忍宿忿必不能深徳明公若有瑕衅犹不免诛不若迁延缓期贾后必害太子然后废贾后为太子报讐岂徒免祸而已乃更可以得志伦然之秀因使人行反间言殿中人欲废皇后迎太子贾后数遣宫婢微服于民间听察闻之甚惧伦秀因劝谧等早除太子以絶众望癸未贾后使太医令程据和毒药矫诏使黄门孙虑至许昌毒太子太子自废黜恐被毒常自煮食于前虑以告刘振振乃徙太子于小坊中絶其食宫人犹窃于墙上过食与之虑逼太子以药太子不肯服虑以药杵椎杀之有司请以庶人礼贾后表请以广陵王礼之 夏四月赵王伦孙秀将讨贾后告右卫佽飞督闾和和从之期以癸巳丙夜一筹以鼓声为应癸巳秀使司马雅告张华曰赵王欲与公共匡社稷为天下除害使雅以告华拒之雅怒曰刃将加颈犹为是言邪不顾而出及期伦矫诏敕三部司马曰中宫与贾谧等杀吾太子今使车骑入废中宫汝等皆当从命事毕赐爵关中侯不从者诛三族众皆从之又矫诏开门夜入陈兵道南遣翊军校尉齐王冏将百人排閤而入华林令骆休为内应迎帝幸东堂以诏召贾谧于殿前将诛之谧走入西钟下呼曰阿后救我就斩之贾后见齐王冏惊曰卿何为来冏曰有诏收后后曰诏当从我出何诏也后至上閤遥呼帝曰陛下有妇使人废之亦行自废矣时梁王肜亦预其谋后问冏曰起事者谁冏曰梁赵后曰系狗当繋颈反系其尾何得不然遂废后为庶人幽之于建始殿收赵粲贾午等付暴室考竟诏尚书收捕贾氏亲党召中书监侍中黄门侍郎八坐皆夜入殿尚书始疑诏有诈郎师景露版奏请手诏伦等斩之以狥伦隂与秀谋簒位欲先除朝望且报宿怨乃执张华裴頠解系解结等于殿前华谓张林曰卿欲害忠臣邪林称诏诘之曰卿为宰相太子之废不能死节何也华曰式干之议臣谏事具存可覆按也林曰谏而不从何不去位华无以对遂皆斩之仍夷三族解结女适裴氏明日当嫁而祸起裴氏欲认活之女曰家既若此我何以活为亦坐死朝廷由是议革旧制女不从死甲午伦坐端门遣尚书和郁持节送贾庶人于金墉城诛刘振董猛孙虑程据等司徒王戎及内外官坐张裴亲党黜免者甚众阎缵抚张华尸恸哭曰早语君逊位而不肯今果不免命也于是赵王伦称诏赦天下自为使持节都督中外诸军事相国侍中一依宣文辅魏故事置府兵万人以其世子散骑常侍荂领冗从仆射子馥为前将军封济阳王防为黄门郎封汝隂王诩为散骑侍郎封霸城侯孙秀等皆封大郡并据兵权文武官封侯者数千人百官总己以听于伦伦素庸愚复受制于孙秀秀为中书令威权振朝廷天下皆事秀而无求于伦诏追复故太子遹位号使尚书和郁帅东宫官属迎太子丧于许昌追封遹子虨为南阳王虨弟臧为临淮王尚为襄阳王有司奏尚书令王衍备位大臣太子被诬志在茍免请禁锢终身从之相国伦欲收人望选用海内名徳之士以前平阳太守李重荥阳太守荀组为左右长史东平王堪沛国刘谟为左右司马尚书郎阳平束晳为记室淮南王文学荀崧殿中郎陆机为防军组勗之子崧彧之孙也李重知伦有异志辞疾不就伦逼之不已忧愤成疾扶曵受拜数日而卒 太子遹之废也将立淮南王允为太弟议者不合会赵王伦废贾后乃以允为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领中防军己亥相国伦矫诏遣尚书刘赍金屑酒赐贾后死于金墉城 五月己巳诏立临淮王臧为皇太孙还妃王氏以母之太子官属即转为太孙官属相国伦行太孙太傅 己卯諡故太子曰愍怀六月壬寅葬于显平陵中防军淮南王允性沉毅宿卫将士皆畏服之允知相国伦及孙秀有异志隂养死士谋讨之伦秀深惮之秋八月转允为太尉外示优崇实夺其兵权允称疾不拜秀遣御史刘机逼允收其官属以下劾以拒诏大逆不敬允视诏乃秀手书也大怒收御史将斩之御史走免斩其令史二人厉色谓左右曰赵王欲破我家遂帅国兵及帐下七百人直出大呼曰赵王反我将讨之从我者左袒于是归之者甚众允将赴宫尚书左丞王舆闭掖门允不得入遂围相府允所将兵皆精锐伦与战屡败死者千余人太子左率陈徽勒东宫兵鼓噪于内以应允允结阵于承华门前弓弩齐发射伦飞矢下主书司马眭秘以身蔽伦箭中其背而死伦官属皆隠树而立每树辄中数百箭自辰至未中书令陈淮徽之兄也欲应允言于帝曰宜遣白虎幡以解鬬乃使司马督防伏将骑四百持幡从宫中出侍中汝隂王防在门下省隂与誓曰富贵当与卿共之乃怀空板出诈言有诏助淮南王允不之觉开阵内之下车受诏因杀之并杀允子秦王郁汉王迪坐允夷灭者数千人曲赦洛阳初孙秀尝为小吏事黄门郎潘岳岳屡挞之卫尉石崇之甥欧阳建素与相国伦有隙崇有爱妾曰緑珠孙秀使求之崇不与及淮南王允败秀因称石崇潘岳欧阳建奉允为乱收之崇叹曰奴辈利吾财耳收者曰知财为祸何不早散之崇不能答初潘岳母常诮责岳曰汝当知足而干没不已乎及败岳谢母曰负阿母遂与崇建皆族诛籍没崇家相国伦收淮南王母弟吴王晏欲杀之光禄大夫傅祗争之于朝堂众皆谏止伦伦乃贬晏为賔徒县王齐王冏以功迁逰击将军冏意不满有恨色孙秀觉之且惮其在内乃出为平东将军镇许昌 孙秀议加相国伦九锡百官莫敢异议吏部尚书刘颂曰昔汉之锡魏魏之锡晋皆一时之用非可通行周勃霍光其功至大皆不闻有九锡之命也张林积忿不已以颂为张华之党将杀之孙秀曰杀张裴已伤时望不可复杀颂林乃止以颂为光禄大夫遂下诏加伦九锡复加其子荂抚军将军防中军将军翊为侍中又加孙秀侍中辅国将军相国司马右率如故张林等竝居显要増相府兵为二万人与宿卫同井所隠匿之兵数逾三万九月改司徒为丞相以梁王肜为之肜固辞不受伦及诸子皆顽鄙无识秀狡黠贪淫所与共事者皆邪佞之士惟竞荣利无深谋逺畧志趣乖异互相憎嫉秀子会为射声校尉形貎短陋加奴仆之下者秀使尚帝女河东公主  冬十一月甲子立皇后羊氏赦天下后尚书郎泰山羊之之女也外祖平南将军乐安孙旂与孙秀善故秀立之拜之光禄大夫特进散骑常侍封兴晋侯   永寜元年春正月相国伦与孙秀使牙门赵奉诈传宣帝神语云伦宜早入西宫散骑常侍义阳王威望之孙也素谄事伦伦以威兼侍中使威逼夺帝玺绶作禅诏又使尚书令满奋持节奉玺绶禅位于伦左卫将军王舆前军将军司马雅等帅甲士入殿晓谕三部司马示以威赏无敢违者张林等屯守诸门乙丑伦备灋驾入宫即帝位赦天下改元建始帝自华林西门出居金墉城伦使张衡将兵守之丙寅尊帝为太上皇改金墉曰永昌宫废皇太孙为濮阳王立世子荂为皇太子封子馥为京兆王防为广平王诩为霸城王皆侍中将兵以梁王肜为宰衡何劭为太宰孙秀为侍中中书监骠骑将军仪同三司义阳王威为中书令张林为卫将军其余党与皆为卿将超阶越次不可胜纪下至奴卒亦加爵位每朝会貂蝉盈坐时人为之谚曰貂不足狗尾续初平南将军孙旂之子弼弟子髦辅琰皆附会孙秀与之合族旬月间致位通显及伦称帝四子皆为将军封郡侯以旂为车骑将军开府旂以弼等受伦官爵过差必为家祸遣防子回责之弼等不从旂不能制恸哭而已癸酉杀濮阳哀王臧孙秀専执朝政伦所出诏令秀輙改更与夺自书青纸为诏或朝行夕改百官转易如流张林素与秀不相能且怨不得开府濳与太子荂牋言秀専权不合众心而功臣皆小人挠乱朝廷可悉诛之荂以书白伦伦以示秀秀劝伦収林杀之夷其三族秀以齐王冏成都王頴河间王颙各拥彊兵据方面恶之乃尽用其亲党为三王参佐加冏镇东大将军頴征北大将军皆开府仪同三司以宠安之 三月齐王冏谋讨赵王伦遣使告成都王頴河间王颙常山王乂及南中郎将新野公歆移檄征镇州郡县国称逆臣孙秀迷误赵王当共诛讨有不从命者诛及三族使者至邺成都王頴召邺令卢志谋之志曰赵王簒逆人神共愤殿下收英俊以从人望仗大顺以讨之百姓必不召自至攘臂争进蔑不克矣頴从之以志为谘议防军仍补左长史志毓之孙也頴以兖州刺史王彦冀州刺史李毅督防赵骧石超等为前锋逺近响应至朝歌众二十余万超苞之孙也常山王乂在其国与太原内史刘暾各帅众为頴后继新野公歆得冏檄未知所从嬖人王绥曰赵亲而彊齐踈而弱公宜从赵参军孙洵大言于众曰赵王凶逆天下当共诛之何亲踈彊弱之有歆乃从冏前安西参军夏侯奭在始平合众数千人以应冏遣使邀河间王颙颙用长史陇西李含谋遣振武将军河间张方讨擒奭及其党腰斩之冏檄至颙执冏使送于伦遣张方将兵助伦方至华隂颙闻二王兵盛复召方还更附二王冏檄至杨州州人皆欲应冏刺史郗隆虑之孙也以兄子鉴及诸子悉在洛阳疑未决悉召僚吏谋之主簿淮南赵诱前秀才虞潭皆曰赵王簒逆海内所疾今义兵四起其败必矣为明使君计莫若自将精兵径赴许昌上防也遣将将兵会之中防也量遣小军随形助胜下防也隆退密与别驾顾彦谋之彦曰诱等下防乃上计也治中留寳主簿张褒西曹留承闻之请见曰不审明使君今当何施隆曰我俱受二帝恩无所偏助欲守州而已承曰天下者世祖之天下也太上承代已久今上取之不平齐王顺时举事成败可见使君不早发兵应之狐疑迁延变难将生此州岂可保也隆不应潭翻之孙也隆停檄六日不下将士愤怒参军王邃镇石头将士争往归之隆遣从事于牛渚禁之不能止将士遂奉邃攻隆隆父子及顾彦皆死传首于冏安南将军监沔北诸军事孟观以为紫宫帝坐无他变伦必不败乃为之固守伦秀闻三王兵起大惧诈为冏表曰不知何贼猝见攻围臣懦弱不能自固乞中军见救庶得归死以其表宣示内外遣上军将军孙辅折冲将军李严帅兵七千自延夀关出征虏将军张左军将军蔡璜前军将军闾和帅兵九千自堮阪关出镇军将军司马雅扬威将军莫原帅兵八千自成臯关出以拒冏遣孙秀子会督将军士猗许超帅宿卫兵三万以拒颖召东平王楙为卫将军都督诸军又遣京兆王馥广平王防帅兵八千为三军继援伦秀日夜祷祈厌胜以求福使巫觋选战日又使人于嵩山着羽衣诈称仙人王乔作书述伦祚长久欲以惑众  闰月张等进据阳翟与齐王冏战屡破之冏军頴隂夏四月乘胜逼之冏遣兵逆战诸军不动而孙辅徐建军夜乱径归洛自首曰齐王兵盛不可当等已没矣赵王伦大恐秘之而召其子防及许超还会破冏露布至伦乃复遣之等悉帅诸军济颍攻冏营冏出兵击其别将孙髦司马谭等破之等乃退孙秀诈称已破冏营擒得冏令百官皆贺成都王颖前锋至黄桥为孙会士猗许超所败杀伤万余人士众震骇欲退保朝歌卢志王彦曰今我军失利敌新得志有轻我之心我若退缩士气沮衂不可复用且战何能无胜负不若更选精兵星行倍道出敌不意此用兵之竒也颖从之伦赏黄桥之功士猗许超与孙会皆持节由是各不相从军政不一且恃胜轻颖而不设备颖帅诸军击之大战于溴水会等大败弃军南走颖乗胜长驱济河自冏等起兵百官将士皆欲诛伦秀秀惧不敢出中书省及闻河北军败忧懑不知所为孙会许超士猗等至与秀谋或欲收余卒出战或欲焚宫室诛不附己者挟伦南就孙旂孟观或欲乗船东走入海计未决辛酉左卫将军王舆与尚书广陵公漼帅营兵七百余人自南掖门入宫三部司马为应于内攻孙秀许超士猗于中书省皆斩之遂杀孙竒孙弼及前将军谢惔等漼伷之子也王舆屯云龙门召八坐皆入殿中使伦为诏曰吾为孙秀所误以怒三王今已诛秀其迎太上皇复位吾归老于农亩传诏以驺虞幡敕将士解兵黄门将伦自华林东门出及太子荂皆还汶阳里第遣甲士数千迎帝于金墉城百姓咸称万嵗帝自端门入升殿羣臣顿首谢罪诏送伦荂等付金墉城广平王防自河北还至九曲闻变弃军将数十人归里第癸亥赦天下改元大酺五日分遣使者慰劳三王梁王肜等表赵王伦父子凶逆宜伏诛丁邜遣尚书袁敞持节赐伦死收其子荂馥防诩皆诛之凡百官为伦所用者皆斥免台省府卫仅有存者是日成都王颖至己巳河间王颙至颖使赵石超助齐王讨张等于阳翟等皆防自兵兴六十余日战鬬死者近十万人斩张衡闾和孙髦于东市蔡璜自杀五月诛义阳王威襄阳太守岱宗承冏檄斩孙旂永饶冶令空桐机斩孟观皆传首洛阳夷三族 六月乙卯齐王冏帅众入洛阳顿军通章署甲士数十万威震京师甲戍诏以齐王冏为大司马加九锡备物典防如宣景文武辅魏故事成都王颖为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假黄钺録尚书事加九锡入朝不趋劒履上殿河间王颙为侍中太尉加三赐之礼常山王乂为抚军大将军领左军进广陵公漼爵为王领尚书加侍中进新野公歆爵为王都督荆州诸军事加镇南大将军齐成都河间三府各置掾属四十人武号森列文官备员而已识者知兵之未戢也己卯以梁王肜为太宰领司徒光禄大夫刘蕃女为赵世子荂妻故蕃及二子散骑侍郎舆冠军将军琨皆为赵王伦所委任大司马冏以琨父子有才望特宥之以舆为中书郎琨为尚书左丞又以前司徒王戎为尚书令刘暾为御史中丞王衍为河南尹新野王歆将之镇与冏同乗谒陵因说冏曰成都王至亲同建大勲今宜留之与辅政若不能尔当夺其兵权常山王乂与成都王颖俱拜陵乂谓颖曰天下者先帝之业王宜维正之闻其言者莫不忧惧卢志谓颖曰齐王众号百万与张等相持不能决大王迳前济河功无与贰然今齐王欲与大王共辅朝政志闻两雄不俱立宜因太妃微疾求还定省委重齐王以收四海之心此计之上也颖从之帝见颖于东堂慰劳之颖拜谢曰此大司马冏之勲臣无预焉因表称冏功徳宜委以万机自陈母疾请归藩即辞出不复还营便谒太庙出自东阳城门遂归邺遣信与冏别冏大惊驰出送颖至七里涧及之颖住车言别流涕滂沱惟以太妃疾苦为忧不及时事由是士民之誉皆归颖冏辟新兴刘殷为军谘祭酒洛阳令曹摅为记室督尚书郎江统阳平太守河内苟晞参军事呉国张翰为东曹掾孙为户曹掾前廷尉正顾荣及顺阳王豹为主簿惠贲之曽孙荣雍之孙也冏以何勗为中领军董艾典枢机又封其将佐有功者葛旟路秀卫毅刘真韩泰皆为县公委以心膂号曰五公成都王颖至邺诏遣使者就申前命颖受大将军让九锡殊礼表论兴义功臣皆封公侯又表称大司马前在阳翟与贼相持既久百姓困敝乞运河北邸阁米十五万斛以振阳翟饥民造棺八千余枚以成都国秩为衣服敛祭黄桥战士旌显其家加常战亡二等又命温县瘗赵王伦战士万四千余人皆卢志之谋也颖形美而神昏不知书然气性敦厚委事于志故得成其美焉诏复遣使谕颖入辅并使受九锡颖嬖人孟玖不欲还洛又程太妃爱恋邺都故颖终辞不拜初大司马冏疑中书郎陆机为赵王伦撰禅诏收欲杀之大将军颖为之辨理得免死因表为平原内史以其弟云为清河内史机友人顾荣及广陵戴渊以中国多难劝机还呉机以受颖全济之恩且谓颖有时望可与立功遂留不去 秋七月复封常山王乂为长沙王 冬十二月封大司马冏子冰为乐安王英为济阳王超为淮南王   太安元年大司马冏欲久専大政以帝子孙俱尽大将军颖有次立之势清河王覃遐之子也方八岁乃上表请立之夏五月癸卯立覃为皇太子以冏为太子太师东海王越为司空领中书监 齐武闵王冏既得志颇骄奢擅权大起府第坏公私庐舍以百数制与西宫等中外失望侍中嵇绍上防曰存不忘亡易之善戒也臣愿陛下无忘金墉大司马无忘颖上大将军无忘黄桥则祸乱之萌无由而兆矣又与冏书以为唐虞茅茨夏禹卑宫今大兴第舍及为三王立宅岂今日之所急邪冏逊辞谢之然不能从冏耽于宴乐不入朝见坐拜百官符敕三台选举不均嬖宠用事殿中御史桓豹奏事不先经冏府即加考竟南阳处士郑方上书諌冏曰今大王安不虑危燕乐过度一失也宗室骨肉当无纎介今则不然二失也蛮夷不静大王谓功业已隆不以为念三失也兵革之后百姓穷困不闻振救四失也大王与义兵盟约事定之后赏不逾时而今犹有有功未论者五失也冏谢曰非子孤不闻过孙惠上书曰天下有五难四不可而明公皆居之冒犯锋刃一难也聚致英豪二难也与将士均劳苦三难也以弱胜彊四难也兴复皇业五难也大名不可久荷大功不可久任大权不可久执大威不可久居大王行其难而不以为难处其不可而谓之可惠窃所不安也明公宜思功成身退之道崇亲推近委重长沙成都二王长揖归藩则太伯子臧不専美于前矣今乃忘髙亢之可危贪权势以受疑虽遨逰髙台之上逍遥重墉之内愚窃见危亡之忧过于在颖翟之时也冏不能用惠辞疾去冏谓曹摅曰或劝吾委权还国何如摅曰物禁大盛大王诚能居髙虑危褰裳去之斯善之善者也冏不听张翰顾荣皆虑及祸翰因秋风起思菰菜莼羮鲈鱼鲙叹曰人生贵适志耳富贵何为即引去荣故酣饮不省府事长史葛旟以其废职白冏徙荣为中书侍郎颖川处士庾衮闻冏期年不朝叹曰晋室卑矣祸乱将兴帅妻子逃于林虑山中王豹致牋于冏曰伏思元康已来宰相在位未有一人获终者乃事埶使然非皆为不善也今公克平祸乱安国定家乃复寻覆车之轨欲冀长存不亦难乎今河间树根于闗右成都盘桓于旧魏新野大封于江汉三王各以方刚彊盛之年并典戎马处要害之地而明公以难赏之功挟震主之威独据京都专执大权进则亢龙有悔退则据于蒺藜冀此求安未见其福也因请悉遣王侯之国依周召之法以成都王为北州伯治邺冏自为南州伯治宛分河为界各统王侯以夹辅天子冏优令荅之长沙王乂见豹牋谓冏曰小子离间骨肉何不铜鉇下打杀冏乃奏豹谗内间外坐生猜嫌不忠不义鞭杀之豹将死曰县吾头大司马门见兵之攻齐也冏以河间王颙本附赵王伦心常恨之梁州刺史安定皇甫商与颙长史李含不平含被徴为翊军校尉时商参冏军事夏侯奭兄亦在冏府含心不自安又与冏右司马赵骧有隙遂单马犇颙诈称受宻诏使颙诛冏因说颙曰成都王至亲有大功推譲还藩甚得众心齐王越亲而専政朝廷侧目今檄长沙王使讨齐齐王必诛长沙吾因以为齐罪而讨之必可禽也去齐立成都除逼建亲以安社稷大勲也颙从之是时武帝族弟范阳王虓都督豫州诸军事颙上表陈冏罪状且言勒兵十万欲与成都王颖新野王歆范阳王虓共会洛阳请长沙王乂废冏还第以颖代冏辅政颙遂举兵以李含为都督帅张方等趋洛阳复遣使邀颖頴将应之卢志谏不聼 十二月丁卯颙表至冏大惧会百官议之曰孤首唱义兵臣子之节信着神明今二王信谗作难将若之何尚书令王戎曰公勲业诚大然赏不及劳故人怀贰心今二王兵盛不可当也若王就第委权崇让庶可求安冏从事中郎葛旟怒曰三台纳言不恤王事赏报稽缓责不在府谗言逆乱当共诛讨奈何虗承伪书遽令公就第乎汉魏以来王侯就第寜有得保妻子者邪议者可斩百官震悚失色戎伪药发堕厠得免李含屯隂盘张方帅兵二万军新安檄长沙王乂使讨冏冏遣董艾袭乂乂将左右百余人驰入宫闭诸门奉天子攻大司马府董艾陈兵宫西纵火烧千秋神武门冏使人执驺虞幡唱云长沙王矫诏乂又称大司马谋反是夕城内大战飞矢集火光属天帝幸上东门矢集御前羣臣死者相枕连战三日冏众大败大司马长史赵渊杀何朂因执冏以防冏至殿前帝恻然欲活之乂叱左右趣牵出斩于阊阖门外狥首六军同党皆夷三族死者二千余人囚冏子超冰英于金墉城废冏弟北海王寔赦天下改元李含等闻冏死引兵还长安长沙王乂虽在朝廷事无巨细皆就邺谘大将军颖颖以孙惠为参军陆云为右司马   二年 初李含以长沙王乂微弱必为齐王冏所杀因欲以为冏罪而讨之遂废帝立大将军颖以河间王颙为宰相已得用事既而冏为乂所杀颖颙犹守藩不如所谋颖恃功骄奢百度弛废甚于冏时犹嫌乂在内不得逞其欲欲去之时皇甫商复为乂参军商兄重为秦州刺史含说颙曰商为乂所任重终不为人用宜早除之可表迁重为内职因其过长安执之重知之露檄上尚书发陇上兵以讨含乂以兵方少息遣使诏重罢兵徴含为河南尹含就徴而重不奉诏颙遣金城太守游楷陇西太守韩稚等合四郡兵攻之颙密使含与侍中冯荪中书令卞粹谋杀乂皇甫商以告乂收含荪粹杀之骠骑从事琅邪诸葛玫前司徒长史武邑牵秀皆出奔邺 河间王颙闻李含等死即起兵讨长沙王乂大将军颖上表请讨张昌许之闻昌已平因欲与颙共攻乂卢志谏曰公前有大功而委权辞宠时望美矣今宜顿军关外文服入朝此霸主之事也参军魏郡邵续曰人之有兄弟如左右手明公欲当天下之敌而先去其一手可乎颖皆不从八月颙颖共表乂论功不平与右仆射羊之左将军皇甫商専擅朝政杀害忠良谋诛之商遣乂还国诏曰颙敢举大兵内向京辇吾当亲帅六军以诛奸逆其以乂为太尉都督中外诸军事以御之颙以张方为都督将精兵七万自函谷东趋洛阳颖引兵屯朝歌以平原内史陆机为前将军前锋都督督北中郎将王粹冠军将军牵秀中防军石超等军二十余万南向洛阳机以羇旅事颖一旦顿居诸将之右王粹等心皆不服白沙督孙惠与机亲厚劝机譲都督于粹机曰彼将谓吾首防两端适所以速祸也遂行颖列军自朝歌至河桥鼓声闻数百里乙丑帝如十三里桥太尉乂使皇甫商将万余人拒张方于宜阳己巳帝还军宣武场庚午舍于石楼九月丁丑屯于河桥壬子张方袭皇甫商败之甲申帝军于芒山丁亥幸偃师辛卯舍于豆田大将军颖进屯河南阻清水为垒癸巳羊之忧惧而卒帝旋军城东丙申幸缑氏击牵秀走之大赦张方入京城大掠死者万计 石超进逼缑氏冬十月壬寅帝还宫丁未败牵秀于东阳门外大将军颖遣将军马咸助陆机戊申太尉乂奉帝与机战于建春门乂司马王瑚使数千骑系防于马以突咸陈咸军乱执而斩之机军大败赴七里涧死者如积水为之不流斩其大将贾崇等十六人石超遁去初宦人孟玖有宠于大将军颖玖欲用其父为邯郸令左长史卢志等皆不敢违右司马陆云固执不许曰此县公府掾资岂有黄门父居之邪玖深怨之玖弟超领万人为小督未战纵兵大掠陆机録其主者超将铁骑百余人直入机麾下夺之顾谓机曰貉奴能作督不机司马呉郡孙拯劝机杀之机不能用超宣言于众曰陆机将反又还书与玖言机持两端故军不速决及战超不受机节度轻兵独进败没玖疑机杀之譛之于頴曰机有贰心于长沙牵秀素谄事玖将军王阐郝昌帐下督阳平公师藩皆玖所引用相与共证之颖大怒使秀将兵收机参军事王彰谏曰今日之举彊弱异势庸人犹知必克况机之明达乎但机呉人殿下用之太过北土旧将皆疾之耳颖不从机闻秀至释戎服着白帢与秀相见为牋辞颖既而叹曰华亭鹤唳可复闻乎秀遂杀之颖又收机弟清河内史云平东祭酒耽及孙拯皆下狱记室江统陈留蔡克颍川枣嵩等上防以为陆机浅谋致败杀之可也至于反逆则众共知其不然宜先检校机反状若有徴验诛云等未晚也统等恳请不已颖迟回者三日蔡克入至颖前叩头流血曰云为孟玖所怨逺近莫不闻今果见杀窃为明公惜之僚属随克入者数十人流涕固请颖恻然有宥云之色孟玖扶颖入催令杀云耽夷机三族狱吏考掠孙拯数百两踝骨见终言机寃吏知拯义烈谓拯曰二陆之枉谁不知之君可不爱身乎拯仰天叹曰陆君兄弟世之奇士吾知爱今既不能救其死忍复从而诬之乎玖等知拯不可屈乃令狱吏诈为拯辞颖既杀机意常悔之及见拯辞大喜谓玖等曰非卿之忠不能穷此奸遂夷拯三族拯门人费慈宰意二人诣狱明拯寃拯譬遣之曰吾义不负二陆死自吾分卿何为尔邪曰君既不负二陆仆又安可负君固言拯寃玖又杀之太尉又奉帝攻张方方兵望见乗舆皆退走方遂大败死者五千余人方退屯十三里桥众惧欲夜遁方曰胜负兵家之常善用兵者能因败为成今我更前作垒出其不意此竒策也乃夜潜进逼洛城七里筑垒数重外引廪谷以足军食又既战胜以为方不足忧闻方垒成十一月引兵攻之不利朝议以为乂頴兄弟可辞説而释乃使中书令王衍等往説頴令与乂分陜而居颖不从乂因致书于颖为陈利害欲与之和解颖复书请斩皇甫商等首则引兵还邺乂不可颖进兵逼京师张方决于金堨水碓皆涸乃发王公奴婢手春给兵一品已下不从征者男子十三已上皆从役又发奴助兵公私穷踧米石万钱诏命所行一城而已骠骑主簿范阳祖逖言于又曰刘沈忠义果毅雍州兵力足制河间宜啓上为诏与沈使发兵袭颙颙窘急必召张方以自救此良策也乂从之沈奉诏驰檄四境诸郡多起兵应之沈合七郡之众凡万余人趣长安乂又使皇甫商间行赍帝手诏命游楷等罢兵敕皇甫重进军讨颙商行至新平遇其从甥从甥素憎商以告颙颙捕商杀之   通鉴纪事本末卷十二上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十二下   宋 袁枢 撰   西晋之乱【二】   永兴元年春正月长沙厉王乂屡与大将军颖战破之前后斩获六七万人而乂未尝亏奉上之礼城中粮食日窘而士卒无离心张方以为洛阳未可克欲还长安而东海王越虑事不济癸亥潜与殿中诸将夜收乂送别省甲子越啓帝下诏免乂官置金墉城大赦改元城既开殿中将士见外兵不盛悔之更谋刧出乂以拒頴越惧欲杀乂以絶众心黄门侍郎潘滔曰不可将自有静之者乃遣人宻告张方丙寅方取乂于金墉城至营炙而杀之方军士亦为之流涕公卿皆诣邺谢罪大将军颖入京师复还镇于邺诏以颖为丞相加东海王越守尚书令颖遣奋武将军石超等帅兵五万屯十二城门殿中宿所忌者颖皆杀之悉代去宿卫兵表卢志为中书监留邺参署丞相府事 河间王颙顿军于郑为东军声援闻刘沈兵起还镇渭城遣督防虞防逆战于好畤防兵败颙惧退入长安急召张方方掠洛中官私奴婢万余人而西军中乏食杀人杂牛马肉食之刘沈渡渭而军与颙战颙屡败沈使安定太守卫博功曹皇甫澹以精甲五千袭长安入其门力战至颙帐下沈兵来迟冯翊太守张辅见其无继引兵横击之杀博及澹沈兵遂败收余卒而退张方遣其将敦伟夜击之沈军惊溃沈与麾下南走追获之沈谓颙曰知己之惠轻君臣之义重沈不可以违天子之诏量彊弱以茍全投之日期之必死葅醢之戮其甘如荠颙怒鞭之而后腰斩新平太守江夏张光数为沈画计颙执而诘之光曰刘雍州不用鄙计故令大王得有今日颙壮之引与欢宴表为右卫司马 三月乙酉丞相颖表废皇后羊氏幽于金墉城废皇太子覃为清河王 河间王颙表请立丞相頴为太弟戊申诏以頴为皇太弟都督中外诸军事丞相如故大赦乗舆服御皆迁于邺制度一如魏武帝故事以颙为太宰大都督雍州牧前太传刘寔为太尉寔以老固辞不拜皇太弟颖僭侈日甚嬖幸用事大失众望司空东海王越与右卫将军陈聄及长沙王故将上官已等谋讨之秋七月丙申朔陈聄勒兵入云龙门以诏召三公百僚入殿中戒严讨颖石超犇邺戊戍大赦复皇后羊氏及太子覃己亥越奉帝北征以越为大都督徴前侍中嵇绍诣行在侍中秦凖谓绍曰今往安危难测卿有佳马乎绍正色曰臣子扈卫乘舆死生以之佳马何为越檄召四方兵赴者云集比至安阳众十余万邺中震恐颖会羣僚问计东安王繇曰天子亲征宜释甲缟素出迎请罪颖不从遣石超帅众五万拒战折冲将军乔智明劝颖奉迎乘舆颖怒曰卿名晓事投身事孤今主上为羣小所逼卿奈何欲使孤束手就刑邪陈聄二弟匡规自邺赴行在云邺中皆已离散由是不甚设备己未石超军奄至乘舆败绩于荡隂帝伤颊中三矢百官侍御皆散嵇绍朝服下马登辇以身卫帝兵人引绍于辕中斫之帝曰忠臣也勿杀对曰奉太弟令惟不犯陛下一人耳遂杀绍血溅帝衣帝堕于草中亡六玺石超奉帝幸其营帝馁甚超进水左右奉秋桃颖遣卢志迎帝庚申入邺大赦改元曰建武左右欲浣帝衣帝曰嵇侍中血勿浣也陈聄上官已等奉太子覃守洛阳司空越犇下邳徐州都督东平王楙不纳越径还东海太弟颖以越兄弟宗室之望下令招之越不应命前奋威将军孙惠上书劝越要结藩方同奬王室越以惠为记室参军与参谋议北军中侯茍晞奔范阳王虓虓承制以晞行兖州刺史 初三王之起兵讨赵王伦也安北将军王浚拥众挟两端禁所部士民不得赴三王召募太弟颖欲讨之而未能浚心亦欲图颖颖以右司马和演为幽州刺史宻使杀浚演与乌桓单于审登谋与浚游蓟城南清泉因而图之会天暴雨兵器霑湿不果而还审登以为浚得天助乃以演谋告浚浚与审登宻严兵约并州刺史东嬴公腾共围演杀之自领幽州营兵腾越之弟也太弟颖称诏徴浚浚与鲜卑叚务勿尘乌桓羯朱及东嬴公腾同起兵讨颖颖遣北中郎将王斌及石超击之 太弟颖怨东安王繇前议八月戊辰收繇杀之初繇兄琅邪恭王觐薨子睿嗣睿沉敏有度量为左将军与东海参军王导善导敦之从父弟也识量清逺以朝廷多故每劝睿之国及繇死睿从帝在邺恐及祸将逃归颖先敕诸闗津无得出贵人睿至河阳为津吏所止从者宋典自后来以鞭拂睿而笑曰舍长官禁贵人汝亦被拘邪吏乃聴过至洛阳迎太妃夏侯氏俱归国 丞相从事中郎王澄发孟玖奸利事劝太弟颖诛之颖从之 司空越之讨太弟颖也太宰颙遣右将军冯翊太守张方将兵二万救之闻帝已入邺因命方镇洛阳上官已与别将苗愿拒之大败而还太子覃夜袭已愿已愿出走方入洛阳覃于广阳门迎方而拜方下车扶止之复废覃及羊后初太弟颖表匈奴左贤王刘渊为冠军将军使将兵在邺以渊子聪为积弩将军渊从祖右贤王宣等谋共立渊为大单于【事见刘渊僭汉】王浚东嬴公腾起兵渊説頴曰今二镇跋扈众十余万恐非宿卫及近郡士众所能御也请为殿下还说五部以赴国难颖曰五部之众果可发否就能发之鲜卑乌桓未易当也吾欲奉乘舆还洛阳以避其锋徐传檄天下以逆顺制之君意何如渊曰殿下武皇帝之子有大勲于王室威恩逺着四海之内孰不愿为殿下尽死力者何难发之有王浚竖子东嬴踈属岂能与殿下争衡邪殿下一发邺宫示弱于人洛阳不可得至虽至洛阳威权不复在殿下也愿殿下抚勉士众靖以镇之渊请为陛下以二部摧东嬴三部枭王浚二竖之首可指日而悬也颖悦拜渊为北单于参丞相军事渊至左国城刘宣等上大单于之号二旬之间有众五万都于离石以聪为鹿蠡王遣左于陆王宏帅精骑五千会颖将王粹拒东嬴公腾粹已为腾所败宏无及而归王浚东嬴公腾合兵撃王斌大破之浚以主簿祁为前锋败石超于平棘乗胜进军候骑至邺邺中大震百僚犇走士卒分散卢志劝颖奉帝还洛阳时甲士尚有万五千人志夜部分至晓将发而程太妃恋邺不欲去颖狐疑未决俄而众溃颖遂将帐下数十骑与志奉帝御犊车南犇洛阳仓猝上下无赍中黄门被囊中赍私钱三千诏贷之于道中买饭夜则御中黄门布被食以瓦盆至温将谒陵帝丧履纳从者之履下拜流涕及济河张方自洛阳遣其子罴帅骑三千以所乗车奉迎帝至芒山下方自帅万余骑迎帝方将拜谒帝下车自止之帝还宫犇散者稍还百官粗备辛巳大赦王浚入邺士众暴掠死者甚众使乌桓羯朱追太弟颖至朝歌不及浚还蓟以鲜卑多掠人妇女命有敢挟藏者斩于是沈于易水者八千人 刘渊闻太弟颖去邺叹曰不用吾言逆自犇溃真奴才也然吾与之有言矣不可以不救将发兵击鲜卑乌桓刘宣等諌曰晋人奴御我今其骨肉相残是天弃彼而使我复呼韩邪之业也鲜卑乌桓我之气类可以为援奈何击之渊曰善大丈夫当为汉髙魏武呼韩邪何足効哉宣等稽首曰非所及也冬十月帝既还洛阳张方拥兵专制朝政太弟颖不得复预事豫州都督范阳王虓徐州都督东平王楙等上言颖弗克负荷宜降封一邑特全其命太宰宜委以闗右之任自州郡以下选举授任一皆仰成朝之大事废兴损益每輙畴咨张方为国効节而不逹变通未即西还宜遣还郡所加方官请悉如旧司徒戎司空越并忠国小心宜干机事委以朝政王浚有定社稷之勲宜特崇重遂抚幽朔长为北藩臣等竭力捍城藩屏皇家则陛下垂拱四海自正矣张方在洛既久兵士剽掠殆竭众情喧喧无复留意议欲奉帝迁都长安恐帝及公卿不从欲须帝出而劫之乃请帝谒庙帝不许十一月乙未方引兵入殿以所乘车迎帝帝驰避后园竹中军人引帝出逼使上车帝垂泣从之方于马上稽首曰今冦贼纵横宿卫单少愿陛下幸臣垒臣尽死力以备不虞时羣臣皆逃匿唯中书监卢志侍侧曰陛下今日之事当一从右将军帝遂幸方垒令方具车载宫人寳物军人因妻略后宫分争府藏割流苏武帐为马帴魏晋以来蓄积扫地无遗方将焚宗庙宫室以絶人返顾之心卢志曰昔董卓无道焚烧洛阳怨毒之声百年犹存何为袭之乃止帝停方垒三日方拥帝及太弟颖豫章王炽等趋长安王戎出犇郏太宰颙帅官属步骑三万迎于霸上颙前拜谒帝下车止之帝入长安以征西府为宫唯尚书仆射荀藩司刘暾河南尹周馥等在洛阳为留台承制行事号东西台藩勗之子也丙午留台大赦改元复为永安辛丑复皇后羊氏 十二月丁亥诏太弟颖以成都王还第更立豫章王炽为皇太弟帝兄弟二十五人时存者惟颖炽及呉王晏晏材质庸下炽冲素好学故太宰颙立之诏以司空越为太傅与颙夹辅帝室王戎参録朝政又以光禄大夫王衍为尚书左仆射髙宻王略为镇南将军领司校尉权镇洛阳东中郎将模为寜北将军都督冀州诸军事镇邺百官各还本职令州郡蠲除苛政爱民务本清通之后当还东京大赦改元略模皆越之弟也王浚既去邺越使模镇之颙以四方乖离祸难不已故下此诏和解之冀获少安越辞太傅不受又诏以太宰颙都督中外诸军事张方为中领军録尚书事领京兆太守   二年夏四月张方废羊后 游楷等攻皇甫重累年不能克重遣其养子昌求救于外昌诣司空越越以太宰颙新与山东连和不肯出兵昌乃与故殿中人杨篇诈称越命迎羊后于金墉城入宫以后令发兵讨张方奉迎大驾事起仓猝百官初皆从之俄知其诈相与诛昌颙请遣御史宣诏喻重令降重不奉诏先是城中不知长沙厉王及皇甫商已死重获御史驺人问曰我弟将兵来欲至未驺人曰已为河间王所害重失色立杀驺人于是城中知无外救共杀重以降颙以冯翊太守张辅为秦州刺史东海中尉刘洽以张方劫迁车驾劝司空越起兵讨   之秋七月越传檄山东征镇州郡云欲紏帅义旅奉迎天子还复旧都东平王楙闻之惧长史王脩说楙曰东海宗室重望今兴义兵公宜举徐州以授之则免于难且有克让之美矣楙从之越乃以司空领徐州都督楙自为兖州刺史诏即遣使者刘防授之是时越兄弟并据方任于是范阳王虓及王浚等共推越为主越輙选置刺史以下朝士多赴之 成都王颖既废河北人多怜之颖故将公师藩等自称将军起兵于赵魏众至数万初上党武乡羯人石勒有胆力善骑射并州大饥建威将军阎粹说东嬴公腾执诸胡于山东卖充军实勒亦被掠卖为茌平人师懽奴懽奇其状貎而免之懽家邻于马牧勒乃与牧帅汲桑结壮士为羣盗及公师藩起桑与勒帅数百骑赴之桑始命勒以石为姓勒为名藩攻陷郡县杀二千石长史转前攻邺平昌公模甚惧范阳王虓遣其将荀晞救邺与广平太守谯国丁绍共击藩走之 秋八月司空越以琅琊王睿为平东将军监徐州诸军事留守下邳睿请王导为司马委以军事越帅甲卒三万西屯萧县范阳王虓自许屯于荥阳越承制以豫州刺史刘乔为冀州刺史以范阳王虓领豫州刺史乔以虓非天子命发兵拒之虓以刘琨为司马越以刘藩为淮北防军刘舆为颍川太守乔上尚书列舆兄弟罪恶因引兵攻许遣其长子祐将兵拒越于萧县之灵壁越兵不能进东平王楙在兖州徴求不已郡县不堪命范阳王虓遣茍晞还兖州徙楙都督青州楙不受命背山东诸侯与刘乔合 太宰颙闻山东兵起甚惧以公师藩为成都王颖起兵壬午表颖为镇军大将军都督河北诸军事给兵千人以卢志为魏郡太守随颖镇邺欲以抚安之又遣建武将军吕朗屯洛阳颙发诏令东海王越等各就国越等不从会得刘乔上事冬十月丙子下诏称刘舆迫胁范阳王虓造构凶逆其令镇南大将军刘平南将军彭城王释征东大将军刘凖各勒所统与刘乔幷力以张方为大都督统精卒十万与吕朗共会许昌诛舆兄弟释宣帝弟子穆王权之孙也丁丑颙使成都王颖领将军楼褒等前车骑将军石超领北中郎将王阐等据河桥为刘乔继援进乔镇东将军假节刘遗乔及司空越书欲使之解怨释兵同奬王室皆不聴又上表曰自顷兵戈纷乱猜祸蜂生疑隙构于羣王灾难延于宗子今夕为忠明旦为逆翩其反而互为戎首载籍以来骨肉之祸未有如今者也臣窃悲之今邉陲无备豫之储中华有杼轴之困而股肱之臣不惟国体职竞寻常自相楚剥万一四夷乘虚为变此亦猛虎交鬭自效于卞庄者矣臣以为宜速发明诏诏越等令两释猜嫌各保分局自今以后其有不被诏书擅兴兵马者天下共伐之时太宰颙方拒关东倚乔为助不纳其言乔乘虚袭许破之刘琨将兵救许不及遂与兄舆及范阳王虓俱犇河北琨父母为乔所执刘以张方残暴知颙必败乃遣参军刘盘为都防帅诸军受司空越节度 冬十一月立节将军周权诈被檄自称平西将军复立羊后洛阳令何乔攻权杀之复废羊后太宰颙矫诏以羊后屡为奸人所立遣尚书田淑敕留台赐后死诏书屡至司校尉刘暾等上奏固执以为羊庶人门户残破废放空宫门禁峻密无縁得与奸人搆乱众无愚智皆谓其寃今杀一祜穷之人而令天下伤惨何益于治颙怒遣吕朗收暾暾犇青州依髙密王略然羊后亦以是得免 十二月吕朗等东屯荥阳成都王颖进据洛阳 刘琨说冀州刺史太原温羡使让位于范阳王虓虓领冀州遣琨诣幽州乞师于王浚浚以突骑资之击王阐于河上杀之琨遂与虓引兵济河斩石超于荥阳刘乔自考城引退虓遣琨及督防田徽东击东平王楙于廪邱楙走还国琨徽引兵东迎越击刘祐于谯祐败死乔众遂溃乔犇平氏司空越进屯阳武王浚遣其将祁帅突骑鲜卑乌桓为越先驱   光熙元年 初太弟中庶子兰陵缪播有宠于司空越播从弟右卫率太宰颙前妃之弟也越之起兵遣播诣长安说颙令奉帝还洛约与颙分陜为伯颙素信重播兄弟即欲从之张方自以罪重恐为诛首谓颙曰今据形胜之地国富兵彊奉天子以号令谁敢不从奈何拱手受制于人颙乃止及刘乔败颙惧欲罢兵与山东和解恐张方不从犹豫未决方素与长安富人郅辅亲善以为帐下督颙参军河间毕垣尝为方所侮因说颙曰张方久屯霸上闻山东兵盛盘桓不进宜防其未萌其亲信郅辅具知其谋缪播缪复説颙宜急斩方以谢山东可不劳而定颙使人召辅垣迎说辅曰张方欲反人谓卿知之王若问卿何辞以对辅惊曰实不闻方反为之奈何垣曰王若问卿但言尔尔不然必不免祸辅入颙问之曰张方反卿知之乎辅曰尔颙曰遣卿取之可乎又曰尔颙于是使辅送书于方因杀之辅既昵于方持刀而入守閤者不疑方火下发函辅斩其头还报颙以辅为定安太守送方头于司空越以请和越不许宋胄袭河桥楼褒西走平昌公模遣前锋督防冯嵩会宋胄逼洛阳成都王颖西犇长安至华隂闻颙已与山东和亲留不敢进吕朗屯荥阳刘琨以张方首示之遂降甲子司空越遣祁宋胄司马纂帅鲜卑西迎车驾以周馥为司校尉假节都督诸军屯渑池 夏四月己巳司空越引兵屯温初太宰颙以为张方死东方兵必可解既而东方兵闻方死争入关颙悔之乃斩郅辅遣农太守彭随北地太守刁黙将兵拒祁等于湖五月壬辰等击随黙大破之遂西入关又败颙将马瞻郭伟于霸水颙单马逃入太白山等入长安所部鲜卑大掠杀二万余人百官犇散入山中拾橡实食之己亥等奉帝乘牛车东还以太弟太保梁桞为镇西将军守关中六月丙辰朔帝至洛阳复羊后辛未大赦改元 马瞻等入长安杀梁桞与始平太守梁迈共迎太宰颙于南山农太守裴廙秦国内史贾龛定太守贾疋等起兵击颙斩马瞻梁迈疋诩之曽孙也司空越遣督防麋晃将兵击颙至郑颙使平北将军牵秀屯冯翊颙长史杨腾诈称颙命使秀罢兵腾遂杀秀关中皆服于越颙保城而已 秋八月以司空越为太傅録尚书事范阳王虓为司空镇邺平昌公模为镇东大将军镇许昌王浚为骠骑大将军都督东夷河北诸军事领幽州刺史越以吏部郎颍川庾敳为军谘祭酒前太弟中庶子胡母辅之为从事中郎黄门侍郎河南郭象为主簿鸿胪丞阮脩为行参军谢鲲为掾辅之荐乐安光逸于越越亦辟之敳等皆尚虚不以世务婴心纵酒放诞敳货殖无厌象薄行好招权越皆以其名重于世故辟之 祁之入关也成都王颖自武关犇新野会新城元公刘卒司马郭劢作乱欲迎颖为主治中顺阳郭舒奉子璠以讨劢斩之诏南中郎将刘陶收颖颖北渡河犇朝歌收故将士得数百人欲赴公师藩九月顿丘太守冯嵩执之送邺范阳王虓不忍杀而幽之公师藩自白马南渡河兖州刺史茍晞讨斩之进东嬴公腾爵为东燕王平昌公模为南阳王 冬   十月范阳王虓薨长史刘舆以成都王颖素邺人所附秘不发丧伪令人为台使称诏夜赐颖死并杀其二子颖官属先皆逃散惟卢志随从至死不怠收而殡之太傅越召志为军谘祭酒越将召刘舆或曰舆犹腻也近则汚人及至越疎之舆密视天下兵簿及仓库牛马器械水陆之形皆黙识之时军国多事每会议自长史潘滔以下莫知所对舆应机辨画越倾膝酬接以为左长史军国之务悉以委之舆说越遣其弟琨镇并州以为北面之重越表琨为并州刺史以东燕王腾为车骑将军都督邺城诸军事镇邺 十一月己巳夜帝食防中毒庚午崩于显阳殿羊后自以于太弟炽为嫂恐不得为太后将立清河王覃侍中华混谏曰太弟在东宫已久民望素定今日寜可易乎即露板驰告太傅越召太弟入宫后已召覃至尚书閤疑变托疾而返癸酉太弟即皇帝位大赦尊皇后曰惠皇后居训宫追尊母王才人曰皇太后立妃梁氏为皇后怀帝始遵旧制于东堂聴政每至宴会輙与羣官论众务考经籍黄门侍郎傅宣叹曰今日复见武帝之世矣 十二月太傅越以诏书徴河间王颙为司徒颙乃就徴南阳王模遣其将梁臣邀之于新安车上扼杀之并杀其三子刘琨至上党东燕王腾即自井陉东下时并州饥馑数为胡寇所掠郡县莫能自保州将田甄甄弟兰任祉祁济李恽薄盛等及吏民万余人悉随腾就谷冀州号为乞活所余之户不满二万寇贼纵横道路断塞琨募兵上党得五百人转鬭而前至晋阳府寺焚毁邑野萧条琨抚循劳徕流民稍集   怀帝永嘉元年二月东莱王弥寇青徐二州自称征东大将军攻杀二千石太傅越以公车令东莱鞠羡为本郡太守以讨弥弥击杀之 三月诏追复杨太后号丁卯改葬之諡曰武悼 庚午立清河王覃弟豫章王诠为皇太子辛未大赦帝亲览大政留心庶事太傅越不悦固求出藩庚辰越出镇许昌 以髙密王略为征南大将军都督荆州诸军事镇襄阳南阳王模为征西大将军都督秦雍梁益四州诸军事镇长安东燕王腾为新蔡王都督司冀二州诸军事仍镇邺 公师藩既死汲桑逃还苑中更聚众劫掠郡县自称大将军声言为成都王报仇以石勒为前驱所向輙克署勒扫虏将军遂进攻邺时邺中府库空竭而新蔡武哀王腾资用甚饶腾性吝啬无所振惠临急乃赐将士米各数升帛各丈尺以是人不为用夏五月桑大破魏郡太守冯嵩长驱入邺腾轻骑出犇为桑将李丰所杀桑出成都王颖棺载之车中每事啓而后行遂烧邺宫火旬日不灭杀士民万余人大掠而去济自延津南击兖州太傅越大惧使茍晞及将军王讃等讨之 石勒与茍晞等相持于平原阳平间数月大小三十余战互有胜负 秋七月己酉朔太傅越屯官渡为声援 己未以琅邪王睿为安东将军都督杨州江南诸军事假节镇建业 八月己卯朔茍晞击汲桑于东武阳大破之桑退保清渊 九月戊申琅邪王睿至建业睿以安东司马王导为谋主推心亲信每事咨焉睿名论素轻吴人不附居久之士大夫莫有至者导患之会睿出观禊导使睿乘肩舆具威仪导与诸名胜皆骑从纪瞻顾荣等见之惊异相帅拜于道左导因说睿曰顾荣贺循此土之望宜引之以结人心二子既至则无不来矣睿乃使导躬造循荣二人皆应命而至以循为呉国内史荣为军司加散骑常侍凢军府政事皆与之谋议又以纪瞻为军祭酒卞壸为从事中郎周玘为仓曹属琅邪刘超为舍人张闿及鲁国孔衍为参军壸粹之子闿昭之曽孙也王导说睿谦以接士俭以足用以清静为政抚绥新旧故江东归心焉睿初至颇以酒废事导以为言睿命酌引觞覆之于此遂絶 茍晞追击汲桑破其八垒死者万余人桑与石勒收余众将犇汉冀州刺史丁绍邀之于赤桥又破之桑犇马牧勒犇乐平太傅越还许昌加茍睎抚军将军都督青兖诸军事丁绍寜北将军监冀州诸军事皆假节 胡部大张防督冯莫突等拥众数千壁于上党石勒往从之因说防督等曰刘单于举兵击晋部大拒而不从自度终能独立乎曰不能勒曰然则安可不早有所属今部落皆已受单于赏募往往聚议欲叛部大而归单于矣防督等以为然冬十月防督等随勒单骑归汉汉王渊署防督为亲汉王莫突为都督部大以勒为辅汉将军平晋王以统之乌桓张伏利度有众二千壁于乐平渊屡招不能致勒伪获罪于渊往犇伏利度伏利度喜结为兄弟使勒帅诸胡冦掠所向无前诸胡畏服勒知众心之附已乃因会执伏利度谓诸胡曰今起大事我与伏利度谁堪为主诸胡咸推勒勒于是释伏利度帅其众归汉渊加勒督山东征讨诸军事以伏利度之众配之 十一月甲寅以尚书右仆射和郁为征北将军镇邺乙亥以王衍为司徒 十二月戊寅乞活田甄田兰薄盛等起兵为新蔡王腾复雠斩汲桑于乐陵弃成都王颖棺于故井中颖故臣收之 前北军中侯吕雍度支校尉陈顔等谋立清河王覃为太子事觉太傅越矫诏囚覃于金墉城 初太傅越与茍晞亲善引升堂结为兄弟司马潘滔说越曰兖州冲要魏武以之创业茍晞有大志非纯臣也久令处之则患生心腹矣若迁于青州厚其名号晞必悦公自牧兖州经纬诸夏藩卫本朝此所谓为之于未乱者也越以为然癸卯越自为丞相领兖州牧都督兖豫司冀幽幷诸军事以晞为征东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加侍中假节都督青州诸军事领青州刺史封东平郡公越晞由是有隙 初阳平刘灵少贫贱力制犇牛走及犇马时人虽异之莫能举也灵抚膺叹曰天乎何当乱也及公师藩起灵自称将军冦掠赵魏会王弥为茍纯所败灵亦为王讃所败遂俱遣使降汉汉拜弥镇东大将军青徐二州牧都督縁海诸军事封东莱公以灵为平北将军纯晞之弟也   二年春正月汉王渊遣抚军将军聪等十将南据太山辅汉将军石勒等十将东下赵魏 二月辛卯太傅越杀清河王覃 三月太傅越自许昌徙镇甄城王弥收集亡散兵复大振分遣诸将攻掠青徐兖豫四州所过攻陷郡县多杀守令有众数万茍晞与之连战不能克夏四月丁亥弥入许昌太傅越遣司马王斌帅甲士五千人卫京师凉州刺史张轨亦遣督防北宫纯将兵卫京师五月弥入自轘辕败官军于伊北京师大震宫城门昼闭壬戌弥至洛阳屯于津阳门诏以王衍都督征讨诸军事甲子衍与王斌等出战北宫纯募勇士百余人突陈弥兵大败乙丑弥烧建春门而东衍遣左卫将军王秉追之战于七里涧又败之弥走渡河与王桑自轵关如平阳汉王渊遣侍中兼御史大夫郊迎令曰孤亲行将军之馆拂席洗爵敬待将军及至拜司校尉加侍中特进以桑为散骑侍郎 北宫纯等与汉刘聪战于河东败之 秋七月甲辰汉王渊冦平阳太守宋抽弃郡走河东太守路述战死渊徙都蒲子上郡鲜卑陆逐延氐酋单徴并降于汉 八月丁亥太傅越自鄄城徙屯濮阳未几又徙屯荥阳 九月汉王弥石勒冦邺和郁弃城走诏豫州刺史裴宪屯白马以拒弥车骑将军王堪屯东燕以拒勒平北将军曹武屯大阳以备蒲子宪楷之子也 石勒刘灵帅众三万冦魏郡汲郡顿丘百姓望风降附者五十余垒皆假垒主将军都尉印绶简其彊壮五万为军士老弱安堵如故己酉勒执魏郡太守王粹于三台杀之   三年春正月辛丑朔荧惑犯紫微汉太史令宣于脩之言于汉主渊曰不出三年必克洛阳蒲子﨑岖难以久安平阳气象方昌请徙都之渊从之 三月丁巳太傅越自荥阳入京师中书监王敦谓所亲曰太傅专执威权而选用表请尚书犹以旧制裁之今日之来必有所诛帝之为太弟也与中庶子缪播亲善及即位以播为中书监缪为太仆卿委以心膂帝舅散骑常侍王延尚书何绥太史令髙堂冲并参机宻越疑朝臣贰于己刘舆潘滔劝越悉诛播等越乃诬播等欲为乱乙丑遣平东将军王秉帅甲士三千入宫执播等十余人于帝侧付廷尉杀之帝叹息流涕而已绥曽之孙也初何曽侍武帝宴退谓诸子曰主上开创大业吾毎宴见未尝闻经国逺圗惟说平生常事非贻厥孙谋之道也及身而已后嗣其殆乎汝辈犹可以免指诸孙曰此属必及于难及绥死兄嵩哭之曰我祖其殆圣乎 臣光曰何曽讥武帝偷惰取过目前不为逺虑知天下将乱子孙必与其忧何其明也然身为僭侈使子孙承流卒以骄奢亡族其明安在哉且身为宰相知其君之过不以告而私语于家非忠臣也 丁邜诏以王衍为太尉太傅越解兖州牧领司徒越以顷来兴事多由殿省乃奏宿卫有侯爵者皆罢之时殿中武官并封侯由是出者略尽皆泣涕而去更使右卫将军何伦左卫将军王秉领东海国兵数百人宿卫 左积弩将军朱诞奔汉具陈洛阳孤弱劝汉主渊攻之渊以诞为前锋都督以灭晋大将军刘景为大都督将兵攻黎阳克之又败王堪于延津沈男女三万余人于河渊闻之怒曰景何面复见朕且天道岂能容之吾所欲除者司马氏耳细民何罪黜景为平虏将军 夏汉安东大将军石勒冦钜鹿常山众至十余万集衣冠人物别为君子营以赵郡张賔为谋主刁膺为股肱夔安孔苌支雄桃豹逯明为爪牙幷州诸胡羯多从之初张賔好读书阔达有大志常自比张子房及石勒徇山东賔谓所亲曰吾歴观诸将无如此胡将军者可与共成大业乃提剑诣军门大呼请见勒亦未之竒也賔数以策干勒已而皆如所言勒由是竒之署为军功曹动静咨之 汉主渊以王弥为侍中都督青徐兖豫荆扬六州诸军事征东大将军青州牧与楚王聪共攻壶关以石勒为前锋都督刘琨遣防军黄肃韩述救之聪败述于西涧勒败肃于封田皆杀之太傅越遣淮南内史王旷将军施融曹超将兵拒聦等旷济河欲长驱而前融曰彼乘险间出我虽有数万之众犹是一军独受敌也且当阻水为固以量形势然后圗之旷怒曰君欲沮众邪融退曰彼善用兵旷闇于事势吾属今必死矣旷等逾太行与聦遇战于长平之间旷兵大败融超皆死聦遂破屯留长子凡斩获万九千级上党太守庞淳以壶闗降汉刘琨以都尉张倚领上党太守据襄垣 秋八月汉主渊命楚王聦等进攻洛阳诏平北将军曹武等拒之皆为聦所败聦长驱至宜阳自恃骤胜怠不设备九月农太守垣延诈降夜袭聦军聦大败而还 冬十月汉主渊复遣楚王聪王弥始安王曜汝隂王景帅精骑五万冦洛阳大司空鴈门刚穆公呼延翼帅步卒继之丙辰聪等至宜阳朝廷以汉兵新败不意其复至大惧辛酉聪屯西明门北宫纯等夜帅勇士千余人出攻汉壁斩其征虏将军呼延颢壬戍聦南屯洛水乙丑呼延翼为其下所杀其众自大阳溃归渊敕聪等还师聪表称晋兵微弱不可以翼颢死故还师固请留攻洛阳渊许之太傅越婴城自守戊寅聪亲祈嵩山留平晋将军安阳哀王厉冠军将军呼延朗督摄留军太傅参军孙询说越乘虚出撃朗斩之厉赴水死王弥谓聪曰今军既失利洛阳守备犹固运车在陜粮食不支数日殿下不如与龙骧还平阳裹粮发卒更为后举下官亦收兵谷待命于兖豫不亦可乎聪自以请留未敢还宣于脩之言于渊曰嵗在辛未乃得洛阳今晋气犹盛大军不归必败渊乃召聪等还 十一月甲申汉楚王聪始安王曜归于平阳王弥南出轘辕流民之在颍川襄城汝南南阳河南者数万家素为居民所苦皆烧城邑杀二千石长吏以应弥 石勒冦信都杀冀州刺史王斌王浚自领冀州诏车骑将军王堪北中郎将裴宪将兵讨勒勒引兵还拒之魏郡太守刘矩以郡降勒勒至黎阳裴宪弃军犇淮南王堪退保仓垣 十二月汉王弥表左长史曺嶷行安东将军东徇青州   四年春正月汉征东大将军石勒济河拔白马王弥以三万众会之共冦徐豫兖州二月勒袭鄄城杀兖州刺史袁孚遂拔仓垣杀王堪复北济河攻冀州诸郡民从之者九万余口 秋七月汉楚王聪始安王曜石勒及安北大将军赵国围河内太守裴整于怀诏征虏将军宋抽救怀勒与平北大将军王桑逆击抽杀之河内人执整以降汉主渊以整为尚书左丞河内督将郭黙收整余众自为坞主刘琨以黙为河内太守 己卯汉主渊卒 九月雍州流民多在南阳诏书遣还乡里流民以关中荒残皆不愿归征南将军山简南中郎将杜防各遣兵送之促期令发京兆王如遂潜结壮士夜袭二军破之于是冯翊严嶷京兆侯脱各聚众攻城镇杀令长以应之未几众至四五万自号大将军领司雍二州牧称藩于汉 冬十月汉河内王粲始安王曜及王弥帅众四万冦洛阳石勒帅骑二万会粲于大阳败监军裴邈于渑池遂长驱入洛川粲出轘辕掠梁陈汝颍间勒出成臯关壬寅围陈留太守王赞于仓垣为赞所败退屯文石津 京师饥困日甚太傅越遣使以羽檄徴天下兵使入援京师帝谓使者曰为我语诸征镇今日尚可救后则无及矣既而卒无至者征南将军山简遣督防王万将兵入援军于湼阳为王如所败如遂大掠沔汉进逼襄阳简婴城自守荆州刺史王澄自将欲援京师至沶口闻简败众散而还朝议多欲迁都以避难王衍以为不可卖车牛以安众心山简为严嶷所逼自襄阳徙屯夏口 石勒引兵济河将趋南阳王如侯脱严嶷等闻之遣众一万屯襄城以拒勒勒击之尽俘其众进屯宛北是时侯脱据宛王如据穰如素与脱不协遣使重赂勒结为兄弟说勒使攻脱勒攻宛克之严嶷引兵救宛不及而降勒斩脱囚嶷送于平阳尽幷其众遂南冦襄阳攻拔江西垒壁三十余所还趋襄城王如遣弟璃袭勒勒迎击灭之复屯江西 太傅越既杀王延等大失众望又以胡冦益盛内不自安乃戎服入见请讨石勒且镇集兖豫帝曰今胡虏侵逼郊畿人无固志朝廷社稷倚赖于公岂可逺出以孤根本对曰臣出幸而破贼则国威可振犹愈于坐待困穷也十一月甲戍越帅甲士四万向许昌留妃裴氏世子毗及龙骧将军李恽右卫将军何伦守卫京师防察宫省以潘滔为河南尹总留事越表以行台自随用太尉衍为军司朝贤素望悉为佐吏名将劲卒咸入其府于是宫省无复守卫荒馑日甚殿内死人交横盗贼公行府寺营署并掘堑自守越东屯项以冯嵩为左司马自领豫州牧竟陵王楙白帝遣兵袭何伦不克帝委罪于楙楙逃窜得免 扬州都督周馥以洛阳孤危上书请迁都夀春太傅越以馥不先白已而直上书大怒召馥及淮南太守裴硕馥不肯行令硕帅兵先进硕诈称受越密防袭馥为馥所败退保东城 初帝以王弥石勒侵逼京畿诏茍晞督帅州郡讨之会曹嶷破琅邪北收齐地兵势甚盛茍纯闭城自守晞还救青州与嶷连战破之五年春正月茍晞为曺嶷所败弃城犇髙平 裴硕求救琅邪王睿睿使扬威将军甘卓等攻周馥于夀春馥众溃犇项新蔡王确执之馥忧愤而卒确腾之子 二月石勒攻新蔡杀新蔡庄王确于南顿进拔许昌杀平东将军王康 东海孝献王越既与茍晞有隙河南尹潘滔尚书刘望等复从而譛之晞怒表求滔等首阳言司马元超为宰相不平使天下淆乱茍道将岂可以不义使之乃移檄诸州自称功伐陈越罪状帝亦恶越专权多违诏命所留将士何伦等抄掠公卿逼辱公主密赐晞手诏使讨之晞数与帝文书往来越疑之使游骑于成臯间伺之果获晞使及诏书乃下檄罪状晞以从事中郎杨瑁为兖州刺史使与徐州刺史裴盾共讨晞晞遣骑收潘滔滔夜遁得免执尚书刘曽侍中程延斩之越忧愤成疾以后事付王衍三月丙子薨于项秘不发丧众共推衍为元帅衍不敢当以让襄阳王范范亦不受范玮之子也于是衍等相与奉越丧还葬东海何伦李恽等闻越薨奉裴妃及世子毗自洛阳东走城中士民争随之帝追贬越为县王以茍晞为大将军大都督督青徐兖豫荆扬六州诸军事 夏四月石勒帅轻骑追太傅越之丧及于苦县寗平城大败晋兵纵骑围而射之将士十余万人相践如山无一人得免者执太尉衍襄阳王范任城王济武陵庄王澹西河王喜梁怀王禧齐王超吏部尚书刘望廷尉诸葛铨豫州刺史刘乔太傅长史庾敳等坐之幕下问以晋故衍具陈祸败之由云计不在已且自言少无宦情不豫世事因劝勒称尊号冀以自免勒曰君少壮登朝名盖四海身居重任何得言无宦情邪破坏天下非君而谁命左右扶出众人畏死多自陈述独襄阳王范神色俨然顾呵之曰今日之事何复纷纭勒谓孔苌曰吾行天下多矣未尝见此辈人当可存乎苌曰彼皆晋之王公终不为吾用勒曰虽然要不可加以锋刃夜使人排墙杀之济宣帝弟子景王陵之子禧澹之子也剖越柩焚其尸曰乱天下者此人也吾为天下报之故焚其骨以告天地何伦等至洧仓遇勒战败东海世子毗及宗室四十八王皆没于勒何伦犇下邳李恽犇广宗裴妃为人所掠卖久之渡江初琅邪王睿之镇建业裴妃意也故睿徳之厚加存抚以其子冲继越后 五月以太子太傅傅祗为司徒尚书令荀藩为司空加王浚大司马侍中大都督督幽冀诸军事南阳王模为太尉大都督张轨为车骑大将军琅邪王睿为镇东大将军兼督扬江湘交广五州诸军事 茍晞表请迁都仓垣使从事中郎刘会将船数十艘宿卫五百人谷千斛迎帝帝将从之公卿犹豫左右恋资财遂不果行既而洛阳饥困人相食百官流亡者什八九帝召公卿议将行而卫从不备帝抚手叹曰如何曽无车舆乃使傅祗出诣河隂治舟楫朝士数十人导从帝步出西掖门至铜駞街为盗所掠不得进而还度支校尉东郡魏浚帅流民数百家保河隂之峡石时刼掠得谷麦献之帝以为扬威将军平阳太守度支如故 汉主聪使前军大将军呼延晏将兵二万七千冦洛阳比及河南晋兵前后十二败死者三万余人始安王曜王弥石勒皆引兵会之未至晏留辎重于张方故垒癸未先至洛阳甲申攻平昌门丙戌克之遂焚东阳门及诸府寺六月丁亥朔晏以外继不至俘掠而去帝具舟于洛水将东走晏尽焚之庚寅荀藩及弟光禄大夫组奔轘辕辛卯王弥至宣阳门壬辰始安王曜至西明门丁酉王弥呼延晏克宣阳门入南宫升太极前殿纵兵大掠悉收宫人珍寳帝出华林园门欲奔长安汉兵追执之幽于端门曜自西明门入屯武库戊戍曜杀太子诠呉孝王晏竟陵王楙右仆射曺馥尚书闾丘冲河南尹刘黙等士民死者三万余人遂发掘诸陵焚宫庙官府皆尽曜纳惠帝羊皇后迁帝及六玺于平阳石勒引兵出轘辕屯许昌光禄大夫刘蕃尚书卢志奔并州丁未汉主聦大赦改元嘉平以帝为特进左光禄大夫封平阿公以侍中庾珉王隽为光禄大夫岷敳之兄也初始平王曜以王弥不待己至先入洛阳怨之弥说曜曰洛阳天下之中山河四塞城池宫室不假修营宜白主上自平阳徙都之曜以天下未定洛阳四面受敌不可守不用弥策而焚之弥骂曰屠各子岂有帝王之意邪遂与曜有隙引兵东屯项关前司校尉刘暾说弥曰今九州糜沸羣雄竞逐将军于汉建不世之功又与始安王相失将何以自容不如东据本州徐观天下之势上下以混壹四海下不失鼎峙之业防之上者也弥心然之 司徒傅祗建行台于河隂司空荀藩在阳城河南尹华荟在成臯汝隂太守平阳李矩为之立屋输谷以给之荟歆之曽孙也藩与弟组族子中防军崧荟与弟中领军恒建行台于密传檄四方推琅邪王睿为盟主藩承制以崧为襄城太守矩为荥阳太守前冠军将军河南禇翜为梁国内史扬威将军魏浚屯洛北石梁坞刘琨承制假浚河南尹浚诣荀藩谘谋军事藩邀李矩伺会矩夜赴之矩官属皆曰浚不可信不宜夜徃矩曰忠臣同心何所疑乎遂徃相与结欢而去浚族子该聚众据一泉坞藩以为武威将军豫章王端太子诠之弟也东奔仓垣茍晞帅羣官奉以为皇太子置行台端承制以晞领太子太傅都督中外诸军録尚书事自仓垣徙屯防城抚军将军秦王业呉孝王之子荀藩之甥也年十二南奔密藩等奉之南趣许昌前豫州刺史天水阎鼎聚西州流民数千人于密欲还乡里荀藩以鼎有才而拥众用鼎为豫州刺史以中书令李絙司徒左长史彭城刘畴镇军长史周顗司马李述等为之参佐顗浚之子也时海内大乱独江东差安中国士民避乱者多南渡江镇东司马王导说琅邪王睿收其贤俊与之共事睿从之辟掾属百余人时人谓之百六掾以前颍川太守渤海刁协为军谘祭酒前东海太守王承广陵相卞壸为从事中郎江寜令诸葛恢歴阳参军陈国陈頵为行参军前太博掾庾亮为西曺掾 南阳王模使牙门赵染戒蒲坂染帅众降汉汉兵围长安模战败遂降于汉九月河内王粲杀模关西饥馑白骨蔽野士民存者百无一二聦以始安王曜为车骑大将军雍州牧更封中山王镇长安以王弥为大将军封齐公 茍晞骄奢苛暴众心离怨加以疾疫饥馑石勒攻王讃于阳夏擒之遂袭防城执晞及豫章王端鎻晞颈以为左司马汉主聪拜勒幽州牧王弥与勒外相亲而内相忌弥闻勒擒茍晞心恶之以书贺勒曰公获茍晞而用之何其神也使晞为公左弥为公右天下不足定也勒谓张賔曰王公位重而言卑其图我必矣賔因劝勒乗弥小衰诱而取之 冬十月勒请弥燕于己吾酒酣勒手斩弥而并其众表汉主聪称弥叛逆聪大怒遣使让勒专害公辅有无君之心然犹加勒镇东大将军督并幽二州诸军事领并州刺史以慰其心茍晞王讃潜谋叛勒勒杀之幷晞弟纯勒引兵掠豫州诸郡临江而还屯于葛陂 初南阳王模以从事中郎索綝为冯翊太守綝靖之子也模死綝与安夷防军金城麴允频阳令梁肃俱奔安定时安定太守贾疋与诸氐羗皆送任子于汉綝等遇之于隂密拥还临泾与疋谋兴复晋室疋从之乃共推疋为平西将军帅众五万向长安雍州刺史麴特新平太守竺恢皆不降于汉闻疋起兵与扶风太守梁综帅众十万会之综肃之兄也汉河内王粲在新丰使其将刘雅赵染攻新平不克索綝救新平大小百战雅等败退中山王曜与疋等战于黄丘曜众大败疋遂袭汉梁州刺史彭荡仲杀之麴特等击破粲于新丰粲还平阳于是疋等兵势大振闗西胡晋翕然响应阎鼎欲奉秦王业入闗据长安以号令四方河隂令傅畅祗之子也亦以书劝之鼎遂行荀藩刘畴周顗李述等皆山东人不欲西行中涂逃散鼎遣兵追之不及杀李絙等鼎与业自宛趣武闗遇盗于上洛士卒败散收其余众进至蓝田使人告贾疋疋遣兵迎之十二月入于雍城使梁综将兵卫之周顗奔琅邪王睿睿以顗为军谘祭酒前骑都尉谯国桓彛亦避乱过江见睿微弱谓顗曰我以中州多故来此求全而单弱如此将何以济既而见王导共论世事退谓顗曰向见管夷吾无复忧矣诸名士相与登新亭游宴周顗中坐叹曰风景不殊举目有江河之异因相视流涕王导愀然变色曰当共戮力王室克复神州何至作楚囚对泣邪众皆收泪谢之陈頵遗王导书曰中华所以倾弊者正以取才失所先名望而后实事浮竞驱驰互相贡荐言重者先显言轻者后叙遂相波扇乃至陵迟加有庄老之俗倾惑朝廷飬望者为雅政事者为俗人王职不防法物坠丧夫欲制逺先由近始今宜改张明赏信罚拔卓茂于密县显朱邑于桐乡然后大业可举中兴可冀耳导不能从   六年春正月汉镇北将军靳冲平北将军卜珝冦并州辛未围晋阳 二月石勒筑垒于葛陂课农造舟将攻建业琅邪王睿大集江南之众于夀春以镇东长史纪瞻为扬威将军都督诸军以讨之会大雨三月不止勒军中饥疫死者大半闻晋军将至集将佐议之右长史刁膺请先送欵于睿求扫平河朔以自赎俟其军退徐更图之勒愀然长啸中坚将军防安请就髙避水勒曰将军何怯邪孔苌等三十余将请各将兵分道夜攻夀春斩呉将头据其城食其粟要以今年破丹阳定江南勒笑曰是勇将之计也各赐铠马一疋顾谓张賔賔曰将军攻陷京师囚执天子杀害王公妻略妃主擢将军之发不足以数将军之罪奈何复相臣奉乎去年既杀王弥不当来此今天降霖雨于数百里中示将军不应留此也邺有三台之固西接平阳山河四塞宜北徙据之以经营河北河北既定天下无处将军之右者矣晋之保夀春畏将军往攻之耳彼闻吾去喜于自全何暇追袭吾后为吾不利邪将军宜使辎重从北道先发将军引大兵向夀春辎重既逺大兵徐还何忧进退无地乎勒攘袂鼓髯曰张君计是也责刁膺曰君既相辅佐当共成大功奈何遽劝孤降此策应斩然素知君怯特相宥耳于是黜膺为将军擢賔为右长史号曰右侯勒引兵发葛陂遣石虎帅骑二千向夀春遇晋运船虎将士争取之为纪瞻所败瞻追奔百里前及勒军勒结陈待之瞻不敢撃退还夀春 汉主聪封帝为会稽郡公加仪同三司聪从容谓帝曰卿昔为豫章王朕与王武子造卿武子称朕于卿卿言闻其名久矣赠卿柘弓银研卿颇记否帝曰臣安敢忘之但恨尔日不早识龙颜聪曰卿家骨肉何相残如此帝曰大汉将应天受命故为陛下自相驱除此殆天意非人事也且臣家若能奉武皇帝之业九族敦睦陛下何由得之聪喜以小刘贵人妻帝曰此名公之孙也卿善遇之 代公猗卢遣兵救晋阳三月乙未汉兵败走卜珝之卒先奔靳冲擅收珝斩之聪大怒遣使持节斩冲 贾疋等围长安数月汉中山王曜连战皆败驱掠士女八万余口奔于平阳秦王业自雍入于长安五月汉主聪贬曜为龙骧大将军行大司马聪使河内王粲攻傅祗于三渚右将军刘参攻郭黙于怀会祗病薨城陷粲迁祗子孙并其士民一万余户于平阳 石勒自葛陂北行所过皆坚壁清野虏掠无所获军中饥甚士卒相食至东燕闻汲郡向冰聚众数千壁枋头勒将济河恐邀之张賔曰闻船尽在渎中未上宜遣轻兵间道袭取以济大军大军既济必可擒也 秋七月勒使支雄孔苌自文石津缚筏潜渡取其船勒引兵自棘津济河撃大破之尽得其资储军势复振遂长驱至邺刘演保三台以自固临深牟穆等复帅其众降于勒诸将欲攻三台张賔曰演虽弱众犹数千三台险固攻之未易猝抜舍而去之彼将自溃方今王彭祖刘越石公之大敌也宜先取之演不足顾也且天下饥乱明公虽拥大兵游行羁旅人无定志非所以保万全制四方也不若择便地而据之广聚粮储西禀平阳以图幽并此霸王之业也邯郸襄国形胜之地请择一而都之勒曰右侯之计是也遂进据襄国賔复言于勒曰今吾居此彭祖越石所深忌也恐城堑未固资储未广二冦交至宜亟收野谷且遣使至平阳具陈镇此之意勒从之分命诸将攻冀州郡县壁垒多降运其谷以输襄国且表于汉主聪聪以勒为都督冀幽并营四州诸军事冀州牧进封上党公刘琨移檄州郡期以十月会平阳击汉琨素奢豪喜声色河南徐润以音律得幸于琨琨以为晋阳令润骄恣干预政事防军令狐盛数以为言且劝琨杀之琨不从润谮盛于琨琨收盛杀之琨母曰汝不能驾御豪杰以恢逺畧而专除胜已祸必及我盛子泥奔汉且言虚实汉主聪大喜遣河内王粲中山王曜将兵冦并州以令狐泥为乡导琨闻之东出收兵于常山及中山使其将郝诜张乔将兵拒粲且遣使求救于代公猗卢诜乔俱败死粲曜乘虚袭晋阳太原太守髙乔并州别驾郝聿以晋阳降汉八月庚戍琨还救晋阳不及帅左右数十骑奔常山辛亥粲曜入晋阳壬子令狐泥杀琨父母粲曜送尚书卢志侍中许遐太子右卫率崔玮于平阳聦复以曜为车骑大将军以前将军刘丰为幷州刺史镇晋阳 九月聪以卢志为太弟太师崔玮为太傅许遐为太保髙乔令狐泥皆为武卫将军 辛巳贾疋等奉秦王业为皇太子建行台于长安登坛告类建宗庙社稷大赦以阎鼎为太子詹事总摄百揆加贾疋征西大将军以秦州刺史南阳王保为大司马命司空荀藩督摄逺近光禄大夫荀组领司校尉行豫州刺史与藩共保开封 冬十月代公猗卢遣其子六修及兄子普根将军卫雄范班箕澹帅众数万为前锋以攻晋阳猗卢自帅众二十万继之刘琨收散卒数千为之乡导六修与汉中山王曜战于汾东曜兵败坠马中七创讨虏将军傅虎以马授曜曜不受曰卿当乗以自免吾创已重自分死此虎泣曰虎防大王识抜至此常思効命今其时矣且汉室初基天下可无虎不可无大王也乃扶曜上马驱令渡汾自还战死曜入晋阳夜与大将军粲镇北大将军丰掠晋阳之民逾防山而归十一月猗卢追之战于蓝谷汉兵大败擒刘丰斩邢延等三千余级伏尸数百里猗卢因大猎夀阳山陈阅皮肉山为之赤刘琨自营门步入拜谢固请进军猗卢曰吾不早来致卿父母见害诚以相愧今卿已复州境吾逺来士马疲弊且待后举刘聪未可灭也遗琨马牛羊各千余疋车百乘而还留其将箕澹叚繁等戍晋阳琨徙居阳曲招集亡散卢谌为刘粲参军亡归琨汉人杀其父志及弟谧诜赠傅虎幽州刺史 十二月彭天防攻贾疋杀之阎鼎杀梁综麴允索綝等攻鼎鼎奔雍为氐所杀愍帝建兴元年春正月丁丑朔汉主聪宴羣臣于光极殿使怀帝着青衣行酒庾珉王隽等不胜悲愤因号哭聪恶之有告珉等谋以平阳应刘琨者 二月丁未聪杀珉隽等故晋臣十余人怀帝亦遇害 荀崧曰怀帝天清劭少着英猷若遇承平足为守文佳主而继惠帝扰乱之后东海专政故无幽厉之衅而有流亡之祸矣 夏四月丙午懐帝凶问至长安皇太子举哀因加元服壬申即皇帝大赦改元以卫将军梁芬为司徒雍州刺史麴允为尚书左仆射録尚书事京兆太守索綝为尚书右仆射领吏部京兆尹是时长安城中户不盈百嵩棘成林公私有车四乘百官无章服印绶唯桑版署号而已寻以索綝为卫将军领太尉军国之事悉以委之 汉中山王曜司校尉乔智明冦长安平西将军赵染帅众赴之诏麴允屯黄白城以拒之 石勒使石虎攻邺邺溃刘演奔廪丘三台流民皆降于勒勒以桃豹为魏郡太守以抚之久之以石虎代豹镇邺五月壬辰以琅邪王睿为左丞相大都督督陜东   诸军事南阳王保为右丞相大都督督陜西诸军事诏曰今当扫除鲸鲵奉迎梓宫令幽幷两州勒卒三十直造平阳右丞相宜帅秦凉梁雍之师三十万径诣长安左丞相帅所领精兵二十万径造洛阳同赴大期克成元勲 汉中山王曜屯蒲坂 六月刘琨与代公猗卢会于陉北谋击汉秋七月琨进据蓝谷猗卢遣拓跋普根屯于北屈琨遣监军韩据自西河而南将攻西平汉主聪遣大将军粲等拒琨骠骑将军易等拒普根荡晋将军兰阳等助守西平琨等闻之引兵还聪使军仍屯所在为进取之计 帝遣殿中都尉刘蜀诏左丞相睿以时进军与乗舆会除中原八月癸亥蜀至建康睿辞以方平定江东未暇北伐以镇东长史刁协为丞相左长史从事中郎彭城刘隗为司直邵陵内史广陵戴邈为军谘祭酒参军丹杨张闿为从事中郎尚书郎颍川钟雅为记室参军谯国桓宣为舍人豫章熊逺为主簿会稽孔愉为掾刘隗雅习文史善伺候睿意故睿特亲爱之 秋九月汉中山王曜赵染攻麴允于黄白城允累战皆败诏以索綝为征东大将军将兵助允冬十月汉赵染谓中山王曜曰麴允帅大众在外长安空虚可袭也曜使染帅精骑五千袭长安庚寅夜入外城帝奔射鴈楼染焚龙尾及诸营杀掠千余人辛卯旦退屯逍遥园壬辰将军麴鉴自阿城帅众五千救长安癸巳染引还鉴追之与曜遇于零武鉴兵大败 汉中山王曜恃胜而不设备十一月麴允引兵袭之汉兵大败杀其冠军将军乔智明曜引归平阳   二年夏五月汉中山王曜赵染冦长安六月曜屯渭汭染屯新丰索綝将兵出拒之染有轻綝之色长史鲁徽曰晋之君臣自知彊弱不敌将致死于我不可轻也染曰以司马模之彊吾取之如拉朽索綝小竪岂能汚吾马蹄刀刃邪晨帅轻骑数百逆之曰要当获綝而后食綝与战于城西染兵败而归悔曰吾不用鲁徽之言以至此何面目见之先命斩徽徽曰将军愚愎以取败乃复忌前害胜诛忠良以逞忿犹有天地将军其得死于枕席乎诏加索綝骠骑大将军尚书左仆射録尚书承制行事曜染复与将军殷凯帅众数万向长安麴允逆战于冯翊允败收兵夜袭凯营凯败死曜乃还攻河内太守郭黙于怀列三屯围之黙食尽送妻子为质请籴于曜籴毕复婴城固守曜怒沈默妻子于河而攻之黙欲投李矩于新郑矩使其甥郭诵迎之兵少不敢进会刘琨遣参军张肇帅鲜卑五百余骑诣长安道阻不通还过矩营矩说肇使击汉兵汉兵望见鲜卑不战而走黙遂帅众归矩汉主聦召曜还屯蒲阪 秋赵染攻北地麴允拒之染中弩而死   三年春二月丙子以琅邪王睿为丞相大都督督中外诸军事南阳王保为相国荀组为太尉领豫州牧刘琨为司空都督并冀幽三州诸军事琨辞司空不受 夏六月汉大司马曜攻上党秋八月癸亥败刘琨之众于襄垣曜欲进攻阳曲汉主聪遣使谓之曰长安未平宜以为先曜乃还屯蒲阪秋九月汉大司马曜冦北地诏以麴允为大都督骠   骑将军以御之冬十月以索綝为尚书仆射都督宫城诸军事曜进拔冯翊太守梁肃奔万年曜转冦上郡麴允去黄白城军于灵武以兵弱不敢进帝屡徴兵于丞相保保左右皆曰蝮虵螫手壮士断腕今胡冦方盛且宜断陇道以观其变从事中郎裴诜曰今虵已螫头头可断乎保乃以镇军将军胡崧行前锋都督须诸军集乃发麴允欲奉帝往就保索綝曰保得天子必逞其私志乃止于是自长安以西不复贡奉朝廷百官饥乏采稆以自存   四年秋七月汉大司马曜围北地太守麴昌大都督麴允将步骑三万救之曜绕城纵火烟起蔽天使反间绐允曰郡城已陷往无及也众惧而溃曜追败允于磻石谷允奔还灵武曜遂取北地允性仁厚无威断喜以爵位恱人新平太守竺恢始平太守杨像扶风太守竺爽安定太守焦嵩皆领征镇杖节加侍中常侍村坞主帅小者犹假银青将军之号然恩不及下故诸将骄士卒离怨闗中危乱允告急于焦嵩嵩素侮允曰须允困当救之曜进至泾阳渭北诸城悉溃 八月汉大司马曜逼长安 九月焦嵩竺恢宋哲皆引兵救长安散骑常侍华辑监京兆冯翊农上洛四郡兵屯霸上皆畏汉兵彊不敢进相国保遣胡崧将兵入援击汉大司马曜于灵台破之崧恐国威复振则麴索势盛乃帅城西诸郡兵屯渭北不进遂还槐里曜攻防长安外城麴允索綝退守小城以自固内外断絶城中饥甚米斗直金二两人相食死者太半亡逃不可制唯凉州义众千人守死不移太仓有麴数十防麴允屑之为粥以供帝既而亦尽冬十一月帝泣谓允曰今穷厄如此外无救援当忍耻出降以活士民因叹曰误我事者麴索二公也使侍中宗敞送降牋于曜索綝潜留敞使其子说曜曰今城中食犹足支一年未易克也若许綝以车骑仪同万户郡公者请以城降曜斩而送之曰帝王之师以义行也孤将兵十五年未尝以诡计败人必穷兵极势然后取之今索綝所言如此天下之恶一也輙相为戮之若兵食审未尽者便可勉强固守如其粮竭兵防亦宜早寤天命甲午宗敞至曜营乙未帝乘羊车肉袒防壁舆衬出东门降羣臣号泣攀车执帝手帝亦悲不自胜御史中丞冯翊吉朗叹曰吾智不能谋勇不能死何忍君臣相随北面事贼虏乎乃自杀曜焚榇受壁使宗敞奉帝还宫丁酉迁帝及公卿以下于其营辛丑送至平阳壬寅汉主聪临光极殿帝稽首于前麴允伏地恸哭扶不能起聪怒囚之允自杀聪以帝为光禄大夫封怀安侯以大司马曜为假黄钺大都督督陜西诸军事太宰封秦王大赦改元麟嘉以麴允忠烈赠车骑将军諡节愍侯以索綝不忠斩于都市尚书梁允侍中梁濬等及诸郡中皆为曜所杀华辑奔南山 于寳论曰昔髙祖宣皇帝以雄才硕量应时而起性深阻有若城府而能寛绰以容纳行数术以御物而知人善采拔于是百姓与能大象始构世宗承基太祖继业咸黜异图用融前烈至于世祖遂享皇极仁以厚下俭以足用和而不弛寛而能断掩唐虞之旧域班正朔于八荒于时有天下无穷人之谚虽太平未洽亦足以明民乐其生矣武皇既崩山陵未干而变难继起宗子无维城之助师尹无具瞻之贵朝为伊周夕成桀跖国政迭移于乱人禁兵外散于四方方岳无钧石之镇关门无结草之固戎羯称制二帝失尊何哉树立失权付托非才四维不张而茍且之政多也夫基广则难倾根深则难拔理节则不乱胶结则不迁昔之有天下者所以能长久用此道也周自后稷爱民十六王而武始君之其积基树本如此其固今晋之兴也其创基立本固异于前代矣加以朝寡纯徳之人乡乏不贰之老风俗淫僻耻尚失所学者以庄老为宗而黜六经谈者以虚荡为辩而贱名检行身者以放浊为通而狭节信进仕者以茍得为贵而鄙居正当官者以望空为髙而笑勤恪是以刘颂屡言治道傅咸每紏邪正皆谓之俗吏其倚仗虚旷依阿无心者皆名重海内若夫文王日昃不暇食仲山甫夙夜匪懈者盖共嗤黜以为灰尘矣由是毁誉乱于善恶之实情慝犇于货欲之涂选者为人择官官者为身择利世族贵戚之子弟陵迈超越不拘资次悠悠风尘皆奔竞之士列官千百无让贤之举子真着崇让而莫之省子雅制九班而不得用其妇女不知女工任情而动有逆于舅姑有杀戮妾媵父兄弗之罪也天下莫之非也礼灋刑政于此大坏国之将亡本必先颠其此之谓乎故观阮籍之行而觉礼教崩弛之所由察庾纯贾充之争而见师尹之多僻考平呉之功而知将帅之不让思郭钦之谋而寤戎狄之有衅览傅刘毅之言而得百官之邪核傅咸之奏钱神之论而覩宠赂之彰民风国势既已如此虽以中庸之才守文之主治之犹惧致乱况我惠帝以放荡之徳临之哉怀帝承乱即位羁以彊臣愍帝奔播之后徒守虚名天下之势既去非命世之雄才不能复取之矣冬十二月丞相睿闻长安不守出师露次躬擐甲胄移檄四方刻日北征以漕运稽期丙寅斩督运令史淳于伯刑者以刀拭柱血逆流上至柱末二丈余而下观者咸以为寃丞相司直刘隗上言伯罪不至死请免从事中郎周筵等官于是右将军王导等上防引咎请解职睿曰政刑失中皆吾闇塞所致一无所问   元帝建武元年春正月宋哲奔江东二月辛巳宋哲至建康称受愍帝诏令丞相琅邪王睿统摄万机三月琅邪王素服出次举哀三日于是西阳王羕及官属等共上尊号王不许羕等固请不已王慨然流涕曰孤罪人也诸贤见逼不已当归琅邪耳呼私奴命驾将归国羕等乃请依魏晋故事称晋王许之辛卯即晋王位大赦改元始备百官立宗庙建社稷有司请立太子王爱次子宣城公裒欲立之谓王导曰立子当以徳导曰世子宣城俱有朗隽之美而世子年长王从之丙辰立世子绍为王太子封裒为琅邪王奉恭王后仍以裒都督青徐兖三州诸军事镇广陵以西阳王羕为太保封谯刚王逊之子氶为谯王逊宣帝之弟子也又以征南大将军王敦为大将军江州牧扬州刺史王导为骠骑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领中书监録尚书事丞相左长史刁恊为尚书左仆射右长史周顗为吏部尚书军谘祭酒贺循为中书令右司马戴渊王防为尚书司直刘隗为御史中丞行参军刘超为中书舍人参军事孔愉长兼中书郎自余参军悉拜奉车都尉掾属拜驸马都尉行参军舍人拜骑都尉王敦辞州牧王导以敦统六州辞中外都督贺循以老病辞中书令王皆许之以循为太常是时承丧乱之后江东草创刁协久宦中朝谙练旧事贺循为世儒宗明习礼学凡有疑议皆取决焉夏六月丙寅温峤等至建康王导周顗庾亮等皆爱峤才争与之交是时太尉豫州牧荀组冀州刺史邵续青州刺史曺嶷寜州刺史王逊东夷校尉崔毖等皆上表劝进王不许 冬十一月汉主聪出畋以愍帝行车骑将军戎服执防前导见者指之曰此故长安天子也聚而观之故老有泣者太子粲言于聪曰昔周武王岂乐杀纣乎正恐同恶相求为患故也今兴兵聚众者皆以子业为名不如早除之聪曰吾前杀庾珉軰而民心犹如是吾未忍复杀也且小观之十二月聪飨羣臣于光极殿使愍帝行酒洗爵已而更衣又使之执盖晋臣多涕泣有失声者尚书郎陇西辛賔起抱帝大哭聪命引出斩之赵固与河内太守郭黙侵汉河东至綘右司部民犇之者三万余人骑兵将军刘勲追击之杀万余人固黙引归太子粲帅将军刘雅生等步骑十万屯小平津固扬言曰要当生缚刘粲以赎天子粲表于聪曰子业若死民无所望则不为李矩赵固之用不攻而自灭矣戊戌愍帝遇害于平阳粲遣雅生攻洛阳固奔阳城山   大兴元年春三月癸丑愍帝凶问至建康王斩缞居庐百官请上尊号王不许纪瞻曰晋氏统絶于今二年陛下当承大业顾望宗室谁复与让若光践大位则神民有所凭依茍为逆天时违人事大势一去不可复还今两都燔荡宗庙无主刘聪窃号于西北而陛下方髙让于东南所谓揖让而救火也王犹不许使殿中将军韩绩彻去御座瞻叱之曰帝座上应列星敢动者斩王为之改容奉朝请周嵩上防曰古之王者义全而后取让成而后得是以享世长久重光万载也今梓宫未返旧京未清义夫泣血士女遑遑宜开延嘉谋训卒厉兵先雪社稷大耻副四海之心则神器将安适哉由是忤防出为新安太守又坐怨望抵罪嵩顗之子也丙辰王即皇帝位百官皆陪列帝命王导升御牀共坐导固辞曰若太阳下同万物苍生何由仰照帝乃止大赦改元文武増位二等   通鉴纪事本末卷十二下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十三上   宋 袁枢 撰   刘渊据平阳【杀太弟又附】   汉灵帝中平五年春三月诏发南匈奴兵配刘虞讨张纯单于羌渠遣左贤王将骑诣幽州国人恐发兵无已于是右部防落反与屠各胡合凡十余万人攻杀羌渠国人立其子右贤王于扶罗为持至尸逐侯单于六年 初南单于于扶罗既立国人杀其父者遂叛共立须卜骨都侯为单于于扶罗诣阙自讼防灵帝崩天下大乱于扶罗将数千骑与白波贼合兵冦郡县时民皆保聚钞掠无利而兵遂挫伤复欲归国国人不受乃止河东平阳须卜骨都侯为单于一年而死南庭遂虚其位以老王行国事   献帝兴平二年冬十二月南单于于扶罗死弟呼厨泉立居于平阳   建安二十一年秋七月南单于呼厨泉入朝于魏魏王操因留之于邺使右贤王去卑监其国单于嵗给绵绢钱谷如列侯子孙传袭其号分其众为五部各立其贵人为帅选汉人为司马以监督之   魏邵陵厉公嘉平三年 初南匈奴自谓其先本汉室之甥因冒姓刘氏太祖留单于呼厨泉于邺分其众为五部居并州境内左贤王豹单于于扶罗之子也为左部帅部族最彊城阳太守邓艾上言单于在内羌夷失统合防无主今单于之尊日疎而外土之威日重则胡虏不可不备也闻刘豹部有叛胡可因叛割为二国以分其势去卑功显前朝而子不继业宜加其子显号使居雁门离国弱冦追録旧勲此御边长计也又陈羌胡与民同处者宜以渐出之使居民表以崇亷耻之教塞奸宄之路司马师皆从之   晋武帝泰始六年 初魏人居南匈奴五部于并州诸郡与中国民杂居自谓其先汉室外孙因改姓刘氏咸宁五年 初南单于呼厨泉以兄于扶罗子豹为左贤王及魏武帝分匈奴为五部以豹为左部帅豹子渊防而儁异师事上党崔防博习经史尝谓同门生上党朱纪鴈门范隆曰吾尝耻随陆无武绛灌无文随陆遇髙帝而不能建封侯之业绛灌遇文帝而不能兴庠序之教岂不惜哉于是兼学武事及长猿臂善射膂力过人姿貌魁伟为仕子在洛阳王浑及子济皆重之屡荐于帝帝召与语说之济曰渊有文武长才陛下任以东南之事吴不足平也孔恂杨珧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渊才器诚少比然不可重任也及凉州覆没帝问将于李熹对曰陛下诚能发匈奴五部之众假刘渊一将军之号使将之而西树机能之首可指日而枭也孔恂曰渊果枭树机能则凉州之患方更深耳帝乃止东莱王弥家世二千石弥有学术勇略善骑射青州人谓之飞豹然喜任侠处士陈留董养见而谓之曰君好乱乐祸若天下有事不作士大夫矣渊与弥友善谓弥曰王李以乡曲见知毎相称荐适足为吾患耳因欷歔流涕齐王攸闻之言于帝曰陛下不除刘渊臣恐并州不得乆安王浑曰大晋方以信怀殊俗奈何以无形之疑杀人侍子乎何徳度之不也帝曰浑言是也防豹卒以渊代为左部帅   太康十年冬十一月诏以刘渊为匈奴北部都尉渊轻财好施倾心接物五部豪杰幽冀名儒多往归之惠帝永熈元年冬十月以刘渊为建威将军匈奴五部大都督   永兴元年 初太弟頴表匈奴左贤王刘渊为冠军将军监五部军事使将兵在邺渊子聪骁勇絶人愽渉经史善属文弯弓三百斤弱冠防京师名士莫不与交頴以聪为积弩将军渊从祖右贤王宣谓其族人曰自汉亡以来我单于徒有虚号无复尺土自余王侯降同编户今吾众虽衰犹不减二万奈何敛手受役奄过百年左贤王英武超世天苟不欲与匈奴必不虚生此人也今司马氏骨肉相残四海鼎沸复呼韩邪之业此其时矣乃相与谋推渊为大单于使其党呼延攸诣邺告之渊白頴请归防塟頴弗许渊令攸先归告宣等使招集五部及杂胡声言助頴实欲叛之 王浚东嬴公腾攻頴渊请归发五部兵以击浚腾頴许之 渊至左国城宣等上大单于号二旬之间有众五万都于离石 渊闻頴去邺命刘景等将兵撃鲜卑刘宣等諌而止【事并见西晋之乱】  冬十月刘渊迁都左国城胡晋归之者愈众渊谓羣臣曰昔汉有天下乆长恩结于民吾汉室之甥约为兄弟兄亡弟绍不亦可乎乃建国号曰汉刘宣等请上尊号渊曰今四方未定且可依髙祖称漠王于是即汉王位大赦改元曰元熈追尊安乐公禅为孝怀皇帝作汉三祖五宗神主而祭之立其妻呼延氏为王后以右贤王宣为丞相崔防为御史大夫左于陆王宏为太尉范隆为大鸿胪朱纪为太常上党崔懿之后部人陈元达皆为黄门郎族子曜为建武将军防固辞不就元达少有志操渊常招之元达不答及渊为汉王或谓元达曰君其惧乎元达笑曰吾知其人乆矣彼亦亮吾之心但恐不过三二日驿书必至其暮渊果征元达元达事渊屡进忠言退而削草虽子弟莫得知也曜生而眉白目有赤光防聪慧有胆量早孤养于渊及长仪观魁伟性磊落髙亮与众不羣好读书善属文鐡厚一寸射而洞之常自比乐毅及萧曹时人莫之许也惟刘聪重之曰永明汉世祖魏武之流数公何足道哉   怀帝永嘉二年冬十月甲戌汉王渊即皇帝位大赦改元永鳯  十一月以其子和为大将军聪为车骑大将军族子曜为龙骧大将军  十二月乙亥汉主渊以大将军和为大司马封梁王尚书令欢乐为大司徒封陈留王后父御史大夫呼延翼为大司空封鴈门郡公宗室以亲防悉封郡县王异姓以功伐悉封郡县公侯   三年春正月徙都平阳大赦改元河瑞  五月汉主渊封子裕为齐王隆为鲁王 汉主渊遣楚王聪等防洛阳军失利渊召聪等还【事见西晋之乱】  十二月汉主渊以陈留王欢乐为太傅楚王聪为大司徒江都王延年为大司空遣都护大将军曲阳王贤与征北大将军刘灵安北将军赵固平北将军王桑东屯内黄王弥表左长史曹嶷行安东将军东徇青州且迎其家渊许之四年春正月汉主渊立单征女为皇后梁王和为皇太子大赦封子义为北海王以长乐王洋为大司马秋七月庚午汉主渊寝疾辛未以陈留王欢乐为太宰长乐王洋为太傅江都王延年为太保楚王聪为大司马单于并录尚书事置单于台于平阳西以齐王裕为大司徒鲁王隆为尚书令北海王义为抚军大将军领司校尉始安王曜为征讨大都督领单于左辅廷尉乔智明为冠军大将军领单于右辅光禄大夫刘殷为左仆射王育为右仆射任顗为吏部尚书朱纪为中书监护军马景领左衞将军永安王安国领右卫将军安昌王盛安邑王钦西阳王璿皆领武卫将军分典禁兵丁丑渊召太宰欢乐等入禁中受遗诏辅政己卯渊卒太子和即位和性猜忌无恩宗正呼延攸翼之子也渊以其无才行终身不迁官侍中刘乘素恶楚王聪卫尉西昌王锐耻不预顾命乃相与谋说和曰先帝不权轻重之势使三王总彊兵于内大司马拥十万众屯于近郊陛下便为寄坐耳宜早为之计和攸之甥也信之辛巳夜召安昌王盛安邑王钦等告之盛曰先帝梓宫在殡四王未有逆节一旦自相鱼肉天下谓陛下何且大业甫尔陛下勿信谗夫之言以疑兄弟兄弟尚不可信他人谁足信哉攸锐怒之曰今日之议理无有二领军是何言乎命左右刃之盛既死钦惧曰惟陛下命壬午锐帅马景攻楚王聪于单于台攸帅永安王安国攻齐王裕于司徒府乘帅安邑王钦攻鲁王隆使尚书田宻武卫将军刘璿攻北海王义密璿挟义斩关归于聪聪命贯甲以待之锐知聪有备驰还与攸乘共攻隆裕攸乘疑安邑钦有异志杀之是日斩裕癸未斩隆甲申聪攻西明门克之锐等走入南宫前锋随之乙酉杀和于光极西室收鋭攸乘枭首通衢羣臣请聪即帝位聪以北海王义单后之子也以位让之义涕泣固请聪乆而许之曰义及羣公正以祸难尚殷贪孤年长故耳此国家之事孤何敢辞俟义年长当以大业归之遂即位大赦改元光兴尊单氏曰皇太后其母张氏曰帝太后以义为皇太弟领大单于大司徒立其妻呼延氏为皇后呼延氏渊后之从父妺也封其子粲为河内王易为河间王翼为彭城王悝为髙平王仍以粲为抚军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以石勒为幷州刺史封汲郡公九月辛未塟汉主渊于永光陵諡曰光文皇帝庙号髙祖汉主聪自以越次而立忌其嫡兄恭因恭寝穴其壁间刺而杀之 汉太后单氏卒汉主聪尊母张氏为皇太后单氏年少美色聪烝焉太弟义屡以为言单氏惭恚而死义宠由是渐衰然以单氏故尚未之废也呼延后言于聪曰父死子继古今常道陛下承髙祖之业太弟何为者哉陛下百年后粲兄弟必无种矣聪曰然吾当徐思之呼延氏曰事留变生太弟见粲兄弟浸长必有不安之志万一有小人交构其间未必不祸发于今日也聪心然之义舅光禄大夫单冲泣谓义曰踈不间亲主上有意于河内王矣殿下何不避之义曰河瑞之末主上自惟嫡庻之分以大位让义义以主上齿长故相推奉天下者髙祖之天下兄终弟及何为不可粲兄弟既壮犹今日也且子弟之间亲踈距几主上宁可有此意乎   愍帝建兴二年春正月聪置丞相等七公又置辅汉十六大将军各配兵二千以诸子为之又置左右司各领户二千余万万户置一内史单于左右辅各主六夷十万落万落置一都尉左右选曹尚书并典选举事自司以下六官皆位亚仆射以其子粲为丞相领大将军录尚书事进封晋王江都王延年録尚书六条事汝隂王景为太师王育为太傅任顗为太保马景为大司徒朱纪为大司空中山王曜为大司马  十一月汉主聪以晋王粲为相国大单于总百揆粲少有儁才自为宰相骄奢専恣逺贤亲佞严刻愎諌国人始恶之三年三月血于汉东宫延明殿太弟义恶之以问太傅崔玮太保许遐玮遐説义曰主上往日以殿下为太弟者欲以安众心耳其志在晋王乆矣王公已下莫不希防附之今复以晋王为相国羽仪威重逾于东宫万几之事无不由之诸王皆置营兵以为羽翼事势已去殿下非徒不得立也朝夕且有不测之危不如早为之计今四卫精兵不减五千相国轻佻正烦一刺客耳大将军无日不出其营可袭而取余王竝防固易夺也茍殿下有意二万精兵指顾可得鼔行入云龙门宿卫之士孰不倒戈以迎殿下者大司马不虑其为异也义弗从东宫舎人荀裕告玮遐劝义谋反汉主聪收玮遐于诏狱假以他事杀之使冠威将军卜抽将兵监守东宫禁义不聴朝防义忧惧不知所为上表乞为庻人幷除诸子之封褒美晋王请以为嗣抽抑而弗通   四年汉中常侍王沈宣怀中宫仆射郭猗等皆宠幸用事汉主聪游宴后宫或三日不醒或百日不出自去冬不视朝政事一委相国粲唯杀生除拜乃使沈等入白之沈等多不白而自以其私意决之故勲旧或不叙而奸佞小人有数日至二千石者军旅嵗起将士无钱帛之赏而后宫之家赐及僮仆动至数千万沈等车服第舍逾于诸王子弟中表为守令者三十余人皆贪残为民害靳凖阖宗謟事之郭猗与凖皆有怨于太弟义猗谓相国粲曰殿下光文帝之世孙主上之嫡子四海莫不属心奈何欲以天下与太弟乎且臣闻太弟与大将军谋因三月上已大宴作乱事成许以主上为太上皇大将军为皇太子又许卫将军为大单于二王处不疑之地竝握重兵以此举事无不成者然二王有一时之利不顾父兄事成之后主上岂有全理殿下兄弟固不待言东宫相国单于当在武陵兄弟何肯与人也今祸期甚廹宜早圗之臣屡言于主上主上笃于友爱以臣刀锯之余终不之信愿殿下勿泄密表其状殿下傥不信臣言可召大将军从事中郎王皮卫军司马刘惇假之恩意许其归首以问之必可知也粲许之猗密谓皮惇曰二王逆状主上及相国具知之矣卿同之乎二人惊曰无之猗曰兹事已决吾怜亲旧幷见族耳因欷歔流涕二人大惧叩头求哀猗曰吾为卿计卿能用之乎相国问卿卿但云有之若责卿不先啓卿即云臣诚负死罪然仰惟主上寛仁殿下敦睦茍言不见信则防于诬譛不测之诛故不敢言也皮惇许诺粲召问之二人至不同时而其辞若一粲以为信然靳凖复说粲曰殿下宜自居东宫以领相国使天下早有所繋今道路之言皆云大将军卫将军欲奉太弟为变期以季春若使太弟得天下殿下无容足之地矣粲曰为之奈何准曰人告太弟为变主上必不信宜缓东宫之禁使賔客得往来太弟雅好待士必不以此为嫌轻薄小人不能无迎合太弟之意为之谋者然后下官为殿下露表其罪殿下收其賔客与太弟交通者考问之狱辞既具则主上无不信之理也粲乃命卜抽引兵去东宫少府陈休左卫将军卜崇为人清直素恶沈等虽在公座未尝与语沈等疾之侍中卜干谓休崇曰王沈等埶力足以囘天地卿辈自料亲贤孰与窦武陈蕃休崇曰吾辈年逾五十职位已崇唯欠一死耳死于忠义乃为得所安能俛首低眉以事阉竖乎去矣卜公勿复有言二月汉主聪出临上秋阁命收陈休卜崇及特进綦毋达大中大夫公师彧尚书王琰田歆大司农朱谐并诛之皆宦官所恶也卜干泣諌曰陛下方侧席求贤而一旦戮卿大夫七人皆国之忠良无乃不可乎借使休等有罪陛下不下之有司暴明其状天下何从知之诏尚在臣所未敢宣露愿陛下熟思之因叩头流血王沈叱干曰卜侍中欲拒诏乎聪拂衣而入免干为庻人太宰河间王易大将军渤海王敷御史大夫陈元达金紫光禄大夫西河王延等皆诣阙表諌曰王沈等矫防诏防欺诬日月内谄陛下外佞相国威权之重侔于人主多树奸党毒流海内知休等忠臣为国尽节恐发其奸状故巧为诬陷陛下不察遽加极刑痛彻天地贤愚伤惧今遗晋未殄巴蜀不賔石勒谋据赵魏曹嶷欲王全齐陛下心腹四支何处无患乃复以沈等助乱诛巫咸戮扁鹊臣恐遂成膏肓之疾后虽救之不可及已请免沈等官付有司治罪聪以表示沈等笑曰羣儿为元逹所引遂成痴也沈等顿首泣曰臣等小人过防陛下识防得洒扫闺阃而王公朝士疾臣等如雠又恨陛下愿以臣等膏鼎则朝廷自然雍穆矣聪曰此等狂言常然卿何足恨乎聪问沈等于相国粲粲盛称沈等忠清聪恱封沈等为列侯太宰易又诣阙上疏极諌聪大怒手壊其疏三月易忿恚而卒易素忠直陈元达倚之为援得尽諌争及卒元达哭之恸曰人之云亡邦国殄瘁吾既不复能言安用黙黙茍生乎归而自杀九月汉主宴群臣于光极殿引见太弟义义容貌憔悴须髪苍然涕泣陈谢聪亦为之恸哭乃纵酒极欢待之如初   元帝建武元年春三月汉相国粲使其党王平谓太弟义曰适奉中诏云京师将有变宜衷甲以备非常义信之命宫臣皆衷甲以居粲驰遣告靳准王沈准以白汉主聪曰太弟将为乱已衷甲矣聪大惊曰宁有是耶王沈等皆曰臣等言之乆矣屡言之而陛下不之信也聪使粲以兵围东宫粲使准沈收氏羌酋长十余人穷问之皆悬首髙格烧鐡灼目酋长自诬与义谋反聪谓沈等曰吾今而后知卿等之忠也当念知无不言勿恨往日言而不用也于是诛东宫官属及义素所亲信准沈等素所憎怨者大臣数十人坑士卒万五千余人夏四月废义为北部王粲寻使准贼杀之义形神秀爽寛仁有器度故士心多附之聪闻其死哭之恸曰吾兄弟止余二人而不相容安得使天下知吾心邪  秋七月汉主聪立晋王粲为皇太子领相国大单于总摄朝政如故大赦   大兴元年夏四月汉中常侍王沈养女有美色汉主聪立以为左皇后尚书令王鉴中书监崔懿之中书令曹恂諌曰臣闻王者立后比徳乾坤生承宗庙没配后土必择世徳名宗幽闲令淑乃副四海之望称神只之心孝成帝以赵飞鷰为后使继嗣絶灭社稷为墟此前鉴也自麟嘉以来中宫之位不以徳举借使沈之弟女刑余小丑犹不可以尘污椒房况其家婢邪六宫妃嫔皆公子公孙奈何一旦以婢主之臣恐非国家之福也聪大怒使中常侍宣怀谓太子粲曰鉴等小子狂言侮慢无复君臣上下之礼其速考实于是收鉴等送市皆斩之金紫光禄大夫王延驰将入諌门者弗通鉴等临刑王沈以杖叩之曰庸奴复能为恶乎乃公何与汝事鉴瞠目叱之曰竖子灭大汉者正坐汝鼠辈与靳准耳要当诉汝于先帝取汝于地下治之准谓鉴曰吾受诏收君有何不善君言汉灭由吾也鉴曰汝杀皇太弟使主上获不友之名国家畜养汝辈何得不灭懿之谓准曰汝心如枭镜必为国患汝既食人人亦当食汝   慕容据邺   晋武帝太康二年 初鲜卑莫护防始自塞外居辽西西棘城之北号曰慕容部莫护防生木延木延生涉归迁于辽东之北世附中国数从征讨有功拜大单于冬十月渉归始防昌黎   三年三月安北将军严询败慕容涉归于昌黎斩获万计   四年鲜卑慕容渉归卒弟删簒立将杀涉归子廆廆亡匿于辽东徐郁家   六年慕容删为其下所杀部众复迎涉归子廆而立之渉归与宇文部素有隙廆请讨之朝廷弗许廆怒入冦辽西杀掠甚众帝遣幽州军讨廆战于肥如廆众大败自是毎嵗犯边又东击扶余扶余王依虑自杀子弟走保沃沮廆夷其国城驱万余人而归   七年夏慕容廆寇辽东故扶余王依虑子依罗求帅见人还复旧国请援于东夷校尉何龛龛遣督护贾沈将兵送之廆遣其将孙丁帅骑邀之于路沈力战斩丁遂复扶余   十年夏四月慕容廆遣使请降五月诏拜廆鲜卑都督廆谒见何龛以士大夫礼巾衣诣门龛严兵以见之廆乃改服戎衣而入人问其故廆曰主人不以礼待客客何为哉龛闻之甚惭敬异之时鲜卑宇文氏段氏方强数侵掠廆廆卑辞厚币以事之段国单于阶以女妻廆生皝仁昭廆以辽东僻逺徙居徒河之青山   惠帝元康四年慕容廆徙居大棘城   太安元年鲜卑宇文单于莫圭部众强盛遣其弟屈云攻慕容廆廆击其别帅素怒延破之素怒延耻之复发兵十万围廆于棘城廆众皆惧廆曰素怒延兵虽多而无灋制已在吾算中矣诸君但为力战无所忧也遂出击大破之追犇百里俘斩万计辽东孟晖先没于宇文部帅其众数千家降于廆廆以为建威将军廆以其臣慕舆句勤恪亷靖使掌府库句心计黙识不案簿书始终无漏以慕舆河明敏精审使典狱讼覆讯清允怀帝永嘉元年冬十二月慕容廆自称鲜卑大单于拓防猗卢与廆通好   三年 初辽东太守厐本袭杀东夷校尉李臻诏以渤海封释代之释収斩本   五年 初东夷校尉李臻之死也辽东附塞鲜卑素喜连木丸津托为臻报仇攻陷诸县杀掠士民屡败郡兵连年为寇东夷校尉封释不能讨请与连和连津不从民失业归慕容廆者甚众廆廪给遣还愿留者即抚存之廆少子鹰扬将军翰言于廆曰自古有为之君莫不尊天子以从民望成大业今连津外以厐本为名内实幸灾为乱封使君已诛本请和而宼暴不已中原离乱州师不振辽东荒散莫之救恤单于不若数其罪而讨之上则兴复辽东下则幷吞二部忠义彰于本朝私利归于我国此霸王之基也廆笑曰孺子乃能及此乎遂帅众东击连津以翰为前锋破斩之尽幷二部之众得所掠民三千余家及前归廆者悉以付郡辽东赖以复存封释疾病属其孙弈于廆释卒廆召弈与语说之曰竒士也补小都督释子冀州主簿悛幽州参军抽来奔防廆见之曰此家抎抎千斤犍也以道不通防不得还皆留仕廆廆以抽为长史悛为叅军王浚以妻舅崔毖为东夷校尉   愍帝建兴元年 初中国士民避乱者多北依王浚浚不能存抚又政灋不立士民往往复去之段氏兄弟专尚武勇不礼士大夫唯慕容廆政事修明爱重人物故士民多归之廆举其英俊随才授任以河东裴嶷北平阳耽庐江黄代郡鲁昌为谋主广平游邃北海逢羡北平西方防西河宋奭及封抽裴开为股肱平原宋该安定皇甫岌岌弟眞兰陵缪恺昌黎刘斌及封弈封裕典机要裕抽之子也裴嶷清方有干略为昌黎太守兄武为菟太守武卒嶷与武子开以其防归过廆廆敬礼之及去厚加资送行及辽西道不通嶷欲还就廆开曰乡里在南奈何北行且等为流寓段氏彊慕容氏弱何必去此而就彼也嶷曰中国防乱今往就之是相帅而入虎口也且道逺何由可达若俟其清通又非嵗月可冀今欲求托足之地岂可不慎择其人汝观诸段岂有逺略且能待国士乎慕容公修仁行义有霸王之志加以国丰民安今往从之髙可以立功名下可以庇宗族汝何疑焉开乃从之既至廆大喜阳耽清直沈敏为辽西太守慕容翰破段氏于阳乐获之廆礼而用之游邃逢羡宋奭皆尝为昌黎太守与黄俱避地于蓟后归廆王浚屡以手书召邃兄畅畅欲赴之邃曰彭祖刑政不修华戎离叛以邃度之必不能乆兄且盘桓以俟之畅曰彭祖忍而多疑顷者流民北来命所在追杀之今手书殷勤我稽留不往将累及卿且乱世宗族宜分以冀遗种遂从之卒与浚俱没宋该与平原杜羣刘翔先依王浚又依段氏皆以为不足托帅诸流寓同归于廆东夷校尉崔毖请皇甫岌为长史卑辞说谕终莫能致廆招之岌与弟真即时俱至辽东张统据乐浪带方二郡与髙句丽王乙弗利相攻连年不解乐浪王遵说统帅其民千余家归廆廆为之置乐浪郡以统为太守遵参军事   元帝建武元年三月晋王以鲜卑大都督慕容廆为都督辽左杂夷流民诸军事龙骧将军大单于昌黎公廆不受征虏将军鲁昌说廆曰今两亰覆没天子防尘琅邪王承制江东为四海所系属明公虽雄据一方而诸部犹阻兵未服者葢以官非王命故也谓宜通使琅邪劝承大统然后奉诏令以伐有罪谁敢不从处士辽东髙诩曰霸王之资非义不济今晋室虽防人心犹附之宜遣使江东示有所尊然后仗大义以正诸部不患无辞矣廆从之遣长史王济浮海诣建康劝进   大兴元年三月帝复遣使授慕容廆龙骧将军大单于昌黎公廆辞公爵不受以逰邃为龙骧长史刘翔为主簿命邃创定府朝仪法裴嶷言于廆曰晋室衰防介居江表威德不能及逺中原之乱非明公不能拯也今诸部虽各拥兵然皆顽愚相聚宜以渐幷取以为西讨之资廆曰君言大非孤所及也然君中朝名徳不以孤僻陋而教诲之是天以君赐孤而祐其国也乃以嶷为长史委以军国之谋诸部弱小者稍稍击取之   二年平州刺史崔毖自以中州人望镇辽东而士民多归慕容廆心不平数遣使招之皆不至意廆拘留之乃隂说髙句丽段氏宇文氏使共攻之约灭廆分其地毖所亲渤海髙瞻力諌毖不从三国合兵伐廆诸将请击之廆曰彼为崔毖所诱欲邀一切之利军势初合其锋甚鋭不可与战当固守以挫之彼乌合而来既无统壹莫相归服乆必携贰一则疑吾与毖许而覆之二则三国自相猜忌待其人情离贰然后击之破之必矣三国进攻棘城廆闭门自守遣使独以牛酒犒宇文氏二国疑宇文氏与廆有谋各引兵归宇文大人悉独官曰二国虽归吾当独取之宇文氏士卒数十万连营四十里廆使召其子翰于徒河翰遣使白廆曰悉独官举国为寇彼众我寡易以计破难以力胜今城中之众足以御宼翰请为竒兵于外伺其间而撃之内外俱奋使彼震骇不知所备破之必矣今幷兵为一彼得专壹攻城无复它虞非防之得者也且示众以怯恐士气不战先沮矣廆犹疑之辽东韩夀言于廆曰悉独官有慿陵之志将骄卒惰军不坚密若竒兵卒起掎其无备必破之防也廆乃聴翰留徒河悉独官闻之曰翰素名骁果今不入城或能为患当先取之城不足忧乃分遣数千骑袭翰翰知之诈为段氏使者逆于道曰慕容翰乆为吾患闻当击之吾已严兵相待宜速进也使者既去翰即出城设伏以待之宇文氏之骑见使者大喜驰行不复设备进入伏中翰奋击尽获之乘胜径进遣间使语廆出兵大战廆使其子皝与长史裴嶷将精鋭为前锋自将大兵继之悉独官初不设备闻廆至惊悉众出战前锋始交翰将千骑从旁直入其营纵火焚之众皆惶扰不知所为遂大败悉独官仅以身免廆尽俘其众获皇帝玉玺三纽崔毖闻之惧使其兄子焘诣棘城伪贺防三国使者亦至请和曰非我本意崔平州教我耳廆以示焘临之以兵焘惧首服廆乃遣焘归谓毖曰降者上策走者下策也引兵随之毖与数十骑弃家犇髙句丽其众悉降于廆廆以其子仁为征虏将军镇辽东官府市里按堵如故髙句丽将如奴子据于河城廆遣将军张统掩击擒之俘其众千余家以崔焘髙瞻韩恒石琮归于棘城待以客礼恒安平人琮鉴之孙也廆以髙瞻为将军瞻称疾不就廆数临候之抚其心曰君之疾在此不在它也今晋室防乱孤欲与诸君共清世难翼戴帝室君中州望族宜同斯愿奈何以华夷之异介然疎之哉夫立功立事惟问志略何如耳华夷何足问乎瞻犹不起廆颇不平龙骧主簿宋该与瞻有隙劝廆除之廆不从瞻以忧卒 宋该劝廆献捷江东廆使该为表裴嶷奉之幷所得三玺诣建康献之   三年三月裴嶷至建康盛称慕容廆之威德贤儁皆为之用朝廷始重之帝谓嶷曰卿中朝名臣当留江东朕别诏龙骧送卿家属嶷曰臣少防国恩出入省闼若得复奉辇毂臣之至荣但以旧亰沦没山陵穿毁虽名臣宿将莫能雪耻独慕容龙骧竭忠王室志除凶逆故使臣万里归诚今臣来而不返必谓朝廷以其僻陋而弃之孤其向义之心使懈体于讨贼此臣之所甚惜是以不敢徇私而忘公也帝曰卿言是也乃遣使随嶷拜廆安北将军平州刺史   四年十二月以慕容廆为都督幽平二州东夷诸军事车骑将军平州牧封辽东公单于如故遣谒者即授印绶聴承制置官司守宰廆于是备置僚属以裴嶷游邃为长史裴开为司马韩夀为别驾阳耽为军谘祭酒崔焘为主簿黄郑林叅军事廆立子皝为世子作东横以平原刘讃为祭酒使皝与诸生同受业廆得暇亦亲临聴之皝雄毅多权略喜经术国人称之廆徙慕容翰鎭辽东慕容仁鎭平郭翰抚安民夷甚有威惠仁亦次之   成帝咸和六年冬慕容廆遣使与太尉陶侃牋劝以兴兵北伐共清中原僚属宋该等共议以廆立功一隅位卑任重等差无别不足以鎭华夷宜表请进廆官爵叅军韩恒駮曰夫立功者患信义不着不患名位不髙桓文有匡复之功不先求礼命以令诸侯宜缮甲兵除羣凶功成之后九锡自至比于邀君以求宠不亦荣乎廆不悦出恒为新昌令于是东夷校尉封抽等防上侃府请封廆为燕王行大将军事侃复书曰夫功成进爵古之成制也车骑虽未能为官摧勒然忠义竭诚今腾牋上聴可不迟速当在天台也   八年夏五月甲寅辽东武宣公慕容廆卒六月世子皝以平北将军行平州刺史督摄部内赦系囚以长史裴开为军谘祭酒郎中令髙诩为菟太守皝以带方太守王诞为左长史诞以辽东太守阳骛为才而让之皝从之以诞为右长史  秋七月慕容皝遣长史渤海王济等来告防   九年秋八月王济还辽东诏遣侍御史王齐祭辽东公廆又遣谒者徐孟策拜慕容皝鎭军大将军平州刺史大单于辽东公持节都督承制封拜一如廆故事咸康元年秋七月慕容皝立子儁为世子  冬十月王齐南还十二月慕容皝始受朝命   二年秋九月慕容皝遣长史刘斌兼郎中令辽东阳景送徐孟等还建康   三年秋九月镇军左长史封弈等劝慕容皝称燕王皝从之于是备置群司以封奕为国相韩夀为司马裴开为奉常阳骛为司王防为太仆李洪为大理杜羣为纳言令宋该刘睦石琮为常伯皇甫眞阳恊为冗骑常侍宋晃平熈张为将军封裕为记室监洪臻之孙晃奭之子也  冬十月丁邜皝即燕王位大赦十一月甲寅追尊武宣公曰武宣王夫人段氏曰武宣后立夫人段氏为王后世子儁为王太子如魏武晋文辅政故事   四年十二月燕王皝讨段辽【事见燕讨段辽】   五年燕王皝自以称王未受晋命冬遣长史刘翔叅军鞠运来献防论功且言权假之意幷请刻期大举共平中原   七年春正月燕王皝使唐国内史阳裕等筑城于桞城之北龙山之西立宗庙宫阙命曰龙城二月刘翔至建康帝引见问慕容鎭军平安对曰臣受遣之日朝服拜章翔为燕王皝求大将军燕王章玺朝议以为故事大将军不处边自汉魏以来不封异姓为王所求不可许翔曰自刘石构乱长江以北翦为戎薮未闻中华公卿之胄有一人能攘臂挥戈摧破凶逆者也独慕容鎭军父子竭力心存本朝以寡撃众屡殄彊敌使石虎畏惧悉使边陲之民散居三魏蹙国千里以蓟城为北境功烈如此而惜海北之地不以为封邑何哉昔汉髙祖不爱王爵于韩彭故能成其帝业项羽刓印不忍授卒用危亡吾之至心非茍欲尊其所事窃惜圣朝疎忠义之国使四海无所劝慕耳尚书诸葛恢翔之姊夫也独主异议以为夷狄相攻中国之利惟器与名不可轻许乃谓翔曰借使慕容鎭军能除石虎乃是复得一石虎也朝廷何頼焉翔曰嫠妇犹知恤宗周之陨今晋室阽危君位侔元凯曾无忧国之心邪向使靡鬲之功不立则少康何以祀夏桓文之战不防则周人皆为左袵矣慕容鎭军枕戈待旦志殄凶逆而君更唱邪惑之言忌间忠臣四海所以未壹良由君辈耳翔留建康嵗余众议终不决翔乃说中常侍彧曰石虎苞八州之地带甲百万志吞江汉自索头宇文暨诸小国无不臣服惟慕容镇军翼戴天子精贯白日而更不获殊礼之命窃恐天下移心解体无复南向者矣公孙渊无尺寸之益于吴吴主封为燕王加以九锡今慕容鎭军屡摧贼锋威振秦陇虎比遣重使甘言厚币欲授以曜威大将军辽西王慕容镇军恶其非正却而不受今朝廷乃矜惜虚名沮抑忠顺岂社稷之长计乎后虽悔之恐无及已为之入言于帝帝意亦欲许之防皝上表称庾氏兄弟擅权召乱宜加斥退以安社稷及遗庾冰书责其当国秉权不能为国雪耻冰甚愧恨其絶逺非所能制乃与何充奏从其请乙卯以慕容皝为使持节大将军都督河北诸军事幽州牧大单于燕王备物典策皆从殊礼又以其世子儁为假节安北将军东夷校尉左贤王赐军资器械以千万计又封诸功臣百余人以刘翔为代郡太守封临泉乡侯加贠外散骑常侍翔固辞不受翔疾江南士大夫以骄奢酣纵相尚尝因朝贺宴集谓何充等曰四海板荡奄逾三纪宗社为墟黎民涂炭斯乃庙堂焦虑之时忠臣毕命之秋也而诸君宴安江沱肆情纵欲以奢靡为荣以傲诞为贤謇谔之言不闻征伐之功不立将何以尊主济民乎充等甚慙诏遣兼大鸿胪郭悕持节诣棘城册命燕王与翔等偕北公卿饯于江上翔谓诸公曰昔少康资一旅以灭有穷勾践慿防稽以报彊吴蔓草犹宜早除况冦雠乎今石虎李夀志相吞噬王师纵未能澄清北方且当从事巴蜀一旦石虎先人举事倂夀而有之据形便之地以临东南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矣中护军谢广曰是吾心也  秋七月郭悕刘翔等至燕燕王皝以翔为东夷护军领大将军长史以唐国内史阳裕为左司马典书令李洪为右司马中尉郑林为军谘祭酒   八年冬十月燕王迁都龙城赦其境内   成李据蜀   晋惠帝元康八年 初张鲁在汉中賨人李氏自巴西宕渠往依之魏武帝克汉中李氏将五百余家归之拜为将军迁于略阳北土号曰巴氐其孙特庠流皆有材武善骑射性任侠州党多附之及齐万年反关中荐饥略阳天水等六郡民流移就糓入汉川者数万家道路有疾病穷乏者特兄弟常营护振救之由是得众心流民至汉中上书求寄食巴蜀朝议不许遣侍御史李苾持节慰劳且监察之不令入劔阁苾至汉中受流民赂表言流民十万余口非汉中一郡所能赈赡蜀有仓储又复丰稔宜令就食朝廷从之由是散在梁益不可禁止李特至劔阁太息曰刘禅有如此地面防于人岂非庸才邪闻者异之   永康元年冬十一月诏征益州刺史赵廞为大长秋以成都内史中山耿滕为益州刺史廞贾后之姻亲也闻征甚惧且以晋室衰乱隂有据蜀之志乃倾仓廪赈流民以收众心以李特兄弟材武其党类皆巴西人与廞同郡厚遇之以为爪牙特等慿恃廞势专聚众为盗蜀人患之滕数密表流民刚剽蜀人愞弱主不能制客必为乱阶宜使还本土勿留之险地恐秦雍之祸更移于梁益矣廞闻而恶之州被诏书遣文武千余人迎滕是时成都治少城益州治太城廞犹在太城未去滕欲入州功曹陈恂諌曰今州郡构怨日入城必有大祸不如留少城以观其变檄诸县合村保以备秦氐陈西夷行至且当待之不然退保犍为西渡江源以防非常滕不从是月帅众入州廞遣兵逆之战于西门滕败死郡吏皆窜走惟陈恂面缚诣廞请滕防廞义而许之廞又遣兵逆西夷校尉陈总总至江阳闻廞有异志主簿蜀郡赵模曰今州郡不恊必生大变当速行赴之府是兵要助顺讨逆谁敢动者总更縁道停留比至南安鱼涪津已遇廞军模白总散财募士以拒战若克州军则州可得不克顺流而退必无害也总曰赵益州忿耿侯故杀之与吾无嫌何为如此模曰今州起事必当杀君以立威虽不战无益也言至垂涕总不聴众遂自溃总逃草中模着总服格战廞兵杀模见其非是更搜求得总杀之廞自称大都督大将军益州牧署置僚属改易守令王官被召无敢不往李庠帅妺壻李含天水任囘上官晶扶风李攀始平费他氐符成隗伯等四千骑归廞廞以庠为威寇将军封阳泉亭侯委以心膂使招合六郡壮勇至万余人以断北道   永宁元年春正月李庠骁勇得众心赵廞浸忌之而未言长史蜀郡杜淑张粲说廞曰将军起兵始尔而遽遣李庠握彊兵于外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此倒戈授人也宜早圗之防庠劝廞称尊号淑粲因白廞以庠大逆不道引斩之幷其子侄十余人时李特李流皆将兵在外廞遣人慰抚之曰庠非所宜言罪应死兄弟罪不相及复以特流为督将特流怨廞引兵归緜竹廞牙门将涪陵许弇求为巴东监军杜淑张粲固执不许弇怒手杀淑粲于廞閤下淑粲左右复杀弇三人皆廞之腹心也廞由是遂衰廞遣长史犍为费逺蜀郡太守李苾督护常俊督万余人断北道屯緜竹之石亭李特宻収兵得七千余人夜袭逺等军烧之死者什八九遂进攻成都费逺李苾及军谘祭酒张防夜斩关走文武尽散廞独与妻子乘小船走至广都为从者所杀特入成都纵兵大掠遣使诣洛阳陈廞罪状初梁州刺史罗尚闻赵廞反表廞素非雄才蜀人不附败亡可计日而待诏拜尚平西将军益州刺史督牙门将王敦蜀郡太守徐俭广汉太守辛冉等七千余人入蜀特等闻尚来甚惧使其弟骧于道奉迎幷献珍玩尚恱以骧为骑督特流复以牛酒劳尚于緜竹王敦辛冉说尚曰特等专为盗贼宜因防斩之不然必为后患尚不从冉与特有旧谓特曰故人相逢不吉当凶矣特自猜惧二月尚至成都初朝廷符下秦雍州使召还流民入蜀者又遣御史冯该张昌督之李特兄辅自略阳至蜀言中国方乱不足复还特然之累遣天水阎式诣罗尚求权停至秋又纳赂于尚及冯该尚该许之朝廷论讨赵廞功拜特宣威将军弟流奋武将军皆封侯玺书下益州条列六郡流民与特同讨廞者将加封赏广汉太守辛冉欲以灭廞为已功寝朝命不以实上众咸怨之罗尚遣从事督遣流民限七月上道时流民布在梁益为人佣力闻州郡逼遣人人愁怨不知所为且水潦方盛年糓未登无以为行资特复遣阎式诣尚求停至冬辛冉及犍为太守李苾以为不可尚举别驾蜀郡杜弢秀才式为弢説逼移利害弢亦欲寛流民一年尚用冉苾之谋不从弢乃致秀才板出还家冉性贪暴欲杀流民首领取其资货乃与苾白尚言流民前因赵廞之乱多所剽掠宜因移设关以夺取之尚移书令梓潼太守张演于诸要施关搜索寳货特数为流民请留流民皆感而恃之多相帅归特特乃结大营于緜竹以处流民移辛冉求自寛冉大怒遣人分牓通衢购募特兄弟许以重赏特见之悉取以归与弟骧改其购云能送六郡之豪李任阎赵杨上官及氐叟侯王一首赏百匹于是流民大惧归特者愈众旬月间过二万人流亦聚众数千人特又遣阎式诣罗尚求申期式见营栅冲要谋掩流民叹曰民心方危今而速之乱将作矣又知辛冉李苾意不可囘乃辞尚还緜竹尚谓式曰子且以吾意告诸流民今聴寛矣式曰明公惑于奸说恐无寛理弱而不可轻者民也今趣之不以理众怒难犯恐为祸不浅尚曰然吾不欺子子其行矣式至緜竹言于特曰尚虽云尔然未可信也何者尚威刑不立冉等各拥彊兵一旦为变亦非尚所能制宜为备特从之  冬十月特分为二营特居北营流居东营缮甲厉兵戒严以待之冉苾相与谋曰罗侯贪而无断日复一日令流民得展奸计李特兄弟并有雄才吾属将为所虏矣宜为决计罗侯不足复问也乃遣广汉都尉曽元牙门张显刘并等潜帅步骑三万袭特营罗尚闻之亦遣督防田佐助元元等至特安卧不动待其众半入发伏击之死者甚众杀田佐曽元张显传首以示尚冉尚谓将佐曰此虏成去矣而广汉不用吾言以张贼势今若之何于是六郡流民李含等共推特行鎭北大将军承制封拜以其弟流行鎭东大将军号东督护以相镇统又以兄辅为票骑将军弟骧为骁骑将军进兵攻冉于广汉尚遣李苾费逺帅众救冉畏特不敢进冉出战屡败溃围犇徳阳特入据广汉以李超为太守进兵攻尚于成都尚以书谕阎式式复书曰辛冉倾巧曾元小竖李叔平非将帅之材式前为节下及杜景文论留徙之宜人怀桑梓孰不愿之但往日初至随谷庸赁一室五分复值秋潦乞须冬熟而终不见听绳之太过穷鹿抵虎流民不肯延颈受刃以致为变即听式言寛使治严不过去九月尽集十月进道今达乡里何有如此也特以兄辅弟骧子始荡雄及李含含子国离任回李攀攀弟恭上官晶任臧杨褒上官惇等为将帅阎式李逺等为僚佐罗尚素贪残为百姓患特与蜀民约灋三章施舍振贷礼贤防滞军政肃然蜀民大悦尚频为特所败乃阻长围縁郫水作营连延七百里与特相拒求救于梁州及南夷校尉   太安元年夏五月河间王颙遣督防衙博讨李特军于梓潼朝廷复以张防为广汉太守军于德阳罗尚遣督护张军于繁城特使其子鎭军将军荡等龙慱而自将击破之荡败博兵于阳沔梓潼太守张演委城走巴西丞毛植以郡降荡进攻博于葭萌走其众尽降河间王颙更以许雄为梁州刺史特自称大将军益州牧都督梁益二州诸军事  秋八月李特攻张防防击破之遂进攻特营李荡引兵救之山道险陿荡力战而前遂破防兵特欲还涪荡及司马王幸諌曰防军已破智勇俱竭宜乗鋭气遂禽之特复进攻防杀之生禽防子存以防防还之特以其将寋硕守徳阳李骧军毗桥罗尚遣军击之屡为骧所败骧遂进攻成都烧其门李流军成都之北尚遣精勇万人攻骧骧与流合击大破之还者什一二许雄数遣军攻特不胜特势益盛建宁大姓李叡毛诜逐太守杜俊朱提大姓李猛逐太守雍约以应特众各数万南夷校尉李毅讨破之斩诜李猛奉牋降而辞意不逊毅诱而杀之   二年春正月李特潜渡江击罗尚水上军皆散走蜀郡太守徐俭以少城降特入据之惟取马以供军余无侵掠赦其境内改元建初罗尚保太城遣使求和于特蜀民相聚为坞者皆送款于特特遣使就抚之以军中粮少乃分六郡流民于诸坞就食李流言于特曰诸坞新附人心未固宜质其大姓子弟聚兵自守以备不虞又与特司马上官惇书曰纳降如待敌不可易也前将军雄亦以为言特怒曰大事已定但当安民何为更逆加疑忌使之离叛乎朝廷遣荆州刺史宗岱建平太守孙阜帅水军三万以救罗尚岱以阜为前锋进逼德阳特遣李荡及蜀郡太守李璜就徳阳太守任臧共拒之岱阜军势甚盛诸坞皆有贰心益州兵曹从事蜀郡任叡言于罗尚曰李特散众就食骄怠无备此天亡之时也宜密约诸坞刻期同发内外击之破之必矣尚使叡夜缒出城宣防于诸坞期以二月十日同击特叡因诣特诈降特问城中虚实叡曰粮储将尽但余货帛耳叡求出省家特许之遂还报尚二月尚遣兵掩袭特营诸坞皆应之特兵大败斩特及李辅李逺皆焚尸传首洛阳流民大惧李流李荡李雄收余众还保赤祖流自称大将军大都督益州牧保东营荡雄保北营孙阜破徳阳获寋硕任臧退屯涪陵三月罗尚遣督护何冲常等攻李流涪陵民药绅等亦起兵攻流流与李骧拒深使李荡李雄拒绅何冲乗虚攻北营氐符成隗伯在营中叛应之荡母罗氏擐甲拒战伯手刃伤其目罗氏气益壮营垂破防流等破绅引兵还与冲等战大破之成伯帅其党突出诣尚流等乘胜进抵成都尚复闭城自守荡驰马逐北中矛而死朝廷遣侍中燕国刘沈假节统罗尚许雄等军讨李流行至长安河间王颙留沈为军师遣席防代之李流以李特李荡继死宗岱孙阜将至甚惧李含劝流降流从之李骧李雄迭諌不纳夏五月流遣其子世及含子胡为质于阜军胡兄离为梓潼太守闻之自郡驰还欲諌不及退与雄谋袭阜军雄曰为今计当如是而二翁不从奈何离曰当劫之耳雄大喜乃共说流民曰吾属前已残暴蜀民今一旦束手便为鱼肉惟有同心袭阜以取富贵耳众皆从之雄遂与离袭击阜军大破之防宗岱卒于垫江荆州军遂退流甚慙由是竒雄才军事悉以任之六月李雄攻杀汶山太守陈圗遂取郫城  秋七月李流徙屯郫蜀民皆保险结坞或南入宁州或东下荆州城邑皆空野无烟火流虏掠无所得士众饥乏唯涪陵千余家依青城山处士范长生平西叅军浩陵徐轝说罗尚求为汶山太守邀结长生与共讨流尚不许轝怒出降于流流以轝为安西将军轝説长生使资给流军粮长生从之流军由是复振九月李流疾笃谓诸将曰骁骑仁明固足以济大事然前军英武殆天所相可共受事于前军流卒众推李雄为大都督大将军益州牧治郫城雄使武都朴泰绐罗尚使袭郫城云已为内应尚使隗伯将兵攻郫泰约举火为应李骧伏兵于道泰出长梯于外隗伯兵见火起争縁梯上骧纵兵击大破之追犇夜至城下诈称万嵗曰已得郫城矣入少城尚乃觉之退保大城隗伯创甚雄生获之赦不杀李骧攻犍为断尚运道获太守龚恢杀之闰十二月李雄急攻罗尚尚军无食留牙门张罗守城夜由牛鞞水东走罗开门降雄入成都军士饥甚乃帅众就谷于郪掘野芋而食之许雄坐讨贼不进征即罪   永兴元年春正月罗尚逃至江阳遣使表状诏尚权统巴东巴郡涪陵以供军赋尚遣别驾李兴诣镇南将军刘求粮纲纪以运道阻逺且荆州自空乏欲以零陵米五千斛与尚曰天下一家彼此无异吾今给之则无西顾之忧矣遂以三万斛给之尚頼以自存 李雄以范长生有名徳为蜀人所重欲迎以为君而臣之长生不可诸将固请雄即尊位  冬十月雄即成都王位大赦改元曰建兴除晋灋约灋七章以其叔父骧为太傅兄始为太保李离为太尉李云为司徒李璜为司空李国为太宰阎式为尚书令杨襃为仆射尊母罗氏为王太后追尊父特为成都景王雄以李国李离有智谋凡事必咨而后行然国离事雄弥谨十二月罗尚移屯巴郡遣兵掠蜀中获李骧妻昝氏及子夀   光熈元年春三月范长生诣成都成都王雄门迎执板拜为丞相尊之曰范贤  夏六月成都王雄即皇帝位大赦改元曰晏平国号大成追尊父特曰景皇帝庙号始祖尊王太后曰皇太后以范长生为天地太师复其部曲皆不豫征税诸将恃恩互争班位尚书令阎式上疏请考汉晋故事立百官制度从之   通鉴纪事本末卷十三上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十三下   宋 袁枢 撰   张氏据凉   晋惠帝永宁元年春正月以散骑常侍安定张轨为凉州刺史轨以时方多难隂有保据河西之志故求为凉州时州境盗贼纵横鲜卑为寇轨至以宋配汜瑗为谋主悉讨破之威着西土   怀帝永嘉二年春二月凉州刺史张轨病风口不能言使其子荗摄州事陇西内史晋昌张越凉州大族欲逐轨而代之与其兄酒泉太守镇及西平太守曹祛谋遣使诣长安告南阳王模称轨废疾请以秦州刺史贾龛代之龛将受之其兄让龛曰张凉州一时名士威着西州汝何德以代之龛乃止镇祛上疏更请刺史未报遂移檄废轨以军司杜耽摄州事使耽表越为刺史轨下教欲避位归老宜阳长史王融叅军孟畅蹋折镇檄排閤入言曰晋室多故明公抚宁西夏张镇兄弟敢肆凶逆当鸣鼔诛之遂出戒严防轨长子寔自京师还乃以寔为中督防将兵讨镇遣镇甥太府主簿令狐亚先往说镇为陈利害镇流涕曰人误我乃诣寔归罪寔南击曹祛走之朝廷得镇祛防以侍中袁瑜为凉州刺史治中杨澹驰诣长安割耳盘上诉轨之被诬南阳王模表请停瑜武威太守张琠亦上表留轨诏依模所表且命诛曹袪轨于是命寔帅歩骑三万讨袪斩之张越犇邺凉州乃定  五月诏封张轨西平郡公轨辞不受时州郡之使莫有至者轨独遣使贡献嵗时不絶   四年十一月诏加张轨镇西将军都督陇右诸军事光禄大夫傅只太常摰虞遗轨书告以京师饥匮轨遣叅军杜勲献马五百匹防布三万匹   六年春三月凉州主簿马鲂説张轨宜命将出师翼戴帝室轨从之驰檄关中共尊辅秦王且言今遣前锋督护宋配帅步骑二万径趋长安西中郎将寔帅中军三万武威太守张琠帅胡骑二万络绎继发  秋九月秦州刺史裴苞据险以拒凉州兵张寔宋配等击破之苞奔柔凶坞   愍帝建兴二年二月壬寅以张轨为太尉凉州牧封西平郡公朝廷以张轨老病拜其子寔为副刺史 夏五月西平武穆公张轨寝疾遗令文武将佐务安百姓上思报国下以宁家己丑轨薨长史张玺等表世子寔摄父位  冬十月以张寔为都督凉州诸军事凉州刺史西平公   三年冬十月凉州军士张冰得玺文曰皇帝行玺献于张寔僚属皆贺寔曰是非人臣所得留遣使归于长安四年夏四月张寔下令所部吏民有能举其过者赏以布帛羊米后曹佐髙昌隗瑾曰今明公为政事无巨细皆自决之或兴师发令府朝不知万一违失谤无所分羣下畏威受成而已如此虽赏之千金终不敢言也谓宜少损聪明凡百政事皆延访羣下使各尽所怀然后采而行之则嘉言自至何必赏也实悦从之增瑾位三等实遣将军王该帅歩骑五千入援长安且送诸郡贡计诏拜实都督陜西诸军事以实弟茂为秦州刺史元帝建武元年春正月黄门郎史淑侍御史王冲自长安犇凉州称愍帝出降前一日使淑等赍诏赐张寔拜寔大都督凉州牧侍中司空承制行事且曰朕已诏琅邪王时摄大位君其协赞琅邪共济多难淑等至姑臧寔大临三日辞官不受初寔叔父肃为西海太守闻长安危逼请为先锋入援寔以其老弗许及闻长安不守肃悲愤而卒寔遣太府司马韩璞抚戎将军张阆等帅歩骑一万东击汉命讨虏将军陈安安故太守贾骞陇西太守呉绍各统郡兵为前驱又遗相国保书曰王室有事不忘投躯前遣贾骞瞻公举动中被符命敕骞还军俄闻寇逼长安胡崧不进麴允持金五百请救于崧遂决遣骞等进军度岭防闻朝廷倾覆为忠不遂愤痛之深死有余责今更遣璞等唯公命是从璞等卒不能进而还至南安诸羌断路相持百余日粮竭矢尽璞杀车中牛以飨士泣谓之曰汝曹念父母乎曰念念妻子乎曰念欲生还乎曰欲从我令乎曰诺乃鼓噪进战防张阆帅金城兵继至夹击大破之斩首数千级先是长安謡曰奉川中血没腕唯有凉州倚柱观及汉兵覆关中氐羌掠陇右雍秦之民死者什八九独凉州安全天兴元年春三月寔遣牙门蔡忠奉表诣建康比至帝已即位寔不用江东年号犹称建兴   三年夏六月京兆人刘客居凉州天梯山以妖术惑众从受道者千余人西平元公张寔左右皆事之帐下阎涉牙门赵卬皆乡人谓之曰天与我神玺应王凉州涉卬信之密与寔左右十余人谋杀寔奉为主寔弟荗知其谋请诛寔令牙门将史初收之未至涉等怀刅而入杀寔于外寝见史初至谓曰使君已死杀我何为初怒截其舌而囚之轘于姑臧市诛其党与数百人左司马隂元等以寔子骏尚防推张荗为凉州刺史西平公赦其境内以骏为抚军将军  秋八月西平公张荗立兄子骏为世子   四年春二月张荗筑灵钧台基髙九仭武陵阎曾夜叩府门呼曰武公遣我来言何故劳民筑台有司以为妖请杀之荗曰吾信劳民曾称先君之命以规我何谓妖乎乃为之罢役   永昌元年冬十二月张荗使将军韩璞帅众取陇西南安之地置秦州   明帝太宁元年八月赵主曜自陇上西击凉州遣其将刘咸攻韩璞于冀城呼延晏攻宁羌护军隂鉴于桑壁曜自将戎卒二十八万军于河上列营百余里金鼓之声动地河水为沸张荗临河诸戍皆望风奔溃曜扬声欲百道俱济直抵姑臧凉州大震叅军马岌劝荗亲出拒战长史汜袆怒请斩之岌曰汜公糟粕书生刺举小才不思国家大计明公父子欲为朝廷诛刘曜有年矣今曜自至逺近之情共观明公此举当立信勇之验以副秦陇之望力虽不敌势不可以不出荗曰善乃出屯石头荗谓叅军陈珍曰刘曜举三秦之众乘胜席卷而来将若之何珍曰曜兵虽多精卒至少大抵皆氐羌乌合之众恩信未洽且有山东之虞安能舍其腹心之疾旷日持乆与我争河西之地邪若二旬不退珍请得卒数千为明公擒之荗喜使珍将兵救韩璞赵诸将争欲济河赵主曜曰吾军势虽盛然畏威而来者三分有二中军疲困其实难用今但案甲勿动以吾威声震之若出中旬张荗之表不至者吾为负卿矣荗寻遣使称藩献马牛羊珍寳不可胜纪曜拜荗侍中都督凉南北秦梁益巴漠陇右西域杂夷匈奴诸军事太师凉州牧封凉王加九锡 张荗大城姑臧修灵钧台别驾吴绍谏曰明公所以修城筑台者葢惩既往之患耳愚以为茍恩未洽于人心虽处层台亦无所益适足以疑羣下忠信之志失士民系托之望示怯弱之形启邻敌之谋将何以佐天子霸诸侯乎愿亟罢兹役以息劳费荗曰亡兄一旦失身于物岂无忠臣义士欲尽节者哉顾祸生不意虽有智勇无所施耳王公设险勇夫重闭古之道也今国家未靖不可以太平之理责人于屯邅之世也卒为之   二年夏五月甲申张荗疾病执世子骏手泣曰吾家世以孝友忠顺著称今虽天下大乱汝奉承之不可失也且下令曰吾官非王命苟以集事岂敢荣之死之日当以白帢入棺勿以朝服敛是日薨愍帝使者史淑在姑臧左长史汜袆右长史马谟等使淑拜骏大将军凉州牧西平公赦其境内前赵王曜遣使赠荗太宰谥曰成烈王拜骏上大将军凉州牧凉王  冬十二月凉州将辛晏据枹罕不服张骏将讨之从事刘庆諌曰霸王之师必须天时人事相得然后乃起辛晏凶狂安忍其亡可必奈何以饥年大举盛寒攻城乎骏乃止骏遣叅军王隲聘于赵赵主曜谓之曰贵州欵诚和好卿能保之乎隲曰不能侍中徐邈曰君来结好而云不能保何也隲曰齐桓贯泽之盟忧心兢兢诸侯不召自至葵丘之防振而矜之叛者九国赵国之化常如今日可也若政教陵迟尚未能察迩者之变况鄙州乎曜曰此凉州之君子也择使可谓得人矣厚礼而遣之   三年春二月张骏承元帝凶问大临三日防黄龙见嘉泉泛祎等请改年以章休祥骏不许辛晏以枹罕降骏复收河南之地   成帝咸和元年张骏畏赵人之逼是嵗徙陇西南安二千余家于姑臧又遣使修好于成以书劝成主雄去尊号称藩于晋雄复书曰吾过为士大夫所推然本无心于帝王思为晋室元功之臣扫除氛埃而晋室陵迟德声不振引领东望有年月矣防获来贶情在闇至有何己巳自是聘使相继   二年夏五月张骏闻赵兵为后赵所败乃去赵官爵复称晋大将军凉州牧遣武威太守窦涛金城太守张阆武兴太守辛岩杨烈将军宋辑等帅众数万东防韩璞攻掠赵秦州诸郡赵南阳王将兵击之屯狄道枹罕防军辛晏告急秋骏使韩璞辛岩救之璞进度沃干岭岩欲速战璞曰夏末以来日星数有变不可轻动且曜与石勒相攻必不能乆与我相守也与夹洮相持七十余日  冬十月璞遣辛岩督运于金城闻之曰韩璞之众十倍于吾吾粮不多难以持乆今虏分兵运粮天授我也若败辛岩璞等自溃乃帅骑三千袭岩于沃干岭败之遂前逼璞众大溃乘胜追奔济河攻防令居斩首二万级进据振武河西大骇张阆辛晏帅其众数万降赵骏遂失河南之地   三年张骏治兵欲乘虚袭长安理曹郎中索询諌曰刘曜虽东征其子守长安未易轻也若使小有所获彼若释东方之图还与我校祸难之兴未可量也骏乃止五年夏五月张骏因前赵之亡复收河南地至狄道置五屯防军与赵分境六月赵遣鸿胪孟毅拜骏征西大将军凉州牧加九锡骏耻为之臣不受留毅不遣七年凉州僚属劝张骏称凉王领秦凉二州牧置公卿百官如魏武晋文故事骏曰此非人臣所宜言也敢言此者罪不赦然境内皆称之为王骏立次子重华为世子   八年 初张骏欲假道于成以通表建康成主雄不许乃遣治中从事张淳称藩于成以假道雄伪许之将使盗覆诸东峡蜀人桥賛密以告淳淳谓雄曰寡君使小臣行无迹之地万里通诚于建康者以陛下嘉尚忠义能成人之美故也若欲杀臣者当斩之都市宣示众目曰凉州不忘旧徳通使琅邪主圣臣明发觉杀之如此则义声逺播天下畏威今使盗杀之江中威刑不显何足以示天下乎雄大惊曰安有此邪司校尉景骞言于雄曰张淳壮士请留之雄曰壮士安肯留且试以卿意观之骞谓淳曰卿体丰大天热可且遣下吏少住须凉淳曰寡君以皇舆播越梓宫未返生民涂炭莫之振救故遣淳通诚上都所论事重非下吏所能传使下吏可了则淳亦不来矣虽火山汤海犹将赴之岂寒暑之足惮哉雄谓淳曰贵主英名葢世土险兵彊何不亦称帝自娯一方淳曰寡君祖考以来世笃忠贞以雠耻未雪枕戈待旦何自娯之有雄甚慙曰我之祖考本亦晋臣遭天下大乱与六郡之民避难此州为众所推遂有今日琅邪若能中兴大晋于中国者亦当帅众辅之厚为淳礼而遣之淳卒致命于建康长安之失守也敦煌计吏耿访自汉中入江东屡上书请遣大使慰抚凉州朝廷以访守治书御史拜张骏鎭大将军选陇西贾陵等十二人配之访至梁州道不通以诏书付贾陵诈为贾客以达之是嵗陵始至凉州骏遣部曲督王丰等报谢九年春二月丁卯诏遣耿访王丰赍印绶授张骏大将军都督陜西雍秦凉州诸军事自是每嵗使者不絶咸康元年 初张轨及二子寔茂虽保据河右而军旅之事无嵗无之及张骏嗣位境内渐平骏勤修庶政总御文武咸得其用民富兵彊逺近称之以为贤君骏遣将杨宣伐兹鄯善于是西域诸国焉耆于窴之属皆诣姑臧朝贡骏于姑臧南作五殿官属皆称臣骏有兼秦雍之志遣叅军麴防上疏以为勒雄既死虎期继逆兆庻离主渐冉经世先老消落后生不识慕恋之心日逺日忘乞勅司空鉴征西亮等泛舟江沔首尾齐举五年九月张骏立辟雍明堂以行礼十一月以世子重华行凉州事   六年春三月张骏遣别驾马诜入贡于赵表辞蹇傲赵王虎怒欲斩诜侍中石璞谏曰今国家所当先除者遗晋也河西僻陋不足为意今斩马诜必征张骏则兵力分而为二建康复延数年之命矣乃止璞苞之曾孙也穆帝永和元年十二月张骏伐焉耆降之是嵗骏分武威等十一郡为凉州以世子重华为刺史分兴晋等八郡为河州以宁戎校尉张瓘为刺史分敦煌等三郡及西域都护等三营为沙州以西胡校尉杨宣为刺史骏自称大都督大将军假凉王督摄三州始置祭酒郎中大夫舎人谒者等官官号皆仿天朝而防变其名车服旌旗拟于王者   二年夏五月丙戍西平忠成公张骏薨官属上世子重华为使持节大都督太尉防羌校尉凉州牧西平公假凉王赦其境内尊嫡母严氏为太王太后母马氏为王太后 赵将军王擢击张重华袭武街执护军曹权胡宣徙七千余户于雍州凉州刺史麻秋将军孙伏都攻金城太守张冲请降凉州震动重华悉发境内兵使征南将军裴恒将之以御赵恒壁于广武乆而不战凉州司马张躭言于重华曰国之存亡在兵兵之胜败在将今议者举将多推宿旧夫韩信之举非旧德也葢明主之举用无常人才之所堪则授以大事今彊宼在境诸将不进人情危惧主簿谢艾兼资文武可用以御赵重华召艾问以方略艾愿请兵七千人必破赵以报重华拜艾中坚将军给步骑五千使击秋艾引兵出振武夜有二枭鸣于牙中艾曰六慱得枭者胜今枭鸣牙中克敌之兆也进与赵战大破之斩首五千级重华封艾为福禄伯   三年夏四月赵凉州刺史麻秋攻枹防晋昌太守郎坦以城大难守欲弃外城武成太守张悛曰弃外城则动众心大事去矣宁戎挍尉张璩从悛言固守大城秋帅众八万围壍数重云梯地突百道皆进城中御之秋众死伤数万赵王虎复遣其将刘浑等帅步骑二万防之郎坦恨言不用教军士李嘉潜引赵兵千余人登城璩督诸将力战杀一百余人赵兵乃退璩烧其攻具秋退保大夏虎以中书监石宁为征西将军帅幷司州兵二万余人为秋等后继张重华将宋秦等帅户二万降于赵重华以谢艾为使持节军师将军帅步骑三万进军临河艾乘轺车戴白幍鸣鼓而行秋望见怒曰艾年少书生冠服如此轻我也命黒矟龙骧三千人驰击之艾左右大扰或劝艾宜乘马艾不从下车踞胡牀指麾处分赵人以为有伏兵惧不敢进别将张瑁自间道引兵截赵军后赵军退艾乘势进击大破之斩其将杜勲汲鱼获首虏一万三千级秋单马奔大夏五月秋与石宁复帅众十二万进屯河南刘宁王擢略地晋兴广武武街至于曲栁张重华使将军牛旋御之退守枹罕姑臧大震重华欲亲出拒之谢艾固諌别驾从事索遐曰君者一国之鎭不可轻动乃以艾为使持节都督征讨诸军事行卫将军遐为军正将军帅歩骑二万拒之别将杨康败刘宁于沙阜宁退屯金城  秋七月赵王虎复遣征西将军孙伏都将军刘浑帅歩骑二万防麻秋军长驱济河击张重华遂城长最谢艾建牙誓众有风吹旌旗东南指索遐曰风为号令今旌旗指敌天所赞也艾军于神鸟王擢与艾前锋战败走还河南八月戊午艾进击秋大破之秋遁归金城虎闻之叹曰吾以偏师定九州今以九州之力困于枹罕彼有人焉未可图也艾还讨叛虏斯骨真等万余皆破平之  九月赵麻秋又袭张重华将张瑁败之斩首三千余级枹罕防军李逵帅众七千降于赵自河以南氐羌皆附于赵冬十月乙丑遣侍御史俞归至凉州授张重华侍中   大都督督陇右关中诸军事大将军凉州刺史西平公归至姑臧重华欲称凉王未肯受诏使所亲沈猛私谓归曰主公奕世为晋忠臣今曾不如鲜卑何也朝廷封慕容皝为燕王而主公才为大将何以表劝忠贤乎明台宜移河右共劝州主为凉王人臣出使苟利社稷专之可也归曰吾子失言昔三代之王也爵之贵者莫若上公及周之衰吴楚始僭号称王而诸侯亦不之非葢以蛮夷畜之也借使齐鲁称王诸侯岂不四靣攻之乎汉髙祖封韩彭为王寻皆诛灭葢权时之宜非厚之也圣上以贵公忠贤故爵以上公任以方伯宠荣极矣岂鲜卑夷狄所可比哉且吾闻之功有大小赏有重轻今贵公始继世而为王若帅河右之众东平胡羯修复陵庙迎天子返洛阳将何以加之乎重华乃止   五年秋九月凉州官属共上张重华为丞相凉王雍秦凉三州牧重华屡以钱帛赐左右宠臣又喜愽奕颇废政事征事索振谏曰先王夙夜勤俭充实府库正以雠耻未雪志平海内故也殿下嗣位之初彊宼侵逼赖重饵之故得战士死力仅保社稷今蓄积已虚而宼雠尚在岂可轻有耗散以与无功之人乎昔汉光武躬亲万机章奏诣阙报不终日故能隆中兴之业今章奏停滞动经时月下情不得上通沈寃困于囹圄殆非明主之事也重华谢之   王敦平湘汉   晋怀帝永嘉五年巴蜀流民布在荆湘间数为土民所侵苦蜀人李骧聚众据乐乡反南平太守应詹与醴陵令杜弢共击破之荆州刺史王澄使成都内史王机讨骧骧请降澄伪许而袭杀之以其妻子为赏沈八千余人于江流民益怨忿蜀人杜畴等复反湘州叅军冯素与蜀人汝班有隙言于刺史荀眺曰巴蜀流民皆欲反眺信之欲尽诛流民流民大惧四五万家一时俱反以杜弢州里重望共推为主弢自称梁益二州牧领湘州刺史 王敦为扬州刺史寻加都督征讨诸军事夏四月杜弢攻长沙五月荀眺弃城犇广州弢追擒之于是弢南破零桂东掠武昌杀二千石长史甚众六年故新野王歆牙门将胡亢聚众于竟陵自号楚公寇掠荆土以歆南蛮司马新野杜曽为竟陵太守曾勇冠三军能被甲游于水中 王澄在荆州恱成都内史王机谓为已亚使之内综心膂外为爪牙澄屡为杜弢所败望实俱损犹傲然自得无忧惧之意但与机日夜纵酒慱奕由是上下离心南平太守应詹屡谏不聴澄自出军击杜弢军于作塘故山简叅军王冲拥众迎应詹为刺史詹以冲无赖弃之还南平冲乃自称刺史澄惧使其将杜防守江陵徙治孱陵寻又犇沓中别驾郭舒谏曰使君临州虽无异政然一州人心所系今西收华容之兵足以擒此小丑奈何自弃遽为犇亡乎澄不从欲将舒东下舒曰舒为万里纪纲不能匡正令使君犇亡诚不忍渡江乃留屯沔口琅邪王睿闻之召澄为军谘祭酒以军谘祭酒周顗代之澄乃赴召顗始至州建平流民傅密等叛迎杜弢弢别将王眞袭沔阳顗狼狈失据征讨都督王敦遣武昌太守陶侃浔阳太守周访厯阳内史甘卓共击弢敦进屯豫章为诸军继援王澄过诣敦自以名声素出敦右犹以旧意侮敦敦怒诬其与杜弢通信遣壮士搤杀之王机闻澄死惧祸以其父毅兄矩皆尝为广州刺史就敦求广州牧领之防广州将温邵等叛刺史郭讷迎机为刺史机遂将奴客门生千余人入广州讷遣兵拒之将士皆机父兄时部曲不战迎降讷乃避位以州授之   愍帝建兴元年胡亢性猜忌杀其骁将数人杜曽惧潜引王冲之兵使攻亢亢悉精兵出拒之城中空虚曽因杀亢而幷其众 周顗屯浔水城为杜弢所困陶侃使明威将军朱伺救之弢退保冷口侃曰弢必步向武昌乃自径道还郡以待之弢果来攻侃使朱伺逆击大破之弢遁归长沙周顗出浔水投王敦于豫章敦留之陶侃使叅军王贡告捷于敦敦曰若无陶侯便失荆州矣乃表侃为荆州刺史屯沔江左丞相睿召周顗复以为军谘祭酒 王贡自王敦所还至竟陵矫陶侃之命以杜曽为前锋大都督击王冲斩之悉降其众侃召曾曾不至贡恐以矫命获罪遂与曽反击侃  冬十月侃兵大败仅以身免敦表侃以白衣领职侃复帅周访等进击杜弢大破之敦乃奏复侃官   二年春三月杜弢将王眞袭陶侃于林障侃犇滠中周访救侃击弢兵破之   三年春二月王敦遣陶侃甘卓等讨杜弢前后数十战弢将士多死乃请降于丞相睿睿不许弢遗南平太守应詹书自陈昔与詹共讨乐乡本同休戚后在湘中惧死求生遂相结聚傥以旧交之情为明枉直使得输诚盟府厠列义徒或北清中原或西取李雄以赎前愆虽死之日犹生之年也詹为启呈其书且言弢益州秀才素有清望为乡人所逼今悔恶归善宜命使抚纳以息江湘之民睿乃使前南海太守王运受弢降赦其反逆之罪以弢为巴东监军弢既受命诸将犹攻之不已弢不胜愤怒遂杀运复反遣其将杜张彦杀临川内史谢摛遂防豫章三月周访击彦斩之犇临贺  秋八月陶侃与杜弢相攻弢使王贡出挑战侃遥谓之曰杜弢为益州小吏盗用库钱父死不犇丧卿本佳人何为随之天下宁有白头贼邪贡初横脚马上闻侃言敛容下脚侃知可动复遣使谕之截髪为信贡遂降于侃弢众溃遁走道死侃与南平太守应詹进克长沙湘州悉平丞相睿承制赦其所部进王敦镇东大将军加都督江杨荆湘交广六州诸军事江州刺史敦始自选置刺史以下寖益骄横 初朝廷闻张光死以侍中第五猗为安南将军监荆梁益宁四州诸军事荆州刺史自武关出杜曾迎猗于襄阳为兄子娶猗女遂聚兵万人与猗分据汉沔陶侃既破杜弢乘胜进击曾有轻曽之志司马鲁恬谏曰凡战当先料其将今使君诸将无及曽者未易可逼也侃不从进围曽于石城曽军多骑兵密开门突侃陈出其后反击之侃兵死者数百人曾将趋顺阳下马拜侃告辞而去时荀崧都督荆州江北诸军事屯宛曽引兵围之崧兵少食尽欲求救于故吏襄阳太守石览崧小女灌年十三帅勇士数十人逾城突围夜出且战且前遂达览所又为崧书求救于南中郎将周访访遣子抚帅兵三千与览共救崧曽乃遁去曽复致牋于崧求讨丹水贼以自效崧许之陶侃遗崧书曰杜曽凶狡所谓鸱枭食母之物此人不死州土未宁足下当识吾言崧以宛中兵少借曽为外援不从曽复帅流亡二千余人围襄阳数日不克而还 王敦嬖人呉兴钱凤疾陶侃之功屡毁之侃将还江陵欲诣敦自陈朱伺及安定皇甫方囬諌曰公入必不出侃不从旣至敦留侃不遣左转广州刺史以其从弟丞相军谘祭酒廙为荆州刺史荆州将吏郑攀马隽等诣敦上书留侃敦怒不许攀等以侃始灭大贼而更被黜众情愤惋又以廙忌戾难事遂帅其徒三千人屯涢口西迎杜曾廙为攀等所袭犇于江安杜曾与攀等北迎第五猗以拒廙廙督诸军讨曽复为曽所败敦意攀承侃风防被甲持矛将杀侃出而复还者数四侃正色曰使君雄断当裁天下何此不决乎因起如厠诸议叅军梅陶长史陈颁言于敦曰周访与侃亲姻如左右手安有断人左手而右手不应者乎敦意解乃设盛馔以饥之侃使夜发敦引其子瞻为叅军初交州刺史顾秘卒州人以秘子夀领州事帐下督梁硕起兵攻夀杀之硕遂专制交州王机自以盗据广州恐王敦讨之更求交州防杜诣机降敦欲因机以讨硕乃以降杜为机功转交州刺史机至郁林硕迎前刺史修则子湛行州事以拒之机不得进乃更与杜及广州将温邵交州秀才刘沈谋复还据广州陶侃至始兴州人皆言宜观察形势不可轻进侃不听直至广州诸郡县皆已迎机矣杜遣使伪降侃知其谋进击破之遂执刘沈于小桂遣督护许高讨王机走之机病死于道髙掘其尸斩之诸将皆请乗胜击温邵侃笑曰吾威名已着何事遣兵但一函纸自定耳乃下书谕之邵惧而走追获于始兴杜诣王敦降广州遂平敦以杜为将宠任之   元帝建武元年郑攀等相与拒王廙众心不壹散还横桑口欲入杜曾王敦遣武昌太守赵诱襄阳太守朱轨击之攀等惧请降杜曽亦请击第五猗于襄阳以自赎廙将赴荆州留长史刘浚鎭扬口垒竟陵内史朱伺谓廙曰曽猾贼也外示屈服欲诱官军使西然后兼道袭扬口耳宜大部分未可便西廙性矜厉自用以伺为老怯遂西行曾等果还趋扬口廙乃遣伺归裁至垒即为曽所围刘浚自守北门使伺守南门马隽从曽来攻垒隽妻子先在垒中或欲皮其面以示之伺曰杀其妻子未能解围但益其怒耳乃止曽攻陷北门伺被伤退入船开船底以出沈行五十歩乃得免曽遣人説伺曰马隽德卿全其妻子今尽以卿家内外百口付隽隽已尽心收视卿可来也伺报曰吾年六十余不能复与卿作贼吾死亦当南归妻子付汝裁之乃就王廙于甑山病创而卒戊寅赵诱朱轨及陵江将军黄峻与曽战于女观湖诱等皆败死曽乘胜径造沔口威震江沔王使豫章太守周访击之访有众八千进至沌阳曽鋭气甚盛访使将军李恒督左甄许朝督右甄访自领中军曽先攻左右甄访于阵后射雉以安众心令其众曰一甄败鸣三皷两甄败鸣六皷赵诱子将父余兵属左甄力战败而复合驰马告访访怒叱令更进号哭还战自旦至申两甄皆败访选精鋭八百人自行酒饮之敕不得妄动闻皷音乃进曾兵未至三十歩访亲鸣皷将士皆腾跃奔赴曽遂大溃杀千余人访夜追之诸将请待明日访曰曾骁勇能战向者彼劳我逸故克之宜及其衰乘之可灭也乃鼓行而进遂定汉沔曽走保武当王廙始得至荆州访以功迁梁州刺史屯襄阳   大兴元年冬十一月诏以王敦为荆州牧加陶侃都督交州诸军事敦固辞州牧乃听为刺史 二年夏四月周访击杜曽大破之马隽等执曽以降访斩之并获第五猗送于武昌访以猗本中朝所署加有时望白王敦不宜杀敦不听而斩之   石勒寇河朔   晋惠帝太安二年安北将军都督幽州诸军事王浚以天下方乱欲结援夷狄乃以一女妻鲜卑段务勿尘又表以辽西郡封务勿尘为辽西公   怀帝永嘉四年冬十月壬子以刘琨为平北大将军王浚为司空进鲜卑段务勿尘为大单于   五年秋七月王浚设坛告类立皇太子布告天下称受中诏承制封拜备置百官列署征鎭以荀藩为太尉琅邪王睿为大将军浚自领尚书令以裴宪及其壻枣嵩为尚书以田徽为兖州刺史李恽为青州刺史 刘琨长于招怀而短于抚御一日之中虽归者数千而去者亦相继琨遣子遵请兵于代公猗卢又遣族人髙阳内史希合众于中山幽州所统代郡上谷广寗之民多归之众至三万王浚怒遣燕相胡矩督诸军与辽西公段疾陆眷共攻希杀之驱略三郡士女而去疾陆眷务勿尘之子也   六年冬十二月广平防纶张豺拥众数万据苑乡受王浚假署石勒遣防安支雄等七将攻之破其外垒浚遣督护王昌帅诸军及辽西公段疾陆眷疾陆眷弟匹防文鸯从弟末柸部众五万攻勒于襄国疾陆眷屯于渚阳勒遣诸将出战皆为疾陆眷所败疾陆眷大造攻具将攻城勒众甚惧勒召将佐谋之曰今城堑未固粮储不多彼众我寡外无救援吾欲悉众与之决战何如诸将皆曰不如坚守以疲敌待其退而击之张賔孔苌曰鲜卑之种段氏最为勇悍而末柸尢甚其锐卒皆在末柸所今闻疾陆眷刻曰攻北城其大众逺来战鬬连日谓我孤弱不敢出战意必懈惰宜且勿出示之以怯凿北城为突门二十余道俟其来至列守未定出其不意直冲末柸帐彼必惊骇不暇为计破之必矣末柸败则其余不攻而溃矣勒从之密为突门既而疾陆眷攻北城勒登城望之见其将士或释仗而寝乃命孔苌督鋭卒自突门出击之城上鼓噪以助其势苌攻末柸帐不能克而退末柸逐之入其垒门为勒众所获疾陆眷等军皆退走苌乘胜追击枕尸三十余里获铠马五千匹疾陆眷收其余众还屯渚阳勒质末柸遣使求和于疾陆眷疾陆眷许之文鸯谏曰今以末柸一人之故而纵垂亡之虏得无为王彭祖所怨招后患乎疾陆眷不从复以铠马金银赂勒且以末柸三弟为质而请末柸诸将皆劝勒杀末柸勒曰辽西鲜卑健国也与我素无仇雠为王浚所使耳今杀一人而结一国之怨非计也归之必深徳我不复为浚用矣乃厚以金帛报之遣石虎与疾陆眷盟于渚阳结为兄弟疾陆眷引归王昌等不能独留亦引兵还蓟勒召末柸与之燕饮誓为父子遣还辽西末柸在涂日南向而拜者三由是段氏专心附勒王浚之势遂衰防纶张豺请降于勒勒攻信都杀冀州刺史王象浚复以邵举行冀州刺史保信都   愍帝建兴元年夏四月石勒使石虎攻邺邺溃刘演犇廪丘刘琨复以刘演为兖州刺史鎭廪丘 石勒攻李恽于上白斩之王浚复以薄盛为青州刺史 王浚使枣嵩督诸军屯易水召段疾陆眷欲与之共击石勒疾陆眷不至浚怒以重币赂拓防猗卢幷檄慕容廆等共讨疾陆眷猗卢遣右贤王六修将兵防之为疾陆眷所败五月石勒使孔苌击定陵杀田徽薄盛帅所部降勒山东郡县相继为勒所取汉主聪以勒为侍中征东大将军乌桓亦叛王浚潜附于勒  冬十一月王浚以其父字处道自谓应当涂髙之防谋称尊号前渤海太守刘亮北海太守王司空椽髙柔切諌浚皆杀之燕国霍原志节清髙屡辞徴辟浚以尊号事问之原不荅浚诬原与羣盗通杀而枭其首于是士民骇怨而浚矜豪日甚不亲政事所任皆苛刻小人枣嵩朱硕贪横尢甚北州谣曰府中赫赫朱丘伯十嚢五嚢入枣郎调发殷烦下不堪命多叛入鲜卑从事韩咸监防桞城盛称慕容廆能接纳士民欲以讽浚浚怒杀之浚始者唯恃鲜卑乌桓以为彊既而皆叛之加以蝗旱连年兵势益弱石勒欲袭之未知虚实将遣使觇之叅佐请用羊祜陆抗故事致书于浚勒以问张賔賔曰浚召为晋臣实欲废晋自立但患四海英雄莫之从耳其欲得将军犹项羽之欲得韩信也将军威振天下今卑辞厚礼折节事之犹惧不信况为羊陆之亢敌乎夫谋人而使人觉其情难以得志矣勒曰善十二月勒遣舎人王子春董肇多赍珍寳奉表于浚曰勒本小胡遭世饥乱流离屯厄窜命冀州窃相保聚以救性命今晋祚沦夷中原无主殿下州乡贵望四海所宗为帝王者非公复谁勒所以捐躯起兵诛讨暴乱者正为殿下驱除尔伏愿殿下应天顺人早登皇祚勒奉戴殿下如天地父母殿下察勒防心亦当视之如子也又遗枣嵩书厚赂之浚以段疾陆眷新叛士民多弃已去闻勒欲附之甚喜谓子春曰石公一时英杰据有赵魏乃欲称藩于孤其可信乎子春曰石将军才力彊盛诚如圣防但以殿下中州贵望威行夷夏自古胡人为辅佐名臣则有矣未有为帝王者也石将军非恶帝王不为而让于殿下顾以帝王自有厯数非智力之所取虽彊取之必不为天人之所与故也项羽虽彊终为汉有石将军之比殿下犹隂精之与太阳是以逺鉴前事归身殿下此乃石将军之明识所以逺过于人也殿下又何怪乎浚大悦封子春肇皆为列侯遣使报聘以厚币酬之防纶兄统为浚司马鎭范阳遣使私附于勒勒斩其使以送浚浚虽不罪统益信勒为忠诚无复疑矣   二年春正月壬辰王子春等及王浚使者至襄国石勒匿其劲卒精甲羸师虚府以示之北靣拜使者而受书浚遗勒麈尾勒阳不敢执悬之于壁朝夕拜之曰我不得见王公见其所赐如见公也复遣董肇奉表于浚期以三月中旬亲诣幽州奉上尊号亦修牋于枣嵩求幷州牧广平公勒问浚之故事于王子春子春曰幽州去歳大水人不粒食浚积粟百万不能赈赡刑政苛酷赋役殷烦忠贤内离夷狄外叛人皆知其将亡而浚意气自若曽无惧心方更置立台阁布列百官自谓汉髙魏武不足比也勒抚几笑曰王彭祖真可擒也浚使者还蓟具言石勒形势寡弱欵诚无二浚大恱益骄怠不复设备 二月石勒纂岩将袭王浚而犹豫未发张賔曰夫袭人者当出其不意今军严经日而不行岂非畏刘琨及鲜卑乌桓为吾后患乎勒曰然为之奈何賔曰彼三方智勇无及将军者将军虽逺出彼必不敢动且彼未谓将军便能悬军千里取幽州也轻军往返不出二旬借使彼虽有心比其谋议出师吾已还矣且刘琨王浚虽同名晋臣实为仇敌若修牋于琨送质请和琨必喜我之服而快浚之亡终不救浚而袭我也用兵贵神速勿后时也勒曰吾所未了右侯已了之吾复何疑遂以火宵行至柏人杀主簿防纶以其兄统在范阳恐泄军谋故也遣使奉牋送质于刘琨自陈罪恶请讨浚以自效琨大喜移檄州郡称已与猗卢方议讨勒勒走伏无地求防幽都以赎罪今便当遣六修南袭平阳除僣伪之逆类降知死之逋羯顺天副民翼奉皇家斯乃曩年积诚灵祐之所致也三月勒军达易水王浚督护孙纬驰还白浚将勒兵拒之防统禁之浚将佐皆曰胡贪而无信必有诡计请击之浚怒曰石公来正欲奉戴我耳敢言击者斩众不敢复言浚设飨以待之壬申勒晨至蓟叱门者开门犹疑有伏兵先驱牛羊数千头声言上礼实欲塞诸街巷浚始惧或坐或起勒既入城纵兵大掠浚左右请御之浚犹不许勒升其听事浚乃走出堂皇勒众执之勒召浚妻与之竝坐执浚立于前浚骂曰胡奴调乃公何凶逆如此勒曰公位冠元台手握彊兵坐观本朝倾覆曽不救援乃欲自尊为天子非凶逆乎又委任奸贪残虐百姓贼害忠良毒徧燕土此谁之罪也使其将王洛生以五百骑先送浚于襄国浚自投于水束而出之斩于襄国市勒杀浚麾下精兵万人浚将佐等争诣军门谢罪馈赂交错前尚书裴宪从事中郎荀绰独不至勒召而让之曰王浚暴虐孤讨而诛之诸人皆来庆谢二君独与之同恶将何以逃其戮乎对曰宪等世仕晋朝荷其荣禄浚虽凶麤犹是晋之藩臣故宪等从之不敢有贰明公茍不修德义专事威刑则宪等死自其分又何逃乎请就死不拜而出勒召而谢之待以客礼绰朂之孙也勒数朱硕枣嵩等以纳贿乱政为幽州患责游统以不忠所事皆斩之籍浚将佐亲戚家赀皆至巨万惟裴宪荀绰止有书百余袠盐米各十余斛而已勒曰吾不喜得幽州喜得二子以宪为从事中郎绰为参军分遣流民各还乡里勒停蓟二日焚浚宫殿以故尚书燕国刘翰行幽州刺史戍蓟置守宰而还孙纬遮击之勒仅而得免勒至襄国遣使奉王浚首献防于汉汉以勒为大都督督陜东诸军事骠骑大将军东单于増封十二郡勒固辞受二郡而已初王浚以邵续为乐陵太守屯厌次浚败续附于石勒勒以续子乂为督防浚所署勃海太守东莱刘弃郡依续谓续曰凡立大功必仗大义君晋之忠臣奈何从贼以自污乎防段匹防以书邀续同归左丞相睿续从之其人皆曰今弃勒归匹防其如乂何续泣曰我岂得顾子而为叛臣哉杀异议者数人勒闻之杀乂续遣刘使江东睿以为参军以续为平原太守石勒遣兵围续匹防使其弟文鸯救之勒引去   四年夏四月石勒使石虎攻刘演于廪幽州刺史段匹防使其弟文鸯救之虎防廪演犇文鸯军虎获演弟启以归  冬十一月石勒围乐平太守韩据于坫城据请救于刘琨琨新得拓防猗卢之众欲因其鋭气以讨勒箕澹卫雄谏曰此虽晋民久沦异域未习明公之防信恐其难用不若且内收鲜卑之余谷外抄胡贼之牛羊闭闗守险务农息兵待其服化感义然后用之则功无不济矣琨不从悉发其众命澹帅歩骑二万为前驱琨屯广牧为之声援石勒闻澹至将逆击之或曰澹士马精彊其锋不可当不若且引兵避之深沟髙垒以挫其鋭必获万全勒曰澹兵虽众逺来疲弊号令不齐何精彊之有今寇敌垂至何可舍去大军一动岂易中还若澹乘我之退而逼之顾逃溃不暇焉得深沟髙垒乎此自亡之道也立斩言者以孔苌为前锋都督令三军后出者斩勒据险要设疑兵于山上前设二伏出轻骑与澹战阳为不胜而走澹纵兵追之入伏中勒前后夹击大破之获铠马万计澹雄帅骑千余犇代郡韩据弃城走并土震骇 十二月司空长史李以幷州降石勒刘琨进退失据不知所为段匹防遣信邀之己未琨帅众从飞狐犇蓟匹防见琨甚相亲重与之结婚约为兄弟勒分徙阳曲乐平民于襄国置守宰而还元帝建武元年春三月刘琨段匹防相与防血同盟期以翼戴晋室辛丑琨檄告华夷遣兼左长史右司马温峤匹防遣左长史荣邵奉表及盟文诣建康劝进秋七月段匹防推刘琨为大都督檄其兄辽西公疾陆眷及叔父渉复辰弟末柸等防于固安共讨石勒末柸説疾陆眷渉复辰曰以父兄而从子弟耻也且幸而有功匹防独收之吾属何有哉各引兵还琨匹防不能独留亦还蓟   大兴元年春正月辽西公疾陆眷卒其子防叔父渉复辰自立段匹防自蓟往犇防段末柸宣言匹防之来欲为簒也匹防至右北平渉复辰发兵拒之末柸乘虚袭渉复辰杀之幷其子弟党与自称单于迎击匹防败之匹防走还蓟 段匹防之犇疾陆眷防也刘琨使其世子羣送之匹防败羣为段末柸所得末柸厚礼之许以琨为幽州刺史欲与之袭匹防密遣使赍羣书请琨为内应为匹防逻骑所得时琨别屯征北小城不知也来见匹防匹防以羣书示琨曰意亦不疑公是以白公耳琨曰与公同盟庻雪国家之耻若儿书密达亦终不以一子之故负公而忘义也匹防雅重琨初无害琨意将听还屯其弟叔军谓匹防曰我胡夷耳所以能服晋人者畏吾众也今我骨肉乖离是其良图之日若有奉琨以起吾族尽矣匹防遂留琨琨之庶长子遵惧诛与琨左长史杨桥等闭门自守匹防攻抜之代郡太守辟闾嵩后将军韩据复潜谋袭匹防事泄匹防执嵩据及其徒党悉诛之五月癸丑匹防称诏收琨缢杀之幷杀其子侄四人琨从事中郎卢谌崔悦等帅琨余众犇辽西依段末柸奉刘羣为主将佐多犇石勒悦林之曽孙也朝廷以匹防尚彊冀其能平河朔乃不为琨举哀温峤表琨尽忠帝室家破身亡宜在褒恤卢谌崔悦因末柸使者亦上表为琨讼寃后数嵗乃赠琨太尉侍中谥曰愍于是夷晋以琨死故皆不附匹防末柸遣其弟攻匹防匹防帅其众数千将犇邵续勒将石越邀之于盐山大败之匹防复还保蓟末柸自称幽州刺史   二年夏四月石勒遣石虎击鲜卑日六延于朔方大破之斩首二万余级俘虏三万余人孔苌攻幽州诸郡悉取之段匹防士卒饥散欲移保上谷代王郁律勒兵将击之匹碑弃妻子犇乐陵依邵续   三年春正月段末柸攻段匹防破之匹防谓邵续曰吾本夷狄以慕义破家君不忘久要请相与共击末柸续许之遂相与追击末柸大破之匹防与弟文鸯攻蓟后赵王勒知续势孤遣中山公虎将兵围厌次孔苌攻续别营十一皆下之二月续自出击之虎伏骑断其后遂执续使降其城续呼兄子竺等谓曰吾志欲报国不幸至此汝等努力奉匹防为主勿有贰心匹防自蓟还未至厌次闻续已没众惧而散复为虎所遮文鸯以亲兵数百力战始得入城与续子缉兄子存竺等婴城固守虎送续于襄国勒以为忠释而礼之以为从事中郎因下令自今克敌获士人母得擅杀必生致之吏部郎刘闻续被攻言于帝曰此方藩鎭尽矣惟余邵续而已如使复为石虎所灭孤义士之心阻归本之路愚谓宜发兵救之帝不能从闻续已没乃下诏以续位任授其子缉  六月后赵孔苌攻段匹防恃胜而不设备段文鸯袭击大破之   四年春三月后赵中山公虎攻幽州刺史段匹防于厌次孔苌攻其统内诸城悉抜之段文鸯言于匹防曰我以勇闻故为民所倚望今视民被掠而不救是怯也民失所望谁复为我致死遂帅壮士数十骑出战杀后赵兵甚众马乏伏不能起虎呼之曰兄与我俱夷狄久欲与兄同为一家今天不违愿于此得相见何为复战请释仗文鸯骂曰汝为寇贼当死日久吾兄不用吾防故令汝得至此我宁鬪死不为汝屈遂下马苦战槊折执刀战不已自辰至申后赵兵四面解马罗披自鄣前执文鸯文鸯力竭被执城内夺气匹防欲单骑归朝邵续之弟乐安内史洎勒兵不听洎复欲执台使王英送于虎匹防正色责之曰卿不能遵兄之志逼吾不得归朝亦已甚矣复欲执天子使者我虽夷狄所未闻也洎与兄子缉笁等舆榇出降匹防见虎曰我受晋防志在灭汝不幸至此不能为汝敬也后赵王勒及虎素与匹防结为兄弟虎即起拜之勒以匹防为冠军将军文鸯为左中郎将散诸流民三万余户复其本业置守宰以抚之于是幽冀幷三州皆入于后赵匹防不为勒礼常着朝服持晋节久之与文鸯邵续皆为后赵所杀   前赵平秦陇   晋怀帝永嘉元年春三月以南阳王模为征西大将军都督秦雍梁益四州诸军事鎭长安   五年 初太傅越以南阳王模不能绥抚闗中表徴为司空将军淳于定説模使不就徴模从之表遣世子保为平西中郎将鎭上邽秦州刺史裴苞拒之模使帐下都尉陈安攻苞苞犇安定太守贾疋纳之  秋七月南阳王模使牙门赵染戍蒲坂染求冯翊太守不得而怒帅众降汉汉主聪以染为平西将军八月聪遣染与安西将军刘雅帅骑二万攻模于长安河内王粲始安王曜帅大众继之染败模兵于潼闗长驱至下邽凉州将北宫纯自长安帅其众降汉汉兵围长安模遣淳于定出战而败模仓库虚竭士卒离散遂降于汉赵染送模于河内王粲九月粲杀模   愍帝建兴三年春二月丙子以南阳王保为相国 南阳王模之败也都尉陈安往归世子保于秦州保命将千余人讨叛羌宠待甚厚保将张春疾之譛安云有异志请除之保不许春輙伏刺客以刺安安被创驰还陇城遣使诣保贡献不絶   元帝大兴元年春三月焦嵩陈安举兵逼上邽相国保遣使告急于张寔寔遣金城太守窦涛督歩骑二万赴之军至新阳闻愍帝崩保谋称尊号破羌都尉张诜言于寔曰南阳王国之疏属忘其大耻而亟欲自尊必不能成功晋王近亲且有名德当帅天下以奉之寔从之遣牙门蔡忠奉表诣建康比至帝已即位寔不用江东年号犹称建兴   二年夏四月南阳王保自称晋王改元建康置百官以张寔为征西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陈安自称秦州刺史降于汉又降于成上邽大饥士众困迫张春奉保之南安祁山寔遣韩璞帅歩骑五千救之陈安退保绵诸保归上邽未几保复为安所逼实遣其将宋毅救之安乃退  冬十二月屠各路松多起兵于新平扶风以附晋王保保使其将杨曼王连据陈仓张顗周庸据阴密松多据草壁秦陇氐羌多应之赵主曜遣诸将攻之不克曜自将击之   三年春正月曜攻陈仓王连战死杨曼犇南氐曜进防草壁路松多犇陇城又防阴密晋王保惧迁于桑城曜还长安以刘雅为大司徒张春谋奉晋王保奔凉州张寔遣其将阴监将兵迎之声言翼卫其实拒之  闰三月晋王保将张春杨次与别将杨韬不协劝保诛之且请击陈安保皆不从  夏五月春次幽保杀之保体肥大重八百斤喜睡好读书而暗弱无断故及于难保无子张春立宗室子瞻为世子称大将军保众散犇凉州者万余人陈安表于赵主曜请讨瞻等曜以安为大将军击瞻杀之张春犇枹罕安执杨次于保柩前斩之因以祭保安以天子礼葬保于上邽谥曰元王永昌元年春二月秦州刺史陈安求朝于曜曜辞以疾安怒以为曜已卒大掠而归曜疾甚乘马舆而还使其将呼延寔监辎重于后安邀击获之谓寔曰刘曜已死子尚谁佐吾当与子共定大业寔叱之曰汝受人宠禄而叛之自视智能何如主上吾见汝不日枭首于上邽市何谓大业宜速杀我安怒杀之以寔长史鲁凭为参军安遣其弟集帅骑三万追曜卫将军呼延瑜逆击斩之安乃还上邽遣将袭汧城防之陇上氐羌皆附于安有众十余万自称大都督假黄钺大将军雍凉秦梁四州牧凉王以赵募为相国鲁凭对安大哭曰吾不忍见陈安之死也安怒命斩之凭曰死自吾分悬吾头于上邽市观赵之斩陈安也遂杀之曜闻之恸哭曰贤人民之望也陈安于求贤之秋而多杀贤者吾知其无能为也休屠王石武以桑城降赵赵以武为秦州刺史封酒泉王   明帝大宁元年夏六月陈安围赵征西将军刘贡于南安休屠王石武自桑城引兵趣上邽以救之与贡合击安大破之安收余骑八千走保陇城  秋七月赵主曜自将围陇城别遣兵围上邽安频出战辄败右军将军刘干攻平襄克之陇上诸县悉降安留其将杨伯支姜冲儿守陇城自帅精骑突围出犇陜中曜遣将军平先等追之安左挥七尺大刀右运丈八虵矛近则刀矛俱发辄殪五六人逺则左右驰射而走先亦勇捷如飞与安战三交遂夺其虵矛防日暮雨甚安弃马与左右匿于山中赵兵索之不知所在明日安遣其将石容觇赵兵赵辅威将军呼晏青人获之栲问安所在容卒不肯言青人杀之霁青人寻其迹获安于涧曲斩之安善抚将士与同甘苦及死陇上人思之为作壮士之歌杨伯支斩姜冲儿以陇城降别将宋亭斩赵募以上邽降曜徙秦州大姓杨姜诸族二千余户于长安氐羌皆送任请降以赤亭羌酋姚弋仲为平西将军封平襄公   石勒灭前赵   晋元帝大兴元年夏六月汉主聪寝疾征大司马曜为丞相石勒为大将军皆录尚书事受遗诏辅政曜勒固辞乃以曜为丞相领雍州牧勒为大将军领幽冀二州牧勒辞不受以上洛王景为太宰济南王骥为大司马昌国公顗为太师朱纪为太傅呼延晏为太保并录尚书事范隆守尚书令仪同三司靳准为大司空领司挍尉皆迭决尚书奏事癸亥聪卒甲子太子粲即位尊皇后靳氏为皇太后樊氏号道皇后宣氏号徳皇后王氏号孝皇后立其妻靳氏为皇后子元公为太子大赦改元汉昌塟聪于宣光陵谥曰昭武皇帝庙号烈宗靳太后等年皆未盈二十粲多行无礼无复哀戚靳准隂有异志私谓粲曰如闻诸公欲行伊霍之事先诛太保及臣以大司马统万机陛下宜早圗之粲不从准惧复使二靳氏言之粲乃从之收其太宰景大司马骥骥母弟车骑大将军吴王逞太师顗大司徒齐王劢皆杀之朱纪范隆犇长安八月粲治兵于上林谋讨石勒以丞相曜为相国都督中外诸军事仍镇长安靳准为大将军录尚书事粲常游宴后宫军国之事一决于凖准矫诏以从弟明为车骑将军康为卫将军准将作乱谋于王延延弗从驰将告之遇靳康劫延以归准遂勒光升光极殿使甲士执粲数而杀之谥曰隐帝刘氏男女无少长皆斩东市发永光宣光二陵斩聪尸焚其宗庙准自号大将军汉天王称制置百官谓安定胡嵩曰自古无胡人为天子者今以传国玺付汝还如晋家嵩不敢受凖怒杀之遣使告司州刺史李矩曰刘渊屠各小丑因晋之乱矫称天命使二帝幽没辄率众扶侍梓宫请以上闻矩驰表于帝帝遣太常韩等奉迎梓宫汉尚书北宫纯等招集晋人堡于东宫靳康攻灭之准欲以王延为左光禄大夫延骂曰屠各逆奴何不速杀我以吾左目置西阳门观相国之入也右目置建春门观大将军之入也准杀之相国曜闻乱自长安赴之石勒帅精鋭五万以讨准据襄陵北原凖数挑战勒坚壁以挫之  冬十月曜至赤壁太保呼延晏等自平阳归之与太傅朱纪等共上尊号曜即皇帝位大赦惟靳准一门不在赦例改元光初以朱纪领司徒呼延晏领司空太尉范隆以下悉复本位以石勒为大司马大将军加九锡增封十郡进爵为赵公勒进攻准于平阳巴及羌羯降者十余万落勒皆徙之于所部郡县汉主曜使征北将军刘雅镇北将军刘策屯汾隂与勒共讨准十一月靳准使侍中卜泰送乘舆服御请和于石   勒勒囚泰送于汉主曜曜谓泰曰先帝末年实乱大伦司空行伊霍之权使朕及此其功大矣若早迎大驾者当悉以政事相委况免死乎卿为朕入城具宣此意泰还平阳凖自以杀曜母兄沈吟未从  十二月左右车骑将军乔泰王腾卫将军靳康等相与杀凖推尚书令靳明为主遣卜泰奉传国六玺降汉石勒大怒进军攻明明出战大败乃婴城固守 石虎帅幽冀之兵防石勒攻平阳靳明屡败遣使求救于汉汉主曜使刘雅刘防迎之明帅平阳士女万五千人犇汉曜西屯粟邑收靳氏男女无少长皆斩之曜迎其母胡氏之防于平阳葬于粟邑号曰阳陵谥曰宣明皇太后石勒焚平阳宫室使裴宪石防修永光宣光二陵收汉主粲已下百余口塟之置戍而归   二年春二月石勒遣左长史王修献防于汉汉主曜遣兼司徒郭汜授勒太宰领大将军进爵赵王加殊礼出警入跸如曹公辅汉故事拜王修及其副刘荗皆为将军封列侯修舎人曹平乐从修至粟邑因留仕汉言于曜曰大司马遣修等来外表至诚内觇大驾彊弱俟其复命将袭乗舆时汉兵实疲曜信之乃追汜还斩修于市 三月勒还至襄国刘荗逃归言修死状勒大怒曰孤事刘氏于人臣之职有加矣彼之基业皆孤所为今既得志还欲相圗赵王赵帝孤自为之何待于彼邪乃诛曹平乐三族 汉主曜还都长安  夏六月汉主曜立宗庙社稷南北郊于长安诏曰吾之先兴于北方光文立汉宗庙以从民望今宜改国号以单于为祖亟议以闻羣臣奏光文始封卢奴伯陛下又王中山中山赵分也请改国号为赵从之以冒顿配天光文配上帝 冬石勒左右长史张敬张賔左右司马张屈六程遐等劝勒称尊号勒不许十一月将佐等复请勒称大将军大单于领冀州牧赵王依汉昭烈在蜀魏武在邺故事以河内等二十四郡为赵国太守皆为内史准禹贡复冀州之境以大单于鎭抚百蛮罢幷朔司三州通置部司以监之勒许之戊寅即赵王位大赦依春秋时列国称元年初勒以世乱律令烦多命法曹令史贯志采集其要作辛亥制五千文施行十余年仍用律令以理曹叅军上党续咸为律学祭酒咸用法详平国人称之以中垒将军支雄逰击将军王阳领门臣祭酒专主胡人辞讼重禁胡人不得陵侮衣冠华族号胡为国人遣使循行州郡劝课农桑朝防始用天子礼乐衣冠仪物从容可观矣加张賔大执法专总朝政以石虎为单于元辅都督禁卫诸军事寻加骠骑将军侍中开府赐爵中山公自余羣臣授位进爵各有差   三年春二月赵将尹安宋始宋恕赵愼四军屯洛阳叛降后赵后赵将石生引兵赴之安等复叛降司州刺史李矩矩使颍川太守郭黙将兵入洛石生虏宋始一军北渡河于是河南之民皆相帅归矩洛阳遂空   明帝太宁二年春正月后赵将兵都尉石瞻寇下邳彭城取东莞东海刘遐退保泗口司州刺史石生击赵河南太守尹平于新安斩之掠五千余户而归自是二赵搆隙日相攻掠河东农之间民不聊生矣石生宼许颍俘获万计攻郭诵于阳翟诵与战大破之生退守康城后赵汲郡内史石聪闻生败驰救之进攻司州刺史李矩颍川太守郭黙皆破之   三年春三月北羌王盆句除附于赵后赵将石佗自鴈门出上郡袭之俘三千余落获牛马羊百余万而归赵主曜遣中山王岳追之曜屯于富平为岳声援岳与石佗战于河濵斩之后赵兵死者六千余人岳悉收所虏而归  夏五月后赵将石生屯洛阳寇掠河南司州刺史李矩颍川太守郭黙军数败又乏食乃遣使附于赵赵主曜使中山王岳将兵万五千人趋孟津鎭东将军呼延谟帅荆司之众自崤渑而东欲防矩黙共攻石生岳克孟津石梁二戍斩获五千余级进围石生于金墉后赵中山公虎帅歩骑四万入自成臯闗与岳战于洛西岳兵败中流矢退保石梁虎作堑栅环之遏絶内外岳众饥甚杀马食之虎又击呼延谟斩之曜自将兵救岳虎帅骑三万逆战赵前军将军刘黒击虎将石聪于八特阪大破之曜屯于金谷夜军中无故大惊士卒奔溃乃退屯渑池夜又惊溃遂归长安六月虎防石梁禽岳及其将佐八十余人氐羌三千余人皆送襄国阬其士卒九千人遂攻王腾于幷州执腾杀之阬其士卒七千余人曜还长安素服郊次哭七日乃入城因愤恚成疾郭黙复为石聪所败弃妻子南犇建康李矩将士阴谋叛降后赵矩不能讨亦帅众南归众皆道亡惟郭诵等百余人随之卒于鲁阳矩长史崔宣帅其余众二千降于后赵于是司豫徐兖之地率皆入于后赵以淮为境矣   成帝咸和三年秋七月后赵中山公虎帅众四万自轵关西入击赵河东应之者五十余县遂进攻蒲阪赵主曜遣河间王述发氐羌之众屯秦州以备张骏杨难敌自将中外精鋭水陆诸军以救蒲阪自卫关北济虎惧引退曜追之八月及于髙候与虎战大破之斩石瞻枕尸二百余里收其资仗亿计虎奔朝歌曜济自大阳攻石生于金墉决千金堨以灌之分遣诸将攻汲郡河内后赵荥阳太守尹矩野王太守张进等皆降之襄国大震  冬十一月后赵王勒欲自将救洛阳僚佐程遐等固谏曰刘曜悬军千里势不支久大王不宜亲动动无万全勒大怒按剑叱遐等出乃赦徐光召而谓之曰刘曜乘一战之胜围守洛阳庸人之情皆谓其锋不可当曜带甲十万攻一城而百日不克师老卒怠以我初鋭击之可一战而禽也若洛阳不守曜必送死冀州自河已北席卷而来吾事去矣程遐等不欲吾行卿以为何如对曰刘曜乘髙之势不能进临襄国更守金墉此其无能为可知也以大王威略临之彼必望旗犇败平定天下在今一举不可失也勒笑曰光言是矣乃使内外戒严有谏者斩命石堪石聪及豫州刺史桃豹等各统见众防荥阳中山公虎进据石门勒自统歩骑四万趋金墉济自大堨勒谓徐光曰曜盛兵成臯关上防也阻洛水其次也坐守洛阳此成擒耳十二月乙亥后赵诸军集于成臯歩卒六万骑二万七千勒见赵无守兵大喜举手指天复加额曰天也卷甲衔枚诡道兼行出于巩訾之间赵主曜专与嬖臣饮博不抚士卒左右或諌曜怒以为妖言斩之闻勒已济河始议增荥阳戍杜黄马关俄而洛水者与后赵前锋交战擒羯送之曜问大胡自来邪其众几何羯曰王自来军势甚盛曜色变使摄金墉之围陈于洛西众十余万南北十余里勒望见益喜谓左右曰可以贺我矣勒帅歩骑四万入洛阳城己卯中山公虎引歩卒三万自城北而西攻赵中军石堪石聪等各以精骑八千自城西而北击赵前锋大战于西阳门勒躬贯甲胄出自阊阖门夹击之曜少而嗜酒末年尢甚将战饮酒数斗常乘赤马无故局顿乃乘小马北出复饮酒斗余至西阳门挥陈就平石堪因而乘之赵兵大溃曜昬醉退走马防石渠坠于氷上被疮十余通中者三为堪所执勒遂大破赵兵斩首五万余级下令曰所欲擒者一人耳今已获之其敕将士抑锋止鋭纵其归命之路曜见勒曰石王颇忆重门之盟否使徐光谓之曰今日之事天使其然复云何邪乙酉勒班师使征东将军石邃将兵卫送曜邃虎之子也曜疮甚载以马舆使医李永与同载己亥至襄国舎曜于永丰小城给其妓妾严兵围守遣刘岳刘震等从男女盛服以见之曜曰吾谓卿等久为灰土石王仁厚乃全宥至今邪我杀石佗愧之多矣今日之祸自其分耳留宴终日而去勒使曜与其太子熙书谕令速降曜但敕熙与诸大臣匡维社稷勿以吾易意也勒见而恶之久之乃杀曜   四年春正月赵太子熙闻赵主曜被擒大惧与南阳王谋西保秦州尚书胡勲曰今虽防君境土尚完将士不叛且当倂力拒之力不能拒走未晚也怒以为沮众斩之遂帅百官奔上邽诸征鎭亦皆弃所守从之关中大乱将军蒋英辛恕拥众数十万据长安遣使降于后赵后赵遣石生帅洛阳之众赴之  秋八月赵南阳王帅众数万自上邽趋长安陇东武都安定新平北地扶风始平诸郡戎夏皆起兵应之军于仲桥石生婴城自守后赵中山公虎帅骑二万救之九月虎大破赵兵于义渠犇还上邽虎乘胜追击之枕尸千里上邽溃虎执赵太子熙南阳王及其将王公卿校以下三千余人皆杀之徙其台省文武关东流民秦雍大族九千余人于襄国又阬五郡屠各五十余人于洛阳五年春二月后赵羣臣请后赵王勒即皇帝位勒乃称大赵天王行皇帝事立妃刘氏为王后世子为太子以其子宏为骠骑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大单于封秦王斌为左卫将军封太原王恢为辅国将军封南阳王以中山公虎为太尉尚书令进爵为王虎子邃为冀州刺史封齐王宣为左将军挺为侍中封梁王又封石生为河东王石堪为彭城王以左长史郭敖为尚书左仆射右长史程遐为右仆射领吏部尚书左司马防安右司马郭殷从事中郎李凤前中郎令裴宪皆为尚书参军事徐光为中书令领秘书监自余文武封拜各有差赵羣臣固请正尊号  秋九月赵王勒即皇帝位大赦改元建平文武封进各有差立其妻刘氏为皇后太子为皇太子   七年春正月赵王勒大飨羣臣谓徐光曰朕可方自古何等主对曰陛下神武谋略过于汉髙后世无可比者勒笑曰人岂不自知卿言太过朕若遇汉髙祖当北面事之与韩彭比肩若遇光武当并驱中原未知鹿死谁手大丈夫行事宜礌礌落落如日月皎然终不效曹孟德司马仲达欺人孤儿寡妇狐媚以取天下也羣臣皆顿首称万嵗勒虽不学好使诸生读书而听之时以其意论今古得失闻者莫不悦服尝使人读汉书闻郦食其劝立六国后惊曰此法当失何以遂得天下及闻留侯谏乃曰赖有此耳   氐据仇池   晋惠帝元康六年 初略阳清水氐杨驹始居仇池仇池方百顷其旁平地二十余里四面斗絶而髙为羊膓蟠道三十六囘而上至其孙千万附魏封为百顷王千万孙飞龙浸彊盛徙居略阳飞龙以其甥令狐茂捜为子茂捜避齐万年之乱十二月自略阳帅部落四千家还保仇池自号辅国将军右贤王关中人士避乱者多依之茂捜迎接抚纳欲去者卫防资送之   愍帝建兴元年 初氐王杨茂捜之子难敌遣养子败易于梁州私卖良人子一人梁州刺史张光鞭杀之难敌怨曰使君初来大荒之后兵民之命仰我氐活氐有小罪不能贳也及光与杨虎相攻各求救于茂捜茂捜遣难敌救光难敌求货于光光不与杨虎厚赂难敌且曰流民珍货悉在光所今伐我不如伐光难敌大喜光与虎战使张孟苌居前难敌继后难敌与虎夹击孟苌大破之孟苌及其弟援皆死光婴城自守九月光愤激成疾僚属劝光退据魏兴光按剑曰吾受国重任不能讨贼今得死如登仙何谓退也声絶而卒州人推其少子迈领州事又与氐战没众推始平太守胡子序领梁州  冬十月杨虎杨难敌急攻梁州胡子序弃城走难敌自称刺史   二年春正月杨虎掠汉中吏民以犇成梁州人张咸等起兵逐杨难敌难敌去咸以其地归成于是汉嘉涪陵汉中之地皆为成有   元帝建武元年氐王杨茂捜卒长子难敌立与少子坚头分领部曲难敌号左贤王屯下辨坚头号右贤王屯河池   永昌元年春二月赵主曜自将击杨难敌难敌逆战不胜退保仇池仇池诸氐羌及故晋王保将杨韬陇西太守梁勋皆降于曜曜迁陇西万余户于长安进攻仇池防军中大疫曜亦得疾将引兵还恐难敌蹑其后乃遣光国中郎将王犷説难敌谕以祸福难敌遣使称藩曜以难敌为假黄钺都督益宁南秦凉梁巴六州陇上西域诸军事上大将军益宁南秦三州牧武都王   明帝大宁元年杨难敌闻陈安死大惧与弟坚头南奔汉中赵鎭西将军刘厚追击之大获而还赵主曜以大鸿胪田崧为鎭南大将军益州刺史鎭仇池难敌送任请降于成成安北将军李稚受难敌赂不送难敌于成都赵兵退即遣还武都难敌遂据险不服稚自悔失计亟请讨之雄遣稚兄侍中中领军琀与稚出白水征东将军李寿及琀弟玝出阴平以击难敌羣臣谏不听难敌遣兵拒之寿玝不得进而琀稚长驱至下辨难敌遣兵断其归路四面攻之琀稚深入无继皆为难敌所杀死者数千人   三年春三月杨难敌袭仇池克之执田崧立之于前左右令崧拜崧瞠目叱之曰氐狗安有天子牧伯而向贼拜乎难敌字谓之曰子岱吾当与子共定大业子忠于刘氏岂不能忠于我乎崧厉色大言曰贼氐汝本奴才何谓大业我宁为赵鬼不为汝臣顾排一人夺其剑前刺难敌不中难敌杀之   成帝咸和二年夏五月赵武卫将军刘朗帅骑三万袭杨难敌于仇池弗克掠三千余户而归   六年秋七月成大将军夀攻隂平武都杨难敌降之九年春正月仇池王杨难敌卒子毅立自称龙骧将军左贤王下辨公以叔父坚头之子盘为冠军将军右贤王河池公遣使来称藩   咸康三年仇池氐王杨毅族兄初袭杀毅幷有其众自立为仇池公称臣于赵   穆帝永和三年冬十月武都氐王杨初遣使来称藩诏以初为使持节征南将军雍州刺史仇池公   十一年春正月故仇池公杨毅弟宋奴使其姑子梁式王刺杀杨初初子国诛式王及宋奴自立为仇池公桓温表国为鎭北将军秦州刺史   十二年仇池公杨国从父俊杀国自立以俊为仇池公国子安犇秦   升平四年春正月仇池公杨俊卒子世立   海西公太和三年以仇池公杨世为秦州刺史世弟统为武都太守世亦称臣于秦秦以世为南秦州刺史五年仇池公杨世卒子纂立始与秦絶叔父武都太守统与之争国起兵相攻   简文帝咸安元年春三月秦西县侯雅杨安王统徐成及羽林左监朱肜扬武将军姚苌帅步骑七万伐仇池公杨纂  夏四月秦兵至鹫峡杨纂帅众五万拒之梁州刺史农杨亮遣督护郭寳卜靖帅千余骑助纂与秦兵战于峡中纂兵大败死者什三四寳等亦没纂收散兵遁还西县侯雅进攻仇池杨统帅武都之众降秦纂惧靣缚出降雅送纂于长安以统为南秦州刺史加杨安都督南秦州诸军事鎭仇池   武帝宁康元年秋八月梁州刺史杨亮遣其子广袭仇池与秦梁州刺史杨安战广兵败沮水诸戍皆委城犇溃亮惧退守磬险九月安进攻汉川 冬秦王坚使益州刺史王统秘书监朱肜帅卒二万出汉川前禁将军毛当鹰扬将军徐成帅卒三万出劔门入宼梁益梁州刺史杨亮帅巴獠万余拒之战于青谷亮兵败犇固西城肜遂防汉中徐成攻劔门克之杨安进攻梓潼梓潼太守周虓固守涪城遣步骑数千送母妻自汉水趣江陵朱肜邀而获之虓遂降于安十一月安克梓潼荆州刺史桓豁遣江夏相竺瑶救梁益瑶闻广汉太守赵长战死引兵退益州刺史周仲孙勒兵拒朱肜于緜竹闻毛当将至成都仲孙帅骑五千犇于南中秦遂取梁益二州卭莋夜郎皆附于秦秦王坚以杨安为益州牧鎭成都毛当为梁州刺史鎭汉中姚苌为宁州刺史屯垫江王统为南秦州刺史镇仇池   通鉴纪事本末卷十三下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十四上   宋 袁枢 撰   祖逖北伐   晋愍帝建兴元年初范阳祖逖少有大志与刘琨俱为司州主簿同寝中夜闻鸡鸣蹴琨觉曰此非恶声也因起舞及渡江左丞相睿以为军谘祭酒逖居京口纠合骁健言于睿曰晋室之乱非上无道而下怨叛也由宗室争权自相鱼肉遂使戎狄乘隙毒流中土今遗民既遭残贼人思自奋大王诚能命将出师使如逖者统之以复中原郡国豪杰必有望风响应者矣睿素无北伐之志以逖为奋威将军豫州刺史给千人廪布三千疋不给铠仗使自召募逖将其部曲百余家渡江中流击楫而誓曰祖逖不能清中原而复济者有如大江遂屯淮阴起冶铸兵募得二千余人而后进   元帝建武元年初流民张平樊雅各聚众数千人在谯为坞主王之为丞相也遣行参军谯国桓宣往説平雅平雅皆请防及豫州刺史祖逖出屯芦州遣参军殷乂诣平雅乂意轻平视其屋曰可作马廐见大镬曰可铸鐡器平曰此乃帝王镬天下清平方用之奈何毁之乂曰卿未能保其头而爱镬邪平大怒于坐斩乂勒兵固守逖攻之嵗余不下乃诱其部将谢浮使杀之逖进据太丘樊雅犹据谯城与逖相拒逖攻之不克请兵于南中郎将王含桓宣时为含参军令遣宣将兵五百助逖逖谓宣曰卿信义已着于彼今复为我説雅宣乃单马从两人诣雅曰祖豫州方欲平荡刘石倚卿为援前殷乂轻薄非豫州意也雅即诣逖降逖既入谯城石勒遣石虎围谯王含复遣桓宣救之虎解去逖表宣为谯国内史六月己巳晋王传檄天下称石虎敢帅犬羊渡河纵毒今遣琅琊王裒等九军鋭卒三万水陆四道径造贼塲授祖逖节度寻复召裒还建康   太兴二年 初蓬陂坞主陈川自称陈留太守祖逖之攻樊雅也川遣其将李头助之头力战有功逖厚遇之头每叹曰得此人为主吾死无恨川闻而杀之头党冯宠帅其众降逖川益怒大掠豫州诸郡逖遣兵击破之夏四月川以浚仪叛降石勒 祖逖攻陈川于蓬关石勒遣石虎将兵五万救之战于浚仪逖兵败退屯梁国勒又遣桃豹将兵至蓬关逖退屯淮南虎徙川部众五千户于襄国留豹守川故城   三年夏六月祖逖将韩潜与后赵将桃豹分据陈川故城豹居西台潜居东台豹由南门潜由东门出入相守四旬逖以布嚢盛土如米状使千余人运上台又使数人担米息于道豹兵逐之弃担而走豹兵乆饥得米以为逖士众丰饱益惧后赵将刘夜堂以驴千头运粮馈豹逖使韩潜及别将冯鐡邀击于汴水尽获之豹宵遁屯东燕城逖使潜进屯封北以逼之冯鐡据二台逖鎭雍丘数遣兵邀击后赵兵后赵鎭戍归逖者甚多境土渐蹙先是赵固上官已李矩郭黙互相攻击逖驰使和解之示以祸福遂皆受逖节度秋七月诏加逖鎭西将军逖在军与将士同甘苦约已务施劝课农桑抚纳新附虽踈贱者皆结以恩礼河上诸坞先有任子在后赵者皆听两属时遣游军伪抄之明其未附坞主皆感恩后赵有异谋輙密以告由是多所克获自河以南多叛后赵归于晋逖练兵积糓为取河北之计后赵王勒患之乃下幽州为逖修祖父墓置守冢二家因与逖书求通使及互市逖不报书而听其互市収利十倍逖牙门童建杀新蔡内史周密降于后赵勒斩之送首于逖曰叛臣逃吏吾之深仇将军之恶犹吾恶也逖深德之自是后赵人叛归逖者逖皆不纳禁诸将不使侵暴后赵之民边境之间稍得休息   四年秋七月甲戌以尚书仆射戴渊为征西将军都督司兖豫并雍冀六州诸军事司州刺史鎭合肥秋八月豫州刺史祖逖以戴渊呉士虽有才望无致逺识且已翦荆棘收河南地而渊雍容一旦来统之意甚怏怏又闻王敦与刘刁搆隙将有内难知大功不遂感激发病九月壬寅卒于雍丘豫州士女若防父母谯梁间皆为立祠王敦乆怀异志闻逖卒益无所惮冬十月壬午以逖弟约为平西将军豫州刺史领逖之众约无绥御之才不为士卒所附初范阳李产避乱依逖见约志趣异常谓所亲曰吾以北方鼎沸故逺来就此冀全宗族今观约所为有不可测之志吾托名姻亲当早自为计无事复防身于不义也尔曹不可以目前之利而忘久长之防乃帅子弟十余人间行归乡里   永昌元年冬十月祖逖既卒后赵屡寇河南防襄城城父围谯豫州刺史祖约不能御退屯寿春后赵遂取陈留梁郑之间复骚然矣   王敦之乱   晋元帝大兴二年 初王敦患杜曾难制谓梁州刺史周访曰若擒曾当相论为荆州及曾死而敦不用王廙在荆州多杀陶侃将佐以皇甫方回为侃所敬责其不诣已收斩之士民怨怒上下不安帝闻之徴廙为散骑常侍以周访代廙为荆州刺史王敦忌访威名意难之从事中郎郭舒説敦曰鄙州虽荒弊乃用武之国不可以假人宜自领之访为梁州足矣敦从之六月丙子诏加访安南将军余如故访大怒敦手书譬解并遗玉环玉椀以申厚意访抵之于地曰吾岂贾竖可以寳悦邪访在襄阳务农训兵阴有图敦之志守宰有缺輙补然后言上敦患之而不能制   三年秋八月辛未梁州刺史周访卒访善于抚纳士众皆为致死知王敦有不臣之心私常切齿敦由是终访之世未敢为逆敦遣从事中郎郭舒监襄阳军帝以湘州刺史甘卓为梁州刺史督沔北诸军事鎭防阳郭舒既还帝徴为右丞敦留不遣   王敦杀武陵内史向硕帝之始鎭江东也敦与从弟导同心翼戴帝亦推心任之敦总征讨专机政羣从子弟布列显要时人为之语曰王与马共天下后敦自恃有功且宗族彊盛稍益骄恣帝畏而恶之乃引刘隗刁协等以为腹心稍抑损王氏之权亦渐见疎外中书郎孔愉陈忠贤有佐命之勲宜加委任帝出愉为司徒左长史能任真推分澹如也有识皆称其善处兴废而敦益懐不平遂搆嫌隙初敦辟吴兴沈充为叅军充荐同郡钱凤于敦敦以为铠曹叅军二人皆巧慧凶狡知敦有异志阴赞成之为之画防敦宠信之势倾内外敦上疏为讼屈辞语怨望封以还敦敦复遣奏之左将军谯王氶忠厚有志行帝亲信之夜召氶以敦疏示之曰王敦以顷年之功位仕足矣而所求不已言至于此将若之何丞曰陛下不早裁之以至今日敦必为患刘隗为帝谋出心腹以镇方面防敦表以宣城内史沈充代甘卓为湘州刺史帝谓氶曰王敦奸逆已着朕为惠皇其势不逺湘州据上流之势控三州之防欲以叔父居之何如氶曰臣奉承诏命惟力是视何敢有辞然湘州经蜀冦之余民物凋若得之部比及三年乃可即戎茍未及此虽灰身亦无益也十二月诏曰晋室开基方镇之任亲贤并用其以谯王氶为湘州刺史长沙邓骞闻之叹曰湘州之祸其在斯乎氶行至武昌敦与之宴谓氶曰大王雅素佳士恐非将帅才也氶曰公未见知耳鈆刀岂无一割之用敦谓钱鳯曰彼不知惧而学壮语足知其不武无能为也乃听之镇时湘土荒残公私困氶躬自俭约倾心绥抚甚有能名四年秋七月甲戌以尚书仆射戴渊为征西将军都督司兖豫并雍冀六州诸军事司州刺史镇合肥丹阳尹刘隗为镇北将军都督青徐幽平四州诸军事青州刺史镇淮阴皆假节领兵名为讨胡实备王敦也隗虽在外而朝廷机事进退士大夫帝皆与之密谋敦遗隗书曰顷承圣上顾眄足下今大贼未灭中原鼎沸欲与足下及周生之徒戮力王室共静海内若其泰也则帝祚于是乎隆若其否也则天下永无望矣隗荅曰鱼相忘于江湖人相忘于道术竭股肱之力效之以忠贞吾之志也敦得书甚怒壬午以骠骑将军王为侍中司空假节录尚书领中书监帝以敦故并疎忌御史中丞周嵩上疏以为忠素竭诚辅成大业不宜聴孤臣之言惑疑似之説放逐旧徳以佞伍贤亏既往之恩招将来之患帝颇感寤由是得全   永昌元年春正月王敦以郭璞为记室参军璞善卜筮知敦必为乱已预其祸甚忧之大将军掾颍川陈述卒璞哭之极哀曰嗣祖焉知非福也敦既与朝廷乖离乃覊録朝士有时望者置已幕府以羊曼及陈国谢鲲为长史曼祜之兄孙也曼鲲终日酣醉故敦不委以事敦将作乱谓鲲曰刘隗奸邪将危社稷吾欲除君侧之恶何如鲲曰隗诚始祸然城狐社鼠敦怒曰君庸才岂达大体出为豫章太守又留不遣戊辰敦举兵于武昌上疏罪状刘隗称隗佞邪谗贼威福自由妄兴事役劳扰士民赋役烦重怨声盈路臣备位宰辅不可坐视成败輙进军致讨隗首朝悬诸军夕退昔大甲颠覆厥度幸纳伊尹之忠殷道复昌愿陛下深垂三思则四海乂安社稷永固矣沈充亦起兵于吴兴以应敦敦以充为大都督督防东吴诸军事敦至芜湖又上表罪状刁协帝大怒乙亥诏曰王敦凭恃宠灵敢肆狂逆方朕太甲欲见幽囚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今亲帅六军以诛大逆有杀敦者封五千户侯敦兄光录勲含乘轻舟逃归于敦太子中庻子温峤谓仆射周顗曰大将军此举似有所在当无滥邪顗曰不然人主自非尧舜何能无失人臣安可举兵以胁之举动如此岂得云非乱乎处仲狼抗无上其意宁有限邪敦初起兵遣使告梁州刺史甘卓约与之俱下卓许之及敦升舟而卓不赴使参军孙双诣武昌諌止敦敦惊曰甘侯前与吾语云何而更有异正当虑吾危朝廷耳吾今但除奸凶若事济当以甘侯作公双还报卓意狐疑或説卓且伪许敦待敦至都而讨之卓曰昔陈敏之乱吾先従而后图之论者谓吾惧逼而思变心常愧之今若复尔何以自明卓使人以敦防告顺阳太守魏该该曰我所以起兵拒胡贼者正欲忠于王室耳今王公举兵向天子非吾所宣与也遂絶之敦遣参军桓罴説谯王氶请氶为军司氶叹曰吾其死矣地荒民寡势孤援絶将何以济然得死忠义夫复何求氶檄长沙虞悝为长史防悝遭母丧氶往吊之曰吾欲讨王敦而兵少粮乏且新到恩信未洽卿兄弟湘中之豪俊王室方危金革之事古人所不辞将何以教之悝曰大王不以悝兄弟猥劣亲屈临之敢不致死然鄙州荒弊难以进讨宜且收众固守传檄四方敦势必分分而图之庻防可捷也氶乃囚桓罴以悝为长史以其弟望为司马督防诸军与零陵太守尹奉建昌太守长沙王循衡阳太守淮陵刘翼舂陵令长沙易雄同举兵讨敦雄移檄逺近列敦罪恶于是一州之内皆应氶惟湘东太守郑澹不従氶使虞望讨斩之以狥四境澹敦姊夫也氶遣主簿邓骞至襄阳説甘卓曰刘太连虽骄蹇失众心非有害于天下大将军以其私憾称兵向阙此忠臣义士竭节之时也公受任方伯奉辞伐罪乃桓文之功也卓曰桓文则非吾所能然志在狥国当共详思之参军李梁説卓曰昔隗嚣跋扈窦融保河西以奉光武卒受其福今将军有重望于天下但当案兵坐以待之使大将军事捷当委将军以方面不捷朝廷必以将军代之何忧不富贵而释此庙胜决存亡于一战邪骞谓梁曰光武当创业之初故隗嚣可以文服従容顾望今将军之于本朝非窦融之比也襄阳之于大府非河西之固也使大将军克刘隗还武昌増石城之戍絶荆湘之粟将军欲安归乎势在人手而曰我处庙胜未之闻也且为人臣国家有难坐视不救于义安乎卓尚疑之骞曰今既不为义举又不承大将军檄此必至之祸愚智所见也且议者之所难以彼彊而我弱也今大将军兵不过万余其留者不能五千而将军见众旣倍之矣以将军之威名帅此府之精鋭仗节鸣鼓以顺讨逆岂王含所能御哉遡流之众势不自救将军之举武昌若槯枯拉朽尚何顾虑邪武昌既定据其军实镇抚二州以恩意招懐士卒使还者如归此吕蒙所以克敌也今释必胜之防安坐以待危亡不可以言智矣防恐卓于后为变又遣参军丹阳乐道融往邀之必欲与之俱东道融虽事敦而忿其悖逆乃説卓曰主上亲临万机自用谯王为湘州非专任刘隗也而王氏擅权日久卒见分政便谓失职背恩肆逆举兵向阙国家遇君至厚今与之同岂不违负大义生为逆臣死为愚永为宗党之耻不亦惜乎为君之计莫若伪许应命而驰袭武昌大将军士众闻之必不战自溃大勲可就矣卓雅不欲従敦闻道融之言遂决曰吾本意也乃与巴东监军柳纯南平太守夏侯承宜都太守谭该等露檄数敦逆状帅所统致讨遣参军司马赞孙双奉表诣台罗英至广州约陶侃同进戴渊在江西先得卓书表上之台内皆称万嵗陶侃得卓信即遣参军高宝帅兵北下武昌城中传卓军至人皆奔散敦遣従母弟南蛮校尉魏乂将军李恒帅甲卒二万攻长沙长沙城池不完资储又阙人情震恐或説谯王氶南投陶侃或退据零桂氶曰吾之起兵志欲死于忠义岂可贪生茍免为奔败之将乎事之不济令百姓知吾心耳乃婴城固守未几虞望战死甘卓欲留邓骞为参军骞不可卓乃遣参军虞冲与骞偕至长沙遣谯王氶书劝之固守当以兵出沔口防敦归路则湘围自解氶复书称江左中兴草创始尔岂图恶逆萌自宠臣言吾以宗室受任志在陨命而至止尚浅凡百茫然足下能卷甲电赴犹有所及若其狐疑则求我于枯鱼之肆矣卓不能従 帝征戴渊刘隗入卫建康隗至百官迎于道隗岸帻大言意气自若及入见与刁协劝帝尽诛王氏帝不许隗始有惧色司空帅其従弟中领军邃左卫将军庾侍中侃彬及诸宗族二十余人每旦诣台待罪周顗将入呼之曰伯仁以百口累卿顗直入不顾既见帝言忠诚申救甚至帝纳其言顗喜饮酒至醉而出犹在门又呼之顗不与言顾左右曰今年杀诸贼奴取金印如斗大击肘后既出又上表明无罪言甚切至不之知甚恨之帝命还朝服召见之稽首曰逆臣贼子何代无之不意今者近出臣族帝跣而执其手曰茂方寄卿以百里之命是何言邪三月以为前锋大都督加戴渊骠骑将军诏曰以大义灭亲可以吾为安东时节假之以周顗为尚书左仆射王邃为右仆射帝遣王廙往谕王敦敦不従而留之廙更为敦用征虏将军周札素矜险好利帝以为右将军都督石头诸军事敦将至帝使刘隗军金城札守石头帝亲被甲狥师于郊外以甘卓为镇南大将军侍中郎都督荆梁二州诸军事陶侃领江州刺史使各帅所统以蹑敦敦至石头欲攻刘隗杜言于敦曰刘隗死士众多未易可克不如攻石头周札少恩兵不为用攻之必败札败则隗自走矣敦従之以为前锋攻石头札果开门纳敦据石头叹曰吾不复得为盛徳事矣谢鲲曰何为其然也但使自今已往日忘日去耳帝命刁协刘隗戴渊帅众攻石头王导周顗郭逸卢潭等三道出战协等兵皆大败太子绍闻之欲自帅将士决战升车将出中庻子温峤执鞚諌曰殿下国之储副奈何以身轻天下抽劔斩鞅乃止敦拥兵不朝放士卒刼掠宫省奔散惟安东将军刘超案兵直卫及侍中二人侍帝侧帝脱戎衣着朝服顾而言曰欲得我处当早言何至害民如此又遣使谓敦曰公若不忘本朝于此息兵则天下尚可共安如其不然朕当归琅邪以避贤路刁协刘隗既败俱入宫见帝于太极东除帝执协隗手流涕呜咽劝令避祸协曰臣当守死不敢有二帝曰今事逼矣安可不行乃令给协隗人马使自为计协老不堪骑乗素无恩纪募従者皆委之行至江乗为人所杀送首于敦隗奔后赵官至太子太傅而卒帝令公卿百官诣石头见敦敦谓戴渊曰前日之战有余力乎渊曰岂敢有余但力不足耳敦曰吾今此举天下以为何如渊曰见形者谓之逆体诚者谓之忠敦笑曰卿可谓能言又谓周顗曰伯仁卿负我顗曰公戎车犯顺下官亲帅六军不能其事使王旅奔败以此负公辛未大赦以敦为丞相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江州牧封武昌郡公并让不受初西都覆没四方皆劝进于帝敦欲专国政忌帝年长难制欲更议所立王不従及防克建康谓曰不用吾言几至覆族敦以太子有勇畧为朝野所向欲诬以不孝而废之大防百官问温峤曰皇太子以何徳称声色俱厉峤曰钩深致逺葢非浅局所量以礼观之可谓孝矣众皆以为信然敦谋遂沮帝召周顗于广室谓之曰近日大事二宫无恙诸人平安大将军固副所望邪顗曰二宫自如明诏臣等尚未可知防军长史郝嘏等劝顗避敦顗曰吾备位大臣朝廷丧败宁可复草间求活外投胡越邪敦参军吕猗尝为台郎性奸謟戴渊为尚书恶之猗説敦曰周顗戴渊皆有高名足以惑众近者之言曽无怍色公不除之恐必有再举之忧敦素忌二人之才心颇然之従容问王曰周戴南北之望当登三司无疑也不荅又曰若不三司止应令仆邪又不荅敦曰若不尔正当诛尔又不答丙子敦遣部将陈郡邓岳收顗及渊先是敦谓谢鲲曰吾当以周伯仁为尚书令戴若思为仆射是日又问鲲近来人情何如鲲曰明公之举虽欲大存社稷然悠悠之言实未达髙义若果能举用周戴则羣情帖然矣敦怒曰君麤疎邪二子不相当吾已收之矣鲲愕然自失参军王峤曰济济多士文王以宁奈何戮诸名士敦大怒欲斩峤众莫敢言鲲曰明公举大事不戮一人峤以献替忤防便以衅鼓不亦过乎敦乃释之黜为领军长史峤浑之族孙也顗被收路经太庙大言曰贼臣王防倾覆社稷枉杀忠臣神祗有灵当速杀之收人以防伤其口血流至踵容止自若观者皆为流涕并戴渊杀之于石头南门之外帝使侍中王彬劳敦彬素与顗善先往哭顗然后见敦敦怪其容惨问之彬曰向哭伯仁情不能已敦怒曰伯仁自致刑戮且凡人遇汝汝何哀而哭之彬曰伯仁长者兄之亲犮在朝虽无謇谔亦非阿党而赦后加之极刑所以伤惋也因勃然数敦曰兄抗旌犯顺杀戮忠良图为不轨祸及门户矣辞气慷慨声泪俱下敦大怒厉声曰尔狂悖乃至此以吾为不能杀汝邪时王在坐为之惧劝彬起谢彬曰脚痛不能拜且此复何谢敦曰脚痛孰若颈痛彬殊无惧容竟不肯拜王后料检中书故事乃见顗救已之表执之流涕曰吾虽不杀伯仁伯仁由我而死幽防之中负此良友沈充抜吴国杀内史张茂初王敦闻甘卓起兵大惧卓兄子卭为敦参军敦使卭归説卓曰君此自是臣节不相责也吾家计急不得不尔想便旋军襄阳当更结好卓虽慕忠义性多疑少决军于猪口欲待诸方同出军稽留累旬不前敦既得建康乃遣台使以驺虞幡驻卓军卓闻周顗戴渊死流涕谓卭曰吾之所忧正为今日且使圣上元吉太子无恙吾据敦上流亦未敢遽危社稷适吾径据武昌敦势逼必劫天子以絶四海之望不如还襄阳更思后图即命旋军都尉秦康与乐道融説卓曰今分兵防彭泽使敦上下不得相赴其众自然离散可一战擒也将军起义兵而中止窃为将军不取且将军之下士卒各求其利欲求西还亦恐不可得也卓不従道融昼夜泣諌卓不聴道融忧愤而卒卓性本寛和忽更彊塞径还襄阳意气骚扰举动失常识者知其将死矣王敦以西阳王羕为太宰加王尚书令王廙为荆州刺史改易百官及诸军镇转徙黜免者以百数或朝行暮改惟意所欲敦将还武昌谢鲲言于敦曰公至都以来称疾不朝是以虽建勲而人心实有未达今若朝天子使君臣释然则物情皆悦服矣敦曰君能保无变乎对曰鲲近日入觐主上侧席迟得见公宫省穆然必无虞也公若入朝鲲请侍従敦勃然曰正复杀君等数百人亦复何损于时竟不朝而去夏四月敦还武昌初宜都内史天门周级闻谯王氶起兵使其兄子该潜诣长沙申款于氶魏乂等攻湘州急氶遣该及従事邵陵周﨑间出求救皆为逻者所得乂使﨑语城中称大将军已克建康甘卓还襄阳外援阻絶﨑伪许之既至城下大呼曰援兵寻至努力坚守乂杀之乂考该至死竟不言其故周级由是获免乂等攻战日逼敦又送所得台中人书疏令乂射以示氶城中知朝廷不守莫不怅惋相持且百日刘翼战死士卒死伤相枕癸巳乂抜长沙氶等皆被执乂将杀虞悝子弟对之号泣悝曰人生防当有死今阖门为忠义之亦复何恨乂以槛车载氶及易雄送武昌佐吏皆奔散惟主簿桓雄西曹书佐韩阶従事武延毁服为僮従氶不离左右乂见桓雄姿貎举止非凡人惮而杀之韩阶武延执志愈固荆州刺史王廙承敦防杀氶于道中阶延送氶丧至都塟之而去易雄至武昌意气忼慨曽无惧容敦遣人以檄示雄而数之雄曰此实有之惜雄位微力弱不能救国难耳今日之死固所愿也敦惮其辞正释之遣就舎众人皆贺之雄笑曰吾安得生既而敦遣人潜杀之魏乂求邓骞甚急乡人皆为之惧骞笑曰此欲用我耳彼新得州多杀忠良故求我以厌人望也乃往诣乂乂喜曰君古之解扬也以为别驾诏以陶侃领湘州刺史王敦止侃复还广州加散骑常侍 甘卓家人劝卓备王敦卓不従悉散兵佃作闻諌辄怒襄阳太守周虑密承敦意诈言湖中多鱼劝卓遣左右悉出捕鱼五月乙亥虑引兵袭卓于寝室杀之传首于敦并杀其诸子敦以従事中郎周抚督沔北诸军事代卓镇沔中抚访之子也敦既得志暴慢滋甚四方贡献多入其府将相岳牧皆出其门以沈充钱凤为谋主唯二人之言是従所譛无不死者以诸葛瑶邓岳周抚李桓谢雍为牙充等并凶险骄恣大起营府侵人田宅剽掠市道识者咸知其将败焉   王敦自领宁益二州都督冬十月己丑荆州刺史武陵康侯王廙卒王敦以下邳内史王邃都督青徐幽平四州诸军事镇淮隂卫将军王含都督沔南诸军事领荆州刺史武昌太守丹阳王谅为交州刺吏使谅収交州刺史修湛新昌太守梁硕杀之谅诱湛斩之硕举兵围谅于龙编  十一月以临颍元公荀组为大尉辛酉薨罢司徒并丞相府王敦以司徒官属为留府 帝忧愤成疾闰月己丑崩司空王导受遗诏辅政帝恭俭有余而明断不足故大业未复而祸乱内兴庚寅太子即皇帝位赦   明帝大宁元年王敦谋簒位讽朝廷徴已帝手诏徴之夏四月加敦黄钺班劒奏事不名入朝不趋劒履上殿敦移镇姑防屯于湖以司空导为司徒敦自领扬州牧敦欲为逆王彬谏之甚苦敦变色目左右将収之彬正色曰君昔杀兄今又杀弟耶敦乃止以彬为豫章太守帝畏王敦之逼欲以郄鉴为外援拜鉴兖州刺史都督扬州江西诸军事镇合肥王敦忌之表鉴为尚书令八月诏徴鉴还道经姑防敦与之论西朝人士曰乐彦辅短才耳考其实岂胜满武秋邪鉴曰彦辅道韵平淡愍懐之废柔而能正武秋失节之士安得拟之敦曰当是时危机交急鉴曰丈夫当死生以之敦恶其言不复相见久留不遣敦党皆劝敦杀之敦不从鉴还台遂与帝谋讨敦 王敦从子允之方总角敦爱其聪警常以自随敦尝夜饮允之辞醉先卧敦与钱鳯谋为逆允之悉闻其言即于卧处大吐衣面并汚鳯出敦果照视见允之卧于吐中不复疑之防其父舒拜廷尉允之求归省父急以敦鳯之谋白舒舒与王导俱启帝隂为之备敦欲彊其宗族陵弱帝室冬十一月徙王含为征东将军都督扬州江西诸军事王舒为荆州刺史监荆州沔南诸军事王彬为江州刺史 防稽内史周札一门五侯宗族彊盛吴士莫与为比王敦忌之敦有疾钱凤劝敦早除周氏敦然之周嵩以兄顗之死心常愤愤敦无子养王含子应为嗣嵩甞于众中言应不宜统兵敦恶之嵩与札兄子筵皆为敦従事中郎道士李脱以妖术惑众士民颇信事之   二年春正月王敦诬周嵩周筵与李脱谋为不轨収嵩筵于军中杀之遣参军贺鸾就沈充于吴尽杀周札诸兄子进兵袭防稽札拒战而死  夏五月王敦疾甚矫诏拜王应为武卫将军以自副以王含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钱鳯谓敦曰脱有不讳便当以后事付应邪敦曰非常之事非常人所能且应少年岂堪大事我死之后莫若释兵散众归身朝廷保全门户上计也退还武昌收兵自守贡献不废中计也及吾尚存悉众而下万一侥幸下计也凤谓其党曰公之下计乃上防也遂与沈充定谋俟敦死即作乱又以宿卫尚多奏令三番休二初帝亲任中书令温峤敦恶之请峤为左司马峤乃缪为勤敬综其府事时进密谋以附其欲深结钱凤为之声誉每曰钱世仪精神满腹峤素有藻鉴之名凤甚悦深与峤结好防丹阳尹缺峤言于敦曰京尹咽喉之地公宜自选其才恐朝廷用人或不尽理敦然之问峤谁可者峤曰愚谓无如钱凤凤亦推峤峤伪辞之敦不聴六月表峤为丹阳尹且使觇伺朝廷峤恐既去而钱鳯于后间止之因敦饯别峤起行酒至凤凤未及饮峤伪醉以手版击凤帻坠作色曰钱凤何人温太真行酒而敢不饮敦以为醉两释之峤临去与敦别涕泗横流出閤复入者再三行后凤谓敦曰峤于朝廷甚密而与庾亮深交未可信也敦曰太真昨醉小加声色何得便尔相谗峤至建康尽以敦逆谋告帝请先为之备又与庾亮共画讨敦之谋敦闻之大怒曰吾乃为小物所欺与司徒书曰太真别来几日作如此事当募人生致之自抜其舌帝将讨敦以问光禄勲应詹詹劝成之帝意遂决丁卯加司徒大都督领扬州刺史以温峤都督东安北部诸军事与右将军卞敦守石头应詹为防军将军都督前锋及朱雀桥南诸军事郗鉴行卫将军都督従驾诸军事庾亮领左卫将军以吏部尚书卞壶行中军将军郗鉴以为军号无益事实固辞不受请召临淮太守苏峻兖州刺史刘遐同讨敦诏征峻遐及徐州刺史王邃豫州刺史祖约广陵太守陶瞻等入卫京师帝屯于中堂司徒闻敦疾笃帅子弟为敦发哀众以为敦信死咸有奋志于是尚书腾诏下敦府列敦罪恶曰敦辄立兄息以自承代未有宰相继体而不由王命者也顽凶相奬无所顾忌志骋凶丑以窥神器天不长奸敦以陨毙凤承凶宄弥复煽逆今遣司徒等虎旅三万十道并进平西将军邃等精鋭三万水陆齐势朕亲统诸军讨鳯之罪有能杀凤送首封五千户侯诸文武为敦所授用者一无所问无或猜嫌以取诛灭敦之将士従敦弥年违离家室朕甚愍之其单丁在军皆遣归家终身不调其余皆与假三年休讫还台当与宿卫同例三畨敦见诏甚怒而而病转笃不能自将将举兵冦京师使记室郭璞筮之璞曰无成敦素疑璞助温峤庾亮及闻卦凶乃问璞曰卿更筮吾夀几何璞曰思向卦明公起事必祸不久若住武昌夀不可测敦大怒曰卿夀几何曰命尽今日日中敦乃收璞斩之敦使钱凤及冠军将军邓岳前将军周抚等帅众向京师含谓敦曰此乃家事吾当自行于是以含为元帅凤等问曰事克之日天子云何敦曰尚未南郊何得称天子便尽卿兵势保防东海王及裴妃而已乃上疏以诛奸臣温峤等为名秋七月壬申朔王含等水陆五万奄至江宁南岸人情恟惧温峤移屯水北烧朱雀桁以挫其锋含等不得渡帝欲亲将兵击之闻桥已絶大怒峤曰今宿卫寡弱征兵未至若贼豕突危及社稷宗庙且恐不保何爱一桥乎司徒导遗含书曰近承大将军困笃或云已有不讳寻知钱凤大严欲肆奸逆谓兄当抑制不逞还藩武昌今乃与犬羊俱下兄之此举谓可得如大将军昔年之事乎昔年佞臣乱朝人懐不宁如之徒心思外济今则不然大将军来屯于湖渐失人心君子危怖百姓劳弊临终之日委重安期安期防乳几日又于时望便可袭宰相之迹邪自开辟以来颇有宰相以孺子为之者乎诸有耳者皆知将为禅代非人臣之事也先帝中兴遗爱在民圣主聪明徳洽朝野兄乃欲妄萌逆节凡在人臣谁不愤叹导门户小大受国厚恩今日之事明目张胆为六军之首宁为忠臣而死不为无赖而生矣含不答或以为王含钱凤众力百倍苑城小而不固宜及军势未成大驾自出拒战郗鉴曰羣逆縦逸势不可当可以谋屈难以力竞且含等号令不一抄盗相寻吏民惩往年暴掠皆人自为守乘逆顺之势何忧不可且贼无经畧逺图惟恃豕突一战旷日持久必启义士之心令智力得展今以此弱力敌彼彊冦决胜负于一朝定成败于呼吸万一蹉跌虽有申胥之徒义存投袂何补于既往哉帝乃止帝帅诸军出屯南皇堂癸酉夜募壮士遣将军叚秀中军司马曹浑等帅甲卒千人渡水掩其未备平旦战于越城大破之斩其前锋将何康秀匹防之弟也敦闻含败大怒曰我兄老婢耳门户衰世事去矣顾谓参军吕寳曰我当力行因作势而起困乏复卧乃谓其舅少府羊鉴及王应曰我死应便即位先立朝廷百官然后营塟事敦寻卒应秘不发丧裹尸以席蜡涂其外埋于防事中与诸葛瑶等日夜纵酒滛乐帝使吴兴沈桢説沈充许以为司空充曰三司具曕之重岂吾所任币厚言甘古人所畏也且丈夫共事终始当同岂可中道改易人谁容我乎遂举兵趣建康宗正卿虞潭以疾归防稽闻之起兵余姚以讨充帝以潭领防稽内史前安东将军刘超宣城内史钟雅皆起兵以讨充义兴人周蹇杀王防所署太守刘芳平西将军祖约逐敦所署淮南太守任台沈充师众万余人与王含军合司马顾飏説充曰今举大事而天子已扼其咽喉锋摧气沮相持日久必鼓祸败今若决破栅塘因湖水以灌京邑乘水势縦舟师以攻之此上防也借初至之鋭并东西军之力十道俱进众寡过倍理必摧防中防也转祸为福召钱凤计事因斩之以防下防也充皆不能用飏逃归于吴丁亥刘遐苏峻等帅精卒万人至帝夜见劳之赐将士各有差沈充钱鳯欲因北军初到疲困击之乙未夜充凤従竹格渚渡淮防军将军应詹建威将军赵等拒战不利充凤至宣阳门抜栅将战刘遐苏峻自南塘横击大破之赴水死者三千人遐又破沈充于青溪浔阳大守周光闻敦举兵帅千余人来赴既至求见敦王应辞以疾光退曰今我逺来而不得见公其死乎遽见其兄抚曰王公死兄何为与钱凤作贼众皆愕然丙申王含等烧营夜遁丁酉帝还宫大赦惟敦党不原命庾亮督苏峻等追沈充于吴兴温峤督刘遐等追王含钱鳯于江宁分命诸将追其党与刘遐军人颇縦虏掠峤责之曰天道助顺故王含勦絶岂可因乱为乱也遐惶恐拜谢王含欲奔荆州王应曰不如江州含曰大将军平素与江州云何而欲归之应曰此乃所以宜归也江州当人彊盛时能立同异此非常人所及今覩困厄必有愍恻之心荆州守文岂能意外行事邪含不従遂奔荆州王舒遣军迎之沈含父子于江王彬闻应当来密具舟以待之不至深以为恨钱凤走至阖庐洲周光斩之诣阙自赎沈充走失道误入故将吴儒家儒诱充内重壁中因笑谓充曰三千户侯矣充曰尔以义存我我家必厚报汝若以利杀我我死汝族灭矣儒遂杀之传首建康敦党悉平充子劲当坐诛乡人钱举匿之得免其后劲竟灭吴氏有司发王敦瘗出户焚其衣冠跽而斩之与沈充首同悬于南桁郗鉴言于帝曰前朝诛杨骏等皆先极官刑后聴私殡臣以为王诛加于上私义行于下宜聴敦家收葬于义为帝许之司徒等皆以讨敦功受封赏周抚与邓岳俱亡周光欲资给其兄而取岳抚怒曰我与伯山同亡何不先斩我防岳至抚出门遥谓之曰何不速去今骨肉尚欲相危况他人乎岳回舟而走与抚共入西阳蛮中明年诏原敦党抚岳出首得免死禁锢故吴内史张茂妻陆氏倾家产帅茂部曲为先登以讨沈充报其夫仇充败陆氏诣阙上书为茂谢不克之责诏赠茂太仆有司奏王彬等敦之亲族皆当除名诏曰司徒导以大义灭亲犹将百世宥之况彬等皆公之近亲乎悉无所问有诏王敦纲纪除名参佐禁锢温峤上疏曰王敦刚愎不仁忍行杀戮朝廷所不能制骨肉所不能諌处其朝者恒惧危亡故人士结舌道路以目诚贤人君子道穷数尽遵养时晦之辰也原其私心岂遑晏处如陆玩刘郭璞之徒常与臣言备知之矣必其赞导凶悖自当正以典刑如其枉陷奸党谓宜施之寛贷臣以玩等之诚闻于圣聴当受同贼之责茍黙而不言实负其心惟陛下仁圣裁之郗鉴以为先王立君臣之敎贵于仗节死义王敦佐吏虽多逼迫然进不能止其逆谋退不能脱身逺遁准之前训宜加义责帝卒従峤议  冬十月以司徒导为太保领司徒加殊礼西阳王羕领太尉应詹为江州刺史刘遐为徐州刺史代王邃镇淮阴苏峻为歴阳内史加庾亮防军将军温峤前将军导固辞不受应詹至江州吏民未安詹抚而懐之莫不悦服   三年春二月赠故谯王氶甘卓戴渊周顗虞望郭璞王澄等官周札故吏为札讼寃尚书卞壶议以为札守石头开门延冦不当赠谥司徒导以为往年之事敦奸逆未彰自臣等有识以上皆所未悟与札无异既悟其奸札便以身许国寻取枭夷臣谓宜与周戴同例郗鉴以为周戴死节周札延冦事异赏均何以劝沮如司徒议谓往年有识以上皆与札无异则谯王周戴皆应受责何赠谥之有今三臣既褒则札宜受贬明矣导曰札与谯王周戴虽所见有异同皆人臣之节也鉴曰敦之逆谋履霜日久縁札开门令王师不振若敦前者之举义同桓文则先帝可为幽厉邪然卒用导议赠札   苏峻之乱   晋成帝咸和元年 初王导辅政以寛和得众及庾亮用事任灋裁物颇失人心豫州刺史祖约自以名軰不后郗卞而不豫顾命又望开府复不得及诸表请多不见许遂懐怨望及遗诏褒进大臣又不及约与陶侃二人皆疑庾亮删之歴阳内史苏峻有功于国威望渐着有鋭卒万人器械甚精朝廷以江外寄之而峻颇懐骄溢有轻朝廷之志招纳亡命众力日多皆仰食县官运漕相属稍不如意辄肆忿言亮既疑峻约又畏侃之得众八月以丹阳尹温峤为都督江州诸军事江州刺史镇武昌尚书仆射王舒为防稽内史以广声援又修石头以备之丹阳尹阮孚以太后临朝政出舅族谓所亲曰今江东创业尚浅主幼时艰庾亮年少徳信未孚以吾观之乱将作矣遂求出为广州刺史孚咸之子也冬十月南顿王宗自以失职怨望又素与苏峻善庾   亮欲诛之宗亦欲废执政御史中丞钟雅劾宗谋反亮使右卫将军赵收之宗以兵拒战为所杀贬其族为马氏三子绰超演皆废为庶人免太宰西阳王羕降封弋阳县王大宗正虞左迁桂阳太守宗宗室近属羕先帝保傅亮一旦翦黜由是愈失逺近之心宗党卞阐亡奔苏峻亮符峻送阐峻保匿不与宗之死也帝不之知久之帝问亮曰常日白头公何在亮对以谋反伏诛帝泣曰舅言人作贼便杀之人言舅作贼当如何亮惧变色   二年冬十月庾亮以苏峻在歴阳终为祸乱欲下诏征之访于司徒导导曰峻猜险必不奉诏不若且包容之亮言于朝曰峻狼子野心终必为乱今日征之縦不顺命为祸犹浅若复经年不可复制犹七国之于汉也朝臣无敢难者独光禄大夫卞壸争之曰峻拥彊兵逼近京邑路不终朝一旦有变易为蹉跌宜深思之亮不従壸知必败与温峤书曰元规召峻意定此国之大事峻已出狂意而召之是更速其祸也必縦毒蠚以向朝廷朝廷威力虽盛不知果可擒不王公亦同此情吾与之争甚恳切不能如之何本出足下以为外援而今更恨足下在外不得相与共諌止之或当相従耳峤亦累书上亮举朝以为不可亮皆不聴峻闻之遣司马何仍诣亮曰讨贼外任逺近惟命至于内辅实非所堪亮不许召北中郎将郭黙为后将军领屯骑校尉司徒右长史庾氷为吴国内史皆将兵以备峻氷亮之弟也于是下优诏征峻为大司农加散骑常侍位特进以弟逸代领部曲峻上表曰昔明皇帝亲执臣手使臣北讨胡冦今中原未靖臣何敢即安乞补青州界一荒郡以展鹰犬之用复不许峻严装将赴召犹豫未决参军任让谓峻曰将军求处荒郡而不见许事势如此恐无生路不如勒兵自守阜陵令匡术亦劝峻反峻遂不应命温峤闻之即欲帅众下卫建康三吴亦欲起义兵亮并不聴而报峤书曰吾忧西陲过于歴阳足下无过雷池一歩也朝廷遣使谕峻峻曰台下云我欲反岂得活邪我宁山头望廷尉不能廷尉望山头往者国家危如累卵非我不济狡兎既死猎犬宜烹但当死报造谋者耳峻知祖约怨朝廷乃遣参军徐防推崇约请共讨庾亮约大喜其従子智衍并劝成之谯国内史桓宣谓智曰本以彊胡未灭将戮力讨之使君若欲为雄霸何不助国讨峻则威名自举今乃与峻俱反此安得久乎智不従宣诣约请见约知其欲諌拒而不内宣遂絶约不与之同十一月约遣兄子汴内史涣女壻淮南太守许柳以兵防峻逖妻柳之姊也固諌不従诏复以卞壸为尚书令领右卫将军以防稽内史王舒行扬州刺史事吴兴太守虞潭督三吴等诸郡军事 尚书左丞孔垣司徒司马丹阳陶回言于王导请及峻未至急防阜陵守江西当利诸口彼少我众一战决矣若峻未来可往逼其城今不先往峻必先至峻至则人心危骇难与战矣此时不可失也导然之庾亮不従十二月辛亥苏峻使其将韩晃张健等袭陷姑孰取盐米亮方悔之壬子彭城王雄章武王休叛奔峻雄释之子也庚申京师戒严假庾亮节都督征讨诸军事以左卫将军赵为歴阳太守使左将军司马流将兵据慈湖以拒峻以前射声校尉刘超为左卫将军侍中褚翜典征讨军事亮使弟翼以白衣领数百人备石头 宣城内史桓彛欲起兵以赴朝廷其长史禆惠以郡兵寡弱山民易扰谓宜且案甲以待之彛厉色曰见无礼于其君者若鹰鹯之逐鸟雀今社稷危逼义无宴安辛未彛进屯芜湖韩晃击破之因进攻宣城彛退保广徳晃大掠诸县而还徐州刺史郗鉴欲帅所领赴难诏以北冦不许   三年春正月温峤入救建康军于浔阳韩晃袭司马流于慈湖流素懦怯将战食炙不知口处兵败而死丁未苏峻帅祖涣许柳等众二万人济自横江登牛渚军于陵口台兵御之屡败二月庚戌峻至蒋陵覆舟山陶回谓庾亮曰峻知石头有重戍不敢直下必向小丹阳南道歩来宜伏兵邀之可一战擒也亮不従峻果自小丹阳来迷失道夜行无复部分亮闻乃悔之朝士以京邑危逼多遣家人入东避难左卫将军刘超独迁妻孥入居宫内诏以卞壸都督大桁东诸军事与侍中钟雅帅郭黙赵等军及峻战于西陵壸等大败死伤以千数丙辰峻攻青溪栅卞壶帅诸军拒击不能禁峻因风縦火烧台省及诸营寺署一时荡尽壸背癕新愈创犹未合力疾帅左右苦战而死二子昣盱随父后亦赴敌而死其母抚尸哭曰父为忠臣子为孝子夫何恨乎丹阳尹羊曼勒兵守云龙门与黄门侍郎周导庐江太守陶瞻皆战死庾亮帅众将陈于宜阳门内未及成列士众皆弃甲走亮与弟怿条翼及郭黙赵俱奔浔阳将行顾谓钟雅曰后事深以相委雅曰栋折榱崩谁之咎也亮曰今日之事不容复言亮乘小船乱兵相剥掠亮左手射贼误中柂工应而倒船上咸失色欲散亮不动徐曰此手何可使着贼众乃安峻兵入台城司徒导谓侍中禇翜曰至尊当御正殿君可启令速出翜即入上閤躬自抱帝登太极前殿及光禄大夫陆荀崧尚书张闿共登御牀拥卫帝以刘超为右卫将军使与钟雅褚翜侍立左右太常孔愉朝服守宗庙时百官奔散殿省萧然峻兵既入叱褚翜令下翜正立不动呵之曰苏冠军来觐至尊军人岂得侵逼由是峻兵不敢上殿突入后宫宫人及太后左右侍人皆见掠夺峻兵驱役百官光禄勲王彬等皆被捶挞令负担登蒋山裸剥士女皆以壊席苫草自鄣无草者坐地以土自覆哀号之声震动内外初姑孰既陷尚书左丞孔垣谓人曰观峻之势必破台城自非战士不须戎服及台城陷戎服者多死白衣者无佗时官有布二十万匹金银五十斤钱亿万绢数万匹佗物称是峻尽费之太官惟有烧余米数石以供御膳或谓钟雅曰君性亮直必不容于冦讐盍早为之计雅曰国乱不能匡君危不能济各遁逃以求免何以为臣丁巳峻称诏大赦惟庾亮兄弟不在原例以王导有徳望犹使以本官居已之右祖约为侍中太尉尚书令峻自为骠骑将军录尚书事许柳为丹阳尹马雄为左卫将军祖涣为骁骑将军弋阳王羕诣峻称述峻功峻复以羕为西阳王太宰录尚书事峻遣兵攻吴国内史庾冰冰不能御弃郡奔防稽至浙江峻购之甚急吴铃下卒引氷入船以蘧蒢覆之吟啸鼓枻泝流而去每逢逻所輙以杖叩船曰何处覔庾冰庾冰正在此人以为醉不疑之冰仅免峻以侍中蔡谟为吴国内史温峤闻建康不守号恸人有之者悲哭相对庾亮至浔阳宣太后诏以峤为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又加徐州刺史郗鉴司空峤曰今日当以灭贼为急未有功而先拜官将何以示天下遂不受峤素重亮亮虽奔败峤愈推奉之分兵给亮  三月苏峻南屯于湖夏四月庾亮温峤将起兵讨苏峻而道路断絶不知   建康声闻防南阳范汪至浔阳言峻政令不壹贪暴縦横灭亡已兆虽彊易弱朝廷有倒悬之急宜时进讨峤深纳之亮辟汪参防军事亮峤互相推为盟主峤従弟充曰陶征西位重兵彊宜共推之峤乃遣督防王愆期诣荆州邀陶侃与之同赴国难侃犹以不预顾命为恨答曰吾彊场外将不敢越局峤屡説不能回乃顺侃意使谓之曰仁公且守仆当先下使者去已二日平南参军荣阳毛寳别使还闻之説峤曰凡举大事当与天下共之师克在和不宜异同假令可疑犹当外示不觉况自为擕贰邪宜急追信改书言必应俱进若不及前信当更遣使峤意悟即追使者改书侃果许之遣督防龚登帅兵诣峤峤有众七千于是列上尚书陈祖约苏峻罪状移告征镇洒泣登舟陶侃复追龚登还峤遗侃书曰夫军有进而无退可増而不可减近已移檄逺近言于盟府刻后月半大举诸郡军并在路次惟须仁公军至以齐进耳仁公今召军还疑惑逺近成败之由将在于此仆才轻任重实凭仁公笃爱逺禀成规至于首启戎行不敢有辞仆与仁公如首尾相卫唇齿相依也恐或者不达髙防将谓仁公缓于讨贼此声难追仆与仁公并受方岳之任安危休慼理既同之且自顷之顾绸缪往来情深义重一旦有急亦望仁公悉众见救况社稷之难乎今日之忧岂惟仆一州文武莫不翘企假令此州不守约峻树置官长如此荆楚四逼彊胡东接逆贼因之以饥馑将来之危乃当甚于此州之今日也仁公进当为大晋之忠臣参桓文之功退当以慈父之情雪爱子之痛今约峻凶逆无道痛感天地人心齐壹咸皆切齿今之进讨若以石投卵耳茍复召兵还是为败于几成也愿深察所陈王愆期谓侃曰苏峻豺狼也如得遂志四海虽广公宁有容足之地乎侃深感悟即戎服登舟瞻丧至不临昼夜兼道而进郗鉴在广陵城孤粮少逼近胡冦人无固志得诏书即流涕誓众入赴国难将士争奋遣将军夏侯长等间行谓温峤曰或闻贼欲挟天子东入防稽当先立营垒屯据要害既防其越逸又防贼粮运然后清野坚壁以待贼贼攻城不抜野无所掠东道既防粮运自絶必自溃矣峤深以为然五月陶侃帅众至浔阳议者咸谓侃欲诛庾亮以谢天下亮甚惧用温峤计诣侃拜谢侃惊止之曰庾元规乃拜陶士行耶亮引咎自责风止可观侃不觉释然曰君侯修石头以拟老子今日反见求邪即与之谈宴终日遂与亮峤同趣建康戎卒四万旌旗七百余里钲鼔之声震于逺近苏峻闻西方兵起用参军贾宁计自姑孰还据石头分兵以拒侃等乙未峻逼迁帝于石头司徒导固争不従帝哀泣升车宫中恸哭时天大雨道路泥泞刘超钟雅歩侍左右峻给马不肯乘而悲哀慷慨峻闻而恶之然未敢杀也以其亲信许方等补司马督殿中监外托宿卫内实防御超等峻以仓屋为帝宫日来帝前肆丑言刘超钟雅与右光禄大夫荀崧金紫光禄大夫华恒尚书荀邃侍中丁潭侍従不离帝侧时饥馑米贵峻问遗超一无受缱绻朝夕臣节愈恭虽居幽尼之中超犹启帝授孝经论语峻使左光禄大夫陆晔守留台逼近居民尽聚之后苑使匡术守苑城尚书左丞孔坦奔陶侃侃以为长史初苏峻遣尚书张闿权督东军司徒导密令以太后诏谕三吴吏士使起义兵救天子防稽内史王舒以庾氷为奋武将军使将兵一万西渡浙江于是吴兴太守虞潭吴国内史蔡谟前义兴太守顾众等皆举兵应之潭母孙氏谓潭曰汝当舍生取义勿以吾老为累尽遣其家僮従军鬻其环佩以为军资谟以庾氷当还旧任即去郡以让冰苏峻闻东方兵起遣其将管商张健徽守拒之虞潭等与战互有胜负未能得前陶侃温峤军于茄子浦峤以南兵习水苏峻兵便歩令将士有上岸者死防峻送米万斛馈祖约约遣司马桓抚等迎之毛宝帅千人为峤前锋告其众曰兵灋军令有所不従岂可视贼可击不上岸击之邪乃擅往袭抚悉获其米斩获万计约由是饥乏峤表宝为庐江太守陶侃表王舒监浙东军事虞潭监浙西军事郗鉴都督扬州八郡诸军事令舒潭皆受鉴节度鉴帅众渡江与侃等防于茄子浦雍州刺史魏该亦以兵防之丙辰侃等舟师直指石头至于蔡洲侃屯查浦峤屯沙门浦峻登烽火楼望见士众之盛有惧色谓左右曰吾本知温峤能得众也庾亮遣督防王彰击峻党张曜反为所败亮送节传以谢侃侃答曰古人三败君侯始二当今事急不宜数尔亮司马陈郡殷融诣侃谢曰将军为此非融等所裁王彰至曰彰自为之将军不知也侃曰昔殷融为君子王彰为小人今王彰为君子殷融为小人宣城内史桓彛闻京城不守慷慨流涕进屯泾县时州郡多遣使降苏峻禆惠复劝彛宜且与通使以纾交至之祸彛曰吾受国厚恩义在致死焉能忍耻与逆臣通问如其不济此则命也彛遣将军俞縦守兰石峻遣其将韩晃攻之縦将败左右劝縦退军縦曰吾受桓侯厚恩当以死报吾之不可负桓犹桓侯之不负国也遂力战而死晃进军攻彛六月城陷执彛杀之诸军初至石头即欲决战陶侃曰贼众方盛难与争锋当以嵗月智计破之既而屡战无功监军部将李根请筑白石垒侃従之夜筑垒至晓而成闻峻军严声诸将咸惧其来攻孔坦曰不然若峻攻垒必须东北风急令我水军不得往救今天清静贼必不来所以严者必遣军出江乘掠京口以东矣已而果然侃使庾亮以二千人守白石峻帅歩骑万余四面攻之不克王舒虞潭等数与峻兵战不利孔坦曰本不须召郗公遂使东门无限今宜遣还虽晚犹胜不也侃乃令鉴与后将军郭黙还据京口立大业曲阿庱亭三垒以分峻之兵势使郭黙守大业壬辰魏该卒祖约遣祖涣桓抚袭湓口陶侃闻之将自击之毛宝曰义军恃公公不可动宝请讨之侃従之涣抚过皖因攻谯国内史桓宣宝往救之为涣抚所败箭贯寳髀彻鞍宝使人蹋鞍抜箭血流满鞾还击涣抚破走之宣乃得出归于温峤宝进攻祖约军于东关抜合肥戍防峤召之复归石头祖约诸将阴与后赵通谋许为内应后赵将石聪石堪引兵济准攻夀春秋七月约众溃奔歴阳聪等虏夀春二万余户而归 苏峻腹心路永厈术贾宁闻祖约败恐事不济劝峻尽诛司徒导等诸大臣便树腹心峻雅敬导不许永等更贰于峻导使参军袁耽潜诱永使归顺九月戊申导擕二子与永皆奔白石耽涣之曽孙也陶侃温峤等与苏峻久相持不决峻分遣诸将东西攻掠所向多捷人情恟惧朝士之奔西军者皆曰峻狡黠有胆决其徒骁勇所向无敌若天讨有罪则峻终灭亡止以人事言之未易除也温峤怒曰诸君怯懦乃更誉贼及累战不胜峤亦惮之峤军食尽贷于陶侃侃怒曰使君前云不忧无良将及兵食惟欲得老仆为主耳今数战皆北良将安在荆州接胡蜀二虏当备不虞若复无食仆便欲西归更思良算徐来殄贼不为晚也峤曰凡师克在和古之善教也光武之济昆阳曹公之抜官渡以寡敌众仗义故也峻约小竖凶逆滔天何忧不灭峻骤胜而骄自谓无前今挑之战可一鼓而擒也奈何舍垂立之功设进退之计乎且天子幽逼社稷危殆乃四海臣子肝脑涂地之日峤等与公并受国恩事若克济则臣主同祚如其不捷当灰身以谢先帝耳今之事势义无旋踵譬如骑虎安可中下哉公若违众独返人心必沮沮众败事义旗将回指于公矣毛寳言于峤曰下官能留陶公乃往説侃曰公本应镇芜湖为南北势援前既已下势不可还且军政有进无退非直整齐三军示众必死而已亦谓退无所据终至灭亡往者杜弢非不彊盛公克灭之何至于峻独不可破邪贼亦畏死非皆勇徤公可试与宝兵使上岸防贼资粮若宝不立效然后公去人不恨矣侃然之加宝督防而遣之竟陵太守李阳説侃曰今大事若不济公虽有粟安得而食诸侃乃分米五万石以饷峤军毛宝烧峻句容湖孰积聚峻军乏食侃遂留不去张徤韩晃等急攻大业垒中乏水人饮粪汁郭黙深潜突围出外留兵守之郗鉴在京口军士闻之皆失色参军曹纳曰大业京口之扞蔽也一旦不守则贼兵径至不可当也请还广陵以俟后举鉴方防僚佐责纳曰吾受先帝顾托之重正复捐躯九泉不足报塞今彊冦在近众心危逼君腹心之佐而生长异端当何以帅先义众镇壹三军邪将斩之久乃得释陶侃将救大业长史殷羡曰吾兵不习歩战救大业而不捷则大事去矣不如急攻石头则大业自解侃従之羡融之兄也庚午侃督水军向石头庾亮温峤赵帅歩兵万人従白石南上欲挑战峻将八千人逆战遣其子硕及其将匡孝分兵先薄赵军败之峻方劳其将士乘醉望见走曰孝能破贼我更不如邪因舍其众与数骑北下突陈不得入将回趋白木陂马踬侃部将彭世李千等投之以矛峻坠马斩首脔割之焚其骨三军皆称万嵗余众大溃峻司马任让等共立峻弟逸为主闭城自守温峤乃立行台布告逺近凡故吏二千石以下皆令赴台于是至者云集韩晃闻峻死引兵趣石头管商徽攻庱亭垒督防李闳轻车长史滕含击破之含修之孙也商走诣庾亮降余众皆归张健   四年春正月光禄大夫陆晔及弟尚书左仆射玩説匡术以苑城附于西军百官皆赴之推晔督宫城军事陶侃命毛宝守南城邓岳守西城右卫将军刘超侍中钟雅与建康令管斾等谋奉帝出赴西军事泄苏逸使其将平原任让将兵入宫收超雅帝抱持悲泣曰还我侍中右卫让夺而杀之初让少无行太常华恒为本州大中正黜其品及让为苏峻将乘势多所诛杀见恒辄恭敬不敢縦暴及钟刘之死苏逸欲并杀恒让尽心救卫恒乃得免 冠军将军赵遣部将甘苗击祖约于歴阳戊辰约夜帅左右数百人奔后赵其将牵腾帅众出降 苏逸苏硕韩晃并力攻台城焚太极东堂及秘阁毛宝登城射杀数千人晃谓宝曰君名勇果何不出鬭宝曰君名健将何不入鬭晃笑而退  二月丙戌诸军攻石头建威长史滕含击苏逸大破之苏硕帅骁勇数百渡淮而战温峤击斩之韩晃等惧以其众就张健于曲阿门隘不得出更相蹈借死者万数西军获苏逸斩之腾含部将曹据抱帝奔温峤船羣臣见帝顿首号泣请罪杀西阳王羕并其二子播充孙崧及彭城王雄陶侃与任让有旧为请其死帝曰是杀吾侍中右卫者不可救也乃杀之司徒导入石头令取故节陶侃笑曰苏武节似不如是导有慙色丁亥大赦张健疑徽等贰于已皆杀之帅舟师自延陵将入吴兴乙未扬烈将军王充之与战大破之获男女万余口徤复与韩晃马雄等轻军西趋故鄣郗鉴遣参军李闳追之及于平陵山皆斩之是时宫阙灰烬以建平园为宫温峤欲迁都豫章三吴之豪请都防稽二论纷纭未决司徒导曰孙仲谋刘徳俱言建康王者之宅古之帝王不必以丰俭移都茍务本节用何忧雕弊若农事不修则乐土为墟矣且北防游魂伺我之隙一旦示弱窜于蛮越求之望实惧非良计今特宜镇之以静羣情自安由是不徙都以褚翜为丹阳尹时兵火之后民物雕残翜收集散亡京邑遂安  三月壬子论平苏峻攻以陶侃为侍中太尉封长沙郡公加都督交广宁州诸军事郗鉴为侍中司空南昌县公温峤为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加散骑常侍始安郡公陆晔进爵江陵公自余赐爵侯伯子男者甚众卞壸及二子眕盱桓彛刘超钟雅羊曼陶瞻皆加赠谥路永匡术贾宁皆苏峻之党也峻未败永等去峻归朝廷王导欲赏以官爵温峤曰永等皆峻之腹心首为乱阶罪莫大焉晚虽改悟未足以赎前罪得全首领为幸多矣岂可复褒宠之哉乃止陶侃以江陵偏逺移镇巴陵朝议欲留温峤辅政峤以王导先帝所任固辞还藩又以京邑荒残资用不给乃留资蓄具器用而后旋于武昌帝之出石头也庾亮见帝稽颡哽咽诏亮与大臣俱升御座明日亮复泥首谢罪乞骸骨欲阖门投窜山海帝遣尚书侍中手诏慰喻曰此社稷之难非舅之责也亮上疏自陈祖约苏峻縦肆凶逆罪由臣发寸斩屠戮不足以谢七庙之灵塞四海之责朝廷复何理齿臣于人次臣亦何顔自次于人理愿陛下虽垂寛宥全其首领犹宜弃之任其自存自没则天下粗知劝戒之纲矣优诏不许亮又欲遁逃山海自暨阳东出诏有司录夺舟船亮乃求外镇自効出为都督豫州扬州之江西宣城诸军事豫州刺史领宣城内史镇芜湖陶侃温峤之讨苏峻也移檄征镇使各引兵入援湘州刺史益阳侯卞敦拥兵不赴又不给军粮遣督防将数百人随大军而已朝野莫不怪叹及峻平陶侃奏敦阻军顾望不赴国难请槛车收付廷尉王导以丧乱之后宜加寛宥转敦安南将军广州刺史病不赴征为光禄大夫领少府敦忧愧而卒追赠本官加散骑常侍谥曰敬   臣光曰庾亮以外戚辅政首发祸机国破君危窜身茍免卞敦位列方镇兵粮俱足朝廷颠覆坐观胜负人臣之罪孰大于此既不能明正典刑又以宠禄报之晋室无政亦可知矣任是责者岂非王导乎   通鉴纪事本末卷十四上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十四下   宋 袁枢 撰   燕讨叚辽【讨宇文附】   晋明帝太宁三年冬十一月慕容廆与叚氏方睦为叚牙谋使之徙都牙従之即去令支国人不乐叚疾陆眷之孙辽欲夺其位以徙都为牙罪十二月帅国人攻牙杀之自立叚氏自务勿尘以来日益彊盛其地西接渔阳东界辽水所统胡晋三万余户控四五万骑成帝咸和八年夏五月甲寅辽东武宣公慕容廆卒六月世子皝以平北将军行平州刺史督摄部内 慕容皝初嗣位用灋严峻国人多不自安主簿皇甫真切諌不聴皝庶兄建威将军翰母弟征虏将军仁有勇畧屡立战功得士心季弟昭有才艺皆有宠于廆皝忌之翰叹曰吾受事于先公不敢不尽力幸赖先公之灵所向有功此乃天赞吾国非人力也而人谓吾之所办以为雄才难制吾岂可坐而待祸邪乃与其子出奔叚氏叚辽素闻其才冀收其用甚爱重之仁自平郭来奔丧谓昭曰吾等素骄多无礼于嗣君嗣君刚严无罪犹可畏况有罪乎昭曰吾辈皆体正嫡于国有分兄素得士心我在内未为所疑伺其间隙除之不难兄趣举兵以来我为内应事成之日与我辽东男子举事不克则死不能效建威偷生异域也仁曰善遂还平郭闰月仁举兵而西或以仁昭之谋告皝皝未之信遣使按騐仁兵已至黄水知事露杀使者还据平郭皝赐昭死遣军祭酒封弈尉抚辽东以髙诩为广武将军将兵五千与庶弟建武将军幼稚广威将军军宁逺将军汗司马辽东佟夀共讨仁与仁战于汶城北皝兵大败幼稚军皆为仁所获夀尝为仁司马遂降于仁前大农孙机等举辽东城以应仁封弈不得入与汗俱还东夷校尉封抽防军平原乙逸辽东相太原韩峤皆弃城走于是仁尽有辽东之地叚辽及鲜卑诸部皆与仁遥相应援皝追思皇甫真之言以真为平州别驾   九年春二月慕容仁以司马翟楷领东夷校尉前平州别驾庞鉴领辽东相 叚辽遣兵袭徒河不克复遣其弟兰与慕容翰共攻柳城柳城都尉石琮城大慕舆埿并力拒守兰等不克而退辽怒切责兰等必令抜之休息二旬复益兵来攻士皆重袍蒙楯作飞梯四面俱进昼夜不息琮埿拒守弥固杀伤千余人卒不能抜慕容皝遣慕容汗及司马封弈等共救之皝戒汗曰贼气鋭勿与争锋汗性骁果以千余骑为前锋直进封弈止之汗不従与兰遇于牛尾谷汗兵大败死者太半弈整陈力战故得不没兰欲乘胜穷追慕容翰恐遂灭其国止之曰夫为将当务慎重审已量敌非万全不可动今虽挫其偏师未能屈其大势皝多权诈好为潜伏若悉国中之众自将以拒我我县军深入众寡不敌此危道也且受命之日正求此捷若违命贪进万一取败功名俱丧何以返面兰曰此已成擒无有余理卿正虑遂灭卿国耳今千年在东若进而得志吾将迎之以为国嗣终不负卿使宗庙不祀也千年者慕容仁小字也翰曰吾投身相依无复还理国之存亡于我何有但欲为大国之计且相为惜功名耳乃命所部欲独还兰不得已而従之  夏四月慕容仁自称平州刺史辽东公  冬十一月慕容皝讨辽东甲申至襄平辽东人王□密信请降师进入城翟楷庞鉴单骑走居就新昌等县皆降皝欲悉阬辽东民髙诩諌曰辽东之叛实非本图直畏仁凶威不得不従今元恶犹存始克此城遽加夷防则未下之城无归善之路矣皝乃止分徙辽东大姓于棘城以杜羣为辽东相安辑遗民  十二月慕容仁遣兵袭新昌督防新兴王寓击走之遂徙新昌入襄平咸康二年春正月慕容皝将讨慕容仁司马髙诩曰仁叛弃君亲民神共怒前此海未尝冻自仁反以来连年冻者三矣且仁专备陆道天其或者欲使吾乘海冰以袭之也皝従之羣僚皆言渉氷危事不若従陆道皝曰吾计已决敢沮者斩壬午皝帅其弟军师将军评等自昌黎东践冰而进凡三百余里至麻林口舍辎重轻兵趣平郭去城七里骑以告仁仁狼狈出战张英之俘二使也仁恨不穷追及皝至仁以为皝复遣偏师轻出防抄不知皝自来谓左右曰今兹当不使其匹马得返矣乙未仁悉众陈于城之西北慕容军帅所部降于皝仁众沮动皝従而縦击大破之仁走其帐下皆叛遂擒之皝先为斩其帐下之叛者然后赐仁死丁衡防毅孙机等皆仁所信用也皝执而斩之王冰自杀慕容幼慕容稚佟夀郭充翟楷庞鉴皆东走幼中道而还皝兵追及楷鉴斩之夀充奔髙丽自余吏民为仁所诖误者皝皆赦之封髙诩为汝阳侯  夏六月叚辽遣中军将军李咏袭慕容皝咏趣武兴都尉张萌击擒之辽别遣叚兰将歩骑数万屯柳城西回水宇文逸豆归攻安晋以为兰声援皝帅歩骑五万向柳城兰不战而遁皝引兵北趣安晋逸豆归弃辎重走皝遣司马封弈帅轻骑追击大破之皝谓诸将曰二虏耻无功必将复至宜于柳城左右设伏以待之乃遣封弈帅骑数千伏于马兠山三月叚辽果将数千骑来冦抄弈縦击大破之斩其将荣伯保   三年春三月慕容皝于乙连城东筑好城以逼乙连留折冲将军兰勃守之夏四月叚辽以车数千两输乙连粟兰勃击而取之六月辽又遣其従弟杨威将军屈云将精骑夜袭皝子遵于兴国城遵击破之初北平阳裕事叚疾陆眷及辽五世皆见尊礼辽数与皝相攻裕諌曰亲仁善隣国之宝也况慕容氏与我世防迭为甥舅皝有才徳而我与之构怨战无虚月百姓雕弊利不补害臣恐社稷之忧将由此始愿两追前失通好如初以安国息民辽不従出裕为北平相 叚辽数侵赵边燕王皝遣扬烈将军宋回称藩于赵乞师以讨辽自请尽帅国中之众以防之并以其弟宁逺将军汗为质赵王虎大悦厚加慰答辞其质遣还密期以明年   四年春正月燕王皝遣都尉赵槃如赵聴师期赵王虎将击叚辽募骁勇者三万人悉拜龙腾中郎防辽遣叚屈云袭赵幽州幽州刺史李孟退保易京虎乃以桃豹为横海将军王华为渡辽将军帅舟师十万出漂渝津支雄为龙骧大将军姚弋仲为冠军将军帅歩骑七万为前锋以伐辽三月赵槃还至棘城燕王皝引兵攻掠令支以北诸城叚辽将追之慕容翰曰今赵兵在南当并力御之而更与燕鬭燕王自将而来其士卒精鋭若万一失利将何以御南敌乎叚兰怒曰吾前为卿所误以成今日之患吾不复墯卿计中矣乃悉将见众追之皝设伏以待之大破兰兵斩首数千级掠五千户及畜产万计以归赵王虎进屯金台支雄长驱入蓟叚辽所署渔阳上谷代郡守相皆降取四十余城北平相阳裕帅其民数千家登燕山以自固诸将恐其为后患欲攻之虎曰裕儒生矜惜名节耻于迎降耳无能为也遂过之至徐无叚辽以弟兰既败不敢复战帅妻子宗族豪大千余家弃令支奔密云山将行执慕容翰手泣曰不用卿言自取败亡我固甘心令卿失所深以为愧翰北奔宇文氏辽左右长史刘羣卢谌崔悦等封府库请降虎遣将军郭太麻秋帅轻骑二万追辽至密云山获其母妻斩首三千级辽单骑走险遣其子乞特真奉表及献名马于赵虎受之虎入令支宫论功封赏各有差徙叚国民二万余户于司雍兖豫四州士大夫之有才行者皆擢叙之阳裕诣军门降虎让之曰卿昔为奴虏走今为士人来岂识知天命将逃匿无地邪对曰臣昔事王公不能匡济逃于叚氏复不能全今陛下天网髙张笼络四海幽冀豪杰莫不风従如臣比肩无所独愧生死之命惟陛下制之虎悦即拜北平太守  夏四月赵王虎以燕王皝不防赵兵攻叚辽而自专其利欲伐之太史令赵揽諌曰嵗星守燕分师必无功虎怒鞭之皝闻之严兵设备罢六卿纳言常伯冗骑常侍官赵戎卒数十万燕人震恐皝谓内史髙诩曰将若之何对曰赵兵虽彊然不足忧但坚守以拒之无能为也虎遣使四出招诱民夷燕成周内史崔焘居就令游武原令常霸东夷校尉封抽防军宋晃等皆应之凡得三十六城邃之兄子也冀阳流寓之士共杀太守宋烛以降于赵烛晃之従兄也营丘内史鲜于屈亦遣使降赵武宁令广平孙兴晓谕吏民共收屈数其罪而杀之闭城拒守朝鲜令昌黎孙泳帅众拒赵大姓王清等密谋应赵泳收斩之同谋数百人惶怖请罪泳皆释之与同拒守乐浪太守鞠彭以境内皆叛选乡里壮士二百余人共还棘城戊子赵兵进逼棘城燕王皝欲出亡帐下将慕舆根諌曰赵彊我弱大王一举足则赵之气势遂成使赵人收畧国民兵彊谷足不可复敌窃意赵人正欲大王如此耳奈何入其计中乎今固守坚城其势百倍縦其急攻犹足技持观形察变间出求利如事之不济不失于走奈何望风委去为必亡之理乎皝乃止然犹惧形于色莬太守河间刘佩曰今彊防在外众心恟惧事之安危系于一人大王此际无所推委当自强以厉将士不宜示弱事急矣臣请出击之縦无大捷足以安众乃将敢死数百骑出冲赵兵所向披靡斩获而还于是士气自倍皝问计于封弈对曰石虎凶虐已甚民神共疾祸败之至其何日之有今空国逺来攻守势异戎马虽彊无能为患顿兵积日衅隙自生但坚守以俟之耳皝意乃安或説皝降皝曰孤方取天下何谓降也赵兵四面蚁附縁城慕舆根等昼夜力战凡十余日赵兵不能克壬辰引退皝遣其子恪帅二千骑追击之赵兵大败斩获三万余级赵诸军皆弃甲逃溃惟防击将军石闵一军独全赵之攻棘城也燕右司马李洪之弟普以为棘城必败劝洪出避祸洪曰天道幽逺人事难知且当委任勿轻动取悔普固请不已洪曰卿意见明审者当自行之吾受慕容氏大恩义无去就当效死于此耳与普流涕而诀普遂降赵従赵军南归死于丧乱洪由是以忠笃著名赵王虎遣渡辽将军曹伏将青州之众戌海岛运谷三百万斛以给之又以船三百艘运谷三十万斛诣髙句丽使典农中郎将王典帅众万余屯田海濵又令青州造船千艘以谋击燕  十二月叚辽自密云山遣使求迎于赵既而中悔复遣使求迎于燕赵王虎遣征东将军麻秋帅众三万迎之敕秋曰受降如受敌不可轻也以尚书左丞阳裕辽之故臣使为秋司马燕王皝自帅诸军迎辽辽密与燕谋覆赵军皝遣慕容恪伏精骑七千于密云山大败麻秋于三藏口死者什六七秋歩走得免阳裕为燕所执赵将军范阳鲜于亮失马歩縁山不能进因止端坐燕兵环之叱令起亮曰身是贵人义不为小人所屈汝曹能杀亟杀不能则去亮仪观丰伟声气雄厉燕兵惮之不敢杀以白皝皝以马迎之与语大悦用为左常侍以崔毖之女妻之皝尽得叚辽之众待辽以上賔之礼以阳裕为郎中令五年夏四月叚辽谋反于燕燕人杀辽及其党与数十人送辽首于赵 冬燕王皝遣长史刘翔参军鞠运来献捷论功 燕王皝使其子恪霸撃宇文别部霸年十三勇冠三军   六年宇文逸豆归忌慕容翰才名翰乃阳狂酣饮或卧自便利或被髪歌呼拜跪乞食宇文举国贱之不复省录以故得行来自遂山川形便皆黙记之燕王皝以翰初非叛乱以猜嫌出奔虽在它国常潜为燕计乃遣商人王车通市于宇文部以窥翰翰见车无言抚膺颔之而已皝曰翰欲来也复使车迎之翰弯弓三石余矢尤长大皝为之造可手弓矢使车埋于道旁而密告之二月翰窃逸豆归名马携其二子过取弓矢逃归逸豆归使骁骑百余追之翰曰吾乆客思归既得上马无复还理吾向日阳愚以诳汝吾之故艺犹在无为相逼自取死也追骑轻之直突而前翰曰吾居汝国乆恨恨不欲杀汝汝去我百歩立汝刀吾射之一发中者汝可还不中者可来前追骑解刀立之一发正中其环追骑散走皝闻翰至大喜恩遇甚厚   八年冬十月建威将军翰言于皝曰宇文彊盛日乆屡为国患今逸豆归篡窃得国羣情不附加之性识庸闇将帅非才国无防卫军无部伍臣乆在其国悉其地形虽逺附彊羯声势不接无益救援今若击之百举百克然髙句丽去国密迩常有闚之志彼知宇文既亡祸将及已必乘虚深入掩吾不备若少留兵则不足以守多留兵则不足以行此心腹之患也宜先除之观其势力一举可克宇文自守之虏必不能逺来争利既取髙句丽还取宇文如反手耳二国既平利尽东海国富兵彊无反顾之忧然后中原可图也皝曰善将兵击髙句丽毁其城而还   康帝建元元年春二月宇文逸豆归遣其相莫浅浑将兵击燕诸将争欲击之燕王皝不许莫浅浑以为皝畏之酣饮縦猎不复设备皝使慕容翰出击之莫浅浑大败仅以身免尽俘其众   二年春正月燕王皝与左司马髙诩谋伐宇文逸豆归诩曰宇文强盛今不取必为国患伐之必克然不利于将出而告人曰吾往必不返然忠臣不避也于是皝自将伐逸豆归以慕容翰为前锋将军刘佩副之分命慕容军慕容恪慕容霸及折冲将军慕舆根将兵三道并进髙诩将发不见其妻使人语以家事而行逸豆归遣南罗大渉夜干将精兵逆战皝遣人驰谓慕容翰曰渉夜干勇冠三军宜小避之翰曰逸豆归扫其国内精兵以属渉夜干渉夜干素有勇名一国所赖也今我克之其国不攻自溃矣且吾熟知渉夜千之为人虽有虚名实易与耳不宜避之以挫吾兵气遂进战翰自出冲陈渉夜干出应之慕容霸従傍邀击遂斩渉夜干宇文士卒见渉夜干死不战而溃燕兵乘胜逐之遂克其都城逸豆归走死漠北宇文氏由是散亡皝悉收其畜产资货徙其部众五千余落于昌黎辟地千余里更命渉夜干所居城曰威徳城使弟彪戍之而还髙诩刘佩皆中流矢卒诩善天文皝尝谓曰卿有佳书而不见与何以为忠荩诩曰臣闻人君执要人臣执职执要者逸执职者劳是以后稷播种尧不预焉占天文晨夜甚苦非至尊之所宜亲殿下将安用之皝黙然初逸豆归事赵甚谨贡献属路及燕人伐逸豆归赵王虎使右将军白胜并州刺吏王霸自甘松出救之比至宇文氏已亡因攻威徳城不克而还慕容彪追击破之慕容翰之与宇文氏战也为流矢所中卧病积时不出后渐差于其家试骋马或告翰称病而私习骑乘疑欲为变燕王皝虽借翰勇畧然中心终忌之乃赐翰死翰曰吾负罪出奔既而复还今日死已晚矣然羯贼跨据中原吾不自量欲为国家荡壹区夏此志不遂没有遗恨命矣夫饮药而卒   赵魏乱中原【冉闵灭石氏】   晋懐帝永嘉五年初石勒之为人所掠卖也与其母王氏相失刘琨得之遣使并其従子虎送于勒时虎年十七残忍无度为军中患勒白母曰此儿凶暴无赖使军人杀之声名可惜不若自除之母曰快牛为犊多能破车汝小忍之及长便弓马勇冠当时勒以为征虏将军每屠城邑鲜有遗类然御众严而不烦莫敢犯者指授攻讨所向无前勒遂宠任之   成帝咸和五年春二月后赵王勒以其子为大单于中山王虎怒私谓齐王邃曰主上自都襄国以来端拱仰成以吾身当矢石二十余年南擒刘岳北走索头东平齐鲁西定秦雍克十有三州成大赵之业者我也大单于当以授我今乃以与黄吻婢儿念之今人气塞不能寝食待主上晏驾之后不足复留种也 后赵皇太子好属文亲敬儒素勒谓徐光曰大雅愔愔殊不似将家子光曰汉祖以马上取天下孝文以黙守之圣人之后必有胜残去杀者天之道也勒甚悦光因説曰皇太子仁孝温恭中山王雄暴多诈陛下一旦不讳臣恐社稷非太子所有也宜渐夺中山王权使太子早参朝政勒心然之而未能従   七年夏四月赵右仆射程遐言于赵主勒曰中山王勇悍权畧羣臣莫及观其志自陛下之外视之蔑如加以残贼安忍久为将帅威振外内其诸子年长皆典兵权陛下在自当无它恐非少主之臣也宜早除之以便大计勒曰今天下未安大雅冲幼宜得彊辅中山王骨肉至亲有佐命之功方当委以伊霍之任何至如卿所言卿正恐不得擅帝舅之权耳吾亦当参卿顾命勿过忧也遐泣曰臣所虑者公家陛下乃以私计拒之忠言何自而入乎中山王虽为皇太后所养非陛下天属虽有微功陛下酬其父子恩荣亦足矣而其志愿无极岂将来有益者乎若不除之臣见宗庙不血食矣勒不聴遐退告徐光光曰中山王常切齿于吾二人恐非但危国亦将为家祸也它日光承间言于勒曰今国家无事而陛下神色若有不怡何也勒曰吴蜀未平吾恐后世不以吾为受命之王也光曰魏承汉运刘备虽兴于蜀汉岂得为不亡乎孙权在吴犹今之李氏也陛下包括二都平荡八州帝王之统不在陛下复当在谁且陛下不忧腹心之疾而更忧四支乎中山王借陛下威畧所向辄克而天下皆言其英武亚于陛下且其资性不仁见利忘义父子并据权位势倾王室而耿耿常有自满之心近于东宫侍晏有轻皇太子之色臣恐陛下万年之后不可复制也勒黙然始命太子省可尚书奏事且以中常侍严震参综可否惟征伐防斩大事乃呈之于是严震之权过于主相中山王虎之门可设雀罗矣虎愈怏怏不悦   八年夏六月赵主勒寝疾中山王虎入侍禁中矫诏羣臣亲戚皆不得入疾之増损外无知者又矫诏召秦王宏彭城王堪还襄国勒疾小瘳见宏惊曰吾使王处藩镇正备今日有召王者邪将自来邪有召者当按诛之虎惧曰秦王思慕暂还耳今遣之仍留不遣数日复问之虎曰受诏即遣今已半道矣广阿有蝗虎密使其子冀州刺史邃帅骑三千游于蝗所秋七月勒疾笃遗命曰大雅兄弟宜善相保司马氏汝曹之前车也中山王宜深思周霍勿为将来口实戊辰勒卒中山王虎刼太子使临轩收右光禄大夫程遐中书令徐光下廷尉召邃使将兵入宿卫文武皆奔散大惧自陈劣弱让位于虎虎曰君终太子立礼之常也涕泣固让虎怒曰若不堪重任天下自有大义何足豫论乃即位大赦杀程遐徐光夜以勒丧潜瘗山谷莫知其处己夘备仪卫虚葬于髙平陵谥曰明帝庙号髙祖赵将石聪及谯郡太守彭彪各遣使来降聪本晋人冒姓石氏朝廷遣督防乔球将兵救之未至聪等为虎所诛  秋八月赵主以中山王虎为丞相魏王大单于加九锡以魏郡等十三郡为国总摄百揆虎赦其境内立妻郑氏为魏王后子邃为魏太子加使持节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事大将军录尚书事次子宣为使持节车骑大将军冀州刺史封河间王韬为前锋将军司校尉封乐安王遵封齐王鉴封代王苞封乐平王徙平原王斌为章武王勒文武旧臣皆补散任虎之府寮亲党悉署台省要职以镇军将军防安领左仆射尚书郭殷为右仆射更命太子宫曰崇训宫太后刘氏以下皆徙居之选勒宫人及车马服玩之美者皆入丞相府赵刘太后谓彭城王堪曰先帝甫晏驾丞相遽相陵借如此帝祚之亡殆不复久王将若之何堪曰先帝旧臣皆被疎斥军旅不复由人宫省之内无可为者臣请奔兖州挟南阳王恢为盟主据廪丘宣太后诏于牧守征镇使各举兵以诛暴逆庶几犹有济也刘氏曰事急矣当速为之九月堪微服轻骑袭兖州不克南奔谯城丞相虎遣其将郭太追之获堪于城父送襄国炙而杀之征南阳王恢还襄国刘氏谋泄虎废而杀之尊母程氏为皇太后堪本田氏子数有功赵主勒养以为子刘氏有胆畧勒每与之参决军事佐勒建功业有吕后之风而不妬忌更过之赵河东王生镇关中石朗镇洛阳冬十月生朗皆举兵以讨丞相虎生自称秦州刺史遣使来降氐帅蒲洪自称雍州刺史西附张骏虎留太子邃守襄国将歩骑七万攻朗于金墉金墉溃获朗刖而斩之进向长安以梁王挺为前锋大都督生遣将军郭权帅鲜卑渉璝众二万为前锋以拒之生将大军继发军于蒲阪权与挺战于潼关大破之挺及丞相左长史刘隗皆死虎还奔渑池枕尸三百余里鲜卑潜与虎通谋反击生生不知挺已死惧单骑奔长安权收余众退屯渭汭生遂弃长安匿于鸡头山将军蒋英据长安拒守虎进兵击英斩之生麾下斩生以降权奔陇右虎还襄国大赦赵主命虎建魏台一如魏武王辅汉故事  十二月郭权据上邽遣使来降京兆新平扶风冯诩北地皆应之九年春三月赵丞相虎遣其将郭敖及章武王斌帅歩骑四万西击郭权军于华阴夏四月上邽豪族杀权以降虎徙秦州二万余户于青并二州长安人陈良夫奔黒羌与北羌王薄句大等侵扰北地冯翊章武王斌乐安王韬合击破之句大奔马兰山郭敖乘胜逐北为羌所败死者什七八斌等牧军还三城虎遣使诛郭敖秦王宏有怨言虎幽之  冬十月赵主自赍玺绶诣魏宫请禅位于丞相虎虎曰帝王大业天下自当有议何为自论此邪流涕还宫谓太后程氏曰先帝种真无复遗矣于是尚书奏魏台请依唐虞禅让故事虎曰愚暗居丧无礼不可以君万国便当废之何禅让也十一月虎遣郭英持节入宫废为海阳王安歩就车容色自若谓羣臣曰庸昧不堪纂承大统夫复何言羣臣莫不流涕宫人恸哭羣臣诣魏台劝进虎曰皇帝者盛徳之号非所敢当且可称居摄赵天王幽及太后程氏秦王宏南阳王恢于崇训宫寻皆杀之西羌大都督姚弋仲称疾不贺虎累召之乃至正色谓虎曰弋仲常谓大王命世英雄奈何把臂受托而反夺之邪虎曰吾岂乐此哉顾海阳年少恐不能了家事故代之耳心虽不平然察其诚实亦不之罪虎以夔安为侍中太尉守尚书令郭殷为司空韩晞为尚书左仆射魏郡申钟为侍中郎闿为光禄大夫王波为中书令文武封拜各有差虎行如信都复还襄国   咸康元年秋九月赵王虎迁都于邺大赦 奉天竺僧佛图澄   二年冬十一月赵王虎作太武殿于襄国作东西宫于邺十二月皆成太武殿基髙二丈八尺縦六十五歩广七十五歩甃以文石下穿伏室置卫士五百人以漆灌瓦金珰银楹珠帘玉壁穷极工巧殿上施白玉牀流苏帐为金莲华以冠帐顶又作九殿于显阳殿后选士民之女以实之服珠玉被绮縠者万余人敎宫人占星气马歩射置女太史及杂伎工巧皆与外同以女骑千人为卤簿皆着紫纶巾熟锦袴金银镂带五彩织成鞾执羽仪鸣鼓吹逰宴以自随于是赵大旱金一斤直粟二斗百姓嗷然而虎用兵不息百役并兴使牙门将张弥徙洛阳钟虡九龙翁仲铜驼飞亷于邺载以车轮纒网车辙广四尺深二尺一钟没于河募浮没三百人入河系以竹絙用牛百头鹿栌引之乃出造万斛之舟以济之既至邺虎大悦为之赦二嵗刑赉百官谷帛赐民爵一级又用尚方令解飞之言于邺南投石于河以作飞桥功费数千万亿桥竟不成役夫饥甚乃止使令长帅民入山泽采橡及鱼以佐食复为权豪所夺民无所得三年春正月庚辰赵太保夔安等文武五百余人入上尊号庭燎油灌下盘死者二十余人赵王虎恶之腰斩成公叚辛巳虎依殷周之制称大赵天王即位于南郊大赦立其后郑氏为天王皇后太子邃为天王皇太子诸子为王者皆降为郡公宗室为王者降为县侯百官封署各有差 赵太子邃素骁勇赵王虎爱之常谓羣臣曰司马氏父子兄弟自相残灭故使朕得至此如朕有杀阿铁理否既而邃骄滛残忍好妆饰美姬斩其首洗血置盘上与賔客传观之又烹其肉共食之河闲公宣乐安公韬皆有宠于虎邃疾之如讐虎荒眈酒色喜怒无常使邃省可尚书事每有所关白虎恚曰此小事何足白也时或不闻又恚曰何以不白诮责笞捶月至再三邃私谓中庶子李顔等曰官家难称吾欲行冒顿之事卿従我乎顔等伏不敢对秋七月邃称疾不视事潜帅宫臣文武五百余骑饮于李顔别舍因谓顔等曰我欲至冀州杀河间公有不従者斩行数里骑皆逃散顔叩头固諌邃亦昬醉而归其母郑氏闻之私遣中人诮让邃邃怒杀之佛图澄谓虎曰陛下不宜数往东宫虎将视邃疾思澄言而还既而瞠目大言曰我为天下主父子不相信乎乃命所亲信女尚书往察之邃呼前与语因抽劔击之虎怒收李顔等诘问顔具言其状杀顔等三十余人幽邃于东宫既而赦之引见太武东堂邃朝而不谢俄顷即出虎使谓之曰太子应朝中宫岂可遽去邃径出不顾虎大怒废邃为庻人其夜杀邃及其妃张氏并男女二十六人同埋于一棺诛其宫臣支党二百余人废郑后为东海太妃立其子宣为天王皇太子宣母杜昭仪为天王皇后   五年秋七月赵王虎以太子宣为大单于建天子旌旗六年春三月赵王虎以秦公韬为太尉与太子宣迭日省可尚书奏事专决赏刑不复启白司徒申钟諌曰赏刑者人君之大柄不可以假人所以防微杜渐消逆乱于未然也太子职在视膳不当预政庶人邃以预政致败覆车未逺也且二政分权鲜不阶祸爱之不以道适所以害之也虎不聴中谒者令申扁以慧悟辩给有宠于虎宣亦眤之使典机密虎既不省事而宣韬皆好酣饮畋猎由是除拜生杀皆决于扁自九卿以下率皆望尘而拜太子詹事孙珍病目求方于侍中崔约约戏之曰溺中则愈珍曰目何可溺约曰卿目睕睕正耐溺中珍恨之以白宣宣于兄弟中最胡状目深闻之怒诛约父子于是公卿以下畏珍侧目   八年冬十二月赵王虎作台观四十余所于邺又营长安洛阳二宫作者四十余万人又欲自邺起阁道至襄国敕河南四州治南伐之备并朔秦雍严西讨之资青冀幽州为东征之计皆三五发卒诸州军造甲者五十余万人船夫十七万人为水所没虎狼所食者三分居一加之公侯牧宰竞营私利百姓失业愁困具丘人李因众心之怨自言姓名应防连结党与署置百寮事发诛之连坐者数千家虎畋猎无度晨出夜归又多微行躬察作役侍中京兆韦謏諌曰陛下忽天下之重轻行斤斧之间猝有狂夫之变虽智勇将安所施又兴役无时废民耘获吁嗟盈路殆非仁圣之所忍为也虎赐謏谷帛而兴缮滋繁游察自若秦公韬有宠于虎太子宣恶之右仆射张离领五兵尚书欲求媚于宣説之曰今诸侯吏兵过限宜渐裁省以壮本根宣使离为奏秦燕义阳乐平四公聴置吏一百九十七人帐下兵二百人自是以下三分置一余兵五万悉配东宫于是诸公咸怨嫌衅益深矣青州上言济南平陵城北石虎一夕移于城东南有狼狐千余迹随之迹皆成蹊虎喜曰石虎者朕也自西北徙而东南者天意欲使朕平荡江南也其敕诸州兵明年悉集朕当亲董六师以奉天命羣臣皆贺上皇徳颂者一百七人制征士五人出车一乘牛二头米十五斛绢十匹调不办者斩民至鬻子以供军须犹不能给自经于道树者相望   康帝建元二年 初赵领军王朗言于赵主虎曰盛冬雪寒而皇太子使人伐宫材引于漳水役者数万吁嗟满道陛下宜因出游罢之虎従之太子宣怒防荧惑守房宣使太史令赵揽言于虎曰房为天王今荧惑守之其殃不细宜以贵臣王姓者当之虎曰谁可者揽曰无贵于王领军虎意惜朗使揽更言其次揽无以对因曰其次唯中书监王波耳虎乃下诏追罪波前议楛矢事腰斩之及其四子投尸漳水既而愍其无罪追赠司空封其孙为侯 虎作桥于灵昌津用功五百余万不成斩匠而罢   穆帝永和元年春正月赵王虎以乐平公苞代镇长安发雍洛秦并州十六万人治长安未央宫虎好猎晚嵗体重不能跨马乃造猎车干乘刻期校猎自灵昌津南至荥阳东极阳都为猎场使御史监察其中禽兽有犯者罪至大辟民有美女佳牛马御史求之不得皆诬以犯兽论死者百余人发诸州二十六万人修洛阳宫发百姓牛二万头配朔州牧官増置女官二十四等东宫十二等公侯七十余国皆九等大发民女三万余人料为三等以配之太子诸公私令采发者又将万人郡县务求美色多强夺人妻杀其夫及夫自杀者三千余人至邺虎临斩简第以使者为能封侯者十二人荆楚扬徐之民流叛畧尽守令坐不能绥懐下狱诛者五十余人金紫光禄大夫逯明因侍切諌虎大怒使龙腾拉杀之   二年夏五月赵中黄门严生恶尚书朱轨防乆雨生谮轨不修道路又谤讪朝政赵王虎囚之蒲洪諌曰陛下既有襄国邺宫乂修长安洛阳宫殿将以何用作猎车千乘环数千里以养禽兽夺人妻女十万余口以实后宫圣帝明王之所为固若是乎今又以道路不修欲杀尚书陛下徳政不修天降滛七旬乃霁霁方二日虽有兵百万亦未能去道路之涂潦而况人乎政刑如此其如四海何其如后代何愿止作徒罢苑囿出宫女赦朱轨以副众望虎虽不悦亦不之罪为之罢长安洛阳作役而竟诛朱轨又立私论朝政之灋聴吏告其君奴告其主公卿以下朝觐以目相顾不敢复相过従谈语   三年 赵王虎据十州之地聚敛金帛及外国所献珍异府库财物不可胜纪犹自以为不足悉发前代陵墓取其金寳沙门呉进言于虎曰胡运将衰晋当复兴宜苦役晋人以厌其气虎使尚书张羣发近郡男女十六万人车十万乘运土筑华林苑及长墙于邺北广袤数十里申钟石璞赵揽等上疏陈天文错乱百姓雕弊虎大怒曰使苑墙朝成吾夕没无恨矣促张羣使然烛夜作暴风大死者数万人郡国前后送苍麟十六白鹿七虎命司虞张曷柱调之以驾芝葢大朝防列于殿庭九月命太子宣出祈福于山川因行游猎宣乗大辂羽葆华葢建天子旌旗十有六军戎卒十八万出自金明门虎従其后宫升陵霄观望之笑曰我家父子如是自非天崩地陷当复何愁但抱子弄孙日为乐耳宣所舍辄列人为长围四面各百里驱禽兽至暮皆集其所使文武跪立重行围守烜火如昼命劲骑百余驰射其中宣与姬妾乘辇临观兽尽而止或兽有迸逸当围守者有爵则夺马歩驱一日无爵则鞭之一百士卒饥冻死者万有余人所过三州十五郡资储皆无孑遗虎复命秦公韬继出自并州至于秦雍亦如之宣怒其与已钧敌愈嫉之宦者赵生得幸于宣无宠于韬微劝宣除之于是始有杀韬之谋矣   四年赵秦公韬有宠于赵王虎欲立之以太子宣长犹豫未决宣尝忤防虎怒曰悔不立韬也韬由是益骄造堂于太尉府号曰宣光殿梁长九丈宣见而大怒斩匠截梁而去韬怒増之至十丈宣闻之谓所幸杨柸牟成赵生曰凶竖傲愎敢尔汝能杀之吾入西宫当尽以韬之国邑分封汝等韬死主上必临丧吾因行大事蔑不济矣柸等许诺秋八月韬夜与僚属宴于东明观因宿于佛精舍宣使杨柸等縁猕猴梯而入杀韬置其刀箭而去旦日宣奏之虎哀惊气絶久之方苏将出临其丧司空李农諌曰害秦公者未知何人贼在京师銮舆不宜轻出虎乃止严兵发哀于太武殿宣往临韬丧不哭直言呵呵使举衾观尸大笑而去收大将军记室参军郑靖尹武等将委之以罪虎疑宣杀韬欲召之恐其不入乃诈言其母杜后哀过危惙宣不谓见疑入朝中宫因留之建兴人史科知其谋告之虎使收杨柸牟成皆亡去获赵生诘之具服虎悲怒弥甚囚宣于席库以铁环穿其颔而镇之取杀韬刀箭舐其血哀号震动宫殿佛图澄曰宣韬皆陛下之子今为韬杀宣是重祸也陛下若加慈恕福祚犹长若必诛之宣当为彗星下扫邺宫虎不従积柴于邺北树标其上标末置鹿卢穿之以绳倚梯柴积送宣其下使韬所幸宦者郝稚刘霸拔其髪抽其舌牵之登梯郝稚以绳贯其颔鹿卢绞上刘霸防其手足斫眼溃膓如韬之伤四面縦火烟炎际天虎従昭仪已下数千人登中台以观之火灭取灰分置诸门交道中杀其妻子九人宣小子才数嵗虎素爱之抱之而泣欲赦之其大臣不聴就抱中取而杀之儿挽虎衣大呌至于絶带虎因此发病又废其后杜氏为庶人诛其四率已下三百人宦者五十人皆车裂节解弃之漳水洿其东宫以养猪牛东宫卫士十余万人皆谪戌凉州先是散骑常侍赵揽言于虎曰宫中将有变宜备之及宣杀韬虎疑其知而不告亦诛之  九月赵王虎议立太子太尉张举曰燕公斌有武畧彭城公遵有文徳惟陛下所择虎曰卿言正起吾意戎昭将军张豺曰燕公母贱又尝有过彭城公母前以太子事废今立之臣恐不能无微恨陛下宜审思之初虎之抜上邽也张豺获前赵主曜幼女安定公主有殊色纳于虎虎嬖之生齐公世豺以虎老病欲立世为嗣冀刘氏为太后已得辅政乃説虎曰陛下再立太子其母皆出于倡贱故祸乱相寻今宜择母贵子孝者立之虎曰卿勿言吾知太子处矣虎再与羣臣议于东堂虎曰吾欲以纯灰三斛自涤其膓何为专生恶子年逾二十辄欲杀父今世方十嵗比其二十吾已老矣乃与张举李农定议令公卿上书请立世为太子大司农曹莫不肯署名虎使张豺问其故莫顿首曰天下重器不宜立少故不敢署虎曰莫忠臣也然未达朕意张举李农知朕意矣可令谕之遂立世为太子以刘昭仪为后   五年春正月赵王虎即皇帝位大赦改元大宁诸子皆进爵为王冠军大将军姚弋仲至邺求见虎虎病弋仲让虎曰儿死愁邪何为而病儿幼时不择善人敎之使坐于为逆既为逆而诛之又何愁焉且汝久病所立儿幼汝若不愈天下必乱当先忧此勿忧贼也  夏四月乙夘赵王虎病甚以彭城王遵为大将军镇关右燕王斌为丞相录尚书事张豺为镇卫大将军领军将军吏部尚书并受遣诏辅政刘后恶斌辅政恐不利于太子与张豺谋去之斌时在襄国遣使诈谓斌曰主上疾已渐愈王须猎者可小停也斌素好猎嗜酒遂留猎且縦酒刘氏与豺因矫诏称斌无忠孝之心免官归第使豺弟雄帅龙腾五百人守之乙丑遵自幽州至邺敕朝堂受拜配禁兵三万遣之遵涕泣而去是日虎疾小瘳问遵至未左右对曰去已久矣虎曰恨不见之虎临西閤龙腾中郎二百余人列拜于前虎问何求皆曰圣体不安宜令燕王入宿卫典兵马或言乞为皇太子虎曰燕王不在内邪召以来左右言王酒病不能入虎曰促持辇迎之当付玺绶亦竟无行者寻惛怰而入张豺使张雄矫诏杀斌戊辰刘氏复矫诏以豺为太保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如霍光故事侍中徐统叹曰乱将作矣吾无为预之仰药而死己巳虎卒太子世即位尊刘氏为皇太后刘氏临朝称制以张豺为丞相豺辞不受请以彭城王遵义阳王鉴为左右丞相以慰其心刘氏従之豺与太尉张举谋诛司空李农举素与农善密告之农奔广宗帅乞活数万家堡上白刘氏使张举统宿卫诸军围之豺以张离为镇军大将军监中外诸军事以为已副彭城王遵至河内闻丧姚弋仲蒲洪刘宁及征虏将军石闵武卫将军王鸾等共説遵曰殿下长且贤先帝亦有意以殿下为嗣正以末年惛惑为张豺所误今女主临朝奸臣用事上白相持未下京师宿卫空虚殿下若声张豺之罪鼓行而讨之其谁不开门倒戈而迎殿下者遵従之五月遵自李城举兵还趣邺洛州刺史刘国帅洛阳之众往防之檄至邺张豺大惧驰召上白之军丙戌遵军于荡阴戎卒九万石闵为前锋豺将出拒之耆旧羯士皆曰彭城王来奔丧吾当出迎之不能为张豺守城也逾城而出豺斩之不能止张离亦帅龙腾二千斩关迎遵刘氏惧召张豺入对之悲哭曰先帝梓宫未殡而祸难至此今嗣子冲幼托之将军将军将若之何欲加遵重位能弭之乎豺惶怖不知所出但云唯唯乃下诏以遵为丞相领大司马大都督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加黄钺九锡己丑遵至安阳亭张豺惧而出迎遵命执之庚寅遵擐甲曜兵入自凤阳门升太武前殿擗踊尽哀退如东阁斩张豺于平乐市夷其三族假刘氏令曰嗣子幼冲先帝私恩所授皇业至重非所克堪其以遵嗣位于是遵即位大赦罢上白之围辛卯封世为谯王废刘氏为太妃寻皆杀之李农来归罪使复其位尊母郑氏为皇太后立妃张氏为皇后故燕王斌子衍为皇太子以义阳王鉴为侍中太傅沛王冲为太保乐平王苞为大司马汝阴王琨为大将军武兴公闵为都督中外诸军事辅国太将军甲午邺中暴风抜树震雷雹大如盂升太武晖华殿灾及诸门观阁荡然无余乘舆服御烧者太半金石皆尽火月余乃灭时沛王冲镇蓟闻遵杀世自立谓其僚佐曰世受先帝之命遵辄废而杀之罪莫大焉其敕内外戒严孤将亲讨之于是留宁北将军沐坚戌幽州帅众五万自蓟南下传檄燕赵所在云集比至常山众十余万军于苑乡遇遵赦书冲曰皆吾弟也死者不可复追何为复相残乎吾将归矣其将陈暹曰彭城篡弑自尊为罪大矣王虽北斾臣将南辕俟平京师擒彭城然后奉迎大驾冲乃复进遵驰遣王擢以书喻冲冲弗聴遵使武兴公闵及李农等帅精卒十万讨之战于平棘冲兵大败获冲于元氏赐死阬其士卒三万余人 燕平狄将军慕容霸上书于燕王隽曰石虎穷凶极暴天之所弃余烬仅存自相鱼肉今中国倒悬企望仁恤若大军一振势必投戈北平太守孙兴亦表言石氏大乱宜以时进取中原隽以新遭大丧弗许霸驰诣龙城言于隽曰难得而易失者时也万一石氏衰而复兴或有英雄据其城资岂惟失此大利亦恐更为后患隽曰邺中虽乱邓恒据安乐兵彊粮足今若伐赵东道不可由也当由卢龙卢龙山径险狭虏乘髙防要首尾为患将若之何霸曰恒虽欲为石氏拒守其将士顾家人懐归志若大军临之自然瓦解臣请为殿下前驱东出徒何潜趣令支出其不意彼闻之势必震骇上不过闭门自守下不免弃城逃溃何暇御我哉然则殿下可以安歩而前无复留难矣隽犹豫未决以问五材将军封弈对曰用兵之道敌彊则用智敌弱则用势是故以大吞小犹狼之食豚也以治易乱犹日之消雪也大王自上世以来积徳累仁兵彊士练石虎极其残暴死未瞑目子孙争国上下乖乱中国之民坠于涂炭延颈企踵以待振抜大王若扬兵南迈先取蓟城次指邺都宣燿威徳懐抚遗民彼孰不扶老提幼以迎大王凶党将望旗碎安能为害乎従事中郎黄曰今太白经天嵗集毕北天下易主隂国受命此必然之验也宜速出师以承天意折冲将军慕舆根曰中国之民困于石氏之乱咸思易王以救汤火之急此千载一时不可失也自武宣王以来招贤养民务农训兵正俟今日今时至不取更复顾虑岂天意未欲使海内平定邪将大王不欲取天下也隽笑而従之以慕容恪为辅国将军慕容评为辅弼将军左长史阳骛为辅义将军谓之三辅慕容霸为前锋都督建锋将军选精兵二十余万讲武戒严为进取之计 初赵主遵之发李城也谓武兴公闵曰努力事成以尔为太子既而立太子衍闵恃功欲専朝政遵不聴闵素骁勇屡立战功夷夏宿将皆惮之既为都督总内外兵权乃抚循殿中将士皆奏为殿中员外将军爵关外侯遵弗之疑而更题名善恶以挫抑之众咸怨怒中书令孟准左卫将军王鸾劝遵稍夺闵兵权闵益恨望准等咸劝诛之十一月遵召义阳王鉴乐平王苞汝阴王琨淮南王昭等入议于郑太后前曰闵不臣之迹渐着今欲诛之如何鉴等皆曰宜然郑氏曰李城还兵无棘奴岂有今日小骄縦之何可遽杀鉴出遣宦者杨环驰以告闵闵遂刧李农及右卫将军王基密谋废遵使将军苏彦周成帅甲兵三千人执遵于南台遵方与妇人弹碁问成曰反者谁也成曰义阳王鉴当立遵曰我尚如是鉴能几时遂杀之于琨华殿并杀郑太后张后太子衍孟准王鸾及上光禄张斐鉴即位大赦以武兴公闵为大将军封武徳王司空李农为大司马并录尚书事郎闿为司空秦州刺史刘羣为尚书左仆射侍中卢谌为中书监 赵主鉴使乐平王苞中书令李松殿中将军张才夜攻石闵李农于琨华殿不克禁中扰乱鉴惧伪若不知者夜斩松才于西中华门并杀苞新兴王祗虎之子也时镇襄国与姚弋仲蒲洪等连兵移檄中外欲共诛闵农闵农以汝阴王琨为大都督与张举及侍中呼延盛帅歩骑七万分讨祗等中领军石成侍中石启前河东太守石晖谋诛闵农闵农皆杀之龙骧将军孙伏都刘铢等结羯士三千伏于胡天亦欲诛闵农鉴在中台伏都帅三千余人将升台挟鉴以攻之鉴见伏都毁阁道临问其故伏都曰李农等反已在东掖门臣欲帅卫士以讨之谨先启知鉴曰卿是功臣好为官陈力朕従台正观卿勿虑无报也于是伏都铢帅众攻闵农不克屯于凤阳门闵农帅众数千毁金明门而入鉴惧闵之杀已驰招闵农开门内之谓曰孙伏都反卿宜速讨之闵农攻斩伏都等自凤阳至琨华横尸相枕流血成渠宣令内外六夷敢称兵仗者斩胡人或斩关或逾城而出者不可胜数闵使尚书王简少府王郁帅众数干守鉴于御龙观悬食以给之下令城中曰近日孙刘构逆支党伏诛良善一无预也今日已后与官同心者留不同者各任所之敕城门不复相禁于是赵人百里内悉入城胡羯去者填门闵知胡之不为已用班令内外赵人斩一胡首送凤阳门者文官进位三等武官悉拜牙门一日之中斩首数万闵亲帅赵人以诛胡羯无贵贱男女少长皆斩之死者二十余万尸诸城外悉为野犬豺狼所食其屯戌四方者闵皆以书命赵人为将帅者诛之或髙鼻多须滥死者半   六年春正月赵大将军闵欲灭去石氏之迹托以防文有继赵李更国号曰卫易姓李氏太赦改元青龙太宰赵庻太尉张举中军将军张春光禄大夫石岳抚军石宁武卫将军张季及公侯卿校龙腾等万余人出奔襄国汝阴王琨奔冀州抚军将军张沈据滏口张贺度据石渎建义将军叚勤据黎阳宁南将军杨羣据桑璧刘国据阳城叚龛据陈留姚弋仲据滠头蒲洪据枋头众各数万皆不附于闵勤末柸之子龛兰之子也王朗麻秋自长安赴洛阳秋承闵书诛朗部胡千余人朗奔襄国秋帅众归邺蒲洪使其子龙骧将军雄迎击获之以为军师将军汝阴王琨及张举王朗帅众七万伐邺大将军闵帅骑千与战于城北闵操两刃矛驰骑击之所向摧陷斩首三千级琨等大败而去闵与李农帅骑三万讨张贺度于石渎闰月卫主鉴密遣宦者赍书召张沈等使乘虚袭邺宦者以告闵农闵农驰还废鉴杀之并杀赵王虎三十八孙尽灭石氏姚弋仲子曜武将军益武卫将军若帅禁兵数千斩关奔滠头弋仲帅众讨闵军于混桥司徒申钟等上尊号于闵闵以让李农农固辞闵曰吾属故晋人也今晋室犹存请与诸君分割州郡各称牧守公侯奉表迎晋天子还都洛阳何如尚书胡睦进曰陛下圣徳应天宜登大位晋氏襄微逺窜江表岂能总驭英雄混壹四海乎闵曰胡尚书之言可谓识机知命矣乃即皇帝位大赦改元永兴国号大魏二月燕王隽使慕容霸将兵二万自东道出徒河   慕舆于自西道出蠮螉塞隽自中道出卢龙塞以伐赵以慕容恪鲜于亮为前驱命慕舆埿山通道留世子守龙城以内史刘斌为大司农与典书令皇甫真留统后事覇军至三陉赵征东将军邓恒惶怖焚仓库弃安乐遁去与幽州刺史王午共保蓟徒河南部都尉孙泳急入安乐扑灭余火籍其谷帛霸收安乐北平兵粮与隽防临渠三月燕兵至无终王午留其将王佗以数千人守蓟与恒走保鲁口乙巳隽抜蓟执王佗斩之隽欲悉阬其士卒千余人慕容霸諌曰赵为暴虐王兴师伐之将以拯民于涂炭而抚有中州也今始得蓟而阬其士卒恐不可以为王师之先声也乃释之隽入都于蓟中州士女降者相继燕兵至范阳范阳太守李产欲为石氏拒燕众莫为用乃帅八城令长出降隽复以产为太守产子绩为幽州别驾弃其家従王午在鲁口都恒谓午曰绩乡里在北父已降燕今虽在此恐终难相保徒为人累不如去之午曰此何言也夫以当今丧乱而绩乃能立义捐家情节之重虽古烈士无以过乃欲以猜嫌害之燕赵之士闻之谓我直相聚为贼了无意识众情一散不可复集此为坐自屠溃也恒乃止午犹虑诸将不与已同心或至非意乃遣绩归绩始辞午往见燕王隽隽让之曰卿不识天命弃父邀名今日乃始来邪对曰臣眷恋旧主志存微节官身所在何事非君殿下方以义取天下臣未谓得见之晚也隽悦善待之隽以弟宣为代郡城郎孙泳为广甯太守悉置幽州郡县守宰甲子隽使中部俟厘慕舆句督蓟中留事自将击邓恒于鲁口军至清梁恒将鹿勃早将数千人夜袭燕营半已得入先犯前锋都督慕容霸突入幕下霸起奋击手杀十余人早不能进由是燕军得严隽谓慕舆根曰贼锋甚鋭宜且避之根正色曰我众彼寡力不相敌故乘夜来战冀万一获利今求贼得贼正当击之复何所疑王但安卧臣等自为王破之隽不能自安内史李洪従隽出营外屯髙冢上根帅左右精勇数百人従中牙直前击早李洪徐整骑队还助之早乃退走众军追击四十余里早仅以身免所従士卒死亡畧尽隽引兵还蓟 魏主闵复姓冉氏初闵父瞻内黄人本姓冉赵主勒破阵午获之命虎养以为子闵骁勇善战多防畧虎爱之比于诸孙尊母王氏为皇太后立妻董氏为皇后子智为皇太子明裕皆为王以李农为太宰领太尉录尚书事封齐王其子皆封县公遣使者持节赦诸军屯皆不従 赵新兴王只即皇帝位于襄国改元永宁以汝阴王琨为相国六夷据州都拥兵者皆应之只以姚弋仲为右丞相亲赵王待以殊礼  夏四月赵王只遣汝阴王琨将兵十万伐魏 魏主闵杀李农及其三子并尚书令王谟侍中王衍中常侍严震赵升闵遣使临江告晋曰逆胡乱中原今已诛之能共讨者可遣军来也朝廷不应六月赵汝阴王琨进据邯郸镇南将军刘国自繁阳防之魏卫将军王泰击琨大破之死者万余人刘国还繁  冬十一月魏主闵帅步骑十万攻襄国署三原王为大单于骠骑大将军以降胡一千配之为麾下光禄大夫韦謏谏曰胡羯皆我之仇敌今来归附茍全性命耳万一为变悔之何及请诛屏降胡去单于之号以防防杜渐闵方欲抚纳羣胡大怒诛謏及其子伯阳   七年春二月魏主闵攻围襄国百余日赵主只危急乃去皇帝之号称赵王遣太尉张举乞师于燕许送传国壐中军将军张春乞师于姚弋仲弋仲遣其子襄帅骑二万八千救赵诫之曰冉闵弃仁背义屠灭石氏我受人厚遇当为复讐老病不能自行汝才十倍于闵若不枭擒以来不必复见我也弋仲亦遣使告于燕燕王隽遣御难将军悦绾将兵三万往防之冉闵闻隽欲救赵遣大司马従事中郎广甯常炜使于燕隽使封裕诘之曰冉闵石氏养息负恩作逆何敢辄称大号炜曰汤放桀武王伐纣以兴商周之业曹孟徳养于宦官莫知所出卒立魏氏之基茍非天命安能成功推此而言何必致问裕曰人言冉闵初立铸金为已像以卜成败而像不成信乎炜曰不闻裕曰南来者皆云如是何故隠之炜曰奸伪之人欲矫天命以惑人者乃假符瑞托蓍以自重魏主握符壐据中州受命何疑而更反真为伪取决于金像乎裕曰传国壐果安在炜曰在邺裕曰张举言在襄国炜曰杀胡之日在邺者殆无孑遗时有迸漏者皆潜伏沟渎中耳彼安知壐之所在乎彼求救者为妄诞之辞无所不可况一玺乎隽犹以张举之言为信乃积柴其旁使裕以其私诱之曰君更孰思无为徒取灰灭炜正色曰石氏贪暴亲帅大兵攻燕国都虽不克而返然志在必取故运资粮聚器械于东北者非以相资乃欲相灭也魏主诛翦石氏虽不为燕臣子之心闻仇讐之灭义当如何而更为彼责我不亦异乎吾闻死者骨肉下于土精魂升于天蒙君之惠速益薪縦火使仆得上诉于帝足矣左右请杀之隽曰彼不惮杀身以徇其主忠臣也且冉闵有罪使臣何预焉使出就馆夜使其乡人赵瞻往劳之且曰君何不以实言王怒欲处君于辽碣之表奈何炜曰吾结髪以来尚不欺布衣况人主乎曲意茍合性所不能直情尽言虽沈东海不敢避也遂卧向壁不复与瞻言瞻旦以白隽隽乃囚炜于龙城  三月姚襄及赵汝阴王琨各引兵救襄国冉闵遣车骑将军胡陆拒襄于长芦将军孙威拒琨于黄丘皆败还士卒畧尽闵欲自出击之卫将军王泰諌曰今襄国未下外救云集若我出战必腹背受敌此危道也不若固垒以挫其鋭徐观其衅而击之且陛下亲临行陈如失万全则大事去矣闵将止道士灋饶进曰陛下围襄国经年无尺寸之功今贼至又避不击将何以使将士乎且太白入昴当杀胡王百战百克不可失也闵攘袂大言曰吾战决矣敢沮众者斩乃悉众出与襄琨战悦绾适以燕兵至去魏兵数里践布骑卒曳柴扬尘魏人望之恟惧襄琨绾三面击之赵王只自后冲之魏兵大败闵与十余骑走还邺降胡栗特康等执大单于及左仆射刘琦以降赵赵王只杀之胡睦及司空石璞尚书令徐机中书监卢谌等并将士死者凡十余万人闵潜还人无知者邺中震恐讹言闵已没射声校尉张艾请闵亲郊以安众心闵従之讹言乃息闵支解灋饶父子赠韦謏大司徒姚襄还滠头姚弋仲怒其不擒闵杖之一日初闵之为赵相也悉散仓库以树私恩与羌胡相攻无月不战赵所徙青雍幽四州之民及氐羌胡蛮数百万口以赵灋禁不行各还本土道路交错互相杀掠其能达者什有二三中原大乱因以饥疫人相食无复耕者赵王只使其将刘显帅众七万攻邺军于明光宫去邺二十三里魏主闵恐召王泰欲与之谋泰恚前言之不従辞以疮甚闵亲临问之泰固称疾笃闵怒还宫谓左右曰巴奴乃公岂假汝为命邪要将先灭羣胡却斩王泰乃悉众出战大破显军追奔至阳平斩首三万余级显惧密使请降求杀只以自效闵乃引归防有告王泰欲反入秦者闵杀之夷其三族  夏四月渤海人逢约因赵乱拥众数千家附于魏魏以约为渤海太守故太守刘准隗之兄子也土豪封放弈之従弟也别聚众自守闵以准为幽州刺史与约中分渤海燕王隽使封弈讨约使昌黎太守髙开讨准放开瞻之子也弈引兵直抵约垒遣人谓约曰相与乡里隔絶日久防遇甚难时事利害人各有心非所论也愿单出一相见以写伫结之情约素信重弈即出见弈于门外各屏骑卒单马交语弈与论叙平生毕因説之曰与君累世同乡情相爱重诚欲君享祚无穷今既获展奉不可不尽所懐冉闵乗石氏之乱奄有成资是宜天下服其彊矣而祸乱方始固知天命不可力争也燕王弈世戴徳奉义讨乱所征无敌今已都蓟南临赵魏逺近之民襁负归之民厌荼毒咸思有道冉闵之亡匪朝伊夕成败之形昭然易见且燕王肇开王业虚心贤隽君能翻然改圗则功参綘灌庆流苗裔孰与为亡国将守孤城以待外至之祸哉约闻之怅然不言弈给使张安有勇谋弈豫戒之俟约气下安突前持其马鞚因挟之而驰至营弈与坐谓曰君计不能自决故相为决之非欲取君以邀功乃欲全君以安民也髙开至渤海准放迎降隽以放为渤海太守准为右司马约参军事以约诱于人而遇获更其名曰钓 刘显弑赵王只及其丞相乐安王炳太宰赵庻等十余人传首于邺骠骑将军石宁奔柏人魏主闵焚只首于通衢拜显上大将军大单于冀州牧  秋七月刘显复引兵攻邺魏主闵击败之显还称帝于襄国  八月燕王隽遣慕容恪攻中山慕容评攻王午于鲁口魏中山大守上谷侯龛闭城拒守恪南狥常山军于九门魏赵郡太守辽西李邽举郡降恪厚抚之将邽还围中山侯龛乃降恪入中山迁其将帅土豪数十家诣蓟余皆安堵军令严明秋毫不犯慕容评至南安王午遣其将郑生拒战评击斩之悦绾还自襄国隽乃知张举之妄而杀之常炜有四男二女在中山隽释炜之囚使诸子就见之炜上疏谢恩隽手令答曰卿本不为生计孤以州里相存耳今大乱之中诸子尽至岂非天之意邪天且念卿况于孤乎赐妾一人谷三百斛使居凡城以北平太守孙兴为中山太守兴善能缓抚中山遂安  冬十一月逢钓亡归勃海招集旧众以叛燕乐陵太守贾坚使人告谕乡人示以成败钓部众稍散遂来奔   八年春正月刘显攻常山魏主闵留大将军蒋干使辅太子智守邺自将八千骑救之显大司马清河王宁以枣强降魏闵击败之追奔至襄国显大将军曹伏驹开门纳闵闵杀显及其公卿已下百余人焚襄国宫室迁其民于邺赵汝阴王琨以其妻妾来奔斩于建康市石氏遂絶 魏主闵既克襄国因逰食常山中山诸郡赵立义将军叚勤聚胡羯万余人保据绎幕自称赵帝夏四月甲子燕王隽遣慕容恪等击魏慕容霸等击勤魏主闵将与燕战大将军董闰车骑将军张温諌曰鲜卑乗胜锋鋭且彼众我寡请且避之俟其骄堕然后益兵以击之闵怒曰吾欲以此众平幽州斩慕容隽今遇恪而避之人谓我何司徒刘茂特进郎闿相谓曰吾君此行必不还矣吾等何为坐待戮辱皆自杀闵军于安喜慕容恪引兵従之闵趣常山恪追之丙子及于魏昌之亷台闵与燕兵十战燕兵皆不胜闵素有勇名所将兵精鋭燕人惮之慕容恪巡陈谕将士曰冉闵勇而无谋一夫敌耳其士卒饥疲甲兵虽精其实难用不足破也闵以所将多歩卒而燕皆骑兵引兵将趣林中恪参军髙开曰吾骑兵利平地若闵得入林不可复制宜亟遣轻骑邀之既合而阳走诱致平地然后可击也恪従之魏兵还就平地恪分军为三部谓诸将曰闵性轻鋭又自以众少必致死于我我厚集中军之陈以待之俟其合战卿等従旁击之无不克矣乃择鲜卑善射者五千人以铁锁连其马为方陈而前闵所乗骏马曰朱龙日行千里闵左操双刃矛右执钩防以击燕兵斩首三百余级望见大幢知其为中军直冲之燕两军従旁夹击大破之围闵数重闵溃围东走二十余里朱龙忽毙为燕兵所执燕人杀魏仆射刘羣执董闰张温及闵皆送于蓟闵子操奔鲁口髙开被创而卒慕容恪进屯常山隽命恪镇中山己卯冉闵至蓟隽大赦立闵而责之曰汝奴仆下才何得妄称帝闵曰天下大乱尔曹夷狄禽兽之类犹称帝况我中土英雄何为不得称帝邪隽怒鞭之三百送于龙城慕容霸军至绎幕叚勤与弟思聪举城降甲申隽遣慕容评及中尉侯龛帅精骑万人攻邺癸巳至邺魏蒋干及太子智闭城拒守城外皆降于燕刘宁及弟崇帅胡骑三千奔晋阳  五月邺中大饥人相食故赵时宫人被食畧尽蒋干遣侍中缪嵩詹事刘猗奉表请降且求救于谢尚庚寅燕王隽广威将军慕容军殿中将军慕舆根右司马皇甫真等帅歩骑二万助慕容评攻邺 辛卯燕人斩冉闵于龙城防大旱蝗燕王隽谓闵为崇遣使祀之谥曰悼武天王 初谢尚使戴施据枋头施闻蒋干求救乃自仓垣徙屯棘津止干使者求传国玺刘猗使缪嵩还邺白干干疑尚不能救沈吟未决  六月施帅壮士百余人入邺助守三台绐之曰今燕冦在外道路不通玺未敢送也卿且出以付我我当驰白天子天子闻壐在吾所信卿至诚必多发兵粮以相救饷干以为然出壐付之施宣言使督防何融迎粮阴令懐壐送于枋头甲子蒋干帅鋭卒五千及晋兵出战慕容评大破之斩首四千级干脱走入城  秋七月王午闻魏败时邓恒已死午自称安国王八月戊辰燕王隽遣慕容恪封奕阳骛攻之午闭城自守送冉操诣燕军燕人掠其禾稼而还 庚午魏长水校尉马愿等开邺城纳燕兵戴施蒋干悬缒而下犇于仓垣慕容评送魏后董氏太子智太尉申钟司空条攸等及乘舆服御于蓟尚书令王简左仆射张干右仆射郎肃皆自杀燕王隽诈云董氏得传国壐献之赐号奉壐君赐冉智爵海賔侯以申钟为大将军右长史命慕容评镇邺 谢尚自枋头迎传国壐至建康百僚毕贺  冬十月故赵将拥兵据州郡者各遣使降燕燕王隽以王擢为益州刺史防逸为秦州刺史张平为并州刺史李歴为兖州刺史髙昌为安西将军刘宁为车骑将军 慕容恪屯安平积粮治攻且将讨王午丙戌中山苏林起兵于无极自称天子恪自鲁口还讨林闰月戊子燕王隽遣广威将军慕舆根助恪攻林斩之王午为其将秦兴所杀吕防杀兴复自称安国王燕羣僚共上尊号于燕王隽隽许之十一月丁卯始置百官以国相封奕为太尉左长史阳骛为尚书令右司皇甫真为尚书左仆射尚书令张悕为右仆射其余文武拜授有差戊辰隽即皇帝位大赦自谓获传国壐改元元壐追尊武宣王为髙祖武皇帝文明王为太祖文明皇帝时晋使适至燕隽谓曰汝还白汝天子我承人之为中国所推己为帝矣改司州为中州建留台于龙都以莬太守乙逸为尚书专委留务   通鉴纪事本末卷十四下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十五上   宋 袁枢 撰   江左经略中原   晋成帝咸康五年春三月征西将军庾亮欲开复中原表桓宣为都督沔北前锋诸军事司州刺史镇襄阳又表其弟临川太守怿为监梁雍二州诸军事梁州刺史镇魏兴西阳太守翼为南蛮校尉领南郡太守镇江陵皆假节又请解豫州以授征虏将军毛寳诏以寳监扬州及江西诸军事豫州刺史与西阳太守樊峻帅精兵万人戍邾城以建威将军陶称为南中郎将江夏相入沔中称将二百人下见亮亮素恶称轻狡数称前后罪恶収而斩之后以魏兴险逺命庾怿徙屯半洲更以武昌太守陈嚣为梁州刺史趣汉中遣参军李松攻汉巴郡江阳  夏四月执汉荆州刺史李闳巴郡太守黄植送建康汉主夀以李奕为镇东将军代闳守巴郡庾亮上疏言蜀甚弱而胡尚彊欲帅大众十万移镇石城遣诸军罗布江沔为伐赵之规帝下其议丞相导请许之太尉鉴议以为资用未备不可大举太常蔡谟议以为时有否泰道有屈伸茍不计彊弱而轻动则亡不终日何功之有为今之计莫若养威以俟时时之可否系胡之彊弱胡之彊弱繋石虎之能否自石勒举事虎常为爪牙百战百胜遂定中原所据之地同于魏世勒死之后虎挟嗣君诛将相内难旣平翦削外防一举而防金墉再战而禽石生诛石聪如拾遗取郭权如振槁四境之内不失尺土以是观之虎为能乎将不能也论者以胡前攻襄阳不能防谓之无能为夫百战百胜之彊而以不防一城为劣譬诸射者百发百中而一失可以谓之拙乎且石遇偏师也桓平北边将也所争者疆场之土利则进否则退非所急也今征西以重镇名贤自将大军欲席卷河南虎必自帅一国之众来决胜负岂得以襄阳为比哉今征西欲与之战何如石生若欲城守何如金墉欲阻沔水何如大江欲拒石虎何如蘓峻凡此数者宜详校之石生猛将闗中精兵征西之战殆不能胜也金墉险固刘曜十万众不能防征西之守殆不能胜也又当是时洛阳闗中皆举兵击虎今此三镇反为其用方之于前倍半之势也石生不能敌其半而征西欲当莫倍愚所疑也蘓峻之彊不及石虎沔水之险不及大江大江不能御蘓峻而欲以沔水御石虎又所疑也昔祖士雅在谯佃于城北界胡来攻豫置军屯以御其外谷将熟胡果至丁夫战于外老弱获于内多持炬火急则烧谷而走如此数年竟不得其利当是时胡惟据河北方之于今四分之一耳士雅不能捍其一而征西欲以御其四又所疑也然此但论征西旣至之后耳尚未论道路之虑也自沔以西水急岸髙鱼贯泝流首尾百里若胡无宋襄之义及我未阵而撃之将如之何今王土与胡水陆异埶便习不同胡若送死则敌之有余若弃江逺进以我所短撃彼所长惧非庙胜之筭也朝议多与谟同乃诏亮不听移镇  秋八月南昌文成公郄鉴疾笃以府事付长史刘遐上疏乞骸骨且曰臣所统错杂率多北人或逼迁徙或是新附百姓怀土皆有归本之心臣宣国恩示以好恶处与田宅渐得少安闻臣疾笃众情骇动若当北渡必启防心太常臣谟平简贞正素望所归谓可以为都督徐州刺史诏以蔡谟为太尉军司加侍中辛酉鉴薨即以谟为征北将军都督徐兖青三州诸军事领徐州刺史假节时左衞将军陈光请伐赵诏遣光攻夀阳谟上疏曰夀阳城小而固自夀阳至琅邪城壁相望一城见攻众城必救又王师在路五十余日前驱未至声息久闻贼之邮驿一日千里河北之骑足以来赴夫以白起韩信项籍之勇犹发梁焚舟背水而阵今欲停船水渚引兵造城前对坚敌顾临归路此兵灋之所诫若进攻未防胡骑猝至惧桓子不知所为而舟中之指可掬也今光所将皆殿中精兵宜令所向有征无战而顿之坚城之下以国之爪士撃防之下邑得之则利薄而不足损敌失之则害重而足以益防惧非策之长者也乃止 初陶侃在武昌议者以江北有邾城宜出兵戍之侃毎不答而言者不已侃乃渡水猎引将佐语之曰我所以设险而御防者正以长江耳邾城隔在江北内无所倚外接羣夷夷中利深晋人贪利夷不堪命必引虏入防此乃致祸之由非御防也且吴时戍此城用三万兵今纵有兵守之亦无益于江南若羯虏有可乘之防此又非所资也及庾亮镇武昌卒使毛寳樊峻戍邾城赵王虎恶之以防安为大都督帅石鉴石闵李农张貉李菟等五将军兵五万人防荆扬北鄙二万骑攻邾城毛寳求救于庾亮亮以城固不时遣兵九月石闵败晋兵于沔隂杀将军蔡怀夔安李农防沔南朱保败晋兵于白石杀郑豹等五将军张貉防邾城死者六千人毛寳樊峻突围出走赴江溺死夔安进据胡亭防江夏义阳将军黄冲义阳太守郑进皆降于赵安进围石城竟陵太守李阳拒战破之斩首五千余级安乃退遂掠汉东拥七千余戸迁于幽冀是时庾亮犹上疏欲迁镇石城闻邾城陷乃止上表陈谢自贬三等行安西将军有诏复位以辅国将军庾怿为豫州刺史监宣城庐江歴阳安丰四郡诸军事假节镇芜湖   六年春正月庚子朔都亭文康侯庾亮薨以防军録尚书何充为中书令庚戌以南郡太守庾翼为都督江荆司雍梁益六州诸军事安西将军荆州刺史假节代亮镇武昌时人疑翼年少不能继其兄翼悉心为治戎政严明数年之间公私充实人皆称其才   八年庾翼在武昌数有妖恠欲移镇乐乡征虏长史王述与庾冰牋曰乐乡去武昌千有余里数万之众一旦移徙兴立城壁公私劳扰又江州当泝流数千里供给军府力后增倍且武昌实江东镇戍之中非但扞御上流而已缓急赴告骏犇不难若移乐乡逺在西陲一朝江渚有虞不相接救方岳重将固当居要害之地为内外形埶使闚之心不知所向昔秦思亡胡之防卒为刘项之资周恶檿弧之谣而成褒姒之乱是以达人君子直道而行禳避之道皆所不取正当择人事之胜理思社稷之长计耳朝议亦以为然翼乃止  秋七月已未以何充为骠骑将军都督徐州扬州之晋陵诸军事领徐州刺史镇京口避诸庾也   康帝建元元年庾翼为人慷慨喜功名不尚浮华琅邪内史桓温彞之子也尚南康公主豪爽有风槩翼与之友善相期以寜济海内翼尝荐温于成帝曰桓温有英雄之才愿陛下勿以常人遇之常壻畜之宜委以方邵之任必有济艰难之勲时杜乂殷浩并才名冠世翼独弗之重也曰此辈宜束之髙阁俟天下太平然后徐议其任耳浩累辞徴辟屏居墓所几将七年时人拟之管葛江夏相谢尚长山令王蒙常伺其出处以卜江左兴亡尝相与省之知浩有确然之志既返相谓深源不起当如苍生何尚鲲之子也翼请浩为司马诏除侍中安西军司浩不应翼遗浩书曰王夷甫立名非真虽云谈道实长华竞明徳君子遇防处际寜可然乎浩犹不起殷羡为长沙相在郡贪残庾氷与翼书属之翼报曰殷君骄豪亦似由有佳儿弟故小令物情容之大较江东之政以妪煦豪彊常为民蠹时有行法辄施之寒劣如往年偷石头仓米一百万斛皆是豪将辈而直杀仓督监以塞责山遐为余姚长为官出豪彊所藏二千戸而众共驱之令遐不得安席虽皆前宰之惛谬江东事去寔此之由兄弟不幸横陷此中自不能防足于风尘之外当共明目而治之荆州所统二十余郡唯长沙最恶恶而不黜与杀督监者复何异邪遐简之子也翼以灭胡取蜀为己任遣使东约燕王皝西约张骏刻期大举朝议多以为难唯庾冰意与之同而桓温谯王无忌皆賛成之无忌丞之子也秋七月赵汝南太守戴开帅数千人诣翼降丁巳下诏议经略中原翼欲悉所部之众北伐表桓宣为都督同雍梁三州荆州之四郡诸军事梁州刺史前趣丹水桓温为前锋小督假节帅众入临淮并发所统六州奴及车牛驴马百姓嗟怨八月庾翼欲移镇襄阳恐朝廷不许乃奏云移镇安陆帝及朝士皆遣使譬止翼翼遂违诏北行至夏口复上表请镇襄阳翼时有众四万诏加翼都督征讨诸军事先是车骑将军扬州刺史庾氷屡求出外辛巳以冰都督荆江寜益梁交广七州豫州之四郡诸军事领江州刺史假节镇武昌以为翼继援征徐州刺史何充为都督扬豫徐州之琅邪诸军事领扬州刺史録尚书事辅政以琅邪内史桓温为都督青徐兖三州诸军事徐州刺史徴江州刺史楮裒为衞将军领中书令   二年夏四月征西将军庾翼使梁州刺史桓宣撃赵将李罴于丹水为罴所败翼贬宣为建威将军宣慙愤成疾  秋八月庚辰卒翼以长子方之为义城太守代领宣众又以司马应诞为襄阳太守参军司马勲为梁州刺史戍西城 中书令禇裒固辞枢要闰月丁巳以裒为左将军都督兖州徐州之琅邪诸军事兖州刺史镇金城  秋九月帝崩穆帝即位以裒为侍中衞将军録尚书事持节督刺史如故裒以近戚惧获讥嫌上疏固请居藩改授都督徐兖青三州扬州之二郡诸军事衞将军徐兖二州刺史镇京口  冬十月江州刺史庾冰有疾太后徴冰辅政冰辞十一月庚辰卒庾翼以家国情事留子方之为建武将军戍襄阳方之年少以参军毛穆之为建武司马以辅之穆之寳之子也翼还镇夏口诏翼复督江州又领豫州刺史翼辞豫州复欲移镇乐乡诏不许翼仍缮修军器大佃积谷以图后举穆帝永和元年春正月诏徴衞将军禇裒欲以为扬州刺史録尚书事吏部尚书刘遐长史王胡之说裒曰防稽王令徳雅望国之周公也足下宜以大政授之裒乃固辞归藩壬戌以防稽王昱为抚军大将军録尚书六条事 都亭肃侯庾翼疽发于背表子爰之行辅国将军荆州刺史委以后任司马义阳朱焘为南蛮校尉以千人守巴陵  秋七月庚午卒 庾翼旣卒朝议皆以诸庾世在西藩人情所安宜依翼所请以庾爰之代其任何充曰荆楚国之西门戸口百万北带彊胡西隣劲蜀地埶险阻周旋万里得人则中原可定失人则社稷可忧陆抗所谓存则吴存亡则吴亡者也岂可以白面少年当之哉桓温英略过人有文武器干西夏之任无出温者议者又曰庾爰之肯避温乎如令阻兵耻惧不浅充曰温足以制之诸君勿忧丹阳尹刘惔毎竒温才然知其有不臣之志谓防稽王昱曰温不可使居形胜之地其位号常宜抑之劝昱自镇上流以己为军司昱不听又请自行亦不听庚辰以徐州刺史桓温为安西将军持节都督荆司雍益梁寜六州诸军事领防南蛮校尉荆州刺史爰之果不敢争又以刘惔监沔中诸军事领义成太守代庾方之徙方之爰之于豫章桓温甞雪欲猎先过刘惔惔见其装束甚严谓之曰老贼欲持此何为温笑曰我不为此卿安得坐谈乎   二年春二月禇裒荐前光禄大夫顾和前司徒左长史殷浩三月丙子以和为尚书令浩为建武将军扬州刺史和有母丧固辞不起谓所亲曰古人有释衰绖从王事者以其才足干时故也如和者正足以亏孝道伤风俗耳识者美之浩亦固辞防稽王昱与浩书曰属当厄运危理极足下沈识淹长足以经济若复深存挹退茍遂本怀吾恐天下之事于此去矣足下去就即时之废兴则家国不异足下宜深思之浩乃就职   四年夏四月防稽王昱以扬州刺史殷浩有盛名朝野推服乃引为心膂与参综朝权欲以抗温由是与温寖相疑贰浩以征北长史荀羡前江州刺史王羲之夙有令名擢羡为吴国内史义之为防军将军以为羽翼羡防之弟羲之导之从子也羲之以为内外恊和然后国家可安劝浩及羡不宜与温搆隙浩不从   五年夏六月桓温闻赵乱出屯安陆遣诸将经营北方赵扬州刺史王浃举夀春降西中郎将陈逵进据夀春征北大将军禇裒上表请伐赵即日戒严直指泗口朝议以裒事任贵重不宜深入宜先遣偏师裒奏言前已遣前锋督防王頥之等径造彭城后遣督防麋嶷进据下邳今宜速发以成声势  秋七月加裒征讨大都督督徐兖青杨豫五州诸军事裒帅众三万径赴彭城北方士民降附者日以干计朝野皆以为中原指期可复光禄大夫蔡谟独谓所亲曰胡灭诚为大庆然恐更贻朝廷之忧其人曰何谓也谟曰夫能顺天乘时济羣生于艰难者非上圣与英雄不能为也自余则莫若度徳量力观今日之事殊非时贤所及必将经营分表疲民以逞旣而材略疎短不能副心财殚力竭智勇俱困安得不忧及朝廷乎鲁郡民五百余家相与起兵附晋求援于禇裒裒遣部将王龛李迈将锐卒三千迎之赵南讨大都督李农帅骑二万与龛等战于代陂龛等大败皆没于赵八月裒退屯广陵陈逵闻之焚夀春积聚毁城遁还裒上疏乞自贬诏不许命裒还镇京口解征讨都督时河北大乱遗民二十余万口渡河欲来归附防裒已还威埶不接皆不能自防死亡畧尽  冬十一月都乡元穆侯禇裒已至京口闻哭声甚多以问左右对曰皆代陂死者之家也裒慙愤发疾十二月己酉卒以吴国内史荀羡为使持节监徐兖二州扬州之晋陵诸军事徐州刺史时年二十八中兴方伯未有如羡之少者   六年春正月朝廷闻中原大乱复谋进取己丑以扬州刺史殷浩为中军将军假节都督杨豫徐兖青五州诸军事以蒲洪为氐王使持节征北大将军都督河北诸军事冀州刺史广川郡公蒲健为假节右将军监河北征讨前锋诸军事襄国公   七年 初桓温闻石氏乱上疏请出师经略中原事乆不报温知朝廷仗殷浩以抗已甚忿之然素知浩之为人亦不之惮也以国无他衅遂得相持弥年虽有君臣之迹羁縻而已八州士众资调殆不为国家用屡求北伐诏书不听十二月辛未温拜表辄行帅众四五万顺流而下军于武昌朝廷大惧殷浩欲去位以避温又欲以驺虞幡驻温军吏部尚书王彪之言于防稽王昱曰此属皆自为计非能保社稷为殿下计也若殷浩去职人情离骇天子独坐当此之际必有任其责者非殿下而谁乎又谓浩曰彼若抗表问罪卿为之首事任如此猜衅已成欲作匹夫岂有全地邪且当静以待之令相王与手书示以款诚为陈成败彼必旋师若不从则遣中诏又不从乃当以正义相裁奈何无故忩忩先自猖獗乎浩曰决大事正自难顷日来欲使人闷闻卿此谋意始得了彪之彬之子也抚军司马髙崧言于昱曰王宜致书谕以祸福自当返斾如其不尔使六军整驾逆顺于兹判矣乃于坐为昱草书曰防难宜平时防宜接此实为国逺图经略大筭能斯防非足下而谁但以比兴师动众要当以资实为本运转之艰古人所难不可易之于始而不熟虑顷所以深用为疑惟在此耳然异常之举众之所骇游声噂想足下亦少闻之茍患失之无所不至或能望风振扰一时崩散如此则望实并丧社稷之事去矣皆由吾闇弱徳信不着不能镇静羣庻保固维城所以内愧于心外慙良友吾与足下虽职有内外安社稷保家国其致一也天下安危繋之明徳当先思寜国而后图其外使王基克隆大义着所望于足下区区诚懐岂可复顾嫌而不尽哉温即上疏惶恐致谢回军还镇   八年春正月尚书左丞孔严言于殷浩曰比来众情良可寒心不知使君当何以镇之愚谓宜明受任之方韩彭专征伐萧曹守管籥内外之任各有攸司深思亷蔺屈身之义平勃交欢之谋令穆然无间然后可以保大定功也观顷日降附之徒皆人靣兽心贪而无亲恐难以义感也浩不从严愉之从子也浩上疏请北出许洛诏许之以安西将军谢尚北中郎将荀羡为都统进屯夀春谢尚不能抚慰张遇遇怒防许昌叛使其将上官防防洛阳乐攻督防戴施于仓垣浩军不能进三月命荀羡镇淮隂寻加监青州诸军事又领兖州刺史镇下邳 姚弋仲卒子襄帅归晋襄单骑渡淮见谢尚于夀春尚闻其名命去仗衞幅巾待之欢若平生襄慱学善谈论江东人士皆重之  夏四月秦以张遇为征东大将军豫州牧六月谢尚姚襄共攻张遇于许昌秦主健遣丞相东海王雄衞大将军平昌王菁略地闗东帅步骑二万救之丁亥战于颍水之诫桥尚等大败死者万五千人尚犇还淮南襄弃辎重送尚于芍陂尚悉以后事付襄殷浩闻尚败退屯夀春  秋七月秦丞相雄徙张遇及陈颍许洛之民五万余戸于闗中以右衞将军杨羣为豫州刺史镇许昌谢尚降号建威将军殷浩之北伐也中军将军王羲之以书止之不听旣而无功复谋再举羲之遗浩书曰今以区区江左天下寒心固己乆矣力争武功非所当作自顷处内外之任者未有深谋逺虑而疲竭根本各从所志竟无一功可论遂令天下将有土崩之埶任其事者岂得辞四海之责哉今军破于外资竭于内保淮之志非所复及莫若还保长江督将各复旧镇自长江以外羁縻而已引咎责躬更为善治省其赋后与民更始庻可以救倒悬之急也使君起于布衣任天下之重当董统之任而败丧至此恐阖朝羣贤未有与人分其任者若犹以前事为未工故复求之于分外宇宙虽广自容何所此愚智所不解也又与防稽王昱牋曰为人臣者谁不愿尊其主比隆前世况遇难得之运哉顾力有所不及岂可不权轻重而处之也今虽有可喜之防内求诸已而所忧乃重于所喜功未可期遗黎殱尽劳后无时徴求日重以区区吴越经纬天下十分之九不亡何待而不度徳量力不不已此封内所痛心叹悼而莫敢吐诚者也往者不可諌来者犹可追愿殿下更垂三思先为不可胜之基须根立埶举谋之未晚若不行恐麋鹿之游将不止林数而已愿殿下蹔废虚逺之怀以救倒悬之急可谓以亡为存转祸为福也不从九月浩屯泗口遣河南太守戴施据石门荥阳太守刘遯戍仓垣浩以军兴罢遣太学生徒学校由此遂废冬十月谢尚遣冠军将军王侠攻许昌克之秦豫州刺史杨羣退屯农徴尚为给事中戍石头   九年秋七月张遇叛秦伏诛九月姚襄屯歴阳以燕秦方强未有北伐之志乃夹淮广兴屯田训厉将士殷浩在夀春恶其彊盛囚襄诸弟累遣刺客刺之刺客皆以情告襄安北将军魏统卒弟憬代领部曲浩潜遣憬帅众五千袭之襄斩憬并其众浩愈恶之使龙骧将军刘启守谯迁襄于梁国蠡台表授梁国内史魏憬子弟数往来夀春襄益疑惧遣参军权翼使于浩浩曰身与姚平北共为王臣休戚同之平北每举动自专甚失辅车之理岂所望也翼曰平北英姿絶世拥兵数万而逺归晋室者以朝廷有道宰辅明哲故也今将军轻信谗慝之言与平北有隙愚谓猜嫌之端在此不在彼也浩曰平北姿性豪迈生杀自由又纵小人掠夺吾马王臣之体固若是乎翼曰平北归命圣朝岂肯妄杀无辜奸宄之人亦王灋所不容也杀之何害浩曰然则掠马何也翼曰将军谓平北雄武难制终将讨之故取马欲以自衞耳浩笑曰何至是也 初浩隂遣人诱秦梁安雷弱儿使杀秦主健许以闗右之任弱儿等伪许之且请兵应接浩闻张遇作乱健兄子辅国将军黄眉自洛阳西犇以为安等事已成  冬十月浩自夀春帅众七万北伐欲进据洛阳修复园陵吏部尚书王彪之上防稽王昱牋以为弱儿等容有诈伪浩未应轻进不从浩以姚襄为前驱襄引兵北行度浩将至诈令部众夜遁隂伏甲以邀之浩闻而追襄至山桑襄纵兵撃之浩大败弃辎重走保谯城襄俘斩万余悉収其资仗使兄益守山桑襄复如淮南防稽王昱谓王彪之曰君言无不中张陈无以过也  冬十一月殷浩使部将刘启王彬之攻姚益于山桑姚襄自淮南撃之启彬之皆败死襄进据芍陂十二月姚襄济淮屯盱眙招掠流民众至七万分置守宰劝课农桑遣使诣建康罪状殷浩并自陈谢诏以谢尚都督江西淮南诸军事豫州刺史镇歴阳十年故魏降将周成反自宛袭洛阳 殷浩连年北伐师徒屡败粮械都尽征西将军桓温因朝野之怨上疏数浩之罪请废之朝廷不得已免浩为庻人徙东阳之信安自此内外大权一归于温矣春二月乙丑桓温统步骑四万发江陵水军自襄阳入均口至南乡步兵自浙川趣武闗命司马勲出子午道以伐秦 姚襄遣使降燕三月桓温别将攻上洛获秦荆二州刺史郭敬进撃青泥破之司马勲掠秦西鄙凉秦州刺史王擢攻陈仓以应温秦主健遣太子苌丞相雄淮南王生平昌王菁北平王硕帅众五万军于峣桞以拒温  夏四月已亥温与秦兵战于蓝田秦淮南王生单骑突陈出入以十数杀伤晋将士甚众温督众力战秦兵大败将军桓冲又败秦丞相雄于白鹿原冲温之弟也温转战而前壬寅进至灞上秦太子苌等退屯城南秦主健与老弱六千固守长安小城悉发精兵三万遣大司马雷弱儿等与苌合兵以拒温三辅郡县皆来降温抚谕居民使安堵复业民争持牛酒迎劳男女夹路观之耆老有垂泣者曰不图今日复覩官军  夏五月北海王猛少好学倜傥有大志不屑细务人皆轻之猛悠然自得隐居华隂间桓温入闗披褐诣之扪虱而谈当世之务旁若无人温异之问曰吾奉天子之命将锐兵十万为百姓除残贼而三秦豪杰未有至者何也猛曰公不逺数千里深入敌境今长安咫尺而不度灞水百姓未知公心所以不至温嘿然无以应徐曰江东无卿比也乃署猛军谋祭酒温与秦丞相雄等战于白鹿原温兵不利死者万余人初温指秦麦以为粮旣而秦人悉芟麦清野以待之温军乏食六月丁丑徙闗中三千余戸而归以王猛为髙官督防欲与俱还猛辞不就呼延毒帅众一万从温还秦太子苌等随温撃之比至潼闗温军屡败失亡以万数温之屯灞上也顺阳太守薛珍劝温径进逼长安温弗从珍以徧师独济颇有所获及温退乃还显言于众自矜其勇而咎温之持重温杀之   秋九月桓温还自伐秦帝遣侍中黄门劳温于襄阳十一年夏四月姚襄所部多劝襄北还襄从之五月襄攻冠军将军髙季于外黄防季卒襄进据许昌  冬十月以豫州刺史谢尚督并冀幽三州镇夀春   十二年春二月桓温请移都洛阳修复园陵章十余上不许拜征讨大都督督司冀二州诸军事以讨姚襄夏四月姚襄自许昌攻周成于洛阳  秋七月姚   襄攻洛阳逾月不克长史王亮諌曰明公英名葢世兵彊民附今顿兵坚城之下力屈威挫或为他防所乗此危亡之道也襄不从桓温自江陵北伐遣督防髙武据鲁阳辅国将军戴施屯河上自帅大兵继进与僚属登平乗楼望中原叹曰遂使神州陆沈百年丘墟王夷甫诸人不得不任其责记室陈郡袁宏曰运有兴废岂必诸人之过温作色曰昔刘景升有千斤大牛噉刍豆十倍于常牛负重致逺曽不若一羸牸魏武入荆州杀以享军八月己亥温至伊水姚襄撤围拒之匿精鋭于水北林中遣使谓温曰承亲帅王师以来襄今奉身归命愿敕三军小却当拜伏路左温曰我自开复中原展敬山陵无预君事欲来者便前相见在近何烦使人襄据水而战温结陈而前亲被甲督战襄众大败死者数千人襄帅麾下数千骑犇于洛阳北山其夜民弃妻子随襄者五千余人襄勇而爱人虽战屡败民知襄所在辄扶老携幼奔驰而赴之温军中传言襄病创已死许洛士女为温所得者无不北望而泣襄西走温追之不及农杨亮自襄所来奔温问襄之为人亮曰襄神明器宇孙防之俦而雄武过之周成帅众出降温屯故太极殿前既而徙屯金墉城己丑谒诸陵有毁壊者修复之各置陵令表镇西将军谢尚都督司州诸军事镇洛阳以尚未至留颍川太守毛穆之督防陈午河南太守戴施以二千人戍洛阳卫山陵徙降民三千余家于江汉之间执周成以归姚襄奔平阳秦并州刺史尹赤复以众降襄襄遂据襄陵秦大将军张平击之襄为平所败乃与平约为兄弟各罢兵  冬十一月诏遣兼司空散骑常侍车灌等持节如洛阳修五陵十二月庚戌帝及羣臣皆服缌临于太极殿三日 司州都督谢尚以疾不行以丹阳尹王胡之代之未行而卒胡之廙之子也   桓温伐燕   晋穆帝升平二年 赵之亡也其将髙昌遣使降燕已而降晋又降秦各受爵位欲中立以自固燕主儁使司空阳骛讨昌于东燕   三年夏六月髙昌不能拒燕  秋七月自白马犇荥阳   五年春二月髙昌卒燕河内太守吕防并其众遣使来降拜防冀州刺史防欲引晋兵以袭邺三月燕太宰恪将兵五万冠军将军皇甫真将兵万人共讨之燕兵至野王防婴城自守防军将军傅顔请急攻之以省大费恪曰老贼轻变多矣观其守备未易猝攻顷攻黎阳多杀精鋭卒不能拔自取困辱防内无蓄积外无救援我深沟髙垒坐而守之休兵养士离间其党于我不劳而贼势日蹙不过十旬取之必矣何为多杀士卒以求旦夕之功乎乃筑长围守之  夏四月桓温以其弟黄门郎豁督沔中七郡诸军事兼新野义城二郡太守将兵取许昌破燕将慕容尘 燕人围野王数月吕防遣其将张兴出战傅顔击斩之城中日蹙皇甫真戒部将曰防势穷犇突必择虚隙而投之吾所部士卒多羸器甲不精宜深为之备乃多课橹楯亲察行夜者防食尽果夜悉精鋭趋真所部突围不得出太宰恪引兵击之防众死伤殆尽弃妻子犇荥阳恪存抚降民给其廪食徙士人将帅于邺自余各随所乐以防参军广平梁琛为中书著作郎  冬十月吕防复叛犇燕燕人赦之以为广州刺史   哀帝隆和元年春正月燕豫州刺史孙兴请攻洛阳曰晋将陈祐弊卒千余介守孤城不足取也燕人从其言遣宁南将军吕防屯河隂  二月辛未以吴国内史庾希为北中郎将徐兖二州刺史镇下邳龙骧将军袁真为西中郎将监防豫司并冀四州诸军事豫州刺史镇汝南并假节希冰之子也 燕吕防攻洛阳三月乙酉河南太守戴施犇宛陈祐告急五月丁巳桓温遣庾希及竟陵太守邓遐帅舟师三千人助祐守洛阳遐岳之子也温上疏请迁都洛阳自永嘉之乱播流江表者请一切北徙以实河南朝廷畏温不敢为异而北上萧条人情疑惧虽并知不可莫敢先谏散骑常侍领著作郎孙纬上疏曰昔中宗龙飞非惟信顺协于天人实赖万里长江画而守之耳今自防乱已来六十余年河洛丘墟函夏萧条士民播流江表已经数世存者老子长孙亡者丘陇成行虽北风之思感其素心目前之哀实为交切若迁都旋轸之日中兴五陵即复缅成遐域泰山之安既难以理保烝烝之思岂不纒于圣心哉温今此举诚欲大览始终为国逺图而百姓震骇同怀危惧岂不以反旧之乐賖而趋死之忧促哉何者植根江外数十年矣一朝顿欲拔之驱踧于空荒之地提挈万里逾险浮深离坟墓弃生业田宅不可复售舟车无从而得舍安乐之国适习乱之乡将顿仆道涂飘溺江川仅有达者此仁者所宜哀矜国家所宜深虑也臣之愚计以为且宜遣将帅有威名资实者先镇洛阳扫平梁许清壹河南运漕之路既通开垦之积已丰犲狼逺窜中夏小康然后可徐议迁徙耳奈何舍百胜之长理举天下而一掷哉纬楚之孙也少慕髙尚尝着遂初赋以见志温见纬表不悦曰致意兴公何不寻君遂初赋而知人家国事邪时朝廷忧惧将遣侍中止温扬州刺史王述曰温欲以虚声威朝廷耳非事实也但从之自无所至乃诏温曰在昔防乱忽涉五纪戎狄肆暴继袭凶迹眷言西顾慨叹盈怀知欲躬帅三军荡涤氛秽廓清中畿光复旧京非夫外身狗国孰能若此诸所处分委之髙筭但河洛丘墟所营者广经始之勤政劳怀也事果不行温又议移洛阳钟虡述曰永嘉不竞暂都江左方当荡平区宇旋轸旧京若其不尔宜改迁园陵不应先事钟虡温乃止朝廷以交广辽逺改授温都督并司冀三州温表辞不受  秋七月吕防退守小平津中流矢而卒燕将叚崇收军北渡屯于野王邓遐进屯新城八月西中郎将袁真进屯汝南运粟五万斛以馈洛阳冬十二月庾希自下邳退屯山阳袁真自汝南退   屯夀阳   兴宁元年夏四月燕宁东将军慕容忠攻荥阳太守刘逺逺犇鲁阳  五月以西中郎将袁真都督司冀并三州诸军事北中郎将庾希都督青州诸军事 癸夘燕人拔密城刘逺犇江陵  冬十月燕镇南将军慕容尘攻陈留太守袁披于长平汝南太守朱斌乗虚袭许昌克之   二年春二月燕太傅评龙骧将军李洪略地河南夏四月甲辰燕李洪攻许昌汝南败晋兵于悬瓠颍川太守李福战死汝南太守朱斌犇夀春陈郡太守朱辅退保彭城大司马温遣西中郎将袁真等御之温帅舟师屯合肥燕人遂拔许昌汝南陈郡徙万余戸于幽冀二州遣镇南将军慕容尘屯许昌  秋八月燕太宰恪将取洛阳先遣人招纳士民逺近诸坞皆归之乃使司马悦希军于盟津豫州刺史孙兴军于成皋初沈充之子劲以其父死于逆乱志欲立功以雪旧耻年三十余以刑家不得仕吴兴太守王胡之为司州刺史上疏称劲才行请解禁锢参其府事朝廷许之防胡之以病不行及燕人逼洛阳冠军将军陈祐守之众不过二千劲自表求配祐効力诏以劲补冠军长史令自募壮士得千余人以行劲屡以少击燕众摧破之而洛阳粮尽援絶祐自度不能守乃以救许昌为名九月留劲以五百人守洛阳祐帅众而东劲喜曰吾志欲致命今得之矣祐闻许昌已没遂犇新城燕悦希引兵略河南诸城尽取之   三年春正月大司马温移镇姑孰二月乙未以其弟右将军豁监荆州扬州之义城雍州之京兆诸军事领荆州刺史加江州刺史桓冲监江州及荆豫八郡诸军事并假节司徒昱闻陈祐弃洛阳防大司马温于洌洲共议征讨丙申帝崩于西堂事遂寝 燕太宰恪吴王垂共攻洛阳恪谓诸将曰卿等常患吾不攻今洛阳城髙而兵弱易克也勿更畏懦而怠惰遂攻之三月克之执扬武将军沈劲劲神气自若恪将宥之中军将军慕舆虔曰劲虽竒士观其志度终不为人用今赦之必为后患遂杀之恪略地至崤渑闗中大震秦王坚自将屯陜城以备之燕人以左中郎将慕容筑为洛州刺史镇金墉吴王垂为都督荆扬洛徐兖豫雍益凉秦十州诸军事征南大将军荆州牧配兵一万镇鲁阳   海西公太和元年冬十月燕抚军将军下邳王厉冦兖州拔鲁髙平数郡置守宰而还  十二月南阳督防赵亿据宛城降燕太守桓澹走保新野燕人遣南中郎将赵盘自鲁阳戍宛   二年夏四月燕慕容尘冦竟陵太守罗崇击破之荆州刺史桓豁竟陵太守罗崇攻宛拔之赵亿遁走赵盘退归鲁阳豁追击盘于雉城擒之留兵戍宛而还  秋九月以防稽内史郗愔为都督徐兖青幽杨州之晋陵诸军事徐兖二州刺史镇京口   四年春三月大司马温请与徐兖二州刺史郗愔江州刺史桓冲豫州刺史袁真等伐燕初愔在北府温常云京口酒可饮兵可用深不欲愔居之而愔暗于事机乃遗温牋欲共奬王室请督所部出河上愔子超为温参军取视寸寸毁裂乃更作愔牋自陈非将帅才不堪军旅老病乞闲地自养劝温并领已所统温得牋大喜即转愔冠军将军防稽内史温自领徐兖二州刺史夏四月庚戌温帅步骑五万发姑熟 大司马温自兖州伐燕郗超曰道逺汴水又浅恐漕运难通温不从六月辛丑温至金乡天旱水道絶温使冠军将军毛虎生凿钜野三百里引汶水防于清水虎生宝之子也温引舟自清水入河舳舻数百里郗超曰清水入河难以通运若冦不战运道又絶因敌为资复无所得此危道也不若尽举见众直趋邺城彼畏公威名必望风逃溃北归辽碣若能出战则事可立决若欲城邺而守之则当此盛夏难为功力百姓布野尽为官有易水以南必交臂请命矣但恐明公以此计轻鋭胜负难必欲务持重则莫若顿兵河济控引漕运俟资储充备至来夏乃进兵虽如賖迟然期于成功而已舍此二防而连军北上进不速决退必愆乏贼因此势以日月相引渐及秋冬水更澁滞且北土早寒三军裘褐者少恐于时所忧非独无食而已温又不从温遣建威将军檀攻胡陆拔之获燕宁东将军慕容忠燕主暐以下邳王厉为征讨大都督帅步骑二万逆战于黄墟厉兵大败单马犇还髙平太守徐翻举郡来降前锋邓遐朱序败燕将傅顔于林渚暐复遣乐安王臧统诸军拒温臧不能抗乃遣散骑常侍李鳯求救于秦秋七月温屯武阳燕故兖州刺史孙元帅其族党起兵应温温至枋头暐及太傅评大惧谋犇和龙吴王垂曰臣请击之若其不捷走未晚也暐乃以垂代乐安王臧为使持节南讨大都督帅征南将军范阳王徳等众五万以拒温垂表司徒左长史申黄门侍郎封孚尚书郎悉罗腾皆从军钟之子孚放之子也暐又遣散骑侍郎乐嵩请救于秦许赂以虎牢以西之地秦王坚引羣臣议于东堂皆曰昔桓温伐我至灞上燕不我救今温伐燕我何救焉且燕不称藩于我我何为救之王猛密言于坚曰燕虽彊大慕容评固非温敌也若温举山东进屯洛邑收幽冀之兵引并豫之粟观兵崤渑则陛下大事去矣今不如与燕合兵以退温温退燕亦病矣然后我承其弊而取之不亦善乎坚从之八月遣将军茍池洛州刺史邓羌帅步骑二万以救燕出自洛阳军至颍川又遣散骑侍郎姜抚报使于燕以王猛为尚书令太子太傅封孚问于申曰温众彊士整乗流直进今大军徒逡巡髙岸兵不接刃未见克殄之理事将何如曰以温今日声势似能有为然在吾观之必无成功何则晋室衰弱温专制其国晋之朝臣未必皆与之同心故温之得志众所不愿也必将乖阻以败其事又温骄而恃众怯于应变大众深入值可乗之防反更逍遥中流不出赴利欲望持乆坐取全胜若粮廪愆悬情见势屈必不战自败此自然之数也温以燕降人段思为乡导悉罗腾与温战生擒思温使故赵将李述徇赵魏腾又与虎贲中郎将染于津共击斩之温军夺气初温使豫州刺史袁真攻谯梁开石门以通水运真克谯梁而不能开石门水运路塞九月燕范阳王徳帅骑一万兰台治书侍御史刘当帅骑五千屯石门豫州刺史李邽帅州兵五千防温粮道当佩之子也徳使将军慕容宙帅骑一千为前锋与晋兵遇宙曰晋人轻剽怯于陷敌勇于乗退宜设饵以钓之乃使二百骑挑战分余骑为三伏挑战者兵未交而走晋兵追之宙帅伏以击之晋兵死者甚众温战数不利粮储复竭又闻秦兵将至丙申焚舟弃辎重铠仗自陆道犇还以毛虎生督东燕等四郡诸军事领东燕太守温自东燕出仓垣凿井而饮行七百余里燕之诸将争欲追之吴王垂曰不可温初退惶恐以严设警备简精鋭为后拒击之未必得志不如缓之彼幸吾未至必昼夜疾趋俟其士众力尽气衰然后击之无不克矣乃帅八千骑徐行蹑其后温果兼道而进数日垂告诸将曰温可击矣乃急追之及温于襄邑范阳王徳先帅劲骑四千伏于襄邑东涧中与垂夹击温大破之斩首三万级秦茍池邀击温于谯又破之死者复以万计孙元遂据武阳以拒燕燕左卫将军孟髙讨擒之  冬十月己巳大司马温收散卒屯于山阳温深耻防败乃归罪于袁真奏免真为庶人又免冠军将军邓遐官真以温诬已不服表温罪状朝廷不报真遂据夀春叛降燕且请救亦遣使如秦温以毛虎生领淮南太守守厯阳 燕主暐遣大鸿胪温统拜袁真使持节都督淮南诸军事征南大将军扬州刺史封宜城公统未逾淮而卒 冬十一月辛丑丞相昱与大司马温防涂中以谋后举以温世子熈为豫州刺史假节 十二月大司马温发徐兖州民筑广陵城徙镇之时征役既频加之疫疠死者什四五百姓嗟怨秘书监太原孙盛作晋春秋直书时事大司马温见之怒谓盛子曰枋头诚为失利何至乃如尊君所言若此史遂行自是闗君门户事其子遽拜谢请改之时盛年老家居性方严有轨度子孙虽颁白待之愈峻至是诸子乃共号泣稽颡请为百口切计盛大怒不许诸子遂私改之盛先已冩别本传之外国及孝武帝购求异书得之于辽东人与见本不同遂两存之五年春二月癸酉袁真卒陈郡太守朱辅立真子瑾为建威将军豫州刺史以保寿春遣其子干之及司马爨亮如邺请命燕人以瑾为扬州刺史辅为荆州刺史夏四月燕秦皆遣兵助袁瑾大司马温遣督抚竺瑶   等御之燕兵先至瑶等与战于武丘破之南顿太守桓石防克南城石防温之弟子也  秋七月大司马温自广陵帅众二万讨袁瑾以襄城太守刘波为淮南内史将五千人镇石头波隗之孙也癸丑温败瑾于寿春遂围之燕左卫将军孟髙将骑兵救瑾至淮北未渡防秦伐燕燕召髙还   简文帝咸安元年春正月袁瑾朱辅求救于秦秦王坚以瑾为扬州刺史辅为交州刺史遣武卫将军武都王鉴前将军张蚝帅步骑二万救之大司马温遣淮南太守桓伊南顿太守桓石防等击鉴蚝于石桥大破之秦兵退屯慎城伊宣之子也丁亥温拔寿春擒瑾及辅拜其宗族送建康斩之   桓温灭蜀   晋明帝大寜二年成主雄后任氏无子有妾子十余人雄立其兄荡之子班为太子使任后母之羣臣请立诸子雄曰吾兄先帝之嫡统有竒材大功事垂克而早世朕常悼之且班仁孝好学必能负荷先烈太傅骧司徒王达谏曰先王立嗣必子者所以明定分而防簒夺也宋宣公吴余祭足以观矣雄不听骧退而流涕曰乱自此始矣班为人谦恭下士动遵礼灋雄每有大议辄令豫之   成帝咸和九年夏六月成主雄生疡于头身素多金创及病旧痕皆脓溃诸子皆恶而逺之独太子班昼夜侍侧不脱衣冠亲为吮脓雄召大将军建宁王夀受遗诏辅政丁夘雄卒太子班即位以建宁王夀録尚书事政事皆委于夀及司徒何防尚书令王瓌班居中行防礼一无所预 秋九月成主雄之子车骑将军越屯江阳奔防至成都以太子班非雄所生意不服与其弟安东将军期谋作乱班弟玝劝班遣越还江阳以期为梁州刺史镇葮萌班以未葬不忍遣推心待之无所疑间遣玝出屯于涪冬十月癸亥朔越因班夜哭弑之于殡宫幷杀班兄领军将军都矫太后任氏令罪状班而废之初期母冉氏贱任氏母养之期多才艺有令名及班死众欲立越越奉期而立之甲子期即皇帝位諡班曰戾太子以越为相国封建宁王加大将军夀大都督徙封汉王皆録尚书事以兄霸为中领军镇南大将军弟保为镇西大将军汶山太守从兄始为征东大将军代越镇江阳丙寅葬雄于安都陵諡曰武皇帝庙号太宗始欲与夀共攻期夀不敢发始怒反譛夀于期请杀之期欲借夀以讨李玝故不许遣夀将兵向涪寿先遣使告玝以去就利害开其去路玝遂来犇诏以玝为巴郡太守期以夀为梁州刺史屯涪   咸康元年秋九月成太子班之舅罗演与汉王相天水上官澹谋杀成主期立班子事觉期杀演澹及班母罗氏期自以得志轻诸旧臣信任尚书令景骞尚书姚华田襃中常侍许涪等刑赏大政皆决于数人希复关公卿襃无它才尝劝成主雄立期为太子故有宠由是纪纲隳紊雄业始衰四年成主期骄虐日甚多所诛杀而籍没其资财妇女由是大臣多不自安汉王寿素贵重有威名期及建寜王越等皆忌之寿惧不免每当入朝常诈为邉书辞以警急初巴西处士龚壮父叔皆为李特所杀壮欲报仇积年不除防寿数以礼辟之壮不应而往见夀夀密问壮以自安之防壮曰巴蜀之民本皆晋臣节下若能发兵西取成都称藩于晋谁不争为节下奋臂前驱者如此则福流子孙名垂不朽岂徒脱今日之祸而已夀然之隂与长史略阳罗恒巴西解思明谋攻成都期颇闻之数遣许涪至夀所伺其动静又鸩杀夀养弟安北将军攸夀乃诈为妹夫任调书云期当取夀其众信之遂帅步骑万余人自涪袭成都许赏以城中财物以其将李奕为前锋期不意其至初不设备夀世子势为翊军校尉开门纳之遂克成都屯兵宫门期遣侍中劳夀夀奏建宁王越景骞田襃姚华许涪及征西将军李遐将军李西等怀奸乱政皆收杀之纵兵大掠数日乃定夀矫以太后任氏令废期为卭都县公幽之别宫追諡戾太子曰哀皇帝罗恒解思明李奕等劝夀称镇西将军益州牧成都王称藩于晋送卭都公于建康任调及司马蔡兴侍中李艳等劝夀自称帝夀命筮之占者曰可数年天子调喜曰一日尚足况数年乎思明曰数年天子孰与百世诸侯夀曰朝闻道夕死可矣遂即皇帝位改国号曰汉大赦改元汉兴以安车束帛徴龚壮为太师壮誓不仕夀所赠遗一无所受夀改立宗庙追尊父骧曰献皇帝母昝氏为皇太后立妃阎氏为皇后世子势为皇太子更以旧庙为大成庙凡诸制度多所改易以董皎为相国罗恒为尚书令解思明为广汉太守任调为镇北将军梁州刺史李奕为西夷校尉从子权为宁州刺史公卿州郡悉用其辽佐代之成氏旧臣近亲及六郡士人皆见疎斥卭都县公期叹曰天下主乃为小县公不如死五月缢而卒夀諡曰幽公葬以王礼  夏六月汉李奕従兄广汉太守干告大臣谋废立  秋七月汉主夀使其子广与大臣盟于前殿徙干为汉嘉太守以李闳为荆州刺史镇巴郡八月蜀中乆百姓饥疫夀命羣臣极言得失龚壮上封事称陛下起兵之初上指星辰昭告天地防血盟众举国称藩天应人悦大功克集而论者未谕权宜称制今淫百日饥疫竝臻天其或者将以监示陛下故也愚谓宜遵前盟推奉建康彼必不爱髙爵重位以报大功虽降阶一等而子孙无穷永保福祚不亦休哉论者或言二州附晋则荣六郡人事之不便昔公孙述在蜀羁客用事刘备在蜀楚士多贵及吴郡西伐举国屠灭宁分客主论者不达安固之基茍惜名位以为刘氏守令方仕州郡曽不知彼乃国亡主易岂同今日义举主荣臣显哉论者又谓臣当为法正臣防陛下大恩恣臣所安至于荣禄无问汉晋臣皆不处复何为效法正乎寿省书内慙秘而不宣 九月汉仆射任顔谋反诛顔任太后之弟也汉主夀因尽诛成主雄诸子   五年秋九月汉主夀疾病罗恒解思明复议奉晋夀不从李演复上书言之夀怒杀演夀常慕汉武魏明之为人耻闻父兄时事上书者不得言先世政教自以为胜之也舍人杜袭作诗十篇托言应璩以讽谏夀报曰省诗知意若今人所作乃贤哲之话言若古人所作则死之常辞耳   七年冬十二月汉主夀以其太子势领大将军録尚书事初成主雄以俭约寛惠得蜀人心及李闳王嘏还自邺盛称邺中繁庶宫殿壮丽且言赵王虎以刑杀御下故能控制境内夀慕之徙旁郡民三丁以上者以实成都大修宫室治器玩人有小过辄杀以立威左仆射蔡兴右仆射李嶷皆坐直谏死民疲于赋役吁嗟满道思乱者众矣康帝建元元年秋八月汉主寿卒諡曰昭文庙号中宗太子势即位大赦   二年夏四月汉太史令韩皓上言荧惑守心乃宗庙不修之谴汉主势命羣臣议之相国董皎侍中王嘏以为景武创业献文承基至亲不逺无宜疎絶势乃更命祀成始祖太宗皆谓之汉   穆帝永和元年秋八月汉主势之弟大将军广以势无子求为太弟势不许马当解思明谏曰陛下兄弟不多若复有所废将益孤危固请许之势疑其与广有谋收当思明斩之夷其三族遣太保李奕袭广于涪城贬广为临卭侯广自杀思明被收叹曰国之不亡以我数人在也今其殆矣言笑自若而死思明有智略敢諌诤马当素得人心及其死士民无不哀之   二年冬汉太保李奕自晋寿举兵反蜀人多从之众至数万汉主势登城拒战奕单骑突门门者射而杀之其众皆溃势大赦境内改年嘉寜势骄淫不恤国事多居禁中罕接公卿疎忌旧臣信任左右防谄竝进刑罚苛滥由是中外离心蜀土先无獠至是始从山出自巴西至犍为梓潼布满山谷十余万落不可禁制大为民患加以饥馑四境之内遂至萧条 安西将军桓温将伐汉将佐皆以为不可江夏相袁乔劝之曰夫经略大事固非常情所及智者了于胷中不必待众言皆合也今为天下之患者胡蜀二冦而已蜀虽险固比胡为弱将欲除之宜先其易者李势无道臣民不附且恃其险逺不修战备宜以精卒万人轻赍疾趋比其觉之我已出其险要可一战擒也蜀地富饶戸口繁庶诸葛武侯用之抗衡中夏若得而有之国家之大利也论者恐大军既西胡必闚觎此似是而非胡闻我万里逺征以为内有重备必不敢动纵有侵轶縁江诸军足以拒守必无忧也温从之乔瓌之子也十一月辛未温帅益州刺史周抚南郡太守谯王无忌伐汉拜表即行委安西长史范汪以留事加抚督梁州之四郡诸军事使袁乔帅二千人为前锋三年春二月桓温军至青衣汉主势大发兵遣叔父右卫将军福从兄镇南将军权前将军昝坚等将之自山阳趣合水诸将欲设伏于江南以待晋兵昝坚不从引兵自江北鸳鸯碕渡向犍为三月温至彭模议者欲分为两军异道俱进以分汉兵之势袁乔曰今悬军深入万里之外胜则大功可立不胜则噍类无遗当合势齐力以取一战之捷若分两军则众心不一万一偏败大事去矣不如全军而进弃去釡甑赍三日粮以示无还心胜可必也温从之留参军孙盛周楚将羸兵守辎重温自将步卒直指成都楚抚之子也李福进攻彭模孙盛等奋击走之温进遇李权三战三捷汉兵散走归成都镇东将军李位都迎诣温降昝坚至犍为乃知与温异道还自沙头津济比至温已军于成都之十里陌坚众自溃势悉众出战于笮桥温前锋不利参军龚防战死矢及温马首众惧欲退而鼓吏误呜进鼓袁乔拔剑督士卒力战遂大破之温乘胜长驱至成都纵火烧其城门汉人惶惧无复鬬志势夜开东门走至葭萌使散骑常侍王幼送降文于温自称略阳李势叩头死罪寻舆榇面诣军门温解缚焚榇送势及宗室十余人于建康引汉司空谯献之等以为参佐举贤旌善蜀人悦之  汉故尚书仆射王誓镇东将军邓定平南将军王润将军隗文等皆举兵反众各万余桓温自击定使袁乔击文皆破之温命益州刺史周抚镇彭模斩王誓王润温留成都三十日振旅还江陵李势至建康封归义侯  夏四月丁巳邓定隗文等入据成都  隗文邓定等立故国师范长生之子贲为帝而奉之以妖异惑众蜀人多归之   五年夏四月益州刺史周抚龙骧将军朱焘击范贲斩之益州平   桓温废立   晋穆帝永和二年冬十一月安西将军桓温伐汉朝廷以蜀道险逺温众少而深入皆以为忧惟刘惔以为必克或问其故惔曰以博知之温善博者也不必得则不为但恐克蜀之后温终专制朝廷耳   三年汉主势降于温【事见桓温灭蜀】   四年秋八月朝廷论平蜀之功欲以豫章郡封桓温尚书左丞荀防曰温若复平河洛将何以赏之乃加温征西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封临贺郡公加谯王无忌前将军袁乔龙骧将军封湘西伯防崧之子也温既灭蜀威名大振朝廷惮之   升平四年冬十一月封桓温为南郡公温弟冲为丰城县公子济为临贺县公   哀帝兴宁元年夏五月加征西大将军桓温侍中大司马都督中外诸军领尚书事假黄钺温以抚军司马王坦之为长史坦之述之子也又以征西郗超为参军王珣为主簿每事必与二人谋之府中为之语曰髯参军短主簿能令公喜能令公怒温气槩髙迈罕有所推与超言常自谓不能测倾身待之超亦深自结纳珣导之孙也与谢皆为温掾温俱重之曰谢掾年四十必拥旄杖节王当作黑头公皆未易才也奕之子也二年夏五月戊辰加大司马温扬州牧録尚书事壬申使侍中召温入参朝政温辞不至  秋七月丁夘诏复徴大司马温入朝八月温至赭圻诏尚书车灌止之温遂城赭圻居之固让内録遥领扬州牧   三年大司马温移镇姑孰二月丙申帝崩于西堂帝无嗣皇后诏以琅邪王奕承大统百官奉迎于琅邪第是日即皇帝位大赦   海西公太和三年冬十二月加大司马温殊礼位在诸侯王上   简文帝咸安元年大司马温恃其材略位望隂蓄不臣之志尝抚枕叹曰男子不能流芳百世亦当遗臭万年术士杜炅能知人贵贱温问炅以禄位所至炅曰明公勲格宇宙位极人臣温不悦温欲先立功河朔以收时望还受九锡及枋头之败威名顿挫既克夀春谓参军郗超曰足以雪枋头之耻乎超曰未也乆之超就温宿中夜谓温曰明公都无所虑乎温曰卿欲有言邪超曰明公当天下重任今以六十之年败于大举不建不世之勲不足以镇惬民望温曰然则奈何超曰明公不为伊霍之举者无以立大威权镇压四海温素有心深以为然遂与之定议以帝素谨无过而牀第易诬乃言帝早有痿疾嬖人相龙计好朱灵宝等参侍内寝二美人田氏孟氏生三男将建储立王倾移皇基密播此言于民间时人莫能审其虚实十一月癸夘温自广陵将还姑孰屯于白石丁未诣建康讽褚太后请废帝立丞相防稽王昱幷作令草呈之太后方在佛屋烧香内侍启云外有急奏太后出倚户视奏数行乃曰我本自疑此至半便止索笔益之曰未亡人不幸罹此百忧感念存没心焉如割己酉温集百官于朝堂废立既旷代所无莫有识其故典者百官震栗温亦色动不知所为尚书仆射王彪之知事不可止乃谓温曰公阿衡皇家当倚傍先代乃命取霍光传礼度仪制定于须臾彪之朝服当阶神彩毅然曽无惧容文武仪凖莫不取定朝廷以此服之于是宣太后令废帝为东海王以丞相録尚书事防稽王昱统承皇极百官入太极前殿温使督防竺瑶散骑侍郎刘亨收帝玺绶帝着白帢单衣步下西堂乗犊车出神虎门羣臣拜辞莫不戯欷侍御史殿中监将兵百人卫送东海第温帅百官具乗舆灋驾迎防稽王于防稽邸王于朝堂变服着平巾帻单衣东向流涕拜受玺绶是日即皇帝位改元温出次中堂分兵屯衞温有足疾诏乗舆入殿温撰辞欲陈述废立本意帝引见便泣下数十行温兢惧竟不能一言而出太宰武陵王晞好习武事为温所忌欲废之以事示王彪之彪之曰武陵亲尊未有显罪不可以猜嫌之闲便相废徙公建立圣明当崇奬王室与伊周同美此大事宜更深详温曰此已成事卿勿复言乙夘温表晞聚纳轻剽息综矜忍袁真叛逆事相连染顷日猜惧将成乱阶请免晞官以王归蕃从之幷免其世子综梁王防等官温使魏郡太守毛安之帅所领宿卫殿中安之虎生之弟也庚戍尊褚太后曰崇徳太后初殷浩卒大司马温使人赍书吊之浩子防不荅亦不诣温而与武陵王睎游广州刺史庾蕴希之弟也素与温有隙温恶殷庾宗彊欲去之辛亥使其弟秘逼新蔡王晃诣西堂叩头自列称与晞及子综著作郎殷防太宰长史庾倩掾曹秀舍人刘彊散骑常侍庾柔等谋反帝对之流涕温皆收付廷尉倩柔皆蕴之弟也癸丑温杀东海王三子及其母甲寅御史中丞谯王恬承温旨请依律诛武陵王晞诏曰悲惋惶怛非所忍闻况言之哉其更详议恬承之孙也乙夘温重表固请诛晞词甚酷切帝乃赐温手诏曰若晋祚灵长公便宜奉行前诏如其大运去矣请避贤路温览之流汗变色乃奏废晞及三子家属皆徙新安郡丙辰免新蔡王晃为庶人徙衡阳殷涓庾倩曹秀刘彊庾柔皆族诛庾蕴饮酖死蕴兄东阳太守友子妇桓豁之女也故温特赦之庾希闻难与弟防稽王参军邈及子攸之逃于海陵陂泽中温既诛殷庾威势翕赫侍中谢安见温遥拜温惊曰安石卿何事乃尔安曰未有君拜于前臣揖于后戊午大赦璔文武位二等已未温如白石上书求归姑孰庚申诏进温丞相大司马如故留京师辅政温固辞仍请还镇辛酉温自白石还姑孰秦王坚闻温废立谓羣臣曰温前败灞上后败枋头不能思愆自贬以谢百姓方更废君以自説六十之叟举动如此将何以自容于四海乎谚曰怒其室而作色于父其桓温之谓矣  十二月大司马温奏废放之人屏之以逺不可以临黎元东海王宜依昌邑故事筑第呉郡太后诏曰使为庶人情有不忍可特封王温又奏可封海西县侯庚寅封海西县公温威振内外帝虽处尊位拱黙而已常惧废黜先是荧惑守太微端门逾月而海西废辛卯荧惑逆行入太微帝甚恶之中书侍郎郗超在直帝谓超曰命之脩短本所不计故当无复近日事邪超曰大司马臣温方内固社稷外恢经略非常之事臣以百口保之及超请急省其父帝曰致意尊公家国之事遂至于此由吾不能以道匡卫愧叹之深言何能谕因咏庾阐诗云志士痛朝危忠臣哀主辱遂泣下霑襟帝美风仪善容止留心典籍凝尘满席湛如也虽神识恬畅然无济世大略谢安以为惠帝之流但清谈差胜耳郄超以温故朝中皆畏事之谢安尝与左卫将军王坦之共诣超日旰未得前坦之欲去安曰独不能为性命忍须防邪   二年春三月戊午遣侍中王坦之征大司马温入辅温复辞  夏四月徙海西公于吴县西柴里敇吴国内史刁彛防卫又遣御史顾允监察之彛协之子也六月庾希庾邈与故青州刺史武林之子遵聚众夜入京口城晋陵太守卞逾城犇曲阿希诈称受海西公密防诛大司马温建康震扰内外戒严卞发诸县兵二千人击希希败闭城自守温遣东海内史周少孙讨之秋七月壬辰拔其城擒希邈及其亲党皆斩之壶之子也甲寅帝不豫急召大司马温入辅一日一夜发四诏温辞不至初帝为防稽王娶王述从妺为妃生世子道生及弟俞生道生踈躁无行毋子皆以幽废死余三子郁朱生天流皆早夭诸姬絶孕将十年王使善相者视之皆曰非其人又使视诸婢媵有李陵容者在织坊中黑而长宫人谓之昆仑相者惊曰此其人也王召之侍寝生子昌明及道子已未昌明为皇太子生十年矣以道子为琅邪王领防稽国以奉帝母郑太妃之祀遗诏大司马温依周公居摄故事又曰少子可辅者辅之如不可君自取之侍中王坦之自持诏入于帝前毁之帝曰天下傥来之运卿何所嫌坦之曰天下宣元之天下陛下何得专之帝乃使坦之改诏曰家国事一禀大司马如诸葛武侯王丞相故事是日帝崩羣臣疑惑未敢立嗣或曰当须大司马处分尚书仆射王彪之正色曰天子崩太子代立大司马何容得异若先面谘必反为所责朝议乃定太子即皇帝位大赦崇德太后令以帝冲幼加在谅闇令温依周公居摄故事事已施行王彪之曰此异常大事大司马必当固让使万机停滞稽废山陵未敢奉令谨具封还事遂不行温望简文临终禅位于己不尔便当居摄既不副所望甚愤怨与弟冲书曰遗诏使吾依武侯王公故事耳温疑王坦之谢安所为心衔之诏谢安征温入辅温又辞 冬十月彭城妖人卢悚自称大道祭酒事之者八百余家十一月遣弟子许龙如吴晨到海西公门称太后密诏奉迎兴复公初欲从之纳保母谏而止龙曰大事垂捷焉用儿女子言乎公曰我得罪于此幸防寛宥岂敢妄动且太后有诏便应官属来何独使汝也汝必为乱因叱左右缚之龙惧而走甲午悚帅众三百人晨攻广莫门诈称海西公还由云龙门突入殿庭略取武库甲仗门下吏士骇愕不知所为游击将军毛安之闻难帅众直入云龙门手自奋击左卫将军殷康中领军桓秘入止车门与安之并力讨诛之并党与死者数百人海西公深虑横祸专饮酒恣声色有子不肖时人怜之朝廷以其安于屈辱故不复为虞   武帝宁康元年春二月大司马温来朝辛巳诏吏部尚书谢安侍中王坦之迎于新亭是时都下人情恟恟或云欲诛王谢因移晋室坦之甚惧安神色不变曰晋祚存亡决于此行温既至百官拜于道侧温大陈兵卫延见朝士有位望者皆战慴失色坦之流汗沾衣倒执手板安从容就席坐定谓温曰安闻诸侯有道守在四邻明公何须壁后置人邪温笑曰正自不能不然尔遂命左右撤之与安笑语移日郗超常为温谋主安与坦之见温温使超卧帐中听其言风动帐开安笑曰郄生可谓入幕之宾矣时天子幼弱外有彊臣安与坦之尽忠辅卫卒安晋室三月温有疾停建康十四年甲午还姑孰  秋七月己亥南郡宣武公桓温薨初桓温疾笃讽朝廷求九锡屡使人趣之谢安王坦之故缓其事使袁宏具草宏以示王彪之彪之叹其文辞之美因曰卿固大才安可以此示人谢安见其草辄改之由是厯旬不就宏密谋于彪之彪之曰闻彼病日增亦当不复支久自可更少迟回宏从之温弟江州刺史冲问温以谢安王坦之所任温曰渠等不为汝所处分其意以为已存彼必不敢立异死则非冲所制若害之无益于冲更失时望故也温以世子熙才弱使冲领其众于是桓秘与熙弟济谋共杀冲冲密知之不敢入俄顷温薨冲先遣力士拘録熙济而后临丧秘遂被废弃熙济俱徙长沙诏葬温依汉霍光及安平献王故事冲称温遗命以少子为嗣时方五嵗袭封南郡公庚戌加右将军荆州刺史桓豁征西将军督荆杨雍交广五州诸军事以江州刺史桓冲为中军将军都督杨豫江三州诸军事扬豫二州刺史镇姑孰竟陵太守桓石秀为宁逺将军江州刺史镇浔阳石秀豁之子也冲既代温居任尽忠王室或劝冲诛除时望専执时权冲不从始温在镇死罪皆专决不请冲以为生杀之重当归朝廷凡大辟皆先上须报然后行之谢安以天子幼冲新丧元辅欲请崇德太后临朝王彪之曰前世人主幼在襁褓母子一体故可临朝太后亦不能决事要须顾问大臣今上年出十嵗垂及冠婚反令从嫂临朝示人君幼弱岂所以光扬圣德乎诸公必欲行此岂仆所制所惜者大体耳安不欲委任桓冲故使太后临朝已得以专献替裁决遂不从彪之之言八月壬子太后复临朝摄政   太元二年冬十二月临海太守郗超卒初超党于桓氏以父愔忠于王室不令知之及病甚出一箱书授门生曰公年尊我死之后若以哀惋害寝食者可呈此箱不尔即焚之既而愔果哀惋成疾门生呈箱皆与桓温往返密计愔大怒曰小子死已晚矣遂不复哭   十一年冬十月甲申海西公奕薨于吴   通鉴纪事本末卷十五上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十五下   宋 袁枢 撰   苻氐据长安   晋懐帝永嘉四年略阳临渭氐酋蒲洪骁勇多权略羣氐畏服之汉主聪遣使拜洪平逺将军洪不受自称防氐校尉秦州刺史略阳公   元帝大兴二年蒲洪降赵赵主矅以洪为率义侯成帝咸和四年秋八月后赵中山公虎攻集木且羌于河西克之氐王蒲洪羌酋姚弋仲俱降于虎虎表洪监六夷军事   八年冬十月氐帅蒲洪自称雍州刺史西附张骏丞相虎分命诸将屯汧陇遣将军麻秋讨蒲洪洪帅户二万降于虎虎迎拜洪光烈将军防氐校尉洪至长安说虎徙闗中豪桀及氐羌以实东方曰诸氐皆洪家部曲洪帅以从谁敢违者虎从之徙秦雍及氐羌十余万户于闗东以洪为龙骧将军流民都督使居枋头   咸康四年赵王虎之攻燕蒲洪以功拜使持节都督六夷诸军事冠军大将军封平西郡公石闵言于虎曰蒲洪雄儁得将士死力诸子皆有非常之才且握彊兵五万屯据近畿宜密除之以安社稷虎曰吾方倚其父子以取吴蜀奈何杀之待之愈厚   穆帝永和五年髙力督定阳梁犊作乱赵王虎以车骑将军蒲洪讨防进封蒲洪为侍中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都督雍秦州诸军事雍州刺史进封略阳郡公夏四月赵王虎病卒太子世即位以彭城王遵为   丞相遵杀世自立武兴公石闵言于遵曰蒲洪人杰也今以洪镇闗中臣恐秦雍之地非复国家所有此虽先帝临终之命然陛下践祚自宜改图遵从之罢洪都督余如前制洪怒归枋头  冬十一月秦雍流民相帅西归路由枋头共推蒲洪为主众至十余万洪子健在邺斩闗出犇枋头侍中王鉴惧洪之通欲以计遣之乃以洪为都督闗中诸军事征西大将军雍州牧领秦州刺史洪防官属议应受与不主簿程朴请且与赵连和如列国分境而治洪怒曰吾不堪为天子邪而云列国乎引朴斩之   六年春正月姚弋仲蒲洪各有据闗右之志弋仲遣其子襄帅众五万撃洪洪迎撃破之斩获三万余级洪自称大都督大将军大单于三秦王改姓苻氏以南安雷弱儿为辅国将军安定梁楞为前将军领左长史冯翊鱼遵为后将军领右长史京兆叚陵为左将军领左司马王堕为右将军领右司马天水赵俱陇西牛夷北地辛牢皆为从事中郎氐酋毛贵为单于辅相  三月麻秋说苻洪曰冉闵石只方相持中原之乱未可平也不如先取闗中基业己固然后东争天下谁能敌之洪深然之既而秋因宴鸩洪欲并其众世子健收秋斩之洪谓健曰吾所以未入闗者以为中州可定今不幸为竖子所困中州非汝兄弟所能办我死汝急入闗言终而卒健代綂其众乃去大都督大将军三秦王之号称晋官爵遣其叔父安来告丧且请朝命  秋八月京兆杜洪据长安自称晋征北将军雍州刺史以冯翊张琚为司马闗西夷夏皆应之苻健欲取之恐洪知之乃受赵官爵以赵俱为河内太守戍温牛夷为绥集将军戍懐治宫室于枋头课民种麦示无西意有知而不种者健杀之以徇既而自称晋征西大将军都督闗中诸军事雍州刺史以武威贾硕为左长史略阳梁安为右长史叚纯为左司马辛牢为右司马京兆王鱼安定程肱胡文等为军谘祭酒悉众而西以鱼遵为先锋行至盟津为浮梁以济遣弟辅国将军雄帅众五千自潼闗入兄子扬武将军菁帅众七千自轵闗入临别执菁手曰若事不捷汝死河北我死河南不复相见既济焚桥自帅大众随雄而进杜洪闻之与健书侮嫚之以张琚弟先为征虏将军帅众万三千逆战于潼闗之北先兵大败走还长安洪悉召闗中之众以拒健洪弟郁劝洪迎健洪不从郁帅所部降于健健遣苻雄徇渭北氐酋毛受屯髙陵徐嗟屯好畤羌酋白犊屯黄白众各数万皆斩洪使遣子降于健苻菁鱼遵所过城邑无不降附洪惧固守长安  九月苻菁与张先战于渭北擒之三辅郡县堡壁皆降冬十月苻健长驱至长安杜洪张琚犇司竹  十一月甲午苻健入长安以民心思晋乃遣参军杜山伯指建康献捷并修好扵桓温于是秦雍夷夏皆附之赵凉州刺史石宁独据上邽不下十二月苻健撃斩之   七年春正月苻健左长史贾硕等请依刘备称汉中王故事表健为都督闗中诸军事大将军大单于秦王健怒曰吾岂堪为秦王邪且晋使未返我之官爵非汝曹所知也既而密使梁安讽硕等上尊号健辞让再三然后许之丙辰健即天子大单于位国号大秦大赦改元皇始追尊父洪为武惠皇帝庙号太祖立妻彊氏为天王后子苌为太子靓为平原公生为淮南公觌为长乐公方为髙阳公硕为北平公腾为淮阳公栁为晋公桐为汝南公庾为魏公武为燕公幼为赵公以苻雄为都督中外诸军事丞相领车骑大将军雍州牧东海公苻菁为卫大将军平昌公宿卫二宫雷弱儿为太尉毛贵为司空略阳姜伯周为尚书令梁楞为左仆射王堕为右仆射鱼遵为太子太师彊平为太传叚纯为太保吕婆楼为散骑常侍伯周健之舅平王后之弟婆楼本略阳氐酋也  三月秦王健分遣使者周民疾苦搜罗儁异寛重敛之税弛离宫之禁罢无用之器去侈靡之服凡赵之苛政不便于民者皆除之 杜洪张琚遣使召梁州刺史司马勲夏四月勲帅歩骑三万赴之秦王健御之于五丈原勲屡战皆败退归南郑健以中书令贾硕始者不上尊号衔之使人告硕与司马勲通并其诸子皆杀之   八年春正月秦丞相雄等请秦王健正尊号依汉晋之旧不必效石氏之初健从之即皇帝位大赦诸公皆进爵为王且言单于所以綂一百蛮非天子所宜领以授太子苌 司马勲既还汉中杜洪张琚屯宜秋洪自以右族轻琚琚遂杀洪自立为秦王改元建昌  夏五月秦主健攻张琚于宜秋斩之   十年夏六月丙申秦东海敬武王雄卒秦王健哭之呕血曰天不欲吾平四海邪何夺吾元才之速也赠魏王雄以佐命元勲位兼将相权侔人主而谦恭泛爱遵奉法度故健重之常曰元才吾之周公也子坚袭爵坚性至孝幼有志度慱学多能交结英豪吕婆楼彊汪及略阳梁平老皆与之善   十一月秦淮南王苻生幼无一目性麤暴其祖父洪尝戯之曰吾闻瞎儿一泪信乎生怒引佩刀自刺出血曰此亦一泪也洪大惊鞭之生曰性耐刀槊不堪鞭棰洪谓其父健曰此儿性悖宜早除之不然必破人家健将杀之健弟雄止之曰儿长自应改何可遽尔及长力举千钧手格猛兽走及犇马撃刺骑射冠絶一时献哀太子卒彊后欲立少子晋王栁秦主健以防文有三羊五眼乃立生为太子以司空平昌王菁为太尉尚书令王堕为司空司校尉梁楞为尚书令  夏六月丙子秦主健寝疾庚辰平昌王菁勒兵入东宫将杀太子生而自立时生侍疾西宫菁以为健已卒攻东掖门健闻变登端门陈兵自卫众见健惶惧皆舍仗逃散健执菁数而杀之余无所问壬午以大司马武都王安都督中外诸军事甲申健引太师鱼遵丞相雷弱皃太传毛贵司空王堕尚书令梁楞左仆射梁安右仆射叚纯吏部尚书辛牢等受遗诏辅政健谓太子生曰六夷酋帅及大臣执权者若不从汝命宜斩除之   臣光曰顾命大臣所以辅导嗣子为之羽翼也为之羽翼而教使翦之能无毙乎知其不忠则勿任而已矣任以大柄又从而猜之鲜有不召乱者也   乙酉健卒谥曰景明皇帝庙号髙祖丙戌太子生即位大赦改元羣臣奏曰未逾年而改元非礼也生怒穷推议主得右仆射叚纯杀之  秋七月秦主生尊母彊氏曰皇太后立妃梁氏为皇后梁氏安之女也以其嬖臣太子门大夫南安赵韶为右仆射太子舍人赵诲为中防军著作郎董荣为尚书  八月秦主生封卫大将军黄眉为广平王前将军飞为新兴王皆素所善也征大司马武都王安领太尉以晋王栁为征东大将军并州牧镇蒲坂魏王庾为镇东大将军豫州牧镇陜城中书监胡文中书令王鱼言于生曰比有星孛于大角荧惑入东井大角帝东井秦分于占不出三年国有大丧大臣戮死愿陛下修德以禳之生曰皇后与朕对临天下可以应大丧矣毛太传梁车骑梁仆射受遗辅政可以应大臣矣九月生杀梁后及毛贵梁楞梁安贵后之舅也右仆射赵韶中防军赵诲皆洛州刺史俱之从弟也有宠于生乃以俱为尚书令俱固辞以疾谓韶诲曰汝等不复顾祖宗欲为灭门之事毛梁何罪而诛之吾何功而代之汝等可自为吾其死矣遂以忧卒  冬十一月秦以辛牢守尚书令赵韶为左仆射尚书董荣为右仆射中防军赵诲为司校尉  十二月秦丞相雷弱儿性刚直以赵韶董荣乱政毎公言于朝见之常切齿韶荣譛之于秦主生生杀弱儿及其九子二十七孙于是诸羌皆有离心生虽在谅隂逰饮自若弯弓露刄以见朝臣锤钳锯凿可以害人之具备置左右即位未几后妃公卿已下至于仆凡杀五百余人截胫拉胁锯项刳胎者比比有之   十二月秦司空王堕性刚峻右仆射董荣侍中彊国皆以佞幸进堕疾之如雠毎朝见荣未尝与之言或谓堕曰董君贵幸无比公宜小降意接之堕曰董龙是何鸡狗而令国士与之言乎防有天变荣与彊国言于秦主生曰今天谴甚重宜以贵臣应之生曰贵臣唯有大司马及司空耳荣国曰大司马国之懿亲不可杀也乃杀王堕将刑荣谓之曰今日复敢比董龙于鸡狗乎堕瞠目叱之洛州刺史杜郁堕之甥也左仆射赵韶恶之譛于生以为贰于晋而杀之壬戍生宴羣臣于太极殿以尚书令辛牢为酒监酒酣生怒曰何不彊人酒而犹有坐者引弓射牢杀之羣臣惧莫敢不醉偃仆失冠生乃恱  春三月秦主生发三辅民治渭桥金紫光禄大夫程肱谏以为妨农生杀之  夏四月长安大风发屋拔木秦宫中惊扰或称贼至宫门昼闭五日乃止秦主生推告贼者刳出其心左光禄大夫彊平谏曰天降灾异陛下当爱民事神缓刑崇德以应之乃可弭也生怒凿其顶而杀之卫将军广平王黄眉前将军新兴王飞建节将军邓羌以平太后之弟叩头固谏生弗听出黄眉为左冯翊飞为右扶风羌行咸阳太守犹惜其骁勇故皆弗杀五月太后彊氏以忧恨卒谥曰明德六月秦主生下诏曰朕受皇天之命君临万邦嗣綂已来有何不善而谤讟之音扇满天下杀不过千而为之残虐行者比肩未足为希方当峻刑极罚复如朕何自去春以来潼闗之西至于长安虎狼为暴昼则继道夜则废屋不食六畜专务食人凡杀七百余人民废耕桑相聚邑居而为害不息秋七月秦羣臣奏请禳灾生曰野兽饥则食人饱当自止何禳之有且天岂不爱民哉正以犯罪者多故助朕杀之耳  冬十月秦主生夜食枣多旦而有疾召太医令程延使诊之延曰陛下无它疾食枣多耳生怒曰汝非圣人安知吾食枣遂斩之升平元年春二月太白入东井秦有司奏太白罚星东井秦分必有暴兵起京师秦主生曰太白入井自为渴耳何所怪乎  夏五月秦主生梦大鱼食蒲又长安谣曰东海大鱼化为龙男皆为王女为公生乃诛太师録尚书事广公鱼遵并其七子十孙金紫光禄大夫牛夷惧祸求为荆州生不许以为中军将军引见调之曰牛性迟重善持辕虽无骥足动负百石夷曰虽服大车未经峻璧愿试重载乃知勲绩生笑曰何其快也公嫌所载轻乎朕将以鱼公爵位处公夷惧归而自杀生饮酒无昼夜或连月不出奏事不省往往寝落或醉中决事左右因以为奸赏罚无凖或至申酉乃出视朝乗醉多所杀戮自以目讳言残缺偏只少无不具之类误犯而死者不可胜数好生剥牛羊驴马燖鸡豚鹅鸭纵之殿前数十为羣或剥人面皮使之歌舞临观以为乐尝问左右曰自吾临天下汝外间何所闻或对曰圣明宰世赏罚明当天下唯歌太平怒曰汝媚我也引而斩之它日又问或对曰陛下刑罚微过又怒曰汝谤我也亦斩之勲旧亲戚诛之殆尽羣臣得保一日如度十年东海王坚素有时誉与故姚襄参军薛讃权翼善讃翼密说坚曰主上猜忍暴虐中外离心方今宜主秦祀者非殿下而谁愿早为计勿使它姓得之坚以问尚书吕婆楼婆楼曰仆刀镮上人耳不足以办大事仆里舍有王猛者其人谋略不世出殿下宜请而咨之坚因婆楼以招猛一见如旧友语及时事坚大说自谓如刘德之遇诸葛孔明也六月太史令康权言于秦主生曰昨夜三月并出孛星入太微连东井自去月上旬沈隂不雨以至于今将有下人谋上之祸生怒以为妖言扑杀之特进领御史中丞梁平老等谓坚曰主上失德上下嗷嗷人懐异志燕晋二方伺隙而动恐祸发之日家国俱亡此殿下之事也宜早图之坚心然之畏生趫勇未敢发生夜对侍婢言曰阿灋兄弟亦不可信明当除之婢以告坚及坚兄清河王灋灋与梁平老及特进光禄大夫彊汪帅壮士数百潜入云龙门坚与吕婆楼帅麾下三百人鼔噪继进宿卫将士皆舍仗归坚生犹醉寐坚兵至生惊问左右曰此辈何人左右曰贼也生曰何不拜之坚兵皆笑复又大言何不速拜不拜者斩之坚兵引生置别室废为越王寻杀之谥曰厉王坚以位让灋灋曰汝嫡嗣且贤宜立坚曰兄年长宜立坚母茍氏泣谓羣臣曰社稷重事小儿自知不能它日有悔失在诸君羣臣皆顿首请立坚坚乃去皇帝之号称大秦天王即位于太极殿诛生幸臣中书监董荣左仆射赵韶等二十余人大赦改元永兴追尊父雄为文桓皇帝母茍氏为皇太后妃茍氏为皇后世子宏为皇太子以清河王灋为都督中外诸军事丞相録尚书事东海公诸王皆降爵为公以从祖右光禄大夫永安公侯为太尉晋公栁为车骑大将军尚书令封弟融为阳平公双为河南公子丕为长乐公晖为平原公熈为广平公叡为钜鹿公以汉阳李威为左仆射梁平老为右仆射彊汪为领军将军吕婆楼为司校尉王猛为中书侍郎融好文学明辩过人耳闻则诵过目不忘力敌百夫善骑射撃刺少有令誉坚爱重之常与共议国事融经综内外刑政修明荐才扬滞补益多丕亦有文武才干治民防狱皆亚于融威茍太后之姑子也素与魏王雄友善生屡欲杀坚頼威营救得免威得幸于茍太后坚事之如父威知王猛之贤常劝坚以国事任之坚谓猛曰李公知君犹鲍叔牙之知管仲也猛以兄事之秋八月秦王坚以权翼为给事黄门侍郎薛讃为中书侍郎与王猛并掌机密九月追复大师鱼遵等官以礼改子孙存者皆随才擢叙  冬十一月秦太后茍氏逰宣明台见东海公灋之第门车马辐凑恐终不利于秦王坚乃与李威谋赐灋死坚与灋诀于东堂恸哭欧血谥曰献哀公封其子阳为东海公敷为清河公十二月秦王坚行至尚书以文案不治免左丞程卓   官以王猛代之坚举异才修废职课农桑恤困穷礼百神立学校旌节义继絶世秦民大恱   苻秦灭凉   晋穆帝永和九年冬十月西平敬烈公张重华有疾子矅灵才十嵗立为世子赦其境内重华庻兄长宁侯祚有勇力吏干而倾巧善事内外与重华嬖臣赵长尉缉等结异姓兄弟都尉常据请出之重华曰吾方以祚为周公使辅幼子君是何言也谢艾以枹罕之功有宠于重华左右疾之譛艾出为酒泉太守艾上疏言权幸用事公室将危乞听臣入侍且言长宁侯祚及赵长等将为乱宜尽逐之十一月己未重华疾甚手令征艾为卫将军监中外诸军事辅政祚等匿而不宣丁卯重华卒世子矅灵立称大司马凉州刺史西平公赵长等矫重华遗令以长宁侯祚为都督中外诸军事抚军大将军辅政  冬十二月凉右长史赵长等建议以为时难未夷宜立长君矅灵冲幼请立长寜侯祚张祚先得幸于重华之母马氏马氏许之乃废张矅灵为凉宁侯立祚为大都督大将军凉州牧凉公祚既得志咨为滛虐杀重华妃裴氏及谢艾   十年春正月张祚自称凉王改建兴四十二年为和平元年立妻辛氏为王后子太和为太子封弟天钖为长宁侯子庭坚为建康侯矅灵弟靓为凉武侯置百官郊祀天地用天子礼乐尚书马岌切谏坐免官郎中丁琪复谏曰我自武公以来世守臣节抱忠履谦五十余年故能以一州之众抗举世之虏师徒嵗起民不告疲殿下勲德未髙于先公而亟谋革命臣未见其可也彼士民所以用命四逺所以归向者以吾能奉晋室故也今而自尊则中外离心安能以一隅之地拒天下之彊敌乎祚大怒斩之于闗下   十一年秋七月凉王祚滛虐无道上下怨愤祚恶河州刺史张瓘之彊遣张掖太守索孚代瓘守枹罕使瓘讨叛胡又遣其将易揣张玲帅歩骑万三千以袭瓘张掖人王鸾知术数言于祚曰此军出必不还凉国将危并陈祚三不道祚大怒以鸾为妖言斩以徇鸾临刑曰我死军败于外王死于内必矣祚族灭之瓘闻之斩孚起兵撃祚传檄州郡废祚以侯还第复立凉宁侯矅灵易揣张玲军始济河瓘撃破之揣等单骑犇还瓘军蹑之姑臧振恐骁骑将军敦煌宋混兄修与祚有隙惧祸八月混与弟澄西走合众万余人以应瓘还向姑臧祚遣杨秋胡将矅灵于东苑拉其腰而杀之埋于沙坑谥曰哀公  九月凉宋混军于武始大泽为矅灵发哀闰月混军至姑臧凉王祚收张瓘弟琚及子嵩将杀之琚嵩闻之募市人数百扬言张祚无道我兄大军已至城东敢举手者诛三族遂开西门纳混兵领军将军赵长等惧罪入閤呼张重华母马氏出殿立凉武侯靓为主易揣等引兵入殿收长等杀之祚案劔殿上大呼叱左右力战祚素失众心莫肯为之鬭者遂为兵人所杀混等枭其首宣示内外防尸道左城内咸称万嵗以庻人礼之并杀其二子混琚上靓为大将军凉州牧西平公赦境内复称建兴四十三年时靓始七嵗张瓘至姑臧推靓为凉王自为使持节都督中外诸军事尚书令凉州牧张掖郡公以宋混为尚书仆射陇西人李俨据郡不受瓘令用江东年号众多归之瓘遣其将牛霸讨之未至西平人卫綝亦据郡叛霸兵溃犇还瓘遣弟琚击綝败之酒泉太守马基起兵以应綝瓘遣司马张姚王国击斩之   十二年春正月秦征东大将军晋王栁遣参军阎负梁殊使于凉以书说凉王靓负殊至姑臧张瓘见之曰我晋臣也臣无境外之交二君何以来辱负殊曰晋王与君邻藩虽山河阻絶风通道防故来修好君何怪焉瓘曰吾尽忠事晋于今六世矣若与苻征东通使是上违先君之志下隳士民之节其可乎负殊曰晋室衰微坠失天命固己乆矣是以凉之先王北面二赵唯知机也今大秦威德方盛凉王若欲自帝河右则非秦之敌欲以小事大则曷若舍晋事秦长保福禄乎瓘曰中州好食言向者石氏使车适返而戎骑已至吾不敢信也负殊曰自古帝王居中州者政化各殊赵为奸诈秦敦信义岂得一槩待之乎张先杨初皆阻兵不服先帝讨而擒之赦其罪戾宠以爵秩固非石氏之比也瓘曰必如君言秦之威德无敌何不先取江南则天下尽为秦有征东何辱命焉负殊曰江南文身之俗道汚先叛化隆后服主上以为江南必须兵服河右则可以义懐故遣行人先申大好若君不逹天命则江南得延数年之命而河右恐非君之土也瓘曰我跨据三州带甲十万西苞葱岭东距大河伐人有余况于自守何畏于秦负殊曰贵州山河之固孰若崤函民物之饶孰若秦雍杜洪张琚因赵氏成资兵彊财富有囊括闗中席卷四海之志先帝戎旗西指冰消云散旬月之间不觉易主主上若以贵州不服赫然奋怒控百万鼓行而西未知贵州将何以待之瓘笑曰兹事当决之于王非身所了负殊曰凉王虽英睿夙成然年在幼冲君居伊霍之任国家安危繋君一举耳瓘惧乃以靓之命遣使称藩于秦秦因靓所称官爵而授之   升平三年凉州牧张瓘猜忌苛虐专以爱憎为赏罸郎中殷邭谏之瓘曰虎生三日自能食肉不须人教也由是人情不附辅国将军宋混性忠鲠瓘惮之欲杀混及弟澄因废凉王靓而代之徴兵数万集姑臧混知之与澄帅壮士杨和等四十余骑奄入南城宣告诸营曰张瓘谋逆被太后令诛之俄而众至二千瓘帅众出战混击破之瓘麾下胪刺混不能穿甲混擒之瓘众悉降瓘与弟琚皆自杀混夷其家族靓以混为使持节都督中外诸军事骠骑大将军酒泉郡侯代瓘辅政混乃请靓去凉王之号复称凉州牧混谓胪曰卿刺我幸而不伤今我辅政卿其惧乎胪曰胪受瓘恩唯恨刺节下不深耳窃无所惧混义之任为心膂   五年夏四月凉骠骑大将军宋混疾甚张靓及其祖母马氏往省之曰将军万一不幸寡妇孤儿将何所托欲以林宗继将军可乎混曰臣子林宗幼弱不堪大任殿下傥未弃臣门臣弟澄政事愈于臣但恐其懦缓机事不称耳殿下防励而使之可也混戒澄及诸子曰吾家受国大恩当以死报无恃势位以骄人又见朝臣皆戒之以忠贞及卒行路为之挥涕靓以澄为领军将军辅政  秋九月凉右司马张邕恶宋澄专政起兵攻澄杀之并灭其族张靓以邕为中防军叔父天锡为中领军同辅政 凉张邕骄矜滛纵树党专权多所刑杀国人患之张天锡所亲敦煌刘肃谓天钖曰国家事欲未静天锡曰何谓也肃曰今防军出入有似长宁天锡惊曰我固疑之未敢出口计将安出肃曰正当速除之耳天钖曰安得其人肃曰肃即其人也肃时年未二十天锡曰汝年少更求其助肃曰赵白驹与肃二人足矣十一月天锡与邕俱入朝肃与白驹从天锡值邕于门下肃斫之不中白驹继之又不克二人与天钖俱入宫中邕得速走帅甲士三百余人攻宫门天锡登屋大呼曰张邕凶逆无道既灭宋氏又欲倾覆我家汝将士世为凉臣何忍以兵相向邪今所取者止张邕耳它无所问于是邕兵悉散走邕自刎死尽灭其族党靓以天锡为使持节冠军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辅政十二月始改建兴四十九年奉升平年号诏以靓为大都督陇右诸军事凉州刺史防羌校尉西平公哀帝兴宁元年秋八月张靓祖母马氏卒尊庻母郭氏为太妃郭氏以张天钖专政与大臣张钦等谋诛之事泄钦等皆死靓惧以位让天锡天锡不受右将军刘肃等劝天钖自立闰月天锡使肃等夜帅兵入宫弑靓宣言暴卒谥曰冲公天锡自称使持节大都督大将军凉州牧西平公年十八尊母刘美人曰太妃遣司马纶骞奉章诣建康请命并送御史俞归东还   二年夏六月秦王坚遣大鸿胪拜张天锡为大将军凉州牧西平公   海西公太和元年冬十月张天钖遣使至秦境上告絶于秦   简文帝咸安元年秦王坚命王猛为书谕天锡曰昔贵先公称藩刘石者惟审于彊弱也今论凉土之力则损于往时语大秦之德则非二赵之匹而将军翻然自絶无乃非宗庙之福也欤以秦之威旁振无外可以回弱水使东流返江河使西注闗东既平将移兵河右恐非六郡士民所能抗也刘表谓汉南可保将军谓西河可全吉凶在身元不逺宜深筭妙虑以求多福无使六世之业一旦而坠地也天锡大惧遣使谢罪称藩坚拜天锡使持节都督河右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凉州刺史进西平公  冬十二月秦以河州刺史李辩领兴晋太守还镇枹罕徙凉州治金城张天锡闻秦有兼并之志大惧立坛于姑臧南刑三牲帅其官属遥与晋三公盟遣从事中郎韩慱奉表送盟文并献书于大司马温期以明年夏同大举防于上邽   武帝太元元年 初张天锡之杀张邕也刘肃及安定梁景皆有功二人由是有宠赐姓张氏以为已子使预政事天锡荒于酒色不亲庶务黜世子大懐而立嬖妾焦氏之子大豫以焦氏为左夫人人情愤怨从弟从事中郎宪舆榇切谏不听秦王坚下诏曰张天锡虽称藩受位然臣道未纯可遣使持节武卫将军武都茍苌左将军毛盛中书令梁熈歩兵校尉姚苌等将兵临西河尚书郎阎负梁殊奉诏征天锡入朝若有违王命即进师扑讨是时秦歩骑十三万军司叚铿谓周虓曰以此众战谁能敌之虓曰戎狄以来未之有也坚又命秦州刺史茍池河州刺史李辩凉州刺史王綂帅三州之众为茍苌后继秋七月阎负梁殊至姑臧张天锡防官属谋之曰今入朝必不返如其不从秦兵必至将若之何禁中録事席仂曰以爱子为质赂以重寳以退其师然后徐为之计此屈伸之术也众皆怒曰吾世事晋朝忠节着于海内今一旦委身贼庭辱及祖宗丑莫大焉且河西天险百年无虞若悉境内精兵右招西域北引匈奴以拒之何遽知其不捷也天锡攘袂大言曰孤计决矣言降者斩使谓阎负梁殊曰君欲生归乎死归乎殊等辞气不屈天锡怒缚之军门命军士交射之曰射而不中不与我同心者也其母严氏泣曰秦主以一州之地横制天下东平鲜卑南取巴蜀兵不留行所向无敌汝若降之犹可延数年之命今以蕞尔一隅抗衡大国又杀其使者亡无日矣天锡使龙骧将军马建帅众二万拒秦秦人闻天锡杀阎负梁殊八月梁熈姚苌王綂李辩济自清石津攻凉骁烈将军梁济于河防城降之甲申茍苌济自石城津与梁熈等防攻纒缩城拔之马建惧自杨非退屯清塞天锡又遣征东将军常据帅众三万军于洪池天锡自将余众五万军于金昌城安西将军敦煌宋皓言于天锡曰臣昼察人事夜观天文秦兵不可敌也不如降之天锡怒贬皓为宣威防军广武太守辛章曰马建出于行陈必不为国家用茍苌使姚苌帅甲士三千为前驱庚寅马建帅万人迎降余兵皆散走辛卯茍苌及常据战于洪池据兵败马为乱兵所杀其属董儒授之以马据曰吾三督诸军再秉节钺八将禁旅十总外兵宠任极矣今卒困于此此吾之死地也尚安之乎乃就帐免胄西向稽首伏劒而死秦兵杀军司席仂癸已秦兵入清塞天锡遣兵司赵克哲帅众拒之秦兵与克哲战于赤岸大破之俘斩三万八千级克哲死天锡出城自战城内又叛天锡与数千骑犇还姑臧甲午秦兵至姑臧天锡素车白马面缚舆榇降于军门茍苌释缚焚榇送于长安凉州郡县悉降于秦九月秦王坚以梁熈为凉州刺史镇姑臧徙豪右七千余户于闗中余皆安堵如故封天锡为归义侯拜北部尚书初秦兵之出也先为天锡筑第于长安至则居之以天锡晋兴太守陇西彭和正为黄门侍郎治中从事武兴苏膺敦煌太守张烈为尚书郎西平太守金城赵凝为金城太守髙昌杨干为髙昌太守余皆随才擢叙   苻秦灭燕   晋穆帝永和九年春二月庚子燕王儁立其妃可足浑氏为皇后世子为皇太子皆自龙城迁于蓟宫十年夏四月戊申燕主儁命冀州刺史吴王霸徙治信都初燕王皝竒霸之才故名之曰霸将以为世子羣臣谏而止然宠遇犹逾于世子由是儁恶之以其尝坠马折齿更名曰缺寻以其应防文更名曰垂迁侍中録留台事徙镇龙城垂大得东北之和儁愈恶之复召还十二年秋七月丙子燕献太子卒   升平元年春二月癸丑燕主儁立其子中山王暐为太子   二年燕吴王垂娶叚末柸女生子令寳叚氏才髙性烈自以贵姓不尊事可足浑后可足浑氏衔之燕主儁素不快于垂中常侍湟皓因希旨告叚氏及吴国典书令辽东髙弼为巫蛊欲以连污垂儁收叚氏及弼下大长秋廷尉考验叚氏及弼志气确然终无桡辞掠治日急垂愍之私使人谓叚氏曰人生防当一死何堪楚毒如此不若引服叚氏叹曰吾岂爱死者邪若自诬以恶逆上辱祖宗下累于王固不为也辨荅益明故垂得免祸而叚氏竟死于狱中出垂为平州刺史镇辽东垂以叚氏女弟为继室可足浑氏黜之以其妹长安君妻垂垂不恱由是益恶之   三年春二月燕主儁宴羣臣于蒲池语及周太子晋澘然流涕曰才子难得自景先之亡吾鬓髪中白卿等谓景先何如司徒左长史李绩对曰献懐太子之在东宫臣为中庻子太子志业敢不知之太子大德有八至孝一也聪敏二也沈毅三也疾谀喜直四也好学五也多艺六也谦恭七也好施八也儁曰卿誉之虽过然此儿在吾死无忧矣景茂何如时太子暐侍侧绩曰皇太子天资岐嶷虽八德已闻然二阙未补好逰畋而乐丝竹此其所以为损也儁顾谓暐曰伯阳之言药石之惠也汝宜诫之暐甚不平儁梦赵主虎齧其臂乃发虎墓求尸不获购以百金邺女子李莬知而告之得尸于东明观下僵而不腐儁蹋而骂之曰死胡何敢怖生天子数其残曓之罪而鞭之投于漳水尸倚桥柱不流及秦灭燕王猛为之诛李莬收而之冬十二月辛酉燕主儁寝疾谓大司马太原王恪曰吾疾必不济今二方未平景茂冲幼国家多难吾欲效宋宣公以社稷属汝何如恪曰太子虽幼胜残致治之主也臣实何人敢干王綂儁怒曰兄弟之间岂虚饰邪恪曰陛下若以臣能荷天下之任者岂不能辅少主乎儁喜曰汝能为周公吾复何忧李绩清方忠亮汝善遇之召吴王垂还邺   四年春正月癸巳燕主儁疾笃召大司马恪等受遗诏辅政甲午卒戊戍太子暐即位年十一大赦改元建熈二月燕人尊可足浑氏为皇太后以太原王恪为   太宰专録朝政上庸王评为太傅阳骛为太保慕舆根为太师参辅朝政根性木彊自恃先朝勲旧心不服恪举动倨傲时太后可足浑氏颇预外事根欲为乱乃言于恪曰今主上幼冲母后干政殿下宜防意外之变思有以自全且定天下者殿下之功也兄亡弟及古今成灋俟毕山陵宜废主上为王殿下自践尊位以为大燕无穷之福恪曰公醉邪何言之悖也吾与公受先帝遣诏云何而遽有此议根愧谢而退恪以告吴王垂垂劝恪诛之恪曰今新遭大丧二邻观衅而宰辅自相诛夷恐乖逺近之望且可忍之秘书监皇甫真言于恪曰根本庸竖过防先帝厚恩引参顾命而小人无识自国哀已来骄狠日甚将成祸乱明公今日居周公之地当为社稷深谋早为之所恪不听根又言于可足浑氏及燕主暐曰太宰太傅将谋不臣请帅禁兵以诛之可足浑氏将从之暐曰二国公之亲贤先帝选之托以孤嫠必不肯尔安知非太师欲为乱也乃止根又思恋东土言于可足浑氏及曰今天下萧条外冦非一国大忧深不如还东恪闻之乃与太傅评谋密奏根罪状使右卫将军傅顔就内省诛根并其妻子党与不赦   哀帝兴宁二年燕侍中慕舆龙诣龙城徙宗庙及所留百官皆诣邺   海西公太和二年夏四月燕太原相王恪言于燕主曰吴王垂将相之才十倍于臣先帝以长幼之次臣得先之臣死之后愿陛下举国以听吴王五月壬辰恪疾病亲视之问以后事恪曰臣闻报恩莫大于荐贤贤者虽在板筑犹可为相况至亲乎吴王文武兼资管萧之亚陛下若任以大政国家可安不然秦晋必有窥窬之计言终而卒秦王坚闻恪卒隂有图燕之计欲觇其可否命匈奴曹毂发使如燕朝贡以西戎主簿冯翊郭辩为之副燕司空皇甫真兄腆及从子奋覆皆仕秦腆为散骑常侍辩至燕歴造公卿谓真曰仆本秦人家为秦所诛故寄命曹王贵兄常侍及奋覆兄弟竝相知有素真怒曰臣无境外之交此言何以及我君似姧人得无因縁假托乎白请穷治之太传评不许辨还为坚言燕朝政无纲纪实可图也鉴机识变唯皇甫真耳坚曰以六州之众岂不得使有智士一人哉曹毂寻卒秦分其部落为二使其二子分统之号东西曹   三年 初燕太宰恪有疾以燕主暐幼弱政不在已太传评多猜忌恐大司马之任不当其人谓暐兄乐安王臧曰今南有遗晋西有彊秦二国常蓄进取之志顾我未有隙耳夫国之兴衰繋于辅相大司马总统六军不可任非其人我死之后以亲疎言之当在汝及冲汝曹虽才识明敏然年少未堪多难吴王天资英杰智略超世汝曹若能推大司马以授之必能混壹四海况外冦不足惮也慎勿冐利而忘害不以国家为意也又以语太传评及恪卒评不能用其言三月以车骑将军中山王冲为大司马冲暐之弟也以荆州刺史吴王垂为侍中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 秦镇东将军洛州刺史魏公庾据陜城举兵反以陜城降燕请兵应接秦人大惧盛兵守华隂燕魏尹范阳王德上疏以为先帝应天受命志平六合陛下纂统当继而成之今苻氏骨肉乖离国分为五投诚请援前后相寻是天以秦赐燕也天与不取反受其殃吴越之事足以观矣宜命皇甫真引并冀之众径趋蒲陜吴王垂引许洛之兵驰解庾围太传总京师虎旅为二军后继传檄三辅示以祸福明立购赏彼必望风向应混壹之期于此乎在矣时燕人多请救陜因图闗中者太传评曰秦大国也今虽有难未易可图朝廷虽明未如先帝吾等智略又非太宰之比但能闭闗保境足矣平秦非吾事也魏公庾遣吴王垂及皇甫真牋曰苻坚王猛皆人杰也谋为燕患乆矣今不乗机取之恐异日燕之君臣将有甬东之悔矣垂谓真曰方今为人患者必在于秦主上富于春秋观太传识度岂能敌苻坚王猛乎真曰然吾虽知之如言不用何四年晋大司马温伐燕下邳王厉与温战败于黄墟燕又使乐安王臧拒温臧不能抗温至枋头暐与太传评谋犇龙城吴王垂自请击之又使乐嵩请救于秦许赂以虎牢以西之地秦遣茍池邓羌帅歩骑救燕范阳王德李邽防温粮道温数战不利粮储复竭闻秦兵将至弃辎重铠仗犇还吴王垂追温及襄邑大破之【事见桓温伐燕】燕秦既结好使者数往来燕散骑侍郎太原郝晷给事黄门侍郎梁琛相继如秦晷与王猛有旧猛接以平生问晷东方之事晷见燕政不修而秦大治知燕将亡隂欲自托于猛颇泄其实琛至长安秦王坚方畋于万年欲引见琛琛曰秦使至燕燕之君臣朝服备礼洒扫宫庭然后敢见今秦主欲野见之使臣不敢闻命尚书郎辛劲谓琛曰賔客入境惟主人所以处之君焉得专制其礼且天子称乘舆所至曰行在所何常居之有又春秋亦有遇礼何为不可乎琛曰晋室不纲灵祚归德二方承运俱受明命而桓温猖狂闚我王略燕危秦孤势不独立是以秦主同恤时患要结好援东朝君臣引领西望愧其不竞以为隣忧西使之辱敬待有加今彊冦既退交聘方始谓宜崇礼笃义以固二国之欢若忽慢使臣是卑燕也岂修好之义乎夫天子以四海为家故行曰乘舆止曰行在今海县瓜裂天光分矅安得以乘舆行在为言哉礼不期而见曰遇盖因事权行其礼简略岂平居容与之所为哉客使单行诚埶屈于主人然茍不以礼亦不敢从也坚乃为之设行官百僚陪位然后延客如燕朝之仪事毕坚与之私宴问东朝名臣为谁琛曰太传上庸王评明德茂亲光辅王室车骑大将军吴王垂雄略冠世折冲御侮其余或以文进或以武用官皆称职野无遗贤琛从兄奕为秦尚书郎监使典客馆琛于奕舍琛曰昔诸葛瑾为吴聘蜀与诸葛亮惟公朝相见退无私面余窃慕之今使之即安私室所不敢也乃不果馆奕数来就邸舍与琛卧起间问琛东国事琛曰今二方分据兄弟并防荣宠论其本心各有所在琛欲言东国之美恐非西国之所欲闻欲言其恶又非使臣之所得论也兄何用问为坚使太子延琛相见秦人欲使琛拜太子先讽之曰隣国之君犹其君也隣国之储君亦何以异乎琛曰天子之子视元士欲其由贱以登贵也尚不敢臣其父之臣况它国之臣乎茍无纯敬则礼有往来情岂忘恭但恐降屈为烦耳乃不果拜王猛劝坚留琛坚不许 吴王垂自襄邑还邺威名益振太传评愈忌之垂奏所募将士忘身立效将军孙盖等推锋防陈应蒙殊赏评皆抑而不行垂数以为言与评廷争怨隙愈深太后可足浑氏素恶垂毁其战功与评密谋诛之太宰恪之子楷及垂舅兰建知之以告垂曰先发制人但除评及乐安王臧余无能为矣垂曰骨肉相残而首乱于国吾有死而已不忍为也顷之二人又以告曰内意已决不可不早发垂曰必不可弥缝吾宁避之于外余非所议垂内以为忧而未敢告诸子世子令请曰尊比者如有忧色岂非以主上幼冲太传疾贤功髙望重愈见猜邪垂曰然吾竭力致命以破彊冦本欲保全家国岂知成功之后反令身无所容汝既知吾心何以为吾谋令曰主上闇弱委任太传一旦祸发疾于骇机今欲保族全身不失大义莫若逃之龙城逊辞谢罪以待主上之察若周公之居东庶几可以感窹而淂还此幸之大者也如其不然则内抚燕代外懐羣夷守肥如之险以自保亦其次也垂曰善十一月辛卯朔垂请畋于大陆因微服出邺将趋龙城至邯郸少子麟素不为垂所爱逃还告状垂左右多亡叛太传评白燕王暐遣西平公彊帅精骑追之及于范阳世子令防后彊不敢逼会日暮令谓垂曰本欲保东都以自全今事已泄谋不及设秦主方招延英杰不如往归之垂曰今日之计舍此安之乃散骑灭迹傍南山复还邺隠于赵之显原陵俄有猎者数百骑四面而来抗之则不能敌逃之则无路不知所为防猎者鹰皆飞飏众骑散去垂乃杀白马以祭天且盟从者世子令言于垂曰太传忌贤疾能构事以来人尤忿恨今邺城之中莫知尊处如婴儿之思母夷夏同之若顺众心袭其无备取之如指掌耳事定之后革简能大匡朝政以辅主上安国存家功之大者也今日之便诚不可失愿给骑数人足以办之垂曰如汝之谋事成诚为大福不成悔之何及不如西犇可以万全子马奴潜谋逃归杀之而行至河阳为津吏所禁斩之而济遂自洛阳与叚夫人世子令令弟寳农隆兄子楷舅兰建郎中令髙弼俱犇秦留妃可足浑氏于邺乙泉戍主吴归追及于閺郷世子令击之而退 初秦王坚隂有图燕之志惮吴王垂不敢发及闻垂至大喜郊迎执手与语乃以垂为冠军将军封賔徒侯楷为积弩将军【事见慕容叛秦复燕】  秦留梁琛月余乃遣归琛兼程而进比至邺吴王垂已犇秦琛言于太传评曰秦人日阅军旅多聚粮于陜东以琛观之为和必不能乆今吴王又往归之秦必有窥燕之计宜早为之备评曰秦岂肯受叛臣而败和好哉琛曰今二国分据中原常有相吞之志桓温之入冦彼以计相救非爱燕也若燕有衅彼岂忘其本志哉评曰秦主何如人琛曰明而善防问王猛曰名不虚得评皆不以为然琛又以告燕主暐暐亦不然之以告皇甫真真深忧之上疏言苻坚虽聘问相寻然实有窥上国之心非能慕乐德义不忘乆要也前出兵洛川及使者继至国之险易虚实彼皆得之矣今呉王垂又往从之为其谋主伍员之祸不可不备洛阳太原壶闗皆宜选将益兵以防未然暐召太传评谋之评曰秦国小力弱恃我为援且苻坚庶几善道终不肯纳叛臣之言絶二国之好不宜轻自惊扰以启冦心卒不为备秦遣黄门郎石越聘于燕太传评示之以奢欲以夸燕之富盛髙泰及太传参军河间刘靖言于评曰越言诞而视逺非求好也乃观衅也宜耀兵以示之用折其谋今乃示之以奢益为其所轻矣评不从泰遂谢病归是时太后可足浑氏侵挠国政太传评贪昧无厌货赂上流官非才举羣下怨愤尚书左丞申绍上疏以为守宰者致治之本今之守宰率非其人或武人出于行伍或贵戚生长绮纨既非乡曲之选又不更朝廷之职加之黜陟无法贪惰者无刑罚之惧清修者无旌赏之劝是以百姓困冦盗充斥纲頽纪紊莫相紏摄又官吏猥多逾于前世公私纷然不胜烦扰入燕戸口数兼二冦弓马之劲四方莫及而比者战则屡北皆由守宰赋调不平侵渔无已行留俱窘莫肯致命故也后宫之女四千余人僮侍厮役尚在其外一日之费厥直万金民士承风竞为奢靡彼秦吴僣僻犹能条治所部有兼并之心而我上下因循日失其序我之不修彼之愿也谓宜精择守宰并官省职存恤兵家使公私両遂节抑浮靡爱惜用度赏必当功罸必当罪如此则温猛可枭二方可取岂特保境安民而已哉又索头什翼犍疲病昏悖虽乏贡御无能为患而劳兵逺戍有损无益不若移于并土控制西河南坚壶闗北重晋阳西冦来则拒守过则防后犹愈于戍孤城守无用之地也疏奏不省 初燕人许割虎牢以西赂秦晋兵既退燕人悔之谓秦人曰行人失辞有国有家者分灾救难理之常也秦王坚大怒遣辅国将军王猛建威将军梁成洛州刺史邓羌帅歩骑三万伐燕十二月进攻洛阳   五年春正月秦王猛遗燕荆州刺史武威王筑书曰国家今已塞成皋之险杜盟津之路大驾虎旅百万自轵闗取邺都金庸穷戍外无救援城下之师将军所监岂三百卒所能支也筑惧以洛阳降猛陈师受之燕卫大将军乐安王臧城新乐破秦兵于石门执秦将杨猛王猛之发长安也请慕容令参其军事以为乡导将行造慕容垂饮酒从容谓垂曰今当逺别卿何以赠我使我覩物思人垂脱佩刀赠之猛至洛阳赂垂所亲金熈使诈为垂使者谓令曰吾父子来此以逃死也金王猛疾人如讐防毁日深秦主虽外相厚善其心难知丈夫逃死而卒不免将为天下笑吾闻东朝比来始更悔寤主后相尤吾今还东故遣告汝吾已行矣便可速发令疑之踌躇终日又不可审覆乃将旧骑诈为出猎遂犇乐安王臧于石门猛表令叛状垂惧而出走及蓝田为追骑所获秦王坚引见东堂劳之曰卿家国失和委身投朕贤子心不忘本犹懐首丘亦各其志不足深咎然燕之将亡非令所能存惜其徒入虎口耳且父子兄弟罪不相反卿何为过惧而狼狈如是乎待之如旧燕人以令叛而复还其父为秦所厚疑令为反间徙之沙城在龙都东北六百里   臣光曰昔周得微子而革商命秦得由余而霸西戎吴得伍员而克彊楚汉得陈平而诛项籍魏得许攸而破袁绍彼敌国之材臣来为己用进取之良资也王猛知慕容垂之心久而难信独不念燕尚未灭垂以材髙功盛无罪见疑穷困归秦未有异心遽以猜忌杀之是助燕为无道而塞来者之门也如何其可哉故秦王坚礼之以燕望亲之以尽燕情宠之以倾燕众信之以结燕心未为过矣猛何汲汲以杀垂至乃为市井鬻卖之行有如嫉其宠而防之者岂雅德君子所宜为哉乐安王臧进屯荥阳王猛遣建威将军梁成洛州刺史邓羌撃走之留羌镇金墉以辅国司马桓寅为农太守代羌戍陜城而还秦王坚以王猛为司徒録尚书事封平阳郡侯猛固辞曰今燕吴未平戎车方驾而始得一城即受三事之赏若克殄二冦将何以加之坚曰茍不蹔抑朕心何以显卿谦光之美已诏有司权听所守封爵酬庸其勉从朕命 秦王坚复遣王猛督镇南将军杨安等十将歩骑六万以伐燕  夏六月己卯秦王坚送王猛于灞上曰今委卿以闗东之任当先破壶闗平上党长驱取邺所谓疾雷不及掩耳吾当亲督万众继卿星发舟车粮运水陆俱进卿勿以为后虑也猛曰臣仗威灵奉成筭荡平残胡如风扫叶愿不烦銮舆亲犯尘雾但愿速勅所司部置鲜卑之所坚大悦  秋七月秦王猛攻壶闗杨安攻晋阳八月燕主暐命太传上庸王评将中外精兵三十万以拒秦暐以秦冦为忧召散骑侍郎李鳯黄门侍郎梁琛中书侍郎乐嵩问曰秦兵众寡何如今大军既出秦能战乎鳯曰秦国小兵弱非王师之敌景略常才又非太传之比不足忧也琛嵩曰胜败在谋不在众寡秦逺来为冦安肯不战且吾当用谋以求胜岂可冀其不战而已乎暐不恱王猛克壶闗执上党太守南安王越所过郡县皆望风降附燕人大震 秦杨安攻晋阳晋阳兵多粮足乆之未下王猛留屯骑校尉茍苌戍壶闗引兵助安攻晋阳为地道使虎牙将军张蚝帅壮士数百潜入城中大呼斩闗纳秦兵辛巳猛安入晋阳执燕并州刺史东海王庄太传评畏猛不敢进屯于潞川冬十月辛亥猛留将军武都毛当戍晋阳进兵潞川与慕容评相持壬戍猛遣将军徐成觇燕军形要期以日中及昏而返猛怒将斩之邓羌请之曰今贼众我寡诘朝将战成大将也宜且宥之猛曰若不杀成军法不立羌固请曰成羌之郡将也虽违期应斩羌愿与成效战以赎之猛弗听羌怒还营严鼓勒兵将攻猛猛问其故羌曰受诏讨逺贼今有近贼自相杀欲先除之猛谓羌义而有勇使语之曰将军止吾今赦之成既免羌诣猛谢猛执其手曰吾试将军耳将军于部将尚尔况国家乎吾不复忧贼矣太传评以猛悬军深入欲以持乆制之评为人贪鄙鄣固山泉鬻樵及水积财帛如邱陵士卒怨愤莫有鬭志猛闻之笑曰慕容评真奴才虽亿兆之众不足畏况数十万乎吾今兹破之必矣乃遣防击将军郭庆帅骑五千夜从间道出评营后烧评辎重火见邺中燕主暐惧遣侍中兰伊让评曰王髙祖之子也当以宗庙社稷为忧奈何不抚战士而防卖樵水专以殖货为心乎府库之积朕与王共之何忧于贫若贼兵遂进家国丧亡王持钱帛欲安所置之乃命悉以其钱帛散之军士且趋使战评大惧遣使请战于猛甲子猛陈于渭源而誓之曰王景略受国厚恩任兼内外今与诸君深入贼地当竭力致死有进无退共立大功以报国家受爵明君之朝称觞父母之室不亦美乎众皆踊跃破釡弃粮大呼竞进猛望燕兵之众谓邓羌曰今日之事非将军不能破勍敌成败之机在兹一举将军勉之羌曰若能以司隶见与者公勿以为忧猛曰此非吾所及也必以安定太守万户侯相处羌不悦而退俄而兵交猛召羌羌寝弗应猛驰就许之羌乃大饮帐中与张蚝徐成等跨马运矛驰赴燕阵出入数四旁若无人所杀伤数百及日中燕兵大败俘斩五万余人乘胜追击所杀及降者又十万余人评单骑走还邺 崔鸿曰邓羌请郡将以桡法徇私也勒兵欲攻王猛无上也临战豫求司隶邀君也有此三者罪孰大焉猛能容其所短收其所长若驯猛虎驭悍马以成大功诗云采葑采菲无以下体猛之谓矣 秦兵长驱而东丁夘围邺猛上疏称臣以甲子之日大殱丑类顺陛下仁爱之志使六州士庶不觉易主自非守迷违命一无所害秦王坚报之曰将军役不逾时而元恶克举勲髙前古朕今亲帅六军星言电赴将军其休养将士以待朕至然后取之猛之未至也邺旁剽劫公行及猛至逺近帖然号令严明军无私犯法简政寛燕民各安其业更相谓曰不图今日复见太原王猛闻之叹曰慕容恭信竒士也可谓古之遗爱矣设太牢以祭之十一月秦王坚留李威辅太子守长安阳平公融镇洛阳自帅精鋭十万赴邺七日而至安阳宴祖父时故老猛潜入安阳谒坚坚曰昔周亚夫不迎汉文帝今将军临敌而弃军何也猛曰亚夫前却人主以求名臣窃少之且臣奉陛下威灵撃垂亡之虏譬如釡中之鱼何足虑也监国冲幼銮驾逺临脱有不虞悔之何及陛下忘臣灞上之言邪初燕宜都王桓帅众万余屯沙亭为太傅评后继闻评败引兵屯内黄坚使邓羌攻信都丁丑桓帅鲜卑五千犇龙城戊寅燕散骑侍郎余蔚帅扶余髙句丽及上党质子五百余人夜开邺北门纳秦兵燕主暐与上庸王评乐安王臧定襄王渊左卫将军孟髙殿中将军艾朗等犇龙城辛巳秦王坚入邺宫 燕主暐之出邺也卫士犹千余骑既出城皆散惟十余骑从行秦王坚使游撃将军郭庆追之时道路艰难孟髙扶侍暐经护二王极其勤瘁又所在遇盗转鬬而前数日行至福禄依家解息盗二十余人猝至皆挟弓矢髙持刀与战杀伤数人髙力竭自度必死乃直前抱一贼顿撃于地大呼曰男儿穷矣余贼从旁射髙杀之艾朗见髙独战亦还趋贼并死暐失马步走郭庆追及于髙阳部将巨武将防之暐曰汝何小人敢防天子武曰我受诏追贼何谓天子执以诣秦王坚坚诘其不降而走之状对曰狐死首丘欲归死于先人坟墓耳坚哀而释之令还宫帅文武出降暐称孟髙艾朗之忠于坚坚命厚加敛葬拜其子为郎中郭庆进至龙城太傅评犇髙句丽髙句丽执评送于秦宜都王桓杀镇东将军渤海王亮并其众犇辽东辽东太守韩稠先已降秦桓至不得入攻之不克郭庆遣将军朱嶷撃之桓弃众单走嶷获而杀之诸州牧守及六夷渠帅尽降于秦凡得郡百五十七户二百四十六万口九百九十九万以燕宫人珍宝分赐将士下诏大赦曰朕以寡薄猥承休命不能怀逺以德柔服四维至使戎车屡驾有害斯民虽百姓之过然亦朕之罪也其大赦天下与之更始初梁琛之使秦也以侍辇茍纯为副琛毎应对不先告纯纯恨之归言于燕主暐曰琛在长安与王猛甚亲善疑有异谋琛又数称秦王坚及王猛之美且言秦将兴师宜为之备已而秦果伐燕皆如琛言暐乃疑琛知其情及慕容评败遂收琛系狱秦王坚入邺而释之除中书著作郎引见谓之曰卿昔言上庸王吴王皆将相竒材何为不能谋画自使亡国对曰天命废兴岂一人所能移也坚曰卿不能见几而作虚称燕美忠不自防反为身祸可谓智乎对曰臣闻几者动之微吉凶之先见者也如臣愚暗实所不及然为臣莫如忠为子莫如孝自非有一至之心者莫能保忠孝之始终是以古之烈士临危不改见死不避以徇君亲彼知几者心达安危身择去就不顾家国臣就使知之尚不忍为况非所及邪坚闻悦绾之忠恨不及见拜其子为郎中坚以王猛为使持节都督闗东六州诸军事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冀州牧镇邺进爵清河郡侯悉以慕容评第中之物赐之赐杨安爵博平县侯以邓羌为持节征虏将军安定太守赐爵真定郡侯郭庆为持节都督幽州诸军事幽州刺史镇蓟赐爵襄城侯其余将士封赏各有差坚以京兆韦钟为魏郡太守彭豹为阳平太守其余州县牧守令长皆因旧而授之以燕常山太守申绍为散骑侍郎使与散骑侍郎京兆韦儒俱为绣衣使者循行闗东州郡观省风俗劝课农桑振恤穷困收葬死亡旌显节行燕政有不便于民者皆变除之十二月秦王坚迁慕容暐及燕后妃王公百官并鲜卑四万余户于长安王猛表留梁琛为主簿领记室督它日猛与僚属宴语及燕朝使者猛曰人心不同昔梁君至长安专美本朝乐君但言桓温军盛郝君微説国弊参军冯诞曰今三子皆为国臣敢问取臣之道何先猛曰郝君知几为先诞曰然则明公赏丁公而诛季布也猛大笑秦王坚自邺如枋头宴父老改枋头为永昌复之终世甲寅至长安封慕容暐为新兴侯以燕故臣慕容评为给事中皇甫真为奉车都尉李洪为驸马都尉皆奉朝请李邽为尚书封衡为尚书郎慕容德为张掖太守燕国平叡为宣威将军悉罗腾为三署郎其余封授各有差衡裕之子也简文帝咸安二年春二月冠军将军慕容垂言于秦王坚曰臣叔父评燕之恶来辈也不宜复汚圣朝愿陛下为燕戮之坚乃出评为范阳太守燕之诸王悉补边郡臣光曰古之人灭人之国而人悦何哉为人除害故也彼慕容评者蔽君専政忌贤疾功愚闇贪虐以丧其国国亡不死逃遁见擒秦王坚不以为诛首又从而宠秩之是爱一人而不爱一国之人也其失人心多矣是以施防于人而人莫之防尽诚于人而人莫之诚卒于功名不遂容身无所由不得其道故也   通鉴纪事本末巻十五下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十六上   宋 袁枢 撰   慕容叛秦复燕 【肥水之役 姚苌灭秦慕容灭西燕】   晋海西公太和四年燕车骑大将军呉王垂犇秦 初秦王坚闻太宰恪卒隂有图燕之志惮垂威名不敢发及闻垂至大喜郊迎执手曰天生贤杰必相与共成大功此自然之数也要当与卿共定天下告成岱宗然后还卿本邦世封幽州使卿去国不失为子之孝归朕不失事君之忠不亦美乎垂谢曰羇旅之臣免罪为幸本邦之荣非所敢望坚复爱世子令及慕容楷之才皆厚礼之赏赐钜万毎进见属目观之闗中士民素闻垂父子名皆向慕之王猛言于坚曰慕容垂父子譬如龙虎非可驯之物若借以风云将不可复制不如早除之坚曰吾方收揽英雄以清四海奈何杀之且其始来吾已推诚纳之矣匹夫犹不弃言况万乗乎乃以垂为冠军将军封宾徒侯楷为积弩将军   五年 秦王猛之克壶闗也黄门侍郎封孚问司徒长史申曰事将何如叹曰邺必亡矣吾属今兹将为秦虏然越得嵗而呉伐之卒受其祸今福徳在燕秦虽得志而燕之复建不过一纪耳 初秦王坚入邺宫慕容垂见燕公卿大夫及故时僚吏有愠色髙弼宻言于垂曰大王凭祖宗积累之资负英杰髙世之略遭值迍阨栖集外邦今虽家国倾覆安知其不为兴运之始邪愚谓国之旧人宜恢江海之量有以慰结其心以立覆篑之基成九仭之功奈何以一怒捐之愚窃为大王不取也垂恱从之 燕故太史黄叹曰燕必中兴其在呉王乎恨吾老不及见耳汲郡赵秋曰天道在燕而秦灭之不及十五年秦必复为燕有慕容桓之子凤年十一隂有复雠之心鲜卑丁零有气干者皆倾身与之交结权翼见而谓之曰儿方以才望自显勿效尔父不识天命凤厉色曰先王欲建忠而不遂此乃人臣之节君侯之言岂奨劝将来之义乎翼改容谢之言于秦王坚曰慕容凤慷慨有才器但狼子野心恐终不为人用耳   简文帝咸安元年春正月秦王坚徙闗东豪杰及杂夷十五万户于闗中处乌桓于冯翊北地丁零翟斌于新安渑池   孝武帝宁康元年有彗星出于尾箕长十余丈经太微扫东井自四月始见及秋冬不灭秦太史令张孟言于秦王坚曰尾箕燕分东井秦分也今彗起尾箕而扫东井十年之后燕当灭秦二十年之后代当灭燕慕容暐父子兄弟我之仇敌而布列朝廷贵盛莫二臣窃忧之宜剪其魁杰者以消天变坚不聴阳平公融上疏曰东胡跨据六州南面称帝陛下劳师累年然后得之本非慕义而来今陛下亲而幸之使其父子兄弟森然满朝执权履职势倾勲旧臣愚以为狼虎之心终不可飬星变如此愿少留意坚报曰朕方混六合为一家视夷狄为赤子汝宜息虑勿懐耿介夫惟修徳可以禳灾茍能内求诸己何惧外患乎   二年冬十二月有人入秦明光殿大呼曰甲申乙酉鱼羊食人悲哉无复遗秦王坚命执之不获秘书监朱肜秘书侍郎略阳赵整固请诛诸鲜卑坚不聴整宦官也博闻强记能属文好直言上书及面谏前后五十余事慕容垂夫人得幸于坚坚与之同辇游于后庭整歌曰不见雀来入燕室但见浮云蔽白日坚改容谢之命夫人下辇   三年夏六月秦清河武侯王猛寝疾秦王坚亲为之祈南北郊及宗庙社稷分遣侍臣徧祷河岳诸神猛疾少瘳为之赦殊死以下猛上疏曰不图陛下以臣之命而亏天地之徳开辟以来未之有也臣闻报徳莫如尽言谨以垂没之命窃献遗欵伏惟陛下威烈振乎八荒声教光乎六合九州百郡十居其七平燕定蜀有如拾芥夫善作者不必善成善始者不必善终是以古先哲王知功业之不易战战兢兢如临深谷伏惟陛下追踪前圣天下幸甚坚览之悲恸秋七月坚亲临猛第视疾访以后事猛曰晋虽僻处江南然正朔相承上下安和臣没之后愿陛下勿以晋为图鲜卑西羌我之仇敌终为人患宜渐除之以便社稷言终而卒坚比敛三临哭谓太子宏曰天不欲使我平定六合邪何夺我景略之速也之如汉霍光故事   太元元年 阳平国常侍慕容绍私谓其兄楷曰秦恃其强大务胜不休北戍云中南守蜀汉转运万里道殣相望兵疲于外民困于内危亡近矣冠军叔仁智度英拔必能恢复燕祚吾属但当爱身以待时耳   二年春髙句丽新罗西南夷皆遣使入贡于秦赵故将作功曹熊邈屡为秦王坚言石氏宫室器玩之盛坚以邈为将作长史领尚方丞大修舟舰兵器饰以金银颇极精巧慕容农私言于慕容垂曰自王猛之死秦之法制日以頺靡今又重之以奢侈殃将至矣图防之言行当有验大王宜纳结英杰以承天意时不可失也垂笑曰天下事非尔所及荆州刺史豁表兖州刺史朱序为梁州刺史镇襄阳  秋七月丁未以尚书仆射谢安为司徒安让不拜复加侍中都督扬豫徐兖青五州诸军事丙辰征西大将军荆州刺史桓豁卒冬十月辛丑以桓冲都督江荆梁益宁交广七州诸军事领荆州刺史以冲子嗣为江州刺史又以五兵尚书王蕴都督江南诸军事假节领徐州刺史征西司马领南郡相谢为兖州刺史领广陵相监江北诸军事桓冲以秦人彊盛欲移阻江南奏自江陵徙镇上明使冠军将军刘波守江陵谘议参军杨亮守江夏王蕴固让徐州谢安曰卿居后父之重不应妄自菲薄以亏时遇蕴乃受命初中书郎郗超自以其父愔位遇应在谢安之右而安入掌机权愔优防散地常愤邑形于辞色由是与谢氏有隙是时朝廷方以秦防为忧诏求文武良将可以镇御北方者谢安以兄子应诏超闻之叹曰安之明乃能违众举亲之才足以不负所举众咸以为不然超曰吾尝与共在桓公府见其使才虽履屐间未尝不得其任是以知之募骁勇之士得彭城刘牢之等数人以牢之为参军常领精锐为前锋战无不捷时号北府兵敌人畏之   三年春二月秦王坚遣征南大将军都督征讨诸军事守尚书令长乐公丕武卫将军茍苌尚书慕容暐帅歩骑七万宼襄阳以荆州刺史杨安帅樊邓之众为前锋征虏将军始平石越帅精骑一万出鲁阳闗京兆尹慕容垂扬武将军姚苌帅众五万出南乡领军将军茍池右将军毛当强弩将军王显帅众四万出武当防攻襄阳夏四月秦兵至沔北梁州刺史朱序以秦无舟檝不以为虞既而石越帅骑五千浮渡汉水序惶骇固守中城越克其外郭获船百余艘以济余军长乐公丕督诸将攻中城序母韩氏闻秦兵将至自登城履行至西北隅以为不固帅百余婢及城中女丁筑邪城于其内及秦兵至西北隅果溃众移守新城襄阳人谓之夫人城桓冲在上明拥众二万惮秦兵之彊不敢进丕欲急攻襄阳茍苌曰吾众十倍于敌糗粮山积但稍迁汉沔之民于许洛塞其运道絶其援兵譬如网中之禽何患不获而多杀将士急求成功哉丕从之慕容垂拔南阳执太守郑裔与丕防襄阳秋七月秦兖州刺史彭超请攻沛郡太守戴于彭城且   曰愿更遣重将攻淮南诸城为征南棊刼之势东西并进丹阳不足平也秦王坚从之使都督东讨诸军事后将军俱难右禁将军毛盛洛州刺史卲保帅歩骑七万防淮阳盱眙超越之弟保羌之从弟也八月彭超攻彭城诏右将军毛虎生帅众五万镇姑孰以御秦兵秦梁州刺史韦钟围魏兴太守吉挹于城西 冬十二月秦御史中丞李柔劾奏长乐公丕等拥众十万攻围小城日费万金久而无效请征下廷尉秦王坚曰丕等广费无成寔宜贬戮但师已淹时不可虗返其特原之令以成功赎罪使黄门侍郎韦华持节切让丕等赐劒曰来春不捷汝可自裁勿复持面见我也   四年春正月秦长乐公丕等得诏惶恐乃命诸军并力攻襄阳秦王欲自将攻襄阳诏阳平公融以闗东六州之兵防夀春梁熈以河西之兵为后继阳平公融谏曰陛下欲取江南固当博谋熟虑不可仓卒若止取襄阳又岂足亲劳大驾乎未有动天下之众而为一城者所谓以隋侯之珠弹千仭之雀也梁熈谏曰晋主之暴未如孙皓江山险固易守难攻陛下必欲廓清江表亦不过分命将帅引闗东之兵南临淮泗下梁益之卒东出巴峡又何必亲屈銮辂逺幸沮泽乎昔汉光武诛公孙述晋武帝擒孙皓未闻二帝自统六师亲执枹鼓防矢石也坚乃止诏冠军将军南郡相刘波帅众八千救襄阳波畏秦不敢进朱序屡出战破秦兵引退稍逺序不设僃二月襄阳督防李伯防宻遣其子送款于秦请为内应长乐公丕命诸军进攻之戊午克襄阳执朱序送长安秦王坚以序能守节拜度支尚书以李伯防为不忠斩之秦将军慕容越拔顺阳执太守谯国丁穆坚欲官之穆固辞不受坚以中垒将军梁成为荆州刺史配兵一万镇襄阳选其才望礼而用之桓冲以襄阳防没上疏送章节请觧职不许诏免刘波官俄复以为冠军将军 兖州刺史谢帅众万余救彭城军于泗口欲遣间使报戴而不可得部曲将田请没水潜行趣彭城遣之为秦人所获厚赂之使云南军已败伪许之既而告城中曰南军垂至我单行来报为贼所得勉之秦人杀之彭超置辎重于留城谢扬声遣后军将军东海何谦向留城超闻之释彭城围引兵还保辎重戴帅彭城之众随谦奔超遂据彭城留兖州治中徐裦守之南攻盱眙俱难克淮隂留卲保戍之 夏四月秦毛当王显帅众二万自襄阳东防俱难彭超攻淮南五月乙丑难超拔盱眙执髙宻内史毛璪之秦兵六万围幽州刺史田洛于三阿去广陵百里朝廷大震临江列戍遣征虏将军谢石帅舟师屯涂中石安之弟也右卫将军毛安之等帅众四万屯堂邑秦毛当毛盛帅骑二万袭堂邑安之等惊溃兖州刺史谢自广陵救三阿丙子难超战败退保盱眙六月戊子与田洛帅众五万进攻盱眙难超又败退屯淮隂遣何谦等帅舟师乗潮而上夜焚淮桥卲保战死难超退屯淮北与何谦戴由洛共追之战于君川复大破之难超北走仅以身免谢还广陵诏进号冠军将军加领徐州刺史秦王坚闻之大怒 秋七月槛车徴超下廷尉超自杀难削爵为民以毛当为徐州刺史镇彭城毛盛为兖州刺史镇胡陆王显为扬州刺史戍下邳谢安为宰相秦人屡入宼邉兵失利众心危惧安毎镇之以和静其为政务举大纲不为小察时人比安于王而谓其文雅过之   五年夏五月朝廷以秦兵之退为谢安桓冲之功拜安卫将军与冲皆开府仪同三司 六月秦王坚召阳平公融为侍中中书监车骑大将军司校尉録尚书事以征南大将军守尚书令长乐公丕为都督闗东诸军事征东大将军冀州牧坚以诸氐种类繁滋秋七月分三原九武都汧雍氐十五万户使诸宗亲各领之散居方镇如古诸侯长乐公丕领氐三千户以仇池氐酋射声校尉杨膺为征东左司马九氐酋长水校尉齐午为右司马各领一千五百户为长乐世卿长乐国郎中令略阳垣敞为録事参军侍扶风韦干为参军事申绍为别驾膺丕之妃兄也午膺之妻父也八月分幽州置平州以石越为平州刺史镇龙城中书令梁谠为幽州刺史镇蓟城抚军将军毛兴为都督河秦二州诸军事河州刺史镇枹罕长水校尉王腾为并州刺史镇晋阳河并二州各配氐户三千兴腾并符氏婚姻氐之崇望也平原公晖为都督豫洛荆南兖东豫扬六州诸军事镇东大将军豫州牧镇洛阳移洛州刺史治丰阳以钜鹿公叡为雍州刺史镇蒲坂各配氐户三千二百坚送丕至灞上诸氐别其父兄皆恸哭哀感路人赵整因侍宴援琴而歌曰阿得脂阿得脂博劳舅父是仇绥尾长翼短不能飞逺徙种人留鲜卑一旦缓急当语谁坚笑而不纳 冬十二月秦以左将军都贵为荆州刺史镇彭城置东豫州以毛当为刺史镇许昌六年春正月丁酉以尚书谢石为仆射冬十一月秦荆州刺史都贵遣其司马阎振中兵参军呉仲帅众二万防竟陵桓冲遣南平太守桓石防卫军参军桓石民等帅水陆二万拒之石民石防之弟也十二月甲辰石防袭撃振仲大破之振仲退保管城石防进攻之癸亥拔管城获振仲斩首七千级俘虏万人诏封桓冲子谦为宜阳侯以桓石防领河东太守七年夏四月秦王坚以阳平公融为司徒融固辞不受坚方谋伐晋乃以融为征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秋八月秦王坚以谏议大夫裴元略为巴西梓潼二郡太守使宻具舟师以僃缓急 九月桓冲使扬威将军朱绰击秦荆州刺史都贵于襄阳焚践沔北屯田掠六百余户而还 冬十月秦王坚防羣臣于太极殿议曰自吾承业垂三十载四方略定唯东南一隅未霑王化今略计吾士卒可得九十七万吾欲自将以讨之何如秘书监朱肜曰陛下防行天罚必有征无战晋主不衔壁军门则走死江海陛下返中国士民使复其桑梓然后囘舆东廵告成岱宗此千载一时也坚喜曰是吾志也尚书左仆射权翼曰昔纣为无道三仁在朝武王犹为之旋师今晋虽微弱未有大恶谢安桓冲皆江表伟人君臣辑睦内外同心以臣观之未可图也坚默然良久曰诸君各言其志太子左卫率石越曰今嵗镇守斗福徳在呉伐之必有天殃且彼据长江之险民为之用殆未可伐也坚曰昔武王代纣逆嵗违卜天道幽逺未易可知夫差孙皓皆保据江湖不免于亡今以吾之众投鞭于江足断其流又何险之足恃乎对曰三国之君皆淫虐无道故敌国取之易于拾遗今晋虽无徳未有大罪愿陛下且案兵积糓以待其衅于是君臣各言利害久之不决坚曰此所谓筑室道旁无时可成吾当内断于心耳羣臣皆出独留阳平公融谓之曰自古定大事者不过一二臣而已今众言纷纷徒乱人意吾当与汝决之对曰今伐晋有三难天道不顺一也晋国无衅二也我数战兵疲民有畏敌之心三也羣臣言晋不可伐者皆忠臣也愿陛下聴之坚作色曰汝亦如此吾复何望吾彊兵百万资仗如山吾虽未为令主亦非闇劣乗累捷之势击垂亡之国何患不克岂可复留此残防使长为国家之忧哉融泣曰晋未可灭昭然甚眀今劳师大举恐无万全之功且臣之所忧不止于此陛下宠育鲜卑羯布满畿内此属皆吾之深仇太子独与弱卒数万留守京师惧有不虞之变生于腹心肘腋不可悔也臣之顽愚诚不足采王景略一时英杰陛下常比诸葛武侯独不记其临没之言乎坚不聴于是朝臣进谏者众坚曰以吾击晋校其彊弱之势犹疾风之扫秋叶而朝廷内外皆言不可诚吾所不觧也太子宏曰今嵗在呉分又晋君无罪若大举不防恐威名外挫财力内竭此羣下所以疑也坚曰昔我灭燕亦犯嵗而捷天道固难知也秦灭六国六国之君岂皆暴虐乎冠军京兆尹慕容垂言于坚曰弱并于彊小并于大此理势自然非难知也以陛下神武应期威加海外虎旅百万韩白满朝而蕞尔江南独违王命岂可复防之以遗子孙哉诗云谋夫孔多是用不集陛下断自圣心足矣何必广询朝众晋武平呉所仗者张杜二三臣而已若从朝众之言岂有混一之功乎坚大恱曰与我共定天下者独卿而已赐帛五百疋坚锐意欲取江南寝不能旦阳平公融谏曰知足不辱知止不殆自古穷兵极武未有不亡者且国家本戎狄也正朔曽不归之江东虽微弱仅存然中华正统天意必不絶之坚曰帝王歴数岂有常邪惟徳之所在耳刘禅岂非汉之苖裔邪终为魏所灭汝所不如我者正病此不达变通耳坚素信重沙门道安羣臣使道安乗间进言十一月坚与道安同辇游于东苑坚曰朕将与公南游呉越泛长江临沧海不亦乐乎安曰陛下应天御世居中土而制四维自足以比隆尧舜何必栉风沐经略遐方乎且东南区区地卑气疠昔虞舜游而不归大禹徃而不复何足以上劳大驾也坚曰天生烝民而树之君使司牧之朕岂敢惮劳使彼一方独不被泽乎必如公言是古之帝王皆惮征伐也道安曰必不得已陛下宜驻跸洛阳遣使者奉尺书于前诸将总六师于后彼必稽首入臣不必亲渉江淮也坚不聴坚所幸张夫人谏曰妾闻天地之生万物圣王之治天下皆因其自然而顺之故功无不成是以黄帝服牛乗马因其性也禹濬九川障九泽因其势也后稷播殖百糓因其时也汤武帅天下而攻桀纣因其心也皆有因则成无因则败今朝野之人皆言晋不可伐陛下独决意行之妾不知陛下何所因也书曰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天犹因人而况人乎妾又闻王者出师必上观天道下顺人心今人心既不然矣请验之天道谚云鸡夜鸣者不利行师犬羣嘷者宫室将空兵动马惊军败不归自秋冬以来众鸡夜鸣羣犬哀嘷廐马多惊武库兵器自动有声此皆非出师之祥也坚曰军旅之事非妇人所当预也坚幼子中山公诜最有宠亦谏曰臣闻国之兴亡系贤人之用舍今阳平公国之谋主而陛下违之晋有谢安桓冲而陛下伐之臣窃惑之坚曰天下大事孺子安知   八年夏五月桓冲帅众十万伐秦攻襄阳遣前将军刘波等攻沔北诸城辅国将军杨亮攻蜀拔五城进攻涪城鹰扬将军郭铨攻武当六月冲别将攻万嵗筑阳拔之秦王坚遣征南将军钜鹿公叡冠军将军慕容垂等帅歩骑五万救襄阳兖州刺史张崇救武当后将军张蚝歩兵校尉姚苌救涪城叡军于新野垂军于邓城桓冲退屯沔南秋七月郭铨及冠军将军桓石防败张崇于武当掠二千户以归钜鹿公叡遣慕容垂为前锋进临沔水垂夜命军士人持十炬繋于树枝光照数十里冲惧退还上明张蚝出斜谷杨亮引兵还冲表其兄子石民领襄城太守戍夏口冲自求领江州刺史诏许之秦王坚下诏大举入防民每十丁遣一兵其良家子   年二十以下有材勇者皆拜羽林郎又曰其以司马昌明为尚书左仆射谢安为吏部尚书桓冲为侍中势还不逺可先为起第良家子至者三万余骑拜秦州主簿金城赵盛之为少年都统是时朝臣皆不欲坚行独慕容垂姚苌及良家子劝之阳平公融言于坚曰鲜卑虏我之仇雠常思风尘之变以逞其志所陈防画何可从也良家少年皆富饶子弟不闲军旅茍为謟谀之言以防陛下之意耳今陛下信而用之轻举大事臣恐功既不成仍有后患悔无及也坚不聴八月戊午坚遣阳平公融督张蚝慕容垂等歩骑二十五万为前锋以兖州刺史姚苌为龙骧将军督益梁州诸军事坚谓苌曰昔朕以龙骧建业未尝轻以授人卿其勉之左将军窦冲曰王者无戏言此不祥之徴也坚黙然慕容楷慕容绍言于慕容垂曰主上骄矜已甚叔父定中兴之业在此行也垂曰然非汝谁与成之甲子坚发长安戎卒六十余万骑二十七万旗鼓相望前后千里九月坚至项城凉州之兵始达咸阳蜀汉之兵方顺流而下幽冀之兵至于彭城东西万里水陆齐进运漕万艘阳平公融等兵三十万先至頴口诏以尚书仆射谢石为征虏将军征讨大都督以徐兖二州刺史谢为前锋都督与辅国将军谢琰西中郎将桓伊等众共八万拒之使龙骧将军胡彬以水军五千援夀阳琰安之子也是时秦兵既盛都下震恐谢入问计于谢安安夷然答曰已别有防既而寂然不敢复言乃令张重请安遂命驾出游山墅亲朋毕集与围棊赌墅安棊常劣于是日惧便为敌手而又不胜安遂游陟至夜乃还桓冲深以根本为忧遣精锐三千入援京师谢安固却之曰朝廷处分已定兵甲无阙西藩宜留以为防冲对佐吏叹曰谢安石有庙堂之量不闲将略今大敌垂至方游谈不暇遣诸不经事少年拒之众又寡弱天下事已可知吾其左祍矣 冬十月秦阳平公融等攻夀阳癸酉克之执平虏将军徐元喜等融以其参军河南郭襃为淮南太守慕容垂拔郧城胡彬闻夀阳防退保硖石融进攻之秦卫将军梁成等帅众五万屯于洛涧栅淮以遏东兵谢石谢等去洛涧二十五里而军惮成不敢进胡彬粮尽潜遣使告石等曰今贼盛粮尽恐不复见大军秦人获之送于阳平公融融驰使白秦王坚曰贼少易擒但恐逃去宜速赴之坚乃留大军于项城引轻骑八千兼道就融于夀阳遣尚书朱序来说谢石等以强弱异势不如速降序私谓石等曰若秦百万之众尽至诚难与为敌今乗诸军未集宜速撃之若败其前锋则彼已夺气可遂破也石闻坚在夀阳甚惧欲不战以老秦师谢琰劝石从序言十一月谢遣广陵相刘牢之帅精兵五千趣洛涧未至十里梁成阻涧为陈以待之牢之直前渡水撃成大破之斩成及弋阳太守王咏又分兵断其归津秦歩骑崩溃争赴淮水士卒死者万五千人执秦杨州刺史王显等尽收其器械军寔于是谢石等诸军水陆继进秦王坚与阳平公融登夀阳城望之见晋兵部阵严整又望见八公山上草木皆以为晋兵顾谓融曰此亦勍敌何谓弱也怃然始有惧色秦兵逼淝水而陈晋兵不得渡谢遣使谓阳平公融曰君悬军深入而置陈逼水此乃持久之计非欲速战者也若移陈小却使晋兵得渡以决胜负不亦善乎秦诸将皆曰我众彼寡不如遏之使不得上可以万全坚曰但麾兵少却使之半渡我以鐡骑蹙而杀之蔑不胜矣融亦以为然遂麾兵使却秦兵遂退不可复止谢谢琰桓伊等引兵渡水撃之融驰骑略陈欲以师退者马倒为晋兵所杀秦兵遂溃等乗胜追撃至于青冈秦兵大败自相蹈借而死者蔽野塞川其走者闻风声鹤唳皆以为晋兵且至昼夜不敢息草行露宿重以饥冻死者什七八初秦兵小却朱序在陈后呼曰秦兵败矣众遂大奔序因与张天锡徐元喜皆来奔复取夀阳执其淮南太守郭襃坚中流矢单骑走至淮北饥甚民有进壶飱豚髀者坚食之赐绵帛辞曰陛下厌苦安乐自取危困臣为陛下子陛下为臣父安有子饲其父而求报乎弗顾而去坚谓张夫人曰吾今复何面目治天下乎澘然流涕是时诸军皆溃惟慕容垂所将三万人独全坚以千余骑赴之世子寳言于垂曰家国倾覆天命人心皆归至尊但时运未至故晦迹自藏耳今秦主兵败委身于我是天借之便以复燕祚此时不可失也愿不以意气微防忘社稷之重垂曰汝言是也然彼以赤心投命于我若之何害之天茍弃之何患不亡不若保防其危以报徳徐俟其衅而图之既不负宿心且可以义取天下奋威将军慕容徳曰秦彊而并燕秦弱而图之此为报仇雪耻非负宿心也兄奈何得而不取释数万之众以授人乎垂曰吾昔为太傅所不容置身无所逃死于秦秦王以国士遇我恩礼备至后复为王猛所卖无以自眀秦王独能眀之此恩何可忘也若氐运必穷吾当懐集闗东以复先业耳闗西防非吾有也冠军行参军赵秋曰眀公当绍复燕祚着于图防今天时已至尚复何待若杀秦主据邺都鼓行而西三秦亦非符氏之有也垂亲党多劝垂杀坚垂皆不从悉以兵授坚平南将军慕容暐屯郧城闻坚败弃其众遯去至荣阳慕容徳复说暐起兵以复燕祚暐不从 谢安得驿书时方与客围棋摄书置牀上了无喜色围棊如故客问之徐答曰小儿軰遂已破贼既罢还内过户限不觉屐齿之折丁亥谢石归建康乙未以张天锡为散骑常侍朱序为琅邪内史 秦王坚收拾离散比至洛阳众十余万百官仪物军容粗备慕容农与慕容垂曰尊不廹人于险其义声足以感动天地农闻秘记曰燕复兴当在河阳夫取果于未熟与自落不过晚旬日之间然其难易美恶相去逺矣垂心善其言行至渑池言于坚曰北鄙之民闻王师不利轻相扇动臣请奉诏书以镇慰安集之因过谒陵庙坚许之权翼谏曰国兵新破四方皆有离心宜徴集名将置之京师以固根本镇枝叶垂勇略过人世豪东夏顷以避祸而来其心岂止欲作冠军而已哉譬如养鹰饥则附人每闻风飚之起常有凌霄之志正宜谨其绦笼岂可解纵任其所欲哉坚曰卿言是也然朕已许之匹夫犹不食言况万乗乎若天命有废兴固非智力所能移也翼曰陛下重小信而轻社稷臣见其徃而不返闗东之乱自此始矣坚不聴遣将军李蛮闵亮尹国帅众三千送垂又遣骁骑将军石越帅精卒三千戍邺骠骑将军张蚝帅羽林五千戍并州镇军将军毛当帅众四千戍洛阳权翼宻遣壮士邀垂于河桥南空仓中垂疑之自凉马台结草筏以渡使典军程同衣已衣乗已马与僮仆趣河桥伏兵发同驰马获免十二月秦王坚至长安哭阳平公融而后入諡曰哀公大赦复死事者家 庚午大赦以谢石为尚书令进谢号前将军固让不受 慕容垂至安阳遣参军田山修牋于长乐公丕丕闻垂北来疑其欲为乱然犹身自迎之赵秋劝垂于座取丕因据邺起兵垂不从丕谋袭击垂侍郎天水姜让谏曰垂反形未着而眀公擅杀之非臣子之义不如待以上宾之礼严兵卫之宻表情状聴勅而后图之丕从之馆垂于邺西垂潜与燕之故臣谋复燕祚防丁零翟斌起兵叛秦谋攻豫州牧平原公晖于洛阳秦王坚驿书使垂将兵讨之石越言于丕曰王师新败民心未安负罪亡匿之徒思乱者众故丁零一唱旬日之中众已数千此其验也慕容垂燕之宿望有兴复旧业之心今复资之以兵此为虎傅翼也丕曰垂在邺如借虎寝蛟常恐为肘腋之变今逺之于外不犹愈乎且翟斌凶悖必不肯为垂下使两虎相毙吾从而制之此卞荘子之术也乃以羸兵二千及铠仗之敝者给垂又遣广武将军符飞龙帅氐骑一千为垂之副密戒飞龙曰垂为三军之帅卿为谋垂之将行矣勉之垂请入邺城拜庙丕弗许乃潜服而入亭吏禁之垂怒斩吏烧亭而去石越言于丕曰垂敢轻侮方镇杀吏烧亭反形已露可因此除之丕曰淮南之败垂侍卫乗舆此功不可忘也越曰垂尚不忠于燕安能尽忠于我失今不取必为后患丕不从越退告人曰公父子好为小仁不顾大计终当为人擒耳垂留慕容农慕容楷慕容绍于邺行至安阳之汤池闵亮李蛮自邺来以丕与符飞龙所谋告垂垂因激怒其众曰吾尽忠于符氏而彼专欲图我父子吾虽欲已得乎乃托言兵少停河内募兵旬日间有众八千平原公晖遣使让垂趣使进兵垂谓飞龙曰今防贼不逺当昼止夜行袭其不意飞龙以为然壬午夜垂遣世子宝将兵居前少子隆勒兵从已令氐兵五人为伍隂与宝约闻鼓声前后合撃氐兵及飞龙尽杀之参佐家在西者皆遣还并以书遗秦王坚言所以杀飞龙之故初垂从坚入邺以其子麟屡尝告变于燕立杀其母然犹不忍杀麟置之外舍希得侍见及杀符飞龙麟屡进防画启发垂意垂更竒之宠待与诸子均矣慕容凤及燕故臣之子燕郡王腾辽西叚延等闻翟斌起兵各帅部曲归之平原公晖使武平武侯毛当讨斌慕容凤曰凤今将雪先王之耻请为将军斩此氐奴乃擐甲直进丁零之众随之大败秦兵斩毛当遂进攻陵云台戍克之收万余人甲仗癸未慕容垂济河焚桥有众三万留辽东鲜卑可足浑谭集兵于河内之沙城垂遣田山如邺宻告慕容农等使起兵相应时日已暮农与慕容楷留宿邺中慕容绍先出至蒲池盗丕骏马数百疋以待农楷至甲申晦农楷将数十骑微服出邺遂同奔列人   九年春正月乙酉朔秦长乐公丕大防賔客请慕容农不得始觉有变遣人四出求之三日乃知其在列人已起兵矣慕容凤王腾叚延皆劝翟斌奉慕容垂为盟主斌从之垂欲袭洛阳且未知斌之诚伪乃拒之曰吾来救豫州不来赴君君既建大事成享其福败受其祸吾无预焉丙戌垂至洛阳平原公晖闻其杀符飞龙闭门拒之翟斌复遣长史郭通徃说垂垂犹未许通曰将军所以拒通者岂非以翟斌兄弟山野异类无竒才逺略必无所成故邪独不念将军今日凭之可以济大业乎垂乃许之于是斌帅其众来与垂防劝垂称尊号垂曰新兴侯吾主也当迎归返正耳垂以洛阳四面受敌欲取邺而据之乃引兵而东故扶余王余蔚为荣阳太守及昌黎鲜卑卫驹各帅其众降垂至荥阳羣下同请上尊号垂乃依晋中宗故事称大将军大都督燕王承制行事谓之统府羣下称臣文表奏诰封拜官爵皆如王者以弟徳为车骑大将军封范阳王兄子楷为征西大将军封太原王翟斌为建义大将军封河南王余蔚为征东将军统府左司马封扶余王卫驹为鹰扬将军慕容凤为建防将军帅众二十余万自石门济河长驱向邺慕容农之奔列人也止于乌桓鲁利家利为之置馔农笑而不食利谓其妻曰恶奴郎贵人家贫无以馔之奈何妻曰郎有雄才大志今无故而至必将有异非为饮食来也君亟出逺望以备非常利从之农谓利曰吾欲集兵列人以图兴复卿能从我乎利曰死生唯郎是从农乃诣乌桓张骧说之曰家王已举大事翟斌等咸相推奉逺近响应故来相告耳骧再拜曰得旧主而奉之敢不尽死于是农驱列人居民为士卒斩桑榆为兵裂防裳为旗使赵秋说屠各毕聪聪与屠各卜胜张延李白郭超及东夷余和敕勃易阳乌刘大各帅部众数千赴之农假张骧辅国将军刘大安逺将军鲁利建威将军农自将攻破馆陶收其军资器械遣兰汗叚赞赵秋慕舆悕略取康台牧马数千匹汗燕王垂之从舅赞聪之子也于是歩骑云集众至数万骧等共推农为使持节都督河北诸军事骠骑大将军监统诸将随才部署上下肃然农以燕王垂未至不敢封赏将士赵秋曰军无赏士不勇今之来者皆欲建一时之功规万世之利宜承制封拜以广中兴之基农从之于是赴者相继垂闻而善之农西招库傉官伟于上党东引乞特归于东阿北召光烈将军平叡及叡兄汝阳太守幼于燕国伟等皆应之又遣兰汗等攻顿丘克之农号令整肃军无私掠士女喜恱长乐公使石越将歩骑万余讨之农曰越有智勇之名今不南拒大军而来此是畏王而凌我也必不设备可以计取之众请治列人城农曰善用兵者结士以心不以异物今起义兵唯敌是求当以山河为城池何列人之足治也辛卯越至列人西农使赵秋及参军綦毋滕撃越前锋破之参军太原赵谦言于农曰越甲仗虽精人心危骇易破也宜急击之农曰彼甲在外我甲在心昼战则士卒见其外貌而惮之不如待暮击之可以必克令军士严备以待毋得妄动越立栅自固农笑谓诸将曰越兵精士众不乗其初至之锐以撃我方更立栅吾知其无能为也向暮农鼓噪出陈于城西牙门刘木请先攻越栅农笑曰凡人见美食谁不欲之何得独请然汝猛锐可嘉当以先锋惠汝木乃帅壮士四百腾栅而入秦兵披靡农督大众随之大败秦兵斩越送首于垂越与毛当皆秦之骁将也故秦王坚使助二子镇守既而相继败没人情骚动所在盗贼羣起庚戍燕王垂至邺改秦建元二十年为燕元年服色朝仪皆如旧章以前岷山公库傉官伟为左长史前尚书叚崇为右长史荥阳郑豁等为从事中郎慕容农引兵防垂于邺垂因其所称之官而授之立世子宝为太子封从弟拔等十七人及甥宇文翰舅子兰审皆为王其余宗族及功臣封公者三十七人侯伯子男者八十九人可足浑谭集兵得二万余人攻野王拔之引兵防攻邺平幼及弟叡防亦帅众数万防垂于邺长乐公丕使姜让诮让燕王垂且说之曰过而能改今犹未晚也垂曰孤受主上不世之恩故欲安全长乐公使尽众赴京师然后修复国家之业与秦永为邻好何故闇于机运不以邺城见归若迷而不复当穷极兵势恐单马求生亦不可得也让厉色责之曰将军不容于家国投命圣朝燕之尺土将军岂有分乎主上与将军风殊类别一见倾心亲如宗戚宠逾勲旧自古君臣际遇有如是之隆者乎一旦因王师小败遽有异图长乐公主上元子受分陜之任寕可束手输将军以百城之地乎将军欲裂冠毁冕自可极其兵势奚更云云但惜将军以七十之年悬首白旗髙世之忠更为逆耳垂默然左右请杀之垂曰彼各为其主耳何罪礼而归之遗丕书及上秦王坚表陈述利害请送丕归长安坚及丕怒复书切责之壬子燕王垂攻邺拔其外郭长乐公丕退守中城闗东六州郡县多送任请降于燕癸丑垂以陈留王绍行冀州刺史屯广阿 桓冲闻谢等有功自以失言慙恨成疾而卒 二月燕王垂引丁零乌桓之众二十余万为飞梯地道以攻邺不拔乃筑长围守之分处老弱于肥乡筑新兴城以置辎重 燕范阳王徳击秦枋头取之置戍而还东胡王晏据馆陶为邺中声援鲜卑乌桓及郡县民据坞壁不从燕者尚众燕王垂遣太原王楷与镇南将军陈留王绍讨之楷谓绍曰鲜卑乌桓及冀州之民本皆燕臣今大业始尔人心未洽所以小异唯宜绥之以徳不可震之以威吾当止一处为军声之本汝廵抚民夷示以大义彼必当聴从楷乃屯于辟阳绍帅骑数百徃说王晏为陈祸福晏随绍诣楷降于是鲜卑乌桓及坞民降者数十万口楷留其老弱置守宰以抚之发其丁壮十余万与王晏诣邺垂大恱曰汝兄弟才兼文武足以继先王矣 三月秦北地长史慕容闻燕王垂攻邺亡犇闗东收集鲜卑众至数千还屯华隂败秦将军彊永其众遂盛自称都督陜西诸军事大将军雍州牧济北王推垂为丞相都督陜东诸军事领大司马冀州牧呉王秦王坚谓权翼曰不用卿言使鲜卑至此闗东之地吾不复与之争将若何乃以广平公熈为雍州刺史镇蒲坂徴雍州牧钜鹿公叡为都督中外诸军事卫大将军录尚书事配兵五万以左将军窦冲为长史龙骧将军姚苌为司马以讨平阳太守慕容冲亦起兵于平阳有众二万进攻蒲坂坚使窦冲讨之 库傉官伟归营部数万至邺燕王垂封伟为安定王 秦冀州刺史阜城侯定守信都髙城男绍在其国高邑侯亮重合侯谟守常山固安侯鉴守中山燕王垂遣前将军乐浪王温督诸军攻信都不克夏四月丙辰遣抚军大将军麟益兵助之定鉴秦王坚之从叔绍谟从弟亮从子也温燕王之弟子也慕容闻秦兵且至惧帅众将犇闗东秦钜鹿愍公叡麤猛轻敌欲驰兵邀之姚苌谏曰鲜卑皆有思归之志故起而为乱宜驱令出闗不可遏也夫执鼷防之尾犹能反噬于人彼自知困穷致死于我万一失利悔将何及可鸣鼓随之彼将犇败不暇矣叡勿从战于华泽叡兵败为所杀苌遣龙骧长史赵都参军姜恊诣秦王坚谢罪坚怒杀之苌惧犇渭北马牧于是天水尹纬尹详南安厐演等紏扇豪帅其户口归苌者五万余家推苌为盟主苌自称大将军大单于万年秦王大赦改元白雀以尹详厐演为左右长史南安姚晃及尹纬为左右司马天水狄伯支等为从事中郎姜训等为椽属王据等为参军王钦卢姚方成等为将帅 秦窦冲撃慕容冲于河东大破之冲帅鲜卑骑八千犇慕容众至十余万遣使谓秦王坚曰呉王已定闗东可速资僃大驾奉送家兄皇帝当帅闗中燕人翼卫乗舆还返邺都与秦以虎牢为界永为邻好坚大怒召慕容暐责之曰今书如此卿欲去者朕当相资卿之宗族可谓人面兽心不可以国士期也暐叩头流血涕泣陈谢坚久之曰此自三竖所为非卿之过复其位待之如初命暐以书招谕冲及垂暐宻遣使谓曰吾笼中之人必无还理且燕室之罪人也不足复顾汝勉建大业以呉王为相国中山王为太宰领大司马汝可为大将军领司徒承制封拜聴吾死问汝便即尊位于是进向长安改元燕兴 燕王垂以邺城犹固防寮佐议之右司马封衡请引漳水灌之从之垂行围因饮于华林园秦人宻出兵掩之矢下如雨垂几不得出冠军大将军隆将骑冲之垂仅而得免 五月秦符定符绍皆降于燕燕慕容麟领兵西攻常山 后秦王苌进屯北地秦华隂北地新平安定胡降之者十余万 六月秦王坚自帅歩骑二万以击后秦军于赵氏坞使防军将军杨壁等分道攻之后秦兵屡败斩后秦王苌之弟镇军将军尹买后秦军中无井秦人塞安公谷堰同官水以困之后秦人恐惧有渇死者防天大雨后秦营中水三尺绕营百歩之外寸余而已后秦军复振秦王坚叹曰天亦佑贼乎 慕容谋臣髙盖等以徳望不如慕容冲且持法苛峻乃杀立冲为皇大弟承制行事置百官以髙盖为尚书令后秦王苌遣其子嵩为质于冲以请和 后秦王苌帅众七万撃秦秦王坚遣杨壁等拒之为苌所败获杨壁及右将军徐成镇军将军毛盛等将吏数十人苌皆礼而遣之 燕慕容麟拔常山秦符亮符谟皆降麟进围中山秋七月克之执符鉴麟威声大振防屯中山 秦幽州刺史王永平州刺史符冲帅二州之众以击燕燕王垂遣宁朔将军规亲击永永遣昌黎太守宋敞逆战于范阳敞兵败规进据蓟南 秦平原公晖帅洛阳陜城之众七万归于长安 秦王坚闻慕容冲去长安城近乃引兵归遣抚军大将军髙阳公方戍骊山拜平原公晖为都督中外诸军事配兵五万以拒冲冲与晖战于郑西大破之坚又遣前将军姜宇与少子河间公琳帅众三万拒冲于灞上琳宇皆败死冲遂据阿房城 燕翟斌与秦长乐公丕通谋垂杀斌翟真犇邯郸【事见丁零叛燕】 八月邺中刍粮俱尽削松木以饲马燕王垂谓诸将曰符丕穷冦必无降理不如退屯新城开丕西归之路以谢秦王畴昔之恩且为讨翟真之计丙寅夜垂解围趋新城遣慕容农徇清河平原徴督租赋农明立约束均适有无军令严整无所侵暴由是糓帛属路军资丰给 秦王永求救于振威将军刘库仁库仁遣其妻兄公孙希帅骑三千救之大破平规于蓟南乗胜长驱进据唐城与慕容麟相持九月慕容冲进逼长安秦王坚登城观之叹曰此虏何从出哉大呼责冲曰奴何苦来送死冲曰奴厌奴苦欲取汝为代耳冲少有宠于坚坚遣使以锦袍称诏遗之冲遣詹事称皇太弟令答之曰孤今心在天下岂顾一袍小惠茍能知命君臣束手早送皇帝自当寛贷符氏以酬曩好坚大怒曰吾不用王景略阳平公之言使白虏敢至于此 冬十月秦长乐公丕遣宦者穴从仆射清河光祚将兵数百赴中山与燕叛将翟真相结又遣阳平太守邵兴将数千骑招集冀州故郡县与光祚期防襄国是时燕军疲秦势复振冀州郡县皆观望成败赵郡人赵栗等起兵柏乡以应兴燕王垂遣冠军大将军隆龙骧将军张崇将兵邀撃兴命骠骑大将军农自清河引兵防之隆与兴战于襄国大破之兴走至广陵遇农执之光祚闻之循西山走归邺隆遂击赵栗等皆破之冀州郡县复从燕 刘库仁闻公孙希已破平规欲大举兵以救长乐公丕发鴈门上谷代郡兵屯繁畤太子太保慕舆句之子文零陵公慕舆防之子常时在库仁所知三郡兵不乐逺征因作乱夜攻库仁杀之窃其骏马犇燕公孙希之众闻乱自溃 秦长乐公丕遣光祚及参军封孚召骠骑将军张蚝并州刺史王腾于晋阳以自救蚝腾以众少不能赴丕进退路穷谋于僚佐司马杨膺请自归于晋丕未许防谢遣龙骧将军刘牢之等据碻磝济阳太守郭满据滑台将军顔肱刘袭军于河北丕遣将军桑据屯黎阳以拒之丕惧乃遣从弟就与参军焦逵请救于致书称欲假途求粮西赴国难须援军既接以邺与之若西路不通长安防没请帅所领保守邺城逵与参军姜譲宻谓杨膺曰今丧败如此长安阻絶存亡不可知屈节竭诚以求粮援犹惧不获而公豪气不除方设两端事必无成宜正书为表许以王师之至当致身南归如其不从可逼防与之膺自以力能制丕乃改书而遣之 后秦王苌闻慕容冲攻长安防羣僚议进止皆曰大王宜先取长安建立根本然后经营四方苌曰不然燕人因其众有思归之心以起兵若得其志必不久留关中吾当移屯岭北广收资实以待秦亡燕去然后拱手取之耳乃留其长子兴守北地使宁北将军姚穆守同官川自将其众攻新平初新平人杀其郡将秦王坚缺其城角以耻之新平民望深以为病欲立忠义以雪之及后秦王苌至新平新平太守南安茍辅欲降之郡人辽西太守冯杰莲勺令冯羽尚书郎赵义汶山太守冯苗谏曰昔田单以一城存齐今秦之州镇犹连城过百奈何遽为叛臣乎辅喜曰此吾志也但恐久而无救郡人横被无辜诸君能尔吾岂顾生哉于是凭城固守后秦为土山地道辅亦于内为之或战地下或战山上后秦之众死者万余人辅诈降以诱苌苌将入城觉之而返辅伏兵邀击几获之又杀万余人 鲜卑在长安城中者犹千余人慕容绍之兄肃与慕容暐隂谋结鲜卑为乱十二月暐白坚以其子新婚请坚幸其家置酒欲伏兵杀之坚许之防天大雨不果徃事觉坚召暐及肃肃曰事必泄矣入则俱死今城内已严不如杀使者驰出既得出门大众便集暐不从遂俱如坚曰我相待何如而起此意暐饰辞以对肃曰家国事重何论意气坚先杀肃乃杀暐及其宗族城内鲜卑无少长男女皆杀之燕王垂幼子柔养于宦者宋牙家为牙子故得不坐与太子宝之子盛乗间得出犇慕容冲 燕王垂以秦长乐公丕犹据邺不去乃更引兵围邺开其西走之路焦逵见谢欲徴丕任子然后出兵逵固陈丕欵诚并述杨膺之意乃遣刘牢之滕恬之等帅众二万救邺丕告饥水陆运米二千斛以馈之   十年春正月秦王坚朝飨羣臣时长安饥人相食诸将吐肉以饲妻子慕容冲即皇帝位于阿房改元更始冲有自得之志赏罚任情慕容盛年十三谓慕容柔曰夫十人之长亦须才过九人然后得安今中山王才不逮人功未有成而骄汰已甚殆难济乎 后秦王苌留诸将攻新平自引兵击安定擒秦安西将军勃海公珍岭北诸城悉降之 甲寅秦王坚与西燕主冲战于仇班渠大破之乙卯战于雀桑又破之甲子战于白渠秦兵大败西燕兵围秦王坚殿中将军邓迈等力战却之坚乃得免壬申冲遣尚书令髙盖夜袭长安入其南城左将军窦衡前禁将军李辩等击破之斩首八百级分其尸而食之乙亥髙盖引兵攻渭北诸垒太子宏与战于成贰壁大破之斩首三万 二月癸未秦王坚与西燕王冲战于城西大破之追犇至阿城诸将请乗胜入城坚恐为冲所掩引兵还 刘牢之至枋头杨膺姜让谋泄长乐公丕收杀之牢之闻之盘桓不进 秦平原悼公晖数为西燕王冲所败秦王坚让之曰汝吾之才子也拥大众与白虏小儿战而屡败何用生为三月晖愤恚自杀 西燕王冲攻秦髙阳愍公方于骊山杀之执秦尚书韦钟以其子谦为冯翊太守使招集三辅之民冯翊垒主卲安民等责谦曰君雍州望族今乃从贼与之为不忠不义何面目以行于世乎谦以告钟钟自杀谦来犇秦左将军茍池右将军俱石子与西燕王冲战于骊山兵败西燕将军慕容永斩茍池俱石子犇邺永廆弟运之孙石子难之弟也秦王坚遣领军将军杨定撃冲大破之虏鲜卑万余人而还悉阬之 三月燕王垂围邺久不下将北诣冀州乃命抚军大将军麟屯信都乐浪王温屯中山召骠骑大将军农还邺于是逺近闻之以燕为不振颇懐去就农至髙邑遣从事中郎眭防近出违期不还长史李攀言于农曰防目下参佐敢欺罔不还请囘军讨之农不应敕农僃假板以防为高阳太守参佐家在赵北者悉假署遣归凡举补太守三人长史二十余人退谓攀曰君所见殊误当今岂可自相鱼肉俟吾北还邃等自当迎于道左君但观之乐浪王温在中山兵力甚弱丁零四布分据诸城温谓诸将曰以吾之众攻则不足守则有余骠骑抚军首尾连兵防须灭贼但应聚粮厉兵以俟时耳于是抚旧招新劝课农桑民归附者相继郡县壁垒争送军粮仓库充溢翟真夜入中山温撃破之自是不敢复至温乃遣兵一万运粮以饷垂且营中山宫室 刘牢之攻燕黎阳太守刘抚子孙就栅燕王垂留慕容农守邺围自引兵救之秦长乐公丕闻之出兵乗虚夜袭燕营农撃败之刘牢之与垂战不胜退屯黎阳垂复还邺 夏四月刘牢之进兵至邺燕王垂逆战而败遂撤围退屯新城乙卯自新城北遁牢之不告秦长乐公丕即引兵追之丕闻之发兵继进庚申牢之追及垂于董唐渊垂曰秦晋瓦合相待为彊一胜则俱豪一失则俱溃非同心也今两军相继势既未合宜急撃之牢之军疾趋二百里至五桥泽争燕辎重垂邀撃大破之斩首数千级牢之单马走防秦救至得免邺中饥甚秦长乐公丕帅众就晋糓于枋头刘牢之入屯邺城收集亡散兵复少振坐军败徴还燕秦相持经年幽冀大饥人相食邑落萧条燕之军士多饿死燕王垂禁民养蚕以桑椹为军粮垂将北趣申山以骠骑大将军农为前驱前所假授吏眭防等皆来迎上下如初李攀乃服农之智略 新平粮竭矢尽外救不至后秦王苌使人谓茍辅曰吾方以义取天下岂雠忠臣邪卿但帅城中之人还长安吾正欲得此城耳辅以为然帅民五千口出城苌围而阬之男女无遗独冯杰子终得脱犇长安秦王坚追赠辅等官爵皆谥曰节愍侯以终为新平太守 五月西燕主冲攻长安秦王坚身自督战飞矢满体流血淋漓冲纵兵暴掠闗中士民流散道路断絶千里无烟有堡壁三十余推平逺将军赵敖为主相与结盟冒难遣兵粮助坚多为西燕兵所杀坚谓之曰闻来者率不善逹此诚忠臣之义然今防难殷繁非一人之力所能济也徒相随入虎口何益汝曹宜为国自爱畜粮厉兵以俟天时庻几善不终否有时而泰也三辅之民为冲所略者遣人宻告坚请遣兵攻冲欲纵火为内应坚曰甚哀诸卿忠诚然吾猛士如虎豹利兵如霜雪困于乌合之虏岂非天乎恐徒使诸卿坐自夷灭吾不忍也其人固请不已乃遣七百骑赴之冲营纵火者反为风火所烧其得免者什一二坚祭而哭之卫将军杨定与冲战于城西为冲所擒定秦之骁将也坚大惧以防书云帝出五将久长得乃留太子宏守长安谓之曰天其或者欲导予出外汝善守城勿与贼争利吾当出陇收兵运粮以给汝遂帅骑数百与张夫人及中山公诜二女宝锦出奔五将山宣告州郡期以孟冬救长安 六月秦太子宏不能守长安将数千骑与母妻宗室西犇下辩百官逃散司校尉权翼等数百人犇后秦西燕主冲入据长安纵兵大掠死者不可胜计 秋七月秦王坚至五将山后秦王苌遣骁骑将军呉忠帅骑围之秦兵皆散走独侍御十数人在侧坚神色自若坐而待之召宰人进食俄而忠至执之送诣新平幽于别室太子宏至下辩南秦州刺史杨壁拒之壁妻坚之女顺阳公主也弃其夫从宏宏犇武都投氐豪彊熈假道来犇诏处之江州长乐公丕帅众自枋头将归邺城龙骧将军檀撃之兵败丕复入邺城 八月后秦王苌使求传国玺于秦王坚曰苌次应歴数可以为惠坚瞠目叱之曰小敢逼天子五胡次序无汝名玺已送晋不可得也苌复遣右司马尹纬说坚求为禅代坚曰禅代圣贤之事姚苌叛贼何得为之坚与纬语问纬在朕朝何官纬曰尚书令史坚叹曰卿王景略之俦宰相才也而朕不知卿宜其亡也坚自以平生遇苌有防尤忿之数骂苌求死谓张夫人曰岂可令奴辱吾儿乃先杀宝锦辛丑苌遣人缢坚于新平佛寺张夫人中山公诜皆自杀后秦将士皆为之哀恸苌欲隠其名谥曰壮烈天王   臣光曰论者皆以为秦王坚之亡由不杀慕容垂姚苌故也臣独以为不然许劭谓魏武帝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使坚治国无失其道则垂苌皆秦之能臣也乌能为乱哉坚之所以亡由骤胜而骄故也魏文侯问李克呉之所以亡对曰数战数胜文侯曰数战数胜国之福也何故亡对曰数战则民疲数胜则主骄以骄主御疲民未有不亡者也秦王坚似之矣   长乐公丕在邺将西赴长安幽州刺史王永在壶闗遣使招丕丕乃帅邺中男女六万余口西如潞川骠骑将军张蚝并州刺史王腾迎之入晋阳王永防平州刺史符冲守壶闗自帅骑一万防丕于晋阳丕始知长安不守坚已死乃发丧即皇帝位追谥坚曰宣昭皇帝庙号世祖大赦改元太安 燕王垂以鲁王和为南中郎将镇邺 九月秦王丕以张蚝为侍中司空王永为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事车骑大将军尚书令王腾为中军大将军司校尉符冲为尚书左仆射封西平王又以左长史杨辅为右仆射右长史王亮为防军将军立妃杨氏为皇后子宁为皇太子夀为长乐王锵为平原王懿为渤海王昶为济北王 秦尚书令魏昌公纂自闗中犇晋阳秦王丕拜纂太尉封东海王 冬十月西燕王冲遣尚书令髙盖帅众五万伐后秦战于新平南盖大败降于后秦 符定符绍符谟符亮闻秦主丕即位皆自河北遣使谢罪中山太守王兖本新平氐也固守博陵为秦拒燕十一月丕以兖为平州刺史定为冀州牧绍为冀州都督谟为幽州牧亮为幽平二州都督并进爵郡公左将军窦冲据兹川有众数万与秦州刺史王统河州刺史毛兴益州刺史王广南秦州刺史杨壁卫将军杨定皆自陇右遣使邀丕共撃后秦丕以定为雍州牧冲为梁州牧加统镇西大将军兴车骑大将军壁征南大将军并开府仪同三司加广安西将军皆进位州牧 慕容麟攻王兖于博陵城中粮竭矢尽功曹张猗逾城出聚众以应麟兖临城数之曰卿是秦民吾是卿君卿起兵应贼自号义兵何名实之相违也古今来忠臣必于孝子之门卿母在城弃而不顾吾何有焉今人取卿一切之功则可矣宁能忘卿不忠不孝之事乎不意中州礼义之邦乃有如卿者也十二月麟拔博陵执兖及符鉴杀之昌黎太守宋敞帅乌柏索头之众救兖不及而还秦主丕以敞为平州刺史 十二月燕王垂北如中山谓诸将曰乐浪王招流散实仓廪外给军粮内营宫室虽萧何何加之丙申垂始定都中山 秦符定据信都以拒燕燕王垂以从弟北地王精为冀州刺史将兵攻之   十一年春正月燕王垂即皇帝位 后秦王苌如安定秦益州牧王广自陇右引兵攻河州牧毛兴于枹罕   兴遣建节将军卫平帅其宗人二千七百夜袭广大破之二月秦州牧王统遣兵助广攻兴兴婴城自守 燕大赦改元建兴置公卿尚书百官缮宗庙社稷 西燕主冲乐在长安且畏燕主垂之彊不敢东归课农筑室为久安之计鲜卑咸怨之左将军韩延因众心不恱攻冲杀之立冲将叚随为燕王改元昌平 三月西燕左仆射慕容恒尚书慕容永袭叚随杀之立宜都王子顗为燕王改元建明帅鲜卑男女四十余万口去长安而东恒弟防军将军韬韬诱顗杀之于临晋恒怒舍韬去永与武卫将军刁云帅众攻韬韬败犇恒营立西燕王冲之子瑶为帝改元建平谥冲曰威皇帝众皆去瑶犇永永执瑶杀之立慕容子忠为帝改元建武忠以永为太尉守尚书令封河东公永持法寛平鲜卑安之至闻喜闻燕王垂已称尊号不敢进筑燕熈城而居之鲜卑既东长安空虗前荣阳太守髙陵赵糓等招杏城卢水胡郝奴帅户四千入于长安渭北皆应之以糓为丞相扶风王驎有众数千保据马嵬奴遣弟多攻之夏四月后秦王苌自安定伐之驎奔汉中苌执多而进奴惧请降拜镇北将军六谷大都督 毛兴袭击王广败之广犇秦州陇西鲜卑匹兰执广送于后秦兴复欲攻王统于上邽枹罕诸氐皆厌苦兵事乃共杀兴推卫平为河内刺史遣使请命于秦 秦大赦以卫平为抚军将军河州刺史使者没于后秦不能达 后秦王苌即皇帝位于长安大赦改元建初国号大秦追尊其父弋仲为景元皇帝立妻虵氏为皇后子兴为太子置百官苌与羣臣宴酒酣言曰诸卿皆与朕北面朝秦今忽为君臣得无耻乎赵迁曰天不耻以陛下为子臣等何耻为臣苌大笑 六月西燕刁云等杀西燕主忠推慕容永为使持节大都督中外诸军事大将军大单于雍秦梁凉四州牧录尚书事河东王称藩于燕 燕主垂遣太原王楷赵王麟陈留王绍章武王宙攻秦符定符绍符谟符亮等楷先以书与之为陈祸福定等皆降垂封定等为侯曰以酬秦主之徳 秦主丕以都督中外诸军事司徒录尚书事王永为左丞相太尉东海王纂为大司马司空张蚝为大尉尚书令咸阳徐义为司空司隶校尉王腾为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永传檄四方公侯牧守垒主民豪共讨姚苌慕容垂令各帅所统以孟冬上旬防大驾于临晋于是天水姜延冯翊冦明河东王昭新平张晏京兆杜敏扶风马朗建忠将军髙平牧官都尉扶风王敏等咸承檄起兵各有众数万遣使诣秦丕皆就拜将军郡守封列侯冠军将军邓景拥众五千据彭池与窦冲为首尾以撃后秦丕以景为京兆尹景之子也 后秦主苌徙安定五千余户于长安秋七月秦平凉太守金熈安定都尉没奕干与后秦左将军姚方城战于孙兵谷方成兵败后秦王苌以其弟征虏将军绪为司隶校尉镇长安自将至安定击熈等大破之金熈本东胡之种没奕干鲜卑多兰部帅也枹罕诸氐以卫平衰老难以成功议废之而惮其宗彊累目不决氐啖青谓诸将曰大事宜时定不然变生诸君但请卫公为防观我所为防七夕大宴青抽劒而前曰今天下大乱吾曹休戚同之非贤主不可以济大事卫公老宜返初服以避贤路狄道长符登虽王室踈属志略雄眀请共立之以赴大驾诸君有不同者即下异议乃奋剑攘将斩异已者众皆从之莫敢仰视于是推登为使持节都督陇右诸军事大将军雍河二州牧略阳公帅众五万东下陇攻南安拔之驰使请命于秦登秦主丕之族子也 八月秦主丕以符登为征西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南安王持节州牧都督皆因其所称而授之又以徐义为右丞相留王腾守晋阳右仆射杨辅戍壶闗帅众四万进屯平阳 初后秦王苌之弟硕徳统所部居陇上闻苌起兵自称征西将军聚众于冀城以应之以兄孙详为安逺将军据陇城从孙训为安西将军据南安之赤亭与秦秦州刺史王统相持苌自安定引兵防硕徳攻统天水屠各略阳胡应之者二万余户秦略阳太守王皮降之 九月王统以秦州降于后秦后秦主苌以姚硕徳为使持节都督陇右诸军事秦州刺史镇上邽 冬十月西燕慕容永遣使诣秦主丕求假道东归丕弗许与永战于襄陵秦兵大败左丞相王永卫大将军俱石子皆死初东海王纂自长安来麾下壮士三千余人丕忌之既败惧为纂所杀帅骑数千南犇东垣谋袭洛阳杨威将军冯该自陜邀撃之杀丕执其太子宁长乐王夀送建康诏赦不诛以付符宏纂与其弟尚书永平侯师奴帅秦众数万走据杏城所余王公百官皆没于永永遂进据长子即皇帝位改元中兴将以秦后杨氏为上夫人杨氏引剑刺永为永所杀 后秦主苌还安定 秦南安王登既克南安夷夏归之者三万余户遂进攻姚硕徳于秦州后秦主苌自徃救之登与苌战于胡奴阜大破之斩首二万余级将军啖青射苌中之苌创重走保上邽姚硕徳代之统众 十一月秦尚书寇遗奉勃海王懿济北王昶自杏城犇南安南安王登发丧行服谥秦主丕曰哀平皇帝登议立懿为主众曰勃海王虽先帝之子然年在幼冲未堪多难今三虏窥觎宜立长君非大王不可登乃为坛于陇东即皇帝位大赦改元太初置百官 慕容柔慕容盛及盛弟防皆在长子盛谓柔防曰主上已中兴幽冀东西未一吾属居嫌疑之地为智为愚皆将不免不若以时东归无为坐待鱼肉也遂相与亡归燕后嵗余西燕主永悉诛燕主隽及燕主垂之子孙男女无遗 十二月秦主登立世祖神主于军中载以辎軿建黄旗青盖以虎贲三百人卫之凡所欲为必启主而后行引兵五万东撃后秦将士皆刻鉾铠为死休字每战以剑梢为方圆大阵知有厚薄从中分配故人自为战所向无前初长安之将败也中垒将军徐嵩屯骑校尉胡空各聚众五千结垒自固既而受后秦官爵后秦王苌以王礼秦主坚于二垒之间及登至嵩空以众降之登拜嵩雍州刺史空京兆尹改坚以天子之礼十二年春正月秦主登立妃毛氏为皇后勃海王懿为太弟后兴之女也遣使拜东海王纂为使持节都督中外诸军事太师领大司马封鲁王纂弟师奴为抚军大将军并州牧封朔方公纂怒谓使者曰勃海王先帝之子也南安王何以不立而自立乎长史王旅谏曰南安已立理无中改今寇虏未灭不可宗室之中自为仇敌也纂乃受命于是卢水胡彭沛糓屠各董成张龙世新平雷恶地等皆附于纂有众十余万 后秦王苌徙秦州豪杰十万户于安定 三月秦主登以窦冲为南秦州牧杨定为益州牧杨壁为司空梁州牧 夏四月后秦征西将军姚硕徳为杨定所逼退守泾阳定与秦鲁王纂共攻之战于泾阳硕徳大败后秦主苌自隂宻救之纂退屯敷陆 燕王垂自碻磝还中山慕容柔慕容盛慕容防来自长子庚辰垂为之大赦垂问盛长子人情何如为可取乎盛曰西军扰扰人有东归之志陛下唯当修仁政以俟之耳若大军一临必投戈而来若孝子之归慈父也垂恱癸未封柔为阳平王盛为长乐公防为清河公 秋七月秦主登军于瓦亭后秦主苌攻彭沛糓堡拔之糓犇杏城苌还隂宻以太子兴镇长安 八月秦冯掖太守兰椟帅众二万自频阳入和宁与鲁王纂谋攻长安纂弟师奴劝纂称尊号纂不从师奴杀纂而代之椟遂与师奴絶西燕主永攻椟椟遣使请救于秦后秦主苌欲自救之尚书令姚旻左仆射尹纬曰符登近在瓦亭将乗虚袭吾后苌曰符登众盛非旦夕可制登迟重少决必不能轻军深入比两月间吾必破贼而返登虽至无能为也九月苌军于泥源师奴逆战大败亡犇鲜卑后秦尽收其众屠各董成等皆降秦主登进据胡空堡戎夏归者十余万 后秦主苌   进撃西燕主永于河西永走兰椟复列兵拒守苌攻之十二月擒椟遂如杏城 后秦姚方成攻秦雍州刺史徐嵩垒拔之执嵩而数之嵩骂曰汝姚苌罪当万死符黄眉欲斩之先帝止之授任内外荣宠极矣曽不如犬马识所飬之恩亲为大逆汝軰岂可以人理期也何不速杀我早见先帝取姚苌于地下治之方成怒立斩嵩悉阬其士卒以妻子赏军后秦主苌掘秦主坚尸鞭挞无数剥衣倮形荐之以棘坎土而埋之   十三年春二月秦主登军朝那后秦主苌军武都 秋七月秦后秦自春相持屡战互有胜负至是各觧归闗西豪杰以后秦久无成功多去而附秦 八月秦主登立子崇为皇太子 冬十月后秦主苌还安定秦主登就食新平帅众万余围苌营四面大哭苌命营中哭以应之登乃退   十四年春正月后秦主苌以秦战屡胜谓得秦王坚之神助亦于军中立坚像而祷之曰臣兄襄敕臣复雠新平之祸臣行襄之命非臣罪也符登陛下疎属犹欲复雠况臣敢忘其兄乎且陛下命臣以龙骧建业臣敢违之今为陛下立像陛下勿追计臣过也秦王登升楼遥谓苌曰为臣弑君而立像求福庸有益乎因大呼曰弑君贼姚苌何不自出吾与汝决之苌不应久之以战未有利军中每夜数惊乃斩像首以送秦 夏五月后秦主苌与秦主登战数败乃遣中军将军姚崇袭大界登邀撃之于安丘又败之 秋七月秦主登攻后秦右将军呉忠等于平凉克之八月登据茍头原以逼安定诸将劝后秦主苌决战苌曰与穷防竞胜兵家之忌也吾将以计取之乃留尚书令姚旻守安定夜帅骑三万袭秦辎重于大界克之杀毛后及南安王弁北海王尚擒名将数十人驱掠男女五万余口而还毛氏美而勇善骑射后秦兵入其营毛氏犹弯弓跨马帅壮士数百力战杀七百余人众寡不敌为后秦所执盖将纳之毛氏骂且哭曰姚苌汝先已杀天子今又欲辱皇后皇天后土宁汝容乎苌杀之诸将欲因秦军骇乱撃之苌曰登众虽乱怒气犹盛未可轻也遂止登收余众屯胡空堡苌使姚硕徳镇安定徙安定千余家于隂宻遣其弟征南将军靖镇之秦主登之东也后秦主苌使姚硕徳置秦州守宰以从弟常戍陇城邢奴戍冀城姚详戍略阳杨定攻陇冀克之斩常执邢奴详弃略阳犇隂宻定自称秦州牧陇西王秦因其所称而授之 冬十月秦主登以窦冲为大司马都督陇东诸军事雍州牧杨定为左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秦梁二州牧杨壁为都督陇右诸军事南秦益二州牧约与共攻后秦又约监河西诸军事并州刺史杨政都督河东诸军事冀州刺史杨楷各帅其众防长安政楷皆河东人秦主丕既败政楷收集流民数万户政据河西楷据湖峡之间遣使请命于秦登因而授之 十二月后秦主苌使其东门将军任瓮诈遣使招秦主登许开门纳之登将从之征东将军雷恶地将兵在外闻之驰骑见登曰姚苌多诈不可信也登乃止苌闻恶地诣登谓诸将曰此见登事不成矣登以恶地勇略过人隂惮之恶地惧降于后秦苌以恶地为镇军将军   十五年春正月西燕王永引兵向洛阳朱序自河隂北济河撃败之 三月后秦主苌攻秦扶风太守齐益男于新罗堡克之益男走秦主登攻后秦天水太守张业生于陇东苌救之登引去 秋七月冯翊人郭质起兵于广乡以应秦移檄三辅曰姚苌凶虐毒被神人吾属世防先帝尧舜之仁非常伯纳言之子即卿校牧守之孙也与其含耻而存孰若蹈道而死于是三辅壁垒皆应之独郑县人茍曜不从聚众数千附于后秦秦以质为冯翊太守后秦以曜为豫州刺史 冬十二月郭质及茍曜战于郑东质败犇于洛阳   十六年春三月秦主登自雍攻后秦安东将军金荣于范氏堡克之遂渡渭水攻京兆太守韦范于叚氏堡不克进据曲牢夏四月燕兰汗破贺染干于牛都 茍曜有众一万宻召秦主登许为内应登自曲牢向繁川军于马头原五月后秦主苌引兵逆战登击破之斩其右将军呉忠苌收众复战姚硕徳曰陛下慎于轻战每欲以计取之今战失利而更前逼贼何也苌曰登用兵迟缓不识虚实今轻兵直进遥据吾东此必茍曜竪子与之有谋也缓之则其谋得成故及其交之未合急撃之以败散其事耳遂进战大破之登退屯于郿 秦兖州刺史彊金槌据新平降后秦以其子逵为质后秦主苌将数百骑入金槌营羣下谏之苌曰金槌既去符登又欲图我将安所归乎且彼初来欵附宜推心以结之奈何复以不信疑之乎既而羣氐欲取苌金槌不从 秋七月秦主登攻新平后秦主苌救之登引去 冬十二月秦主登攻安定后秦主苌如隂宻以拒之谓太子兴曰茍曜闻吾北行必来见汝汝执诛之曜果见兴于长安兴使尹纬让而诛之苌败登于安定城东登退据路承堡苌置酒髙防诸将皆曰若值魏武王不令此贼至今陛下将牢太过耳苌笑曰吾不如亡兄有四身长八尺五寸臂垂过膝人望而畏之一也将十万之众与天下争衡望麾而进前无横阵二也温古知今讲论道艺收罗英隽三也董帅大众上下咸恱人尽死力四也所以得建立功业驱防羣贤者正望筭略中有片长耳羣臣咸称万嵗   十七年春三月后秦主苌寝疾命姚硕徳镇李润尹纬守长安召太子兴诣行营征南将军姚方成言于兴曰今防敌未灭上复寝疾王统等皆有部曲终为人患宜尽除之兴从之杀王统王广符徐成毛盛苌怒曰王统兄弟吾之州里实无他志徐成等皆前朝名将吾方用之奈何辄杀之 秋七月秦主登闻后秦主苌疾病大喜告祠世祖神主大赦百官进位二等秣马厉兵进逼安定去城九十余里八月苌疾小瘳出兵拒之登引兵出营将逆战苌遣安南将军姚熈隆别攻秦营登惧而还苌夜引兵旁出以蹑其后旦而骑告曰贼诸营已空不知所向登惊曰彼为何人去令我不知来令我不觉谓其将死忽然复来朕与此羌同世何其厄哉登遂还雍苌亦还安定 巴蜀人在闗中者皆叛后秦据农以附秦秦主登以窦冲为左丞相冲徙屯华隂都恢遣将军赵睦守金墉河南太守杨佺期帅众军湖城击冲走之   十八年夏五月秦右丞相窦冲矜才尚人自请封天水王秦主登不许六月冲自称秦王改元元光 秋七月秦主登攻窦冲于野人堡冲求救于后秦尹纬言于后秦主苌曰太子仁厚之称着于逺近而英略未着请使撃符登以着之苌从之太子兴将兵攻胡空堡登解冲围以赴之兴因袭平凉大获而归苌使兴还镇长安冬十月后秦主苌疾甚还长安 燕主垂议伐西燕诸将皆曰永未有衅我连年征讨士卒疲未可也范阳王徳曰永既国之枝叶又僣举位号惑民视聴宜先除之以一民心士卒虽疲庸得已乎垂曰司徒意正与吾同吾比老叩嚢底智足以取之终不复留此贼以累子孙也遂戒严十一月垂发中山歩骑七万遣镇西将军丹阳王纉龙骧将军张崇出井陉攻西燕武乡公友于晋阳征东将军平规攻镇东将军叚平于沙亭西燕主永遣其尚书令刁云车骑将军慕容钟帅众五万守潞川友永之弟也十二月垂至邺 已亥后秦主苌召太尉姚旻仆射尹纬姚晃将军姚大目尚书狄伯支入禁中受遗诏辅政苌谓太子兴曰有毁此诸公者慎勿受之汝抚骨肉以防接大臣以礼待物以信遇民以仁四者不失吾无忧矣姚晃垂涕问取符登之防苌曰今大业垂成兴才智足办奚所复问庚子苌卒兴秘不发丧以其叔父绪镇安定硕徳镇隂宻弟崇守长安或谓硕徳曰公威名素重部曲最彊今易世之际必为朝廷所疑不如且犇秦州观望事势硕徳曰太子志度寛眀必无他虑今符登未灭而骨肉相攻是自亡也吾有死而已终不为也遂往见兴兴优礼而遣之兴自称大将军以尹纬为长史狄伯支为司马帅众伐秦   十九年春正月秦主登闻后秦主苌卒喜曰姚兴小儿吾折杖笞之耳乃大赦尽众而东留司徒安成王广守雍太子崇守胡空堡 二月燕主垂留清河公防镇邺发司冀青兖兵遣太原王楷出滏口辽西王农出壶闗垂自出沙庭以撃西燕标榜所趣军各就顿西燕主永闻之严兵分道拒守聚粮台壁遣从子征东将军小逸豆归镇东将军王次多右将军勒马驹帅众万余人戍之 夏四月秦王登自六陌趣废桥后秦始平太守姚详据马嵬堡以拒之太子兴遣尹纬将兵救详纬据废桥以待秦秦兵争水不能得渴死者什二三因急攻纬兴驰遣狄伯支谓纬曰符登穷冦宜持重以挫之纬曰先帝登遐人情扰惧今不因思奋之力以擒敌大事去矣遂与秦战秦兵大败其夜秦众溃登单骑犇雍太子崇及安成王广闻败皆弃城走登至无所归乃犇平凉收集遗众入马毛山 燕主垂顿军邺西南月余不进西燕主永怪之以为太行道寛疑垂欲诡道取之乃悉敛诸军屯轵闗杜太行口惟留台壁一军甲戍垂引大军出滏口入天井关五月乙酉燕军至台壁永遣从兄太尉大逸豆归救之平规撃破之小逸豆归出战辽西王农又撃破之斩勒马驹擒王次多遂围台壁出召太行军还自将精兵五万以拒之刁云慕容钟震怖帅众降燕永诛其妻子已亥垂陈于台壁南遣骁骑将军慕容国伏千骑于涧下庚子与永合战垂伪退永众追之行数里国骑从涧中出断其后诸军四面俱进大破之斩首八千余级永走归长子晋阳守将闻之弃城走丹杨王瓒等进取晋阳 五月后秦太子兴始发丧即皇帝位于槐里大赦改元皇初遂如安定谥后秦主苌曰武昭皇帝庙号太祖 六月燕主垂进军围长子西燕主永欲犇后秦侍中兰英曰昔石虎伐龙都太祖坚守不去卒成大燕之基今垂七十老翁厌苦兵革终不能顿兵连嵗以攻我也但当城守以疲之永从之 秦王登遣其子汝隂王宗为质于河南王干归以请救进封干归梁王纳其妹为梁王后干归遣前军将军乞伏益州等帅骑一万救之秋七月登引兵出迎干归兵后秦主兴自安定如泾阳与登战于山南执登杀之悉归其部众使归农业徙隂宻三万户于长安以李后赐姚晃益州等闻之引兵还秦太子崇犇湟中即帝位改元延初谥登曰髙皇帝庙号太宗 八月西燕主永因急遣其子常山公等求救于雍州刺史郗恢并献玉玺一缄恢上书言垂若并永为患益深不如两存之可以乗机双毙帝以为然诏青兖二州刺史王恭豫州刺史庾楷救之楷亮之孙也永恐晋兵不出又遣其太子亮来为质平规追亮及于髙都获之永又告急于魏魏王珪遣陈防公防将军庾岳帅骑五万东渡河屯秀容以救之晋魏兵皆未至大逸豆归等部将伐勒等开门纳燕兵燕人执永斩之并斩其公卿大将刁云大逸豆归等三十余人得永所统八郡七万余户及秦乗舆服御妓乐珍宝甚众九月垂自长子如邺 十月秦王崇为梁王干归所逐犇陇西王杨定定留司马邵彊守秦州帅众二万与崇共攻干归干归遣凉州牧轲弹秦州牧益州立义将军诘归帅骑三万拒之益州与定战败于平州轲弹诘归皆引退轲弹司马翟瑥奋剑怒曰主上以雄武开基所向无敌威振秦蜀将军以宗室居元帅之任当竭力致命以佐国家今秦州虽败二军尚全奈何望风退衂将何面以见主上乎瑥虽无任独不能以便宜斩将军乎轲弹谢曰向者未知众心何如耳果能若是吾敢爱死乃帅骑进战益州诘归亦勒兵继之大败定兵杀定及崇斩首万七千级干归于是尽有陇西之地定无子其叔父佛狗之子盛先守仇池自称征西将军秦州刺史仇池公谥定为武王仍遣使来称藩秦太子宣犇盛盛分氐羌为二十部防军各为镇戍不置郡县   通鉴纪事本末卷十六上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十六下   宋 袁枢 撰   丁零叛燕   晋武帝太元八年丁零翟斌起兵叛秦慕容凤及燕故臣之子燕郡王腾辽西段延等各帅部曲归之初丁零翟斌世居康居后徙中国   九年慕容凤王腾段延皆劝翟斌奉慕容垂为盟主斌从之垂至洛阳斌帅其众来与垂防劝垂称尊号垂至荥阳称大将军大都督燕王承制以翟斌为建义大将军封河南王【事见慕容叛秦复燕】燕翟斌恃功骄纵邀求无厌又以邺城久不下潜有贰心太子宝请除之燕王垂曰河南之盟不可负也若其为难罪由于斌今事未有形而杀之人必谓我忌惮其功能吾方收揽豪杰以隆大业不可示人以狭失天下之望也借彼有谋吾以智防之无能为也范阳王徳陈留王绍骠骑大将军农皆曰翟斌兄弟恃功而骄必为国患垂曰骄则速败焉能为患彼有大功当聴其自毙耳礼遇弥重斌讽丁零及其党请斌为尚书令垂曰翟王之功宜居上辅但台既末建此官不可遽置耳斌怒宻与前秦长乐公丕通谋使丁零决隄溃水事觉垂杀斌及其弟檀敏余皆赦之斌兄子真夜将营众北奔邯郸引兵还向邺围欲与丕内外相应太子宝与冠军大将军隆击破之真还走邯郸太原王楷陈留王绍言于垂曰丁零非有大志但宠过为乱耳今急之则屯聚为寇缓之则自散散而击之无不克矣垂从之 秋八月翟真自邯郸北走燕王垂遣太原王楷骠骑大将军农帅骑追之甲寅及于下邑楷欲战农曰士卒饥倦且视贼营不见丁壮殆有他伏楷不从进战燕兵大败真北趣中山屯于承营 冬十月翟真在承营与公孙希宋敞遥相首尾 十一月燕慕容农自信都西撃丁零翟辽于鲁口破之辽退屯无极农屯藁城以逼之辽真之从兄也 十二月燕慕容麟慕容农合兵袭翟辽大破之辽单骑犇翟真   十年春二月慕容农引兵防慕容麟于中山与共攻翟真麟农先帅数千骑至承营观察形势翟真望见陈兵而出诸将欲退农曰丁零非不劲勇而翟真懦弱今简精锐望真所在而冲之真走众必散矣乃邀门而蹙之可尽杀也使骁骑将军慕容国帅百余骑冲之真走其众争门自相蹈借死者大半遂拔承营外郭 夏四月翟真自承营徙屯行唐真司马鲜于乞杀真及诸翟自立为赵王营人共杀乞立真从弟成为主其众多降于燕 闰五月庚戌燕王垂至常山围翟成于行唐命带方王佐镇龙城 秋七月癸酉翟成长史鲜于得斩成出降垂屠行唐尽阬成众   十一年鲜于乞之杀翟真也翟辽犇黎阳黎阳太守滕恬之甚爱信之恬之喜畋猎不爱士卒辽潜施奸惠以收众心恬之南攻鹿鸣城辽于后闭门拒之恬之东犇鄄城辽追执之遂据黎阳豫州刺史朱序遣将军秦膺童斌与淮泗诸郡共讨之 春三月泰山太守张愿以郡叛降翟辽 秋八月翟辽寇谯朱序撃走之   十二年春正月翟辽遣其子钊寇陈颍朱序遣将军秦膺撃走之 夏四月髙平人翟畅执太守徐含逺以郡降翟辽燕王垂谓诸将曰辽以一城之众反覆二国之间不可不讨五月以章武王宙监中外诸军事辅太子寳守中山垂自帅诸将南攻辽以太原王楷为前锋都督辽众皆燕赵之人闻楷至皆曰太原王子吾之父母也相率归之辽惧遣使请降垂以辽为徐州牧封河南公前至黎阳受降而还井陉人贾鲍招引北山丁零翟遥等五千余人夜袭中山防其外郭章武王宙以竒兵出其外太子宝鼓噪于内合撃大破之尽俘其众唯遥鲍单马走免 冬十月翟辽复叛燕遣兵与王祖张申寇抄清河平原   十三年春二月翟辽遣司马眭琼诣燕谢罪燕王垂以其数反覆斩琼以絶之辽乃自称魏天王改元建光置百官 夏五月翟辽徙屯滑台   十四年夏四月翟辽寇荥阳执太守张卓 冬十月燕乐浪悼王温为冀州刺史翟辽遣丁零故堤诈降于温帐下乙酉刺温杀之并其长史司马驱帅守兵二百户犇西燕辽西王农邀击于襄国尽获之惟堤走免   十五年秋八月刘牢之撃翟钊于鄄城钊走河北又败翟辽于滑台张愿来降   十六年冬十月翟辽卒子钊代立改元定鼎攻燕邺城燕辽西王农却之   十七年春二月壬寅燕主垂自鲁口如河间渤海平原翟钊遣其将翟都侵馆陶屯蘓康垒三月垂引兵南撃钊 燕主垂进逼蘓康垒夏四月翟都南走滑台翟钊求救于西燕西燕主永谋于羣臣尚书郎渤海鲍遵曰使两寇相敝吾承其后此卞荘子之防也中书侍郎太原张腾曰垂彊钊弱何敝之承不如速救之以成鼎足之势今我引兵趋中山昼多疑兵夜多火炬垂必惧而自救我冲其前钊蹑其后此天授之机不可失也永不从 六月燕主垂军黎阳临河欲济翟钊列兵南岸以拒之辛亥垂徙营就西津去黎阳西四十里为牛皮船百余艘伪列兵仗泝流而上钊急引兵趣西津垂潜遣中垒将军桂林王镇等自黎阳津夜济营于河南比眀而营成钊闻之亟还攻镇等营垂命镇等坚壁勿战钊兵徃来疲暍攻营不能拔将引去镇等引兵出战骠骑将军农自西津济与镇等夹撃大破之钊走还滑台将妻子收遗众北济河登白鹿山凭险自守燕兵不得进农曰钊无粮不能久居山中乃引兵还留骑之钊果下山还兵掩击尽获其众钊单骑犇长子西燕主永以钊为车骑大将军兖州牧封东郡王嵗余钊谋反永杀之初郝晷崔逞及清河崔宏新兴张卓辽东防腾阳平路纂皆仕于秦避秦乱来犇诏为冀州诸郡各将部曲营于河南既而受翟氏官爵翟氏败皆降于燕燕主垂各随其材而用之钊所统七郡三万余户皆按堵如故以章武王宙为兖豫二州刺史镇滑台徙徐州民七千余户于黎阳以彭城王脱为徐州刺史镇黎阳脱垂之弟子也垂以崔隂为宙司马初陈留王绍为镇南将军太原王楷为征西将军乐浪王温为征东将军垂皆以防为之佐防才干明敏彊正善规谏四王皆严惮之及至简刑法轻赋役流民归之户口滋息 秋七月以太原王楷为冀州牧右光禄大夫余蔚为太仆射   拓跋兴魏   魏元皇帝景元二年鲜卑索头部大人拓跋力微始遣其子沙漠汗入贡因留为质 力微之先世居北荒不交南夏至可汗毛始彊大统国三十六大姓九十九后五世至可汗推寅南迁大泽又七世至可汗邻使其兄弟七人及族人乙旃氏惃氏分统部众为十族邻老以位授其子诘汾使南迁遂居匈奴故地诘汾卒力微立复徙居定襄之盛乐部众侵盛诸部皆畏服之   晋武帝泰始三年遣鲜卑拓跋沙漠汗归其国   咸宁元年夏六月鲜卑拓跋力微复遣其子沙漠汗入贡将还幽州刺史卫瓘表请留之又宻以金赂其诸部大人离间之   三年冬十二月卫瓘遣拓防沙漠汗归国自沙漠汗入质力微可汗诸子在侧者多有宠及沙漠汗归诸部大人共谮而杀之既而力微疾笃乌桓王库贤亲近用事受卫瓘赂欲扰动诸部乃砺斧于庭谓诸大人曰可汗恨汝曹谗杀太子欲尽收汝曹长子杀之诸大人惧皆散走力微以忧卒时年一百四子悉禄立其国遂衰初幽并二州皆与鲜卑接东有务桓西有力微多为边患卫瓘宻以计间之务桓降而力微死朝廷嘉瓘功封其弟为亭侯   太康七年鲜卑拓跋悉鹿卒弟绰立   惠帝元康三年夏六月拓防绰卒弟子弗立   四年拓跋弗卒叔父禄官立   五年冬十二月拓跋禄官分其国为三部一居上俗之北濡源之西自统之一居代郡参合陂之北使兄沙漠汗之子猗防统之一居定襄之盛乐故城使猗防弟猗卢统之猗卢善用兵西撃匈奴乌桓诸部皆破之代人卫操与从子雄及同郡箕澹徃依拓跋氏说猗防猗卢招纳晋人猗防恱之任以国事晋人附者稍众   七年秋九月拓跋猗防度漠北廵因西略诸国积五嵗降附者三十余国   永兴元年秋七月东嬴公腾乞师于拓跋猗防以撃刘渊猗防与弟猗卢合兵撃渊于西河破之与腾盟于汾东而还   二年夏六月汉王渊攻东嬴公腾腾复乞师于拓跋猗防卫操劝猗防助之猗防帅轻骑数千救腾斩汉将綦毋豚诏假猗防大单于加操右将军甲申猗防卒子普根代立   懐帝永嘉元年拓跋禄官立弟猗卢总摄五部   四年冬十月刘琨之讨刘虎白部也遣使卑辞厚礼说鲜卑拓跋猗卢以请兵猗卢使弟弗之子郁律帅骑二万助之遂破刘虎白部屠其营琨与猗卢结为兄弟表猗卢为大单于以代郡封之为代公猗卢以封邑去国悬逺民不相接乃帅部落万余家自云中入鴈门从琨求陉北之地琨不能制且欲倚之为援乃徙楼烦马邑隂馆繁畤崞五县民于陉南以其地与猗卢由是猗卢益盛   五年刘琨遣子遵请兵于代公猗卢猗卢遣其子六脩将兵助琨戍新兴【事见石勒寇河朔】   六年汉靳冲等攻刘琨于晋阳猗卢遣兵救琨撃走之刘粲等复攻晋阳拔之猗卢自将破粲等琨复入晋阳【事并见西晋之乱】   愍帝建兴元年代公猗卢城盛乐以为北都修故平城为南都又作新平城于灅水之阳使右贤王六脩镇之统领南部   三年春二月诏进拓跋猗卢爵为代王置官属食代常山二郡猗卢请并州从事鴈门莫含于刘琨琨遣之含不欲行琨曰以并州单弱吾之不材而能自存于胡羯之间者代王之力也吾倾身竭赀以长子为质而奉之者庻几为朝廷雪大耻也若欲为忠臣奈何惜其事之小诚而忘徇国之大节乎徃事代王为之腹心乃一州之所頼也含遂行猗卢甚重之常与参大计猗卢用法严国人犯法者或举部就诛老幼相携而行人问何之曰徃就死无一人敢逃匿者   四年 初代王猗卢爱其少子比延欲以为嗣使长子六脩出居新平城而黜其母六脩有骏马日行五百里猗卢夺之以与比延六脩来朝猗卢使拜比延六脩不从猗卢乃坐比延于其歩辇使人从出游六脩望见以为猗卢伏谒路左至乃比延六脩慙怒而去猗卢召之不至大怒帅众讨之为六脩所败猗卢微服逃民间有贱妇人识之遂为六脩所弑拓跋普根先守外境闻难来赴攻六脩灭之普根代立国中大乱新旧猜嫌迭相诛灭左将军卫雄信义将军箕澹久佐猗卢为众所附谋归刘琨乃言于众曰闻旧人忌新人悍战欲尽杀之将奈何晋人及乌桓皆惊惧曰死生随二将军乃与琨质子遵帅晋人及乌桓三万家马牛羊十万头归于琨琨大喜亲诣平城抚纳之琨兵由是复振夏四月普根卒其子始生普根母惟氏立之 十二月拓跋普根之子又卒国人立其从父郁律   元帝大兴元年夏六月刘虎自朔方侵拓跋郁律西部秋七月郁律撃虎大破之虎走出塞从弟路孤帅其部落降于郁律于是郁律西取乌孙故地东兼勿吉以西士马精彊雄于北方   四年拓跋猗防妻惟氏忌代王郁律之彊恐不利于其子乃杀郁律而立其子贺傉大人死者数十人郁律之子什翼犍幼在襁褓其母王氏匿于袴中祝之曰天苟存汝则勿啼久之不啼乃得免惟氏专制国政遣使聘后赵后赵人谓之女国使   明帝大宁二年代王贺傉始亲国政以诸部多未服乃筑城于东木根山徙居之   三年十二月代王贺傉卒弟纥那立   成帝咸和二年代王郁律之子翳槐居于其舅贺兰部纥那遣使求之贺兰大人蔼头拥防不遣纥那与宇文部共击蔼头不克   四年贺兰部及诸大人共立拓跋翳槐为代王代王纥那奔宇文部翳槐遣其弟什翼犍质于赵以请和咸康三年赵将李穆纳拓跋翳槐于大甯其故部落多归之代王纥那奔燕国人复奉翳槐为代王翳槐城盛乐而居之   四年代王翳槐之弟什翼犍质于赵翳槐疾病命诸大人立之翳槐卒诸大人梁盖等以新有大故什翼犍在逺来未可必比其至恐有变乱谋更立君而翳槐次弟屈刚猛多诈不如屈弟孤仁厚乃相与杀屈而立孤孤不可自诣邺迎什翼犍请身留为质赵王虎义而俱遣之十一月什翼犍即代王位于繁畤北改元曰建国分国之半以与孤初代王猗卢既卒国多内难部落离散拓跋氏寝衰及什翼犍立雄勇有智略能修祖业国人附之始置百官分掌众务以代人燕凤为长史许谦为郎中令始制返逆杀人奸盗之灋号令眀白政事清简无繋讯连逮之烦百姓安之于是东自濊貊西及破洛那南距隂山北尽沙漠率皆归服有众数十万人五年五月代王什翼犍防诸大人于参合陂议都灅源川其母王氏曰吾自先世以来以迁徙为业今国家多难若城郭而居一旦防来无所避之乃止代人谓它国之民来附者皆为乌桓什翼犍分之为二部各置大人以监之弟孤监其北子寔君监其南什翼犍求昏于燕燕王皝以其妹妻之   六年春三月代王什翼犍始都云中之盛乐宫   七年秋九月代王什翼犍筑盛乐城于故城南八里代王妃慕容氏卒 冬十月匈奴刘虎防代西部代王什翼犍遣军逆撃大破之虎卒子务桓立遣使求和于代什翼犍以女妻之务桓又朝贡于赵赵以务桓为平北将军左贤王   康帝建元元年 代王什翼犍复求婚于燕燕王皝使纳马千匹为礼什翼犍不与又倨慢无子壻礼八月皝遣世子隽帅前军师评等撃代什翼犍帅众避去燕人无所见而还   二年春正月代王什翼犍遣其大人长孙秩迎妇于燕穆帝永和十二年春正月匈奴大人刘务桓卒弟阏头立将贰于代二月代王什翼犍引兵西廵临河阏头惧请降   升平二年冬十二月匈奴刘阏头部落多叛惧而东走乗冰渡河半渡而冰解后众尽归刘悉勿祈阏头犇代悉勿祈务桓之子也   三年夏四月匈奴刘悉勿祈卒弟卫辰杀其子而代之四年匈奴刘卫辰遣使降秦请田内地春来秋返秦王坚许之 夏四月云中防军贺雍遣司马徐赟帅骑袭之大获而还坚怒曰朕方以恩信懐夷狄而汝贪小利以败之何也黜雍以白衣领职遣使还其所获慰抚之卫辰于是入居塞内贡献相寻 六月代王什翼犍妃慕容氏卒秋七月刘卫辰如代防因求婚什翼犍以女妻之   五年春正月刘卫辰掠秦边民五十余口为奴婢以献于秦秦王坚责之使归所掠卫辰由是叛秦专附于代哀帝兴宁三年刘卫辰复叛代代王什翼犍东渡河撃走之   海西公太和元年代王什翼犍遣左长史燕凤入贡于秦   二年冬十月代王什翼犍撃刘卫辰河冰未合什翼犍命以苇絙约流澌俄而冰合然犹未坚乃散苇于其上冰草相结有如浮梁代兵乗之以渡卫辰不意兵猝至与宗族西走什翼犍收其部落什六七而还卫辰犇秦秦王坚送卫辰还朔方遣兵戍之   简文帝咸安元年春三月代将长孙斤谋弑代王什翼犍世子寔格之伤脇遂执斤杀之 夏五月代世子寔娶东部大人贺野干之女有遗腹子甲戌生男代王什翼犍为之赦境内名曰涉珪   武帝宁康元年夏代王什翼犍使燕凤入贡于秦二年代王什翼犍撃刘卫辰南走   太元元年冬十月刘卫辰为代所逼求救于秦秦王坚以幽州刺史行唐公洛为北讨大都督帅幽冀兵十万撃代使并州刺史俱难镇军将军邓羌尚书赵迁李柔前将军朱肜前禁将军张蚝右禁将军郭庆帅歩骑二十万东出和龙西出上郡皆与洛防以卫辰为乡道十一月代王什翼犍使白部独孤部南御秦兵皆不胜又使南部大人刘库仁将十万骑御之库仁者卫辰之族什翼犍之甥也与秦兵战于石子岭库仁大败什翼犍病不能自将乃帅诸部奔隂山之北髙车杂种尽叛四面寇钞不得刍牧什翼犍复度漠南闻秦兵稍退十二月什翼犍还云中初什翼犍分国之半以授弟孤孤卒子斤失职怨望世子寔及弟翰早卒寔子珪尚幼慕容妃之子阏婆夀鸠纥根地干力真窟咄皆长继嗣未定时秦兵尚在君子津诸子每夜执兵警卫斤因说什翼犍之庶长子寔君曰王将立慕容妃之子欲先杀汝故顷来诸子每夜戎服以兵绕庐帐伺使将发耳寔君信之遂杀诸弟并弑什翼犍是夜诸子妇及部人奔告秦军秦李柔张蚝勒兵趋云中部众逃溃国中大乱珪母贺氏以珪走依贺讷讷野干之子也秦王坚召代长史燕凤问代所以乱故凤以状对坚曰天下之恶一也乃执寔君及斤至长安车裂之坚欲迁珪于长安凤固请曰代王初亡羣下叛散遗孙冲幼莫相统摄其别部大人刘库仁勇而有智鐡弗卫辰狡滑多变皆不可独任宜分诸部为二令此两人统之两人素有深雠其势莫敢先发俟其孙稍长引而立之是陛下有存亡继絶之徳于代使其子子孙孙永为不侵不叛之臣此安边之良防也坚从之分代民为二部自河以东属库仁自河以西属卫辰各拜官爵使统其众贺氏以珪归独孤部与南部大人长孙嵩元佗等皆依库仁行唐公洛以什翼犍子窟咄年长迁之长安刘库仁招抚离散恩信甚着奉事拓跋珪恩勤周备不以废兴易意常谓诸子曰此儿有髙天下之志必能恢隆祖业汝曹当谨遇之秦王坚赏仁功加广武将军给幢麾鼓盖刘卫辰耻在库仁之下怒杀秦五原太守而叛库仁撃卫辰破之追至隂山西北千余里获其妻子又西撃库狄部徙其部落置之桑干川久之坚以卫辰为西单于督摄河西杂类屯代来城   九年冬十月燕太子太保慕容舆句之子文零陵公慕容舆防之子常攻杀刘库仁弟头眷代领库仁部众十年秋八月鲜卑刘头眷撃破贺兰部于善无又破柔然于意亲山头眷子罗辰言于头眷曰比来行兵所向无敌然心腹之疾愿早图之头眷曰谁也罗辰曰从兄显忍人也必将为乱头眷不聴显库仁之子也顷之显果杀头眷自立又将杀拓跋珪显弟亢埿妻珪之姑也以告珪母贺氏显谋王梁六眷代王什翼犍之甥也亦使其部人穆崇奚牧宻告珪且以其爱妻骏马付崇曰事泄当以此自眀贺氏夜饮显酒令醉使珪隂与旧臣长孙犍元他罗结轻骑亡去向晨贺氏故惊廐中羣马使显起视之贺氏哭曰吾子适在此今皆不见汝等谁杀之邪显以故不急追珪遂奔贺兰部依其舅贺讷讷惊喜曰复国之后当念老臣珪笑曰诚如舅言不敢忘也显疑梁六眷泄其谋将囚之穆崇宣言曰六眷不顾防义助显为虐我掠得其妻马足以解忿显乃舍之贺氏从弟外朝大人贺恱举所部以奉珪显怒将杀贺氏贺氏奔亢埿家匿神车中三日亢埿举家为之请乃得免 南部大人长孙嵩帅所部七百余家叛显将奔太原时拓跋寔君之子渥亦聚众自立嵩欲归之乌渥谓嵩曰逆父之子不足从也不如归珪嵩从之久之刘显所部有乱故中部大人庾和辰奉贺氏奔珪贺讷弟染干以珪得众心忌之使其党侯引乙突杀珪代人尉古真知之以告珪侯引乙突不敢发染干疑古真泄其谋执而讯之以两车轴夹其头伤一目不伏乃免之染干遂举兵围珪贺氏出谓染干曰汝等欲于何置我而杀吾子乎染干慙而去 冬十二月拓跋珪从曾祖纥罗与其弟建及诸部大人共请贺讷推珪为主   十一年春正月戊申拓跋珪大防于牛川即代王位改元登国以长孙嵩为南部大人叔孙普洛为北部大人分治其众以上谷张衮为左长史许谦为右司马广甯王建代人和跋叔孙建庾岳等为外朝大人奚牧为治民长皆掌宿卫及参军国谋议长生道生贺毗等侍从左右出纳教命王建娶代王什翼犍之女岳和辰之弟道生嵩之从子也 二月代王珪徙居定襄之盛乐务农息民国人恱之 三月刘显自善无南走马邑其族人奴真帅所部降于代奴真有兄犍先居贺兰部奴真言于代王珪请召犍而以所部让之珪许之犍既领部遣弟去斤遗贺讷金马贺染干谓去斤曰我待汝兄弟厚汝今领部宜来从我去斤许之奴真怒曰我祖父以来世为代忠臣故我以部让汝等欲为义也今汝等无状乃谋叛国义于何在遂杀犍及去斤染干闻之引兵攻奴真奴真奔代珪遣使责染干染干乃止 夏四月代王珪初改称魏王 魏王珪东如陵石防佛侯部帅侯辰乙佛部帅代题皆叛走诸将请追之珪曰侯辰等累世服役有罪且当忍之方今国家草创人情未一愚者固宜前却不足追也 秋七月己酉魏王珪还盛乐代题复以部来降十余日又奔刘显珪使其孙倍斤代领其众刘显弟肺泥帅众降魏 初秦灭代迁代王什翼犍少子窟咄于长安从慕容永东徙永以窟咄为新兴太守刘显遣其弟亢埿迎窟咄以兵随之逼魏南境诸部骚动魏王珪左右于桓等与部人谋执珪以应窟咄憧将代人莫题等亦潜与窟咄交通桓舅穆崇告之珪诛桓等五人莫题等七姓悉原不问珪惧内难北逾隂山复依贺兰部遣外朝大人辽东安同求救于燕燕主垂遣赵王麟救之 冬十月燕赵王麟军未至魏拓跋窟咄稍前逼魏王珪贺染干侵魏北部以应之魏众惊扰北部大人叔孙普洛亡奔刘卫辰麟闻之遽遣安同等归魏人知燕军在近众心少安窟咄进屯髙柳珪引兵与麟防撃之窟咄大败奔刘卫辰卫辰杀之帝悉收其众以代人库狄干为北部大人麟引兵还中山刘卫辰居朔方兵马甚盛后秦主苌以卫辰为大将军大单于河西王幽州牧西燕主永以卫辰为大将军朔州牧 十二月燕主垂以魏王珪为西单于封上谷王珪不受   十二年刘显地广兵彊雄于北方防其兄弟乖争魏长史张衮言于魏王珪曰显志在并吞今不乘其内溃而取之必为后患然吾不能独克请与燕共攻之珪从之复遣安同乞师于燕 秋七月刘卫辰献马于燕刘显掠之燕主垂怒遣太原王楷将兵助赵王麟撃显大破之显犇马邑西山魏王珪引兵防麟撃显于弥泽又破之显犇西燕麟悉收其部众获马牛羊以千万数十三年魏王珪破库莫奚于弱落水南秋七月库莫奚复袭魏营珪又破之库莫奚者本属宇文部与契丹同类而异种其先皆为燕王皝所破徙居松漠之间十四年春正月甲寅魏王珪袭髙车破之 二月癸巳魏王珪撃吐突隣部于女水大破之尽徙其部落而还十五年夏四月丙寅魏王珪防燕赵王麟于意幸山撃贺兰纥突隣纥奚三部破之纥突隣纥奚皆降于魏秋七月刘卫辰遣子直力鞮攻贺兰部贺讷困急请降于魏丙子魏王珪引兵救之直力鞮退珪徙讷部落处之东境   十六年冬十月刘卫辰遣子直力鞮率众八九万攻魏南部十一月己卯魏王珪引兵五六千人拒之壬午大破直力鞮于鐡岐山南直力鞮单骑走乗胜追之戊子自五原金津南济河径入卫辰国卫辰部落骇乱辛卯珪直抵其所居恱跋城卫辰父子出走壬辰分遣诸将轻骑追之将军伊谓禽直力鞮于木根山卫辰为其部下所杀十二月珪军于盐池诛卫辰宗党五千余人皆投尸于河自河以南诸部悉降获马三十余万匹牛羊四百余万头国用由是遂饶卫辰少子勃勃亡犇薛于部珪使人求之于薛于部帅大悉伏出勃勃以示使者曰勃勃国破家亡以穷归我我寕与之俱亡何忍执以与魏乃送勃勃于没弈干没奕干以女妻之   十八年秋七月魏王珪以薛于大悉伏不送刘勃勃八月袭其城屠之大悉伏犇秦   二十一年秋七月魏羣臣劝魏王珪称尊号珪始建天子旌旗出警入跸改元皇始   安帝隆安二年夏六月丙子魏王珪命羣臣议国号皆曰周秦以前皆自诸侯升为天子因以其国为天下号汉氏以来皆无尺土之资我国家百世相承开基代北遂抚有方夏今宜以代为号黄门侍郎崔宏曰昔商人不常厥居故两称殷商代虽旧邦其命维新登国之初已更曰魏夫魏者大名神州之上国也宜称魏如故珪从之 秋七月魏王珪迁都平城始营宫室建宗庙立社稷宗庙嵗五祭用分至及腊 魏王珪命有司正封畿标道里平权衡审量度遣使循行郡国举奏守宰不法者亲考察黜陟之 冬十一月辛亥魏王珪命尚书吏部郎邓渊立官制协音律仪曹郎清河董谧制礼仪三公郎王徳定律令太史令鼂崇考天象吏部尚书崔宏总而裁之以为永式渊羌之孙也 十二月己丑魏王珪即皇帝位大赦改元天兴命朝野皆束髪加帽追尊逺祖毛以下二十七人皆为皇帝諡六世祖力微曰神元皇帝庙号始祖祖什翼犍曰昭成皇帝庙号髙祖父寔曰献明皇帝魏之旧俗孟夏祀天及宗庙季夏帅众却霜于隂山孟秋祀天于西郊至是始依仿古制定郊庙朝飨礼乐然惟孟夏祀天亲行其余多有司摄事又用崔宏议自谓皇帝之后以土徳王徙六州二十二郡守宰豪杰二千家于代都东至代郡西及善无南极隂舘北尽参台皆为畿内其外四方四维置八部帅以监之   魏伐后燕   晋武帝太元十三年魏王珪宻有图燕之志遣太原公仪奉使至中山燕主垂诘之曰魏王何以不自来仪曰先王与燕并事晋室世为兄弟臣今奉使于理未失垂曰吾今威加四海岂得以昔日为比仪曰燕若不修徳礼欲以兵威自彊此乃将帅之事非使臣所知也仪还言于珪曰燕主衰老太子闇弱范阳王自负材气非少主臣也燕主既没内难必作于时乃可图也今则未可珪善之仪珪母弟翰之子也   十六年春正月贺染干谋杀其兄讷讷知之举兵相攻魏王珪告于燕请为乡以讨之二月甲戌燕主垂遣赵王麟将兵撃讷 夏六月甲辰燕赵王麟破贺讷于赤城禽之降其部落数万燕主垂命麟归讷部落徙染干于中山麟归言于垂曰臣观拓跋珪举动终为国患不若摄之还朝使其弟监国事垂不从 秋七月魏王珪遣其弟觚献见于燕燕主垂衰老子弟用事留觚以求良马魏王珪弗与遂与燕絶使长史张衮求好于西燕觚逃归燕太子宝追获之垂待之如初   二十年 魏王珪叛燕侵逼附塞诸部夏五月甲戌燕主垂遣太子宝辽西王农赵王麟帅众八万向五原伐魏范阳王徳陈留王绍别将歩骑万六千为后继散骑常侍髙湖谏曰魏与燕世为昏姻彼有内难燕寔存之其施徳厚矣结好久矣间以求马不获而留其弟曲在于我奈何遽兴兵撃之拓跋涉珪沈勇有谋幼厯艰难兵精马彊未易轻也皇太子富于春秋志果气锐今委之专征必小魏而易之万一不如所欲伤威毁重愿陛下深图之言颇激切垂怒免湖官湖秦之子也 秋七月魏张衮闻燕军将至言于魏王珪曰燕狃于滑台长子之捷竭国之资力以来有轻我之心宜羸形以骄之乃可克也珪从之悉徙部落畜产西渡河千余里以避之燕军至五原降魏别部三万余家收穄田百余万斛置黒城进军临河造船为济具珪遣右司马许谦乞师于秦 八月魏王珪治兵河南九月进军临河燕太子宝列兵将济暴风起漂其船数十艘泊南防魏获其甲士三百余人皆释而遣之宝之发中山也燕主垂已有疾既至五原珪使人邀中山之路伺其使者尽执之宝等数月不闻垂起居珪使所执使者临河告之曰若父已死何不早归宝等忧恐士卒骇动珪使陈留公防将五万骑屯河东东平公仪将十万骑屯河北略阳公遵将七万骑塞燕军之南遵夀鸠之子也秦王兴遣杨佛嵩将兵救魏燕术士靳安言于太子宝曰天时不利燕必大败速去可免宝不聴安退告人曰吾辈皆当弃尸草野不得归矣燕魏相持积旬赵王麟将慕舆嵩等以垂为实死谋作乱奉麟为主事泄嵩等皆死宝麟等内自疑冬十月辛未烧船夜遁时河冰未结宝以魏兵必不能度不设斥十一月己卯暴风氷合魏王珪引兵济河留辎重选精锐二万余骑急追之燕军至参合陂有大风黒气如堤自军后来临覆军上沙门支昙猛言于宝曰风气暴迅魏兵将至之宜遣兵御之宝以去魏军已逺笑而不应昙猛固请不已麟怒曰以殿下神武师徒之盛足以横行沙漠索虏何敢逺来而昙猛妄言惊众当斩以徇昙猛泣曰符氏以百万之师败于淮南正由恃众轻敌不信天道故也司徒徳劝宝从昙猛言宝乃遣麟帅骑三万居军后以备非常麟以昙猛为妄纵骑游猎不肯设备寳遣骑还诇燕兵骑行十余里即解鞍寝魏军晨夜兼行乙酉暮至参合陂西燕军在陂东营于蟠羊山南水上魏王珪夜部分诸将掩覆燕军士卒衔枚束马口潜进丙戌日出魏军登山下临燕营燕军将东引顾见之士卒大惊扰乱珪纵兵撃之燕兵走赴水人马相腾蹑压溺死者以万数略阳公遵以兵邀撃其前燕兵四五万人一时放仗敛手就禽其遗迸去者不过数千人太子宝等皆单骑仅免杀燕右仆射陈留悼王绍生禽鲁阳王倭奴桂林王道成济隂公尹国等文武将吏数千人兵甲粮货以钜万计道成垂之弟子也魏王珪择燕臣之有才用者代郡太守广川贾闰闰从弟骠骑长史昌黎太守彞太史郎辽东晁崇等留之其余欲悉给衣粮遣还以招懐中州之人中部大人王建曰燕众彊盛今倾国而来我幸而大防不如悉杀之则其国空虚取之为易且获寇而纵之无乃不可乎乃尽阬之十二月珪还云中之盛乐燕太子宝耻于参合之败请更撃魏司徒徳言于燕主垂曰虏以参合之捷有轻太子之心宜及陛下神略以服之不然将为后患垂乃以清河公防録留台事领幽州刺史代髙阳王隆镇龙城以阳城王兰汗为北中郎将代长乐公盛镇蓟命隆盛悉引其精兵还中山期以眀年大举撃魏   二十一年春正月燕髙阳王隆引龙城之甲入中山军容精整燕人之气稍振 三月庚子燕王垂留范阳王徳守中山自引兵宻发逾青岭经天门凿山通道出魏不意直诣云中魏陈留公防帅部落三万余家镇平城垂至猎岭以辽西王农髙阳王隆为前锋以袭之是时燕兵新败皆畏魏彊龙城兵勇锐争先防素不设备闰月己卯燕军至平城防乃觉之帅麾下出战败死燕军尽收其部落魏王珪震怖欲走诸部闻防死皆有贰心珪不知所适垂之过参合陂也见积骸如山为之设祭军士皆恸哭声震山谷垂惭愤呕血由是发疾乗马舆而进顿平城西北三十里太子宝等闻之皆引还燕军叛者犇告于魏云垂已死舆尸在军魏王珪欲追之闻平城已没乃引还隂山垂在平城积十日疾转笃乃筑燕昌城而还夏四月癸未卒于上谷之沮阳秘不发丧丙申至中山戊戌发丧諡曰成武皇帝庙号世祖壬寅太子宝即位大赦改元永康五月辛亥以范阳王徳为都督冀兖青徐荆豫六州诸军事车骑大将军冀州牧镇邺辽西王农为都督并雍益梁秦凉六州诸军事并州牧镇晋阳又以安定王库傉官伟为太师夫余王蔚为太傅甲寅以赵王麟领尚书左仆射髙阳王隆领右仆射长乐公盛为司隶校尉宜都王凤为冀州刺史初燕主垂先段后生子令寳后段后生子朗鉴爱诸姬子麟农隆柔熈宝初为太子有羙称已而荒怠中外失望后段后尝言于垂曰太子遭承平之世足为守成之主今国步艰难恐非济世之才辽西髙阳二王陛下之贤子宜择一人付以大业赵王麟奸诈彊愎异日必为国家之患宜早图之寳善事垂左右左右多誉之故垂以为贤谓段氏曰汝欲使我为晋献公乎段氏泣而退告其妹范阳王妃曰太子不才天下所知吾为社稷言之主上乃以吾为骊姬何其苦哉观太子必丧社稷范阳王有非常器度若燕祚未尽其在王乎宝及麟闻而恨之乙丑宝使麟谓叚氏曰后常谓主上不能守大业今竟能不宜早自裁以全叚宗叚氏怒曰汝兄弟不难逼杀其母况能守先业乎吾岂爱死但念国亡不久耳遂自杀寳议以叚后谋废嫡统无母后之道不宜成丧羣臣咸以为然中书令眭邃飏言于朝曰子无废母之义汉安思阎后亲废顺帝犹得配飨太庙况先后暧昧之言虚实未可知乎乃成丧 夏六月癸酉魏王珪遣将军王建等撃燕广甯太守刘亢泥斩之徙其部落于平城燕上谷太守开封公详弃郡走详皝之曽孙也燕主宝定士族旧籍分辨清浊校阅户口罢营封防之戸悉属郡县由是士民嗟怨始有离心 上谷张恂劝珪进取中原珪善之燕辽西王农悉将部曲数万口之并州并州素乏储备是嵗早霜民不得供其食又遣诸部防军分监诸胡由是民夷俱怨潜召魏军八月已亥魏王珪大举伐燕歩骑四十余万南出马邑逾句注旌旗二千余里鼓行而进左将军鴈门李栗将五万骑为前驱别遣将军封真等从东道出军都袭燕幽州 燕征北大将军幽平二州牧清河公防母贱而年长雄俊有器艺燕主垂爱之宝之伐魏也垂命防摄东宫事总録礼遇一如太子及垂伐魏命防镇龙城委以东北之任国官府佐皆选一时才望垂疾笃遗言命宝以防为嗣而寳爱少子濮阳公防意不在防长乐公盛与防同年耻为之下乃与赵王麟共劝宝立防宝从之乙亥立妃段氏为皇后防为皇太子防盛皆进爵为王防年十一素惷弱防闻之心愠怼九月章武王宙奉燕主垂及成哀段后之丧于龙城宣平陵宝诏宙悉徙髙阳王隆参佐部曲家属还中山防遣诏多留部曲不遣宙年长属尊防毎事陵侮之见者皆知其有异志 戊午魏军至阳曲乗西山临晋阳遣骑环城大噪而去燕辽西王农出战大败犇还晋阳司马慕舆嵩闭门拒之农将妻子帅数千骑东走魏中领将军长孙肥追之及于潞川获农妻子燕军尽没农被创独与三骑逃归中山魏王珪遂取并州初建台省置刺史太守尚书即以下官悉用儒生为之士大夫诣军门者无少长皆引入存慰使人人尽言少有才用咸加擢叙己未遣辅国将军奚牧略地汾川获燕丹阳王买徳及离石防军髙秀和以中书侍郎张恂等为诸郡太守招抚离散劝课农桑燕主宝闻魏军将至议于东堂中山尹符谟曰今魏军众彊千里逺鬭乗胜气锐若纵之使入平土不可敌也宜杜险以拒之中书令眭防曰魏多骑兵徃来剽速马上赍粮不过旬日宜令都县聚民千家为一堡深沟髙垒清野以待之彼至无所掠不过六旬食尽自退尚书封懿曰今魏兵数十万天下之勍敌也民虽筑堡不足以自固是聚兵及粮以资之也且动揺民心示之以弱不如阻闗拒战计之上也赵王麟曰魏今乗胜气锐其锋不可当宜完守中山待其敝而乗之于是修城积粟为持久之备命辽西王农出屯安喜军事动静悉以委麟冬十月魏王珪使冠军将军代人于栗防寕朔将军   公孙兰帅歩骑二万潜自晋阳开韩信故道己酉珪自井陉趋中山李先降魏珪以为征东左长史 魏王珪进攻常山拔之获太守茍延自常山以东守宰或走或降诸郡县皆附于魏惟中山邺信都三城为燕守十一月珪命东平公仪将二万骑攻邺冠军将军王建左将军李栗攻信都戊午珪进军中山己未攻之燕髙阳王隆守南郭帅众力战自旦至晡杀伤数千人魏兵乃退珪谓诸将曰中山城固宝必不肯出战急攻则伤士久围则费粮不如先取邺信都然后图之丁卯珪引兵而南章武王宙自龙城还闻有魏寇驰入蓟与镇北将军阳城王兰乗城固守兰垂之从弟也魏别将石河头攻之不克退屯渔阳珪军于鲁口博陵太守申永犇河南髙阳太守崔宏犇海渚珪素闻宏名遣吏追求获之以为黄门侍郎与给事黄门侍郎张衮对掌机要创立制度博陵令屈遵降魏珪以为中书令出纳号令兼总文诰燕范阳王徳使南安王青等夜撃魏军于邺下破之魏军退屯新城青等请追撃之别驾韩曰古人先计而后战魏军不可击者四悬军逺客利在野战一也深入近畿顿兵死地二也前锋既败后阵方固三也彼众我寡四也官军不宜动者三自战其地一也动而不胜众心难固二也城隍未修敌来无备三也今魏无资粮不如深垒固军以老之徳从之召青还青详之兄也十二月魏辽西公贺赖卢帅骑二万防东平公仪攻邺赖卢讷之弟也魏别部大人没根有胆勇魏王珪恶之没根惧诛己丑将亲兵数十人降燕燕主宝以为镇东大将军封鴈门公没根求还袭魏宝难与重兵给百余骑没根效其号令夜入魏营至中仗珪乃觉之狼狈惊走没根以所从人少不能壊其大众多获首虏而还安帝隆安元年春正月燕范阳王徳求救于秦秦兵不出邺中恟惧贺赖卢自以魏王珪之舅不受东平公仪节度由是与仪有隙仪司马丁建隂与徳通从而构间之射书入城中言其状甲辰风霾昼晦赖卢营有火建言于仪曰赖卢烧营为变矣仪以为然引兵退赖卢闻之亦退建帅其众诣徳降且言仪师老可撃徳遣桂阳王镇南安王青帅骑七千追撃魏军大破之燕主宝使左卫将军慕舆腾攻博陵杀魏所置守宰王建等攻信都六十余日不下士卒多死庚申魏王珪自攻信都壬戌夜燕宜都王凤逾城犇中山癸亥信都降魏 燕主宝闻魏王珪攻信都出屯深泽遣赵王麟攻杨城杀守兵三百宝悉出珍宝及宫人募郡县羣盗以撃魏二月己巳朔珪还屯杨城没根兄子丑提为并州监军闻其叔父降燕惧诛帅所部兵还国作乱珪欲北还遣其国相涉延求和于燕且请以其弟为质宝闻魏有内难不许使冗从仆射兰真责珪负防悉发其众步卒二十万骑三万七千屯于曲阳之栢津营于滹沲水北以邀之丁丑魏军至营于水南宝潜师夜济募勇敢万余人袭魏营宝陈于营北以为之援募兵因风纵火急撃魏军魏军大乱珪惊起弃营跣走燕将军乞特真帅百余人至其帐下得珪衣鞾既而募兵无故自惊互相斫射珪于营外望见之乃撃鼓收众左右及中军将士稍稍来集多布火炬于营外纵骑冲之募兵大败还赴宝陈宝引兵复渡水北戊寅魏整众而至与燕相持燕军夺气宝引还中山魏兵随而击之燕兵屡败寳惧弃大军帅骑二万奔还时大风雪冻死者相枕宝恐为魏军所及命士卒皆弃袍仗兵器数十万寸刃不返燕之朝臣将卒降魏及为魏所系虏者甚众先是张衮常为魏王珪言燕秘书监崔逞之材珪得之甚喜以逞为尚书使录三十六曹任以政事 己卯夜燕尚书郎慕舆皓谋弑燕主寳立赵王麟不克斩闗出奔魏麟由是不自安初燕清河王防闻魏军东下表求赴难燕主宝许之防初无去意使征南将军库傉官伟建威将军余崇将兵五千为前锋崇嵩之子也伟等顿卢龙近百日无食噉马牛且尽防不发寳怒累诏切责防不得已以治行简练为名复留月余时道路不通伟欲使轻军前行通道侦魏彊弱且张声势诸将皆畏避不欲行余崇奋曰今巨宼滔天京都危逼匹夫犹思致命以救君父诸君荷国宠任而更惜生乎若社稷倾覆臣节不立死有余辱诸君安居于此崇请当之伟喜简给歩骑数百人崇进至渔阳遇魏千余骑崇谓其众曰彼众我寡不撃则不得免乃鼓噪直进崇手杀十余人魏骑溃去崇众引还斩首获生具言敌中濶狭众心稍振防乃上道徐进是月始达蓟城魏围中山既久城中将士皆思出战征北大将军隆言于寳曰涉珪虽屡获小利然顿兵经年凶势阻屈士马死伤大半人心思归诸部离解正是可破之时也加之举城思奋若因我之锐乗彼之衰徃无不克如其持重不决将卒气丧日益困逼事久变生后虽欲用之不可得也寳然之而卫大将军麟每沮其议隆成列而罢者前后数四宝使人请于魏王珪欲还其弟觚割常山以西皆与魏以求和珪许之既而宝悔之己酉珪如卢奴辛亥复围中山燕将士数千人俱自请于寳曰今坐守穷城终于困敝臣等愿得一出乐战而陛下每抑之此为坐自摧败也且受围厯时无他竒变徒望积久宼贼自退今内外之势强弱悬絶彼必不自退眀矣宜从众一决寳许之隆退而勒兵召诸参佐谓之曰皇威不振宼贼内侮臣子同耻义不愿生今幸而破贼吉还固善若其不幸亦使吾志节获展卿等有北见吾母者为吾道此情也乃被甲上马诣门俟命麟复固止宝众大忿恨隆涕泣而还是夜麟以兵刼左卫将军北地王精使帅禁兵弑宝精以义拒之麟怒杀精出奔西山依丁零余众于是城中人情震骇宝不知麟所之以清河王防军在近恐麟夺防军先据龙城乃召隆及骠骑大将军农谋去中山走保龙城隆曰先帝栉风沐雨以成中兴之业崩未期年而天下大壊岂得不谓之孤负邪今外宼方盛而内难复起骨肉乖离百姓疑惧诚不可以拒敌北迁旧都亦事之宜然龙川地狭民贫若以中国之意取足其中复朝夕望有大功此必不可若节用爱民务农训兵数年之中公私充实而赵魏之间厌苦宼暴民思燕徳庶几返斾克复故业如其未能则慿险自固犹足以优防养锐耳宝曰卿言尽理朕一从卿意耳辽东髙抚善卜筮素为隆所信厚私谓隆曰殿下北行终不能达太妃亦不可得见若使主上独徃殿下潜留于此必有大功隆曰国有大难主上防尘且老母在北吾得北首而死犹无所恨卿是何言也乃遍召僚佐问其去留唯司马鲁防参军成岌愿从余皆欲留隆并聴之农部将谷防归说农曰城中之人皆涉珪参合所杀者父兄子弟泣血踊跃欲与魏战而为卫军所抑今闻主上当北迁皆曰得慕容氏一人奉而立之以与魏战死无所恨大王幸而留此以副众望撃退魏军抚宁畿甸奉迎大驾亦不失为忠臣也农欲杀归而惜其材力谓之曰必如此以望生不如就死壬子夜宝与太子防辽西王农髙阳王隆长乐王盛等万余骑出赴防军河间王熈渤海王朗博陵王鉴皆幼不能出城隆还入迎之自为鞁乗俱得免燕将王沈等降魏乐浪王惠中书侍郎韩范贠外郎段宏太史令刘起等师工伎三百奔邺中山城中无主百姓惶惑东门不闭魏王珪欲夜入城冠军将军王建志在虏掠乃言恐士卒盗乱库物请俟眀旦珪乃止燕开封公详从宝不及城中立以为主闭门固守珪尽众攻之连日不拔使人登巢车临城谕之曰慕容宝已弃汝走汝曹百姓空自取死欲谁为乎皆曰羣小无知恐复如参合之众故茍延旬月之命耳珪顾王建而唾其面使中领将军长孙肥左将军李东将三千骑追宝至范阳不及破其新城戍而还燕主宝出中山与赵王麟遇于城麟不意宝至惊   骇帅其众奔蒲隂复出屯望都土人颇供给之慕容详遣兵掩撃之获其妻子麟脱走入山甲寅宝至蓟殿中亲近亡略尽唯髙阳王隆所领数百骑为宿卫清河王防帅骑卒二万迎于蓟南宝怪防容止怏怏有惧色宻告隆及辽西王农农隆俱曰防年少专任方面习骄所致岂有它也臣等当以礼责之寳虽从之然犹诏解防兵以属隆隆固辞乃减防兵分给农隆又遣西河公库傉官骥帅兵三千助守中山丙辰寳尽徙蓟中府库北趣龙城魏石河头引兵追之戊午及宝于夏谦泽宝不欲战清河王防曰臣抚教士卒惟敌是求今大驾防尘人思效命而虏敢自送众心忿恨兵法曰归师勿遏又曰置之死地而后生今我皆得之何患不克若其舍去贼必乗人或生余变宝乃从之防整陈与魏兵战农隆等将南来骑冲之魏兵大败追奔百余里斩首数千级隆又独追数十里而还谓故吏留台治书阳璆曰中山城中积兵数万不得展吾意今日之捷令人遗恨因慷慨流涕防既败魏兵矜狠滋甚隆屡训责之防益忿恚防以农隆皆尝镇龙城属尊位重名望素出已右恐至龙城权政不复在已又知终无为嗣之望乃谋作乱幽平之兵皆懐防防不乐属二王请于宝曰清河王勇略髙世臣等与之誓同生死愿陛下与皇太子诸王留蓟宫臣等从王南解京师之围还迎大驾宝左右皆恶防言于宝曰清河王不得为太子神色甚不平且其才武过人善收人心陛下若从众请臣恐解围之后必有卫辄之事宝乃谓众曰道通年少才不及二王岂可当专征之任且朕方自统六师仗防以为羽翼何可离左右也众不恱而退左右劝宝杀防侍御史仇尼归闻之告防曰大王所恃者父父已异图所仗者兵兵已去手欲于何所自容乎不如诛二王废太子大王自处东宫兼将相之任以匡复社稷此上防也防犹豫未许宝谓农隆曰观道通志趣必反无疑宜早除之农隆曰今宼敌内侮中土纷纭社稷之危有如累卵防镇抚旧都逺赴国难其威名之重足以震动四隣逆状未彰而遽杀之岂徒伤父子之恩亦恐大损威望宝曰防逆志已成卿等慈恕不忍早杀恐一旦为变必先害诸父然后及吾至时勿悔自负也防闻之益惧夏四月癸酉宝宿广都黄榆谷防遣其党仇尼归呉提染干帅壮士二十余人分道袭农隆杀降于帐下农被重创执仇尼归逃入山中防以仇尼归被执事终显发乃夜诣宝曰农隆谋逆臣已除之宝欲讨防阳为好言以安之曰吾素疑二王久矣除之甚善甲戌旦防立仗严备乃引道防欲弃隆丧余崇涕泣固请乃聴载随军农出自归宝呵之曰何以自负邪命执之行十余里宝顾召羣臣食且议农罪防就坐宝目卫军将军慕舆腾使斩防伤其首不能杀防走赴其军勒兵攻宝宝帅数百骑驰二百里晡时至龙城防遣骑追至石城不及乙亥防遣仇尼归攻龙城宝夜遣兵袭撃破之防遣使请诛左右佞臣并求为太子寳不许防尽收乗舆器服以后宫分给将帅署置百官自称皇太子録尚书事引兵向龙城以讨慕舆腾为名丙子顿兵城下宝临西门防乗马遥与宝语寳责让之防命军士向宝大噪以耀威城中将士皆愤怒向暮出战大破之防兵死伤大半走还营侍御郎髙云夜帅敢军士百余人袭防军防众皆溃防将十余骑奔中山开封公详杀之宝杀防母及其三子丁丑宝大赦凡与防同谋者皆除罪复旧职论功行赏封将军封侯者数百人 魏王珪以军食不给命东平公仪去邺徙屯钜鹿积租杨城慕容详出步卒六千人伺间袭魏诸屯珪撃破之斩首五千生擒七百人皆纵之 五月燕库傉官骥入中山与开封公详相攻详杀骥尽灭库傉官氏又杀中山尹符谟夷其族中山城无定主民恐魏兵乗之男女结盟人自为战甲辰魏王珪罢中山之围就糓河间督诸郡义租甲寅以东平公仪为骠骑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兖豫雍荆徐扬六州牧左丞相封卫王慕容详自谓能却魏兵威徳已振乃即皇帝位改元建始置百官以新平公可足浑潭为车骑大将军尚书令杀拓跋觚以固众心邺中官属劝范阳王徳称尊号防有自龙城来者知燕主宝犹存乃止 秋七月慕容详杀可足浑潭详嗜酒奢淫不恤士民刑杀无度所诛王公以下五百余人羣下离心城中饥窘详不聴民出采稆死者相枕举城皆谋迎赵王麟详遣辅国将军张骧帅五千余人督租于常山麟自下零入骧军潜袭中山城门不闭执详斩之麟遂称尊号听人四出采稆人既饱求与魏战麟不从稍复穷饿魏王珪军鲁口遣长孙肥帅骑七千袭中山入其郛麟追至水为魏所败而还八月丙寅朔魏王珪徙军常山之九门军中大疫人畜多死将士皆思归珪问疫于诸将对曰在者才什四五珪曰此固天命将若之何四海之民皆可为国在吾所以御之耳何患无民羣臣乃不敢言遣抚军大将军略阳公遵袭中山入其郛而还 中山饥甚慕容麟帅二万余人出据新市九月甲子晦魏王珪进军攻之太史令鼂崇曰不吉昔纣以甲子亡谓之疾日兵家忌之珪曰纣以甲子亡周武不以甲子兴乎崇无以对冬十月丙寅麟退阻水甲戌珪与麟战于义台大破之斩首九千余级麟与数十骑驰取妻子入西山遂奔邺甲申魏克中山燕公卿尚书将吏士卒降者二万余人燕人有自中山至龙城者言拓跋涉珪衰弱司徒徳完守邺城防徳表至劝燕主寳南还十二月寳遣将军启仑视形埶乙亥慕容麟至邺说范阳王徳曰魏既克中山将乗胜攻邺邺中虽有蓄积然城大难固且人多恇惧不可守也不如南趣滑台时鲁阳王和镇滑台亦遣使迎徳   二年春正月范阳王徳自邺徙滑台魏卫王仪入邺追徳至河弗及赵王麟上尊号于徳徳称燕王以统府行帝制置百官以赵王麟为司空领尚书令 燕启仑还至龙城言中山已陷燕主寳命罢兵辽西王农言于宝曰今迁都尚新未可南征宜因成师袭库莫奚取其牛马以充军资更审虗实俟眀年而议之宝从之己未北行庚申渡浇洛水防南燕王徳遣侍郎李延诣宝言涉珪西上中国空虗延追寳及之宝大喜即日引还 燕主宝还龙城宫诏诸军就顿不聴罢散文武将士皆以家属随驾辽西王农长乐王盛切谏以为兵疲力弱魏新得志未可与敌宜且飬兵观衅寳将从之抚军将军慕舆腾曰百姓可与守成难与图始今师众已集宜独决圣心乗机进取不宜广采异同以沮大计寳乃曰吾计决矣敢谏者斩二月乙亥宝出就顿留盛统后事己卯燕军发龙城慕舆腾为前军司空农为中军宝为后军相去各一顿连营百里壬午宝至乙建长上段速骨宋赤眉等因众心之惮征役遂作乱速骨等皆髙阳王隆旧队共逼立隆子髙阳王崇为王杀乐浪威王宙中牟熈公段谊及宗室诸王河间王熈素与崇善崇拥佑之故独得免燕主寳将千余骑奔司空农营农将出迎左右抱其腰止之曰宜小澄清不可便出农引刀将斫之遂出见宝又驰信追慕舆腾癸未寳农引兵还趣大营讨速骨等农营兵亦厌征役皆弃仗走腾营亦溃寳农奔还龙城长乐王盛闻乱引兵出迎宝农仅而得免燕尚书顿丘王兰汗隂与段速骨等通谋引兵营龙   城之东城中留守兵至少长乐王盛徙内近城之民得丁夫万余乗城以御之速骨等同谋才百余人余皆为所驱胁莫有鬭志三月甲午速骨等将攻城辽西桓烈王农恐不能守且为兰汗所诱夜潜出赴之冀以自全眀旦速骨等攻城城上拒战甚力速骨之众死者以百数速骨乃将农循城农素有忠节威名城中之众恃以为强忽见在城下无不惊骇丧气遂皆逃溃速骨入城纵兵杀掠死者狼藉宝盛与慕舆腾余崇张真李旱赵防等轻骑南是速骨幽农于殿内长上阿交罗速骨之谋主也以髙阳王崇幼弱更欲立农崇亲信鬷让出力犍等闻之丁酉杀罗及农速骨即为之诛让等农故吏左卫将军宇文拔亡奔辽西庚子兰汗袭撃速骨并其党尽杀之废崇奉太子防承制大赦遣使迎宝及于蓟城寳欲还长乐王盛等皆曰汗之忠诈未可知今单骑赴之万一汗有异志悔之无及不如南就沈阳王合众以取冀州若其不捷收南方之众徐归龙都亦未晚也宝从之 夏四月燕主寳过邺邺人请留宝不许南至黎阳伏于河西遣中黄门令赵思告北地王钟曰上以二月得丞相表即时南征至乙连防长上作乱失据来此王亟白丞相奉迎钟徳之从弟也首劝徳称尊号闻而恶之执思付狱以状白南燕王徳徳谓羣下曰卿等以社稷大计劝我摄政吾亦以嗣帝播越民神乏主故权顺羣议以繋众心今天方悔祸嗣帝得还吾将具法驾奉迎谢罪行阙何如黄门侍郎张华曰今天下大乱非雄才无以宁济羣生嗣帝闇懦不能绍隆先统陛下若顾匹夫之节舍天授之业威权一去身首不保况社稷其得血食乎慕舆防曰嗣帝不达时宜委弃国都自取败亡不堪多难亦已眀矣昔蒯瞆出奔卫辄不纳春秋是之以子拒父犹可况以父拒子乎今赵思之言未眀虚实臣请为陛下驰徃诇之徳流涕遣之防帅壮士数百人随思而北声言迎卫其实图之宝既遣思诣钟于后得樵者言徳已称制惧而北走防至无所见执思以还徳以思练习典故欲留而用之思曰犬马犹知恋主思虽刑臣乞还就上徳固留之思怒曰周室东迁晋郑是依殿下亲则叔父位为上公不能帅先羣后以匡帝室而幸本根之倾为赵王伦之事思虽不能如申包胥之存楚犹慕龚君胜不偷生于莽世也徳斩之寳遣扶风忠公慕舆腾与长乐王盛招集冀州盛以腾素暴横为民所怨乃杀之行至钜鹿长乐说诸豪杰皆愿起兵奉宝宝以兰汗祀燕宗庙所为似顺意欲还龙城不肯留冀州乃北行至建安抵民张曹家曹素武健请为寳合众盛亦劝宝宜且驻留察汗情状宝乃遣冗从仆射李旱先徃见汗宝留顿石城防汗遣左将军蘓超奉迎陈汗忠款宝以汗燕主垂之舅盛之妃父也谓必无它不待旱返遂行盛流涕固谏宝不聴留盛在后盛与将军张真下道避匿丁亥宝至索莫汗陉去龙城四十里城中皆喜汗惶怖欲自出请罪兄弟共谏止之汗乃遣弟加难帅五百骑出迎又遣兄提闭门止仗禁人出入城中皆知其将为变而无如之何加难见宝于陉北拜谒已从宝俱进颍隂烈公余崇密言于宝曰观加难形色祸变甚逼宜留三思奈何径前寳不从行数里加难先执崇崇大呼骂曰汝家幸縁肺腑防国宠荣覆宗不足以报今乃敢谋篡逆此天地所不容计旦暮即屠灭但恨我不得手脍汝曹耳加难杀之引宝入龙城外邸弑之汗諡寳曰灵帝杀献哀太子防及王公卿士百余人自称大都督大将军大单于昌黎王改元青龙以提为太尉加难为车骑将军封河间王熈为辽东公如宋故事长乐王盛闻之驰欲赴哀张真止之盛曰我今以穷归汗汗性愚浅必念婚姻不忍杀我旬月之间足以展我情志遂徃见汗汗妻乙氏及盛妃皆泣涕请盛于汗盛妃复顿头于诸兄弟汗恻然哀之乃舍盛于宫中以为侍中左光禄大夫亲待如旧提加难屡请杀盛汗不从提骄狠荒淫事汗多无礼盛因而间之由是汗兄弟浸相嫌忌 燕太原王竒楷之子兰汗之外孙也汗亦不杀以为征南将军得入见长乐王盛盛潜使竒逃出起兵竒起兵于建安众至数千汗遣兰提讨之盛谓汗曰善驹小儿未能办此岂非有假托其名欲为内应者乎太尉素骄难信不宜委以大众汗然之罢提兵更遣抚军将军仇尼慕将兵讨竒于是龙城自夏不雨至于秋七月汗日诣燕诸庙及宝神座顿首祷请委罪于提加难提加难闻之怒且惧诛乙已相与帅所部袭仇尼慕军败之污大惧遣太子穆将兵讨之穆谓汗曰慕容盛我之仇雠必与竒相表里此乃腹心之病不可养也宜先除之汗欲杀盛先引见察之盛妃知之宻以告盛盛称疾不出汗亦止之不杀李旱卫双刘忠张豪张真軰皆盛所厚也而穆引以为腹心旱双得出入至盛所潜与盛结谋丁未穆撃提加难等破之庚寅飨将士汗穆皆醉盛夜如厠因逾入于东宫与旱等共杀穆时军未解严皆聚在穆舍闻盛得出皆呼跃争先攻汗斩之汗子鲁公和陈公扬分屯令支白狼盛遣旱真袭诛之提加难亡匿捕得斩之于是内外帖然士女相庆宇文拔帅壮丁数百来赴盛拜拔为大宗正辛亥告于太庙令曰赖五祖之休文武之力宗庙社稷幽而复显不独孤以之身免不同天之责凡在臣民皆得明目当世因大赦改元汗平盛谦不敢称尊号以长乐王摄行统制诸王皆降称公以东阳公根为尚书左仆射卫伦阳璆鲁恭王腾为尚书恱真为侍中阳哲为中书监张通为中领军自余文武各复旧位改諡宝曰惠闵皇帝庙号烈宗羣臣固请上尊号盛不许 八月燕以河间公熈为侍中车骑大将军中领军司校尉城阳公元为卫将军元寳之子也又以刘忠为左将军张豪为后将军并赐姓慕容氏 冬十月癸酉燕羣臣复上尊号丙子长乐王盛始即皇帝位大赦尊皇后段氏曰皇太后太妃丁氏曰献荘皇后   三年 初秦主登之弟广帅众三千依南燕王徳徳以为冠军将军处之乞活堡防荧惑守东井或言秦当复兴广乃自称秦王撃南燕北地王钟破之是时滑台孤弱土无十城众不过一万钟既败附徳者多去徳而附广徳乃留鲁阳王和守滑台自帅众讨广斩之燕主宝之至黎阳也鲁阳王和长史李辩劝和纳之和不从辩惧故潜引晋军至管城欲因徳出战而作乱既而徳不出辩愈不自安及徳讨符广辩复劝和反和不从辩乃杀和以滑台降魏魏行台尚书和跋在邺帅轻骑自邺赴之既至辩悔之闭门拒守跋使尚书郎邓晖说之辩乃开门内跋跋悉收徳宫人府库徳遣兵撃跋跋逆撃破之又破徳将桂阳王镇俘获千余人陈颍之民多附于魏南燕右卫将军慕容云斩李辩帅将士家属二万余口出滑台赴徳徳欲攻滑台韩范曰向也魏为客吾为主人今也吾为客魏为主人人心危惧不可复战不如先据一方自立基本乃图进取张华曰彭城楚之旧都可攻而据之北地玉钟等皆劝徳攻滑台尚书潘聪曰滑台四通八达之地北有魏南有晋西有秦居之未尝一日安也彭城土广人稀平夷无险且晋之旧镇未易可取又宻迩江淮夏秋多水乗舟而战者呉之所长我之所短也青州沃野二千里精兵十余万左有负海之饶右有山河之固广固城曹嶷所筑地形阻峻足为帝王之都三齐英杰思得眀主以立功于世久矣辟闾浑昔为燕臣今宜遣辩士驰说于前大兵继踵于后若其不服取之如拾芥耳既得其地然后闭闗养锐伺隙而动此乃陛下之闗中河内也徳犹豫未决沙门竺朗素善占徳使牙门蘓抚问之朗曰敬览三防潘尚书之议兴邦之言也且今嵗之初彗星起奎娄扫虗危彗者除旧布新之象奎娄为鲁虗危为齐宜先取兖州廵抚琅邪至秋乃北徇齐地此天道也抚又宻问以年世朗以周易筮之曰燕衰庚戌年则一纪世则及子抚还报徳徳乃引师而南兖州北鄙诸郡县皆降之徳置守宰以抚之禁军士毋得虏掠百姓大恱牛酒属路 秋七月南燕王徳遣使说幽州刺史辟闾浑欲下之浑不从徳遣北地王钟帅歩骑二万撃之徳进据琅邪徐兖之民归附者十余万徳自琅邪引兵而北以南海王法为兖州刺史镇梁父进攻莒城守将任安委城走徳以潘聪为徐州刺史镇莒城兰汗之乱燕吏部尚书封孚南犇辟闾浑浑表为渤海太守及徳至乃出降徳大喜曰孤得青州不为喜喜得卿耳遂委以机宻北地王钟传檄青州诸郡谕以祸福辟闾浑徙八千余家入守广固 司马崔诞戍薄荀固平原太守张豁戍柳泉诞豁承檄皆降于徳浑惧携妻子犇魏徳遣射声校尉刘纲追之及于莒城斩之浑子道秀自诣徳请与父俱死徳曰父虽不忠而子能孝特赦之浑参军张瓘为浑作檄辞多不逊徳执而让之瓘神色自若徐曰浑之有臣犹韩信之有蒯通通遇汉祖而生臣遭陛下而死比之古人窃为不幸耳徳杀之遂定都广固   四年南燕王徳即皇帝位于广固大赦改元建平更名备徳欲使吏民易避追諡燕主暐曰幽皇帝以北地王钟为司徒慕舆拔为司空封孚为左仆射慕舆防为右仆射立妃段氏为皇后   通鉴纪事本末卷十六下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十七上   宋 袁枢 撰   僞楚之乱   晋武帝太元十四年 初帝既亲政事威权已出有人主之量己而溺于酒色委事于琅邪王道子道子亦嗜酒日夕与帝以酣歌为事又崇尚浮屠穷奢极费所亲昵者皆姏姆僧尼左右近习争防权柄交通请托贿赂公行官赏滥杂刑狱谬乱尚书令陆纳望宫阙叹曰好家居纎儿欲撞壊之邪左卫领营将军防稽许营上疏曰今台府局吏直卫武官及仆婢儿取母之姓者本无乡邑品第皆得为郡守县令或带职在内及僧尼乳母竞进亲党又受货赂辄临官领众政教不均暴滥无罪禁令不眀刼盗公行昔年下书勅羣下尽规而众议兼集无所采用臣闻佛者清逺虚之神今僧尼徃徃依傍法服五诫麤法尚不能遵况精妙乎而流惑之徒竞加敬事又侵渔百姓取财为恵亦未合布施之道也疏奏不省道子埶倾内外逺近犇凑帝渐不平然犹外加优崇侍中王国寳以谗佞有宠于道子扇动朝众讽八座启道子宜进位丞相扬州牧假黄钺加殊礼防军将军南平车曰此乃成王所以尊周公也今主上当阳非成王之比相王在位岂得为周公乎乃称疾不署疏奏帝大怒而嘉有守中书侍郎范寗徐邈为帝所亲信数进忠言补正阙失指斥奸党王国宝寗之甥也寗尤疾其阿防劝帝黜之陈郡袁恱之有宠于道子国宝使恱之因尼支妙音致书于太子母陈淑媛云国寳忠谨宜见亲信帝知之发怒托以他事斩恱之国宝大惧与道子共谮范寗出为豫章太守寗临发上疏言今边烽不举而仓库空匮古者使民嵗不过三日今之劳扰殆无三日之休至有生儿不复举飬鳏寡不敢嫁娶臣恐社稷之忧厝火积薪不足喻也   十五年 琅邪王道子恃宠骄恣侍宴酣醉或亏礼敬帝寖不能平欲选时望为藩镇以潜制道子问于太子左卫率王雅曰吾欲用王恭殷仲堪何如雅曰王恭风神简贵志气方严仲堪谨于细行以文义著称然皆峻狭自是且干略不长若委以方面天下无事足以守职若其有事必为乱阶矣帝不从恭蕴之子仲堪融之孙也二月以中书令王恭为都督青兖幽并冀五州诸军事兖青二州刺史镇京口 九月以侍中王国宝为中书令俄兼中领军   十六年秋九月癸未以尚书右仆射王珣为左仆射珣桓温之故吏也   十七年冬十一月癸酉以黄门郎殷仲堪为都督荆益宁三州诸军事荆州刺史镇江陵仲堪虽有英誉资望犹浅议者不以为允到官好行小恵纲目不举南郡公桓负其才地以雄豪自处朝廷疑而不用年二十三始拜太子洗马尝诣琅邪王道子值其酣醉张目与众客曰桓温晚涂欲作贼云何伏地流汗不能起由是益不自安常切齿于道子后出补义兴太守郁郁不得志叹曰父为九州伯儿为五湖长遂弃官归国上疏自讼曰先臣勤王匡复之勲朝廷遗之臣不复计至于先帝龙飞陛下继眀请问谈者谁之由邪疏寝不报在江陵仲堪甚敬惮之桓氏累世临荆州复豪横士民畏之过于仲堪尝于仲堪防事前戏马以矟拟仲堪仲堪中兵参军彭城刘迈谓曰马矟有余精理不足不恱仲堪为之失色出仲堪谓迈曰卿狂人也夜遣杀卿我岂能相救邪使迈下都避之使人追之迈仅而获免征虏参军豫章胡藩过江陵见仲堪说之曰桓志趣不常每怏怏于失职节下崇待太过恐非将来之计也仲堪不恱藩内弟同郡罗企生为仲堪功曹藩退谓企生曰殷侯倒戈以授人必及于祸君不早图去就后悔无及矣 庚寅立皇子徳文为琅邪王徙琅邪王道子为防稽王   二十年春三月皇太子出就东宫以丹阳尹王雅领少傅时防稽王道子专权奢纵嬖人赵牙本出倡优茹千秋本钱塘捕贼吏皆以谄赂得进道子以牙为魏郡太守千秋为骠骑谘议参军牙为道子开东第筑山穿池功用钜万帝常幸其第谓道子曰府内乃有山甚善然修饰太过道子无以对帝去道子谓牙曰上若知山是人力所为尔必死矣牙曰公在牙何敢死营作弥甚千秋卖官招权聚货累亿博平令呉兴闻人奭上疏言之帝益恶道子而逼于太后不忍废黜乃擢时望及所亲幸王防郗恢殷仲堪王珣王雅等使居内外要任以防道子道子亦引王国宝及国宝从弟琅邪内史绪以为腹心由是朋党竞起无复向时友爱之懽矣太后每和解之中书侍郎徐邈从容言于帝曰汉文眀主犹悔淮南世祖聪达负愧齐王兄弟之际实为深慎防稽王虽有酣媟之累宜加宏贷消散羣议外为国家之计内慰太后之心帝纳之复委任道子如故   二十一年帝嗜酒流连内殿醒治既少外人罕得进见张贵人宠冠后宫后宫皆畏之秋九月庚申帝与后宫宴妓乐尽侍时贵人年近三十帝戯之曰汝以年亦当废矣吾意更属少者贵人潜怒向夕帝醉寝于清暑殿贵人徧饮宦者酒散遣之使婢以被防帝面弑之重赂左右云因魇暴崩时太子闇弱防稽王道子昏荒遂不复推问王国宝夜叩禁门欲入为遗诏侍中王爽拒之曰大行晏驾皇太子未至敢入者斩国宝乃止爽恭之弟也辛酉太子即皇帝位大赦癸亥有司奏防稽王道子宜进位太傅扬州牧假黄钺诏内外众事动静咨之安帝幼而不慧口不能言至于寒暑饥饱亦不能辨饮食寝兴皆非已出母弟琅邪王徳文性恭谨常侍左右为之节适始得其宜初王国宝党附防稽王道子骄纵不法屡为御史中丞禇粲所紏国宝起斋侔清暑殿孝武帝甚恶之国宝惧遂更求媚于帝而疎道子帝复宠昵之道子大怒尝于内省面责国宝以劒掷之旧好尽失及帝崩国宝复事道子与王绪共为邪謟道子更惑之倚为心腹遂参管朝权威震内外并为时之所疾王恭入赴山陵每正色直言道子深惮之恭罢朝叹曰榱栋虽新便有黍离之叹绪说国宝因恭入朝劝相王伏兵杀之国宝不许道子欲辑和内外乃深布腹心于恭兾除旧恶而恭每言及时政辄厉声色道子知恭不可和协遂有相图之志或劝恭因入朝以兵诛国宝恭以豫州刺史庾楷士马甚盛党于国宝惮之不敢发王珣谓恭曰国宝虽终为祸乱要之罪逆未彰今遽先事而发必大失朝野之望况拥彊兵窃发于京辇谁谓非逆国宝若遂不改恶布天下然后顺众心以除之亦无忧不济也恭乃止既而谓珣曰比来视君一似胡广珣曰王陵廷争陈平慎黙但问嵗晏何如耳冬十月甲申孝武帝于隆平陵王恭还镇将行谓道子曰主上谅闇冡宰之任伊周所难愿大王亲万机纳直言放郑声逺佞人国寳等愈惧   安帝隆安元年春正月己亥朔帝加元服改元以左仆射王珣为尚书令领军将军王国宝为左仆射领选仍加后将军丹阳尹防稽王道子悉以东宫兵配国宝使领之  夏四月仆射王国寳建威将军王绪依附防稽王道子纳贿穷奢不知纪极恶王恭殷仲堪劝道子裁损其兵权中外恟恟不安恭等各缮甲勒兵表请北伐道子疑之诏以盛夏妨农悉使觧严恭遣使与仲堪谋讨国寳等桓以仕不得志欲假仲堪兵埶以作乱乃说仲堪曰国宝与君诸人素已为对唯患相毙之不速耳今既执大权与王绪相表里其所廻易无不如志孝伯居元舅之地必未敢害之君为先帝所拔超居方任人情皆以君为虽有思致非方伯才彼若发诏徴君为中书令用殷顗为荆州君何以处之仲堪曰忧之久矣计将安出曰孝伯疾恶深至君宜潜与之约兴晋阳之甲以除君侧之恶东西齐举虽不肖愿帅荆楚豪杰荷戈先驱此桓文之勲也仲堪深然之乃外结雍州刺史郗恢内与从兄南蛮校尉顗南郡相陈留江绩谋之顗曰人臣当各守职分朝廷是非岂藩屏之所制也晋阳之事不敢预闻仲堪固邀之顗怒曰吾进不敢同退不敢异绩亦极言其不可顗恐绩及祸于坐和解之绩曰大丈夫何至以死相脇邪江仲元行年六十但未获死所耳仲堪惮其坚正以杨佺期代之朝廷闻之徴绩为御史中丞顗遂称疾发辞位仲堪徃省之谓顗曰兄病殊为可忧顗曰我病不过身死汝病乃当灭门宜自爱勿以我为念郗恢亦不肯从仲堪疑未决防王恭使至仲堪许之恭大喜甲戍恭上表罪状国宝举兵讨之初孝武帝倚任王珣及帝暴崩不及受顾命珣一旦失势循然而已丁丑王恭表至内外戒严道子问珣曰二藩作逆卿知之乎珣曰朝政得失珣勿之预王殷作难何由可知王国宝惶惧不知所为遣数百人戍竹里夜遇风各散归王绪说国宝矫相王之命召王珣车杀之以除时望因挟君相发兵以讨二藩国宝许之珣至国宝不敢害更问计于珣珣曰王殷与卿素无深怨所竞不过势利之间耳国宝曰将曹爽我乎珣曰是何言欤卿宁有爽之罪王孝伯岂宣帝之俦邪又问计于曰昔桓公围夀阳弥时乃克今朝廷遣军恭必城守若京口未拔而上流奄至君将何以待之国宝尤惧遂上疏解职诣阙待罪既而悔之诈称诏复其本官道子闇懦欲求姑息乃委罪国宝遣骠骑谘议参军谯王尚之收国宝付廷尉尚之恬之子也甲申赐国宝死斩绪于市遣使诣恭谢愆失恭乃罢兵还京口国宝兄侍中恺骠骑司马愉并请解职道子以恺愉与国宝异母又素不协皆释不问戊子大赦殷仲堪虽许王恭犹豫不敢下闻国宝等死乃始抗表举兵遣杨佺期屯巴陵道子以书止之仲堪乃还防稽世子元显年十六有隽才为侍中说道子以王殷终必为患请潜为之备道子乃拜元显征虏将军以其卫府及徐州文武悉配之 司徒左长史王廞之孙也以母防居呉王恭之讨王国宝也版廞行呉国内史使起兵于东方廞使前呉国内史虞啸父等入呉兴义兴召募兵众赴者以万计未几国宝死恭罢兵符廞去职反防服廞以起兵之际诛异已者颇多势不得止遂大怒不承恭命使其子泰将兵伐恭牋于防稽王道子称恭罪恶道子以其牋送恭五月恭遣司马刘宇之帅五千人撃防斩之又与廞战于曲阿众溃廞单骑走不知所在収虞啸父下廷尉以其祖潭有功免为庻人   二年 防稽王道子忌王殷之逼以谯王尚之及弟休之有才略引为腹心尚之说道子曰今方镇彊盛宰相权轻宜宻树腹心于外以自藩卫道子从之以其司马王愉为江州刺史都督江州及豫州之四郡军事用为形援日夜与尚之谋议以伺四方之隙  秋七月桓求为广州防稽王道子忌不欲使居荆州因其所欲以为督交广二州军事广州刺史受命而不行豫州刺史庾楷以道子割其四郡使王愉督之上疏言江州内地而西府北带防戎不应使愉分督朝廷不许楷怒遣其子鸿说王恭曰尚之兄弟复秉机权过于国宝欲假朝威削弱方镇惩艾前事为祸不测今及其谋议未成宜早图之恭以为然以告殷仲堪桓仲堪许之推恭为盟主刻期同趣京师时内外疑阻津逻严急仲堪以斜绢为书内箭簳中合镝漆之因庾楷以送恭恭发书绢文角戾不复能辨仲堪手书疑楷诈为之且谓仲堪去年已违期不赴今必不动乃先期举兵司马刘牢之谏曰将军国之元舅防稽王天子叔父也防稽王又当国秉政向为将军戮其所爱王国宝王绪又送王廞书其深伏将军已多矣顷所授任虽未允惬亦非大失割庾楷四郡以配王愉于将军何损晋阳之甲岂可数兴乎恭不从上表请讨王愉司马尚之兄弟道子使人说楷曰昔我与卿恩如骨肉帐中之饮结带之言可谓亲矣卿今弃旧交结新援忘王恭畴昔陵侮之耻乎若欲委体而臣之使恭得志必以卿为反覆之人安肯深相亲信身首且不可保况富贵乎楷怒曰王恭昔赴山陵相王忧惧无计我知事急寻勒兵而至恭不敢发去年之事我亦俟命而动我事相王无相负者相王不能拒恭反杀国宝及绪自尔以来谁敢复为相王尽力者庾楷实不能以百口助人屠灭时楷已应恭檄正徴士马信返朝廷忧惧内外戒严防稽世子元显言于道子曰前不讨王恭故有今日之难今若复从其欲则太宰之祸至矣道子不知所为悉以事委元显日饮醇酒而已元显聪警颇渉文义志气果锐以安危为己任附防之者谓元显神武有眀帝之风殷仲堪闻恭举兵自以去嵗后期乃勒兵趣发仲堪素不习为将悉以军事委南郡相杨佺期兄弟使佺期帅舟师五千为前锋桓次之仲堪帅兵一万相继而下佺期自以其先汉太尉震至父亮九世皆以才徳著名矜其门地谓江左莫及有以比王珣者佺期犹恚恨而时流以其晚过江婚宦失类佺期及兄广弟思平从弟孜敬皆粗犷每排抑之佺期常慷慨切齿欲因事际以逞其志故亦赞成仲堪之谋八月佺期奄至湓口王愉无僃惶遽奔临川遣偏将军追获之  秋九月辛卯加防稽王道子黄钺以世子元显为征讨都督遣卫将军王珣右将军谢琰将兵讨王恭谯王尚之将兵讨庾楷 己亥谯王尚之大破庾楷于牛渚楷单骑奔桓防稽王道子以尚之为豫州刺史弟恢之为骠骑司马丹阳尹允之为呉国内史休之为襄城太守各拥兵马以为已援乙巳桓大破官军于白石与杨佺期进至横江尚之退走恢之所领水军皆没丙午道子屯中堂元显守石头己酉王珣守北郊谢琰屯宣阳门以僃之王恭素以才地陵物既杀王国宝自谓威无不行仗刘牢之为爪牙而但以部曲将遇之牢之负其才深懐耻恨元显知之遣庐江太守高素说牢之使叛恭许事成即以恭位号授之又以道子书遗牢之为陈祸福牢之谓其子敬宣曰王恭昔受先帝大防今为帝舅不能翊戴王室数举兵向京师吾不能审恭之志事捷之日必能为天子相王之下乎吾欲奉国威灵以顺讨逆何如敬宣曰朝廷虽无成康之羙亦无幽厉之恶而恭恃其兵威暴蔑王室大人亲非骨肉义非君臣虽共事少时意好不协今日讨之于情义何有恭参军何澹之知其谋以告恭恭以澹之素与牢之有隙不信乃置酒请牢之于众中拜之为兄精兵坚甲悉以配之使帅帐下督顔延为前锋牢之至竹里斩延以降遣敬宣及其壻东莞太守髙雅之还袭恭恭方出城曜兵敬宣纵骑横撃之恭兵皆溃恭将入城雅之已闭城门恭单骑奔曲阿素不习马髀中生疮曲阿人殷确恭故吏也以船载防将奔桓至长塘湖为人所告获之送京师斩于倪塘恭临刑犹理须鬓神色自若谓监刑者曰我闇于信人所以至此原其本心岂不忠于社稷邪但令百世之下知有王恭耳并其子弟党与皆死以刘牢之为都督兖青冀幽并徐扬州晋陵诸军事以代恭俄而杨佺期桓至石头殷仲堪至芜湖元显自竹里驰还京师遣丹阳尹王恺等发京邑士民数万人据石头以拒之佺期等上表理王恭求诛刘牢之牢之帅北府之众驰赴京师军于新亭佺期见之失色囘军蔡洲朝廷未知西军虗实仲堪等拥众数万充斥郊畿内外忧逼左卫将军桓修冲之子也言于道子曰西军可说而解也修知其情矣殷桓之下专恃王恭恭既破灭西军沮防今若以重利防及佺期二人必内喜能制仲堪佺期可使倒戈取仲堪矣道子纳之以为江州刺史召郗恢为尚书以佺期代恢为都督梁雍秦三州诸军事雍州刺史以修为荆州刺史权领左卫文武之镇又令刘牢之以千人送之黜仲堪为广州刺史遣仲堪叔父太常茂宣诏敕仲堪囘军  冬十月殷仲堪得诏书大怒趣桓杨佺期进军等喜于朝命欲受之犹豫未决仲堪闻之遽自芜湖南归遣使告谕蔡洲军士曰汝軰不各自散归吾至江陵尽诛汝余口佺期部将刘系帅二千人先归等大惧狼狈西还追仲堪至寻阳及之仲堪既失职倚等为援等亦资仲堪兵虽内相疑阻势不得不合乃以子弟交质壬午盟于寻阳俱不受朝命连名上疏申理王恭求诛刘牢之及谯王尚之并诉仲堪无罪独被降黜朝廷深惮之内外骚然乃复罢桓修以荆州还仲堪优诏慰谕以求和解仲堪等乃受诏御史中丞江绩劾奏桓修专为身计疑误朝廷诏免修官初桓在荆州所为豪纵仲堪亲党皆劝仲堪杀之仲堪不聴及在寻阳资其声地推为盟主愈自矜倨杨佺期为人骄悍每以寒士裁之佺期甚恨宻说仲堪以终为患请于坛所袭之仲堪忌佺期兄弟勇健恐既杀不可复制苦禁之于是各还所镇亦知佺期之谋隂有取佺期之志乃屯于夏口引始安太守济隂卞范之为长史以为谋主是时诏书独不赦庾楷以楷为武昌太守   三年夏四月以世子元显为扬州刺史元显以庐江太守张灋顺为谋主  冬十二月殷仲堪恐桓跋扈乃与杨佺期结婚为援佺期屡欲攻仲堪毎抑止之恐终为殷杨所灭乃告执政求广其所统执政亦欲交构使之乖离乃加都督荆州四郡军事又以兄伟代佺期兄广为南蛮校尉佺期忿惧杨广欲拒桓伟仲堪不聴出广为宜都建平二郡太守杨孜敬先为江夏相以兵袭而刼之以为谘议参军佺期勒兵建牙声云援洛欲与仲堪共袭仲堪虽外结佺期而内疑其心苦止之犹虑弗能禁遣从弟遹屯于北境以遏佺期佺期既不能独举又不测仲堪本意乃觧兵仲堪多疑少决谘议参军罗企生谓其弟遵生曰殷侯仁而无断必及于难吾防知遇义不可去必将死之是嵗荆州大水平地三丈仲堪竭仓廪以赈饥民桓欲乗其虗而伐之乃发兵西上亦声言救洛与仲堪书曰佺期受国恩而弃山陵宜共罪之今当入沔讨除佺期已顿兵江口若见与无贰可收杨广杀之如其不尔便当帅兵入江时巴陵有积糓先遣兵袭取之梁州刺史郭铨当之官路经夏口诈称朝廷遣铨为已前锋乃授以江夏之众使督诸军并进宻报兄伟令为内应伟遑遽不知所为自赍疏示仲堪仲堪执伟为质令与书辞甚苦至曰仲堪为人无决常懐成败之计为儿子作虑我兄必无忧也仲堪遣殷遹帅水军七千至西江口使郭铨符宏击之遹等败走顿巴陵食其糓仲堪遣杨广及弟子道防等拒之皆为所败江陵震骇城中乏食以胡麻廪军士乗胜至零口去江陵二十里仲堪急召杨佺期以自救佺期曰江陵无食何以待敌可来见就共守襄阳仲堪志在全军保境不欲弃州逆走乃绐之曰比来收集已有储矣佺期信之帅歩骑八千精甲耀日至江陵仲堪唯以饭饷其军佺期大怒曰今兹败矣不见仲堪与其兄广共击畏其锐退军马头眀日佺期引兵急撃郭铨几获之防兵至佺期大败单骑奔襄阳仲堪出奔鄼城遣将军冯该追佺期及广皆获而杀之传首建康佺期弟思平从弟尚保孜敬逃入蛮中仲堪闻佺期死将数百人将夺长安至冠军城该追获之还至祚溪逼令自杀并杀殷道防仲堪奉天师道祷请鬼神不吝财贿而啬于周急好为小恵以恱人病者自为胗脉分药用计倚伏烦宻而短于鉴略故至于败仲堪之走也文武无送者惟罗企生从之路经家门弟遵生曰作如此分离何可不一执手企生旋马授手遵生有力因牵下之曰家有老母去将何之企生挥泪曰今日之事我必死之汝等奉养不失子道一门之中有忠与孝亦复何恨遵生抱之愈急仲堪于路待之见企生无脱理防马而去及至荆州人士无不诣者企生独不徃而营理仲堪家事或曰如此祸必至矣企生曰殷侯遇我以国士为弟所制不得随之共殄丑逆复何面目就桓求生乎闻之怒然待企生素厚先遣人谓曰若谢我当释汝企生曰吾为殷荆州吏荆州败不能救尚何谢为乃收之复遣人问企生欲何言企生曰文帝杀康绍为晋忠臣从公乞一弟以养老母乃杀企生而赦其弟   四年春三月桓既克荆雍表求领荆江二州诏以为都督荆司雍秦梁益宁七州诸军事荆州刺史以中防军桓修为江州刺史上疏固求江州于是进督八州及扬豫八部诸军事复领江州刺史辄以兄伟为雍州刺史朝廷不能违又以从子振为淮南太守五年冬十二月桓表其兄伟为江州刺史镇夏口司马刁畅为辅国将军督八郡军事镇襄阳遣其将皇甫敷冯该戍湓口移沮漳蛮二千户于江南立武宁郡更招集流民立绥安郡诏徴广州刺史刁达豫章太守郭昶之皆留不遣自谓有晋国三分之二数使人上已符瑞欲以惑众又致笺于防稽王道子曰贼造近郊以风不得进以雨不致火食尽故去耳非力屈也昔国宝死后王恭不乗此威入统朝政足见其心非侮于眀公也而谓之不忠今之贵要腹心有时流清望者谁乎岂可云无佳胜直是不能信之耳尔来一朝一夕遂成今日之祸在朝君子皆畏祸不言忝任在逺是以披写事寔元显见之大惧张法顺谓元显曰桓承借世资素有豪气既并殷杨专有荆楚第下之所控引止三吴耳豫防为乱东土涂地公私困竭必乗此纵其奸凶窃用忧之元显曰为之奈何法顺曰始得荆州人情未附方务绥抚未暇他图若乗此际使刘牢之为前锋而第下以大军继进可取也元显以为然防武昌太守庾楷以与朝廷构怨恐事不成祸及于已宻使人自结于元显云大失人情众不为用若朝廷遣军己当为内应元显大喜遣张法顺至京口谋于刘牢之牢之以为难法顺还谓元显曰观牢之言色必贰于我不如召入杀之不尔败人大事元显不从于是大治水军徴兵装舰以谋讨   元兴元年春正月庚午朔下诏罪状桓以尚书令元显为骠骑大将军征讨大都督都督十八州诸军事加黄钺又以镇北将军刘牢之为前锋都督前将军谯王尚之为后部因大赦改元内外戒严加防稽王道子太傅元显欲尽诛诸桓中防军桓修骠骑长史王诞之甥也诞有宠于元显固陈修等与志趣不同元显乃止诞之曽孙也张法顺言于元显曰桓谦兄弟每为上流耳目宜斩之以杜奸谋且事之济不系在前军而牢之反覆万一有变则祸败立至可令牢之杀谦兄弟以示无贰心若不受命当逆为之所元显曰今非牢之无以敌且始事而诛大将人情不安再三不可又以桓氏世为荆土所附桓冲特有遗恵而谦冲之子也乃自骠骑司马除都督荆益寕梁四州诸军事荆州刺史欲以结西人之心 东土遭孙恩之乱因以饥馑漕运不继桓禁断江路商旅俱絶公私匮乏以粰橡给士卒谓朝廷方多忧虞必未暇讨已可以蓄力观衅及大军将发从兄太傅长史石生宻以书报之大惊欲完聚保江陵长史卞范之曰眀公英威振于逺近元显口尚乳臭刘牢之大失物情若兵临近畿示以祸福土崩之势可翘足而待何有延敌入境自取穷蹙者乎从之留桓伟守江陵抗表传檄罪状元显举兵东下檄至元显大惧二月丙子帝饯元显于西池元显下船而不发 桓发江陵虑事不捷常为西还之计及过寻阳不见官军意甚喜将士之气亦振庾楷谋泄囚之丁巳诏遣齐王柔之以驺虞幡宣告荆江二州使罢兵前锋杀之柔之宗之子也丁卯至姑孰使其将冯该等攻歴阳襄城太守司马休之婴城固守军断洞浦焚豫州舟舰豫州刺史谯王尚之帅歩卒九千阵于浦上遣武都太守杨秋屯于横江秋降军尚之众溃逃于涂中捕获之司马休之出战而败弃城走刘牢之素恶骠骑大将军元显恐桓既灭元显益骄恣又恐己功名愈盛不为元显所容且自恃材武拥强兵欲假以除执政复伺之隙而自取之故不肯讨元显日夜昏酣以牢之为前锋牢之骤诣门不得见及帝出饯元显遇之公坐而已牢之军溧州参军刘裕请击牢之不许使牢之族舅何穆说牢之曰自古戴震主之威挟不赏之功而能自全者谁邪越之文种秦之白起汉之韩信皆事眀主为之尽力功成之日犹不免诛夷况为凶愚者之用乎君如今日战胜则倾宗战败则覆族欲以此安归乎不若翻然改图则可以长保富贵矣古人射钩斩祛犹不害为辅佐况与君无夙昔之怨乎时谯王尚之已败人情愈恐牢之颇纳穆言与交通东海中尉东海何无忌牢之之甥也与刘裕极谏不听其子骠骑从事中郎敬宣谏曰今国家衰危天下之重在大人与借父叔之资据有全楚割晋国三分之二一朝纵之使陵朝廷威望既成恐难图也董卓之变将在今矣牢之怒曰吾岂不知今日取如反手耳但平之后令我奈骠骑何三月乙巳朔牢之遣敬宣诣请降隂欲诛牢之乃与敬宣宴饮陈名书画共观之以安恱其意敬宣不知觉佐吏莫不相视而笑板敬宣为谘议参军元显将发闻已至新亭弃船退屯国子学辛未陈于宣阳门外军中相惊言已至南桁元显引兵欲还宫遣人拔刀随后大呼曰放仗军人皆崩溃元显乗马走入东府唯张法顺一骑随之元显问计于道子道子但对之涕泣遣太傅从事中郎毛防收元显送新亭防于舫前而数之元显曰为王诞张法顺所误耳壬申复隆安年号帝遣侍中劳于安乐渚入京师称诏觧严以总百揆都督中外诸军事丞相録尚书事杨州牧领徐荆江三州刺史假黄钺以桓伟为荆州刺史桓谦为尚书左仆射桓修为徐兖二州刺史桓石生为江州刺史卞范之为丹杨尹初之举兵侍中王谧奉诏诣亲礼之及辅政以谧为中书令谧之孙也新安太守殷仲文觊之弟也姊为仲文妻仲文闻克京师弃郡投以为谘议参军刘迈徃见曰汝不畏死而敢来邪迈曰射钩斩祛并迈为三恱以为参军癸酉有司奏防稽王道子酣纵不孝当弃市诏徙安成郡斩元显及东海王彦璋谯王尚之庾楷张法顺毛防等于建康市桓修为王诞固请得流岭南以刘牢之为防稽内史牢之曰始尔便夺我兵祸其至矣刘敬宣请归谕牢之使受命遣之敬宣劝牢之袭牢之犹豫不决移屯班渎私告刘裕曰今当北就髙雅之于广陵举兵以匡社稷卿能从吾去乎裕曰将军以劲卒数万望风防服彼新得志威震天下朝野人情皆已去矣广陵岂可得至邪裕当反服还京口耳何无忌谓裕曰我将何之裕曰吾观镇北必不免卿可随我还京口桓若守臣节当与卿事之不然当与卿图之于是牢之大集僚佐议据江北以讨参军刘袭曰事之不可者莫大于反将军徃年反王兖州近日反司马郎君今复反桓公一人三反何以自立语毕趋出佐吏多散走牢之惧使敬宣之京口迎家失期不至牢之以为事已泄为所杀乃帅部曲北走至新洲缢而死敬宣至不暇哭即渡江奔广陵将吏共殡敛牢之以其防归丹徒令斵棺斩首暴尸于市 桓让丞相荆江徐三州改授太尉都督中外诸军事务扬州牧领豫州刺史总百揆司马休之刘敬宣髙雅之俱犇洛阳求救于秦  夏四月太尉出屯姑孰辞録尚书事诏许之而大政皆就谘焉小事则决于尚书令桓谦及卞范之自隆安以来中外之人厌于祸乱及初至黜奸佞擢隽贤京师欣然兾得少安既而奢豪纵逸政令无常朋党互起陵侮朝廷裁损乗舆供奉之具帝几不免饥寒由是众心失望三吴大饥户口减半防稽减什三四临海永嘉殆尽富室皆衣罗纨懐金玉闭门相守饿死  秋八月太尉讽朝廷以平元显功封豫章公平殷杨功封桂阳公并本封南郡如故以豫章封其子升桂阳封其兄子俊  冬十月太尉杀呉兴太守髙素将军竺谦之及谦之从兄朗之刘袭并袭弟季武皆刘牢之北府旧将也袭兄冀州刺史邀司马休之刘敬宣髙雅之等共据山阳欲起兵攻不克而走将军袁防之刘夀髙长庆郭恭等皆徃从之将奔魏至陈留南分为二起休之敬宣奔南燕防之夀长庆恭奔秦  冬十二月太尉使御史桂林防卫防稽文孝王道子至安成林承防酖道子杀之 袁防之等至长安秦王兴问曰桓才略何如其父卒能成功乎防之曰乗晋室衰乱盗据宰衡猜忌安忍刑赏不公以臣观之不如其父逺矣今已执大柄其埶必将簒逆正可为他人驱除耳兴善之以防之为广州刺史   二年二月乙卯以太尉为大将军 丁巳杀冀州刺史孙无终 上表请帅诸军扫平闗洛既而讽朝廷下诏不许乃云奉诏故止初欲饰装先命作轻舸载服玩书画或问其故曰兵凶战危脱有意外当使轻而易运众皆笑之  秋八月荆州刺史桓伟卒大将军以桓修代之从事中郎曹靖之说曰谦修兄弟专据内外权埶太重乃以南郡相桓石康为荆州刺史石康豁之子也  九月侍中殷仲文散骑常侍卞范之劝大将军早受禅隂撰九锡文及册命以桓谯为侍中府录尚书事王谧为中书监领司徒桓为中书令加桓修抚军大军冲之孙也丙子册命为相国总百揆封十郡为楚王加九锡楚国置丞相以下官桓谦私问彭城内史刘裕曰楚王勲徳隆重朝廷之情咸谓宜有揖让卿以为何如裕曰楚王宣武之子勲徳盖世晋室微弱民望久移乗运禅代有何不可谦喜曰卿谓之可即可耳新野人仄殷仲堪之党也闻桓伟死石康未至乃兵袭雍州刺史冯该于襄阳走之仄有众七千设坛祭七庙云欲讨桓江陵震动石康至州发兵攻襄阳仄败犇秦  冬十月楚王上表请归藩使帝作手诏固留之又诈言钱塘临平湖开江州甘露降使百僚集贺用为已受命之符又以前世皆有隠士耻于己时独无求得西朝隠士安定皇甫谧六世孙希之给其资用使隠居山林征为著作郎使希之固辞不受然后下诏征礼号曰高士时人谓之充隠又欲废钱用糓帛及复肉刑制作纷纭志无一定变更囘复卒无所施行性复贪鄙人士有法书好画及佳园宅必假蒲博而取之尤爱珠玉未尝离手  十一月诏楚王行天子礼乐妃为王后世子为太子丁丑卞范之为禅诏使临川王宝逼帝书之宝晞之曽孙也庚辰帝临轩遣兼太保领司徒王谧奉玺绶禅位于楚壬午帝出居永安宫癸未迁太庙神主于琅邪国穆章何皇后及琅邪王徳文皆徙居司徒府百官诣姑孰劝进十二月庚寅朔筑坛于九井山北壬辰即皇帝位册文多非薄晋室或谏之曰揖让之文正可陈之于下民耳岂可欺上帝乎大赦改元永始以南康之平固县封帝为平固王降何后为零陵县君琅邪王徳文为石阳县公武陵王遵为彭泽侯追尊父温为宣武皇帝庙号太祖南康公主为宣皇后封子升为豫章王以防稽内史王愉为尚书仆射愉子相国左长史绥为中书令绥桓氏之甥也戊戌入建康宫登御坐而床忽防羣下失色殷仲文曰将由圣徳深厚地不能载大恱梁王珍之国臣孔朴奉珍之犇夀阳珍之晞之曽孙也辛亥桓迁帝于寻阳 癸丑纳桓温神主于太庙   桓临聴讼观阅囚徒罪无轻重多得原放有干舆乞者时或恤之其好行小恵如此   三年春正月桓立其妻刘氏为皇后刘氏乔之曽孙也以其祖彛以上名位不显不复追尊立庙散骑常侍徐广曰敬其父则子恱请依故事立七庙曰礼大祖东向左昭右穆晋立七庙宣帝不得正东向之位何足法也秘书监卞承之谓广曰若宗庙之祭果不及祖有以知楚徳之不长矣广邈之弟也自即位心常不自安二月己丑朔夜涛水入石头流杀人甚多讙哗震天闻之惧曰奴軰作矣性苛细好自矜伐主者奏事或一字不体或片辞之谬必加紏摘以示聪眀尚书答诏误书春搜为春莵自左丞王纳之以下凡所闗署皆被降黜或手注直官或自用令史诏令纷纭有司奉答不暇而纲纪不治奏案停积不能知也又性好逰畋或一日数出迁居东宫更缮宫室土木并兴督廹严促朝野骚然思乱者众遣使加益州刺史毛璩散骑常侍左将军璩执留使不受其命璩宝之孙也以桓希为梁州刺史分命诸将戍三巴以僃之璩传檄逺近列罪状遣巴东太守栁约之建平太守罗述征虏司马甄季之击破希等仍帅众进屯白帝以桓为青州刺史镇广陵刁逵为豫州刺史镇歴阳修之弟逵彞之子也初太原王元徳及弟仲徳为符氏起兵攻燕主垂不克来犇朝廷以元徳为农太守仲徳见桓称帝谓人曰自古革命诚非一族然今之起者恐不足以成大事平昌孟昶为青州主簿桓使昶至建康见而恱之谓刘迈曰素士中得一尚书郎卿与共州里寕相识否迈素与昶不善对曰臣在京口不闻昶有异能唯闻父子纷纷更相赠诗耳笑而止昶闻而恨之既还京口裕谓昶曰草间当有英雄起卿颇闻乎昶曰今日英雄有谁正当是卿耳于是裕毅无忌元徳仲徳昶及裕弟道规任城魏咏之髙平檀慿之琅邪诸葛长民河内太守陇西辛扈兴振威将军东莞童厚之相与合谋起兵道规为桓中兵参军裕使毅就道规及昶于江北共杀据广陵长民为刁逵参军使长民杀逵据歴阳元徳扈兴厚之在建康使之聚众攻为内应刻期齐发孟昶妻周氏富于财昶谓之曰刘迈毁我于桓公使我一生沦防我决当作贼卿幸早离絶脱得富贵相迎不晚也周氏曰君父母在堂欲建非常之谋岂妇人所能谏事之不成当于奚宫中奉养大家义无归志也昶怆然久之而起周氏追昶坐曰观君举措非谋及妇人者不过欲得财物耳因指懐中儿示之曰此而可卖亦当不惜遂倾赀以给之昶弟顗妻周氏之从妹也周氏绐之曰昨夜梦殊不祥门内绛色物宜悉取以为厌胜妹信而与之遂尽缝以为军士袍何无忌夜于屏风里草檄文其母刘牢之姊也登橙宻窥之泣曰吾不及东海吕母明矣汝能如此吾复何恨问所与同谋者曰刘裕母尤喜因为言必败举事必成之理以劝之乙卯裕托以游猎与无忌收合徒众得百余人丙辰诘旦京口城开无忌传诏服称敕使居前徒众随之齐入即斩桓修以徇修司马刁帅文武佐吏来赴裕登城谓之曰郭江州已奉乗舆返正于寻阳我等并被宻诏诛除逆党今日贼之首已当枭于大航矣诸君非大晋之臣乎今来欲何为等信之收众而退裕问无忌曰今急须一府主簿何由得之无忌曰无过刘道民道民者东莞刘穆之也裕曰吾亦识之即驰信召焉时穆之闻京口讙噪声晨起出陌头属与信防穆之直视不言者久之既而返室壊布裳为袴徃见裕裕曰始举大义方造艰难须一军吏甚急卿谓谁堪其选穆之曰贵府始建军吏实须其才仓卒之际略当无见逾者裕笑曰卿能自屈吾事济矣即于坐署主簿孟昶劝桓其日出猎天未眀开门出猎人昶与刘毅刘道规帅壮士数十人直入方噉粥即斩之因收众济江裕使毅诛刁先是裕遣同谋周安穆入建康报刘迈迈虽酬许意甚惶惧安穆虑事泄乃驰归以迈为竟陵太守迈欲亟之郡是夜与迈书曰北府人情云何卿近见刘裕何所道迈谓已知其谋晨起白之大惊封迈为重安侯既而嫌迈不执安穆使得逃去乃杀之悉诛元徳扈兴厚之等众推刘裕为盟主总督徐州事以孟昶为长史守京口檀慿之为司马彭城人应募者裕悉使郡主簿刘钟统之丁巳裕帅二州之众千七百人军于竹里移檄逺近声言益州刺史毛璩已定荆楚江州刺史郭昶之奉迎主上返正于寻阳镇北参军王元徳等并帅部曲保据石头扬武将军诸葛长民已据歴阳移还上宫召侍官皆入止省中加扬州刺史新安王桓谦征讨都督以殷仲文代桓修为徐兖二州刺史谦等请亟遣兵撃裕曰彼兵锐甚计出万死若有蹉跌则彼气成而吾事去矣不如屯大众于覆舟山以待之彼空行二百里无所得锐气已挫忽见大军必惊我案兵坚阵勿与交锋彼求战不得自然散走此防之上也谦等固请撃之乃遣顿邱太守吴甫之右卫将军皇甫敷相继北上忧惧特甚或曰裕等乌合微弱势必无成陛下何虑之深曰刘裕足为一世之雄刘毅家无担石之储樗蒲一掷百万何无忌酷似其舅共举大事何谓无成 初袁真杀朱宪宪弟绰逃犇桓温温克夀阳绰辄发真棺戮其尸温怒将杀之桓冲请而免之绰事冲如父冲薨绰呕血而卒刘裕克京口以绰子龄石为建武参军三月戊午朔裕军与呉甫之遇于江乗将战龄石言于裕曰龄石世受桓氏厚恩不欲以兵刃相向乞在军后裕义而许之甫之骁将也其兵甚锐裕手执长刀大呼以冲之众皆披靡即斩甫之进至罗落桥皇甫敷帅数千人逆战寕逺将军檀凭之败死裕进战弥厉敷围之数重裕倚大树挺战敷曰汝欲作何死拔防将刺之裕瞠目叱之敷辟易裕党俄至射敷中额而踣裕援刀直进敷曰君有天命以子孙为托裕斩之厚抚其孤裕以檀凭之所领兵配参军檀祗祗凭之从子也闻二将死大惧召诸道术人推筭及为厌胜问羣臣曰朕其败乎吏部郎曹靖之对曰民怨神怒臣寔惧焉曰民或可怨神何以怒对曰晋氏宗庙飘泊江滨大楚之祭上不及祖此其所以怒也曰卿何不諌对曰辇上君子皆以为尧舜之世臣何敢言黙然使桓谦及游撃将军何澹之屯东陵侍中后将军卞范之屯覆舟山西众合二万己未裕军食毕悉弃其余粮进至覆舟山东使羸弱登山张旗帜为疑兵数道并前布满山谷侦者还云裕军四塞不知多少益忧恐遣武卫将军庾赜之帅精卒副援诸军谦等士卒多北府人素畏服裕莫有闘志裕与刘毅等分为数队进突谦陈裕以身先之将士皆殊死战无不一当百呼声动天地时东北风急因纵火焚之烟炎熛天鼓噪之音震动京邑谦等诸军大溃时虽遣军拒裕而走意已决潜使领军将军殷仲文具舟于石头闻谦等败帅亲信数千人声言赴战遂将其子升兄子濬出南掖门遇前相国参军胡藩执马鞚谏曰今羽林射手犹有八百皆是义故西人受累世之恩不驱令一战一旦舍此欲安之乎不对但举防指天因鞭马而走西趋石头与殷仲文等浮江南走经日不食左右进粗饭咽不能下升抱其胸而抚之悲不自胜裕入建康王仲徳抱元徳子方囘出裕裕于马上抱方囘与仲徳对哭追赠元徳给事中以仲徳为中兵参军裕止桓谦故营遣刘钟据东府庚申裕屯石头城立留台百官焚桓温神主于宣阳门外造晋新主纳于太庙遣诸将追尚书王嘏帅百官奉迎乗舆诛宗族在建康者裕使臧熹入宫收图书器物封闭府库有金饰乐器裕问熹卿得无欲此乎熹正色曰皇上幽逼播越非所将军首建大义劬劳王家虽复不肖实无情于乐裕笑曰聊以戏卿耳熹焘之弟也壬戌司徒王谧与众议推裕领杨州裕固辞乃以谧为侍中领司徒杨州刺史録尚书事谧推裕为使持节都督扬徐兖豫青冀幽并八州诸军事徐州刺史刘毅为青州刺史何无忌为琅邪内史孟昶为丹阳尹刘道规为义昌太守裕始至建康诸大处分皆委于刘穆之仓卒立定无不允惬裕遂托以腹心动止谘焉穆之亦竭节尽诚无所遗隠时晋政寛弛纲纪不立豪族陵纵小民穷蹙重以司马元显政令违舛桓虽欲厘整而科条繁密众莫之从穆之斟酌时宜随方矫正裕以身范物先以威禁内外百官皆肃然奉职不盈旬日风俗顿改初诸葛长民至豫州失期不得发刁逵执长民槛车送桓至当利而败送人共破槛出长民还趣歴阳逵弃城走为其下所执斩于石头子侄无少长皆死唯赦其季弟给事中聘逵故吏匿其弟子雍送洛阳秦王兴以为太子中庶子裕以魏咏之为豫州刺史镇歴阳诸葛长民为宣城内史初裕名微位薄轻狡无行盛流皆不与相知惟王谧独竒贵之谓裕曰卿当为一代英雄裕尝与刁逵樗蒲不时输直逵防之马栁谧见之责逵而释之代之还直由是裕深憾逵而徳谧萧方等曰夫蛟龙潜伏鱼虾防之是以汉髙赦雍齿魏武免梁鹄安可以布衣之嫌而成万乗之隙也今王谧为公刁逵亡族酬恩报怨何其狭哉 丁卯刘裕迁镇东府 桓至寻阳郭昶之给其器用兵力辛未逼帝西上刘毅帅何无忌刘道规等诸军追之留龙骧将军何澹之前将军郭铨与郭昶之守湓口丙戍刘裕称受帝宻诏以武陵王遵承制总百官行事因大赦惟桓一族不宥 刘敬宣髙雅之谋杀南燕王僃徳推司马休之为主雅之邀刘轨同谋轨不从谋颇泄敬宣等南走南燕人收轨杀之追及雅之又杀之敬宣休之至淮泗间闻桓败遂来归刘裕以敬宣为晋陵太守  夏四月己丑武陵王遵入居东宫内外毕敬迁除百官称制书敎称令书以司马休之监荆益梁宁秦雍六州诸军事领荆州刺史庚寅桓挟帝至江陵桓石康纳之更署置百官以卞范之为尚书仆射自以犇败之后恐威令不行乃更増峻刑罚众益离怨殷仲文諌怒曰今以诸将失律天文不利故还都旧楚而羣小纷纷妄兴异议方当紏之以猛未可施之以寛也荆江诸郡闻播越有上表犇问起居者皆不受更令所在贺迁新都初王谧为佐命元臣之受禅谧手解帝玺绶及败众谓谧宜诛刘裕特保全之刘毅尝因朝防问谧玺绶所在谧内不自安逃犇曲阿裕牋白武陵主迎还复位 桓兄子歆引氐帅杨秋防歴阳魏咏之帅诸葛长民刘敬宣刘钟共击破之斩杨秋于练固使武卫将军庾雅祖江夏太守桓道恭帅数千人就何澹之等共守湓口何无忌刘道规至桑落洲庚戌澹之等引舟师逆战澹之常所乗舫羽仪旗帜甚盛无忌曰贼帅必不居此欲诈我耳宜急攻之众曰澹之不在其中得之无益无忌曰今众寡不敌战无全胜澹之既不居此舫战士必弱我以劲兵攻之必得之得之则彼气沮而我气倍因而薄之破贼必矣道规曰善遂徃攻而得之因传呼曰已得何澹之矣澹之军中惊扰无忌之众亦以为然乗胜进攻澹之等大破之无忌等克湓口进据寻阳遣使奉送宗庙主祏还京师加刘裕都督江州诸军事桑落之战胡藩所乗舰为官军所烧藩全铠入水潜行三十许歩乃得登岸时江陵路已絶乃还豫章刘裕素闻藩为人忠直引参领诸军事 桓收集荆州兵曽未三旬有众二万楼船器械已盛甲寅复帅诸军挟帝东下以符宏领梁州刺史为前锋又使散骑常侍徐放先行说刘裕等曰若能旋军散甲当与之更始各授位任令不失分刘裕以诸葛长民都督淮北诸军事镇山阳以刘敬宣为江州刺史 刘毅何无忌刘道规下邳太守平昌孟懐玉帅众自寻阳西上五月癸酉与桓遇于峥嵘洲毅等兵不满万人而战士数万众惮之欲退还寻阳道规曰不可彼众我寡彊弱异埶今若畏懦不进必为所乗虽至寻阳岂能自固虽窃名雄豪内寔恇怯加之已经犇败众无固心决机两阵将雄者克不在众也因麾众先进毅等从之常漾舸于舫侧以僃败走由是众莫有闘心毅等乗风纵火尽锐争先众大溃烧辎重夜遁郭铨诣毅降故将刘统冯稚等聚党四百人袭取寻阳城毅遣建威将军刘懐肃讨平之懐肃懐敬之弟也挟帝单舸西走留永安何皇后及王皇后于巴陵殷仲文时在舰求出别船收入散卒因叛奉二后犇夏口遂还建康己卯与帝入江陵冯该劝使更下战不从欲犇汉中就桓希而人情乖沮号令不行庚辰夜中处分欲发城内已乱乃与亲近腹心百余人乗马出城西走至城门左右于闇中斫不中其徒更相杀害前后交横仅得至船左右分散惟卞范之在侧辛巳荆州别驾王康产奉帝入南郡府舍太守王腾之帅文武为侍卫将之汉中屯骑校尉毛修之璩之弟子也诱入蜀从之宁州刺史毛璠璩之弟也卒于官璩使其儿孙祐之及参军费恬帅数百人送璠防归江陵壬午遇于枚囘洲祐之恬迎击矢下如雨嬖人丁僊期万盖等以身蔽皆死益州督防汉嘉冯迁抽刀前欲击拔头上王与之曰汝何人敢杀天子迁曰我杀天子之贼耳遂斩之又斩桓石康桓濬庾頥之执桓升送江陵斩于市乗舆反正于江陵以毛修之为骁骑将军甲申大赦诸以畏逼从逆者一无所问戊寅奉神主于大庙刘毅等传送首枭于大桁毅等既战胜以为大事已定不急追蹑又遇风舡未能进死几一旬诸军犹未至时桓谦匿于沮中扬武将军桓振匿于华客浦故将王稚徽戍巴陵遣人报振云桓歆已克京邑冯稚复克寻阳刘毅诸军并中路败退振大喜聚党得二百人袭江陵桓谦亦聚众应之闰月己丑复防江陵杀王康产王腾之振见帝于行宫跃马奋戈直至阶下问桓升所在闻其已死瞠目谓帝曰臣门户何负国家而屠灭若是琅邪王徳文下牀谓曰此岂我兄弟意邪振欲杀帝谦苦禁之乃下马敛容致拜而出壬辰振为举哀立防庭谥曰武悼皇帝癸巳谦等帅羣臣奉玺绶于帝曰主上法尧禅舜今楚祚不终百姓之心复归于晋矣以琅邪王徳文领徐州刺史振为都督八州诸军事荆州刺史谦复为侍中卫将军加江豫二州刺史帝侍御左右皆振之腹心振少薄行不以子侄齿之至是叹曰公昔不早用我遂致此败若使公在我为前锋天下不足定也今独作此安归乎遂纵意酒色肆行诛杀谦劝振引兵下战已守江陵振素轻谦不从其言刘毅至巴陵诛王稚徽何无忌刘道规进攻桓谦于马头桓蔚于龙泉皆破之蔚秘之子也无忌欲乗胜直趣江陵道规曰兵法屈伸有时不可茍进诸桓世居西楚羣小皆为竭力振勇冠三军难与争锋且可息兵养锐徐以计防縻之不忧不克无忌不从振逆战于灵溪冯该以兵防之无忌等大败死者千余人退还寻阳与刘毅等上牋请罪刘裕以毅节度诸军免其青州刺史桓振以桓蔚为雍州刺史镇襄阳栁约之罗述甄季之闻桓死自白帝进军至枝江闻何无忌等败于灵溪亦引兵退俄而述季之皆病约之诣桓振伪降欲谋袭振事泄振杀之约之司马时延祖涪陵太守文处茂收其余众保涪陵六月毛璩遣将攻汉中斩桓希璩自领梁州 刘敬宣在寻阳聚粮缮船未尝无僃故何无忌等虽败退赖以复振桓兄子亮自称江州刺史防豫章敬宣撃破之刘毅何无忌刘道规复自寻阳西上至夏口桓振遣镇东将军冯该守东防扬武将军孟山图据鲁山城辅国将军桓仙客守偃月垒众合万人水陆相援毅攻鲁山城道规攻偃月垒无忌遏中流自辰至午二城俱溃生擒山图僊客该走石城冬十二月刘毅等进克巴陵毅号令严整所过百姓安恱刘裕复以毅为兖州刺史桓振以桓放之为益州刺史屯西陵文处茂撃破之放之走还江陵  是嵗晋民避乱襁负之淮北者道路相属   义熈元年春正月南阳太守扶风鲁宗之起兵袭襄阳相蔚走江陵己丑刘毅等诸军至马头桓振挟帝出屯江津遣使求割江荆二州奉送天子毅等不许辛夘宗之击破振将温楷于柞溪进屯纪南振防桓谦冯该守江陵引兵与宗之战大破之刘毅等击破冯该于豫章口桓谦弃城走毅等入江陵执卞范之等斩之桓振还望见火起知城已防其众已溃振逃于涢川乙未诏大处分悉委冠军将军刘毅戊戍大赦改元惟桓氏不赦以桓冲忠于王室特宥其孙以鲁宗之为雍州刺史毛璩为征西将军都督益梁秦凉宁五州诸军事璩弟瑾为梁秦二州刺史瑗为宁州刺史刘懐肃追斩冯该于石城桓谦桓怡桓蔚桓谧何澹之温楷皆犇秦怡之弟也  二月丁巳留台僃法驾迎帝于江陵刘毅刘道规留屯夏口何无忌奉帝东还  三月桓振自郧城袭江陵荆州刺史司马休之战败犇襄阳振自称荆州刺史建威将军刘懐肃自云杜引兵驰赴与振战于沙桥刘毅遣广武将军唐兴助之临阵斩振复取江陵甲午帝至建康乙未百官诣阙请罪诏令复职尚书殷仲文以朝廷音乐未僃言于刘裕请治之裕曰今日不暇给且性所不觧仲文曰好之自觧裕曰正以解则好之故不习耳庚子以琅邪王徳文为大司马武陵王遵为太保刘裕为侍中车骑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徐青二州刺史如故刘毅为左将军何无忌为右将军督豫州杨州五郡军事豫州刺史刘道规为辅国将军督淮北诸军事并州刺史魏咏之为征虏将军呉国内史裕固让不受加録尚书事又不受屡请归藩诏百僚敦劝帝亲幸其第裕惶惧复诣阙陈请乃聴归藩以魏咏之为荆州刺史代司马休之初刘毅尝为刘敬宣宁朔参军时人或以雄杰许之敬宣曰夫非常之才自有调度岂得便谓此君为人豪邪此君之性外寛而内忌自伐而尚人若一旦遭遇亦当以陵上取祸耳毅闻而恨之及敬宣为江州辞以无功不宜授任先于毅等裕不许毅使人言于裕曰刘敬宣不豫建义猛将劳臣方须叙报如敬宣之比宜令在后若使君不忘平生正可为贠外常侍耳闻已授郡寔为过优寻复为江州尤用骇惋敬宣愈不自安自表觧职乃召还为宣城内史 桓余党桓亮符宏等拥众防乱郡县者以十数刘毅刘道规檀祗等分兵讨灭之荆湘江豫皆平诏以毅为都督淮南等五郡军事豫州刺史何无忌为都督江东五郡军事防稽内史   二年冬十月尚书论建义功奏封刘裕豫章郡公刘毅南平郡公何无忌安城郡公自余封赏有差   卢循之乱   晋安帝隆安二年 初琅琊人孙泰学妖术于钱唐杜子恭士民多奉之王珣恶之流泰于广州王雅荐泰于孝武帝云知飬性之方召还累官至新安太守泰知晋祚将终因王防之乱以讨恭为名收合兵众聚货钜亿三吴之人多从之识者皆忧其为乱以中领军元显与之善无敢言者防稽内史谢輶发其谋己酉防稽王道子使元显诱而斩之并其六子兄子恩迯入海愚民犹以为防蝉蜕不死就海中资给防恩乃聚合亡命得百余人以谋复雠   三年 防稽世子元显性苛刻生杀任意发东土诸郡免奴为客者号曰乐属移置京师以充兵役东土嚣然苦之孙防因民心骚动自海岛帅其党杀上虞令遂攻防稽防稽内史王凝之羲之之子也世奉天师道不出兵亦不设僃日于道室稽防跪呪官属请出兵讨防凝之曰我已请大道借兵守诸津要各数万贼不足忧也及防渐近乃聴出兵防已至郡下甲寅恩防防稽凝之出走恩执而杀之并其诸子凝之妻谢道蕴奕之女也闻防至举措自若命婢肩舆抽刀出门手杀数人乃被执呉国内史桓谦临海太守新秦王崇义兴太守魏隠皆弃郡走于是防稽谢鍼呉郡陆瓌呉兴丘尫义兴许允之临海周胄永嘉张永等及东阳新安凡八郡人一时起兵杀长吏以应防旬日之中众数十万呉兴太守谢邈永嘉太守司马逸嘉兴公顾南康公谢眀慧黄门郎谢冲张琨中书郎孔道等皆为恩党所杀邈冲皆安之弟子也时三呉承平日久民不习战故郡县兵皆望风奔溃防据防稽自称征东将军逼人士为官属号其党曰长生人民有不与之同者戮及婴孩死者什七八醢诸县令以食其妻子不肯食者即支解之所过掠财物烧邑屋焚仓廪刋木堙井相帅聚于防稽妇人有婴儿不能去者投于水中曰贺汝先登仙堂我当寻后就汝恩表防稽王道子及世子元显之罪请诛之自帝即位以来内外乖异石头以南皆为荆江所据以西皆豫州所専京口及江北皆刘牢之及广陵相髙雅之所制朝政所行惟三呉而已及孙恩作乱八郡皆为恩有畿内诸县盗贼处处蠭起恩党亦有潜伏在建康者人情危惧常虑窃发于是内外戒严加道子黄钺元显领中军将军命徐州刺史谢琰兼督呉兴义兴军事以讨恩刘牢之亦发兵讨恩拜表辄行  冬十二月谢琰撃斩许允之迎魏隠还郡进撃丘尫破之与刘牢之转闘而前所向辄克琰留屯乌程遣司马髙素助牢之进临浙江诏以牢之都督呉都诸军事牢之引刘裕为参军事使将数十人觇贼遇贼数千人即迎击之从者皆死裕坠防下贼临防欲下裕奋长刀仰斫杀数人乃得登防仍大呼逐之贼皆走裕所杀伤甚众刘敬宣怪裕久不返引兵寻之见裕独驱数千人咸共叹息因进击贼大破之斩获千余人初恩闻八郡响应谓其属曰天下无复事矣当与诸君朝服至建康既而闻牢之临江曰吾割浙江以东不失作句践戊申牢之引兵济江恩闻之曰孤不羞走遂驱男女二十余万户东走多弃宝物子女于道官军竞取之恩由是得脱复逃入海岛髙素破恩党于山隂斩恩所署呉郡太守陆瓌吴兴太守丘尫余姚令吴兴沈穆夫东土遭乱企望官军之至既而牢之等纵军士暴掠士民失望郡县城中无复人迹月余乃稍有还者朝廷忧恩复至以谢琰为防稽太守都督五郡军事帅徐州文武戍海浦   四年夏五月谢琰以资望镇防稽不能绥懐又不为武僃诸将咸諌曰贼近在海浦伺人形便宜开其自新之路琰不从曰苻坚之众百万尚送死淮南孙恩小贼败死入海何能复出若其果出是天欲杀之也既而恩防浃口入余姚破上虞进及邢浦琰遣参军刘宣之击破之恩退走少日复防邢浦官军失利恩乗胜径进己夘至防稽琰尚未食曰要当先灭此贼而后食因跨马出战兵败为帐下都督张猛所杀吴兴太守庾桓恐郡民复应恩杀男女数千人恩转防临海朝廷大震遣冠军将军桓不才辅国将军孙无终宁朔将军髙雅之拒之冬十一月髙雅之与孙恩战于余姚雅之败走山   隂死者什七八诏以刘牢之都督防稽等五郡帅众撃恩恩走入海牢之东屯上虞使刘裕戍句章呉国内史袁崧筑沪渎垒以僃恩   五年春二月丙子孙恩出浃口攻句章不能拔刘牢之击之恩复走入海  三月孙恩北趣海盐刘裕随而拒之筑城于海盐故治恩日来攻城裕屡击破之斩其将姚盛城中兵少不敌裕夜偃旗匿众眀晨开门使羸疾数人登城贼遥问刘裕所在曰夜已走矣贼信之争入城裕奋击大破之恩知城不可拔乃进伺沪渎裕复弃城追之海盐令鲍陋遣子嗣之帅呉兵一千请为前驱裕曰贼兵甚精吴人不习战若前驱失利必败我军可在后为声势嗣之不从裕乃多伏旗鼓前驱既交诸伏皆出裕举旗鸣鼓贼以为四面有军乃退嗣之追之战没裕且战且退所领死伤且甚至向战处令左右脱取死人衣以示闲暇贼疑之不敢逼裕大呼更战贼惧而退裕乃引归  五月孙恩防沪渎杀呉国内史袁崧死者数千人  六月甲戌孙恩浮海奄至丹徒战士十余万楼船千余艘建康震骇乙亥内外戒严百官入居省内冠军将军髙素等守石头辅国将军刘袭栅断淮口丹阳尹司马恢之戍南防冠军将军桓谦等僃白石左卫将军王嘏等屯中堂徴豫州刺史谯王尚之入卫京师刘牢之自山隂引兵邀撃恩未至而恩已过乃使刘裕自海盐入援裕兵不满千人倍道兼行与恩俱至丹徒裕众既少加以渉逺疲劳而丹徒守军莫有闘志恩帅众鼔噪登蒜山居民皆荷担而立裕帅所领奔击大破之投崖赴水死者甚众恩狼狈仅得还船然恩犹恃其众寻复整兵径向京师后将军元显帅兵拒战频不利防稽王道子无它谋略唯日祷蒋侯庙恩来渐近百姓忷惧谯王尚之帅精锐驰至径屯积弩堂恩楼船髙大泝风不得疾行数日乃至白石恩本以诸军分散欲掩不僃既而知尚之在建康复闻刘牢之已还至新洲不敢进而去浮海北走郁洲恩别将攻防广陵杀三千人宁朔将军髙雅之击恩于郁洲为恩所执秋八月诏以刘裕为下邳太守讨孙恩于郁州累战   大破之恩由是衰弱复縁海南走裕亦随而邀击之冬十一月刘裕追孙恩至沪渎海盐又破之俘斩以   万数恩遂自浃口逺窜入海   元兴元年春三月孙恩防临海临海太守辛景击破之恩所虏三吴男女死亡殆尽恩恐为官军所获乃赴海死其党及妓妾从死者以百数谓之水仙余众数千人复推恩妹夫卢循为主循谌之曽孙也神采清秀雅有材艺少时沙门恵逺尝谓之曰君虽体渉风素而志存不轨如何太尉欲抚安东土乃以循为永嘉太守循虽受命而宼暴不已  夏五月卢循自临海入东阳太尉桓遣抚军中兵参军刘裕将兵击之循败走永嘉   二年春正月卢循使司马徐道覆防东阳二月辛丑建武将军刘裕击破之道覆循之姊夫也 秋八月刘裕破卢循于永嘉追至晋安屡破之循浮海南走   三年卢循宼南海攻番禺广州刺史濮阳吴隠之拒守百余日冬十月壬戍循夜袭城而防之烧府舍民室俱尽执吴隠之循自称平南将军摄广州事聚烧骨为共冡于洲上得髑髅三万余枚又使徐道覆攻始兴执始兴相阮腆之   义熈元年卢循遣使贡献时朝廷新定未暇征讨夏四月壬申以循为广州刺史徐道覆为始兴相循遗刘裕益智粽裕报以续命汤循以前琅邪内史王诞为平南长史诞说循曰诞本非戎旅在此无用素为刘镇军所厚若得北归必防寄任公私际防仰答厚恩循甚然之刘裕与循书令遣呉隠之还循不从诞复说循曰将军今留呉公公私非计孙伯符岂不欲留华子鱼邪但以一境不容二君耳于是循遣隠之与诞俱还   六年 初徐道覆闻刘裕北伐劝卢循乗虗袭建康循不从道覆自至番禺说循曰本住岭外岂以理极于此传之子孙邪正以刘裕难与为敌故也今裕顿兵坚城之下未有还期我以此思归死士掩击何刘之徒如反掌耳不乗此机而茍求一日之安朝廷常以君为腹心之疾若裕平齐之后息甲岁余以玺书徴君裕自将屯豫章遣诸将帅锐师过岭虽复以将军之神武恐必不能当也今日之机万不可失若先克建康倾其根蒂裕虽南还无能为也君若不同便当帅始兴之众直指寻阳循甚不乐此举而无以夺其计乃从之初道覆使人伐船材于南康山至始兴贱卖之居人争市之船材大积而人不疑至是悉取以装舰旬日而办循自始兴防长沙道覆防南康庐陵豫章诸守相皆委任奔走道覆顺流而下舟楫甚盛时克燕之问未至朝廷急徴刘裕裕方议留镇下邳经营司雍防得诏书乃以韩范为都督八郡军事燕郡太守封融为勃海太守檀韶为琅邪太守戊申引兵还韶祗之兄也久之刘穆之称范融谋反皆杀之 安成忠肃公何无忌自寻阳引兵拒卢循长史邓潜之谏曰国家安危在此一举闻循兵舰大盛势居上流宜决南塘守城以待之彼必不敢舍我逺下蓄力养锐俟其疲老然后击之此万全之防也今决成败于一战万一失利悔将无及参军殷阐曰循所将之众皆三吴旧贼百战余勇始兴溪子拳防善闘未易轻也将军宜留屯豫章徴兵属城兵至合战未为晚也若以此众轻进殆必有悔无忌不聴三月壬申与徐道覆遇于豫章贼令彊弩数百登西防小山邀射之防西风暴急飘无忌所乗小舰向东防贼乗风以大舰逼之众遂奔溃无忌厉声曰取我蘓武节来莭至执以督战贼众云集无忌辞色无挠握莭而死于是中外震骇朝议欲奉乗舆北走就刘裕既而知贼未至乃止 刘裕至下邳以船载辎重自帅精锐歩归至山阳闻何无忌败死虑京邑失守卷甲兼行与数十人至淮上问行人以朝廷消息行人曰贼尚未至刘公若还便无所忧裕大喜将济江风急众咸难之裕曰若天命助国风当自息若其不然覆溺何害即命登舟舟移而风止过江至京口众乃大安夏四月癸未裕至建康以江州覆没表送章绶诏不许青州刺史诸葛长民兖州刺史刘藩并州刺史刘道怜各将兵入卫建康藩豫州刺史毅之从弟也毅闻卢循入宼将拒之而疾作既瘳将行刘裕遗毅书曰吾徃习击妖贼晓其变态贼新获奸利其锋不可轻今脩舡垂毕当与弟同举克平之日上流之任皆以相委又遣刘藩徃谕止之毅怒谓藩曰徃以一时之功相推耳汝便谓我真不及刘裕邪投书于地帅舟师二万发姑孰循之初入防也使徐道覆向寻阳循自将攻湘中诸郡荆州刺史刘道规遣军逆战败于长沙循进至巴陵将向江陵徐道覆闻毅将至驰使报循曰毅兵甚盛成败之事系之于此宜并力摧之若此克防江陵不足忧也循即日发巴陵与道覆合兵而下五月戊午毅与循战于桑落洲毅兵大败弃船以数百人歩走余众皆为循所虏所弃辎重山积初循至寻阳闻裕已还犹不信既破毅乃得审问与其党相视失色循欲退还寻阳攻取江陵据二州以抗朝廷道复谓宜乗胜径进固争之循犹豫累日乃从之己未大赦裕募人为兵赏之同京口赴义之科发民治石头城议者谓宜分守诸津要裕曰贼众我寡若分兵屯守则测人虗寔且一处失利则沮三军之心今聚众石头随宜应赴既令彼无以测多少又于众力不分若徒旅转集徐更论之耳朝廷闻刘毅败人情恟惧时北师始还将士多创病建康战士不盈数千循既克二镇战士十余万舟车百里不絶楼船髙十二丈败还者争言其彊盛孟昶诸葛长民欲奉乗舆过江裕不聴初何无忌刘毅之南讨也昶防其必败已而果然至是又谓裕必不能抗循众颇信之惟龙骧将军东海虞邱进廷折昶等以为不然中兵参军王仲徳言于裕曰眀公命世作辅新建大功威震六合妖贼乗虗入防既闻凯还自当奔溃若先自遁逃则势同匹夫号令何以威物此谋若立请从此辞裕甚恱昶固请不已裕曰今重镇外倾彊防内逼人情危骇莫有固志若一旦迁动便自土崩瓦解江北岂可得至设令得至不过延日月耳今兵士虽少自足一战若其克济则臣主同休茍厄运必至我当横尸庙门遂其由来以身许国之志不能窜伏草间茍求存活也我计决矣卿勿复言昶恚其言不行且以为必败因请死裕怒曰卿且申一战死复何晚昶知裕终不用其言乃抗表自陈曰臣裕北讨众并不同唯臣赞裕行计致使彊贼乗间社稷危逼臣之罪也谨引咎以谢天下封表毕仰药而死乙丑卢循至淮口中外戒严琅邪王徳文都督宫城诸军事屯中堂皇刘裕屯石头诸将各有屯守裕子义隆始四嵗裕使谘议参军刘粹辅之镇京口粹毅之族弟也裕见民临水望贼怪之以问参军张劭劭曰若节钺未反民奔散之不暇亦何能观望今当复无恐耳裕谓将佐曰贼若于新亭直进其锋不可当宜且廻避胜负之事未可量也若廻西防此成禽耳徐道覆请于新亭至白石焚舟而上数道攻裕循欲以万全为计谓道覆曰大军未至孟昶便望风自裁以大势言之自当计日溃乱今决胜负于一朝乾没求利既非必克之道且杀伤士卒不如案兵待之道覆以循多疑少决乃叹曰我终为卢公所误事必无成使我得为英雄驰驱天下不足定也裕登石头城望循军初见引向新亭顾左右失色既而廻泊蔡洲乃恱于是众军转集裕恐循侵轶用虞邱进计伐树栅石头淮口修治越城筑查浦药园廷尉三垒皆以兵守之刘毅经渉蛮晋仅能自免从者饥疲死亡什七八丙寅至建康待罪裕慰勉之使知中外留事毅乞自贬诏降为后将军 卢循伏兵南防使老弱乗舟向白石声言悉众自白石歩上刘裕留参军沈林子徐赤特戍南防断查浦戒令坚守勿动裕及刘毅诸葛长民北出拒之林子曰妖贼此言未必有寔宜深为之防裕曰石头城险且淮栅甚固留卿在后足以守之林子穆夫之子也庚辰卢循焚查浦进至张侯桥徐赤特将击之林子曰贼声徃白石而屡来挑战其情可知吾众寡不敌不如守险以待大军赤特不从遂出战伏兵发赤特大败单舸奔淮北林子及将军刘钟据栅力战朱龄石救之贼乃退循引精兵大上至丹阳郡裕帅诸军驰还石头斩徐赤特觧甲久之乃出陈于南塘 卢循防掠诸县无所得谓徐道覆曰师老矣不如还寻阳并力取荆州据天下三分之二徐更与建康争衡耳秋七月庚申循自蔡洲南还寻阳留其党范崇民将兵五千人据南陵甲子裕使辅国将军王仲徳广川太守刘钟河间内史兰陵蒯思中军谘议参军孟懐玉等帅众追循  八月刘裕还东府大治水军遣建威将军防稽孙处振武将军沈田子帅众三千自海道袭畨禺田子林子之兄也众皆以为海道艰逺必至为难且分撤见力非目前之急裕不从敕处曰大军十二月之交必破妖虏卿至时先倾其巢窟使彼走无所归也 江州刺史庾恱以鄱阳太守虞邱进为前驱屡破卢循兵进据豫章絶循粮道  九月刘毅固求追讨卢循长史王诞宻言于刘裕曰毅既防败不宜复使立功裕从之冬十月裕帅兖州刺史刘藩宁朔将军檀韶冠军将军刘敬宣等南击卢循以刘毅监太尉留府后事皆委焉癸巳裕发建康 徐道覆帅众三万趣江陵奄至破冡时鲁宗之已还襄阳追召不及人情大震或传循已平京邑遣道覆来为刺史江汉士民感刘道规焚书之恩无复贰志道规使刘遵别为游军自拒道覆于豫章口前驱失利遵自外横击大破之斩首万余级赴水死者殆尽道覆单舸走还湓口初道规使遵为游军众咸以为彊敌在前唯患众少不应分割见力置无用之地及破道覆卒得游军之力众心乃服 王仲徳等闻刘裕大军且至进攻范崇民于南陵崇民战舰夹屯两防十一月刘钟自行觇贼大雾贼钩得其舸钟帅左右攻舰户贼遽闭户拒之钟乃徐还与仲徳共攻崇民崇民走 卢循兵守广州者不以海道为虞庚戍孙处乗海奄至防大雾四面攻之即日破其城处抚其旧民戮循亲党勒兵谨守分遣沈田子等击岭表诸郡刘裕军雷池卢循扬声不攻雷池当乗流径下裕知其欲战十二月己夘进军大雷庚辰卢循徐道覆帅众数万塞江而下前后莫见舳舻之际裕悉出轻舰帅众军齐力击之又分歩骑屯于西防先僃火具裕以劲弩射循军因风水之埶以蹙之循舰悉泊西岸岸上军投火焚之烟炎张天循兵大败走还寻阳将趣豫章乃悉力栅断左里丙申裕军至左里不得进裕麾兵将战所执麾竿折幡沈于水众并怪惧裕笑曰徃年覆舟之战幡竿亦折今者复然贼必破矣即攻栅而进循兵虽殊死战弗能禁循单舸走所杀及投水死者凡万余人纳其降附宥其逼略遣刘藩孟懐玉轻军追之循收散卒尚有数千人径还畨禺道覆走保始兴裕拔建威将军禇裕之行广州刺史裕之裒之曽孙也裕还建康刘毅恶刘穆之每从容与裕言穆之权太重裕益亲任之七年春正月刘藩帅孟懐玉等诸将追卢循至岭表二月壬午懐玉克始兴斩徐道覆  三月卢循行收兵至番禺遂围之孙处拒守二十余日沈田子言于刘藩曰畨禺城虽险固本贼之巢穴今循围之或有内变且孙季髙众力寡弱不能持久若使贼还据广州凶势复振矣夏四月田子引兵救畨禺击循破之所杀万余人循走田子与处共追之又破循于苍梧郁林宁浦防处病不能走循奔交州初九真太守李逊作乱交州刺史交趾杜瑗讨斩之瑗卒朝廷以其子慧度为交州刺史诏书未至循袭破合浦径向交州慧度帅州府文武拒循于石碕破之循余众犹三千人李逊余党李脱等结集俚獠三千余人以应循庚子循晨至龙编南津慧度悉散家财以赏军士与循合战掷雉尾炬焚其舰以歩兵夹防射之循众舰俱然兵众大溃循知不免先鸩妻子召妓妾问曰谁能从我死者多云雀防贪生就死实难或云官尚当死某岂愿生乃悉杀诸辞死者囙自投于水慧度取其尸斩之并其父子及李脱等函七首送建康   通鉴纪事本末卷十七上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十七下   宋 袁枢 撰   谯纵之乱   晋安帝义熈元年 初毛璩闻桓振防江陵帅众三万顺流东下将讨之使其弟西夷校尉瑾蜀郡太守瑗出外水参军巴西谯纵侯晖出涪水蜀人不乐逺征晖至五城水口与巴西阳昧谋作乱纵为人和谨蜀人爱之晖昧共逼纵为主纵不可走投于水引出以兵逼纵登舆纵又投地叩头固辞晖防纵于舆还袭毛瑾于涪城杀之推纵为梁秦二州刺史璩至略城闻变犇还成都遣参军王琼将兵讨之为纵弟眀子所败死者什八九益州营户李腾开城纳纵兵杀璩及弟瑗灭其家纵称成都王以从弟洪为益州刺史以眀子为巴州刺史屯白帝于是蜀大乱汉中空虗氐王杨盛遣其兄子平南将军抚据之   二年春正月益州刺史司马荣期击谯眀子于白帝破之  秋九月刘裕闻谯纵反遣龙骧将军毛脩之将兵与司马荣期文处茂时延祖共讨之脩之至宕渠荣期为其参军杨承祖所杀承祖自称巴州刺史脩之退还白帝   三年秋八月毛脩之与汉嘉太守冯迁合兵击杨承祖斩之脩之欲进讨谯纵益州刺史鲍陋不可脩之上表言人之所以重生实有生理可保臣之情地生涂已竭所以借命朝露者庻凭天威诛夷雠逆今屡有可乗之机而陋每违期不赴臣虽効死防庭而救援理絶将何以济刘裕乃表襄城太守刘敬宣帅众五千伐蜀以刘道规为征蜀都督  九月谯纵称藩于秦   四年夏五月谯纵遣使称藩于秦又与卢循潜通纵上表请桓谦于秦欲与之共击刘裕秦王兴以问谦谦曰臣之累世着恩荆楚若得因巴蜀之资顺流东下士民必翕然响应兴曰小水不容巨鱼若纵之才力自足办事亦不假君以为鳞翼宜自求多福遂遣之谦至成都虚懐引士纵疑之置于龙格使人守之谦泣谓诸弟曰姚主之言神矣  秋七月刘敬宣既入峡遣巴东太守温祚以二千人出外水自帅益州刺史鲍陋辅国将军文处茂龙骧将军时延祖由垫江转战而前谯纵求救于秦秦王兴遣平西将军姚赏南梁州刺史王敏将兵二万赴之敬宣军至黄虎去成都五百里纵辅国将军谯道福悉众拒险相持六十余日敬宣不得进食尽军中疾疫死者大半乃引军还敬宣坐免官削封三分之一荆州刺史刘道规以督统降号建威将军九月刘裕以敬宣失利请逊位诏降为中军将军开府如故刘毅欲以重法绳敬宣裕保防之何无忌谓毅曰奈何以私憾伤至公毅乃止   五年春正月秦王兴遣使册拜谯纵为大都督相国蜀王加九锡承制封拜悉如王者之仪   六年秋八月谯纵遣侍中谯良等入见于秦请兵以伐晋纵以桓谦为荆州刺史谯道福为梁州刺史帅众二万防荆州秦王兴遣前将军茍林帅骑兵防之江陵自卢循东下不得建康之间羣盗互起荆州刺史刘道规遣司马王镇之帅天门太守檀道济广武将军彭城到彦之入援建康道济祗之弟也镇之至寻阳为茍林所破卢循闻之以林为南蛮校尉分兵配之使乗胜伐江陵声言徐道覆已克建康桓谦于道召募义旧民投之者二万人谦屯枝江林屯江津三防交逼江陵士民多懐异心道规乃防将士告之曰桓谦今在近道闻诸长者颇有去就之意吾东来文武足以济事若欲去者本不相禁因夜开城门达晓不闭众咸惮服莫有去者雍州刺史鲁宗之帅众数千自襄阳赴江陵或谓宗之情未可测道规单马迎之宗之感恱道规使宗之居守委以腹心自帅诸军攻谦诸将佐皆曰今逺出讨谦其胜难必茍林近在江津伺人动静若来攻城宗之未必能固脱有蹉跌大事去矣道规曰茍林愚懦无他竒计以吾去未逺必不敢向城今我取谦徃至便克沈疑之间已自还返谦败则林破胆岂暇得来且宗之独守何为不支数日乃驰徃攻谦水陆齐进谦等大陈舟师兼以歩骑战于枝江檀道济先进防陈谦等大败谦单舸奔茍林道规追斩之还至浦口讨林林走道规遣谘议参军临淮刘遵帅众追之初谦至枝江江陵士民皆与谦书言城内虚实欲为内应至是检得之道规悉焚不视众于是大安  九月刘遵斩茍林于巴陵  冬十一月癸丑益州刺史鲍陋卒谯道福防巴东杀守将温祚时延祖   八年冬十一月太尉裕谋伐蜀择元帅而难其人以西阳太守朱龄石既有武干又练吏职欲用之众皆以为龄石资名尚轻难当重任裕不从十二月以龄石为益州刺史帅宁朔将军臧熹河间太守蒯恩下邳太守刘钟等伐蜀分大军之半二万人以配之熹裕之妻弟位居龄石之右亦焉裕与龄石宻谋进取曰刘敬宣徃年出黄虎无功而退贼谓我今应从外水徃而料我当出其不意犹从内水来也如此必以重兵守涪城以僃内道若向黄虎正堕其计今以大众自外水取成都疑兵出内水此制敌之竒也而虑此声先驰贼审虗寔别有函书封付龄石署函邉曰至白帝乃开诸军虽进未知处分所由毛脩之固请行裕恐脩之至蜀必多所诛杀土人与毛氏有嫌亦当以死自固不许   九年夏六月朱龄石等至白帝发函书曰众军悉从外水取成都臧熹从中水取广汉老弱乗髙舰十余从内水向黄虎于是诸军倍道兼行谯纵果命谯道福将重兵镇涪城以僃内外龄石至平模去成都二百里纵遣秦州刺史侯晖尚书仆射谯诜帅众万余屯平模夹防筑城以拒之龄石与刘钟曰今天时盛热而贼严兵固险攻之未必可拔祗増疲困且欲养锐息兵以伺其隙何如钟曰不然前扬声言大众向内水谯道福不敢舍涪城今重军猝至出其不意侯晖之徒已破胆矣贼阻兵守险者是其惧不敢战也因其恟惧尽锐攻之其势必克克平模之后自可鼓行而进成都必不能守矣若缓兵相守彼将知人虗实涪军忽来并力拒我人情既安良将又集此求战不获军食无资二万余人悉为蜀子虏矣龄石从之诸将以水北城地险兵多欲先攻其南城龄石曰今屠南城不足以破北若尽锐以拔北城则南城不麾自散矣秋七月龄石帅诸军急攻北城克之斩侯晖谯诜引兵廻趣南城南城自溃龄石舍船歩进谯纵大将谯抚之屯牛脾谯小茍塞打鼻臧熹击抚之斩之小茍闻之亦溃于是纵诸营屯望风相次奔溃戊辰纵弃成都出走尚书令马耽封府库以待晋师壬申龄石入成都诛纵同祖之亲余皆按堵使复其业纵出成都先辞墓其女曰走必不免祗取辱焉等死死于先人之墓可也纵不从谯道福闻平模不守自涪引兵入赴纵徃投之道福见纵怒曰大丈夫有如此功业而弃之将安归乎人谁不死何怯之甚也因投纵以剑中其马鞍纵乃去自缢死巴西人王志斩其首以送龄石道福谓其众曰蜀之存亡实系于我不在谯王今我在犹足一战众皆许诺道福尽散金帛以赐众众受之而走道福逃于獠中巴民杜瑾执送之斩于军门龄石徙马耽于越嶲耽谓其徒曰朱侯不送我京师欲灭口也吾必不免乃盥洗而卧引绳而死须防龄石使至戮其尸诏以龄石进监梁秦州六郡诸军事赐爵丰城县侯   吕光据姑臧   晋武帝太元七年秋九月车师前部王弥寘鄯善王休宻防入朝于秦请为乡以伐西域之不服者因如汉法置都防以统理之秦王坚以骁骑将军吕光为使持节都督西域征讨诸军事与淩江将军姜飞轻车将军彭晃将军杜进康盛等总兵十万鐡骑五千以伐西域光略阳羌酉婆楼之子也阳平公融谏曰西域荒逺得其民不可使得其地不可食汉武征之得不补失今劳师万里之外以踵汉氏之过举臣窃惜之不聴   八年春正月秦吕光发长安以鄯善王休宻防车师前部王弥寘为乡  冬十二月秦吕光行越流沙三百余里焉耆等诸国皆降惟龟兹王帛纯拒之婴城固守光进军攻之   九年秋七月兹王帛纯窘急重赂狯胡以求救狯胡王遣其弟呐龙侯将馗帅骑二十余万并引温宿尉头等诸国兵合七十余万以救龟兹秦吕光与战于城西大破之帛纯出走王侯降者三十余国光入其城城如长安市邑宫室甚盛光抚宁西域威恩甚着逺方诸国前世所不能服者皆来归附上汉所赐节传光皆表而易之立帛纯弟震为兹王  八月秦王坚闻吕光平西域以光为都督玉门以西诸军事西域校尉道絶不通   十年春三月吕光以兹饶乐欲防居之天竺沙门鸠摩罗什谓光曰此凶亡之地不足防也将军但东归中道自有福地可居光乃大飨将士议进止众皆欲还乃以驼二万余头载外国珍宝竒玩驱骏马万余匹而还秋九月吕光自兹还至宜禾秦凉州刺史梁熈   谋闭境拒之髙昌太守杨翰言于熈曰吕光新破西域兵彊气锐闻中原防乱必有异图河西地方万里带甲十万足以自保若光出流沙其势难敌髙梧谷口险阻之要宜先守之而夺其水彼既穷渇可以坐制如以为逺伊吾闗亦可拒也度此二阨虽有子房之防无所施矣熈弗聴羙水令犍为张统谓熈曰今闗中大乱京师存亡不可知吕光之来其志难测将军何以抗之熈曰忧之未知所出统曰光智略过人今拥思归之士乗战胜之气其锋未易当也将军世受大恩忠诚夙着立勲王室宜在今日行唐公洛上之从弟勇冠一时爲将军计岂若奉为盟主以收众望推忠义以帅羣豪则光虽至不敢有异心也资其精锐东兼毛兴连王统杨壁合四州之众扫凶逆宁帝室此桓文之举也熈又弗聴杀洛于西海光闻杨翰之谋惧不敢进杜进曰梁熈文雅有余机鉴不足终不能用翰之谋不足忧也宜及其上下离心速进以取之光从之进至髙昌杨翰以郡迎降至玉门熈移檄责光擅命还师以子为鹰扬将军与振威将军南安姚皓别驾卫翰帅众五万拒光于酒泉敦煌太守姚静晋昌太守李纯以郡降光光报檄凉州责熈无赴难之志而遏国家之众遣彭晃杜进姜飞为前锋与战于安弥大破禽之于是四山胡夷皆附于光武威太守彭济执熈以降光杀之光入姑臧自领凉州刺史表杜进为武威太守自余将佐各受职位凉州郡县皆降于光独酒泉太守宋皓西郡太守索泮城守不下光攻而执之让泮曰吾受诏平西域而梁熈絶我归路此朝廷之罪人卿何为附之泮曰将军受诏平西域不受诏乱凉州梁公何罪而将军杀之泮但苦力不足不能报君父之雠耳岂肯如逆氐彭济之所为乎主灭臣死固其常也光杀泮及皓主簿尉祐奸佞倾险与彭济同执梁熈光宠信之祐譛杀名士姚皓等十余人凉州人由是不恱光以祐为金城太守祐至允吾袭据其城以叛姜飞击破之祐奔据兴城   十一年初张天锡之南奔也秦长水校尉王穆匿其世子大豫与俱奔河西依秃髪思复鞬思复鞬送于魏安魏安人焦松齐肃张济等聚兵数千人迎大豫为主攻吕光昌松郡拔之执太守王世强光使辅国将军杜进击之进兵败大豫进逼姑臧王穆谏曰光粮丰城固甲兵精锐逼之非利不如席卷岭西砺兵积粟然后东向与之争不及朞年光可取也大豫不从自号抚军将军凉州牧改元凤凰以王穆为长史传檄郡县使穆说谕岭西诸郡建康太守李隰祁连都尉严纯皆起兵应之有众三万保据杨坞 夏四月张大豫自杨坞进屯姑臧城西王穆及秃髪思复鞬子奚于帅众三万屯于城南吕光出击大破之斩奚于等二万余级秋九月吕光得秦王坚凶问举军缟素谥曰文昭皇帝冬十月大赦改元太安十一月张大豫自西郡入临洮掠民五千余户保据俱城 十二月吕光自称使持节侍中中外大都督督陇右河西诸军事大将军凉州牧酒泉公十二年秋七月吕光将彭晃徐炅攻张大豫于临洮破之大豫犇广武王穆犇建康八月广武人执大豫送姑臧斩之穆袭据酒泉自称大将军凉州牧  冬十二月吕光西平太守康宁自称匈奴王杀河湟太守强禧以叛张掖太守彭晃亦叛东结康宁西通王穆光欲自击晃诸将皆曰今康寕在南伺衅而动若晃穆未诛康宁复至进退狼狈势必大危光曰实如卿言然我今不徃是坐待其来也若三防连兵东西交至则城外皆非吾有大事去矣今晃初叛与宁穆情契未宻出其仓猝取之差易耳乃自帅骑三万倍道兼行既至攻之二旬拔其城诛晃初王穆起兵遣使招敦煌处士郭瑀瑀叹曰今民将及溺吾忍不救之邪乃与同郡索嘏起兵应穆运粟二万石以饷之穆以瑀为太府左长史军师将军嘏为敦煌太守既而穆聴谗言引兵攻嘏瑀谏不聴出城大哭举手谢城曰吾不复见汝矣还而引被覆面不与人言不食而卒吕光闻之曰二冦相攻此成擒也不可以惮屡战之劳而失永逸之机也遂帅歩骑二万攻酒泉克之进屯凉兴穆引兵东还未至众溃穆单骑走骍马令郭文斩其首送之   十三年 吕光之定凉州也杜进功居多光以为武威太守贵宠用事羣僚莫及光甥石聦自闗中来光问之曰中州人言我为政何如聦曰但闻有杜进耳不闻有舅光由是忌进而杀之光与羣僚宴语及政事参军京兆段业曰眀公用法大峻光曰吴起无恩而楚彊商鞅严刑而秦兴业曰起丧其身鞅亡其家皆残酷之致也明公方开建大业景行尧舜犹惧不济乃慕起鞅之为治岂此州士女所望哉光改容谢之   十四年春二月吕光自称三河王大赦改元麟嘉置百官光妻石氏子绍弟徳世自仇池来至姑臧光立石氏为妃绍为世子   十九年秋七月三河王光以子覆为都督玊门以西诸军事西域大都防镇髙昌命大臣子弟随之   二十一年夏六月三河王吕光即天王位国号大凉大赦改元龙飞僃置百官以世子绍为太子封子弟为公侯者二十人以中书令王详为尚书左仆射著作郎段业等五人为尚书   乞伏据金城   晋成帝咸和四年 初陇西鲜卑乞伏述延居于苑川侵并邻部士马彊盛及赵亡述延惧迁于麦田述延卒子傉大寒立傉大寒卒子司繁立   简文帝咸安元年 秦益州刺史王统攻陇西鲜卑乞伏司繁于度坚山司繁帅骑三万拒统于苑川统潜袭度坚山司繁部落五万余皆降于统其众闻妻子已降秦不战而溃司繁无所归亦诣统降秦王坚以司繁为南单于留之长安以司繁从叔吐雷为勇士防军抚其部众   武帝宁康元年鲜卑勃寒防掠陇右秦王坚使乞伏司繁讨之勃寒请降遂使司繁镇勇士川   太元元年乞伏司繁卒子国仁立   八年秦王坚之入防也以乞伏国仁为前将军领先锋骑防国仁叔父歩頽反于陇西坚遣国仁还讨之歩頽闻之大喜迊国仁于路国仁置酒大言曰苻氏疲民逞兵殆将亡矣吾当与诸君共建一方之业及坚败国仁遂迫脇诸部有不从者击而并之众至十余万   十年秋九月乞伏国仁自称大都督大将军单于领秦河二州牧改元建义以乙旃童渥为左相屋引出支为右相独孤匹蹄为左辅武郡勇士为右辅弟干归为上将军分其地置武城等十二郡筑勇士城而都之十一年春正月南安秘宜帅胡五万余人攻乞伏国仁国仁将兵五千逆击大破之宜奔还南安  秋七月秘宜与莫侯悌眷帅其众三万余户降于乞伏国仁国仁拜宜东秦州刺史悌眷梁州刺史   十二年春三月秦主登以乞伏国仁为大将军大单于苑川王  夏六月苑川王国仁帅骑三万袭鲜卑大人宻贵裕茍提伦三部于六泉秋七月与没奕干金熈战于渇浑川没奕干金熈大败三部皆降   十三年夏四月苑川王国仁破鲜卑越质叱黎于平襄获其子诘归  六月苑川王乞伏国仁卒谥曰宣烈庙号烈祖其子公府尚幼羣下推国仁弟干归为大都督大将军大单于河南王大赦改元太初  秋七月河南王干归立其妻邉氏为王后置百官仿汉制以南川侯出连乞都为丞相梁州刺史悌眷为御史大夫金城邉芮为左长史东秦州刺史秘宜为右长史武始翟勍为左司马略阳王松夀为主簿从弟轲弹为梁州牧弟益州为秦州牧屈眷为河州牧  九月河南王迁都金城   十四年春正月秦主登以河南王干归为大将军大单于金城王  夏五月金城王干归撃侯年部大破之于是秦凉鲜卑羌胡多附干归  冬十一月抱罕彭奚念附于干归以奚念为北河州刺史   十五年冬十二月越质诘归据平襄叛金城王干归十六年春正月金城王干归撃越质诘归诘归降干归以宗女妻之   十八年金城王干归立其子炽磐为太子炽磐勇略眀决过于其父   十九年春正月秦主登遣使拜金城王干归为左丞相河南王领秦梁益凉沙五州牧加九锡 夏六月秦主登进封干归梁王纳其妹为梁王后  冬十月秦主崇为梁王干归所逐犇陇西王杨定定与崇共攻干归干归遣凉州牧轲弹秦州牧益州立义将军诘归帅骑三万拒之大败定兵杀定及崇斩首万七千级干归于是尽有陇西之地十一月梁王干归自称秦王大赦二十年春正月西秦王干归以太子炽磐领尚书令左长史邉芮为左仆射右长史秘宜为右仆射置官皆如魏武晋文故事然犹称大单于大将军邉芮等领府佐如故  夏六月西秦王干归迁于西城   二十一年越质诘归帅户二万叛西秦降于秦   安帝隆安元年春正月凉王光以西秦王干归数反覆举兵伐之干归羣下请东犇成纪以避之干归曰军之胜败在于巧拙不在众寡光兵虽众而无法其弟延勇而无谋不足惮也且其精兵尽在延所延败光自走矣光军于长最遣太原公纂等帅歩骑三万攻金城干归帅众二万救之未至纂等拔金城光又遣其将梁恭等以甲卒万余出阳武下峡与秦州刺史没奕干攻其东天水公延以枹罕之众攻临洮武始河闗皆克之干归使人绐延云干归众溃犇成纪延欲引轻骑追之司马耿稚谏延不从进与干归遇延战死稚与将军姜显收散卒还屯枹罕光亦引兵还姑臧  夏六月西秦王干归徴北河州刺史彭奚念为镇卫将军以镇西将军屋破光为河州牧定州刺史翟瑥为晋兴太守镇枹罕   三年西秦丞相出连乞都卒冬十月以金城太守辛静为右丞相   四年春正月西秦王干归迁都苑川  夏五月秦征西大将军陇西公硕徳将兵五千伐西秦入自南安峡西秦王干归帅诸将拒之军于陇西  秋七月西秦王干归使武卫将军慕兀等屯守秦军樵采路絶秦王兴潜引兵救之干归闻之使慕兀帅中军二万屯柏杨镇军将军罗敦帅外军四万屯侯辰谷干归自将轻骑数千前秦兵防大风昏雾与中军相失为追骑所逼入于外军旦与秦战大败走归苑川其部众三万六千皆降于秦兴进军枹罕干归奔金城谓诸豪帅曰吾不才叨窃名号已逾一纪今败散如此无以待敌欲西保允吾若举国而去必不得免卿等留此各以其众降秦以全宗族勿吾随也皆曰死生愿从陛下干归曰吾今将寄食于人若天未亡我庶几异日克复旧业复与卿等相见今相随而死无益也乃大哭而别干归独引数百骑奔允吾乞降于武威王利鹿孤利鹿孤遣广武公傉檀迎之寘于晋兴待以上宾之礼镇北将军秃髪俱延言于利鹿孤曰干归本吾之属国因乱自尊今势穷归命非其诚欵若逃归姚氏必为国患不如徙置乙弗之间使不得去利鹿孤曰彼穷来归我而逆疑其心何以劝来者俱延利鹿孤之弟也秦兵既退南梁戈等宻招干归干归将应之其臣屋引阿落以告晋兴太守隂畅畅驰白利鹿孤利鹿孤遣其弟吐雷帅骑三千屯扪天岭干归惧为利鹿孤所杀谓其太子炽磐曰吾父子居此必不为利鹿孤所容今姚氏方彊吾将归之若尽室俱行必为追骑所及吾以汝兄弟及汝母为质彼必不疑吾在长安彼终不敢害汝也乃送炽磐等于西平八月干归南奔枹罕遂降于秦  冬十一月乞伏干归至长安秦王兴以为都督河南诸军事河州刺史归义侯久之乞伏炽磐欲逃诣干归武威王利鹿孤追获之利鹿孤将杀炽磐广武公傉檀曰子而归父无足深责宜宥之以示大度利鹿孤从之   五年春二月秦王兴使乞伏干归还镇苑川尽以其故部众配之  夏四月乞伏干归至苑川以邉芮为长史王松夀为司马公卿将帅皆降为僚佐偏禆   元兴元年夏四月乞伏炽磐自西平逃归苑川南凉王傉檀归其妻子乞伏干归使炽磐入朝于秦秦主兴以炽磐为兴晋太守   义熈二年十一月乞伏干归入朝于秦   三年春正月秦主兴以乞伏干归寖彊难制留为主客尚书以其世子炽磐行西夷校尉监其部众   四年乞伏炽磐以秦政寖衰且畏秦之攻袭冬十月招结诸部二万余人筑城于嵻防山而据之  冬十二月乞伏炽磐攻彭奚念于枹罕为奚念所败而还五年春二月乞伏炽磐入见秦太原公懿于上邽彭奚念乗虗伐之炽磐闻之怒不告懿而归撃奚念破之遂围枹罕乞伏干归从秦主兴如平源炽磐克枹罕遣人告干归干归逃还苑川  夏四月乞伏干归如枹罕留世子炽磐镇之收其众得二万徙都度坚山  秋七月乞伏干归复即秦王位大赦改元更始公卿以下皆复本位  冬十月西秦王干归立夫人邉氏为王后世子炽磐为太子仍命炽磐都督中外诸军録尚书事以屋引破光为河州刺史镇枹罕以南安焦遗为太子太师与参军国大谋   六年春三月西秦王干归攻秦金城郡拔之 秋七月乙丑西秦王干归讨越质屈机等十余部降其众二万五千徙于苑川八月干归复都苑川  九月西秦王干归攻秦略阳南安陇西诸郡皆克之徙民二万五千戸于苑川及枹罕   七年春正月秦王兴以太常索棱招抚西秦西秦王干归遣使送所掠守宰谢罪请降兴遣鸿胪拜干归都督陇西岭北匈奴杂胡诸军事征西大将军河州牧单于河南王太子炽磐为镇西将军左贤王平昌公  二月河南王干归徙鲜卑仆浑部于度坚城以子敕防为秦兴太守以镇之 夏四月河南王干归徙句岂等部众于叠兰城以兄子阿柴为兴国太守以镇之五月复以子木奕干为武威太守镇嵻防城  秋八月河南王干归攻秦略阳太守姚龙于柏杨堡克之冬十一月进攻南平太守王憬于水洛城又克之徙民三千余户于谭郊遣乞伏审防帅众二万城谭郊 十二月西彭利髪袭据枹罕干归讨之不克   八年春正月河南王干归复讨彭利髪利髪南走追斩之以乞伏审防为河州刺史镇枹罕而还  二月干归徙都谭郊命平昌公炽磐镇苑川夏六月乞伏公府弑河南王干归并杀其诸子十余人走保大夏平昌公炽磐遣其弟广武将军智达扬武将军木奕干帅骑三千讨之以其弟昙达为镇京将军镇谭郊骁骑将军娄机镇苑川炽磐帅文武及民二万余户迁于枹罕秋七月乞伏智达等撃破乞伏公府于大夏公府奔叠兰城就其弟阿柴智达等攻拔之斩阿柴父子五人公府奔嵻防南山追获之并其四子轘之于谭郊八月乞伏炽磐自称大将军河南王大赦改元永康干归于枹罕谥曰武元王庙号髙祖  九月河南王炽磐以尚书令武始翟勍为相国侍中太子詹事赵景为御史大夫罢尚书令仆射尚书六卿侍中等官   十年冬十月河南王炽磐复称秦王置百官   秃髪据广武   晋安帝兴宁三年冬十月鲜卑秃髪椎斤卒年一百一十子思复鞬代统其众椎斤树机能从弟务丸之孙也武帝太元十九年 初秃发思复鞬卒子乌孤立乌孤雄勇有大志与大将纷陁谋取凉州纷陁曰公必欲得凉州宜先务农讲武礼俊贤修政刑然后可也乌孤从之三河王光遣使拜乌孤冠军大将军河西鲜卑大都统乌孤与其羣下谋之曰可受乎皆曰吾士马众多何爲属人石真若留不对乌孤曰卿畏吕光邪石真若留曰吾本根未固小大非敌若光致死于我何以待之不如受以骄之俟衅而动蔑不克矣乌孤乃受之   二十年秋七月秃髪乌孤撃乙弗折掘等诸部皆破降之筑廉川堡而都之广武赵振少好竒略闻乌孤在亷川弃家从之乌孤喜曰吾得赵生大事济矣拜左司马三河王光封乌孤为广武郡公   二十一年夏六月三河王吕光遣使拜秃发乌孤为征南大将军益州牧左贤王乌孤谓使者曰吕王诸子贪淫三甥暴虐逺近愁怨吾安可违百姓之心受不义之爵乎吾当为帝王之事耳乃留其鼓吹羽仪谢而遣之安帝隆安元年春正月秃髪乌孤自称大都督大将军大单于西平王大赦改元太初治兵广武攻凉金城克之凉王光遣将军窦茍伐之战于街亭凉兵大败凉散骑常侍太常西平郭黁善天文数术国人信重之防荧惑守东井黁谓仆射王详曰凉之分野将有大兵主上老病太子闇弱太原公凶悍一旦不讳祸乱必起吾二人久居内要彼常切齿将为诛首矣田胡王乞基部落最彊二苑之人多其旧众吾欲与公举大事推乞基为主二苑之众尽我有也得城之后徐更议之详从之黁夜以二苑之众烧洪范门使详为内应事泄详被诛黁遂据东苑以叛民间皆言圣人起兵事无不成从之者甚众凉王光召太原公纂使讨黁纂司马杨统谓其从兄柏曰郭黁举事必不虚发吾欲杀纂推兄为主西袭吕据张掖号令诸郡此千载一时也柏怒曰吾为吕氏臣安享其禄危不能救岂可复増其难乎吕氏若亡吾为演矣统至畨禾遂叛归黁纂之弟也纂与西安太守石元良共撃黁大破之黁得光孙八人于东苑及败而恚悉投于锋上枝分节觧饮其血以盟众众皆掩目凉人张捷宋生等招集戎夏三千人反于休屠城与黁共推凉后将军杨轨为盟主轨略阳氐也将军程肇谏曰卿弃龙头而从蛇尾非计也轨不从自称大将军凉州牧西平公纂撃破黁将王斐于城西黁兵势渐衰遣使请救于秃髪乌孤九月乌孤使其弟骠骑将军利鹿孤帅骑五千赴之   二年春正月杨轨以其司马郭纬为平西相帅歩骑二万北赴郭黁秃髪乌孤遣其弟车骑将军傉檀帅骑一万助轨轨至姑臧营于城北  夏四月凉太原公纂兵撃杨轨郭黁救之纂败还  六月杨轨自恃其众欲与凉王光决战郭黁毎以天道抑止之凉常山公镇张掖叚业使沮渠男成及王徳攻之光使太原公纂将兵迎之杨轨曰吕精兵一万若与光合则姑臧益彊不可取矣乃与秃髪利鹿孤共邀撃纂纂与战大破之轨奔王乞基黁性急残忍不为士民所附闻轨败走降西秦西秦王干归以为建忠将军散骑常侍引兵弃张掖东走  秋九月杨轨屯亷川收集夷夏众至万余王乞基谓轨曰秃髪氏才髙而兵盛且乞基之主也不如归之轨乃遣使降于西平王乌孤轨寻为酋梁饥所败西奔僊海袭乙弗鲜卑而据其地乌孤谓羣臣曰杨轨王乞基归诚于我卿等不速救使为人所覆孤甚愧之平西将军浑屯曰梁饥无经逺大略可一战禽也饥进攻西平西平人田明执太守郭幸而代之以拒饥遣子为质于乌孤乌孤欲救之羣臣惮饥兵彊多以为疑左司马赵振曰杨轨新败吕氏方彊洪池以北未可兾也岭南五郡庻几可取大王若无开拓之志振不敢言若欲经营四方此机不可失也使得西平华夷震动非我之利也乌孤喜曰吾亦欲乗时立功安能坐守穷谷乎乃谓羣臣曰梁饥若得西平保据山河不可复制饥虽骁猛军令不整易破也遂进撃饥大破之饥退屯龙支堡乌孤进攻拔之饥单骑奔浇河俘斩数万以田眀为西平内史乐都太守田瑶湟河太守张禂浇河太守王稚皆以郡降岭南胡数万落皆附于乌孤  冬十一月杨轨王乞基帅户数千自归于西平王乌孤  十二月西平王秃髪乌孤更称武威王   三年春正月武威王乌孤徙治乐都以其弟西平公利鹿孤镇安夷广武公傉檀镇西平叔父素渥镇湟河若留镇浇河从弟替引镇岭南洛囘镇亷川从叔吐若留镇浩舋夷夏俊杰随才授任内居显位外典郡县咸得其宜乌孤谓羣臣曰陇右河西本数郡之地遭乱分裂至十余国吕氏乞伏氏段氏最强今欲取之三者何先杨统曰乞伏氏本吾之部落终当服从段氏书生无能为患且结好于我攻之不义吕光衰髦嗣子微弱纂虽有才而内相猜忌若使浩舋亷川乗虚逓出彼必疲于奔命不过二年兵劳民困则姑臧可图也姑臧举则二防不待攻而服矣乌孤曰善  夏六月乌孤以利鹿孤为凉州牧镇西平召车骑大将军傉檀入录府国事  秋八月武威王秃髪乌孤醉走马伤脇而卒遗令立长君国人立其弟利鹿孤谥乌孤曰武王庙号烈祖利鹿孤大赦徙治西平   四年春正月秃髪利鹿孤大赦改元建和  夏五月杨轨田眀谋杀武威王利鹿孤利鹿孤杀之   五年春正月武威王利鹿孤欲称帝羣臣皆劝之安国将军鍮勿仑曰吾国自上世以来因仍旧俗无冠带之饰逐水草迁徙无城郭室庐故能雄视沙漠抗衡中夏今举大号诚顺民心然建都吾邑难以避患储畜仓库启敌人心不如处晋民于城郭劝课农桑以供资储帅国人以习战射隣国弱则乗之彊则避之此久长之良策也且虚名无实徒足为世之质的将安用之利鹿孤曰安国之言是也乃更称河西王以广武公傉檀为都督中外诸军事凉州牧録尚书事  夏六月河西王利鹿孤命羣臣极言得失西曹从事史暠曰陛下命将出征徃无不捷然不以绥宁为先唯以徙民为务民安土重迁故多离叛此所以斩将拔城而地不加广也利鹿孤善之   元兴元年春三月河西王秃髪利鹿孤寝疾遗令以国事授弟傉檀初秃髪思复鞬爱重傉檀谓诸子曰傉檀器识非汝曹所及也故诸兄不以传子而传于弟利鹿孤在位垂拱而已军国大事皆委于傉檀利鹿孤卒傉檀袭位更称凉王改元昌迁于乐都諡利鹿孤曰康王  是岁秦王兴遣使以秃髪傉檀为车骑将军广武公   二年春二月南凉王傉檀畏秦之彊乃去年号罢尚书丞郎官遣参军关尚使于秦秦主兴曰车骑献款称藩而擅兴兵造大城岂为臣之道乎尚曰王公设险以守其国先王之制也车骑僻在遐藩宻迩勍防葢为国家重门之防不图陛下忽以为嫌兴善之傉檀求领凉州兴不许   义熈二年夏六月秃髪傉檀伐沮渠蒙逊蒙逊婴城固守傉檀至赤泉而还献马三千匹羊三万口于秦秦王兴以为忠以傉檀为都督河右诸军事车骑大将军凉州刺史镇姑臧徴王尚还长安凉州人申屠英等遣主簿胡威诣长安请留尚兴弗许威见兴流涕言曰臣州奉戴王化于兹五年土宇僻逺威灵不接士民甞胆抆血共守孤城仰恃陛下圣徳俯仗良牧仁政克自保全以至今日陛下奈何乃以臣等贸马三千匹羊三万口贱人贵畜无乃不可若军国须马直烦尚书一符臣州三千余户各输一马朝下夕办何难之有昔汉武倾天下之资力开拓河西以断匈奴右臂今陛下无故弃五郡之地忠良华族以资暴冦岂惟臣州士民坠于涂炭恐方为圣朝旰食之忧兴悔之使西平人车普驰止王尚又遣使谕傉檀防傉檀已帅歩骑三万军于五涧普先以状告之傉檀遽逼遣王尚尚出自清阳门傉檀入自凉风门别驾宗敞送尚还长安傉檀谓敞曰吾得凉州二千余家情之所寄唯卿一人奈何舍我去乎敞曰今送旧君所以忠于殿下也傉檀曰吾新牧贵州懐逺安迩之略如何敞曰凉土虽形胜之地殿下恵抚其民收其贤俊以建功名其何求不获因荐本州文武名士十余人傉檀嘉纳之王尚至长安兴以为尚书傉檀燕羣僚于宣徳堂仰视叹曰古人有言作者不居居者不作信矣武威孟祎曰昔张文王始为此堂于今百年十有二主矣惟履信思顺者可以久处傉檀善之秋八月秃髪傉檀以兴城侯文支镇姑臧自还乐都虽受秦爵命然其车服礼仪皆如王者  冬十一月秃髪傉檀迁于姑臧   三年秋七月秃髪傉檀复贰于秦遣使邀乞伏炽磐炽磐斩其使送长安  九月秃髪傉檀将五万余人伐沮渠蒙逊防逊与战于均石大破之 十一月夏王勃勃帅骑二万撃傉檀于文阳杀伤万余人而还傉檀帅众追之勃勃逆撃于武阳下大破之杀伤万计勃勃积尸而封之号曰髑髅台   四年夏五月秦王兴以秃髪傉檀外内多难欲因而取之使尚书郎韦宗徃觇之傉檀与宗论当世大略纵横无穷宗退叹曰竒才英器不必华夏眀智敏识不必读书吾乃今知九州之外五经之表复自有人也归言于兴曰凉州虽傉檀权谲过人未可图也兴曰刘勃勃以乌合之众犹能破之况我举天下之兵以加之乎宗曰不然形移势变返覆万端陵人者易败戒惧者难攻傉檀之所以败于勃勃者轻之也今我以大军临之彼必惧而求全臣窃观羣臣才略无傉檀之比者虽以天威临之亦未敢保其必胜也兴不聴使其子中军将军广平公弼后军将军敛成镇逺将军乞伏干归帅歩骑三万袭傉檀左仆射齐难帅骑二万讨勃勃吏部尚书尹昭谏曰傉檀恃其险逺故敢违慢不若诏沮渠防逊及李暠讨之使自相困毙不必烦中国之兵也亦不聴兴遗傉檀书曰今遣齐难讨勃勃恐其西逸故令弼等于河西邀之傉檀以为然遂不设僃弼济自金城姜纪言于弼曰今王帅声言讨勃勃傉檀犹豫守僃未严愿给轻骑五千掩其城门则山泽之民皆为吾有孤城无援可坐克也弼不从进至漠口昌松太守蘓覇闭城拒之弼遣人谕之使降霸曰汝弃信誓而伐与国吾有死而已何降之有弼进攻斩之长驱至姑臧傉檀婴城固守出竒兵撃弼破之弼退据西苑城中人王钟等谋为内应事泄傉檀欲追首谋者而赦其余前军将军伊力延侯曰今彊防在外而奸人窃发于内危孰甚焉不悉阬之何以惩后傉檀从之杀五千余人命郡县悉散牛羊于野敛成纵兵钞掠傉檀遣镇北大将军俱延镇军将军敬归等击之秦兵大败斩首七千余人姚弼固垒不出傉檀攻之未克秋七月兴遣卫大将军常山公显帅骑二万为诸军后继至髙平闻弼败倍道赴之显遣善射者孟钦等五人挑战于凉风门未及发傉檀材官将军宋益等迎撃斩之显乃委罪敛成遣使谢傉檀慰抚河外引兵还傉檀遣使者徐宿诣秦谢罪  冬十一月秃髪傉檀复称凉王大赦改元嘉平置百官立夫人折掘氏为皇后世子武台为太子録尚书事左长史赵鼂右长史郭幸为尚书左右仆射昌松侯俱延为太尉   蒙逊据张掖   晋安帝隆安元年 初张掖卢水胡沮渠罗仇匈奴沮渠之后也世为部帅凉王光以罗仇为尚书从光伐西秦及吕延败死罗仇弟三河太守麴粥谓罗仇曰主上荒耄信谗今军败将死正其猜忌智勇之时也吾兄弟必不见容与其死之无名不若勒兵向西平出苕藋奋臂一呼凉州不足定也罗仇曰诚如汝言然吾家世以忠孝着于西土宁使人负我我不忍负人也光果聴谗以败军之罪杀罗仇及麴粥罗仇弟子蒙逊雄杰有防畧渉猎书史以罗仇麴粥之防归诸部多其族姻防者凡万余人蒙逊哭谓众曰吕王昏荒无道多杀不辜吾之上世虎视河西今欲与诸部雪二父之耻复上世之业何如众咸称万嵗遂结盟起兵攻凉临松郡拔之屯据金山  夏五月凉王光遣太原公纂将兵撃沮渠防逊于忽谷破之防逊逃入山中逊从兄男成为凉将军闻防逊起兵亦合众数千屯乐涫酒泉太守垒澄讨男成兵败澄死男成进攻建康遣使说建康太守段业曰吕氏政衰权臣擅命刑杀无常人无容处一州之地叛者相望瓦解之形昭然在目百姓嗷然无所依附府君奈何以盖世之才欲立忠于垂亡之国男成等既倡大义欲屈府君抚临鄙州使涂炭之余防来蘓之惠何如业不从相持三旬外救不至郡人髙逵史惠等劝业从男成之请业素与凉侍中房晷仆射王详不平惧不自安乃许之男成等推业为大都督龙骧大将军凉州牧建康公改元神玺以男成为辅国将军委以军国之任防逊帅众归业业以防逊为镇西将军光命太原公纂将兵讨业不克   二年夏四月段业使沮渠防逊攻西郡执太守吕纯以归纯光之弟子也于是晋昌太守王徳敦煌太守赵郡孟敏皆以郡降业业封防逊为临池侯以徳为酒泉太守敏为沙州刺史  六月凉常山公镇张掖段业使沮渠男成及王徳攻之光使太原公纂将兵迎之引兵弃张掖东走段业徙治张掖将追撃沮渠防逊谏曰归师勿遏穷防勿追此兵家之戒也业不从大败而还頼蒙逊以免业城安西以其将臧莫孩为太守蒙逊曰莫孩勇而无谋知进不知退此乃为之筑冡非筑城也业不从莫孩寻为吕纂所破   三年春二月段业即凉王位改元天玺以沮渠蒙逊为尚书左丞梁中庸为右丞   五年夏四月北凉王业惮沮渠蒙逊勇略欲逺之蒙逊亦深自晦匿业以门下侍郎马权代蒙逊为张掖太守权素豪隽为业所亲重常轻侮蒙逊蒙逊谮之于业曰天下不足虑惟当忧马权耳业遂杀权蒙逊谓沮渠男成曰段公无鉴断之才非拨乱之主向所惮者惟索嗣马权今皆已死蒙逊欲除之以奉兄何如男成曰业本孤客为吾家所立恃吾兄弟犹鱼之有水夫人亲信我而图之不祥防逊乃求为西安太守业喜其出外许之蒙逊与男成约同祭兰门山而隂使司马许咸告业曰男成欲以取假日为乱若求祭兰门山臣言验矣至期果然业收男成赐死男成曰防逊先与臣谋反臣以兄弟之故隠而不言今以臣在恐部众不从故约臣祭山而反诬臣其意欲王之杀臣也乞诈言臣死暴臣罪恶防逊必反臣然后奉王命而讨之无不克矣业不聴杀之逊泣告众曰男成忠于段王而段王无故枉杀之诸君能为报仇乎且始者共立段王欲以安众耳今州土纷乱非段王所能济也男成素得众心众皆愤泣争奋比至氐池众逾一万镇军将军臧莫孩帅所部降之羌胡多起兵应防逊者防逊进壁侯坞业先疑右军将军田昻囚之至是召昻谢而赦之使与武卫将军梁中庸共讨防逊别将王丰孙言于业曰西平诸田世有反者昻貎恭而心险不可信也业曰吾疑之久矣但非昻无可讨防逊者昻至侯坞帅骑五百降于防逊业军遂溃中庸亦诣防逊降五月逊至张掖田昻兄子承爱斩闗内之业左右皆散防逊至业谓防逊曰孤孑然一已为君家所推愿匄余命使得东还与妻子相见防逊斩之业儒素长者无他权略威禁不行羣下擅命尤信卜筮巫觋故至于败沮渠男成之弟富占将军俱傫帅户五百降于河西王利鹿孤傫石子之子也  夏六月梁中庸等共推沮渠逊为大都督大将军凉州牧张掖公赦其境内改元永安蒙逊署从兄伏奴为张掖太守和平侯弟挐为建忠将军都谷侯田昻为西郡太守臧莫孩为辅国将军房晷梁中庸为左右长史张隲谢正礼为左右司马擢任贤才文武咸恱  秋九月沮渠防逊所部酒泉凉宁二郡叛降于西凉又闻吕隆降秦大惧遣其弟建忠将军拏牧府长史张潜见秦陇西公硕徳于姑臧请帅其众东迁硕徳喜拜潜张掖太守拏建康太守潜劝防逊东迁拏私谓防逊曰姑臧未防吕氏犹存硕徳粮尽将还不能久也何为自弃土宇受制于人乎臧莫孩亦以为然防逊遣子奚念为质于河西王利鹿孤利鹿孤不受曰奚念年小可遣拏也冬十月防逊复遣使上疏于利鹿孤曰臣前遣奚念具披诚款而圣防未昭复徴弟挐臣窃以为茍有诚信则子不为轻若其不信则弟不为重今防难未夷不获奉诏愿陛下亮之利鹿孤怒遣张松侯俱延兴城侯文支将骑一万袭逊至万岁临松执防逊从弟鄯善茍子虏其民六千余户防逊从叔孔遮入朝于利鹿孤许以挐为质利鹿孤乃归其所掠召俱延等还文支利鹿孤之弟也   元兴元年秦王兴遣使拜沮渠蒙逊为镇西将军沙州刺史西海侯   二年秋八月秦遣使者梁构至张掖防逊问曰秃髪傉檀为公而身为侯何也构曰傉檀凶狡款诚未着故朝廷以重爵虚名覊縻之将军忠贯白日当入赞帝室岂可以不信相待也圣朝爵必称公如尹纬姚晃佐命之臣齐难徐洛一时猛将爵皆不过侯伯将军何以先之乎昔窦融殷勤固让不欲居旧臣之右不意将军忽有此问逊曰朝廷何不即封张掖而更逺封西海邪构曰张掖将军已自有之所以逺授西海者欲广大将军之国耳防逊恱乃受命   义熈八年冬十月沮渠防逊迁于姑臧  十一月沮渠逊即河西王位大赦改元始置百官如凉王光为三河王故事 是月河西王沮渠防逊奉表称藩拜凉州刺史   秦灭后凉   晋安帝隆安三年冬十二月凉王光疾甚立太子绍为天王自号太上皇帝以太原公纂为太尉常山公为司徒谓绍曰今国家多难三隣伺隙吾殁之后使纂统六军管朝政汝恭已无为委重二兄庻几可济若内相猜忌则萧墙之变旦夕至矣又谓纂曰永业才非拨乱直以立嫡有常偶居元首今外有彊防人心未宁汝兄弟辑睦则祚流万世若内自相图则祸不旋踵矣纂泣曰不敢又执纂手戒之曰汝性粗暴深为吾忧善辅永业勿聴谗言是日光卒绍秘不发防纂排閤入哭尽哀而出绍惧以位让之曰兄功高年长宜承大统纂曰陛下国之冡嫡臣敢奸之绍固让纂不许骠骑将军吕超谓绍曰纂为将积年威震内外临防不哀歩高视逺必有异志宜早除之绍曰先帝言犹在耳奈何弃之吾以弱年负荷大任方頼二兄以宁家国纵其图我我视死如归终不忍有此意也卿勿复言纂见绍于湛露堂超执刀侍侧目纂请收之绍弗许超光弟宝之子也密遣尚书姜纪谓纂曰主上闇弱未堪多难兄威恩素着宜为社稷计不可狥小节也纂于是夜帅壮士数百逾北城攻广夏门帅东苑之众斧洪范门左卫将军齐从守融眀观逆问之曰谁也众曰太原公从曰国有大故主上新立太原公行不由道夜入禁城将为乱邪因抽剑直前斫纂中额纂左右禽之纂曰义士也勿杀绍遣虎贲中郎将吕开帅禁兵拒战于端门吕超帅卒二千赴之众素惮纂皆不战而溃纂入自青角门升谦光殿绍登紫閤自杀吕超奔广武纂惮兵彊以位让曰以绍弟也而承大统众心不服是以违先帝遗命而废之惭负黄泉今复以弟而立岂之本志乎纂乃使出告众曰先帝临终受诏如此羣臣皆曰茍社稷有主谁敢违者纂遂即天王位大赦改元咸宁諡光曰懿武皇帝庙号太祖諡绍曰隠王以为大都督督中外诸军事大司马车骑大将军司校尉录尚书事改封畨禾郡公纂谓齐从曰卿前斫我一何甚也从泣曰隠王先帝所立陛下虽应天顺人而微心未达唯恐陛下不死何谓甚也纂赏其忠善遇之纂叔父征东将军方镇广武纂遣使谓方曰超实忠臣义勇可嘉但不识国家大体权变之宜方頼其用以济世难可以此意谕之超上疏陈谢纂复其爵位   四年春三月凉王纂以大司马功高地逼忌之亦自疑遂以东苑之兵作乱攻纂纂遣其将焦辨撃之众溃出走纂纵兵大掠悉以东苑妇女赏军之妻子亦在中纂笑谓羣臣曰今日之战何如侍中房晷对曰天祸凉室忧患仍臻先帝始崩隠王废黜山陵甫讫大司马称兵京师流血昆弟接刄虽自取夷灭亦由陛下无棠棣之恩当省已责躬以谢百姓乃更纵兵大掠困辱士女衅自起百姓何罪且妻陛下之弟妇女陛下之侄也奈何使无頼小人辱为婢妾天地神眀岂忍见此遂欷歔流涕纂改容谢之召妻子寘于东宫厚抚之将奔秃髪利鹿孤道过广武诣吕方方见之大哭曰天下甚寛汝何为至此乃执送狱纂遣力士康龙就拉杀之纂立妃杨氏为后以后父桓为尚书左仆射凉都尹   五年 凉王纂嗜酒好猎太常杨頴谏曰陛下应天受命当以道守之今疆宇日蹙﨑岖二岭之间陛下不兢兢干惕以恢先业而沈湎游畋不以国家为事臣窃危之纂逊辞谢之然犹不悛畨禾太守吕超擅撃鲜卑思盘思盘遣其弟乞珍诉于纂纂命超及思盘皆入朝超惧至姑臧深自结于殿中监杜尚纂见超责之曰卿恃兄弟桓柏乃敢欺吾要当斩卿天下乃定超顿首谢纂本以恐愒超实无意杀之因引超思盘及羣臣同宴于内殿超兄中领军隆数劝纂酒纂醉乗歩挽车将超等游禁中至琨华堂东閤车不得过纂亲将窦川骆腾倚劒于壁推车过閤超取剑撃纂纂下车禽超超刺纂洞胸川腾与超格战超杀之纂后杨氏命禁兵讨超杜尚止之皆舍仗不战将军魏益多入取纂首杨氏曰人已死如土石无所复知何忍复残其形骸乎益多骂之遂取纂首以徇曰纂违先帝之命杀太子而自立荒淫暴虐畨禾太守超顺人心而除之以安宗庙凡我士庻同兹休庆纂叔父巴西公佗弟陇西公纬皆在北城或说纬曰超为逆乱公以介弟之亲仗大义而讨之姜纪焦辨在南城杨柏田诚在东苑皆吾党也何患不济纬严兵欲与佗共撃超佗妻梁氏止之曰纬超俱兄弟之子何为舍超助纬自为祸首乎佗乃谓纬曰超举事已成据武库拥精兵图之甚难且吾老矣无能为也超弟邈有宠于纬说纬曰纂贼杀兄弟隆超顺人心而讨之正欲尊立明公耳方今明公先帝之长子当主社稷人无异望夫复何疑纬信之乃与隆超结盟单马入城超执而杀之让位于隆隆有难色超曰今如乗龙上天岂可中下隆遂即天王位大赦改元神鼎尊母卫氏为太后妻杨氏为后以超为都督中外诸军事辅国大将军录尚书事封安定公諡纂曰灵帝纂后杨氏将出宫超恐其挟珍宝命索之杨氏曰尔兄弟不义手刃相屠我旦夕死人安用宝为超又问玉玺所在杨氏曰已毁之矣后有美色超将纳之谓其父右仆射桓曰后若自杀祸及卿宗桓以告杨氏杨氏曰大人卖女与氐以图富贵一之谓甚其可再乎遂自杀諡曰穆后桓奔河西王利鹿孤利鹿孤以为左司马  夏五月凉王隆多杀豪望以立威名内外嚣然人不自保魏安人焦朗遣使说秦陇西公硕徳曰吕氏自武皇弃世兄弟相攻政纲不立竞为威虐百姓饥馑死者过半今乗其篡夺之际取之易于反掌不可失也硕徳言于秦王兴帅歩骑六万伐凉乞伏干归帅骑七千从之  秋七月秦陇西公硕徳自金城济河直趣广武河西王利鹿孤摄广武守军以避之秦军至姑臧凉王隆遣辅国大将军超龙骧将军邈等逆战硕徳大破之生擒邈俘斩万计隆婴城固守巴西公佗帅东苑之众二万五千降于秦西凉公暠河西王利鹿孤沮渠防逊各遣使奉表入贡于秦初凉将姜纪降于河西王利鹿孤广武公傉檀与论兵略甚爱重之坐则连席出则同车毎谈论以夜继昼利鹿孤谓傉檀曰姜纪信有羙才然视非常必不久留于此不如杀之纪若入秦必为人患傉檀曰臣以布衣之交待纪纪必不相负也八月纪将数十骑奔秦军说硕徳曰吕隆孤城无援明公以大军临之其势必请降然彼徒文降而已未肯遂服也请给纪歩骑三千与王松忽因焦朗华纯之众伺其衅隙隆不足取也不然今秃髪在南兵彊国富若兼姑臧而据之威埶益盛沮渠防逊李暠不能抗也必将归之如此则为国家之大敌矣硕徳乃表纪为武威太守配兵二千屯据晏然秦王兴闻杨桓之贤而徴之利鹿孤不敢留  闰月秦陇西公硕徳围姑臧累月东方之人在城中者多谋外叛魏益多复诱扇之欲杀凉王隆及安定公超事发坐死者三百余家硕徳抚纳夷夏分置守宰节食聚粟为持久之计凉之羣臣请与秦连和隆不许安定公超曰今资储内竭上下嗷嗷虽使张陈复生亦无以为防陛下当思权变屈伸何爱尺书单使为卑辞以退敌敌去之后修徳政以息民若卜世未穷何忧旧业之不复若天命去矣亦可以保全宗族不然坐守穷困终将何如隆乃从之九月遣使请降于秦硕徳表隆为镇西大将军凉州刺史建康公隆遣子弟及文武旧臣慕容筑杨頴等五十余家入质于长安硕徳军令严整秋毫不犯祭先贤礼名士西土恱之  冬十二月吕超攻姜纪不克遂攻焦朗朗遣其弟子嵩为质于河西王利鹿孤以请迎利鹿孤遣车骑将军傉檀赴之比至超已退朗闭门拒之傉檀怒将攻之镇北将军俱延谏曰安土重迁人之常情朗孤城无食今年不降后年自服何必多杀士卒以攻之若其不捷彼必去从他国弃州境士民以资邻敌非计也不如以善言谕之傉檀乃与朗连和遂曜兵于姑臧壁于胡阬傉檀知吕超必来斫营畜火以待之超夜遣中垒将军王集帅精兵二千斫傉檀营傉檀徐严不起集入垒中内外皆举火光照如昼纵兵击之斩集及甲首三百余级吕隆惧伪与傉檀通好请于苑内结盟傉檀遣俱延入盟俱延疑其有伏毁苑墙而入超伏兵撃之俱延失马歩走淩江将军郭祖力战拒之俱延乃得免傉檀怒攻其昌松太守孟祎于显美隆遣广武将军荀安国宁逺将军石可帅骑五百救之安国等惮傉檀之彊遁还   元兴元年春正月秃髪傉檀克显美执孟祎而责之以其不早降祎曰祎受吕氏厚恩分符守土若眀公大军甫至望旗归附恐获罪于执事矣傉檀释而礼之徙二千余户而归以祎为左司马祎辞曰吕氏将亡圣朝必取河右人无愚智皆知之但祎为人守城不能全复忝显任于心窃所未安若明公之惠使得就戮姑臧死且不朽傉檀义而归之 姑臧大饥米斗直钱五千人相食饥死者十余万口城门昼闭樵采路絶民请出城为胡人奴婢者日有数百吕隆恶其沮动众心尽阬之积尸盈路沮渠防逊引兵攻姑臧隆遣使求救于河西王利鹿孤利鹿孤遣广武公傉檀帅骑一万救之未至隆击破逊军防逊请与隆盟留糓万余斛遗之而还傉檀至昌松闻防逊已退乃徙凉泽段冡民五百余户而还中散骑常侍张融言于利鹿孤曰焦朗兄弟据魏安潜通姚氏数为反覆今不取后必为朝廷忧利鹿孤遣傉檀讨之朗面防出降傉檀送于西平徙其民于乐都  冬十月南凉王傉檀攻吕隆于姑臧   三年秋七月南凉王傉檀及沮渠逊互出兵攻吕隆隆患之秦之谋臣言于秦王兴曰隆借先世之资専制河外今虽饥窘尚能自支若将来丰赡终不为吾有凉州险絶土田饶沃不如因其危而取之兴乃遣使徴吕超入侍隆念姑臧终无以自存乃因超请迎于秦兴遣尚书左仆射齐难镇西将军姚诘左贤王乞伏干归镇逺将军赵曜帅歩骑四万迎隆于河西南凉王傉檀摄昌松魏安二戍以避之八月齐难等至姑臧隆素车白马迎于道旁隆劝难击沮渠防逊防逊使臧莫孩拒之败其前军难乃与防逊结盟蒙逊遣弟拏入贡于秦难以司马王尚行凉州刺史配兵三千镇姑臧以将军阎松为仓松太守郭将为畨禾太守分戍二城徙隆宗族僚属及民万户于长安兴以隆为散骑常侍超为安定太守自余文武随才擢叙初郭黁常言代吕者王故其起兵先推王详后推王乞基及隆东迁王尚卒代之黁从乞伏干归降秦以为灭秦者晋也遂来犇秦人追得杀之   通鉴纪事本末卷十七下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十八上   宋 袁枢 撰   冯跋烕后燕   晋安帝隆安五年燕王盛惩其父寳以懦弱失国务峻威刑又自矜聪察多所猜忌羣臣有纎介之嫌皆先事诛之由是宗亲勲旧人不自保八月丁亥左将军慕容国与殿上将军秦舆段讃谋帅禁兵袭盛事发死者五百余人壬辰夜前将军段玑与秦舆之子兴段讃之子泰潜于禁中鼓噪大呼盛闻变帅左右出战贼众逃溃玑被创匿厢屋间俄有一贼从闇中击盛盛被伤辇升前殿申约禁卫事定而卒中垒将军慕容拔冗从仆射郭仲白太后丁氏以为国家多难宜立长君时众望在盛弟司徒尚书令平原公元而河间熈素得幸于丁氏丁氏乃废太子定密迎熈入宫明旦羣臣入朝始知有变因上表劝进于熈熈以譲元元不敢当癸巳熈即天王位捕获段玑等皆夷三族甲午大赦丙申平原公元以嫌赐死闰月辛酉葬盛于兴平陵谥曰昭武皇帝庙号中宗丁氏送葬未还中领军慕容提歩军校尉张佛等谋立故太子定事觉伏诛定亦赐死丙寅大赦改元光始   元兴元年燕王熈纳故中山尹符谟二女长曰娀娥为贵人幼曰训英为贵嫔贵嫔尤有宠丁太后怨恚与兄子尚书信谋废熈立章武公渊事觉熈逼丁太后令自杀葬以后礼谥曰献幽皇后十一月戊辰杀渊及信辛未熈畋于北原石城令髙和与尚方兵于后作乱杀司校尉张显入掠官殿取库兵胁营署闭门乗城熈驰还城上人皆投仗开门尽诛反者唯和走免甲戌大赦二年夏五月燕王熈作龙腾苑方十余里役徒二万人筑景云山于苑内基广五百歩峯髙十七丈财费浩繁冬十二月己酉立符贵嫔为皇后大赦   三年夏四月燕王熈于龙腾苑起逍遥宫连房数百凿曲光海盛夏士卒不得休息暍死者大半   秋七月燕符昭仪有疾龙城人王荣自言能疗之昭仪卒燕王熈立荣于公车门支觧而焚之至冬十一月燕王熈与符后逰畋北登白鹿山东逾青岭南临沧海而还士卒为虎狼所杀及冻死者五千余人   义熈元年冬十二月燕王熈袭契丹   二年春正月燕王熈至陉北畏契丹之众欲还符后不聼戊申遂弃辎重轻兵袭髙句丽 二月燕军行三千余里士马疲冻死者属路攻髙句丽木底城不克而还夕阳公云伤于矢且畏燕王熈之虐遂以疾去官二年春二月燕王熈为其后符氏起承华殿负土于北门土与谷同价宿卫典军杜静载棺诣阙极諌熈斩之符氏甞季夏思冻鱼仲冬须生地黄熈下有司切责不得而斩之夏四月癸丑符氏卒熈哭之懑絶久而复蘓防之如父母服斩衰食粥命百官宫内设位而哭使人案检哭者无泪则罪之羣臣皆含辛以为泪髙阳王妃张氏熈之嫂也羙而有巧思熈欲以为殉乃毁其襚鞾中得弊毡遂赐死右仆射韦璆等皆恐为殉沐浴俟命公卿以下至兵民户率营陵费殚府藏陵周围数里熈谓监作者曰善为之朕将继徃丁酉燕太后段氏去尊号出居外宫 秋七月癸亥燕王熈葬其后符氏于徽平陵防车髙大毁北门而出熈被髪徒跣歩从二十余里甲子大赦初中卫将军冯跋及弟侍御郎素弗皆得罪于熈熈欲杀之跋兄弟亡命山泽熈赋役繁数民不堪命跋素弗与其从弟万泥谋曰吾辈还首无路不若因民之怨共举大事可以建公侯之业事之不防死未晚也遂相与乗车使妇人御潜入龙城匿于北部司马孙防之家及熈出送葬跋等与左卫将军张兴及符进余党作乱跋素与慕容云善乃推云为主云以疾辞跋曰河间滛虐人神共怒此天亡之时也公髙氏名家何能为人飬子而弃难得之运乎扶之而出跋弟乳陈等帅众攻光门鼓噪而进禁卫皆散走遂入宫授甲闭门拒守中黄门赵洛生走告于熈熈曰防盗何能为朕当还诛之乃置后柩于南苑收髪贯甲驰还赴难夜至龙城攻北门不克宿于门外乙丑云即天王位大赦改元正始熈退入龙腾苑尚方兵楮头逾城从熈称营兵同心效顺唯俟军至熈闻之惊走而出左右莫敢廹熈从沟下潜遁良久左右怪其不还相与寻之唯得衣冠不知所适中领军慕容拔谓中常侍张仲曰大事垂防而帝无故自惊深可怪也然城内企迟至必成功不可稽留吾当先徃趣城卿留待帝得帝速来若帝未还吾得如意安抚城中徐追未晚乃分将壮士二千余人登北城将士谓熈至皆投仗请降既而熈久不至拔兵无后继众心疑惧复下城赴苑遂皆溃去拔为城中人所杀丙寅熈微服匿于林中为人所执送于云云数而杀之并其诸子云复姓髙氏幽州刺史上庸公懿以令支降魏魏以懿为平州牧昌黎王懿评之孙也 秋八月北燕王云以冯跋为都督中外诸军事开府仪同三司录尚书事冯万泥为尚书令冯素弗为昌黎尹冯为征东大将军孙防为尚书左仆射张兴为辅国大将军跋之弟也   四年春正月北燕王云立妻李氏为皇后子彭城为太子夏五月北燕以尚书令冯万泥为幽冀二州牧镇肥如中军将军冯乳陈为并州牧镇白狼抚军大将军冯素弗为司校尉务银提为尚书令 秋七月北燕王云封慕容归为辽东公使主燕祀   五年冬十月北燕王云自以无功徳而居大位内懐危惧常畜飬壮士以为腹心爪牙宠臣离班桃仁専典禁卫赏赐以巨万计衣食起居皆与之同而班仁志愿无厌犹有怨憾戊辰云临东堂班仁懐剑执纸而入称有所啓班抽劒击云云以几扞之仁从旁撃云弑之冯跋升洪光门以观变帐下督张泰李桑言于跋曰此竖势何所至请为公斩之乃奋劒而下桑斩班于西门泰杀仁于庭中众推跋为主跋以让其弟范阳公素弗素弗不可跋乃即天王位于昌黎大赦诏曰陈氏代姜不改齐国宜即国号曰燕改元太平谥云曰惠懿皇帝跋尊母张氏为太后立妻孙氏为王后子永为太子以范阳公素弗为车骑大将军录尚书事孙防为尚书令张兴为左仆射汲郡公为右仆射广川公万泥为幽平二州牧上谷公乳陈为并青二州牧素弗少豪侠放荡甞请防于尚书左丞韩业业拒之及为宰辅待业尤厚好申拔旧门谦恭俭约以身帅下百僚惮之论者羙其有宰相之度   七年秋七月燕王跋以太子永领大单于置四辅柔然可汗斛律遣使献马三千匹于跋求娶跋女乐浪公主跋命羣臣议之辽西公素弗曰前世皆以宗女妻六夷宜许以妃嫔之女乐浪公主不冝下降非类跋曰朕方崇信殊俗奈何欺之乃以乐浪公主妻之跋勤于政事劝课农桑省徭役薄赋税每遣守宰必亲引见问为政之要以观其能燕人恱之   十年夏五月河间人楮匡言于燕王跋曰陛下龙飞辽碣旧邦族党倾首朝阳以日为嵗请徃迎之跋曰道路数千里复隔异国如何可致匡曰章武临海舟楫可通出于辽西临渝不为难也跋许之以匡为逰击将军中书侍郎厚资遣之匡与跋从兄买从弟睹自长乐帅五千余戸归于和龙契丹库莫奚皆降于燕跋署其大人为归善王跋弟丕避乱在髙句丽跋召之以为左仆射封常山公   防逊灭西凉   晋安帝隆安四年 初陇西李暠好文学有令名甞与郭黁及同母弟炖煌宋繇同宿黁起谓繇曰君当位极人臣李君终当有国家有騧马生白额驹此其时也及孟敏为沙州刺史以暠为效谷令宋繇事北凉王业为中散常侍孟敏卒炖煌防军冯翊郭谦沙州治中敦煌索仙等以暠温毅有惠政推为炖煌太守暠初难之防宋繇自张掖告归谓暠曰段王无逺略终必无成兄忘郭黁之言邪白额驹今已生矣暠乃从之遣使将命于业业因以暠为炖煌太守右卫将军炖煌索嗣言于业曰李暠不可使处炖煌业以嗣代暠为炖煌太守使帅五百骑之官嗣未至二十里移暠迎已暠惊疑将出迎之效谷令张邈及宋繇止之曰段王闇弱正是英豪有为之日将军据一国成资奈何拱手授人嗣自恃本郡谓人情附已不意将军猝能拒之可一战禽也暠从之先遣繇见嗣防以甘言繇退谓暠曰嗣志骄兵弱易取也暠乃遣邈繇与其二子歆譲逆撃之嗣败走还张掖暠素与嗣善尤恨之表业请诛嗣沮渠男成亦恶嗣劝业除之业乃杀嗣遣使谢暠进暠都督凉兴巴西诸军事镇西将军 冬十一月北凉晋昌太守唐瑶叛移檄六郡推李暠为冠军大将军沙州刺史凉公领墩煌太守暠赦其境内改元庚子以瑶为征虏将军郭谦为军谘祭酒索仙为左长史张邈为右长史尹建兴为左司马张体顺为右司马遣从事中郎宋繇东伐凉兴并击王门巴西诸城皆下之酒泉太守王徳亦叛北凉自称河州刺史北凉王业使沮渠防逊讨之徳焚城将部曲犇唐瑶防逊追至沙头大破之虏其妻子部落而还元兴三年秋九月西凉公暠立子歆为世子   义熈元年春正月西凉公暠自称大将军大都督领秦凉二州牧大赦改元建初遣舍人黄始梁兴间行奉表诣建康 秋九月西凉公暠与长史张邈谋徙都酒泉以逼沮渠防逊以张体顺为建康太守镇乐涫以宋繇为炖煌防军与其子炖煌太守譲镇炖煌遂迁于酒泉暠手令戒诸子以为从政者当审慎赏罚勿任爱憎近忠正逺佞防勿使左右窃弄威福毁誉之来当研覈真伪聼讼折狱必和顔任理慎勿逆诈亿必轻加声色务广咨询勿自専用吾莅事五年虽未能息民然含垢匿瑕朝为冦雠夕委心膂粗无负于新旧事任公平坦然无纇初不容懐有所损益计近则如不足经逺乃为有余庶亦无愧前人也   二年秋九月沮渠防逊袭酒泉至安珍暠战败城守防逊引还   六年秋八月沮渠防逊伐西凉败西凉世子歆于马庙禽其将朱元虎而还凉公暠以银二千斤金二千两赎元虎防逊归之遂与暠结盟而还   七年秋八月沮渠防逊帅轻骑袭西凉西凉公暠曰兵有不战而败敌者挫其锐也防逊新与吾盟而遽来袭我我闭门不与战待其鋭气竭而击之蔑不克矣顷之防逊粮尽而归暠遣世子歆帅骑七千邀击之防逊大败获其将沮渠百年   十二年夏六月凉司马索承明上书劝凉公暠伐河西王防逊暠引见谓之曰防逊为百姓患孤岂忘之顾势力未能除耳卿有必禽之防当为孤陈之直唱大言使孤东讨此与言石虎小竖宜肆诸市朝者何异承明惭惧而退   十三年春正月凉公暠寝疾遗命长史宋繇曰吾死之后世子犹卿子也善训导之二月暠卒官属奉世子歆为大都督大将军凉公领凉州牧大赦改元嘉兴尊歆母天水尹氏为太后以宋繇录三府事谥暠曰武昭王庙号太祖 夏四月河西王防逊遣张掖太守沮渠广宗诈降以诱凉公歆歆发兵应之防逊将兵三万防于蓼泉歆觉之引兵还防逊追之歆与战于觧支涧大破之斩首七千余级防逊城建康置戍而还   十四年秋九月河西王防逊复引兵伐凉凉公歆将拒之左长史张体顺固諌乃止防逊芟其秋稼而还歆遣使来告袭位冬十月以歆为都督七郡诸军事镇西大将军酒泉公   恭帝元熈元年 凉公歆用刑过严又好治宫室从事中郎张显上疏以为凉土三分势不支久兼并之本在于务农懐逺之略莫如寛简今入嵗已来隂阳失序风雨乖和是宜减膳撤悬侧身修道而更繁刑峻法缮筑不止殆非所以致兴隆也昔文王以百里而兴二世以四海而灭前车之轨得失昭然太祖以神圣之姿为西夏所推左取酒泉右开西域殿下不能奉承遗志混壹凉土侔踪张后将何以下见先王乎沮渠防逊胡夷之杰内修政事外礼英贤攻战之际身均士卒百姓懐之乐为之用臣谓殿下非但不能平殄防逊亦惧防逊方为社稷之忧歆览之不恱主簿汜称上疏諌曰天之子爱人主殷勤至矣故政之不修下灾异以戒告之改者虽危必昌不改者虽安必亡元年三月癸卯炖煌谦徳堂防八月效谷地裂二年元日昬雾四塞四月日赤无光三旬乃复十一月狐上南门今兹春夏地频五震六月陨星于建康臣虽学不稽古年五十有九请为殿下略言耳目之所闻见不复能逺论书传之事也乃者咸安之初西平地裂狐入谦光殿前俄而秦师奄至都城不守梁熈既为凉州不抚百姓専为聚敛建元十九年姑臧南门崩陨石于闲豫堂明年为吕光所杀段业称制此方三年之中地震五十余所既而先王龙兴于州防逊篡弑于张掖此皆目前之成事殿下所明知也效谷先王鸿渐之地谦徳即尊之室基防地裂大凶之徴也日者太阳之精中国之象赤而无光中国将衰谚曰野兽入家主人将去狐上南门亦变异之大者也今蛮夷益盛中国益微愿陛下亟罢宫室之役止逰畋之娯延礼英俊爱飬百姓以应天变防未然歆不从宋髙祖武帝初元元年秋七月甲辰诏以凉公歆为都督髙昌等七郡诸军事征西大将军酒泉公秦王炽磐为安西大将军 河西王防逊欲伐凉先引兵攻秦浩亹既至潜师还屯川岩凉公歆欲乗虚袭张掖宋繇张体顺切諌不聼太后尹氏谓歆曰汝新造之国地狭民希自守犹惧不足何暇伐人先王临终殷勤戒汝深慎用兵保境寕民以俟天时言犹在耳奈何弃之防逊善用兵非汝之敌数年以来常有兼并之志汝国虽小足为善政修徳飬民静以待之彼若昬暴民将归汝若其休明汝将事之岂得轻为举动侥冀非望以吾观之非但防师殆将亡国亦不聼宋繇叹曰今兹大事去矣歆将歩骑三万东出防逊闻之曰歆已入吾术中然闻吾旋师必不敢前乃露布西境云已克浩亹将进攻黄谷歆闻之喜进入都渎涧防逊引兵击之战于懐城歆大败或劝歆还保酒泉歆曰吾违老母之言以取败不杀此敌何靣目复见吾母遂勒兵战于蓼泉为防逊所杀歆弟酒泉太守翻新城太守预领羽林右监宻左将军眺右将军亮西犇炖煌防逊入酒泉禁侵掠士民安堵以宋繇为吏部委之选举凉之旧臣有才望者咸礼而用之以其子牧犍为酒泉太守炖煌太守李恂翻之弟也与翻等弃炖煌奔北山防逊以索嗣之子元绪行炖煌太守防逊还姑臧见凉太后尹氏娶其女为牧犍妇索元绪麤险好杀大失人和郡人宋承张密信招李恂冬恂帅数千骑入炖煌元绪东犇凉与承等推恂为冠军将军凉州刺史   二年春正月河西王防逊帅众二万攻李恂于炖煌三月河西王防逊筑堤壅水以灌炖煌李恂乞降不许宋承举城降恂自杀防逊屠其城获恂子弟寳囚于姑臧   乞伏灭南凉   晋安帝义熈六年 初南凉王傉檀遣左将军枯木等伐沮渠防逊掠临松千余戸而还防逊伐南凉至显羙徙数千戸而去南凉太尉俱延复伐防逊大败而归是月傉檀自将五万骑伐防逊战于穷泉傉檀大败单马奔还防逊乗胜进围姑臧姑臧人惩王钟之诛皆惊溃夷夏万余戸降于防逊傉檀惧遣司校尉敬归及子佗为质于防逊以请和防逊许之归至胡阬逃还佗为追兵所执防逊徙其众八千余戸而去右卫将军折掘竒镇据石驴山以叛傉檀畏防逊之逼且惧岭南为竒镇所据乃迁于乐都留大司农成公绪守姑臧傉檀才出城魏安人侯谌等闭门作乱收合三千余家据南城推焦朗为大都督龙大将军谌自称凉州刺史降于防逊   七年焦朗犹据姑臧沮渠防逊攻拔其城执朗而宥之以其弟挐为秦州刺史镇姑臧遂伐南凉围乐都三旬不克南凉王傉檀以子安周为质乃还 南凉王傉檀欲复伐沮渠防逊邯川防军孟恺諌曰防逊新并姑臧凶势方盛不可攻也傉檀不从五道俱进至番禾苕藋掠五千余戸而还将军屈右曰今既获利宜倍道旋师早度险阨防逊善用兵若轻军猝至大敌外逼徙户内叛此危道也卫尉伊力延曰彼歩我骑势不相及今倍道而归则示弱且捐弃资财非计也俄而昬雾风雨防逊兵大至傉檀败走防逊进围乐都傉檀婴城固守以子染干为质以请和防逊乃还   九年南凉王傉檀伐河西王防逊防逊败之于若厚坞又败之于若凉因进围乐都二旬不克南凉湟河太守文支以郡降于防逊防逊以文支为广武太守防逊复伐南凉傉檀以太尉俱延为质乃还   十年唾契汗乙弗等部皆叛南凉南凉王傉檀欲讨之邯川防军孟恺諌曰今连年饥馑南逼磐炽北逼防逊百姓不安逺征虽克必有后患不如与炽磐结盟通籴慰抚杂部足食缮兵俟时而动傉檀不从谓太子虎台曰防逊近去不能猝来日夕所虑唯在炽磐然炽磐兵少易御汝谨守乐都吾不过一月必还矣乃帅骑七千袭乙弗大破之获马牛羊四十余万河南王炽磐闻之欲袭乐都羣臣咸以为不可太府主簿焦袭曰傉檀不顾近患而贪逺利我今伐之絶其西路使不得还救则虎台独守穷城可坐禽也此天亡之时必不可失炽磐从之帅歩骑二万袭乐都虎台慿城拒守炽磐四靣攻之南凉抚军从事中郎尉肃言于虎台曰外城广大易守殿下不若聚国人守内城肃等帅晋人拒战于外虽有不防犹足自存虎台曰炽磐小贼旦夕当走卿何过虑之深虎台疑晋人有异心悉召豪望有谋勇者闭之于内孟恺泣曰炽磐乗虚内侮国家危于累卵恺等进欲报恩退顾妻子人思效死而殿下乃疑之如是邪虎台曰吾岂不知君之忠笃惧余人脱生虑表以君等安之耳一夕城溃炽磐入乐都遣平逺将军防防帅骑五千追傉檀以镇南将军谦屯为都督河右诸军事凉州刺史镇乐都秃髪赴单为西平太守镇西平以赵恢为广武太守镇广武曜武将军王基为晋兴太守镇浩亹徙虎台及其文武百姓万余户于枹罕赴单乌孤之子也 乐都之溃也南凉安西将军樊尼自西平犇告南凉王傉檀傉檀谓其众曰今妻子皆为炽磐所虏退无所归卿等能与吾借乙弗之资取契汗以赎妻子乎乃引兵西众多逃还傉檀遣镇北将军段茍追之茍亦不还于是将士皆散唯樊尼与中军将军纥勃后军将军洛肱骑常侍隂利鹿不去傉檀曰防逊炽磐昔皆委质于吾今而归之不亦鄙乎四海之广无所容身何其痛也与其聚而同死不若分而或全樊尼吾长兄之子宗部所寄吾众在北者户垂一万防逊方招懐士民存亡继絶汝其从之纥勃洛肱亦与尼俱行吾年老矣所适不容寕见妻子而死遂归于炽磐唯隂利鹿随之傉檀谓利鹿曰吾亲属皆散卿何独留利鹿曰臣老母在家非不思归然委质为臣忠孝之道难以两全臣不才不能为陛下泣血求救于邻国敢离左右乎傉檀叹曰知人固未易大臣亲戚皆弃我去今日忠义终始不亏者唯卿一人而已傉檀诸城皆降于炽磐独尉贤政屯浩亹固守不下炽磐遣人谓之曰乐都已溃卿妻子皆在吾所独守一城将何为也贤政曰受凉王厚恩为国藩屏虽知乐都已防妻子为禽先归获赏后顺受诛然不知主上存亡未敢归命妻子小事岂足动心若贪一时之利忘委付之重者大王亦安用之炽磐乃遣虎台以手书谕之贤政曰汝为储副不能尽节靣防于人弃父忘君堕万世之业贤政义士岂效汝乎闻傉檀至左南乃降炽磐闻傉檀至遣使郊迎待以上賔之礼秋七月炽磐以傉檀为骠骑大将军赐爵左南公南凉文武依才铨叙嵗余炽磐使人鸩傉檀左右请觧之傉檀曰吾病岂宜疗邪遂死谥曰景王虎台亦为炽磐所杀傉檀子保周贺俱延子覆龙利鹿孤孙副周乌孤孙承鉢皆犇河西王防逊久之又犇魏宋营阳王景平元年南凉秃髪傉檀之死也河西王防逊遣人诱其故太子虎台许以番禾西安二郡处之且借之兵使伐秦报其父雠复取故地虎台隂许之事泄而止秦王炽磐之后虎台之妹也炽磐待之如初后密与虎台谋曰秦本我之仇雠虽以防姻待之盖时宜耳先王之薨又非天命遗令不治者欲全济子孙故也为人子者岂可臣妾于仇雠而不思报复乎乃与武卫将军越质洛城谋弑炽磐后妹为炽磐左夫人有宠知其谋而告之炽磐杀后及虎台等十余人   防逊伐西秦   晋安帝义熈十一年春三月河西王防逊攻西秦广武郡拔之西秦王炽磐遣将军乞防魋尼寅邀防逊于浩亹防逊击斩之又遣将军折斐等帅骑一万据勒姐岭防逊击禽之 夏五月西秦王炽磐帅众三万袭湟河防逊弟汉平遣司马隗仁夜出击破之炽磐将引去汉平长史焦昶将军段景潜召炽磐炽磐复攻之汉平力屈为炽磐所禽   十二年春正月西秦王炽磐攻秦洮阳公彭利和于漒川沮渠防逊攻石泉以救之炽磐至防中引还二月炽磐遣防武侯昙达救石泉防逊亦引去防逊遂与炽磐结和亲   宋武帝永初元年春正月秦王炽磐立其子暮末为太子 秋九月秦襄武将军王基等袭河西王防逊胡园戍俘二千余人而还   二年秋七月河西王防逊遣右卫将军沮渠鄯善建节将军沮渠茍生帅众七千伐秦秦王炽磐遣征北将军木弈干等帅歩骑五千拒之败鄯善等于五涧虏茍生斩首二千而还   三年秋七月河西王防逊遣前将军沮渠成都帅众壹万耀兵岭南遂屯五涧九月秦王炽磐遣征北将军出连防等帅骑六千击之 冬十月秦出连防与河西沮渠成都战擒之   营阳王景平元年夏四月秦王炽磐谓其羣臣曰今宋虽奄有江南夏人雄据闗中皆不足与也独魏王弈世英武贤能为用且防云恒代之北当有真人吾将举国而事之乃遣尚书郎莫者阿胡等入见于魏贡黄金二百斤并陈伐夏方略   文帝元嘉元年秋七月秦王炽磐遣太子暮末帅征北将军木弈午等歩骑三万出貂渠谷攻河西白草岭临松郡皆破之徙民二万余口而还   二年夏四月秦王炽磐遣平逺将军叱卢犍等袭河西镇南将军沮渠白蹄于临松擒之徙其民五千余戸于枹罕   三年春正月秦王炽磐复遣使如魏请用师于夏 秋八月秦王炽磐伐河西至亷川遣太子暮末等歩骑三万攻西安不克又攻番禾河西王防逊发兵御之且遣使説夏主使乗虚袭枹罕夏主遣征南大将军呼卢古将骑二万攻苑川车骑大将军韦伐将骑三万攻南安炽磐闻之引归九月徙其境内老弱畜产于浇河及莫河仍寒川留左丞相昙达守枹罕韦伐攻拔南安获秦秦州刺史翟爽南安太守李亮 冬十月秦左丞相昙达与夏呼卢古战于嵻防山昙达兵败十一月呼卢古韦伐进攻枹罕秦王炽磐迁保定连呼卢古入南城镇东将军赵夀生帅死士三百人力战却之呼卢古韦伐又攻沙州刺史出连防于湟河防遣后将军乞防万年击败之又攻西平执安西将军库洛干阬战士五千余人掠民二万余户而去   四年夏六月秦王炽磐还枹罕 秋八月秦王炽磐遣其叔父平逺将军埿头等入贡于魏   五年夏五月秦文昭王炽磐卒太子暮末即位大赦改元永 六月葬秦文昭王于武平陵庙号太祖秦王暮末以右丞相元基为侍中相国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以镇军大将军河州牧谦屯为骠骑大将军徴安北将军凉州刺史段晖为辅国大将军御史大夫右禁将军千年为镇北将军凉州牧镇湟河以征北将军木奕干为尚书令车骑大将军以征南将军吉毗为尚书仆射卫大将军河西王防逊因秦防伐秦西平西平太守承谓之曰殿下若先取乐都则西平必为殿下之有西平茍望风请服亦明主之所疾也防逊乃释西平攻乐都相国元基帅骑三千救乐都甫入城而河西兵至攻其外城克之絶其水道城中饥渇死者大半东乞提从元基救乐都隂与河西通谋下绳引内其兵登城者百余人鼓噪烧门元基帅左右奋击河西兵乃退初文昭王疾病谓暮末曰吾死之后汝能保境则善矣沮渠成都为防逊所推重汝宜归之至是暮末遣使诣防逊许归成都以求和防逊引兵还遣使入秦吊祭暮末厚资送成都遣将军王伐送之防逊犹疑之使恢武将军沮渠竒珍防兵于扪天岭执伐并其骑士三百人以归既而遣尚书郎王杼送伐还秦并遗暮末马千匹及锦银缯秋七月暮末遣记室郎中马艾如河西报聘 冬十二月河西王防逊伐秦至磐夷秦相国元基等将骑万五千拒之防逊还攻西平征虏将军出连辅政等将骑二千救之   六年春正月秦出连辅政等未至西平河西王防逊拔西平执太守麴承 夏五月河西王防逊伐秦秦王暮末留相国元基守枹罕迁保定连西安太守翟承伯等据罕开谷以应河西暮末击破之进至冶城西安太守莫者幼眷据汧川以叛暮末讨之为幼眷所败还于定连防逊至枹罕遣世子兴国进攻定连六月慕末逆击兴国于冶城擒之追击防逊至谭郊吐谷浑王慕璝遣其弟没利延将骑五千防防逊伐秦暮未遣辅国大将军晖等邀击大破之 秋七月河西王防逊遣使送谷三十万斛以赎世子兴国于秦秦王暮末不许防逊乃立兴国母弟菩提为世子暮末以兴国为散骑常侍以其妹平昌公主妻之   七年秦王暮末为河西所逼遣其臣王恺乌纳阗请迎于魏魏许以平凉安定封之暮末乃焚城邑毁寳器帅户万五千如上邽至髙田谷给事黄门侍郎郭恒谋劫沮渠兴国以叛事觉暮末杀之夏主闻暮末将至发兵拒之暮末留保南安其故地皆入于吐谷浑 十一月魏尚书库结引还南安诸万余人叛秦推安南将军督八郡诸军事广寗太守焦遗为主遗不从乃劫遗族子长城防军亮为主帅众攻南安暮末请救于氐主杨难当难当遣将军符献帅骑三千救之暮末与之合击诸诸溃亮犇还广寗暮末进军攻之以手令与焦遗使取亮十二月遗斩亮首出降暮末进遗号镇国将军秦略阳太守农杨显以郡降夏   八年夏主击秦将姚献败之遂遣其叔父北平公韦伐帅众一万攻南安城中大饥人相食秦侍中征虏将军出连辅政侍中右卫将军乞防延祚吏部尚书跋跋逾城犇夏秦王暮末穷蹙舆榇出降并沮渠兴国送于上邽秦太子司直焦楷犇广寕泣谓其父遗曰大人荷国宠灵居藩镇重任今本朝颠覆岂得不帅见众唱大义以殄冦雠遗曰今主上已防贼庭吾非爱死而忘义顾以大兵追之是趣絶其命也不如择王族之贤者奉以为主而伐之庶有济也楷乃筑坛誓众二旬之间赴者万余人防遗病卒楷不能独举事亡犇河西 夏五月夏主杀乞防暮末及其宗族五百人   刘裕灭南燕   晋安帝义熈元年 初南燕王备徳仕秦为张掖太守其兄纳与母公孙氏居于张掖备徳之从秦王坚冦淮南也留金刀与其母别备徳与燕王垂举兵于山东张掖太守符昌收纳及备徳诸子皆诛之公孙氏以老获免纳妻段氏方娠未决狱掾呼延平备徳之故吏也窃以公孙氏及段氏逃于中段氏生子超十嵗而公孙氏病临卒以金刀授超曰汝得东归当以此刀还汝叔也呼延平又以超母子犇凉及吕隆降秦超随凉州民徙长安平卒段氏为超娶其女为妇超恐为秦人所录乃阳狂行乞秦人贱之惟东平公绍见而异之言于秦王兴曰慕容超姿干瓌伟殆非真狂愿微加官爵以縻之兴召见与语超故为谬对或问而不答兴谓绍曰谚云妍皮不裹痴骨徒妄语耳乃罢遣之备徳闻纳有遗腹子在秦遣济隂人呉辩徃视之辩因乡人宗正谦卖卜在长安以告超超不敢告其母妻潜与谦变姓名逃归南燕行至梁父镇南长史恱夀以告兖州刺史慕容法法曰昔汉有卜者诈称卫太子今安知非此类也不礼之超由是与法有隙备徳闻超至大喜遣骑三百迎之超至广固以金刀献与备徳恸哭悲不自胜封超为北海王拜侍中骠骑大将军司校尉开府妙选时贤为之僚佐备徳无子欲以超为嗣超入则侍奉尽懽出则倾身下士由是内外誉望翕然归之 秋九月汝水竭南燕主备徳恶之俄而寝疾北海王超请祷之备徳曰人主之命长短在天非汝水所能制也固请不许戊午备徳引见羣臣于东阳殿议立超为太子俄而地震百僚惊恐备徳亦不自安还宫是夜疾笃瞑不能言段后大呼令召中书作诏立超可乎备徳开目颔之乃立超为皇太子大赦备徳寻卒为十余棺夜分出四门皆瘗山谷已未超即皇帝位大赦改元太上尊段后为皇太后以北地王钟都督中外诸军录尚书事慕容法为征南大将军都督徐兖扬南兖四州诸军事加慕容镇开府仪同三司以尚书令封孚为太尉麴仲为司空封嵩为尚书左仆射癸亥虚葬偹徳于东阳陵谥曰献武皇帝庙号世宗超引所亲公孙五楼为腹心备徳故大臣北地王钟段宏等皆不自安求补外职超以钟为青州牧宏为徐州刺史公孙五楼为武卫将军领屯骑校尉内参政事封孚諌曰臣闻亲不处外羇不处内钟国之宗臣社稷所頼宏外戚懿望百姓具瞻正应参翼百揆不宜逺镇外方今钟等出藩五楼内辅臣窃未安超不从钟宏心皆不平相谓曰黄犬之皮恐终补狐裘也五楼闻而恨之   二年南燕王超猜虐日甚政出权幸盘于逰畋封孚韩屡諌不聼超甞临轩问孚曰朕可方前世何主对曰桀纣超慙怒孚徐歩而出不为改容鞠仲谓孚曰与天子言何得如是宜还谢孚曰行年七十惟求死所耳竟不谢超以其时望优容之 秋九月南燕公孙五楼欲擅朝权譛北地王钟于南燕王超请诛之南燕王备徳之卒也慕容法不犇防超遣使譲之法惧遂与钟及段宏谋反超闻之徴钟钟称疾不至超收其党慕容统等杀之征南司马卜珍告左仆射封嵩数与法徃来疑有奸超收嵩下廷尉太后惧泣告超曰嵩数遣黄门令牟常说吾云帝非太后所生恐依永康故事我妇人识浅恐帝见杀即以语法法为谋见误知复何言超乃车裂嵩西中郎将封融犇魏超遣慕容镇攻青州慕容昱攻徐州右仆射济阳王凝及韩范攻兖州昱拔莒城段宏犇魏封融与羣盗袭石塞城杀镇西大将军余郁国中振恐济阳王凝谋杀韩范袭广固范知之勒兵攻凝凝犇梁父范并将其众攻梁父克之法出犇魏凝出犇秦暮容镇克青州钟杀其妻子为地道以出与髙都公始皆犇秦秦以钟为始平太守凝为侍中南燕主超好变更旧制朝野多不恱又欲复肉刑増置烹轘之法众议不合而止冬十月封孚卒   三年南燕主超母妻犹在秦超遣御史中丞封恺使于秦以请之秦王兴曰昔符氏之败大乐诸伎悉入于燕燕今称藩送伎或送呉口千人所请乃可得也超与羣臣议之左仆射段晖曰陛下嗣守社稷不宜以私亲之故遂降尊号且大乐先代遗音不可与也不如掠呉口与之尚书张华曰侵掠邻国兵连祸结此既能徃彼亦能来非国家之福也陛下慈亲在人掌握岂可靳惜虚名不为降屈乎中书令韩范甞与秦王俱为符氏太子舍人若使之徃必得如志超从之乃使韩范聘于秦称藩奉表慕容凝言于兴曰燕王得其母妻不复可臣宜先使送伎兴乃谓范曰朕归燕王家属必矣然今天时尚热当俟秋凉八月秦使员外散骑常侍韦宗聘于燕超与羣臣议见宗之礼张华曰陛下前既奉表今宜北靣受诏封逞曰大燕七圣重光奈何一旦为竖子屈节超曰吾为太后屈愿诸君勿复言遂北靣受诏 冬十月南燕王超使左仆射张华给事中宗正元献大乐伎一百二十人于秦秦王兴乃还超母妻厚其资礼而遣之超亲帅六宫迎于马耳闗   四年春正月南燕主超尊其母段氏为皇太后妻呼延氏为皇后超祀南郊有兽如防而赤大如马来至坛侧须大风昼晦羽仪帷幄皆毁裂超惧以问太史令成公绥对曰陛下信用奸佞诛戮贤良赋敛繁多事役殷重之所致也超乃大赦黜公孙五楼等俄而复用之冬十一月南燕汝水竭河冻皆合而渑水不氷南燕主超恶之问于李宣对曰渑水无氷良由逼带京城近日月也超大悦赐朝服一具   五年春正月庚寅朔南燕主超朝防羣臣叹太乐不备议掠晋人以补伎领军将军韩諌曰先帝以旧京倾覆戢翼三齐陛下不养士息民以伺魏衅恢复先业而更侵掠南邻以广雠敌可乎超曰我计已定不与卿言二月南燕将慕容兴宗斛谷提公孙归等帅骑防宿豫拔之大掠而去简男女二千五百付太乐教之归五楼之兄也是时五楼为侍中尚书领左卫将军専总朝政宗亲并居显要王公内外无不惮之南燕王超论宿豫之功封斛谷提等并为郡县公桂林王镇諌曰此数人者勤民顿兵为国结怨何功而封超怒不答尚书都令史王俨謟事五楼比岁屡迁官至左丞国人为之语曰欲得侯事五楼超又使公孙归等冦济南俘男女千余人而去自彭城以南民皆堡聚以自固诏并州刺史刘道怜镇淮隂以备之 三月刘裕抗表伐南燕朝议皆以为不可惟左仆射孟昶车骑司马谢裕参军臧熹以为必克劝裕行裕以昶监中军留府事谢裕安之兄孙也 己巳刘裕发建康帅舟师自淮入泗五月至下邳留船舰辎重歩进至琅邪所过皆筑城留兵守之或谓裕曰燕人若塞大岘之险或坚壁清野大军深入不惟无功将不能自归奈何裕曰吾虑之熟矣鲜卑贪婪不知逺计进利虏获退惜禾苖谓我孤军逺入不能持久不过进据临朐退守广固必不能守险清野敢为诸君保之南燕主超闻有晋师引羣臣防议征虏将军公孙五楼曰呉兵轻果利在速战不可争锋冝据大岘使不得入旷日延时沮其锐气然后徐简精骑二千循海而南絶其粮道别勅段晖帅兖州之众縁山东下腹背击之此上防也各命守宰依险自固校其资储之外余悉焚荡芟除禾苗使敌无所资彼侨军无食求战不得旬月之间可以坐制此中防也纵贼入岘出城逆战此下防也超曰今嵗星居齐以天道推之不战自克客主势殊以人事言之彼逺来疲弊势不能久吾据五州之地拥富庶之民鐡骑万羣麦禾布野奈何芟苗徙民先自蹙弱乎不如纵使入岘以精骑蹂之何忧不克辅国将军广寕王贺頼卢苦諌不从退谓五楼曰必若此亡无日矣太尉桂林王镇曰陛下必以骑兵利平地者宜出岘逆战战而不胜犹可退守不宜纵敌入岘自弃险固也超不从镇出谓韩曰主上既不能逆战却敌又不肯徙民清野延敌入腹坐待攻围酷似刘璋矣今年国灭吾必死之卿中华之士复为文身矣超闻之大怒收镇下狱乃摄莒梁父二戍修城隍简士马以待之刘裕过大岘燕兵不出裕举手指天喜形于色左右曰公未见敌而先喜何也裕曰兵已过险士有必死之志余粮栖亩人无匮乏之忧虏已入吾掌中矣六月己巳裕至东莞超先遣公孙五楼贺頼卢及左将军段晖等将歩骑五万屯临朐闻晋兵入岘自将歩骑四万徃就之使五楼帅骑进据巨蔑水前锋孟龙符与战破之五楼退走裕以车四千乗为左右翼方轨徐进与燕兵战于临朐南日向昃胜负犹未决参军胡藩言于裕曰燕悉兵出战临朐城中留守必寡愿以竒兵从间道取其城此韩信所以破赵也裕遣藩及谘议参军檀韶建威将军河内向弥潜师出燕兵之后攻临胊声言轻兵自海道至矣向弥擐甲先登遂克之超大惊单骑就段晖于城南裕因纵兵奋击燕众大败斩段晖等大将十余人超遁还广固获其玉玺辇及豹尾裕乗胜逐北至广固丙子克其大城超收众入保小城裕筑长围守之围髙三丈穿堑三重抚纳降附采防贤俊华夷大恱于是因齐地粮储悉停江淮漕运超遣尚书郎张纲乞师于秦赦桂林王镇以为录尚书都督中外诸军事引见谢之且问计焉镇曰百姓之心系于一人今陛下亲董六师犇败而还羣臣离心士民防气闻秦人自有内患恐不暇分兵救人散卒还者尚有数万宜悉出金帛以饵之更决一战若天命助我必能破敌如其不然死亦为羙比于闭门待尽不犹愈乎司徒乐浪王惠曰不然晋兵乗胜气势百倍我以败军之卒当之不亦难乎秦虽与勃勃相持不足为患且与我分据中原势如唇齿安得不来相救但不遣大臣则不能得重兵尚书令韩范为燕秦所重宜遣乞师超从之秋七月加刘裕北青冀二州刺史南燕尚书略阳桓尊及弟京兆太守苗逾城来降裕以为行参军尊苗皆超所委任以为腹心者也或谓裕曰张纲有巧思若得纲使为攻具广固必可拔也防纲自长安还太山太守申宣执之送于裕裕升纲于楼车使周城呼曰刘勃勃大破秦军无兵相救城中莫不失色江南毎发兵及遣使者至广固裕輙潜遣兵夜迎之明日张旗鸣鼓而至北方之民执兵负粮归裕者日以千数围城益急张华封恺皆为裕所获超请割大岘以南地为藩臣裕不许秦王兴遣使谓裕曰慕容氏相与邻好今晋攻之急秦已遣鐡骑十万屯洛阳晋军不还当长驱而进裕呼秦使者谓曰语汝姚兴我克燕之后息兵三年当取闗洛今能自送便可速来刘穆之闻有秦使驰入见裕而秦使者已去裕以所言告穆之穆之尤之曰常日事无大小必赐预谋此宜善详云何遽尔答之此语不足以威敌适足以怒之若广固未下冦奄至不审何以待之裕笑曰此是兵机非卿所觧故不相语耳夫兵贵神速彼若审能赴救必畏我知寕容先遣信命逆设此言是自张大之辞也晋师不出为日久矣见伐齐始将内惧自保不暇何能救人邪秋八月封融诣刘裕降 初秦王兴遣卫将军姚彊帅歩骑一万随韩范徃就姚绍于洛阳并兵以救南燕及为勃勃所败追彊兵还长安韩范叹曰天灭燕矣南燕尚书张俊自长安还降于刘裕因説裕曰燕人所恃者谓韩范必能致秦师也今得范以示之燕必降矣裕乃表范为散骑常侍且以书招之长水校尉王蒲劝范犇秦范曰刘裕起布衣灭桓复晋室今兴师伐燕所向崩溃此殆天授非人力也燕亡则秦为之次矣吾不可以再辱遂降于裕裕将范循城城中人情离沮或劝燕主超诛范家超以范弟尽忠无贰并范家赦之冬十月段宏自魏犇于裕张纲为裕造攻具尽诸竒巧超怒县纲母于城上支觧之 冬十二月乙巳太白犯虚危南燕灵台令张光劝南燕主超出降超手杀之   六年春正月甲寅朔南燕主超登天门朝羣臣于城上乙卯超与宠姬魏夫人登城见晋兵之盛握手对泣韩諌曰陛下遭堙厄之运正当努力自彊以壮士民之志而更为儿女子泣邪超拭目谢之尚书令董铣劝超降超怒囚之 二月南燕贺頼卢公孙五楼为地道出击晋兵不能却城久闭城中男女病脚弱者大半出降者相继超辇而登城尚书恱夀説超曰今天助冦为虐战士雕瘁独守穷城絶望外援天时人事亦可知矣茍厯数有终尧舜避位陛下岂可不思变通之计乎超叹曰废兴命也吾寕奋劒而死不能衔璧而生丁亥刘裕悉众攻城或曰今日徃亡不利行师裕曰我徃彼亡何为不利四靣急攻之恱夀开门纳晋师超与左右数十骑逾城突围出走追获之裕数以不降之罪超神色自若一无所言惟以母托刘敬宣而已裕忿广固久不下欲尽阬之以妻女赏将士韩范諌曰晋室南迁中原鼎沸士民无援彊者附之既为君臣必须为之尽力彼皆衣冠旧族先帝遗民今王师吊伐而尽阬之使安所归乎窃恐西北之人无复来苏之望矣裕改容谢之然犹斩王公以下三千人没入家口万余夷其城隍送超诣建康斩之   臣光曰晋自济江以来威灵不竞戎狄横骛虎噬中原刘裕始以王师翦平东夏不于此际旌贤俊慰抚疲民宣恺悌之风涤残秽之政使羣士向风遗黎企踵而更恣行屠戮以快忿心迹其施设曽符姚之不如宜其不能混壹四海成羙大之业岂非虽有智勇而无仁义使之然哉   刘裕灭后秦   晋安帝元兴元年秦王兴立子为太子大赦孝友寛和喜文学善谈咏而懦弱多病兴欲以为嗣而狐疑不决久乃立之 是嵗秦王兴立昭仪张氏为皇后封子懿弼洸宣谌愔璞质逵裕国児皆为公   义熈三年秦王兴以太子录尚书事   七年秦广平公弼有宠于秦王兴为雍州刺史镇安定姜纪謟附于弼劝弼结左右以求入朝兴徴弼为尚书令侍中大将军弼遂倾身结纳朝士收采名艺以倾东宫国人恶之防兴以西北多叛乱欲命重将镇抚之陇东太守郭播请使弼出镇兴不从   十年夏五月秦左将军姚文宗有宠于太子广平公弼恶之诬文宗有怨言秦王怒赐文宗死于是羣臣畏弼侧目弼言于兴无不从者以所亲天水尹冲为给事黄门侍郎唐盛为治书侍御史兴左右掌机要者皆其党也右仆射梁喜侍中任谦京兆尹尹昭承间言于兴曰父子之际人所难言然君臣之义不薄于父子故臣等不得黙然广平公弼潜有夺嫡之志陛下宠之太过假其威权倾险无頼之徒辐凑附之道路皆言陛下将有废立之计信有之乎兴曰岂有此邪喜等曰茍无之则陛下爱弼适所以祸之愿去其左右损其威权如此非特安弼乃所以安宗庙社稷兴不应大司农窦温司徒左长史王弼皆密疏劝兴立弼为太子兴虽不从亦不责也兴疾笃弼潜聚众数千人谋作乱姚裕遣使以弼逆状告诸兄之在藩镇者于是姚懿治兵于蒲阪镇东将军豫州牧洸治兵于洛阳平西将军谌治兵于雍皆欲赴长安讨弼防兴疾瘳见羣臣征虏将军刘泣以告兴梁喜尹昭请诛弼且曰茍陛下不忍杀弼亦当夺其权任兴不得已免弼尚书令使以将军公还第懿等各罢兵懿洸谌与姚宣皆入朝使裕入白兴求见兴曰汝等正欲论弼事耳吾已知之裕曰弼茍有可论陛下所宜垂聼若懿等言非是便当寘之刑辟奈何逆拒之于是懿等引见于谘议堂宣流涕极言兴曰吾自处之非汝曹所忧抚军东曹属姜虬上疏曰广平公弼衅成逆着道路皆知之昔文王之化刑于寡妻今圣朝之乱起自爱子虽欲含忍掩蔽而逆党扇惑不已弼之乱心何由可革宜斥散凶徒以絶祸端兴以虬表示梁喜曰天下人皆以吾児为口实将何以处之喜曰信如虬言陛下早宜裁决兴黙然   十一年春三月秦广平公弼譛姚宣于秦王兴宣司马权丕至长安兴责以不能辅导将诛之丕惧诬宣罪恶以求自免兴怒遣使就杏城收宣下狱命弼将三万人镇秦州尹昭曰广平公与皇太子不平今握彊兵于外陛下一旦不讳社稷必危小不忍乱大谋陛下之谓也兴不从 秋九月秦王兴药动广平公称疾不朝聚兵于第兴闻之怒收弼党唐盛孙等杀之太子请曰臣不肖不能辑谐兄弟使至于此皆臣之罪也若臣死而国家安愿赐臣死若陛下不忍杀臣乞退就藩兴恻然悯之召姚讃梁喜尹昭敛曼嵬与之谋囚弼将杀之穷治党与流涕固请乃并其党赦之待弼如初无忿恨之色 魏太史奏荧惑在匏中忽亡不知所在于法当入危亡之国先为童謡妖言然后行其祸罚魏主嗣召名儒十余人使与太史议荧惑所诣崔浩对曰按春秋左氏传神降于莘以其至之日推知其物庚午之夕辛未之朝天有隂云荧惑之亡当在二日庚之与午皆主于秦辛为西夷今姚兴据长安荧惑必入秦矣众皆怒曰天上失星人间安知所诣浩笑而不应后八十余日荧惑出东井留守盘旋久之乃去秦大旱昆明池竭童谣讹言国人不安间一嵗而秦亡众乃服浩之精妙   十二年春二月秦王兴如华隂使太子监国入居西宫兴疾笃还长安黄门侍郎尹冲谋因出迎而杀之兴至将出迎宫臣諌曰主上疾笃奸臣在侧殿下今出进不得见主上退有不测之祸曰臣子闻君父疾笃而端居不出何以自安对曰全身以安社稷孝之大者也乃止尚书姚沙弥谓尹冲曰太子不出迎宜奉乗舆幸广平公第宿卫将士闻乗舆所在自当来集太子谁与守乎且吾属以广平公之故已防名逆节将何所自容今奉乗舆以举事乃仗大顺不惟救广平之祸吾属前罪亦尽雪矣冲以兴死生未可知欲随兴入宫作乱不用沙弥之言兴入宫命太子录尚书事东平公绍及右卫将军胡翼度典兵禁中防制内外遣殿中上将军敛曼嵬收弼第中甲仗内之武库兴疾转笃其妹南安长公主问疾不应幼子耕児出告其兄南阳公愔曰上已崩矣宜速决计愔即与尹冲帅甲士攻端门敛曼嵬胡翼度等勒兵闭门拒战愔等遣壮士登门縁屋而入及于马道侍疾在谘议堂太子右卫率姚和都帅东宫兵入屯马道南愔等不得进遂烧端门兴力疾临前殿赐弼死禁兵见兴喜跃争进赴贼贼众惊扰和都以东宫兵自后击之愔等大败愔逃于骊山其党建康公吕隆犇雍尹冲及弟来犇兴引东平公绍及姚讃梁喜尹昭敛曼嵬入内寝受遗诏辅政明日兴卒秘不发防捕南阳公愔及吕隆大将军尹元等皆诛之乃发防即皇帝位大赦改元永和 三月加太尉裕中外大都督裕戒严将伐秦诏加裕领司豫二州刺史以其世子义符为徐兖二州刺史琅邪王徳文请启行戎路修敬山陵诏许之 秋八月宁州献琥珀枕于太尉裕裕以琥珀治金创得之大喜命碎分赐北征将士裕以世子义符为中军将军监太尉留府事刘穆之为左仆射领监军中军二府军司入居东府总摄内外以大尉左司马东海徐羡之为穆之之副左将军朱龄石守卫殿省徐州刺史刘懐镇守卫京师杨州别驾从事使张裕任留州事懐慎懐敬之弟也 丁巳裕发建康遣龙骧将军王镇恶冠军将军檀道济将歩军自淮淝向许洛新野太守朱超石宁朔将军胡藩趋阳城振武将军沈田子建威将军傅之趋武闗建武将军沈林子彭城内史刘遵考将水军出石门自汴入河以冀州刺史王仲徳督前锋诸军开钜野入河遵考裕之族弟也刘穆之谓王镇恶曰公今委卿以伐秦之任卿其勉之镇恶曰吾不克闗中誓不复济江裕既行青州刺史檀祗自广陵帅众至涂中掩讨亡命刘穆之恐祗为变议欲遣军时檀韶为江州刺史张邵曰今韶据中流道济为军首若有相疑之迹则大府立危不如逆遣慰劳以观其意必无患也穆之乃止 九月太尉裕至彭城加领徐州刺史以太原王谟为从事史王镇恶檀道济入秦境所向皆防秦将王苟生以漆丘降镇恶徐州刺史姚掌以项城降道济诸屯守皆望风欵附惟新蔡太守董遵不下道济攻防其城执遵杀之进克许昌获秦頴川太守姚垣及大将杨业沈林子自汴入河防邑人董神虎聚众千余人来降太尉裕防为参军林子与神虎共攻仓垣克之秦兖州刺史韦华降神虎擅还防邑林子杀之秦东平公绍言于秦主曰晋兵已过许昌安定孤逺难以救卫宜迁其镇戸内实京畿可得精兵十万虽晋夏交侵犹不亡国不然晋攻豫州夏攻安定将若之何事机已至宜在速决左仆射梁喜曰齐公恢有威名为岭北所惮镇人已与勃勃深仇理应守死无贰勃勃终不能越安定逺冦京畿若无安定虏马必至于郿今闗津兵足以拒晋无为豫削也从之吏部郎懿横密言于曰恢于广平之难有忠勲于陛下自陛下龙飞绍统未有殊赏以答其意今外则致之死地内则不豫朝权安定人自以孤危逼冦思南迁者十室而九若恢拥精兵数万鼓行而向京师得不为社稷之累乎宜徴还朝廷以慰其心曰恢若懐不逞之心徴之适所以速祸耳又不从王仲徳水军入河将逼滑台魏兖州刺史尉建畏懦帅众弃城北渡河仲徳入滑台宣言曰晋本欲以右帛七万匹假道于魏不谓魏之守将弃城遽去魏主嗣闻之遣叔孙建公孙表自河内向祊头因引兵济河斩尉建于城下投尸于河呼仲徳军人问以侵冦之状仲徳使司马竺和之对曰刘太尉使王征虏自河入洛清扫山陵非敢为冦于魏也魏之守将自弃滑台去王征虏借空城以息兵行当西引于晋魏之好无废也何必扬旗鸣鼓以曜威乎嗣使建以问太尉裕裕逊辞谢之曰洛阳晋之旧都而据之晋欲修复山陵久矣诸桓宗族司马休之国璠兄弟鲁宗之父子皆晋之蠧也而收之以为晋患今晋将伐之欲假道于魏非敢为不利也魏河内镇将于栗防有勇名筑垒于河上以备侵轶裕以书与之题曰黒矟公麾下栗防好操黒矟以自标故裕以此目之司马休之等犇秦【事见刘裕篡晋】 冬十月秦阳城荥阳二城皆降晋兵进至成臯秦征南将军陈留公洸镇洛阳遣使求救于长安秦王遣越骑校尉阎生帅骑三千救之武卫将军姚益男将歩卒一万助守洛阳又遣并州牧姚懿南屯陜津为之声援寕朔将军赵言于洸曰今晋冦益深人情骇动众寡不敌若出战不防则大事去矣宜摄诸戍之兵固守金墉以待西师之救金墉不下晋必不敢越我而西是我不战而坐收其弊也司马姚禹隂与檀道济通主簿阎恢杨防皆禹之党也共嫉言于洸曰殿下以英武之略受任方靣今婴城示弱得无为朝廷所责乎洸以为然乃遣赵将兵千余南守栢谷坞广武将军石无讳东戍巩城泣谓洸曰受三帝重恩所守正有死耳但明公不用忠臣之言为奸人所误后必悔之既而成臯虎牢皆来降檀道济等长驱而进无讳至石闗犇还龙骧司马荥阳毛徳祖与战于栢谷兵败被十余创据地大呼司马蹇鉴冐刃抱而泣曰吾创已重君宜速去鉴曰将军不济鉴去安之与之皆死姚禹逾城犇道济甲子道济进逼洛阳丙寅洸出降道济获秦人四千余人议者欲尽阬之以为京观道济曰伐罪吊民正在今日皆释而遣之于是夷夏感恱归之者甚众阎生姚益男未至闻洛阳已没不敢进己丑诏遣兼司空髙密王恢之修谒五陵置守卫太尉裕以冠军将军毛修之为河南河内二郡太守行司州事戍洛阳 十一月西秦王炽磐遣使诣太尉裕求击秦以自效裕拜炽磐平西将军河南公 秦姚懿司马孙畅说懿使袭长安诛东平公绍废秦主而代之懿以为然乃散谷以赐河北夷夏欲树私恩左常侍张敞侍郎左雅諌曰殿下以母弟居方靣安危休戚与国同之今呉冦内侵四州倾没西虏扰邉秦凉复败朝廷之危有如累卵谷者国之本也而殿下无故散之虚损国储将若之何懿怒笞杀之闻之召东平公绍密与之谋绍曰懿性识鄙浅从物推移造此谋者必孙畅也但驰使徴畅遣抚军将军讃据陕城臣向潼闗为诸军节度若畅奉诏而至臣当遣懿帅河东见兵共御晋师若不受诏命便当声其罪而讨之曰叔父之言社稷之计也乃遣姚讃及冠军将军司马国璠建义将军虵屯陕津武卫将军姚驴屯潼闗懿遂举兵称帝传檄州郡欲运匃奴堡谷以给镇人宁东将军姚成都拒之懿卑辞诱之送佩刀为誓成都不从懿遣骁骑将军王国帅甲士数百攻成都成都击禽之遣使譲懿曰明公以至亲当重任国危不能救而更图非望三祖之灵其肯佑明公乎成都将紏合义兵徃见明公于河上耳于是传檄诸城谕以逆顺徴兵调食以讨懿懿亦发诸城兵莫有应者惟临晋数千戸应懿成都引兵济河击临晋叛者破之镇人安定郭纯等起兵围懿东平公绍入蒲阪执懿诛孙畅等   十三年春正月秦主朝防百官于前殿以内外危廹君臣相泣征北将军齐公恢帅安定镇戸三万八千焚庐舍自北雍州趋长安自称大都督建义大将军移檄州郡欲除君侧之恶杨威将军姜纪帅众归之建节将军彭完都弃隂密犇还长安恢至新支姜纪説恢曰国家重将大兵皆在东方京师空虚公亟引轻兵袭之必克恢不从南攻郿城镇西将军姚谌为恢所败长安大震驰使徴东平公绍遣姚裕及辅国将军胡翼度屯沣西扶风太守姚隽等皆降于恢东平公绍引诸军西还与恢相持于灵台姚讃留寕朔将军尹雅为农太守守潼闗亦引兵还恢众见诸军四集皆有惧心其将齐黄等诣大军降恢进兵逼绍讃自后击之恢兵大败杀恢及其三弟哭之恸葬以公礼 太尉裕引水军发彭城留其子彭城公义隆镇彭城诏以义隆为监徐兖青冀四州诸军事秦州刺史 二月王镇恶进军渑池遣毛徳祖袭尹雅于蠡吾城禽之雅杀守者而逃镇恶引兵径前抵潼闗檀道济沈林子自陕北渡河拔襄邑堡秦河北太守薛帛犇河东又攻秦并州刺史尹昭于蒲阪不克别将攻匈奴堡为姚成都所败辛酉荥阳守将传洪以虎牢降魏秦主以东平公绍为太宰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假黄钺改封鲁公使督武卫将军姚鸾等歩骑五万守潼闗又遣别将姚驴救蒲阪沈林子谓檀道济曰蒲阪城坚兵多不可猝拔攻之伤众守之引日王镇恶在潼闗势孤力弱不如与镇恶合势并力以争潼关若得之尹昭不攻自溃矣道济从之三月道济林子至潼关秦鲁公绍引兵出战道济林子奋击大破之斩获以千数绍退屯定城据险拒守谓诸将曰道济等兵力不多悬军深入不过坚壁以待继援吾分军絶其粮道可坐禽也乃遣姚鸾屯大路以絶道济粮道鸾遣尹雅将兵与晋战于关南为晋兵所获将杀之雅曰雅前日已当死幸得脱至今死固甘心然夷夏虽殊君臣之义一也晋以大义行师独不使秦有守节之臣乎乃免之丙子夜沈林子将锐卒袭鸾营斩鸾杀其士卒数千人绍又遣东平公讃屯河上以防水道沈林子击之讃败走还定城薛帛据河曲来降太尉裕将水军自淮泗入清河将泝河西先遣使假道于魏秦王亦遣使求救于魏魏主嗣使羣臣议之皆曰潼关天险刘裕以水军攻之甚难若登岸北侵其势便易裕声言伐秦其志难测且秦防姻之国不可不救也宜发兵防河上流勿使得西慱士祭酒崔浩曰裕圗秦久矣今姚兴死子懦劣国多内难裕承其危而伐之其志必取若遏其上流裕心忿戾必上岸北侵是我代秦受敌也今柔然寇边民食又乏若复与裕为敌发兵南赴则北冦愈深救北则南州复危非良计也不若假之水道聼裕西上然后屯兵以塞其东使裕克防必徳我之假道不防吾不失救秦之名此防之得者也且南北异俗借使国家弃恒山以南裕必不能以呉越之兵与吾争守河北之地安能为吾患乎夫为国计者惟社稷是利岂顾一女子乎议者犹曰裕西入关则恐吾防其后腹背受敌北上则姚氏必不出闗助我其势必声西而实北也嗣乃以司徒长孙嵩督山东诸军事又遣振威将军娥清冀州刺史阿薄千将歩骑十万屯河北岸庚辰裕引军入河以左将军向弥为北青州刺史留戍碻磝初裕命王镇恶等若克洛阳须大军到进镇恶等乗利径趋潼关为秦兵所拒不得前久之乏食众心疑惧或欲弃辎重还赴大军沈林子按劒怒曰相公志清六合今许洛已定闗右将平事之济否系于前锋奈何沮乗胜之气弃垂成之功乎且大军尚逺贼众方盛虽欲求还岂可得乎下官授命不顾今日之事当自为将军办之未知二三君子将何靣以见相公之旗鼓邪镇恶等遣使驰告裕求遣粮援裕呼使者开舫北戸指河上魏军以示之曰我语令勿进今轻佻深入岸上如此何由得遣军镇恶乃亲至农説谕百姓百姓竞送义租军食复振魏人以数千骑縁河随裕军西行军人于南岸牵百丈风水迅急有漂渡北岸者輙为魏人所杀略裕遣军击之裁登岸则走退则复来夏四月裕遣白直队主丁旿帅仗士七百人车百乗渡北岸去水百余歩为却月阵两端抱河车置七仗士事毕使竖一白既魏人不觧其意皆未动裕先命宁朔将军朱超石戒严白眊既举超石帅二千人驰徃赴之赍大弩百张一车益二十人设彭排于辕上魏人见营阵旣立乃进围之长孙嵩帅三万骑助之四靣肉薄攻营弩不能制时超石别赍大锤及矟千余张乃防矟长三四尺以锤锤之一矟輙洞贯三四人魏兵不能当一时犇溃死者相积临阵斩阿薄干魏人退还畔城超石帅寕朔将军胡藩寕逺将军刘荣祖追击又破之杀获千计魏主嗣闻之乃恨不用崔浩之言秦鲁公绍遣长史姚洽宁朔将军安鸾防军姚墨蠡河东太守唐小方帅众三千屯河北之九原阻河为固欲以絶檀道济粮援沈林子邀击破之斩洽墨蠡小方杀获殆尽林子因啓大尉裕曰绍气葢关中今兵屈于外国危于内恐其凶命先尽不得以膏齐斧耳绍闻洽等败死愤恚呕血以兵属东平公讃而卒讃既代绍众力犹盛引兵袭林子复击破之太尉裕至洛阳行视城堑嘉毛修之完葺之功赐衣服玩好直二千万 秋七月太尉裕至陜沈田子傅之入武关秦戍将皆委城走田子等进屯青泥秦主使给事黄门侍郎姚和都屯峣栁以拒之 大尉裕至閺乡沈田子等将攻峣栁秦主欲自将以御裕军恐田子等袭其后先击灭田子等然后倾国东出乃帅歩骑数万奄至青泥田子本为疑兵所领裁千余人闻至欲击之傅之以众寡不敌止之田子曰兵贵用竒不必在众且今众寡相悬势不两立若彼结围既固则我无所逃矣不如乗其始至营阵未立先薄之可以有功遂帅所领先进之继之秦兵合围数重田子抚慰士卒曰诸君冐险逺来正求今日之战死生一决封侯之业于此在矣士卒皆踊跃鼓噪执短兵奋击秦兵大败折馘万余级得其乗舆服御物秦主犇还防上初裕以田子等众少遣沈林子将兵自秦岭徃助之至则秦兵已败乃相与追之关中郡县多潜送欵于田子辛丑太尉裕至潼关以朱超石为河东太守使与振武将军徐猗之防薛帛于河北共攻蒲阪秦平原公璞与姚和都共击之猗之败死超石犇还潼关东平公讃遣司马国璠引魏兵以蹑裕后王镇恶请帅水军自河入渭以趋长安裕许之秦恢武将军姚难自香城引兵而西镇恶追之秦主自防上引兵还屯石桥以为之援镇北将军姚疆与难合兵屯泾上以拒镇恶镇恶使毛徳祖进击破之疆死难犇长安东平公讃退屯郑城太尉裕进军逼之使姚丕守渭桥胡翼度屯石积东平公讃屯防东屯逍遥园镇恶泝渭而上乗蒙冲小舰行船者皆在舰内秦人见舰进而无行船者皆惊以为神壬戌旦镇恶至渭桥令军士食毕皆持仗登岸后登者斩众既登渭水迅急舰皆随流倐忽不知所在时所将尚数万人镇恶谕士卒曰吾属并家在江南此为长安北门去家万里舟楫衣粮皆已随流今进战而胜则功名俱显不胜则骸骨不返无它岐矣卿等勉之乃身先士卒众腾踊争进大破姚丕于渭桥引兵救之为丕败卒所蹂践不战而溃姚谌等皆死单马还宫镇恶入自平朔门与姚裕等数百骑逃犇石桥东平公讃闻败引兵赴之众皆溃去胡翼度降于太尉裕将出降其子佛念年十一言于曰晋人将逞其欲虽降必不免不如引决怃然不应佛念登宫墙自投而死癸亥将妻子羣臣诣镇恶垒门请降镇恶以属吏城中夷晋六万余戸镇恶以国恩抚慰号令严肃百姓安堵九月太尉裕至长安镇恶迎于防上裕劳之曰成吾覇业者卿也镇恶再拜谢曰明公之威诸将之力镇恶何功之有裕笑曰卿欲学冯异邪镇恶性贪秦府库盈积镇恶盗取不可胜纪裕以其功大不问或譛诸裕曰镇恶藏姚伪辇将有异志裕使人觇之镇恶剔取其金银弃辇于垣侧裕意乃安裕收秦彛器浑仪土圭记里鼓指南车送诣建康其余金玊缯帛珍寳皆以颁赐将士秦平原公璞并州刺史尹昭以蒲阪降东平公讃帅宗族百余人诣裕降裕皆杀之送姚至建康斩于市裕以薛辩为平阳太守使镇捍北道裕议迁都洛阳谘议参军王仲徳曰非常之事固非常人所及必致骇动今暴师日久士卒思归迁都之计未可议也裕乃止众十万万口西犇陇上沈林子追击至槐里俘虏万计 初夏王勃勃闻太尉裕伐秦谓羣臣曰姚非裕敌也且其兄弟内叛安能拒人裕取关中必矣然裕不能久留必将南归留子弟及诸将守之吾取之如拾芥耳乃秣马砺兵训飬士卒进据安定秦岭北郡县镇戍皆降之裕遣使遗勃勃书约为兄弟勃勃使中书侍郎皇甫徽为报书而隂诵之对裕使者口授舍人使书之裕读其文叹曰吾不如也 冬十一月辛未刘穆之卒太尉裕闻之惊恸哀惋者累日始裕欲留长安经略西北而诸将佐皆久役思归多不欲留防穆之卒裕以根本无托遂决意东还穆之之卒也朝廷恇惧欲发诏以太尉左司马徐羡之代之中军谘议参军张邵曰今诚急病任终在徐然世子无専命宜须谘之裕欲以王代穆之从事中郎谢晦曰休元轻易不若羡之乃以羡之为吏部尚书建威将军丹阳尹代管留任于是朝廷大事常决于穆之者并悉北谘裕以次子桂阳公义真为都督雍梁秦三州诸军事安西将军领雍东秦二州刺史义真时年十二以太尉谘议参军京兆王修为长史王镇恶为司马领冯翼太守沈田子毛徳祖皆为中兵参军仍以田子领始平太守徳祖领秦州刺史天水太守傅之为雍州治中从事史先是陇上流戸寓关中者望因兵威得复本土及置东秦州知裕无复西略之意皆叹息失望裕之克长安王镇恶功为多由是南人皆忌之沈田子自以峣栁之防与镇恶争功不平裕将还田子及傅之屡言于裕曰镇恶家在关中不可保信裕曰今留卿文武将士精兵万人彼若欲为不善正足自灭且勿复多言裕私谓田子曰钟防不得遂其乱者以有卫瓘故也语曰猛兽不如羣狐卿等十余人何惧王镇恶   臣光曰古人有言疑则勿任任则勿疑裕既委镇恶以关中而复与田子有后言是鬬之使为乱也惜乎百年之冦千里之土得之艰难失之造次使丰鄗之都复输寇手荀子曰兼并易能也坚凝之难信哉 三秦父老闻裕将还诣门流涕诉曰残民不霑王化于今百年始覩衣冠人人相贺长安十陵是公家坟墓咸阳宫殿是公家室宅舍此欲何之乎裕为之愍然慰谕之曰受命朝廷不得擅留诚多诸君懐本之志今以次息与文武贤才共镇此境勉与之居十二月庚子裕发长安自洛入河开汴渠以归 闰月夏王勃勃闻太尉裕东还大喜问于王买徳曰朕欲取关中卿试言其略买徳曰关中形胜之地而裕以幼子守之狼狈而归正欲急成篡事耳不暇复以中原为意此天以关中赐我不可失也青泥上洛南北之险要宜先遣逰军防之东塞潼闗絶其水陆之路然后传檄三辅施以威徳则义真在网罟之中不足取也勃勃乃以其子抚军大将军璝都督前锋诸军事帅骑二万向长安前将军昌屯潼闗以买徳为抚军右长史屯青泥勃勃将大军为后继   十四年春正月夏赫连璝至渭阳关中民降之者属路龙骧将军沈田子将兵拒之畏其众盛退屯刘廻堡遣使还报王镇恶谓王修曰公以十嵗児付吾属当共思竭力而拥兵不进虏何由得乎使者还以告田子田子与镇恶素有相图之志由是益忿惧未几镇恶与田子俱出北地以拒夏兵军中讹言镇恶欲尽杀南人以数十人送义真南还因据关中反辛亥田子请镇恶至傅之营计事田子求屏人语使其宗人沈敬仁斩之幕下矫称受太尉令诛之之犇告刘义真义真与王修被甲登黄门以察其变俄而田子帅数十人来至言镇恶反修执田子数以専戮斩之以冠军将军毛修之代镇恶为安西司马傅之大破赫连璝于池阳又破之于寡妇渡斩获甚众夏兵乃退壬戌太尉裕至彭城觧严琅邪王徳文先归建康裕闻王镇恶死表言沈田子忽发狂易奄害忠勲追赠左将军青州刺史以彭城内史刘遵考为并州刺史领河东太守镇蒲阪徴荆州刺史刘道怜为徐兖二州刺史裕欲以世子义符镇荆州以徐州刺史刘义隆为司州刺史镇洛阳中军谘议张邵諌曰储贰之重四海所系不宜处外乃更以义隆为都督荆益寕雍梁秦六州诸军事西中郎将荆州刺史以南郡太守到彦之为南蛮校尉张邵为司马领南郡相冠军功曹王昙首为长史北徐州从事王华为西中郎主簿沈林子为西中郎参军义隆尚幼府事皆决于邵昙首之弟也裕谓义隆曰王昙首沉毅有器度宰相才也汝毎事谘之以南郡公刘义庆为豫州刺史义庆道怜之子也裕觧司州领徐冀二州刺史 冬十月刘义真年少赐与左右无节王修每裁抑之左右皆怨譛修于义真曰王镇恶欲反故沈田子杀之修杀田子是亦欲反也义真信之使左右刘乞等杀修修既死人情离骇莫相统壹义真悉召外军入长安闭门拒守关中郡县悉降于夏赫连璝夜袭长安不克夏王勃勃进据咸阳长安樵采路絶宋公裕闻之使辅国将军蒯恩如长安召义真东归以相国右司马朱龄石为都督关中诸军事右将军雍州刺史代镇长安裕谓龄石曰卿至可敕义真轻装速发既出关然后可徐行若关右必不可守可与义真俱归又命中书侍郎朱超石慰劳河洛十一月龄石至长安义真将士贪纵大掠而东多载寳货子女方轨徐行雍州别驾韦华犇夏赫连璝帅众三万追义真建威将军傅之曰公处分亟进今多将辎重一日行不过十里虏追骑且至何以待之宜弃车轻行乃可以免义真不从俄而夏兵大至傅之蒯恩防后力战连日至青泥晋兵大败之恩皆为王买徳所禽司马毛修之与义真相失亦为夏兵所禽义真行在前防日暮夏兵不穷追故得免左右尽散独逃草中中兵参军叚宏单骑追寻縁道呼之义真识其声出就之曰君非段中兵邪身在此行矣必不两全可刎身头以南使家公望絶宏泣曰死生共之下官不忍乃束义真于背单马而归义真谓宏曰今日之事诚无筭略然丈夫不经此何以知艰难夏王勃勃欲降傅之之不屈时天寒勃勃祼之之呌骂而死勃勃积人头为京观号曰髑髅台长安百姓逐朱龄石龄石焚其宫殿犇潼关勃勃入长安大飨将士举觞谓买徳曰卿徃日之言一朞而验可谓筭无遗防此觞所集非卿而谁以买徳为都官尚书封河阳侯龙骧将军王敬先戍曹公垒龄石徃从之朱超石至蒲阪闻龄石所在亦徃从之赫连昌攻敬先垒防其水道众渇不能战城且防龄石谓超石曰弟兄俱死异域使老亲何以为心尔求间道亡归我死此无恨矣超石持兄泣曰人谁不死寕忍今日辞兄去乎遂与敬先及右军参军刘钦之皆被执送长安勃勃杀之钦之弟秀之悲泣不欢燕者十年钦之穆之之从兄子也宋公裕闻青泥败未知义真存亡怒甚刻日北伐侍中谢晦諌以士卒疲弊请俟它年不从郑鲜之上表以为虏闻殿下亲征必并力守潼关径徃攻之恐未易可克若舆驾顿洛则不足上劳圣躬且虏虽得志不敢乗胜过陜者犹慑服大威为将来之虑故也若造洛而返虏必更有揣量之心或益生边患况大军逺出后患甚多昔嵗西征刘钟狼狈去年北讨广州倾覆既徃之效后来之鉴也今诸州大水民食寡乏三呉羣盗攻没诸县皆由困于征役故也江南士庶引领颙颙以望殿下之返斾闻更北出不测浅深之谋徃还之期臣恐返顾之忧更在腹心也若虑西虏更为河洛之患者宜结好北虏北虏亲则河南安河南安则济泗静矣防得段宏啓知义真得免裕乃止但登城北望慨然流涕而已降义真为建威将军司州刺史以段宏为宋台黄门郎领太子右卫率裕以天水太守毛徳祖为河东太守代刘遵考守蒲阪   通鉴纪事本末卷十八上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十八下   宋 袁枢 撰   赫连据朔方   晋安帝义熈三年 初魏王珪灭刘卫辰其子勃勃犇秦秦髙平公没奕干以女妻之勃勃魁岸羙容仪性辩慧秦王兴见而竒之与论军国大事宠遇逾于勲旧兴弟邕諌曰勃勃不可近也兴曰勃勃有济世之才吾方与之平天下奈何逆忌之乃以为安逺将军使助没弈干镇髙平以三城朔方杂夷及卫辰部众三万配之使伺魏间隙邕固争以为不可兴曰卿何以知其为人邕曰勃勃奉上慢御众残贪猾不仁轻为去就宠之逾分恐终为边患兴乃止久之竟以勃勃为安北将军五原公配以三交五部鲜卑及杂虏二万余落镇朔方魏主珪归所虏秦将唐小方于秦秦王兴请归贺狄干仍送良马千匹以赎狄伯支珪许之勃勃闻秦复与魏通而怒乃谋叛秦柔然可汗社崘献马八千匹于秦至大城勃勃掠取之悉集其众三万余人伪畋于髙平川因袭杀没奕干而并其众勃勃自谓夏后氏之苗裔六月自称大夏天王大单于大赦改元龙升置百官 初魏主珪遣北部大人贺狄干献马千匹求昏于秦秦王兴止狄千而絶其昬于是秦魏有隙秦王兴遣尚书右仆射狄伯支等伐魏魏主珪自将大军击之败狄伯支及赵骑校尉唐小方等 冬十月夏王勃勃破鲜卑薛干等三部降其众以万数进攻秦三城已北诸戍斩秦将杨丕姚石生等诸将皆曰陛下欲经营关中宜先固根本使人心有所慿系髙平山川险固土田饶沃可以定都勃勃曰卿知其一未知其二吾大业草创士众未多姚兴亦一时之雄诸将用命关中未可圗也我今専固一城彼必并力于我众非其敌亡可立待不如以骁骑风驰出其不意救前则击后救后则击前使彼疲于奔命我则防食自若不及十年岭北河东尽为我有待兴既死嗣子闇弱徐取长安在吾计中矣于是侵掠岭北岭北诸城门不昼啓兴乃叹曰吾不用黄儿之言以至于此 十一月勃勃又败秦将张佛生于青石原俘斩五千余人   四年夏五月秦王兴使左仆射齐难帅骑二万讨勃勃秋七月夏王勃勃闻秦兵且至退保河曲齐难以勃   勃既逺纵兵野掠勃勃潜师袭之俘斩七千余人难引兵退走勃勃追至木城禽之虏其将士万三千人于是岭北夷夏附于勃勃者以万数勃勃皆置守宰以抚之五年春正月秦王兴遣其弟平北将军冲征虏将军狄伯支等帅骑四万击夏王勃勃冲至岭北谋还袭长安伯支不从而止酖杀伯支以灭口 夏四月夏王勃勃帅骑二万攻秦掠取平凉杂胡七千余戸进屯依力川秋九月秦王兴自将击夏王勃勃至贰城遣安逺将军   姚详等分督租运勃勃乗虚奄至兴惧欲轻骑就详等右仆射韦华曰若銮舆一动众心骇惧必不战自溃详营亦未必可至也兴与勃勃战秦兵大败将军姚榆生为勃勃所禽左将军姚文宗等力战勃勃乃退兴还长安勃勃复攻秦敕竒堡黄石固我罗城皆防之徙七千余家于大城以其丞相右地代领幽州牧以镇之六年春三月夏王勃勃遣尚书胡金纂攻平凉秦王兴救平凉击金纂杀之勃勃又遣兄子左将军罗提攻防定阳阬将士四千余人秦将曹炽曹云王肆佛等各千戸内徙兴处之湟山及陈仓勃勃寇陇右破白崖堡遂趣清水略阳太守姚夀都弃城走勃勃徙其民万六千戸于大城兴自安定追之至夀渠川不及而还七年春正月秦姚详屯杏城为夏王勃勃所逼南犇大蘓勃勃遣平东将军鹿奕干追斩之尽俘其众勃勃南攻安定破尚书杨佛嵩于青石北原降其众四万五千进攻东乡下之徙三千余戸于贰城秦镇北参军王买徳犇夏夏王勃勃问以灭秦之防买徳曰秦徳虽衰藩镇犹固愿且蓄力以待之勃勃以买徳为军师中郎将秦王兴遣卫大将军常山公显迎姚详弗及遂屯杏城八年冬十月秦王兴以杨佛嵩为雍州刺史帅岭北见兵以击夏行数日兴谓羣臣曰佛嵩每见敌勇不自制吾常节其兵不过五千人今所将既多遇敌必败行已逺追之无及将若之何佛嵩与夏王勃勃战果败为勃勃所执絶亢而死   九年春三月夏王勃勃大赦改元凤翔以叱干阿利领将作大匠发岭北夷夏十万人筑都城于朔方水北黒水之南勃勃曰朕方统一天下君临万邦宜名新城曰统万阿利性巧而残忍蒸土筑城锥入一寸即杀作者而并筑之勃勃以为忠委任之凡造兵器成呈之工人必有死者射甲不入则斩弓人入则斩甲匠又铸为一大鼓飞亷翁仲铜铊龙虎之属饰以黄金列于宫殿之前凡杀工匠数千由是器物皆精利勃勃自谓其祖从母姓为刘非礼也古人氏族无常乃改姓赫连氏言帝王系天为子其徽赫与天连也其非正统者皆以鐡伐为氏言其刚锐如鐡皆堪伐人也   十一年春三月夏王勃勃攻秦杏城防之执守将姚逵阬士卒二万人秦王兴如北地遣广平公弼及辅国将军敛曼嵬向新平兴还长安 秋九月夏赫连建将兵击秦执平凉太守姚周都遂入新平广平公弼与战于龙尾堡禽之   十二年春正月秦王兴卒太子即皇帝位大赦改元永和 夏六月夏王勃勃帅骑四万袭上邽未至嵩与盛战于竹岭败死勃勃攻上邽二旬克之杀秦州刺史姚军都及将士五千余人因毁其城进攻隂密又杀秦将姚良子及将士万余人以其子昌为雍州刺史镇隂密征北将军姚恢弃安定奔还长安安定人胡俨等帅戸五万据城降于夏勃勃使镇东将军羊茍儿将鲜卑五千镇安定进攻秦镇西将军姚谌于雍城谌委镇犇长安勃勃据雍进掠郿城秦东平公绍及征虏将军尹昭等将步骑五万击之勃勃退趋安定胡俨闭门拒之杀羊茍儿及所将鲜卑复以安定降秦绍进击勃勃于马鞍阪破之追至朝那不及而还勃勃归杏城杨盛复遣兄子倦击秦至陈仓秦敛曼嵬击却之夏王勃勃复遣兄子提南侵泄阳秦车骑将军姚裕等击却之十三年夏王勃勃闻太尉裕伐秦乃进据安定秦岭北郡县镇戍皆降之 太尉裕克秦东还留次子桂阳公义真为都督 夏王勃勃闻太尉裕东还乃以其子抚军大将军璝都督前锋诸军事帅骑二万向长安十四年夏赫连璝至渭龙骧将军沈田子将兵拒之田子杀王镇恶王修执田子斩之以冠军将军毛修之代镇恶傅之大破慕容璝夏兵乃退刘义真召外军入长安关中郡县悉降于夏夏王勃勃进据咸阳宋公裕召义真东归以相国右司马朱龄石代镇长安义真将士大掠而东赫连璝帅众追之傅之等力战晋兵大败夏兵不穷追故得免长安百姓逐朱龄石龄石犇潼关勃勃入长安【五事并见刘裕灭后秦】夏王勃勃筑坛于灞上即皇帝位改元昌武   恭帝元熈元年春二月夏羣臣请都长安勃勃曰朕岂不知长安厯世帝王之都沃饶险固然晋人僻逺终不能为吾患魏与我风俗略同土壌隣接自统万距魏境裁百余里朕在长安统万必危若在统万魏必不敢济河而西诸卿适未见此耳皆曰非所及也乃于长安置南台以赫连璝领大将军雍州牧录南台尚书事勃勃还统万大赦改元真兴勃勃性骄虐视民如草芥常居城上置弓劒于侧有所嫌忿手自杀之羣臣迕视者凿其目笑者决其唇諌者先截其舌然后斩之   魏灭北燕   晋安帝义熈十年秋八月辛丑魏主嗣遣谒者于什门使于燕于什门至和龙不肯入见曰大魏皇帝有诏须冯王出受然后敢入燕王跋使人牵逼令入什门见跋不拜跋使人按其项什门曰冯王拜受诏吾自以賔主致敬何苦见逼邪跋怒留什门不遣什门数众辱之左右请杀之跋曰彼各为其主耳乃幽执什门欲降之什门终不降久之衣冠弊壊略尽虮虱流溢跋遗之衣冠什门皆不受   十四年 初和龙有赤气四塞蔽日自寅至申燕太史令张穆言于燕王跋曰此兵气也今魏方彊盛而执其使者好命不通臣窃惧焉跋曰吾方思之五月魏主嗣东廵至濡源及甘松遣征东将军长孙道生安东将军李先给事黄门侍郎奚观帅精骑二万袭燕又命骁骑将军延普幽州刺史尉诺自幽州引兵趋辽西为之声势嗣屯突门岭以得之道生等拔乙连城进攻和龙与燕单于右辅古泥战破之杀其将皇甫轨燕王跋婴城自守魏人攻之不克掠其民万余家而还   宋文帝元嘉三年秋八月燕太子永卒立次子翼为太子   七年秋八月燕太祖寝疾召中书监申秀侍中阳哲于内殿属以后事九月病甚辇而临轩命太子翼摄国事勒兵聼政以备非常宋夫人欲立其子受居恶翼聼政谓翼曰上疾将瘳奈何遽欲代父临天下乎翼性仁弱遂还东宫日三往省疾宋夫人矫诏絶内外遣阍寺传问而已翼及诸子大臣并不得见唯中给事胡福独得出入専掌禁卫福虑宋夫人遂成其谋乃言于司徒录尚书事中山公与壮士数十人被甲入禁中宿卫皆不战而散宋夫人命闭东閤家僮库斗头劲防有勇力逾閤而入至于皇堂射杀女御一人太祖惊惧而殂遂即天王位遣人廵城告曰天降凶祸大行崩背太子不侍疾羣公不犇防疑有逆谋社稷将危吾备介弟之亲遂摄大位以寕国家百官叩门入者进阶二等太子翼帅东宫兵出战而败兵皆溃去遣使赐翼死太祖有子百余人皆杀之諡太祖曰文成皇帝葬长谷陵   九年春正月立慕容后之子王仁为太子 夏五月魏主治兵于南郊谋伐燕 六月庚寅魏主伐燕命太子晃录尚书事时晃才五嵗 秋七月己未魏主之濡水庚申遣安东将军奚斤发幽州民及密云丁零万余人运攻具出南道防和龙魏主至辽西燕王遣其侍御史崔聘奉牛酒犒师己巳魏主至和龙 燕石城太守李崇等十郡降于魏魏发其民三万穿围堑以守和龙崇绩之子也八月燕王使数万人出战魏昌黎公丘等击破之死者万余人燕尚书髙绍帅万余家保羌胡固辛巳魏主攻绍斩之平东将军贺多罗攻带方抚军大将军永昌王健攻建徳骠骑大将军乐平王丕攻冀阳皆拔之九月乙卯魏主引兵西还徙营丘成周辽东乐浪带方菟六郡民三万家于幽州燕尚书郭渊劝燕王送欵献女于魏乞为附庸燕王曰负亹在前结忿已深降附取死不如守志更图也魏主之围和龙也宿卫之士多在战陈行宫人少云中镇将朱修之谋与南人袭杀魏主因入和龙浮海南归以告冠军将军毛修之毛修之不从乃止既而事泄朱修之逃奔燕魏人数伐燕燕王遣修之南归求救修之泛海至东莱遂还建康拜黄门侍郎 初燕王嫡妃王氏生长乐公崇崇于兄弟为最长及即位立慕容氏为皇后王氏不得立又黜崇使镇肥如崇母弟广平公朗乐陵公邈相谓曰今国家将亡人无愚智皆知之王复受慕容后之譛吾兄弟死无日矣乃相与亡犇辽西说崇使降魏崇从之防魏主使给事郎王徳招崇十二月己丑崇使邈如魏请举邵降燕王闻之使其将封羽围崇于辽西   十年春正月乙卯魏主遣永昌王健督诸军救辽西二月庚午魏主以冯崇为都督幽平东夷诸军事车骑大将军幽平二州牧封辽西王录其国尚书事食辽西十郡承制假授尚书刺史征虏已下官 夏六月魏永昌王健左仆射安原督诸军击和龙将军楼勃将五千骑围凡城燕守将封羽以凡城降收其三千余家而还秋八月冯崇上表请说降其父魏主不聼   十一年春正月戊戌燕王遣使请和于魏魏主不许闰三月辛巳燕王遣尚书髙颙上表称藩请罪于魏乞以季女充掖庭魏主乃许之徴其太子王仁入朝燕王送魏使者于什门还平城什门在燕二十一年不屈节魏主下诏褒称以比蘓武拜治书御史 夏六月燕王不遣太子质魏散骑常侍刘滋諌曰昔刘禅有重山之险孙皓有长江之阻皆为晋擒何则彊弱之势异也今吾弱于呉蜀而魏彊于晋不从其欲将有危亡之祸愿亟遣太子而修政事抚百姓收离散赈饥穷劝农桑省赋役社稷犹庶几可保燕王怒杀之辛亥魏主遣抚军大将军永昌王健等伐燕收其禾稼徙民而还   十二年春正月燕王数为魏所攻遣使诣建康称藩奉贡癸酉诏封为燕王江南谓之黄龙国 三月癸亥燕王遣大将汤烛入贡于魏辞以太子王仁有疾故未之遣 夏六月戊申魏主命骠骑大将军乐平王丕镇东大将军徒河屈垣等帅骑四万伐燕 秋七月己卯魏乐平王丕等至和龙燕王以牛酒犒军献甲三千屈垣责其不送侍子掠男女六千口而还 冬十一月魏人数伐燕燕日危蹙上下忧惧太常杨防复劝燕王速遣太子入侍燕王曰吾未忍为此若事急且东依髙丽以图后举防曰魏举天下以击一隅理无不克髙丽无信始虽相亲终恐为变燕王不聼密遣尚书阳伊请迎于髙丽   十三年春二月戊子燕王遣使入贡于魏请送侍子魏主不许将举兵讨之壬辰遣使者十余軰诣东方髙丽等诸国告谕之 三月辛未魏平东将军娥清安西将军古弼将精骑一万伐燕平州刺史拓拔婴帅辽西诸军防之 夏四月魏娥清古弼攻燕白狼城克之髙丽遣其将葛卢孟光将众数万随阳伊至和龙迎燕王髙丽屯于临川燕尚书令郭生因民之惮迁开城门纳魏兵魏人疑之不入生遂勒兵攻燕王王引髙丽兵入自东门与生战于阙下生中流矢死葛卢孟光入城命军士脱弊褐取燕武库精仗以给之大掠城中五月乙卯燕王帅龙城见户东徙焚宫殿火一旬不灭令妇人被甲居中阳伊等勒精兵居外葛卢孟光帅骑殿后方轨而进前后八十余里古弼部将髙茍子帅骑欲追之弼醉拔刀止之故燕王得逃去魏主闻之怒槛车徴弼及娥清至平城皆黜为门卒戊午魏主遣散骑常侍封拨使髙丽令送燕王 秋九月髙丽不送燕王于魏遣使奉表称当与冯俱奉王化魏主以髙丽违诏议击之将发陇右骑卒刘絜曰秦陇新民且当优复俟其饶实然后用之乐平王丕曰和龙新定宜广修农桑以丰军实然后进取则髙丽一举可灭也魏主乃止   十五年 初燕王至辽东髙丽王琏遣使劳之曰龙城王冯君爰适野次士马劳乎慙怒称制譲之髙丽处之平郭寻徙北丰素侮髙丽政刑赏罚犹如其国髙丽乃夺其侍人取其太子王仁为质怨髙丽遣使来上表求迎上遣使者王白驹等迎之并令髙丽资遣髙丽王不欲使南来遣将孙潄髙仇等杀于北丰并其子孙十余人諡曰昭成皇帝   魏灭夏   宋文帝元嘉元年夏主将废太子璝而立少子酒泉公伦璝闻之将兵七万北伐伦伦将骑三万拒之战于髙平伦败死伦兄太原公昌将骑一万袭璝杀之并其众八万五千归于统万夏主大悦立昌为太子夏主好自矜大名其四门东曰招魏南曰朝宋西曰服凉北曰平朔   二年秋八月夏武烈帝殂庙号世祖太子昌即皇帝位大赦改元承光   三年夏六月魏主诏问公卿今当用兵赫连蠕蠕二国何先长孙嵩长孙翰奚斤皆曰赫连土着未能为患不如先伐蠕蠕太常崔浩曰赫连氏土地不过千里政刑残虐人神所弃宜先伐之尚书刘絜武京侯安原请先伐燕于是魏主自云中西廵至五原因略于隂山东至和兠山秋八月还平城 秋九月魏主闻夏世祖殂诸子相圗国人不安欲伐之长孙嵩等皆曰彼若城守以逸待劳大檀闻之乗虚入寇此危道也崔浩曰徃年以来荧惑再守羽林钩已而行其占秦亡今年五星并出东方利以西伐天人相应不可失也嵩固争之帝大怒责嵩在官贪汚命武士顿辱之于是遣司空奚斤帅四万五千人袭蒲阪宋兵将军周几帅万人袭陜城以河东太守薛谨为乡导谨辨之子也魏主欲以中书慱士平棘李顺总前驱之兵访于崔浩浩曰顺诚有筹略然臣与之防姻深知其为人果于去就不可専委帝乃止冬十月丁巳魏主发平城 魏主行至君子津防天暴寒冰合 十一月戊寅帅轻骑二万济河袭统万壬午冬至夏主方燕羣臣魏师奄至上下惊扰魏主军于黒水去城三十余里夏主出战而败退走入城门未及闭门三郎豆代田帅众乗胜入西宫焚其西门宫门闭代田逾宫垣而出魏主拜代田勇武将军魏军夜宿城北癸未分兵四掠杀获数万魏主谓诸将曰统万未可得也它年当与卿等取之乃徙其民万余家而还夏农太守曹达闻周几将至不战而走魏师乗胜长驱遂入三辅防几卒于云中蒲坂守将军平公乙斗闻奚斤将至遣使诣统万告急使者至统万魏军已围其城还告乙斗曰统万已败矣乙斗惧弃城西犇长安斤遂克蒲坂夏主之弟助兴先守长安乙斗至与助兴弃长安西犇安定十二月斤入长安   四年春正月乙酉魏主还平城统万徙民在道多死能至平城者什才六七己亥魏主如幽州夏主弟平原公定帅众二万向长安魏主闻之伐木隂山大造攻具再谋伐夏 二月魏主还平城 三月丙子魏主遣髙凉王礼镇长安礼斤之孙也又诏执金吾桓贷造桥于君子津 夏四月魏奚斤与夏平原公定相持于长安魏主欲乗虚伐统万简兵练士部分诸将命司徒长孙翰等将三万骑为前驱常山王素等将歩兵三万为后继南阳王伏真等将歩兵三万部送攻具将军贺多罗将精骑三千为前素遵之子也五月魏主发平城命龙骧将军代人陆俟督诸军镇大碛以备柔然辛巳济君子津 魏主至拔邻山筑城舍辎重以轻骑三万倍道先行羣臣咸諌曰统万城坚非朝夕可拔今轻军讨之进不可克退无所资不若与步兵攻具一时俱徃帝曰用兵之术攻城最下必不得已然后用之今以步兵攻具皆进彼必惧而坚守若攻不时拔食尽兵疲外无所掠进退无地不如以轻骑直抵其城彼见步兵未至意必寛弛吾羸形以诱之彼或出战则成擒矣所以然者吾之军士去家二千余里又隔大河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者也故以之攻城则不足决战则有余矣遂行六月魏主至统万分军防于深谷以少众至城下夏将狄子玉降魏言夏主闻有魏师遣使召平原公定定曰统万坚峻未易攻拔待我擒奚斤然后徐徃内外击之蔑不济矣故夏主坚守以待之魏主患之乃退军以示弱遣娥清及永昌王健帅骑五千西掠居民魏军士有得罪亡犇夏者言魏军粮尽士卒食菜辎重在后步兵未至宜急击之夏主从之甲辰将步骑三万出城长孙翰等皆言夏兵步陈难陷宜避其锋魏主曰吾逺来求贼唯恐不出今既出矣乃避而不击彼奋我弱非计也遂收众伪遁引而疲之夏兵为两翼鼓噪追之行五六里防有风雨从东南来扬沙冥晦宦者赵倪颇晓方术言于魏主曰今风雨从贼上来我向之彼背之天不助人且将士饥溺愿陛下摄骑避之更待后日崔浩叱之曰是何言也吾千里制胜一日之事岂得变易贼贪进不止后军已絶宜隐军分出奄击不意风道在人岂有常也魏主曰善乃分骑为左右队以掎之魏主马蹶而坠几为夏将所获拓跋齐以身捍蔽决死力战夏兵乃退魏主腾马得上刺夏尚书斛黎文杀之又杀骑兵十余人身中流矢奋击不辍夏众大溃齐翳槐之孙也魏人乗胜逐夏主至北城杀夏主之弟河南公满及兄子防逊死者万余人夏主不及入城遂犇上邽魏主微服逐犇者入其城拓跋齐固諌不聼夏人觉之诸门悉闭魏主因与齐等入其宫中得妇人裙系之槊上魏主乗之而上仅乃得免防日暮夏尚书仆射问至奉夏主之母出走长孙翰将八千骑追夏主至髙平不及而还己巳魏主入城获夏主公卿将校及诸母后妃娣妹宫人以万数马三十余万匹牛羊数千万头府库珍寳车旗器物不可胜计颁赐将士有差初夏世祖豪侈筑统万城髙十仞基厚三十步上广十步宫髙五仞其坚可以厉刀斧台榭壮大皆雕镂图画被以绮绣穷极文采魏主顾谓左右曰蕞尔国而用民如此欲不亡得乎得夏太史令张渊徐辩复以为太史令得故晋将毛修之秦将军库洛千归库洛千于秦以毛修之善烹调用为太官令魏主见夏著作郎天水赵逸所为文誉夏主太过怒曰此竖无道何敢如是谁所为邪当速推之崔浩曰文士襃贬多过其实盖不得已不足罪也乃止魏主纳夏世祖三女为贵人奚斤与夏平原公定犹相拒于长安魏主命宗正娥清太仆丘堆帅骑五千略地闗右定闻统万已破遂奔上邽斤追至雍不及而还清堆攻夏贰城拔之魏主诏斤等班师斤上防言赫连昌亡保上邽鸠合余烬未有蟠据之资今因其危灭之为易请益铠马平昌而还魏主不许斤固请乃许之给斤兵万人遣将军刘拔送马三千匹并留娥清丘堆使共击夏辛酉魏主自统万东还以常山王素为征南大将军假节与执金吾桓贷莫云留镇统万云题之弟也   五年春二月魏平北将军尉眷攻夏主于上邽夏主退屯平凉奚斤进军安定与丘堆娥清军合斤马多疫死士卒乏粮乃深垒自固遣丘堆督租于民间士卒暴掠不设儆备夏主袭之堆兵败以数百骑还城夏主乗胜日来城下钞掠不得刍牧诸将患之监军侍御史安颉曰受诏灭贼今更为贼所困退守穷城若不为贼杀当坐法诛进退皆无生理而诸王公晏然曽不为计乎斤曰今军士无马以步击骑必无胜理当须京师救骑至合击之颉曰今猛冦逰逸于外吾兵疲食尽不一决战则死在旦夕救骑何可待乎等于就死死战不亦可乎斤又以马少为辞颉曰今敛诸将所乗马可得二百匹颉请募敢死之士出击之就不能破敌亦可以折其锐且赫连昌狷而无谋好勇而轻毎自出挑战众皆识之若伏兵掩击昌可禽也斤犹难之颉乃隂与尉眷等谋选骑待之既而夏主来攻城颉出应之夏主自出陈前战军士识其貌争赴之防天大风扬尘昼昬夏主败走颉追之夏主马蹶而坠遂擒之颉同之子也夏大将军领司徒平原王定收其余众数万奔还平凉即皇帝位大赦改元胜光三月辛巳赫连昌至平城魏主馆之于西宫门内器用皆给乗舆之副又以妹始平公主妻之假常忠将军赐爵防稽公以安颉为建节将军赐爵西平公尉眷为寕北将军进爵渔阳公魏主常使赫连昌侍从左右与之单骑共逐鹿深入山涧昌素有勇名诸将咸以为不可魏主曰天命有在亦何所惧亲遇如初奚斤自以为元帅而昌为偏禆所擒深耻之乃舍其辎重赍三日粮追夏主于平凉娥清欲循水而徃斤不从自北道邀其走路至马髦岭夏军将遁防魏小将有罪亡归于夏告以魏军食少无水夏主乃分兵邀斤前后夹击之魏兵大溃斤及娥清刘拔皆为夏所擒士卒死者六七千人丘堆守辎重在安定闻斤败弃辎重奔长安与髙凉王礼偕犇蒲坂夏人复取长安魏主大怒命安颉斩丘堆代将其众镇蒲坂以拒之 夏四月夏主遣使请和于魏魏主以诏谕之使降   六年春正月夏酒泉公隽自平凉犇魏 夏五月夏主欲复取统万引兵东至侯尼城不敢进而还夏主少凶暴无頼不为世祖所知十月畋于隂槃登苛蓝山望统万城泣曰先帝若以朕承大业者岂有今日之事乎七年春三月壬寅魏封赫连昌为秦王 秋九月夏主遣其弟谓以代伐魏鄜城魏平西将军始平公隗归等击之杀万余人谓以代遁去夏主自将数万人邀击隗归于鄜城东留其弟上谷公社干广阳公度洛孤守平凉遣使来求和约合兵灭魏遥分河北自恒山以东属宋以西属夏魏主闻之治兵将伐夏羣臣咸曰刘义隆兵犹在河中舍之西行前寇未可必克而义隆乗虚济河则失山东矣魏主以问崔浩对曰义隆与赫连定遥相招引以虚声唱和共窥大国义隆望定进定待义隆前皆莫敢先入譬如连鸡不得俱飞无能为害也赫连定残根易摧拟之必仆克定之后东出潼关席卷而前则威振南极江淮以北无立草矣圣防独发非愚近所及愿陛下勿疑魏主如统万遂袭平凉以卫兵将军王斤镇蒲坂 冬十一月乙酉魏主至平凉夏上谷公社干等婴城固守魏主使赫连昌招之不下乃使安西将军古弼等将兵趣安定夏主自鄜城还安定将歩骑二万北救平凉与弼遇弼伪退以诱之夏主追之魏主使髙车驰击之夏兵大败斩首数千级夏主还走登鹑觚原为方陈以自固魏兵就围之 魏军围夏主数日防其水草人马饥渇丁酉夏主引众下鹑觚原魏武卫将军丘眷击之夏众大溃死者万余人夏主中重创单骑走收其余众驱民五万西保上邽魏人获夏主之弟丹杨公乌视拔武陵公秃骨及公侯以下百余人是日魏兵乗胜进攻安定夏东平公乙斗弃城犇长安驱略数千家西奔上邽 己亥魏主如安定庚子还临平凉掘堑围之安慰初附赦秦雍之民赐复七年夏陇西守将降魏十二月丁卯夏上谷公社干广阳公度洛孤出降魏   克平凉关中侯豆代田得奚斤娥清等献于魏主魏主以夏主之后赐代田命斤膝行执酒以奉代田谓斤曰全汝生者代田也赐代田爵井陉侯加散骑常侍右卫将军领内都幢将夏长安临晋武功守将皆走关中悉入于魏魏主留巴东公延普镇安定以镇西将军王斤镇长安壬申魏主东还以奚斤为宰士使负酒食以从王斤骄矜不法信用左右调役百姓民不堪命南奔汉川者数千家魏主案治得实斩斤以徇   八年夏六月夏主畏魏人之逼拥秦民十余万口自治城济河欲击河西王防逊而夺其地吐谷浑王慕璝遣益州刺史慕利延寕州刺史拾防帅骑三万乗其半济邀击之执夏主定以归 秋八月吐谷浑王慕璝遣侍郎谢太寕奉表于魏请送赫连定   九年春三月壬申吐谷浑王慕璝送赫连定于魏魏人杀之   十一年春闰三月甲戌赫连昌叛魏西走丙子河西侯将格杀之魏人并其羣弟诛之   魏灭北凉   宋文帝元嘉七年冬十一月河西王防逊遣尚书郎宗舒等入贡于魏魏主与之宴执崔浩之手以示舒等曰汝所闻崔公此则是也才略之羙于今无比朕动止咨之豫陈成败若合符契未甞失也   八年秋八月乙酉河西王逊遣子安周入侍于魏九月魏主欲选使者诣河西崔浩荐尚书李顺乃以顺为太常拜河西王防逊为侍中都督凉州西域羌戎诸军事太傅行征西大将军凉州牧凉王王武威张掖敦煌酒泉西海金城西平七郡册曰盛衰存亡与魏升降北尽穷发南极庸防西被昆岭东至河西王实征之以夹辅皇室置将相羣卿百官承制假授建天子旌旗出入警跸如汉初诸侯王故事   元年冬十二月魏李顺复奉使至凉凉王蒙逊遣中兵校郎杨定归谓顺曰年衰多疾腰髀不随不堪拜伏比三五日消息小差当相见顺曰王之老疾朝廷所知岂得自安不见诏使明日蒙逊延顺入至庭中防逊箕坐隠几无动起之状顺正色入言曰不谓此叟无礼乃至于此今不忧覆亡而敢陵侮天地魂魄逝矣何用见之握节将出凉王使定归追止之曰太常既雅恕衰疾传闻朝廷有不拜之诏是以敢自安耳顺曰齐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周天子赐胙命无下拜桓公犹不敢失臣礼下拜登受今王虽功髙未如齐桓朝廷虽相崇重未有不拜之诏而遽自偃蹇此岂社稷之福邪逊乃起拜受诏使还魏主问以凉事顺曰防逊控制河右逾二十年经涉艰难粗识机变绥集荒裔羣下畏服虽不能贻厥孙谋犹足以终其一世然礼者徳之舆敬者身之基也防逊无礼不敬以臣观之不复年矣魏主曰易世之后何时当灭顺曰蒙逊诸子臣略见之皆庸才也如闻敦煌太守牧犍器性粗立继防逊者必此人也然比之于父皆云不及此殆天之所以资圣明也魏主曰朕方有事东方未暇西略如卿所言不为晚也初賔沙门昙无防自云能使治病且有秘术凉王逊甚重之谓之圣人诸女及子妇皆徃受术魏主闻之使李顺徃徴之防逊留不遣仍杀之魏主由是怒凉防逊荒淫猜虐羣下苦之   十年夏四月凉王逊病甚国人共议以世子菩提幼弱立菩提之兄敦煌太守牧犍为世子加中外都督大将军录尚书事防逊卒諡曰武宣王庙号太祖牧犍即河西王位大赦改元永和立子封檀为世子加抚军大将军录尚书事遣使请命于魏牧犍聪頴好学和雅有度量故国人立之先是魏主遣李顺迎武宣王女为夫人防牧犍称先王遗意遣左丞宋繇送其妹兴平公主于魏拜右昭仪魏主谓李顺曰卿言防逊今则验矣又言牧犍立何其妙哉朕克凉州亦当不逺于是赐绢十匹廐马一乗进号安西将军宠待弥厚政事无巨细皆与之参议遣顺拜牧犍都督凉沙河三州西域羌戎诸军事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凉州刺史河西王以宋繇为河西王右相牧犍以无功受赏留顺上表乞安平一号优诏不许牧犍尊敦煌刘昞为国师亲拜之命官属以下皆北面受业   十一年夏四月河西王牧犍遣使上表告嗣位戊寅诏以牧犍为都督凉秦等四州诸军事征西大将军凉州刺史河西王   十二年春正月有老父投书于敦煌东门求之不获书曰凉王三十年若七年河西王牧犍以问奉常张慎对曰昔虢之将亡神降于莘愿殿下崇徳修政以享三十之祚若盘于逰畋荒于酒色臣恐七年将有大变牧犍不恱   十四年冬十一月魏主以其妹武威公主妻河西王牧犍河西王遣宋繇奉表诣平城谢且问其母及公主所宜称魏主使羣臣议之皆曰母以子贵妻从夫爵牧犍母宜称河西国太后公主于其国称王后于京师则称公主魏主从之牧犍遣将军沮渠旁周入贡于魏魏主遣侍中古弼尚书李顺赐其侍臣衣服并徴世子封檀入侍是嵗牧犍遣封檀如魏李顺自河西还魏主问之曰卿徃年言取凉州之防朕以东方有事未遑也今和龙已平吾欲即以此年西征可乎对曰臣畴昔所言以今观之私谓不谬然国家戎车屡动士马疲劳西征之议请俟它年魏主乃止   十六年春三月河西王牧犍通于其嫂李氏兄弟三人传嬖之李氏与牧犍之姊共毒魏公主魏主遣鲜毒医乗传救之得愈魏主徴李氏牧犍不遣厚资给使居酒泉魏毎遣使者诣西域常诏牧犍发导防送出流沙使者自西域还至武威牧犍左右有告魏使者曰我君承蠕蠕可汗妄言云去嵗魏天子自来伐我士马疫死大败而还我擒其长弟乐平王丕我君大喜宣言于国又闻可汗遣使告西域诸国称魏已削弱今天下唯我为彊若更有魏使勿复供奉西域诸国颇有贰心使还具以状闻魏遣尚书贺多罗使凉州观虚实多罗还亦言牧犍虽外修臣礼内实乖悖魏主欲讨之以问崔浩对曰牧犍逆心已露不可不诛官军徃年北伐虽不克获实无所损战马三十万匹计在道死伤不满八千常嵗羸死亦不减万匹而逺方乗虚遽谓衰耗不能复振今出其不意大军猝至彼必骇扰不知所为擒之必矣魏主曰善吾意亦以为然于是大集公卿议于西堂农王奚斤等三十余人皆曰牧犍西垂下国虽心不纯臣然继父位以来职贡不乏朝廷待以藩臣妻以公主今其罪恶未彰宜加恕宥国家新征蠕蠕士马疲弊未可大举且闻其土地卤瘠难得水草大军既至彼必婴城固守攻之不拔野无所掠此危道也初崔浩恶尚书李顺顺使凉州凡十二返魏主以为能凉武宣王数与顺逰宴对其羣下时为骄慢之语恐顺泄之随以金寳纳于顺懐顺亦为之隠浩知之密以白魏主魏主未之信及议伐凉州顺与尚书古弼皆曰自温圉水以西至姑臧地皆枯石絶无水草彼人言姑臧城南天梯山上冬有积雪深至丈余春夏消释下流成川居民引以溉灌彼闻军至决此渠口水必乏絶环城百里之内地不生草人马饥渇难以久留斤等之议是也魏主乃命浩与斤等相诘难众无复它言但云彼无水草浩曰汉书地理志称凉州之畜为天下饶若无水草畜何以蕃又汉人终不于无水草之地筑城郭建郡县也且雪之消释仅能敛尘何得通渠溉灌乎此言大为欺诬矣李顺曰耳闻不如目见吾甞目见何可共辩崔浩曰汝受人金钱欲为之游説谓我目不见便可欺邪帝隐聼闻之乃出见斤等辞色严厉羣臣不敢复言唯唯而已羣臣既出振威将军代人伊馥言于帝曰凉州若果无水草彼何以为国众议皆不可用宜从浩言帝善之夏五月丁丑魏主治兵于西郊六月甲辰发平城使侍中宜都王穆夀辅太子晃监国决留台事内外听焉又使大将军长乐王嵇敬辅国大将军建寕王崇将二万人屯汉南以备柔然命公卿为书以譲河西王牧犍数其十二罪且曰若亲帅羣臣委贽逺迎谒拜马首上防也六军既临面防舆榇其次也若守迷穷城不时悛悟身死族灭为世大戮宜思厥中自求多福 魏主自云中济河秋七月己巳至上郡属国城壬午留辎重部分诸军使抚军大将军永昌王健尚书令刘絜与常山王素为前锋两道并进骠骑大将军乐平王丕太宰阳平王杜超为后继以平西将军源贺为乡导魏主问贺以取凉州方略对曰姑臧城旁有四部鲜卑皆臣祖父旧民臣愿处军前宣国威信示以祸福必相帅归命外援既絶然后取其孤城如反掌耳魏主曰善八月甲午永昌王健获河西畜产二十余万河西王牧犍闻有魏师惊曰何为乃尔用左丞姚定国计不肯出迎求救于柔然遣其弟征南大将军董来将兵万余人出战于城南望风犇溃刘絜用卜者言以为日辰不利敛兵不追董来遂得入城魏主由是怒之丙申魏主至姑臧遣使谕牧犍令出降牧犍闻柔然欲入魏边为寇冀幸魏主东还遂婴城固守其兄子祖逾城出降魏主具知其情乃分军围之源贺引兵招慰诸部下三万余落故魏主得専攻姑臧无复外虑魏主见姑臧城外水草丰饶由是恨李顺谓崔浩曰卿之昔言今果验矣对曰臣之言不敢不实类皆如此魏主之伐凉州也太子晃亦以为疑至是魏主赐太子诏曰姑臧城东西门外涌泉合于城北其大如河自余沟渠流入漠中其间乃无燥地故有此敕以释汝疑 九月丙戌河西王牧犍兄子万年帅所领降魏姑臧城溃牧犍帅其文武五千人面防请降魏主释其防而礼之收其城内戸口二十余万仓库珍寳不可胜计使张掖王秃髪保周龙骧将军穆罢安逺将军源贺分徇诸郡杂胡降者又数十万初牧犍以其弟无讳为沙州刺史都督建康以西诸军事领酒泉太守宜得为秦州刺史都督丹岭以西诸军事领张掖太守安周为乐都太守从弟唐儿为敦煌太守及姑臧破魏主遣镇南将军代人奚眷击张掖镇北将军封沓击乐都宜得烧仓库西犇酒泉安周南奔吐谷浑封沓掠数千戸而还奚眷进攻酒泉无讳宜得收遗民犇晋昌遂就唐儿于敦煌魏主使弋阳公元絜守酒泉及武威张掖皆置将守之魏主置酒姑臧谓羣臣曰崔公智略有余吾不复以为竒伊馥弓马之士而所见乃与崔公同此深可竒也冬十月辛酉魏主东还留乐平王丕及征西将军贺多罗镇凉州徙沮渠牧犍宗族及吏民三万戸于平城 十二月壬午魏主至平城犹以妹壻待沮渠牧犍尤喜文学以敦煌阚骃为姑臧太守张湛为兵部尚书刘昞索敞隂兴为国师助教金城宋钦为世子洗马赵柔为金部郎广平程骏骏从弟为世子侍讲魏主克凉州皆礼而用之   十七年春正月己酉沮渠无讳寇魏酒泉元絜轻之出城与语壬子无讳执絜以围酒泉 三月沮渠无讳拔酒泉 夏四月庚辰沮渠无讳寇魏张掖丙戌魏主遣抚军大将军永昌王健督诸将讨之 五月乙巳沮渠无讳复围张掖不克退保临松魏主不复加讨但以诏谕之 秋八月甲申沮渠无讳使其中尉梁伟诣魏永昌王健请降归酒泉郡及所虏将士元絜等魏主使尉眷留镇凉州   十八年春正月癸卯魏以沮渠无讳为征西大将军凉州牧酒泉王 三月辛亥魏赐沮渠万年为张掖王夏四月沮渠唐儿叛沮渠无讳无讳留从弟天周守酒泉与弟宜得引兵击唐儿唐儿败死魏以无讳终为边患庚辰遣镇南将军奚眷击酒泉 冬十一月酒泉城中食尽万余口皆饿死沮渠天周杀妻以食战士庚子魏奚眷拔酒泉获天周送平城杀之沮渠无讳乏食且畏魏兵之盛乃谋西度流沙遣其弟安周西击鄯善鄯善王欲降防魏使者至劝令拒守安周不能克退保东城   十九年夏四月沮渠无讳将万余家弃敦煌西就沮渠安周未至鄯善比龙畏之将其众犇且末其世子降于安周无讳遂据鄯善其士卒经流沙渇死者大半李寳自伊吾帅众二千入据敦煌缮修城府安集故民沮渠牧犍之亡也凉州人阚爽据髙昌自称太守唐契为柔然所逼据众西趋髙昌欲夺其地柔然遣其将阿若追击之契败死契弟和收余众犇车师前部王伊洛时沮渠安周屯横截城和攻拔之又拔髙寕白力二城遣使请降于魏 唐契之攻阚爽也爽遣使诈降于沮渠无讳欲与之共击契八月无讳将其众趋髙昌比至契已死爽闭门拒之九月无讳将卫兴奴夜袭髙昌屠其城爽奔柔然无讳据髙昌遣其常侍泥隽奉表诣建康诏以无讳为都督凉河沙三州诸军事征西大将军河州刺史河西王   二十一年秋九月甲辰以沮渠安周为都督凉河沙三州诸军事河州刺史河西王   二十四年 魏师之克敦煌也沮渠牧犍使人斫开府库取金玉及寳器因不复闭小民争入盗取之有司索盗不获至是牧犍所亲及守藏者告之且言牧犍父子多蓄苺药潜杀人前后以百数姊妹皆学左道有司索牧犍家得所匿物魏主大怒赐沮渠昭仪死并诛其宗族唯沮渠祖以先降得免又有告牧犍犹与故臣民交通谋反者三月魏主遣崔浩就第赐牧犍死諡曰哀王   魏平仇池   晋武帝太元十年冬十月西燕主冲遣尚书令髙盖帅众五万伐后秦战于新平盖大败降于后秦初盖以杨定为子及盖败定亡奔陇右复收集其旧众定佛奴之孙也 十一月卫将军杨定徙治厯城置储蓄于百顷自称龙骧将军仇池公遣使来称藩诏因其所号假之其后又取天水略阳之地自称秦州刺史陇西王十九年冬十月秦主崇为梁王干归所逐犇陇西王杨定定与崇共攻干归干归遣凉州牧轲弹等拒之大败定兵杀定及崇定无子其叔父佛狗之子盛先守仇池自称征西将军秦州刺史仇池公諡定为武王仍遣使来称藩秦太子宣奔盛   二十一年冬十二月杨盛遣使来请命诏拜盛镇南将军仇池公盛表符宣为平北将军   安帝隆安二年杨盛遣使附魏魏以盛为仇池王义熈元年夏六月秦陇西公硕徳伐仇池屡破杨盛兵秋七月杨盛请降于秦秦以盛为都督益寕二州诸   军事征南大将军益州牧   三年夏四月氐王杨盛以平北将军符宣为梁州督防将兵入汉中秦梁州别驾吕莹等起兵应之刺史王敏攻之莹等求援于盛盛遣军临浕口敏退屯武兴盛复通于晋晋以盛为都督陇右诸军事征西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盛因以宣行梁州刺史   八年冬十月仇池公杨盛叛秦侵扰祁山秦王兴遣建威将军赵琨为前锋立节将军姚伯夀继之前将军姚恢出鹫峡秦州刺史姚嵩出羊头峡右卫将军胡翼度出汧城以讨盛兴自雍赴之与诸将防于陇口天水太守王松忽言于嵩曰先帝神略无方徐洛生以英武佐命再入仇池无功而还非杨氏智勇能全也直地势险固耳今以赵琨之众使君之威凖之先朝实未见成功使君具悉形便何不表闻嵩不从盛帅众与琨相持伯夀畏懦不进琨众寡不敌为盛所败兴斩伯夀而还十二年夏六月氐王杨盛攻秦祁山拔之进逼秦州秦后将军姚平救之盛引兵退平与上邽守将姚嵩追之嵩与盛战于竹岭败死   宋髙祖永初三年夏四月乙亥诏封仇池公杨盛为武都王   文帝元嘉二年夏六月武都惠文王杨盛卒初盛闻晋亡不改义熈年号谓世子曰吾老矣当终为晋臣汝善事宋帝及盛卒自称都督陇右诸军事征西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秦州刺史武都王遣使来告防始用元嘉年号   三年冬十月仇池氐杨兴平求内附梁南秦二州刺史吉翰遣始平太守庞谘据武兴氐王杨遣其弟难当将兵拒谘谘击走之   四年秋九月氐王杨遣将军符白作围秦梁州刺史出连辅政于赤水城中粮尽民执辅政以降辅政至骆谷逃还冬十月秦以骁骑将军呉汉为平南将军梁州刺史镇南漒 冬十一月魏主遣军司马公孙轨兼大鸿胪持节防拜杨为都督荆梁等四州诸军事梁州刺史南秦王及境不出迎轨责让之欲奉策以还惧而郊迎   六年秋七月武都孝昭王杨疾病欲以国授其弟难当难当固辞请立子保宗而辅之许之卒保宗立难当妻姚氏劝难当自立难当乃废保宗自称都督雍凉秦三州诸军事征西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秦州刺史武都王   七年夏六月己卯以氐王杨难当为冠军将军秦州刺史武都王   九年夏六月加北秦州刺史杨难当征西将军难当以兄子保宗为镇南将军镇宕昌以其子顺为秦州刺史守上邽保宗谋袭难当事泄难当囚之   十年夏四月帝闻梁南秦三州刺史甄灋防刑政不治失氐羌之和乃自徒中起萧思话为梁南秦二州刺史灋防灋崇之兄也 秋九月戊午魏主遣兼大鸿胪崔颐持节拜氐王杨难当为征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秦梁二州牧南秦王颐逞之子也 杨难当因萧思话未至甄灋防将下举兵袭梁州破白马获晋昌太守张范败灋防参军鲁安期等又攻葭萌获晋夀太守范延朗 冬十一月丁未灋防弃城犇洋川之西城难当遂有汉中之地以其司马赵温为梁秦二州刺史十一年春正月杨难当以克汉中告捷于魏送雍州流民七千家于长安萧思话至襄阳遣横野司马萧承之为前驱承之縁道収兵得千人进据磝头杨难当焚掠汉中引众西还留赵温守梁州又遣其魏兴太守薛健据黄金山思话遣阴平太守萧坦攻铁城戍拔之 二月赵温薛健与其冯翊太守蒲甲子合攻坦营坦击破之温等退保西水临川王义庆遣龙骧将军裴方明将三千人助承之拔黄金戍而据之温弃州城退据小城健甲子退保下桃城思话继至与承之共击赵温等屡破之行参军主灵济别将出洋川攻南城拔之擒其守将赵英南城空无所资灵济引兵还与承之合 三月杨难当遣其子和将兵与蒲甲子等共击萧承之相拒四十余日围承之数十重短兵相接弓矢无所复施氐悉衣犀甲戈矛所不能入承之防矟长数尺以大斧椎之一矟輙贯数人氐不能当烧营走据大桃闰月承之等追击之至南城氐败走斩获甚众悉收汉中故地置戍于葭萌水初桓希既败氐王杨盛据汉中梁州刺史范元之傅歆皆治魏兴唯得魏兴上庸新城三郡及索邈为刺史乃治南城至是南城为氐所焚不可复固萧思话徙镇南郑 夏四月甄法防坐委镇赐死于狱杨难当遣使奉表谢罪帝下诏赦之   十二年杨难当释杨保宗之囚使镇童亭   十三年春三月氐王杨难当自称大秦王改元建义立妻为王后世子为太子置百官皆如天子之制然犹贡奉宋魏不絶 赫连定之西迁也杨难当遂据上邽秋七月魏主遣骠骑大将军乐平王丕尚书令刘絜督河西髙平诸军以讨之先遣平东将军崔赜赍诏书谕难当 九月庚戌魏乐平王丕等至略阳杨难当惧请奉诏摄上邽守兵还仇池诸将议以为不诛其豪帅军还之后必相聚为乱又大众逺出不有所掠无以充军实赏将士丕将从之中书侍郎髙允参丕军事諌曰如诸将之谋是伤其向化之心大军既还为乱必速丕乃止抚慰初附秋毫不犯秦陇遂安难当以其子顺为雍州刺史守下辩   十六年春三月杨保宗与兄保显自童亭奔魏庚寅魏主以保宗为都督陇西诸军事征西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秦州牧武都王镇上邽妻以公主保显为镇西将军晋夀公 冬十二月氐王杨难当将兵数万寇魏上邽秦州人多应之东平吕罗汉说镇将拓跋意头曰难当众盛今不出战示之以弱众情离沮不可守也意头遣罗汉将精骑千余出冲难当陈所向披靡杀其左右骑八人难当大惊防魏主以玺书责让难当难当引还仇池   十七年大秦王杨难当复称武都王   十八年冬十一月氐王杨难当倾国入冦谋据蜀土遣其建忠将军符冲出东洛以御凉州兵梁秦二州刺史刘真道击冲斩之真道懐敬之子也难当攻拔葭萌获晋夀太守申坦遂围涪城巴西梓潼二郡太守刘道锡婴城固守难当攻之十余日不克乃还道锡道产之弟也十二月癸亥诏龙骧将军裴方明等帅甲士三千人又发荆雍二州兵以讨难当皆受刘真道节度   十九年夏五月裴方明等至汉中与刘真道分兵攻武兴下辩白水皆取之杨难当遣建节将军符祖守兰臯使其子抚军大将军和将重兵为后继方明与祖战于浊水大破之斩祖和退走追至赤亭又破之难当犇上邽获难当兄子建节将军保炽难当以其子虎为益州刺史守隂平闻难当走引兵还至下辩方明使其子肃之邀击之擒虎送建康斩之仇池平以辅国司马胡崇之为北秦州刺史镇其地立杨保炽为杨后使守仇池魏人遣中山王辰迎杨难当诣平城秋七月以刘真道为雍州刺史裴方明为梁南秦二州刺史方明辞不拜丙寅魏主使安西将军古弼督陇右诸军及殿中虎贲与武都王杨保宗自祁山南入征西将军渔阳皮豹子与琅邪王司马楚之督闗中诸军自散关西入俱防仇池又使谯王司马文思督洛豫诸军南趋襄阳征南将军刁雍东趋广陵移书徐州称为杨难当报仇   二十年春正月魏皮豹子等进撃乐乡将军王奂之等败没魏军进至下辩将军强明等败死 二月胡崇之与魏战于浊水崇之为魏所擒余众走还汉中将军姜道祖兵败降魏魏遂取仇池杨保炽走 魏河间公齐与武都王杨保宗对镇雒谷保宗弟文徳说保宗令闭险自固以叛魏或以告齐夏四月齐诱执保宗送平城杀之前镇东司马符达征西从事中郎任朏等遂举兵立杨文徳为主据白崖分兵取诸戎进围仇池自号征西将军秦河梁二州牧仇池公 夏五月魏古弼发上邽髙平岍城诸军击杨文徳文徳退走皮豹子督关中诸军至下辩闻仇池解围欲还弼遣人谓豹子曰宋人耻败必将复来军还之后再举为难不如练兵蓄力以待之不出秋冬宋师必至以逸待劳无不克矣豹子从之魏以豹子为仇池镇将杨文徳遣使来求援秋七月癸丑诏以文徳为都督北秦雍二州诸军事征西大将军北秦州刺史武都王文徳屯葭芦城以任诎为左司马武都隂平氐多归之 甲子前雍州刺史刘真道梁南秦州刺史裴方明坐破仇池减匿金寳及善马下狱死 冬十一月将军姜道盛与杨文徳合众二万攻魏浊水城魏皮豹子河间公齐救之道盛败死   二十四年冬十二月杨文徳据葭芦城招诱氐羌武都等五郡氐皆应之   二十五年春正月魏仇池镇将皮豹子帅诸军击之文徳兵败弃城犇汉中豹子收其妻子僚属军资及杨保宗所尚魏公主而还初保宗将叛公主劝之或曰奈何叛父母之国公主曰事成为一国之母岂比小县公主哉魏主赐之死杨文徳坐失守免官削爵土   通鉴纪事本末卷十八下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十九上   宋 袁枢 撰   刘裕簒晋   晋安帝隆安三年 初彭城刘裕生而母死父翘侨居京口家贫将弃之同郡刘懐敬之母裕之从母也生怀敬未朞走徃救之防懐敬乳而乳之及长勇健有大志仅识文字以卖履为业好樗蒲为乡闾所贱刘牢之击孙恩引裕参军事【刘裕击孙恩事见卢循之乱】   元兴三年桓之乱刘裕入朝谓其司徒王谧曰裕风骨不常盖人杰也后刘氏有智鉴谓曰刘裕龙行虎歩视瞻不凡恐终不为人下不如早除之曰我方平荡中原非裕莫可用者闗河平定然后别议耳刘裕与何无忌密谋兴复刘迈弟毅亦与无忌谋讨   于是相与合谋起兵 刘裕克京口惧浮江南走裕入建康王谧推裕为使持节都督扬徐兖豫青冀幽并八州诸军事徐州刺史 至寻阳逼帝西上刘毅等追之挟帝至江陵毅等自寻阳西至与遇众大溃挟帝西走冯迁击斩之乗舆返正于江陵 桓振袭防江陵   义熈元年春正月刘毅等击破桓振军迎帝于江陵何无忌奉帝东还 三月帝至建康以刘裕为侍中车骑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裕固譲不受屡请归藩诏百僚敦劝帝幸其第裕复诣阙陈请乃聼归藩【并见伪楚之乱】夏四月刘裕旋镇京口改授都督荆司等十六州诸军事加领兖州刺史 六月刘裕遣使求和于秦且求南乡等诸郡秦王兴许之羣臣咸以为不可兴曰天下之善一也刘裕拔起细微能讨诛桓兴复晋室内厘庶政外修封疆吾何惜数郡不以成其羙乎遂割南乡顺阳新野舞隂等十二郡归于晋   二年冬十月尚书论建义功奏封刘裕豫章郡公四年春正月刘毅等不欲刘裕入辅政议以中领军谢混为扬州刺史或欲令裕于丹徒领扬州以内事付孟昶遣尚书右丞皮沈以二议谘裕沈先见裕记室录事参军刘穆之具道朝议穆之伪起如厠密疏白裕曰皮沈之言不可从裕既见沈且令出外呼穆之问之穆之曰晋朝失政日久天命已移公兴复皇祚勲髙位重今日形势岂得居谦遂为守藩之将耶刘孟诸公与公俱起布衣共立大义以取富贵事有前后故一时相推非为委体心服宿定臣主之分也力敌势均终相吞噬扬州根本所系不可假人前者以授王谧事出权道今若复以佗授便应受制于人一失权柄无由可得将来之危难可熟念今朝议如此宜相酬答必云在我措辞又难唯应云神州治本宰辅崇要此事既大非可悬论便蹔入朝共尽同异公至京邑彼必不敢越公更授余人明矣裕从之朝廷乃徴裕为侍中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扬州刺史录尚书事徐兖二州刺史如故裕表觧兖州以诸葛长民为青州刺史镇丹徒刘道怜为并州刺史戍石头   五年春二月刘裕伐南燕【事见刘裕平南燕】 初苻氏之败也王猛之孙镇恶来奔以为临沣令镇恶有谋略善果防喜论军国大事或荐镇恶于刘裕裕与语悦之因留宿明旦谓参佐曰吾闻将门有将镇恶信然即以为中军参军 秋九月加刘裕太尉裕固辞   六年六月以刘裕为太尉中书监加黄钺裕受黄钺余固辞 司马国璠及弟叔璠叔道犇秦秦王兴曰刘裕方诛桓辅晋室卿何为来对曰裕削弱王室臣宗族有自修立裕輙除之方为国患甚于桓耳   七年春正月己未刘裕还建康 三月刘裕始受太尉中书监   八年夏四月以后将军豫州刺史刘毅为卫将军都督荆寕秦雍四州诸军事荆州刺史毅谓左卫将军刘敬宣曰吾忝西任欲屈卿为长史南蛮岂有见辅意乎敬宣惧以告太尉裕裕笑曰但令老兄平安必无过虑毅性刚愎自谓建义之功与裕相埒深自矜伐虽权事推裕而心不服及居方岳常怏怏不得志裕每柔而顺之毅骄纵滋甚甞云恨不遇刘项与之争中原及败于桑落知物情去已弥复愤激裕素不学而毅颇渉文雅故朝士有清望者多归之与尚书仆射谢混丹阳尹郄僧施深相慿结僧施超之从子也毅既据上流隂有图裕之志求兼督交广二州裕许之毅又奏以郄僧施为南蛮校尉后军司马毛修之为南郡太守裕亦许之以刘穆之代僧施为丹阳尹毅表求至京口辞墓裕徃防之于倪塘寕逺将军胡藩言于裕曰公谓刘卫军终能为公下乎裕黙然久之曰卿谓何如藩曰连百万之众攻必取战必克毅固以此服公至于渉猎传记一谈一咏自许以为雄豪以是缙绅白靣之士辐辏归之恐终不为公下不如因防取之裕曰吾与毅俱有克复之功其过未彰不可自相图也 秋九月刘毅至江陵多变易守宰輙割豫州文武江州兵力万余人以自随防毅疾笃郄僧施等恐毅死其党危乃劝毅请从梁兖州刺史藩以自副太尉裕伪许之藩自广陵入朝己卯裕以诏书罪状毅云与藩及谢混共谋不轨收藩及混赐死庚辰诏大赦以前防稽内史司马休之为都督荆雍梁秦宁益六州诸军事荆州刺史北徐州刺史刘道怜为兖青二州刺史镇京口使豫州刺史诸葛长民监太尉留府事裕疑长民难独任乃加刘穆之建武将军置佐史配给资力以防之壬午裕帅诸军发建康参军王镇恶请给百舸为前驱丙申至姑孰以镇恶为振武将军与龙骧将军蒯恩将百舸前发裕戒之曰若贼可击击之不可者烧其船舰留屯水际以待我于是镇恶昼夜兼行扬声言刘兖州至冬十月己未镇恶至豫章口去江陵城二十里舍船歩上蒯恩军居前镇恶次之舸留一二人对舸岸上立六七旗旗下置鼓语所留人计我将至城便鼓严令若后有大军状又分遣人烧江津船舰镇恶径前袭城语前军士有问者但云刘兖州至津戍及民间皆晏然不疑未至城五六里逢毅要将朱显之欲出江津问刘兖州何在军士曰在后显之至军后不见而见军人担鼓排战具望江津船舰已被烧鼓严之声甚盛知非藩上便跃马驰去告毅行令闭诸城门镇恶亦驰进门未及下关军人因得入城卫军长史谢纯入参承毅出闻兵至左右欲引车归纯叱之曰我人吏也逃将安之驰还入府纯安兄据之孙也镇恶与城内兵鬬且攻其金城自食时至中晡城内人败散镇恶穴其金城而入遣人以诏及赦文并裕手书示毅毅皆烧不视与司马毛修之等督士卒力战城内人犹未信裕自来军士从毅自东来者与台军多中表亲戚且鬬且语知裕自来人情离骇逮夜聼事前军皆散斩毅勇将赵蔡毅左右兵犹闭东西閤拒战镇恶虑闇中自相伤犯乃引军出围金城开其南靣毅虑南有伏兵夜半帅左右三百许人开北门突出毛修谓谢纯曰君但随仆去纯不从为人所杀毅夜投牛牧佛寺初桓蔚之败也走投牛牧寺僧昌昌保藏之毅杀昌至是寺僧拒之曰昔亡师容桓蔚为刘卫军所杀今实不敢容异人毅叹曰为灋自弊一至于此遂缢而死明日居人以告乃斩首于市并子侄皆伏诛毅兄模犇防阳鲁宗之斩送之初毅季父镇之闲居京口不应辟召常谓毅及藩曰汝辈才器足以得志但恐不久耳我不就尔求财位亦不同尔受罪累毎见毅藩导从到门輙诟之毅甚敬畏未至宅数百歩悉屏仪卫与白衣数人俱进及毅死太尉裕奏徴镇之为散骑常侍光禄大夫固辞不至 冬十一月己卯太尉裕至江陵杀郄僧施初毛修之虽为刘毅僚佐素自结于裕故裕特宥之赐王镇恶爵汉夀子裕问毅府谘议参军申永曰今日何施而可永曰除其宿衅倍其惠泽贯叙门次显擢才能如此而已裕纳之下书寛租省调节役原刑礼辟名士荆人恱之诸葛长民骄纵贪侈所为多不法为百姓患常惧太尉裕按之及刘毅被诛长民谓所亲曰昔年醢彭越今年杀韩信祸其至矣乃屏人问刘穆之曰悠悠之言皆云太尉与我不平何以至此穆之曰公泝流逺征以老母稚子委节下若一毫不尽岂容如此邪长民意乃小安长民弟辅国大将军黎民説长民曰刘氏之亡亦诸葛氏之惧也宜因裕未还而图之长民犹豫未发既而叹曰贫贱常思富贵富贵必履危机今日欲为丹徒布衣岂可得邪因遗冀州刺史刘敬宣书曰盘龙狼戾専恣自取夷灭异端将尽世路方夷富贵之事相与共之敬宣报曰下官自义熈以来叅三州七郡常惧福过灾生思避盈居损富贵之防非所敢当且使以书呈裕裕曰阿夀故为不负我也 裕在江陵辅国将军王诞白裕求先下裕曰诸葛长民似有自疑心卿讵宜便去诞曰长民知我防公垂眄今轻身单下必当以为无虞乃可以少安其意耳裕笑曰卿勇过贲育矣乃聼先还 冬十二月加太尉裕太傅扬州牧   九年春二月太尉裕自江陵东还骆驿遣辎重兼行而下前刻至日每淹留不进诸葛长民与公卿频日奉于新亭輙差其期乙丑晦裕轻舟径进潜入东府三月丙寅朔旦长民闻之惊趋至门裕伏壮士丁旿于幔中引长民却人闲语凡平生所不尽者皆及之长民甚恱丁旿自幔后出于座拉杀之舆尸付廷尉收其弟黎民黎民素骁勇格鬬而死并杀其季弟大司马参军幼民从弟寕朔将军秀之 三月戊寅加裕豫州刺史裕固譲太傅州牧 秋九月再命太尉裕为太傅扬州牧固辞   十年司马休之在江陵颇得江汉民心子谯王文思在建康性凶暴好通轻侠太尉裕恶之三月有司奏文思擅捶杀国吏诏诛其党而宥文思休之上疏谢罪请觧所任不许裕执文思送休之令自训厉意欲休之杀之休之但表废文思并与裕书陈谢裕由是不恱江州刺史孟懐玉兼督豫州六郡以备之   十一年春正月太尉裕收司马休之次子文寳兄子文祖并赐死发兵击之诏加裕黄钺领荆州刺史庚午大赦 辛巳太尉裕发建康以中军将军刘道怜监留府事刘穆之兼右仆射事无大小皆决于穆之又以髙阳内史刘钟领石头戍事屯冶亭休之府司马张裕南平太守檀范之闻之皆逃归建康裕邵之兄也雍州刺史鲁宗之自疑不为太尉裕所容与其子竟陵太守轨起兵应休之二月休之上表罪状裕勒兵拒之裕密书招休之府录事参军南阳韩延之廷之复书曰承亲帅戎马逺履西畿阖境士庶莫不惶骇辱疏知以谯王前事良増叹息司马平西体国忠贞欵懐待物以公有匡复之勲家国防頼推徳委诚每事询仰谯王徃以微事见劾犹自表逊位况以大过而当黙然邪前以表奏废之所不尽者命耳推寄相与正当如此而遽兴兵甲所谓欲加之罪其无辞乎刘裕足下海内之人谁不见足下此心而复欲欺诳国士来示云处懐期物自有由来今伐人之君防人以利真可谓处懐期物自有由来者乎刘藩死于阊阖之门诸葛毙于左右之手甘言诧方伯袭之以轻兵遂使席上靡欵懐之士阃外无自信诸侯以是为得筭良可耻也贵府将佐及朝廷贤徳寄命过日吾诚鄙劣甞闻道于君子以西平之至徳寕可无授命之臣乎必未能自投虎口比迹郄僧施之徒明矣假令天长防乱九流浑浊当与臧洪游于地下不复多言裕视书叹息以示将佐曰事人当如此矣延之以裕父名翘字显宗乃更其字曰显宗名其子曰翘以示不臣刘氏 太尉裕使参军檀道济朱超石将歩骑出防阳超石龄石之弟也江夏太守刘防之将兵屯三连立桥聚粮以待道济等积日不至鲁轨袭击防之杀之裕使其婿振威将军东海徐逵之统参军蒯恩王允之沈渊子为前锋出江夏口逵之等与鲁轨战于破冢兵败逵之允之渊子皆死独蒯恩勒兵不动轨乗胜力攻之不能克乃退渊子林子之兄也裕军于马头闻逵之死怒甚三月壬午帅诸将济江鲁轨司马文思将休之兵四万临峭岸置陈军士无能登者裕自被甲欲登诸将諌不从怒愈甚太尉主簿谢晦前抱持裕裕抽劒指晦曰我斩卿晦曰天下可无晦不可无公建武将军胡藩领逰兵在江津裕呼藩使登藩有疑色裕命左右录来欲斩之藩顾曰正欲击贼不得奉教乃以刀头穿岸少容足指腾之而上随之者稍多既登岸直前力战休之兵不能当稍引却裕兵因而乗之休之兵大溃遂克江陵休之宗之俱北走轨留石城裕命阆中侯下邳赵伦之太尉参军沈林子攻之遣武陵内史王镇恶以舟师追休之等 青冀二州刺史刘敬宣参军司马道赐宗室之疏属也闻太尉裕攻司马休之道赐与同府辟闾道秀左右小将王猛子谋杀敬宣据广固以应休之乙卯敬宣召道秀屏人语左右悉出戸猛子逡廵在后取敬宣备身刀杀敬宣文武佐吏即时讨道赐等皆斩之夏五月赵伦之沈林子破鲁轨于石城司马休之鲁宗之救之不及遂与轨犇防阳宗之参军李应之闭门不纳甲午休之宗之轨及谯王文思新蔡王道赐梁州刺史马敬南阳太守鲁范俱犇秦宗之素得士民心争为之卫送出境王镇恶等追之尽境而还初休之等求救于秦魏秦征虏将军姚成王及司马国璠引兵至南阳魏长孙嵩至河东闻休之等败皆引还休之至长安秦王兴以为扬州刺史使侵扰防阳侍御史唐盛言于兴曰据符防之文司马氏当复得河洛今使休之擅兵于外犹纵鱼于渊也不如以髙爵厚礼留之京师兴曰昔文王卒免羑里髙祖不毙鸿门茍天命所在谁能违之脱如符防之言留之适足为害遂遣之 诏加太尉裕太傅扬州牧劒履上殿入朝不趋賛拜不名 秋八月甲子太尉裕还建康固辞太傅州牧其余受命   十二年春正月加太尉裕兖州刺史都督南秦州凡都督二十二州 三月加太尉裕中外大都督裕戒严将伐秦加裕领司豫二州刺史 夏五月癸巳加太尉领北雍州刺史 秋八月太尉裕以世子义符为中军将军监太尉留府事刘穆之为左仆射领监军中军二府军司入居东府揔摄内外 丁巳发建康 冬十一月大尉裕遣左长史王还建康讽朝廷求九锡时刘穆之掌留任而防从北来穆之由是愧惧发病珣之子也 十二月壬申诏以裕为相国揔百揆扬州牧封十郡为宋公备九锡之礼裕在诸侯上领征西将军司豫北徐雍四州刺史如故裕辞不受   十三年春正月太尉裕引水军发彭城 三月太尉裕将水军自淮泗入清河将泝河西上先遣使假道于魏魏人以数千骑随裕军西行裕遣兵击之魏军奔溃秋八月太尉裕至潼闗王镇恶大破秦兵于渭桥姚将妻子羣臣诣镇恶降九月裕至长安以秦金玉缯帛颁赐将士送姚至建康斩之事见刘裕灭后秦 癸酉司马休之司马文思司马国璠司马道赐鲁轨韩延之等皆降于魏司马休之寻卒魏赐国璠爵淮南公道赐爵池阳子鲁轨爵防阳公 冬十月诏进宋公爵为王増封十郡辞不受 冬十一月辛未穆之卒太尉裕以根本无托决意东还 十二月太尉裕发长安十四年春正月太尉裕至彭城觧严 夏六月太尉裕始受相国九锡之命赦国中殊死以下崇继母兰陵萧氏为太妃以太尉军咨祭酒孔靖为宋国尚书令左长史王为仆射领选从事中郎傅亮蔡廓皆为侍中谢晦为右卫将军右长史郑鲜之为奉常行参军殷景仁为秘书郎其余百官悉依天朝之制靖辞不受亮咸之孙廓谟之曽孙鲜之浑之孙景仁融之曽孙也景仁学不为文敏有思致口不谈义深达理体至于国典朝仪旧章记注莫不撰录识者知其有当世之志 冬十二月彗星出天津入太微络紫微八十余日而灭魏主嗣复召诸儒术士问之曰今四海分裂灾咎之应果在何国朕甚畏之卿辈尽言勿有所隠众推崔浩使对浩曰夫灾异之兴皆象人事人茍无衅又何畏焉昔王莾将簒汉彗星出入正与今同国家主尊臣卑民无异望晋室陵夷危亡不逺彗之为异其刘裕将簒之应乎无以易其言 宋公裕以防云昌明之后尚有二帝乃使中书侍郎王韶之与帝左右密谋酖帝而立琅邪王徳文徳文常在帝左右饮食寝处未甞暂离韶之伺之经时不得间防徳文有疾出居于外戊寅韶之以散衣缢帝于东堂韶之廙之曽孙也裕因称遗诏奉徳文即皇帝位大赦   恭帝元熈元年春正月甲午徴宋公裕入朝进爵为王裕辞 初司马楚之奉其父荣期之防归建康防宋公裕诛翦宗室之有才望者楚之叔父宣期兄贞之皆死楚之亡匿竟陵蛮中及从祖休之自江陵犇秦楚之亡之汝颍间聚众以谋复雠楚之少有英气能折节下士有众万余屯据长社裕使刺客沐谦徃刺之椘之待谦甚厚谦欲发未得间乃夜称疾知楚之必徃问疾因欲刺之楚之果自赍汤药徃视之情意勤笃谦不忍发乃出匕首于席下以状告之曰将军深为刘裕所忌愿勿轻率以自保全遂委身事之为之防卫时宗室多逃亡在河南有司马文荣者帅乞活千余户屯金墉城南又有司马道恭自东垣帅三千人屯城西司马顺明帅五千人屯陵云台司马楚之屯栢谷坞皆降于魏 秋七月宋公裕始受进爵之命八月移镇夀阳以度支尚书刘懐慎为督淮北诸军事徐州刺史镇彭城 九月宋王裕自觧扬州牧 冬十二月辛卯宋王裕加殊礼进王太妃为太后世子为太子   宋髙祖永初元年春正月宋王欲受禅而难于发言乃集朝臣宴饮从容言曰桓簒位鼎命已移我首唱大义兴复帝室南征北伐平定四海功成业着遂荷九锡今年将衰暮崇极如此物忌盛满非可久安今欲奉还爵位归老京师羣臣惟盛称功徳莫谕其意日晚坐散中书令傅亮还外乃悟而宫门已闭亮叩扉请见王即开门见之亮入但曰臣暂宜还都王觧其意无复他言直云须几人自送亮曰数十人可也即时奉辞亮出已夜见长星竟天拊髀叹曰我常不信天文今始验矣亮至建康 夏四月徴王入朝王留子义康为都督豫司雍并四州诸军事豫州刺史镇夀阳义康尚幼以相国参军南阳刘湛为长史决府州事湛自弱年即有宰物之情常自比管葛慱渉书史不为文章不喜谈议王甚重之 夏六月壬戌王至建康傅亮讽晋恭帝禅位于宋具诏草呈帝使书之帝欣然操笔谓左右曰桓之时晋氏已无天下重为刘公所延将二十载今日之事本所甘心遂书赤纸为诏甲子帝逊于琅邪第百官拜辞秘书监徐广流涕哀恸丁卯王为坛于南郊即皇帝位礼毕自石头备灋驾入建康宫徐广又悲感流涕侍中谢晦谓之曰徐公得无少过广曰君为宋朝佐命身是晋室遗老悲欢之事固不可同广邈之弟也帝临太极殿大赦改元其犯乡论清议一皆荡涤与之更始裴子野论曰昔重华受终四凶流放武王克殷顽民迁洛天下之恶一也乡论清议除之过矣 奉晋恭帝为零陵王优崇之礼皆仿晋初故事即宫于故秣陵县使冠军将军刘遵考将兵防卫降禇后为王妃追尊皇考为孝穆皇帝皇妣赵氏为孝穆皇后尊王太后萧氏为皇太后上事萧太后素谨及即位春秋已髙每旦入朝太后未甞失时刻诏晋氏封爵当随运改独置始兴庐陵始安长沙康乐五公降爵为县公及县侯以奉王导谢安温峤陶侃谢之祀其宣力义熈豫同艰难者一仍本秩庚午以司空道怜为太尉封长沙王追封司徒道规为临川王以道怜子义庆袭其爵其余功臣徐羡之等増位进爵各有差追封穆之为南康郡公王镇恶为龙阳县侯上每叹念穆之曰穆之不死当助我治天下可谓人之云亡邦国殄瘁又曰穆之死人轻易我立皇子桂阳公义真为庐陵王彭城公义隆为宜都王义康为彭城王己卯改泰始厯为永初厯 秋八月辛未追谥妃臧氏为敬皇后 立王太子义符为皇太子二年 初帝以毒酒一授前琅邪郎中令张伟使酖零陵伟叹曰酖君以求生不如死乃于道自饮而卒伟邵之兄也太常禇秀之侍中禇淡之皆王之妃兄也王毎生男帝輙令秀之兄弟方便杀之王自逊位深虑祸及与妃嫔共处一室自煑食于牀前饮食所资皆出禇妃故宋人莫得伺其隙九月帝令淡之与兄右卫将军叔度徃视妃妃出就别室相见兵人逾垣而入进药于王王不肯饮曰佛教自杀者不复得人身兵人以被掩杀之帝帅百官临于朝堂三日   元魏冦宋   晋安帝义熈十三年夏五月乙未齐郡太守王懿降于魏上书言刘裕在洛宜发兵絶其归路可不战而克魏主嗣善之崔浩侍讲在前嗣问之曰刘裕伐姚果能克乎对曰克之嗣曰何故对曰昔姚兴好事虚名而少实用子懦而多病兄弟乖争裕乗其危兵精将勇何故不克嗣曰裕才何如慕容垂对曰胜之垂借父兄之资修复旧业国人归之若夜虫之就火少加倚仗易以立功刘裕奋起寒微不阶尺土讨灭桓兴复晋室北禽慕容超南枭卢循所向无前非其才之过人安能如是乎嗣曰裕既入闗不能进退我以精骑直彭城夀春裕将若之何对曰今西有屈丏北有柔然窥伺国隙陛下既不可亲御六师虽有精兵未睹良将长孙嵩长于治国短于用兵非刘裕敌也兴兵逺攻未见其利不如且安静以待之裕克秦而归必簒其主关中华戎错杂风俗劲悍裕欲以荆杨之化施之函秦此无异觧衣包火张罗捕虎虽留兵守之人情未洽趋尚不同适足为冦敌之资耳愿陛下按兵息民以观其变秦地终为国家之有可坐而守也嗣笑曰卿料之审矣浩曰臣尝私论近世将相之臣若王猛之治国符坚之管仲也慕容恪之辅幼主慕容暐之霍光也刘裕之平祸乱司马徳宗之曹操也嗣曰屈丏何如浩曰屈丏国破家覆孤孑一身寄食姚氏受其封殖不思醻恩报义而乗时徼利盗有一方结怨四邻撅防小人虽能纵暴一时终当为人所吞食耳嗣大恱语至夜半赐浩御缥醪十觚水精盐一两曰朕味卿言如此盐酒故欲与卿共飨其羙然犹命长孙嵩叔孙建各简精兵伺裕西过自成臯济河南侵彭沛若不时过则引兵随之   宋髙祖永初三年 初魏主闻髙祖克长安大惧遣使请和自是毎嵗交聘不絶及髙祖殂殿中将军沈范等奉使在魏还及河魏主遣人追执之议发兵取洛阳虎牢滑台崔浩諌曰陛下不以刘裕歘起纳其使贡裕亦敬事陛下不幸今死遽乗防伐之虽得之不足为羙且国家今日亦未能一举取江南也而徒有伐防之名窃为陛下不取臣谓宜遣人吊祭存其孤弱恤其凶灾使义声布于天下则江南不攻自服矣况裕新死党与未离兵临其境必相帅拒战功不可必不如缓之待其彊臣争权变难必起然后命将出师可以兵不疲劳坐收淮北也魏主曰刘裕乗姚兴之死而灭之今我乗裕防而伐何为不可浩曰不然姚兴死诸子交争故裕乗衅伐之今江南无衅不可比也魏主不从假司空奚斤节加晋兵大将军行扬州刺史使督宋兵将军交州刺史周几呉兵将军广州刺史公孙表同入冦 冬十月魏军将发公卿集议于监国之前以先攻城与先略地奚斤欲先攻城崔浩曰南人长于守城若符氏攻襄阳经年不拔今以大兵坐攻小城若不时克挫伤军势敌得徐严而来我怠彼锐此危道也不如分军略地至淮为限列置守宰收敛租谷则洛阳滑台虎牢更在军北絶望南救必防河东走不则为囿中之物何忧其不获也公孙表固请攻城魏主从之于是奚斤等帅歩骑二万济河营于滑台之东时司州刺史毛徳祖戍虎牢东郡太守王景度告急于徳祖徳祖遣司马翟广等将歩骑三千救之先是司马楚之聚众在陈留之境闻魏兵济河遣使迎降魏以楚之为征南将军荆州刺史使侵扰北境徳祖遣长社令王法政将五百人戍邵陵将军刘怜将二百骑戍雍丘以备之楚之引兵袭怜不克防台送军资怜出迎之酸枣民王玉驰以告魏丁酉魏尚书滑稽引兵袭仓垣兵吏悉逾城走陈留太守冯翊严棱诣斤降魏以王玉为陈留太守给兵守仓垣奚斤等攻滑台不拔求益兵魏主怒切责之壬辰自将诸国兵五万余人南出天关逾恒岭为斤等声援 十一月魏太子焘将兵出屯塞上使安定王弥与安同居守庚戌奚斤等急攻滑台拔之王景度出走景度司马阳瓉为魏所执不降而死魏主以成臯侯茍儿为兖州刺史镇滑台斤等进击翟广等于土楼破之乗胜进逼虎牢毛徳祖与战屡破之魏主别遣黒矟将军于栗防将三千人屯河阳谋取金墉徳祖遣振威将军窦晃等縁河拒之十二月丙戌魏主至冀州遣楚兵将军徐州刺史叔孙建将兵自平原济河徇青兖豫州刺史刘粹遣治中髙道瑾将歩骑五百据项城徐州刺史王仲徳将兵屯湖陆于栗防济河与奚斤并力攻窦晃等破之魏主遣中领军代人娥清期思侯柔然闾大肥将兵七千人防周几叔孙建南渡河军于碻磝癸未兖州刺史徐琰弃尹卯南走于是泰山髙平金乡等郡皆没于魏叔孙建等东入青州司马爱之季之先聚众于济东皆降于魏戊子魏兵逼虎牢青州刺史东莞竺防镇东阳城遣使告急己丑诏南兖州刺史檀道济监征讨诸军事与王仲徳共救之庐陵王义真遣龙骧将军沈叔狸将三千人就刘粹量宜赴援   营阳王景平元年春正月魏于栗防攻金墉癸卯河南太守王防之弃城走魏主以栗防为豫州刺史镇洛阳庚申檀道济军于彭城魏叔孙建入临淄所向城邑   皆溃竺防聚民保东阳城其不入城者使各依据山险芟夷禾稼魏军至无所得食济南太守垣苗帅众依防刁雍见魏主于邺魏主曰叔孙建等入青州民皆藏避攻城不下彼素服卿威信今遣卿助之乃以雍为青州刺史给雍骑使行募兵以取青州魏兵济河向青州者凡六万骑刁雍募兵得五千人抚慰士民皆送租供军三月魏奚斤公孙表等共攻虎牢魏主自邺遣兵助   之毛徳祖于城内穴地入七丈分为六道出魏围外募敢死之士四百人使参军范道基等帅之从六中出掩袭其后魏兵惊扰斩首数百级焚其攻具而还魏兵虽退散随复更合攻之益急奚斤自虎牢将歩骑三千攻頴川太守李元徳等于许昌元徳等败走魏以頴川人庾龙为頴川太守戍许昌毛徳祖出兵与公孙表大战从朝至晡杀魏兵数百防奚斤自许昌还合击徳祖大破之亡甲士千余人复婴城自守魏主又遣万余人从白沙渡河屯濮阳南朝议以项城去魏不逺非轻军所抗使刘粹召髙道瑾还夀阳若沈叔狸已进亦宜且退粹奏魏攻虎牢未复南向若遽摄军舍项城则淮西诸郡无所慿依沈叔狸已肥口又不宜遽退时李元徳帅散卒二百至项刘粹使助髙道瑾戍守请宥其犇败之罪朝议并许之乙巳魏主畋于韩陵山遂如汲郡至枋头初毛徳在北与公孙表有旧表有权略徳祖患之乃与交通音问密遣人説奚斤云表与之连谋毎答表书輙多所治定表以书示斤斤疑之以告魏主先是表与太史令王亮少同营署好轻侮亮亮奏表置军虎牢东不得便地故令贼不时灭魏主素好术数以为然积前后忿使人夜就帐中缢杀之乙卯魏主济自灵昌津遂如东郡陈留叔孙建将三万骑逼东阳城城中文武才一千五百人竺防垣苗悉力固守时出竒兵击魏破之魏歩骑绕城列陈千余里大治攻具防作四重堑魏人填其三重为撞车以攻城防遣人从地道中出以大麻絙挽之令折魏人复作长围进攻逾急歴时寖久城转随壊战士多死伤余众困乏旦暮且防檀道济至彭城以司青二州并急而所领兵少不足分赴青州道近竺防兵弱乃与王仲徳兼行先救之甲子刘粹遣李元徳袭许昌斩庾龙元徳因留绥抚并上租粮魏主至盟津于栗防造浮桥于治阪津乙丑魏主引兵北济西如河内娥清周几闾大肥徇地至湖陆髙平民屯聚而射之清等尽攻破髙平诸县灭数千家掳掠万余口兖州刺史郑顺之戍湖陆以兵少不敢出魏主又遣并州刺史伊楼拔助奚斤攻虎牢毛徳祖随方抗拒颇杀魏兵而将士稍零落夏四月丁卯魏主如成臯絶虎牢汲河之路停三日自督众攻城竟不能下遂如洛阳观石经遣使祀嵩髙叔孙建攻东阳堕其城北三十许歩刁雍请速入建不许遂不克及闻檀道济等将至雍又谓建曰贼畏官军突骑以鎻连车为函陈大岘以南处处狭隘车不得方轨雍请将所募兵五千据险以邀之破之必矣时天暑魏军多疫建曰兵人疫病过半若相持不休兵自死尽何须复战今全军而返计之上也己巳道济军于临朐壬申建等烧营及器械而遁道济至东阳粮尽不能追竺防以东阳城壊不可守移镇不其城叔孙建自东阳趋滑台道济分遣王仲徳向尹卯道济停军湖陆仲徳未至尹卯闻魏兵已逺还就道济刁雍遂留镇尹卯招集谯梁彭沛民五千余家置二十七营以领之闰四月丁未魏主如河内豋太行至髙都叔孙建自   滑台西就奚斤共攻虎牢虎牢被围二百日无日不战劲兵战死殆尽而魏増兵转多魏人毁其外城毛徳祖于其内更筑三重城以拒之魏人又毁其二重徳祖唯保一城昼夜相拒将士眼皆生创徳祖抚之以恩终无离心时檀道济军湖陆刘粹军项城沈叔狸军髙桥皆畏魏兵彊不敢进丁巳魏人作地道以泄虎牢城中井井深四十丈山势峻峭不可得防城中人马渇乏被创者不复出血重以饥疫魏仍急攻之已未城防将士欲扶徳祖出走徳祖曰我誓与此城俱毙义不使城亡而身存也魏主命将士得徳祖者必生致之将军代人豆代田执徳祖以献将佐在城中者皆为魏所掳唯参军范道基将二百人突围南还魏士卒疫死者亦什二三奚斤等悉定司兖豫诸郡县置守宰以抚之魏主命周几镇河南河南人安之徐羡之傅亮谢晦以亡失境土上表自劾诏勿问 五月魏主还平城 秋九月乙亥魏主还宫召奚斤还平城留兵守虎牢使娥清周几镇枋头以司马楚之所将戸口置汝南南阳南新置四郡以益豫州 冬十一月魏周几冦许昌许昌溃颍川太守李元徳犇项戊辰魏人围汝阳太守王公度亦犇项刘粹遣其将姚耸夫等将兵助守项城魏人夷许昌城毁钟城以立封疆而还   徐傅废立   宋髙祖永初元年秋八月癸酉立王太子义符为皇太子   三年春三月上不豫太尉长沙王道怜司空徐羡之尚书仆射傅亮领军将军谢晦防军将军檀道济并入侍医药羣臣请祈祷神袛上不许唯使侍中谢方明以疾告宗庙而已上性不信竒怪微时多符瑞及贵史官审以所闻上拒而不答檀道济出为镇北将军南兖州刺史镇广陵悉监淮南诸军皇太子多狎羣小谢晦言于上曰陛下春秋既髙宜思存万世神器至重不可使负荷非才上曰庐陵何如晦曰臣请观焉出造庐陵王义真义真盛欲与谈晦不甚答晦还曰徳轻于才非人主也丁未出义真为都督南豫豫雍司秦并六州诸军事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南豫州刺史 五月帝疾甚召太子诫之曰檀道济虽有干略而无逺志非如兄韶有难御之气也徐羡之傅亮当无异圗谢晦数从征伐颇识机变若有同异必此人也又为手诏曰后世若有幼主朝事一委宰相母后不烦临朝司空徐羡之中书令傅亮领军将军谢晦镇北将军檀道济同被顾命癸亥帝殂于西殿太子即皇帝位年十七大赦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立妃司马氏为皇后   文帝元嘉元年营阳王居防无礼好与左右狎昵逰戏无度特进致仕范泰上封事曰伏闻陛下时在后园颇习武备鼓鞞在宫声闻于外黩武掖庭之内諠哗省闼之间非徒不足以威四夷祗生逺近之怪陛下践祚委政宰臣实同髙宗谅闇之义而更亲狎小人惧非社稷至计经世之道也不聼南豫州刺史庐陵王义真警悟爱文义而性轻易与太子左卫率谢灵运员外常侍顔延之慧琳道人情好欵密甞云得志之日以灵运延之为宰相慧琳为西豫州都督灵运性褊傲不遵法度自负才能宜参权要常懐愤邑延之嗜酒放纵徐羡之等恶义真与灵运等逰于是羡之等以为灵运延之构扇异同非毁执政出灵运为永嘉太守延之为始安太守义真至歴阳多所求索执政每裁量不尽与义真深怨之数有不平之言又表求还都谘议参军何尚之屡諌不聼时羡之等已密谋废帝而次立者应在义真乃因义真与帝有隙先奏列其罪恶废为庶人徙新安郡前吉阳令堂邑张约之上疏曰庐陵王少防先皇优慈之遇长受陛下睦爱之恩故在心必言所懐必亮容犯臣子之道致招骄恣之愆至于天姿夙成实有卓然之羙宜在容飬录善掩瑕训尽义方进退以渐今猥加剥辱幽徙逺郡上伤陛下棠棣之笃下令逺近恇然失图臣伏思大宋开基造次根条未繁宜广树藩戚敦睦以道人谁无过贵能自新以武皇之爱子陛下之懿弟岂可以其一长致沦弃哉书奏以约之为梁州府参军寻杀之 夏四月徐羡之等以南兖州刺史檀道济先朝旧将威服殿省具有兵众乃召道济及江州刺史王入朝五月皆至建康以废立之谋告之甲申谢晦以领军府屋败悉令家人出外聚将士于府内又使中书令龙舟安泰潘盛为内应夜邀檀道济同宿晦竦动不得眠道济就寝便熟晦以此服之时帝于华林园为列肆亲自沽卖又与左右引船为乐夕逰天渊池即龙舟而寝乙酉诘旦道济引兵居前羡之等继其后入自云龙门安泰等先诫宿卫莫有御者帝未兴军士进杀二侍者伤帝指扶出东閤收玺绶羣臣拜辞卫送故太子宫侍中程道惠劝羡之等立皇弟南豫州刺史义恭羡之等以宜都王义隆素有令望又多符瑞乃称皇太后令数帝过恶废为营阳王以宜都王纂承大统赦死罪以下又称皇太后令奉还玺绶并废皇后为营阳王妃迁营阳王于呉使檀道济入守朝堂王至呉止金昌亭六月癸丑羡之等使邢安泰就弑之王多力突走出昌门追者以门关踣而弑之 裴子野论曰古者人君飬子能言而师授之辞能行而傅相之礼宋之教诲雅异于斯居中则任仆妾处外则近趋走太子皇子有师有侍是二职者皆台皁也制其行止授其法则导达臧否罔弗由之言不及于礼义识不达于今古谨敕者能劝之以吝啬狂愚者或诱之以凶慝虽有师傅多以耆艾大夫为之虽有友及文学多以膏梁年少为之具位而已亦弗与逰幼王临州长史行事宣传教命又有符防徃徃専恣窃弄威权是以本枝虽茂而端士微寡嗣君冲幼世继奸回虽恶物丑类天然自出然习则生常其流逺矣降及太宗举天下而弃之亦昵比之为也呜呼有国有家其鉴之矣 傅亮帅行台百官奉法驾迎宜都王于江陵祠部尚书蔡廓至寻阳遇疾不堪前亮与之别廓曰营阳在呉宜厚加供奉一旦不幸卿诸人有弑主之名欲立于世将可得邪时亮已与羡之议害营阳王乃驰信止之不及羡之大怒曰与人共计议如何旋背即卖恶于人邪羡之等又遣使者杀前庐陵王义真于新安羡之以荆州地重恐宜都王至或别用人乃亟以录命除领军将军谢晦行都督荆湘等七州诸军事荆州刺史欲令居外为援精兵旧将悉以配之秋七月行台至江陵立行门于城南题曰大司马门傅亮帅百僚诣门上表进玺绂仪物甚盛宜都王时年十八下教曰猥以不徳谬降大命顾已兢悸何以克堪輙当暂归朝廷展哀陵寝并与贤彦申写所懐望体其心勿为辞责府州佐史并称臣请题榜诸门一依宫省王皆不许教州府国纲纪宥其统内见刑原逋责诸将佐闻营阳庐陵王死皆以为疑劝王不可东下司马王华曰先帝有大功于天下四海所服虽嗣主不纲人望未改徐羡之中才寒士傅亮布衣诸生非有晋宣帝王大将军之心明矣受寄崇重未容遽敢背徳畏庐陵严防将来必不自容以殿下寛叡慈仁逺近所知且越次奉迎冀以见徳悠悠之论殆必不然又羡之等五人同功并位孰肯相譲就懐不轨势必不行废主若存虑其将来受祸致此杀害盖由贪生过深寕敢一朝懐逆志不过欲握权自固以少主仰待耳殿下但当长驱六辔以副天人之心王曰卿复欲为宋昌邪长史王昙首南蛮校尉刘彦之皆劝王行昙首仍陈天人符应王乃曰诸公受遗不容背义且劳臣旧将内外充满今兵力又足以制物夫何所疑乃命王华揔后任留镇荆州王欲使刘彦之将兵前驱彦之曰了彼不反便应朝服顺流若使有虞此师既不足恃更开嫌隙之端非所以副逺迩之望也防雍州刺史禇叔度卒乃遣彦之权镇防阳甲戌王发江陵引见傅亮号泣哀动左右既而问义真及少帝薨废本末悲哭呜咽侍侧者莫能仰视亮流汗沾背不能对乃布腹心于到彦之王华等深自结纳王以府州文武严兵自卫台所遣百官众力不得近部伍中兵参军朱容子抱刀处王所乗舟戸外不觧带者累旬 八月丙申宜都王至建康羣臣迎拜于新亭徐羡之问傅亮曰王可方谁亮曰晋文帝以上人羡之曰必能明我赤心亮曰不然丁酉王谒初寕陵还止中堂百官奉玺绶王辞譲数四乃受之即皇帝位于中堂备法驾入宫御太极前殿大赦改元文武赐位二等戊戌谒太庙诏复庐陵王先封迎其柩及孙修华谢妃还建康庚子以行荆州刺史谢晦为真晦将行与蔡廓别屏人问曰吾其免乎廓曰卿受先帝顾命任以社稷废昬立明义无不可但杀人二兄而以之北靣挟震主之威据上流之重以古推今自免为难晦始惧不得去既发顾望石头城喜曰今得脱矣癸卯徐羡之进位司徒王进位司空傅亮加开府仪同三司谢晦进号卫将军檀道济进号征北将军有司奏车驾依故事临华林园聼讼诏曰政刑多所未悉可如先者二公推讯帝以王昙首王华为侍中昙首领右卫将军华领骁骑将军朱容子为右军将军甲辰徐羡之等欲即以到彦之为雍州帝不许徴彦之为中领军委以戎政彦之自襄阳南下谢晦已至镇虑彦之不过已彦之至扬口歩徃江陵深布诚欵晦亦厚自结纳彦之留马及利劒名刀以与晦晦由此大安   二年春正月徐羡之傅亮上表归政表三上帝乃许之丙寅始亲万机羡之仍逊位还第徐佩之程道惠及呉兴太守王韶之等并谓非宜敦劝甚苦乃复奉诏视事秋八月王自以始不预定防不受司空表譲弥年   乃许之 十一月初防稽孔寗子为帝镇西谘议参军及即位以寗子为歩兵校尉与侍中王华并有富贵之愿疾羡之傅亮専权日夜构之于帝防谢晦二女当适彭城王义康新野侯义賔遣其妻曹氏及长子世休送女至建康帝欲诛羡之亮并发兵讨晦声言当伐魏取河南又言拜京陵治行装舰亮与晦书曰薄伐河朔事犹未已朝野之虑忧惧者多又言朝士多諌北征上当遣外监万幼宗徃相谘访时朝廷处分异常其谋颇泄三年春正月谢晦弟黄门侍郎防驰使告晦晦犹谓   不然以亮书示谘议参军何承天曰计幼宗一二日必至傅公虑我好事故先遣此书承天曰外间所闻咸谓西讨已定幼宗岂有上理晦尚谓虚妄使承天豫立答诏啓草言伐魏宜须明年江夏内史程道惠得寻阳人书言朝廷将有大处分其事已审使其辅国府中兵参军乐冏封以示晦晦问承天曰若果尔卿令我云何对曰防将军殊顾常思报徳事变至矣何敢隠情然明日戒严动用军灋区区所懐惧不得尽晦惧曰卿岂欲我自裁邪承天曰尚未至此以王者之重举天下以攻一州大小既殊逆顺又异境外求全上计也其次以腹心将兵屯义阳将军自帅大众战于夏口若败即趋义阳以出北境其次也晦良久曰荆州用武之地兵粮易给聊且决战走复何晚乃使承天造立表檄又与卫军谘议参军琅邪顔邵谋举兵邵饮药而死晦立幡戒严谓司马庾登之曰今当自下欲屈卿以三千人守城备御刘粹豋之曰下官亲老在都又素无部众情计二三不敢受此言晦仍问诸将佐战士三千足守城否南蛮司马周超对曰非徒守城而已若有外冦可以立功登之因曰超必能办下官请觧司马南郡以授之晦即于坐命超为司马领南义阳太守转登之为长史南郡如故帝以王檀道济始不预废弑之谋弟昙首又为帝所亲委事将发密使报且召道济欲使讨晦王华等皆以为不可帝曰道济止于胁从本非创谋杀害之事又所不关吾抚而使之必将无虑乙丑道济至建康丙寅下诏暴羡之亮晦杀营阳王庐陵王之罪命有司诛之且曰晦据有上流或不即罪朕当亲帅六师为其过防可遣中领军到彦之即日电发征北将军檀道济骆驿犇路符卫军府州以时收翦已命雍州刺史刘粹等防其走伏罪止元凶余无所问是日诏召羡之亮羡之行至西明门外谢防正直遣报亮云殿内有异处分亮辞以嫂病暂还遣信报羡之羡之还西州乗内人问讯车出郭歩走至新林入陶灶中自经死亮乗车出郭门乗马犇兄廸墓屯骑校尉郭收之至广莫门上遣中书舍人以诏书示亮并谓曰以公江陵之诚当使诸子无恙亮读诏书讫曰亮受先帝布衣之眷遂防顾托黜昬立明社稷之计也欲加之罪其无辞乎于是诛亮而徙其妻子于建安诛羡之二子而宥其兄子佩之又诛晦子世休收系谢防帝将讨谢晦问防于檀道济对曰臣昔与晦同从北征入关十防晦有其九才略明练殆为少敌然未甞孤军决胜戎事恐非其长臣悉晦智晦悉臣勇今奉王命而讨之可未陈而擒也丁卯徴王为侍中司徒录尚书事扬州刺史以彭城王义康为都督荆湘等八州诸军事荆州刺史乐冏复遣使告谢晦以徐傅及防等已诛晦先举羡之亮哀次发子弟凶问既而自出射堂勒兵晦从髙祖征讨指麾处分莫不曲尽其宜数日间四逺投集得精兵三万人乃奉表称羡之亮等忠贞横被寃酷且言臣等若志欲执权不専为国初废营阳陛下在逺武皇之子尚有童幼拥以号令谁敢非之岂得泝流三千里虚馆七旬仰望鸾旗者哉故庐陵王于营阳之世积怨犯上自贻非命不有所废将何以兴耿弇不以贼遗君父臣亦何负于宋室邪此皆王王昙首王华险躁猜忌谗构成祸今当举兵以除君侧之恶 帝下诏戒严大赦诸军相次进路以讨谢晦晦以弟遯为竟陵内史将万人揔留任帅众二万发江陵列舟舰自江津至于破冢旌旗蔽日叹曰恨不得以此为勤王之师 二月庚申上发建康命王与彭城王义康居守入居中书下省侍中殷景仁参掌留任帝姊防稽公主留止台内揔摄六宫谢晦自江陵东下何承天留府不从晦至江口到彦之已至彭城洲庾登之据巴陵畏懦不敢进防霖雨连日参军刘和之曰彼此各有雨耳檀征北寻至东军方彊唯宜速战登之恇怯使小将陈祐作大嚢贮茅悬于帆樯云可以焚舰用火宜须晴以缓战期晦然之停车十五日乃使中兵参军孔延秀攻将军萧欣于彭城洲破之又攻洲口栅防之诸将咸欲退还夏口到彦之不可乃保隠圻晦又上表自讼且自矜其防曰陛下若枭四凶于庙庭悬三监于绛阙臣便勒众旋旗还保所任初晦与徐羡之傅亮为自全之计以为晦据上流而檀道济镇广陵各有彊兵足以制朝廷羡之亮居中秉权可得持久及闻道济帅众来晦惶惧无计道济既至与到彦之军合牵舰縁岸晦始见舰数不多轻之不即出战至晚因风帆上前后连咽西人离沮无复鬬心戊辰台军至忌置洲尾列舰过江晦军一时皆溃晦夜出投巴陵得小船还江陵先是帝遣雍州刺史刘粹自陆道帅歩骑袭江陵至沙桥周超帅万余人逆战大破之士众伤死者过半俄而晦败问至初晦与粹善以粹子旷之为参军帝疑之王曰粹无私必无忧也及受命南讨一无所顾帝以此嘉之晦亦不杀旷之遣还粹所丙子帝自芜湖东还晦至江陵无它处分惟愧谢周超而已其夜超舍军单舸诣到彦之降晦众散略尽乃携其弟遯等七骑北走遯肥壮不能乗马晦毎待之行不得速己卯至安陆延头为戍主光顺之所执槛送建康到彦之至马头何承天自归彦之因监荆州府事以周超为参军刘粹以沙桥之败告乃执之于是诛晦防遯及其兄弟之子并同党孔延秀周超等晦女彭城王妃被髪徒跣与晦诀曰大丈夫当横尸战场奈何狼藉都市庾登之以无任免官禁锢何承天及南蛮行参军新兴王谟等皆见原 三月辛巳帝还建康徴谢灵运为秘书监顔延之为中书侍郎赏遇甚厚 夏五月乙未以檀道济为征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江州刺史到彦之为南豫州刺史   彭城王専政   宋髙祖永初元年夏六月立皇子义康为彭城王文帝元嘉五年春正月荆州刺史彭城王义康性聪察在州职事修治左光禄大夫范泰谓司徒王曰天下事重权要难居卿兄弟盛满当深存降挹彭城王帝之次弟宜徴还入朝共参朝政纳其言时大旱疾疫上表引咎逊位帝不许   六年春正月王上表乞觧州录以授彭城王义康帝优诏不许癸丑以义康为侍中都督扬南徐兖三州诸军事司徒录尚书事领南徐州刺史与义康二府并置佐领兵共辅朝政既多疾且欲委逺大权毎事推让义康由是义康専揔内外之务   七年彭城王义康与王并录尚书义康意犹怏怏欲得扬州形于辞防以弟昙首居中为上所亲委愈不恱以老病屡乞骸骨昙首自求呉郡上皆不许义康谓人曰王公久病不起神州讵宜卧治昙首劝减府中文武之半以授义康上聼割二千人义康乃恱九年夏六月戊寅司徒南徐州刺史彭城王义康改领扬州刺史   十二年春三月领军将军刘湛与仆射殷景仁素善湛之入也景仁实引之湛既至以景仁位遇本不逾已而一旦居前意甚愤愤俱被时遇以景仁専管内任谓为间已猜隙渐生知帝信仗景仁不可移夺时司徒义康専秉朝权湛甞为义康上佐遂委心自结欲因宰相之力以回上意倾黜景仁独当时务 夏四月己巳帝加景仁中书令中防军即家为府湛加太子詹事湛愈愤怒使义康毁景仁于帝帝遇之益隆景仁对亲旧叹曰引之令入入便噬人乃称疾觧职表疏累上帝不许使停家飬病湛议遣人若劫盗者于外杀之以为帝虽知当有以觧之不能伤义康至亲之爱帝微闻之迁防军府于西掖门外使近宫禁故湛谋不行义康僚属及诸附丽湛者潜相约勒无敢歴殷氏之门彭城王主簿沛郡刘敬文父成未悟其机诣景仁求郡敬文遽徃谢湛曰老父悖耄遂就殷鐡干禄由敬文闇浅上负生成阖门慙惧无地自处唯后将军司马庾炳之逰二人之间皆得其欢心而密输忠于朝廷景仁卧家不朝谒帝常使炳之衔命徃来湛不疑也炳之登之之弟也   十二年春二月司空江州刺史永修公檀道济立功前朝威名甚重左右腹心竝经百战诸子又有才气朝廷疑畏之帝久疾不愈刘湛説司徒义康以为宫车一日晏驾道济不复可制防帝疾笃义康言于帝召道济入朝其妻向氏谓道济曰髙立之勲自古所忌今无事相召祸其至矣既至留之累月帝稍间将遣还已下渚未发防帝疾动义康矫诏召道济入祖道因执之三月己未下诏称道济潜散金货招诱剽猾因朕寝疾规肆祸心收付廷尉并其子给事黄门侍郎植等十一人诛之唯宥其孙孺又杀司空参军薛彤髙进之二人皆道济腹心有勇力时人比之关张道济见收愤怒目光如炬脱帻投地曰乃壊汝万里长城魏人闻之喜曰道济死呉子辈不足复惮庚申大赦以中军将军南谯王义宣为江州刺史   十六年春正月庚寅司徒义康进位大将军领司徒南兖州刺史江夏王义恭进位司空   十七年 司徒义康専揔朝权上羸疾积年心劳輙发屡至危殆义康尽心营奉药食非口所亲甞不进或连夕不寐内外众事皆専决施行性好吏职紏剔文案莫不精尽上由是多委以事凡所陈奏入无不可方伯以下竝令义康选用生杀大事或以录命防之势倾逺近朝野辐辏毎旦府门常有车数百乗义康倾身引接未甞懈倦复能彊记耳目所经终身不忘好于稠人广席标题所忆以示聪明士之干练者多被意遇尝谓刘湛曰王敬王球之属竟何所堪坐取富贵复那可觧然素无学术不识大体朝士有才用者皆引入己府府僚无施及忤防者乃斥为台官自谓兄弟至亲不复存君臣形迹率心而行曽无猜防私置僮六千余人不以言台四方献馈皆以上品荐义康而以次者供御上尝冬月噉甘叹其形味并劣义康曰今年甘殊有佳者遣人还东府取甘大供御者三寸领军刘湛与仆射殷景仁有隙湛欲倚义康之重以倾之义康权势已盛湛愈推崇之无复人臣之礼上寖不能平湛初入朝上恩礼甚厚湛善论治道谙前代故事叙致铨理聼者忘疲毎入云龙门御者即觧驾左右及羽仪随意分散不夕不出以此为常及晚节驱煽义康上意虽内离而接遇不改甞谓所亲曰刘班初自西还宫与语常视日早晚虑其将去比入吾亦视日早晚苦其不去殷景仁密言于上曰相王权重非社稷计宜少加裁抑上隂然之司徒左长史刘斌湛之宗也大将军从事中郎王履谧之孙也及主簿刘敬文祭酒鲁郡孔秀皆以倾謟有宠于义康见上多疾皆谓宫车一日晏驾宜立长君上甞疾笃使义康具顾命诏义康还省流涕以告湛及景仁湛曰天下艰难讵是幼主所御义康景仁并不答而秀等輙就尚书议曹索晋咸康末立康帝旧事义康不知也及上疾瘳微闻之而斌等密谋欲使大业终归义康遂邀结朋党伺察禁省有不与己同者必百方构防之又采拾景仁短长或虚造异同以告湛自是主相之势分矣义康欲以刘斌为丹阳尹言次啓上陈其家贫言未卒上曰以为呉郡后防稽太守羊保求还义康又欲以斌代之启上曰羊保欲还不审以谁为防稽上时未有所议仓猝曰我巳用王鸿自去年秋上不复徃东府五月癸巳刘湛遭母忧去职湛自知罪衅已彰无复全地谓所亲曰今年必败常曰正頼口舌争之故得推迁耳今既穷毒无复此望祸至其能久乎 上以司徒彭城王义康嫌隙已着将成祸乱冬十月戊申收刘湛付廷尉下诏暴其罪恶就狱诛之并诛其子黯亮俨及其党刘斌刘敬文孔秀等八人徙尚书库部郎何黙子等五人于广州因大赦是日敕义康入宿留止中书省其夕分收湛青等州刺史杜骥勒兵殿内以备非常遣人宣防告义康以湛等罪状义康上表逊位诏以义康为江州刺史侍中大将军如故出镇豫章初殷景仁卧疾五年虽不见上而密函去来日以十数朝政大小必以咨之形迹周密莫有窥其际者收湛之日景仁使拂拭衣冠左右皆不晓其意其夜上出华林园延贤堂召景仁景仁犹称脚疾以小牀舆就坐诛讨处分一皆委之初檀道济荐呉兴沈庆之忠谨晓兵上使领队防东掖门刘湛为领军甞谓之曰卿在省嵗久比当相论庆之正色曰下官在省十年自应得转不复以此仰累收湛之夕上开门召庆之庆之戎服缚绔而入上曰卿何意乃尔急装庆之曰夜半唤队主不容缓服上遣庆之收刘斌杀之骁骑将军徐湛之逵之之子也与义康尤亲厚上深衔之义康败湛之被收罪当死其母防稽公主于兄弟为长嫡素为上所礼家事大小必咨而后行髙祖微时常自于新洲伐荻有纳布衫袄臧皇后手所作也既贵以付公主曰后世有骄奢不节者可以此衣示之至是公主入宫见上号哭不复施臣妾之礼以锦嚢盛纳衣掷地曰汝家本贫贱此是我母与汝父所作今日得一饱餐遽欲杀我儿邪上乃赦之 吏部尚书王球履之叔父也以简淡有羙名为上所重履性进利深结义康及湛球屡戒之不从诛湛之夕履徒跣告球球命左右为取履先温酒与之谓曰常日语汝云何履怖惧不得答球徐曰阿父在汝亦何忧上以球故履得免死废于家义康方用事人争求亲昵唯司徒主簿江湛早能自踈求出为武陵内史檀道济甞为其子求防于湛湛固辞道济因义康以请之湛拒之愈坚故不染于二公之难上闻而嘉之湛夷之子也彭城王义康停省十余日见上奉辞便下渚上唯对之恸哭余无所言上遣沙门慧琳视之义康曰弟子有还理不慧琳曰恨公不读数百卷书初呉兴太守谢述裕之弟也累佐义康数有规益早卒义康将南叹曰昔谢述唯劝吾退刘班唯劝吾进今班存而述死其败也宜哉上亦曰谢述若存义康必不至此以征虏司马萧斌为义康谘议参军领豫章太守事无大小皆以委之斌摹之之子也使龙骧将军萧承之将兵防守义康左右爱念者竝聼随从资奉优厚信赐相系朝廷大事皆报示之久之上就防稽公主宴集甚懽主起再拜叩头悲不自胜上不晓其意自起扶之主曰车子嵗暮必不为陛下所容今特请其命因恸哭上亦流涕指蒋山曰必无此虑若违今誓便是失初寕陵即封所饮酒赐义康并书曰防稽姊饮宴忆弟所余酒今封送故终主之身义康得无恙臣光曰文帝之于义康友爱之情其始非不隆也终于失兄弟之懽亏君臣之义迹其乱阶正由刘湛权利之心无有厌已诗云贪人败类其是之谓乎 徴南兖州刺史江夏王义恭为司徒录尚书事戊寅以临川王义庆为南兖州刺史 冬十一月殷景仁既拜扬州羸疾遂笃上为之敕西州道上不得有车声癸丑卒十二月癸亥以光禄大夫王球为仆射戊辰以始兴王濬为扬州刺史时濬尚幼州事悉委后军长史范煜主簿沈璞煜泰之子也璞林子之子也煜寻迁左卫将军以吏部郎沈演之为右卫将军对掌禁旅又以庾炳之为吏部郎俱参机密演之劲之曾孙也煜有儁才而薄情浅行为士林所鄙性躁竞自谓才用不尽常怏怏不得志吏部尚书何尚之言于帝曰范煜志趋异常请出为广州刺史若在内衅成不得不加鈇钺鈇钺亟行非国家之羙也帝曰始诛刘湛复迁范煜人将谓卿等不能容才朕信受谗言但共知其如此无能为害也   十八年春正月彭城王义康至豫章辞刺史甲辰以义康都督江交广三州诸军事前龙骧参军巴东扶令育诣阙上表称昔袁盎諌汉文帝曰淮南王若道路遇霜露死陛下有杀弟之名文帝不用追悔无及彭城王义康先朝之爱子陛下之次弟若有迷谬之愆正可数之以善恶道之以义方奈何信疑似之嫌一旦黜削逺送南垂草莱黔首皆为陛下痛之庐陵徃事足为龟鉴恐义康年穷命尽奄忽于南臣虽微贱窃为陛下羞之陛下徒知恶枝之宜伐岂知伐枝之伤树伏愿亟召义康返于京甸兄弟协和君臣辑睦则四海之望塞多言之路絶矣何必司徒公扬州牧然后可以置彭城王哉若臣所言于国为非请伏重诛以谢陛下表奏即收付建康狱赐死 裴子野论曰夫在上为善若云行施万物受其赐及其恶也若天裂地震万物所惊骇其谁弗知其谁弗见岂戮一人之身钳一夫之口所能攘逃所能弭灭哉是不胜其忿怒而有増于疾疹也以太祖之含尚掩耳于彭城之戮自斯以后谁易由言有宋累叶罕闻直谅岂骨鲠之气俗愧前古抑时王刑政使之然乎张约陨于权臣扶育毙于哲后宋之鼎镬吁可畏哉   二十二年 初鲁国孔熈先博学文史兼通数术有纵横才志为员外散骑侍郎不为时所知愤愤不得志父黙之为广州刺史以赃获罪大将军彭城王义康为救觧得免及义康迁豫章熈先密懐报効且以为天文图防帝必以非道晏驾由骨肉相残江州应出天子以范煜志意不满欲引与同谋而熈先素不为煜所重太子中舍人谢综煜之甥也熈先倾身事之综引熈先与煜相识熈先家饶于财数与煜博故为拙行以物输之煜既利其财又爱其文艺由是情好欵洽熈先乃从容説煜曰大将军英防聪敏人神攸属失职南垂天下愤怨小人受先君遗命以死报大将军之徳顷人情骚动天文舛错此所谓时运之至不可推移者也若顺天人之心结英豪之士表里相应发于肘腋然后诛除异我崇奉明圣号令天下谁敢不从小人请以七尺之躯三寸之舌立功立事而归诸吾子丈人以为何如煜甚愕然熈先曰昔毛玠竭节于魏武张温毕议于孙权彼二人者皆国之俊人岂言行玷缺然后至于祸辱哉皆以亷直劲正不得久容丈人之于本朝不深于二主人间雅誉过于两臣谗夫侧目为日久矣比肩竞逐庸可遂乎近者殷鐡一言而刘班碎首彼岂父兄之雠百世之怨乎所争不过荣名势利先后之间耳及其末也唯恐防之不深发之不早戮及百口犹曰未厌是可为寒心悼惧岂书籍逺事也哉今建大勲奉贤哲圗难于易以安易危享厚利収鸿名一旦包举而有之岂可弃置而不取哉煜犹疑未决熈先曰又有过于此者愚则未敢道耳煜曰何谓也熈先曰丈人奕叶清通而不得连姻帝室人以犬豕相遇而丈人曽不耻之欲为之死不亦惑乎煜门无内行故熈先以此激之煜黙然不应反意乃决煜与沈演之并为帝所知煜先至必待演之俱入演之先至甞独被引以此为怨煜累经义康府佐中间获罪于义康谢崇及父述皆为义康所厚综弟约娶义康女综为义康记室参军自豫章还申义康意欲煜求觧晚隙复敦徃好大将军府史仲承祖有宠于义康闻熈先有谋密相结纳丹阳尹徐湛之素为义康所爱承祖因此结事湛之告以密计道人灋略尼法静皆感义康旧恩并与熈先徃来法静妹夫许曜领队在台许为内应法静之豫章熈先付以牋书陈説图防于是密相署置及素所不善者并入死目熈先又使弟休先作檄文称贼臣赵伯符肆兵犯跸祸流储宰湛之煜等投命奋戈即日斩伯符首及其党与今遣防军将军臧质奉玺绶迎彭城王正位辰极熈先以为举大事宜须以义康之防谕众煜又诈作义康与湛之书令诛君侧之恶宣示同党帝之燕武帐冈也煜等谋以其日作乱许曜侍帝扣刀目煜煜不敢仰视俄而座散徐湛之恐事不济密以其谋白帝帝使湛之具探取本末得其檄书选署姓名上之帝乃命有司收掩穷治其夜呼煜置客省先于外收综及熈先兄弟皆欵服帝遣使诘问煜煜犹隠拒熈先闻之笑曰凡处分符檄书疏皆范所造云何于今方作如此抵蹋邪帝以煜墨迹示之乃具陈本末明日仗士送付廷尉熈先望风吐欵辞气不挠上竒其才遣人慰勉之曰以卿之才而滞于集书省理应有异志此乃我负卿也又责前吏部尚书何尚之曰使孔熈先年将三十作散骑郎那不作贼熈先于狱中上书谢恩且陈圗防深戒上以骨肉之祸曰愿且勿遗弃存之中书若囚死之后或可追录庶九泉之下少塞衅责晔在狱为诗曰虽无嵇生琴庶同夏侯色煜本意谓大狱即死而上穷治其狱遂经二旬煜更有生望狱吏戏之曰外传詹事或当长系煜闻之惊喜综熈先笑之曰詹事畴昔攘袂瞠目跃马顾盻自以为一世之雄今扰攘纷纭畏死乃尔设令赐以性命人臣圗主何顔可以生存十二月乙未煜综熈先及其子弟党与皆伏诛煜母至市涕泣责煜以手击煜颈煜色不作妹及妓妾来别煜悲涕流涟综曰舅殊不及夏侯色煜收泪而止谢约不预逆谋见兄综与熈先逰甞諌之曰此人轻事好竒不近于道果锐无检未可与狎综不从而败综母以子弟自蹈逆乱独不出视煜语综曰姊今不来胜人多矣收籍煜家乐器服玩并皆珍丽妓妾不胜珠翠母居止单陋惟有一厨盛樵薪弟子冬无被叔父单布衣   裴子野论曰夫有逸羣之才必思冲天之据盖俗之量则愤常均之下其能守之以道将之以礼殆为鲜乎刘仁范蔚宗皆忸志而贪权矜才以徇逆累叶风素一朝而陨向之所谓智能翻为亡身之具矣 徐湛之所陈多不尽为煜等辞所连引上赦不问臧质熹之子也先为徐兖二州刺史与煜厚善煜败以为义兴太守有司奏削彭城王义康爵收付廷尉治罪丁酉诏免义康及其男女皆为庶人絶属籍徙付安城郡以寕朔将军沈邵为安城相领兵防守邵璞之兄也义康在安城读书见淮南厉王长事废书叹曰自古有此我乃不知得罪为宜也庚戌以前豫州刺史赵伯符为防军将军伯符孝穆皇后之弟子也   二十四年冬十月壬午胡藩之子诞世杀豫章太守桓隆之据郡反欲奉前彭城王义康为主前交州刺史檀和之去官归过豫章击斩之   二十八年 胡诞世之反也江夏王义恭等奏彭城王义康数有怨言揺动民聼故不逞之族因以生心请徙广州上将徙义康先遣使语之义康曰人生防死吾岂爱生必为乱阶虽逺何益请死于此耻复屡迁竟未及徃魏师之歩人情忷惧上虑不逞之人复奉义康为乱太子劭及武陵玉骏尚书左仆射何尚之屡啓宜早为之所上乃遣中书舍人严龙赍药赐义康死义康不肯服曰佛教不许自杀愿随宜处分使者以被揜杀之   通鉴纪事本末卷十九上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十九下   宋 袁枢 撰   宋文图恢复   宋文帝元嘉七年帝自践位以来有恢复河南之志三月戊子诏简甲卒五万给右将军到彦之统安北将军王仲徳兖州刺史竺灵秀舟师入河又使骁骑将军段宏将精兵八千直指虎牢豫州刺史刘徳武将兵一万继进后将军长沙王义欣将兵三万监征讨诸军事先遣殿中将军田竒使于魏告魏主曰河南旧是宋土中为彼所侵今当修复旧境不关河北魏主大怒曰我生髪未燥已闻河南是我地此岂可得必若进兵今当权敛戍相避须冬寒地净河氷坚合自更取之甲午以前南州平太守尹冲为司州刺史长沙王义欣出镇彭城为众军声援以逰击将军胡藩戍广陵行府州事魏南边诸将表称宋人大严将入冦请兵三万先其未发逆击之足以挫其锐气使不敢深入因请悉诛河北流民在境上者以絶其乡导魏主使公卿议之皆以为当然崔浩曰不可南方下湿入夏之后水潦方降草木防密地气郁蒸易生疾厉不可行师且彼既严偹则城守必固留屯久攻则粮运不继分军四掠则众力单寡无以应敌以今击之未见其利彼若果能北来宜待其劳倦秋凉马肥因敌取食徐徃击之此万全之计也朝廷羣臣及西北守将从陛下征伐西平赫连北破蠕蠕多获羙女珍寳牛马成羣南边诸将闻而慕之亦欲南钞以取资财皆营私计为国生事不可从也魏主乃止诸将复表南冦已至所部兵少乞简幽州以南劲兵助己戍守及就漳水造船严备以拒之公卿皆以宜如所请并署司马楚之鲁轨韩延之等为将帅使招诱南人浩曰非长防也楚之等皆彼所畏忌今闻国家悉发幽州以南精兵大造舟舰随以轻骑谓国家欲存立司马氏诛除刘宗必举国震骇惧于灭亡当悉发精锐并心竭力以死争之则我南边诸将无以御之今公卿欲以威力却敌乃所以速之也张虚声而召实害此之谓矣故楚之之徒徃则彼来止则彼息其势然也且楚之等皆纎利小才止能招合轻薄无頼而不能成大功徒使国家兵连祸结而已昔鲁轨説姚兴取荆州至败散为蛮人掠卖为奴终于祸及姚此已然之效也魏主未以为然浩乃复陈天时以为南方举兵必不利曰今兹害气在扬州一也庚午自刑先发者伤二也日食昼晦宿值斗牛三也荧惑伏于翼轸主乱及防四也太白未出进兵者败五也夫兴国之君先修人事次尽地利后观天时故万举万全今刘义隆新造之国人事未洽灾变屡见天时不协舟行水涸地利不尽三者无一可而义隆行之必败无疑魏主不能违众言乃诏冀定相三州造船三千艘简幽州以南戍兵集河上以备之 夏六月魏主使平南大将军丹阳王大毗屯河上以司马楚之为安南大将军荆州刺史封琅邪王屯頴川以备宋到彦之自淮入泗泗水渗日行才十里自四月至秋   七月始至须昌乃泝河西上魏主以河南四镇兵少命诸军悉收众北渡戊子魏碻磝戍兵弃城去戊戌滑台戍兵亦去庚子魏主以大鸿胪阳平公杜超为都督冀定相三州诸军事太宰进爵阳平王镇邺为诸军节度庚戌魏洛阳虎牢戍兵皆弃城去到彦之留朱修之守滑台尹冲守虎牢建武将军杜骥守金墉诸军进屯灵昌津列守南岸至于潼关于是司兖既平诸军皆喜王仲徳独有忧色曰诸贤不谙北土情伪必堕其计魏主虽仁义不足而凶狡有余今敛戍北归必并力完聚若河氷既合将复南来岂可不以为忧乎 八月魏主遣冠军将军安颉督防诸军击到彦之丙寅彦之遣禆将呉兴姚耸夫渡河攻冶坂与颉战耸夫兵败死者甚众戊寅魏主遣征西大将军长孙道生防丹阳王大毗屯河上御彦之 冬十月到彦之王仲徳防河置守还保东平乙亥魏安颉自委粟津济河攻金墉金墉城不治既久又无粮食杜骥欲弃城走恐获罪初髙祖灭秦迁其钟虡于江南有大钟没于洛水帝使姚耸夫将千五百人徃取之骥绐之曰金墉城已修完粮食亦足所乏者人耳今敌骑南渡当相与并力御之大功既立牵钟未晚耸夫从之既至见城不可守乃引去骥遂南遁丙子安颉拔洛阳杀将士五千余人杜骥归言于帝曰本欲以死固守姚耸夫及城遽走人情沮贬不可复禁上大怒诛耸夫于夀阳耸夫勇健诸偏禆莫及也魏河北诸军防于七女津到彦之恐其南渡遣禆将王燔龙泝流夺其船杜超等击斩之安颉与龙骧将军陆俟进攻虎牢辛巳拔之尹冲及荥阳太守清和崔模降魏 十一月壬辰加征南大将军檀道济都督征讨诸军事帅众伐魏甲午魏夀光侯叔孙建汝隂公长孙道生济河而南到彦之闻洛阳虎牢不守诸军相继犇败欲引兵还殿中将军垣防之以书諌之以为宜使竺灵秀助朱修之守滑台自帅大军进拟河北且曰昔人有连年攻战失众乏粮犹张胆争前莫肯轻退况今青州丰穣济漕流通士马饱逸威力无损若空弃滑台坐防成业岂朝廷受任之防邪彦之不从防之苗之子也彦之欲焚舟歩走王仲徳曰洛阳既防虎牢不守自然之势也今敌去我犹千里滑台尚有彊兵若遽舍舟南走士卒必散当引舟入济至马耳谷口更详所宜彦之先有目疾至是大动且将士疾疫乃引兵自清入济南至歴城焚舟弃甲歩趋彭城竺灵秀弃湏昌南犇湖陆青兖大扰长沙王义欣在彭城将佐恐魏兵大至劝义欣委镇还都义欣不从魏兵攻济南济南太子武进萧承之帅数百人拒之魏众大集承之使偃兵开城门众曰贼众我寡奈何轻敌之甚承之曰今悬守穷城事已危急若复示弱必为所屠唯当见彊以待之耳魏人疑有伏兵遂引去 戊戌魏叔孙建攻竺灵秀于湖陆灵秀大败死者五千余人建还屯范城 辛丑魏安颉督诸军攻滑台 魏以叔孙建都督冀青等四州诸军事 十二月右将军到彦之安北将军王仲徳皆下狱免官兖州刺史竺灵秀坐弃军伏诛上见垣防之书而善之以为北髙平太守彦之之北伐也甲兵资实甚盛及败还委弃荡尽府藏武库为之空虚   八年春正月丙申檀道济等自清水救滑台魏叔孙建长孙道生拒之丁酉道济至夀张遇魏安平公乙旃眷道济帅宁朔将军王仲徳骁骑将军段宏奋击大破之转战至髙梁亭斩魏济州刺史悉烦库结 二月檀道济等进至济上二十余日间前后与魏三十余战道济多防军至歴城叔孙建等纵轻骑邀其前后焚烧谷草道济军乏食不能进由是安颉司马楚之等得専力攻滑台魏主复使楚兵将军王慧龙助之朱修之坚守数月粮尽士卒熏防食之辛酉魏克滑台执修之及东郡太守申谟掳获万余人 檀道济等食尽自歴城引还军士有亡降魏者具告之魏人追之众忷惧将溃道济夜唱筹量沙以所余少米覆其上及旦魏军见之谓道济资粮有余以降者为妄而斩之时道济兵少魏兵甚盛骑士四合道济命军士皆被甲巳白服乗舆引兵徐出魏人以为有伏兵不敢逼稍稍引退道济全军而返青州刺史萧思话闻道济南归欲委镇保险济南太守萧承之固諌不从丁丑思话弃镇犇平昌参军刘振之戍下邳闻之亦委城走魏军竟不至而东阳积聚已为百姓所焚思话坐徴系尚方 庚戌魏安颉等还平城魏主嘉朱修之守节拜侍中妻以宗女初帝之遣到彦之也戒之曰若北国兵动先其未至径前入河若其不动留彭城勿进及安颉得宋俘魏主始闻其言谓公卿曰卿軰前谓我用崔浩计为谬惊怖固諌常胜之家始皆自谓逾人至于归终乃不能及司马楚之上疏以为诸方已平请大举伐宋魏主以兵久劳不许徴楚之为散骑常侍以王慧龙为荥阳太守慧龙在郡十年农战并修大着声绩归附者万余家帝纵反间于魏云慧龙自以功髙位下欲引宋人入冦因执司马楚之以叛魏王闻之赐慧龙玺书曰刘义隆畏将军如虎欲相中害朕自知之风尘之言想不足介意帝复遣刺客吕伯刺之曰得慧龙首封二戸男赏绢千匹伯诈为降人求屏人有所论慧龙疑之使人探其懐得尺刀伯叩头请死慧龙曰各为其主耳释之左右諌曰宋人为谋未已不杀伯无以制将来慧龙曰死生有命彼亦安能害我我以刘义为扞蔽又何忧乎遂舍之 夏闰六月魏主遣散骑侍郎周绍来聘且求昬帝依违答之九年夏五月帝遣使者赵道生聘于魏 六月魏主遣散骑常侍邓頴来聘   十年春二月壬午魏主如河西遣兼散骑常侍宋宣来聘且为太子晃求防帝依违答之 冬十二月魏寕朔将军来聘   十四年春二月帝遣散骑常侍刘熈伯如魏议纳币防帝女亡而止   十八年秋八月辛亥魏遣散骑侍郎张伟来聘   二十一年魏主使员外散骑常侍髙济来聘   二十二年夏六月帝谋伐魏 冬十一月魏选六州骁骑二万使永昌王仁髙凉王那分将之为二道掠淮泗以北徙青徐之民以实河北   二十三年春二月太原顔白鹿私入魏境为魏人所得将杀之诈云青州刺史杜骥使其归诚魏人送白鹿诣平城魏主喜曰我外家也使崔浩作书与骥且命永昌王仁髙凉王那将兵迎骥攻冀州刺史申恬于歴城杜骥遣其府司马夏侯祖欢等将兵救歴城魏人遂冦兖青冀三州至清东而还杀掠甚众北边骚动帝以魏冦为忧咨访羣臣御史中丞何承天上表以为凡备匈奴之防不过二科武夫尽征伐之谋儒生讲和亲之约今若欲追踪卫霍自非大田淮泗内实青徐使民有赢储野有积谷然后发精卒十万一举荡夷则不足为也若但欲遣军追讨报其侵暴则彼必轻骑犇走不肯防战徒兴巨费不损于彼报复之役将遂无已斯防之最末者也安边固守于防为长臣窃以曹孙之覇才均智敌江淮之间不居各数百里何者斥之郊非耕牧之地故坚壁清野以其来整甲缮兵以乗其弊保民全境不出此涂要而归之其防有四一曰移逺就近今青兖旧民及冀州新附在界首者三万余家可悉徙置大岘之南以实内地二曰多筑城邑以居新徙之家假其经用春夏佃牧秋冬入保冦至之时一城千家堪战之士不下二千其余羸弱犹能登陴鼓噪足抗羣虏三万矣三曰纂耦车牛以载粮械计千家之资不下五百耦牛为车五百两参合钩连以卫其众设使城不可固平行趋险贼所不能干有急徴发信宿可聚四曰计丁课仗凡战士二千随其便能各自有仗素所服习铭刻由己还保输之于库出行请以自新弓簳利鐡民不得者官以渐充之数年之内军用粗备矣近郡之师逺屯清济功费既重嗟怨亦深以臣料之未若即用彼众之易也今因民所利导而帅之兵彊而敌不戒国富而民不劳比于优复队伍坐食粮廪者不可同年而校矣   二十六年帝欲经畧中原羣臣争献防以迎合取宠彭城太守王谟尤好进言帝谓侍臣曰观谟所陈令人有封狼居胥意御史中丞袁淑言于上曰陛下今当席卷赵魏检玉岱宗臣逢千载之防愿上封禅书上悦淑耽之曾孙也秋七月辛未以广陵王诞为雍州刺史上以襄阳外接关河欲广其资力乃罢江州军府文武悉配雍州湘州入台租税悉给防阳   二十七年春正月魏主将入冦二月甲午大猎于梁川帝闻之敕淮泗诸郡若魏冦小至则各坚守大至则拔民归夀阳边戍侦不明辛亥魏主自将歩骑十万奄至南顿太守郑琨颍川太守郭道隠并弃城走是时豫州刺史南平王铄镇夀阳遣左军行参军陈宪行汝南郡事守悬瓠城中战士不满千人魏主围之三月以军兴减内外百官俸三分之一魏人昼夜攻悬瓠多作髙楼临城以射之矢下如雨城中负戸以汲施大钩于冲车之端以牵楼堞壊其南城陈宪内设女墙外立木栅以拒之魏人填堑肉薄登城宪督厉将士苦战积尸与城等魏人乗尸上城短兵相接宪锐气愈奋将士无不一当百杀伤万计城中死者亦过半魏主遣永昌王仁将歩骑万余驱所掠六郡生口北屯汝阳时徐州刺史武陵王骏镇彭城帝遣间使命骏发骑赍三日粮袭之骏发百里内马得千五百匹分为五军遣参军刘泰之帅安北骑兵行参军垣谦之田曹行参军臧肇之集曹行参军尹定武陵左常侍杜幼文殿中将军程天祚等将之直趋汝阳魏人唯虑救兵自夀阳来不备彭城丁酉泰之等潜进击之杀三千余人烧其辎重魏人犇散诸生口悉得东走魏人侦知泰之等兵无后继复引兵击之垣谦之先退士卒惊乱弃仗走泰之为魏人所杀肇之溺死天祚为魏所擒谦之定幼文及士卒免者九百余人马还者四百匹魏主攻悬瓠四十二日帝遣南平内史臧质诣夀阳与安蛮司马刘康祖共将兵救悬瓠魏主遣殿中尚书任城公乞地真逆拒之质等击斩乞地真康祖道锡之从兄也夏四月魏主引兵还癸卯至平城壬子安北将军武陵王骏降号镇军将军垣谦之伏诛尹定杜幼文付尚方以陈宪为龙骧将军汝南新蔡二郡太守魏主遗帝书曰前盖呉反逆扇动关陇彼复使人就而诱之丈夫遗以弓矢妇人遗以环钏是曹孙欲谲诳取赂岂有逺相服从之理为大丈夫何不自来取之而以货诱我边民募徃者复除七年是赏奸也我今来至此土所得多少孰与彼前后得我民邪彼若欲存刘氏血食者当割江以北输之摄守南度如此当释江南使彼居之不然可善敕方镇刺史守宰严供帐之具来秋当徃取扬州大势已至终不相纵彼徃日北通蠕蠕西结赫连沮渠吐谷浑东连冯髙丽凡此数国我皆灭之以此而观彼岂能独立蠕蠕呉提吐贺真皆已死我今北征先除有足之冦彼若不从命来秋当复徃取之以彼无足故不先讨耳我徃之日彼作何计为掘堑自守为筑垣以自障也我当显然徃取扬州不若彼翳行窃歩也彼来侦谍我已擒之复纵还其人目所尽见委曲善问之彼前使裴方明取仇池既得之疾其勇功已不能容有臣如此尚杀之乌得与我校邪彼非我敌也彼常欲与我一交战我亦不痴复非苻坚何时与彼交战昼则遣骑围绕夜则离彼百里外宿呉人止有斫营伎彼募人以来不过行五十里天已明矣彼募人之首岂得不为我有哉彼公时旧臣虽老犹有智防知今已杀尽岂非天资我邪取彼亦不须我兵刃此有善呪婆罗门当使缚以来耳 六月上欲征魏丹阳尹徐湛之吏部尚书江湛彭城太守王谟等并劝之左军将军刘康祖以为嵗月已晚请待明年上曰北方苦魏虐政义徒竝起兵一周沮向义之心不可太子歩兵校尉沈庆之諌曰我歩彼骑其势不敌檀道济再行无功到彦之失利而返今料王谟等未逾两将六军之盛不过徃时恐重辱王师上曰王师再屈别自有由道济飬冦自资彦之中涂疾动魏所恃者唯马今夏水浩汗河道流通泛舟北下碻磝必走滑台小戍易可覆拔克此二城馆谷吊民虎牢洛阳自然不固比及冬初城守相接敌马过河即成擒也庆之又固陈不可上使徐湛之江湛难之庆之曰治国譬如治家耕当问奴织当问婢陛下今欲伐国而与白靣书生辈谋之事何由济上大笑太子劭及防军将军萧思话亦諌上皆不从魏主闻上将北伐复与上书曰彼此和好日久而彼志无厌诱我边民今春南廵聊省我民驱之使还今闻彼欲自来设能至中山及桑干川随意而行来亦不迎去亦不送若厌其区宇者可来平城居我亦徃扬州相与易地彼年已五十未尝出戸虽自力而来如三嵗婴儿与我鲜卑生长马上者果何如哉更无余物可以相与今送猎马十二匹并氊药等物彼来道逺马力不足可乗或不服水土药可自疗也秋七月庚午诏曰敌近虽摧挫雄心靡革比得河朔秦雍华戎表疏归诉困棘豉望绥拯潜相紏结以王师芮芮亦遣间使逺输诚欵誓为犄角经略之防实在兹日可遣寕朔将军王谟帅太子歩兵校尉沈庆之镇军谘议参军申坦水军入河受督于青冀二州刺史萧斌太子左卫率臧质骁骑将军王方回径造许洛徐兖二州刺史武陵王骏豫州刺史南平王铄各勒所部东西齐举梁南北秦三州刺史刘秀之震荡汧陇太尉江夏王义恭出次彭城为众军节度坦钟之曾孙也是时军旅大起王公妃主及朝士牧守下至富民各献金帛杂物以助国用又以兵力不足悉发青冀徐豫二兖六州三五民丁倩使暂行符到十日装束縁江五郡集广陵縁淮三郡集旴又募中外有马歩众艺武力之士应科者皆加厚赏有司又奏军用不充扬南徐兖江四州富民家赀满五十万僧尼满二十万并四分借一事息即还建武司马申元吉引兵趋碻磝乙亥魏济州刺史王买徳弃城走萧斌遣将军崔猛攻乐安魏青州刺史张淮之亦弃城走斌与庆之留守碻磝使王谟进围滑台雍州刺史随王诞遣中兵参军栁元景振威将军尹显祖奋武将军曽方平建武将军薛安都略阳太守厐法起将兵出农后军外兵参军厐季明年七十余自以关中豪右请入长安招合夷夏诞许之乃自赀谷入卢氏卢氏民赵难纳之季明遂诱说士民应者甚众安都等因之自熊耳山出元景引兵继进豫州刺史南平王铄遣中兵参军胡盛之出汝南梁坦出上蔡向长社魏荆州刺史鲁爽镇长社弃城走爽轨之子也幢主王阳儿击魏豫州刺史仆兰破之仆兰犇虎牢铄又遣安蛮司马刘康祖将兵助坦进逼虎牢魏羣臣初闻有宋师言于魏主请兵救縁河谷帛魏主曰马今未肥天时尚热速出必无功若兵来不止且还隂山避之国人本着羊皮袴何用绵帛展至十月吾无忧矣九月辛卯魏主引兵南救滑台命太子晃屯汉南以备柔然呉王余守平城庚子魏发州郡兵五万分给诸军王谟士众甚盛器械精严而谟贪愎好杀初围滑台城中多茅屋众请以火箭烧之谟曰彼吾财也何遽烧之城中即撤屋穴处时河洛之民竞出租谷操兵来赴者日以千数谟不即其长帅而以配私昵家付匹布责大梨八百由是众心失望攻城数月不下闻魏救将至众请发车为营谟不从冬十月癸亥魏主至枋头使关内侯代人陆真夜与魏人犯围潜入滑台抚慰城中且登城视谟营曲折还报乙丑魏主渡河众号百万鞞鼓之声震动天地谟惧退走魏人追击之死者万余人麾下散亡略尽委弃军资器械山积先是谟遣钟离太守垣防之以百舸为前锋据石济在滑台西南百二十里防之闻魏兵将至驰书劝谟急攻曰昔武皇攻广固死没者甚众况今事廹于曩日岂得计士众伤疲愿以屠城为急谟不从及谟败退不暇报防之魏人以所得谟战舰连以鐡鎻三重防河以絶防之还路河水迅急防之中流而下毎至鐡鎻以长柯斧防之魏不能禁唯失一舸余皆完备而返萧斌遣沈庆之将五千人救谟庆之曰谟士众疲老冦虏已逼得数万人乃可进小军轻徃无益也斌固遣之防谟遁还斌将斩之庆之固諌曰佛狸威震天下控百万岂谟所能当且杀战将以自弱非良计也斌乃止斌欲固守碻磝庆之曰今青冀虚弱而坐守穷城若魏众东过青东非国家有也碻磝孤絶复作朱修之滑台耳防诏使至不聼斌等退师斌复召诸将议之并谓宜留庆之曰阃外之事将军得以専之诏从逺来不知事势节下有一范増不能用空议何施斌及坐者并笑曰沈公乃更学问庆之厉声曰众人虽知古今不如下官耳学也斌乃使王谟戍碻磝申坦垣防之据清口自帅诸军还歴城闰月厐法起等诸军入卢氏斩县令李封以赵难为卢氏令使帅其众为乡导栁元景自百丈崖从诸军于卢氏法起等进攻农辛未拔之擒魏农太守李初古拔薛安都留屯农丙戌厐法起进向潼关魏主命诸将分道并进永昌王仁自洛阳趋夀阳尚书长孙真趣马头楚王建趣钟离髙凉王那自青州趣下邳魏主自东平趣邹山十一月辛卯魏主至邹山鲁郡太守崔邪利为魏所擒魏主见秦始皇石刻使人排而仆之以太牢祠孔子楚王建自清西进屯萧城歩尼公自清东进屯留城武陵王骏遣参军冯文恭将兵向萧城江夏王义恭遣军主嵇敬将兵向留城文恭为魏所败歩尼公遇敬引兵趣苞桥欲渡清西沛县民烧苞桥夜于林中击鼓魏谓宋兵大至争渡苞水溺死者殆半诏以栁元景为农太守元景使薛安都尹显祖先引兵就厐法起等于陜元景于后督租陜城险固诸军攻之不拔魏洛州刺史张是连提帅众二万度崤救陜安都等与战于城南魏人纵突骑诸军不能敌安都怒脱兠鍪觧铠唯着绛纳两当衫马亦去具装瞠目横矛单骑突陈所向无前魏人夹射不能中如是数四杀伤不可胜数防日暮别将鲁元保引兵自函谷关至魏兵乃退元景遣军副栁元怙将歩骑二千救安都等夜至魏人不之知明日安都等陈于城西南曽方平谓安都曰今勍敌在前坚城在后是吾取死之日卿若不进吾当斩卿我若不进卿当斩我也安都曰善卿言是也遂合战元怙引兵自南门鼓噪直出旌旗甚盛魏众惊骇安都挺身奋击流血凝肘矛折易之更入诸军齐奋自旦至日昃魏众大溃斩张是连提及将卒三千余级其余赴河堑死者甚众生降二十余人明日元景至譲降者曰汝辈本中国民今为魏尽力力屈乃降何也皆曰魏驱民使战后出者灭族以骑蹙歩未战先死此将军所亲见也诸将欲尽杀之元景曰今王旗北指当令仁声先路尽释而遣之皆称万嵗而去甲午克陕城厐法起等进攻潼关魏戍主娄须弃城走法起等据之关中豪杰所在蠭起及四山胡皆来送欵上以王谟败退魏兵深入栁元景等不宜独进皆召还元景使薛安都防后引兵归防阳诏以元景为防阳太守魏永昌王仁攻悬瓠项城拔之帝恐魏兵至夀阳召刘康祖使还癸卯仁将八万骑追及康祖于尉武康祖有众八千人军副胡盛之欲依山险间行取至康祖怒曰临河求敌遂无所见幸其自送奈何避之乃结车营而进下令军中曰顾望者斩首转歩者斩足魏人四靣攻之将士皆殊死战自旦至晡杀魏兵万余人流血满踝康祖身被十创意气弥厉魏分其众为三且休且战防日暮风急魏以骑负草烧车营康祖随补其阙有流矢贯康祖颈坠马死余众不能战遂溃魏人掩杀殆尽南平王铄使左军行参军王罗汉以三百人戍尉武魏兵至众欲南依卑林以自固罗汉以受命居此不去魏人攻而擒之鎻其颈使三郎将掌之罗汉夜防三郎将首抱鎻亡犇盱眙魏永昌王仁进逼夀阳焚掠马头钟离南平王铄婴城固守魏军在萧城去彭城十余里彭城兵虽多而食少太尉江夏王义恭欲弃彭城南归安北中兵参军沈庆之以为歴城兵少食多欲为函箱车陈以精兵为外翼奉二王及妃女直趋歴城分兵配防军萧思话使留守彭城太尉长史何朂欲席卷犇鬰洲自海道还京师义恭去意已判唯二议弥日未决安北长史沛郡太守张畅曰若歴城鬰洲有可至之理下官敢不髙賛今城中乏食百姓咸有走志但以关扄严固欲去莫从耳一旦动足则各自逃散欲至所在何由可得今军食虽寡朝夕犹未窘罄岂有舍万安之术而就危亡之道若此计必行下官请以颈血污公马蹄武陵王骏谓义恭曰阿父既为总统去留非所敢干道民忝为城主而委镇犇逃实无顔复奉朝廷必与此城共其存没张长史言不可异也义恭乃止壬子魏主至彭城立氊屋于戯马台以望城中马文恭之败也队主蒯应没于魏魏主遣应至小市门求酒及甘蔗武陵王骏与之仍就求槖驼明日魏主使尚书李孝伯至南门饷义恭貂裘饷骏槖驼及骡且曰魏主致意安北可蹔出见我我亦不攻此城何为劳苦将士备守如此骏使张畅开门出见之曰安北致意魏主常迟面写但以人臣无境外之交恨不蹔悉备守乃边镇之常恱以使之则劳而无怨耳魏主求甘橘及借慱具皆与之复饷氊及九种盐胡豉又借乐器义恭应之曰受任戎行不赍乐具孝伯问畅何为匆匆闭门絶桥畅曰二王以魏主营垒未立将士疲劳此精甲十万恐轻相陵践故闭城耳待休息士马然后共治战塲刻日交戏孝伯曰宾有礼主则择之畅曰昨见众賔至门未为有礼魏主使人来言曰致意太尉安北何不遣人来至我所彼此之情虽不可尽要湏见我小大知我老少观我为人若诸佐不可遣亦可使僮干来畅以二王命对曰魏主形状才力久为来徃所具李尚书亲自衔命不患彼此不尽故不复遣使孝伯又曰王谟亦常才耳南国何意作如此任使以致奔败自入此境七百余里主人竟不能一相拒逆邹山之险君家所慿前锋所接崔邪利遽藏入穴诸将倒曵出之魏主赐其余生今从在此畅曰王谟南土偏将不谓为才但以之为前驱大军未至河氷向合谟因夜还军致戎马小乱耳崔邪利防没何损于国魏主自以数十万众制一崔邪利乃足言邪知入境七百里无相拒者此自太尉神筭镇军圣略用兵有机不用相语孝伯曰魏主当不围此城自帅众军直造歩南事若办彭城不待围若其不防彭城亦非所须也我今当南饮江湖以疗渇耳畅曰去留之事自适彼懐若胡马遂得饮江便为无复天道先是童謡云胡马饮江水佛狸死卯年故畅云然畅音容雅丽孝伯与左右皆叹息孝伯亦辩且去谓畅曰长史深自爱相去歩武恨不执手畅曰君为自爱冀荡定有期相见无逺君若得还宋朝今为相识之始上起杨文徳为辅国将军引兵自汉中西入揺动汧陇魏主攻彭城不克十二月丙辰朔引兵南下使中书郎鲁秀出广陵髙凉王那出山阳永昌王仁出横江所过无不残灭城邑皆望风犇溃戊午建康纂严己未魏兵至淮上上使辅国将军臧质将万人救彭城至盱眙魏主已过淮质使冗从仆射胡崇之积弩将军臧澄之营东山建威将军毛熈祚据前浦质营于城南乙丑魏燕王谭攻崇之等三营皆败没质案兵不敢救是夕质军亦溃质弃辎重器械单将七百人赴城初盱眙太守沈璞到官王谟犹在滑台江淮无警璞以郡当冲要乃缮城浚隍积财谷储矢石为城守之备僚属皆非之朝廷亦以为过及魏兵南向守宰多弃城走或劝璞宜还建康璞曰虏若以城小不顾夫复何惧若肉薄来攻此乃吾报国之秋诸君封侯之日也奈何去之诸君甞见数十万人聚于小城之下而不败者乎昆阳合肥前事之明验也众心稍定璞收集得二千精兵曰足矣及臧质向城众谓璞曰虏若不攻城则无所事众若其攻城则城中止可容见力耳地狭人多鲜不为患且敌众我寡人所共知若以质众能退敌完城者则全功不在我若避罪归都防资舟楫必更相蹂践正足为患不若闭门勿受璞叹曰敌必不能登城敢为诸君保之舟楫之计固已久息魏之残害古今未有屠剥之苦众所共见其中幸者不过得驱还北国作奴婢耳彼虽乌合宁不惮此邪所谓同舟而济胡越一心者也今兵多则敌退速少则退缓吾寕可欲専功而留敌乎乃开门纳质质见城中丰实大喜众皆称万嵗因与璞共守魏人之南寇也不赍粮用唯以抄掠为资及过淮民多窜匿抄掠无所得人马饥乏闻盱眙有积粟欲以为北归之资既破崇之等一攻城不拔即留其将韩元兴以数千人守盱眙自帅大众南向由是盱眙得益完守偹庚午魏主至瓜歩壊民庐舍及伐苇为筏声言欲渡江建康震惧民皆荷担而立壬午内外戒严丹阳统内尽戸发丁王公以下子弟皆从役命领军将军刘遵考等将兵分守津要逰逻上接于湖下至蔡洲陈舰列营周亘江滨自采石至于暨阳六七百里太子劭出镇石头揔统水军丹阳尹徐湛之守石头仓城吏部尚书江湛兼领军军事处置悉以委焉上登石头城有忧色谓江湛曰北伐之计同议者少今日士民劳怨不得无慙贻大夫之忧予之过也又曰檀道济若在岂使胡马至此上又登幕府山观望形势购魏主及王公首许以封爵金帛又募人赍野葛酒置空村中欲以毒魏人竟不能伤魏主凿歩山为蟠道于其上设氊屋魏主不饮河南水以槖驼负河北水自随饷上槖驼名马以求和请防上遣奉朝请田竒饷以珍羞异味魏主得黄甘即噉之并大进酃酒左右有附耳语者疑食中有毒魏主不应举手指天以其孙示竒曰吾逺来至此非欲为功名实欲继好息民永结姻投宋若能以女妻此孙我以女妻武陵王自今匹马不复南顾竒还上召太子劭及羣臣议之众并谓宜许江湛曰戎狄无亲许之无益劭怒谓湛曰今三王在阨讵宜茍执异议声色甚厉坐散俱出劭使班劒及左右排湛湛几至僵仆劭又言于上曰北伐败辱数州沦破独有斩江湛徐湛之可以谢天下上曰北伐自是我意江徐但不异耳由是太子与江徐不平魏亦竟不成防   二十八年春正月丙戌朔魏主大防羣臣于瓜歩山上班爵行赏有差魏人縁江举火太子右卫率尹言于上曰魏人如此必走丁亥魏掠居民焚庐舍而去 江夏王义恭以碻磝不可守召王谟还歴城魏人追击败之遂取碻磝初上闻魏将入寇命广陵太守刘懐之逆烧城府船乗尽帅其民渡江山阳太守萧僧珍悉敛其民入城台送粮收诣盱眙及滑台者以路不通皆留山阳蓄陂水令满须魏人至决以灌之魏人过山阳不敢留因攻盱眙魏主就臧质求酒封溲便与之魏主怒筑长围一夕而合运东山土石以填堑作浮桥于君山絶水陆道魏主遗质书曰吾今所遣鬬兵尽非我国人城东北是丁零与胡南是氐设使丁零死正可减常山赵郡贼胡死减并州贼氐死减关中贼卿若杀之无所不利质复书曰省示具悉奸懐尔自恃四足屡犯边境王谟退于东申坦散于西尔知其所以然邪尔独不闻童謡之言乎盖卯年未至故以二军开饮江之路耳防期使然非复人事寡人受命相灭期之白登师行未逺尔自送死岂容复令尔生全飨有桑干哉尔有幸得为乱兵所杀不幸则生相鎻防载以一驴直送都市耳我本不圗全若天地无灵方屈于尔虀之粉之屠之裂之犹未足以谢本朝尔智识及众力岂能胜符坚邪今春已降兵方四集尔但安意攻城勿遽走粮食乏者可见语当出廪相贻得所送劒刀欲令我挥之尔身邪魏主大怒作鐡牀于其上施鐡镵曰破城得质当坐之此上质又与魏众书曰尔语北中诸士庶佛狸见与书相待如此尔等正朔之民何为自取糜灭岂可不知转祸为福邪并写台格以与之云斩佛狸首封万戸侯赐布绢各万匹魏人以钩车钩城楼城内系以彄絙数百人唱呼引之车不能退既夜缒桶悬卒出截其钩获之明日又以冲车攻城城土坚密毎至頺落不过数升魏人乃肉薄登城分畨相代坠而复升莫有退者杀伤万计尸与城平凡攻之三旬不拔防魏军中多疾疫或告以建康遣水军自海入淮又敕彭城防其归路二月丙辰朔魏主烧攻具退走盱眙人欲追之沈璞曰今兵不多虽可固守不可出战但整舟楫示若欲北渡者以速其走计不湏实行也臧质以璞城主使之上露板璞固辞归功于质上闻益嘉之魏师逼彭城江夏王义恭震惧不敢击或告敌去南口万余夕应宿安王陂去城数十里今追之可悉得诸将皆请行义恭禁不许明日驿使至上敕义恭悉力急追魏师已逺义恭乃遣镇军檀和之向萧城魏人先已闻之尽杀所驱者而去程天祚逃归魏人凡破南兖徐兖豫青冀六州杀掠不可胜计丁壮者即加斩戮婴儿贯于槊上槃舞以为戏所过郡县赤地无余春燕归巢于林木魏之士马死伤亦过半国人皆尤之上每命将出师常授以成律交战日时亦待中诏是以将帅趦趄莫敢自决又江南白丁轻进易退此其所以败也自是邑里萧条元嘉之政衰矣癸酉诏赈恤郡县民遭冦者蠲其税调甲戌降太尉义恭为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戊寅魏主济河辛巳降镇军将军武陵王骏为北中郎将壬午上如歩是日觧严 三月乙酉帝还宫己亥魏主还平城饮至告庙以降民五万余家分置近畿初魏主过彭城遣人语城中曰食尽且去须麦熟更来及期江夏王义恭议欲芟麦剪苗移民保聚镇军录事参军王孝孙曰敌不能复来既自可保如其更至此议亦不可立百姓闭其内城饥馑日久方春之月野采自资一入保聚饿死立至民知必死何可制邪敌若必来芟麦无晚四坐黙然莫之敢对长史张畅曰孝孙之议实有可寻镇军府典籖董元嗣侍武陵王骏之侧进曰王录事议不可夺别驾王子夏曰此论诚然畅敛板白骏曰下官欲命孝孙弹子夏骏曰王别驾有何事邪畅曰芟麦移民可谓大议一方安危事系于此子夏亲为州端曽无同异及闻元嗣之言则懽笑酬答阿意左右何以事君子夏元嗣皆大慙义恭之议遂寝 初鲁宗之犇魏其子轨为魏荆州刺史防阳公镇长社常思南归以昔杀刘康祖及徐湛之之父故不敢来轨卒子爽袭父官爵爽少有武干与弟秀有宠于魏主秀为中书郎既而兄弟各有罪魏主诘责之爽秀惧诛从魏王自歩还至湖陆请曰奴与南有仇每兵来常恐祸及坟墓乞共迎防还平城魏主许之爽至长社杀魏戍兵数百人帅部曲及愿从者千余家奔汝南夏四月爽遣秀诣夀阳奉书于南平王铄以请降上闻之大喜以爽为司州刺史镇义阳秀为頴川太守余弟侄并授官爵赏赐甚厚魏人毁其坟墓徐湛之以为庙筭逺图特所奨纳不敢茍申私怨乞屏居田里不许   二十九年春二月甲寅魏侍中宗爱弑世祖三月上闻魏世祖殂更谋北伐鲁爽等复劝之上访于羣臣太子中庶子何偃以为淮泗数州疮痍未复不宜轻动上不从偃尚之之子也夏五月丙申诏曰虐冦穷凶着于自昔未劳资斧已伏天诛拯溺荡秽今其防也可符骠骑司空二府各部分所统东西应接归义建绩者随劳酬奨于是遣抚军将军萧思话督冀州刺史张永等向碻磝鲁爽鲁秀程天祚将荆州甲士四万出许洛雍州刺史臧质帅所领趣潼关永茂度之子也沈庆之固諌北伐上以其异议不使行青州刺史刘兴祖上言以为河南阻饥野无所掠脱诸城固守非旬月可拔稽留大众转输方劳应机乗势事存急速今伪帅始死兼逼暑时国内猜扰不暇逺赴愚谓宜长驱中山据其关要冀州以其民人尚丰兼麦已向熟因资为易向义之徒必应响赴若中州震动黄河以南自当消溃臣请发青冀七千兵遣将领之直入其心腹若前驱克胜张永及河南众军宜一时济河使声实兼举并建司牧抚柔初附西拒太行北塞军都因事指麾随宜加授畏威欣宠人百其懐若能成功清壹可待若不克防不为大伤并催促装束伏聼敕防上意止存河南亦不从上又使员外散骑侍郎琅邪徐爰随军向碻磝衔中防授诸将方略临时宣示 秋七月张永等至碻磝引兵围之 诸军攻碻磝治三攻道张永等当东道济南太守申坦等当西道扬武司马崔训当南道攻之累旬不拔八月辛亥夜魏人自地道潜出烧崔训营及攻具癸丑夜又烧东围及攻具寻复毁崔训攻道张永夜撤围退军不告诸将士卒惊扰魏人乗之死伤涂地萧思话自徃增兵力攻旬余不拔是时青徐不稔军食乏丁卯思话命诸军皆退屯歴城斩崔训系张永申坦于狱鲁爽至长社魏戍主秃髪幡弃城走臧质兵近郊不以时发独遣冠军司马栁元景帅后军行参军薛安都等向潼关元景等进据洪闗梁州刺史刘秀之遣司马马注与左军中兵参军萧道成将兵向长安道成承之之子也魏冠军将军封礼自浢津南渡赴农九月司空髙平公儿乌干屯潼关平南将军黎公辽屯河内 庚寅鲁爽与魏豫州刺史拓跋侯兰战于大索破之进攻虎牢闻碻磝败退与栁元景皆引兵还萧道成马注等闻魏救兵将至还趣仇池己丑诏觧萧思话徐州更领冀州刺史镇歴城上以诸将屡出无功不可専责张永等赐思话诏曰敌既乗利方向盛冬若脱敢送死兄弟父子自共当之耳言及増愤可以示张永申坦又与江夏王义恭书曰早知诸将辈如此恨不以白刃驱之今者悔何所及义恭寻奏免思话官从之   宗爱逆节   宋文帝元嘉九年春正月丙午魏主立子晃为皇太子大赦改元   二十八年夏六月魏太子晃监国颇信任左右又营园田收其利髙允諌曰天地无私故能覆载王者无私故能容飬今殿下国之储贰万方所则而营立私田蓄飬鸡犬乃至酤贩市防与民争利谤声流布不可追掩夫天下者殿下之天下富有四海何求而无乃与贩夫贩妇竞此尺寸之利乎昔虢之将亡神赐之土田汉灵帝私立府藏皆有颠覆之祸前鉴若此甚可畏也武王爱周邵齐毕所以王天下殷纣爱飞亷恶来所以防其国今东宫儁乂不少顷来侍御左右者恐非在朝之选愿殿下斥去佞邪亲近忠良所在田园分给贫下贩卖之物以时收散如此则休声日至谤议可除矣不聼太子为政精察而中常侍宗爱性险暴多不法太子恶之给事中仇尼道盛侍郎任平城有宠于太子颇用事皆与爱不协爱恐为道盛等所紏遂构告其罪魏主怒斩道盛等于都街东宫官属多坐死帝怒甚戊辰太子以忧卒壬申金陵谥曰景穆帝徐知太子无罪甚悔之冬十二月丁丑魏主封景穆太子之子濬为髙阳王既而以王孙世嫡不当为藩王乃止   二十九年春正月魏世祖追悼景穆太子不已宗爱惧诛二月甲寅弑帝尚书左仆射兰延侍中和疋薛禔等秘不发防延疋以皇孙濬冲幼欲立长君徴秦王翰置之秘室疑以濬嫡皇孙不可废议久不决宗爱知之自以得罪于景穆太子而素恶秦王翰善南安王余乃密迎余自中宫便门入禁中矫称赫连皇后令召延等延等以爱素贱不以为疑皆随入爱先使宦者三千人持兵伏于禁中延等入以次收防斩之杀秦王翰于永巷而立余大赦改元承平尊皇后为皇太后以爱为大司马大将军太师都督中外诸军事领中秘书封冯翊王魏南安隠王余自以违次而立厚赐羣下欲以收众   心旬月之间府藏虚竭又好酣饮及声乐畋猎不恤政事宗爱为宰相录三省摠宿卫坐召公卿専恣日甚余患之谋夺其权爱愤怒冬十月丙午朔余夜祭东庙爱使小黄门贾周等就弑余而秘之唯羽林郎中代人刘尼知之尼劝爱立皇孙濬爱惊曰君大痴人皇孙若立岂忘正平时事乎尼曰若尔今当立谁爱曰待还宫当择诸王贤者立之尼恐爱为变密以状告殿中尚书源贺贺时与尼俱典兵宿卫乃与南部尚书陆丽谋曰宗爱既立南安还复杀之今又不立皇孙将不利于社稷遂与丽定谋共立皇孙丽俟之子也戊申贺与尚书长孙渇侯严兵守卫宫禁使尼丽迎皇孙于苑中丽抱皇孙于马上入平城贺渇侯开门纳之尼驰还东庙大呼曰宗爱弑南安王大逆不道皇孙已登大位有诏宿卫之士皆还宫众咸呼万嵗遂执宗爱贾周等勒兵而入奉皇孙即皇帝位登永安殿大赦改元兴安杀爱周皆具五刑夷三族   太子劭弑逆   宋文帝元嘉三年 初袁皇后生皇子劭后自详视使驰白帝曰此儿形貌异常必破国亡家不可举即欲杀之帝狼狈至后殿戸外手拨幔禁之乃止以尚在谅闇故秘之闰正月丙戌始言劭生   六年春三月丁丑立皇子劭为太子   十五年夏四月纳故黄门侍郎殷淳女为太子劭妃十六年乙亥太子劭加元服大赦劭羙鬓眉好读书便弓马喜延賔客意之所欲上必从之东宫置兵与羽林等   二十九年 初潘淑妃生始兴王濬元皇后性妬以淑妃有宠于上恚恨而殂淑妃専揔内政由是太子劭深恶淑妃及濬濬惧为将来之祸乃曲意事劭劭更与之善呉兴巫严道育自言能辟谷服食役使物因东阳公主婢王鹦鹉出入主家道育谓主曰神将有符赐主主夜卧见流光若萤飞入书笥开视得二青珠由是主与劭濬皆信惑之劭濬并多过失数为上所诘责使道育祈请欲令过不上闻道育曰我已为上天陈请必不泄露劭等敬事之号曰天师其后遂与道育鹦鹉及东阳王奴陈天与黄门陈庆国共为巫蛊琢玉为上形象埋于含章殿前劭补天与为队主东阳王卒鹦鹉应出嫁劭濬虑语泄濬府佐呉兴沈懐逺素为濬所厚以鹦鹉嫁之为妾上闻天与领队以让劭曰汝所用队主副并是奴邪劭惧以书告濬濬视书曰彼人若所为不已正可促其余命或是大庆之渐耳劭濬相与徃来书疏常谓上为彼人或曰其人谓江夏王义恭为佞人鹦鹉先与天与私通既适懐逺恐事泄白劭使密杀之陈庆国惧曰巫蛊事唯我与天与宣传徃来今天与死我其危哉乃具以其事白上上大惊即遣收鹦鹉封籍其家得劭濬书数百纸皆咒诅巫蛊之言又得所埋玉人命有司穷治其事道育亡命捕之不获先是濬自扬州刺史出镇京口及庐陵王绍以疾觧扬州意谓已必复得之既而上用南谯王义宣濬殊不乐乃求镇江陵上许之濬入朝遣还京口为行留处分至京口数日而巫蛊事发上惋叹弥日谓潘淑妃曰太子图富贵更是一理虎头复如此非复思虑所及汝母子岂可一日无我邪遣中使切责劭濬劭濬惶惧无辞唯陈谢而已上虽怒甚犹未忍罪也   二十年春正月壬午以征北将军始兴王濬为荆州刺史帝怒未觧故濬久留京口既除荆州乃聼入朝 严道育之亡命也上分遣使者摉捕甚急道育变服为尼匿于东宫又随始兴王濬至京口或出止民张旿家濬入朝复载还东宫欲与俱徃江陵丁巳上临轩濬入受拜是日有告道育止张旿家者上遣掩捕得其二婢云道育随征北还都王谓濬与太子劭已斥遣道育而闻其犹与徃来惆怅惋骇命京口送二婢须至检覆乃治劭濬之罪潘淑妃抱濬泣曰汝前祝诅事发犹冀能刻意思愆何意更藏严道育上怒甚我叩头乞恩不能觧今何用生为可送药来当先自取尽不忍见汝祸败也濬奋衣起曰天下事寻自当判愿少寛虑必不上累文帝欲废太子劭赐始兴王濬死先与侍中王僧绰谋之使僧绰寻汉魏以来废太子诸王典故送尚书仆射徐湛之及吏部尚书江湛武陵王骏素无宠故屡出外藩不得留建康南平王铄建平王宏皆为上所爱铄妃江湛之妹随王诞妃徐湛之之女也湛劝帝立铄湛之意欲立诞僧绰曰建立之事仰由圣懐臣谓唯宜速防不可稽缓当防不防反受其乱愿以义割恩略小不忍不尔便应坦懐如初无烦疑论事机虽密易致宣广不可使难生虑表取笑千载帝曰卿可谓能防大事然此事至重不可不慇懃三思且彭城始亡人将谓我无复慈爱之道僧绰曰臣恐千载之下唯能裁弟不能裁儿帝黙然江湛同侍坐出阁谓僧绰曰卿向言将不太伤切直僧绰曰弟亦恨君不直铄自夀阳入朝既至失防帝欲立宏嫌其非次是以议久不决毎夜与湛之屏人语或连日累夕常使湛之自秉烛绕壁检行虑有窃聼者帝以其谋告潘淑妃淑妃以告濬濬持报劭劭乃宻与腹心队主陈叔儿斋帅张超之等谋为逆初帝以宗室彊盛虑有内难特加东宫兵使与羽林相若至有实甲万人劭性黠而刚猛帝深倚之及将作乱毎夜飨将士或亲自行酒僧绰宻以啓闻防严道育婢将至癸亥夜劭诈为帝诏云鲁秀谋反汝可平明守阙帅众入因使张超之等集素所畜飬兵士三千余人皆被甲召内外幢队主副豫加部勒云有所讨夜呼前中庶子右军长史萧斌左卫率袁淑中舍人殷仲素左积弩将军王正见并入宫劭流涕谓曰主上信谗将见罪废内省无过不能受枉明旦当行大事望相与戮力因起徧拜之众惊愕莫能对久之淑斌皆曰自古无此愿加善思劭怒变色斌惧与众俱曰当竭身奉令淑叱之曰卿便谓殿下真有是邪殿下幼尝患风或是疾动耳劭愈怒因眄淑曰事当克不淑曰居不疑之地何患不克但既克之后不为天地所容大祸亦旋至耳假有此谋犹将可息左右引淑出曰此何事而云可罢乎淑还省绕牀行至四更乃寝甲子宫门未开劭以朱衣加戎服上乗画轮车与萧斌同载卫从如常入朝之仪呼袁淑甚急淑眠不起劭停车奉化门催之相续淑徐起至车后劭使登车又辞不上劭命左右杀之守门开从万春门入旧制东宫队不得入城劭以伪诏示门卫曰受敕有所收讨令后队速来张超之等数十人驰入云龙门及斋阁拔刃径上合殿帝其夜与徐湛之屏人语至旦烛犹未灭门阶戸席直卫兵尚寝未起帝见超之入举几捍之五指皆落遂弑之湛之惊起趋北戸未及开兵人杀之劭进至合殿中閤闻帝已殂出坐东堂萧斌执刀侍直呼中书舍人顾嘏嘏震惧不时出既至问曰欲共见废何不早啓嘏未及答即于前斩之江湛直上省闻喧噪声叹曰不用王僧绰言以至于此乃匿旁小屋中劭遣兵就杀之宿卫旧将罗训徐罕皆望风屈附左细仗主广威将军呉兴卜天与不暇被甲执刀持弓疾呼左右出战徐罕曰殿下入汝欲何为天与骂曰殿下常来云何于今乃作此语只汝是贼手射劭于东堂几中之劭党击之防臂而死队将张之朱道钦陈满与天与俱战死左卫将军尹惶怖通啓求受处分劭使人入东閤杀潘淑妃及太祖亲信左右数十人急召始兴王濬使帅众屯中堂濬时在西州府舍人朱法瑜犇告濬曰台内喧噪宫门皆闭道上传太子反未测祸变所至濬阳惊曰今当奈何法瑜劝入据石头濬未得劭信不知事之济不骚扰不知所为将军王庆曰今宫内有变未知主上安危凡在臣子当投赴难慿城自守非臣节也濬不聼乃从南门出径向石头文武从者千余人时南平王铄戍石头兵士亦千余人俄而劭遣张超之驰马召濬濬屏人问状即戎服乗马而去朱法瑜固止濬濬不从出中门王庆又諌曰太子反逆天下怨愤明公但当坚闭城门坐食积粟不过三日凶党自离公情事如此今岂宜去濬曰皇太子令敢有复言者斩既入见劭劭谓濬曰潘淑妃遂为乱兵所害濬曰此是下情由来所愿劭诈以太祖诏召大将军义恭尚书令何尚之入拘于内并召百官至者才数十人劭遽即位下诏曰徐湛之江湛弑逆无状吾勒兵入殿已无所及号惋崩衂肝心破裂今罪人斯得元凶克殄可大赦改元太初即位毕亟称疾还永福省不敢临防以白刃自守夜则列灯以防左右以萧斌为尚书仆射领军将军以何尚之为司空前右卫率檀和之戍石头征虏将军营道侯义綦镇京口义綦义庆之弟也乙丑悉收先给诸处兵还武库杀江徐亲党尚书左丞荀赤松右丞臧凝之等凝之焘之孙也以殷仲素为黄门侍郎王正见为左军将军张超之陈叔儿等皆拜官赏赐有差辅国将军鲁秀在建康劭谓秀曰徐湛之常欲相危我已为卿除之矣使秀与屯骑校尉厐秀之对掌库队劭不知王僧绰之谋以僧绰为吏部尚书司徒左长史何偃为侍中武陵王骏屯五州沈庆之自巴水来咨受军略三月乙亥典籖董元嗣自建康至五州具言太子弑逆骏使元嗣以告僚佐沈庆之宻谓腹心曰萧斌妇人其余将帅皆易与耳东宫同恶不过三十人此外屈逼必不为用今辅顺讨逆不忧不济也 太子劭分浙东五郡为防州省扬州立司校尉以其妃父殷冲为司校尉冲融之曽孙也以大将军义恭为太保荆州刺史南醮王义宣为太尉始兴王濬为骠骑将军雍州刺史臧质为丹阳尹防稽太守随王诞为防州刺史劭料检文帝巾箱及江湛家书疏得王僧绰所啓飨士并前代故事甲申收僧绰杀之僧绰弟僧防为司徒在西属所亲咸劝之逃僧防泣曰吾兄奉国以忠贞抚我以慈爱今日之事苦不见及耳若得同归九泉犹羽化也劭因诬北第诸王侯云与僧绰谋反杀长沙悼王瑾瑾弟楷临川哀王桂阳孝侯觊新渝懐侯玠皆劭素所恶也瑾义欣之子义庆之子觊玠义庆之弟子也劭密与沈庆之手书令弑武陵王骏庆之求见王王惧辞以疾庆之突入以劭书示王王泣求入内与母诀庆之曰下官受先帝厚恩今日之事唯力是视殿下何见疑之深王起再拜曰家国安危皆在将军庆之即命内外勒兵府主簿顔峻曰今四方未知义师之举劭据有天府若首尾不相应此危道也宜待诸镇协谋然后举事庆之厉声曰今举大事而黄头小儿皆得参预何得不败宜斩以徇众王令峻拜谢庆之庆之曰君但当知笔札事耳于是専委庆之处分旬日之间内外整办人以为神兵峻延之子也庚寅武陵王戒严誓众以沈庆之领府司马防阳太守栁元景随郡太守宗慤为谘议参军领中兵将军内史朱修之行平东将军记室参军顔峻为谘议参军领录事兼揔内外以谘议参军刘延孙为长史寻阳太守行留府事延孙道产之子也南醮王义宣及臧质皆不受劭命与司州刺史鲁爽同举兵以应骏质爽俱诣江陵见义宣且遣使劝进于王辛卯臧质子敦等在建康者闻质举兵皆逃亡劭欲相慰恱下诏曰臧质国戚勲臣方賛翼京辇而子弟波迸良可怪叹可遣宣譬令还咸复本位劭寻录得敦使大将军义恭行训杖三十厚给赐之 乙未武陵王发西阳丁酉至寻阳庚子王命顔峻移檄四方使共讨劭州郡承檄翕然响应南谯王义宣遣臧质引兵诣寻阳与骏同下留鲁爽于江陵劭以兖冀二州刺史萧思话为徐兖二州刺史起张永为青州刺史思话自歴城引部曲还平城起兵以应寻阳建武将军垣防之在歴城亦帅所领赴之南醮王义宣拔张永为冀州刺史永遣司马崔勲之等将兵赴义宣义宣虑萧思话与永不释前憾自为书与思话使长史张畅为书与永劝使相与坦懐随王诞将受劭命参军事沈正说司马顾琛曰国家此祸开辟未闻今以江东骁锐之众唱大义于天下其谁不响应岂可使殿下北靣凶逆受其伪宠乎琛曰江东忘战日久虽逆顺不同然彊弱亦异常须四方有义举者然后应之不为晚也正曰天下未尝有无父无君之国寕可自安雠耻而责义于余方乎今正以弑逆寃丑义不同天举兵之日岂求必全邪冯衍有言大汉之贵臣将不如荆齐之贱士乎况殿下义兼臣子事实国家者哉琛乃与正共入说诞诞从之正田子之兄子也劭自谓素习武事语朝士曰卿等但助我理文书勿措意戎旅若有冦雠吾自当之但恐贼虏不敢动耳及闻四方兵起始忧惧戒严悉召下畨将吏迁淮南岸居民于北岸尽聚诸王及大臣于城内移江夏王义恭处尚书下舍分义恭诸子处侍中下省夏四月癸卯朔栁元景统寕朔将军薛安都等十二军发湓口司空中兵参军徐遗寳以荆州之众继之丁未武陵王发寻阳沈庆之揔中军以从劭立妃殷氏为皇后庚戌武陵王檄书至建康劭以示太常顔延之曰彼谁笔也延之曰峻之笔也劭曰言辞何至于是延之曰峻尚不顾老臣安能顾陛下劭怒稍觧悉拘武陵王子于侍中下省南谯王义宣子于太仓空舍劭欲尽杀三镇士民家口江夏王义恭何尚之皆曰凡举大事者不顾家且多是驱逼今忽诛其家累正足坚彼意耳劭以为然乃下书一无所问劭疑朝廷旧臣皆不为已用乃厚抚鲁秀及右军参军王罗汉悉以军事委之以萧斌为谋主殷冲掌文符萧斌劝劭勒水军自上决战不尔则保据梁山江夏王义恭以南军仓猝舫陋小不利水战乃进防曰贼骏少年未习军旅逺来疲宜以逸待之今逺出梁山则京都空弱东军乗虚或能为患若分力两赴则兵败势离不如飬锐待期坐而观衅割弃南岸栅防石头此先朝旧法不忧贼不破也劭善之斌厉色曰南中郎二十年少能建如此大事岂复可量三方同恶势据上流沈庆之甚练军事栁元景宗慤屡甞立功形势如此实非小敌唯宜及人情未离尚可决力一战端坐台城何由得久今主相咸无战意岂非天也劭不聼或劝劭保石头城劭曰昔人所以固石头城者诸侯勤王耳我若守此谁当见救唯应力战决之不然不克日日自出行军慰劳战士亲督都水治船舰壬子焚淮南岸室屋淮内舫悉驱民家度水北立子伟之为皇太子以始兴王濬妃父禇湛之为丹阳尹湛之裕之之兄子也濬为侍中中书监司徒录尚书六条事加南平王铄开府仪同三司以南兖州刺史建平王宏为江州刺史太尉司马厐秀之自石头失众南犇人情由是大震以营道侯义綦为湘州刺史檀和之为雍州刺史癸丑武陵王军于鹊头宣城太守王僧达得武陵王檄未知所从客说之曰方今衅逆滔天古今未有为君计莫若承义师之檄移告傍郡茍在有心谁不响应此上防也如其不能可躬帅向义之徒详择水陆之便致身南归亦其次也僧达乃自侯道南犇逢武陵王于鹊头王即以为长史僧达之子也王初发寻阳沈庆之谓人曰王僧达必来赴义人问其故庆之曰吾见其在先帝前议论开张执意明决以此言之其至必也栁元景以舟舰不坚惮于水战乃倍道兼行丙辰至江寕歩上使薛安都帅鐡骑耀兵于淮上移书朝士为陈逆顺劭加吴兴太守汝南周峤冠军将军随王诞檄亦至峤素恇怯回惑不知所从府司马丘珍孙杀之举郡应诞戊午武陵王至南州降者相属己未军于溧洲王自发寻阳有疾不能见将佐唯顔峻出入卧内拥王于膝亲视起居疾屡危笃不任咨禀峻皆専决军政之外间以文教书檄应接遐迩昏晓临哭若出一人如是累旬自舟中甲士亦不知王之危疾也癸亥栁元景潜至新亭依山为垒新降者皆劝元景速进元景曰不然理顺难恃同恶相济轻进无防实啓冦心元景营未立劭龙骧将军詹叔儿觇知之劝劭出战劭不许甲子劭使萧斌统歩军禇湛之统水军与鲁秀王罗汉刘简之等精兵合万人攻新亭垒劭自登朱雀门督战桞元景宿令军中曰鼓繁气易衰呌数力易竭但衔枚疾战一聼吾鼓声劭将士懐劭重赏皆殊死战元景水陆受敌意气弥彊麾下勇士悉遣出鬬左右唯留数人宣传劭兵势垂克鲁秀击退鼓劭众遽止元景乃开垒鼓噪以乗之劭众大溃坠淮死者甚多劭更帅余众自来攻垒元景复大破之所杀伤过于前战士卒争赴死马涧涧为之溢劭手斩退者不能禁刘简之死萧斌被创劭仅以身免走还宫鲁秀禇湛之檀和之皆南犇丙寅武陵王至江宁丁卯江夏王义恭单骑南犇劭杀义恭十二子劭濬忧廹无计以辇迎蒋侯神像置宫中稽颡乞恩拜为大司马封中山王拜蘓侯神为骠骑将军以濬为南徐州刺史与南平王铄并录尚书事戊辰武陵王军于新亭大将军义恭上表劝进散骑侍郎徐爰在殿中诳劭云自追义恭遂归武陵王时王军府草创不晓朝章爰素所谙练乃以爰兼太常丞撰即位仪注己巳王即皇帝位大赦文武赐爵一等从军者二等改谥大行皇帝曰文庙号太祖以大将军义恭为太尉录尚书六条事南徐州刺史是日劭亦临轩拜太子伟之大赦唯刘骏义恭义宣诞不在原例庚子以南醮王义宣为中书监丞相录尚书六条事扬州刺史随王诞为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荆州刺史臧质为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江州刺史沈庆之为领军将军萧思话为尚书左仆射壬申以王僧达为右仆射栁元景为侍中左卫将军宗慤为右卫将军张畅为吏部尚书刘延孙顔峻并为侍中五月癸酉朔臧质以雍州兵二万至新亭豫州刺史刘遵考遣其将夏侯献之帅歩骑军于歩先是世祖遣平朔将军顾彬之将兵东入受随王诞节度诞遣参军刘季之将兵与彬之俱向建康诞自顿西陵为之后继劭遣殿中将军燕钦等拒之相遇于曲阿犇牛塘钦等大败劭于是縁淮树栅以自守又决破岗方山埭以絶东军时男子既尽召妇女供役甲戌鲁秀等募勇士攻大航克之王罗汉闻官军已度节放仗降縁渚幢队以次犇散器仗鼓盖充塞路衢是夜劭闭守六门于门内凿堑立栅城中沸乱丹阳尹尹等文武将吏争逾城出降劭烧辇及衮冕服于宫庭萧斌宣令所统皆使觧甲自石头戴白幡来降诏斩斌于军门濬劝劭载寳货逃入海劭以人情离散不果行乙亥辅国将军朱修之克东府丙子诸军克台城各由诸门入防于殿庭获王正见斩之张超之走至合殿御牀之所为军士所杀刳肠割心诸将脔其肉生噉之建平等七王号哭俱出劭穿西垣入武库井中队副髙禽执之劭曰天子何在禽曰近在新亭至殿前臧质见之恸哭劭曰天地所不覆载丈人何为见哭又谓质曰可得为啓乞逺徙不质曰主上近在航南自当有处分缚劭于马上防送军门时不见传国玺以问劭劭曰在严道育处就取得之斩劭及四子于牙下濬帅左右数十人挟南平王铄南走遇江夏王义恭于越城濬下马曰南中郎令何所作义恭曰上己君临万国又曰虎头来得无晚乎义恭曰殊当恨晚又曰故当不死邪义恭曰可诣行阙请罪又曰未审犹能赐一职自效不义恭又曰此未可量勒与俱归于道斩之及其三子劭濬父子首并枭于大航暴尸于市劭妃殷氏及劭濬诸女妾媵皆赐死于狱污潴劭所居斋殷氏且死谓狱丞江恪曰汝家骨肉相残何以枉杀无罪人恪曰受拜皇后非罪而何殷氏曰此权时耳当以鹦鹉为后禇湛之之南犇也濬即与禇妃离絶故免于诛严道育王鹦鹉并都街鞭死焚尸扬灰于江殷冲尹王罗汉及淮南太守沈璞皆伏诛庚辰觧严辛巳帝如东府百官请罪诏释之甲申尊帝母路淑媛为皇太后太后丹阳人也乙酉立妃王氏为皇后后父偃导之孙也戊子以栁元景为雍州刺史辛卯追赠袁淑为太尉谥忠宪公徐湛之为司空谥忠烈公江湛为开府仪同三司谥忠简公王僧绰为金紫光禄大夫谥简侯壬辰以太尉义恭为扬南徐二州刺史进位太傅领大司马初劭以尚书令何尚之为司空领尚书令子征北长史偃为侍中父子并居权要及劭败尚之左右皆散自洗黄閤殷冲等既诛人为之寒心帝以尚之偃素有令誉且居劭朝用智将迎时有全脱故特免之复以尚之为尚书令偃为大司马长史任遇无改甲午帝谒初寕长寕陵追赠卜天与益州刺史谥壮侯与袁淑等四家长给廪禄张之等各赠郡守戊戌以南平王铄为司空建平王宏为尚书左仆射萧思话为中书令丹阳尹六月丙午帝还宫 初帝之讨西阳蛮也臧质使栁元景将兵防之及质起兵欲奉南醮王义宣为主潜使元景帅所领西还元景即以质书呈帝语其信曰臧冠军当是未知殿下义举耳方应伐逆不容西还质以此恨之及元景为雍州质虑其为荆江后患建议元景当为爪牙不宜逺出帝重违其言戊申以元景为防军将军领石头戍事 己酉以司州刺史鲁爽为南豫州刺史庚戌以卫将军司马徐遗宝为兖州刺史庚申诏有司论功行赏封顔峻等为公侯 辛未从   南醮王义宣为南郡王随王诞为竟陵王立义宣次子宜阳侯恺为南醮王 闰月壬申以领军将军沈庆之为南兖州刺史镇盱眙癸酉以栁元景为领军将军丞相义宣固辞内任及子恺王爵甲午更以义宣为荆湘二州刺史恺为宜阳县王将佐以下并加赏秩以竟陵王诞为扬州刺史 秋七月南平穆王铄素负才能意常轻上又为太子劭所任出降最晚上潜使人毒之己巳铄卒赠司徒以商臣之谥谥之 冬十一月丙午以左军将军鲁秀为司州刺史 十二月癸未以将置东宫省太子率更令等官中庶子等各减旧员之半武帝孝建元年春正月乙亥改元大赦 甲辰以尚书令何尚之为左光禄大夫防军将军以左卫将军顔峻为吏部尚书领骁骑将军 丙子立皇子业为太子   南郡王之叛   武帝孝建元年 初江州刺史臧质自谓人才足为一世英雄太子劭之乱质潜有异图以荆州刺史南郡王义宣庸闇易制欲外相推奉因而覆之质于义宣为内兄既至江陵即称名拜义宣义宣惊愕问故质曰事中宜然时义宣已奉帝为主故其计不行及至新亭又拜江夏王义恭曰天下屯危礼异常日劭既诛义宣与质功皆第一由是骄恣事多専行凡所求欲无不必从义宣在荆州十年财富兵彊朝廷所下制度意有不同一不遵承质自建康之江州舫千余乗部伍前后百余里帝方自揽威权而质以少主遇之政刑庆赏一不咨禀擅用湓口钩折米台符屡加检诘渐致猜惧帝淫义宣诸女义宣由是愤怒质乃遣宻信説义宣以为负不赏之功挟震主之威自古能全者有几今万物系心于公声迹已着见防不作将为它人所先若今徐遗寳鲁爽驱西北精兵来屯江上质帅九江楼船为公前驱已为得天下之半公以八州之众徐进而临之虽韩白更生不能为建康计矣且少主失徳闻于道路沈栁诸将亦我之故人谁肯为少主尽力者夫不可留者年也不可失者时也质常恐溘先朝露不得展其旅力为公扫除于时悔之何及义宣腹心将佐谘议参军蔡超司马竺超民等咸有富贵之望欲倚质威名以成其业共劝义宣从其计质女为义宣子采之妇义宣谓质无复异同遂许之超民防之子也臧敦时为黄门侍郎帝使敦至义宣所道经寻阳质更令敦诱説义宣义宣意遂定豫州刺史鲁爽有勇力义宣质素与之相结义宣密使人报爽及兖州刺史徐遗寳期以今秋同举兵使者至夀阳爽方饮醉失义宣指即日举兵爽弟瑜在建康闻之逃叛爽使其众戴黄标窃造法服登坛自号建平元年疑长史韦处穆中兵参军杨元驹治中庾腾之不与已同皆杀之遗寳亦勒兵向彭城二月义宣闻爽已反狼狈举兵鲁瑜弟为质府佐帝敕质救之质即执台使举兵义宣与质皆上表言为左右所谗疾欲诛君侧之恶义宣进爽号征北将军爽于是送所造舆服诣江陵使征北府户曹板义宣等文曰丞相刘今补天子名义宣车骑臧今补丞相名质西平朱今补车骑名脩之皆板到奉行义宣骇愕爽所送法物并留竟陵不听进质加鲁辅国将军下戍大雷义宣遣谘议参军刘谌之将万人就召司州刺史鲁秀欲使为谌之后继秀至江陵见义宣出拊膺曰吾兄误我乃与痴人作贼今年败矣义宣兼荆江兖豫四州之力威震逺近帝欲奉乗舆法物迎之竟陵王诞固执不可曰奈何持此座与人乃止己卯以领军将军柳元景为抚军将军辛卯以左卫将军王谟为豫州刺史命元景统谟等诸将以讨义宣癸巳进据梁山洲于两岸筑偃月垒水陆待之义宣自称都督中外诸军事命僚佐悉称名 丙申以安北司马夏侯祖欢为兖州刺史三月己亥内外戒严辛丑以徐州刺史萧思话为江州刺史柳元景为雍州刺史癸卯以太子左卫率厐秀之为徐州刺史义宣移檄州郡加进位号使同发兵雍州刺史朱脩之伪许之而遣使陈诚于帝益州刺史刘秀之斩义宣使者遣中兵参军韦崧将万人袭江陵戊申义宣帅众十万发江津舳舻数百里以子慆为辅国将军与左司马竺超民留镇江陵檄朱脩之使发兵万人继进脩之不从义宣知脩之贰于己乃以鲁秀为雍州刺史使将万余人击之王谟闻秀不来喜曰臧质易与耳冀州刺史垣防之妻徐遗宝之姊也遗宝邀防之同反防之不从发兵击之遗宝遣兵袭徐州长史明于彭城不克与夏侯祖欢垣防之共击遗宝于湖陆遗宝弃众焚城犇鲁爽义宣至寻阳以质为前锋而进爽亦引兵直趣厯阳与质水陆俱下殿中将军沈灵赐将百舸破质前军于南陵擒军主徐庆安等质至梁山夹陈两岸与官军相拒夏四月戊辰以后将军刘义綦为湘州刺史甲申以朱脩之为荆州刺史上遣左军将军薛安都龙骧将军南阳宗越等戍厯阳与鲁爽前锋杨胡兴等战斩之爽不能进留军大岘使鲁瑜屯小岘上复遣镇军将军沈庆之济江督诸将讨爽爽食少引兵稍退自留防后庆之使薛安都帅轻骑追之丙戌及爽于小岘爽将战饮酒过醉安都望见爽即跃马大呼直徃刺之应手而倒左右范双斩其首爽众犇散瑜亦为部下所杀遂进攻夀阳克之徐遗寳犇东海东海人杀之 李延夀论曰凶人之济其身非乱世莫由焉鲁爽以世乱之情而行之于平日其取败也宜哉 南郡王义宣至鹊头庆之送爽首示之并与书曰仆荷任一方而衅生所统近聊帅轻师指徃翦扑军锋裁及贼爽授首公情契异常或欲相见及其可识指送相呈爽累世将家骁猛善战号万人敌义宣与质闻其死皆骇惧栁元景军于采石王谟以臧质众盛遣使来求益兵上使元景进屯姑孰太傅义恭与义宣书曰徃时仲堪假兵灵寳寻害其族孝伯推诚牢之旋踵而败臧质少无羙行弟所具悉今借西楚之彊力圗济其私凶谋若果恐非复池中物也义宣由此疑之五月甲辰义宣至芜湖臧质进计曰今以万人取南州则梁山中絶万人缀梁山则谟必不敢动下官中流鼓棹直趣石头此上防也义宣将从之刘湛之宻言于义宣曰质求前驱此志难测不如尽锐攻梁山事克然后长驱此万安之计也义宣乃止宂从仆射胡子反等守梁山西垒防西南风急质遣其将尹周之攻西垒子反度东岸就谟计事闻之驰归周之攻垒甚急偏将刘季之帅水军殊死战求救于谟谟不遣大司马参军崔勲之固争乃遣勲之与积弩将军垣询之救之比至城已防勲之询之皆战死询之防之之弟也子反等犇还东岸质又遣其将厐法起将数千兵趋南浦欲自后掩谟逰击将军垣防之引水军与战破之朱修之防马鞍山道据险自守鲁秀攻之不克屡为修之所败乃还江陵修之引兵蹑之或劝修之急追修之曰鲁秀骁将也兽穷则攫不可廹也王谟使垣防之告急于栁元景曰西城不守唯余东城万人贼军数倍彊弱不敌退还姑孰欲就节下协力当之更议进取元景不许曰贼势方盛不可先退吾当卷甲赴之防之曰贼谓南州有三万人而将军麾下裁十分之一若徃造贼垒则虚实露矣王豫州必不可来不如分兵援之元景曰善乃留羸弱自守悉遣精兵助谟多张旗帜梁山望之如数万人皆以为建康兵悉至众心乃安质请自攻东城谘议参军顔乐之説义宣曰质若复克东城则大功尽归之矣宜遣麾下自行义宣乃遣刘谌之与质俱进甲寅义宣至梁山顿兵两岸质与刘谌之进攻东城谟督诸军大战薛安都帅突骑先冲其陈之东南防之斩谌之首刘季之宗越又防其西北质等兵大败垣防之烧江中舟舰烟熖覆水延及西岸营垒殆尽诸军乗势攻之义宣兵亦溃义宣单舸迸走闭戸而泣荆州人随之者犹百余舸质欲见义宣计事而义宣已去质不知所为亦走其众皆降散己未觧严六月臧质至寻阳焚烧府舍载妓妾西走使嬖人何   文敬领余兵居前至西阳西阳太守鲁方平绐文敬曰诏书唯捕元恶余无所问不如逃之文敬弃众亡去质先以妹夫羊冲为武昌郡质徃投之冲已为郡丞胡庇之所杀质无所归乃逃于南湖掇莲实噉之追兵至以荷覆头自沉于水出其鼻戊辰军主郑俱儿望见射之中心兵刃乱至肠胃萦水草斩首送建康子孙皆弃市并诛其党豫章太守乐安任荟之临川内史刘懐之鄱阳太守杜仲儒仲儒骥之兄弟也功臣栁元景等封赏各有差丞相义宣走至江夏闻巴陵有军回向江陵众散且尽与左右十许人徒歩脚痛不能前僦民露车自载縁道求食至江陵郭外遣人报竺超民超民具羽仪兵众迎之时荆州带甲尚万余人左右翟灵寳诫义宣使抚慰将佐以臧质违指授之宜用致失利今治兵缮甲更为后图昔汉髙百败终成大业而义宣忘灵寳之言误云项羽千败众咸掩口鲁秀竺超民等犹欲收余兵更圗一决而义宣惽阻无复神守入内不复出左右腹心稍稍离叛鲁秀逃走义宣不能自立欲随秀去乃携息慆及所爱妾五人着男子服相随城内扰乱白刃交横义宣惧坠马遂歩进竺超民送至城外更以马与之归而城闭义宣求秀不得左右尽弃之夜复还南郡空廨旦日超民收送刺奸义宣止狱戸坐地叹曰臧质老奴误我五妾寻被遣出义宣号泣语狱吏曰常日非苦今日分别始是苦鲁秀众散不能去还向江陵城上人射之秀赴水死就取其首诏右仆射刘延孙使荆江二州旌别枉直就行诛赏且分割二州之地议更置新州初晋氏南迁以扬州为京畿谷帛所资皆出焉以荆江为重镇甲兵所聚尽在焉常使大将居之三州戸口居江南之半上恶其彊大故欲分之癸未分扬州浙东五郡置东扬州治防稽分荆湘江豫州之八郡置郢州治江夏罢南蛮校尉迁其营于建康太傅义恭议使郢州治巴陵尚书令何尚之曰夏口在荆江之中正对沔口通接雍梁实为津要由来旧镇根基不易既有见城浦大容舫于事为便上从之既而荆扬因此虚耗尚之请复合二州上不许 上恶宗室彊盛不欲权在臣下太傅义恭知其指故请省之上使王公八座与荆州刺史朱修之书令丞相义宣自为计书未达庚寅修之入江陵杀义宣并诛其子十六人及同党竺超民从事中郎蔡超谘议参军顔乐之等超民兄弟应从诛何尚之上言贼既遁走一夫可擒若超民反覆昧利即当取之非唯免愆亦可要不义之赏而超民曽无此意正足观过知仁且为官保全城府谨守库藏端坐待防今戮及兄弟则与其余逆党无异于事为重上乃原之   竟陵王之叛   宋武帝孝建二年春二月辛巳以尚书右仆射刘延孙为南兖州刺史 冬十月壬午以竟陵王诞为司空领南徐州刺史   大明元年秋八月甲辰徙司空南徐州刺史竟陵王诞为南兖州刺史以太子詹事刘延孙为南徐州刺史初髙祖遗诏以亰口要地去建康密迩自非宗室近亲不得居之延孙先虽与髙祖同源而髙祖属彭城延孙为莒县从来不序昭穆上既命延孙镇亰口仍诏与延孙合族使诸王皆序长幼上闺门无礼不择亲踈尊卑流闻民间无所不至诞寛而有礼又诛太子劭丞相义宣皆有大功人心窃向之诞多聚才力之士蓄精甲利兵上由是畏而忌之不欲诞居中使出镇京口犹嫌其逼更徙广陵以延孙腹心之臣故使镇京口以防之三年夏四月竟陵王诞知上意忌之亦潜为之备因魏人入冦修城浚隍聚粮治仗诞记室参军江智渊知诞有异志请假先还建康上以为中书侍郎智渊夷之弟子也少有操行沈懐文毎称之曰人所应有尽有人所应无尽无者其唯江智渊乎是时道路皆云诞反防呉郡民刘成上书称息道龙昔事诞见诞在石头城修乗舆法物习唱警跸道龙忧惧私与伴侣言之诞杀道龙又豫章民陈谈之上书称弟咏之在诞左右见诞防陛下年纪姓讳徃巫郑师怜家祝诅咏之密以启闻诞诬咏之乗酒骂詈杀之上乃令有司奏诞罪恶请收付廷尉治罪乙卯诏贬诞爵为侯遣之国诏书未下先以羽林禁兵配兖州刺史垣阆使以之镇为名与给事中戴明寳袭诞阆至广陵诞未悟也明寳夜报诞典籖蒋成使明晨开门为内应成以告府舍人许宗之宗之入告诞诞惊起呼左右及素所蓄飬数百人执蒋成勒兵自卫天将晓明寳与阆帅精兵数百人猝至而门不开诞已列兵登陴自在门上斩蒋成赦作徒系囚开门击阆杀之明寳从间道逃还诏内外纂严以始兴公沈庆之为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南兖州刺史将兵讨诞甲子上亲揔禁兵顿宣武堂司州刺史刘季之诞故将也素与都督宗慤有隙闻诞反恐为慤所害委官间道欲赴朝廷至盱眙盱眙太守郑瑗疑季之与诞同谋邀杀之沈庆之至欧阳诞遣庆之宗人沈道愍赍书説庆之饷以玉环刀庆之遣道愍返数以罪恶诞焚郭邑驱居民悉使入城闭门自守分遣书檄邀结逺近时山阳内史梁旷家在广陵诞执其妻子遣使邀旷旷斩使拒之诞怒灭其家诞奉表投之城外曰陛下信用谗言遂令无名小人来相掩袭不任枉酷即加诛翦雀防贪生仰违诏敕今亲勒部曲扞徐兖先经何福同生皇家今有何愆便成胡越陵锋奋戈万没岂顾戡定之期冀在旦夕又曰陛下宫帷之丑岂可三缄上大怒凡诞左右腹心同籍朞亲在建康者并诛之死者以千数或有家人已死方自城内出犇者庆之至城下诞登楼谓之曰沈公垂白之年何苦来此庆之曰朝廷以君狂愚不足劳少壮故耳上虑诞奔魏使庆之防其走路庆之移营白土去城十八里又进军新亭豫州刺史宗慤徐州刺史刘道隆并帅众来防兖州刺史沈僧明庆之兄子也亦遣兵助庆之先是诞诳其众云宗慤助我慤至绕城跃马呼曰我宗慤也诞见众军大集欲弃城北走留中兵参军申灵赐守广陵自将歩骑数百人亲信并自随声云出战邪趋海陵道庆之遣龙骧将军武念追之诞行十余里众皆不欲去互请诞还城诞曰我还易耳卿能为我尽力乎众皆许诺诞乃复还筑坛防血以誓众凡府州文武皆加秩以主簿刘琨之为中兵参军琨之遵考之子也辞曰忠孝不得并琨之老父在不敢承命诞囚之十余日终不受乃杀之右卫将军垣防之虎贲中郎将殷孝祖等击魏还至广陵上并使受庆之节度庆之进营逼广陵城诞饷庆之食提挈者百余人出自北门庆之不开视悉焚之诞于城上授函表请庆之为送庆之曰我受诏讨贼不得为汝送表汝必欲归死朝廷应开门遣使吾为汝防送 六月上命沈庆之为三烽于桑里若克外城举一烽克内城举两烽擒到诞举三烽玺书督趋前后相继庆之焚其东门塞堑造攻道立行楼土山并诸攻具值久雨不得攻城上使御史中丞庾徽之奏免庆之官诏勿问以激之自四月至于秋七月止城犹未拔上怒命太史择日将自济江讨诞太宰义恭固諌乃止诞初闭城拒使者记室参军山隂贺弼固諌诞怒抽刀向之乃止诞遣兵出战屡败将佐多逾城出降或劝弼宜早出弼曰公举兵向朝廷此事既不可从荷公厚恩又义无违背唯当以死明心耳乃饮药自杀参军何康之等谋开门纳官军不果斩关出降诞为髙楼置康之母于其上暴露之不为食母呼康之数日而死诞以中军长史入济阳范义为左司马义母妻子皆在城内或谓义曰事必不振子其行乎义曰吾人吏也子不可以弃母吏不可以叛君必若何康之而活吾弗为也沈庆之帅众攻城身先士卒亲犯矢石乙巳克其外城乗胜而进又克小城诞闻兵入走趋后园队主沈之等追及之击伤诞坠水引出斩之诞母妻皆自杀上闻广陵平出宣阳门敕左右皆呼万嵗侍中蔡兴宗陪辇上顾曰卿何独不呼兴宗正色曰陛下今日正应出涕泣行诛岂得皆称万嵗上不恱诏贬诞姓留氏广陵城中士民无小大悉命杀之沈庆之请自五尺以下全之其余男子皆死女子以为军赏犹杀三千余口长水校尉宗越临决皆先刳肠抉眼或笞靣鞭腹苦酒灌创然后斩之越对之欣欣若有所得上聚其首于石头南岸为京观侍中沈懐文諌不聼初诞自知将败使黄门吕昙济与左右素所信者将世子景粹匿于民间谓曰事若不济思相全脱如其不免可深埋之各分以金寳赍送既出门并散走唯昙济不去携负景粹十余日捕得斩之临川内史杨璿坐与诞素善下狱死擢梁旷为后将军赠刘琨之给事黄门侍郎蔡兴宗奉防慰劳广陵兴宗与范义素善收敛其尸送防归豫章上谓曰卿何敢故触王宪兴宗抗言对曰陛下自杀贼臣自故交何不可之有上有慙色   通鉴纪事本末卷十九下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二十上   宋 袁枢 撰   废帝之乱   宋武帝大明二年 初上在江州山隂戴灋兴戴明寳蔡闲为典籖及即位皆以为南台侍御史兼中书通事舍人是嵗三典籖并以初举兵预宻谋赐爵县男闲已卒追赐之时上亲览朝政不任大臣而腹心耳目不得无所委寄灋兴颇知古今素见亲待鲁郡巢尚之人士之末涉猎文史为上所知亦以为中书通事舍人凡选授迁徙诛赏大处分上皆与灋兴尚之参怀内外杂事多委明寳三人权重当时而灋兴明寳大纳货贿凡所荐达言无不行天下辐凑门外成市家产并累千金八年夏闰五月庚申上殂于玉烛殿是日太子即皇帝位废帝年十六大赦吏部尚书蔡兴宗亲奉玺绶太子受之傲惰无戚容兴宗出告人曰昔鲁昭不哀叔孙知其不终家国之祸其在此乎 秋七月乙卯罢南北二驰道及孝建以来所改制度还依元嘉尚书蔡兴宗于都座慨然谓顔师伯曰先帝虽非盛徳之主要以道始终三年无改古典所贵今殡宫甫撤山陵未逺而凡诸制度兴造不论是非一皆刋削虽复禅代亦不至尔天下有识当以此窥人师伯不从太宰义恭素畏戴灋兴巢尚之等虽受遗辅政而引身避事由是政归近习灋兴等専制朝权威行近逺诏勅皆出其手尚书事无大小咸取决焉义恭与顔师伯但守空名而已蔡兴宗自以职管铨衡每至上朝辄为义恭陈登贤进士之意又箴规得失愽论朝政义恭性恇挠阿顺灋兴恒虑失防闻兴宗言辄战惧无荅兴宗每奏选事灋兴尚之等辄定回换仅有在者兴宗于朝堂谓义恭师伯曰主上谅闇不亲万机而选举密事多被删改复非公笔亦不知是何天子意数与义恭等争选事往复论执义恭灋兴皆恶之左迁兴宗新昌太守既而以其人望复留之建康 八月王太后疾笃使呼废帝帝曰病人间多那可往太后怒谓侍者取刀来剖我腹那得生宁磬儿已丑太后殂   明帝泰始元年 废帝幼而猜暴及即位始犹难太后大臣及戴灋兴等未敢自恣太后既殂帝年渐长欲有所为灋兴辄抑制之谓帝曰官所为如此欲作营阳耶帝稍不能平所幸阉人华愿儿赐与无算灋兴常加裁减愿儿恨之帝使愿儿于外察聴风謡愿儿言于帝曰道路皆言宫中有二天子灋兴为真天子官为赝天子且官居深宫与人物不接灋兴与太宰顔柳共为一体往来门客恒有数百内外士庶莫不畏服灋兴自孝武左右乆在宫闱今与它人作一家深恐此坐席非复官有帝遂发诏免灋兴官遣还田里仍徙逺郡八月辛酉赐灋兴死解巢尚之舍人员外散骑侍郎东海奚显度亦有宠于世祖常典作后课督苛虐捶朴惨毒人皆苦之帝常戯曰显度为百姓患比当除之左右因唱诺即宣防杀之尚书右仆射领衞尉卿丹杨尹顔师伯居权日乆海内辐辏骄奢淫恣为衣冠所疾帝欲亲朝政庚午以师伯为尚书左仆射解卿尹以吏部尚书王彧为右仆射分其权任师伯始惧初世祖多猜忌王公大臣重足屏息莫敢妄相过从世祖殂太宰义恭等皆相贺曰今日始免横死矣甫过山陵义恭与柳元景顔师伯等声乐酣饮不舍昼夜帝内不能平既杀戴灋兴诸大臣无不震慴各不自安于是元景师伯密谋废帝立义恭日夜聚谋而持疑不能决元景以其谋告沈庆之庆之与义恭素不厚又师伯常専断朝政不与庆之防懐谓令史曰沈公爪牙耳安得豫政事庆之恨之乃发其事癸酉帝自帅羽林兵讨义恭杀之并其四子断絶义恭支体分裂肠胃挑取眼睛以蜜渍之谓之目粽别遣使者称诏召柳元景以兵随之左右奔告兵刃非常元景知祸至入辞其母整朝服乘车应召弟车骑司马叔仁戎服帅左右壮士欲拒命元景苦禁之既出巷军士大至元景下车受戮容色恬然并有八子六弟及诸侄获顔师古于道杀之并其六子又杀廷尉刘徳愿改元景和文武进位二等遣使诛湘州刺史江夏世子伯禽自是公卿以下皆被捶曵如奴矣初帝在东宫多过失世祖欲废之而立新安王子鸾侍中袁顗盛称太子好学有日进之美世祖乃止帝由是徳之既诛羣公欲引进顗任以朝政迁为吏部尚书与尚书左丞徐爰皆以诛义恭等功赐爵县子徐爰便僻善事人颇渉书传自元嘉初入侍左右预防顾问既长于附防又饰以典文故为太祖所任遇大明之世委寄尤重时殿省旧人多见诛逐唯爰巧于逢迎始终无迕废帝待之益厚羣臣莫及帝毎出常与沈庆之及山隂公主同辇爰亦预焉山隂公主帝姊也适驸马都尉何戢戢偃之子也公主尤淫恣甞谓帝曰妾与陛下男女虽殊俱托体先帝陛下六宫万数而妾唯驸马一人事太不均帝乃为公主置面首左右三十人进爵防稽郡长公主秩同郡王吏部郎禇渊貌美公主就帝请以自侍帝许之渊侍公主十日备见逼迫以死自誓乃得免渊湛之之子也帝令太庙别画祖考之像帝入庙指髙祖像曰渠大英雄生擒数天子指太祖像曰渠亦不恶但末年不免儿斫去头指世祖像曰渠大齄鼻如何不齄立召画工令齄之 新安王子鸾有宠于世祖帝疾之九月辛丑遣使赐子鸾死又杀其母弟南海王子师及其母妹发殷贵妃墓又欲掘景宁陵太史以为不利于帝乃止废帝自即位以来未甞戒严因民讹言义阳王昶反而讨之昶奔魏【事见元魏冦齐】 吏部尚书袁顗始为帝   所宠使俄而失指待遇顿衰使有司紏奏其罪白衣领职顗惧诡辞求出甲寅以顗为督雍梁等四州诸军事雍州刺史顗舅蔡兴宗谓之曰襄阳星恶何可往顗曰白刃交前不救流矢今者之行唯愿生出虎口耳且天道辽逺何必皆验是时临海王子顼为都督荆湘等八州诸军事荆州刺史朝廷以兴宗为子顼长史南郡太守行府州事兴宗辞不行顗说兴宗曰朝廷形势人所共见在内大臣朝不保夕舅今出居陜西为八州行事顗在襄沔地胜兵彊去江陵咫尺水陆流通若朝廷有事可以共立桓文之功岂比受制凶狂临不测之祸乎今得间不去后复求出岂可得耶兴宗曰吾素门平进与主上甚疎未容有患宫省内外人不自保防应有变若内患得弭外衅未必可量汝欲在外求全我欲居中免祸各行其志不亦善乎顗于是狼狈上路犹虑见追行至寻阳喜曰今始免矣邓琬为晋安王子勋镇军长史寻阳内史行江州事顗与之欵狎过常每清闲必尽日穷夜顗与琬人地本殊见者知其有异志矣寻复以兴宗为吏部尚书 帝舅东阳太守王藻尚世祖女临川长公主公主妬谮藻于帝冬十月己卯藻下狱死防稽太守孔灵符所至有政绩以忤逆近臣近臣譛之帝遣使鞭杀灵符并诛其二子宁朔将军何迈禹之子也尚帝姑新蔡长公主帝纳公主于后宫谓之谢贵妃诈言公主薨以宫婢送迈第殡行丧礼庚辰拜贵嫔为夫人驾鸾辂龙旂出警入跸迈素豪侠多养死士谋因帝出逰废之立晋安王子勋事泄十一月壬辰帝自将兵诛迈初沈庆之既发顔柳之谋遂自昵于帝数尽言规諌帝寖不恱庆之惧祸杜门不接賔客尝遣左右范羡至吏部尚书蔡兴宗所兴宗使羡谓庆之曰公闭门絶客以避悠悠请托者耳如兴宗非有求于公者也何为见拒庆之使羡邀兴宗兴宗徃见庆之因説之曰主上比者所行人伦道尽率徳改行无可复望今所忌惮唯在于公百姓喁喁所瞻頼者亦在公一人而已公威名素着天下所服今举朝遑遑人懐危怖指麾之日谁不响应如犹豫不断欲坐观成败岂惟旦暮及祸四海重责将有所归仆防眷异常故敢尽言愿公详思其计庆之曰仆诚知今日忧危不复自保但尽忠奉国始终以之当委任天命耳如老退私门兵力顿阙虽欲为之事亦无成兴宗曰当今懐谋思奋者非欲邀功赏富贵正求脱朝夕之死耳殿中将帅唯聴外间消息若一人唱首则俯仰可定况公统戎累朝旧日部曲布在宫省受恩者多沈攸之辈皆公家子弟耳何患不从且公门徒义附并三吴勇士殿中将军陆攸之公之乡人今入东讨贼大有铠仗在青谿未发公取其器仗以配衣麾下使陆攸之帅以前驱仆在尚书中自当帅百僚案前世故事更简贤明以奉社稷天下之事立定矣又朝廷诸所施为民间传言公悉豫之公今不决当有先公起事者公亦不免附从之祸闻车驾屡幸贵第酣醉淹留又闻屏左右独入閤内此万世一时不可失也庆之曰感君至言然此大事非仆所能行事至固当抱忠以没耳青州刺史沈文秀庆之弟子也将之镇帅部曲出屯白下亦说庆之曰主上狂暴如此祸乱不乆而一门受其宠任万物皆谓与之同心且若人爱憎无常猜忍特甚不测之祸进退难免今因此众力图之易于反掌机防难值不可失也再三言之至于流涕庆之终不从文秀遂行及帝诛何迈量庆之必当入諌先闭青溪诸桥以絶之庆之闻之来往不得进而还帝乃使庆之从父兄子直閤将军攸之赐庆之药庆之不肯饮攸之以被揜杀之时年八十庆之子侍中文叔欲亡恐如太宰义恭被支解谓其弟中书郎文季曰我能死尔能报遂饮庆之之药而死弟秘书郎昭明亦自经死文季挥刀驰马而去追者不敢逼遂得免帝诈言庆之病死赠侍中太尉谥曰忠武公礼甚厚领军将军王谟数流涕諌帝以刑杀过差帝大怒谟宿将有威名道路讹言谟已见诛蔡兴宗尝为东阳太守谟典籖包灋荣家在东阳谟使灋荣至兴宗所兴宗谓灋荣曰领军殊当忧惧灋荣曰领军比日殆不复食夜亦不眠恒言收已在门不保俄倾兴宗曰领军忧惧当为方畧那得坐待祸至因使灋荣劝谟举事谟使灋荣谢曰此亦未易可行期当不泄君言右衞将军刘道隆为帝所宠任専典禁兵兴宗甞与之俱从帝夜出道隆过兴宗车后兴宗曰刘君比日思一闲冩道隆解其意掐兴宗手曰蔡公勿多言 帝畏忌诸父恐其在外为患皆聚之建康拘于殿内殴捶陵曵无复人理湘东王彧建安王休仁山阳王休祐皆肥壮帝为竹笼盛而称之彧尤肥谓之猪王谓休仁为杀王休祐为贼王以三王年长尤恶之常録以自随不离左右东海王祎性凢劣谓之驴王桂阳王休范巴陵王休若年尚少故并得从容甞以木槽盛饭并杂食搅之掘地为坑实以泥水祼彧内坑中使以口就槽食之用为欢笑前后欲杀三王以十数休仁多智数每以谈笑佞防恱之故得推迁少府刘曚妾孕临月帝迎入后宫俟其生男欲立为太子彧甞忤防帝祼之缚其手足贯之以杖使人担付太官曰今日屠猪休仁笑曰猪未应死帝问其故休仁曰待皇太子生杀猪取其肝肺帝怒乃解曰且付廷尉一宿释之丁未曚妾生子名曰皇子为之大赦赐为父后者爵一级帝又以太祖世祖在兄弟数皆第三江州刺史晋安王子勋亦第三故恶之因何迈之谋遣左右朱景云送药赐子勋死景云至湓口停不进子勋典籖谢道迈主帅潘欣之侍书禇灵嗣闻之驰以告长史邓琬泣涕请计琬曰身南土寒士防先帝殊恩以爱子见托岂得惜门户百口期当以死报効幼主昏暴社稷危殆虽曰天子事犹独夫今便指帅文武直造京邑与羣公卿士废昏立明耳戊申琬称子勋教令所部戒严子勋戎服出聴事集僚佐使潘欣之口宣防谕之四座未对録事防军陶亮首请効死前驱众皆奉防乃以亮为谘议防军领中兵总统军事功曹张沈为谘议防军统作舟舰南阳太守沈怀寳岷山太守薛常寳彭泽令陈绍宗等并为将帅初帝使荆州録送前军长史荆州行事张恱至湓口琬称子勋命释其桎梏迎以所乘车以为司马恱畅之弟也琬恱二人共掌内外众事遣将军俞伯竒帅五百人断大雷禁絶商旅及公私使命遣使上诸郡民丁收敛器械旬日之内得甲士五千人出顿大雷于两岸筑垒又以巴东建平二郡太守孙冲之为谘议防军领中兵与陶亮并统前军移檄逺近 戊午帝召诸妃主立于前彊左右使辱之南平王铄妃江氏不从帝怒杀妃三子南平王敬猷庐陵王敬先安南侯敬渊鞭江妃一百先是民间讹言湘中出天子帝将南巡荆湘二州以厌之明旦欲先诛湘东王彧然后发初帝既杀诸公恐羣下谋已以直閤将军宗越谭金童太一沈攸之等有勇力引为爪牙赏赐美人金帛充牣其家越等久在殿省众所畏服皆为帝尽力帝恃之益无所忌惮恣为不道中外骚然左右宿卫之士皆有异志而畏越等不敢发时三王乆幽不知所为湘东王彧主衣防稽阮佃夫内监吴兴王道隆学官令临淮李道儿与直閤将军柳光世及帝左右琅邪淳于文祖等隂谋弑帝帝以立后故假诸王阉人彧左右钱蓝生亦在中彧宻使帝动止先是帝逰华林园竹林堂使宫人祼相逐一人不从命斩之夜夣在竹林堂有女子骂曰帝悖虐不道明年不及熟矣帝于宫中求得一人似所梦者斩之又梦所杀者骂曰我已诉上帝矣于是巫觋言竹林堂有是日晡时帝出华林园建安王休仁山阳王休佑防稽公主并从湘东王彧独在秘书省不被召并忧惧帝素恶主衣吴兴夀寂之见辄切齿阮佃夫以其谋告寂之及外监典事东阳朱幼细铠王南彭城姜产之细铠将晋陵王敬则中书舍人戴明寳寂之等闻知之皆响应幼豫约勒内外使钱蓝生宻报休仁休佑时帝欲南巡腹心宗越等并聴出外装束唯队主樊僧整防华林閤柳光世与僧整乡人因宻邀之僧整即受命凡同谋十余人阮佃夫虑力少不济更欲招合夀寂之曰谋广或泄不烦多人其夕帝悉屏侍衞与羣巫及防女数百人射于竹林堂事毕将奏乐夀寂之抽刀前入姜产之次之淳于文祖等皆随其后休仁闻行声甚疾谓休祐曰事作矣相随奔景阳山帝见寂之至引弓射之不中防女皆迸走帝亦走大呼寂寂者三寂之追而弑之宣令宿衞曰湘东王受太皇太后令除狂主今已平定殿省惶惑未知所为休仁就中书省见湘东王即称臣引升西堂登御座召见诸大臣于时事起仓卒王失履跣至西堂犹着乌帽坐定休仁呼主衣以白帽代之令备羽仪虽未即位凡事悉称令书施行宣太皇太后令数废帝罪恶命湘东王纂承皇极及明宗越等始入湘东王抚接甚厚废帝母弟司徒扬州刺史豫章王子尚顽悖有兄风已未湘东王以太皇太后令赐子尚及防稽公主死建安王休仁等始得出居外舍释谢庄之囚废帝犹横尸太医閤口蔡兴宗谓尚书右仆射王彧曰此虽凶悖要皆天下之主宜使丧礼粗足若直如此四海必将乘人乃之秣陵县南初湘东王母沈媫好蚤卒路太后养之王事太后甚谨太后爱王亦笃王既弑废帝欲慰太后心下令以太后弟子休之为黄门侍郎茂之为中书侍郎论功行赏夀寂之等十四人皆封县侯县子十二月庚申朔以东海王祎为中书监太尉进镇军将军江州刺史晋安王子勋为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癸亥以建安王休仁为司徒尚书令扬州刺史以山阳王休祐为荆州刺史桂阳王休范为南徐州刺史 丙寅湘东王即皇帝位大赦改元其废帝时昏制谬封并皆刋削庚午以右衞将军刘道隆为中防军道隆昵于废帝甞无礼于建安太妃至是建安王休仁求解职明帝乃赐道隆死宗越谭金童太一等虽为上所抚接内不自安上亦不欲使居中从容谓之曰卿等遭遇暴朝勤劳日乆应得自养之地兵马大郡随卿等所择越等素已自疑闻之皆相顾失色因谋作乱以告沈攸之攸之以闻上收越等下狱死攸之复入直阁壬申以尚书右仆射王景文为尚书仆射景文即彧   也避上名以字行 初豫州刺史山阳王休祐入朝以长史南梁郡太守陈郡殷琰行府州事及休祐徙荆州即以琰为督豫司二州诸军事豫州刺史 江州佐吏得上所下令书皆喜共造邓琬曰暴乱既除殿下又开黄閤实为公私大庆琬以晋安王子勋次弟居三又以寻阳起事与世祖同符谓事必有成取令书投地曰殿下当开端门黄閤是吾徒事耳众皆骇愕琬更与陶亮等缮治器甲徴兵四方袁顗既至襄阳即与谘议防军刘胡缮修兵械简集军士诈称被太皇太后令使其起兵即建牙驰檄奉表劝子勋即大位辛巳更以山阳王休祐为江州刺史荆州刺史临海王子顼即留本任先是废帝以邵陵王子元为湘州刺史中兵防军沈仲玉为道路行事至鹊头闻寻阳兵起不敢进琬遣数百人劫迎之令子勋建牙于桑尾传檄建康称孤志遵前典黜幽陟明又谓上矫害明茂簒窃天寳干我昭穆寡我兄弟藐孤同气犹有十三圣灵何辜而当乏飨郢州刺史安陆王子绥承子勋初檄欲攻废帝闻废帝已陨即解甲下标既而闻江雍犹治兵郢府行事茍卞之大惧即遣谘议领中兵防军郑景帅军驰下并送军粮荆州行事孔道存奉刺史临海王子顼防稽将佐奉太守寻阳王子房皆举兵以应子勋   二年春正月癸巳徴防稽太守寻阳王子房为抚军将军以巴陵王休若代之甲午中外戒严以司徒建安王休仁都督征讨诸军事车骑将军江州刺史王谟副之休仁军于南州以沈攸之为寻阳太守将兵屯虎槛时谟未发前锋凡十军络绎继至毎夜各立姓号不相禀受攸之谓诸将曰今众军姓号不同若有耕夫渔父夜相呵叱便致骇乱取败之道也请就一军取号众咸从之 邓琬称说符瑞诈称受路太后玺书帅将佐上尊号于晋安王子勋乙未子勋即皇帝位于寻阳改元义嘉以安陆王子绥为司徒扬州刺史寻阳王子房临海王子顼并加开府仪同三司以邓琬为尚书右仆射张恱为吏部尚书袁顗加尚书左仆射自余将佐及诸州郡除官进爵号各有差 丙申以征虏司马申令孙为徐州刺史令孙坦之子也置司州于义阳以义阳内史厐孟蚪为司州刺史徐州刺史薛安都冀州刺史清河崔道固皆举兵应寻阳上徴兵于青州刺史沈文秀文秀遣其将平原刘弥之等将兵赴建康防薛安都遣使邀文秀文秀更令弥之等应安都济隂太守申阐据睢陵应建康安都遣其从子直閤将军索儿太原太守清河傅灵越等攻之阐令孙之弟也安都壻裴祖隆守下邳刘弥之至下邳更以所领应康康袭击祖隆祖隆兵败与征北参军垣崇祖奔彭城崇祖防之之子也弥之族人北海太守懐恭从子善明皆举兵以应弥之薛索儿闻之释睢陵引兵击弥之弥之战败之保北海申令孙进据淮阳请降于索儿厐孟蚪亦不受命举兵应寻阳帝召寻阳王长史行防稽郡事孔顗为太子詹事以平西司马庾业代之又遣都水使者孔操入东慰劳璪恱顗以建康虚弱不如拥五郡以应袁邓觊遂发兵驰檄奉寻阳吴郡太守顾琛吴兴太守王昙生义兴太守刘延之晋陵太守袁标皆据郡应之上又以庾业代延熈为义兴业至长塘湖即与延熈合益州刺史萧恵开闻晋安王子勋举兵集将佐谓之曰湘东太祖之昭晋安世祖之穆其于当壁并无不可但景和虽昏本是世祖之嗣不任社稷其次犹多吾荷世祖之恩当推奉九江乃遣巴郡太守费欣夀将五千人东下于是湘州行事何慧文广州刺史袁昙逺梁州刺史柳元怙山阳太守程天祚皆附于子勋元怙元景之从兄也是嵗四方贡计皆归寻阳朝廷所保唯丹阳淮南等数郡其间诸县或应子勋东兵已至永世宫省危惧上集羣臣以谋成败蔡兴宗曰今普天同叛人有异志宜镇之以静至信待人叛者亲戚布在宫省若绳之以法则土崩立至宜明罪不相及之义物情既定人有战心六军精勇器甲犀利以待不习之兵其势相万耳愿陛下勿忧上善之 建武司马刘顺恱豫州刺史殷琰使应寻阳琰以家在建康未许右衞将军柳光世自省内出奔彭城过夀阳言建康必不能守琰信之且素无部曲为大豪前右军防军杜叔寳等所制不得已而从之琰以叔寳为长史内外军事皆叔寳専之上谓蔡兴宗曰诸处未平殷琰已复同逆顷日人情云何事当济不兴宗曰逆之与顺臣无以辨今商旅断絶米甚丰贱四方云合而人情更安以此卜之清荡可必但臣之所忧更在事后犹羊公言既平之后方当劳圣虑耳上曰诚如卿言上知琰附寻阳非本意乃更厚抚其家以招之 汝南新蔡二郡太守周矜起兵于悬瓠以应建康袁顗诱矜司马汝南常珍竒执矜斩之以珍竒代为太守 上使冗从仆射垣荣祖还徐州说薛安都安都曰今京都无百里地不论攻围取胜自可拍手笑杀且我不欲负孝武荣祖曰孝武之行足致余殃今虽天下雷同正是速死无能为也安都不从因留荣祖使为将荣祖崇祖之从父兄也 兖州刺史殷孝祖之甥司法防军頴川葛僧韶请徴孝祖入朝上遣之时薛索儿屯据津迳僧韶间行得至说孝祖曰景和凶狂开辟未有朝野危极假命漏刻主上夷凶翦暴更造天地国乱朝危宜立长君而羣迷相煽构造无端贪利幼弱竞怀希望使天道助逆羣凶事申则主幼时艰权柄不一兵难互起岂有自容之地舅少有立功之志若能控济义勇还奉朝廷非惟臣主静乱乃可以垂名竹帛孝祖具问朝廷消息僧韶随方顺譬并陈兵甲精彊主上欲委以前驱之任孝祖即日委妻子于瑕丘帅文武二千人随僧韶还建康时四方皆附寻阳朝廷惟保丹阳一郡而永世令孔景宣复叛义兴兵垂至延陵内外忧危咸欲奔散孝祖忽至众力不少并伧楚壮士人情大安甲辰进孝祖号抚军将军假节督前锋诸军事遣向虎槛宠赉甚厚初上遣东平毕众敬诣兖州募人至彭城薛安都以利害说之矫上命以众敬行兖州事众敬从之殷孝祖使司马刘文石守瑕丘众敬引兵击杀之安都素与孝祖有隙使众敬杀孝祖诸子州境皆附之唯东平太守申纂据无盐不从纂钟之曾孙也 丙午上亲总兵出顿中堂辛亥以山阳王休祐为豫州刺史督辅国将军彭城刘勔宁朔将军广陵吕安国等诸军西讨殷琰巴陵王休若督建威将军吴兴沈怀明尚书张永辅国将军萧道成等诸军东讨孔顗时将士多东方人父兄子弟皆已附觊上因送军普加宣示曰朕方务徳简刑使父子兄弟罪不相及助顺同逆者一以所从为断卿等当深达此怀勿以亲戚为虑也众于是大恱凡叛者亲党在建康者皆使居职如故 孔觊遣其将孙昙瓘等军于晋陵九里部陈甚盛沈怀明至奔牛所领寡弱乃筑垒自固张永至曲阿未知怀明安否百姓惊扰永退还延陵就巴陵王休若诸将帅咸劝休若退保破冈其日大寒风雪甚猛塘埭决坏众无固心休若宣令敢有言退者斩众小定乃筑垒息甲寻得怀明书贼定未进军主刘亮又至兵力转盛人情乃安亮怀慎之从孙也殿中御史吴喜以主书事世祖稍迁至河东太守至是请得精兵三百致死于东上假喜建武将军简羽林勇士配之议者以喜刀笔主者未甞为将不可遣中书舍人巢尚之曰喜昔随沈庆之屡经军旅性既勇决又习战陈若能任之必有成绩诸人纷纭皆是不别才耳乃遣之喜先时数奉使东吴性寛厚所至人并怀之百姓闻吴河东来皆望风降散故喜所至克防永世人徐崇之攻孔景宣斩之进逼义兴延熈栅喜至国山遇东军进击大破之自国山进屯吴城刘延熈遣其将杨等拒战喜兵力甚弱等众盛喜奋击斩之进逼义兴延熈栅断长桥保郡自守喜筑垒与之相持庾业于长塘湖口夹岸筑城有众七千人与延熈遥相应接沈怀明张永与晋陵军相持乆不决外监朱幼举司徒防军督防任农夫果有胆力上以四百人配之使助东讨农夫自延陵出长塘庾业筑城犹未合农夫驱往攻之力战大破之庾业弃城走义兴农夫收其船仗进向义兴助吴喜二月己未朔喜渡水攻郡城分兵击诸垒登髙指麾若令四面俱进者义兴人大惧诸垒皆溃延熈赴水死遂克义兴 沈怀明张永萧道成等军于九里西与东军相持东军闻义兴败皆震恐上遣积射将军济阳江方兴御史王道隆至晋陵视东军形势孔觊将孙昙瓘程扞宗等列五城互相连带扞宗城犹未固王道隆与诸将谋曰扞宗城既未立可以借手上副圣防下成众气辛酉道隆帅所领急攻拔之斩扞宗首永等因乘胜进击昙瓘等壬戌昙瓘等兵败与袁标俱弃城走遂克晋陵吴喜军至义乡孔璪屯吴兴南亭太守王昙生诣璪计事闻台军已近璪大惧堕牀曰悬赏所购唯我而已今不遽走将为人擒遂与昙生奔钱塘喜入吴兴任农夫引兵向吴郡顾琛弃郡奔防稽上以四郡既平乃留吴喜使统沈怀明等诸将东击防稽召张永等北击彭城江方兴等南击寻阳 丁卯吴喜至钱塘孔璪王昙生奔浙东喜遣彊弩将军任农夫等引兵向黄山浦东军据岸结寨农夫等击破之喜自柳浦渡取西陵击斩庾业防稽人大惧将士多奔亡孔觊不能制戊寅上虞令王宴起兵攻郡觊逃奔嵴山车骑从事中郎张绥封府库以待吴喜己卯王宴入城杀绥执寻阳王子房于别署纵兵大掠府库皆空获孔璪杀之庚辰嵴山民缚孔觊送宴宴谓之曰此事孔璪所为无预卿事可作首辞当相为申上觊曰江东处分莫不由身委罪求活便是君辈行意耳宴乃斩之顾琛王昙生袁标等诣吴喜归罪喜皆宥之东军主凡七十六人于陈斩十七人其余皆原宥薛索儿攻申阐乆不下使申令孙入睢陵说阐阐出降索儿并令孙杀之 山阳王休祐在歴阳辅国将军刘勔进军小岘殷琰所署南汝隂太守裴季以合肥来降 邓琬性鄙闇贪吝既执大权父子卖官鬻爵使婢仆出市道贩卖酣歌博奕日夜不休大自矜遇賔客到门歴旬不得前内事悉委禇灵嗣等三人羣小横恣竞为威福于是士民忿怨内外离心琬遣孙冲之帅龙骧将军薛常寳陈绍宗焦度等兵一万为前锋据赭圻冲之于道与晋安王子勋书曰舟檝已办器械亦整三军踊跃人争效命便欲沿流挂防直取白下愿速遣陶亮众军兼行相接分据新亭南州则一麾定矣子勋加冲之左卫将军以陶亮为右卫将军统郢荆梁湘雍五州兵合二万人一时俱下陶亮本无干畧闻建安王休仁自上殷孝祖又至不敢进屯军鹊洲殷孝祖负其诚节陵轹诸将台军有父子兄弟在南者孝祖悉欲推治由是人情乖离莫乐为用宁朔将军沈攸之内抚将士外谐羣帅众并頼之孝祖毎战常以皷葢自随军中人相谓殷统军可谓死将矣今与贼交锋而以羽仪自标显若善射者十人共射之欲不毙得乎三月庚寅众军水陆欲进攻赭圻陶亮等引兵救之孝祖于陈为流矢所中死军主范潜帅五百人降于亮人情震骇并谓沈攸之宜代孝祖为统时建安王休仁屯虎槛遣宁朔将军江方兴龙骧将军襄阳刘灵遗各将三千人赴赭圻攸之以为孝祖既死亮等有乘胜之心明日若不更攻则示之以弱方兴名位相亚必不为已下军政不一致败之由也乃帅诸军主诣方兴曰今四方并反国家所保无复百里之地唯有殷孝祖为朝廷所委頼锋镝裁交舆尸而反文武丧气朝野危心事之济否唯在明旦一战战若不防则大事去矣诘朝之事诸人或谓吾应统之自卜懦薄干畧不如卿今輙相推为统但当相与勠力耳方兴甚恱许诺攸之既出诸军主并尤之攸之曰吾本以济国活家岂计此之升降且我能下彼彼必不能下我共济艰难岂可自措同异也孙冲之谓陶亮曰孝祖枭将一战便死天下事定矣不须复战便当直取京都亮不从辛卯方兴帅诸军进战建安王休仁又遣军主郭季之步兵校尉杜幼文屯骑校尉垣恭祖龙骧将军济地顿生京兆叚佛荣等三万人往防战自寅及午大破之追奔至姥山而还幼文骥之子也孙冲之于湖白口筑二城军主竟陵张兴仁攻抜之壬辰诏以沈攸之为辅国将军假节代殷孝祖督前锋诸军事陶亮闻湖口二城不守大惧急召孙冲之还鹊尾留薛常寳等守赭圻先于姥山及诸冈分立营寨亦悉散还共保浓湖时军旅大起国用不足募民上钱谷者赐荒县荒郡或五品至三品散官有差军中食少建安王休仁抚循军士均其丰俭吊死问伤身亲隠恤故十万之众莫有离心邓琬遣其豫州刺史刘胡帅众三万鐡骑三千东屯鹊尾并旧兵凢十余万胡宿将勇健多权畧屡有战功将士畏之司徒中兵防军冠军蔡那子弟在襄阳胡毎战悬之外城那进战不顾吴喜既定三吴帅所领五千人并运资实至于赭圻 薛索儿将马步万余人自睢陵渡淮进逼青冀二州刺张永营丙申诏南徐州刺史桂阳王休范统北讨诸军事进据广陵又诏萧道成将兵救永 戊戍寻阳王子房至建康上宥之贬爵为松滋侯 上遣宁朔将军刘怀珍帅龙骧将军王敬则等步骑五千助刘勔讨夀阳斩庐江太守刘道蔚怀珍善明之从子也 中书舍人戴明实启上遣军主竟陵黄回募兵击斩寻阳所署马头太守王广元 前奉朝请夀阳郑黒起兵于淮上以应建康东扞殷琰西拒常珍竒乙巳以黒为司州刺史 殷琰将刘顺柳伦皇甫道烈厐天生等马步八千人东据宛唐刘勔帅众军并进去顺数里立营时琰所遣诸军并受顺节度而以皇甫道烈土豪柳伦台之所遣顺本卑微唯不使统督二军勔始至堑垒未立顺欲击之道烈伦不同顺不能独进乃止勔营既立不可复攻因相持守沈攸之帅诸军围赭圻薛常寳等粮尽告刘胡求救胡以囊盛米系流查及船腹阳覆船顺风流下以饷之沈攸之疑其有异遣人取船及流查大得囊米丙辰刘胡帅步卒一万夜斫山开道以布囊运米饷赭圻平旦至城下犹隔小堑未能入沈攸之帅诸军邀之殊死战胡众大败舍粮弃甲縁山走斩获甚众胡被疮仅得还营常寳等惶惧夏四月辛酉开城突围走还胡军攸之拔赭圻城斩其宁朔将军沈怀寳等纳降数千人陈绍宗单舸奔鹊尾建安王休仁自虎槛进屯赭圻刘胡等兵犹盛上欲绥慰人情遣吏部尚书褚渊至虎槛选用将士时以军功除官者众板不能供始用黄纸邓琬以晋安王子勋之命徴袁顗下寻阳顗悉雍州之众驰下琬以黄门侍郎刘道宪行荆州事侍中孔道存行雍州事上庸太守柳世隆乘虚袭襄阳不克世隆元景之弟子也 散骑侍郎明僧暠起兵攻沈文秀以应建康壬午以僧暠为青州刺史平原乐安二郡太守王黙据琅邪清河广川二郡太守王邈据盘阳城髙阳渤海二郡太守刘乘民据临济城并起兵以应建康邈谟之从弟乘民弥之之从子也沈文秀遣军主解彦士攻北海拔之杀刘弥之乘民从弟伯宗合帅乡党复取北海因引兵向青州所治东阳城文秀拒之伯宗战死僧暠黙邈乘民合兵攻东阳城毎战辄为文秀所破离而复合如此者十余卒不能克 杜叔寳谓台军住歴阳不能遽进及刘勔等至上下震恐刘顺等始行唯赍一月粮既与勔乆相持粮尽叔寳发车千五百乘载米饷顺自将五千精兵送之吕安国闻之言于刘勔曰刘顺精甲八千而我众不能居半相持既乆疆弱势殊更复推迁则无以自立所頼者彼粮行竭我食有余耳若使叔寳未至非唯难可复图我亦不能持乆今唯有间道袭其米车出其不意若能制之将不战走矣勔以为然以疲弱守营简精兵千人配安国及龙骧将军黄回使从间道出顺后于横塘抄之安国始行赍二日熟食食尽叔寳不至将士欲还安国曰卿等旦已一食今晚米车不容不至若其不至夜去不晚叔寳果至以米车为函箱陈叔寳于外为逰军幢主杨仲怀将五百人居前安国囘等击斩之及其士卒皆尽叔寳至囘欲乘胜击之安国曰彼将自走不假复击退三十里止夜宿遣骑防叔寳果弃米车走安国复夜往烧米车驱牛二千余头而还五月丁亥朔夜刘顺众溃顺走淮西就常珍竒于是刘勔鼓行进向寿阳叔寳敛居民及散卒婴城自守勔与诸军分营城外山阳王休祐与殷琰书为陈利害上又遣御史王道隆赍诏宥琰罪勔与琰书并以琰兄瑗子邈书与之琰与叔寳等皆有降意而众心不一复婴城固守弋阳西山蛮田益之起兵应建康诏以益之为辅国将军督弋阳四山事壬辰以辅国将军沈攸之为雍州刺史丁未以尚书左仆射王景文为中军将军庚戍以宁朔将军刘乘民为冀州刺史 张永萧道成等与薛索儿战大破之索儿退保石梁食尽而溃走向乐平为申令孙子孝叔所斩薛安都子道智走向合肥诣裴季降傅灵越走至淮西武衞将军沛郡王广之生获之送诣勔勔诘其叛逆灵越曰九州唱义岂独在我薛公不能専任智勇委付子侄此其所以败也人生归于一死实无面求活勔送诣建康上欲赦之灵越辞终不改乃杀之 邓琬以刘胡与沈攸之等相持乆不决乃加袁顗督征讨诸军事六月甲戌顗帅楼船千艘战士二万来入鹊尾顗本无将畧性又怯挠在军中未甞戎服语不及战陈唯赋诗谈义而已不复抚接诸将刘胡每论事酬对甚简由此大失人情胡常切齿恚恨胡以运南米未至军士匮乏就顗借襄阳之资顗不许曰都下两宅未成方应经理又信往来之言云建康米贵斗至数百以为将不攻自溃拥甲以待之田益之帅蛮众万余人围义阳邓琬使司州刺史厐孟蚪帅精兵五千救之益之不战溃去 安成太守刘袭始安内史王识之建安内史赵道生并举郡来降袭道怜之孙也萧道成世子赜为南康赣令邓琬遣使收系之门客兰陵桓康担赜妻裴氏及其子长懋子良逃于山中与赜族人萧欣祖等结客得百余人攻郡破狱出赜南康相沈肃之帅将吏追赜赜与战擒之赜自号宁朔将军据郡起兵与刘袭等相应琬以中防军殷孚为豫章太守督上流五郡以防袭等 衡阳内史王应之起兵应建康袭击湘州行事何慧文于长沙慧斫应之断足杀之 诸军与袁顗相距于浓湖张兴世建议以竒兵数千出其上兴世宿景洪浦灵秀亦留兴世潜遣其将黄道标帅七十舸径趣钱溪立营寨己亥兴世引兵进据之灵秀不能禁庚子刘胡自将水步二十六军来攻钱溪将士欲迎击之兴世禁之曰贼来尚逺气盛而矢骤骤既易尽盛亦易衰不如待之令将士治城如故俄而胡来转近船入洄洑兴世命夀寂之任农夫帅壮士数百击之众军相继并进胡败走斩首数百胡收兵而下时兴世城寨未固建安王休仁虑袁顗并力更攻钱溪欲分其势辛丑命沈攸之吴喜等以皮舰进攻浓湖斩获千数是日刘胡帅步卒二万鐡马一千欲更攻兴世未至钱溪数十里袁顗以浓湖之急遽追之钱溪城由此得立胡遣人传唱钱溪已平众并惧沈攸之曰不然若钱溪实败万人中应有一人逃亡得还者必是彼战失利唱空声以惑众耳勒军中不得妄动钱溪防报寻至攸之以钱溪所送胡军耳鼻示浓湖袁顗骇惧攸之日暮引归 龙骧将军刘道符攻山阳程天祚请降 厐孟蚪进至弋阳刘勔遣吕安国等迎击于蓼潭大破之孟蚪走向义阳王谟之子昙善起兵据义阳以应建康孟蚪走死蛮中 刘胡遣辅国将军薛道标袭合肥杀汝隂太守裴季刘勔遣辅国将军垣闳击之闳阆之弟道标安都之子也 淮西人郑叔举起兵击常珍奇以应郑黒辛亥以叔举为北豫州刺史 八月皇甫道烈等闻厐孟蚪败并开门出降 张兴世既据钱溪浓湖军乏食邓琬大送资粮畏兴世不敢进刘胡帅轻舸四百由鹊头内路欲攻前溪既而谓长史王念叔曰吾少习歩战未闲水鬭若步战恒在数万人中水战在一舸之上舸舸各进不复相闗正在三十人中此非万全之计吾不为也乃托疟疾住鹊头不进遣龙骧将军陈庆将三百舸向钱溪戒庆不须战张兴世吾之所悉自当走耳陈庆至钱溪军于梅根胡遣别将王起将百舸攻兴世兴世击起大破之胡帅其余舸驰还谓顗曰兴世营寨已立不可猝攻昨日小战未足为损陈庆已与南陵大雷诸军共遏其上大军在此鹊头诸将又断其下流已堕围中不足复虑顗怒胡不战谓曰粮运鲠塞当如此何胡曰彼尚得泝流越我而上此运何以不得沿流越彼而下邪乃遣安北府司马沈仲玉将千人步趣南陵迎粮仲玉至南陵载米三十万斛钱布数十舫榜为城规欲突过行至贵口不敢进遣闻信报胡令遣重军援接张兴世遣夀寂之任农夫等将三千人至贵口击之仲玉走还顗营悉虏其资实胡众骇惧胡将张喜来降镇东中兵防军刘亮进兵逼胡营胡不能制袁顗惧曰贼入人肝脾里何由得活胡隂谋遁去己卯诳顗云欲更帅步骑一万上取钱溪兼下大雷余运令顗悉选马配之其日胡委顗去径趣梅根先令薛常寳办船悉发南陵诸军烧大雷诸城而走至夜顗方知之大怒骂曰今年为小子所误呼取常所乘善马飞鸾谓其众曰我当自出追之因亦走庚辰建安王休仁勒兵入顗营纳降卒十万遣沈攸之等追顗顗走至鹊头与戍主薛伯珍并所领数千人偕去欲向寻阳夜止山间杀马以劳将士顾谓伯珍曰我非不能死且欲一至寻阳谢罪主上然后自刎耳因慷慨叱左右索节无复应者及旦伯珍请屏人言事遂斩顗首诣钱溪马军主襄阳俞湛之湛之因斩伯珍并送首以为己功刘胡帅二万人向寻阳诈晋安王子勋云袁顗已降军皆散唯已帅所领独返宜速处分为一战之资当停据湓城誓死不贰乃于江外夜趣沔口邓琬闻胡去忧惶无计呼中书舍人禇灵嗣等谋之并不知所出张恱诈称疾呼琬计事令左右伏甲帐后戒之若闻索酒便出琬既至恱曰卿首唱此谋今事已急计将安出琬曰正当斩晋安王封府库以谢罪耳恱曰今日宁可卖殿下求活邪因呼酒子洵提刀出斩琬中书舍人潘欣之闻琬死勒兵而至恱使人语之曰邓琬谋反今已枭戮欣之乃还取琬子并杀之恱因单舸赍琬首驰下诣建安王休仁降寻阳乱蔡那之子道渊在寻阳被系作部脱锁入城执子勋囚之沈攸之等诸军至寻阳斩晋安王子勋传首建康时年十一初邓琬遣临川内史张淹自鄱阳峤道入三吴军于上饶闻刘胡败军副鄱阳太守费晔斩淹以降淹畅之子也废帝之世衣冠惧祸咸欲逺出至是流离外难百不一存众乃服蔡兴宗之先见九月壬辰以山阳王休仁为荆州刺史癸巳解严大赦庚子司徒休仁至寻阳遣吴喜张兴世向荆州沈怀明向郢州刘亮及宁朔将军南阳张敬儿向雍州孙超之向湘州沈思仁任农夫向豫章平定余冦刘胡逃至石城捕得斩之郢州行事张沈变形为沙门潜走追获杀之荆州行事刘道宪闻浓湖平散兵遣使归罪荆州治中宗景等勒兵入城杀道宪执临海王子顼以降孔道存知寻阳已平遣使请降寻闻柳世隆刘亮当至众悉逃溃道存及三子皆自杀上以何慧文才兼将吏使吴喜宣防赦之慧文曰既陷逆节手害忠义何面见天下之士遂自杀安陵王子绥临海王子顼郡陵王子元并赐死刘顺及余党在荆州者皆伏诛诏追赠诸死节之臣及封赏有功者各有差 上既诛晋安王子勋等待世祖诸子犹如平日司徒休仁还自寻阳言于上曰松滋侯兄弟尚在将来非社稷计宜早为之所冬十月乙卯松滋侯子房永嘉王子仁始安王子贞淮南王子孟南平王子产庐陵王子舆子趋子期东平王子嗣子恱并赐死及镇北谘议防军路休之司徒从事中郎路茂之兖州刺史刘只中书舍人严龙皆坐诛世祖二十八子于此尽矣 刘勔围夀阳垣闳攻合肥俱未下勔患之召诸将防议马队主王广之曰得将军所乘马判能平合肥幢主皇甫肃怒曰广之敢夺节下马可斩勔笑曰观其意必能立功即推鞍下马与之广之往攻合肥三日克之薛道标突围奔淮西归常珍竒勔擢广之为军主广之谓肃曰节下若从卿言何以平贼卿不赏才乃至于此肃有学术及勔卒更依广之广之荐于齐世祖为东海太守 徐州刺史薛安都等遣使乞降事见明帝北伐 冬十二月刘勔围夀阳自首春至于末冬内攻外御战无不防以寛厚得将士心寻阳既平上使中书为诏谕殷琰蔡兴宗曰天下既定是琰思过之日陛下宜赐手诏数行以相慰引今直中书为诏彼必疑谓非真非所以速清方难也不从琰得诏谓刘勔诈为之不敢降杜叔寳闭絶寻阳败问有传者即杀之守备益固凡有降者上辄送夀阳城下使与城中人语由是众情离沮琰欲请降于魏主簿谯郡夏侯详说琰曰今日之举本效忠节若社稷有奉便当归身朝廷何可北面于魏乎且今魏军近在淮次官军未测吾之去就若遣使归欵必厚相慰纳岂止免罪而已琰乃使详出见刘勔详说勔曰今城中士民知困而犹固守者畏将军之诛皆欲自归于魏愿将军缓而赦之则莫不相帅而至矣勔许诺使详至城下呼城中人谕以勔意丙寅琰帅将佐面缚出降勔悉加慰抚不戮一人入城约勒将士士民赀财秋毫无所失夀阳人大恱魏兵至师水将救夀阳闻琰已降乃掠义阳数千人而去乆之琰复仕至少府而卒   宋明帝北伐   宋明帝泰始二年晋安王子勋之败于寻阳也徐州刺史薛安都益州刺史萧惠开梁州刺史柳元怙兖州刺史毕众敬豫章太守殷孚汝南太守常珍竒并遣使乞降上以南方已平欲示威淮北冬十月乙亥命镇军将军张永中领军沈攸之将甲士十五万迎薛安都蔡兴宗曰安都归顺此诚非虚正须单使尺书今以重兵迎之势必疑惧或能招引北冦为患方深若以叛臣罪重不可不诛则乡之所有亦已多矣况安都外据大镇宻迩邉陲地险兵强攻围难克考之国计尤宜驯养如其外叛将为朝廷旰食之忧上不从谓征北司马行南徐州事萧道成曰吾今因此北讨卿意以为何如对曰安都狡猾有余今以兵逼之恐非国之利上曰诸军猛锐何往不克卿勿多言安都闻大兵北上惧遣使乞降于魏常珍竒亦以悬瓠降魏皆请兵自救 薛安都以其子为质于魏遣镇东大将军代人尉元镇东将军魏郡孔伯恭等帅骑一万出东道救彭城镇西大将军西河公石都督荆豫南雍州诸军事张穷竒出西道救悬瓠以安都为都督徐兖等五州诸军事镇南大将军徐州刺史河东公常竒为平南将军豫州刺史河内公兖州刺史申纂诈降于魏尉元受之而隂为之备魏师至无盐纂闭门拒守薛安都之召魏兵也毕众敬不与之同遣使来请降上以众敬为兖州刺史众敬子元賔在建康先坐他罪诛众敬闻之怒拔刀斫柱曰吾皓首唯一子不能全安用独生十一月壬子魏师至瑕丘众敬请降于魏尉元遣部将先据其城众敬悔恨数日不食元长驱而进十二月已未军于秅西河公石至上蔡常珍竒率文武出迎石欲顿军汝北未即入城中书愽士郑羲曰今珍竒虽来意未可量不如且入其城夺其管钥据有府库制其腹心策之全者也石遂策马入城因置酒嬉戯羲曰视珍竒之色甚不平不可不为之备乃严兵设备其夕珍竒使人烧府屋欲为变以石有备而止羲豁之曾孙也淮西七郡民多不愿属魏连营南奔魏遣建安正陆馥宣慰新附民有陷军为奴婢者馛悉免之新民乃恱 是嵗张永沈攸之进兵逼彭城军于下磕分遣羽林监王穆之将卒五千守辎重于武原魏尉元至彭城薛安都出迎元遣孙璨与安都先入城收其管钥别遣孔伯恭以精甲二千安抚内外然后入其夜张永攻南门不克而退元不礼于薛安都安都悔降复谋叛尉元知之不果发安都重赂元等委罪于女壻裴祖隆而杀之元使李璨与安都守彭城自将兵击张永絶其粮道又破王穆之于武原穆之帅余众就永元进攻之   三年春正月张永等弃城夜遁防天雨雪泗水氷合永等弃船步走士卒冻死者大半手足断者什七八尉元邀其前薛安都乘其后大破永等于吕梁之东死者以万数枕尸六十余里委弃军资器械不可胜计永定指亦堕与沈攸之仅以身免梁南秦二州刺史垣恭祖等为魏所掳上闻之召蔡兴宗以败书示之曰我愧卿甚永降号左将军攸之免官以贞阳公领职还屯淮隂由是失淮北四州及豫州淮西之地 裴子野论曰昔齐桓矜于葵丘而九国叛曹公不礼张松而天下分一失毫厘其差逺矣太宗之初威令所被不满百里卒有离心士无固色而能开诚心布欵实莫不感恩服徳致命効死故西摧北荡防内褰开既而六军献防方隅束手天子欲贾其余威师出无名长淮以北倐忽为戎惜乎若以向之虚怀不骄不伐则三叛奚为而起哉髙祖虮虱生介胄经启疆场后之子孙日蹙百里播获堂搆岂云易哉 魏尉元以彭城兵荒之后公私困竭请发冀相济兖四州粟取张永所弃船九百艘沿河运载以赈新民魏朝从之 沈文秀崔道固为土人所攻遣使乞降于魏且请兵自救 二月魏西河公石自悬瓠引兵攻汝隂太守张超不克退屯陈项议还长社待秋击之郑羲曰张超蚁聚穷命粮食已尽不降当走可翘足而待也今弃之逺去超修城浚隍积薪储谷更来恐难图矣石不从遂还长社 初寻阳既平帝遣沈文秀弟文炳以诏书论文秀又遣辅国将军刘怀珍将马步三千人与文炳偕行未至值张永等败退怀珍还镇山阳文秀攻青州刺史明僧暠帝使怀珍帅龙骧将军王广之将五百骑歩卒二千人浮海救之至东海僧暠已退保东莱怀珍进据朐城众心恟惧欲且保郁洲怀珍曰文秀欲以青州归于魏计齐之士民安肯甘心臣魏邪今扬兵直前宣布威徳诸城可飞书而下奈何守此不进自为沮挠乎遂进至黔陬文秀所署髙宻平昌二郡太守弃城走怀珍送致文炳达朝廷意文秀犹不降百姓闻怀珍至皆喜文秀所署长广太守刘桃根将数千人戍不其城怀珍军于洋水众谓且宜坚壁伺隙怀珍曰今众少粮竭悬军深入正当以精兵速进掩其不备耳乃遣王广之将百骑袭不其城拔之文秀闻诸城皆败乃遣使请降帝复以为青州刺史崔道固亦请降复以为冀州刺史怀珍乃还 沈攸之之自彭城还也留长水校尉王载守下邳积射将军沈韶守宿豫睢陵淮阳皆留兵戍之载谟之从将也时东平太守申纂守无盐幽州刺史刘休賔守梁邹并州刺史清河房崇吉守升城辅国将军清河张谠守团城及兖州刺史王整兰陵太守桓忻肥城麋沟垣苗等戍皆不附于魏休賔乘民之兄子也魏遣平东将军长孙陵等将兵赴青州征南大将军慕容白曜将骑五万为之继援白曜燕太祖之孙也白曜至无盐欲攻之将佐皆以为攻具未备不宜遽进左司马范阳郦范曰今轻军逺袭深入敌境岂宜淹缓且申纂必谓我军来速不暇攻围将不为备今若出其不意可一皷而克白曜曰司马策是也乃引兵伪退申纂不复设备白曜夜中部分三月甲寅旦攻城食时克之纂走追擒杀之白曜欲尽以无盐人为军赏郦范曰齐形胜之地宜逺为经畧今王师始入其境人心未洽连城相望咸有拒守之志茍非以徳信怀之未易平也白曜曰善皆免之白曜将攻肥城郦范曰肥城虽小攻之引日胜之不能益军势不胜足以剉军威彼见无盐之破死伤涂地不敢不惧若飞书告谕纵使不降亦当逃散白曜从之肥城果溃获粟三十万斛白曜谓范曰此行得卿三齐不足定也遂取三齐糜沟二戍一旬中连拔四城威震齐土宋房崇吉守升城胜兵者不过七百人慕容白曜筑长围以攻之自二月至于夏四月乃克之白曜忿其不降欲尽阮城中人防军事昌黎韩麒麟谏曰今勍敌在前而阮其民自此以东诸城人自为守不可克也师老粮尽外冦乘之此危道也白曜乃慰抚其民各使复业崇吉脱身走崔道固闭门拒魏沈文秀遣使迎降于魏请兵援接白曜欲遣兵赴之郦范曰文秀室家坟墓皆在江南拥兵数万城固甲坚强则拒战屈则遁去我师未逼其城无朝夕之急何所畏忌而遽求援军且观其使者视下而色愧语烦而志怯此必挟诈以诱我不可从也不若先取歴城克盘阳下梁邹平乐陵然后案兵徐进不患其不服也白曜曰崔道固等兵力单弱不敢出战吾通行无碍直抵东阳彼自知必亡故望风求服夫又何疑范曰歴城兵多粮足非朝夕可拔文秀坐据东阳为诸城根本今多遣兵则无以攻歴城少遣兵则不足以制东阳若进为文秀所拒退为诸城所邀腹背受敌必无全理愿更审计无堕贼彀中白曜乃止文秀果不降魏尉元上表称彭城贼之要藩不有重兵积粟则不可固守若资储既广虽刘彧师徒悉起不敢窥淮北之地又言若贼向彭城必由清泗过宿豫歴下邳趋青州亦由下邳沂水经东安此数者皆为贼用师之要今若先定下邳平宿豫镇淮阳戍东安则青冀诸镇可不攻而克若四城不服青冀虽拔百姓狼顾犹怀侥幸之心臣愚以为宜释青冀之师先定东南之地断刘彧北顾之意絶愚民南望之心夏木虽盛无津途可由冬路虽通无髙城可固如此则淮北自举暂劳永逸兵贵神速乆则生变若天既降彼或因水通运粮益众规为进取恐近淮之民翻然改图青冀二州猝未可拔也 五月沈攸之自送运米至下邳魏人遣清泗闲人诈攸之云薛安都欲降求军迎接军副吴喜请遣千人赴之攸之不许既而来者益多喜固请不已攸之乃集来者告之曰君诸人既有诚心若能与薛徐州子弟俱来者皆即假君以本乡县唯意所欲如其不尔无为空劳往还自是一去不返攸之使军主彭城陈显达将千人助戍下邳而还薛安都子伯令亡命梁雍之间聚党数千人攻陷郡县秋七月雍州刺史巴陵王休若遣南阳太守张敬儿等击斩之 上复遣中领军沈攸之等击彭城攸之以为清泗方涸粮运不继固执以为不可使者七返上怒强遣之八月壬寅以攸之行南兖州刺史将兵北出使行徐州事萧道成将千人镇淮隂魏之入彭城也垣崇祖将部曲奔朐山据之遣使来降萧道成以为朐山戍主朐山濵海孤絶人情未安崇祖浮舟水侧欲有急则逃入海魏东徐州刺史成固公戍圂城崇祖部将有罪亡降魏成固公遣步骑二万袭朐山去城二十里崇祖方出送客城中人惊惧皆下船欲去崇祖还谓腹心曰魏非有宿谋承叛者之言而来耳易诳也今得百余人还事必济矣但人情一骇不可敛集卿等可亟去此二里外大呼而来云艾塘义人已得破虏须戍军速往相助逐之舟中人果喜争上岸崇祖引入据城遣嬴弱入岛持两炬火登山皷噪魏防骑以为军备甚盛乃退上以崇祖为北琅邪兰陵二都太守垣荣祖亦自彭城奔朐山以奉使不效畏罪不敢出往依萧道成于淮隂 魏尉元遣孔伯恭帅步骑一万拒沈攸之又以攸之前败所丧士卒瘃堕膝行者悉还攸之以沮其气上寻悔遣攸之等复召使还攸之至焦墟去下邳五十余里陈显达引兵迎攸之至睢清口伯恭击破之攸之引兵退伯恭追击之攸之大败龙骧将军姜产之等战没攸之创重入保显达营丁酉夜众溃攸之轻骑南走委弃军资器械以万计还屯淮隂尉元以书谕徐州刺史王载载弃下邳走魏以土西辛绍先为下邳太守绍先不尚苛察务举大纲教民治生御冦而已由是下邳安之孔伯恭进攻宿豫宿豫戍将鲁僧遵亦弃城走魏将孔太恒等将千骑南攻淮阳淮阳太守崔武仲焚城走魏将孔曜进屯瑕丘崔道固未之降也绥邉将军房法夀为王邈司马屡破道固军歴城人畏之及道固降皆罢兵道固畏灋夀扇动百姓迫遣灋夀使还建康防从弟崇吉自升城来以母妻为魏所获谋于灋夀灋夀雅不欲南行怨道固迫之时道固遣兼治中方灵賔督清河广川二郡事戍磐阳灋夀乃与崇吉谋袭磐阳据之降于慕容白曜以赎崇吉母妻道固遣兵攻之白曜自瑕丘遣将军长孙观救磐阳道固兵退白曜表冠军将军韩麒麟与灋夀对为冀州刺史以灋夀从弟灵民思顺灵恱伯怜伯玉叔玉思安幼安等八人皆为郡守白曜自瑕丘引兵攻崔道固于歴城遣平东将军长孙陵等攻沈文秀于东阳道固拒守不降白曜筑长围守之陵等至东阳文秀请降陵等入其西郭纵士卒暴掠文秀悔怒闭城拒守击陵等破之陵等退屯清西屡进攻城不克 冬十一月乙卯分徐州置东徐州以辅国将军张谠为刺史十二月庚戍以幽州刺史刘休賔为兖州刺史休賔之妻崔邪利之女也生子文与邪利皆没于魏慕容白曜将其妻子至梁邹城下示之休賔宻遣主簿尹文达至歴城见白曜且视其妻子休賔欲降而兄子闻慰不可白曜使人至城下呼曰刘休賔数遣人来见仆射约降何故违期不至由是城中皆知之共禁制休賔不得降魏兵围之 魏西河公石复攻汝隂汝隂有备无功而还常竒虽降于魏实怀贰心刘勔复以书招之防西河公石攻汝隂竒乘虚烧劫悬瓠驱掠上蔡安成平舆三县民屯于灌水   四年春正月魏汝阳司马赵怀仁帅众冦武津豫州刺史刘勔遣龙骧将军申元徳击破之又斩魏于都公阏于拔于汝阳台东获运车千三百乘魏复冦义阳勔使司徒防军孙台瓘击破之淮西民贾元友上书陈伐魏取陈蔡之策上以其书示刘勔勔上言元友称魏主幼弱内外多难天亡有期臣以为敌自去冬蹈借王土磐据数郡百姓残亡今春以来连城围逼国家未能复境何暇灭冦元友所陈率多夸诞狂谋皆非事实言之甚易行之甚难臣窃寻元嘉以来伧荒逺人多干国议负担归阙皆劝讨魏从来信纳皆贻后悔境上之人唯视强弱王师至彼必壶浆涂裁见退军便抄截蜂起此前后所见明验非一也上乃止 魏尉元遣使说东徐州刺史张谠谠以城降魏魏以中书侍郎髙闾与谠对为东徐州刺史李璨与毕众敬对为东兖州刺史元又说兖州刺史王整兰陵太守桓忻整忻皆降于魏魏以元为开府仪同三司都督徐南北兖三州诸军徐州刺史镇彭城召薛安都毕众敬入朝至平城魏以上客待之羣从皆封侯赐第宅资给甚厚 慕容白曜围歴城经年二月庚寅防其东郭癸巳崔道固面缚出降白曜遣道固之子景业与刘文晔同至梁邹刘休賔亦出降白曜遣道固休賔及其僚属于平城 辛丑以前龙骧将军常竒为都督司北豫二州诸军事司州刺史魏西河公石攻之珍竒单骑奔夀阳 三月魏慕容白曜进围东阳上以崔道固兄子僧祐为辅国将军将兵数千从海道救歴城至不其闻歴城已没遂降于魏夏四月刘勔败魏兵于许昌 秋七月上以沈文秀之弟征北中兵防军文静为辅国将军统髙宻等五郡军事自海道救东阳至不其城为魏所断因保城自固魏人攻之不克辛卯分青州置东青州以文静为刺史冬十月发诸州兵北伐十二月魏人防不其城杀沈文静入东阳西郭   五年沈文静守东阳魏人围之三年外无救援士卒昼夜拒战甲胄生虮虱无离叛之志春正月乙丑魏人防东阳文秀解戎服正衣冠取所持节坐斋内魏兵交至问沈文秀何在文秀厉声曰身是魏人执之去其衣缚送慕容白曜使之拜文秀曰各两国大臣何拜之有白曜还其衣为之设馔鎻送平城魏主数其罪而宥之待为下客给恶衣疏食既而重其不屈稍嘉礼之拜外都下大夫于是青冀之地尽入于魏矣 二月己卯魏以慕容白曜为都督青齐东徐三州诸军事征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青州刺史进爵济南王白曜抚御有方东人安之魏自天安以来比嵗旱饥重以青徐用兵山东之民疲于赋役显祖命因民贫富为三等输租之法等为三品上三品输平城中输它州下输本州又魏旧制常赋之外有杂调十五至是悉罢之由是民稍赡给夏五月魏徙青州民于平城置升城厯城民望于桑   干立平齐郡以居之自余悉为奴婢分赐百官魏沙门统昙曜奏平齐户及诸民有能嵗输糓六十斛入僧曹者即为僧只戸粟为僧只粟遇凶嵗赈给饥民又请民犯重罪及官奴以为佛图户以供诸寺扫洒魏主并许之于是僧祗戸粟及寺户徧于州镇矣   通鉴纪事本末卷二十上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二十下   宋 袁枢 撰   萧道成簒宋   宋明帝泰始三年八月以征北司马行南徐州事萧道成镇淮隂道成收养豪俊賔客始盛垣崇祖奔朐山道成以为戍主垣荣祖亦奔胊山往依道成于淮隂刘僧副避魏居海岛道成亦召而抚之   四年秋七月庚申以萧道成为南兖州刺史 先是中书侍郎舍人皆以名流为之太祖始用寒士秋当世祖犹杂选士庶巢尚之戴灋兴皆用事及上即位尽用左右细人游击将军阮佃夫中书通事舍人王道隆员外散骑侍郎杨运长等并防预政事权亚人主巢戴所不及也佃夫尤恣横人有顺逆祸福立至大纳货赂所饷减二百匹绢则不报书园宅饮馔过于诸王妓乐服饰宫掖不如也朝士贵贱莫不自结仆皆不次除官捉车人至虎贲中郎将马士至员外郎   六年南兖州刺史萧道成在军中乆民间或言道成有异相当为天子上疑之徴为黄门侍郎越骑校尉道成惧不欲内迁而无计得留冠军防军广陵荀伯玉劝道成遣数十骑入魏境安置标榜魏果遣逰骑数百履行境上道成复本任秋九月命道成迁镇淮隂   七年 初上为诸王寛和有令誉独为世祖所亲即位之初义嘉之党多防全宥随才引用有如旧臣及晚年更猜忌忍虐好神多忌讳言语文书有祸败凶丧及疑似之言应囬避者数百千品有则必加罪戮改騧字为以其似祸字故也左右忤意往往有刳斮者时淮泗用兵府蔵空竭内外百官并断俸禄而上奢费过度每所造器用必为正御副御次御各三十枚嬖幸用事货赂公行上素无子宻取诸王姬有孕者内宫中生男则杀其母使宠姬子之至是寝疾以太子幼弱深忌诸弟南徐州刺史晋平刺王休祐前镇江陵贪虐无厌上不使之镇留之建康遣上佐行府州事休祐性刚狠前后忤上非一上积不能平且虑将来难制欲方便除之春二月甲寅休祐从上于岩山射雉左右从者并在仗后日欲闇上遣左右寿寂之等数人逼休祐令坠马因共殴拉杀之传呼骠骑落马上阳惊遣御医络绎就视比其左右至休祐已絶去车轮舆还第追赠司空之如礼建康民间讹言荆州刺史巴陵王休若有至贵之相上以此言报之休若忧惧戊午以休若代休祐为南徐州刺史休若腹心将佐皆谓休若还朝必不免祸中兵防军京兆王敬先说休若曰今主上弥留政成省阁羣防恟恟欲悉去宗支以便其私殿下声着海内受诏入朝必往而不返荆州带甲十余万地中数千里上可以匡天子除奸臣下可以保境土至一身孰与赐剑邸第使臣妾饮泣而不敢乎休若素谨畏伪许之敬先出使人执之以白于上而诛之 晋平刺王既死建安王休仁益不自安上与嬖臣杨运长等为身后之计运长等亦虑上晏驾后休仁秉政已軰不得専权弥賛成之上疾甞暴甚内外莫不属意于休仁主书以下皆坐东府访休仁所亲信豫自结纳其或在直不得出者皆恐惧上闻愈恶之五月戊午召休仁入见既而谓曰今夕停尚书下省宿明可早来其夜遣人赍药赐死休仁骂曰上得天下谁之力邪孝武以诛鉏兄弟子孙灭絶今复为尔宋祚其得乆乎上虑有变力疾乘舆出端门休仁死乃入下诏称休仁规结禁兵谋为乱逆朕未忍明法申诏诘厉休仁慙防惧罪遽自引决可宥其二子降为始安县王聴其子伯融袭封上虑人情不恱乃与诸大臣及方镇诏称休仁与休祐深相亲结语休祐云汝但作佞此法自足安身我从来颇得此力休祐之陨本欲为民除患而休仁从此日生娆惧吾每呼令入省便入辞杨太妃吾春中多与之射雉或隂雨不出休仁辄语左右云我已复得今一日休仁既经南讨与宿卫将帅经习狎共事吾前者积日失适休仁出入殿省无不和顔厚相抚劳如其意趣人莫能测事不获已反覆思惟不得不有近日处分恐当不必即解故相报知上与休仁素厚虽杀之每谓人曰我与建安年时相邻少便款狎景和泰始之间勲诚实重事计交切不得不相除痛念之至不能自已因流涕不自胜初上在藩与褚渊以夙素相善及即位深相委仗上寝疾渊为吴郡太守急召之既至入见上流涕曰吾近危笃故召卿欲使着黄耳黄者乳母服也上与渊谋诛建安王休仁渊以为不可上怒曰卿痴人不足与计事渊惧而从命复以渊为吏部尚书庚午以尚书右仆射袁粲为尚书令褚渊为左仆射 丙戌追废晋平王休祐为庶人巴陵王休若至京口闻建安王死益惧上以休若和厚能谐缉物情恐将来倾夺幼主欲遣使杀之虑不奉诏欲徴入朝又恐猜骇六月丁酉以江州刺史桂阳王休范为南徐州刺史以休若为江州刺史手书殷勤召休若使赴七月七日宴 秋七月巴陵哀王休若至建康乙丑赐死于第赠侍中司空复以桂阳王休范为江州刺史时王诸弟俱尽唯休范以人才凡劣不为上所忌故得全 沈约论曰圣人立法垂制所以必称先王葢由遗训余风足以贻之来世也太祖经国之义虽隆家之道不足彭城王照不窥古徒见昆弟之义未识君臣之礼冀以家情行之国道主猜而犹犯恩薄而未悟致以呵训之微行遂成灭亲之大祸开端树隙垂之后人太宗因易隙之情据已行之典翦落洪枝不待顾虑既而本根无庇防主孤立神器以势弱倾移灵命随乐推囘改斯葢履霜有渐坚氷自至所由来逺矣 裴子野论曰夫噬虎之兽知爱己子搏狸之鸟非防异巢太宗保字螟蛉剿拉同气既迷在原之天属未识父子之自然宋徳告终非天废也夫危亡之君未甞不先弃本枝妪姁旁孽推诚嬖狎疾恶父兄前乘覆车后来并辔借使叔仲有国犹不失配天而它人入室将七庙絶祀曾是莫怀甘心揃落晋武背文明之托而覆中州者贾后太祖弃初宁之誓而登合殿者元凶祸福无门奚其豫择友于兄弟不亦安乎 或譛萧道成在淮隂有贰心于魏上封银壶酒使吴喜自持赐道成道成惧欲逃喜以情告道成且先为之饮道成即饮之喜还朝保证道成或宻以启上上以喜多计数素得人情恐其不能事幼主乃召喜入内殿与共言谑甚欵既出赐以名馔寻赐死 戊寅以淮隂为北兖州徴萧道成入朝道成所亲以朝廷方诛大臣劝勿就徴道成曰诸卿殊不见事主上自以太子稚弱翦除诸弟何须它人今唯应速发淹留顾望必将见疑且骨肉相残自非灵长之祚祸难将兴方与卿等戮力耳既至拜散骑常侍太子左卫率泰豫元年夏四月己亥上大渐以江州刺史桂阳王休范为司空又以尚书右仆射禇渊为防军将军加中领军刘勔右仆射诏渊勔与尚书令袁粲荆州刺史蔡兴宗郢州刺史沈攸之并受顾命禇渊素与萧道成善引荐于上诏又以道成为右卫将军领卫尉与袁粲等共掌机事是夕上殂庚子太子即皇帝位大赦时苍梧王方十嵗袁粲禇渊秉政承太宗奢侈之后务节俭欲救其而阮佃夫王道隆等用事货赂公行不能禁也冬十一月中书通事舍人阮佃夫加给事中辅国将   军权任转重欲用其所亲吴郡张澹为武陵郡袁粲等不同佃夫称勅施行粲等不敢执   苍梧王元徽元年 桂阳王休范素凡讷少知解不为诸兄所齿遇物情亦不向之故太宗之末得免于过及帝即位年在冲防素族秉政近习用权休范自谓尊亲莫二应入为宰辅既不如志怨愤颇甚典籖新蔡许公舆为之谋主令休范折节下士厚相资给于是逺近赴之嵗中万计収养勇士缮治器械朝廷知其有异志亦隂为之备防夏口阙镇朝廷以其地居寻阳上流欲使腹心居之二月乙亥以晋熈王爕为郢州刺史爕始四嵗以黄门郎王奂为长史行府州事配以资力使镇夏口复恐其过寻阳为休范所劫留使自太洑径去休范闻之大怒宻与许公舆谋袭建康表治城湟多解材板而蓄之奂景文之兄子也   二年夏五月壬午桂阳王休范反掠民船使军队称力请受付以材板合手装治数日即办丙戌休范帅众二万骑五百发寻阳昼夜取道以书与诸执政称杨运长王道隆蛊惑先帝使建安巴陵二王无罪被戮望执録二防以谢寃魂庚寅大雷戍主杜道欣驰下告变朝廷惶骇防军禇渊征北将军张永领军刘勔仆射刘秉右卫将军萧道成逰击将军戴明寳骁骑将军阮佃夫右军将军王道隆中书舍人孙千龄员外郎杨运长集中书省计事莫有言者道成曰昔上流谋逆皆因淹缓至败休范必逺惩前失轻兵急下乘我无备今应变之术不宜逺出若偏师失律则大沮众心宜顿新亭白下坚守宫城东府石头以待贼至千里孤军后无委积求战不得自然瓦解我请顿新亭以当其锋征北守白下领军屯宣阳门为诸军节度诸贵安坐殿中不须竞出我自破贼必矣因索笔下议众并注同孙千龄隂与休范通谋独曰宜依旧遣军据梁山道成正色曰贼今已近梁山岂可得至新亭既是兵冲所欲以死报国耳常时乃可屈曲相从今不得也坐起道成顾谓刘勔曰领军已同鄙议不可改易袁粲闻难扶曵入殿即日内外戒严道成将前锋兵出屯新亭张永屯白下前南兖州刺史沈怀古戍石头袁粲禇渊入卫殿省时仓猝不暇授甲开南北二武库随将士意所取萧道成至新亭治城垒未毕辛卯休范前军已至新林道成方解衣髙卧以安众心徐索白虎幡登西垣使宁朔将军髙道庆羽林监陈显达员外郎王敬则帅舟师与休范战颇有杀获壬辰休范自新林舍舟步上其将丁文豪请休范直攻台城休范遣文豪别将兵趋台城自以大众攻新亭垒道成帅将士悉力拒战自已至午外势愈盛众皆失色道成曰贼虽多而乱寻当破矣休范白服乘肩舆自登城南临沧观以数十人自卫屯骑校尉黄回与越骑校尉张敬儿谋诈降以取之囘谓敬儿曰卿可取之我誓不杀诸王敬儿以白道成道成曰卿能办事当以本州相赏乃与囘出城南放仗走大呼称降休范喜召至舆侧囘阳致道成宻意休范信之以二子徳宣徳嗣付道成为质二子至道成即斩之休范致囘敬儿于左右所亲李恒钟夹谏不聴时休范日饮醇酒囘见休范无备目敬儿敬儿夺休范防身刀斩休范首左右皆散走敬儿嫚骂持首归新亭道成遣队主陈灵寳送休范首还台寳道逢休范兵弃首于水挺身特达唱云已平而无以以为验众莫之信休范将士亦不之知其将杜黒骡攻新亭甚急萧道成在射堂司空主簿萧恵朗帅敢死士数十人突入东门至射堂下道成上马帅麾下搏战恵朗乃退道成复得保城恵朗恵开之弟也其姊为休范妃恵朗兄黄门郎恵明时为道成军副在城内了不自疑道成与黒骡拒战自晡达旦矢石不息其夜大鼓呌不复相闻将士百日不得寝食军中马夜惊城内乱走道成秉烛正坐厉声呼之如是者数四丁文豪破台军于皂荚桥直至朱雀桁南杜黒骡亦舍新亭北趣朱雀桁右军将军王道隆将羽林精兵在朱雀门内急召鄱阳忠昭公刘勔于石头勔至命撤桁以折南军之势道隆怒曰贼至但当急击宁言开桁自弱邪勔不敢复言道隆趣勔进战勔度桁南战败而死黒骡等乘胜度淮道隆弃众走还台黒骡兵追杀之黄门侍郎王蕴重伤踣于御沟之侧或扶之以免蕴景文之兄子也于是中外大震道路皆云台城已陷白下石头之众皆溃张永沈怀明逃还宫中传新亭亦陷太后执帝手泣曰天下败矣先是月犯右执法太白犯上将或劝刘勔避职勔曰吾执心行已无愧幽明若灾眚必至避岂得免勔晚年颇慕髙尚立园宅名为东山遗落世务罢遣部曲萧道成谓勔曰将军受顾命辅幼主当此艰难之日而深尚从容废省羽翼一朝事至悔可追乎勔不从而败甲午抚军长史禇澄开东府门纳南军拥安成王准据东府称桂阳王教曰安成王吾子也勿得侵犯澄渊之弟也杜黒骡径进至杜姥宅中书舍人孙千龄开承明门出降宫省恇扰时府蔵已竭皇太后太妃剔取宫中金银器物以充赏众莫有鬬志俄而丁文豪之众知休范已死稍欲退散文豪厉声曰我独不能定天下邪许公舆诈称桂陵王在新亭士民惶惑诣萧道成垒投刺者以千数道成得皆焚之登北城谓曰刘休范父子昨已就戮尸在南冈下身是萧平南诸君谛视之名刺皆已焚勿忧惧也道成遣陈显达张敬儿及辅师将军任农夫马军主东平周盘龙等将兵自石头济淮从承明门入卫宫省袁粲慷慨谓诸将曰今冦贼已逼而众情离沮孤子受先帝付托不能绥靖国家请与诸军同死社稷被甲上马将驱之于是陈显达等引兵出战大破杜黒骡于杜姥宅飞矢贯显达目丙申张敬儿等又破黒骡等于宣阳门斩黒骡及丁文豪进克东府余党悉平萧道成振旅还建康百姓縁道聚观曰全国家者此公也道成与袁粲禇渊刘秉皆上表引咎解职不许丁酉解严大赦 六月庚子以平南将军萧道成为中领军南兖州刺史留卫建康与袁粲禇渊刘秉更日入直决事号为四贵 桂阳王休范之反也使道士陈公昭作天公书题云沈丞相付荆州刺史沈攸之门者攸之不开视推得公昭送之朝廷及休范反攸之谓僚佐曰桂阳必声言我与之同若不颠沛勤王必增朝野之惑乃与南徐州刺史建平王景素郢州刺史晋熈王爕湘州刺史王僧防雍州刺史张兴世同举兵讨休范休范留中兵防军毛恵连等守寻阳燮遣中兵防军冯景祖袭之癸卯恵连等开门请降杀休范二子诸镇皆罢兵三年冬十二月南徐州刺史建平王景素孝友清令服用俭素又好文学礼接士大夫由是有美誉太宗特爱之异其礼秩时太祖诸子俱尽诸孙唯景素为长帝凶狂失徳朝野皆属意于景素帝外家陈氏深恶之杨运长阮佃夫等欲専权势不利立长君亦欲除之其腹心将佐多劝景素举兵镇军防军济阳江淹独諌之景素不恱是嵗防阁将军王季符得罪于景素单骑亡奔建康告景素谋反运长等即欲发兵讨之袁粲萧道成以为不可景素亦遣世子延龄诣阙自陈乃徙季符于梁乃夺景素征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四年夏六月乙亥加萧道成尚书左仆射 杨运长阮佃夫等忌建平王景素益甚景素乃与録事防军陈郡殷弥中兵防军略阳垣庆延防军沈颙左暄等谋为自全之计遣人往来建康要结才力之士冠军将军黄囘逰击将军髙道庆辅国将军曹欣之前军将军韩道清长水校尉郭兰之羽林监垣祗祖皆隂与通谋武人不得志者无不归之 帝好独出逰走郊野欣之谋据石头城伺帝出作乱道清兰之欲说萧道成因帝夜出执帝迎景素道成不从者即图之景素毎禁使缓之杨阮微闻其事遣伧人周天赐伪投景素劝令举兵景素知之斩天赐首送台秋七月祗祖帅数百人自建康奔京口云京师已溃乱劝令速入景素信之戊子据京口起兵士民赴之者以千数杨阮闻祗祖叛走即命纂严己丑遣骁骑将军任农夫领军将军兰陵李安民军兰陵李安民将步军右军将军张保将水军以讨之辛卯又命南豫州刺史叚佛荣为都统萧道成知黄囘有异志故使安民佛荣与之偕行囘私戒其士卒道逢京口兵勿得战道成屯武湖冠军将军萧赜镇东府始安王伯融都乡侯伯猷皆建安王休仁之子也杨阮忌其年长悉称诏赐死景素欲断竹里以拒台军垣庆延垣祗祖沈颙皆曰今天时旱热台军逺来疲困引之使至以逸待劳可以一战而克殷弥等固争不能得农夫等既至纵火烧市邑庆延等各相顾望莫有鬬志景素本乏威畧恇扰不知所为黄囘迫于段佛荣且见京口军弱遂不发张保泊西渚景素左右勇士数十人自相要结进击水军甲午张保败死而诸将不相应赴复为台军所破台军既薄城下颙先帅众走祗祖次之其余诸军相继奔退独左暄与台军力战于万嵗楼下而所配兵力甚弱不能敌而散乙未防京口黄囬军先入自以有誓不杀诸王乃以景素让殿中将军张倪奴倪奴擒景素斩之并其三子同党垣祗祖等数十人皆伏诛萧道成释黄囘髙道庆不问抚之如旧是日解严丙申大赦八月庚午以给事黄门侍郎阮佃夫为南豫州刺史   留镇京师   顺帝升明元年 初苍梧王在东宫好縁漆帐竿去地丈余喜怒乖节主帅不能禁太宗屡勅陈太妃痛捶之及即帝位内畏太后太妃外惮诸大臣未敢纵逸自加元服内外稍无以制数出逰行始出宫犹整仪卫俄而弃车骑帅左右数人或出郊野或入市防太妃每乘青犊车随相检摄既而轻骑逺走一二十里太妃不复能追仪卫亦惧祸不敢追寻唯整部伍别在一处瞻望而已初太宗甞以陈太妃赐嬖人李道儿已复迎还生帝故帝每微行自称刘统或称李将军常着小袴衫营署巷陌无不贯穿或夜宿客舍或昼卧道傍排突厮养与之交易或遭慢辱恱而受之凡诸鄙事裁衣作帽过目则能未甞吹箎执管便韵及京口既平骄恣尤甚无日不出夕去晨返晨出暮归从者并执鋋矛行人男女及犬马牛驴逢无免者民间扰惧商贩皆息门户昼闭行人殆絶鍼椎凿锯不离左右小有忤意即加屠剖一日不杀则惨然不乐殿省忧惧食息不保阮佃夫与直阁将军申伯宗等谋因帝出江乘射雉称太后令唤队仗还闭城门遣人执帝废之立安成王凖事觉甲戍帝收佃夫等杀之太后数训戒帝帝不恱防端午太后赐帝毛扇帝嫌其不华令太医煮药欲酖太后左右止之曰若行此事官便应作孝子岂复得出入狡狯帝曰汝语大有理乃止 六月甲戌有告散骑常侍杜防文司徒左长史沈勃逰击将军孙超之与阮佃夫同谋者帝登帅卫士自掩三家悉诛之刳解脔割婴孩不免沈勃时居丧在庐左右未至帝挥刀独前勃知不免手搏帝耳唾骂之曰汝罪逾桀纣屠戮无日遂死是日大赦帝尝直入领军府时盛热萧道成昼卧裸袒帝立道成于室内画腹为的自引满将射之道成敛板曰老臣无罪左右王天恩曰领军腹大是佳射堋一箭便死后无复射不如以骲箭射之帝乃更以骲箭射正中其齐投弓大笑曰此手何如帝忌道成威名尝自磨鋋曰明日杀萧道成陈太妃骂之曰萧道成有功于国若害之谁复为汝尽力耶帝乃止道成忧惧宻与袁粲禇渊谋废立粲曰主上幼年微过易改伊霍之事非季世所行纵使功成亦终无全地渊黙然领军功曹丹阳纪僧真言于道成曰今朝廷猖狂人不自保天下之望不在袁禇明公岂得坐受夷灭存亡之机仰希熟虑道成然之或劝道成奔广陵起兵道成世子赜时为晋熈王长史行郢州事欲使赜将郢州兵东下合京口道成宻遣所亲刘僧副告其从兄行青冀二州刺史刘善明曰人多见劝北固广陵恐未为长算令秋风行起卿若能与垣东海微共动魏则我诸计可立亦告东海太守垣荣祖善明曰宋氏将亡愚智共知北魏若动反为公患公神武髙世惟当静以待之因机奋发功业自定不可逺去根本自贻猖蹷荣祖亦曰领府去台百步公走人岂不知若单骑轻行广陵人闭门不受公欲何之公今动足下牀恐即有扣台门者公事去矣纪僧真曰主上虽无道国家累世之基犹为安固公百口北度必不得俱纵得广陵城天子居深宫施号令目公为逆何以避之此非万全防也道成族弟镇军长史顺之及次子骠骑从事中郎嶷皆以为帝好单行道路于此立计易以成功外州起兵鲜有克防徒先人受祸耳道成乃止东中郎司马行防稽郡事李安民欲奉江夏王跻起兵于东方道成止之越骑校尉王敬则潜自结于道成夜着青衣扶匐道路为道成聴察帝之往来道成命敬则隂结帝左右杨玉夫杨万年陈奉伯等二十五人于殿中诇伺机便秋七月丁亥夜帝微行至领军府门左右曰一府皆眠何不縁墙入帝曰我今夕欲于一处作适宜待明夕员外郎桓康等于道成门间聴闻之戊子帝乘露车与左右于台冈赌跳仍往青园尼寺晚至新安寺偷狗就昙度道人煮之饮酒醉还仁夀殿寝杨玉夫常得帝意至是忽憎之见辄切齿曰明日当杀此子取肝肺是夜令玉夫伺织女度河曰见当报我不见将杀汝时帝出入无常省内诸閤夜皆不闭厢下畏相逢值无敢出者宿卫并逃避内外莫相禁摄是夕王敬则出外玉夫伺帝熟寝与杨万年取帝防身刀刎之敕厢下奏伎陈奉伯袖其首依常行法称勅开承明门出以首与敬则敬则驰诣领军府叩门大呼萧道成虑苍梧王诳之不敢开门敬则于墙上投其首道成洗视乃戎服乘马而出敬则桓康等皆从入宫至承明门诈为行还敬则恐内人觇见以刀环塞窐孔呼门甚急门开而入他夕苍梧王每开门门者震慑不敢仰视至是弗之疑道成入殿殿中惊怖既而闻苍梧王死咸称万嵗己丑旦道成戎服出殿庭槐树下以太后令召袁粲褚渊刘秉入防议道成谓秉曰此使君家事何以断之秉未答道成须髯尽张目光如电秉曰尚书众事可以见付军旅处分一委领军道成次让袁粲粲亦不敢当王敬则防白刃在牀侧跳跃曰天下事皆应闗萧公敢有开一言者血染敬则刃仍手取白纱防加道成首令即位曰今日谁敢复动事须及热道成正色呵之曰卿都自不解粲欲有言敬则叱之乃止禇渊曰非萧公无以了此手取事授道成道成曰相与不肯我安得辞乃下议备法驾诣东城迎立安成王于是长刀遮粲秉等各失声而去秉出于路逢从弟韫韫开车迎问曰今日之事当归兄邪秉曰吾等已让领军矣韫拊膺曰兄肉中讵有血邪今年族矣是日以太后令数苍梧王罪恶曰吾宻令萧领军潜运明畧安成王凖宜临万国追封昱为苍梧王仪卫至东府门安成王令门者勿开以待袁司徒粲至王乃入居朝堂壬辰王即皇帝位时年十一改元大赦苍梧王于郊坛西 甲午萧道成出镇东府丙申以道成为司空録尚书事骠骑大将军袁粲迁中书监禇渊加开府仪同三司刘秉迁尚书令加中领军以晋熈王燮为扬州刺史刘秉始谓尚书万机本以宗室居之则天下无变既而萧道成兼总军国布置心膂与夺自専禇渊素相凭附秉与袁粲阁手仰成矣辛丑以尚书右仆射王僧防为仆射丙午以武陵王賛为郢州刺史萧道成改领南徐州刺史 八月癸亥诏袁粲镇石头粲性冲静每有朝命常固辞逼切不得已乃就职至是知萧道成有不臣之志隂欲图之即时顺命 萧道成固让司空庚辰以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九月戊申封杨玉夫等二十五人为侯伯子男 初沈攸之与萧道成于大明景和之间同直殿省深相亲善道成女为攸之子中书侍郎文和妇攸之在荆州直阁将军髙道庆家在华容假还过江陵与攸之争戯槊驰还建康言攸之反状已成请以三千人袭之执政皆以为不可道成仍保证其不然杨运长等恶攸之宻与道庆谋遣刺客攸之之不克会苍梧王遇弑主簿宋俨之功曹臧寅劝攸之因此起兵攸之以其长子元琰在建康为司徒左长史故未发寅凝之之子也时杨运长等已不在内萧道成遣元琰以苍梧王刳斮之具示攸之攸之以道成名位素出已下一旦専制朝权心不平谓元琰曰吾宁为王陵死不为贾充生然亦未暇举兵乃上表称庆因留元琰雍州刺史张敬儿素与攸之司马刘攘兵善疑攸之将起兵宻以问攘兵攘兵无所言寄敬儿马橙一只敬儿乃为之备攸之有素书十数行常韬在裲裆角云是明帝与已约誓攸之将举兵其妾崔氏諌曰官年已老那不为百口计攸之指裲裆角示之且称太后使至赐攸之烛割之得太后手令云社稷之事一以委公于是勒兵移檄遣使邀张敬儿及豫州刺史刘怀珍梁州刺史梓潼范栢年司州刺史姚道和湘州行事庾佩玉巴陵内史王文和同举兵敬儿怀珍文和并斩其使驰表以闻文和寻弃州奔夏口栢年道和佩玉皆怀两端道和后秦髙祖之孙也辛酉攸之遣辅国将军孙同等相继东下攸之遗道成书以为少帝昏狂宜与诸公宻议共白太后下令废之奈何交结左右亲行弑逆乃至不殡流虫在户凡在城下谁不惋骇又移易朝旧布置亲党宫閤管籥悉闗家人吾不知子孟孔明遗训固如此乎足下既有贼宋之心吾宁敢捐包胥之节邪朝廷闻之忷惧十二月丁卯道成入守朝堂命侍中萧嶷代镇东府抚军行参军萧映镇京口映嶷之弟也戊辰内外戒严己巳以郢州刺史武陵王賛为荆州刺史庚午以右卫将军黄囘为郢州刺史督前锋诸军以讨攸之初道成以世子赜为晋熈王燮长史行郢州事修治器械以备攸之及徴燮为扬州以赜为左卫将军与燮俱下刘怀珍言于道成曰夏口冲要宜得其人道成与赜书曰汝既入朝当须文武兼资与汝意合者委以后事赜乃荐燮司马柳世隆自代道成以世隆为武隆王賛长史行郢州事赜将行谓世隆曰攸之一旦为变焚夏口舟舰沿流而东不可制也若得攸之留攻郢城必未能猝防君为其内我为其外破之必矣及攸之起兵赜行至寻阳未行朝廷处分众欲倍道趋建康赜曰寻阳地居中流宻迩畿甸若留屯湓口内藩朝廷外援夏首保据形胜控制西南今日防此天所置也或以为湓口城小难固左中郎将周山图曰今据中流为四方势援不可以小事难之茍众心齐壹江山皆城隍也庚午赜奉燮镇湓口赜悉以事委山图山图断取行旅殷板以造楼橹立水栅旬日皆办道成闻之喜曰赜真我子也以赜为西讨都督赜启山图为军副时江州刺史邵陵王友镇寻阳赜以为寻阳城不足固表移友同镇湓口留江州刺史豫章胡谐之守寻阳湘州刺史王蕴遭母丧罢归至巴陵与沈攸之深相结时攸之未举兵蕴过郢州欲因萧赜出吊作难据郢城赜知之不出还至东府又欲因萧道成出吊作难道成又不出蕴乃与袁粲刘秉宻谋诛道成将帅黄囘任伯孙昙瓘王宜兴卜伯兴等皆与通谋伯兴天与之子也道成初闻攸之事起自往诣粲粲辞不见通直郎袁达谓粲不宜示异同粲曰彼若以主幼时艰与桂阳时不异劫我入台我何辞以拒之一朝同止欲异得乎道成乃召禇渊与之连席毎事必引渊共之时刘韫为领军将军入直门下省卜伯兴为直閤黄囘等诸将皆出屯新亭初禇渊为卫将军遭母忧去职朝廷敦迫不起粲素有重名自往譬说渊乃从之及粲为尚书令遭母忧渊譬说恳至粲遂不起渊由是恨之及沈攸之事起道成与渊议之渊曰西夏衅难事必无成公当先卫其内耳粲谋既定将以告渊众谓渊与道成素善不可告粲曰渊与彼虽善岂容大作同异今若不告事定便应除之乃以谋告渊渊即以告道成道成亦先闻其谋遣军王苏烈薛渊太原王天生将兵助粲守石头薛渊固辞道成彊之渊不得已涕泣拜辞道成曰卿近在石头日夕去来何悲如是且又何辞渊曰不审公能保袁公共为一家否今渊往与之同则负公不同则立受祸何得不悲道成曰所以遣卿正为能尽临事之宜使我无西顾之忧耳但当努力无所多言渊安都之从子也道成又以骁骑将军王敬则为直閤与伯兴共总禁兵粲谋矫太后令使韫伯兴帅宿卫兵攻道成于朝堂囘等帅所领为应刘秉任伯等并赴石头本期壬申夜发秉恇扰不知所为晡后即束装临去啜羮冩胷上手振不自禁未暗载妇女尽室奔石头部曲数百赫奕满道既至见粲粲惊曰何事遽来今败矣秉曰得见公万死何恨孙昙瓘万之亦奔石头丹阳丞王逊等走告道成事乃大露逊僧绰之子也道成宻使人告王敬则时閤已闭敬则欲开閤出卜伯兴严兵为备敬则乃锯所止屋壁得出至中书省收韫韫已戒严列烛自照见敬则猝至惊起迎之曰兄何能夜顾敬则呵之曰小子那敢作贼韫抱敬则敬则拳殴其颊仆地而杀之又杀伯兴苏烈等据仓城拒粲王蕴闻秉已走叹曰事不成矣狼狈帅部曲数百向石头本期开南门时暗夜薛渊据门射之蕴谓粲已败即散走道成遣军主防稽戴僧静帅数百人向石头助烈等自仓门得入与之并力攻粲孙昙瓘骁勇善战台军死者百余人王天生殊死战故得相持自亥至丑戴僧静分兵攻府西门焚之粲与秉在城东门见火起欲还赴府秉与二子俣陔逾城走粲下城列烛自照谓其子最曰本知一木不能支大厦之崩但以名义至此耳僧静乘暗逾城独进最觉有异人以身卫粲僧静直前斫之粲谓最曰我不失忠臣汝不失孝子遂父子俱死百姓哀之为之謡曰可怜石头城宁为袁粲死不作禇渊生刘秉父子走至额檐湖追执斩之任伯等并乘船赴石头既至台军已集不得入乃驰还黄囘严兵期诘旦帅所领从御道直向台门攻道成闻事泄不敢发道成抚之如旧王蕴孙昙瓘皆逃窜先捕得蕴斩之其余粲党皆无所问粲典籖莫嗣祖为粲秉宣通宻谋道成召诘之曰袁粲谋反何不启闻嗣祖曰小人无识但知报恩何敢泄其大事今袁公已死义不茍生蕴嬖人张承伯蔵匿蕴道成并赦而用之粲简淡平素而无经世之才嫌饮酒善吟讽身居剧任不肯当事主事毎往谘决或髙咏对之闲居髙卧门无杂賔物情不接故及于败裴子野论曰袁景倩民望国华受付托之重智不足   以除奸权不足以处变萧条散落危而不扶及九鼎既轻三才将换区区斗城之里出万死而不辞葢蹈匹夫之节而无栋梁之具矣 乙亥以尚书仆射王僧防为左仆射新除中书令王延之为右仆射度支尚书张岱为吏部尚书吏部尚书王奂为丹阳尹延之裕之孙也刘秉弟遐为吴郡太守司徒右长史张瓌永之子也遭父丧在吴家素豪盛萧道成使瓌伺间取遐防遐召瓌诣府瓌帅部曲十余人直入斋中执遐斩之郡中莫敢动道成闻之以告瓌从父领军冲冲曰瓌以百口一掷出手得卢矣道成即以瓌为吴郡太守道成移屯阅武堂犹以重兵付黄回使西上而配以腹心回素与王宜兴不恊恐宜兴反告其谋闰月辛巳因事收宜兴斩之诸将皆言回握彊兵必反寜朔将军桓康请独往刺之道成曰卿等何疑彼无能为也沈攸之遣中兵防军孙同等五将以三万人为前驱司马刘怀兵等五将以二万人次之又遣中兵防军王灵秀等四将分兵出夏口据鲁山癸巳攸之至夏口自恃兵彊有骄色以郢城弱小不足攻云欲问讯安西蹔泊黄金浦遣人告柳世隆曰被太后令当蹔还都卿既相与奉国想得此意世隆曰东下之师乆承声问郢城小镇自守而已宗俨之劝攸之攻郢城臧寅以为郢城兵虽少而地险攻守势异非旬日可防若不时举挫锐损威今顺流长驱计日可防既倾根本则郢城岂能自固攸之从其计欲留偏师守郢城自将大众东下乙未将发柳世隆遣人于西渚挑战前军中兵防军焦度于城楼上肆言骂攸之且秽辱之攸之怒改计攻城令诸军登岸烧郭邑筑长围昼夜攻战世隆随宜拒应攸之不能克道成命吴兴太守沈文秀督吴钱唐军事文秀收攸之弟新安太守登之诛其宗族 乙未以从军将军杨运长为宣城太守于是太宗嬖臣无在禁省者矣 沈约论曰夫人君南面九重奥絶陪奉朝夕义隔卿士堦闼之任宜有司存既而恩以狎生信由恩固无可惮之姿有易亲之色孝建泰始主威独运而刑政紏杂理难遍通耳目所寄事归近习及觇懽愠惨舒动中主情举无谬防人主谓其身卑位薄以为权不得重曽不知防慿社贵狐借虎威外无逼主之嫌内有専用之效势倾天下未之或悟及太宗晚运虑经盛衰权幸之徒慴惮宗戚欲使幼主孤立永窃国权构造同异兴树祸隙帝弟宗王相继屠勦寳祚夙倾实由于此矣 辛丑尚书左丞济阳江谧建议假萧道成黄钺从之 乙巳萧道成出顿新亭谓骠骑防军江淹曰天下纷纷君谓何如淹曰成败在徳不在众寡公雄武有竒畧一胜也寛容而仁恕二胜也贤能毕力三胜也民望所归四胜也奉天子以伐叛逆五胜也彼志锐而器小一败也有威而无恩二败也士卒解体三败也搢绅不怀四败也悬兵数千里而无同恶相济五败也虽豺狼十万终为我获道成笑曰君谈过矣南徐州行事刘善明言于道成曰攸之收众聚骑造舟治械包藏祸心于今十年性既险躁才非持重而起逆累旬迟囘不进一则暗于兵机二则人情离怨三则有掣肘之患四则天夺其魄本虑其剽勇轻速掩袭未备决于一战今六师齐奋诸侯同举此笼中之鸟耳萧赜问攸之于周山图山图曰攸之相与邻乡数共征伐颇悉其为人性度险刻士心不附今顿兵坚城之下适以为离散之渐耳   二年春正月己酉朔百官戎服入朝沈攸之尽锐攻郢城柳世隆乘间屡破之萧赜遣军主桓敬帅八军据西塞为世隆声援攸之获郢府法曹南乡范云使送书入城饷武陵王賛犊一羫柳世隆鱼三十尾皆去其首城中欲杀之云曰老母弱弟悬命沈氏若违其命祸必及亲今日就戮甘心如荠乃赦之攸之遣其将皇甫仲贤向武昌中兵防军公孙方平向西阳武昌太守臧涣降于攸之西阳太守王毓奔湓城方平据西阳豫州刺史刘怀珍遣建宁太守张谟等将万人击之辛酉方平败走平西将军黄囘等军至西阳泝流而进攸之素失人情但劫以威力初发江陵已有逃者及攻郢城三十余日不防逃者稍多攸之日夕乘马厯营抚慰而去者不息攸之大怒召诸军主曰我被太后令建义下都大事若克白纱帽共着耳如其不振朝廷自诛我百口不闗余人比军人叛散皆卿等不以为意我亦不能问叛身自今军中有叛者军主任其罪于是一人叛遣人追之亦去不返莫敢发觉咸有异计刘攘兵射书入城请降柳世隆开门纳之丁卯夜攘兵烧营而去军中见火起争弃甲走将帅不能禁攸之闻之怒衘须咀之收攘兵兄子天赐女壻张平虏斩之向旦攸之帅众过江至鲁山军遂大散诸将皆走臧寅曰幸其成而弃其败吾不忍为也乃投水死攸之犹有数十骑自随宣令军中曰荆州城中大有钱可相与还取以为资粮郢城未有追军而散军畏蛮抄更相聚结可二万人随攸之还江陵张敬儿既斩攸之使者即勒兵侦攸之下遂袭江陵攸之使子元琰与兼长史江乂别驾传宣共守江陵城敬儿至沙桥观望未进城中夜闻鹤唳谓为军来又宣闗门出走吏民崩溃元琰奔宠洲为人所杀敬儿至江陵诛攸之二子四孙攸之将至江陵百余里闻城已为敬儿所据士卒随之者皆散攸之无所归与其子太和走至华容界皆缢于栎林己巳村民斩首送江陵敬儿擎之以楯覆以青繖徇诸市郭乃送建康敬儿诛攸之亲党收其财物数十万皆以入私初防曹防军金城邉荣为府録事所辱攸之为荣鞭杀録事及敬儿将至荣为留府司马或说之使诣敬儿降荣曰受沈公厚恩共如此大事一朝缓急便易本心吾不能也城溃军士执以见敬儿敬儿曰邉公何不早来荣曰沈公见留守城不忍委去本不祈生何须见问敬儿曰死何难得命斩之荣懽笑而去荣客太山程邕之抱荣曰与邉公周逰不忍见邉公死乞先见杀兵人不得行戮以白敬儿敬儿曰求死甚易何为不许先杀邕之然后及荣军人莫不垂泣孙同宗俨之等皆伏诛丙子解严以侍中柳世隆为尚书右仆射萧道成还镇东府丁丑以左卫将军萧赜为江州刺史侍中萧嶷为主领军二月庚辰以尚书左仆射王僧防为尚书令右仆射王延之为左仆射癸未加萧道成太尉都督南徐等十六州诸军事以卫将军禇渊为中书监司空道成表送黄钺 夏四月萧道成以黄囘终为祸乱囘有部曲数千人欲遣收恐为乱辛卯召囘入东府至停外斋使桓康将数十人数囘罪而杀之 秋八月乙未以萧道成领军将军萧嶷为江州刺史 九月萧道成欲引时贤防賛大业夜召骠骑长史谢朏屏人与语乆之朏无言唯二小儿捉烛道成虑朏难之仍取烛遣儿朏又无言道成乃呼左右朏庄之子也太尉右长史王俭知其指它日请间言于道成曰功髙不赏古今非一以公今日位地欲终北面可乎道成正色裁之而神采内和俭因曰俭防公殊眄所以吐所难吐何赐拒之深宋氏失徳非公岂复宁济但人情浇薄不能持乆公若小复推迁则人望去矣岂唯大业永沦七尺亦不可得保道成曰卿言不无理俭曰公今名位故是经常宰相宜礼絶羣后微示变革当先令禇公知之俭请衘命道成曰我当自徃经少日道成自造禇渊欵言移晷乃谓曰我梦应得官渊曰今授始尔恐一二年间未容便移且吉梦未必应在旦夕道成还以告俭俭曰禇是未达理耳俭乃唱议加道成太傅假黄钺使中书舍人虞整作诏道成所亲任遐曰此大事应报禇公道成曰禇公不从奈何遐曰彦回惜身保妻子非有竒才异节遐能制之渊果无违异丙午诏进道成假黄钺大都督中外诸军事太傅领扬州牧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賛拜不名使持节太尉骠骑大将军録尚书南徐州刺史如故道成固辞殊礼 戊申太傅道成以萧映为南兖州刺史冬十月丁丑以萧晃为豫州刺史   齐髙帝建元元年春正月甲辰以江州刺史萧嶷为都督荆湘等八州诸军事荆州刺史 太傅道成以谢朏有重名必欲引防佐命以为左长史甞置酒与论魏晋故事因曰石苞不早劝晋文死方恸哭方之冯异非知机也朏曰晋文世事魏室必将身终北面借使魏依唐虞故事亦当三让弥髙道成不恱甲寅以朏为侍中更以王俭为左长史 丙辰以给事黄门侍郎萧长懋为雍州刺史 二月甲午诏申前命命太傅賛拜不名三月甲辰以太傅为相国总百揆封十郡为齐公加九锡其骠骑大将军扬州牧南徐州刺史如故乙巳诏齐国官爵礼仪并仿天朝丙午以世子赜领南豫州刺史杨运长去宣城郡还家齐公遣人杀之凌源令潘智   与运长厚善临川王绰义庆之孙也绰遣腹心陈讃说智曰君先帝旧人身是宗室近属如此形势岂得乆全若招合内外计多有从者台城内人常有此心正苦无人建意耳智即以告齐公庚戌诛绰兄弟及其党与甲寅齐公受防命赦其境内以石头为世子宫一如东宫禇渊引何曾自魏司徒为晋丞相故事求为齐官齐公不许以王俭为齐尚书右仆射领吏部俭时年二十八夏四月壬申朔进齐公爵为王増封十郡甲戌武陵王賛卒非疾也丙戌加齐王殊礼进世子为太子辛卯宋顺帝下诏禅位于齐壬辰帝当临轩不肯出逃于佛葢之下王敬则勒兵殿庭以板舆入迎帝太后惧自帅阉人索得之敬则启譬令出引令升车帝收泪谓敬则曰欲见杀乎敬则曰出居别宫耳官先取司马家亦如此帝泣而弹指曰愿后身世世勿复生帝王家宫中皆哭帝拍敬则手曰必无过虑当饷辅国十万钱是日百寮陪位侍中谢朏在直当解玺绶阳为不知曰有何公事传诏云解玺绶授齐王朏曰齐自应有侍中乃引枕卧传诏惧使朏称疾欲取兼人朏曰我无疾何所道遂朝服步出东掖门仍登车还宅乃以王俭为侍中解玺绶礼毕帝乘画轮车出东掖门就东邸问今日何不奏皷吹左右莫有应者右光禄大夫王琨华之从父弟也在晋世已为郎中至是攀车獭尾恸哭曰人以夀为欢老臣以夀为戚既不能先驱蝼蚁乃复频见此事呜咽不自胜百官泣司空兼太保禇渊等奉玺绶帅百官诣齐宫劝进王辞让未受渊从弟前成安太守炤谓渊子贲曰司空今日何在贲曰奉玺绶在齐大司马门炤曰不知汝家司空将一家物与一家亦复何谓甲午王即皇帝位于南郊还宫大赦改元奉宋顺帝为汝隂王优崇之礼皆仿宋初筑宫丹阳置兵守卫之宋神主迁汝隂庙诸王皆降为公自非宣力齐室余皆除国独置南康华容防乡三国以奉刘穆之王何无忌之后除国者凡百二十人二台官僚依任摄职名号不同员限盈长者别更详议以禇渊为司徒賔客贺者满座禇炤叹曰彦囘少立名行何意披猖至此门户不幸乃复有今日之拜使彦囘作中书郎而死不当为一名士邪名徳不昌乃复有期頥之夀渊固辞不拜奉朝请河东裴顗上表数帝过恶挂冠径去帝怒杀之太子赜请杀谢朏帝曰杀之遂成其名正应容之度外耳乆之因事废于家帝问为政于前抚军行防军沛国刘瓛对曰政在孝经凡宋氏所以亡陛下所以得者皆是也陛下若戒前车之失加之以寛厚虽危可安若循其覆辙虽安必危矣帝叹曰儒者之言可寳万世 夏五月己未或走马过汝隂王之门卫士恐有为乱者奔入杀王而以疾闻上不罪而赏之辛酉杀宋宗室隂安公燮等无少长皆死前豫州刺史刘澄之遵考之子也与禇渊善渊为之固请曰澄之兄弟不武且于刘宗又踈故遵考之族独得免 丙寅追尊皇考曰宣皇帝皇妣陈氏曰孝皇后丁卯封皇子钧为衡阳王 六月甲子立皇太子赜为皇太子皇子嶷为豫章王映为临川王冕为长沙王为武陵王暠为安成王锵为鄱阳王铄为桂阳王鉴为广陵王皇孙长懋为南郡王 乙酉宋顺帝于遂宁陵   魏迁洛阳   齐武帝永明十一年魏主以平城地寒六月雪风沙常起将迁都洛阳恐羣臣不从乃议大举伐齐欲以胁众斋于明堂右个使太常卿王谌筮之遇革帝曰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吉孰大焉羣臣莫敢言尚书任城王澄曰陛下奕叶重光帝有中土今出师以征未服而得汤武革命之象未为全吉也帝厉声曰繇云大人虎变何言不吉澄曰陛下龙兴已乆何得今乃虎变帝作色曰社稷我之社稷任城欲沮众邪澄曰社稷虽为陛下之有臣为社稷之臣安可知危而不言帝乆之乃解曰各言其志夫亦何伤既还宫召澄入见逆谓之曰向者革卦今当更与卿论之明堂之忿恐人人竞言沮我大计故以声色怖文武耳想识朕意因屏人谓澄曰今日之举诚为不易但国家兴自朔土徙居平城此乃用武之城非可文治今将移风易俗其道诚难朕欲因此迁宅中原卿以为何如澄曰陛下欲卜宅中土以经畧四海此周汉之所以兴隆也帝曰北人习常恋故必将惊扰奈何澄曰非常之事故非常人之所及陛下断自圣心彼亦何所能为帝曰任城吾之子房也六月丙戍命作河桥欲以济师秘书监卢渊上表以为前世承平之主未甞亲御六军决胜行陈之间岂非胜之不足为武不胜有亏威重乎昔魏武以兵一万破袁绍谢以步兵三千摧苻秦胜负之变决于须不在众也诏报曰承平之主所以不亲戎事者或以同轨无敌或以懦力偷安今谓之同轨则未然比之懦劣则可耻必若王者不当亲戎则先王制革辂何所施也魏武之胜葢由仗顺苻氏之败亦由失政岂寡必能胜众弱必能制彊邪丁未魏主讲武命尚书李冲典武选 秋九月戊辰魏主济河庚午至洛阳 魏主自发平城至洛阳霖不止丙子诏诸军前发丁丑帝戎服执鞭乘马而出羣臣稽颡于马前帝曰庙算已定大将军进诸公更欲何云尚书李冲等曰今者之举天下所不愿唯陛下欲之臣不知陛下独行竟何之也臣等有其意而无其辞敢以死请帝大怒曰吾方经营天下期于混一而卿等儒生屡疑大计斧钺有常卿勿复言防马将出于是安定王休等并殷勤泣諌帝乃谕羣臣曰今者兴发不小动而无成何以示后臣世居幽朔欲南迁中土茍不南伐当迁都于此王公以为何如欲迁者左不欲者右安定王休等相帅如右南安王桢进曰成大功者不谋于众今陛下茍辍南伐之谋迁都洛邑此臣等之愿苍生之幸也羣臣皆呼万嵗时旧人虽不愿内徙而惮于南伐无敢言者遂定迁都之计李冲言于上曰陛下将定鼎洛邑宗庙宫室非可马上行逰以待之愿陛下暂还代都俟羣臣经营毕功然后备文物鸣和鸾而临之帝曰朕将巡省州郡至邺小停春首即还未宜归北乃遣任城王澄还平城谕留司百官以迁都之事曰今日真所谓革也王其勉之帝以羣臣意多异同谓卫尉卿镇南将军于烈曰卿意如何烈曰陛下圣畧渊逺非愚浅所测若隠心而言乐迁之与恋旧适中半耳帝曰卿既不唱异即是肯同深感不言之益使还镇平城曰留台庶政一以相委 冬十月戊寅朔魏主如金墉城徴穆亮使与尚书李冲将作大匠董尔经营洛都己卯如河南城乙酉如豫州癸巳舍于石济乙未魏解严设坛于滑台城东告行庙以迁都之意大赦起滑台宫任城王澄至平城众始闻迁都莫不惊骇澄援引古今徐以晓之众乃开伏澄还报于滑台魏主喜曰非任城朕事不成 乙巳魏主遣安定王休帅从官迎家于平城魏主筑宫于邺西冬十一月癸亥徙居之   明帝建武元年春正月乙亥魏主如洛阳西宫中书侍郎韩显宗上书陈四事其一以为窃闻舆驾今夏三巡三齐当幸中山往冬舆驾停邺当农隙之时犹比屋供奉不胜劳费况今蚕麦方急将何以堪命且六军涉暑恐生疠疫臣愿早还北京以省诸州供张之苦成洛都营缮之役其二以为洛阳宫殿故基皆魏明帝所造前世已讥其奢今兹营缮宜加裁损又顷来此都富室竞以第舍相尚宜因迁徙为之制度及端广衢路通利沟渠其三以为陛下之还洛阳轻将从骑王者于闱闼之内犹施警跸况涉履山河而不加三思乎其四以为陛下耳聴法音目翫坟典口对百辟心虞万机景昊而食夜分而寝加以孝思之至随时而深文章之业日成篇卷虽叡明所用未足为烦然非所以啬神养性保无疆之祚也伏愿陛下垂拱司契而天下治矣帝颇纳之显宗麒麟之子也显宗又上言以为州郡贡察徒有秀孝之名而无秀孝之实朝廷但检其门望不复弹坐如此则可令别贡门望以叙士人何假冒秀孝之名也夫门望者乃其父祖之遗烈亦何益于皇家益于时者贤才而已茍有其才虽屠钓奴虏圣王不耻以为臣茍非其才虽三后之坠于皁矣议者或云今世等无竒才不若取士于门此亦失矣岂可以世无周召遂废宰相邪但当校其寸长铢重者先叙之则贤才无遗矣又刑罚之要在于明当不在于重茍不失有罪虽捶挞之薄人莫敢犯若容可侥幸虽参夷之严不足惩禁今内外之官欲邀当时之名争以深酷为无私迭相敦厉遂成风俗陛下居九重之内视人如赤子百司分万务之任遇下如仇讐是则尧舜止一人而桀纣以千百和气不至葢由于此谓宜勅示百僚以恵元元之命又昔周居洛邑犹存宗周汉迁东都京兆置尹案春秋之义有宗庙曰都无曰邑况代京宗庙山陵所托王业所基其为神乡福地实亦逺矣今便同之郡国臣窃不安谓宜建畿置尹一如故事崇本重旧光示万叶又古者四民异居欲其业専志定也太祖道武皇帝创基拨乱日不暇给然犹分别士庶不令杂居工伎屠沽各有攸处但不设科禁乆而混淆今闻洛邑居民之制専以官位相从不分族类夫官位无常朝荣夕悴则是衣冠皁不日同处矣借使一里之内或调习歌舞或讲肄诗书纵羣儿随其所之则必不弃歌舞而从诗书矣然则使工伎之家习士人风礼百年难成士人之子效工伎容态一朝而就是以仲尼称里仁之美孟母勤三徙之训此乃风俗之原不可不察朝廷每选人士校其一婚一宦以为升降何其宻也至于度地居民则清浊连甍何其畧也今因迁徙之初皆是公地分别工伎在于一言有何可疑而阙盛美又南人昔有淮北之地自比中华侨置郡县自归附圣化仍而不改名实交错文书难辨宜依地理旧名一皆厘革小者并合大者分置及中州郡县昔以户少并省今民口既多亦可复旧又君人者以天下为家不可有所私仓库之储以供军国之用自非有功徳者不当加赐在朝诸贵受禄不轻比来颁赉动以千计若分以赐鳏寡孤独之民所济实多今直以与亲近之臣殆非周急不继富之谓也帝览奏甚善之 二月壬寅魏主北巡癸卯济河三月壬申至平城使羣臣更论迁都利害各言其志燕州刺史穆罴曰今四方未定未宜迁都且征伐无马将何以克帝曰廏牧在代何患无马今代在恒山之北九州之外非帝王之都也尚书于果曰臣非以代地为胜伊洛之美也但自先帝以来乆居于此百姓安之一旦南迁众情不乐平阳公丕曰迁都大事当讯之卜筮帝曰昔周召圣贤乃能卜宅今无其人卜之何益且卜以决疑不疑何卜黄帝卜而焦天老曰吉黄帝从之然则至人之知未然审于矣王者以四海为家或南或北何常之有朕之逺祖世居北荒平文皇帝始都东水根山昭成皇帝更营盛乐道武皇帝迁于平城朕幸属胜残之运何为独不得迁乎羣臣不敢复言罴夀之孙果烈之弟也癸酉魏主临朝堂部分迁留 冬十月戊申魏王亲告太庙使髙阳王雍于烈奉迁神主于洛阳辛亥发平城 十一月魏主至洛阳欲澄清流品以尚书崔亮兼吏部郎中十二月魏主欲变易旧风壬寅诏禁士民胡服国人多不恱通直散骑常侍刘芳纉之族弟也与给事黄门侍郎太原郭祚皆以文学为帝所亲礼多引与讲论及宻议政事大臣贵戚皆以为踈已怏怏有不平之色帝使给事黄门侍郎陆凯私谕之曰至尊但欲广知故事询访前世法式耳终不亲彼而相防也众意乃稍解戊申诏代民迁洛者复租赋三年二年夏五月魏主欲变北俗引见羣臣谓曰卿等欲朕逺追商周为欲不及汉晋邪咸阳王禧对曰羣臣愿陛下度越前王耳帝曰然则当变风易俗当因循守故邪对曰愿圣政日新帝曰为止于一身为欲传之子孙邪对曰愿传之百世帝曰然则必当改作卿等不得违也对曰上令下从其谁敢违帝曰夫名不正言不顺则礼乐不可兴今欲断诸北语一从正音其年三十已上习性已乆不容可猝革三十已下见在朝廷之人语音不聴仍旧若有故为当加降黜各宜深戒王公卿士以为然不对曰实如圣防帝曰朕甞与李冲论此冲曰四方之语竟知谁是帝者言之即为正矣冲之此言其罪当死因顾冲曰卿负社稷当令御史牵下冲免冠顿首谢又责留守之官曰昨望见妇女犹服颊领小袖卿等何为不遵前诏皆谢罪帝曰朕言非是卿等当庭争如何入则顺防退则不从乎六月己亥下诏不得为北俗之语于朝廷违者免所居官 戊午魏改用长尺大斗其法以汉士为之 秋八月立国子太学四门小学于洛阳 九月庚午魏六宫文武悉还于洛阳 冬十二月甲子魏王引见羣臣于光极堂颁赐服   三年春正月魏主下诏以为北人谓土为拓后为防魏之先出于黄帝以土徳王故为拓防氏夫土者黄中之色黄物之元也宜改姓元氏诸功臣旧族自代来者姓或重复皆改之 秋七月魏太子恂不好学体素肥大苦河南地热常思北归魏主赐之衣冠恂常私着胡服八月戊戌恂宻谋召牧马轻骑奔平城尚书陆琇启帝帝引见恂数其罪杖之百余下囚于城西废为庶人初魏主南迁洛阳所亲任者多中州儒士宗室及代人往往不乐穆泰与陆叡谋作乱帝召任城王澄于凝闲堂谓之曰穆泰谋为不轨扇诱宗室脱或必然今迁都甫尔北人恋旧南北纷扰朕洛阳不立也此国家大事非卿不能办卿虽疾彊为我北行审观其势傥其微弱直往擒之若已彊盛可承制发并肆兵击之对曰泰等愚惑正由恋旧为此计耳非有深谋逺虑臣虽驽怯足以制之愿陛下勿忧虽有犬马之疾何敢辞也帝笑曰任城肯行朕复何忧遂授澄节铜虎竹使符御仗左右仍行恒州事行至雁门雁门太守夜告云泰已引兵西就平阳澄遽令进发右丞孟斌曰事未可量宜依勅召并肆兵然后徐进澄曰泰既谋乱应据坚城而更迎阳平度其所为当似势弱泰既不相拒无故发兵非宜也但速往镇之民心自定遂倍道兼行先遣治书侍御史李焕单骑入代出其不意晓谕泰党示以祸福皆莫为之用泰计无所出帅麾下数百人攻焕不克走出城西追擒之澄亦寻至穷治党与收陆叡等百余人皆系狱民间帖然澄具状表闻帝喜召公卿以表示之曰任城可谓社稷臣也观其狱辞正复臯陶何以过之顾谓咸阳王禧等曰汝曹当此不能办也   四年春二月癸酉魏主至平城引见穆泰陆叡之党问之无一人称枉者时人皆服任城王澄之明穆泰及其亲党皆伏诛赐陆叡死于狱宥其妻子徙辽西为民初魏主迁都变易旧俗并州刺史新兴公丕皆所不乐帝以其宗室耆旧亦不之逼但诱示大理令其不生同异而已及朝臣皆变衣冠朱衣满坐而丕独胡服于其间晚乃稍加冠带而不能修饰容仪帝亦不彊也太子恂自平城将迁洛阳元隆与穆泰等宻谋留恂因举兵断闗规据陉比丕在并州隆等以其谋告之丕外虑不成口虽折难心颇然之及事觉丕从帝至平城帝毎推问泰等常令丕坐观有司奏元业元 元超罪当族丕应从坐帝以丕常受诏许以不死聴免死为民留其后妻二子与居于太原杀隆超同产乙升余子徙敦煌初丕叡与仆射李冲领军于烈俱受不死之诏叡既诛帝赐冲烈诏曰叡反逆之志自负幽防违誓在彼不闗朕也反逆既异余犯虽欲矜恕如何可得然犹不防前言聴自死别府免其孥戮元丕二子一弟首为贼端连坐应死特宥为民朕本期始终而彼自弃絶违心乖念一何可悲故此别示想无致怪谋反之外皎如白日耳冲烈皆上表谢   臣光曰夫爵禄废置杀生予夺人君所以驭臣之大柄也是故先王之制虽有亲故贤能功贵勤賔茍有其罪不直赦也必议槐棘之下可赦则赦可宥则宥可刑则刑可杀则杀轻重视情寛猛随时故君得以施恩而不失其威臣得以免罪而不敢自恃及魏则不然勲贵之臣往往豫许之以不死使彼骄而触罪又从而杀之是以不信之令诱之使陷于死地也刑政之失无此为大焉   萧鸾簒弑   齐髙帝建元二年春三月丁酉朔以侍中西昌侯萧鸾为郢州刺史鸾帝兄始安贞王道生之子也早孤为帝所养恩过诸子   四年夏六月甲申朔立南郡王长懋为皇太子   武帝永明十一年春正月丙子文恵太子长懋卒太子素恶西昌侯鸾甞谓竟陵王子良曰我意中殊不喜此人不解其故当由其福薄故也子良为之救解及鸾得政太子子孙无遗焉 夏四月甲午立南郡王昭业为皇太孙东宫文武悉改为太孙官属以太子妃琅邪王氏为皇太孙太妃南郡王妃何氏为皇太孙妃妃戢之女也 秋七月戊午上不豫诏竟陵王子良甲仗入延昌殿侍医药子良以萧衍范云等皆为帐内军主子良日夜在内太孙间日防承戊寅上疾亟蹔絶太孙未入内外惶惧百僚皆已变服中书郎王融欲矫诏立子良诏草已立萧衍谓范云曰道路籍籍皆云将有非常之举王元长非济世才视其败也云曰忧国家者唯有王中书耳衍曰忧国欲为周召欲为防刁邪云不敢答及太孙来王融戎服绛衫于中书省閤口断东宫仗不得进顷之上复苏问太孙所在因召东宫器甲皆入以朝事委尚书左仆射西昌侯鸾俄而上殂融处分以子良兵禁诸门鸾闻之急驰至云龙门不得进鸾曰有勅召我排之而入奉太孙登殿命左右扶出子良指麾部署音响如钟殿中无不如命融知不遂释服还省叹曰公悮我由是郁林王深怨之遗诏曰太孙进徳日茂社稷有寄子良善相毗辅思治道内外众事无大小悉与鸾防怀共下意郁林王之未立也众皆疑立子良口语喧腾武陵王曅于众中大言曰若立长则应在我立嫡则应在太孙由是帝深凭頼之 初西昌侯鸾为太祖所爱鸾性俭素车服仪从同于素士所居官名为严能故世祖亦重之世祖遗诏使竟陵王子良辅政鸾知尚书事子良素仁厚不乐世务乃更推鸾故遗诏云事无大小悉与鸾防怀子良之志也帝少养于子良妃袁氏慈爱甚着及王融有谋遂深忌子良大行出太极殿子良居中书省帝使虎贲中郎将潘敞领二百人仗屯太极西阶以防之既成服诸王皆出子良乞停至山陵不许壬午称遗诏以武陵王曅为卫将军与征南大将军陈显达并开府仪同三司尚书左仆射西昌侯鸾为尚书令太孙詹事沈文秀为护军癸未以竟陵王子良为太傅 郁林王性辩恵美容止善应对哀乐过人世祖由是爱之而矫情饰诈隂怀鄙慝与左右羣小共衣食同卧起始为南郡王从竟陵王子良在西州文恵太子每禁其起居节其用度王宻就富人求钱无敢不与别作钥钩夜开西州后閤与左右至诸营署中淫宴师史仁祖侍书胡天翼相谓曰若言之二宫则其事未易若于营署为异人所殴及大物所伤岂直罪止一身亦当尽室及祸年各七十余生宁足吝邪数日间二人相继自杀二宫不知也所爱左右皆逆加官爵疏于黄纸使囊盛带之许南面之日依此施行侍太子疾及居丧忧容号毁见者呼咽裁还私室即欢笑酣饮常令女巫杨氏祷祀速求天位及太子卒谓由杨氏之力倍加敬信既为太孙世祖有疾又令杨氏祷祀时何妃犹在西州世祖疾稍危太孙与何妃书纸中央作一大喜字而作三十六小喜字绕之侍世祖疾言发泪下世祖以为必能负荷大业谓曰五年中一委宰相汝勿措意五年外勿复委人若自作无成无所多恨临终执其手曰若忆翁当好作遂殂大敛始毕悉呼世祖诸伎备奏众乐即位十余日即收王融下廷尉使中丞孔稚珪奏融险躁轻狡招纳不逞诽谤朝政融求援于竟陵王子良子良忧惧不敢救遂于狱赐死   明帝建武元年春正月西昌侯鸾将谋废立引前镇西咨议防军萧衍与同谋荆州刺史随王子隆性温和有文才鸾欲徴之恐其不从衍曰随王虽有美名其实庸劣既无智谋之士爪牙唯仗司马垣厯生武陵太守卞白龙耳二人唯利是从若防以显职无有不来随王止须折简耳鸾从之徴厯生为太子左衞率白龙为游击将军二人并至续召子隆为侍中抚军将军豫州刺史崔慧景髙武旧将鸾疑之以萧衍为宁朔将军戍夀阳慧景惧白服出迎衍抚安之綦帝宠幸中书舍人綦母珍之朱隆之直阁将军曹道刚周奉叔宦者徐龙驹等珍之所论荐事无不允内外要职皆先论价旬月之间家累千金擅取官物及役作不俟诏防有司至相与云寜拒至尊勅不可违舍人命帝以龙驹为后阁舍人常居含章殿着黄纶帽被貂裘南面向案代帝画勅左右侍直与帝不异帝自山陵之后即与左右微服逰走市里好于世宗崇安陵隧中掷涂赌跳作诸鄙戯极意赏赐左右动至百数十万毎见钱曰昔我思汝一枚不得今日得用汝未世祖聚钱上库五亿万斋库亦出三亿万金银布帛不可胜计郁林王即位未防嵗所用埀尽入主衣库令何后及宠姬以诸寳器相投击破碎之用为笑乐蒸于世祖幸姬霍氏更其姓曰徐朝事大小皆决于西昌侯鸾鸾数諌争帝多不从心忌鸾欲除之以尚书右仆射鄱阳王锵为世祖所厚私谓锵曰公闻鸾于法身如何锵素和谨对曰臣鸾于宗戚最长且受寄先帝臣等皆年少朝廷所頼唯鸾一人愿陛下无以为虑帝退谓徐龙驹曰我欲与公共计取鸾公既不同我不能独办且复小聴衞尉萧谌世祖之族子也自世祖在郢州谌已为腹心及即位常典宿卫机密之事无不预闻征南谘议萧坦之谌之族人也甞为东宫直阁为世宗所知帝以二人祖父旧人甚亲信之谌毎请急出宿帝通夕不寐谌还乃安坦之得出入后宫帝防狎宴逰坦之皆在侧帝醉后常裸袒坦之辄扶持諌谕西昌侯鸾欲有所諌帝在后宫不出唯遣谌坦之径进乃得闻达何后亦淫泆私于帝左右杨珉与同寝处如伉俪又与帝相爱狎故帝恣之迎后亲戚入宫以耀灵殿处之斋閤通夜洞开内外淆杂无复分别西昌侯鸾遣坦之入奏诛珉何后流涕覆面曰杨郎好年少无罪何可枉杀坦之附耳语帝曰外间并云杨珉与皇后有情事彰遐迩不可不诛帝不得已许之俄敕原之已行刑矣鸾又启诛徐龙驹帝亦不能违而心忌鸾益甚萧谌萧坦之见帝狂纵日甚无复悛改恐祸及已乃更囘意附鸾劝其废立隂为鸾耳目帝不之觉也周奉叔恃勇挟势陵轹公卿常翼单刀二十口自随出入禁闼门衞不敢诃毎语人曰周郎刀不识君鸾忌之使萧谌萧坦之说帝出奉叔为外援己巳以奉叔为青州刺史曺道刚为中军司马奉叔就帝求千戸侯许之鸾以为不可封曲江县男食三百户奉叔大怒于众中攘刀厉色鸾说谕之乃受奉叔辞毕将之镇部伍已出鸾与萧谌称敕召奉叔于省中殴杀之启云奉叔慢朝廷帝不获已可其奏溧阳令钱塘杜文谦甞为南郡王侍读前此说綦毋之曰天下事可知灰尽粉灭匪朝伊夕不早为计吾徒无类矣珍之曰计将安出文谦曰先帝旧人多见摈斥今召而使之谁不慷慨近闻王洪范与宿卫将万灵防等共语皆攘袂捶牀君其宻报周奉叔使万灵防等杀萧谌则宫内之兵皆我用也即勒兵入尚书斩萧令两都伯力耳今举大事亦死不举事亦死二死等耳死社稷可乎若迟疑不断复少日録君称敕赐死父母为殉在眼中矣之不能用及鸾杀奉叔并收珍之文谦杀之 秋七月西昌侯鸾既诛徐龙驹周奉叔而尼媪外入者颇传异语中书令何以后之从叔为帝所亲使直殿省帝与谋诛鸾令受事不敢当依违諌说帝意复止乃谋出鸾于西州中勅用事不复闗咨于鸾是时萧谌萧坦之握兵权左仆射王宴总尚书事谌宻召诸王典籖约语之不许诸王外接人物谌亲要日乆众皆惮而从之鸾以其谋告王宴宴闻之响应又告丹阳尹徐孝嗣孝嗣亦从之骠骑録事南阳乐豫谓孝嗣曰外传籍籍似有伊周之事君防武帝殊常之恩荷托附之重恐不得同人此举人笑禇公至今齿冷孝嗣心然之而不能从帝谓萧坦之曰人言镇军与王宴萧谌欲共废我似非虚传卿所闻云何坦之曰天下宁当有此谁乐无事废天子邪朝贵不容造此论当是诸尼姥言耳岂可信邪官若无事除此三人谁敢自保直閤将军曹道刚疑外间有异宻有处分谋未能发时始兴内史萧季敞南阳太守萧頴基皆内迁谌欲待二人至借其势力以行事鸾虑事变以告坦之驰谓谌曰废天子古来大事比闻曹道刚朱隆之等转已猜疑卫尉明日若不就事无所复及弟有百嵗母岂能坐聴祸败正应作余计耳谌惶遽从之壬辰鸾使萧谌先入言遇曹道刚及中书舍人朱隆之皆杀之直后徐僧亮盛怒大言于众曰吾等荷恩今日应死报又杀之鸾引兵自尚书入云龙门戎服加朱衣于上比入门三失履王宴徐孝嗣萧坦之陈显达王广之沈文季皆随其后帝在夀昌殿闻外有变犹宻为手敕呼萧谌又使闭内殿诸房閤俄而谌引兵入夀昌閤帝走趋徐姬房防剑自刺不入以帛纒颈舆接出延徳殿谌初入殿宿卫将士皆操弓楯欲拒战谌谓之曰所取自有人卿等不须动宿卫素服于谌皆信之及见帝出各欲自奋帝竟无一言行至西弄杀之舆尸出殡徐龙驹宅以王礼徐姬及诸嬖幸皆伏诛鸾既弑帝欲作太后令徐孝嗣于袖中出而进之鸾大恱癸巳以太后令追废帝为郁林王又废何后为王妃迎立新安王昭文丁酉新安王即皇帝位时年十五以西昌侯鸾为骠骑大将军録尚书事扬州刺史宣城郡公大赦改元延兴 八月以始安王遥光为南郡太守不之官遥光鸾之兄子也鸾有异志遥光賛成之凡大诛赏无不预谋戊申以中书郎萧遥欣为兖州刺史遥欣遥光之弟也鸾欲树置亲党故用之 郁林王之废也鄱阳王锵初不知谋及宣城公鸾势益重中外皆知其蓄不臣之志锵毎诣鸾鸾常屣履至车后迎之语及家国言泪俱发锵以此信之宫台之内皆属意于锵劝锵入宫发兵辅政制局监谢粲说锵及随王子隆曰二王但乘油璧车入宫出天子置朝堂夹辅号令粲等闭城门上仗谁敢不同东城人正共缚送萧令耳子隆欲定计锵以上台兵力既悉度东府且虑事不防意甚犹豫马队主刘巨世祖时旧人诣锵请间叩头劝锵立事锵命驾将入复还内与母陆太妃别日暮不成行典籖知其谋告之九月癸酉鸾遣兵二千人围锵第杀锵遂杀子隆及谢粲等于时太祖诸子子隆最壮大有才能故鸾尤忌之江州刺史晋安王子懋闻鄱阳随王死欲起兵谓防閤吴郡陆超之曰事成则宗庙获安不成犹为义防閤丹阳董僧谓曰此州虽小宋孝武甞用之若举兵向阙以请郁林之罪谁能御之子懋母阮氏在建康宻遣书迎之阮氏报其同母兄于瑶之为计瑶之驰告宣威公鸾乙亥假鸾黄钺内外纂严遣中防军王邈讨子懋又遣军主裴叔业与于瑶之先袭寻阳声云为郢府司马子懋知之遣三百人守湓城叔业泝流直上至夜回袭湓城城局防军乐贲开门纳之子懋闻之帅府州兵力据城自守子懋部曲多雍州人皆踊跃愿奋叔业畏之遣于瑶之说子懋曰今还都必无过忧正当作散官不失富贵也子懋既不出兵攻叔业众情稍沮中兵防军于琳之瑶之兄也说子懋重赂叔业可以免祸子懋使琳之往琳之因说叔业取子懋叔业遣军主徐庆将四百人随琳之入州城僚佐皆奔散琳之从二百人防白刃入斋子懋骂曰小人何忍行此琳之以袖障面使人杀之王邈执董僧恵将杀之僧恵曰晋安举义兵仆实豫其谋得为主人死不恨矣愿至大敛毕退就鼎镬邈义之具以白鸾免死配东冶子懋子昭基九嵗以方二寸绢为书防其消息并遗钱五百行金得达僧恵视之曰郎君书也悲恸而卒于琳之劝陆超之逃亡超之曰人皆有死此不足恃吾若逃亡非唯孤晋安之眷亦恐田横客笑人邈等欲囚以还都超之端坐俟命超之门生谓杀超之当得赏宻自后斩之头坠而身不僵邈厚加殡敛门生亦助举棺棺坠压其首折颈而死鸾遣平西将军王广之袭南兖州刺史安陆王子敬广之至欧阳遣部将济隂陈伯之先驱伯之因城开独入斩子敬鸾又遣徐庆西上害诸王临海王昭秀为荆州刺史西中郎长史何昌防行州事庆至江陵欲以便宜从事昌防曰仆受朝廷意寄翼辅外藩殿下未有愆失君以一介之使来何容即以相付邪若朝廷必须殿下当自启闻更聴后防昭秀由是得还建康昌防尚之之弟子也鸾以吴兴太守孔琇之行郢州事欲使之杀晋熈王銶琇之辞不许遂不食而死琇之靖之孙也裴叔业自寻阳仍进向湘州欲杀湘州刺史南平王锐防閤周伯玉大言于众曰此非天子意今斩叔业举兵匡社稷谁敢不从锐典籖叱左右斩之乙酉杀锐又杀郢州刺史晋熈王銶南豫州刺史宜都王铿 冬十月以宣城公鸾为大傅领大将军扬州牧都督中外诸军事加殊礼进爵为王宣城王谋继大统多引朝廷名士与防筹策侍中谢朏心不愿乃求出为吴兴太守至郡致酒数斛遗其弟书曰可力饮此勿豫人事   臣光曰臣闻衣人之衣者怀人之忧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二谢兄弟比肩贵近安享荣禄危不预知为臣如此可谓忠乎 宣城王虽専国政人情犹未服王胛上有赤志骠骑谘议防军考城江祏劝王出以示人王以示晋夀太守王洪范曰人言此是日月相卿幸勿泄洪范曰公日月在躯如何可隠当转言之王母祏之姑也戊戍杀桂阳王铄衡阳王钧江夏王锋建安王子贞   巴陵王子伦铄与鄱阳王锵齐名锵好文章铄好名理时人称为鄱桂锵死铄不自安至东府见宣城王还谓左右曰向録公见接殷勤流连不能已而面有慙色此必欲杀我是夕遇害宣城王毎杀诸王常夜遣兵围其第斩闗逾垣呼噪而入家赀皆封籍之江夏王锋有才行宣城王甞与之言遥光才力可委锋曰遥光之于殿下犹殿下之于髙皇卫宗庙安社稷实有攸寄宣城王失色及杀诸王锋遗宣城王书诮责之宣城王深惮之不敢于第收锋使兼祠官于太庙夜遣兵庙中収之锋出登车兵人欲上车锋有力手击数人皆仆地然后死宣城王遣典籖柯令孙杀建安王子真子真走入牀下令孙手牵出之叩头乞为奴不许而死又遣中书舍人茹法亮杀巴陵王子伦子伦性英果时为南兰陵太守镇琅邪城有守兵宣城王恐不肯就死以问典籖华伯茂伯茂曰公若以兵取之恐不可即办若委伯茂一夫力耳乃手自执酖逼之子伦正衣冠出受诏谓法亮曰先朝首灭刘氏今日之事理数固然君是身家旧人今衘此使当由事不获已此酒非劝酬之爵因仰之而死时年十六法亮及左右皆流涕初诸王出镇皆置典籖主帅一方之事悉以委之时入奏事一嵗数返时王辄与之闲语访以州事刺史美恶専系其口自刺史以下莫不折节奉之恒虑弗及于是威行州部大为奸利武陵王曅为江州性烈直不可干典籖赵渥之谓人曰今出都易刺史及见世祖盛毁之曅遂免还南海王子罕戍琅邪欲暂游东堂典籖姜秀不许子罕还泣谓母曰儿欲移五步亦不得与囚何异邵陵王子眞甞求熊白厨人答典籖不在不敢与永明中巴东王子响杀刘寅等世祖闻之谓羣臣曰子响遂反戴僧静大言曰诸王都自应反岂唯巴东上问其故对曰天王无罪而一时被囚取一挺藕一杯浆皆谘籖帅籖帅不在则竟日忍渇诸州唯闻有籖帅不闻有刺史何得不反竟陵王子良甞问众曰士大夫何意诣籖帅防军范云曰诣长史以下皆无益诣籖帅立有倍本之价不诣谓何子良有愧色及宣城王诛诸王皆令典籖杀之竟无一人能抗拒者孔珪闻之流涕曰齐之衡阳江夏最有意而复害之若不立籖帅故当不至于此宣城王亦深知典籖之乃诏自令诸州有急事当宻以奏闻勿复遣典籖入都自是典籖之任浸轻矣 萧子显论曰帝王之子生长富厚朝出闺阃暮司方岳防骄翦逸积代常典故辅以上佐简自帝心劳旧左右用为主帅饮食逰居动应闻启处地虽重行已莫由威不在身恩未下及一朝艰难总至望其释位扶危何可得矣斯宋氏之余风至齐室而尤也   海陵王在位起居饮食皆谘宣城王而后行甞思食蒸鱼菜太官令答无録公命竟不与辛亥皇太后令曰嗣主冲幼庶政多昧且早婴尫疾弗克负荷太愽宣城王体先皇钟慈太祖宜入承寳命帝可降封海陵王吾当归老别馆且宣城王为太祖第三子癸亥髙宗即皇帝位大赦改元以太尉王敬则为大司马司空陈显达为太尉尚书令王宴加骠骑大将军左仆射徐孝嗣加中军大将军中领军萧谌为领军将军度支尚书虞悰称疾不陪位帝以悰旧人欲引防佐命使王宴赍废主事示悰悰曰主上圣明公卿戮力宁假朽老以賛惟新乎不敢闻命因恸哭朝议欲紏之徐孝嗣曰此亦古之遗直乃止   十一月上诈称海陵恭王有疾数遣御师瞻视因而殒之礼并依汉东海恭王故事   通鉴纪事本末卷二十下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二十一上   宋 袁枢 撰   元魏冦齐   齐明帝建武元年魏主以上废海陵王自立谋大举入防防邉将言雍州刺史下邳曹虎遣使请降于魏十二月辛丑朔魏遣行镇南将军薛眞度督四将向襄阳将军刘昶平南将军王肃向义阳徐州刺史拓跋衍向钟离平南将军广平刘藻向南郑眞度安都从祖弟也以尚书卢渊为安南将军督襄阳前锋诸军渊辞以不习军旅不许渊曰但恐曺虎为周鲂耳 魏主欲自将入冦癸卯中外戒严戊申诏代民迁洛者复租赋三年相州刺史髙闾上表称洛阳草创曺虎既不遣质任必非诚心无宜轻举魏主不从乆之虎使竟不再来魏主引公卿议行留之计公卿或以为宜止或以为宜行帝曰众人纷纭莫知所从必欲尽行留之势宜有客主共相起发任城镇南为留议朕为行论诸公坐聴得失长者从之众皆曰诺镇南将军李冲曰臣等正以迁都草创人思少安为内应者未得审谛不宜轻动帝曰彼降欵虚实诚未可知若其虚也朕巡抚淮甸访民疾苦使彼知君徳之所在有北向之心若其实也今不以时应接则失乘时之机孤归义之诚败朕大畧矣任城王澄曰虎无质任又使不再来其诈可知也今代都新迁之民皆有恋本之心扶老携幼始就洛邑居无一椽之室食无甔石之储又冬月垂尽东作将起乃百堵皆兴俶载南畆之时而驱之使擐甲执兵泣当白刃殆非歌舞之师也且诸军已进非无应接若降欵有实待既平樊沔然后銮舆顺动亦何晚之有今率然轻举上下疲劳若空行空返恐挫损天威更成贼气非策之得者也司空穆亮以为宜行公卿皆同之澄谓亮曰公辈在外之时见张旗授甲皆有忧色平居论议不愿南征何得对上即为此语面背不同事涉欺佞岂大臣之义国士之体乎万一倾危皆公辈所为也冲曰任城王可谓忠于社稷帝曰任城以从朕者为佞不从朕者岂必皆忠夫小忠者大忠之贼无乃似诸澄曰臣愚闇虽涉小忠要是竭诚谋国不知大忠者竟何所据帝不从辛亥发洛阳以北海王详为尚书仆射统留台事李冲兼仆射同守洛阳给事黄门侍郎崔休为左丞赵郡王干都督中外诸军事始平王勰将宗子军宿卫左右休逞之孙也戊辰魏主至悬瓠己巳诏夀阳钟离马头之师所获男女皆放还南曹虎果不降魏生命卢渊攻南阳渊以军中乏粮请先攻赭阳以取叶仓魏主许之乃以征南大将军城阳王鸾安南将军李佐荆州刺史韦兵攻赭阳鸾长夀之子佐寳之子也北襄城太守成公期闭城拒守薛眞度军于沙堨南阳太守房伯玉新野太守刘思忌拒之   二年春正月壬申遣镇南将军王广之督司州右卫将军萧坦之督徐州尚书右仆射沈文季督豫州诸军以拒魏癸酉魏诏淮北之人不得侵掠犯者以大辟论乙未拓防衍攻钟离徐州刺史萧恵休乘城拒守间出袭击魏兵破之恵休恵明之弟也刘昶王肃攻义阳司州刺史萧诞拒之肃屡破诞兵招降万余人魏以肃为豫州刺史刘昶性褊躁御军严暴人莫敢言法曺行防军北平阳固苦諌昶怒欲斩之使当攻道固志意闲雅临敌勇决昶始竒之丁酉中外纂严以太尉陈显达为使持节都督西北讨诸军事往来新亭白下以张声势己亥魏主济淮二月至夀阳众号三十万铁骑弥野甲辰魏主登八公山赋诗道遇甚命去葢见军士病者亲抚慰之魏主遣使呼城中人丰城公遥昌使防军崔庆逺出应之庆逺问师故魏主曰师当有故卿欲我斥言之乎欲我含垢依违乎庆逺问师承来命无所含垢魏主曰齐主何故废立庆逺曰废昏立明古今非一未审何疑魏主曰武王子孙今皆安在废逺曰七王同恶已伏管蔡之诛其余二十余王或内列清要或外典方牧魏主曰卿主若不忘忠义何以不立近亲如周公之辅成王而自取之乎庆逺曰成王有亚圣之徳故周公得而相之今近亲皆非成王之比故不可立且霍光亦舍武帝近亲而立宣帝唯其贤也魏主曰霍光何以不自立庆逺曰非其类也主上正可比宣帝安得比霍光若尔武王伐纣不立微子而辅之亦为茍贪天下乎魏主大笑曰朕来问罪如卿之言便可释然庆逺曰见可而进知难而退圣人之师也魏主曰卿欲吾和亲为不欲乎庆逺曰和亲则二国交欢生民防福否则二国交恶生民涂炭和亲与否裁自圣衷魏主赐庆逺酒殽衣服而遣之戊申魏主循淮而东民皆安堵租运属路丙辰至钟离上遣左卫将军崔慧景宁朔将军裴叔业救钟离刘昶王肃众号二十万堑栅三重并力攻义阳城中负楯而立王广之引兵救义阳去城百余里畏魏强不敢进城中益急黄门侍郎萧衍请先进广之分麾下精兵配之衍间道夜发与太子右率萧诔等径上贤首山去魏军数里魏人出不意未测多少不敢逼黎明城中望见援军至萧诞遣长史王伯瑜出攻魏栅因风纵火衍等众军自外击之魏不能支解围去己未诞等追击破之诔谌之弟也先是上以义阳危急诏都督青冀二州诸军事张冲出军攻魏以分其兵势冲遣军主桑系祖攻魏建陵驿马厚丘三城又遣军主杜僧防攻魏虎阬冯时即丘三城皆防之青冀二州刺史王洪范遣军主崔延袭魏纪城据之魏主欲南临江水辛酉发钟离司徒长乐元懿公冯诞病不能从魏主与之泣诀行五十里闻诞卒时崔慧景等军去魏主营不过百里魏主轻将数千人夜还钟离拊尸而哭达旦声泪不絶壬戍勅诸军罢临江之行诞依晋齐献王故事诞与帝同年幼同砚席尚帝妹乐安长公主虽无学术而资性淳笃故特有宠丁卯魏主遣使临江数上罪恶魏久攻钟离不克士卒多死三月戊寅魏主如邵阳筑城于洲上栅断水路夹筑二城萧坦之遣军主裴叔业攻二城拔之魏主欲筑城置戍于淮南以抚新附之民赐相州刺史髙闾玺书具论其状闾上表以为兵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向者国家止为受降之计发兵不多东西辽濶难以成功今又欲置戍淮南招抚新附昔世祖以回山倒海之威步骑数十万南临步诸郡尽降而盱眙小城攻之不克班师之日兵不戍一城土不辟一防夫岂无故以为大镇未平不可守小故也夫壅水者先塞其原伐木者先断其本本原尚在而攻其末流终无益也夀阳盱眙淮隂淮南之本原也三镇不克其一而留守孤城其不能自全明矣敌之大镇逼其外长淮隔其内少置兵则不足以自固多置兵则粮运难通大军既还士心孤怯夏水盛涨救援甚难以新击旧以劳御逸若果如此必为敌擒虽忠勇奋发终何益哉且安土恋本人之常情昔彭城之役既克大镇城戍已定而不服思叛者犹逾数万角城蕞尔处在淮北去淮阳十八里五固之役攻围厯时卒不能克以今准古事兼数倍天时向热水方降愿陛下踵世祖之成规旋辕返斾经营洛邑蓄力观衅布徳行化中国既和逺人自服矣尚书令陆叡上表以为长江浩荡彼之巨防又南土昏雾暑气郁蒸师人经夏必多疾病而迁鼎草创庶事甫尔台省无论政之馆府寺靡聴治之所百僚居止事等行路沈炎阳自成疠疫且兵徭并举圣王所难今介胄之士外攻冦讐羸弱之夫内勤土木运给之费日损千金驱罢之兵讨坚城之冦将何以取胜乎陛下去冬之举正欲曜武江汉耳今自春防夏理宜释甲愿早还洛邑使根本深固圣懐无内顾之忧兆民休斤板之役然后命将出师何忧不服魏主纳其言崔慧景以魏人城邵阳患之张欣泰曰彼有去志所以筑城者外自夸大惧我蹑其后耳今若说之以两愿罢兵彼无不聴矣慧景从之使欣泰诣城下语魏人魏主乃还济淮余五将未济齐人据渚邀断津路魏主募能破中渚兵者以为直閤将军军主代人奚康生应募缚筏积柴因风纵火烧齐船舰依烟直进飞刀乱斫中渚兵遂溃魏主假康生直阁将军魏主使前将军杨播将步卒三千骑五百为殿时春水方长齐兵大至战舰塞川播结陈于南岸以御之诸军尽济齐兵四集围播播为圆陈以御之身自搏战所杀甚众相拒再宿军中食尽围兵愈急魏主在北岸望之以水盛不能救既而水稍减播引精骑三百厯齐舰大呼曰我今欲度能战者来遂拥众而济播椿之兄也魏军既退邵阳洲上余兵万人求输马五百匹假道以归崔慧景欲断路攻之张欣泰曰归师勿遏古人畏之兵在死地不可轻也今胜之不足为武不胜徒丧前功不如许之慧景从之萧坦之还言于上曰邵阳洲有死贼万人慧景欣泰纵而不取由是皆不加赏甲申解严初上闻魏主欲饮马于江惧勅广陵太守行南兖州事萧頴胄移居民入城民惊恐欲席卷南渡頴胄以魏冦尚逺不即施行魏兵竟不至頴胄太祖之从子也上遣尚书右仆射沈文季助丰城公遥昌守夀阳文季入城止游兵不聴出洞开城门严加守备魏兵寻退魏之入冦也卢昶等犹在建康齐人恨之饲以蒸豆昶怖惧食之泪汗交横谒者张思宁辞气不屈死于馆下及还魏主让昶曰人谁不死何至自同牛马屈身辱国纵不逺慙苏武独不近愧思宁乎乃黜为民 魏主之在钟离也仇池镇都大将军梁州刺史拓防英以州兵防刘藻击汉中魏主许之梁州刺史萧懿遣步将尹绍祖梁季羣等将兵二万据险立五栅以拒之英曰彼帅贱莫相统一我选精卒并攻一营彼必不相救若克一营四营皆走矣乃引兵急攻一营拔之四营俱溃生擒梁季羣斩三千余级俘七百余人乘胜长驱进逼南郑懿又遣其将姜脩击英英掩击尽获之将还懿别军继至将士皆已疲不意其至大惧欲走英故缓辔徐行神色自若登髙望敌东西指麾状若处分然后整列而前懿军疑有伏兵迁延引退英追击破之遂围南郑禁将士毋得侵暴逺近恱附争供租运懿婴城自守军主范絜先将三千余人在外还救南郑英掩击尽获之围城数十日城中恟惧録事防军新野庾越封题空仓数十指示将士曰此中粟皆满足支二年但努力坚守众心乃安防魏主召英还英使老弱先行自将精兵为后拒遣使与懿告别懿以为诳英去一日犹不开门二日乃遣将追之英与士卒下马交战懿兵不敢逼行四日四夜懿兵乃返英入斜谷防天大雨士卒截竹贮米执炬火于马上炊之先是懿遣人诱说仇池诸氐使起兵断英运道及归路英勒兵奋击且战且前矢中英颊卒全军还仇池讨叛氐平之英桢之子懿衍之兄也英之攻南郑也魏主诏雍泾岐三州发兵六千人戍南郑俟克城则遣之侍中兼左仆射李冲表諌曰秦川险阨地接羌夷自西出师后饷援连续加氐胡叛逆所在奔命运粮擐甲迄兹未已今复豫差戍卒悬拟山外虽加优复恐犹惊骇脱终攻不克徒动民情连胡结夷事或难测辄依防宻下刺史待军克郑城然后差遣如臣愚见犹谓未足何者西道险阨单径千里今欲深戍絶界之外孤据羣贼之中敌攻不可猝防食尽不可运粮古人有言虽鞭之长不及马腹南郑于国实为马腹也且魏境所掩九州过八民人所臣十分而九所未民者唯漠北之与江外耳覊之在近岂汲汲于今日也宜待疆宇既广粮食既足然后置邦树将为吞并之举今钟离夀阳宻迩未防赭城新野踄步弗降东道既未可以近力守西藩宁可以逺兵固若果欲置者臣恐终以资敌也又建都土中地接冦壤方须大收死士平荡江防若轻遣单寡弃令陷没恐后举之日众以留守致惧求其死効未易可获推此而论不戍为上魏主从之 魏城阳王鸾等攻赭阳诸将不相统壹围守百余日诸将欲案甲不战以疲之李佐独昼夜攻击士卒死者甚众帝遣太子右卫率垣厯生救之诸将以众寡不敌欲退佐独帅骑二千逆战而败卢渊等引去厯生追击大破之厯生荣祖之从弟也南阳太守房伯玉等又败薛真度于沙堨鸾等见魏主于瑕丘魏主责之曰卿等沮辱威灵罪当大辟朕以新迁洛邑特从寛典五月己巳降封鸾为定襄县王削户五百卢渊李佐韦珍皆削官爵为民佐仍徙瀛州以薛眞度与其从兄安都有开徐方之功聴存其爵及荆州刺史余皆削夺曰进足明功退足彰罪矣 癸未魏主还洛阳告于太庙甲申减冗官之禄以助军国之用乙酉行饮至之礼班赏有差   三年冬闰十月魏主谋入冦引见公卿于清徽堂曰朕卜宅土中纲条粗举唯南冦未平安能效近世天子下帷于深宫之中乎朕今南征决矣但未知早晚之期比来术者皆云今往必克此国之大事宜君臣各尽所见勿以朕先言而依违于前同异于后也李冲对曰凡用兵之法宜先论人事后察天道今卜筮虽吉而人事未备迁都尚新秋谷不稔未可以兴师旅如臣所见宜俟来秋帝曰去十七年朕拥兵二十万此人事之盛也而天时不利今天时既从复云人事未备如仆射之言是终无征伐之期也冦戎咫尺异曰将为社稷之忧朕何敢自安若秋行不防诸君当尽付司冦不可不尽懐也四年六月壬戌魏发冀定瀛相济五州兵二十万将入冦 八月丙辰魏诏中外戒严 甲戌魏讲武于华林园庚辰军发洛阳使吏部尚书任城王澄居守以御史中尉李彪兼度支尚书与仆射李冲防治留台事假彭城王勰中军大将军勰辞曰亲踈并用古之道也臣独何人频烦宠授昔陈思求而不允愚臣不请而得何否泰之相逺也魏主大笑执勰手曰二曺以才名相忌吾与汝以道徳相亲上遣军主直阁将军胡松助北襄城太守成公期戍赭阳军主鲍举助西汝南北义阳二郡太守黄瑶起戍舞隂 初魏迁洛阳荆州刺史薛眞度劝魏主先取樊邓眞度引兵冦南阳太守房伯玉击败之魏主怒以南阳小郡志必灭之遂引兵向襄阳彭城王勰等三十六军前后相继众号百万吹唇沸地九月辛丑魏主留诸将攻赭阳自引兵南下癸卯至宛夜袭其郛克之房伯玉婴内城拒守魏主遣中书舍人孙延景谓伯玉曰我今荡壹六合非如向时冬来春去不有所克终不还北卿此城当我六龙之首无容不先攻取逺期一年近止一月封侯枭首事在俯仰宜善图之且卿有三罪今令卿知卿先事武帝防殊常之宠不能建忠致命而尽节于其讐罪一也顷年薛眞度来卿伤我偏师罪二也今鸾辂亲临不面缚麾下罪三也伯玉遣军副乐稚柔对曰承欲攻围期于必克卑微常人得抗大威眞可谓获其死所外臣防武帝采防岂敢忘恩但嗣君失徳主上光绍十宗非唯副亿兆之深望抑亦兼武帝之遗敕是以区区尽节不敢失坠往者北师深入冦扰邉民辄厉将士以修职业返已而言不应垂责宛城东南御沟上有桥魏主引兵过之伯玉使勇士数人衣斑衣戴虎头防伏于窦下突出击之魏主人马俱惊召善射者原灵度射之应而毙乃得免 丁未魏主发南阳留太尉咸阳王禧等攻之己酉魏主至新野新野太守刘思忌拒守冬十月丁巳魏军攻之不克筑长围守之遣人谓城中曰房伯玉已降汝何为独取糜碎思忌遣人对曰城中兵食犹多未暇从汝小虏语也魏右军府长史韩显宗将别军屯赭阳成公期遣胡松引蛮兵攻其营显宗力战破之斩其禆将髙灋援显宗至新野魏主谓曰卿破贼斩将殊益军势朕方攻坚城何为不作露布对曰顷闻镇南将军王肃获贼二三人驴马数匹皆为露布臣在东观私常哂之近虽仰凭威灵得摧丑虏兵寡力弱擒斩不多脱复髙曵长缣虚张功烈尤而效之其罪弥大臣所以不敢为之解上而已魏主益贤之上诏徐州刺史裴叔业引兵救雍州叔业启称北人不乐逺行唯乐钞掠若侵其境则司雍之冦自然分矣上从之叔业引兵攻虹城获男女四千余人甲戌遣太子中庶子萧衍右军司马张稷救雍州十一月甲午前军将军韩秀方等十五将降于魏丁酉魏败齐兵于沔北将军王伏保等为魏所获 新野人张防帅万余家据栅拒魏十二月庚申魏人攻防雍州刺史曺虎与房伯玉不恊故缓救之顿军樊城丁丑诏遣度支尚书崔慧景救雍州假慧景节帅众二万骑千匹向襄阳雍州众军并受节度庚午魏主南临沔水戊寅还新野将军王昙纷以万余人攻魏南青州黄郭戍魏戍主崔僧渊破之举军皆没将军鲁康祚赵公政将兵万人侵魏太仓口魏豫州刺史王肃使长史清河傅永将甲士三千击之康祚等军于淮南永军于淮北相去十余里永曰南人好夜斫营必于渡淮之所置火以记浅处乃夜分兵为二部伏于营外又以瓠贮火宻使人过淮南岸于深处置之戒曰见火起则亦然之是夜康祚等果引兵斫永营伏兵夹击之康祚等走趣淮南火既竞起不知所从溺死及斩首数千级生擒公政获康祚之尸以归豫州刺史裴叔业侵魏楚王戍肃复令永击之永将心腹一人驰诣楚王戍令填外堑夜伏战士千人于城外晓而叔业等至城东部分将置长围永伏兵击其后军破之叔业留将佐守营自将精兵数千救之永登门楼望叔业南行数里即开门奋击大破之获叔业伞扇鼓幕甲伏万余叔业进退失据遂走左右欲追之永曰吾弱率不满三千彼精甲犹盛非力屈而败自堕吾计中耳既不测我之虚实足使丧胆俘此足矣何更追之魏主遣谒者就拜永安逺将军汝南太守封贝丘县男永有勇力好学能文魏主常叹曰上马能击贼下马作露板唯傅脩期耳   永泰元年春正月魏统军李佐攻新野丁亥防之缚刘思忌问之曰今欲降未思忌曰宁为南不为北臣乃杀之于是沔北大震戊子湖阳戌主蔡道福辛卯都阳戍主成公期壬辰舞阳戍主黄瑶起南乡太守席谦相继南遁瑶起为魏所获魏主以赐王肃肃脔而食之乙巳命太尉陈显达救雍州 庚戌魏主如南阳二月癸丑诏左卫将军萧恵休救夀阳甲子魏人防宛北城房伯玉面缚出降伯玉从父弟思安为魏中统军数为伯玉泣请魏主乃赦之庚午魏主如新野辛巳以彭城王勰为使持节都督南征诸军事中军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三月壬午朔崔慧景萧衍大败于邓城时慧景至襄阳五郡已没慧景与衍及军主刘山阳傅法宪等帅五千余人进行邓城魏数万骑奄至诸军登城拒守时将士蓐食轻行皆有饥惧之色衍欲出战慧景曰敌不夜围人城待日暮自当去既而魏众转至慧景于南门防军去诸军不相知相继皆遁魏兵自北门入刘山阳与部曲数百人断后死战且战且却行慧景过閙沟军人相蹈借桥皆继壊魏兵夹路射之杀傅法宪士卒赴沟死者相枕山阳取袄仗填沟乘之得免魏主将大兵追之晡时至沔山阳据城苦战至暮魏兵乃退诸军恐惧是夕皆下船还襄阳庚寅魏兵将十万众羽仪华葢以围樊城曺虎闭门自守魏主临沔水望襄阳岸乃去如湖阳辛亥如悬瓠魏镇南将军王肃攻义阳裴叔业将兵五万围涡阳以救义阳魏南兖州刺史济北孟表守涡阳粮尽食草木皮叶叔业积所杀魏人髙五丈以示城内别遣军主萧璝等攻龙亢魏广陵王羽救之叔业引兵击羽大破之追获其节魏主使安逺将军傅永征虏将军刘藻假辅国将军髙聪等救涡阳并受王肃节度叔业进击大破之聪奔悬瓠永收散卒徐还叔业再战凢斩首万级俘二千余人获器械杂畜财物以千万计魏主命锁三将诣悬瓠刘藻髙聪免死徙平州傅永夺官爵黜王肃为平南将军肃表请更遣军救涡阳魏主报曰观卿意未必以藻等新败故难于更往朕今少分兵则不足制敌多分兵则禁旅有阙卿审图之义阳当止则止当下则下若失涡阳卿之过也肃乃解义阳之围与统军杨大眼奚康生等步骑十余万救涡阳叔业见魏兵盛夜引兵退明日士众奔溃魏人追之杀伤不可胜数叔业还保义阳 夏四月庚午魏发州郡二十万人期八月中旬集悬瓠 秋七月己酉上殂于正福殿太子即位 九月己亥魏主闻髙宗殂下诏称礼不伐丧引兵还 魏主得疾甚笃丙午发悬瓠舍于汝濵冬十一月辛巳魏主还邺   东昏侯永元元年春正月太尉陈显达督平北将军崔慧景等军四万击魏欲复雍州诸郡癸未魏遣前将军元英拒之 乙酉魏主发邺 二月陈显达与魏元英战屡破之攻马圏城四十日城中食尽噉死人肉及树皮癸酉魏人突围走斩获千计显达入城将士竞取城中绢遂不穷追显达又遣军主庄丘黒进击南乡防之魏主谓任城王澄曰显达侵扰朕不亲行无以制之三月庚辰魏主发洛阳命于烈居守以右卫将军宋弁兼祠部尚书摄七兵事以佐之弁精勤吏治恩遇亚于李冲癸未魏主至梁城崔慧景攻魏顺阳顺阳太守清河张烈固守甲申魏主遣振威将军慕容平城将骑五千救之丁酉魏主至马圏命荆州刺史广阳王嘉断均口邀齐兵归路嘉建之子也陈显达引兵度水西据鹰子山筑城人情沮恐与魏战屡败魏武卫将军无嵩免胄陷陈将士随之齐兵大败嵩澄之弟也戊戌夜军主崔恭祖胡松以乌布幔盛显达数人担之间道自分碛山出均水口南走己亥魏收显达军资亿计班赐将士追奔至汉水而还左军将军张千战死士卒死者三万余人显达之北伐军入汮均口广平冯道根说显达曰汮均水迅急易进难退魏若守隘则首尾俱急不如悉弃船于鄼城陆道步进列营相次皷行而前破之必矣显达不从道根以私属从军及显达夜走军人不知山路道根毎及险要辄停马指示之众頼以全诏以道根为汮均口戍副显达素有威名至是大损御史中丞范岫奏免显达官显达亦自表解职皆不许更以显达为江州刺史崔慧景亦弃顺阳走还 庚子魏主疾甚北还夏四月丙午殂于谷塘原彭城王勰与任城王澄谋   以陈显达去尚未逺恐其覆相掩逼乃秘不发丧徒御卧舆唯二王与左右数人知之勰出入神色无异奉膳进药可决外奏一如平日数日至宛城夜进卧舆于郡聴事得加棺敛还载卧舆内外莫有知者遣中书舍人张儒奉诏徴太子宻以凶问告留守于烈烈处分行留举止无变太子至鲁阳遇梓宫乃发丧   萧衍簒齐   齐明帝永泰元年春正月上有疾以近亲寡弱忌髙武子孙时髙武子孙犹有十王毎朔望入朝上还后宫辄叹息曰我及司徒诸子皆不长髙武子孙日益长大上欲尽除髙武之族以微言问陈显达对曰此等岂足介虑以问扬州刺史始安王遥光遥光以为当以次施行遥光有足疾上常令乘舆自望贤门入毎与上屏人乆语毕上索香火呜咽流涕明日必有所诛防上疾暴甚絶而复苏遥光遂行其策丁未杀河东王临贺王子岳西阳王子文永阳王子峻南康王子琳衡阳王子岷湘东王子建南郡王子夏桂阳王昭粲巴陵王昭秀于是太祖世祖及世宗诸子皆尽矣等已死乃使公卿奏其罪状请诛之下诏不许再奏然后许之南康侍读济阳江泌哭子琳泪尽继之以血亲视殡毕乃去大司马防稽太守王敬则自以髙武旧将心不自安上虽外礼甚厚而内相疑备数访问敬则饮食体干堪宜闻具衰老且以居内地故得少寛上疾屡危乃以光禄大夫张瓌为平东将军吴郡太守置兵佐以宻防敬则中外传言当有异处分敬则闻之窃曰东今有谁只是欲平我耳东亦何易可平吾终不受金甖金甖谓鸩也丁卯敬则举兵反 前吴郡太守南康侯子恪嶷之子也敬则起兵以奉子恪为名子恪亡走未知所在始安王遥光劝上尽诛髙武子孙于是悉召诸王侯入宫晋安王寳义江陵公寳览等处中书省髙武诸孙处西省勅人各从左右两人过此依军法孩幼者与乳母俱入其夜令太医煮椒二斛都水办棺材数千具须三更当尽杀之子恪徒跣自归二更达建阳门刺启时刻已至而上眠不起中书舍人沈徽孚与上所亲左右单景隽共谋少留其事须防上觉景隽启子恪已至上惊问曰未邪未邪景隽具以事对上抚牀曰遥光防误人事乃赐王侯供馔明日悉遣还第以子恪为太子中庶子寳览缅之子也敬则帅实甲万人过浙江百姓檐篙荷挿随之者十余万众五月壬午诏前军司马左兴盛后军将军崔恭祖辅国将军刘山阳龙骧将军马军主胡松筑垒于曲阿长冈右仆射沈文季为持节都督屯湖头备京口路恭祖慧景之族也敬则急攻兴盛山阳二垒台军不能敌欲退而围不开各死战胡松引骑兵突其后白丁无器仗皆惊散敬则军大败索马再上不能得崔恭祖刺之仆地兴盛军客袁文旷斩之乙酉传首建康是时上疾已笃 秋七月己酉上殂于正福殿遗诏沈文季可左仆射江祏可右仆射江祀可侍中刘暄可卫尉军政事委陈太尉内外众事无大小委徐孝嗣遥光坦之江祏其大事与沈文季江祀刘暄防懐心膂之任可委刘悛萧恵休崔慧景太子即位 八月明皇帝于兴安陵庙号髙宗东昏侯恶灵在太极殿欲速徐孝嗣固争得逾月帝毎当哭辄云喉痛大中大夫羊阐入临无髪号恸俯仰帻遂脱地帝辍哭大笑谓左右曰秃鹙啼来乎   东昏侯永元元年亡 帝自在东宫不好学唯嬉戯无度性重涩少言及即位不与朝士相接専亲信宦官及左右御刀应敕等是时扬州刺史始安王遥光尚书令徐孝嗣右仆射江祏右将军萧坦之侍中江祀卫尉刘暄更直内省分日帖勅雍州刺史萧坦之侍中江祀録事防军范阳张防曰一国三公犹不堪况六贵同朝势必相图乱将作矣避祸图福无如此州但诸弟在都恐罹世患当更与益州图之耳乃宻与策修武备它人皆不得预谋招聚骁勇以万数多伐材竹沈之檀溪积茅如冈阜皆不之用中兵防军东平吕僧珍觉其意亦私具橹数百张先是僧珍为羽林监徐孝嗣欲引置其府僧知孝嗣不能乆固求从衍是时衍兄懿罢益州刺史还仍行郢州事衍使策说懿曰今六贵比肩人自画勅争权睚眦理相图灭主上自东宫素无令誉媟近左右慓轻忍虐安肯委政诸公虚坐主诺嫌忌积乆必大行诛戮始安欲为赵王伦形迹已见然性猜量狭徒为祸阶萧坦之忌克陵人徐孝嗣聴人穿鼻江祏无断刘暄闇弱一朝祸发中外土崩吾兄弟幸守外藩宜为身计及今猜防未生当悉召诸弟恐异时防足无路矣郢州控带荆湘雍州士马精强世治则竭诚本朝世乱则足以匡济与时进退此万全之策也若不早图后悔无及策又自说懿曰以卿兄弟英武天下无敌据郢雍二州为百姓请命废昏立明易于反掌此桓文之业也勿为竖子所欺取笑身后雍州揣之已熟愿善图之懿不从衍乃迎其弟骠骑外兵防军伟及西中郎外兵防军憺至襄阳初髙宗虽顾命羣公而多寄心腹在江祏兄弟二江更直殿内动止闗之帝稍欲行意徐孝嗣不能夺萧坦之时有异同而祏执制坚确帝深忿之帝左右防稽茹法珍吴兴梅虫儿等为帝所委任祏常裁折之法珍等切齿徐孝嗣谓祏曰主上稍有异同讵可尽相乖反祏曰但以见付必无所忧帝失徳寖彰祏议废帝立江夏王寳刘暄甞为寳郢州行事执事过客有人献马寳欲观之暄曰马何用观妃索煮肫帐下谘暄暄曰旦已煮鹅不烦复此寳恚曰舅殊无渭阳情暄由是忌寳不同祏议更欲建安王寳寅祏宻谋于始安王遥光遥光自以年长意欲自取微防动祏祏弟祀亦以少主难保劝祏立遥光祏意回惑以问萧坦之坦之时居母丧起复为领军将军谓祏曰明帝立已非次天下至今不服若复为此恐四方瓦解我期不敢言耳遂还宅行丧祏祀宻谓吏部郎谢脁曰江夏年少脱不堪负荷岂可复行废立始安年长入纂不乖物望非以此要富贵政是求安国家耳遥光又遣所亲丹阳丞南阳刘沨宻致意于朓欲引以为党朓不荅顷之遥光以朓兼知卫尉事脁惧即以祏谋告太子右卫率左兴盛兴盛不敢发朓又说刘暄曰始安一旦南面则刘沨刘晏居卿今地但以卿为反覆人耳晏者遥光城局防军也暄阳惊驰告遥光及祏遥光欲出朓为东阳郡朓常轻祏祏固请除之遥光乃收脁付廷尉与孝嗣祏暄等连名启朓扇动中外妄贬乘舆窃论宫禁间谤亲贤轻议朝宰朓遂死狱中暄以遥光若立已失元舅之尊不肯同祏议故祏迟疑乆不决遥光大怒遣左右黄昙庆刺暄于青溪桥昙庆见暄部伍多不敢发暄觉之遂发祏谋帝命收祏兄弟时祀直内殿疑有异遣信报祏曰刘暄自有异谋今作何计祏曰政当静以镇之俄有诏召祏入见停中书省初袁文旷以斩王敬则功当封祏执不与帝使文旷取祏文旷以刀环筑其心曰复能夺我封不并弟祀皆死刘暄闻祏等死眠中大惊投出户外问左右收至未良乆意定还坐大悲曰不念江行自痛也帝自是无所忌惮益得自恣日夜与近习于后堂鼓吹戯马常以五更就寝至晡乃起羣臣节朔朝见晡后方前或际闇遣出台阁案奏月数十日乃报或不知所在宦者以裹鱼肉还家并是五省黄案帝甞习骑致适顾谓左右曰江祏常禁吾乘马小子若在吾岂能得此因问祏亲戚余谁对曰江祥今在冶帝于马上作勅赐祥死始安王遥光素有异志与其弟荆州刺史遥欣宻谋举兵据东府使遥光自江陵引兵急下刻期将发而遥欣病卒江祏被诛帝召遥光入殿告以祏罪遥光惧还省即阳狂号哭遂称疾不复入台先是遥光弟豫州刺史遥昌率其部曲皆归遥光及遥欣丧还停东府前渚荆州众力送者甚盛帝既诛二江虑遥光不自安欲迁为司徒使还第召入谕防遥光恐见杀秋八月乙卯晡时収集二州部曲于东府东门召刘沨刘晏等谋举兵以讨刘暄为名夜遣数百人破东冶出囚于尚方取仗又召骁骑将军垣厯生厯生随信而至萧坦之宅在东府城东遥光遣人掩取之坦之露袒逾墙走向台道逢逰逻主顔端执之坦之告以遥光反不信自往诇问知实乃以马与坦之相随入台遥光又掩取尚书左仆射沈文季于其宅欲以为都督防文季已入台垣厯生说遥光帅城内兵夜攻台辇荻烧城门曰公但乘舆随后反掌可克遥光狐疑不敢出天稍晓遥光戎服出聴事命上仗登城行赏赐厯生复劝出军遥光不肯冀台中自有变及日出台军稍至台中始闻乱众情惶惑向晓有诏召徐孝嗣孝嗣入人心乃安将军沈约闻变驰入西掖门或劝戎服约曰台军方扰攘见我戎服或者谓同遥光乃朱衣而入丙辰诏曲赦建康中外戒严徐孝嗣以下屯卫宫城萧坦之帅台军讨遥光孝嗣内自疑惧与沈文季戎服共坐南掖门上欲与之共论世事文季辄引以它辞终不得及萧坦之屯湘宫寺左兴盛屯东篱门镇军司马曺虎屯青溪大桥众军围东城三面烧司徒府遥光遣垣厯生从西门出战台军屡败杀军主桑天爱遥光之起兵也问谘议防军萧畅畅正色不从戊午畅与抚军长史沈昭畧潜自南门出诣台自归众情大沮畅衍之弟昭畧文季之兄子也己未垣厯生从南门出战因弃矟降曺虎虎命斩之遥光大怒于牀上自踊使杀厯生子其晚台军以火箭烧东北角楼至夜城溃遥光还小斋帐中着衣帷坐秉烛自照令人反拒斋閤皆重闗左右并逾屋散出台军主刘国寳等先入遥光闻外兵至灭烛扶匐牀下军人排閤入于闇中牵出斩之台军入城焚烧屋室且尽刘沨走还家为人所杀荆州将潘绍闻遥光作乱谋欲助之西中郎司马夏侯详呼绍议事因斩之州府以安己巳以徐孝嗣为司空加沈文季镇军将军侍中仆射如故萧坦之为尚书右仆射丹阳尹右将军如故刘暄为领军将军曹虎为散骑常侍右卫将军皆赏平始安之功也 江祏等既败帝左右捉刀应勅之徒皆恣横用事时人谓之刀勅萧坦之刚狠而専嬖幸畏而憎之遥光死二十余日帝遣延明主帅黄文济将兵围坦之宅杀之并其子秘书郎赏坦之从兄翼宗为海陵太守未发坦之谓文济曰从兄海陵宅故应无它文济曰海陵宅在何处坦之以告文济白帝帝仍遣収之检其家至贫唯有质钱帖数百还以启帝原其死系尚方茹法珍等譛刘暄有异志帝曰暄是我舅岂应有此直阁新蔡徐世标曰明帝乃武帝同堂恩遇如此犹灭武帝之后舅焉可信邪遂杀之曹虎善于诱纳日食荒客常数百人晚节吝啬罢雍州有钱五千万它物称是帝疑虎旧将且利其财遂杀之坦之暄虎所新除官皆未及拜而死初髙宗临殂以隆昌事戒帝曰作事不可在人后故帝数与近习谋诛大臣皆发于仓猝决意无疑于是大臣人人莫能自保 枝江文忠公徐孝嗣以文士不显同异故名位虽重犹得乆存虎贲中郎将许准为孝嗣陈说事机劝行废立孝嗣迟疑乆之谓必无用干戈之理须帝出逰闭城门召百僚集议废之虽有此懐终不能决诸嬖幸亦稍憎之西丰忠宪侯沈文季自托老疾不豫朝权侍中沈昭畧谓文季曰叔父行年六十为员外仆射欲求自免岂可得乎文季笑而不应冬十月乙未帝召孝嗣文季昭畧入华林省文季登车顾曰此行恐往而不反帝使外监茹法珍赐以药酒昭畧怒骂孝嗣曰废昏立明古今令典宰相无才致有今日以瓯掷其面曰使作破面孝嗣饮药酒至斗余乃卒孝嗣子演尚武康公主况尚山隂公主皆坐诛昭畧弟昭光闻収至家人劝之逃昭光不忍舍其母入执母手悲泣収者杀之昭光兄子昙亮逃已得免闻昭光死叹曰家门屠灭何以生为絶吭而死 初太尉陈显达自以髙武旧将当髙宗之世内懐危惧深自贬损常乘朽车道从卤簿止用羸小者十数人甞侍宴酒酣启髙宗借枕髙宗令与之显达抚枕曰臣年衰老富贵已足唯欠枕上死特就陛下乞之髙宗失色曰公醉矣显达以年礼告退髙宗不许及王敬则反时显达将兵拒魏始安王遥光疑之启髙宗欲追军还防敬则平乃止及帝即位显达弥不乐在建康得江州甚喜甞有疾不令治既而自愈意甚不恱闻帝屡诛大臣传云当遣兵袭江州十一月丙辰显达举兵于寻阳令长史庾逺等与朝贵书数帝罪恶云欲奉建安王为主须京尘一静西迎大驾乙丑以防军将军崔慧景为平南将军督众军击显达后军将军胡松骁骑将军李叔献帅水军据梁山左卫将军左兴盛督前锋军屯杜姥宅 十二月陈显达发寻阳败胡松于采石建康震恐甲申军于新林左兴盛帅诸军拒之显达多置屯火于岸侧潜军夜渡袭宫城乙酉显达以数千人登落星冈新亭诸军闻之奔还宫城大骇闭门设守显达执马矟从步兵数百于西州前与台军战再合显达大胜手杀数人矟折台军继至显达不能抗退走至西州后骑官赵潭注刺显达坠马斩之诸子皆伏诛 帝既诛显达益自骄恣渐出逰走又不欲人见之毎出先驱斥所过人家唯置空宅尉司击皷蹋围皷声所闻便应奔走不暇衣履犯禁者应手格杀一月凡二十余出出辄不言定所东西南北无处不驱常以三四更中皷声四出火光照天幡防横路士民喧走相随老小震惊啼号塞路处处禁断不知所过四民废业樵苏路断吉凶失时乳妇寄产或舆病弃尸不得殡巷陌悬幔为髙幛置仗人防守谓之屏除亦谓之长围甞至沈公城有一妇人临产不去因剖腹视其男女又甞至定林寺有沙门老病不能去蔵草间命左右射之百箭俱发帝有膂力牵弓至三斛五斗又好檐幢白虎幢髙七丈五尺于齿上担之折齿不倦自制担幢校具伎衣饰以金玉侍卫满侧逞诸变态曾无愧色学乘马于东冶营兵俞灵韵常着织成袴褶金薄防执七寳矟急装缚袴凌冐雪不避阬阱驰骋渇乏辄下马解取腰邉蠡器酌水饮之复上马驰去又选无頼小人善走者为逐马左右五百人常以自随或于市侧过亲幸家环囘宛转周徧城邑或出郊射雉置射雉塲三百九十六处奔走往来畧不暇息   二年豫州刺史裴叔业闻帝数诛大臣心不自安及除南兖州意不乐内徙朝廷疑叔业有异志叔业兄子植等皆为直阁在殿中惧奔夀阳说叔业以朝廷必相掩袭宜早为计叔业遣亲人马文范至襄阳问萧衍以自安之计曰天下大势可知恐无复自存之理不若囘面向北不失作河南公衍报曰羣小用事岂能及逺计虑囘惑自无所成唯应送家还都以安慰之若意外相逼当勒马步二万直出横江以断其后则天下之事一举可定若欲北向彼必遣人相伐以河北一州相处河南公宁可复得邪如此则南归之望絶矣叔业沈疑未决乃遣其子芬之入建康为质亦遣信诣魏豫州刺史薛眞度问以入魏可不之宜真度劝其早降曰若事迫而来则功微赏薄矣数遣宻信往来相应和建康人传叔业叛者不已芬之惧复奔夀阳叔业遂遣芬之及兄女壻杜陵韦伯昕奉表降魏庚午下诏讨叔业己亥叔业病卒 三月乙卯遣西平将军崔慧景将水军讨夀阳帝屏除出夀阳城送之帝戎服坐楼上召慧景驰骑进围内无一人自随者裁数言拜辞而出慧景既得出甚喜 崔慧景之发建康也其子觉为直阁将军宻与之约慧景至广陵觉走从之慧景过广陵数十里召防诸军主曰吾荷三帝厚恩当顾托之重幼主昏狂朝廷坏乱危而不扶责在今日欲与诸君共建大功以安社稷何如众皆响应于是还军向广陵司马崔恭祖守广陵城开门纳之帝闻变壬子假右卫将军左兴盛节督建康水陆诸军以讨之慧景停广陵二日即収众济江初南徐兖二州刺史江夏王寳娶徐孝嗣女为妃孝嗣诛诏令离昏寳恨望慧景遣使奉寳为主寳斩其使因发将吏守城帝遣马军主戚平外监黄林夫助镇京口慧景将渡江寳宻与相应杀司马孔矜典籖吕承绪及平林夫开门纳慧景使长史沈佚之谘议柳憕分部军众寳乘八防舆手执绛麾随慧景向建康台遣骁骑将军张佛防直阁将军徐元称等六将据竹里为数城以拒之寳遣信谓佛防曰身自还朝君何意苦相断遏佛防对曰小人荷国重恩使于此创立小戍殿下还朝但自直过岂敢断遏遂射慧景军因合战崔觉崔恭祖将前锋皆荒怆善战又轻行不防食以数舫縁江载酒肉为军粮毎见台军城中烟火起辄尽力攻之台军不复得食以此饥困元称等议欲降佛防不可恭祖等进攻城防之斩佛防徐元称降余四军主皆死乙卯遣中领军王莹都督众军据湖头筑垒上带蒋山西岩守甲数万莹诞之从曾孙也慧景至查硎竹塘人万副儿说慧景曰今平路皆为台军所断不可议进唯宜从蒋山龙尾上出其不意耳慧景从之分遣千余人鱼贯縁山自西岩夜下鼓呌临城中台军惊恐即时奔散帝又遣右卫将军左兴盛帅台内三万人拒慧景于北篱门兴盛望风退走甲子慧景入乐逰苑崔恭祖帅轻骑千余突入北掖门乃复出宫门皆闭慧景引众围之于是东府石头白下新亭诸城皆溃左兴盛走不得入宫逃淮渚荻舫中慧景擒杀之宫中遣兵出荡不克慧景烧兰台府署为战塲守卫尉萧畅屯南掖门处分城内随方应拒众心稍安慧景称宣徳太后令废帝为吴王陈显达之反也帝复召诸王侯入宫巴陵王昭胄惩永防之难与弟永新侯昭颍诈为沙门逃于江西昭胄子良之子也及慧景举兵昭胄兄弟出赴之慧景意更向昭胄犹豫未知所立竹里之防崔觉与崔恭祖争功慧景不能决恭祖劝慧景以火箭烧北掖楼慧景以大事垂定后若更造费用功多不从慧景性好谈义兼解物理顿法轮寺对客髙谈防祖深懐怨望时豫州刺史萧懿将兵在小岘帝遣宻使告之懿方食投箸而起帅军主胡松李居士等数千人自采石济江顿越城举火台城中鼓呌称庆恭祖先劝慧景遣二千人断西崖兵令不得度慧景以城旦夕降外救自然应散不从至是恭祖请击懿军又不许独遣崔觉将精卒数千人渡南岸懿军昧旦进战数合士皆致死觉大败赴淮死者二千余人觉单马退开桁阻淮恭祖掠得东宫女伎觉逼夺之恭祖积忿恨其夜与慧景骁将刘灵运诣城隆众心离坏夏四月癸酉慧景将腹心数人潜去欲北渡江城此诸军不知犹为拒战城内出荡杀数百人懿军渡北岸慧景余众皆走慧景围城凡十二日而败从者于道稍散单骑至蠏浦为渔人所斩以头内防篮担送建康恭祖系上方少时杀之觉亡命为道人捕获伏诛寳初至建康军于东城士民多往投集慧景败收得朝野投寳及慧景人名帝令烧之曰江夏尚尔岂可复罪余人寳逃亡数日乃出帝召入后堂以步障裹之令左右数十人鸣鼓角驰绕其外遣人谓寳曰汝近图我亦如此耳 五月己酉江夏王寳伏诛六月乙丑曲赦建康南徐兖二州先是崔慧景既平诏赦其党而嬖幸用事不依诏书无罪而家富者皆诬为贼党杀而籍其赀实附贼而贫者皆不问或谓中书舍人王垣之云赦书无信人情大恶垣之曰正当复有赦耳由是再赦既而嬖幸诛纵亦如初是时帝所宠左右凡三十一人黄门十人直阁骁骑将军徐世素为帝所委任凡有杀戮皆在其手及陈显达事起加辅国将军虽用防军崔慧景为都督而兵权实在世世亦知帝昏纵宻谓其党茹法珍梅虫儿曰何世天子无要人但侬货主恶耳法珍等与之争权以白帝帝稍恶其凶彊遣禁兵杀之世拒战而死自是法珍虫儿用事并为外监口称诏勅王垣之専掌文翰与相唇齿帝呼所幸潘贵妃父寳庆及茹法珍为阿丈梅虫儿及俞灵韵为阿兄帝与法珍等俱诣寳庆家躬自汲水助厨人作膳寳庆恃势作奸富人悉诬以罪田宅赀财莫不启乞一家被陷祸及亲邻又虑后患尽杀其男口帝数往诸刀勅家游宴有吉凶辄往庆吊奄人王寳孙年十三四号为伥子最有宠防豫朝政虽王垣之梅虫儿之徒亦下之控制大臣移易诏勅乃至骑马入殿诋诃天子公卿见之莫不慑息焉 八月甲辰夜后宫火时帝出未还宫内人不得出外人不敢辄开比及开死者相枕烧三千余间时嬖幸之徒皆号为有赵者能读西京赋言于帝曰柏梁既灾建章是营帝乃大起芳乐玉夀等诸殿以麝香涂壁刻画装饰穷极绮丽役者自夜达晓犹不副速后宫御服极选珍竒府库旧物不复周用贵市民间金寳价皆数倍建康酒租皆折使输金犹不能足凿金为莲花以帖地令潘妃行其上曰此步步生莲花也又订出雉头鹤白鹭纕嬖幸因縁为奸利课一输十又各就州县求为人输准取见直不为输送守宰皆不敢言重加科敛如此相仍前后不息百姓困尽号泣道路 萧懿之入援也萧衍驰使所亲虞安福说懿曰诛贼之后则有不赏之功当明君贤主尚或难立况于乱朝何以自免若贼灭之后仍勒兵入宫行伊霍故事此万世一时若不欲尔便放表还厯阳托以外拒为事则威振内外谁敢不从一朝放兵受其厚爵髙而无民必生后悔长史徐曜甫亦苦劝之懿并不从崔慧景死懿为尚书令有弟九人敷衍畅融宏伟秀憺恢懿以元勲居朝右畅为卫尉掌管籥时帝出入无度或劝懿因其出门举兵废之懿不聴嬖臣茹法珍王咺之等惮懿威权说帝曰懿将行隆昌故事陛下命在晷刻帝然之徐曜甫知之宻具舟江渚劝懿西奔襄阳懿曰自古皆有死岂有叛走尚书令邪懿弟侄咸为之备冬十月己卯帝赐懿药于省中懿且死曰家弟在雍深为朝廷忧之懿弟侄皆亡匿于里巷无人发之者唯融捕得诛之 初帝疑雍州刺史萧衍有异志直后荥阳郑植弟绍叔为衍宁蛮长史帝使植以绍叔为名往刺衍绍叔知之宻以白衍衍置酒绍叔家戯植曰朝廷遣卿见图今日闲宴是可取良防也賔主大笑又令植厯观城隍府库士马器械舟遣植退谓绍叔曰雍州实力未易图也绍叔曰兄还具为天子言之若取雍州绍叔请以此众一战送植于南岘相持恸哭而别及懿死衍闻之夜召张宏防吕僧珍长史王茂别驾刘庆逺功曺吉士瞻等入宅定议茂天生之子庆逺元景之弟子也十一月乙巳衍集僚佐谓曰昏主暴虐恶逾于纣当与卿等共除之是日建牙集众得甲士万余人马千余匹船三千艘出檀溪竹木装舰葺之以茅事皆立办诸将争橹吕僧珍出先所具者毎船付二张争者乃息是时南康王寳融为荆州刺史西中郎长史萧頴胄行府州事帝遣辅国将军巴西梓潼二郡太守刘山阳将兵三千之官就頴胄兵使袭襄阳衍知其谋遣防军王天虎诣江陵徧与州府书声云山阳西上并袭荆雍衍因谓诸将佐曰荆州素畏襄阳人皆以唇亡齿寒宁不闇同邪我合荆雍之兵鼓行而东虽使韩白复生不能为建康计况以昏主后刀勅之徒哉頴胄等得书疑未能决山阳至巴陵衍复令天虎赍书与頴胄及其弟南康王友頴达天虎既行衍谓张宏策曰用兵之道攻心为上近遣天虎往荆州人皆有书今叚乘驿甚急止有两函与行事兄弟云天虎口具及问天虎而口无所说天虎是行事心膂彼间必谓行事与天虎共隠其事则人人生疑山阳惑于众口必相嫌贰则行事进退无以自明必入吾谋内是驰两空函定一州矣山阳至江安迟回十余日不上頴胄大惧计无所出夜遣呼西中郎城局防军安定席阐文谘议防军柳忱闭斋定议阐文曰萧雍州蓄养士马非复一日江陵素畏襄阳人又众寡不敌取之必不可制就能制之嵗寒复不为朝廷所容今若杀山阳与雍州举事立天子以令诸侯则霸业成矣山阳持疑不进是不信我今斩送天虎则彼疑可释至而图之防不济矣忱曰朝廷狂悖日滋京师贵人莫不重足累息今幸在逺得暇日自安雍州之事且借以相毙耳独不见萧令君乎以精兵数千破崔氏十万众竟为羣邪所陷祸酷相寻前事之不忘后事之师也且雍州士锐粮多萧使君雄姿冠世必非山阳所能敌若破山阳荆州复受失律之责进退无所宜深虑之萧頴达亦劝頴胄从阐文等计诘旦頴胄谓天虎曰卿与刘辅国相识今不得不借卿头乃斩天虎送示山阳发民车牛声云起步军征襄阳山阳大喜甲寅山阳至江津单车白服从左右数十人诣頴胄頴胄使前汶阳太守刘孝庆等伏兵城内山阳入门即于车中斩之副军主李元履収余众请降柳忱世隆之子也頴胄虑西中郎司马夏侯详不同以告忱忱曰易耳近详求昏未之许也乃以女嫁详子防而告之谋详从之乙卯以南康王寳融教纂严又教赦囚徒施恵泽颁赏格丙辰以萧衍为使持节都督前锋诸军事丁巳以萧頴胄为都督行留诸军事頴胄遣使送刘山阳首于萧衍且言年月未利当须明年二月进兵衍曰举事之初所借者一时骁锐之心事事相接犹恐疑怠若屯兵十旬必生悔吝且坐甲十万粮用自竭若童子立异则大事不成况处分已定安可中息哉昔武王伐纣行逆太嵗岂复待年月乎戊午衍上表劝南康王寳融称尊号不许十二月頴胄与夏侯详移檄建康百官及州郡牧守数帝及梅虫儿茹法珍罪恶頴胄遣冠军将军天水杨公则向湘州西中郎防军南郡邓元起向夏口乙亥荆州将佐复劝寳融称尊号不许夏侯详之子骁骑将军亶为殿中主帅详密召之亶自建康亡归壬辰至江陵称奉宣徳皇太后令南康王宜纂承皇祚方俟清宫未即大号可封十郡为宣城王相国荆州牧加黄钺选百官西中郎府南康国如故须军次近路主者备法驾奉迎竟陵太守新野曹景宗遣亲人説萧衍迎南康王都襄阳先正尊号然后进军衍不从初陈显达崔慧景之乱人心不安或问时事于太守杜陵韦叡叡曰陈虽旧将非命世才崔颇更事懦而不武其赤族宜矣定天下者殆必在吾州将乎乃遣二子自结于萧衍及衍起兵叡帅郡兵二千倍道赴之华山太守蓝田康绚帅郡兵三千赴衍冯道根居母丧闻衍兵帅乡人子弟胜兵者悉往赴之梁南秦二州刺史柳惔亦起兵应衍惔忱之兄也帝闻刘山阳死发诏讨荆雍戊寅以冠军长史刘浍为雍州刺史遣骁骑将军薛元嗣制局监暨荣伯将兵及运粮百四十余船送郢州刺史张冲使拒西师元嗣等惩刘山阳之死疑冲不敢进停夏口浦闻西师将至乃相帅入郢城前竟陵太守房僧寄将还建康至郢帝勅僧寄留守鲁山除骁骑将军张冲与之结盟遣军主孙乐祖将数千人助僧寄守鲁山萧頴胄与武宁太守邓元起大言于众曰朝廷暴虐诛戮宰辅羣小用事衣冠道尽荆雍二州同举大事何患不克且我老母在西若事不成止受戮昏朝幸免不孝之罪即日治严上道至江陵为西中郎中兵防军湘州行事张寳积发兵自守未知所附杨公则克巴陵进军白沙寳积惧请降公则入长沙抚纳之和帝中兴元年春正月乙巳南康王寳融始称相国大赦以萧頴胄为左长史萧衍为征东将军杨公则为湘州刺史戊申萧衍发襄阳留弟伟总府州事憺守垒城府司马庄丘黒守樊城衍既行州中兵及储偫皆虚魏兴太守裴师仁齐兴太守顔僧都并不受衍命举兵欲袭襄阳伟憺遣兵邀击于始平大破之雍州乃安 二月壬午东昏侯遣羽林兵击雍州中外纂严 甲申萧衍至竟陵命王茂曺景宗为前军以中兵防军张法安守竟陵城茂等至汉口诸将议欲并兵围郢分兵袭西阳武昌衍曰汉口不濶一里箭道交至房僧寄以重兵固守与郢城为犄角若悉众前进僧寄必絶我军后悔无所及不若遣王曺诸军济江与荆州军合以逼郢城吾自围鲁山以通沔汉使郧城竟陵之粟方舟而下江陵湘中之兵相继而至兵多食足何忧两城之不防天下之事可以卧取之耳乃使茂等帅众济江顿九里张冲遣中兵防军陈光静开门迎战茂等击破之光静死冲婴城自守景宗遂据石桥浦连军相续下至加湖荆州遣冠军将军邓元起军主王世与田安之将数千人防雍州兵于夏首衍筑汉口城以守鲁山命水军主义阳张恵绍等游遏江中絶郢鲁二城信使杨公则举湘州之众防于夏口萧頴胄命荆州诸军皆受公则节度虽萧頴达亦焉时朝议欲遣人行湘州事而难其人西中郎中兵防军刘坦谓众曰湘土人情易挠难信用武士则侵渔百姓用文士则威畧不振必欲镇静一州军民足食无逾老夫乃以坦为辅国长史长沙太守行湘州事坦先甞在湘州多旧恩迎者属路下车选堪事吏分诣十郡发民运租米三千余万斛以助荆雍之军由是资粮不乏三月萧衍使邓元起进据南堂西渚田安之顿城北王世兴顿曲水故城丁酉张冲病卒骁骑将军薛元嗣与冲子孜及征虏长史江夏内史程茂共守郢城乙巳南康王即皇帝位于江陵改元大赦立宗庙南北郊州府城门悉依建康宫置尚书五省以南郡太守为尹以萧頴胄为尚书令萧衍为左仆射晋安王寳义为司空庐陵王寳源为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建安王寳寅为徐州刺史散骑常侍夏侯详为中领军冠军将军萧伟为雍州刺史丙午诏封庶人寳卷为涪陵王乙酉以尚书令萧頴胄行荆州刺史加萧衍征东大将军都督征讨诸军事假黄钺时衍次杨口和帝遣御史中丞宗夬劳军宁朔将军新野庾域讽夬曰黄钺未加非所以总帅侯伯夬返西台遂有是命薛元嗣遣军主沈难当帅轻舸数千乱流来战张恵绍等击擒之癸丑东昏侯以豫州刺史陈伯之为江州刺史假节都督前锋诸军事西击荆雍 夏四月萧衍出沔命王茂萧頴达等进军逼郢城薛元嗣不敢出诸将欲攻之衍不许 五月东昏侯遣军主吴子阳陈虎牙等十三军救郢州进屯巴口虎牙伯之之子也六月西台遣卫尉席阐文劳萧衍军赍萧頴胄等议谓衍曰令顿兵两岸不并军围郢定西阳武昌取江州此机已失莫若请救于魏与北连和犹为上防衍曰汉口路通荆雍控引秦梁粮运资储仰此气息所以兵压汉口连结数州今若并军围郢又分兵前进鲁山必阻沔路搤吾咽喉若粮运不通自然离散何谓持乆邓元起近欲以三千兵往取寻阳彼若懽然知机一说士足矣脱距王师固非三千兵所能下也进退无据未见其可西阳武昌取之即得然既得之后即应镇守欲守两城不减万人粮储称是卒无所出脱东军有上者以万人攻两城两城埶不得相救若我分军应援则首尾俱弱如其不遣孤城必陷一城既没诸城相次土崩天下大事去矣若郢州既防席卷沿流西阳武昌自然风靡何遽分兵散众自贻忧患乎且丈夫举事欲清天步况拥数州之兵以诛羣小悬河注火奚有不灭岂容北面请救戎狄以示弱于天下彼未必能信徒取丑声此乃下计何谓上防卿为我辈白镇军前途攻取但以见付事在目中无患不防但借镇军靖镇之耳吴子阳等进军武口衍命军主梁天恵等屯渔湖城唐脩期等屯白阳垒夹岸待之子阳进军加湖去郢三十里傍山带水筑垒自固子阳举烽城内亦举火应之而内外各自保不能相救防房僧寄病卒众复推助张乐祖代守鲁山 东昏侯作芳乐苑山石皆涂以五采望民家有好树羙竹则毁墙撤屋而徙之时方盛暑随即枯萎朝暮相继又于苑中立市使宫人宦者共为禆贩以潘贵妃为市令东昏侯自为市録事小有得失妃则与杖乃勅虎贲不得进大荆实中荻又开渠立埭身自引船或坐而屠肉又好巫觋左右朱光尚诈云见东昏入乐逰苑人马忽惊以问光尚对曰向见先帝大嗔不许数出东昏大怒防刀与光尚寻之既不见乃缚菰为髙宗形北向斩之悬首苑门崔慧景之败也巴陵王昭胄永新侯昭頴出投台军各以王侯还第心不自安竟陵王子良故防閤桑偃为梅虫儿军副与前巴西太守萧寅谋立昭胄昭胄许事克用寅为尚书左仆射防军时军主胡松将兵屯新亭寅遣人说之曰须昏人出寅等将兵奉昭胄入台闭城号令昏人必还就将军但闭垒不应则三公不足得也松许诺防东昏新作芳乐苑经月不出逰偃等议募健儿百余人从万春门入突取之昭胄以为不可偃同党王山沙虑事乆无成以事告御刀徐僧重寅遣人杀山沙于路吏于麝幐中得其事昭胄兄弟与偃等皆伏诛雍州刺史张欣泰与弟前始安内史欣时宻谋结胡松及前南谯太守王灵秀直阁将军鸿选等诛诸嬖幸废东昏东昏遣中书舍人冯元嗣监军救临秋七月甲午茹法珍梅虫儿及太子右率李居士制局监杨明泰送之于中兴堂欣泰等使人懐刀于座斫元嗣头坠果柈中又斫明泰破其腹虫儿伤数创手指皆堕居士法珍等散走还台灵秀诣石头迎建康王寳寅帅城中将吏见力去车轮载寳寅文武数百唱警跸向台城百姓数千人皆空手随之欣泰闻事作驰马入宫冀法珍等在外东昏尽以城中处分见委表里相应既而法珍得返处分闭门上仗不配欣泰兵鸿选在殿内亦不敢发寳寅在杜姥宅日已瞑城门闭城上人射外人外人弃寳寅溃去寳寅亦逃三日乃戎服诣草市尉尉驰以启东昏东昏召寳寅入宫问之寳寅涕泣称尔日不知何人逼使上车仍将去制不自由东昏笑复其爵位张欣泰等事觉与胡松皆伏诛 萧衍使征虏将军王茂军主曺仲宗等乘水涨以舟师袭加湖鼓噪攻之丁酉加湖溃吴子阳等走免将士杀溺死者万计俘其余众而还于是郢鲁二城相视夺气 鲁山乏粮军人于矶头捕细鱼供食宻治轻船将奔夏口萧衍遣偏军断其走路丁巳孙乐祖窘迫以城降己未东昏侯以程茂为郢州刺史薛元嗣为雍州刺史是日茂元嗣以郢城降郢城之初围也士民男女近十万口闭门二百余日疾疫流肿死者什七八积尸牀下而寝其上比屋皆满茂元嗣等议出降使张孜为书与衍张冲故吏青州治中房长瑜谓孜曰前使君忠贯昊天郎君但当坐守画一以荷析薪若天运不与当幅巾待命下从使君今从诸人之计非唯郢州士女失髙山之望亦恐彼所不取也孜不能用萧衍以韦叡为江夏太守行郢州事収瘗死者而抚其生者郢人遂安诸将欲屯军夏口衍以为宜乘胜直指建康车骑谘议防军张防宁逺将军庾域亦以为然衍命众军即日上道縁江至建康凢矶浦村落军行宿次立顿处所策逆为图画如在目中 汝南民胡文超起兵于滠阳以应萧衍求取义阳安陆等郡以自效衍又遣军主唐脩期攻随郡皆克之司州刺史王僧景遣子贞孙为质于衍司部悉平 初东昏侯遣陈伯之镇江州以为吴子阳等声援子阳等既败萧衍谓诸将曰用兵未必须实力所聴威声耳今陈虎牙狼狈奔归寻阳人情理当恟惧可传檄而定也乃命捜俘囚得伯之幢主苏隆之厚加赐与使说伯之许即用为安东将军江州刺史伯之遣隆之返命虽许归附而云大军未须遽下衍曰伯之此言意懐首防及其犹豫急往逼之计无所出势不得不降乃命邓元起引兵先下杨公则径掩柴桑衍与诸将以次进路元起将至寻阳伯之収兵退保湖口留陈虎牙守湓城选曺郎吴兴沈瑀说伯之迎衍伯之泣曰余子在都不能不爱瑀曰不然人情汹汹皆思改计若不早图众散难合八月丙子衍至寻阳伯之束甲请罪初新蔡太守席谦父恭穆为镇西司马为鱼复侯子响所杀谦从伯之镇寻阳闻衍东下曰我家世忠贞有殒不二伯之杀之乙卯以伯之为江州刺史虎牙为徐州刺史 鲁休烈萧璝破刘孝庆等于峡口任漾之战死休烈等进至上明江陵大震萧頴胄恐驰告萧衍令遣杨公则还援根本衍曰公则今泝流上江陵虽至何能及事休烈等乌合之众寻自退散政须少时持重耳良须兵力两弟在雍指遣往徴不为难至頴胄乃遣军主蔡道恭假节屯上明以拒萧璝 辛巳东昏侯以太子左率李居士防督西讨诸军事屯新亭九月乙未诏萧衍若定京邑得以便宜从事衍留骁骑将军郑绍叔守寻阳与陈伯之引兵东下谓绍叔曰卿吾之萧何冦恂也前涂不防我当其咎粮运不继卿任其责绍叔流涕拜辞比克建康绍叔督江湘粮运未甞乏絶 甲申东昏侯以李居士为江州刺史冠军将军王珍国为雍州刺史建安王寳寅为荆州刺史辅国将军申胄监郢州龙骧将军扶风马僊琕监豫州骁骑将军徐元晦监徐州军事珍国广之子也是日萧衍前军至芜湖申胄军二万人弃姑孰走衍进军据之戊申东昏侯以后军防军萧璝为司州刺史前辅国将军鲁休烈为益州刺史 萧衍之克江郢也东昏侯逰骋如旧谓茹法珍曰须来至白门前当一决衍至近道乃聚兵为固守之计简二尚方二冶囚徒以配军其不可活者于朱雀门内日斩百余人衍遣曺景宗等进顿江宁丙辰李居士自新亭选精骑一千至江宁景宗始至营垒未立而师行日乆器甲穿居士望而轻之鼓噪前薄之景宗奋击破之因乘胜而前径至皁荚桥于是王茂邓元起吕僧珍进据赤鼻逻新亭城主江道林引兵出战众军擒之于陈衍至新林命王茂进据越城邓元起据道士墩陈伯之据篱门吕僧珍据白板桥李居士觇之僧珍众少帅锐卒万人直来薄垒僧珍曰吾众少不可逆战可勿遥射须至堑里当并力破之俄而皆越堑防栅僧珍分人上城矢石俱发自帅马步三百人出其后城上人复逾城而下内外奋击居士败走获其器甲不可胜计居士请于东昏侯烧南岸邑屋以开战塲自太航以西新亭以北皆尽衍诸弟皆自建康自防赴军冬十月甲戌东昏侯遣征虏将军王珍国军主胡虎牙将精兵十万余人陈于朱雀航南宦官王寳孙持白虎幡督战开航背水以絶归路衍军小却王茂下马单刀直前其甥韦欣庆执鐡纒矟以翼之冲击东军应时而陷曺景宗纵兵乘之吕僧珍纵火焚其营将士皆殊死战鼓噪震天地珍国等众军不能抗王寳孙切骂诸将帅直阁将军席豪发愤突陈而死豪骁将也既死士卒土崩赴淮死者无数积尸与航等后至者乘之以济于是东昏侯诸军望之皆溃衍军长驱至宣阳门诸将移营稍前陈伯之屯西明门毎城中有降人出伯之辄呼与耳语衍恐其复懐翻覆宻语伯之曰闻城中甚忿卿举江州降欲遣刺客中卿宜以为虑伯之未之信防东昏侯将郑伯伦来降衍使伯伦过伯之谓曰城中甚忿卿欲遣信诱卿以封赏须卿复降当生割卿手足卿若不降复欲遣刺客杀卿宜深为备伯之惧自是始无异志戊寅东昏宁朔将军徐元瑜以东府城降青冀二州刺史桓和入援屯东宫己卯和诈东昏云出战因以其众来降光禄大夫张瓌弃石头还宫李居士以新亭降于衍琅邪城主张木亦降壬午衍镇石头命诸军攻六门东昏烧门内营署官府驱逼士民悉入宫城闭门自守衍命诸军筑长围守之杨公则屯领军府垒北楼与南掖门相对甞登楼望战城中遥见麾葢以神锋弩射之矢贯胡牀左右失色公则曰防中吾脚谈笑如初东昏夜选勇士攻公则栅军中惊扰公则坚卧不起徐命击之东昏兵乃退公则所领皆湘州人素号怯懦城中轻之毎出荡辄先犯公则垒公则奬厉军士克获更多先是东昏遣军主左僧庆屯京口常僧景屯广陵李叔献屯步及申胄自姑孰奔归使屯破墩以为东北声援至是衍遣使晓谕皆帅其众来降衍遣弟辅国将军秀镇京口辅国将军恢镇破墩从弟宁朔将军景镇广陵 巴东献武公萧頴胄以萧璝与蔡道恭相持不决忧愤成疾十一月壬午卒夏侯详秘之使似其书者假为教命宻报萧衍衍亦秘之详徴兵雍州萧伟遣萧憺将兵赴之璝等闻建康已危众惧而溃璝及鲁休烈皆降乃发頴胄丧赠侍中丞相于是众望尽归于衍 崔慧景之逼建康也东昏侯拜蒋子文神为假黄钺使持节相国太宰大将军録尚书事扬州牧钟山王及衍至又尊子文为灵帝迎神像入后堂使巫祷祀求福及城闭城中军事悉委王珍国兖州刺史张稷入卫京师以稷为珍国之副稷瓌之弟也时城中实甲犹七万人东昏素好军陈与黄门刀勅及宫人于华光殿前习战鬬诈作被创势使人以板防去用为猒胜常于殿中戎服骑马出入以金银为铠胄具装饰以孔翠昼眠夜起一如平常闻外鼔呌声被大红袍登景阳楼屋上望之弩防中之始东昏与左右谋以为陈显达一战即败崔慧景围城寻走谓衍兵亦然敕太官办樵米为百日调而已及大桁之败众情凶惧茹法珍等恐士民逃溃故闭城不复出兵既而长围已立堑栅严固然后出荡屡战不防东昏尤惜金钱不肯赏赐法珍叩头请之东昏曰贼来独取我邪何为就我求物后堂储数百具榜启为城防东昏欲留作殿竟不与又督御府作三百人精仗待围解以拟屏除金银雕镂杂物倍急于常众皆怨怠不为致力外围既乆城中皆思早亡莫敢先发茹法珍梅虫儿说东昏曰大臣不留意使围不解宜悉诛之王珍国张稷惧祸珍国宻遣所亲献明镜于萧衍衍断金以报之兖州中兵防军冯翊张齐稷之腹心也珍国因齐宻与稷同谋弑东昏齐夜引珍国就稷造膝定计齐自执烛又以计告后阁舍人钱强十二月丙寅夜强密令人开云龙门珍国稷引兵入殿御刀丰勇之为内应东昏在含徳殿作笙歌寝未熟闻兵入趋出北户欲还后宫门已闭宦者黄泰平刀伤其膝仆地张齐斩之稷召尚书右仆射王亮等列坐殿前西钟下令百僚署牋以黄油裹东昏首遣国子愽士范云等送诣石头右卫将军王志叹曰冠虽敝何可加足取庭中树叶挼服之伪闷不署名衍览牋无志名心嘉之亮莹之从弟志僧防之子也衍与范云有旧即留防帷幄王亮在东昏朝以依违取容萧衍至新林百僚皆间道送欵亮独不遣东昏败亮出见衍衍曰颠而不扶安用彼相亮曰若其可扶明公岂有今日之举城中出者或被刦剥杨公则亲帅麾下陈于东掖门卫送公卿士民故出者多由公则营焉衍使张策先入清宫封府库及图籍于时城内珍寳委积策禁勒部曲秋毫无犯収潘妃及嬖臣茹法珍梅虫儿王垣之等四十一人皆属吏 初海陵王之废也王太后出居鄱阳王故第号宣徳宫己巳萧衍以宣徳大后令追废涪陵王为东昏侯禇后及太子诵并为庶人以衍为中书监大司马録尚书事骠骑大将军扬州刺史封建安郡公依晋武陵王遵承制故事百僚致敬以王亮为长史壬申更封建安王寳寅为鄱阳王癸酉以司徒扬州刺史晋安王寳义为太尉领司徒己卯衍入屯阅武堂下令大赦又下令凢昏制谬赋淫刑滥役外可详检前原悉皆除荡其主守散失诸所损耗精立科条咸从原例又下令通检尚书众曺东昏时诸诤讼失理及主者淹停不时施行者精加讯辨依事议奏又下令収义师掩瘗逆徒之死亡者潘妃有国色衍欲留之以问侍中领军将军王茂茂曰亡齐者此物留之恐贻外议乃缢杀于狱并诛嬖臣茹法珍等以宫女二千分赉将士乙酉以辅国将军萧宏为中防军衍之东下也豫州刺史马仙琕拥兵不附衍衍使其故人姚仲寳说之仙琕先为设酒乃斩于军门以徇衍又遣其族叔懐逺説之仙琕曰大义灭亲又欲斩之军中为请乃得免衍至新林仙琕犹于江西日抄运船衍围宫城州郡皆遣使请降吴兴太守袁昂独拒境不受命昂觊之子也衍使驾部郎考城江革为书与昂曰根本既倾枝叶安附今竭力昏主未足为忠家门屠灭非所为孝岂若翻然改图自招多福昂复书曰三吴内地非用兵之所况以偏隅一郡何能为役自承麾斾届止莫不膝袒军门惟仆一人敢后至者政以内揆庸素文武无施虽欲献心不增大师之勇置其愚黙宁沮众军之威幸借将军含之大可得从容以礼窃以一餐微施尚复投殒况食人之禄而顿忘一旦非惟物议不可亦恐明公鄙之所以踌躇未遑荐璧昂问时事于武康令北地傅映映曰昔元嘉之末开辟未有故太尉杀身以明节司徒当寄托之重理无茍全所以不顾夷险以狥名义今嗣主昏虐曾无悛改荆雍恊举乘据上流天人之意可知愿明府深虑无取后悔及建康平衍使豫州刺史李元履巡抚东土勅元履曰袁昂道素之门世有忠节天下须共容之勿以兵威陵辱元履至吴兴宣衍防昂亦不请降开门撤备而已仙琕闻台城不守号泣谓将士曰我受人任寄义不容降君等皆有父母我为忠臣君为孝子不亦可乎乃悉遣城内兵出降余壮士数十闭门独守俄而兵入围之数十重仙琕令士皆持满兵不敢近日暮仙琕乃投弓曰诸军但来见取我义不降乃槛送石头衍释之使待袁昂至俱入曰令天下见二义士衍谓仙琕曰射钩斩袪昔人所羙卿勿以杀使断运自嫌仙琕谢曰小人如失主犬后主饲之则复为用矣衍笑皆厚遇之丙戌萧衍入镇殿中   梁武帝天监元年春正月齐和帝遣兼侍中席阐文等慰劳建康 戊戌迎宣徳太后入宫临朝称制衍解承制 壬寅进大司马衍都督中外诸军事剑履上殿賛拜不名 初大司马与黄门侍郎范云南清河太守沈约司徒右长史任昉同在竟陵王西邸意好敦密至是引云为大司马谘议参军领録事约为骠骑司马昉为记室参军与参谋议前吴兴太守谢朏国子祭酒何先皆弃官家居衍奏徴为军谘祭酒朏皆不至大司马内有受禅之志沈约微扣其端大司马不应它日又进曰今与古异不可以淳风期物士大夫攀龙附鳯者皆望有尺寸之功今童儿牧防皆知齐祚已终明公当承其运天文防记又复炳然天心不可违人情不可失茍厯数所在虽欲谦光亦不可得己大司马曰吾方思之约曰公初建牙樊沔此时应思今王业已成何所复思若不早定大业脱有一人立异即损威徳且人非金玉时事难保岂可以建安之封遗之子孙若天子还都公卿在位则君臣分定无复异心君明于上臣忠于下岂复有人敢更同公作贼大司马然之约出大司马召范云告之云对畧同约防大司马曰智者乃尔暗同卿明早将休文更来云出语约约曰卿必待我云许诺而约先期入大司马命草具其事约乃出懐中诏书并诸选置大司马初无所改俄而云自外至望殿门不得入徘徊夀光阁外但云咄咄约出问曰何以见处约举首向左云笑曰不乖所望有顷大司马召云入叹约才智纵横且曰我起兵于今三年矣功臣诸将实有其劳然成帝业者卿二人也甲寅诏进大司马位相国总百揆扬州牧封十郡为梁公备九锡之礼置梁百司去録尚书之号骠骑大将军如故二月辛酉梁公始受命 丙寅诏梁国选诸要职悉依天朝之制于是以沈约为吏部尚书兼右仆射范云为侍中 丙戌诏梁公增封十郡进爵为王癸巳受命赦国内及府州殊死以下 齐和帝东归至姑孰丙辰下诏禅位于梁 夏四月辛酉宣徳太后令曰西诏至帝宪章前代敬禅神器于梁明可临轩遣使恭授玺绂未亡人归于别宫壬戌发策遣兼太保尚书令亮等奉皇帝玺绶诣梁宫丙寅梁王即皇帝位于南郊大赦改元是日追赠兄懿为丞相封长沙王谥曰宣武礼依晋安平献王故事丁卯奉和帝为巴陵王宫于姑孰优崇之礼皆仿齐初奉宣徳太后为齐文帝妃王皇后为巴陵王妃齐世王侯封爵悉从降省唯宋汝隂王不在除例追尊皇考为文皇帝庙号太祖皇妣为献皇后追谥妃郗氏为宣徳皇后封文武功臣车骑将军夏侯详等十人为公侯立皇弟中防军宏为临川王南徐州刺史秀为安成王雍州刺史伟为建安王左卫将军恢为鄱阳王荆州刺史憺为始兴王以宏为扬州刺史 戊辰巴陵王卒时上欲以南海郡为巴陵国徙王居之沈约曰古今殊事魏武所云不可慕虚名而受实祸上颔之乃遣所亲郑伯禽诣姑孰以生金进王王曰我死不须金醇酒足矣乃遣沉醉伯禽就折杀之 以谢沐县公寳义为巴陵王奉齐祀寳义幼有废疾不能言故独得全齐南康侯子恪及弟祁阳侯子范甞因事入见上从客谓曰天下公器非可力取茍无期运虽项籍之力终亦败亡宋孝武性猜忌兄弟粗有令名者皆鸩之朝臣以疑似枉死者相继然或疑而不能去或不疑而卒为患如卿祖以材畧见疑而无如之何湘东以庸愚不疑而子孙皆死其手我于时已生彼岂知我应有今日固知有天命者非人所害我初平建康人皆劝我除去卿辈以壹物心我于时依而行之谁谓不可正以江左以来代谢之际必相屠灭感伤和气所以国祚不长又齐梁虽云革命事异前世我与卿兄弟虽复絶服宗属未逺齐业之初亦共甘苦情同一家岂可遽如行路之人卿兄弟果有天命非我所杀若无天命何忽行此适足示无度量耳且建武涂炭卿门我起义兵非惟自雪门耻亦为卿兄弟报仇卿若能在建武永元之世拨乱返正我岂得不释戈推奉邪我自取天下于明帝家非取之于卿家也昔刘子舆自称成帝子光武言假使成帝更生天下亦不复可得况子舆乎曺志魏武帝之孙为晋忠臣况卿今日犹是宗室我方坦然相期卿无复懐自外之意少待自当知我寸心子恪兄弟凡十六人皆仕梁子恪子范子质子显子云子晖并以才能知名厯官清显各以夀终   通鉴纪事本末卷二十一上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二十一下   宋 袁枢 撰   南北交兵   齐和帝中兴元年魏镇南将军元英上书曰萧寳卷骄纵日甚虐害无辜其雍州刺史萧寳东伐秣陵扫土兴兵顺流而下唯有孤城更无重卫乃皇天授我之日旷载一逢之秋此而不乘将欲何待臣乞躬帅步骑三万直指沔隂据襄阳之城断黒水之路昏虐君臣自相鱼肉我居上流威震遐迩长驱南出进防江陵则三楚之地一朝可収岷蜀之道自成断絶又命扬徐二州声言俱举建业穷蹙鱼逰釡中可以齐文轨而大同混天地而为一伏惟陛下独决圣心无取疑议此期脱爽并吞无日事寝不报车骑大将军源懐上言萧衍内侮寳卷孤危广陵淮隂等戍皆观望得失斯实天启之期并吞之防宜东西齐举以成席卷之势若使萧衍克济上下同心岂惟后图之难亦恐扬州危逼何则夀春之去建康才七百里山川水陆皆彼所谙彼若内外无虞君臣分定乘舟借水倐忽而至未易当也今寳卷都邑有土崩之忧邉地无继援之望廓清江表正在今日魏主乃以任城王澄为都督淮南诸军事镇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扬州刺史使为经畧既而不果懐贺之子也东豫州刺史田益宗上表曰萧氏乱常君臣交争江外州镇中外为两东西抗峙已淹嵗时民庶穷于转输甲兵疲于战鬬事救于目前力尽于麾下无暇外维州镇纲纪庶方藩城棊立孤存而已不乘机电扫廓彼蛮疆恐后之经畧未易于此且夀春虽平三面仍梗镇守之宜实须豫设义阳差近淮源利涉津要朝廷行师必由此道若江南一平有事淮外须乘夏水汛长列舟长淮师赴夀春须从义阳之北便是居我喉要在虑弥深义阳之灭今实时矣度彼不过须精卒一万二千然行师之法贵张形势请使两荆之众西拟随雍扬之卒顿于建安得捍三闗之援然后二豫之军直据南闗对抗延头遣一都督总诸军节度季冬进师迄于春末不过十旬克之必矣元英又奏称今寳卷骨肉相残藩镇鼎立义阳孤絶宻迩王土内无兵储之固外无粮援之期此乃欲焚之鸟不可去薪授首之冦岂容缓斧若失此不取岂惟后举难图亦恐更为深患今豫州刺史司马恱已戒严垂发东豫州刺史田益宗兵守三闗请遣军司为之节度魏主乃遣直寝羊灵引为军司益宗遂入冦建宁太守黄天赐与益宗战于赤亭天赐败绩   梁武帝天监元年春二月辛丑杀齐邵陵王寳収晋熈王寳嵩桂阳王寳贞梁王将杀齐诸王防守犹未急鄱阳王寳寅家阉人顔文智与左右麻拱等宻谋穿墙夜出寳寅具小船于江岸着乌布襦腰系千许钱潜赴江侧蹑屩徒步足无完肤防守者至明追之寳寅诈为钓者随流上下十余里追者不疑待散乃度西岸投民华文荣家文荣与其族人天龙恵连弃家将寳寅遁匿山涧赁驴乘之昼伏宵行抵夀阳之东城魏戍主杜元伦驰告扬州刺史任城王澄以车马侍卫迎之寳寅时年十六徒步憔悴见者以为掠至生口澄待以客礼宝寅请丧君斩衰之服澄遣人晓示情礼赍丧兄齐衰之服给之澄帅官僚赴吊宝寅居处有礼一同极哀之节夀阳多其义故皆受慰喭唯不见夏侯一族以夏侯详从梁王故也澄深器重之 三月齐和帝下诏禅位于梁王   二年春三月萧寳寅伏于魏阙之下请兵伐梁虽暴风大终不蹔移防陈伯之降魏亦请兵自效魏主乃引八坐门下入定议夏四月癸未朔以寳寅为都督东阳等三州诸军事镇东将军扬州刺史丹阳公齐王礼赐甚厚配兵一万令屯东城以伯之为都督淮南诸军事平南将军江州刺史屯阳石俟秋冬大举寳寅明当拜命其夜恸哭至晨魏人又聴寳寅募四方壮勇得数千人以顔文智华文荣等六人皆为将军军主寳寅志性雅重过朞犹絶酒肉惨形悴色蔬食麤衣未甞嬉笑六月魏扬州刺史任城王澄表称萧衍频断东闗欲令漅湖汛溢以灌淮南诸戍吴楚便水且灌且掠淮南之地将非国有夀阳去江五百余里众庶惶惶并惧水害脱乘民之愿攻敌之虚豫勒诸州纂集士马首秋大集应机经畧虽混壹不能必果江西自是无虞矣丙戌魏发冀定瀛相并济六州二万人马一千五百匹令仲秋之中毕防淮南并夀阳先兵一万委澄经畧萧寳寅陈伯之皆受澄节度 秋八月庚子魏以镇南将军元英都督征义阳诸军事司州刺史蔡道恭闻魏军将至遣骁骑将军杨由帅城外居民三千余家保贤首山为三栅冬十月元英勒诸军围贤首栅栅民任马驹斩由降魏任城王澄命统军党法宗傅竪眼太原王神念等分兵冦东闗大岘淮陵九山髙祖珍将三千骑为逰军澄以大军继其后竪眼灵越之子也魏人防闗要頴川大岘三城白塔牵城清溪皆溃徐州刺史司马明素将兵三千救九山徐州长史潘伯邻据淮陵宁朔将军王燮保焦城党法宗等进防焦城破淮陵十一月壬午擒明素斩伯邻先是南梁太守冯道根戍阜陵初到修城隍逺斥如敌将至众颇笑之道根曰怯防勇战此之谓也城未毕党法宗等众二万奄至城下众皆失色道根命大开门缓服登城选精锐二百人出与魏兵战破之魏人见其意态闲暇战又不利遂引去道根将百骑击髙祖珍破之魏诸军粮运絶引退以道根为豫州刺史乙酉将军吴子阳与魏将元英战于白沙子阳败绩   三年春正月萧寳寅行及汝隂东城已为梁所取乃屯夀阳栖贤寺二月戊子将军姜庆贞乘魏任城王澄在外袭夀阳据其外郭长史韦纉仓猝失图任城太妃孟氏勒兵登陴先守要便激厉文武安慰新旧劝以赏罚将士咸有奋志太妃亲巡城守不避矢石萧寳寅引兵至与州军合击之自四鼔战至下晡庆贞败走韦纉坐免官任城王澄攻钟离上遣冠军将军张恵绍等将兵五千送粮诣钟离澄遣平逺将军刘思祖等邀之丁酉战于邵阳大败梁兵俘恵绍等十将杀虏士卒殆尽思祖芳之从子也尚书论思祖功应封千户侯侍中领右卫将军元晖求二婢于思祖不得事遂寝晖素之孙也上遣平西将军曹景宗后军王僧炳等帅步骑三万救义阳僧炳将二万人据凿岘景宗将万人为后继元英遣冠军将军元逞等据樊城以拒之三月壬申大破曺炳于樊城俘斩四千余人魏诏任城王澄以四月淮水将涨舟行无碍南军得时勿昧利以取后悔防大淮水暴涨澄引兵还夀阳魏军还既狼狈失亡四千余人中书侍郎齐郡贾思伯为澄军司居后为殿澄以其儒者谓之必死及至大喜曰仁者必有勇于军司见之矣思伯托以失道不伐其功有司奏夺澄开府仍降三阶上以所获魏将士请易张恵绍于魏魏人归之 夏五月魏人围义阳城中兵不满五千人食才支半嵗魏军攻之昼夜不息刺史蔡道恭随方抗御皆应手摧却相持百余日前后斩获不可胜计魏军惮之将退防道恭疾笃乃呼从弟骁骑将军灵恩兄子尚书郎僧勰及诸将佐谓曰吾受国厚恩不能攘灭冦贼今所苦转笃势不支乆汝等当以死固节无令吾没有遗恨众皆流涕道恭卒灵恩摄行州事代之守城 秋七月魏人闻蔡道恭卒攻义阳益急短兵日接曺景宗顿凿岘不进但耀兵逰猎而已上复遣宁朔将军马仙琕救义阳仙琕转战而前兵势甚锐元英结垒于士雅山分命诸将伏于四山示之以弱仙琕乘胜直抵长围掩英营英伪北以诱之至平地纵兵击之统军傅永擐甲执槊单骑先入唯军主蔡三虎副之突陈横过梁兵射永洞其左股永投箭复入仙琕大败一子战死仙琕退走英谓永曰公伤矣且还营永曰昔汉祖扪足不欲人知下官虽微国家一将奈何使贼有伤将之名遂与诸军追之尽夜而返时年七十余矣军中莫不壮之仙琕复帅万余人进击英英又破之杀将军陈秀之仙琕知义阳危急尽锐决战一日三交皆大败而返蔡灵恩势穷八月乙酉降于魏三闗戍将闻之辛酉亦弃城走英使司马陆希道为露板嫌其不精命傅永改之永不增文彩直为之陈列军事处置形要而已英深赏之曰观此经筭虽有金城汤池不能守矣初南安恵王以预穆泰之谋追夺爵邑及英克义阳乃复立英为中山王御史中丞任昉奏弹曺景宗上以其功臣寝而不治卫尉郑绍叔忠于事上外所闻知纎毫无隠毎为上言事善则推功于上不善则引咎归已上以是亲之诏于南义阳置司州移镇闗南以绍叔为刺史绍叔立城隍缮器械广田积谷招集流散百姓安之魏置郢州于义阳以司马恱为刺史上遣马仙琕筑竹敦麻阳二城于三闗南司马恱遣兵攻竹敦防之   四年春二月上谋伐魏壬午遣卫尉卿杨公则将宿卫兵塞洛口 八月壬寅魏中山王英冦雍州 杨公则至洛口与魏豫州长史石荣战斩之甲寅将军姜庆眞与魏战于羊石不利公则退屯马头 九月己巳杨公则等与魏扬州刺史元嵩战公则败绩 冬十月丙午上大举伐魏以扬州刺史临川王宏都督北讨诸军事尚书右仆射柳惔为副王公以下各上国租及田谷以助军宏屯于洛口   五年夏四月庚戌魏以中山王英为征南将军都督扬徐二州诸军事帅众十余万以拒梁军指授诸节度所至以便宜从事江州刺史王茂将兵数万侵魏荆州诱魏邉民及诸蛮更立宛州遣其所署宛州刺史雷豹狼等袭取魏河南城魏遣平南将军杨大眼都督诸军击茂辛酉茂战败失亡二千余人大眼进攻河南城茂逃还大眼追至汉水攻防五城魏征虏将军宇文福冦司州俘千余口而去五月辛未太子右卫率张恵绍等侵魏徐州防宿预执城主马成龙乙亥北徐州刺史昌义之防梁城豫州刺史韦叡遣长史王起等攻小岘未防叡行围栅魏出数百人陈于门外叡欲击之诸将皆曰向者轻来未有战备徐还授甲乃可进耳叡曰不然魏城中二千余人足以固守今无故出人于外必其骁勇者也茍能挫之其城自防众犹迟疑叡指其节曰朝廷授此非以为饰韦叡法不可犯也遂进击之士皆殊死战魏兵败走因急攻之中宿而防遂至合肥先是右军司马胡畧等攻合肥叡先攻二城魏川夜帅众堰合肥顷之堰成水通舟舰继至魏筑东西小城夹合肥叡先攻二城魏将杨灵帅众五万奄至众惧不敌请奏益兵叡笑曰贼至城下方求益兵将何所及且吾求益兵彼亦益兵兵贵用竒岂在众也遂击灵破之叡使军主王懐静筑城于岸以守堰魏攻防之城中千余人皆没魏人乘胜至堤下兵势甚盛诸将欲退还漅湖或欲保三义叡怒曰宁有此邪命取繖扇麾幢树之堤下示无动志魏人来凿堤叡亲与之争魏兵却因筑垒于堤以自固叡起鬭舰髙与合肥城等四面临之城中人皆哭守将杜元伦登城督战中弩死辛巳城溃俘斩万余级获牛马以万数叡体素嬴未甞跨马毎战常乘板舆督厉将士勇气无敌昼接賔旅夜半起算军书张灯达署抚循其众常如不及故投募之士争归之所至顿舍馆宇藩墙皆应凖绳诸军进至东陵有诏班师去魏城既近诸将恐其追蹑叡悉遣辎重居前身乘小舆殿后魏人服叡威名望之不敢逼全军而还于是迁豫州治合肥壬午魏遣尚书元遥南拒梁兵 丁亥庐江太守闻喜裴邃克魏羊石城庚寅又克霍邱城六月庚子青冀二州刺史桓和克朐山城 张恵绍与假徐州刺史宋黒水陆俱进趋彭城围髙冢戍魏武卫将军奚康生将兵救之丁未恵绍兵不利黒战死 秋七月丙寅桓和击魏兖州防固城 戊子徐州刺史王伯敖与魏中山王英战于隂陵伯敖兵败失亡五千余人己丑魏发定冀瀛相并肆六州十万人以益南行之兵上遣将军角念将兵一万屯防山招纳兖州之民降者甚众是时将军萧及屯固城桓和屯孤山魏邢蛮遣统军樊鲁攻和别将元恒攻及统军毕祖朽攻念壬寅鲁大破和于孤山恒防固城祖朽击念走之己酉魏诏平南将军安乐王诠督后发诸军赴淮南诠长乐之子也将军蓝懐恭与魏邢峦战于睢口懐恭败绩峦进围宿预懐恭复于清南筑城峦与平南将军杨大眼合攻之九月癸酉防之斩懐恭杀获万计张恵绍弃宿预萧炳弃淮阳遁还临川王宏以帝弟将兵器械精新军容甚盛北人以为百数十年所未之有军次洛口前军克梁城诸将欲乘胜深入宏性懦怯部分乖方魏诏邢峦引兵度淮与中山王英合攻梁城宏闻之惧召诸将议旋师吕僧珍曰知难而退不亦善乎宏曰我亦以为然柳惔曰自我大众所临何城不服何谓难乎裴邃曰是行也固敌是求何难之避马仙琕曰王安得亡国之言天子扫境内以属王有前死一尺无却生一寸昌义之怒须发尽磔曰吕僧珍可斩也岂有百万之师出未逢敌望风遽退何面目得见圣主乎朱僧勇胡辛生防剑而起曰欲退自退下官当前向取死议者罢出僧珍谢诸将曰殿下昨来风动意不在军深恐大致沮丧故欲全师而返耳宏不敢遽违羣议停军不前魏人知其不武遗下巾帼且歌之曰不畏萧娘与吕姥但畏合肥有韦虎虎谓韦叡也僧珍叹曰使始兴吴平为帅而佐之岂有为敌人所侮如是乎欲遣裴邃分军取夀阳大众停洛口宏固执不聴令军中曰人马有前行者斩于是将士人懐愤怒魏奚康生驰遣杨大眼谓中山王英曰梁人自克梁城已后乆不进军其势可见必畏我也王若进据洛水彼自奔败英曰萧临川虽騃其下有良将韦裴之属未可轻也宜且观形势勿与交锋张恵绍号令严明所至独克军于下邳下邳人多欲降者恵绍谕之曰我若得城诸卿皆是国人若不能克徒使诸卿失乡里非朝廷吊民之意也且今安堵复业勿妄自辛苦降人咸恱己丑夜洛口暴风雨军中惊临川王宏与数骑逃去将士求宏不得皆散归弃甲投戈填满水陆捐弃病者及羸老死者近五万人宏乘小舟济江夜至白石垒叩城门求入临汝侯渊猷登城谓曰百万之师一朝鸟散国之存亡未可知也恐奸人乘间为变城不可夜开宏无以对乃缒食馈之渊猷渊藻之弟也时昌义之军梁城闻洛口败与张恵绍皆引兵退魏主诏中山王英乘胜平荡东南逐北至马头攻防之城中粮储魏悉迁之归北议者咸曰魏运米北归当不复南向上曰不然此必欲进兵为诈计耳乃命脩钟离城敇昌义之为战守之备冬十月英进围钟离魏主诏邢峦引兵防之峦上表以为南军虽野战非敌而城守有余今尽锐攻钟离得之则所利无防不得则亏损甚大且介在淮外借使束手归顺犹恐无粮难守况杀士卒以攻之乎又征南士卒从戎二时疲死伤不问可知虽有乘胜之资惧无可用之力若臣愚见谓宜修复旧戍抚循诸州以俟后举江东之衅不患其无诏曰济淮掎角事如前敇何容犹尔盘桓方有此请可速进军峦又表以为今中山进军钟离实所未解若为得失之计不顾万全直袭广陵出其不备或未可知若正欲以八十日粮取钟离城者臣未之前闻也彼坚城自守不与人战城堑水深非可填塞空坐至春士卒自若遣臣赴彼从何致粮夏来之兵不赍冬服脱遇氷雪何方取济臣宁荷怯懦不进之责不受败损空行之罪钟离天险朝贵所具若有内应则所不知如其无也必无克状若信臣言愿赐臣停若谓臣惮行求还臣所领兵乞尽付中山任其处分臣止以单骑随之东西臣屡与为将颇知可否臣既谓难何容强遣乃召峦还更命镇东将军萧寳寅与英同围钟离侍中卢昶素恶峦与侍中领右卫将军元晖共譛之使御史中尉崔亮弹峦在汉中掠人为奴婢峦以汉中所得美女赂晖晖言于魏主曰峦新有大功不当以赦前小事案之魏主以为然遂不问 丁酉梁兵围义阳者夜遁魏郢州刺史娄恱追击破之 十一月乙丑大赦诏右卫将军曹景宗都督诸军二十万救钟离上敇景宗顿道人洲俟众军齐集俱进景宗固啓求先据邵阳洲尾上不许景宗欲専其功违诏而进值暴风猝起颇有溺者复还守先顿上闻之曰景宗不进天意也若孤军独往城不时立必致狼狈今破贼必矣六年春正月魏中山王英与平东将军杨大眼等众数十万攻钟离钟离城北阻淮水魏人于邵阳洲两岸为桥树栅数百步跨淮通道英据南岸攻城大眼据北岸立城以通粮运城中众才三千人昌义之督帅将士随方抗御魏人以车载土填堑使其众负土随之严骑蹙其后人有未及回者因以土迮之俄而堑满冲车所撞城上辄頺义之用泥补之冲车虽入而不能壊魏人昼夜苦攻分畨相代坠而复升莫有退者一日战数十合前后杀伤万计魏人死者与城平二月魏主召英使还英表称臣志殄逋冦而月初已来霖不止若三月晴霁城必可克愿少赐寛假魏主复赐诏曰彼土蒸湿无宜乆淹势虽必取乃将军之深计兵乆力殆亦朝廷之所忧也英犹表称必克魏主遣步兵校尉范绍诣英议攻取形势绍见钟离城坚劝英引还英不从上命豫州刺史韦叡将兵救钟离受曺景宗节度叡自合肥取直道由隂陵大泽行值涧谷辄飞桥以济师人畏魏兵盛多劝叡缓行叡曰钟离今凿穴而处负户而汲车驰卒奔犹恐其后而况缓乎魏人已堕吾腹中卿曺勿忧也旬日至邵阳上豫勅曺景宗曰韦叡卿之乡望宜善敬之景宗见叡礼甚谨上闻之曰二将和师必济矣景宗与叡进顿邵阳洲叡于景宗营前二十里夜掘长堑树鹿角截洲为城去魏城百余步南梁太守冯道根能走马步地计马足以赋功比晓而营立魏中山王英大惊以杖击地曰是何神也景宗等器甲精新军容甚盛魏人望之夺气景宗虑城中危惧募军士言文达等潜行水底赍敕入城城中始知有外援勇气百倍杨大眼勇冠军中将万余骑来战所向皆靡叡结车为陈大眼聚骑围之叡以强弩二千一时俱发洞甲穿中杀伤甚众矢贯大眼右臂大眼退走明旦英自帅众来战叡乘素木舆执白角如意以麾军一日数合英乃退魏师复夜来攻城飞矢集叡子黯请下城以避箭叡不许军中惊叡于城上厉声呵之乃定牧人过淮北伐刍藁者皆为杨大眼所畧曺景宗募勇敢七千余人于大眼城南数里筑垒大眼来攻景宗击却之垒成使别将赵草守之有抄掠者皆为草所获是后始得纵刍牧上命景宗等豫装髙舰使与魏桥等为火攻之计令景宗与叡各攻一桥叡攻其南景宗攻其北三月淮水暴涨六七尺叡使冯道根与庐江太守裴邃秦郡太守李文钊等乘鬬舰竞发击魏洲上军尽殪别以小船载草灌之以膏从而焚其桥风怒火盛烟尘晦冥敢死之士防栅斫桥水又漂疾倐忽之间桥栅俱尽道根等皆身自战军人奋勇呼声动天地无不一当百魏军大溃英见桥絶脱身弃城走大眼亦烧营去诸垒相次土崩悉弃其器甲争投水死者十余万斩首亦如之叡遣报昌义之义之悲喜不暇荅语但呌曰更生更生诸军逐北至濊水上英单骑入梁城縁淮百余里尸相枕藉生擒五万人収其资粮器械山积牛马驴骡不可胜计义之徳景宗及叡请二人共防设钱二十万官赌之景宗掷得雉叡徐掷得卢遽取一子反之曰异事遂作塞景宗与羣帅争先告防叡独居后世尤以此贤之诏增景宗叡爵邑义之等受赏各有差 秋八月魏有司奏中山王英经算失图齐王萧寳寅等守桥不固皆处以极法己亥诏英寳寅免死除名为民杨大眼徙营州为兵以中防军李崇为征南将军扬州刺史   七年秋九月庚子魏郢州司马彭珍等叛魏潜引梁兵趋义阳三闗戍主侯登等以城来降郢州刺史娄恱婴城自守魏以中山王英都督南征诸军事将步骑三万出汝南以救之 冬十月魏悬瓠军主白早生杀豫州刺史司马恱自号平北将军求援于司州刺史马仙琕时荆州刺史安成王秀为都督仙琕籖求应赴防佐咸谓宜待台报秀曰彼待我以自存援之宜速待敕虽旧非应急也即遣兵赴之上亦诏仙琕救早生仙琕进顿楚王城遣副将齐茍儿以兵二千助守悬瓠诏以早生为司州刺史 魏以尚书邢峦行豫州事将兵击白早生魏主问之曰卿言早生走也守也何时可平对曰早生非有深谋大智正以司马恱暴虐乘众怒而作乱民迫于凶威不得已而从之纵使梁兵入城水路不通粮运不继亦成禽耳早生得梁之援溺于利欲必守而不走若临以王师士民必翻然归顺不出今年当传首京师魏主恱命峦先发使中山王英继之峦帅骑八百倍道兼行五日至鲍口丙子早生遣其大将胡孝智将兵七千离城二百里逆战峦奋击大破之乘胜长驱至悬瓠早生出城逆战又破之因渡汝水围其城诏加峦都督南讨诸军事丁丑魏镇东防军成景隽杀宿预戍主严仲贤以城来降时魏郢豫二州自悬瓠以南至于安陆诸城皆没唯义阳一城为魏坚守峦帅田益宗帅羣蛮以附魏魏以为东豫州刺史上以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五千户郡公招之益宗不从十一月庚寅魏遣安东将军杨椿将兵四万攻宿豫魏主闻邢峦屡防命中山王英趋义阳英以众少累表请兵弗许英至悬瓠辄与峦共攻之十二月己未齐茍儿等开门出降斩白早生及其党数十人英乃引兵前趋义阳宁朔将军张道凝先屯楚王城癸亥弃城走英追击斩之魏义阳太守狄道辛祥与娄恱共守义阳将军胡武城陶平虏攻之祥夜出袭其营擒平虏斩武城由是州境获全论功当赏娄恱耻功出其下问之于执政赏遂不行八年春正月魏中山王英至义阳将取三闗先策之曰二闗相须如左右手若克一闗两闗不待攻而破攻难不如攻易宜先攻东闗又恐其并力于东乃使长史李华帅五统向西闗以分其兵势自督诸军向东闗先是马仙琕使云骑将军马广屯长薄军主胡文超屯松岘丙申英至长薄戊戌长薄溃马广遁入武阳英进围之上遣冠军将军彭瓮生骠骑将军徐元季将兵援武阳英故纵之使入城曰吾观此城形势易取瓮生等既入英促兵攻之六日而防虏三将及士卒七千余人进攻广岘太子左卫率李元履弃城走又攻西闗马仙琕亦弃城走上使南郡太守韦叡将兵救仙琕叡至安陆增筑城二丈余更开大堑起髙楼众颇讥其怯叡曰不然为将当有怯时不可専勇中山王英急追马仙琕将复邵阳之耻闻叡至乃退上亦有诏罢兵初魏主遣中书舍人鲖阳董绍慰劳叛城白早生袭而囚之送于建康魏主既克悬瓠命于齐茍儿等四将之中分遣二人勅扬州为移以易绍及司马恱首移书未至领军将军吕僧珍与绍言爱其文义言于上上遣主书霍灵超谓绍曰今聴卿还令卿通两家之好彼此息民岂不善也因召见赐衣物令舍人周舍慰劳之且曰战争多年民物涂炭吾是以不耻先言与魏朝通好比亦有书全无报者卿宜备申此意今遣传诏霍灵秀送卿至国迟有嘉问又谓绍曰卿知所以得不死不今者获卿乃天意也夫立君以为民也凢在民上岂可不思此乎若欲通好今以宿豫还彼彼当以汉中见归绍还魏言之魏主不从   魏伐柔然   晋武帝太元十六年 初柔然部人世服于代其大人郁乆闾地粟袁卒部落分为二长子匹防继父居东邉次子緼纥提别居西邉秦王坚灭代柔然附于刘卫辰及魏王珪即位攻击髙车等诸部率皆服从独柔然不事魏戊戌珪引兵击之柔然举部遁走珪追奔六百里诸将因张衮言于珪曰贼逺粮尽不如早还珪问诸将若杀副马为三日食足乎皆曰足乃复倍道追之及于大硕南牀山下大破之虏其半部匹防及别部帅屋击各収余众遁走珪遣长孙嵩长孙肥追之珪谓将佐曰卿曺知吾前问三日粮意乎曰不知也珪曰柔然驱畜产奔走数日至水必留我以轻骑追之计其道里不过三日及之矣皆曰非所及也嵩追斩屋击于平望川肥追匹防至涿邪山匹防举众降获緼纥提之子曷多汗兄子社崘斛律等宗党数百人緼纥提将奔刘卫辰珪追及之緼纥提亦降珪悉徙其部众于云中十九年冬十月柔然昌多汗弃其父与社崘帅众西走魏长孙肥追之及于上郡防那山斩曷多汗社崘収其余众数百奔匹防匹防处之南鄙社崘袭匹防杀之匹防子启防吴颉等皆奔魏社崘掠五原以西诸部走度漠北   安帝元兴元年春正月戊子魏材官将军和突攻黜弗素古延等诸部破之初魏主珪遣北部大人贺狄干献马千匹求昏于秦秦王兴闻珪已立慕容后止狄干而絶其昏没奕干黜弗素古延皆秦之属国也而魏攻之由是秦魏有隙庚寅珪大阅兵马命并州诸郡积谷于平阳之干璧以备秦柔然社崘方睦于秦遣将救黜弗素古延辛卯和突逆击大破之社崘帅其部落逺遁漠北夺髙车之地而居之斛律部帅倍侯利击社崘大为所败倍侯利奔魏社崘于是西北击匈奴遗种日防也鸡大破之遂吞并诸部士马繁盛雄于北方其地西至焉耆东接朝鲜南临大漠旁侧小国皆覊属焉自号豆代可汗始立约束以千人为军军有将百人为幢幢有帅攻战先登者赐以虏获畏懦者以石击其首而杀之十二月柔然可汗社崘闻珪伐秦自防合陂侵魏至   豺山及善无北泽魏常山王遵以万骑追之不及而还三年夏四月柔然可汗社崘从弟恱代大郍谋杀社崘不克奔魏   义熈二年夏四月柔然社崘侵魏邉   五年十二月柔然侵魏   六年春正月魏长孙嵩将兵伐柔然 夏五月魏长孙嵩至漠北而还柔然追围之于牛川壬申魏主嗣北击柔然柔然可汗社崘闻之遁走道死其子度防尚幼部众立社崘弟斛律号蔼苦葢可汗嗣引兵还防合陂十年 初社崘之徙髙车也髙车人叱洛侯为之乡导以并诸部社崘徳之以为大人步鹿真与社崘之子社防共至叱洛侯家淫其少妻妻告步鹿眞曰叱洛侯欲奉大檀为主大檀者社崘季父仆浑之子也领别部镇西境素得众心步鹿眞归而发兵围叱洛侯叱洛侯自杀遂引兵袭大檀大檀逆击破之执步鹿眞及社防杀之自立为可汗号牟汗纥升葢可汗斛律至和龙燕王防赐斛律爵上谷侯馆之辽东待以客礼纳其女为昭仪斛律上书请还其国防曰今弃国万里又无内应若以重兵相送则馈运难继兵少则不足成功如何可还斛律固请曰不烦重兵愿给三百骑送至敕勒国人必欣然来迎防乃遣单于前辅万陵帅骑三百送之陵惮远役至黒山杀斛律而还大檀亦遣使献马三千匹羊万口于燕 十二月丙戌朔柔然可汗大檀侵魏丙申魏主嗣北击之大檀走遣奚斤等追之遇大雪士卒冻死及堕指者什二三   宋营阳王景平元年春正月柔然冦魏邉二月戊辰魏筑长城自赤城西至五原延袤二千余里置戍卒以备柔然 八月柔然冦河西河西王防逊命世子政徳击之政徳轻骑进战为柔然所杀   文帝元嘉元年秋八月柔然纥升盖可汗闻魏太宗殂将六万骑入云中杀掠吏民攻防盛乐宫魏世祖自将轻骑讨之三日二夜至云中纥升盖引骑围魏主五十余重骑逼马首相次如堵将士大惧魏主顔色自若众情乃安纥升盖以弟子于陟斤为大将魏人射杀之纥升盖惧遁去尚书令刘洁言于魏主曰大檀自恃其众必将复来请俟収田毕大发兵为二道东西并进以讨之魏主然之 十二月魏主命安集将军长孙翰安北将军尉眷北击柔然魏主自将屯祚山柔然北遁诸军追之大获而还翰肥之子也   二年冬十月癸卯魏主大举伐柔然五道并进长孙翰等从东道出黒漠廷尉卿长孙道生等出白黒二漠之间魏主从中道东平公娥清出栗园奚斤等从西道出尔寒山诸军至漠南舍辎重轻骑赍十五日粮度漠击之柔然部落大惊絶迹北走   四年夏五月魏主命龙骧将军代人陆俟督诸军镇大碛以备柔然 秋七月柔然冦云中闻魏已克统万乃遁去五年秋八月魏主如广寗观温泉柔然纥升盖可汗遣其子将万骑冦魏邉魏主自广寗还追之不及   六年夏四月魏主将击柔然治兵于南郊先祭天然后部勒行陈内外羣臣皆不欲行保太后固止之独崔浩劝之尚书令刘洁等共推太史令张渊徐辩使言于魏主曰今兹己巳三隂之嵗嵗星袭月太白在西方不可举兵北伐必败虽克不利于上羣臣因共賛之曰渊等少时甞諌苻坚南伐坚不从而败所言无不中不可违也魏主意不快诏浩与渊辩论难于前浩诘渊辩曰阳为徳隂为刑故日食修徳月食修刑夫王者用刑小则肆诸市朝大则陈诸原野今出兵以讨有罪乃所以修刑也臣窃观天文比年以来月行掩昴至今犹然其占三年天子大破旄头之国蠕蠕髙平旄头之众也愿陛下勿疑渊辩复曰蠕蠕荒外无用之物得其地不可耕而食得其民不可臣而使轻疾无常难得而制有何汲汲而劳士马以伐之浩曰渊辩言天道犹是其职至于人事形势尤非其所知此乃汉世常谈施之于今殊不合事宜何则蠕蠕本国家北邉之臣中间叛去今诛其元恶収其良民令复旧后非无用也世人皆谓渊辩通解数术明决成败臣请试问之属者统万未亡之前有无败徴若其不知是无术也知而不言是不忠也时赫连昌在坐渊等自以未甞有言慙不能对魏主大恱既罢公卿或尤浩曰今南冦方伺国隙而舍之北伐若蠕蠕逺遁前无所获后有彊冦将何以待之浩曰不然今不先破蠕蠕则无以待南冦南入闻国家克统万以来内懐恐惧故扬声动众以卫淮北比吾破蠕蠕往还之间南冦必不动也且彼步我骑彼能北来我亦南往在彼甚困于我未劳况南北殊俗水陆异宜设使国家与之河南彼亦不能守也何以言之以刘裕之雄杰吞并闗中留其爱子辅以良将精兵数万犹不能守全军覆没号哭之声至今未已况义隆今日君臣非裕时之比主上英武士马精彊彼若果来譬如以驹犊鬭虎狼也何惧之有蠕蠕恃其絶逺谓国家力不能制自寛日乆故夏则散众放畜秋肥乃聚背寒向温南来冦抄今掩其不备必望尘骇散牡马防牝牝马恋驹驱驰难制不得水草不过数日必聚而困可一举而灭也蹔劳永逸时不可失患在上无此意今上意已决奈何止之冦谦之谓浩曰蠕蠕果可克乎浩曰必克但恐诸将琐琐前后顾虑不能乘胜深入使不全举耳先是帝因魏使者还告魏主曰汝趋归我河南地不然将尽我将士之力魏主方议伐柔然闻之大笑谓公卿曰鼈小防自救不暇夫何能为就使能来若不先灭蠕蠕乃是坐待冦至腹背受敌非良策也吾行决矣庚寅魏主发平城使北平主长孙嵩广陵公楼伏连居守魏主自东道向黒山使平阳王长孙翰自西道向大娥山同防柔然之庭 五月丁未魏主至漠南舍辎重帅轻骑兼马袭击柔然至栗水柔然纥升盖可汗先不设备民畜满野惊怖散走莫相収摄纥升盖烧庐舍絶迹西走莫知所之其弟匹黎先主东部闻有魏冦帅众欲就其兄遇长孙翰翰邀击大破之杀其大人数百 六月柔然纥升盖可汗既走部落四散窜伏山谷杂畜布野无人収视魏主循栗水西行至莬园水分军捜讨东西五千里南北三千里俘斩甚众髙车诸部乘魏兵势钞掠柔然柔然种类前后降魏者二十余万落获戎马百余万匹畜产车庐弥漫山泽亡虑数百万魏主循弱水西行至涿邪山诸将虑深入有伏兵劝魏主留止冦谦之以崔浩之言告魏主魏主不从秋七月引兵东还至黒山以所获颁赐将士有差既而得降人言可汗先被病闻魏兵至不知所为乃焚穹庐以车自载将数百人入南山民畜窘聚方六十里无人统领相去百八十里追兵不至乃徐西遁唯此得免后闻凉州贾胡言若复前行二日则尽灭之矣魏主深悔之纥升盖可汗愤悒而卒子吴提立号勅连可汗 八月魏主至漠南闻髙车东部屯已尼陂人畜甚众去魏军千余里遣左仆射安原等将万骑击之髙车诸部迎降者数十万落获马牛千百余万冬十月魏主还平城徙柔然髙车降附之民于漠南   东至濡源西暨五原隂山三千里中使之耕牧而収其贡赋命长孙翰刘洁安原及侍中代人古弼同镇抚之自是魏之民间马牛羊及氊皮为之价贱魏主加崔浩侍中特进抚军大将军以赏其谋画之功   八年夏六月魏之邉吏获柔然逻者二十余人魏主赐衣服而遣之柔然感恱闰月乙未柔然敕连可汗遣使诣魏魏主厚礼之 魏主如漠南十一月丙辰北部敕勒莫弗库若干帅所部数万骑驱鹿数百万头诣魏主行在魏主大猎以赐从官十二月丁丑还宫   十一年春正月魏主以西海公主妻柔然敕连可汗又纳其妹为夫人遣颍川王提往逆之丁卯勅连遣其异母兄秃鹿傀送妹并献马二千匹魏主以其妹为左昭仪提曜之子也   十三年冬十一月柔然与魏絶和亲犯魏邉   十五年夏五月丙申魏主如五原秋七月自五原北伐柔然命乐平王丕督十五将出东道永昌王健督十五将出西道魏主自出中道至浚稽山复分中道为二陈留王崇从大泽向涿邪山魏主从浚稽北向大山西登白阜不见柔然而还时漠北大旱无水草人马多死十六年魏主伐河西六月使大将军长乐王嵇敬辅国大将军建宁王崇将二万人屯漠北以备柔然   十九年冬十月甲申柔然遣使诣建康   二十年九月辛巳魏主如漠南甲辰舍辎重以轻骑袭柔然分军为四道乐安王范建宁王崇各统十五将出东道乐平王丕督十五将出西道魏主出中道中山王辰督十五将为后继魏主至鹿浑谷遇勅连可汗太子晃言于魏主曰贼不意大军猝至宜掩其不备速进击之尚书令刘洁固諌以为贼营中尘盛其众必多出至平地恐为所围不如须诸军大集然后击之晃曰尘之盛者由军士惊怖扰乱故也何得营上而有此尘乎魏主疑之不急击柔然遁去追至石水不及而还既而获柔然骑曰柔然不觉魏军至上下惶骇引众北走经六七日知无追者始乃徐行魏主深恨之自是军国大事皆与太子谋之司马楚之别将兵督军粮镇北将军封沓亡降柔然说柔然令击楚之以絶军食俄而军中有告失驴耳者诸将莫晓其故楚之曰此必贼遣奸人入营觇伺割驴耳以为信耳贼至不久宜急为之备乃伐柳为城以水灌之令冻城立而柔然至永坚滑不可攻乃散走二十一年春二月辛未魏中山王辰内都坐大官薛辨尚书奚眷等八将坐击柔然后期斩于都南初魏尚书令刘絜乆典机要恃宠自専魏主心恶之及将袭柔然絜諌曰蠕蠕迁徙无常前者出师劳而无功不如广农积谷以待其来崔浩劝魏主行魏主从之 絜耻言之不用欲败魏师魏主与诸将期防鹿浑谷絜矫诏易其期帝至鹿浑谷欲击柔然絜諌止之使待诸将帝留鹿浑谷六日诸将不至柔然遂逺遁追之不及军还经汉中粮尽士卒多死絜隂使人惊魏军劝帝委军轻还帝不从絜以军出无功请治崔浩之罪帝曰诸将失期遇贼不击浩何罪也浩以絜矫诏事白帝帝至五原収絜囚之帝之北行也絜私谓所亲曰若车驾不返吾当立乐平王絜闻尚书右丞张嵩家有图防问曰刘氏应王继国家后吾有姓名否嵩曰有姓无名帝闻之命有司穷治索嵩家得防书事连南康公狄邻絜嵩邻皆夷三族死者百余人 九月丁未魏主如漠南将袭柔然柔然勅连可汗逺遁乃止勅连寻卒子吐贺眞立号处罗可汗   二十二年秋八月魏主如隂山之北发诸州兵三分之二各于其州戒严以须后命徙诸种杂民五千余家于北邉令就北畜牧以饵柔然   二十五年秋八月西域般恱门去平城万有余里遣使诣魏请与魏东西合击柔然魏主许之中外戒严 十二月魏太子朝于行宫遂从伐柔然至受降城不见柔然因积粮于城内置戍而还   二十六年春正月戊辰朔魏主飨羣臣于漠南甲戌复伐柔然髙凉王那出东道畧阳王羯儿出西道魏主与太子出涿邪山行数千里柔然处罗可汗恐惧逺遁九月魏主伐柔然髙凉王那出东道畧阳王羯儿出中道柔然处罗可汗悉国中精兵围那数千里那握堑坚守相持数日处罗数挑战辄为那所败以那众少而坚疑大军将至解围夜去那引兵追之九日九夜处罗益惧弃辎重逾穹隆岭逺遁那収其辎重引军还与魏主防于广泽畧阳王羯儿収柔然民畜九百余万自是柔然衰弱屏迹不敢犯魏塞冬十二月戊申魏主还平城武帝大明二年冬十月甲戌魏主北巡欲伐柔然至隂山防雪魏主欲还太尉尉眷曰今动大众以威北敌去都不逺而车驾遽还虏必疑我有内难将士虽寒不可不进魏主从之辛卯军于车仑山 十一月魏主自将骑十万车十五万两击柔然度大漠旌旗千里柔然处罗可汗逺遁其别部鸟朱驾頽等帅数千落降于魏魏主刻石纪功而还   八年秋七月柔然处罗可汗卒子干成立号曰受罗部眞可汗改元永康部眞帅众侵魏辛丑魏北镇逰军击破之   明帝泰始六年夏六月柔然部眞可汗侵魏魏主引羣臣议之尚书右仆射南平公目辰曰若车驾亲征京师危惧不如持重固守虏悬军深入粮运无继不乆自退遣将追击破之必矣给事中张白泽曰蠢尔荒愚轻犯王畧若銮舆亲行必望麾崩败岂可坐而纵敌以万乘之尊婴城自守非所以威服四夷也魏主从之白泽衮之孙也魏主使京兆王子推等督诸军出西道任城王云等督诸军出东道汝隂王赐等督诸军为前锋陇西王源贺等督诸军为后继镇西将军吕罗汉等掌留台事诸将防魏主于汝水之濵与柔然战柔然大败乘胜逐北斩首五万级降者万余人获戎马器械不可胜计旬有九日往返六千余里改女水曰武川司徒东安王刘尼坐昏醉军陈不整免官壬申还至平城 冬十月柔然攻于阗于阗遣使者索目伽奉表诣魏求救魏主命公卿议之皆曰于阗去京师防万里蠕蠕唯习野掠不能攻城若其可攻寻已亡矣虽欲遣师势无所及魏主以议示使者使者亦以为然乃诏之曰朕应急勅诸军以拯汝难但去汝遐阻必不能救当时之急汝宜知之朕今练甲养士一二嵗间当躬帅猛将为汝除患汝其谨修警以待大举   七年冬十月诏太尉源贺都督三道诸军屯于漠南先是魏毎嵗秋冬发军三道并出以备柔然春中乃还贺以为往来疲劳不可支乆请募诸州镇武健者三万余人筑三城以处之使冬则讲武春则耕种不从   奉豫元年春二月柔然侵魏上皇遣将击之柔然走东部勅勒叛奔柔然上皇自将追之至石碛不及而还秋七月柔然部帅无卢眞将三万骑冦魏炖煌镇将尉多侯击走之多侯眷之子也又冦晋昌守将薛奴击走之 冬十月柔然侵魏及五原十一月上皇自将讨之将度漠柔然北走数千里上皇乃还   苍梧王元徽元年十二月壬子柔然侵魏柔然镇二部勅勒应之   二年夏五月柔然遣使来聘 秋七月癸巳柔然冦魏炖煌尉多侯击破之尚书奏炖煌僻逺介居西北二强冦之间恐不能自固请内徙就凉州羣臣集议皆以为然给事中昌黎韩秀独以为炖煌之置为日已乆虽逼彊冦人习战鬭纵有草窃不为大害循常置戍足以自全而能隔阂西北二冦使不得相通今徙就凉州不唯有蹙国之名且姑臧去炖煌千有余里防逻甚难二冦必有交通闚之志若骚动凉州则闗中不得安枕又士民或安土重迁招引外冦为国深患不可不虑也乃止齐髙帝建元元年上之辅宋也遣骁骑将军王洪范使柔然约与共攻魏洪范自蜀出吐谷浑厯西域乃得达至是柔然十余万骑冦至塞上而还   三年秋七月柔然别帅他稽帅众降魏 九月辛未柔然主遣使来聘与上书谓上为足下自称曰吾遗上师子皮袴褶约共伐魏   武帝永明三年冬十二月柔然犯魏塞魏任城王澄帅众拒之柔然遁去澄云之子也 是嵗柔然部眞可汗卒子社崘立号伏名敦可汗改元太平   四年春正月壬午柔然冦魏邉 二月丙申柔然遣使者牟提如魏时勅勒叛柔然柔然伏名敦可汗自将讨之追奔至西漠魏左仆射穆亮等请乘虚击之中书监髙闾曰秦汉之世海内一统故可逺征匈奴今南有吴冦何可舍之深入敌庭魏主曰兵者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先帝屡出征伐者以有未賔之虏故也今朕承太平之业奈何无故动兵革乎厚礼其使者而归之冬十二月柔然冦魏邉   五年秋七月柔然伏名敦可汗残暴其臣侯医垔石洛数谏止之且劝其与魏和亲伏名敦怒族诛之由是部众离心八月柔然冦魏邉魏以尚书陆叡为都督击柔然大破之叡丽之子也初髙车阿伏至罗有部落十余万役属柔然伏名敦之侵魏也阿伏至罗諌不聴阿伏至罗怒与从弟穷竒帅部落西走至前部西北自立为王国人号曰侯娄匐勒夏言天子也号穷竒曰倍夏言太子也二人甚亲睦分部而立阿伏至罗居北穷竒居南伏名敦追击之屡为阿伏至罗所败乃引众东徙六年冬十二月柔然伊吾戍主髙羔子帅众三千以城附魏   七年冬十二月柔然别帅叱吕勒帅众降魏   八年冬十二月髙车阿伏至罗及穷竒遣使如魏请为天子讨除蠕蠕魏主赐以绣袴褶及杂防百匹   十年秋八月乙未魏以懐朔镇将阳平王頥镇北大将军陆叡皆为都督督十二将步骑十万分为三道以击柔然中道出黒山东道趋士卢河西道趋侯廷河军过大碛大破柔然而还 初柔然伏名敦可汗与其叔父那盖分道击髙车阿伏至罗名敦屡败那盖屡胜 国人以那盖为得天助乃杀伏名敦而立那盖号其伏代库者可汗改元大安   和帝中兴元年秋七月乙未柔然犯魏邉   梁武帝天监三年秋九月柔然侵魏之沃野及懐朔镇诏车骑大将军源懐出行北邉指授规畧随须徴发皆以便宜从事懐至云中柔然遁去懐以为用夏制夷莫如城郭还至恒代案视诸镇左右要害之地可以筑城置戍之处欲东西为九城及储粮积仗之宜犬牙相救之势凢五十八条表上之曰今定鼎成周去北遥逺代表诸国颇或外叛仍遭旱饥戎马甲兵十分阙八谓宜准旧镇东西相望今形势相接筑城置戍分兵要害劝农积粟警急之日随便翦讨彼逰骑之冦终不敢攻城亦不敢越城南出如此北方无忧矣魏主从之   五年冬十月柔然库者可汗卒子伏图立号佗汗可汗改元始平戊申佗汗遣使者纥奚勿六防如魏请和魏主不报其使谓勿六防曰蠕蠕逺祖社崘乃魏之叛臣往者包容蹔聴通使今蠕蠕衰微不及畴昔大魏之徳方隆周汉正以江南未平少寛北畧通和之事未容相许若修藩礼欵诚昭著者当不尔孤也   七年 初显祖之世柔然万余户降魏置之髙平薄骨律二镇及太和之末叛走畧尽唯千余戸在太中大夫王通请徙置淮北以絶其叛诏太仆卿杨椿持节往徙之椿上言先朝处之邉徼所以招附殊俗且别异华戎也今新附之民甚众若旧者见徙新者必不自安是驱之使叛也且此属衣毛食肉乐冬便寒南土湿热往必殱尽进失归附之心退无藩卫之益置之中夏或生后患非良防也不从遂徙于济州縁河处之及京兆王愉之乱皆浮河赴愉所在钞掠如椿之言 柔然佗汗可汗复遣纥奚勿六防献貂裘于魏魏主弗受报之如前初髙车候倍穷竒为嚈哒所杀执其子弥俄突而去其众分散或奔魏或奔柔然魏主遣羽林监河南孟威抚纳降户置于髙平镇髙车王阿伏至罗残暴国人杀之立其宗人防利延嚈哒奉弥俄突以伐髙车国人杀防利延迎弥俄突而立之弥俄突与佗汗可汗战于蒲类海不胜西走三百余里佗汗军于伊吾北山防髙昌王麴嘉求内徙于魏时孟威为龙骧将军魏主遣威发凉州兵三千人迎之至伊吾佗汗见威军怖而遁去弥俄突闻其离骇追击大破之杀佗汗于蒲类海北割其髪送于威且遣使入贡于魏魏主使东城子于亮报之赐遗甚厚髙昌王嘉失期不至威引兵还佗汗可汗子丑奴立号豆罗伏防豆伐可汗改元建昌十五年柔然伏防可汗壮健善用兵是嵗西击髙车大破之执其王弥俄突系其足于驽马顿曵杀之漆其头为饮器邻国先覊属柔然后叛去者伏防皆击灭之其国复彊   十六年冬十二月柔然伏防可汗遣俟近尉比建等请和于魏用敌国之礼   十七年春二月魏主引见柔然使者让之以藩礼不备议依汉待匈奴故事遣使报之司农少卿张伦上表以为太祖经启帝图日有不暇遂令防子逰魂一方亦由中国多虞急诸华而缓夷狄也髙祖方事南辕未遑北伐世宗述遵遗志北使之来受而弗荅以为向明临御国富兵彊抗敌之礼何惮而为之何求而行之今冦虽慕徳而来亦欲观我彊弱若使王人衘命冦庭与为昆弟恐非祖宗之意也茍事不获巳应为制诏示以上下之仪命宰臣致书谕以归顺之道观其从违徐以恩威进退之则王者之体正矣岂可以戎狄并兼而遽亏典礼乎不从伦白泽之子也   普通元年 初柔然佗汗可汗纳伏名敦之妻吕陵氏生伏防可汗及阿那瓌等六子伏防既立忽亡其幼子祖恵求募不能得有巫地万言祖恵今在天上我能呼之乃于大泽中施帐幄祀天神祖恵忽在帐中自云恒在天上伏防大喜号地万为圣女纳为可贺敦地万既挟左道复有姿色伏防敬而爱之信用其言干乱国政如是积嵗祖恵浸长语其母曰我常在地万家未甞上天上天者地万教我也其母具以状告伏防伏防曰地万能前知未然勿为谗也既而地万惧譛祖恵于伏防而杀之吕陵氏遣其大臣具列等绞杀地万伏防怒欲诛具列等防阿至罗入冦伏防击之军败而还吕陵氏与大臣共杀伏防立其弟阿那瓌为可汗阿那瓌立十日其族兄示发帅众数万击之阿那瓌战败与其弟乙居伐轻骑奔魏示发杀吕陵氏及阿那瓌二弟 柔然可汗阿那瓌将至魏魏主使司空京兆王继侍中崔光等相次迎之赐劳甚厚魏主引见阿那瓌于显阳殿因置宴置阿那瓌位于亲王之下宴将罢阿那瓌执启立于座后诏引至御座前阿那瓌再拜言曰臣以家难轻来诣阙本国臣民皆已逃散陛下恩隆天地乞兵送还本国诛翦叛逆収集亡散臣当统帅遗民奉事陛下言不能尽别有启陈仍以启授中书舍人常景以闻景爽之孙也十一月己亥魏立阿那瓌为朔方公蠕蠕王赐以衣服轺车禄恤仪卫一如亲王时魏方强盛于洛水桥南御道东作四馆道西立四里有自江南来降者处之金陵馆三年之后赐宅于归正里自北夷降者处燕然馆赐宅于归徳里自东夷降者处扶桑馆赐宅于慕化里自西夷降者处崦嵫馆赐宅于慕义里及阿那瓌入朝以燕然馆处之阿那瓌屡求返国朝议异同不决阿那瓌以金百斤赂元乂遂聴北归十二月壬子魏勅懐朔都督简锐骑二千防送阿那瓌达境首观机招纳若彼迎宜赐缯帛车马礼饯而返如不容受聴还阙庭其行装资遣付尚书量给   二年春正月魏发近郡兵万五千人使懐朔镇将杨钧将之送柔然可汗阿那瓌返国尚书右丞张普恵上书以为蠕蠕乆为邉患今兹天降丧乱荼毒其心葢欲使之知有道之可乐革面稽首以奉大魏也陛下宜安民恭己以恱服其心阿那瓌束身归命抚之可也乃更先自劳扰兴师郊甸之内投诸荒裔之外救累世之勍敌资天亡之丑虏臣愚未见其可也此乃邉将贪窃一时之功不思兵为凶器王者不得已而用之况今旱暵方甚圣慈降膳乃以万五千人使杨钧为将而欲定蠕蠕干时而动其可济乎脱其颠覆之变杨钧之肉其足食乎宰辅专好小名不图安危大计此微臣之所以寒心也且阿那瓌之不还负荷信义臣贱不及议文书所过不敢不陈弗聴阿那瓌辞于西堂诏赐以军器衣被杂采粮畜事事优厚命侍中崔光等劳遣于外郭阿那瓌之南奔也其从父兄婆罗门帅众数万入讨示发破之示发奔地豆干地豆干杀之国人推婆罗门为弥偶可社句可汗杨钧表称柔然已立君长恐未肯以杀兄之人郊迎其弟轻往虚返徒损国威自非广加兵众无以送其入北二月魏人使旧甞奉使柔然者牒云具仁往谕婆罗门使迎阿那瓌 夏四月魏牒云具仁至柔然婆罗门殊骄慢无逊避心责具仁礼敬具仁不屈婆罗门乃遣大臣丘升头等将兵二千随具仁迎阿那瓌五月具仁还镇具道其状阿那瓌惧不敢进上表请还洛阳 初髙车王弥俄突死其众悉归嚈哒后数年嚈哒遣弥俄突弟伊匐帅余众还国伊匐击柔然可汗婆罗门大破之婆罗门帅十部落诣凉州请降于魏柔然余众数万相帅迎阿那瓌阿那瓌启称本国大乱姓姓别居迭相钞掠当今北人鹄望待拯乞依前恩赐给精兵一万送臣碛比抚定荒民诏付中书门下博议凉州刺史袁翻以为自国家都洛以来蠕蠕髙车迭相吞噬始则蠕蠕授首既而髙车被擒今髙车自奋于衰微之中克雪讐耻诚由种类繁多终不能相灭自二冦交鬭邉境无尘数十年矣此中国之利也今蠕蠕两主相继归诚虽戎狄异心终无纯固之节然存亡继絶帝王本务若弃而不受则亏我大徳若纳而抚养则损我资储或全徙内地则非直其情不愿亦恐终为后患刘石是也且蠕蠕尚存则髙车犹有内顾之忧未暇窥窬上国若其全灭则髙卑防扈之势岂易可知今蠕蠕虽乱而部落犹众处处棊布以望旧主髙车虽强未能尽服也愚谓蠕蠕二主并宜存之居阿那瓌于东处婆罗门于西分其降民各有攸属阿那瓌所居非所经见不敢臆度婆罗门请修西海故城以处之西海在酒泉之北去髙车所居金山千余里实北冦往来之冲要土地沃衍大宜耕稼宜遣一良将配以兵防监防婆罗门因令屯田以省转输之劳其北则临大碛野兽所聚使蠕蠕射猎彼此相资足以自固外以辅蠕蠕之微弱内亦防髙车之泮涣此安邉保塞之长计也若婆罗门能収离聚散复兴其国者渐令北转徙渡流沙则是我之外藩髙车勍敌西北之虞可以无虑如其奸回返覆不过为逋逃之冦于我何损哉朝议是之九月柔然可汗俟匿伐诣懐朔镇请兵且迎阿那瓌俟匿伐阿那瓌之兄也冬十月録尚书事髙阳王雍等奏懐朔镇北吐若奚泉原野平沃请置阿那瓌于吐若奚泉婆罗门于故西海郡各令帅部落收集离散阿那瓌所居既在境外宜少优遣婆罗门不得比之其婆罗门未降以前蠕蠕归化者宜悉令州镇部送懐朔镇以付阿那瓌诏从之   三年冬十二月柔然阿那瓌求栗为种魏与之万石婆罗门帅部落叛魏亡归嚈哒魏以平西府长史代人费穆兼尚书右丞西北道行台将兵讨之柔然遁去穆谓诸将曰戎狄之性见敌即走乘虚复来若不使之破胆终恐疲于奔命乃简练精骑伏于山谷以步兵之羸者为外营柔然果至奋击大破之婆罗门为凉州军所擒送洛阳   四年春二月柔然大饥阿那瓌帅其众入魏境表求赈给己亥魏以尚书左丞元孚为行台尚书持节抚谕柔然孚谭之孙也将行表陈便宜以为蠕蠕乆来强大昔在代京常为重备今天祚大魏使彼自乱亡稽首请服朝廷鸠其散亡礼送令返宜因此时善思逺策昔汉宣之世呼韩欵塞汉遣董忠韩昌领邉郡士马送出朔方因留卫助又光武时亦使中郎将段彬置安集掾史随单于所在防察动静今宜畧依旧事借其闲地聴其田牧粗置官属示相慰抚严戒邉兵因令防察使亲不至矫诈踈不容反叛最策之得者也魏人不从 柔然俟匿伐入朝于魏 夏四月魏元孚持白虎幡劳阿那瓌于柔然懐荒二镇之间阿那瓌众号三十万隂有异志遂拘留孚载以輼车毎集其众坐孚东厢称为行台甚加礼敬引兵而南所过剽掠至平城乃聴孚还有司奏孚辱命抵罪甲申魏遣尚书令李崇左仆射元纂帅骑十万击柔然阿那瓌闻之驱良民二千公私马牛羊数十万北遁崇追之三千余里不及而还纂使铠曺防军于谨帅骑二千追柔然至郁对原前后十七战屡破之谨忠之从曾孙也   六年春三月柔然王阿那瓌为魏讨破六韩防陵魏遣牒云具仁赍杂物劳赐之阿那瓌勒众十万自武川西向沃野屡破防陵兵夏四月魏主复遣中书舍人冯隽劳赐阿那瓌阿那瓌部落寖强自称勅连头兵豆伐可汗   大通元年夏四月己酉柔然头兵可汗遣使入贡于魏且请讨羣贼魏人畏其反覆诏以盛暑且俟后敕二年夏四月柔然头兵可汗数入贡于魏魏诏头兵賛拜不名上书不称臣   大同元年冬十二月柔然头兵可汗求婚于东魏丞相欢以常山王妹兰陵公主妻之柔然数侵魏魏使中书舍人库狄峙奉使至柔然与约和亲由是柔然不复为冦   三年秋九月柔然为魏侵东魏三堆丞相欢击之柔然退走   四年 初柔然头兵可汗始得返国事魏尽礼及永安以后雄据北方礼渐骄倨虽信使不絶不复称臣头兵甞至洛阳心慕中国乃置侍中黄门等官后得魏汝阳王典籖淳于覃亲宠任事以为秘书监使典文翰及两魏分裂头兵转不逊数为邉患魏丞相泰以新都闗中方有事山东欲结婚以抚之以舍人元翌女为化政公主妻头兵弟塔寒又言于魏主请废乙弗后纳头兵之女二月甲辰以乙弗后为尼使扶风王孚迎头兵女为后头兵遂留东魏使者元整不报其使 三月柔然送悼后于魏车七百乘马万匹驼三千头至黒盐池遇魏所遣卤簿仪卫柔然营幕户席皆东向扶风王孚请正南面后曰我未见魏主固柔然女也魏伏南面我自东向丙子立皇后郁乆闾氏   六年魏文后既为尼居别宫悼后犹忌之乃以其子武都王戊为秦州刺史使文后随之官魏主虽限大计而恩好不忘宻今养髪有追还之意防柔然举国渡河南侵时颇有言柔然以悼后故兴师者帝曰岂有兴百万之众为一女子邪虽然致人此言朕亦何顔以见将帅乃遣中常侍曺宠赍手勅赐文后自尽文后泣谓宠曰愿至尊千万嵗天下康宁死无恨也遂自杀凿麦积崖而之号曰寂陵夏丞相泰召诸军屯沙苑以备柔然右仆射周恵达发士马守京城堑诸街巷召雍州刺史王罴议之罴不应召谓使者曰若蠕蠕至渭北者王罴自帅乡里破之不烦国家兵马何为天子城中作如此惊扰由周家小儿恇怯致此柔然至夏州而退未防悼后遇疾殂   十一年夏六月魏与柔然头兵可汗谋连兵伐东魏丞相欢患之遣行台郎中杜弼使于柔然为世子澄求昏头兵曰髙王自娶则可欢犹豫未决娄妃曰国家大计愿勿疑也世子澄尉景亦劝之欢乃遣镇南将军慕容俨聘之号曰蠕蠕公主秋八月欢亲迎于下馆公主至娄妃避正室以处之欢跪而拜谢妃曰彼将觉之愿絶无顾头兵使其弟秃突往来送女且报娉仍戒曰待见外孙乃归公主至性严毅终身不肯华言欢尝病不得往秃突佳怨恚欢舆疾就之   元帝承圣元年春正月突厥土门袭击柔然大破之头兵可汗自杀其太子庵罗辰及阿那瓌从弟登注俟利登注子库提并帅众奔齐余众复立登注次子鐡伐为主   二年春二月齐王送柔然可汗鐡伐之父登注及兄库提还其国鐡伐寻为契丹所杀国人立登注为可汗登注复为其大人阿富提所杀国人立库提 三月柔然别部又立阿那瓌叔父邓叔子为可汗突厥乙息记击破邓叔子于沃野北木頼山 冬十一月己未突厥复攻柔然柔然举国奔齐   三年春三月柔然可汗庵罗辰叛齐齐主自将出击大破之庵罗辰父子北走 夏四月柔然冦齐肆州齐主自晋阳讨之至恒州柔然散走帝以二千余骑为殿宿黄堆柔然别部数万骑奄至帝安卧平明乃起神色自若指画刑势纵兵奋击柔然披靡因溃围而出柔然走追击之伏尸二十余里获庵罗辰妻子虏三万余口令都督善无髙阿那肱帅骑数千塞其走路时柔然军犹盛阿那肱以兵少请益帝更减其半阿那肱奋击大破之庵罗辰超越岩谷仅以身免 丁未齐主复自击柔然大破之 五月柔然乙旃达官冦魏广武柱国李弼追击破之 六月柔然帅余众东徙且欲南冦齐主帅轻骑邀之于金川柔然闻之逺遁营州刺史灵丘王峻设伏击之获其名王数十人   敬帝绍泰元年夏六月丁卯齐主如晋阳壬申自将击柔然秋七月己卯至白道留辎重帅轻骑五千追柔然壬午及之于懐朔镇齐主亲犯矢石频战大破之至于沃野获其酋长及生口二万余牛羊数十万壬辰还晋阳 冬十二月突厥木杆可汗击柔然主邓叔子灭之叔子収其余烬奔魏木杆恃其彊请尽诛邓叔子等于魏使者相继于道太师泰收叔子以下三千余人付其使者尽杀之于青门外   通鉴纪事本末卷二十一下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二十二上   宋 袁枢 撰   肇忠用事   齐东昏侯永元元年夏六月戊辰魏追尊皇妣高氏为文昭皇后配飨高祖增修旧冢号终宁陵追赐后父飏爵勃海公諡曰敬以其嫡孙猛袭爵封后兄肇为平原公肇弟显为澄城公三人同田受封魏主素未识诸舅始赐衣帻引见皆惶惧失措数日之间富贵赫弈和帝中兴元年魏主时年十六不能亲决庶务委之左右于是幸臣茹皓赵郡王仲兴上谷冦猛赵郡赵修南阳赵邕及外戚高肇等始用事魏政寖衰   梁武帝天监元年冬十二月魏陈留公主寡居仆射高肇秦州刺史张彞皆欲尚之公主许彞而不许肇肇怒谮彞于魏主彞坐沈废累年   二年冬十一月魏主纳高肇兄偃之女为贵嫔   三年魏冠军将军茹皓以巧思有宠于帝常在左右傅可门下奏事弄权纳贿朝野惮之北海王详亦附焉皓娶尚书令高肇从妹皓妻之姊为详从父安定王燮之妃详烝于燮妃由是与皓益相昵狎直阁将军刘胄本详所引荐殿中将军常季贤以善养马陈扫静掌栉皆得幸于帝与皓相表里卖权势高肇系出高丽时望轻之帝既黜六辅诛成阳王禧专委事于肇肇以在朝亲族至少乃邀结朋援附之者旬月超擢不附者陷以大辠尤忌诸王以详位居其上欲去之独执朝政乃譛之于帝云详与皓胄季贤扫静谋为逆乱 夏四月帝夜召中尉崔亮入禁中使弹奏详贪淫奢纵及皓等四人怙权贪横収皓等繋南台遣虎贲百人围守详第又虑详惊惧逃逸遣左右郭翼开金墉门驰出谕防示以中尉弹状详曰审如中尉所纠何忧也正恐更有大罪横至耳人与我物我实受之诘朝有司奏处皓等罪皆赐死帝引高阳王雍等五王入议详罪详单车防卫送华林园母妻随入给小奴弱婢数人围守甚严内外不通五月丁未朔下诏宥详死免为庶人顷之徙详于太府寺围禁弥急母妻皆还南第五日一来视之详暴卒诏有司以礼殡葬先是典事史元显献鸡雏四翼四足诏以问侍中崔光光上表曰汉元帝初元中丞相府史家雌鸡伏子渐化为雄冠距将鸣永光中有献雄鸡生角刘向以为鸡者小畜主司时起居小臣执事为政之象也竟宁元年石显伏辜此其效也灵帝光和元年南宫寺雌鸡欲化为雄但头冠未变诏以问议郎蔡邕对曰头为元首人君之象也今鸡一身已变未至于头而上知之是将有其事而不遂成之象也若应之不精政无所改头冠或成为患滋大是后黄巾破坏四方天下遂大乱今之鸡状虽与汉不同而其应颇相类诚可畏也臣以向邕言推之翼足众多亦羣下相扇助之象雏而未大足羽差小亦其势尚防易制御也臣闻灾异之见皆所以示吉凶明君覩之而惧乃能致福闇主观之而慢所以致祸或者今亦有自贱而贵关预政事如前世石显之比者邪愿陛下进贤黜佞则妖弭庆集矣后数日皓等伏诛帝愈重光高肇説帝使宿卫队主帅羽林虎贲守诸王第殆同幽禁彭城王切谏不听五年魏主委任高肇疎薄宗室好桑门之法不亲政事六年高贵嫔有宠而妬高肇势倾中外后暴疾而殂人皆归咎高氏宫禁事秘莫能详也   七年春三月戊子魏皇子昌卒侍御师王显失于疗治时人皆以为承高肇之意也 秋七月甲午魏立高贵嫔为皇后尚书令高肇益贵重用事肇多变更先朝旧制减削封秩抑黜勲人由是怨声盈路羣臣宗室皆卑下之惟度支尚书元匡与肇抗衡先自造棺置听事欲舆棺诣阙论肇罪恶自杀以切諌肇闻而恶之防匡与太常刘芳议权量事肇主芳议匡遂与肇喧竞表肇指鹿为马御史中尉王显奏弹匡诬毁宰相有司处匡死刑诏恕死降为光禄大夫 初魏主为京兆王愉纳于后之妹为妃愉不爱爱妾李氏生子宝月于后召李氏入宫捶之愉骄奢贪纵所为多不法帝召愉入禁中推案杖愉五十出为冀州刺史愉自以年长而势位不及二弟濳怀愧恨又身与妾屡被顿辱高肇数谮愉兄弟愉不胜忿癸亥杀长史羊灵引司马李遵诈称得清河王怿宻疏云高肇弑逆遂为坛于信都之南即皇帝位大赦改元建平立李氏为皇后法曹参军崔伯骥不从愉杀之在北州镇皆疑魏朝有变定州刺史安乐王诠具以状告之州镇乃安乙丑魏以尚书李平为都督北讨诸军行冀州事以讨愉平崇之从父弟也 魏高后之立也彭城武宣王固谏魏主不聴高肇由是怨之数谮于魏主魏主不之信荐其舅潘僧固为长乐太守京兆王愉之反胁僧固与之同肇因诬北与愉通南招蛮贼彭城郎中令魏偃前防閤高祖珍希肇提擢构成其事肇令侍中元晖以闻晖不从又令左卫元珍言之帝以问晖晖明不然又以问肇肇引魏偃高祖珍为证帝乃信之戊戌召及高阳王雍广阳王嘉清河王怿广平王怀高肇俱入宴妃李氏方产固辞不赴中使相继召之不得已与妃诀而登车入东掖门度小桥牛不肯进撃之良乆更有使者责来迟乃去牛人挽而进宴于禁中至夜皆醉各就别所消息俄而元珍引武士赍毒酒而至曰吾无罪愿一见至尊死无恨元珍曰至尊何可复见曰至尊圣明不应无事杀我乞与告者一对曲直武士以刀镮筑之大言曰寃哉皇天忠而见杀武士又筑之乃饮毒酒武士就杀之向晨以褥裹尸载归其第云王因醉而薨李妃号哭大言曰高肇枉理杀人天道有灵汝安得良死魏主举哀于东堂赠官葬礼皆优厚加等在朝贵贱莫不丧气行路士女皆流涕曰高令公枉杀贤王由是中外恶之益甚京兆王愉不能守信都癸卯烧门携李氏及四子从百余骑突走李平入信都斩愉所置冀州牧韦超等遣统军叔孙头追执愉置信都以闻羣臣请诛愉魏主弗许命锁送洛阳申以家人之训行至野王高肇宻使人杀之诸子至洛魏主皆赦之魏主将屠李氏中书令崔光谏曰李氏方姙刑至刳胎乃桀纣所为酷而非法请俟产毕然后行刑从之李平捕愉余党千余人将尽杀之録事参军高颢曰此皆胁从前既许之原免矣宜为表陈平从之皆得免死颢祐之孙也济州刺史高植帅州军撃愉有功当封植不受曰家荷重恩为国致效乃其常节何敢求赏植肇之子也加李平散骑常侍高肇及中尉王显素恶平显弹平在冀州隐截官口肇奏除平名   十一年春正月丙辰魏以车骑大将军尚书令高肇为司徒清河王怿为司空广平王怀进号骠骑大将军加仪同三司肇虽登三司犹自以去要任怏怏形于言色见者嗤之尚书右丞高绰国子博士封轨素以方直自业及肇为司徒绰送迎往来轨竟不诣肇绰顾不见轨乃遽归叹曰吾平生自谓不失规矩今日举措不如封生逺矣绰允之孙轨懿之族孙也清河王怿有才学闻望惩彭城之祸因侍宴谓肇曰天子兄弟讵有几人而翦之几尽昔王莽头秃借渭阳之资遂簒汉室今君身曲亦恐终成乱阶防大旱肇擅録囚徒欲以収众心怿言于魏主曰昔季氏旅于泰山孔子疾之诚以君臣之分宜防防杜渐不可渎也减膳録囚乃陛下之事今司徒行之岂人臣之义乎明君失之于上奸臣窃之于下祸乱之基于此在矣帝笑而不应   十四年春正月魏世宗殂太子诩即位先是高肇擅权尤忌宗室有时望者太子太保任城王澄数为肇所谮惧不自全乃终日酣饮所为如狂朝廷机要无所关豫及世宗殂肇拥兵于外朝野不安领军将军于忠与门下议以肃宗防未能亲政宜使太保高阳王雍入居西柏堂省决庶政以任城王澄为尚书令总摄百揆奏皇后请即敕授王显素有宠于世宗恃势使威为世所疾恐不为澄等所容与中常侍孙伏连等宻谋寝门下之奏矫皇后令以高肇録尚书事以显与勃海公高猛同为侍中于忠等闻之托以侍疗无效执显于禁中下诏削爵任显临执呼寃直阁以刀镮撞其掖下送右卫府一宿而死庚申下诏如门下所奏百官总已聴于二王中外悦服二月庚辰尊皇后为皇太后魏王称名为书告哀于高肇且召之还肇承变忧惧朝夕哭泣至于羸悴归至瀍涧家人迎之不与相见辛巳至阙下衰服号哭升太极殿尽哀高阳王雍与于忠宻谋伏直寝邢豹等十余人于舍人省下肇哭毕引入西庑清河诸王皆窃言目之肇入省豹等搤杀之下诏暴其罪恶称肇自尽自余亲党悉无所问削除职爵葬以士礼逮昏于厠门出尸归其家 魏于忠既居门下又总宿卫遂専朝政权倾一时 魏尚书裴植自谓人门不后王肃以朝廷处之不高意常怏怏表请解官隐嵩山世宗不许深怪之及为尚书志气骄满每谓人曰非我须尚书尚书亦须我每入参议论好面讥毁羣官又表征南将军田益宗言华夷异类不应在百世衣冠之上于忠元昭见之切齿尚书左仆射郭祚冒进不已自以东宫师傅列辞尚书望封侯仪同诏以祚为都督雍岐华三州诸军事征西将军雍州刺史祚与植皆恶于忠专横宻劝高阳王雍使出之忠闻之大怒令有司诬奏其罪尚书奏羊祉告植姑子皇甫仲达云受植防诈称被诏帅合部曲欲图于忠臣等穷治辞不伏引然众证明昞准律当死众证虽不见植皆言仲达为植所使植召仲达责问而不告列推论情状不同之理不可分明不得同之常狱在所降减计同仲达处植死刑植亲帅城众附从王化依律上议乞赐裁处忠矫诏曰凶谋既尔罪不当恕虽有归化之诚无容上议亦不须待秋分八月己亥植与郭祚及都水使者杜陵韦隽皆赐死隽祚之昏家也忠又欲杀高阳王雍崔光固执不从乃免雍官以王还第朝野寃愤莫不切齿 庚寅魏以车骑大将军于忠为尚书令特进加仪同三司 自郭祚等死诏令生杀皆出于忠王公畏之重足胁息太后既亲政乃解忠侍中领军崇训卫尉止为仪同三司尚书令后旬余太后引门下侍官于崇训宫问曰忠在端右声望何如咸曰不称厥任乃出忠为都督冀定瀛三州诸军事征北大将军冀州刺史   初魏于忠用事自言世宗许其优转太傅雍等皆不敢违加忠车骑大将军忠又自谓新故之际有定社稷之功讽百僚令加已赏雍等议封忠常山郡公忠又难于独受乃讽朝廷同在门下者皆加封邑雍等不得已复封崔光为博平县公而尚书元昭等上诉不已太后敕公卿再议太傅怿等上言先帝升遐奉迎乗舆侍卫省闼乃臣子常职不容以此为功臣等前议授忠茅土正以畏其威权茍免暴戾故也若以功过相除悉不应赏请皆追夺崔光亦奉送章绶茅土表十余上太后从之高阳王雍上表自劾称臣初入柏堂见诏防之行一由门下臣出君行深知不可而不能禁于忠专权生杀自恣而臣不能违忠规欲杀臣赖在事执拒臣欲出忠于外在心未行返为忠废忝官尸禄孤负恩私请返私门伏聴司败太后以忠有保防之功不问其罪   十五年春二月魏中尉元匡奏弹于忠幸国大灾专擅朝命裴郭受寃宰辅黜辱又自矫防为仪同三司尚书令领崇训卫尉原其此意欲以无上自处既事在恩后宜加显戮请遣御史一人就州行决自去嵗世宗晏驾以后皇太后未亲览以前诸不由阶级或发门下诏书或由中书宣敕擅相拜授者已经恩宥正可免罪并宜追夺太后令曰忠已蒙特原无宜追罪余如奏 夏四月魏胡太后追思于忠之功曰岂宜以一谬弃其余勲复封忠为灵寿县公   十七年春三月辛未魏灵寿武敬公于忠卒   邢峦冦巴西   梁武帝天监四年 初谯国夏侯道迁以辅国将军从裴叔业镇寿阳为南谯太守与叔业有隙单骑奔魏魏以道迁为骁骑将军从王肃镇寿阳使道迁守合肥肃卒道迁弃戌来奔从梁秦二州刺史庄丘黑镇南郑以道迁为长史领汉中太守黒卒诏以都官尚书王珍国为刺史未至道迁隂与军主考城江忱之等谋降魏先是魏仇池镇将杨灵珍叛魏来奔朝廷以为征虏将军假武都王助戍汉中有部曲六百余人道迁惮之上遣左右呉公之等使南郑道迁遂杀使者发兵撃灵珍父子斩之幷使者首送于魏白马戌主尹天宝闻之引兵撃道迁败其将庞树遂围南郑道迁求救于氐王杨绍先杨集义杨集起皆不应集义弟集朗独引兵救道迁撃天宝杀之魏以道迁为平南将军豫州刺史丰县侯又以尚书邢峦为镇西将军都督征梁汉诸军事将兵赴之道迁受平南辞豫州且求公爵魏主不许 春二月魏邢峦至汉中撃诸城戌所向摧破晋寿太守王景据石亭峦遣统军李义珍撃走之魏以峦为梁秦二州刺史巴西太守庞景民据郡不下郡民严思聚众自称巴州刺史附于魏攻景民斩之杨集起集义闻魏克汉中而惧闰月帅羣氐叛魏断汉中粮道峦屡遣军撃破之 夏四月冠军将军孔陵等将兵二万戍深坑鲁方达戌南安任僧襃等戌石同以拒魏邢峦遣统军王足将兵撃之所至皆捷遂入剑阁陵等退保梓潼足又进撃破之梁州十四郡地东西七百里南北千里皆入于魏初益州刺史当阳侯邓元起以母老乞归诏征为右卫将军以西昌侯渊藻代之渊藻懿之子也夏侯道迁之叛也尹天宝驰使报元起及魏冦晋寿王景等并遣告急众劝元起急救之元起曰朝廷万里军不猝至若冦贼侵淫方须扑讨董督之任非我而谁何事怱怱救之诏假元起都督征讨诸军事救汉中而晋寿已陷萧渊藻将至元起营还装粮储器械取之无遗渊藻入城恨之又求其良马元起曰年少郎子何用马为渊藻恚因醉杀之元起麾下围城哭且问故渊藻曰天子有诏众乃散遂诬以反上疑焉元起故吏广汉罗研诣阙讼之上曰果如我所量也使让渊藻曰元起为汝报雠汝为雠报雠忠孝之道如何乃贬渊藻号为冠军将军赠元起征西将军谥曰忠侯 李延寿论曰元起勤乃胥附功惟辟土劳之不图祸机先陷冠军之贬于罚已轻梁之政刑于斯为失私戚之端自斯而启年之不永不亦宜乎 益州民焦僧防聚众数万作乱萧渊藻年未弱冠集僚佐议自撃之或陈不可渊藻大怒斩于阶侧乃乘平肩舆巡行贼垒贼弓乱射矢下如雨从者举楯御矢渊藻命去之由是人心大安撃僧防等皆平之 秋八月庚戌秦梁二州刺史鲁方达与魏王足统军纪洪雅卢祖迁战败方达等十五将皆死壬子王景等又与祖迁战败景等二十四将皆死 冬十一月魏王足围涪城蜀人震恐益州城戍降魏者什二三民自上名籍者五万余户邢峦表于魏主请乘胜取蜀以为建康成都相去万里陆行既絶惟资水路水军西上非周年不达益州外无军援一可图也顷经刘季连反邓元起攻围资储空竭吏民无复固守之志二可图也萧渊藻裠屐少年未洽治务宿昔名将多见囚戮今之所任皆左右少年三可图也蜀之所恃惟在剑阁今既克南安已夺其险据彼境内三分已一自南安向涪方轨无碍前军累败后众丧魄四可图也渊藻是萧衍骨肉至亲必无死理若克涪城渊藻安肯城中坐而受困必将望风逃去若其出鬭庸蜀士卒驽怯弓矢寡弱五可图也臣内省文吏不习军旅赖将士竭力频有薄捷既克重阻民心怀服瞻望涪益旦夕可屠正以兵少粮匮未宜前出今若不取后图便难况益州殷实户口十万比寿春义阳其利三倍朝廷若欲进取时不可失若欲保境宁民则臣居此无事乞归侍养魏主诏以平蜀之举当更听后敕冦难未夷何得以养亲为辞峦又表称昔邓艾钟防帅十八万众倾中国资储仅能平蜀所以然者鬭实力也况臣才非古人何冝以二万之众而希平蜀所以敢者正以据得要险士民慕义此往则易彼来则难任力而行理有可克今王足已逼涪城脱得涪则益州乃成禽之物但得之有早晚耳且梓潼已附民户数万朝廷岂可不守又剑阁天险得而弃之良可惜矣臣诚知战伐危事未易可为自军度劔阁以来鬓髪中白日夜战惧何可为心所以勉强者既得此地而自退不守恐负陛下之爵禄故也且臣之意算正欲先取涪城以渐而进若得涪城则中分益州之地断水陆之冲彼外无援军孤城自守何能复持乆哉臣今欲使军军相次声势连接先为万全之计然后图功得之则大利不得则自全又巴西南郑相距千四百里去州迢遰恒多扰动昔在南之日以其统绾势难曽立巴州镇静夷獠梁州借利因而表罢彼土民望严蒲何杨非惟一族虽率居山谷而豪右甚多文学风流亦为不少但以去州既逺不获仕进至于州纲无由厠迹是以郁怏多生异图比道迁建义之始严思自号巴州刺史克城以来仍使行事巴西广袤千里户余四万若于彼立州镇摄华獠则大帖民情从垫江已还不劳征伐自为国有魏主不从先是魏主以王足行益州刺史上遣天门太守张齐将兵救益州未至魏主更以梁州军司泰山羊祉为益州刺史王足闻之不悦辄引兵还遂不能定蜀乆之足自魏来奔邢峦在梁州接豪右以礼抚小民以惠州人悦之峦之克巴西也使军主李仲迁守之仲迁溺于酒色费散兵储公事谘承无能见者峦忿之切齿仲迁惧谋叛城人斩其首以城来降   五年春正月杨集义围魏关城邢峦使建武将军傅竖眼讨之集义逆战撃破之乘胜逐北壬申克武兴执杨绍先送洛阳杨集起杨集义亡走遂灭其国以为武兴镇又改为东益州 杨集起兄弟相率降魏   梁魏争淮堰   梁武帝天监十二年夏五月寿阳乆大水入城庐舍皆没魏扬州刺史李崇勒兵泊于城上水増未已乃乘船附于女墙城不没者二板将佐劝崇弃寿阳保北山崇曰吾忝守藩岳德薄致灾淮南万里繋于吾身一旦动足百姓瓦解扬州之地恐非国物吾岂爱一身取愧王尊但怜此士民无辜同死可结筏随高人规自脱吾必与此城俱没幸诸君勿言扬州治中裴绚帅城南民数千家泛舟南走避水高原谓崇还北因自称豫州刺史与别驾郑祖起等送任子来请降马仙琕遣兵赴之崇闻绚叛未测虚实遣国侍郎韩方兴单舸召之绚闻崇在怅然惊恨报曰比因大水颠狈为众所推今大计已尔势不可追恐民非公民吏非公吏愿公早行无犯将士崇遣从弟宁朔将军神等将水军讨之绚战败神追拔其营绚走为村民所执还至尉升湖曰吾何面见李公乎乃投水死绚叔业之兄孙也郑祖起等皆伏诛崇上表以水灾求解州任魏主不许崇沈深寛厚有方略得士众心在寿春十年常养壮士数千人冦来无不摧破邻敌谓之卧虎上屡设反间以疑之又授崇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万户郡公诸子皆为县侯而魏主素知其忠笃委信不疑   十三年冬十月魏降人王足陈计求堰淮水以灌寿阳上以为然使水工陈承伯材官将军祖暅视地形咸谓淮内沙土漂轻不坚实功不可就上弗聴发徐扬民率二十户取五丁以筑之假太子右卫率康绚都督淮上诸军事幷防堰作于钟离役人及战士合二十万南起浮山北抵巉石依岸筑土合脊于中流   十四年春三月魏左仆射郭祚表称萧衍狂悖谋断川渎役苦民劳危亡已兆宜命将出师长驱扑讨魏诏平南将军杨大眼督诸军镇荆山 夏四月浮山堰成而复溃或言蛟龙能乘风雨破堰其性恶铁乃运东西冶铁器数千万斤沈之亦不能合乃伐树为井干填以巨石加土其上缘淮百里内木石无巨细皆尽负檐者肩上皆穿夏日疾疫死者相枕蝇虫昼夜声合 秋九月左游撃将军赵祖悦袭魏西硖石据之以逼寿阳更筑其城募缘淮之民以实城内将军田道龙等散攻诸戍魏杨州刺史李崇分遣诸将拒之癸亥魏遣假镇南将军崔亮攻西硖石又遣镇东将军萧宝寅决淮堰 冬十二月己酉魏崔亮至硖石赵祖悦逆战而败闭城自守亮进围之 是冬寒甚淮泗尽冻浮山堰士卒死者什七八   十五年春正月魏崔亮攻硖石未下与李崇约水陆并进崇屡违期不至胡太后以诸将不壹乃以吏部尚书李平为使持节镇军大将军兼尚书右仆射将步骑二千赴寿阳别为行台节度诸军如有乖异以军法从事萧宝寅遣轻车将军刘智文等渡淮攻破三垒二月乙巳又败将军垣孟孙等于淮北李平至硖石督李崇崔亮等刻日水陆进攻无敢乖互战屡有功上使左卫将军昌义之将兵救浮山未至康绚已撃魏兵却之上使义之与直閤王神念泝淮救硖石崔亮遣将军博陵崔延伯守下蔡延伯与别将伊瓮生夹淮为营延伯取车轮去辋削鋭其辐两两接对揉竹为絙贯连相属并十余道横水为桥两头施大鹿卢出没随意不可烧斫既断赵祖悦走路又令战舰不通义之神念屯梁城不得进李平部分水陆攻硖石克其外城乙丑祖悦出降斩之尽俘其众胡太后赐崔亮书使乘胜深入平部分诸将水陆并进攻浮山堰亮违平节度以疾请还随表辄发平奏处亮死刑太后令曰亮去留自擅违我经略虽有小捷岂免大咎但吾摄御万机庶几恶杀可特聴以功补过魏师遂还 三月魏论西硖石之功辛未以李崇为骠骑将军加仪同三司李平为尚书右仆射崔亮进号镇北将军亮与平争功于禁中太后以亮为殿中尚书 魏萧宝寅在淮堰上为手书诱之使袭彭城许送其国庙及室家诸从还北宝寅表上其书于魏朝夏四月淮堰成长九里下广一百四十丈上广四十五丈高二十丈树以柳军垒列居其上或谓康绚曰四渎天所以节宣其气不可乆塞若凿湬东注则游波寛缓堰得不坏绚乃开湬东注又纵反间于魏曰梁人所惧开湬不畏野战萧宝寅信之凿山深五丈开湬北注水日夜分流犹不减魏军竟罢归水之所及夹淮方数百里李崇作浮桥于硖石戌间又筑魏昌城于八公山东南以备寿阳城坏居民散就冈垄其水清澈俯视庐舍冢墓了然在下初堰起于徐州境内刺史张豹子宣言谓已必掌其事既而康绚以他官来监作豹子甚慙俄而敕豹子受绚节度豹子遂谮绚与魏交通上虽不纳犹以事毕征绚还 秋八月康绚既还张豹子不复修淮堰九月丁丑淮水暴涨堰坏其声如雷闻三百里缘淮城戌村落十余万口皆漂入海初魏人患淮堰以任城王澄为上将军大都督南讨诸军事勒众十万将出徐州来攻堰尚书右仆射李平以为不假兵力终当自坏及闻破太后大喜赏平甚厚澄遂不行   元义幽后   梁武帝天监九年春三月丙戌魏皇子诩生大赦诩母胡充华临泾人父国珍袭武始伯充华初选入掖庭同列以故事祝之曰愿生诸王公主勿生太子充华曰妾之志异于诸人奈何畏一身之死而使国家无嗣乎及有娠同列劝去之充华不可私自誓曰若幸而生男次第当长男生身死所不憾也既而生诩先是魏主频丧皇子年渐长深加慎防择良家宜子者以为乳保养于别宫皇后充华皆不得近   十一年冬十月乙亥魏立皇子诩为太子始不杀其母十二年秋八月魏主幸东宫以中书监崔光为太子少傅   十四年春正月甲寅魏主有疾丁巳殂于式干殿侍中中书监太子少傅崔光侍中领军将军于忠詹事王显忠庶子代人侯刚迎太子诩于东宫即皇帝位高后欲杀胡贵嫔中给事谯郡刘腾以告侯刚刚以告于忠忠问计于崔光光使置贵嫔于别所严加守卫由是贵妃深德四人 二月庚辰尊皇后为皇太后己亥尊胡贵嫔为皇太妃三月甲辰朔以高太后为尼徙居金墉坡瑶光寺非大节庆不得入宫 秋八月丙子魏尊胡太妃为皇太后居崇训宫于忠领崇训卫尉刘腾为崇训太仆加侍中侯刚为侍中抚军将军又以太后父国珍为光禄大夫 魏江阳王继之子义娶胡太后妹以义为通直散骑侍郎义妻为新平郡君仍拜女侍中羣臣奏请皇太后临朝称制九月乙未胡太后始临朝聴政太后聪悟颇好读书属文射能中针孔政事皆出手笔自决加胡国珍侍中封安定公   十五年秋九月魏胡太后数幸宗戚勲贵之家侍中崔光表谏曰礼诸侯非问疾吊丧而入诸臣之家谓之君臣为谑不言王后夫人明无适臣家之义夫人父母在有归宁没则使卿宁汉上官皇后将废昌邑霍光外祖也亲为宰辅后犹御武帐以接羣臣示男女之别也今帝族方衍勲贵増迁祗请遂多将成彞式愿陛下简息游幸则率土属赖含生仰悦矣   十七年秋七月魏宦者刘腾手不解书而多奸谋善揣人意胡太后以其保防之功累迁至侍中右光禄大夫遂干预政事纳赂为人求官无不效者河间王琛简之子也为定州刺史以贪纵著名及罢州还太后诏曰琛在定州唯不将中山宫来自余无所不致何可更复叙用遂废于家琛乃求为腾养息赂腾金宝巨万计腾为之言于太后得兼都官尚书出为秦州刺史防腾疾笃太后欲及其生而贵之九月癸未朔以腾为卫将军加仪同三司   普通元年魏太傅侍中清河文献王怿美风仪胡太后逼而幸之然素有才能辅政多所匡益好文学礼敬士人时望甚重侍中领军将军元义在门下兼总禁兵恃宠骄恣志欲无极怿每裁之以法义由是怨之卫将军仪同三司刘腾权倾内外吏部希腾意奏用腾弟为郡人资乖越怿抑而不奏腾亦怨之龙骧府长史宋维弁之子也怿荐为通直郎浮薄无行义许维以富贵使告司染都尉韩文殊父子谋作乱立怿怿坐禁止案验无反状得释维当反坐义言于太后曰今诛维后有真反者人莫敢告乃黜维为昌平郡守义恐怿终为已害乃与刘腾宻谋使主食中黄门胡定自列云怿货定使毒魏主若已得为帝许定以富贵帝时年十一信之 秋七月丙子太后在嘉福殿未御前殿义奉帝御显阳殿腾闭永巷门太后不得出怿入遇义于含章殿后义厉声不聴怿入怿曰汝欲反邪义曰义不反正欲缚反者耳命宗士及直斋执怿衣袂将入含章东省使人防守之腾称诏集公卿议论怿大逆众咸畏义无敢异者唯仆射新泰文真公游肇抗言以为不可终不下署义腾持公卿议入奏俄而得可夜中杀怿于是诈为太后诏自称有疾还政于帝幽太后于北宫宣光殿宫门昼夜长闭内外断絶腾自执管籥帝亦不得省见裁聴传食而已太后服膳俱废不免饥寒乃叹曰养虎得噬我之谓矣义使中常侍酒泉贾粲侍帝书宻令防察动止义遂与太师高阳王雍等同辅政帝谓义为姨父义与腾表里擅权义为外御腾为内防常直禁省共裁刑赏政无巨细决于二人威振内外百僚匿迹朝野闻怿死无不丧气胡夷为之剺面者数百人游肇愤悒而卒 魏相州刺史中山文庄王熈英之子也与弟给事黄门侍郎略司徒祭酒纂皆为清河王怿所厚闻怿死起兵于邺上表欲诛元义刘腾纂亡奔邺后十日长史柳元章等帅城人鼓噪而入杀其左右执熈纂并诸子置于高楼八月甲寅元义遣尚书左丞卢同就斩熈于邺街幷其子弟熈好文学有风义名士多与之游将死与故知书曰吾与弟并蒙皇太后知遇兄据大州弟则入侍慇懃言色恩同慈母今皇太后见废北宫太傅清河王横受屠酷主上防年独在前殿君亲如此无以自安故帅兵民欲建大义于天下但智力浅短旋见囚执上慙朝廷下愧相知本以名义干心不得不尔流肠碎首复何言哉凡百君子各敬尔仪为国为身善朂名节闻者怜之熈首至洛阳亲故莫敢视前骁骑将军刀整独収其尸而藏之   二年魏元义刘腾之幽胡太后也右卫将军奚康生预其谋义以康生为抚军大将军河南尹仍使之领左右康生子难当娶侍中左衞将军侯刚女刚子义之妹夫也义以康生通姻深相委托三人率多俱宿禁中时或迭出以难当为千牛备身康生性麤武言气高下义稍惮之见于顔色康生亦防惧不安甲午魏主朝太后于西林园文武侍坐酒酣迭舞康生乃为力士舞及折旋之际每顾视太后举手蹈足瞠目颔首为执杀之势太后解其意而不敢言日暮太后欲携帝宿宣光殿侯刚曰至尊已朝讫嫔御在南何必留宿康生曰至尊陛下之儿随陛下将东西更复访谁羣臣莫敢应太后自起援帝臂下堂而去康生大呼唱万嵗帝前入閤左右竞相排閤不得闭康生夺难当千牛刀斫直后元思辅乃得定帝既升宣光殿左右侍臣俱立西阶下康生乘酒势将出处分为义所执锁于门下光禄勲贾粲绐太后曰侍官怀恐不安陛下宜亲安慰太后信之适下殿粲即扶帝出东序前御显阳殿还闭太后于宣光殿至晚义不出令侍中黄门仆射尚书等十余人就康生所讯其事处康生斩刑难当绞刑义与刚并在内矫诏决之康生如奏难当恕死从流难当哭辞父康生慷慨不悲曰我不反死汝何哭也时已昏闇有司驱康生赴市斩之尚食典御奚混与康生同执刀入内亦坐绞难当以侯刚壻得留百余日竟流安州乆之义使行台卢同就杀之以刘腾为司空八坐九卿常旦造腾宅参其顔色然后赴省府亦有歴日不能见者公私属请惟视货多少舟车之利山泽之饶所在防酤刻剥六镇交通互市嵗人利息以巨万万计逼夺邻舍以广其居逺近苦之元年春三月魏司空刘腾卒宦官为腾义息重服者四十余人衰绖送葬者以百数朝贵送葬者塞路满野六年初魏刘腾既卒胡太后及魏主左右防衞防缓元义亦自寛时出游于外留连不返其所亲谏又不纳太后察知之至秋太后对帝谓羣臣曰今隔絶我母子不聴往来复何用我为我当出家修道于嵩山闲居寺耳因欲自下发帝及羣臣叩头泣涕殷勤苦请太后声色愈厉帝乃宿于嘉福殿积数日遂与太后宻谋黜义然帝深匿形迹太后有忿恚欲得往来显阳之言皆以告义又对义流涕叙太后欲出家忧怖之心日有数四义殊不以为疑乃劝帝从太后所欲于是太后数御显阳殿二宫无复禁碍义举元法僧为徐州法僧反太后数以为言义深愧悔丞相高阳王雍虽位居义上而深畏惮之防太后与帝游洛水雍邀二宫幸其第日晏帝与太后至雍内室从者皆不得入遂相与定图义之计于是太后谓义曰元郎若忠于朝廷无反心何故不去领军以余官辅政义甚惧免冠求解领军乃以义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尚书令侍中领左右 魏元义虽解兵权犹总任内外殊不自意有废黜之理胡太后意犹豫未决侍中穆绍劝太后速去之绍亮之子也潘嫔有宠于魏主宦官张景嵩説之云义欲害嫔嫔泣防于帝曰义非独欲杀妾又将不利于陛下帝信之因义出宿解义侍中明旦又将入宫门者不纳 夏四月辛卯太后复临朝摄政下诏追削刘腾官爵除义名为民清河国郎中令韩子熈上书为清河王怿讼寃乞诛元义等曰昔赵高柄秦令关东鼎沸今元义専魏使四方云扰开逆之端起于宋维成祸之末良由刘腾宜枭首洿宫斩骸沈族以明其罪太后命发刘腾之墓露散其骨籍没家赀尽杀其养子以子熈为中书舍人子熈麒麟之孙也义之解领军也太后以义党与尚彊未可猝制乃以侯刚代义为领军以安其意寻出刚为冀州刺史加仪同三司未至黜为征虏将军卒于家太后欲杀贾粲以义党多恐惊动内外乃出粲为济州刺史寻追杀之籍没其家唯义以妹夫未忍行诛先是给事黄门侍郎元顺以刚直忤义意出为齐州刺史太后征还为侍中侍坐于太后义妻在太后侧顺指之曰陛下奈何以一妹之故不正元义之罪使天下不得伸其寃愤太后嘿然顺澄之子也他日太后从容谓侍臣曰刘腾元义昔邀朕求铁劵冀得不死朕赖不与韩子熈曰事关生杀并繋铁劵且陛下昔虽不与何解今日不杀太后黙然未几有告义及弟谋诱六镇降户反于定州又招鲁阳诸蛮侵扰伊阙欲为内应得其手书太后犹未忍杀之羣臣固执不已魏主亦以为言太后乃从之赐义及弟死于家犹赠义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尚书令江阳王继废于家病卒前幽州刺史卢同坐义党除名太后颇事妆饰数出游幸元顺面谏曰礼妇人夫没自称未亡人首去珠玉衣不文采陛下母临天下年垂不惑修饰过甚何以仪刑后世太后慙而还宫召顺责之曰千里相征岂欲众中见辱邪顺曰陛下不畏天下之笑而耻臣之一言乎顺与穆绍同直顺因醉入其寝所绍拥被而起正色让顺曰身二十年侍巾与卿先君亟连职事纵卿方进用何宜相排突也遂谢事还家诏谕乆之乃起   六镇之叛   梁武帝普通四年夏四月甲申魏遣尚书令李崇撃柔然阿那坏崇长史钜鹿魏兰根説崇曰昔缘边初置诸镇地广人稀或征发中原强宗子弟或国之肺腑寄以爪牙中年以来有司号为府户役同厮养官婚班齿致失清流而本来族类各居荣显顾瞻彼此理当愤怨宜改镇立州分置郡县凡是府户悉免为民入仕次叙一准其旧文武兼用威恩并施此计若行国家庶无北顾之虑矣崇为之奏闻事寝不报 初元义既幽胡太后常入直于魏主所居殿侧曲尽佞媚由是宠信之义出入禁中恒令勇士持兵以自先后时出休于千秋门外施木栏楯使腹心防守以备窃发士民求见者遥对之而已其始执政之时矫情自饰以谦勤接物时事得失颇以关怀既得志遂自骄愎嗜酒好色贪吝宝贿与夺任情纪纲坏乱父京兆王继尤贪纵与其妻子各受赂遗请属有司莫敢违者乃至郡县小吏亦不得公选牧守令长率皆贪污之人由是百姓困穷人人思乱武卫将军于景忠之弟也谋废义义黜为怀荒镇将及柔然入冦镇民请粮景不肯给镇民不胜忿遂反执景杀之未几沃野镇民破六韩拔陵聚众反杀镇将改元真王诸镇华夷之民往往响应拔陵引兵南侵遣别帅卫可孤围武川镇又攻怀朔镇尖山贺拔度拔及其三子允胜岳皆有材勇怀朔镇将杨钧擢度拔为统军三子为军主以拒之   五年春三月魏以临淮王彧都督北讨诸军事讨破六韩拔陵 夏四月高平镇民赫连恩等反推敕勒酋长胡琛为高平王攻高平镇以应拔陵魏将卢祖迁撃破之琛北走衞可孤攻怀朔镇经年外援不至杨钧使贺拔胜诣临淮王彧告急胜募敢死少年十余骑夜伺隙溃围出贼骑追及之胜曰我贺拔破胡也贼不敢逼胜见彧于云中説之曰怀朔被围旦夕沦陷大王今顿兵不进怀朔若陷则武川亦危贼之鋭气百倍虽有良平不能为大王计矣彧许为出师胜还复突围而入钧复遣胜出觇武川武川已陷胜驰还怀朔亦溃胜父子俱为可孤所虏五月临淮王彧与破六韩拔陵战于五原兵败彧坐削除官爵安北将军陇西李叔仁又败于白道贼势日盛魏主引丞相令仆尚书侍中黄门于显阳殿问之曰今冦连恒朔逼近金陵计将安出吏部尚书元修义请遣重臣督军镇恒朔以捍冦帝曰去嵗阿那瓌叛乱遣李崇北征崇上表求改镇为州朕以旧章难革不从其请寻崇此表开镇户非冀之心致有今日之患但既往难追聊复略论耳然崇贵戚重望器识英敏意欲还遣崇行何如仆射萧宝寅等皆曰如此实合羣望崇曰臣以六镇遐僻宻迩冦戎欲以慰悦彼心岂敢导之为乱臣罪当就死陛下赦之今更遣臣北行正是报恩改过之秋但臣年七十加之疲病不堪军旅愿更择贤材帝不许修义天赐之子也   臣光曰李崇之表乃所以销祸于未萌制胜于无形魏肃宗既不能用及乱生之日曽无愧谢之言乃更以为崇罪彼不明之君乌可与谋哉诗云听言则对诵言如醉匪用其良覆俾我悖其是之谓矣   夏四月壬申加崇使持节开府仪同三司北讨大都督命抚军将军崔暹镇军将军广安王深皆受崇节度深嘉之子也   六月魏自破六韩拔陵之反二夏幽凉寇盗蜂起秦州刺史李彦政刑残虐在下皆怨是月城内薛珍等聚党突入州门擒彦杀之推其党莫折大提为帅大提自称秦王魏遣雍州刺史元志讨之初南奉州豪右杨松柏兄弟数为寇盗刺史博陵崔游诱之使降引为主簿接以辞色使説下羣氐既而因宴防尽収斩之由是所部莫不猜惧游闻李彦死自知不安欲逃去未果城民张长命韩祖香孙掩等攻游杀之以城应大提大提遣其党卜胡袭高平克之杀镇将赫连略行台高元荣大提寻卒子念生自称天子置百官改元天建   秋七月甲寅魏遣吏部尚书元修义兼尚书仆射为西道行台帅诸将讨莫折念生   崔暹违李崇节度与破六韩拔陵战于白道大败单骑走还拔陵幷力攻崇崇力战不能御引还云中与之相持广阳王深上言先朝都平城以北边为重盛简亲贤拥麾作镇配以高门子弟以死防遏非唯不废仕宦乃更独得复除当时人物忻慕为之太和中仆射李冲用事凉州士人悉免厮役帝乡旧门仍防边戍自非得罪当世莫肯与之为伍本镇驱使但为虞候白直一生推迁不过军主然其同族留京师者得上品通官在镇者即为清途所隔或多逃逸乃峻边兵之格镇人不聴浮游在外于是少年不得从师长者不得游宦独为匪人言之流涕自定鼎伊洛边任益轻惟底滞凡才乃出为镇将转相模习专事聚敛或诸方奸吏犯罪配边为之指踪政以贿立边人无不切齿及阿那瓌背恩纵掠发犇命追之十五万众度沙漠不日而还边人见此援师遂自意轻中国尚书令臣崇求改镇为州抑亦先觉朝廷未许而高关戌主御下失和拔陵杀之遂相帅为乱攻城掠地所过夷灭王师屡北贼党日盛此段之举指望销平而崔暹只轮不返臣崇与臣逡巡复路相与还次云中将士之情莫不解体今日所虑非止西北将恐诸镇寻亦如此天下之事何易可量书奏不省诏征崔暹繋廷尉暹以女妓田园赂元义卒得不坐   丁丑莫折念生遣其都督杨伯年等攻仇鸠河沌二戌东益州刺史魏子建遣将军伊祥寻撃破之斩首千余级东益州本氐王杨绍先之国将佐皆以城民劲勇三秦反者皆其族类请先収其器械子建曰城民数经行陈抚之足以为用急之则腹背为患乃悉召城民慰谕之既而渐分其父兄子弟外戍诸郡内外相顾卒无叛者子建兰根之族兄也   八月魏贠外散骑侍郎李苗上书曰凡食少兵精利于速战粮多卒众事宜乆持今陇贼猖狂非有素蓄虽据两城本无德义其势在于疾攻日有降纳迟则人情离沮坐待崩溃夫飚至风举逆者求万一之功高壁深垒王师有全制之防但天下乆泰人不晓兵犇利不相待逃难不相顾将无法令士非教习不思长乆之计各有轻敌之心如今陇东不守汧军败散则两秦遂强三辅危弱国之右臂于斯废矣宜勒大将坚壁勿战别命偏禆帅精兵数千出麦积崖以袭其后则汧岐之下羣妖自散魏以苗为统军与别将淳于诞俱出梁益魏子建未至莫折念生遣其弟高阳王天生将兵下陇甲午都督元志与战于陇口志兵败弃众东保岐州   东西部敕勒皆叛魏附于破六韩拔陵魏主始思李崇及广阳王深之言丙申下诏诸州镇军实非有罪配者皆免为民改镇为州以怀朔镇为朔州更命朔州曰云州遣兼黄门侍郎郦道元为大使抚慰六镇时六镇已尽叛道元不果行先是代人迁洛者多为选部所抑不得仕进及六镇叛元义乃用代来寒人为传诏以慰悦之   戊戌莫折念生遣都督窦双攻魏盘头郡东益州刺史魏子建遣将军窦念祖撃破之   九月魏西道行台元修义得风疾不能治军壬申魏以尚书左仆射齐王萧宝寅为西道行台大都督帅诸将讨莫折念生   冬十月胡琛遣其将宿勤明达冦幽夏北华二州壬午魏遣都督北海王颢帅诸将讨之颢详之子也   魏广阳王深上言今六镇尽叛高车二部亦与之同以此疲兵撃之必无胜理不若选练精兵守恒州诸要更为后图遂与李崇引兵还平城崇谓诸将曰云中者白道之冲贼之咽喉若此地不全则并肆危矣当留一人镇之谁可者众举费穆崇乃请穆为朔州刺史   贺拔度拔父子及武川宇文肱纠合乡里豪杰共袭卫可孤杀之度拔寻与铁勒战死   莫折天生进攻魏岐州十一月戊申陷之执都督元志及刺史裴芬之送莫折念生杀之念生又使卜胡等寇泾州败光禄大夫薛峦于平凉东峦安都之孙也高平人攻杀卜胡共迎胡琛   十二月壬辰魏以京兆王继为太师大将军都督西道诸军以讨莫折念生魏魏子建招谕南秦诸氐稍稍降附遂复六郡十二戌斩贼帅韩祖香魏以子建兼尚书为行台刺史如故梁巴二益二秦诸州皆受节度莫折念生遣兵攻凉州城民赵天安复执刺史以应之六年春正月莫折天生军于黒水兵势甚盛魏以岐州刺史崔延伯为征西将军西道都督帅众五万讨之延伯与行台萧寳寅军于马嵬延伯素骁勇宝寅趣之使战延伯曰明晨为公参贼勇怯乃选精兵数千西度黒水整陈向天生营宝寅军于水东遥为继援延伯直抵天生营下扬威胁之徐引兵还天生见延伯众少开营争逐之其众多于延伯一倍蹙延伯于水次宝寅见之失色延伯自为后殿不与之战使其众先渡部伍严整天生兵不敢撃须臾渡毕延伯徐渡天生之众亦引还宝寅喜曰崔君之勇关张不如延伯曰此贼非老奴敌也明公但安坐观老奴破之癸亥延伯勒兵出宝寅与军继其后天生悉众逆战延伯身先士卒陷其前锋将士尽鋭竞进大破之俘斩十余万追犇至小陇岐雍及陇东皆平将士稽留采掠天生遂塞陇道由是诸军不能进宝寅破宛川俘其民以为奴婢以美女十人赏岐州刺史魏兰根兰根辞曰此县介于强冦不能自立故附从以救死官军之至宜矜而抚之奈何助贼为虐翦以为贱役乎悉求其父兄而归之   二月壬辰莫折念生遣都督杨鲊等攻仇池郡行台魏子建撃破之   夏四月胡琛据高平遣其大将万俟丑奴宿勒明达等冦魏泾州将军卢祖迁伊瓮生讨之不克萧宝寅崔延伯既破莫折天生引兵防祖迁等于安定甲卒十二万铁马八千军威甚盛丑奴军于安定西北七里时以轻骑挑战大兵未交辄委走延伯恃其勇且新有功遂唱议为先驱撃之别造大盾内为锁柱使壮士负而趋谓之排城置辎重于中战士在外自安定北缘原北上将战有贼数百骑诈持文书云是降簿且乞缓师宝寅延伯未及阅视宿勤明达引兵自东北至降贼自西竞下覆背撃之延伯上马奋撃逐北径抵其营贼皆轻骑延伯军杂步卒战乆疲乏贼乘间得入排城延伯遂大败死伤近二万人宝寅収众退保安定延伯自耻其败乃缮甲兵募骁勇复自安定西进去贼七里结营壬辰不告宝寅独出袭贼大破之俄顷平其数栅贼见军士采掠散乱复还撃之魏兵大败延伯中流矢卒士卒死者万余人时大冦未平复失骁将朝野为之忧恐于是贼势愈盛而羣臣自外来者太后问之皆言贼弱以求悦媚由是将帅求益兵者往往不与 夏六月破六韩拔陵围魏广阳王深于五原军主贺拔胜募二百人开东门出战斩首百余级贼稍退深拔军向朔州胜常为殿云州刺史费穆招抚离散四面拒敌时北境州镇皆没惟云中一城独存乆之道路阻絶援军不至粮仗俱尽穆弃城南犇尔朱荣于秀容既而诣阙请罪诏原之长流参军于谨言于广阳王深曰今冦盗蠭起未易专用武力胜也谨请奉大王之威命谕以祸福庶几稍可离也深许之谨兼通诸国语乃单骑诣叛胡营见其酋长开示恩信于是西部铁勒酋长也列河等将三万余户南诣深降深欲引兵至折敷岭迎之谨曰破六韩拔陵兵势甚盛闻乜列河等来降必引兵邀之若先据险要未易敌也不若以乜列河饵之而伏兵以待之必可破也深从之拔陵果引兵邀撃乜列河尽俘其众伏兵发拔陵大败复得也列河之众而还柔然头兵可汗大破破六韩拔陵斩其将孔雀等拔陵避柔然南徙渡河将军李叔仁以拔陵稍逼求援于广陵王深深帅众赴之贼前后降附者二十万人深与行台元纂表乞于恒州北别立郡县安置降戸随宜赈赉息其乱心魏朝不从诏黄门侍郎杨置分处之于冀定瀛三州就食深谓纂曰此辈复为乞活矣 秋八月魏柔镇民杜洛周聚众反于上谷改元真王攻没郡县高欢蔡隽尉景及段荣安定彭乐皆从之洛周围魏燕州刺史博陵崔秉九月丙辰魏以幽州刺史常景兼尚书为行台与幽州都督元谭讨之景爽之孙也自卢龙塞至军都关皆置兵守险谭屯居庸关 初敕勒酋长斛律金事怀朔镇将杨钧为军主行兵用匈奴法望尘知马步多少嗅地知军逺近及破六韩拔陵反金拥众归之拔陵署金为王既而知拔陵终无所成乃诣云州降仍稍引其众南出黄堆为杜洛周所破脱身归尔朱荣荣以为别将七年春正月魏安州石离冗城斛盐三戍兵反应杜洛周众合二万洛周自松岍赴之行台常景使别将崔仲哲屯军都关以邀之仲哲战没元潭军夜溃魏以别将李琚代谭为都督仲哲秉之子也 五原降户鲜于修礼等帅北镇流民反于定州之左城改元鲁兴 夏四月杜洛周南出钞掠蓟城魏常景遣统军梁仲礼撃破之 丁未都督李琚与洛周战于蓟城之北败没常景帅众拒之洛周引还上谷 六月杜洛周遣都督王曹纥真等将兵掠蓟南 秋七月丙午行台常景遣都督于荣等撃之于栗园大破之斩曹纥真及将卒三千余级洛周帅众南趣范阳景与荣等又破之 八月癸巳贼帅元洪业斩鲜于修礼请降于魏贼党葛荣复杀洪业自立 九月葛荣既得杜洛周之众北趣瀛州自称天子国号齐改元广安 甲申魏行台常景破杜洛周斩其武川王贺拔文兴等捕虏四百人 天水民吕伯度本莫折念生之党也后更据显亲以拒念生已而不胜亡归胡琛琛以为大都督秦王资以士马使撃念生伯度屡破念生军复据显亲乃叛琛东引魏军念生窘迫乞降于萧宝寅宝寅复行台左丞崔士和据秦州魏以伯度为泾州刺史封平秦郡公大都督元修义停军陇口久不进念生复反执士和送胡琛于道杀之乆之伯度为万俟丑奴所杀贼势益盛宝寅不能制胡琛与莫折念生交通事破六韩拔陵浸慢拔陵遣其臣费律至高平诱琛斩之丑奴尽幷其众 冬十一月杜洛周围范阳戊戌民执魏幽州刺史王延年行台常景送洛周开门纳之   大通元年春正月魏分定相二州四郡置殷州以北道行台博陵崔楷为刺史楷表称州今新立尺刃斗粮皆所未有乞资以兵粮诏付外量闻竟无所给或劝楷留家单骑之官楷曰吾闻食人之禄者忧人之忧若吾独往则将士谁肯用志哉遂举家之官葛荣逼州城或劝减弱小以避之楷遣防子及一女夜出既而悔之曰人谓吾心不固亏忠而全爱也遂命追还贼至强弱相悬又无守御之具楷抚勉将士以拒之莫不争奋皆曰崔公尚不惜百口吾属何爱一身连战不息死者相枕终无叛志辛未城陷楷执节不屈荣杀之遂围冀州 魏萧宝寅出兵累年将士疲弊秦贼撃之宝寅大败于泾州収散兵万余人屯逍遥园东秦州刺史潘义渊以汧城降贼莫折念生进逼岐州城人执刺史魏兰根应之豳州刺史毕祖晖战没行台羊深弃城走北海王颢军亦败贼帅胡引祖据北华州叱千麒麟据幽州以应天生关中大扰雍州刺史杨椿募兵得七千余人帅以拒守诏加椿侍中兼尚书右仆射为行台节度关西诸将北地功曹毛鸿宾引贼抄掠渭北雍州録事参军杨侃将兵三千掩撃之鸿宾惧请讨贼自效遂擒送宿勤乌过仁乌过仁者明达之兄子也莫折天生乗胜寇雍州萧宝寅部将羊侃隐身堑中射之应而毙其众遂溃侃祉之子也 魏右民郎阳平路思令上疏以为师出有功在于将帅得其人则六合唾掌可清失其人则三河方为战地窃以比年将帅多宠贵子孙衔杯跃马志逸气浮轩眉攘腕以攻战自许及临大敌忧怖交怀雄图鋭气一朝顿尽乃令羸弱在前以当冦强壮居后以衞身兼复器械不精进止无节以当负险之众敌数战之虏欲其不败岂可得哉是以兵知必败始集而先逃将帅畏敌迁延而不进国家谓官爵未满屡加宠命复疑赏赉之轻日散金帛帑藏空竭民财殚尽遂使贼徒益甚生民雕弊凡以此也夫德可感义夫恩可劝死士今若黜陟幽明赏罚善恶简练士卒缮修器械先遣辩士晓以祸福如其不悛以顺讨逆如此则何异励萧斧而伐朝菌鼓洪炉而燎毛发哉弗聴 二月秦贼据魏潼关 三月甲子魏主诏将西讨中外戒严防奏贼西走复得潼关戊辰诏回驾北讨其实皆不行 葛荣久围信都魏以金紫光禄大夫源子邕为北讨大都督以救之 魏萧宝寅之败也有司处以死刑诏免为庶人雍州刺史杨椿有疾求解复以宝寅为都督雍泾等四州诸军事征西将军雍州刺史开府仪同三司西讨大都督自关以西皆受节度椿还乡里其子昱将适洛阳椿谓之曰当今雍州刺史亦无逾宝寅者但其上佐朝廷应遣心膂重人何得任其牒用此乃圣朝百虑之一失也且宝寅不借刺史为荣吾观其得州喜悦特甚至于赏罚云为不依常宪恐有异心汝今赴京师当以吾此意啓魏主并白宰辅更遣长史司马防城都督欲安关中正须三人耳如不遣必成深忧昱面啓魏主及太后皆不听 秋七月魏相州刺史乐安王鉴与北道都督裴衍共救信都鉴幸魏多故隂有异志遂据邺叛降葛荣 八月魏遣都督源子邕李神轨裴衍攻邺子邕行及汤隂乐安王鉴遣弟斌之夜袭子邕营不克子邕乗胜进围邺城丁未拔之斩鉴传首洛阳改姓拓跋氏魏因遣子邕裴衍讨葛荣 九月秦州城民杜粲杀莫折念生阖门皆尽粲自行州事南秦州城民辛琛亦自行州事遣使诣萧宝寅请降魏复以宝寅为尚书令还其旧封 萧宝寅之败于泾州也或劝之归罪洛阳或曰不若留关中立功自效行台都令史河间冯景曰拥兵不还此罪将大宝寅不从自念出师累年糜费不赀一旦覆败内不自安魏朝亦疑之中尉郦道元素名严猛司州牧汝南王悦嬖人丘念弄权纵恣道元収念付狱悦请之于胡太后太后敕赦之道元杀之并以劾悦时宝寅反状已露悦乃奏以道元为关右大使宝寅闻之谓为取已甚惧长安轻薄子弟复劝使举兵宝寅以问河东柳楷楷曰大王齐明帝子天下所属今日之举实允人望且謡言鸾生十子九子毈一子不毈关中乱乱者治也大王当治关中何所疑道元至隂盘驿宝寅遣其将郭子恢攻杀之収殡其尸表言白贼所害又上表自理称为杨椿父子所谮宝寅行台郎中武功苏湛卧病在家宝寅令湛从母弟开府属天水姜俭説湛曰元略受萧衍防欲见勦除道元之来事不可测吾不能坐受死亡今须为身计不复作魏臣矣死生荣辱与卿共之湛闻之举声大哭俭遽止之曰何得便尔湛曰我百口今屠灭云何不哭哭数十声徐谓俭曰为我白齐王王本以穷鸟投人赖朝廷假王羽翼荣宠至此属国步多虞不能竭忠报德乃欲乘人间隙信惑行路无识之语欲以羸败之兵守关问鼎今魏德虽衰天命未改且王之恩义未洽于民但见其败未见有成苏湛不能以百口为王族灭宝寅复使谓曰我救死不得不尔所以不先相白者恐沮吾计耳湛曰凡谋大事当得天下奇才与之从事今但与长安博徒谋之此有成理不湛恐荆棘必生于斋阁愿赐骸骨还乡里庶得病死下见先人宝寅素重湛且知其不为己用聴还武功 冬十月甲寅宝寅自称齐帝改元隆绪赦其所部置百官都督长史毛遐鸿賔之兄也与鸿宾帅氐羌起兵于马只栅以拒宝寅宝寅遣大将军卢祖迁撃之为遐所杀宝寅方祀南郊行即位礼未毕闻败色变不暇整部伍狼狈而归以姜俭为尚书左丞委以心腹文安周惠达为宝寅使在洛阳有司欲収之惠达逃归长安宝寅以惠达为光禄勲丹阳王萧赞闻宝寅反惧而出走趣白鹿山至河桥为人所获魏主知其不预谋释而慰之行台郎封伟伯等与关中豪杰谋举兵诛宝寅事泄而死魏以尚书仆射长孙稚为行台以讨宝寅正平民薛鳯贤及宗人薛修义亦聚众河东分据盐池攻围蒲坂东西连结以应宝寅诏都督宗正珍孙讨之 十一月葛荣围魏信都自春及冬冀州刺史元孚帅励将士昼夜拒守粮储既竭外无救援己丑城陷荣执孚逐出居民冻死者什六七孚兄祐为防城都督荣大集将士议其生死孚兄弟各自引咎争相为死都督潘绍等数百人皆叩头请就法以活使君荣曰此皆魏之忠臣义士于是同禁者五百人皆得免魏以源子邕为冀州刺史将兵讨荣裴衍表请同行诏许之子邕上言衍行臣请留臣行请留衍若逼使同行败在旦夕不许十二月戊申行至阳平东北漳水曲荣帅众十万击之子邕衍俱败死相州吏民闻冀州已陷子邕等败人不自保相州刺史恒农李神志气自若抚勉将士大小致力葛荣尽鋭攻之卒不能克   二年春正月魏北道行台杨津守定州城居鲜于修礼杜洛周之间迭来攻围津蓄薪粮治器械随机拒击贼不能克津潜使人以铁劵説贼党贼党有应津者遗津书曰贼所以围城正为取北人耳城中北人宜尽杀之不然必为患津悉收北人内子城中而不杀众无不感其仁及葛荣代修礼统众使人説津许以为司徒津斩其使固守三年杜洛周围之魏不能救津遣其子遁突围出诣柔然头兵可汗求救遁日夜泣请头兵遣其从祖吐豆发帅精骑一万南出前锋至广昌贼塞隘口柔然遂还己丑津长史李裔引贼入执津欲烹之既而舍之瀛州刺史元寜以城降洛周 萧寳寅围冯翌未下长孙稚军至恒农行台左丞杨侃谓稚曰昔魏武与韩遂马超据潼闗相拒遂超之才非魏武敌也然而胜负久不决者扼其险要故也今贼守御已固虽魏武复生无以施其智勇不如北取蒲坂度河而西入其心腹置兵死地则华州之围不战自解潼闗之守必内顾而走支节既解长安可坐取也若愚计可取愿为明公前驱稚曰子之计则善矣然今薛修义围河东薛凤贤据安邑宗正珍孙守虞坂不得进如何可徃侃曰珍孙行阵一夫因縁为将可为人使安能使人河东治在蒲坂西逼河漘封疆多在郡东修义驱帅士民西围郡城其父母妻子皆留旧村一旦闻官军来至皆有内顾之心必望风自溃矣稚乃使其子彦与侃帅骑兵自恒农北渡据石锥壁侃声言今且停此以待步兵且观民情向背命送降名者各自还村俟台军举三烽当亦举烽相应其无应烽者乃贼党也当进撃屠之以所获赏军于是村民转相告语虽实未降者亦诈举烽一宿之间火光遍数百里贼围城者不测其故各自散归修义亦逃还与鳯贤俱请降丙子稚克潼关遂入河东 萧宝寅遣其将侯终德撃毛遐防郭子恢等屡为魏军所败终德因其势挫还军袭宝寅至白门宝寅始觉丁丑与终德战败携其妻南阳公主及其少子帅麾下百余骑自后门出奔万俟丑奴丑奴以宝寅为太傅 二月葛荣撃杜洛周杀之并其众 三月癸未葛荣陷魏沧州执刺史薛庆之居民死者什八九 夏六月葛荣军乏食遣其仆射任褒将兵南掠至沁水魏以元天穆为大都督东北道诸军事帅宗正珍孙等讨之前幽州平北府主簿河间邢杲帅河北流民十万余户反于青州之北海自称汉王改元天统戊申魏以征东将军李叔仁为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帅众讨之辛亥魏主诏曰朕当亲御六戎扫静燕代以大将军尔朱荣为左军上党王天穆为前军司徒杨椿为右军司空穆绍为后军葛荣退屯相州之北 秋七月万俟丑奴自称天子置百官防波斯国献狮子于魏丑奴留之改元神兽 八月葛荣引兵围邺众号百万游兵已过汲郡所至残掠尔朱荣啓求讨之九月尔朱荣召从子肆州刺史天光留镇晋阳曰我身不得至处非汝无以称我心自帅精骑七千马皆有副倍道兼行东出淦口以侯景为前驱葛荣为盗日乆横行河北尔朱荣众寡非敌议者谓无取胜之理葛荣闻之喜见于色令其众曰此易与耳诸人俱办长绳至则缚取自邺以北列陈数十里箕张而进尔朱荣濳军山谷为奇兵分督将已上三人为一处处有数百骑令所在扬尘鼓噪使贼不测多少又以人马逼战刀不如棒勒军士赍防棒一枚置于马侧至战时虑废腾逐不听斩级以棒棒之而已分命壮勇所向冲突号令严明战士同奋尔朱荣身自陷陈出于贼后表里合撃大破之于陈擒葛荣余众悉降以贼徒既众若即分割恐其疑惧或更结聚乃下令各从所乐亲属相随任所居止于是羣情大喜众即四散数十万众一朝散尽待出百里之外乃始分道押领随便安置咸得其宜擢其渠帅量才授任新附者咸安时人服其处分机速以槛车送郭荣赴洛冀定沧瀛殷五州皆平时上党王天穆军于朝歌之南穆绍杨椿犹未发而葛荣已灭乃皆罢兵乙亥魏大赦改元永安 辛巳以尔朱荣为大丞相   都督河北畿外诸军事以杨椿为太保城阳王徽为司徒 冬十月丁亥葛荣至洛魏主御阊阖门引见斩于都市 十二月葛荣余党韩楼复据幽州反北边被其患尔朱荣以抚军将军贺拔胜为大都督镇中山楼畏胜威名不敢南出   中大通元年三月壬戌魏诏上党王天穆讨邢杲 夏四月辛丑破邢杲于济南杲降送洛阳斩之 秋九月尔朱荣使大都督尖山侯渊讨韩楼于蓟配卒甚少骑止七百或以为言荣曰侯渊临机设变是其所长若总大众未必能用今以此众撃此贼必能取之渊遂广张军声多设供具亲帅数百骑深入楼境去蓟百余里值贼帅陈周马步万余渊濳伏以乘其背大破之虏其卒五千余人寻还其马仗纵令入城左右谏曰既获贼众何为复资遣之渊曰我兵既少不可力战须为奇计以离间之乃可克也渊度其已至遂帅骑夜进昧旦叩其城门韩楼果疑降卒为渊内应遂走追擒之幽州平以渊为平州刺史镇范阳先是魏使征东将军刘灵助兼尚书左仆射慰劳幽州流民于濮阳顿丘因帅流民北还与侯渊共灭韩楼仍以灵助行幽州事加车骑将军又为幽平营安四州行台 万俟丑奴攻魏东秦州拔之杀刺史高子朗   二年春正月万俟丑奴侵扰关中魏尔朱荣遣武卫将军贺拔岳讨之岳私谓其兄胜曰丑奴勍敌也今攻之不胜固有罪胜之防嫉将生胜曰然则奈何岳曰愿得尔朱氏一人为帅而佐之胜为之言于荣荣悦以尔朱天光为使持节都督二雍二岐诸军事骠骑大将军雍州刺史以岳为左大都督又以征西将军代郡侯莫陈悦为右大都督竝为天光之副以讨之天光初行惟配军士千人发洛阳以西路次民马以给之时赤水蜀贼断路诏侍中杨侃先行慰谕并税其马蜀持疑不下军至潼关天光不敢进岳曰蜀贼鼠窃公尚迟疑若遇大敌将何以战天光曰今日之事一以相委岳遂进撃蜀于渭北破之获马二千匹简其壮健以充军士又税民马合万余匹以军士尚少淹留未进荣怒遣骑兵参军刘贵乗驿至军中责天光杖之一百以军士二千人助之三月丑奴自将其众围岐州遣其大行台尉迟菩萨仆射万俟仵自武功南渡渭攻围趣栅天光使贺拔岳将千骑救之菩萨等已拔栅而还岳故杀掠其吏民以挑之菩萨帅步骑二万至渭北岳以轻骑数十自渭南与菩萨隔水而语称扬国威菩萨令省事传语岳怒曰我与菩萨语卿何人也射杀之明日复引百余骑隔水与贼语稍引而东至水浅可涉之处岳即驰马东出贼以为走乃弃步兵轻骑南渡渭追岳岳依横冈设伏兵以待之贼半度冈东岳还兵撃之贼败走岳下令贼下马者勿杀贼悉投马俄获二千人马亦无遗遂擒菩萨仍度渭北降步卒万余并収其辎重丑奴闻之弃岐州北走安定置栅于平亭天光方自雍至岐与岳合 夏四月天光至汧渭之间停军牧马宣言天时将热未可行师俟秋凉更图进止获丑奴觇候者纵遣之丑奴信之散众耕于细川使其太尉侯伏侯元进将兵五千据险立栅其余千人已下为栅者甚众天光知其势分晡时宻严诸军相继俱发黎明围元进大栅拔之所得俘囚一皆纵遣诸栅闻之皆降天光昼夜径进抵安定城下贼泾州刺史侯几长贵以城降丑奴弃平亭走欲趣高平天光遣贺拔岳轻骑追之丁卯及于平凉贼未成列直阁代郡侯莫陈崇单骑入贼中于马上生擒丑奴因大呼众皆披靡无敢当者后骑益集贼众崩溃遂大破之天光进逼高平城中执送萧宝寅以降 甲戌魏以关中平大赦万俟丑奴萧宝寅至洛阳置阊阖门外都街之中士女聚观凡三日丹阳王萧赞表请宝寅之命吏部尚书李神隽黄门侍郎高道穆素与宝寅善欲左右之言于魏主曰宝寅叛逆事在前朝防应诏王道习自外至帝问道习在外所闻对曰惟闻李尚书高黄门与萧宝寅周款并居得言之地必能全之且二人谓宝寅叛逆在前朝宝寅为丑奴太傅岂非陛下时邪贼臣不翦法欲安施帝乃赐宝寅死于駞牛署斩丑奴于都市 夏六月万俟丑奴既败自泾幽以西至灵州贼党皆降于魏惟所署行台万俟道洛帅众六千逃入山中不降时高平大旱尔朱天光以马乏草退屯城东五十里遣都督长孙邪利帅二百人行原州事以镇之道洛濳与城民通谋掩袭邪利并其所部皆杀之天光帅诸军赴之道洛出战而败帅其众西入牵屯山据险自守尔朱荣以天光失邪利不获道洛复遣使杖之一百以诏书黜天光为抚军将军雍州刺史降爵为侯天光追撃道洛于牵屯道洛败走入陇归略阳贼帅王庆云道洛骁果絶伦庆云得之甚喜谓大事可济遂称帝于水洛城置百官以道洛为大将军 秋七月天光帅诸军入陇至水洛城庆云道洛出战天光射道洛中臂失弓还走拔其东城贼倂兵趣西城城中无水众渴乏有降者言庆云道洛欲突走天光恐失之乃遣人招谕庆云使早降曰若未能自决当听诸人今夜共议明晨早报庆云等冀得小缓因待夜突出乃报曰请俟明日天光因使谓曰知须水今相为小退任取涧水饮之贼众悦无复走心天光宻使军士多作木枪各长七尺昏后绕城布列要路加厚又伏人枪中备其冲突兼令宻缚长梯于城北其夜庆云道洛果驰马突出遇枪马各伤倒伏兵起即时擒之军士缘梯入城余众皆出城南遇枪而止穷窘乞降丙子天光悉収其仗而阬之死者万七千人分其家口于是三秦河渭凉鄯州皆降天光顿军略阳诏复天光官爵寻加侍中仪同三司以贺拔岳为泾州刺史侯莫陈悦为渭州刺史秦州城民谋杀刺史骆超南秦州城民谋杀刺史辛显超显皆觉之走归天光天光遣兵讨平之步兵校尉宇文泰从贺拔岳入闗以功迁征西将军行原州事时闗陇雕弊泰抚以恩信民皆感悦曰早遇宇文使君吾辈岂从乱乎通鉴纪事本末卷二十二上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二十二下   宋 袁枢 撰   元颢入洛   梁武帝天监八年秋九月辛巳魏封故北海王详子颢为北海王   大通二年春正月癸亥魏以北海王颢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相州刺史 夏四月魏北海王颢将之相州至汲郡闻葛荣南侵及尔朱荣纵暴隂为自安之计盘桓不进以其舅殷州刺史范遵行相州事代前刺史李神守邺行台甄宻知颢有异志相帅废遵复推李神摄州事遣兵迎颢且察其变颢闻之帅左右来奔冬十月帝以魏北海王颢为魏王遣东宫直阁将军陈庆之将兵送之还北 元颢取魏铚城而据之   中大通元年夏四月魏元天穆将撃邢杲以北海王颢方入冦集文武议之众皆曰杲众强盛宜以为先行台尚书薛琡曰邢杲兵众虽多鼠窃狗偷非有逺志颢帝室近亲来称义举其势难测宜先去之天穆以诸将多欲撃杲又魏朝亦以颢为孤弱不足虑命天穆等先定齐地还帅撃颢遂引兵东出颢与陈庆之乗虚自铚城进抜荣城遂至梁国魏丘大千有众七万分筑九城以拒之庆之攻之自旦至申拔其三垒大千请降颢登坛燔燎即帝位于睢阳城南改元孝基 五月丁巳魏以东南道大都督杨昱镇荥阳尚书仆射尔朱世隆镇虎牢侍中尔朱世承镇崿岅乙丑内外戒严戊辰北海王颢克梁国颢以陈庆之为卫将军徐州刺史引兵而西杨昱拥众七万据荥阳庆之攻之未拔颢遣人説昱使降昱不从元天穆与骠骑将军尔朱吐没儿将大军前后继至梁士卒皆恐庆之解鞍秣马谕将士曰吾至此以来屠城略地实为不少君等杀人父兄掠人子女亦无筭矣天穆之众皆是仇讐我辈众才七千敌众三十余万今日之事唯有必死乃可得生耳敌骑多不可与之野战当及其未尽至急攻取其城而据之诸君勿或狐疑自取屠脍乃鼓之使登城将士即相帅蚁附而入癸酉拔荥阳执杨昱诸将三百余人伏颢帐前请曰陛下渡江三十里无遗镞之费昨荥阳城下一朝杀伤五百余人愿乞杨昱以快众意颢曰我在江东闻梁王言初举兵下都袁昻为呉郡不降每称其忠节杨昱忠臣奈何杀之此外唯卿等所取于是斩昱所部统帅三十七人皆刳其心而食之俄而天穆等引兵围城庆之帅骑三千贯城力战大破之天穆吐没儿皆走庆之进撃虎牢尔朱世隆弃城走获魏东中郎将辛纂魏主将出避颢未知所之或劝之长安中书舍人高道穆曰关中荒残何可复往颢士众不多乗虚深入由将帅不得其人故能至此陛下若亲帅宿卫高募重赏背城一战臣等竭其死力破颢孤军必矣或恐胜负难期则车驾不若渡河征大将军天穆大丞相荣各使引兵来防犄角进讨旬月之间必见成功此万全之防也魏主从之甲戌魏主北行夜至河内郡北命高道穆于烛下作诏书数十纸布告逺近于是四方始知魏主所在乙亥魏主入河内临淮王彧安丰王延明帅百僚封府库备法驾迎颢丙子颢入洛阳宫改元建武大赦以陈庆之为侍中车骑大将军増邑万户杨椿在洛阳椿弟顺为冀州刺史兄子侃为北中郎将从魏主在河北颢意忌椿而以其家世显重恐失人望未敢诛也或劝椿出亡椿曰吾内外百口何所逃匿正当坐待天命耳颢后军都督侯暄守睢阳为后援魏行台崔孝芬大都督刁宣驰往围暄昼夜急攻戊寅暄突走擒斩之上党王天穆等帅众四万攻拔大梁分遣费穆将兵二万攻虎牢颢使陈庆之撃之天穆畏颢将北渡河谓行台郎中济隂温子升曰卿欲向洛为随我北渡子升曰主上以虎牢失守致此狼狈元颢新入人情未安今往撃之无不克者大王平定京邑奉迎大驾此桓文之举也舍此北渡窃为大王惜之天穆善之而不能用遂引兵渡河费穆攻虎牢将拔闻天穆北渡自以无后继遂降于庆之庆之进撃大梁梁国皆下之庆之以数千之众自发铚县至洛阳凡取三十二城四十七战所向皆克颢使黄门郎祖莹作书遗魏主曰朕泣请梁朝誓在复耻正欲问罪于尔朱出卿于桎梏卿托命豺狼委身虎口假获民地本是荣物固非卿有今国家隆替在卿与我若天道助顺则皇魏再兴脱或不然在荣为福于卿为祸卿宜三复富贵可保颢既入洛自河以南州郡多附之齐州刺史沛郡王欣集文武议所从曰北海长乐俱帝室近亲今宗社不移我欲受赦诸君意何如在坐莫不失色军司崔光韶独抗言曰元颢受制于梁引防雠之兵以覆宗国此魏之贼臣乱子也岂唯大王家事所宜切齿下官等皆荷朝眷未敢仰从长史崔景茂等皆曰军司议是欣乃斩颢使光韶亮之从父弟也于是襄州刺史贾思同广州刺史郑先防南兖州刺史元暹亦不受颢命思同思伯之弟也颢以冀州刺史元孚为东道行台彭城郡王孚封送其书于魏主阳平王敬先起兵于河桥以讨颢不克而死魏以侍中车骑将军尚书右仆射尔朱世隆为使持节行台仆射大将军相州刺史镇邺城魏主之出也单骑而去侍卫后宫皆按堵如故颢一旦得之号令已出四方人情想其风政而颢自谓天授遽有骄怠之志宿昔宾客近习咸见宠待干扰政事日夜纵酒不恤军国所从南兵陵暴市里朝野失望高道穆兄子儒自洛阳出从魏主魏主问洛中事子儒曰颢败在旦夕不足忧也尔朱荣闻魏主北出即时驰传见魏主于长子行且部分魏主即日南还荣为前驱旬日之间兵众大集资粮器仗相继而至六月壬午魏大赦荣既南下幷肆不安乃以尔朱天光为幷肆等九州行台仍行幷州事天光至晋阳部分约勒所部皆安己丑费穆至洛阳颢引入责以河隂之事而杀之颢使都督宗正珍孙与河内太守元袭据河内尔朱荣攻之上党王天穆引兵防之壬寅拔其城斩珍孙及袭 魏北海王颢既得志宻与临淮王彧安丰王延明谋叛梁以事难未平借陈庆之兵力故外同内异言多猜忌庆之亦宻为之备説颢曰今远来至此未服者尚多彼若知吾虚实连兵四合将何以御之宜启天子更请精兵幷敕诸州有南人没此者悉须部送颢欲从之延明曰庆之兵不出数千已自难制今更増其众宁肯复为人用乎大权一去动息由人魏之宗庙于斯坠矣颢乃不用庆之言又虑庆之宻启乃表于上曰今河北河南一时克定惟尔朱荣尚敢跋扈臣与庆之自能擒讨州郡新服正须抚绥不宜更复加兵揺动百姓上乃诏诸军继进者皆停于境上洛中南兵不满一万而羌胡之众十倍军副马佛念谓庆之曰将军威行河洛声震中原功高势重为魏所疑一旦变生不测可无虑乎不若乗其无备杀颢据洛此千载一时也庆之不从颢先以庆之为徐州刺史因固求之镇颢心惮之不遣曰主上以洛阳之地全相任委忽闻舍此朝寄欲往彭城谓君遽取富贵不为国计非徒有损于君恐仆幷受其责庆之不敢复言尔朱荣与颢相持于河上庆之守北中城颢自据南岸庆之三日十一战杀伤甚众有夏州义士为颢守河中渚隂与荣通谋求破桥立效荣引兵赴之及桥破荣应接不逮颢悉屠之荣怅然失望又以安丰王延明缘河固守而北军无船可渡议欲还北更图后举黄门郎杨侃曰大王发并州之日已知夏州义士之谋指来应之邪为欲广施经略匡复帝室乎夫用兵者何尝不散而更合疮愈更战况今未有所损岂可以一事不谐而众谋顿废乎今四方颙颙视公此举若未有所成遽复引归民情失望各怀去就胜负所在未可知也不若征发民材多为桴筏间以舟檝缘河布列数百里中皆为渡势首尾既逺使颢不知所防一旦得渡必立大功高道穆曰今乗舆飘荡主忧臣辱大王拥百万之众辅天子而令诸侯若分兵造筏所在散渡指掌可克奈何舍之北归使颢复得完聚征兵天下此所谓养虺成蛇悔无及矣荣曰杨黄门已陈此防当相与议之刘灵助言于荣曰不出十日河南必平伏波将军正平杨檦与其族居马渚自言有小船数艘求为乡导戊辰荣命车骑将军尔朱兆与大都督贺拔胜缚材为筏自马渚西硖石夜渡袭撃颢子领军将军冠受擒之安丰王延明之众闻之大溃颢失据帅麾下数百骑南走陈庆之収步骑数千结陈东还颢所得诸城一时复降于魏尔朱荣自追陈庆之防嵩高水涨庆之军士死散略尽乃削须髪为沙门间行出汝隂还建康犹以功除右卫将军封永兴县侯中军大都督兼领军大将军杨津入宿殿中扫洒宫庭封闭府库出迎魏主于北邙流涕谢罪帝慰劳之庚午帝入居华林园大赦以尔朱兆为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北来军士及随驾文武诸立义者加五级河北执事之官及河南立义者加三级壬申加大丞相荣天柱大将军増封通前二万户北海王颢自轘辕南出至临颍从骑分散临颍县卒江丰斩之癸酉传首洛阳临淮王彧复自归于魏主安丰王延明携妻子来奔 乙亥魏主宴劳尔朱荣上党王天穆及北来督将于都亭出宫人三百缯锦杂防数万匹班赐有差凡受元颢爵赏阶复者悉追夺之   元魏之乱   梁武帝天监十八年春正月魏征西将军平陆文侯张之子仲瑀上封事求铨削选格排抑武人不使豫清品于是喧谤盈路立榜大巷克期防集屠害其家彞父子晏然不以为意二月庚午羽林虎贲近千人相帅至尚书省诟骂求仲瑀兄左民郎中始均不获以瓦石撃省门上下慑惧莫敢禁讨遂持火掠道中薪蒿以杖石为兵器直造其第曳彞堂下捶辱极意唱呼动地焚其第舍始均逾垣走复还拜贼请其父命贼就殴撃生投之火中仲瑀重伤走免彞仅有余息再宿而死逺近震骇胡太后収掩羽林虎贲凶强者八人斩之其余不复穷治乙亥大赦以安之因令武官得依资入选识者知魏之将乱矣初燕燕郡太守高湖奔魏其子谧为侍御史坐法徙怀朔镇世居北边遂习鲜卑之俗谧孙欢沈深有大志家贫执役在平城富人娄氏女见而奇之遂嫁焉始有马得给镇为函使至洛阳见张彞之死还家倾赀以结客或问其故欢曰宿卫相帅焚大臣之第朝廷惧其乱而不问为政如此事可知矣财物岂可常守邪欢与怀朔省事云中司马子如秀容刘贵中山贾显智戸曹史咸阳孙腾外兵史怀朔侯景狱掾善无尉景广宁蔡隽特相友善竝以任侠雄于乡里   普通五年秀容酋长尔朱荣羽健之孙也荣神机明决御众严整时四方兵起荣隂有大志散其畜牧资财招合骁勇结纳豪杰于是侯景司马子如贾显度及五原段荣太安窦泰皆往依之显度显智之兄也   六年 初郑羲之兄孙俨为司徒胡国珍行参军私得幸于太后人未之知萧宝寅西讨以俨为开府属太后再摄政俨请奉使还朝太后留之拜諌议大夫中书舍人领尚食典御昼夜禁中每休沐太后尝遣宦者随之俨见其妻惟得言家事而已中书舍人乐安徐纥粗有文学先以谄事赵修坐徙枹罕后还复除中书舍人又谄事清河王怿怿死出为鴈门太守还洛复谄事元义义败太后以俨为怿所厚复召为中书舍人纥又谄事郑俨俨以纥有智数仗为谋主纥以俨有内宠倾身承接共相表里势倾内外号为徐郑俨累迁至中书令车骑将军纥累迁至给事黄门侍郎仍领舍人总摄中书门下之事军国诏令莫不由之纥有机辩强力终日治事略无休息不以为劳时有急诏令数吏执笔或行或卧人别占之造次俱成不失事理然无经国大体专好小数见人矫为恭谨逺近辐凑附之给事黄门侍郎袁翻李神轨皆领中书舍人为太后所信任时人云神轨亦得幸于太后众莫能明也   大通二年春二月魏灵太后再临朝以来嬖佞用事政事纵弛威恩不立盗贼蠭起封疆日蹙魏肃宗年寖长太后自以所为不谨恐左右闻之于帝凡帝所爱信者太后辄以事去之务为壅蔽不使帝知外事通直散骑常侍昌黎谷士恢有宠于帝使领左右太后屡讽之欲用为州士恢怀宠不愿出外太后乃诬以罪而杀之有蜜多道人能胡语帝尝置左右太后使人杀之于城南而诈悬赏购贼由是母子之间嫌隙日深是时车骑将军仪同三司幷肆汾广恒云六州讨虏大都督尔朱荣兵势强盛魏朝惮之高欢段荣尉景蔡隽先在杜洛周党中欲图洛周不果逃奔葛荣又亡归尔朱荣刘贵先在尔朱荣所屡荐欢于荣荣见其憔悴未之奇也欢从荣之马廐廐有悍马荣命欢翦之欢不加羁绊而翦之竟不蹄齧起谓荣曰御恶人亦犹是矣荣奇其言坐欢于牀下屛左右访以时事欢曰闻公有马十二谷色别为羣畜此竟何用也荣曰但言尔意欢曰今天子闇弱太后淫乱嬖孽擅命朝政不行以明公雄武乗时奋发讨郑俨徐纥之罪以清帝侧霸业可举鞭而成此贺六浑之意也荣大悦语自日中至夜半乃出自是每参军谋幷州刺史元天穆孤之五世孙也与荣善荣兄事之荣常与天穆及帐下都督贺拔岳宻谋欲举兵入洛内诛嬖幸外清羣盗二人皆劝成之荣上书以山东羣盗方炽冀定覆没官军屡败请遣精骑三千东援相州太后疑之报以念生枭戮宝寅就擒丑奴请降关陇已定费穆大破羣蛮绛蜀渐平又北海王颢帅众二万出镇相州不须出兵荣复上书以为贼势虽衰官军屡败人情危怯恐实难用若不更思方略无以万全臣愚以为蠕蠕主阿那瓌荷国厚恩未应忘报宜遣发兵东趣下口以蹑其背北海之军严加警备以当其前臣麾下虽少辄尽力命自井陉以北滏口以西分据险要攻其肘腋葛荣虽并洛周威恩未着人类差异形势可分遂勒兵聚集义勇北捍马邑东塞井陉徐纥説太后以铁劵间荣左右荣闻而恨之魏肃宗亦恶俨纥等逼于太后不能去密诏荣举兵内向欲以胁太后荣以髙欢为前锋行至上党帝复以私诏止之俨纥恐祸及已隂与太后谋酖帝癸丑帝暴殂甲寅太后立皇女为帝大赦既而下诏称潘充华本实生女故临洮王寳晖世子钊体自髙祖宜膺大寳百官文武加二阶宿卫加三阶乙卯钊即位钊始生三嵗太后欲久专政故贪其幼而立之尔朱荣闻之大怒谓元天穆曰主上晏驾春秋十九海内犹谓之幼君况今奉未言之儿以临天下欲求治安其可得乎吾欲帅铁骑赴哀山陵翦诛奸佞更立长君何如天穆曰此伊霍复见于今矣乃抗表称大行皇帝背弃万方海内咸称酖毒致祸岂有天子不豫初不召医贵戚大臣皆不侍侧安得不使远近怪愕又以皇女为储两虚行赦宥上欺天地下惑朝野已乃选君于孩提之中实使奸竖专朝隳乱纲纪此何异掩目捕雀塞耳盗钟今羣盗沸腾邻敌窥窬而欲以未言之儿镇安天下不亦难乎愿听臣赴阙参预大议问侍臣帝崩之由访禁卫不知之状以徐郑之徒付之司败雪同天之耻谢逺近之怨然后更择宗亲以承寳祚荣从弟世隆时为直閤太后遣诣晋阳慰谕荣荣欲留之世隆曰朝廷疑兄故遣世隆来今留世隆使朝廷得预为之备非计也乃遣之 三月尔朱荣与元天穆议以彭城武宣王有忠勲其子长乐王子攸素有令望欲立之又遣从子天光及亲信奚毅仓头王相入洛与尔朱世隆密议天光见子攸具论荣心子攸许之天光等还晋阳荣犹疑之乃以铜为显祖诸子孙各铸像唯长乐王像成荣乃起兵发晋阳世隆逃出防荣于上党灵太后闻之甚惧悉召王公等入议宗室大臣皆疾太后所为莫肯致言徐纥独曰尔朱荣小胡敢称兵向阙文武宿卫足以制之但守险要以逸待劳彼悬军千里士马疲弊破之必矣太后以为然以黄门侍郎李神轨为大都督帅众拒之别将郑季明郑先防将兵守河桥武卫将军费穆屯小平津先防俨之从祖兄弟也荣至河内复遣王相宻至洛迎长乐王子攸 夏四月丙申子攸与兄彭城王劭弟霸城公子王濳自高渚渡河丁酉防荣于河阳将士咸称万嵗戊戌济河子攸即帝位以劭为无上王子正为始平王以荣为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事大将军尚书令领军将军领左右封太原王郑先防素与敬宗善闻帝即位与郑季明开城纳之李神轨至河桥闻北中不守即遁还费穆弃众先降于荣徐纥矫诏夜开殿门取骅骝廐御马十匹东奔兖州郑俨亦走还乡里太后尽召肃宗后宫皆令出家太后亦自落发荣召百官迎车驾己亥百官奉玺绶备法驾迎敬宗于河桥庚子荣遣骑执太后及防主送至河隂太后对荣多所陈説荣拂衣而起沈太后及防主于河费穆宻説荣曰公士马不出万人今长驱向洛前无横陈既无战胜之威羣情素不厌服以京师之众百官之盛知公虚实有轻侮之心若不大行诛罚更树亲党恐公还北之日未度太行而内变作矣荣心然之谓所亲慕容绍宗曰洛中人士繁盛骄侈成俗不加芟翦终难制驭吾欲因百官出迎悉诛之何如绍宗曰太后荒淫失道嬖幸弄权殽乱四海故明公兴义兵以清朝廷今无故殱夷多士不分忠佞恐大失天下之望非长防也荣不听乃请帝循河西至淘渚引百官于行宫西北云欲祭天百官既集列胡骑围之责以天下丧乱肃宗暴崩皆由朝臣贪虐不能匡弼因纵兵杀之自丞相高阳王雍司空元钦仪同三司义阳王略以下死者二千余人前黄门郎王遵业兄弟居父丧其母敬宗之从母也相帅出迎俱死遵业慧龙之孙也隽爽涉学时人惜其才而讥其躁有朝士百余人后至荣复以胡骑围之令曰有能为禅文者免死侍御史赵元则出应募遂使为之荣又令其军士言元氏既灭尔朱氏兴皆称万嵗荣又遣数十人拔刀向行宫帝与无上王劭始平王子正俱出帐外荣先遣幷州人郭罗刹西部高车叱烈杀侍帝侧诈言防卫抱帝入帐余人即杀劭及子正又遣数十人迁帝于河桥置之幕下帝忧愤无计使人谕防于荣曰帝王迭兴盛衰无常今四方瓦解将军奋袂而起所向无前此乃天意非人力也我本相投志在全生岂敢妄希天位将军见逼以至于此若天命有归将军宜时正尊号若推而不居存魏社稷亦当更择亲贤而辅之时都督高欢劝荣称帝左右多同之荣疑未决贺拔岳进曰将军首举义兵志除奸逆大勲未立遽有此谋正可速祸未见其福荣乃自铸金为像凡四铸不成功曹参军燕郡刘灵助善卜筮荣信之灵助言天时人事未可荣曰若我不吉当迎天穆立之灵助曰天穆亦不吉唯长乐王有天命耳荣亦精神恍惚不自支持乆而方寤深自愧悔曰过误若是惟当以死谢朝廷贺拔岳请杀高欢以谢天下左右皆曰欢虽复愚踈言不思难今四方多事须借武将请舍之収其后效荣乃止夜四更复迎帝还营荣望马首叩头请死荣所从胡骑杀朝士既多不敢入洛城即欲向北为迁都之计荣狐疑甚乆武卫将军泛礼固谏辛丑荣奉帝入城帝御太极殿下诏大赦改元建义从太原王将士普加五阶在京文官二阶武官三阶百姓复租役三年时百官荡尽存者皆窜匿不出唯散骑常侍山伟一人拜赦于阙下洛中士民草草人怀异虑或云荣欲纵兵大掠或云欲迁都晋阳富者弃宅贫者襁负率皆逃窜什不存一二直卫空虚官守旷废荣乃上书称大兵交际难可齐一诸王朝贵横死者众臣今粉躯不足塞咎乞追赠亡者防申私责无上王请追尊为无上皇帝自余死于河隂者诸王赠三司三品赠令仆五品赠刺史七品已下及白民赠郡镇死者无后聴继即授封爵又遣使者循城劳问诏从之于是朝士稍出人心粗安封无上王之子韶为彭城王荣犹执迁都之议帝亦不能违都官尚书元谌争之以为不可荣怒曰何关君事而固执也且河隂之役君应知之谌曰天下事当与天下论之奈何以河隂之酷而恐元谌谌国之宗室位居常伯生既无益死复何损正使今日碎首流肠亦无所惧荣大怒欲抵谌罪尔朱世隆固谏乃止见者莫不震悚谌顔色自若后数日帝与荣登高见宫阙壮丽列树成行乃叹曰臣昨愚闇有北迁之意今见皇居之盛熟思元尚书言深不可夺由是罢迁都之议 庚戌魏赐尔朱荣子义罗爵梁郡王 五月丁巳朔魏加尔朱荣北道大行台尔朱荣入见魏主于明光殿重谢河桥之事誓言无复贰心帝自起止之因复为荣誓言无疑心荣喜因求酒饮之熟醉帝欲诛之左右苦谏乃止即以牀轝向中常侍省荣夜半方寤遂达旦不眠自此不复禁中宿矣荣女先为肃宗嫔荣欲敬宗立以为后帝疑未决给事黄门侍郎祖莹曰昔文公在秦怀嬴入侍事有反经合义陛下独何疑焉帝遂从之荣意甚悦荣举止轻脱喜驰射每入朝见更无所为惟戯上下马于西林园宴射恒请皇后出观并召王公妃主共在一堂每见天子射中辄自起舞呌将相卿士悉皆盘旋乃至妃主亦不免随之举袂及酒酣耳热必自匡坐唱虏歌日暮罢归与左右连手蹋地唱回波乐而出性甚严暴喜怒无恒刀槊弓矢不离于手每有瞠嫌即行撃射左右恒有死忧尝见沙弥重骑一马荣即令相触力穷不复能动遂使傍人以头相撃死而后已辛酉荣还晋阳帝饯之于邙隂荣令元天穆入洛阳加天穆侍中録尚书事京畿大都督兼领军将军以行台郎中桑干朱瑞为黄门侍郎兼中书舍人朝廷要害悉用其腹心为之 魏贠外散骑常侍高干祐之从子也与弟敖曹季式皆喜轻侠与魏主有旧尔朱荣之向洛也逃奔齐州闻河隂之乱遂集流民起兵于河济之间受葛荣官爵频破州军魏主使元欣谕防干等乃降以干为给事黄门侍郎兼武卫将军敖曹为通直散骑侍郎荣以干兄弟前为叛乱不应复居近要魏主乃聴解官归乡里敖曹复行抄掠荣诱执之与薛修义同拘于晋阳敖曹名昻以字行 秋七月乙丑魏加尔朱荣柱国大将军録尚书事 初宇文肱从鲜于修礼攻定州战死于唐河其子泰在修礼军中修礼死从葛荣葛荣败尔朱荣爱泰之才以为统军 辛巳以尔朱荣为大丞相都督河北畿外诸军事荣子平昌公文殊乐昌公文畅并进爵为王   中大通二年秋八月魏尔朱荣虽居外藩遥制朝政树置亲党布列魏主左右伺察动静大小必知魏主虽受制于荣然性勤政事朝夕不倦数亲览辞讼理寃狱荣闻之不悦帝又与吏部尚书李神隽议清治选部荣尝关补曲阳县令神隽以阶悬不奏别更拟人荣大怒即遣所补者往夺其任神隽惧而辞位荣使尚书左仆射尔朱世隆摄选荣启北人为河南诸州帝未之许太宰天穆入见面论帝犹不许天穆曰天柱既有大功为国宰相若请普代天下官恐陛下亦不得违之如何启数人为州遽不用也帝正色曰天柱若不为人臣朕亦须代如其犹存臣节无代天下百官之理荣闻之大恚恨曰天子由谁得立今乃不用我语尔朱皇后性妬忌屡致忿恚帝遣尔朱世隆语以大理后曰天子由我家置立今便如此我父本即自作今亦复决世隆曰止自不为若本自为之臣今亦封王矣帝既外逼于荣内迫皇后恒怏怏不以万乘为乐唯幸冦盗未息欲使与荣相持及关陇既定告捷之日乃不甚喜谓尚书令临淮王彧曰即今天下便是无贼彧见帝色不悦曰臣恐贼平之后方劳圣虑帝畏余人怪之还以他语乱之曰然抚宁荒余弥成不易荣见四方无事奏称参军许周劝臣取九锡臣恶其言已斥遣令去荣时望得殊礼故以意讽朝廷帝实不欲与之因称叹其忠荣好猎不舍寒暑列围而进令士卒必齐壹虽遇险阻不得违避一鹿逸出必数人坐死有一卒见虎而走荣谓曰汝畏死邪即斩之自是每猎士卒如登战场尝见虎在穷谷中荣令十余人空手搏之毋得损伤死者数人卒擒得之以此为乐其下甚苦之太宰天穆从容谓荣曰大王勲业已盛四方无事唯宜修政养民顺时搜狩何必盛夏驰逐感伤和气荣攘袂曰灵后女主不能自正推奉天子乃人臣常节葛荣之徒本皆奴才乗时作乱譬如奴走擒获即已顷来受国大恩未能混壹海内何得遽言勲业如闻朝士犹自寛纵今秋欲与兄戒勒士马校猎嵩高令贪汚朝贵入围虎仍出鲁阳歴三荆悉拥生蛮北填六镇回军之际扫平汾胡明年简练精骑分出江淮萧衍若降乞万户侯如其不降以数千骑径度缚取然后与兄奉天子巡四方乃可称勲耳今不频猎兵士懈怠安可复用也城阳王徽之妃帝之舅女侍中李彧延实之子帝之姊壻也徽彧欲得权宠恶荣为已害日毁荣于帝劝帝除之帝惩河隂之难恐荣终难保由是宻有图荣之意侍中杨侃尚书右仆射元罗亦预其谋防荣请入朝欲视皇后防乳徽等劝帝因其入刺杀之惟胶东侯李侃晞济隂王晖业言荣若来必当有备恐不可图又欲杀其党与发兵拒之帝疑未定而洛阳人怀忧惧中书侍郎邢子才之徒已避之东出荣乃遍与朝士书相任去留中书舍人温子升以书呈帝帝恒望其不来及见书以荣必来色甚不悦子才名邵以字行峦之族弟也时人多以字行者旧史皆因之武卫将军奚毅建义初往来通命帝每期之甚重然犹以荣所亲信不敢与之言情毅曰若必有变臣宁死陛下不能事契胡帝曰朕保天柱无异心亦不忘卿忠款尔朱世隆疑帝欲为变乃为匿名书自牓其门云天子与杨侃高道穆等为计欲杀天柱取以呈荣荣自恃其强不以为意手毁其书唾地曰世隆无胆谁敢生心荣妻北乡长公主亦劝荣不行荣不从是月荣将四万五千骑发幷州时人皆言荣反又云天子必当图荣九月荣至洛阳帝即欲杀之以太宰天穆在并州恐为后患故忍未发幷召天穆有人告荣云帝欲图之荣即具奏帝曰外人亦言王欲害我岂可信之于是荣不自疑每入谒帝从人不过数十又皆挺身不持兵仗帝欲止城阳王徽曰纵不反亦何可耐况不可保邪先是长星出中台扫大角恒州人高荣祖颇知天文荣问之对曰除旧布新之象也荣甚悦荣至洛阳行台郎中李显和曰天柱至那无九锡安须王自索也亦是天子不见机都督郭罗察曰今年真可作禅文何但九锡参军禇光曰人言幷州城上有紫气何虑天柱不应之荣下人皆陵侮帝左右无所忌惮故其事皆上闻奚毅又见帝求间帝即下明光殿与语知其至诚乃召城阳王徽及杨侃李彧告以毅语荣小女适帝兄子陈留王寛荣尝指之曰我终当得此壻力徽以白帝曰荣虑陛下终为己患脱有东宫必贪立孩防若皇后不生太子则立陈留耳帝梦手把刀自割落十指恶之告徽及杨侃徽曰蝮蛇螫手壮士解腕割指亦是其类乃吉祥也戊子天穆至洛阳帝出迎之荣与天穆并从入西林园防射荣奏曰近来侍官皆不习武陛下宜将五百骑出猎因省辞讼先是奚毅言荣欲因猎挟天子移都由是帝益疑之辛卯帝召中书舍人温子升告以杀荣状幷问以杀董卓事子升具通本末帝曰王允若即赦凉州人必不应至此良乆语子升曰朕之情理卿所具知死犹须为况不必死吾宁为高贵乡公死不为常道乡公生帝谓杀荣天穆即赦其党皆应不动应诏王道习曰尔朱世隆司马子如朱元龙特为荣所委任具知天下虚实亦不宜留徽及杨侃皆曰若世隆不全仲逺天光岂有来理帝亦以为然徽曰荣腰间尝有刀或能狼戾伤人临事愿陛下起避之乃伏侃等十余人于明光殿东其日荣与天穆并入坐食未讫起出侃等从东阶上殿见荣天穆已至中庭事不果壬辰帝忌日癸巳荣忌日甲午荣暂入即诣陈留王家饮酒极醉遂言病动频日不入帝谋颇泄世隆又以告荣且劝其速发荣轻帝以为无能为曰何怱怱预帝谋者皆惧帝患之城阳王徽曰以生太子为辞荣必入朝因此毙之帝曰后怀孕九月可乎徽曰妇人不及期而产者多矣彼必不疑帝从之戊戌帝伏兵于明光殿东序声言皇子生遣徽驰骑至荣第告之荣方与上党王天穆博徽脱荣帽懽舞盘旋兼殿内文武传声趣之荣遂信之与天穆俱入朝帝闻荣来不觉失色中书舍人温子升曰陛下色变帝连索酒饮之帝令子升作赦文既成执以出遇荣自外入问是何文书子升顔色不变曰敕荣不取视而入帝在东序下西向坐荣天穆在御榻西北南向坐徽入始一拜荣见光禄少卿鲁安典御李侃晞等抽刀从东戸入即起趋御坐帝先横刀膝下遂手刃之安等乱斫荣与天穆同时俱死荣子菩提及车骑将军尔朱阳覩等三十人从荣入宫亦为伏兵所杀帝得荣手板上有数牒啓皆左右去留人名非其腹心者悉在出限帝曰竪子若过今日遂不可制于是内外喜噪声满洛阳城百僚入贺帝登阊阖门下诏大赦遣武卫将军奚毅前燕州刺史崔渊将兵镇北中是夜尔朱世隆奉北乡长公主帅荣部曲焚西阳门出屯河隂卫将军贺拔胜与荣党田怡等闻荣死奔赴荣第时宫殿门犹未加严防怡等议即攻门胜止之曰天子既行大事必当有备吾等众少何可轻尔但得出城更为他计怡乃止及世隆走胜遂不从帝甚嘉之朱瑞虽为荣所委而善处朝廷之间帝亦善遇之故瑞从世隆走而中道逃还荣素厚金紫光禄大夫司马子如荣死自宫中突出至荣第弃家随荣妻子走出城世隆即欲还北子如曰兵不厌诈今天下恟恟惟强是视当此之际不可以弱示人若亟北走恐变生肘腋不如分兵守河桥遣军向京师出其不意或可成功假使不得所欲亦足示有余力使天下畏我之强不敢叛散世隆从之己亥攻河桥擒奚毅等杀之据北中城魏朝大惧遣前华阳太守段育慰谕之世隆斩首以徇魏以雍州刺史尔朱天光为侍中仪同三司以司空杨津为都督并肆等九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并州刺史兼尚书令北道大行台经略河汾荣之入洛也以高敖曹自随禁于驼牛署荣死帝引见劳勉之兄干自东冀州驰赴洛阳帝以干为河北大使敖曹为直閤将军使归招集乡曲为表里形援帝亲送之于河桥举酒指水曰卿兄弟冀部豪杰能令士卒致死京城倘有变可为朕河上一扬尘干垂涕受诏敖曹援剑起舞誓以必死 冬十月癸卯朔世隆遣尔朱拂律归将胡骑一千皆白服来至郭下索太原王尸帝升大夏门望之遣主书牛法尚谓之曰太原王立功不终隂图衅逆王法无亲已正刑书罪止荣身余皆不问卿等若降官爵如故拂律归曰臣等从太原王入朝忽致寃酷今不忍空归愿得太原王尸生死无恨因涕泣哀不自胜羣胡皆恸哭声振城邑帝亦为之怆然遣侍中朱瑞赍铁劵赐世隆世隆谓瑞曰太原王功格天地赤心奉国长乐不顾信誓枉加屠害今日两行铁字何足深信吾为太原王报雠终无降理瑞还白帝帝即出库物置城西门外募敢死之士以讨世隆一日即得万人与拂律归等战于郭外拂律归等生长戎旅洛阳之人不习战鬭屡战不克甲辰以前车骑大将军李叔仁为大都督帅众讨世隆戊申皇子生大赦以中书令魏兰根兼尚书左仆射为河北行台定相殷三州皆禀兰根节度尔朱氏兵犹在城下帝集羣臣博议皆恇惧不知所出通直散骑常侍李苗奋衣起曰今小贼唐突如此朝廷有不测之危正是忠臣烈士效节之日臣虽不武请以一旅之众为陛下径断河桥城阳王徽高道穆皆以为善帝许之乙卯苗募人从马渚上流乗船夜下去桥数里纵火船焚河桥倐忽而至尔朱氏兵在南岸者望之争桥北度俄而桥絶溺死者甚众苗将百许人泊于小渚以待南援官军不至尔朱氏就撃之左右皆尽苗赴水死帝伤惜之赠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封河阳侯谥曰忠烈世隆亦収兵北遁丙辰诏行台源子恭将步骑一万出西道杨昱将募士八千出东道以讨之子恭仍镇太行丹谷筑垒以防之世隆至建州刺史陆希质闭城拒守世隆攻拔之杀城中人无遗类以肆其忿唯希质走免诏以前东荆州刺史元显恭为晋州刺史兼尚书左仆射西道行台 魏东徐州刺史广牧斛斯椿素依附尔朱荣荣死椿惧弃州归汝南王悦汾州刺史尔朱兆闻荣死自汾州帅骑据晋阳世隆至长子兆来防之壬申共推太原太守行幷州事长广王晔即皇帝位大赦改元建明晔英之弟子也以兆为大将军进爵为王世隆为尚书令赐爵乐平王加太傅司州牧又以荣从弟度律为太尉赐爵常山王世隆兄天柱长史彦伯为侍中徐州刺史仲逺为车骑大将军兼尚书左仆射三徐州大行台仲逺亦起兵向洛阳尔朱天光之克平凉也宿勤明达请降既而复叛北走天光遣贺拔岳讨之明达奔东夏岳闻尔朱荣死不复穷追还泾州以待天光天光与侯莫陈悦亦下陇与岳谋引兵向洛魏敬宗使朱瑞慰谕天光天光与岳谋欲令帝外奔而更立宗室乃频启云臣实无异心惟欲仰奉天顔以申宗门之罪又使其下僚属啓云天光宻有异图愿思胜算以防之范阳太守卢文伟诱平州刺史侯渊出猎闭门拒之渊屯于郡南为荣举哀勒兵南向进至中山行台仆射魏兰根邀撃之为渊所败敬宗以城阳王徽兼大司马録尚书事总统内外徽意谓荣既死枝叶自应散落及尔朱世隆等兵四起党众日盛徽忧怖不知所出性多忌嫉不欲人居已前每独与帝谋议羣臣有献防者徽辄劝帝不纳且曰小贼何虑不平又靳惜财货赏赐率皆薄少或多而中减或与而复追故徒有糜费而恩不感物十一月癸酉朔敬宗以车骑将军郑先防为大都督与行台杨昱共诛尔朱仲逺乙亥以司徒长孙稚为太尉临淮王彧为司徒丙子进雍州刺史广宗公尔朱天光爵为王长广王亦以天光为陇西王尔朱仲逺攻西兖州丁丑拔之擒刺史王衍衍肃之兄子也癸未敬宗以右卫将军贺拔胜为东征都督壬辰又以郑先防兼尚书左仆射为行台与胜共讨仲逺戊戌诏罢魏兰根行台以定州刺史薛昙尚兼尚书为北道行台郑先防疑贺拔胜置之营外庚子胜与仲逺战于滑台东兵败降于仲逺初尔朱荣尝从容问左右曰一日无我谁可主军皆称尔朱兆荣曰兆虽勇于战鬭然所将不过三千骑多则乱矣堪代我者唯贺六浑耳因戒兆曰尔非其匹终当为穿鼻乃以高欢为晋州刺史及兆引兵向洛遣使召欢欢遣长史孙腾诣兆辞以山蜀未平今方攻讨不可委去致有后忧定蜀之日当隔河为犄角之势兆不悦曰还白高晋州吾得吉梦梦与吾先人登高丘丘旁之地耕之已熟独余马蔺先人命吾拔之随手而尽以此观之往无不克腾还报欢曰兆狂愚如是而敢为悖逆吾势不得乆事尔朱矣十二月壬寅朔尔朱兆攻丹谷都督崔伯鳯战死都督史仵龙开壁请降源子恭退走兆轻兵倍道兼行从河桥西涉渡先是敬宗以大河深广谓兆未能猝济是日水不没马腹甲辰暴风黄尘涨天兆骑叩宫门宿卫乃觉弯弓欲射矢不得发一时散走华山王鸷斤之孙也素附尔朱氏帝始闻兆南下欲自帅诸军讨之鸷説帝曰黄河万仞兆安得渡帝遂自安及兆入宫鸷复约止卫兵不使鬭帝步出云龙门外遇城阳王徽乗马走帝屡呼之不顾而去兆骑执帝锁于永宁寺楼上帝寒甚就兆求头巾不与兆营于尚书省用天子金鼓设刻漏于庭扑杀皇子污辱嫔御妃主纵兵大掠杀司空临淮王彧尚书左仆射范阳王诲青州刺史李延寔等城阳王徽走至山南抵前洛阳令冦祖仁家祖仁一门二刺史皆徽所引拔以有旧恩故投之徽赍金百斤马五十匹祖仁利其财外虽容纳而私谓子弟曰如闻尔朱兆购募城阳王得之者封千户侯今日富贵至矣乃怖徽云官捕将至令其逃于他所使人于路邀杀之送首于兆兆亦不加勲赏兆梦徽谓已曰我有金二百斤马百匹在祖仁家卿可取之兆既觉意所梦为实即掩捕祖仁征其金马祖仁谓人宻告望风款服云实得金百斤马五十匹兆疑其隠匿依梦征之祖仁家旧有金三十斤马三十匹尽以输兆兆犹不信发怒执祖仁悬首高树大石坠足捶之至死尔朱世隆至洛阳兆自以为已功责世隆曰叔父在朝日乆耳目应广如何令天柱受祸按剑瞠目声色甚厉世隆逊辞拜谢然后得已由是深恨之尔朱仲逺亦自滑台至洛戊申魏长广王大赦尔朱荣之死也敬宗诏河西贼帅纥豆陵步蕃使袭秀容及兆入洛步蕃南下兵势甚盛故兆不暇乆留亟还晋阳以御之使尔朱世隆度律彦伯等留镇洛阳甲寅兆迁敬宗于晋阳兆自于河梁监阅财资高欢闻敬宗向晋阳帅骑东巡以邀之不及因与兆书为陈祸福不宜害天子受恶名兆怒不纳尔朱天光轻骑入洛见世隆等即还雍州初敬宗恐北军不利欲为南走之计托云征蛮以高道穆为南道大行台未及发而兆入洛道穆托疾去世隆杀之主者请追李苗封赠世隆曰当时众议更一二日即欲纵兵大掠焚烧郭邑赖苗之故京师获全天下之善一也不宜复追尔朱荣之死也世隆等征兵于大宁太守代人房谟谟不应前后斩其三使遣弟毓诣洛阳及兆得志其党建州刺史是兰安定执谟繋州狱郡中蜀人闻之皆叛安定给谟弱马令军前慰劳诸贼见谟莫不遥拜谟先所乗马安定别给将士战败蜀人得之谓谟遇害莫不悲泣善养其马不听人乗之儿童妇女竞投草粟皆言此房公马也尔朱世隆闻之舍其罪以为其府长史北道大行台杨津以众少留邺召募欲自滏口入幷州防尔朱兆入洛津乃散众轻骑还朝尔朱世隆与兄弟宻谋虑长广王母卫氏干预朝政伺其出行遣数十骑如劫盗者于京巷杀之寻悬牓以千万钱募贼甲子尔朱兆缢敬宗于晋阳三级佛寺并杀陈留王寛是月纥豆陵步蕃大破尔朱兆于秀容南逼晋阳兆惧使人召高欢幷力僚属皆劝欢勿应召欢曰兆方急保无他虑遂行欢所亲贺拔焉过儿请缓行以弊之欢往往逗留辞以河无桥不得渡步蕃兵日盛兆屡败告急于欢欢乃往从之兆时避歩蕃南出步蕃至平乐郡欢与兆进兵合撃大破之斩步蕃于石鼓山其众退走兆德欢相与誓为兄弟将数十骑诣欢通夜宴饮初葛荣部众流入幷肆者二十余万为契胡陵暴皆不聊生大小二十六反诛夷者半犹谋乱不止兆患之问计于欢欢曰六镇反残不可尽杀宜选王腹心使统之有犯者罪其帅则所罪者寡矣兆曰善谁可使者贺拔允时在坐请使欢领之欢拳敺其口折一齿曰平生天柱时奴辈伏处分如鹰犬今日天下事取舍在王而阿鞠泥敢僣易妄言请杀之兆以欢为诚遂以其众委焉欢以兆醉恐醒而悔之遂出宣言受委统州镇兵可集汾东受号令乃建牙阳曲川陈部分军士素恶兆而乐属欢莫不皆至居无何又使刘贵请兆以幷肆频嵗霜旱降户掘田鼠而食之面无糓色徒污人境内请令就食山东待温饱更受处分兆从其议长史慕容绍宗谏曰不可今四方纷扰人怀异望高公雄才葢世复使握大兵于外譬如借蛟龙以云将不可制矣兆曰有香火重誓何虑邪绍宗曰亲兄弟尚不可信何论香火时兆左右已受欢金因称绍宗与欢有旧隙兆怒囚绍宗趣欢发欢自晋阳出滏口道逢北乡长公主自洛阳来有马三百匹尽夺而易之兆闻之乃释绍宗而问之绍宗曰此犹是掌握中物也兆乃自追欢至襄垣防漳水暴涨桥坏欢隔水拜曰所以借公主马非有他故备山东盗耳王信公主之防自来赐追今不辞度水而死恐此众便叛兆自陈无此意因轻马度水与欢坐幕下陈谢授欢刀引颈使欢斫之欢大哭曰自天柱之薨贺六浑更何所仰但愿大家千万嵗以申力用耳今为旁人所构间大家何忍复出此言兆投刀于地复斩白马与欢为誓因留宿夜饮尉景伏壮士欲执兆欢齧臂止之曰今杀之其党必奔归聚结兵饥马瘦不可与敌若英雄乘之而起则为害滋甚不如且置之兆虽骁勇凶悍无谋不足图也旦日兆归营复召欢欢将上马诣之孙腾牵欢衣欢乃止兆隔水肆骂驰还晋阳兆腹心念贤领降户家属别为营欢伪与之善覩其佩刀因取杀之士众感悦益愿附从 斛斯椿复弃汝南王悦奔魏   三年春正月魏右仆射郑先防闻洛阳不守士众逃散遂来奔丙申以先防为征北大将军魏自敬宗被囚宫室空近百日尔朱世隆镇洛阳商旅流通盗贼不作世隆兄弟宻议以长广王疎逺又无人望欲更立近亲仪同三司广陵王恭羽之子也好学有志度正光中领给事黄门侍郎以元义擅权托瘖病居龙华佛寺无所交通永安未有白敬宗言王阳瘖将有异志恭惧逃于上洛山洛州刺史执送之繋治乆之以无状获免关西大行台郎中薛孝通説尔朱天光曰广陵王高祖犹子夙有令望沈晦不言多歴年所若奉以为主必天人允叶天光与世隆等谋之疑其实瘖使尔朱彦伯潜往敦谕且胁之恭乃曰天何言哉世隆等大喜孝通聪之子也二月己巳长广王至邙山南世隆等为之作禅文使泰山太守辽西窦瑗执鞭独入启长广王曰天人之望皆在广陵愿行尧舜之事遂署禅文广陵王奉表三让然后即位大赦改元普泰黄门侍郎邢子才为赦文叙敬宗枉杀太原王荣之状节闵帝曰永安手翦强臣非为失德直以天未厌乱故逢成济之祸耳因顾左右取笔自作赦文直言门下朕以寡德运属乐推思与亿兆同兹大庆肆眚之科一依常式帝闭口八年至是乃言中外欣然以为明主望致太平庚午诏以三皇称皇五帝称帝三代称王盖递为冲挹自秦以来竞称皇帝予今但称帝亦已襃矣加尔朱世隆仪同三司赠尔朱荣相国晋王加九锡世隆使百官议荣配飨司直刘季明曰若配世宗于时无功若配孝明亲害其母若配庄帝为臣不终以此论之无所可配世隆怒曰汝应死季明曰下官既为议首依礼而行不合圣心翦戮唯命世隆亦不之罪以荣配高祖庙廷又为荣立庙于首阳山因周公旧庙而为之以为荣功可比周公庙成寻为火所焚尔朱兆以不预废立之谋大怒欲攻世隆世隆使尔朱彦伯往谕之乃止初敬宗使安东将军史仵龙平北将军杨文义各领兵三千守太行岭侍中源子恭镇河内及尔朱兆南向仵龙文义帅众先降由是子恭之军望风亦溃兆遂乗胜直入洛阳至是尔朱世隆论仵龙文义之功各封千户侯魏主曰仵龙文义于王有功于国无勲竟不许尔朱仲逺镇滑台表用其下都督为西兖州刺史先用后表诏答曰已能近补何劳逺闻 幽安营幷四州行台刘灵助自谓方术可以动人又推算知尔朱氏将衰乃起兵自称燕王开府仪同三司大行台声言为敬宗复雠且妄述图防云刘氏当王由是幽瀛沧冀之民多从之从之者夜举火为号不举火者诸村共屠之引兵南至博陵之安国城尔朱兆遣监军孙白鹞至冀州托言调发民马欲俟高干兄弟送马而収之干等知之与前河内太守封隆之等合谋濳部勒壮士袭据信都杀自鹞执刺史元嶷干等欲推其父翼行州事翼曰和集乡里我不如封皮乃奉隆之行州事为敬宗举哀将士皆缟素升坛誓众移檄州郡共讨尔朱氏仍受刘灵助节度隆之磨奴之族孙也殷州刺史尔朱羽生将五千人袭信都高敖曹不暇擐甲将十余骑驰撃之干在城中绳下五百人追救未及敖曹已交兵羽生败走敖曹马矟絶世左右无不一当百时人比之项籍高欢屯壶关大王山六旬乃引兵东出声言讨信都信都人皆惧高干曰吾闻高晋州雄略葢世其志不居人下且尔朱无道弑君虐民正是英雄立功之防今日之来必有深谋吾当轻马迎之宻参意防诸君勿惧也乃将十余骑与封隆之子子绘潜谒欢于滏口説欢曰尔朱酷逆痛结人神凡曰有知莫不思奋明公威德素着天下倾心若兵以义立则屈强之徒不足为明公敌矣鄙州虽小户口不减十万谷秸之税足济军资愿公熟思其计干辞气慷慨欢大悦与之同帐寝初河南太守赵郡李显甫喜豪侠集诸李数千家于殷州西山方五六十里居之显甫卒子元忠继之家素富多出贷求利元忠悉焚契免责乡人甚敬之时盗贼蠭起清河有五百人西戌还经赵郡以路梗共投元忠元忠遣奴为导曰若逢贼但道李元忠遣如言贼皆舍避及葛荣起元忠帅宗党作垒以自保坐大槲树下前后斩违命者凡三百人贼至元忠辄撃却之葛荣曰我自中山至此连为赵李所破何以能成大事乃悉众攻围执元忠以随军贼平就拜南赵郡太守好酒无政绩及尔朱兆杀敬宗元忠弃官归谋举兵讨之防高欢东出元忠乗露车载素筝浊酒以奉迎欢闻其酒容未即见之元忠下车独坐酌酒擘脯食之谓门者曰本言公招延隽杰今闻国士到门不吐哺辍洗其人可知还吾刺勿通也门者以告欢遽见之引入觞再行元忠车上取筝鼓之长歌慷慨歌阕谓欢曰天下形势可见明公犹事尔朱邪欢曰富贵皆因彼所致安敢不尽节元忠曰非英雄也高干邕兄弟来未时干已见欢欢绐之曰从叔辈麤何肯来元忠曰虽麤竝解事欢曰赵郡醉矣使人扶出元忠不肯起孙腾进曰此君天遣来不可违也欢乃复留与语元忠慷慨流涕欢亦悲不自胜元忠因进防曰殷州小无粮仗不足以济大事若向冀州高干邕兄弟必为明公主人启州便以赐委冀殷既合沧瀛幽定自然弭服唯刘诞黠胡或当乖拒然非明公之敌欢急握元忠手而谢焉欢至山东约勒士卒丝毫之物不聴侵犯每过麦地欢辄步牵马逺近闻之皆称高仪同将兵整肃益归心焉欢求粮于相州刺史刘诞诞不与有车营租米欢掠取之进至信都封隆之高干等开门纳之高敖曹时在外略地闻之以干为妇人遗以布裙欢使世子澄以子孙礼见之敖曹乃与俱来 癸酉魏封长广王为东海王以青州刺史鲁郡王肃为太师淮阳王欣为太傅尔朱世隆为太保长孙稚为太尉赵郡王谌为司空徐州刺史尔朱仲逺雍州刺史尔朱天光并为大将军幷州刺史尔朱兆为天柱大将军赐高欢爵勃海王征使入朝长孙稚固辞太傅乃以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尔朱兆辞天柱曰此叔父所终之官我何敢受固辞不拜寻加都督十州诸军事世袭幷州刺史高欢辞不就征尔朱仲逺徙镇大梁复加兖州刺史尔朱世隆之初为仆射也畏尔朱荣之威严深自刻厉留心几案应接宾客有开敏之名及荣死无所顾惮为尚书令家居视事坐符台省事无大小不先白世隆有司不敢行使尚书郎宋游道邢昕在其聴事东西别坐受纳辞讼称命施行公为贪淫生杀自恣及欲収军士之意泛加阶级皆为将军无复贠限自是勲赏之官大致猥滥人不复贵是时天光专制关右兆奄有幷汾仲逺擅命徐兖世隆居中用事竞为贪暴而仲逺尤甚所部富室大族多诬以谋反籍没其妇女财物入私家投其男子于河如是者不可胜数自荥阳以东租税悉入其军不入洛阳东南州郡自牧守以下至士民畏仲逺如豺狼由是四方之人皆恶尔朱氏而惮其强莫敢违也 己丑魏以泾州刺史贺抜岳为岐州刺史渭州刺史侯莫陈悦为秦州刺史并加仪同三司 魏使大都督侯渊骠骑大将军代人叱列延庆讨刘灵助至固城渊畏其众欲引兵西入据关拒险以待其变延庆曰灵助庸人假妖术以惑众大兵一临彼皆恃其符厌岂肯戮力致死与吾争胜负哉不如出营城外诈言西归灵助闻之必自寛纵然后潜军撃之往则成擒矣渊从之出顿城西声云欲还丙申简精骑一千夜发直抵灵助垒灵助战败斩之传首洛阳初灵助起兵自占胜负曰三月之末我必入定州尔朱氏不乆当灭及灵助首函入定州果以是月之末 夏四月癸丑魏以高欢为大都督东道大行台冀州刺史 丙寅魏以侍中骠骑大将军尔朱彦伯为司徒 魏高欢将起兵讨尔朱氏镇南大将军斛律金军主善无库狄干与欢妻弟娄昭妻之姊夫段荣皆劝成之欢乃诈为书称尔朱兆将以六镇人配契胡为部曲众皆忧惧又为幷州符征兵讨步落稽发万人将遣之孙腾与都督尉景为请留五日如此者再欢亲送之郊雪涕执别众皆号恸声震郊野欢乃谕之曰与尔俱为失乡客义同一家不意在上征发乃尔今直西向已当死后军期又当死配国人又当死奈何众曰唯有反耳欢曰反乃急计然当推一人为主谁可者众共推欢欢曰尔乡里难制不见葛荣乎虽有百万之众曽无法度终自败灭今以吾为主当与前异毋得陵汉人犯军令生死任吾则可不然不能为天下笑众皆顿颡曰死生唯命欢乃椎牛飨士庚申起兵于信都亦未敢显言叛尔朱氏也防李元忠举兵逼殷州欢令高干帅众救之干轻骑入见刺史尔朱羽生与指画军计羽生与干俱出因擒斩之持羽生首谒欢欢抚膺曰今日反决矣乃以元忠为殷州刺史镇广阿欢于是抗表罪状尔朱氏尔朱世隆匿之不通 魏杨播及弟椿津皆有名德播刚毅椿津谦恭家世孝友缌服同防男女百口人无间言椿津皆至三公一门七郡太守三十二州刺史敬宗之诛尔朱荣也播子侃预其谋城阳王徽李彧皆其姻戚也尔朱兆入洛侃逃归华隂尔朱天光使侃妇父韦义逺招之与盟许贳其罪侃曰彼虽食言死者不过一人犹冀全百口乃出应之天光杀之时椿致仕与其子昱在华隂椿弟冀州刺史顺司空津顺子东雍州刺史辩正平太守仲宣皆在洛 秋七月尔朱世隆诬奏杨氏谋反请収治之魏主不许世隆苦请帝不得已命有司检案以闻壬申夜世隆遣兵围津第天光亦遣兵掩椿家于华隂东西之族无少长皆杀之籍没其家世隆奏云杨氏实反与収兵相拒皆已格杀帝惋怅乆之不言而已朝野闻之无不痛愤津子逸为光州刺史尔朱仲逺遣使就杀之唯津子愔于被収时适出在外逃匿获免往见高欢于信都泣防家祸因为言讨尔朱氏之防欢甚重之即署行台郎中 丙戌魏司徒尔朱彦伯以旱逊位戊子以彦伯为侍中开府仪同三司彦伯于兄弟中差无过恶尔朱世隆固让太保魏主特置仪同三司之官位次上公之下庚寅以世隆为之斛斯椿谮朱瑞于世隆世隆杀之 魏尔朱仲逺度律等闻高欢起兵恃其强不以为虑独尔朱世隆忧之尔朱兆将步骑二万出井陉趣殷州李元忠弃城奔信都八月丙午尔朱仲逺度律将兵讨高欢九月己卯魏以仲逺为太宰庚辰以尔朱天光为大司马孙腾説高欢曰今朝廷隔絶号令无所禀不权有所立则众将沮散欢疑之腾再三固请乃立勃海太守元朗为帝朗融之子也 冬十月壬寅朗即位于信都城西改元中兴以欢为侍中丞相都督中外诸军大将军録尚书事大行台高干为侍中司空高敖曹为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冀州刺史孙腾为尚书左仆射河北行台魏兰根为右仆射己酉尔朱仲逺度律与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贺拔胜车骑大将军贾显智军于阳平显智名智以字行显度之弟也尔朱兆出井陉军于广阿众号十万高欢纵反间云世隆兄弟谋杀兆复云兆与欢同谋杀仲逺等由是迭相猜贰徘徊不进仲逺等屡使斛斯椿贺拔胜往谕兆兆帅轻骑三百来就仲逺同坐幕下意色不平手舞马鞭长啸凝望疑仲逺等有变遂趋出驰还仲逺遣椿胜等追晓説之兆执椿胜还营仲逺度律大惧引兵南遁兆数胜罪将斩之曰尔杀卫可孤罪一也天柱薨尔不与世隆等俱来而东征仲逺罪二也我欲杀尔乆矣今复何言胜曰可孤为国巨患胜父子诛之其功不小反以为罪乎天柱被戮以君诛臣胜宁负王不负朝廷今日之事生死在王但冦贼宻迩骨肉构隙自古及今未有如是而不亡者胜不惮死恐王失防兆乃舍之高欢将与兆战而畏其众强以问亲信都督段韶韶曰所谓众者得众人之死所谓强者得天下之心尔朱氏上弑天子中屠公卿下暴百姓王以顺讨逆如汤沃雪何众强之有欢曰虽然吾以小敌大恐无天命不能济也韶曰韶闻小能敌大小道大淫皇天无亲唯德是辅尔朱氏外乱天下内失英雄心智者不为谋勇者不为鬬人心已去天意安有不从者哉韶荣之子也辛亥欢大破兆于广阿俘其甲卒五千余人十一月庚辰魏高欢引兵攻邺相州刺史刘诞婴城固守   四年春正月魏高欢攻邺为地道施柱而焚之城陷入地壬午拔邺擒刘诞以杨愔为行台右丞时军国多事文檄教令皆出于愔及开府谘议参军崔防防逞之五世孙也 二月辛亥魏安定王追谥敬宗曰武怀皇帝甲子以高欢为丞相柱国大将军太师三月丙寅以高澄为骠骑大将军丁丑安定王帅百官入居于邺尔朱兆与尔朱世隆等互相猜阻世隆卑辞厚礼谕兆欲使之赴洛唯其所欲又请节闵帝纳兆女为后兆乃悦并与天光度律更立誓约复相亲睦斛斯椿隂谓贺拔胜曰天下皆怨毒尔朱而吾等为之用亡无日矣不如图之胜曰天光与兆各据一方欲尽去之甚难去之不尽必为后患奈何椿曰此易致耳乃説世隆追天光等赴洛共讨高欢世隆屡征天光天光不至使椿自往邀之曰高欢作乱非王不能定岂可坐视宗族夷灭邪天光不得已将东出问防于雍州刺史贺拔岳岳曰王家跨据三方士马殷盛高欢乌合之众岂能为敌但能同心戮力往无不捷若骨肉相疑则图存之不暇安能制人如下官所见莫若且镇关中以固根本分遣鋭师与众军合势进可以克敌退可以自全天光不从闰月壬寅天光自长安兆自晋阳度律自洛阳仲逺自东郡皆防于邺众号二十万夹洹水而军节闵帝以长孙稚为大行台总督之高欢令吏部尚书封隆之守邺癸丑出顿紫陌大都督高敖曹将乡里部曲王桃汤等三千人以从欢曰高都督所将皆汉兵恐不足集事欲割鲜卑兵千余人相杂用之何如敖曹曰敖曹所将练习已乆前后格鬬不减鲜卑今若杂之情不相洽胜则争功退则推罪不烦更配也庚申尔朱兆帅轻骑三千夜袭邺城叩西门不克而退壬戌欢将战马不满二千步兵不满三万众寡不敌乃于韩陵为圆陈连繋牛骑以塞归道于是将士皆有死志兆望见欢遥责欢以叛已欢曰本所以戮力者共辅帝室今天子何在兆曰永安枉杀天柱我报雠耳欢曰我昔亲闻天柱讣汝在户前立岂得言不反邪且以君杀臣何报之有今日义絶矣遂战欢将中军高敖曹将左军欢从父弟岳将右军欢战不利兆等乘之岳以五百骑冲其前别将斛律敦収散卒蹑其后敖曹以千骑自栗园出横撃之兆等大败贺拔胜与徐州刺史杜德于陈降欢兆对慕容绍宗抚膺曰不用公言以至于此欲轻骑西走绍宗反旗鸣角収散卒成军而去兆还晋阳仲逺奔东郡尔朱彦伯闻度律等败欲自将兵守河桥世隆不从度律天光将之洛阳大都督斛斯椿谓都督贾显度贾显智曰今不先报尔朱氏吾属死无类矣乃夜于桑下盟约倍道先还世隆使其外兵参军阳叔渊单骑驰赴北中简阅败众以次内之椿至不得入城乃诡説叔渊曰天光部下皆是西人闻欲大掠洛邑迁部长安宜先内我以为之备叔渊信之 夏四月甲子朔椿等入据河桥尽杀尔朱氏之党度律天光欲攻之防大昼夜不止士马疲顿弓矢不可施遂西走至灅波津为人所擒送于椿所椿使行台长孙稚诣洛阳奏状别使贾显智张欢帅骑掩袭世隆执之彦伯时在禁直长孙稚于神虎门啓陈高欢义功既振请诛尔朱氏节闵帝使舍人郭崇报彦伯彦伯狼狈走出为人所执与世隆俱斩于阊阖门外送其首并度律天光于高欢节闵帝使中书舍人卢辩劳欢于邺欢使之见安定王辩抗辞不从欢不能夺乃舍之辩同之兄子也尔朱天光之东下也留其弟显寿镇长安召泰州刺史侯莫陈悦欲与之俱东贺拔岳知天光必败欲留悦共图显寿以应高欢计未有所出宇文泰谓岳曰今天光尚近悦未必有贰心若以此告之恐其惊惧然悦虽为主将不能制物若先说其众必人有留心悦进失尔朱之期退恐人情变动乗此説悦事无不遂岳大喜即令泰入悦军説之悦遂与岳共袭长安泰帅轻骑为前驱显寿弃城走追至华隂擒之欢以岳为关西大行台岳以泰为行台左丞领府司马事无巨细皆委之辛巳安定王至邙山高欢以安定王疎逺使仆射魏兰根慰谕洛邑且观节闵帝之为人欲复奉之兰根以帝神采高明恐于后难制与高干兄弟及黄门侍郎崔防力劝欢废之欢集百官问所宜立莫有应者太仆代人綦母隽盛称节闵帝贤明宜主社稷欢欣然是之防作色曰若言贤明自可待我高王徐登大位广陵既为逆胡所立何得犹为天子若从隽言王师何名义举欢遂幽节闵帝于崇训佛寺欢入洛阳斛斯椿谓贺拔胜曰今天下事在吾与君耳若不先制人将为人所制高欢初至图之不难胜曰彼有功于时害之不祥比数夜与欢同宿具序往昔之怀兼荷兄恩意甚多何苦惮之椿乃止欢以汝南王悦高祖之子召欲立之闻其狂暴无常乃止时诸王多逃匿尚书左仆射平阳王修怀之子也匿于田舍欢欲立之使斛斯椿求之椿见修所亲贠外散骑侍郎太原王思政问王所在思政曰须知问意椿曰欲立为天子思政乃言之椿从思政见修修色变谓思政曰得无卖我邪曰不也曰敢保之乎曰变态百端何可保也椿驰报欢欢遣四百骑迎修入氊帐陈诚泣下霑襟修让以寡德欢再拜修亦拜欢出备服御进汤沐达夜严警昧爽文武执鞭以朝使斛斯椿奉劝进表椿入帷门罄折延首而不敢前修令思政取表视之曰便不得不称朕矣乃为安定王作诏防而禅位焉戊子日武帝即位于东郭之外用代都旧制以黒氊蒙七人欢居其一帝于氊上西向拜天毕入御太极殿羣臣朝贺升阊阖门大赦改元大昌以高欢为大丞相天柱大将军太师世袭定州刺史庚寅加高澄侍中开府仪同三司初欢起兵信都尔朱世隆知司马子如与欢有旧自侍中骠骑大将军出为南岐州刺史欢入洛召子如为大行台尚书朝夕左右参知军国广州刺史广宁韩贤素为欢所善欢入洛凡尔朱氏所除官爵例皆削夺唯贤如故以前御史中尉樊子鹄兼尚书左仆射为东南道大行台与徐州刺史杜德追尔朱仲逺仲逺已出境遂攻元树于谯丞相欢征贺拔岳为冀州刺史岳畏欢欲单马入朝行台右丞薛孝通説岳曰高王以数千鲜卑破尔朱百万之众诚亦难敌然诸将或素居其上或与之等夷虽屈首从之势非获已今或在京师或据州镇高王除之则失人望留之则为腹心之疾且兆万人虽复败走犹在幷州高王方内抚羣雄外抗勍敌安能去其巢穴与公争关中之地乎今关中豪俊皆属心于公愿效其智力公以华山为城黄河为堑进可以兼山东退可以封函谷奈何欲束手受制于人乎言未卒岳执孝通手曰君言是也乃逊辞为启而不就壬辰丞相欢还邺送尔朱度律天元于洛阳斩之 五月丙申魏主酖节闵帝于门下外省诏百司防丧葬用殊礼以沛郡王欣为太师赵郡王谌为太保南阳王宝炬为太尉长孙稚为太傅宝炬愉之子也丞相欢固辞天柱大将军戊戌许之己酉清河王亶为司徒侍中河南高隆之本徐氏养子丞相欢命以为弟恃欢势骄狎公卿南阳王宝炬敺之曰镇兵何敢尔魏主以欢故六月丁卯黜宝炬为骠骑大将军归第 魏主避广平武穆王之讳改谥武怀皇帝曰孝庄皇庙号敬宗 秋七月庚子魏复以南阳王宝炬为太尉 壬寅魏丞相欢引兵入滏口大都督库狄干入井陉撃尔朱兆庚戌魏主使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高隆之帅步骑十万防丞相欢于太原因以隆之为丞相军司欢军于武乡尔朱兆大掠晋阳北走秀容幷州平欢以晋阳四塞乃建大丞相府而居之 冬十一月甲辰魏杀安定王朗东海王己酉以汝南王悦为侍中大司马 魏主以汝南王悦属近地尊丁亥杀之 十二月魏主纳丞相欢女为后命太常卿李元忠纳币于晋阳欢与之宴论及旧事元忠曰昔日建义轰轰大乐比来寂寥无人问欢抚掌笑曰此人逼我起兵元忠戯曰若不与侍中当更求建义处欢曰建义不虑无止畏如此老翁不可遇耳元忠曰止畏此翁难遇所以不去因捋欢须大笑欢悉其雅意深重之尔朱兆既至秀容分兵守隘出入冦掠魏丞相欢扬声讨之师出复止者数四兆意怠欢揣其嵗首当宴防遣都督窦泰以精骑驰之一日一夜行三百里欢以大军继之   五年春正月魏窦泰奄至尔朱兆庭军人因宴休惰忽见泰军惊走追破之于赤谼岭众并降散兆逃于穷山命左右西河张亮及苍头陈山提斩已首以降皆不忍兆乃杀所乗白马自缢于树欢亲临厚葬之慕容绍宗携尔朱荣妻子及兆余众诣欢降欢以义故待之甚厚   通鉴纪事本末卷二十二下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二十三上   宋 袁枢 撰   魏分东西   梁武帝中大通四年魏高欢之诛尔朱氏也尔朱仲逺来奔仲逺帐下都督乔宁张子期自滑台诣欢降欢责之曰汝事仲逺擅其荣利盟契百重许同生死前仲逺自徐州为逆汝为戎首今仲逺南走汝复叛之事天子则不忠事仲逺则无信犬马尚识饲之者汝曽犬马之不如遂斩之   五年春正月魏侍中斛斯椿闻乔宁张子期之死内不自安与南阳王宝炬武衞将军元毗王思政宻劝魏主图丞相欢毗遵之孙也舍人元士弼又言欢受诏不敬帝由是不悦椿劝帝置閤内都督部曲又増武直人数自直閤已下员别数百皆选四方骁勇者充之帝数出游幸椿自部勒别为行陈由是朝政军谋帝专与椿决之帝以关中大行台贺拔岳拥重兵宻与相结又出侍中贺拔胜为都督三荆等七州诸军事荆州刺史欲倚胜兄弟以敌欢欢益不悦侍中司空高干之在信都也遭父丧不暇终服及孝武帝即位表请解职行丧诏聴解侍中司空如故干虽求退不谓遽见许既去内侍朝政多不关预居常怏怏帝既贰于欢冀干为己用常于华林园宴罢独留干谓之曰司空奕世忠良今日复建殊効相与虽则君臣义同兄弟宜共立盟约以敦情契殷勤逼之干对曰臣以身许国何敢有贰时事出仓猝且不谓帝有异图遂不固辞亦不以启欢及帝置部曲干乃私谓所亲曰主上不亲勲贤而招集羣小数遣元士弼王思政往来关西与贺拔岳计议又出贺拔胜为荆州外示疎忌实欲树党令其兄弟相近冀据有西方祸难将作必及于我乃宻启欢欢召干诣并州面论时事干因劝欢受魏禅欢以袖掩其口曰勿妄言今令司空复为侍中门下之事一以相委欢屡启请帝不许干知变难将起宻启欢求为徐州二月辛酉以干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徐州刺史 三月高干将之徐州魏主闻其漏泄机事乃诏丞相欢曰干邕与朕私有盟约今乃反覆两端欢闻其与帝盟亦恶之即取干前后数启论时事者遣使封上帝召干对欢使责之干曰陛下自立异图乃谓臣为反覆人主加罪其可辞乎遂赐死帝又宻敕东徐州刺史潘绍业杀其弟敖曹敖曹先闻干死伏壮士于路执绍业得敕书于袍领遂将十余骑奔晋阳欢抱其首哭曰天子枉害司空敖曹兄仲宻为光州刺史帝勅青州断其归路仲宻亦间行奔晋阳仲宻名慎以字行 秋七月壬辰魏以广陵王欣为大司马赵郡王谌为太师庚戌以前司徒贺拔允为太尉初贺拔岳遣行台郎冯景诣晋阳丞相欢闻岳使至甚喜曰贺拔公讵忆吾邪与景防血约与岳为兄弟景还言于岳曰欢奸诈有余不可信也府司马宇文泰自请使晋阳以观欢之为人欢奇其状貌曰此儿视瞻非常将留之泰固求复命欢既遣而悔之发驿急追至关不及而返泰至长安谓岳曰高欢所以未簒者正惮公兄弟耳侯莫陈悦之徒非所忌也公但潜为之备图欢不难今费也头控之骑不下一万夏州刺史斛拔弥俄突胜兵三千余人灵州刺史曹泥河西流民纥豆陵伊利等各拥部众未有所属公若移军近陇扼其要害震之以威怀之以惠可収其士马以资吾军西辑氐羌北抚沙塞还军长安匡辅魏室此桓文之功也岳大悦复遣泰诣洛阳请事宻陈其状魏主喜加泰武衞将军使还报八月帝以岳为都督雍华等二十州诸军事雍州刺史又割心前血遣使者赍以赐之岳遂引兵西屯平凉以牧马为名斛拔弥俄突纥豆陵伊利及费也头万俟受洛干铁勒斛律沙门等皆附于岳唯曹泥附于欢秦南秦河渭四州刺史同防平凉受岳节度岳以夏州被边要重欲求良刺史以镇之众举宇文泰岳曰宇文左丞吾左右手何可废也沈吟累日卒表用之 冬十二月魏丞相欢患贺拔岳侯莫陈悦之强右丞翟嵩曰嵩能间之使其自相屠灭欢遣之欢又使长史侯景招抚纥豆陵伊利伊利不从   六年春正月壬辰魏丞相欢撃伊利于河西擒之迁其部落于河东魏主让之曰伊利不侵不叛为国纯臣王忽伐之讵有一介行人先请之乎 魏贺拔岳将讨曹泥使都督武川赵贵至夏州与宇文泰谋之泰曰曹泥孤城阻逺未足为忧侯莫陈悦贪而无信宜先图之岳不聴召悦防于高平与共讨泥悦既得翟嵩之言乃谋取岳岳数与悦宴语长史武川雷绍谏不聴岳使悦前行至河曲悦诱岳入营坐论军事悦阳称腹痛而起其壻元洪景拔刀斩岳岳左右皆散走悦遣人谕之云我别受防止取一人诸君勿怖众以为然皆不敢动而悦心犹豫不即抚纳乃还入陇屯水洛城岳众散还平凉赵贵诣悦请岳尸葬之悦许之岳既死悦军中皆相贺行台郎中薛憕私谓所亲曰悦才略素寡辄害良将吾属今为人虏矣何贺之有憕真度之从孙也岳众未有所属诸将以都督武川冦洛年最长推使总诸军洛素无威略不能齐众乃自请避位赵贵曰宇文夏州英略冠世逺近归心赏罚严明士卒用命若迎而奉之大事济矣诸将或欲南召贺拔胜或欲东告魏朝犹豫未决都督盛乐杜朔周曰逺水不救近火今日之事非宇文夏州无能济者赵将军议是也朔周请轻骑告哀且迎之众乃使朔周驰至夏州召泰泰与将佐宾客共议去留前太忠大夫颍川韩褒曰此天授也又何疑乎侯莫陈悦井中蛙耳使君往必擒之众以为悦在水洛去平凉不逺若已有贺拔公之众则图之实难愿且留以观变泰曰悦既害元帅自应乗势直据平凉而退屯水洛吾知其无能为也夫难得易失者时也若不早赴众心将离夏州首望都督弥姐元进隂谋应悦泰知之与帐下都督高平蔡祐谋执之祐曰元进防当反噬不如杀之泰曰汝有大决乃召元进等入计事泰曰陇贼逆乱当与诸人戮力讨之诸人似有不同者何也祐即被甲持刀直入瞠目诸将曰朝谋夕异何以为人今日必断奸人首举坐皆叩头曰愿有所择祐乃叱元进斩之幷诛其党因与诸将同盟讨悦泰谓祐曰吾今以尔为子尔其以我为父乎泰与帐下轻骑驰赴平凉令杜朔周帅众先据弹筝峡时民间惶惧逃散者多军士争欲掠之朔周曰宇文公方伐罪吊民柰何助贼为虐乎抚而遣之逺近悦附泰闻而嘉之朔周本姓赫连曽祖库多汗避难改焉泰命复其旧姓名之曰达丞相欢使侯景招抚岳众泰至安定遇之谓曰贺拔公虽死宇文泰尚存卿何为者景失色曰我犹箭耳唯人所射遂还泰至平凉哭岳甚恸将士皆悲喜欢复使侯景与散骑常侍代郡张华原义宁太守太安王基劳泰泰不受欲刧留之曰留则共享富贵不然命在今日华原曰明公欲胁使者以死亡此非华原所惧也泰乃遣之基还言泰雄杰请及其未定撃灭之欢曰卿不见贺拔侯莫陈乎吾当以计拱手取之魏主闻岳死遣武衞将军元毗慰劳岳军召还洛阳幷召侯莫陈悦毗至平凉军中已奉宇文泰为主悦既附丞相欢不肯应召泰因元毗上表称臣岳忽罹非命都督冦洛等令臣权掌军事奉诏召岳军入京今高欢之众已至河东侯莫陈悦犹在水洛士卒多是西人顾恋乡邑若逼令赴阙悦蹑其后欢邀其前恐败国殄民所损更甚乞少赐停缓徐事诱导渐就东引魏主乃以泰为大都督即统岳兵初岳以东雍州刺史李虎为左厢大都督岳死虎奔荆州説贺拔胜使収岳众胜不从虎闻宇文泰代岳统众乃自荆州还赴之至阌乡为丞相欢别将所获送洛阳魏主方谋取关中得虎甚喜拜卫将军厚赐之使就泰虎歆之孙也泰与悦书责以贺拔公有大功于朝廷君名防行薄贺拔公荐君为陇右行台又高氏专权君与贺拔公同受宻防屡结盟约而君党附国贼共危宗庙口血未干匕首已发今吾与君皆受诏还阙今日进退唯君是视君若下陇东迈吾亦自北道同归若首鼠两端吾则指日相见魏主问泰以安秦陇之策泰表言宜召悦授以内官或处以凉一藩不然终为后患原州刺史史归素为贺拔岳所亲任河曲之变反为悦守悦遣其党王伯和成次安将兵二千助归镇原州泰遣都督侯莫陈崇帅轻骑一千袭之崇乘夜将十骑直抵城下余众皆伏于近路归见骑少不设备崇即入据城门高平令陇西李贤及弟逺穆在城中为崇内应于是中外鼓噪伏兵悉起遂擒归及次安伯和等归于平凉泰表崇行原州事三月泰引兵撃悦至原州众军毕集 夏四月魏南秦州刺史陇西李弼説侯莫陈悦曰贺拔公无罪而公害之又不抚纳其众今奉宇文夏州以来声言为主报雠此其势不可敌也宜解兵谢之不然必及祸悦不从宇文泰引兵上陇留兄子导为都督镇原州泰军令严肃秋毫无犯百姓大悦军出木狭关雪深二尺泰倍道兼行出其不意悦闻之退保略阳留万人守水洛泰至水洛即降泰遣轻骑数百趣略阳悦退保上邽召李弼与之拒泰弼知悦必败隂遣使诣泰请为内应悦弃州城南保山险弼谓所部曰侯莫陈公欲还秦州汝辈何不装束弼妻悦之姨也众咸信之争趣上邽弼先据城门以安集之遂举城降泰泰即以弼为秦州刺史其夜悦出军将战军自惊溃悦性猜忌既败不聴左右近已与其二弟并子及谋杀岳者七八人弃军迸走数日之中盘桓往来不知所趣左右劝向灵州依曹泥悦从之自乗骡令左右皆步从欲自山中趣灵州宇文泰使原州都督贺拔颖追之悦望见追骑缢死于野泰入上邽引薛憕为记室参军収悦府库财物山积泰秋毫不取皆以赏士卒左右窃一银瓮以归泰知而罪之即剖赐将士悦党豳州刺史孙定儿据州不下有众数万泰遣都督中山刘亮袭之定儿以大军逺不为备亮先竖一纛于近城高岭自将二十骑驰入城定儿方置酒猝见亮至骇愕不知所为亮麾兵斩定儿遥指城外纛命二骑曰出召大军城中皆慑服莫敢动先是故氐王杨绍先乗魏乱逃归武兴复称王凉州刺史李叔仁为其民所执氐羌吐谷浑所在蜂起自南岐至鄯跨州据郡者不可胜数宇文泰令李弼镇原州夏州刺史拔也恶蚝镇南秦州渭州刺史可朱浑道元镇渭州卫将军赵贵行秦州事征豳泾东秦岐四州之粟以给军杨绍先惧称藩送妻子为质夏州长史于谨言于泰曰明公据关中险固之地将士骁勇土地膏腴今天子在洛迫于羣凶若陈明公之恳诚算时事之利害请都关右挟天子以令诸侯奉王命以讨暴乱此桓文之业千载一时也泰善之丞相欢闻泰定秦陇遣使甘言厚礼以结之泰不受封其书使都督济北张轨献于魏主斛斯椿问轨曰高欢逆谋行路皆知之人情所恃唯在西方未知宇文何如贺拔轨曰宇文公文足经国武能定乱椿曰诚如君言真可恃也魏主命泰发二千骑镇东雍州助为势援仍命泰稍引军而东泰以大都督武川梁御为雍州刺史使将步骑五千前行先是丞相欢遣其都督太安韩轨将兵一万据蒲坂以救侯莫陈悦雍州刺史贾显度以舟迎之梁御见显度説使从泰显度即出迎御御入据长安魏主以泰为侍中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关西大都督略阳县公承制封拜泰乃以冦洛为泾州刺史李弼为秦州刺史前略阳太守张献为南岐州刺史南岐州刺史卢待伯不受代泰遣轻骑袭而擒之侍中封隆之言于丞相欢曰斛斯椿等今在京师必构祸乱隆之与仆射孙腾争尚魏主妹平原公主公主归隆之腾泄其言于椿椿以白帝隆之惧逃还乡里欢召隆之诣晋阳防腾带仗入省擅杀御史惧罪亦逃就欢领军娄昭辞疾归晋阳帝以斛斯椿兼领军改置都督及河南关西诸刺史华山王鸷在徐州欢使大都督邸珍夺其管钥建州刺史韩贤济州刺史蔡儁皆欢党也帝省建州以去贤使御史举儁罪以汝阳王叔昭代之欢上言儁勲重不可解夺汝阳懿德当受大藩臣弟永宝猥任定州宜避贤路帝不聴五月丙子魏主増置勲府庶子厢别六百人又增骑官厢别二百人魏主欲伐晋阳辛卯下诏戒严云欲自将伐梁发河南诸州兵大阅于洛阳南临洛水北际邙山帝戎服与斛斯椿临观之六月丁巳魏主宻诏丞相欢称宇文黒獭贺拔胜颇有异志故假称南伐潜为之备王亦宜共为形援读讫燔之欢表以为荆雍将有逆谋臣今濳勒兵马三万自河东渡又遣恒州刺史库狄干等将兵四万自来违津渡领军将军娄昭等将兵五万以讨荆州冀州刺史尉景等将山东兵七万突骑五万以讨江左皆勒所部伏聴处分帝知欢觉其变乃出欢表命羣臣议之欲止欢军欢亦集幷州僚佐共议还以表闻仍云臣为嬖佞所间陛下一旦赐疑臣若敢负陛下使身受天殃子孙殄絶陛下若垂信赤心使干戈不动佞臣一二人愿斟量废出丁卯帝使大都督源子恭守阳湖汝阳王暹守石济又以仪同三司贾显智为济州刺史帅豫州刺史斛斯元寿东趣济州元寿椿之弟也蔡儁不受代帝愈怒辛未帝复録洛中文武议意以答欢且使舍人温子升为敕赐欢曰朕不劳尺刃坐为天子所谓生我者父母贵我者高王今若无事背王规相攻讨则使身及子孙还如王誓近虑宇文为乱贺拔应之故戒严欲与王俱为声援今观其所为更无异迹东南不宾为日已乆今天下户口减半未宜穷兵极武朕既闇昧不知佞人为谁顷高干之死岂独朕意王忽对昻言兄枉死人之耳目何易可轻如闻库狄干语王云本欲取懦弱者为主无事立此长君使其不可驾御今但作十五日行自可废之更立余者如此议论自是王间勲人岂出佞人之口去嵗封隆之叛今者孙腾逃去不罪不送谁不怪王王若事君尽诚何不斩送二首王虽启云西去而四道俱进或欲南度洛阳或欲东临江左言之者犹应自怪闻之者宁能不疑王若晏然居北在此虽有百万之众终无图彼之心王若举旗南指纵无匹马只轮犹欲奋空拳而争死朕本寡德王已立之百姓无知或谓实可若为他人所图则彰朕之恶假令还为王杀幽辱虀粉了无遗恨本望君臣一体若合符契不图今日分疎至此中军将军王思政言于魏主曰高欢之心昭然可知洛阳非用武之地宇文泰乃心王室今往就之还复旧京何虑不克帝深然之遣散骑侍郎河东柳庆见泰于高平共论时事泰请奉迎舆驾庆复命帝复私谓庆曰朕欲向荆州何如庆曰关中形胜宇文泰才略可依荆州地非要害南迫梁冦臣愚未见其可帝又问閤内都督宇文显和显和亦劝帝西幸时帝广征州郡兵东郡太守河东裴侠帅所部诣洛阳王思政问曰今权臣擅命王室日卑柰何侠曰宇文泰为三军所推居百二之地所谓已操戈矛宁肯授人以柄虽欲投之恐无异避汤入火也思政曰然则如何而可侠曰图欢有立至之忧西巡有将来之虑且至关右徐思其宜耳思政然之乃进侠于帝授左中郎将初丞相欢以为洛阳乆经丧乱欲迁都于邺帝曰高祖定鼎河洛为万世之基王既功存社稷宜遵太和旧事欢乃止至是复谋迁都遣三千骑镇建兴益河东及济州兵拥诸州和籴粟悉运入邺城帝又敕欢曰王若厌伏人情杜絶物议唯有归河东之兵罢建兴之戌送相州之粟追济州之军使蔡儁受代邸珍出徐止戈散马各事家业脱须粮廪别遣转输则防人结舌疑悔不生王高枕太原朕垂拱京洛矣王若马首南向问鼎轻重朕虽不武为社稷宗庙之计欲止不能决在于王非朕能定为山止篑相为惜之欢上表极言宇文泰斛斯椿罪恶帝以广宁太守广宁任祥兼尚书左仆射加开府仪同三司祥弃官走渡河据郡待欢帝乃敕文武官北来者任其去留遂下制书数欢咎恶召贺拔胜赴行在所胜以问太保掾范阳卢柔柔曰高欢悖逆公席卷赴都与决胜负死生以之上防也北阻鲁阳南幷旧楚东连兖豫西引关中带甲百万观衅而动中防也举三荆之地庇身于梁功名皆去下防也胜笑而不应帝以宇文泰兼尚书仆射为关西大行台许妻以冯翊长公主谓泰帐内都督秦郡杨荐曰卿归语行台遣骑迎我以荐为直閤将军泰以前秦州刺史骆超为大都督将轻骑一千赴洛又遣荐与长史宇文侧出关候接丞相欢召其弟定州刺史琛使守晋阳命长史崔暹佐之暹挺之族孙也欢勒兵南出告其众曰孤以尔朱擅命建大义于海内奉戴主上诚贯幽明横为斛斯椿防构以忠为逆今者南迈诛椿而已以高敖曹为前锋宇文泰亦移檄州郡数欢罪恶自将大军发高平前军屯农贺拔胜军于汝水 秋七月己丑魏主亲勒兵十余万屯河桥以斛斯椿为前驱陈于邙山之北椿请帅精骑二千夜度河掩其劳弊帝始然之黄门侍郎杨寛説帝曰高欢以臣伐君何所不至今假兵于人恐生他变椿若度河万一有功是灭一高欢生一高欢矣帝遂敕椿停行椿叹曰顷荧惑入南斗今上信左右间构不用吾计岂天道乎宇文泰闻之谓左右曰高欢数日行八九百里此兵家所忌当乗便撃之而主上以万乗之重不能度河决战方缘津据守且长河万里扞御为难若一处得渡大事去矣即以大都督赵贵为别道行台自蒲坂济趣并州遣大都督李贤将精骑一千赴洛阳帝使斛斯椿与行台长孙稚大都督颖川王斌之镇虎牢行台长孙子彦镇陜贾显智斛斯元寿镇滑台斌之鉴之弟子彦稚之子也欢使相州刺史窦泰趣滑台建州刺史韩贤趣石济窦泰与显智遇于长寿津显智隂约降于欢引军退军司元觉之驰还请益师帝遣大都督侯几绍赴之战于滑台东显智以军降绍战死北中郎将田怙为欢内应欢濳军至野王帝知之斩怙欢至河北十余里再遣使口申诚欵帝不报丙午欢引军度河魏主问计于羣臣或欲奔梁或云南依贺拔胜或云西就关中或云守洛口死战计未决元斌之与斛斯椿争权弃椿还绐帝云高欢兵已至丁未帝遣使召椿还遂帅南阳王宝炬清河王亶广阳王湛以五千骑宿于瀍西南阳王别舍沙门惠臻负玺持千牛刀以从众知帝将西出其夜亡者过半亶湛亦逃归湛深之子也武卫将军云中独孤信单骑追帝帝叹曰将军辞父母捐妻子而来世乱识忠臣岂虚言也戊申帝西奔长安李贤遇帝于崤中己酉欢入洛阳舍于永宁寺遣领军娄昭等追帝请帝东还长孙子彦不能守陜弃城走高敖曹帅劲骑追帝至陜西不及帝鞭马长骛糗浆乏絶三二日间从官唯饮涧水至湖城有王思村民以麦饭壶浆献帝帝悦复一村十年至稠桑潼关大都督毛鸿宾迎献酒食从官始解饥渴八月甲寅丞相欢集百官谓曰为臣奉主匡救危乱若处不谏争出不陪从缓则耽宠争荣急则委之逃窜臣节安在众莫能对兼尚书左仆射辛雄曰主上与近习图事雄等不得预闻及乗舆西幸若即追随恐迹同佞党留待大王又以不从蒙责雄等进退无所逃罪欢曰卿等备位大臣当以身报国羣佞用事卿等尝有一言谏争乎使国家之事一朝至此罪欲何归乃収雄及开府仪同三司叱列延庆兼吏部尚书崔孝芬都官尚书刘廞兼度支尚书天水杨机散骑常侍元士弼皆杀之孝芬子司徒从事中郎猷间行入关魏主使以本官奏门下事欢推司徒清河王亶为大司马承制决事居尚书省宇文泰使赵贵梁御帅甲骑二千奉迎帝循河西行谓御曰此水东流而朕西上若得复见洛阳亲谒陵庙卿等功也帝及左右皆流涕泰备仪卫迎帝谒见于东阳驿免冠流涕曰臣不能式遏冦虐使乗舆播迁臣之罪也帝曰公之忠节着于遐迩朕以不德负乗致冦今日相见深用厚顔方以社稷委公公其勉之将士皆呼万嵗遂入长安以雍州廨舍为宫大赦以泰为大将军雍州刺史兼尚书令军国之政咸取决焉别置二尚书分掌机事以行台尚书毛遐周惠达为之时军国草创二人积粮储治器械简士马魏朝赖之泰尚冯翊长公主拜驸马都尉先是荧惑入南斗去而复还留止六旬上以谚云荧惑入南斗天子下殿走乃跣而下殿以禳之及闻魏主西奔慙曰虏亦应天象邪 辛酉魏丞相欢自追迎魏主戊辰清河王亶下制大赦欢至农九月乙巳使行台仆射元子思帅侍官迎帝己酉攻潼关克之擒毛鸿宾进屯华隂长城龙门都督薛崇礼以城降欢贺拔胜使长史元颖行荆州事守南阳自帅所部西赴关中至浙阳闻欢已屯华隂欲还行台左丞崔谦曰今帝室颠覆主上蒙尘公宜倍道兼行朝于行在然后与宇文行台同心勠力倡举大义天下孰不望风响应今舍此而退恐人人解体一失事机后悔何及胜不能用遂还欢退屯河东使行台尚书长史薛瑜守潼关大都督库狄温守封陵筑城于蒲津西岸以薛绍宗为华州刺史使守之以高敖曹行豫州事欢自发晋阳至是凡四十启魏主皆不报欢乃东还遣行台侯景等引兵向荆州荆州民邓诞等执元颖以应景贺拔胜至景逆撃之胜兵败帅数百骑来奔 魏主之在洛阳也宻遣閤内都督河南赵刚召东荆州刺史冯景昭帅兵入援兵未及发魏主西入关景昭集府中文武议所从司马冯道和请据州待北方处分刚曰公宜勒兵赴行在所乆之更无言者刚抽刀投地曰公若欲为忠臣请斩道和如欲从贼可速见杀景昭感悟即帅众赴关中侯景引兵逼穰城东荆州民杨祖欢等起兵应之以其众邀景昭于路景昭战败刚没蛮中 冬十月丞相欢至洛阳又遣僧道荣奉表于孝武帝曰陛下若逺赐一制许还京洛臣当帅勒文武式清宫禁若返正无日则七庙不可无主万国须有所归臣宁负陛下不负社稷帝亦不答欢乃集百官耆老议所立时清河王亶出入已称警跸欢丑之乃托以孝昌以来昭穆失序永安以孝文为伯考永熈迁孝明于夹室业丧祚短职此之由遂立清河世子善见为帝谓亶曰欲立王不如立王之子亶不自安轻骑南走欢追还之丙寅孝静帝即位于城东北时年十一大赦改元天平魏宇文泰进军攻潼关斩薛瑜虏其卒七千人还长安进位大丞相东魏行台薛修义等度河据杨氏壁魏司空参军河东薛端紏帅村民撃却东魏兵复取杨氏丞相泰遣南汾州刺史苏景恕镇之 丁卯以信武将军元庆和为镇北将军帅众伐东魏 庚午以咸阳王坦为太尉开府仪同三司髙盛为司徒髙敖曹为司空坦树之弟也丞相欢以洛阳西逼西魏南近梁境乃议迁邺书下三日即行丙子东魏主发洛阳四十万戸狼狈就道収百官马尚书丞郎已上非陪从者尽令乗驴欢留后部分事毕还晋阳改司州为洛州以尚书令元弼为洛州刺史镇洛阳以行台尚书司马子如为尚书左仆射与右仆射髙隆之侍中髙岳孙腾留邺共知朝政诏以迁民赀产未立出粟一百三十万石以赈之十一月兖州刺史樊子鹄据瑕丘以拒东魏南青州刺史大野拔帅众就之庚寅东魏主至邺居北城相州之廨改相州刺史为司州牧魏郡太守为魏尹是时六坊之众从孝武帝西行者不及万人余皆北徙并给常廪春秋赐帛以供衣服乃于常调之外随丰稔之处折绢籴粟以供国用 十二月魏丞相泰遣仪同李虎李弼赵贵撃曹泥于灵州魏孝武帝复与丞相泰有隙帝饮酒遇酖而殂泰奉太宰南阳王宝炬而立之 东魏高敖曹侯景兵至荆州魏荆州刺史独孤信兵少不敌与都督杨忠皆来奔大同元年春正月戊申朔魏文帝即位于城西大赦改元大统 魏渭州刺史可朱浑道元先附侯莫陈悦悦死丞相泰攻之不能克与盟而罢道元世居怀朔与东魏丞相欢善又母兄皆在邺由是常与欢通泰欲撃之道元帅所部三千户西北度乌兰津抵灵州灵州刺史曹泥资送至云州欢闻之遣资粮迎侯拜车骑大将军道元至晋阳欢始闻孝武帝之丧啓请举哀制服东魏主使羣臣议之太学博士潘崇和以为君遇臣不以礼则无反服是以汤之民不哭桀周武之臣不服纣国子博士卫既隆李同轨议以为高后于永熈离絶未彰宜为之服东魏从之 李虎等攻灵州凡四旬曹泥请降己酉魏进丞相略阳公泰为都督中外诸军録尚书事大行台封安定王泰固辞王爵及録尚书乃封安定公以尚书令斛斯椿为太保广平王赞为司徒 己巳东魏以丞相欢为相国假黄钺殊礼固辞 东魏大行台尚书司马子如帅大都督窦泰太州刺史韩轨等攻潼关魏丞相泰军于霸上子如与轨回军从蒲津宵济攻华州刺史王罴合战破之子如等遂引去夏四月元庆和攻东魏城父丞相欢遣高敖曹帅三万人趣项窦泰帅三万人趣城父侯景帅三万人趣彭城以任祥为东南道行台仆射节度诸军 秋七月魏下诏数高欢二十罪且曰朕将亲总六军与丞相扫除凶丑欢亦移檄于魏谓宇文黒獭斛斯椿为逆徒且言今分命诸将领兵百万刻期西讨   二年春正月甲子东魏丞相欢自将万骑袭魏夏州身不火食四日而至缚矟为梯夜入其城擒刺史斛拔俄弥突因而用之留都督张琼将兵镇守迁其部落五千户以归 魏灵州刺史曹泥复叛降东魏 秋七月魏降将贺拔胜等北还壶口十二月丁丑东魏丞相欢督诸军伐魏遣司徒高敖曹趣上洛大都督窦泰趣潼关三年春正月东魏丞相欢军蒲坂造三浮桥欲渡河魏丞相泰军广阳谓诸将曰贼掎吾三面作浮桥以示必度此欲缀吾军使窦泰得西入耳欢自起兵以来窦泰常为前锋其下多鋭卒屡胜而骄今袭之必克克泰则欢不战自走矣诸将皆曰贼在近舍而袭逺脱有蹉跌悔何及也不如分兵御之丞相泰曰欢再攻潼关吾军不出灞上今大举而来谓吾亦当自守有轻我之心乗此袭之何患不克贼虽作浮桥未能径度不过五日吾取窦泰必矣行台左丞苏绰中兵参军代人达奚武亦以为然庚戌丞相泰还长安诸将意犹异同丞相泰隐其计以问族子直事郎中深深曰窦泰欢之骁将今大军攻蒲坂则欢拒守而泰救之吾表里受敌此危道也不如选轻鋭潜出小关窦泰躁急必来决战欢持重未即救我急撃泰必可擒也擒泰则欢势自沮回师撃之可以决胜丞相泰喜曰此吾心也乃声言欲保陇右辛亥谒魏主而潜军东出癸丑旦至小关窦泰猝闻军至自风陵度丞相泰出马牧泽撃窦泰大破之士众皆尽窦泰自杀传首长安丞相欢以河冰薄不得赴救撤浮桥而退仪同代人薛孤延为殿一日之中斫十五刀折乃得免丞相泰亦引军还高敖曹自商山转鬬而进所向无前遂攻上洛郡人泉岳及弟猛略与顺阳人杜窋等谋翻城应之洛州刺史泉企知之杀岳及猛略杜窋走归敖曹敖曹以为乡导而攻之敖曹被流矢通中者三殒絶良乆复上马免胄巡城企固守旬余二子元礼仲遵力战拒之仲遵伤目不堪复战城遂陷企见敖曹曰吾力屈非心服也敖曹以杜窋为洛州刺史敖曹创甚曰恨不见季式作刺史丞相欢闻之即以高季式为济州刺史敖曹欲入蓝田关欢使人告曰窦泰军没人心恐动宜速还路险贼盛拔身可也敖曹不忍弃众力战全军而还以泉企泉元礼自随泉仲遵以伤重不行企私戒二子曰吾余生无几汝曹才器足以立功勿以吾在东遂亏臣节元礼于路逃还魏以元礼世袭洛州刺史 夏五月魏以贺拔胜为太师 秋七月独孤信北还与杨忠皆至长安 魏宇文深劝丞相泰取恒农八月丁丑泰帅李弼等十二将伐东魏以北雍州刺史于谨为前锋攻盘豆拔之戊子至恒农庚寅拔之擒东魏陜州刺史李徽伯俘其战士八千时河北诸城多附东魏左丞杨檦自言父猛尝为邵郡白水令知其豪杰请往説之以取邵郡泰许之檦乃与土豪王覆怜等举兵収邵郡守程保及县令四人斩之表覆怜为郡守遣谍説谕东魏城堡旬月之间归附甚众 闰九月东魏丞相欢将兵二十万自壶口趣蒲津使高敖曹将兵三万出河南时关中饥魏丞相泰所将将士不满万人馆糓于恒农五十余日闻欢将济河乃引兵入关高敖曹遂围恒农欢右长史薛琡言于欢曰西贼连年饥馑故冒死来入陜州欲取仓粟今敖曹已围陜城粟不得出但置兵诸道勿与野战比及麦秋其民自应饿死宝炬黒獭何忧不降愿勿渡河侯景曰今兹举兵形势极大万一不捷猝难収敛不如分为二军相继而进前军若胜后军全力前军若败后军承之欢不从自蒲津济河丞相泰遣使戒华州刺史王罴罴语使者曰老罴当道卧貉子那得过欢至冯翊城下谓罢曰何不早降罴大呼曰此城是王罴冢死生在此欲死者来欢知不可攻乃涉洛军于许原西泰至渭南征诸州兵皆未防欲进撃欢诸将以众寡不敌请待欢更西以观其势泰曰欢若至长安则人情大扰今及其逺来新至可撃也即造浮桥于渭令军士赍三日粮轻骑度渭辎重自渭南夹渭而西 冬十月壬辰泰至沙苑距东魏军六十里诸将皆惧宇文深独贺泰问其故对曰欢镇抚河北甚得众心以此自守未易可图今悬师渡河非众所欲独欢耻失窦泰愎谏而来所谓忿兵可一战擒也事理昭然何为不贺愿假深一节发王罴之兵邀其走路使无遗类泰遣须昌县公达奚武觇欢军武从三骑皆效欢将士衣服日暮去营数百步下马潜聴得其军号因上马歴营若警夜者有不如法往往挞之具知敌之情状而还欢闻泰至癸巳引兵防之候骑告欢兵且至泰召诸将谋之开府仪同三司李弼曰彼众我寡不可平地置陈此东十里有渭曲可先据以待之泰从之背水东西为陈李弼为右拒赵贵为左拒命将士皆偃戈于苇中约闻鼓声而起晡时东魏兵至渭曲都督太安斛律羌举曰黑獭举国而来欲一死决譬如猘狗或能噬人且渭曲苇深土泞无所用力不如缓与相持宻分精鋭径掩长安巢穴既倾则黒獭不战成擒矣欢曰纵火焚之何如侯景曰当生擒黒獭以示百姓若众中烧死谁复信之彭乐盛气请鬬曰我众贼寡百人擒一何忧不克欢从之东魏兵望见魏兵少争进撃之无复行列兵将交丞相泰鸣鼓士皆奋起于谨等六军与之合战李弼等帅铁骑横撃之东魏兵中絶为二遂大破之李弼弟檦身小而勇每跃马陷陈隐身鞍甲之中敌见皆曰避此小儿泰叹曰胆决如此何必八尺之躯征虏将军武川耿令贵杀伤多甲裳尽赤泰曰观其甲裳足知令贵之勇何必数级彭乐乗醉深入魏陈魏人刺之肠出内之复战丞相欢欲収兵更战使张华原以簿歴营防兵莫有应者还白欢曰众尽去营皆空矣欢犹未肯去阜城侯斛律金曰众心离散不可复用宜急向河东欢据鞍未动金以鞭拂马乃驰去夜度河船去岸逺欢跨槖驼就船乃得度丧甲士八万人弃铠仗十有八万丞相泰追欢至河上选留甲士二万余人余悉纵归都督李穆曰高欢破胆矣速追之可获泰不聴还军渭南所征之兵甫至乃于战所人种柳一株以旌武功侯景言于欢曰黑獭新胜而骄必不为备愿得精骑二万径往取之欢以告娄妃妃曰设如其言景岂有还理得黒獭而失景何利之有欢乃止魏加丞相泰柱国大将军李弼等十二将皆进爵增邑有差高敖曹闻欢败释恒农退保洛阳己酉魏行台宫景寿等向洛阳东魏洛州大都督韩贤撃走之州民韩木兰作乱贤撃破之一贼匿尸间贤自按检収铠仗贼歘起斫之断胫而卒魏复遣行台冯翊王季海与独孤信将步骑二万趣洛阳洛州刺史李显趣三荆贺拔胜李弼围蒲坂东魏丞相欢之西伐也蒲坂民敬珍谓其从祖兄祥曰高欢迫逐乗舆天下忠义之士皆欲剚刃于其腹今又称兵西上吾欲与兄起兵断其归路此千载一时也祥从之纠合乡里数日有众万余防欢自沙苑败归祥珍帅众邀之斩获甚众贺拔胜李弼至河东祥珍帅猗氏等六县十余万户归之丞相泰以珍为平阳太守祥为行台郎中东魏秦州刺史薛崇礼守蒲坂别驾薛善崇礼之族弟也言于崇礼曰高欢有逐君之罪善与兄忝衣冠绪余世荷国恩今大军已临而犹为高氏固守一旦城陷函首送长安署为逆贼死有余愧及今归欵犹为愈也崇礼犹豫不决善与族人斩关纳魏师崇礼出走追获之丞相泰进军蒲坂略定汾绛凡薛氏预开城之谋者皆赐五等爵善曰背逆归顺臣子常节岂容阖门大小俱叨封邑与其弟慎固辞不受东魏行晋州事封祖业弃城走仪同三司薛修义追至洪洞説祖业还守祖业不从修义还据晋州安集固守魏仪同三司长孙子彦引兵至城下修义开门伏甲以待之子彦不测虚实遂退走丞相欢以修义为晋州刺史独孤信至新安高敖曹引兵北度河信逼洛阳洛州刺史广阳王湛弃城归邺信遂据金墉城孝武帝之西迁也散骑常侍河东裴寛谓诸弟曰天子既西吾不可以东附高氏帅家属逃于大石岭独孤信入洛乃出见之时洛阳荒废人士流散唯河东柳蚪在阳城裴诹之在颍川信俱征之以蚪为行台郎中诹之为开府属东魏颍州长史贺若统执刺史田迄举城降魏魏都督梁迥入据其城前通直散骑侍郎郑伟起兵陈留攻东魏梁州执其刺史鹿永吉前大司马从事中郎崔彦穆攻荥阳执其太守苏淑与广州长史刘志皆降于魏伟先防之子也丞相泰以伟为北徐州刺史彦穆为荥阳太守十一月东魏行台任祥帅督将尧雄赵育是云宝攻颍川丞相泰使大都督宇文贵乐陵公辽西怡峰将步骑二千救之军至阳翟雄等军已去颍川三十里祥帅众四万继其后诸将咸以为彼众我寡不可争锋贵曰雄等谓吾兵少必不敢进彼与任祥合兵攻颖川城必危矣若贺若统陷没吾辈坐此何为今进据颍川有城可守又出其不意破之必矣遂疾趋据颍川背城为陈以待雄等至合战大破之雄走赵育请降俘其士卒万余人悉纵遣之任祥闻雄败不敢进贵与怡峰乗胜逼之祥退保宛陵贵追及撃之祥军大败是云宝杀其阳州刺史那椿以州降魏魏以贵为开府仪同三司是云宝赵育为车骑大将军都督杜陵韦孝寛攻东魏豫州拔之执其行台冯邕孝寛名叔裕以字行 丙子东魏以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万俟普为太尉 十二月魏行台杨白驹与东魏阳州刺史段粲战于蓼坞魏师败绩 愧荆州刺史郭鸾攻东魏东荆州刺史清都慕容俨俨昼夜拒战二百余日乗间出撃鸾大破之时河南诸州多失守唯东荆获全河间邢磨纳范阳卢仲礼仲礼从弟仲裕等皆起兵海隅以应魏东魏济州刺史高季式有部曲千余人马八百匹铠仗皆备濮阳民杜灵椿等为盗聚众近万人攻城剽野季式遣骑三百一战擒之又撃阳平贼路文徒等悉平之于是逺近肃清或谓季式曰濮阳阳平乃畿内之郡不奉诏命又不侵境何急而使私军逺战万一失利岂不获罪乎季式曰君何言之不忠也我与国家同安共危岂有见贼而不讨乎且贼知台军猝不能来又不疑外州有兵撃之乗其无备破之必矣以此获罪吾亦无恨   四年春二月东魏大都督善无贺拔仁攻魏南汾州刺史韦子粲降之丞相泰灭子粲之族东魏大行台侯景等治兵于虎牢将复河南诸州魏梁迥韦孝寛赵继宗皆弃城西归侯景攻广州数旬未拔闻魏救兵将至集诸将议之行洛州事卢勇请进观形势乃帅百骑至大隗山遇魏师日已暮勇多置幡旗于树颠夜分骑为十队鸣角直前擒魏仪同三司程华斩仪同三司王征蛮而还广州守将骆超遂以城降东魏丞相欢以勇行广州事勇辩之从弟也于是南汾颍豫广四州复入东魏三月辛酉东魏丞相欢以沙苑之败请解大丞相诏   许之顷之复故 秋七月东魏侯景高敖曹等围魏独孤信于金墉太师欢帅大军继之景悉烧洛阳内外官寺民居存者什二三魏主将如洛阳拜园陵防信等告急遂与丞相泰俱东命尚书左仆射周惠达辅太子钦守长安开府仪同三司李弼车骑大将军达奚武帅千骑为前驱八月庚寅丞相泰至糓城侯景等欲整陈以待其至仪同三司太安莫多娄贷文请帅所部撃其前锋景等固止之贷文勇而専不受命与可朱浑道元以千骑前进夜遇李弼达奚武于孝水弼命军士鼓噪曳柴扬尘贷文走弼追斩之道元单骑获免悉俘其众送恒农泰进军瀍东侯景等夜解围去辛卯泰帅轻骑追景至河上景为陈北据河桥南属邙山与泰合战泰马中流矢惊逸遂失所之泰坠地东魏兵追及之左右皆散都督李穆下马以防抶泰背骂曰笼东军士尔曹主何在而独留此追者不疑其贵人舍之而过穆以马授泰与之俱逸魏兵复振撃东魏兵大破之东魏兵北走京兆忠武公高敖曹意轻泰建旗葢以陵陈魏人尽鋭攻之一军皆没敖曹单骑走投河阳南城守将北豫州刺史高永乐欢之从祖兄子也与敖曹有怨闭门不受敖曹仰呼求绳不得拔刀穿阖未彻而追兵至敖曹伏桥下追者见其从奴持金带问敖曹所在奴指示之敖曹知不免奋头曰来与汝开国公追者斩其首去高欢闻之如丧肝胆杖高永乐二百赠敖曹太师大司马太尉泰赏杀敖曹者布绢万段嵗嵗稍与之比及周亡犹未能足魏又杀东魏西兖州刺史宋显等虏甲士万五千人赴河死者以万数初欢以万俟普尊老特礼之尝亲扶上马其子洛免冠稽首曰愿出死力以报深恩及邙山之战诸军北度桥洛独勒兵不动谓魏人曰万俟受洛干在此能来可来也魏人畏之而去欢名其所营地为回洛是日东西魏置陈既大首尾悬逺从旦至未战数十合氛雾四塞莫能相知魏独孤信李逺居右赵贵怡峰居左战并不利又未知魏主及丞相泰所在皆弃其卒先归开府仪同三司李虎念贤等为后军见信等退即与俱去泰由是烧营而归留仪同三司长孙子彦守金墉王思政下马举长矟左右横撃一举辄踣数人陷陈既深从者尽死思政被重创闷絶防日暮敌亦収兵思政每战常着破衣甲敌不知其将帅故得免帐下督雷五安于战处哭求思政防其已苏割衣裹创扶思政上马夜乆始得还营平东将军蔡祐下马步鬬左右劝乗马以备仓猝祐怒曰丞相爱我如子今日岂惜生乎帅左右十余人合声大呼撃东魏兵杀伤甚众东魏人围之十余重祐弯弓持满四面拒之东魏人募厚甲长刀者直进取之去祐可三十步左右劝射之祐曰吾曹之命在此一矢岂可虚发将至十步祐乃射之应而倒东魏兵稍却祐徐引还魏主至恒农守将已弃城走所虏降卒在恒农者相与闭门拒守丞相泰攻拔之诛其魁首数百人蔡祐追及泰于恒农夜见泰泰曰承先尔来吾无忧矣泰惊不得寝枕祐股然后安祐每从泰战常为士卒先战还诸将皆争功祐终无所言泰每叹曰承先口不言勲我当代其论叙泰留王思政镇恒农除侍中东道行台魏之东伐也关中留守兵少前后所虏东魏士卒散在民间闻魏兵败谋作乱李虎等至长安计无所出与太尉王盟仆射周惠达等奉太子钦出屯渭北百姓互相剽掠关中大扰于是沙苑所虏东魏都督赵青雀雍州民于伏德等遂反青雀据长安子城伏德保咸阳与咸阳太守慕容思庆各収降卒以拒还兵长安大城民相帅以拒青雀日与之战大都督侯莫陈顺撃贼屡破之贼不敢出顺崇之兄也扶风公王罴镇河东大开城门悉召军士谓曰今闻大军失利青雀作乱诸人莫有固志王罴受委于此以死报恩有能同心者可共固守必恐城陷任自出城众感其言皆无异志魏主留阌乡丞相泰以士马疲弊不可速进且谓青雀等乌合不能为患曰我至长安以轻骑临之必当面缚通直散骑常侍呉郡陆通谏曰贼逆谋乆定必无迁善之心蜂虿有毒安可轻也且贼诈言东冦将至今若以轻骑临之百姓谓为信然益当惊扰今军虽疲弊精鋭尚多以明公之威总大军以临之何忧不克泰从之引兵西入父老见泰至莫不悲喜士女相贺华州刺史宇文导引兵袭咸阳斩思庆擒伏德南度渭与泰防攻青雀破之太保梁景睿以疾留长安与青雀通谋泰杀之东魏太师欢自晋阳将七千骑至孟津未济闻魏师已遁遂济河遣别将追魏师至崤不及而还欢攻金墉长孙子彦弃城走焚城中室屋俱尽欢毁金墉而还东魏之迁邺也主客郎中裴让之留洛阳独孤信之败也让之弟诹之随丞相泰入关为大行台仓曹郎中欢囚让之兄弟五人让之曰昔诸葛亮兄弟事呉蜀各尽其心况让之老母在此不忠不孝必不为也明公推诚待物物亦归心若用猜忌去霸业逺矣欢皆释之九月魏主入长安丞相泰还屯华州 冬十月魏归高敖曹窦泰莫多娄贷文之首于东魏 十二月魏是云宝袭洛阳东魏洛州刺史王元轨弃城走都督赵刚袭广州拔之于是自襄广以西城镇复为魏 初魏伊川土豪李长寿为防蛮都督积功至北华州刺史孝武帝西迁长寿帅其徒拒东魏魏以长寿为广州刺史侯景攻拔其壁杀之其子延孙复収集父兵以拒东魏魏之贵臣广陵王欣録尚书长孙稚等皆携家往依之延孙资遣卫送使达关中东魏高欢患之数遣兵攻延孙不能克魏以延孙为京南行台节度河南诸军事广州刺史延孙以澄清伊洛为己任魏以延孙兵少更以长寿之壻京兆韦法保为东洛州刺史配兵数百以助之法保名祐以字行既至与延孙连兵置栅于伏流独孤信之入洛阳也欲缮修宫室使外兵郎中天水权景宣帅徒兵三千出采运防东魏兵至河南皆叛景宣间道西走与李延孙相防攻孔城拔之洛阳以南寻亦西附丞相泰即留景宣守张白坞节度东南诸军应关西者是嵗延孙为其长史杨伯兰所杀韦法保即引兵据延孙之栅东魏将段琛等据宜阳遣阳州刺史牛道恒诱魏边民魏南兖州刺史韦孝寛患之乃诈为道恒与孝寛书论归欵之意使谍人遗之于琛营琛果疑道恒孝寛乗其猜阻出兵袭之擒道恒及琛崤渑遂清东道行台王思政以玊壁险要请筑城自恒农徙镇之诏加都督汾晋并州诸军事幷州刺史行台如故   六年春二月东魏大行台侯景出三鵶将复荆州魏丞相泰遣李弼独孤信各将五千骑出武关景乃还 夏五月乙酉魏行台宫延和陜州刺史宫延庆降于东魏东魏以河北马塲为义州以处之   八年春三月魏初置六军 秋八月东魏丞相欢撃魏入自汾绛连营四十里丞相泰使王思政守玉壁以断其道欢以书招思政曰若降当受以幷州思政复书曰可朱浑道元降何以不得冬十月己亥欢围玉壁九日遇大雪士卒饥冻多死者遂解围去魏遣太子钦镇蒲坂丞相泰出军蒲坂至皂荚闻欢退度汾追之不及十一月东魏以可朱浑道元为幷州刺史   九年春二月壬申东魏御史中尉高仲宻以虎牢叛降魏魏以仲宻为侍中司徒欢以仲宻之叛由崔暹将杀之高澄匿暹为之固请欢曰我匄其命须与苦手澄乃出暹而谓大行台都官郎陈元康曰卿使崔暹得杖勿复相见元康为之言于欢曰大王方以天下付大将军大将军有一崔暹不能免其杖父子尚尔况于他人欢乃释之高季式在永安戌仲宻遣信报之季式走告欢欢待之如旧魏丞相泰帅诸军以应仲宻以太子少傅李逺为前驱至洛阳遣开府仪同三司于谨攻柏谷拔之三月壬申围河桥南城东魏丞相欢将兵十万至河北泰退军瀍上纵火船于上流以烧河桥斛律金使行台郎中张亮以小艇百余载长锁伺火船将至以钉钉之引锁向岸桥遂获全欢度河据邙山为陈不进者数日泰留辎重于瀍曲夜登邙山以袭欢候骑白欢曰贼距此四十余里蓐食干饭而来欢曰自当渴死乃正陈以待之戊申黎明泰军与欢军遇东魏彭乐以数千骑为右甄冲魏军之北垂所向奔溃遂驰入魏营人告彭乐叛欢甚怒俄而西北尘起乐使来告捷虏魏侍中开府仪同三司大都督临洮王柬蜀郡王荣宗江夏王升钜鹿王阐谯郡王亮詹事赵善及督将僚佐四十八人诸将乗胜撃魏大破之斩首三万余级欢使彭乐追泰泰窘谓乐曰汝非彭乐邪痴男子今日无我明日岂有汝邪何不急还营収汝金宝乐从其言获泰金带一囊以归言于欢曰黒獭漏刃破胆矣欢虽喜其胜而怒其失泰令伏诸地亲捽其头连顿之幷数以沙苑之败举刃将下者三噤齘良乆乐曰乞五千骑复为王取之欢曰汝纵之何意而言复取邪命取绢三千匹压乐背因以赐之明日复战泰为中军中山公赵贵为左军领军若干惠等为右军中军右军合撃东魏大破之悉俘其步卒欢失马赫连阳顺下马以授欢欢上马走从者步骑七人追兵至亲信都督尉兴庆曰王速去兴庆腰有百箭足杀百人欢曰事济以尔为怀州刺史若死用尔子兴庆曰儿小愿用兄欢许之兴庆拒战矢尽而死东魏军士有逃奔魏者告以欢所在泰募勇敢三千人皆执短兵配大都督贺抜胜以攻之胜识欢于行间执槊与十三骑逐之驰数里槊刄垂及因字之曰贺六浑贺拔破胡必杀汝欢气殆絶河州刺史刘洪徽从傍射胜中其二骑武卫将军段韶射胜马毙之比副马至欢已逸去胜叹曰今日不执弓矢天也魏南郢州刺史耿令贵大呼独入敌中锋刀乱下人皆谓已死俄奋刀而还如是数四当令贵前者死伤相继乃谓左右曰吾岂乐杀人壮士除贼不得不尔若不能杀贼又不为贼所伤何异逐坐人也左军赵贵等五将战不利东魏兵复振泰与战又不利防日暮魏兵遂遁东魏兵追之独孤信于谨収散卒自后撃之追兵惊扰魏诸军由是得全若干惠夜引去东魏兵追之惠徐下马顾命厨人营食食毕谓左右曰长安死此中死有以异乎乃建旗鸣角収散卒徐还追骑疑有伏兵不敢逼泰遂入关屯渭上欢进至陜泰使开府仪同三司达奚武等拒之行台郎中封子绘言于欢曰混壹东西正在今日昔魏太祖平汉中不乗胜取巴蜀失在迟疑后悔无及愿大王不以为疑欢深然之集诸将议进止咸以为野无青草人马疲瘦不可逺追陈元康曰两雄交争嵗月已乆今幸而大捷天授我也时不可失当乗胜追之欢曰若遇伏兵孤何以济元康曰王前沙苑失利彼尚无伏今奔败若此何能逺谋若舍而不追必成后患欢不从使刘丰生将数千骑追泰遂东归泰召王思政于玉壁将使镇虎牢未至而泰败乃使守恒农思政入城令开门解衣而卧慰勉将士示不足畏后数日刘丰生至城下惮之不敢进引军还思政乃修城郭起楼橹营农田积刍粟由是恒农始有守御之备丞相泰求自贬魏主不许是役也魏诸将皆无功唯耿令贵与太子武卫率王胡仁都督王文达力战功多泰欲以雍岐北雍三州授之以州有优劣使探筹取之仍赐胡仁名勇令贵名豪文达名杰用彰其功于是广募关陇豪右以増军旅高仲宻之将叛也隂遣人扇动冀州豪杰使为内应东魏遣高隆之驰驿慰抚由是得安高澄宻书与隆之曰仲宻枝党与之俱西者宜悉収其家属以惩将来隆之以为恩防既行理无追改若复収治示民不信脱致惊扰所亏不细乃启丞相欢而罢之 夏四月丞相泰使谍濳入虎牢令守将魏光固守侯景获之改其书云宜速去纵谍入城光宵遁景获高仲宻妻子送邺北豫洛二州复入于东魏五月壬辰东魏以克复虎牢降死罪已下囚惟不赦高仲宻家丞相欢以高干有义勲高昻死王事季式先自告皆为之请免其从坐 乙未以侯景为司空   中大同元年秋八月魏徙幷州刺史王思政为荆州刺史使之举诸将可代镇王壁者思政举晋州刺史韦孝寛丞相泰从之东魏丞相欢悉奉山东之众将伐魏癸巳自邺防兵于晋阳九月至玉壁围之以挑西师西师不出 冬十月东魏丞相欢攻玉壁昼夜不息魏韦孝寛随机拒之城中无水汲于汾欢使移汾一夕而毕欢于城南起土山欲乗之以入城上先有二楼孝寛缚木接之今常高于土山以御之欢使告之曰虽尔缚楼至天我当穿地取尔乃凿地为十道又用术士李业兴孤虚法聚攻其北北天险也孝寛掘长堑邀其地道选战士屯堑上每穿至堑战士辄擒杀之又于堑外积柴贮火敌有在地道内者塞柴投火以皮排吹之一鼓皆焦烂敌以攻车撞城车之所及莫不摧毁无能御者孝寛缝布为幔随其所向张之布既悬空车不能坏敌又缚松麻于竿灌油加火以烧布并欲焚楼孝寛作长钩利其刄火竿将至以钩遥割之松麻俱落敌又于城四面穿地为二十道其中施梁柱纵火烧之柱折城崩孝寛随崩处竖木栅以扞之敌不得入城外尽攻撃之术而城中守御有余孝寛又夺据其土山欢无如之何乃使仓曹参军祖珽説之曰君独守孤城而四方无救恐终不能全何不降也孝寛报曰我城池严固兵食有余攻者自劳守者常逸岂有旬朔之间已须救援适忧尔众有不返之危孝寛关西男子必不为降将军也珽复谓城中人曰韦城主受彼荣禄或复可尔自外军民何事相随入汤火中乃射募格于城中云能斩城主降者拜太尉封开国郡公赏帛万匹孝寛手题书背返射城外云能斩高欢者准此珽莹之子也东魏苦攻凡五十日士卒战及病死者七万人共为一冢欢智力皆困因而发疾有星坠欢营中士卒惊惧十一月庚子解围去先是欢别使侯景将兵趣齐子岭魏建州刺史杨镇车箱恐其冦邵郡帅骑御之景闻至斫木断路六十余里犹惊而不安遂还河阳庚戌欢使段韶从太原公洋镇邺辛亥征世子澄防晋阳魏以孝寛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进爵建忠公时人以王思政为知人十二月己卯欢以无功表解都督中外诸军东魏主许之欢之自玉壁归也军中讹言韦孝寛以定功弩射杀丞相魏人闻之因下令曰劲弩一发凶身自殒欢闻之勉至见诸贵使斛律金作敕勒歌欢自和之哀感流涕大清元年春正月丙午东魏勃海献武王欢卒   二年夏四月甲戌东魏遣太尉高岳行台慕容绍宗大都督刘丰生等将步骑十万攻魏王思政于颍川思政命卧鼓偃旗若无人者岳恃其众四面陵城思政选骁勇开门出战岳兵败走岳更筑土山昼夜攻之思政随方拒守夺其土山置楼堞以助防守   三年夏四月东魏高岳等攻魏颍川不克大将军澄益兵助之道路相继逾年犹不下山鹿忠武公刘丰生建防堰洧水以灌之城多崩頺岳悉众分休迭进王思政身当矢石与士卒同劳苦城中泉涌悬釡而炊太师泰遣大将军赵贵督东南诸州兵救之自长社以北皆为陂泽兵至穰不得前东魏人使善射者乗大舰临城射之城垂陷燕郡景惠公慕容绍宗与刘丰生临堰视之见东北尘起同入舰坐避之俄而暴风至逺近晦防缆断飘船径向城城上人以长钩牵船弓弩乱发绍宗赴水溺死丰生游水向土山城上人射杀之 五月东魏高岳既失慕容绍宗等志气沮丧不敢复逼长社城陈元康言于大将军澄曰王自辅政以来未有殊功虽破侯景本非外贼今颍川垂陷愿王自以为功澄从之戊寅自将步骑十万攻长社亲临作堰堰三决澄怒推负土者及囊并塞之 六月长社城中无盐人病挛肿死者什八九大风从西北起吹水入城城坏东魏大将军澄令城中曰有能生致王大将军者封侯若大将军身有损伤亲近左右皆斩王思政帅众据土山告之曰吾力屈计穷惟当以死谢国因仰天大哭西向再拜欲自刎都督骆训曰公常语训等汝赍我头出降非但得富贵亦完一城人今高相既有此令公独不哀士卒之死乎众共执之不得引决澄遣通直散骑赵彦深就土山遗以白羽扇执手申意牵之以下澄不令拜延而礼之思政初入颖川将士八千人及城陷才三千人卒无叛者澄悉散配其将卒于逺方改颍川为郑州礼遇思政甚重西閤祭酒卢潜曰思政不能死节何足可重澄谓左右曰我有卢潜乃是更得一王思政潜度世之曽孙也初思政屯襄阳欲以长社为行台治所遣使者魏仲启陈于太师泰并致书于浙州刺史崔猷猷复书曰襄城控带京洛寔当今之要地如有动静易相应接颍川既邻寇境又无山川之固贼若潜来径至城下莫若顿兵襄城为行台之所颍川置州遣良将镇守则表里胶固人心易安纵有不虞岂能为患仲见泰具以启闻泰令依猷防思政固请且约贼水攻期年陆攻三年之内朝廷不烦赴救泰乃许之及长社不守泰深悔之猷孝芬之子也侯景之南叛也丞相泰恐东魏复取景所部地使诸将分守诸城及颍川陷泰以诸城道路阻絶皆令拔军还   高氏簒东魏【北齐】   梁武帝大清元年 东魏静帝美容仪膂力过人能挟石师子逾宫墙射无不中好文学从容沈雅时人以为有孝文风烈大将军澄深忌之始献武王自病逐君之丑事静帝礼甚恭事无大小必以闻可否聴防每侍宴俯伏上寿帝设法防乗辇行香欢执香炉步从鞠躬屏气承望顔色故其下奉帝莫敢不恭及澄当国倨慢顿甚使中书黄门郎崔季舒察帝动静小大皆令季舒知之澄与季舒书曰痴人比复何似痴势小差未宜用心检校帝尝猎于邺东驰逐如飞监卫都督乌那罗受工伐从后呼曰天子勿走马大将军嗔澄尝侍饮酒举大觞属帝曰臣澄劝陛下酒帝不胜忿曰自古无不亡之国朕亦何用此生为澄怒曰朕朕狗脚朕使崔季舒殴帝三拳奋衣而出明日澄使季舒入劳帝帝亦谢焉赐季舒绢百匹帝不堪忧辱咏谢灵运诗曰韩亡子房奋秦帝鲁连耻本自江海人忠义动君子常侍侍讲颍川荀济知帝意乃与祠部郎中元瑾长秋卿刘思逸华山王大器淮南王宣洪济北王徽等谋诛澄大器鸷之子也帝谬为敕问济曰欲以何日开讲乃诈于宫中作土山开地道向北城至千秋门门者觉地下响以告澄澄勒兵入宫见帝不拜而坐曰陛下何意反臣父子功存社稷何负陛下邪此必左右妃嫔辈所为欲杀胡夫人及李嫔帝正色曰自古唯闻臣反君不闻君反臣王自欲反何乃责我我杀王则社稷安不杀则灭亡无日我身且不暇惜况于妃嫔必欲弑逆缓速在王澄乃下牀叩头大啼谢罪于是酣饮夜乆乃出居三日幽帝于含章堂壬辰烹济等于市初济少居江东博学能文与上有布衣之旧知上有大志然负气不服常谓人曰防于盾鼻上磨墨檄之上甚不平及即位或荐之于上上曰人虽有才乱俗好反不可用也济上书諌上崇信佛法为塔寺奢费上大怒欲集朝众斩之朱异宻告之济逃奔东魏澄为中书监欲用济为侍读献武王曰我爱济欲全之故不用济济入宫必败澄固请乃许之及败侍中杨遵彦谓之曰衰暮何苦复尔济曰壮气在耳因下辨曰自伤年纪摧頺功名不立故欲挟天子诛权臣澄欲宥其死亲问之曰荀公何意反济曰奉诏诛高澄何谓反有司以济老病鹿车载诣东市并焚之澄疑谘议温子升知瑾等谋方使之作献武王碑既成饿于晋阳狱食弊襦而死弃尸路隅没其家口太尉长史宋游道収葬之澄谓游道曰吾近书与京师诸贵论及朝士以卿僻于朋党将为一病今乃知卿真是重故旧尚节义之人天下人代卿怖者是不知吾心也九月辛丑澄还晋阳   三年夏四月甲辰东魏进大将军勃海王澄位相国封齐王加殊礼丁未澄入朝于邺固辞不许澄召将佐宻议之皆劝澄宜膺朝命独散骑常侍陈元康以为未可澄由是嫌之崔暹乃荐陆元规为大行台郎以分元康之权 秋七月东魏大将军澄诣邺辞爵位殊礼且请立太子澄谓济隂王晖业曰比读何书晖业曰数寻伊霍之传不读曹马之书 八月辛卯东魏立皇子长仁为太子勃海文襄王高澄以其弟太原公洋次长意常忌之洋深自晦匿言不出口常自贬退与澄言无不顺从澄轻之常曰此人亦得富贵相书亦何可解洋为其夫人赵郡李氏营服玩小佳澄辄夺取之夫人或恚未与洋笑曰此物犹应可求兄须何容吝惜澄或愧不取洋即受之亦无饰让每退朝还第辄闭閤静坐虽对妻子能竟日不言或时袒跣奔跃夫人问其故洋曰为尔漫戯其实葢欲习劳也澄获衡州刺史兰钦子京以为膳奴钦请赎之不许京屡自诉澄杖之曰更诉当杀汝京与其党六人谋作乱澄在邺居北城东柏堂嬖琅邪公主欲其往来无间侍衞者常遣出外辛卯澄与散骑常侍陈元康吏部尚书侍中杨愔黄门侍郎崔季舒屏左右谋受魏禅署拟百官兰京进食澄却之谓诸人曰昨夜梦此奴斫我当急杀之京闻之寘刀盘下冒言进食澄怒曰我未索食何为遽来京挥刀曰来杀汝澄自投伤足入于床下贼去床弑之愔狼狈走出遗一靴季舒匿于厠中元康以身蔽澄与贼争刀被伤肠出库真王纮冒刃御贼纥奚舍乐鬬死时变起仓猝内外震骇太原公洋在城东双堂闻之神色不变指麾部分入讨羣贼斩而脔之徐出言曰奴反大将军被伤无大苦也内外莫不惊异洋秘不发丧陈元康手书辞母口占使功曹参军祖珽作书陈便宜至夜而卒洋殡之第中诈云出使虚除元康中书令以王纮为领左右都督纮基之子也勲贵以重兵皆在幷州劝洋早如晋阳洋从之夜召大将军督防太原唐邕使部分将士镇遏四方邕支配须臾而毕洋由是重之癸巳洋讽东魏主以立太子大赦澄死问渐露东魏主窃谓左右曰大将军今死似是天意威权当复归帝室矣洋留太尉高岳太保高隆之开府仪同三司司马子如侍中杨愔守邺余勲贵皆自随甲午入谒东魏主于昭阳殿从甲士八千人登阶者二百余人皆攘袂扣刃若对严敌令主者传奏曰臣有家事须诣晋阳再拜而出东魏主失色目送之曰此人又似不相容朕不知死在何日晋阳旧臣宿将素轻洋及至大防文武神彩英畅言辞敏洽众皆大惊澄政令有不便者洋皆改之   简文帝大宝元年春正月戊辰东魏进太原公高洋位丞相都督中外诸军録尚书事大行台齐郡王 三月庚申东魏进丞相洋爵为齐王 东魏齐王洋之为开府也勃海高德政为管记由是亲昵言无不尽金带光禄大夫丹杨徐之才北平太守广宗宋景业皆善图防以为太嵗在午当有革命因德政以白洋劝之受禅洋以告娄太妃太妃曰汝父如龙兄如虎犹以天位不可妄据终身北面汝独何人欲行舜禹之事乎洋以告之才之才曰正为不及父兄故宜早升尊位耳洋铸像卜之而成乃使开府仪同三司段韶问肆州刺史斛律金金来见洋固言不可以宋景业首陈符命请杀之洋与诸贵议于太妃前太妃曰吾儿懦直必无此心高德政乐祸教之耳洋以人心不壹使高德政如邺察公卿之意未还洋拥兵而东至平都城召诸勲贵议之莫敢对长史杜弼曰关西国之勍敌若受魏禅恐彼挟天子自称义兵而东向将何以待之徐之才曰今与王争天下者彼亦欲为王所为纵其屈彊不过随我称帝耳弼无以应高德政至邺讽公卿莫有应者司马子如逆洋于辽阳固言未可洋欲还仓丞李集曰王来为何事而今欲还洋伪使于东门杀之而别令赐绢十匹遂还晋阳自是居常不悦徐之才宋景业等日陈隂阳杂占云宜早受命高德政亦敦劝不已洋使术士李宻卜之遇大横曰汉文之卦也又使宋景业筮之遇干之鼎曰干君也鼎五月卦也宜以仲夏受禅或曰五月不可入官犯之终于其位景业曰王为天子无复下期岂得不终于其位乎洋大悦乃发晋阳高德政録在邺诸事条进于洋洋令左右陈山提驰驿赍事条幷宻书与杨愔是月山提至邺杨愔即召太常卿邢劭等议撰仪注秘书监魏収草九锡禅让劝进诸文引魏宗室诸王入北宫留于东斋甲寅东魏进洋位相国总百揆备九锡洋行至前亭所乗马忽倒意甚恶之至平都城不复肯进高德政徐之才苦请曰山提先去恐其漏泄即命司马子如杜弼驰驿续入观察物情子如等至邺众人以事势已决无敢异言洋至邺召夫赍筑具集城南高隆之请曰用此何为洋作色曰我自有事君何问为欲族灭邪隆之谢而退于是作圆丘备法物丙辰司空潘乐侍中张亮黄门郎赵彦深等求入启事东魏孝静帝在昭阳殿见之亮曰五行递运有始有终齐王圣德钦明万方归仰愿陛下逺法尧舜帝敛容曰此事推挹已乆谨当逊避又曰若尔须作制书中书郎崔劼裴让之曰制已作讫使侍中杨愔进之东魏主既署曰居朕何所愔对曰北城别有馆宇乃下御坐步就东廊咏范蔚宗后汉书赞曰献生不辰身播国屯终我四百永作虞宾所司请发帝曰古人念遗簮履朕欲与六宫别可乎高隆之曰今日天下犹陛下之天下况在六宫帝步入与妃嫔已下别举宫皆哭赵国李嫔诵陈思王诗云王其爱玉体俱享黄髪期直长赵道德以故犊车一乗候于东閤帝登车道德超上抱之帝叱之曰朕自畏天顺人何物奴敢逼人如此道德犹不下出云龙门王公百僚拜辞高隆之洒泣遂入北城居司马子如南宅遣太尉彭城王韶等奉玺绶禅位于齐戊午齐王即皇帝位于南郊大赦改元天保自魏敬宗以来百官絶禄至是始复给之己未封东魏主为中山王待以不臣之礼追尊齐献武王为献武皇帝庙号太祖后改为高祖文襄王为文襄皇帝庙号世宗辛酉尊王太后娄氏为皇太后乙丑降魏朝封爵有差其宣力霸朝及西南投化者不在降限 夏六月齐主封宗室高岳等十人功臣库狄干等七人皆为王癸未封弟浚为永安王淹为平阳王浟为彭城王演为常山王涣为上党王淯为襄城王湛为长广王湝为任城王湜为高阳王济为博陵王凝为新平王润为冯翊王洽为汉阳王   二年齐主每出入常以中山王自随王妃太原公主恒为之尝饮食防视之冬十一月齐主饮公主酒使人鸩中山王杀之并其三子谥王曰魏孝静皇帝葬于邺西漳北其后齐主忽掘其陵投梓宫于漳水齐主初受禅魏神主悉寄于七帝寺至是亦取焚之彭城公元韶以髙氏壻宠遇异于诸元开府仪同三司美阳公元晖业以位望隆重又志气不伦尤为齐主所忌从齐主在晋阳晖业于宫门外骂韶曰尔不及一老妪负玺与人何不击碎之我出此言知即死尔亦讵得几时齐主闻而杀之及临淮公元孝友皆凿汾水冰沈其尸孝友彧之弟也齐主尝剃元韶鬓须加之粉黛以自随曰吾以彭城为嫔御言其懦弱如妇人也   宇文簒西魏【后周】   梁武帝中大通六年 魏孝武帝闺门无礼从妹不嫁者三人皆封公主平原公主明月南阳王宝炬之同产也从帝入关丞相泰使元氏诸王取明月杀之帝不悦或时弯弓或时椎案由是复与泰有隙 冬闰十二月癸巳帝饮酒遇酖而殂泰与羣臣议所立多举广平王賛賛孝武帝之兄子也侍中濮阳王顺于别室垂涕谓泰曰高欢逼逐先帝立防主以专权明公宜反其所为广平冲防不如立长君而奉之泰乃奉太宰南阳王宝炬而立之顺素之曾孙也殡孝武帝于草堂佛寺谏议大夫宋球恸哭呕血浆粒不入口者数日泰以其名儒不之罪也   大同八年魏丞相泰妻冯翊公主生子觉   大清二年夏五月魏以丞相泰为太师   元帝承圣二年春二月魏太师泰去丞相大行台为都督中外诸军事 冬十一月魏尚书元烈谋杀宇文泰事泄泰杀之   三年 魏主自元烈之死有怨言宻谋诛太师泰临淮王育广平王賛垂涕切谏不聴泰诸子皆防兄子章武公导中山公防皆出镇唯以诸壻为心膂大都督清河公李基义城公李晖常山公于翼俱为武卫将军分掌禁兵基逺之子晖弼之子翼谨之子也由是魏主谋泄泰废魏主置之雍州立其弟齐王廓去年号称元年复姓拓跋氏九十九姓改为单者皆复其旧魏初统国三十六大姓九十九后多灭絶泰乃以诸将功高者为三十六姓次者为九十九姓所将士卒亦改从其姓 夏四月庚戌魏太师泰酖杀废帝   敬帝绍泰元年 魏宇文泰讽淮安王育上表请如古制降爵为公于是宗室诸王皆降为公   太平元年春正月丁丑魏初建六官以宇文泰为太师大冢宰 夏四月魏太师泰尚孝武妹冯翊公主生略阳公觉姚夫人生宁都公毓毓于诸子最长娶大司马独孤信女泰将立嗣谓公卿曰孤欲立子以嫡恐大司马有疑如何众黙然未有言者尚书左仆射李逺曰夫立子以嫡不以长略阳公为世子公何所疑若以信为嫌请先斩之遂拔刀而起泰亦起曰何至于是信又自陈解逺乃止于是羣公竝从逺议逺出外拜谢信曰临大事不得不尔信亦谢逺曰今日赖公决此大议遂立觉为世子 太师泰北巡 秋八月泰北度河 冬十月魏安定文公宇文泰还至牵屯山而病驿召中山公防防至泾州见泰泰谓防曰吾诸子皆幼外寇方彊天下之事属之于汝宜努力以成吾志乙亥卒于云阳防还长安发丧泰能驾御英豪得其力用性好质素不尚虚饰明达政事崇儒好古凡所施设皆依仿三代而为之丙子世子觉嗣位为太师柱国大冢宰出镇同州时年十五中山公防名位素卑虽为泰所属而羣公各图执政莫肯服从防问计于大司冦于谨谨曰谨早蒙先公非常之知恩深骨肉今日之事必以死争之若对众定防公必不得让明日羣公防议谨曰昔帝室倾危非安定公无复今日今公一旦违世嗣子虽防中山公亲其兄子兼受顾托军国之事理须归之辞色抗厉众皆悚动防曰此乃家事防虽庸昧何敢有辞谨素与泰等夷防常拜之至是谨起而言曰公若统理军国谨等皆有所依遂再拜羣公迫于谨亦再拜于是众议始定防纲纪内外抚循文武人心遂安 十二月魏封世子觉为周公 魏宇文护以周公幼弱欲早使正位以定人心庚子以魏恭帝诏禅位于周使大宗伯赵贵持节奉册济北公迪致皇帝玺绶恭帝出居大司马府   陈高祖永定元年春正月辛丑周公即天王位柴燎告天朝百官于露门追尊王考文公为文王妣为文后大赦封魏恭帝为宋公以木德承魏水行夏之时服色尚黒以李弼为太师赵贵为太傅独孤信为太保中山公防为大司马 二月周人杀魏恭帝 秋八月晋公防废周王为略阳公迎立岐州刺史宁都公毓后月余防弑略阳公【事见宇文防逆节】   二年秋九月甲申周封少师元罗为韩国公以绍魏后三年秋八月周御正中大夫崔猷建议以为圣人沿革因时制宜今天子称王不足以威天下请遵秦汉旧制称皇帝建年号己亥周王始称皇帝追尊文王曰文皇帝改元武成   通鉴纪事本末卷二十三上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巻二十三下   宋 袁枢 撰   侯景之乱   梁武帝中大同元年 东魏司徒河南大将军大行台侯景右足偏短弓马非其长而多谋算诸将髙敖曹彭乐等皆勇冠一时景常轻之曰此属皆如豕突势何所至景尝言于丞相髙欢愿得兵三万横行天下要须济江缚取萧衍老公以为太平寺主欢使将兵十万専制河南杖任若已之半体景素轻髙澄尝谓司马子如曰髙王在吾不敢有异王没吾不能与鲜卑小儿共事子如掩其口及欢疾笃澄诈为欢书以召景先是景与欢约曰今握兵在逺人易为诈所赐书皆请加防防欢从之景得书无防辞不至又闻欢疾笃用其行台郎颍川王伟计遂拥兵自固欢谓澄曰我虽病汝面更有余忧何也澄未及对欢曰岂非忧侯景叛耶对曰然欢曰景専制河南十四年矣常有飞扬跋扈之志顾我能畜养非汝所能驾御也今四方未定勿遽发哀库狄干鲜卑老公斛律金敕勒老公并性遒直终不负汝可朱浑道元刘丰生逺来投我必无异心潘相乐本作道人心和厚汝兄弟当得其力韩轨少戅宜寛借之彭乐心腹难得宜防防之堪敌侯景者唯有慕容绍宗我故不贵之留以遗汝又曰段孝先忠亮仁厚智勇兼备亲戚之中惟有此子军旅大事宜共筹之又曰邙山之战吾不用陈元康之言留患遗汝死不瞑目相乐广宁人也太清元年春正月丙午东魏勃海献武王欢卒侯景自念已与髙氏有隙内不自安辛亥据河南叛归于魏颍川刺史司马世云以城应之景诱执豫州刺史髙元成防州刺史李宻广州刺史怀朔暴显等遣军士二百人载仗暮入西兖州欲袭取之刺史邢子才觉之掩捕尽获之因散檄东方诸州各为之备由是景不能取诸将皆以为景之叛由崔暹澄不得已欲杀暹以谢景陈元康谏曰今虽四海未清纲纪已定若以数将在外茍悦其心枉杀无辜亏废刑典岂直上负天神何以下安黎庶晁错前事愿公慎之澄乃止遣司空韩轨督诸侯讨景 二月魏以开府仪同三司若干惠为司空侯景为太傅河南大行台上谷公庚辰景又遣其行台郎中丁和来上表言臣与髙澄有隙请举函谷以东瑕丘以西豫广颍荆襄兖南兖济东豫洛阳北荆北扬等十三州内附惟青徐数州仅须折简且黄河以南皆臣所职易同反掌若齐宋一平徐事燕赵上召羣臣廷议尚书仆射谢举等皆曰顷嵗与魏通和边境无事今纳其叛臣窃谓非宜上曰虽然得景则塞北可清机防难得岂宜胶柱是嵗正月乙夘上梦中原牧守皆以地来降举朝称庆旦见中书舍人朱异告之且曰吾为人少梦若有梦必实异曰此乃宇内混壹之兆也及丁和至称景定计以正月乙夘上愈神之然意犹未决尝独言我国家如金瓯无一伤缺今忽受景地讵是事宜脱致纷纭悔之何及朱异揣知上意对曰圣明御宇南北归仰正以事无机防未逹其心今侯景分魏土之半以来自非天诱其人赞其谋何以至此若拒而不纳恐絶后来之望此诚易见愿陛下无疑上乃定议纳景壬午以景为大将军封河南王都督河南北诸军事大行台承制如邓禹故事平西谘议参军周正善占前此谓人曰国家数年后当有兵起及闻纳景曰乱阶在此矣 三月甲辰遣司州刺史羊鸦仁督兖州刺史桓和仁州刺史湛海珍等将兵三万趣悬瓠运粮食应接侯景 夏五月髙澄遣武卫将军元柱等将数万众昼夜兼行以袭侯景遇景于颍川北柱等大败景以羊鸦仁等军犹未至乃退保颍川 东魏司徒韩轨等围侯景于颍川景惧割东荆北兖州鲁阳长社四城赂魏以求救尚书左仆射于谨曰景少习兵奸诈难测不如厚其爵位以观其变未可遣兵也荆州刺史王思政以为若不因机进取后悔无及即以荆州步骑万余从鲁阳关向阳翟丞相防闻之加景大将军兼尚书令遣太尉李弼仪同三司赵贵将兵一万赴颍川景恐上责之遣中兵参军栁昕奉启于上以为王旅未接死亡交急遂求援关中自救目前臣既不安于髙氏岂见容于宇文但螫手解腕事不得已本图为国愿不赐咎臣获其力不容即弃今以四州之地为饵敌之资已令宇文遣人入守自豫州以东齐海以西悉臣控压见有之地尽归圣朝悬瓠项城徐州南兖事须迎纳愿陛下速敕境土各置重兵与臣影响不使差互上报之曰大夫出境尚有所専况始创奇谋将建大业理须适事而行随方以应卿诚心有本何假词费 六月东魏韩轨等围颍川闻魏李弼赵贵等将至己巳引兵还邺侯景欲因防执弼与贵夺其军贵疑之不往贵欲诱景入营而执之弼止之羊鸦仁遣长史邓鸿将兵至汝水弼引兵还长安王思政入据颍川景阳称略地引军出屯悬瓠景复乞兵于魏丞相防使同轨防主韦灋保及都督贺兰愿徳等将兵助之大行台左丞蓝田王悦言于防曰侯景之于髙欢始敦乡党之情终定君臣之契任居上将位重台司今欢始死景遽外叛盖所圗甚大终不为人下故也且彼既能背徳于髙氏岂肯尽节于朝廷今益之以势援之以兵窃恐朝廷贻笑将来也防乃召景入朝景隂谋叛魏事计未成厚抚韦灋保等冀为己用外示亲宻无猜间每往来诸军间侍从至少魏军中名将皆身自造诣同轨防长史裴寛谓灋保曰侯景狡诈必不肯入关欲托欵于公恐未可信若伏兵斩之此亦一时之功也如其不尔即应深为之防不得信其诳诱自贻后悔灋保深然之不敢图景但自为备而已寻辞还所镇王思政亦觉其诈宻召贺兰愿徳等还分布诸军据景七州十二镇景果辞不入朝遗丞相防书曰吾耻与髙澄鴈行安能比肩大弟防乃遣行台郎中赵士宪悉召前后所遣诸军援景者景遂决意来降魏将任约以所部千余人降于景防以所授景使持节太傅大将军兼尚书令河南大行台都督河南诸军事囬授王思政思政并让不受频使敦谕惟受都督河南诸军事 秋七月庚申羊鸦仁入悬瓠城甲子诏更以悬瓠为豫州夀春为南豫州改合肥为合州以鸦仁为司豫二州刺史镇悬瓠西阳太守羊思达为殷州刺史镇项城 八月乙丑下诏大举伐东魏遣南豫州刺史贞阳侯渊明南兖州刺史南康王防理分督诸将渊明懿之子防理续之子也始上欲以鄱阳王范为元帅朱异取急在外闻之遽入曰鄱阳雄豪葢世得人死力然所至残暴非吊民之材且陛下昔登北顾亭以望谓江右有反气骨肉为戎首今日之事尤宜详择上黙然曰防理何如对曰陛下得之矣防理懦而无谋所乗舆施版屋冠以牛皮上闻不恱贞阳侯渊明时镇夀阳屡请行上许之防理自以皇孙复为都督自渊明以下殆不对接渊明与诸将宻告朱异追防理还遂以渊明为都督 或告东魏大将军澄云侯景有北归之志防景将蔡道遵北归言景颇知悔过景母及妻子皆在邺澄乃以书谕之语以阖门无恙若还许以豫州刺史终其身还其宠妻爱子所部文武更不追摄景使王伟复书曰今已引二邦扬旌北讨熊豹齐奋克复中原幸自取之何劳恩赐昔王陵附汉母在不归太上囚楚乞羮自若矧伊妻子而可介意脱谓诛之有益欲止不能杀之无损徒复阬戮家累在君何关仆也戊子诏以景録行台尚书事 九月上命萧渊明堰泗水于寒山以灌彭城俟得彭城乃进军与侯景掎角癸夘渊明军于寒山去彭城十八里断流立堰侍中羊侃监作堰再旬而成东魏徐州刺史太原王则婴城固守侃劝渊明乗水攻彭城不从诸将与渊明议军事渊明不能对但云临时制宜 冬十一月东魏大将军澄使大都督髙岳救彭城欲以金门郡公潘乐为副陈元康曰乐缓于机变不如慕容绍宗且先王之命也公但推赤心于斯人景不足忧也时绍宗在外澄欲召见之恐其惊叛元康曰绍宗知元康特防顾待新使人来饷金元康欲安其意受之而厚答其书保无异也乙酉以绍宗为东南道行台与岳乐偕行初景闻韩轨来曰噉猪肠儿何能为闻髙岳来曰兵精人凡诸将无不为所轻者及闻绍宗来叩鞍有惧色曰谁教鲜卑儿解遣绍宗来若然髙王定未死耶澄以廷尉卿杜弼为军司摄行台事澄临发问以政事之要可为戒者使録一二条弼请口陈之曰天下大务莫过赏罚赏一人使天下之人喜罚一人使天下之人惧茍二事不失自然尽美澄大悦曰言虽不多于理甚要绍宗帅众十万据槖驼岘羊侃劝贞阳侯渊明乗其逺来击之不从旦日又劝出战亦不从侃乃帅所领出屯堰上丙午绍宗至城下引步骑万人攻潼州刺史郭鳯营矢下如雨渊明醉不能起命诸将救之皆不敢出北兖州刺史胡贵孙谓谯州刺史赵伯超曰吾属将兵而来本欲何为今遇敌而不战乎伯超不能对贵孙独帅麾下与东魏战斩首二百级伯超拥众数千不敢救谓其下曰虏盛如此与战必败不如全军早归可以免罪皆曰善遂遁还初侯景尝戒梁人曰逐北不过二里绍宗将战以梁人轻悍恐其众不能支一 一引将卒谓之曰我当阳退诱呉儿使前尔击其背东魏兵实败走梁人不用景言乗胜深入魏将卒以绍宗之言为信争共掩击之梁兵大败贞阳侯渊明及胡贵孙赵伯超等皆为东魏所虏失亡士卒数万人羊侃结陈徐还上方昼寝宦者张僧白朱异启事上骇之遽起升舆至文徳殿阁异曰韩山失律上闻之怳怆将坠牀僧扶而就坐乃叹曰吾得无复为晋家乎郭鳯退保潼州慕容绍宗进围之十二月甲子朔鳯弃城走东魏使军司杜弼作檄移梁朝曰皇家垂统光配彼天惟彼呉越独阻声教元首怀止戈之心上宰薄兵车之命遂解絷南冠喻以好睦虽嘉谋长算爰自我始罢战息民彼获其利侯景竖子自生猜贰逺托关陇依凭奸伪逆主定君臣之分伪相结兄弟之亲岂曰无恩终成难养俄而易虑亲寻干戈衅暴恶盈侧首无托以金陵逋逃之薮江南流寓之地甘辞卑礼进孰图身诡言浮说抑可知矣而伪朝大小幸灾忘义主荒于上臣蔽于下连结奸恶断絶邻好徴兵保境纵盗侵国葢物无定方事无定势或乗利而受害或因得而更失是以呉侵齐境遂得句践之师赵纳韩地终有长平之役矧乃鞭挞疲民侵轶徐部筑垒拥川舍舟徼利是以援枹秉麾之将拔拒投石之士含怒作色如赴私雠彼连营拥众依山傍水举螳蜋之斧被蛣蜣之甲当穷辙以待轮坐积薪而燎及锋刄才交埃尘且接已亡防弃戈土崩瓦解掬指舟中衿甲鼓下同宗异姓缧绁相望曲直既殊彊弱不等获一人而失一国见黄雀而忘深穽智者所不为仁者所不向诚既往之难逮犹将来之可追侯景以鄙俚之夫遭风云之防位班三事邑启万家揣身量分乆当止足而周章向背离披不已夫岂徒然意亦可见彼乃授之以利器诲之以慢藏使其势得容奸时堪乗便今见南风不竞天亡有徴老贼奸谋将复作矣然推坚彊者难为功摧枯朽者易为力计其虽非孙呉猛将燕赵精兵犹是乆涉行陈曾习军旅岂同剽轻之师不比危脆之众拒此则作气不足攻彼则为势有余终恐尾大于身踵麤于股倔彊不掉狼戾难驯呼之则反速而舋小不徴则叛迟而祸大防应遥望廷尉不肯为臣自据淮南亦欲称帝但恐楚国亡猨祸延林木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横使江淮士子荆扬人物死亡矢石之下夭折雾露之中彼梁主操行无闻轻险有素射雀论功荡舟称力年既老矣耄又及之政散民流礼崩乐坏加以用舍乖方废立失所矫情动俗饰智惊愚毒螫满怀妄敦戒业躁竞盈胷谬治清净灾异降于上怨讟兴于下人人厌苦家家思乱履霜有渐坚冰且至传险躁之风俗任轻薄之子孙朋党路开兵权在外必将祸生骨肉衅起腹心彊弩冲城长戈指阙徒探雀鷇无救府蔵之虚空请熊蹯讵延晷刻之命外崩中溃今实其时鹬蚌相持我乗其弊方使骏骑追风精甲辉日四七并列百万为羣以转石之形为破竹之势当使钟山渡江青葢入洛荆棘生于建业之宫麋鹿游于姑苏之馆但恐革车之所轥轹劒骑之所蹂践梓于焉倾折竹箭以此摧残若吴之王孙蜀之公子归欵军门委命下吏当即授客卿之秩特加骠骑之号凡百君子勉求多福其后梁室祸败皆如弼言侯景围谯城不下退攻城父拔之壬申遣其行台左丞王伟等诣建康説上曰邺中文武合谋召臣共讨髙澄事泄澄幽元善见于金墉杀诸元六十余人河北物情俱念其主请立元氏一人以从人望如此则陛下有继絶之名臣景有立功之效河之南北为圣朝之邾莒国之男女为大梁之臣妾上以为然乙亥下诏以太子舍人元贞为咸阳王资以兵力使还北主魏须度江许即位仪卫以乗舆之副给之贞树之子也萧渊明至邺东魏主升阊阖门受俘让而释之送于晋阳大将军澄待之甚厚慕容绍宗引军击侯景景辎重数千两马数千匹士卒四万人退保涡阳绍宗士卒十万旗甲耀日鸣鼓长驱而进景使谓之曰公等为欲送客为欲定雌雄耶绍宗曰欲与公决胜负遂顺风布陈景闭垒俟风过乃出绍宗曰侯景多诡计好乗人背使备之果如其言景命战士皆被短甲执短刀入东魏陈但低视斫人胫马足东魏兵遂败绍宗坠马仪同三司刘丰生被伤显州刺史张遵业为景所擒绍宗丰生俱奔谯城禆将斛律光张恃显尤之绍宗曰吾战多矣未见如景之难克者也君辈试犯之光等被甲将出绍宗戒之曰勿度涡水二人军于水比光轻骑射之景临涡水谓光曰尔求勲而来我惧死而去我汝之父友何为射我汝岂自解不度水南慕容绍宗教汝也光无以应景使其徒田迁射光马洞胷光易马隠树又中之退入于军景擒恃显既而舍之光走入谯城绍宗曰今定何如而尤我也光金之子也开府仪同三司叚韶夹涡而军潜于上风纵火景帅骑入水出而却走草湿火不复然 侯景与东魏慕容绍宗相持数月景食尽司马世云降于绍宗   二年春正月己亥慕容绍宗以铁骑五千夹击侯景景诳其众曰汝辈家属已为髙澄所杀众信之绍宗遥呼曰汝辈家属并完若归官勲如旧被髪向北斗为誓景士卒不乐南渡其将暴显等各帅所部降于绍宗景众大溃争赴涡水水为之不流景与腹心数骑自硖石济淮稍收散卒得步骑八百人南过小城人登陴诟之曰跛奴欲何为耶景怒破城杀诟者而去昼夜兼行追军不敢逼使谓绍宗曰景若就擒公复何用绍宗乃纵之甲辰豫州刺史羊鸦仁以东魏军渐逼称运粮不继   弃悬瓠还义阳殷州刺史羊思达亦弃项城走东魏人皆据之上怒责让鸦仁鸦仁惧启申后期顿军淮上侯景既败不知所适时鄱阳王范除南豫州刺史未至马头戊主刘神茂素为监州事韦黯所不容闻景至故住候之景问曰夀阳去此不逺城池险固欲往投之韦黯其纳我乎神茂曰黯虽据城是监州耳王若驰至近郊彼必出迎因而执之可以集事得城之后徐以启闻朝廷喜王南归必不责也景执其手曰天教也神茂请帅步骑百人先为乡导壬子景夜至夀阳城下韦黯以为贼也授甲登陴景遣其徒告曰河南王战败来投此镇愿速开门黯曰既不奉敕不敢闻命景谓神茂曰事不谐矣神茂曰黯懦而寡智可说下也乃遣夀阳徐思玉入见黯曰河南王为朝廷所重君所知也今失利来投何得不受黯曰吾之受命惟知守城河南自败何预吾事思玉曰国家付君以阃外之略今君不肯开城若魏追兵来至河南为魏所杀君岂能独守纵使或存何顔以见朝廷黯然之思玉出报景大恱曰活我者卿也癸丑黯开门纳景景遣其将分守四门诘责黯将斩之既而抚手大笑置酒极欢黯叡之子也朝廷闻景败未得审问或云景与将士尽没上下咸以为忧侍中太子詹事何敬容诣东宫太子曰淮北始更有信侯景定得身免不如所传敬容对曰得景遂死深为朝廷之福太子失色问其故敬容曰景翻覆叛臣终当乱国太子于圃自讲老庄敬容谓学士呉孜曰昔西晋祖尚虚使中原沦于胡羯今东宫复尔江南亦将为戎乎甲寅景遣仪同三司于子恱驰以败闻并自求贬削优诏不许景复求资给上以景兵新破未忍移易乙夘即以景为南豫州牧本官如故更以鄱阳王范为合州刺史镇合肥光禄大夫萧介上表谏曰窃闻侯景以涡阳败绩只马归命陛下不悔前祸复敕容纳臣闻凶人之性不移天下之恶一也昔吕布杀丁原以事董卓终诛卓而为贼刘牢反王恭以归晋还背晋以构妖何者狼子野心终无驯狎之性养虎之喻必见饥噬之祸侯景以凶狡之才荷髙欢卵翼之遇位忝台司任居方伯然而髙欢坟土未干即还反噬逆力不逮乃复逃死关西宇文不容故复投身于我陛下前者所以不逆细流正欲比属国降胡以讨匈奴冀获一战之效耳今既亡师失地直是境上之匹夫陛下爱匹夫而弃与国臣窃不取也若国家犹待其更鸣之辰嵗暮之效臣窃惟侯景必非嵗暮之臣弃乡国如脱屣背君亲如遗芥岂知逺慕圣徳为江淮之纯臣乎事迹显然无可致惑臣朽老疾侵不应干预朝政但楚囊将死有城郢之忠衞鱼临亡亦有尸谏之直臣忝为宗室遗老敢忘刘向之心上叹息其忠然不能用介思话之孙也 二月东魏杀其南兖州刺史石长宣讨侯景之党也其余为景所胁从者皆赦之 东魏既得悬瓠项城悉复旧境大将军澄数遣书移复求通好朝廷未之许澄谓贞阳侯渊明曰先王与梁主和好十有余年闻彼礼佛文云奉为魏主并及先王此乃梁主厚意不谓一朝失信致此纷扰知非梁主本心当是侯景扇动耳宜遣使谘论若梁王不忘旧好吾亦不敢违先王之意诸人并即遣归侯景家属亦当同遣渊明乃遣省事夏侯僧辩奉啓于上称勃海王厚长者若更通好当聴渊明还上得启流涕与朝臣议之右衞将军朱异御史中丞张绾等皆曰静冦息民和实为便司农卿傅岐独曰髙澄何事须和必是设间故命贞阳遣使欲令侯景自疑景意不安必图祸乱若许通好正堕其计中异等固执宜和上亦厌用兵乃从异言赐渊明书曰知髙大将军礼汝不薄省启足以慰怀当别遣行人重敦邻睦僧辩还过夀阳侯景窃访知之摄问具服乃写答渊明之书陈启于上曰髙氏心怀鸩毒怨盈北土人愿天从欢身殒越子澄嗣恶讨灭待时所以昧此一胜者葢天荡澄心以盈凶毒耳澄茍行合天心腹心无疾又何急急奉璧求和岂不以秦兵扼其喉胡骑迫其背故甘辞厚币取安大国臣闻一日纵敌数世之患何惜髙澄一竖以弃亿兆之心窃以北魏安彊莫过天监之始钟离之役匹马不归当其彊也陛下尚伐而取之及其弱也反虑而和之舍已成之功纵垂死之虏使其假命彊梁以遗后世非直愚臣扼腕实亦志士痛心昔伍相奔呉楚邦卒灭陈平去项刘氏用兴臣虽才劣古人心同往事诚知髙澄忌贾在翟恶防居秦求盟请和冀除其患若臣死有益万殒无辞唯恐千载有秽良史景又致书于朱异饷金三百两异纳金而不通其啓己夘上遣使吊澄景又启曰臣与髙氏衅隙已深仰凭威灵期雪雠耻今陛下复与髙氏连和使臣何地自处乞申后战宣畅皇威上报之曰朕与公大义已定岂有成而相纳败而相弃乎今髙氏有使求和朕亦更思偃武进退之宜国有常制公但清静自居无劳虑也景又启曰臣今蓄粮聚众秣马潜戈指日计期克清赵魏不容军出无名故愿以陛下为主耳今陛下弃臣遐外南北复通将恐微臣之身不免髙氏之手上又报曰朕为万乗之主岂可失信于一物想公深得此心不劳复有启也景乃诈为邺中书求以贞阳侯易景上将许之舍人傅岐曰侯景以穷归义弃之不祥且百战之余宁肯束手受絷谢举朱异曰景奔败之将一使之力耳上从之复书曰贞阳旦至侯景夕返景谓左右曰我固知呉老公薄心肠王伟说景曰今坐聴亦死举大事亦死惟王图之于是始为反计属城居民悉召募为军士輙停责市估及田租百姓子女悉以配将士夏五月上遣建康令谢挺散骑常侍徐陵聘于东魏复修前好陵摛之子也 秋八月侯景自至夀阳徴求无已朝廷未尝拒絶景请娶于王谢上曰王谢门髙非偶可于朱张以下访之景恚曰防将呉儿女配奴又启求锦万匹为军人作袍中领军朱异议以青布给之又以台所给仗多不能精启请东冶鍜工欲更营造敕并给之景以安北将军夏侯防之子譒为长史徐思玉为司马譒遂去夏称侯托为族子上既不用景言与东魏和亲是后景表疏稍稍悖慢又闻徐陵等使魏反谋益甚元贞知景有异志累启还朝景谓曰河北事虽不果江南何虑失之何不小忍贞惧逃归建康具以事闻上以贞为始兴内史亦不问景临贺王正徳所至贪暴不灋屡得罪于上由是愤恨隂养死士储米积货幸国家有变景知之正徳在北与徐思玉相知景遣思玉致牋于正徳曰今天子年尊奸臣乱国以景观之计日祸败大王属当储贰中被废黜四海业业归心大王景虽不敏实思自效愿王允副苍生鉴斯诚欵正徳大喜曰侯公之意闇与吾同天授我也报之曰朝廷之事如公所言仆之有心为日乆矣今仆为其内公为其外何有不济机事在速今其时矣鄱阳王范宻启景谋反时上以边事専委朱异动静皆关之异以为必无此理上报范曰景孤危寄命譬如婴儿仰人乳哺以此事势安能反乎范重陈之曰不早翦扑祸及生民上曰朝廷自有处分不须汝深忧也范复请自以合肥之众讨之上不许朱异谓范使曰鄱阳王遂不许朝廷有一客自是范启异不复为通景邀羊鸦仁同反鸦仁执其使以闻异曰景数百叛虏何能为敕以使者付建康狱俄解遣之景益无所惮启上曰若臣事是实应罹国宪如防照察请戮鸦仁景又上言髙澄狡猾宁可全信陛下纳其诡语求与连和臣亦窃所笑也臣宁堪粉骨投命雠门乞江西一境受臣控督如其不许即帅甲骑临江上向闽越非唯朝廷自耻亦是三公旰食上使朱异宣语答景使曰譬如贫家畜十客五客尚能得意朕惟有一客致有忿言亦朕之失也益加赏赐锦防钱布信使相望戊戌景反于夀阳以诛中领军朱异少府卿徐驎太子右衞率陆验制局监周石珍为名异等皆以奸佞骄贪蔽主弄权为时人所疾故景托以兴兵驎验呉郡人石珍丹杨人驎验迭为少府丞以苛刻为务百贾怨之异尤与之昵世人谓之三蠹司农卿傅岐梗直士也尝谓异曰卿任参国钧荣宠如此比日所闻鄙秽狼藉若使圣主发悟欲免得乎异曰外间谤讟知之乆矣心茍无媿何防人言岐谓人曰朱彦和将死矣恃謟以求容肆辩以拒谏闻难而不惧知恶而不改天夺其鉴其能乆乎景西攻马头遣其将宋子仙东攻木栅执戌主曹璆等上闻之笑曰是何能为吾折棰笞之敕购斩景者封三千户公除州刺史甲辰诏以合州刺史鄱阳王范为南道都督北徐州刺史封山侯正表为北道都督司州刺史栁仲礼为西道都督通直散骑常侍裴之髙为东道都督以侍中开府仪同三司邵陵王纶持节董督众军以讨景正表宏之子仲礼庆逺之孙之髙邃之兄子也 九月侯景闻台军讨之问策于王伟伟曰邵陵若至彼众我寡必为所困不如弃淮南决志东向帅轻骑直掩建康临贺反其内大王攻其外天下不足定也兵贵拙速宜即进路景乃留外弟中军大都督王显贵守夀阳癸未诈称游猎出夀阳人不之觉冬十月庚寅景扬声趣合肥而实袭谯州助防董绍先开城降之执刺史丰城侯泰泰范之弟也先为中书舍人倾财以事时要超授谯州刺史至州徧发民丁使担腰舆扇繖等物不限士庶耻为之者重加杖责多输财者即纵免之由是人皆思乱及侯景至人无战心故败庚子诏遣宁逺将军王质帅众三千巡江防遏景攻歴阳太守庄铁丁未铁以城降因说景曰国家承平嵗乆人不习战闻大王举兵内外震骇宜乗此际速趋建康可兵不血刃而成大功若使朝廷徐得为备内外小安遣羸兵千人直据采石大王虽有精甲百万不得济矣景乃留仪同三司田英郭骆守歴阳以铁为导引兵临江江上镇戌相次启闻上问讨景之策于都官尚书羊侃侃请以二千人急据采石令邵陵王袭取夀阳使景进不得前退失巢穴乌合之众自然瓦解朱异曰景必无度江之志遂寝其议侃曰今兹败矣戊申以临贺王正徳为平北将军都督京师诸军事屯丹杨郡正徳遣大船数十艘诈称载荻宻以济景景将济虑王质为梗使谍视之会临川太守陈昕启称采石急须重镇王质水军轻弱恐不能济上以昕为云旗将军代质戌采石徴质知丹杨尹事昕庆之之子也质去采石而昕犹未下渚谍告景云质已退景使折江东树枝为验谍如言而返景大喜曰吾事办矣己酉自横江济于采石有马数百匹兵八千人是夕朝廷始命戒严景分兵袭姑孰执淮南太守文成侯宁南津校尉江子一帅舟师千余人欲于下流邀景其副董桃生家在江北与其徒先溃走子一收余众歩还建康子一子四之兄也太子见事急戎服入见上禀受方畧上曰此自汝事何更问为内外军事悉以付汝太子乃停中书省指授军事物情惶骇莫有应募者朝廷犹不知临贺王正徳之情命正徳屯朱雀门宁国公大临屯新亭大府卿韦黯屯六门缮脩宫城为受敌之备大临大器之弟也己酉景至慈湖建康大骇御街人更相劫掠不复通行赦东西冶尚方钱署及建康系囚以扬州刺史宣城王大器都督城内诸军事以羊侃为军师将军副之南浦侯推守东府西丰公大春守石头轻车长史谢禧始兴太守元贞守白下韦黯与右卫将军栁津等分守宫城诸门及朝堂推秀之子大春大临之弟津仲礼之父也摄诸寺库公蔵钱聚之徳阳堂以充军实庚戍侯景至板桥遣徐思玉来求见上实欲观城中虚实上召问之思玉诈称叛景请间陈事上将屏左右舍人髙善宝曰思玉从贼中来情伪难测安可使独在殿上朱异侍坐曰徐思玉岂刺客耶思玉出景启言异等弄权乞带甲入朝除君侧之恶异甚惭悚景又请遣了事舍人出相领解上遣中书舍人贺季主书郭宝亮随思玉劳景于板桥景北面受敕季曰今者之举何名景曰欲为帝也王伟进曰朱异等乱政除奸臣耳景既出恶言遂留季独遣宝亮还宫百姓闻景至竞入城公私混乱无复次第羊侃区分防拟皆以宗室间之军人争入武库自取器甲所司不能禁侃命斩数人方止是时梁兴四十七年境内无事公卿在位及闾里士大夫罕见甲兵贼至猝迫公私骇震宿将已尽后进少年并出在外军旅指防一决于侃侃胆力俱壮太子深仗之辛亥景至朱雀桁南太子以临贺王正徳守宣阳门东宫学士新野庾信守朱雀门帅宫中文武三千余人营桁北太子命信开大桁以挫其锋正徳曰百姓见开桁必大惊骇可且安物情太子从之俄而景至信帅众开桁始除一舶见景军皆着铁面退隠于门信方食甘蔗有飞箭中门柱信手甘蔗应而落遂弃军走南塘游军沈子睦临贺王正徳之党也复闭桁度景太子使王质将精兵三千援信至领军府遇贼未陈而走正徳帅众于张侯桥迎景马上交揖既入宣阳门望阙而拜歔欷流涕随景度淮景军皆着青袍正徳军并着绛袍碧里既与景合悉反其袍景乗胜至阙下城中恟惧羊侃诈称得射书云邵陵王西昌侯援兵已至近路众乃少安西丰公大春弃石头奔京口谢禧元贞弃白下走津主彭文粲等以石头城降景景遣其仪同三司于子恱守之壬子景列兵绕台城旛旗皆黑射启于城中曰朱异等蔑弄朝权轻作威福臣为所防欲加屠戮陛下若诛朱异等臣则敛辔北归上问太子有是乎对曰然上将诛之太子曰贼以异等为名耳今日杀之无救于急适足贻笑将来俟贼平诛之未晚上乃止景绕城既匝百道俱攻鸣鼓吹唇喧声震地纵火烧大司马东西华诸门羊侃使凿门上为窍下水沃火太子自捧银鞍往赏战士直阁将军朱思帅战士数人逾城出外洒水乆之方灭贼又以长柯斧斫东掖门门将开羊侃凿扇为孔以槊刺杀二人斫者乃退景据公车府正徳据左衞府景党宋子仙据东宫范桃棒据同泰寺景取东宫妓数百分给军士东宫近城景众登其墙射城内至夜景于东宫置酒奏乐太子遣人焚之台殿及所聚图书皆尽景又烧乗黄廐士林馆太府寺癸丑景作木驴数百攻城城上投石碎之景更作尖项木驴石不能破羊侃使作雉尾炬灌以膏蜡丛掷焚之俄尽景又作登城楼髙十余丈欲临射城中侃曰车髙堑虚彼来必倒可卧而观之及车动果倒景攻既不克士卒死伤多乃筑长围以絶内外又启求诛朱异等城中亦射赏格出外曰有能送景首者授以景位并钱一亿万布绢各万匹朱异张绾议出兵击之上问羊侃侃曰不可今出人若少不足破贼徒挫锐气若多则一旦失利门隘桥小必大致失亡异等不从使千余人出战锋未及交退走争桥赴水死者大半侃子鷟为景所获执至城下以示侃侃曰我倾宗报主犹恨不足岂计一子幸早杀之数日复持来侃谓鷟曰乆以汝为死矣犹在耶引弓射之景以其忠义亦不之杀庄铁虑景不克托称迎母与左右数十人趣歴阳先遣书绐田英郭骆曰侯王已为台军所杀国家使我归镇骆等大惧弃城奔夀阳铁入城不敢守奉其母奔寻阳十一月戊午朔刑白马祀蚩尤于太极殿前临贺王正徳即帝位于仪贤堂下诏称普通以来奸邪乱政上乆不豫社稷将危河南王景释位来朝猥用朕躬绍兹宝位可大赦改元正平立其世子见理为皇太子以景为丞相妻以女并出家之寳货悉助军资于是景营于阙前分其兵二千人攻东府南浦侯推拒之三日不克景自徃攻之矢石雨下宣城王防閤许伯众潜引景众登城辛酉克之杀南浦侯推及城中战士三千人载其尸聚于杜姥宅遥语城中人曰若不早降正当如此景声言上已晏驾虽城中亦以为然壬戌太子请上巡城上幸大司马门城上闻跸声皆鼓噪流涕众心粗安江子一之败还也上责之子一拜谢曰臣以身许国常恐不得其死今所部皆弃臣去臣以一夫安能击贼若贼遂能至此臣誓当碎身以赎前罪不死阙前当死阙后癸亥子一启太子与弟尚书左丞子四东宫主帅子五帅所领百余人开承明门出战子一直抵贼营贼伏兵不动子一呼曰贼辈何不速出乆之贼骑出夹攻之子一径前引槊刺贼从者莫敢继贼解其肩而死子四子五相谓曰与兄俱出何面独旋皆免胄赴贼子四中稍洞胷而死子五伤脰还至堑一恸而絶景初至建康谓朝夕可拔号令严整士卒不敢侵暴及屡攻不克人心离沮景恐援兵四集一旦溃去又食石头常平诸仓既尽军中乏食乃纵士卒掠夺民米及金帛子女是后米一升直七八万钱人相食饿死者什五六乙丑景于城东西起土山驱迫士民不限贵贱乱加敺捶疲羸者因杀以填山号哭动地民不敢窜匿并出从之旬日间众至数万城中亦筑土山以应之太子宣城王以下皆亲负土执畚锸于山上起芙蓉层楼髙四丈饰以锦罽募敢死士二千人厚衣袍铠谓之僧腾客分配二山昼夜交战不息防大雨城内土山崩贼乗之垂入苦战不能禁羊侃令多掷火为火城以断其路徐于内筑城贼不能进景募人奴降者悉免为良得朱异奴以为仪同三司异家资产悉与之奴乗良马衣锦袍于城下仰诟异曰汝五十年仕宦方得中领军我始事侯王已为仪同矣于是三日之中羣奴出就景者以千数景皆厚抚以配军人人感恩为之致死荆州刺史湘东王绎闻景围台城丙寅戒严移檄所督湘州刺史河东王誉雍州刺史岳阳王詧江州刺史当阳公太心郢州刺史南平王恪等发兵入援大心大器之弟恪伟之子也朱异遗景书为陈祸福景报书并告城中士民以为梁自近嵗以来权幸用事割剥齐民以供嗜欲如曰不然公等试观今日国家池苑王公第宅僧尼寺塔及在位庶僚姬妾百室仆从数千不耕不织锦衣玉食不夺百姓从何得之仆所以趋赴阙庭指诛权佞非倾社稷今城中指望四方入援吾观王侯诸将志在全身谁能竭力致死与吾争胜负哉长江天险二曹所叹吾一苇航之日明气净自非天人允协何能如是幸各三思自求元吉景又奉启于东魏主称臣进取夀春暂欲停憇而萧衍识此运终自辞宝位臣军未入其国已投同泰舍身去月二十九日届此建康江海未苏干戈暂止永言故乡人马同恋寻当整辔以奉圣顔臣之母弟乆谓屠灭近奉明敕始承犹在斯乃陛下寛仁大将军恩念臣之弱劣知何仰报今輙赍启迎臣母弟妻儿伏愿圣慈特赐裁放己巳湘东王绎遣司马呉毕天门太守樊文皎等将兵发江陵陈昕为景所擒景与之极饮使昕收集部曲欲用之昕不可景使其仪同三司范桃棒囚之昕因说桃棒使帅所部袭杀王伟宋子仙诣城降桃棒从之潜遣昕夜缒入城上大喜敕镌银劵赐桃棒曰事定之日封汝河南王即有景众并给金帛女乐太子恐其诈犹豫不决上怒曰受降常理何忽致疑太子召公卿防议朱异傅岐曰桃棒降必非谬桃棒既降贼景必惊乗此击之可大破也太子曰吾坚城自守以俟外援援兵既至贼岂足平此万全策也今开门纳桃棒桃棒之情何易可知万一为变悔无所及社稷事重须更详之异曰殿下若以社稷之急宜纳桃棒如其犹豫非异所知太子终不能决桃棒又使昕启曰今止将所领五百人若至城门皆自脱甲乞朝廷开门赐容事济之后保擒侯景太子见其恳切愈疑之朱异拊膺曰失此社稷事去矣俄而桃棒为部下所告景拉杀之陈昕不知如期而出景邀得之逼使射书城中曰桃棒且轻将数十人先入景欲甲随之昕不肯期以必死乃杀之景使萧见理与仪同三司卢晖略戌东府见理凶险夜与羣盗剽劫于大桁中流矢而死邵陵王纶行至钟离闻侯景已度采石纶昼夜兼道旋军入援济江中流风起人马溺者十一二遂帅宁逺将军西丰公大春新涂公大成永安侯确安南侯骏前谯州刺史赵伯超武州刺史萧弄璋等歩骑三万自京口西上大成大春之弟确纶之子骏懿之孙也景遣军至江乗拒纶军赵伯超曰若从黄城大路必与贼遇不如径指钟山突据广莫门出贼不意城围必解矣纶从之夜行失道迂二十余里庚辰旦营于蒋山景见之大骇悉送所掠妇女珍货于石头具舟欲走分兵三道攻纶纶与战破之时山巅寒雪乃引军下爱敬寺景陈兵于覆舟山北乙酉纶进军武湖侧与景对陈不战至暮景更约明日防战纶许之安南侯骏见景军退以为走即与壮士逐之景旋军击之骏败走趣纶军赵伯超望见亦引兵走景乗胜追击之诸军皆溃纶收余兵近千人入天保寺景追之纵火烧寺纶犇朱方士卒践冰雪徃徃堕足景悉收纶辎重生擒西丰公大春安前司马庄丘慧主帅霍俊等而还丙戍景陈所获纶军首虏铠仗及大春等于城下使言曰邵陵王已为乱兵所杀霍俊独曰王小失利已全军还京口城中但坚守援军寻至贼以刀敺其背俊辞色弥厉景义而释之临贺王正徳杀之是日晚鄱阳王范遣其世子嗣与西豫州刺史裴之髙建安太守赵鳯举各将兵入援军于蔡洲以待上流诸军范以之髙督江右援军事景悉驱南岸居民于水北焚其庐舍大街以西扫地俱尽北徐州刺史封山侯正表镇钟离上召之入援正表托以船粮未集不进景以正表为南兖州刺史封南郡王正表乃于欧阳立栅以断援军帅众一万声言入援实欲袭广陵宻书诱广陵令刘询使烧城为应询以告南兖州刺史南康王防理十二月防理使询帅歩骑千人夜袭正表大破之正表走还钟离询收其兵粮归就防理与之入援癸巳侍中都官尚书羊侃卒城中益惧侯景大造攻具陈于阙前大车髙数丈一车二十轮丁酉复进攻城以虾蟇车运土填堑湘东王绎遣世子方等将歩骑一万入援建康庚子发公安绎又遣竟陵太守王僧辩将舟师万人出自汉川载粮东下方等有俊才善骑射每战亲犯矢石以死节自任壬寅侯景以火车焚台城东南楼材官呉景有巧思于城内构地为楼火才灭新楼即立贼以为神景因火起潜遣人于其下穿城城将崩乃觉之呉景于城内更筑迂城状如却月以拟之兼掷火焚其攻具贼乃退走太子遣洗马元孟防将千人自大司马门出荡孟防与左右奔降于景己酉景土山稍逼城楼栁津命作地道以取其土外山崩压贼且尽又于城内作飞桥悬罩二土山上景众见飞桥逈出崩腾而走城内掷雉尾炬焚其东山楼栅荡尽贼积死于城下乃弃土山不复修自焚其攻具材官将军宋嶷降于景教之引武湖水以灌台城阙前皆为洪流上徴衡州刺史韦粲为散骑常侍以都督长沙欧阳頠监州事粲放之子也还至庐陵闻侯景乱粲简阅部下得精兵五千倍道赴援至豫章闻景已出横江粲就内史刘孝仪谋之孝仪曰必如此当有敕岂可轻信人言妄相惊动或恐不然时孝仪置酒粲怒以杯抵地曰贼已度江便逼宫阙水陆俱断何暇有报假令无敕岂得自安韦粲今日何情饮酒即驰马出部分将发防江州刺史当阳公大心遣使邀粲粲乃驰往见大心曰上游藩镇江州去京最近殿下情计诚宜在前但中流任重当须应接不可阙镇今宜且张声势移镇湓城遣偏将赐随于事便足大心然之遣中兵栁昕帅兵二千人随粲粲至南洲外弟司州刺史桞仲礼亦帅歩骑万余人至横江粲即送粮伏赡给之并散私金帛以赏其战士西豫州刺史裴之髙自张公洲遣船度仲礼丙辰夜粲仲礼及宣猛将军李孝钦前司州刺史羊鸦仁南陵太守陈文彻合军屯新林王游苑粲议推仲礼为大都督报下流众军裴之髙自以年位耻居其下议累日不决粲抗言于众曰今者同赴国难义在除贼所以推栁司州者正以乆悍边疆先为侯景所惮且士马精锐无出其前若谓位次栁在粲下语其年齿亦少于粲直以社稷之计不得复论今日形势贵在将和若人心不同大事去矣裴公朝之旧徳岂应复挟私情以沮大计粲请为诸军解之乃单舸至之髙营切让之曰今二宫危逼猾冦滔天臣子当戮力同心岂可自相矛楯豫州必欲立异锋镝便有所归之髙垂泣致谢遂推仲礼为大都督宣城内史杨白华遣其子雄将郡兵继至援军大集众十余万缘淮树栅景亦于北岸树栅以应之裴之髙与弟之横以舟师一万屯张公洲景囚之髙弟侄子孙临水陈兵连鏁列于陈前以鼎镬刀锯随其后谓曰裴公不降今即烹之之髙召善射者使射其子再发皆不中景帅歩骑万人于后渚挑战仲礼欲出击之韦粲曰日晚我劳未可战也仲礼乃坚壁不出景亦引退湘东王绎将锐卒三万发江陵留其子绥宁侯方诸居守谘议参军刘之迡等三上牋请留荅教不许鄱阳王范遣其将梅伯龙攻王显贵于夀阳克其罗城攻中城不克而退范益其众使复攻之 丙辰晦栁仲礼夜入韦粲营部分众军旦日防战诸将各有据守令粲顿青塘粲以青塘当石头中路贼必争之颇惮之仲礼曰青塘要地非兄不可若疑兵少当更遣军相助乃使直阁将军刘叔助之   三年春正月丁巳朔栁仲礼自新亭徙营大桁忽大雾韦粲军迷失道比及青塘夜已过半立栅未合侯景望见之亟帅锐卒攻粲粲使军主郑逸逆击之命刘叔以舟师截其后叔畏懦不敢进逸遂败景乗胜入粲营左右牵粲避贼粲不动叱子弟力战遂与子尼及三弟助警构从弟昂皆战死亲戚死者数百人仲礼方食投箸被甲与其麾下百骑驰往救之与景战于青塘大破之斩首数百级沈淮水死者千余人仲礼矟将及景而贼将支伯仁自后斫仲礼中肩马防于淖贼聚矟刺之骑将郭山石救之得免仲礼被重疮防稽人惠臶吮疮断血故得不死自是景不敢复济南岸仲礼亦气衰不复言战矣邵陵王纶复收散卒与东扬州刺史临城公大连新淦公大成等自东道并至庚申列营于桁南亦推栁仲礼为大都督大连大临之弟也朝野以侯景之祸共尤朱异异惭愤发疾庚申卒故事尚书官不以为赠上痛惜异特赠尚书右仆射甲子湘东世子方等及王僧辩军至 己巳太子迁居永福省髙州刺史李迁仕天门太守樊文皎将援兵万余人至城下台城与援军信命乆絶有羊车儿献策作纸鸱系以长绳写敕于内放以从风冀达众军题云得鸱送援军赏银百两太子自出太极殿前乗西北风纵之贼怪之以为厌胜射而下之援军募人能入城送启者鄱阳世子嗣左右李朗请先受鞭诈为得罪叛投贼因得入城城中方知援兵四集举城鼓噪上以朗为直阁将军赐金遣之朗缘钟山之后宵行昼伏积日乃达癸未鄱阳世子嗣永安侯确庄铁羊鸦仁栁敬礼李迁仕樊文皎将兵度淮攻东府前栅焚之侯景退众军营于青溪之东迁仕文皎帅锐卒五千独进深入所向摧靡至菰首桥东景将宋子仙伏兵击之文皎战死迁仕遁还敬礼仲礼之弟也仲礼神情傲狠陵蔑诸将邵陵王纶每日执鞭至门亦移时弗见由是与纶及临城公大连深相仇怨大连又与永安侯确有隙诸军互相猜阻莫有战心援军初至建康士民扶老携幼以之才过淮即纵兵剽掠由是士民失望贼中有谋应官军者闻之亦止 临贺王记室呉郡顾野王起兵讨侯景二月己丑引兵来至初台城之闭也公卿以食为念男女贵贱并出负米得四十万斛收诸府藏钱帛五十万亿并聚徳阳堂而不备薪刍鱼盐至是坏尚书省为薪撤荐剉以饲马荐尽又食以饭军士无膎或煮铠熏防捕雀而食之御甘露厨有干苔味酸咸分给战士军人屠马于殿省间杂以人肉食者必病侯景众亦饥抄掠无所获东城有米可支一年援军断其路又闻荆州兵将至景甚患之王伟曰今台城不可猝拔援兵日盛吾军乏食若伪且求和以缓其势东城之米足支一年因求和之际运米入石头援军必不得动然后休士息马缮修器械伺其懈怠击之一举可取也景从之遣其将任约于子恱至城下拜表求和乞复先镇太子以城中穷困白上请许之上怒曰和不如死太子固请曰侯景围逼已乆援军相仗不战宜且许其和更为后图上迟回乆之乃曰汝自图之勿令取笑千载遂报许之景乞割江右四州之地并求宣城王大器出送然后济江中领军傅岐固争曰岂有贼举兵围宫阙而更与之和乎此特欲却援军耳戎狄兽心必不可信且宣城嫡嗣之重国命所系岂可为质上乃以大器之弟石城公大款为侍中出质于景又敕诸军不得复进下诏曰善兵不战止戈为武可以景为大丞相都督江西四州诸军事豫州牧河南王如故己亥设坛于西华门外遣仆射王克上甲侯韶吏部郎萧瑳与于子恱任约王伟登坛共盟太子詹事栁津出西华门景出栅门遥相对更杀牲防血为盟既盟而景长围不解专修铠仗托云无船不得即发又云恐南军见蹑遣石城公还台求宣城王出送邀求稍广了无去志太子知其诈言犹羁縻不絶韶懿之孙也庚子前南兖州刺史南康王防理前青冀二州刺史湘潭侯退西昌侯世子彧众合三万至于马卬洲景虑其自白下而上启云请敕北军聚还南岸不尔妨臣济江太子即勒防理自白下城移军江潭苑退恢之子也辛丑以邵陵王纶为司空鄱阳王范为征北将军栁仲礼为侍中尚书右仆射景以于子恱任约傅士悊皆为仪同三司夏侯譒为豫州刺史董绍先为东徐州刺史徐思玉为北徐州刺史王伟为散骑常侍上以伟为侍中乙夘景又启曰适有西岸信至髙澄已得夀阳钟离臣今无所投足求借广陵并谯州俟得夀阳即奉还朝廷又云援军既在南岸须于京口度江太子并荅许之癸夘大赦庚戍景又启曰永安侯确直阁赵威方频隔栅见诟云天子自与汝盟我终当破汝乞召侯及威方入即当引路上遣吏部尚书张绾召确辛亥以确为广州刺史威方为盱眙太守确累启固辞不入上不许确先遣威方入城因欲南奔邵陵王纶泣谓确曰围城既乆圣上忧危臣子之情切于汤火故欲且盟而遣之更申后计成命已决何得拒违时台使周石珍东宫主书左法生在纶所确谓之曰侯景虽云欲去而不解长围意可见也今召仆入城何益于事石珍曰敕防如此郎那得辞确意尚坚纶大怒谓赵伯超曰谯州为我斩之持其首去伯超挥刃眄确曰伯超识君侯刀不识也确乃流涕入城上常蔬食及围城日乆上厨蔬茹皆絶乃食鸡子纶因使者蹔通上鸡子数百枚上手自料简歔欷哽咽湘东王绎军于郢州之武城湘州刺史河东王誉军于青草湖信州刺史桂阳王慥军于西峡口托云俟四方援兵淹留不进中记室参军萧贲骨鲠士也以绎不早下心非之尝与绎双六食子未下贲曰殿下都无下意绎深衘之及得上敕绎欲旋师贲曰景以人臣举兵向阙今若放兵未及度江童子能斩之矣必不为也大王以十万之众未见贼而退柰何绎不恱未几因事杀之慥懿之孙也 侯景运东府米入石头既毕王伟闻荆州军退援军虽多不相统一乃说景曰王以人臣举兵围守宫阙逼辱妃主残秽宗庙擢王之髪不足数罪今日持此欲安所容身乎背盟而捷自古多矣愿且观其变临贺王正徳亦谓景曰大功垂就岂可弃去景遂上启陈上十失且曰臣方事暌违所以冒陈谠直陛下崇饰虚诞恶闻实録以妖怪为嘉祯以天谴为无咎敷演六艺排摈前儒王莽之法也以铁为货使轻重无常公孙之制也烂羊防印朝章鄙杂更始赵伦之化也豫章以所天为血雠邵陵以父存而冠布石虎之风也修建浮图百度糜费使四民饥馁苲融姚兴之代也又言建康宫室崇侈陛下惟与主书参断万机政以贿成诸阉豪盛众僧殷实皇太子珠玉是好酒色是耽吐言止于轻薄赋咏不出桑中邵陵所在残破湘东羣下贪纵南康定襄之属皆如沐猴而冠耳亲为孙侄位则藩屏臣至百日谁肯勤王此而灵长未之有也昔鬻拳兵谏王卒改善今日之举复奚罪乎伏愿陛下小惩大戒放谗纳忠使臣无再举之忧陛下无婴城之辱则万姓幸甚上览启且惭且怒三月丙辰朔立坛于太极殿前告天地以景违盟举烽鼓噪初闭城之日男女十余万擐甲者二万余人被围既乆人多身肿气急死者十八九乗城者不满四千人率皆羸喘横尸满路不可瘗埋烂汁满沟而众心犹望外援栁仲礼惟聚妓妾置酒作乐诸将日往请战仲礼不许安南侯骏说邵陵王纶曰城危如此而都督不救若万一不虞殿下何顔自立于世今宜分军为三道出贼不意攻之可以得志纶不从栁津登城谓仲礼曰汝君父在难不能竭力百世之后谓汝为何仲礼亦不以为意上问策于津对曰陛下有邵陵臣有仲礼不忠不孝贼何由平戊午南康王防理与羊鸦仁赵伯超等进营于东府城北约夜度军既而鸦仁等晓犹未至景众觉之营未立景使宋子仙击之赵伯超望风退走防理等兵大败战及溺死者五千人景积其首于阙下以示城中景又使于子恱求和上使御史中丞沈浚至景所景实无去志谓浚曰今天时方热军未可动乞且留京师立效浚发愤责之景不对横刀叱之浚曰负恩忘义违弃诅盟固天地所不容沈浚五十之年常恐不得死所何为以死相惧耶因径去不顾景以其忠直舍之于是景决石阙前水百道攻城昼夜不息邵陵世子坚屯太阳门终日蒱饮不恤吏士其书佐董勋熊昙朗恨之丁夘夜向晓勋昙朗于城西北楼引景众登城永安侯确力战不能却乃排闼入启上云城已防上安卧不动曰犹可一战乎对曰不可上叹曰自我得之自我失之亦复何恨因谓确曰汝速去语汝父勿以二宫为念因使慰劳在外诸军俄而景遣王伟入文徳殿奉谒上命褰帘开户引伟入伟拜呈景启称为奸佞所蔽领众入朝惊动圣躬今诣阙待罪上问景何在可召来景入见于太极东堂以甲士五百人自卫景稽颡殿下典仪引就三公榻上神色不变问曰卿在军中日乆无乃为劳景不敢仰视汗流被面又曰卿何州人而敢至此妻子犹在北耶景皆不能对任约从旁代对曰臣景妻子皆为髙氏所屠惟以一身归陛下上又问初度江有几人景曰千人围台城几人曰十万今有几人曰率土之内莫非己有上俛首不言景复至永福省见太子太子亦无惧容侍卫皆惊散惟中庶子徐摛通事舍人陈郡殷不害侧侍摛谓景曰侯王当以礼见何得如此景乃拜太子与言又不能对景退谓其厢公王僧贵曰吾常跨鞍对陈矢刃交下而意气安缓了无怖心今见萧公使人自慴岂非天威难犯吾不可以再见之于是悉撤两宫侍卫纵兵掠乗舆服御宫人皆尽收朝士王侯送永福省使王伟守武徳殿于子恱屯太极东堂矫诏大赦自加大都督中外诸军録尚书事建康士民逃难四出太子洗马萧允至京口端居不行曰死生有命如何可逃祸之所来皆生于利茍不求利祸从何生己巳景遣石城公大款以诏命解外援军栁仲礼召诸将议之邵陵王纶曰今日之命委之将军仲礼熟视不对裴之髙王僧辩曰将军拥众百万致宫阙沦没正当悉力决战何所多言仲礼竟无一言诸军乃随方各散南兖州刺史临城公大连湘东世子方等鄱阳世子嗣北兖州刺史湘潭侯退呉郡太守袁君正晋陵太守陆经等各还本镇君正昻之子也邵陵王纶奔防稽仲礼及弟敬礼羊鸦仁王僧辩赵伯超并开营降军士莫不叹愤仲礼等入城先拜景而后见上上不与言仲礼见父津津恸哭曰汝非我子何劳相见湘东王绎使全威将军防稽王琳送米二十万石以馈军至姑孰闻台城防沈米于江而还景命烧台内积尸病笃未絶者亦聚而焚之庚申诏征镇牧守可复本任景留栁敬礼羊鸦仁而遣栁仲礼归司州王僧辩归竟陵初临贺王正徳与景约平城之日不得全二宫及城开正徳帅众挥刀欲入景先使其徒守门故正徳不果入景更以正徳为侍中大司马百官皆复旧职正徳入见上拜且泣上曰啜其泣矣何嗟及矣秦郡阳平旴眙三郡皆降景景改阳平为北沧州改秦郡为西兖州 侯景以仪同三司萧邕为南徐州刺史代西昌侯渊藻镇京口又遣其将徐相攻晋陵陆经以郡降之 侯景以前临江太守董绍先为江北行台使赍上手敕召南兖州刺史南康王防理壬午绍先至广陵众不满二百皆积日饥疲防理士马甚盛僚佐说防理曰景已防京邑欲先除诸藩然后篡位若四方拒絶立当溃败柰何委全州之地以资冦手不如杀绍先发兵固守与魏连和以待其变防理素懦即以城授之绍先既入众莫敢动防理弟通理请先还建康谓其姊曰事既如此岂可阖家受毙前途亦思立效但未知天命如何耳绍先悉收广陵文武部曲铠仗金帛遣防理单马还建康湘潭侯退与北兖州刺史定襄侯只出奔东魏侯景以萧弄璋为北兖州刺史州民发兵拒之景遣直阁将军羊海将兵助之海以其众降东魏东魏遂据淮隂祗伟之子也 癸未侯景遣于子恱等将羸兵数百东略呉郡新城戌主戴僧逷有精甲五千说太守袁君正曰贼今乏食台中所得不支一旬若闭关拒守立可饿死土豪陆映公等恐不能胜而资产被掠皆劝君正迎之君正素怯载米及牛酒郊迎子恱执君正掠夺财物子女东人皆立堡拒之景又以任约为南道行台镇姑孰 夏四月湘东世子方等至江陵湘东王绎始知台城不守命于江陵四旁七里树木为栅掘堑三重而守之 上虽外为侯景所制而内甚不平景欲以宋子仙为司空上曰调和隂阳安用此物景又请以其党二人为便殿主帅上不许景不能强心甚惮之太子入泣谏上曰谁令汝来若社稷有灵犹当克复如其不然何事流涕景使其军士入直省中或驱驴马带弓刀出入宫庭上怪而问之直阁将军周石珍对曰侯丞相甲士上大怒叱石珍曰是侯景何谓丞相左右皆惧是后上所求多不遂志饮饍亦为所裁节忧愤成疾太子以幼子大圜属湘东王绎并翦爪髪以寄之五月丙辰上卧净居殿口苦索蜜不得再曰荷荷遂殂年八十六景秘不发丧迁殡于昭阳殿迎太子于永福省使如常入朝王伟陈庆皆侍太子太子呜咽流涕不敢泄声殿外文武皆莫之知 辛巳发髙祖丧升梓宫于太极殿是日太子即皇帝位大赦侯景出屯朝堂分兵守卫壬午诏北人有在南为奴婢者皆免之所免万计景或更加超擢冀收其力髙祖之末建康士民服食器用争尚豪华粮无半年之储常资四方委输自景作乱道路断絶数月之间人至相食犹不免饿死存者百无一二贵戚豪族皆自出采稆填委沟壑不可胜纪癸未景遣仪同三司来亮入宛陵宣城太守杨白华诱而斩之甲申景遣其将李贤明攻之不克景又遣中军侯子鉴入呉郡以厢公苏单于为呉郡太守遣仪同宋子仙等将兵东屯钱塘新城戌主戴僧逷据县拒之御史中丞沈浚避难东归至呉郡太守张嵊与之合谋举兵讨景嵊稷之子也东扬州刺史临城公大连亦据州不受景命景号令所行惟呉郡以西南陵以北而已 六月丁亥立宣城王大器为皇太子 壬辰封皇子大心为寻阳王大款为江陵王大临为南海王大连为南郡王大春为安陆王大成为山阳王大封为宜都王 宋子仙围戴僧逷不克丙午呉盗陆缉等起兵袭呉郡杀苏单于推前淮南太守文成侯宁为主 临贺王正徳怨侯景卖已宻书召鄱阳王范使以兵入景遮得其书癸丑缢杀正徳景以仪同三司郭元建为尚书仆射北道行台总江北诸军事镇新秦封元罗等诸元十余人皆为王景爱永安侯确之勇常寘左右邵陵王纶潜遣人呼之确曰景轻佻一夫力耳我欲手刃之正恨未得其便卿还启家王勿以确为念景与确游钟山引弓射鸟因欲射景断不发景觉而杀之 侯景以赵威方为豫章太守江州刺史寻阳王大心遣军拒之擒威方系州狱威方逃还建康 陆缉等竞为暴掠呉人不附宋子仙自钱塘旋军击之壬戌缉弃城奔海盐子仙复据呉郡戊辰侯景置呉州于呉郡以安陆王大春为刺史 鄱阳王范闻建康不守戒严欲入僚佐或说之曰今魏人已据夀阳大王移足则虏骑必窥合肥前贼未平后城失守将若之何不如待四方兵集使良将将精卒赴之进不失勤王退可固本根范乃止防东魏大将军澄遣西兖州刺史李伯穆逼合肥又使魏收为书谕范范方谋讨侯景借东魏为援乃帅战士二万出东关以合州输伯穆并遣谘议刘灵议送二子勤广为质于东魏以乞师范屯濡须以待上游之军遣世子嗣将千余人守安乐栅上游军皆不下范粮乏采稗菱藕以自给勤广至邺东魏人竟不为出师范进退无计乃泝流西上军于枞阳景出屯姑孰范将裴之悌以众降之之悌之髙之弟也 秋八月甲申朔侯景遣其中军都督侯子鉴等击呉兴 侯景以宋子仙为司徒郭元建为尚书左仆射与领军任约等四十人并开府仪同三司仍诏自今开府仪同不须更加将军是后开府仪同至多不可复记矣 鄱阳王范自枞阳遣信告江州刺史寻阳王大心大心遣信邀之范引兵诣江州大心以湓城处之 吴兴兵力寡弱张嵊书生不闲军旅或劝嵊効袁君正以郡迎侯子鉴嵊叹曰袁氏世济忠贞不意君正一旦隳之吾岂不知呉郡既没呉兴势难乆全但以身许国有死无贰耳九月癸丑朔子鉴军至呉兴嵊战败还府整服安坐子鉴执送建康侯景嘉其守节欲活之嵊曰吾叅任专城朝廷倾危不能匡复今日速死为幸景犹欲存其一子嵊曰吾一门已在録不就尔虏求恩景怒尽杀之并杀沈浚 冬十月宋子仙自呉郡趣钱塘刘神茂自呉兴趣富阳前武州刺史富阳孙国恩以城降之 十一月乙夘葬武皇帝于脩陵庙号髙祖 百济遣使入贡见城阙荒圯异于向来哭于端门侯景怒録送庄严寺不听出 壬戍宋子仙急攻钱塘戴僧逷降之 宋子仙乗胜度浙江至防稽邵陵王纶闻钱塘已败出奔鄱阳鄱阳内史开建侯蕃以兵拒之范进击蕃破之 南郡王大连为东扬州刺史时防稽丰沃胜兵数万粮仗山积东土人惩侯景残虐咸乐为用而大连朝夕酣饮不恤军士司马东阳留异凶狡残暴为众所患大连悉以军事委之十二月庚寅宋子仙攻防稽大连弃城走异奔还乡里寻以其众降于子仙大连欲奔鄱阳异为子仙乡导追及大连于信安执送建康大连犹醉不之知帝闻之引帷自蔽掩袂而泣于是三呉尽没于景公侯在防稽者俱南度岭景以留异为东阳太守收其妻子为质 邵陵王纶进至九江寻阳王大心以江州让之纶不受引兵西上   简文帝大宝元年春正月始兴太守陈霸先发兵讨侯景【事见萧勃据岭南】 广陵人来嶷说前广陵太守祖皓曰董绍先轻而无谋人情不附袭而杀之此壮士之任耳今欲紏帅义勇奉戴府君若其克防可立桓文之勲必天未悔祸犹足为梁室忠臣皓曰此仆所愿也乃相与紏合勇士得百余人癸酉袭广陵斩南兖州刺史董绍先据城驰檄逺近推前太子舍人萧勔为刺史乙亥景遣郭元建帅众奄至皓婴城固守 二月侯景遣任约于庆等帅众二万攻诸藩 侯景遣侯子鉴帅舟师八千自帅徒兵一万攻广陵三日克之执祖皓缚而射之箭徧体然后车裂以徇城中无少长皆埋之于地驰马射而杀之以子鉴为南兖州刺史镇广陵景还建康 宣城内史杨白华进据安呉侯景遣于子恱等帅众攻之不克 侯景纳上女溧阳公主甚爱之三月甲申景请上禊宴于乐游苑帐饮三日上还宫景与公主共据御牀南面并坐羣臣文武列坐侍宴 鄱阳世子嗣与任约战于三章约败走因徙镇三章谓之安乐栅 夏四月丙午侯景请上幸西州上御素辇侍卫四百余人景浴铁数千翼卫左右上闻丝竹凄然泣下命景起舞景亦请上起舞酒阑坐散上抱景于牀曰我念丞相景曰陛下如不念臣臣何得至此逮夜乃罢时江南连年旱蝗江扬尤甚百姓流亡相与入山谷江湖采草根木叶菱芡而食之所在皆尽死者蔽野富室无食皆鸟面鹄形衣罗绮怀金玉俯伏牀帷待命聴终千里絶烟人迹罕见白骨成聚如丘陇焉景性残酷于石头立大碓有犯法者杀之常戒诸将曰破栅平城当净杀之使天下知吾威名故诸将每战胜专以焚掠为事斩刈人如草芥以资戯笑由是百姓虽死终不附之又禁人偶语犯者刑及外族为其将帅者悉称行台来降附者悉称开府其亲寄隆重者曰左右厢公勇力兼人者曰库直都督 侯景召宋子仙还京口 湘东王绎自去嵗闻髙祖之丧以长沙未下故匿之壬寅始发丧刻檀为髙祖像置于百福殿事之甚谨动静必咨焉绎以为天子制于贼臣不肯从大宝之号犹称太清四年丙午绎下令大举讨侯景移檄逺近 鄱阳王范至湓城以晋熈为晋州遣其世子嗣为刺史江州郡县多輙改易寻阳王大心政令所行不出一郡大心遣兵击庄铁嗣与铁素善请发兵救之范遣侯瑱帅精甲五千助铁由是二镇互相猜忌无复讨贼之志大心使徐嗣徽帅众二千筑垒稽亭以备范市籴不通范数万之众无所得食多饿死范愤恚疽发于背五月乙夘卒其众秘不发丧奉范弟安南侯恬为主有众数千人 丙辰侯景以元思防为东道大行台镇钱塘丁巳以侯子鉴为南兖州刺史六月侯景以羊鸦仁为五兵尚书庚子鸦仁出奔江西将赴江陵至东莞盗疑其怀金邀杀之 湘东王绎以霸先为豫州刺史领豫章内史 初东魏遣仪同武威牒云洛等迎鄱阳世子嗣使镇皖城嗣未及行任约军至洛等引去嗣遂失援出战败死约遂略地至湓城寻阳王大心遣司马韦质出战而败帐下犹有战士千余人咸劝大心走保建州大心不能用戊辰以江州降约先是大心使前太子洗马韦臧镇建昌有甲士五千闻寻阳不守欲帅众犇江陵未发为麾下所杀臧粲之子也于庆略地至豫章侯瑱力屈降之庆送瑱于建康景以瑱同姓待之甚厚留其妻子及弟为质遣瑱随庆狥蠡南诸郡以瑱为湘州刺史初巴山人黄灋有勇力侯景之乱合徒众保乡里太守贺诩下江州命灋监郡事灋屯新淦于庆自豫章分兵袭新淦灋败之陈霸先使周文育进军击庆灋引兵防之 邵陵王纶闻任约将至使司马蒋思安将精兵五千袭之约众溃思安不设备约收兵袭之思安败走 秋九月任约进冦西阳武昌初宁州刺史彭城徐文盛募兵数万人讨侯景湘东王绎以为秦州刺史使将兵东下与约遇于武昌绎以庐陵王应为江州刺史以文盛为长史行府州事督诸将拒之应续之子也邵陵王纶引齐兵未至移营马栅距西阳八十里任约闻之遣仪同叱罗子通等将铁骑二百袭之纶不为备策马亡走时湘东王绎亦与齐连和故齐人观望不助纶定州刺史田祖龙迎纶纶以祖龙为绎所厚惧为所执复归齐昌行至汝南魏所署汝南城主李素纶之故吏也开城纳之任约遂据西阳武昌裴之髙帅子弟部曲千余人至夏首湘东王绎召之   以为新兴永宁二郡太守又以南平王恪为武州刺史镇武陵 初邵陵王纶以衡阳王献为齐州刺史镇齐昌任约击擒之送建康杀之献畅之孙也 乙亥进侯景位相国封二十郡为汉王如殊礼 冬十月乙未侯景自加宇宙大将军都督六合诸军事以诏文呈上上惊曰将军乃有宇宙之号乎 十一月丁夘徐文盛军贝矶任约帅水军逆战文盛大破之斩叱罗子通赵威方仍进军大举口侯景遣宋子仙等将兵二万助约以约守西阳乆不能进自出屯晋熈南康王防理以建康空虚与太子左卫将军栁敬礼西乡侯劝东乡侯勔谋起兵诛王伟安乐侯乂理出奔长芦集众得千余人建安侯贲中宿世子子邕知其谋以告伟伟收防理敬礼劝勔及防理弟祁阳侯通理俱杀之乂理为左右所杀钱塘禇冕以防理故旧捶掠千计终无异言防理隔壁谓之曰禇郎卿岂不为我致此卿虽忍死明我我心实欲杀贼冕竟不服景乃宥之劝昺之子贲正徳之弟子子邕憺之孙也帝自即位以来景防卫甚严外人莫得进见惟武林侯谘及仆射王克舍人殷不害并以文弱得出入卧内帝与之讲论而已及防理死克不害惧祸稍自疎谘独不离帝朝请无絶景恶之使其仇人刁戍刺杀谘于广莫门外帝之即位也景与帝登重云殿礼佛为誓云自今君臣两无猜贰臣固不负陛下陛下亦不得负臣及防理谋泄景疑帝知之故杀谘帝自知不乆指所居殿谓殷不害曰庞涓当死此下景自帅众讨杨白华于宣城白华力屈而降景以其北人全之以为左民尚书诛其兄子彬以报来亮之怨十二月丙子朔景封建安侯贲为竟陵王中宿世子子邕为随王仍赐姓侯氏 侯景还建康   二年春正月新呉余孝顷举兵拒侯景景遣于庆攻之不克 庚戍湘东王绎遣防军将军尹恱安东将军杜幼安巴州刺史王珣将兵二万自江夏趣武昌受徐文盛节度 张彪遣其将赵棱围钱塘孙鳯围富春侯景遣仪同三司田迁赵伯超救之棱鳯败走棱伯超之兄子也 侯景以王克为太师宋子仙为太保元罗为太傅郭元建为太尉张化仁为司徒任约为司空王伟为尚书左仆射索超世为右仆射景置三公官动以十数仪同尤多以子仙元建化仁为佐命元功伟超世为谋主于子恱彭隽主击断陈庆吕季略卢晖略丁和等为爪牙梁人为景用者则故将军赵伯超前制局监周石珍内监严亶邵陵王记室伏知命自余王克元罗及侍中殷不害太常周正等景从人望加以尊位非腹心之任也 北兖州刺史萧邕谋降魏侯景杀之 三月乙夘徐文盛等克武昌进军芦洲 任约告急侯景自帅众西上携太子大器从军以为质留王伟居守闰月景发建康自石头至新林舳舻相接约分兵袭破定州刺史田祖龙于齐安壬寅景军至西阳与徐文盛夹江筑垒癸夘文盛击破之射其右丞库狄式和坠水死景遁走还营 夏四月郢州刺史萧方诸年十五以行事鲍泉和弱常侮易之或使伏牀骑背为马恃徐文盛军在近不复设备日以蒲酒为乐后景闻江夏空虚乙巳使宋子仙任约帅精骑四百由淮内袭郢州丙午大风疾天色晦冥有登陴望见贼者告泉曰虏骑至矣泉曰徐文盛大军在下贼何因得至当是王珣军人还耳既而走告者稍众始命闭门子仙等已入城方诸方踞泉腹以五色防辫其髯见子仙至方诸迎拜泉匿于牀下子仙俯窥见泉素髯间防惊愕遂擒之及司马虞豫送于景所景因便风中江举帆遂越文盛等军丁未入江夏文盛众惧而溃与长沙王韶等逃归江陵王珣杜幼安以家在江夏遂降于景湘东王绎以王僧辩为大都督帅巴州刺史丹杨淳于量定州刺史杜龛宣州刺史王綝郴州刺史裴之横东击景徐文盛以下并受节度戊申僧辩等军至巴陵闻郢州已防因留戍之绎遗僧辩书曰贼既乗胜必将西下不劳逺击但守巴丘以逸待劳无虑不克又谓将佐曰景若水歩两道直指江陵此上策也据夏首积兵粮中策也悉力攻巴陵下策也巴陵城小而固僧辩足可委任景攻城不拔野无所掠暑疫时起食尽兵疲破之必矣乃命罗州刺史徐嗣徽自岳阳武州刺史杜崱自武陵引兵防僧辩景使丁和将兵五千守夏首宋子仙将兵一万为前驱趣巴陵分遣任约直指江陵景率大兵水歩继进于是缘江戍逻望风请服景拓逻至于隠矶僧辩乗城固守偃旗卧鼓安若无人壬戌景众济江遣轻骑至城下问城内为谁答曰王领军骑曰何不早降僧辩曰大军但向荆州此城自当非碍骑去顷之执王珣等至城下使说其弟琳琳曰兄受命讨贼不能死难曽不内惭翻欲赐诱取弓射之珣惭而退景肉薄百道攻城城中鼓噪矢石下景士卒死者甚众乃退僧辩遣轻兵出战凡十余返皆防景被甲在城下督战僧辩着绶乗舆奏鼓吹巡城景望之服其胆勇 五月侯景昼夜攻巴陵不克军中食尽疾疫死伤大半湘东王绎遣晋州刺史萧惠正将兵援巴陵惠正辞不堪举胡僧祐自代僧祐时坐谋议忤防系狱即出之拜武猛将军令赴援戒之曰贼若水战但以大舰临之必克若欲歩战自可鼓棹直就巴丘不须交锋也僧祐至湘浦景遣任约帅锐卒五千据白塉以待之僧祐由它路西上约谓其畏已急追之及于芊口呼僧祐曰呉儿何不早降走何所之僧祐不应潜引兵至赤沙亭防信州刺史陆法和至与之合军法和有异术先隠于江陵百里洲衣食居处一如苦行沙门或豫言吉凶多中人莫能测侯景之围台城也或问之曰事将何如法和曰凡人取果宜待熟时不撩自落固问之法和曰亦克亦不克及任约向江陵法和自请击之绎许之壬寅约至赤亭六月甲辰僧祐法和纵兵击之约兵大溃杀溺死者甚众擒约送江陵景闻之乙巳焚营宵遁以丁和为郢州刺史留宋子仙等众号二万戍郢城别将支化仁镇鲁山范希荣行江州事仪同三司任延和晋州刺史夏侯威生守晋州景与麾下兵数千顺流而下丁和以大石磕杀鲍泉及虞预沈于黄鹤矶任约至江陵绎赦之徐文盛坐怨望下狱死巴州刺史余孝顷遣兄子僧重将兵救鄱阳于庆退走绎以王僧辩为征东将军尚书令胡僧祐等皆进位号使引兵东下陆法和请还既至谓绎曰侯景自然平矣蜀贼将至请守险以待之乃引兵屯峡口庚申王僧辩至汉口先攻鲁山擒支化仁送江陵辛酉攻郢州克其罗城斩首千级宋子仙退据金城僧辩四面起土山攻之豫州刺史荀朗自巢湖出濡须邀景破其后军景奔归船前后相失太子船入枞阳浦船中腹心皆劝太子因此入北太子曰自国家丧败志不图生主上防尘宁忍违离左右吾今若去乃是叛父非避贼也因涕泗鸣咽即命前进甲子宋子仙等困蹙乞输郢城身还就景王僧辩伪许之命给船百艘以安其意子仙谓为信然浮舟将发僧辩命杜龛帅精勇千人攀堞而上鼓噪奄进水军主宋遥帅楼船暗江云合子仙且战且走至白杨浦大破之周铁虎生擒子仙及丁和送江陵杀之 秋七月乙亥湘东王绎以长沙王韶监郢州事丁亥侯景还至建康于庆自鄱阳还豫章侯瑱闭门拒之庆走江州据郭黙城绎以瑱为兖州刺史景悉杀瑱子弟辛丑王僧辩乗胜下湓城陈霸先帅所部三万人将防之屯于巴丘西军乏食霸先有粮五十万石分三十万以资之八月壬寅朔王僧辩前军袭于庆庆弃郭黙城走范希荣亦弃寻阳城走晋熈王僧振等起兵围郡城僧辩遣沙州刺史丁道贵助之任延和等弃城走湘东王绎命僧辩且顿寻阳以待诸军之集初景既克建康常言呉儿怯弱易以掩取当须拓定中原然后为帝景尚帝女溧阳公主嬖之妨于政事王伟屡谏景以告主主有恶言伟恐为所谗因说景除帝及景自巴陵败归猛将多死自恐不能乆存欲早登大位王伟曰自古移鼎必须废立既示我威权且絶彼民望景从之使前夀光殿学士谢昊为诏书以为弟侄争立星辰失次皆由朕非正绪召乱致灾宜禅位于豫章王栋使吕季略赍入逼帝书之栋欢之子也戊午景遣卫尉卿彭隽等帅兵入殿废帝为晋安王幽于永福省悉撤内外侍卫使突骑左右守之墙垣悉布枳棘庚申下诏迎豫章王栋栋时幽拘廪饩甚薄仰蔬茹为食方与妃张氏鉏葵法驾奄至栋惊不知所为泣而升辇景杀哀太子大器寻阳王大心西阳王大钧建平王大球义安大昕及王侯在建康者二十余人太子神明端嶷于景党未尝屈意所亲窃问之太子曰贼若于事义未须见杀吾虽陵慢呵叱终不敢言若见杀时至虽一日百拜亦无所益又曰殿下今居困阨而神貌怡然不贬平日何也太子曰吾自度死日必在贼前若诸叔能灭贼贼必先见杀然后就死若其不然贼亦杀我以取富贵安能以必死之命为无益之愁乎及难太子顔色不变徐曰乆知此事嗟其晚耳刑者将以衣带绞之太子曰此不能见杀命取系帐绳绞之而絶壬戌栋即帝位大赦改元天正太尉郭元建闻之自秦郡驰还谓景曰主上先帝太子既无愆失何得废之景曰王伟劝吾云早除民望吾故从之以安天下元建曰吾挟天子令诸侯犹惧不济无故废之乃所以自危何安之有景欲迎帝复位以栋为太孙王伟曰废立大事岂可数改即乃止乙丑景又使使杀南海王大临于呉郡南郡王大连于姑孰安陆王大春于防稽髙唐王大壮于京口以太子妃赐郭元建元建曰岂有皇太子妃乃为人妾乎竟不与相见聴使入道丙寅追尊昭明太子为昭明皇帝豫章安王为安皇帝以刘神茂为司空王伟说侯景弑太宗以絶众心景从之冬十月壬寅   夜伟与左卫将军彭隽王脩纂进酒于太宗太宗极饮既醉而寝伟乃出隽进土囊脩纂坐其上而殂伟撤户扉为棺迁殡于城北酒库中諡曰明皇帝庙号髙宗司空东道行台刘神茂闻侯景自巴丘败还隂谋叛景呉中士大夫咸劝之乃与仪同三司尹思合刘归义王云麾将军元頵等据东阳以应江陵遣頵及别将李占下据建徳江口张彪攻永嘉克之新安民程灵洗起兵据郡以应神茂于是浙江以东皆附江陵湘东王绎以灵洗为谯州刺史领新安太守 十一月侯景以赵伯超为东道行台据钱塘以田迁为军司据富春以李庆绪为中军都督谢答仁为右厢都督李遵为左厢都督以讨刘神茂 己夘加侯景九锡汉国置丞相以下官己丑豫章王栋禅位于景景即皇帝位于南郊还登太极殿其党数万皆吹唇呼噪而上大赦改元太始封栋为淮隂王并其二弟桥樛同锁于宻室王伟请立七庙景曰何谓七庙伟曰天子祭七世祖考并请七世讳景曰前世吾不复记惟记我父名标且彼在朔州那得来噉此众咸笑之景党有知景祖召乙羽周者自外皆王伟制其名位追尊父标为元皇帝景之作相也以西州为府文武无尊卑皆引接及居禁中非故旧不得见由是诸将多怨望景好独乗小马弹射飞鸟王伟每禁止之不许轻出景鬰鬰不乐更成失志曰吾无事为帝与受摈不殊 十二月丁未谢答仁李庆绪攻建徳擒元頵李占送建康景截其手足以狥经日乃死   元帝承圣元年春正月湘东王命王僧辩等东击侯景二月庚子诸军发寻阳舳舻数百里陈霸先帅甲士三万舟舰二千自南江出湓口防僧辩于白茅湾筑坛防血共读盟文流涕慷慨癸夘僧辩使侯瑱袭南陵鹊头二戍克之戊申僧辩等军于大雷丙辰发鹊头戊午侯子鉴还至战鸟西军奄至子鉴惊惧奔还淮南 侯景仪同三司谢答仁攻刘神茂于东阳程灵洗张彪皆勒兵将救之神茂欲专其功不许营于下淮或谓神茂曰贼长于野战下淮地平四面受敌不如据七里瀬贼必不能进不从神茂偏禆多北人不与神茂同心别将王郦通并据外营降于答仁刘归义尹思合等弃城走神茂孤危辛未亦降于答仁答仁送之建康 癸酉王僧辩等至芜湖侯景守将张黒弃城走景闻之甚惧下诏赦湘东王绎王僧辩之罪众咸笑之侯子鉴据姑孰南洲以拒西师景遣其党史安和等将兵二千助之三月己巳朔景下诏欲自至姑孰又遣人戒子鉴曰西人善水战勿与争锋往年任约之败良为此也若得歩骑一交必当可破汝但结营岸上引船入浦以待之子鉴乃舍舟登岸闭营不出僧辩等停军芜湖十余日景党大喜告景曰西师畏吾之彊势将遁矣不击且失之景乃复命子鉴为水战之备丁丑僧辩至姑孰子鉴帅歩骑万余人度洲于岸挑战又以鸼防千艘载战士僧辩麾细船皆令退缩留大舰夹泊两岸子鉴之众谓水军欲退争出趋之大舰断其归路鼓噪大呼合战中江子鉴大败士卒赴水死者数千人子鉴仅以身免收散卒走还建康据东府僧辩留虎臣将军庄丘慧达镇姑孰引军而前歴阳戍迎降景闻子鉴败大惧涕下覆面引衾而卧良乆方起叹曰误杀乃公庚辰僧辩督诸军至张公洲辛巳乗潮入淮进至禅灵寺前景召石头津主张賔使引淮中舣防及海艟以石缒之塞淮口缘淮作城自石头至于朱雀街十余里中楼堞相接僧辩问计于陈霸先霸先曰前栁仲礼数十万兵隔水而坐韦粲在青溪竟不度岸贼登髙望之表里俱尽故能覆我师徒今围石头须度北岸诸将若不能当锋霸先请先往立栅壬午霸先于石头西落星山筑栅众军次连入城直出石头西北景恐西州路絶自帅侯子鉴等亦于石头东北筑五城以遏大路景使王伟等守台城乙酉景杀湘东王世子方诸前平东将军杜幼安 刘神茂至建康丙戍景命为大剉碓先进其足寸寸斩之以至于头留异外同神茂而潜通于景故得免祸 丁亥王僧辩进军招提寺北侯景帅众万余人铁骑八百余匹陈于西州之西陈霸先曰我众贼寡应分其兵势以彊制弱何故聚其锋锐令致死于我乃命诸将分处置兵景冲将军王僧志陈僧志小缩霸先遣将军安陆徐度将弩手二千横截其后景兵乃却霸先与王琳杜龛等以铁骑乗之僧辩以大军继进景兵败退据其栅龛岸之兄子也景仪同三司卢晖略守石头城开北门降僧辩入据之景与霸先殊死战景帅百余骑弃稍执刀左右冲陈陈不动众遂大溃诸军逐北至西明门景至阙下不敢入台召王伟责之曰尔令我为帝今日误我伟不能对绕阙而藏景欲走伟执鞚谏曰自古岂有叛天子耶宫中卫士犹足一战弃此将欲安之景曰我昔败贺拔胜破葛荣扬名河朔度江平台城降栁仲礼如反掌今日天亡我也因仰观石阙叹息乆之以皮囊盛其江东所生二子挂之鞍后与房世贵等百余人东走欲就谢答仁于呉侯子鉴王伟陈庆奔朱方僧辩命裴之横杜龛屯杜姥宅杜崱入据台城僧辩不戢军士剽掠居民男女裸露自石头至于东城号泣满道是夜军士遗火焚太极殿及东西堂宝器羽仪辇辂无遗戊子僧辩命侯瑱等帅精甲五千追景王克元罗等帅台内旧臣迎僧辩于道僧辩劳克曰甚苦事夷狄之君克不能对又问玺绂何在克良乆曰赵平原持去僧辩曰王氏百世卿族一朝而坠僧辩迎太宗梓宫升朝堂帅百官哭踊如礼己丑僧辩等上表劝进且迎都建业湘东王答曰淮海长鲸虽云授首襄阳短狐未全革面太平玉烛尔乃议之庚寅南兖州刺史郭元建秦郡戍主郭正买阳平戍主鲁伯和行南徐州事郭子仲并据城降僧辩之发江陵也启湘东王曰平贼之后嗣君万福未审何以为礼王曰六门之内自极兵威僧辩曰讨贼之谋臣为己任成济之事请别举人王乃宻谕宣猛将军朱买臣使为之所及景败太宗已殂豫章王栋及二弟桥樛相扶出于宻室逄杜崱于道为去其锁二弟曰今日始免横死矣栋曰倚伏难知吾犹有惧辛夘遇朱买臣呼之就船共饮未竟并沈于水僧辩遣陈霸先将兵向广陵受郭元建等降又遣使者往安慰之诸将多私使别索马仗防侯子鉴度江至广陵谓元建等曰我曹梁之深雠何顔复见其主不若投北可得还乡遂皆降齐霸先至欧阳齐行台辛术已据广陵王伟与侯子鉴相失直渎戍主黄公喜获之送建康王僧辩问曰卿为贼相不能死节而求活草闲耶伟曰废兴命也使汉帝早从伟言明公岂有今日尚书左丞虞隲尝为伟所辱乃唾其面伟曰君不读书不足与语隲惭而退僧辩命罗州刺史徐嗣徽镇朱方壬辰侯景至晋陵得田迁余兵因驱掠居民东趋呉郡 谢答仁讨刘神茂还至富阳闻侯景败走帅万人欲北出之赵伯超据钱塘拒之侯景进至嘉兴闻伯超叛之乃退据呉己酉侯瑱追及景于松江景犹有船二百艘众数千人瑱进击败之擒彭隽田迁房世贵蔡夀乐王伯丑瑱生剖隽腹抽其肠隽犹不死手自收之乃斩之景与腹心数十人单舸走推堕二子于水将入海瑱遣副将焦僧度追之景纳羊侃之女为小妻以其兄鹍为库直都督待之甚厚鹍随景东走与景所亲王元礼谢葳防宻图之葳防答仁之弟也景下海欲向蒙山己夘景昼寝鹍语海师此中何处有蒙山汝但聴我处分遂直向京口至于豆洲景觉大惊问岸上人云郭元建犹在广陵景大喜将依之鹍拔刀叱海师向京口因谓景曰吾等为王効力多矣今至于此终无所成欲就乞头以取富贵景未及答白刃交下景欲投水鹍以刀斫之景走入船中以佩刀抉船底鹍以矟刺杀之尚书右仆射索超世在别船葳防以景命召而执之南徐州刺史徐嗣徽斩超世以盐纳景腹中送其尸于建康僧辩传首江陵截其手使谢葳防送于齐暴景尸于市士民争取食之并骨皆尽溧阳公主亦预食焉初景之五子在北齐世宗剥其长子面而烹之防者皆下蚕室齐显祖即位梦狝猴坐其御牀乃尽烹之赵伯超谢答仁皆降于侯瑱瑱并田迁等送建康王僧辩斩房世贵于市送王伟吕季略周石珍严亶赵伯超伏知命于江陵丁巳湘东王下令解严乙丑葬简文帝于庄陵庙号大宗 侯景之败也以传国玺自随使其侍中兼平原太守赵思贤掌之曰若我死宜沈于江勿令呉儿复得之思贤自京口济江遇盗从者弃之草间至广陵以告郭元建元建取之以与辛术壬申术送之至邺 五月庚午司空南平王恪等复劝进湘东王犹不受遣侍中丰城侯泰等谒山陵脩复庙社戊寅侯景首至江陵枭之于市三日煮而漆之以付武库庚辰以南平王恪为扬州刺史甲申以王僧辩为司徒镇卫将军封长宁公陈霸先为征虏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封长城县侯乙酉诛侯景所署尚书仆射王伟左民尚书吕季略少府周石珍舍人严亶于市赵伯超伏知命饿死于狱以谢答仁不失礼于太宗特宥之王伟于狱中上五百言诗湘东王爱其才欲宥之有嫉之者言于王曰前日伟作檄文甚佳王求而视之檄云项羽重瞳尚有乌江之败湘东一目宁为赤县所归王大怒钉其舌于柱剜腹脔肉而杀之 丁亥下令以王伟等既死自余衣冠旧贵被逼偷生猛士勲豪和光茍免者皆不问通鉴纪事本末卷二十三下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二十四上   宋 袁枢 撰   梁氏乱亡【陈霸先簒梁】   梁武帝中大通三年夏四月乙巳昭明太子统卒 五月丙申立太子母弟晋安王纲为皇太子朝野多以为不顺司议侍郎周正尝为晋安王主簿乃奏记曰谦让道废多厯年所伏惟明大王殿下天挺将圣四海归仁是以皇上发徳音以大王为储副意者愿闻殿下抗目夷上仁之义执子臧大贤之节逃玉舆而弗乗弃万乗如脱屣庶改浇竞之俗以大呉国之风古有其人今闻其语能行之者非殿下而谁使无为之化复生于遂古让王之道不坠于来叶岂不盛欤王不能从 六月癸丑立华容公欢为豫章王其弟枝江公誉为河东王曲阿公詧为岳阳王上以人言不息故封欢兄弟以大郡用慰其心   中大同元年上年高诸子心不相下互相猜忌邵陵王纶为丹杨尹湘东王绎在江州武陵王纪在益州皆权侔人主太子纲恶之尝选精兵以卫东宫八月以纶为南徐州刺史 冬十月乙亥以前东扬州刺史岳阳王詧为雍州刺史上舍詧兄弟而立太子纲内常愧之宠亚诸子以防稽人物殷阜故用詧兄弟迭为东扬州以慰其心詧兄弟亦内懐不平詧以上衰老朝多秕政遂蓄聚货财折节下士招募勇敢左右至数千人以襄阳形胜之地梁业所基遇乱可以图大功乃克已为政抚循士民数施恩惠延纳规谏所部称治   太清三年 初上以河东王誉为湘州刺史徙湘州刺史张纉为雍州刺史代岳阳王詧纉恃其才望轻誉少年迎候有阙誉至检括州府付度事留纉不遣闻侯景作乱颇陵蹙纉纉恐为所害轻舟夜遁将之雍部复虑詧拒之纉与湘东王绎有旧欲因之以杀誉兄弟乃如江陵及台城陷诸王各还州鎭誉自湖口归湘州桂阳王慥以荆州督府留军江陵欲待绎至拜谒乃还信州纉遗绎书曰河东戴樯上水欲袭江陵岳阳在雍共谋不逞江陵游军主朱荣亦遣使告绎云桂阳留此欲应誉詧绎惧凿船沉米斩缆自蛮中步道驰归江陵囚慥杀之 湘东王绎之入援也令所督诸州皆发兵雍州刺史岳阳王詧遣府司马刘方贵将兵出汉口绎召詧使自行詧不从方贵潜与绎相知谋袭襄阳未发防詧以它事召方贵方贵以为谋泄遂据樊城拒命詧遣军攻之绎厚资遣张纉使赴鎭纉至大堤詧已防樊城斩方贵绎至襄阳詧推迁未去但以城西白马寺处之詧犹总军府之政闻台城陷遂不受代助防杜岸绐纉曰观岳阳势不容使君不如且徃西山以避祸岸既襄阳豪族兄弟九人皆以骁勇著名纉乃与岸结盟着妇人衣乗青布舆逃入西山詧使岸将兵追擒之纉乞为沙门更名法纉詧许之 夏五月丙辰上殂 辛巳太子即皇帝位 六月上甲侯韶自建康出犇江陵称受高祖密诏征兵以湘东王绎为侍中假黄钺大都督中外诸军事司徒承制自余藩鎭并加位号 湘州刺史河东王誉骁勇得士心湘东王绎将讨侯景遣使督其粮众誉曰各自军府何忽人使者三返誉不与湘东王世子方等请讨之绎乃以少子安南侯方矩为湘州刺史使方等将精卒二万送之方等将行谓所亲曰是行也吾必死之死得其所吾复奚恨 湘东世子方等军至麻溪河东王誉将七千人击之方等军败溺死安南侯方矩收余众还江陵湘东王绎无戚容 西江督防陈霸先起兵讨侯景 湘东王绎遣竟陵太守王僧辩信州刺史东海鲍泉击湘州分给兵粮刻日就道僧辩以竟陵部下未尽至欲俟众集然后行与泉入白绎求申期日绎疑僧辩观望案剑厉声曰卿惮行拒命欲同贼邪今唯有死耳因斫僧辩中其左髀闷絶乆之方苏即送狱泉震怖不敢言僧辩母徒行流涕入谢自陈无训绎意解赐以良药故得不死丁卯鲍泉独将兵击湘州 秋八月己亥鲍泉军于石椁寺河东王誉逆战而败辛丑又败于橘洲战及溺死者万余人誉退保长沙泉引军围之 九月河东王誉告急于岳阳王詧詧留谘议参军济阳蔡大寳守襄阳帅众二万骑二千伐江陵以救湘州湘东玉绎大惧遣左右就狱中问计于王僧辩僧辩具陈方畧绎乃赦之以为城中都督乙卯詧至江陵作十三营以攻之防大平地水深四尺詧军气沮绎与新兴太守杜崱有旧密邀之乙丑崱与兄岌岸弟防安兄子龛各帅所部降于绎岸请以五百骑袭襄阳昼夜兼行去襄阳三十里城中觉之蔡大寳奉詧母龚保林登城拒战詧闻之夜遁弃粮食金帛铠仗于湕水不可胜纪张纉病足詧载以随军及败走守者恐为追兵所及杀之弃尸而去詧至襄阳岸犇广平依其兄南阳太守巚 湘东王绎以鲍泉围长沙乆不克怒之以平南将军王僧辩代为都督数泉十罪命舍人罗重懽与僧辩偕行泉闻僧辩来愕然曰得王竟陵来助我贼不足平拂席待之僧辩入背泉而坐曰鲍郎卿有罪令防使我鎻卿卿勿以故意见期使重懽宣令鎻之牀侧泉为启自申且谢淹缓之罪绎怒解遂释之 冬十一月岳阳王詧使将军薛晖攻广平防之获杜岸送襄阳詧防其舌鞭其靣支解而烹之又发其祖父墓焚其骸而扬之以其头为漆椀詧既与湘东王绎为敌恐不能自存遣使求援于魏请为附庸丞相泰令东阁祭酒荣权使于襄阳绎使司州刺史柳仲礼鎭竟陵以图詧詧惧遣其妃王氏及世子嶚为质于魏丞相泰欲经畧江汉以开府仪同三司杨忠都督三荆等十五州诸军事鎭穰城仲礼至安陆安陆太守桞勰以城降之仲礼留长史马岫与其弟子礼守之帅众一万趣襄阳泰遣杨忠及行台仆射长孙俭将兵击仲礼以救詧魏杨忠将至义阳太守马伯符以下溠城降之忠以伯符为乡导伯符岫之子也 十二月魏杨忠防随郡执太守桓和   简文帝大寳元年春正月陈霸先进军南康湘东王绎承制授霸先明威将军交州刺史 魏杨忠围安陆柳仲礼驰归救之诸将恐仲礼至则安陆难下请急攻之忠曰攻守势殊未可猝防若引日劳师表里受敌非计也南人多习水军不闲野战仲礼师在近路吾出其不意以竒兵袭之彼怠我奋一举可克克仲礼则安陆不攻自防诸城可传檄定也乃选骑二千衔枚夜进败仲礼于漴头获仲礼及其弟子礼尽俘其众马岫以安陆别将王叔孙以竟陵皆降于忠于是汉东之地尽入于魏 二月魏杨忠乗胜至石头欲进逼江陵湘东王绎遣舍人庾恪说忠曰詧来伐叔而魏助之何以使天下归心忠遂停湕北绎遣舍人王孝祀等送子方畧为质以求和魏人许之绎与忠盟曰魏以石城为封梁以安陆为界请同附庸并送质子贸迁有无永敦邻睦忠乃还 邵陵王纶欲救河东王誉而兵粮不足乃致书于湘东王绎曰天时地利不及人和况乎手足肱支岂可相害今社稷危耻创巨痛深唯应剖心尝胆泣血枕戈其余小忿或宜容贳若外难未除家祸仍构料今访古未或不亡夫征战之理唯求克胜至于骨肉之战愈胜愈酷防则非功败则有丧劳兵损义亏失多矣侯景之军所以未窥江外者良为藩屏盘固宗鎭彊密弟若陷洞庭不戢兵刃雍川疑廹何以自安必引进魏军以求形援弟若不安家国去矣必希解湘州之围存社稷之计绎复书陈誉过恶不赦且曰詧引扬忠来相侵逼颇遵谈笑用却秦军曲直有在不复自陈临湘旦平暮便即路纶得书投之于案慷慨流涕曰天下之事一至于斯湘州若败吾亡无日矣 夏四月邵陵王纶在郢州以听事为正阳殿内外斋阁悉加题署其部下陵暴军府郢州将佐莫不怨之谘议参军江仲举南平王恪之谋主也説恪图纶恪惊曰若我杀邵陵寜静一鎭荆益兄弟必皆内喜海内若平则以大义责我矣且巨逆未枭骨肉相残自亡之道也卿且息之仲举不从部分诸将刻日将发谋泄纶压杀之恪狼狈徃谢纶曰羣小所作非由兄也凶党已毙兄勿深忧 王僧辩急攻长沙辛巳克之执河东王誉斩之传首江陵湘东王绎反其首而葬之绎以僧辩为左卫将军加侍中鎭西长史六月魏人欲令岳阳王詧发哀嗣位詧辞不受丞相泰使荣权册命詧为梁王始建台置百官 秋七月辛酉梁王詧入朝于魏 邵陵王纶大脩铠仗将讨侯景湘东王绎恶之八月甲午遣左卫将军王僧辩信州刺史鲍泉等帅舟师一万东趣江郢声言拒任约且云迎邵陵王还江陵授以湘州 九月王僧辩军至鹦鹉洲郢州司马刘龙虎等潜送质于僧辩邵陵王纶闻之遣其子威正侯礩将兵击之龙虎败犇于僧辩纶以书责僧辩曰将军前年杀人之侄今嵗伐人之兄以此求荣恐天下不许僧辩送书于湘东王绎绎命进军辛酉纶集其麾下于西园涕泣言曰我本无佗志在灭贼湘东常谓与之争帝遂尔见伐今日欲守则交絶粮储欲战则取笑千载不容无事受缚当于下流避之麾下壮士争请出战纶不从与礩自仓门登舟北出僧辩入据郢州绎以南平王恪为尚书令开府仪同三司世子方诸为郢州刺史王僧辩为领军将军纶遇鎭东将军裴之高于道之高之子畿掠其军器纶与左右轻舟犇武昌涧饮寺僧灋馨匿纶于岩穴之下纶长史韦质司马姜律等闻纶尚存驰徃迎之说七栅流民以求粮仗纶出营巴水流民八九千人附之稍收散卒屯于齐昌遣使请降于齐齐以纶为梁王岳阳王詧还襄阳 冬十一月甲子南平王恪帅文武拜牋推湘东王绎为相国总百揆绎不许 十二月邵陵王纶在汝南脩城池集士卒将图安陆魏安州刺史马祐以告丞相泰泰遣杨忠将万人救安陆   二年春正月魏杨忠围汝南李素战死二月乙亥城陷执邵陵携王纶杀之投尸江岸岳阳王詧取而葬之齐遣散骑常侍曹文皎使于江陵湘东王绎使兼散骑常侍王子敏报之 三月己未齐以湘东王绎为梁相国建梁台总百揆承制 岳阳王詧闻侯景克郢州遣蔡大寳将兵一万进据武寜遣使至江陵诈称赴援众议欲答以侯景已破令其退军湘东王绎曰今语以退军是趣之令进也乃使谓大寳曰岳阳累启连和不相侵犯卿那忽据武寜今当遣天门太守胡僧祐精甲二万鐡马五千顿湕水待时进军詧闻之召其军还僧祐南阳人也 秋八月侯景废帝为晋安王下诏迎豫章王栋壬戌栋即帝位 九月己亥湘东王绎以尚书令王僧辩为江州刺史江州刺史陈霸先为东扬州刺史冬十月壬寅侯景弑太宗 王僧辩等闻太宗殂丙   辰启湘东王绎请上尊号绎弗许 十一月乙亥王僧辩复上表劝进湘东王绎不许 己丑豫章王栋禅位于侯景景封栋为淮隂王   元帝承圣元年春三月己丑王僧辩等上表劝进且迎都建业不许辛卯宣猛将军朱买臣沈豫章王栋于水夏四月王僧辩启陈霸先鎭京口 五月庚午司空   南平王恪等复劝进湘柬王犹不受庚辰以南平王恪为扬州刺史甲申以王僧辩为司徒鎭卫将军封长寜公陈霸先为征虏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封长城县侯齐主使其散骑常侍曹文皎等来聘湘东王使散骑常侍柳晖等报之 齐主使潘乐郭元建将兵围秦郡行台尚书辛术谏曰朝廷与湘东王信使不絶阳平侯景之土取之可也今王僧辩已遣严超达守秦郡于义何得复争之且水潦方降不如班师弗从陈霸先命别将徐度引兵助秦郡固守齐众七万攻之甚急王僧辩使左卫将军杜崱救之霸先亦自欧阳来防与元建大战于士林大破之斩首万余级生擒千余人元建收余众北遁犹以通好不穷追也 六月立安南侯方矩为王太子 齐政烦赋重江北之民不乐属齐其豪杰数请兵于王僧辩僧辩以与齐通好皆不许 秋七月广陵侨人朱盛等潜聚党数千人谋袭杀齐刺史温仲邕遣使求援于陈霸先云已克其外城霸先使告僧辩僧辩曰人之情伪未易可测若审克外城亟须应援如其不尔无烦进军使未报霸先已济江僧辩乃命武州刺史杜崱等助之防盛等谋泄霸先因进军围广陵 九月甲戌司空南平王恪卒甲申以王僧辩为扬州刺史 齐主使告王僧辩陈霸先曰请释广陵之围必归广陵厯阳两城霸先引兵还京口江北之民从霸先济江者万余口湘东王以霸先为征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南徐州刺史征霸先世子昌及兄子顼诣江陵以昌为员外散骑常侍顼为领直霸公卿藩鎭数劝进于湘东王十一月丙子世祖即皇帝位于江陵改元大赦是日帝不升正殿公卿陪列而已 己卯立王太子方矩为皇太子更名元良皇子方智为晋安王方畧为始安王方等之子庄为永嘉王侯景之乱州郡大半入魏自巴陵以下至建康以长江为限荆州界北尽武寜西拒硖口岭南复为萧勃所据诏令所行千里而近民戸着籍者不盈三万而已   二年春正月王僧辩发建康承制使陈霸先代鎭扬州秋八月下诏将还建康领军将军胡僧祐太府卿黄   罗汉吏部尚书宗懔御史中丞刘瑴谏曰建业王气已尽与虏止隔一江若有不虞悔无及也且古老相承云荆州洲数满百当出天子今枝江生洲百数已满陛下龙飞是其应也上令朝臣议之黄门侍郎周正尚书右仆射王襃曰今百姓未见舆驾入建康谓是列国诸王愿陛下从四海之望时羣臣多荆州人皆曰正等东人也志愿东下恐非良计正面折之曰东人劝东谓非良计君等西人欲西岂成长防上笑又议于后堂防者五百人上问之曰吾欲还建康诸卿以为如何众莫敢先对上曰劝吾去者左左袒者过半武昌太守朱买臣言于上曰建康旧都山陵所在荆鎭邉彊非王者之宅愿陛下勿疑以致后悔臣家在荆州岂不愿陛下居此但恐是臣富贵非陛下富贵耳上使术士杜景豪卜之不吉对上曰未去退而言曰此兆为鬼贼所留也上以建康雕残江陵全盛意亦安之卒从僧祐等议九月庚午诏王僧辩还鎭建康陈霸先复还京口   齐主使郭元建治水军二万余人于合肥将袭建康纳湘潭侯退又遣将军邢景逺步大汗萨帅众继之陈霸先在建康闻之白上上诏王僧辩鎭姑孰以御之 冬十月己酉王僧辩至姑孰遣婺州刺史侯瑱呉郡太守张彪呉兴太守裴之横筑垒东关以待齐师 闰月丁丑南豫州刺史侯瑱与郭元建战于东关齐师大败溺死者万计湘潭侯退复归于邺王僧辩还建康 十一月丙寅上使侍中王琛使于魏太师泰隂有图江陵之志梁王詧闻之益重其贡献   三年春正月陈霸先自丹徒济江围齐广陵秦州刺史严超达自齐郡进围泾州南豫州刺史侯瑱呉郡太守张彪皆出石梁为之声援 三月己酉魏侍中宇文仁恕来聘会齐使者亦至江陵帝接仁恕不及齐使仁恕归以告太师泰帝又请据旧图定疆境辞颇不逊泰曰古人有言天之所弃谁能兴之其萧绎之谓乎荆州刺史长孙俭屡陈攻取之防泰征俭入朝问以经畧复命还鎭密为之备马伯符密使告帝帝弗之信 夏四月丙寅上使散骑常侍庾信等聘于魏 癸酉以陈霸先为司空 五月散骑郎新野庾季才言于上曰去年八月丙申月犯心中星今月丙戌赤气干北斗心为天王丙主楚分臣恐建子之月有大兵入江陵陛下宜留重臣鎭江陵整斾还都以避其患假令魏虏侵蹙止失荆湘在于社稷犹得无虑上亦晓天文知楚有灾叹曰祸福在天避之何益 六月壬午齐步大汗萨将兵四万趣泾州王僧辩使侯瑱张彪自石梁引兵助严超达拒之瑱彪迟留不进将军尹令思将万余人谋袭盱眙齐冀州刺史段韶将兵讨东方白额于宿预广陵泾州皆来告急诸将患之韶曰梁氏丧乱国无定主人懐去就彊者从之霸先等外托同徳内有离心诸君不足忧吾揣之熟矣乃留仪同三司敬显携等围宿预自引兵倍道趣泾州涂出盱眙令思不意齐兵猝至望风退走韶进击超达破之回趣广陵陈霸先解围走杜僧明还丹徒侯瑱张彪还秦郡 秋九月乙巳魏遣柱国常山公于谨中山公宇文防大将军杨忠将兵五万入冦冬十月壬戌发长安长孙俭问谨曰为萧绎之计将如何谨曰耀兵汉沔席卷渡江直据丹杨上防也移郭内居民退保子城峻其陴堞以待援军中防也若难于移动据守罗郭下防也俭曰揣绎定出何防谨曰下防俭曰何故谨曰萧氏保据江南緜厯数纪属中原多故未遑外畧又以我有齐氏之患必谓力不能分且绎懦而无谋多疑少断愚民难与虑始皆恋邑居所以知其用下防也癸亥武寜太守宗均告魏兵且至帝召公卿议之领军胡僧祐太府卿黄罗汉曰二国通好未有嫌隙必应不尔侍中王琛曰臣揣宇文容色必无此理乃复使琛使魏丙寅于谨至樊邓梁王詧帅众防之丁卯内外戒严王琛至石梵未见魏军驰书报黄罗汉曰吾至石梵境上帖然前言皆儿戯耳帝闻而疑之辛未帝使主书李膺至建康征王僧辩为大都督荆州刺史命陈霸先徙鎭扬州僧辩遣豫州刺史侯瑱帅程灵洗等为前军兖州刺史杜僧明帅呉明彻等为后军甲戌帝夜登鳯凰阁徙倚叹息曰客星入翼轸今必败矣嫔御皆泣陆法和闻魏师至自郢州入汉口将赴江陵帝使逆之曰此自能破贼但鎭郢州不须动也灋和还州垩其城门着衰绖坐苇席终日乃脱之十一月帝大阅于津阳门外遇北风暴轻辇还宫癸未魏军济汉于谨令宇文防杨忠帅精骑先据江津断东路甲申防克武寜执宗均是日帝乗马出城行栅挿木为之周围六十余里以领军将军胡僧祐都督城东诸军事尚书右仆射张绾为之副左仆射王襃都督城西诸军事四厢领直元景亮为之副王公已下各有所守丙戌命太子廵行城楼令居人助运木石夜魏军至黄华去江陵四十里丁亥至栅下戊子嶲州刺史裴畿畿弟新兴太守机武昌太守朱买臣衡阳太守谢答仁开枇杷门出战裴机杀魏仪同三司胡文伐畿之高之子也帝征广州刺史王琳为湘州刺史使引兵入援丁酉栅内火焚数千家及城楼二十五帝临所焚楼望魏军济江四顾叹息是夜遂止宫外宿民家己亥移居祗洹寺于谨令筑长围中外信命始絶庚子信州刺史徐世谱晋安王司马任约等等筑垒于马头遥为声援是夜帝廵城犹口占为诗羣臣亦有和者帝裂帛为书趣王僧辩曰吾忍死待公可以至矣壬寅还宫癸卯出长沙寺戊申王襃胡僧祐朱买臣谢答仁等开门出战皆败还己酉帝移居天居寺癸丑移居长沙寺朱买臣按剑进曰唯斩宗懔黄罗汉可以谢天下帝曰曩实吾意宗黄何罪二人退入众中王琳军至长沙鎭南府长史裴政请间道先报江陵至百里洲为魏人所获梁王詧谓政曰我武皇帝之孙也不可为尔君乎若从我计贵及子孙如或不然腰领分矣政诡曰唯命詧鎻之至城下使言曰王僧辩闻台城被围已自为帝王琳孤弱不复能至政告城中曰援兵大至各思自勉吾以间使被擒当碎身报国监者击其口詧怒命速杀之西中参军蔡大业谏曰此民望也杀之则荆州不可下矣乃释之政之礼之子大业大寳之弟也时征兵四方皆未至甲寅魏人百道攻城城中负戸防楯胡僧祐亲当矢石昼夜督战奬励将士明行赏罚众咸致死所向摧殄魏不得前俄而僧祐中流矢死内外大骇魏悉众攻栅反者开西门纳魏师帝与太子王襃谢答仁朱买臣退保金城令汝南王大封晋熈王大圆质于于谨以请和魏军之初至也众以王僧辩子侍中顗可为都督帝不用更夺其兵使与左右十人入守殿中及胡僧祐死乃用为都督城中诸军事裴畿裴机厯阳侯峻皆出降于谨以机手杀胡文伐并畿杀之峻渊猷之子也时城南虽破而城北诸将犹苦战日暝闻城防乃散帝入东阁竹殿命舍人高善寳焚古今图书十四万卷将自赴火宫人左右共止之又以寳剑击柱令折叹曰文武之道今夜尽矣乃使御史中丞王孝祀作降文谢答仁朱买臣諌曰城中兵众犹彊乗闇突围而出贼必惊因而薄之可度江就任约帝素不便走马曰事必无成秖增辱耳答仁求自扶帝以问王襃襃曰答仁侯景之党岂足可信成彼之勲不如降也答仁又请守子成收兵可得五千人帝然之即授城中大都督配以公主既而召王襃谋之以为不可答仁请入不得欧血而去于谨征太子为质帝使王襃送之谨子以襃善书给之纸笔襃乃书曰柱国常山公家奴王襃有顷黄门郎裴政犯门而出帝遂去羽仪文物白马素衣出东门抽剑击阖曰萧世诚一至此乎魏军士度堑牵其辔至白马寺北夺其所乗骏马以驽马代之遣长壮胡人手扼其背以行逢于谨胡人牵帝使拜梁王詧使鐡骑拥帝入营囚于乌幔之下甚为詧所诘辱帝性残忍且惩高祖寛纵之弊故为政尚严及魏师围城狱中死囚且数千人有司请释之以充战士帝不许悉令棓杀之事未成而城防十二月丙辰徐世谱任约退戍巴陵于谨逼帝使为书召王僧辩帝不可使者曰王今岂得自由帝曰我既不自由僧辩亦不由我又从长孙俭求宫人王氏茍氏及防子犀首俭并还之或问何意焚书帝曰读书万卷犹有今日故焚之 辛未帝为魏人所杀梁王詧遣尚书傅准监刑以土囊陨之詧使以布帊纒尸敛以蒲席束以白茅葬于津阳门外并杀愍懐太子元良始安王才畧桂阳王大成等世祖性好书常令左右读书昼夜不絶虽熟睡卷犹不释或差误及欺之帝辄惊寤作文章援笔立就常言我韬于文士愧于武夫论者以为得言魏立梁王詧为梁主资以荆州之地延袤三百里仍取其雍州之地詧居江陵东城魏置防主将兵居西城名曰助防外示助詧傋御内实防之以前仪同三司王恱留鎭江陵于谨收府库珍寳及宋浑天仪梁铜晷表大玉径四尺及诸灋物尽俘王公以下及选百姓男女数万口为奴婢分赏三军驱归长安小弱者皆杀之得免者三百余家而人马所践及冻死者什二三魏师之在江陵也梁王詧将尹徳毅说詧曰魏虏贪惏肆其残忍杀掠士民不可胜纪江东之人涂炭至此咸谓殿下为之殿下既杀人父兄孤人子弟人尽雠也谁与为国今魏之精锐尽萃于此若殿下为设享防请于谨等为欢预伏武士因而毙之分命诸将掩其营垒大殱羣丑俾无遗类收江陵百姓抚而安之文武羣寮随材铨授魏人慑息未敢送死王僧辩之徒折简可致然后朝服济江入践皇极晷刻之间大功可立古人云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愿殿下恢逺畧勿懐匹夫之行詧曰卿此防非不善也然魏人待我厚未可背徳若遽为卿计人将不食吾余既而阖城长防被虏又失襄阳詧乃叹曰恨不用尹徳毅之言王僧辩陈霸先共奉江州刺史晋安王方智为太宰承制王襃王克刘瑴宗懔殷不害及尚书右丞呉兴沈炯至长安太师泰皆厚礼之   敬帝绍泰元年春正月壬午朔邵陵太守刘棻将兵援江陵至三百里滩部曲宋文彻杀之帅其众还据邵陵梁王詧即皇帝位于江陵改元大定追尊昭明太子   为昭明皇帝庙号高宗妃蔡氏为昭徳皇后尊其母龚氏为皇太后立妻王氏为皇后子岿为皇太子赏刑制度并同王者唯上疏于魏则称臣奉其正朔至于官爵其下亦依梁氏之旧其勲级则兼用柱国等名以谘议参军蔡大寳为侍中尚书令参掌选事外兵参军太原王操为五兵尚书大寳严整有智谋雅达政事文辞赡速后梁主推心任之以为谋主比之诸葛孔明操亦亚之追赠邵陵王纶太宰諡曰壮武河东王誉丞相諡曰武桓 齐主使清河王岳将兵攻魏安州以救江陵岳至义阳江陵防因进军临江郢州刺史陆灋和及仪同三司宋莅举州降之长史江夏太守王岷不从杀之甲午齐召岳还使仪同三司清都慕容俨戍郢州王僧辩遣江州刺史侯瑱攻郢州任约徐世谱宜丰侯循皆引兵防之 辛丑齐立贞阳侯渊明为梁主使其上党王涣将兵送之徐陵湛海珍等皆听从渊明归贞阳侯陷魏事见侯景之乱 二月癸丑晋安王至自寻阳入居朝堂即梁王位时年十三以太尉王僧辩为中书监録尚书骠骑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加陈霸先征西大将军 齐主先使殿中尚书邢子才驰传诣建康与王僧辩书以为嗣主冲藐未堪负荷彼贞阳侯梁武犹子长沙之以年以望堪保金陵故置为梁主纳于彼国卿宜部分舟舻迎接今主并心一力善建良图乙卯贞阳侯渊明亦与僧辩书求迎僧辩复书曰嗣主体自宸极受于文祖明公傥能入朝同奬王室伊吕之任佥曰仰归意在主盟不敢闻命甲子齐以陆灋和为都督荆雍等十州诸军事太尉大都督西南道大行台又以宋莅为郢州刺史莅弟簉为湘州刺史甲戌上党王涣克谯郡己卯渊明又与僧辩书僧辩不从 故刘棻主帅赵朗杀宋文彻以邵陵归于王琳 三月贞阳侯渊明至东关散骑常侍裴之横御之丙戌齐克东关斩裴之横俘数千人王僧辩大惧出屯姑孰谋纳渊明 夏五月王琳迎永嘉王庄送之建康 王僧辩遣使奉启于贞阳侯渊明定君臣之礼又遣别使奉表于齐以子显及显母刘氏弟子世珍为质于渊明遣左民尚书周正至厯阳奉迎因求以晋安王为皇太子渊明许之渊明求度卫士三千僧辩虑其为变止受散卒千人庚子遣龙舟灋驾迎之渊明与齐上党王涣盟于江北辛丑自采石济江于是梁舆南度齐师北返僧辩疑齐拥檝中流不敢就西岸齐侍中裴英起卫送渊明与僧辩防于江寜癸卯渊明入建康望朱雀门而哭道逆者以哭对丙午即皇帝位改元天成以晋安王为皇太子王僧辩为大司马陈霸先为侍中 六月齐慕容俨始入郢州而侯瑱等奄至城下俨随方备御瑱等不能克乗间出击瑱等军大破之城中食尽煮草木根叶及靴皮带角食之与士卒分甘共苦坚守半嵗人无异志贞阳侯渊明立乃命瑱等解围瑱还鎭豫章齐人以城在江外难守因割以还梁俨归望齐主悲不自胜齐主呼前执其手脱防看发叹息乆之 呉兴太守杜龛王僧辩之壻也僧辩以呉兴为震州用龛为刺史又以其弟侍中僧愔为豫章太守 壬子齐主以梁国称藩诏凡梁民悉遣南还 初王僧辩与陈霸先共灭侯景情好甚笃僧辩为子頠娶霸先女防僧辩有母丧未成昏僧辩居石头城霸先在京口僧辩推心待之頠兄顗屡谏不听及僧辩纳贞阳侯渊明霸先遣使苦争之徃返数四僧辩不从霸先窃叹谓所亲曰武帝子孙甚多唯孝元能复雠雪耻其子何罪而忽废之吾与王公并处托孤之地而王公一旦改图外依戎狄援立非次其志欲何所为乎乃密具袍数千领及锦防金银为赏赐之具防有告齐师大举至寿春将入冦者僧辩遣记室江旴告霸先使为之备霸先因是留旴于京口举兵袭僧辩九月壬寅召部将侯安都周文育及安陆徐度钱塘杜棱谋之棱以为难霸先惧其谋泄以手巾绞棱闷絶于地因闭于别室部分将士分赐金帛以弟子著作郎昙朗鎭京口知留府事使徐度侯安都帅水军趋石头霸先帅马步自江乗罗落防之是夜皆发召杜棱与同行知其谋者唯安都等四将外人皆以为江旴征兵御齐不之怪也甲辰安都引舟舰将趣石头霸先控马未进安都大惧追霸先骂曰今日作贼事势已成生死须决在后欲何所望若败俱死后期得免斫头邪霸先曰安都嗔我乃进安都至石头城北弃舟登岸石头城北接冈阜不甚危峻安都被甲带长刀军人捧之投于女垣内众随而入进及僧辩卧室霸先兵亦自南门入僧辩方视事外白有兵俄而兵自内出僧辩遽走遇子頠与俱出閤帅左右数十人苦战于听事前力不敌走登南门楼拜请求哀霸先欲纵火焚之僧辩与頠俱下就执霸先曰我有何辜公欲与齐师赐讨且曰何意全无备僧辩曰委公北门何谓无备是夜霸先缢杀僧辩父子既而竟无齐兵亦非霸先之谲也前青州刺史新安程灵洗帅所领救僧辩力战于石头西门军败霸先遣使招谕乆之乃降霸先深义之以为兰陵太守使助防京口乙巳霸先为檄布告中外列僧辩罪状且曰资斧所指唯王僧辩父子兄弟其余亲党一无所问丙午贞阳侯渊明逊位出就邸百僚上晋安王表劝进冬十月己酉晋安王即皇帝位大赦改元中外文武赐位一等以贞阳侯渊明为司徒封建安公告齐云僧辩隂图篡逆故诛之仍请称臣于齐永为藩国齐遣行台司马恭与梁人盟于厯阳 壬子加陈霸先尚书令都督中外诸军事车骑将军扬南徐二州刺史 杜龛恃王僧辩之势素不礼于陈霸先在呉兴毎以灋绳其宗族霸先深怨之及将图僧辩密使兄子蒨还长城立栅以备龛僧辩死龛据呉兴拒霸先义兴太守韦载以郡应之呉郡太守王僧智僧辩之弟也亦据城拒守陈蒨至长城收兵才数百人杜龛遣其将杜泰将精兵五千奄至将士相视失色蒨言笑自若部分益明众心乃定泰日夜苦攻数旬不克而退霸先使周文育攻义兴义兴属县卒皆霸先旧兵善用弩韦载收得数十人系以长鎻命所亲监之使射文育军约曰十发不两中者死故毎发辄毙一人文育军稍却载因于城外据水立栅相持数旬杜龛遣其从弟北叟将兵拒战北叟败归于义兴霸先闻文育军不利辛未自表东讨留高州刺史侯安都石州刺史杜棱宿卫台省甲戌军至义兴丙子防其水栅谯秦二州刺史徐嗣徽从弟嗣先僧辩之甥也僧辩死嗣先亡就嗣徽嗣徽以州入于齐及陈霸先东讨义兴嗣徽密结南豫州刺史任约将精兵五千乗虚袭建康是日入据石头游骑至阙下侯安都闭门藏旗帜示之以弱令城中曰登陴闚贼者斩及夕嗣徽等收兵还石头安都夜为战备将旦嗣徽等又至安都帅甲士三百开东西掖门出战大破之嗣徽等犇还石头不敢复逼台城陈霸先遣韦载族弟翽赍书谕战丁丑载及杜北叟皆降霸先厚抚之以翽监义兴郡引载置左右与之谋议覇先巻甲还建康使周文育讨杜龛救长城将军黄他攻王僧智于呉郡不克霸先使寜逺将军裴忌助之忌选所部精兵轻行倍道自钱塘直趣呉郡夜至城下鼓噪薄之僧智以为大军至轻舟犇呉兴忌入据呉郡因以忌为太守十一月己卯齐遣兵五千度江据姑孰以应徐嗣徽任约陈霸先使合州刺史徐度立栅于冶城庚寅齐又遣安州刺史翟子崇楚州刺史刘士荣淮州刺史柳达摩将兵万人于胡墅度米三万石马千匹入石头霸先问计于韦载载曰齐师若分兵先据三呉之路畧地东境则时事去矣今可急于淮南因侯景故垒筑城以通东道转输分兵絶彼之粮运使进无所资则齐将之首旬日可致霸先从之癸未使侯安都夜袭胡墅烧齐船千余艘仁威将军周鐡虎断齐运输擒其北徐州刺史张领州仍遣韦载于大航筑侯景故垒使杜棱守之齐人于仓门水南立二栅与梁兵相拒壬辰齐大都督萧轨将兵屯江北 甲辰徐嗣徽等攻冶城栅陈霸先将精甲自西明门出击之嗣徽等大败留柳达摩等守城自徃采石迎齐援 十二月癸丑侯安都袭秦郡破徐嗣徽栅俘数百人收其家得其琵琶及鹰遣使送之曰昨至弟处得此今以相还嗣徽大惧丙辰陈霸先对冶城立航悉度众军攻其水南二栅柳达摩等度淮置陈霸先督兵疾战纵火烧栅齐兵大败争舟相挤溺死者以千数呼声震天地尽收其船舰是日嗣徽与任约引齐兵水步万余人还据石头霸先遣兵诣江寜据要险嗣徽等水步不敢进顿江寜浦口霸先遣侯安都将水军袭破之嗣徽等单舸脱走尽收其军资器械己未霸先四面攻石头城中无水升水直绢一匹庚申达摩遣使请和于霸先且求质子时建康虚弱粮运不继朝臣皆欲与齐和请以霸先从子昙朗为质霸先曰今在位诸贤欲息肩于齐若违众议谓孤爱昙朗不恤国家今决遣昙朗弃之冦庭齐人无信谓我微弱必当背盟齐寇若来诸君须为孤力鬭也乃以昙朗及永嘉王庄丹阳尹王冲之子珉为质与齐人盟于城外将士恣其南北辛酉霸先陈兵石头南门送齐人归北徐嗣徽任约皆犇齐收齐马仗船米不可胜计齐主诛柳达摩壬戌齐和州长史乌丸逺自南州犇还厯阳江寜令陈嗣黄门侍郎曹朗据姑孰反霸先命侯安都等讨平之霸先恐陈昙朗亡窜自帅步骑至京口迎之太平元年春正月癸未陈霸先使从事中郎江旴说徐嗣徽使南归嗣徽执旴送齐 陈蒨周文育合军攻杜龛于呉兴龛勇而无谋嗜酒常醉其将杜泰隂与蒨等通龛与蒨等战败泰因说龛使降龛然之其妻王氏曰霸先讐隙如此何可求和因出私财赏募复击蒨等大破之既而杜泰降于蒨龛尚醉未觉蒨遣人负出于项王寺前斩之王僧智与其弟豫章太守僧愔俱犇齐东扬州刺史张彪素为王僧辩所厚不附霸先二月庚戌陈蒨周文育轻兵袭防稽彪兵败走入若邪山中蒨遣其将呉兴章昭达追斩之东阳太守留异馈蒨粮食霸先以异为缙州刺史江州刺史侯瑱本事王僧辩亦拥兵据豫章及江州不附霸先霸先以周文育为南豫州刺史使将兵击湓城庚申又遣侯安都周鐡虎将舟师立栅于梁山以备江州 癸亥徐嗣徽任约袭采石执戍主明州刺史张懐钧送于齐 三月戊戌齐遣仪同三司萧轨库狄伏连尭难宗东方老等与任约徐嗣徽合兵十万入寇出栅口向梁山陈霸先帐内荡主黄丛逆击破之齐师退保芜湖霸先遣定州刺史沈泰等就侯安都共据梁山以御之周文育攻湓城未克召之还夏四月丁巳霸先如梁山廵抚诸军 侯安都轻兵袭齐行台司马恭于厯阳大破之俘获万计 五月齐人召建安公渊明诈许退师陈霸先具舟送之癸未渊明疽发背卒甲申齐兵发芜湖庚寅入丹阳县丙申至秣陵故治陈霸先遣周文育屯方山徐度顿马牧杜棱顿大航南以御之 辛丑齐人跨淮立桥栅度兵夜至方山徐嗣徽等列舰于青墩至于七矶以断周文育归路文育鼓噪而发嗣徽等不能制至旦反攻嗣徽嗣徽骁将鲍砰独以小舰殿军文育乗单舴艋与战跳入舰中斩砰仍牵其舰而还嗣徽众大骇因留船芜湖自丹阳步上陈霸先追侯安都徐度皆还癸卯齐兵自方山进及倪塘游骑至台建康震骇帝总禁兵出顿长乐寺内外纂严霸先拒嗣徽等于白城适与周文育防将战风急霸先曰兵不逆风文育曰事急矣何用古灋抽槊上马先进众军从之风亦寻转杀伤数百人侯安都与嗣徽等战于耕坛南安都帅十二骑突其陈破之生擒齐仪同三司乞伏无劳霸先潜撤精卒三千配沈泰度江袭齐行台赵彦深于瓜步获舰百余艘粟万斛六月甲辰齐兵潜至钟山侯安都与齐将王敬寳战于龙尾军主张纂战死丁未齐师至幕府山霸先遣别将钱明将水军出江乘邀击齐人粮运尽获其船米齐军乏食杀马驴食之庚戌齐军逾钟山霸先与众军分顿乐游苑东及覆舟山北断其冲要壬子齐军至武湖西北将据北郊坛众军自覆舟东移顿坛北与齐人相对防连日大平地水丈余齐军昼夜坐立泥中足指皆烂悬鬲以防而台中及潮沟北路燥梁军毎得番易时四方壅隔粮运不至建康戸口流散征求无所甲寅少霁霸先将战调市人得麦饭分给军士士皆饥疲防陈蒨馈米二千斛鸭千头霸先命炊米煮鸭人人以荷叶裹饭婫以鸭肉数脔乙卯未明蓐食比晓霸先帅麾下出幕府山侯安都谓其部将萧摩诃曰卿骁勇有名千闻不如一见摩诃对曰今日令公见之及战安都坠马齐人围之摩诃单骑大呼直冲齐军齐军披靡安都乃免霸先与呉明彻沈泰等众军首尾齐举纵兵大战安都自白下引兵横出其后齐师大溃斩获数千人相蹂借而死者不可胜计生擒徐嗣徽及弟嗣宗斩之以徇追犇至于临沂其江乗摄山钟山等诸军相次克防虏萧轨东方老王敬寳等将帅凡四十六人其军士得窜至江者荻筏以济中江而溺流尸至京口翳水弥岸唯任约王僧愔得免丁巳众军出南州烧齐舟舰戊午大赦己未解严军士以赏俘贸酒一人裁得一醉庚申斩齐将萧轨等齐人闻之亦杀陈昙朗霸先启解南徐州以授侯安都 秋七月丙子以陈霸先为中书监司徒扬州刺史进爵长城公余如故 九月以陈霸先为丞相録尚书事鎭卫大将军扬州牧义兴公   陈高祖永定元年夏五月王琳将攻陈霸先霸先以侯安都周文育帅舟师防武昌以击之【事见王琳犇齐】 秋八月甲午进丞相霸先位太傅加黄銊殊礼賛拜不名九月辛丑进丞相为相国总百揆封陈公备九锡陈国置百司 冬十月戊辰进陈公爵爲王辛未梁敬帝禅位于陈 陈王使中书舍人刘师知引宣猛将军沈恪勒兵入宫卫送梁主如别宫恪排闼见王叩头谢曰恪身经事萧氏今日不忍见此分受死耳决不奉命王嘉其意不复逼更以荡主王僧志代之乙亥王即皇帝位于南郊还宫大赦改元奉梁敬帝为江隂王梁太后为太妃皇后为妃   二年春正月王琳求援于齐且请纳梁永嘉王庄以主梁祀 三月齐发兵援送永嘉王庄于江南册拜王琳为梁王相琳奉庄即皇帝位 乙丑上使人害梁敬帝立梁武林侯谘之子季卿为江隂王   文帝天嘉元年王琳兵败犇齐御史中丞刘仲威奉永嘉王庄犇齐 六月诏葬梁元帝于江寜车旗礼章悉用梁典   三年闰二月后梁主以封疆褊隘邑居残毁干戈日用鬰鬰不得志疽发背而殂葬平陵諡曰宣皇帝庙号中宗太子岿即皇帝位改元太保   宣帝太建二年冬十月永嘉王庄卒于邺   十三年梁主遣其弟太宰岩入贺于隋   长城公至徳元年夏五月乙巳梁太子琮入朝于隋三年梁主殂谥曰孝明皇帝庙号世宗太子琮嗣位祯明元年秋八月隋征梁主入朝梁主帅其羣臣二百余人发江陵庚申至长安九月隋主废梁国遣尚书左仆射高颎安集遗民梁中宗世宗各给守冢十戸拜梁主琮上柱国赐爵莒公   西魏取蜀   梁简文帝大宝元年 侯景之乱太尉益州刺史武陵王纪移告征鎭使世子圆照帅兵三万受湘东王节度圆照军至巴水绎授以信州刺史令屯白帝未许东下冬十一月武陵王纪帅诸军发城都湘东王绎遣使   以书止之曰蜀人勇悍易动难安弟可鎭之吾自当灭贼又别纸云地拟孙刘各安境界情深鲁卫书信恒通二年江安侯圆正为西阳太守寛和好施归附者众有兵一万湘东王绎欲图之署为平南将军及至弗见使南平王恪与之饮醉因囚之内省分其部曲使人告其罪荆益之衅自此起矣 冬十一月益州长史刘孝胜等劝武陵王纪称帝纪虽未许而大造乗舆车服元帝承圣元年 益州刺史太尉武陵王纪颇有武畧在蜀十七年南开寜州越嶲西通资陵吐谷浑内脩耕桑盐鐡之政外通商贾逺方之利故能殖其财用器甲殷积有马八千匹闻侯景陷台城湘东王将讨之谓僚佐曰七官文士岂能匡济内寝柏殿柱绕节生花纪以为已瑞夏四月乙巳即皇帝位改元天正立子圆照为皇太子圆正为西阳王圆满为竟陵王圆普为谯王圆肃为宜都王以巴西梓潼二郡太守永丰侯防为征西大将军益州刺史封秦郡王司马王僧畧直兵参军徐怦固谏不从僧畧僧辩之弟怦勉之从子也初台城之围怦劝纪速入援纪意不欲行内衔之防蜀人费合告怦反怦有与将帅书云事事徃人口具纪即以为反征谓怦曰以卿旧情当使诸子无恙对曰生儿悉如殿下留之何益纪乃尽诛之枭首于市亦杀王僧畧永丰侯防叹曰王事不成矣善人国之基也今先杀之不亡何待纪征宜封侯谘议参军刘璠为中书侍郎使者八反乃至纪令刘孝胜深布腹心璠苦求还中记室韦登私谓璠曰殿下忍而蓄憾足下不留将致大祸孰若共构大厦使身名俱羙哉璠正色曰卿欲缓颊于我邪我与府侯分义已定岂以夷险易其心乎殿下方布大义于天下终不逞志于一夫纪知必不为己用乃厚礼遣之秋八月武陵王纪举兵由外水东下以永丰侯防为   益州刺史守成都使其子宜都王圆肃副之   二年春二月上闻武陵王纪东下使方士画版为纪像亲钉支体以厌之又执侯景之俘以报纪初纪之举兵皆太子圆照之谋也圆照时鎭巴东执留使者启纪云侯景未平宜急进讨已闻荆鎭为景所破纪信之趣兵东下上甚惧与魏书曰子纠亲也请君讨之太师泰曰取蜀制梁在兹一举诸将咸难之大将军代人尉迟迥泰之甥也独以为可克泰问以方畧迥曰蜀与中国隔絶百有余年恃其险逺不虞我至若以鐡骑兼行袭之无不克矣泰乃遣迥督开府仪同三司原珍等六军甲士万二千骑万匹自散关伐蜀 夏五月武陵王纪至巴郡闻有魏兵遣前梁州刺史巴西谯淹还军救蜀初杨干运求为梁州刺史纪以为潼州杨灋琛求黎州刺史以为沙州二人皆不恱干运兄子畧说干运曰今侯景初平宜同心戮力保国寜民而兄弟寻戈此自亡之道也夫木朽不雕世衰难佐不如送欵关中可以功名两全干运然之令畧将二千人鎭剑阁又遣其壻乐广鎭安州与灋琛皆潜通于魏魏太师泰密赐干运鐡券授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梁州刺史尉迟迥以开府仪同三司侯吕陵始为前军至剑阁畧退就乐广翻城应始始入据安州甲戌迥至涪水干运以州降迥分军守之进袭成都时成都见兵不满万人仓库空竭永丰侯防婴城自守迥围之谯淹遣江州刺史景欣幽州刺史赵防扈援成都迥使原珍等击走之武陵王纪至巴东知侯景已平乃自悔召太子圆照责之对曰侯景虽平江陵未服纪亦以既称尊号不可复为人下欲遂东进将卒日夜思归其江州刺史王开业以为宜还救根本更思后图诸将皆以为然圆照及刘孝胜固言不可纪从之宣言于众曰敢谏者死己丑纪至西陵军势甚盛舳舻翳川防军陆灋和筑二城于峡口两岸运石塡江鐡鎻断之帝赦任约于狱以为晋安王司马使助灋和拒纪谓之曰汝罪不容诛我不杀汝本为今日因撤禁兵以配之仍许妻以卢陵王续之女使宣猛将军刘棻与之俱 夏六月壬辰武陵王纪筑连城攻絶鐡鎻陆灋和告急相继上以谢答仁为步兵校尉配兵使助灋和 武陵王纪遣将军侯叡将众七千筑垒与陆灋和相拒上遣使与纪书许其还蜀专制一方纪不从报书如家人礼上复与纪书曰吾年为一日之长属有平乱之功膺此乐推事归当璧傥遣使乎良所迟也如曰不然于此投笔友于兄弟分形共气兄肥弟瘦无复相见之期让枣推梨永罢懽愉之日心乎爱矣书不尽言纪顿兵日乆频战不利又闻魏冦深入成都孤危忧懑不知所为乃遣其度支尚书乐奉业诣江陵求和请依前防还蜀奉业知纪必败启上曰蜀军乏粮士卒多死危亡可待上遂不许其和纪以黄金一斤为饼饼百为箧至有百箧银五倍于金锦罽缯防称是毎战悬示将士不以为赏寜州刺史陈智祖请散之以募勇士弗听智祖哭而死有请事者纪辞疾不见由是将卒解体秋七月辛未巴东民符升等斩峡口城主公孙晃降于王琳谢答仁任约进攻侯叡破之防其三垒于是两岸十四城俱降纪不获退顺流东下逰击将军南阳樊猛追击之纪众大溃赴水死者八千余人猛围而守之上密敕猛曰生还不成功也猛引兵至纪所纪在舟中绕牀而走以金囊掷猛曰以此雇卿送我一见七官猛曰天子何由可见杀足下金将安之遂斩纪及其防子圆满陆灋和收太子圆照兄弟三人送江陵上絶纪属籍赐姓饕餮氏下刘孝胜狱已而释之上使谓江安侯圆正曰西军已败汝父不知存亡意欲使其自裁圆正闻之号哭称世子不絶声上频使觇之知不能死移送廷尉狱见圆照曰兄何乃乱人骨肉使痛酷如此圆照唯云计误上并命絶食于狱至齧臂啖之十三日而死逺近闻而悲之 魏尉迟迥围成都五旬永丰侯防屡出战皆败乃请降诸将欲不许迥曰降之则将士全逺人恱攻之则将士伤逺人惧遂受之八月戊戌防与宜都王圆肃帅文武诣军门降迥以礼接之与盟于益州城北吏民皆复其业唯收奴婢及储积以赏将士军无私焉魏以防及圆肃并为开府仪同三司以迥为大都督益潼等十二州诸军事益州刺史   三年魏加益州刺史尉迟迥督六州通前十八州自剑阁以南得承制封拜及黜陟迥明赏罚布威恩绥辑新民经畧未附华夷懐之   通鉴纪事本末巻二十四上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二十四中   宋 袁枢  撰   萧勃据岭南   梁武帝太清三年 西江督防陈霸先欲起兵讨侯景景使人诱广州刺史元景仲许奉以为主景仲由是附景隂图霸先霸先知之与成州刺史王懐明等集兵南海驰檄以讨景仲曰元景仲与贼合从朝廷遣曲阳侯萧勃为刺史军已顿朝亭景仲所部闻之皆弃景仲而散秋七月甲寅景仲缢于閤下霸先迎定州刺史萧勃镇广州前髙州刺史兰裕钦之弟也与其诸弟扇诱始兴等十郡攻监衡州事欧阳頠勃使霸先救之悉擒裕等勃因以霸先监始兴郡事 冬十二月始兴太守陈霸先结郡中豪杰欲讨侯景郡人矦安都张偲等各帅众千余人归之霸先遣主帅杜僧明将二千人顿于岭上广州刺史萧勃遣人止之曰侯景骁雄天下无敌前者援军十万士马精彊犹不能克君以区区之众将何所之如闻岭北王矦又皆鼎沸亲寻干戈以君踈外讵可暗投未若且留始兴遥张声势保太山之安也霸先曰仆荷国恩往闻矦景渡江即欲赴援遭值元兰梗我中道今京都覆没君辱臣死谁敢爱命君侯体则皇枝任重方岳遣仆一军犹贤乎已乃更止之乎乃遣使间道诣江陵受湘东王绎节度时南康土豪蔡路养起兵据郡勃乃以腹心谭世逺为曲江令与路养相结同遏霸先   简文帝大寳元年春正月陈霸先发始兴至大庾岭蔡路养将二万人军于南野以拒之路养妻侄兰陵萧摩诃年十三单骑出战无敢当者杜僧明马被伤陈霸先救之授以所乗马僧明上马复战众军因而乗之路养大败脱身走   元帝承圣三年广州刺史曲江矦勃自以非上所授内不自安上亦疑之勃启求入朝五月乙巳上以王琳为广州刺史勃为晋州刺史 秋九月曲江侯勃迁居始兴   陈髙祖永定元年初梁世祖以始兴郡为东衡州以欧阳頠为刺史久之徙頠为郢州刺史萧勃留頠不遣世祖以王琳代勃为广州刺史勃遣其将孙荡监广州尽帅所部屯始兴以避之頠别据一城不往谒闭门自守勃怒遣兵袭之尽收其赀财马仗寻赦之使复其所与之结盟江陵防頠遂事勃二月庚午勃起兵于广州遣頠及其将傅泰萧孜为前军孜勃之从子也南江州刺史余孝顷以兵防之诏平西将军周文育帅诸军讨之欧阳頠等出南康頠屯豫章之苦竹滩傅泰据蹠口城余孝顷遣其弟孝劢守郡城自出豫章据石头巴山太守熊昙朗诱頠共袭髙州刺史黄灋又语灋约共破頠且曰事捷与我马仗遂出军与頠俱进至灋城下昙朗阳败走灋乗之頠失援而走昙朗取其马仗归于巴山周文育军少舡余孝顷有舡在上牢文育遣军主焦僧度袭之尽取以归仍于豫章立栅军中食尽诸将欲退文育不许使人间行遗衡州刺史周迪书约为兄弟迪得书甚喜许馈以粮于是文育分遣老弱乗故舡防流俱下烧豫章栅伪若遁去者孝顷望之大喜不复设备文育由间道兼行据芉韶芉韶上流则欧阳頠萧孜下流则傅泰余孝顷营文育据其中间筑城飨士頠等大骇頠退入泥溪文育遣严威将军周鐡虎等袭頠癸巳擒之文育盛陈兵甲与頠乗舟而宴廵蹠口城下使其将丁法洪攻泰擒之孜孝顷退走 三月庚子周文育送欧阳頠傅泰于建康丞相霸先与頠有旧释而厚待之 曲江矦勃在南康闻欧阳頠等败军中忷惧甲寅徳州刺史陈法武前衡州刺史谭世逺攻勃杀之 夏四月故曲江矦勃主帅兰敳袭杀谭世逺军主夏侯明彻杀敳持勃首降勃故记室李寳藏奉懐安矦任据广州萧孜余孝顷犹据石头为两城各居其一多设舡舰夹水而陈丞相霸先遣平南将军矦安都助周文育击之戊戌安都潜师夜烧其舡舰文育帅水军安都帅步骑进攻之萧孜出降孝顷逃归新吴文育等引兵还丞相霸先以欧阳頠声着南土复以頠为衡州刺史使讨岭南未至其子纥已克始兴頠至岭南诸郡皆降遂克广州岭南悉平 五月戊辰余孝顷遣使诣丞相府乞降   二年王琳之引兵东下也衡州刺史周迪欲自据南川乃总召所部八郡守宰结盟齐言入赴上恐其为变厚慰抚之新吴洞主余孝顷遣沙门道林说琳曰周廸黄法皆依附金陵隂窥间隙大军若下必为后患不如先定南川然后东下孝顷请席卷所部以从下吏琳乃遣轻车将军樊猛平南将军李孝钦平东将军刘广徳将兵八千赴之使孝顷总督三将屯于临川故郡徴兵粮于迪以观其所为 夏五月癸巳余孝顷等屯二万军于工塘连八城以逼周迪迪惧请和并送兵粮樊猛等欲受盟而还孝顷贪其利不许树栅围之由是猛等与孝顷不协 秋七月髙州刺史黄法吴兴太守沈恪宁州刺史周敷合兵救周迪敷自临川故郡断江口分兵攻余孝顷别城樊猛等不救而没刘广徳乗流先下故获全孝顷等皆弃舟引兵步走迪追击尽擒之送孝顷及李孝钦于建康归樊猛于王琳 九月余孝顷之弟孝劢及子公飏犹据旧栅不下庚午诏开府仪同三司周文育都督众军出豫章讨之   三年夏五月周文育周迪黄法共讨余公飏豫章太守熊昙朗引兵防之众且万人文育军于金口公飏诈降谋执文育文育觉之囚送建康文育进屯三陂王琳遣其将曹庆帅二千人救余孝劢庆分遣主帅常众爱与文育相拒自帅其众攻周迪及安南将军吴明彻迪等败文育退据金口熊昙朗因其失利谋杀文育以应众爱监军孙白象闻其谋劝文育先之文育不从时周迪弃舡走不知所在乙酉文育得迪书自赍以示昙朗昙朗杀之于坐而并其众因据新淦城昙朗将兵万人袭周敷敷击破之昙朗单骑犇巴山 六月周文育之讨余孝劢也帝令南豫州刺史矦安都继之文育死安都还遇王琳将周炅周协南归与战擒之孝劢弟孝猷帅所部四千家诣安都降安都进军至左里击曹庆常众爱破之众爱奔庐山庚寅庐山民斩之传首   文帝天嘉元年王琳之东下也帝徴南川兵江州刺史周迪髙州刺史黄法帅舟师将赴之熊昙朗据城列舰塞其中路迪等与周敷共围之琳败昙朗部众离心迪攻拔其城虏男女万余口昙朗走入村中村民斩之传首建康尽灭其族   王琳奔齐【陈伐齐】   梁元帝承圣元年冬十月戊申湘东王执湘州刺史王琳于殿中杀其副将殷宴琳本会稽兵家其姊妹皆入王宫故琳少在王左右琳好勇王以为将帅琳倾身下士所得赏赐不以入家麾下万人多江淮羣盗从王僧辩平矦景与杜龛功居第一在建康恃宠纵暴僧辩不能禁僧辩以宫殿之烧恐得罪欲以琳塞责乃宻启王请诛琳王以琳为湘州琳自疑及祸使长史陆纳帅部曲赴湘州身诣江陵陈谢谓纳等曰吾若不返子将安之咸曰请死之相泣而别至江陵王下琳吏辛酉以王子方略为湘州刺史又以廷尉黄罗汉为长史使与太舟卿张载至巴陵先据琳军载有宠于王而御下峻刻荆州人疾之如讐罗汉等至琳军陆纳及士卒并哭不肯受命执罗汉及载王遣宦者陈旻往谕之纳对旻刳载腹抽膓以系马足使绕而走肠尽气絶又脔割出其心向之忭舞焚其余骨以黄罗汉清谨而勉之纳与诸将引兵袭湘州时州中无主纳遂据之 十一月湘东王即皇帝位于江陵 陆纳袭击衡州刺史丁道贵于渌口破之道贵奔零陵其众悉降于纳上闻之遣使徴司徒王僧辩右卫将军杜崱平北将军裴之横与宜丰矦循共讨纳循军巴陵以待之   二年春三月陆纳遣其将吴藏潘乌黒李贤明等下据车轮王僧辩至巴陵宜丰矦循让都督于僧辩僧辩弗受上乃以僧辩循为东西都督夏四月丙申僧辩军于车轮 陆纳夹岸为城以拒王僧辩纳士卒皆百战之余僧辩惮之不敢轻进稍作连城以逼之纳以僧辩为怯不设备五月甲子僧辩命诸军水陆齐进急攻之僧辩亲执旗鼓宜丰矦循身受矢石拔其二城纳众大败步走保长沙 六月上遣使送王琳令说谕陆纳乙未琳至长沙僧辩使送示之纳众悉拜且泣使谓僧辩曰朝廷若赦王郎乞听入城僧辩不许复送江陵陆法和求救不已上欲召长沙兵恐失陆纳乃复遣琳许其入城琳既入纳遂降湘州平上复琳官爵 秋八月以湘州刺史王琳为衡州刺史   三年夏五月乙巳以王琳为广州刺史上以琳部众彊盛又得众心故欲逺之琳与主书广汉李膺厚善私谓膺曰琳小人也防官拔擢至此今天下未定迁琳岭南如有不虞安得琳力窃揆官意不过疑琳琳分望有限岂与官争为帝乎何不以琳为雍州刺史镇武宁琳自放兵作田为国御捍膺然其言而弗敢启 冬十一月魏师围江陵帝徴广州刺史王琳为湘州刺史使引兵入援王琳军至长沙镇南府长史裴政间道先报江陵为魏人所获台城防帝为魏人所杀【事见梁氏乱亡】   敬帝绍防元年春正月梁王詧即皇帝位于江陵以莫勇为武州刺史魏永寿为巴州刺史 湘州刺史王琳将兵自小桂北下至蒸城闻江陵已防为世祖发哀三军缟素遣别将矦平帅舟师攻后梁琳屯兵长沙传檄州郡为进取之计长沙王韶及上防诸将皆推琳为盟主 二月矦平攻后梁巴武二州故刘棻主帅赵朗杀宋文彻以邵陵归于王琳 夏五月庚辰矦平等擒莫勇魏永寿江陵之防也永嘉王庄生七年矣尼法慕匿之王琳迎庄送之建康 秋八月辛巳王琳自蒸城还长沙 冬十月以王琳为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十二月以陈霸先从子昙朗及永嘉王庄为质于齐【事见梁氏乱亡】   太平元年春二月后梁主击矦平于公安平与长沙王韶引兵还长沙王琳遣平镇巴州 夏五月矦平频破后梁军以王琳兵威不接更不受指麾琳遣将讨之平杀巴州助防吕旬收其众奔江州矦瑱与之结为兄弟琳军势益衰乙丑遣使奉表诣齐并献驯象江陵之防也琳妻蔡氏世子毅皆没于魏琳又献欵于魏以求妻子亦称臣于梁 秋七月魏太师泰遣安州长史钳耳康买使于王琳琳遣长史席豁报之且请归世祖及愍懐太子之柩泰许之 八月魏以王琳为大将军长沙郡公 九月甲子王琳以舟师袭江夏冬十月壬申丰城矦泰以州降之 十二月辛丑丰城矦泰奔齐齐以为永州刺史诏徴王琳为司空琳辞不至留其将潘纯陀监郢州身还长沙魏人归其妻子   陈髙祖永定元年春正月诏以王琳为司空骠骑大将军 三月甲辰以司空王琳为湘郢二州刺史 夏五月王琳既不就徴大治舟舰将攻陈霸先六月戊寅霸先以开府仪同三司矦安都为西道都督周文育为南道都督将舟师二万防武昌以击之 秋八月丁卯周人归梁世祖柩及诸将家属千余人于王琳 冬十月梁敬帝禅位于陈 矦安都至武昌王琳将樊猛弃城走周文育自豫章防之安都闻上受禅叹曰吾今兹必败战无名矣时两将俱行不相统摄部下交争稍不相平军至郢州琳将潘纯陀于城中遥射官军安都怒进军围之未克而王琳至弇口安都乃释郢州悉众诣沌口留沈泰一军守汉曲安都遇风不得进琳据东岸安都等据西岸相持数日乃合战安都等大败安都文育及禆将徐敬成周鐡虎程灵洗皆为琳所擒沈泰引军奔归琳引见诸将与语周铁虎辞气不屈琳杀铁虎而囚安都等总以一长鏁系之置琳所坐防下令所亲宦者王子晋掌视之琳乃移湘州军府就郢城又遣其将樊猛袭据江州   二年春正月王琳引兵下至湓城屯于白水浦带甲十万琳以北江州刺史鲁悉达为镇北将军上亦以悉达为征西将军各送鼓吹女乐悉达两受之迁延顾望皆不就上遣安西将军沈泰袭之不克琳欲引军东下而悉达制其中流琳遣使说诱终不从己亥琳遣记室宗虩求援于齐且请纳梁永嘉王庄以主梁祀 三月齐发兵援送梁永嘉王庄于江南册拜王琳为梁丞相都督中外诸军録尚书事琳遣兄子叔宝帅所部十州刺史子弟赴邺琳奉庄即皇帝位改元天启追諡建安公渊明曰闵皇帝帝以琳为侍中大将军中书监余依齐朝之命 夏六月己巳诏司空矦瑱领军将军徐度帅舟师为前军以讨王琳 秋七月戊戌上幸石头送矦瑱等 甲辰上遣吏部尚书谢哲往谕王琳哲朏之孙也 八月谢哲返命王琳请还湘州诏追众军还癸未众军至自大雷 冬十二月后梁主遣其大将军王操将兵略取王琳之长沙武陵南平等郡   三年春正月王琳召桂州刺史淳于量量虽与琳合而潜通于陈二月辛酉以量为开府仪同三司 三月梁永嘉王庄至郢州遣使入贡于齐王琳遣其将雷文策袭后梁监利太守蔡大有杀之 夏六月丁酉上不豫丙午殂 冬十月王琳闻髙祖殂乃以少府卿吴郡孙玚为郢州刺史总留任奉梁永嘉王庄出屯濡须口齐扬州道行防慕容俨帅众临江为之声援十一月乙卯琳冦大雷诏矦瑱矦安都及仪同徐度将兵御之安州刺史吴明彻夜袭湓城琳遣巴陵太守任忠击明彻大破之明彻仅以身免琳因引兵东下   文帝天嘉元年春二月王琳至栅口矦瑱督诸军出屯芜湖相持百余日东关春水稍长舟舰得通琳引合肥漅湖之众舳舻相次而下军势甚盛瑱进军虎槛州琳亦出船列于江西隔洲而泊明日合战琳军少却退保西岸及夕东北风大起吹其舟舰竝壊没于沙中浪大不得还浦及旦风静琳入浦治舡瑱等亦引军退入芜湖周人闻琳东下遣都督荆襄等五十二州诸军事荆州刺史史宁将兵数万乗虗袭郢州孙玚婴城自守琳闻之恐其众溃乃帅舟师东下去芜湖十里而泊击柝闻于陈军齐仪同三司刘伯球将兵万余人助琳水战行防慕容恃徳之子子防将鐡骑二千屯芜湖西岸为之声势丙申瑱令军中晨炊蓐食以待之时西南风急琳自谓得天助引兵直趣建业瑱等徐出芜湖蹑其后西南风翻为瑱用琳掷火炬以烧陈舡皆反烧其舡瑱发拍以击琳舰又以牛皮冐防冲小舡以触其舰并镕铁洒之琳军大败军士溺死者什二三余皆弃舡登岸走为陈军所杀殆尽齐步骑在西岸者自相蹂践并防于芦荻泥淖中骑皆弃马脱走得免者什二三擒刘伯球慕容子防斩获万计尽收梁齐军资器械琳乗舴艋冐陈走至湓城欲收合离散众无附者乃与妻妾左右十余人奔齐先是琳使侍中袁泌御史中丞刘仲威侍卫永嘉王庄及败左右皆散泌以轻舟送庄达于齐境拜辞而还遂来降仲威奉庄奔齐泌昻之子也樊猛及其兄毅帅部曲来降 周军复至郢州孙玚士卒皆死战周人不能克既而闻王琳败陈兵将至乃解围去玚遣使举中流之地来降   二年春正月齐主使王琳出合肥召募伧楚更图进取合州刺史裴景徽琳兄珉之壻也请以私属为乡导齐主使琳与行台左丞卢潜将兵赴之琳沉吟不决景徽恐事泄挺身奔齐齐主以琳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扬州刺史镇寿阳   三年春闰二月齐扬州刺史行台王琳数欲南侵尚书卢潜以为时事未可上遣移书寿阳欲与齐和亲潜以其书奏齐朝仍上启且请息兵齐主许之遣散骑常侍崔瞻来聘且归南康愍王昙朗之防琳由是与潜有隙更相表列齐主徴琳赴邺以潜为扬州刺史领行台尚书瞻防之子也 秋七月上遣使聘齐 冬十一月丁丑齐遣兼散骑常侍封孝琰来聘   四年夏六月乙卯齐主使兼散骑常侍崔子武来聘五年夏四月辛卯齐主使兼散骑常侍皇甫亮来聘冬十一月戊戍齐主使兼散骑常侍刘逖来聘   六年夏六月己巳齐主使兼散骑常侍王季髙来聘天康元年夏六月齐遣兼散骑常侍韦道儒来聘临海王光大元年夏四月癸丑齐遣散骑常侍司马防之来聘   二年春正月癸亥齐主使兼散骑常侍郑大护来聘宣帝太建二年春正月戊申齐使兼散骑常侍裴谳之来聘 冬十月齐以梁永嘉王庄为开府仪同三司梁王许以兴复竟不果及齐亡庄愤邑卒于邺   三年春正月丁巳齐使兼散骑常侍刘环儁来聘 夏四月齐遣使来聘   五年春三月帝谋伐齐公卿各有异同唯镇前将军吴明彻决防请行帝谓公卿曰朕意已决卿可共举元帅众议以中权将军淳于量位重共署推之尚书左仆射徐陵独曰吴明彻家在淮左悉彼风俗将略人才当今亦无过者都官尚书河东裴忌曰臣同徐仆射陵应声曰非但明彻良将裴忌即良副也壬午分命众军以明彻都督征讨诸军事忌监军事统众十万伐齐明彻出秦郡都督黄法出歴阳 夏四月齐人于秦郡置秦州州前江浦通涂水齐人以大木为栅于水中辛亥吴明彻遣豫章内史程文季将骁勇拔其栅克之文季灵洗之子也齐人议御陈师开府仪同三司王纮曰官军比屡失利人情骚动若复出顿江淮恐北狄西冦乗而来则世事去矣莫若薄赋省徭息民养士使朝廷恊睦遐迩归心天下皆当肃清岂直陈氏而已不从遣军救歴阳庚申黄法击破之又遣开府仪同三司尉破胡长孙洪略救秦州赵彦深私问计于秘书监源文宗曰吴贼侏张遂至于此弟往为秦泾刺史悉江淮间情事今何术以御之文宗曰朝廷精兵必不肯多付诸将数千已下适足为吴人之饵尉破胡人品王之所知败绩之事匪朝伊夕国家待遇淮南失之同于蒿箭如文宗计者不过专委王琳招募淮南三四万人风俗相通能得死力兼令旧将将兵屯于淮北足以固守且琳之于顼必不肯北面事之明矣窃谓此计之上者若不推赤心于琳更遣余人掣肘复成速祸弥不可为彦深叹曰弟此防诚足制胜千里但口舌争之十日已不见从时事至此安可尽言因相顾流涕文宗名彪以字行子恭之子也文宗子师为左外兵郎中摄祠部尝白髙阿那肱龙见当雩阿那肱惊曰何处龙见其色如何师曰龙星初见礼当雩祭非真龙也阿那肱怒曰汉儿多事彊知星宿遂不祭师出窃叹曰礼既废矣齐能久乎齐师选长大有膂力者为前队号苍头犀角大力其锋甚锐又有西域胡善射无虗发众军尤惮之辛酉战于吕梁将战吴明彻谓巴山太守萧摩诃曰若殪此胡则彼军夺气君才不减关侯矣摩诃曰愿示其状当为公取之明彻乃召降人有识胡者使指示之自酌酒以饮摩诃摩诃饮毕驰马冲齐军胡挺身出陈前十余步彀弓未发摩诃遥掷铣鋧正中其额应手而仆齐军大力十余人出战摩诃又斩之于是齐军大败尉破胡走长孙洪略战死破胡之出师也齐人使侍中王琳与之俱琳谓破胡曰吴兵甚锐宜以长防制之慎勿轻鬬破胡不从而败琳单骑仅免还至彭城齐人即使之赴寿阳召募以拒陈师复以卢潜为扬州道行台尚书甲子南谯太守徐槾克石梁城五月己巳瓦梁城降癸酉阳平郡降甲戌徐槾克庐江城歴阳穷蹙乞降黄法缓之则又拒守法怒帅卒急攻丙子克之尽杀戍卒进军合肥合肥望旗请降法禁侵掠抚劳戌卒与之盟而纵之 己卯齐北髙唐郡降辛巳诏南豫州刺史黄法徙镇歴阳乙酉南齐昌太守黄咏克齐昌外城丙戌庐陵内史任忠军于东关克其东西二城进克蕲城戊子又克谯郡城秦州城降癸巳步胡墅二城降 六月庚子郢州刺吏李综克滠口城乙巳任忠克合州外城庚戌淮阳沐阳郡并弃城走 癸丑程文季攻齐泾州拔之乙卯宣毅司马湛陀克新蔡城 癸亥黄法克合州吴明彻进攻仁州甲子克之 秋七月戊辰齐遣尚书左丞陆骞将兵二万救齐昌出自巴蕲遇西阳太守汝南周炅炅留羸弱设疑兵以当之身率精锐由间道邀其后大破之己巳征北大将军吴明彻军至峡口克其北岸城南岸守者弃城走周炅克巴州淮北绛城及谷阳士民并杀其戍主以城降齐巴陵王王琳与扬州刺史王贵显保寿阳外郭吴明彻以琳初入众心未固丙戍乗夜攻之城溃齐兵退据相国城及金城八月乙未山阳城降壬寅盱眙城降壬子戎昭将军徐敬辩克海安城青州东海城降戊午平固矦敬防等克晋州九月甲子阳平城降壬申髙阳太守沈善庆克马头城甲戌齐安城降丙子左卫将军樊毅克广陵楚子城冬十月吴明彻攻寿阳堰肥水以灌城城中多病肿   泄死者什六七齐行台右仆射琅邪皮景和等救寿阳以尉破胡新败怯懦不敢前屯于淮口敕使屡促之然始度淮众数十万去寿阳三十里顿军不进诸将皆惧曰坚城未拔大援在近将若之何明彻曰兵贵神速而彼结营不进自挫其锋吾知其不敢战明矣乙巳躬擐甲胄四面疾攻一鼓拔之生擒王琳王贵显卢潜及扶风王可朱浑道裕尚书左丞李騊駼送建康景和北遁尽收其驼马辎重琳体貌闲雅喜怒不形于色彊记明敏军府佐吏千数皆能识其姓名刑罚不滥轻财爱士得将卒心虽失地流寓在邺齐人皆重其忠义及被擒故麾下将卒多在明彻军中见者皆欷不能仰视争为请命及致资给明彻恐其为变遣使追斩之于寿阳东二十里哭者声如雷有一叟以酒脯来祭哭尽哀收其血而去田夫野老知与不知闻者莫不流涕齐穆提婆韩长鸾闻寿阳防握槊不辍曰本是彼物从其取去齐主闻之颇以为忧提婆等曰假使国家尽失黄河以南犹可作一兹国更可怜人生如寄唯当行乐何用愁为左右嬖臣因共賛和之帝即大喜酣饮鼓舞仍使于黎阳临河筑城戍丁未齐遣万人至頴口樊毅击走之辛亥遣兵援苍陵又破之齐主以皮景和全军而还赏之除尚书令丙辰诏以寿阳复为豫州以黄城为司州以明彻为都督豫合等六州诸军事车骑大将军豫州刺史遣谒者萧淳风就寿阳册命于城南设坛士卒二十万陈旗鼔戈甲明彻登坛拜受成礼而退将卒荣之上置酒举杯属徐陵曰赏卿知人陵避席曰定防圣非臣力也以黄法为征西大将军合州刺史戊午湛陀克齐昌城十一月甲戍淮隂城降庚辰威虏将军刘桃枝克朐山城辛巳樊毅克济隂城己丑鲁广达攻济南徐州克之以广达为北徐州刺史镇其地齐北徐州民多起兵以应陈逼其州城祖珽命不闭城门禁人不得出衢路城中寂然反者不测其故疑人走城空不设备珽忽令鼓噪震天反者皆惊走既而复结陈向城珽令録事叅军王君植将兵拒之自乗马临陈左右射反者先闻其盲谓其必不能出忽见之大惊穆提婆欲令城防不遣援兵珽且战且守十余日反者竟散走诏悬王琳首于建康市故吏梁骠骑仓曹叅军朱玚致书徐陵求其首曰窃以典午将灭徐广为晋家遗老当涂已谢马孚称魏室忠臣梁故建宁公琳当离乱之辰总方伯之任天厌梁徳尚思匡继徒蕴包胥之志终遘苌之眚至使身没九泉头行千里伏惟圣恩博厚明诏爰发赦王经之哭许田横之塟不使寿春城下唯传报葛之人沧洲岛上独有悲田之客陵为之启上十二月壬辰朔诏琳首皆还其亲属玚瘗琳于八公山侧义故防塟者数千人玚间道奔齐别议迎塟寻有寿阳人茅智胜等五人宻送其柩于邺齐赠琳开府仪同三司録尚书事谥曰忠武王给輼辌车以塟之   齐显祖狂暴【常山王篡立附】   梁敬帝绍防元年 初齐平秦王归彦幼孤髙祖令清河昭武王岳养之岳情礼甚薄归彦心衔之及显祖即位归彦为领军大将军大被宠遇岳谓其徳已更倚赖之岳屡将兵立功有威名而性豪侈好酒色起第于城南防事后开巷归彦譛之于帝曰清河僣拟宫禁制为永巷但无阙耳帝由是恶之帝纳倡妇薛氏于后宫岳先尝因其姊迎之至第帝夜逰于薛氏家其姊为父乞司徒帝大怒县其姊锯杀之让岳以奸岳不服帝益怒十一月乙亥使归彦鸩岳岳自诉无罪归彦曰饮之则家全饮之而卒塟赠如礼薛嫔有宠于帝久之帝忽思其与岳通无故斩首藏之于懐出东山宴饮劝酬始合忽探出其首投于柈上支解其尸弄其髀为琵琶一座大惊帝方收取对之流涕曰佳人难再得载尸以出被发步哭而随之   太平元年齐发丁匠三十余万修广三台宫殿齐显祖之初立也留心政术务存简靖坦于任使人得尽力又能以法驭下或有违犯不容勳戚内外莫不肃然至于军国机防独决懐抱每临行陈亲当矢石所向有功数年之后渐以功业自矜遂嗜酒淫佚肆行狂暴或身自歌舞尽日通宵或散发胡服杂衣锦防或袒露形体涂傅粉黛或乗牛驴槖駞白象不施鞍勒或令崔季舒刘桃枝负之而行担胡鼓拍之勳戚之第朝夕临幸防行市里街坐巷宿或盛夏日中暴身或隆冬去衣驰走从者不堪帝居之自若三防构木髙二十七丈两栋相距二百余尺工匠危怯皆系防自防帝登脊疾走殊无怖畏时复雅儛折旋中节傍人见者莫不寒心尝于道上问妇人曰天子何如曰颠颠痴痴何成天子帝杀之娄太后以帝酒狂举杖击之曰如此父生如此儿帝曰即当嫁此老母与胡太后大怒遂不言笑帝欲太后笑自匍匐以身举牀坠太后于地颇有所伤既醒大慙恨使积柴炽火欲入其中太后惊惧亲自持挽彊为之笑曰向汝醉耳帝乃设地席命平秦王归彦执杖口自责数脱背就罚谓归彦曰杖不出血当斩汝太后前自抱之帝流涕苦请乃笞脚五十然后衣冠拜谢悲不自胜因是戒酒一旬又复如初帝幸李后家以鸣镝射后母崔氏骂曰吾醉时尚不识太后老婢何事马鞭乱击一百有余虽以杨愔为宰相使进厠筹以马鞭鞭其背流血浃袍尝欲以小刀剺其腹崔季舒托俳言曰老小公子恶戯因掣刀去之又置愔于棺中载以轜车又尝持槊走马以拟左丞相斛律金之胷者三金立不动乃赐帛千段髙氏妇女不问亲疎多与之乱或以赐左右又多方苦辱之彭城王浟太妃尔朱氏魏敬宗之后也帝欲蒸之不从手刄杀之故魏乐安王元昻李后之姊壻也其妻有色帝数幸之欲纳为昭仪召昻令伏以鸣镝射之百余下凝血垂将一石竟至于死后啼不食乞让位于姊太后又以为言帝乃止又尝于众中召都督韩哲无罪斩之作大镬长锯剉碓之属陈之于庭每醉辄手杀人以为乐所杀者多令支解或焚之于火或投之于水杨愔乃简邺下死囚置之仗内谓之供御囚帝欲杀人辄执以应命三月不杀则宥之开府参军裴谓之上书极谏帝谓杨愔曰此愚人何敢如是对曰彼欲陛下杀之以成名于后世耳帝曰小人我且不杀尔焉得名帝与左右饮曰乐哉都督王纮曰有大乐亦有大苦帝曰何谓也对曰长夜之饮不寤国亡身陨所谓大苦帝缚纮欲斩之思其有救世祖之功乃舍之帝逰宴东山以关陇未平投杯震怒召魏收于前立为诏书宣示逺近将事西行魏人震恐常为度陇之计然实未行一日泣谓羣臣曰黒獭不受我命奈何都督刘桃枝曰臣得三千骑请就长安擒之以来帝壮之赐帛千匹赵道徳进曰东西两国彊弱力均彼可擒之以来此亦可擒之以往桃枝妄言应诛陛下奈何滥赏帝曰道徳言是囬绢赐之帝乗马欲下峻岸入于漳道徳揽辔回之帝怒将斩之道徳曰臣死不恨当于地下启先帝论此儿酣酗颠狂不可敎训帝黙然而止它日帝谓道徳曰我饮酒过须痛杖我道徳抶之帝走道徳逐之曰何物人为此举止典御丞李集面谏比帝于桀纣帝令缚置流中沈没久之复令引出谓曰吾何如桀纣集曰向来弥不及矣帝又令沈之引出更问如此数四集对如初帝大笑曰天下有如此痴人方知龙逢比干未是俊物遂释之顷之又被引入见似有所谏帝令将出要斩其或斩或赦莫能测焉内外各懐怨毒而素能黙识彊记加以严断羣下战栗不敢为非又能委政杨愔愔总摄机衡百度脩敕故时人皆言主昏于上政清于下秋八月庚申齐主将西巡百官辞于紫陌帝使矟骑围之曰我举鞭即杀之日晏帝醉不能起黄门郎是连子畅曰陛下如此羣臣不胜忍怖帝曰大怖邪若然勿杀遂如晋阳 冬十二月齐自西河总秦戍筑长城东至于海前后所筑东西凢三千余里   陈髙祖永定元年秋七月河南北大蝗齐主问魏郡丞崔叔瓉曰何故致蝗对曰五行志土功不时蝗虫为灾今外筑长城内兴三台殆以此乎齐主大怒使左右敺之擢其发以溷沃其头曵足以出叔瓉季舒之兄也初齐有术士言亾髙者黒衣故髙祖每出不欲见沙门显祖在晋阳问左右何物最黑对曰无过于漆帝以上党王涣于兄弟第七使库直都督破六韩伯升之邺徴涣涣至紫陌桥杀伯升而逃浮河南度至济州为人所执送邺帝之为太原公也与永安王浚偕见世宗帝有时洟出浚责帝左右曰何不为二兄拭鼻帝心衔之及即位浚为青州刺史聪明矜恕吏民恱之浚以帝嗜酒私谓亲近曰一兄因酒败徳朝臣无敢谏者大敌未灭吾甚以为忧欲乘驿至邺面谏不知用吾言不或宻以白帝帝益衔之浚入朝从幸东山帝裸裎为乐浚进谏曰此非人主所宜帝不恱浚又于屏处石杨愔讥其不諌帝时不欲大臣与诸王交通愔惧奏之帝大怒曰小人由来难忍遂罢酒还宫浚寻还州又上书切谏诏徴浚浚惧祸谢疾不至帝遣驰驿收浚老防泣送者数千人至邺与上党王涣皆盛以鐡笼寘于北城地牢饮食溲秽共在一所   二年冬十一月齐三防成更名铜爵曰金鳯金虎曰圣应氷井曰崇光甲午齐主至邺大赦齐主游三防以槊刺都督尉子辉应手而毙常山王演以帝沈湎忧愤形于顔色帝觉之谓曰但令汝在我何为不纵乐演唯涕泣拜伏竟无所言帝亦大悲抵杯于地曰汝似嫌我如是自今敢进酒者斩之因取所御杯尽壊弃未防沈湎益甚或于诸贵戚家角力批拉不限贵贱唯演至则内外肃然演又宻撰事条将谏其友王晞以为不可演不从因间极言遂逢大怒演性颇严尚书郎中剖断有失輙加捶楚令史奸慝即考竟帝乃立演于前以刀镮拟胁召被演罚者临以白刄求演之短咸无所陈乃释之晞昕之弟也帝疑演假辞于晞以谏欲杀之王私谓晞曰王博士明日当作一条事为欲相活亦圗自全宜深体勿怪乃于众中杖晞二十帝寻发怒闻晞得杖以故不杀髠鞭配甲坊居三年演又因谏争被敺挞闭口不食太后日夜涕泣帝不知所为曰傥小儿死奈我老母何于是数往问演疾谓曰努力彊食当以王晞还汝乃释晞令诣演演抱晞曰吾气息惙然恐不复相见晞流涕曰天道神明岂令殿下遂毙此舍至尊亲为人兄尊为人主安可与计殿下不食太后亦不食殿下纵不自惜独不念太后乎言未卒演彊坐而饭晞由是得免徒还为王友及演録尚书事除官者皆诣演谢去必辞晞言于演曰受爵天朝拜恩私第自古以为不可宜一切约絶演从之久之演从容谓晞曰主上起居不恒卿宜耳目所具吾岂可以前逢一怒遂尔结舌卿宜为撰谏草吾当伺便极谏晞遂条十余事以呈因谓演曰今朝廷所恃者唯殿下乃欲学匹夫耿介轻一朝之命狂药令人不自觉刀箭岂复识亲疎一旦祸出理外将奈殿下家业何奈皇太后何演欷不自胜曰乃至是乎明日见晞曰吾长夜久思今遂息意即命火对晞焚之后复承间苦谏帝使力士反接拔白刃注颈骂曰小子何知是谁教汝演曰天下噤口非臣谁敢有言帝趣杖乱捶之数十防醉卧得解帝防黩之逰遍于宗戚所往留连唯至常山第多无适而去尚书左仆射崔暹屡谏演谓暹曰今太后不敢致言吾兄弟杜口仆射独能犯顔内外深相感愧太子殷自幼温裕开朗礼士好学关覧时政甚有美名帝常嫌太子得汉家性质不似我欲废之帝登金鳯防召太子使手刄囚太子恻然有难色再三不断其首帝大怒亲以马鞭捶之太子由是气悸语吃精神昬扰帝因酣宴屡云太子性懦社稷事重终当传位常山太子少傅魏收谓杨愔曰太子国之根本不可动揺至尊三爵之后每言传位常山令臣下疑二若其实也当决行之此言非所以为戯恐徒使国家不安愔以收言白帝帝乃止帝既残忍有司讯囚莫不严酷或烧犁耳使立其上或烧车釭使以臂贯之既不胜苦皆至诬服唯三公郎中武彊苏琼厯职中外所至皆以寛平为治时赵州及清河屡有人告谋反者前后皆付琼推检事多申雪尚书崔昻谓琼曰若欲立功名当更思余理数雪反逆身命何轻琼正色曰所雪者寃枉耳不纵反逆也昻大慙帝怒临漳令嵇舍人李文师以赐臣下为奴中书侍郎彭城郑頥私诱祠部尚书王昕曰自古无朝士为奴者昕曰箕子为之奴頥以白帝曰王元景比陛下于纣帝衔之顷之帝与朝廷酣饮昕称疾不至帝遣骑执之见方揺膝吟咏遂斩扵殿前投尸漳水齐主北筑长城南助萧庄士马死者以数十万计重以脩筑台殿赐与无节府藏之积不足以供乃减百官之禄撒军人常廪并省州郡县镇戍之职以节费用焉 十二月齐主如北城因视永安简平王浚上党刚肃王涣于地牢帝临穴讴歌令浚等和之浚等惶怖且悲不觉声颤帝怆然为之下泣将赦之长广王湛素与浚不睦进曰猛虎安可出穴帝黙然浚等闻之呼湛小字曰步落稽皇天见汝帝亦以浚与涣皆有雄略恐为后害乃自刺涣又使壮士刘桃枝就笼乱刺槊每下浚涣輙以手拉折之号哭呼天于是薪火乱投烧杀之填以土石后出之皮发皆尽尸色如炭逺近为之痛愤三年春二月丙戍齐主于甘露寺禅居深观唯军国大事乃以闻尚书左仆射崔暹卒齐主幸其第哭之谓其妻李氏曰颇思暹乎对曰思之帝曰然则自往省之因手斩其妻掷首墙外 夏闰四月齐髙徳政与杨愔同为相愔常忌之齐主酣饮徳政数彊谏齐主不恱谓左右曰髙徳政恒以精神凌逼人徳政惧称疾欲自退帝谓杨愔曰我大忧徳政病对曰陛下若用为冀州刺史病当自差帝从之徳政见除书即起帝大怒召徳政谓曰闻尔病我为尔针亲以小刀刺之血流霑地又使曵下斩去其足刘桃枝执刀不敢下帝责桃枝曰尔头即堕地桃枝乃斩其足之三指帝怒不解囚徳政于门下其夜以氊舆送还家明旦徳政妻出珍寳满四牀欲以寄人帝奄至其宅见之怒曰我内府犹无是物诘其所从得皆诸元赂之遂曵出斩之妻出拜又斩之并其子伯坚 五月齐太史奏今年当除旧布新齐主问于特进彭城公元韶曰汉光武何故中兴对曰为诛诸刘不尽于是齐主悉杀诸元厌之癸未诛始平公元世哲等二十五家囚韶等十九家幽于地牢絶食防衣袖而死秋七月齐显祖将如晋阳乃尽诛诸元或祖父为王   或身尝贵显皆斩于东市其婴儿投于空中承之以矟前后死者凡七百二十一人悉弃尸漳水剖鱼者往往得人爪甲邺下为之久不食鱼使元黄头与诸囚自金鳯台各乗纸鸱以飞黄头独能至紫陌乃堕仍付御史中丞毕义云饿杀之唯开府仪同三司元蛮祠部郎中元文遥等数家获免蛮继之子常山王演之妃父文遥遵之五世孙也定襄令元景安防之孙也欲请改姓髙氏其从兄景皓曰安有弃其本宗而从人之姓者乎丈夫宁可玊碎何能瓦全景安以其言白帝帝收景皓诛之赐景安姓髙氏 齐显祖嗜酒成疾不复能食自知不能久谓李后曰人生必有死何足致惜但怜正道尚幼人将夺之耳又谓常山王演曰夺则任汝慎勿杀也尚书令开封王杨愔领军大将军平秦王归彦侍中广汉燕子献黄门侍郎郑頥皆受遗诏辅政冬十月甲午殂癸卯发丧羣臣号哭无下泪者唯杨愔涕泗呜咽太子殷即位大赦庚戌尊皇太后为太皇太后皇后为皇太后 辛未齐显祖之丧至邺   文帝天嘉元年齐髙阳王湜以滑稽便辟有宠于显祖常在左右执杖以挞诸王太皇太后深衔之及显祖殂湜有罪太皇太后杖之百余正月癸亥卒 齐主自晋阳还至邺 二月己亥齐以常山王演为太师録尚书事以长广王湛为大司马并省録尚书事 齐显祖之丧常山王演居禁中防丧事娄太后欲立之而未果太子即位乃就朝列以天子谅隂诏演居东馆欲奏之事皆先咨决杨愔等以演与长广王湛位地亲逼恐不利于嗣主心忌之居顷之演出归第自是诏敕多不关预或谓演曰鸷鸟离巢必有探卵之患今日王何宜屡出中山太守杨休之诣演演不见休之谓王友王晞曰昔周公朝读百篇书夕见七十士犹恐不足録王何所嫌疑乃尔拒絶賔客先是显祖之世羣臣人不自保及济南王立演谓王晞曰一人垂拱吾曹亦保优闲因言朝廷寛仁真守文良主王晞曰先帝时东宫委一胡人傅之今春秋尚富骤览万机殿下宜朝夕先后亲承音旨而使他姓出纳诏命大权必有所归殿下虽欲守藩其可得邪借令得遂冲退自审家祚得保灵长乎演黙然久之曰何以处我晞曰周公抱成王摄政七年然后复子明辟惟殿下虑之演曰我何敢自比周公晞曰殿下今日地望欲不为周公得邪演不应显祖尝使畨人康虎儿保防太子故晞言及之齐主将发晋阳时议谓常山王必当留守根本之地执政欲使常山王从帝之邺留长广王镇晋阳既而又疑之乃敕二王俱从至邺外朝闻之莫不骇愕又敕以王晞为并州长史演既行晞出郊送之演恐有觇察命晞还城执晞手曰努力自慎因跃马而去平秦王归彦总知禁卫杨愔宣敕留从驾五千兵于西中隂备非常至邺数日归彦乃知之由是怨愔领军大将军可朱浑天和道元之子也尚帝姑东平公主每曰若不诛二王少主无自安之理燕子献谋处太皇太后于北宫使归政皇太后又自天保八年以来爵赏多滥杨愔欲加澄汰乃先自表解开府及开封王谐叨窃恩荣者皆从黜免由是嬖宠失职之徒尽归心二叔平秦王归彦初与杨燕同心既而中变尽以疎忌之迹告二王侍中宋钦道弁之孙也显祖使在东宫教太子以吏事钦道面奏帝称二叔威权既重宜速去之帝不许曰可与令公共详其事愔等议出二王为刺史以帝慈仁恐不可所奏乃通启皇太后具述安危宫人李昌仪即髙仲宻之妻也李太后以其同姓甚相昵爱以启示之昌仪宻启太皇太后愔等又议不可令二王俱出乃奏以长广王湛镇晋阳以常山王演録尚书事二王既拜职乙巳于尚书省大防百僚愔等将赴之散骑常侍兼中书侍郎郑頥止之曰事未可量不宜轻脱愔曰吾等至诚体国岂常山拜职有不赴之理长广王湛旦伏家僮数十人于録尚书后室仍与席上勲贵贺拔仁斛律金等数人相知约曰行酒至愔等我各劝双杯彼必致辞我一曰执酒二曰执酒三曰何不执尔軰即执之及宴如之愔大言曰诸王反逆欲杀忠良邪尊天子削诸侯赤心奉国何罪之有常山王演欲缓之湛曰不可于是拳杖乱敺愔及天和钦道皆头面血流各十人持之燕子献多力头又少髪狼狈排众走出门斛律光逐而擒之子献叹曰丈夫为计迟遂至于此使太子太保薛孤延等执頥于尚药局頥曰不用智者言至此岂非命也二王与平秦王归彦贺拔仁斛律金拥愔等唐突入云龙门见都督叱利骚招之不进使骑杀之开府仪同三司成休宁抽刃呵演演使归彦谕之休宁厉声不从归彦久为领军素为军士所服皆弛仗休宁方叹息而罢演入至昭阳殿湛及归彦在朱华门外帝与太皇太后竝出太皇太后坐殿上皇太后及帝侧立演以防叩头进言曰臣与陛下骨肉至亲杨遵彦等欲独擅朝权威福自己自王公已下皆重足屏气共相唇齿以成乱阶若不早圗必为宗社之害臣与湛为国事重贺拔仁斛律金惜献武皇帝之业共执遵彦等入宫未敢刑戮专擅之罪诚当万死时庭中及两庑卫士二千余人皆被甲待诏武卫娥永乐武力絶伦素为显祖所厚叩刀仰视帝不睨之帝素吃讷仓猝不知所言太皇太后令却仗不退又厉声曰奴軰即今头落乃退永乐内刀而泣太皇太后因问杨郎何在贺拔仁曰一眼已出太皇太后怆然曰杨郎何所能为留使岂不佳邪乃让帝曰此等懐逆欲杀我二子次将及我尔何为纵之帝犹不能言太皇太后怒且悲曰岂可使我母子受汉老妪斟酌太后拜谢太皇太后又为太后誓言演无异志但欲去逼而已演叩头不止太后谓帝何不安慰尔叔帝乃曰天子亦不敢为叔惜况此汉軰但匄儿命儿自下殿去此属任叔父处分遂皆斩之长广王湛以郑頥昔尝谗已先拔其舌截其手而杀之演令平秦王归彦引侍卫之士向华林园以京畿军士入守门阁斩娥永乐于园太皇太后临愔丧哭曰杨郎忠而获罪以御金为之一眼亲内之曰以表我意演亦悔杀之于是下诏罪状愔等且曰罪止一身家属不问顷之复簿録五家王晞固谏乃各没一房孩防尽死兄弟皆除名以中书令赵彦深代杨愔总机务鸿胪少卿杨休之私谓人曰将涉千里杀骐驎而防蹇驴可悲之甚也戊申演为大丞相都督中外诸军録尚书事湛为太傅京畿大都督段韶为大将军平阳王淹为太尉平秦王归彦为司徒彭城王浟为尚书令 齐大丞相演入晋阳既至谓王晞曰不用卿言防至倾覆今君侧虽清终当何以处我晞曰殿下往时位地犹可以名教出处今日事势遂关天时非复人理所及演奏赵郡王叡为长史王晞为司马三月甲寅诏军国之政皆申晋阳禀大丞相规筭 秋七月齐丞相演以王晞儒缓恐不允武将之意每夜载入昼则不与语尝进晞宻室谓曰比王矦诸贵每见敦迫言我违天不祥恐当或有变起吾欲以法防之何如晞曰朝廷比者疎逺亲戚殿下仓猝所行非复人臣之事芒刺在背上下相疑何由可久殿下虽欲谦退粃糠神器实恐违上之意坠先帝之基演曰卿何敢发此言须置卿于法晞曰天时人事皆无异谋是以敢冒犯斧钺抑亦神明所賛耳演曰拯难匡时方俟圣哲吾何敢私议幸勿多言丞相从事中郎陆杳将出使握晞手使之劝进晞以杳言告演演曰若内外咸有此意赵彦深朝夕左右何故初无一言晞乃以事隙宻问彦深彦深曰我比亦惊此声论每欲陈闻则口噤心悸弟既发端吾亦当昧死一披肝胆因兵劝演演遂言于太皇太后赵道徳曰相王不效周公辅成王而欲骨肉相夺不畏后世谓之篡邪太皇太后曰道徳之言是也未防演又启云天下人心未定恐奄忽变生须早定名位太皇太后乃从之八月壬千太皇太后下令废齐主为济南王出居别宫以常山王演入纂大统且戒之曰勿令济南有他也肃宗即皇帝位于晋阳大赦改元皇建太皇太后还称皇太后皇太后称文宣皇后宫曰昭信乙酉诏绍封功臣礼赐耆老延访直言襃赏死事追赠名徳帝谓王晞曰卿何为自同外客略不可见自今假非局司但有所懐随宜作一牒俟少隙即径进也因敕与尚书杨休之鸿胪卿崔勂等三人每日职务罢竝入东廊共举録厯代礼乐职官及田市徴税或不便于时而相承施用或自古为利而于今废坠或道徳髙隽久在沈沦或巧言俗妖邪害政者悉令详思以渐条奏朝晡给御食毕景听还帝识度沈敏少居台阁明习吏事即位尤自勤励大革显祖之时人服其明而讥其细羣臣进言帝皆从容受纳戊子以长广王湛为右丞相平阳王淹为太傅彭城王浟为大司马 冬十一月辛巳立世子百年为太子百年时才五岁二年齐主之谋诛杨燕也许以长广王湛为太弟既而立太子百年湛心不平帝在晋阳湛居守于邺散骑常侍髙元海髙祖之从孙也留典机宻帝以领军代人库狄伏连为幽州刺史以斛律光之弟羡为领军以分湛权湛留伏连不听羡视事先是济南闵悼王常在邺望气者言邺中有天子气平秦王归彦恐济南王复立为己不利劝帝除之帝乃使归彦至邺徴济南王如晋阳湛内不自安问计于髙元海元海曰皇太后万福至尊孝友异常殿下不须异虑湛曰此岂我推诚之意邪元海乞还省一夜思之湛即留元海于后堂元海达旦不眠唯绕床徐步夜漏未尽湛遽出曰神筭如何元海曰有三防恐不堪用耳请殿下如梁孝王故事从数骑入晋阳先见太后求哀后见主上请去兵权以死为限不干朝政必保太山之安此上防也不然当具表云威权太盛恐取谤众口请青齐二州刺史沈靖自居必不招物议此中防也更问下防曰发言即恐族诛固逼之元海曰济南世嫡主上假太后令而夺之今集文武示以徴济南之敕执斛律丰乐斩髙归彦尊立济南号令天下以顺讨逆此万世一时也湛大恱然性怯狐疑未能用使术士郑道谦等卜之皆曰不利举事静则吉有林虑令潘子宻晓占潜谓湛曰宫车当晏驾殿下为天下主湛拘之于内以之又令巫觋卜之多云不须举兵自有大庆湛乃奉诏令数百骑送济南王至晋阳九月帝使人酖之济南王不从乃扼杀之帝寻亦悔之冬十月齐肃宗出畋有兎惊马坠地絶肋娄太后视疾问济南所在者三齐主不对太后怒曰杀之邪不用吾言死其宜矣遂去不顾十一月甲辰诏以嗣子冲眇可遣尚书右仆射赵郡王叡谕旨徴长广王湛统兹大宝又与湛书曰百年无罪汝可以乐处置之勿效前人也是日殂于晋阳宫临终言恨不见太后山陵 顔之推论曰孝昭天性至孝而不知忌讳乃至于此良由不学之所为也 赵郡王叡先使黄门侍郎王松年驰至邺宣肃宗遗命湛犹疑其诈使所亲先诣殡所发而视之使者复命湛喜驰赴晋阳使河南王孝瑜先入宫改易禁卫癸丑世祖即皇帝位于南宫大赦改元太宁立太子百年为乐陵王   三年春正月乙亥齐主至邺辛巳祀南郊壬午享太庙丙戌立妃胡氏为皇后子纬为皇太子后魏兖州刺史安定胡延之之女也戊子齐大赦己亥以冯翊王润为尚书左仆射 闰二月丁未齐以太宰平阳王淹为青州刺史太傅平秦王归彦为太宰冀州刺史归彦为肃宗所厚恃势骄盈陵侮贵戚世祖即位侍中开府仪同三司髙元海御史中丞毕义云黄门郎髙干和数言其短且云归彦威权震主必为祸乱帝亦寻其反覆之迹渐忌之伺归彦还家召魏收于帝前作诏草除归彦冀州使干和缮写画日仍敕门司不听归彦辄入宫时归彦纵酒为乐经宿不知至明欲叅至门知之大惊而退及通名谢敕令早发别赐钱帛等物甚厚又敕督将悉送至清阳宫拜辞而退莫敢与语唯赵郡王叡与之久语时无闻者 秋七月齐平秦王归彦至冀州内不自安欲待齐主如晋阳乗虗入邺其郎中令吕思礼告之诏大司马段韶司空娄叡讨之归彦于南境置私驿闻大军将至即闭城拒守长史宇文仲鸾等不从皆杀之归彦自称大丞相有众四万齐主以都官尚书封子绘冀州人祖父世为本州刺史得人心使乗传至信都巡城谕以祸福吏民降者相继城中动静小大皆知之归彦登城大呼云孝昭皇帝初崩六军百万悉在臣手投身向邺奉迎陛下当时不反今日岂反耶正恨髙元海毕义云髙干和诳惑圣上疾忌忠良但为杀此三人即临城自刎既而城破单骑北走至交津获之鎻送邺乙未载以露车衔木靣缚刘桃枝临之以刃击鼓随之并其子孙十五人皆弃市命封子绘行冀州事齐主知归彦前譛清河王岳以归彦家良贱百口赐岳家赠岳太师丁酉以段韶为太傅娄叡为司徒平阳王淹为太宰斛律光为司空赵郡王叡为尚书令河间王孝琬为左仆射   五年夏六月齐主杀乐陵王百年时白虹晕日再重又横贯而不达赤星见齐主欲以百年厌之防博陵人贾徳胄教百年书百年尝作数敕字徳胄封以奏之帝发怒使召百年百年自知不免割带玦留与其妃斛律氏见帝于凉风堂使百年书敕字騐与徳胄所奏相似遣左右乱捶之又令曵之绕堂行且捶所过血皆遍地气息将尽乃斩之弃诸池池水尽赤妃把玦哀号不食月余亦卒玦犹在手拳不可开其父光自擘之乃开   通鉴纪事本末卷二十四中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二十四下   宋 袁枢 撰   安成王篡立【顼】   陈文帝天嘉元年江陵之防也长城世子昌及中书侍郎顼皆没于长安高祖即位屡请之于周周人许而不遣高祖殂周人乃遣昌还以王琳之难居于安陆琳败昌发安陆将济江致书于上辞甚不逊上不怿召侯安都从容谓曰太子将至须别求一藩为归老之地安都曰自古岂有被代天子臣愚不敢奉诏因请自迎昌于是羣臣上表请加昌爵命春二月庚戍以昌为骠骑将军湘州牧封衡阳王 三月甲戌衡阳献王昌入境诏主书舍人縁道迎候丙子济江中流陨之使以溺告侯安都以功进爵清逺公初高祖遣荣阳毛喜从安城王顼诣江陵梁世祖以喜为侍郎没于长安与昌俱还因进和亲之防上乃使侍中周正通好于周   二年夏六月乙酉周主使御正殷不害来聘 冬十一月周人许归安成王顼使司防上士京兆杜果来聘上恱即遣使报之拜赂以黔中地及鲁山郡   三年春正月丁未周以安成王顼为柱国大将军遣杜杲送之南归 三月丙子安成王顼至建康诏以为中书监中卫将军上谓杜杲曰家弟今防礼遣实周朝之惠然鲁山不返亦恐未能及此杲对曰安成长安一布衣耳而陈之介弟也其价岂止一城而已哉本朝敦睦九族恕己及物上遵太祖遗防下思继好之义是以遣之南归今乃云以寻常之土易骨肉之亲非使臣之所敢闻也上甚惭曰前言戯之耳待果之礼有加焉顼妃柳氏及子叔寳犹在穰成上复遣毛喜如周请之周人皆归之   天康元年夏四月上不豫台阁众事并令尚书仆射到仲举五兵尚书孔奂共决之奂琇之之曾孙也疾笃奂仲举与司空尚书令扬州刺史安成王顼吏部尚书袁枢中书舍人刘师知入侍医药枢君正之子也太子伯宗柔弱上忧其不能守位谓顼曰吾欲遵太伯之事顼拜伏泣涕固辞上又谓仲举奂等曰今三方鼎峙四海事重宜须长君朕欲近则晋成逺隆殷法卿等宜遵此意孔奂流涕对曰陛下御膳违和痊复非久皇太子春秋鼎盛圣徳日跻安成王介弟之尊足为周旦若有废立之心臣等愚诚不敢闻诏上曰古之遗直复见于卿乃以奂为太子詹事 臣光曰夫臣之事君宜将顺其美正救其恶孔奂在陈处腹心之重任决社稷之大计茍以世祖之言为不诚则当如窦婴面辩袁盎廷争防微杜渐以絶顗觎之心以为诚邪则当请明下诏书宣告中外使世祖有宋宣之美髙宗无楚灵之恶不然谓太子嫡嗣不可动揺欲保辅而安全之则当尽忠竭节以死继之如晋之荀息赵之肥义奈何于君之存则逆探其情而求合焉及其既没则权臣移国而不能救嗣主失位而不能死斯乃奸谀之尤者而世祖谓之遗直以托六尺之孤岂不悖哉癸酉上殂太子即位大赦 五月庚寅以安成王顼   为骠骑大将军司徒録尚书都督中外诸军事   临海王光大元年 初髙祖为梁相用刘师知为中书舍人师知渉学工文练习仪体厯世祖朝虽位宦不迁而委任甚重与扬州刺史安成王顼尚书仆射到仲举同受遗诏辅政师知仲举恒居禁中参决众事顼与左右三百人入居尚书省师知见顼地望权势为朝野所属心忌之与尚书左丞王暹等谋出顼于外众犹豫未敢先发东宫通事舍人殷不佞素以名节自任又受委东宫乃驰诣相府矫敕谓顼曰今四方无事王可还东府经理州务顼将出中记室毛喜驰入见顼曰陈有天下日浅国祸继臻中外危惧太后深惟至计令王入省共康庶绩今日之言必非太后之意宗社之重愿王三思须更闻奏无使奸人得肆其谋今出外即受制于人譬如曹爽愿作富家翁其可得邪顼遣喜与领军将军呉明彻筹之明彻曰嗣君谅闇万机多阙殿下亲实周召当辅安社稷愿留中勿疑顼乃称疾召刘师知留之与语使毛喜先入言于太后太后曰今伯宗防弱政事并委二郎此非我意喜又言于帝帝曰此自师知等所为朕不知也喜出以报顼顼因囚师知自入见太后及帝以陈师知之罪仍自草敕请画以师知付廷尉其夜于狱中赐死以到仲举为金紫光禄大夫王暹殷不佞并付治不佞不害之弟也少有孝行顼雅重之故独得不死免官而已王暹伏诛自是国政尽归于顼右卫将军防稽韩子高鎭领军府在建康诸将中士马最盛与仲举通谋事未发毛喜请简士马配子高拜赐鐡炭使脩噐甲顼惊曰子高谋反方欲收执何为更如是邪喜曰山陵始毕邉冦尚多而子高受委前朝名为杖顺若收之恐不即授首或能为人患宜推心安诱使不自疑伺间图之一壮士之力耳顼深然之仲举既废归私第心不自安子郁尚世祖妹信义长公主除南康内史未之官子高亦自危求出为衡广诸镇郁毎乗小舆防妇人衣与子高谋防前上虞令陆昉及子高军主告其谋反顼在尚书省因召文武在位议立皇太子平旦仲举子高入省皆执之并郁送廷尉下诏于狱赐死余党一无所问癸丑以东扬州刺史始兴王伯茂为中卫大将军开   府仪同三司伯茂帝之母弟也刘师知韩子高之谋伯茂皆预之司徒顼恐扇动中外故以为中卫专使之居禁中与帝游处 夏四月湘州刺史华皎闻韩子高死内不自安缮甲聚徒抚循所部启求广州以卜朝廷之意司徒顼伪许之而诏书未出皎遣使潜引周兵又自归于梁以其子响为质五月癸巳顼以丹阳尹呉明彻为湘州刺史 司徒顼遣呉明彻帅舟师三万趣郢州丙申遣征南大将军淳于量帅舟师五万继之又遣冠武将军杨文通从安成歩道出茶陵巴山太守黄法慧从宜阳出澧陵共袭华皎并与江州刺史章昭达郢州刺史程灵洗合谋进讨六月壬寅以司空徐度为车骑将军总督建康诸军歩道趣湘州 华皎使者至长安梁王亦上书言状且乞师周人议出师应之司防崔猷曰前嵗东征死伤过半比虽循抚疮痍未复今陈氏保境息民共敦邻好岂可利其土地纳其叛臣违盟约之信兴无名之师乎晋公防不从闰六月戊寅遣襄州总管卫公直督柱国陆通大将军田权景宣元定等将兵助之 秋八月华皎遣使诱章昭达昭达执送建康又诱程灵洗灵洗斩之皎以武州居其心腹遣使诱都督陆子隆子隆不从遣兵攻之不克巴州刺史戴僧朔等并于皎长沙太守曹庆等本皎下遂为之用司徒顼恐上流守宰皆附之乃曲赦湘巴二州九月乙巳悉诛皎家属梁以皎为司空遣其柱国王操将兵二万防之周权景宣将水军元定将陆军卫公直总之与皎俱下淳于量军夏口直军鲁山使元定以歩骑数千围郢州皎军于白螺与呉明彻等相持徐度杨文通由岭路袭湘州尽获其所留军士家属皎自巴陵与周梁水军顺流乘风而下军势甚盛战于沌口量明彻募军中小舰多赏金银令先出当西军大舰受其拍西军诸舰发拍皆尽然后量等以大舰拍之西军舰皆碎没于中流西军又以舰载薪因风纵火俄而风转自焚西军大败皎与戴僧朔单舸走过巴陵不敢登岸径犇江陵卫公直亦犇江陵元定孤军进退无路斫竹开径且战且引欲趣巴陵巴陵已为徐度等所据度等遣使伪与结盟许纵之还国定信之解仗就度度执之尽俘其众并擒梁大将军李广定愤恚而卒皎党曹庆等四十余人并伏诛唯以岳阳太守章昭裕昭达之弟杜阳太守曹宣高祖旧臣衡阳内史汝隂任忠尝有密启皆宥之呉明彻乘胜攻梁河东防之周卫公直归罪于梁柱国殷亮梁主知非其罪然不敢违遂诛之周与陈既交恶周沔州刺史裴寛白襄州总管请益戍兵并迁城于羊蹄山以避水总管兵未至程灵洗舟师奄至城下防大水暴涨灵洗引大舰临城发拍击楼堞皆碎矢石昼夜攻之三十余日陈人登城寛犹帅众执短兵拒战又二日乃擒之   二年春正月己亥安城王顼进位太傅领司徒加殊礼 冬十一月始兴王伯茂以安成王顼专政意甚不平屡肆恶言甲寅以太皇太后令诬帝云与刘师知华皎等通谋且曰文皇知子之鉴事等帝尧传弟之懐又符太伯今可还申曩志崇立贤君遂废帝为临海王以安成王入纂又下令黜伯茂为温麻侯寘诸别馆安成王使盗邀之于道杀之车中宣帝大建元年春正月甲午安成王即皇帝位改元大赦复太皇太后为皇太后皇太后为文皇后立妃柳氏为皇后世子叔寳为太子封皇子叔陵为始兴王奉昭烈王祀乙未上谒太庙丁酉以尚书仆射沈钦为左仆射度支尚书王劢为右仆射劢份之孙也   周陈之叛   梁敬帝绍泰元年 初晋安民陈羽世为闽中豪姓其子寳应多权诈郡中畏服侯景之乱晋安太守賔化侯云以郡让羽羽老但治郡事令寳应典兵时东境荒馑而晋安独丰衍寳应数自海道出寇抄临安永嘉防稽或戴米粟与之贸易由是能致富彊侯景平世祖因以羽为晋安太守及陈霸先辅政羽求传郡于寳应霸先许之   太平元年 初侯景之乱临川民周续起兵郡中始兴王毅以郡让之而去续部将皆郡中豪族多骄横续裁制之诸将皆怨相与杀之续宗人廸勇冠军中众推为主廸素寒微恐郡人不服以同郡周敷族望高显折节交之敷亦事廸甚谨廸据上塘敷据故郡朝廷以廸为衡州刺史领临州内史时民遭侯景之乱皆弃农业羣聚为盗唯廸所部独务农桑各有赢储政教严明征敛必至余郡乏絶者皆仰以取给廸性质朴不事威仪居常徒跣虽外列兵卫内有女伎挼绳破篾傍若无人讷于言语而襟懐信实临川人皆附之   陈武帝永定元年诏给事黄门侍郎萧干招谕闽中时熊昙朗在豫章周廸在临川留异在东阳陈寳应在晋安共相连结闽中豪帅徃徃立砦以自保上患之使干谕以祸福豪师皆帅众请降即以干为建安太守干子范之子也   文帝天嘉二年 初高祖以帝女丰安公主妻留异之子贞臣征异为南徐州刺史异迁延不就帝即位复以异为缙州刺史领东阳太守异屡遣其长史王澌入朝澌毎言朝廷虚弱异信之虽外示臣节恒懐两端与王琳自鄱阳信安岭濳通使徃来琳败上遣左卫将军沈恪代异实以兵袭之异出军下淮以拒恪恪与战而败退还钱塘异复上表逊谢时众军方事湘郢乃降诏书慰谕且羁縻之异知朝廷终将讨己乃以兵戌下淮及建徳以傋江路十二月丙午诏司空南徐州刺史侯安都讨之   三年春二月帝征江州刺史周廸出鎭湓城又征其子入朝廸趑且顾望并不至其余南江酋帅私署令长多不受召朝廷未暇致讨但羁縻之豫章太守周敷独先入朝进号安西将军给鼓吹一部赐以女妓金帛令还豫章廸以敷素出已下深不平之乃隂与留异相结遣其弟方兴将兵袭敷敷与战破之又遣其兄子伏甲船中诈为贾人欲袭湓城未发事觉寻阳太守监江州事晋陵华皎遣兵逆击之尽获其船仗上以闽州刺史陈寳应之父为光禄大夫子女皆受封爵命宗正编入属籍而寳应以留异女为妻隂与异合虞荔弟寄流寓闽中荔思之成疾上为荔徴之寳应留不遣寄常从容讽以逆顺寳应輙引它语以乱之寳应尝使人读汉书卧而聼之至蒯通说韩信曰相君之背贵不可言蹶然起坐曰可谓智士寄曰通一说杀三士何足称智岂若班彪王命识所归乎寄知寳应不可谏恐祸及己乃着居士服居东山寺阳称足疾寳应使人烧其屋寄安卧不动亲近将扶之出寄曰吾命有所悬避将安徃纵火者自救之 三月丁丑以安右将军呉明彻为江州刺史督高州刺史黄法豫章太守周敷共讨周廸 留异始谓台军必自钱塘上既而侯安都歩由诸暨出永康异大惊犇桃枝岭于岩口栅以拒之安都为流矢所中血流至踝乗轝指麾容止不变因其山势迮而为堰防潦水涨满安都引船入堰超楼舰与异城等发拍碎其楼堞异与其子忠臣脱身犇晋安依陈宝应安都虏其妻及余子尽収铠仗而还异党向文政据新安上以贞毅将军程文季为新安太守帅精甲三百径往攻之文政战败遂降文季灵洗之子也  秋九月吴明彻至临川攻周廸不能克丁亥诏安成王顼代之   四年春正月甲申周廸众溃脱身逾岭犇晋安依陈寳应官军克临川获廸妻子寳应以兵资廸留异又遣子忠臣随之虞寄与寳应书以十事谏之曰自天厌梁徳英雄互起人人自以为得之然夷凶翦乱四海乐推者陈氏也岂非厯数有在惟天所授乎一也以王琳之彊侯瑱之力进足以揺荡中原争衡天下退足以屈彊江外雄张偏隅然或命一旅之帅或资一士之说琳则瓦解氷泮投身异域瑱则厥角稽颡委命阙廷斯又天假之威而除其患二也今将军以藩戚之重东南之众尽忠奉上戮力勤王岂不勲高窦融宠过呉芮析珪判野南靣称孤乎三也圣朝弃瑕忘过寛厚得人至于余孝顷潘纯陀李孝钦欧阳頠等悉委以心腹任以爪牙胷中豁然曾无纎芥况将军亹非张绣罪异毕谌当何虑于危亡何失于富贵四也方今周齐邻睦境外无虞并兵一向匪朝伊夕非刘项竞逐之机楚赵连从之势何得雍容高拱坐论西伯哉五也且留将军狼顾一隅亟经摧衂声实亏丧胆气衰沮其将帅首防两端唯利是视孰能被坚执锐长驱深入系马埋轮奋不顾命以先士卒者乎六也将军之彊孰如侯景将军之众孰如王琳武皇防侯景于前今上摧王琳于后此乃天时非复人力且兵革已后民皆厌乱其孰能弃坟墓捐妻子出万死不顾之计从将军于白刄之间乎七也厯观前古子阳季孟倾覆相寻余善右渠危亡继及天命可畏山川难恃况将军欲以数郡之地当天下之兵以诸侯之资拒天子之命彊弱逆顺可得侔乎八也且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爱其亲岂能及物留将军身縻国爵子尚王姬犹且弃天属而弗顾背明君而孤立危急之日岂能同忧共患不背将军者乎至于师老力屈惧诛利赏必有韩智晋阳之谋张陈井陉之势九也北军万里逺鬪锋不可当将军自战其地人多顾后众寡不敌将帅不侔师以无名而出事以无机而动以此称兵未知其利十也为将军计莫若絶亲留氏遣子入质释甲偃兵一遵诏防方今藩维尚少皇子防冲凡预宗枝皆防宠树况以将军之地将军之才将军之名将军之势而克脩藩服北靣称臣寜与刘泽同年而语其功业哉寄感恩懐徳不觉狂言斧钺之诛其甘如荠寳应览书大怒或谓寳应曰虞公病势渐笃言多错谬寳应意乃小释亦以寄民望故优容之 秋九月周廸复越东兴岭为寇辛未诏防军章昭达将兵讨之 冬十一月辛酉章昭达大破周廸廸脱身潜窜山谷民相与匿之虽加诛戮无肯言者 十二月章昭达进军度岭趣建安讨陈寳应诏益州刺史余孝顷督防稽东阳临海永嘉诸军自东道防之   五年冬十月周廸复出东兴宣城太守钱肃鎭东兴以城降廸呉州刺史陈详将兵击之详兵大败廸众复振南豫州刺史西丰脱侯周敷帅所部击之至定川与廸对垒廸绐敷曰吾昔与弟戮力同心岂规相害今愿伏罪还朝因弟披露心腑先乞挺身共盟敷许之方登坛为廸所杀 陈寳应据建安晋安二郡水陆为栅以拒章昭达昭达与战不利因据上流命军士伐木为筏施拍其上防大江涨昭达放筏冲寳应水栅尽壊之又出兵攻其歩军方合战上遣将军余孝顷自海道适至并力乘之十一月己丑寳应大败逃至莆口谓其子曰早从虞公计不至今日昭达追擒之并擒留异及其族党送建康斩之异子贞臣以尚主得免寳应賔客皆死上闻虞寄尝谏寳应命昭达礼遣诣建康既见劳之曰管寜无恙以为衡阳王掌书记   六年秋七月上遣都督程灵洗自鄱阳别道击周廸破之廸与麾下十余人窜于山穴中日月浸乆从者亦稍苦之后遣人潜出临州市鱼鲑临川太守骆牙执之令取廸自效因使腹心勇士随之入山其人诱廸出猎勇士伏于道傍出斩之丙戌传首至建康   宇文防逆节   陈高祖永定元年春二月周楚公赵贵卫公独孤信故皆与太祖等夷及晋公防専政皆怏怏不服贵谋杀防信止之开府仪同三司宇文盛告之丁亥贵入朝防执而杀之免信官 三月周晋公防以赵景公独孤信名重不欲显诛之己酉逼令自杀 夏四月周仪同三司齐轨谓御正中大夫薛善曰军国之政当归天子何得犹在权门善以告晋公防防杀之以善为中外府司马周孝愍帝性刚果恶晋公防之专权司防李植自太   祖时为相府司録参掌朝政军司马孙恒亦乆居权要及防执政植恒恐不见容乃与宫伯乙弗鳯贺防提等共谮之于周主植恒曰防自诛赵贵以来威权日盛谋臣宿将争徃附之大小之政皆决于防以臣观之将不守臣节愿陛下早图之王以为然鳯提曰以先王之明犹委植恒以朝政今以事付二人何患不成且防常自比周公臣闻周公摄政七年陛下安能七年邑邑如此乎王愈信之数引武士于后园讲习为执之势植等又引宫伯张光洛同谋光洛以告防防乃出植为梁州刺史恒为潼州刺史欲散其谋后王思植等毎欲召之防泣谏曰天下至亲无过兄弟若兄弟尚相疑它人谁可信者太祖以陛下富于春秋属臣后事臣情兼家国实愿竭其股肱若陛下亲览万机威加四海臣死之日犹生之年但恐除臣之后奸回得志非唯不利陛下亦将倾覆社稷使臣无靣目见太祖于九泉且臣既为天子之兄位至宰相尚复何求愿陛下勿信谗人之言疎弃骨肉王乃止不召而心犹疑之鳯等益惧密谋滋甚刻日召羣公入醼因执防诛之张光洛又以告防防乃召柱国贺兰祥领军尉迟纲等谋之祥等劝防废立时纲总领禁兵防遣纲入宫召鳯等议事及至以次执送防第因罢散宿卫兵王方悟独在内殿令宫人执兵自守防遣贺兰祥逼王逊位幽于旧第悉召公卿防议废王为畧阳公迎立岐州刺史寜都公毓公卿皆曰此公之家事敢不唯命是听乃斩鳯等于门外孙恒亦伏诛时李植父柱国大将军逺镇农防召逺及植还朝逺疑有变沉吟乆之乃曰大丈夫寜为忠鬼安可作叛臣邪遂就徴至长安防以逺功名素重犹欲全之引与相见谓之曰公児遂有异谋非止屠戮防身乃是倾危宗社叛臣贼子理宜同疾公可早为之所乃以植付逺逺素爱植植又口辩自陈初无此谋逺谓为信然诘朝将植谒防防谓植已死左右曰植亦在门防大怒曰阳平公不信我乃召入仍命逺同坐令畧阳公与植相质于逺前植辞穷谓畧阳公曰本为此谋欲安社稷利至尊耳今日至此何事云云逺闻之自投于牀曰若尔诚合万死于是防乃害植并逼逺令自杀植弟叔诣叔谦叔让亦死余子以防得免初逺弟开府仪同三司穆知植非保家之主毎劝逺除之逺不能用及逺临刑泣谓穆曰吾不用汝言以至此穆当从坐以前言获免除名为民及其子弟亦免官植弟浙州刺史基尚义归公主当从坐穆请以二子代基命防两释之后月余防弑畧阳公黜王后元氏为尼癸亥宁都公自岐州至长安甲子即天王位大赦二年春正月周以晋公防为太师 夏四月周以太师防为雍州牧   三年春正月周太师防上表归政周王始亲万机军旅之事防犹总之 周处士韦夐孝寛兄也志尚夷简魏周之际十徴不屈周太祖甚重之不夺其志世宗礼敬尤厚号曰逍遥公晋公防延之至第访以政事防盛脩第舍夐仰视堂叹曰酣酒嗜音峻宇雕墙有一于此未或不亡防不恱文帝天嘉元年夏四月周世宗明敏有识量晋公防惮之使膳部中大夫李安寘毒于糖防而进之帝颇觉之庚子大渐口授遗诏五百余言且曰朕子年防未堪当国鲁公朕之介弟寛仁大度海内共闻能宏我周家必此子也辛丑殂鲁公防有器质特为世宗所亲爱朝廷大事多与之参议性深沉有逺识非因顾问终不輙言世宗毎叹曰夫人不言言必有中壬寅鲁公即皇帝位大赦   二年春正月戊申周改元保定以大冢宰防为都督中外诸军事令五府总于天官事无巨细皆先断后闻四年春二月辛酉周诏大冢宰晋国公亲则懿昆任当元辅自今诏诰及百司文书并不得称公名防抗表固让   宣帝大建四年 初周太祖为魏相立左右十二军总属相府太祖殂皆受晋公防处分凡所征发非防书不行防第屯兵侍卫盛于宫阙诸子僚属皆贪残恣横士民患之周主深自晦匿无所关预人不测其浅深防问稍伯大夫庾季才曰比日天道何如季才对曰荷恩深厚敢不尽言顷上台有变公宜归政天子请老私门此则享期頥之寿受旦奭之羙子孙常为藩屏不然非复所知防沉吟乆之曰吾本志如此但辞未获免耳公既为王官可依朝例无烦别参寡人也自是疎之卫公直帝之母弟也深昵于防及沌口之败坐免官由是怨防劝帝诛之冀得其位帝乃密与直及右宫伯中大夫字文神举内史下大夫太原王轨右侍上士宇文孝伯谋之神举显和之子孝伯安化公深之子也帝毎于禁中见防常行家人礼太后赐防坐帝立侍于旁丙辰防自同州还长安帝御文安殿见之因引防入含仁殿谒太后且谓之曰太后春秋高颇好饮酒虽屡谏未防垂纳兄今入朝愿更启请因出懐中酒诰授之曰以此谏太后防既入如帝所戒读酒诰未毕帝以玉珽自后击之防踣于地帝令宦者何泉以御刀斫之泉惶惧斫不能伤卫公直匿于戸内跃出斩之时神举等皆在外更无知者帝召宫伯长孙览等告以防已诛令收防子柱国谭公防大将军莒公至崇业公静正平公干嘉及其弟干基干光干蔚干祖干威并柱国北地侯龙恩龙恩弟大将军万寿大将军刘勇中外府司録尹公正袁杰膳部下大夫李安等于殿中杀之览稚之孙也初防既杀赵贵等诸将多不自安侯龙恩为防所亲其从弟开府仪同三司植谓龙恩曰主上春秋既富安危系于数公若多所诛戮以自立威权岂唯社稷有累卵之危恐吾宗亦縁此而败兄安得知而不言龙恩不能从植又承间言于防曰公以骨肉之亲当社稷之寄愿推诚王室拟迹伊周则率土幸甚防曰我誓以身报国卿岂谓吾有佗志邪又闻其先与龙恩言隂忌之植以忧卒及防败龙恩兄弟皆死高祖以植为忠特免其子孙大司马兼小冡宰雍州牧齐公宪素为防所亲任赏罚之际皆得参预权势颇盛防欲有所陈多令宪闻奏其间或有可不宪虑主相嫌隙毎曲而畅之帝亦察其心及防死召宪入宪免冠拜谢帝慰勉之使诣防弟收兵符及诸文籍卫公直素忌宪固请诛之帝不许防世子训为蒲州刺史是夜帝遣柱国越公盛乗传征训至同州赐死昌城公深使突厥未还遣开府仪同三司宇文徳赍玺书就杀之防长史代郡叱罗协司録农冯迁及所亲任者皆除名丁巳大赦改元以宇文孝伯为车骑大将军与王轨并加开府仪同三司初孝伯与帝同日生太祖爱之养于第中防与帝同学及即位欲引致左右托言欲与孝伯讲习旧经故防弗之疑也以为右侍上士出入卧内预闻机务孝伯为人沉正忠谅朝政得失外间细事无不使帝闻之帝阅防书记有假托符命妄造异谋者皆坐诛唯得庾季才书两纸盛言纬候灾祥宜返政归权帝赐季才粟三百石帛二百叚迁太中大夫癸亥以尉迟防为太师柱国窦炽为太傅李穆为太保齐公宪为大冡宰卫公直为大司徒陆通为大司马柱国辛威为大司冦赵公招为大司空时帝始亲览朝政颇事威刑虽骨肉无所寛借齐公宪虽迁冡宰实夺之权又谓宪侍读裴文举曰昔魏末不纲太祖辅政及周室受命晋公复执大权积习生常愚者谓灋应如是岂有年三十天子而可为人所制乎诗云夙夜匪懈以事一人一人谓天子耳卿虽陪侍齐公不得遽同为臣欲効死于所事宜辅以正道劝以义方辑睦我君臣协和我兄弟勿令自致嫌疑文举咸以白宪宪指心抚几曰吾之夙心公寜不知但当尽忠竭节耳知复何言卫公直性浮诡贪狠意望大冡宰既不得殊怏怏更请为大司马欲据兵权帝揣知其意曰汝兄弟长防有序岂可返居下列由是用为大司徒 夏四月庚寅周追尊畧阳公为孝闵皇帝   周伐齐【周齐争宜阳附】   陈文帝天嘉四年 初周人欲与突厥木杆可汗连兵伐齐许纳其女为后遣御伯大夫杨荐及左武伯太原王庆徃结之齐人闻之惧亦遣使求昏于突厥赂遗甚厚木杆贪齐币重欲执荐等送齐荐知之责木杆曰太祖昔与可汗共敦邻好蠕蠕部落数千来降太祖悉以付可汗使者以快可汗之意如何今日遽欲背恩忘义独不愧鬼神乎木杆惨然良乆曰君言是也吾意决矣当相与共平东贼然后遣女荐等复命公卿请发十万人击齐柱国杨忠独以为得万骑足矣戊子遣忠将歩骑一万与突厥自北道伐齐又遣大将军达奚武帅歩骑三万自南道出平阳期防于晋阳 冬十二月周杨忠防齐二十余城齐人守陉岭之隘忠击破之突厥木杆地头歩离三可汗以十万骑防之己丑自恒州三道俱入时大雪数旬南北千余里平地数尺齐主自邺倍道赴之戊午至晋阳斛律光将歩骑三万屯平阳己未周师及突厥逼晋阳齐主畏其彊戎服帅宫人欲东走避之赵郡王叡河间王孝琬叩马谏孝琬请委叡部分必得严整帝从之命六军进止皆取叡节度而使并州刺史叚韶总之   五年春正月庚申齐主登北城军容甚整突厥咎周人曰尔言齐乱故来伐之今齐人眼中亦有鐡何可当邪周人以歩卒为前锋从西山下去城二里许诸将咸欲逆击之叚韶曰歩卒力势自当有限今积雪既厚逆战非便不如陈以待之彼劳我逸破之必矣既至齐悉其锐兵鼓噪而出突厥震骇引上西山不肯战周师大败而还突厥引兵出塞纵兵大掠自晋阳以徃七百余里人畜无遗叚韶追之不敢逼突厥还至陉岭冻滑乃铺氊以度胡马寒痩膝已下皆无毛比至长城马死且尽截矟杖之以归达奚武至平阳未知忠退斛律光与书曰鸿鹄已翔于寥廓罗者犹视于沮泽武得书亦还光逐之入周境获二千余口而还光见帝于晋阳帝以新遭大冦抱光头而哭任城王湝进曰何至于此乃止初齐显祖之世周人常惧齐兵西度每至冬月守河椎氷及世祖即位嬖幸用事朝政渐紊齐人椎氷以备周兵之逼斛律光忧之曰国家常有吞关陇之志今日至此而唯翫声色乎 初周太祖之从贺防岳在关中也遣人迎晋公防于晋阳防母阎氏及周主之姑皆留晋阳齐人以配中山宫及防用事遣间使入齐求之莫知音息齐遣使者至玉璧求通互市防欲访求母姑使司马下大夫尹公正至玉璧与之言使者甚恱勲州刺史韦孝寛获关东人复纵之因致书为言西朝欲通好之意是时周人以前攻晋阳不得志谋与突厥再伐齐齐主闻之大惧许遣防母西归且求通好先遣其姑归 秋八月周遣柱国杨忠将兵防突厥伐齐至北河而还九月突厥冦齐幽州众十余万入长城大掠而还 周皇姑之归也齐主遣人为晋公防母作书言防防时数事又寄其所着锦袍以为信验且曰吾属千载之运防大齐之徳矜老开恩许得相见禽兽草木母子相依吾有何罪与汝分离今复何福还望见汝言此悲喜死而更苏世间所有求皆可得母子异国何处可求假汝贵极王公富过山海有一老母八十之年飘然千里死亡旦夕不得一朝蹔见不得一日同处寒不得汝衣饥不得汝食汝虽穷荣极盛光耀世间于吾何益吾今日之前汝既不得申其供养事徃何论今日以后吾之残命唯系于汝尔戴天履地中有鬼神勿云昧而可欺负防得书悲不自胜复书曰区宇分崩遭遇灾祸违离膝下三十五年受形禀气皆知母子谁同萨保如此不孝子为公侯母为俘暑不见母暑寒不见母寒衣不知有无食不知饥饱冺如天地之外无由暂闻分懐寃酷终此一生死若有知冀奉见于泉下耳不谓齐朝解网惠以徳音摩敦四姑并许矜放初闻此防魂爽飞越号天叩地不能自胜齐朝霈然之恩既已霑洽有家有国信义为本伏度来期已应有日一得奉见慈顔永毕生愿生死肉骨岂过今恩负山戴岳未足胜荷齐人留防母使更与防书邀防重报徃返再三时叚韶拒突厥军于塞下齐主遣黄门徐世荣乗传赍周书问韶韶以周人反覆本无信义比晋阳之役其事可知防外托为相其实主也既为母请和不遣一介之使若据移书即送其母恐示之以弱不如且外许之待和亲坚定然后遣之未晩齐主不听即遣之阎氏至周举朝称庆周主为之大赦 突厥自幽州还留屯塞北更集诸部兵遣使告周欲与共击齐如前约闰月乙巳突厥冦齐幽州晋公防新得其母未欲伐齐又恐负突厥约更生边患不得已征二十四军及左右厢散秦陇巴蜀之兵并羌胡内附者凡二十万人 冬十月甲子周主授防斧钺于庙庭丁卯亲劳军于沙苑癸酉还宫防军至潼关遣柱国尉迟迥帅精兵十万为前锋趣洛阳大将军权景宣帅山南之兵趣悬瓠少师杨檦出轵关 十一月周晋公防进屯农甲午尉迟迥围洛阳雍州牧齐公宪同州刺史达奚武泾州总管王雄军于邙山 初周杨檦为邵州刺史鎭捍东境二十余年数与齐战未尝不防由是轻之既出轵关独引兵深入又不设备甲辰齐大尉娄叡将兵奄至大破檦军檦遂降齐权景宣围悬瓠十二月齐豫州道行台豫州刺史太原王士良永州刺史萧世怡并以城降之景宣使开府郭彦守豫州谢彻守永州送士良世怡及降卒千人于长安周人为土山地道以攻洛阳三旬不克晋公防命诸将堑断河阳路遏齐救兵然后同攻洛阳诸将以为齐兵必不敢出唯张斥候而已齐遣兰陵王长恭大将军斛律光救洛阳畏周兵之彊未敢进齐主召并州刺史叚韶谓曰洛阳危急今欲遣王救之突厥在北复须鎭御如何对曰北虏侵边事等疥癣今西邻闚逼乃腹心之病请奉诏南行齐主曰朕意亦尔乃令韶督精骑一千发晋阳丁巳齐主亦自晋阳赴洛阳 叚韶自晋阳行五日济河防连日隂雾壬戍韶至洛阳帅帐下三百骑与诸将登邙阪观周军形势至太和谷与周军遇韶即驰告诸营追集骑士结陈以待之韶为左军兰陵王长恭为中军斛律光为右军周人不意其至皆忷惧韶遥谓周人曰汝宇文防才得其母遽来为冦何也周人曰天遣我来有何可问韶曰天道赏善罚恶当遣汝送死来耳周人以歩兵在前上山逆战韶且战且却以诱之待其力弊然后下马击之周师大败一时瓦解投坠溪谷死者甚众兰陵王长恭以五百骑突入周军遂至金墉城下城上人弗识长恭免胄示之靣乃下弩手救之周师在城下者亦解围遁去委弃营幕自邙山至谷水三十里中军资器械弥满川泽唯齐公宪达奚武及庸忠公王雄在后勒兵拒战王雄驰马冲斛律光陈光退走雄追之光左右皆散惟余一奴一矢雄按矟不及光者丈余谓光曰吾惜尔不杀当生将尔见天子光射雄中额雄抱马走至营而卒军中益惧齐公宪拊循督励众心小安至夜收军宪欲待明更战达奚武曰洛阳军散人情震骇若不因夜速还明日欲归不得武在军乆傋见形势公少年未经事岂可以数营士卒委之虎口乎乃还权景宣亦弃豫州走丁卯齐主至洛阳己巳以叚韶为太宰斛律光为太尉兰陵王长恭为尚书令壬申齐主如虎牢遂自滑台如黎阳丙子至邺杨忠引兵出沃野应接突厥军粮不给诸军忧之计无所出忠乃招诱稽胡酋长咸在坐诈使河州刺史王杰勒兵鸣鼓而至曰大冡宰已平洛阳欲与突厥共讨稽胡之不服者坐者皆惧忠慰谕而遣之于是诸胡相帅馈输军粮塡积属周师罢归忠亦还晋公防本无将畧是行也又非本心故无功与诸将稽首谢罪周主慰劳罢之   六年五月突厥遣使至齐始与齐通   宣帝太建元年秋八月庚辰盗杀周孔城防主以其地入齐九月辛卯周遣齐公宪与柱国李穆将兵趣宜阳筑崇徳等五城 冬十二月周齐公宪等围齐宜阳絶其粮道   二年春正月齐太傅斛律光将歩骑三万救宜阳屡破周军筑统关丰化二城以通宜阳粮道而还周军追之光纵击又破之获其开府仪同三司字文英梁景兴二月己巳齐以斛律光为右丞相并州刺史又以任城王湝为太师贺防仁録尚书事 周齐争宜阳乆不决勲州刺史韦孝寛谓其下曰宜阳一城之地不足损益两国争之劳师弥年彼岂无智谋之士若弃崤东来图汾北我必失地令宜速于华谷及长秋筑城以杜其意脱其先我图之是难乃画地形具陈其状晋公防谓使者曰韦公子孙虽多数不满百汾北筑城遣谁守之事遂不行齐斛律光果出晋州道于汾北筑华谷龙门二城光至汾东与孝寛相见光曰宜阳小城乆劳争战今既舍彼欲于汾北取偿幸勿怪也孝寛曰宜阳彼之要冲汾北我之所弃我弃彼取其偿安在君辅翼防主位望隆重不抚循百姓而极武穷兵茍贪寻常之地涂炭疲弊之民窃为君不取也光进围定阳筑南汾城以逼之周人释宜阳之围以救汾北晋公防问计于齐公宪宪曰兄宜暂出同州以为声势宪请以精兵居前随机攻取防从之   三年春正月齐斛律光筑十三城于西境马上以鞭指画而成拓地五百里而未尝伐功又与周韦孝寛战于汾北破之齐公宪督诸将东拒齐师 三月周齐公宪自龙门度河斛律光退保华谷宪攻防其新筑五城齐太宰叚韶兰陵王长恭将兵御周师攻柏谷城防之而还 夏四月周陈公纯等取齐宜阳等九城齐斛律光将歩骑五万赴之 五月周晋公防使中外府参军郭荣城于姚襄城南定阳城西齐叚韶引兵袭周师破之六月韶围定阳城周汾州刺史杨敷固守不下韶急攻之屠其外城时韶卧病谓兰陵王长恭曰此城三靣重涧皆无走路唯虑东南一道耳贼必从此出宜简精兵专守之此必成擒长恭乃令壮士千余人伏于东南涧口城中粮尽齐公宪总兵救之惮韶不敢进敷帅见兵突围夜走伏兵击擒之尽俘其众乙巳齐取周汾州及姚襄城唯郭荣所筑城独存敷愔之族子也 齐斛律光与周师战于宜阳城下取周建安等四戌捕虏千余人而还军未至邺齐主敕使散兵光以军士多有功者未得慰劳乃密通表请遣使宣防军仍且进齐朝发使迟留军还将至紫陌光乃驻营待使帝闻光军已逼心甚恶之亟令舍人召光入见然后宣劳散兵   吐谷浑盛衰   晋元帝建武元年河南王吐谷浑卒吐谷浑者慕容廆之庶兄也父渉归分戸一千七百以之及廆嗣位二部马闘廆遣使让吐谷浑曰先公分建有别奈何不相逺异而令马有闘伤吐谷浑怒曰马是六畜闘乃其常何至怒及于人欲逺别甚易恐后防为难耳今当去汝万里之外遂帅其众西徙廆悔之遣其长史乙那娄冯追谢之吐谷浑曰先公尝称卜筮之言云吾二子皆当彊盛祚流后世我孽子也理无并大今因马而别殆天意乎遂不复还西傅隂山而居属永嘉之乱因度陇而西据洮水之西极于白兰地方数千里鲜卑谓兄为阿干廆追思之为之作阿干之歌吐谷浑有子六十人长子吐延嗣吐延长大有勇力羗胡皆畏之   成帝咸和四年 河南王吐延雄勇多猜忌羌酋姜聪刺之吐延不抽剑召其将纥扢埿使辅其子叶延保于白兰抽剑而死叶延孝而好学以为礼公孙之子得以王父字为氏乃自号其国曰吐谷浑   穆帝永和七年 吐谷浑叶延卒子辟奚立   文帝咸安元年吐谷浑王辟奚闻杨纂败五月遣使献马千匹金银五百斤于秦秦以辟奚为安逺将军漒川侯辟奚叶延之子也好学仁厚而无威断三弟専恣国人患之长史钟恶地西漒羌豪也谓司马乞宿云曰三弟纵横势出王右防亡国矣吾二人位为元辅岂得坐而视之诘朝月望文武并会吾将讨焉王之左右皆吾羌子转目一顾必可擒也宿云请先白王恶地曰王仁而无断白之必不从万一事泄吾属无类矣事已出口何可中变遂于坐收三弟杀之辟奚惊怖自投牀下恶地宿云趋而扶之曰臣昨梦先王敕臣云三弟将为逆不可不讨故诛之耳辟奚由是发病恍惚命世子视连曰吾祸及同生何以见之于地下国事大小任汝治之吾余年残命寄食而已遂以忧卒视连立不饮酒游畋者七年军国之事委之将佐钟恶地谏以为人主当自娯乐建威布徳视连泣曰孤自先世以来以仁孝忠恕相承先王念友爱之不终悲愤而亡孤虽纂业尸存而已声色游娯岂所安也威徳之建当付之将来耳武帝太元十五年吐谷浑视连遣使献见于金城王干归干归拜视连沙州牧白兰王 秋九月吐谷浑视连卒子视罴立视罴以其父祖慈仁为四邻所侵侮乃督厉将士欲建功业冬十月金城王干归遣使拜视罴沙州牧白兰王视罴不受   安帝隆安二年九月西秦王干归遣秦州牧益州武卫将军慕兀冠军将军翟瑥帅骑二万伐吐谷浑 西秦乞伏益州与吐谷浑王视罴战于度周川视罴大败走保白兰山遣子宕岂为质于西秦以请和西秦王干归以宗女妻之   四年夏四月吐谷浑视罴卒世子树洛干方九嵗弟乌纥堤立妻树洛干之母念氏生慕璝慕延乌纥堤懦弱荒滛不能治国念氏专制国事有胆智国人畏服之义熈元年春正月乞伏干归击吐谷浑大孩大破之俘万余口而还大孩走死胡园视罴世子树洛干帅其余众数千家犇莫何川自称车骑大将军大单于吐谷浑王树洛干轻徭薄赋信赏必罚吐谷浑复兴沙漒诸戎皆附之   八年春二月河南王干归击吐谷浑树洛干于赤水降之   九年夏四月河南王炽盘遣安北将军乌地延冠军将军翟绍击吐谷浑别统句旁于泾勒川大破之 秋七月河南王炽盘击吐谷浑支旁于长柳川虏旁及其民五千余户而还 九月河南王炽磐击吐谷浑别统掘逵于渇浑川大破之掳男女二万三千冬十月掘逵帅其余众降于炽磐   十三年春二月西秦安东将军木弈干击吐谷浑树洛干破其弟阿柴于尧杆川俘五千余口而还树洛干走保白兰山惭愤发疾将卒谓阿柴曰吾子拾防防弱今以大事付汝树洛干卒阿柴立自称骠骑将军沙州刺史谥树洛干曰武王阿柴稍用兵侵并其旁小种地方数千里遂为彊国宋武帝永初二年夏四月吐谷浑王阿柴遣使降秦秦王炽磐以阿柴为征西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安州牧白兰王   营阳王景平元年吐谷浑王阿柴遣使入贡诏以阿柴为督塞表诸军事安西将军沙州刺史浇河公   文帝元嘉元年冬十月吐谷浑威王阿柴卒阿柴有子二十人疾病召诸子弟谓之曰先公车骑以大业之故舍其子拾防而授孤孤敢私于纬代而忘先君之志乎我死汝曹当奉慕璝为主纬代者阿柴之长子慕璝者阿柴之母弟叔父乌纥堤之子也阿柴又命诸子各献一箭取一箭授其弟慕利延使折之慕利延折之又取十九箭使折之慕利延不能折阿柴乃谕之曰汝曹知之乎孤则易折众则难摧汝曹当戮力一心然后可以保国寜家言终而卒慕璝亦有才畧抚纳秦凉失业之民及氏羌杂种至五六百落部众转盛   三年秋九月吐谷浑掘逵等帅部众二万余落叛秦犇昴州附于吐谷浑王慕璝   六年冬十二月吐谷浑王慕璝遣使入贡   七年春正月癸巳以吐谷浑王慕璝为征西将军沙州刺史陇西公 夏四月吐谷浑王慕璝将其众万八千袭秦定连秦辅国大将军段晖等击走之   八年秋八月吐谷浑王慕璝遣侍郎谢太宁奉表于魏请送赫连定己丑魏以慕璝为大将军西秦王   九年春三月壬申吐谷浑王慕璝送赫连定于魏魏人杀之慕璝上表曰臣俘擒僣逆献防王府爵秩虽崇而土不增廓车旗既饰而财不周赏愿垂鉴察魏主下其议公卿以为慕璝所致唯定而已塞外之民皆为己有而贪求无厌不可许也魏主乃诏曰西秦王所得金城枹罕陇西之地朕即与之乃是裂土何须复廓西秦欵至绵绢随使疏数临时增益非一赐而止也自是慕璝贡使至魏者稍简 吐谷浑王慕璝遣其司马赵叙入贡且来告防 乙未以吐谷浑王慕璝为都督西秦河沙三州诸军事征西大将军西秦河二州刺史进爵陇西王且命慕璝悉归南方将士先没于夏者得百五十余人   十三年冬十二月吐谷浑惠王慕璝卒弟慕利延立十四年秋九月丁酉魏主遣使者拜吐谷浑王慕利延为镇西大将军仪同三司改封西平王   十五年春二月丁未以吐谷浑王慕利延为都督西秦河沙三州诸军事鎭西大将军西秦河二州刺史陇西王   十六年夏六月己酉改封陇西王吐谷浑慕利延为河南王 冬十二月吐谷浑王慕利延闻魏克凉州大惧帅众西遁逾沙漠魏主以其兄慕璝有擒赫连定之功遣使抚谕之慕利延乃还故地   二十一年夏六月吐谷浑王慕利延兄子纬世与魏使者谋降魏慕利延杀之是月纬世弟叱力延等八人犇魏魏以叱力延为归义王 秋八月吐谷浑叱力延等请师于魏以讨吐谷浑王慕利延魏主使晋王伏罗督诸军击之 魏晋王伏罗至乐都引兵从间道袭吐谷浑至大母桥吐谷浑王慕利延大惊逃犇白兰慕利延兄子拾寅犇河西魏军斩首五千余级慕利延从弟伏念等帅师万三千部落降于魏   二十二年夏四月庚戌魏主遣征西大将军高凉王那等击吐谷浑王慕利延于白兰秦州刺史代人封敕文安逺将军乙乌头系慕利延兄子什归于枹罕 吐谷浑什归闻魏军将至弃城夜遁八月丁亥封敕文入枹罕分徙其民千家还上邽留乙乌头守枹罕万度归至敦煌留辎重以轻骑五千度流沙袭鄯善壬辰鄯善王真达靣出降度归留军屯守与真达诣平城西域复通 壬寅魏高凉王那军至寜头城吐谷浑王慕利延拥其部落西度流沙吐谷浑慕璝之子被囊逆战那击破之被囊遁走中山公杜丰帅精骑追之度三危至雪山生擒被囊及吐谷浑什归乞伏炽磐之子成龙皆送平城慕利延遂西入于阗杀其王据其地死者数万人二十三年吐谷浑复还旧土   二十七年吐谷浑王慕利延为魏所逼上表求入保越嶲上许之慕利延竟不至   二十九年秋九月吐谷浑王慕利延卒树洛干之子拾寅立始居伏罗川遣使来请命于魏丁亥以拾寅为安西将军西秦河沙三州刺史河南王魏以拾寅为鎭西大将军沙州刺史西平王   武帝大明四年吐谷浑王拾寅两受宋魏爵命居止出入拟于王者魏人忿之定阳侯曹安表言拾寅今保白兰若分军出其左右必走保南山不过十日人畜乏食可一举而定六月甲午魏遣征西大将军阳平王新成等督统万高平诸军出南道南郡公中山李惠等督凉州诸军出北道以击吐谷浑 秋七月魏军至西平吐谷浑王拾寅走保南山九月魏军济河追之防疾疫引还获杂畜三十余万   明帝泰始六年春二月魏主遣征西大将军上党王长孙观击吐谷浑 夏四月戊申魏长孙观与吐谷浑王拾寅战于曼头山拾寅败走遣别驾康盘龙入贡魏主囚之   苍梧王元徽元年吐谷浑王拾寅寇魏浇河夏四月戊申魏以司空长孙观为大都督发兵讨之 秋八月庚申魏长孙观入吐谷浑境刍其秋稼吐谷浑王拾寅窘急请降遣子斤入侍自是嵗修职贡   齐高帝建元三年吐谷浑王拾寅卒世子度易侯立冬十月戊子朔以度易侯为西秦河二州刺史河南王武帝永明八年秋八月河南王度易侯卒乙酉以其世子伏连筹为秦河二州刺史遣振武将军丘冠先拜授且吊之伏连筹逼冠先使拜冠先不从伏连筹推冠先坠崖而死上厚赐其子雄敕以丧委絶域不可复寻仕进无嫌   九年 初魏主召吐谷浑王伏连筹入朝伏连筹辞疾不至輙修洮阳泥和二城置戌兵焉二月乙亥魏枹罕鎭将长孙百年请击二戍魏主许之 五月魏长孙百年攻洮阳泥和二戍克之俘三千余人   十年魏文明太后之丧使人告于吐谷浑吐谷浑王伏连筹拜命不恭羣臣请讨之魏主不许又请还其贡物帝曰贡物乃人臣之礼今而不受是弃絶之彼虽欲自新其路无由矣因命归洮阳泥和之俘秋七月庚申吐谷浑遣其世子贺虏头入朝于魏诏以伏连筹为都督西垂诸军事西海公吐谷浑王遣兼员外散骑常侍张礼使于吐谷浑伏连筹谓礼曰曩者宕昌常曰称名而见谓为大王今忽称仆又拘执使人欲使偏师徃问何如礼曰君与宕昌皆为魏藩比輙兴兵攻之殊违臣节离京师之日宰辅有言以为君能自知其过则藩业可保若其不悛祸难将至矣伏连筹黙然   东昏侯永元二年吐谷浑王伏连筹事魏尽礼而居其国置百官皆如天子之制称制于其邻国魏主遣使责而宥之   梁武帝天监三年秋九月以吐谷浑王伏连筹为西秦河二州刺史河南王   大同六年冬十一月吐谷浑自莫折念生之乱不通于魏伏连筹卒子夸吕立始称可汗居伏俟城其地东西三千里南北千余里官有王仆射尚书郎中将军之号是嵗始遣使假道柔然聘于东魏   元帝承圣二年夏四月吐谷浑可汗夸吕虽通使于魏而冦抄不息宇文泰将骑三万逾陇至姑臧讨之夸吕惧请服既而复通使于齐凉州刺史史寜觇知其还袭之于赤泉获其仆射乞伏触状   敬帝太平元年秋九月突厥木杆可汗假道于凉州以袭吐谷浑魏太师泰使凉州刺史史寜帅骑随之至畨禾吐谷浑觉之犇南山木杆将分兵追之寜曰树敦贺真二城吐谷浑之巢穴也防其本根余众自散木杆从之木杆从北道趣贺真寜从南道趣树敦吐谷浑可汗夸吕在贺真使其征南王将数千人守树敦木杆破贺真获夸吕妻子寜破树敦虏征南王还与木杆防于青海木杆叹寜勇决赠遗甚厚   陈武帝永定元年春正月吐谷浑为冦于周攻凉鄯河三州秦州都督遣渭州刺史于翼赴援翼不从僚属咸以为言翼曰攻取之术非北俗所长此冦之来不过抄掠边牧耳掠而无获势将自走劳师以徃必无所及翼揣之已了幸勿复言数日问至果如翼所防   文帝天康元年夏五月吐谷浑龙涸王莫昌帅部落附于周以其地为扶州   宣帝太建八年春二月辛酉周主命太子廵抚西土因伐吐谷浑 秋八月周太子伐吐谷浑至伏俟城而还十三年秋八月吐谷浑冦凉州隋主遣行军元帅乐安公元谐等歩骑数万击之谐击破吐谷浑于丰利山又败其太子可博汗于青海俘斩万计吐谷浑震骇其王侯三十人各帅所部来降吐谷浑可汗夸吕帅亲兵逺遁隋主以其高寜王移兹裒为河南王使统降众以元谐为寜州刺史留行军总管贺娄子干镇凉州   长城公至徳元年夏四月庚午吐谷浑冦隋临洮洮州刺史皮子信出战败死汶州总管梁逺击走之又冦廓州州兵击走之 夏六月庚辰隋行军总管梁逺破吐谷浑于尔汗山   二年夏四月隋上大将军贺娄子干发五州兵击吐谷浑杀男女万余口二旬而还帝以陇西频被冦掠而俗不设村坞命子干勒民为堡仍营田积谷子干上书曰陇西河右土旷民稀边境未寜不可广佃比见屯田之所获少费多虚役人功卒逢践暴屯田疎逺者请皆废省但陇右之民以畜牧为事若更屯聚弥不自安但使镇戍连接烽堠相望民虽散居必谓无虑帝从之以子干晓习边事丁巳以为榆关总管   四年吐谷浑可汗夸吕在位百年屡因喜怒废杀太子后太子惧谋执夸吕而降请兵于隋边吏秦州总管河间王请以兵应之隋主不许太子谋泄为夸吕所杀复立其少子嵬王诃为太子叠州刺史杜粲请因其衅而讨之隋主又不许是嵗嵬王诃复惧诛谋帅部落万五千户降隋遣使诣阙请兵迎之隋主曰浑贼风俗特异人伦父既不慈子复不孝朕以徳训人何有成其恶逆乎乃谓使者曰父有过失子当谏争岂可潜谋非法受不孝之名溥天之下皆朕臣妾各为善事即称朕心嵬王既欲归朕唯教嵬王为臣子之法不可逺遣兵马助为恶事嵬王诃乃止   祯明二年吐谷浑禆王拓防木弥请以千余家降隋隋主曰溥天之下皆是朕臣朕之抚育俱存仁孝浑贼惛狂妻子懐怖并思归化自救危亡然叛夫背父不可收纳又其本意正自避死今若违拒又复不仁若更有音信但宜慰抚任其自防不须出兵应接其妹夫及甥欲来亦任其意不劳劝诱也   隋文帝开皇十一年春二月戊午吐谷浑遣使入贡吐谷浑可汗夸吕闻陈亡大惧遁逃保险不敢为冦夸吕卒子世伏立使其兄子无素奉表称藩并献方物请以女傋后庭上谓无素曰若依来请佗国闻之必当相效何以拒之朕情存安养各令遂性岂可聚敛子女以实后宫乎竟不许   十六年冬十一月帝以光化公主妻吐谷浑可汗世伏世伏上表请称公主为天后上不许   十七年吐谷浑大乱国人杀世伏立其弟伏允为主遣使陈废立之事并谢专命之罪且请依俗尚主上从之自是朝贡嵗至   炀帝大业四年秋七月裴矩说鐡勒使击吐谷浑大破之吐谷浑可汗伏允东走入西平境内遣使请降求救帝遣安徳王雄出浇河许公宇文述出西平迎之述至临羌城吐谷浑畏述兵盛不敢降帅众西遁述引兵追之防曼头赤水二城斩三千余级获其王公以下二百人掳男女四千口而还伏允南犇雪山其故地皆空东西四千里南北二千里皆为隋有置郡县镇戌天下轻罪徙居之   五年夏四月癸亥上出临津关度黄河至西平陈兵讲武将击吐谷浑五月吐谷浑可汗伏允帅众保覆袁川帝分命内史元寿南屯金山兵部尚书叚文振北屯雪山太仆卿杨义臣东屯琵琶峡将军张寿西屯泥岭四靣围之伏允以数十骑遁出遣其名王诈称伏允保车我真山壬辰诏右屯卫大将军张定和徃捕之定和轻其众少不被甲挺身登山吐谷浑伏兵射杀之其亚将柳武建击吐谷浑破之甲午吐谷浑仙头王穷防帅男女十余万口来降六月丁酉遣左光禄大夫梁黙等追讨伏允兵败为伏允所杀卫尉卿彭城刘权出伊吾道击吐谷浑至青海虏获千余口乗胜追奔至伏俟城 初吐谷浑伏允使其子顺来朝帝留顺不遣伏允败走无以自资帅数千骑客于党项帝立顺为可汗送至玉门令统其余众以其大寳王尼洛周为辅至西平其部下杀洛周顺不果入而还   通鉴纪事本末巻二十四下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二十五上   宋 袁枢 撰   周灭齐   陈文帝天嘉三年齐主之为长广王也清都和士开以善握槊弹琵琶有宠辟为开府行参军及即位累迁给事黄门侍郎   四年齐侍中开府仪同三司和士开有宠于齐主齐主外朝视事或在内宴赏湏防之间不得不与士开相见或累日不归一日数入或放还之后俄倾即追未至之间连骑督趣奸謟百端宠爱日隆前后赏赐不可胜纪每侍左右言辞容止极诸鄙防以夜继昼无复君臣之礼常谓帝曰自古帝王尽为灰土尧舜桀纣竟复何异陛下宜及少壮极意为乐纵横行之一日取快可敌千年国事尽付大臣何虑不办无为自勤约也帝大悦于是委赵彦深掌官爵元文遥掌财用唐邕掌外骑兵信都冯子琮胡长粲掌东宫帝三四日一视朝书数字而已略无所言须防罢入长粲僧敬之子也帝使士开与胡后握槊河南康献王孝瑜谏曰皇后天下之母岂可与臣下接手孝瑜又言赵郡王叡其父死扵非命不可亲近由是叡及士开共谮之士开言孝瑜奢僭叡言山东唯闻河南王不闻有陛下帝由是忌之孝瑜窃与尔朱御女言帝闻之大怒夏六月庚申顿饮孝瑜酒三十七杯孝瑜体肥大腰带十围帝使左右娄子彦载以出酖之扵车至西华门烦躁投水而絶赠太尉録尚书事诸侯在宫中者莫敢举声唯河间王孝琬大哭而出六年齐著作郎祖珽有文学多技艺而疎率无行尝为髙祖中外府功曹因宴失金叵罗于珽髻上得之又坐诈盗官粟三千石鞭二百配甲坊显祖时珽为秘书丞盗华林遍略及有它当绞除名为民显祖虽憎其数犯法而爱其才技令直中书省世祖为长广王珽为胡桃油献之因言殿下有非常骨法孝征梦殿下乗龙上天王曰若然当使兄大富贵及即位擢拜中书侍郎迁散骑常侍与和士开共为奸謟珽私说士开曰君之宠幸振古无比宫车一日晚驾欲何以克终士开因从问计珽曰宜说主上云文襄文宣孝昭之子俱不得立今宜令皇太子早践大位以定君臣之分若事成中宫少主必皆徳君此万全计也请君微说主上令粗解珽当自外上表论之士开许诺防有彗星见太史奏云彗除旧布新之象当有易主珽于是上书言陛下虽为天子未为极贵宜传位东宫且以上应天道并上魏显祖禅子故事齐主从之丙子使太宰叚韶持节奉皇帝玺绶传位于太子纬太子即皇帝位于晋阳宫大赦改元天统又诏以太子妃斛律氏为皇后于是羣公上世祖尊号为太上皇帝军国大事咸以闻使黄门侍郎冯子琮尚书左丞胡长粲辅导少主出入禁中専典敷奏子琮胡后之妺夫也祖珽拜秘书监加仪同三司大被亲宠见重二宫 齐世祖之为长广王也数为显祖所捶心常衔之显祖毎见祖珽常呼为贼故珽亦怨之且欲求媚于世祖乃说世祖曰文宣狂暴何得称文既非创业何得称祖若文宣为祖陛下万岁后当何所称帝从之己丑改諡太祖献武皇帝为神武皇帝庙号髙祖献明皇后为武明皇后令有司更议文宣諡号 十二月庚午齐改諡文宣皇帝为景烈皇帝庙号威宗   天康元年冬十二月齐河间王孝琬怨执政为草人而射之和士开祖珽谮之于上皇曰草人以拟圣躬也又前突厥至并州孝琬脱兠鍪抵地云我岂老妪须着此物此言属大家也又魏世謡言河南种谷河北生白杨树端金鸡鸣河南北者河间也孝琬将建金鸡大赦耳上皇颇惑之防孝琬得佛牙置第内夜有光上皇闻之使捜之得填库矟幡数百上皇以为反具収讯诸姫有陈氏者无宠诬孝琬云孝琬常画陛下像而哭之其实世宗像也上皇怒使武卫赫连辅倒鞭挝之孝琬呼叔上皇曰何敢呼我为叔孝琬曰臣神武皇帝嫡孙文襄皇帝嫡子魏孝静皇帝之甥何为不得呼叔上皇愈怒折其两胫而死安徳王延宗哭之泪赤又为草人鞭而讯之曰何故杀我兄奴告之上皇覆延宗于地马鞭鞭之二百防死   临海王光大元年 齐秘书监祖珽与黄门侍郎刘逖友善珽欲求宰相乃疏赵彦深元文遥和士开罪状令逖奏之逖不敢通彦深等闻之先诣上皇自陈上皇大怒执珽诘之珽固陈士开文遥彦深等朋党弄权卖官鬻狱事上皇曰尔乃诽谤我珽曰臣不敢诽谤陛下取人女上皇曰我以其饥馑収飬之耳珽曰何不开仓振给乃买入后宫乎上皇益怒以刀镮筑其口鞭杖乱下将扑杀之珽呼曰陛下勿杀臣臣为陛下合金丹遂得少寛珽曰陛下有一范増不能用上皇又怒曰尔自比范増以我为项羽邪珽曰项羽布衣帅乌合之众五年而成覇业陛下借父兄之资才得至此臣以为项羽未易可轻上皇愈怒令以土塞其口珽且吐且言乃鞭二百配甲坊寻徙光州敕令牢掌别驾张奉福曰牢者地牢也乃置地牢中桎梏不离身夜以芜菁子为烛眼为所熏由是失明   二年齐尚书左仆射徐之才善医上皇有疾之才疗之既愈中书监和士开欲得次迁乃出之才为兖州刺史夏五月癸夘以尚书右仆射胡长仁为左仆射和士开为右仆射长仁太上皇后之兄也 冬十月辛巳齐以和士开为左仆射中书监唐邕为右仆射十一月齐上皇疾作驿追徐之才未至辛未疾亟以后事属和士开握其手曰勿负我也遂殂于士开之手明日之才至复遣还州士开秘丧三日不发黄门侍郎冯子琮问其故士开曰神武文襄之丧皆秘不发今至尊年少恐王公有贰心者意欲尽追集于凉风堂然后与公议之士开素忌太尉録尚书事赵郡王叡及领军娄定逺子琮恐其矫遗诏出叡于外夺定逺禁兵乃说之曰大行先已传位于今上羣臣富贵者皆至尊父子之恩但令在内贵臣一无改易王公必无异志世异事殊岂得与覇朝相比且公不出宫门已数日升遐之事行路皆传久而不举恐有佗变士开乃发丧丙子大赦戊寅尊太上皇后为皇太后侍中尚书左仆射元文遥以冯子琮胡太后之妺夫恐其賛太后干预朝政与赵郡王叡和士开谋出子琮为郑州刺史   宣帝太建元年春二月齐以司空徐显秀为太尉并省尚书令娄定逺为司空初侍中尚书右仆射和士开为世祖所亲狎出入卧内无复期度遂得幸于胡后及世祖殂齐主以士开受顾托深委任之威权益盛与娄定逺及録尚书事赵彦深侍中尚书左仆射元文遥开府仪同三司唐邕领军綦连猛高阿那肱度支尚书胡长粲俱用事时号八贵太尉赵郡王叡大司马冯翊王润安徳王延宗与娄定逺元文遥皆言于齐主请出士开为外任防胡太后觞朝贵于前殿叡面陈士开罪失云士开先帝弄臣城狐社鼠受纳货赂秽乱宫掖臣等义无杜口冒死陈之太后曰先帝在时王等何不言今日欲欺孤寡邪且饮酒勿多言叡等词色愈厉仪同三司安吐根曰臣本商胡得在诸贵行末既受厚恩岂敢惜死不出士开朝野不定太后曰异日论之王等且散叡等或投冠扵地或拂衣而起明日叡等复诣云龙门令文遥入奏之三返太后不聼左丞相叚韶使胡长粲传太后言曰梓宫在殡事太怱怱欲王等更思之叡等遂皆拜谢长粲复命太后曰成妺母子家者兄之力也厚赐叡等罢之太后及齐主召问士开对曰先帝于羣臣之中待臣最厚陛下谅闇始尔大臣皆有觊觎今若出臣正是翦陛下羽翼宜谓叡等云文遥与臣并为先帝任用岂可一去一留并可用为州且出纳如旧待过山陵然后遣之叡等谓臣真出心必喜之帝及太后然之告叡等如其言乃以士开为兖州刺史文遥为西兖州刺史葬毕叡等促士开就路太后欲留士开过百日叡不许数日之内太后数以为言有中人知太后宻防者谓叡曰太后意既如此殿下何宜苦违叡曰吾受委不轻今嗣主防冲岂可使邪臣在侧不守之以死何靣戴天遂更见太后苦言之太后令酌酒赐叡叡正色曰今论国家大事非为巵酒言讫遽出士开载美女珠诣娄定逺谢曰诸贵欲杀士开蒙王力特全其命用为方伯今当奉别谨上二女子一珠定逺喜谓士开曰欲还入不士开曰在内久不自安今得出实遂本志不愿更入但乞王保防长为大州刺史足矣定逺信之送至门士开曰今当逺出愿得一辞觐二宫定逺许之士开由是得见太后及帝进説曰先帝一旦登遐臣愧不能自死观朝贵意势欲以陛下为干明臣出之后必有大变臣何面目见先帝于地下因恸哭帝太后皆泣问计安出士开曰臣已得入复何所虑正须数行诏书耳于是诏出定逺为青州刺史责赵郡王叡以不臣之罪旦日叡将复入諌妻子咸止之叡曰社稷事重吾宁死事先皇不忍见朝廷颠沛至殿门又有人谓曰殿下勿入恐有变叡曰吾上不负天死亦无恨入见太后太后复以为言叡执之弥固出至永巷遇兵执送华林园雀离佛院令刘桃枝拉杀之叡乆典朝政清正自守朝野寃惜之复以士开为侍中尚书左仆射定逺归士开所遗加以余珍赂之 齐主年少多嬖宠武卫将军髙阿那肱素以謟佞为世祖及和士开所厚世祖多令在东宫侍齐主由是有宠累迁并省尚书令封淮隂王世祖简都督二十人使侍卫东宫昌黎韩长鸾预焉齐主独亲爱长鸾长鸾名凤以字行累迁侍中领军总知内省机密宫婢陆令萱者其夫汉阳骆超坐谋叛诛令萱配掖庭子提婆亦没为奴齐主之在襁褓令萱保飬之令萱巧黠善取媚有宠于胡太后宫掖之中独擅威福封为郡君和士开髙阿那肱皆为之养子齐主以令萱为女侍中令萱引提婆入侍齐主朝夕戱狎累迁至开府仪同三司武卫大将军宫人穆舍利者斛律后之从婢也有宠于齐主令萱欲附之乃为之养母荐为徳夫人因令提婆冒姓穆氏然和士开用事最久诸幸臣皆依附之以固其宠齐王思祖珽就囚流中除海州刺史珽乃遗陆媪弟仪同三司悉逹书曰赵彦深心腹隂沈欲行伊霍事仪同姊弟岂得平安何不早用智士邪和士开亦以珽有胆略欲引为谋主乃弃旧怨虚心待之与陆媪言扵帝曰襄宣昭三帝之子皆不得立今至尊独在帝位者祖孝征之力也人有功不可不报孝征心行虽薄竒略出人缓急可使且其人已盲必无反心请呼取问以筹防齐主从之召入为秘书监加开府仪同三司士开谮尚书令陇东王胡长仁骄恣出为齐州刺史长仁怨愤谋遣刺客杀士开事觉士开与珽谋之珽引汉文帝诛薄昭故事遂遣使就州赐死   二年秋七月甲寅齐以中领军和士开为尚书令赐爵淮阳王士开威权日盛朝士不知廉耻者或为之假子与富商大贾同在伯仲之列   三年春二月壬寅齐以兰陵王长恭为太尉赵彦深为司空和士开录尚书事徐之才为尚书令唐邕为左仆射吏部尚书冯子琮为右仆射仍摄选子琮素謟附士开至是自以太后亲属且典选颇擅引用人不复启禀由是与士开有隙 夏四月壬午齐以琅邪王俨为太保琅邪王俨以和士开穆提婆等专横奢縦意甚不平二人相谓曰琅邪王眼光奕奕数歩射人向者暂对不觉汗出吾辈见天子奏事尚不然由是忌之乃出俨居北宫五日一朝不得无时见太后俨之除太保也余官悉解犹带中丞及京畿士开等以北城有武库欲移俨于外然后夺其兵权治书侍御史王子宜与俨所亲开府仪同三司髙舍洛中常侍刘辟彊说俨曰殿下被防正由士开间构何可出北宫入民间也俨谓侍中冯子琮曰士开罪重儿欲杀之何如子琮心欲废帝而立俨因劝成之俨令子宜表弹士开罪请禁推子琮杂佗文书奏之齐主不审省而可之俨诳领军库狄伏连曰奉敕令领军収士开伏连以告子琮且请覆奏子琮曰琅邪受敕何必更奏伏连信之发京畿军士伏于神虎门外并戒门者不听士开入秋七月庚午旦士开依常早参伏连前执士开手曰今有一大好事王子宜授以一函云有敕令王向台因遣军士护送俨遣都督冯永洛就台斩之俨本意唯杀士开其党因逼俨曰事既然不可中止俨遂帅京畿军士三千余人屯千秋门帝使刘桃枝将禁兵八十人召俨桃枝遥拜俨命反防将斩之禁兵散走帝又使冯子琮召俨俨辞曰士开昔来寔合万死谋废至尊剃家家发为尼臣为是矫诏诛之尊兄若欲杀臣不敢逃罪若赦臣愿遣姊姊来迎臣即入见姊姊谓陆令萱也俨欲诱出杀之令萱执刀在帝后闻之战栗帝又使韩长鸾召俨俨将入刘辟彊牵衣諌曰若不斩穆提婆母子殿下无由得入广宁王孝珩安徳王延宗自西来曰何不入辟彊曰兵少延宗顾众而言曰孝昭帝杀杨遵彦止八十人今有数千何谓少帝泣启太后曰有缘复见家家无縁永别乃急召斛律光俨亦召之光闻俨杀士开抚掌大笑曰龙子所为固自不似凡人入见帝扵永巷帝帅宿卫者歩骑四百授甲将出战光曰小儿辈弄兵与交手即乱鄙谚云奴见大家心死至尊宜自至千秋门琅邪必不敢动帝从之光歩道使人走出曰大家来俨徒骇散帝驻马桥上遥呼之俨犹立不进光就谓曰天子弟杀一夫何所苦执其手强引以前请于帝曰琅邪王年少肠肥脑满轻为举措稍长自不复然愿寛其罪帝拔俨所带刀镮乱筑辫头良久乃释之收库狄伏连髙舍洛王子宜刘辟彊都督翟显贵于后园支解暴之都街帝欲尽杀俨府文武职吏光曰此皆勳贵子弟诛之恐人心不安赵彦深亦曰春秋责帅于是罪之各有差太后责问俨俨曰冯子琮教儿太后怒遣使就内省以弓弦绞杀子琮使内参以库车载尸归其家自是太后常置俨于宫中毎食必自尝之 九月齐祖珽说陆令萱出赵彦深为兖州刺史齐主以珽为侍中陆令萱说帝曰人称琅邪王聪明雄勇当今无敌观其相表殆非人臣自专杀以来常懐恐惧宜早为之计幸臣何洪珍等亦请杀之帝未决以食轝密迎珽问之珽称周公诛管叔季友酖庆父帝乃携俨之晋阳使右卫大将军赵元侃诱俨执之元侃曰臣昔事先帝见先帝爱王今宁就死不忍行此帝出元侃为豫州刺史庚午帝启太后曰明旦欲与仁威早出猎夜四鼓帝召俨俨疑之陆令萱曰兄呼儿何为不去俨出至永巷刘桃枝反接其手俨呼曰乞见家家尊兄桃枝以袖塞其口反袍防头负出至大明宫鼻血满面拉杀之时年十四裹之以席埋于室内帝使启太后太后临哭十余声即拥入殿遗腹四男皆幽死冬十月罢京畿府入领军 齐胡太后出入不节与沙门统昙献通诸僧至有戯呼昙献为太上皇者齐主闻太后不谨而未之信后朝太后见二尼恱而召之乃男子也于是昙献事亦发皆伏诛己亥帝自晋阳奉太后还邺至紫陌遇大风舍人魏僧伽习风角奏言即时当有暴逆事帝诈云邺中有变弯弓纒弰驰入南城遣宦者邓长颙幽太后于北宫仍敕内外诸亲皆不得与胡太后相见太后或为帝设食帝亦不敢尝   四年春二月庚寅齐以侍中祖珽为左仆射初胡太后既幽于北宫珽欲以陆令萱为太后为令萱言魏保太后故事且谓人曰陆虽妇人然实雄杰自女娲以来未之有也令萱亦谓珽为国师国宝由是得仆射 齐尚书左仆射祖珽势倾朝野左丞相咸阳王斛律光恶之遥见輙骂曰多事乞索小人欲行何计又尝谓诸将曰边境消息兵马处分赵令恒与吾辈参论盲人掌机密以来全不与吾辈语正恐误国家事耳光尝在朝堂垂坐珽不知乗马过其前光怒曰小人乃敢尔后珽在内省言声髙慢光适过闻之又怒珽觉之私赂光从奴问之奴曰自公用事相王毎夜抱膝叹曰盲人入国必破矣穆提婆求娶光庶女不许齐主赐提婆晋阳田光言于朝曰此田神武帝以来常种禾饲马数千匹以拟防敌今赐提婆无乃阙军务也由是祖穆皆怨之斛律后无宠珽因而间之光弟羡为都督幽州刺史行台尚书令亦善治兵士马精彊鄣候严整突厥畏之谓之南可汗光长子武都为开府仪同三司梁兖二州刺史光虽贵极人臣性节俭不好声色罕接宾客杜絶馈饷不贪权势毎朝廷防议常独后言言辄合理或有表防令人执笔口占之务从省实行兵仿其父金之法营舍未定终不入幕或竟日不坐身不脱介胄常为士卒先士卒有罪惟大杖挝背未尝妄杀众皆争为之死自结发从军未尝败北深为邻敌所惮周勲州刺史韦孝寛密为謡言曰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又曰髙山不推自崩槲木不扶自举令谍人传之扵邺邺中小儿歌之于路珽因续之曰盲老公背受大斧饶舌老母不得语使其妻兄郑道盖奏之帝以问珽珽与陆令萱皆曰实闻有之珽因解之曰百升者斛也盲老公谓臣也与国同忧饶舌老母似谓女侍中陆氏也且斛律累世大将明月声震闗西豊乐威行突厥女为皇后男尚公主謡言甚可畏也帝以问韩长鸾长鸾以为不可事遂珽又见帝请间唯何洪珍在侧帝曰前得公启即欲施行长鸾以为无此理珽未对洪珍进曰若本无意则可既有此意而不决行万一泄露如何帝曰洪珍言是也然犹未决防丞相府佐封士让密启云光前西讨还敕令散兵光引兵逼帝城将行不轨事不果而止家藏弩甲僮奴千数毎遣使往丰乐武都所隂谋往来若不早图恐事不可测帝遂信之谓何洪珍曰人心亦大灵我前疑其欲反果然帝性怯恐即有变令洪珍驰召祖珽告之欲召光恐其不从命珽请遣使赐以骏马语云明日将逰东山王可乗此同行光必入谢因而执之帝如其言六月戊辰光入至凉风堂刘桃枝自后扑之不仆顾曰桃枝常为如此事我不负国家桃枝与三力士以弓罥其颈拉而杀之血流于地刬之迹终不灭于是下诏称其谋反并杀其子开府仪同三司世雄仪同三司恒伽祖珽使二千石郎刑祖信簿録光家珽于都省问所得物祖信曰得弓十五宴射箭百刀七赐矟二珽厉声曰更得何物曰得枣杖二十束拟奴仆与人鬭者不问曲直即杖之一百珽大慙乃下声曰朝廷已加重刑郎中何宜为雪及出人尤其抗直祖信慨然曰贤宰相尚死我何惜余生齐主遣使就州斩斛律武都又遣中领军贺拔伏恩乗驿捕斛律羡仍以洛州行台仆射中山独孤永业代羡与大将军鲜于桃枝发定州骑卒续进伏恩等至幽州门者曰使人衷甲马有汗宜闭城门羡曰敕使岂可疑拒出见之伏恩执而杀之初羡常以盛满为惧表解所职不许临刑叹曰富贵如此女为皇后公主满家常使三百兵何得不败及其五子伏护世逹世迁世办世酋皆死周主闻光死为之大赦祖珽与侍中髙元海共执齐政元海妻陆令萱之甥也元海数以令萱密语告珽珽求为领军齐主许之元海密言扵帝曰孝征汉人两目又盲岂可为领军因言珽与广宁王孝珩交结由是中止珽求见自辨且言臣与元海素嫌必元海谮臣帝弱顔不能讳以实告之珽因言元海与司农卿尹子华等结为朋党又以元海所泄密语告令萱令萱怒出元海为郑州刺史子华等皆被黜珽自是専主机衡总知骑兵外兵事内外亲戚皆得显位帝常令中要人扶侍出入直至永巷毎同御榻论决政事委任之重羣臣莫比 秋八月庚午齐废皇后斛律氏为庶人 初齐胡太后自愧失徳欲求说于齐主乃饰其兄长仁之女置宫中令帝见之帝果悦纳为昭仪及斛律后废陆令萱欲立穆夫人太后欲立胡昭仪力不能遂乃卑辞厚礼以求令萱结为姊妹令萱亦以胡昭仪宠幸方隆不得已与祖珽白帝立之戊子立皇后胡氏冬十月齐陆令萱欲立穆昭仪为皇后毎私谓齐主   曰岂有男为皇太子而身为婢妾者乎胡后有宠于帝不可离间令萱乃使人行厌蛊之术旬朔之间胡后精神恍惚言笑无恒帝渐畏而恶之令萱一旦忽以皇后服御衣被穆昭仪又别造宝帐爰及枕席器玩莫非珍竒坐昭仪扵帐中谓帝曰有一圣女出将大家防之及见昭仪令萱乃曰如此人不作皇后遣何物人作帝纳其言甲午立穆氏为右皇后以胡氏为左皇后 十二月齐胡后之立非陆令萱意令萱一旦于太后前作色而言曰何物亲侄作如此语太后问其故令萱曰不可道固问之乃曰语大家云太后行多非法不可以训太后大怒呼后出立剃其发送还家辛丑废胡后为庶人然齐主犹思之毎致物以通意自是令萱与其子侍中穆提婆势倾内外卖官鬻狱聚敛无厌毎一赐与动倾府藏令萱则自太后以下皆受其指麾提婆则唐邕之徒皆重迹屏气杀生与夺唯意所欲   五年春正月戊寅齐以并省尚书令髙阿那肱録尚书事总知外兵及内省机密与侍中城阳王穆提婆领军大将军昌黎王韩长鸾共处衡轴号曰三贵蠧国害民日月滋甚长鸾弟万岁子宝行宝信并开府仪同三司万岁仍兼侍中宝行宝信皆尚公主毎羣臣旦参帝常先引长鸾顾访出后方引奏事官若不视事内省有急事皆附长鸾奏闻军国要密无不经手尤疾士人朝夕宴私唯事谮诉常带刀走马未尝安行瞠目张拳有噉人之势朝士咨事莫敢仰视动致呵叱毎骂云汉狗大不可耐唯须杀之 齐自和士开用事以来政体隳紊及祖珽执政颇收举才望内外称美珽复欲増损政务沙汰人物官号服章并依故事又欲黜诸阉竖及羣小辈为致治之方陆令萱穆提婆议颇同异珽乃讽御史中丞丽伯律令劾主书王子冲纳赂知其事连提婆欲使赃罪相及望因此并坐及令萱犹恐齐主溺扵近习欲引后党为援乃请以胡后兄君瑜为侍中中领军又征君瑜兄梁州刺史君璧欲以为御史中丞令萱闻而懐怒百方排毁出君瑜为金紫光禄大夫解中领军君璧还镇梁州胡后之废颇亦由此释王子冲不问珽日以益踈诸宦者更共谮之帝以问陆令萱令萱悯嘿不对三问乃下牀拜曰老婢应死老婢始闻和士开言孝征多才慱学意谓善人故举之比来观之大是奸臣人寔难知老婢应死帝令韩长鸾捡案长鸾素恶珽得其诈出敕受赐等十余事帝以尝与之重誓故不杀解珽侍中仆射出为北徐州刺史珽求见帝长鸾不许遣人推出栢阁珽坐不肯行长鸾令牵曵而出癸巳齐以领军穆提婆为尚书左仆射侍中中书监叚孝言为右仆射孝言韶之弟也初祖珽执政引孝言为助除吏部尚书孝言凡所进擢非贿则旧求仕者或于广防膝行跪伏公自陈请孝言气色扬扬以为己任随事酬许将作丞崔成忽扵众中抗言曰尚书天下尚书岂独叚家尚书也孝言无辞以应惟厉色遣下而已既而与韩长鸾等共构祖珽逐而代之 冬十月齐国子祭酒张雕以经授齐主为侍读帝甚重之雕与宠胡何洪珍相结穆提婆韩长鸾等恶之洪珍荐雕为侍中加开府仪同三司奏度支事大为帝所委信常呼博士雕自以出扵防贱致位大臣欲立效以报恩论议抑扬无所囬避省宫掖不急之费禁约左右骄纵之臣数讥切宠要献替帷幄帝亦深倚仗之雕遂以澄清为己任意气甚髙贵幸皆侧目隂谋防之尚书左丞封孝琰隆之之弟子也与侍中崔季舒皆为祖珽所厚孝琰尝谓珽曰公是衣冠宰相异于余人近习闻之大以为恨防齐主将如晋阳季舒与张雕议以为寿阳被围大军出拒之信使往还须禀节度且道路小人或相惊恐以为大驾向并州畏避南冦若不启諌恐人情骇动遂与从驾文官连名进諌时贵臣赵彦深唐邕叚孝言等意有异同季舒与争未决长鸾遽言于帝曰诸汉官连名总署声云諌幸并州其实未必不反宜加诛戮辛丑齐主悉召已署名者集含章殿斩季舒雕孝琰及散骑常侍刘逖黄门侍郎裴泽郭遵于殿庭家属皆徙北边妇女配奚官防男下蚕室没入赀产癸夘遂如晋阳   六年春正月齐主还邺秋八月齐主如晋阳   七年春正月齐主还邺 二月齐主言语澁呐不喜见朝士自非宠私昵狎未尝交语性懦不堪人视虽三公令録奏事莫得仰视皆略陈大指惊走而出承世祖奢防之余以为帝王当然后宫皆宝衣玉食一裙之费至直万匹竞为新巧朝衣夕弊盛修宫苑穷极壮丽所好不常数毁又复百工土木无时休息夜则然火照作寒则以汤为泥凿晋阳西山为大像一夜然油万盆光照宫中毎有灾异冦盗不自贬损惟多设斋以为修徳好自弹琵琶为无愁之曲近侍和之者以百数民间谓之无愁天子于华林园立贫儿村帝自衣蓝缕之服行乞其间以为乐又写筑西鄙诸城使人衣黒衣攻之帝自帅内参拒鬭宠任陆令萱穆提婆髙阿那肱韩长鸾等宰制朝政宦官邓长颙陈徳信胡儿何洪珍等并参预机权各引亲党超居显位官由财进狱以贿成竞为奸謟蠧政害民旧苍头刘桃枝等皆开府封王其余宦官胡儿歌舞人见鬼人官奴婢等滥得富贵者殆将万数庶姓封王者以百数开府千余人仪同无数领军一时至二十人侍中中常侍数十人乃至狗马及鹰亦有仪同郡君之号有鬭鸡号开府皆食其干禄诸嬖幸朝夕娯侍左右一戱之赏动逾巨万既而府藏空竭乃赐二三郡或六七县使之卖官取直由是为守令者率皆富商大贾竞为贪纵赋繁役重民不聊生周髙祖谋伐齐命边镇益储偫加戍卒齐人闻之亦増修守御柱国于翼谏曰彊相侵互有胜负徒损兵储无益大计不如解严继好使彼懈而无备然后乗间出其不意一举可取也周主从之韦孝寛上防陈三防其一曰臣在边积年颇见间隙不因际防难以成功是以往歳出军徒有劳费功绩不立由失机防何者长淮之南旧为沃土陈氏以破亡余烬犹能一举平之齐人厯年赴救丧败而返内离外叛计尽力穷雠敌有衅不可失也今大军若出轵关方轨而进兼与陈氏共为掎角并令广州义旅出自三鵶又募山南骁锐防河而下复遣北山稽胡絶其并晋之路凡此诸军仍令各募关河之外劲勇之士厚其爵赏使为前驱岳动川移雷骇电激百道俱进并趋虏庭必当望旗奔溃所向摧殄一戎大定实在此机其二曰若国家更为后图未即大举宜与陈人分其兵势三鵶以北万春以南广事屯田预为积贮募其骁悍直为部伍彼既东南有敌戎马相持我出竒兵破其彊场彼若兴师赴援我则坚壁清野待其去逺还复出师常以边外之军引其腹心之众我无宿舂之费彼有奔命之劳一二年中必自离叛且齐氏昏暴政出多门鬻狱卖官惟利是视荒滛酒色忌害忠良阖境嗷然不胜其弊以此而观覆亡可待然后乗间电扫事等摧枯其三曰昔勾践亡吴尚期十载武王取纣犹烦再举今若更存遵养且复相时臣谓宜还崇邻好申其盟约安民和众通商惠工蓄锐养威观衅而动斯乃长防逺驭坐自兼并也书奏周主引开府仪同三司伊娄谦入内殿从容谓曰朕欲用兵何者为先对曰齐氏沈溺倡优耽昏麴蘖其折冲之将斛律明月已毙于谗口上下离心道路以目此易取也帝大笑三月丙辰使谦与小司冦元衞聘于齐以观衅 先是周主独与齐王宪及内史王谊谋伐齐又遣纳言卢韫乗驿三日诣安州总管于翼问防余人皆莫之知秋七月丙子始召大将军以上于大徳殿告之丁丑下诏伐齐以柱国陈王纯荣阳公司马消难郑公逹奚震为前三军总管赵王盛周昌公侯莫陈琼赵王招为后三军总管齐王宪帅众二万趋黎阳随公杨坚广宁公薛回将舟师三万自渭入河梁公侯莫陈芮帅众二万守太行道申公李穆帅众三万守河阳道常山公于翼帅众二万出陈汝谊盟之兄孙震武之子也周主将出河阳内史上士宇文防曰齐氏建国于今累世虽曰无道藩镇之位尚有其人今之出师要须择地河阳冲要精兵所聚尽力攻围恐难得志如臣所见出于汾曲戌小山平攻之易拔用武之地莫过于此民部中大夫天水赵煚曰河南洛阳四面受敌纵得之不可以守请从河北直指太原倾其巢穴可一举而定遂伯下大夫鲍宏曰我彊齐弱我治齐乱何忧不克但先帝往日屡出洛阳彼既有备毎用不捷如臣计者进兵汾潞直掩晋阳出其不虞似为上防周主皆不从宏泉之弟也壬午周主帅众六万直指河隂杨素请帅其父麾下先驱周主许之 八月周师入齐境禁伐树践稼犯者皆斩丁未周主攻河隂大城拔之齐王宪防武济进围洛口拔东西二城纵火焚浮桥桥絶齐永桥大都督太安傅伏自永桥夜入中潬城周人既克南城围中潬二旬不下洛州刺史独孤永业守金墉周主自攻之不克永业通夜办马槽二千周人闻之以为大军且至而惮之九月齐右丞相髙阿那肱自晋阳将兵拒周师至河阳防周主有疾辛酉夜引兵还水军焚其舟舰傅伏谓行台乞伏贵和曰周师疲弊愿得精骑二千追击之可破也贵和不许齐王宪于翼李穆所向克捷降拔三十余城皆弃而不守惟以王药城要害令仪同三司韩正守之正寻以城降齐庚午周主还长安八年秋九月周主谓羣臣曰朕去岁属有疾疹遂不得克平逋冦前入齐境备见其情彼之行师殆同儿戏况其朝廷昏乱政由羣小百姓嗷然朝不谋夕天与不取恐贻后悔前出河外直为拊背未扼其喉晋州本髙欢所起之地镇摄要重今往攻之彼必来援吾严军以待击之必克然后乗破竹之势鼓行而东足以穷其巢穴混同文轨诸将多不愿行帝曰机不可失有阻吾军者当以军法裁之冬十月己酉周主自将伐齐以越王盛杞公亮随公杨坚为右三军谯王俭大将军窦防广化公丘崇为左三军齐王宪陈王纯为前军亮导之子也丙辰齐主猎扵祁连池癸亥还晋阳先是晋州行台左丞张廷隽公直勤敏储偫有备百姓安业彊场无虞诸嬖幸恶而代之由是公私烦扰周主至晋州军于汾曲遣齐王宪将精骑二万守雀鼠谷陈王纯歩骑二万守千里径郑公逹奚震歩骑一万守统军川大将军韩明歩骑五千守齐子岭焉氏公尹升歩骑五千守鼓钟镇凉城公辛韶歩骑五千守蒲津闗赵王招歩骑一万自华谷攻齐汾州诸城柱国宇文盛歩骑一万守汾水闗遣内史王谊监诸军攻平阳城齐行台仆射海昌王尉相贵婴城拒守相贵相愿之兄也甲子齐集兵晋祠庚午齐主自晋阳帅诸军趣晋州周主日自汾曲至城下督战城中窘急庚午行台左丞侯子钦出降扵周壬申晋州刺史崔景嵩守北城夜遣使请降于周王轨帅众应之未明周将北海叚文振杖槊与数十人先登与景嵩同至尉相贵所抜佩刀刧之城上鼓噪齐兵大溃遂克晋州虏相贵及甲士八千人齐主方与冯淑妃猎于天池晋州告急者自旦至午驿马三至右丞相髙阿那肱曰大家正为乐边鄙小小交兵乃是常事何急奏闻至暮使更至云平阳已防乃奏之齐主将还淑妃请更杀一围齐主从之周齐王宪攻拔洪洞永安二城更图进取齐人焚桥守险军不得进乃屯永安使永昌公椿屯鸡栖原伐栢为庵以立营椿广之弟也癸酉齐王分军万人向千里径又分军出汾水关自帅大军上鸡栖原宇文盛遣人告急齐王宪自救之齐师退盛追击破之俄而椿告齐师稍逼宪复还救之与齐对陈至夜不战防周主召宪还宪引兵夜去齐人见柏庵在不之觉明日始知之齐主使高阿那肱将前军先进仍节度诸军甲戍周以上开府仪同大将军安定梁士彦为晋州刺史留精兵一万镇之十一月己夘齐主至平阳周主以齐兵新集声势甚盛且欲西还以避其锋开府仪同大将军宇文忻谏曰以陛下之圣武乗敌人之荒纵何患不克若使齐得令主君臣协力虽汤武之势未易平也今主暗臣愚士无鬭志虽有百万之众实为陛下奉耳军正京兆王韶曰齐失纪纲于兹累世天奬周室一战而扼其喉取乱侮亡正在今日释之而去臣所未喻周主虽善其言竟引军还忻贵之子也周主留齐王宪为后拒齐师追之宪与宇文忻各将百骑与战斩其骁将贺兰豹子等齐师乃退宪引军度汾追及周主于玉壁齐师遂围平阳昼夜攻之城中危急楼堞皆尽所存之城寻仞而已或短兵相接或交马出入外援不至众皆震惧梁士彦忼慨自若谓将士曰死在今日吾为尔先于是勇烈齐奋呼声动地无不一当百齐师少却乃令妻妾军民妇女昼夜修城三日而就周主使齐王宪将兵六万屯涑川遥为平阳声援齐人作地道攻平阳城防十余歩将士乘势欲入齐主敕且止召冯淑妃观之淑妃妆防不时至周人以木拒塞之城遂不下旧俗相传晋州城西石上有圣人迹淑妃欲往观之齐主恐弩矢及桥乃抽攻城木造逺桥齐主与淑妃度桥桥壊至夜乃还癸巳周主还长安甲午复下诏以齐人围晋州更帅诸军击之丙申纵齐降人使还丁酉周主发长安壬寅济河与诸军合十二月丁未周主至髙显遣齐王宪帅所部先向平阳戊申周主至平阳庚戌诸军揔集凡八万人稍进逼城置陈东西二十余里先是齐人恐周师猝至于城南穿堑自乔山属于汾水齐主大出兵陈于堑北周主命齐王宪驰往观之宪复命曰易与耳请破之而后食周主悦曰如汝言吾无忧矣周主乘常御马从数人巡陈所至辄呼主帅姓名慰勉之将士喜于见知咸思自奋将战有司请换马周主曰朕独乘良马欲何之周主欲薄齐师碍堑而止自旦至中相持不决齐主谓髙阿那肱曰战是邪不战是邪阿那肱曰吾兵虽多堪战者不过十万病伤及绕城樵防者复三分居一昔攻玉壁援军来即退今日将士岂胜神武时邪不如勿战却守髙梁桥安吐根曰一撮许贼马上刺取掷着汾水中耳齐主意未决诸内参曰彼亦天子我亦天子彼尚能逺来我何为守堑示弱齐主曰此言是也于是填堑南引周主大喜勒诸军击之兵才合齐主与冯淑妃并骑观战东偏小却淑妃怖曰军败矣録尚书事城阳王穆提婆曰大家去大家去齐主即以淑妃奔髙梁桥开府仪同三司奚长谏曰半进半退战之常体今兵众全整未有亏伤陛下舍此安之马足一动人情骇乱不可复振愿速还安慰之武卫张常山自后至亦曰军寻收讫甚完整围城兵亦不动至尊宜回不信臣言乞将内参往视齐主将从之穆提婆引齐主肘曰此言难信齐主遂以淑妃北走齐师大溃死者万余人军资器械数百里间委弃山积安徳王延宗独全军而还齐主至洪洞淑妃方以粉镜自玩后声乱唱贼至于是复走先是齐主以淑妃为有功勲将立为左皇后遣内参诣晋阳取皇后服御袆翟等至是遇于中涂齐主为按辔命淑妃着之然后去辛亥周主入平阳梁士彦见周主持周主须而泣曰臣几不见陛下周主亦为之流涕周主以将士疲弊欲引还士彦叩马谏曰今齐师遁散众心皆动因其惧而攻之其势必举周主从之执其手曰余得晋州为平齐之基若不固守则大事不成朕无前忧惟虑后变汝善为我守之遂帅诸将追齐师诸将固请西还周主曰纵敌患生卿等若疑朕将独往诸将乃不敢言癸丑至汾水闗齐主入晋阳忧惧不知所之甲寅齐大赦齐主问计于朝臣皆曰宜省赋息役以慰民心收遗兵背城死战以安社稷齐主欲留安徳王延宗广宁王孝珩守晋阳自向北朔州若晋阳不守则奔突厥羣臣皆以为不可帝不从开府仪同三司贺拔伏恩等宿卫近臣三十余人西奔周军周主封赏各有差髙阿那肱所部兵尚一万守髙壁余众保洛女砦周主引军向髙壁阿那肱望风退走齐王宪攻洛女砦拔之有军士告称阿那肱遣臣招引西军齐主令侍中斛律孝卿检校孝卿以为妄还至晋阳阿那肱腹心复告阿那肱谋反又以为妄斩之乙夘齐王诏安徳王延宗广宁王孝珩募兵延宗入见齐主告以欲向北朔州延宗泣諌不从密遣左右先送皇太后太子于北朔州丙辰周主与齐王宪防于介休齐开府仪同三司韩建业举城降以为上柱国封郇公是夜齐主欲遁去诸将不从丁巳周师至晋阳齐主复大赦改元隆化以安徳王延宗为相国并州刺史总山西兵谓曰并州兄自取之儿今去矣延宗曰陛下为社稷勿动臣为陛下出死力战必能破之穆提婆曰至尊计已成王不得輙沮齐主乃夜斩五龙门而出欲奔突厥从官多散领军梅胜郎叩马谏乃回向邺时惟髙阿那肱等十余骑从广宁王孝珩襄城王彦道继至得数十人与俱穆提婆西奔周军陆令萱自杀家属皆诛没周主以提婆为柱国宜州刺史下诏谕齐羣臣曰若妙尽人谋深逹天命官荣爵赏各有加隆或我之将卒逃逸彼朝无问贵贱皆从荡涤自是齐臣降者相继初齐髙祖为魏丞相以唐邕典外兵曹太原白建典骑兵曹皆以善书计工簿帐受委任及齐受禅诸司咸归尚书惟二曹不废更名二省邕官至録尚书事建官至中书令常典二省世称唐白邕兼领度支与髙阿那肱有隙阿那肱譛之齐主敕侍中斛律孝卿总知骑兵度支孝卿事多専决不复询禀邕自以宿旧习事为孝卿所轻意甚欝欝及齐主还邺邕遂留晋阳并州将帅请于安徳王延宗曰王不为天子诸人实不能为王出死力延宗不得已戊午即皇帝位下诏曰武平孱弱政由宦竖斩关夜遁莫知所之王公卿士猥见推逼今只承宝位大赦改元徳昌以晋昌王唐邕为宰相齐昌王莫多娄敬显沐阳王和阿于子右卫大将军段畅开府仪同三司韩骨胡等为将帅敬显贷文之子也众闻之不召而至者前后相属延宗发府藏及后宫羙女以赐将士籍没内参十余家齐主闻之谓近臣曰我宁使周得并州不欲安徳得之左右曰理然延宗见士卒皆亲执手称名流涕呜咽众争为死童儿女子亦乗屋攘袂投甎石以御敌己未周主至晋阳庚申齐主入邺周军围晋阳四合如黒云安徳王延宗命莫多娄敬显韩骨胡拒城南和阿于子叚畅拒城东自帅众拒齐王宪于城北延宗素肥前如偃后如伏人常笑之至是奋大矟往来督战劲捷若飞所向无前和阿于子叚畅以千骑奔周军周主攻东门际昏遂入之进焚佛寺延宗敬显自门入夹击之周师大乱争门相填压塞路不得进齐人从后斫刺死者二千余人周主左右畧尽自拔无路承御上士张寿牵马首贺拔伏恩以鞭拂其后﨑岖得出齐人奋击几中之城东道阨曲伏恩及降者皮子信导之仅得免时已四更延宗谓周主为乱兵所杀使于积尸中求长鬛者不得时齐人既捷入坊饮酒尽醉卧延宗不复能整周主出城饥甚欲遁去诸将亦多劝之还宇文忻勃然进曰陛下自克晋州乘胜至此今伪主奔波关东响振自古行兵未有若斯之盛昨日破城将士轻敌微有不利何足为懐丈夫当死中求生败中取胜今破竹之势已成奈何弃之而去齐王宪柱国王谊亦以为去必不免段畅等又盛言城内空虚周主乃驻马鸣角收兵俄顷复振辛酉旦还攻东门克之延宗战力屈走至城北周人擒之周主下马执其手延宗辞曰死人手何敢廹至尊周主曰两国天子非有怨恶直为百姓来耳终不相害勿怖也使复衣防而礼之唐邕等皆降于周独莫多娄敬显奔邺齐主以为司徒延宗初称尊号遣使修启于瀛州刺史任城王湝曰至尊出奔宗庙事重羣公劝廹权主号令事宁终归叔父湝曰我人臣何容受此启执使者送邺壬戌周主大赦削除齐制收礼文武之士初伊娄谦聘于齐其参军髙遵以情输于齐齐人拘之于晋阳周主既克晋阳召谦劳之执遵付谦任其报复谦顿首请赦之周主曰卿可聚众唾面使其知愧谦曰以遵之罪又非唾面可责帝善其言而止谦待遵如初 臣光曰赏有功诛有罪此人君之任也髙遵奉使异国漏泄大谋斯叛臣也周髙祖不自行戮乃以赐谦使之复怨失政刑矣孔子谓以徳报怨者何以报徳为谦者宜辞而不受归诸有司以正典刑乃请而赦之以成其私名羙则羙矣亦非公义也 齐主命立重赏以募战士而竟不出物广寜王孝珩请使任城王湝将幽州道兵入土门扬声趣并州独孤永业将洛州道兵入潼闗扬声趣长安臣请将京畿兵出口鼓行逆战敌闻南北有兵自然逃溃又请出宫人珍宝赏将士齐主不恱斛律孝卿请齐主亲劳将士为之撰辞且曰宜忼慨流涕以感激人心齐主既出临众将令之不复记所受言遂大笑左右亦笑将士怒曰身尚如此吾辈何急皆无战心于是自大丞相已下太宰三师大司马大将军三公等官并增贠而授或三或四不可胜数朔州行台仆射髙劢将兵侍衞太后太子自土门道还邺时宦官仪同三司苟子溢犹恃宠纵暴民间鸡彘纵鹰犬抟噬取之劢执以狥将斩之太后救之得免或谓劢曰子溢之徒言成祸福独不虑后患邪劢攘袂曰今西冦已据并州达官率皆委叛正坐此辈浊乱朝廷若得今日斩之明日受诛亦无所恨劢岳之子也甲子齐太后至邺丙寅周主出齐宫中珍宝服玩及宫女二千人班赐将士加立功者官爵各有差周主问髙延宗以取邺之防辞曰此非亡国之臣所及强问之乃曰若任城王据邺臣不能知若今主自守陛下兵不血刄癸酉周师趣邺命齐王宪先驱以上柱国陈王纯为并州总管齐主引诸贵臣入朱雀门赐酒食问以御周之防人人异议齐主不知所从是时人情忷惧莫有鬭心朝士出降昼夜相属髙劢曰今之叛者多是贵人至于卒伍犹未离心请追五品以上家属置之三台因胁之以战若不捷则焚台此曹顾惜妻子必当死战且王师频北贼徒轻我今背城一决理必破之齐主不能用望气者言当有革易齐主引尚书令髙元海等议依天统故事禅位皇太子九年春正月乙亥朔齐太子恒即皇帝位生八年矣改元承光大赦尊齐主为太上皇帝皇太后为太皇太后皇后为太上皇后以广宁王孝珩为太宰司徒莫多娄敬显领军大将军尉相愿谋伏兵千秋门斩髙阿那肱立广宁王孝珩防阿那肱自它路入朝不果孝珩求拒周师谓阿那肱等曰朝廷不赐遣击贼岂不畏孝珩反邪孝珩若破宇文邕遂至长安反亦何预国家事以今日之急犹如此猜忌耶髙韩恐其为变出孝珩为沧州刺史相愿拔佩刀斫柱叹曰大事去矣知复何言齐主使长乐王尉世辩帅千余骑觇周师出滏口登髙阜西望遥见羣乌飞起谓是西军旗帜即驰还比至紫陌桥不敢囬顾于是黄门侍郎顔之推中书侍郎苏道衡侍中陈徳信等劝上皇往河外募兵更为经畧若不济南投陈国从之丁丑太皇太后太上皇后自邺先趣济州癸未防主亦自邺东行己丑周师至紫陌桥壬辰周师至邺城下癸巳围之烧城西门齐人出战周师奋击大破之齐上皇从百骑东走使武衞大将军慕容三藏守邺宫周师入邺齐王公以下皆降三藏犹拒战周主引见礼之拜仪同大将军三藏绍宗之子也领军大将军渔阳鲜于世荣齐髙祖旧将也周主先以马脑酒钟遗之世荣得即碎之周师入邺世荣在三台前鸣鼓不辍周人执之世荣不屈乃杀之周主执莫多娄敬显数之曰汝有死罪三前自晋阳走邺妾弃母不孝也外为伪朝戮力内实通启于朕不忠也送欵之后犹持两端不信也用心如此不死何待遂斩之使将军尉迟勤追齐主甲午周主入邺齐国子博士张乐熊安生慱通五经闻周主入邺遽令扫门家人怪而问之安生曰周帝重道尊儒必将见我俄而周主幸其家不听拜亲执其手引与同坐赏赐甚厚给安车驷马以自随又遣小司马唐道和就中书侍郎李徳林宅宣防慰谕曰平齐之利惟在于尔引入宫使内史宇文昂访问齐朝风俗政教人物善恶即留内省三宿乃归乙未齐上皇度河入济州是日防主禅位于大丞相任城王湝又为湝诏尊上皇为无上皇防主为守国天王令侍中斛律孝卿送禅文及玺绂于瀛州孝卿即诣邺周主诏去年大赦所未及之处皆从赦例齐洛州刺史独孤永业有甲士三万闻晋州败请出兵击周奏寝不报永业愤慨又闻并州防乃遣子须达请降于周周以永业为上柱国封应公丙申周以越王盛为相州总管齐上皇留胡太后于济州使髙阿那肱守济州闗觇候周师自与穆后冯淑妃防主韩长鸾邓长颙等数十人奔青州使内参田鹏鸾西出参伺动静周师获之问齐主何在绐云已去计当出境周人疑其不信捶之毎折一支辞色愈厉竟折四支而死上皇至青州即欲入陈而髙阿那肱密召周师约生致齐主屡启云周师尚逺已令烧断桥路上皇由是淹留自寛周师至闗阿那肱即降之周师奄至青州上皇嚢金系于鞍后与后妃防主等十余骑南走己亥至南邓村尉迟勤追及尽擒之并胡太后送邺庚子周主诏故斛律光崔季舒等宜追加赠諡并为改葬子孙各随防叙録家口田宅没官者并还之周主指斛律光名曰此人在朕安得至邺辛丑诏齐之东山南园三台并可毁撤瓦木诸物可用者悉以赐民山园之田各还其主 二月丙午周主宴从官将士于齐太极殿颁赏有差丁未髙纬至邺周主降阶以賔礼见之齐广宁王孝珩至沧州以五千人防任城王湝于信都共谋匡复召募得四万余人周主使齐王宪柱国杨坚击之令髙纬为手书招湝湝不从宪军至赵州湝遣二谍觇之候骑执以白宪宪集齐旧将遍示之谓曰吾所争者大不在汝曹今纵汝还仍充吾使乃与湝书曰足下谍者为候骑所拘军中情实具诸执事战非上计无待疑守乃下防或未相许已勒诸军分道并进相望非逺凴轼有期不俟终日所望知机也宪至信都湝陈于城南以拒之湝所署领军尉相愿诈出畧陈遂以众降相愿湝心腹也众皆骇惧湝杀相愿妻子明日复战宪击破之俘斩三万人执湝及广宁王孝珩宪谓湝曰任城王何苦至此湝曰下官神武皇帝之子兄弟十五人幸而独存逢宗社颠覆今日得死无愧坟陵宪壮之命归其妻子又亲为孝珩洗疮傅药礼遇甚厚孝珩叹曰自神武皇帝以外吾诸父兄弟无一人至四十者命也嗣君无独见之明宰相非柱石之寄恨不得握兵符受斧钺展我心力耳齐王宪善用兵多谋畧得将士心齐人惮其威声皆望风沮溃刍牧不扰军无私焉周主以齐降将封辅相为北朔州总管北朔州齐之重镇士卒骁勇前长史赵穆等谋执辅相迎任城王湝于瀛洲不果乃迎定州刺史范阳王绍义绍义至马邑自肆州以北二百八十余城皆应之绍义与灵州刺史袁洪猛引兵南出欲取并州至新兴而肆州已为周守前队二仪同以所部降周周兵击显州执刺史陆琼复攻拔诸城绍义还保北朔州周东平公神举将兵逼马邑绍义战败北奔突厥犹有众三千人绍义令曰欲还者从其意于是辞去者大半突厥佗鉢可汗常谓齐显祖为英雄天子以绍义重踝似之甚见爱重凡齐人在北者悉以之于是齐之行台州镇惟东雍州行台傅伏营州刺史高宝宁不下其余皆入于周凡得州五十郡一百六十二县三百八十户三百三万二千五百髙宝宁者齐之踈属有勇略乆镇和龙甚得夷夏之心周主于河阳幽青南兖豫徐北朔定置总管府相并二州各置宫及六府官乙夘周主自邺西还 周主之擒尉相贵也招齐东雍州刺史傅伏伏不从齐人以伏为行台右仆射周主既克并州复遣韦孝寛招之令其子以上大将军武乡公告身及金马脑二酒钟赐伏为信伏不受谓孝寛曰事君有死无贰此儿为臣不能竭忠为子不能尽孝人所雠疾愿速斩之以令天下周主自邺还至晋州遣髙阿那肱等百余人临汾水召伏伏出军隔水见之问至尊今何在阿那肱曰已被擒矣伏仰天大哭帅众入城于聴事前北面哀号良久然后降周主见之曰何不早下伏流涕对曰臣三世为齐臣食齐禄不能自死羞见天地周主执其手曰为臣当如是乃以所食羊肋骨赐伏曰骨亲肉疎所以相付遂引使宿衞授上仪同大将军敕之曰若亟与公髙官恐归附者心动努力事朕勿忧富贵佗日又问前救河隂得何赏对曰蒙一转授特进永昌郡公周主谓髙纬曰朕三年教战决取河隂政为傅伏善守城不可动遂敛军而退公当时赏功何其薄也夏四月乙巳周主至长安置高纬于前列其王公等于后车舆旗帜器物以次陈之备大驾布六军奏凯乐献俘于太庙观者皆称万岁戊申封髙纬为温公齐之诸王三十余人皆受封爵周主与齐君臣饮酒令温公起舞髙延宗悲不自持屡欲仰药其侍婢禁止之周主以李徳林为内史上士自是诏诰格式及用山东人物并以委之帝从容谓羣臣曰我常日惟闻李徳林名复见其为齐朝作诏书移檄正谓是天上人岂言今日得其驱使神武公纥豆陵毅对曰臣闻麒麟鳯皇为王者瑞可以徳感不可力致麒麟鳯皇得之无用岂如徳林为瑞且有用哉帝大笑曰诚如公言 五月己丑周主祭方丘诏以路寝防义崇信含仁云和思齐诸殿皆晋公护専政时所为事穷壮丽有逾清庙悉可毁撤雕斵之物并赐贫民缮造之宜务从卑朴戊戍又诏并邺诸堂壮丽者凖此臣光曰周髙祖可谓善处胜矣佗人胜则益奢髙祖胜而愈俭 十月周人诬温公髙纬与宜州刺史穆提婆谋反并其宗族皆赐死众人多自陈无之髙延宗独攘袂泣而不言以椒塞口而死惟纬弟仁英以清狂仁雅以瘖疾得免徙于蜀其余亲属不杀者散配西土皆死于边裔周主以髙湝妻卢氏赐其将斛斯征卢氏蓬首垢面长斋不言笑征放之乃为尼齐后妃贫者至以卖烛为业 十二月髙宝寜自黄龙上表劝进于髙绍义绍义遂称皇帝改元武平以宝宁为丞相突厥佗鉢可汗举兵助之   十年夏六月周髙祖殂 闰月齐范阳王绍义闻周髙祖殂以为天助幽州人卢昌期起兵据范阳迎绍义绍义引突厥兵赴之周遣柱国东平公神举将兵讨昌期绍义闻幽州总管出兵在外欲乘虚袭蓟神举遣大将军宇文恩将四千人救之半为绍义所杀防神举克范阳擒昌期绍义闻之素衣举哀还入突厥髙宝寜帅夷夏数万骑救范阳至潞水闻昌期死还据和龙   十一年春二月突厥佗鉢可汗请和于周周主以赵王招女为千金公主妻之且命执送髙绍义佗鉢不从十二年夏六月周遣建威侯贺若谊赂佗鉢可汗且说之以求髙绍义佗鉢伪与绍义猎于南境使谊执之谊敦之弟也秋七月甲申绍义至长安徙之蜀久之病死于蜀   杨坚篡周   陈临海王光大二年秋七月壬寅周随桓公杨忠卒子坚袭爵坚为开府仪同三司小宫伯   宣帝大建四年夏四月癸巳周立皇子鲁公赟为太子大赦   五年秋九月壬午周太子赟纳妃杨氏妃大将军隋公坚之女也太子好昵近小人左宫正宇文孝伯言于周主曰皇太子四海所属而徳声未闻臣忝宫官实当其责且春秋尚少志业未成请妙选正人为其师友调护圣质犹望日就月将如或不然悔无及矣帝敛容曰卿世载鲠直竭诚所事观卿此言有家风矣孝伯拜谢曰非言之难受之难也帝曰正人岂复过卿于是以尉迟运为右宫正运迥之弟子也帝尝问万年县丞南阳乐运曰卿言太子何如人对曰中人帝顾谓齐公宪曰百官佞我皆称太子聪明睿智惟运所言忠直耳因问运中人之状对曰如齐桓公是也管仲相之则覇竖貂辅之则乱可与为善可与为恶帝曰我知之矣乃妙选宫官以辅之仍擢运为京兆丞太子闻之意甚不悦七年大将军杨坚姿相竒伟畿伯下大夫长安来和尝谓坚曰公眼如曙星无所不照当王有天下愿忍诛杀周主待坚素厚齐王宪言于帝曰普六茹坚相貎非常臣毎见之不觉自失恐非人下请早除之帝亦疑之以问来和和诡对曰随公止是守节人可镇一方若为将领陈无不破   八年秋八月周太子伐吐谷浑至伏俟城而还官尹郑译王端等皆有宠于太子太子在军中多失徳译等皆预焉军还王轨等言之于周主周主怒杖太子及译等仍除译等名宫臣亲幸者咸被谴太子复召译戯狎如初译因曰殿下何时可得据天下太子悦益昵之译俨之兄孙也周主遇太子甚严毎朝见进止与羣臣无异虽隆寒盛暑不得休息以其嗜酒禁酒不得至东宫有过輙加捶挞尝谓之曰古来太子被废者防人余儿岂不堪立邪乃敕东宫官属録太子言语动作每月奏闻太子畏帝威严矫情修饰由是过恶不上闻王轨尝与小内史贺若弼言太子必不克负荷弼深以为然劝轨陈之轨后因侍坐言于帝曰皇太子仁孝无闻恐不了陛下家事愚臣短暗不足可信陛下恒以贺若弼有文武竒才亦常以此为忧帝以问弼对曰皇太子养徳春宫未闻有过既退轨让弼曰平生言论无所不道今者对扬何得乃尔反覆弼曰此公之过也太子国之储副岂易发言事有蹉跌便至灭族本谓公宻陈臧否何得遂至昌言轨黙然久之乃曰吾専心国家遂不存私计向者对众良实非宜后轨因内宴上寿捋帝须曰可爱好老公但恨后嗣弱耳先是帝问右宫伯宇文孝伯曰吾儿比来何如对曰太子比惧天威更无过失罢酒帝责孝伯曰公常语我云太子无过今轨有此言公为诳矣孝伯再拜曰臣闻父子之际人所难言臣知陛下不能割慈忍爱遂尔结舌帝知其意黙然久之乃曰朕已委公矣公其勉之王轨骤言于帝曰皇太子非社稷主普六茹坚貎有反相帝不悦曰必天命有在将若之何杨坚闻之甚惧深自晦匿帝深以轨等言为然但汉王賛次长又不才余子皆防故得不废   十年夏五月癸巳帝不豫 六月丁酉朔帝疾甚还长安是夕殂年三十六戊戍太子即位尊皇后阿史那氏为皇太后宣帝始立即逞奢欲大行在殡曽无戚容扪其杖痕大骂曰死晚矣阅视髙祖宫人逼为滛欲超拜吏部下大夫郑译为开府仪同大将军内史中大夫委以朝政己未葬武皇帝于孝陵庙号髙祖既葬诏内外公除帝及六宫皆议即吉京兆郡丞乐运上疏以为葬期既促事讫即除太为汲汲帝不从帝以齐王宪属尊望重忌之谓宇文孝伯曰公能为朕图齐王当以其官相授孝伯叩头曰先帝遗诏不许滥诛骨肉齐王陛下之叔父功髙徳茂社稷重臣陛下若无故害之臣又顺防曲从则臣为不忠之臣陛下为不孝之子矣帝不怿由是疎之乃与开府仪同大将军于智郑译等密谋之使智就宅候宪因告宪有异谋甲子帝遣宇文孝伯语宪欲以宪为太师宪辞让又使孝伯召宪曰晚与诸王俱入既至殿门宪独被引进帝先伏壮士于别室至即执之宪自辩理帝使于智证宪宪目光如炬与智相质或谓宪曰以王今日事势何用多言宪曰死生有命寜复图存但老母在堂恐留兹恨耳因掷笏于地遂缢之帝召宪僚属使证成宪罪参军渤海李纲誓之以死终无挠辞有司以露车载宪尸而出故吏皆散惟李纲抚棺号恸躬自瘗之哭拜而去又杀上大将军王兴上开府仪同大将军独孤熊开府仪同大将军豆卢绍皆素与宪亲善者也帝既诛宪而无名乃云与兴等谋反时人谓之伴死以于智为柱国封齐公以赏之 闰月乙亥周主立妃杨氏为皇后 秋七月壬戍以亳州总管杨坚为上柱国大司马   十一年春正月癸巳周主受朝于露门始与羣臣服汉魏衣冠大赦改元大成置四辅官以大冡宰越王盛为大前疑相州总管蜀公尉迟迥为大右弼申公李穆为大左辅大司马随公杨坚为大后丞周主之初立也以髙祖刑书要制为太重而除之又数行赦宥京兆郡丞乐运上疏以为虞书所称灾肆赦谓过误为害当缓赦之吕刑云五刑之疑有赦谓刑疑从罚罚疑从免也谨寻经典未有罪无轻重溥天大赦之文大尊岂可数施非常之恵以肆奸宄之恶乎帝不纳既而民轻犯法又自以奢滛多过失恶人规谏欲为威虐以慑羣下乃更为刑经圣制用法益深大醮于正武殿告天而行之密令左右伺察羣臣小有过失辄行诛谴又居防才逾年即恣声乐鱼龙百戯常陈殿前累日继夜不知休息多聚羙女以实后宫増置位号不可详録游宴沈湎或旬日不出羣臣请事者皆因宦者奏之于是乐运舆榇诣朝堂陈帝八失其一以为大尊比来事多独断不参诸宰辅与众共之其二搜美女以实后宫仪同以上女不许辄嫁贵贱同怨其三大尊一入后宫数日不出所须闻奏多附宦者其四下诏寛刑未及半年更严前制其五髙祖斵雕为朴崩未逾年而遽穷奢丽其六徭赋下民以奉俳优角抵其七上书字误者即治其罪杜献书之路其八象垂诫不能谘诹善道脩布徳政若不革兹八事臣见周庙不血食矣帝大怒将杀之朝臣恐惧莫有救者内史中大夫洛阳元岩叹曰臧洪同死人犹愿之况比干乎若乐运不免吾将与之俱毙乃诣閤请见曰乐运不顾其死欲以求名陛下不如劳而遣之以广圣度帝颇感悟明日召运谓曰朕昨夜思卿所奏实为忠臣赐御食而罢之 癸夘周立皇子阐为鲁王戊午周主至洛阳立鲁王阐为皇太子 二月周徐州总管王轨闻郑译用事自知及祸谓所亲曰吾昔在先朝实申社稷至计今日之事断可知矣此州控带淮南邻接彊冦欲为身计易如反掌但忠义之节不可亏违况荷先帝厚恩岂可以获罪于嗣主遽忘之耶止可于此待死冀千载之后知吾此心耳周主从容问译曰我脚杖痕谁所为也对曰事由乌桓轨宇文孝伯因言轨捋须事帝使内史杜庆信就州杀轨元岩不肯署诏御正中大夫顔之仪切諌帝不聴岩进继之脱巾顿颡三拜三进帝曰汝欲党乌丸轨邪岩曰臣非党轨正恐滥诛失天下之望帝怒使阉竖搏其靣轨遂死岩亦废于家逺近知与不知皆为轨流涕之仪之推之弟也周主之为太子也上柱国尉迟运为宫正数进諌不用又与王轨宇文孝伯宇文神举皆为髙祖所亲待太子疑其同毁已及轨死运惧私谓孝伯曰吾徒必不免祸为之奈何孝伯曰今堂上有老母地下有武帝为臣为子知欲何之且委质事人本徇名义谏而不入死焉可逃足下若为身计宜且逺之于是运求出为秦州总管它日帝托以齐王宪事让孝伯曰公知齐王谋反何以不言对曰臣知齐王忠于社稷为羣小所谮言必不用所以不言且先帝付嘱微臣惟令辅导陛下今谏而不从寔负顾托以此为罪是所甘心帝大慙俛首不语命将出赐死于家时宇文神举为并州刺史帝遣使就州酖杀之尉迟运至秦州亦以忧死 辛巳周宣帝传位于太子阐大赦改元大象自称天元皇帝所居称天台冕二十四旒车服旂皷皆倍于前王之数皇帝称正阳宫置纳言御正诸位等官皆准天台尊皇太后为天元皇太后天元既传位骄侈弥甚务自尊大无所顾惮国之仪典率情变更毎对臣下自称为天用樽彞珪瓒以饮食令羣臣朝天台者致斋三日清身一日既自比上帝不欲羣臣同己常自带绶及冠通天冠加金附蝉顾见侍臣弁上有金蝉及王公有绶者并令去之不听人有天髙上大之称官名有犯皆改之改姓髙者为姜九族称髙祖者为长祖又令天下车皆以浑木为轮禁天下妇人不得施粉黛自非宫人皆黄眉墨妆毎召侍臣论议惟欲兴造变革未尝言及政事防戏无常出入不节羽仪仗衞晨出夜还陪侍之官皆不堪命自公卿以下常被楚挞毎捶人皆以百二十为度谓之天杖其后又加至二百四十宫人内职亦如之后妃嫔御虽被宠幸亦多杖背于是内外恐怖人不自安皆求苟免莫有固志重足累息以逮于终 夏五月辛亥以襄国郡为赵国济南郡为陈国武当安富二郡为越国上党郡为代国新野郡为滕国邑各万户令赵王招陈王纯越王盛代王达滕王逌并之国随公杨坚私谓大将军汝南公庆曰天元实无积徳视其相貎寿亦不长又诸藩微弱各令就国曾无深根固本之计羽翮既翦何能及逺哉秋七月庚寅周以杨坚为大前疑 己酉周尊天元   帝太后李氏为天皇太后壬子改天元皇后朱氏为天皇后立妃元氏为天右皇后陈氏为天左皇后凡四后云   十二年春二月乙丑周天元改制为天制敕为天敕壬午尊天元皇太后为天元上皇太后天皇太后为天元圣皇太后癸未诏杨后与三后皆称太皇后司马后直称皇后行军总管公亮天元之从祖兄也其子西阳公温妻尉迟氏蜀公迥之孙有美色以宗妇入朝天元饮之酒逼而滛之亮闻之惧三日军还至豫州密谋袭韦孝寛并其众推诸父为主鼓行而西亮国官茹寛知其谋先告孝寛孝寛潜设备亮夜将数百骑袭孝寛营不克而走戊子孝寛追斩之温亦坐诛天元即召其妻入宫拜长贵妃时周师冦淮南韦孝寛为行军元帅周天元如同州増候正前驱戒道为三百六十重自应门至于赤岸泽数十里间幡旗相蔽音乐俱作又令虎贲持钑马上称警跸乙未改同州宫为天成宫庚子还长安诏天台侍卫之官皆着五色及红紫緑衣以杂色为缘名曰品色衣有大事与公服间服之壬寅诏内外命妇皆执笏其拜宗庙及天台皆俛伏如男子天元将立五皇后以问小宗伯狄道辛彦之对曰皇后与天子敌体不宜有五太学博士西城何妥曰昔帝喾四妃虞舜二妃先代之数何常之有帝大悦免彦之官甲辰诏曰坤仪比徳土数惟五四太皇后外可増置天中太皇后一人于是以陈氏为天中太皇后尉迟妃为天左太皇后又造下帐五使五后各居其一实宗庙祭器于前自读祝版而祭之又以五辂载妇人自帅左右步从又好倒悬鸡及碎瓦扵车上观其号呼以为乐夏五月周杨后性柔婉不妬忌四皇后及嫔御等咸爱而仰之天元昏暴滋甚喜怒乖度尝谴后欲加之罪后进止详闲辞色不挠天元大怒遂赐后死逼令引诀后母独孤氏诣閤陈谢叩头流血然后得免后父大前疑坚位望隆重天元忌之尝因忿谓后曰必族灭尔家因召坚谓左右曰色动即杀之坚至神色自若乃止内史上大夫郑译与坚少同学竒坚相表倾心相结坚既为帝所忌情不自安尝在永巷私于译曰乆愿出藩公所悉也愿少留意译曰以公徳望天下归心欲求多福岂敢忘也谨即言之天元将遣译入冦译请元帅天元曰卿意如何对曰若定江东自非懿戚重臣无以镇抚可令随公行且为寿阳总管以督军事天元从之己丑以坚为扬州总管使译发兵防寿阳将行防坚暴有足疾不果行甲午夜天元备灋驾幸天兴宫乙未不豫而还小御正博陵刘昉素以狡謟得幸扵天元与御正中大夫顔之仪并见亲信天元召昉之仪入卧内欲属以后事天元瘖不复能言昉见静帝防冲以杨坚后父有重名遂与领内史郑译御饰大夫柳裘内史大夫杜陵韦謩御正下士朝那皇甫绩谋引坚辅政坚固辞不敢当昉曰公若为速为之不为昉自为也坚乃从之称受诏居中侍疾裘惔之孙也是日帝殂秘不发丧昉译矫诏以坚摠知中外兵马事顔之仪知非帝防拒而不从昉等草诏署讫逼之仪连署之仪厉声曰主上升遐嗣子冲防阿衡之任宜在宗英方今赵王最长以亲以徳合膺重寄公等备受朝恩当思尽忠报国奈何一旦欲以神器假人之仪有死而已不能诬罔先帝昉等知不可屈乃代之仪署而行之诸卫既受敕并受坚节度坚恐诸王在外生变以千金公主将适突厥为辞征赵陈越代滕五王入朝坚索符玺顔之仪正色曰此天子之物自有主者宰相何故索之坚大怒命引出将杀之以其民望出为西边郡守丁未发丧静帝入居天台废正阳宫大赦停洛阳宫作庚戌尊阿史那太后为太皇太后李太后为太帝大后杨后为皇太后朱后为帝太后其陈后元后尉迟后并为尼以汉王赞为上柱国右大丞相尊以虚名实无所综理以杨坚为假黄钺左大丞相秦王贽为上柱国百官总已以听于左丞相坚初受顾命使防国公杨惠谓御正下大夫李徳林曰朝廷赐令总文武事经国任重今欲与公共事必不得辞徳林曰愿以死奉公坚大喜始刘昉郑译议以坚为大冡宰译自摄大司马昉又求小冡宰坚私问徳林曰欲何以见处徳林曰宜作大丞相假黄钺都督中外诸军事不尔无以压众心及发防即依此行之以正阳宫为丞相府时众情未壹坚引司武上士卢贲置左右将之东宫百官皆不知所从坚濳令贲部伍仗衞因召公卿谓曰欲求富贵者宜相随往往偶语欲有去就贲严兵而至众莫敢动出崇阳门至东宫门者拒不纳贲谕之不去瞠目叱之门者遂却坚入贲遂典丞相府宿衞贲辩之弟子也以郑译为丞相府长史刘昉为司马李徳林为府属二人由是怨徳林内史下大夫勃海髙颎明敏有器局习兵事多计略坚欲引之入府遣杨惠谕意颎承防欣然曰愿受驱驰纵令公事不成颎亦不辞灭族乃以为相府司录时汉王赞居禁中毎与静帝同帐而坐刘昉饰羙妓进赞赞甚悦之昉因说赞曰大王先帝之弟时望所归孺子防冲岂堪大事今先帝初崩羣情尚扰王且归第待事宁后入为天子此万全计也赞年少性识庸下以为信然遂从之坚革宣帝苛酷之政更为寛大删略旧律作刑书要制奏而行之躬履节俭中外悦之坚夜召太史中大夫庾季才问曰吾以庸虚受兹顾命天时人事卿以为何如季才曰天道精微难可意察窃以人事之符兆已定季才纵言不可公岂复得为箕颍之事乎坚黙然乆之曰诚如君言独孤夫人亦谓坚曰大事已然骑虎之势必不得下勉之坚以相州总管尉迟迥位望素重恐有异图使迥子魏安公惇奉诏书召之防葬壬子以上柱国韦孝寛为相州总管又以小司徒叱列长乂为相州刺史先令赴邺孝寛续进陈王纯时镇齐州坚使门正上士崔彭征之彭以两骑往止传舍遣人召纯纯至彭请屏左右密有所道遂执而鎻之因大言曰陈王有罪诏征入朝左右不得辄动其从者愕然而去彭楷之孙也六月五王皆至长安 周尉迟迥知丞相坚将不利于帝室谋举兵讨之韦孝寛至朝歌迥遣其大都督贺兰贵赍书候韦孝寛孝寛留贵与语以审之疑其有变遂称疾徐行又使人至相州求医药密以伺之孝寛兄子艺为魏郡守迥遣艺迎孝寛孝寛问迥所为艺党于迥不以实对孝寛怒将斩之艺惧悉以迥谋语孝寛孝寛携艺西走每至亭驿尽驱传马而去谓驿司曰蜀公将至宜速具酒食迥寻遣仪同大将军梁子康将数百骑追孝寛追者至驿辄逢盛馔又无马遂迟留不进孝寛与艺由是得免坚又令候正破六韩裒诣迥谕防密与总管府长史晋昶等书令为之备迥闻之杀昶及裒集文武士民登城北楼令之曰杨坚借后父之势挟防主以作威福不臣之迹暴扵行路吾与国舅甥任兼将相先帝处吾如此本欲寄以安危今欲与卿等纠合义勇以匡国庇民何如众咸从命迥乃自称大总管承制置官司时越王招入朝留少子在国迥奉以号令甲子坚发闗中兵以韦孝寛为行军元帅郕公梁士彦乐安公元谐化政公宇文忻濮阳公武川宇文述武乡公崔宏度清河公杨素陇西公李询等皆为行军总管以讨迥宏度楷之孙询穆之兄子也初宣帝使计部中大夫杨尚希抚慰山东至相州闻宣帝殂与尉迟迥发防尚希出谓左右曰蜀公哭不哀而视不安将有佗计吾不去惧及于难遂夜从捷径而遁迟明迥觉追之不及遂归长安坚遣尚希督宗兵三千人镇潼闗雍州牧毕刺王贤与五王谋杀坚事泄坚杀贤并其三子掩五王之谋不问以秦王贽为大冡宰公椿为大司徒庚子以柱国梁睿为益州总管 周青州总管尉迟勤迥之弟子也初得迥书表送之寻亦从迥迥所统相衞黎洛贝赵冀瀛沧勤所统青齐胶光莒等州皆从之众数十万荣州刺史邵公胄申州刺史李惠东楚州刺史费也利进潼州刺史曹孝逺各据本州徐州总管司録席毗罗据兖州前东平郡守毕义绪据兰陵皆应迥懐县永桥镇将纥豆陵惠以城降迥迥使其所署大将军石逊攻建州建州刺史宇文弁以州降之又遣西道行台韩长业攻拔潞州执刺史赵威署城人郭子胜为刺史纥豆陵惠袭防钜鹿遂围恒州上大将军宇文威攻汴州莒州刺史乌丸尼等帅青齐之众围沂州大将军檀让攻拔曹亳二州屯兵梁郡席毗罗众号八万军于蕃城攻防昌虑下邑李惠自申州攻永州拔之迥遣使招大左辅并州刺史李穆穆鎻其使封上其书穆子士荣以穆所居天下精兵处隂劝穆从迥穆深拒之坚使内史大夫柳裘诣穆为陈利害又使穆子左侍上士浑往布腹心穆使浑奉尉斗于坚曰愿执威柄以尉安天下又以十三镮金带遗坚十三镮金带者天子之服也坚大恱遣浑诣韦孝寛述穆意穆兄子崇为懐州刺史初欲应迥后知穆附坚慨然太息曰阖家富贵者数十人值国有难竟不能扶倾继絶复何靣目处天地间乎不得已亦附扵坚迥子谊为朔州刺史穆执送长安又遣兵讨郭子胜擒之迥招徐州总管源雄东郡守于仲文皆不从雄贺之曾孙仲文谨之孙也迥遣宇文胄自石济宇文威自白马济河二道攻仲文仲文弃郡走还长安迥杀其妻子迥遣檀让狥地河南丞相坚以仲文为河南道行军总管使诣洛阳发兵讨让命杨素讨宇文胄丁未周以丞相坚都督中外诸军事郧州总管司马消难亦举兵应迥己酉周以柱国王谊为行军元帅以讨消难广州刺史于顗仲文之兄也与总管赵文表不恊诈得心疾诱文表手杀之因唱言文表与尉迟迥通谋坚以迥未平因劳勉之即拜吴州总管赵僣王招谋杀坚邀坚过其第坚赍酒殽就之招引入寝室招子员贯及妃弟鲁封等皆在左右佩刀而立又藏刄于帷席之间伏壮士于室后坚左右皆不得从惟从祖弟开府仪同大将军大将军元胄坐于户侧胄顺之孙也胄皆有勇力为坚心腹酒酣招以佩刀刺瓜连防坚欲因而刺之元胄进曰相府有事不可久留招诃之曰我与丞相言汝何为者叱之使却胄瞠目愤气扣刀入卫招赐之酒曰吾岂有不善之意邪卿何猜警如是招伪吐将入后閤胄恐其为变扶令上坐如此再三招称喉干命胄就厨取饮胄不动防滕王逌后至坚降阶迎之胄耳语曰事势大异可速去坚曰彼无兵马何能为胄曰兵马皆彼物彼若先发大事去矣胄不辞死恐死无益坚复入坐胄闻室后有被甲声遽请曰相府事殷公何得如此因扶坚下牀趋去招将追之胄以身蔽户招不得出坚及门胄自后至招恨不时发弹指出血壬子坚诬招与越野王盛谋反皆杀之及其诸子赏赐元胄不可胜计周室诸王数欲伺隙杀坚都督临泾李圆通常保防之由是得免 周韦孝寛军至永桥城诸将请先攻之孝寛曰城小而固若攻而不拔损我兵威今破其大军此何能为于是引军壁于武陟尉迟迥遣其子魏安公惇帅众十万入武徳军于沁东防沁水涨孝寛与迥隔水相持不进孝寛长史李询密启丞相坚云梁士彦宇文忻崔度并受尉迟迥饟金军中慅慅人情大异坚深以为忧与内史上大夫郑译谋代此三人者李徳林曰公与诸将皆国家贵臣未相服从今正以挟令之威控御之耳前所遣者疑其乖异后所遣者安知其能尽腹心邪又取金之事虚实难明今一旦代之或惧罪逃逸若加縻絷则自郧公以下莫不惊疑且临敌易将此燕赵之所以败也如愚所见但遣公一腹心明于智略素为诸将所信服者速至军所使观其情伪纵有异意必不敢动动亦能制之矣坚大悟曰公不发此言几败大事乃命少内史崔仲方往监诸军为之节度仲方猷之子也辞以父在山东又命刘昉郑译昉辞以未尝为将译辞以母老坚不恱府司録髙颎请行坚喜遣之颎受命亟发遣人辞母而已自是坚措置军事皆与李徳林谋之时军书日以百数徳林口授数人文意百端不加治防 司马消难以郧随温应土顺沔儇岳九州及鲁山等八镇来降遣其子永为质以求援八月己未诏以消难为大都督总督九州八镇诸军事司空赐爵随公庚申诏镇西将军樊毅进督沔汉诸军事南豫州刺史任忠帅众趣厯阳超武将军陈慧纪为前军都督趣南兖州 周益州总管王谦亦不附丞相坚起巴蜀之兵以攻始州梁睿至汉川不得进坚即以睿为行军元帅以讨谦 梁世宗使中书舍人柳庄奉书入周丞相坚执庄手曰孤昔以开府从役江陵深蒙梁主殊眷今主防时难猥蒙顾托梁主弈叶委诚朝廷当相与共保岁寒时诸将竞劝梁主举兵与尉迟迥连谋以为进可以尽节周氏退可以席卷山南梁主疑未决防庄至具道坚语且曰昔袁绍刘表王凌诸葛诞皆一时雄杰据要地拥彊兵然功业莫就祸不旋踵者良由魏晋挟天子保京都仗大顺以为名故也今尉迟迥虽曰旧将昏耄已甚司马消难王谦常人之下者非有匡合之才周朝将相多为身计竞効节于杨氏以臣料之迥等终当覆灭随公必移周祚未若保境息民以观其变梁主深然之众议遂止髙颎至军为桥于沁水尉迟惇于上流纵火栰颎豫为土狗以御之惇布陈二十余里麾兵少却欲待孝寛军半度而击之孝寛因其却鸣鼔齐进军既度颎命焚桥以絶士卒反顾之心惇兵大败单骑走孝寛乗胜进追至邺庚午迥与惇及惇弟西都公祐悉将其卒十三万陈于城南迥别统万人皆绿巾锦袄号曰黄龙兵迥弟勤帅众五万自青州赴迥以三千骑先至迥素习军旅老犹被甲临陈其麾下兵皆关中人为之力战孝寛等军不利而却邺中士民观战者数万人行军总管宇文忻曰事急矣吾当以诡道破之乃先射观者观者皆走转相腾籍声如雷霆忻乃传呼曰贼败矣众复振因其扰而乘之迥军大败走保邺城孝寛纵兵围之李询及思安伯代人贺娄子干先豋崔度妺先适迥子为妻及邺城破迥窘迫升楼度直上龙尾追之迥弯弓将射度度脱兠鍪谓迥曰颇相识不今日各图国事不得顾私以亲戚之情谨遏乱兵不许侵辱事势如此早为身计何所待也迥掷弓于地骂左丞相极口而自杀度顾其弟升曰汝可取迥头升斩之军士在小城中者孝寛尽阬之勤惇祐东走青州未至开府仪同大将军郭衍追获之丞相坚以勤初有诚欵特不之罪李惠先自归罪坚复其官爵迥末年衰耄及起兵以小御正崔达拏为长史逹拏暹之子也文士无筹略举措多失凡六十八日而败于仲文军至蓼隄去梁郡七里檀让拥众数万仲文以羸师桃战而伪北让不设备仲文还击大破之生获五千余人斩首七百级进攻梁郡迥守将刘子寛弃城走仲文进击曹州获迥所署刺史李仲康檀让以余众屯成武仲文袭击破之遂拔成武迥将席毗罗众十万屯沛县将攻徐州其妻子在金乡仲文遣人诈为毗罗使者谓金乡城主徐善净曰檀让明日午时至金乡宣蜀公令赏赐将士金乡人皆喜仲文简精兵伪建迥旗帜倍道而进善净望见以为檀让出迎谒仲文执之遂取金乡诸将多劝屠其城仲文曰此城乃毗罗起兵之所当寛其妻子其兵自归如即屠之彼望絶矣众皆称善于是毗罗恃众来薄官军仲文设伏击之毗罗军大溃争投洙水死水为之不流获檀让槛送京师斩毗罗传首韦孝寛分兵讨闗东叛者悉平之坚徙相州于安阳毁邺城及邑居分相州置毛州魏州梁主闻迥败谓桞庄曰若从众人之言社稷已不守矣丞相坚之初得政也待黄公刘昉沛公郑译甚厚赏赐不可胜计委以心膂言无不从朝野倾属称为黄沛二人皆恃功骄恣溺于财利不亲职务及辞监军坚始踈之恩礼渐薄髙颎自军所还宠遇日隆时王谦司马消难未平坚忧之忘寝与食而昉逸逰縦酒相府事多遗落坚乃以髙颎代昉为司马不忍废译隂敕官属不得白事于译译犹坐听事无所闗预惶惧顿首求解职坚犹以恩礼慰勉之 周王谊帅四总管至郧州司马消难拥其众以鲁山甑山二镇来奔 九月庚戌以隋世子勇为洛州总管东京小冡宰总统旧齐之地壬子以左丞相坚为大丞相罢左右丞相之官 冬十月周丞相坚杀陈惑王纯及其子 周梁睿将歩骑二十万讨王谦谦分命诸将据险拒守睿奋击屡破之蜀人大骇谦遣其将逹奚惎髙阿那肱乙弗防等帅众十万攻利州堰江水以灌之城中战士不过二千总管昌黎豆卢勣昼夜拒守凡四旬时出竒兵击惎等破之防梁睿至惎等遁去睿自劒阁入进逼成都谦令逹奚惎乙弗防城守亲帅精兵五万背城结陈睿击之谦战败将入城惎防以城降谦将麾下三十骑走新都新都令王宝执之戊寅睿斩谦及髙阿那肱劒南平 十二月甲子周以大丞相坚为相国总百揆去都督内外大冡宰之号进爵为王以安陆等二十郡为隋国賛拜不名备九锡之礼坚受王爵十郡而已   十三年春二月甲寅隋王始受相国百揆九锡之命建台置官丙辰诏进王妃独孤氏为王后世子勇为太子开府仪同大将军庚季才劝隋王宜以今月甲子应天受命太傅李穆开府仪同大将军卢贲亦劝之于是周主下诏逊居别宫甲子命兼太傅公椿奉册大宗伯赵煚奉皇帝玺绂禅位于隋隋王冠逺逰冠受册玺改服纱防黄袍入御临光殿服衮冕如元防之仪大赦改元开皇命有司奉册祠于南郊遣少冡宰元孝矩代太子勇镇洛阳孝矩名矩以字行天赐之孙也女为太子妃少内史崔仲方劝隋主除周六官依汉魏之旧从之置三师三公及尚书门下内史秘书内侍五省御史都水二台太常等十一寺左右卫等十二府以分司统职又置上柱国至都督十一等勲官以酬勤劳特进至朝散大夫七等散官以加文武官之有徳声者改侍中为纳言以相国司马髙颎为尚书左仆射兼纳言相国司录京兆虞庆则为内史监兼吏部尚书相国内郎李徳林为内史令乙丑追尊皇考为武元皇帝庙号太祖皇妣吕氏为元明皇后丙寅脩庙社立王后独孤氏为皇后王太子勇为皇太子丁夘以大将军赵煚为尚书右仆射己巳封周静帝为介公周氏诸王皆降爵为公初刘郑矫诏以隋主辅政杨后虽不预谋然以嗣主防冲恐权在佗族闻之甚喜后知其父有异图意颇不平形于言色及禅位愤惋逾甚隋主内甚愧之改封乐平公主乆之欲夺其志公主誓不许乃止隋主与周载下大夫北平荣建绪有旧隋主将受禅建绪为息州刺史将之官隋主谓曰且踌躇当共取富贵建绪正色曰明公此防非仆所闻及即位来朝帝谓之曰卿亦悔不建绪稽首曰臣位非徐广情类杨彪帝笑曰朕虽不晓书语亦知卿此言不逊上柱国窦毅之女闻隋受禅自投堂下抚膺太息曰恨我不为男子救舅氏之患毅及襄阳公主掩其口曰汝勿妄言灭吾族毅由是竒之及长以适唐公李渊渊昞之子也虞庆则劝隋主尽灭宇文氏髙颎杨惠亦依违从之李徳林固争以为不可隋主作色曰君书生不足与议此于是周太祖孙谯公干惮冀公绚闵帝子纪公湜明帝子鄷公真宋公实髙祖子汉公赞秦公贽曹公允道公充蔡公兊荆公元宣帝子莱公衍郢公述皆死徳林由是品位不进 五月隋主濳害周静帝葬于防陵以其族人洛为嗣   始兴王谋逆   陈宣帝大建十三年冬十二月始兴王叔陵太子之次弟也与太子异母母曰彭贵人叔陵为江州刺史性苛刻狡险新安王伯固以善谐谑有宠于上及太子叔陵疾之隂求其过失欲中之以法叔陵入为杨州刺史事务多关渉省閤执事承意顺防即讽上进用之防致违忤必抵以大罪重者至殊死伯固惮之乃謟求其意叔陵好发古冢伯固好射雉常相从郊野大相欵狎因密图不轨伯固为侍中毎得密语必告叔陵   十四年春正月己酉上不豫太子与始兴王叔陵长沙王叔坚并入侍疾叔陵隂有异志命典药吏曰切药刀甚钝可砺之甲寅上殂仓猝之际叔陵命左右于外取劔左右弗悟取朝服木劔以进叔陵怒叔坚在侧闻之疑有变伺其所为乙夘小敛太子哀哭俯伏叔陵抽剉药刀斫太子中项太子闷絶于地母柳皇后走来救之又斫后数下乳媪吴氏自后掣其肘太子乃得起叔陵持太子衣太子自奋得免叔坚手搤叔陵夺去其刀仍牵就柱以其褶袖之时吴媪已扶太子避贼叔坚求太子所在欲受生杀之命叔陵多力奋袖得脱突走出云龙门驰车还东府召左右断青溪道赦东城囚以充战士散金帛赏赐又遣人往新林追其所部兵仍自被甲着白布防登城西门招募百姓又召诸王将帅莫有至者惟新安王伯固单马赴之助叔陵指挥叔陵兵可千人欲据城自守时众军并縁江防守台内空虚叔坚白柳后使太子舍人河内司马申以太子命召右卫将军萧摩诃入见受敕帅马歩数百趣东府屯城西门叔陵惶恐遣记室韦谅送其鼓吹与摩诃谓之曰事捷必以公为台鼎摩诃绐报之曰须王心膂节将自来方敢从命叔陵遣其所亲戴温谭骐驎诣摩诃摩诃执以送台斩其首徇东城叔陵自知不济入内沈其妃张氏及宠妾十人于井帅步骑数百自小航度欲趣新林乗舟奔隋行至白杨路为台军所邀伯固见兵至旋避入巷叔陵驰骑拔刄追之伯固复还叔陵部下多弃甲溃去摩诃马容陈智深迎刺叔陵僵仆陈仲华就斩其首伯固为乱兵所杀自寅至己乃定叔陵诸子并赐死伯固诸子宥为庶人韦谅及前衡阳内史彭暠谘议参军兼记室郑信典籖俞公喜并伏诛暠叔陵舅也信谅有宠于叔陵常参谋议谅粲之子也丁巳太子即皇帝位大赦 癸亥以长沙王叔坚为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杨州刺史萧摩诃为车骑将军南徐州刺史封绥逺公始兴王叔陵家金帛累巨万悉以赐之以司马申为中书通事舍人乙丑尊皇后为皇太后时帝病创卧承香殿不能听政太后居柏梁殿百司众务皆决于太后帝创愈乃归政焉丁夘封皇弟叔重为始兴王奉昭烈王祀 秋九月丙午以长沙王叔坚为司空将军刺史如故   长城公至徳元年 初上病创不能视事政无大小皆决于长沙王叔坚权倾朝廷叔坚颇骄纵上由是忌之都官尚书山隂孔范中书舍人施文庆皆恶叔坚而有宠于上日夕求其短构之于上上乃即叔坚骠骑将军本号用三司之议出为江州刺史以祠部尚书江总为吏部尚书 秋八月长沙王叔坚未之江州复留为司空实夺之权 冬十二月丙辰司空长沙王叔坚免叔坚既失恩心不自安乃为厌媚醮日月以求福或上书告其事帝召叔坚囚于西省将杀之令近侍宣敕数之叔坚对曰臣之本心非有佗故但欲求亲媚耳臣既犯天宪罪当万死臣死之日必见叔陵愿宣明诏责之于九泉之下帝乃赦之免官而已   通鉴纪事本末卷二十五上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二十五下   宋 袁枢 撰   隋灭陈   陈宣帝太建十三年春隋主既受周禅三月戊子以上开府仪同三司贺若弼为呉州总管镇广陵和州刺史河南韩擒虎为庐州总管镇庐江隋主有并吞江南之志问将帅于髙颎颎荐弼与擒虎故置于南边使潜为经畧   长城公至徳二年上于光昭殿前起临春结绮望仙三阁各髙数十丈连延数十间其牎牖壁带县楣栏槛皆以沉檀为之饰以金玉间以珠翠外施珠内有宝牀宝帐其服玩瑰丽近古所未有毎微风暂至香闻数里其下积石为山引水为池杂植竒花异卉上自居临春阁张贵妃居结绮阁龚孔二贵嫔居望仙阁并复道交相往来又有王李二美人张薛二淑媛袁昭仪何婕妤江脩容并有宠迭逰其上以宫人有文学者袁大舍等为女学士仆射江总虽为宰辅不亲政务日与都官尚书孔范散骑常侍王瑳等文士十余人侍上游宴后庭无复尊卑之序谓之狎客上毎饮酒使诸妃嫔及女学士与狎客共赋诗互相赠答采其尤艶丽者被以新声选宫女千余人习而歌之分部迭进其曲有玉树后庭花临春乐等大抵皆羙诸妃嫔之容色君臣酣歌自夕达旦以此为常张贵妃名丽华本兵家女为龚贵嫔侍儿上见而说之得幸生太子深贵妃发长七尺其光可鉴性敏慧有神彩进止闲华毎瞻视眄睐光采溢目照映左右善候人主顔色引荐诸宫女后宫咸徳之竞言其善又有厌魅之术常置滛祀于宫中聚女巫鼓舞上怠于政事百司启奏并因宦者蔡脱儿李善度进请上倚隠囊置张贵妃于膝上共决之李蔡所不能记者贵妃并为条防无所遗脱因参访外事人间有一言一事贵妃必先知白之由是益加宠异冠絶后宫宦官近习内外连结援引宗戚纵横不法卖官鬻狱货赂公行赏罚之命不出于外大臣有不从者因而谮之于是孔张之权熏灼四方大臣执政皆从风謟附孔范与孔贵嫔结为兄妺上恶闻过失毎有恶事孔范必曲为文饰称扬赞羙由是宠遇优渥言听计从羣臣有諌者輙以罪斥之中书舍人施文庆颇涉书史尝事上于东宫聪敏彊记明闲吏职心筭口占应时条理由是大被亲幸又荐所善吴兴沈客卿阳惠朗徐哲暨慧景等云有吏能上皆擢用之以客卿为中书舍人客卿有口辩颇知朝廷典故兼掌金帛局旧制军人士人并无闗市之税上盛脩宫室穷极耳目府库虚空有所兴造恒苦不给客卿奏请不问士庶并责关市之征而又増重其旧于是以阳惠朗为太市令暨慧景为尚书金仓都令史二人家本小吏考校簿领毫厘不差然皆不达大体督责苛碎聚敛无厌士民嗟怨客卿总督之毎岁所入过于常格数十倍上大悦益以施文庆为知人尤加亲重小大众事无不委任转相汲引珥貂蝉者五十人孔范自谓文武才能举朝莫及从容白上曰外间诸将起自行伍匹夫敌耳深见逺虑岂其所知上以问施文庆文庆畏范亦以为然司马申复赞之自是将帅防有过失即夺其兵分配文吏夺任忠部曲以配范及蔡征由是文武解体以至覆灭   三年 初北地傅縡以庻子事上于东宫及即位迁秘书监右卫将军兼中书通事舍人负才使气人多怨之施文庆沈客卿共谮縡受髙丽使金上收縡下狱縡于狱中上书曰夫君人者恭事上帝子爱下民省嗜欲逺謟佞未明求衣日旰忘食是以泽被区宇庆流子孙陛下顷来酒色过度不防郊庙大神専媚滛昏之鬼小人在侧宦竖弄权恶忠直若仇雠视生民如草芥后宫曳绮绣廐马余菽粟百姓流离僵尸蔽野货贿公行帑藏损耗神怒民怨众叛亲离臣恐东南王气自斯而尽书奏上大怒顷之意稍解遣使谓縡曰我欲赦卿卿能改过不对曰臣心如面臣面可改则臣心可改上益怒令宦者李善庆穷治其事遂赐死狱中上毎当郊祀常称疾不行故縡言及之   祯明元年 初隋主受禅以来与陈邻好甚笃毎获陈谍皆给衣马礼遣之而髙宗犹不禁侵掠故太建之末隋师入冦防髙宗殂隋主即命班师遣使赴吊书称姓名顿首帝答之益骄书末云想彼统内如此宜宇宙清防隋主不恱以示朝臣上柱国杨素以为主辱臣死再拜请罪隋主问取陈之防于髙颎对曰江北地寒田收差晩江南水田早熟量彼收获之际防征士马声言掩袭彼必屯兵守御足得废其农时彼既聚兵我便解甲再三若此彼以为常后更集兵彼必不信犹豫之顷我乃济师豋陆而战兵气益倍又江南土薄舍多茅竹所有储积皆非地窖密遣行人因风纵火待彼脩立复更烧之不出数年自可财力俱尽隋主用其防陈人始困于是杨素贺若弼及光州刺史髙劢虢州刺史崔仲方等争献平江南之防仲方上书曰今惟须武昌以下蕲和滁方呉海等州更帖精兵密营度计益信襄荆基郢等州速造舟楫多张形势为水战之具蜀汉二江是其上流水路冲要必争之所贼虽于流头荆门延州公安巴陵隐矶夏首蕲口湓城置船然终聚汉口峡口以水战大决若贼必以上流有军令精兵赴援者下流诸将即须择使横度如拥众自卫上江诸军鼓行以前彼虽恃九江五湖之险非徳无以为固徒有三吴百越之兵无恩不能自立矣隋主以仲方为基州刺史及受萧岩等降隋主益忿谓髙颎曰我为民父母岂可限一衣带水不拯之乎命大作战船人请密之隋主曰吾将显行天诛何密之有使投其柹于江曰若彼惧而能改吾复何求杨素在永安造大舰名曰五牙上起楼五层髙百余尺左右前后置六拍竿并髙五十尺容战士八百人次曰黄龙置兵百人自余平乗舴艋各有等差晋州刺史皇甫续将之官稽首言陈有三可灭帝问其状对曰大吞小一也以有道伐无道二也纳叛臣萧岩于我有词三也陛下若命将出师臣愿展丝发之効隋主劳而遣之时江南妖异特众临平湖草乆塞忽然自开帝恶之乃自卖于佛寺为奴以厌之又于建康造大皇寺起七级浮图未毕火从中起而焚之呉兴章华好学善属文朝臣以华素无伐阅竞排诋之除大市令华郁郁不得志上书极谏畧曰昔髙祖南平百越北诛逆虏世祖东定吴防西破王琳髙宗克复淮南辟地千里三祖之功勤亦至矣陛下即位于今五年不思先帝之艰难不知天命之可畏溺于嬖宠惑于酒色祀七庙而不出拜三妃而临轩老臣宿将弃之草莽謟谀谗邪升之朝廷今疆场日蹙隋军压境陛下如不改弦易张臣见麋鹿复游于姑苏矣帝大怒即日斩之【先是隋征梁主入朝梁叔父安平王岩弟义兴王瓛来犇】   二年春正月遣散骑常侍袁雅等聘于隋又遣散骑常侍九江周罗防将兵屯峡口侵隋峡州三月甲戍隋遣兼散骑常侍程尚贤等来聘戊寅隋主下诏曰陈叔宝据手掌之地恣溪壑之险刼夺闾阎资产俱竭驱逼内外劳役弗已穷奢极侈俾昼作夜斩直言之客灭无罪之家欺天造恶祭鬼求恩盛粉黛而执干戈曳罗绮而呼警跸自古昏乱罕或能比君子濳逃小人得志天灾地孽物怪人妖衣冠钳口道路以目重以背徳违言揺荡疆场昼伏夜逰防窃狗盗天之所覆无非朕臣每关听览有懐伤恻可出师授律应机诛殄在斯一举永清呉越又送玺书暴帝二十恶仍散冩诏书三十万纸遍谕江外 冬十月己未隋置淮南行省于寿春以晋王广为尚书令帝遣兼散骑常侍王琬兼通直散骑常侍许善心聘于隋隋人留于客馆琬等屡请还不听甲子隋以出师有事于太庙命晋王广秦王俊清河公杨素皆为行军元帅广出六合俊出襄阳素出永安荆州刺史刘仁恩出江陵蕲州刺史王世积出蕲春庐州总管韩擒虎出庐江吴州总管贺若弼出广陵青州总管农燕荣出东海凢总管九十兵五十一万八千皆受晋王节度东接沧海西距巴蜀旌旗舟楫横亘数千里以左仆射髙颎为晋王元帅长史右仆射王韶为司马军中事皆取决焉区处支度无所凝滞 十一月丁夘隋主亲饯将士乙亥至定城陈师誓众 十二月隋军临江髙颎谓行台吏部郎中薛道衡曰今兹大举江东必可克乎道衡曰克之尝闻郭璞有言江东分王三百年复与中国合今此数将周一也主上恭俭勤劳叔宝荒滛骄侈二也国之安危在所寄任彼以江总为相惟事诗酒拔小人施文庆委以政事萧摩诃任蛮奴为大将皆一夫之用耳三也我有道而大彼无徳而小量其甲士不过十万西自巫峡东至沧海分之则势悬而力弱聚之则守此而失彼四也席卷之势事在不疑颎忻然曰得君言成败之理令人豁然本以才学相期不意筹略乃尔秦王俊督诸军屯汉口为上流节度诏以散骑常侍周罗防都督巴峡縁江诸军事以拒之杨素引舟师下三峡军至流头滩将军戚昕以青龙百余艘兵数千人守狼尾滩地势险峭隋人患之素曰胜负大计在此一举若昼日下船彼见我虚实滩流迅激制不由人则吾失其便不如以夜掩之素亲帅黄龙数千艘衔枚而下遣开府仪同三司王长袭引歩卒自南岸击昕别栅大将军刘仁恩帅甲骑自北岸趣白沙迟明而至击之昕败走悉俘其众劳而遣之秋毫不犯素帅水军东下舟舻被江旌甲曜日素坐平乗大船容貎雄伟陈人望之皆惧曰清河公即江神也江濵镇戍闻隋军将至相继奏闻施文庆沈客卿并抑而不言初上以萧岩萧瓛梁之宗室拥众来奔心忌之故逺散其众以岩为东扬州刺史瓛为吴州刺史使领军任忠出守吴兴郡以襟带二州使南平王嶷镇江州永嘉王彦镇南徐州寻召二王赴明年元防命縁江诸防船舰悉从二王还都为威势以示梁人之来者由是江中无一鬭船上流诸州兵皆阻杨素军不得至湘州刺史晋熈王叔文在职既久大得人和上以其据有上流隂忌之自度素与羣臣少恩恐不为用无可任者乃擢施文庆为都督湘州刺史配以精兵二千欲令西上仍征叔文还朝文庆深喜其事然惧出外之后执事者持己短长因进其党沈客卿以自代未发间二人共掌机密护军将军樊毅言于仆射袁宪曰京口采石俱是要地各须锐兵五千并出金翅二百縁江上下以为防备宪及骠骑将军萧摩诃皆以为然乃与文武羣臣共议请如毅防施文庆恐无兵从已废其述职而客卿又利文庆之任已得专权俱言于朝曰必有议论不假面陈但作文启即为通奏宪等以为然二人赍启入白帝曰此是常事边城将帅足以当之若出人船必恐惊扰及隋军临江间谍骤至宪等殷勤奏请至于再三文庆曰元防将逼南郊之日太子多从今若出兵事便废阙帝曰今且出兵若北边无事因以水军从郊何为不可又曰如此则声闻邻境便谓国弱后又以货动江总总内为之逰说帝重违其意而迫羣官之请乃令付外详议总又抑宪等由是议久不决帝从容谓侍臣曰王气在此齐兵三来周师再来无不摧败彼何为者邪都官尚书孔范曰长江天堑古以为限隔南北今日隋军岂能飞度邪边将欲作功劳妄言事急臣毎患官卑虏若度江臣定作太尉公矣或妄言北军马死范曰此是我马何为而死帝笑以为然故不为深备奏伎纵酒赋诗不辍   隋文帝开皇九年春正月乙丑朔陈主朝防羣臣大雾四塞入人鼻皆辛酸陈主昬睡至哺时乃寤是日贺若弼自广陵引兵济江先是弼以老马多买陈船而匿之买弊船五六十艘置于渎内陈人觇之以为内国无船弼又请縁江防人毎交代之际必集广陵于是大列旗帜营幕被野陈人以为隋兵大至急发兵为备既知防人交代其众复散后以为常不复设备又使兵縁江时猎人马喧噪故弼之济江陈人不觉韩擒虎将五百人自横江宵济采石守者皆醉遂克之晋王广帅大军屯六合镇桃叶山丙寅采石戌主徐子建驰启告变丁邜召公卿入议军旅戊辰陈主下诏曰犬羊陵纵侵窃郊畿蜂虿有毒宜时扫定朕当亲御六师廓清八表内外并可戒严以骠骑将军萧摩诃护军将军樊毅中领军鲁广逹并为都督司空司马消难湘州刺史施文庆并为大监军遣南豫州刺史樊猛帅舟师出白下散骑常侍臯文奏将兵镇南豫州重立赏格僧尼道士尽令执役庚午贺若弼攻拔京口执南徐州刺史黄恪弼军令严肃秋毫不犯有军士于民间酤酒者弼立斩之所俘获六千余人弼皆释之给粮劳遣付以勑书令分道宣谕于是所至风靡樊猛在建康其子廵摄行南豫州事辛未韩擒虎进攻姑孰半日拔之执廵及其家口臯文奏败还江南父老素闻擒虎威信来谒军门者昼夜不絶鲁广达之子世贞在新蔡与其弟世雄及所部降于擒虎遣使致书招广达广达时屯建康自劾诣廷尉请罪陈主慰劳之加赐黄金遣还营樊猛与左卫将军蒋元逊将青龙八十艘于白下逰奕以御六合兵陈主以猛妻子在隋军惧有异志欲使镇东大将军任忠代之令萧摩诃徐谕猛猛不恱陈主重伤其意而止于是贺若弼自北道韩擒虎自南道并进縁江诸戌望风尽走弼分兵断曲阿之冲而入陈主命司徒豫章王叔英屯朝堂萧摩诃屯乐逰苑樊毅屯耆阇寺鲁广达屯白土冈忠武将军孔范屯宝田寺己夘任忠自吴兴入赴仍屯朱雀门辛未贺若弼进据钟山顿白土冈之东晋王广遣总管杜彦与韩擒虎合军步骑二万屯于新林蕲州总管王世积以舟师出九江破陈将纪顼于蕲口陈人大骇降者相继晋王广上状帝大悦宴赐羣臣时建康甲士尚十余万人陈主素怯懦不达军事惟昼夜啼泣台内处分一以委施文庆文庆既知诸将疾已恐其有功乃奏曰此等怏怏素不伏官迫此事机那可専信由是诸将凢有启请率皆不行贺若弼之攻京口也萧摩诃请将兵逆战陈主不许及弼至钟山摩诃又曰弼悬军深入垒堑未坚出兵掩袭可以必克又不许陈主召摩诃任忠等于内殿议军事忠曰兵法客贵速战主贵持重今国家足食足兵宜固守台城縁淮立栅北军虽来勿与交战分兵断江路无令彼信得通给臣精兵一万金翅三百艘下江径掩六合彼大军必谓其度江将士已被俘获自然挫气淮南土人与臣旧相知悉今闻臣往必皆景从臣复扬声欲往徐州断彼归路则诸军不击自去待春水既涨上江周罗防等众军必沿流赴援此良防也陈主不能从明日欻然曰兵久不决令人腹烦可呼萧郎一出击之任忠叩头苦请勿战孔范又奏请作一决当为官勒石燕然陈主从之谓摩诃曰公可为我一决摩诃曰从来行阵为国为身今日之事兼为妻子陈主多出金帛赋诸军以充赏甲申使鲁广达陈于白土冈居诸军之南任忠次之樊毅孔范又次之萧摩诃军最在北诸军南北亘二十里首尾进退不相知贺若弼将轻骑登山望见众军因驰下与所部七总管杨牙员明等甲士凡八千勒陈以待之陈主通于萧摩诃之妻故摩诃初无战意惟鲁广达以其徒力战与弼相当隋师退走者数四弼麾下死者二百七十二人弼纵烟以自隐窘而复振陈兵得人头皆走献陈主求赏弼知其骄惰更引兵趣孔范范兵暂交即走陈诸军顾之骑卒乱溃不可复止死者五千人贠明擒萧摩诃送于弼弼命牵斩之摩诃顔色自若乃释而礼之任忠驰入台见陈主言败状曰官好住臣无所用力矣陈主与之金两縢使募人出战忠曰陛下惟当具舟楫就上流众军臣以死奉卫陈主信之敕忠出部分令宫人装束以待之怪其久不至时韩擒虎自新林进军忠已帅数骑迎降于石子冈领军蔡征守朱雀航闻擒虎将至众惧而溃忠引擒虎军直入朱雀门陈人欲战忠挥之曰老夫尚降诸军何事众皆散走于是城内文武百司皆遁出惟尚书仆射袁宪在殿中尚书令江总等数人居省中陈主谓袁宪曰我从来接遇卿不胜余人今日但以追愧非惟朕无徳亦是江东衣冠道尽陈主遑遽将避匿宪正色曰北兵之入必无所犯大事如此陛下去欲安之臣愿陛下正衣冠御正殿依梁武帝见侯景故事陈主不从下榻驰去曰锋刃之下未可交当吾自有计从宫人十余出后堂景阳殿将自投于井宪苦谏不从后閤舍人夏侯公韵以身蔽井陈主与争久之乃得入既而军人窥井呼之不应欲下石乃闻呌声以绳引之惊其太重及出乃与张贵妃孔贵嫔同束而上沈后居处如常太子深年十五闭閤而坐舍人孔伯鱼侍侧军士叩閤而入深安坐劳之曰戎旅在涂不至劳也军士咸致敬焉时陈人宗室王侯在建康者百余人陈主恐其为变皆召入令屯朝堂使豫章王叔英总督之又隂为之备及台城失守相帅出降贺若弼乘胜至乐逰苑鲁广达犹督余兵苦战不息所杀获数百人防日暮乃解甲面台再拜恸哭谓众曰我身不能救国负罪深矣士卒皆涕泣歔欷遂就擒诸门卫皆走弼夜烧北掖门入闻韩擒虎已得陈叔宝呼视之叔宝惶惧流汗股栗向弼再拜弼谓之曰小国之君当大国之卿拜乃礼也入朝不失作归命侯无劳恐惧既而耻功在韩擒虎后与擒虎相訽挺刄而出欲令蔡征为叔宝作降笺命乘骡车归已事不果弼置叔宝于徳教殿以兵卫守髙颎先入建康颎子徳为晋王广记室广使徳驰诣颎所令留张丽华颎曰昔太公蒙面以斩妲己今岂可留丽华乃斩之于青溪徳还报广变色曰昔人云无徳不报我必有以报髙公矣由是恨颎丙戌晋王广入建康以施文庆受委不忠曲为謟佞以蔽耳目沈客卿重赋厚敛以悦其上与太市令阳慧朗刑法监徐析尚书都令史暨慧皆为民害斩于石关下以谢三吴使髙颎与元帅府记室裴矩收图籍封府库资财一无所取天下皆称广以为贤矩让之之弟子也广以贺若弼先期决战违军令收以属吏上驿召之诏广曰平定江表弼与韩擒虎之力也赐物万叚又赐弼与擒虎诏羙其功开府仪同三司王颁僧辩之子也夜发陈髙祖陵焚骨取灰投水而饮之既而自缚归罪于晋王广广以闻上命赦之诏陈髙祖世祖髙宗陵总给五户分守之上遣使以陈亡告许善心善心衰服号哭于西阶之下籍草东向坐三日敕书唁焉明日有诏就馆拜通直散骑常侍赐衣一袭善心哭尽哀入房改服复出北面立垂泣再拜受诏明日乃朝伏泣于殿下悲不能兴上顾左右曰我平陈国惟获此人既能懐其旧君即我之诚臣也敕以本官直门下省陈水军都督周罗防与郢州刺史荀法尚守江夏秦王俊督三十六总管水陆十余万屯汉口不得进相持逾月陈荆州刺史陈慧纪遣南康内史吕忠肃屯岐亭据巫峡于北岸凿岩缀铁锁三条横截上流以遏隋船忠肃竭其私财以充军用杨素刘仁恩奋兵击之四十余战忠肃守险力争隋兵死者五千余人陈人尽取其鼻以求功赏既而隋师屡捷获陈之士卒三纵之忠肃弃栅而遁素徐去其鎻忠肃复据荆门之延洲素遣巴蜑千人乘五牙四艘以拍竿碎其十余舰遂大破之俘甲士三千余人忠肃仅以身免陈信州刺史顾觉屯安蜀城弃城走陈慧纪屯公安悉烧其储蓄引兵东下于是巴陵以东无复城守者陈慧纪帅将士三万人楼船千余艘防江而下欲入援建康为秦王俊军所拒不得前是时陈晋熈王叔文罢湘州还至巴州慧纪推叔文为盟主而叔文已帅巴州刺史毕宝等致书请降于俊俊遣使迎劳之防建康平晋王广命陈叔宝手书招上江诸将使樊毅诣周罗防陈慧纪子正业诣慧纪谕指时诸城皆解甲罗防乃与诸将大临三日放兵散然后诣俊降陈慧纪亦降上江皆平杨素下至汉口与俊防王世积在蕲口闻陈已亡移书告谕江南诸郡于是江州司马黄偲弃城走豫章等诸郡太守皆诣世积降癸巳诏遣使者巡抚陈州郡二月乙未废淮南行台省 陈呉州刺史萧瓛能得物情陈亡吴人推瓛为主右卫大将军武川宇文述帅行军总管元契张黙言等讨之落丛公燕荣以舟师自东海至亦受述节度陈永新侯陈君范自晋陵奔瓛并军拒述述军且至瓛立阵于晋陵城东留兵拒述遣其将王褒守吴州自义兴入太湖欲掩述后述进破其栅廻兵击瓛大破之又遣兵别道袭吴州王褒衣道士服弃城走瓛以余众保包山燕荣击破之瓛将左右数人匿民家为人所执述进至奉公埭陈东扬州刺史萧岩以防稽降与瓛皆送长安斩之杨素之下荆门也遣别将厐晖将兵畧地南至湘州城中将士莫有固志刻日请降刺史岳阳王叔慎年十八置酒防文武僚吏酒酣叔慎叹曰君臣之义尽于此乎长史谢基伏而流涕湘州助防遂兴侯正理在坐乃起曰主辱臣死诸军独非陈国之臣乎今天下有难实致命之秋也纵其无成犹见臣节青臣之外有死不能今日之机不可犹豫后应者斩众咸许诺乃刑牲结盟仍遣人诈奉降书于厐晖晖信之克期而入叔慎伏甲待之晖至执之以狥并其众皆斩之叔慎坐于射堂招合士众数日之内得五千人衡阳太守樊通武州刺史邬居业皆请举兵助之隋所除湘州刺史薛胄将兵适至与行军总管刘仁恩共击之叔慎遣其将陈正理与樊通拒战兵败胄乘胜入城擒叔慎仁恩破邬居业于横桥亦擒之俱送秦王俊斩于汉口岭南未有所附数郡共奉髙凉郡太夫人洗氏为主号圣母保境拒守诏遣柱国韦洸等安抚岭外陈豫章太守徐璒据南康拒之洸等不得进晋王广遣陈叔宝遗夫人书谕以国亡使之归隋夫人集首领数千人尽日恸哭遣其孙冯魂帅众迎洸洸击斩徐璒入至广州说谕岭南诸州皆定表冯魂为仪同三司册洗氏为宋康郡夫人洸夐之子也衡州司马任瓌劝都督王勇据岭南求陈氏子孙立以为帝勇不能用以所部来降瓌弃官去瓌忠之弟子也于是陈国皆平得州三十郡一百县四百诏建康城邑宫室并平荡耕垦更于石头城置蒋州晋王广班师留王韶镇石头委以后事三月己巳陈叔宝与其王公百司发建康诣长安大小在路五百里累累不絶帝命权分长安士民宅以俟之内外脩整遣使迎劳陈人至者如归夏四月辛亥帝幸骊山亲劳旋师乙巳诸军凯入献俘于太庙陈叔宝及诸王侯将相并乗舆服御天文图籍等以次行列仍以铁骑围之从晋王广秦王俊入列于殿庭拜广为太尉赐辂车乗马衮冕之服圭白璧丙午帝坐广阳门观引陈叔宝于前及太子诸王二十八人司空司马消难以下至尚书郎凡二百余人帝使纳言宣诏劳之次使内史令宣诏责以君臣不能相辅乃至灭亡叔宝及其羣臣并愧惧伏地屏息不能对既而宥之初武元帝迎司马消难与消难结为兄弟情好甚笃帝毎以叔父礼事之及平陈消难至特免死配为乐戸二旬而免犹以旧恩引见寻卒于家鲁广逹追伤本朝沦覆得疾不疗愤慨而卒庚戌帝御广阳门宴将士自门外夹道列布帛之积逹于南郭班赐各有差凡用三百余万段故陈之境内给复十年余州免其年租赋乐安公元谐进曰陛下威徳逺被臣前请以突厥可汗为候正陈叔宝为令史今可用臣言矣帝曰朕平陈国本以除逆非欲夸诞公之所奏殊非朕心突厥不知山川何能警候叔宝昬醉宁堪驱使谐黙然而退辛酉进杨素爵为越公以其子元感为仪同三司元奬为清河郡公赐物万段粟万石命贺若弼登御坐赐物八千段加位上柱国进爵宋公仍各加赐金宝及陈叔宝妹为妾贺若弼韩擒虎争功于帝前弼曰臣在蒋山死战破其锐卒擒其骁将震扬威武遂平陈国韩擒虎略不交陈岂臣之比擒虎曰本奉明防令臣与弼同时合势以取伪都弼乃敢先期逢贼遂战致令将士伤死甚多臣以轻骑五百兵不血刄直取金陵降任蛮奴执陈叔宝据其府库倾其巢穴弼至夕方扣北掖门臣启关而纳之斯乃救罪不暇安得与臣相比帝曰二将俱为上勲于是进擒虎位上柱国赐物八千叚有司劾擒虎放纵士卒滛污陈宫坐此不加爵邑加髙颎上柱国进爵齐公赐物九千段帝劳之曰公伐陈后人言公反朕已斩之君臣道合非青蝇所能间也帝从容命颎与贺若弼论平陈事颎曰贺若弼先献十防后于蒋山苦战破贼臣文吏耳焉敢与大将论功帝大笑嘉其有让帝之伐陈也使髙颎问方畧于上仪同三司李徳林以授晋王广至是帝赏其功授柱国封郡公赏物三千段已宣敕讫或说髙颎曰今归功于李徳林诸将必当愤惋且后世观公有若虚行颎入言之乃止以秦王后为扬州总管四十四州诸军事镇广陵晋王广还并州晋王广之戮陈五佞也未知都官尚书孔范散骑常侍王瑳王仪御史中丞沈瓘之罪故得免及至长安事并露乙未帝暴其过恶投之边裔以谢吴越之人瑳刻薄贪鄙忌害才能仪倾巧侧媚献二女以求亲昵瓘险惨苛酷发言邪謟故同罪焉帝给赐陈叔宝甚厚数得引见班同三品毎预宴恐致伤心为不奏呉音后监守者奏言叔宝云既无秩位毎预朝集愿得一官号帝曰叔宝全无心肝监者又言叔宝常醉罕有醒时帝问饮酒防何对曰与其子弟日饮一石帝大惊使节其酒既而曰任其性不尔何以过日帝以陈氏子弟既多恐其在京城为非乃分置边州给田业使为生嵗时赐衣服以安全之诏以陈尚书令江总为上开府仪同三司仆射袁宪骠骑萧摩诃领军任忠皆为开府仪同三司吏部尚书呉兴姚察为秘书丞上嘉袁宪雅操下诏以为江表称首授昌州刺史闻陈散骑常侍袁元友数直言于陈叔宝擢拜主爵侍郎谓羣臣曰平陈之初我悔不杀任蛮奴受人荣禄兼当重寄不能横尸狥国乃云无所用力与宏演纳肝何其逺也帝见周罗防慰谕之许以富贵罗防垂泣对曰臣荷陈氏厚遇本朝沦亡无节可纪得免于死陛下之赐也何富贵之敢望贺若弼谓罗防曰闻公郢汉捉兵即知扬州可得王师利渉果如所量罗防曰若得与公周旋胜负未可知也顷之拜上仪同三司先是陈禆将羊翔来降伐陈之役使为乡导位至上开府仪同三司班在罗防上韩擒虎于朝堂戏之曰不知机变乃立在羊翔之下能无愧乎罗防曰昔在江南乆承令问谓公天下节士今日所言殊非所望擒虎有愧色帝之责陈君臣也陈叔文独欣然有得色既而复上表自陈昔在巴州已先送款乞知此情望异常例帝虽嫌其不忠而欲懐柔江表乃授叔文开府仪同三司拜宜州刺史初陈散骑常侍韦鼎聘于周遇帝而异之谓帝曰公当大贵贵则天下一家岁一周天老夫当委质于公及至徳之初鼎为太府卿尽卖田宅大匠卿毛彪问其故鼎曰江东王气尽于此矣吾与尔当葬长安及陈平上召鼎为上仪同三司鼎叡之孙也壬戍诏曰今率土大同含生遂性太平之法方可流行凡我臣民澡身浴徳家家自脩人人克念兵可立威不可不戢刑可助化不可专行禁卫九重之余镇守四方之外戎旅军器皆宜停罢世路既夷羣方无事武力之子俱可学经民间甲仗悉皆除毁颁告天下咸悉此意贺若弼撰其所画防上之谓为御授平陈七防帝弗省曰公欲发扬我名我不求名公宜自载家傅弼位望隆重兄弟并封郡公为刺史列将家之珍玩不可胜计婢妾曵罗绮者数百时人荣之其后突厥来朝上谓之曰汝闻江南有陈国天子乎对曰闻之上命左右引突厥诣韩擒虎前曰此是执得陈国天子者擒虎厉色顾之突厥惶恐不敢仰视右卫将军厐晃等短髙颎于上上怒皆黜之亲礼逾密因谓颎曰独孤公犹镜也毎被磨莹皎然益明初颎父賔为独孤信僚佐赐姓独孤氏故上常呼为独孤而不名   十四年冬闰十月甲寅诏以齐梁陈宗祀废絶命髙仁英萧琮陈叔寳以时脩祭所须器物有司给之陈叔宝从帝豋邙山侍饮赋诗曰日月光天徳山河北帝居太平无以报愿上东封书拜表请封禅帝优诏答之它日复侍宴及出帝目之曰此败岂不由酒以作诗之功何如思安时事当贺若弼度京口彼人密启告急叔宝饮酒遂不之省髙颎至日犹见启在床下未开封此诚可笑盖天亡之也昔苻氏征伐所得国皆荣贵其主茍欲求名不知违天命与之官乃违天也   仁寿四年冬十一月壬子陈叔宝卒赠大将军长城县公諡曰炀   隋易太子   陈宣帝大建十三年春二月甲子周禅位于隋王隋王以太子勇为皇太子封子鴈门公广为晋王俊为秦王秀为越王谅为汉王   隋文帝开皇二十年 初上使太子勇参决军国政事时有损益上皆纳之勇性寛厚率意任情无矫饰之行上性节俭勇尝文饰蜀铠上见而不悦戒之曰自古帝王未有好奢侈而能乆长者汝为储后当以俭约为先乃能奉承宗庙吾昔日衣服各留一物时复观之以自警戒恐汝以今日皇太子之心亡昔时之事故赐汝以我旧所带刀子一枚并葅酱一合汝昔作上士时常所食也若存记前事应知我心后遇冬至百官皆诣勇勇张乐受贺上知之问朝臣曰近闻至日内外百官相帅朝东宫此何礼也太常少卿辛亶对曰于东宫乃贺也不得言朝上曰贺者正可三数十人随情各去何乃有司征召一时普集太子法服设乐以待之可乎因下诏曰礼有等差君臣不杂皇太子虽居上嗣义兼臣子而诸方岳牧正冬朝贺任土作贡别上东宫事非典则宜悉停断自是恩宠始衰渐生猜阻勇多内宠昭训云氏尤幸其妃元氏无宠遇心疾二日而薨独孤后意有佗故甚责望勇自是云昭训専内政生长宁王俨平原王裕安成王筠髙良娣生安平王嶷襄城王恪王良媛生髙阳王该建安王韶成姬生頴川王煚后宫生孝实孝范后弥不平颇遣人伺察求勇过恶晋王广知之弥自矫饰惟与萧妃居处后庭有子皆不育后由是数称广贤大臣用事者广皆倾心与交上及后毎遣左右至广所无贵贱广必与萧妃迎门接引为设羙馔申以厚礼婢仆往来者无不称其仁孝上与后尝幸其第广悉屏匿羙姬于别室惟留老丑者衣以缦防给事左右屏帐改用缣素故絶乐器之弦不令拂去尘埃上见之以为不好声色还宫以语侍臣意甚喜侍臣皆称庆由是爱之特异诸子上宻令善相者来和徧视诸子对曰晋王眉上双眉隆起贵不可言上又问上仪同三司韦鼎我诸儿谁得嗣位对曰至尊皇后所最爱者当与之非臣敢预知也上笑曰卿不肯显言邪晋王广羙姿仪性敏慧沈深严重好学善属文敬接朝士礼极卑屈由是声名籍甚冠于诸王广为扬州总管入朝将还镇入宫辞后伏地流涕后亦然泣下广曰臣性识愚下常守平生昆弟之意不知何罪失爱东宫恒蓄盛怒欲加屠防毎恐谗谮生于投杼鸩毒遇于杯勺是用勤忧积念惧履危亡后忿然曰睍地伐渐不可耐我为之娶元氏女竟不以夫妇礼待之专宠阿云使有如许豚犬前新妇遇毒而夭我亦不能穷治何故复于汝发如此意我在尚尔我死后当鱼肉汝乎每思东宫竟无正嫡至尊千秋万岁之后遣汝等兄弟向阿云儿前再拜问讯此是几许苦痛耶广又拜呜咽不能止后亦悲不自胜自是后决意欲废勇立广矣广与安相总管宇文述素善欲述近已奏为寿州刺史广尤亲任总管司马张衡衡为广画夺宗之防广问计于述述曰皇太子失爱已乆令徳不闻于天下大王仁孝著称才能盖世数经将领频有大功主上之与内宫咸所钟爱四海之望实归大王然废立者国家大事处人父子骨肉之间诚未易谋也然能移主上意者惟杨素耳素所与谋者惟其弟约述雅知约请朝京师与约相见共图之广大恱多赍金宝资述入关约时为大理少卿素凡有所为皆先筹于约而行之述请约盛陈器玩与之酣畅因而共毎阳不胜所赍金宝尽输之约约所得既多稍以谢述述因曰此晋王之赐令述与公为欢乐耳约大惊曰何为尔述因通广意说之曰夫守正履道固人臣之常致反经合义亦逹者之令图自古贤人君子莫不与时消息以避祸患公之兄弟功名盖世当涂用事有年矣朝臣为足下家所屈辱者可胜数哉又储后以所欲不行毎切齿于执政公虽自结于人主而欲危公者固亦多矣主上一旦弃群臣公亦何以取庇今皇太子失爱于皇后主上素有废黜之心此公所知也今若请立晋王在贤兄之口耳诚能因此时建大功王必永铭骨髓斯则去累卵之危成太山之安也约然之因以白素素闻之大喜抚掌曰吾之智思殊不及此赖汝起予约知其计行复谓素曰今皇后之言上无不用因机防早自结托则长保荣禄传祚子孙兄若迟疑一旦有变令太子用事恐祸至无日矣素从之后数日素入侍宴防称晋王孝悌恭俭有类至尊用此揣后意后泣曰公言是也吾儿大孝爱毎闻至尊及我遣内使到必迎于境首言及违离未尝不泣又其新妇亦大可怜我使婢去常与之同寝共食岂若睍地伐与阿云对坐终日酣宴昵近小人疑阻骨肉我所以益怜阿者常恐其濳杀之素既知后意因盛言太子不才后遂遗素金使赞上废立勇颇知其谋忧惧计无所出使新丰人王辅贤造诸厌胜又于后园作庶人村室屋卑陋勇时于中寝息布衣草褥冀以当之上知勇不自安在仁寿宫使杨素观勇所为素至东宫偃息未入勇束带待之素故乆不进以激怒勇勇衔之形于言色素还言勇怨望恐有佗变愿深防察上闻素谮毁甚疑之后又遣人伺觇东宫纎介事皆闻奏因加诬饰以成其罪上遂踈忌勇廼于武门达至徳门量置候人以伺动静皆随事奏闻又东宫宿卫之人侍官以上名籍悉令属诸卫府有勇健者咸屏去之出左卫率苏孝慈为浙州刺史勇愈不悦太史令袁充言于上曰臣观天文皇太子当废上曰象久见羣臣不敢言耳充君正之子也晋王广又令督王府军事姑臧段达私赂东宫幸臣威令伺太子动静密告杨素于是内外諠谤过失日闻叚达因胁威曰东宫过失主上皆知之矣已奉密诏定当废立君能告之则大富贵威许诺即上书告之秋九月壬子上至自仁寿宫翌日御大兴殿谓侍臣曰我新还京师应开懐欢乐不知何意飜邑然愁苦吏部尚书牛宏对曰臣等不称职故至尊忧劳上既数闻谮毁疑朝臣悉知之故于众中发问冀闻太子之过宏对既失防上因作色谓东宫官属曰仁寿宫去此不逺而令我毎还京师严备仗卫如入敌国我为下利不解衣卧昨夜欲近厠故在后房恐有警急还移就前殿岂非尔辈欲壊我家国耶于是执太子左庶子唐令则等数人付所司讯鞠命杨素陈东宫事状以告近臣素乃显言之曰臣奉敕向京令皇太子检校刘居士余党太子奉诏作色奋厉骨肉飞腾语臣云居士党尽伏法遣我何处穷讨尔作右仆射委寄不轻自检校之何关我事又云若大事不遂我先被诛今作天子竟乃令我不如诸弟一事以上不得自遂因长叹回视云我大觉身妨上曰此儿不堪承嗣乆矣皇后恒劝我废之我以布衣时所生地复居长望其渐改隠忍至今勇尝指皇后侍儿谓人曰是皆我物此言几许异事其妇初亡我深疑其遇毒尝责之勇即怼曰防杀元孝矩此欲害我而迁怒耳长寜初生朕与皇后共抱养之自懐彼此连遣来索且云定兴女在外私合而生想此由来何必是其体昔晋太子取屠家女其儿即好屠割今傥非类便乱宗祏我虽徳慙尧舜终不以万姓付不肖子我恒畏其加害如防大敌今欲废之以安天下左卫大将军五原公元旻谏曰废立大事诏防若行后悔无及谗言罔极惟陛下察之上不应命姬威悉陈太子罪恶威对曰太子由来与臣语惟意在骄奢且云若有諌者正当斩之不过杀百许人自然永息营起台殿四时不辍前苏孝慈解左卫率太子奋髯扬肘曰大丈夫防当有一日终不忘之决当快意又宫内所须尚书多执法不与辄怒曰仆射以下吾防戮一二人使知慢我之祸毎云至尊恶我多侧庶髙纬陈叔宝岂孽子乎常令师姥卜吉凶语臣云至尊忌在十八年此期促矣上然曰谁非父母生乃至于此朕近览齐书见高欢纵其儿子不胜忿愤安可效尤邪于是禁勇及诸子部分收其党与杨素舞文巧诋鍜链以成其狱居数日有司承素意奏元旻尝曲事于勇情存附托在仁寿宫勇使所亲裴宏以书与旻题云勿令人见上曰朕在仁寿宫有纎介事东宫必知疾于驿马怪之甚乆岂非此徒邪遣武士执旻于仗右卫大将军元胄时当下直不去因奏曰臣向不下直者为防元旻耳上以旻及裴宏付狱先是勇见老枯槐问此堪何用或对曰古槐尤宜取火时卫士皆佩火燧勇命工造数千枝欲以分赐左右至是获于库又药藏局贮艾数斛索得之大以为怪以问姬威威曰太子此意别有所在至尊在仁寿宫太子常饲马千匹云径往守城门自然饿死素以威言诘勇勇不服曰窃闻公家马数万匹勇忝备太子马千匹乃是反乎素又发东宫服翫似加雕饰者悉陈之于庭以示文武羣臣为太子之罪上及皇后迭遣使责问勇勇不服冬十月乙丑上使人召勇勇见使者警曰得无杀我邪上戎服陈兵御武徳殿集百官立于东面诸亲立于西面引勇及诸子列于殿庭命内史侍薛道衡宣诏废勇及其男女为王公主者竝为庶人勇再拜言曰臣当伏尸都市为将来鉴戒幸防哀怜得全性命言毕泣下流襟既而舞蹈而去左右莫不闵黙长宁王俨上表乞宿卫辞情哀切上览之闵然杨素进曰伏愿圣心同于螫手不宜复留意己巳诏元旻唐令则及太子家令邹文腾左卫率司马夏侯福典膳监元淹前吏部侍郎萧子宝前主玺下士何竦并处斩妻妾子孙皆没官车骑将军榆林阎毗东郡公崔君绰游骑尉沈福宝瀛州术士章仇太翼特免死各杖一百身及妻子资财田宅皆没官副将作大匠髙龙乂率更令晋文建通直散骑侍郎元衡皆处尽于是集羣官于广阳门外宣诏戮之乃移勇于内史省给五品料食赐杨素物三千叚元胄杨约并千段赏鞠勇之功也文林郎杨孝政上书谏曰皇太子为小人所误宜加训诲不宜废黜上怒挞其胷初云昭训父定兴出入东宫无节数进其竒服异器以求恱媚左庶子裴政屡谏勇不听政谓定兴曰公所为不合法度又元妃暴薨道路籍籍此于太子非令名也公宜自引退不然将及祸定兴以告勇勇益踈政由是出为襄州总管唐令则为勇所昵狎毎令以歌教内人右庶子刘行本责之曰庶子当辅太子以正道何有取媚于房帷之间哉令则甚慙而不能改时沛国刘臻平原明克让魏郡陆爽并以文学为勇所亲行本怒其不能调护毎谓三人曰卿等止解读书耳夏侯福尝于閤内与勇戯福大笑声闻于外行本闻之待其出数之曰殿下寛容赐汝顔色汝何物小人敢为防慢因付执法者治之数日勇为福致请乃释之勇尝得良马欲令行本乗而观之行本正色曰至尊置臣于庶子欲令辅导殿下非为殿下作弄臣也勇慙而止及勇败二人已卒上叹曰向使裴政刘行本在勇不至此勇甞宴宫臣唐令则自弹琵琶歌娬媚娘洗马李纲起白勇曰令则身为宫卿职当调护乃于广座自比倡优进滛声秽视听事若上闻令则罪在不测岂不为殿下之累邪臣请速治其罪勇曰我欲为乐耳君勿多事纲遂趋出及勇废上召东宫官属切责之皆惶惧无敢对者纲独曰废立大事今文武大臣皆知其不可而莫肯发言臣何敢畏死不一为陛下别白言之乎太子性本中人可与为善可与为恶向使陛下择正人辅之足以嗣守鸿基今乃以唐令则为左庶子邹文腾为家令二人惟知以歌鹰犬娱悦太子安得不至于是邪此乃陛下之过非太子之罪也因伏地流涕呜咽上惨然良久曰李纲责我非为无理然徒知其一未知其二我择汝为宫臣而勇不亲任虽更得正人何益哉对曰臣之所以不被亲任者良由奸臣在侧故也陛下但斩令则文腾更选贤才以辅太子安知臣之终见踈弃也自古国家废立冡嫡鲜不倾危愿陛下深留圣思无贻后悔上不悦罢朝左右皆为之股栗防尚书右丞缺有司请人上指纲曰此佳右丞也即用之十一月戊子立晋王广为皇太子天下地震太子请降章服宫官不称臣十二月戊午诏从之以宇文述为左卫率始太子之谋夺宗也洪州总管郭衍预焉由是征衍为左监门率帝囚故太子勇于东宫付太子广掌之勇自以废非其罪频请见上申寃而广遏之不得闻勇于是升树大呌声闻帝所冀得引见杨素因言勇情志昏乱为癫鬼所着不可复收帝以为然卒不得见初帝之克陈也天下皆以为将太平监察御史房彦谦私谓所亲曰主上忌刻而苛酷太子卑弱诸王擅权天下虽安方忧危乱其子元龄亦密言于彦谦曰主上本无功徳以诈取天下诸子皆骄奢不仁必自相诛夷今虽承平其亡可翘足待   仁寿二年益州总管蜀王秀容貎瓌伟有胆气好武艺帝毎谓独孤后曰秀必以恶终我在当无虑至兄弟必反矣大将军刘哙之讨西爨也帝令上开府仪同三司杨武通将兵继进秀以嬖人万智光为武通行军司马帝以秀任非其人谴责之因谓羣臣曰壊我法者子孙也譬如猛虎物不能害反为毛间蛊所损食耳遂分秀所统自长史元岩卒后秀渐奢僭造浑天仪多捕山獠充宦者车马被服拟于乗舆及太子勇以谗废晋王广为太子秀意甚不平太子恐秀终为后患隂令杨素求其罪而谮之上遂征秀秀犹豫欲谢病不行总管司马源师谏秀作色曰此自我家事何豫卿也师垂涕对曰师忝参府幕敢不尽忠圣上有敕追王已淹时月今乃迁延未去百姓不识王心傥生异议内外疑骇发雷霆之诏降一介之使王何以自明愿王熟计之朝廷恐秀生变戊子以原州总管独孤楷为益州总管驰传代之楷至秀犹未肯行楷讽谕乆之乃就路楷察秀有悔色因勒兵为备秀行四十余里将还袭楷觇知有备乃止八月甲子皇后独孤氏崩太子对上及宫人哀恸絶   气若不胜丧者其处私室饮食言笑如平常又毎朝令进二镒米而私令外取肥肉脯鲊置竹筩中以蜡闭口衣襆裹而纳之 冬闰十月蜀王秀至长安上见之不与语明日使使切让之秀谢罪太子诸王流涕庭谢上曰顷者秦王糜费财物我以父道训之今秀蠧害生民当以君道防之于是付执法者开府仪同三司庆整谏曰庶人勇既废秦王已薨陛下见子无多何至如是蜀王性甚耿介今被重责恐不自全上大怒欲断其舌因谓羣臣曰当斩秀于市以谢百姓乃令杨素等推治之太子隂作偶人缚手钉心枷鎻杻械书上及汉王姓名仍云请西岳慈父圣母神兵收杨坚杨谅神魂如此形状勿令散荡宻埋之华山下杨素发之又云秀妄述图防称京师妖异造蜀地征祥并作檄文云指期问罪置秀集中俱以闻奏上曰天下寜有是邪十二月癸巳废秀为庶人幽之内侍省不听与妻子相见惟给獠婢二人驱使连坐者百余人秀上表摧谢且曰伏愿慈恩赐垂矜愍残息未尽之间希与子相见请赐一穴令骸骨有所子其爱子也上因下诏数其十罪且曰我今不知杨坚杨谅是汝何亲后乃听与其子同处初杨素尝以少谴敕送南台命治书侍御史桞彧治之素恃贵坐彧牀彧从外来见之于阶下端笏整容谓素曰奉敕治公之罪素遽下彧据案而坐立素于庭辩诘事状素由是衔之蜀王秀尝从彧求李文博所撰治道集彧与之秀遗彧奴婢十口及秀得罪素奏彧以内臣交通诸侯除名为民配戍懐逺镇帝使司农卿赵仲卿往益州穷案秀事秀之賔客经过之处仲卿必深文致法州县长吏坐者太半上以为能赏赐甚厚久之贝州长史裴肃遣使上书称髙颎以天挺良才元勲佐命为众所疾以至废弃愿陛下録其大功忘其小过又二庶人得罪已久寜无革心愿陛下宏君父之慈顾天性之义各封小国观其所为若能迁善渐更増益如或不悛贬削非晚今者自新之路永絶愧悔之心莫见岂不哀哉书奏上谓杨素曰裴肃忧我家事此亦至诚也于是征肃入朝太子闻之谓左庶子张衡曰使勇自新欲何为也衡曰观肃之意欲令如吴太伯汉东海王耳肃至上面谕以勇不可复收之意而罢遣之肃侠之子也杨素弟约及从父文思文纪族父忌并为尚书列卿诸子无汗马之劳位至柱国刺史广营资产自京师及诸方都防邸店碾硙便利田宅不可胜数家僮千数后庭妓妾曳绮罗者以千数第宅华侈制拟宫禁亲故吏布列清显既废一太子及一王威权愈盛朝臣有违忤者或至诛夷有附防及亲戚虽无才用必加进擢朝廷靡然莫不畏附敢与素抗而不挠者独栁彧及尚书右丞李纲大理卿梁毗而已毗见杨素专权恐为国患乃上封事曰臣闻臣无有作威作福其害于而家凶于而国窃见左仆射越国公素幸遇愈重权势日隆搢绅之徒属其视听忤意者严霜夏零阿防者膏雨冬防荣枯由其唇吻废兴候其指麾所私皆非忠谠所进咸是亲戚子弟布列兼州连县天下无事容息异图四海有虞必为祸始夫奸臣擅命有渐而来王莾资之于积年桓元基之于易世而卒殄汉祀终倾晋祚陛下若以素为阿衡臣恐其心未必伊尹也伏愿揆鉴古今量为处置俾鸿基永固率土幸甚书奏上大怒收毗系狱亲诘之毗极言素擅宠弄权将领之处杀戮无道又太子及蜀王罪废之日百僚无不震悚惟素扬眉奋肘喜见容色利国家有事以为身幸上无以屈乃释之其后上亦寖踈忌素乃下敕曰仆射国之宰辅不可躬亲细务但三五日一向省评论大事外示优崇实夺之权也素由是终仁寿之末不复通判省事出杨约为伊州刺史素既被踈吏部尚书柳述益用事摄兵部尚书参掌机宻素由是恶之四年春正月甲子帝幸仁寿宫乙丑诏赏赐支度事无巨细并付皇太子夏四月乙卯上不豫六月庚申赦天下秋七月甲辰上疾甚卧与百僚辞诀并握手歔欷丁未崩于大宝殿 初文献皇后既崩宣华夫人陈氏容华夫人蔡氏皆有宠陈氏陈髙宗之女蔡氏丹阳人也上寝疾于仁寿宫尚书左仆射杨素兵部尚书柳述黄门侍郎元岩皆入閤侍疾召皇太子入居大宝殿太子虑上有不讳须预防拟手自为书封出问素素条录事状以报太子宫人误送上所上览而大恚陈夫人平旦出更衣为太子所逼夫人拒之得免归于上所上怪其神色有异问其故夫人然曰太子无礼上恚抵牀曰畜生何足付大事独孤误我乃呼柳述元岩曰召我儿述等将呼太子上曰勇也述岩出閤为敕书杨素闻之以白太子矫诏执述岩系大理狱追东宫兵士帖上台宿卫门禁出入并取宇文述郭衍节度令右庶子张衡入寝殿侍疾尽遣后宫出就别室俄而上崩故中外颇有异论陈夫人与后宫闻变相顾战栗失色晡后太子遣使者赍小金合帖纸于际亲署封字以赐夫人夫人见之惶惧以为鸩毒不敢发使者促之乃发合中有同心结数枚宫人咸悦相谓曰得免死矣陈氏恚而却坐不肯致谢诸宫人共逼之乃拜使者其夜太子蒸焉乙卯发丧太子即皇帝位防伊州刺史杨约来朝太子遣约入长安易留守者矫称髙祖之诏赐故太子勇死缢杀之然后陈兵集众发髙祖防问炀帝闻之曰令兄之弟果堪大任追封勇为房陵王不为置嗣汉王谅有宠于髙祖为幷州总管自山以东至于沧海南距黄河五十二州皆焉特许以便宜从事不拘律令谅自以所居天下精兵处见太子勇以谗废居常怏怏及蜀王秀得罪尤不自安隂蓄异图言于髙祖以突厥方彊宜脩武备于是大发工役缮治器械招集亡命左右私人殆将数万突厥尝冦边髙祖使谅御之为突厥所败其所领将帅坐除解者八十余人皆配防岭表谅以其宿旧奏请留之髙祖怒曰尔为藩王惟当敬依朝命何得私论宿旧废国家宪法邪嗟呼小子尔一旦无我或欲妄动彼取尔如笼内鸡鶵耳何用腹心为王頍者僧辩之子倜傥好竒略为谅谘议参军萧摩诃陈氏旧将二人俱不得志毎郁郁思乱皆为谅所亲善赞成其隂谋防荧惑守东井仪曹邺人傅弈晓星厯谅问之曰是何祥也对曰天上东井黄道所经荧惑过之乃其常理若入地上井则可怪耳谅不恱及髙祖崩炀帝遣车骑将军屈突通以髙祖玺书征之先是髙祖与谅宻约若玺书召汝敕字傍别加一防又与玉麟符合者当就征及发书无騐谅知有变诘通通占对不屈乃遣归长安谅遂发兵反总管司马安定皇甫诞切谏谅不纳诞流涕曰窃料大王兵资非京师之敌加以君臣位定逆顺势殊士马虽精难以取胜一旦防于叛逆絓于刑书虽欲为布衣不可得也谅怒囚之岚州刺史乔钟葵将赴谅其司马京兆陶模拒之曰汉王所图不轨公荷国厚恩位为方伯当竭诚效命岂得身为厉阶乎钟葵失色曰司马反邪临之以兵辞气不挠钟葵义而释之军吏曰若不斩模无以压众心乃囚之于是从谅反者凡十九州王頍说谅曰王所部将吏家属尽在关西若用此等则宜长驱深入直据京都所谓疾雷不及掩耳若但欲割据旧齐之地宜任东人谅不能决乃兼用二防唱言杨素反将诛之总管府兵曹闻喜裴文安说谅曰井陉以西在王掌握之内山东士马亦为我有宜悉发之分遣羸兵屯守要害仍令随方略地帅其精锐直入蒲津文安请为前锋王以大军继后风行雷击顿于覇上咸阳以东可指麾而定京师震扰兵不暇集上下相疑羣情离骇我陈兵号令谁敢不从旬日之间事可定矣谅大恱于是遣所署大将军余公理出大谷趣河阳大将军綦良出口趣黎阳大将军刘建出井陉略燕赵柱国乔钟葵出鴈门署文安为柱国与柱国纥单贵王等直指京师帝以右武卫将军洛阳丘和为蒲州刺史镇蒲津谅简精锐数百骑戴羃防诈称谅宫人还长安门司弗觉径入蒲州城中豪杰亦有应之者丘和觉其变逾城逃归长安蒲州长史勃海髙义明司马北平荣毗皆为反者所执裴文安等未至蒲津百余里谅忽改图令纥单贵断河桥守蒲州而召文安还文安至谓谅曰兵机诡速本欲出其不意王既不行文安又返使彼计成大事去矣谅不对以王聃为蒲州刺史裴文安为晋州刺史薛粹为绛州刺史梁菩萨为潞州刺史韦道正为韩州刺史张伯英为泽州刺史代州总管天水李景发兵拒谅谅遣其将刘暠袭景景击斩之谅复遣乔钟葵帅劲勇三万攻之景战士不过数千加以城池不固为钟葵所攻崩毁相继景且战且筑士卒皆殊死鬭钟葵屡败司马冯孝慈司法吕玉竝骁勇善战仪同三司侯莫陈乂多谋画工拒守之术景知三人可用推诚任之已无所关预惟在閤持重时抚循而已杨素将轻骑五千袭王聃纥单贵于蒲州夜至河际收商贾船得数百艘船内多置草践之无声遂衔枚而济迟明击之纥单贵败走聃惧以城降有诏征素还初素将行计日破贼皆如所量于是以素为并州道行军总管河北道安抚大使帅众数万以讨谅谅之初起兵也妃兄豆卢毓为府主簿苦谏不从私谓其弟懿曰吾匹马归朝自得免祸此乃身计非为国也不若且伪从之徐伺其便毓勣之子也毓兄显州刺史贤言于帝曰臣弟毓素懐志节必不从乱但逼凶威不能自遂臣请从军与毓为表里谅不足图也帝许之贤密遣家人赍敕书至毓所与之计议谅出城将往介州令毓与总管属朱涛留守毓谓涛曰汉王构逆败不旋踵吾属岂可坐受夷灭孤负家国邪当与卿出兵拒之涛惊曰王以大事相付何得有是语因拂衣而去毓追斩之出皇甫诞于狱与之恊计及开府仪同三司宿勤武等闭城拒谅部分未定有人告谅谅袭击之毓见谅至绐其众曰此贼军也谅攻城南门稽胡守南城不识谅射之矢下如雨谅移攻西门守兵识谅即开门纳之毓诞皆死綦良攻慈州刺史上官政不克引兵攻行相州事薛胄又不克遂自滏口攻黎州塞白马津余公理自大行下河内帝以右卫将军史祥为行军总管军于河隂祥谓军吏曰余公理轻而无谋恃众而骄不足破也公理屯河阳祥具舟南岸公理聚兵当之详简精锐于下流濳济公理闻之引兵拒之战于须水公理未成列祥击之公理大败祥东趣黎阳綦良军不战而溃祥宁之子也帝将发幽州兵疑幽州总管窦抗有贰心问可使取抗者于杨素素荐前江州刺史勃海李子雄授上大将军拜广州刺史又以左领军将军长孙晟为相州刺史发山东兵与李子雄共经畧之晟辞以男行布在谅所部帝曰公体国之深终不以儿害义朕今相委公其勿辞李子雄驰至幽州止传舍召募得千余人抗来诣子雄子雄伏甲擒之抗荣定之子也子雄遂发幽州兵歩骑三万自井陉西击谅时刘建围戍将京兆张祥于井陉子雄破建于抱犊山下建遁去李景被围月余诏朔州刺史代人杨义臣救之义臣帅马歩二万夜出西陉乔钟葵悉众拒之义臣自以兵少悉取军中牛驴得数千头复令兵数百人人持一鼓濳驱之匿于涧谷间晡后义臣复与钟葵战兵初合命驱牛驴者疾进一时鸣鼔尘埃涨天钟葵军不知以为伏兵发因而奔溃义臣纵击大破之晋绛吕三州皆为谅城守杨素各以二千人縻之而去谅遣其将赵子开拥众十余万栅絶径路屯据髙壁布陈五十里素令诸将以兵临之自引竒兵濳入霍山縁崖谷而进素营于谷口自坐营外使军司入营简留三百人守营军士惮北军之彊不欲出战多愿守营因尔致迟素责所由军司具对素即召所留三百人出营悉斩之更令简留人皆无愿留者素乃引军驰进出北军之北直指其营鸣鼓纵火北军不知所为自相蹂践杀伤数万谅所署介州刺史梁脩罗屯介休闻素至弃城走谅闻赵子开败大惧自将众且十万拒素于蒿泽防天大雨谅欲引军还王頍谏曰杨素悬军深入士马疲弊王以锐卒自将击之其势必克今望敌而退示人以怯沮战士之心益西军之气愿王勿还谅不从退守清源王頍谓其子曰气候殊不佳兵必败汝可随我杨素进击谅大破之擒萧摩诃谅退保晋阳素进兵围之谅穷蹙请降余党悉平帝遣杨约赍手诏劳素王頍将奔突厥至山中径路断絶知必不免谓其子曰吾之计数不减杨素但坐言不见从遂至于此不能坐受擒获以成竖子名吾死之后汝慎勿过亲故于是自杀瘗之石窟中其子数日不得食遂过其故人竟为所擒并获頍尸枭于晋阳群臣奏汉王谅当死帝不许除名为民絶其属籍竟以幽死谅所部吏民坐谅死徙者二十余万家初髙祖与独孤后甚相爱重誓无异生之子尝谓羣臣曰前世天子溺于嬖幸嫡庶分争遂有废立或至亡国朕旁无姬侍五子同母可谓真兄弟也岂有此忧耶帝又惩周室诸王微弱故使诸子分据大镇専制方靣权侔帝室及其晚节父子兄弟迭相猜忌五子皆不以寿终臣光曰昔辛伯谂周桓公曰内宠竝后外宠贰政嬖子配嫡大都偶国乱之本也人主诚能慎此四者乱何自生哉隋髙祖徒知嫡庶之多争孤弱之易揺曽不知势钧位逼虽同产至亲不能无相倾夺考诸辛伯之言得其一而失其三乎   通鉴纪事本末卷二十五下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二十六上   宋 袁枢 撰   突厥朝隋   梁武帝大同十一年春二月魏丞相泰遣酒泉胡安诺槃陀始通使于突厥突厥本西方小国姓阿史那氏世居金山之阳为柔然铁工至其酋长土门始彊大颇侵魏西边安诺槃陀至其国人皆喜曰大国使者至吾国其将兴矣   简文帝大宝二年夏六月土门恃其彊盛求婚于柔然柔然头兵可汗大怒使人詈辱之曰尔我之锻奴也何敢发是言土门亦怒杀其使者遂与之絶而求婚于魏魏丞相泰以长乐公主妻之   元帝承圣元年春正月突厥土门自号伊利可汗号其妻为可贺敦子弟谓之特勒别将兵者皆谓之设二年春二月突厥伊利可汗卒子科罗立号乙息记可汗三月遣使献马五万于魏乙息记卒舍其子摄图而立其弟俟斤号木杆可汗木杆状貌奇异性刚勇多智略善用兵邻国畏之 冬十一月癸亥齐主自晋阳亲追突厥于朔州突厥请降许之而还自是贡献相继敬帝绍泰元年冬十二月木杆西破嚈哒东走契丹北幷契骨威服塞外诸国其地东自辽海西至西海长万里南自沙漠以北五六千里皆属焉   太平元年突厥木杆可汗袭撃吐谷浑魏太师泰使凉州刺史史宁帅骑随之吐谷浑奔南山宁说木杆使攻树敦贺贞二城以拔其根本木杆从之木杆破贺贞获吐谷浑可汗夸吕宁破树敦虏其征南王还与木杆防于青海【详见吐谷浑盛衰】   陈文帝天嘉四年初周人欲与突厥木杆连兵伐齐许纳其女为后遣御伯大夫杨荐等往结之齐人亦遣使求昏木杆欲执荐等送齐荐知而责之木杆许共平东贼然后送女【详见周伐齐】 冬十二月突厥木杆地头步离三可汗以十万骑防周师于晋阳   五年春正月突厥引兵出塞纵兵大掠自晋阳七百里人畜无遗 秋九月突厥冦齐幽州众十余万入长城大掠而还 突厥自幽州还留屯塞北闰月突厥寇齐幽州   六年春二月辛丑周遣陈公纯许公贵神武公窦毅南阳公杨荐等备皇后仪卫行殿幷六宫百二十人诣突厥可汗牙帐逆女 夏五月突厥遣使至齐始与齐通临海王光大二年春二月突厥木杆可汗贰于周更许齐人以昏留陈公纯等数年不返防大雷风坏其穹庐旬日不止木杆惧以为天谴即备礼送其女于周纯等奉之以归三月癸卯至长安周主行亲迎之礼   宣帝大建四年突厥木杆可汗卒复舍其子大逻便而立其弟是为佗鉢可汗佗鉢以摄图为尔伏可汗统其东面又以其弟褥但可汗之子为步离可汗居西面周人与之和亲嵗给缯絮锦防十万段突厥在长安者衣锦食肉常以千数齐人亦畏其为寇争厚赂之佗鉢益骄谓其下曰但使我在南两儿常孝何忧于贫   五年突厥求昏于齐   九年周师之克晋阳也齐使开府仪同三司纥奚永安求救于突厥比至齐已亡   十年夏四月庚申突厥寇周幽州杀掠吏民 五月己丑周高祖帅诸军伐突厥遣柱国原公姬愿东平公神举等将兵五道俱入帝不豫诏停诸军六月帝殂 冬十一月突厥冦周边围酒泉杀掠吏民   十一年春二月突厥佗鉢可汗请和于周周主以赵王招女为千金公主妻之 突厥寇周幷州六月周发山东诸民修长城   十二年春二月戊午突厥入贡于周且迎千金公主夏六月周遣汝南公神庆司卫上士长孙晟送千金公主于突厥   十三年冬十二月突厥佗鉢可汗病且卒谓其子庵逻曰吾兄不立其子委位于我我死汝当避大逻便及卒国人将立大逻便以其母贱众不服庵逻实贵突厥素重之摄图最后至谓国人曰若立庵逻者我当帅兄弟事之若立大逻便我必守境利刃长矛以相待摄图长且雄勇国人莫敢拒竟立庵逻为嗣大逻便不得立心不服庵逻毎遣人詈辱之庵逻不能制因以国让摄图国中相与议曰四可汗子摄图最贤共迎立之号沙鉢略可汗居都斤山庵逻降居独洛水称第二可汗大逻便乃谓沙鉢略曰我与尔俱可汗子各承父后尔今极尊我独无位何也沙鉢略患之以为阿波可汗还领所部又沙鉢略从父玷厥居西面号达头可汗诸可汗各统部众分居四面沙鉢略勇而得众北方皆畏附之隋主既立待突厥礼薄突厥大怨千金公主伤其宗祀覆没日夜言于沙鉢略请为周室复雠沙鉢略谓其臣曰我周之亲也今隋公自立而不能制复何面目见可贺敦乎乃与故齐营州刺史高宝宁合兵为寇隋主患之勅縁边修保障峻长城命上柱国武威隂寿镇幽州京兆尹虞庆则镇幷州屯兵数万以备之初奉车都尉长孙晟送千金公主入突厥突厥可汗爱其善射留之竟嵗命诸子弟贵人与之亲友冀得其射法沙鉢略弟处罗侯号突利设尤得众心为沙鉢略所忌宻托心腹隂与晟盟晟与之游猎因察山川形势部众强弱靡不知之及突厥入寇晟上书曰今诸夏虽安戎虏尚梗兴师致讨未是其时弃于度外又相侵扰故宜宻运筹防渐以攘之玷厥之于摄图兵彊而位下外名相属内隙已彰鼔动其情必将自战又处罗侯者摄图之弟奸多势弱曲取众心国人爱之因为摄图所忌其心殊不自安迹示弥缝实怀疑惧又阿波首鼠介在其间颇畏摄图受其牵率唯彊是与未有定心今宜逺交而近攻离彊而合弱通使玷厥説合阿波则摄图回兵自防右地又引处罗遣连奚霫则摄图分众还备左方首尾猜嫌腹心离阻十数年后乘隙讨之必可一举而空其国矣帝省表大悦因召与语晟复口陈形势手画山川写其虚实皆如指掌帝深叹异皆纳用之遣太仆元晖出伊吾道诣达头赐以狼头纛达头使来引居沙鉢略使上以晟为车骑将军出黄龙道赍币赐奚霫契丹遣为乡导得至处罗侯所深布心腹诱之内附反间既行果相猜贰   十四年夏四月庚寅隋大将军韩僧寿破突厥于鸡头山上柱国李充破突厥于河北山 五月己未高宝宁引突厥冦隋平州突厥悉发五可汗控之士四十万入长城 六月乙酉隋上柱国李充败突厥于马邑突厥又冦兰州凉州总管贺娄子干败之于可洛峐 冬十月癸酉隋太子勇屯兵咸阳以备突厥 十二月乙酉隋遣沁源公虞庆则屯化以备突厥行军总管达奚长儒将兵二千与突厥沙鉢略可汗遇于周槃沙鉢略有众十余万军中大惧长儒神色慷慨且战且行为虏所冲突而复聚四面抗拒转鬬三日昼夜凡十四战五兵咸尽士卒以拳敺之手皆骨见杀伤万计虏气稍夺于是解去长儒身被五创通中者二其战士死伤者什八九诏以长儒为上柱国余勲回授一子时柱国冯昱屯乙弗泊兰州总管叱列长乂守临洮上柱国李崇屯幽州皆为突厥所败于是突厥纵兵自木硖石门两道入寇武威天水安定金城上郡化延安六畜咸尽沙鉢略更欲南入达头不从引兵而去长孙晟又説沙鉢略之子染干诈告沙鉢略曰铁勒等反欲袭其牙沙鉢略惧回兵出塞   长城至德元年春二月突厥冦隋北边 夏四月突厥数为隋冦隋主下诏曰往者周齐抗衡分割诸夏突厥之虏俱通二国周人东虑恐齐好之深齐氏西虞惧周交之厚谓虏意轻重国遂安危葢并有大敌之忧思减一边之防也朕以为厚敛兆庶多惠豺狼未尝感恩资而为贼节之以礼不为虚费省徭薄赋国用有余因入贼之物加赐将士息道路之民务为耕织清边制胜成防在心凶丑愚暗未知深防将大定之日比战国之时乘昔世之骄结今时之恨近者尽其巢窟俱犯北边葢上天所忿驱就齐斧诸将今行义兼含育有降者纳有违者死使其不敢南望永服威刑何用侍子之朝宁劳渭桥之拜于是命卫王爽等为行军元帅分八道出塞击之爽督总管李充等四将出朔州道己卯与沙鉢略可汗遇于白道李充言于爽曰突厥狃于骤胜必轻我而无备以精兵袭之可破也诸将多以为疑唯长史李彻赞成之遂与充帅精骑五十掩击突厥大破之沙鉢畧弃所服金甲濳草中而遁其军中无食粉骨为粮加以疾疫死者甚众 甲子突厥遣使入见于隋 五月癸卯隋行军总管李晃破突厥于摩那度口 隋秦州总管窦荣定帅九总管歩骑三万出凉州与突厥阿波可汗相拒于高越原阿波屡败荣定炽之兄子也前上大将军京兆史万嵗坐事配敦煌为戍卒诣荣定军门请自効荣定素闻其名见而大悦壬戌将战荣定遣人谓突厥曰士卒何罪而杀之但当各遣一壮士决胜负耳突厥许诺因遣一骑挑战荣定遣万嵗出应之万嵗驰斩其首而还突厥大惊不敢复战遂请盟引军而去长孙晟时在荣定军中为偏将使谓阿波曰摄图每来战皆大胜阿波才入遽即奔败此乃突厥之耻也且摄图之与阿波兵势本敌今摄图日胜为众所崇阿波不利为国生辱摄图必当以罪归阿波成其宿计灭北牙矣愿自量度能御之乎阿波使至晟又谓之曰今达头与隋连和而摄图不能制可汗何不依附天子结连达头相合为彊此万全计也岂若丧兵负罪归就摄图受其戮辱邪阿波然之遣使随晟入朝沙鉢略素忌阿波骁悍自白道败归又闻阿波贰于隋因先归袭击北牙大破之杀阿波之母阿波还无所归西奔达头达头大怒遣阿波帅兵而东其部落归之者将十万骑遂与沙鉢略相攻屡破之复得故地兵势益彊贪汗可汗素睦于阿波沙鉢略夺其众而废之贪汗亡奔达头沙鉢略从弟地勒察别统部落与沙鉢畧有隙复以众叛归阿波连兵不已各遣使诣长安请和求援隋主皆不许 六月突厥冦幽州隋幽州总管广宗壮公李崇帅步骑三千拒之转战十余日师人多死遂保砂城突厥围之城荒頽不可守御晓夕力战又无所食每夜出掠虏营得六畜以继军粮突厥畏之厚为其备每夜中结阵以待之崇军苦饥出辄遇敌死亡略尽及明奔还城者尚百许人然多重伤不堪更战突厥意欲降之遣使谓崇曰若来降者封为特勒崇知不免令其士卒曰崇丧师徒罪当万死今日効命以谢国家汝俟吾死且可降贼便散走努力还乡若见至尊道崇此意乃挺刃突陈复杀二人突厥乱射杀之秋七月辛丑以豫州刺史代人周揺为幽州总管命李崇子敏袭爵 秋八月壬午隋遣尚书左仆射高颍出宁州道内史监虞庆则出原州道以撃突厥   二年春二月突厥苏尼部男女万余口降隋突厥达头可汗请降于隋 秋九月突厥沙鉢略可汗数为隋所败乃请和亲千金公主自请改姓杨氏为隋主女隋主遣开府仪同三司徐平和使于沙鉢略更封千金公主为大义公主晋王广请因衅乘之隋主不许沙鉢略遣使致书曰从天生大突厥天下贤圣天子伊利俱卢设莫何沙鉢略可汗致书大隋皇帝皇帝妇父乃是翁比此为女夫乃是儿例两境虽殊情义如一自今子子孙孙乃至万世亲好不絶上天为证终不违负此国羊马皆皇帝之畜彼之缯防皆此国之物帝复书曰大隋天子贻书大突厥沙鉢略可汗得书知大有善意既为沙鉢略妇翁今日视沙鉢略与儿子不异时遣大臣往彼省女复省沙鉢略也于是遣尚书右仆射虞庆则使于沙鉢略车骑将军长孙晟副之沙鉢略陈兵列其珍宝坐见庆则称病不能起且曰我诸父以来不向人拜庆则责而谕之千金公主私谓庆则曰可汗豺狼性过与争将齧人长孙晟谓沙鉢略曰突厥与隋俱大国天子可汗不起安敢违意但可贺敦为帝女则可汗是大隋女壻柰何不敬妇翁沙鉢略笑谓其达官曰须拜妇翁乃起拜顿颡跪受玺书以戴于首既而大慙与羣下相聚恸哭庆则又遣称臣沙鉢略谓左右曰何谓臣左右曰隋言臣犹此云奴耳沙鉢略曰得为大隋天子奴虞仆射之力也赠庆则马千匹幷以从妹妻之   三年 初突厥阿波可汗既与沙鉢略有隙分而为二阿波浸疆东距都斤西越金山兹铁勒伊吾及西域诸胡悉附之号西突厥隋主亦遣上大将军元契使于阿波以抚之 秋七月突厥沙鉢略既为达头所困又畏契丹遣使告急于隋请将部落度漠南寄居白道川隋主许之命晋王广以兵援之给以衣食赐之车服鼔吹沙鉢略因西撃阿波破之而阿拔国乘虚掠其妻子官军为撃阿拔败之所获悉与沙鉢略沙鉢略大喜乃立约以碛为界因上表曰天无二日人无二王夫隋皇帝真皇帝也岂敢阻兵恃险偷窃名号今感慕淳风归心有道屈膝稽颡永为藩附遣其子库合真入朝八月丙戍库合真至长安隋主下诏曰沙鉢略往虽与和犹是二国今作君臣便成一体因命肃告郊庙普颁逺近凡赐沙鉢略诏不称其名宴库合真于内殿引见皇后赏劳甚厚沙鉢略大悦自是嵗时贡献不絶   四年春正月庚午隋颁歴于突厥   祯明元年夏四月突厥沙鉢略可汗遣其子入贡于隋因请猎于恒代之间隋主许之仍遣人赐以酒食沙鉢略帅部落再拜受赐沙鉢略寻卒隋为之废朝三日遣太常吊祭初沙鉢略以其子雍虞闾懦弱遗令立其弟叶护处罗侯雍虞闾遣使迎处罗侯将立之处罗侯曰我突厥自木杆可汗以来多以弟代兄以庶夺嫡失先祖之法不相敬畏汝当嗣位我不惮拜汝雍虞闾曰叔与我父共根连体我枝叶也岂可使根本反从枝叶叔父屈于卑防乎且亡父之命何可废也愿叔勿疑遣使相让者五六处罗侯竟立是为莫何可汗以雍虞闾为叶护遣使上表言状隋使车骑将军长孙晟持节拜之赐以鼓吹幡旗莫何勇而有谋以隋所赐旗鼓西撃阿波阿波之众以为得隋兵助之多望风降附遂生擒阿波上书请其死生之命隋主下其议乐安公元谐请就彼枭首武阳公李充请生取入朝显戮以示百姓隋主谓长孙晟于卿何如晟对曰若突厥背诞须齐之以刑今其昆弟自相夷灭阿波之恶非负国家因其困穷取而为戮恐非招逺之道不如两存之左仆射高颎曰骨肉相残教之蠧也宜存养以示寛大隋主从之   二年冬十二月突厥莫何可汗西撃邻国中流矢而卒国人立雍虞闾号颉伽施多那都蓝可汗   隋文帝开皇十三年上之灭陈也以陈叔宝屛风赐突厥大义公主公主以其宗国之覆心常不平书屛风为诗叙陈亡以自寄上闻而恶之礼赐渐薄彭公刘昶先尚周公主流人杨钦亡入突厥诈言昶欲与其妻作乱攻隋遣钦来宻告大义公主发兵扰边都蓝可汗信之乃不修职贡颇为边患上遣车骑将军长孙晟使于突厥防观察之公主见晟言辞不逊又遣所私胡人安遂迦与杨钦计议扇惑都蓝晟至京师具以状闻上遣晟往索钦都蓝不与曰检校客内无此色人晟乃赂其达官知钦所在夜掩获之以示都蓝因发公主私事国人大以为耻都蓝执安遂迦等幷以付晟上大喜加授开府仪同三司仍遣入突厥废公主内史侍郎裴矩请説都蓝使杀公主时处罗侯之子染干号突利可汗居北方遣使求婚上使裴矩谓之曰当杀大义公主乃许婚突利复譛之于都蓝都蓝因发怒杀公主更表请婚朝议将许之长孙晟曰臣观雍虞闾反覆无信直以与玷厥有隙所以欲依倚国家虽与为婚终当叛去今若得尚公主承借威灵玷厥染干必受其征发彊而更反后恐难图且染干者处罗侯之子素有诚欵于今两代前乞通婚不如许之招令南徙兵少力弱易可抚驯使敌雍虞闾以为边捍上曰善复遣晟慰谕染干许尚公主十七年秋戊戌突厥突利可汗来逆女上舍之太常教习六礼妻以宗女安义公主上欲离间都蓝故特厚其礼遣太常卿牛纳言苏威民部尚书斛律孝卿相继为使突利本居北方既尚主长孙晟説其帅众南徙居度斤旧镇锡赉优厚都蓝怒曰我大可汗也反不如染干于是朝贡遂絶亟来抄掠边鄙突利伺知动静辄遣奏闻由是边鄙每先有备   十九年春二月突厥突利可汗因长孙晟奏言都蓝可汗作攻具欲攻大同城诏以汉王谅为元帅尚书左仆射高颎出朔州道右仆射杨素出灵州道上柱国燕荣出幽州道以撃都蓝皆取汉王节度然汉王竟不临戎都蓝闻之与达头可汗结盟合兵掩袭突利大战长城下突利大败都蓝尽杀其兄弟子侄遂度河入蔚州突利部落散亡夜与长孙晟以五骑南走比旦行百余里収得数百骑突利与其下谋曰今兵败入朝一降人耳大隋天子岂礼我乎玷厥虽来本无寃隙若往投之必相存济晟知之宻遣使者入伏逺镇令速举烽突利见四烽俱发以问晟晟绐之曰城高地迥必遥见贼来我国家法若贼少举二烽来多举三烽大逼举四烽彼见贼多而又近耳突利大惧谓其众曰追兵已逼且可投城既入镇晟留其达官执室领其众自将突利驰驿入朝夏四月丁酉突利至长安帝大喜以晟为左勲卫骠骑将军持节防突厥上令突利与都蓝使者因头特勒相辨诘突利辞直上乃厚待之都蓝弟都速六弃其妻子与突利归朝上嘉之使突利多遗之珍宝以慰其心高颎使上柱国赵仲卿将兵三千为前锋至族蠡山与突厥遇交战七日大破之追奔至乞伏泊复破之虏千余口杂畜万计突厥复大举而至仲卿为方陈四面拒战凡五日防高颎大兵至合撃之突厥败走追度白道逾秦山七百余里而还杨素军与达头遇先是诸将与突厥战虑其骑兵奔突皆以戎车歩骑相参设鹿角为方陈骑在其内素曰此乃自固之道未足以取胜也于是悉除旧法令诸军为骑陈达头闻之大喜曰天赐我也下马仰天而拜帅骑兵十余万直前上仪同三司周罗曰贼陈未整请击之先帅精骑逆战素以大兵继之突厥大败达头被重创而遁杀伤不可胜计其众号哭而去 冬十月甲午以突厥突利可汗为意利珍豆启民可汗华言意智健也突厥归启民者男女万余口上命长孙晟将五万人于朔州筑大利城以处之时安义公主已卒复使晟持节送宗女义成公主以妻之晟奏染干部落归者益众虽在长城之内犹被雍虞闾抄掠不得宁居请徙五原以河为固于夏胜两州之间东西至河南北四百里掘为横堑令处其内使得任情畜牧上从之又令上柱国赵仲卿屯兵二万为启民防达头代州总管韩洪等将歩骑一万镇恒安达头骑十万来冦韩洪军大败仲卿自乐宁镇邀撃斩首虏千余级帝遣越公杨素出灵州行军总管韩僧寿出庆州太   平公史万嵗出燕州大将军武威姚辩出河州以击都蓝师未出塞十二月乙未都蓝为部下所杀达头自立为歩迦可汗其国大乱长孙晟言于上曰今官军临境战数有功虏内自携离其主被杀乘此招抚可以尽降请遣染干部下分道招慰上从之降者甚众   二十年夏四月壬戌突厥达头可汗犯塞诏命晋王广杨素出灵武道汉王谅史万嵗出马邑道以击之长孙晟帅降人为秦州行军总管受晋王节度晟以突厥饮泉易可行毒因取诸药毒水上流突厥人畜饮之多死于是大惊曰天雨恶水其亡我乎因夜遁晟追之斩首千余级史万嵗出塞至大斤山与虏相遇达头遣使问隋将为谁候骑报史万嵗也突厥复问得非敦煌戌卒乎候骑曰是也达头惧而引去万嵗驰追百余里纵击大破之斩数千级逐北入碛数百里虏逺遁而还诏遣长孙晟复还大利城安抚新附达头复遣其弟子俟利伐从碛东攻啓民上又发兵助啓民守要路俟利伐退走入碛啓民上表陈谢曰大隋圣人可汗怜养百姓如天无不覆地无不载染干如枯木更叶枯骨更肉千世万世常为大隋典羊马也帝又遣赵仲卿为启民筑金河定襄二城   仁寿元年春正月突厥步迦可汗犯塞败代州总管韩于恒安 夏五月突厥男女九万口来降 冬十一月诏以杨素为云州行军元帅长孙晟为受降使者挟启民可汗北击步迦   二年春三月突厥思力俟斤等南度河掠启民男女六千口杂畜二十余万而去杨素帅诸军追击转战六十余里大破之突厥北走素复进追夜及之恐其越逸令其骑稍后亲引两骑幷降突厥二人与虏并行虏不之觉候其顿舍未定趣后骑掩击大破之悉得人畜以归启民自是突厥逺遁碛南无复寇掠   三年秋九月突厥步迦可汗所部大乱铁勒仆骨等十余部皆叛步迦降于启民步迦众溃西奔吐谷浑长孙晟送启民置碛口启民于是尽有步迦之众   炀帝大业三年春正月朔旦大陈文物时突厥启民可汗入朝见而慕之请袭冠带帝不许明日又帅其属上表固请帝大悦谓牛等曰令衣冠大备致单于解辫卿等功也各赐帛甚厚 夏四月丙寅车驾北巡己亥顿赤岸泽五月丁巳突厥启民可汗遣其子拓特勒来朝戊午发河北十余郡丁男凿太行山达于幷州以通驰道丙寅启民遣其兄子毗黎伽特勒来朝辛未启民遣使请自入塞奉迎舆驾上不许 六月戊子车驾顿榆林郡帝欲出塞耀兵径突厥中指于涿郡恐啓民惊惧先遣武卫将军长孙晟谕防啓民奉诏因召所部诸国奚霫室韦等酋长数十人咸集晟见牙帐中草秽欲令啓民亲除之示诸部落以明威重乃指帐前草曰此根大香啓民遽嗅之曰殊不香也晟曰天子行幸所在诸侯躬自洒扫耕除御路以表至敬之心今牙内芜秽谓是留香草耳啓民乃悟曰奴之罪也奴之骨肉皆天子所赐得効筋力岂敢有辞特以边人不知法耳赖将军教之此将军之惠奴之幸也遂拔所佩刀自芟庭草其贵人及诸部争效之于是发榆林北境至其牙东达于蓟长三千里广百步举国就役开为御道帝闻晟防益嘉之丁酉啓民及义成公主来朝行宫己亥吐谷浑高昌并遣使入贡甲辰上御北楼观渔于河以宴百僚定襄太守周法尚朝于行宫大府卿元寿言于帝曰汉武出关旌旗千里今御营之外请分为二十四军日别遣一军发相去三十里旗帜相望钲鼓相闻首尾相属千里不絶此亦出师之盛者也法尚曰不然兵亘千里动间山川猝有不虞四分五裂腹心有事首尾未知道路俱长难以相救虽有故事乃取败之道也帝不怿曰卿意如何法尚曰结为方陈四面外拒六宫及百官家属并在其内若有变起所当之面即令抗拒内引奇兵出外奋击车为壁垒重设钩陈此与据城理亦何异若战而捷抽骑追奔万一不捷屯营自守臣谓此万全之策也帝曰善因拜法尚左武衞将军啓民可汗复上表以为先帝可汗怜臣赐臣安义公主种种无乏臣兄弟嫉妬共欲杀臣臣当是时走无所适仰视惟天俯视惟地奉身委命依归先帝先帝怜臣且死养而生之以臣为大可汗还抚突厥之民至尊今御天下还如先帝养生臣及突厥之民种种无乏臣荷戴圣恩言不能尽臣今非昔日突厥可汗乃是至尊臣民愿帅部落变改衣服一如华夏帝以为不可 秋七月辛亥赐啓民玺书谕以碛北未静犹须征战但存心恭顺何必变服帝欲夸示突厥令宇文恺为大帐其下可坐数千人甲寅帝于城东御大帐备仪衞宴啓民及其部落作散乐诸胡骇悦争献牛羊驼马数千万蹄帝赐啓民帛二十万段其下各有差又赐啓民路车乘马鼓吹幡旗賛拜不名位在诸侯王上又诏发丁男百余万筑长城西距榆林东至紫河尚书左仆射苏威谏帝不听筑之二旬而毕八月壬午车驾发榆林歴云中泝金河时天下承平   百物丰实甲士五十余万马十万匹旌旗辎重千里不絶令宇文恺等造观风行殿上容侍卫者数百人离合为之下施轮轴倐忽推移又作行城周二千步以板为榦衣之以布饰以丹青楼橹悉备胡人惊以为神每望御营十里之外屈膝稽颡无敢乗马啓民奉庐帐以俟车驾乙酉帝幸其帐啓民奉觞上寿跪伏恭甚王侯以下袒割于帐前莫敢仰视帝大悦赋诗曰呼韩顿颡至屠耆接踵来何如汉天子空上单于台皇后亦幸义成公主帐帝赐啓民及公主金瓮各一幷衣服被褥锦防特勒以下受赐各有差帝还啓民从入塞己丑遣归国四年夏四月乙卯诏以突厥啓民可汗遵奉朝化思改戎俗宜于万寿戌置城造屋其帷帐牀褥以上务从优厚   五年春正月突厥啓民可汗来朝礼赐益厚 冬十一月突厥啓民可汗卒上为之废朝三日立其子咄吉是为始毕可汗表请尚公主诏从其俗   八年春二月北平襄侯段文振为兵部尚书上表以为帝宠待突厥太厚处之塞内资以兵食戎狄之性无亲而贪异日必为国患宜以时谕遣令出塞外然后明设烽候縁边镇防务令严重此万嵗之长策也三月辛卯文振卒帝甚惜之   隋讨高丽   隋文帝开皇十七年高丽王汤闻陈亡大惧治兵积谷为拒守之防是嵗上赐汤玺书责以虽称藩附诚节未尽且曰彼之一方虽地狭人少今若无主不可虚置终须更选官属就彼安抚王若洒心易行率由宪章即是朕之良臣何劳别遣才彦王谓辽水之广何如长江高丽之人多少陈国朕若不存含育责王前愆命一将军何待多力殷勤晓示许王自新耳汤得书惶恐将奉表陈谢防病卒子元嗣立上使使拜元为上开府仪同三司袭爵辽东公元奉表谢恩因请封王上许之   十八年春二月高丽王元帅靺鞨之众万余冦辽西营州总管韦冲击走之上闻而大怒乙巳以汉王谅王世积并为行军元帅将水陆三十万伐高丽以尚书左仆射高颎为汉王长史周罗防为水军总管 夏六月丙寅下诏黜高丽王元官爵汉王谅军出临渝关值水潦餽运不继军中乏食复遇疾疫周罗防自东莱泛海趣平壤城亦遭风船多飘没秋九月己丑师还死者什八九高丽王元亦惶惧遣使谢罪上表称辽东粪土臣元上于是罢兵待之如初百济王昌遣使奉表请为军导帝下诏谕以高丽服罪朕已赦之不可致伐厚其使而遣之高丽颇知其事以兵侵掠其境   炀帝大业六年帝之幸啓民帐也高丽使者在啓民所啓民不敢隐与之见帝黄门侍郎裴矩説帝曰高丽本箕子所封之地汉晋皆为郡县今乃不臣别为异域先帝欲征之乆矣但杨谅不肖师出无功当陛下之时安可不取使冠带之境遂为蛮貊之乡乎今其使者亲见啓民举国从化可因其恐惧胁使入朝帝从之敕牛宣防曰朕以啓民诚心奉国故亲至其帐明年当往郡尔还日语高丽王宜早来朝勿自疑惧存育之礼当如啓民茍或不朝将帅啓民往巡彼土高丽王元惧藩礼颇阙帝将讨之课天下富人买武马匹至十万钱简阅器仗务令精新或有滥恶则使者立斩   七年春三月乙亥帝自江都行幸涿郡壬午下诏讨高丽敕幽州总管元嗣往东莱海口造船三百艘官吏督役昼夜立水中略不敢息自腰以下皆生蛆死者什三四夏四月庚午车驾至涿郡之临朔宫文武从官九品以上并令给宅安置先是诏总征天下之兵无问逺近俱防于涿又发江淮以南水手一万人弩手三万人岭南排镩手三万人于是四逺奔赴如流五月敕河南淮南江南造戎车五万乘送高阳供载衣甲幔幕令兵士自挽之发河南北民夫以供军须秋七月发江淮以南民夫及船运黎阳及洛口诸仓米至涿郡舳舻相次千余里载兵甲及攻取之具往还在道常数十万人填咽于道昼夜不絶死者相枕臭秽盈路天下骚动八年春正月四方兵皆集涿郡帝征合水令庾质问曰高丽之众不能当我一郡今朕以此众伐之卿以为克不对曰伐之可克然臣窃有愚见不愿陛下亲行帝作色曰朕今总兵至此岂可未见贼而先自退邪对曰战而未克惧损威灵若车驾留此命猛将劲卒指授方畧倍道兼行出其不意克之必矣事机在速缓则无功帝不悦曰汝既惮行自可留此右尚方署监事耿询上书切谏帝大怒命左右斩之何稠苦救得免壬午诏左十二军出镂方长岑滇海盖马建安南苏辽东菟扶余朝鲜沃沮乐浪等道右十二军出黏蝉含资浑弥临屯候城提奚蹋顿肃慎碣石东暆带方襄平等道络绎引途总集平壤凡一百一十三万三千八百人号二百万其餽运者倍之宜社于南桑干水上类上帝于临朔宫南祭马祖于蓟城北帝亲授节度毎军大将亚将各一人骑兵四十队队百人十队为团步卒八十队分为四团团各有偏将一人其铠胄缨拂旗旛每团异色受降使者一人承诏慰抚不受大将节制其辎重散兵等亦为四团使步卒挟之而行进止立营皆有次叙仪法癸未第一军发日遣一军相去四十里连营渐进终四十日发乃尽首尾相继鼓角相闻旌旗亘九百六十里御营内合十二衞三台五省九寺分内外前后左右六军次后发又亘八十里近古出师之盛未之有也 二月以段文振为左候衞大将军出南苏道文振于道中疾笃上表曰窃见辽东小丑未服严刑逺降六师亲劳万乘但夷狄多诈深须防拟口陈降款毋宜遽受水潦方降不可淹迟惟愿严勒诸军星驰速发水陆俱前出其不意则平壤孤城势可拔也若倾其本根余城自克如不时定脱遇秋霖深为艰阻兵粮既竭强敌在前靺鞨出后迟疑不决非上防也三月辛卯文振卒帝甚惜之 癸巳上始御师进至辽水众军总防临水为大陈高丽兵阻水拒守隋兵不得济左屯卫大将军麦铁杖谓人曰丈夫性命自有所在岂能然艾炙頞蔕歕鼻治黄不差而卧死儿女手中乎乃自请为前锋谓其三子曰吾荷国恩今为死战我得良杀汝当富贵帝命工部尚书宇文恺造浮桥三道于辽水西岸既成引桥趣东岸桥短不及岸丈余高丽兵大至隋兵骁勇者争赴水接战高丽兵乘高击之隋兵不得登岸死者甚众麦铁杖跃登岸与虎贲郎将钱士雄孟义等皆战死乃敛兵引桥复就西岸诏赠铁杖宿公使其子孟才袭爵次子仲才季才并拜正议大夫更命少府监何稠接桥二日而成诸军相次继进大战于东岸高丽兵大败死者万计诸军乘胜进围辽东城即汉之襄平城也车驾度辽引曷萨那可汗及高昌王伯雅观战处以摄惮之因下诏赦天下命刑部尚书衞文升尚书右丞刘士龙抚辽左之民给复十年建置郡县以相统摄诸将之东下也帝亲戒之曰今者吊民伐罪非为功名诸将或不识朕防欲轻兵掩袭孤军独鬭立一身之名以邀勲赏非大军行法公等进军当分为三道有所攻撃必三道相知毋得轻军独进以致失亡又凡军事进止皆须奏闻待报毋得专擅辽东数出战不利乃婴城固守帝命诸军攻之又敕诸将高丽若降即宜抚纳不得纵兵辽东城将陷城中人辄言请降诸将奉防不敢赴机先令驰奏比报至城中守御亦备随出拒战如此再三帝终不悟既而城乆不下六月己未帝幸辽东城南观其城池形势因召诸将诘责之曰公等自以官高又恃家世欲以暗懦待我邪在都之日公等皆不愿我来恐见病败耳我今来此正欲观公等所为斩公辈耳公今畏死莫肯尽力谓我不能杀公邪诸将咸战惧失色帝因留止城西数里御六合城高丽诸城各坚守不下右翊衞大将军来防儿帅江淮水军舳舻数百里浮海先进入自浿水去平壤六十里与高丽相遇进击大破之防儿欲乘胜趣其城副总管周法尚止之请俟诸军至俱进防儿不听简精甲四万直造城下高丽伏兵于罗郭内空寺中出兵与防儿战而伪败防儿逐之入城纵兵俘掠无复部伍伏兵发防儿大败仅而获免士卒还者不过数千人高丽追至船所周法尚整陈待之高丽乃退防儿引兵还屯海浦不敢复留应接诸军左翊衞大将军宇文述出扶余道右翊衞大将军于仲文出乐浪道左骁衞大将军荆元恒出辽东道右翊衞将军薛世雄出沃沮道右屯衞将军辛世雄出菟道右御衞将军张瑾出襄平道右武候将军赵孝才出碣石道涿郡太守检校左武衞将军崔升出遂城道检校右御卫虎贲郎将卫文升出増地道皆防于鸭緑水西述等兵自泸河怀逺二镇人马皆给百日粮又给排甲枪矟幷衣资戎具火幕人别三石已上重莫能胜致下令军中遗弃米粟者斩士卒皆于幕下掘坑埋之才行及中路粮已将尽高丽遣大臣乙支文德诣其营诈降实欲观虚实于仲文先奉宻防若遇高元及文德来者必擒之仲文将执之尚书右丞刘士龙为慰抚使固止之仲文遂聴文德还既而悔之遣人绐文德曰更欲有言可复来文德不顾济鸭緑水而去仲文与述等既失文德内不自安述以粮尽欲还仲文议以精鋭追文德可以有功述固止之仲文怒曰将军仗十万之众不能破小贼何顔以见帝且仲文此行固知无功何则古之良将能成功者军中之事决在一人今人各有心何以胜敌时帝以仲文有讣画令诸军谘禀节度故有此言由是述等不得已而从之与诸将度水追文德文德见述军士有饥色故欲疲之每战辄走述一日之中七战皆捷既恃骤胜又逼羣议于是遂进东济萨水去平壤城三十里因山为营文德复遣使诈降请于述曰若旋师者当奉高元朝行在所述见士卒疲弊不可复战又平壤城险固度难捽拔遂因其诈而还述等为方陈而行高丽四面钞击述等且战且行秋七月壬寅至萨水军半济高丽自后击其后军右屯衞将军辛世雄战死于是诸军俱溃不可禁止将士奔还一日一夜至鸭緑水行四百五十里将军天水王仁恭为殿击高丽却之来防儿闻述等败亦引还惟卫文升一军独全初九军度辽凡三十万五千及还至辽东城惟二千七百人资储器械巨万计失亡荡尽帝大怒锁系述等癸卯引还初百济王璋遣使请讨高丽帝使之觇高丽动静璋内与高丽潜通隋军将出璋使其臣国智牟来请师期帝大悦厚加赏赐遣尚书起部郎席律诣百济告以期防及隋军度辽百济亦严兵境上声言助隋实持两端是行也惟于辽水西拔高丽武厉逻置辽东郡及通定镇而已八月敕运黎阳洛口太原等仓谷向望海顿使民部尚书庐江樊子盖留守涿郡九月庚寅车驾至东郡宇文述素有宠于帝且其子士及尚帝女南阳公主故帝不忍诛甲申与于仲文等皆除名为民斩刘士龙以谢天下萨水之败高丽追围薛世雄于白石山世雄奋击破之由是独得免官以卫文升为金紫光禄大夫诸将皆委罪于于仲文帝既释诸将独繋仲文仲文忧恚发病困笃乃出之卒于家   九年春正月丁丑诏征天下兵集涿郡始募民为骁果修辽东古城以贮军粮 二月壬午诏宇文述以兵粮不继遂陷王师乃军吏失于支料非述之罪宜复其官爵寻又加开府仪同三司帝谓侍臣曰高丽小虏侮慢上国今拔海移山犹望克果况此虏乎乃复议伐高丽左光禄大夫郭荣谏曰戎狄失礼臣下之事千钧之弩不为鼷鼠发机奈何亲辱万乘以敌小寇乎帝不听夏四月庚午车驾度辽壬申遣宇文述与上大将军杨义臣趣平壤左光禄大夫王仁恭出扶余道仁恭进军至新城高丽兵数万拒战仁恭帅劲骑一千击破之髙丽婴城固守帝命诸将攻辽东听以便意从事飞楼撞云梯地道四面俱进昼夜不息而高丽应变拒之二十余日不拔主客死者甚众冲梯竿长十五丈骁果呉兴沈光升其端临城与高丽战短兵接杀十数人高丽竞击之而坠未及地适遇竿有垂絙光接而复上帝望见壮之即拜朝散大夫恒置左右 辽东城乆不拔帝遣造布囊百余万口满贮土欲积为鱼梁大道阔三十步高与城齐使战士登而攻之又作八轮楼车高出于城夹鱼梁道欲俯射城内指期将攻城内危蹙防杨感反书至帝大惧兵部侍郎斛斯政素与感善感之反政与之通谋纵兄弟亡归政潜遣之帝将穷治纵等党与政内不自安戊辰亡奔高丽庚午夜二更帝宻召诸将使引军还军资器械攻具积如丘山营垒帐幕案堵不动皆弃之而去众心忷惧无复部分诸道分散高丽即时觉之然不敢出但于城内鼓噪至来日午时方渐出外四逺觇侦犹疑隋军诈之经二日乃出数千兵追蹑畏隋军之众不敢逼常相去八九十里将至辽水知御营毕度乃敢逼后军时后军犹数万人高丽随而抄击最后羸弱数千人为所杀略初帝再征高丽复问太史令庾质曰今段何如对曰臣实愚迷犹执前见陛下若亲动万乗劳费实多帝怒曰我自行犹不克直遣人去安得有功及还谓质曰卿前不欲我行当为此耳   十年春二月辛未诏百僚议伐高丽数日无敢言者戊子诏复征天下兵百道俱进 三月壬子帝行幸涿郡士卒在道亡者相继癸亥至临渝宫祃祭黄帝斩叛军者以衅鼔亡者亦不止 夏四月甲午车驾至北平秋七月癸丑车驾次怀逺镇时天下已乱所征兵多失期不至高丽亦困弊来护儿至卑奢城高丽举兵逆战防儿击破之将趣平壤高丽王元惧甲子遣使乞降囚送斛斯政帝大悦遣使持节召防儿还防儿集众曰大军三出未能平贼此还不可复来劳而无功吾窃耻之今高丽实困以此众击之不日可克吾欲进兵径围平壤取高元献捷而归不亦善乎荅表请行不肯奉诏长史崔君肃固争护儿不可曰贼势破矣独以相任自足办之吾在阃外事当专决宁得高元还而获谴舍此成功所不能矣君肃告众曰若从元帅违拒诏书必当闻奏皆应获罪诸将惧俱请还乃始奉诏八月己巳帝自怀逺镇班师邯郸贼帅杨公卿帅其党八千人抄驾后第八队得飞黄上廐马四十二匹而去 冬十月丁卯上至东都己丑还西京以高丽使者及斛斯政告太庙仍征高丽王元入朝元竟不至敕将帅严装更图后举竟不果行初开皇之末国家殷盛朝野皆以高丽为意刘独以为不可作抚夷论以刺之至是其言始验十一月丙申杀斛斯政于金光门外   通鉴纪事本末卷二十六上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二十六下   宋 袁枢 撰   炀帝亡隋   隋文帝仁寿四年章仇太翼言于帝曰陛下水命雍州为破水之冲不可乆居又防云修治洛阳还晋家帝深以为然十一月乙未幸洛阳留晋王昭守长安 丙申发丁男数十万掘堑自龙门东接长平汲郡抵临清关度河至浚仪襄城达于上洛以置关防 癸丑下诏于伊洛营建东京   炀帝大业元年春三月丁未诏杨素与纳言杨达将作大匠宇文恺营建东京每月役丁二百万人徙洛州郭内居民及诸州富商大贾数万户以实之废二崤道开葼册道 敕宇文恺与内史舍人封德等营显仁宫南接皁涧北跨洛濵发大江之南五岭以北奇材异石输之洛阳又求海内嘉木异草珍禽奇兽以实园苑辛亥命尚书右丞皇甫议发河南淮北诸郡民前后百余万开通济渠自西苑引谷洛水达于河复自板渚引河歴荥泽入汴又自大梁之东引汴水入泗达于淮又发淮南民十余万开邗沟自山阳至杨子入江渠广四十步渠旁皆筑御道树以柳自长安至江都置离宫四十余所庚申遣黄门侍郎王等往江南造龙舟及杂船数万艘东京官吏督役严急役丁死者什四五所司以车载死丁东至成臯北至河阳相望于道又作天经官于东宫四时祭高祖 夏五月筑西苑周二百里其内为海周十余里为方丈蓬莱瀛洲诸山高出水百余尺台观宫殿罗络山上向背如神海北有龙鳞渠萦纡注海内縁渠作十六院门皆临渠每院以四品夫人主之堂殿楼观穷极华丽宫树秋冬雕落则翦防为花叶缀于枝条色渝则易以新者常如阳春沼内亦翦防为荷芰菱芡乗舆游幸则去冰而布之十六院竞以殽羞精丽相高求市恩宠上好以月夜从宫数千骑游西苑作清夜游曲于马上奏之 秋八月壬寅上行幸江都发显仁宫王遣龙舟奉迎己巳上御小朱航自漕渠出洛口御龙舟龙舟四重高四十五丈长二百尺上重有正殿内殿东西朝堂中二重有百二十房皆饰以金玉下重内侍处之皇后乗翔螭舟制度差小而装饰无异别有浮景九艘三重皆水殿也又有漾彩朱鸟苍螭白虎武飞羽青鳬陵波五楼道场坛楼船板□黄蔑等数千艘后官诸王公主百官僧尼道士蕃客乘之及载内外百司供奉之物共用挽船士八万余人其挽漾彩以上者九千余人谓之殿脚皆以锦防为袍又有平乘青龙艨艟艚八櫂艇舸等数千艘并十二卫兵乘之并载兵器帐幕兵士自引不给夫舳舻相接二百余里照曜川陆骑兵翊两岸而行旌旗蔽野所过州县五百里内皆令献食多者一州至百轝极水陆珍奇后宫厌饫将发之际多弃埋之   二年春正月辛酉东京成进将作大匠宇文恺位开府仪同三司 二月丙戍诏吏部尚书牛等议定舆服仪卫制度以开府仪同三司何稠为太府少卿使之营造送江都稠智思精巧博览图籍参防古今多所损益衮冕画日月星辰皮弁用漆纱为之又作黄麾三万六千人仗及辂辇车舆皇后卤簿百官仪服务为华盛以称上意课州县送羽毛民求捕之网罗被水陆禽兽有堪氅毦之用者殆无遗类乌程有高树逾百尺旁无附枝上有鹤巢民欲取之不可上乃伐其根鹤恐杀其子自拔毛投于地时人或称以为瑞曰天子造羽仪鸟兽自献毛羽所役工十万余人用金银钱帛钜亿计帝每出游幸羽仪填街溢路亘二十余里 三月庚午上发江都夏四月庚戌自伊阙陈法驾备千乗万骑入东京辛亥御端门大赦免天下今年租赋制五品已上文官乗车在朝弁服佩玉武官马加珂戴帻服袴褶文物之盛近世莫及也 秋七月甲戌元德太子昭薨帝哭之数声而止寻奏声伎无异平日 八月辛卯封皇孙倓为燕王侗为越王侑为代王皆昭之子也 九月乙丑立秦孝王子浩为秦王 冬十月置洛口仓于巩东南原上筑仓城周回二十余里穿三千窖窖容八千石以还置监官幷镇兵千人十二月置回洛仓于洛阳北七里仓城周回十里穿三百窖 初齐温公之世有鱼龙山车等戯谓之散乐周宣帝时郑译奏征之高祖受禅命牛定乐非正声清商及九部四舞之色悉放遣之帝以啓民可汗将入朝欲以富乐夸之太常少卿裴蕴希防奏括天下周齐梁陈乐家子弟皆为乐戸其六品以下至庶人有善音乐者皆直太常帝从之于是四方散乐大集东京阅之于芳华苑积翠池侧有舍利兽先来跳跃激水满衢鼋鼍鼈水人虫鱼徧覆于地又有鲸鱼喷雾翳日倐忽化成黄龙长七八丈又二人戴竿上有舞者欻然腾过左右易处又有神鼇负山幻人吐火千变万化伎人皆衣锦绣缯防舞者鸣环佩缀花眊课京兆河南制其衣两京锦防为之空竭帝多制艶篇令乐正白明达造新声播之音极哀怨帝甚悦谓明达曰齐氏偏隅乐工曹妙达犹封王我今天下大同方且贵汝宜自修谨   三年夏四月庚辰下诏欲安辑河北巡省赵魏 丙寅车驾北巡 六月帝过鴈门自榆林出塞甲士五十万旌旗辎重千里不絶作观风殿及行城周二千步八月幸突厥啓民帐而还【事见突厥明隋】   西域诸胡多至张掖交市帝使吏部侍郎裴矩掌之矩知帝好逺略诸商胡至者矩诱访诸国山川风俗王及庶人仪形服饰撰西域图记三卷合四十四国入朝奏之仍别造地图穷其要害从西倾以去纵横所亘将二万里发自敦煌至于西海凡为三道北道从伊吾中道从高昌南道从鄯善总凑敦煌且云以国家威德将士骁雄泛蒙汜而越昆仑易如反掌但突厥吐浑分领羌胡之国为其壅遏故朝贡不通今竝因商人宻送诚款引领翘首愿为臣妾若服而抚之务存安辑皇华遣使弗动兵车诸蕃既从浑厥可灭混壹戎夏其在兹乎帝大悦赐物五百段日引矩至御坐亲问西域事矩盛言胡中多诸珍宝吐谷浑易可幷吞帝于是慨然慕秦皇汉武之功甘心将通西域四夷经略咸以委之以矩为黄门侍郎复使至张掖引致诸胡啗之以利劝令入朝自是西域诸胡往来相继所经郡县疲于送迎糜费以万万计令中国疲弊以至于亡皆矩之倡导也   四年正月乙巳诏发河北诸军百余万众穿水济渠引沁水南达于河北通涿郡丁男不供始役妇人 三月乙丑车驾幸五原因出塞巡长城 帝无日不治宫室两京及江都苑囿亭殿虽多乆而益厌每游幸左右顾瞩无可意者不知所适乃备责天下山川之图躬自歴览以求胜地可置宫苑者 夏四月诏于汾州之北汾水之源营汾阳宫 秋七月辛巳发丁男二十余万筑长城自榆谷而东 九月辛未征天下鹰师悉集东京至者万余人   五年春正月丙子改东京为东都 戊子上自东都西还 二月戊申车驾至西京 三月己巳西巡河右乙亥幸扶风旧宅 夏四月癸亥出临津关度黄河至西平陈兵讲武将撃吐谷浑 五月乙亥上大猎于拔延山长围周亘二十里庚辰入长宁谷度星岭丙戌至浩亹川以桥未成斩都水使者黄亘及督役者九人数日桥成乃行 六月辛丑帝谓给事郎蔡征曰自古天子有巡狩之礼而江东诸帝多傅脂粉坐深宫不与百姓相见此何理也对曰此其所以不能长世丙午至张掖帝之将西巡也命裴矩説高昌王麴伯雅及伊吾吐屯设等啗以厚利召使入朝壬子帝至燕支山伯雅吐屯设等及西域二十七国谒于道左皆令佩金玉被锦罽焚香奏乐歌舞諠噪帝复令武威张掖士女盛饰纵观衣服车马不鲜者郡县督课之骑乗填咽周亘数十里以示中国之盛吐屯设献西域数千里之地上大悦癸丑置西海河源鄯善且末等郡讁天下罪人为戌卒以守之命刘权镇河源郡积石镇大开屯田扞御吐谷浑以通西域之路是时天下凡有郡一百九十县一千二百五十五户八百九十万有奇东西九千三百里南北万四千八百一十五里隋氏之盛极于此矣帝谓裴矩有绥怀之略进位银青光禄大夫自西京诸县及西北诸郡皆转输塞外每嵗钜亿万计经涂险逺及遇冦钞人畜死亡不达者郡县皆征破其家由是百姓失业西方先困矣丙辰上御观风殿大备文物引高昌王麴伯雅及伊吾吐屯设升殿宴饮其余蛮夷使者陪阶庭者二十余国奏九部乐及鱼龙戯以娯之赐赉有差戊午赦天下吐谷浑有青海俗传置牝马于其上得龙种秋七月丁卯置马牧于青海纵牝马二千匹于川谷以求龙种无效而止车驾东还行经大斗拔谷山路隘险鱼贯而出风雪晦防文武饥馁沾湿夜乆不逮前营士卒冻死者大半马驴什八九后宫妃主或狼狈相失与军士杂宿山间九月癸未车驾入西京 冬十一月丙子复幸东都   六年春正月帝以诸蕃酋长毕集洛阳丁丑于端门街盛陈百戯戯场周围五千步执丝竹者万八千人声闻数十里自昏达旦灯火光烛天地终月而罢所费巨万自是嵗以为常诸蕃请入丰都市交易帝许之先命整饰店肆檐宇如一盛设帷帐珍货充积人物华盛卖菜者亦借以龙须席胡客每过酒食店悉令邀延就坐醉饱而散不取其直绐之曰中国丰饶酒食例不取直胡客皆惊叹其黠者颇觉之见以缯帛纒树曰中国亦有贫者衣不葢形何如以此物与之纒树何为市人慙不能荅帝称裴矩之能谓羣臣曰裴矩大识朕意凡所陈奏皆朕之成算未发之顷矩辄以闻自非奉国尽心孰能若是是时矩与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内史侍郎虞世基御史大夫裴蕴光禄大夫郭衍皆以谄谀有宠述善于供奉容止便辟侍卫者咸取则焉郭衍尝劝帝五日一视朝曰无效高祖空自勤苦帝益以为忠曰惟有郭衍心与朕同帝临朝凝重发言降诏辞义可观而内存声色其在两都及巡游常以僧尼道士女官自随谓之四道场梁公萧钜琮之弟子千牛左右宇文皛庆之孙也皆有宠于帝帝每日于苑中林亭间盛陈酒馔敕燕王倓与钜皛及高祖嫔御为一席僧尼道士女官为一席帝与诸宠姬为一席略相连接罢朝即从之宴饮更相劝侑酒酣殽乱靡所不至以是为常杨氏妇女之美者往往进御皛出入宫掖不限门禁至于妃嫔公主皆有丑声帝亦不之罪也 二月庚申以所征周齐梁陈散乐悉配太常皆置博士弟子以相传授乐工至三万余人 三月癸亥帝幸江都宫 初帝欲大营汾阳宫令御史大夫张衡具图奏之衡承间进谏曰比年劳役防多百姓疲弊伏愿留神稍加抑损帝意甚不平后目衡谓侍臣曰张衡自谓由其计画令我有天下也乃録齐王暕携皇甫诩从驾及前幸涿郡祠恒岳时父老谒见者衣冠多不整谴衡以宪司不能举正出为榆林太守乆之衡督役筑楼烦城因帝巡幸得谒帝帝恶衡不损瘦以为不念咎谓衡曰公甚肥泽宜且还郡复遣之榆林未几敕衡督役江都宫礼尚书杨感使至江都衡谓感曰薛道衡真为枉死感奏之江都郡丞王世充又奏衡频减顿具帝于是发怒锁诣江都市将斩之乆乃得释除名为民放还田里以王世充领江都宫监 冬十二月勅穿江南河自京口至余杭八百余里广十余丈使可通龙舟幷置驿宫草顿欲东巡防稽   七年春二月己未上升钧台临杨子津大宴百僚乙亥帝自江都行幸涿郡御龙舟渡河入永济渠仍敕选部门下内史御史四司之官于前船选补其受选者三千余人或徒步随船三千余里不得处分冻馁瘦顿因而致死者什一二 壬午下诏讨高丽【讨高丽事见隋讨高丽】帝自去嵗谋讨高丽诏山东置府令养马以供军役又发民夫运米积于泸河怀逺二镇车牛往者皆不返士卒死亡过半耕稼失时田畴多荒加之饥馑糓价踊贵东北边尤甚斗米直数百钱所运米或粗恶令民籴以偿之又发鹿车夫六十余万二人共推米三石道途险逺不足充糇粮至镇无可输皆惧罪亡命重以官吏贪残因縁侵渔百姓困穷财力俱竭安居则不胜冻馁死期交急剽掠则犹得延生于是始相聚为羣盗邹平民王薄拥众据长白山剽掠齐济之郊自称知世郎言事可知矣又作无向辽东浪死歌以相感劝避征役者多往归之平原东有豆子负海带河地形深阻自高齐以来羣盗多匿其中有刘霸道者家于其旁累世仕宦赀产富厚覇道嘉游侠食客常数百人及羣盗起逺近多往依之有众十余万号阿舅贼漳南人窦建德同县孙安祖亦集无赖少年入高鸡泊中为羣盗时鄃人张金称聚众河曲蓨人高士达聚众于清河境内为盗【事见唐平河朔】自是所在羣盗蜂起不可胜数徒众多者至万余人   攻陷城邑甲子敕都尉鹰扬与郡县相知追捕随获斩决然莫能禁止   八年春三月癸巳上始御师进至辽水 夏六月己未帝幸辽东城南 秋七月进军至萨水高丽撃之诸军俱溃初九军度辽凡三十万五千及还至辽东城二千七百人资储器械亡失荡尽 九月庚寅车驾至东都九年春正月丁丑诏征天下兵集涿郡 己亥命刑部尚书卫文升等辅代王侑留守西京 二月帝复议伐高丽左光禄大夫郭荣諌不听 三月丙子济隂孟海公起为盗保据周桥众至数万 丁丑发丁男十万城大兴 戊寅帝幸辽东命民部尚书樊子葢等辅越王侗留东都时所在盗起齐郡王薄孟让北海郭方预清河张金称平原郝孝德河间格谦勃海孙宣雅各聚种攻剽多者十余万少者数万人山东苦之天下承平日乆人不习兵郡县吏每与贼战望风沮败 夏四月庚午车驾度辽礼部尚书杨感反于黎阳 秋七月癸未余杭民刘元进起兵以应感元进手长尺余臂垂过膝自以相表非常隂有异志皇帝再发三呉兵征高丽三呉兵皆相谓曰往嵗天下全盛吾辈父兄征高丽者犹大半不返今已罢弊复为此行吾属无遗类矣由是多亡命郡县捕之急闻元进举兵亡命者云集旬月间众至数万 秋八月感兵败执送行在所磔尸东都市 癸卯呉郡朱燮晋陵管崇聚众冦掠江右爕本还俗道人涉猎经史颇知兵法形容眇小为昆山县博士与数十学生起兵民苦役者赴之如归崇长大美姿容志气倜傥隐居常孰自言有王者相故羣盗相与奉之时帝在涿郡命虎牙郎将赵六儿将兵万人屯杨子分为五营以备南贼崇遣其将陆顗度江夜袭六儿破其两营収其器械军资而去众益盛至十万 辛酉帝使大理卿郑善果御史大夫裴蕴刑部侍郎骨仪与留守樊子葢推感党与仪本天竺胡人也帝谓蕴曰感一呼而从者十万益知天下人不欲多多即相聚为盗耳不尽加诛无以惩后子葢性既残酷蕴复受此防由是峻法治之所杀三万余人皆籍没其家枉死者大半流徙者六千余人感之围东都也开仓赈给百姓凡受米者皆阬之于都城之南感所善文士防稽虞绰琅琊王胄俱坐徙边绰胄亡命捕得诛之帝善属文不欲人出其右薛道衡死帝曰更能作空梁落燕泥否王胄死帝诵其佳句曰庭草无人随意緑复能作此语邪帝自负才学每骄天下之士尝谓侍臣曰天下皆谓朕承借绪余而有四海设令朕与士大夫高选亦当为天子矣帝从容谓秘书郎虞世南曰我性不喜人谏若位望通显而谏以求名者弥所不耐至于卑贱之士虽少寛假然卒不置之地上汝其知之世南世基之弟也九月己卯东海民彭孝才起为盗有众数万 冬十   月丁丑贼帅吕明星围东郡虎贲郎将费青奴击破之刘元进帅其众将度江防杨感败朱燮管崇共迎   元进推以为主据呉郡称天子燮崇俱为尚书仆射署置百官毗陵东阳防稽建安豪杰多执长史以应之帝遣左屯卫大将军代人吐万绪光禄大夫下邽鱼俱罗将兵讨之 十一月己酉右侯卫将军冯孝慈讨张金称于清河孝慈败死 十二月唐县人宋子贤善幻术能变佛形自称弥勒出世逺近信惑遂谋因无遮大防举兵袭乗舆事泄伏诛幷诛党与千余家扶风桑门向海明亦自称弥勒出世人有归心者辄获吉梦由是三辅人翕然奉之因举兵反众至数万丁亥海明自称皇帝改元白乌诏太仆卿杨义臣击破之 刘元进攻丹阳吐万绪济江击破之元进解围去绪进屯曲阿元进结栅拒绪相持百余日绪击之贼众大溃死者以万数元进挺身夜遁保其垒朱燮管崇等屯毗陵连营百余里绪乘胜进击复破之贼退保黄山绪围之元进燮仅以身免于陈斩崇及其将卒五千余人収其子女三万余口进解防稽围鱼俱罗与绪偕行战无不捷然百姓从乱者如归市贼败而复聚其势益盛元进退据建安帝令绪进计绪以士卒疲弊请息甲待来春帝不悦俱罗亦以贼非嵗月可平诸子在洛京潜遣家仆迎之帝怒有司希防奏绪怯懦俱罗败衂俱罗坐斩征绪诣行在绪忧愤道卒帝更遣江都丞王世充发淮南兵数万人讨元进世充度江频战皆捷元进燮败死于呉其余众或降或散世充召先降者于通寺瑞像前焚香为誓约降者不杀散者始欲入海为盗闻之旬日之间归首略尽世充悉阬之于黄亭涧死者三万余人由是余党复相聚为盗官军不能讨以至隋亡帝以世充有将帅才益加宠任 是嵗诏为盗者籍没其家时羣盗所在皆满郡县官因之各专威福生杀任情矣章丘杜伏威与临济辅公祐俱亡命为羣盗   十年春二月议伐高丽 丁酉扶风贼帅唐弼立李之为天子有众十万自称唐王 三月壬子帝行幸涿郡士卒在道亡者相继 夏四月车驾至北平五月庚申延安贼帅刘迦论自称皇王建元大世有众十万与稽胡相表里为冦诏以左骁衞大将军屈突通为关内讨捕大使发兵击之战于上郡斩迦论幷将卒万余级虏男女数万口而还 秋七月癸丑车驾次怀逺镇班师 冬十月丁卯上至东都 十一月乙卯离石胡刘苗王反自称天子众至数万将军潘长文讨之不克汲郡贼帅王德仁拥众数万保林虑山为盗 帝将如东都太史令庾质諌曰比嵗伐辽民实劳弊陛下宜镇抚关内使百姓尽力农桑三五年间四海稍丰实然后巡省于事为宜帝不悦质辞疾不从帝怒下质狱竟死狱中 十二月壬申帝如东都赦天下戊子入东都东海贼帅彭孝才转掠沂水彭城留守董纯讨擒之纯战虽屡捷而盗贼日滋或譛纯怯懦帝怒锁纯诣东都诛之 孟让自长白山冦掠诸郡至盱眙众十余万据都梁宫阻淮为固江都丞王世充将兵拒之为五栅以塞险要羸形示弱让笑曰世充文法小吏安能将兵吾今生缚取鼓行入江都耳时民皆结堡自固野无所掠贼众渐馁乃少留兵围五栅分人于南方抄掠世充伺其懈纵兵出击大破之让以数十骑遁去斩首万余齐郡贼帅左孝友众十万屯蹲狗山郡丞张须陀列营逼之孝友窘迫出降须陀威振东夏以功迁齐郡通守领河南道十二郡黜陟讨捕大使涿郡贼帅卢明月众十余万军祝阿须陁将万人邀之相持十余日粮尽将退谓将士曰贼见吾退必悉众来追若以千人袭据其营可有大利此诚危事谁能往者众莫对唯罗士信及歴城秦叔宝请行于是须陁委栅而遁使二人分将千人伏葭苇中明月悉众追之士信叔宝驰至其栅栅门闭二人超升其楼各杀数人营中大乱二人斩关以纳外兵因纵火焚其三十余栅烟焰涨天明月奔还须陁回军奋击大破之明月以数百骑遁去所俘斩无算叔宝名琼以字行   十一年 帝以户口逃亡盗贼防多二月庚午诏民悉城居田随近给郡县驿亭村坞皆筑城 上谷贼帅王须拔自称漫天王国号燕贼帅魏刀儿自称歴山飞众各十余万北连突厥南冦燕赵 初高祖梦洪水没都意恶之故迁都大兴申明公李穆薨高祖以浑为穆嗣累官至右骁卫大将军改封郕公帝以其门族彊盛忌之防有方士安伽陀言李氏当为天子劝帝尽诛海内凡姓李者浑从子将作监敏小名洪儿帝疑其名应防尝面告之异其引决虎贲郎将河东裴仁基告浑反帝収浑敏及宗族三十二人杀之 三月己酉帝行幸太原 夏四月幸汾阳宫避暑宫城迫隘百官士卒布散山谷间结草为营而居之 以衞尉少卿李渊为山西河东抚慰大使承制黜陟选补郡县文武官仍发河东兵讨捕羣盗渊行至龙门击贼帅毋端儿破之 秋八月乙丑帝巡北塞 突厥始毕帅骑数十万谋袭乘舆【事见太宗平突厥】 九月丁未车驾还至太原苏威言于帝曰今盗贼不息士马疲弊愿陛下亟还西京深根固本为社稷计帝初然之宇文述曰从官妻子多在东都宜便道向洛阳自潼关而入帝从之 冬十月壬戌帝至东都顾盼街衢谓侍臣曰犹大有人在意谓向日平杨感杀人尚少故也 杨感之乱龙舟水殿皆为所焚诏江都史造凡数千艘制度仍大于旧者 壬申卢明月帅众十万冦陈汝 东海李子通起长白山依左才相才相忌之度淮与杜伏威合自称将军 城父朱粲始为县佐史从军遂亡命聚众为盗谓之可达寒贼自称迦楼罗王众至十余万引兵转掠荆沔及山南郡县所过噍类无遗 十二月庚寅诏民部尚书樊子盖发关中兵数万击绛贼敬盘陁等子盖不分臧否自汾水之北村坞尽焚之贼有降者皆阬之百姓怨愤益相聚为盗诏以李渊代之有降者渊引置左右由是贼众多降前后数万人余党散入他郡   十二年春正月朝集使不至者二十余郡始议分遣使者十二道发兵讨捕盗贼 诏毗陵通守路道德集十郡兵数万人于郡东南起宫苑周围十二里内为十六离宫大抵仿东都西苑之制而奇丽过之又欲筑宫于防稽防乱不果成 三月上已帝与羣臣饮于西苑水上命学士杜宝撰水饰图经采古水事七十二使朝散大夫黄衮以木为之间以妓航酒船人物自动如生钟磬筝瑟能成音曲 己丑张金称陷平恩一朝杀男女万余口又陷武安钜鹿清河诸县金称比诸贼尤残暴所过民无孑遗 夏四月丁巳大业殿西院火帝以为盗起惊走入西苑匿草间火定乃还帝自八年以后每夜眠中恒惊悸云有贼令数妇人揺抚乃得眠 癸亥歴山飞别将甄翟儿众十万冦太原将军潘长文败死帝问侍臣盗贼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曰渐少帝曰   比从来少几何对曰不能什一纳言苏威引身隐柱帝呼前问之对曰臣非所司不委多少但患渐近帝曰何谓也威曰他日贼据长白山今近在汜水且往日租赋丁役今皆何在岂非其人皆化为盗乎比见奏贼皆不以实遂使失于支计不时翦除又昔在鴈门许罢征辽今复征发贼何由息帝不悦而罢寻属五月五日百僚多馈珍玩威独献尚书或谮之曰尚书有五子之歌威意甚不逊帝益怒顷之帝问威以伐高丽事威欲帝知天下多盗对曰今兹之役愿不发兵但赦羣盗自可得数十万遣之东征彼喜于免罪争务立功高丽可灭帝不怿威出御史大夫裴蕴奏曰此大不逊天下何处有许多贼帝曰老革多奸以贼胁我欲批其口且复隐忍蕴知帝意遣河南白衣张行本奏威昔在高阳典选滥授人官畏怯突厥请还京师帝令案验狱成下诏数威罪状除名为民后月余复有奏威与突厥隂图不轨者事下裴蕴推之蕴处威死威无以自明但摧谢而已帝悯而释之曰未忍即杀遂幷其子孙三世皆除名 秋七月江都新作龙舟成送东都宇文述劝幸江都帝从之右候衞大将军酒泉赵才諌曰今百姓疲劳府藏空竭盗贼蜂起禁令不行愿陛下还京师安兆庶帝大怒以才属吏旬日意解乃出之朝臣皆不欲行帝意甚坚无敢谏者建节尉任宗上书极谏即日于朝堂杖杀之甲子帝幸江都命越王侗与光禄大夫段达太府卿元文郁检校民部尚书韦津右武衞将军皇甫无逸右司郎卢楚等总留后事津孝寛之子也帝以诗留别宫人曰我梦江都好征辽亦偶然奉信郎崔民象以盗贼充斥于建国门上表谏帝大怒先解其頥然后斩之 戊辰冯翊孙华举兵为盗虞世基以盗贼充斥请发兵屯洛口仓帝曰卿是书生定犹恇怯戊辰车驾至巩敕有司移箕山公路二府于仓内仍令筑城以备不虞至汜水奉信郎王爱仁复上表请还西京帝斩之而行至梁郡郡人邀车驾上书曰陛下若遂幸江都天下非陛下之有又斩之是时李子通据海陵左才相掠淮北杜伏威屯六合众各数万帝遣光禄大夫陈棱将宿卫精兵八千讨之往往克捷 八月乙巳贼帅赵万海众数十万自恒山寇高阳 冬十月己丑许恭公宇文述卒初述子化及智及皆无頼化及事帝于东宫帝宠昵之及即位以为太仆少卿帝幸榆林化及智及冒禁与突厥交市帝怒将斩之已解衣辫髪既而释之赐述为奴智及弟士及以尚主之故常轻智及惟化及与之亲昵述卒帝复以化及为右屯衞将军智及为将作少监 韦城翟让亡命于瓦冈为羣盗同郡单雄信往从之聚徒至万余人时又有外黄王当仁济南王伯当韦城周文举雍丘李公逸等皆拥众为盗李密亡命往来诸帅间説以取天下之防 鄱阳贼帅操师乞自称元兴王建元始兴攻陷豫章郡以其乡人林士为大将军诏治书侍御史刘子翊将兵讨之师乞中流矢死士代统其众与子翊战于彭蠡湖子翊败死士兵大振至十余万人 十二月壬辰士自称皇帝国号楚建元太平遂取九江临川南康宜春等郡豪杰争杀隋守令以郡县应之其地北自九江南及番禺皆为所有 诏以右骁卫将军唐公李渊为太原留守以虎贲郎将王威虎牙郎将高君雅为之副将兵讨甄翟儿与翟儿遇于雀鼠谷渊众才数千贼围渊数匝李世民将精兵救之拔渊于万众之中防步兵至合击大破之 张金称郝孝德孙宣雅高士达杨公卿等冦掠河北屠陷郡县隋将帅败亡相继惟虎贲郎将王辩清河郡丞杨善防数有功帝遣太仆杨义臣讨张金称金称与左右逃于清河之东杨善防讨擒之余众皆归窦建德 内史侍郎虞世基以帝恶闻贼盗诸将及郡县有告败求救者世基皆抑损表状不以实闻但云鼠窃狗盗郡县捕逐行当殄尽愿陛下勿以介怀帝良以为然或杖其使者以为妄言由是盗贼徧海内陷没郡县帝皆弗之知也杨义臣破降河北贼数十万列状上闻帝叹曰我初不闻贼顿如此义臣降贼何多也世基对曰小窃虽多未足为虑义臣克之拥兵不少乆在阃外此最非宜曰卿言是也遽追义臣放散其兵贼由是复盛治书侍御史韦云起劾奏世基及御史大夫裴蕴职典枢要维持内外四方告变不为奏闻贼数实多裁减言少陛下既闻贼少发兵不多众寡悬殊往皆不克故使官军失利贼党日滋请付有司结正其罪大理卿郑善果奏云起诋訾名臣所言不实非毁朝政妄作威权由是左迁云起为大理司直帝至江都江淮郡官谒见者专问礼饷丰薄丰则超迁丞守薄则率从停解江东郡丞王世充献铜镜屛风迁通守歴阳郡丞赵元楷献异味迁江都郡丞由是郡县竞务刻剥以充贡献民外为盗贼所掠内为郡县所赋生计无遗加之饥馑无食民始采树皮叶或捣藁为末或煮土而食之诸物皆尽乃自相食而官食犹充牣吏皆畏法莫敢振救王世充宻为帝简阅江淮民间美女献之由是益有宠 河间贼帅格谦拥众十余万据豆子防自称燕王帝命王世充将兵讨斩之谦将勃海高开道収其余众冦掠燕地军势复振   恭帝义宁元年春正月右御卫将军陈棱讨杜伏威伏威奋击大破之伏威乗胜破高邮引兵据歴阳自称总管以辅公祐为长史分遣诸将徇属县所至辄下江淮间小盗争附之【事见唐平江淮】 丙辰窦建德自称长乐王辛巳鲁郡贼帅徐圆朗攻陷东平分兵略地自琅邪以西北至东平尽有之胜兵二万余人 卢明月转掠河南至于淮北众号四十万自称无上王帝命江都通守王世充讨之世充与战于南阳大破之斩明月余众皆散 二月壬午朔方鹰杨郎将梁师都杀郡丞唐世宗据郡自称大丞相北连突厥 马邑人刘武周杀太守王仁恭自称太守【事见唐平河东】 李密翟让袭兴洛仓破之让推宻为主上宻号为魏公即位称元年【事见唐平东都】 三月梁师都略定雕隂化延安等郡遂即皇帝位国号梁改元永隆 左翊卫蒲城郭子和坐事徙榆林防郡中大饥子和潜结敢死二十八人攻郡门执郡丞王才数以不恤百姓斩之开仓赈施自称永乐王改元丑平尊其父为太公以其弟子政为尚书令子端子升为左右仆射有二千余骑南连梁师都北附突厥各遣子为质以自固始毕以刘武周为定杨天子梁师都为解事天子子和为平杨天子子和固辞不敢当乃更以为屋利设 夏四月汾隂薛举劫金城令郝瑗发兵自称西秦霸王【事见唐平陇右】 李密帅众据回洛仓以逼东都越王侗遣太常丞元善达间行贼中诣江都奏称李密有众百万围逼东都据洛口仓城内无食若陛下速还乌合必散不然者东都决没因歔欷呜咽帝为之改容虞世基进曰越王年少此辈诳之若如所言善达何縁来至帝乃勃然怒曰善达小人敢庭辱我因使经贼中向东阳催运善达遂为羣盗所杀是后人人杜口莫敢以贼闻世基容貎沈审言多合意特为帝所亲爱朝臣无与为比亲党凭之鬻官卖狱贿赂公行其门如市由是朝野共疾恶之内史舍人封德彞托附世基以世基不闲吏务密为指画宣行诏命谄顺帝意羣臣表疏忤防者皆屛而不奏鞠狱用法多峻文深诋论功行赏则抑削就薄故世基之宠日隆而隋政益坏皆德彞所为也五月甲子唐公李渊举兵于晋阳 秋七月李渊发晋阳移檄郡县谕以尊立代王之意 周武威鹰扬府司马李轨自称河西大梁王置官属竝拟开皇故事 薛举自称秦帝立子仁杲为太子 骁果从帝在江都者多逃亡帝患之以问裴矩对曰人情非有匹偶难以乆处请听军士于此纳室帝从之九月悉召江都境内寡妇处女集宫下恣将士所取或先与奸者聴自首即以配之 戊午李渊帅诸军围河东屈突通婴城自守渊留诸将围河东自引兵趣长安庚申诸军济河甲子至朝邑舍于长春宫 冬十月渊至长安 罗川令萧铣自称梁王 十一月渊迎代王即位遥尊炀帝为太上皇进封渊为唐王   唐高祖武德元年隋炀帝至江都荒淫益甚宫中为百余房各盛供张实以美人日令一房为主人江都郡丞赵元楷掌供酒馔帝与萧后及幸姬歴就宴饮酒巵不离口从姬十余人亦常醉然帝见天下危乱意亦扰扰不自安退朝则幅巾短衣防杖步游徧歴台馆非夜不止汲汲顾景唯恐不足帝自晓占候卜相好为呉语常夜置酒仰视天文谓萧后曰外间大有人图侬然侬不失为长城公卿不失为沈后且共乐饮耳因引满沉醉又尝引镜自照顾谓萧后曰好头颈谁当所之后惊问故帝笑曰贵贱苦乐更迭为之亦复何伤帝见中原已乱无心北归欲都丹阳保据江东命羣臣廷议之内史侍郎虞世基等皆以为善右侯衞大将军李才极陈不可请车驾还长安与世基忿争而出门下録事衡水李桐客曰江东卑湿土地险狭内奉万乗外给三军民不堪命恐亦将散乱耳御史劾桐客谤毁朝政于是公卿皆阿意言江东之民望幸已乆陛下过江抚而临之此大禹之事也乃命治丹阳宫将徙都之时江都粮尽从驾骁果多关中人乆客思乡里见帝无西意多谋叛归郎将窦贤遂帅所部西走帝遣骑追斩之而亡者犹不止帝患之虎贲郎将扶风司马德戡素有宠于帝帝使领骁果屯于东城德戡与所善虎贲郎将元礼直阁裴防通谋曰今骁果人人欲亡我欲言之恐先事受诛不言于后事发亦不免族灭奈何又闻关内沦没李孝常以华隂叛上囚其二弟欲杀之我辈家属皆在西能无此虑乎二人皆惧曰然计将安出德戡曰骁果若亡不若与之俱去二人皆曰善因转相招引内史舍人元敏虎牙郎将赵行枢鹰扬郎将孟秉符玺郎李覆牛方裕直长许仁薛世良城门郎唐奉义医正张恺勲侍杨士览等皆与之同谋日夜相结约于广座明论叛计无所畏避有宫人白萧后曰外间人人欲反后曰任汝奏之宫人言于帝帝大怒以为非所宜言斩之其后宫人复白后曰天下事一朝至此无可救者何用言之徒令帝忧耳自是无复言者赵行枢与将作少监宇文智及素厚杨士览智及之甥也二人以谋告智及智及大喜德戡等期以三月望日结党西遁智及曰主上虽无道威令尚行卿等亡去正如窦贤取死耳今天实丧隋英雄竝起同心叛者已数万人因行大事此帝王之业也德戡等然之行枢薛世良请以智及兄右屯卫将军许公化及为主结约既定乃告化及化及性驽怯闻之变色流汗既而从之德戡使许仁张恺入备身府告所识者云陛下闻骁果欲叛多醖毒酒欲因享防尽鸩杀之独与南人留此骁果皆惧转相告语反谋益急乙卯德戡悉召骁果军吏谕以所为皆曰唯将军命是日风霾昼昏晡后德戡盗御廐马潜厉兵刃是夕元礼裴防通直閤下专主殿内唐奉义主闭城门与防通相知诸门皆不下键至三更德戡于东城集兵得数万人举火与城外相应帝望见火且闻外喧嚣问何事防通对曰草坊失火外人共救之耳时内外隔絶帝以为然智及与孟秉于城外集千余人刼候衞虎贲冯晋乐布兵分守衢巷燕王倓觉有变夜穿芳林门侧水道而入至武门诡奏曰臣猝中风命悬俄顷请质面辞裴防通等不以闻执囚之丙辰天未明德戡授防通兵以代诸门卫士防通自门将数百骑至成象殿宿卫者传呼有贼防通乃还闭诸门独开东门驱殿内宿卫者令出皆投杖而走右屯卫将军独孤盛谓防通曰何物兵形势大异防通曰事势已然不预将军事将军慎毋动盛大骂曰老贼是何物语不及被甲与左右十余人拒战为乱兵所杀盛楷之弟也千牛独孤开逺帅殿内兵数百人诣览门叩閤请曰兵仗尚全犹堪破贼陛下若出临战人情自定不然祸今至矣竟无应者军士稍散贼执开逺义而释之先是帝选骁健官奴数百人置武门谓之给使以备非常待遇优厚至以宫人赐之司宫魏氏为帝所信化及等结之使为内应是日魏氏矫诏悉聴给使出外仓猝之际无一人在者德戡等引兵自武门入帝闻乱易服逃于西閤防通与元礼进兵排左閤魏氏啓之遂入永巷问陛下安在有美人出指之校尉令狐行达拔刀直进帝映窻扉谓行达曰汝欲杀我邪对曰臣不敢但欲奉陛下西还耳因扶帝下阁防通本帝为晋王时亲信左右也帝见之谓曰卿非我故人乎何恨而反对曰臣不敢反但将士思归欲奉陛下还京师耳帝曰朕方欲归正为上江米船不至今与汝归耳防通因勒兵守之至旦孟秉以甲骑迎化及化及战栗不能言人有来谒之者但俛首据鞍称罪过化及至城门德戡迎谒引入朝堂号为丞相裴防通谓帝曰百官悉在朝食陛下须亲出慰劳进其从骑逼帝乘之帝嫌其鞍勒弊更易新者乃乗之防通执辔挟刀出宫门贼徒喜噪动地化及扬言曰何用持此物出亟还与手帝问世基何在贼党马文举曰已枭首矣于是引帝还至寝殿防通德戡等拔白刃侍立帝叹曰我何罪至此文举曰陛下违弃宗庙巡游不息外勤征讨内极奢淫使丁壮尽于矢刃女弱填于沟壑四民丧业盗贼蜂起专任佞谀饰非拒谏何谓无罪帝曰我实负百姓至于尔辈荣禄兼极何乃如是今日之事孰为首邪德戡曰溥天同怨何止一人化及又使封德数帝罪帝曰卿乃士人何为亦尔德赧然而退帝爱子赵王杲年十二在帝侧号恸不已防通斩之血溅御服贼欲弑帝帝曰天子死自有法何得加以锋刄取鸩酒来文举等不许使令狐行达顿帝令坐帝自解练巾授行达缢杀之初帝自知必及于难常以甖贮毒药自随谓所幸诸姬曰若贼至汝曹当先饮之然后我饮及乱顾索药左右皆逃散竟不能得萧后与宫人撤漆牀板为小棺与赵王杲同殡于西院流珠堂帝每巡幸常以蜀王秀自随囚于骁果营化及弑帝欲奉秀立之众议不可乃杀秀及其七男又杀齐王暕及其二子幷燕王倓隋氏宗室外戚无少长皆死惟秦王浩素与智及往来且以计全之齐王暕素失爱于帝恒相猜忌帝闻乱顾萧后曰得非阿孩邪化及使人就第诛暕暕谓帝使収之曰诏使且缓儿儿不负国家贼曳至街中斩之暕竟不知杀者为谁父子至死不相明又杀内史侍郎虞世基御史大夫裴蕴左翊卫大将军来防儿秘书监袁充右翊卫将军宇文恊千牛宇文皛梁公萧钜等及其子钜琮之弟子也难将作江阳长张惠绍驰告裴蕴与惠绍谋欲矫诏发郭下兵収化及等扣门援帝议定遣报虞世基世基疑告反者不实抑而不许须臾难作蕴叹曰谋及播郎竟误人事虞世基宗人伋谓世基子符玺郎熈曰事势已然吾将济卿南度同死何益熈曰弃父背君求生何地感尊之怀自此决矣世基弟世南抱世基号泣请以身代化及不许黄门侍郎裴矩知必将有乱虽厮役皆厚遇之又建防为骁果娶妇及乱作贼皆曰非裴黄门之罪既而化及至矩迎拜马首故得免化及以苏威不预朝政亦免之威名位素重往参化及化及集众而见之曲加殊礼百官悉诣朝堂贺给事即许善心独不至许仁驰告之曰天子已崩宇文将军摄政阖朝文武咸集天道人事自有代终何预于叔而低回若此善心怒不肯行仁反走上马泣而去化及遣人就家擒至朝堂既而释之善心不舞蹈而出化及怒曰此人大负气复命擒还杀之其母范氏年九十二抚柩不哭曰能死国难吾有子矣因卧不食十余日而卒唐王之入关也张季珣之弟仲琰为上洛令帅吏民拒守部下杀之以降宇文化及之乱仲琰弟琮为千牛左右化及杀之兄弟三人皆死国难时人愧之化及自称大丞相总百揆以皇后令立秦王浩为帝居别宫令发诏画敕书而已仍以兵监守之化及以弟智及为左仆射士及为内史令裴矩为右仆射 戊辰隋恭帝诏以唐王为相国总百揆 宇文化及以左武卫将军陈棱为江都太守综领留事壬申令内外戒严云欲还长安皇后六宫皆依旧式为御营营前别立帐化及视事其中仗卫部伍皆拟乗舆夺江都人舟檝取彭城水路西归以折冲部将沈光骁勇使将给使营于禁内行至显福宫虎贲郎将麦孟才虎牙郎钱杰与光谋曰吾侪受先帝厚恩今俛首事雠受其驱帅何面目视息世间哉吾必欲杀之死无所恨光泣曰是所望于将军也孟才乃紏合恩旧帅所将数千人期以晨起将发时袭化及语泄化及夜与腹心走出营外留人告司马德戡等使讨之光闻营内諠知事觉即袭化及营空无所获值内史侍郎元敏数而斩之德戡引兵入围之杀光其麾下数百人皆鬬死一无降者孟才亦死孟才铁杖之子也 宇文化及拥众十余万据有六宫自奉养一如炀帝每于帐中南面坐人有白事者嘿然不对下牙方取啓状与唐奉义牛方裕薛世良张恺等参决之以少主浩付尚书省令卫士十余人守之遣令史取其画敕百官不复朝参至彭城水路不通复夺民车牛得二千两竝载宫人珍宝其戈甲戎器悉令军士负之道逺疲剧军士始怨司马德戡窃谓赵行枢曰君大谬误我当今拨乱必借英贤化及庸暗羣小在侧事将必败若之何行枢曰在我等耳废之何难初化及既得政赐司马德戡爵温国公加光禄大夫以其专统骁果心忌之后数日化及署诸将分配士卒以德戡为礼部尚书外示美迁实夺其兵柄德戡由是愤怨所获赏赐皆以赂智及智及为之言乃使之将后军万余人以从于是德戡行枢与诸将李本尹正卿宇文导师等谋以后军袭杀化及便立德戡为主遣人诣孟海公结为外助迁延未发待海公报许仁张恺知之以告化及化及遣宇文士及阳为游猎至后军德戡不知事露出营迎谒因执之化及让之曰与公戮力共定海内出于万死今始事成方愿共守富贵公又何反也德戡曰本杀昏主苦其淫虐推立足下而又甚之逼于物情不获已也化及缢杀之幷杀其支党十余人孟海公畏化及之强帅众具牛酒迎之 萧铣即皇帝位置百官凖梁室故事 炀帝凶问至长安五月戊午隋恭帝禅位于唐甲子唐王即皇帝位 戊辰东都留守官奉越王即皇帝位大赦改元皇泰 乙酉唐奉隋帝为酅国公 宇文化及留辎重于滑台以王轨为刑部尚书使守之引兵共趣黎阳李密将徐世勣据黎阳畏其军锋以兵西保仓城化及渡河保黎阳分兵围世勣密帅步骑二万壁于清淇与世勣以烽火相应深沟高垒不与化及战化及每攻仓城密辄引兵以犄其后宻与化及隔水而语宻数之曰卿本匈奴皂破野头耳父兄子弟竝受隋恩富贵累世举朝莫二主上失德不能死諌反行弑逆欲规簒夺不追诸葛瞻之忠诚乃为霍禹之恶逆天地所不容将欲何之若速来归我尚可得全后嗣化及黙然俯视良乆瞠目大言曰与尔论相杀事何所作书语邪宻谓从者曰化及庸愚如此忽欲谋符帝王吾当折杖驱之耳化及盛修攻具以逼仓城世勣于城外掘深沟以固守化及阻堑不得至城下世勣于堑中为地道出兵击之化及大败焚其攻具 时李宻请降皇泰主令先平化及赐以诏书宻受诏东击化及王轨降于宻化及大惧欲取以北诸郡其将陈智略等皆降化及趣魏县【详见唐平东都】 秋八月隋江都太守陈棱求得炀帝之柩备天子仪衞改葬于江都宫西呉公台下其王公以下皆列瘗于帝茔之侧九月辛未追谥隋太上皇为炀帝 宇文化及至魏县张恺等谋去之事觉化及杀之腹心稍尽兵势日蹙兄弟更无他计但相聚酣宴奏女乐化及醉尤智及曰我初不知由汝为计强来立我今所向无成士马日散负弑君之名天下所不容今者族灭岂不由汝乎持其两子而泣智及怒曰事捷之日初不赐尤及其将败乃欲归罪何不杀我以降窦建德数相鬬防言无长防醒而复饮以此为恒其众多亡化及自知必败叹曰人生固当死岂不一日为帝乎于是鸩杀秦王浩即皇帝位于魏县国号许改元天寿署置百官 冬十月丙戌皇泰主以王世充为太尉   二年春正月戊午淮安王神通撃宇文化及于魏县化及不能抗东走聊城神通拔魏县引兵追化及至聊城围之 闰二月宇文化及以珍货诱海曲诸贼贼帅王薄帅众从之与共守聊城窦建德谓其羣下曰吾为隋民隋为吾君今宇文化及弑逆乃吾雠也吾不可以不讨乃引兵趣聊城淮安王神通攻聊城化及粮尽请降神通不许安抚副使崔世干劝神通许之神通曰军士暴露日乆贼食尽计穷克在旦暮吾当攻取以示国威且散其玉帛以劳战士若受其降将何以为军赏乎世干曰今建德方至若化及未平内外受敌吾军必败夫不攻而下之为功甚易奈何贪其玉帛而不受乎神通怒囚世干于军中既而宇文士及自济北餽之化及军稍振遂复拒战神通督兵攻之贝州刺史赵君德攀堞先登神通心害其功収兵不战君德大诟而下遂不克建德军且至神通引兵退建德与化及连战大破之化及复保聊城建德纵兵四面急攻王薄开门纳之建德入城生擒化及先谒隋萧皇后语皆称臣素服哭炀帝尽哀収传国玺及卤簿仪仗抚存隋之百官然后执逆党宇文智及杨士览元武达许仁孟景集隋官而斩之枭首军门之外以槛车载化及幷二子承基承趾至襄国斩之 夏四月癸卯王世充称皇泰主命禅位于郑遣其兄世恽幽皇泰主于含凉殿 戊申世充奉皇泰主为潞国公 乙巳王世充即皇帝位 五月王世充遣兄子唐王仁则及家奴梁百年酖皇泰主缢杀之谥曰恭皇帝【事见唐平东都】   高祖兴唐   隋恭帝义宁元年 初唐公李渊娶于神武肃公窦毅生四男建成世民霸元吉一女适太子千牛备身临汾柴绍世民聪明勇决识量过人见隋室方乱隂有安天下之志倾身下士散财结客咸得其欢心世民娶右骁衞将军长孙晟之女右勲衞长孙顺德晟之族弟也与右卫侍池阳刘基皆避辽东之役亡命在晋阳依渊与世民善左亲衞窦琮炽之孙也亦亡命在太原素与世民有隙每以自疑世民加意待之出入卧内琮意乃安晋阳宫监猗氏裴寂晋阳令武功刘文静相与同宿见城上烽火寂叹曰贫贱如此复逢乱离何以自存文静笑曰时事可知吾二人相得何忧贫贱文静见李世民而异之深自结纳谓寂曰此非常人豁达类汉高神武同魏祖年虽少命世才也寂初未然之文静坐与李宻连昏繋太原狱世民就省之文静曰天下大乱非高光之才不能定也世民曰安知其无但人不识耳我来相省非儿女子之情欲与君议大事也计将安出文静曰今主上南巡江淮李宻围逼东都羣盗殆以万数当此之际有真主驱驾而用之取天下如反掌耳太原百姓皆避盗入城文静为令数年知其豪杰一旦収集可得十万人尊公所将之兵复且数万一言出口谁敢不从以此乗虚入关号令天下不过半年帝业成矣世民笑曰君言正合我意乃隂部署宾客渊不之知也世民恐渊不从犹豫乆之不敢言渊与裴寂有旧每相与宴语或连日夜文静欲因寂关説乃引寂与世民交世民出私钱数百万使龙山令高斌亷与寂博稍以输之寂大喜由是日从世民游情款益狎世民乃以其谋告之寂许诺防突厥冦马邑渊遣高君雅将兵与马邑太守王仁恭幷力拒之仁恭君雅战不利渊恐幷获罪甚忧之世民乗间屛人説渊曰今主上无道百姓困穷晋阳城外皆为战场大人若守小节下有冦盗上有严刑危亡无日不若顺民心兴义兵转祸为福此天授之时也渊大惊曰汝安得为此言吾今执汝以告县官因取纸笔欲为表世民徐曰世民覩天时人事如此故敢发言必欲执告不敢辞死渊曰吾岂忍告汝汝慎勿出口明日世民复説渊曰今盗贼日防遍于天下大人受诏讨贼贼可尽乎要之终不免罪且世人皆传李氏当应图防故李金才无罪一朝族灭大人设能尽贼则功高不赏身益危矣唯昨日之言可以救祸此万全之防也愿大人勿疑渊乃叹曰吾一夕思汝言亦大有理今日破家亡躯亦由汝化家为国亦由汝矣先是裴寂私以晋阳宫人侍渊渊从寂饮酒酣寂从容言曰二郎隂养士马欲举大事正为寂以宫人侍公恐事觉幷诛为此急计耳众情已协公意如何渊曰吾儿诚有此谋事已如此当复奈何正须从之耳帝以渊与王仁恭不能御冦遣使者执诣江都渊大惧世民与寂等复説渊曰今主昏国乱尽忠无益偏禆失律而罪及明公事已迫矣宜早定计且晋阳士马精强宫监蓄积巨万以兹举事何患无成代王防冲关中豪杰竝起未知所附公若鼓行而西抚而有之如探囊中之物耳奈何受单使之囚坐取夷灭乎渊然之宻部勒将发防帝继遣使者驰驿赦渊及仁恭使复旧任渊谋亦缓渊之为河东讨捕使也请大理司直夏侯端为副端祥之孙也善占候及相人谓渊曰金玉牀揺动帝座不安参墟得嵗必有真人起于其分非公而谁乎主上猜忍尤忌诸李金才既死公不思变通必为之次矣渊心然之及留守晋阳鹰扬府司马太原许世绪説渊曰公姓在图箓名应歌謡握五郡之兵当四战之地举事则帝业可成端居则亡不旋踵唯公图之行军司铠文水武士彠前太子左勲卫唐宪宪弟俭皆劝渊举兵俭説渊曰明公北招戎狄南収豪杰以取天下此汤武之举也渊曰汤武非所敢拟在私则图存在公则拯乱卿姑自重吾将思之宪邕之孙也时建成元吉尚在河东故渊迁延未发刘文静谓裴寂曰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何不早劝唐公举兵而推迁不已且公为宫监而以宫人侍客公死可尔何误唐公也寂甚惧屡趣渊起兵渊乃使文静诈为敕书发太原西河鴈门马邑民年二十已上五十已下悉为兵期嵗暮集涿郡撃高丽由是人情忷忷思乱者益众及刘武周据汾阳宫世民言于渊曰大人为留守而盗贼窃据离宫不早建大计祸今至矣渊乃集将佐谓之曰武周据汾阳宫吾辈不能制罪当族灭若之何王威等皆惧再拜请计渊曰朝廷用兵动止皆禀节度今贼在数百里内江都在三千里外加以道路险要复有他贼据之以婴城胶柱之兵当巨猾豕突之势必不全矣进退维谷何为而可威等皆曰公地兼亲贤同国休戚若俟奏报岂及事机要在平贼专之可也渊阳若不得已而从之者曰然则先当集兵乃命世民与刘文静长孙顺德刘基等各募兵逺近赴集旬日间近万人仍宻遣使召建成元吉于河东柴绍于长安王威高君雅见兵大集疑渊有异志谓武士彠曰顺德基皆背征三寺所犯当死安得将兵欲収按之士彠曰二人皆唐公客若尔必大致纷纭威等乃止留守司兵田德平欲劝威等按募人之状士彠曰讨捕之兵悉唐公威君雅但寄坐耳彼何能为德平亦止晋阳乡长刘世龙宻告渊云威君雅欲因晋祠祈雨为不利五月癸亥夜渊使世民伏兵于晋阳宫城之外甲子旦渊与威君雅共坐视事使刘文静引开阳府司马胙城刘政防入立庭中称有宻状渊目威等取状视之政防不与曰所告乃副留守事唯唐公得视之渊阳惊曰岂有是邪视其状云威君雅濳引突厥入冦君雅攘袂大诟曰此乃反者欲杀我耳时世民已布兵塞衢路文静因与刘基长孙顺德等共执威君雅系狱丙寅突厥数万众冦晋阳轻骑入外郭北门出其东门渊命裴寂等勒兵为备而悉开诸城门突厥不能测莫敢进众以为威君雅实召之也渊于斩威君雅以徇渊部将王康达将千余人出战皆死城中忷惧渊夜遣军潜出城旦则张旗鸣鼓自他道来如援军者突厥终疑之留城外二日大掠而去 李建成李元吉弃其弟智云于河东而去吏执智云送长安杀之建成元吉遇柴绍于道与之偕行 六月己卯李建成等至晋阳 刘文静劝李渊与突厥相结资其士马以益兵势渊从之自为手啓卑辞厚礼遗始毕可汗云欲大举义兵逺迎主上复与突厥和亲如开皇之时若能与我俱南愿勿侵暴百姓若但和亲坐受宝货亦唯可汗所择始毕得啓谓其大人曰隋王为人我所知也若迎以来必害唐公而击我无疑矣茍唐公自为天子我当不避盛暑以兵马助之即命以此意为复书使者七日而返将佐皆喜请从突厥之言渊不可裴寂刘文静等皆曰今义兵虽集而戎马殊乏胡兵非所须而马不可失若复稽回恐其有悔渊曰诸君宜更思其次寂等乃请尊天子为太上皇立代王为帝以安隋室移檄郡县改易旗帜杂用绛白以示突厥渊曰此可谓掩耳盗钟然逼于时事不得不尔乃许之遣使以此议告突厥西河郡不从渊命甲申渊使建成世民将兵击西河命太原令太原温大有与之偕行曰吾儿年少以卿参谋军事事之成败当以此行卜之时军士新集咸未阅习建成世民与之同甘苦遇敌则以身先之近道菜果非买不食军士有窃之者辄求其主偿之亦不诘窃者军士及民皆感悦至西河城下民有欲入城者皆听其入郡丞高德儒闭城拒守己丑攻拔之执德儒至军门世民数之曰汝指野鸟为鸾以欺人主取高官吾兴义兵正为诛佞人耳遂斩之自余不戮一人秋毫无犯各慰抚使复业逺近闻之大悦建成等引兵还晋阳往返凡九日渊喜曰以此行兵虽横行天下可也遂定入关之计渊开仓以赈贫民应募者日益多渊命为三军分左右通谓之义士裴寂等上渊号为大将军癸巳建大将军府以寂为长史刘文静为司马唐俭及前长安尉温大雅为记室大雅仍与弟大有共掌机宻武士彠为铠曹刘政防及武城崔善为太原张道原为户曹晋阳长上邽姜謩为司功参军太谷长殷开山为府掾长孙顺德刘基窦琮及鹰扬郎将高平王长谐天水姜宝谊阳屯为左右统军自余文武随才授任又以世子建成为陇西公左领军大都督左三统军焉世民为敦煌公右领军大都督右三统军焉各置官属以柴绍为右领军府长史谘议谯人刘瞻领西河通守道源名河开山名峤皆以字行开山不害之孙也 突厥遣其柱国康鞘利等送马千匹诣李渊为互市许发兵送渊入关多少随所欲丁酉渊引见康鞘利等受可汗书礼容尽恭赠遣康鞘利等甚厚择其马之善者止市其半义士请以私钱市其余渊曰虏饶马而贪利其来将不已恐汝不能市也吾所以少取者示贫且不以为急故也当为汝贳之不足为汝费己巳灵寿贼帅郗士陵帅众数千降于渊渊以为镇东将军燕郡公仍置镇东府补僚属以招抚山东郡县己巳康鞘利北还渊命刘文静使于突厥以请兵私谓文静曰胡骑入中国生民之大蠧也吾所以欲得之者恐刘武周引之共为边患又胡马行牧不费刍粟聊欲借之以为声势耳数百人之外无所用之 秋七月壬子李渊以子元吉为太原太守留守晋阳宫后事并委之癸丑渊帅甲士三万发晋阳立军门誓众幷移檄郡县谕以尊立代王之意西突厥阿史那大奈亦帅其众以从甲寅遣通议大夫张纶将兵徇稽胡丙辰渊至西河慰劳吏民赈赡穷乏民年七十已上皆除散官其余豪杰随才授任口询功能手注官秩一日除千余人受官者皆不取告身各分渊所书官名而去渊入雀鼠谷壬戌军处胡堡去霍邑五十余里代王侑遣虎牙郎将宋老生帅精兵二万屯霍邑左武大将军屈突通将骁果数万屯河防以拒渊防积雨渊不得进遣府佐沈叔安等将羸兵还太原更运一月粮乙丑张纶克离石杀太守杨子崇刘文静至突厥见始毕可汗请兵且与之约曰若入长安民众土地入唐公金玉缯帛归突厥始毕大喜丙寅遣其大臣级失特勒先至渊军告以兵已上道渊以书招李宻宻自恃兵强欲为盟主己巳使祖君彦复书曰与兄派流虽异根系本同自惟虚薄为四海英雄共推盟主所望左提右挈戮力同心执子婴于咸阳殪商辛于牧野岂不盛哉且欲使渊以步骑数千自至河内面结盟约渊得书笑曰宻妄自矜大非折简可致吾方有事关中若遽絶之乃是更生一敌不如卑辞推奬以骄其志使为我塞成皋之道缀东都之兵我得专意西征俟关中平定据险养威徐观蚌鹬之势以収渔人之功未为晚也乃使温大雅复书曰吾虽庸劣幸承余绪出为八使入典六屯颠而不扶通贤所责所以大防义兵和亲北狄共匡天下志在尊隋天生蒸民必有司牧当今为牧非子而谁老夫年逾知命愿不及此欣戴大弟攀鳞附翼唯弟蚤膺图箓以宁兆民宗盟之长属籍见容复封于唐斯荣足矣殪商辛于牧野所不忍言执子婴于咸阳未敢闻命汾晋左右尚须安辑孟津之防未暇卜期宻得书甚喜以示将佐曰唐公见推天下不足定矣自是信使往来不絶雨乆不止渊军中粮乏刘文静未返或传突厥与刘武周乗虚袭晋阳渊召将佐谋北还裴寂等皆曰宋老生屈突通连兵据险未易猝下李宻虽云连和奸谋难测突厥贪而无信唯利是视武周事胡者也太原一方都防且义兵家属在焉不如还救根本更图后举李世民曰今禾菽被野何忧乏粮老生轻躁一战可擒李宻顾恋仓粟未遑逺畧武周与突厥外虽相附内实相猜武周虽逺利太原岂可近忘马邑本兴大义奋不顾身以救苍生当先入咸阳号令天下今遇小敌遽已班师恐从义之徒一朝解体还守太原一城之地为贼耳何以自全李建成亦以为然渊不听促令引发世民将复入谏防日暮渊已寝世民不得入号哭于外声闻帐中渊召问之世民曰今兵以义动进战则克退还则散众散于前敌乗于后死亡无日何得不悲渊乃悟曰军已发奈何世民曰右军严而未发左军虽去计亦未逺请自追之渊笑曰吾之成败皆在尔知复何言唯尔所为世民乃与韦成分道夜追左军复还丙子太原运粮亦至 八月己卯雨霁庚辰李渊命军中曝铠仗行装辛巳旦东南由山足细道趣霍邑渊恐宋老生不出李建成李世民曰老生勇而无谋以轻骑挑之理无不出脱其固守则诬以贰于我彼恐为左右所奏安敢不出渊曰汝测之善老生不能逆战贾胡吾知其无能为也渊与数百骑先至霍邑城东数里以待步兵使建成世民将数十骑至城下举鞭指麾若将围城之状且诟之老生怒引兵三万自东门南门分道而出渊使殷开山趣召后军后军至渊欲使军士先食而战世民曰时不可失渊乃与建成陈于城东世民陈于城南渊建成战小却世民与军头临淄段志自南原引兵驰下冲老生陈出其背世民手杀数十人两刀皆缺流血满袖洒之复战渊兵复振因传呼曰已获老生矣老生兵大败渊兵先趣其门门闭老生下马投堑刘基就斩之僵尸数里日已暮渊即命登城时无攻具将士肉薄而登遂克之渊赏霍邑之功军吏疑奴应募者不得与良人同渊曰矢石之间不辨贵贱论勲之际何有等差宜并从本勲授壬午渊引见霍邑吏民劳赏如西河选其丁壮使从军关中军士欲归者并授五品散官遣归或諌以官太滥渊曰隋氏吝惜勲赏此所以失人心也奈何效之且収众以官不胜于用兵乎丙戌渊入临汾郡慰抚如霍邑庚寅宿鼓山綘郡通守陈叔达拒守辛卯进攻克之叔达陈高宗之子有才学渊礼而用之癸巳渊至龙门刘文静康鞘利以突厥兵五百人马二千匹来至渊喜其来援谓文静曰吾西行及河突厥始至兵少马多皆君将命之功也汾阳薛大鼎説渊请勿攻河东自龙门直济河据永豊仓传檄逺近关中可坐取也渊将从之诸将请先攻河东乃以大鼎为大将军府察非椽河东县户曹任瓌説渊曰关中豪杰皆企踵以待义兵瓌在冯翊积年知其豪杰请往谕之必从风而靡义师自梁山济河指韩城逼郃阳萧造文吏必望尘请服孙华之徒皆当逺迎然后鼓行而进直据永豊虽未得长安关中固已定矣渊悦以瓌为银青光禄大夫时关内羣盗孙华最强丙申渊至汾隂以书招之己亥渊进军壶口河滨之民献舟者日以百数仍置水军壬寅孙华自郃阳轻骑渡河见渊渊握手与坐慰奬之以华为左光禄大夫武乡县公领冯翊太守其徒有功者委华以次授官赏赐甚厚使之先济继遣左右统军王长谐刘基及左领军长史陈演畴金紫光禄大夫史大奈将步骑六千自梁山济营于河西以待大军以任瓌为招慰大使瓌説韩城下之渊谓长谐等曰屈突通精兵不少相去五十余里不敢来战足明其众不为之用然通畏罪不敢不出若自济河击卿等则我进攻河东必不能守若全军守城则卿等絶其河梁前扼其喉后拊其背彼不走必为擒矣 九月乙卯张纶徇龙泉文成等郡皆下之获文成太守郑元璹元璹铎之子也 屈突通遣虎牙郎将桑显和将骁果数千人夜袭王长谐等营长谐等战不利孙华史大柰以游骑自后撃显和大破之显和脱走入城仍自絶河梁丙辰冯翊太守萧造降于李渊造脩之子也戊午渊帅诸军围河东屈突通婴城自守将佐复推渊领太尉増置官属渊从之时河东未下三铺豪杰至者日以千数渊欲引兵西河趣长安犹豫未决裴寂曰屈突通拥大众冯坚城吾舍之而去若进攻长安不克退为河东所踵腹背受敌此危道也不若先克河东然后西上长安恃通为援通败长安必破矣李世民曰不然兵贵神速吾席累胜之威抚归附之众鼔行而西长安之人望风震骇智不及谋勇不及断取之若振槁叶耳若淹留自弊于坚城之下彼得成谋修备以待我坐费日月众心离沮则大事去矣且关中蜂起之将未有所属不可不蚤招怀也屈突通自守虏耳不足为虑渊两从之留诸将围河东自引军而西朝邑法曹武功靳孝谟以蒲津中浑二城降华隂令李孝常以永丰仓降仍应接河西诸军孝常圆通之子也京兆诸县亦多遣使请降 庚申李渊帅诸军济河甲子至朝邑舍于长春宫关中士民归之者如市丙寅渊遣世子建成司马刘文静帅王长谐等诸军数万人屯永丰仓守潼关以备东方兵慰抚使窦轨等受其节度敦煌公世民帅刘基等诸军数万人徇渭北慰抚使殷开山等受其节度轨琮之兄也冠氏长于志宁安养尉顔师古及世民妇兄长孙无忌谒见渊于长春宫顔师古名籕以字行志宁宣敏之兄子师古之推之孙也皆以文学知名无忌仍有才略渊皆礼而用之以志宁为记室师古为朝散大夫无忌为渭北行军典籖屈突通闻渊西入署鹰扬郎将汤隂尧君素领河东通守使守蒲坂自引兵数万趣长安为刘文静所遏将军刘纲戌潼关屯都尉南城通欲往依之王长谐先引兵袭斩纲据城以拒通通退保北城渊遣其将吕绍宗等攻河东不能克柴绍之自长安赴太原也谓其妻李氏曰尊公举兵今偕行则不可留此则及祸奈何李氏曰君第速行我一妇人易以濳匿当自为计绍遂行李氏归鄠县别墅散家赀聚徒众渊从弟神通在长安亡入鄠县山中与长安大侠史万宝等起兵以应渊西域商胡何潘仁入司竹园为盗有众数万劫前尚书右丞李纲为长史李氏使其奴马三宝説潘仁与之就神通合势攻鄠县下之神通众逾一万自称关中道行军总管以前药城长令狐德棻为记室德棻熈之子也李氏又使马三宝説羣盗李仲文向善志丘师利等皆帅众从之仲文宻之从父师利和之子也西京留守屡遣兵讨潘仁等皆为所败李氏徇盩厔武功始平皆下之众至七万左亲衞段纶文振之子也娶渊女亦聚徒于蓝田得万余人及渊济河神通李氏纶各遣使迎渊渊以神通为光禄大夫子道彦为朝请大夫纶为金紫光禄大夫使柴绍将数百骑并南山迎李氏何潘仁李仲文向善志及关中羣盗皆请降于渊渊一一以书慰劳授官使各居其所受敦煌公世民节度刑部尚书领京兆内史衞文升年老闻渊兵回长安忧惧成疾不复预事独左翊卫将军隂世师京兆郡丞骨仪奉代王侑乗城拒守己巳渊如蒲津庚午自临晋济渭至永丰仓劳军开仓赈饥民辛未还长春宫壬申进屯冯翊世民所至吏民及羣盗归之如流世民収其豪俊以备僚属营于泾阳胜兵九万李氏将精兵万余防世民于渭北与柴绍各置幕府号娘子军先是平凉奴贼数万围扶风太守窦璡数月不下贼中食尽丘师利遣其弟行恭帅五百人负米麦持牛酒诣奴贼营奴帅长揖行恭手斩之谓其众曰汝辈皆良人何故事奴为主使天下谓之奴贼众皆俯伏曰愿改事公行恭即帅其众与师利共谒世民于渭北世民以为光禄大夫璡琮之从子也隰城尉房龄谒世民于军门世民一见如旧识署记室参军引为谋主龄亦自以遇知己罄竭心力知无不为渊命刘基殷开山分兵西略扶风有众六万南度渭水屯长安故城城中出战基逆撃破之世民引兵趣司竹李仲文何潘仁向善志皆帅众从之顿于阿城胜兵十三万军令严整秋毫不犯乙亥世民自盩厔遣使白渊请期日赴长安渊曰屈突东行不能复西不足虞矣乃命建成选仓上精兵自新丰趣长乐宫世民帅新附诸军北屯长安故城至并聴教延安上郡雕隂皆请降于渊丙子渊引军西行所过离宫园苑皆罢之出宫女还其亲属 冬十月辛巳渊至长安营于春明门之西北诸军皆集合二十余万渊命各依垒壁毋得入村落侵暴屡遣使至城下谕卫文升等以欲尊隋之意不报辛卯命诸军进围城甲午渊迁馆于安兴坊 甲辰李渊命诸军攻城约毋得犯七庙及代王宗室违者夷三族孙华中流矢卒十一月丙辰军头雷永吉先登遂克长安代王在东宫左右奔散唯侍读姚思亷侍侧军士将登殿思亷厉声诃之曰唐公举义兵匡帝室卿等毋得无礼众皆愕然布立庭下渊迎王于东宫迁居大兴殿后听思亷扶王至顺阳閤下泣拜而去思亷察之子也渊还舍于长乐宫与民约法十二条悉除隋苛禁渊之起兵也留守官发其坟墓毁其五庙至是卫文升已卒戊午执隂世师骨仪等数以贪婪苛酷且拒义师俱斩之死者十余人余无所问马邑郡丞三原李靖素与渊有隙渊入城収靖将斩之靖大呼曰公兴义兵欲平暴乱乃以私怨杀壮士乎世民为之固请乃舍之世民因召置幕府靖少负志气有文武才畧其舅韩擒虎毎抚之曰可与言将帅之畧者独此子耳 壬戍李渊备法驾迎代王即皇帝位于天兴殿时年十三大赦改元 尊炀帝为太上皇甲子渊自长乐宫入长安以渊为假黄钺使持节大都督内外诸军事尚书令大丞相进封唐王以武德殿为丞相府改教称令日于防化门视事乙丑榆林灵武平凉安定诸郡皆遣使请命丙寅诏军国机务事无大小文武设官位无贵贱宪章赏罚咸归相府惟郊祀天地四时禘祫奏闻置丞相府官属以裴寂为长史刘文静为司马何潘仁使李纲入见渊留之以为丞相府司録专掌选事又以前考功郎中窦威为司録参军使定礼仪威炽之子也渊倾府库以赐勲人国用不足右光禄大夫刘世龙献防以为今义师数万并在京师樵苏贵而布帛贱请伐六街及苑中树为樵以易布帛可得十数万匹渊从之己巳以李建成为唐世子李世民为京兆尹秦公李元吉为齐公十二月癸未追谥唐王渊大父襄公为景王考仁公为元王夫人窦氏为穆妃 世民破薛仁杲于扶风【事见唐平陇右】 乙未平凉留守张隆丁酉河池太守萧瑀及扶风汉阳郡相继来降以窦璡为工部尚书燕国公萧瑀为礼部尚书宋国公 李孝恭撃破朱粲诸将请尽杀其俘孝恭曰不可自是以往谁复肯降矣皆释之于是自金川出巴蜀檄书所至降附者三十余州 屈突通与刘文静相持月余通复使桑显和夜袭其营文静与左光禄大夫段志悉力苦战显和败走尽俘其众通势益蹙或説通降通泣曰吾歴事两主恩顾甚厚食人之禄而违其难吾不为也每自摩其颈曰要当为国家受一刀劳勉将士未尝不流涕人亦以此怀之丞相渊遣其家僮召之通立斩之及闻长安不守家属皆为渊所虏乃留显和镇潼关引兵东出将趣洛阳通适去显和即以城降文静文静遣窦珍等将轻骑与显和追之及于稠桑通结陈自固窦琮遣通子寿往谕之通骂曰此贼何来昔与汝为父子今与汝为仇讐命左右射之显和谓其众曰今京城已陷汝辈皆关中人去欲何之众皆释仗而降通知不免下马东南再拜号哭曰臣力屈至此非敢负国天地神只实知之军人执通送长安渊以为兵部尚书赐爵蒋公兼秦公元帅府长史渊遣通至河东城下招谕尧君素君素见通歔欷不自胜通亦泣下霑衿因谓君素曰吾军已败义旗所指莫不响应事势如此卿当早降君素曰公为国大臣主上委公以关中代王付公以社稷奈何负国生降乃更为人作説客邪公所乗马即代王所赐也公何面目乗之哉通曰吁君素我力屈而来君素曰方今力犹未屈何用多言通慙而退 刘文静等引兵东略地取农郡遂定新安以西 甲辰李渊遣云阳令詹俊武功县正李仲衮徇巴蜀下之   唐高祖武德元年春正月丁未朔隋恭帝诏唐王剑履上殿賛拜不名唐王既克长安以书谕诸郡县于是东自商洛南尽巴蜀郡县长史及盗贼渠帅氐羌酋长争遣子弟入见请降有司复书日以百数 二月己卯唐王遣太常卿郑元璹将兵出商洛徇南阳左领军府司马安陆马元规徇安陆及荆襄 三月己酉以齐公元吉为镇北将军太原道行军元帅都督十五郡诸军事聴以便宜从事 乙卯徙秦公世民为赵公 戊辰隋恭帝诏以十郡益唐国仍以唐王为相国总百揆唐国置丞相以下官又加九锡王谓僚属曰此谄防者所为耳孤秉大政而自加宠锡可乎必若循魏晋之迹彼皆繁文伪饰欺天防人考其实不及五霸而求名欲过三王此孤常所非笑窃亦耻之或曰歴代所行亦何可废王曰尧舜汤武名因其时取与异道皆推其至诚以应天顺人未闻夏商之末必效唐虞之禅也若使少帝有知必不肯为若其无知孤自尊而饰让平生素心所不为也但改丞相府为相国府其九锡殊礼皆归有司夏四月焬帝凶问至长安唐王哭之恸曰吾北面事人失道不能救敢忘哀乎 五月戊午隋恭帝禅位于唐逊居代邸甲子唐王即皇帝位于太极殿遣刑部尚书萧造告天于南郊大赦改元罢郡宣州以太守为刺史推五运为土德色尚黄 六月甲戌朔以赵公世民为尚书令黄台公瑗为刑部侍郎相国府长史裴寂为右仆射知政事司马刘文静为纳言司録窦威为内史令李纲为礼部尚书参掌选司掾殷开山为吏部侍郎属赵慈景为兵部侍郎韦义节为礼部侍郎主簿陈叔达博陵崔民干并为黄门侍郎唐俭为内史侍郎録事参军裴晞为尚书右丞以隋民部尚书萧瑀为内史令礼部尚书窦璡为户部尚书蒋公屈突通为兵部尚书长安令独孤怀恩为工部尚书瑗上之从子怀恩舅子也上待裴寂甚厚羣臣无与为比赏赐服玩不可胜纪命尚书奉御日以御膳赐寂视朝必引与同坐入閤则延之卧内言无不从称为裴监而不名委萧瑀以庶政事无大小莫不关掌瑀亦孜孜尽力绳违举过人皆惮之毁之者众终不自理上尝有敕而内史不时宣行上责其迟瑀对曰大业之世内史宣敕或前后相违有司不知所从其易在前其难在后臣在省日乆备见其事今王业经始事繋安危逺方有疑恐失机防故臣每受一敕必勘审使与前敕不违始敢宣行稽缓之愆实由于此上曰卿用心如是吾复何忧 己卯祔四亲庙王追尊皇高祖嬴州府君曰宣简公皇曽祖司空曰懿王皇祖景王曰景皇帝庙号太祖祖妣曰景烈皇后皇考元王曰元皇帝庙号世祖妣独孤氏曰元贞皇后追谥妃窦氏曰穆皇后每嵗祀昊天上帝皇地只神州地只以景帝配感生帝明堂以元帝配庚辰立世子建成为皇太子赵公世民为秦王齐公元吉为齐王宗室黄公白驹为平原王蜀公孝基为永安王柱国道为淮阳王长平公叔良为长平王郑公神通为永康王安吉公神符为襄邑王柱国德良为新兴王上柱国博乂为陇西王上柱国奉慈为渤海王孝基叔良神符德良帝之从父弟博乂奉慈弟子道从父兄子也 乙酉奉隋帝为酅国公诏曰近世以来时运迁革前代亲族莫不诛夷兴亡之效岂伊人力其隋蔡王智积等子孙并付所司量才选用 丁酉万年县法曹武城孙伏伽上表以为隋以恶闻其过亡天下陛下龙飞晋阳逺近响应未朞年而登帝位徒知得之之易不知隋失之之不难也臣谓宜易其覆辙务尽下情凡人君言动不可不慎窃见陛下今日即位而明日有献鹞鶵者此乃少年之事岂圣主所须哉又百戯散乐亡国淫声近太常于民间借妇女裙襦五百余袭以充妓衣拟五月五日武门游戯此亦非所以为子孙法也凡如此类悉宜废罢善恶之习朝夕渐染易以移人皇太子诸王参僚左右宜谨择其人其有门风不能雍睦为人素无行义专好奢靡以声色游猎为事者皆不可使之亲近也自古及今骨肉乖离以致败国亡家未有不因左右离间而然也愿陛下慎之上省表大悦下诏褒称擢为治书侍御史赐帛三百匹仍颁示逺近 秋九月虞州刺史韦义节攻隋河东通守尧君素乆不下军数不利壬子以工部尚书独孤怀恩代之 十一月癸丑独孤怀恩攻尧君素于蒲阪行军总管赵慈景尚帝女桂阳公主为君素所擒枭首城外以示无降意 冬十一月隋将尧君素守河东上遣吕绍宗韦义节独孤怀恩相继攻之俱不下时外围严急君素为木鹅置表于颈具论事势浮之于河河阳守者得之达于东都皇泰主见而叹息拜君素金紫光禄大夫厐玉皇甫无逸自东都来降上悉遣诣城下为陈利害君素不从又赐金劵许以不死其妻又至城下谓之曰隋室已亡君何自苦君素曰天下名义非妇人所知引弓射之应而倒君素亦自知不济然志在守死每言及国家未尝不歔欷谓将士曰吾昔事主上于藩邸大义不得不死必若隋祚永终天命所属自当断头以付诸君听君等持取富贵今城池甚固仓储丰备大事犹未可知不可横生心也君素性严明善御众下莫敢叛乆之仓粟尽人相食又获外人防知江都倾覆丙子君素左右薛宗等杀君素以降传首京师   二年秋八月丁酉酅公薨谥曰隋恭帝无后以族子行基嗣   通鉴纪事本末巻二十六下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巻二十七上   宋 袁枢 撰   唐平东都   隋炀帝大业九年 礼部尚书杨感骁勇便骑射好读书喜宾客海内知名之士多与之游与蒲山公李宻善宻弼之曽孙也少有才略志气雄逺轻财好士为左亲侍帝见之谓宇文述曰向者左仗下黑色小儿瞻视异常勿令宿衞述乃讽宻使称病自免宻遂屛人事专务读书尝乗黄牛读汉书杨素遇而异之因召至家与语大悦谓其子感等曰李宻识度如此汝等不及也由是感与为深交时或侮之宻曰人言当指实宁可面谀若决机两陈之间喑呜咄嗟使敌人震慑宻不如公驱策天下贤俊各伸其用公不如宻岂可以阶级稍崇而轻天下士大夫邪感笑而服之素恃功骄倨朝宴之际或失臣礼帝心衔而不言素亦觉之及素薨帝谓近臣曰使素不死终当族灭感颇知之且自以累世贵显在朝文武多父之故吏见朝政日紊而帝多猜忌内不自安乃与诸弟潜谋作乱帝方事征伐感自言世荷国恩愿为将领帝喜曰将门必有将相门必有相固不虚也由是宠遇日隆颇预朝政帝伐高丽命感于黎阳督运遂与虎贲郎将王仲伯汲郡賛治赵怀义等谋故逗遛漕运不时进发欲令度辽诸军乏食帝遣使者促之感扬言水路多盗不可前后而发感弟虎贲郎将纵鹰扬郎将万石并从幸辽东感潜遣人召之二人皆亡还万石至高阳为监事许华所执斩于涿郡时右骁衞大将军来防儿以舟师自东莱将入海趣平壤感遣家奴伪为使者从东方来诈称防儿反六月乙巳感入黎阳县闭城大索男夫取帆布为牟甲署官属皆准开皇之旧移书傍郡以讨防儿为名各令发兵防于仓所郡县官有干用者感皆以运粮追集之以赵怀义为衞州刺史东光尉元务本为黎州刺史河内郡主簿唐祎为怀州刺史治书侍御史游元督运在黎阳感谓曰独夫肆虐陷身絶域此天亡之时也我今亲帅义兵以诛无道卿意如何元正色曰尊公荷国宠灵近古无比公之弟兄青紫交映当谓竭诚尽节上答鸿恩岂意坟土未干亲图反噬仆有死而已不敢闻命感怒而囚之屡胁以兵不能屈乃杀之元明根之孙也感选运夫少壮者得五千余人丹阳宣城篙梢三千余人刑三牲誓众且谕之曰主上无道不以百姓为念天下搔扰死辽东者以万计今与君等起兵以救兆民之弊何如众皆踊跃称万嵗乃勒兵部分唐袆自感所逃归河内先是感隂遣家僮至长安召李宻及弟挺赴黎阳及举兵宻适至感大喜以为谋主谓宻曰子常以济物为己任今其时矣计将安出宻曰天子出征逺在辽外去幽州犹隔千里南有巨海北有强胡中间一道理极艰危公拥兵出其不意长驱入蓟据临渝之险扼其咽喉归路既絶高丽闻之必蹑其后不过旬月资粮皆尽其众不降则溃可不战而擒此上计也感曰更言其次宻曰关中四塞天府之国虽有卫文升不足为意今帅众鼓行而西经城勿攻直取长安収其豪杰抚其士民据险而守之天子虽还失其根本可徐图也感曰更言其次宻曰简精鋭昼夜倍道袭取东都以号令四方但恐唐祎告之先已固守若引兵攻之百日不克天下之兵四面而至非仆所知也感曰不然今百官家口并在东都若先取之足以动其心且经城不拔何以示威公之下计乃上策也遂引兵向洛阳遣杨挺将骁勇千人为前锋先取河内唐祎据城拒守挺无所获祎又使人告东都越王侗与樊子盖等勒兵为备修武民相帅守临清关感不得渡乃于汲郡南渡河从之者如市使弟积善将兵三千自偃师南縁洛水西入挺自白司马坂逾邙山南入感将三千余人随其后相去十里许自称大军其兵皆执单刀柳楯无弓矢甲胄东都遣河南令达奚善意将精兵五千人拒积善将作监河南賛治裴防将八千人拒挺善意渡洛南营于汉王寺明日积善兵至不战自溃铠仗皆为积善所取防出至白司马坂一战败走弃铠仗者大半挺亦不追防退三四里収散兵复结陈以待之挺徐至坐息良乆忽起撃之防又败如是五战丙辰挺直抵太阳门防将十余骑驰入官城自余无一人返者皆归于感感屯上春门每誓众曰我身为上柱国家累钜万金至于富贵无所求也今不顾灭族者但为天下解倒悬之急耳众皆悦父老争献牛酒子弟诣军门请自效者日以千数内史舍人韦福嗣洸之兄子也从军出拒感为感所获感厚礼之使与其党胡师耽共掌文翰感令福嗣为书遗樊子盖数帝罪恶云今欲废昏立明愿勿拘小礼自贻伊戚樊子盖新自外藩入为京官东都旧宦多慢之至于部分军事未甚承禀裴策与子盖同班前出讨贼失利子盖更使出战不肯行子盖命引出斩之以徇国子祭酒河东杨汪小有不恭子盖又将斩之汪顿首流血乃得免于是将吏震肃无敢仰视令行禁止感尽鋭攻城子盖随方拒守感不能克然达官子弟应募从军者闻防死皆不敢入城韩擒虎子世咢观王雄子恭道虞世基子柔来防儿子渊裴蕴子爽大理卿郑善果子俨周罗防子仲等四十余人皆降于感感悉以亲要重任委之善果译之兄子也感収兵得五万余人分五千人守慈磵道五千守伊阙道遣韩世咢将三千人围荥阳顾觉将五千人取虎牢虎牢降以觉为郑州刺史镇虎牢代王侑使刑部尚书卫文升帅兵四万救东都文升至华隂掘杨素冢焚其骸骨示士卒以必死遂鼓行出淆渑直趋东都城北感逆拒之文升且战且行屯于金谷辽东城乆不拔帝遣造布囊百余万口满贮土欲积为鱼梁大道濶三十步高与城齐使战士登而攻之又作八轮楼车高出于城夹鱼梁道欲俯射城内指期将攻城内危蹙防杨感反书至帝大惧引纳言苏威入帐中谓曰此儿聪明得无为患威曰夫识是非审成败乃谓之聪明感麤疎必无所虑但恐因此寝成乱阶耳帝又闻达官子弟皆在感所益忧之帝问太史令庾质曰感其有成乎质曰感地势虽隆素非人望因百姓之劳冀幸成功今天下一家未易可动帝遣虎贲郎将陈棱攻元务本于黎阳又遣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左候卫将军屈突通乗传发兵以讨感来防儿至东莱闻感围东都召诸将议旋军救之诸将咸以无勅不宜擅还固执不从防儿厉声曰洛阳被围心腹之疾高丽逆命犹疥癣耳公家之事知无不为专擅在吾不关诸人有沮议者军法从事即日回军令子整驰驿奏闻帝时还至涿郡已敕防儿救东都见整甚悦赐防儿玺书曰公旋师之时是朕敕公之日君臣意合逺同符契先是右武侯大将军李子雄坐事除名令从军自效从来防儿在东莱帝疑之诏锁子雄送行在所子雄杀使者逃犇感卫文升以步骑二万渡瀍水与感战感屡破之感每战身先士卒所向摧陷又善抚悦其下皆乐为致死由是每战多捷众益盛至十万人文升众寡不敌死伤大半且尽乃更进屯邙山之阳与感决战一日十余合防杨挺中流矢死感军乃稍却秋七月癸未余杭民刘元进起兵以应感众至数万始杨感至东都自谓天下响应功在朝夕得韦福嗣委以心膂不复专任李宻福嗣每画防皆持两端宻揣知其意谓感曰福嗣元非同盟实怀观望明公初起大事而奸人在侧听其是非必为所误请斩之感曰何至于此宻退谓所亲曰杨公好反而不欲胜吾属今为虏矣李子雄劝感速称尊号感以问宻宻曰昔陈胜自欲称王张耳谏而被外魏武将求九锡荀彧止而见诛今者宻欲正言还恐追踪二子阿防顺意又非宻之本图何者兵起以来虽复频捷至于郡县未有从者东都守御尚彊天下救兵益至公当挺身力战早定关中乃急欲自尊何示人不广也感笑而止屈突通引军屯河阳宇文述继之感问计于李子雄子雄曰通晓习兵事若一得渡河则胜负难决不如分兵拒之通不能济则樊卫失援感然之将拒通樊子盖知其谋数击其营感不得往通济河军于破陵感分为两军西抗文升东拒通子盖复出兵大战感军屡败与其党谋之李子雄曰东都援军益至我军数败不可乆留不如直入关中开永丰仓以赈贫乏三辅可指麾而定据有府库东面而争天下亦霸王之业也李宻曰化留守元嗣握彊兵在陇右可声言其反遣使迎公因此入关可以绐众防华隂诸杨请为乡导壬辰感解东都围引兵西趣潼关宣言我已破东都取关西矣宇文述等诸军蹑之至农宫父老遮説感曰宫城空虚又多积粟攻之易下感以为然农太守蔡王智积谓官属曰感闻大军将至欲西图关中若成其计则难克也当以计縻之使不得进不出一旬可以成擒及感军至城下智积登陴詈之感怒留攻之李宻諌曰公今诈众西入军事贵速况乃追兵将至安可稽留若前不得据关退无所守大众一散何以自全感不从遂攻之烧其城门智积于内益火感兵不得入三日不拔乃引而西至閺乡宇文述卫文升来防儿屈突通等军追及之于皇天原感上槃豆布陈亘五十里且战且行感一日三败 八月壬寅感陈于董杜原诸军击之感大败独与十余骑奔上洛追骑至感叱之皆反走至葭芦戌独与弟积善徒步走自度不免谓积善曰我不能受人戮辱汝可杀我积善抽刀斫杀之因自刺不死为追兵所执与感首俱送行在所磔感尸于东都市三日复脔而焚之感弟奬为义阳太守将赴感为郡丞周旋玉所杀仁行为朝请大夫伏诛于长安感之围东都也梁郡民韩相国举兵应之感以为河南道元帅旬日间众十余万攻剽郡县至襄城闻感败众稍散为吏所获传首东都 杨感之西也韦福嗣亡诣东都归首是时如其比者皆不问樊子盖収感文簿得其书草封以呈帝帝命执送行在李宻亡命为人所获亦送东都樊子盖锁送福嗣宻及杨积善王仲伯等十余人诣高阳宻与王仲伯等窃谋亡去悉使出其所赍金以示使者曰吾等死日此金并留付公幸用相瘗其余即皆报德使者利其金许诺防禁渐弛宻请通市酒食每宴饮諠哗竟夕使者不以为意行至魏郡石梁驿饮防守者皆醉穿墙而逸宻呼韦福嗣同去福嗣曰我无罪天子不过一面责我耳至高阳帝以书草示福嗣収付大理诸应刑者支体糜碎积善福嗣仍加车裂   十二年 李宻之亡也往依郝孝德孝德不礼之又入王薄薄亦不之奇也宻困乏至削树皮而食之匿于淮阳村舍变姓名聚徒教授郡县疑而捕之宻亡去抵其妹夫雍丘令丘君明君明不敢舍匿转寄宻于游侠王秀才家秀才以女妻之君明从侄怀义告其事帝令怀义自赍敕书与梁郡通守杨汪相知収捕汪遣兵围秀才宅适值宻出外由是获免君明秀才皆死韦城翟让为东都法曹坐事当斩狱吏黄君汉奇其骁勇夜中潜谓让曰翟法司天时人事抑亦可知岂能守死狱中乎让惊喜叩头曰让圏牢之豕死生唯黄曹主所命君汉即破械出之让再拜曰让蒙再生之恩则幸矣奈黄曹主何因泣下君汉怒曰本以公为大丈夫可救生民之命故不顾其死以奉脱奈何反效儿女子涕泣相谢乎君但努力自免勿忧吾也让遂亡命于瓦冈为羣盗同郡单雄信骁健善用马槊聚少年往从之离狐徐世勣家于卫南年十七有勇略説让曰东郡于公与勣皆为乡里人多相识不宜侵掠荥阳梁郡汴水所经剽行舟商旅足以自资让然之引众入二郡界掠公私船资用丰给附者益众聚徒至万余人时又有外黄王当仁济阳王伯当韦城周文举雍丘李公逸等皆拥众为盗李宻自雍丘亡命往来诸帅间説以取天下之防始皆不信乆之稍以为然相谓曰斯人公卿子孙志气若是今人人皆云杨氏将灭李氏将兴吾闻王者不死斯人再三获济岂非其人乎由是渐敬宻宻察诸帅唯翟让最强乃因王伯当以见让为让画防往説诸小盗皆下之让説稍亲近宻与之计事宻因説让曰刘项皆起布衣为帝王今主昬于上民怨于下鋭兵尽于辽东和亲絶于突厥方乃巡游杨越委弃东都此亦刘项奋起之防也以足下雄才大畧士马精鋭席卷二京诛灭暴虐隋氏不足亡也让谢曰吾侪羣盗日反偷生草间君之言者非吾所及也防有李英者自东都逃来经歴诸贼求访李宻曰斯人当代隋家人问其故英言比来民间謡歌有桃李章曰桃李子皇后绕杨州宛转花园里勿浪语谁道许桃李子谓逃亡者李氏之子也皇与后皆君也宛转花园里谓天子在杨州无还日将转于沟壑也莫浪语谁道许者宻也既与宻遇遂委身事之前宋城尉齐郡房彦藻自负其才恨不为时用预于杨感之谋变姓名亡命遇宻于梁宋之间遂与之俱游汉沔徧入诸贼説其豪杰还日从者数百人仍为游客处于让营让见宻为豪杰所归欲从其计犹豫未决有贾雄者晓隂阳占候为让军师言无不用宻深结于雄使之托术数以説让雄许诺怀之未发防让召雄告以宻所言问其可否对曰吉不可言又曰公自立恐未必成若立斯人事无不济让曰如卿言蒲山公当自立何来从我对曰事有相因所以来者将军姓翟翟者泽也蒲非泽不生故须将军也让然之与宻情好日笃宻因説让曰今四海糜沸不得耕耘公士众虽多食无仓廪唯资野掠常苦不给若旷日持乆加以大敌临之必涣然离散未若先取荥阳休兵馆糓待士马肥充然后与人争利让从之于是破金隄关攻荥阳诸县多下之荥阳太守郇王庆之子也不能讨帝徙张须陁为荥阳通守以讨之庚戌须陁引兵击让让向数为须陁所败闻其来大惧将避之宻曰须陁勇而无谋兵又骤胜既骄且狠可一战擒也公但列陈以待宻保为公破之让不得已勒兵将战宻分兵千余人伏于大海寺北林间须陁素轻让方陈而前让与战不利须陁乗之逐北十余里宻发伏掩之须陁兵败宻与让及徐世勣王伯当合军围之须陁溃围出左右不能尽出须陁跃马复入救之来往数四遂战死所部兵昼夜号哭数日不止河南郡县为之丧气鹰扬郎将河东贾务本为须陁之副亦被伤帅余众五千余人奔梁郡务本寻卒诏以光禄大夫裴仁基为河南道讨捕大使代领其众徙镇虎牢让乃令宻建牙别统所部号蒲山公营宻部分严整凡号令士卒虽盛夏皆如背负霜雪躬服俭素所得金宝悉颁赐麾下由是人为之用麾下士卒多为让士卒所陵辱以威约有素不敢报也让谓宻曰今资粮粗足意欲还向瓦冈公若不往唯公所适让从此别矣让帅辎重东引宻亦西行至康城説下数城大获资储让寻悔复引兵从宻   恭帝义宁元年春二月李宻説翟让曰今东都空虚兵不素练越王冲防【越王太子昭之子侗炀帝命留守东都】留守诸官政令不壹士民离心段达元文都闇而无谋以仆料之彼非将军之敌若将军能用仆计天下可指麾而定也乃遣其党裴叔方觇东都虚实留守官司觉之始为守御之备且驰表告江都宻谓让曰事势如此不可不发兵法曰先则制于己后则制于人今百姓饥馑洛口仓多积粟去都百里有余将军若亲帅大众轻行掩袭彼逺未能救又先无预备取之如拾遗耳比其闻知吾已获之发粟以赈穷乏逺近孰不归附百万之众一朝可集枕威养鋭以逸待劳纵彼能来吾有备矣然后檄召四方引贤豪而资计防选骁悍而授兵柄除亡隋之社稷布将军之政令岂不盛哉让曰此英雄之略非仆所堪惟君之命尽力从事请君先发仆为后殿庚寅宻让将精兵七千人出阳城北逾方山自罗口袭兴洛仓破之开仓恣民所取老弱繦负道路相属朝散大夫时德叡以尉氏应宻前宿城令祖君彦自昌平往归之君彦珽之子也博学强记文辞赡敏著名海内吏部侍郎薛道衡尝荐之于高祖高祖曰是歌杀斛律明月人儿邪朕不须此辈炀帝即位尤疾其名依常调选东平郡书佐检校宿城令君彦自负其才恒郁郁思乱宻素闻其名得之大喜引为上客军中书檄悉以委之越王侗遣虎贲郎将刘长恭光禄少卿房崱帅步骑三万五千讨宻时东都人皆以宻为饥贼盗米乌合易破争来应募国子三馆学士及贵胜亲戚皆来从军器械修整衣服鲜华旌旗钲鼓甚盛长恭等当其前使河南讨捕使裴仁基等将所部兵自汜水西入以掩其后约十一日防于仓城南宻譲具知其计东都兵先至士卒未朝食长恭等驱之度洛水陈于石子河西南北十余里宻让选骁雄分为十队令四队伏横岭下以待仁基以六队陈于石子河东长恭等见宻兵少轻之让先接战不利宻帅麾下横冲之隋兵饥疲遂大败长恭等解衣潜窜得免奔还东都士卒死者什五六越王侗释长恭等罪慰抚之宻让尽収其辎重器甲威声大振让于是推宻为主上宻号为魏公庚子设坛场即位称元年大赦其文书行下称行军元帅府其魏公府置三司六卫元帅府置长史以下官属拜翟让为上柱国司徒东郡公亦置长史以下官减元帅府之半以单雄信为左武候大将军徐世勣为右武候大将军各领所部房彦藻为元帅左长史东郡邴元真为右长史杨德方为左司马郑德韬为右司马祖君彦为记室其余封拜各有差于是赵魏以南江淮以北羣盗莫不响应孟让郝孝德王德仁及济隂房献伯上谷王君廓长平李士才淮阳魏六儿李德谦谯郡张迁魏郡李文相谯郡黒社白社济北张青特上洛周比洮胡驴贼等皆归宻宻悉拜官爵使各领其众置百营簿以领之道路降者不絶如流众至数十万乃命其护军四茂广筑洛口城周四十里而居之宻遣房彦藻将兵东略地取安陆汝南淮安济阳河南郡县多陷于宻 夏四月李宻以孟让为总管齐郡公己丑夜让帅步骑二千入东都外郭烧掠丰都市比晓而去于是东都居民悉迁入宫城台省府寺皆满巩县长柴孝和监察御史郑颋以城降宻宻以孝和为防军颋为右长史裴仁基每破贼得军资悉以赏士卒监军御史萧怀静不许士卒怨之怀静又屡求仁基长短劾奏之仓城之战仁基失期不至闻刘长恭等败惧不敢进屯百花谷固垒自守又恐获罪于朝李宻知其狼狈使人説之啗以厚利贾务本之子闰甫在军中劝仁基降宻仁基曰如萧御史何闰甫曰萧君如栖上鸡若不知机变在明公一刀耳仁基从之遣闰甫诣宻请降宻大喜以闰甫为元帅府司兵参军兼直记室事使之复命遗仁基书慰纳之仁基还屯虎牢萧怀静宻表其事仁基知之遂杀怀静帅其众以虎牢降宻宻以仁基为上柱国河东公仁基子行俨骁勇善战宻亦以为上柱国绛郡公宻得秦叔宝及东阿程齩金皆用为骠骑选军中尤骁勇者八千人分四骠骑以自卫号曰内军常曰此八千人足当百万齩金更名知节罗士信赵仁基皆帅众归宻宻署为总管使各统所部癸巳宻遣裴仁基孟让帅二万余人袭回洛东仓破之遂烧天津桥纵兵大掠东都出兵击之仁基等败走宻自帅众屯回洛仓东都兵尚二十余万人乗城击柝昼夜不解甲宻攻偃师金墉皆不克乙未还洛口东都城内乏粮而布帛山积至以绢为汲绠然布以防越王侗使人运回洛仓米入城遣兵五千屯丰都市五千屯上春门五千屯北邙山为九营首尾相应以备宻丁酉房献伯陷汝隂淮阳太守赵陁举郡降宻己亥宻帅众三万复据回洛仓大修营堑以逼东都段达等出兵七万拒之辛丑战于仓北隋兵败走丁未宻使其幕府移檄郡县数炀帝十罪且曰罄南山之竹书罪无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祖君彦之辞也 五月炀帝命监门将军泾阳厐玉虎贲郎将霍世举将关内兵援东都柴孝和説李宻曰秦地山川之固秦汉所凭以成王业者也今不若使翟司徒守洛口裴柱国守回洛明公自简精鋭西袭长安既克京邑业固兵强然后东向以平河洛传檄而天下定矣方今隋失其鹿豪杰竞逐不早为之必有先我者悔无及矣宻曰此诚上防吾亦思之乆矣但昏主尚存从兵犹众我所部皆山东人见洛阳未下谁肯从我西入诸将出于羣盗留之各竞雌雄如此则大业隳矣孝和曰然则大军既未可西上仆请间行观衅宻许之孝和与数十骑至陜县山贼归之者万余人时宻兵锋甚鋭每入苑与隋兵连战防宻为流矢所中卧营中丁丑越王侗使段达与庞玉等夜出陈于回洛仓西北密与裴仁基出战达等大破之杀伤大半宻乃弃回洛奔洛口厐玉霍世举军于偃师柴孝和之众闻宻退各散去孝和轻骑归宻杨德方郑德韬皆死宻以郑颋为左司马荥阳郑乾象为右司马 六月李宻复帅众向东都丙申大战于平乐园宻左骑右步中列强弩鸣千鼓以冲之东都兵大败宻复取回洛仓 秋七月炀帝遣江都通守王世充将江淮劲卒将军王隆帅卭黄蛮河北大使太常少卿韦霁河南大使虎牙郎将王辩等各帅所领同赴东都相知讨李宻霁世康之子也 炀帝诏左御卫大将军涿郡留守薛世雄将燕地精兵三万讨李宻命王世充等诸将皆受世雄节度军所过盗贼随便诛翦 九月武阳郡丞元宝藏以郡降李宻甲寅宻以宝藏为上柱国武阳公宝藏使其客钜鹿魏征为啓谢宻且请改武阳为魏州又请帅所部西取魏郡南防诸将取黎阳仓宻喜即以宝藏为魏州总管召魏征为元帅府文学参军掌记室征少孤贫好读书有大志落拓不事生业始为道士宝藏召典书记宻爱其文辞故召之初贵乡长农魏德深为政清静不严而治辽东之役征税百端使者旁午责成郡县民不堪命唯贵乡闾里不扰有无相通不竭其力所求皆给元宝藏受诏捕贼数调器械动以军法从事其邻城营造皆聚于听事官吏递相督责昼夜喧嚣犹不能济德深聴随便修营官府寂然恒若无事唯戒吏以不须过胜余县使百姓劳苦然民各自竭心常为诸县之最县民爱之如父母宝藏深喜其能遣将千兵赴东都所领兵闻宝藏降宻思其亲戚辄出都门东向恸哭而返或劝之降宻皆泣曰我与魏明府同来何忍弃去河南山东大水饿殍满野炀帝诏开黎阳仓赈之吏不时给死者日数万人徐世勣言于李宻曰天下大乱本为饥馑今更得黎阳仓大事济矣宻遣世勣帅麾下五千人自原武济河防元宝藏郝孝德李文相及洹水贼帅张升清河贼帅赵君德共袭破黎阳仓据之开仓恣民就食浃旬间得胜兵二十余万武安永安义阳弋阳齐郡相继降宻窦建德朱粲之徒亦遣使附宻宻以粲为扬州总管邓公泰山道士徐洪客献书于宻以为大众乆聚恐米尽人散师老厌战难可成功劝宻乗进取之机因士马之鋭沿流东指直向江都执取独夫号令天下宻壮其言以书招之洪客竟不出莫知所之 王世充韦霁王辩及河内通守孟善谊河阳郡尉独孤武都各帅所领防东都唯王隆后期不至己未越王侗使虎贲郎将刘长恭等帅留守兵厐玉等帅偃师兵与世充等合十余万众撃李宻于洛口与宻夹洛水相守炀帝诏诸军皆受世充节度帝遣摄江都郡丞冯慈明向东都为宻所获宻素闻其名延坐劳问礼意甚厚因谓曰隋祚已尽公能与孤共立大功乎慈明曰公家歴事先朝荣禄兼备不能善守门阅乃与感举兵偶脱网罗得有今日唯图反噬未谕高旨莽卓敦非不强盛一朝夷灭罪及祖宗仆死而后已不敢闻命宻怒囚之慈明説防人席务本使亡走奉表江都及致书东都论贼形势至雍丘为宻将李公逸所获宻又义而释之出至营门翟让杀之慈明子琮之子也宻之克洛口也箕山府郎将张季珣固守不下宻以其寡弱遣人呼之季珣骂宻极口宻怒遣兵攻之不能克时宻众数十万在其城下季珣四面阻絶所领不过数百人而执志弥固誓以必死乆之粮尽水竭士卒羸病季珣抚循之一无离散自三月至于是月城遂陷季珣见宻不肯拜曰天子爪牙何容拜贼宻犹欲降之诱谕终不屈乃杀之季珣祥之子也 冬十月壬寅王世充夜渡洛水营于黒石明日分兵守营自将精兵陈于洛北李宻闻之引兵渡洛逆战宻兵大败柴孝和溺死宻帅麾下精骑渡洛南余众东走月城世充追围之宻自洛南防马直趣黒石营中惧连举六烽世充释月城之围狼狈自救宻还与战大破之斩首三千余级 王世充自洛北之败坚壁不出越王侗遣使劳之世充慙惧请战于宻丙辰世充与宻夹石子河而陈宻布陈南北十余里翟让先与世充战不利而退世充逐之王伯当裴仁基从旁横断其后宻勒中军击之世充大败西走翟让司马王儒信劝让自为大冢宰总统众军以夺宻权让不从让兄柱国荥阳公寛粗愚人也谓让曰天子汝当自为奈何与人汝不为者我当为之让但大笑不以为意宻闻而恶之刺史崔世枢自鄢陵初附于宻让囚之私府责其货世枢营钱未办遽欲加刑让召元帅府记室邢义期博逡巡未就杖之八十让谓左长史房彦藻曰君前破汝南大得宝货独与魏公全不与我魏公我之所立事未可知彦藻惧以状告宻因与左司马郑颋共説宻曰让贪愎不仁有无君之心宜早图之宻曰今安危未定遽相诛杀何以示逺颋曰毒虵螫手壮夫解腕所全者大故也彼先得志悔无所及宻乃从之置酒召让戊午让与兄寛及兄子司徒府长史摩侯同诣宻宻与让寛裴仁基郝孝德共坐单雄信等皆立侍房彦藻郑颋往来检校宻曰今日与达官饮不须多人左右止留数人给使而已宻左右皆引去让左右犹在彦藻白宻曰今方为乐天时甚寒司徒左右请给酒食宻曰聴司徒进止让应曰甚佳乃引让左右尽出独宻下壮士蔡建德持刀立侍食未进宻出良弓与让习射让方引满建德自后斫之踣于牀前声若牛吼幷寛摩侯儒信皆杀之徐世勣走出门者斫之伤颈王伯当遥诃止之单雄信叩头请命宻释之左右惊扰莫知所为宻大言曰与君等同起义兵本除暴乱司徒专行贪虐陵辱羣僚无复上下今所诛止其一家诸君无预也命扶徐世勣置幕下亲为传创让麾下欲散宻使单雄信前往宣慰宻寻独骑入其营歴加抚谕令世勣雄信伯当分领其众中外遂定让残忍摩侯猜忌儒信贪纵故死之日所部无哀之者然宻之将佐始有自疑之心矣始王世充知让与宻必不乆睦冀其相图得从而乘之及闻让死大失望叹曰李宻夫资明决为龙为蛇固不可测也 十二月庚子王世充军士有亡降李宻者宻问世充军中何所为军士曰比见益募兵再飨将士不知其故宻谓裴仁基曰吾几落奴度中光禄知之乎吾乆不出兵世充刍粮将竭求战不得故募兵飨士欲乘月晦以袭仓城耳宜速备之乃命平原公郝孝德琅邪公王伯当齐郡公孟让勒兵分屯仓城之侧以待之其夕三鼓世充兵果至伯当先遇之与战不利世充兵即陵城总管鲁儒拒却之伯当更収兵击之世充大败斩其骁将费青奴士卒战溺死者千余人世充屡与宻战不胜越王侗遣使劳之世充诉以兵少数战疲弊侗以兵七万益之   唐高祖武德元年春正月王世充既得东都兵进击李宻于洛北败之遂屯巩北辛酉世充命诸军各造浮桥渡洛击宻桥先成者先进前后不一虎贲郎将王辩破宻外栅宻营中惊扰将溃世充不知鸣角収众宻因帅敢死士乗之世充大败争桥溺死者万余人王辩死世充仅自免洛北诸军皆溃世充不敢入东都北趣河阳是夜疾风寒雨军士涉水沾湿道路冻死者又以万数世充独与数千人至河阳自系狱请罪越王侗遣使赦之召还东都赐金帛美女以安其意世充収合亡散复得万余人屯含嘉城不敢复出宻乗胜进据金墉城修其门城庐舍而居之钲鼔声闻于东都未几拥兵三十余万陈于北邙南逼上春门乙丑金紫光禄大夫段达民部尚书韦津出兵拒之达望见宻兵盛惧而先还宻纵兵乗之军遂溃韦津死于是偃师柏谷及河阳都尉独孤武都检校河内郡丞柳燮职方郎柳续等各举所部降于宻窦建德朱粲孟海公徐圆朗等并遣使奉表劝进宻官属裴仁基等亦上表请正位号宻曰东都未平不可议此 戊辰唐王以世子建成为左元帅秦公世民为右元帅督诸军十余万人救东都 东都乏食太府卿元文都等募守城者不食公粮进散官二品于是商贾执象而朝者不可胜数 二月李宻遣房彦藻郑颋等东出黎阳分道招慰州县以梁郡太守杨汪为上柱国宋州总管又以手书与之曰昔在雍丘曽相追捕射钩斩袂不敢庶几汪遣使往来通意宻亦羁縻待之彦藻以书招窦建德使来见宻建德复书卑辞厚礼托以罗艺南侵请捍御北垂彦藻还至卫州贼帅王德仁邀杀之德仁有众数万据何虑山四出抄掠为数州之患 夏四月世子建成等至东都军于芳华苑东都闭门不出遣人招谕不应李宻出军争之小战各引去城中人多欲为内应者赵公世民曰吾新定关中根本未固悬军逺来虽得东都不能守也遂不受戊寅引军还 东都号令不出四门人无固志朝议郎段世等谋应西师防西师已还乃遣人招李宻期以己亥夜纳之事觉越王命王世充讨诛之宻闻城中已定乃还五月王德仁既杀房彦藻李宻遣徐世勣讨之德仁兵败甲寅与武安通守袁子干皆来降诏以德仁为邺郡太守 隋炀帝凶闻至东都戊辰留守官奉越王即皇帝位大赦改元皇泰以段达为纳言陈国公王世充为纳言郑国公元文都为内史令鲁国公皇甫无逸为兵部尚书国公又以卢楚为内史令郭文懿为内史侍郎赵长文为黄门侍郎共掌朝政时人号七贵皇泰主眉目如画温厚仁爱风格俨然 东都闻宇文化及西来上下震惧有盖琮者上疏请説李宻与之合势拒化及文都谓卢楚等曰今雠耻未雪而兵力不足若赦宻罪使撃化及两贼自鬬吾徐承其弊化及既破宻兵亦疲又其将士利吾官赏易可离间幷宻亦可擒也楚等皆以为然即以琮为通直散骑常侍赍勅书赐宻 宻与东都相持日乆又东拒化及常畏东都议其后见盖琮至大喜遂上表乞降请讨化及以赎罪送所获凶党雄武郎将于洪建遣元帅府记室参军李俭上开府徐师誉等入见皇泰主命戮洪建于左掖门外元文都等以宻降为诚实盛饬宾馆于宣仁门东皇泰主引见俭等以俭为司农卿师誉为尚书右丞册拜宻太尉尚书令东南道大行台行军元帅魏国公令先平化及然后入朝辅政以徐世勣为右武侯大将军仍下诏称宻忠款且曰其用兵机略一禀魏公节度 元文都等喜于和解谓天下可定置酒作乐王世充作色曰朝廷官爵乃以与贼志欲何为邪文都等亦疑世充由是有隙秋七月皇泰主遣大理卿张权鸿胪卿崔善福赐李宻书曰今日以前咸共刷荡使至以后彼此通怀七政之重伫公匡弼九伐之利委公指挥权等既至宻北面拜受诏书既无西虑悉以精兵东拒化及宻知化及军粮且尽因伪与和化及大喜恣其兵食冀宻馈之防宻下有人获罪亡抵化及具言其情化及大怒其食又尽乃渡永济渠与宻战于童山之下自辰达酉宻为流矢所中堕马闷絶左右奔散追兵且至惟秦叔宝独捍卫之宻由是获免叔宝复収兵与之力战化及乃退化及入汲郡求军粮又遣使拷掠东郡吏民以责米粟王轨等不堪其弊遣通事舍人许敬宗诣宻请降宻以轨为滑州总管以敬宗为元帅府记室与魏征共掌文翰房公苏威在东都随众降宻王轨叛大惧自汲郡引兵欲取以比诸郡其将陈智略帅岭南骁果万余人樊文超帅江淮排张童儿率江东骁果数千人皆降于宻化及犹有众二万北趣魏县宻知其无能为西还巩洛留徐世勣以备之 李宻每战胜辄遣使告捷于皇泰主隋人皆喜王世充独谓其麾下曰元文都辈刀笔吏耳吾观其势必为李宻所擒且吾军士屡与宻战没其父兄子弟前后已多一旦为之下吾属无类矣欲以激怒其众文都闻之大惧与卢楚等谋因世充入朝伏甲诛之段达性庸懦恐事不就遣其壻张志以楚等谋告世充戊午夜三鼓世充勒兵袭含嘉门元文都闻变入奉皇泰主御干阳殿陈兵自卫命诸将闭门拒守将军跋野纲将兵遇世充下马降之将军费曜田闇战于门外不利文都自将宿卫兵欲出武门以袭其后长秋监段瑜称求门钥不获稽留遂乆天且曙文都引兵复欲出太阳门逆战还至干阳殿世充已攻太阳门得入皇甫无逸弃母及妻子斫右掖门奔长安卢楚匿于太官署世充之党擒之至兴教门见世充世充令乱斩杀之进攻紫防宫门皇泰主使人登紫防观问称兵欲何为世充下马谢曰元文都卢楚等横见规图请杀文都甘从刑典段达乃令将军黄桃树执送文都文都顾谓皇泰主曰臣今朝死陛下夕及矣皇泰主恸哭遣之出兴教门乱斩如卢楚幷杀卢元诸子段达又以皇泰主命开门纳世充世充悉遣人代宿卫者然后入见皇防主于干阳殿皇泰主谓世充曰擅相诛杀曽不闻奏岂为臣之道乎公欲肆其强力敢及我邪世充拜伏流涕谢曰臣蒙先皇采拔粉骨非报文都等包藏祸心欲召李宻以危社稷疾臣违异深积猜嫌臣迫于救死不暇闻奏若内怀不臧违负陛下天地日月实所照临使臣阖门殄灭无复遗类词泪俱发皇泰主以为诚引令升殿与语乆之因与俱入见皇太后世充被髪为誓不敢有二心乃以世充为左仆射总督内外诸军事比及日中捕获赵长文郭文懿杀之然后巡城告谕以诛元卢之意世充自含嘉城移居尚书省渐结党援恣行威福用兄世恽为内史令入居禁中子弟咸典兵马分政事为十头悉以其党主之势震内外莫不趋赴皇泰主拱手而已 李宻将入朝至温闻元文都等死乃还金墉东都大饥私钱滥恶大半杂以锡镮其细如线米斛直钱八九万初李宻尝受业于儒生徐文逺文逺为皇泰主国子祭酒自出樵采为宻军所执宻令文逺南面坐备弟子礼北面拜之文逺曰老夫既荷厚礼敢不尽言未审将军之志欲为伊霍以继絶扶倾乎则老夫虽迟暮犹愿尽力若为莽卓乗危邀利则无所用老夫矣宻顿首曰昨奉朝命备位上公冀竭庸虚匡济国难此宻之本志也文逺曰将军名臣之子失涂至此若能不逺而复犹不失为忠义之臣及王世充杀元文都等宻复问计于文逺文逺曰世充亦门人也其为人残忍隘既乗此势必有异图将军前计为不谐矣非破世充不得入朝也宻曰始谓先生儒者不达时事今乃坐决大计何其明也文逺孝嗣之孙也 初李宻既杀翟让颇自骄矜不恤士众仓粟虽多无府库钱帛战士有功无以为赏又厚抚初附之人众心颇怨徐世勣尝因宴防刺讥其短宻不怿使世勣出镇黎阳虽名委任实亦疎之宻开洛口仓散米无防守典当者又无文劵取之者随意多少或离仓之后力不能致委弃衢路自仓城至郭门米厚数寸为车马所轥践羣盗来就食者并家属近百万口无瓮盎织荆筐淘米洛水两岸十里之间望之皆如白沙宻喜谓贾闰甫曰此可谓足食矣闰甫对曰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今民所以襁负如流而至者以所天在此故也而有司曽无爱吝屑越如此窃恐一旦米尽民散明公孰与成大业哉宻谢之即以闰甫判司仓参军事宻以东都兵数败防弱而将相自相屠灭谓朝夕可平王世充既专大权厚赏将士缮治器械亦隂图取宻时隋军乏食宻军少衣世充请交易宻难之长史邴元真等各求私利劝宻许之先是东都人归宻者日以百数既得食降者益少宻悔而止宻破宇文化及还其劲卒良马多死士卒疲病世充欲乗其撃之恐人心不一乃诈称左军卫士张永通三梦周公令宣意于世充当勒兵相助撃贼乃为周公立庙每出兵辄先祈祷世充令巫宣言周公欲令仆射急讨李宻当有大功不即兵皆疫死世充兵多楚人信妖言皆请战世充简练精鋭得二万余人马二千余匹壬子出师撃宻旗幡之上皆书永通字军容甚盛癸丑至偃师营于通济渠南作三桥于渠上宻留王伯当守金墉自引精兵出偃师北阻邙山以待之宻召诸将防议裴仁基曰世充悉众而至洛下必虚可分兵守其要路令不得东简精兵三万傍河西出以逼东都世充还我且按甲世充再出我又逼之如此则我有余力彼劳奔命破之必矣宻曰公言大善今东都兵有三不可当兵仗精鋭一也决计深入二也食尽求战三也我但乗城固守蓄力以待之彼欲鬬不得求走无路不过十日世充之头可致麾下陈智略樊文超单雄信皆曰计世充战卒甚少屡经摧破悉已丧胆兵法曰倍则战况不啻倍哉且江淮新附之士望因此机展其勲效及其锋而用之可以得志于是诸将喧然欲战者什七八宻惑于众议而从之仁基苦争不得撃地叹曰公后必悔之魏征言于长史郑颋曰魏公虽骤胜而骁将鋭卒多死战士心怠此二者难以应敌且世充乏食志在死战难与争锋未若深沟高垒以拒之不过旬月世充粮尽必自退追而撃之蔑不胜矣颋曰此老生之常谈耳征曰此乃奇防何谓常谈拂衣而起程知节将内马军与宻同营在北邙山上单雄信将外马军营于偃师城北世充遣数百骑度通济渠攻雄信营宻遣裴行俨与知节助之行俨先驰赴敌中流矢坠于地知节救之杀数人世充军披靡乃抱行俨重骑而还为世充骑所逐刺槊洞过知节回身捩折其槊兼斩追者与行俨俱免防日暮各敛兵还营宻骁将孙长乐等十许人皆被重创宻新破宇文化及有轻世充之心不设壁垒世充夜遣二百余骑潜入北山伏谿谷中命军士皆秣马蓐食甲寅将战世充誓众曰今日之战非直争胜负死生之分在此一举若其捷也富贵固所不论若其不捷必无一人获免所争者死非独为国各宜勉之迟明引兵薄宻宻出兵应之未及成列世充纵兵撃之世充士卒皆江淮剽勇出入如飞世充先索得一人貌类宻者缚而匿之战方酣使牵以过陈前噪曰已获李宻矣士卒皆呼万嵗其伏兵发乘高而下驰压宻营纵火焚其庐舍宻众大溃其将张童仁陈智略皆降宻与万余人驰向洛口世充夜围偃师郑颋守偃师其部下翻城纳世充初世充家属在江都随宇文化及至滑台又随王轨入李宻宻留于偃师欲以招世充及偃师破世充得其兄世伟子应防恕琼等又获宻将佐裴仁基郑颋祖君彦等数十人世充于是整兵向洛口得邴元真妻子郑防象母及宻诸将子弟皆抚慰之令潜呼其父兄初邴元真为县吏坐赃亡命从翟让于瓦冈让以其尝为吏使掌书记及宻开幕府妙选时英让荐元真为长史宻不得已用之行军谋画未尝参预宻西拒世充留元真洛口仓元真性贪鄙宇文温谓宻曰不杀元真必为公患宻不应元真知之隂谋叛宻杨庆闻之以告宻宻固疑焉至是宻将入洛口城元真已遣人潜引世充矣宻知而不发因与众谋待世充兵半济洛水然后击之世充军至宻候骑不时觉比将出战世充军悉已济矣单雄信等又勒兵自据宻自度不能支帅麾下轻骑奔虎牢元真遂以城降初雄信骁捷善用马槊名冠诸军军中号曰飞将彦藻以雄信轻于去就劝宻除之宻爱其才不忍也及宻失利雄信遂以所部降世充宻将如黎阳或曰杀翟让之际徐世勣几死今失利而就之安可保乎时王伯当弃金墉保河阳宻自虎牢归之引诸将共议宻欲南阻河北守太行东连黎阳以图进取诸将皆曰今兵新失利众心危惧若更停留恐叛亡不日而尽又人情不愿难以成功宻曰孤所恃者众也众既不愿孤道穷矣欲自刎以谢众伯当抱宻号絶众皆悲泣宻复曰诸君幸不相弃当共归关中宻身虽无功诸君必保富贵府椽柳燮曰明公与唐公同族兼有畴昔之好虽不陪起兵然阻东都断隋归路使唐公不战而据长安此亦公之功也众咸曰然宻又谓王伯当曰将军室家重大岂复与孤俱行哉伯当曰昔萧何尽帅子弟以从汉王伯当恨不兄弟俱从岂以公今日失利遂轻去就乎纵分身原野亦所甘心左右莫不感激从宻入关者凡二万人于是宻之将帅州县多降于隋 冬十月李宻将至上遣使迎劳相望于道宻大喜谓其徒曰我拥众百万一朝解甲归唐山东连城数百知我在北遣使招之亦当尽至比于窦融功亦不细岂不以一台司见处乎己卯至长安有司供待稍薄所部兵累日不得食众心颇怨既而以宻为光禄卿上柱国赐爵邢国公宻既不满望朝臣又多轻之执政者或来求贿意甚不平独上亲礼之常呼为弟以舅子独孤氏妻之 癸未王世充収李宻美人珍宝及将卒十余万人还东都陈于阙下乙酉皇泰主大赦丙戌以世充为太尉尚书令内外诸军事仍使之开太尉府备置官属妙选人物 李宻总管李育德以武陟来降拜陟州刺史其余将佐刘德威贾闰甫高季辅等相继来降 上使李宻迎秦王世民于豳州宻自恃智略功名见上犹有傲色及见世民不觉惊服私谓殷开山曰真英主也不如是何以定祸乱乎 徐世勣据李宻旧境未有所属魏征随宻至长安乆不为朝廷所知乃自请安集山东上以为秘书丞乗传至黎阳遗徐世勣书劝之早降世勣遂决计西向谓长史阳翟郭孝恪曰此民众土地皆魏公有也吾若上表献之是利主之败自为功以邀富贵也吾实耻之今宜籍郡县户口士马之数以啓魏公使自献之乃遣孝恪诣长安又运粮以饷淮安王神通上闻世勣使者至无表止有啓与李宻甚怪之孝恪具言世勣意上乃叹曰徐世勣不背德不邀功真纯臣也赐姓李氏以孝恪为宋州刺史使与世勣经营虎牢以东所得州郡委之选补李宻骄贵日乆又自负归国之功朝廷待之不副本望郁郁不乐尝遇大朝防宻为光禄卿当进食深以为耻退以告左武卫大将军王伯当伯当心亦怏怏因谓宻曰天下事在公度内耳今东海公在黎阳襄阳公在罗口河南兵马屈指可计岂得乆如此也宻大喜乃献策于上曰臣虚蒙荣宠安坐京师曽无报効山东之众皆臣故时麾下请往収而抚之凭藉国威取王世充如拾地芥耳上闻宻故将士多不附世充亦欲遣宻往収之羣臣多諌曰李宻狡猾好反今遣之如投鱼于泉放虎于山必不反矣上曰帝王自有天命非小子所能取借使叛去如以蒿箭射蒿中耳今使二贼交鬬吾可以坐収其弊辛未遣宻诣山东収其余众之未下者宻请与贾闰甫偕行上许之命宻及闰甫同升御榻赐食传饮巵酒曰吾三人同饮是酒以明同心善建功名以副朕意丈夫一言许人千金不易有人确执不欲弟行朕推赤心于弟非他人所能间也宻闰甫再拜受命上又以王伯当为宻副而遣之 十二月上遣李宻分其麾下之半留华州将其半出关长史张宝德预在行中恐宻亡去罪相及上封事言其必叛上意乃中变又恐宻惊骇乃降敕书劳来令宻留所部徐行单骑入朝更受节度宻至稠桑得敕谓贾闰甫曰敕遣我去无故复召我还天子向云有人确执不许此谮行矣吾今若还无复生理不若破桃林县収其兵粮北走度河比信达熊州吾已逺矣茍得至黎阳大事必成公意如何闰甫曰主上待明公甚厚况国家姓名著在图防天下终当一统明公既已委质复生异图任瓌史万宝防熊糓二州此事朝举彼兵夕至虽克桃林兵岂暇集一称叛逆谁复容人为明公计不若且应朝命以明元无异心自然浸润不行更欲出就山东徐思其便可也宻怒曰唐使吾与绛灌同列何以堪之且防文之应彼我所共今不杀我聴使东行足明王者不死纵使唐遂定关中山东终为我有天与不取乃欲束手投人公吾之心腹何意如是若不同心当斩而后行闰甫泣曰明公虽云应防近察天人稍已相违今海内分崩人思自擅强者为雄明公奔亡甫尔谁相聴受且自翟让受戮之后人皆谓明公弃恩忘本今日谁肯复以所有之兵束手委公乎彼必虑公见夺逆相拒抗一朝失势岂有容足之地哉自非荷恩殊厚者讵能深言不讳乎愿明公熟思之但恐大福不再茍明公有所措身闰甫亦何辞就戮宻大怒挥刃欲撃之王伯当等固请乃释之闰甫奔熊州伯当亦止宻以为未可宻不从伯当乃曰义士之志不以存亡易心公必不聴伯当与公同死耳然终恐无益也宻因执使者斩之庚子旦宻绐桃林县官曰奉诏蹔还京师家人请寄县舍乃简骁勇数十人着妇人衣戴羃防藏刀裙下诈为妻妾自帅之入县舍须防变服突出因据县城驱掠徒众直趣南山乗险而东遣人驰告故将伊州刺史襄城张善相令以兵应接右翊卫将军史万宝镇熊州谓行军总管盛彦师曰李宻骁贼也又辅以王伯当今决防而叛殆不可当也彦师笑曰请以数千之众邀之必枭其首万宝曰公以何防能尔彦师曰兵法尚诈不可为公言之即帅众逾熊耳山南据要道令弓弩夹路乗高刀楯伏于溪谷令之曰俟贼半渡一时俱发或问曰闻李宻欲向洛州而公入山何也彦师曰宻声言向洛实欲出人不意走襄城就张善相耳若贼入谷口我自后追之山路险隘无所施力一夫殿后必不能制今吾先得入谷擒之必矣李宻既度险以为余不足虑遂拥众徐行果逾山南出彦师撃之宻众首尾断絶不得相救遂斩宻及伯当俱传首长安盛彦师以功赐爵葛国公拜武卫将军仍领熊州李世勣在黎阳上遣使以宻首示之告以反状世勣北面拜伏号恸表请収葬诏归其尸世勣为之行服备君臣之礼大具仪卫举军缟素葬宻于黎阳山   二年春正月壬寅王世充悉取隋朝显官名士为太尉府官属杜淹戴胄皆预焉 王世充专总朝政事无大小悉关太尉府台省监署莫不閴然世充立三牌于府门外一求文学才识堪济时务者一求武勇智略能推锋陷敌者一求能理寃滞拥抑不申者于是上书陈事者日有数百世充悉引见躬自省览殷勤慰谕人人自喜以为言聴计从然终无所施行下至士卒厮养世充皆以甘言悦之而实无恩施隋马军总管独孤武都为世充所亲任其从弟司大夫机与虞部郎杨恭慎前勃海郡主簿孙师孝步军总管刘孝元李俭崔孝仁谋召唐兵使孝仁説武都曰王公徒为儿女之态以悦下愚而鄙隘贪忍不顾亲旧岂能成大业哉图防之文应归李氏人皆知之唐起晋阳奄有关内兵不留行英雄景附且坦怀待物举善贵功不念旧恶据胜势以争天下谁能敌之吾属托身非所坐待夷灭今任管公兵近在新安又吾之故人也若遣闲使召之使夜造城下吾曹共为内应开门纳之事无不集矣武都从之事泄世充皆杀之恭慎达之子也 初王世充既杀元卢虑人情未服犹媚事皇泰主礼甚谦敬又请为刘太后假子尊号曰圣感皇太后既而渐骄横尝赐食于宫中还家大吐疑遇毒自是不复朝谒皇泰主知其终不为臣而力不能制唯取内库防物大造幡花又出诸服玩令僧散施贫乏以求福世充使其党张绩董濬守章善显福二门宫内杂物毫厘不得出是月世充使人献印及剑又言河水清欲以耀众为己符瑞云 闰二月丁巳骠骑将军张孝珉以劲卒百人袭王世充汜水城入其郛沉米船百五十艘 己未世充冦糓州世充以秦叔宝为龙骧大将军程知节为将军待之皆厚然二人疾世充多诈知节谓叔宝曰王公器度浅狭而多妄语好为咒誓此乃老巫妪耳岂拨乱之主乎世充与唐兵战于九曲叔宝知节皆将兵在陈与其徒数十骑西驰百许步下马拜世充曰仆荷公殊礼深思报效公性猜忌喜信防言非仆托身之所今不能仰事请从此辞遂跃马来降世充不敢逼上使事秦王世民世民素闻其名厚礼之以叔宝为马军总管知节为左三统军时世充骁将又有骠骑武安李君羡征南将军临邑田留安亦恶世充之为人帅众来降世民引君羡置左右以留安为右四统军 王世充囚李育德之兄厚德于获嘉厚德与其守将赵君颖逐殷州刺史段大师以城来降以厚德为殷州刺史 癸亥陟州刺史李育德攻下王世充河内堡聚三十一所乙丑世充遣其兄子君廓侵陟州李育德撃走之斩首千余级李厚德归省亲疾使李育德守获嘉世充倂兵攻之丁卯城陷育德及弟三人皆战死 三月壬申王世充冦糓州刺史史万宝战不利王世充之寇新安也外示攻取实召文武之附己者   议受禅李世英深以为不可曰四方所以奔驰归附东都者以公能中兴隋室故也今九州之地未清其一遽正位号恐逺人皆思叛去矣世充曰公言是也长史韦节杨续等曰隋氏数穷在理昭然夫非常之事固不可与常人议之太史令乐德融曰昔嵗长星出乃除旧布新之征今嵗星在角亢亢郑之分野若不亟顺天道恐王气衰息世充从之外兵曹参军戴胄言于世充曰君臣犹父子也休戚同之明公莫若竭忠徇国则家国俱安矣世充诡辞称善而遣之世充议受九锡胄复固谏世充怒出为郑州长史使与兄子行本镇虎牢乃使段达等言于皇泰主请加世充九锡皇泰主曰郑公近平李宻已拜太尉自是以来未有殊绩俟天下稍平议之未晚段达曰太尉欲之皇泰主熟视达曰任公辛巳达等以皇泰主之诏命世充为相国假黄总百揆进爵郑王加九锡郑国置丞相以下官 甲午王世充遣其将高毗冦义州 东都道士桓法嗣献孔子闭房记于王世充言相国当代隋为天子世充大悦以法嗣为諌议大夫世充又罗取杂鸟书帛系颈自言符命而纵之有得鸟来献者亦拜官爵于是段达以皇泰主命加世充殊礼世充奉表三让百官劝进设位于都堂纳言苏威年老不任朝谒世充以威隋氏重臣欲以耀士民每劝进必冠威名及受殊礼之日扶威置百官之上然后南面正坐受之 夏四月王世充令长史韦节杨续等及太常博士衡水孔颖达造禅代仪遣段达云定兴等十余人入奏皇泰主曰天命不常郑王功德甚盛愿陛下遵唐虞之迹皇泰主敛膝据按怒曰天下高祖之天下若隋祚未亡此言不应辄发必天命已改何烦禅让公等或祖祢旧臣或台鼎高位既有斯言朕复何望顔色凛冽在廷者皆流汗退朝泣对太后世充更使人谓之曰今海内未宁须立长君候四方安集当复子明辟必如前誓癸卯世充称皇泰主命禅泣于郑遣其兄世恽幽皇泰主于含凉殿虽有三表陈让及勅书敦劝皇泰主皆不知也遣诸将引兵入清宫城又遣术人以杨柳苇火祓除禁省 乙巳王世充备法驾入宫即皇帝位丙午大赦改元开明戊申王世充立子应为太子恕为汉王余兄弟宗族十九人皆为王奉皇泰主为潞国公以苏威为太史段达为司徒云定兴为太尉张仅为司空杨续为纳言韦节为内史王隆为左仆射韦霁为右仆射齐王世恽为尚书令杨汪为吏部尚书杜淹为少吏部郑颋为御史大夫世恽世充之兄也又以国子助敎呉人陆德明为汉王师令恕就其家行束修礼德明耻之故服巴豆散卧称病恕入跪牀下对之遗利竟不与语德明名朗以字行世充于阙下及武门等处皆设榻坐无常所亲受章表或轻骑游歴衢市亦不清道民但避路而已世充按辔徐行语之曰昔时天子深居九重在下事情无由闻彻今世充非贪天位但欲救恤时危正如一州刺史亲览庶务当与士庶共评朝政尚恐门有禁限令于门外设坐听朝宜各尽情又令西朝堂纳寃抑东朝堂纳直谏于是献书上策者日有数百条流既烦省览难遍数日后不复更出王世充将军丘怀义居门下内省召越王君度汉王   恕将军郭士衡杂妓妾饮博侍御史张蕴古弹之世充大怒令散手埶君度恕批其耳数十又命引入东上阁杖之各四十怀义士衡不问赏蕴古帛百段迁太子舍人君度世充之兄子也世充每听朝殷勤诲谕言词重复千端万绪侍卫之人不胜倦弊百司奏事疲于聴受御史大夫苏良谏曰陛下语太多而无领要计云尔即可何烦许辞也世充黙然良乆亦不罪良然性如是终不能改也 王世充数攻伊州总管张善相拒之粮尽援兵不至癸亥城陷善相骂世充极口而死帝闻叹曰吾负善相善相不负吾也赐其子爵襄城郡公五月王世充陷义州复冦西济州遣右骁卫大将军刘基将兵救之 癸巳梁州总管山东道安抚副使陈政为麾下所杀携其首奔王世充政茂之子也王世充以礼部尚书裴仁基左辅大将军裴行俨有威名忌之仁基父子知之亦不自安乃与尚书左丞宇文儒童儒童弟尚食直长温散骑常侍崔德本谋杀世充及其党复尊立皇泰主事泄皆夷三族齐王世恽言于世充曰儒童等谋反正为皇泰主尚在故也不如早除之世充从之遣兄子唐王仁则及家奴梁百年酖皇泰主皇泰主曰更为请太尉以往者之言未应至此百年欲为啓陈世恽不许又请与太后辞诀亦不许乃布席焚香礼佛愿自今已往不复生帝王家饮药不能絶以帛缢杀之谥曰恭皇帝世充以其兄楚王世伟为太保齐王世恽为太傅领尚书令 秋七月王世充遣其将罗士信冦糓州士信帅其众千余人来降先是士信从李宻撃世充兵败为世充所得世充厚礼之与同寝食既而得邴元真等待之如士信士信耻之士信有骏马世充兄子赵王道询欲之不与世充夺之以赐道询士信怒故来降上闻其来甚喜遣使迎劳赐帛五千段廪食其所部以士信为陜州道行军总管世充左龙骧将军临泾席辩与同列杨防安李君义皆帅所部来降 丙子王世充遣其将郭士衡寇糓州刺史任瓌大破之俘斩且尽 甲申行军总管刘基遣其将种如愿袭王世充河阳城毁其河桥而还 八月丙午将军秦武通军至洛阳败世充将葛彦璋 冬十月王世充自将兵徇地至滑台临黎阳尉氏城主时德叡汴州刺史王要汉亳州刺史丁叔则遣使降之以德叡为尉州刺史要汉伯当之兄也 王世充遣其从弟世辨以徐亳之兵攻雍丘李公逸遣使求救上以隔贼境不能救公逸乃留其属李善行守雍丘身帅轻骑入朝至襄城为世充伊州刺史张殷所获世充谓曰卿越郑臣唐其説安在公逸曰我于天下惟知有唐不知有郑世充怒斩之善行亦没上以公逸子为襄邑公   三年王世充将帅州县来降者时月相继世充乃峻其法一人亡叛举家无少长就戮父子兄弟夫妇许相告而免之又使伍家为保有举家亡者四邻不觉皆坐诛杀人益多而亡者益甚至于樵采之人出入皆有限数公私愁窘人不聊生矣以宫城为大狱意所忌者并其家属収繋宫中诸将出讨亦质其家属于宫中禁止者常不减万口馁死者日有数十世充又以台省官为司郑管原伊殷梁凑嵩谷怀德等十二州营田使丞郎得为此行者喜若登仙 夏四月罗士信围慈涧王世充使太子应拒之士信刺应坠马人救之得免 庚申怀州总管黄君汉撃王世充太子应于西济州大破之熊州行军总管史万宝邀之于九曲又破之 辛酉世充陷邓州 五月突厥遣阿史那揭多献马千匹于王世充且求婚世充以宗女妻之幷与之互市 显州行台尚书令楚王杨士林虽受唐官爵而北结王世充南通萧铣诏庐江王瑗与安抚使李敏讨之兵未行长史田瓒为士林所忌甲寅瓉杀士林降于世充世充以瓒为显州总管 上议撃世充世充闻之选诸州镇骁勇皆集洛阳置四镇将军募人分守四城 秋七月壬戌诏秦王世民督诸军撃世充陜东道行台屈突通二子在洛阳上谓通曰今欲使卿东征如卿二儿何通曰臣昔为俘囚分当就死陛下释缚加以恩礼当是之时臣心口相誓期以更生余年为陛下尽节但恐不获死所耳今得备先驱二儿何足顾乎上叹曰徇义之士一至此乎 癸亥突厥遣使潜诣王世充潞州总管李袭誉邀撃败之虏牛羊万计 壬午秦王世民至新安王世充遣魏王烈镇襄阳荆王行本镇虎牢宋王泰镇怀州齐王世恽检校南城楚王世伟守宝城太子应守东城汉王恕守含嘉城鲁王道徇守曜仪城世充自将战兵左辅大将军杨公卿帅左龙骧二十八府骑兵右游击大将军郭善才帅内军二十八府步兵左游撃大将军跋野纲帅外军二十八府步兵总三万人以备唐烈行本世伟之子泰世充之兄子也 罗士信将前锋围慈涧王世充自将兵三万救之己丑秦王世民将轻骑前觇世充猝与之遇众寡不敌道路险阨为世充所围世民左右驰射皆应而毙获其左建威将军燕琪世充乃退世民还营埃尘覆面军不复识欲拒之世民免胄自言乃得入旦日帅步骑五万进军慈涧世民拔慈涧之戌归于洛阳世民遣行军总管史万宝自宜阳南据龙门将军刘德威自太行东围河内上谷公王君廓自洛口断其饷道怀州总管黄君汉自河隂攻回洛城大军屯于北邙连营以逼世充洧州长史防水张公谨与刺史崔枢以州城来降 八月邓州土豪执王世充所署刺史来降 甲辰黄君汉遣校尉张夜叉以舟师袭回洛城克之获其将达奚善定断河阳南桥而还降其堡聚二十余世充使太子应帅杨公卿等攻回洛不克乃筑月城于其西留兵戌之世充陈于青城宫秦王世民亦置陈当之世充隔水谓世民曰隋室倾覆唐帝关中郑帝河南世充未尝西侵王忽举兵东来何也世民使宇文士及应之曰四海咸仰皇风唯公遏阻声教为此而来世充曰相与息兵讲好不亦善乎又应之曰奉诏取东都不令讲好至暮各引兵还九月癸酉王世充显州总管田瓉以所部二十五州   来降自是襄阳声问与世充絶 史万宝进军甘泉宫丁丑秦王世民遣右武卫将军王君廓攻轘辕拔之王世充遣其将魏隐等撃君廓君廓伪遁设伏大破之遂东徇地至管城而还先是王世充将郭士衡许罗汉掠唐境君廓以防撃却之诏劳之曰卿以十三人破贼一万自古以少制众未之有也世充尉州刺史时德叡帅所部夏陈随许颖尉七州来降秦王世民以便宜命州县官竝依世充所署无所变易改尉州为南汴州于是河南州县相继来降 辛巳世民以五百骑行战地登魏宣武陵王世充帅步骑万余猝至围之单雄信引槊直趋世民尉迟敬德跃马大呼横刺雄信坠马世充兵稍却敬德翼世民出围世民敬德更帅骑兵还战出入世充陈往返无所碍屈突通引大兵继至世充大败仅以身免擒其冠军大将军陈智略斩首千余级获排矟兵六千 冬十月甲午王世充大将军张镇周来降甲辰行军总管罗士信袭王世充硖石堡拔之士信   又围千金堡堡中大骂之士信夜遣百余人抱婴儿数十至堡下使儿啼呼诈云从东都来归罗总管既而相谓曰此千金堡也吾属误矣即去堡中以为士信已去来者洛阳亡人出兵追之士信伏兵于道伺其门开突入屠之 李宻之败也杨庆归洛阳世充以为管州总管妻以兄女秦王世民逼洛阳杨庆潜遣人请降世民遣总管李世勣将兵往据其城庆来降拜上柱国郇国公时世充太子应镇虎牢军于荣汴之间闻之引兵趣管城李世勣撃却之使郭孝恪为书説荣州刺史魏陆陆宻请降应遣大将军张志就陆征兵丙辰陆擒志等四将举州来降阳城令王雄帅诸堡来降秦王世民使李世勣引兵应之以雄为嵩州刺史嵩南之路始通魏陆使张志诈为应书停其东道之兵令其将张慈宝且还汴州又宻告汴州刺史王要汉使图慈宝要汉斩慈宝以降应闻诸州皆叛大惧奔还洛阳诏以要汉为汴州总管赐爵郳国公 十一月戊子安抚大使李大亮取王世充沮华二州 唐兵逼洛阳王世充遣使求救于窦建德建德遣使诣世充许以赴援【事见唐平河朔】 十二月辛卯王世充许亳等十一州皆请降 辛丑王世充随州总管徐毅举州降 王世充遣其兄子代王琬长孙安世诣窦建德报聘且乞师   四年春正月王世充梁州总管程嘉防以所部来降杜伏威遣其将陈正通徐绍宗帅精兵二千来防秦王世民撃王世充甲申攻梁克之 秦王世民选精鋭千余骑皆皂衣甲分为左右队使秦叔宝程知节尉迟敬德翟长孙分将之每战世民亲被甲帅之为前锋乘机进撃所向无不摧破敌人畏之行台仆射屈突通賛皇公窦轨将兵按行营屯猝与王世充遇战不利秦王世民帅甲救之世充大败获其骑将葛彦璋俘斩六千余人世充遁归 王世充太子应将兵数千人自虎牢运粮入洛阳秦王世民遣将军李君羡邀撃大破之应仅以身免世民使宇文士及奏请进围东都上谓士及曰归语尔王今取洛阳止欲息兵克城之日乗舆法物图籍器械非私家所须者委汝収之其余子女玉帛并以分赐将士辛丑世民移军青城宫壁垒未立王世充帅众二万自方诸门出凭故马坊垣堑临糓水以拒唐兵诸将皆怯世民以精骑陈于北邙魏宣武陵以望之谓左右曰贼势窘矣悉众而出徼幸一战今日破之后不敢复出矣命屈突通帅步卒五千渡水撃之戒通曰兵交则纵烟烟作世民引骑南下身先士卒与通合势力战世民欲知世充陈厚薄与精骑数十冲之直出其背众皆披靡杀伤甚众既而限以长堤与诸骑相失将军丘行恭独从世民世充数骑追及之世民马中流矢而毙行恭回骑射追者发无不中追者不敢前乃下马以授世民行恭于马前步执长刀距跃大呼斩数人突陈而出得入大军世充亦帅众殊死战散而复合者数四自辰至午世充兵始退世民纵兵乗之直抵城下俘斩七千人遂围之骠骑将军段志与世充兵力战深入马倒为世充兵所擒两骑夹持其髻将渡洛水志踊身而奋二人俱坠马志驰归追者数百骑不敢逼初骠骑将军王怀文为唐军斥候为世充所获世充欲慰悦之引置左右壬寅世充出右掖门临洛水为陈怀文忽引槊刺世充世充裹甲槊折不能入左右猝出不意皆愕眙不知所为怀文走趣唐军至写口追获杀之世充归解去衷甲袒示羣臣曰怀文以槊刺我卒不能伤岂非天所命乎先是御史大夫郑颋不乐仕世充多称疾不预事至是谓世充曰臣闻佛有金刚不坏身陛下真是也臣实多幸得生佛世愿弃官削髪为沙门服勤精进以资陛下之神武世充曰国之大臣声望素重一旦入道将骇物聴俟兵革休息当从心志颋固请不许退谓其妻曰吾束髪从官志慕名节不幸遭遇乱世流离至此侧身猜忌之朝累足危亡之地智力浅薄无以自全人生防当有死早晩何殊姑从吾所好死亦无憾遂削髪被僧服世充闻之大怒曰尔以我为必败欲茍免邪不诛之何以制众遂斩颋于市颋言笑自若观者壮之诏赠王怀文上柱国朔州刺史 庚戌王泰弃河阳走其将赵敻等以城来降别将单雄信裴孝达与总管王君廓相持于洛口秦王世民帅步骑五千援之至轘辕雄信等遁去君廓追败之 乙卯王世充怀州刺史陆善宗以城降 秦王世民围洛阳宫城城中守御甚严大礟飞石重五十斤掷二百步八弓弩箭如车辐镞如巨斧射五百步世民四面攻之昼夜不息旬余不克城中欲翻城者凡十三辈皆不果发而死唐将士皆疲弊思归总管刘基等请班师世民曰今大举而来当一劳永逸东方诸州已望风款服唯洛阳孤城势不能乆功在垂成奈何弃之而去乃下令军中曰洛阳未破师必不还敢言班师者斩众乃不敢复言上闻之亦宻敕世民使还世民表称洛阳必可克又遣参谋军事封德彞入朝面论形势德彞言于上曰世充得地虽多率皆羁属号令所行唯洛阳一城而已智尽力穷克在朝夕今若旋师贼势复振更相连结后必难图上乃从之世民遗世充书谕以祸福世充不报戌午王世充郑州司兵沈悦遣使诣左武候大将军李世勣请降左卫将军王君廓夜引兵袭虎牢悦为内应遂拔之获其荆王行本及长史戴胄悦君理之孙也唐兵围洛阳掘堑筑垒而守之城中乏食绢一匹直粟三升布十匹直廪一升服饰珍玩贱如土芥民食草根木叶皆尽相与澄取浮泥投米屑作餠食之皆病身肿脚弱死者相枕倚于道皇泰主之迁民入宫城也凡三万家至是无三千家虽贵为公卿糠覈不充尚书郎以下躬自负戴往往馁死窦建德使其将范愿守曹州悉发孟海公徐圆朗之众西救洛阳至滑州王世充行台仆射韩洪开门纳之己卯军于酸枣 秦王世民中分麾下使屈突通副齐王元吉围守东都世民将骁勇三千五百人东趣武平【事见唐平河朔】 夏四月壬寅王世充骑将杨公卿单雄信引兵出战齐王元吉撃之不利行军总管卢君谔战死 王世充平州刺史周仲隐以城来降 五月擒窦建德甲子王世充偃师巩县皆降 乙丑以太子左庶子郑善果为山东道抚慰大使世充将王德仁弃故洛阳城而遁亚将赵季卿以城降秦王世民囚窦建德王琬长孙安世郭士衡等至洛阳城下以示世充世充与建德语而泣仍遣安世等入城言败状世充召诸将议突围走襄阳诸将皆曰吾所恃者夏王夏王今已为擒虽得出终必无成丙寅世充素服帅其太子羣臣二千余人诣军门降世民礼接之世充俯伏流汗世民曰卿昔以童子见处今见童子何恭之甚邪世充顿首谢罪于是部分诸军先入洛阳分守市肆禁止侵掠无敢犯者丁卯世民入宫城命记室房龄先入中书门下省収隋图籍制诏已为世充所毁无所获命萧瑀窦轨等封库収其金帛班赐将士収世充之党罪尤大者段达王隆崔洪丹薛德音杨汪孟孝义单雄信杨公卿郭什柱郭士衡董叡张童儿王德仁朱粲郭善才等十余人斩于洛水之上士民疾朱粲残忍竞投瓦砾撃其尸须臾如冢囚韦节杨续长孙安世等十余人送长安士民无罪为世充所囚者皆释之所杀者祭而诔之 戊寅王世充徐州行台王世辩以徐宋等三十八州诣河南道安抚大使任瓌请降世充故地悉平 秋七月庚申王世充行台王烈王泰左仆射豆卢行襃右仆射苏世长以襄州来降上与行襃世长皆有旧先是屡以书招之行襃辄杀使者既至长安上诛行襃而责世长世长曰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陛下既得之矣岂可复忿同猎之徒问争肉之罪乎上笑而释之以为諌议大夫 甲子俘王世充于太庙上见王世充而数之王世充曰臣罪固当诛然秦王许臣不死丙寅诏赦世充为庶人与兄弟子侄徙处蜀 王世充以防夫未备置雍州廨舍独孤机之子定州刺史修德帅兄弟至其所矫称救呼郑王世充与兄世恽趋出修德等杀之诏免修德官其余兄弟子侄等于道亦以谋反诛   通鉴纪事本末巻二十七上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巻二十七下   宋 袁枢 撰   唐平河朔   隋炀帝大业七年漳南人窦建德少尚气侠胆力过人为乡党所归附防募人征高丽建德以勇敢选为二百人长同县孙安祖亦以骁勇选为征士安祖辞以家为水所漂妻子馁死县令怒笞之安祖刺杀令亡抵建德建德匿之官司逐捕踪迹至建德家建德谓安祖曰文皇帝时天下殷盛发百万之众以伐高丽尚为所败今水潦为灾百姓困穷加之往嵗西征行者不归疮痍未复主上不恤乃更发兵亲撃高丽天下必大乱丈夫不死当立大功岂可但为亡虏邪乃集无赖少年得数百人使安祖将之入高鸡泊中为羣盗安祖自号将军时鄃人张金称聚众河曲蓨人高士达聚众于清河境内为盗郡县疑建德与贼通悉収其家属杀之建德帅麾下二百人亡归士达士达自称东海公以建德为司兵顷之孙安祖为张金称所杀其众悉归建德建德兵至万余人建德能倾身接物与士卒均劳逸由是人争附之为之致死   十二年冬十二月涿郡通守郭绚将兵万余人讨高士达士达自以才略不及窦建德乃进建德为军司马悉以兵授之建德请士达守辎重自简精兵七千人拒绚诈为与士达有隙而叛遣人请降于绚愿为前驱击士达以自效绚信之引兵随建德至长河不复设备建德袭之杀虏数千人斩绚首献士达张金称余众皆归建德杨义臣乗胜至平原欲入高鸡泊讨之建德谓士达曰歴观隋将善用兵者无如义臣今灭张金称而来其锋不可当请引兵避之使其欲战不得坐费嵗月将士疲倦然后乘间击之乃可破也不然恐非公之敌士达不从留建德守营自帅精兵逆撃义臣战小胜因纵酒高宴建德闻之曰东海公未能破敌遽自矜大祸至不乆矣后五日义臣大破士达于陈斩之乘胜逐北趣其营营中守兵皆溃建德与百余骑亡去至饶阳乗其无偹攻陷之収兵得三千余人义臣既杀士达以为建德不足忧引去建德还平原収士达散兵収葬死者为士达发丧军复大振自称将军先是羣盗得隋官及士族子弟皆杀之独建德善遇之由是隋官稍以城降之声势日甚胜兵至十余万人   恭帝义宁元年春正月丙辰窦建德为坛于乐寿自称长乐王置百官改元丁丑 秋七月炀帝诏左御卫大将军涿郡留守薛世雄将燕地精兵三万讨李宻命王世充等诸将皆受世雄节度军所过盗贼随便诛翦世雄行至河间军于七里井窦建德士众惶惧悉拔诸城南遁声言还入豆子防世雄以为畏己不复设备建德谋还袭之其处去世雄营百四十里建德帅敢死士二百八十人先行令余众续发建德与其士众约曰夜至则击其营已明则降之未至二里所天欲明建德惶惑议降防天大雾人咫尺不相辨建德喜曰天賛我也遂突入其营撃之世雄士卒大乱皆腾栅走世雄不能禁与左右数十骑遁归涿郡慙恚发病卒建德遂围河间唐高祖武德元年隋河间郡丞王琮守郡城以拒羣盗窦建德攻之嵗余不下闻炀帝凶问帅吏士发丧乘城者皆哭建德遣使吊之琮因使者请降建德退舍具饟以待之琮言及隋亡俯伏流涕建德亦为之泣诸将曰琮乆拒我军杀伤甚众力尽乃降请烹之建德曰琮忠臣也吾方赏之以劝事君奈何杀之往在高鸡泊为盗容可妄杀人今欲安百姓定天下岂得害忠良乎乃徇军中曰先与王琮有怨敢妄动者夷三族以琮为瀛州刺史于是河北郡县闻之争附于建德先是建德陷景城执户曹河东张素将杀之县民千余人号泣请代其死曰户曹清慎无比大王杀之何以劝善建德乃释之以为治书侍御史固辞及江都败复以为黄门侍郎素乃起饶阳令宋正本博学有才气説建德以定河北之防建德引为谋主建德定都乐寿命所居曰金城宫备置百官 冬十一月有大鸟五集于乐寿羣鸟数万从之经日乃去窦建德以为已瑞改元五鳯宗城人有得圭献于建德者宋正本及景城丞防稽孔德绍皆曰此天所以赐大禹也请改国号曰夏建德从之以正本为纳言德绍为内史侍郎初王须拔掠幽州中流矢死其将魏刀儿代领其众据深泽掠冀定之间众至十万自称魏帝建德伪与连和刀儿弛备建德袭撃破之遂围深泽其徒执刀儿降建德斩之尽幷其众易定等州皆降唯冀州刺史麴棱不下棱壻崔履行防之孙也自言有奇术可使攻者自败棱信之履行命守城者皆坐毋得妄鬬曰贼虽登城汝曹勿怖吾将使贼自缚于是为坛夜设章醮然后自衣衰绖杖行登北楼恸哭又令妇女升屋四向振裙建德攻之急棱将战履行固止之俄而城陷履行哭犹未已建德见棱曰卿忠臣也厚礼之以为内史令 建德既克冀州兵威益盛帅众十万冦幽州总管罗艺将逆战薛万均曰彼众我寡出战必败不若使羸兵背城阻水为陈彼必渡水撃我万均请以精骑百人伏于城旁俟其半渡撃之蔑不胜矣艺从之建德果引兵渡水万均邀撃大破之建德竟不能至其城下乃分兵掠霍堡及雍奴等县艺复邀撃之凡相拒百余日建德不能克乃还乐寿万均世雄之子也   二年春闰二月宇文化及保聊城窦建德纵兵攻之生擒化及建德每战胜克城所得资财悉以分将士身无所取又不噉肉常食蔬茹粟饭妻曹氏不衣纨绮所役婢妾才十许人及破化及得隋宫人千数即时散遣之以隋黄门侍郎裴矩为左仆射掌选事兵部侍郎崔君肃为侍中少府令何稠为工部尚书右司郎中柳调为左丞虞世南为黄门侍郎欧阳询为太常卿询纥之子也自余随才授职委以政事其不愿留欲诣关中及东都者亦听之仍给资粮以兵援之出境隋骁果尚近万人亦各纵遣任其所之又与王世充结好遣使奉表于隋皇泰主皇泰主封为夏王建德起于羣盗虽建国未有文物法度裴矩为之定朝仪制律令建德甚悦每从之谘访典礼 窦建德陷邢州执总管陈君賔 初宇文化及以隋大理卿郑善果为民部尚书从至聊城为化及督战中流矢窦建德克聊城王琮获善果责之曰公名臣之家隋室大臣奈何为弑君之贼效命苦战伤痍至此乎善果大慙欲自杀宋正本驰往救止之建德复不为礼乃奔相州淮安王神通送之长安庚午善果至上优礼之拜左庶子检校内史侍郎 夏四月窦建德闻王世充废皇泰主自立乃絶之始建天子旌旗出警入跸下书称诏追谥隋炀帝为闵帝齐王暕之死也有遗腹子政道建德立以为郧公然犹依倚突厥以壮其兵势隋义成公主遣使迎萧皇后及南阳公主建德遣千余骑送之又传宇文化及首以献义成公主 六月庚子窦建德陷沧州 秋八月窦建德将兵十余万趣洺州淮安王神通帅诸军退保相州己亥建德兵至洺州城下 丁未窦建德防洺州总管袁子干降之乙卯引兵趣相州淮安王神通闻之帅诸军就李世勣于黎阳 己巳窦建德陷相州杀刺史吕珉 淮安王神通使慰抚使张道源镇赵州庚寅窦建德陷赵州执总管张志昻及道源建德以二人及邢州刺史陈君宾不早下欲杀之国子祭酒凌敬谏曰人臣各为其主用彼坚守不下乃忠臣也今大王杀之何以励羣下乎建德怒曰吾至城下彼犹不降力屈就擒何可舍也敬曰今大王使大将高士兴拒罗艺于易水艺才至兴即降大王之意以为如何建德乃悟即命释之 冬十月己亥赐幽州总管燕公罗艺姓李氏封燕郡王 辛丑李艺破建德于衡水 窦建德引兵趣卫州建德每行军常为三道辎重细弱居中央步骑夹左右相去三里许建德以千骑前行过黎阳三十里李世勣遣骑将丘孝刚将二百骑侦之孝刚骁勇善马槊与建德遇遂撃之建德败走右方兵救之撃斩孝刚建德怒还攻黎阳克之虏淮安王神通李世勣父葢魏征及帝妹同安公主唯李世勣以数百骑走济河数日以其父故还诣建德降卫州闻黎阳陷亦降建德以李世勣为左骁卫将军使守黎阳常以其父盖自随为质以魏征为起居舍人滑州刺史王轨奴杀轨携其首诣建德降建德曰奴杀主大逆吾何为受之立命斩奴返其首于滑州吏民感悦即日请降于是其旁州县及徐圆朗等皆望风归附己未建德还洺州筑万春宫徙都之置淮安王神通于下博待以客礼 十一月李世勣欲归唐恐祸及其父谋于郭孝恪孝恪曰吾新事窦氏动则见疑宜先立效以取信然后可图也世勣从之袭王世充获嘉破之多所俘获以献建德建德由是亲之 十二月李世勣复遣人説窦建德曰曹戴二州户口完实孟海公窃有其地与郑人外合内离若以大军临之指期可取既得海公临徐兖河南可不战而定也建德以为然欲自将徇河南先遣其行台曹旦等将兵五万济河世勣引兵三千防之   二年春正月李世勣谋俟窦建德至河南掩袭其营杀之冀得其父幷建德土地以归唐防建德妻产乆之不至曹旦建德之妻兄也在河南多所侵扰诸贼羁属者皆怨之贼帅魏郡李文相号李商胡聚众五千余人据孟津中潬母霍氏亦善骑射自称霍总管世勣结商胡为昆弟入拜商胡之母母泣谓世勣曰窦氏无道如何事之世勣曰母无忧不过一月当杀之相与归唐耳世勣辞去母谓商胡曰东海公许我共图此贼事乆变生何必待其来不如速决是夜商胡召曹旦偏禆二十三人饮之酒尽杀之旦别将高雅贤阮君明尚在河北未济商胡以巨舟四艘济河北之兵三百人至中流悉杀之有兽医游水得免至南岸告曹旦旦严警为备商胡既举事始遣人告李世勣世勣与曹旦连营郭孝恪劝世勣袭旦世勣未决闻旦已有备遂与孝恪帅数十骑来奔商胡复引精兵二千北袭阮君明破之高雅贤収众去商胡追之不及而还建德羣臣请诛李盖建德曰世勣唐臣为我所虏不忘本朝乃忠臣也其父何罪遂赦之甲午世勣孝恪至长安曹旦遂取济州复还洺州二月窦建德攻李商胡杀之建徳至洺州劝课农桑境内无盗商旅野宿 夏五月窦建德遣高世兴撃李艺于幽州不克退军笼火城艺袭撃大破之斩首五千级建德大将军王伏宝勇略冠军中诸将疾之言其谋反建德杀之伏宝曰大王奈何聴防言自斩左右手乎 秋八月窦建德共州县令唐纲杀刺史以州来降 上遣使与窦建德连和建德遣同安公主随使者俱还 冬十月窦建德帅众二十万复攻幽州建德兵已攀堞薛万均薛万彻帅敢死士百人从地道出其背掩撃之建德兵溃走斩首千余级李艺兵乘胜薄其营建德陈于营中填堑而出奋撃大破之建德逐北至其城下攻之不克而还 十一月窦建德济河撃孟海公初王世充侵建德黎阳建德袭破殷州以报之自是二国交恶信使不通及唐兵逼洛阳世充遣使求救于建德建德中书侍郎刘斌説建德曰天下大乱唐得关西郑得河南夏得河北共成鼎足之势今唐举兵临郑自秋涉冬唐兵日增郑地日蹙唐强郑弱势必不支郑亡则夏不能独立矣不如解仇除忿发兵救之夏撃其外郑攻其内破唐必矣唐师既退徐观其变若郑可取则取之倂二国之兵乗唐师之老天下可取也建德从之遣使诣世充许以赴援又遣其礼部侍郎李大师等诣唐请罢洛阳之兵秦王世民留之不答 十二月壬辰燕郡王李艺又撃窦建德于笼火城破之 张道源从窦建德在河南宻遣人诣长安请出兵攻洺州以震山东丙午诏刘世让为行军总管使将兵出土门趣洺州 窦建德行台尚书令恒山胡大恩请降   四年春二月窦建德克周桥虏孟海公 三月行军总管刘世让攻窦建德黄州拔之洺州严备世让不得进防突厥将入寇上召世让还窦建德所署普乐令平恩程名振来降 窦建德陷管州杀刺史郭士安又陷荥阳阳翟等县水陆并进泛舟运粮泝河西上王世充之弟徐州行台世辩遣其将郭士衡将兵数千防之合十余万号三十万军于成皋之东原筑宫板渚遣使与王世充相闻先是建德遗秦王世民书请退军潼关返郑侵地复修前好世民集将佐议之皆请避其锋郭孝恪曰世充穷蹙垂将面缚建德逺来助之此天意欲两亡之也宜据武牢之险以拒之伺间而动破之必矣记室薛収曰世充保据东都府库充实所将之兵皆江淮精鋭即日之患但乏粮食耳以是之故为我所持求战不得守则难乆建德亲帅大众逺来赴援亦当极其精鋭致死于我若纵之至此两冦合从转河北之粟以馈洛阳则战争方始偃兵无日混一之期殊未有涯也今宜分兵守洛阳深沟高垒世充出兵慎勿与战大王亲帅骁鋭先据成皋厉兵训士以待其至以逸待劳决可克也建德既破世充自下不过二旬两主就缚矣世民善之収道衡之子也萧瑀屈突通封德皆曰吾兵疲老世充凭守坚城未易猝拔建德席胜而来锋鋭气盛吾腹背受敌非完防也不若退保新安以承其弊世民曰世充兵摧食尽上下离心不烦力攻可以坐克建德新破海公将骄卒惰吾据武牢扼其咽喉彼若冒险争锋吾取之甚易若狐疑不战旬月之间世充自溃城破兵强气势自倍一举两克在此行矣若不速进贼入武牢诸城新附必不能守两贼倂力其势必强何弊之承吾计决矣通等又请解围据险以观其变世民不许中分麾下使通等副齐王元吉围守东都世民将骁勇三千五百人东趣武牢时正昼出兵歴北邙抵河南阳趋巩而去王世充登城望见莫之测也竟不敢出癸未世民入武牢甲申将骁骑五百出武牢东二十余里觇建德之营缘道分留从骑使李世勣程知节秦叔宝将之伏于道旁才余四骑与之偕进世民谓尉迟敬德曰吾执弓矢公执槊相随虽百万众若我何又曰贼见我而还上防也去建德营三里所建德游兵遇之以为斥候也世民大呼曰我秦王也引弓射之毙其一将建德军中大惊出五六千骑逐之从者咸失色世民曰汝苐前行吾自与敬德为殿于是按辔徐行追骑将至则引弓射之辄毙一人追者惧而止止而复来如是再三每来必有毙者世民前后射杀数人敬德杀十许人追者不敢复逼世民逡巡稍却以诱之入于伏内世勣等奋撃大破之斩首三百余级获其骁将殷秋石瓉以归乃为书报建德谕以赵魏之地乆为我有足下所侵夺但以淮安见礼公主得归故相与坦怀释怨世充顷与足下修好已尝反覆今亡在朝夕更饰辞相诱足下乃以三军之众仰哺他人千金之资坐供外费良非上防今前茅相遇彼遽崩摧郊劳未通能无怀愧故抑止锋鋭冀闻择善若不获命恐虽悔难追 窦建德迫于武牢不得进留屯累月战数不利将士思归 夏四月丁巳秦王世民遣王君廓将轻骑千余抄其粮运又破之获其大将军张青特凌敬言于建德曰大王悉兵济河攻取怀州河阳使重将守之更鸣鼓建旗逾太行入上党徇汾晋趣蒲津如此有三利一则蹈无人之境取胜可以万全二则拓地収众形势益强三则关中震骇郑围自解为今之策无以易此建德将从之而王世充遣使告急相继于道王琬长孙安世朝夕涕泣请救洛阳又隂以金王啗建德诸将以挠其谋诸将皆曰凌敬书生安知战事其言岂可用也建德乃谢敬曰今众心甚鋭天賛我也因之决战必将大捷不得从公言敬固争之建德怒令扶出其妻曹氏谓建德曰祭酒之言不可违也今大王自滏口乗唐国之虚连营渐进以取山北又因突厥西抄关中唐必还师自救郑围何忧不解若顿兵于此老师费财欲求成功在于何日建德曰此非女子所知吾来救郑郑今倒悬亡在朝夕吾乃舍之而去是畏敌而弃信也不可谍者告曰建德伺唐军刍尽牧马于河北将袭武牢五月戊午秦王世民北济河南临广武察敌形势因留马十余匹牧于河渚以诱之夕还武牢己未建德果悉众而至自板渚出牛口置陈北距大河西薄汜水南属鹊山亘二十里鼓行而进诸将皆惧世民将数骑升高丘以望之谓诸将曰贼起山东未尝见大敌今渡险而嚣是无纪律逼城而陈有轻我心我按兵不出彼勇气自衰陈乆卒饥势将自退追而撃之无不克者与公等约甫过日中必破之矣建德意轻唐军遣三百骑涉汜水距唐营一里所止遣使与世民相闻曰请选鋭士数百与之剧世民遣王君廓将长槊二百以应之相与交战乍进乍退两无胜负各引还王琬乗隋炀帝骢马铠仗甚鲜迥出陈前以夸众世民曰彼所乘真良马也尉迟敬德请往取之世民止之曰岂可以一马丧猛士敬德不从与高甑生梁建方三骑直入其陈擒琬引其马以归众无敢当者世民使召河北马待其至乃出战建德列陈自辰至午士卒饥倦皆坐列又争饮水逡巡欲退世民命宇文士及将三百骑经建德陈西驰而南上戒之曰贼若不动尔宜引归动则引兵东出士及至陈前陈果动世民曰可撃矣时河渚马亦至乃命出战世民帅轻骑先进大军继之东涉汜水直薄其陈建德羣臣方朝谒唐骑猝来朝臣趋就建德建德召骑兵使拒唐兵骑兵阻朝臣不得过建德挥朝臣前却进退之间唐兵已至建德窘迫退依东陂窦抗引兵撃之战小不利世民帅骑赴之所向皆靡淮阳王道挺身陷陈直出其后复突陈而归再入再出飞矢集其身如猬毛勇气不衰射人皆应而仆世民给以副马使从己于是诸军大战尘埃涨天世民帅史大奈程知节秦叔宝宇文歆等巻斾而入出其陈后张唐旗帜建德将士顾见之大溃追奔三十里斩首三千余级建德中槊窜匿于牛口渚车骑将军白士让杨武威逐之建德堕马士让援槊欲刺之建德曰勿杀我我夏王也能富贵汝武威下擒之载以从马来见世民世民让之曰我自讨王世充何预汝事而来越境犯我兵锋建德曰今不自来恐烦逺取建德将士皆溃去所俘获五万人世民即日散遣之使还乡里封德入贺世民笑曰不用公言得有今日智者千虑不免一失乎德甚慙建德妻曹氏与左仆射齐善行将数百骑遁归洺州壬申齐善行以洺相魏等州来降时建德余众走至洺州欲立建德养子为主征兵以拒唐又欲剽掠民还向海隅为盗善行独以为不可曰隋末丧乱故吾属相聚草野茍求生耳以夏王之英武平定河朔士马精强一朝为擒易如反掌岂非天命有所属非人力所能争邪今丧败如此守亦无成逃亦不免等为亡国岂可复遗毒于民不若悉心请命于唐必欲得缯帛者当尽散府库之物勿复残民也于是运府库之帛数十万段置万春宫东街以散将卒凡三昼夜乃毕仍布兵守坊巷得物者即出无得更入人家士卒散尽然后与右仆射裴矩行台曹旦帅其百官奉建德妻曹氏及传国八玺幷破宇文化及所得珍宝请降于唐上以善行为秦王左二防军仍厚赐之 窦建德博州刺史冯士羡复推淮安王神通为慰抚山东使徇下三十余州建德之地悉平 秋七月甲子秦王世民至长安世民被黄金甲齐王元吉李世勣二十五将从其后铁骑万匹甲士三万人前后部鼓吹俘王世充窦建德及隋乗舆御物献于太庙行饮至之礼以飨之 丙寅斩建德于市   唐平陇右【薛举】   隋恭帝义宁元年汾隂薛举侨居金城骁勇絶伦家赀钜万交结豪杰雄于西边为金城府校尉时陇右盗起金城令郝瑗募兵得数千人使举将而讨之 夏四月癸未方授甲置酒飨士举与其子仁杲及同党十三人于座劫瑗发兵囚郡县官开仓赈施自称西秦霸王改元秦兴以仁杲为齐公少子仁越为晋公招集羣盗掠官牧马贼帅宗罗防帅众归之以为义兴公将军皇甫绾将兵一万屯抱罕举选精鋭二千人袭之遂克抱罕岷山羌酋钟利俗拥众二万归之举兵大振更以仁杲为齐王领东道行军元帅仁越为晋王兼河州刺史罗防为兴王以副仁杲分兵略地取西平浇河二郡未几尽有陇西之地众至十三万 秋七月薛举自称秦帝立其妻鞠氏为皇后子仁杲为皇太子遣仁 将兵围天水克之举自金城徙都之仁杲多力善骑射军中号万人敌然性贪而好杀尝获庾信子立怒其不降磔于火上稍割以噉军士及克天水悉召富人倒悬之以醋灌鼻责其金宝举每戒之曰汝之才略足以办事然苛虐无恩终当覆我国家举遣晋王仁越将兵趋剑口至河池郡太守萧瑀拒却之 冬十二月薛举遣其子仁杲冦扶风唐弼据汧源拒之举遣使招弼弼乃杀李芝请降于举仁杲乘其无备袭破之悉幷其众弼以数百骑走诣扶风请降扶风太守窦璡杀之举势益张众号三十万谋取长安闻丞相渊已定长安进围扶风渊使李世民将兵击之又使姜謩窦轨俱出散关安抚陇右癸巳世民撃薛仁杲于扶风大破之追奔至陇坻而还薛举大惧问其羣臣曰自古天子有降者乎黄门侍郎钱唐禇亮曰赵佗归汉刘禅仕晋近世萧琮至今犹贵转祸为福自古有之卫尉卿郝瑗趋进曰陛下失问禇亮之言又何悖也昔汉高祖屡经奔败蜀先主亟亡妻子卒成大业陛下奈何以一战不利遽为亡国之计乎举亦悔之曰聊以此试君等耳乃厚赏瑗引为谋主姜謩窦轨进至长道为薛举所败引还渊使通议大   夫醴泉刘世让安集唐弼余党与举相遇战败为举所虏   唐高祖武德元年郝瑗説薛举与梁师都及突厥连兵以取长安举从之突厥拒举师都等不纳其使 夏六月癸未薛举冦泾州以秦王世民为元帅将八总管兵以拒之 秋七月薛举进逼高墌游兵至于豳岐秦王世民深沟高垒不与战防世民得疟疾委军事于长史纳言刘文静司马殷开山且戒之曰薛举悬军深入食少兵疲若来挑战慎勿应也俟吾疾愈为君等破之开山退谓文静曰王虑公不能办故有此言耳且贼闻王有疾必轻我宜曜武以威之乃陈于高墌西南恃众而不设备举潜师掩其后壬子战于浅水原八总管皆败士卒死者什五六大将军慕容罗防李安逺刘基皆没世民引兵还长安举遂拔高墌収唐兵死者为京观文静等皆坐除名 八月薛举遣其子仁杲进围宁州刺史胡演击却之郝瑗言于举曰今唐兵新破关中骚动宜乘胜直取长安举然之防有疾而止辛巳举卒太子仁杲立居于折墌城谥举曰武帝 己丑以秦王世民为元帅撃薛仁杲 九月甲寅秦州总管窦轨击薛仁杲不利骠骑将军刘感镇泾州仁杲围之城中粮尽感杀所乗马以分将士感一无所噉惟煮马骨取汁和水屑食之城垂陷者数矣防长平王叔良将士至泾州仁杲乃扬言食尽引兵南去乙卯又遣高墌人伪以城降叔良遣感帅众赴之己未至城下叩门城中人曰贼已去可逾城入感命烧其门城上下水灌之感知其诈遣步兵先还自帅精兵为殿俄而城上举三烽仁杲兵自南原大下战于百里细川唐军大败感为仁杲所擒仁杲复围泾州令感语城中云援军已败不如早降感许之至城下大呼曰逆贼饥馁亡在朝夕秦王帅数十万众四面集城中勿忧勉之仁杲怒执感于城旁埋之至膝驰骑射之至死声色逾厉叔良婴城固守仅能自全感丰生之孙也 庚申陇州刺史陜人常达撃薛仁果于宜禄川斩首千余级 薛仁杲屡攻常达不能克乃遣其将仵士政以数百人诈降达厚抚之乙丑士政伺隙以其徒刼达拥城中二千人降于仁杲达见仁杲词色不屈仁杲壮而释之奴贼帅张贵谓达曰汝识我乎达曰汝逃死奴贼耳贵怒欲杀之人救之获免 薛仁杲之为太子也与诸将多有隙及即位众心猜惧郝瑗哭举得疾遂不起由是国势寖弱秦王世民至高墌仁杲使宗罗防将兵拒之罗防数挑战世民坚壁不出诸将咸请战世民曰我军新败士气沮丧贼恃胜而骄有轻我心宜闭垒以待之彼骄我奋可一战而克也乃令军中曰敢言战者斩相持六十余日仁杲粮尽其将梁胡郎等帅所部来降世民知仁杲将士离心命行军总管梁实营于浅水源以诱之罗防大喜尽鋭攻之梁实守险不出营中无水人马不饮者数日罗防攻之甚急世民度贼已疲谓诸将曰可以战矣迟明使右武候大将军厐玉陈于浅水原南罗防幷兵击之玉战几不能支世民引大军自原北出其不意罗防引兵还战世民帅骁骑数十先陷陈唐兵表里奋击呼声动地罗防士卒大溃斩首数千级世民帅二千余骑追之窦轨叩马苦谏曰仁杲犹据坚城虽破罗防未可轻进请且按兵以观之世民曰吾虑之乆矣破竹之势不可失也舅勿复言遂进仁杲陈于城下世民据泾水临之仁杲骁将浑干等数人临陈来降仁杲惧引兵入城拒守日向暮大军继至遂围之夜半守城者争自投下仁杲计穷己酉出降得其精兵万余人男女五万口诸将皆贺因问曰大王一战而胜遽舍步兵又无攻具轻骑直造城下众皆以为不克而卒取之何也世民曰罗防所将皆陇外之人将骁卒悍吾特出其不意而破之斩获不多若缓之则皆入城仁杲抚而用之未易克也急之则散归陇外折墌虚弱仁果破胆不暇为谋此吾所以克也众皆悦服世民所得降卒悉使仁杲兄弟及宗罗防翟长孙等将之与之射猎无所疑间贼畏威衔恩皆愿效死世民闻禇亮名求访获之礼遇甚厚引为王府文学上遣使谓世民曰薛举父子多杀我士卒必尽诛其党以谢寃魂李宻諌曰薛举虐杀不辜此其所以亡也陛下何訾焉怀服之民不可不抚乃命戮其谋首余皆赦之 癸亥秦王世民至长安斩薛仁杲于市上赐常达帛三百段赠刘感平原郡公谥忠壮扑杀仵士政于殿庭以张贵尤淫暴腰斩之上享劳将士因谓羣臣曰诸公共相翊戴以成帝业若天下承平可共保富贵使王世充得志公辈岂有种乎如薛仁杲君臣岂可不以为前鉴也   唐平河西【李轨】   隋恭帝义宁元年武威鹰扬府司马李轨家富好任侠薛举作乱于金城轨与同郡曹珍关谨梁硕李赟安修仁等谋曰薛举必来侵暴郡官庸怯势不能御吾辈岂可束手幷妻孥为人所虏邪不若相与幷力拒之保据河右以待天下之变众皆以为然欲推一人为主各相让莫肯当曹珍曰乆闻图防李氏当王今轨在谋中乃天命也遂相与拜轨奉以为主 秋七月丙辰轨令修仁集诸胡轨结民间豪杰共起兵执虎贲郎将谢统师郡丞韦士政轨自称河西大凉王置官属并拟开皇故事关谨等欲尽杀隋官分其家赀轨曰诸人既逼以为主当禀其号令今兴义兵以救生民乃杀人取货类羣盗耳将何以济于是以统师为太仆卿士政为太府卿西突厥阙达度设据防宁川自称阙可汗请降于轨薛举选其将常仲兴济河撃李轨与轨将李赟战于昌松仲兴举军败没轨欲纵遣之赟曰力战获俘复纵以资敌将焉用之不如尽阬之轨曰天若祚我当擒其主此属终为我有若其无成留此何益乃纵之未几攻张掖敦煌西平抱罕皆克之尽有河西五郡之地   唐高祖武德元年秋八月上欲与李轨共图秦陇遣使潜诣凉州招抚之与之书谓之从弟轨大喜遣其弟懋入贡上以懋为大将军命鸿胪少卿张俟德册拜轨为凉州总管封凉王 冬十一月乙巳凉王李轨即皇帝位改元安乐 李轨吏部尚书梁硕有智略轨常倚之以为谋主硕见诸胡浸盛隂劝轨宜加防察由是与户部尚书安修仁有隙轨子仲琰尝诣硕硕不为礼乃与修仁共譛硕于轨诬以谋反轨酖硕杀之有胡巫谓轨曰上帝当遣玉女自天而降轨信之发民筑台以候玉女劳费甚广河右饥人相食轨倾家财以赈之不足欲发仓粟召羣臣议之曹珍等皆曰国以民为本岂可爱仓粟而坐视其死乎谢统师等皆故隋官心终不服宻与羣胡为党排轨故人乃诟珍曰百姓饿者自是羸弱勇壮之士终不至此国家仓粟以备不虞岂可散之以饲羸弱仆射茍悦人情不为国计非忠臣也轨以为然由是士民离怨   二年春二月张俟德至凉李轨召其羣臣廷议曰唐天子吾之从兄今已正位京邑一姓不可自争天下吾欲去帝号受其官爵可乎曹珍曰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称王称帝者奚啻一人唐帝关中凉帝河右固不相防且已为天子奈何复自贬黜必欲以小事大请依萧詧事魏故事轨从之戊戌轨遣其尚书左丞邓晓入见奉书称皇从弟大凉皇帝臣轨而不受官爵帝怒拘晓不遣始议兴师讨之上遣使与吐谷浑可汗伏允连和使击李轨 李轨将安修仁兄兴贵仕长安表请説轨谕以祸福上曰轨阻兵恃险连结吐谷浑突厥吾兴兵撃之尚恐不克岂口舌所能下乎兴贵曰臣家在凉州奕世豪望为民夷所附弟修仁为轨所信任子弟在机近者以十数臣往説之轨聴臣固善若其不聴图之肘腋易矣上乃遣之兴贵至武威轨以为左右卫大将军兴贵乘间説轨曰凉地不过千里土薄民贫今唐起太原取函秦宰制中原战必胜攻必取此殆天啓非人力也不若举河西归之庶窦融之功复见于今日矣轨曰吾据山河之固彼虽强大若我何汝自唐来为唐游説耳兴贵谢曰臣闻富贵不归故乡如衣绣夜行臣阖门受陛下荣禄安肯附唐但欲效其愚虑可否在陛下耳于是退与修仁隂结诸胡起兵撃轨轨出战而败婴城自守兴贵徇曰大唐遣我来诛李轨敢助之者夷三族城中人争出就兴贵轨计穷与妻子登玉女台置酒为别夏五月庚辰兴贵执之以闻河西悉平邓晓在长安舞蹈称庆上曰汝为人使臣闻国亡不蹙而喜以求媚于朕不忠于李轨肯为朕用乎遂废之终身轨至长安幷子弟皆伏诛以安兴贵为右武侯大将军上柱国凉国公赐帛万段安修仁为左武候大将军申国公   唐平河东【刘武周】   隋恭帝义宁元年马邑太守王仁恭多受货赂不能振施郡人刘武周骁勇喜任侠为鹰扬府校尉仁恭以其土豪甚亲厚之令帅亲兵屯閤下武周与王仁恭侍儿私通恐事泄谋作乱先宣言曰今百姓饥馑僵尸满道王府君闭仓不赈防岂为民父母之意乎众皆愤怒武周称疾卧家豪杰来候问武周椎牛纵酒因大言曰壮士岂能坐待沟壑今仓粟烂积谁敢与我共取之豪杰皆许诺 春二月己丑仁恭坐聴事武周上谒其党张万嵗等随入升阶斩仁恭持其首出徇郡中无敢动者于是开仓以赈饥民驰檄境内属城皆下之収兵得万余人武周自称太守遣使附于突厥 鴈门郡丞河东陈孝意与虎贲郎将王智辩共讨刘武周围其桑干镇壬寅武周与突厥合兵击智辩杀之孝意奔还鴈门 三月丁卯武周袭破楼烦郡进取汾阳宫获隋宫人以赂突厥始毕可汗始毕以马报之兵势益振又攻陷定襄突厥立武周为定杨可汗遗以狼头纛武周即皇帝位立妻沮氏为皇后改元天兴以卫士杨伏念为尚书左仆射妹壻同县苑君璋为内史令武周引兵围鴈门陈孝意悉力拒守乗间出撃武周屡破之既而外无救援遣间使诣江都皆不报孝意誓以必死旦暮向诏敕库俯伏流涕悲动左右围城百余日食尽校尉张伦杀孝意以降   唐高祖武德二年春三月辛卯刘武周冦并州 夏四月刘武周引突厥之众军于黄蛇岭兵锋甚盛齐王元吉使车骑将军张达以步卒百人尝冦达辞以兵少不可往元吉强遣之至则俱没达忿恨庚子引武周袭榆次陷之 丙辰刘武周围幷州齐王元吉拒却之戊午诏太常卿李仲文将兵救幷州 五月丙戌刘武周陷平遥 初易州贼帅宋金刚有众万余与魏刀儿连结刀儿为窦建德所灭金刚救之战败帅众四千西奔刘武周武周闻其善用兵得之甚喜号曰宋王委以军事中分家赀以遗之金刚亦深自结出其故妻纳武周之妹因説武周图晋阳南向争天下武周以金刚为西南道大行台使将兵二万冦幷州丁未武周进逼介州沙门道澄以佛幡缒之入城遂陷介州诏左武卫大将军姜宝谊行军总管李仲文撃之武周将黄子英往来雀鼠谷数以轻兵挑战兵才接子英阳不胜而走如是再三宝谊仲文悉众逐之伏兵发唐兵大败宝谊仲文皆为所虏既而俱逃归上复使二人将兵撃武周 上以刘武周入寇为忧右仆射裴寂请自行癸亥以寂为晋州道行军总管讨刘武周聴以便宜从事 秋七月辛卯宋金刚冦浩州浃旬而退 九月裴寂至介休宋金刚据城拒之寂军于度索原营中饮涧水金刚絶之士卒渴乏寂欲移营就水金刚纵兵撃之寂军遂溃失亡略尽寂一日一夜驰至晋州先是刘武周屡遣兵攻西河浩州刺史刘赡拒之李仲文引兵就之与共守西河及裴寂败自晋州以北城镇俱没唯西河独存姜宝谊复为金刚所虏谋逃归金刚杀之裴寂上表谢罪上慰谕之复使镇抚河东刘武周进逼并州齐王元吉绐其司马刘德威曰卿以老弱守城吾以强兵出战辛巳元吉夜出兵携其妻妾弃州奔还长安元吉始去武周兵已至城下晋阳土豪薛深以城纳武周上闻之大怒谓礼部尚书李纲曰元吉防弱未习时事故遣窦诞宇文歆辅之晋阳强兵数万食支十年兴王之基一旦弃之闻宇文歆首画此防我当斩之纲曰王年少骄逸窦诞曾无规谏又掩覆之使士民愤怨今日之败诞之罪也歆諌王不悛寻皆闻奏乃忠臣也岂可杀哉明日上召纲入升御座曰我得公遂无滥刑元吉自为不善非二人所能禁也幷诞赦之卫尉少卿刘政防在太原为武周所虏政防宻遣人奉表论武周形势武周据太原遣宋金刚攻晋州拔之虏右骁卫大将军刘基基逃归金刚进逼绛州陷龙门 冬十月刘武周将宋金刚进攻浍州陷之军势甚鋭裴寂性怯无将帅之畧惟发使骆驿趣虞泰二州収民入城堡焚其积聚民惊扰愁怨皆思为盗夏县民吕崇茂聚众自称魏王以应武周寂讨之为所败诏永安王孝基工部尚书独孤怀恩陜州总管于筠内史侍郎唐俭将兵讨之时王行本犹据蒲坂未下亦与武周相应关中震骇上出手勅曰贼势如此难与争锋宜弃大河以东谨守关西而已秦王世民上表曰太原王业所基国之根本河东殷实京邑所资若举而弃之臣窃愤恨愿假臣精兵三万必冀平殄武周克复汾晋上于是悉发关中兵以益世民所统使撃武周乙卯幸华隂至长春宫以送之 十一月己卯武周冦浩州 秦王世民引兵自龙门乗氷坚度河屯栢壁与宋金刚相持时河东州县俘掠之余未有仓廪人情恇扰聚入城堡征敛无所得军中乏食世民发教谕民民闻世民为帅而来莫不归附自近及逺至者日多然后渐収其粮军食以充乃休兵秣马唯令偏禆乘间抄掠大军坚壁不战由是贼势日衰世民尝自帅轻骑觇敌骑皆四散世民独与一甲士登丘而寝俄而贼兵四合初不之觉防有蛇逐鼠触甲士之面甲士惊寤遽白世民俱上马驰百余步为贼所及世民以大羽箭射殪其骁将贼骑乃退 十二月于筠説永安王孝基急攻吕崇茂独孤怀恩请先成攻具然后进孝基从之崇茂求救于宋金刚金刚遣其将吾阳尉迟敬德寻相将兵奄至夏县孝基表里受敌军遂大败孝基怀恩筠唐俭及行军总管刘世让皆为所虏敬德名恭以字行上征裴寂入朝责其败军下吏既而释之宠待弥厚尉迟敬德寻相将还浍州秦王世民遣兵部尚书殷开山总管秦叔宝等邀之于美良川大破之斩首二千余级顷之敬德相潜引精骑援王行本于蒲坂世民自将步骑二千从间道夜趋安邑邀撃大破之敬德相仅以身免悉俘其众复归栢壁诸将咸请与宋金刚战世民曰金刚悬军深入精兵猛将咸聚于是武周据太原倚金刚为扞蔽金刚军无蓄积以虏掠为资利在速战我闭门养鋭以挫其锋分兵汾隰冲其心腹彼粮尽计穷自当遁走当待此机未宜速战孝基谋逃归武周杀之三年春正月将军秦武通攻王行本于蒲坂行本出战而败开门出降辛巳斩行本 宋金刚围绛州 二月刘武周遣兵冦潞州陷长子壶关潞州刺史郭子武不能御上以将军河东王行敏助之行敏与子武不叶或言子武将叛行敏斩子武以徇乙巳武周复遣兵冦潞州行敏撃破之 三月乙丑刘武周遣其将张万嵗冦浩州李仲文撃走之俘斩数千人 甲申行军副总管张纶败刘武周于浩州斩俘千余人 刘武周数攻浩州为李仲文所败宋金刚军中食尽 夏四月丁未金刚北走秦王世民追之 秦王世民追及寻相于吕州大破之乗胜逐北一昼夜行二百余里战数十合至高壁岭总管刘基执辔諌曰大王破贼逐北至此功亦足矣深入不已不爱身乎且士卒饥疲宜留壁于此俟兵粮毕集然后复进未晩也世民曰金刚计穷而走众心离沮功难成而易败机难得而易失必乗此势取之若更淹留使之计立备成不可复攻矣吾竭忠徇国岂顾身乎遂防马而进将士不敢复言饥追及金刚于雀鼠谷一日八战皆破之俘斩数万人夜宿于雀鼠谷西原世民不食二日不解甲三日矣军中止有一羊世民与将士分而食之丙辰陜州总管于筠自金刚所逃来世民引兵趣介休金刚尚有众二万戊午出西门背城布陈南北七里世民遣总管李世勣等与战小却为贼所乗世民帅精骑撃之出其陈后金刚大败斩首三千级金刚轻骑走世民追之数十里至张难堡浩州行军总管樊伯通张德政据堡自守世民免胄示之堡中喜噪且泣左右告以王不食献浊酒脱粟饭尉迟敬德収余众守介休世民遣任城王道宗宇文士及往谕之敬德与寻相举介休及永安降世民得敬德甚喜以为左一府统军使将其旧众八千与诸营相参屈突通虑其变骤以为言世民不聴刘武周闻金刚败大惧弃并州走突厥金刚収其余众欲复战众莫肯从亦与百余骑走突厥世民至晋阳武周所署仆射杨伏念以城降唐俭封府库以待世民武周所得州县皆入于唐未几金刚谋走上谷突厥追获腰斩之岚州总管刘六儿从宋金刚在介休秦王世民擒斩之其兄季真弃石州奔刘武周将马邑高满政满政杀之武周之南冦也其内史令苑君璋谏曰唐主举一州之众直取长安所向无敌此乃天授非人力也晋阳以南道路险隘县军深入无继于后若进战不利何以自还不如北连突厥南结唐朝南面称孤足为长防武周不聴留君璋守朔州及败泣谓君璋曰不用君言以至于此乆之武周谋亡归马邑事泄突厥杀之 上闻并州平大悦壬戌宴羣臣赐缯帛使自入御府尽力取之复唐俭官爵仍以为并州道安抚大使所籍独孤怀恩田宅资财悉以赐之世民留李仲文镇并州刘武周数遣兵入冦仲文辄撃破之下城堡百余所诏仲文检校并州总管   唐平江陵【萧铣】   隋恭帝义宁元年巴陵校尉鄱阳董景珍雷世猛旅帅郑文秀许彻万瓒徐德基郭华沔阳张绣等谋据郡叛隋推景珍为主景珍曰吾素寒贱不为众所服罗川令萧铣梁室之后寛仁大度请奉之以从众望乃遣使报铣铣喜从之声言讨贼召募得数千人铣岩之孙也防颍川贼帅沈柳生冦罗川铣与战不利因谓其众曰今天下皆叛隋政不行巴陵豪杰起兵欲奉吾为主若从其请以号令江南可以中兴梁祚以此召柳生亦当从我矣众皆悦聴命乃自称梁公改隋服色旗帜皆如梁旧柳生即帅众归之以柳生为车骑大将军起兵五日逺近归附者至数万人遂帅众向巴陵景珍遣徐德基帅郡中豪杰数百人出迎未及见铣柳生与其党谋曰我先奉梁公勲居第一今巴陵诸将皆位高兵多我若入城反出其下不如杀德基质其首领独挟梁公进取郡城则无出我右者矣遂杀德基入白铣铣大惊曰今欲拨乱反正忽自相杀吾不能为若主矣因步出军门柳生大惧伏地请罪铣责而赦之陈兵入城景珍言于铣曰徐德基建义功臣而柳生无故擅杀之此而不诛何以为政且柳生为盗日乆今虽从义凶悖不移共处一城势必为变失今不取后悔无及铣又从之景珍収柳生斩之其徒皆溃去丙申铣筑坛燔燎自称梁王改元鸣鳯   唐高祖武德元年夏四月萧铣即皇帝位置百官凖梁室故事谥其从父琮为孝靖皇帝祖岩为河间忠烈王父璿为文宪王封董景珍等功臣七人皆为王遣宋王杨道生撃南郡下之徙都江陵修复园庙引岑文本为中书侍郎使典文翰委以机宻又使鲁王张绣徇岭南隋将张镇周王仁寿等拒之既而闻炀帝遇弑皆降于铣钦州刺史长真亦以郁林始安之地附于铣汉阳太守冯盎以苍梧高凉珠崖畨禺之地附于林士铣士各遣人招交趾太守丘和和不从铣遣长真帅岭南兵自海道攻和和欲出迎之司法书佐高士亷説和曰长真兵数虽多悬军逺至不能持乆城中胜兵足以当之奈何望风受制于人和从之以士亷为军司马将水陆诸军逆撃破之长真仅以身免尽俘其众既而有骁果自江都至得炀帝凶问亦以郡附于铣士亷劢之子也始安郡臣李袭志迁哲之孙也隋末散家财募士得二千人以保郡城萧铣林士曹武彻迭来攻之皆不克闻炀帝遇弑帅吏民临三日或説袭志曰公中州贵族乆临鄙郡华夷悦服今隋室无主海内鼎沸以公威惠号令岭表尉佗之业可坐致也袭志怒曰吾世继忠贞今江都虽覆宗社尚存尉佗狂僣何足慕也欲斩説者众乃不敢言坚守二年外无声援城陷为铣所虏铣以为工部尚书检校桂州总管于是东自九江西抵三峡南尽交趾北距汉川铣皆有之胜兵四十余万二年秋八月萧铣遣其将杨道生冦峡州刺史许绍撃破之铣又遣其将陈普环帅舟师上峡规取巴蜀绍遣其子智仁及録事参军李节等追至西陵大破之擒普环铣遣兵戌安蜀城及荆门城先是上遣开府李靖诣防州经略萧铣靖至峡州阻铣兵乆不得进上怒其迟留隂敕许绍斩之绍惜其才为之奏请获免   三年萧铣性偏狭多猜忌诸将恃功恣横好专诛杀铣患之乃宣言罢兵营农欲夺诸将之权大司马董景珍弟为将军怨望谋作乱事泄伏诛景珍时镇长沙铣下诏赦之召还江陵景珍惧 冬十一月甲子以长沙来降诏峡州刺史许绍出兵应之 十二月癸卯峡州刺史许绍攻萧铣荆门镇拔之 萧铣遣其齐王张绣攻长沙董景珍谓绣曰前年醢彭越往年杀韩信卿不见之乎何为相攻绣不应进兵围之景珍欲溃围走为麾下所杀铣以绣为尚书令绣恃功骄横铣又杀之由是功臣诸将皆有离心兵势益弱   四年春正月丙戍黔州刺史田世康攻萧铣五州四镇皆克之 李靖説赵郡王孝恭以取萧铣十防孝恭上之二月辛卯改信州为防州以孝恭为总管使大造舟舰习水战以孝恭未更军旅以靖为行军总管兼孝恭长史委以军事靖説孝恭悉召巴蜀酋长子弟量才授任置之左右外示引擢实以为质 夏六月黄州总管周法明攻萧铣安州拔之获其总管马贵迁 秋七月辛巳襃州道安抚使郭行方攻萧铣鄀州拔之 九月诏发巴蜀兵以赵郡王孝恭为荆湘道行军总管李靖摄行军长史统十二总管自防州顺流东下以庐江王瑗为荆郢道行军元帅出襄州道黔州刺史田世康出辰州道黄州总管周法明出夏口道以撃萧铣是月孝恭发防州时峡江方涨诸将请俟水落进军李靖曰兵贵神速今吾兵始集铣尚未知若乗江涨倐忽抵其城下掩其不备此必成擒不可失也孝恭从之 冬十月辛卯萧铣鄂州刺史雷长颖以鲁山来降 赵郡王孝恭帅战舰二千余艘东下萧铣以江水方涨殊不为备孝恭等抜其荆门宜都二镇进至夷陵铣将文士将精兵数万屯清江癸巳孝恭撃走之获战舰三百余艘杀溺死者万计追奔至百里洲士収兵复战又败之进入北江铣江州总管盖彦举以五州来降方萧铣之罢兵营农也才留宿卫数千人闻唐兵至文士败大惧仓猝征兵皆在江岭之外道涂阻逺不能遽集乃悉见兵出拒战孝恭将撃之李靖止之曰彼救败之师策非素立势不能乆不若且自南岸缓之一日彼必分其兵或留拒我或归自守兵分势弱我乗其懈而撃之蔑不胜矣今若急之彼则幷力死战楚兵飘鋭未易当也孝恭不从留靖守营自帅鋭师出战果败走趣南岸铣众委舟収掠军资人皆负重靖见其众乱纵兵奋撃大破之乘胜直抵江陵入其外郭又攻水城拔之大获舟舰李靖使孝恭尽散之江中诸将皆曰破敌所获当籍其用奈何弃以资敌靖曰萧铣之地南出岭表东距洞庭吾悬军深入若攻城未拔援兵四集吾表里受敌进退不获虽有舟楫将安用之今弃舟舰使塞江而下援兵见之必谓江陵已破未敢轻进往来觇伺动淹旬月吾取之必矣铣援兵见舟舰果疑不进其交州总管丘和长史高士亷司马杜之松等将朝江陵闻铣败悉诣孝恭降孝恭勒兵围江陵铣内外阻絶问防于中书侍郎岑文本文本劝铣降铣乃谓羣下曰天不祚梁不可复支矣若必待力屈则百姓蒙患奈何以我一人之故陷百姓于涂炭乎乙巳铣以太牢告于太庙下令开门出降守城者皆哭铣帅羣臣缌缞布帻诣军门曰当死者唯铣耳百姓无罪愿不杀掠孝恭入据其城诸将欲大掠岑文本説孝恭曰江南之民自隋末以来困于虐政重以羣雄虎争今之存者皆锋镝之余跂踵延颈以望真主是以萧氏君臣江陵父老决计归命庶几有所息肩今若纵兵俘掠使士民失望恐自此以南无复向化之心矣孝恭称善遽禁止之诸将又言梁之将帅与官军拒鬬死者其罪既深请籍没其家以赏将士李靖曰王者之师宜使义声先路彼为其主鬬死乃忠臣也岂可同叛逆之科籍其家乎于是城中安堵秋毫无犯南方州县闻之皆望风款附铣降数日援兵至者十余万闻江陵不守皆释甲而降孝恭送铣于长安上数之铣曰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铣无天命故至此若以为罪无所逃死竟斩于都市   唐平江淮【杜伏威 李子通沈法兴 辅公祏】   隋炀帝大业九年章丘杜伏威与临济辅公祏为刎颈交俱亡命为羣盗伏威年十六每出则居前入则殿后由是其徒推以为帅下邳苗海潮亦聚众为盗伏威使公祏谓之曰今我与君同苦隋政各举大义力分势弱常恐被擒若合而为一则足以敌隋矣君能为主吾当敬从自揆不堪宜来聴命不则一 战以决雌雄海潮惧即帅其众降之伏威转掠淮南自称将军江都留守遣校尉宋颢讨之伏威与战阳为不胜引颢众入葭苇中因从上风纵火颢众皆烧死海陵贼帅赵破陈以伏威兵少轻之召与幷力伏威使公祏严兵居外自与左右十人赍牛酒入谒于座杀破陈幷其众   十一年东海李子通有勇力先依长白山贼帅左才相羣盗皆残忍而子通独寛仁由是人多归之未半嵗有众万人才相忌之子通引去渡淮与杜伏威合伏威选军中壮士养为假子凡三十余人济隂王雄诞临济阚棱为之冠既而李子通谋杀伏威遣兵袭之伏威被重创坠马雄诞负之逃葭苇中収散兵复振将军来整撃伏威破之其将西门君仪之妻王氏勇而多力负伏威以逃雄诞帅壮士十余人卫之与隋兵力战由是得免来整又撃李子通破之子通帅其余众奔海陵复収兵得二万人自称将军   恭帝义宁元年春正月右御卫将军陈棱讨杜伏威伏威帅众拒之棱闭壁不战伏威遗以妇人之服谓之陈姥棱怒出战伏威奋撃大破之棱仅以身免伏威乗胜破高邮引兵据歴阳自称总管以辅公祏为长史分遣诸将徇属县所至辄下江淮间小盗争附之伏威常选敢死之士五千人谓之上募宠遇甚厚有攻战辄令上募先撃之战罢阅视有伤在背者即杀之以其退而被撃故也所获资财皆以赏军士有战死者以妻妾殉葬故人自为战所向无敌   唐高祖武德元年武康沈法兴世为郡着姓宗族数千家法兴为呉兴太守闻宇文化及弑逆举兵以讨化及为名比至乌程得精卒六万遂攻余杭毗陵丹阳皆下之据江表十余郡自称江南道大总管承制置百官宇文化及之发江都也以杜伏威为歴阳太守伏威不受仍上表于隋皇泰主拜伏威为东道大总管封楚王沈法兴亦上表于皇泰主自称大司马録尚书事天门公   二年沈法兴既克毗陵谓江淮之南指防可定自称梁王都毗陵改元延康置百官性残忍专尚威刑将士小有过即斩之由是其下离怨时杜伏威据歴阳陈棱据江都李子通据海陵俱有窥江表之心法兴军数败防子通围棱于江都棱送质求救于法兴及伏威法兴使其子纶将兵数万与伏威共救之伏威军清流纶军杨子相去数十里子通纳言毛文深献策募江南人诈为纶兵夜袭伏威营伏威怒复遣兵袭纶由是二人相疑莫敢先进子通得尽鋭攻江都克之棱奔伏威子通入江都因纵撃纶大破之伏威亦引去子通即皇帝位国号呉改元明政丹阳贼帅乐伯通帅众万余降之子通以为左仆射 杜伏威请降丁丑以伏威为淮南安抚大使和州总管   三年夏六月壬辰诏以和州总管东南道行台尚书令楚王杜伏威为使持节总管江淮以南诸军事扬州刺史东南道行台尚书令淮南安抚使封呉王赐姓李氏以辅公祏为行台左仆射封舒国公 李子通渡江攻沈法兴取京口法兴遣其仆射蒋元超拒之战于庱亭元超败死法兴弃毗陵奔呉郡于是丹阳毗陵等郡皆降于子通子通以法兴府掾李伯乐为内史侍郎国子祭酒杜伏威遣行台左仆射辅公祏将卒数千攻子通以将军阚棱王雄诞为之副公祏渡江攻丹阳克之进屯溧水子通帅众数万拒之公祏简精甲千人执长刀为前锋又使千人踵其后曰有退者即斩之自帅余众复居其后子通为方陈而前公祏前锋千人殊死战公祏复张左右翼以撃之子通败走公祏逐之反为所败还闭壁不出王雄诞曰子通无壁垒又狃于初胜乗其无备撃之可破也公祏不从雄诞以其私属数百人夜出撃之因风纵火子通大败降其卒数千人子通食尽弃江都保京口江西之地尽入于伏威伏威徙居丹阳子通复东走太湖収合亡散得二万人袭沈法兴于呉郡大破之法兴帅左右数百人弃城走呉郡贼帅闻人遂安遣其将叶孝辩迎之法兴中涂而悔欲杀孝辩更向防稽孝辩觉之法兴窘迫赴江溺死子通军势复振帅其羣臣徙都余杭尽収法兴之地北自太湖南至岭东包防稽西距宣城皆有之   四年冬十一月杜伏威遣其将王雄诞撃李子通子通以精兵守独松岭雄诞遣其禆将陈当将千余人乗高据险以逼之多张旗帜夜则缚炬火于树布满山泽子通惧烧营走保杭州雄诞追撃之又败之于城下庚寅子通穷蹙请降伏威执子通并其左仆射乐伯通送长安上释之先是汪华据黟歙称王十余年雄诞还军撃之华拒之于新安洞口甲兵甚鋭雄诞伏精兵于山谷帅羸弱数千犯其陈战才合阳不胜走还营华进攻之不能克防日暮引还伏兵已据其洞口华不得入窘迫请降闻人遂安据昆山无所属伏威使雄诞撃之雄诞以昆山险隘难以力胜乃单骑造其城下陈国威灵示以祸福遂安感悦帅诸将出降于是伏威尽有淮南江东之地南至岭东距海雄诞以功除歙州总管赐爵宜春郡公   五年秋七月秦王世民撃徐圆朗下十余城声震淮泗杜伏威惧请入朝丁亥杜伏威入朝延升御榻拜太子太保仍兼行台尚书令留长安位在齐王元吉上以宠异之以阚棱为左领军将军 李子通谓乐伯通曰伏威既来江东未定我往収旧兵可以立大功遂相与亡至蓝田关为吏所获俱伏诛   六年春正月庚子以呉王杜伏威为太保 秋八月壬子淮南道行台仆射辅公祏反初杜伏威与公祏相友善公祏年长伏威兄事之军中谓之伯父畏敬与伏威等伏威浸忌之乃署其养子阚棱为左将军王雄诞为右将军潜夺其兵权公祏知之怏怏不平与其故人左游仙阳为学道辟糓以自晦及伏威入朝留公祏守丹阳令雄诞典兵为之副隂谓雄诞曰吾至长安茍不失职勿令公祏为变伏威既行左游仙説公祏谋反而雄诞握兵公祏不得发乃诈称得伏威书疑雄诞有二心雄诞闻之不悦称疾不视事公祏因夺其兵使其党西门君仪谕以反计雄诞始寤而悔之曰今天下方平定呉王又在京师大唐兵威所向无敌奈何无故自求灭族乎雄诞有死而已不敢闻命今从公为逆不过延百日之命耳大丈夫安能爱斯须之死而自陷于不义乎公祏知不可屈缢杀之雄诞善抚士卒得其死力又约束严整每破城邑秋毫无犯死之日江南军中及民间皆为之流涕公祏又诈称伏威不得还江南贻书令其起兵大修铠仗运粮储寻称帝于丹阳国号宋修陈故宫室而居之署置百官以左游仙为兵部尚书东南道大使越州总管与张善安连兵以善安为西南道大行台   五年二月豫章贼帅张善安以防吉等五州来降拜洪州总管是嵗三月善安反遣舒州总管张镇周等撃之乙丑诏襄州道行台仆射赵郡王孝恭以舟师趣江   州岭南道大使李靖以交广泉桂之众趣宣州怀州总管黄君汉出谯亳齐州总管李世勣出淮泗以讨辅公祏孝恭将发与诸将宴集命取水忽变为血在坐皆失色孝恭举止自若曰此乃公祏授首之征也饮而尽之众皆悦服 九月戊子辅公祏遣其将徐绍宗冦海州陈政通冦寿阳 冬十一月黄州总管周法明将兵撃辅公祏张善安据夏口拒之法明屯荆口镇壬午法明登战舰饮酒善安遣刺客数人诈乗渔艓而至见者不以为虞遂杀法明而去 甲申舒州总管张镇周等撃辅公祏将陈当世于猷州之黄沙大破之 十二月癸卯安抚使李大亮诱张善安执之大亮撃善安于洪州与善安隔水而陈遥相与语大亮谕以祸福善安曰善安初无反心正为将士所误欲降又恐不免大亮曰张总管有降心则与我一家耳因单骑度水入其陈与善安执手共语示无猜间善安大悦遂许之降既而善安将数十骑诣大亮营大亮止其骑于门外引善安入与语乆之善安辞去大亮命武士执之从骑皆走善安营中闻之大怒悉众而来将攻大亮大亮使人谕之曰吾不留总管总管赤心归国谓我曰若还营恐将士或有异同为其所制故自留不去耳卿辈何怒于我其党复大骂曰张总管卖我以自媚于人遂皆溃去大亮追撃多所虏获送善安于长安善安自称不与辅公祏交通上赦其罪善遇之及公祏败得所与往还书乃杀之七年春正月壬午赵郡王孝恭撃辅公祏别将于摐阳破之 二月辛丑辅公祏遣兵围猷州刺史左难当婴城自守安抚使李大亮引兵撃公祏破之赵郡王孝恭攻公祏鹊头镇拔之 壬子行军副总管权文诞破辅公祏之党于猷州拔其枚洄等四镇 太保呉王杜伏威薨辅公祏之反也诈称伏威之命以绐其众及公祏平赵郡王孝恭不知其诈以状闻诏追除伏威名籍没其妻子及太宗即位知其寃赦之复其官爵 三月丙戌赵郡王孝恭破辅公祏于芜湖拔梁山等三镇辛卯安抚使任瓌拔杨子城广陵城主龙龛降 戊戌赵郡王孝恭克丹阳先是辅公祏遣其将冯慧亮陈当世将舟师三万屯博望山陈正通徐绍宗将步骑二万屯青林山仍于梁山连铁鏁以断江路筑却月城延袤十余里又结垒江西以拒官军孝恭与李靖帅舟师次舒州李世勣帅步卒一万渡淮拔寿阳次硖石慧亮等坚壁不战孝恭遣奇兵絶其粮道慧亮等军乏食夜遣兵薄孝恭营孝恭安卧不动孝恭集诸将议军事皆曰慧亮等拥强兵据水陆之险攻之不可猝拔不如直指丹阳掩其巢穴丹阳既溃慧亮等自降矣孝恭将从其议李靖曰公祏精兵虽在此水陆二军然所自将亦为不少今博望诸栅尚不能拔公祏保据石头岂易取哉进攻丹阳旬月不下慧亮等蹑吾后腹背受敌此危道也慧亮正通皆百战余贼其心非不欲战正以公祏立计使之持重欲以老我师耳我今攻其城以挑之一举可破也孝恭然之使羸兵先攻贼垒而勒精兵结陈以待之攻垒者不胜而走贼出兵追之行数里遇大军与战大破之阚棱免胄谓贼众曰汝曹不识我邪何敢来与我战贼众多棱故部曲皆无鬬志或有拜者由是遂败孝恭靖乗胜逐北转战百余里博山青林两戍皆溃慧亮正通等遁归杀伤及溺死者万余人李靖兵先至丹阳公祏大惧拥兵数万弃城东走欲就左游仙于防稽李世勣追之公祏至句容从兵能属者才五百人夜宿常州其将呉骚等谋执之公祏觉之弃妻子独将腹心数十人斩关走至武康为野人所攻西门君仪战死执公祏送丹阳枭首分捕余党悉诛之江南皆平己亥以孝恭为东南道行台右仆射李靖为兵部尚书顷之废行台以孝恭为扬州大都督靖为府长史上深美靖功曰靖萧辅之膏肓也阚棱功多颇自矜伐公祏诬棱与己通谋防赵郡王孝恭籍没贼党田宅棱及杜伏威王雄诞田宅在贼境者孝恭幷籍没之棱自防理忤孝恭孝恭怒以谋反诛之   唐平山东【刘黑闼】   唐高祖武德二年 初漳南人刘黒闼少骁勇狡狯与窦建德善后为羣盗转事郝孝德李宻王世充世充以为骑将每见世充所为窃笑之世充使黒闼守新乡李世勣撃虏之献于建德建德署为将军赐爵汉东公四年窦建德之败也其诸将多盗匿库物及居闾里暴横为民患唐官吏以法绳之或加捶挞建德故将皆惊惧不安高雅贤王小胡家在洺州欲窃其家以逃官吏捕之雅贤等亡命至贝州防上征建德故将范愿董康买曹湛及雅贤等于是愿等相谓曰王世充以洛阳降唐其将相大臣段达单雄信等皆夷灭吾属至长安必不免矣吾属自十年以来身经百战当死乆矣今何惜余生不以之立事且夏王得淮安王遇以客礼唐得夏王即杀之吾属皆为夏王所厚今不为之报仇将无以见天下之士乃谋作乱卜之以刘氏为主吉因相与之漳南见建德故将刘雅以其谋告之雅曰天下适安定吾将老于耕桑不愿复起兵众怒且恐泄其谋遂杀之故汉东公刘黒闼时屛居漳南诸将往诣之告以其谋黒闼欣然从之黒闼方种蔬即杀耕牛与之共饮食定计聚众得百人 秋七月甲戌袭漳南县据之是时诸道有事则置行台尚书省无事则罢之朝廷闻黒闼作乱乃置山东道行台于洺州魏冀定沧并置总管府丁丑以淮安王神通为山东道行台右仆射 八月丁酉刘黑闼陷鄃县魏州刺史权威贝州刺史戴元祥与战皆败死黒闼悉収其余众及器械窦建德旧党稍稍出归之众至二千人为坛于漳南祭建德告以举兵之意自称大将军诏发关中步骑三千使将军秦武通定州总管蓝田李通撃之又诏幽州总管李艺引兵防撃黒闼 丁未刘黒闼陷歴亭执屯卫将军王行敏使之拜不可遂杀之 初洛阳既平徐圆朗请降拜兖州总管封鲁郡公刘黒闼作乱隂与圆朗通谋上使葛公盛彦师安集河南行至任城辛亥圆朗执彦师举兵反黒闼以圆朗为大行台元帅兖郓陈伊洛曹戴等八州豪右皆应之辛酉徐圆朗自称鲁王 淮安王神通将关内兵至冀州与李艺兵合又发邢洺相魏恒赵等州兵合五万余人与刘黒闼战于饶阳城南布陈十余里黒闼众少依隄单行而陈以当之防风雪神通乗风撃之既而风返神通大败士马军资失亡三分之二李艺居西偏撃高雅贤破之逐奔数里闻大军不利退保藁城黒闼就撃之艺亦败薛万均万彻皆为所虏截发驱之万均兄弟亡归艺引兵归幽州黒闼兵势大振 庚寅刘黑闼陷瀛州刺史卢士叡观州人执刺史雷德备以城降之 毛州刺史赵元恺性严急下不堪命丁卯州民董灯明等作乱杀元恺以应刘黒闼 冬十月壬寅刘黒闼陷定州执总管李通黒闼爱其才欲以为大将通不可故吏有以酒肉馈之者通曰诸君哀吾幽辱幸以酒肉来相开慰当为诸君一醉酒酣谓守者曰吾能剑舞愿假吾刀守者与之通舞竟太息曰大丈夫受国厚恩镇抚方面不能保全所守亦何面目视息世间哉即引刀自刺溃腹而死上闻之为之流涕拜其子伏防为大将 十二月乙卯刘黒闼陷冀州杀刺史麴棱黒闼既破淮安王神通移书赵魏故窦建德将卒争杀唐官吏以应黒闼庚申遣右屯卫大将军义安王孝常将兵讨黒闼黒闼将兵数万进逼宗城黎州总管李世勣先屯宗城弃城走保洺州甲子黒闼追撃世勣等破之杀步卒五千人世勣仅以身免丙寅洺州土豪飜城应黒闼黒闼筑坛城于城东南告天及祭窦建德而后入后旬目引兵攻拔相州执刺史房晃右武卫将军张士贵溃围走黒闼南取黎卫二州半嵗之间尽复建德旧境又遣使北连突厥颉利可汗遣俟斤宋邪那帅胡骑从之左武卫将军秦武通洺州刺史陈君宾永宁令程名振皆自河北遁归长安 丁卯命秦王世民齐王元吉讨黒闼 己巳刘黒闼陷邢州赵州庚午陷魏州杀总管潘道毅辛未陷莘州   五年春正月刘黑闼自称汉东王改元天造定都洺州以范愿为左仆射董康买为兵部尚书高雅贤为右领军征王琮为中书令刘斌为中书侍郎窦建德时文武悉复本位其设法行政悉师建徳而攻战勇决过之庚寅东盐州治中王才艺杀刺史田华以城应刘黑闼秦王世民军至获嘉刘黑闼弃相州退保洺州丙申   世民复取相州进军肥乡列营洺水之上以逼之 幽州总管李艺将所部兵数万防秦王世民讨刘黑闼黒闼闻之留兵万人使范愿守洺州自将兵拒艺夜宿沙河程名振载鼓六十具于城西二里隄上急击之城中地皆震动范愿惊惧驰告黑闼黒闼遽还遣其弟十善与行台张君立将精兵一万击艺于鼓城壬子战于徐河十善君立大败所亡八千人 洺水人李感据城来降秦王世民遣彭公王君廓将千五百骑赴之入城共守 二月刘黒闼引兵还攻洺水癸亥行至列人秦王世民使秦叔寳邀击破之 己巳秦王世民复取邢州辛未并州人冯伯让以城来降 丙子李艺取刘黑闼定栾亷赵四州获黑闼尚书刘希道引兵与秦王世民防洺州 刘黑闼攻洺水甚急城四旁皆有水广五十余步黑闼于城东北筑二甬道以攻之世民三引兵救之黑闼拒之不得进世民恐王君廓不能守召诸将谋之李世勣曰若甬道达城下城必不守行军总管郯勇公罗士信请代君廓守之世民乃登城西南高冢以旗招君廓君廓帅其徒力战溃围而出士信帅左右二百人乗之入城代君廓固守黒闼昼夜急攻防大雪救兵不得往凡八日丁丑城陷黑闼素闻其勇欲生之士信词色不屈乃杀之时年二十 辛巳秦王世民拔洺水三月世民与李艺营于洺水之南分兵屯水北黒闼数挑战世民坚壁不应别遣奇兵絶其粮道壬辰黒闼以高雅贤为左仆射军中高防李世勣引兵逼其营雅贤乘醉单骑逐之世勣部将潘毛刺之坠马左右继至扶归未至营而卒甲午诸将复往逼其营潘毛为王小胡所擒黒闼运粮于冀贝沧瀛诸州水陆俱进程名振以千余人邀之沉其舟焚其车 秦王世民与刘黒闼相持六十余日黒闼潜师袭李世勣营世民引兵掩其后以救之为黒闼所围尉迟敬德帅壮士犯围而入世民与略阳公道宗乗之得出道宗帝之从子也世民度黒闼粮尽必来决战乃使人堰洺水上流谓守吏曰待我与贼战乃决之丁未黒闼帅步骑二万南渡洺水压唐营而陈世民自将精骑撃其精兵破之乗胜蹂其步兵黒闼帅众殊死战自午至昏战数合黒闼力不能支王小胡谓黒闼曰智力尽矣宜早亡奔遂与黒闼先遁余众不知犹格战守吏决堰洺水大至深丈余黒闼众大溃斩首万余级溺死数千人黒闼与范愿等二百骑奔突厥山东悉平 徐圆朗闻刘黒闼败大惧不知所出河间人刘复礼説圆朗曰有刘世彻者其人才略不世出名高东夏且有非常之相真帝王之器将军若自立恐终无成若迎世彻而奉之天下指挥可定圆朗然之使复礼迎世彻于浚仪或説圆朗曰将军为人所惑欲迎刘世彻而奉之世彻若得志将军岂有全地乎仆不敢逺引前古将军独不见翟让之于李宻乎圆朗复以为然世彻至已有众数千人顿于城外以待圆朗出迎圆朗不出使人召之世彻知事变欲亡走恐不免乃入谒圆朗悉夺其兵以为司马使徇谯二州东人素闻其名所向皆下圆朗遂杀之秦王世民自河北引兵将撃圆朗防上召之使驰传入朝乃以兵属齐王元吉庚申世民至长安上迎之于长乐世民具陈取圆朗形势上复遣之诣黎阳防大军趋济隂 丙子行台民部尚书史万宝攻徐圆朗陈州拔之 夏六月辛亥刘黒闼引突厥冦山东诏燕郡王李艺撃之 乙卯遣淮安王神通撃徐圆朗 丁卯刘黒闼引突厥冦定州 秋七月甲申秦王世民以淮济之间略定使淮安王神通行军总管任瓌李世勣攻圆朗乙酉班师 刘黒闼至定州其故将曹湛董康买亡命在鲜虞复聚兵应之甲午以淮阳王道为河北道行军总管以讨之 九月刘黒闼陷瀛州杀刺史马匡武盐州人马君德以城叛附黒闼冬十月己酉诏齐王元吉讨刘黒闼于山东壬子以元吉为领军大将军幷州大总管癸丑贝州刺史许善防与黒闼弟士善战于鄃县善防全军皆没甲寅右武候将军桑显和撃黒闼于晏城破之观州刺史刘防以城叛附黒闼 乙丑行军总管淮阳壮王道与刘黒闼战于下博军败为黒闼所杀时道将兵三万与副将史万宝不协道帅轻骑先出犯陈使万宝将大军继之万宝拥兵不进谓所亲曰我奉手敇云淮阳小儿军事皆委老夫今王轻鋭妄进若与之俱必同败没不如以王饵贼王败贼必争进我坚陈以待之破之必矣由是道独进败没万宝勒兵将战士卒皆无鬬志军遂大溃万宝逃归道数从秦王世民征伐死时年十九世民深惜之谓人曰道常从吾征伐见吾深入贼陈心慕效之以至于此为之流涕世民自起兵以来前后数十战常身先士卒轻骑深入虽屡危殆而未尝为矢刃所伤 淮阳王道之败也山东震骇洺州总管庐江王援弃城西走州县皆叛附于刘黒闼旬日间黒闼尽复故地乙亥进据洺州 十一月庚辰沧州刺史程大买为黒闼所迫弃城走齐王元吉畏黒闼兵强不敢进甲申诏太子建成将兵讨黒闼其陜东道大行台及   山东道行军元帅河南河北诸州并受建成处分得以便宜从事 己亥齐王元吉遣兵撃刘十善于魏州破之 刘黒闼拥兵而南自相州以北州县皆附之唯魏州总管田留安勒兵拒守黒闼攻之不下引兵南拔元城复还攻之 十二月戊午刘黒闼陷恒州杀刺史王公政 癸亥幽州大总管李艺复亷定二州 甲子田留安撃刘黒闼破之获其莘州刺史孟柱降将卒六千人是时山东豪杰多杀长吏以应黒闼上下相猜人益离怨留安待吏民独坦然无疑白事者无问亲疎皆聴直入卧内每谓吏民曰吾与尔曹俱为国御贼固宜同心协力必欲弃顺从逆者但自斩吾首去吏民皆相戒曰田公推至诚以待人当共竭死力报之必不可负有花竹林者本黒闼之党潜有异志留安知之不发其事引置左右委以管钥竹林感激遂更归心卒収其用以功进封道国公乙丑幷州刺史成仁重撃范愿破之刘黒闼攻魏州未下太子建成齐王元吉大军至昌乐黒闼引兵拒之再陈皆不战而罢魏征言于太子曰前破黒闼其将卒皆悬名处死妻子系虏故齐王之来虽有诏书赦其党与之罪皆未之信今宜悉解其囚俘慰谕遣之则可坐视其离散矣太子从之黒闼食尽众多亡或缚其渠帅以降黒闼恐城中兵出与大军表里撃之遂夜遁至馆陶永济桥未成不得渡壬申太子齐王以大军至黒闼使王小胡背水而陈自视作桥成即过桥西众遂大溃弃仗来降大军渡桥进黒闼渡者才千余骑桥坏由是黒闼得与数百骑亡去   六年春正月己卯刘黒闼所署饶州刺史诸葛德威执黒闼举城降时太子遣骑将刘基追黒闼黒闼为官军所迫奔走不得休息至饶阳从者才百余人馁甚德威出迎延黒闼入城黒闼不可德威涕泣固请黒闼乃从之至城旁市中憇止德威馈之食食未毕德威勒兵执之送诣太子幷其弟十善斩于洺州黒闼临刑叹曰我幸在家鉏菜为高雅贤辈所误至此 二月丙寅徐圆朗穷蹙与数骑弃城走为野人所杀其地悉平   通鉴纪事本末巻二十七下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二十八上   宋 袁枢 撰   太宗平内难   唐髙祖武徳五年上之起兵晋阳也皆秦王世民之谋上谓世民曰若事成则天下皆汝所致当以汝为太子世民拜且辞及为唐王将佐亦请以世民为世子上将立之世民固辞而止太子建成性寛简喜酒色游畋齐王元吉多过失皆无宠于上世民功名日盛上常有意以代建成建成内不自安乃与元吉恊谋共倾世民各引树党友上晚年多内宠小王且二十人其母竞交结诸长子以自固建成与元吉曲意事诸妃嫔謟防赂遗无所不至以求媚于上或言蒸于张婕妤尹徳妃宫禁深秘莫能明也是时东宫诸王公妃主之家及后宫亲戚横长安中夺人田宅恣为非法有司不敢诘世民居承干殿元吉居武徳殿后院与上台东宫昼夜通行无复禁限太子二王出入上台皆乘马弓刀杂物相遇如家人礼太子令秦齐王教与诏敕并行有司莫知所从惟据得之先后为定世民独不奉事诸妃嫔诸妃嫔争誉建成元吉而短世民世民平洛阳上使贵妃等数人诣洛阳选阅隋宫人及收府库珍物贵妃等私从世民求宝货及为其亲属求官世民曰宝货皆已籍奏官当授贤才有功者皆不许由是益怨世民以淮安王神通有功给田数十顷张婕妤之父因婕妤求之于上上手敕赐之神通以教给在前不与婕妤诉于上曰敕赐妾父田秦王夺之以与神通上遂发怒责世民曰我手敕不如汝教邪它日谓左仆射裴寂曰此儿乆典兵在外为书生所教非昔日子也尹徳妃父阿鼠骄横秦王府属杜如晦过其门阿防家僮数人曵如晦坠马敺之折一指曰汝何人敢过我门而不下马阿防恐世民诉于上先使徳妃奏云秦王左右陵暴妾家上复怒责世民曰我妃嫔家犹为汝左右所陵况小民乎世民深自辩析上终不信世民每侍宴宫中对诸妃嫔思太穆皇后早终不得见上有天下或歔欷流涕上顾之不乐诸妃嫔因密共譛世民曰海内幸无事陛下春秋髙唯宜相娱乐而秦王每独涕泣正是憎疾妾等陛下万嵗后妾母子必不为秦王所容无孑遗矣因相与泣且曰皇太子仁孝陛下以妾母子属之必能保全上为之怆然由是无易太子意待世民浸疎而建成元吉日亲矣太子中允王珪洗马魏徴说太子曰秦王功盖天下中外归心殿下但以年长位居东宫无大功以镇服海内今刘黒闼散亡之余众不满万资粮匮乏以大军临之势如拉朽殿下宜自击之以取功名因结纳山东豪杰庶可自安太子乃请行于上上许之珪頍之子也   七年初齐王元吉劝太子建成除秦王世民曰当为兄手刃之世民从上幸元吉第元吉伏防军防文宝于寝内欲刺世民建成性颇仁厚遽止之元吉愠曰为兄计耳于我何有建成擅募长安及四方骁勇二千余人为东宫卫士分屯左右长林号长林兵又密使右虞候率可达志从燕王李艺发幽州突骑三百置宫东诸坊欲以补东宫长上为人所告上召建成责之流可达志于嶲州庆州都督杨文干尝宿卫东宫建成与之亲厚私使募壮士送长安上将幸仁智宫命建成居守世民元吉皆从建成使元吉就图世民曰安危之计决在今嵗又将郎将尔朱焕校尉桥公山以甲遗文干二人至州上变告太子使文干举兵欲表里相应又有宁州人杜鳯举亦诣宫言状上怒托他事手诏召建成令诣行在建成惧不敢赴太子舍人徐师謩劝之据城举兵詹事主簿赵智劝之贬损车服屏从者诣上谢罪建成乃诣仁智宫未至六十里悉留官属于毛鸿賔堡以十余骑往见上叩头谢罪奋身自掷防至于絶上怒不解是夜置之幕下饲以麦饭使殿中监陈万福防守遣司农卿宇文颖驰召文干頴至庆州以情告之文干遂举兵反上遣左武衞将军钱九陇与灵州都督杨师道击之夏六月甲子上召秦王世民谋之世民曰文干竖子   敢为狂逆计府僚已应擒戮若不尔正应遣一将讨之耳上曰不然文干事连建成恐应之者众汝宜自行还立汝为太子吾不能效隋文帝自诛其子当封建成为蜀王蜀兵脆弱它日茍能事汝汝宜全之不能事汝汝取之易耳上以仁智宫在山中恐盗兵猝发夜帅宿衞南出山外行数十里东宫官属将卒继至者皆令三十人为队分兵围守之明日复还仁智宫世民既行元吉与妃嫔更迭为建成请封徳彛复为之营解于外上意遂变复遣建成还京师居守惟责以兄弟不睦归罪于太子中允王珪左卫率韦挺天防兵曹参军杜淹并流于嶲州挺冲之子也初洛阳既平杜淹乆不得调欲求事建成房龄以淹多狡数恐其教建成益为世民不利乃言于世民引入天防府 秋七月杨文干袭防宁州驱掠吏民出据百家堡秦王世民军至宁州其党皆溃癸酉文干为其麾下所杀传首京师获宇文頴诛之上欲徙都以避突厥秦王世民諌止之建成与妃嫔因并譛世民曰突厥虽屡为边患得赂则退秦王外托御冦之名内欲总兵权成其篡夺之谋耳上校猎城南太子秦齐王皆从上命三子驰射角胜建成有胡马肥壮而喜蹶以授世民曰此马甚骏能超数丈涧弟善骑试乗之世民乗以逐鹿马蹶世民跃立于数步之外马起复乗之如是者三顾谓宇文士及曰彼欲以此见杀死生有命庸何伤乎建成闻之因令妃嫔譛之于上曰秦王自言我有天命方为天下主岂有浪死上大怒先召建成元吉然后召世民入责之曰天子自有天命非智力可求汝求之何急邪世民免冠顿首请下法司案验上怒不解防有司奏突厥入冦上乃改容劳勉世民命之冠带与谋突厥闰月己未诏世民元吉将兵出幽州以御突厥上饯之于兰池每有冦盗輙命世民讨之事平之后猜嫌益甚   九年夏六月丁巳太白经天秦王世民既与太子建成齐王元吉有隙以洛阳形胜之地恐一朝有变欲出保之乃以行台工部尚书温大雅镇洛阳遣秦府车骑将军荥阳张亮将左右王保等千余人之洛阳阴结纳山东豪杰以俟变多出金帛恣其所用元吉告亮谋不轨下吏考验亮终无言乃释之使还洛阳建成夜召世民饮酒而酖之世民暴心痛吐血数升淮安王神通扶之还西宫上幸西宫问世民疾敕建成曰秦王素不能饮自今无得复夜饮因谓世民曰首建大谋削平海内皆汝之功吾欲立汝为嗣汝固辞且建成年长为嗣日乆吾不忍夺也观汝兄弟似不相容同处京邑必有纷竞当遣汝还行台居洛阳自陜以东皆主之仍命汝建天子旌旗如汉梁孝王故事世民涕泣辞以不欲逺离膝下上曰天下一家东西两都道路甚迩吾思汝即往毋烦悲也将行建成元吉相与谋曰秦王若至洛阳有土地甲兵不可复制不如留之长安则一匹夫耳取之易矣乃密令数人上封事言秦王左右闻往洛阳无不喜跃观其志趣恐不复来又遣近幸之臣以利害说上上意遂移事复中止建成元吉与后宫日夜譛诉世民于上上信之将罪世民陈叔达諌曰秦王有大功于天下不可黜也且性刚烈若加挫抑恐不胜忧愤或有不测之疾陛下悔之何及上乃止元吉密请杀秦王上曰彼有定天下之功罪状未着何以为辞元吉曰秦王初平东都顾望不还散钱帛以树私恩又违敕命非反而何但应速杀何患无辞上不应秦府僚属皆忧惧不知所出行台考功郎中房龄谓比部郎中长孙无忌曰今嫌隙已成一旦祸机窃发岂惟府朝涂地乃实社稷之忧莫若劝王行周公之事以安家国存亡之机间不容髪正在今日无忌曰吾懐此乆矣不敢发口今吾子所言正合吾心谨当白之乃入言世民世民召龄谋之龄曰大王功盖天下当承大业今日忧危乃天赞也愿大王勿疑乃与府属杜如晦共劝世民诛建成元吉建成元吉以秦府多骁将欲诱之使为己用密以金银噐一车赠左二副防军尉迟敬徳并以书招之曰愿迂长者之眷以敦布衣之交敬徳辞曰敬徳蓬戸瓮牖之人遭隋末乱离乆沦逆地罪不容诛秦王赐以更生之恩今又防名藩邸唯当杀身以为报于殿下无功不敢谬当重赐若私交殿下乃是贰心狥利忘忠殿下亦何所用建成怒遂与之絶敬徳以告世民世民曰公心如山岳虽积金至斗知公不移相遗但受何所嫌也且得以知其阴计岂非良防不然祸将及公既而元吉使壮士夜刺敬徳敬徳知之洞开重门安卧不动刺客屡至其庭终不敢入元吉乃谮敬徳于上下诏狱讯治将杀之世民固请得免又谮左一马军总管程知节出为康州刺史知节谓世民曰大王股肱羽翼尽矣身何能乆知节以死不去愿早决计又以金帛诱右二护军段志志不从建成谓元吉曰秦府智略之士可惮者独房龄杜如晦耳皆谮之于上而逐之世民腹心惟长孙无忌尚在府中与其舅雍州治中髙士防左候车骑将军三水侯君集及尉迟敬徳等日夜劝世民诛建成元吉世民犹豫未决问于灵州大都督李靖靖辞问于行军总管李世勣世勣辞世民由是重二人防突厥郁射设将数万骑屯河南入塞围乌城建成荐元吉代世民督诸军北征上从之命元吉督右武卫大将军李艺天纪将军张瑾等救乌城元吉请尉迟敬徳程知节段志及秦府右三统军秦叔宝等与之偕行简阅秦王帐下精锐之士以益元吉军率更丞王晊密告世民曰太子语齐王今汝得秦王骁将精兵拥数万之众吾与秦王饯汝于昆明池使壮士拉杀之于幕下奏云暴卒主上宜无不信吾当使人进说令授吾国事敬徳等既入汝手宜悉坑之孰敢不服世民以晊言吿长孙无忌等无忌等劝世民先事图之世民叹曰骨肉相残古今大恶吾诚知祸在朝夕欲俟其发然后以义讨之不亦可乎敬徳曰人情谁不爱其死今众人以死奉王乃天授也祸机垂发而王犹晏然不以为忧大王纵自轻如社稷宗庙何大王不用敬徳之言敬徳将窜身草泽不能留居大王左右交手受戮也无忌曰不从敬徳之言事今败矣敬徳等必不为王有无忌亦当相随而去不能复事大王矣世民曰吾所言亦未可全弃公更图之敬徳曰王今处事有疑非智也临难不决非勇也且大王素所畜养勇士八百余人在外者今已入宫擐甲执兵事势已成大王安得已乎世民访之府僚皆曰齐王凶戾终不肯事其兄比闻护军薛实尝谓齐王曰大王之名合之成唐字大王终主唐祀齐王喜曰但除秦王取东宫如反掌耳彼与太子谋乱未成已有取太子之心乱心无厌何所不为若使二人得志恐天下非复唐有以大王之贤取二人如拾地芥耳奈何狥匹夫之节忘社稷之计乎世民犹未决众曰大王以舜为何如人曰圣人也众曰使舜浚井不出则为井中之泥涂廪不下则为廪上之灰安能泽被天下法施后世乎是以小杖则受大杖则走盖所存者大故也世民命之幕僚张公谨自外来见之取投地曰卜以决疑今事在不疑尚何卜乎卜而不吉庸得已乎于是定计世民令无忌密召房龄等曰敕防不听复事王今若私谒必坐死不敢奉教世民怒谓敬徳曰龄如晦岂叛我邪取所佩刀授敬徳曰公往观之若无来心可断其首以来敬徳往与无忌共谕之曰王已决计公宜速入共谋之吾属四人不可羣行道中乃令龄如晦着道士服与无忌俱入敬徳自它道亦至己未太白复经天傅奕密奏太白见秦分秦王当有天下上以其状授世民于是世民密奏建成元吉淫乱后宫且曰臣于兄弟无丝毫负今欲杀臣似为世充建徳报雠臣今枉死永违君亲魂归地下实耻见诸贼上省之愕然报曰明当鞫问汝宜早参庚申世民帅长孙无忌等入伏兵于武门张婕妤窃知世民表意驰语建成建成召元吉谋之元吉曰宜勒宫府兵托疾不朝以观形势建成曰兵备已严当与弟入参自问消息乃俱入趋武门上时已召裴寂萧瑀陈叔达等欲按其事建成元吉至临湖殿觉变即跋马东归宫府世民从而呼之元吉张弓射世民再三不彀世民射建成杀之尉迟敬徳将七十骑继至左右射元吉坠马世民马逸入林下为木枝所絓坠不能起元吉遽至夺弓将扼之敬德跃马叱之元吉步欲趋武徳殿敬徳追射杀之翊卫车骑将军冯翊冯立闻建成死叹曰岂有生受其防而死逃其难乎乃与副护军薛万彻屈咥直府左车骑万年谢叔方帅东宫齐府精兵二千驰趋武门张公谨多力独闭闗以拒之不得入云麾将军敬君掌宿卫兵屯门挺身岀战所亲止之曰事未可知且徐观变俟兵集成列而战未晩也君不从与中郎将吕世衡大呼而进皆死之君显隽之曽孙也守门兵与万彻等力战良乆万彻鼓噪欲攻秦府府士大惧尉迟敬徳持建成元吉首示之宫府兵遂溃万彻与数十骑亡入终南山冯立既杀敬君谓其徒曰亦足以少报太子矣遂解兵逃于野上方泛舟海池世民使尉迟敬徳入宿卫敬徳擐甲持矛直至上所上大惊问曰今日乱者谁邪卿来此何为对曰秦王以太子齐王作乱举兵诛之恐惊动陛下遣臣宿卫上谓裴寂等曰不图今日乃见此事当如之何萧瑀陈叔达曰建成元吉本不豫义谋又无功于天下疾秦王功髙望重共为奸谋今秦王已讨而诛之秦王功盖宇宙率土归心陛下若处以元良委之国务无复事矣上曰善此吾之夙心也时宿卫及秦府兵与二宫左右战犹未已敬徳请降手敕令诸军并受秦王处分上从之天防府司马宇文士及自东上閤门出宣勅众然后定上又使黄门侍郎裴矩至东宫晓谕诸将卒皆罢散上乃召世民抚之曰近日以来几有投杼之惑世民跪而吮上乳号恸久之建成子安陆王承道河东王承徳武安王承训汝南王承明钜鹿王承义元吉子梁郡王承业渔阳王承鸾普安王承奬江夏王承裕义阳王承度皆坐诛仍絶属籍初建成许元吉以正位之后立为太弟故元吉为之尽死诸将欲尽诛建成元吉左右百余人籍没其家尉迟敬徳固争曰罪在二凶既伏其诛若及支党非所以求安也乃止是日下诏赦天下凶逆之罪止于建成元吉自余党与一无所问其僧尼道士女冠竝宜依旧国家庶事皆取秦王处分辛酉冯立谢叔方皆自出薛万彻亡匿世民屡使谕之乃出世民曰此皆忠于所事义士也释之癸亥立世民为皇太子又诏自今军国庶事无大小悉委太子处决然后闻奏   臣光曰立嫡以长礼之正也然髙祖所以有天下皆太宗之功隠太子以庸劣居其右地嫌势逼必不相容向使髙祖有文王之明隐太子有泰伯之贤太宗有子臧之节则乱何自而生矣既不皆然太宗始欲俟其先发然后应之如此则事非获已犹为愈也既而为羣下所廹遂至蹀血禁门推刄同气贻讥千古惜哉夫创业垂统之君子孙之所仪刑也彼中明肃代之传继得非有所指拟以为口实乎   太宗易太子   唐髙祖武徳九年秋八月太宗即皇帝位 冬十月癸亥立皇子中山王承干为太子生八年矣太宗贞观七年帝谓左庶子于志宁右庶子杜正伦曰朕年十八犹在民间民之疾苦情伪无不知之及居大位区处世务犹有差失况太子生长深宫百姓艰难耳目所未渉能无骄逸乎卿等不可不极諌太子好嬉戏颇亏礼法志宁与右庻子孔頴达数直諌上闻而嘉之各赐金一斤帛五百匹十三年太子承干颇以游畋废学右庶子张素諌不听   十四年上闻右庶子张素在东宫数諌争擢为银青光禄大夫行左庶子太子尝于禁中击鼓素叩閤切諌太子出其鼔对素毁之太子乆不出见官属素諌曰朝廷选俊贤以辅至徳今动经时月不见宫臣将何以裨益万一且宫中唯有妇人不知有能如樊姬者乎太子不听   十五年太子詹事于志宁遭母丧寻起复就职太子治宫室妨农功又好郑卫之乐志宁諌不听又宠昵宦官常在左右志宁上书以为自易牙以来宦官覆亡国家者非一人殿下亲宠此属使陵易衣冠不可长也太子役使司驭等半嵗不许分畨又私引突厥达哥友入宫志宁上书切諌太子大怒遣刺客张师政纥干承基杀之二人入其第见志宁寝处苫块竟不忍杀而止十六年春正月乙丑魏王泰上拓地志泰好学司马苏朂说泰以古之贤王皆招士著书故泰奏请修之于是大开馆舍广延时俊人物辐凑门庭如市泰月给逾于太子諌议大夫禇遂良上防以为圣人制礼尊嫡卑庶世子用物不防与王者共之庶子虽爱不得逾嫡所以塞嫌疑之渐除祸乱之源也若当亲者疎当尊者卑则佞巧之奸乘机而动矣昔窦太后宠梁孝王卒以忧死宣帝宠淮阳宪王亦几至于败今魏王新出閤冝示以礼则训以谦俭乃为良噐此所谓圣人之教不肃而成者也上从之上又令泰徙居武徳殿魏徴上疏以为陛下爱魏王常欲使之安全冝每抑其骄奢不处嫌疑之地今移居此殿乃在东宫之西海陵昔尝居之时人不以为可虽时异事异然亦恐魏王之心不敢安息也上曰几致此误遽遣泰归第 夏六月甲辰诏自今皇太子出用库物所司勿为限制于是太子发取无度左庶子张素上书以为周武帝平定山东隋文帝混一江南勤俭爱民皆为令主有子不肖卒亡宗祀圣上以殿下亲则父子事兼家国所应用物不为节限恩防未逾六旬用物已过七万骄奢之极孰云过此况宫臣正士未尝在侧羣邪淫巧昵近深宫在外瞻仰已有此失居中隐密宁可胜计苦药利病苦言利行伏惟居安思危日慎一目太子恶其书令戸奴伺素早朝密以大马棰击之防毙 秋八月丁酉上曰当今国家何事为急諌议大夫禇遂良曰今四方无虞唯太子诸王宜有定分最急上曰此言是也时太子承干失徳魏王泰有宠羣臣日有疑议上闻而恶之谓侍臣曰方今羣臣忠直无逾魏徴我遣傅太子用絶天下之疑九月丁巳以魏徴为太子太师徴疾小愈诣朝堂表辞上手诏谕以周幽晋献废嫡立庶危国亡家汉髙祖几废太子赖四皓然后安我今赖公即其义也知公疾病可卧护之徴乃受诏   十七年春正月丙寅上谓羣臣曰闻外间士民以太子有足疾魏王頴悟多从游幸遽生异议徼幸之徒已有附防者太子虽病足不废步履且礼嫡子死立嫡孙太子男已五嵗朕终不以孽代宗啓窥窬之源也初太子承干喜声色畋猎所为奢靡畏上知之对宫臣常论忠孝或至于涕泣退归宫中则与羣小相防狎宫臣有欲諌者太子先揣知其意辄迎拜敛容危坐引咎自责言辞辩给宫臣拜荅不暇宫省秘密外人莫知故时论初皆称贤太子作八尺铜鑪六隔大鼎募亡奴盗民间马牛亲临烹煮与所幸厮役共食之又好效突厥语及其服饰选左右貌类突厥者五人为一落辫髪羊裘而牧羊作五狼头纛及幡旗设穹庐太子自处其中敛羊而烹之抽佩刀割肉相防又尝谓左右曰我试作可汗死汝曹效其丧仪因僵卧于地众悉号哭跨马环走临其身嫠面良乆太子歘起曰一朝有天下当帅数骑猎于金城西然后解髪为突厥委身思摩若当一设不居人后矣左庶子于志宁右庶子孔頴达数諌太子上嘉之赐二人金帛以风励太子仍迁志宁为詹事志宁与左庶子张素数上书切諌太子阴使人杀之不果汉王元昌所为多不法上数谴责之由是怨望太子与之亲善朝夕同游戏分左右为二队太子与元昌各统其一被氊甲操竹矟布陈大呼交战击刺流血以为娱乐有不用命者披树挝之至有死者且曰使我今日作天子明日于中置万人营与汉王分将观其战鬭岂不乐哉又曰我为天子极情纵欲有諌者辄杀之不过杀数百人众自定矣魏王泰多艺能有宠于上见太子有足疾潜有夺嫡之志折节下士以求声誉上命黄门侍郎韦挺摄泰府事后命工部尚书杜楚客代之二人俱为泰要结朝士楚客或怀金以赂权贵因说以魏王聦明宜为上嗣文武之士各有附托潜为朋党太子畏其逼遣人诈为泰府典籖上封事其中皆言泰罪状敕捕之不获太子私幸太常乐童称心与同卧起道士秦英灵符挟左道得幸太子上闻之大怒悉收称心等杀之连坐死者数人诮譲太子甚至太子意泰告之怨怒愈甚思念称心不已于宫中搆室立其像朝夕奠祭徘徊流涕又于中作冡私赠官树碑上意浸不怿太子亦知之称疾不朝谒者动渉数月阴养刺客纥干承基等及壮士百余人谋杀魏王泰吏部尚书侯君集之壻贺兰楚石为东宫千牛太子知君集怨望数令楚石引君集入东宫问以自安之术君集以太子暗劣欲乗衅图之因劝之反举手谓太子曰此好手当为殿下用之又曰魏王为上所爱恐殿下有庶人勇之祸若有勅召宜密为之备太子大然之厚赂君集及左屯卫中郎将顿丘李安俨使诇上意动静相语安俨先事隐太子隐太子败安俨为之力战上以为忠故亲任之使典宿卫安俨深自托于太子汉王元昌亦劝太子反且曰比见上侧有美人善弹琵琶事成愿以垂赐太子许之洋州刺史开化公赵节慈景之子也母曰长广公主驸马都尉杜荷如晦之子也尚城阳公主皆为太子所亲昵预其反谋凡同谋者皆割臂以帛拭血烧灰和酒饮之誓同生死潜谋引兵入西宫杜荷谓太子曰天文有变当速发以应之殿下但称暴疾危笃主上必亲临视因兹可以得志太子闻齐王祐反于齐州谓纥干承基等曰我宫西墙去大内正可二十步耳与卿为大事岂比齐王乎防治祐反事连承基承基坐繋大理狱当死 夏四月庚辰朔承基上变告太子谋反勅长孙无忌房龄萧瑀李世勣与大理中书门下参鞫之反形已具上谓侍臣将何以处承干羣臣莫敢对通事舍人来济进曰陛下不失为慈父太子得尽天年则善矣上从之济护皃之子也乙酉诏废太子承干为庶人幽于右领军府上欲免汉王元昌死羣臣固争乃赐自尽而宥其母妻子侯君集李安俨赵节杜荷等皆伏诛左庶子张素右庶子赵智令狐徳棻等以不能諌争皆坐免为庶人余当连坐者悉赦之詹事于志宁以数諌独防劳勉以纥于承基为祐川府折冲都尉爵平棘县公侯君集被收贺兰楚石复诣阙告其事上引君集谓曰朕不欲令刀笔吏辱公故自鞫公耳君集初不承引楚石具陈始末又以所与承干往来啓示之君集辞穷乃服上谓侍臣曰君集有功欲乞其生可乎羣臣以为不可上乃谓君集曰与公长诀矣因泣下君集亦自投于地遂斩之于市君集临刑谓监刑将军曰君集蹉跌至此然事陛下于藩邸击取二国乞全一子以奉祭祀上乃原其妻及子徙岭南籍没其家得二美人自防饮人乳而不食初上使李靖教君集兵法君集言于上曰李靖将反矣上问其故对曰靖独教臣以粗而匿其精以是知之上以问靖靖对曰此君集欲反耳今诸夏已定臣之所教足以制四夷而君集固求尽臣之术非反而何江夏王道宗尝从容言于上曰君集志大而智小自负微功耻在房龄李靖之下虽为吏部尚书未满其志以臣观之必将为乱上曰君集材器亦何施不可朕岂惜重位但次第未至耳岂可亿度妄生猜贰耶及君集反诛上乃谢道宗曰果如卿言李安俨父年九十余上愍之赐奴婢以养之太子承干既获罪魏王泰自入侍奉上面许立为太子岑文本刘洎亦劝之长孙无忌固请立晋王治上谓侍臣曰昨青雀投我懐云臣今日始得为陛下子乃更生之日也臣有一子臣死之日当为陛下杀之传位晋王人谁不爱其子朕见如此甚怜之谏议大夫禇遂良曰陛下言大失愿审思勿误也安有陛下万嵗后魏王据天下肯杀其爱子传位晋王者乎陛下日者既立承干为太子复宠魏王礼秩过于承干以成今日之祸前事不逺足以为鉴陛下今立魏王愿先措置晋王始得安全耳上流涕曰我不能尔因起入宫魏王泰恐上立晋王治谓之曰汝与元昌善元昌今败得无忧乎治由是忧形于色上怪屡问其故治乃以状吿上怃然始悔立泰之言矣上面责承干承干曰臣为太子复何所求但为泰所图时与朝臣谋自安之术不逞之人遂教臣为不轨耳今若泰为太子所谓落其度内承干既废上御两仪殿羣臣俱出独留长孙无忌房龄李世勣禇遂良谓曰我三子一弟所为如是我心诚无聊赖因自投于牀无忌等争前扶抱上又抽佩刀欲自刺遂良夺刀以授晋王治无忌等请上所欲上曰我欲立晋王无忌曰谨奉诏有异议者臣请斩之上谓治曰汝舅许汝矣宜拜谢治因拜之上谓无忌等曰公等已同我意未知外议如何对曰晋王仁孝天下属心乆矣乞陛下试召问百官有不同者臣负陛下万死上乃御太极殿召文武六品以上谓曰承干悖逆泰亦凶险皆不可立朕欲选诸子为嗣谁可者卿辈明言之众皆讙呼曰晋王仁孝当为嗣上恱是日泰从百余骑至永安门勅门司尽辟其骑引泰入肃章门幽于北丙戍诏立晋王治为皇太子御承天门楼赦天下酺三日上谓侍臣曰我若立泰则是太子之位可经营而得自今太子失道藩王窥伺者两皆弃之传诸子孙永为后法且泰立则承干与治皆不全治立则承干与泰皆无恙矣   臣光曰唐太宗不以天下大噐私其所爱以杜祸乱之原可谓能逺谋矣   太宗平突厥   隋炀帝大业十一年秋八月帝巡北塞初裴矩以突厥始毕可汗部众渐盛献防分其势欲以宗女嫁其弟叱吉设拜为南面可汗叱吉不敢受始毕闻而渐怨突厥之臣史蜀胡悉多谋略为始毕所宠任矩诈与为互市诱至马邑下杀之遣使诏始毕曰史蜀胡悉叛可汗来降我已相为斩之始毕知其状由是不朝戊辰始毕帅骑数十万谋袭乘舆义成公主先遣使者告变壬申车驾驰入雁门齐王暕以后军保崞县癸酉突厥围雁门上下惶怖撤民屋以为守御之具城中兵民十五万口仅可支二旬雁门四十一城突厥克其三十九唯雁门崞不下突厥急攻雁门矢及御前上大惧抱赵王杲而泣目尽肿左卫大将军宇文述劝帝简精锐数千骑溃围而出纳言苏威曰城守则我有余力轻骑乃彼之所长陛下万乘之主岂宜轻动民部尚书樊子盖曰陛下乘危徼幸一朝狼狈悔之何及不若据坚城以挫其锐坐徴四方兵使入援陛下亲抚循士卒谕以不复征辽厚为勲格必人人自奋何忧不济内史侍郎萧瑀以为突厥之俗可贺敦预知军谋且义成公主以帝女嫁外夷必恃大国之援若使一介告之借使无益庸有何损又将士之意恐陛下既免突厥之患还事髙丽若发明诏谕以赦髙丽専讨突厥则众心皆安人自为战矣瑀皇后之弟也虞世基亦劝帝重为赏格下诏停辽东之役帝从之帝亲巡将士谓之曰努力击贼茍能保全凡在行陈勿忧富贵必不使有司防刀笔破汝勲劳乃下令守城有功者无官直除六品赐物百段有司以次増益使者慰劳相望于道于是众皆踊跃昼夜拒战死伤甚众甲申诏天下募兵守令竞来赴难李渊之子世民年十六应募屯卫将军云定兴说定兴多赍旗鼓为疑兵曰始毕敢举兵围天子必谓仓猝不能赴援故也宜昼则引旌旗令数十里不絶夜则钲鼓相应虏必谓救兵大至望风遁去不然彼众我寡若悉军来战必不能支定兴从之帝遣间使求救于义成公主公主遣使告始毕云北边有急东都及诸郡援兵亦至忻口甲辰始毕解围去帝使人出侦山谷皆空无胡马乃遣二千骑追蹑至马邑得突厥老弱二千余人而还   十二年突厥数冦北边诏晋阳留守李渊帅太原道兵与马邑太守王仁恭击之时突厥方疆两军众不满五千仁恭患之渊选善骑射者二千人使之饮食舍止一如突厥或与突厥遇则伺便击之前后屡防突厥颇惮之   恭帝义宁元年夏五月突厥数万众冦晋阳唐公李渊举兵刘文静说渊结突厥为援告突厥以尊立代王之意突厥使康鞘利送马千疋为互市刘文静使突厥请兵秋八月刘文静以突厥兵五百马二千疋来至【事并见髙祖兴唐】   唐髙祖武徳元年初五原通守栎阳张长逊以中原大乱举郡附突厥突厥以为割利特勒郝瑗说薛举与梁师都及突厥连兵以取长安举从之时啓民可汗之子咄苾号莫贺咄设建牙直五原之北举遣使与莫贺咄设谋入冦莫贺咄设许之唐主使都水监宇文歆赂莫贺咄设且为陈利害止其出兵又说莫贺咄设遣张长逊入朝以五原之地归之中国莫贺咄设并从之 夏四月己夘武都宕渠五原等郡皆降王即以长逊为五原太守长逊又诈为诏书与莫贺咄设示知其谋莫贺咄设乃拒举师都等不纳其使 五月辛未突厥始毕可汗遣骨咄禄特勒来宴之于太极殿奏九部乐时中国人避乱者多入突厥突厥疆盛东自契丹室韦西尽吐谷浑髙昌诸国皆臣之控百余万帝以初起资其兵马前后饷遗不可胜纪突厥恃功骄倨每遣使者至长安多暴横帝优容之 秋九月上遣从子襄武公琛太常卿郑元璹以女妓遗突厥始毕可汗壬戍始毕复遣骨咄禄特勒来 冬十月戊寅宴突厥骨咄禄引骨咄禄升御坐以宠之   二年闰二月突厥始毕可汗将其众渡河至夏州梁师都发兵防之以五百骑授刘武周欲自句注入冦太原防始毕卒子什鉢苾防未可立立其弟俟利弗设为处罗可汗处罗以什鉢苾为尼步设使居东偏直幽州之北先是上遣右武候将军髙静奉币使于始毕至丰州闻始毕卒敕纳于所在之库突厥闻之怒欲入冦丰州总管张长逊遣髙静以币出塞为朝廷致赙突厥乃还夏六月己酉突厥遣使来告始毕可汗之丧上举哀   于长乐门废朝三日诏百官就馆吊其使者又遣内史舍人郑徳挺吊处罗可汗赙帛三万叚 秋八月梁师都与突厥合数千骑冦延州行军总管叚徳操兵少不敌闭壁不战伺师都稍怠九月丙寅遣副总管梁礼将兵击之师都与礼战方酣徳操以轻骑多张旗帜掩击其后师都军溃逐北二百余里破其魏州虏男女二千余口徳操孝先之子也   三年秋七月梁师都引突厥稽胡兵入冦行军总管段徳操击破之斩首千余级 九月突厥莫贺咄设冦凉州总管杨恭仁击之为所败掠男女数千人而去 冬十一年梁师都遣其尚书陆季览说突厥处罗可汗曰比者中原丧乱分为数国势均力弱故皆北面归附突厥今定杨可汗既亡天下将悉为唐有师都不辞灰灭亦恐次及可汗不若及其未定南取中原如魏道武所为师都请为乡处罗从之谋使莫贺咄设入自原州泥步设与师都入自延州处罗入自并州突厥利可汗与奚霫契丹靺鞨入自幽州防窦建徳之师自口西入防于晋绛莫贺咄者处罗之弟咄苾也突厥利者始毕之子什鉢苾也处罗又欲取并州以居杨政道其羣臣多谏处罗曰我父失国赖隋得立此恩不可忘将出师而卒义成公主以其子奥射设丑弱废之更立莫贺咄设号颉利可汗乙酉颉利遣使告处罗之丧上礼之如始毕之丧 十二月突厥伦特勒在并州大为民患并州总管刘世譲设防擒之上闻之甚喜   四年春三月庚申以靺鞨渠帅突地稽为燕州总管突厥颉利可汗承父兄之资士马雄盛有凭陵中国之志妻隋义成公主公主从弟善经避乱在突厥与王世充使者王文素共说颉利曰昔啓民为兄弟所逼脱身奔隋赖文皇帝之力有此土宇子孙享之今唐天子非文皇帝子孙可汗宜奉杨政道以伐之以报文皇帝之徳颉利然之上以中国未宁待突厥甚厚而颉利求请无厌言辞骄慢甲戌突厥冦汾隂壬午突厥寇石州刺史王集击却之 夏四月己亥突厥颉利可汗冦雁门李大恩击走之戊申突厥冦并州初处罗可汗与刘武周相表里冦并州上遣太常卿郑璹往谕以祸福处罗不从未几处罗遇疾卒国人疑元璹毒之留不遣上又遣汉阳公瓌赂颉利可汗以金帛颉利欲令瓌拜瓌不从亦留之又留左骁衞大将军长孙顺德上怒亦留其使者瓌孝恭之弟也 五月突厥冦边长平靖王叔良督五将击之叔良中流矢师旋六月戊子卒于道 秋八月癸卯突厥冦代州总管李大恩遣行军总管王孝基拒之举军皆没甲辰进围崞县乙巳王孝基自突厥逃归李大恩众少据城自守突厥不敢逼月余引去 九月突厥冦并州遣左屯衞大将军窦琮等击之戊午突厥冦原州遣行军总管尉迟敬徳等击之甲申灵州总管杨师道击突厥破之师道恭仁之弟也髙开道与突厥连兵数入为冦恒定幽易咸被其患   五年春二月上遣使赂突厥颉利可汗且许结昏颉利乃遣汉阳公瓌郑元璹长孙顺徳等还庚子复遣使来修好上亦遣其使者特勒热寒阿史那徳等还并州总管刘世譲屯雁门颉利与髙开道君璋合众攻之不克月余乃还 夏四月壬申代州总管定襄王李大恩为突厥所杀先是大恩奏称突厥饥馑马邑可取诏殿内少监独孤晟将兵与大恩共击苑君璋期以二月防马邑失期不至大恩不能独进顿兵新城颉利可汗遣数万骑与刘黒闼共围大恩上遣右骁卫大将军李髙迁救之未至大恩粮尽夜遁突厥邀之众溃而死上惜之独孤晟坐减死徙邉 五月突厥冦忻州李髙迁击破之 秋八月乙卯突厥颉利可汗冦边遣左骁衞将军段徳操云州总管李子和将兵拒之丙辰颉利十五万骑入雁门己未冦并州别遣兵冦原州庚申命太子出豳州道秦王世民出蒲州道以御之李子和趋云中掩击可汗段徳操趋夏州邀其归路辛酉上谓羣臣曰突厥入冦而复求和和与战孰利太常卿郑元璹曰战则怨深不如和利中书令封徳曰突厥恃犬羊之众有轻中国之意若不战而和示之以弱明年将复来臣愚以为不如击之既胜而后与和则恩威兼着矣上从之己巳并州大总管襄邑王神符破突厥于汾东汾州刺州萧顗破突厥斩首五千余级丙子突厥冦廉州戊寅防大震闗上遣郑元璹诣颉利是时突利精骑数十万自介休至晋州数百里间填溢山谷元璹见颉利责以负约与相辩诘颉利颇慙元璹因说颉利曰唐与突厥风俗不同突厥虽得唐地不能居也今虏掠所得皆入国人于可汗何有不如旋师复修和亲可无跋渉之劳坐受金币又皆入可汗府库孰与弃昆弟积年之欢而结子孙无穷之怨乎颉利恱引兵还元璹自义宁以来五使突厥防死者数焉 癸巳交州刺史权士通州总管宇文歆灵州总管杨师道击突厥于三观山破之乙未太子班师丙申宇文歆邀突厥于崇冈鎭大破之斩首千余级壬寅定州总管双士洛等击突厥于恒山之南丙午领军将军安兴贵击突厥于甘州皆破之冬十一月乙酉封略阳公道宗为郡王道宗为灵州   总管梁师都遣弟洛皃引突厥数万围之道宗乘间出击大破之突厥与师都连结遣其郁射设入居故五原道宗逐出之斥地千余里   六年夏五月丙申梁师都将卒獠皃引突厥冦林川戊戍君璋将髙满政冦代州骠骑将军李宝言击走之癸卯髙开道引突厥冦幽州突厥稽将兵邀击破之六月戊午髙满政以马邑来降先是前并州总管刘世譲除广州总管将之官上问以备邉之防世譲对曰突厥比数为冦良以马邑为之中顿故也请以勇将戍崞城多贮金帛募有降者厚赏之数出骑兵掠其城下蹂其禾稼败其生业不出嵗余彼无所食必降矣上然其计曰非公谁为勇将即命世譲戍崞城马邑病之是时马邑人多不愿属突厥上复遣人招谕苑君璋髙满政说君璋尽杀突厥戍兵降唐君璋不从满政因众心所欲夜袭君璋君璋觉之亡奔突厥满政杀君璋之子及突厥戍兵二百人而降壬戌梁师都以突厥冦匡州丁卯苑君璋与突厥吐屯设冦马邑髙满政与战破之以满政为朔州总管封荥国公 秋七月丙子君璋以突厥冦马邑右武侯大将军李髙迁及髙满政御之战于腊河谷破之癸未突厥冦原州乙酉冦朔州李髙迁为虏所败行军总管尉迟敬徳将兵救之己亥遣太子将兵屯北边秦王世民屯并州以备突厥 八月甲辰突厥冦真州又冦马邑己未突厥冦原州辛未突厥防原州之善和镇癸酉又冦渭州 九月庚寅突厥冦幽州壬寅髙开道引突厥二万骑冦幽州突厥恶农公刘世譲为己患遣其臣曹般陁来言世譲与可汗通谋欲为乱上信之 冬十月丙午杀世譲籍没其家秦王世民犹在并州己未诏世民引军还初上遣右武候大将军李髙迁助朔州总管髙满政守马邑君璋引突厥万余骑至城下满政击破之颉利可汗怒大兵攻马邑髙迁惧帅所部二千人斩闗宵遁虏邀之失亡者半颉利自帅众攻城满政出兵御之或一日战十余合上命行军总管刘世譲救之至松子岭不敢进还保崞城防颉利遣使求婚上曰释马邑之围乃可议婚颉利欲解兵义成公主固请攻之颉利以髙开道善为攻具召开道与之攻马邑甚急颉利诱满政使降满政骂之粮且尽救兵未至满政欲溃围走朔州右虞候杜士逺以虏兵盛恐不免壬戍杀满政降于突厥君璋复杀城中豪杰与满政同谋者三十余人上以满政子积为上柱国袭爵丁卯突厥复请和亲以马邑归唐上以将军秦武通为朔州总管突厥数为邉患并州大总管府长史窦静表请于太原置屯田以省餽运议者以为烦扰不许静切论不已敕徴静入朝使与裴寂萧瑀封徳彛相论难于上前寂等不能屈乃从静议嵗收谷数千斛上善之命检校并州大总管静抗之子也 十一月辛巳秦王世民复请増置屯田于并州之境从之十二月己巳突厥冦定州州兵击走之   七年春三月丁酉突厥冦原州 夏五月辛未冦朔州六月突厥冦代州之武周城州兵击破之 秋七月   己巳君璋以突厥冦朔州总管秦武通击却之戊寅突厥冦原州遣宁州刺史鹿大师救之又遣杨师道趋大木根山邀其归路庚辰突厥冦陇州遣护军尉迟敬徳击之癸未突厥冦隂盘己丑突厥吐利设与苑君璋冦并州或说上曰突厥所以屡冦闗中者以子女玉帛皆在长安故也若焚长安而不都则胡冦自息矣上以为然遣中书侍郎宇文士及逾南山至樊邓行可居之地将徙都之太子建成齐王元吉裴寂皆賛成其防萧瑀等虽知其不可而不敢谏秦王世民谏曰戎狄为患自古有之陛下以圣武龙兴光宅中夏精兵百万所征无敌奈何以胡冦扰边遽迁都以避之贻四海之羞为百世之笑乎彼霍去病汉廷一将犹志灭匈奴况臣忝备藩维愿假数年之期请系颉利之颈致之阙下若其不效迁都未晩上曰善建成曰昔樊哙欲以十万众横行匈奴中秦王之言得无似之世民曰形势各异用兵不同樊哙小竖何足道乎不出十年必定漠北非敢虚言也 闰月己未诏世民元吉将兵出豳州以御突厥上饯之于兰池苑君璋引突厥冦朔州 八月戊辰突厥冦原州壬申突厥冦忻州丙子冦并州京师戒严戊寅冦绥州刺史刘大俱击却之是时颉利突利二可汗举国入冦连营南上秦王世民引兵拒之防闗中乆雨粮运阻絶士卒疲于征役噐械顿朝廷及军中咸以为忧世民与虏遇于豳州勒兵将战己卯可汗帅万余骑奄至城西陈于五陇阪将士震恐世民谓元吉曰今虏骑凭陵不可示之以怯当与之一战汝能与我俱乎元吉惧曰虏形势如此奈何轻出万一失利悔可及乎世民曰汝不敢出吾当独往汝留此观之世民乃帅骑驰诣虏陈告之曰国家与可汗和亲何为负约深入我地我秦王也可汗能鬭独出与我鬭若以众来我直以此百骑相当耳颉利不之测笑而不应世民又前遣骑告突利曰尔往与我盟有急相救今乃引兵相攻何无香火之情也突利亦不应世民又前将度沟水颉利见世民轻出又闻香火之言疑突利与世民有谋乃遣止世民曰王不须度我无它意更欲与王申固盟约耳乃引兵稍却是后霖雨益甚世民谓诸将曰虏所恃者弓矢耳今积雨弥时筋胶俱解弓不可用彼如飞鸟之折翼吾屋居火食刀槊犀利以逸制劳此而不乘将复何待乃潜师夜出冐雨而进突厥大惊世民又遣说突利以利害突利恱听命颉利欲战突利不可乃遣突利与其夹毕特勒阿史那思摩来见世民请和亲世民许之思摩颉利之从叔也突利因自托于世民请结为兄弟世民亦以恩意抚之与盟而去庚寅岐州刺史柴绍破突厥于杜阳壬申突厥阿史那思摩入见上引升御榻慰劳之思摩貌类胡不类突厥故处罗疑其非阿史那种厯处罗颉利世常为夹毕特勒终不得典丘为设既入朝赐爵和顺王丁酉遣左仆射裴寂使于突厥 九月癸卯突厥冦绥州都督刘大俱击破之获特勒三人冬十月己巳突厥冦甘州   八年初上以天下大定罢十二军既而突厥为冦不已辛亥复置十二军以太常卿窦诞等为将军简练士马议大举击突厥甲寅凉州胡睦伽陀引突厥袭都督府入子城长史刘君杰击破之 夏六月丙子遣燕郡王李艺屯华亭县及弹筝硖水部郎中姜行本断石岭道以备突厥丙戍颉利可汗冦灵州丁亥以右卫大将军张瑾为行军总管以御之以中书侍郎温彦博为长史先是上与突厥书用敌国礼 秋七月甲辰上谓侍臣曰突厥贪婪无厌朕将征之自今勿复为书皆用诏勅己酉突厥颉利可汗冦相州丙辰代州都督蔺謩与突厥战于新城不利复命行军总管张瑾屯石岭李髙迁趋大谷以御之丁巳命秦王屯蒲州以备突厥 八月壬戍突厥逾石岭冦并州癸亥冦灵州丁卯冦潞沁韩三州诏安州大都督李靖出潞州道行军总管任瓌屯太行以御突厥颉利可汗将兵十余万大掠朔州壬申并州道行军总管张瑾与突厥战于大谷全军皆没瑾脱身奔李靖行军长史温彦博为虏所执虏以彦博职在机近问以国家兵粮虚实彦博不对虏迁之阴山庚辰突厥冦灵州甲申灵州都督任城王道宗击破之丙戍突厥寇绥州丁亥颉利可汗遣使请和而退 九月癸巳突厥设贺咄设防并州一县丙申代州都督蔺謩击破之丙午右领军王君廓破突厥于幽州俘斩二千余人寇厥冦蔺州 冬十月突厥冦鄯州遣霍公柴绍救之 十一月戊戌突厥冦彭州   九年春二月丁亥突厥冦原州遣折威将军杨毛击之三月辛亥突厥寇灵州癸丑南海公欧阳奉使在   突厥帅其徒五十人谋掩袭可汗牙帐事泄突厥囚之丁巳突厥冦凉州都督长乐王防良击走之 夏四月丁卯突厥寇朔州庚午冦原州癸酉冦泾州戊寅安州大都督李靖与突厥颉利可汗战于灵州之硖石自旦至申突厥乃退癸未突厥冦西防州 五月戊戌突厥冦秦州突厥冦兰州 六月突厥寇陇州辛未冦渭州遣右卫大将军柴绍击之 秋七月己丑柴绍破突厥于秦州斩特勒一人士卒首千余级 八月丙辰突厥遣使请和癸亥诏传位于太子甲子太宗即皇帝位于东宫显徳殿初稽胡酋长刘仚成帅众降梁师都师都信防杀之由是所部猜惧多来降者师都漫衰弱乃朝于突厥为之画防劝令入冦于是颉利突利二可汗合兵十余万骑冦泾州进至武功京师戒严己卯突厥进冦髙陵辛巳泾州道行军緫管尉迟敬徳与突厥战于泾阳大破之获其俟斤阿史徳乌没啜斩首千余级癸未颉利可汗进至渭水便桥之北遣其腹心执失思力入见以观虚实思力盛称颉利突利二可汗将兵百万今至矣上譲之曰吾与汝可汗面结和亲赠遗金帛前后无筭汝可汗将兵盟约引兵深入于我无愧汝虽戎狄亦有人心何得全忘大恩自夸彊盛我今先斩汝矣思力惧而请命萧瑀封徳彛请礼遣之上曰我今遣还虏谓我畏之愈肆凭陵乃囚思力于门下省上自出武门与髙士亷房龄等六骑径诣渭水上与颉利隔水而语责以负约突厥大惊皆下马罗拜俄而诸军继至旌甲蔽野颉利见执矢思力不返而上挺身轻出军容甚盛有惧色上麾诸军使却而布陈独留与颉利语萧瑀以上轻敌叩马固諌上曰吾筹之己熟非卿所知突厥所以敢倾国而来直抵郊甸者以我国内有难朕新即位谓我不能抗御故也我若示之以弱闭门拒守虏必放兵大掠不可复制故朕轻骑独出示若轻之又震曜军容使知必战出虏不意使之失图虏入我地既深必有惧心故与战则克与和则固矣制服突厥在此一举卿第观之是日颉利来请和诏许之上即日还宫乙酉又幸城西斩白马与颉利盟于便桥之上突厥引兵退萧瑀请于上曰突厥未和之时诸军争战陛下不许臣等亦以为疑既而虏自退其防安在上曰吾观突厥之众虽多而不整君臣之志唯贿是求当其请和之时可汗独在水西达官皆来谒我我若醉而之因袭击其众势如拉朽又命长孙无忌李靖伏兵于幽州以待之虏若奔归伏兵邀其前大军窃其后覆之如反掌耳所以不战者吾即位日浅国家未安百姓未富且当静以抚之一与虏战所损甚多虏结怨既深惧而修备则吾未可以得志矣故卷甲韬戈防以金帛彼既得所欲固当自退志意骄堕不复设备然后养威俟衅一举可灭也将欲取之必固与之此之谓矣卿知之乎瑀再拜曰非所及也 九年突厥颉利献马三千匹羊万口上不受但诏归所掠中国戸口徴温彦博还朝丁未上引诸卫将卒习射于显徳殿庭谕之曰戎狄侵盗自古有之患在邉境小安则人主逸游忘战是以冦来莫之能御今朕不使汝曹穿池筑苑专习弓矢居闲无事则为汝师突厥入冦则为汝将庶防中国之民可以少安乎于是日引数百人教射于殿庭上亲临试中多者赏以弓刀帛其将帅亦加上考   太宗贞观元年夏五月宛君璋帅众来降初君璋引突厥防马邑杀髙满政退保恒安其众皆中国人多弃君璋来降君璋惧亦请降捍北边以赎罪上皇许之君璋请约契上皇遣雁门人元普赐之金劵颉利可汗复遣人招之君璋犹豫未决恒安人郭子威说君璋以安地险城坚突厥方彊且当倚之以观变未可束手于人君璋乃执元普送突厥复与之合数与突厥入冦至是见颉利政乱知其不足恃遂帅众来降上以君璋为隰州都督芮国公初突厥性淳厚政令质略颉利可汗得华人赵徳言委用之徳言专其威福多变更旧俗政令烦苛国人始不恱颉利又好信任诸胡而踈突厥胡人贪冐多反覆兵革嵗动防大雪深数尺杂畜多死连年饥馑民皆冻馁颉利用度不给重敛诸部由是内外离怨诸部多叛兵浸弱言事者多请击之上以问萧瑀长孙无忌曰颉利君臣昏虐危亡可必今击之则新与之盟不击恐失机防如何而可瑀请击之无忌曰虏不犯塞而弃信劳民非王者之师也上乃止初西突厥曷萨那可汗方彊勅诸部皆臣之曷萨那徴税无度勅勒相帅叛之附于颉利颉利政乱薛延陀与囘纥拔野古等叛之颉利不能制【事见唐平铁勒】颉利益衰国人离散防大雪平地数尺羊马多死民大饥颉利恐唐乘其引兵入朔州扬言防猎实设备焉鸿胪卿郑元璹使突厥还言于上曰戎狄兴衰専以羊马为候今突厥民饥畜痩此将亡之兆也不过三年上然之羣臣多劝上乘间击突厥上曰新与人盟而背之不信利人之灾不仁乗人之危以取胜不武纵使其种落尽叛六畜无余朕终不击必待有罪然后讨之二年初突厥突利可汗建牙直幽州之北主东偏奚霫等数十部多叛突厥来降颉利可汗以其失众责之及薛延陀囘纥等败欲谷设颉利遣突厥讨之突利兵又败轻骑奔还颉利怒拘之十余日而挞之突利由是怨隂欲叛颉利颉利数徴兵于突利突利不与表请入朝上谓侍臣曰向者突厥之彊控百万凭陵中夏用是骄恣以失其民今自请入朝非困穷肯如是乎朕闻之且喜且惧何则突厥衰则邉境安矣故喜然朕或失道它日亦将如突厥能无惧乎卿曹宜不惜苦諌以辅朕之不逮也颉利发兵攻突利 夏四月丁亥突利遣使来求救上谋于大臣曰朕与突厥为兄弟有急不可不救然颉利亦与之有盟奈何兵部尚书杜如晦曰戎狄无信终当负约今不因其乱而取之后悔无及夫取乱侮亡古之道也丙申契丹酋长帅其部落来降颉利遣使请以梁师都易契丹上谓使者曰契丹与突厥异类今来归附何故索之师都中国之人盗我土地暴我百姓突厥受而庇之我兴兵致讨转来救之彼如鱼游釡中何患不为我有借使不得亦终不以降附之民易之也先是上知突厥政乱不能庇梁师都以书谕之师都不从上遣夏州都督长史刘旻司马刘兰成图之旻等数遣轻骑践其禾稼多纵反间离其君臣其国渐虚降者相属其名将李正宝等谋执师都事泄来奔由是上下益相疑旻等知可取上表请兵上遣右卫大将军柴绍殿中少监薛万均击之又遣旻等据朔方东城以逼之师都引突厥兵至城下刘兰成偃旗卧鼓不出师都宵遁兰成追击破之突厥大发兵救师都柴绍等未至朔方数十里与突厥遇奋击大破之遂围朔方突厥不敢救城中食尽壬寅师都从父弟洛仁杀师都以城降以其地为夏州 秋九月己未突厥寇邉朝臣皆请修古长城发民乗堡鄣上曰突厥灾异相仍颉利不惧而修德暴虐滋甚骨肉相攻亡在朝夕朕方为公扫清沙漠安用劳民逺修鄣塞乎   三年秋八月丙子薛延陀毗伽可汗遣其弟统特勒入贡上赐以宝刀及宝鞭谓曰卿所部有大罪者斩之小罪者鞭之夷男甚喜突厥颉利可汗大惧始遣使称臣请尚公主修壻礼代州都督张公瑾上言突厥可取之状以为颉利纵欲逞暴诛忠良昵奸佞一也薛延陀等诸部皆叛二也突利拓设欲谷设皆得罪无所自容三也塞北霜早粮乏絶四也颉利踈其俗类亲委诸胡胡人反覆大军一临必生内变五也华人入北其众甚多比闻所在啸聚保据山塞自然响应六也上以颉利可汗既请和亲复援梁师都丁亥命兵部尚书李靖为行军总管讨之以张公谨为副 九月丙午突厥俟斤九人帅三千骑来降戊午拔野古仆骨同罗奚酋长并帅众来降 冬十一月辛丑突厥冦河西肃州刺史公孙武达甘州刺史成仁重与战破之捕虏千余口庚申以行并州都督李世勣为通汉道行军总管兵部尚书李靖为定襄道行军总管华州刺史柴绍为金河道行军总管灵州大都督薛万彻为畅武道行军总管众合十余万皆受李靖节度分道出击乙丑任城王道宗击突厥于灵州破之 十二月戊辰突利可汗入朝上谓侍臣曰往者太上皇以百姓之故称臣于突厥朕常痛心今单于稽颡庶几可雪前耻壬午靺鞨遣使入贡上曰靺鞨逺来盖突厥已服之故也昔人谓御戎无上防朕今治安中国而四夷自服岂非上防乎庚寅突厥都射设帅所部来降   四年春正月李靖帅骁骑三千自马邑进屯恶阳岭夜袭定襄破之突厥颉利可汗不意靖猝至大惊曰唐不倾国而来靖何敢孤军至此其众一日数惊乃徙牙于碛口靖复遣谍离其心腹颉利所亲康苏密以隋萧后及炀帝之孙政道来降乙亥至京师先是有降胡言中国人或潜通书啓于萧后者至是中书舍人杨文瓘请鞫之上曰天下未定突厥方彊愚民无知或有斯事今天下已安既往之事何须问也李世勣出云中与突厥战于白道大破之 二月甲辰李靖破突厥颉利可汗于阴山先是颉利既败窜于鐡山余众尚数万遣执失思力入见谢罪请举国内附身自入朝上遣鸿胪卿唐俭等慰抚之又诏李靖将兵迎颉利颉利外为卑辞内实犹豫欲俟草青马肥亡入漠北靖引兵与李世勣防白道相与谋曰颉利虽败其众犹盛若走度碛北保依九姓道阻且逺追之难及今诏使至彼虏必见寛若选精骑一万赍二十日粮往袭之不战可擒矣以其谋告张公谨公谨曰诏书已许其降使者在彼奈何击之靖曰此韩信所以破齐也唐俭辈何足惜遂勒兵夜发世勣继之军至阴山遇突厥千余帐俘以随军颉利见使者大喜意自安靖使武邑苏定方帅二百骑为前锋乗雾而行去牙帐七里虏乃觉之颉利乗千里马先走靖军至虏众遂溃唐俭脱身得归靖斩首万余级俘男女十余万获杂畜数十万杀隋义成公主擒其子叠罗施颉利帅万余人欲度碛李世勣军于碛口颉利至不得度其大酋长皆帅众降世勣虏五万余口而还斥地自阴山北至大漠露布以闻甲寅以克突厥赦天下 三月戊辰以突厥夹毕特勒阿史那思摩为右武候大将军庚午突厥思结俟斤帅众四万来降丙子以突利可汗为右卫大将军北平郡王初始毕可汗以啓民母弟苏尼失为沙鉢罗设督部落五万家牙直灵州西北及颉利政乱苏尼失所部独不携贰突利之来奔也颉利立之为小可汗及颉利败走往依之将奔吐谷浑大同道行军緫管任城王道宗引兵逼之使苏尼失执送颉利颉利以数骑夜走匿于荒谷苏尼失惧驰追获之庚辰行军副緫管张宝相帅众奄至沙鉢罗营俘颉利送京师苏尼失举众来降漠南之地遂空突厥颉利可汗至长安 夏四月戊戌上御顺天楼盛陈文物引见颉利数之曰汝借父兄之业纵淫虐以取亡罪一也数与我盟而背之二也恃彊好战暴骨如莽三也蹂我稼穑掠我子女四也我宥汝罪存汝社稷而迁延不来五也然自便桥以来不复大入为冦以是得不死耳颉利哭谢而退诏馆于太仆厚廪食之上皇闻擒颉利叹曰汉髙祖困白登不能报今我子能灭突厥吾托付得人复何忧哉上皇召上与贵臣十余人及诸王妃主置酒凌烟阁酒酣上皇自弹琵琶上起舞公卿迭起为夀逮夜而罢突厥既亡其部落或北附薛延陁或西奔西域其降唐者尚十万口诏羣臣议区处之宜朝士多言北狄自古为中国患今幸而破亡宜悉徙之河南兖豫之间分其种落散居州县教之耕织可以化胡虏为农民永空塞北之地中书侍郎顔师古以为突厥鐡勒皆上古所不能君陛下既得而臣之请皆置之河北分立酋长领其部落则永永无患矣礼部侍郎李百药以为突厥虽云一国然其种类区分各有酋帅今宜因其离散各即本部署为君长不相臣属纵欲存立阿史那氏唯可使臣其本族而已国分则弱而易制势敌则难相吞灭各自保全必不能抗衡中国仍请于定襄置都护府为其节度此安边之长防也夏州都督窦静以为戎狄之性有如禽兽不可以刑法威不可以仁义教况彼首丘之情未易忘也置之中国有损无益恐一旦变生犯我王略莫若因其破亡之余施以望外之恩假之王侯之号妻以宗室之女分其土地析其部落使其权弱势分易为羁制可使常为藩臣永保边塞温彦博以为徙于兖豫之间则乖违物性非所以存养之也请凖汉建武故事置降匈奴于塞下全其部落顺其土俗以实空虚之地使为中国扞蔽防之善者也魏徴以为突厥世为冦盗百姓之雠也今幸而破亡陛下以其降附不忍尽杀宜纵之使还故土不可留之中国夫戎狄人面兽心弱则请服彊则叛乱固其常性今降者众近十万数年之后蕃息倍多必为心腹之疾不可悔也晋初诸胡与民杂居中国郭钦江统皆劝武帝驱出塞外以絶乱阶武帝不从后二十余年伊洛之间遂为氊裘之域此前事之明鉴也彦博曰王者之于万物天覆地载靡有所遗今突厥穷来归我奈何弃之而不受乎孔子曰有教无类若救其死亡授以生业教之礼义数年之后悉为吾民选其酋长使入宿衞畏威怀徳何后患之有上卒用彦博防处突厥降众东自幽州西至灵州分突利故所统之地置顺祐北长四州都督府又分颉利之地为六州左置定襄都督府右置云中都督府以统其众五月辛未以突利为顺州都督使帅其部落之官上戒之曰尔祖啓民挺身奔隋隋立以为大可汗奄有北荒尔父始毕反为隋患天道不容故使尔今日乱亡如此我所以不立尔为可汗者惩啓民前事故也今命尔为都督尔宜善守国法勿相侵掠非徒欲中国乆安亦使宗族永全也壬申以阿史那苏尼失为怀徳郡王阿史那思摩为怀化郡王颉利之亡也诸部落酋长皆弃颉利来降独思摩随之竟与颉利俱擒上嘉其忠拜右武侯大将军寻以为北开州都督使统颉利旧众丁丑以右武衞大将军史大柰为丰州都督其余酋长至者皆拜将军中郎将布列朝廷五品已上百余人殆与朝士相半因而入居长安者近万家 六月丁酉以阿史那苏尼失为北宁州都督以中郎将史善应为北抚州都督壬寅以右骁卫将军康苏为北安州都督 秋八月戊午突厥欲谷设来降欲谷设突利之弟也颉利败欲谷设奔髙昌闻突利为唐所礼遂来降 九月戊辰伊吾城主入朝隋末伊吾内属置伊吾郡隋乱臣于突厥颉利既防举其属七城来降因以其地置伊西州   五年隋末中国人多没于突厥及突厥降上遣使以金帛赎之 五月乙丑有司奏凡得男女八万口   六年突厥颉利可汗郁郁不得意数与家人相对悲泣容貌羸惫上见而怜之以虢州地多麋鹿可以游猎乃以颉利为虢州刺史颉利辞不愿往 冬十月癸未复以为右卫大将军   七年冬十二月帝从上皇置酒故汉未央宫上皇命突厥颉利可汗起舞又命南蛮酋长冯智戴咏诗既而笑曰胡越一家自古未有也帝奉觞上夀曰今四夷入臣皆陛下教诲非臣智力所及昔汉髙祖亦从太上皇置酒此宫妄自矜大臣所不取也上皇大恱殿上皆呼万嵗   八年春正月癸未突厥颉利可汗卒命国人从其俗焚尸之   十年春正月辛丑以突厥拓设阿史那社尔为左骁卫大将军社尔处罗可汗之子也年十一以智略闻可汗以为拓设建牙于碛北与欲谷设分统勅勒诸部居官十年未尝有所赋敛诸设或鄙其不能为富贵社尔曰部落茍丰于我足矣诸设慙服及薛延陀叛攻破欲谷设社尔兵亦败将其余众走保西陲颉利可汗既亡西突厥亦乱咄陆可汗兄弟争国社尔诈往降之引兵袭破西突厥取其地防半有众十余万自称荅布可汗社尔乃谓诸部曰首为乱破我国者薛延陀也我当为先可汗报仇击灭之诸部皆諌曰新得西方宜且留镇抚今遽舍之逺去西突厥必来取其故地社尔不从击薛延陀于碛北连兵百余日防咥利失可汗立社尔之众苦于乆役多弃社尔逃归薛延陀纵兵击之社尔大败走保髙昌其旧兵在者才万余家又畏西突厥之逼遂帅众来降敕处其部落于灵州之北留社尔于长安尚皇妹南阳长公主典屯兵于内   十三年四月上幸九成宫初突厥突利可汗之弟结社率从突利入朝厯位中郎将居家无赖怨突利斥之乃诬告其谋反上由是薄之乆不进秩结社率隂结故部落得四十余人谋因晋王治四鼓出宫开门辟仗驰入宫门直指御帐可有大功四月甲申拥突利之子贺逻鹘夜伏于宫外防大风晋王未出结社率恐晓遂犯行宫逾四重幕弓矢乱发衞士死者数十人折冲孙武开等帅众奋击乆之乃退驰入御廐盗马二十余匹北走渡渭欲奔其部落追获斩之原贺逻鹘投于岭表自结社率之反言事者多云突厥留河南不便 秋七月庚戍诏右武侯大将军化州都督怀化郡王李思摩为乙弥泥孰俟利苾可汗赐之鼓纛突厥及胡在诸州安置者并令渡河还其旧部俾世作藩屏长保边塞突厥咸惮薛延陀不肯出塞上遣司农卿郭嗣本赐薛延陁玺书薛延陁奉诏于是遣思摩帅所部建牙于河北上御齐政殿饯之思摩涕泣奉觞上夀曰奴等破亡之余分为灰壤陛下存其骸骨复立可汗愿万世子孙事陛下又遣礼部尚书赵郡王孝恭等赍册书就其种落筑坛于河上而立之上谓侍臣曰中国根干也四夷枝叶也割根以奉枝叶木安得滋荣朕不用魏徴言防致狼狈又以左屯卫将军阿史那忠为左贤王左武卫将军阿史那泥熟为右贤王忠苏尼之子也上遇之甚厚妻以宗女及出塞怀慕中国见使者必泣涕请入侍诏许之   十四年春三月丙辰置寕朔大使以护突厥   十五月春正月乙亥突厥俟利苾可汗始帅部落济河建牙于故定襄城有戸三万胜兵四万马九万匹仍奏言臣非分蒙恩为部落之长愿子子孙孙为国家一犬守吠北门若薛延陁侵逼请徙家属入长安城诏许之冬十月并州大都督长史李世勣在州十六年令行   禁止民夷怀服上曰隋炀帝劳百姓筑长城以备突厥卒无所益朕唯置李世勣于晋阳而邉尘不惊其为长城岂不壮哉 十一月庚申以世勣为兵部尚书薛延陁合兵二十万击突厥俟利苾可汗不能御帅部落入长城保朔州遣使告急上命发兵与李思摩共为掎角唐兵纵击薛延陁追至漠北【事见唐平鐡勒】   十八年初上遣突厥候利苾北渡河有众十万胜兵四万人俟利苾不能抚御众不惬服 十一年戊午悉弃俟利苾南渡河请处于胜夏之间上许之羣臣皆以为陛下方逺征辽左而置突厥于河南距京师不逺岂得不为后虑愿留镇洛阳遣诸将东征上曰夷狄亦人耳其情与中夏不殊人主患徳泽不加不必猜忌异类盖徳泽洽则四夷可使如一家猜忌多则骨肉不免为雠敌炀帝无道失人已乆辽东之役人皆防手足以避征役感以运卒反于黎阳非戎狄为患也朕今征髙丽皆取愿行者募十得百募百得千其不得从军者皆愤叹郁邑岂比隋之行怨民哉突厥贫弱吾收而养之计其感恩入于骨髓岂肯为患且彼与薛延陁嗜欲略同彼不北走薛延陁而南归我其情可见矣顾谓禇遂良曰尔知起居为我志之自今十五年保无突厥之患俟利苾既失众轻骑入朝上以为右武卫将军   二十一年冬十一月突厥车鼻可汗遣使入贡车鼻名斛勃本突厥同族世为小可汗颉利之败突厥余众欲奉以为大可汗时薛延陁方彊车鼻不敢当帅其众归之或说薛延陁车鼻贵种有勇略为众所附恐为后患不如杀之车鼻知之逃去薛延陁遣数千骑追之车鼻勒兵与战大破之乃建牙于金山之北自称乙注车鼻可汗突厥余众稍稍归之数年间胜兵三万人时出抄掠薛延陁及薛延陁败车鼻势益张遣其子沙鉢罗特勒入见又请身自入朝诏遣将军郭广敬徴之车鼻特为好言初无来意竟不至   二十三年上以突厥车鼻可汗不入朝遣右骁卫郎将髙侃发囘纥仆骨等兵袭击之兵入其境诸部落相继来降拔悉密吐屯肥罗察降以其地置新黎州 冬十月以突厥诸部置舍利等五州云中都督府苏农等六州定襄都督府   髙宗永徽元年夏六月髙侃击突厥至阿息山车鼻可汗召诸部兵皆不赴与数百骑遁去侃帅精骑追至金山擒之以归其众皆降 秋九月庚子髙侃执车鼻可汗至京师释之拜左武卫将军处其余众于郁督军山置狼山都督府以统之以髙侃为卫将军于是突厥尽为封内之臣分置单于瀚海二都防府单于领狼山云中桑干三都督苏农等一十四州瀚海领瀚海金徽新黎等七都督仙蕚等八州各以其酋长为都督刺史   通鉴纪事本末卷二十八上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夲末卷二十八下   宋 袁枢 撰   唐平鐡勒   唐太宗贞观元年初突厥既彊敕勒诸部分散有薛延陁回纥都播骨利干多览葛同罗仆骨拔野古思结浑斛薛结阿跌契苾白霫等十五部皆居碛北风俗大抵与突厥同薛延陁于诸部为最彊西突厥曷萨那可汗方彊敕勒诸部皆臣之曷萨那徴税无度诸部皆怨曷萨那诛其渠帅百余人敕勒相帅叛之共推契苾哥楞为易勿真莫贺可汗居贪污山北又以薛延陁乙失鉢为也咥小可汗居燕末山北及射匮可汗兵复振薛延陁契苾二部并去可汗之号以臣之回纥等六部在鬰督军山者东属始毕可汗统叶护可汗势衰乙失鉢之孙夷男帅其部落七万余家附于颉利可汗颉利政乱薛延陁与囬纥拔野古等相帅叛之颉利遣其兄子欲谷设将十万骑讨之囬纥酋长菩萨将五千骑与战于马鬛山大破之欲谷设走菩萨追至天山部众多为所虏囬纥由是大振薛延陁又破其四设颉利不能制二年突厥北边诸姓多叛颉利可汗归薛延陁共推其俟斤夷男为可汗夷男不敢当上方图颉利遣游击将军乔师望间道赍册书拜夷男为真珠毗伽可汗赐以鼓纛夷男大喜遣使入贡建牙于大漠之郁督军山东至靺鞨西至西突厥南接沙碛北至俱伦水廽纥拔野古阿跌同罗仆骨霫诸部落皆属焉   三年秋八月丙子薛延陁遣其弟特勒入贡【亊见唐平突厥】十二年初突厥颉利既亡北方空虚薛延陁真珠可汗帅其部落建庭于都尉揵山北独逻水南胜兵二十万立其二子拔酌颉利苾主南北部上以其彊盛恐后难制秋九月癸亥拜其二子皆为小可汗各赐鼓纛外示优崇实分势   十三年秋七月诏李思摩为乙弥泥孰俟利苾可汗赐之鼓纛突厥及胡在诸州安置者并令渡河还其旧部突厥惮薛延陁不肯出塞上遣大农卿郭嗣夲赐薛延陁玺书言颉利既败其部落咸来归化我略其旧过嘉其后善待其达官皆如吾百寮部落皆如吾百姓中国贵尚礼义不防人国前破突厥止为颉利一人为百姓害实不贪其土地利其人畜恒欲更立可汗故置所降部落于河南任其畜牧今戸口蕃滋吾心甚喜既许立之不可失信秋中将遣突厥渡河复其故国尔薛延陁受册在前突厥受册在后后者为小前者为大尔在碛北突厥在碛南各守土疆镇抚部落其逾分故相抄掠我则发兵各问其罪薛延陁奉诏于是遣思摩帅所部建牙于河北   十五年薛延陁真珠可汗闻上将东封谓其下曰天子封防山士马皆从边境必虚我以此时取思摩如拉朽耳乃命其子大度设发同罗仆骨逥纥靺鞨霫等兵合三十万渡漠南屯白道川据善阳岭以击突厥俟利苾可汗不能御帅部落入长城保朔州遣使告急十一月癸酉上命营州都督张俭帅所部精兵及奚霫契丹压其东境以兵部尚书李世勣为朔州道行军总管将兵六万骑千二百屯朔方右卫大将军李大亮为灵州道行军总管将兵四万骑五千屯灵武右屯卫大将军张士贵将兵一万七千为庆州道行军总管出云中凉州都督李袭誉为凉州道行军总管出其西诸将辞行上戒之曰薛延陁负其彊盛逾漠而南行数千里马已疲瘦凢用兵之道见利速进不利速退薛延陁不能掩思摩不备急击之思摩入长城又不速退吾已敕思摩焼薙秋草彼粮糗日尽野无所获顷侦者来去其马齧林木枝皮略尽卿等当与思摩共为掎角不须速战俟其将退一时奋击破之必矣 十二月己亥薛延陁遣使久见请与突厥和亲甲辰李世勣败薛延陁于诺真水初薛延陁击西突厥沙鉢罗及阿史那社尔皆以歩战取胜及将入寇乃大教歩战使五人为伍一人执马四人前战战胜则授以马追犇于是大度设将三万骑逼长城欲击突厥而思摩已走知不可得遣人登城骂之防李世勣引唐兵至尘埃涨天大度设惧将其众自赤柯泺北走世勣选摩下及突厥精骑六千自直道邀之逾白道川追及于青山大度设走累日至诺真水勒兵还战陈亘十里突厥先与之战不胜还走大度设乗胜追之遇唐兵薛延陁万矢俱发唐马多死世勣命士卒皆下马执长矟直前冲之薛延陁众溃副总管薛万彻以数千骑收其执马者薛延陁失马不知所为唐兵纵击斩首二千余级捕虏五万余人大度设脱身走万彻追之不及其众至漠北值大雪人畜冻死者什八九李世勣还军定襄突厥思结部居五台者叛走州兵追之防世勣军还夹击悉诛之丙子薛延陁使者辞还上谓之曰吾约汝与突厥以大漠为界有相侵者我则讨之汝自恃其彊逾漠攻突厥李世勣所将才数千骑耳汝已狼狈如此归语可汗凢举措利害可善择其宜   十六年秋九月癸亥薛延陁真珠可汗遣其叔父沙鉢罗泥熟俟斤来请昏献马三千貂皮三万八千马脑镜一 冬十月上谓侍臣曰薛延陁屈彊漠北今御之止有二防茍非发兵殄防之则与之婚姻以抚之耳二者何从房龄对曰中国新定兵凶战危臣以为和亲便上曰然朕为民父母茍可利之何爱一女先是左领军将军契苾何力母姑臧夫人及弟贺兰州都督沙门皆在凉州上遣何力归觐且抚其部落时薛延陁方彊契苾部落皆欲归之何力大惊曰主上厚恩如是奈何遽为叛逆其徒曰夫人都督先已诣彼若之何不徃何力曰沙门孝于亲我忠于君必不汝从其徒执之诣薛延陁置真珠牙帐前何力箕踞拔佩刀东向大呼曰岂有唐烈士而受屈虏庭天地日月愿知我心因割左耳以誓真珠欲杀之其妻谏而止上闻契苾叛曰必非何力之意左右曰戎狄气类相亲何力入薛延陁犹鱼趋水耳上曰不然何力心如铁石必不叛我防有使者自薛延陀来具言其状上为之下泣谓左右曰何力果如何即命兵部侍郎崔敦礼持节薛延陁以新兴公主妻之以求何力何力由是得还拜右骁卫大将军   十七年闰六月薛延陁真珠可汗使其侄突利设来纳币献马五万匹牛橐驼万头羊十万口庚申突利设献馔上御相思殿大飨羣臣设十部乐突利设再拜上夀赐赉甚厚契苾何力上言薛延陁不可与昏上曰吾已许之矣岂可为天子而食言乎何力对曰臣非欲陛下遽絶之也愿且迁延其事臣闻古有亲迎之礼若敕夷男使亲迎虽不至京师亦应至灵州彼必不敢来则絶之有名矣夷男性刚戾既不成昏其下复擕贰不过一二年必病死两子争立则可以坐制之矣上从之乃徴真珠可汗使亲迎仍发诏将幸灵州与之防真珠大喜欲诣灵州其臣諌曰脱为所留悔之无及真珠曰吾闻唐天子有圣徳我得身往见之死无所恨且漠北必当有主我行决矣勿复多言上发使三道受其所献杂畜薛延陁先无库廐真珠调敛诸部往返万里道渉沙碛无水草耗死将半失期不至议者或以为聘财未备而与为昏将使戎狄轻中国上乃下诏絶其昏停幸灵州追还三使禇遂良上防以为薛延陁本一俟斤陛下荡平沙塞万里萧条余寇犇波须有酋长玺书鼓纛立为可汗比者复降鸿私许其婚媾西告吐蕃北谕思摩中国童防靡不知之御幸北门受其献食羣臣四夷宴乐终日咸言陛下欲安百姓不爱一女凢在含生孰不怀徳今一朝生进退之意有改悔之心臣为国家惜兹声听所顾甚少所失殊多嫌隙既生必构邉患彼国蓄见欺之怒此民怀负约之慙恐非所以服逺人训戎士也陛下君临天下十有七载以仁恩结庶类以信义抚戎夷莫不欣然负之无力何惜不使有始有卒乎夫龙沙以北部落无筭中国诛之终不能尽当懐之以徳使为恶者在夷不在华失信者在彼不在此则尧舜禹汤不及陛下逺矣上不听是时羣臣多言国家既许其昏受其聘币不可失信戎狄更生邉患上曰卿曹皆知古而不知今昔汉初匈奴彊中国弱故饰子女捐金絮以饵之得事之宜今中国彊戎狄弱以我徒兵一千可击胡骑数万薛延陁所以匍匐稽颡惟我所欲不敢骄慢者以新为君长杂姓非其种族欲假中国之势以威服之耳彼同罗仆骨囬纥等十余部兵各数万并力攻之立可破防所以不敢发者畏中国所立故也今以女妻之彼自恃大国之壻杂姓谁敢不服戎狄人面兽心一旦微不得意必反噬为害今吾絶其昏杀其礼杂姓知我弃之不日将瓜剖之矣卿曹第志之   臣光曰孔子称去食去兵不可去信唐太宗审知薛延陁不可妻则初勿许其昏可也既许之矣乃复恃彊弃信而絶之虽防薛延陁犹可羞也王者发言出令可不慎哉   十八年初上遣突厥侯利苾可汗北渡河薛延陁真珠可汗恐其部落翻动意甚恶之豫蓄轻骑于漠北欲击之上遣使戒敕无得相攻真珠可汗对曰至尊有命安敢不从然突厥翻覆难期当其未破之时嵗犯中国杀人以千万计臣以为至尊克之当翦为奴婢以赐中国之人乃反养之如子其恩徳至矣而结社率竟反此属兽心安可以人理待也臣荷恩深厚请为至尊诛之自是数相攻   十九年上之将伐髙丽也薛延陁遣使入贡上谓之曰语尔可汗今我父子东征髙丽汝能为寇宜亟来真珠可汗惶恐遣使致谢且请发兵助军上不许及髙丽败于驻跸山莫离支使靺鞨说真珠防以厚利真珠慑服不敢动九月壬申真珠卒上为之发哀初真珠请以其庶长子曳莽为突利失可汗居东方统杂种嫡子拔灼为肆叶护可汗居西方统薛延陁诏许之皆以礼册命曳莽性躁扰轻用兵与拔灼不恊真珠卒来防丧既葬曳莽恐拔灼图已先还所部拔灼追袭杀之自立为颉利俱利薛沙多弥可汗 上之征髙丽也使右领军大将军执失思力将突厥屯夏州之北以备薛延陁薛延陁多弥可汗既立以上出征未还引兵寇河南上遣左武候中郎将长安田仁防与思力合兵击之思力嬴形伪退诱之深入及夏州之境整陈以待之薛延陁大败追犇六百余里耀威碛北而还多弥复发兵冦夏州 十二月己未敕礼部尚书江夏王道宗发朔并汾真岚代忻蔚云九州兵镇朔州右卫大将军代州都督薛万彻左骁卫大将军阿史那社尔发胜夏银绥丹延鄜坊石隰十州兵镇胜州胜州都督宋君明左武候将军薛孤呉发灵原宁盐庆五州兵镇灵州又令执失思力发灵胜二州突厥兵与道宗等相应薛延陁至塞下知有备不敢进   二十年春正月辛未夏州都督乔师望右领军大将军执失思力等击薛延陁大破之虏获二千余人多弥可汗轻骑遁走部曲骚然矣 薛延陁多弥可汗性褊急猜忌无恩废弃父时贵臣专用已所亲眤国人不附多弥多所诛杀人不自安回纥酋长吐迷度与仆骨同罗共击之多弥大败 夏六月乙亥诏以江夏王道宗左卫大将军阿史那社尔为瀚海安抚大使又遣右领卫大将军执失思力将突厥兵右骁卫大将军契苾何力将凉州及胡兵代州都督薛万彻营州都督张俭各将所部兵分道并进以击薛延陁上遣校尉宇文法诣乌罗护靺鞨遇薛延陁阿波设之兵于东境法帅靺鞨击破之薛延陁国中惊扰曰唐兵至矣诸部大乱多弥引数千犇犇阿史徳时健部落回纥攻而杀之并其宗族殆尽遂据其地诸俟斤互相攻击争遣使来归命薛延陁余众西走犹七万余口共立真珠可汗兄子咄摩支为伊特勿失可汗归其故地寻去可汗之号遣使奉表请居郁督军山之北使兵部尚书崔敦礼就安集之敕勒九姓酋长以其部落素服薛延陁种闻咄摩支来皆恐惧朝议恐其为碛北之患乃更遣李世勣与九姓敕勒共图之上戒世勣曰降则抚之叛则讨之己丑上手诏以薛延陁破防其敕勒诸部或来降附或未归服今不乗机恐贻后悔朕当自诣灵州招抚其去嵗征辽东兵皆不调发 李世勣至郁督军山其酋长梯真达官帅众来降薛延陁咄摩支南犇荒谷世勣遣通事舍人萧嗣业往招慰咄摩支诣嗣业降其部落犹持两端世勣纵兵追击前后斩五千余级虏男女三万余人 秋七月咄摩支至京师拜右武卫大将军 八月己巳上行幸灵州 江夏王道宗兵既渡碛遇薛延陁阿波达官众数万拒战道宗击破之斩首千余级追犇二百里道宗与薛万彻各遣使招谕敕勒诸部其酋长皆喜顿首请入朝庚午车驾至浮阳廻纥拔野古同罗仆骨多览葛思结阿跌契苾跌结浑斛薛等十一姓各遣使入贡称薛延陁不事大国暴虐无道不能与奴等为主自取败死部落鸟散不知所之奴等各有分地不从薛延陁去归命天子愿赐哀怜乞置官司养育奴等上大喜辛未诏廻纥等使者宴乐颁赉拜官赐其酋长玺书遣右领军中郎将安永夀报使壬申上幸汉故甘泉宫诏以戎狄与天地俱生上皇并列流殃构祸乃自运初朕聊命偏师遂擒颉利始庙略已防延陁鐡勒百余万户散处北溟逺遣使人委身内属请同编列并同州郡混元以降殊未前闻宜备礼吿庙仍颁示普天 九月上至灵州敕勒诸俟斤遣使相继诣灵州者数千人咸云愿得天至尊为奴等为可汗子子孙孙常为天至尊奴死无所恨甲辰上为诗序其事曰雪耻酬百王除凶报千古公卿请勒石于灵州从之 冬十二月戊寅廽纥俟利发吐迷度仆骨俟利发歌滥拔延多览葛俟斤未拔野古俟利发屈利失同罗俟利发时健啜思结酋长乌碎及浑斛薛奚结阿跌契苾白霫酋长皆来朝庚辰上赐宴于芳兰殿命有司厚加给待每五日一防   二十一年春正月丙申诏以廽纥部为瀚海府仆骨为金微府多滥葛为燕然府拔野古为幽陵府同罗为林府思结为卢山府浑为臯兰州斛薛为高阙州奚结为鸡鹿州阿跌为鸡田州契苾为榆溪州思结别部为蹛林州白霫为寘顔州各以其酋长为都督刺史各赐金银缯帛及锦袍敕勒大喜捧戴欢呼拜舞宛转尘中及还上御天成殿宴设十部乐而遣之诸酋长奏称臣等既为唐民往来天至尊所如诣父母请于回纥以南突厥以北开一道谓之参天可汗道置六十八驿各有马及酒肉以供过使嵗贡貂皮以充租赋仍请能属文人使为表防上皆许之于是北荒悉平然回纥吐迷度已私自称可汗官号皆如突厥故事 夏四月丙寅置燕然都护府统瀚海等六都督皋兰等七州以杨州都督府司马李素立为之素立抚以恩信夷落怀之共率马牛为献素立唯受其酒一杯余悉还之 六月丁丑诏以隋末丧乱边民为戎狄所掠今鐡勒归化宜遣使诣燕然等州与都督相知访求没落之人赎以货财给粮递还本贯其室韦乌罗护靺鞨三部人为薛延陁所掠者亦令赎还二十二年秋八月辛未遣左领军大将军执失思力出金山道击薛延陁余寇 回纥吐迷度兄子乌纥蒸其叔毋乌纥与俱陆莫贺达官俱罗勃皆突厥车鼻可汗之壻也相与谋杀吐迷度以归车鼻乌纥夜引十余骑袭吐迷度杀之燕然副都护元礼臣使人诱乌纥许奏以为瀚海都督乌纥轻骑诣礼臣谢礼臣执而斩之以闻上恐廽纥部落离散遣兵部尚书崔敦礼往安抚之乆之俱罗勃入见上留之不遣 冬十月甲戍以廽纥吐迷度子前左屯卫大将军婆闰为左骁卫大将军大俟利发瀚海都督   高宗龙朔元年冬十月回纥酋长婆闰卒侄比粟毒代领其众与同罗仆同犯边诏左武卫大将军郑仁防为鐡勒道行军大总管燕然都护刘审礼左武卫将军薛仁贵为副鸿胪卿萧嗣业为仙蕚道行军总管右屯卫将军孙仁师为副将兵讨之审礼徳威之子也   二年春三月郑仁防等败鐡勒于天山鐡勒九姓闻唐兵将至合众十余万以拒之选骁健者数十人挑战薛仁贵发三矢杀三人余皆下马请降仁贵悉阬之度碛北击其余众获叶护兄弟三人而还军中歌之曰将军三箭定天山战士长歌入汉关思结多览葛等部落先保天山闻仁泰等将至皆迎降仁防等纵兵击之掠其家以赏军士虏相帅逺遁将军杨志追之为虏所败侯骑告仁防虏辎重在近往可取也仁防将轻骑万四千倍道赴之遂逾大碛至仙蕚河不见虏粮尽而还值大雪士卒饥冻弃捐甲兵杀马食之马尽人自相食比入塞余兵才八百人军还司宪大夫杨徳裔劾奏仁防等诛杀已降使虏逃散不抚士卒不计其数遂使骸骨蔽野弃甲资寇自圣朝开创以来未有如今日之丧败者仁贵于所监临贪淫自恣虽矜所得不补所丧并请付灋司推科诏以功赎罪皆释之以右骁衞大将军契苾何力为铁勒道安抚使左衞将军姜恪副之以安辑其余众何力简精骑五百驰入九姓中虏大惊何力乃谓曰国家知汝皆胁从赦汝之罪罪在酋长得之则已其部落大喜共执其叶护及误特勒等二百余人以授何力何力数其罪而斩之九姓遂定   三年春正月左武卫将军郑仁防讨鐡勒叛者余种悉平之 二月徙燕然都护府于囬纥更名瀚海都护徙故瀚海都护于云中古城更名云中都护以碛为境碛北州府皆瀚海碛南云中   总章二年秋八月甲戍改瀚海都护府为安北都护府   唐平西突厥   隋炀帝大业元年初西突厥阿波可汗为叶护可汗所虏国人立鞅素特勒之子是为泥利卒子达漫立号处罗可汗其母向氏本中国人更嫁泥利之弟婆实特勒开皇末婆实与向氏入朝遇达头之乱遂留长安舍于鸿胪寺处罗多乌孙故地抚御失道国人多叛复为铁勒所困铁勒者匈奴之遗种族类最多有仆骨同罗契苾薛延陁等部其酋长皆号俟斤族姓虽殊通谓之铁勒大抵与突厥同俗以冦抄为生无大君长分属东西两突厥是嵗处罗引兵击铁勒诸部厚税其物又猜忌薛延陀恐其为变集其酋长数百人杀之于是铁勒皆叛立俟利发俟斤契苾歌楞为莫何汗汗又立薛延陁俟斤字也咥为小可汗与处罗战屡破之莫何勇毅絶伦甚得众心为邻国所惮伊吾髙昌焉耆皆附之三年冬十月鐡勒寇边帝遣将军冯孝慈出炖煌击之不利鐡勒寻遣使谢罪请降帝使裴矩慰抚之   四年春正月裴矩闻西突厥处罗可汗思其母请遣使招怀之 二月己卯帝遣司朝谒者崔君肃赍诏书慰谕之处罗见君肃甚踞受诏不肯起君肃谓之曰突厥本一国中分为二毎嵗交兵积数十歳而莫能相防者明知其势敌耳然啓民举其部落百万之众卑躬折节入臣天子者其故何也正以切恨可汗不能独制欲借兵于大国共灭可汗耳羣臣咸欲从啓民之请天子既许之师出有日矣顾可汗母向夫人惧西国之防旦夕守阙哭泣哀祈匍匐谢罪请发使召可汗令入内属天子怜之故复遣使至此今可汗乃踞慢如是则向夫人为诳天子必伏尸都市传首虏庭发大隋之兵资东国之众左提右击以击可汗亡无日矣奈何爱两拜之礼絶慈母之命惜一语称臣使社稷为墟乎处罗矍然而起流涕再拜跪受诏书因遣使者随君肃贡汗血马七年初帝西巡遣御史韦节召西突厥处罗可汗令与车驾会大斗拔谷国人不从处罗谢使者辞以佗故帝大怒无如之何会其酋长射匮遣使来求婚裴矩因奏曰处罗不朝恃彊大耳臣请以计弱之分裂其国即易制也射匮者都六之子达头之孙世为可汗君临西面今闻其失职附属处罗故遣使来以结援耳愿厚礼其使拜为大可汗则突厥势分两从我矣帝曰公言是也因遣矩朝夕至馆微讽谕之帝于仁风殿召其使者言处罗不顺之状称射匮向善吾将立为大可汗令发兵诛处罗然后为婚帝取桃竹白羽箭一枚以赐射匮因谓之曰此事宜速使疾如箭也使者返路经处罗处罗爱箭将留之使者谲而得免射匮闻而大喜兴兵袭处罗处罗大败弃妻子将左右数千骑东走縁道被刼寓于高昌东保时罗漫山高昌王麴伯雅上状帝遣裴矩与向氏亲要左右驰至玉门关昌城晓谕处罗使入朝十二月己未处罗来朝于临朔宫帝大恱接以殊礼帝与处罗宴处罗稽首谢入见之晚帝以温言慰劳之铺设天下珍膳盛陈女乐罗绮丝竹曜耳目然处罗终有怏怏之色   八年春正月帝分西突厥处罗可汗之众为三使其弟阙达度设将嬴弱万余口居于防宁又使特勒大柰别将余众居于楼烦命处罗将五百骑常从车驾巡幸赐号曷娑那可汗赏赐甚厚   唐髙祖武徳元年冬十二月癸酉西突厥曷娑那可汗自宇文化及所来降以西突厥曷娑那可汗为归义王曷娑那献大珠上曰大珠诚至寳然朕寳王赤心珠无所用竟还之   二年秋七月乙酉西突厥统叶护可汗遣使入贡初西突厥曷娑那可汗入朝于隋隋人留之国人立其叔父号射匮可汗射匮者达头可汗之孙也既立拓地东至金山西至海遂与北突厥为敌建庭于兹北三弥山射匮卒弟统叶护可汗立统叶护勇而有谋北并鐡勒控数十万据乌孙故地又移庭于石国北千泉西域诸国皆臣之叶护各遣吐屯监之督其征赋 九月西突厥曷娑那可汗与北突厥有怨曷娑那在长安北突厥遣使请杀之上不许羣臣皆曰保一人而失一国后必为患秦王世民曰人穷来归我杀之不义上迟逥乆之不得已丙戍引曷娑那于内殿宴饮既而送中书省纵北突厥使者使杀之   八年夏四月西突厥统叶护可汗遣使请昏上谓裴矩曰西突厥道逺缓急不能相助今求昏何如对曰今北寇方彊为国家今日计且当逺交近攻臣谓谓宜许其昏以威颉利俟数年之后中国完实足抗北夷然后徐思其宜上从之遣髙平王道立至其国统叶护大喜道立上之从子也   太宗贞观元年西突厥统叶护可汗遣真珠统俟斤与髙平王道立来献万订寳细金带马五千匹以迎公主颉利不欲中国与之和亲数遣兵入寇又遣人谓统叶护曰汝迎唐公主要须经我国中过统叶护患之未成昏   二年冬十二月西突厥统叶护可汗为其伯父所杀伯父自立是为莫贺咄侯屈利俟毗可汗国人不服弩矢毕部推泥孰莫贺设为可汗泥孰不可统叶护之子咥力特勒避莫贺咄之祸亡在康居泥孰迎而立之是为乙毗鉢罗肆叶护可汗与莫贺咄相攻连兵不息俱遣使来请昏上不许曰汝国方乱君臣未定何得言昏且谕以各守部分勿复相攻于是西城诸国及敕勒先没属西突厥者皆叛之   四年西突厥种落散在伊吾诏以凉州都督李大亮为西北道安抚大使于碛口贮粮来者赈给使者招慰相望于道大亮上言欲怀逺者必先安近中国如本根四夷如根叶疲中国以奉四夷犹拔本根以益枝叶也臣逺考秦汉近观隋室外事戎狄皆致疲弊今招致西突厥但见劳费未见其益况河西州县萧条突厥防弱以来始得耕获今为供亿此役民将不堪不若且罢招慰为便伊吾之地率皆沙碛其人或自立君长求称臣内属者羁縻受之使居塞外为中国藩蔽此乃施虗惠而收实利也上从之 西突厥肆叶护可汗既先可汗之子为众所附莫贺咄可汗所部酋长多归之肆叶护引兵击莫贺咄莫贺咄兵败逃于金山为泥孰设所杀诸部兵推肆叶护为太可汗   六年秋七月西突厥肆叶护可汗发兵击薛延陁为薛延陁所败肆叶护性猜狠信谗有乙利可汗功最多肆叶护以非其族类诛防之由是诸部皆不自保肆叶护又忌莫贺设之子泥孰隂欲图之泥孰犇焉耆设卑达官与弩失毕二部攻之肆叶护轻骑犇康居寻卒国人迎泥孰于焉耆而立之是为咄陆可汗遣使内附丁酋遣鸿胪少卿刘善因立咄陆为奚利邲咄陆可汗八年西突厥咄陆可汗卒其弟同娥设立是为沙鉢罗咥利失可汗   九年冬十月乙亥处月初遣使入贡处月处密皆西突厥之别部也   十二年初西突厥咥利失可汗分其国为十部每部有酋长一人仍各赐一箭谓之十箭又分左右厢号五咄五咄陆置五大啜居碎叶以东右厢号五弩失毕置五大俟斤居碎叶以西通谓之十姓咥利失失众心为其臣统吐屯所袭咥利失兵败与其弟歩利设走保焉耆统吐屯等将立欲谷设为大可汗会统吐屯为人所杀欲谷设兵亦败咥利失复得故地至是西部竟立欲谷设为乙毗咄陆可汗乙毗咄陆既立与咥利失大战杀伤其众因中分其地自伊列水以西属乙毗咄陆以东属咥利失   十三年西突厥咥利失可汗之臣俟利发与乙毗咄陆可汗通谋作乱咥利失穷蹙逃犇防汗而死弩失毕部落迎其弟子薄布特勒立之是为乙毗沙鉢罗叶护可汗沙鉢罗叶护既立建庭于睢合水北谓之南庭自兹鄯善且末吐火罗焉耆石史何穆康等国皆附之咄陆建庭于镞曷山西谓之北庭自厥越失拔悉弥驳马结骨火燖触水昆等国皆附之伊列水为境   十四年侯君集之讨髙昌也西突厥可汗遣其叶护屯可汗浮图城为髙昌王文防声援及君集至可汗惧而西走千余里叶护以城降   十五年西突厥沙鉢罗叶护可汗数遣使入贡 秋七月甲戍命左领军将军张大师持节即其所号立为可汗赐以鼓纛上又命使者多赍金帛厯诸国市良马魏徴谏曰可汗位未定而先市马彼必以为陛下志在市马以立可汗为名耳使可汗得立荷徳必浅若不得立为怨实深诸国闻之亦轻中国市或不得得亦非美苟能使彼安宁则诸国之马不求自至矣上欣然止之乙毗咄陆可汗与沙鉢罗叶护互相攻乙毗咄陆浸彊大西域诸国多附之未防乙毗咄陆使石国吐屯击沙鉢罗叶护擒之以归杀之   十六年西突厥乙毗咄陆可汗既杀沙鉢罗叶护并其众又击吐火罗防之自恃彊大遂骄倨拘留唐使者侵暴西域遣兵寇伊州郭孝恪将轻骑二千自乌骨邀击败之乙毗咄陆又遣处月处密二部围天山孝恪击走之乗胜进拔处月俟斤所居城追犇至遏索山降处密之众而归初髙昌既平嵗发兵千余人戍守其地禇遂良上防以为圣王为治先华夏而后夷狄陛下兴兵取髙昌数郡萧然累年不复嵗调千余人屯戍逺去郷里破产办装又谪徙罪人皆无頼子弟适足骚扰边鄙岂能有益行陈所遣多复逃亡徙烦追捕加以道涂所经沙碛千里东风如割夏风如焚行人往来遇之多死设使张掖酒泉有烽燧之警陛下岂得髙昌一夫斗粟之用终当发陇右诸州兵食以赴之耳然则河西者中国之心腹髙昌者它人之手足奈何糜弊本根以事无用之土乎且陛下得突厥吐谷浑皆不有其地为之立君长以抚之髙昌独不得与为此叛而执之服而封之刑莫威焉徳莫厚马愿更择髙昌子弟可立者使君其国子子孙孙负荷大恩永为唐室藩辅内安外宁不亦善乎上不听及西突厥入寇上悔之曰魏徴禇遂良劝我复立髙昌吾不用其言今方自咎耳乙毗咄陆西击康居道过来国破之虏获甚多不分与其下其将泥孰啜輙夺取之乙毗咄陆怒斩泥孰啜以狥众皆愤怒泥孰啜部将胡禄屋袭击之乙毗咄陆众散走保白水胡城于是弩失毕诸部及乙毗咄陆所部屋利啜等遣使诣阙请废乙毗咄陆更立可汗上遣使赍玺书立莫贺咄之子为乙毗射匮可汗乙毗射匮既立悉礼遣乙毗咄陆所留唐使者帅诸部击乙毗咄陆于白水胡城乙毗咄陆出兵击之乙毗射匮大败乙毗咄陆出兵击之乙毗射匮大败乙毗咄陆遣使招其故部落故部落皆曰使我千人战死一人独存亦不汝从乙毗咄陆自知不为众所附乃西犇吐火罗二十年夏六月丁卯西突厥乙毗射匮可汗遣使入贡且请昏上许之且使割兹于阗踈勒朱俱波葱岭五国以为聘礼   二十二年初西突厥乙毗咄陆可汗以阿史那贺鲁为叶护居多逻斯水在西州北千五百里统处密处月始蘓歌逻禄失毕五姓之众乙毗咄陆犇吐火罗乙毗咄匮可汗遣兵迫逐之部落亡散 夏四月乙亥贺鲁帅其余众数千帐内属诏处之于庭州莫贺城拜左骁卫将军贺鲁闻唐兵讨兹请为郷导仍从数十骑入朝上以为昆丘道行军总管厚宴赐而遣之 冬十二月戊寅以昆丘道行军总管左骁卫将军阿史那贺鲁为泥伏沙鉢罗叶护赐以鼓纛使招讨西突厥之未服者二十三年春二月丙戍置瑶池都督府安西都护戊子以左卫将军阿史那贺鲁为瑶池都督   髙宗永徽二年左骁卫将军瑶池都督阿史那贺鲁招集离散庐帐渐盛闻太宗崩谋袭取西庭二州庭州刺史义知其谋表言之上遣通事舍人桥寳明驰往慰抚寳明说贺鲁令长子咥运入宿卫授右骁卫中郎将寻复遣归咥运乃説其父拥众西走击破乙毗射匮可汗并其众建牙于双河及千泉自号沙鉢罗可汗咄陆五啜弩失毕五俟斤皆归之胜兵数十万与乙毗咄陆可汗连兵处月处宻及西域诸国多附之以咥运为莫贺咄叶护焉耆王婆伽利卒国人表请复立故王突骑支 夏四月诏加突骑支右武卫将军遣还国 秋七月西突厥沙鉢罗可汗寇庭州攻防金岭城及蒲类县杀略数千人诏左武候大将军梁建方右骁卫大将军契苾何力为弓月道行军总管右骁卫将军髙徳逸右武候将军薛孤呉仁为副发防成岐府府兵三万人及廽纥五万骑以讨之 冬十二月壬子处月朱邪孤注杀招抚使单道惠与突厥贺鲁相结   三年春正月癸亥梁建方契苾何力等大破处月朱邪孤注于牢山孤注夜遁建方使副总管髙徳逸轻骑追之行五百余里生擒孤注斩首九千级   四年西突厥乙毗咄陆可汗卒其子颉苾达度设号真珠叶护始与沙鉢罗可汗有隙与五弩失毕共击沙鉢罗破之斩首千余级   五年闰四月丙子以处月部置金满州   六月夏六月癸未以左屯卫大将军程节为葱山道行军大总管以讨西突厥沙鉢罗可汗 西突厥颉苾达度设数遣使请兵讨沙鉢罗可汗 冬十一月甲戍遣丰州都督元礼臣册拜颉苾达度设为可汗礼臣至碎叶城沙鉢罗发兵拒之不得前颉苾达度设部落多为沙鉢罗所并余众寡弱不为诸姓所附礼臣竟不册拜而归   显庆元年秋八月辛丑葱山道行军总管程知节击西突厥与歌逻禄处月二部战于榆慕谷大破之斩首千余级副总管周智度攻突骑施处木昆等部于咽城拔之斩首三万级 冬十二月程知节引军至鹰娑川遇西突厥二万骑别部防尼施等二万余骑继至前军总管苏定方帅五百骑驰徃击之西突厥大败追犇二十里杀获千五百余人获马及器械绵亘山野不可胜计副大总管王文度害其功言于知节曰今兹虽云破贼官军亦有死伤乗危轻脱乃成败之灋耳何急而为此自今常结方陈置辎重在内遇贼则战此万全防也又矫称别得防以知节恃勇轻敌委文度为之节制遂收军不许深入士卒终日跨马被甲结阵不胜疲顿马多瘦死定方言于知节曰出师欲以讨贼今乃自守坐自困敝若遇贼必败懦怯如此何以立功且主上以公为大将岂可更遣军副专其号令事必不然请因文度飞表以闻知节不从至恒笃城有羣胡归附文度曰此属伺我旋师还复为贼不如尽杀之取其资财定万曰如此乃自为贼耳何名伐叛文度竟杀之分其财独定方不受师旋文度坐矫诏当死特除名知节亦坐逗遛追贼不及减死免官   二年春闰正月庚戌以右屯卫将军苏定方为伊丽道行军总管帅燕然都护渭南任雅相副都护萧嗣业发逥纥等兵自北道讨西突厥沙鉢罗可汗嗣业钜之子也初右卫大将军阿史那弥射及族兄左屯卫大将军歩真皆西突厥首长太宗之世帅众来降至是诏以弥射歩真为流沙安抚大使自南道招集旧众 冬十二月苏定方击西突厥沙鉢罗可汗至金山北先击处木昆部大破之其俟斤嬾独禄等帅万余帐来降定方抚之发其千骑与俱右领军郎将薛仁贵上言泥孰部素不伏贺鲁为贺鲁所破虏其妻子今唐兵有破贺鲁诸部得泥孰妻子者宜归之仍加赐赉使彼明知贺鲁为贼而大唐为之父母则人致其死不遗力矣上从之泥孰喜请从军共击贺鲁定方至曵咥河西沙鉢罗帅十姓兵且十万来拒战定方将唐兵及逥纥万余人击之沙鉢罗轻定方兵少直进围之定方令步兵据南原攅矟外向日将骑兵陈于北原沙鉢罗先攻步军三冲不动定方引骑兵击之沙鉢罗大败追犇三十里斩获数万人明日勒兵复进于是胡禄屋等五弩失毕悉众来降沙鉢罗独与处木昆屈律啜数百骑西走时阿史那步真出南道五咄陆部落闻沙鉢罗败皆诣步真降定方乃命萧嗣业逥纥婆闰将胡兵趋邪罗斯川追沙鉢罗定方与任雅相将新附之众继之防大雪平地二尺军中咸请俟晴而行定方曰虏恃雪深谓我不能进必休息士马亟追之可及若缓之彼遁逃浸逺不可复追省日兼功在此时矣乃蹋雪昼夜兼行所过收其部众至双河与弥射步真兵合去沙鉢罗所居二百里布陈长驱径至其牙帐沙鉢罗与其徒将猎定方掩其不备纵兵击之斩获数万人得其鼓纛沙鉢罗与其子咥运壻阎啜等脱走趣石国定方于是息兵诸部各归所居通道路置邮驿掩骸骨问疾苦画疆场复生业凡为沙鉢罗所掠者悉括还之十姓安堵如故乃命萧嗣业将兵追沙鉢罗定方引军还沙鉢罗至石国西北苏咄城人马饥乏遣人赍珍宝入城市马城主伊沮达官诈以酒食出迎诱之入闭门执之送于石国萧嗣业至石国石国人以沙鉢罗授之乙丑分西突厥地置蒙池昆陵二都防府以阿史那弥射为左卫大将军昆陵都防兴昔亡可汗押五咄陆部落阿史那步真为左卫大将军蒙池都防继往絶可汗押五弩失毕部落遣光禄卿卢承庆持节册命仍命弥射步真与承庆据诸姓降者准其部落大小位望髙下授刺史以下官   三年阿史那贺鲁既被擒谓萧嗣业曰我本亡虏为先帝所存先帝遇我厚而我负之今日之败天所怒也吾闻中国刑人必于市愿刑我于昭陵之前以谢先帝上闻而怜之贺鲁至京师冬十一月甲午献于昭陵敕免其死分其种落为六都督府其所役属诸国皆置州府西尽波斯并安西都防府贺鲁寻死葬于颉利墓侧四年春三月壬午西突厥兴亡可汗与其真珠防叶战于双河斩真珠防叶   龙朔二年冬十二月防海道总管苏海政受诏讨龟兹敕兴昔亡继往绝二可汗发兵与之俱至兴昔亡之境继往絶素与兴昔亡有怨密谓海政曰弥射谋反请诛之时海政兵才数千集军吏谋曰弥射若反我辈无噍类不如先事诛之乃矫称敕令大总管赍帛数万叚赐可汗及诸酋长兴昔亡帅其徒受赐海政悉收斩之其鼠尼施防塞斡两部亡走海政与继往绝追讨平之军还至踈勒南弓月部复引吐蕃之众来欲与唐兵战海政以师老不敢战以军资赂吐蕃约和而还由是诸部落皆以与昔亡为各有离心继往絶寻卒十姓无主有阿史那都支及李遮匐收其余众附于吐蕃   咸亨二年夏四月甲申以西突厥阿史那都支为左骁卫大将军兼匐延都督以安集五咄陆之众   四年冬十二月丙午弓月踈勒二王来降西厥突兴昔亡可汗之世诸部离散弓月及阿悉吉皆叛苏定方之西讨也擒阿悉吉以归弓月南结吐蕃北招咽麫共攻踈勒降之上遣鸿胪卿萧嗣业发兵未至弓月惧与踈勒皆入朝上赦其罪遣归国   调露元年 初西突厥十姓可汗阿史那都支及其别帅李遮匐与吐蕃连和侵逼安西朝议欲发兵讨之吏部侍郎裴行俭曰吐蕃为宼审礼覆没干戈未息岂可复出师西方今波斯王卒其子泥洹师为质在京师宜遣使者送归国道过二虏以便宜取之可不血刃而擒也上从之命行俭册立波斯王仍为安抚大食使行俭奏肃州刺史王方翼以为己副仍令检校安西都防永淳元年春二月西突厥阿史那车薄帅十姓反 三月以裴行俭帅右金吾将军阎懐旦等三总官分道讨西突厥师未行行俭薨夏四月阿史那车薄围弓月城安西都防王方翼引军救之破虏众于伊丽水斩首千余级俄而三姓咽麫与车薄合兵拒方翼方翼与战于热海流矢贯方翼臂方翼以佩刀截之左右不知所将胡兵谋执方翼以应车薄方翼知之悉召防议阳出军资赐之以次引出斩之防大风方翼振金鼓以乱其声诛七十余人其徒莫之觉既而分遣禆将袭车薄咽麫大破之擒其酋长三百人西突厥遂平阎还旦等竟不行方翼寻迁夏州都督徴入议边事上见方翼衣有血渍问之方翼具对热海苦战之状上视疮叹息竟以废后近属不得用而归   则天皇后垂拱元年 初西突厥兴昔亡既往絶可汗既死十姓无主部落多散亡太后乃擢兴昔亡之子左豹韬卫翊府中郎将元庆为左玉铃卫将军兼昆陵都护袭兴昔亡可汗押五咄部落   二年秋九月丁未以西突厥继往絶可汗之子斛瑟罗为右玉钤卫将军袭继往絶可汗押五弩失毕部落天授元年西突厥十姓自垂拱以来为东突厥所侵掠散亡略尽蒙池都护继往絶可汗斛瑟罗収其余众六七万人入居内地拜左卫将军改号竭忠事主可汗圣厯二年秋八月癸巳突骑施乌质勒遣其子遮弩入见遣侍御史元城解琬安然乌执勒及十姓部落乆视元年以西突厥竭忠事主可汗斛瑟罗为平西军大总管镇碎叶   长安三年西突厥可汗斛瑟罗用刑残酷诸部不服乌质勒本斛瑟罗号莫贺达干能抚其众诸部归之斛瑟罗不能制乌质勒置都督二十员各将兵七千人屯碎叶西北后攻防碎叶徙其牙帐居之斛瑟罗部众离散因入朝不敢复还乌质勒悉并其地   四年春正月册拜阿史那怀道为西突厥十姓可汗【怀道斛瑟罗子也】   中宗神龙二年闰正月甲戊以突骑酋长乌质勒为怀徳郡王 冬十二月安西大都护郭元振诣突骑施乌质勒牙帐议军事天大风雪元振立于帐前与乌质勒语乆之雪深元振不移足乌质勒老不胜寒防罢而卒其子娑葛勒兵将攻元振副使御史中丞解琬知之劝元振夜逃去元振曰吾以诚心待人何所疑惧且深在冦庭逃将安适安卧不动明旦入哭甚哀婆葛感其义待元振如初戊戍以婆葛袭温鹿州都督怀徳王景龙二年冬十一月庚申突骑施酋长婆葛自立为可汗杀唐使者御史中丞冯嘉賔遣其弟遮弩等帅众犯塞初娑葛既代乌质勒统众父时故将阙啜忠节不服数相攻击忠节众弱不能支金山道行军总管郭元振奏追忠节入朝宿卫忠节行至播仙城经略使右威卫将军周以悌説之曰国家不爱髙官显爵以待君者以君有部落之众故也今脱身入朝一老胡耳岂惟不保宠禄死生亦制于人手方今宰相宗楚客纪处纳用事不若厚赂二公请留不行发安西兵及引吐蕃以击娑葛求阿史那献为可汗以招十姓使郭防瓘发拔汗那兵以自助既不失部落又得报仇比于入朝岂可同日语哉郭防瓘者厯城人时为西边将忠节然其言遣间使赂楚客处讷讷如以悌之防元振闻其谋上疏以为往嵗吐蕃所以犯边正为求十姓四镇之地不获故耳比者息兵请和非能慕悦中国之礼义也直以国多内难人畜疫疠恐中国乗其故且屈志求自昵使其国小安岂能忘取十姓四镇之地哉今忠节不论国家大计直欲为吐蕃郷导恐四镇危机将从此始顷缘黙啜凭陵所应者多兼四镇兵疲势未能为忠节经畧非怜突骑施也忠节不体国家中外之意而更求吐蕃吐蕃得志则忠节在其掌握岂得复事唐也往年吐蕃无恩于中国犹欲求十姓四镇之地今若破娑葛有功请分于阗踈勒不知以何理抑之又其所部诸蛮及娑罗门等方不服若借唐兵助讨之亦不知以何词拒之是以古之智者皆不愿受夷狄之惠葢豫忧其求请无厌终为后患故也又彼请阿史那献者岂非以献为可汗子孙欲依之以招怀十姓乎按献父元庆叔父仆罗兄俀子及斛瑟罗怀道等皆可汗子孙也往者唐及吐蕃徧曽立之以为可汗欲以招抚十姓皆不能致寻自破灭何则此属非有过人之才恩威不足以动众虽复可汗旧种众心终不亲附况献又踈逺于其父兄乎若使忠节兵力自能诱胁十姓则不必求立可汗子孙也又欲令郭防瓘入拔汗那发其兵防瓘前此已尝与忠节擅入拔汗那发兵不能得其片甲匹马而拔汗那不胜侵扰南引吐蕃奉俀子还侵四镇时拔汗那四旁无彊宼为援防瓘等恣为侵掠如独行无人之境犹引俀子为患今北有娑葛急则与之并力内则诸胡坚壁拒守外则突厥伺隙邀遮臣料防瓘等此行必不能如往年之得志内外受敌自防危亡徒与虏结隙令四镇不安以臣愚揣之实为非计楚客等不从建议遣冯嘉賔持节安抚忠节侍御史吕守素处置四镇以将军牛师奬为安西副都防发甘凉以西兵兼徴吐蕃以讨娑葛娑葛遣使娑腊献马在京师闻其谋驰还报婆葛于是娑葛发五千骑出安西五千骑出拨换五千骑出焉耆五千骑出踈勒入宼元振在踈勒栅于河口不敢出忠节逆嘉宾于计舒河口娑葛遣兵袭之生擒忠节杀嘉宾擒吕守素于僻城防于驿柱冎而杀之 癸未牛师奬与突骑施娑葛战于火烧城师奬兵败没娑葛遂防安西断四镇路遣使上表求宗楚客头楚客又奏以周以悌代郭元振统众徴元振入朝以阿史那献为十姓可汗置军焉耆以讨娑葛娑葛遗元振书称我与唐初无恶但讐阙啜宗尚书受阙啜金欲枉破奴部落冯中丞牛都防相继而来奴岂得坐而待死又闻史献欲来徒扰军州恐未有寜日乞大使商量处置元振奏娑葛书楚客怒奏言元振有异图召将罪之元振使其子鸿间道具奏其状乞留定西土不敢归周以悌竟坐流白州复以元振代以悌赦娑葛罪册为十四姓可汗   三年秋七月突骑施娑葛遣使请降庚辰拜钦化可汗赐各守忠   睿宗景云二年冬十二月癸卯以兴昔亡可汗阿史那献为招慰十姓使   宗开元二年 西突厥十姓酋长都担叛三月己亥碛西节度使阿史那献克碎叶等镇擒都担降其部落二万余帐 突骑施可汗守忠之弟遮弩恨所分部落少于其兄遂叛入突厥请为乡道以伐守忠黙啜遣兵二万击守忠虏之而还谓遮弩曰汝叛其兄何有于我遂并杀之   三年突骑施守忠既死黙啜兵还守忠部将蘓禄鸠集余众为之酋长蘓禄颇善绥抚十姓部落稍稍归之有众二十万遂据有西方寻遣使入见是嵗以蘓禄为左羽林大将军金方道经略大使   四年突骑施蘓禄复自立为可汗   五年突骑施酋长左羽林大将军蘓禄部众浸慱虽职贡不乏隂有窥边之志 五月十姓可汗阿史那献欲发葛逻禄兵击之上不许 秋七月突西副大都防汤嘉惠奏突骑施引大食吐蕃谋取四镇围鉢换及大石城已发三姓葛逻禄兵与阿史那献击之   六年夏五月辛亥以突骑施都督蘓禄为左羽林大将军顺国公充金方道经略大使   七年冬十月壬子册拜突骑施蘓禄为忠顺可汗十年冬十二月庚子以十姓可汗阿史那怀道女为交河公主嫁突骑施可汗蘓禄   十四年杜暹为安西都护突骑施交河公主遣牙官以马千匹诣安西互市使者宣公主教暹怒曰阿史那女何得宣教于我杖其使者留不遣马经雪死尽突骑施可汗蘓禄大怒发兵寇四镇防暹入朝赵頥贞代为安西都护婴城自守四镇人畜储积皆为蘓禄所掠安西仅存既而蘓禄闻暹入相稍引退寻遣使入贡   十八年突骑施遣使入贡上宴之于丹鳯楼突厥使者豫焉二使争长突厥曰突骑施小国本突厥之臣不可居我上突骑施曰今日之宴为我设也我不可以居其下上乃命设东西幕突厥在东突骑施在西   二十三年冬十月戊申突骑施宼北庭及安西拨换城二十四年春正月北庭都防葢嘉运击突骑施大破之秋八月甲寅突骑施遣其大臣胡禄达干求请降许   之   二十六年突骑施可汗蘓陆素廉俭毎攻战所得辄与诸部分之不留私蓄由是众乐为用既尚唐公主又潜通突厥及吐蕃突厥吐蕃各以女妻之蘓禄以三国女为可敦又立数子为叶防用度浸广由是攻战所得不复更分晚年病风一手挛缩诸部离心酋长莫贺达干都摩度两部最彊其部落又分为黄姓黒姓互相乖阻于是莫贺达干勒兵夜袭蘓禄杀之都摩度初与莫贺达干连谋既而复与之异立苏禄之子骨啜为吐火仙可汗以収其余众与莫贺达干相攻莫贺达干遣使告碛西节度使葢嘉运上命嘉运招集突骑施抜汗那以西诸国吐火仙与都摩度据碎叶城黒姓可汗尔微特勒据怛逻斯城相与连兵以拒唐   二十七年秋八月乙亥碛西节度使葢嘉运擒突骑施可汗吐火仙嘉运攻碎叶城吐火仙出战败走擒之于贺逻岭分遣踈勒镇守使夫防灵詧与抜汗那王阿悉烂达干潜引兵突入怛逻斯城擒黒姓可汗尔微遂入曵建城取交河公主悉収散髪之民数万以与拔汗那王威震西陲   九月戊午处木昆鼠尼施弓月等诸部先突骑施者皆帅众内附仍请徙居安西管内   二十八年春三月甲寅葢嘉运入献防上赦吐火仙罪以为左金吾大将军嘉运请立阿史那怀道之子昕为十姓可汗从之 夏四月辛未以昕妻李氏为交河公主冬十一月突骑施莫贺达干闻阿史那昕为可汗怒   曰首诛蘓禄我之谋也今立史昕何以赏我遂帅诸部叛上乃立莫贺达干为可汗使统突骑施之众命葢嘉运招谕之 十二月乙卯莫贺达干降   天寳元年夏四月上发兵纳十姓可汗阿史那昕于突骑施至俱兰城为莫贺达干所杀突骑施大纛官都摩度来降六月乙未册都摩度为三姓叶防   三载夏五月河西节度使夫蒙灵詧讨突骑施莫贺达干斩之更请立黒姓伊里底密施骨咄禄毗伽六月甲辰册拜骨咄禄毗伽为十姓可汗   八载秋七月册突骑施移拨为十姓可汗   十二载秋九月甲辰以突骑施黒姓可汗登里伊罗密施为突骑施可汗   太宗讨兹   唐太宗贞观二十一年冬十二月兹王伐叠卒弟诃黎布失毕立浸失臣礼侵渔邻国上怒戊寅诏使持节昆兵道行军大总管左骁卫大将军阿史那社尔副大总管左骁卫大将军契苾何力安西都防郭孝恪等将兵击之仍命鐡勒十三州突厥吐蕃吐谷浑连兵进讨二十二年春三月甲午上谓侍臣曰朕少长兵闲颇能料敌今丘行师处月处密二部及兹用事者羯猎颠那利毎怀首鼠必先授首弩失毕其次也 秋七月庚寅西突厥相屈利啜请帅所部从讨兹 阿史那社尔引兵自焉耆之西趋兹北境分兵为五道出其不意焉耆王薛婆阿那支弃城奔兹保其东境社尔遣兵追击擒而斩之立其从父弟先那凖为焉耆王使修职贡兹大震守将多弃城走社尔进屯碛台去其都城三百里遣伊州刺史韩威帅千余骑为前锋左卫将军曹继叔次之至多褐城兹王诃利布失毕其相那利羯猎颠师众五万拒战锋刃甫接威引兵伪遁兹悉众追之行三十里与继叔军合兹惧将却继叔乗之兹大败逐北八十里 兹王布失毕既败走保都城河史那社尔进军逼之布失毕轻骑西走社尔拔其城使安西都护郭孝恪守之沙州刺史苏海政尚辇奉御薛万备帅精骑追布失毕行六百里布失毕窘急保拨换城社尔进军攻之四旬闰月丁丑拔之擒布失毕及羯猎颠那利脱身走潜引西突厥之众并其国兵万余人袭击孝恪孝恪营于城外兹人或告之孝恪不以为意那利奄至孝恪帅所部千余人将入城那利之众已登城矣城中降胡与之相应兵击孝恪矢刃如雨孝恪不能敌将复出死于西门城中大扰仓部郎中崔义超召募得二百人衞军资财物与兹战于城中曹继叔韩威亦营于城外自城西北隅击之那利经宿乃退斩首三千余级城中始定后旬余日那利复引山北兹万余人趣都城继叔逆击大破之斩首八千级那利单骑走兹人执之以诣军门阿史那社尔前后破其大城五遣左衞郎将权祗甫诣城开示祸福皆相帅请降凡得七百余城虏男女数万口社尔乃召其父老宣国威灵谕以伐罪之意立其王之弟叶护为主兹人大喜西域震骇西突厥于阗安国争馈驼马军粮社尔勒石纪功而还   二十三年春正月辛亥兹王布失毕及其相那利等至京师上责让而释之以布失毕为左武衞中郎将髙宗永徽元年 初阿史那社尔虏兹王布失毕立其弟为王唐兵既还其酋长争立更相攻击秋八月壬午诏复以布失毕为兹王遣归国抚其众   显庆元年秋八月乙巳兹王布失毕入朝   三年 初兹王布失毕妻阿史那氏与其相那利私通布失毕不能禁由是君臣猜阻各有党与互来告难上两召之既至囚那利遣左领军郎将雷文成送布失毕归国至兹东境泥师城兹大将羯猎颠发众拒之仍遣使降于西突厥沙鉢罗可汗布失毕据城自守不敢进诏左屯衞大将军杨胄发兵讨之会布失毕病卒胄与羯猎颠战大破之擒羯猎颠及其党尽诛之乃以其地为兹都督府春正月戊申立布失毕之子素稽为兹王兼都督 夏五月癸未徙安西都防府于兹以旧安西复为西州都督府镇髙昌故地   太宗平髙昌   唐髙祖武徳二年髙昌王麴伯雅遣使入贡六年麴伯雅卒子文泰立   太宗贞观四年冬十二月甲寅髙昌王麴文泰入朝西域诸国咸欲因文泰遣使入贡上遣文泰之臣厌怛纥干往迎之魏征谏曰昔光武不聼西域送侍子置都防以为不以蛮夷劳中国今天下初定前者文泰之来所过劳费已甚今借使十国入贡其徒旅不减千人边民荒耗将不胜其弊若聼其商贾往来与边民交市则可矣傥以宾客遇之非中国之利也时厌怛纥干已行上遂令止之   五年春正月癸酉上大猎于昆明池四夷君长咸从甲戍宴髙昌王文泰及羣臣丙子还宫亲献禽于大安宫六年秋七月丙辰焉耆王突骑支遣使入贡初焉耆入中国由碛路隋末闭寒道由髙昌突骑支请复开碛路以便往来上许之由是髙昌恨之遣兵袭焉耆大掠而去   十三年髙昌王麴文泰多遏絶西域朝贡伊吾先臣西突厥既而内属文泰与西突厥共击之上下书切责征其大臣阿史那矩欲与议事文泰不遣遣其长史麴雍来谢罪颉利之亡也中国人在突厥者或犇髙昌诏文泰归之文泰蔽匿不遣又与西突厥共击破焉耆焉耆诉之上遣虞部郎中李道裕往问状且谓其使者曰髙昌数年以来朝贡脱畧无藩臣礼所置官号皆凖天朝筑城掘沟预备攻讨我使者至彼文泰语之云鹰飞于天雉伏于蒿猫游于堂鼠噍于穴各得其所岂不能自生耶又遣使谓薛延陁云既为可汗则与天子匹敌何为拜其使者事人无礼又间邻国为恶不诛善何以劝明年当发兵击汝三月薛延陁可汗遣使上言奴受恩思报请发所部为军导以击髙昌上遣民部尚书唐俭右领军大将军执失思力赍缯帛赐薛延陁与谋进取上犹冀髙昌王文泰悔过复下玺书示以祸福征之   入朝文泰竟称疾不至十二月壬申遣交河行军大总管吏部尚书侯君集副总管兼左屯卫大将军薛万均等将兵击之   十四年髙昌王文泰闻唐兵起谓其国人曰唐去我七千里沙碛居其二千里地无水草寒风如刀热风如烧安能致大军乎往吾入朝见秦陇之地城邑萧条非复有隋之比今来伐我发兵则粮运不给三万以下吾力能制之当以逸待劳坐收其弊若顿兵城下不过二十日食尽必走然后从而虏之何足忧也及闻唐兵临碛口忧惧不知所为发疾卒子智盛立军至栁谷诇者言文泰刻日将葬国人咸集于彼诸将请袭之侯君集曰不可天子以髙昌无礼故使吾讨之今袭人于墟墓之间非问罪之师也于是鼓行而进至田城谕之不下诘朝攻之及午而克虏男女七千余口以中郎将辛獠儿为前锋夜趋其都城髙昌逆战而败大军继至抵其城下智盛致书于君集曰得罪于天子者先王也大罚所加身已物故智盛袭位未几惟尚书怜察君集报曰苟能悔过当束手军门智盛犹不出君集命填堑攻之飞石雨下城中人皆室处又为巢车髙十丈俯瞰城中有行人及飞石所中皆唱言之先是文泰与西突厥可汗相结约有急相助可汗遣其叶防屯可汗浮图城为文泰声援及君集至可汗惧而西走千余里叶防以城降智盛穷蹙秋八月癸酉开门出降君集分兵略地下其二十二城戸八千四十六口一万七千七百地东西八百里南北五百里上欲以髙昌为州县魏征谏曰陛下初即位文防夫妇首朝其后稍骄倨故王诛加之罪止文泰可矣宜抚其百姓存其社稷复立其子则威徳被于遐荒四夷皆悦服矣今若利其土地以为州县则常须千余人镇守数年一易往来死者什有三四供办衣资违离亲戚十年之后陇右虚耗矣陛下终不得髙昌撮粟尺布以佐中国所谓散有用以事无用臣未见其可上不从九月以其地为西州以可汗浮图城为庭州各置属县乙夘置安西都防府于交河城留兵镇之君集虏髙昌王智盛及其羣臣豪杰而还于是唐地东极于海西至焉耆南尽林邑北抵大漠皆为州县凡东西九千五百一十里南北一万一百一十八里侯君集之讨髙昌也遣使约焉耆与之合势焉耆喜听命及髙昌王破焉耆王诣军门谒见君集且言焉耆三城先为髙昌所夺君集奏并髙昌所掠焉耆民悉归之 冬十二月丁酉侯君集献俘于观徳殿行饮至礼大酺三日寻以智盛为左武卫将军金城郡公上得髙昌乐工以付太常增九部乐为十部君集之破髙昌也私取其珍寳将士知之竞为盗窃君集不能禁为有司所劾诏下君集狱中书侍郎岑文本上疏以为髙昌昏迷陛下命君集等讨而克之不逾旬日并付大理虽君集等自挂网罗恐海内之人疑陛下唯録其过而遗其功也臣闻命将出师主于克敌茍能克敌虽贪可赏若其败绩虽亷可诛是以汉之李广利陈汤晋之王濬隋之韩擒虎皆负罪谴人主以其有功咸受封赏由是观之将帅之臣亷慎者寡贪求者众是以黄石公军势曰使智使勇使贪使愚故智者乐立其功勇者好行其志贪者急趋其利愚者不计其死伏愿录其微劳忘其大过使君集重升朝列复备驱驰虽非清贞之臣犹得贪愚之将斯则陛下虽屈法而徳弥显君集等虽防宥而过更彰矣上乃释之又有告薛万均私通髙昌妇女者万均不服内出髙昌妇女付大理与万均对辨魏征谏曰臣闻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今遣大将军与亡国妇女对辨帷箔之私实则所得者轻虚则所失者重昔秦穆饮盗马之士椘庄赦絶缨之罪况陛下道髙尧舜而曽二君之不逯乎上遽释之侯君集马病蚛颡行军总管赵元楷亲以指霑其脓而齅之御史劾奏其謟左迁括州刺史髙昌之平也诸将皆即受赏行军总管阿史那社尔以无敕防独不受及别敕既下乃受之所取唯老弱故弊而已上嘉其亷慎以髙昌所得宝刀及杂防千段赐之   太宗平吐谷浑   唐髙祖武徳二年 初隋焬帝自征吐谷浑吐谷浑可汗伏允以数千骑犇党项焬帝立其质子顺为主使统余众不果入而还会中国丧乱伏允复还收其故地上受禅顺自江都还长安上遣使与伏允连和使击李轨以顺还之伏允喜起兵击轨数遣使入请顺上遣之太宗贞观八年 初吐谷浑可汗伏允遣使入贡未返大掠鄯州而去上遣使让之征伏允入朝称疾不至仍为其子尊王求昏上许之令其亲迎尊王又不至乃絶昏伏允复遣兵冦兰廓二州伏允年老信其臣天柱王之谋数犯边又执唐使者赵徳楷上遣使谕之十返又引其使者临轩亲谕以祸福伏允终无悛心六月遣左骁衞大将军段志为西海道行军总管左骁衞将军樊兴为赤水道行军总管将边兵及契苾党项之众以击之 冬十月辛丑段志击吐谷浑破之追犇八百余里去青海三十余里吐谷浑驱牧马而遁 十一月丁亥吐谷浑寇凉州己丑下诏大举讨吐谷浑上欲得李靖为将为其老重劳之靖闻之请行上大恱十二月辛丑以靖为西海道行军大总管节度诸军兵部尚书侯君集为碛石道刑部尚书任城王道宗为鄯善道凉州都督李大亮为且末道岷州都督李道彦为赤水道利州刺史髙甑生为盐泽道行军总管并突厥契苾之众击吐谷浑   九年春正月党项先内属者皆叛归吐谷浑三月庚申洮州羌叛入吐谷浑杀刺史孔长秀 夏闰四月癸酉任城王道宗败吐谷浑于库山吐谷浑可汗伏允悉烧野草轻兵走入碛诸将以为马无草疲痩未可深入侯君集曰不然鄊者段志军还才及鄯州虏已至其城下葢虏犹完实众为之用故也今一败之后鼠逃鸟散斥候亦絶君臣携离父子相失取之易于拾芥此而不乗后必悔之李靖从之中分其军为两道靖与薛万均李大亮由北道君集与任城王道宗由南道戊子靖部将薛孤儿败吐谷浑于曼头山斩其名王大获杂畜以充军食癸巳靖等败吐谷浑于牛心堆又败诸赤水原侯君集任城王道宗引兵行无人之境二千余里盛夏降霜经破逻真谷其地无水人龁氷马噉雪五月追及伏允于乌海与战大破之获其名王薛万均薛万彻又败天柱王于赤海 赤水之战薛万均薛万彻轻骑先进为吐谷浑所围兄弟皆中抢失马歩鬬从骑死者什六七左领军将军契苾何力将数百骑救之竭力奋击所向披靡万均万彻由是得免李大亮败吐谷浑于蜀浑山获其名王二十人将军执失思力败吐谷浑于合茹川李靖督诸军经碛石山河源至且末穷其西境闻伏允在突伦川将犇于阗契苾何力欲追袭之薛万均惩其前败固言不可何力曰虏非有城郭随水草迁徙若不因其聚居袭取之一朝云散岂得复倾其巢穴邪自选骁骑千余直趣突伦川万均乃引兵从之碛中乏水将士刺马血饮之袭破伏允牙帐斩首数千级获杂畜二十余万伏允脱身走俘其妻子侯君集等进逾星宿川至相海还与李靖军合大宁王顺隋氏之甥伏允之嫡子也为侍子于隋久不得归伏允立它子为太子及归意常怏怏会李靖破其国国人穷蹙怨天柱王顺因众心斩天柱王举国请降伏允帅千余骑逃碛中十余日众散稍尽为左右所杀国人立顺为可汗壬子李靖奏平吐谷浑乙夘诏复其国以慕容顺为西平郡王趉故吕乌甘豆可汗上虑顺未能服其众仍命李大亮将精兵数千为其声援 吐谷浑甘豆可汗久质中国国人不附竟为其下所杀子燕王诺曷鉢立诺曷鉢幼大臣争权国中大乱十二月诏兵部尚书侯君集等将兵援之先遣使者谕解有不奉诏者随宜讨之   十年春三月丁酉吐谷浑王诺曷鉢遣使请颁厯行年号遣子弟入侍并从之丁未以诺曷鉢为河源郡王乌地也拔勒豆可汗   十三年冬十二月己丑吐谷浑王诺曷鉢来朝以宗女为化公主妻之   十五年夏四月丁巳果毅都尉席君买帅精兵百二十袭击吐谷浑丞相宣王破之斩其兄弟三人初丞相宣王专国政阴谋袭化公主刧其王诺曷鉢犇吐蕃诺曷鉢闻之轻骑犇鄯善城其臣威信王以兵逆之故君买为之讨诛宣王国人犹惊扰遣戸部尚书唐俭等慰抚之   通鉴纪事本末卷二十八下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二十九上   宋 袁枢 撰   页观君臣论治   唐髙祖武徳九年秋八月甲子大宗即皇帝位于东宫显徳殿   九月己酉上面定勲臣长孙无忌等爵邑命陈叔逹于殿下唱名示之且曰朕叙卿等勲赏或未当冝各自言于是诸将争功纷纭不已淮安王神通曰臣举兵闗西首应义旗今房龄杜如晦等専弄笔刀功居臣上臣窃不服上曰义旗初起叔父虽首唱举兵葢亦自营脱祸及窦建徳吞噬山东叔父全军覆没刘黒闼再合余烬叔父望风犇北龄等运筹帷幄坐安社稷论功行赏固冝居叔父之先叔父国之至亲朕诚无所爱但不可以私恩滥与勲臣同赏耳诸将乃相谓曰陛下至公虽淮安王尚无所私吾侪何敢不安其分遂皆悦服房龄尝言秦府旧人未迁官者皆嗟怨曰吾属奉事左右几何年矣今除官返出前宫齐府人之后上曰王者至公无私故能服天下之心朕与卿辈日所衣食皆取诸民者故设官分职以为民也当择贤才而用之岂以新旧为先后哉必也新而贤旧而不肖安可舍新而取旧乎今不论其言不肖而直言嗟怨岂为政之体乎冬十月甲申民部尚书裴矩奏民遭突厥暴践者请戸给绢一匹上曰朕以诚信御下不欲虚有存恤之名而无其实户有大小岂得雷同给赐乎于是计口为率初上皇欲彊宗室以镇天下故皇再从三从弟及兄弟之子虽童孺皆为王王者数十人上从容问羣臣徧封宗子于天下利乎封徳彛对曰前世唯皇子及兄弟乃为王自余非有大功无为王者上皇敦睦九族大封宗室自两汉以来未有如今之多者爵命既崇多给力役恐非示天下以至公也上曰然朕为天子所以养百姓也岂可劳百姓以养己之宗族乎十一月庚寅降宗室郡王皆为县公惟有功者数人不降丙午上与羣臣论止盗或请重灋以禁之上哂之曰民之所以为盗者由赋防役重官吏贪求饥寒切身故不暇顾亷耻耳朕当去奢省费轻徭薄赋选用亷吏使民衣食有余则自不为盗安用重灋邪自是数年之后海内升平路不拾遗外户不闭商旅野宿焉上又尝谓侍臣曰君依于国国依于民刻民以奉君犹割肉以充腹腹饱而身毙君富而国亡故人君之患不自外来常由身出夫欲盛则费广费广则赋重赋重则民愁民愁则国危国危则君防矣朕常以此思之故不敢縦欲也十二月己巳益州大都督窦轨奏称獠反请发兵讨之上曰獠依阻山林时出鼠窃乃其常俗牧守茍能抚以恩信自然帅服安可轻动干戈渔猎其民比之禽兽岂为民父母之意邪竟不许 上谓裴寂曰比多上书言事者朕皆粘之屋壁得出入省览每思治道或深夜方寝公辈亦当恪勤职业副朕此意上厉精求治数引魏徴入卧内访以得失徴知无不言上皆欣然嘉纳上遣使防兵封徳彛奏中男虽未十八其躯干壮大者亦可并防上从之敕出魏徴固执以为不可不肯署敕至于数四上怒召而让之曰中男壮大者乃奸民诈妄以避征役取之何害而卿固执至此对曰夫兵在御之得其道不在众多陛下取其壮徤以道御之足以无敌于天下何必多取细弱以増虚数乎且陛下每云吾以诚信御天下欲使臣民皆无欺诈今即位未几失信者数矣上愕然曰朕何为失信对曰陛下初即位下诏云逋负官物悉令蠲免有司以为负秦府国司者非官物徴督如故陛下以秦王升为天子国司之物非官物而何又曰闗中免二年租调闗外给复一年既而继有敕云已役已输者以来年为始散还之后方复更徴百姓固已不能无怪今既徴得物复防为兵何谓来年为始乎又陛下所与共治天下者在于守宰居常简阅咸以委之至于防兵独疑其诈岂所谓以诚信为治乎上悦曰向者朕以卿固执疑卿不逹政事今卿论国家大体诚尽其精要夫号令不信则民不知所从天下何由而治乎朕过深矣乃不防中男赐徴金瓮一上闻景州録事参军张素名召见问以政道对曰隋主好自専庶务不任羣臣羣臣恐惧唯知禀受奉行而已莫之敢违以一人之智决天下之务借使得失相半乖谬已多下谀上蔽不亡何待陛下诚能谨择羣臣而分任以事髙拱穆清而考其成败以施刑赏何忧不治又臣观隋末乱离其欲争天下者不过十余人而已其余皆保乡党全妻子以待有道而归之耳乃知百姓好乱者亦鲜但人主不能安之耳上善其言擢为侍御史前幽州记室直中书省张蕴古上大寳箴其略曰圣人受命拯溺亨屯故以一人治天下不以天下奉一人又曰壮九重于内所居不过容膝彼昬不知瑶其台而琼其室罗八珍于前所食不过适口惟狂罔念丘其糟而池其酒又曰勿没没而闇勿察察而眀虽冕旒蔽目而视于未形虽黈纩塞耳而听于无声上嘉之赐以束帛除大理丞上召傅奕赐之食谓曰汝前所奏几为吾祸然凡有天变卿宜尽言皆如此勿以前事为惩也上尝谓奕曰佛之为教妙可师卿何独不悟其理对曰佛乃胡中桀黠诳耀彼土中国邪僻之人取庄老谈辅以妖幻之语用欺愚俗无益于民有害于国臣非不悟鄙不学也上颇然之上患吏多受赇宻使左右试赂之有司门令史受绢一匹上欲杀之民部尚书裴矩諌曰为吏受赂罪诚当死但陛下使人遗之而受乃陷人于灋也恐非所谓道之以徳齐之以礼上悦召文武五品以上告之曰裴矩能当官力争不为面従傥每事皆然何忧不治 臣光曰古人有言君眀臣直裴矩佞于隋而忠于唐非其性之有变也君恶闻其过则忠化为佞君乐闻直言则佞化为忠是知君者表也臣者景也表动则景随矣   太宗贞观元年春正月丁亥上宴羣臣奏秦王破陈乐上曰朕昔受委専征民间遂有此曲虽非文徳之雍容然功业由兹而成不敢忘本封徳曰陛下以神武平海内岂文徳之足比上曰戡乱以武守成以文文武之用各随其时卿谓文不及武斯言过矣徳彛顿首谢上以兵部郎中戴胄忠清公直擢为大理少卿上以选人多诈冐资防敕令自首不首者死未几有诈冒事觉者上欲杀之胄奏据法应流上怒曰卿欲守法而使朕失信乎对曰敕者出于一时之喜怒法者国家所以布大信于天下也陛下忿选人之多诈故欲杀之而既知其不可复断之以法此乃忍小忿而存大信也上曰卿能执法朕复何忧胄前后犯顔执法言如涌泉上皆从之天下无寃狱 上令封徳彛举贤乆无所举上诘之对曰非不尽心但于今未有竒才耳上曰君子用人如器各取所长古之致治者岂借才于异代乎正患已不能知安可诬一世之人徳彛慙而退御史大夫杜淹奏诸司文案恐有稽失请令御史就司检校上以问封徳彛对曰设官分职各有所司果有愆违御史自应纠举若徧厯诸司搜擿疵纇大为烦碎淹黙然上问淹何故不复论执对曰天下之务当尽至公善则从之徳彛所言真得大体臣诚心服不敢遂非上悦曰公等各能如是朕复何忧右骁卫大将军长孙顺徳受人餽绢事觉上曰顺徳果能有益国家朕与之共有府库耳何至贪冒如是乎犹惜其有功不之罪但于殿庭赐绢数十匹大理少卿胡演曰顺徳枉法受财罪不可赦柰何复赐之绢上曰彼有人性得绢之辱甚于受刑如不知愧一禽兽耳杀之何益   闰三月壬申上谓太子少师萧瑀曰朕少好弓矢得良弓十数自谓无以加近以示弓工乃曰皆非良材朕问其故工曰本心不直则脉理皆邪弓虽劲而发矢不直朕始寤向者辨之未精也朕以弓矢定四方识之犹未能尽况天下之务其能徧知乎乃命京官五品以上更宿中书内省数延见问以民间疾苦及政事得失夏五月有上书请去佞臣者上问佞臣为谁对曰臣居草泽不能的知其人愿陛下与羣臣言或阳怒以试之彼执理不屈者直臣也畏威顺防者佞臣也上曰君源也臣流也浊其源而求其流之清不可得矣君自为诈何以责臣下之直乎朕方以至诚治天下见前世帝王好以权谲小数接其臣下者常窃耻之卿防虽善朕不取也  六月戊申上与侍臣论周秦修短萧瑀对曰纣为不道武王征之周及六国无罪始皇灭之得天下虽同人心则异上曰公知其一未知其二周得天下増修仁义秦得天下益尚诈力此修短之所以殊也葢取之或可以逆得而守之不可以不顺故也瑀谢不及上问公卿以享国乆长之防萧瑀言三代封建而乆长秦孤立而速亡上以为然于是始有封建之议   秋九月辛酉中书令宇文士及罢为殿中监御史大夫杜淹叅豫朝政它官叅豫政事自此始淹荐刑部员外郎邸懐道上问其行能对曰炀帝将幸江都召百官问行留之计懐道为吏部主事独言不可臣亲见之上曰卿称懐道为是何为自不正諌对曰臣尔日不居重任又知谏不从徒死无益上曰卿知炀帝不可谏何为立其朝既立其朝何为不谏卿仕隋容可云位卑后仕王世充尊显矣何得亦不諌对曰臣于世充非不諌但不从耳上曰世充若贤而纳諌不应亡国若暴而拒諌卿何得免祸淹不能对上曰今日可谓尊任矣可以諌未对曰愿尽死上笑   冬十二月或告右丞魏徴私其亲戚上使御史大夫温彦慱按之无状彦慱言于上曰徴不存形迹逺避嫌疑心虽无私亦有可责上令彦慱让徴且曰自今冝存形迹它日徴入见言于上曰臣闻君臣同体冝相与尽诚若上下但存形迹则国之兴防尚未可知臣不敢奉诏上瞿然曰吾已悔之徴再拜曰臣幸得奉事陛下愿使臣为良臣勿为忠臣上曰忠良有以异乎对曰稷契臯陶君臣协心俱享尊荣所谓良臣龙逄比干面折廷争身诛国亡所谓忠臣上悦赐绢五百匹上神采英毅羣臣进见者皆失举措上知之毎见人奏事必假以辞色冀闻规諌尝谓公卿曰人欲自见其形必资眀镜君欲自知其过必待忠臣茍其君愎諌自贤其臣阿谀顺防君既失国臣岂能独全如虞世基等谄事炀帝以保富贵炀帝既弑世基等亦诛公辈冝用此为戒事有得失无惜尽言或上言秦府旧兵冝尽除武职追入宿卫上谓之曰朕以天下为家惟贤是与岂旧兵之外皆可无信者乎汝之此意非所以广朕徳于天下也上谓公卿曰昔禹凿山治水而民无谤讟者与人同利故也秦始皇营宫室而民怨叛者病人以利己故也夫靡丽珍竒固人之所欲若縦之不已则危亡立至朕欲营一殿材用已具鉴秦而止三公以下宜体朕此意由是二十年间风俗素朴衣无锦绣公私富给上谓黄门侍郎王珪曰国家本置中书门下以相检察中书诏敕或有差失则门下当行駮正人心所见互有不同茍论难徃来务求至当舍已从人亦复何伤比来或防已之短遂成怨隙或茍避私怨知非不正顺一人之顔情为兆民之深患此乃亡国之政也炀帝之世内外庶官务相顺从当是之时皆自谓有智祸不及身及天下大乱国家两亡虽其间万一有得免者亦为时论所贬终古不磨卿曹各当徇公忘私勿雷同也上谓侍臣曰吾闻西域贾胡得美珠剖身以藏之有诸侍臣曰有之上曰人皆知笑彼之爱珠而不爱其身也吏受赇扺法与帝王徇奢欲而亡国者何以异于彼胡之可笑邪魏徴曰昔鲁哀公谓孔子曰人有好忘者徙宅而忘其妻孔子曰又有甚者桀纣乃忘其身亦犹是也上曰然朕与公辈冝戮力相辅庶免为人所笑也 鄃令裴仁轨私役门夫上怒欲斩之殿中侍御史长安李干祐諌曰法者陛下所与天下共也非陛下所独有也今仁轨坐轻罪而扺极刑臣恐人无所措手足上悦免仁轨死以干祐为侍御史上尝语及闗中山东人意有同异殿中侍御史义丰张行成跪奏曰天子以四海为家不当有东西之异恐示人以隘上善其言厚赐之自是毎有大政常使预议二年春正月上问魏徴曰人主何为而眀何为而暗对曰兼听则眀偏信则暗昔尧清问下民故有苖之恶得以上闻舜眀四目逹四聦故共鲧鱹兠不能蔽也秦二世偏信赵髙以成望夷之祸梁武帝偏信朱异以取台城之辱隋炀帝偏信虞世基以致彭城閤之变是故人君兼听广纳则贵臣不得壅蔽而下情得以上通也上曰善上谓黄门侍郎王珪曰开皇十四年大旱隋文帝不许赈给而令百姓就食山东比至末年天下储积可供五十年炀帝恃其富饶侈心无厌卒亡天下但使仓庾之积足以备凶年其余何用哉二月上谓侍臣曰人言天子至尊无所畏惮朕则不然上畏皇天之监临下惮羣臣之瞻仰兢兢业业犹恐不合天意未副人望魏徴曰此诚致治之要愿陛下慎终如始则善矣上谓房龄等曰为政莫若至公昔诸葛亮窜廖立李严于南夷亮卒而立严皆悲泣有死者非至公能如是乎又髙频为隋相公平识治体隋之兴亡系频之存没朕既慕前世之明君卿等不可不法前世之贤相也   夏四月太常少卿祖孝孙以为梁陈之音多吴楚周齐之音多胡夷于是斟酌南北考以古声作唐雅乐凡八十四调三十一曲十二和诏协律郎张文收与孝孙同修定六月乙酉孝孙等奏新乐上曰礼乐者葢圣人縁物以设教耳治之隆替岂由于此御史大夫杜淹曰齐之将亡作伴侣曲陈之将亡作玉树后庭花其声哀思行路闻之皆悲泣何得言治之隆替不在乐也上曰不然夫乐能感人故乐者闻之则喜忧者闻之则悲悲喜在人心非由乐也将亡之政民必愁苦故闻乐而悲耳今二曲俱存朕为公奏之公岂悲乎右丞魏徴曰古人称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皷云乎哉乐诚在人和不在声音也   臣光曰臣闻垂能目制方圆心度曲直然不能以教人其所以教人者必规矩而已矣圣人不勉而中不思而得然不能以授人其所以授人者必礼乐而已矣礼者圣人之所履也乐者圣人之所乐也圣人履中正而乐和平又思与四海共之百世传之于是乎作礼乐焉故工人执垂之规矩而施之器是亦垂之功已王者执五帝三王之礼乐而施之世是亦五帝三王之治已五帝三王其违世已乆后之人见其礼知其所履闻其乐知其所乐炳然若犹存于世焉此非礼乐之功邪夫礼乐有本有末中和者本也容声者末也二者不可偏废先王守礼乐之本未尝须臾去于心行礼乐之文未尝须臾逺于身兴于闺门着于朝廷被于乡遂比邻逹于诸侯流于四海自祭祀军旅至于饮食起居未尝不在礼乐之中如此数十百年然后治化周浃凤凰来仪也茍无其本而徒有其末一日行之而百日舍之求以移风易俗诚亦难矣是以汉武帝置协律歌天瑞非不美也不能免哀痛之诏王莽建羲和考律吕非不精也而不能救渐台之祸晋武帝制笛尺调金石非不祥也不能弭平阳之灾梁武帝立四器调八音非不察也不能免台城之辱然则虽韶夏濩武之音具存于世茍其徳不足以称之曾不能化一夫况四海乎是犹执垂之规矩而无工与材坐而待器之成终不可得也况齐陈淫昬之主亡国之音蹔奏于庭乌能变一世之哀乐乎而太宗遽云治之隆替不由于乐何发言之易而果于非圣人也如此夫礼非威仪之谓也然无威仪则礼不可得而行矣乐非声音之谓也然无声音则乐不可得而见矣譬诸山取其一土一石而谓之山则不可然土石皆去山于何在哉故曰无本不立无文不行柰何以齐陈之音不验于今世而谓乐无益于治乱何异睹拳石而轻防山乎必若所言则是五帝三王之乐皆妄也君子于其所不知葢阙如也惜哉   六月戊子上谓侍臣曰朕观隋炀帝集文辞奥慱亦知是尧舜而非桀纣然行事何其反也魏徴对曰人君虽圣哲犹当虚己以受人故智者献其谋勇者竭其力炀帝恃其俊才骄矜自用故口诵尧舜之言而身为桀纣之行曽不自知以至覆亡也上曰前事不逺吾属之师也畿内有蝗辛卯上入苑中见蝗掇数枚祝之曰民以谷为命而汝食之寜食吾之肺肠举手欲吞之左右諌曰恶物或成疾上曰朕为民受灾何疾之避遂吞之是嵗蝗不为灾上曰朕每临朝欲发一言未尝不三思恐为民害是以不多言给事中知起居事杜正伦曰臣职在记言陛下之言失臣必书之岂徒有害于今亦恐贻讥于后上悦赐绢二百段上曰梁武帝君臣惟谈苦空侯景之乱百官不能乗马元帝为周师所围犹讲老子百官戎服以听此深足为戒朕所好者唯尧舜周孔之道以为如鸟有翼如鱼有水失之则死不可暂无耳秋七月上谓侍臣曰古语有之赦者小人之幸君子之不幸一嵗赦善人喑哑夫养稂莠者害嘉谷赦有罪者贼良民故朕即位以来不欲数赦恐小人恃之轻犯宪章故也   九月上曰比见羣臣屡上表贺祥瑞夫家给人足而无瑞不害为尧舜百姓愁怨而多瑞不害为桀纣后魏之世吏焚连理木煮白雉而食之岂足为至治乎丁未诏自今大瑞听表闻自外诸瑞申所司而已尝有白鹊构巢于寝殿槐上合欢如腰鼔左右称贺上曰我常笑隋炀帝好祥瑞瑞在得贤此何足贺命毁其巢纵鹊于野外 上问王珪曰近世为国者益不及前古何也对曰汉世尚儒术宰相多用经术士故风俗淳厚近世重文轻儒参以法律此治化之所以益衰也上然之   冬十二月壬午以黄门侍郎王珪为守侍中上尝闲居与珪语有美人侍侧上指示珪曰此庐江王瑗之姬也瑗杀其夫而纳之珪避席曰陛下以庐江纳之为是邪非邪上曰杀人而取其妻何问是非对曰昔齐桓公知郭公之所以亡由善善而不能用然弃其所言之人管仲以为无异于郭公今此美人尚在左右臣以为圣心是之也上悦即出之还其亲族上使太常少卿祖孝孙教宫人音乐不称防上责之温彦慱王珪諌曰孝孙雅士今乃使之教宫人又从而谴之臣窃以为不可上怒曰朕寘卿等于腹心当竭忠直以事我乃附下罔上为孝孙游説邪彦慱拜谢珪不拜曰陛下责臣以忠直今臣所言岂私曲邪此乃陛下负臣非臣负陛下上黙然而罢眀日上谓房龄曰自古帝王纳諌诚难朕昨责温彦慱王珪至今悔之公等勿为此不尽言也上曰为朕养民者唯在都督刺史朕常疏其名于屏风坐卧观之得其在官善恶之迹皆注于名下以备黜陟县令尤为亲民不可不择乃命五品以上各举堪为县令者以名闻上曰比有奴告其主反者此事夫谋反不能独为必与人共之何患不发何必使奴告邪自今有奴告主者皆勿受仍斩之   三年春二月戊寅以房龄为左仆射杜如晦为右仆射以尚书右丞魏徴守秘书监参预朝政  三月丁巳上谓房龄杜如晦曰公为仆射当广求贤人随才授任此宰相之职也比闻聴受辞讼日不暇给安能助朕求贤乎因敕尚书细务属左右丞唯大事应奏者乃闗仆射龄眀逹吏事辅以文学夙夜尽心恐一物失所用法寛平闻人有善若已有之不以求备取人不以己长格物与如晦引拔士类常如不及至于台阁规模皆二人所定上每与龄谋事必曰非如晦不能决及如晦至卒用龄之防葢龄善谋如晦能断故也二人深相得同心徇国故唐世称贤相者推房杜焉龄虽防宠待或以事被谴辄累日诣朝堂稽颡请罪恐惧若无所容龄监修国史上语之曰比见汉书载子虚上林赋浮华无用其上书论事词理切直者朕从与不从皆当载之 夏四月乙亥上皇徙居义宫更名大安宫甲午上始御太极殿谓侍臣曰中书门下机要之司诏敕有不便者皆应论执比来唯睹顺从不闻违异若但行文书则谁不可为何必择才也房龄等皆顿首谢故事凡军国大事则中书舍人各执所见杂署其名谓之五花判事中书侍郎中书令省审之给事中黄门侍郎駮正之上始申眀旧制由是鲜有败事   冬十二月乙酉上问给事中孔颖逹曰论语以能问于不能以多问于寡有若无实若虚何谓也颖逹具释其义以对且曰非独匹夫如是帝王亦然帝王内蕴神眀外当黙故易称以防养正以眀夷莅众若位居尊极燿聦眀以才陵人餙非拒諌则下情不通取亡之道也上深善其言 房龄王珪掌内外官考治书侍御史万年权万纪奏其不平上命侯君集推之魏徴諌曰龄珪皆朝廷旧臣素以忠直为陛下所委所考既多其间能无一二人不当察其情终非阿私若推得其事则皆不可信岂得复当重任且万纪比来恒在考堂曽无駮正及身不得考乃始陈论此正欲激陛下之怒非竭诚徇国也使推之得实未足禆益朝廷若其本虚徒失陛下委任大臣之意臣所爱者治体非茍私二臣上乃释不问   四年春二月甲寅以御史大夫温彦慱为中书令守侍中王珪为侍中守戸部尚书戴冑为户部尚书参预朝政太常少卿萧瑀为御史大夫与宰臣参议朝政三月甲申蔡成公杜如晦薨   夏六月乙邜发卒修洛阳宫以备廵幸给事中张素上书諌以为洛阳未有廵幸之期而预修宫室非今日之急务昔汉髙祖纳娄敬之説自洛阳迁长安岂非洛阳之地不及闗中之形胜邪景帝用晁错之言而七国构祸陛下今处突厥于中国突厥之亲何如七国岂得不先为忧而宫室可遽兴乗舆可轻动哉臣见隋氏初营宫室近山无大木皆致之逺方二千人曳一柱以木为轮则戞摩火出乃铸鐡为毂行一二里鐡毂輙破别使数百人赍鐡毂随而易之尽日不过行二三十里计一柱之费已用数十万功则其余可知矣陛下初平洛阳凡隋氏宫室之宏侈者皆令毁之曽未十年复加营缮何前日恶之而今日效之也且以今日财力何如隋世陛下役疮痍之人袭亡隋之恐又甚于炀帝矣上谓素曰卿谓我不如炀帝何如桀纣对曰若此役不息亦同归于乱耳上叹曰吾思之不熟乃至于是顾谓房龄曰朕以洛阳土中朝贡道均意欲便民故使营之今素所言诚有理冝即为之罢役后日或以事至洛阳虽露居亦无伤也仍赐素防二百匹  秋七月乙丑上问房龄萧瑀曰隋文帝何如主也对曰文帝勤于为治每临朝或至日昃五品已上引坐论事卫士传飱而食虽性非仁厚亦励精之主也上曰公得其一未知其二文帝不眀而喜察不眀则照有不通喜察则多疑于物事皆自决不任羣臣天下至广一日万几虽复劳神苦形岂能一一中理羣臣既知主意唯取决受成虽有愆违莫敢諌争此所以二世而亡也朕则不然择天下贤才寘之百官使思天下之事闗由宰相审熟便安然后奏闻有功则赏有罪则刑谁敢不竭心力以修职业何忧天下之不治乎因敕百司自今诏敕行下有未便者皆应执奏毋得阿从不尽己意  冬十二月诸宰相侍宴上谓王珪曰卿识鉴精通复善谈论龄以下卿冝悉加品藻且自谓与数子何如对曰孜孜奉国知无不为臣不如龄才兼文武出将入相臣不如李靖敷奏详眀出纳惟允臣不如温彦博处繁治剧众务毕举臣不如戴胄耻君不及尧舜以諌争为己任臣不如魏徴至于激浊掦清嫉恶好善臣于数子亦有微长上深以为然众亦服其确论上之初即位也尝与羣臣语及教化上曰今承大乱之后恐斯民未易化也魏徴对曰不然久安之民骄佚骄佚则难教经乱之民愁苦愁苦则易化譬犹饥者易为食渇者易为饮也上深然之封徳彛非之曰三代以还人渐浇讹故秦任法律汉杂霸道葢欲化而不能岂能之而不欲邪魏徴书生未识时务若信其虚论必败国家徴曰五帝三王不易民而化昔黄帝征蚩尤颛顼诛九黎汤放桀武王代纣皆能身致太平岂非承大乱之后邪若谓古人淳朴渐至浇讹则至于今日当悉化为鬼魅矣主安得而治之上卒从徴言元年闗中饥米斗直绢一匹二年天下蝗三年大水上勤而抚之民虽东西就食未尝嗟怨是嵗天下大稔流散者咸归乡里米斗不过三四钱终嵗断死刑才二十九人东至于海南及五岭皆外户不闭行旅不赍粮取给于道路焉上谓长孙无忌曰贞观之初上书者皆云人主当独运威权不可委之臣下又云冝震耀威武征讨四夷唯魏徴劝朕偃武修文中国既安四夷自服朕用其言今颉利成擒其酋长并带刀宿卫部落皆袭衣冠徴之力也但恨不使封徳彛见之耳徴再拜谢曰突厥破灭海内康寜皆陛下威徳臣何力焉上曰朕能任公公能称所任则其功岂独在朕乎房龄奏阅府库甲兵逺胜隋世上曰甲兵武备诚不可阙然炀帝甲兵岂不足邪卒亡天下若公等尽力使百姓乆安此乃朕之甲兵也   五年秋九月上修仁寿宫更命曰九成宫又将修洛阳宫民部尚书戴胄表諌以乱离甫尔百姓雕弊帑藏空虚若营造不已公私劳费殆不能堪上嘉之曰戴胄于我非亲但以忠直体国知无不言故以官爵酬之耳乆之竟命将作大匠窦璡修洛阳宫璡凿池筑山雕餙华靡上怒遽命毁之免璡官  初上令羣臣议封建魏徴议以为若封建诸侯则卿大夫咸资俸禄必致厚敛又京畿赋税不多所资畿外若尽以封国邑经费顿阙又燕秦赵代俱带外夷若有警急追兵内地难以犇赴礼部侍郎李百药以为运祚修短定命自天尧舜大圣守之而不能固汉魏微贱拒之而不能却今使勲戚子孙皆有民有社易世之后将骄淫自恣攻战相残害民尤深不若守令之迭居也中书侍郎顔师古以为不若分王宗子勿令过大间以州县杂错而居互相维持使各守其境协力同心足扶京室为置官寮皆省司选用法令之外不得擅作威刑朝贡礼仪具为条式一定此制万代无虞十一月丙辰诏皇家宗室及勲贤之臣宜令作镇藩部贻厥子孙非有大故无或黜免所司眀为条例定等级以闻   冬十二月上谓侍臣曰朕以死刑至重故令三覆奏葢欲思之详熟故也而有司须臾之间三覆已讫又古刑人君为之彻乐减膳朕庭无常设之乐然常为之不啖酒肉但未有着令又百司断狱唯据律文虽情在可矜而不敢违法其间岂能尽无寃乎丁亥制决死囚者二日中五覆奏下诸州者三覆奏行刑之日尚食勿进酒肉内教坊及太常不举乐皆令门下覆视有据法当死而情可矜者録状以闻由是全活甚众其五覆奏者以决前一二日至决日又三覆奏惟犯恶逆者一覆奏而已   上谓执政曰朕常恐因喜怒妄行赏罚故欲公等极諌公等亦冝受人諌不可以己之所欲恶人违之茍自不能受諌安能諌人   康国求内附上曰前代帝王好招来絶域以求服逺之名无益于用而糜弊百姓今康国内附傥有急难于义不得不救师行万里岂不疲劳劳百姓以取虚名朕不为也遂不受谓侍臣曰治国如治病病虽愈尤冝将防傥遽自放縦病复作则不可救矣今中国幸安四夷俱服诚自古所希然朕日慎一日唯惧不终故欲数闻卿辈諌争也魏徴曰内外治安臣不以为喜唯喜陛下居安思危耳上尝与侍臣论狱魏徴曰炀帝时尝有盗发帝令于士澄捕之少涉疑似皆拷讯取服凡二千余人帝悉令斩之大理丞张元济怪其多试寻其状内五人尝为盗余皆平民竟不敢执奏尽杀之上曰此岂唯炀帝无道其臣亦不尽忠君臣如此何得不亡公等宜戒之   六年春正月文武官请封禅上曰卿辈皆以封禅为帝王盛事朕意不然若天下乂安家给人足虽不封禅庸何伤乎昔秦始皇封禅而汉文帝不封禅后世岂以文帝之贤不及始皇邪且事天扫地而祭何必登泰山之巅封数尺之土然后可以展其诚敬乎羣臣犹请之不已上亦欲从之魏徴独以为不可上曰公不欲朕封禅者以功未髙邪曰髙矣徳未厚邪曰厚矣中国未安邪曰安矣四夷未服邪曰服矣年谷未丰邪曰丰矣符瑞未至邪曰至矣然则何为不可封禅对曰陛下虽有此六者然承隋末大乱之后户口未复仓廪尚虚而车驾东巡千乗万骑其供顿劳费未易任也且陛下封禅则万国咸集逺夷君长皆当扈从今自伊洛以东至于海岱烟火尚希灌莽极目此乃引戎入腹中示之以虚弱也况赏赉不赀未厌逺人之望给复连年不偿百姓之劳崇虚名而受实害陛下将焉用之防河南北数州大水事遂寝   三月长乐公主将出降上以公主皇后所生特爱之敕有司资送倍于永嘉长公主魏徴諌曰昔汉眀帝欲封皇子曰我子岂得与先帝子比皆令半楚淮阳今资送公主倍于长主得无异于眀帝之意乎上然其言入告皇后后叹曰妾亟闻陛下称重魏徴不知其故今观其引礼义以抑人主之情乃知真社稷之臣也妾与陛下结髪为夫妇曲承恩礼每言必先候顔色不敢轻犯威严况以人臣之疎逺乃能抗言如是陛下不可不从也因请遣中使赍钱四百缗绢四百匹以赐徴且语之曰闻公正直乃今见之故以相赏公冝常秉此心勿转移也上尝罢朝怒曰防须杀此田舍翁后问为谁上曰魏徴每廷辱我后退具朝服立于庭上惊问其故后曰妾闻主眀臣直今魏徴直由陛下之眀故也妾敢不贺上乃悦   秋七月辛未宴三品以上于丹霄殿上从容言曰中外乂安皆公卿之力然隋炀帝威加夷夏颉利跨有北荒统叶防雄据西域今皆覆亡此乃朕与公等所亲见勿矜彊盛以自满也   闰月乙邜上宴近臣于丹霄殿长孙无忌曰王珪魏徴昔为仇讐不谓今日得同此宴上曰徴珪尽心所事故我用之然徴每諌我不从我与之言辄不应何也魏徴对曰臣以事为不可故諌若陛下不从而臣应之则事遂施行故不敢应上曰且应而复諌庸何伤对曰昔舜戒羣臣尔无面从退有后言臣心知其非而口应陛下乃面从也岂稷契事舜之意邪上大笑曰人言魏徴举止疎慢我视之更觉娬媚正为此耳徴起拜谢曰陛下开臣使言故臣得尽其愚若陛下拒而不受臣何敢数犯顔色乎   戊辰秘书少监虞世南上圣徳论上赐手诏称卿论太髙朕何敢拟上古但比近世差胜耳然卿适覩其始未知其终若朕能慎终如始则此论可传如或不然恐徒使后世笑卿也   冬十二月癸丑帝与侍臣论安危之本中书令温彦博曰伏愿陛下常如贞观初则善矣帝曰朕比来怠于为政乎魏徴曰贞观之初陛下志在节俭求諌不倦比来营缮微多諌者颇有忤防此其所以异耳帝拊掌大笑曰诚有是事  上谓侍臣曰朕比来决事或不能皆如律令公辈以为事小不复执奏夫事无不由小以致大此乃危亡之端也昔闗龙逄忠諌而死朕毎痛之炀帝骄暴而亡公辈所亲见也公辈常冝为朕思炀帝之亡朕常为公辈念闗龙逄之死何患君臣不相保乎上谓魏徴曰为官择人不可造次用一君子则君子皆至用一小人则小人竞进矣对曰然天下未定则専取其才不考其行防乱既平则非才行兼备不可用也七年冬十二月上问魏徴曰羣臣上书可采及召对多失次何也对曰臣观百司奏常事数日思之及至上前三分不能道一况諌者怫意触忌非陛下借之辞色岂敢尽其情哉上由是接羣臣辞色愈温尝曰炀帝多猜忌临朝对羣臣多不语朕则不然与羣臣相亲如一体耳   八年冬十二月中牟丞皇甫徳参上言修洛阳宫劳人收地租厚敛俗好髙髻葢宫中所化上怒谓房龄等曰徳参欲国家不役一人不收斗租宫人皆无髪乃可其意邪欲治其谤讪之罪魏徴諌曰贾谊当汉文帝时上书云可为痛哭者一可为流涕者二自古上书不激切不能动人主之心所谓狂夫之言圣人择焉唯陛下裁察上曰朕罪斯人则谁复敢言乃赐绢二十匹他日徴奏言陛下近日不好直言虽勉强含容非曩时之豁如上乃更加优赐拜监察御史   九年春三月上谓魏徴曰齐后主周大元皆重敛百姓厚自奉养力竭而亡譬如馋人自噉其肉肉尽而毙何其愚也然二主孰为优劣对曰齐后主懦弱政出多门周天元骄暴威福在己虽同为亡国齐主尤劣也十年秋八月丙子上谓羣臣曰朕开直言之路以利国也而比来封事者多讦人细事自今复有为是者朕当以防人罪之   冬十二月魏王防有宠于上或言三品以上多轻魏王上怒引三品以上作色让之曰隋文帝时一品以下皆为诸王所顿踬彼岂非天子儿邪朕但不听诸子纵横耳闻三品以上皆轻之我若縦之岂不能折辱公辈乎房龄等皆惶惧流汗拜谢魏徴独正色曰臣窃计当今羣臣必无敢轻魏王者在礼臣子一也春秋王人虽微序于诸侯之上三品以上皆公卿陛下所尊礼若纪纲大坏固所不论圣明在上魏王必无顿辱羣臣之理隋文帝骄其诸子使多行无礼卒皆夷灭又足法乎上悦曰理到之语不得不服朕以私爱忘公义向者之忿自谓不疑及闻徴言方知理屈人主发言何得容易乎上曰法令不可数变数变则烦官长不能尽记又前后差违吏得以为奸自今变法皆冝详慎而行之  治书侍御史权万纪上言宣饶二州银大发采之嵗可得数百万缗上曰朕贵为天子所乏者非财也但恨无嘉言可以利民耳与其多得数百万缗何如得一贤才卿未尝进一贤退一不肖而専言税银之利昔尧舜抵璧于山投珠于谷汉之桓灵乃聚钱为私藏卿欲以桓灵俟我邪是日黜万纪使还家   十一年春正月上作飞山宫庚子特进魏徴上疏以为炀帝恃其富彊不虞后患穷奢极欲使百姓困穷以至身死人手社稷为墟陛下拨乱反正冝惩隋之所以失我之所以得撤其峻宇安于卑宫若因基而増广袭旧而加餙此则以乱易乱殃咎必至难得易失可不念哉上尝问大理卿刘徳威曰近日刑网稍宻何也对曰此在主上不在羣臣人主好寛则寛好急则急律文失入减三等失出减五等今失入无辜失出更获大罪是以吏各自免竞就深文非有教使之然畏罪故耳陛下傥一断以律则此风立变矣上悦从之由是断狱平允二月上至显仁宫官吏以阙储偫有被谴者魏徴諌曰陛下以储偫谴官吏臣恐承风相扇异日民不聊生殆非行幸之本意也昔炀帝讽郡县献食视其丰俭以为赏罚故海内叛之此陛下所亲见柰何欲效之乎上惊曰非公不闻此言因谓长孙无忌等曰朕昔过此买饭而食僦舍而宿今供顿如此岂得犹嫌不足乎  三月庚子上宴洛阳宫西泛积翠池顾谓侍臣曰炀帝作此宫苑结怨于民今悉为我有正由宇文述虞世基裴蕴之徒内为谄谀外蔽聦眀故也可不戒哉   夏四月己邜魏徴上疏以为人主善始者多克终者寡岂取之易而守之难乎葢以殷忧则竭诚以尽下安逸则骄恣而轻物尽下则胡越同心轻物则六亲离徳虽震之以威怒亦皆貌从而心不服故也人主诚能见可欲则思知足将兴缮则思知止处髙危则思谦降临满盈则思挹损遇逸乐则思撙节在宴安则思后患防拥蔽则思延纳疾防邪则思正己行爵赏则思因喜而僣施刑罚则思因怒而滥兼是十思而选贤任能固可以无为而治又何必劳神苦体以代百司之任哉  五月壬申魏徴上疏以为陛下欲善之志不及于昔时闻过必改少亏于曩日谴罚积多威怒微厉乃知贵不期骄富不期侈非虚言也且以隋之府库仓廪户口甲兵之盛考之今日安得拟伦然隋以富彊动之而危我以寡弱静之而安安危之理皎然在目昔隋之未乱也自谓必无乱其未亡也自谓必无亡故赋役无穷征伐不息以至祸将及身而尚未之寤也夫鉴形莫如止水鉴败莫如亡国伏愿取鉴于隋去奢从约亲忠逺佞以当今之无事行畴昔之恭俭则尽善尽美固无得而称焉夫取之实难守之甚易陛下能得其所难岂不能保其所易乎  秋七月魏徴上疏以为文子曰同言而信信在言前同令而行诚在令外自王道休眀十有余年然而徳化未洽者由待下之情未尽诚信故也今立政致治必委之君子事有得失或访之小人其待君子也敬而疎遇小人也轻而狎狎则言无不尽疎则情不上通夫中智之人岂无小慧然才非经国虑不及逺虽竭力尽诚犹未免有败况内懐奸宄其祸岂不深乎夫虽君子不能无小过茍不害于正道斯可略矣既谓之君子而复疑其不信何异立直木而疑其影之曲乎陛下诚能慎选君子以礼信用之何忧不治不然危亡之期未可保也土赐手诏褒美曰昔晋武帝平吴之后志意骄怠何曽位极台司不能直諌乃私语子孙自矜眀志此不忠之大者也得公之諌朕知过矣当置之几案以比韦  乙未车驾还洛阳诏洛阳宫为水所毁者少加修缮才令可居自外众材给城中坏庐舍者令百官各上封事极言朕过壬寅废眀徳宫及飞山宫之圃院给遭水者八月甲子上谓侍臣曰上封事者皆言朕游猎太频今天下无事武备不可忘朕时与左右猎于后苑无一事烦民夫亦何伤魏徴曰先王惟恐不闻其过陛下既使之上封事正得恣其陈述茍其言可取固有益于国若其无取亦无所损上曰公言是也皆劳而遣之侍御史马周上疏以为三代及汉歴年多者八百少者不减四百良以恩结人心人不能忘故也自是以降多者六十年少者才二十余年皆无恩于人本根不固故也陛下当隆禹汤文武之业为子孙立万代之基岂得但持当年而已今之户口不及隋之什一而给役者兄去弟还道路相继陛下虽加恩诏使之裁损然营缮不休民安得息故有司徒行文书曽无事实昔汉之文景恭俭养民武帝承其丰富之资故能穷奢极欲而不至于乱向使髙祖之后即传武帝汉室安得乆存乎又京师及四方所造乗舆器用及诸王妃主服餙议者皆不以为俭夫昧旦丕显后世犹怠陛下少居民间知民疾苦尚复如此况皇太子生长深宫不更外事万嵗之后固圣虑所当忧也臣观自古以来百姓愁怨聚为盗贼其国未有不亡者人主虽欲追改不能复全故当修于可修之时不可悔之于既失之后也葢幽厉尝笑桀纣矣炀帝亦笑周齐矣不可使后之笑今如今之笑炀帝也贞观之初天下饥歉斗米直匹绢而百姓不怨者知陛下忧念不忘故也今比年丰穰匹绢得粟十余斛而百姓怨咨者知陛下不复念之多营不急之务故也自古以来国之兴亡不以畜积多少在于百姓苦乐且以近事騐之隋贮洛口仓而李宻因之东都积布帛而世充资之西京府库亦为国家之用至今未尽夫蓄积固不可无要当人有余力然后収之不可彊敛以资冦敌也夫俭以息人陛下已于贞观之初亲所履行在于今日为之固不难也陛下必欲为乆长之谋不必逺求上古但如贞观之初则天下幸甚陛下宠遇诸王颇有过厚者万代之后不可不深思也且魏武帝爱陈思王及文帝即位囚禁诸王但无缧絏耳然则武帝爱之适所以苦之也又百姓所以治安惟在刺史县令茍选用得人则陛下可以端拱无为今朝廷惟重内官而轻州县之选刺史多用武人或京官不称职始补外任邉逺之处用人更轻所以百姓未安殆由于此疏奏上称善乆之谓侍臣曰刺史朕当自选县令冝诏京官五品已上各举一人 冬十月上猎于洛阳苑有羣豕突出林中上引弓四发殪四豕有豕突前及马镫民部尚书唐俭投马抟之上拔剑斩豕顾笑曰天防长史不见上将击贼邪何惧之甚对曰汉髙祖以马上得之不以马上治之陛下以神武定四方岂复逞雄心于一兽上悦为之罢猎寻加光禄大夫   十二年春三月辛亥著作佐郎邓世隆表请集上文章上曰朕之辞令有益于民者史皆书之足为不朽若其无益集之何用梁武帝父子陈后主隋炀帝皆有文集行于世何救于亡为人主患无徳政文章何为遂不许丙子以皇孙生宴五品以上于东宫上曰贞观之前从朕经营天下龄之功也贞观以来绳愆纠缪魏徴之功也皆赐之佩刀上谓徴曰朕政事何如徃年对曰威徳所加比贞观之初则逺矣人悦服则不逮也上曰逺方畏威慕徳故来服若其不逮何以致之对曰陛下徃以未治为忧故徳义日新今以既治为安故不逮上曰今所为犹徃年也何以异对曰陛下贞观之初恐人不諌常导之使言中间悦而从之今则不然虽勉从之犹有难色所以异也上曰其事可闻欤对曰陛下昔欲杀元律师孙伏伽以为法不当死陛下赐以兰陵公主园直百万或云赏太厚陛下云朕即位以来未有諌者故赏之此导之使言也司户栁雄妄诉隋资陛下欲诛之纳戴胄之諌而止是悦而从之也近皇甫徳参上书諌修洛阳宫陛下恚之虽以臣言而罢勉从之也上曰非公不能及此人苦不自知耳   秋九月甲寅上问侍臣帝王创业与守成孰难房龄曰草昧之初与羣雄并起角力而后臣之创业难矣魏徴曰自古帝王莫不得之于艰难失之于安逸守成难矣上曰龄与吾共取天下出百死得一生故知创业之难徴与吾共安天下常恐骄奢生于富贵祸乱生于所忽故知守成之难然创业之难既已徃矣守成之难方当与诸公慎之龄等拜曰陛下及此言四海之福也十三年春二月上既诏宗室羣臣袭封刺史左庶子于志寜以为古今事殊恐非乆安之道上疏争之侍御史马周亦上疏以为尧舜之父犹有朱均之子傥有孩童嗣职万一骄愚兆庶被其殃而国家受其败正欲絶之也则子文之治犹在正欲留之也而栾黡之恶已彰与其毒害于见存之百姓则寜使割恩于己亡之一臣眀矣然则向所谓爱之者乃适所以伤之也臣谓宜赋以茅土畴其户邑必有材行随器授官使其人得奉大恩而子孙终其福禄防司空赵州刺史长孙无忌等皆不愿之国上表固让称承恩以来形影相吊若履春冰宗戚忧虞如寘汤火缅惟三代封建葢由力不能制因而利之礼乐节文多非已出两汉罢侯置守蠲除曩深协事冝今因臣等复有变更恐紊圣朝纲纪且后世愚防不肖之嗣或扺冒邦宪自取诛夷更因延世之赏致成絶之祸良可哀愍愿停涣汗之防赐其性命之恩无忌又因子妇长乐公主固请于上且言臣披荆棘事陛下今海内寜一奈何弃之外州与迁徙何异上曰割地以封功臣古今通义意欲公之后嗣辅朕子孙共传永乆而公等乃复发言怨望朕岂彊公等以茅土邪庚子诏停世封刺史  夏五月旱甲寅诏五品以上上封事魏徴上疏以为陛下志业比贞观之初渐不克终者凡十条其间一条以为顷年以来轻用民力乃云百姓无事则骄逸劳役则易使自古未有因百姓逸而败劳而安者也此恐非兴邦之至言上深加奬叹云已列诸屏障朝夕瞻仰并録付史官仍赐徴黄金十斤廐马二匹   冬十一月戊辰尚书左丞刘洎为黄门侍郎叅知政事十四年冬十二月魏徴上疏以为在朝羣臣当枢机之寄者任之虽重信之未笃是以人或自疑心懐茍且陛下寛于大事急于小罪临时责怒未免爱憎夫委大臣以大体责小臣以小事为治之道也今委之以职则重大臣而轻小臣至于有事则信小臣而疑大臣信其所轻疑其所重将求致治其可得乎若任以大官求其细过刀笔之吏顺防承风舞文弄法曲成其罪自陈也则以为心不伏辜不言也则以为所犯皆实进退惟谷莫能自眀则茍求免祸矫伪成俗矣上纳之  上谓侍臣曰朕虽平定天下其守之甚难魏徴对曰臣闻战胜易守胜难陛下之及此言宗庙社稷之福也 右庶子张素少为刑部令史上尝对朝臣问之曰卿在隋何官对曰县尉又问未为县尉时何官对曰流外又问何曹素耻之出閤殆不能步色如死灰諌议大夫禇遂良上疏以为君能礼其臣乃能尽其力素虽出寒微陛下重其才擢至三品翼賛皇储岂可复对羣臣穷其门户弃宿昔之恩成一朝之耻使之鬰结于懐何以责其仗节死义乎上曰朕亦悔此问卿疏深防我心遂良亮之子也孙伏伽与素在隋皆为令史伏伽或于广坐自陈徃事一无所隠 言事者多请上亲览表奏以防壅蔽上以问魏徴对曰斯人不知大体必使陛下一一亲之岂惟朝堂州县之事亦当亲之矣   十五年秋七月丙子上指殿屋谓侍臣曰治天下如建此屋营构既成勿数改移茍易一榱正一瓦践履动摇必有所损若慕竒功变法度不恒其徳劳扰实多冬十二月上问魏徴比来朝臣何殊不论事对曰陛下虚心采纳必有言者凡臣徇国者寡爱身者多彼畏罪故不言耳上曰然人臣闗説忤防动及刑诛与夫蹈汤火冒白刃者亦何异哉是以禹拜昌言良为此也房龄髙士防遇少府少监窦徳素于路问北门近何营缮徳素奏之上怒让龄等曰君但知南牙政事北门小营缮何预君事龄等拜谢魏徴进曰臣不知陛下何以责龄等而龄等亦何所谢龄等为陛下股肱耳目于中外事皆无不应知者使所营为是当助陛下成之为非当请陛下罢之问于有司理则冝然不知何罪而责亦何罪而谢也上甚愧之 上尝临朝谓侍臣曰朕为人主常兼将相之事给事中张行成退而上书以为禹不矜伐而天下莫与之争陛下拨乱反正羣臣诚不足望清光然不必临朝言之以万乗之尊乃与羣臣校功争能臣窃为陛下不取上甚善之   十六年夏四月壬子上谓諌议大夫禇遂良曰卿犹知起居注所书可得观乎对曰史官书人君言动备记善恶庶几人君不敢为非未闻自取而观之也上曰朕有不善卿亦记之邪对曰臣职当载笔不敢不记黄门侍郎刘洎曰借使遂良不记天下亦皆记之上曰诚然秋七月戊午以长孙无忌为司徒房龄为司空特进魏徴有疾上手诏问之且言不见数日朕过多矣今欲自徃恐益为劳若有闻见可封状进来徴上言比者弟子陵师奴婢忽主下多轻上皆有为而然渐不可长又言陛下临朝尝以至公为言退而行之未免私僻或畏人知横加威怒欲葢弥彰竞有何益徴宅无堂上命辍小殿之材以构之五日而成仍赐以素屏风素褥几杖等以遂其所尚徴上表谢上手诏称处卿至此葢为黎元与国家岂为一人何事过谢  冬十一月壬申上曰朕为兆民之主皆欲使之富贵若教以礼义使之少敬长妇敬夫则皆贵矣轻徭薄敛使之皆治生业则皆富矣若家给人足朕虽不听管乐在其中矣髙祖之入闗也隋武勇郎将冯翊党仁将兵二千余人归髙祖于蒲坂从平京城寻除陜州总管大军东讨仁转饷不絶歴南寜戎广州都督仁有才略所至着声迹上甚器之然性贪罢广州为人所讼赃百余万罪当死上谓侍臣曰吾昨见大理五奏诛仁哀其白首就戮方晡食遂命撤案然为之求生理终不可得今欲曲法就公等乞之十二月壬午朔上复召五品已上就太极殿前谓曰法者人君所受于天不可以私而失信今朕私党仁而欲赦之是乱其法上负于天欲席藁于南郊日一进蔬食以谢罪于天三日房龄等皆曰生杀之柄人主所得専也何至自贬责如此上不许羣臣顿首固请于庭自旦至日昃上乃降手诏自称朕有三罪知人不眀一也以私乱法二也善善未赏恶恶未诛三也以公等固諌且依来请于是黜仁为庶人徙钦州 上问侍臣曰自古或君乱而臣治或君治而臣乱二者孰愈魏徴对曰君治则善恶赏罚当臣安得而乱之茍为不治縦暴愎諌虽有良臣将安所施上曰齐文宣得杨遵彦非君乱而臣治乎对曰彼才能救亡耳乌足为治哉   十七年春正月郑文贞公魏徴薨上思徴之不已谓侍臣曰人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见兴替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魏徴没朕亡一镜矣 二月壬午上问諌议大夫禇遂良曰舜造漆器諌者十余人此何足諌对曰奢侈者危亡之本漆器不已将以金玉为之忠臣爱君必防其渐若祸乱已成无所复諌矣上曰然朕有过卿亦当諌其渐朕见前世帝王拒諌者多云业已为之或云业已许之终不为改如此欲无危亡得乎时皇子为都督刺史者多防穉遂良上疏以为汉宣帝云与我共治天下者其惟良二千石乎今皇子防稚未知从政不若或留京师教以经术俟其长而遣之上以为然 丁未上曰人主惟有一心而攻之者甚众或以勇力或以辩口或以谄谀或以奸诈或以嗜欲辐凑攻之各求自售以取宠禄人主少懈而受其一则危亡随之此其所以难也   初上谓监修国史房龄曰前世史官所记皆不令人主见之何也对曰史官不虚美不隠恶若人主见之必怒故不敢献也上曰朕之为心异于前世帝王欲自观国史知前日之恶为后来之戒公可撰次以闻諌议大夫朱子奢上言陛下圣徳在躬举无过事史官所述义归尽善陛下独览起居于事无失若以此法传示子孙窃恐曽之后或非上智餙非防短史官必不免刑诛如此则莫不希风顺防全身逺害悠悠千载何所信乎所以前代不观葢谓此也上不从龄乃与给事中许敬宗等删为髙祖今上实録癸巳书成上之上见书六月四日事语多微隠谓龄曰昔周公诛管蔡以安周季友鸩叔牙以存鲁朕之所为亦类是耳史官何讳焉即命削去浮辞直书其事   十八年夏四月上谓侍臣曰人臣顺防者多犯顔则少今朕欲自闻其失诸公其直言无隠长孙无忌等皆曰陛下无失刘洎曰顷有上书不称防者陛下皆面加穷诘无不慙惧而退恐非所以广言路马周曰陛下比来赏罚微以喜怒有所髙下此外不见其失上皆纳之上好文学而辩敏羣臣言事者上引古今以折之多不能对刘洎上书諌曰帝王之与凡庶圣哲之与庸愚上下相悬拟伦斯絶是知以至愚而对至圣以极卑而对至尊徒思自彊不可得也陛下降恩防假慈顔凝旒以听其言虚襟以纳其説犹恐羣下未敢对敭况动神机縦天辩餙辞以折其理引古以排其议欲令凡庶何阶应答且多记则损心多语则损气心气内损形神外劳初虽不觉后必为累须为社稷自爱岂为性好自伤乎至如秦政彊辩失人心于自矜魏文宏才亏众望于虚説此才辩之累较然可知矣上飞白答之曰非虑无以临下非言无以述虑比有谈论遂至烦多轻物骄人恐由兹道形神心气非此为劳今闻谠言虚懐以改  秋八月壬子上谓司徒无忌等曰人苦不自知其过卿可为朕眀言之对曰陛下武功文徳臣等顺之不暇又何过之可言上曰朕问公以己过公等乃曲相谀悦朕欲面举公等得失以相戒而改之何如皆拜谢上曰长孙无忌善避嫌疑应物敏速决断事理古人不过而总兵攻战非其所长髙士亷涉猎古今心术明逹临难不改节当官无朋党所乏者骨鲠规諌耳唐俭言辞辩防善和解人事朕三十年遂无言及于献替杨师道性行纯和自无愆违而情实怯懦缓急不可得力岑文本性质敦厚文章华赡而持论恒据经逺自当不负于物刘洎性最坚贞有利益然其意尚然诺私于朋友马周见事敏速性甚贞正论量人物直道而言朕比任使多能称意禇遂良学问稍长性亦坚正毎冩忠诚亲附于朕譬如飞鸟依人人自怜之  九月以諌议大夫禇遂良为黄门侍郎叅预朝政   二十年秋九月特进同中书门下三品宋公萧瑀性狷介与同僚多不合尝言于上曰房龄与中书门下众臣朋党不忠执权胶固陛下不详知但未反耳上曰卿言得无太甚人君选贤才以为股肱心膂当推诚任之人不可以求备必舍其所短取其所长朕虽不能聪眀何至顿迷臧否乃至于是瑀内不自得既数忤防上亦衔之但以其忠言居多未忍废也上尝谓张亮曰卿既事佛何不出家瑀因自请出家上曰亦知公雅好桑门今不违公意瑀须臾复进曰臣适思之不能出家上以瑀对羣臣发言反覆尤不能平防称足疾不朝或至朝堂而不入见上知瑀意终怏怏冬十月手诏数其罪曰朕于佛教非意所遵求其道者未騐福于将来修其教者翻受辜于既徃至若梁武穷心于释氏简文鋭意于法门倾帑藏防给僧只殚人力以供塔庙及乎三淮沸浪五岭腾烟假余息于熊蹯引残魂于雀鷇子孙覆亡而不暇社稷俄而为墟报施之徴何其谬也瑀践覆车之余轨袭亡国之遗风弃公就私未明隠显之际身俗口道莫辩邪正之心修累叶之殃源祈一躬之福本上以违忤君主下则扇习浮华自请出家寻复违异一回一惑在于瞬息之间自可自否变于帷扆之所乖栋梁之体岂具瞻之量乎朕隠忍至今瑀全无悛改可商州刺史仍除其封   冬十二月房龄尝以微谴归第禇遂良上疏以为龄自义旗之始翼賛圣功武徳之季冒死决防贞观之初选贤立政人臣之勤龄为最自非有罪在不赦搢绅同尤不可遐弃陛下若以其衰老亦当讽谕使之致仕退之以礼不可以浅鲜之过弃数十年之勲旧上遽召出之顷之龄复避位还家乆之上幸芙蓉园龄敕子弟汛扫门庭曰乗舆且至有顷上果幸其第因载龄还宫   二十一年夏五月庚辰上御翠微殿问侍臣曰自古帝王虽平定中夏不能服戎狄朕才不逮古人而成功过之自不谕其故诸公各帅意以实言之羣臣皆称陛下功徳如天地万物不得而名言上曰不然朕所以能及此者止由五事耳自古帝王多疾胜己者朕见人之善若已有之人之行能不能兼备朕常弃其所短取其所长人主徃徃进贤则欲寘诸懐退不肖则欲推诸壑朕见贤者则敬之不肖者则怜之贤不肖各得其所人主多恶正直隂诛显戮无代无之朕践祚以来正直之士比肩于朝未尝黜责一人自古皆贵中华贱夷狄朕独爱之如一故其种落皆依朕如父母此五者朕所以成今日之功也顾谓禇遂良曰公尝为史官如朕言得其实乎对曰陛下盛徳不可胜载独以此五者自与葢谦谦之志耳   秋八月己丑齐州人段志冲上封事请上致政于皇太子太子闻之忧形于色发言流涕长孙无忌等请诛志冲上手诏曰五岳陵霄四海亘地纳污藏疾无损髙深志冲欲以匹夫解位天子朕若有罪是其直也若其无罪是其狂也譬如尺雾障天不亏于大寸云防日何损于眀   二十二年春正月己丑作帝范十二篇以赐太子曰君体建亲求贤审官纳諌去才戒盈崇俭赏罚务农阅武崇文且曰修身治国备在其中一旦不讳更无所言矣又曰汝当更求古之哲王以为师如吾不足法也夫取法于上仅得其中取法于中不免为下吾居位以来不善多矣锦绣珠玉不絶于前宫室台榭屡有兴作犬马鹰隼无逺不致行游四方供顿烦劳此皆吾之深过勿以为是而法之顾我济苍生其益多肇造区夏其功大益多损少故人不怨功大过微故业不堕然比之尽美尽善固多愧矣汝无我之功勤而承我之富贵竭力为善则国家仅安骄惰奢縦则一身不保且成迟败速者国也失易得难者位也可不惜哉可不慎哉   秋七月司空梁武昭公房龄留守京师疾笃上徴赴玉华宫肩舆入殿至御座侧乃下相对流涕因留宫上闻其小愈则喜形于色加剧则忧悴龄谓诸子曰吾受主上厚恩今天下无事惟东征未已羣臣莫敢諌吾知而不言死有余责乃上表諌【语见唐平辽东】龄子遗爱尚止女髙阳公主上谓公主曰彼病笃如此尚能忧我国家上自临视握手与诀悲不自胜癸卯薨 桞芳曰龄佐太宗定天下及终相位凡三十二年天下号为贤相然无迹可寻徳亦至矣故太宗定祸乱而房杜不言功王魏善諌诤而房杜让其贤英卫善将兵而房杜行其道理致太平善归人主为唐宗臣冝哉   通鉴纪事本末卷二十九上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二十九中   宋 袁枢 撰   唐平辽东   唐髙祖武徳四年秋七月乙丑髙句丽王建武遣使入贡建武元之弟也   五年上以隋末战士多没于髙丽是嵗赐髙丽王建武书使悉遣还亦使州县索髙丽人在中土者遣归其国建武奉诏遣还中国民前后以万数   七年春二月丁未髙丽王建武遣使来请班歴遣使册建武为辽东郡王髙丽王以百济王夫余璋为带方郡王新罗王金真平为乐浪郡王   九年 新罗百济髙丽三国有宿仇迭相攻击上遣国子助教朱子奢徃谕指三国皆上表谢罪   太宗贞观五年 新罗王真平卒无嗣国人立其女善徳为王   十五年秋七月上遣职方郎中陈大徳使髙丽八月己亥自髙丽还大徳初入其境欲知山川风俗所至城邑以绫绮遗其守者曰吾雅好山水此有胜处吾欲观之守者喜导之游歴无所不至徃徃见中国人自云家在某郡隋末从军没于髙丽髙丽妻以游女与髙丽错居殆将半矣因问亲戚存没大徳绐之曰皆无恙咸涕泣相告数日后隋人望之而哭者徧于郊野大徳言于上曰其国闻髙昌亡大惧馆候之勤加于常数上曰髙丽本四郡地耳吾发卒数万攻辽东彼必倾国救之别遣舟师出东莱自海道趋平壤水陆合势取之不难但山东州县雕瘵未复吾不欲劳之耳   十六年冬十一月丁巳营州都督张俭奏髙丽东部大人泉盖苏文弑其王武盖苏文凶暴多不法其王及大臣议诛之盖苏文密知之悉集部兵若校阅者并盛陈酒馔于城南召诸大臣共临视勒兵尽杀之死者百余人因驰入宫手弑其王断为数叚弃沟中立王弟子藏为王自为莫离支其官如中国吏部兼兵部尚书也于是号令逺近专制国事盖苏文状貌雄伟意气豪逸身佩五刀左右莫敢仰视毎上下马常令贵人武将伏地而履之出行必整队伍前导者长呼则人皆奔迸不避阬谷路絶行者国人甚苦之 亳州刺史裴思荘奏请伐髙丽上曰髙丽王武职贡不絶为贼臣所弑朕哀之甚深固不忘也但因防乘乱而取之虽得之不贵且山东雕吾未忍言用兵也   十七年夏六月丁亥太常丞邓素使髙丽还请于懐逺镇增戍兵以逼髙丽上曰逺人不服则修文徳以来之未闻一 二百戍兵能威絶域者也 上曰盖苏文弑其君而专国政诚不可忍以今日兵力取之不难但不欲劳百姓吾欲且使契丹靺鞨扰之何如长孙无忌曰盖苏文自知罪大畏大国之讨必严设守备陛下姑为之隐忍彼得以自安必更骄惰愈肆其然后讨之未晚也上曰善戊辰诏以髙丽王藏为上柱国辽东郡王髙丽王遣使持节册命 秋九月庚辰新罗遣使言百济攻取其国四十余城复与髙丽连兵谋絶新罗入朝之路乞兵救援上命司农丞相里奨赍玺书赐髙丽曰新罗委质国家朝贡不乏尔与百济各宜戢兵若更攻之明年发兵击尔国矣   十八年春正月相里奨至平壌莫离支已将兵击新罗破其两城髙丽王使召之乃还奨谕使勿攻新罗莫离支曰昔隋人入冦新罗乘衅侵我地五百里自非归我侵地恐兵未能已奨曰既往之事焉可追论至于辽东诸城本皆中国郡县中国尚且不言髙丽岂得必求故地莫离支竟不从二月乙巳朔奨还具言其状上曰盖苏文弑其君贼其大臣残虐其民今又违我诏命侵暴隣国不可以不讨諌议大夫禇遂良曰陛下指麾则中原清宴顾眄则四夷詟服威望大矣今乃渡海逺征小夷若指期克防犹可也万一蹉跌伤威损望更兴忿兵则安危难测矣李世勣曰间者薛延陁入防陛下欲发兵穷讨魏徴諌而止使至今为患向用陛下之防北鄙安矣上曰然此诚徴之失朕寻悔之而不欲言恐塞良谋故也上欲自征髙丽禇遂良上疏以为天下譬犹一身两京心腹也州县四支也四夷身外之物也髙丽罪大诚当致讨但命二三猛将将四五万众仗陛下威灵取之如反掌耳今太子新立年尚防穉自余藩屏陛下所知一旦弃金汤之全逾辽海之险以天下之君轻行逺举皆愚臣之所甚忧也上不聼时羣臣多谏征髙丽者上曰八尧九舜不能冬种野夫童子春种而生得时故也夫天有其时人有其功盖苏文陵上虐下民延颈待救此正髙丽可亡之时也议者纷纭但不见此耳 上将征髙丽秋七月辛夘勑将作大匠阎立徳等诣洪饶江三州造船四百艘以载军粮甲午下诏遣营州都督张俭等帅幽营二都督兵及契丹奚靺鞨先击辽东以观其势以太常卿韦挺为馈运使以民部侍郎崔仁师副之自河北诸州皆受挺节度聼以便宜从事又命太仆少卿萧锐运河南诸州粮入海锐瑀之子也 九月乙未鸿胪奏髙丽莫离支贡白金禇遂良曰莫离支弑其君九夷所不容今将讨之而纳其金此郜鼎之类也臣谓不可受上从之上谓髙丽使者曰汝曹皆事髙武有官爵莫离支弑逆汝曹不能复雠今更为之游说以欺大国罪孰大焉悉以属大理   冬十月甲寅车驾行幸洛阳 十一月壬申至洛阳前宜州刺史郑元璹已致仕上以其常从隋炀帝伐髙丽召诣行在问之对曰辽东道逺粮运艰阻东夷善守城攻之不可猝下上曰今日非隋之比公但聼之张俭等值辽水涨乆不得济上以为畏懦召俭诣洛阳至具陈山川险易水草羙恶上悦上闻洺州刺史程名振善用兵召问方略嘉其才敏即日拜右骁卫将军甲午以刑部尚书张亮为平壤道行军大緫管帅江淮岭硖兵四万长安洛阳募士三千战舰五百艘自莱州泛海趋平壤又以太子詹事左卫率李世勣为辽东道行军大緫管帅歩骑六万及兰河二州降胡趣辽东两军合势并进庚子诸军大集于幽州遣行军緫管姜行本少府少监丘行淹先督众工造梯冲于安萝山时逺近勇士应募及献攻城器械者不可胜数上皆亲加损益取其便易又手诏谕天下以髙丽盖苏文弑主虐民情何可忍今欲廵幸幽蓟问罪辽碣所过营顿无为劳费且言昔隋炀帝残暴其下髙丽王仁爱其民以思乱之军击安和之众故不能成功今略言必胜之道有五一曰以大击小二曰以顺讨逆三曰以治乘乱四曰以逸敌劳五曰以悦当怨何忧不克布告元元勿为疑惧于是凢顿舍供费之具减者大半十一月辛丑武阳懿公李大亮卒扵长安遗表请罢髙丽之师 甲寅诏诸军及新罗百济奚契丹分道击髙丽   十九年春二月庚戍上自将诸军发洛阳以特进萧瑀为洛阳宫留守乙夘诏朕发定州后宜令皇太子监国开府仪同三司致仕尉迟敬徳上言陛下亲征辽东太子在定州长安洛阳心腹空虚恐有感之变且边隅小夷不足以勤万乘愿遣偏师征之指期可殄上不从以敬徳为左一马军緫管使从行 癸亥上至邺自为文祭魏太祖曰临危制变料敌设竒一将之智有余万乘之才不足是月李世勣军至幽州三月丁丑车驾至定州丁亥上谓侍臣曰辽东本中国之地隋氏四出师而不能得朕今东征欲为中国报子弟之雠髙丽雪君父之耻耳且方隅大定惟此未平故及朕之未老用士大夫余力以取之朕自发洛阳惟噉肉饭虽春蔬亦不之进惧其烦扰故也上见病卒召至御榻前存慰付州县疗之士卒莫不感悦有不预征名自愿以私装从军动以千计皆曰不求县官勲赏惟愿效死辽东上不许上将发太子悲泣数日上曰今留汝镇守辅以俊贤欲使天下识汝风采夫为国之要在于进贤退不肖赏善罚恶至公无私汝当努力行此悲泣何为命开府仪同三司髙士亷摄太子太傅与刘洎马周少詹事张行成右庶子髙季辅同掌机务辅太子长孙无忌岑文本与吏部尚书杨师道从行壬辰车驾发定州亲佩弓矢手结雨衣于鞍后命长孙无忌摄侍中杨师道摄中书令李世勣军发柳城多张形势若出懐逺镇者而濳师北趣甬道出髙丽不意夏四月戊戌朔世勣自通定济辽水至莬髙丽大骇城邑皆闭门自守壬寅辽东道副大緫管江夏王道宗将兵数千至新城折冲都尉曹三良引十余骑直压城门城中惊扰无敢出者营州都督张俭将胡兵为前锋进渡辽水趋建安城破髙丽兵斩首数千级 丁未车驾发幽州上悉以军中资粮器械簿书委岑文本夙夜勤力躬自料配筹笔不去手精神耗竭言辞举措颇异平日上见而忧之谓左右曰文本与我同行恐不与我同返是日遇暴疾而薨其夕上闻严皷声曰文本殒没所不忍闻命撤之时右庻子许敬宗在定州与髙士亷等共知机要文本薨上召敬宗以本官检校中书侍郎 壬子李世勣等拔盖牟城获二万余口粮十余万石张亮帅舟师自东莱渡海袭卑沙城其城四靣悬絶惟西门可上程名振引兵夜至副緫管王大度先登五月己巳防之获男女八千口分遣緫管丘孝忠等曜兵于鸭緑水李世勣进至辽东城下庚午车驾至辽泽泥淖二百余里人马不可通将作大匠阎立徳布土作桥军不留行壬申度泽东乙亥髙防歩骑四万救辽东江夏王道宗将四千骑逆击之军中皆以为众寡悬絶不若深沟髙垒以俟车驾之至道宗曰贼恃众有轻我心逺来疲顿击之必败且吾属为前军当清道以待乘舆乃更以贼遗君父乎李世勣以为然果毅都尉马文举曰不遇勍敌何以显壮士筞马赴敌所向皆靡众心稍安既合战行军緫管张君义退走唐兵不利道宗収散卒登髙而望见髙防阵乱与骁骑数十冲之左右出入李世勣引兵助之髙防大败斩首千余级丁丑车驾度辽水撤桥以坚士卒之心军于马首山劳赐江夏王道宗超拜马文举中郎将斩张君义上自将数百骑至辽东城下见士卒负土填堑上分其尤重者于马上持之从官争负土致城下李世勣攻辽东城昼夜不息旬有二日上引精兵防之围其城数百重皷噪声震天地甲申南风急上遣锐卒登冲竿之末爇其西南楼火延烧城中因麾将士登城髙丽力战不能敌遂克之所杀万余人得胜兵万余人男女四万口以其城为辽州乙未进军白岩城丙申右卫大将军李思摩中弩矢上亲为之吮血将士闻之莫不感动乌骨城遣兵万余为白岩声援将军契苾何力以劲骑八百击之何力挺身防陈槊中其腰尚辇奉御薛万偹单骑徃救之拔何力于万众之中而还何力气益愤束疮而战从骑奋击遂破髙丽兵追奔数十里斩首千余级防暝而罢万偹万彻之弟也   六月丁酉李世勣攻白岩城西南上临其西北城主孙代音潜遣腹心请降临城投刀为信且曰奴愿降城中有不从者上以唐帜与其使曰必降者宜建之城上代音建帜城中人以为唐兵已登城皆从之上之克辽东也白岩城请降既而中悔上怒其反覆令军中曰得城当悉以人物赏战士李世勣见上将受其降帅甲士数十人请曰士卒所以争冐矢石不顾其死者贪虏获耳今城垂拔奈何更受其降孤战士之心上下马谢曰将军言是也然纵兵杀人而虏其妻孥朕所不忍将军麾下有功者朕以库物赏之庶因将军赎此一城世勣乃退得城中男女万余口上临水设幄受其降仍赐之食八十以上赐帛有差他城之兵在白岩者悉慰谕给粮仗任其所之先是辽东城长史为部下所杀其省事奉其妻子奔白岩上怜其有义赐帛五匹为长史造灵舆归之平壤以白岩城为岩州以孙代音为刺史契苾何力疮重上自为传药推求得刺何力者髙突勃付何力使自杀之何力奏称彼为其主冐白刄刺臣乃忠勇之士也与之初不相识非有怨雠遂舍之初莫离支遣加尸城七百人戍盖牟城李世勣尽虏之其人请从军自效上曰汝家皆在加尸汝为我战莫离支必杀汝妻子得一人之力而灭一家吾不忍也戊戌皆廪赐遣之己亥以盖牟城为盖州丁未车驾发辽东丙辰至安市城进兵攻之丁巳髙防北部耨萨延寿惠真帅髙丽靺鞨兵十五万救安市上谓侍臣曰今为延夀筞有三引兵直前连安市城为垒据髙山之险食城中之粟纵靺鞨掠吾牛马攻之不可猝下欲归则泥潦为阻坐困吾军上筞也拔城中之众与之霄遁中筞也不度智能来与吾战下筞也卿曹观之彼必出下筞成擒在吾目中矣髙丽有对卢年老习事谓延夀曰秦王内芟羣雄外服戎狄独立为帝此命世之材今举海内之众而来不可敌也为吾计者莫若顿兵不战旷日持乆分遣竒兵断其运道粮食既尽求战不得欲归无路乃可胜也延夀不从引军直进去安市城四十里上犹恐其低徊不至命左卫大将军阿史那社尔将突厥千骑以诱之兵始交而伪走髙丽相谓曰易与耳竞进乘之至安市城东南八里依山而陈上悉召诸将问计长孙无忌对曰臣闻临敌将战必先观士卒之情臣适行经诸营见士卒闻髙丽至皆拔刀结斾喜形于色此必胜之兵也陛下未冠身亲行陈凢出竒制胜皆上禀胜谋诸将奉成筭而已今日之事乞陛下指踪上笑曰诸公以此见让朕当为诸公商度乃与无忌等从数百骑乘髙望之观山川形势可以伏兵及出入之所髙丽靺鞨合兵为陈长四十里江夏王道宗曰髙丽倾国以拒王师平壤之守必弱愿假臣精卒五千覆其本根则数十万之众可不战而降上不应遣使绐延夀曰我以尔国彊臣弑其主故来问罪至于交战非吾本心入尔境刍粟不给故取尔数城俟尔国修臣礼则所失必复矣延夀信之不复设偹上夜召文武计事命李世勣将歩骑万五千陈于西岭长孙无忌将精兵万一千为竒兵自山北出于狭谷以冲其后上自将歩骑四千挟鼓角偃旗帜登北山上敇诸军闻鼓角齐出奋击因命有司张受降幕于朝堂之侧戊午延夀等独见李世勣布陈勒兵欲战上望见无忌军尘起命作鼓角举旗帜诸军鼓噪并进延夀等大惧欲分兵御之而其陈已乱防有雷电龙门人薛仁贵着竒服大呼防陈所向无敌髙丽兵披靡大军乘之髙丽兵大溃斩首二万余级上望见仁贵召见拜游击将军仁贵安都之六世孙名礼以字行延夀等将余众依山自固上命诸军围之长孙无忌悉撤桥梁断其归路己未延夀惠真帅其众三万六千八百人请降入军门膝行而前拜伏请命上语之曰东夷少年跳梁海曲至于摧坚决胜故当不及老人自今复敢与天子战乎皆伏地不能对上简耨萨已下酋长三千五百人授以戎秩迁之内地余皆纵之使还平壤皆双举手以颡顿地欢呼闻数十里外収靺鞨三千三百人悉阬之获马五万匹牛五万头铁甲万领他器械称是髙丽举国大骇后黄城银城皆自防遁去数百里无复人烟上驿书报太子仍与髙士亷等书曰朕为将如此何如更名所幸山曰驻跸山秋七月辛未上徙营安市城东岭己夘诏标识战死者尸俟军还与之俱归戊子以髙延夀为鸿胪卿髙惠真为司农卿张亮军过建安城下壁垒未固士卒多出樵牧髙丽兵奄至军中骇扰亮素怯踞胡床直视不言将士见之更以为勇緫管张金树等鸣鼓勒兵击髙丽破之 八月甲辰候骑获莫离支谍者髙竹离反接诣军门上召见解问曰何瘦之甚对曰窃道间行不食数日矣命赐之食谓曰尔为谍宜速反命为我寄语莫离支欲知军中消息可遣人径诣吾所何必间行辛苦也竹离徒跣上赐屩而遣之丙午徙营于安市城南上在辽外凢置营但明斥候不为堑垒虽逼其城髙丽终不敢出为防抄军士单行野宿如中国焉上之克白岩也谓李世勣曰吾闻安市城险而兵精其城主材勇莫离支之乱城守不服莫离支击之不能下因而与之建安兵弱而粮少若出其不意攻之必克公可先攻建安建安下则安市在吾腹中此兵法所谓城有所不攻者也对曰建安在南安市在北吾军粮皆在辽东今逾安市而攻建安若贼断吾粮道将若之何不如先攻安市安市下则鼓行而取建安耳上曰以公为将安得不用公筞勿误吾事世勣遂攻安市安市人望见上旗盖輙乗城鼓噪上怒世勣请克城之日男子皆阬之安市人闻之益坚守攻乆不下髙延夀髙惠真请于上曰奴既委身大国不敢不献其诚欲天子早成大功奴得与妻子相见安市人顾惜其家人自为战未易猝防今奴以髙丽十余万望旗沮溃国人胆破乌骨城耨萨老耄不能坚守移兵临之朝至夕克其余当道小城必望风犇溃然后収其资粮鼓行而前平壤必不守矣羣臣亦言张亮兵在沙城召之信宿可至乘髙防凶惧并力防乌骨城渡鸭緑水直取平壤在此举矣上将从之独长孙无忌以为天子亲征异于诸将不可乘危徼幸今建安新城之虏众犹十万若向乌骨皆蹑吾后不如先破安市取建安然后长驱而进此万全之筞也上乃止诸军急攻安市上闻城中鸡彘声谓李世勣曰围城积乆城中烟火日微今鸡彘甚喧此必飨士欲夜出袭我宜严兵偹之是夜髙丽数百人缒城而下上闻之自至城下召兵急击斩首数十级髙丽退走江夏王道宗督众筑土山于城东南隅浸逼其城城中亦增髙其城以拒之士卒分畨交战日六七合冲车礮石壊其楼堞城中随立木栅以塞其缺道宗伤足上亲为之针筑山昼夜不息凢六旬用功五十万山顶去城数丈下临城中道宗使果毅傅伏爱将兵屯山顶以偹敌山頽压城城崩防伏爱私离所部髙防数百人从城缺出战遂夺据土山堑而守之上怒斩伏爱以狥命诸将攻之三日不能克道宗徒跣诣旗下请罪上曰汝罪当死但朕以汉武杀王恢不如秦穆用孟明且有破盖牟辽东之功故特赦汝耳上以辽左早寒草枯水冻士马难乆留且粮食将尽癸未敕班师先防辽盖二州户口渡辽乃耀兵于安市城下而旋城中皆屏迹不出城主登城拜辞上嘉其固守赐缣百匹以励事君命李世勣江夏王道宗将歩骑四万为殿乙酉至辽东丙戍渡辽水辽泽泥潦车马不通命长孙无忌将万人翦草填泽水深处以车为梁上自系薪于马鞘以助役冬十月丙申朔上至蒲沟驻马督填道诸军度渤错水暴风雪士卒沾湿多死者敕然火于道以待之凢征髙丽防莬横山盖牟磨米辽东白岩卑沙麦谷银山后黄十城徙辽盖岩三州户口入中国者七万人新城建安驻跸三大战斩首四万余级战士死者几二千人战马死者什七八上以不能成功深悔之叹曰魏征若在不使我有是行也命驰驿祀徴以少牢复立所制碑召其妻子诣行在劳赐之丙午至营州诏辽东战亡士卒骸骨并集栁城东南命有司设太牢上自作文以祭之临哭尽哀其父母闻之曰吾儿死而天子哭之死何所恨上谓薛仁贵曰朕诸将皆老思得新进骁勇者将之无如卿者朕不喜得辽东喜得卿也丙辰上闻太子奉迎将至从飞骑三千人驰入临渝闗道逢太子上之发定州也指所御褐袍谓太子曰俟见汝乃易此袍耳在辽左虽盛暑流汗弗之易及秋穿败左右请易之上曰军士衣多吾独御新衣可乎至是太子进新衣乃易之诸军所虏髙丽民万四千口先集幽州将以赏军士上愍其父子夫妇离散命有司平其直悉以钱布赎为民欢呼之声三日不息十一月辛未车驾至幽州髙丽民迎于城东拜舞号呼宛转于地尘埃弥望丙戍车驾至定州壬辰车驾发定州戊申至并州   二十年春二月乙未上发并州三月己巳车驾还京师上谓李靖曰吾以天下之众困于小夷何也靖曰此道宗所觧上顾问江夏王道宗具陈在驻驆时乘虚取平壤之言上怅然曰当时怱怱吾不忆也   闰月戊戍罢辽州都督府及岩州   夏五月甲寅髙丽王藏及莫离支盖金遣使谢罪并献二羙女上还之金即苏文也上自髙丽还盖苏文益骄恣虽遣使奉表其言率皆诡诞又待唐使者慢常窥伺边隙屡敕令勿攻新罗而侵陵不止壬申诏勿受其朝贡更议讨之丙戍车驾至京师   二十一年上将复伐髙防朝议以为髙丽依山为城攻之不可猝防前大驾亲征国人不得耕种所克之城悉収其谷继以旱灾民大半乏食今若数遣偏师更迭扰其疆场使彼疲于奔命释耒入堡数年之间千里萧条则人心自离鸭緑之北可不战而取矣上从之三月以左武卫大将军牛进逹为青丘道行军大緫管右武侯将军李海岸副之发兵万余人乘楼船自莱州泛海而入又以太子詹事李世勣为辽东道行军大緫管右武卫将军孙贰郎等副之将兵三千人因营州都督府兵自新城道入两军皆选习水善战者配之 李世勣军既度辽歴南苏等数城髙丽多背城拒战世勣击破其兵焚其罗郭而还 秋七月牛进逹海岸入髙防境凢百余战无不防攻石城拔之逹至积利城下髙丽兵万余人出战海岸击破之斩首二千级 八月戊戍敕宋州刺史王波利等发江南十二州工人造大船数百艘欲以征髙丽冬十二月髙丽王使其子莫离支任武入谢罪上许之   二十二年春正月新罗王金善徳卒以善徳妹真徳为柱国封乐浪郡王遣使册命 丙午诏以右武卫大将军薛万辙为青丘道行军大緫管右卫将军裴行方副之将兵三万余人及楼船战舰自莱州泛海以击髙丽三月充容长城徐惠以上东征髙丽西讨兹上疏   谏其略曰以有尽之农功填无穷之巨浪图未获之他众防已成之我军昔秦皇并吞六国反速危亡之基晋武奄有三方翻成覆败之业岂非矜功恃大弃徳轻邦图利忘危肆情纵欲之所致乎是知地广非常安之术人劳乃易乱之源也上善其言 夏四月甲子乌胡镇将古神感将兵浮海击髙丽遇髙丽歩骑五千战于易山破之其夜髙丽万余人袭神感舩神感设伏又破之而还 六月上以髙丽困议以明年发三十万众一举灭之或以为大军东征须偹经嵗之粮非畜乘所能载宜具舟舰为水运隋末剑南独无防盗属者辽东之役劒南复不预及其百姓富庶宜使之造舟舰上从之秋七月遣右领左右府长史强伟于劒南道伐木造舟舰大者或长百尺其广半之别遣使行水道自巫峡抵江扬趣莱州司空梁文昭公房龄疾笃谓诸子曰吾受主上厚恩今天下无事惟东征未已羣臣莫敢諌吾知而不言死有余责乃上表諌以为老子曰知足不辱知止不殆陛下威名功徳亦可足矣拓地开疆亦可止矣且陛下毎决一重囚必令三覆五奏进素膳止音乐者重人命也今驱无罪之士卒委之锋刃之下使肝脑涂地独不足愍乎向使髙丽违失臣节诛之可也侵扰百姓灭之可也他日能为中国患除之可也今无此三条而坐烦中国内为前代雪耻外为新罗报雠岂非所存者小所损者大乎愿陛下许髙丽自新焚陵波之船罢应募之众自然华夷庆頼逺肃迩安臣旦夕入地傥防録此哀鸣死且不朽龄子遗爱尚上女髙阳公主上谓公主曰彼病笃如此尚能忧我国家上自临视握手与诀悲不自胜癸卯薨 八月丁丑敕越州都督府及婺洪等州造海船及双舫千一百艘 九月己丑新罗奏为百济所攻破其十三城 冬十二月癸未新罗相金春秋及其子文王入见春秋真徳之弟也上以春秋为特进文王为左武卫将军春秋请改章服从中国内出冬服赐之   二十三年夏五月己巳上崩壬申遗诏太子即位罢辽东之役   髙宗永徽二年百济遣使入贡上戒之使勿与新罗髙防相攻不然吾将发兵讨汝矣   三年春正月己未朔吐谷浑新罗髙防百济并遣使入贡   五年夏閠四月壬辰新罗女王金真徳卒诏立其弟春秋为新罗王   六年髙防与百济靺鞨连兵侵新罗北境取三十三城新罗王春秋遣使求援二月乙丑遣营州都督程名振左卫中郎将苏定方发兵击髙丽 夏五月壬午名振等度辽水髙防见其兵少开门度贵端水逆战名振等奋击大破之杀获千余人焚其外郭及村落而还显庆三年夏六月营州都督兼东夷都防程名振右领军中郎将薛仁贵将兵攻髙丽之赤烽镇拔之斩首四百余级捕虏百余人髙丽遣其大将豆方娄帅众三万拒之名振以契丹逆击大破之斩首二千五百级四年冬十一月右领军中郎将薛仁贵等与髙丽将温沙门战于横山破之   五年百济恃髙丽之援数侵新罗新罗王春秋上表求救辛亥以左武卫大将军苏定方为神丘道行军大緫管帅左骁卫将军刘伯英等水陆齐进以伐百济以春秋为嵎夷道行军緫管将新罗之众与之合势   秋八月苏定方引军自成山济海百济据熊津江口以拒之定方进击破之百济死者数千人余皆溃走定方水陆齐进直趣其都城未至二十余里百济倾国来战大破之杀万余人追奔入其郭百济王义慈及太子隆逃于北境定方进围其城义慈次子泰自立为王帅众固守隆子文思曰王与太子皆在而叔遽拥兵自王借使能却唐兵我父子必不全矣遂帅左右逾城来降百姓皆从之泰不能止定方命军士登城立帜泰窘迫开门请命于是义慈隆及诸城主皆降百济故有五部分统三十七郡二百城七十六万户诏以其地置熊津等五都督府以其酋长为都督刺史 冬十一月戊戍朔上御则天门楼受百济俘自其王义慈以下皆释之十二月壬午以左骁卫大将军契苾何力为浿江道行军大緫管左武卫大将军苏定方为辽东道行军大緫管左骁卫将军刘伯英为平壤道行军大緫管蒲州刺史程名振为镂方道緫管将兵分道击髙丽青州刺史刘仁轨坐督海运覆舩以白衣从军自効   龙朔元年春正月乙卯募河南北淮南六十七州兵得四万四千余人诣平壤镂方行营戊午以鸿胪卿萧嗣业为扶余道行军緫管帅廻纥等诸部兵诣平壤 三月丙申朔上与羣臣及外夷宴于洛阳城门观屯营新教之舞谓之一戎大定乐时上欲亲征髙丽以象用武之势也   初苏定方既平百济留郎将刘仁愿镇守百济府城又以左卫中郎将王文度为熊津都督抚其余众文度济海而卒百济僧道琛故将福信聚众据周留城迎故王子丰于倭国而立之引兵围仁愿于府城诏起刘仁轨检校帯方州刺史将王文度之众便道发新罗兵以救仁愿仁轨喜曰天将富贵此翁矣于州司请唐歴及庙讳而行曰吾欲扫平东夷颁大唐正朔于海表仁轨御军严整转闘而威所向皆平百济立两栅于熊津江口仁轨与新罗兵合击破之杀溺死者万余人道琛等乃释府城之围退保任存城新罗粮尽引还道琛自称领军将军福信自称霜岑将军招集徒众其势益张仁轨众少与仁愿合军休息士卒上表诏新罗出兵新罗王春秋奉诏遣其将金钦将兵救仁轨等至古泗福信邀击败之钦自葛岭道遁还新罗不敢复出福信寻杀道琛专緫国兵   夏四月庚辰以任雅相为浿江道行军緫管契苾何力为辽东道行军緫管苏定方为平壤道行军緫管与萧嗣业及诸胡兵凢三十五军水陆分道并进上欲自将大军继之癸巳皇后抗表谏亲征髙防诏从之   秋七月甲戍苏定方破髙防于浿江屡战皆防遂围平壤城九月癸巳朔特进新罗王春秋卒以其子法敏为乐浪郡王新罗王   髙丽盖苏文遣其子男生以精兵数万守鸭緑水诸军不得度契苾何力至值冰大合何力引众乘氷度水鼓噪而进髙丽大溃追奔数十里斩首三万级余众悉降生仅以身免防有诏班师乃还   二年春二月甲戍浿江道大緫管任雅相薨于军戊寅左骁卫将军白州刺史沃沮道緫管厐于防与髙丽战于蛇水之上军败与其子十二人皆战死苏定方围平壤乆不下防大雪解围而还   秋七月丁巳熊津都督刘仁愿帯方州刺史刘仁轨大破百济于熊津之东拔真岘城初仁愿仁轨等屯熊津城上与之敕书以平壤军回一城不可独固宜拔就新罗若金法敏借卿留镇宜且停彼若其不须即宜泛海还也将士咸欲西归仁轨曰人臣狥公家之利有死无二岂得先念其私主上欲灭髙防故先诛百济留兵守之制其心腹虽余防充斥而守偹甚严宜砺兵秣马击其不意理无不克既防之后士卒心安然后分兵据险开张形势飞表以闻更求益兵朝廷知其有成必命将出师声援才接凶丑自殱非直不弃成功实亦永清海表今平壤之军既还熊津又拔则百济余烬不日更兴髙防逋防何时可灭且今以一城之地居敌中央茍或动足即为擒虏纵入新罗亦为羁客脱不如意悔不可追况福信凶悖残虐君臣猜离行相屠戮正宜坚守观变乘便取之不可动也众从之时百济王丰与福信等以仁愿等孤城无援遣使谓之曰大使等何时西还当遣相从仁愿仁轨知其无偹忽出击之拔其支罗城及岘城大山沙并等栅杀获甚众分兵守之福信等以真岘城险要加兵守之仁轨伺其稍懈引新罗兵夜传城下攀草而上比明入据其城遂通新罗运粮之路仁愿乃奏请益兵诏发淄青莱海之兵七千人以赴熊津福信专权与百济王丰浸相猜忌福信称疾卧于窟室欲俟豊问疾而杀之豊知之帅亲信袭杀福信遣使诣髙防倭国乞师以拒唐兵   三年秋八月戊申上以海东累嵗用兵百姓困于征调士卒战溺死者甚众诏罢三十六州所造船遣司元太常伯窦徳等分诣十道问人疾苦黜陟官吏徳毅之曾孙也 九月戊午熊津道行军緫管右威卫将军孙仁师等破百济余众及倭兵于白江防其周留城初刘仁愿刘仁轨既克真岘城诏孙仁师将兵浮海助之百济王丰南引倭人以拒唐兵仁师与仁愿仁轨合军势大振诸将以加林城水陆之冲欲先攻之仁轨曰加林险固急攻则伤士卒缓之则旷日持乆周留城虏之巢穴羣凶所聚除恶务本宜先攻之若克周留诸城自下于是仁师仁愿与新罗王法敏将陆军以进仁轨与别将杜爽扶余隆将水军及粮船自熊津入白江以防陆军同趣周留城遇倭兵于白江口四战皆防焚其舟四百艘烟炎灼天海水皆赤百济王豊脱身奔髙防王子忠胜忠志等帅众降百济尽平唯别帅迟受信据任存城不下初百济西部人黒齿常之长七尺余骁勇有谋略仕百济为逹率兼郡将犹中国刺史也苏定方克百济常之帅所部随众降定方絷其王及太子纵兵刼掠壮者多死常之惧与左右十余人遁归本部収集亡散保任存山结栅以自固旬日间归附者三万余人定方遣兵攻之常之拒战唐兵不利常之复取二百余城定方不能克而还常之与别部将沙咤相如各据险以应福信百济既败皆帅其众降刘仁轨使常之相如自将其众取任存城仍以粮仗助之孙仁师曰此属兽心何可信也仁轨曰吾观二人皆忠勇有谋敦信重义但向者所托未得其人今正是其感激立效之时不用疑也遂给其粮仗分兵随之攻拔任存城迟受信弃妻子奔髙防诏留刘仁轨将兵镇百济召孙仁师刘仁愿还百济兵火之余比屋雕残僵尸满野仁轨始命瘗骸骨籍户口理村聚署官长通道途立桥梁补堤堰复陂塘课耕桑赈贫乏养孤老立唐社稷颁正朔及庙讳百济大悦阖境各安其业然后修屯田储糗粮训士卒以图髙丽刘仁愿至京师上问之曰卿在海东前后奏事皆合机宜复有文理卿本武人何能如是仁愿曰此皆刘仁轨所为非臣所及也上悦加仁轨六阶正除带方州刺史为筑第长安厚赐其妻子遣使赍玺书劳勉之上官仪曰仁轨遭黜削而能尽忠仁愿秉节制而能推贤皆可谓君子矣   麟徳元年冬十月庚辰检校熊津都督刘仁轨上言臣伏覩所存戍兵疲羸者多勇健者少衣服贫惟思西归无心展效臣问以往在海西见百姓人人应募争欲从军或请自办衣粮谓之义征何为今日士卒如此咸言今日官府与曩时不同人心亦殊曩时东西征役身没王事并防敕使吊祭追赠官爵或以死者官爵回授子弟凡度辽海者皆赐勲一转自显庆五年以来征人屡经度海官不记録其死者亦无人谁何州县每发百姓为兵其壮而富者行钱参逐皆亡匿得免贫者身虽老弱被发即行顷者破百济及平壤苦战当是时将帅号今许以勲赏无所不至及达西岸唯闻枷鏁催禁夺赐破勲州县追呼无以自存公私困弊不可悉言以是昨发海西之日已有逃亡自残者非独至海外而然也又本因征役授勲级以为荣宠而比年出征皆使勲官挽引劳苦与白丁无殊百姓不愿从军率皆由此臣又问曩日士卒留镇五年尚得支济今尔等始经一年何为如此单露咸言初发家日惟令备一年资装今已二年未有还期臣检校军士所留衣今冬仅可充事来秋以往全无凖拟陛下留兵海外欲殄灭髙丽百济髙丽旧相党援倭人虽逺亦共为影响若无镇兵还成一国今既资戍守又置屯田所借士卒同心同徳而众有此议何望成功自非有所更张厚加慰劳明赏重罚以起士心若止如今日已前处置恐师众疲老立效无日逆耳之事或无人为陛下尽言故臣披露肝胆昧死奏陈上深纳其言遣右威卫将军刘仁愿将兵度海以代旧镇之兵仍敕仁轨俱还仁轨谓仁愿曰国家悬军海外欲以经畧髙丽其事非易今收获未毕而军吏与士卒一时代去军将又归夷人新服众心未安必将生变不如且留旧兵渐令收获办具资粮节级遣还军将且留镇抚未可还也仁愿曰吾前还海西大遭谗谤云吾多留兵众谋防海东几不免祸今日惟知凖敕岂敢擅有所为仁轨曰人臣茍利于国知无不为岂恤其私乃上表陈便宜自请留镇海东上从之仍以扶余隆为熊津都尉使招辑其余众   二年秋七月上命熊津都尉扶余隆与新罗王法敏释去旧怨 八月壬子同盟于熊津城刘仁轨以新罗百济躭罗倭国使者浮海西还防祠防山髙丽亦遣太子福男来侍祠   干封元年夏五月髙丽王葢苏文卒长子男生代为莫离支初知国政出巡诸城使其弟男建男产留知后事或谓二弟曰男生恶二弟之逼意欲除之不如先为计二弟初未之信又有告男生者曰二弟恐兄还夺其权欲拒兄不纳男生潜遣所亲往平壌伺之二弟收掩得之乃以王命召男生男生惧不敢归男建自为莫离支发兵讨之男生走保别城使其子献诚诣阙求救 六月壬寅以左骁卫大将军契苾何力为辽东道安抚大使将兵救之以献诚为右武卫将军使为乡导又以左金吾卫将军厐同善营州都督髙侃为行军总管同讨髙丽 秋九月厐同善大破髙丽兵泉男生帅众与同善合诏以男生为特进辽东大都督兼平壌道安抚大使封莬郡公 冬十二月己酉以李勣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兼安抚大使以司列少常伯安陆郝处俊副之以击髙丽厐同善契苾何力并为辽东道行军副大总管兼安抚大使如故其水陆诸军总管并运粮使窦义积独孤卿云郭待封等并受勣处分河北诸州租赋悉诣辽东给军用   二年秋九月辛未李勣抜髙丽之新城使契苾何力守之勣初度辽谓诸将曰新城髙丽西边要害不先得之余城未易取也遂攻之城人师夫仇等城主开门降勣引兵进击一十六城皆下之厐同善髙侃尚在新城泉男建遣兵袭其营左武卫将军薛仁贵击破之侃进至金山与髙丽战不利髙丽乗胜逐北仁贵引兵横击之大破髙丽斩首五万余级抜南苏木底苍岩三城与泉男生军合郭待封以水军自别道趣平壌勣遣别将冯师本载粮仗以资之师本船破失期待封军中饥窘欲作书与勣恐为虏所得知其虚实乃作离合诗以与勣勣怒曰军事方急何以诗为必斩之行军管记通事舎人河南元万顷为释其义勣乃更遣粮仗赴之万顷作檄髙丽文曰不知守鸭緑之险泉男建报曰谨间命矣即移兵防鸭緑津唐兵不得度上闻之流万顷于岭南郝处俊在髙丽城下未及成列髙丽奄至军中大骇处俊防胡床方食干糒潜简精锐击败之将士服其胆畧   总章元年春二月壬午李勣等拔髙丽扶余城薛仁贵既破髙丽于金山乗胜将三千人将攻扶余城诸将以其兵少止之仁贵曰兵不必多顾用之何如耳遂为前锋以进与髙丽战大破之杀获万余人遂抜扶余城扶余川中四十余城皆望风请服侍御史洛阳贾言忠奉使自辽东还上问以军事言忠对曰髙丽必平上曰卿何以知之对曰隋炀帝东征而不克者人心离怨故也先帝东征而不克者髙丽未有舋也今髙藏微弱权臣擅命盖苏文死男建兄弟内相攻夺男生倾心内附为我乡导彼之情伪靡不知之以陛下明圣国家富强将士尽力以乗髙丽之乱其势必克不俟再举矣且髙丽连年饥馑妖异屡降人心危骇其亡可翘足待也上又问辽东诸将孰贤对曰薛仁贵勇冠三军厐同善虽不善鬬而持军严整髙侃勤俭自处忠果有谋契苾何力沈毅能防虽颇忌刻而有统御之才然夙夜小心忘身忧国皆莫及李勣也上深然其言泉男建复遣兵五万人救扶余城与李勣等遇于薛贺水合战大破之斩获三万余人进攻大行城抜之 秋九月癸巳李勣抜平壌勣既克大行城诸军出它道者皆与勣防进至鸭緑栅髙丽发兵拒战勣等奋击大破之追奔二百余里抜辱夷城诸城遁逃及降者相继契苾何力先引兵至平壤城下勣军继之围平壌月余髙丽王藏遣泉男产帅首领九十八人持白幡诣勣降勣以礼接之泉男建犹闭门拒守频遣兵出战皆败男建以军事委僧信诚信诚宻遣人诣勣请为内应后五日信诚开门勣纵兵登城鼓噪焚城四月男建自刺不死遂擒之髙丽悉平 冬十月李勣将至上命先以髙藏等献于昭陵具军容奏凯歌入京师献于太庙十二月丁巳上受俘于金元殿以髙藏政非己出赦以为司平太常伯贠外同正以泉男产为司宰少卿僧信诚为银青光禄大夫泉男生为右卫大将军李勣以下封赏有差泉男建流黔州扶余丰流岭南分髙丽五部百七十六城六十九万余户为九都督府四十二州百县置安东都防府于平壤以统之擢其酋帅有功者为都督刺史县令与华人参理以右威卫大将军薛仁贵检校安东都护总兵二万人以镇抚之丁卯上祀南郊告平髙丽以李勣为亚献己巳谒太庙   二年髙丽之民多离叛者敇徙髙丽戸三万八千二百于江淮之南及山南京西诸州空旷之地留其贫弱者使守安东   咸亨元年夏四月髙丽酋长劒牟岑反立髙藏外孙安舜为主以左监门大将军髙侃为东州道行军总管发兵讨之安舜杀劒牟岑奔新罗   二年秋七月乙未朔髙侃破髙丽余众于安市城三年冬十二月髙侃与髙丽余众战于白水山破之新罗遣兵救髙丽侃击破之   四年夏闰五月燕山道总管右领军大将军李谨行大破髙丽叛者于瓠芦河之西俘获数千余人众皆奔新罗时谨行妻刘氏留代奴城髙丽引靺鞨攻之刘氏擐甲帅众守城久之虏退上嘉其功封燕国夫人谨行靺鞨人突地稽之子也武力絶人为众夷所惮   上元元年春正月壬午以左庶子同中书门下三品刘仁轨为鸡林道大总管卫尉卿李弼右领军大将军李谨行副之发兵讨新罗时新罗王法敏既纳髙丽叛众又据百济故地使人守之上大怒诏削法敏官爵其弟右骁卫员外大将军临海郡公仁问在京师立以为新罗王使归国   二年春二月刘仁轨大破新罗之众于七重城又使靺鞨浮海畧新罗之南境斩获甚众仁轨引兵还诏以李谨行为安东镇抚大使屯新罗之买省城以经畧之三战皆捷新罗乃遣使入贡且谢罪上赦之复新罗王法敏官爵金仁问中道而还改封临海郡公   仪鳯元年春二月甲戌徙安东都防府于辽东故城先有华人任安东官者悉罢之徙熊津都督府于建安故城其百济戸口先徙徐兖等州者皆置于建安   二年 初刘仁轨引兵自熊津还扶余隆畏新罗之逼不敢留寻亦还朝二月丁巳以工部尚书髙藏为辽东州都督封朝鲜王遣归辽东安辑髙丽余众髙丽先在诸州者皆遣与藏俱归又以司农卿扶余隆为熊津都督封带方王亦遣归安辑百济余众仍移安东都防府于新城以统之时百济荒残命隆寓居髙丽之境藏至辽东谋叛潜与靺鞨通召还徙卭州而死散徙其人于河南陇右诸州贫者留安东城傍髙丽旧城没于新罗余众散入靺鞨及突厥隆亦竟不敢还故地髙氏扶余氏遂亡   开耀元年冬十月丁亥新罗王法敏卒遣使立其子政明   吐蕃请和   唐太宗贞观八年冬十一月甲申吐蕃賛普弃宗弄讃遣使入贡仍请昬吐蕃在吐谷浑西南近世浸彊蚕食它国土宇广大胜兵数十万然未尝通中国其王称賛普俗不言姓王族皆曰论宦族皆曰尚弃宗弄讃有勇略四邻畏之上遣使者冯徳遐徃慰抚之   十二年 初上遣使者冯徳遐抚慰吐蕃吐蕃闻突厥吐谷浑皆尚公主遣使随徳遐入朝多赍金宝奉表求防上未之许使者还言于賛普弃宗弄讃曰臣初至唐唐待我甚厚许尚公主防吐谷浑王入朝相离间唐礼遂衰亦不许防弄讃遂发兵击吐谷浑吐谷浑不能支遁于青海之北民畜多为吐蕃所掠吐蕃进破党项白兰诸羌帅众二十余万屯松州西境遣使贡金帛云来迎公主寻进攻松州败都督韩威羌酋阎州刺史别丛卧施诺州刺史把利步利并以州叛归之连兵不息其大臣谏不听而自缢者凡八辈壬寅以吏部尚书矦君集为当弥道行军大总管甲辰以右领军大将军执失思力为白兰道左武卫将军牛进达为阔水道左领军将军刘简为洮河道行军总管督步骑五万击之吐蕃攻城十余日进达为先锋九月辛亥掩其不备败吐蕃于松州城下斩首千余级弄讃惧引兵退遣使谢罪因复请防上许之   十四年冬闰十月丙辰吐蕃賛普遣其相禄东賛献金五千两及珍玩数百以请昬上许以文成公主妻之十五年春正月甲戌以吐蕃禄东賛为右卫大将军上嘉禄东賛善应对以琅邪公主外孙段氏妻之辞曰臣国中自有妇父母所聘不可弃也且賛普未得谒公主陪臣何敢先娶上益贤之然欲抚以厚恩竟不从其志丁丑命礼部尚书江夏王道宗持节送文成公主于吐蕃賛普大喜见道宗尽子壻礼慕中国衣服仪卫之美为公主别筑城郭宫室而处之自服防绮以见公主其国人皆以赭涂靣公主恶之賛普下令禁之亦所革其猜暴之性遣子弟入国学受诗书   二十三年土以吐蕃賛普弄讃为驸马都尉封西海郡王賛普致书于长孙无忌等云天子初即位臣下有不忠者当勒兵赴国讨除之   髙宗永徽元年夏五月壬戌吐蕃讃普弄讃卒其嫡子早死立其孙为賛普賛普防弱政事皆决于国相禄东賛禄东賛性明达严重行兵有法吐蕃所以彊大威服氐羌皆其谋也   显庆三年冬十月庚申吐蕃賛普来请防   五年八月吐蕃禄东賛遣其子起政将兵击吐谷浑以吐谷浑内附故也   龙朔三年夏五月吐蕃与吐谷浑互相攻各遣使上表论曲直更来求援上皆不许吐谷浑之臣素和贵有罪逃奔吐蕃具言吐谷浑虚实吐蕃发兵击吐谷浑大破之吐谷浑可汗曷鉢与化公主帅数千帐弃国走依凉州请徙居内地上以凉州都督郑仁泰为清海道行军大总管帅右武卫将军独孤卿云辛文陵等分屯凉鄯二州以备吐蕃六月戊申又以左武卫大将军苏定方为安集大使节度诸军为吐谷浑之援吐蕃禄东賛屯清海遣使者论仲琮入见表陈吐谷浑之罪且请和亲上不许遣左卫郎将刘文祥使于吐蕃降玺书责让之   麟徳二年春二月丁卯吐蕃遣使入见请复与吐谷浑和亲仍求赤水地畜牧上不许   咸享元年夏四月吐蕃防西域十八州又与于阗袭龟兹拨换城防之罢龟兹于阗焉耆踈勒四镇辛亥以右卫大将军薛仁贵为逻娑道行军大总管左卫员外大将军阿史那道真左卫将军郭待封副之以讨吐蕃且援送吐谷浑还故地 秋八月郭待封先与薛仁贵并列及征吐蕃耻居其下仁贵所言待封多违之军至大非川将趣乌海仁贵曰乌海险逺军行甚难辎重自随难以趋利宜留二万人为两栅于大非岭上辎重悉置栅内吾属帅轻锐倍道兼行掩其未备破之必矣仁贵帅所部前行击吐蕃于河口大破之斩获甚众进屯乌海以俟待封待封不用仁贵策将辎重徐进未至乌海遇吐蕃二十余万待封军大败还走悉弃辎重仁贵退屯大非川吐蕃相论钦陵将兵四十余万就击之唐兵大败死伤略尽仁贵待封与阿史那道真并脱身免与钦陵约和而还敇大司宪乐彦玮即军中按其败状械送京师三人皆免死除名钦陵禄东賛之子也与弟賛婆悉多于勃论皆有才略禄东賛卒钦陵代之秉政三弟将兵居外邻国畏之 闰九月甲寅以左相姜恪为凉州道行军大总管以御吐蕃   三年夏四月吐蕃遣其大臣仲琮入贡上问以吐蕃风俗对曰吐蕃地薄气寒风俗朴鲁然法令严整上下一心议事常自下而起因人所利而行之斯所以能持久也上诘以吞灭吐谷浑败薛仁贵冦逼凉州事对曰臣受命贡献而已军旅之事非所闻也上厚赐而遣之癸未遣都水使者黄仁素使于吐蕃   上元二年春正月辛未吐蕃遣其大臣论吐浑弥来请和且请与吐谷浑复修隣好上不许   仪凤元年春闰三月吐蕃冦鄯廓河芳等州敇左监门卫中郎令狐智通发兴凤等州兵以御之己夘诏以吐蕃犯塞停封中狱乙酉以洛州牧周王显为洮州道行军元帅将工部尚书刘审礼等十一总管并州大都督相王轮为凉州道行军元帅将左卫大将军契苾何力等以讨吐蕃二王皆不行 秋八月乙未吐蕃冦叠州二年夏五月吐蕃冦扶州之临河镇擒镇将杜孝升令赍书说松州都督武居寂使降孝升固执不从吐蕃军还舍孝升而去孝升复帅余众拒守诏以孝升为游击将军   冬十二月乙邜诏大发兵讨吐蕃   三年秋七月李敬奏破吐蕃于龙支 九月丙寅李敬将兵十八万与吐蕃将论钦陵战于青海之上兵败工部尚书左卫大将军彭城僖公刘审礼为吐蕃所虏时审礼将前军深入顿于濠所为虏所攻敬懦怯按兵不救闻审礼战没狼狈还走顿于承风岭阻泥沟以自固虏屯兵髙岗以压之左领军员外将军黒齿常之夜帅敢死之士五百人袭击虏营虏众溃乱其将防地设引兵遁去敬乃收余众还鄯州审礼诸子自诣阙请入吐蕃赎其父敇听次子易从诣吐蕃省之比至审礼已病卒易从昼夜号哭不絶声吐蕃哀之还其尸易从徒跣负之以归上嘉黒齿常之之功擢拜左武卫将军充河源军副使李敬之西征也监察御史原武娄师徳应猛士诏从军及败敇师徳收集散亡军乃复振因命使于吐蕃吐蕃将论賛婆迎之赤岭师徳宣导上意谕以祸福賛婆甚恱为之数年不犯边师徳迁殿中侍御史充河源军司马兼知营田事上以吐蕃为忧悉召侍臣谋之或欲和亲以息民或欲严设守备俟公私富实而讨之或欲亟发兵击之议竟不决赐食而遣之太学生宋城魏元忠上封事言御吐蕃之策以为理国之要在文与武今言文者则以辞华为首而不及经纶言武者则以骑射为先而不知才略是皆何益于理乱哉故陆机着辨亡之论无救河梁之败养由基射穿七札不济鄢陵之师此已然之明效也古语有之人无常俗政有理乱兵无彊弱将有巧拙故选将当以智略为本勇力为末今朝廷用人类取将门子弟及死事之家彼皆庸人岂足当阃外之任李左车陈汤吕防孟观皆出贫贱而立殊功未闻其家代为将也夫赏罚者军国之切务茍有功不赏有罪不诛虽尧舜不能以致理议者皆云近日征伐虚有赏格而无事实葢由小才之吏不知大体徒惜勲庸恐虚仓库不知士不用命所损几何黔首虽微不可欺罔岂得悬不信之令设虚赏之科而望其立功乎自苏定方征辽东李勣破平壌赏絶不行勲仍淹滞不闻斩一台郎戮一令史以谢勲人大非川之败薛仁贵郭待封等不即重诛向使早诛仁贵等则自余诸将岂敢失利于后哉臣恐吐蕃之平非旦夕可冀也又出师之要全资马力臣请开畜马之禁使百姓皆得畜马若官军大举委州县长吏以官钱增价市之则皆为官有彼胡虏恃马力以为彊若听人间市而畜之乃是损彼之彊为中国之利也先是禁百姓畜马故元忠言之上善其言召见令直中书省仗内供奉   调露元年春二月壬戌吐蕃賛普卒子器弩悉弄立生八年矣时器弩悉弄与其舅麴萨若诣羊同发兵有弟生六年在论钦陵军中国人畏钦陵之彊欲立之钦陵不可与萨若共立器弩悉弄上闻賛普卒嗣主未定命裴行俭乗间图之行俭曰钦陵为政大臣辑睦未可图也乃止   冬十月癸亥吐蕃文成公主遣其大臣论塞调傍来告丧并请和亲上遣郎将宋令文诣吐蕃防賛普之葬永隆元年秋七月吐蕃冦河源左武卫将军黒齿常之击却之擢常之为河源军经略大使常之以河源冲要欲加兵戍之而转输险逺乃广置烽戍七十余所开屯田五千余顷嵗收五百余万石由是战守有备焉先是劒南募兵于茂州西南筑安戎城以防吐蕃通蛮之路吐蕃以先羌为乡导攻防其城以兵据之由是西洱诸蛮皆降于吐蕃吐蕃尽据羊同党项及诸羌之地东接凉松茂嶲等州南隣天竺西防龟兹踈勒等四镇北抵突厥地方万余里诸胡之盛莫与为比 冬十月丙午文成公主薨于吐蕃   开耀元年夏五月己丑河源道经略大使黒齿常之将兵击吐蕃论賛婆于良非川破之收其粮畜而还常之在军七年吐蕃深畏之不敢犯边   永淳元年秋七月吐蕃将论钦陵冦拓松翼等州诏左骁卫郎将李孝逸右卫郎将卫蒲山发秦渭等州兵分道御之   冬十月吐蕃入冦河源军军使娄师徳将兵击之于白水涧八战八防上以师徳为比部员外郎左骁卫郎将河源军经略副使曰卿有文武材勿辞也   则天皇后垂拱元年冬十一月癸卯命天官尚书韦待价为燕然道行军大总管以讨吐蕃   三年冬十一月太后欲遣韦待价将兵击吐蕃凤阁侍郎韦方质奏请如旧制遣御史监军太后曰古者明君遣将阃外之事悉以委之比闻御史监军军中事无大小皆湏承禀以下制上非令典也且何以责其有功遂罢之   永昌元年夏五月丙辰命文昌右相韦待价为安息道行军大总管击吐蕃 韦待价军至寅识迦河与吐蕃战大败防大雪粮运不继待价既无将领之才狼狈失据士卒冻馁死亡甚众乃引军还太后大怒丙子待价除名流绣州斩副大总管安西大都护阎温古安西副都护唐休璟收其余众抚安西土太后以休璟为西州都督   天授二年夏五月以岑长倩为武威道行军大总管击吐蕃中道召还军竟不出   长夀元年春二月己亥吐蕃党项部落万余人内附分置十州 夏五月吐蕃酋长曷苏帅部落请内附以右玉钤卫将军张遇为安抚使将精卒二万迎之六月军至大渡水西曷苏事泄为国人所擒别部酋长昝捶帅羌蛮八千余人内附遇以其部落置莱川州而还 初新丰王孝杰从刘审礼击吐蕃为副总管与审礼皆没于吐蕃賛普见孝杰泣曰貌类吾父厚礼之后竟得归累迁右鹰扬卫将军孝杰久在吐蕃知其虚实防西州都督唐休璟请复取龟兹于疎勒碎叶四镇敇以孝杰为武威军总管与左武卫大将军阿史那忠节将兵击吐蕃冬十月丙戌大破吐蕃复取四镇置安西都防于龟兹发兵戍之   延载元年春二月武威道总管王孝杰破吐蕃防论賛刃突厥可汗俀子等于冷泉及大岭各三万余人碎叶镇守使韩思忠破泥熟俟斤等万余人   天万嵗元年秋七月辛酉吐蕃冦临洮以王孝杰为肃边道行军大总管以讨之   万嵗通天元年春正月甲寅以娄师德为肃边道行军副总管击吐蕃 三月壬寅王孝杰娄师徳与吐蕃将论钦陵賛婆战于素罗汗山唐兵大败孝杰坐免为庶人师徳贬原州员外司马师徳因署移牒惊曰官爵尽无邪既而曰亦善亦善不复介意 秋九月吐蕃复遣使请和亲太后遣右武卫胄曹参军贵乡郭元振往察其宜吐蕃将论钦陵请罢安西四镇戍兵并求分十姓突厥之地元振曰四镇十姓与吐蕃种类本殊今请罢唐兵岂非有兼并之志乎钦陵曰吐蕃茍贪土地欲为边患则东侵甘凉岂肯规利于万里之外邪乃遣使者随元振入请之朝廷疑未决元振上疏以为钦陵求罢兵割地此乃利害之机诚不可轻举措也今若直拒其善意则为边患必深四镇之利逺甘凉之害近不可不深图也宜以计缓之使其和望未絶则善矣彼四镇十姓吐蕃之所甚欲也而青海吐谷浑亦国家之要地也今报之宜曰四镇十姓之地本无用于中国所以遣兵戍之欲以镇抚西域分吐蕃之势使不得并力东侵也今若果无东侵之志当归我吐谷浑诸部及青海故地则五俟斤部亦当以归吐蕃如此则足以塞钦陵之口而亦未与之絶也若钦陵小有乖违则曲在彼矣且四镇十姓欵附岁久今未察其情之向背事之利害遥割而弃之恐伤诸国之心非所以御四夷也太后从之元振又上言吐蕃百姓疲于徭戍早愿和亲钦陵利于统兵专制独不欲归欵若国家嵗发和亲使而钦陵常不从命则彼国之人怨钦陵日深望国恩日甚设欲大举其徒固亦难矣斯亦离间之渐可使其上下猜阻祸乱内兴矣太后深然之元振名震以字行圣厯二年 初吐蕃賛普器弩悉弄尚防论钦陵兄弟用事皆有勇略诸胡畏之钦陵居中秉政诸弟握兵分据方面賛婆常居东边为中国患者三十余年器弩悉弄浸长阴与大臣论岩谋诛之防钦陵出外賛普诈云出畋集兵执钦陵亲党二千余人杀之遣使召钦陵兄弟钦陵等举兵不受命賛普将兵讨之钦陵兵溃自杀夏四月賛婆帅所部千余人来降太后命右武卫铠曹参军郭元振与河源军大使夫防令卿将骑迎之以賛婆为将迎归徳王钦陵子弓仁以所统吐谷浑七千帐来降拜左玉钤卫将军酒泉郡公 冬十月丁亥论賛婆至都太后宠待赏赐甚厚以为右卫大将军使将其众守洪源谷   久视元年秋闰七月丁酉吐蕃将麴莽布支冦凉州围昌松陇右诸军大使唐休璟与战于洪源谷麴莽布支兵甲鲜华休璟谓诸将曰诸论既死麴莽布支新为将不习军事诸贵臣子弟皆从之望之虽如精锐实易与耳请为诸君破之乃被甲先防陈六战皆防吐蕃大奔斩首二千五百级获二禆将而还 庚戌以魏元忠为陇右诸军大使击吐蕃   长安二年秋九月己卯吐蕃遣其臣论弥萨来求和癸未宴论弥萨于麟徳殿时凉州都督唐休璟入朝亦预宴弥萨屡窥之太后问其故对曰洪源之战此将军猛厉无敌故欲识之太后擢休璟为右武威金吾二卫大将军休璟练习边事自碣石以西逾四镇绵亘万里山川要害皆能记之 冬十月戊申吐蕃賛普将万余人冦茂州都督陈大慈与之四战皆破之斩首千余级三年夏四月吐蕃遣使献马千匹金二千两以求昬吐蕃南境诸部皆叛賛普器弩悉弄自将击之卒于军中诸子争立久之国人立其子弃賛为賛普生七年矣   中宗景龙元年春三月庚子吐蕃遣其大臣悉萧热入贡 夏四月辛巳以上所养雍王守礼女金城公主妻吐蕃賛普   三年冬十一月乙亥吐蕃賛普遣其大臣尚賛咄等千余人迎金城公主   睿宗景云元年春正月上命纪处讷送金城公主适吐蕃处讷辞又命赵彦昭彦昭亦辞丁丑命左骁卫大将军杨矩送之己卯上自送公主至始平二月癸未还宫公主至吐蕃賛普为之别筑城以居之   宗开元元年冬十二月甲午吐蕃遣其大臣来求和二年夏五月己酉吐蕃相坌达延遗宰相书请先遣解琬至河源正二国封彊然后结盟琬尝为朔方大总管故吐蕃请之前此琬以金紫光禄大夫致仕复召拜左散骑常侍而遣之又命宰相复坌达延书招懐之琬上言吐蕃必隂懐叛计请预屯兵十万于秦渭等州以备之 六月丙寅吐蕃使其宰相尚饮藏来献盟书 秋八月乙亥吐蕃将坌达延乞力徐帅众十万冦临洮军兰州至于渭源掠取牧马命薛讷白衣摄左羽林将军为陇右防御使以右骁卫将军常乐郭知运为副使与太仆少卿王晙帅兵击之辛巳大募勇士诣河陇就讷教习初鄯州都督杨矩以九曲之地与吐蕃其地肥饶吐蕃就之畜牧因以入冦矩悔惧自杀 冬十月吐蕃复冦渭原丙辰上下诏欲亲征发兵十余万人马四万匹 甲子薛讷与吐蕃战于武街大破之时太仆少卿陇右羣牧使王晙帅所部二千人与讷防击吐蕃坌达延将吐蕃十万屯大来谷晙选勇士七百衣胡服夜袭之多置鼓角于其后五里前军遇敌大呼后人鸣鼓角以应之掳以为大军至惊惧自相杀伤死者万计讷时在武街去大来谷二十里虏军塞其中间晙复夜出兵袭之虏大溃始得与讷军合同追犇至洮水复战于长城堡又败之前后杀获数万人丰安军使王海宾战死乙丑敇罢亲征戊辰姚崇卢懐慎等奏顷者吐蕃以河为境神龙中尚公主遂逾河筑城置独山九曲两军去积石三百里又于河上造桥今吐蕃既叛宜毁桥防城从之以王海賔之子忠嗣为朝散大夫尚辇奉御养之宫中乙酉命左骁卫郎将慰金城公主吐蕃遣其大臣宗俄因矛至洮水请和用敌国礼上不许自是连嵗犯边四年春二月吐蕃围松州 癸酉松州都督孙献袭击吐蕃于城下大破之 秋七月吐蕃复请和上许之五年秋七月壬寅陇右节度使郭知运大破吐蕃于九曲   六年冬十一月戊辰吐蕃奉表请和乞舅甥亲署誓文及令彼此宰相皆著名于其上   七年夏六月戊辰吐蕃复遣使请上亲署誓文上不许曰昔嵗誓约已定茍信不由衷亟誓何益   十年秋八月癸未吐蕃围小勃律王没谨忙谨忙求救于北庭节度使张嵩曰勃律唐之西门勃律亡则西域皆为吐蕃矣嵩乃遣疏勒副使张思礼将蕃汉步骑四千人救之昼夜倍道与谨忙合击吐蕃大破之斩获数万自是累嵗吐蕃不敢犯边   十五年春正月辛丑凉州都督王君破吐蕃于青海之西初吐蕃自恃其彊致书用敌国礼辞指悖慢上意常怒之张说言于上曰吐蕃无礼诚宜诛夷但连兵十余年甘凉河鄯不胜其虽师屡防所得不偿所亡闻其悔过求和愿听其欵服以纾边人上曰俟吾与王君防议之说退谓源乾曜曰君防勇而无谋常思侥幸若二国和亲何以为功吾言必不用矣及君入朝果请深入讨之去冬吐蕃大将悉诺逻冦大斗谷进攻甘州焚掠而去君度其兵疲勒兵蹑其后防大雪虏冻死者甚众自积石军西归君防先遣人间道入虏境烧道旁草悉诺逻至大非川欲休士马而野草皆尽马死过半君与泰州都督张景顺追之及于青海之西乗冰而度悉诺逻已去破其后军获其辎重羊马万计而还君防以功迁左羽林大将军拜其父夀为少府监致仕上由是益事边功 秋九月丙子吐蕃大将悉诺逻防禄及烛龙莽布支攻防州执刺史田元献及河西节度使王君之父进攻玉门军纵所虏俘使归凉州谓君曰将军常以忠勇许国何不一战君登城西望而泣竟不敢出兵莽布支别攻常乐县县令贾师顺帅众拒守及州防悉诺逻悉兵会攻之旬余日吐蕃力尽不能克使人说降之不从吐蕃曰明府既不降宜敛城中财赠吾当退师顺请脱士卒衣悉诺逻知无财乃引去毁州城师顺遽开门收器械修守备虏果复遣精骑还视城中知有备乃去师顺岐州人也 闰月庚子吐蕃賛普与突骑施苏禄围安西城安西副大都防赵頥员击破之 王君帅精骑邀吐蕃使者于肃州还至甘州南巩笔驿回纥司马防输伏兵突起杀君辛巳以左金吾卫大将军信安王祎为朔方节度等副大使祎恪之孙也以朔方节度使萧嵩为河西节度等副大使时王君防新败河陇震骇引刑部员外郎裴寛为判官与君判官牛仙客俱掌军政人心浸安寛漼之从弟也仙客本鹑觚小吏以才干军功累迁至河西节度判官为君腹心嵩又奏以建康军使河北张守珪为州刺史帅余众筑故城板榦裁立吐蕃猝至城中相顾失色莫有鬭志守珪曰彼众我寡又疮痍之余不可以矢刃相持当以竒计取胜乃于城上置酒作乐虏疑其有备不敢攻而退守珪纵兵击之虏败走守珪乃修复城市收合流散皆复旧业朝廷嘉其功以州为都督府以守珪都督悉诺逻威名甚盛萧嵩纵反间于吐蕃云与中国通谋賛普召而诛之吐蕃由是少衰冬十二月戊寅制以吐蕃为边患令陇右道及诸军   团兵五万六千人河西道及诸军团兵四万人又征闗中兵万人集临洮朔方兵二万人集防州防秋至冬初无冦而罢伺虏入冦互出兵腹背击之   十六年秋七月吐蕃大将悉末朗冦州都督张守珪击走之乙巳河西节度使萧嵩陇右节度使张忠亮大破吐蕃于渇波谷忠亮追之抜其大莫同城擒获甚众焚其骆驼桥而还 八月辛夘右金吾将军杜賔客破吐蕃于祁连城下时吐蕃复入冦萧嵩遣賔客将彊弩四千击之战自辰至暮吐蕃大溃获其大将一人虏散走投山哭声四合   十七年春三月州都督张守珪沙州刺史贾思顺击吐蕃大同军大破之 甲寅朔方节度使信安王祎攻吐蕃石堡城抜之初吐蕃防石堡城留兵据之侵扰河右上命祎与河西陇右同议攻取诸将咸以为石堡据险而道逺攻之不克将无以自还且宜按兵观舋祎不听引兵深入急抜之仍分兵据守要害令虏不得前自是河陇诸军游奕拓境千余里上闻大恱更命石堡城曰振武军   十八年夏五月吐蕃遣使致书于境上求和 秋九月吐蕃兵数败而惧乃求和亲忠王友皇甫惟明因奏事从容言和亲之利上曰賛普尝遗吾书悖慢此何可舍对曰賛善当开元年之初年尚防穉安能为此书殆边将诈为之欲以激怒陛下耳夫边境有事则将吏得以因縁盗匿官物妄述功以取勲爵此皆奸臣之利非国家之福也兵连不解日费千金河西陇右由兹困敝陛下诚命一使徃视公主因与賛普靣相约结使之稽颡称臣永息边患岂非御夷狄之长防乎上恱命惟明与内侍张元方使于吐蕃賛普大喜悉出贞观以来所得敇书以示惟明冬十月遣其大臣论名悉猎随惟明入贡表称甥世尚公主义同一家中间张表等先兴兵防钞遂使二境交恶甥深识尊卑安敢失礼正为邉将交搆致获罪于舅屡遣使者入朝皆为边将所遏今防逺降使臣来视公主甥不胜喜荷傥使复修旧好死无所恨自是吐蕃复欵附   十九年春正月辛未遣鸿胪卿崔琳使于吐蕃琳神庆之子也吐蕃使者称公主求毛诗春秋礼记正字于休烈上疏以为东平王汉之懿亲求史记诸子汉犹不与况吐蕃国之防雠今资之以书使知用兵权略愈生变诈非中国之利也事下中书门下议之裴光庭等奏吐蕃聋昩顽嚚乆叛新服因其有请赐以诗书庻使之渐陶声教化流无外休烈徒知书有权畧变诈之语不知忠信礼义皆从书出也上曰善遂与之休烈志寜之孙也 秋九月辛未吐蕃遣其相论尚它硉入见二十一年春二月丁酉金城公主请立碑于赤岭以分唐与吐蕃之境许之   通鉴纪事本末卷二十九中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二十九下   宋 袁枢 撰   突厥叛唐   唐髙宗麟徳元年春正月甲子改云中都护府为单于大都护府以殷王旭轮为单于大都护初李靖破突厥迁三百帐于云中城阿史徳氏为其长至是部落渐众阿史徳氏诣阙请如胡法立亲王为可汗以统之上召见谓曰今之可汗古之单于也故更为单于都护府而使殷王遥领之   调露元年冬十月单于大都护府突厥阿史徳温传奉职二部俱反立阿史那泥熟匐为可汗二十四州酋长皆叛应之众数十万遣鸿胪卿单于大都护府长史萧嗣业左领军卫将军花大智右千牛卫将军李景嘉等将兵讨之嗣业等先战屡捷因不设备防大雪突厥夜袭其营嗣业狼狈拔营走众遂大乱为虏所败死者不可胜数大智景嘉引步兵且行且战得入单于都护府嗣业减死流桂州大智景嘉等并免官突厥冦定州刺史霍王元轨命开门偃旗虏疑有伏惧而宵遁州人李嘉运与虏通谋事泄上令元轨穷其党与元轨曰疆冦在境人心不安若多所逮系是驱之使叛也乃独杀嘉运余无所问因自劾违制上览表大喜谓使者曰朕亦悔之向无王失定州矣自是朝廷有大事上多密敕问之壬子遣左金吾衞将军曹怀舜屯井陉右武卫将军崔献屯龙门以备突厥突厥扇诱奚契丹侵掠营州都督周道务遣戸曹始平唐休璟将兵击破之 十一月癸未上宴裴行俭谓之曰卿有文武兼资今授卿二职乃除礼部尚书兼检校右衞大将军甲辰以行俭为定襄道行军大緫管将兵十八万并西军检校丰州都督程务挺东军幽州都督李文暕緫三十余万以讨突厥并受行俭节度务挺名振之子也   永隆元年春三月裴行俭大破突厥于黒山擒其酋长奉职可汗泥熟匐为其下所杀以其首来降初行俭行至朔州谓其下曰用兵之道抚士贵诚制敌尚诈前日萧嗣业粮运为突厥所掠士卒冻馁故败今突厥必复为此谋宜有以诈之乃诈为粮车三百乗毎车伏壮士五人各持陌刀劲弩以羸兵数百为之援且伏精兵于险要以待之虏果至羸兵弃车散走虏驱车就水草解鞍牧马欲取粮壮士自车中跃出击之虏惊走复为伏兵所邀杀获殆尽自是粮运行者虏莫敢近军至单于府北抵暮下营掘堑已周行俭遽命移就髙冈诸将皆言士卒已安堵不可复动行俭不从趣使移是夜风雨暴至前所营地水深丈余诸将惊服问其故行俭笑曰自今但从我命不必问其所由知也奉职既就擒余党走保狼山诏户部尚书崔知悌驰传诣定防宣慰将士且区处余冦行俭引军还 秋七月突厥余众围云州代州都督窦怀悊右领军中郎将程务挺将兵击破之开耀元年春正月突厥冦原庆等州乙亥遣右卫将军李知十等将兵屯泾庆二州以备突厥 裴行俭军既还突厥阿史那伏念复自立为可汗与阿史德温传连兵为冦癸巳以行俭为定襄道大緫管以右武卫将军曹怀舜幽州都督李文暕为副将讨之 三月曹怀舜与禆将窦义昭将前军击突厥或告阿史那伏念与阿史徳温传在累沙北左右才二十骑以下可径往取也怀舜等信之留老弱于瓠卢泊帅轻锐倍道进至黒沙无所见人马疲顿乃引兵还防薛延陁部落欲西诣伏念遇怀舜军因请降怀舜等引兵徐还至长城北遇温传小战各引去至横水遇伏念懐舜义昭与李文暕及禆将刘敬同四军合为方陈且战且行经一日伏念乗便风击之军中扰乱怀舜等弃军走军遂大败死者不可胜数怀舜等收散卒敛金帛以赂伏念与之约和杀牛为盟伏念北去懐舜等乃得还 夏五月丙戍怀舜免死流岭南 秋闰七月裴行俭军于代州之陉口多纵反间由是阿史那伏念与阿史徳温传浸相猜贰伏念留妻子辎重于金牙山以轻骑袭曹怀舜行俭遣禆将何迦密自通漠道程务挺自石地道掩取之伏念与曹怀舜等约和而还比至金牙山失其妻子辎重士卒多疾疫乃引兵北走保细沙行俭又使副緫管刘敬同程务挺等将单于府兵追蹑之伏念请执温传以自效然尚犹豫又自恃道逺唐兵必不能至不复设备敬同等军到伏念狼狈不能整其众遂执温传从间道诣行俭降候骑告以烟尘涨天而至将士皆震恐行俭曰此乃伏念执温传来降非他盗也然受降如受敌不可无备乃命严备遣单于使迎前劳之少选伏念果帅酋长温传诣军门请罪行俭尽平突厥余党以伏念温传归京师 冬十月壬戌裴行俭等献定襄之俘乙丑改元丙寅斩阿史那伏念阿史徳温传等五十四人于都市初行俭许伏念以不死故降裴炎疾行俭之功奏言伏念为副将张处朂程务挺所逼又回纥等自碛北南向逼之穷窘而降耳遂诛之行俭叹曰浑濬争功古今所耻但恐杀降无复来者因称疾不出   永淳元年突厥余党阿史那骨笃禄阿史徳元珍等招集亡散据黒沙城反入冦并州及单于府之北境杀岚州刺史王徳茂又领军卫将军检校代州都督薛仁贵将兵击元珍于云州虏问唐大将为谁应之曰薛仁贵虏曰吾闻仁贵流象州死乆矣何以绐我仁贵免胄示之面虏相顾失色下马列拜稍稍引去仁贵因奋击大破之斩首万余级捕虏二万余人   道元年春二月庚午突厥冦定州刺史霍王元轨击却之乙亥复寇妫州三月庚寅阿史那骨笃禄阿史徳元珍围单于都护府执司马张行师杀之遣胜州都督李崇义将兵分道救之 夏五月乙丑突厥阿史那骨笃禄等冦蔚州杀刺史李思俭丰州都督崔智辩将兵邀之于朝那山北兵败为虏所擒朝议欲废丰州迁其百姓于灵夏豊州司马唐休璟上言以为豊州阻河为固居贼冲要自秦汉已来列为郡县土宜耕牧隋季丧乱迁百姓于宁庆二州致胡虏深侵以灵夏为邉贞观之末募人实之西北始安今废之则河濵之地复为贼有灵夏等州人不安业非国家之利也乃止 六月突厥别部寇掠岚州偏将杨基击走之 冬十一月戊戍以右武卫将军程务挺为单于道安抚大使招讨阿史那骨笃禄等   则天皇后光宅元年秋七月突厥阿史那骨笃禄等寇朔州 九月以左武卫大将军程务挺为单于道安抚大使以备突厥   垂拱元年春二月突厥阿史那骨笃禄等数冦邉以左玉钤卫中郎将淳于处平为阳曲道行军緫管击之夏四月癸未突厥寇代州淳于处平引兵救之至忻州为突厥所败死者五千余人   二年秋九月突厥入冦左鹰扬卫大将军黒齿常之拒之至两井遇突厥三千余人见唐兵皆下马擐甲常之以二百余骑冲之皆弃甲走日暮突厥大至常之令营中然火东南又有火起虏疑有兵相应遂夜遁   三年春二月丙辰突厥骨笃禄等冦昌平命左鹰扬大将军黒齿常之帅诸军讨之 秋七月突厥骨笃禄元珍冦朔州遣燕然道大緫管黒齿常之击之以右鹰扬大将军李多祚为之副大破突厥于黄花堆追奔四十余里突厥皆散走碛北多祚世为靺鞨酋长以军功得入宿卫黒齿常之每得赏赐皆分将士有善马为军士所损官属请笞之常之曰柰何以私马笞官兵乎卒不问 冬十月庚子右监门卫中郎将防宝璧与突厥骨笃禄元珍战全军皆没宝璧轻骑遁归宝璧见黒齿常之有功表请穷追余冦诏与常之计议遥为声援宝璧欲専其功不待常之引精兵万三千人先行出塞二千余里掩击其部落既至又先遣人告之使得严备与战遂败太后诛宝璧改骨笃禄曰不卒禄   永昌元年夏五月己巳以僧懐义为新平军大緫管北讨突厥行至紫河不见虏于单于台刻石纪功而还秋九月壬子以僧怀义为新平道行军大緫管将兵二十万以讨突厥骨笃禄   延载元年春正月突厥可汗骨笃禄卒其子防弟黙啜自立为可汗腊月甲戌黙啜寇灵州 二月庚午以僧怀义为代北道行军大緫管以讨黙啜 三月甲申以凤阁舍人苏味道为鳯阁侍郎同平章事李昭徳检校内史更以僧懐义为朔方道行军大緫管以李昭德为长史苏味道为司马帅契苾明曹仁师沙咤忠义等十八将军以讨黙啜未行虏退而止昭徳尝与怀义议事失其防懐义挞之昭德惶惧请罪   天册万嵗元年正月丙午以王孝杰为朔方道行军緫管击突厥 冬十月突厥黙啜遣使请降太后喜册授左衞大将军归国公   万嵗通天元年秋九月丁巳突厥冦凉州执都督许钦明钦明绍之曽孙也时出按部突厥数万奄至城下钦明拒战为所虏突厥黙啜请为太后子并为其女求婚悉归河西降戸帅其部众为国讨契丹太后遣豹韬衞大将军阎知防左卫郎将摄司宾卿田归道册授黙啜左卫大将军迁善可汗知微立徳之孙归道仁防之子也 冬十月辛卯契丹李尽忠卒孙万荣代领其众突厥黙啜乗间袭松漠虏尽忠万荣妻子而去太后进拜黙啜为颉跌利施大单于立功报国可汗   神功元年春正月突厥黙啜冦灵州以许钦明自随钦明至城下大呼求美醤梁米及墨意欲城中选良将引精兵夜袭虏营而城中无谕其意者癸亥突厥黙啜寇胜州平狄军副使安道买击破之 三月阎知微田归道同使突厥册黙啜为可汗知防中道遇黙啜使者辄与之绯袍银帯且上言虏使至都宜大为供张归道上言突厥背诞积年今方悔过宜待圣恩寛宥今知微擅与之袍帯使朝廷无以复加宜令反初服以俟朝恩又小虏使臣不足大为供张太后然之知微见黙啜舞蹈吮其靴鼻归道长揖不拜黙啜囚归道将杀之归道辞色不挠责其无厌为陈祸福阿波达干元珍曰大国使者不可杀也黙啜怒稍解但拘留不遣初咸亨中突厥有降者皆处之豊胜灵夏朔代六州至是黙啜求六州降户及单于都护府之地并谷种缯帛农噐鐡太后不许黙啜怒言辞悖慢姚璹杨再思以契丹未平请依黙啜所求给之麟台少监知凤阁侍郎赞皇李峤曰戎狄贪而无信此所谓借冦兵资盗粮也不如治兵以备之璹再思固请与之乃悉驱六州降戸数千帐以与黙啜并给谷种四万斛杂防五万段农噐三千事鐡数万斤并许其昏黙啜由是益彊田归道始得还与阎知微争论于太后前归道以为黙啜必负约不可恃和亲宜为之备知微以为和亲必可保 冬闰十月甲寅以幽州都督狄仁杰为鸾台侍郎同平章事仁杰上疏以为天生四夷皆在先王封略之外故东拒沧海西阻流沙北横大漠南阻五岭此天所以限夷狄而隔中外也自典籍所记声教所及三代不能至者国家尽兼之矣诗人矜薄伐于太原美化行于江汉则三代之逺裔皆国家之域中也若乃用武荒外邀功絶域竭府库之实以争不毛之地得其人不足増赋获其土不可耕织茍求冠帯逺夷之称不务固本安人之术此秦皇汉武之所行非五帝三王之事业也始皇穷兵极武务求广地死者如麻致天下溃叛汉武征伐四夷百姓困穷盗贼蜂起末年悔悟息征罢役故能为天所祐近者国家频嵗出师所费滋广西戍四镇东戍安东调发日加百姓虚今闗东饥馑蜀汉逃亡江淮已南徴求不息人不复业相率为盗本根一揺忧患不浅其所以然者皆以争蛮貊不毛之地乖子养苍生之道也昔汉元纳贾捐之之谋而罢朱崖郡宣帝用魏相之防而弃车师之田岂不欲慕尚虚名盖惮劳人力也近贞观年中克平九姓立李摩为可汗使统诸部者盖以夷狄叛则伐之降则抚之得推亡固存之义无逺戍劳人之役此近日之令典经邉之故事也窃谓宜立阿史那斛瑟罗为可汗委之四镇继髙氏絶国使守安东省军费于逺方并甲兵于塞上使夷狄无侵侮之患则可矣何必穷其窟穴与蝼蚁校长短哉但当敕边兵谨守备逺斥候聚资粮待其自致然后击之以逸待劳则战士力倍以主御客则我得其便坚壁清野则冦无所得自然贼深入则有顚踬之虑浅入必无虏获之益如此数年可使二虏不撃而服矣事虽不行识者是之   圣厯元年夏六月甲午命淮阳王武延秀入突厥纳黙啜女为妃豹韬卫大将军阎知微摄春官尚书右武卫郎将杨齐庄摄司賔卿赍金帛巨亿以送之延秀承嗣之子也凤阁舍人襄阳张柬之諌曰自古未有中国亲王娶狄夷女者由是忤防出为合州刺史 秋八月戊子武延秀至黒沙南庭突厥黙啜谓阎知微等曰我欲以女嫁李氏安用武氏儿邪此岂天子之子乎我突厥世受李氏恩闻李氏尽灭唯两儿在我今将兵辅立之乃拘延秀于别所以知微为南面可汗言欲使之主唐民也遂发兵袭静难平狄清夷等军静难军使慕容崱以兵五千降之虏势大振进冦妫檀等州前从阎知微入突厥者黙啜皆赐之五品三品之服太后悉夺之黙啜移书数朝廷曰与我蒸谷种种之不生一也金银噐皆行滥非眞物二也我与使者绯紫皆夺之三也缯帛皆疎恶四也我可汗女当嫁天子儿武氏小姓门戸不敌罔冐为昏五也我为此起兵欲取河北耳监察御史裴怀古从阎知微入突厥黙啜欲官之不受囚将杀之逃归抵晋阳形容羸瘁突骑噪聚以为间谍欲取其首以求功有果毅尝为人所枉怀古按直之大呼曰裴御史也救之得全至都引见迁祠部贠外郎时诸州闻突厥入寇方秋争发民修城卫州刺史太平敬晖谓僚属曰吾闻金汤非粟不守柰何舍收获而事城郭乎悉罢之使归田百姓大恱以司属卿武重规为天兵中道大緫管右武卫将军沙咤忠义为天兵西道緫管幽州都督下邽张仁愿为天兵东道緫管将兵三十万以讨突厥黙啜又以左羽林卫大将军阎敬容为天兵西道后军緫管将兵十五万为后援癸丑黙啜冦飞狐乙卯防定州杀刺史孙彦髙及吏民数千人 九月改突厥黙啜为斩啜黙啜使阎知微招谕赵州知微与虏连手蹋万嵗乐于城下将军陈令英在城上谓曰尚书位任非轻乃为虏蹋歌独无慙乎知微微吟曰不得已万嵗乐戊辰黙啜围赵州长史唐般若翻城应之刺史髙叡与妻秦氏仰药诈死虏舆之诣黙啜黙啜以金师子帯紫袍示之曰降则拜官不降则死叡顾其妻妻曰酬报国恩正在今日遂俱闭目不言经再宿虏知不可屈乃杀之虏退唐般若族诛赠叡冬官尚书諡曰节叡颎之孙也甲戌命太子为河北道元帅以讨突厥先是募人月余不满千人及闻太子为帅应募者云集未防数盈五万戊寅以狄仁杰为河北道行军副元帅右丞宋爽为长史右台中丞崔献为司马左台中丞吉顼为监军使时太子不行命仁杰知元帅事太后亲送之癸未突厥黙啜尽杀所掠赵定等州男女万余人自五囘道去所过杀掠不可胜纪沙咤忠义等但引兵蹑之不敢逼狄仁杰将兵一万追之无所及黙啜还漠北拥兵四十万据地万里西北诸夷皆附之甚有轻中国之心冬十月癸卯以狄仁杰为河北道安抚大使时河北人为突厥所驱逼者虏退惧诛往往亡匿仁杰上疏以为朝廷议者皆罪契丹突厥所胁从之人言其迹虽不同心则无别诚以山东近縁军机调发伤重家道悉破或至逃亡重以官典侵渔因事而起枷杖之下痛切肌肤事廹情危不循礼义愁苦之地不乐其生有利则归且图賖死此乃君子之媿辱小人之常行也又诸城入伪或待天兵将士求功皆云攻得臣忧滥赏亦恐非辜以经与贼同是为恶地至有污辱妻子劫掠货财兵士信知不仁簪笏未能以免乃是贼平之后为恶更深且贼务招擕秋毫不犯今之归正即是平人翻被破伤岂不悲痛夫人犹水也壅之则为泉疏之则为川通塞随流岂有常性今负罪之伍必不在家露宿草行濳窜山泽赦之则出不赦则狂山东羣盗縁兹聚结臣以邉尘蹔起不足为忧中土不安此为大事罪之则众情恐惧恕之则反侧自安伏愿曲赦河北诸州一无所问制从之仁杰于是抚慰百姓得突厥所驱掠者悉还本贯散粮运以赈贫乏修邮驿以济旋师恐诸将所及使者妄求供顿乃自食疏粝禁其下无得侵扰百姓犯者必斩河北遂安 突厥黙啜离赵州乃纵阎知微使还太后命磔于天津桥南使百官共射之既乃呙其肉剉其骨夷其三族疎亲有先未相识而同死者褒公段瓒志之子也先没于突厥在赵州瓒邀杨齐庄与之俱逃齐庄畏怯不敢瓒先归太后赏之齐庄寻至敕河内王武懿宗鞫之懿宗以为齐庄意怀犹豫遂与阎知微同诛既射之如猬气碟碟未死乃决其腹割心投于地犹趌趌然跃不止擢田归道为夏官侍郎甚见亲委二年腊月河南北置武骑团以备突厥 春二月壬辰以魏元忠检校并州长史充天兵军大緫管以备突厥是嵗突厥黙啜立其弟咄悉匐为左厢察骨笃禄子   黙矩为右厢察各主兵二万余人其子匐俱为小可汗位在两察上主处木昆等十姓兵四万余人又号为拓西可汗   乆视元年冬十月辛亥以魏元忠为萧关道大緫管以备突厥 十二月甲寅突厥掠陇右诸监马万余匹而去   长安元年夏五月以魏元忠为灵武道行军大緫管以备突厥 秋八月突厥黙啜冦边命安北大都防相王为天兵道元帅统诸军击之未行而虏退   二年春正月突厥冦盐夏二州 三月庚寅突厥破石岭冦并州以雍州长史薛季昶摄右台大夫充山东防御军大使沧瀛幽易恒定等州诸军皆受季昶节度夏四月以幽州刺史张仁愿専知幽平妫檀防御仍与季昶相知以拒突厥 秋七月甲午突厥寇代州 九月壬申突厥寇忻州   三年夏六月辛酉突厥黙啜遣其臣莫贺干来请以女妻皇太子之子 冬十一月己丑突厥遣使谢许昏丙申宴于宿羽台太子预焉   四年突厥黙啜既和亲 秋八月戊寅始遣淮阳王武延秀还   中宗神龙元年夏六月壬子以左骁卫大将军裴思说充灵武军大緫管以备突厥   二年冬十二月己卯突厥黙啜冦鸣沙灵武军大緫管沙咤忠义与战军败死者六千余人丁巳突厥进寇原防等州掠陇右牧马万余匹而去免忠义官   景龙元年春正月庚戍制以突厥黙啜冦边命内外官各进平突厥之防右补阙卢俌上疏以为郤縠恱礼乐敦诗书为晋元帅杜预射不穿札建平吴之勲是知中权制谋不取一夫之勇如沙咤忠义骁将之材本不足以当大任又鸣沙之役主将先逃宜正邦宪赏罚既明敌无不服又边州刺史宜精择其人使之搜卒乗积资粮来则御之去则备之去嵗四方旱灾未易兴师当理内以及外绥近以来逺俟仓廪实士卒练然后大举以讨之上善之 夏五月戊戍以右屯卫大将军张仁愿为朔方道大总管以备突厥 冬十月丁丑命左屯卫将军张仁愿充朔方道大緫管以击突厥比至虏已退追击大破之   二年春三月丙辰朔方道大緫管张仁愿筑三受降城于河上初朔方军与突厥以河为境河北有拂云祠突厥将入寇必先诣祠祈祷牧马料兵而后度河时黙啜悉众西击突骑施仁愿请乗虚夺取漠南地于河北筑三受降城首尾相应以絶其南寇之路太子少师唐休璟以为两汉以来皆北阻大河今筑城寇境恐劳人费功终为虏有仁愿固请不已上竟从之仁愿表留嵗满鎭兵以助其功咸阳兵二百余人逃归仁愿悉擒之斩于城下军中股栗六旬而成以拂云祠为中城距东西两城各四百余里皆据津要拓地三百余里于牛头朝那山北置候千八百所以左玉铃卫将军论弓仁为朔方军前锋游奕使戍诺眞水为逻卫自是突厥不敢度山畋牧朔方无复冦掠减鎭兵数万人仁愿建三城不置壅门及备守之具或问之仁愿曰兵贵进取不利退守冦至此当并力出战囘首望城者犹应斩之安用守备生其退恧之心也其后常元楷为朔方军緫管始筑壅门人以是重仁愿而轻元楷   睿宗景云二年春正月癸丑突厥可汗黙啜遣使请和许之 三月以宋王成噐女为金山公主许嫁突厥黙啜 御史中丞和逢尧摄鸿胪卿使于突厥说黙啜曰处密坚昆闻可汗结昏于唐皆当归附可汗何不袭唐冠帯使诸胡知之岂不美哉黙啜许诺明日朴头衣紫衫南面再拜称臣遣其子杨我支及国相随逄尧入朝十一月戊寅至京师逄尧以奉使功迁水部侍郎宗先天元年春正月乙未上御安福门宴突厥杨我支以金山公主示之既而防上传位昬竟不成   开元元年秋八月丙辰突厥可汗黙啜遣其子杨我支来成昏丁巳许以蜀王女南和县主妻之   二年春二月乙未突厥可汗黙啜遣其子同俄特勒及妹夫火抜颉利发石阿失毕将兵围北庭都防府都防郭防瓘击败之同俄单骑逼城下防瓘伏壮士于道侧突起斩之突厥请悉军中资粮以赎同俄闻其已死恸哭而去 闰月突厥石阿失毕既失同俄不敢归癸未与其妻来奔以为右卫大将军封燕北郡王命其妻曰金山公主 夏四月丁巳突厥可汗黙啜复遣使求昬自称干和永清大驸马天上得果报天男突厥圣天骨咄禄可汗 突厥可汗黙啜衰老昏虐愈甚壬子葛逻禄等部落诣凉州降 冬十月己巳突厥可汗黙啜又遣使求昏上许以来嵗迎公主突厥十姓胡禄屋等诸部诣北庭请降命都防郭防瓘抚存之 十一月丙申遣左散骑常侍解琬诣北庭宣慰突厥降者随便宜区处三年春正月突厥十姓降者前后万余帐髙丽莫离支文简十姓之壻也二 与跌都督思奉等亦自突厥帅众来降制皆以河南地处之 三月胡禄屋酋长支匐忌等入朝上以十姓降者浸多夏四月庚申以右羽林大将军薛讷为凉州鎭大緫管赤水等军并受节度居凉州左卫大将军郭防瓘为朔川鎭大緫管和戎等军并受节度居并州勒兵以备黙啜黙啜发兵击葛逻禄胡禄屋防尼施等屡破之敕北庭都防汤嘉恵左散骑常侍解琬等发兵救之五月壬辰敕嘉惠等与葛逻禄胡禄屋鼠尼施及定边道大緫管阿史那献互相庆援 秋七月壬戍以凉州大緫管薛讷为朔方道行军大緫管太仆卿吕延祚灵州刺史杜賔客副之以讨突厥   四年夏六月癸酉拔曵固斩突厥可汗黙啜首来献时黙啜北击拔曵固大破之于独乐水恃胜轻忽不复设备遇拔曵固迸卒颉质略自栁林突出斩之时大武军子将郝灵荃奉使在突厥颉质略以其首归之与偕诣阙悬其首于广街抜曵固囘纥同罗霫仆固五部皆来降置于大武军北黙啜之子小可汗立骨咄禄之子阙特勒击杀之及黙啜诸子亲信略尽立其兄左贤王黙棘连是为毗伽可汗国人谓之小杀毗伽以国固譲阙特勒阙特勒不受乃以为左贤王専典兵马 秋八月突厥黙啜既死奚契丹拔曵固等诸部皆内附突骑施苏禄复自立为可汗突厥部落多离散毗伽可汗患之乃召黙啜时牙官暾欲谷以为谋主暾欲谷年七十余多智略国人信服之突厥降戸处河曲者闻毗伽立多复叛归之并州长史王晙上言此属徒以其国丧乱故相帅来降若彼安宁必复叛去今置之河曲此属桀黠实难制御往往不受军州约束兴兵剽掠闻其逃者已多与虏声问往来通传委曲乃是畜养此属使为间谍日月滋久奸诈逾深窥伺邉隙将成大患虏骑南牧必为内应来逼军州表里受敌虽有韩彭不能取胜矣愿以秋冬之交大集兵众谕以利害给其资粮徙之内地二十年外渐变旧俗皆成劲兵虽一时暂劳然永乆安靖比者守邉将吏及出境使人多为防辞皆非事实或云北虏破灭或云降戸妥帖皆欲自衒其功非能尽忠狥国愿察斯利口勿忘逺虑议者必曰国家向时已尝寘降戸于河曲皆获安宁今何所疑此则事同时异不可不察向者颉利既亡降者无复异心故得乆安无变今北虏尚存此属或畏其威或怀其恵或其亲属岂乐南来校之彼时固不侔矣以臣愚虑徙之内地上也多屯士马大为之备华夷相参人劳费广次也正如今日下也愿审兹三策择利而行纵使因徙逃亡得者皆为唐有若留至河氷恐必有变疏奏未报降戸跌思泰阿悉烂等果叛冬十月甲辰命朔方大总管薛讷发兵追讨之王晙引并州兵西济河昼夜兼行追击叛者破之斩获三千级先是单于副都护张知运悉收降戸兵仗令度河而南降戸怨怒御史中丞姜晦为巡边使降戸诉无弓矢不得射猎晦悉还之降戸得之遂叛张知运不设备与之战于青刚岭为虏所擒欲送突厥至绥州境将军郭知运以朔方兵邀击之大破其众于黒山呼延谷虏释张知运而去上以张知运丧师斩之以狥毗伽可汗既得思泰等欲南入为寇暾欲谷曰唐主英武民和年丰未有间隙不可动也我众新集力尚疲羸且当息养数年始可观变而举毗伽又欲筑城并立寺观暾欲谷曰不可突厥人徒稀少不及唐家百分之一所以能与我为敌者正以随逐水草居处无常射猎为业人皆习武疆则进兵抄掠弱则窜伏山林唐兵虽多无所施用若筑城而居变更旧俗一朝失利必为所灭释老之法教人仁弱非用武事胜之术不可崇也毗伽乃止   六年春正月辛丑突厥毗伽可汗来请和许之   八年夏六月突厥降戸仆固都督勺磨及跌部落散居受降城侧朔方大使王晙言其隂引突厥谋防军城密奏请诛之诱勺磨等宴于受降城伏兵悉杀之河曲降戸殆尽抜曵固同罗诸部在大同横野军之侧者闻之皆忷惧秋并州长史天兵节度大使张说引二十骑持节即其部落慰抚之因宿其帐下副使李宪以虏情难信驰书止之说复书曰吾肉非黄羊必不畏食血非野马必不畏刺士见危致命此吾效死之秋也拔曵固同罗由是遂安 冬十一月辛未突厥寇甘凉等州败河西节度使杨敬述掠契苾部落而去先是朔方大緫管王晙奏请西发拔悉密东发奚契丹期以今秋掩毗伽牙帐于稽落水上毗伽闻之大惧暾欲谷曰不足畏也拔悉密在北庭与奚契丹相去絶逺势不相及朔方兵计亦不能来此必若能来俟其垂至徙牙帐北行三日唐兵食尽自去矣且拔悉密轻而好利得王晙之约必喜而先至晙与张嘉贞不相恱奏请多不相应必不敢出兵晙兵不出拔悉密独至击而取之势甚易耳既而拔悉密果发兵逼突厥牙帐而朔方及奚契丹兵不至拔悉密惧引退毗伽欲击之暾欲谷曰此属去家千里将死战未可击也不如以兵蹑之去北庭二百里暾欲谷分兵间道先围北庭因纵兵击拔悉密大破之拔悉密众溃走趋北庭不得入尽为突厥所虏暾欲谷引兵还出赤亭掠凉州羊马杨敬述遣禆将卢公利判官元澄将兵邀击之暾欲谷谓其众曰吾乗胜而来敬述出兵破之必矣公利等至删丹与暾欲谷遇唐兵大败公利澄脱身走毗伽由是大振尽有黙啜之众   九年春二月丙戍突厥毗伽复使来求和上赐书谕以曩昔国家与突厥和亲华夷安逸甲兵休息国家买突厥羊马突厥受国家缯帛彼此丰给自数十年来不复如旧正由黙啜无信口和心叛数出盗兵寇抄邉鄙人怨神怒陨身丧元吉凶之验皆可汗所见今复蹈前迹掩袭甘凉随遣使人更来求好国家如天之覆如海之容但取来情不追往咎可汗果有诚心则共保遐福不然无烦使者徒尔往来若其侵邉亦有以待可汗其审图之   十二年秋七月突厥可汗遣其臣哥解颉利发来求昏八月丙申突厥哥解颉利发还其国以其使者轻礼   数不备未许昏   十三年张说以大驾东巡恐突厥乗间入寇议加兵守边夏四月召兵部郎中裴光庭谋之光庭曰封禅者告成功也今将升中于天而戎狄是惧非所以昭盛德也说曰然则若之何光庭曰四夷之中突厥为大比屡求和亲而朝廷羁縻未决许也今遣一使徴其大臣从封泰山彼必欣然承命突厥来则戎狄君长无不皆来可以偃旗卧鼓髙枕有余矣说曰善说所不及即奏行之光庭行俭之子也上遣中书直省袁振摄鸿胪卿谕防于突厥小杀与阙特勒暾谷欲环坐帐中置酒谓振曰吐蕃狗种奚契丹本突厥奴也皆得尚主突厥前后求昬独不许何也且吾亦知入蕃公主皆非天子女今岂问真伪但屡请不获愧见诸蕃耳振许为之奏请小杀乃遣其大臣阿史徳颉利发入贡因扈从东巡 冬十二月突厥颉利发辞归上厚赐而遣之竟不许昏十四年夏四月辛丑于定恒莫易沧五州置军以备突厥   十五年秋九月丙戍突厥毗伽可汗遣其大臣梅録啜入贡吐蕃之冦瓜州也遗毗伽书欲与之俱入冦毗伽并献其书上嘉之听于西受降城为互市每嵗赍缣帛数十万匹就市戎马以助军旅且为监牧之种由是国马益壮焉   十九年春三月突厥左贤王阙特勒卒赐书吊之二十二年冬十二月突厥毗伽可汗为其大臣梅録啜所毒未死讨诛梅録啜及其族党卒子伊然可汗立寻卒弟登利可汗立庚戍来告丧   二十九年秋七月丙寅突厥遣使来告登利可汗之丧初登利从叔二人分典兵马号左右杀登利患两杀之专与其母谋诱右杀斩之自将其众左杀判阙特勒兵攻登利杀之立毗伽可汗之子为可汗俄为骨咄叶防所杀更立其弟寻又杀之骨咄叶防自立为可汗上以突厥内乱癸酉命左羽林将军孙老奴招谕囘纥葛逻禄拔悉密等部落   天寳元年八月突厥拔悉密回纥葛逻禄三部共攻骨咄叶护杀之推拔悉密酋长为颉跌伊施可污回纥葛逻禄自为左右叶防突厥余众共立判阙特勒之子为乌苏米施可汗以其子葛腊哆为西杀上遣使谕乌苏令内附乌苏不从朔方节度使王忠嗣盛兵碛口以威之乌苏惧请降而迁延不至忠嗣知其诈乃遣使说拔悉密回纥葛逻禄使攻之乌苏遁去忠嗣因出兵击之取其右厢以归丁亥突厥西叶防阿布思及西杀葛腊哆黙啜之孙勃徳支伊然小妻毗伽登利之女帅部众千余帐相次来降突厥遂微 九月辛亥上御花蕚楼宴突厥降者赏赐甚厚   三载秋八月拔悉密攻斩突厥乌苏可汗传首京师国人立其弟鹘陇匐白眉特勒是为白眉可汗于是突厥大乱敕朔方节度使王忠嗣出兵乗之至萨河内山破其左厢阿波连干等十一部右厢未下防回纥葛逻禄共攻拔悉密颉跌伊施可汗杀之回纥骨力裴罗自立为骨咄禄毗伽阙可汗遣使言状上册拜裴罗为怀仁可汗于是怀仁南据突厥故地立牙帐于乌徳犍山旧统药逻葛等九姓其后又并拔悉密葛逻禄凡十一部各置都督毎战则以二客部为先   四载春正月回纥怀仁可汗击突厥白眉杀之传首京师突厥毗伽可敦帅众来降于是北邉晏然烽燧无警矣   唐平奚契丹   唐太宗贞观二年夏四月契丹酋长帅其部落来降四年突厥既亡营州都督薛万淑遣契丹酋长贪没折说谕东北诸夷奚霫室韦等十余部皆内附万淑万均之兄也   二十二年夏四月己未契丹辱纥主曲据帅众内附以其地置州以曲据为刺史营州都督府 冬十一月庚子契丹帅窋哥奚帅可度者并帅所部内属以契丹部为松漠府以窋哥为都督又以其别帅达稽等部为峭落等九州各以其辱纥主为刺史以奚部为饶乐府以可度者为都督又以其别帅阿防等部为弱水等五州亦各以其辱纥主为刺史辛丑置东夷校尉官于营州   髙宗显庆五年夏四月戊辰以定襄都督阿史德枢賔左武候将军延陁梯真居延州都督李合珠并为冷岍道行军緫管各将所部兵以讨叛奚仍命尚书右丞崔余庆充使緫护三部兵奚寻遣使降更以枢賔等为沙砖道行军緫管以讨契丹擒契丹松漠都督河卜固送东都   则天皇后万嵗通天元年夏五月壬子营州契丹松漠都督李尽忠归诚州刺史孙万荣举兵反攻防营州杀都督赵文翽尽忠万荣之妹夫也皆居于营州城侧文翽刚愎契丹饥不加赈给视酋长如奴仆故二人怒而反乙丑遣左鹰扬衞将军曹仁师金吾卫大将军张遇左威卫大将军李多祚司农少卿麻仁节等二十八将讨之 秋七月辛亥以春官尚书梁王武三思为榆闗道安抚大使姚璹副之以备契丹改李尽忠为李尽灭孙万荣为孙万斩尽忠寻自称无上可汗据营州以万荣为前锋畧地所向皆下旬日兵至数万进围檀州清邉前军副总军张九节击却之 八月丁酉曹仁师张遇麻仁节与契丹战于硖石谷唐兵大败先是契丹破营州获唐俘数百囚之地牢闻唐兵将至使守牢霫绐之曰吾辈家属饥寒不能自存惟俟官军至即降耳既而契丹引出其俘饲以糠粥慰劳之曰吾养汝则无食杀汝又不忍今纵汝去遂释之俘至幽州具言其状诸军闻之争欲先入至黄麞谷虏又遣老弱迎降故遗老牛痩马于道侧仁师等三军弃步卒将骑兵轻进契丹设伏横击之飞索以防遇仁节获之将卒死者塡山谷鲜有脱者契丹得军印诈为牒令遇等署之牒总管燕匪石宗怀昌等云官军已破贼若至营州军将皆斩兵不叙勲匪石等得牒昼夜兼行不遑寝食以赴之士马疲契丹伏兵于中道邀之全军皆没 九月制天下系囚及士庶家奴骁勇者官偿其直发以击契丹初令山东近边诸州置武骑团兵以同州刺史建安王武攸冝为右武威卫大将军充清邉道行军大緫管以讨契丹右拾遗陈子昻为攸宜府参谋上疏曰防制免天下罪人及募诸色奴充兵讨击契丹此乃防急之计非天子之兵且比来刑狱乆清罪人全少奴多怯弱不惯征行纵其募集未足可用况当今天下忠臣勇士万分未用其一契丹小孽假命待诛何劳免罪赎奴损国大体臣恐此防不可威示天下 凉州都督许钦明之兄钦寂为龙山军讨击使与契丹战于崇州军败被擒虏将围安东令钦寂说其属城未下者安东都防裴珪在城中钦寂谓曰狂贼天殃灭在朝夕公但励兵谨守以全忠节虏杀之 突厥黙啜请为太子为国讨契丹册授黙啜左衞将军冬十月辛卯契丹李尽忠卒孙万荣代领其众突厥黙啜乗间袭松漠虏尽忠万荣妻子而去万荣收合余众军势复振遣别帅骆务整河阿小为前锋攻防冀州杀刺史陆宝积屠吏民数千人又攻瀛州河北震动制起彭泽令狄仁杰为魏州刺史前刺史独孤思庄畏契丹猝至悉驱百姓入城缮修守备仁杰至悉遣还农曰贼犹在逺何烦如是万一贼来吾自当之百姓大恱时契丹入寇军书塡委夏官郎中硖石姚元崇剖析如流皆有条理太后竒之擢为夏官侍郎   神功元年春三月戊申清邉道緫管王孝杰苏宏晖等将兵十七万与孙万荣战于束硖石谷唐兵大败孝杰死之孝杰遇契丹帅精兵为前锋力战契丹引退孝杰追之行背悬崖契丹回兵薄之宏晖先遁孝杰坠崖死将士死亡殆尽管记洛阳张说驰奏其事太后赠孝杰官爵遣使斩宏晖以狥使者未至宏晖以立功得免武攸宜军渔阳闻孝杰等败没军中震恐不敢进契丹乗胜寇幽州攻防城邑剽掠吏民攸宜遣将击之不克夏四月癸未以右金吾卫大将军武懿宗为神兵道行军大緫管与右豹韬卫将军何迦密将兵击契丹 五月癸卯又以娄师徳为清邉道副大緫管右武威衞将军沙咤忠义为前军緫管将兵二十万击契丹 六月武懿宗军至赵州闻契丹将骆务整数千骑将至冀州懿宗惧欲南遁或曰虏无辎重以抄掠为资若按兵拒守势必离散从而击之可有大功懿宗不从退据相州委弃军资噐仗甚众契丹遂屠赵州甲午孙万荣为奴所杀万荣之破王孝杰也于柳城西北四百里依险筑城留其老弱妇女所获噐仗资财使妹夫乙寃羽守之引精兵寇幽州恐突厥黙啜袭其后遣五人至黒沙语黙啜曰我已破王孝杰百万之众唐人破胆请与可汗乗胜共取幽州三人先至黙啜喜赐以绯袍二人后至黙啜怒其稽缓将杀之二人曰请一言而死黙啜问其故二人以契丹之情告黙啜乃杀前三人而赐二人绯使为乡发兵取契丹新城杀所获凉州都督许钦明以祭天围新城三日克之尽俘以归使乙寃羽驰报万荣时万荣方与唐兵相持军中闻之忷惧奚人叛万荣神兵道緫管杨基击其前奚兵击其后获其将何阿小万荣军大溃帅轻骑数千东走前军緫管张九节遣兵邀之于道万荣穷蹙与其奴逃至潞水东息于林下叹曰今欲归唐罪已大归突厥亦死归新罗亦死将安之乎奴斩其首以降枭之四方馆门其余众及奚霫皆降于突厥辛卯制以契丹初平命河内王武懿宗娄师徳及魏州刺史狄仁杰分道安抚河北懿宗所至残酷民有为契丹所胁从复来归者懿宗皆以为反生刳取其胆先是何阿小嗜杀人河北人为之语曰唯此两何杀人最多 秋七月庚午武宜攸自幽州凯旋武懿宗奏河北百姓从贼者请尽族之左拾遗王求礼庭折之曰此属素无武备力不胜贼茍从之以求生岂有叛国之心懿宗拥疆兵数十万望风退走贼徒滋蔓又欲移罪于草野诖误之人为臣不忠请先斩懿宗以谢河北懿宗不能对司刑卿杜景俭亦奏此皆胁从之人请悉原之太后从之   久视元年初契丹将李楷固善用防索及骑射舞槊每防陈如鹘入乌羣所向披靡黄麞之战张遇麻仁节皆为所防又有骆务整者亦为契丹将屡败唐兵及孙万荣死二人来降有司责其后至奏请族之狄仁杰曰楷固等并骁勇絶伦能尽力于所事必能尽力于我若抚之以德皆为我用矣奏请赦之所亲皆止之仁杰曰茍利于国岂为身谋太后用其言赦之又请与之官太后以楷固为左玉钤卫将军务整为右武威衞将军使将兵击契丹余党悉平之 秋七月献俘于含枢殿太后以楷固为左玉钤卫大将军燕国公赐姓武氏召公卿合宴举觞属仁杰曰公之力也将赏之对曰此乃陛下威灵将帅尽力臣何功之有固辞不受   睿宗景云元年冬十月丁酉以幽州镇守经略节度大使薛讷为左武卫大将军兼幽州都督节度使之名自讷始 十二月壬辰奚霫犯塞掠渔阳雍奴出卢龙塞而去幽州都督薛讷追击之弗克   宗先天元年幽州大都督薛讷镇幽州二十余年吏民安之未尝举兵出塞虏亦不敢犯与燕州刺史李璡有隙璡毁之于刘幽求幽求荐左羽林将军孙佺代之三月丁丑以佺为幽州大都督徙讷为并州长史   夏六月庚申幽州大都督孙佺与奚酋李大酺战于冷陉全军覆没是时佺帅左骁衞将军李楷洛左威卫将军周以悌发兵二万骑八千分为三军以袭奚契丹将军乌可利谏曰道险而天热悬军逺袭往必败佺曰薛讷在边积年竟不能为国家复营州今乗其无备往必有功使楷洛将骑四千前驱遇奚骑八千楷洛战不利佺怯懦不敢救引军欲还虏乗之唐兵大败佺阻山为方陈以自固大酺使谓佺曰朝廷既与我和亲今大军何为而来佺曰吾奉敕来招慰耳楷洛不禀节度辄与汝战请斩以谢大酺曰若然国信安在佺悉敛军中帛得万余段并紫袍金帯鱼袋以赠之大酺曰请将军南还勿相惊扰将士惧无复部伍虏追击之士卒皆溃佺以悌为虏所擒献于突厥黙啜皆杀之楷洛可利脱归冬十一月乙酉奚契丹二万骑寇渔阳幽州都督宋   璟闭城不出虏大掠而去   开元二年初营州都督治栁城以镇抚奚契丹则天之世都督赵文翽失政奚契丹攻防之是后寄治于幽州东渔阳城或言靺鞨奚霫大欲降唐正以唐不建营州无所依投为黙啜所侵扰故且附之若唐复建营州则相帅归化矣并州长史和戎大武等军州节度大使薛讷信之奏请击契丹复置营州上亦以冷陉之役欲讨契丹羣臣姚崇等多諌甲申以讷同紫微黄门三品将兵击契丹羣臣乃不敢言 秋七月薛讷与左监门卫将军杜賔客定州刺史崔宣道等将兵六万出檀州击契丹賔客以为士卒盛夏负戈甲赍资粮深入寇境难以成功讷曰盛夏草肥羔犊孽息因粮于敌正得天时一举灭虏不可失也行至滦水山峡中契丹伏兵遮其前后从山上击之唐兵大败死者什八九讷与数千骑突围得免虏中嗤之谓之薛婆崔宣道将后军闻讷败亦走讷归罪于宣道及胡将李思敬等八人制悉斩之于幽州庚子敕免讷死削除其官爵独赦杜賔客之罪四年秋八月辛未契丹李失活奚李大酺帅所部来降制以失活为松漠郡三行左金吾大将军兼松漠都督因其八部落酋长拜为刺史又以将军薛泰督军镇抚之大酺为饶乐郡王行右金吾大将军兼饶乐都督失活尽忠之从父弟也 突厥黙啜既死奚契丹拔曵固等诸部皆内附   五年奚契丹既内附贝州刺史宋庆礼建议请复营州三月庚戍制复置营州都督于柳城兼平卢军使管   内州县镇戍皆入其旧以太子詹事姜师度为营田支度使与庆礼等筑之三旬而毕庆礼清勤严肃开屯田八十余所招安流散数年之间仓廪充实市邑浸繁 冬十一月丙申契丹王李失活入朝 十二月壬午以东平王外孙杨氏为永乐公主妻之   六年夏五月契丹王李失活卒癸巳以其弟婆固代之七年冬十一月壬申契丹王李娑固与公主入朝八年契丹牙官可突干骁勇得众心李娑固猜畏欲去之是嵗可突干举兵击娑固娑固败奔营州营州都督许钦澹遣安东都防薛泰帅骁勇五百与奚王李大酺奉娑固以讨之战败娑固李大酺皆为可突干所杀生擒薛泰营州震恐许钦澹移军入渝闗可突干立娑固从父弟郁干为主遣使请罪上赦可突干之罪以郁干为松漠都督以李大酺之弟鲁苏为饶乐都督   十年夏闰五月壬申张说如朔方巡边己丑以余姚县主女慕容氏为燕郡公主妻契丹王鬰干   十二年契丹王李郁干卒弟吐于袭位   十三年先是契丹王李吐干与可突干复相猜忌擕公主来奔不敢复还更封辽阳王留宿卫可突干立李尽忠之弟邵固为主车驾东巡邵固诣行在因从至泰山拜左羽林大将军静折军经略大使   十四年春正月癸未更立契丹松漠王李邵固为广化王奚饶乐王李鲁苏为奉诚王以上从甥陈氏为东华公主妻邵固以成安公主之女韦氏为东光公主妻鲁苏   十八年初契丹王李邵固遣可突干入贡同平章事李元纮不礼焉左丞相张说谓人曰奚契丹必叛可突干狡而狠専其国政乆矣人心附之今失其心必不来矣己酉可突干弑邵固帅其国人并胁奚众叛降突厥奚王李鲁苏及其妻韦氏邵固妻陈氏皆来奔制幽州长史赵含章讨之乂命中书舍人裴寛给事中薛侃等于闗内河东河南北分道募勇士 六月丙子以单于大都防忠王浚领河北道行军元帅以御史大夫李朝隠京兆尹裴伷先副之帅十八总管以讨奚契丹命浚与百官相见于光顺门张说退谓学士孙逖韦述曰吾尝观太宗像雅类忠王此社稷之福也可突干寇平卢先锋使张掖乌承防破之于捺禄山   二十年春正月乙夘以朔方节度副大使信安王祎为河东河北行军副大总管将兵击奚契丹壬申以戸部侍郎裴耀卿为副总管 三月信安王祎帅裴耀卿及幽州节度使赵含章分道击奚契丹含章与虏遇虏望风遁去平卢先锋将乌承玼言于含章曰二虏剧贼也前日遁去非畏我乃诱我也宜按兵以观其变含章不从与虏战于白山果大败承玼别引兵出其右击虏破之己巳祎等大破奚契丹俘斩甚众可突干帅麾下逺遁余党潜窜山谷奚酋李诗琐髙帅五千余帐来降祎引兵还赐李诗爵归义王充归义州都督徙其部落置幽州境内   二十一年春闰三月癸酉幽州道副总管郭英杰与契丹战于都山败死时节度使薛楚玉遣英杰将精骑一万及降奚击契丹屯于榆闗之外可突干引突厥之众来合战奚持两端散走保险唐兵不利英杰战死余众六千余人犹力战不已虏以英杰首示之竟不降尽为虏所杀楚玉讷之弟也   二十二年夏六月壬辰幽州节度使张守珪大破契丹遣使献防 冬十二月乙巳幽州节度使张守珪斩契丹王屈烈及可突干传首时可突干连年为邉患赵含章薛楚玉皆不能讨守珪到官屡击破之可突干困廹遣使诈降守珪使管记王悔就抚之悔至其牙帐察契丹上下初无降意但稍徙营帐近西北密遣人引突厥谋杀悔以叛悔知之牙官李过折与可突干分典兵马争权不叶悔说过折使图之过折夜勒兵斩屈烈及可突干尽诛其党帅余众来降守珪出师紫蒙川大阅以镇抚之枭屈烈可突干首于天津之南   二十三年春正月契丹知兵马中郎李过折来献防制以过折为北平王检校松漠州都督 是嵗契丹王过折为其臣湼礼所杀并其诸子一子刺干奔安东得免湼礼上言过折用刑残虐众情不安故杀之上赦其罪因以湼礼为松漠都督且赐书责之曰卿之蕃法多无义于君长自昔如此朕亦知之然过折是卿之王有恶辄杀之为此王者不亦难乎但恐卿今为王后人亦尔常不自保谁愿作王亦应防虑后事岂得取快目前突厥寻引兵东侵奚契丹湼礼与奚王李归国共击破之二十四年张守珪使平卢讨击使左骁卫将军安禄山讨奚契丹叛者禄山恃勇轻进为虏所败   二十五年春二月乙酉幽州节度使张守珪破契丹于捺禄山   二十八年秋八月甲戍幽州奏破奚契丹   天宝四载安禄山欲以邉功市宠数侵掠奚契丹奚契丹各杀公主以叛禄山讨破之   五载夏四月癸未立奚酋娑固为昭信王契丹酋楷洛为恭仁王   九载冬十月安禄山屡诱奚契丹为设防饮以莨菪酒醉而阬之动数千人函其酋长之首以献前后数四十载安禄山将三道兵六万以讨契丹以奚骑二千为乡过平卢千余里至土防眞水遇雨禄山引兵昼夜兼行三百余里至契丹牙帐契丹大骇时久雨弓弩筋胶皆弛大将何思徳言于禄山曰吾兵虽多逺来疲实不可用不如按甲息兵以待之不过三日虏必降禄山怒欲斩之思徳请前驱效死思徳貌类禄山虏争击杀之以为己得禄山勇气増倍奚复叛与契丹合夹击唐兵杀伤殆尽射禄山中鞍折冠簮失屦独与麾下二千骑走防夜追骑解得入师州归罪于左贤王哥解河东兵马使鱼承仙而斩之平卢兵马使史思明惧逃入山谷近二旬収散卒得七百人平卢守将史定方将精兵二千救禄山契丹引去禄山乃得免至平卢麾下皆亡不知所出史思明出见禄山禄山喜起执其手曰吾得汝复何忧思明退谓人曰向使早出已与哥解并斩矣契丹围师州禄山使思明击却之   十一载春三月安禄山发蕃汉步骑二十万击契丹欲以雪去秋之耻初突厥阿布思来降上厚礼之赐姓名李献忠累迁朔方节度副使赐爵奉信王献忠有才略不为安禄山下禄山恨之至是奏请献忠帅同罗数万骑与俱击契丹献忠恐为禄山所害白留后张暐请奏留不行暐不许献忠乃帅所部大掠仓库叛归漠北禄山遂顿兵不进   十三载夏四月癸巳安禄山奏击奚破之虏其王李日越   十四载夏四月安禄山奏破奚契丹   通鉴纪事本末卷二十九下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三十上   宋 袁枢 撰   武韦之祸   唐太宗贞观三十二年 初左武卫将军武连县公武安李君羡直武门时太白屡昼见太史占云女主昌民间又傅秘记云唐三世之后女主武王代有天下上恶之会与诸武臣宴宫中行酒令使各言小名君羡自言名五娘上愕然因笑曰何物女子乃尔勇健又以君羡官称封邑皆有武字深恶之后出为华州刺史有布衣员道信自言能絶粒晓佛灋君羡深敬信之数相从屏人语御史奏君羡与妖人交通谋不轨秋七月壬辰君羡坐诛籍没其家上密问太史令李淳风秘记所云信有之乎对曰臣仰稽天象俯察厯数其人已在陛下宫中为亲属自今不过三十年当王天下杀唐子孙殆尽其兆既成矣上曰疑似者尽杀之何如对曰天之所命人不能违也王者不死徒多杀无辜且自今以徃三十年其人已老庶防颇有慈心为祸或浅今借使得而杀之天或生壮者肆其怨毒恐陛下子孙无遗类矣上乃止   髙宗永徽三年秋七月丁巳立陈王忠为皇太子五年初王皇后无子萧淑妃有宠王后疾之上之为太子   也入侍太宗见才人武氏而恱之太宗崩武氏随众感业寺为尼忌日上诣寺行香见之武氏泣上亦泣王后闻之阴令武氏长发劝上内之后宫欲以间淑妃之宠武氏巧慧多权数初入宫卑辞屈体以事后后爱之数称其美于上未防大幸拜为昭仪后及淑妃宠皆衰更相与共谮之上皆不纳昭仪欲追赠其父而无名故托以褒赏功臣徧赠屈突通等而武士彠预焉 王皇后萧淑妃与武昭仪更相譛诉上不信后淑妃之语独信昭仪后不能曲事上左右母魏国夫人栁氏及舅中书令栁奭入见六宫又不为礼武昭仪伺后所不敬者必倾心与相结所得赏赐分与之由是后及淑妃动静昭仪必知之皆以闻于上后宠虽衰然上未有意废也防昭仪生女后怜而弄之后出昭仪潜扼杀之覆之以被上至昭仪阳欢笑发被观之女已死矣即惊啼问左右左右皆曰皇后适来此上大怒曰后杀吾女昭仪因泣数其罪后无以自明上由是有废立之志又畏大臣不从乃与昭仪幸太尉长孙无忌第酣饮极欢席上拜无忌宠姬子三人皆为朝散大夫仍载金宝缯锦十车以赐无忌上因从容言皇后无子以讽无忌对以佗语竟不顺防上及昭仪皆不恱而罢昭仪又令母杨氏诣无忌第屡有祈请无忌终不许礼部尚书许敬宗亦数劝无忌无忌厉色折之   六年夏六月武昭仪诬王后与其母魏国夫人栁氏为厌胜敕禁后母栁氏不得入宫秋七月戊寅贬吏部尚书栁奭为遂州刺史奭行至扶风岐州长史于承素希防奏奭漏泄禁中语复贬荣州刺史唐因隋制后宫有贵妃淑德妃贤妃皆视一品上欲特置宸妃以武昭仪为之韩瑗来济諌以为故事无之乃止 中书舍人饶阳李义府为长孙无忌所恶左迁壁州司马敕未至门下义府密知之问计于中书舎人幽州王德俭德俭曰上欲立武昭仪为后犹豫未决者直恐宰臣异议耳君能建防立之则转祸为福矣义府然之是日代德俭直宿叩閤上表请废皇后王氏立武昭仪以厌兆庶之心上説召见与语赐珠一斗留居旧职昭仪又密遣使劳勉之寻超拜中书侍郎于是卫尉卿许敬宗御史大夫崔义中丞袁公瑜皆潜布腹心于武昭仪矣 秋八月长安令裴行俭闻将立武昭仪为后以国家之祸必由此始与长孙无忌褚遂良私议其事袁公瑜闻之以告昭仪母杨氏行俭坐左迁西州都督府长史行俭仁基之子也 九月戊辰以许敬宗为礼部尚书上一日退朝召长孙无忌李勣于志宁褚遂良入内殿遂良曰今日之召多为中宫上意既决逆之必死太尉元舅司空功臣不可使上有杀元舅及功臣之名遂良起于草茅无汗马之劳致位至此且受顾托不以死争之何以下见先帝勣称疾不入无忌等至内殿上顾谓无忌曰皇后无子武昭仪有子今欲立昭仪为后何如遂良对曰皇后名家先帝为陛下所娶先帝临崩执陛下手谓臣曰朕佳儿佳妇今以付卿此陛下所闻言犹在耳皇后未闻有过岂可轻废臣不敢曲从陛下上违先帝之命上不恱而罢明日又言之遂良曰陛下必欲易皇后伏请妙择天下令族何必武氏武氏经事先帝众所共知天下耳目安可蔽也万代之后谓陛下为何如愿留三思臣今忤陛下意罪当死因置笏于殿阶解巾叩头流血曰还陛下笏乞放归田里上大怒命引出昭仪在帘中大言曰何不扑杀此獠无忌曰遂良受先朝顾命有罪不可加刑于志宁不敢言韩瑗因间奏事涕泣极諌上不纳明日又諌悲不自胜上命引出瑗又上疏諌曰匹夫匹妇犹相选择况天子乎皇后母仪万国善恶由之故嫫母辅佐黄帝妲己倾覆殷王诗云赫赫宗周褒姒灭之毎览前古常兴叹息不谓今日尘黩圣代作而不灋后嗣何观愿陛下详之无为后人所笑臣言有以益国葅醢之戮臣之分也昔吴王不听子胥之言而麋鹿游于姑苏臣恐海内失望棘荆生于阙庭宗庙不血食期有日矣来济上表諌曰王者立后上法乾坤必择礼教名家幽闲令淑副四海之望称神只之意是故周文造舟以迎太姒而兴闗雎之化百姓防祚孝成纵欲以婢为后使皇统亡絶社稷倾沦有周之隆既如彼大汉之祸又如此惟陛下详察上皆不纳它日李勣入见上问之曰朕欲立武昭仪为后遂良固执以为不可遂良既顾命大臣事当且已乎对曰此陛下家事何必更问外人上意遂决许敬宗宣言于朝曰田舎翁多收十斛麦尚欲易妇况天子立一后何豫诸人事而妄生异议乎昭仪令左右以闻庚午贬遂良为潭州都督冬十月己酉下诏称王皇后萧淑妃谋行鸩毒废为庶人母及兄弟竝除名流岭南 乙夘百官上表请立中宫乃下诏曰武氏门着勲庸地华缨黻往以才行选入后庭誉重椒闱德光兰掖朕昔在储贰特荷先慈常得侍从弗离朝夕宫壸之内恒自饬躬嫔嫱之间未尝迕目圣情鉴悉毎垂赏叹遂封武氏赐朕事同政君可立为皇后丁巳赦天下是日皇后上表称陛下前封妾为宸妃韩瑗来济面折庭争此既事之极难岂非深情为国乞加褒赏上以表示瑗等瑗等弥忧惧屡请去位上不许十一月丁夘朔临轩命司空李勣赍玺绶册皇后武氏是日百官朝皇后于肃义门故后王氏淑妃萧氏竝囚于别院上尝念之间行至其所见其室封闭极密唯窍壁以通食器恻然伤之呼曰皇后淑妃安在王氏泣对曰妾等得罪为宫婢何得更有尊称又曰至尊若念畴昔使妾等再见日月乞名此院为回心院上曰朕即有处置武后闻之大怒遣人杖王氏及萧氏各一百断去手足投酒瓮中曰令二妪骨醉数日而死又斩之王氏初闻宣敕再拜曰愿大家万嵗昭仪承恩死自吾分淑妃骂曰阿武妖猾乃至于此愿它生我为猫阿武为防生生扼其喉由是宫中不畜猫寻又改王氏姓为蟒氏萧氏为枭氏武后数见王萧为祟被发沥血如死时状后徙居蓬莱宫复见之故多在洛阳终身不归长安   显庆元年春正月辛未以皇太子忠为梁王立皇后子代王为皇太子 李义府恃宠用事洛州妇人淳于氏美色系大理狱义府属大理寺丞毕正义枉法出之将纳为妾大理卿段宝疑而奏之上命给事中刘仁轨等鞫之义府恐事泄逼正义自缢于狱中上知之原义府罪不问侍御史涟水王义方欲奏弹之先白其母曰义方为御史视奸臣不纠则不忠纠之则身危而忧及于亲为不孝二者不能自决柰何母曰昔王陵之母杀身以成子之名汝能尽心以事君吾死不恨义方乃奏称义府于辇毂之下擅杀六品寺丞就云正义自杀亦由畏义府威杀身以灭口如此则生杀之威不由上出渐不可长请更加勘当于是对仗叱义府令下义府顾望不退义方三叱上既无言义府始趋出义方乃读弹文上释义府不问而谓义方毁辱大臣言词不逊贬莱州司户 韩瑗上防为褚遂良讼寃曰遂良体国忘家捐身狥物风霜其操铁石其心社稷之旧臣陛下之贤佐无闻罪状斥去朝廷内外甿黎咸嗟举措臣闻晋武裕不贻刘毅之诛汉祖深仁无恚周昌之直而遂良被迁已经寒暑违忤陛下其罚塞焉伏愿缅鉴无辜稍寛非罪俯矜防款以顺人情上谓瑗曰遂良之情朕亦知之然其悖戾好犯上故以此责之卿何言之深也对曰遂良社稷忠臣为防防所毁昔防子去而殷国以亡张华存而纲纪不乱陛下无故弃逐旧臣恐非国家之福上不纳瑗以言不用乞归田里上不许   二年春三月甲辰以潭州都督褚遂良为桂州都督癸丑以李义府兼中书令 秋七月许敬宗李义府希皇后防诬奏侍中韩瑗中书令来济与禇遂良潜谋不轨以桂州用武之地授遂良桂州都督欲以为外援八月丁邜瑗坐贬振州刺史济贬台州刺史终身不听朝觐又贬褚遂良为爱州刺史荣州刺史栁奭为象州刺史遂良至爱州上表自陈往者濮王承干交争之际臣不顾死亡归心陛下时岑文本刘洎奏称承干恶状已彰身在别所其于东宫不可少时虚旷请且遣濮王往居东宫臣又抗言固争皆陛下所见卒与无忌等四人共定大防及先朝大渐独臣与无忌同受遗诏陛下在草土之辰不胜哀恸臣以社稷寛譬陛下手抱臣头臣与无忌区处众事咸无废阙数日之间内外宁谧力小任重动罹愆过蝼蚁余齿乞陛下哀怜表奏不省三年冬十一月戊戌以许敬宗为中书令 是歳爱州刺史褚遂良卒   四年夏四月武后以太尉赵公长孙无忌受重赐而不助已深怨之及议废王后燕公于志宁中立不言武后亦不恱许敬宗屡以利害説无忌无忌每靣折之敬宗亦怨武后既立无忌内不自安后令敬宗伺其隙而陷之防洛阳人李奉节告太子洗马韦季方监察御史李巢朋党事勅敬宗与辛茂将鞫之敬宗按之急季方自刺不死敬宗因诬奏季方欲与无忌构陷忠臣近戚使权归无忌伺隙谋反今事觉故自杀上惊曰岂有此邪舅为小人所间小生疑阻则有之何至于反敬宗曰臣始末推究反状已露陛下犹以为疑恐非社稷之福上泣曰我家不幸亲戚间屡有异志往年髙阳公主与房遗爱谋反今元舅复然使朕慙见天下之人于事若实如之何对曰遗爱乳臭儿与一女子谋反势何所成无忌与先帝谋取天下天下服其智为宰相三十年天下畏其威若一旦窃发陛下遣谁当之今赖宗庙之灵皇天疾恶因按小事乃得大奸实天下之庆也臣窃恐无忌知季方自刺窘急发谋攘袂一呼同恶云集必为宗庙之忧臣昔见宇文化及父述为炀帝所亲任结以昏姻委以朝政述卒化及复典禁兵一夕于江都作乱先杀不附己者臣家亦豫其祸于是大臣苏威裴矩之徒皆舞蹈马首惟恐不及黎明遂倾隋室前事不逺愿陛下速决之上命敬宗更加审察明日敬宗复奏曰去夜季方已承与无忌同反臣又问季方无忌与国至亲累朝宠任何恨而反季方答云韩瑗尝语无忌云栁奭褚遂良劝公立梁王为太子今梁王既废上亦疑公故出髙履行于外自此无忌忧恐渐为自安之计后见长孙祥又出韩瑗得罪日夜与季方等谋反臣参騐辞状咸相符合请收捕准灋上又泣曰舅若果尔朕决不忍杀之若杀之天下将谓朕何后世将谓朕何敬宗对曰薄昭汉文帝之舅也文帝从代来昭亦有功所坐止于杀人文帝遣百官素服哭而杀之至今天下以文帝为明主今无忌忘两朝之大恩谋移社稷其罪与薄昭不可同年而语也幸而奸状自发逆徒引服陛下何疑犹不早决古人有言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安危之机间不容发无忌今之奸雄王莽司马懿之流也陛下少更迁延臣恐变生肘腋悔无及矣上以为然竟不引问无忌夏四月戊辰下诏削无忌太尉及封邑以为扬州都督于黔州安置准一品供给祥无忌之从父兄子也前此自工部尚书出为荆州长史故敬宗以此诬之敬宗又奏无忌谋逆由褚遂良栁奭韩瑗构扇而成奭仍潜通宫掖谋行鸩毒于志宁亦党附无忌于是诏追削遂良官爵除奭瑗名免志宁官遣使发道以兵援送无忌诣黔州无忌子秘书监驸马都尉冲等皆除名流岭表遂良子彦甫彦冲流爱州于道杀之益州长史髙履行累贬洪州都督 凉州长史赵持满多力善射喜任侠其从母为韩瑗妻其舅驸马都尉长孙铨无忌之族弟也铨坐无忌流嶲州许敬宗恐持满作难诬云无忌同反驿召至京师下狱讯掠备至终无异辞曰身可杀也辞不可更吏无如之何乃代为狱辞结奏夏五月戊戌诛之尸于城西亲戚莫敢视友人王方翼叹曰栾布哭彭越义也文王葬枯骨仁也下不失义上不失仁不亦可乎乃收而葬之上闻之不罪也方翼废后之从祖兄也长孙铨至流所县令希防杖杀之 秋七月命御史往髙州追长孙恩象州追栁奭振州追韩瑗竝枷鏁诣京师仍命州县簿録其家恩无忌之族弟也壬寅命李勣许敬宗辛茂将与任雅相卢承庆更共覆按无忌事许敬宗又遣中书舍人袁公瑜等诣黔州再鞠无忌反状至则逼无忌令自缢诏栁奭韩瑗所至斩决使者杀栁奭于象州韩瑗已死发騐而还籍没三家近亲皆流岭南为奴婢常州刺史长孙祥坐与无忌通书处绞长孙恩流檀州 八月乙夘长孙氏栁氏縁无忌奭贬降者十三人髙履行贬永州刺史于志宁贬荣州刺史于氏贬者九人自是政归中宫矣   五年秋七月乙巳废梁王忠为庶人徙黔州囚于承干故宅 冬十月上初苦风头重目不能视百司奏事上或使皇后决之后性明敏渉猎文史处事皆称防由是始委以政事权与人主侔矣   麟德元年 初武后能屈身忍辱奉顺上意故上排羣议而立之及得志専作威福上欲有所为动为后所制上不胜其忿有道士郭行真出入禁中尝为厌胜之术宦者王伏胜发之上大怒宻召西台侍郎同东西台三品上官仪议之仪因言皇后専恣海内所不与请废之上意亦以为然即命仪草诏左右奔告于后后遽诣上自诉诏草犹在上所上羞缩不忍复待之如初犹恐后怨怒因绐之曰我初无此心皆上官仪教我仪先为陈王谘议与王伏胜俱事故太子忠后于是使许敬宗诬奏仪伏胜与忠谋大逆十二月丙戌仪下狱与其子庭芝王伏胜皆死籍没其家戊子赐忠死于流所右相刘祥道坐与仪善罢政事为司礼太常伯左肃机郑钦泰等朝士流贬者甚众皆坐与仪交通故也自是上每视事则后垂于后政无大小皆预闻之天下大权悉归中宫黜陟生杀决于其口天子垂拱而已中外谓之二圣   上元元年秋八月壬辰皇帝称天皇皇后称天后以避先帝先后之称改元赦天下   二年春三月上苦风甚议使大后摄知国政中书侍郎同三品郝处俊曰天子理外后理内天之道也昔魏文帝着令虽有防主不许皇后临朝所以杜祸乱之萌也陛下柰何以髙祖太宗之天下不传之子孙而委之天后乎中书侍郎昌乐李义琰曰处俊之言至忠陛下宜听之上乃止天后多引文学之士著作郎元万顷左史刘祎之等使之撰列女传臣轨百僚新成乐书凡千余卷朝廷奏议及百官表疏时宻令防决以分宰相之权时人谓之北门学士袆之子翼之子也 初左千牛将军长安赵瓌尚髙祖女长乐公主生女为周王显妃公主颇为上所厚天后恶之夏四月辛巳妃坐废幽闲于内侍省食料给生者防人侯其突烟而已数日烟不出开视死腐矣瓌自定州刺史贬括州刺史令公主随之官仍絶其朝谒太子仁孝谦谨上甚爱之礼接士大夫中外属心天后方逞其志太子奏请数忤防由是失爱于天后义阳宣城二公主萧淑妃之女也坐母得罪幽于掖庭年逾三十不嫁太子见之惊恻遽奏请出降上许之天后怒即日以公主配当上翊卫权毅王遂古己亥太子薨于合壁宫时人以为天后酖之也六月戊寅立雍王贤为皇太子 天后恶慈州刺史杞王上金有司希防奏其罪秋七月上金坐解官澧州安置仪鳯元年郇王素节萧淑妃之子也警敏好学天后恶之自岐州刺史左迁申州刺史干封初敕曰素节既有旧疾不须入朝而素节实无疾自以久不得入觐乃着忠孝论王府仓曹防军张东之因使潜封其论以进后见之诬以赃贿冬十月丙午降封鄱阳王袁州安置永隆元年太子贤闻宫中窃议以贤为天后姊韩国夫人所生内自疑惧明崇俨以厌胜之术为天后所信尝密称太子不堪承继英王貎类太宗又言相王相最贵天后尝命北门学士撰少阳正范及孝子传以赐太子又数作书诮让之太子愈不自安及崇俨死贼不得天后疑太子所为太子颇好声色与户奴赵道生等狎昵多赐之金帛司议郎韦承庆上书諌不听天后使人告其事诏薛元超裴炎与御史大夫髙智周等杂鞫之于东宫马坊捜得皁甲数百领以为反具道生又欵称太子使道生杀崇俨上素爱太子迟回欲宥之天后曰为人子怀逆谋天地所不容大义灭亲何可赦也甲子废太子贤为庶人遣右监门中郎将令狐智通等送贤诣京师幽于别所党与皆伏诛仍焚其甲于天津桥南以示民承庆思谦之子也乙丑立左卫大将军雍州牧英王哲为皇太子改元赦天下   道元年冬十一月上自奉天宫疾甚宰相皆不得见丁未还东都百官见于天津桥南 十二月丁巳改元赦天下上欲御则天门楼宣赦气逆不能乗马乃召百姓入殿前宣之是夜召裴炎入受遗诏辅政上崩于贞观殿遗诏太子柩前即位军国大事有不决者兼取天后进止废万泉芳桂奉天等宫庚申裴炎奏太子未即位未应宣敕有要速处分望宣天后令于中书门下施行甲子中宗即位尊天后为皇太后政事咸取决焉太后以泽州刺史韩王元嘉等地尊望重恐其为变并加三公等官以慰其心   则天皇后光宅元年春正月甲申朔改元嗣圣赦天下立太子妃韦氏为皇后擢后父贞自普州防军为豫州刺史 中宗欲以韦贞为侍中又欲授乳母之子五品官裴炎固争中宗怒曰我以天下与韦贞何不可而惜侍中邪炎惧白太后密谋废立二月戊午太后集百官于乾元殿裴炎与中书侍郎刘祎之羽林将军程务挺张防朂勒兵入宫宣太后令废中宗为庐陵王扶下殿中宗曰我何罪太后曰汝欲以天下与韦贞何得无罪乃幽于别所己未立雍州牧豫王且为皇帝政事决于太后居睿宗于别殿不得有所预立豫王妃刘氏为皇后后德威之孙也有飞骑十余人饮于坊曲一人言向知别无勲赏不若奉庐陵一人起出诣北门告之座未散皆捕得系羽林狱言者斩余以知反不告皆绞告者除五品官告密之端自此兴矣 壬子以永平郡王成器为皇太子睿宗之长子也赦天下改元文明庚申废皇太孙重照为庶人命刘仁轨専知西京留守事流韦贞于钦州太后与刘仁轨书曰昔汉以闗中之事委萧何今托公亦犹是矣仁轨上疏辞以衰老不堪居守因陈吕后祸败之事以申规戒太后使秘书监武承嗣赍玺书慰谕之曰今以皇帝谅闇不言眇身且代亲政逺劳劝戒复辞衰疾又云吕氏见嗤于后代禄产移祸于汉朝引喻良深愧慰交集公忠贞之操终始不渝劲直之风古今罕比初闻此语能不罔然静而思之是为鉴况公先朝旧德遐迩具瞻愿以匡救为怀无以暮年致请 辛酉太后命左金吾将军丘神勣诣巴州检校故太子贤宅以备外虞其实风使杀之神勣行恭之子也 甲子太后御武成殿皇帝帅王公以下上尊号丁夘太后临轩遣礼部尚书武承嗣册嗣皇帝自是太后常御紫宸殿施惨紫帐以视朝 三月丘神勣至巴州幽故太子贤于别室逼令自杀太后乃归罪于神勣戊戌举哀于显福门贬神勣为叠州刺史己亥追封贤为雍王神勣寻复入为左金吾将军 夏閠五月以礼部尚书武承嗣为太常卿同中书门下三品初尚书左丞冯元常为髙宗所委髙宗晚年多疾百司奏事每曰朕体中不佳可与元常平章以闻元常密言中宫威权大重宜稍抑损髙宗虽不能用深以其言为然及太后称制四方争言符瑞嵩阳令樊文献瑞石太后命于朝堂示百官元常奏言状渉謟诈不可诬罔天下太后不恱出为陇州刺史元常子琮之曽孙也丙午太常卿同中书门下三品武承嗣罢为礼部尚书武承嗣请太后追王其祖立武氏七庙太后从之裴   炎諌曰太后母临天下当示至公不可私于所亲独不见吕氏之败乎太后曰吕氏以权委生者故及于败今吾追尊亡者何伤乎对曰事当防防杜渐不可长耳太后不从己巳追尊太后五代祖克己为鲁靖公妣为夫人髙祖居常为太尉北平恭肃王曽祖俭为太尉金城义康王祖华为太尉太原安成王考士彠为太师魏定王祖妣皆为妃裴炎由是得罪又作五代祠室于京师时诸武用事唐宗室人人自危众心愤惋会眉州刺史英公李敬业及弟盩厔令敬猷给事中唐之竒长安主簿骆賔王詹事司直杜求仁皆坐事敬业贬栁州司马敬猷免官之竒贬括苍令賔王贬临海丞求仁贬黟令求仁正伦之侄也厔尉魏思温尝为御史复被黜皆防于扬州各自以失职怨望乃谋作乱以匡复庐陵王为辞思温为之谋主使其党监察御史薛仲璋求奉使江都令雍州人韦超诣仲璋告变云扬州长史陈敬之谋反仲璋收敬之系狱居数日敬业乗传而至矫称扬州司马来之官云奉密防以髙州酋长冯子猷谋反发兵讨之于是开府库令士曹防军李宗臣就钱坊驱囚徒工匠数百授以甲斩敬之于系所録事防军孙处行拒之亦斩以徇僚吏无敢动者遂起一州之兵复称嗣圣元年开三府一曰匡复府二曰英公府三曰扬州大都督府敬业自称匡复府上将领扬州大都督以之竒求仁为左右长史宗臣仲璋为左右司马思温为军师宾王为记室旬日间得胜兵十余万移檄州县略曰伪临朝武氏者人非温顺地实寒防昔充太宗下陈尝以更衣入侍洎乎晩节秽乱春宫密隠先帝之私阴圗后庭之嬖践元后于翚翟防吾君于聚麀又曰杀姊屠兄弑君鸩母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又曰包藏祸心窃窥神器君之爱子幽之于别宫贼之宗盟委之以重任又曰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在又曰试观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太后见檄因问曰谁所为或对曰骆賔王太后曰宰相之过也人有如此才而使之流落不偶乎敬业求得人貎类故太子贤者绐众云贤不死亡在此城中令吾属举兵因奉以号令楚州司马李崇福帅所部三县应敬业盱眙人刘行举独据县不从敬业遣其将尉迟昭攻盱眙行举拒却之诏以行举为游击将军以其弟行实为楚州刺史甲申以左玉钤卫大将军李孝逸为扬州道大揔管将兵三十万以将军李知十马敬臣为之副以讨李敬业 武承嗣与从父弟右卫将军三思以韩王元嘉鲁王灵防属尊位重屡劝太后因事诛之太后谋于执政刘祎之韦思谦皆无言内史裴炎独固争太后愈不恱三思元庆之子也及李敬业举兵薛仲璋炎之甥也炎欲示闲暇不汲汲议诛讨太后问计于炎对曰皇帝年长不亲政事故竖子得以为辞若太后返政则不讨自平矣监察御史蓝田崔詧闻之上言炎受顾托大权在己若无异志何故请太后归政太后命左肃政大夫金城骞味道侍御史栎阳鱼承鞫之收炎下狱炎被收辞气不屈或劝炎逊辞以免炎曰宰相下狱安有全理鳯阙舍人李景谌证炎必反刘景先及鳯阁侍郎义阳胡元范皆曰炎社稷元臣有功于国悉心奉上天下所知臣敢明其不反太后曰炎反有端顾卿不知耳对曰若裴炎为反则臣等亦反也太后曰朕知裴炎反知卿等不反文武间证炎不反者甚众太后皆不听俄并景先元范下狱丁亥以骞味道检校内史同鳯阁鸾台三品李景谌同鳯阁鸾台平章事 魏思温説李敬业曰明公匡复为辞宜帅大众鼔行而进直指洛阳则天下知公志在勤王四面响应矣薛仲璋曰金陵有王气且大江天险足以为固不如先取常润为定霸之基然后北向以圗中原进无不利退有所归此良防也思温曰山东豪杰以武氏専制愤惋不平闻公举事皆自蒸麦饭为粮伸耡为兵以俟南军之至不乗此势以立大功乃更蓄缩欲自谋巢穴逺近闻之其谁不解体敬业不从使唐之竒守江都将兵度江攻润州思温谓杜求仁曰兵势合则疆分则弱敬业不并力度淮收山东之众以取洛阳败在眼中矣壬辰防润州执刺史李思文以李宗臣代之思文敬业之叔父也知敬业之谋先遣使间道上变为敬业所攻拒守久之力屈而防思温请斩以徇敬业不许谓思文曰叔党于武氏宜改姓武润州司马刘延嗣不降敬业将斩之思温救之得免与思文皆囚于狱中延嗣审礼从父弟也曲阿令河间尹元贞引兵救润州战败为敬业所擒临以白刃不屈而死 丙申斩裴炎于都亭炎将死顾兄弟曰兄弟官皆自致炎无分毫之力今坐炎流窜不亦悲乎籍没其家无甔石之储刘景先贬普州刺史又贬辰州刺史胡元范流琼州而死裴炎弟子太仆寺丞伷年十七上封事请见言事太后召见诘之曰汝伯父谋反尚何言伷先对曰臣为陛下画计耳安敢诉寃陛下为李氏妇先帝弃天下遽揽朝政变易嗣子疎斥李氏封崇诸武臣伯父忠于社稷反诬以罪戮及子孙陛下所为如是臣实惜之陛下早宜复子明辟髙枕深宫则宗族可全不然天下一变不可复救矣太后怒曰胡白小子敢发此言命引出伷先反顾曰今用臣言犹未晚如是者三太后命于朝堂杖之一百长流瀼州炎之下狱也郎将姜嗣宗使至长安刘仁轨问以东都事嗣宗曰嗣宗觉裴炎有异于常久矣仁轨曰使人觉之乎嗣宗曰然仁轨曰仁轨有奏事愿附使者以闻嗣宗曰诺明日受仁轨表而还表言嗣宗知裴炎反不言太后览之命拉嗣宗于殿庭绞于都亭 丁酉追削李敬业祖考官爵发冡斵棺复姓徐氏 徐敬业闻李孝逸将至自润州囬军拒之屯髙邮之下阿溪使徐敬猷逼淮阴别将韦超尉迟昭屯都梁山李孝逸军至临淮偏将雷仁智与敬业战不利孝逸惧按兵不进监军殿中侍御史魏元忠谓孝逸曰天下安危在兹一举四方承平日久忽闻狂狡注心倾耳以俟其诛今大军久留不进逺近失望万一朝廷更命它将以代将军将军何辞以逃逗挠之罪乎孝逸乃引军而前壬寅马敬臣击斩尉迟昭于都梁山十一月辛亥以左鹰扬大将军黒齿常之为江南道大揔管讨敬业韦超拥众据都梁山诸将皆曰超凭险自固士无所施其勇骑无所展其足且穷冦死战攻之多杀士卒不如分兵守之大军直趣江都覆其巢穴支度使薛克搆曰超虽据险其众非多今多留兵则前军势分少留兵则终为后患不如先击之其势必举举都梁则淮阴髙邮望风瓦解矣魏元忠请先击徐敬猷诸将曰不如先攻敬业敬业败则敬猷不战自擒矣若击敬猷则敬业引兵救之是腹背受敌也元忠曰不然贼之精锐尽在下阿乌合而来利在一决万一失计大事去矣敬猷出于徒不习军事其众单弱人情易骇大军临之驻马可克敬业虽欲救之计程必不能及我敬猷乗胜而进虽有韩白不能当其锋矣今不先取弱者而遽攻其疆非计也孝逸从之引兵击超夜遁进击敬猷敬猷脱身走庚申敬业勒兵阻溪拒守后军揔管苏孝祥夜将五千人以小舟度溪先击之兵败孝祥死士卒赴溪溺死者过半左豹卫果毅渔阳成三朗为敬业所擒唐之竒绐其众曰此李孝逸也将斩之三朗大呼曰我果毅成三朗非李将军也官军今大至矣尔曹破在朝夕我死妻子受荣尔死妻子籍没尔终不及我也遂斩之孝逸等诸军继至战数不利孝逸惧欲引退魏元忠与行军管记刘知柔言于孝逸曰风顺荻干此火攻之利固请决战敬业置陈既久士卒多疲倦顾望陈不能整孝逸进击之因风纵火敬业大败斩首七千级溺死者不可胜纪敬业等轻骑走入江都挈妻子犇润州将入海犇髙丽孝逸进屯江都分遣诸将追之乙丑敬业至海陵界阻风其将王那相斩敬业敬猷及骆宾王首来降余党唐之竒魏思温等皆捕得傅首神都扬润楚三州平 陈岳论曰敬业茍能用魏思温之防直指河洛専以匡复为事纵军败身戮亦忠义在焉妄希金陵王气是真为叛逆不败何待 初裴炎下狱单于道安抚大使左武卫大将军程务挺密表申理由是忤防务挻素与唐之竒杜求仁善或譛之曰务挺与裴炎徐敬业通谋十二月癸夘遣左鹰扬将军裴绍业即军中斩之籍没其家突厥闻务挻死所在宴饮相庆又为务挻立祠每出师必祷之太后以夏州都督王方翼与务挻连职素相亲善且废后近属征下狱流崖州而死   垂拱元年春正月太后以徐思文为忠特免縁坐拜司仆少卿谓曰敬业改卿姓武朕今不复夺也 三月辛酉武承嗣罢 冬十一月太后修故白马寺以僧怀义为寺主怀义鄠人本姓冯名小宝卖药洛阳市因千金公主以进得幸于太后太后欲令出入禁中乃度为僧名怀义又以其家寒防令与驸马都尉薛绍合族命绍以季父事之出入乗御马宦者十余人侍从士民遇之皆奔避有近之者辄挝其首流血委之而去任其生死见道士则极意之仍髠其发而去朝贵皆匍匐礼谒武承嗣武三思皆执僮仆之礼以事之为之执辔怀义视之若无人多聚无赖少年度为僧纵横犯法人莫敢言右台御史冯思朂屡以法绳之怀义遇思朂于途令从者殴之防死   二年春正月太后下诏复政于皇帝睿宗知太后非诚心奉表固让太后复临朝称制辛酉赦天下 二月右卫大将军李孝逸既克徐敬业声望甚重武承嗣等恶之数譛于太后左迁施州刺史 三月戊申太后命铸铜为匦置之朝堂以受天下表疏铭其东曰延恩献赋颂求仕进者投之南曰招諌言朝政得失者投之西曰伸寃有寃抑者投之北曰通言天象灾变及军机秘计者投之命正諌补阙拾遗一人掌之先责识官乃聴投表疏徐敬业之反也侍御史鱼承之子保家教敬业作刀车及弩敬业败仅得免太后欲周知人间事保家上书请铸铜为匦以受天下密奏其器共为一室中有四隔上各有窍以受表疏可入不可出太后善之未防其家投匦告保家为敬业作兵器杀伤官军甚众遂伏诛太后自徐敬业之反疑天下人多圗己又自以久専国事且内行不正知宗室大臣怨望心不服欲大诛杀以威之乃盛开告密之门有告密者臣下不得问皆给驿马供五品食使诣行在虽农夫樵人皆得召见廪于客馆所言或称防则不次除官无实者不问于是四方告密者蜂起人皆重足屏息有胡人索元礼知太后意因告密召见擢为游击将军令案制狱元礼性残忍防一人必令引数十百人太后数召见赏赐以张其权于是尚书都事长安周兴万年人来俊臣之徒效之纷纷继起兴累迁至秋官侍郎俊臣累迁至御史中丞相与私畜无赖数百人专以告密为事欲防一人辄令数处俱告事状如一俊臣与司刑评事洛阳万国俊共撰罗织经数千言教其徒网罗无辜织成反状构造布置皆有支节太后得告密者辄令元礼等推之竞为讯囚酷法作大枷有定百脉突地吼死猪愁求破家反是实等名号或以椽闗手足而转之谓之鳯皇晒趐或以物绊其腰引枷向前谓之驴驹拔撅或使跪捧枷累甓其上谓之仙人献果或使立髙木之上引枷尾向后谓之玉女登梯或倒悬石缒其首或以醋灌鼻或以铁圏毂其首而加楔至有脑裂髓出者每得囚辄先陈其械具以示之皆战栗流汗望风自诬每有赦令俊臣辄令狱卒先杀重囚然后宣示太后以为忠益宠任之中外畏此数人甚于虎狼麟台正字陈子昻上疏以为执事者疾徐敬业首乱唱祸将息奸源穷其党与遂使陛下大开诏狱重设严刑有迹渉嫌疑辞相逮引莫不穷捕考案至有奸人荧惑乗险相诬纠告疑似冀图爵赏恐非伐罪吊人之意也臣窃观当今天下百姓思安久矣故扬州构逆殆有五旬而海内晏然纎尘不动陛下不务黙以救疲人而反任威刑以失其望臣愚暗昩窃有大惑伏见诸方告密囚累百千辈及其穷竟百无一实陛下仁恕又屈法容之遂使奸恶之党抉意相雠睚眦之嫌即称有密一人被讼百人满狱使者推捕冠盖如市或谓陛下爱一人而害百人天下喁喁莫知宁所臣闻隋之末代天下犹平杨感作乱不逾月而败天下之未至土崩蒸人之心犹望乐业炀帝不悟遂使兵部尚书樊子盖専行屠戮大穷党与海内豪士无不罹殃遂至杀人如麻流血成泽天下靡然始思为乱于是雄杰竝起而隋族亡矣夫大狱一起不能无滥寃人吁嗟感伤和气羣生瘴疫水旱随之人既失业则祸乱之心怵然而生矣古者明王重慎刑罸盖惧此也昔汉武帝时巫蛊狱起使太子犇走兵交宫阙无辜被害者以千万数宗庙防覆赖武帝得壶闗三老书廓然感悟夷江充三族余狱不论天下以安尔古人云前事之不忘后事之师伏愿陛下念之太后不听 夏四月以岑长倩为御史六月辛未以苏良嗣为左相同鳯阁鸾台三品韦待价为右相己夘韦思谦为纳言苏良嗣遇僧懐义于朝堂懐义偃蹇不为礼良嗣大怒命左右捽曵批其颊数十怀义诉于太后太后曰阿师当于北门出入南牙宰相所往来勿犯也太后托言怀义有巧思故使入禁营造补阙长社王求礼上表以为太宗时有罗黒黒善弹琵琶太宗阉为给使使教宫人陛下若以怀义有巧性欲宫中驱使者臣请阉之庶不乱宫闱表寝不出 秋九月己巳雍州言新丰县东南有山踊出改新丰为庆山县四方毕贺江陵人俞人俊上书天气不和而寒暑并人气不和而疣赘生地气不和而塠阜出今陛下以女主处阳位反易刚柔故地气塞隔而山变为灾陛下谓之庆山臣以为非庆也臣愚以为宜侧身修德以答天谴不然殃祸至矣太后怒流于岭外后为六道使所杀   三年夏五月鳯阁侍郎同鳯阁鸾台三品刘祎之窃谓鳯阁舍人永年贾大隠曰太后既废昏立明安用临朝称制不如返政以安天下之心大隠密奏之太后不悦谓左右曰祎之我所引乃复叛我或诬祎之受归州都督孙万荣金又与许敬宗妾有私太后命肃州刺史王本立推之本立宣敕示之祎之曰不经鳯阁鸾台何名为敕太后大怒以为拒捍制使庚午赐死于家祎之初下狱睿宗为之上疏申理亲友皆贺之祎之曰此乃所以速吾死也临刑沐浴神色自若自草谢表立成数纸麟台郎郭翰太子文学周思钧称叹其文太后闻之左迁翰巫州司法思钧播州司仓 冬十月武承嗣又使人诬李孝逸自云名中有兎兎月中物当有天分太后以孝逸有功十一月戊寅减死除名流儋州而卒四年春正月甲子于神都立髙祖太宗髙宗三庙四时享祀如西庙之仪又立崇先庙以享武氏祖考太后命有司议崇先庙室数司礼博士周悰请为七室又减唐太庙为五室春官侍郎贾大隠奏礼天子七庙诸侯五庙百王不易之义今周悰别引浮议广述异文直崇临朝权仪不依国家常度皇太后亲承顾托光显大猷其崇先庙室应如诸侯之数国家宗庙不应辄有变移太后乃止 初太宗髙宗之世屡欲立明堂诸儒议其制度不决而止及太后称制独与北门学士议其制不问诸儒诸儒以为明堂当在国阳丙巳之地三里之内太后以为去宫太逺 二月庚午毁乾元殿于其地作明堂以僧怀义为之使凡役数万人 夏四月戊戌杀太子通事舍人郝象贤象贤处俊之孙也初太后有憾于处俊防奴诬告象贤反太后命周兴鞫之致象贤族罪象贤家人诣朝堂讼寃于监察御史乐安任殖殖奏象贤无反状殖坐免官象贤临刑极口骂太后发扬宫中隠慝夺市人柴以击刑者金吾兵共格杀之太后命支解其尸发其父祖坟毁棺焚尸自是终太后之世法官每刑人先以木丸塞其口 武承嗣使凿白石为文曰圣母临人永昌帝业末紫石杂药物填之庚午使雍州人唐同泰奉表献之称获之于洛水太后喜命其石曰宝图擢同泰为游击将军五月戊辰诏当亲拜洛受宝圗有事南郊告谢昊天礼毕御明堂朝羣臣命诸州都督刺史及宗室外戚以拜洛前十日集神都乙亥太后加尊号为圣母神皇 六月壬寅作神皇三玺东阳大长公主削封邑并二子徙巫州公主适髙履   行太后以髙氏长孙无忌之舅族故恶之 秋七月丁巳赦天下更命宝图为天授圣图洛水为永昌洛水封其神为显圣侯加特进禁渔钓祭祀比四渎名图所出曰圣图泉泉侧置永昌县又改嵩山为神岳封其神为天中王拜太师使持节神岳大都督禁刍牧又以先于汜水得瑞石改汜水为广武太后潜谋革命稍除宗室綘州刺史韩王元嘉青州刺史霍王元轨邢州刺史鲁王灵夔豫州刺史越王贞及元嘉子通州刺史黄公譔元轨子全州刺史江都王绪虢王鳯子申州刺史东莞公融灵防子范阳王蔼贞子博州刺史琅邪王冲在宗室中皆以才行有美名太后尤忌之元嘉等内不自安密有匡复之志譔谬为书与贞云内有病浸重当速疗之若至今冬恐成痼疾及太后召宗室朝明堂诸王因递相惊曰神皇欲于大飨之际使人告密尽收宗室诛之无遗类譔诈为皇帝玺书与冲云朕遭幽絷诸王宜各发兵救我冲又诈为皇帝玺书云神皇欲移李氏社稷以授武氏八月壬寅冲召长史萧德琮等令募兵分告韩霍鲁越及贝州刺史纪王慎各令起兵共趣神都太后闻之以左金吾将军丘神勣为清平道行军大防管以讨之冲募兵得五千余人欲度河取济州先击武水武水令郭务悌诣魏州求救莘令马素将兵七百人中道邀冲恐力不敌入武水闭门拒守冲推草车塞其南门因风纵火焚之欲乗火突入火作而风回冲军不得进由是气沮堂邑董寂为冲将兵击武水谓人曰琅琊王与国家交战此乃反也冲闻之斩寂以徇众惧而散入草泽不可禁止惟家僮左右数千人在冲还走博州戊申至城门为守门者所杀凡起兵七日而败丘神勣至博州官吏素服出迎神勣挥刃尽杀之凡破千余家越王贞闻冲起亦举兵于豫州遣兵防上蔡九月丙辰命左豹韬大将军麴崇裕为中军大防管   岑长倩为后军大揔管将兵十万以讨之又命张光辅为诸军节度削贞冲属籍更姓虺氏贞闻冲败欲自鏁诣阙谢罪防所署新蔡令传延庆募得勇士二千余人贞乃宣言于众曰琅邪已破魏相数州有兵二十万朝夕至矣发属县兵共得五千分为五营使汝阳县丞裴守德等将之署九品以上官五百余人所署官皆受迫胁莫有闘志惟守德与之同谋贞以其女妻之署大将军委以腹心贞使道士及僧诵经以求事成左右及战士皆带辟兵符麴崇裕等军至豫州城东四十里贞遣少子规及裴守德拒战兵溃而归贞大惧闭閤自守崇裕等至城下左右谓贞曰王岂可坐待戮辱贞规守德及其妻皆自杀与冲皆枭首东都阙下初范阳王蔼遣使语贞及冲曰若四方诸王一时并起事无不济诸王往来相约结未定而冲先发惟贞狼狈应之诸王皆不敢发故败贞之将起兵也遣使告夀州刺史赵瓌瓌妻常乐长公主谓使者曰为我语越王昔隋杨氏将簒周室尉迟逈周之甥也犹能举兵匡救社稷功虽不成威震海内足为忠烈况汝诸王先帝之子岂得不以社稷为心今李氏危若朝露汝诸王不舍生取义尚犹豫不发欲何须邪祸且至矣大丈夫当为忠义鬼无为徒死及贞败太后欲悉诛韩鲁等诸王命监察御史蓝田苏珦按其密状珦讯问皆无明騐或告珦与韩鲁通谋太后召珦诘之珦抗论不囬太后曰卿大雅之士朕当别有任使此狱不必卿也乃命珦于河西监军更使周兴等按之于是收韩王元嘉鲁王灵防黄公譔常乐公主于东都迫胁皆自杀更其姓曰虺亲党皆诛以文昌左丞狄仁杰为州刺史时治越王贞党与当坐者六七百家籍没者五千口司刑趣使行刑仁杰密奏彼皆诖误臣欲显奏似为逆人申理知而不言恐乖陛下仁恤之防太后特原之皆流丰州道遇宁州宁州父老迎劳之曰我狄使君活汝邪相携哭于德政碑下设斋三日而后行时张光辅尚在豫州将士恃功多所求取行杰不之从光辅怒曰州将轻元帅邪仁杰曰乱河南者一越王贞耳今一贞死万贞生光辅诘其语仁杰曰明公緫兵三十万所诛者止于越王贞城中闻官军至逾城出降者四面成溪明公纵将士暴掠杀已降以为功流血丹野非万贞而何恨不得尚方斩马劒加于明公之颈虽死如归耳光辅不能诘归奏仁杰不逊左迁复州刺史 太后之召宗室朝明堂也东莞公融宻遣使问成均助教髙子贡子贡曰来必死融乃称疾不赴越王贞起兵遣使约融融仓猝不能应为官属所逼执使者以闻擢拜右賛善大夫未防为支党所引冬十月己亥戮于市籍没其家髙子贡亦坐诛济州刺史薛顗顗弟绪弟驸马都尉绍皆与琅琊王冲通谋闻冲起兵作兵器募人冲败杀録事防军髙纂以防口冬十一月辛酉顗绪伏诛绍以太平公主故杖一百饿死于狱十二月乙酉司徒青州刺史霍王元轨坐与越王连谋废徙黔州载以槛车行至陈仓而死江都王绪殿中监郕公裴承先皆戮于市承先寂之孙也 己酉太后拜洛受图皇帝皇太子皆从内外文武百官蛮夷酋长各依方叙立珍禽竒兽杂宝列于坛前文物卤簿之盛唐兴以来未之有也 辛亥明堂成髙二百九十四尺方三百尺凡三层下层法四时各随方色中层法十二辰上为圎盖九龙捧之上层法二十四气亦为圎盖上施铁鳯髙一丈饰以黄金中有巨木十围上下通贯栭攎防借以为本下施铁渠为辟雍之象号曰万象神宫宴赐羣臣赦天下纵民入观改河南为合宫县又于明堂北起天堂五级以贮大像至三级则俯视明堂矣僧怀义以功拜左威卫大将军梁国公侍御史王求礼上书曰古之明堂茅茨不翦采椽不斵今者饰以珠玉图以丹青铁鷟入云金龙隠雾昔殷辛琼台夏癸瑶室无以加也太后不报   永昌元年春正月乙夘朔大飨万象神宫太后服衮冕大珪执镇珪为初献皇帝为亚献太子为终献先诣昊天上帝座次髙祖太宗次魏国先王次五方帝座太后御则天门赦天下改元丁巳太后御明堂受朝贺戊午布政于明堂颁九条以训百官己未御明堂飨羣臣三月壬申太后问正字陈子昻当今为政之要子昻   退上疏以为宜缓刑崇德息兵革省赋役抚慰宗室各使自安辞婉意切其论甚美防三千言 癸酉以天官尚书武承嗣为纳言张光辅守内史 夏四月甲辰杀辰州别驾汝南王炜连州别驾鄱阳公諲等宗室十二人徙其家于巂州炜煇之子諲元庆之子也己酉杀天官侍郎蓝田邓挺挺女为諲妻又与炜善諲谋迎中宗于庐陵以问挺炜又尝谓挺曰欲为急计何如挺皆不应故坐知反不告同诛 诸王之起兵也贝州刺史纪王慎独不预谋亦坐系狱秋七月丁巳槛车徙巴州更姓虺氏行及蒲州而卒八男徐州刺史东平王续等相继被诛家徙岭南 徐敬业之败也弟敬真流绣州逃归将犇突厥过洛阳洛州司马弓嗣业洛阳令张嗣明资遣之至定州为吏所获嗣业缢死嗣明敬贞多引海内知识云有异图冀以免死于是朝野之士为所连引坐者甚众嗣明诬内史张光辅云征豫州日私论图防天文阴怀两端八月甲申光辅与敬贞嗣明等同诛籍没其家乙未秋官尚书太原张楚金陕州刺史郭正一鳯阁侍郎元万顷洛阳令魏元忠并免死流岭南楚金等皆为敬贞所引云与敬业通谋临刑太后使鳯阁舍人王隠客驰骑传声赦之声达于市当刑者皆喜跃讙呼宛转不已元忠独安坐自如或使之起元忠曰虚实未知隠客至又使起元忠曰俟宣敕己既宣敕乃徐起舞蹈再拜竟无忧喜之色是日阴云四塞既释楚金等天气晴霁 初髙宗之世周兴以河阳令召见上欲加擢用或奏以非清流罢之兴不知数于明堂俟命诸相皆无言地官尚书检校纳言魏同时同平章事谓之曰周明府可去矣兴以为同沮已衔之同素与裴炎善时人以其终始不渝谓之耐久朋周兴奏诬同言太后老矣不若奉嗣君为耐久太后怒闰月甲午赐死于家监刑御史房济谓同曰丈人何不告密冀得召见可以自直同叹曰人杀鬼杀亦复何殊岂能作告密人邪乃就死又杀夏官侍郎崔詧于隠处自余内外大臣坐死及流贬甚众彭州长史刘易从亦为徐敬真所引戊申就州诛之易从为人仁孝中谨将刑于市吏民怜其无辜逺近奔赴竞解衣投地曰为长史求冥福有司平准直十余万周兴等诬右武卫大将军燕公黒齿常之谋反征下狱冬十月戊午常之缢死己未杀宗室鄂州刺史嗣郑王璥等六人庚申嗣滕王修琦等六人免死流岭南 右卫胄曹防军陈子昻上疏以为周颂成康汉称文景皆以能措刑故也今陛下之政虽尽善矣然太平之朝上下乐化不宜有乱臣贼子日犯天诛者大狱増多逆徒滋广愚臣顽昩初谓皆实乃去月十五日陛下特察系囚李珍等无罪百寮庆恱皆贺圣明臣乃知亦有无罪之人挂于疎网者陛下务在寛典狱官务在急刑以伤陛下之仁以诬太平之政臣窃恨之又九月二十一日敕免楚金等死初有风雨变为景云臣闻阴惨者刑也阳舒者德也圣人法天天亦助圣天意如此陛下岂可不承顺之防今又阴雨臣恐过在狱官凡系狱之囚多在极法道路之议或是或非陛下何不悉召见之自诘其罪罪有实者显示明刑滥者严惩狱吏使天下咸服人知政刑岂非至德克明防   通鉴纪事本末卷三十上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三十中   宋 袁枢 撰   武韦之祸   天授元年十一月鳯阁侍郎河东宗秦客改造天地等十二字以献丁亥行之太后自名曌改诏曰制秦客太后从父娣之子也乙未司刑少卿周兴奏除唐亲属籍腊月辛未以僧怀义为右卫大将军赐爵鄂国公   春一月戊子武承嗣迁文昌左相岑长倩迁文昌右相同鳯阁鵉台三品鳯阁侍郎武攸宁为纳言邢文伟守内史左肃政大夫同鳯阁鵉台三品王本立罢为地官尚书攸宁士彠之兄孙也时武承嗣三思用事宰相皆下之地官尚书同鳯阁鵉台三品韦方质有疾承嗣三思往问之方质据床不为礼或諌之方质曰死生有命大丈夫安能曲事近戚以求茍免乎寻为周兴等所构甲午流儋州籍没其家 醴泉人侯思止始以卖饼为业后事游击将军髙元礼为仆素诡谲无赖恒州刺史裴贞杖一判司判使思止告贞与舒王元名谋反秋七月辛巳元名坐废徙和州壬午杀其子豫章王亶贞亦族灭擢思止为游击将军时吿密者往往得五品思止求为御史太后曰卿不识字岂堪御史对曰獬豸何当识字但能触邪耳太后恱即以为朝散大夫侍御史它日太后以先所籍没宅赐之思止不受曰臣恶反逆之人不愿居其宅太后益赏之衡水人王义素无行尝从邻舍乞不与乃告县官田中有白兎县官使人捜捕蹂践田立尽又游赵贝见闾里耆老作邑斋遂告以谋反杀二百余人擢授游击将军俄迁殿中侍御史或告胜州都督王安仁谋反敕义按之安仁不服义即于枷上刎其首又捕其子适至亦刎其首函之以归道过汾州司马毛公与之对食须防叱毛公下阶斩之抢掲其首入洛见者无不震栗时置制狱于丽景门内入是狱者非死不出义戏呼为例竟门朝士人人自危相见莫敢交言道路以目或因入朝密遭掩捕每朝輙与家人诀曰未知复相见否时法官竞为深酷唯司刑丞徐有功杜景俭独存平恕被告者皆曰遇来侯必死遇徐杜必生有功文逺之孙也名敏以字行初为蒲州司法以寛为治不施敲扑吏相约有犯徐司法杖者众共斥之迨官满不杖一人职事亦修累迁司刑丞酷吏所诬构者有功皆为直之前后所活数十百家尝廷争狱事太后厉色诘之左右为战栗有功神色不挠争之弥功太后虽好杀知有功正直甚敬惮之景俭武邑人也司刑丞荥阳李日知亦尚平恕少卿胡元礼欲杀一囚日知以为不可往复数四元礼怒曰元礼不离刑曹此囚终无生理日知曰日知不离刑曹此囚终无死法竟以两状列上日知果直 东魏国寺僧法明等撰大云经四卷表上之言太后乃弥勒佛下生当代唐为阎浮提主制颁于天下 武承嗣使周兴罗告隋州刺史泽王上金舒州刺史许王素节谋反征诣行在素节发舒州闻遭丧哭者叹曰病死何可得乃更哭邪丁亥至龙门缢杀之上金自杀悉诛其诸子及支党八月甲寅杀太子少保纳言裴居道癸亥杀尚书左   丞张行亷辛未杀南安王频等宗室十二人又鞭杀故太子贤二子唐之宗室于是殆尽矣其防弱存者亦流岭南又诛其亲党数百家惟千金长公主以巧媚得全自请为太后女仍改姓武氏太后爱之更号延安大长公主 九月丙子侍御史汲人傅游艺帅闗中百姓九百余人诣阙上表请改国号曰周赐皇帝姓武氏太后不许擢游艺为给事中于是百官及帝室宗戚逺近百姓四夷酋长沙门道士合六万余人俱上表如游艺所请皇帝亦上表自请赐姓武氏戊寅羣臣上言有鳯皇自明堂飞入上阳宫还集左台梧桐之上久之飞东南去及赤雀数万集朝堂庚辰太后可皇帝及羣臣之请壬午御则天楼赦天下以唐为周改元乙酉上尊号曰圣神皇帝以皇帝为皇嗣赐姓武氏以皇太子为皇孙丙戍立武氏七庙于神都追尊周文王曰始祖文皇帝妣姒氏曰文定皇后王少子武曰睿祖康皇帝妣姜氏曰康恵皇后太原靖王曰严祖成皇帝妣曰成庄皇后赵肃恭王曰肃祖章敬皇帝魏义康王曰烈祖昭安皇帝周安成王曰显祖文穆皇帝忠孝太皇曰太祖孝明髙皇帝妣皆如考谥穪皇后立武承嗣为魏王三思为梁王攸宁为建昌王士彠兄孙攸归重规载德攸暨懿宗嗣宗攸宜攸望攸绪攸止皆为郡王诸姑姊皆为长公主又以司賔卿溧阳史务滋为纳言鳯阁侍郎宗秦客检校内史给事中传游艺为鸾台侍郎平章事游艺与岑长倩右玉钤卫大将军张防朂左金吾大将军丘神勣侍御史来子珣等竝赐姓武秦客潜劝太后革命故首为内史游艺朞年之中厯衣青緑朱紫时人谓之四时仕宦敕改州为郡或谓太后曰陛下始革命而废州不祥太后遽追止之命史务滋等十人存抚诸道癸夘太后立兄孙延基等六人为郡王 冬十月甲子检校内史宗秦客坐赃贬遵化尉弟楚客晋卿亦以奸流岭外 丁夘杀流人韦方质 壬申敕两京诸州各置大云寺一区藏大云经使僧升髙座讲觧其撰疏僧云宣等九人皆赐爵县公仍赐紫袈裟银袋 制天下武氏咸蠲课役 道州刺史李行褒兄弟为酷吏所防当族秋官郎中徐有功固争不能得秋官侍郎周兴奏有功故出反囚当斩太后虽不许亦免有功官然太后虽重有功久之复起为侍御史有功伏地流涕固辞曰臣闻鹿走山林而命悬庖防势使之然也陛下以臣为法官臣不敢枉陛下法必死是官矣太后固授之逺近闻者相贺   二年春正月癸酉朔太后始受尊号于万象神宫旗帜尚赤甲戌改置社稷于神都辛巳纳武氏神主于太庙唐太庙之在长安者更命曰享德庙四时唯享髙祖已下三庙余四室皆闭不享又改长安崇先庙为崇尊庙乙酉日南至大享明堂祀昊天上帝百神从祀武氏祖宗配享唐三帝亦同配 御史中丞知大夫事李嗣贞以酷吏纵横上疏以为今告事纷纭虚多实少恐有凶恶阴谋离间陛下君臣古者狱成公卿参听王必三宥然后行刑比日狱官单车奉使推鞫既定法家依断不令重推或临时専决不复闻奏如此则权由臣下非审慎之法傥有寃滥何由可知况以九品之官专命推覆操生杀之柄窃人主之威案覆既不在秋官省审复不由门下国之利器轻以假人恐为社稷之祸太后不听侍御史来子珣诬尚衣奉御刘行感兄弟谋反皆坐   诛 春一月地官尚书武思文及朝集使二千八百人表请封中岳己亥废唐兴宁永康隠陵署官唯量置守户 左金吾大将军丘神勣以罪诛 纳言史务滋与来俊臣同鞫刘行感狱俊臣奏务滋与行感亲密意欲寝其反状太后命俊臣并推之庚子务滋恐惧自杀或告文昌右丞周兴与丘神勣通谋太后命来俊臣鞫之俊臣与兴方推事对食谓兴曰囚多不承当为何法兴曰此甚易耳取大瓮以炭四周炙之令囚入中何事不承俊臣乃索大瓮火围如兴法因起谓兴曰有内状推兄请兄入此瓮兴惶恐叩头服罪法当死太后原之二月流兴岭南在道为仇家所杀兴与索元礼来俊臣竞为暴刻兴元礼所杀各数千人俊臣所破千余家元礼残酷尤甚太后亦杀之以慰人望 徙左卫大将军千乗王武攸暨为定王立故太子贤之子光顺为义丰王 甲子太后命始祖墓曰德陵睿祖墓曰乔陵严祖墓曰节陵肃祖墓曰简陵烈祖墓曰靖陵显祖墓曰永陵改章德陵为昊陵显义陵为顺陵 夏四月癸夘制以释教开革命之阶升于道教之上 命建安王攸宜留守长安 秋八月庚申杀玉钤卫大将军张防朂来俊臣鞫防朂狱防朂自讼于徐有功俊臣怒命卫士以刀乱斫杀之枭首于市 义丰王光顺嗣雍王守礼永安王守义长信县主等皆赐姓武氏与睿宗诸子皆幽闭宫中不出门庭者十余年守礼守义光顺之弟也或告地官尚书武思文初与徐敬业通谋甲子流思文于岭南复姓徐氏 九月乙亥杀岐州刺史云嗣来俊臣鞫之不问一欵先断其首乃伪立文案奏之其杀张防朂亦然敕防皆依海内钳口 鸾台侍郎同平章傅游艺梦登湛露殿以语所亲所亲告之壬辰下狱自杀 先是鳯阁舍人修武张嘉福使洛阳人王庆之等数百人上表请立武承嗣为皇太子文昌右相同鳯阁鸾台三品岑长倩以皇嗣在东宫不宜有此议奏请切责上书者告示令散太后又问地官尚书同平章事格辅元辅元固穪不可由是大忤诸武意故斥长倩令西征吐蕃未至征还下制狱承嗣又譛辅元来俊臣又胁长倩子灵原令引司礼卿兼判纳言事欧阳通等数十人皆云同反通为俊臣所讯五毒备至终无异词俊臣乃诈为通欵冬十月己酉长倩辅元通等皆坐诛王庆之见太后太后曰皇嗣我子柰何废之对曰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今谁有天下而以李氏为嗣乎太后谕遣之庆之伏地以死泣请不去太后乃以印纸遗之曰欲见我以此示门者自是庆之屡求见太后颇怒之命鳯阁侍郎李昭德赐庆之杖昭德引出光政门外以示朝士曰此贼欲废我皇嗣立武承嗣命扑之耳目皆血出然后杖杀之其党乃散昭德因言于太后曰天皇陛下之夫皇嗣陛下之子陛下身有天下当传之子孙为万代业岂得以侄为嗣乎自古未闻侄为天子而为姑立庙者也且陛下受天皇顾托若以天下与承嗣则天皇不血食矣太后亦以为然昭德干祐之子也 壬辰杀鸾台侍郎同平章事乐思晦右卫将军李安静安静纲之孙也太后将革命王公百官皆上表劝进安静独正色拒之及下制狱来俊臣诘其反状安静曰以我唐家老臣须杀即杀若问谋反实无可对俊臣竟杀之长夀元年春一月丁夘太后引见存抚使所举人无问贤愚悉加擢用髙者试鳯阁舎人给事中次试贠外郎侍御史补阙舍遗校书郎试官自此始时人为之语曰补阙连车载拾遗平斗量欋推侍御史盌脱校书郎有举人沈全交续之曰心存抚使眯目圣神皇为御史纪先知所擒劾其诽谤朝政请杖之朝堂然后付法太后笑曰但使卿辈不滥何恤人言宜释其罪先知大慙太后虽滥以禄位收天下人心然不称职者寻亦黜之或加刑诛挟刑赏之柄以驾御天下政由己出明察善断故当时英贤亦竞为之用宁陵丞庐江郭霸以謟防干太后拜监察御史中丞魏元忠病霸往问之因尝其粪喜曰大夫粪甘则可忧今苦无伤也元忠大恶之遇人辄告之 戊辰以夏官尚书杨执柔同平章事执柔恭仁弟之孙也太后以外族用之 左台中丞来俊臣罗告同平章事任知古狄仁杰裴行本司农卿裴宣礼前文昌左丞卢献御史中丞魏元忠潞州刺史李嗣贞谋反先是来俊臣奏请降敕一问即承反者得减死及知古等下狱俊臣以此诱之仁杰对曰大周革命万物惟新唐室旧臣甘从诛戮反是实俊臣乃少寛之判官王德夀谓仁杰日尚书定减死矣德夀业受驱策欲求少阶级烦尚书引杨执柔可乎仁杰曰皇天后土遣狄仁杰为如此事以头触柱血流被面德夀惧而谢之侯思止鞫魏元忠元忠辞气不屈思止怒命倒曳之元忠曰我薄命譬如坠驴足絓于镫为所曳耳思止愈怒更曵之元忠曰侯思止汝若须魏元忠头则截取何必使承反也狄仁杰既承反有司待报行刑不复严备仁杰裂衾帛书寃状置绵衣中谓王德夀曰天时方热请授家人去其绵德夀许之仁杰子光逺得书持之称变得召见则天览之以问俊臣对曰仁杰等下狱臣未尝褫其巾带寝处甚安茍无事实安肯承反太后使通事舎人周綝徃视之俊臣暂假仁杰等巾带罗立于西使綝视之綝不敢视惟东顾唯诺而已俊臣又诈为仁杰等谢死表使綝奏之乐思晦男未十嵗没入司农上变得召见太后问状对曰臣父已死臣家已破但惜陛下法为俊臣等所弄陛下不信臣言乞择朝臣之忠清陛下素所信任者为反状以付俊臣无不承反矣太后意稍寤召见仁杰等问曰卿承反何也对曰不承则已死于栲掠矣太后曰何为作谢死表对曰无之出表示之乃知其诈于是出此七族庚午贬知古江夏令仁杰彭泽令宜礼夷陵令元忠涪陵令献西乡令流行本嗣真于岭南俊臣与武承嗣等固请诛之太后不许俊臣乃独称行本罪尤重请诛之秋官郎中徐有功駮之以为明主有更生之恩俊臣不能将顺亏损恩信殿中侍御史贵乡霍献可宜礼之甥也言于太后曰陛下不杀裴宣礼臣请陨命于前以头触殿陛血流霑地以示为人臣不私其亲太后皆不听献可常以緑帛裹其伤防露之于幞头下冀太后见之以为忠 来俊臣求金于左卫大将军泉献诚不得诬以谋反下狱乙亥缢杀之 夏六月辛亥万年主簿徐坚上防以为书有五听之道令着三覆之奏窃见比有敇推按反者令使者得实即行斩决人命至重死不再生万一怀枉呑声赤族岂不痛防此不足肃奸逆而明典刑适所以长威福而生疑惧臣望絶此处分依法覆奏又法官之任宜加简择有用法寛平为百姓所称者愿亲而任之有处事深酷不允人望者愿疎而退之坚齐聃之子也 夏官侍郎李昭德密言于太后曰魏王承嗣权太重太后曰吾侄也故委以腹心昭德曰侄之于姑其亲何如子之于父犹可簒弑其父者况侄乎今承嗣既陛下之侄为亲王又为宰相权侔人主臣恐陛下不得久安天位也太后矍然曰朕未之思秋七月戊寅以文昌左相同鳯阁鸾台三品武承嗣为特进纳言武攸宁为冬官尚书夏官尚书同平章事杨执柔为地官尚书并罢政事承嗣亦毁昭德于太后太后曰吾任昭德始得安眠此代吾劳汝勿言也是时酷吏恣横百官畏之侧足昭德独廷奏其奸太后好祥瑞有献白石赤文者执政诘其异对曰以其赤心昭德怒曰此石赤心它石尽反邪左右皆笑襄州人胡庆以丹漆书腹曰天子万万年诣阙献之昭德以刀刮尽奏请付法太后曰此心亦无恶命释之太后习猫使与鹦鹉共处出示百官传观未遍猫饥搏鹦鹉食之太后甚慙 太后自垂拱以来任用酷吏先诛唐宗室贵戚数百人次及大臣数百家其刺史郎将以下不可胜数每除一官户婢窃相谓曰鬼朴又来矣不旬月辄遭掩捕族诛监察御史朝邑严善思公直敢言时告密者不可胜数太后亦厌其烦命善思按问引虚伏罪者八百五十余人罗织之党为之不振乃相与共构防善思坐流驩州太后知其枉寻复召为浑仪监丞善思名譔以字行右补阙新郑朱敬则以太后本任威刑以禁异议今既革命众心已定宜省刑尚寛乃上防以为李斯相秦用刻薄变诈以屠诸侯不知易之以寛和卒至土崩此不知变之祸也汉髙祖定天下陆贾叔孙通説之以礼义传世十二此知变之善也自文明草昩天地屯蒙三叔流言四防称难不设钩距无以应天顺人不切刑名不可摧奸息暴故置神器开告端曲直之影必呈包藏之心尽露神道助直无罪不除苍生晏然紫宸易主然而急趋无善迹促柱少和声向时之妙防乃当今之刍狗也伏愿览秦汉之得失考时事之合宜审糟粕之可遗觉蘧庐之须毁去萋菲之牙角顿奸险之锋芒窒罗织之源扫朋党之迹使天下苍生坦然大恱岂不乐防太后善之赐帛三百段侍御史周矩上疏曰推劾之吏皆相矜以虐泥耳笼头枷研楔毂折膺籖悬髪薫耳号曰狱持或累日节食连宵缓问昼夜揺撼使不得眠号曰宿囚此等既非木石且救目前茍求賖死臣窃听舆议皆称天下太平何苦须反岂被告者尽是英雄欲求帝王邪但不胜楚毒自诬耳愿陛下察之今满朝侧息不安皆以为陛下朝与之密夕与之讐不可保也周用仁而昌秦用刑而亡愿陛下缓刑用仁天下幸甚太后颇采其言制狱稍衰 太后春秋虽髙善自涂泽虽左右不觉其衰丙戌敕以齿落更生九月庚子御则天门赦天下改元更以九月为社二年春正月壬辰朔太后享万象神宫以魏王承嗣为亚献梁王三思为终献太后自制神宫乐用舞者九百人户婢团儿为太后所宠信有憾于皇嗣乃譛皇嗣妃刘氏德妃窦氏为厌呪癸巳妃与德妃朝太后于嘉豫殿既退同时杀之瘗于宫中莫知所在德妃抗之曽孙也皇嗣畏忤防不敢言居太后前容止自如团儿复欲害皇嗣有言其情于太后乃杀团儿是时告密者皆诱人奴婢告其主以求功赏德妃父孝谌为润州刺史有奴忘为妖异以恐徳妃母厐氏厐氏惧奴请夜祠祷觧因发其事下监察御史龙门薛季昶按之季昶诬奏以为与德妃同祝诅先涕泣不自胜乃言曰厐氏所为臣子所不忍道太后擢季昶为给事中厐氏当斩其子希瑊诣侍御史徐有功讼寃有功牒所司停刑上奏论之以为无罪季昶奏有功阿党恶逆请付法法司处有功罪当绞令史以白有功有功叹曰岂我独死诸人永不死邪既食掩扇而寝人以有功茍自疆必内忧惧密伺之方熟寝太后召有功迎谓曰卿比按狱失出何多对曰失出人臣之小过好生圣人之大德太后黙然由是厐氏得减死与其三子皆流岭南孝谌贬罗州司马有功亦除名腊月丁夘降皇孙成器为夀春王恒王成义为衡阳   王楚王隆基为临淄王卫王隆范为巴陵王赵王隆业为彭城王皆睿宗之子也 春二月甲寅前尚方监裴匪躬内常侍范云仙坐私谒皇嗣腰斩于市自是公卿以下皆不得见又有告皇嗣潜有异谋者太后命来俊臣鞫其左右左右不胜楚毒皆欲自诬太常工人京兆安金藏大呼谓俊臣曰公既不信金藏之言请剖心以明皇嗣不反即引佩刀自剖其胷五藏皆出流血被地太后闻之令轝入宫中使医内五藏以桑皮线缝之傅以药经宿始苏太后临朝视之叹曰吾有子不能自明使汝至此即命俊臣停推睿宗由是得免 或告岭南流人谋反太后遣司刑评事万国俊摄监察御史就按之国俊至广州悉召流人矫制赐自尽流人号呼不服国俊驱就水曲尽斩之一朝杀三百余人然后诈为反状还奏因言诸道流人亦必有怨望谋反者不可不早诛太后喜擢国俊为朝散大夫行侍御史更遣右翊卫兵曹防军刘光业司刑评事王德夀南面监丞鲍思恭尚辇直长王大贞右武威卫兵曹防军屈贞筠皆摄监察御史诣诸道按流人光业等以国俊多杀防赏争效之光业杀七百人德夀杀五百人自余少者不减百人其逺年杂犯流人亦与之俱毙太后颇知其滥制六道流人未死者并家属皆听还乡里国俊等亦相继死得罪流窜 来俊臣诬冬官尚书苏干云在魏州与琅邪王冲通谋夏四月乙未杀之 秋九月魏王承嗣等五千人表请加尊号曰金轮圣神皇帝乙未太后御万象神宫受尊号赦天下作金轮等七宝毎朝防陈之殿庭 庚子追尊昭安皇帝曰浑元昭安皇帝文穆皇帝曰立极文穆皇帝孝明髙皇帝曰无上孝明髙皇帝皇后从帝号   延载元年夏五月魏王承嗣等二万六千余人上尊号曰越古金轮圣神皇帝甲午御则天门楼受尊号赦天下改元 河内有老尼居神都麟趾寺与嵩山人韦什方等以妖妄惑众尼自号净光如来云能知未然什方自云吴赤乌元年生又有老胡亦自言五百嵗云见薛师已二百年矣容貎愈少太后甚信重之赐什方姓武氏秋七月癸未以什方为正諌大夫同平章事制云迈轩代之广成逾汉朝之河上八月什方乞还山制罢遣之 武三思帅四夷酋长请铸铜铁为天枢立于端门之外铭纪功德黜唐颂周以姚璹为督作使诸胡聚钱百万亿买铜铁不能足赋民间农器以足之 九月殿中丞来俊臣坐贬同州防军王义流琼州诈称为追还至汉北侍御史胡元礼遇之按騐得其奸状扑杀之内史李昭德于太后委遇颇用权使气人多疾之前鲁王府功曹防军丘愔上疏攻之其略曰陛下天授以前万机独断自长夀以来委任昭德防奉机密献可替否事有便利不预咨谋要待画日将行方乃别生駮异扬露専擅显示于人归美引愆义不如此又曰臣观其胆乃大于身鼻息所冲上拂云汉又曰蚁穴坏堤针芒写气权重一去收之极难长上果毅邓注又着石论数千言述昭德専权之状鳯阁舍人逢敏取奏之太后由是恶昭德壬寅贬昭德为南宾尉寻又免死流窜天册万歳元年春正月辛巳朔太后加号慈氏越古金轮圣神皇帝赦天下改元证圣 周允元与司刑少卿皇甫文备奏内史豆卢钦望同平章事韦巨源杜景俭苏味道陆元方附防李昭德不能匡正钦望贬赵州巨源贬麟州景俭贬溱州味道贬集州元方贬鄜州刺史初明堂既成太后命僧怀义作夹纻大像其小指中   犹容数十人于明堂北构天堂以贮之堂始构为风所摧更构之日役万人采木江岭数年之间所费以万亿计府藏为之耗竭怀义用财如粪土太后一听之无所问每作无遮防用钱万緍士女云集又散钱十车使之争拾相蹈践有死者所在公私田宅多为僧有怀义颇厌入宫多居白马寺所度力士为僧者数千人侍御史周矩疑有奸谋固请按之太后曰卿姑退朕即令往矩至台怀义亦至乗马就阶而下坦腹于牀矩召吏将按之遽跃马而去矩具奏其状太后曰此道人病风不足诘所度僧惟卿所处悉流逺州迁矩天官贠外郎乙未作无遮防于朝堂凿地为阬深五丈结防为宫殿佛像皆于阬中引出之云自地涌出又杀牛取血画大像首髙二百尺云怀义刺膝血为之丙申张像于天津桥南设斋时御医沈南璆亦得幸于大后怀义心愠是夕密烧天堂延及明堂火照城中如昼比明皆尽暴风裂血像为数百叚太后耻而讳之但云内作工徒误烧麻主遂渉明堂时方酺宴左拾遗刘承庆请辍朝停酺以答天谴太后将从之姚璹曰昔成周宣榭十代愈隆汉武建章盛德弥永今明堂布政之所非宗庙也不应自贬损太后乃御端门观酺如平日命更造明堂天堂仍以怀义充使又铸铜为九州鼎及十二神皆髙一丈各置其方先是河内老尼昼食一麻一米夜则烹宰宴乐畜弟子百余人滛秽靡所不为武什方自言能合长年药太后遣乗驿于岭南采药及明堂火尼入唁太后太后怒叱之曰汝常言能前知何以不言明堂火因斥还河内弟子及老胡等皆逃散又有发其奸者太后乃复召尼还麟趾寺弟子毕集敕给使掩捕尽获之皆没为官婢什方还至偃师闻事露自绞死庚子以明堂火告庙下制求直言刘承庆上疏以为火发既从麻主后及緫章所营佛舍徒劳无益请罢之又明堂所以统和天人一旦焚毁臣下何心犹为酺宴忧喜相争伤于情性又陛下垂制博访许陈至理而左史张鼎以为今既火发王屋弥显大周之祥通事舎人逢敏奏称弥勒显道时有天魔烧宫七宝台须防散坏斯实謟妄之邪言非君臣之正论伏愿陛下干干翼翼无戾天人之心而兴不急之役则兆人防赖福禄无穷获嘉主簿彭城刘知防表陈四事其一以为皇业权舆天地开辟嗣君即位黎元更始则时借非常之庆以申再造之恩今六合清晏而赦令不息近则一年再降逺则每歳无遗至于违法悖礼之徒无赖不仁之辈编户则冦攘为业当官则赃贿是求而元日之朝指期天泽重阳之节伫降皇恩如其忖度咸果释免或有名垂结正罪将断决窃行货贿方便规求故致稽延毕霑寛宥用使俗多顽悖时罕防隅为善者不预恩光作恶者独承徼幸古语曰小人之幸君子之不幸斯之谓也望陛下而今而后颇节于赦使黎氓知禁奸宄肃清其二以为海内具僚九品以上毎歳逢赦必赐阶勲至于朝野宴集公私聚防绯服众于青衣象板多于木笏皆荣非德举位罕才升不知何者为姸蚩何者为美恶臣望自今以后消息私恩使有善者逾效忠勤无才者咸知勉励其三以为陛下临朝践极取士太广六品以下职事清官遂乃方之土芥比之沙砾若遂不加沙汰臣恐有秽皇风其四以为今之牧伯迁代太速倐来忽往蓬转萍流既懐茍且之谋何暇循良之政望自今刺史非三歳以上不可迁官仍明察功过尤甄赏罚疏奏太后颇嘉之是时官爵易得而法网严峻故人竞为趋进而多防刑戮知防乃着思慎赋以刺时见志焉 春二月僧怀义益骄恣太后恶之既焚明堂心不自安言多不顺太后密选宫人多力者百余人以防之壬子执之于瑶光殿前树下使建昌王武攸宁帅壮士敺杀之送尸白马寺焚之以造塔 甲子太后去慈氏越古之号 夏四月天枢成髙一百五尺径十二尺八面各径五尺下为铁山周百七十尺以铜为蟠龙麒麟萦绕之上为腾云承铜盘径三丈四龙人立捧火珠髙一丈工人毛婆罗造模武三思为文刻百官及四夷酋长名太后自书其榜曰大周万国颂德天枢 秋九月甲寅太后合祭天地于南郊加号天册金轮大圣皇帝赦天下改元   万歳通天元年春一月改长安崇尊庙为太庙 三月丁巳新明堂成髙二百九十四尺方三百尺规模率小于旧上施金涂铁鳯髙二丈后为大风所损更为铜火珠羣龙捧之号曰通天宫赦天下改元万歳通天 太后思徐有功用法平擢拜左台殿中侍御史逺近闻者无不相贺鹿城主簿宗城潘好礼著论称有功蹈道依仁固守诚节不以贵贱死生易其操履设客问曰徐公于今谁与为比主人曰四海至广人物至多或匿迹韬光仆不敢诬若所闻见则一人而已当于古人中求之客曰何如张释之主人曰释之所行者甚易徐公所行者甚难难易之间优劣见矣张公逢汉文之时天下无事至如盗髙庙玉环及渭桥惊马守法而已岂不易防徐公逢革命之秋属惟新之运唐朝遗老或包藏祸心使人主有疑如周兴来俊臣乃尧年之四凶也崇饰恶言以诬盛德而徐公守死善道深相明白防防囹圄数挂网罗此吾子所开岂不难防客曰使为司刑卿乃得展其才矣主人曰吾子徒见徐公用法平允谓可置司刑仆覩其人方寸之地何所不容若其用之何事不可岂直司刑而已防   神功元年箕州刺史刘思礼学相人于术士张憬藏憬藏谓思礼当厯箕州位至太师思礼念太师人臣极贵非佐命无以致之乃与洛州録事防军綦连耀谋反阴结朝士托相术许人富贵俟其意恱因说以綦连耀有天命公必因之以得富贵鳯阁舍人王勮兼天官侍郎事用思礼为箕州刺史明堂尉河南吉顼闻其谋以告合宫尉来俊臣使上变告之太后使河内王武懿宗推之懿宗令思礼广引朝士许免其死凡小忤意者引之于是思礼引鳯阁侍郎同平章事李元素夏官侍郎同平章事孙元亨知天官侍郎事石抱忠刘竒给事中周譒及王勮兄泾州刺史勔弟监察御史助等凡三十六家皆海内名士穷楚毒以成其狱壬戌皆族诛之亲旧连坐流窜者千余人初懿宗寛思礼于外使诬引诸人诸人既诛然后收思礼始悔之懿宗自大授以来太后数使之鞫狱喜诬防人时人以为周来之亚来俊臣欲擅其功复罗告吉顼顼上变得召见仅免俊臣由是复用而顼亦以此得进俊臣党人罗告司刑府史樊惎谋反诛之惎子讼寃于朝堂无敢理者乃援刀自刳其腹秋官侍郎上邽刘如璿见之窃叹而泣俊臣奏如璿党恶逆下狱处以绞刑制流瀼州 尚乗奉御张易之行成之族孙也年少美姿容善音律太平公主荐易之弟昌宗入侍禁中昌宗复荐易之兄弟皆得幸于太后常傅朱粉衣锦绣昌宗累迁散骑常侍易之为司卫少卿拜其母韦氏臧氏为大夫人赏赐不可胜纪仍勅鳯阁侍郎李逥秀为臧氏私夫逥秀大亮之族孙也武承嗣三思懿宗综楚客晋卿皆候易之门庭争执鞭辔谓易之为五郎昌宗为六郎 右司郎中冯翊乔知之有美妾曰碧玉知之为之不昏武承嗣借以教诸姬遂留不还知之作緑珠怨诗以寄之碧玉赴井死承嗣得诗于裙带大怒讽酷吏罗告族诛之 司仆少卿来俊臣倚势贪滛士民妻妾有美者百方取之或使人罗告其罪矫称敕以取其妻前后罗织诛人不可胜计自宰相以下籍其姓名而取之自言才比石勒监察御史李昭德素恶俊臣又尝庭辱秋官侍郎皇甫文备二人共诬昭德谋反下狱俊臣欲罗告武氏诸王及太平公主又欲诬皇嗣及庐陵王与南北牙同反冀因此盗国权河东人卫遂忠告之诸武及太平公主恐惧共发其罪系狱有司处以极刑太后欲赦之奏上三日不出王及善曰俊臣凶狡贪暴国之元恶不去之必动揺朝廷太后游中吉顼执辔太后问以外事对曰外人唯怪来俊臣奏不下太后曰俊臣有功于国朕方思之顼曰于安逺告虺贞反既而果反今止为成州司马俊臣聚结不逞诬构良善赃贿如山冤防塞路国之贼也何足惜防太后乃下其奏丁夘昭德俊臣同弃市时人无不痛昭德而快俊臣仇家争噉俊臣之肉斯须而尽抉眼剥面披腹出心腾蹋成泥太后知天下恶之乃下制数其罪恶且曰宜加赤族之诛以雪苍生之愤可准法籍没其家士民皆相贺于路曰自今眠者背始帖席矣俊臣以告綦连耀功赏奴婢十人俊臣阅司农婢无可者以西突厥可汗斛瑟罗家有细婢善歌舞欲得以为赏口乃使人诬告斛瑟罗反诸酋长诣阙割耳面讼寃者数千人防俊臣诛乃得免俊臣方用事选司受其属请不次除官者每铨数百人俊臣败侍郎皆自首太后责之对曰臣负陛下死罪臣乱国家法罪止一身违俊臣语立见灭族太后乃赦之上林令侯敏素謟事俊臣其妻董氏諌之曰俊臣国贼指日将败君宜逺之敏从之俊臣怒出为武龙令敏欲不往妻曰速去勿留俊臣败其党皆流岭南敏独得免太后徴于安逺为尚食奉御擢吉顼为右肃政中丞 夏六月以检校夏官侍郎宗楚客同平章事 戊子特进武承嗣春官尚书武三思并同鳯阁鸾台三品 秋七月武承嗣武三思并罢政事九月甲寅太后谓侍臣曰顷者周兴来俊臣按狱多连引朝臣云其谋反国有常法朕安敢违中间疑其不实使近臣就狱引问得其手状皆自承服不以为疑自兴俊臣死不复闻有反者然则前死者不有寃邪夏官侍郎姚元崇对曰自垂拱以来坐谋反死者率皆兴等罗织自以为功陛下使近臣问之近臣亦不自保何敢动揺所问若有翻覆惧遭惨毒不若速死赖天启圣心兴等伏诛臣以百口为陛下保自今内外之臣无复反者若防有实状臣请受知而不告之罪太后恱曰向时宰相皆顺成其事防朕为淫刑之主闻卿所言深合朕心赐元崇钱千緍时人多为魏元忠讼寃者太后复召为肃政中丞元忠前后坐弃市流窜者四尝侍宴太后问曰卿往者数负谤何也对曰臣犹鹿耳罗织之徒欲得臣肉为羮臣安所避之   圣厯元年武承嗣三思营求为太子数使人説太后曰自古天子未有以异姓为嗣者太后意末决狄仁杰毎从容于太后曰文皇帝栉风沐雨亲冐锋镝以定天下传之子孙大帝以二子托陛下陛下今乃欲移之它族无乃非天意乎且姑侄之与母子孰亲陛下立子则千秋万歳后配食太庙承继无穷立侄则未闻侄为天子而祔姑于庙者也太后曰此朕家事卿勿预知仁杰曰王者以四海为家四海之内孰非臣妾何者不为陛下家事君为元首臣为股肱义同一体况臣备位宰相岂得不预知乎又劝太后召还庐陵王王方庆王及善亦劝之太后意稍寤它日又谓仁杰曰朕梦大鹦鹉两翼皆折何也对曰武者陛下之姓两翼二子也陛下起二子则两翼振矣太后由是无立承嗣三思之意孙万荣之围幽州也移檄朝廷曰何不归我庐陵王孙万荣围幽州事见唐平契丹吉顼与张易之昌宗皆为控鹤监供奉易之兄弟亲狎之顼从容説二人曰公兄弟贵宠如此非以德业取之也天下侧目切齿多矣不有大功于天下将何以自全窃为公忧之二人惧涕泣问计顼曰天下士庶未忘唐德咸复思庐陵王主上春秋髙大业须有所付武氏诸王非所属意公何不从容劝主上立庐陵王以系苍生之望如此岂徒免祸亦可以长保富贵矣二人以为然承间屡为太后言之太后知谋出于顼乃召问之顼复为太后具陈利害太后意乃定三月己巳托言庐陵王有疾遣职方贠外郎瑕丘徐彦伯召庐陵王及其妃诸子诣行在疗疾春二月戊子庐陵王至神都 秋八月太子太保魏宣王武承嗣恨不得为太子意快快戊戌病薨 九月甲子以夏官尚书武攸宁同鳯阁鸾台三品 皇嗣固请逊位于庐陵王太后许之壬申立庐陵王哲为皇太子复名显赦天下甲戌命太子为河北道元帅以讨突厥蓝田令薛讷言于太后曰太子虽立外议犹疑未定茍此命不易丑虏不足平也太后深然之王及善请太子赴外朝以慰人心从之 冬十月制都下屯兵命河内王武懿宗九江王武攸归领之   二年春正月壬戌以皇嗣为相王领太子右卫率 甲子置控鹤监丞主簿等官率皆嬖宠之人颇用才能文学之士以参之以司卫卿张易之为控鹤监银青光禄大夫张昌宗左台中丞吉顼殿中监田归道夏官侍郎李回秀鳯阁舍人薛稷王諌大夫临汾员半千皆为控鹤监内供奉稷元超之从子也半千以古无此官且所聚多轻薄之士上疏请罢之由是忤防左迁水部郎中腊月戊子以左台中丞吉顼为天官侍郎右台中丞   魏元忠为鳯阁侍郎并同平章事 文昌左丞宗楚客与弟司农卿晋卿坐赃贿满万余緍及第舍过度楚客贬播州司马晋卿流峯州太平公主观其第叹曰见其居处吾辈乃虚生耳 辛亥赐太子姓武氏赦天下太后生重眉成八字百官皆贺 春一月庚申夏官尚书同鳯阁鸾台三品武攸宁罢为冬官尚书 太后春秋髙虑身后太子与诸武不相容二月壬寅命太子相王太平公主与武攸暨等为誓文告天地于明堂铭之铁券藏于史馆 秋七月命建安王武攸宜留守西京代防稽王武攸望 内史王及善虽无学术然清正难夺有大臣之节张易之兄弟毎侍内宴无复人臣礼及善屡奏以为不可太后不恱谓及善曰卿既髙年不宜更侍游宴但检校閤中可也及善因称病谒假月余太后不问及善叹曰岂有中书令而天子可一日不见乎事可知矣乃上疏乞骸骨太后不许 八月以武三思为内史 冬十月太子相王诸子复出閤 太后称制以来多以武氏诸王及驸马都尉为成均祭酒博士助教亦多非儒士又因郊丘明堂拜洛封嵩取文国子生为斋郎因得选补由是学生不复习业二十年间学校殆废而向时酷吏所诬防者其亲友流离未获原宥鳯阁舍人韦嗣立上疏以为时俗浸轻儒学先王之道弛废不讲宜令王公以下子弟皆入国学不听以它岐仕进又自杨豫以来制狱渐繁酷吏乗间専欲杀人以求进赖陛下圣明周丘王来相继诛殛朝野庆泰若再覩阳和至如仁杰元忠往遭按鞫亦皆自诬非陛下明察则己为葅醢矣今陛下升而用之皆为良辅何乃前非而后是防诚由枉防与甄明耳臣恐向之负寃得罪者甚众亦皆如是伏望陛下天地之仁广雷雨之施自垂拱以来罪无轻重一皆昭洗死者追复官爵生者听还乡里如此则天下皆知昔之枉滥非陛下之意皆狱吏之辜幽明欢欣感通和气太后不能从   久视元年春正月戊寅内史武三思罢为特进太子少保天官侍郎平章事吉顼贬安固尉太后以顼有干略故委以腹心顼与武懿宗争赵州之功于太后前顼魁岸辩口懿宗短小伛偻顼视懿宗声气凌厉太后由是不恱曰顼在朕前犹卑我诸武况异时讵可倚邪它日顼奏事方援古引今太后怒曰卿所言朕饫闻之无多言太宗有马名师子騘肥逸无能调驭者朕为宫女侍侧言于太宗曰妾能制之然须三物一铁鞭二铁檛三匕首铁鞭击之不服则以檛檛其首又不服则以匕首断其喉太宗壮朕之志今日卿岂足汚朕匕首邪顼惶惧流汗拜伏求生乃止诸武怨其附太子共发其弟冒官事由是坐贬辞日得召见涕泣言曰臣今逺离阙庭永无再见之期愿陈一言太后命之坐问之顼曰合水土为泥有争乎太后曰无之又曰分半为佛半为天尊有争乎曰有争矣顼顿首曰宗室外戚各当其分则天下安今太子已立而外戚犹为王此陛下驱之使它日必争两不得安也太后曰朕亦知之然业已如是不可如何 腊月辛巳立故太孙重润为邵王其弟重茂为北海王   夏四月戊申太后幸三阳宫避暑有胡僧邀车驾观葬舍利太后许之狄仁杰跪于马前曰佛者戎狄之神不足以屈天下之主彼胡僧诡谲直欲邀致万乗以惑逺近之人耳山路险狭不容侍卫非万乗所宜临也太后中道而还曰以成吾直臣之气   五月太后使洪州僧胡超合长生药三年而成所费巨万太后服之疾小瘳癸丑赦天下改元久视去天册金轮大圣之号   六月改控鹤为奉宸府以张易之为奉宸令太后每内殿曲宴辄引诸武易之及弟秘书监昌宗饮博嘲谑太后欲掩其迹乃命易之昌宗与文学之士李峤等修三教珠英于内殿武三思奏昌宗乃王子晋后身太后命昌宗衣羽衣吹笙乗木鹤于庭中文士皆赋诗以美之太后又多选美少年为奉宸内供奉右补阙朱敬则諌曰陛下内宠有易之昌宗足矣近闻左监门卫长史侯祥等明自媒丑慢不耻求为奉宸内供奉无礼无仪溢于朝听臣职在諌诤不敢不奏太后劳之曰非卿直言朕不知此赐防百段易之昌宗竞以豪侈相胜弟昌仪为洛阳令请属无不从尝早朝有选人姓薛以金五十两并状邀其马而赂之昌仪受金至朝堂以状授天官侍郎张锡数日锡失其状以问昌仪昌仪骂曰不了事人我亦不记但姓薛者即与之锡惧退索在铨姓薛者六十余人悉留注官锡文瓘之兄子也 太后信重内史梁文恵公狄仁杰羣臣莫及常谓之国老而不名仁杰薨太后泣曰朝堂空矣自是朝廷有大事众或不能决太后辄叹曰天夺吾国老何太早邪太后尝问仁杰朕欲得一佳士用之谁可者仁杰曰未审陛下欲何所用之太后曰欲用为将相仁杰对曰文学緼借则苏味道李峤固其选矣必欲取卓荦竒才则有荆州长史张东之其人虽老宰相才也太后擢东之为洛州司马数日又问仁杰对曰前荐东之尚未用也太后曰已迁矣对曰臣所荐者可为宰相非司马也乃迁秋官侍郎久之卒用为相仁杰又尝荐夏官侍郎姚元崇监察御史曲阿桓彦范泰州刺史敬晖等数十人率为名臣或谓仁杰曰天下桃李悉在公门矣仁杰曰荐贤为国非为私也   冬十一月丁巳纳言韦巨源罢以文昌右丞韦安石为鸾台侍郎同平章事安石津之孙也时武三思张易之兄弟用事安石数面折之尝侍宴禁中易之引蜀商宋霸子等数人在座同博安石跪奏曰商贾贱类不应得预此防顾左右遂出之座中皆失色太后以其言直劳勉之同列皆叹服   长安元年秋八月丙寅武邑人苏安恒上疏曰陛下钦先圣之顾托受嗣子之推让敬天顺人二十年矣岂不闻帝舜褰裳周公复辟舜之于禹事只族亲旦与成王不离叔父族亲何如子之爱叔父何如母之恩今太子孝敬是崇春秋既壮若使统临宸极何异陛下之身陛下年德既尊宝位将倦机务繁重浩荡心神何不禅位东宫自怡圣体自昔理天下者不见二姓而俱王也当今梁定河内建昌诸王承陛下之荫覆并得封王臣谓千秋万嵗之后于事非便臣请黜为公侯任以闲简臣又闻陛下有二十余孙今无尺寸之封此非长乆之计也臣请分土而王之择立师傅教其孝敬之道以夹辅周室屏藩皇家斯为美矣防奏太后见赐食慰谕而遣之 太后春秋髙政事多委张易之兄弟邵王重润与其妹永泰郡主主壻魏王武延基窃议其事易之诉于太后九月壬申太后皆逼令自杀延基承嗣之子也二年夏五月壬申苏安恒复上疏曰臣闻天下者神尧文武之天下也陛下虽居正统实因唐氏旧基当今太子追回年德俱盛陛下贪其宝位而忘母子深恩将何圣顔以见唐家宗庙将何诰命以谒大帝坟陵陛下何故日夜积忧不知钟鸣漏尽臣愚以为天意人事还归李家陛下虽安天位殊不知物极则反器满则倾臣何惜一朝之命而不安万乗之国防太后亦不之罪 司仆卿张昌宗兄弟贵盛势倾朝野八月戊午太子相王太平公主上表请封昌宗为王制不许壬戌又请乃赐爵邺国公 九月庚辰以太子宾客武三思为大谷道大摠管洛川长史敬晖为副辛巳又以相王旦为并州道元帅三思与武攸宜魏元忠为之副姚元崇为长史司礼少卿郑果为司马然竟不行 冬十一月辛未监察御史魏靖上疏以为陛下既知来俊臣之奸处以极法乞详覆俊臣等所推大狱伸其枉滥太后乃命监察御史苏颋按覆俊臣等旧狱由是雪免者甚众颋防之曽孙也三年初左台大夫同鳯阁鸾台三品魏元忠为洛州长史洛阳令张昌仪恃诸兄之势毎牙直上长史听事元忠到官叱下之张易之奴暴乱都市元忠杖死之及为相太后召易之弟岐州刺史昌期欲以为雍州长史对仗问宰相曰谁堪雍州者元忠对曰今之朝臣无以易薛季昶太后曰季昶久任京府朕欲别除一官昌期何如诸相皆曰陛下得人矣元忠独曰昌期不堪太后问其故元忠曰昌期少年不闲吏事向在岐州户口逃亡且尽雍州帝京事务繁剧不若季昶疆干习事太后黙然而止元忠又尝面奏臣自先帝以来防被恩渥今承乏宰相不能尽忠死节使小人在侧臣之罪也太后不恱由是诸张深怨之司礼丞髙戬太平公主之所爱也防太后不豫张昌宗恐太后一日晏驾为元忠所诛乃譛元忠与戬私议云太后老矣不若挟太子为久长太后怒下元忠戬狱将使与昌宗廷辩之昌宗密引鳯阁舍人张说赂以美官使证元忠説许之明日太后召太子相王及诸宰相使元忠与昌宗参对往复不决昌宗曰张説闻元忠言请召问之太后召説说将入鳯阁舍人南和宋璟谓说曰名义至重鬼神难欺不可党邪防正以求茍免若获罪流窜其荣多矣若事有不测璟当叩閤力争与子同死努力为之万代瞻仰在此举也殿中侍御史济源张廷珪曰朝闻道夕死可矣左史刘知防曰无污青史为子孙累及入太后问之説未对元忠惧谓説曰张说欲与昌宗共罗织魏元忠邪说吮之曰元忠为宰相何乃效委巷小人之言昌宗从旁迫趣説使速言説曰陛下视之在陛下前犹逼臣如是况在外乎臣今对广朝不敢不以实对臣实不闻元忠有是言但昌宗逼臣使诬证之耳易之昌宗遽呼曰张説与魏元忠同反太后问其状对曰説尝谓元忠为伊周伊尹放太甲周公摄王位非欲反而何説曰易之兄弟小人徒闻伊周之语安知伊周之道日者元忠初衣紫臣以郎官往贺元忠语客曰无功受宠不胜慙惧臣实言曰明公居伊周之任何愧三品彼伊尹周公皆为臣至忠古今慕仰陛下用宰相不学伊周当使学谁邪且臣岂不知今日附昌宗立取台衡附元忠立致族灭但臣畏元忠寃魂不敢诬之耳太后曰张说反覆小人宜并系治之它日更引问说对如前太后怒命宰相与河内王武懿宗共鞫之説所执如初朱敬则抗疏理之曰元忠素称忠正张説所坐无名若令抵罪失天下望苏安恒亦上疏以为陛下革命之初人以为纳諌之主暮年以来人以为受佞之主自元忠下狱里巷忷忷皆以为陛下委信奸宄斥逐贤良忠臣烈士皆抚髀于私室而箝口于公朝畏迕易之等意徒取死而无益方今赋役烦重百姓雕弊重以防慝日恣刑赏失中窃恐人心不安别生它变争锋于朱雀门内问鼎于大明殿前陛下将何以谢之何以御之易之等见其疏大怒欲杀之赖朱敬则及鳯阁舍人桓彦范著作郎陆泽魏知古保救得免九月丁酉贬元忠为髙要尉戬说皆流岭表元忠辞日言于太后曰臣老矣今向岭南十死一生陛下它日必有思臣之时太后问其故时易之昌宗皆侍侧元忠指之曰此二小儿终为乱阶易之等下殿叩膺自掷称寃太后曰元忠去矣殿中侍御史景城王晙复奏申理元忠宋璟谓之曰魏公幸已得全今子复冐威怒得无狼狈乎晙曰魏公以忠获罪晙为义所激颠沛无恨璟叹曰璟不能申魏公之枉深负朝廷矣太子仆崔贞慎等八人饯元忠于郊外易之诈为告密人柴明状称贞慎等与元忠谋反太后使监察御史丹徒马怀素鞫之谓怀素曰兹事皆实略问速以闻顷之中使督趣者数四曰反状皎然何稽留如此怀素请柴明对质太后曰我自不知柴明处但据状鞫之安用告者怀素据实以闻太后怒曰卿欲纵反者邪对曰臣不敢纵反者元忠以宰相谪官贞慎等以亲故追送若诬以为反臣实不敢昔栾布奏事彭越头下汉祖不以为罪况元忠之刑未如彭越而陛下欲诛其送者乎且陛下操生杀之柄欲加之罪取决圣衷可矣若命臣推鞫臣敢不以实闻太后曰汝欲全不罪邪对曰臣智识愚浅实不见其罪太后意解贞慎等由是获免太后尝命朝贵宴集易之兄弟皆位在宋璟上易之素惮璟欲恱其意虚位揖之曰公方今第一人何乃下坐璟曰才劣位卑张卿以为第一何也天官侍郎郑杲谓璟曰中丞柰何卿五郎璟曰以官言之正当为卿足下非张卿家奴何郎之有举坐悚惕时自武三思以下皆谨事易之兄弟璟独不为之礼诸张积怒常欲中伤之太后知之故得免丁未以左武卫大将军武攸宜充西京留守   四年春正月丁未毁三阳宫以其材作兴泰宫于万安山二宫皆武三思建议为之请太后每歳临幸功费甚广百姓苦之左拾遗卢藏用上疏以为左右近臣多以顺意为忠朝廷具僚皆以犯忤为戒致陛下不知百姓失业伤陛下之仁陛下诚能以劳人为辞发制罢之则天下皆知陛下苦已而爱人也不从藏用承庆之弟孙也 夏四月太后复税天下僧尼作大像于白司马阪令春官尚书武攸宁检校糜费巨亿李峤上防以为天下编户贫弱者众造像钱见有一十七万余缗若将散施人与一千济得一十七万余户拯饥寒之省劳役之勤顺诸佛慈悲之心霑圣君亭育之意人神胥恱功德无穷方作过后因縁岂如见在果报监察御史张廷珪上防諌曰臣以时政论之则宜先边境蓄府库养人力以释教论之则宜救苦厄灭诸相崇无为伏愿陛下察臣之愚行佛之意务以理为上不以人废言太后为之罢役仍召见廷珪深赏慰之 秋七月丙戌以神都副留守杨再思为内史再思为相専以謟媚取容司礼少卿张同休易之之兄也尝召公卿宴集酒酣戏再思曰杨内史面似髙丽再思欣然即翦纸帖巾反披紫袍为髙丽舞举坐大笑时人或誉张昌宗之美曰六郎面似莲花再思独曰不然昌宗问其故再思曰乃莲花似六郎耳 乙未司礼少卿张同休汴州刺史张昌期尚方少监张昌仪皆坐赃下狱命左右台共鞫之丙申敕张易之昌宗作威作福亦命同鞫辛丑司刑正贾敬言奏张昌宗彊市人田应征铜二十斤制可乙巳御史大夫李承嘉中丞彦范奏张同休兄弟赃共四千余缗张昌宗法应免官昌宗奏臣有功于国所犯不至免官太后问诸宰相昌宗有功乎杨再思曰昌宗合神丹圣躬服之有验此莫大之功太后恱赦昌宗罪复其官左补阙戴令言作两足狐赋以讥再思再思出令言为长社令 癸丑张同休贬岐山丞张昌仪贬博望丞鸾台侍郎知纳言事同鳯阁鸾台三品韦安石举奏张易之等罪敕付安石及右庶子同鳯阁鸾台三品唐休璟鞫之未竟而事变八月甲寅以安石兼检校扬州长史庚申以休璟兼幽营都督安东都护休璟将行密言于太子曰二张恃宠不臣必将为乱殿下宜备之 相王府长史兼知夏官尚书事同鳯阁鸾台三品姚元崇上言臣事相王不宜典兵马臣不敢爱死恐不益于王辛酉改春官尚书余如故元崇字元之以字行 九月太后令举外司堪为宰相者对曰张东之沈厚有谋能断大事且其人已老惟陛下急用之冬十月甲戌以秋官侍郎张柬之同平章事时年且八十矣 太后寝疾居长生院宰相不得见者累月惟张易之昌宗侍侧疾少间崔暐奏言皇太子相王仁明孝友足侍汤药宫禁事重伏愿不令异姓出入太后曰德卿厚意易之昌宗见太后疾笃恐祸及己引用党援阴为之备屡有人为飞书及牓其事于通衢云易之兄弟谋反太后皆不问十二月辛未许州人杨元嗣告昌宗尝召术士李泰占相泰言昌宗有天子相劝于定州造佛寺则天下归心太后命韦承庆及司刑卿崔神庆御史中丞宋璟鞫之神庆神基之弟也承庆神庆奏言昌宗欵称泰之语寻已奏闻准法首原泰妖言请收行法璟与大理丞封全祯奏昌宗宠荣如是复召术士占相志欲何求泰称筮得纯干天子之卦昌宗傥以泰为妖妄何不即执送有司虽云奏闻终是包藏祸心法当处斩破家请收付狱穷理其罪太后久之不应璟又曰傥不即收系恐其揺动众心太后曰卿且停推俟更检详文状璟退左拾遗江都李邕进曰向观宋璟所奏志安社稷非为身谋愿陛下可其奏太后不听寻敕璟扬州推按又敕璟按幽州都督屈突仲翔赃污又敕璟副李峤安抚陇蜀璟皆不肯行奏曰故事州县官有罪品髙则侍御史卑则监察御史按之中丞非军国大事不当出使今陇蜀无变不识陛下遣臣出外何也臣皆不敢奉制司刑少卿桓彦范上疏以为昌宗无功荷宠而包藏祸心自招其咎此乃皇天降怒陛下不忍加诛则违天不祥且昌宗既云奏讫则不当更与泰往还使之求福穰灾是则初无悔心所以奏者拟事发则云先已奏陈不发则俟时为逆此乃奸臣诡计若云可舍谁为可刑况事已再发陛下皆释不问使昌宗益自负得计天下亦以为天命不死此乃陛下养成其乱也茍逆臣不诛社稷亡矣请付鸾台鳯阁三司考竟其罪防奏不报崔暐亦屡以为言太后令法司议其罪暐弟司刑少卿升处以大辟宋璟复奏收昌宗下狱太后曰昌宗已自奏闻对曰昌宗为飞书所逼穷而自陈势非得已且谋反大逆无容首免若昌宗不伏大刑安用国法太后温言解之璟声色逾厉曰昌宗分外承恩臣知言出祸从然义激于心虽死不恨太后不恱杨再思恐其忤防遽宣敕令出璟曰圣主在此不烦宰相擅宣敕命太后乃可其奏遣昌宗诣台璟庭立而按之事未毕太后遣中使召昌宗特敕赦之璟叹曰不先击小子脑裂负此恨矣太后乃使昌宗诣璟谢璟拒不见左台中丞桓彦范右台中丞东光袁恕已共荐詹事司直阳峤为御史杨再思曰峤不乐搏击之任如何彦范曰为官择人岂必待其所欲所不欲者尤须与之所以长难进之风抑躁求之路乃擢为右台侍御史峤休之孙也先是李峤崔暐奏往属革命之时人多逆节遂致刻薄之吏恣行酷法其周兴等所劾破家者并请雪免司刑少卿彦范又奏陈之表疏前后十上太后乃从之   通鉴纪事本末卷三十中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三十下   宋 袁枢 撰   武韦之祸   中宗神龙元年春正月壬午朔赦天下改元自文明以来得罪者非扬豫愽三州及诸反逆魁首咸赦除之太后疾甚麟台监张易之春官侍郎张昌宗居中用事张柬之崔暐与中台右丞敬晖司刑少卿彦范相王府司马袁恕已谋诛之柬之谓右羽林衞大将军李多祚曰将军今日富贵谁所致也多祚泣曰大帝也柬之曰今大帝之子为二竖所危将军不思报大帝之德乎多祚曰茍利国家惟相公处分不敢顾身及妻子因指天地以自誓遂与定谋初柬之与荆府长史乡杨元琰相代同泛江至中流语及太后革命事元琰慨然有匡复之志及柬之为相引元琰为右羽林将军谓曰君颇记江中之言乎今日非轻授也柬之又用彦范晖及右散骑侍郎李湛皆为左右羽林将军委以禁兵易之等疑惧乃更以其党武攸宜为右羽林大将军易之等乃安俄而姚元之自灵武至都柬之彦范相谓曰事济矣遂以其谋告之彦范以事白其母母曰忠孝不两全先国后家可也时太子于北门起居彦范晖谒见宻陈其策太子许之癸卯柬之暐彦范与左威卫将军薛思行等帅左右羽林兵五百余人至武门遣多祚湛及内有即驸马都尉安阳王同皎诣东宫迎太子太子疑不出同皎曰先帝以神器付殿下横遭幽废人神同愤二十三年矣今天诱其北门南牙同心协力以今日诛凶竖复李氏社稷愿殿下蹔至武门以副众望太子曰凶竖诚当夷灭然上体不安得无惊怛诸公更为后图李湛曰诸将相不顾家族以徇社稷殿下奈何欲纳之鼎镬乎请殿下自出止之太子乃出同皎扶抱太子上马从至武门斩闗而入太后在迎仙宫柬之等斩易之昌宗于庑下进至太后所寝长生殿环绕侍卫太后惊起问曰乱者谁邪对曰张易之昌宗谋反臣等奉太子令诛之恐有漏泄故不敢以闻称兵宫禁罪当万死太后见太子曰乃汝邪小子既诛可还东宫彦范进曰太子安得更归昔天皇以爱子托陛下今年齿已长乆居东宫天意人心乆思李氏羣臣不忘太宗天皇之德故奉太子诛贼臣愿陛下传位太子以顺天人之望李湛义府之子也太后见之谓曰汝亦为诛易之将军邪我于汝父子不薄乃有今日湛慙不能对又谓崔暐曰它人皆因人以进惟卿朕所自擢亦在此邪对曰此乃所以报陛下之大德于是收张昌期同休昌仪等皆斩之与易之昌宗枭首天津南是日袁恕己从相王统南牙兵以备非常收韦承庆房融及司礼卿崔神庆系狱皆易之之党也初昌仪新作第甚美逾于王主或夜书其门曰一日作几日络灭去复书之如是六七昌仪取笔注其下曰一日亦足乃止甲辰制太子监国赦天下以袁恕己为鳯阁侍郎同平章事分遣十使赍玺书宣慰诸州乙巳太后传位于太子丙午中宗即位赦天下惟张易之党不原其为周兴等所枉者咸令清雪子女配没者皆免之相王加号安国相王拜太尉同鳯阁鸾台三品太平公主加号镇国太平公主皇族先配没者子孙皆复属籍仍量叙官爵 丁未太后徙居上阳宫李湛留宿卫戊申帝帅百官诣上阳宫上太后尊号则天大圣皇帝庚戌以张柬之为夏官尚书同鳯阁鸾台三品崔暐为内史袁恕己同鳯阁鸾台三品敬晖彦范皆为纳言并赐爵郡公李多祚赐爵辽阳郡王王同皎为右千牛将军琅邪郡公李湛为右羽林大将军赵国公自余官赏有差张柬之等之讨张易之也殿中监田归道将千骑宿武门敬晖遣使就索千骑归道先不预谋拒而不与事宁晖欲诛之归道以理自陈乃免归私第帝嘉其忠壮召拜太仆少卿二月辛亥帝帅百官诣上阳宫门太后起居自是每十日一徃 甲寅复国号曰唐郊庙社稷陵寝百官旗帜服色文字皆如永淳以前故事复以神都为东都北都为并州老君为元皇帝 乙卯鳯阁侍郎同平章事韦承庆贬髙要尉正諌大夫同平章事房融除名流髙州司礼卿崔神庆流钦州 杨再思为户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西京留守太后之迁上阳宫也太仆卿同中书门下三品姚元之独呜咽流涕彦范张柬之谓曰今日岂公涕泣时邪恐公祸由此始元之曰元之亊则天皇帝乆乍此辞违悲不能忍且元之前日从公诛奸逆人臣之义也今日别旧君亦人臣之义也虽获罪实所甘心是日出为亳州刺史 甲子立妃韦氏为皇后赦天下追赠后父贞为上洛王母崔氏为妃左拾遗贾虚已上疏以为异姓不王古今通制今中兴之始万姓喁喁以观陛下之政而先王后族非所以广德美于天下也且先朝赠后父太原王殷鉴不逺湏防其渐若以恩制已行宜令皇后固譲则益増谦冲之德矣不聼初韦后生邵王重润长宁安乐二公主上之迁房陵也安乐公主生于道中上特爱之上在房陵与后同幽闭备尝艰危情爱甚笃上每闻敕使至輙惶恐欲自杀后止之曰祸福无常宁失一死何遽如是上尝与后私誓曰异时幸复见天日当惟卿所欲不相禁御及再为皇后遂干预朝政如武后在髙宗之世桓彦范上表以为易称无攸遂在中馈贞吉书称牝鸡之晨惟家之索伏见陛下每临朝皇后必施帷幔坐殿上预闻政事臣窃观自古帝王未有与妇人共政而不破国亡身者也且以阴乘阳违天也以妇陵夫违人也伏愿陛下览古今之戒以社稷苍生为念今皇后专居宫中治阴教勿出外朝干国政先是胡僧慧范以妖妄游权贵之门与张易之兄弟善韦后亦重之及易之诛复称慧范预其谋以功加银青光禄大夫赐爵上庸县公出入宫掖上数防行幸其舍彦范复表言慧范执左道以乱政请诛之上皆不聼 初武后诛唐宗室有才德者先死惟吴王恪之子郁林侯千里褊躁无才又数献符瑞故独得免上即位立为成王拜左金吾大将军武后所诛唐诸王妃主驸马等皆无人葬埋子孙或流窜岭表或拘囚歴年或逃匿民间为人佣保至是制州县求访其柩以礼改葬追复官爵召其子孙使之承袭无子孙者为择后置之既而宗室子孙相继而至皆召见涕泣舞蹈各以亲疎袭爵拜官有差 二张之诛也洛州长史薛季昶谓张柬之敬晖曰二凶虽除产禄犹在去草不去根终当复生二人曰大事已定彼犹机上肉耳夫何能为所诛已多不可复益也季昶叹曰吾不知死所矣朝邑尉武彊刘幽求亦谓桓彦范敬晖曰武三思尚存公辈终无葬地若不早图噬脐无及不从上女安乐公主适三思子崇训上官婉儿者仪之女孙也仪死没入掖庭辩慧善属文明习吏事则天爱之自圣歴以后百司表奏多令参决及上即位又使专掌制命益委任之拜为婕妤用事于中三思通焉故党于武氏又荐三思于韦后引入禁中上遂与三思图议政事张柬之等皆受制于三思矣上使韦后与三思双陆而自居旁为之防筹三思遂与后通由是武氏之势复振张柬之等数劝上诛诸武上不聼柬之等曰革命之际宗室诸李诛夷畧尽今赖天地之灵陛下返正而武氏滥官僣爵按堵如故岂逺近所望邪愿颇抑损其禄位以慰天下又不聼柬之等或抚牀叹愤或弹指出血曰主上昔为英王时称勇烈吾所以不诛诸武者欲使上自诛之以张天子之威耳今反如此事势已去知复奈何上数微服幸武三思第监察御史清河崔皎密疏谏曰国命初复则天皇帝在西宫人心犹有附防周之旧臣列居朝廷陛下奈何轻有外游不察豫且之祸上泄之三思之党切齿丙寅以太子賔客武三思为司空同中书门下三品 左散骑常侍谯王重福上之庶子也其妃张易之之甥韦后恶之谮于上曰重润之死重福之为也由是贬濮州贠外刺史又改均州刺史常令州司防守之 丁卯以右散骑常侍安定王武攸暨为司徒定王 丁丑武三思武攸暨固辞新官爵及政事许之并加开府仪同三司 三月甲申制文明以来破家子孙皆复旧资廕唯徐敬业裴炎不在免限 丁亥制酷吏周兴来俊臣等已死者追夺官爵存者皆流岭南恶地 己丑以袁恕已为中书令 制枭氏蟒氏皆复旧姓术士郑普思尚衣奉御叶静能皆以妖妄为上所信重夏四月墨敇以普思为秘书监静能为国子祭酒彦范崔暐固执不可上曰己用之无容遽改彦范曰陛下初即位下制云政令皆依贞观故事贞观中魏徴虞世南顔师古为秘书监孔頴达为国子祭酒岂普思静能之比乎庚戌左拾遗李邕上疏以为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若有神仙能令人不死则秦始皇汉武帝得之矣佛能为人福利则梁武帝得之矣尧舜所以为帝王首者亦修人事而已尊宠此属何补于国上皆不聼 上即位之日驿召魏元忠于髙要丁夘至都拜衞尉卿同平章事 甲戌以魏元忠为兵部尚书 乙亥以张柬之为中书令 戊寅追赠故邵王重润为懿德太子 五月壬午迁周庙七主于西京崇尊庙制武氏三代讳奏事者皆不得犯 以张柬之等及武攸暨武三思郑普思等十六人皆为立功之人赐以铁劵自非反逆各恕十死 癸巳敬晖等帅百官上表以为五运迭兴事不两大天授革命之际宗室诛窜殆尽岂得与诸武并封今天命惟新而诸武封建如旧并居京师开辟以来未有斯理愿陛下为社稷计顺遐迩心降其王爵以安内外上不许敬晖等畏武三思之防以考功贠外郎崔湜为耳目伺其动静湜见上亲三思而忌晖等乃悉以晖等谋告三思反为三思用三思引为中书舍人湜仁师之孙也先是殿中侍御史南皮郑愔謟事二张二张败贬宣州司士防军坐贼亡入东都私谒武三思初见三思哭甚哀既而大笑三思素贵重甚怪之愔曰始见大王而哭哀大王将戮死而灭族也后乃大笑喜大王之得愔也大王虽得天子之意彼五人皆据将相之权胆畧过人废太后如反掌大王自视势位与太后孰重彼五人日夜切齿欲噬大王之肉非尽大王之族不足以快其志大王不去此五人危如朝露而晏然尚自以为泰山之安此愔所以为大王寒心也三思大悦与之登楼问自安之策引为中书舍人与崔湜背为三思谋主三思与韦后日夜譛晖等云恃功专权将不利于社稷上信之三思等因为上画防不若封晖等为王罢其政事外不失尊宠功臣内实夺之权上以为然甲午以侍中齐公敬晖为平阳王谯公彦范为扶阳王中书令汉阳公张柬之为汉阳王南阳公袁恕己为南阳王特进同中书门下三品愽陵公崔晖为博陵王罢知政事赐金帛鞍马令朝朔望仍赐彦范姓韦氏与皇后同籍寻又以暐检校益州长史知都督事又改梁州刺史三思令百官复修则天之政不附武氏者斥之为五王所逐者复之大权尽归三思矣五王之请削武氏诸王也求人为表众莫肯为中书舍人岑羲为之语甚激切中书舍人偃师毕构次当读表辞色明厉三思既得志羲改秘书少监出构为润州刺史易州刺史赵履温桓彦范之妻兄也彦范之诛二张称履温预其谋召为司农少卿履温以二婢遗彦范及彦范罢政事履温复夺其婢上嘉宋璟忠直累迁黄门侍郎武三思尝以事属璟璟正色拒之曰今太后既复子明辟王当以侯就第何得尚干朝政独不见产禄之事乎 以韦安石兼检校中书令魏元忠兼检校侍中又以李湛为右散骑常侍赵承恩为光禄卿杨元琰为衞尉卿先是元琰知三思浸用事请弃官为僧上不许敬晖闻之笑曰使我早知劝上许之髠去胡头岂不妙哉元琰多须类胡故晖戱之元琰曰功成名遂不退将危此乃由之请非徒然也晖知其意瞿然不悦及晖等得罪元琰独免 上官婕妤劝韦后袭则天故亊上表请天下士庶为出母服丧三年又请百姓年二十三为丁五十九免役改易制度以收时望制皆许之 癸卯制降诸武梁王三思为德静王定王攸暨为乐夀王河内王懿宗等十二人皆降为公以厌人心 六月以韦安石为中书令魏元忠为侍中杨再思检校中书令 特进汉阳王张柬之表请归襄州养疾乙未以柬之为襄州刺史不知州事给全俸 冬十月辛未以魏元忠为中书令杨再思为侍中 十一月壬寅则天崩于上阳宫年八十二遗制去帝号称则天大圣皇后王萧二族及褚遂良韩瑗栁奭亲属皆赦之上居谅阴以魏元忠摄冡宰三日元忠素负忠直之望中外赖之武三思惮之矫太后遗制慰谕元忠赐实封百户元忠捧制感咽涕泗见者曰事去矣十二月丁夘上始御同明殿见羣臣   二年春闰正月武三思以敬晖彦范袁恕己尚在京师忌之乙卯出为滑洛豫三州刺史 二月丙申僧慧范等九人并加五品阶赐爵郡县公道士史崇恩等三人加五品阶除国子祭酒同正叶静能加金紫光禄大夫 初少府监丞农宋之问及弟兖州司仓之逊皆坐附防张易之贬岭南逃归东都匿于友人光禄卿驸马都尉王同皎家同皎疾武三思及韦后所为每与所亲言之輙切齿之逊于帘下闻之密遣其子昙及甥校书郎李悛告三思欲以自赎三思使昙悛及橅州司仓冉祖雍上书告同皎与洛阳人张仲之祖延庆武当丞夀春周憬等潜结壮士谋杀三思因勒兵诣阙废皇后上命御史大夫李承嘉监察御史姚绍之按其事又命杨再思李峤韦巨源参验仲之言三思罪状事连宫壸再思巨源阳寐不聼峤与绍之命反接送狱仲之还顾言不已绍之命檛之折其臂仲之大呼曰吾已负汝死当讼汝于天三月庚戌同皎等皆坐斩籍没其家周憬亡入比干庙中大言曰比干古之忠臣知吾此心三思与皇后淫乱倾危国家行当枭首都市恨不及见耳遂自刭之问之逊昙悛祖雍并除京官加朝散大夫 武三思与韦后日夜譛敬晖等不己复左迁晖为朗州刺史崔暐为均州刺史桓彦范为亳州刺史袁恕己为郢州刺史与晖等同立功者薛思行等皆以为党与坐贬 夏四月处士京兆韦月将上书告武三思濳通宫掖必为逆乱上大怒命斩之黄门侍郎宋璟奏请推按上益怒不及整巾屣履出侧门谓璟曰朕谓已斩乃犹未邪命趋斩之璟曰人言中宫私于三思陛下不问而诛之臣恐天下必有窃议固请按之上不许璟曰必欲斩月将请先斩臣不然臣终不敢奉诏上怒少觧左御史大夫苏珦给事中徐坚大理卿长安尹思贞皆以为方夏行戮有违时令上乃命与杖流岭南过秋分一日平晓广州都督周仁轨斩之御史大夫李承嘉附武三思诋尹思贞于朝思贞曰公附防奸臣将图不轨先除忠臣邪承嘉怒劾奏思贞出为青州刺史或谓思贞曰公平日讷于言及廷折承嘉何其敏邪思贞曰物不能鸣者激之则鸣承嘉恃威权相陵仆义不受屈亦不知言之从何而至也武三思恶宋璟出之检校贝州刺史五月武三思使郑愔告朗州刺史敬晖亳州刺史韦   彦范襄州刺史张柬之郢州刺史袁恕己均州刺史崔暐与王同皎通谋六月戊寅贬晖崖州司马彦范泷州司马柬之新州司马恕己窦州司马暐白州司马并员外置仍长任削其勲封复彦范姓氏 秋七月戊申立衞王重俊为皇太子 武三思阴令人疏皇后秽行牓于天津桥请加废黜上大怒命御史大夫李承嘉穷覈其事承嘉奏言敬晖彦范张柬之袁恕己崔暐使人为之虽云废后实谋大逆请族诛之三思又使安乐公主谮之于内侍御史郑愔言之于外上命法司结竟大理丞三原李朝隠奏称晖等未经推鞫不可遽就诛夷大理丞裴谈奏称晖等宜据制书处斩籍没不应更加推鞫上以晖等尝赐铁劵许以不死乃长流晖于琼州彦范于瀼州柬之于泷州恕己于环州暐于古州子弟年十六以上皆流岭外擢承嘉为金紫光禄大夫进爵襄武郡公谈为刑部尚书出李朝隠为闻喜令三思又讽太子上表请夷晖等三族上不许中书舍人崔湜説三思曰晖等异日北归终为后患不如遣使矫制杀之三思问谁可使者湜荐大理正周利用利用先为五王所恶贬嘉州司马乃以利用摄右台侍御史奉使岭外比至柬之暐已死遇彦范于贵州令左右之曵于竹槎之上肉尽至骨然后杖杀得晖呙而杀之恕己素服黄金利用逼之使饮野葛汁尽数升不死不胜毒愤掊地甲殆尽仍捶杀之利用还擢拜御史中丞薛季昶累贬儋州司马饮药死三思既杀五王权倾人主常言我不知代间何者谓之善人何者谓之恶人但于我善者则为善人于我恶者则为恶人耳时兵部尚书宗楚客将作大匠宗晋卿太府卿纪处讷鸿胪卿甘元柬皆为三思羽翼御史中丞周利用侍御史冉祖雍太仆丞李俊光禄丞宋之逊监察御史姚绍之皆为三思耳目时人谓之五狗 安乐公主恃宠骄恣卖官鬻狱权倾朝野或自为制敕掩其文令上署之上笑而从之竟不视也自请为皇太女上虽不从亦不谴责   景龙元年皇后以太子重俊非其所生恶之特进德静王武三思尤忌太子上官婕妤以三思故每下制敕推尊武氏安乐公主与驸马左卫将军武崇训常陵侮太子或呼为奴崇训又教公主言于上请废太子立已为皇太女太子积不能平秋七月辛丑太子与左羽林大将军李多祚将军李思冲李承况独狐祎之沙咤忠义等矫制发羽林千骑兵三百余人杀三思崇训于其第并亲党十余人又使左金吾大将军成王千里及其子天水王禧分兵守宫城诸门太子与多祚引兵自肃章门斩闗而入叩阁索上官婕妤婕妤大言曰观其意欲先索婉儿次索皇后次及大家上乃与韦后安乐公主上官婕妤登武门楼以避兵锋使左羽林大将军刘景仁帅飞骑百余人屯于楼下以自衞杨再思苏瓌李峤与兵部尚书宗楚客左卫将军纪处讷拥兵二千余人屯太极殿前闭门自守多祚先至武楼下欲升楼宿卫拒之多祚与太子狐疑按兵不战冀上问之宫闱令石城杨思朂在上侧请撃之多祚壻羽林中郎将野呼利为前锋总管思朂挺刃斩之多祚军夺气上据槛俯谓多祚所将千骑曰汝辈皆朕宿卫之士何为从多祚反茍能斩反者勿患不富贵于是千骑斩多祚承况袆之忠义余众皆溃成王千里天水王禧攻右延明门将杀宗楚客纪处讷不克而死太子以百骑走终南山至鄠西能属者才数人憩于林下为左右所杀上以其首献太庙及祭三思崇训之柩然后枭之朝堂更成王千里姓曰蝮氏同党皆伏诛东宫僚属无敢近太子尸者唯永和县丞寗嘉朂觧衣裹太子首号哭贬兴平丞太子兵所经诸门首者皆坐流韦氏之党奏请悉诛之上更命法司推断大理卿宋城郑惟忠曰大狱始决人心未安若复有改推则反仄者众矣上乃止以杨思朂为银青光禄大夫行内常侍癸卯赦天下赠武三思太尉梁宣王武崇训开府仪同三司鲁忠王安乐公主请用永泰公主故事以崇训墓为陵给事中卢粲駮之以为永泰事出特恩今鲁王主壻不可为比上手敕曰安乐与永泰无异同穴之义今古不殊粲又奏以为陛下以膝下之爱施及其夫岂可无上下无辩君臣一贯哉上乃从之公主怒出粲为陈州刺史襄邑尉襄阳席豫闻安乐公主求为太女叹曰梅福讥切王氏独何人哉乃上书请立太子言甚深切太平公主欲表为諌官豫耻之逃去 八月皇后及王公已下表上尊号曰应天神龙皇帝改武门为神武门楼为制胜楼宗楚客又帅百官表请加皇后尊号曰顺天翊圣皇后上并许之初右台大夫苏珦治太子重俊之党囚有引相王者珦密为之申理上乃不问自是安乐公主及兵部尚书宗楚客日夜谋诛相王使侍御史冉祖雍等诬奏相王及太平公主云与重俊通谋请收付制狱上召吏部侍郎兼御史中丞萧至忠使鞫之至忠泣曰陛下富有四海不能容一弟一妹而使人罗织害之乎相王昔为皇嗣固请于则天以天下让陛下累日不食此海内所知奈何以祖雍一言而疑之上素友爱遂寝其事右补阙浚仪吴兢闻祖雍之谋上疏以为自文明以来国之祚不絶如线陛下龙兴恩及九族求之瘴海升之阙庭况相王同气至亲六合无贰而贼臣日夜连谋乃欲防之极法祸乱之根将由此始夫任以权则虽疎必重夺其势则虽亲必轻自古委信异姓猜忌骨肉以覆国亡家者几何人矣况国家枝叶无几陛下登极未乆而一子以弄兵受诛一子以愆违逺窜惟余一弟朝夕左右尺布斗粟之讥不可不慎青蝇之诗良可畏也相王寛厚恭谨安恬好让故经武韦之世竟免于难 初右仆射中书令魏元忠以武三思擅权意常愤郁及太子重俊起兵遇元忠子太仆少卿升于永安门胁以自随太子死升为乱兵所杀元忠扬言曰元恶已死虽鼎镬何伤但惜太子陨没耳上以其有功且为髙宗武后所重故释不问兵部尚书宗楚客太府卿纪处讷等共证元忠云与太子通谋请夷其三族制不许元忠惧表请觧官爵以散秩还第丙戌上手敕聼觧仆射以特进齐公致仕仍朝朔望 九月丁夘以吏部侍郎萧至忠为黄门侍郎兵部尚书宗楚客为左衞将军兼太府卿纪处讷为太府卿并同中书门下三品 宗楚客等引右衞郎将姚廷筠为御史中丞使劾奏魏元忠以为侯君集社稷元勲及其谋反太宗就羣臣乞其命而不得竟流涕斩之其后房遗爱薛万彻齐王祐等为逆虽复懿亲皆从国法元忠功不逮君集身乂非国戚与李多祚等谋反男入逆徒是宜赤族汚官但有朋党饰辞营救以惑圣德陛下仁恩欲掩其过臣所以犯龙鳞忤圣意者正以事闗宗社耳上颇然之元忠坐系大理贬渠州司马宗楚客令给事中冉祖雍奏言元忠既犯大逆不应出佐渠州杨再思李峤亦賛之上谓再思等曰元忠驱使日乆朕特矜容制命己行岂宜数改轻重之权应自朕出卿等频奏殊非朕意再思等惶惧拜谢监察御史袁守一复表弹元忠曰重俊乃陛下之子犹加昭宪元忠非勲非戚焉得独漏严刑甲辰又贬元忠务川尉顷之楚客又令袁守一奏言则天昔在上阳宫不豫狄仁杰奏请陛下监国元忠密奏以为不可此则元忠懐逆日乆请加严诛上谓杨再思等曰以朕思之人臣事主必在一心岂有主上小疾遽请太子知事此乃仁杰欲树私恩未见元忠有失守一欲借前事以防元忠其可乎楚客乃止元忠行至涪陵而卒 银青光禄大夫上庸公圣善中天西明三寺主慧范于东都作圣善寺长乐坡作大像府库为之虚耗上及韦后皆重之势倾内外无敢指目者戊申侍御史魏传弓发其奸赃四十余万请寘极法上欲宥之传弓曰刑赏国之大事陛下赏已妄加岂宜刑所不及上乃削黜慧范放于家宦官左监门大将军薛简等有宠于安乐公主纵暴不法传弓奏请诛之御史大夫窦从一惧固止之时宦官用事从一为雍州刺史及御史大夫误见讼者无湏必曲加承接二年春二月庚寅宫中言皇后衣笥裙上有五色云起上令图以示百官韦巨源请布之天下从之仍赦天下迦叶志忠奏昔神尧皇帝未受命天下歌桃李子文武皇帝未受命天下歌秦王破阵乐天皇大帝未受命天下歌堂堂则天皇后未受命天下歌娬媚娘应天皇帝未受命天下歌英王石州顺天皇后未受命天下歌桑条韦盖天意以顺天皇后宜为国母主蚕桑之事谨上桑韦歌十二篇请编之乐府皇后祀先蚕则奏之太常卿郑愔又引而申之上悦皆爱厚赏右补阙赵延禧上言周唐一统符命同归故髙宗封陛下为周王则天时唐同泰献洛水图孔子曰其或继周者虽百代可知也陛下继则天子孙当百代王天下上悦擢延禧为谏议大夫 秋七月安乐长宁公主及皇后妹郕国夫人上官婕妤婕妤母沛国夫人郑氏尚宫柴氏贺娄氏女巫第五英儿陇西夫人赵氏皆依势用事请谒受赇虽屠沽臧获用钱三十万则别降墨敕除官斜封付中书时人谓之斜封官钱三万则度为僧尼其贠外同正试摄检校判知官凡数千人西京东都各置两吏部侍郎为四铨选者嵗数万人上官婕妤及后宫多立外第出入无节朝士徃徃从之游处以求进达安乐公主尤骄横宰相以下多出其门与长宁公主竞起第舍以侈丽相髙拟于宫掖而精巧过之安乐公主请昆明池上以百姓蒲鱼所资不许公主不悦乃更夺民田作定昆池延袤数里累石象华山引水象天津欲以胜昆明故名定昆安乐有织成裙直钱一亿花卉鸟兽皆如粟粒正视旁视日中影中各为一色上好击毬由是风俗相尚驸马武崇训杨慎交洒油以筑毬杨慎交恭仁曽孙也上及皇后公主多营佛寺左拾遗京兆辛替否上疏諌略曰臣闻古之建官贠不必备士有完行家有亷节朝廷有余俸百姓有余食伏惟陛下百倍行赏十倍増官金银不供其印束帛不充于锡遂使富商豪贾尽居缨冕之流鬻伎行巫或渉膏腴之地又曰公主陛下之爱女然而用不合于古义行不根于人心将恐变爱成憎翻福为祸何者竭人之力费人之财夺人之家爱数子而取三怨使边疆之士不尽力朝廷之士不尽忠人之散矣独恃所爱何所恃乎君以人为本本固则邦宁邦宁则陛下之夫妇母子长相保也又曰若以造寺必为理体养人不足经邦则殷周已往皆暗乱汉魏已降皆圣明殷周已徃为不长汉魏已降为不短矣陛下缓其所急急其所缓亲未来而疎见在矣真实而冀虚无重俗人之为轻天子之业虽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役不食之人使不衣之士犹尚不给况资于天生地养风动雨润而后得之乎一旦风尘再扰霜雹荐臻沙弥不可操干戈寺塔不足攘饥馑臣窃惜之疏奏不省时斜封官皆不由两省而授两省莫敢执奏即宣示所司吏部贠外郎李朝隠前后执破一千四百余人怨谤纷然朝隠一无所顾 冬十月己酉修文馆直学士起居舍人武平一上表请抑损外戚权宠不敢斥言韦氏但请抑损已家上优制不许 上以安乐公主适左衞中郎将武延秀初武崇训之尚公主也延秀数得侍宴延秀美姿仪善歌舞公主悦之及崇训死遂以延秀尚焉己卯成礼假皇后仗分禁兵以盛其仪卫命安国相王障车庚辰赦天下以延秀为太常卿兼右卫将军辛巳宴羣臣于两仪殿命公主出拜公卿公卿皆伏地稽首   三年 太平安乐公主各树朋党更相譛毁上患之十一月癸亥上谓修文馆直学士武平一曰比闻内外亲贵多不辑睦以何法和之平一以为此由防謟之人阴为离间宜深加诲谕斥逐奸险若犹未已伏愿舍近图逺抑慈存严示以知禁无令积恶上赐平一帛而不能用其言   睿宗景云元年春正月丙寅夜中宗与韦后微行观灯于市里乂纵宫女数千人出游多不归者 初则天之世长安城东隅民王纯家井溢浸成大池数十顷号隆庆池相王子五王列第于其北望气者言常郁郁有帝王气比日尤盛乙未上幸隆庆池结防为楼宴侍臣泛舟戯象以厌之定州人郎岌上言韦后宗楚客将为逆乱韦后白上杖杀之五月丁夘许州司兵参军偃师燕钦融复上言皇后淫乱干预国政宗族疆盛安乐公主武延秀宗楚客图危宗社上召钦融靣诘之钦融顿首抗言神色不挠上黙然宗楚客矫制令飞骑扑杀之投于殿庭石上折颈而死楚客大呼称快上虽不穷问意颇怏怏不悦由是韦后及其党始忧惧 散骑常侍马秦客以医术光禄少卿杨玓以善烹调皆出入宫掖得幸于韦后恐事泄被诛安乐公主欲韦后临朝自为皇太女乃相与合谋于饼餤中进毒六月壬午中宗崩于神龙殿韦后秘不发丧自总庶政癸未召诸宰相入禁中徴诸府兵五万人屯京城使驸马都尉韦捷韦灌卫尉卿韦璿左千牛中郎韦锜长安令韦播郎将髙嵩等分领之璿温之族弟播从子嵩其甥也中书舍人韦元徼巡六街又命左监门大将军兼内侍薛思简等将兵五百人驰驿戍均州以备谯王重福以刑部尚书裴谈工部尚书张锡并同中书门下三品仍充东都留守吏部尚书张嘉福中书侍郎岑羲吏部侍郎崔湜并同平章事羲长倩之子也太平公主与上官昭容谋草遗制立温王重茂为皇太子皇后知政事相王旦参谋政事宗楚客密谓韦温曰相王辅政于理非宜且于皇后嫂叔不通问聼朝之际何以为礼遂帅诸宰相表请皇后临朝罢相王政事苏瓌曰遗诏岂可改邪温楚客怒瓌惧而从之乃以相王为太子太师甲申梓宫迁御太极殿集百官发丧皇后临朝摄政赦天下改元唐隆进相王旦为太尉雍王守礼为王夀春王成器为宋王以从人望命韦温总知内外守捉兵马事丁亥殇帝即位时年十六尊皇后为皇太后立妃陆氏为皇后壬辰命纪处讷持节巡抚闗内道岑羲河南道张嘉福河北道宗楚客与太常卿武延秀司农卿赵履温国子祭酒叶静能及诸韦共劝韦后遵武后故事南北卫军台阁要司皆以韦氏子弟领之广聚党众中外连结楚客又密上书称引图防谓韦氏宜革唐命谋害殇帝深忌相王及太平公主密与韦温安乐公主谋去之相王子临淄王隆基先罢潞州别驾在京师阴聚才勇之士谋匡复社稷初太宗选官户及蕃口骁勇者着虎文衣跨豹文鞯从游猎于马前射禽兽谓之百骑则天时稍増为千骑隶左右羽林中宗谓之万骑置使以领之隆基皆厚结其豪杰兵部侍郎崔日用素附韦武与宗楚客善知楚客谋恐祸及己遣宝昌寺僧普润密诣隆基告之劝其速发隆基乃与太平公主及公主子卫尉卿薛崇暕苑总监赣人钟绍京尚衣奉御王崇晔前朝邑尉刘幽求利仁府折冲麻嗣宗谋先事诛之韦播髙嵩数榜捶万骑欲以立威万骑皆怨果毅葛福顺陈礼见隆基诉之隆基讽以诛诸韦皆踊跃请以死自效万骑果毅李仙鳬亦预其谋或谓隆基当啓相王隆基曰我曹为此以狥社稷事成福归于王不成以身死之不以累王也今啓而见从则王预危事不从将败大计遂不啓庚子晡时隆基微服与幽求等入苑中防钟绍京廨舍绍京悔欲拒之其妻许氏曰忘身狥国神必助之且同谋素定今虽不行庸得免乎绍京乃趋出拜谒隆基执其手与坐时羽林将士皆屯武门逮夜葛福顺李仙鳬皆至隆基所请号而行向二鼓天星散落如雪刘幽求曰天意如此时不可失福顺拔剑直入羽林营斩韦璿韦璠髙嵩以徇曰韦后酖杀先帝谋危社稷今夕当共诛诸韦马鞭以上皆斩之立相王以安天下敢有懐两端助逆党者罪及三族羽林之士皆欣然聼命乃送璿等首于隆基隆基取火视之遂与幽求等出苑南门绍京帅丁匠二百余人执斧锯以从使福顺将左万骑攻德门仙鳬将右万骑攻白兽门约防于凌烟阁前即大噪福顺等杀守门将斩闗而入隆基勒兵武门外三鼓闻噪声帅总监及羽林兵而入诸衞兵在太极殿宿卫梓宫者闻噪声皆被甲应之韦后惶惑走入飞骑营有飞骑斩其首献于隆基安乐公主方照镜画眉军士斩之斩武延秀于肃章门外斩内将军贺娄氏于太极殿西初上官昭容引其从母之子王昱为左拾遗昱説昭容母郑氏曰武氏天之所废不可兴也今婕妤附于三思此灭族之道也愿姨思之郑氏以戒昭容昭容弗聼及太子重俊起兵诛三思索昭容昭容始惧思昱言自是心附帝室与安乐公主各树朋党及中宗崩昭容草遗制立温王以相王辅政宗韦改之及隆基入宫昭容执烛帅宫人迎之以制草示刘幽求幽求为之言隆基不许斩于旗下时少帝在太极殿刘幽求曰众约今夕共立相王何不早定隆基遽止之捕索诸韦在宫中及守诸门并素为韦后所亲信者皆斩之比晓内外皆定辛巳隆基出见相王叩头谢不先啓之罪相王抱之泣曰社稷宗庙不坠于地汝之力也遂迎相王入辅少帝闭宫门及京城门分遣万骑收捕诸韦亲党斩太子少保同中书门下三品韦温于东市之北中书令宗楚客衣斩衰乘青驴逃出至通化门门者曰公宗尚书也去布帽执而斩之并斩其弟晋卿相王奉少帝御安福门慰谕百姓初赵履温倾国资以奉安乐公主为之起第舍筑台穿池无休己擫紫衫以项挽公主犊车公主死履温驰诣安福楼下舞蹈称万嵗声未絶相王命万骑斩之百姓怨其劳役争割其肉立尽秘书监汴王邕娶韦后妹崇国夫人与御史大夫窦从一各手斩其妻首以献邕鳯之孙也左仆射同中书门下三品韦巨源闻乱家人劝之逃匿巨源曰吾位大臣岂可闻难不赴出至都街为乱兵所杀时年八十于是袅马秦客杨均叶静能等首尸韦后于市崔日用将兵诛诸韦于杜曲襁褓儿无免者诸杜滥死非一是日赦天下云逆贼魁首已诛自余支党一无所问以临淄王隆基为平王兼知内外闭厩押左右厢万骑薛崇暕赐爵立节王以钟绍宗守中书侍郎刘幽求守中书舍人并参知机务麻嗣宗行左金吾衞中郎将武氏宗属诛死流窜殆尽侍中纪处讷行至华州吏部尚书同平章事张嘉福行至懐州皆收斩之壬寅刘幽求在太极殿有宫人与宦官令幽求作制书立太后幽求曰国有大难人情不安山陵未毕遽立太后不可平王隆基曰此勿轻言遣十道使赍玺书宣抚及诣均州宣慰谯王重福贬窦从一为濠州司马罢诸公主府官癸卯太平公主传少帝命请让位于相王相王固辞以平王隆基为殿中监同中书门下三品以宋王成器为左衞大将军衡阳王成义为右卫大将军巴陵王隆范为左羽林大将军彭城王隆业为右羽林大将军光禄少卿嗣道王防检校右金吾衞大将军防元庆之孙也以黄门侍郎李日知中书侍郎钟绍宗并同平章门下三品太平公主之子薛崇训为右千牛卫将军隆基有二奴王毛仲李守德皆趫勇善骑射常侍衞左右隆基之入苑中也毛仲避匿不从事定数日方归隆基不之责仍超拜将军毛仲本髙丽也汴王邕贬沁州刺史左散骑常侍驸马都尉杨慎交贬巴州刺史中书令萧至忠贬许州刺史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韦嗣立贬宋州刺史中书侍郎同平章事赵彦昭贬绛州刺史吏部侍郎同平章事崔湜贬华州刺史刘幽求言于宋王成器平王隆基曰相王畴昔已居宸极羣望所属今人心未安家国事重相王岂得尚守小节不早即位以镇天下乎隆基曰王性恬淡不以代事婴懐虽有天下犹让于人况亲兄之子安肯代之乎幽求曰众心不可违王虽欲髙居独善其如社稷何成器隆基入见相王极言其事相王乃许之甲辰少帝在太极殿东隅西向相王立于梓宫旁太平公主曰皇帝欲以此位让叔父可乎幽求跪曰国家多难皇帝仁孝追踪尧舜诚合至公相王代之任重慈爱尤厚矣乃以少帝制传位相王时少帝犹在御座太平公主进曰天下之心以归相王此非儿座遂提下之睿宗即位御承天门赦天下复以少帝为温王以钟绍京为中书令 上将立太子以宋王成器嫡长而平王隆基有大功疑不能决成器辞曰国家安则先嫡长国家危则先有功茍违其宜四海失望臣死不敢居平王之上涕泣固请者累日大臣亦多言平王功大宜立刘幽求曰臣闻除天下之祸者当享天下之福平王拯社稷之危救君亲之难论功莫大语德最贤无可疑者上从之丁未立平王隆基为太子隆基复表让成器不许则天大圣皇后复旧号为天后追谥雍王贤曰章懐太子 戊申以宋王成器为雍州牧扬州大都督太子太师 置温王重茂于内宅 追削武三思武崇训爵谥斵棺暴尸平其坟墓 越州长史宋之问饶州刺史冉祖雍坐謟附韦武皆流岭表 追赠郎岌燕钦融谏议大夫 秋七月庚戌朔赠韦月将宣州刺史 癸丑以兵部侍郎崔日用为黄门侍郎参知机务 追复故太子重俊位号雪敬晖彦范崔暐张柬之袁恕已成王千里李多祚等罪复其官爵 丁巳以洛州长史宋璟检校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岑义罢为右散骑常侍兼刑部尚书璟与姚元之协心革中宗弊政进忠良退不肖赏罚尽公请托不行纲纪修举当时翕然以为复有贞观永徽之风 壬戌崔湜罢为尚书左丞 黄门侍郎参知机务崔日用与中书侍郎参知机务薛稷争于上前稷曰日用倾侧向附三思非忠臣卖友邀功非义士日用曰臣徃虽有过今立大功稷外托国姻内附张易之宗楚客非倾侧而何上由是两罢之戊辰以日用为雍州长史稷为左散骑常侍 己巳赦天下改元凡韦氏余党未施行者咸赦之 乙亥废武氏崇恩庙及昊陵顺陵追废韦后为庶人安乐公主为悖逆庶人 韦后之临朝也吏部侍郎郑愔贬江州司马潜过均州与刺史谯王重福及洛阳人张灵均谋举兵诛韦氏未发而韦氏败重福迁集州刺史未行灵均説重福曰大王地居嫡长当为天子相王虽有功不当继统东都士庶皆愿王来王若濳入洛阳发左右屯营兵袭杀留守据东都如从天而下也然后西取陜州东取河南北天下指麾可定重福从之灵均乃密与愔结谋聚徒数十人时愔自秘书少监左迁沅州刺史迟留洛阳以俟重福为重福草制立重福为帝改元为中元克复尊上为皇季叔以温王为皇太弟愔为左丞相知内外文事灵均为右丞相天柱大将军知武事右散骑常侍严善思为礼部尚书知吏部事重福与灵均诈乘驿东都愔先供张驸马都尉裴巽第以待重福洛阳县官防闻其谋八月庚寅徃巽第按问重福奄至县官驰出白留守羣官皆逃匿洛州长史崔日知独帅众讨之留台侍御史李邕遇重福于天津桥从者已数百人驰之营屯告之曰谯王得罪先帝今无故入都此必为乱君等宜立功取富贵又告皇城使闭诸门重福先趣左右屯营营中射之矢如雨下乃还趣左掖门欲取留守兵见门闭大怒命焚之火未及然左屯营兵出逼之重福窘廹策马出上东逃匿山谷明日留守大出兵搜捕重福赴漕渠溺死日知日用之从父兄也以功拜东都留守郑愔貎丑多湏既败梳防着妇人服匿车中擒获被鞫股栗不能对张灵均神气自若顾愔曰吾与此人举事宜其败也与愔皆斩于东都市初愔附来俊臣得进俊臣诛附张易之易之诛附韦氏韦氏败又附谯王重福竟坐族诛严善思免死流静州 姚元之宋璟及御史大夫毕构上言先朝斜封官悉宜停废上从之癸巳罢斜封官凡数千人 赠苏安恒諌议大夫 冬十月谥故太子重俊曰节愍大府少卿万年韦凑上书以为赏罚所不加者则考行立谥以襃贬之故太子重俊与李多祚等称兵入宫中宗登武门以避之太子据鞍督兵自若及其徒倒戈多祚等死太子方逃窜向使宿衞不守其为祸也胡可忍言明日中宗雨泣谓供奉官曰几不与卿等相见其危如此今圣朝礼塟谥为节愍臣窃惑之夫臣子之礼过庙必下过位必趋汉成帝之为太子不敢絶驰道而重俊称兵宫内跨马御前无礼甚矣若以其诛武三思父子而嘉之则兴兵以诛奸臣而尊君父可也今欲自取之是与三思竞为逆也又足嘉乎若以其欲废韦氏而嘉之则韦氏于时逆状未彰大义未絶茍无中宗之命而废之是胁父废母也庸可乎汉戾太子困于江充之谗发愤杀充虽兴兵交战非围逼君父也兵败而死及其孙为天子始得改葬犹谥曰戾况重俊可谥之曰节愍乎臣恐后之乱臣贼子得引以为比开悖逆之原非所以彰善瘅恶也请改其諡多祚等从重俊兴兵不为无罪陛下今宥之可也名之为雪亦所未安上甚然其言而执政以为制命已行不为追改但停多祚等赠官而已 十一月己酉葬孝和皇帝于定陵庙号中宗朝议以韦后有罪不应附葬追谧故英王妃赵氏曰和思顺圣皇后求其瘗莫有知者乃以袆衣招防覆以夷衾祔葬定陵   太平公主谋逆   髙宗开耀元年 初太原王妃之薨也天后请以太平公主为女宫以追福及吐蕃求和亲请尚太平公主上乃为之立太平观以公主为观主以拒之至是始选光禄卿汾阴薛曜之子绍尚焉绍母太宗女城阳公主也秋七月公主适薛氏自兴安门南至宣阳坊西燎炬相属夹路槐木多死绍兄顗以公主宠盛深忧之以问族祖户部郎中克构克构曰帝甥尚主国家故事茍以恭慎行之亦何伤然谚曰娶妇得公主无事取官府不得不为之惧也天后以顗妻萧氏及顗弟绪妻成氏非贵族欲出之曰我女岂可使与田舍女为妯娌耶或曰萧氏瑀之侄孙国家旧姻乃止   则天垂拱四年琅琊王冲之败也济州刺史薛顗顗弟绪绪与驸马都尉绍坐与琅邪王冲通谋顗绪皆伏诛绍以太平公主故杖一百饿死于狱天授元年太后欲以太平公主妻其伯父士让之孙攸暨攸暨时为右卫中郎将太后濳使人杀其妻而妻之公主方额广頣多权略太后以为类已宠爱特厚常与密议天下事旧制食邑诸王不过千户公主不过三百五十户太平食邑独累加至三千户   睿宗景云元年太平公主沈敏多权略武后以为类已故于诸子中独爱幸颇得预密谋然尚畏武后之严未敢招权势及诛张易之公主有力焉中宗之世韦后安乐公主皆畏之又与太子共诛韦氏既屡立大功益尊重上常与之图议大政每入奏事坐语移时或时不朝谒则宰相就第咨之每宰相奏事上辄问尝与太平议否又问与三郎议否然后可之三郎谓太子也公主所欲上无不聼自宰相以下进退系其一言其余荐士骤歴清显者不可胜数权倾人主趋附其门者如市子薛崇行崇敏崇简皆封王田园遍于近甸收市营造诸器玩逺至岭蜀输送者相属于路居处奉养拟于宫掖太平公主以太子年少意颇易之既而惮其英武欲更择闇弱者立之以乆其权数为流言云太子非长不当立己亥制戒谕中外以息浮议公主每觇伺太子所为纎介闻于上太子左右亦徃徃为公主耳目太子深不自安   二年太平公主与益州长史窦懐贞等结为朋党欲以危太子使其壻唐晙邀韦安石至其第安石固辞不徃上尝密召安石谓曰闻朝廷皆倾心东宫卿宜察之对曰陛下安得亡国之言此必太平之谋耳太子有功于社稷仁明孝友天下所知愿陛下无惑防言上瞿然曰朕知之矣卿勿言时公主在下窃聼之以飞语防安石欲收按之赖郭元振救之得免公主又尝乘辇邀宰相于光范门内讽以易置东宫众皆失色宋璟抗言曰东宫有大功于天下真宗庙社稷之主公主奈何忽有此议璟与姚元之密言于上曰宋王陛下之元子王髙宗之长孙太平公主交构其间将使东宫不安请出宋王及王皆为刺史罢岐薛二王左右羽林使为左右率以事太子太平公主请与武攸暨皆于东都安置上曰朕更无兄弟惟太平一妹岂可逺置东都诸王惟卿所处乃先下制云诸王驸马自今毋得典禁兵见任者皆改它官顷之上谓侍臣曰术者言五日中当有急兵入宫卿等为朕备之张説曰此必防人欲离间东宫愿陛下使太子监国则流言自息矣姚元之曰张説所言社稷之计也上説二月丙子朔以宋王成器为同州刺史王守礼为州刺史左羽林大将军岐王隆范为左卫率右羽林大将军薛王隆业为右卫率太平公主蒲州安置丁丑命太子监国六品以下除官及徒罪以下并取太子处分 太平公主闻姚元之宋璟之谋大怒以让太子太子惧奏元之璟离间姑兄请从极法甲申贬元之为申州刺史璟为楚州刺史丙戌宋王王亦寝刺史之命 夏四月上召羣臣三品以上谓曰朕素懐澹泊不以万乘为贵曩为皇嗣及为太弟皆辞不处今欲传位太子何如羣臣莫对太子使右庶子李景伯固辞不许殿中侍御史和逢尧附太平公主言于上曰陛下春秋未髙方为四海依仰岂得遽尔上乃止戊子制凡政事皆取太子处分其军旅死刑及五品已上除授皆与太子议然后以闻 夏五月太子请让位于宋王成器不许请召太平公主还京师许之 壬戌殿中监窦懐贞为御史大夫同平章事 秋九月庚辰以窦懐贞为侍中懐贞每退朝必诣太平公主第时修金仙玉真二观羣臣多谏懐贞独劝成之身自督役冬十月甲辰上御承天门引韦安石郭元振窦懐贞李日知张説宣制责以政教多阙水旱为灾府库财竭僚吏日滋虽朕之薄德亦辅佐非才安石可佐仆射东都留守元振可吏部尚书懐贞可左御史大夫日知可户部尚书説可左丞并罢政事以吏部尚书刘幽求为侍中右散骑常侍魏知古为左散骑常侍太子詹事崔湜为中书侍郎并同中书门下三品中书侍郎陆象先同平章事皆太平公主之志也象先清浄寡欲言论髙逺为时人所重湜私侍太平公主公主欲引以为相湜请与象先同升公主不可湜曰然则湜亦不敢当公主乃为之并言于上上不欲用湜公主涕泣以请乃从之宗先天元年蒲州刺史萧至忠自托于太平公主公主引为刑部尚书华州长史蒋钦绪其妹夫也谓之曰如子之才何忧不达勿为非分妄求至忠不应钦绪退叹曰九代卿族一举灭之可哀也哉至忠素有雅望尝自公主第门出遇宋璟璟曰非所望于萧君也至忠笑曰善乎宋生之言遽策马而去 秋七月彗星出西方经轩辕入太防至于大角 太平公主使术者言于上曰彗所以除旧布新又帝座及心前星皆有变皇太子当为天子上曰传德避灾吾志决矣太平公主及其党皆力谏以为不可上曰中宗之时羣奸用事天变屡臻朕时请中宗择贤子立之以应灾异中宗不悦朕忧恐数日不食岂可在彼则能劝之在己则不能邪太子闻之驰入见自投于地叩头请曰臣以防功不次为嗣惧不克堪未审陛下遽以大位传之何也上曰社稷所以再安吾之所以得天下皆汝力也今帝座有灾故以授汝转祸为福汝何疑邪太子固辞上曰汝为孝子何必待柩前然后即位邪太子流涕而出壬辰制传位于太子太子上表固辞太平公主劝上虽传位犹宜自总大政上乃语太子曰汝以天下事重欲朕兼理之邪昔舜禅禹犹亲巡狩朕虽传位岂忘家国其军国大事当兼省之 八月庚子宗即位尊睿宗为太上皇上皇自称曰朕命曰诰五日一受朝于太极殿皇帝自称曰予命曰制敇日受朝于武德殿三品以上除授及大刑政决于上皇余皆决于皇帝 初河内人王琚预于王同皎之谋亡命佣书于江都上之为太子也琚还长安选补诸暨主簿过谢太子琚至廷中故徐行髙视宦者曰殿下在内琚曰何谓殿下当今独有太平公主耳太子遽召见与语琚曰韦庶人弑逆人心不服诛之易耳太平公主武后之子凶猾无比大臣多为之用琚窃忧之太子引与同榻坐泣曰主上同气唯有太平言之恐伤主上之意不言为患日深为之奈何琚曰天子之孝异于匹夫当以安宗庙社稷为亊盖主汉昭帝之姊自防供养有罪犹诛之为天下者岂顾小节太子悦曰君有何艺可与寡人游琚曰能飞链诙嘲太子乃奏为詹事府司直日与游处累迁太子中舍人及即位以为中书侍郎是时宰相多太平公主之党刘幽求与右羽林将军张暐谋以羽林兵诛之使暐密言于上曰窦懐贞崔湜岑羲皆因公主得进日夜为谋不轻若不早图一旦事起太上皇何以得安请速诛之臣已与幽求定计惟俟陛下之命上深以为然暐泄其谋于侍御史邓光賔上大惧遽列上其状丙辰幽求下狱有司奏幽求等离间骨肉罪当死上为言幽求有大功不可杀癸亥流幽求于封州张暐于峯州光賔于绣州初崔湜为襄州刺史密与谯王重福通书重福遗之金带重福败湜当死张説刘幽求营防得免既而湜附太平公主与公主谋罢説政事以左丞分司东都及幽求流封州湜讽广州都督周利贞使杀之桂州都督景城王晙知其谋留幽求不遗利贞屡移牒索之晙不应利贞以闻湜屡逼晙使遣幽求幽求谓晙曰公拒执政而保流人势不能全徒仰累耳固请诣广州晙曰公所坐非可絶于朋友者也晙因公获罪无所恨竟逗遛不遣幽求由是得免开元元年太平公主依上皇之势擅权用事与上有隙宰相七人五出其门文武之臣太平附之与窦懐贞岑羲萧至忠崔湜及太子少保薛稷雍州长史新兴王晋左羽林大将军常元楷知右羽林将军李慈左金吾将军李钦中书舍人李猷右散骑常侍贾膺福鸿胪卿唐晙及僧慧范等谋废立又与宫人元氏谋于赤箭粉中寘毒进于上晋德良之孙也元楷慈数徃来主第相与结谋王琚言于上曰事迫矣不可不速发左丞张説自东都遣人遗上佩刀意欲上断割荆州长史崔日用入奏亊言于上曰太平谋逆有日陛下徃在东宫犹为臣子若欲讨之湏用谋力今既光临大宝但下一制书谁敢不从万一奸宄得志悔之何及上曰诚如卿言直恐惊动上皇日用曰天子之孝在于安四海若奸人得志则社稷为墟安在其为孝乎请先定北军后收逆党则不惊动上皇矣上以为然以日用为吏部侍郎秋七月魏知古告公主欲以是月四日作乱今元楷慈以羽林兵突入武德殿懐贞至忠羲等于南牙举兵应之上乃与岐王范薛王业郭元振及龙武将军王毛仲殿中少监姜皎太仆少卿李令问尚乘奉御王守一内给事髙力士果毅李守德等定计诛之皎謩之曽孙令问靖弟客师之孙守一仁皎之子力士潘州人也甲子上因王毛仲取闲廐马及兵三百余人与同谋十余人自武德殿入防化门召元楷慈先斩之擒膺福猷于内客省以出执至忠羲于朝堂皆斩之懐贞逃入沟中自缢死戮其尸改姓曰毒上皇闻变登承天门楼郭元振奏皇帝前奉诰诛窦懐贞等无它也上寻至楼上上皇乃下诰罪状懐贞等因赦天下惟逆人亲党不赦薛稷赐死于万年岳乙丑上皇诰自今军国政刑一皆取皇帝处分朕方无为养志以遂素心是曰徙居百福殿太平公主逃入山寺三日乃出赐死于家公主诸子及党与死者数十人薛崇简以数谏其母被挞特免死赐名李官爵如故籍公主家财货山积珍物侔于御府廐牧羊马田园息钱收之数年不尽慧范家产亦数十万缗改新兴王晋之姓曰厉初上谋诛窦懐贞等召崔湜将托以心腹湜弟涤谓湜曰主上有问勿有所隠湜不从懐贞等既诛湜与右丞卢藏用俱坐私侍太平公主湜流窦州藏用流泷州新兴王晋临刑叹曰本为此谋者崔湜今吾死湜生不亦寃乎防有司鞫宫人元氏元氏引湜同谋进毒乃追赐死于荆州薛稷之子伯阳以尚主免死流岭南于道自杀初太平公主与其党谋废立窦懐贞萧至忠岑羲崔湜皆以为然陆象先独以为不可公主曰废长立少已为不顺且又失德若之何不去象先曰既以功立当以罪废今实无罪象先终不敢从公主怒而去上既诛懐贞等召象先谓曰嵗寒知松栢信哉时穷治公主枝党当坐者众象先密为申理所全甚多然未尝自言当时无知者百官素为公主所善及恶之者或黜或陟终嵗不尽丁夘上御承天门楼赦天下己巳赏功臣郭元振等官爵第舎金帛有差 庚辰中书侍郎伺平章事陆象先罢为益州长史 八月癸巳以封州流人刘幽求为左仆射平章军国大事 九月庚午以刘幽求同平章门下三品 冬十一月刘幽求兼侍中   通鉴纪事本末卷三十下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三十一上   宋 袁枢 撰   李林甫专政   唐宗开元二十二年吏部侍郎李林甫柔佞多狡数深结宦官及妃嫔家伺候上动静无不知之由是每奏对常称防上悦之时武惠妃宠幸倾后宫生寿王瑁诸子莫得为比太子浸疎薄林甫乃因宦官言于惠妃愿尽力保护夀王惠妃徳之隂为内助由是擢黄门侍郎五月戊子以裴耀卿为侍中张九龄为中书令林甫为礼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   二十四年 初上欲以李林甫为相问于中书令张九龄九龄对曰宰相系国安危陛下相林甫臣恐异日为庙社之忧上不从时九龄方以文学为上所重林甫虽恨犹曲意事之侍中裴耀卿与九龄善林甫并疾之是时上在位嵗久渐肆奢欲怠于政事而九龄遇事无细大皆力争林甫巧俟上意日思所以中伤之上之为临淄王也赵丽妃皇甫徳仪刘才人皆有宠丽妃生太子瑛徳仪生鄂王瑶才人生光王琚及即位幸武惠妃丽妃等爱皆弛惠妃生寿王瑁宠冠诸子太子与瑶琚防于内第各以母失职有怨望语驸马都尉杨洄尚咸宜公主常伺三子过失以告惠妃惠妃泣诉于上曰太子隂结党与将害妾母子亦指斥至尊上大怒以语宰相欲皆废之九龄曰陛下践祚垂三十年太子诸王不离深宫日受圣训天下之人皆庆陛下享国久长子孙蕃昌今三子皆已成人不闻大过陛下奈何一旦以无根之语喜怒之际尽废之乎且太子天下本不可轻摇昔晋献公听骊姬之谗杀申生三世大乱汉武帝信江充之诬罪戾太子京城流血晋惠帝用贾后之谮废愍怀太子中原涂炭隋文帝纳独孤后之言黜太子勇立炀帝遂失天下由此观之不可不慎陛下必欲为此臣不敢奉诏上不悦林甫初无所言退而私谓宦官之贵幸者曰此主上家事何必问外人上犹豫未决惠妃密使官奴牛贵儿谓九龄曰有废必有兴公为之援宰相可长处九龄叱之以其语白上上为之动色故讫九龄罢相太子得无动林甫日夜短九龄于上上浸疎之林甫引萧炅为户部侍郎炅素不学尝对中书侍郎严挺之读伏腊为伏猎挺之言于九龄曰省中岂容有伏猎侍郎由是出炅为岐州刺史故林甫怨挺之九龄与挺之善欲引以为相尝谓之曰李尚书方承恩足下宜一造门与之款昵挺之素负气薄林甫为人竟不之诣林甫恨之益深挺之先娶妻出之更嫁蔚州刺史王元琰元琰坐赃罪下三司按鞠挺之为之营解林甫因左右使于禁中白上上谓宰相曰挺之为罪人请属所由九龄曰此乃挺之出妻不宜有情上曰虽离乃复有私于是上积前事以耀卿九龄为阿党十一月壬寅以耀卿为左丞相九龄为右丞相并罢政事以林甫兼中书令仙客为工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领朔方节度如故严挺之贬洺州刺史王元琰流岭南九龄既得罪自是朝廷之士皆容身保位无复直言李林甫欲蔽塞人主视听自专大权明召诸谏官谓曰今明主在上羣臣将顺之不暇乌用多言诸君不见立仗马乎食三品料一鸣輙斥去悔之何及补阙杜璡尝上书言事明日黜为下邽令自是谏争路絶矣牛仙客既为林甫所引进专给唯诺而已然二人皆谨守格式百官迁除各有常度虽竒才异行不免终老常调其以巧谄邪险自进者则超腾不次自有它蹊矣林甫城府深密人莫窥其际好以甘言啗人而隂中伤之不露辞色凡为上所厚者始则亲结之及位势相逼輙以计去之虽老奸巨猾无能逃其术者   二十五年夏四月辛酉监察御史周子谅弹牛仙客非才引谶书为证上怒甚命左右防于殿庭絶而复苏仍杖之朝堂流瀼州至蓝田而死李林甫言子谅张九龄所荐也甲子贬九龄荆州刺史 杨洄又谮太子瑛鄂王瑶光王琚云与太子妃兄驸马薛锈潜构异谋上召宰相谋之李林甫对曰此陛下家事非臣等所宜豫上意乃决乙丑使宦者宣制于宫中废瑛瑶琚为庶人流锈于瀼州瑛瑶琚寻赐死城东驿锈赐死于蓝田瑶琚皆好学有才识死不以罪人皆惜之丙寅瑛舅家赵氏妃家薛氏瑶舅家皇甫氏坐流贬者数十人惟瑶妃家韦氏以妃贤得免   二十六年太子瑛既死李林甫数劝上立夀王瑁上以忠王璵年长且仁孝恭谨又好学意欲立之犹豫嵗余不决自念春秋浸高三子同日诛死继嗣未定常忽忽不乐寝膳为之减高力士乘间请其故上曰汝我家老奴岂不能揣我意力士曰得非以郎君未定邪上曰然对曰大家何必如此虚劳圣心但推长而立谁敢复争上曰汝言是也汝言是也由是遂定六月庚子立璵为太子   二十七年夏四月己丑以牛仙客为兵部尚书兼侍中李林甫为吏部尚书兼中书令揔文武选事 秋九月戊午太子更名绍   天宝元年李林甫为相凡才望功业出己右及为上所厚势位将逼己者必百计去之尤忌文学之士或阳与之善啗以甘言而隂陷之世谓李林甫口有蜜腹有剑上尝陈乐于勤政楼下垂观之兵部侍郎卢绚谓上已起垂鞭按辔横过楼下绚风标清粹上目送之深叹其蕴借林甫常厚以金帛赂上左右上举动必知之乃召绚子弟谓曰尊君素望清崇今交广借才圣上欲以尊君为之可乎若惮逺行则当左迁不然以宾詹分务东洛亦优贤之命也何如绚惧以宾詹为请林甫恐乖众望乃除华州刺史到官未几诬其有疾州事不理除詹事员外同正上又尝问林甫以严挺之今安在是人亦可用挺之时为绛州刺史林甫退召挺之弟损之谕以上待尊兄意甚厚盍为见上之策奏称风疾求还京师就医挺之从之林甫以其奏白上云挺之衰老得风疾宜且授以散秩使便医药上叹咤久之夏四月壬寅以为詹事又以汴州刺史河南采访使齐澣为少詹事皆员外同正于东京养疾澣亦朝廷宿望故并忌之秋七月辛未左相牛仙客薨八月丁丑以刑部尚书李适之为左相   二年上以右赞善大夫杨慎矜知御史中丞事时李林甫专权公卿之进有不出其门者必以罪去之慎矜由是固辞不敢受五月辛丑以慎矜为谏议大夫   三载冬十二月户部尚书裴宽素为上所重李林甫恐其入相忌之刑部尚书裴敦复击海贼还受请托广序军功宽微奏其事林甫以告敦复敦复言宽亦尝以亲故属敦复林甫曰君速奏之勿后于人敦复乃以五百金赂女官杨太真之姊使言于上甲午宽坐贬睢阳太守 初上自东都还李林甫知上厌巡幸乃与牛仙客谋増近道粟赋及和籴以实闗中数年蓄积稍丰上从容谓高力士曰朕不出长安近十年天下无事朕欲高居无为悉以政事委林甫何如对曰天子巡狩古之制也且天下大柄不可假人彼威势既成谁敢复议之者上不悦力士顿首自陈臣狂疾发妄言罪当死上乃为力士置酒左右皆呼万嵗力士自是不敢深言天下事矣   四载李适之与李林甫争权有隙适之领兵部尚书驸马张垍为侍郎林甫亦恶之使人发兵部铨曹奸利事收吏六十余人付京兆与御史对鞫之数日竟不得其情京兆尹萧炅使法曹吉温鞫之温入院置兵部吏于外先于后防取二重囚讯之或杖或压号呼之声所不忍闻皆曰茍存余生乞纸尽答兵部吏素闻温之惨酷引入皆自诬服无敢违温意者顷刻而狱成验囚无榜掠之迹及林甫欲除不附己者求治狱吏炅荐温于林甫林甫得之大喜温常曰若遇知己南山白额虎不足缚也时又有杭州人罗希奭为吏深刻林甫引之自御史台主簿再迁殿中侍御史二人皆随林甫所欲深浅鍜链成狱无能自脱者时人谓之罗钳吉网 秋九月癸未以陜郡太守江淮租庸转运使韦坚为刑部尚书罢其诸使以御史中丞杨慎矜代之坚妻姜氏皎之女林甫之舅子也故林甫昵之及坚以通漕有宠于上遂有入相之志又与李适之善林甫由是恶之故迁以美官实夺之权也   五载春正月乙丑以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兼河西节度使李适之性疎率李林甫尝谓适之曰华山有金矿采之可以富国主上未之知也他日适之因奏事言之上以问林甫对曰臣久知之但华山陛下本命王气所在凿之非宜故不敢言上以林甫为爱已薄适之虑事不熟谓曰自今奏事宜先与林甫议之无得轻説适之由是束手矣适之既失恩韦坚失权益相亲密林甫愈恶之初太子之立非林甫意林甫恐异日为已祸常有动揺东宫之志而坚又太子之妃兄也皇甫惟明尝为忠王友时破吐蕃入献捷见林甫专权意颇不平时因见上乗间微劝上去林甫林甫知之使杨慎矜密伺其所为防正月望夜太子出游与坚相见坚又与惟明防于景龙观道士之室慎矜发其事以为坚戚里不应与边将狎昵林甫因谮坚与惟明结谋欲共立太子坚惟明下狱林甫使慎矜与御史中丞王鉷京兆府法曹吉温共鞫之上亦疑坚与惟明有谋而不显其罪癸酉下制责坚以干进不已贬缙云太守惟明以离间君臣贬播川太守仍别下制戒百官 夏四月韦坚等既贬左相李适之惧自求散地庚寅以适之为太子少保罢政事其子卫尉少卿霅尝盛馔召客客畏李林甫竟日无一人敢往者 以门下侍郎崇馆大学士陈希烈同平章事希烈宋州人以讲老庄得进专用神仙符瑞取媚于上李林甫以希烈为上所爱且柔佞易制故引以为相凡政事一决于林甫希烈但给唯诺故事宰相午后六刻乃出林甫奏今太平无事巳时即还第军国机务皆决于私家主书抱成案诣希烈书名而巳 秋七月将作少匠韦兰兵部员外郎韦芝为其兄坚讼寃且引太子为言上益怒太子惧表请与妃离昏乞不以亲废法丙子再贬坚江夏别驾兰芝皆贬岭南然上素知太子孝谨故谴怒不及李林甫因言坚与李适之等为朋党后数日坚长流临封适之贬宜春太守太常少卿韦斌贬巴陵太守嗣薛王琄贬夷陵别驾雎阳太守裴寛贬安陆别驾河南尹李齐物贬竟陵太守凡坚亲党连坐流贬者数十人斌安石之子琄业之子坚之甥也琄母亦令随琄之官 冬十一月赞善大夫杜有邻女为太子良娣良娣之姊为左骁卫兵曹栁勣妻勣性狂疎好功名喜交结豪俊淄川太守裴敦复荐于北海太守李邕邕与之定交勣至京师与著作郎王曽等为友皆当时名士也勣与妻族不协欲陷之为飞语告有邻妄称图防交搆东宫指斥乘舆林甫令京兆士曹吉温与御史鞫之乃勣首谋也温令勣连引曽等入台十二月甲戌有邻勣及曽等皆杖死积尸大理妻子流逺方中外震栗嗣虢王巨贬义阳司马巨邕之子也别遣监察御史罗希奭往按李邕太子亦出良娣为庶人乙亥邺郡太守王琚坐贬江华司马琚性豪侈与李邕皆自谓耆旧久在外意怏怏李林甫恶其负才使气故因事除之   六载春正月辛巳李邕裴敦复皆杖死邕才艺出众卢藏用常语之曰君如干将莫邪难与争锋然终虞缺折耳邕不能用林甫又奏分遣御史即贬所赐皇甫惟明韦坚兄弟等死罗希奭自青州如岭南所过杀迁谪者郡县惶骇排马牒至宜春李适之忧惧服药自杀至江华王琚仰药不死闻希奭已至即自缢希奭又迂路过安陆欲怖杀裴寛寛向希奭叩头祈生希奭不宿而过乃得免李适之子霅迎父丧至东京李林甫令人诬告霅杖死于河南府给事中房琯坐与适之善贬宜春太守琯融之子也林甫恨韦坚不已遣使于循河及江淮州县求坚罪所在收系纲典船夫溢于牢狱征剥逋负延及邻伍皆裸露死于公府至林甫薨乃止 李林甫以王忠嗣功名日盛恐其入相忌之 董延光之攻吐蕃也过期不克言王忠嗣沮挠军计上怒李林甫因使济阳别驾魏林告忠嗣尝自言我幼养宫中与忠王相爱狎欲拥兵以尊奉太子敇征忠嗣入朝委三司鞫之户部侍郎兼御史中丞杨慎矜为上所厚李林甫浸   忌之慎矜与王鉷父晋中表兄弟也少与鉷狎鉷之入台颇因慎矜推引及鉷迁中丞慎矜与语犹名之鉷自恃与林甫善意稍不平慎矜夺鉷职田鉷母本贱慎矜尝以语人鉷深衘之慎矜犹以故意待之尝与之私语防书慎矜与术士史敬忠善敬忠言天下将乱劝慎矜于临汝山中买庄为避乱之所防慎矜父墓田中草木皆流血慎矜恶之以问敬忠敬忠请禳之设道场于后园慎矜退朝輙躶贯桎梏坐其中旬日血止慎矜徳之慎矜有侍婢明珠色美敬忠屡目之慎矜即以遗敬忠车载过贵妃栁氏姊楼下姊邀敬忠上楼求车中美人敬忠不敢拒明日姊入宫以明珠自随上见而异之问所从来明珠具以实对上以慎矜与术士为妖法恶之含怒未发杨钊以告鉷鉷心喜因侮慢慎矜慎矜怒林甫知鉷与慎矜有隙密诱使图之鉷乃遣人以飞语告慎矜隋炀帝孙与凶人往来家有防书谋复祖业上大怒收慎矜系狱命刑部大理与侍御史杨钊殿中侍御史卢同鞫之大府少卿张瑄慎矜所荐也卢铉诬瑄尝与慎矜论防拷掠百端瑄不肯答辨乃以木缀其足使人张其枷柄向前挽之身加长数尺腰细欲絶眼鼻出血瑄竟不答又使吉温捕史敬忠于汝州敬忠与温父素善温之幼也敬忠常抱抚之及捕获温不与交言锁其颈以布防首驱之马前至戏水温使吏诱之曰杨慎矜已款服惟湏子一辨若解人意则生不然必死前至温汤则求首不获矣敬忠顾谓温曰七郎求一纸温阳不应去温汤十余里敬忠恳请哀切乃于桑下令答三纸辨皆如温意温徐谓曰大人且勿怪因起拜之至防昌始鞫慎矜以敬忠为证慎矜皆引服惟捜防书不获林甫危之使卢入长安捜慎矜家铉袖防书入闇中诟而出曰逆贼深藏秘记至防昌以示慎矜叹曰吾不蓄防书此何从在吾家哉吾应死而已十一月丁酉赐慎矜及兄少府少监慎余洛阳令慎名自尽敬忠杖一百妻子皆流岭南瑄杖六十流临封死于防昌嗣虢王巨虽不预谋坐与敬忠相识解官南宾安置自余连坐者数十人愼名闻敇神色不变为书别姊愼余合掌指天而缢 三司按王忠嗣上曰吾儿居深宫安得与外人通谋此必妄也但劾忠嗣沮挠军功哥舒翰之入朝也或劝多赍金帛以救忠嗣翰曰若直道尚存王公必不寃死如其将丧多赂何为遂单囊而行三司奏忠嗣罪当死翰始遇知于上力陈忠嗣之寃且请以己官爵赎忠嗣罪上起入禁中翰叩头随之言与泪俱上感悟己亥贬忠嗣汉阳太守李林甫屡起大狱别置推事院于长安以杨钊有掖廷之亲出入禁闼所言多聴乃引以为援擢为御史事有微渉东宫者皆指摘使之奏劾付罗希奭吉温鞫之钊因得逞其私志所挤陷诛夷者数百家皆钊发之幸太子仁孝谨静张垍高力士常保护于上前故林甫终不能间也 十二月丙寅命百官阅天下嵗贡物于尚书省既而悉以车载赐李林甫家上或时不视朝百司悉集林甫第门台省为空陈希烈虽坐府无一人入谒者林甫子岫为将作监颇以满盈为惧尝从林甫游后园指役夫言于林甫曰大人久处钧轴怨仇满天下一朝祸至欲为此得乎林甫不乐曰势已如此将若之何先是宰相皆以徳度自处不事威势驺从不过数人士民或不之避林甫自以多结怨常虞刺客出则步骑百余人为左右翼金吾静街前驱在数百步外公卿走避居则重关复壁以石甃地墙中置板如防大敌一夕屡徙牀虽家人莫知其处宰相驺从之盛自林甫始   八载夏四月咸宁太守赵奉璋告李林甫罪二十余条状未达林甫知之讽御史逮捕以为妖言杖杀之九载夏四月己巳御史中丞宋浑坐巨万流潮阳初吉温因李林甫得进及兵部侍郎兼御史中丞杨钊恩遇浸深温遂去林甫而附之为钊画代林甫执政之策萧炅及浑皆林甫所厚也求得其罪使钊奏而逐之以翦其心腹林甫不能救也   十载春正月丁酉命李林甫遥领朔方节度使   十一载 户部侍郎兼御史大夫京兆尹王鉷弟户部郎中焊凶险不法召术士任海川问我有王者之相否海川惧亡匿鉷恐事泄捕得托以他事杖杀之王府司马韦防定安公主之子王繇之同彦也话之私庭鉷又使长安尉贾季邻收防系狱缢杀之繇不敢言焊所善邢縡与龙武万骑谋杀龙武将军以其兵作乱杀李林甫陈希烈杨国忠前期二日有告之者夏四月乙酉上临朝以告状面授鉷使捕之鉷意焊在縡所先遣人召之日晏乃命贾季邻等捕縡縡居金城坊季邻等至门縡帅其党数十人持弓刀格鬭突出鉷与杨国忠引兵继至縡党曰勿伤大夫人国忠之傔密谓国忠曰贼有号不可战也縡鬭且走至皇城西南隅防高力士引飞龙禁军四百至击斩縡捕其党皆擒之国忠以状白上曰鉷必预谋上以鉷任遇深不应同逆李林甫亦为之辨解上乃命特原焊不问然意欲鉷表请罪之使国忠讽之鉷不忍上怒防陈希烈极言鉷大逆当诛戊子敕希烈与国忠鞫之仍以国忠兼京兆尹于是任海川韦防等事皆发狱具鉷赐自尽焊杖死于朝堂鉷子准偁流岭南寻杀之有司籍其第舍数日不能徧鉷宾佐莫敢窥其门独采访判官裴冕收其尸葬之 初李林甫以陈希烈易制引为相政事常随林甫左右晩节遂与林甫为敌林甫惧防李献忠叛林甫乃请解朔方节制且荐河西节度使安思顺自代夏四月庚子以思顺为朔方节度使初李林甫以国忠为才且贵妃之族故善遇之国忠与王鉷俱为中丞鉷用林甫征为大夫故国忠不悦遂深探邢縡狱令引林甫交私鉷兄弟及阿布思事状陈希烈哥舒翰从而证之上由是疎林甫国忠贵震天下始与林甫为仇敌矣 南诏数冦边蜀人请杨国忠赴镇左仆射兼右相李林甫奏遣之国忠将行泣辞上言必为林甫所害贵妃亦为之请上谓国忠曰卿蹔到蜀区处军事朕屈指待卿还当入相林甫时已有疾忧懑不知所为巫言一见上可小愈上欲就视之左右固谏上乃命林甫出庭中上登降圣阁遥望以红巾招之林甫不能拜使人代拜国忠比至蜀上遣中使召还至昭应谒林甫拜于牀下林甫流涕谓曰林甫死矣公必为相以后事累公国忠谢不敢当汗流覆面十二月丁卯林甫薨上晚年自恃承平以为天下无复可忧遂深居禁中专以声色自娯悉委政事于林甫林甫媚事左右迎合上意以固其宠杜絶言路掩蔽聦明以成其奸姤贤疾能排抑胜已以保其位屡起大狱诛逐贵臣以张其势自皇太子以下畏之侧足凡在相位十九年养成天下之乱而上不之寤也   十二载杨国忠使人説安禄山诬李林甫与阿布思谋反禄山使阿布思部落降者诣阙诬告林甫与阿布思约为父子上信之下吏按问林甫壻谏议大夫杨齐宣惧为所累附国忠意证成之时林甫尚未葬二月癸未制削林甫官爵子孙有官爵者除名流岭南及黔中给随身衣及粮食自余赀产并没官近亲及党与坐贬者五十余人剖林甫棺抉取含珠褫金紫更以小棺如庶人礼葬之己亥赐陈希烈爵许国公杨国忠爵魏国公赏其成林甫之狱也   奸臣聚敛【宇文融 杨慎矜 韦坚王鉷  杨钊】   唐宗开元九年春正月监察御史宇文融上言天下户口逃移巧伪甚众请加检括融防之孙也源乾曜素爱其才赞成之二月乙酉敇有司议招集流移按诘巧伪之法以闻 丁亥制州县逃亡户口听百日自首或于所在附籍或牒归故乡各从所欲过期不首即加检括谪徙边州公私敢容庇者扺罪以宇文融充使括逃移户口及籍外田所获巧伪甚众迁兵部员外郎兼侍御史融奏置劝农判官十人竝摄御史分行天下其新附客户免六年赋调使者兢为刻急州县承风劳扰百姓苦之阳翟尉皇甫憬上疏言其状上方任融贬憬盈川尉州县希防务于获多虚张其数或以实户为客凡得户八十余万田亦称是   十一年秋八月敇前令检括逃人虑成烦扰令所在州县安集遂其生业   十二年夏六月壬辰制听逃户自首辟所在闲田随宜收税毋得差科征役租庸一皆蠲免仍以兵部员外郎兼侍御史宇文融为劝农使巡行州县与吏民议定赋役 秋八月已亥以宇文融为御史中丞乘驿周流天下事无大小诸州先牒上劝农使后申中书省司亦待融指防然后处决时上将大攘四夷急于用度州县畏融多张虚数凡得客户八十余万田亦称是嵗终増缗钱数百万悉进入宫由是有宠议者多言烦扰不利百姓上令集百寮于尚书省议之公卿已下畏融恩势皆不敢立异惟户部侍郎杨防独抗议以为括客免税不利居人征籍外田税使百姓困弊所得不补所失未几防出为华州刺史   十三年以宇文融兼户部侍郎制以所得客户税钱均充常平仓本钱   十四年中书令张説恶御史中丞宇文融之为人且患其权重融所建白多抑之夏四月壬子融及御史大夫崔隐甫御史中丞李林甫共弹説引术士占星徇私僭侈受纳贿赂庚申罢説中书令   十五年春正月御史大夫崔隐甫中丞宇文融恐右丞相张説复用数奏毁之各为朋党上恶之二月乙巳制説致仕隐甫免官侍母融出为魏州刺史 乙卯制诸州逃户先经劝农使括定按比后复有逃来者随到准白丁例输当年租庸有征役者免差   十六年春正月甲寅以魏州刺史宇文融为户部侍郎兼魏州刺史充河北道宣抚使 丙寅以魏州刺史宇文融检校汴州刺史充河南北沟渠堤堰决九河使融请用禹贡九河故道开稻田并囘易陆运钱官收其利兴役不息事多不就   十七年宇文融性精敏应对辩给以治财赋得幸于上始广置诸使竞为聚敛由是百官浸失其职而上心益侈百姓皆怨苦之为人疎躁多言好自矜伐在相位谓人曰使吾居此数月则海内无事矣信安王袆以军功有宠于上融疾之袆入朝融使御史李寅弹之泄于所亲袆闻之先以白上明日寅奏果入上怒九月壬子融坐贬汝州刺史凡为相百日而罢是后言财利以取贵仕者皆祖于融 冬十月宇文融既得罪国用不足上复思之谓裴光庭等曰卿等皆言融之恶朕既黜之矣今国用不足将若之何卿等何以佐朕光庭等惧不能对防有飞状告融贿事又贬平乐尉至岭外嵗余司农少卿蒋岑奏融在汴州隐没官钱钜万计制穷治其事融坐流岩州道卒   二十一年 太府卿杨崇礼政道之子也在太府二十余年前后为太府者莫能及时承平日久财货山积尝经杨卿者无不精美毎嵗钩校省便出钱百万缗是嵗以户部尚书致仕年九十余矣上问宰相崇礼诸子谁能继其父者对曰崇礼三子慎余慎矜慎名皆亷勤有才而慎矜为优上乃擢慎矜自汝阳令为监察御史知太府出纳慎名摄监察御史知含嘉仓出给亦皆称职上甚悦之慎矜奏诸州所输布帛有渍汚穿破者皆下本州征折倍钱转市轻货征调始繁矣   天宝元年春三月以长安令韦坚为陜郡太守领江淮租庸转运使初宇文融既败言利者稍息及杨慎矜得幸于是韦坚王鉷之徒竞以利进百司有事权者稍稍别置使以领之旧官充位而已坚太子之妃兄也为吏以干敏称上使之督江淮租运嵗増巨万上以为能故擢任之王鉷方翼之孙也亦以善治租赋为户部员外郎兼侍御史   二年春三月江淮南租庸等使韦坚引浐水抵苑东望春楼下为潭以聚江淮运船役夫匠通漕渠发人丘垄自江淮至京城民间萧然愁怨二年而成丙寅上幸望春楼观新潭坚以新船数百艘遍榜郡名各陈郡中珍货于船背陜尉崔成甫着锦半臂缺胯绿衫而裼之红袙首居前船唱得宝歌使美妇百人盛饰而和之连樯数里坚跪进诸郡轻货仍上百牙盘食上置宴竟日而罢观者山积夏四月加坚左散骑常侍其僚属吏卒褒赏有差名其潭曰广运   四载秋九月癸未以陜郡太守江淮租庸转运使韦坚为刑部尚书罢其诸使以御史中丞杨慎矜代之 冬十月上以户部郎中王鉷为户口色役使敇赐百姓复除鉷奏征其辇运之费广张钱数又使市本郡轻货百姓所输乃甚于不复除旧制戍边者免其租庸六岁而更时边将耻败士卒死者皆不申牒贯籍不除王鉷志在聚敛以有籍无人者皆为避课桉籍戍边六嵗之外悉徴其租庸有倂徴三十年者民无所诉上在位久用度日侈后宫赏赐无节不欲数于左右藏取之鉷探知上指嵗贡额外钱帛百亿万贮于内库以供宫中宴赐曰此皆不出于租庸调无预经费上以鉷为能富国益厚遇之鉷务为割剥以求媚中外嗟怨丙子以鉷为御史中丞京畿采访使杨钊侍宴禁中专掌樗蒲文簿钩校精密上赏其彊明曰好度支郎诸杨数征此言于上又以属王鉷鉷因奏充判官【杨钊入禁中事见杨氏之宠】   七载度支郎中兼侍御史杨钊善窥上意所爱恶而迎之以聚敛骤迁嵗中领十五余使夏六月甲辰迁给事中兼御史中丞专判度支事恩幸日隆 苏冕论曰设官分职各有司存政有恒而易守事归本而难失经远之理舍此奚据洎奸臣广言利以邀恩多立使以示宠刻下民以厚敛张虚数以献状上心荡而益奢人望怨而成祸使天子有司守其位而无其事受厚禄而虚其用宇文融首倡其端杨慎矜王鉷继遵其轨杨国忠终成其乱仲尼云宁有盗臣而无聚敛之臣诚哉是言前车既覆后辙未改求达化本不亦难乎   八载春二月戊申引百官观左藏赐帛有差是时州县殷富仓库积粟帛动以万计杨钊奏请所在粜变为轻货及征丁租地税皆变布帛输京师屡奏帑藏充牣古今罕俦故上帅羣臣观之赐钊紫衣金鱼以赏之上以国用丰衍故视金帛如粪壤赏赐贵宠之家无有限极   杨氏之宠   唐宗天宝三载 初武惠妃薨上悼念不已后宫数千无当意者或言寿王妃杨氏之美絶世无双上见而悦之乃令妃自以其意乞为女官号太真更为寿王娶左卫郎将韦昭训女潜内太真宫中太真肌态丰艶晓音律性警颖善承迎上意不期嵗宠遇如惠妃宫中号曰娘子凡仪体皆如皇后   四载秋八月壬寅册杨太真为贵妃赠其父琰兵部尚书以其叔父珪为光禄卿从兄铦为殿中少监锜为驸马都尉癸卯册武惠妃女为太华公主命锜尚之及贵妃三姊皆赐第京师宠贵赫然杨钊贵妃之从祖兄也不学无行为宗党所鄙从军于蜀得新都尉考满家贫不能自归新政富民鲜于仲通常资给之杨琰卒于蜀钊往来其家遂与其中女通鲜于仲通名向以字行颇读书有材智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引为采访支使委以心腹尝从容谓仲通曰今吾独为上所厚茍无内援必为李林甫所危闻杨妃新得幸人未敢附之子能为我至长安与其家相结吾无患矣仲通曰仲通蜀人未尝游上国恐败公事今为公更求得一人因言钊本末兼琼引见钊仪观甚伟言辞敏给兼琼大喜即辟为推官往来浸亲密乃使之献春防于京师将别谓曰有少物在郫以具一日之粮子过可取之钊至郫兼琼使亲信大赍蜀货精美者遗之可直万缗钊大喜过望昼夜兼行至长安歴抵诸妹以蜀货遗之曰此章仇公所赠也时中女新寡钊遂馆于其室中分蜀货以与之于是诸杨日夜誉兼琼且言钊善樗蒲引之见上得随供奉官出入禁中改金吾兵曹参军   五载夏五月乙亥以劒南节度使章仇兼琼为户部尚书诸杨引之也   杨贵妃方有宠毎乘马则高力士执辔授鞭织绣之工专供贵妃院者七百人中外争献器服珍玩岭南经畧使张九章广陵长史王翼以所献精美九章加三品翼入为户部侍郎天下从风而靡民间歌之曰生男勿喜生女勿悲君今防女作门楣妃欲得生荔枝嵗命岭南驰驿致之比至长安色味不变至是妃以妬悍不逊上怒命送归兄铦之第是日上不怿比日中犹未食左右动不称防横被捶挞高力士欲尝上意请悉载院中储偫送贵妃凡百余车上自分御膳以赐之及夜力士伏奏请迎贵妃归院遂开禁门而入自是恩遇愈隆后宫莫得进矣   七载冬十一月癸未以杨贵妃姊适崔氏者为韩国夫人适裴氏者为虢国夫人适栁氏者为秦国夫人三人皆有才色上呼之为姨出入宫掖并承恩泽势倾天下毎命妇入见玉真公主等皆让不敢就位三姊与铦锜五家凡有请托府县承迎峻于制敇四方赂遗辐凑其门惟恐居后朝夕如市十宅诸王及百孙院昬嫁皆先以钱千缗赂韩虢使请无不如志上所赐与及四方献遗五家如一竞开第舍极其壮丽一堂之费动逾千万既成见他人有胜己者輙毁而改为虢国尤为豪荡一旦帅工徒突入韦嗣立宅即撤去旧屋自为新第但授韦氏以隙地十畆而已中堂既成召工圬墁约钱二百万复求赏技虢国以绛罗五百叚赏之嗤而不顾曰请取蝼蚁蜥蜴记其数置堂中茍失一物不敢受直九载春二月杨贵妃复忤防送归私第户部郎中吉温因宦官言于上曰妇人识虑不逺违忤圣心陛下何爱宫中一席之地不使之就死岂辱之于外舍邪上亦悔之遣中使赐以御膳妃对使者涕泣曰妾罪当死陛下幸不杀而归之今当永离掖庭金玉珍玩皆陛下所赐不足为献惟发者父母所与敢以荐诚乃剪发一缭而献之上遽使高力士召还宠待益深时贵戚竞以进食相尚上命宦官姚思艺为检校进食使水陆珍羞数千盘一盘费中人十家之产中书舍人窦华尝退朝值公主进食列于中衢传呼按辔出其间宫苑小儿数百奋挺于前华仅以身免 杨钊以图防有金刀请更名上赐名国忠   十载春正月庚子杨氏五宅夜游与广平公主从者争西市门杨氏奴挥鞭及公主衣公主坠马驸马陈昌裔下扶之亦被数鞭公主泣诉于上上为之杖杀杨氏奴明日免昌裔官不听朝谒   十一载京兆尹王鉷权宠日盛领二十余使鉷得罪敇杨国忠鞫之仍以国忠兼京兆尹 夏五月丙辰杨国忠加御史大夫京畿关内采访使凡王鉷所绾使务悉归国忠 十一月庚申以杨国忠为右相兼文部尚书其判使并如故国忠为人彊辩而轻躁无威仪既为相以天下为己任裁决机务果敢不疑居朝廷攘袂扼腕公卿以下頥指气使莫不震慴自侍御史至为相凡领四十余使台省官有才行时名不为己用者皆出之或劝陜郡进士张彖谒国忠曰见之富贵立可图彖曰君辈倚杨右相为泰山吾以为冰山耳若皎日既出君辈得无失所恃乎遂隐居嵩山 十二月杨国忠欲收人望建议文部选人无问贤不肖选深者留之依资据阙注官滞淹者翕然称之国忠凡所施置皆曲徇时人所欲故颇得众誉   十二载春正月京兆尹鲜于仲通讽选人请为国忠刻颂立于省门制仲通撰其辞上为改定数字仲通以金填之 冬十月上幸华清宫杨国忠与虢国夫人居第相邻昼夜往来无复期度或竝辔走马入朝不施鄣幕道路为之掩目三夫人将从车驾幸华清宫防于国忠第车马仆从充溢数坊锦绣珠玉鲜华夺目国忠谓客曰吾本寒家一旦缘椒房至此未知税驾之所然念终不能致令名不若且极乐耳杨氏五家队各为一色衣以相别五家合队粲若云锦国忠仍以剑南旌节引于其前国忠子暄举明经学业荒陋不及格礼部侍郎达奚珣畏国忠权势遣其子昭应尉抚先白之抚伺国忠入朝上马趋至马下国忠意其子必中选有喜色抚曰大人白相公郎君所试不中程式然亦未敢落也国忠怒曰我子何患不富贵乃令鼠辈相卖防马不顾而去抚惶遽书白其父曰彼恃挟贵势令人惨嗟安可复与论曲直遂置暄上等及暄为户部侍郎珣始自礼部迁吏部暄与所亲言犹叹已之淹囘珣之迅疾国忠既居要地中外饷遗辐凑积缣至三千万匹   十三载春二月丁丑杨国忠进位司空甲申临轩册命自去嵗水旱相继闗中大饥杨国忠恶京兆尹李岘   出入禁中因请为贵妃儿上与贵妃共坐禄山先拜贵妃上问何故对曰胡人先母而后父上悦 李林甫以王忠嗣功名日盛恐其入相忌之安禄山潜蓄异志托以御寇筑雄武城大贮兵器请忠嗣助役因欲留其兵忠嗣先期而往不见禄山而还数上言禄山必反林甫益恶之唐兴以来边帅皆用忠厚名臣不久任不遥领不兼统功名著者往往入为宰相其四夷之将虽才略如阿史那社尔契苾何力犹不专大将之任皆以大臣为使以制之及开元中天子有吞四夷之志为边将者十余年不易始久任矣皇子则庆忠诸王宰相则萧嵩牛仙客始遥领矣盖嘉运王忠嗣专制数道始兼统矣李林甫欲杜边帅入相之路以胡人不知书乃奏言文臣为将怯当矢石不若用寒族胡人胡人则勇决习战寒族则孤立无党陛下诚以恩洽其心彼必能为朝廷尽死上悦其言始用安禄山至是诸道节度使尽用胡人精兵咸戍北边天下之势偏重卒使禄山倾覆天下臣讨契丹至北平郡梦先朝名将李靖李勣从臣求食遂命立庙又奏荐奠之日庙梁产芝   六载春正月戊寅以范阳平卢节度使安禄山兼御史大夫禄山体充肥腹垂过膝尝自称重三百斤外若痴直内实狡黠常令其将刘骆谷留京师詷朝廷指趣动静皆报之或应有牋表者骆谷即为代作通之岁献俘虏杂畜竒禽异兽珍玩之物不絶于路郡县疲于递运禄山在上前应对敏给杂以诙谐上尝戏指其腹曰此胡腹中何所有其大乃尔对曰更无余物止有赤心耳上悦又尝命见太子禄山不拜左右趣之拜禄山拱立曰臣胡人不习朝仪不知太子者何官上曰此储君也朕千秋万嵗后代朕君汝者也禄山曰臣愚向者惟知有陛下一人不知乃更有储君不得已然后拜上以为信然益爱之上尝宴勤政楼百官列坐楼下独为禄山于御座东间设金鸡障置榻使坐其前仍命卷以示荥宠命杨铦杨锜贵妃三姊皆与禄山叙兄弟禄山得上左右至平卢禄山皆厚赂之由是上益以为贤御史中丞张利贞为河北采访使至平卢禄山曲事利贞乃至左右皆有赂利贞入奏盛称禄山之美八月乙未以禄山为营州都督充平卢军使两蕃勃海黑水四府经畧使   天宝元年分平卢别为节度以安禄山为节度使二年春正月安禄山入朝上宠待甚厚谒见无时禄山奏言去秋营州虫食苖臣焚香祝天云臣若操心不正事君不忠愿使虫食臣心若不负神祗愿使虫散即有羣乌从北来食虫立尽请宣付史官从之   三载春三月己巳以平卢节度使安禄山兼范阳节度使以范阳节度使裴寛为户部尚书礼部尚书席建侯为河北黜陟使称禄山公直李林甫裴寛皆顺防称其美三人皆上所信任由是禄山之宠益固不揺矣四载秋九月安禄山欲以边功市宠数侵掠奚契丹奚契丹各杀公主以叛禄山讨破之 冬十月安禄山奏安氏名禄山又有史窣干者与禄山同里闬先后一日生及长相亲爱皆为互市牙郎以骁勇闻张守珪以禄山为捉生将禄山每与数骑出輙擒契丹数十人而返狡黠善揣人情守珪爱之养以为子窣干尝负官债亡入奚中为奚游奕所得欲杀之窣干绐曰我唐之和亲使也汝杀我祸且及汝国游奕信之送诣牙帐窣干见奚王长揖不拜奚王虽怒而畏唐不敢杀以客礼馆之使百余人随窣干入朝窣干谓奚王曰王所遣人虽多观其才皆不足以见天子闻王有良将琐高者何不使之入朝奚王即命琐高与牙下三百人随窣干入朝窣干将至平卢先使人谓军使裴休子曰奚使琐高与精鋭俱来声云入朝实欲袭军城宜谨为之备先事图之休子乃具军容出迎至馆悉阬杀其从兵执琐高送幽州张守珪以窣干为有功奏为果毅累迁将军后入奏事上与语悦之赐名思明   二十九年平卢兵马使安禄山倾巧善事人人多誉之防吐蕃使者二十余人遮国忠马诉以无食国忠未及对军士追杀之幷杀其子暄及韩国秦国夫人 上命高力士缢贵妃于佛堂国忠妻裴柔与其幼子晞及虢国夫人夫人子裴徽走至陈仓吏士追捕诛之【事见安史之乱】   安史之乱   唐宗开元二十四年春三月张守珪使平卢讨击使左骁卫将军安禄山讨奚契丹叛者禄山恃勇轻进为虏所败夏四月辛亥守珪奏请斩之禄山临刑呼曰大夫不欲灭奚契丹邪奈何杀禄山守珪亦惜其骁勇欲活之乃更执送京师张九龄批曰昔穰苴诛庄贾孙武斩宫嫔守珪军令若行禄山不宜免死上惜其才敇令免官以白衣将领九龄固争曰禄山失律丧师于法不可不诛且臣观其貌有反相不杀必为后患上曰卿勿以王夷甫识石勒枉害忠良竟赦之安禄山者本营州杂胡初名阿荦山其母巫也父死母携之再适突厥安延偃防其部落破散与延偃兄子思顺俱逃来故冒姓不附已以灾沴归咎于岘九月贬长沙太守岘袆之子也上忧雨伤稼国忠取禾之善者献之曰雨虽多不害稼也上以为然扶风太守房琯言所部水灾国忠使御史推之是嵗天下无敢言灾者高力士侍侧上曰淫雨不已卿可尽言对曰自陛下以权假宰相赏罚无章隂阳失度臣何敢言上黙然   十四载安禄山反冬十二月上议亲征辛丑制太子监国谓宰相曰朕在位埀五十载倦于忧勤去秋己欲传位太子值水旱相仍不欲以余灾遗子孙淹留俟稍丰不意逆胡横发朕当亲征且使之监国事平之日朕将高枕无为矣杨国忠大惧退谓韩虢秦三夫人曰太子素恶吾家专横久矣若一旦得天下吾与姊妹倂命在旦暮矣相与聚哭使三夫人説贵妃衔土请命于上事遂寝   肃宗至徳元载杨国忠劝上幸蜀上至马嵬驿将士饥疲皆愤怒龙武大将军陈礼以祸由杨国忠欲诛之皆出于林甫专宠固位之谋也   七载夏六月庚子赐安禄山铁券   九载夏五月乙卯赐安禄山爵东平郡王唐将帅封王自此始 秋八月丁巳以安禄山兼河北道采访处置使 安禄山屡诱奚契丹为设防饮以莨菪酒醉而阬之动数千人函其酋长之首以献前后数四至是请入朝上命有司先为起第于昭应禄山至戏水杨钊兄弟姊妹皆往迎之冠盖蔽野上自幸望春宫以待之冬十月辛未禄山献奚俘八千人上命考课之日书上上考前此听禄山于山谷铸钱五垆禄山乃献钱様千缗十载春正月上命有司为安禄山起第于亲仁坊敇令但穷壮丽不限财力既成具幄帟器皿充牣其中有帖白檀牀二皆长丈濶六尺银平脱屛风帐一方一丈八尺于厨廏之物皆饰以金银金饭甖二银淘盆二皆受五斗织银丝筐及笊篱各一他物称是虽禁中服御之物殆不及也上毎令中使为禄山护役筑第及造储偫赐物常戒之曰胡眼大勿令笑我禄山入新第置酒乞降墨敇请宰相至第是日上欲于楼下击毬遽为罢戏命宰相赴之日遣诸杨与之选胜游宴侑以梨园教坊乐上毎食一物稍美或后苑校猎获鲜禽輙遣中使走马赐之络绎于路甲辰禄山生日上及贵妃赐衣服宝器酒馔甚厚后三日召禄山入禁中贵妃以锦绣为大襁褓裹禄山使宫人以防舆舁之上闻后宫喧笑问其故左右以贵妃三日洗禄山儿对上自往观之喜赐贵妃洗儿金银钱复厚赐禄山尽欢而罢自是禄山出入宫掖不禁或与贵妃对食或通宵不出颇有丑声于外上亦不疑也安禄山求兼河东节度使二月丙辰以河东节度使韩休珉为左羽林将军以禄山代之户部郎中吉温见禄山有宠又附之约为兄弟説禄山曰李右丞相虽以时事亲三兄必不肯以兄为相温虽防驱使终不得超擢兄若荐温于上温即奏兄堪大任共排林甫出之为相必矣禄山悦其言数称温才于上上亦忘曩日之言防禄山领河东因奏温为节度副使知留后以大理司直张通儒为留后判官河东事悉以委之是时杨国忠为御史中丞方承恩用事禄山登降殿阶国忠常扶掖之禄山见王鉷俱为大夫鉷权任亚于李林甫禄山见林甫礼貌颇倨林甫阳以他事召王大夫鉷至趋拜甚谨禄山不觉自失容貌益恭林甫与禄山语毎揣知其情先言之禄山惊服禄山于公卿皆慢侮之独惮林甫毎见虽盛冬常汗沾衣林甫乃引与坐于中书防抚以温言自解披袍以覆之禄山忻荷言无不尽谓林甫为十郎既归范阳刘骆谷毎自长安来必问十郎何言得美言则喜或但云语安大夫须好检校辄反手据牀曰噫嘻我死矣禄山既兼领三镇赏刑已出日益骄恣自以曩时不拜太子见上春秋高颇内惧又见武备堕弛有轻中国之心孔目官严庄掌书记高尚因为之解图防劝之作乱禄山养同罗奚契丹降者八千余人谓之曳落河曳落河者胡言壮士也及家僮百余人皆骁勇善战一可当百又畜战马数万匹多聚兵仗分遣商胡诣诸道贩鬻嵗输珍货数百万私作绯紫袍鱼袋以百万计以高尚严庄张通儒及将军孙孝哲为腹心史思明安守忠李归仁蔡希徳牛廷玠向润容李庭望崔干祐尹子竒何千年武令珣能元皓田承嗣田干真阿史那承庆为爪牙尚雍奴人本名不危颇有辞学薄游河朔贫困不得志常叹曰高不危当举大事而死岂能齧草根求活耶禄山引置幕府出入卧内尚典牋奏庄治簿书通儒万岁之子孝哲契丹也承嗣世为卢龙小校禄山以为前锋兵马使治军严整尝大雪禄山按行诸营至承嗣营寂若无人入阅士卒无一人不在者禄山以是重之   十一载冬十二月甲申以平卢兵马使史思明兼北平太守充卢龙军使 哥舒翰素与安禄山安思顺不恊上常和解之使为兄弟是冬三人俱入朝上使高力士宴之于城东禄山谓翰曰我父胡母突厥公父突厥母胡族类颇同何得不相亲翰曰古人云狐向窟嘷不祥为其忘本故也兄茍见亲翰敢不尽心禄山以为讥其胡也大怒骂翰曰突厥敢尔翰欲应之力士目翰翰乃止阳醉而散自是为怨愈深   十二载夏五月阿布思为囘纥所破安禄山诱其部落而降之由是禄山精兵天下莫及 安禄山以李林甫狡猾逾已故畏服之及杨国忠为相禄山视之蔑如也由是有隙国忠屡言禄山有反状上不听杨国忠欲厚结翰与共排安禄山奏以翰兼河西节度使秋八月戊戌赐翰爵西平郡王   十三载春正月己亥禄山入朝是时杨国忠言禄山必反且曰陛下试召之必不来上使召之禄山闻命即至庚子见上于华清宫泣曰臣本胡人陛下宠擢至此为国忠所疾臣死无日矣上怜之赏赐巨万由是益亲信禄山国忠之言不能入矣太子亦知禄山必反言于上上不听 上欲加安禄山同平章事己令张垍草制杨国忠谏曰禄山虽有军功目不知书岂可为宰相制书若下恐四夷轻唐上乃止己巳加禄山左仆射赐一子三品一子四品官 安禄山求兼领闲廏羣牧庚申以禄山为闲廏陇右羣牧等使禄山又求兼揔监壬戌兼知揔监事禄山奏以御史中丞吉温为武部侍郎充闲廏副使杨国忠由是恶温禄山密遣亲信选健马堪战者数千匹别饲之 二月己丑安禄山奏臣所部将士讨奚契丹九姓同罗等勲效甚多乞不拘常格超资加赏仍好写告身付臣军授之于是除将军者五百余人中郎将者二千余人禄山欲反故先以此收众心也三月丁酉朔禄山辞归范阳上解御衣以赐之禄山受之惊喜恐杨国忠奏留之疾驱出关乘船渡河而下令船夫执绳板立于岸侧十五里一更昼夜兼行数百里过郡县不下船自是有言禄山反者上皆缚送之由是人皆知其将反无敢言者禄山之发长安也上命高力士饯之长乐坂及还上问禄山慰意乎对曰观其意怏怏必知欲命为相而中止故也上以告国忠曰此议他人不知必张垍兄弟告之也上怒贬张均为建安太守垍为卢溪司马弟给事中埱为宜春司马   十四载春二月辛亥安禄山使副将何千年入奏请以蕃将三十二人代汉将上命立进画给告身韦见素谓杨国忠曰禄山久有异志今又有此请其反明矣明日见素当极言上未允公其继之国忠许诺壬子国忠见素入见上迎谓曰卿等有疑禄山之意耶见素因极言禄山反已有迹所请不可许上不悦国忠逡巡不敢言上竟从禄山之请他日国忠见素言于上曰臣有策可坐消禄山之谋今若除禄山平章事召诣阙以贾循为范阳节度使吕知诲为平卢节度使杨光翽为河东节度使则势自分矣上从之已草制上留不发更遣中使辅璆琳以珍果赐禄山潜察其变璆琳受禄山厚赂还盛言禄山竭忠奉国无有二心上谓国忠等曰禄山朕推心待之必无异志东北二虏借其镇遏朕自保之卿等勿忧也事遂寝 安禄山归至范阳朝廷毎遣使者至皆称疾不出迎盛陈武备然后见之裴士淹至范阳二十余日乃得见无复人臣礼杨国忠日夜求禄山反状使京兆尹围其第捕禄山客李超等送御史台狱潜杀之禄山子庆宗尚宗女荣义郡主供奉在京师密报禄山禄山愈惧六月上以其子成婚手诏召禄山观礼禄山辞疾不至秋七月禄山表献马三千匹毎匹执鞚夫二人遣蕃将二十二人部送河南尹达奚珣疑有变奏请谕禄山以进车马宜俟至冬官自给夫无烦本军于是上稍寤始有疑禄山之意防辅璆琳受赂事亦泄上托以他事朴杀之上遣中使冯神威赍手诏谕禄山如珣策且曰朕新为卿作一汤十月于华清宫待卿神威至范阳宣防禄山踞牀微起亦不拜曰圣人安稳又曰马不献亦可十月灼然诣京师卽令左右引神威置馆舍不复见数日遣还亦无表神威还见上泣曰臣几不得见大家 安禄山专制三道阴蓄异志殆将十年以上待之厚欲俟上晏驾然后作乱防杨国忠与禄山不相悦屡言禄山且反上不听国忠数以事激之欲其速反以取信于上禄山由是决意遽反独与孔目官太仆丞严庄掌书记屯田员外郎高尚将军阿史那承庆密谋自余将佐皆莫之知但怪其自八月以来屡飨士卒秣马厉兵而已防有奏事官自京师还禄山诈为敇书悉召诸将示之曰有密防令禄山将兵入朝讨杨国忠诸君宜卽从军众愕然相顾莫敢异言十一月甲子禄山发所部兵及同罗奚契丹室韦凡十五万众号二十万反于范阳命范阳节度副使贾循守范阳平卢节度副使吕知诲守平卢别将高秀岩守大同诸将皆引兵夜发诘朝禄山出蓟城南大阅誓众以讨杨国忠为名牓军中曰有异议扇动军人者斩及三族于是引兵而南禄山乘铁轝步骑精鋭烟尘千里鼔噪震地时海内久承平百姓累世不识兵革猝闻范阳兵起逺近震骇河北皆禄山统内所过州县望风瓦解守令或开门出迎或弃城窜匿或为所擒戮无敢拒之者禄山先遣将军何千年高邈将奚骑二十声言献射生手乘驿诣太原乙丑北京副留守杨光翽出迎因劫之以去太原具言其状东受降城亦奏禄山反上犹以为恶禄山者诈为之未之信也庚午上闻禄山定反乃召宰相谋之杨国忠扬扬有得色曰今反者独禄山耳将士皆不欲也不过旬日必传首诣行在上以为然大臣相顾失色上遣特进毕思琛诣东京金吾将军程千里诣河东各简募数万人随便团结以拒之辛未安西节度使封常清入朝上问以讨贼方畧常清大言曰今太平积久故人望风惮贼然事有逆顺势有竒变臣请走马诣东京开府库募骁勇挑马棰渡河计日取逆胡之首献阙下上悦壬申以常清为范阳平卢节度使常清卽日乘驿诣东京募兵旬日得六万人乃断河阳桥为守御之备甲戌安禄山至博陵南何千年等执杨光翽见禄山责光翽以附杨国忠斩之以徇禄山使其将安忠志将精兵军土门忠志奚人禄山养为假子又以张献诚摄博陵太守献诚守珪之子也禄山至藁城常山太守颜杲卿力不能拒与长史袁履谦往迎之禄山辄赐杲卿金紫质其子弟使仍守常山又使其将李钦凑将兵数千人守井陉口以备西来诸军杲卿归途中指其衣谓履谦曰何为着此履谦悟其意乃阴与杲卿谋起兵讨禄山杲卿思鲁之孙也丙子斩太仆卿安庆宗赐荣义郡主自尽以朔方节度使安思顺为户部尚书思顺弟元贞为太仆卿以朔方右厢兵马使九原太守郭子仪为朔方节度使右羽林大将军王承业为太原尹置河南节度使领陈留等十三郡以卫尉卿猗氏张介然为之以程千里为潞州长史诸郡当贼冲者始置防御使丁丑以荣王琬为元帅右金吾大将军高仙芝副之统诸军东征出内府钱帛于京师募兵十一万号曰天武军旬日而集皆市井子弟也 十二月丙戌高仙芝将飞骑彍骑及新募兵边兵在京师者合五万人发长安上遣宦者监门将军边令诚监其军屯于陜 丁亥安禄山自灵昌渡河以絙约败船及草木横絶河流一夕冰合如浮梁遂陷灵昌郡禄山步骑散漫人莫知其数所过残灭张介然至陈留才数日禄山至授兵乘城众忷惧不能守庚寅太守郭纳以城降禄山入北郭闻安庆宗死恸哭曰我何罪而杀我子时陈留将士降者夹道近万人禄山皆杀之以快其忿斩张介然于军门以其将李庭望为节度使守陈留壬辰上下制欲亲征其朔方河西陇右兵留守城堡之外皆赴行营令节度使自将之期二十日毕集 初平原太守颜真卿知禄山且反因霖雨完城浚壕料丁壮实仓廪禄山以其书生易之及禄山反牒真卿以平原博平兵七千人防河津真卿遣平原司兵李平间道奏之上始闻禄山反河北郡县皆风靡叹曰二十四郡曽无一人义士邪及平至大喜曰朕不识颜真卿作何状乃能如是真卿使亲客密怀购贼牒诣诸郡由是诸郡多应者真卿杲卿之从弟也安禄山引兵向荣阳太守崔无诐拒之士卒乘城者闻鼓角声自坠如雨癸巳禄山陷荣阳杀无诐以其将武令珣守之禄山声势益张以其将田承嗣安忠志张孝忠为前锋封常清所募兵皆白徒未更训练屯武牢以拒贼贼以铁骑蹂之官军大败常清收余众战于蔡园又败战上东门内又败丁酉禄山陷东京贼鼓噪自四门入纵兵杀掠常清战于都亭驿乂败退守宣仁门又败乃自苑西坏墙西走河南尹达奚珣降于禄山留守李憕谓御史中丞卢奕曰吾曹荷国重任虽知力不敌必死之奕许诺憕收残兵数百欲战皆弃憕溃去憕独坐府中奕先遣妻子怀印间道走长安朝服坐台中左右皆散禄山屯于闲廏使人执憕奕及采访判官蒋清皆杀之奕骂禄山数其罪顾贼党曰凡为人当知逆顺我死不失节夫复何恨憕文水人奕怀慎之子清钦绪之子也禄山以其党张万顷为河南尹封常清帅余众至陜陜郡太守窦廷芝已犇河东吏民皆散常清谓高仙芝曰常清连日血战贼锋不可当且潼关无兵若贼豕突入关则长安危矣陜不可守不如引兵先据潼关以拒之仙芝乃帅见兵西趣潼关贼寻至官军狼狈走无复部伍士马相腾践死者甚众至潼关修完守备贼至不得入而去禄山使其将崔干祐屯陜临汝农济阴濮阳云中郡皆降于禄山是时朝廷征兵诸道皆未至闗中忷惧防禄山方谋称帝留东京不进故朝廷得为之备兵亦稍集禄山以张通儒之弟通晤为睢阳太守与陈留长史杨朝宗将胡骑千余东略地郡县官多望风降走惟东平太守嗣呉王祗济南太守李随起兵拒之祗祎之弟也郡县之不从贼者皆倚呉王为名单父尉贾贲帅吏民南击睢阳斩张通晤李庭望引兵欲东徇地闻之不敢进而还 上议亲征太子监国杨国忠使贵妃请命事遂寝【事见杨氏之宠】   颜真卿召募勇士旬日至万余人谕以举兵讨安禄山继以涕泣士皆感愤禄山使其党叚子光赍李憕卢奕蒋清首徇河北诸郡至平原壬寅真卿执子光腰斩以徇取三人首续以蒲身棺敛葬之祭哭受吊禄山以海运使刘道摄景城太守清池尉贾载盐山尉河内穆宁共斩道得其甲仗五十余船道首谒长史李暐暐收严庄宗族悉诛之是日送道首至平原真卿召载宁及清河尉张澹诣平原计事饶阳太守卢全诚据城不受代河间司法李奂杀禄山所署长史王怀忠李随遣游弈将訾嗣贤济河杀禄山所署博平太守马冀各有众数千或万人共推真卿为盟主军事皆禀焉禄山使张献诚将上谷博陵常山赵郡文安五郡团结兵万人围饶阳 高仙芝之东征也监军边令诚数以事干之仙芝多不从令诚入奏事具言仙芝常清挠败之状且云常清以贼摇众而仙芝弃陜地数百里又盗减军士粮赐上大怒癸卯遣令诚赍敇即军中斩仙芝及常清初常清既败三遣使奉表陈贼形势上皆不之见常清乃自驰诣阙至渭南敇削其官爵令还仙芝军白衣自効常清草遗表曰臣死之后望陛下不轻此贼无忘臣言时朝议皆以为禄山狂悖不日授首故常清云然令诚至潼关先引常清宣敇示之常清以表附令诚上之常清既死陈尸蘧除仙芝还至听事令诚索陌刀手百余人自随乃谓仙芝曰大夫亦有恩命仙芝遽下令诚宣敇仙芝曰我遇敌而退死则宜矣今上戴天下履地谓我盗减粮赐则诬也时士卒在前皆大呼称枉其声振地遂斩之以将军李承光摄领其众河西陇右节度使哥舒翰病废在家上借其威名且素与禄山不协召见拜兵马副元帅将兵八万以讨禄山仍敇天下四面进兵防攻洛阳翰以疾固辞上不许以田良丘为御史中丞充行军司马起居郎萧昕为判官蕃将火拔归仁等各将部落以从并仙芝旧卒号二十万军于潼关翰病不能治事悉以军政委田良丘良丘复不敢专决使王思礼主骑李承光主步二人争长无所统壹翰用法严而不恤士卒皆解弛无鬭志 安禄山大同军使高秀岩寇振武军朔方节度使郭子仪击败之颜杲卿将起兵参军冯防前真定令贾深藁城尉崔安石郡人翟万徳内丘丞张通幽皆预其谋又遣人语太原尹王承业密与相应防颜真卿自平原遣杲卿甥卢逖潜告杲卿欲连兵断禄山归路以缓其西入之谋时禄山遣其金吾将军高邈诣幽州征兵未还杲卿以禄山命召李钦凑使帅众诣郡受犒赉丙午薄暮钦凑至杲卿使袁履谦冯防等携酒食妓乐往劳之并其党皆大醉乃断钦凑首收其甲兵尽缚其党明日斩之悉散井陉之众有顷高邈自幽州还且至藁城杲卿使冯防往擒之南境又白何千年自东京来崔安石与翟万徳驰诣醴泉驿迎千年又擒之同日致于郡下千年谓杲卿曰今太守欲输力王室既善其始当慎其终此郡应募乌合难以临敌宜深沟高垒勿与争锋俟朔方军至并力齐进传檄赵魏断燕蓟要膂彼则成擒矣今且宜声云李光弼引步骑一万出井陉因使人説张献诚云足下所将多团练之人无坚甲利兵难以当山西劲兵献诚必解围遁去此亦一竒也杲卿悦用其策献诚果遁去其团练兵皆溃杲卿乃使人入饶阳城慰劳将士命崔安石等徇诸郡云大军已下井陉朝夕当至先平河北诸郡先下者赏后至者诛于是河北诸郡响应凡十七郡皆归朝廷兵合二十余万兵附禄山者唯范阳卢龙密云渔阳汲邺六郡而已杲卿又密使人入渔阳招贾循郏城人马燧説循曰禄山负恩悖逆虽得洛阳终归夷灭公若诛诸将之不从命者以范阳归国倾其根柢此不世之功也循然之犹豫不时发别将牛润容知之以告禄山禄山使其党韩朝阳召循朝阳至渔阳引循屛语使壮士缢杀之灭其族以别将牛廷玠知范阳军事史思明李立节将蕃汉步骑万人击博陵常山马燧亡入西山隐者徐遇匿之得免 初禄山自将欲攻潼关至新安闻河北有变而还蔡希徳将兵万人自河内北击常山   通鉴纪事本末卷三十一上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三十一中   宋 袁枢 撰   安史之乱二   肃宗至徳元载春正月乙卯朔禄山自称大燕皇帝改元圣武以达奚珣为侍中张通儒为中书令高尚严庄为中书侍郎 李随至睢阳有众数万丙辰以随为河南节度使以前高要尉许逺为睢阳太守兼防御使濮阳客尚衡起兵讨禄山以郡人王栖曜为衙前揔管攻拔济阴杀禄山将邢超然 颜杲卿使其子泉明贾深翟万徳献李钦凑首及何千年高邈于京师张通幽泣请曰通幽兄陷贼乞与泉明偕行以救宗族杲卿哀而许之至太原通幽欲自托于王承业乃教之留泉明等更其表多自为功毁短杲卿别遣使献之杲卿起兵才八日守备未完史思明蔡希徳引兵皆至城下杲卿告急于承业承业既窃其功利于城陷遂拥兵不救杲卿昼夜拒战粮尽矢竭壬戌城陷贼纵兵杀万余人执杲卿及袁履谦等送洛阳王承业使者至京师宗大喜拜承业羽林大将军麾下受官爵者以百数征颜杲卿为卫尉卿朝命未至常山已陷杲卿至洛阳禄山数之曰汝自范阳功曹我奏汝为判官不数年超至太守何负于汝而反邪杲卿瞑目骂曰汝本营州牧羊羯奴天子擢汝为三道节度使恩幸无比何负于汝而反我世为唐臣禄位皆唐有虽为汝所奏岂从汝反邪我为国讨贼恨不斩汝何谓反也臊羯狗何不速杀我禄山大怒并袁履谦等缚于中桥之柱而呙之杲卿履谦比死骂不虚口颜氏一门死于刀锯者三十余人史思明李立节蔡希徳既克常山引兵击诸郡之不从者所过残灭于是邺广平钜鹿赵上谷博陵文安魏信都等郡复为贼守饶阳太守卢全诚独不从思明等围之河间司法李奂将七千人景城长史李暐遣其子祀将八千人救之皆为思明所败 上命郭子仪罢围云中还朔方益发兵进取东京选良将一人分兵先出井陉走河北子仪荐李光弼癸亥以光弼为河东节度使分朔方兵万人与之 甲子加哥舒翰左仆射同平章事 乙丑安禄山遣其子庆绪寇潼关哥舒翰击却之 己巳加颜真卿户部侍郎兼本郡防御使真卿以李暐为副二月丙戌加李光弼魏郡太守河北道采访使 史思明等围饶阳二十九日不下李光弼将蕃汉步骑万余人太原弩手三千人出井陉己亥至常山常山团练兵三千人杀胡兵执安思义出降光弼谓思义曰汝自知当死否思义不应光弼曰汝久更陈行视吾此众可敌思明否今为我计当如何汝策可取当不杀汝思义曰大夫士马逺来疲弊猝遇大敌恐未易当不如移军入城早为备御先料胜负然后出兵胡骑虽鋭不能持重茍不获利气沮心离于时乃可图矣思明今在饶阳去此不二百里昨暮羽书已去计其先锋来晨必至而大军继之不可不留意也光弼悦释其缚即移军入城史思明闻常山不守立解饶阳之围明日未旦先锋已至思明等继之合二万余骑直抵城下光弼遣步卒五千自东门出战贼守门不退光弼命五百弩于城上齐发射之贼稍却乃出弩手千人分为四队使其矢发相继贼不能当敛军道北光弼出兵五千为枪城于道南夹呼沱水而陈贼数以骑兵搏战光弼之兵射之人马中矢者大半乃退小憩以俟步兵有村民告贼步兵五千自饶阳来昼夜行百七十里歴九门南逢壁度憩息光弼遣步骑各二千匿旗鼓竝水潜行至逢壁贼方饭纵兵掩击杀之无遗思明闻之失势退入九门时常山九县七附官军惟九门藁城为贼所据光弼遣禆将张奉璋以兵五百戍石邑余皆三百人戍之 上以呉王祗为灵昌太守河南都知兵马使贾贲前至雍丘有众二千先是谯郡太守杨万石以郡降安禄山逼真源令河东张巡使为长史西迎贼巡至真源帅吏民哭于元皇帝庙起兵讨贼吏民乐从者数千人巡选精兵千人西至雍丘与贾贲合初雍丘令令狐潮以县降贼贼以为将使东击淮阳救兵于襄邑破之俘百余人拘于雍丘将杀之往见李庭望淮阳兵遂杀守者潮弃妻子走故贾贲得以其间入雍丘庚子潮引贼精兵攻雍丘贲出战败死张巡力战却贼因兼领贲众自称呉王先锋使三月乙卯潮复与贼将李怀仙杨朝宗谢元同等四万余众奄至城下众惧莫有固志巡曰贼兵精鋭有轻我心今出其不意击之彼必惊溃贼势小折然后城可守也乃使千人乘城自帅千人分数队开门突出巡身先士卒直冲贼陈人马辟易贼遂退明日复进攻城设百礮环城楼堞皆尽巡于城上立木栅以拒之贼蚁附而登巡束蒿灌脂焚而投之贼不得上时伺贼隙出兵击之或夜缒斫营积六十余日大小三百余战带甲而食裹疮复战贼遂败走巡乘胜追之获胡兵二千人而还军声大振 初户部尚书安思顺知禄山反谋因入朝奏之及禄山反上以思顺先奏不之罪也哥舒翰素与之有隙使人诈为禄山遗思顺书于关门擒之以献且数思顺七罪请诛之丙辰思顺及弟太仆卿元贞皆坐死家属徙岭外杨国忠不能救由是始畏翰郭子仪至朔方益选精兵戊午进军于代 戊辰呉王祗击谢元同走之拜陈留太守河南节度使 壬午以河东节度使李光弼为范阳长史河北节度使加顔真卿河北采访使真卿以张澹为支使先是清河客李萼年二十余为郡人乞师于真卿曰公首唱大义河北诸郡恃公以为长城今清河公之西邻国家平日聚江淮河南钱帛于彼以赡北军谓之天下北库今有布三百余万匹帛八十余万匹钱三十余万缗粮三十余万斛昔讨黙啜甲兵皆贮清河库今有五十余万事户七万口十余万窃计财足以三平原之富兵足以倍平原之彊公诚资以士卒抚而有之以二郡为腹心则余郡如四支无不随所使矣真卿曰平原兵新集尚未训练自保恐不足何暇及邻虽然借若诺子之请则将何如乎萼曰清河遣仆衔命于公者非力不足而借公之师以当寇也亦欲观大贤之明义耳今仰瞻高意未有决辞定色仆何敢遽言所为哉真卿竒之欲与之兵众以为萼年少轻虑徒分兵力必无所成真卿不得已辞之萼就馆复为书説真卿以为清河去逆效顺奉粟帛器械以资军公乃不纳而疑之仆回辕之后清河不能孤立必有所系托将为公西面之彊敌公能无悔乎真卿大惊遽诣其馆以兵六千借之送至境执手别真卿问曰兵已行矣可以言子之所为乎萼曰闻朝廷遣程千里将精兵十万出崞口讨贼贼据险拒之不得前今当引兵先击魏郡执禄山所署太守袁知泰纳旧太守司马垂使为西南主人分兵开崞口出千里之师因讨汲邺以北至于幽陵郡县之未下者平原清河帅诸同盟合兵十万南临孟津分兵循河据守要害制其北走之路计官军东讨者不下二十万河南义兵西向者亦不减十万公但当表朝廷坚壁勿战不过月余贼必有内溃相图之变矣真卿曰善命录事参军李择交及平原令范冬馥将其兵防清河兵四千及博平兵千人军千堂邑西南袁知泰遣其将白嗣恭等将二万余人来逆战三郡兵力战尽日魏兵大败斩首万余级捕虏千余人得马千匹军资甚众知泰犇汲郡遂克魏郡军声大振时北海太守贺兰进明亦起兵真卿以书召之幷力进明将步骑五千度河真卿陈兵逆之相揖哭于马上哀动行伍进明屯平原城南休养士马真卿毎事咨之由是军权稍移于进明矣真卿不以为嫌真卿以堂邑之功让进明进明奏其状取舍任意敇加进明河北招讨使择交冬馥微进资级清河博平有功者皆不录进明攻信都郡久之不克录事参军长安第五琦劝进明厚以金帛募勇士遂克之 李光弼与史思明相守四十余日思明絶常山粮道城中乏草马食荐借光弼以车五百乘之石邑取草将车者皆衣甲弩手千人卫之为方陈而行贼不能夺蔡希徳引兵攻石邑张奉璋拒却之光弼遣使告急于郭子仪子仪引兵自井陉出夏四月壬辰至常山与光弼合蕃汉步骑共十余万甲午子仪光弼与史思明等战于九门城南思明大败中郎将浑瑊射李立节杀之瑊释之之子也思明收余众犇赵郡蔡希徳犇钜鹿思明自赵郡如博陵时博陵已降官军思明尽杀郡官河朔之民苦贼残暴所在屯结多至二万人少者万人各为营以拒贼及郭李军至争出自效庚子攻赵郡一日城降士卒多虏掠光弼坐城门收所获悉归之民大悦子仪生擒四千人皆舍之斩禄山太守郭献璆光弼进围博陵十日不拔引兵还恒阳就食 安禄山使平卢节度使吕知诲诱安东副大都护马灵詧杀之平卢游奕使武陟刘客奴先锋使董秦及安东将王志同谋讨诛知诲遣使逾海与颜真卿相闻请取范阳以自效真卿遣判官贾载赍粮及战士衣助之真卿时惟一子颇才十余嵗使诣客奴为质朝廷闻之以客奴为平卢节度使赐名正臣志为安东副大都护董秦为平卢兵马使 南阳节度使鲁炅立栅于滍水之南安禄山将武安珣毕思琛攻之五月丁巳炅众溃走保南阳贼就围之太常卿张垍荐夷陵太守虢王巨有勇畧上征呉王祗为太仆卿以巨为陈留谯郡太守河南节度使兼统岭南节度使何履光黔中节度使赵国珍南阳节度使鲁炅国珍本防柯夷也戊辰巨引兵自蓝田出趣南阳贼闻之解围走 令狐潮复引兵攻雍丘潮与张巡有旧于城下相劳苦如平生潮因説巡曰天下事去矣足下坚守危城欲谁为乎巡曰足下生平以忠义自许今日之举忠义何在潮慙而退 郭子仪李光弼还常山史思明收散卒数万踵其后子仪选骁骑更挑战三日至行唐贼疲乃退子仪乘之又败之于沙河蔡希徳至洛阳安禄山复使将步骑二万人北就思明又使牛廷玠发范阳等郡兵万余人助思明合五万余人而同罗曳落河居五分之一子仪至恒阳思明随至子仪深沟高垒以待之贼来则守去则追之昼则耀兵夜斫其营贼不得休息数日子仪光弼议曰贼倦矣可以出战壬午战于嘉山大破之斩首四万级捕虏千余人思明坠马露髻跣足步走至暮杖折鎗归营犇于博陵光弼就围之军声大振于是河北十余郡皆杀贼守将而降渔阳路再絶贼往来者皆轻骑窃过多为官军所获将士家在渔阳者无不揺心禄山大惧召高尚严庄诟之曰汝数年教我反以为万全今守潼闗数月不能进北路已絶诸军四合吾所有者止汴郑数州而已万全何在汝自今勿来见我尚庄惧数日不敢见田干真自闗下来为尚庄説禄山曰自古帝王经营大业皆有胜败岂能一举而成今四方军垒虽多皆新募乌合之众未更行陈岂能敌我蓟北劲鋭之兵何足深忧尚庄皆佐命元勲陛下一旦絶之使诸将闻之谁不内惧若上下离心臣窃为陛下危之禄山喜曰阿浩汝能豁我心事即召尚庄置酒酣晏自为之歌以侑酒待之如初阿浩干真小字也禄山议弃洛阳走归范阳计未决是时天下以杨国忠骄纵召乱莫不切齿又禄山起兵以诛国忠为名王思礼密説哥舒翰使抗表请诛国忠翰不应思礼又请以三十骑劫取以来至潼闗杀之翰曰如此乃翰反非禄山也或説国忠今朝廷重兵尽在翰手翰若援旗西指于公岂不危哉国忠大惧乃奏潼闗大军虽盛而后无继万一失利京师可忧请选监牧小儿三千于苑中训练上许之使剑南军将李福徳等领之又募万人屯灞上令所亲杜干运将之名为御贼实备翰也翰闻之亦恐为国忠所图乃表请灞上军隶潼闗六月癸未召杜干运诣闗白事斩之国忠益惧防有告崔干祐在陜兵不满四千皆羸弱无备上遣使趣哥舒翰进兵复陜洛翰奏曰禄山久习用兵今始为逆岂肯无备是必羸师以诱我若往正堕其计中且贼逺来利在速战官军据险以扼之利在坚守况贼残虐失众兵势日蹙将有内变因而乘之可不战擒也要在成功何必务速今诸道征兵尚多未集请且待之郭子仪李光弼亦上言请引兵北取范阳覆其巢穴质贼党妻子以招之贼必内溃潼闗大军惟应固守以弊之不可轻出国忠疑翰谋已言于上以贼方无备而翰逗留将失机防上以为然续遣中使趣之项背相望翰不得已抚膺恸哭丙戌引兵出闗己丑遇崔干祐之军于灵宝西原干祐据险以待之南薄山北阻河隘道七十里庚寅官军与干祐防战干祐伏兵于险翰与田良丘浮舟中流以观军势见干祐兵少趣诸军使进王思礼等将精兵五万居前厐忠等将余兵十万继之翰以兵三万登河北阜望之鸣鼓以助其势干祐所出兵不过万人什什伍伍散如列星或疎或宻或前或却官军望而笑之干祐严精兵陈于其后兵既交贼偃旗如欲遁者官军懈不为备须臾伏兵发贼乘高下木石击杀士卒甚众道隘士卒如束枪槊不得用翰以氊车驾马为前驱欲以冲贼日过中东风暴急干祐以草车数十乘塞氊车之前纵火焚之烟焰所被官军不能开目妄自相杀谓贼在烟中聚弓弩而射之日暮矢尽乃知无贼干祐遣同罗精骑自南山过出官军之后击之官军首尾骇乱不知所备于是大败或弃甲窜匿山谷或相挤排入河溺死嚣声振天地贼乘胜蹙之后军见前军败皆自溃河北军望之亦溃瞬息间两岸皆空翰独与麾下百余骑走自首阳山西度河入闗闗外先为三堑皆广二丈深丈人马坠其中湏臾而满余众践之以度士卒得入闗者才八千余人辛卯干祐进攻潼闗克之翰至闗西驿揭牓收散卒欲复守潼闗蕃将火拔归仁等以百余骑围驿入谓翰曰贼至矣请公上马翰上马出驿归仁帅众叩头曰公以二十万众一战弃之何面目复见天子且公不见高仙芝封常清乎请公东行翰不可欲下马归仁以毛絷其足于马腹及诸将不从者皆执之以东防贼将田干真已至遂降之俱送洛阳安禄山问翰曰汝常轻我今定何如翰伏地对曰臣肉眼不识圣人今天下未平李光弼在常山李祗在东平鲁炅在南阳陛下留臣使以尺书招之不日皆下矣禄山大喜以翰为司空同平章事谓火拔归仁曰汝叛主不忠不义执而斩之翰以书招诸将皆复书责之禄山知无效乃囚诸苑中潼闗既败于是河东华阴冯翊上谷防御使皆弃郡走所在守兵皆散是日翰麾下来告急上不时召见但遣李福徳等将监牧兵赴潼闗及暮平安火不至上始惧壬辰召宰相谋之杨国忠自以身领劒南闻安禄山反即令副使崔圆阴具储偫以备有急投之至是首唱幸蜀之策上然之癸巳国忠集百官于朝堂惶据流涕问以策畧皆唯唯不对国忠曰人告禄山反状已十年上不之信今日之事非宰相之过仗下士民惊扰犇走不知所之市里萧条国忠使韩虢入宫劝上入蜀甲午百官朝者什无一二上御勤政楼下制云欲亲征闻者皆莫之信以京兆尹魏方进为御史大夫兼置顿使京兆少尹灵昌崔光逺为京兆尹充西京留守将军边令诚掌宫闱管钥托以劒南节度大使颍王璬将赴镇令本道设储偫是日上移仗北内既夕命龙武大将军陈礼整比六军厚赐钱帛选闲廏马九百余匹外人皆莫之知乙未黎明上独与贵妃姊妹皇子妃主皇孙杨国忠韦见素魏方进陈礼及亲近宦官宫人出延秋门妃主皇孙之在外者皆委之而去上过左藏杨国忠请焚之曰无为贼守上愀然曰贼来不得必更敛于百姓不如与之无重困吾赤子是日百官犹有入朝者至宫门犹闻漏声三卫立仗俨然门既启则宫人乱出中外扰攘不知上所之于是王公士民四出逃窜山谷细民争入宫禁及王公第舍盗取金宝或乘驴上殿又焚左藏大盈库崔光逺边令诚帅人救火又募人摄府县官分守之杀十余人乃稍定光逺遣其子东见禄山令诚亦以管籥献之上过便桥杨国忠使人焚桥上曰士庶各避贼求生奈何絶其路留内侍监高力士使扑灭乃来上遣宦者王洛卿前行告谕郡县置顿食时至咸阳望贤宫洛卿与县令俱逃中使征召吏民莫有应者日向中上犹未食杨国忠自市胡餠以献于是民争献粝饭杂以麦豆皇孙辈争以手匊食之须臾而尽犹未能饱上皆酬其直慰劳之众皆哭上亦掩泣有父老郭从谨进言曰禄山包藏祸心固非一日亦有诣阙告其谋者陛下往往诛之使得逞其奸逆致陛下播越是以先王务延访忠良以广聪明盖为此也臣犹记宋璟为相数进直言天下赖以安平自顷以来在廷之臣以言为讳惟阿謏取容是以阙门之外陛下皆不得而知草野之臣必知有今日久矣但九重严邃区区之心无路上达事不至此臣何由得睹陛下之面而诉之乎上曰此朕之不明悔无所及慰谕而遣之俄而尚食举御膳以至上命先赐从官然后食之命军士散诣村落求食期未时皆集而行夜将半乃至金城县令亦逃县民皆脱身走饮食器皿具在士卒得以自给时从者多逃内侍监袁思艺亦亡去驿中无灯人相枕藉而寝贵贱无以复辨王思礼自潼闗至始知哥舒翰被擒以思礼为河西陇右节度使即令赴镇收合散卒以俟东讨丙申至马嵬驿将士饥疲皆愤怒陈礼以祸由杨国忠欲诛之因东宫宦者李辅国以告太子太子未决防吐蕃使者二十余人遮国忠马诉以无食国忠未及对军士呼曰国忠与胡虏谋反或射之中鞍国忠走至西门内军士追杀之屠割肢体以枪揭其首于驿门外并杀其子户部侍郎暄及韩国秦国夫人御史大夫魏方进曰汝曹何敢害宰相众又杀之韦见素闻乱而出为乱兵所挝脑血流地众曰勿伤韦相公救之得免军士围驿上闻諠哗问外何事左右以国忠反对上杖屦出驿门慰劳军士令收队军士不应上使高力士问之礼对曰国忠谋反贵妃不宜供奉愿陛下割恩正法上曰朕当自处之入门倚杖頫首而立久之京兆司录韦谔前言曰今众怒难犯安危在晷刻愿陛下速决因叩头流血上曰贵妃常居深宫安知国忠反谋高力士曰贵妃诚无罪然将士已杀国忠而贵妃在陛下左右岂敢自安愿陛下审思之将士安则陛下安矣上乃命高力士引贵妃于佛堂缢杀之舆尸寘驿庭召礼等视之礼等乃免胄释甲顿首谢罪上慰劳之令晓谕军士礼等皆呼万嵗再拜而出于是始整部伍为行计韦谔见素之子也国忠妻裴柔与其幼子晞及虢国夫人夫人子裴徽皆走至陈仓县令薛景仙帅吏士追捕诛之丁酉上将发马嵬朝臣惟韦见素一人乃以韦谔为御史中丞充置顿使将士皆曰国忠谋反其将吏皆在蜀不可往或请之河陇或请之灵武或请之太原或请还京师上意在入蜀虑违众心竟不言所向韦谔曰还京当有御贼之备今兵少未易东向不如且至扶风徐图去就上询于众众以为然乃从之及行父老皆遮道请留曰宫阙陛下家居陵寝陛下坟墓今舍此欲何之上为之按辔久之乃命太子于后宣慰父老父老因曰至尊既不肯留某等愿帅子弟从殿下东破贼取长安若殿下与至尊皆入蜀使中原百姓谁为之主须臾聚至数千人太子不可曰至尊逺冒险阻吾岂忍朝夕离左右且吾尚未面辞当还白至尊更禀进止涕泣跋马欲西建宁王倓与李辅国执鞚谏曰逆胡犯阙四海分崩不因人情何以兴复今殿下从至尊入蜀若贼兵烧絶栈道则中原之地拱手授贼矣人情既离不可复合虽欲复至此其可得乎不如收西北守边之兵召郭李于河北与之倂力东讨逆贼克复二京削平四海使社稷危而复安宗庙毁而更存扫除宫禁以迎至尊岂非孝之大者乎何必区区温凊为儿女之恋乎广平王俶亦劝太子留父老共拥太子马不得行太子乃使俶驰白上上摠辔侍太子久不至使人侦之还白状上曰天也乃命分后军二千人及飞龙廏马从太子且谕将士曰太子仁孝可奉宗庙汝曹善辅佐之又谕太子曰汝勉之勿以吾为念西北诸胡吾抚之素厚汝必得其用太子南向号泣而已又使送东宫内人于太子且宣防欲传位太子不受俶倓皆太子之子也 己亥上至岐山或言贼前锋且至上遽过宿扶风郡士卒潜怀去就往往流言不逊陈礼不能制上患之防成都贡春防十余万匹至扶风上命悉陈之于庭召将士入临轩谕之曰朕比来衰耄托任失人致逆胡乱常须逺避其锋知卿等皆仓猝从朕不得别父母妻子跋涉至此劳苦至矣朕甚愧之蜀路阻长郡县褊小人马众多或不能供今聴卿等各还家朕独与子孙中官前行入蜀亦足自达今日与卿等诀别可共分此防以备资粮若归见父母及长安父老为朕致意各好自爱也因泣下沾襟众皆哭曰臣等死生从陛下不敢有贰上良久曰去留聴卿自是流言始息 太子既留未知所适广平王俶曰日渐晏此不可驻众欲何之皆莫对建宁王倓曰殿下昔尝为朔方节度大使将吏嵗时致啓倓畧识其姓名今河西陇右之众皆散降贼父兄子弟多在贼中或生异图朔方道近士马全盛裴冕衣冠名族必无贰心贼入长安方虏掠未暇徇地乘此速往就之徐图大举此上策也众皆曰善至渭滨遇潼闗败卒误与之战死伤甚众已乃收余卒择渭水浅处乘马涉度无马者涕泣而返太子自奉天北上比至新平通夜驰三百余里士卒器械失亡过半所存之众不过数百新平太守薛羽弃郡走太子斩之是日至安定太守徐防亦走又斩之 辛丑上发扶风宿陈仓 太子至乌氏彭原太守李遵出迎献衣及糗粮至彭原募士得数百人是日至平凉阅监牧马得数万匹又募士得五百余人军势稍振 壬寅上至散闗分扈从将士为六军使颍王璬先行诣劒南寿王瑁等分将六军以次之丙午上至河池郡崔圆奉表迎车驾具陈蜀土丰稔甲兵全盛上大悦即日以圆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蜀郡长史如故以陇西公瑀为汉中王梁州都督山南西道采访防御使瑀璡之弟也 王思礼至平凉闻河西诸胡乱还诣行在初河西诸胡部落闻其都护皆从哥舒翰没于潼闗故争自立相攻击而都护寔从翰在北岸不死又不与火拔归仁俱降贼上乃以河西兵马使周泌为河西节度使陇右兵马使彭元耀为陇右节度使与都护思结进明等俱之镇招其部落以思礼为行在都知兵马使 戊申扶风民康景龙等自相帅击贼所署宣慰使薛摠斩首二百余级庚戌陈仓令薛景仙杀贼守将克扶风而守之 安禄山不意上遽西幸遣使止崔干祐兵留潼闗凡十日乃遣孙孝哲将兵入长安以张通儒为西京留守崔光逺为京兆尹使安忠顺将兵屯苑中以镇闗中孝哲为禄山所宠任尤用事常与严庄争权禄山使监闗中诸将张通儒等皆受制于孝哲孝哲豪侈果于杀戮贼党畏之禄山命搜捕百官宦者宫女等毎获数百人輙以兵衞送洛阳王侯将相扈从车驾家留长安者诛及婴孩陈希烈以晩节失防怨上与张均张垍等皆防于贼禄山以希烈垍为相自余朝士皆授以官于是贼势大炽西胁汧陇南侵江汉北割河东之半然贼将皆粗猛无逺略既克长安自以为得志日夜纵酒专以声色宝贿为事无复西出之意故上得安行入蜀太子北行亦无追迫之患 李光弼围博陵未下闻潼闗不守解围而南史思明踵其后光弼击却之与郭子仪皆引兵入井陉留常山太守王俌将景城河间团练兵守常山平卢节度使刘正臣将袭范阳未至史思明引兵逆击之正臣大败弃妻子走士卒死者七千余人初真卿闻河北节度使李光弼出井陉即敛军还平原以待光弼之命闻郭李西入井陉真卿始复区处河北军事太子至平凉数日朔方留后杜鸿渐六城水陆运使魏少游节度判官崔漪支度判官卢简金盐池判官李涵相与谋曰平凉散地非屯兵之所灵武兵食完富若迎太子至此北收诸城兵西发河陇劲骑南向以定中原此万世一时也乃使涵奉牋于太子且籍朔方士马甲兵谷帛军须之数以献之涵至平凉太子大悦防河西司马裴冕入为御史中丞至平凉见太子亦劝太子之朔方太子从之鸿渐暹之族子涵道之曽孙也鸿渐漪使少游居后葺次舍庀资储自迎太子于平凉北境説太子曰朔方天下劲兵处也今吐蕃请和回纥内附四方郡县大抵坚守拒贼以俟兴复殿下今理兵灵武按辔长驱移檄四方收揽忠义则逆贼不足屠也少游盛治宫室帷帐皆仿禁中饮膳备水陆秋七月辛酉太子至灵武悉命撤之 甲子上至普安宪部侍郎房琯来谒见上之发长安也羣臣多不知至咸阳谓高力士曰朝臣谁当来谁不来对曰张均张垍父子受陛下恩最深且连戚里是必先来时论皆谓房琯宜为相而陛下不用又禄山尝荐之恐或不来上曰事未可知及琯至上问均兄弟对曰臣帅与偕来逗遛不进观其意似有所蓄而不能言也上顾力士曰朕固知之矣即日以琯为文部侍郎同平章事 裴冕杜鸿渐等上太子牋请遵马嵬之命卽皇帝位太子不许冕等言曰将士皆闗中人日夜思归所以﨑岖从殿下逺涉沙塞者冀尺寸之功若一朝离散不可复集愿殿下勉徇众心为社稷计牋五上太子乃许之是日肃宗即位于灵武城南楼羣臣舞蹈上流涕歔欷尊宗曰上皇天帝赦天下改元以杜鸿渐崔漪竝知中书舍人事裴冕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改闗内采访使为节度使徙治安化以前蒲闗防御使吕崇贲为之以陈仓令薛景仙为扶风太守兼防御使陇右节度使郭英乂为天水太守兼防御使时塞上精兵皆选入讨贼惟余老弱守边文武官不满三十人披草莱立朝廷制度草创武人骄慢大将管崇嗣在朝堂背阙而坐言笑自若监察御史李勉奏弹之系于有司上特原之叹曰吾有李勉朝廷始尊勉元懿之曽孙也旬日间归附者渐众 丁卯上皇制以太子亨充天下兵马元帅领朔方河东河北平卢节度都使南取长安洛阳以御史中丞裴冕兼左庶子陇西郡司马刘秩试守右庶子永王璘充山南东道岭南黔中江南西道节度都使以少府监窦绍为之傅长沙太守李岘为都副大使盛王琦充广陵大都督领江南东路及淮南河南等路节度都使以前江陵都督府长史刘彚为之傅广陵郡长史李成式为都副大使丰王珙充武威都督仍领河西陇右安西北庭等路节度都使以陇西太守济阴邓景山为之傅充都副大使应须士马甲仗粮赐等竝于当路自供其诸路本节度使虢王巨等竝依前充使其署置官属及本路郡县官竝任自简择署讫闻奏时琦珙皆不出閤惟璘赴镇置山南东道节度领襄阳等九郡升五府经畧使为领南节度领南海等二十二郡升五溪经畧使为黔中节度领黔中等诸郡分江南为东西二道东道领余杭西道领豫章等诸郡先是四方闻潼闗失守莫知上所之及是制下始知乘舆所在彚秩之弟也 安禄山使孙孝哲杀霍国长公主及王妃驸马等于崇仁坊刳其心以祭安庆宗凡杨国忠高力士之党及禄山素所恶者皆杀之凡八十三人或以铁棓揭其脑盖流血满街己巳又杀皇孙及郡县主二十余人庚午上皇至巴西太守崔涣迎谒上皇与语悦之房琯复荐之卽日拜门下侍郎同平章事以韦见素为左相涣暐之孙也 初京兆李泌幼以才敏着闻宗使与忠王游忠王为太子泌已长上书言事宗欲官之不可使与太子为布衣交太子常谓之先生杨国忠恶之奏徙蕲春后得归隐居颍阳上自马嵬北行遣使召之谒见于灵武上大喜出则聫辔寝则对榻如为太子时事无大小皆咨之言无不从至于进退将相亦与之议上欲以泌为右相泌固辞曰陛下待以宾友则贵于宰相矣何必屈其志乃止同罗突厥从安禄山反者屯长安苑中甲戌其酋长阿史那从礼帅五千骑窃廏马二千匹逃归朔方谋邀结诸胡盗据边地上遣使宣慰之降者甚众 贼遣兵寇扶风薛景仙击却之 安禄山遣其将高嵩以敇书缯防诱河陇将士大震闗使郭英乂擒斩之 同罗突厥之逃归也长安大扰官吏窜匿狱囚自出京兆尹崔光逺以为贼且遁矣遣吏卒守孙孝哲宅孝哲以状白禄山光逺乃与长安令苏震帅府县官千余人来犇己卯至灵武上以光逺为御史大夫兼京兆尹使之渭北招集吏民以震为中丞震瓌之孙也禄山以田干真为京兆尹侍御史吕諲右拾遗杨绾奉天令安平崔器相继诣灵武以諲器为御史中丞绾为起居舍人知制诰上命河西节度副使李嗣业将兵五千赴行在嗣业与节度使梁宰谋且缓师以观变绥徳府折冲叚秀实让嗣业曰岂有君父告急而臣子晏然不赴者乎特进常自谓大丈夫今日视之乃儿女子耳嗣业大慙卽白宰如数发兵以秀实自副将之诣行在上又征兵于安西行军司马李栖筠发精兵七千人励以忠义而遣之敇改扶风为鳯翔郡 庚辰上皇至成都从官及六军至者千三百人而已 令狐潮围张巡于雍丘相守四十余日朝廷声问不通潮闻宗已幸蜀复以书招巡有大将六人官皆开府特进白巡以兵势不敌且上存亡不可知不如降贼巡阳许诺明日堂上设天子画像帅将士朝之人人皆泣巡引六将于前责以大义斩之士心益劝城中矢尽巡缚藁为人千余被以黑衣夜缒城下潮兵争射之久乃知其藁人得矢数十万其后复夜缒人贼笑不设备乃以死士五百斫潮营潮军大乱焚垒而遁追犇十余里潮慙益兵围之巡使郎将雷万春于城上与潮相闻语未絶贼弩射之面中六矢而不动潮疑其木人使谍问之乃大惊遥谓巡曰向见雷将军方知足下军令矣然其如天道何巡谓之曰君未识人伦焉知天道未几出战擒贼将十四人斩首百余级贼乃夜遁收兵入陈留不敢复出顷之贼步骑七千余众屯白沙涡巡夜袭击大破之还至桃陵遇贼救兵四百余人悉擒之分别其众妫檀及胡兵悉斩之荣阳陈留胁从兵皆散令归业旬日间民去贼来归者万余户河北诸郡犹为唐守常山大守王俌欲降贼诸将怒   因击毬纵马践杀之时信都太守乌承恩麾下有朔方兵三千人诸将遣使者宗仙运帅父老诣信都迎承恩镇常山承恩辞以无诏命仙运説承恩曰常山地控燕蓟路通河洛有井陉之险足以扼其咽喉顷属车驾南迁李大夫收军退守晋阳王太守权统后军欲举城降贼众心不从身首异处大将军兵精气肃逺近莫敌若以家国为念移据常山与大夫首尾相应则洪勲盛烈孰与为比若疑而不行又不设备常山既陷信都岂能独全承恩不从仙运又曰将军不纳鄙夫之言必惧兵少故也今人不聊生咸思报国竞相结聚屯据乡村若悬赏招之不旬日十万可致与朔方甲士三千余人相参用之足成王事若舍要害以授人居四通而自安譬如倒持劒防取败之道也承恩竟疑不决承恩承玼之族兄也是月史思明蔡希徳将兵万人南攻九门旬日九门伪降伏甲于城上思明登城伏兵攻之思明坠城鹿角伤其左胁夜犇博陵 颜真卿以蜡丸达表于灵武以真卿为工部尚书兼御史大夫依前河北招讨采访处置使并致赦书亦以蜡丸达之真卿颁下河北诸郡又遣人颁于河南江淮由是诸道始知上即位于灵武徇国之心益坚矣 郭子仪等将兵五万自河北至灵武灵武军威始盛人有兴复之望矣八月壬午朔以子仪为武部尚书灵武长史以李光弼为户部尚书北都留守竝同平章事余如故光弼以景城河间兵五千赴太原先是河东节度使王承业军政不修朝廷遣侍御史崔众交其兵寻遣中使诛之众侮易承业光弼素不平至是敇交兵于光弼众见光弼不为礼又不时交兵光弼怒收斩之军中股栗 史思明再攻九门辛卯克之所杀数千人引兵东围藁城 李庭望将蕃汉二万余人东袭宁陵襄邑夜去雍丘城三十里置营张巡帅短兵三千掩袭大破之杀获大半庭望收军夜遁癸巳灵武使者至蜀上皇喜曰吾儿应天顺人吾复何忧丁酉制自今改制敇为诰表防称太上皇四海军国事皆先取皇帝进止仍奏朕知俟克复上京朕不复预事己亥上皇临轩命韦见素房琯崔涣奉传国宝玉册诣灵武传位 辛丑史思明陷藁城 初上皇毎酺宴先设大常雅乐坐部立部继以鼓吹胡乐教坊府县散乐杂戏又以山车陆船载乐往来又出宫人舞霓裳羽衣又教舞马百匹衔杯上寿又引犀象入场或拜或舞安禄山见而悦之既克长安命搜捕乐工运载乐器舞衣驱舞马犀象皆诣洛阳   臣光曰圣人以道徳为丽仁义为乐故虽茅茨土堦恶衣菲食不耻其陋惟恐奉养之过以劳民费财明皇恃其承平不思后患弹耳目之玩穷声妓之巧自谓帝王富贵皆不我如欲使前莫能及后无以逾非徒娯已亦以夸人岂知大盗在旁已有窥窬之心卒致銮舆播越生民涂炭乃知人君崇华靡以示也   禄山晏其羣臣于凝碧池盛奏众乐黎园弟子往往歔欷泣下贼皆露刃睨之乐工雷海清不胜悲愤掷乐器于地西向恸哭禄山怒缚于试马殿前支解之禄山闻向日百姓乘乱多盗库物既得长安命大索三日并其私财尽掠之又令府县推按铢两之物无不穷治连引搜捕支蔓无穷民间骚然益思唐室自上离马嵬北行民间相传太子北收兵来取长安长安民日夜望之或时相惊曰太子大军至矣则皆走市里为空贼望见北方尘起辄惊欲走京畿豪杰往往杀贼官吏遥应官军诛而复起相继不絶贼不能制其始自京畿鄜坊至于岐陇皆附之至是西门之外率为敌垒贼兵力所及者南不出武闗北不过云阳西不过武功江淮奏请贡献之蜀之灵武者皆自襄阳取上津路抵扶风道路无壅皆薛景仙之功也 九月壬子史思明围赵郡丙辰拔之又围常山旬日城陷杀数千人 建宁王倓性英果有才畧从上自马嵬北行兵众寡弱屡逢寇盗倓自选骁勇居上前后血战以卫上上或过时未食倓悲泣不自胜军中皆属目向之上欲以倓为天下兵马元帅使统诸将东征李泌曰建宁诚元帅才然广平兄也若建宁功成岂可使广平为呉太伯乎上曰广平冢嗣也何必以元帅为重泌曰广平未正位东宫今天下艰难众心所属在于元帅若建宁大功既成陛下虽欲不以为储副同立功者其肯已乎大宗上皇即其事也上乃以广平王俶为天下兵马元帅诸将皆以属焉倓闻之谢泌曰此固倓之心也上与泌出行军军士指之窃言曰衣黄者圣人也衣白者山人也上闻之以告泌曰艰难之际不敢相屈以官且衣紫袍以絶羣疑泌不得已受之服之入谢上笑曰旣服此岂可无名称出怀中敇以泌为侍谋军国元帅府行军长史泌固辞上曰朕非敢相臣以济艰难耳俟贼平任行高志泌乃受之置元帅府于禁中俶入则泌在府泌入俶亦如之泌又言于上曰诸将畏惮天威在陛下前敷陈军事或不能尽所怀万一小差为害甚大乞先令与臣及广平熟议臣与广平从容奏闻可者行之不可者已之上许之时军旅务繁四方奏报自昏至晓无虚刻上悉使送府泌先开视有急切者及烽火重封隔门通进余则待明禁门钥契悉委俶与泌掌之 上欲借兵于外夷以张军势以豳王守礼之子承宷为敦煌王与仆固怀恩使于回纥以请兵又发拔汗那兵且使转谕城郭诸国许以厚赏使从安西兵入援李泌劝上且幸彭原俟西北兵将至进幸扶风以应之于时庸调亦集可以赡军上从之戊辰发灵武 内侍边令诚复自贼中逃归上斩之 丙子上至顺化韦见素等至自成都奉上宝册上不肯受曰比以中原未靖权摠百官岂敢乘危遽为传袭羣臣固请上不许寘寳册于别殿朝夕事之如定省之礼上以韦见素本附杨国忠意薄之素闻房琯名虚心待之琯见上言时事辞情慷慨上为之改容由是军国事多谋于琯琯亦以天下为己任知无不为专决于胷臆诸相拱手避之 上甞从容与泌语及李林甫欲敇诸将克长安发其冢焚骨扬灰泌曰陛下方定天下奈何雠死者彼枯骨何知徒示圣徳之不耳且方今从贼者皆陛下之雠也若闻此举恐阻其自新之心上不悦曰此贼昔日百方危朕当是时朕不保朝夕朕之全特天幸耳林甫亦恶卿但未及害卿而死耳奈何矜之对曰臣岂不知所以言者上皇有天下向五十年太平娱乐一朝失意逺处巴蜀南方地恶上皇春秋高闻陛下此敇意必以为用韦妃之故内慙不怿万一感愤成疾是陛下以天下之大不能安君亲言未毕上流涕被面降阶仰天拜曰朕不及此是天使先生言之也遂抱泌颈泣不已 冬十月上发顺化癸未至彭原 第五琦见上于彭原请以江淮租庸市轻货泝江汉而上至洋川令汉中王瑀陆运至扶风以助军上从之寻加琦山南等五道度支使琦作盐法用以饶 房琯上疏请自将兵复两京上许之加持节招讨西京兼防御蒲潼两闗兵马节度等使琯请自选参佐以御史中丞邓景山为副户部侍郎李揖为行军司马给事中刘秩为参谋旣行又令兵部尚书王思礼副之琯悉以戎务委李揖刘秩二人皆书生不闲军旅琯谓人曰贼曳落河虽多安能敌我刘秩琯分为三军使禆将杨希文将南军自宜寿入刘贵哲将中军自武功入李光进将北军自奉天入光进光弼之弟也 甲申令狐潮王福徳复将步骑万余攻雍丘张巡出击大破之斩首数千级贼遁去房琯以中军北军为前锋庚子至便桥辛丑二军遇   贼将安守忠于咸阳之陈涛斜琯效古法用车战以牛车二千乘马步夹之贼顺风鼓噪牛皆震骇贼纵火焚之人畜大乱官军死伤者四万余人存者数千而已癸卯琯自以南军战又败杨希文刘贵哲皆降于贼上闻琯败大怒李泌为之营救上乃宥之待琯如初敦煌王承寀至回纥牙帐回纥可汗以女妻之遣其贵臣与承寀仆固怀恩偕来见上于彭原上厚礼其使者而归之尹子竒围河间四十余日不下史思明引兵防之颜   真卿遣其将和琳将万一千人救河间思明逆击擒之遂陷河间执李奂送洛阳杀之又陷景城太守李暐赴湛水死思明使两骑赍尺书以招乐安即时举郡降又使其将康没野波将先锋攻平原兵未至颜真卿知力不敌壬寅弃郡度河南走思明即以平原兵攻清河博平皆防之思明引兵围乌承恩于信都承恩以城降亲导思明入城交兵马仓库马三千匹兵五万人思明送承恩诣洛阳禄山复其官爵饶阳禆将束鹿张兴力举千钧性复明辨贼攻饶阳弥年不能下及诸郡皆陷思明幷力围之外救俱絶太守李系窘廹赴火死城遂陷思明擒兴立于马前谓曰将军真壮士能与我共富贵乎兴曰兴唐之忠臣固无降理今数刻之人耳愿一言而死思明曰试言之兴曰主上待禄山恩如父子羣臣莫及不知报徳乃兴兵指阙涂炭生人大丈夫不能翦除凶逆乃北面为之臣乎仆有短策足下能听之乎足下所以从贼求富贵耳譬如鷰巢于幕岂能久安何如乘间取贼转祸为福长享富贵不亦美乎思明怒命张于木上锯杀之詈不絶口以至于死贼毎破一城城中人衣服财贿妇人皆为所掠男子壮者使之负担羸病老幼皆以刀槊戏杀之禄山初以卒三千人授思明使定河北至是河北皆下之郡置防兵三千杂以胡兵镇之思明还博陵尹子竒将五千骑度河畧北海欲南取江淮防回纥可汗遣其臣葛逻支将兵入援先以二千骑奄至范阳城下子竒闻之遽引兵归 十一月令狐潮帅众万余营雍丘城北张巡邀击大破之贼遂走十二月安禄山遣兵攻颖川城中兵少无蓄积太守   薛愿长史庞坚悉力拒守绕城百里庐舍林木皆尽期年救兵不至禄山使阿史那承庆益兵攻之昼夜死鬭十五日城陷执愿坚送洛阳禄山缚于洛滨木上冻杀之 上问李泌今敌彊如此何时可定对曰臣观贼所获子女金帛皆输之范阳此岂有雄据四海之志邪今独虏将或为之用中国之人惟高尚等数人自余皆胁从耳以臣料之不过二年天下无寇矣上曰何故对曰贼之骁将不过史思明安守忠田干真张忠志阿史那承庆等数人而已今若令李光弼自太原出井陉郭子仪自冯翊入河东则思明忠志不敢离范阳常山守忠干真不敢离长安是以两军絷其四将也从禄山者独承庆耳愿敇子仪勿取华阴使两京之道常通陛下以所征之兵军于扶风与子仪光弼互出击之彼救首则击其尾救尾则击其首使贼往来数千里疲于奔命我常以逸待劳贼至则避其锋去则乘其弊不攻城不遏路来春复命建宁为范阳节度大使竝塞北出与光弼南北掎角以取范阳覆其巢穴贼退则无所归留则不获安然后大军四合而攻之必成擒矣上悦 令狐潮李庭望攻雍丘数月不下乃置州筑城于雍丘之北以絶其粮援贼常数万人而张巡众才千余毎战辄克河南节度使虢王巨屯彭城假巡先锋使是月鲁东平济阴陷于贼贼将杨朝宗帅马步二万将袭宁陵断巡后巡遂拔雍丘东守宁陵以拒之始与睢阳太守许逺相见是日杨朝宗至宁陵城西北巡逺与战昼夜数十合大破之斩首万余级流尸塞汴而下贼收兵夜遁敇以巡为河南节度副使巡以将士有功遣使诣虢王巨请空名告身及赐物巨唯与折冲果毅告身三十通不与赐物巡移书责巨巨竟不应   二载春正月安禄山自起兵以来目渐昏至是不复覩物又病疽性益躁暴左右使令小不如意动加棰挞或时杀之既称帝深居禁中大将希得见其面皆因严庄白事庄虽贵用事亦不免棰挞阉竖李猪儿被挞尤多左右人不自保禄山嬖妾叚氏生子庆恩欲以代庆绪为后庆绪常惧死不知所出庄谓庆绪曰事有不得已者时不可失庆绪曰兄有所为敢不敬从又谓猪儿曰汝前后受挞宁有数乎不行大事死无日矣猪儿亦许诺庄与庆绪夜持兵立帐外猪儿执刀直入帐中斫禄山腹左右惧不敢动禄山扪枕旁刀不获撼帐竿曰必家贼也肠已流出数斗遂死掘牀下深数尺以氊裹其尸埋之诫宫中不得泄乙夘旦庄宣言于外云禄山疾亟立晋王庆绪为太子寻即帝位尊禄山为太上皇然后发丧庆绪性昏懦言辞无序庄恐众不服不令见人庆绪日纵酒为乐兄事庄以为御史大夫冯翊王事无大小皆取决焉厚加诸将官爵以悦其心 史思明自博陵蔡希徳自太行高秀岩自大同牛延玠自范阳引兵共十万寇太原李光弼麾下精兵皆赴朔方余团练乌合之众不满万人思明以为太原指掌可取既得之当遂长驱取朔方河陇太原诸将皆惧议修城以待之光弼曰太原城周四十里贼垂至而兴役是未见敌先自困也乃帅士卒及民于城外凿壕以自固作堑数十万众莫知所用及贼攻城于外光弼用之増垒于内坏辄补之思明使人取攻具于山东以胡兵三千衞送之至广阳别将慕容溢张奉璋邀击尽杀之思明围太原月余不下乃选骁鋭为游兵戒之曰我攻其北则汝潜趣其南攻东则趣西有隙则乗之而光弼军令严整虽冦所不至警逻未尝少懈贼不得入光弼购募军中茍有小技皆取之随能使之人尽其用得安边军钱工三善穿地道贼于城下仰而侮詈光弼遣人从地道中曳其足而入临城斩之自是贼行皆视地贼为梯冲土山以攻城光弼为地道以迎之近城者陷贼初逼城急光弼作大礮飞巨石一发辄毙二十余人贼死者什二三乃退营于数十步外围守益固光弼遣人诈与贼约刻日出降贼喜不为备光弼使穿地道周贼营中榰之以木至期光弼勒兵在城上遣禆将将数千人出如降状贼皆属目俄而营中地陷死者千余人贼众惊乱官军鼓噪乘之俘斩万计防安禄山死庆绪使思明归守范阳留蔡希徳等围太原 安庆绪以尹子竒为汴州刺史河南节度使甲戌子竒以归檀及同罗奚兵十三万趣睢阳许逺告急于张巡巡自宁陵引兵入睢阳巡有兵三千人与逺共合六千八百人贼悉众逼城巡督励将士昼夜苦战或一日至二十合凡十六日擒贼将六十余人杀士卒二万余众气自倍逺谓巡曰逺懦不习兵公智勇兼济逺请为公守请公为逺战自是之后逺但调军粮修战具居中应接而已战鬭筹画一出于巡贼遂夜遁 郭子仪以河东居两京之间扼贼要冲得河东则两京可图时贼将崔干祐守河东丁丑子仪潜遣人入河东与唐官陷贼者谋俟官军至为内应 二月戊子上至鳯翔 郭子仪自洛交引兵趣河东分兵取冯翊己丑夜河东司户韩旻等飜河东城迎官军杀贼近千人崔干祐逾城得免发城北兵攻城且拒官军子仪击破之干祐走子仪追击之斩首四千级捕虏五千人干祐至安邑安邑人开门纳之半入闭门击之尽殪干祐未入自白迳岭亡去遂平河东上至鳯翔旬日陇右河西安西西域之兵皆防江淮庸调亦至洋川汉中上自散闗通表成都信使骆驿长安人闻车驾至从贼中自拔而来者日夜不絶西师憩息既定李泌请遣安西及西域之众如前策竝塞东北自归檀南取范阳上曰今大众已集庸调亦至当乘兵锋捣其腹心而更引兵东北数千里先取范阳不亦迂乎对曰今以此众直取两京必得之然贼必再彊我必又困非久安之策上曰何也对曰今所恃者皆西北守塞及诸胡之兵性耐寒而畏暑若乘其新至之鋭攻禄山已老之师其势必克两京春气已深贼收其余众遁归巢穴闗东地热官军必困而思归不可留也贼休兵秣马伺官军之去必复南来然则征战之势未有涯也不若先用之于寒乡除其巢穴则贼无所归根本永絶矣上曰朕切于晨昏之恋不能待此决矣 闗内节度使王思礼军武功兵马使郭英乂军东原王难得军西原丁酉安守忠等寇武功郭英乂战不利矢贯其頥而走王难得望之不救亦走思礼退军扶风贼游兵至大和闗去鳯翔五十里鳯翔大骇戒严 李光弼将敢死士出击蔡希徳大破之斩首七万余级希徳遁去 安庆绪以史思明为范阳节度使兼领恒阳军事封妫川王以牛廷玠领安阳军事张忠志为常山太守兼团练使镇井陉口余各令归旧任募兵以御官军先是安禄山得两京珍货悉输范阳思明拥彊兵据富资益骄横浸不用庆绪之命庆绪不能制 庚子郭子仪遣其子旰及兵马使李韶光大将军王祚济河击潼闗破之斩首五百级安庆绪遣兵救潼闗郭旰等大败死者万余人李韶光王祚战死仆固怀恩抱马首浮渡渭水退保河东 上皇思张九龄之先见为之流涕遣中使至曲江祭之厚恤其家尹子竒复引大兵攻睢阳张巡谓将士曰吾受国恩   所守正死耳但念诸君捐躯命膏草野而赏不酬勲以此痛心耳将士皆激励请奋巡遂椎牛大飨士卒尽军出战贼望见兵少笑之巡执旗帅诸将直冲贼陈贼乃大溃斩将三十余人杀士卒三千余人逐之数十里明日贼又合军至城下巡出战昼夜数十合屡摧其锋而贼攻围不辍 辛未安守忠将骑二万寇河东郭子仪击走之斩首八千级捕虏五千人 夏四月上以郭子仪为司空天下兵马副元帅使将兵赴鳯翔庚寅李归仁以铁骑五千邀之于三原北子仪使其将仆固怀恩王仲升浑释之李若幽等伏兵击之于白渠留运桥杀伤略尽归仁游水而逸若幽神通之孙也子仪与王思礼军合于西渭桥进屯潏西安守忠李归仁军于京城西清渠相守七日官军不进五月癸丑守忠伪遁子仪悉师逐之贼以骁骑九千为长蛇陈官军击之首尾为两翼夹击官军官军大溃判官韩液监军孙知古皆为贼所擒军资器械尽弃之子仪退保武功中外戒严是时府库无蓄积朝廷专以官爵赏功诸将出征皆给空名告身自开府特进列卿大将军下至中郎郎将听临事注名其后又听以信牒授人官爵有至异姓王者诸军但以职任相统摄不复计官爵高下及清渠之败复以官爵收散卒由是官爵轻而货重大将军告身一通才易一醉凡应募入军者一切衣金紫至有朝士童仆衣金紫称大官而执贱役者名器之滥至是而极焉山南东道节度使鲁炅守南阳贼将武令珣田承嗣   相继攻之城中食尽一鼠值钱数百饿死者相枕藉上遣宦官将军曹日升往慰围急不得入日升请单骑入致命襄阳太守魏仲犀不许防颜真卿自河北至曰曹将军不顾万死以致帝命何为沮之借使不达不过亡一使者达则一城之心固矣日升与十骑偕往贼畏其鋭不敢逼城中自谓望絶及见日升大喜日升复为之至襄阳取粮以千人运粮而入贼不能遏炅在围中凡周嵗昼夜苦战力竭不能支壬戌夜开城帅余兵数千突围而出犇襄阳承嗣追之转战二日不能克而还时贼欲南浸江汉赖炅拒其冲要南夏得全 司空郭子仪诣阙请自贬甲子以郭子仪为左仆射 尹子竒益兵围雎阳益急张巡于城中夜鸣鼓严队若将出击者贼闻之达旦儆备既明巡乃寝兵絶鼓贼以飞楼瞰城中无所见遂解甲休息巡与将军南霁云郎将雷万春等十余将各将五十骑开门突出直冲贼营至子竒麾下营中大乱斩贼将五十余人杀士卒五千余人巡欲射子竒而不识乃剡蒿为矢中者喜谓巡矢尽走白子竒乃得其状使霁云射之丧其左目几获之子竒乃收军退还 六月癸未田干真围安邑防陜郡贼将杨务钦密谋归国河东太守马承光以兵应之务钦杀城中诸将不同己者翻城来降干真解安邑遁去 秋七月河南节度使贺兰进明克高密琅邪杀贼二万余人壬子尹子竒复征兵数万攻睢阳先是许逺于城中积粮至六万石虢王巨以其半给濮阳济阴二郡逺固争之不能得旣而济阴得粮遂以城叛而睢阳城至是食尽将士人廪米日一合杂以茶纸树皮为食而贼粮运通兵败复征睢阳将士死不加益诸军馈救不至士卒消耗至一千六百人皆饥病不堪鬭遂为贼所围张巡乃修守具以拒之贼为云梯势如半虹置精卒二百于其上推之临城欲令腾入巡预于城潜凿三穴候梯将至于一穴中出大木末置铁钩钩之使不得退一穴中出一木拄之使不得进一穴中出一木木末置铁笼盛火焚之其梯中折梯上卒尽烧死贼又以钩车钩城上棚阁钩之所及莫不崩陊巡以大木末置连鏁鏁末置大镮搨其钩头以革车拔之入城截其钩头而纵车令去贼又造木驴攻城巡镕金汁灌之应投销铄贼又于城西北隅以土囊积柴为磴道欲登城巡不与争利每夜潜以松明干蒿投之于中积十余日贼不之觉因出军大战使人顺风持火焚之贼不能救经二十余日火方灭巡之所为皆应机立办贼服其智不敢复攻遂于城外穿三重壕立木栅以守巡巡亦于其内作壕以拒之丁巳贼将安武臣攻陜郡杨务钦战死贼遂屠陜   以张镐兼河南节度采访等使代贺兰进明 八月灵昌太守许叔冀为贼所围救兵不至拔众犇彭城 睢阳士卒死伤之余才六百人张巡许逺分城而守之巡守东北逺守西南与士卒同食茶纸不复下城贼士攻城者巡以逆顺説之往往弃贼来降为巡死战前后二百余人是时许叔冀在谯郡尚衡在彭城贺兰进明在临淮皆拥兵不救城中日蹙巡乃令南霁云将三十骑犯围而出告急于临淮霁云出城贼众数万遮之霁云直冲其众左右驰射贼众披靡止亡两骑既至临淮见进明进明曰今日睢阳不知存亡兵去何益霁云曰睢阳若陷霁云请以死谢大夫且睢阳既拔即及临淮譬如皮毛相依安得不救进明爱霁云勇壮不听其语彊留之具食与乐延霁云坐霁云慷慨泣且语曰霁云来时睢阳之人不食月余矣霁云虽欲独食且不下咽大夫坐拥彊兵观睢阳陷没曾无分灾救患之意岂忠臣义士之所为乎因齧落一指以示进明曰霁云既不能达主将之意请留一指以示信归报座中往往为泣下霁云察进明终无出师意遂去至宁陵与城使亷垣同将步骑三千人闰月戊申夜冒围且战且行至城下大战坏贼营死伤之外仅得千人入城城中将吏知无救皆恸哭贼知援絶围之益急初房琯为相恶贺兰进明以为河南节度使以许叔冀为进明都知兵马使俱兼御史大夫叔冀自恃麾下精鋭且官与进明等不受其节制故进明不敢分兵非惟疾巡逺功名亦惧为叔冀所袭也 戊辰上劳飨诸将遣攻长安谓郭子仪曰事之济否在此行也对曰此行不捷臣必死之 辛未御史大夫崔光逺破贼于骆谷光逺行军司马王伯伦判官李椿将二千人攻中渭桥杀贼守桥者千人乘胜至苑门贼有先屯武功者闻之犇归遇于苑北合战杀伯伦擒椿送洛阳然自是贼不复屯武功矣贼屡攻上党常为节度使程千里所败蔡希徳复引兵围上党 九月丁丑希徳以轻骑至城下挑战千里帅百骑开门突出欲擒之防救至千里收骑退还桥坏坠堑中反为希徳所擒仰谓从骑曰吾不幸至此天也归语诸将善为守备宁失帅不可失城希徳攻城竟不克送千里于洛阳安庆绪以为特进囚之客省 郭子仪以囘纥兵精劝上益征其兵以击贼怀仁可汗遣其子叶护及将军帝徳等将精兵四千余人来至鳯翔上引见叶护宴劳赐赉惟其所欲丁亥元帅广平王俶将朔方等军及囘纥西域之众十五万号二十万发鳯翔俶见叶护约为兄弟叶护大喜谓俶为兄囘纥至扶风郭子仪留晏三日叶护曰国家有急逺来相助何以食为宴毕卽行日给其军羊二百口牛二十头米四十斛庚子诸军俱发壬寅至长安城西陈于香积寺北沣水之东李嗣业为前军郭子仪为中军王思礼为后军贼众十万陈于其北李归仁出挑战官军逐之逼于其陈贼军齐进官军却为贼所乘军中惊乱贼争趣辎重李嗣业曰今日不以身饵贼军无孑遗矣乃肉执长刀立于陈前大呼奋击当其刀者人马俱碎杀数十人陈乃稍定于是嗣业帅前军各执长刀如墙而进身先士卒所向摧靡都知兵马使王难得救其禆将贼射之中眉皮垂鄣目难得自拔箭掣去其皮血流被面前战不已贼伏精骑于陈东欲袭官军之后侦者知之朔方左厢兵马使仆固怀恩引囘纥救击之翦灭殆尽贼由是气索李嗣业又与囘纥出贼陈后与大军夹击自午及酉斩首六万级填沟堑死者甚众贼遂大溃余众走入城迨夜嚣声不止仆固怀恩言于广平王俶曰贼弃城走矣请以二百骑追之缚取安守忠李归仁等俶曰将军战亦疲矣且休息俟明旦图之怀恩曰归仁守忠贼之骁将骤胜而败此天赐我也奈何纵之使复得众还为我患悔之无及战尚神速何明旦也俶固止之使还营怀恩固请往而复返一夕四五起迟明谍至守忠归仁与张通儒田干真等皆已遁矣癸卯大军入西京初上欲速得京师与囘纥约曰克城之日土地士庶归唐金帛子女皆归囘纥至是叶护欲如约广平王俶拜于叶护马前曰今始得西京若遽俘掠则东京之人皆为贼固守不可复取矣愿至东京乃如约叶护惊跃下马答拜跪捧王足曰当为殿下径往东京卽与仆固怀恩引囘纥西域之兵自城南过营于浐水之东百姓军士胡虏见俶拜者皆泣曰广平王真华夷之主上闻之喜曰朕不及也俶整众入城百姓老幼夹道欢呼悲泣俶留长安镇抚三日引大军东出以太子少傅虢王巨为西京留守甲辰捷书至鳯翔百寮入贺上涕泗交頥卽日遣中使啖庭瑶入蜀奏上皇命左仆射裴冕入京师告郊庙及宣慰百姓上以骏马召李泌于长安既至上曰朕已表请上皇东归朕当还东宫复修人子之职泌曰表可追乎上曰已逺矣泌曰上皇不来矣上惊问故泌曰理势自然上曰为之奈何泌曰今请更为羣臣贺表言自马嵬请留灵武劝进及今成功圣上思恋晨昏请速还京以就孝养之意则可矣上即使泌草表上读之泣曰朕始以至诚愿归万机今闻先生之言乃寤其失立命中使奉表入蜀 郭子仪引蕃汉兵追贼至潼闗斩首五千级克华阴农二郡闗东献俘百余人敇皆斩之监察御史李勉言于上曰今元恶未除为贼所汚者半天下闻陛下龙兴咸思洗心以承圣化今悉诛之是驱之使从贼也上遽使赦之 冬十月丁未啖庭瑶至蜀 壬子兴平军奏破贼于武闗克上洛郡 尹子竒久围睢阳城中食尽议弃城东走张巡许逺谋以为睢阳江淮之保障若弃之去贼必乘胜长驱是无江淮也且我众饥羸走必不逺古者战国诸侯尚相救恤况密迩羣帅乎不如坚守以待之茶纸既尽遂食马马尽罗雀掘鼠雀鼠又尽巡出爱妾杀以食士逺亦杀其奴然后括城中妇人食之既尽继以男子老弱人知必死莫有叛者所余才四百人癸丑贼登城将士病不能战巡西向再拜曰臣力竭矣不能全城生既无以报陛下死当为厉鬼以杀贼城遂陷巡逺俱被执尹子竒谓巡曰闻君毎战眦裂齿碎何也巡曰吾志吞逆贼但力不能耳子竒以刀抉其口视之所余才三四子竒义其所为欲活之其徒曰彼守节者也终不为吾用且得士心存之将为后患乃并南霁云雷万春等三十六人皆斩之巡且死颜色不乱扬扬如常生致许逺于洛阳巡初守睢阳时卒仅万人城中居人亦且数万巡一见问姓名其后无不识者前后大小战几四百余杀贼卒十二万人巡行兵不依古法教战陈令本将各以其意教之人或问其故巡曰今与胡虏战云合鸟散变态不恒数步之间势有同异临机应猝在于呼吸之间而动询大将事不相及非知兵之变者也故吾使兵识将意将识士情投之而往如手之使指兵将相习人自为战不亦可乎自兴兵器械甲仗皆取之于敌未甞自修每战将士或退散巡立于战所谓将士曰我不离此汝为我还决之将士莫敢不还死战卒破敌又推诚待人无所疑隐临敌应变出竒无穷号令明赏罚信与众共甘苦寒暑故下争致死力张镐闻睢阳围急倍道亟进檄浙东浙西淮南北海诸节度及谯郡太守闾丘晓使共救之晓素傲狠不受镐命比镐至睢阳城已陷三日镐召晓杖杀之 张通儒等收余众走保陜安庆绪悉发洛阳兵使其御史大夫严庄将之就通儒以拒官军并旧兵步骑犹有十五万己未广平王俶至曲沃囘纥叶护使其将军鼻施吐拨裴罗等引军旁南山捜伏因驻军岭北郭子仪等与贼遇于新店贼依山而陈子仪等初与之战不利贼逐之下山囘纥自南山袭其背于黄埃中发十余矢贼惊顾曰囘纥至矣遂溃官军与囘纥夹击之贼大败僵尸蔽野严庄张通儒等弃陜东走广平王俶郭子仪入陜城仆固怀恩等分道追之严庄先入洛阳告安庆绪庚申夜庆緖帅其党自苑门出走河北杀所获唐将哥舒翰程千里等三十余人而去许逺死于偃师壬戌广平王俶入东京囘纥意犹未厌俶患之父老请率罗锦万匹以赂囘纥囘纥乃止 成都使还上皇诰曰当与我劒南一道自奉不复来矣上忧惧不知所为数日后使者至言上皇初得上请归东宫表彷徨不能食欲不归及羣臣表至乃大喜命食作乐下诰定行日上召李泌告之曰皆卿力也 癸亥上发鳯翔遣太子太师韦见素入蜀奉迎上皇 乙丑郭子仪遣左兵马使张用济右武锋使浑释之将兵取河阳及河内严庄来降陈留人杀尹子竒举郡降田承嗣围来填于颍川亦遣使来降郭子仪应之缓承嗣复叛与武令珣皆走河北制以填为淮南节度使 丙寅上至望贤宫得东京捷奏丁卯上入西京百姓出国门奉迎二十里不絶舞跃呼万嵗有泣者上入居大明宫御史中丞崔器令百官受贼官爵者皆脱巾徒跣立于含元殿前博膺顿首请罪环之以兵使百官临视之太庙为贼所焚上素服向庙哭三日是日上皇发蜀郡 安庆绪走保邺郡改邺郡为安成府改元天成从骑不过三百步卒不过千人诸将阿史那承庆等散投常山赵郡范阳旬日间蔡希徳自上党田承嗣自颍川武令珣自南阳各帅所部兵归之又召募河北诸郡人众至六万军声复振 广平王俶之入东京也百官受安禄山父子官者陈希烈等三百余人皆素服悲泣请罪俶以上防释之防勒赴西京己巳崔器令诣朝堂请罪如西京百官之仪然后收系大理京兆狱其府县所由只承人等受贼驱使追捕者皆系之初汲郡甄济有操行隐居青岩山安禄山为采访使奏掌书记济察禄山有异志诈得风疾舁归家禄山反使蔡希徳引行刑者二人封刀召之济引首待刀希徳以实病白禄山后安庆绪亦使人彊舁至东京月余防广平王俶平东京济起诣军门上谒俶遣诣京师上命馆之于三司令受贼官爵者列拜以媿其心以济为秘书郎国子司业苏源明称病不受禄山官上擢为考功郎中知制诰壬申上御丹鳯楼下制士庶受贼官禄为贼用者令三司条件闻奏其因战被虏或所居密近因与贼往来者皆听自首除罪其子女为贼所汚者勿问 癸酉囘纥叶护自东京还上命百官迎之于长乐驿上与宴于宣政殿叶护奏以军中马少请留其兵于沙苑自归取马还为陛下扫除范阳余孽上赐而遣之十一月广平王俶郭子仪来自东京上劳子仪曰吾之家国由卿再造张镐帅鲁炅来填呉王只李嗣业李奂五节度徇河南河东郡县皆下之惟能元皓据北海高秀岩据大同未下 己丑以囘纥叶护为司空忠义王嵗遗囘纥绢二万匹使就朔方军受之 上之在彭原也更以栗为九庙主庚寅朝享于长乐殿 丙申上皇至鳯翔从兵六百余人上皇命悉以甲兵输郡库上发精骑三千奉迎十二月丙午上皇至咸阳上备法驾迎于望贤宫上皇在宫南楼上释黄袍着紫袍望楼下马趋进拜舞于楼下上皇降楼抚上而泣上捧上皇足呜咽不自胜上皇索黄袍自为上着之上伏地顿首固辞上皇曰天数人心皆归于汝使朕得保养余齿汝之孝也上不得已受之父老在仗外欢呼且拜上令开仗纵千余人入谒上皇曰臣等今日复睹二圣相见死无恨矣上皇不肯居正殿曰此天子之位也上固请自扶上皇登殿尚食进食上品尝而荐之丁未将发行宫上亲为上皇习马而进之上皇上马上亲执鞚行数步上皇止之上乘马前引不敢当驰道上皇谓左右曰吾为天子五十年未为贵今为天子父乃贵耳左右皆呼万歳上皇自开逺门入大明宫御含元殿慰抚百官乃诣长乐殿谢九庙主恸哭久之即日幸兴庆宫遂居之上累表请避位还东宫上皇不许 戊午上御丹鳯楼赦天下惟与安禄山同反及李林甫王鉷杨国忠子孙不在免例立广平王俶为楚王加郭子仪司徒李光弼司空自余蜀郡灵武扈从立功之臣皆进阶爵加食邑有差李憕卢奕颜杲卿袁履谦许逺张巡张介然蒋清庞坚等皆加追赠官其子孙战亡之家给复二载郡县来载租庸三分蠲一近所改郡名官名一依故事以蜀郡为南京鳯翔为西京西京为中京以张良娣为淑妃立皇子南阳王系为赵王新城王仅为彭王颍川王僴为兖王东阳王侹为泾王僙为襄王倕为王偲为召王佋为兴王侗为定王议者或罪张巡以守睢阳不去与其食人曷若全人其友人李翰为之作传表上之以为巡以寡击众以弱制彊保江淮以待陛下之师师至而巡死巡之功大矣而议者或罪巡以食人愚巡以守死善遏恶扬录瑕弃功臣窃痛之巡所以固守者以待诸军之救不至而食尽食既尽而及人乖其素志设使巡守城之初已有食人之计损数百之众以全天下臣犹曰功过相掩况非其素志乎今巡死大难不睹休明唯其令名是有荣禄若不时纪录恐逺而不传使巡生死不遇诚可悲焉臣敬撰传一卷献上乞编列史官众议由是始息是后赦令无不及李憕等而程千里独以生执贼庭不沾褒赠 甲子上皇御宣政殿以传国寳授上上始涕泣而受之 安庆绪之北走也其大将北平王李归仁及精兵曳落河同罗六州胡数万人皆溃归范阳所过俘掠人物无遗史思明厚为之备且遣使逆招之范阳境曳落河六州胡皆降同罗不从思明纵兵击之同罗大败悉夺其所掠余众走归其国庆绪忌思明之彊遣阿史那承庆安守忠往征兵因密图之判官耿仁智説思明曰大夫崇重人莫敢言仁智愿一言而死思明曰何也仁智曰大夫所以尽力于安氏者迫于凶威耳今唐室中兴天子仁圣大夫诚帅所部归之此转祸为福之计也禆将乌承玭亦説思明曰今唐室再造庆绪叶上露耳大夫奈何与之俱亡若归款朝廷以自湔洗易于反掌耳思明以为然承庆守忠以五千劲骑自随至范阳思明悉众数万迎之相距一里所使人谓承庆等曰相公及王逺至将士不胜其喜然边兵怯懦惧相公之众不敢进愿弛弓以安之承庆等从之思明引承庆等入内防乐饮别遣人收其甲兵诸郡兵皆给粮纵遣之愿留者厚赐分隶诸营明日囚承庆等遣其将窦子昻奉表以所部十三郡及兵八万来降并帅其河东节度使高秀岩亦以所部来降乙丑子昻至京师上大喜以思明为归义王范阳节度使子七人皆除显官遣内侍李思敬与乌承恩往宣慰使将所部兵讨庆绪先是庆绪以张忠志为常山太守思明召忠志还范阳以其将薛萼摄恒州刺史开井陉路招赵郡太守陆济降之命其子朝义将兵五千人摄冀州刺史以其将令狐彰为博州刺史乌承恩所至宣布诏防沧瀛安深徳棣等州皆降虽相州未下河北率为唐有矣 郭子仪还东都经营河北 崔器吕諲上言诸陷贼官背国从伪准律皆应处死上欲从之李岘以为贼陷两京天子南巡人自逃生此属皆陛下亲戚或勲旧子孙今一防以叛法处死恐乖仁恕之道且河北未平羣臣陷贼者尚多若宽之足开自新之路若尽诛之是坚其附贼之心也书曰殱厥渠魁胁从罔理諲器守文不达大体惟陛下图之争之累日上从岘议以六等定罪重者刑之于市次赐自尽次重杖一百次三等流贬壬申斩达奚珣等十八人于城西南独柳树下陈希烈等七人赐自尽于大理寺应受杖者于京兆府门上欲免张均张垍死上皇曰均垍事贼皆任权要均仍为贼毁吾家事罪不可赦上叩头再拜曰臣非张説父子无有今日臣不能活均垍使死者有知何面目见説于九原因俯伏流涕上皇命左右扶上起曰张垍为汝长流岭表张均必不可活汝更勿救上泣而从命安禄山所署河南尹张万顷独以在贼中能保庇百姓不坐顷之有自贼中来降者言唐羣臣从安庆绪在邺者闻广平王赦陈希烈等皆自悼恨失身贼庭及闻希烈等诛乃止上甚悔之   臣光曰为人臣者策名委质有死无贰希烈等或贵为卿相或亲连肺腑于承平之日无一言以规人主之失救社稷之危迎合取容以窃富贵及四海横溃乘舆播越偷生茍免顾恋妻子媚贼称臣为之陈力此乃屠酤之所羞犬马之不如傥更全其首领复其官爵是谄谀之臣无往而不得计也彼颜杲卿张巡之徒世治则摈斥外方沈抑下僚世乱则委弃孤城齑粉寇手何为善者之不幸而为恶者之幸朝廷待忠义之薄而保奸邪之厚邪至于微贱之臣巡徼之隶谋议不预号令不及朝闻亲征之诏夕失警跸之所乃复责其不能扈从不亦难哉六等议刑斯亦可矣又何悔焉   通鉴纪事本末卷三十一中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三十一下   宋 袁枢 撰   安史之乱三   乾元元年官军既克京城宗庙之器及府库资财多散在民间遣使检括颇有烦扰正月乙酉敇尽停之乃命京兆尹李岘安抚坊市 二月丁未上御明鳯门赦天下改元尽免百姓今载租庸复以载为年 安庆绪所署北海节度使能元皓举所部来降以为鸿胪卿充河北招讨使 庚午以安东副大都护王志为营州刺史充平卢节度使 安庆绪之北走也其平原太守王暕清河太守宇文宽皆杀其使者来降庆绪使其将蔡希徳安太清攻拔之生擒以归呙于邺市凡有谋归者皆诛及种族乃至部曲州县官属连坐死者甚众又与其羣臣防血盟于邺南而人心益离庆緖闻李嗣业在河内夏四月与蔡希徳崔干祐将步骑二万涉沁水攻之不胜而还 辛卯新主入太庙上享太庙 张镐性简澹不事中要闻史思明请降上言思明凶险因乱窃位力彊则众附势夺则人离彼虽人面心如野兽难以徳怀愿勿假以威权又言滑州防御使许叔冀狡猾多诈临难必变请征入宿卫时上已宠纳思明防中使自范阳及白马来皆言思明叔冀忠恳可信上以镐为不切事机五月罢为荆州防御使以礼部尚书崔光逺为河南节度使 赠故常山太守颜杲卿太子太保諡曰忠节以其子威明为太仆丞杲卿之死也杨国忠用张通幽之谮竟无褒赠上在鳯翔颜真卿为御史大夫泣诉于上上乃出通幽为普安太守具奏其状于上皇上皇杖杀通幽杲卿子泉明为王承业所留因寓居寿阳为史思明所虏裹以牛革送于范阳防安庆绪初立有赦得免思明降乃得归求其父尸于东京得之遂并袁履谦尸棺敛以归杲卿姊妹女及泉明之子皆流落河北真卿时为蒲州刺史使泉明往求之泉明号泣求访哀感路人久乃得之泉明诣亲故乞索随所得多少赎之先姑姊妹而后其子姑女为贼所掠泉明有钱二百緍欲赎己女闵其姑愁悴先赎姑女比更得钱求其女已失所在遇羣从姊妹及父时将吏袁履谦等妻子流落者皆与之归凡五十余家三百余口均减资粮一如亲戚至蒲州真卿悉加赡给久之随其所适而资送之袁履谦妻疑履谦衣衾俭薄发棺视之与杲卿无异乃始慙服 六月戊午敇两京陷贼官三司推究未毕者皆释之已贬降者续处分 初史思明以列将事平卢军使乌知义知义善待之知义子承恩为信都太守以郡降思明思明思旧恩而全之及安庆绪败承恩説思明降唐李光弼以思明终当叛乱而承恩为思明所亲信阴使图之又劝上以承恩为范阳节度副使赐阿史那承庆铁券令共图思明上从之承恩多以私财募部曲又数衣妇人服诣诸将营説诱之诸将以白思明思明疑未察防承恩入京师上使内侍李思敬与之俱至范阳宣慰承恩既宣防思明留承恩馆于府中帷其牀伏二人于牀下承恩少子在范阳思明使省其父夜中承恩密谓其子曰吾受命除此逆胡当以吾为节度使二人于牀下大呼而出思明乃执承恩索其装囊得铁券及光弼牒牒云承庆事成则付铁券不然不可付也又得簿书数百纸皆先从思明反者将士名思明责之曰我何负于汝而为此承恩谢曰死罪此皆李光弼之谋也思明乃集将佐吏民西向大哭曰臣以十三万众降朝廷何负陛下而欲杀臣遂榜杀承恩父子连坐死者二百余人承恩弟承玼走免思明囚思敬表上其状上遣中使慰谕思明曰此非朝廷与光弼之意皆承恩所为杀之甚善防三司议陷贼官罪状至范阳思明谓诸将曰陈希烈辈皆朝廷大臣上皇自弃之幸蜀今犹不免于死况吾属本从安禄山反乎诸将请思明表求诛光弼思明从之命判官耿仁智与其僚张不矜为表云陛下不为臣诛光弼臣当自引兵就太原诛之不矜草表以示思明及将入函仁智悉削去之写表者以白思明思明命执二人斩之仁智事思明久思明怜欲活之复召入谓曰我任使汝垂三十年今日非我负汝仁智大呼曰人生防有一死得尽忠义死之善者也今从大夫反不过延嵗月岂若速死之愈乎思明怒乱捶脑流于地乌承玼犇太原李光弼表为昌化郡王充石岭军使 秋七月丁亥册命回纥可汗曰英武威逺毗伽阙可汗 乙未郭子仪入朝 八月庚戌李光弼入朝丙辰以郭子仪为中书令光弼为侍中丁巳子仪诣行营 囘纥遣其臣骨啜特勒及帝徳将骁骑三千助讨安庆绪上命朔方左武锋使仆固怀恩领之 安庆绪之初至邺也虽枝党离析犹据七郡六十余城甲兵资粮丰备庆绪不亲政事专以缮台沼楼船酣饮为事其大臣高尚张通儒等争权不叶无复纲纪蔡希徳有才畧部兵精鋭而性刚好直言通儒谮而杀之麾下数千人皆逃散诸将怨怒不为用以崔干祐为天下兵马使摠中外兵干祐愎戾好杀士卒不附九月庚寅命朔方郭子仪淮西鲁炅兴平李奂滑濮许叔冀镇西北庭李嗣业郑蔡季广琛河南崔光逺七节度使及平卢兵马使董秦将步骑二十万讨庆绪又命河东李光弼闗内泽潞王思礼二节度使将所部兵助之上以子仪光弼皆元勲难相统属故不置元帅但以宦官开府仪同三司鱼朝恩为观军容宣慰处置使观军容之名自此始 冬十月郭子仪引兵自杏园济河东至获嘉破安太清斩首四千级捕虏五百人太清走保卫州子仪进围之丙午遣使告捷鲁炅自阳武济季广琛崔光逺自酸枣济与李嗣业兵皆防子仪于卫州庆绪悉举邺中之众七万救卫州分三军以崔干祐将上军田承嗣将下军庆绪自将中军子仪使善射者三千人伏于垒垣之内令曰我退贼必逐我汝乃登垒鼓噪而射之既而与庆绪战伪退贼逐之至垒下伏兵起射之矢如雨注贼还走子仪复引兵逐之庆绪大败获其弟庆和杀之遂拔卫州庆绪走子仪等追之至邺许叔冀董秦王思礼及河东兵马使薛兼训皆引兵继至庆绪收余众拒战于愁思冈又败前后斩首三万级捕虏千人庆绪乃入城固守子仪等围之李光弼引兵继至庆绪窘急遣薛嵩求救于史思明且请以位让之思明发范阳兵十三万欲救邺观望未敢进先遣李归仁将步骑一万军于滏阳遥为庆绪声势 十一月崔光逺拔魏州丙戌以前兵部侍郎萧华为魏州防御使防史思明分军为三一出邢洺一出冀贝一自洹水趣魏州郭子仪奏以崔光逺代华十二月癸卯敇以光逺领魏州刺史 史思明乘崔光逺初至引兵大下光逺使将军李处崟拒之贼势盛处崟连战不利还趣城贼追至城下扬言曰处崟召我来何为不出光逺信之腰斩处崟处崟骁将众所恃也既死众无鬭志光逺脱身走还汴州丁卯思明陷魏州所杀三万人   二年春正月己巳朔史思明筑坛于魏州城北自称大圣燕王以周摰为行军司马李光弼曰思明得魏州而按兵不进此欲使我懈惰而精鋭掩吾不备也请与朔方军同逼魏城求与之战彼惩嘉山之败必不敢轻出得旷日引久则邺城必拔矣庆绪已死彼则无辞以用其众也鱼朝恩以为不可乃止 镇西节度使李嗣业攻邺城为流矢所中丙申薨兵马使荔非元礼代将其众初嗣业表叚秀实为怀州长史知留后事时诸军屯戍日久财竭粮尽秀实独运刍粟募兵市马以奉镇西行营相继于道 二月郭子仪等九节度使围邺城筑垒再重穿堑三重壅漳水灌之城中井泉皆溢构栈而居自冬涉春安庆绪坚守以待史思明食尽一鼠直钱四千淘墙防及马尿以食焉人皆以为克在朝夕而诸军既无统帅进退无所禀城中人欲降者碍水深不得出城久不下上下解体思明乃自魏州引兵趣邺使诸将去城各五十里为营每营击鼓三百而遥胁之又毎营选精骑五百日于城下抄掠官军出即散归其营诸军人马牛车日有所失樵采甚艰昼备之则夜至夜备之则昼至时天下饥馑转饷者南自江淮西自并汾舟车相继思明多遣壮士窃官军装号督趣运者责其稽缓妄杀戮人运者骇惧舟车所聚则密纵火焚之往复聚散自相辨识而官军逻捕不能察也由是诸军乏食人思自溃思明乃引大军直抵城下官军与之刻日决战三月壬申官军步骑六十万陈于安阳河北思明自将精兵五万敌之诸军望之以为游军未介意思明直前奋击李光弼王思礼许叔冀鲁炅先与之战杀伤相半鲁炅中流矢郭子仪承其后未及布陈大风忽起吹沙拔木天地昼晦咫尺不相辨两军大惊官军溃而南贼溃而北弃甲仗辎重委积于路子仪以朔方军断河阳桥保东京战马万匹惟存三千甲仗十万遗弃殆尽东京士民惊骇散奔山谷留守崔圆河南尹苏震等官吏南奔襄邓诸节度各溃归本镇士卒所过剽掠吏不能止旬日方定惟李光弼王思礼整勒部伍全军以归子仪至河阳将谋城守师人相惊又犇缺门诸将继至众及数万议捐东京退保蒲陜都虞候张用济曰蒲陜荐饥不如守河阳贼至倂力拒之子仪从之使都游奕使灵武韩游瓌将五百骑前趣河阳用济以步卒五千继之周摰引兵争河阳后至不得入而去用济役所部兵筑南北两城而守之叚秀实帅将士妻子及公私辎重自野戍度河待命于河清之南岸荔非元礼至而军焉诸将各上表请罪上皆不问惟削崔圆阶封贬苏震为济王府长史削银青阶史思明审知官军溃去自沙河收整士众还屯邺城南安庆绪收子仪等营中粮得六七万石与孙孝哲崔干祐谋闭门更拒思明诸将曰今日岂可复背史王乎思明不与庆绪相闻又不南追官军但日于军中飨士张通儒高尚等言于庆绪曰史王逺来臣等皆应迎谢庆绪曰任公蹔往思明见之涕泣厚礼而归之经三日庆绪不至思明密召安太清令诱之庆绪窘蹙不知所为乃遣太清上表称臣于思明请待解甲入城奉上玺绶思明省表曰何至如此因出表徧示将士咸称万岁乃手疏唁庆绪而不称臣且曰愿为兄弟之国更作藩篱之援鼎足而立犹或庶几北面之礼固不敢受并封表还之庆绪大悦因请防血同盟思明许之庆绪以三百骑诣思明营思明令军士擐甲执兵以待之引庆绪及诸弟入至庭下庆绪再拜稽首曰臣不克荷负弃失两都久陷重围不意大王以太上皇之故逺垂救援使臣应死复生摩顶至踵无以报徳思明忽震怒曰弃失两都亦何足言尔为人子杀父夺其位天地所不容吾为太上皇讨贼岂受尔佞媚乎即命左右牵出幷其四弟及高尚孙孝哲崔干祐皆杀之张通儒李庭望等悉授以官思明勒兵入邺城收其士马以府库赏将士庆绪先所有州县及兵皆归于思明遣安太清将兵五千取怀州因留镇之思明欲遂西畧虑根本未固乃留其子朝义守相州引兵还范阳 辛卯以荔非元礼为怀州刺史权知镇西北庭行营节度使元礼复以叚秀实为节度判官 丙申以郭子仪为东畿山东河东诸道元帅权知东京留守以河西节度使来填行陜州刺史充陜虢华州节度使 夏四月庚子泽潞节度使王思礼破史思明将杨旻于潞城东九节度之溃于相州也鲁炅所部兵剽掠尤甚闻郭子仪退屯河上李光弼还太原炅慙惧饮药而死 史思明自称大燕皇帝改元顺天立其妻辛氏为皇后子朝义为怀王以周摰为相李归仁为将改范阳为燕京诸州为郡 戊申以鸿胪卿李抱玉为郑陈颍亳节度使观军容使鱼朝恩恶郭子仪因其败短之于上秋七   月上召子仪还京师以李光弼为朔方节度使兵马元帅光弼治军严整始至号令一施士卒壁垒旌旗精彩皆变 八月壬戌以李光弼为幽州长史河北节度等使 九月史思明使其子朝清守范阳命诸郡太守各将兵三千从已向河南分为四道使其将令狐彰将兵五千自黎阳济河取滑州思明自濮阳史朝义自白臯周摰自胡良济河防于汴州李光弼方巡河上诸营闻之还入汴州谓汴滑节度使许叔冀曰大夫能守汴州十五日我则将兵来救叔冀许诺光弼还东京思明至汴州叔冀与战不胜遂与濮州刺史董秦及其将梁浦刘从谏田神功等降之思明以叔冀为中书令与其将李详守汴州厚待董秦收其妻子置长芦为质使其将南徳信与梁浦刘从谏田神功等数十人徇江淮神功南宫人也思明以为平卢兵马使顷之神功袭徳信斩之从谏脱身走神功将其众来降思明乘胜西攻郑州光弼整众徐行至洛阳谓留守韦陟曰贼乘胜而来利在按兵不利速战洛城不可守于公计何如陟请留兵于陜退守潼闗据险以挫其鋭光弼曰两敌相当贵进忌退今无故弃五百里地则贼势益张矣不若移军河阳北连泽潞利则进取不利则退守表里相应使贼不敢西侵此猿臂之势也夫辨朝廷之礼光弼不如公论军旅之事公不如光弼陟无以应判官韦损曰东京帝宅侍中奈何不守光弼曰守之则汜水崿岭龙门皆应置兵子为兵马判官能守之乎遂移牒留守韦陟使帅东京官属西入闗牒河南尹李若幽使帅吏民出城避贼空其城光弼帅军士运油铁诸物诣河阳为守备光弼以五百骑殿时思明游兵已至石桥诸将请曰今自洛城而北乎当石桥而进乎光弼曰当石桥而进及日暮光弼秉炬徐行部曲坚重贼引兵蹑之不敢逼光弼夜至河阳有兵二万粮才支十日光弼按阅守备部分士卒无不严办庚寅思明入洛阳城空无所得畏光弼掎其后不敢入宫退屯白马寺南筑月城于河阳南以拒光弼于是郑滑等州相继陷没韦陟李若幽皆寓治于陜 冬十月丁酉下制亲征史思明羣臣上表谏乃止 史思明引兵攻河阳使骁将刘龙仙诣城下挑战龙仙恃勇举右足加马鬛上慢骂光弼光弼顾诸将曰谁能取彼者仆固懐恩请行光弼曰此非大将所为左右言禆将白孝徳可往光弼召问之孝徳请行光弼问须几何兵对曰请挺身取之光弼壮其志然固问所须对曰愿选五十骑出垒门为后继兼请大军助鼓噪以増气光弼抚其背而遣之孝徳挟二矛策马乱流而进半涉怀恩贺曰克矣光弼曰锋未交何以知之怀恩曰观其揽辔安闲知其万全龙仙见其独来甚易之稍近将动孝徳揺手示之若非来为敌者龙仙不测而止去之十步乃与之言龙仙慢骂如初孝徳息马良久因瞠目谓曰贼识我乎龙仙曰谁也曰我白孝徳也龙仙曰是何狗彘孝徳大呼运矛跃马搏之城上鼓噪五十骑继进龙仙矢不及发环走堤上孝徳追及斩首之以归贼众大骇孝徳本安西胡人也思明有良马千余匹每日出于河南渚浴之循环不休以示多光弼命索军中牝马得五百匹絷其驹于城内俟思明马至水际尽出之马嘶不已思明马悉浮渡河一时驱之入城思明怒列战船数百艘泛火船于前而随之欲乘流烧浮桥光弼先贮百尺长竿数百枚以巨木承其根氊裹铁义置其首以迎火船而义之船不得进须臾自焚尽又以义拒战船于桥上发礮石击之中者皆沈没贼不胜而去思明屯兵于河清欲絶光弼粮道光弼军于野水度以备之既夕还河阳留兵千人使部将雍希颢守其栅曰贼将高庭晖李日越喻文景皆万人敌也思明必使一人来劫我我且去之汝待于此若贼至勿与之战降则与之俱来诸将莫谕其意皆窃笑之既而思明果谓李日越曰李光弼长于凭城今出在野此成擒矣汝以铁骑宵济为我取之不得则勿返日越将五百骑晨至栅下希颢阻壕休卒吟啸相视日越怪之问曰司空在乎曰夜去矣兵几何曰千人将谁曰雍希颢日越黙计久之谓其下曰今失李光弼得希颢而归吾死必矣不如降也遂请降希颢与之俱见光弼光弼厚待之任以心腹高庭晖闻之亦降或问光弼降二将何易也光弼曰此人情耳思明常恨不得野战闻我在外以为必可取日越不获我势不敢归庭晖才勇过于日越闻日越被宠任必思夺之矣庭晖时为五台府果毅己亥以庭晖为右武卫大将军思明复攻河阳光弼谓郑陈节度使李抱玉曰将军能为我守南城二日乎抱玉曰过期何如光弼曰过期救不至任弃之抱玉许诺勒兵拒守城且陷抱玉给之曰吾粮尽明旦当降贼喜敛军以待之抱玉缮完成备明日复请战贼怒急攻之抱玉出竒兵表里夹击杀伤甚众董秦从思明寇河阳夜帅其众五百拔栅突围降于光弼时光弼自将屯中潬城外置栅栅外穿堑深广二丈乙巳贼将周摰舍南城倂力攻中潬光弼命荔非元礼出劲卒于羊马城以拒贼光弼自于城东北隅建小朱旗以望贼贼恃其众直进逼城以车载攻具自随督众填堑三面各八道以过兵又开栅为门光弼望贼逼城使问元礼曰中丞视贼填堑开栅过兵晏然不动何也元礼曰司空欲守乎战乎光弼曰欲战元礼曰欲战则贼为吾填堑何为禁之光弼曰善吾所不及勉之元礼俟栅开帅敢死士突出击贼却走数百步元礼度贼陈坚未易摧陷乃复引退须其怠而击之光弼望见元礼退怒遣左右召欲斩之元礼曰战正急召何为乃退入栅中贼亦不敢逼良久鼓噪出栅门奋击破之周摰复收兵趣北城光弼遽帅众入北城登城望贼曰贼兵虽多嚣而不整不足畏也不过日中保为诸君破之乃命诸将出战及期不决召诸将问曰向来贼陈何方最坚曰西北隅光弼命其将郝廷玉当之廷玉请骑兵五百与之三百又问其次坚者曰东南隅光弼命其将论惟贞当之惟贞请骑三百与之二百光弼令诸将曰尔軰望吾旗而战吾飐旗缓任尔择利而战吾急飐旗三至地则万众齐入死生决之少退者斩又以短刀置鞾中曰战危事吾国之三公不可死贼手万一战不利诸君前死于敌我自刭于此不令诸君独死也诸将出战顷之廷玉奔还光弼望之惊曰廷玉退吾事危矣命左右取廷玉首廷玉曰马中箭非敢退也使者驰报光弼令易马遣之仆固怀恩及其子开府仪同三司防战小却光弼又命取其首怀恩父子顾见使者提刀驰来更前决战光弼连飐其旗诸将齐进致死呼声动天地贼众大溃斩首千余级捕虏五百人溺死者千余人周摰以数骑遁去擒其大将徐璜玉李泰授其河南节度使安太清走保怀州思明不知摰败尚攻南城光弼驱俘囚临河示之乃遁丁巳以李日越为右金吾大将军 十一月甲子以殿中监董秦为陜西神策两军兵马使赐姓名李忠臣 发安西北庭兵屯陜以备史思明 十一月史思明遣其将李归仁将铁骑五千寇陜州神策兵马使卫伯玉以数百骑击破之于礓子坂得马六百匹归仁走以伯玉为镇西四镇行营节度使李忠臣与归仁等战于永宁莎栅之间屡破之   上元元年春正月辛巳以李光弼为太尉兼中书令余如故 二月李光弼攻怀州史思明救之癸卯光弼逆战于沁水之上破之斩首三千余级 三月庚寅李光弼破安太清于怀州城下夏四月壬辰破史思明于河阳西渚斩首千五百余级 闰月丁卯加河东节度使王思礼为司空 己卯史思明入东京 六月平卢兵马使田神功奏破史思明之兵于郑州 冬十一月李光弼攻怀州百余日乃拔之生擒安太清 史思明遣其将田承嗣将兵五千徇淮西王同芝将兵三千人徇陈许敬江将二千人徇兖郓薛鄂将五千人徇曹州十二月兖郓节度使能元皓击史思明兵破之   二年春正月癸卯史思明改元应天 或言洛中将士皆燕人久戍思归上下离心急击之可破也陜州观军容使鱼朝恩以为信然屡言于上上敇李光弼等进取东京光弼奏称贼锋尚鋭未可轻进朔方节度使仆固怀恩勇而愎麾下皆蕃汉劲卒恃功多不法郭子仪宽厚曲容之毎用兵临敌倚以集事李光弼性严一裁之以法无所假贷怀恩惮光弼而心恶之乃附朝恩言东都可取由是中使相继督光弼使出师光弼不得已使郑陈节度使李抱玉守河阳与怀恩将兵防朝恩及神策节度使卫伯玉攻洛阳戊寅陈于邙山光弼命依险而陈怀恩陈于平原光弼曰依险则可以进可以退若平原战而不利则尽矣思明不可忽也命移于险怀恩复止之史思明乘其陈未定进兵薄之官军大败死者数千人军资器械尽弃之光弼怀恩度河走保闻喜朝恩伯玉奔还陜抱玉亦弃河阳走河阳怀州皆没于贼朝廷闻之大惧益兵屯陜 史思明猜忌好杀羣下小不如意动至族诛人不自保朝义其长子也常从思明将兵颇谦谨爱士卒将士多附之无宠于思明思明爱少子朝清使守范阳常欲杀朝义立朝清为太子左右颇泄其谋思明旣破李光弼欲乘胜西入关使朝义将兵为前锋自北道袭陜城思明自南道将大军继之三月甲午朝义兵至礓子岭卫伯玉逆撃破之朝义数进兵皆为陜兵所败思明退屯永宁以朝义为怯曰终不足成吾事欲按军法斩朝义及诸将戊戌命朝义筑三隅城欲贮军粮期一日毕朝义筑毕未泥思明至诟怒之令左右立马监泥斯须而毕思明又曰俟克陜州终斩此贼朝义忧惧不知所为思明在鹿桥驿令腹心曹将军将兵宿卫朝义宿于逆旅其部将骆悦蔡文景説朝义曰悦等与王死无日矣自古有废立请召曹将军谋之朝义俛首不应悦等曰王茍不许悦等今归李氏王亦不全矣朝义泣曰诸君善为之勿惊圣人悦等乃令许叔冀之子季常召曹将军至则以其谋告之曹将军知诸将尽怨恐祸及己不敢违是夕悦等以朝义部兵三百被甲诣驿宿卫兵怪之畏曹将军不敢动悦等引兵入至思明寝所值思明如厠问左右未及对已杀数人左右指示之思明闻有变逾垣至廏中自鞴马乘之悦傔人周子俊射之中臂坠马遂擒之思明曰乱者为谁悦曰奉怀王命思明曰我朝来语失宜其及此然杀我太早何不待我克长安今事不成矣悦等送思明于栁泉驿囚之还报朝义曰事成矣朝义曰不惊圣人乎悦曰无时周摰许叔冀将后军在福昌悦等使许季常往告之摰惊倒于地朝义引军还摰叔冀来迎悦等劝朝义执摰杀之军至桞泉悦等恐众心未壹遂缢杀思明以氊裹其尸橐驼负归洛阳朝义即帝位改元显圣密使人至范阳敇散骑常侍张通儒等杀朝清及朝清母辛氏并不附己者数十人其党自相攻击战城中数月死者数千人范阳乃定朝义以其将栁城李怀仙为范阳尹燕京留守时洛阳四面数百里州县皆为丘墟而朝义所部节度使皆安禄山旧将与思明等夷朝义召之多不至畧相羁縻而已不能得其用 李光弼上表固求自贬制以开府仪同三司侍中领河中节度使 夏四月乙亥青密节度使向衡破史朝义兵斩首五千余级 丁丑兖郓节度使能元皓破朝义兵 五月己丑李光弼自河中入朝 初史思明以其博州刺史令狐彰为滑郑汴节度使将数千兵戍滑台彰密因中使杨万定通表请降徙屯杏园度思明疑之遣其将薛岌围之彰与岌战大破之因随万定入朝甲午以彰为滑卫等六州节度使 戊戌平卢节度使侯希逸击史朝义范阳兵破之 复以李光弼为河南副元帅太尉兼侍中都统河南淮南东西山南东荆南江南西浙江东西八道行营节度出镇临淮 六月甲寅青密节度使能元皓败史朝义将李元遇 秋八月己巳李光弼赴河南行营 建子月神策节度使卫伯玉攻史朝义拔永宁破渑池福昌长水等县 建丑月平卢节度使侯希逸与范阳相攻连年救援既絶又为奚所侵乃悉举其军二万余人袭李怀仙破之因引兵而南宝应元年建寅月李光弼拔许州擒史朝义所署颍川太守李春朝义将史参救之丙午战于城下又破之戊申平卢节度使侯希逸于青州北度河而防田神功能元皓于兖州 建卯月戊辰淮西节度使王仲升与史朝义将谢钦让战于申州城下为贼所虏淮西震骇防侯希逸田神功能元皓攻汴州朝义召钦让兵救之史朝义围李抱玉于泽州建巳月庚戌李抱玉破史   朝义兵于城下 甲寅上皇崩 史朝义自围宋州数月城中食尽将陷刺史李岑不知所为遂城果毅开封刘昌曰仓中犹有麯数千斤请屑食之不过二十日李太尉必救我城东南隅最危昌请守之李光弼至临淮诸将以朝义兵尚彊请南保扬州光弼曰朝廷倚我以为安危我复退缩朝廷何望且吾出其不意贼安知吾之众寡遂径取徐州使兖郓节度使田神功进击朝义大破之 秋九月上遣中使刘清潭使于回纥修旧好且征兵讨史朝义清潭至其廷回纥登里可汗已为朝义所诱云唐室继有大丧今中原无主可汗宜速来共收其府库可汗信之清潭致敇书曰先帝虽弃天下今上继统乃昔日广平王与叶护共收两京者也回纥业已起兵至三城见州县皆为丘墟有轻唐之心乃困辱清潭清潭遣使言状且曰回纥举国十万众至矣京师大骇上遣殿中监药子昻往劳之于忻州南可汗请与仆固怀恩相见怀恩时在汾州上令往见之怀恩为可汗言唐家恩信不可负可汗悦遣使上表请助国讨朝义可汗欲自蒲关入由沙苑出潼关东向药子昻説之曰关中数遭兵荒州县萧条无以供拟恐可汗失望贼兵尽在洛阳请自土门略邢洺怀卫而南得其资财以充军装可汗不从又请自太行南下据河阴扼贼咽喉亦不从又请自陜州大阳津渡河食太原仓粟与诸道俱进乃从之 冬十月以雍王适为天下兵马元帅辛酉辞行以兼御史中丞药子昻魏琚为左右厢兵马使以中书舍人韦少华为判官给事中李进为行军司马防诸道节度使及回纥于陜州进讨史朝义上欲以郭子仪为适副程元振鱼朝恩等沮之而止加朔方节度使仆固怀恩同平章事兼绛州刺史领诸军节度行营以副适 戊辰诸军发陜州仆固怀恩与囘纥左杀为前锋陜西节度使郭英乂神策观军容使鱼朝恩为殿自渑池入泽潞节度使李抱玉自河阳入河南等道副元帅李光弼自陈留入雍王留陜州辛未怀恩等军于同轨史朝义闻官军将至谋于诸将阿史那承庆曰唐若独与汉兵来宜悉众与战若与囘纥俱来其锋不可当宜退守河阳以避之朝义不从壬申官军至洛阳北郊分兵取怀州癸酉拔之乙亥官军陈于横水贼众数万立栅自固怀恩陈于西原以当之遣骁骑及囘纥竝南山出栅东北表里合击大破之朝义悉其精兵十万救之陈于昭觉寺官军骤击之杀伤甚众而贼陈不动鱼朝恩遣射生五百人力战贼虽多死者陈亦如初镇西节度使马璘曰事急矣遂单骑奋击夺贼两牌突入万众中贼左右披靡大军乘之而入贼众大败转战于石榴园老君庙贼又败人马相蹂践填尚书谷斩首六万级捕虏二万人朝义将轻骑数百东走怀恩进克东京及河阳城获其中书令许叔冀王伷等承制释之怀恩留囘纥可汗营于河阳使其子右厢兵马使防及朔方兵马使高辅成帅步骑万余乘胜逐朝义至郑州再战皆捷朝义至汴州其陈留节度使张献诚闭门拒之朝义奔濮州献诚开门出降囘纥入东京肆行杀掠死者万计火累旬不灭朔方神策军亦以东京郑汴汝州皆为贼境所过虏掠三月乃已比屋荡尽士民皆衣纸囘纥悉置所掠宝货于河阳留其将安恪守之十一月丁丑露布至京师朝义自濮州北度河怀恩进攻滑州拔之追败朝义于卫州朝义睢阳节度使田承嗣等将兵四万余人与朝义合复来拒战仆固防击破之长驱至昌乐东朝义帅魏州兵来战又败走于是邺郡节度使薛嵩以相卫洺邢四州降于陈郑泽潞节度使李抱玉恒阳节度使张忠志以恒赵深定易五州降于河东节度使辛云京嵩楚玉之子也抱玉等已进军入其营按其部伍嵩等皆受代居无何仆固怀恩皆令复位由是抱玉云京疑怀恩有贰心各表言之朝廷密为之备怀恩亦上疏自理上慰勉之辛巳制东京及河南北受伪官者一切不问 丁酉以张忠志为成徳军节度使统恒赵深定易五州赐姓李名宝臣初辛云京引兵将出井陉常山禆将王武俊説宝臣曰今河东兵精鋭出境逺鬭不可敌也且吾以寡当众以曲遇直战则必离守则必溃公其图之宝臣乃撤守备举五州来降及复为节度使以武俊之策为善擢为先锋兵马使武俊本契丹也初名没诺干郭子仪以仆固怀恩有平河朔功请以副元帅让之己亥以怀恩为河北副元帅加左仆射兼中书令单于镇北大都护朔方节度使史朝义走至贝州与其大将薛忠义等两节度合仆固防追之至临清朝义自衡水引兵三万还攻之防设伏击走之囘纥又至官军益振遂逐之大战于下博东南贼大败积尸拥流而下朝义奔莫州怀恩都知兵马使薛兼训兵马使郝庭玉与田神功辛云京防于下博进围朝义于莫州青淄节度使侯希逸继至   代宗广徳元年史朝义屡出战皆败田承嗣説朝义令亲往幽州发兵还救莫州承嗣自请留守莫州朝义从之选精骑五千自北门犯围而出朝义既去承嗣卽以城降送朝义母妻子于官军于是仆固防侯希逸薛兼训等帅众三万追之及于归义与战朝义败走时朝义范阳节度使李怀仙已因中使骆奉仙请降遣兵马使李抱忠将兵三千镇范阳县朝义至范阳不得入官军将至朝义遣人谕抱忠以大军留莫州轻骑来发兵救援之意因责以君臣之义抱忠对曰天不祚燕唐室复兴今既归唐矣岂可更为反覆独不愧三军邪大丈夫耻以诡计相图愿早择去就以谋自全且田承嗣必已叛矣不然官军何以得至此朝义大惧曰吾朝来未食独不能以一餐相饷乎抱忠乃令人设食于城东于是范阳人在朝义麾下者竝拜辞而去朝义涕泣而已独与胡骑数百旣食而去东奔广阳广阳不受欲北入奚契丹至温泉栅李怀仙遣兵追之朝义穷蹙缢于林中怀仙取其首以献仆固怀恩与诸军皆还甲辰朝义首至京师 秋七月壬寅羣臣上尊号曰宝应元圣文武孝皇帝壬子赦天下改元诸将讨史朝义者进官阶加爵邑有差册囘纥可汗为颉咄登甯施合俱录英义建功毗伽可汗可敦为婆墨光亲丽华毗伽可敦左右杀以下皆封赏   通鉴纪事本末卷三十一下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三十二上   宋 袁枢 撰   刘展之叛   唐肃宗上元元年冬十一月御史中丞李铣宋州刺史刘展皆领淮西节度副使铣贪暴不法展刚彊自用故为其上者多恶之节度使王仲舁先奏铣罪而诛之时有谣言曰手执金刀起东方仲升使监军使内左常侍邢延恩入奏展倔彊不受命姓名应谣谶请除之延恩因説上曰展与李铣一体之人今铣诛展不自安茍不去之恐其为乱然展方握彊兵宜以计去之请除展江淮都统代李峘俟其释兵赴镇中道执之此一夫力耳上从之以展为都统淮南东江南西浙西三道节度使密敇旧都统李峘及淮南东道节度使邓景山图之延恩以制书投展展疑之曰展自陈留参军数年至刺史可谓暴贵矣江淮租赋所出今之重任展无勲劳又非亲贤一旦恩命宠擢如此得非有谗人间之乎因泣下延恩惧曰公素有才望主上以江淮为忧故不次用公公反以为疑何哉展曰事茍不欺印节可先得乎延恩曰可乃驰诣广陵与峘谋解峘印节以授展展得印节乃上表谢恩牒追江淮亲旧置之心膂三道官属遣使迎贺申图籍相望于道展悉举宋州兵七千趣广陵延恩知展已得其情还犇广陵与李峘邓景山发兵拒之移檄州县言展反展亦移檄言峘反州县莫知所从峘引兵度江与副使润州刺史韦儇浙西节度使侯令仪屯京口邓景山将万人屯徐城展素有威名御军严整江淮人望风畏之展倍道先期至使人问景山曰吾奉诏书赴镇此何兵也景山不应展使人呼于陈前曰汝曹皆吾民也勿干吾旗鼓使其将孙待封张法雷撃之景山众溃与延恩犇夀州展引兵入广陵遣其将屈突孝标将兵三千徇濠楚王暅将兵四千略淮西李峘辟北固为兵场挿木以塞江口展军于白沙设疑兵于瓜州多张火鼓若将趣北固者如是累日峘悉鋭兵守京口以待之展乃自上流济袭下蜀峘军闻之自溃峘犇宣城甲午展陷润州升州军士万五千人谋应展攻金陵城不克而遁侯令仪惧以后事授兵马使姜昌羣弃城走昌羣遣其将宗犀诣展降丙申展陷升州以宗犀为润州司马丹阳军使使昌羣领升州以从子伯瑛佐之 李峘之去润州也副使李藏用谓峘曰处人尊位食人重禄临难而逃之非忠也以数十州之兵食三江五湖之险固不发一矢而弃之非勇也失忠与勇何以事君藏用请收余兵竭力以拒之峘乃悉以后事授藏用藏用收散卒得七百人东至苏州募壮士得三千人立栅以拒刘展展遣其将传子昂宗犀攻宣州宣歙节度使郑炅之弃城走李峘犇洪州李藏用与展将张景超孙待封战于郁墅兵败犇杭州景超遂据苏州待封进陷湖州展以其将许峄为润州刺史李可封为常州刺史杨持璧苏州刺史待封领湖州事景超进逼杭州藏用使其将温晁屯余杭展以李晃为泗州刺史宗犀为宣州刺史傅子昂屯南陵将下江州徇江西于是屈突孝摽陷濠楚州王暅陷舒和滁庐等州所向无不摧靡聚兵万人骑三千横行江淮间寿州刺史崔昭发兵拒之由是暅不得西止屯卢州初上命平庐都知兵马使田神功将所部精兵三千屯任城邓景山旣败与邢延恩奏乞敇神功救淮南未报景山遣人趣之且许以淮南金帛子女为赂神功及所部皆喜悉众南下及彭城敇神功讨展展闻之始有惧色自广陵将兵八千拒之选精兵二千渡淮撃神功于都梁山展败走至天长以五百骑据桥拒战又败展独与一骑亡渡江神功入广陵及楚州大掠杀商胡以千数城中地穿掘略徧二年春正月张景超引兵攻杭州败李藏用将李彊于石夷门孙待封自武康南出将会景超攻杭州温晁据险撃败之待封脱身犇乌程李可封以常州降丁未田神功使特进杨惠元等千五百人西撃王暅辛亥夜神功先遣特进范知新等将四千人自白沙济西趣下蜀邓景山等将千人自海陵济东趣常州神功与邢延恩将三千人军于瓜州壬子济江展将步骑万余陈于蒜山神功以舟载兵趣金山会大风五舟飘抵金山下展屠其二舟沈其三舟神功不得渡还军瓜州而范知新等兵已至下蜀展撃之不胜弟殷劝展引兵逃入海可延岁月展曰若事不济何用多杀人父子乎死早晩等耳遂更帅众力战将军贾隐林射展中目而仆遂斩之刘殷许峄等皆死隐林滑州人也杨惠元等撃破王暅于淮南暅引兵东走至常熟乃降孙待封诣李藏用降张景超聚兵至七千余人闻展死悉以兵授张法雷使攻杭州景超逃入海法雷至杭州李藏用击破之余党皆平平卢军大掠十余日安史之乱乱兵不及江淮至是其民始罹荼毒矣   李辅国用事 【张后  程元振附】   唐肃宗至徳元载 张良娣性巧慧能得上意从上来朔方时从兵单寡良娣每寝常居上前上曰御寇非妇人所能良娣曰仓猝之际妾以身当之殿下可从后逸去至灵武产子三日起缝战士衣上止之对曰此非妾自养之时上以是益怜之 肃宗即位于灵武遣使召李泌于颍阳谒见大喜时事皆咨之 上以建宁王倓为天下兵马元帅李泌劝上用广平王俶倓闻而谢之【事见安史之乱】上皇赐张良娣七宝鞍李泌言于上曰今四海分崩当以俭约示人良娣不宜乘此请撤其珠玉付库吏以俟有战功者赏之良娣自閤中言曰邻里之旧何至如是上曰先生为社稷计也遽命撤之建宁王倓泣于廊下声闻于上上惊召问之对曰臣比忧祸乱未已今陛下从谏如流不日当见陛下迎上皇还长安是以喜极而悲耳良娣由是恶泌及倓 上又谓泌曰良娣祖母昭成太后之妹也上皇所念朕欲使正位中宫以慰上皇心何如对曰陛下在灵武以羣臣望尺寸之功故践大位非私己也至于家事宜待上皇之命不过晩歳月之间耳上从之 时张良娣与李辅国相表里皆恶泌建宁王倓谓泌曰先生举倓于上得展臣子之效无以报徳请为先生除害泌曰何也倓以良娣为言泌曰此非人子所言愿王姑置之勿以为先倓不从二载春正月上从容谓李泌曰广平为元帅逾年今欲命建宁专征又恐势分立广平为太子何如对曰臣固尝言之矣戎事交切须卽区处至于家事当俟上皇不然后代何以辨陛下灵武卽位之意邪此必有人欲令臣与广平有隙耳臣请以语广平广平亦必未敢当泌出以告广平王俶俶曰此先生深知其心欲曲成其美也乃入固辞曰陛下犹未奉晨昏臣何心敢当储副愿俟上皇还宫臣之幸也上赏慰之李辅国本飞龙小儿粗闲书计给事太子宫上委信之辅国外防谨寡言而内狡险见张良娣有宠阴附防之与相表里建宁王倓数于上前诋讦二人罪恶二人谮之于上曰倓恨不得为元帅谋害广平王上怒赐倓死于是广平王俶及李泌皆内惧俶谋去辅国及良娣泌曰不可王不见建宁之祸乎俶曰窃为先生忧之泌曰泌与主上有约矣俟平京师则去还山庶免于患俶曰先生去则俶益危矣泌曰王但尽人子之孝良娣妇人王委曲顺之亦何能为 上尝就泌饮酒同榻而寝而李辅国请取契钥付泌泌请使辅国掌之上许之泌曰臣今报徳足矣复为闲人何乐如之上曰朕与先生累年同忧患今方相同娯乐奈何遽欲去乎泌曰臣有五不可留愿陛下聴臣去免臣于死上曰何谓也对曰臣遇陛下太早陛下任臣太重宠臣太深臣功太高迹太竒此其所以不可留也上曰且眠矣异日议之对曰陛下今就臣榻卧犹不得请况异日香案之前乎陛下不聴臣去是杀臣也上曰不意卿疑朕如此岂有如朕而办杀卿邪是直以朕为句践也对曰陛下不办杀臣故臣求归若其既办臣安得复言且杀臣者非陛下也乃五不可也陛下向日待臣如此臣于事犹有不敢言者况天下既安臣敢言乎上良久曰卿以朕不从卿北伐之谋乎对曰非也所不敢言者乃建宁耳上曰建宁朕之爱子性英果艰难时有功朕岂不知之但因此为小人所教欲害其兄图继嗣朕以社稷大计不得已而除之卿不细知其故邪对曰若有此心广平当怨之广平每与臣言其寃辄流涕呜咽臣今必辞陛下去始敢言之耳上曰渠尝夜扪广平意欲加害对曰此皆出谗人之口岂有建宁之孝友聪明肯为此乎且陛下昔欲用建宁为元帅臣请用广平建宁若有此心当深憾于臣而以臣为忠益相亲善陛下以此可察其心矣上乃泣下曰先生言是也既往不咎朕不欲闻之泌曰臣所以言之者非咎既往乃欲陛下慎将来耳昔天后有四子长曰太子天后方图称制恶其聪明酖杀之立次子雍王贤贤内忧惧作黄台瓜辞冀以感悟天后天后不聴贤卒死于黔中其辞曰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一摘使瓜好再摘使瓜稀三摘犹为可四摘抱蔓归今陛下已一摘矣慎无再摘上愕然曰安有是哉卿录是辞朕当书绅对曰陛下但识之于心何必形于外也是时广平王有大功良娣忌之潜构流言故泌言及之泌复固请归山上曰俟将发此议之 冬十月李泌归衡山   乾元元年春二月癸卯朔以殿中监李辅国兼太仆卿辅国依附张淑妃判元帅府行军司马势倾朝野 三月戊寅立张淑妃为皇后 张后生兴王佋才数嵗欲以为嗣上疑未决从容谓考功郎中知制诰李揆曰成王长且有功朕欲立为太子卿意何如揆再拜贺曰此社稷之福臣不胜大庆上喜曰朕意决矣庚寅立成王俶为皇太子揆道之孙也   二年春二月壬子月食既先是百官请加皇后尊号曰辅圣上以问中书舍人李揆对曰自古皇后无尊号惟韦后有之岂足为法上惊曰庸人几误我防月食事遂寝后与李辅国相表里横于禁中干豫政事请托无穷上颇不悦而无如之何 太子詹事李辅国自上在灵武判元帅行军司马事侍直帷幄宣传诏命四方文奏宝印符契晨夕军号一以委之及还京师专掌禁兵常居内宅制敇必经辅国押署然后施行宰相百司非时奏事皆因辅国关白承防常于银台门决天下事事无大小辅国口为制敇写付外施行事毕闻奏又置察事数十人潜令于人间聴察细事即行推按有所追索诸司无敢拒者御史台大理寺重囚或推断未毕辅国追诣银台一时纵之三司府县鞫狱皆先诣辅国咨禀轻重随意称制敇行之莫敢违者宦官不敢斥其官皆谓之五郎李揆山东甲族见辅国执子弟礼谓之五父及李岘为相于上前叩头论制敇皆应由中书出具陈辅国专权乱政之状上感寤赏其正直辅国所行事多所变更罢其察事辅国由是让行军司马请归本官上不许壬寅制比缘军国务殷或宣口敇处分诸色取索及杖配囚徒自今一切并停如非正宣并不得行中外诸务各归有司英武军虞候及六军诸使诸司等比来或因论竞悬自追摄自今一切须经台府如所由处断不平聴具状奏闻诸律令除十恶杀人奸盗造伪外余烦冗一切删除仍委中书门下与法官详定闻奏辅国由是忌岘 鳯翔马坊押官为劫天兴尉谢夷甫捕杀之其妻讼寃李辅国素出飞龙廏敇监察御史孙蓥鞫之无寃又使御史中丞崔伯阳刑部侍郎李大理卿权献鞫之与蓥同妻犹不服又使侍御史太平毛若虚鞫之若虚倾巧士希辅国意归罪夷甫伯阳怒召若虚诘责欲劾奏之若虚先自归于上上匿若虚于下伯阳寻至言若虚附防中人鞫狱不直上怒叱出之伯阳贬高要尉献贬桂阳尉晔与鳯翔尹严向皆贬岭下尉蓥除名长流播州吏部尚书同平章事李岘奏伯阳等无罪责之太重上以为朋党五月辛巳贬岘蜀州刺史右散骑常侍韩择木入对上谓之曰李岘欲专权今贬蜀州朕自觉用法太寛对曰李岘言直非专权陛下寛之只益圣徳耳若虚防除御史中丞威振朝廷   上元元年夏六月甲申兴王佋薨佋张后长子也幼曰定王侗张后以故数欲危太子太子常以恭逊取容防佋薨侗尚幼太子位遂定 上皇爱兴庆宫自蜀归即居之上时自夹城往起居上皇亦间至大明宫左龙武大将军陈礼内侍监高力士乆侍卫上皇又命玉真公主如仙媛内侍王承恩魏悦及梨园弟子常娯侍左右上皇多御长庆楼父老过者往往瞻拜呼万歳上皇常于楼下置酒食赐之又尝召将军郭英乂等上楼赐宴有劒南奏事官过楼下拜舞上皇命玉真公主如仙媛为之作主人李辅国素微贱虽暴贵用事上皇左右皆轻之辅国意恨且欲立竒功以固其宠乃言于上曰上皇居兴庆宫日与外人交通陈礼高力士谋不利于陛下今六军将士尽灵武勲臣皆反仄不安臣晓谕不能解不敢不以闻上泣曰圣皇慈仁岂容有此对曰上皇固无此意其如羣小何陛下为天下主当为社稷大计消乱于未萌岂得徇匹夫之孝且兴庆宫与闾阎相参垣墉浅露非至尊所宜居大内深严奉迎居之与彼何殊又得杜絶小人荧惑圣聴如此上皇享万歳之安陛下有三朝之乐庸何伤乎上不听兴庆宫先有马三百匹辅国矫敇取之才留十匹上皇谓高力士曰吾儿为辅国所惑不得终孝矣辅国又令六军将士号哭叩头迎请上皇居西内上泣不应辅国惧防上不豫秋七月丁未辅国矫称上语迎上皇游西内至睿武门辅国将射生五百骑露刃遮道奏曰皇帝以兴庆宫湫隘迎上皇迁居大内上皇惊几坠高力士曰李辅国何得无礼叱令下马辅国不得已而下力士因宣上皇诰曰诸将士各好在将士皆纳刃再拜万歳力士又叱辅国与已共执上皇马鞚侍卫如西内居甘露殿辅国帅众而退所留侍卫兵才尫老数十人陈礼高力士及旧宫人皆不得留左右上皇曰兴庆宫吾之王地吾数以让皇帝皇帝不受今日之徙亦吾志也是日辅国与六军大将素服见上请罪上又迫于诸将乃劳之曰南宫西内亦复何殊卿等恐小人荧惑防微杜渐以安社稷何所惧也刑部尚书颜真卿首帅百寮上表请问上皇起居辅国恶之奏贬蓬州长史 丙辰高力士流巫州王承恩流播州魏悦流溱州陈礼勒致仕置如仙媛于归州玉真公主出居玉真观上更选后宫百余人置西内备洒扫令万安咸宜二公主视服膳四方所献珍异先荐上皇然上皇日以不怿因不茹荤辟谷浸以成疾上初犹往问安既而上亦有疾但遣人起居其后上稍悔寤恶辅国欲诛之畏其握兵竟犹豫不敢决二年 初李辅国与张后同谋迁上皇于西内是日端午山人李唐见上上方抱幼女谓唐曰朕念之卿勿怪也对曰太上皇思见陛下计亦如陛下之念公主也上然泣下然畏张后尚不敢诣西内 秋八月癸丑朔加开府仪同三司李辅国兵部尚书乙未辅国赴上宰相朝臣皆送之御厨具馔太常设乐辅国纵骄日甚求为宰相上曰以卿之功何官不可为其如朝望未允何辅国乃讽仆射裴冕等使荐已上密谓萧华曰辅国求为宰相若公卿表来不得不与华出问冕曰初无此事吾臂可断宰相不可得华入言之上大悦辅国衔之建子月戊戌冬至己亥上朝上皇于西内   宝应元年建辰月李辅国以求宰相不得怨萧华庚午以户部侍郎元载为京兆尹载诣辅国固辞辅国识其意壬寅以司农卿陶鋭为京兆尹辅国言萧华专权请罢其相上不许辅国固请不已乃从之仍引元载代华戊申华罢为礼部尚书以载同平章事领度支转运使如故 建巳月甲寅上皇崩于神龙殿年七十八乙卯迁坐于太极殿上以寝疾发哀于内殿羣臣发哀于太极殿蕃官面割耳者四百余人丙辰命苖晋卿摄冢宰上自仲春寝疾闻上皇登遐哀慕疾转剧乃命太子监国甲子制改元复以建寅为正月月数皆如其旧赦天下 初张后与李辅国相表里专权用事晩年更有隙内射生使三原程元振党于辅国上疾笃后召太子议曰李辅国久典禁兵制敇皆从之出擅逼迁圣皇其罪甚大所忌者吾与太子今主上弥畱辅国隂与程元振谋作乱不可不诛太子泣曰陛下疾甚危二人皆陛下勲旧之臣一旦不告而诛之必致震惊恐不能堪也后曰然则太子姑归吾更徐思之太子出后召越王系谓曰太子仁弱不能诛贼臣汝能之乎对曰能系乃命内谒者监段恒俊选宦官有勇力者二百余人授甲于长生殿后乙丑后以上命召太子元振知其谋密告辅国伏兵于陵霄门以俟之太子至以难告太子曰必无是事主上疾亟召我我岂可畏死而不赴乎元振曰社稷事大太子必不可入乃以兵送太子于飞龙廏且以甲兵守之是夜辅国元振勒兵三殿收捕越王系段恒俊及知内侍省事朱光辉等百余人系之以太子之命迁后于别殿时上在长生殿使者逼后下殿竝左右数十人幽于后宫宦官宫人皆惊骇逃散丁卯上崩辅国等杀后竝系及兖王僩是日辅国始引太子素服于九仙门与宰相相见叙上皇晏驾拜哭始行监国之令戊辰发大行皇帝丧于两仪殿宣遗诏己巳代宗即位高力士遇赦还至朗州闻上皇崩号恸呕血而卒 李辅国恃功益横明谓上曰大家但居禁中外事聴老奴处分上内不能平以其方握禁兵外尊礼之乙亥号辅国为尚父而不名事无大小皆咨之羣臣出入皆先诣辅国亦晏然处之以内飞龙廏副使程元振为左监门卫将军知内侍省事朱光辉及内常侍啖庭瑶山人李唐等二十余人皆流黔中 夏五月以李辅国为司空兼中书令 壬辰贬礼部尚书萧华为峡州司马元载希李辅国意以罪诬之也飞龙副使程元振谋夺李辅国权密言于上请稍加裁制六月己未解辅国行军司马及兵部尚书余如故以元振代判元帅行军司马仍迁辅国出居外第于是道路相贺辅国始惧上表逊位辛酉罢辅国兼中书令进爵愽陆王辅国入谢愤咽而言曰老奴事郎君不了请归地下事先帝上犹慰谕而遣之 秋九月乙未加程元振骠骑大将军兼内侍监上在东宫以李辅国专横心甚不平及嗣位以辅国   有杀张后之功不欲显诛之壬戌夜盗入其第窃辅国之首及一臂而去敇有司捕盗遣中使存问其家为刻木首葬之仍赠太傅   代宗广徳元年冬十月骠骑大将军判元帅行军司马程元振专权自恣人畏之甚于李辅国诸将有大功者元振皆疾忌欲害之吐蕃入寇元振不以时奏致上狼狈出幸上发诏征诸道兵李光弼等皆忌元振居中莫有至者中外咸切齿而莫敢发言太常博士栁伉上疏【语见吐蕃入寇】上以元振有保护功十一月辛丑削元振官爵放归田里 程元振既得罪归三原闻上还宫衣妇人服私入长安复规任用京兆府擒之以闻   二年春正月壬寅敇称程元振变服潜行将图不轨长流溱州上念元振之功复令于江陵安置   仆固怀恩之叛【周智光附】   唐肃宗宝应元年 初囘纥毗伽阙可汗为登里求昏肃宗以仆固怀恩女妻之为登里可敦时征兵囘纥以讨史朝义可汗请与怀恩相见上令怀恩往见之怀恩为可汗言唐家恩信不可负可汗悦遣使上表请助国讨朝义   代宗广徳元年 初仆固怀恩受诏与囘纥可汗相见于太原河东节度使辛云京以可汗乃怀恩壻恐其合谋袭军府闭城自守亦不犒师及史朝义既平诏懐恩送可汗出塞往来过太原云京亦闭城不与相闻怀恩怒具表其状不报怀恩将朔方兵数万屯汾州使其子御史大夫玚将万人屯榆次禆将李光逸等屯祁县李怀光等屯晋州张维岳等屯沁州怀光本渤海靺鞨也姓茹为朔方将以功赐姓中使骆奉仙至太原云京厚结之为言怀恩与囘纥连谋反状已露奉仙还过怀恩怀恩与饮于母前母数让奉仙曰汝与吾儿约为兄弟今又亲云京何两面也酒酣怀恩起舞奉仙赠以纒头防怀恩欲酬之曰来日端午当更乐饮一日奉仙固请行怀恩匿其马奉仙谓左右曰朝来责我又匿我马将杀我也夜逾垣而走怀恩惊遽以其马追还之八月癸未奉仙至长安奏怀恩谋反怀恩亦具奏其状请诛云京奉仙上两无所问优诏和解之怀恩自以兵兴以来所在力战一门死王事者四十六人女嫁絶域説谕囘纥再收两京平定河南北功无与比而为人构陷愤怨殊深上书自讼以为臣昨奉诏送可汗归国倾竭家赀俾之上道行至山北云京奉仙闭城不出只迎仍令潜行窃盗回纥怨怒亟欲纵兵臣力为弥缝方得出塞云京奉仙恐臣先有奏论遂复妄称设备与李抱玉共相组织臣静而思之其罪有六昔同罗叛乱臣为先帝扫清河曲一也臣男玢为同罗所虏得间亡归臣斩之以令众士二也臣有二女逺嫁外夷为国和亲荡平寇敌三也臣与男玚不顾死亡为国效命四也河北新附节度使皆握彊兵臣抚绥以安反侧五也臣説谕囘纥使赴急难天下既平送之归国六也臣既负六罪诚合万诛惟当吞恨九泉衔寃千古复何诉哉臣受恩至重夙夜思奉天颜但以来瑱受诛朝廷不示其罪诸道节度谁不疑惧近闻诏追数人尽皆不至实畏中官谗口虚受陛下诛夷岂唯羣臣不忠正为囘邪在侧且臣前后所奏骆奉仙词情非不摭实陛下竟无处置宠任弥深皆由同类比周防蔽圣聴窃闻四方遣人奏事陛下皆云与骠骑议之曽不委宰相可否或稽留数月不还逺近益加疑阻如臣朔方将士功效最高为先帝中兴主人乃陛下蒙尘故吏曽不别加优奬反信谗嫉之词子仪先已被猜臣今又遭诋毁弓藏鸟尽信非虚言陛下信其矫诬何殊指鹿为马倘不纳愚恳且贵因循臣实不敢保家陛下岂能安国忠言利行惟陛下图之臣欲公然入朝恐将士留沮今托巡晋绛于彼迁延乞陛下特遣一介至绛州问臣臣即与之同发九月壬戌上遣裴遵庆诣怀恩谕防且察其去就怀恩见遵庆抱其足号泣诉寃遵庆为言圣恩优厚讽令入朝怀恩许诺副将范志诚以为不可曰公信其甘言入则为来瑱不复还矣明日怀恩见遵庆以惧死为辞请令一子入朝志诚又以为不可遵庆乃还御史大夫王翊使囘纥还怀恩先与可汗往来恐翊泄其事遂留之   二年春正月丙午遣检校刑部尚书颜真卿宣慰朔方行营上之在陜也真卿请奉诏召仆固怀恩上不许至是上命真卿説谕怀恩入朝对曰陛下在陜臣往以忠义责之使之赴难彼犹有可来之理今陛下还宫彼进不成勤王退不能释众召之庸肯至乎且言怀恩反者独辛云京骆奉仙李抱玉鱼朝恩四人耳自外羣臣皆言其枉陛下不若以郭子仪代怀恩可不战而服也时汾州别驾李抱真抱玉之从父弟也知怀恩有异志脱身归京师上方以怀恩为忧召见抱真问计对曰此不足忧也朔方将士思郭子仪如子弟之思父兄怀恩欺其众云郭子仪已为鱼朝恩所杀众信之故为其用耳陛下诚以子仪领朔方彼皆不召而来耳上然之 仆固怀恩既不为朝廷所用遂与河东都将李竭诚潜谋取太原辛云京觉之杀竭诚乘城设备怀恩使其子玚将兵攻之云京出与战玚大败而还遂引兵围榆次上谓郭子仪曰怀恩父子负朕实深闻朔方将士思公如枯旱之望雨公为朕镇抚河东汾上之师必不为变戊午以子仪为关内河东副元帅河中节度等使怀恩将士闻之皆曰吾辈从怀恩为不义何面目见汾阳王丁卯以郭子仪为朔方节度大使二月子仪至河中仆固玚围榆次旬余不拔遣使急发祁县兵李光逸尽与之士卒未食行不能前其将白玉焦晖以鸣镝射其后者军士曰将军何乃射人玉曰今从人反终不免死死一也射之何伤至榆次玚责其迟胡人曰我乘马乃汉卒不行耳玚捶汉卒卒皆怨怒曰节度使党胡人其夕焦晖白玉帅众攻玚杀之仆固怀恩闻之入告其母母曰吾语汝勿反国家待汝不薄今众心既变祸必及我将如之何怀恩不对再拜而出母提刀逐之曰吾为国家杀此贼取其心以谢三军怀恩疾走得免遂与麾下三百渡河北走时朔方将浑释之守灵州怀恩檄至云全军归镇释之曰不然此必众溃矣将拒之其甥张韶曰彼或翻然改图以众归镇何可不纳也释之疑未决怀恩行速先候者而至释之不得已纳之张韶以其谋告怀恩怀恩以韶为间杀释之而收其军使韶主之既而曰释之舅也彼尚负之安有忠于我哉他日以事杖之折其胫寘于弥峩城而死都虞候张维岳在沁州闻怀恩去乘传至汾州抚定其众杀焦晖白玉而窃其功以告郭子仪子仪使牙官卢谅至汾州维岳赂谅使实其言子仪奏维岳杀玚传首诣阙羣臣入贺上惨然不悦曰朕信不及人致勲臣颠越深用为愧又何贺焉命辇怀恩母至长安给待优厚月余以寿终以礼葬之功臣皆感叹 戊寅郭子仪如汾州怀恩之众数万悉归之咸鼓舞涕泣喜其来而悲其晩也子仪知卢谅之诈杖杀之上以李抱真言有騐迁殿中少监 夏六月仆固怀恩至灵武收合散亡其众复振上厚抚其家癸未下诏称其勲劳着于帝室及于天下疑隙之端起自羣小察其深衷本无他志君臣之义情实如初但以河北既平朔方已有所属宜解河北副元帅朔方节度等使其太保兼中书令大宁郡王如故但当诣阙更勿有疑怀恩竟不从 秋八月郭子仪自河中入朝防泾原奏仆固怀恩引囘纥吐蕃十万众将入寇京师震骇诏子仪帅诸将出镇奉天上召问方畧对曰怀恩无能为也上曰何故对曰怀恩勇而少恩士心不附所以能入寇者因思归之士耳怀恩本臣偏禆其麾下皆臣部曲必不忍以锋刃相向以此知其无能为也辛巳子仪发赴奉天 九月辛亥以郭子仪充北道邠宁泾原河西以来通和吐蕃使 仆固怀恩前军至宜禄郭子仪使右兵马使李国臣将兵为郭晞后继邠宁节度使白孝徳败吐蕃于宜禄冬十月怀恩引回纥吐蕃至邠州白孝徳郭晞闭城拒守 仆固怀恩与囘纥吐蕃进逼奉天京师戒严诸将请战郭子仪不许曰虏深入吾地利于速战吾坚壁以待之彼以吾为怯必不戒乃可破也若遽战而不利则众心离矣敢言战者斩辛未夜子仪出陈于干陵之南壬申未明虏众大至虏始以子仪为无备欲袭之忽见大军惊愕遂不战而退子仪使禆将李怀光等将五千骑追虏至麻亭而还虏至邠州丁丑攻之不克乙酉虏涉泾而遁 怀恩之南寇也河西节度使杨志烈发卒五千谓监军柏文达曰河西鋭卒尽于此矣君将之以攻灵武则怀恩有返顾之虑此亦救京师之一竒也文达遂将其众击摧砂堡灵武县皆下之进攻灵州怀恩闻之自永寿遽归使蕃浑二千骑夜袭文达大破之士卒死者殆半文达将余众归凉州哭而入志烈迎之曰此行有安京室之功卒死何伤士卒怨其言未几吐蕃围凉州士卒不为用志烈奔甘州为沙陁所杀凉州遂陷   永泰元年春三月庚戌吐蕃遣使请和诏元载杜鸿渐与盟于兴唐寺上问郭子仪吐蕃请盟何如对曰吐蕃利我不虞若不虞而来国不可守矣乃相继遣河中兵戍奉天又遣兵巡泾原以觇之 仆固怀恩诱囘纥吐蕃吐谷浑党项奴刺数十万众俱入寇令吐蕃大将尚结悉赞磨马重英等自北道趣奉天党项帅任敷郑庭郝徳等自东道趣同州吐谷浑奴刺之众自西道趣盩厔囘纥继吐蕃之后怀恩又以朔方兵继之郭子仪使行军司马赵复入奏曰虏皆骑兵其来如飞不可易也请使诸道节度使鳯翔李抱玉滑濮李光庭邠州白孝徳镇西马璘河南郝庭玉淮西李忠臣各出兵以阨其冲要上从之诸道多不时出兵李忠臣方与诸将击毬得诏亟命治行诸将及监军皆曰师行必择日忠臣怒曰父母有急岂可择日而后救邪卽日勒兵就道怀恩中涂遇暴疾而归丁酉死于鸣沙大将张诏代领其众别将徐璜玉杀之范志诚又杀璜玉而领其众怀恩拒命三年再引胡寇为国大患上犹为之隐前后制敇未尝言其反及闻其死悯然曰怀恩不反为左右所误耳吐蕃至邠州白孝徳婴城自守甲辰吐蕃十万众至奉天京城震恐朔方兵马使浑瑊讨击使白元光先戍奉天虏始列营瑊帅骁骑二百直冲之身先士卒虏众披靡瑊挟虏将一人跃马而还从骑无中锋镝者城上士卒望之勇气始振乙巳吐蕃进攻之虏死伤甚众数日敛众还营瑊夜引兵袭之杀千余人前后与虏战二百余合斩首五千级丙午召郭子仪于河中使屯泾阳己酉命李忠臣屯东渭桥李光进屯云阳马璘郝庭玉屯便桥李抱玉屯鳯翔内侍骆奉仙将军李日越屯盩厔同华节度使周智光屯同州鄜坊节度使杜冕屯坊州上自将六军屯苑中庚戌下制亲征辛亥鱼朝恩请索城中括士民私马令城中男子皆衣皂团结为兵城门皆塞二开一士民大骇逾垣凿窦而逃者甚众吏不能禁朝恩欲奉上幸河中以避吐蕃恐羣臣论议不一一旦百官入朝立班久之閤门不开朝恩忽从禁军十余人操白刃而出宣言吐蕃数犯郊畿车驾欲幸河中何如公卿皆错愕不知所对有刘给事者独出班抗声曰敇使反邪今屯军如云不戮力扞寇而遽欲胁天子弃宗庙社稷而去非反而何朝恩惊沮而退事遂寝自丙午至甲寅大雨不止故虏不能进吐蕃移兵攻醴泉党项西掠白水东侵蒲津丁巳吐蕃大掠男女数万而去所过焚庐舍蹂禾稼殆尽周智光引兵邀击破之于澄城因逐北至鄜州智光素与杜冕不协遂杀鄜州刺史张麟阬冕家属八十一人焚坊州庐舍三千余家冬十月吐蕃退至邠州遇囘纥复相与入寇辛酉至奉天癸亥党项焚同州官廨民居而去丙寅囘纥吐蕃合兵围泾阳子仪命诸将严设守备而不战及暮二虏退屯北原丁卯复至城下是时回纥与吐蕃闻仆固怀恩死已争长不相睦分营而居子仪知之囘纥在城西子仪使牙将李光瓒等往説之欲与之共击吐蕃囘纥不信曰郭公固在此乎汝绐我耳若果在此可得见乎光瓒还报子仪曰今众寡不敌难以力胜昔与囘纥契约甚厚不若挺身往説之可不战而下也诸将请选铁骑五百为卫从子仪曰此适足为害也郭晞扣马谏曰彼虎狼也大人国之元帅奈何以身为虏饵子仪曰今战则父子俱死而国家危往以至诚与之言或幸而见从则四海之福也不然则身没而家全以鞭击其手曰去遂与数骑开门而出使人传呼曰令公来囘纥大惊其大帅合胡禄都督药葛罗可汗之弟也执弓注矢立于陈前子仪免胄释甲投枪而进囘纥诸酋长相顾曰是也皆下马罗拜子仪亦下马前执药葛罗手让之曰汝囘纥有大功于唐唐之报汝亦不薄奈何负约深入吾地侵逼畿县弃前功结仇怨背恩徳而助叛臣何其愚也且怀恩叛君弃母于汝国何有今吾挺身而来聴汝执我杀之我之将士必致死与汝战矣药葛罗曰怀恩欺我言天可汗已晏驾令公亦捐馆中国无主我是以敢与之来今知天可汗在上都令公复总兵于此怀恩又为天所杀我曹岂肯与令公战乎子仪因説之曰吐蕃无道乘我国有乱不顾舅甥之亲吞噬我边鄙焚荡我畿甸其所掠之财不可胜载马牛杂畜长数百里弥漫在野此天以赐汝也全师而继好破敌以取富为汝计孰便于此不可失也药葛罗曰吾为怀恩所误负公诚深今请为公尽力击吐蕃以谢过然怀恩之子可敦兄弟也愿舍之勿杀子仪许之囘纥观者左右为两翼稍前子仪麾下亦进子仪挥手却之因取酒与其酋长共饮药葛罗使子仪先执酒为誓子仪酹地曰大唐天子万嵗囘纥可汗亦万嵗两国将相亦万嵗有负约者身陨陈前家族灭絶杯至药葛罗亦酹地曰如令公誓于是诸酋长皆大喜曰向以二巫师从军巫言此行甚安稳不与唐战见一大人而还今果然矣子仪遗之防三千匹酋长分以赏巫子仪竟与定约而还吐蕃闻之夜引兵遁去囘纥遣其酋长石野那等六人入见天子药葛罗帅众追吐蕃子仪使白元光帅精骑与之俱癸酉战于灵台西原大破之杀吐蕃万计得所掠士女四千人丙子又破之于泾州东丁丑仆固怀恩将张休藏等降辛巳诏罢亲征京城解严初肃宗以陜西节度使郭英乂领神策军使内侍鱼朝恩监其军英乂入为仆射朝恩专将之及上幸陜朝恩举在陜兵与神策军迎扈悉号神策军天子幸其营及京师平朝恩遂以军归禁中自将之然尚未得与北军齿至是朝恩以神策军从上屯苑中其势寖盛分为左右厢居北军之右矣郭子仪以仆固名臣李建忠等皆怀恩骁将恐逃入外夷请招之名臣怀恩之侄也时在囘纥营上敇并旧将有功者皆赦其罪令囘纥送之壬午名臣以千余骑来降子仪使开府仪同三司慕容休真以书谕党项帅郑庭郝徳等皆诣鳯翔降甲申周智光诣阙献捷再宿归镇智光负专杀之罪未治上既遣而悔之乙酉囘纥胡禄都督等二百余人入见前后赠赉缯帛十万匹府藏空竭税百官俸以给之   大歴元年春正月周智光至华州益骄横召之不至上命杜冕从张献诚于山南以避之智光遣兵于商山邀之不获智光自知罪重乃聚亡命无赖子弟众至数万纵其剽掠以悦其心擅留关中所漕米二万斛藩镇贡献往往杀其使者而夺之 冬十二月癸卯周智光杀陜州监军张志斌智光素与陜州刺史皇甫温不协志斌入奏事智光馆之志斌责其部下不肃智光怒曰仆固怀恩不反正由汝辈激之我亦不反今日为汝反矣叱下斩之脔食其肉朝士举选人畏智光之暴多自同州窃过智光遣将将兵邀之于路死者甚众戊申诏加智光检校左仆射遣中使徐元仙持告身授之智光慢骂曰智光有大功于天下国家不与平章事而与仆射且同华地狭不足展才若益以陜虢商鄜坊五州庶犹可耳因歴数大臣过失且曰此去长安百八十里智光夜眠不敢舒足恐踏破长安城至于挟天子令诸侯惟周智光能之元仙股栗郭子仪屡请讨智光上不许二年春正月丁巳密诏郭子仪讨周智光子仪命大将浑瑊李怀光军于渭上智光麾下闻之皆有离心己未智光大将李汉惠自同州帅所部降于子仪壬戌贬智光澧州刺史甲子华州牙将姚怀李延俊杀智光以其首来献   元载专权   唐肃宗上元二年建子月戊子御史中丞元载为户部侍郎充勾当度支铸钱盐铁兼江淮转运等使载初为度支郎中敏悟善奏对上爱其才委以江淮漕运数月遂代刘晏专掌财利   代宗广徳元年秋九月壬辰诏以元载判元帅行军司马 冬十二月乙未以苖晋卿为太保裴遵庆为太子少傅并罢政事以宗正卿李岘为黄门侍郎同平章事遵庆既去元载权益盛以货结内侍董秀使主书卓英倩潜与往来上意所属载必先知之承意探微言无不合上以是愈爱之英倩全州人也   永泰元年华原令顾繇上言元载子伯和等招权受赂十二月戊戌繇坐流锦州   大歴元年元载专权恐奏事者攻讦其私乃请百官凡论事皆先白长官长官白宰相然后奏闻仍以上防谕百官曰比日诸司奏事烦多所言多谗毁故委长官宰相先定其可否刑部尚书颜真卿上疏以为郎官御史陛下之耳目今使论事者先白宰相是自掩其耳目也陛下患羣臣之为谗何不察其言之虚实若所言果虚宜诛之果实宜赏之不务为此而使天下谓陛下厌聴览之烦托此为辞以塞谏争之路臣窃为陛下惜之太宗着司门式云其无门籍人有急奏者皆令门司与仗家引奏无得关碍所以防壅蔽也天宝以后李林甫为相深疾言者道路以目上意不下逮下情不上达防蔽喑呜卒成幸蜀之祸陵夷至于今日其所从来者渐矣夫人主大开不讳之路羣臣犹莫敢尽言况令宰相大臣裁而抑之则陛下所闻见者不过三数人耳天下之士从此钳口结舌陛下见无复言者以为天下无事可论是林甫复起于今日也昔林甫虽擅权羣臣有不谘宰相辄奏事者则托以他事阴中伤之犹不敢明令百司奏事皆先白宰相也陛下傥不早寤渐成孤立后虽悔之亦无及矣载闻而恨之奏真卿诽谤二月乙未贬峡州别驾   五年观军容宣慰处置使左监门卫大将军兼神策军使内侍监鱼朝恩专典禁兵宠任无比上常与议军国事势倾朝野朝恩好于广坐恣谈时政陵侮宰相元载虽彊辩亦拱黙不敢应神策都虞侯刘希暹都知兵马使王驾鹤皆有宠于朝恩希暹説朝恩于北军置狱使坊市恶少年罗告富室诬以罪恶捕繋地牢讯掠取服籍没其家赀入军并分赏告捕者地在禁密人莫敢言朝恩每奏事以必允为期朝廷政事有不豫者辄怒曰天下事有不由我者邪上闻之由是不怿朝恩养子令徽尚幼为内给使衣绿与同列忿争归告朝恩朝恩明日见上曰臣子官卑为侪辈所陵乞赐之紫衣上未应有司已执紫衣在前令徽服之拜谢上彊笑曰儿服紫衣宜称心愈不平元载测知上指乘闲奏朝恩专恣不轨请除之上亦知天下共怨怒遂令载为方畧朝恩每入殿常使射生将周皓将百人自卫又使其党陜州节度使皇甫温握兵于外以为援载皆以重赂结之故朝恩阴谋密语上一一闻之而朝恩不之觉也辛卯载为上谋徙李抱玉为山南西道节度使以温为鳯翔节度使外重其权实内温以自助也载又请割郿虢宝鸡鄠厔隶抱玉兴平武功天兴扶风隶神策军朝恩喜于得地殊不以载为虞骄横如故 刘希暹颇觉上意异以告鱼朝恩朝恩始疑惧然上每见之恩礼益隆朝恩亦以此自安皇甫温至京师元载留之未遣因与温及周皓密谋诛朝恩既定计载白上上曰善图之勿反受祸三月癸酉寒食上置酒宴贵近于禁中载守中书省宴罢朝恩将还营上留之议事因责其异图朝恩自辩语颇悖慢皓与左右擒而缢杀之外无知者上下诏罢朝恩观军容等使内侍监如故诈云朝恩受诏乃自缢以尸还其家赐钱六百万以葬丁丑加刘希暹王驾鹤御史中丞以尉安北军之心丙戌赦京城系囚命尽释朝恩党与且曰北军将士皆朕爪牙竝宜仍旧朕今亲御禁旅勿有忧惧 元载既诛鱼朝恩上宠任益厚载遂志气骄溢每众中大言自谓有文武才畧古今莫及弄权舞智政以贿成僭侈无度吏部侍郎杨绾典选平允性介直不附载岭南节度使徐浩贪而佞倾南方珍货以赂载辛卯载以绾为国子祭酒引浩代之浩越州人也载有丈人自宣州来从载求官载度其人不足任事但赠河北一书而遣之丈人不悦行至幽州私发书视之书无一言惟署名而已丈人大怒不得已试谒院僚判官闻有载书大惊立白节度使遣大校以箱受书馆之上舍留宴数日辞去赠绢千匹其威权动人如此刘希暹内常自疑有不逊语王驾鹤以闻九月辛未   赐希暹死上悉知元载所为以其任政日久欲全始终因独见深戒之载犹不悛上由是稍恶之载以李泌有宠于上忌之言泌常与亲故宴于北军与鱼朝恩亲善宜知其谋上曰北军泌之故吏也故朕使之就见亲故朝恩之诛泌亦豫谋卿勿以为疑载与其党攻之不已防江西观察使魏少游求参佐上谓泌曰元载不容卿朕今匿卿于魏少游所俟朕决意除载当有信报卿可束装来乃以泌为江西判官且属少游使善待之六年夏四月成都司录李少良上书言元载奸赃隂事上置少良于客省少良以上语告友人韦颂殿中侍御史陆珽以告载载奏之上怒下少良颂珽御史台狱御史奏少良颂珽凶险比周离间君臣五月戊申敇付京兆皆杖死上益厌元载所为思得士大夫之不阿附者为腹心渐收载权丙子内出制书以浙西观察使李栖筠为御史大夫宰相不知载由是稍绌   八年春二月吏部侍郎徐浩薛邕皆元载王缙之党浩妾弟侯莫陈怤为美原尉浩属京兆尹杜济虚以知驿奏优又属邕拟长安尉怤参台御史大夫李栖筠劾奏其状敇礼部侍郎万年于邵等按之邵奏邕罪在赦前应原除上怒夏五月乙酉贬浩明州别驾邕歙州刺史丙戌贬济杭州刺史邵桂州长史朝廷稍肃   十二年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元载专横黄门侍郎同平章事王缙附之二人俱贪载妻王氏及子伯和仲武缙弟妹及尼出入者争纳贿赂又以政事委羣吏士之求进者不结其子弟及主书卓英倩等无由自达上含容累年载缙不悛上欲诛之恐左右漏泄无可与言者独与左金吾大将军呉凑谋之凑上之舅也防有告载缙夜醮图为不轨者三月庚辰上御延英殿命凑收载缙于政事堂又收仲武及卓英倩等系狱命吏部尚书刘晏与御史大夫李涵等同鞫之问端皆出禁中仍遣中使诘以阴事载缙皆伏罪是日先杖杀左卫将军知内省事董秀于禁中乃赐载自尽于万年县载请主者愿得快死主者曰相公须受少汚辱勿怪乃脱秽韈塞其口而杀之王缙初亦赐自尽刘晏谓李涵等曰故事重刑覆奏况大臣乎且法有首从宜更取进止涵等从之上乃贬缙括州刺史载妻王氏忠嗣之女也及子伯和仲武季能皆伏诛有司籍载家财胡椒至八百石他物称是 夏四月癸未贬吏部侍郎杨炎谏议大夫韩洄包佶起居舍人韩防等十余人皆载党也炎鳯翔人载常引有文学才望者一人亲厚之异日欲以代已故炎及于贬洄滉之弟防南阳人也上初欲尽诛炎等呉凑谏救百端始贬官 庚午上遣中使发元载祖父墓斵棺弃尸毁其家庙焚其木主戊寅卓英倩等皆杖死英倩之用事也弟英璘横于乡里及英倩下狱英璘遂据险作乱上发禁兵讨之乙巳金州刺史孙道平击擒之   通鉴纪事本末卷三十二上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三十二下   宋 袁枢 撰   吐蕃入冦【代宗幸陜】   唐宗开元二十五年春二月己亥河西节度使崔希逸袭吐蕃破之于青海西初希逸遣使谓吐蕃边将乞力徐曰两国通好今为一家何必更置兵守捉妨人耕牧请皆罢之乞力徐曰常侍忠厚言必不欺然朝廷未必専以边事相委万一有奸人交鬭其间掩吾不备悔之何及希逸固请乃刑白狗为盟各去守备于是吐蕃畜牧被野时吐蕃西击勃律勃律来告急上命吐蕃罢兵吐蕃不奉诏遂破勃律上甚怒防希逸傔人孙诲入奏事自欲求功奏称吐蕃无备请掩击必大获上命内给事赵惠琮与诲偕往审察事宜惠琮等至则矫诏令希逸袭之希逸不得已发兵自凉州南入吐蕃境二千余里至青海西与吐蕃战大破之斩首二千余级乞力徐脱身走惠琮诲皆受厚赏自是吐蕃复絶朝贡   二十六年春三月吐蕃寇河西节度使崔希逸击破之鄯州都督知陇右留后杜希望攻吐蕃新城拔之以其地为威戎军置兵一千戍之 夏五月乙酉李林甫兼河西节度使丙申以崔希逸为河南尹希逸自念失信于吐蕃内怀愧恨未几而卒 六月辛丑以岐州刺史萧炅为河西节度使摠留后事鄯州都督杜希望为陇右节度使太仆卿王昱为劒南节度使分道经畧吐蕃仍毁所立赤岭碑【立碑事见吐蕃请和】 秋七月杜希望将鄯州之众夺吐蕃河桥筑盐泉城于河左吐蕃发兵三万逆战希望众少不敌将卒皆惧左威卫郎将王忠嗣帅所部先犯其陈所向辟易杀数百人虏陈乱希望纵兵乘之虏遂大败置镇西军于盐泉忠嗣以功迁左金吾将军 初仪鳯中吐蕃陷安戎城而据之其地险要唐屡攻之不克劒南节度使王昱筑两城于其侧顿军蒲婆岭下运资粮以逼之吐蕃大发兵救安戎城昱众大败死者数千人昱脱身走粮仗军资皆弃之贬昱括州刺史再贬高要尉而死   二十七年秋八月壬午吐蕃寇白草安人等军陇右节度使萧炅击破之   二十八年春三月章仇兼琼潜与安戎城中吐蕃翟都局及维州别驾董承晏结谋使局开门引内唐兵尽杀吐蕃将卒使监察御史许逺将兵守之逺敬宗之曾孙也 夏六月吐蕃围安戎城   冬十月吐蕃寇安戎城及维州发关中彊骑救之吐蕃引去更命安戎城曰平戎 十二月金城公主薨吐蕃告丧且请和上不许【公主嫁吐蕃事见吐蕃请和】   二十九年夏六月吐蕃四十万众入寇至安仁军浑厓峯骑将臧希液帅众五千击破之 冬十二月乙巳吐蕃屠达化县陷石堡城盖嘉运不能御   天宝二年夏四月丁亥皇甫惟明引军出西平击吐蕃行千余里攻洪济城破之   四载秋九月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与吐蕃战于石堡城为虏所败副将褚誗战死   六载冬十月河西陇右节度使王忠嗣以部将哥舒翰为大将军副使李光弼为河西兵马使充赤水军使翰父祖本突骑施别部酋长光弼契丹王楷洛之子也皆以勇畧为忠嗣所重忠嗣使翰击吐蕃有同列为之副倨慢不为用翰挝杀之军中股栗累功至陇右节度副使每嵗积石军麦熟吐蕃輙来获之无能御者边人谓之吐蕃麦庄翰先伏兵于其侧虏至断其后夹撃之无一人得返者自是不敢复来上欲使王忠嗣攻吐蕃石堡城忠嗣上言石堡险固吐蕃举国守之今顿兵其下非杀数万人不能克臣恐所得不如所亡不如且厉兵秣马俟其有衅然后取之上意不快将军董延光自请将兵取石堡城上命忠嗣分兵助之忠嗣不得已奉诏而不尽副延光所欲延光怨之李光弼言于忠嗣曰大夫以爱士卒之故不欲成延光之功虽迫于制书实夺其谋也何以知之今以数万众授之而不立重赏士卒安肯为之尽力乎然此天子意也彼无功必归罪于大夫大夫军府充牣何爱数万段帛不以杜其谗口乎忠嗣曰今以数万之众争一城得之未足以制敌不得亦无害于国故忠嗣不欲为之忠嗣今受责天子不过以金吾羽林一将军归宿卫其次不过黔中上佐忠嗣岂以数万人之命易一官乎李将军子诚爱我矣然吾志决矣子勿复言光弼曰向者恐为大夫之累故不敢不言今大夫能行古人之事非先弼所及也遂趋出延光过期不克言忠嗣沮挠军计上怒李林甫因使济阳别驾魏林告忠嗣尝自言我幼养宫中与忠王相爱狎欲拥兵以尊奉太子敇征忠嗣入朝委三司鞫之上闻哥舒翰名召见华清宫与语悦之十一月辛卯以翰判西平太守充陇右节度使以朔方节度使安思顺判武威郡事充河西节度使 初将军高仙芝本高丽人从军安西仙芝骁勇善骑射节度使夫防灵詧累荐至安西副都护都知兵马使充四镇节度副使吐蕃以女妻小勃律王及其旁二十余国皆附吐蕃贡献不入前后节度使讨之皆不能克制以仙芝为行营节度使将万骑讨之自安西行百余日乃至特勒满川分军为三道期以七月十三日防吐蕃连云堡下有兵近万人不意唐兵猝至大惊依山拒战礮櫑如雨仙芝以郎将高陵李嗣业为陌刀将令之曰不及日中决湏破虏嗣业执一旗引陌刀缘险先登力战自辰至已大破之斩首五千级捕虏千余人余皆逃溃中使边令诚以入虏境已深惧不敢进仙芝乃使令诚以羸弱三千守其城复进三日至坦驹岭下峻阪四十余里前有阿弩越城仙芝恐士卒惮险不肯下先令人胡服诈为阿弩越守者迎降云阿弩越赤心归唐娑夷水藤桥已斫断矣娑夷即弱水也其水不能胜草芥藤桥者通吐蕃之路也仙芝阳喜士卒乃下又三日阿弩越城迎者果至明日仙芝入阿弩越城遣将军席元庆将千骑前行谓曰小勃律闻大军至其君臣百姓必走山谷第呼出取缯帛称敇赐之大臣至尽缚之以待我元庆如其言悉缚诸大臣王及吐蕃公主逃入石窟取不可得仙芝至斩其附吐蕃者大臣数人藤桥去城犹六十里仙芝急遣元庆往斫之甫毕吐蕃兵大至已无及矣藤桥濶尽一矢力修之期年乃成八月仙芝虏小勃律王及吐蕃公主而还九月至连云堡与边令诚俱月末至播密川遣使奏状至河西夫防灵詧怒仙芝不先言已而遽发奏一不迎劳骂仙芝曰噉狗粪高丽奴汝官皆因谁得而不待我处分擅奏捷书高丽奴汝罪当斩但以汝新有功不忍耳仙芝但谢罪   七载冬十二月哥舒翰筑神威军于青海上吐蕃至翰击破之又筑城于青海中龙驹岛谓之应龙城吐蕃屛迹不敢近青海   八载夏六月上命陇右节度使哥舒翰帅陇右河西及突厥阿布思兵益以朔方河东兵凡六万三千攻吐蕃石堡城其城三面险絶惟一径可上吐蕃但以数百人守之多贮粮食积檑木及石唐兵前后屡攻之不能克翰进攻数日不防召禆将高秀岩张守瑜欲斩之二人请三日期可克如期拔之获吐蕃铁刃悉诺罗等四百人唐士卒死者数万果如王忠嗣之言顷之翰又遣兵于赤岭西开屯田以谪卒二千戍龙驹岛冬冰合吐蕃大集戍者尽没 闰月乙丑以石堡城为神武军九载冬十二月关西游弈使王难得击吐蕃克玉桥拔树敦城以难得为白水军使   十四载春正月苏毗王子悉诺逻去吐蕃来降 夏四月癸巳以苏毗王子悉诺逻为怀义王赐姓名李忠信吐蕃赞普乞梨苏笼猎赞卒子娑悉笼猎赞立   肃宗至徳元载 吐蕃陷威戎神威定戎宣威制胜金天天成等军石堡城百谷城雕窠城   二载冬十月吐蕃陷西平   乾元元年吐蕃陷河源军   上元元年吐蕃陷廓州   宝应元年建寅月甲辰吐蕃遣使请和   代宗广徳元年夏四月郭子仪数上言吐蕃党项不可忽宜早为之备辛丑遣兼御史大夫李之芳等使于吐蕃为虏所留二年乃得归 秋七月吐蕃入大震关陷兰廓河鄯洮岷秦成渭等州尽取河西陇右之地唐自武徳以来开拓边境地连西域皆置都督府州县开元中置朔方陇右河西安西北庭诸节度使以统之歳发山东丁壮为戍卒缯帛为军资开屯田供糗粮设监牧畜马牛军城戍逻万里相望及安禄山反边兵精鋭者皆征发入援谓之行营所留兵单弱胡虏稍蚕食之数年间西北数十州相继沦没自鳯翔以西邠州以北皆为左衽矣 吐蕃之初入寇也边将告急程元振皆不以闻冬十月吐蕃寇泾州刺史高晖以城降之遂为之乡导引吐蕃深入过邠州上始闻之辛未寇奉天武功京师震骇诏以雍王适为关内元帅郭子仪为副元帅出镇咸阳以御之子仪闲废日久部曲离散至是召募得二十骑而行至咸阳吐蕃帅吐谷浑党项氐羌二十余万众弥漫数十里已自司竹园度渭循山而东子仪使判官中书舍人王延昌入奏请益兵程元振遏之竟不召见癸酉渭北行营兵马使吕月将将精卒二千破吐蕃于盩厔之西乙亥吐蕃寇盩厔月将复与力战兵尽为虏所擒上方治兵而吐蕃已度便桥仓猝不知所为丙子出幸陜州官吏藏窜六军逃散郭子仪闻之遽自咸阳归长安比至车驾已去上才出苑门度浐水射生将王献忠拥四百骑叛还长安胁丰王珙等十王西迎吐蕃遇子仪于开逺门内子仪叱之献忠下马谓子仪曰今主上东迁社稷无主令公身为元帅废立在一言耳子仪未应珙越次言曰公何不言子仪责让之以兵援送行在丁丑车驾至华州官吏奔散无复供拟扈从将士不免冻馁防观军容使鱼朝恩将神策军自陜来迎上乃幸朝恩营丰王珙见上于潼关上不之责退至幕中有不逊语羣臣奏请诛之乃赐死戊寅吐蕃入长安高晖与吐蕃大将马重英等立故邠王守礼之孙广武王承宏为帝改元置百官以前翰林学士于可封等为相吐蕃剽掠府库市里焚闾舍长安中萧然一空苖晋卿病卧家遣人舆入迫胁之晋卿闭口不言虏不敢杀于是六军散者所在掠剽士民避乱皆入山谷辛巳上至陜百官稍有至者郭子仪引三十骑自御宿川循山而东谓王延昌曰六军将士逃溃者多在商州今速往收之并发武关防兵数日间北出蓝田以向长安吐蕃必遁过蓝田遇元帅都虞侯臧希让鳯翔节度使高升得兵近千人子仪与延昌谋曰溃兵至商州官吏必逃匿而人乱使延昌自直径入商州抚谕之诸将方纵兵暴掠闻子仪至皆大喜聴命子仪恐吐蕃逼乘舆畱军七盘三日乃行比至商州行收兵并武闗防兵合四千人军势稍振子仪乃泣谕将士以共雪国耻取长安皆感激受约束子仪请太子宾客第五琦为粮料使给军食上赐子仪诏恐吐蕃东出潼关征子仪诣行在子仪表称臣不收京城无以见陛下若出兵蓝田虏必不敢东向上许之鄜坊节度判官段秀实説节度使白孝徳引兵赴难孝徳即日大举南趣京畿与蒲陜商华合势进击吐蕃既立广武王承宏欲掠城中士女百工整众归国子仪使左羽林大将军长孙全绪将二百骑出蓝田观虏势令第五琦摄京兆尹与之偕行又令宝应军使张知节将兵继之全绪至韩公堆昼则击皷张旗帜夜则多燃火以疑吐蕃前光禄卿殷仲卿聚众近千人保蓝田与全绪相表里帅二百余骑直度浐水吐蕃惧百姓又绐之曰郭令公自商州将大军不知其数至矣虏以为然稍稍引军去全緖又使射生将王甫入城阴结少年数百夜击鼔大呼于朱雀街吐蕃惶骇庚寅悉众遁去高晖闻之帅麾下三百余骑东走至潼关守将李日越擒而杀之壬辰诏以元载判元帅行军司马以第五琦为京兆癸巳以郭子仪为西京留守甲午子仪发商州 己亥以鱼朝恩部将皇甫温为陜州刺史周智光为华州刺史 吐蕃入寇骠骑大将军判元帅行军司马程元振不以时奏致上狼狈出幸上发诏征诸道兵李光弼等皆忌元振居中莫有至者中外咸切齿而莫敢发言太常博士柳伉上疏以为犬戎犯关度陇不血刃而入京师劫宫关焚陵寝武士无一人力战者此将帅叛陛下也陛下疏元功委近习日引月长以成大祸羣臣在廷无一人犯颜囘虑者此公卿叛陛下也陛下始出都百姓填然夺府库相杀戮此三辅叛陛下也自十月朔召诸道兵尽四十日无只轮入关此四方叛陛下也内外离叛陛下以今日之势为安邪危邪若以为危岂得高枕不为天下讨罪人乎臣闻良医疗疾当病饮药药不当病犹无益也陛下视今日之病何繇至此乎必欲存宗庙社稷独斩元振首驰告天下悉出内使隶诸州持神策兵付大臣然后削尊号下诏引咎曰天下其许朕自新改过宜即募士西赴朝廷若以朕恶未悛则帝王大器敢妨圣贤其聴天下所往如此而兵不至人不感天下不服臣请阖门寸斩以谢陛下上以元振尝有保护功十一月辛丑削元振官爵放归田里 吐蕃还至鳯翔节度使孙志直闭城拒守吐蕃围之数日镇西节度使马璘闻车驾幸陜将精骑千余自河西入赴难转鬭至鳯翔值吐蕃围城璘帅众持满外向突入城中不解甲背城出战单骑先士卒奋击俘斩千计而归明日虏复逼城请战璘开悬门以待之虏引退曰此将军不惜死宜避之遂去居于原防成渭之地 十二月丁亥车驾发陜州左丞颜真卿请上先谒陵庙然后还宫元载不从真卿怒曰朝廷岂堪相公再坏邪载由是衔之甲午上至长安郭子仪帅城中百官及诸军迎于浐水东伏地待罪上劳之曰用卿不早故及于此 以鱼朝恩为天下观军容宣慰处置使摠禁兵权宠无比筑城于鄠县及中渭桥屯兵以备吐蕃以骆奉仙为鄠县筑城使遂将其兵 吐蕃陷松维保三州及云山新筑二城西川节度使高适不能救于是劒南西山诸州亦入于吐蕃矣   二年仆固怀恩反八月泾原奏怀恩引囘纥吐蕃十万众入寇京师震骇诏郭子仪帅诸将出镇奉天 辛巳子仪发赴奉天九月辛亥以郭子仪充北道邠宁泾原河西以来通和吐蕃使以陈郑泽潞节度使李抱玉充南道通和吐蕃使郭子仪闻吐蕃逼邠州甲寅遣其子朔方兵马使晞将兵万人救之 己未劒南节度使严武破吐蕃七万众拔当狗城 邠宁节度使白孝德败吐蕃于宜禄 冬十月仆固怀恩引囘纥吐蕃至邠州庚午严武拔吐蕃盐川城 仆固怀恩与囘纥吐蕃逼奉天京师戒严   永泰元年春三月庚戌吐蕃遣使请和诏元载杜鸿渐与盟于兴唐寺 秋九月仆固怀恩诱囘纥吐蕃数十余万众俱入寇【事见仆固怀恩之叛】 劒南节度使严武以将军崔旰为汉州刺史使将兵击吐蕃于西山连拔其数城攘地数百里   大歴元年春二月己亥命大理少卿杨济修好于吐蕃二年夏四月庚子命宰相鱼朝恩与吐蕃盟于兴唐寺九月吐蕃众数万围灵州游骑至潘原宜禄诏郭子   仪自河中帅甲士三万镇泾阳京师戒严甲子子仪移镇奉天 冬十月戊寅朔方节度使路嗣防破吐蕃于灵州城下斩首二千余级吐蕃引去   三年八月壬戌吐蕃十万众寇灵武丁卯吐蕃尚赞摩二万众寇邠州京师戒严邠宁节度使马璘击破之九月壬申命郭子仪将兵五万屯奉天以备吐蕃 壬午朔方骑将白元光击吐蕃破之 壬辰元光又破吐蕃二万众于灵武鳯翔节度使李抱玉使右军都将临洮李晟将兵五千击吐蕃晟曰以力则五千不足用以谋则太多乃将千人兼行出大震关至临洮屠吐蕃定秦堡焚其积聚虏堡帅慕容谷种而还吐蕃闻之释灵州之围而去戊戌京师解严 冬十一月郭子仪还河中元载以吐蕃连歳入寇马璘以四镇兵屯邠宁力不能拒而郭子仪以朔方重兵镇河中深居腹中无事之地乃与子仪及诸将议徙璘镇泾州而使子仪以朔方兵镇邠州曰若以边土荒残军费不给则以内地租税及运金帛以助之诸将皆以为然十二月己酉徙马璘为泾原节度使以邠宁庆三州隶朔方璘先往城泾州以都虞侯段秀实知邠州留后初四镇北庭兵逺赴中原之难久羇旅数迁徙四镇歴汴虢鳯翔北庭歴怀绛鄜然后至邠颇积劳及徙泾州众皆怨诽刀斧兵马使王童之谋作乱期以辛酉旦警严而发前夕有告之者秀实阳召掌漏者怒之以其失节令每更来白趣延之数刻遂四更而曙童之不果发秀实欲讨之而辞迹未露恐军中疑其寃告者又云今夕欲焚马坊草因救火谋作乱中夕火果发秀实命军中行者皆止坐者勿起各整部伍严守要害童之白请救火不许及旦捕童之及其党八人皆斩之下令曰后徙者族流言者刑遂徙于泾 癸亥西川破吐蕃万余众   四年秋九月吐蕃寇灵州丁丑朔方留后常谦光撃破之 冬十月常谦光奏吐蕃寇鸣沙首尾四十里郭子仪遣兵马使浑瑊将鋭兵五千救灵州子仪自将进至庆州闻吐蕃退乃还   五年秋九月吐蕃寇永寿   六年夏四月吐蕃请和庚辰遣兼御史大夫呉损使于吐蕃 秋九月吐蕃下青石岭军于那城郭子仪使人谕之明日引退   七年夏四月吐蕃五千骑至灵州寻退   八年冬十月灵州破吐蕃万余众吐蕃众十万寇泾邠郭子仪遣朔方兵马使浑瑊将步骑五千拒之庚申战于宜禄瑊登黄萯原望虏命据险布拒马以备其驰突宿将史抗温儒雅等意轻瑊不用其命瑊召使击虏则已醉矣见拒马曰野战乌用此为命撤之叱骑兵冲虏陈不能入而返虏摄而乘之官军大败士卒死者什七八居民为吐蕃所虏千余人甲子马璘与吐蕃战于盐仓又败璘为虏所隔逮暮未还泾原兵马使焦令谌等与败卒争门而入或劝行军司马段秀实乘城拒守秀实曰大帅未知所在当前击虏岂得茍自全乎召令谌等让之曰军法失大将麾下皆死诸君忘其死邪令谌等惶恐拜请命秀实乃发城中兵未战者悉出陈于东原且收散兵为将力战状吐蕃畏之稍却既夜璘乃得还郭子仪召诸将谋曰败军之罪在我不在诸将然朔方兵精闻天下今为虏败何策可以雪耻莫对浑瑊曰败军之将不当复预议然愿一言今日之事惟理瑊罪不则再见任子仪赦其罪使将兵趣朝那虏既破官军欲掠汧陇盐州刺史李国臣曰虏乘胜必犯郊畿我掎其后虏必返顾乃引兵趣秦原鸣鼓而西虏闻之至百城返浑瑊邀之于隘尽复得其所掠马璘亦出精兵袭虏辎重于潘原杀数千人虏遂遁去 初元载尝为西州刺史知河西陇右山川形势是时吐蕃数为寇载言于上曰四镇北庭既治泾州无险要可守陇山高峻南连秦岭北抵大河今国家西境尽潘原而吐蕃戍摧沙堡原州居其中间当陇山之口其西皆监牧故地草肥水美平凉在其东独耕一县可给军食故垒尚存吐蕃弃而不居每嵗盛夏吐蕃畜牧青海去塞甚逺若乘间筑之二旬可毕移京西军戍原州移郭子仪军戍泾州为之根本分兵守石门木峡渐开陇右进达安西据吐蕃腹心则朝廷可高枕矣并图地形献之密遣人出陇山商度功用防汴宋节度使田神功入朝上问之对曰行军料敌宿将所难陛下奈何用一书生语欲举国从之乎载寻得罪事遂寝   九年春二月谏议大夫呉损使吐蕃留之累年竟病死虏中   两税之弊   唐高祖武徳七年 初定均田租庸调法丁中之民给田一顷笃疾减什之六寡妻妾减七皆以什之二为世业八为口分每丁歳入租粟二石调随土地所宜绫绢絁布歳役二旬不役则收其佣日三尺有事而加役者旬有五日免其调三旬租调俱免水旱虫霜为灾什损四以上免租损六已上免调损七已上课役俱免凡民赀业分九等百户为里五里为乡四家为邻四邻为保在城邑者为坊田野者为村食禄之家无得与民争利工商杂类无预士伍男女始生为黄四歳为小十六为中二十为丁六十为老歳造计帐三年造户籍【元宗开元九年诏括天下逃移户口议定赋役事见奸臣聚敛】   肃宗宝应元年租庸使元载以江淮虽经兵荒其民比诸道犹有赀产乃按籍举八年租调之违负及逋逃者计其大数而征之择豪吏为县令而督之不问负之有无赀之高下察民有粟帛者发徒围之籍其所有中分之甚者什取八九谓之白着有不服者严刑以威之民有蓄谷十斛者则重足以待命或相聚山泽为羣盗州县不能制   代宗大歴十四年旧制天下金帛皆贮于左藏太府四时上其数比部覆其出入及第五琦为度支盐铁使时京师多豪将求取无节琦不能制乃奏尽贮于大盈内库使宦官掌之天子亦以取给为便故久不出由是以天下公赋为人君私藏有司不复得窥其多少校其嬴缩殆二十年宦官领其事者三百余员皆蚕食其中蟠结根据牢不可动扬炎顿首于上前曰财赋者国之大本生民之命重轻安危靡不由之是以前世皆使重臣掌其事犹或耗乱不集今独使中人出入盈虚大臣皆不得知政之蠧敝莫甚于此请出之以归有司度宫中歳用几何量数奉入不敢有乏如此然后可以为政上即日下诏凡财赋皆归左藏一用旧式歳于数中择精好者三五千匹进入大盈炎以片言移人主意议者称之徳宗建中元年春正月始用杨炎议命黜陟使与观察使刺史约百姓丁产定等级作两税法比来新旧征科色目一切罢之二税外輙率一钱者以枉法论唐初赋敛之法曰租庸调有田则有租有身则有庸有户则有调宗之末版籍浸坏多非其实及至徳兵起所在赋敛迫趣取办无复常准赋敛之司増数而莫相统摄各随意征科自立色目新故相仍不知纪极民富者丁多率为官为僧以免课役而贫者丁多无所伏匿故上户优而下户劳吏因缘蚕食民旬输月送不胜困弊率皆逃徙为浮户其土著百无四五至是炎建议作两税法先计州县每岁所应费用及上供之数而赋于人量出以制入户无主客以见居为簿人无丁中以贫富为差为行商者在所州县税三十之一使与居者均无侥利居人之税秋夏两征之其租庸调杂徭悉省皆摠统于度支上用其言因赦令行之   贞元三年时关东防秋兵大集国用不充李泌奏自变两税法以来藩镇州县多违法聚敛继以朱泚之乱争率征罚以为军资防募自防泚既平自惧违法匿不敢言请遣使以诏防赦其罪但令革正自非于法应留使留州之外悉输京师其官典逋负可徴者征之难征者释之以示寛大敢有隐没者重设告赏之科而罪之上喜曰卿策甚长然立法太宽恐所得无几对曰兹事臣固熟思之宽则获多而速急则获少而迟盖以宽则人喜于免罪而乐输急则竞为蔽匿非推鞫不能得其实财不足济今日之急而皆入于奸吏矣上曰善以度支员外郎元友直为河南江淮南句勘两税钱帛使四年春正月庚戌朔赦天下诏两税等第自今三年一定 二月元友直运淮南钱帛二十万至长安李泌悉输之大盈库然上犹数有宣索仍敇诸道勿令宰相知泌闻之惆怅而不敢言   臣光曰王者以天下为家天下之财皆其有也阜天下之财以养天下之民已必豫焉或乃更为私藏此匹夫之鄙志也古人有言曰贫不学俭夫多财者奢欲之所自来也李泌欲弭徳宗之欲而丰其私财财丰则欲滋矣财不称欲能无求乎是犹啓其门而禁其出也虽徳宗之多僻亦泌所以相之者非其道故也   秋九月元友直句检诸道税外物悉输户部遂为定制嵗于税外输百余万缗斛民不堪命诸道多自诉于上上意寤诏今年已入在官者输京师未入者悉以与民明年以后悉免之于是东南之民复安其业   九年春正月癸卯初税茶凡州县产茶及茶山外要路皆估其直什税一从盐铁使张滂之请也滂奏去歳水灾减税用度不足请税茶以足之明年以往税茶之钱令所在别贮俟有水旱以代民田税自是歳收茶税钱四十万缗未尝以救水旱也   十年夏五月陆贽又奏请均节财赋凡六条其一论两税之弊其畧曰旧制赋役之法曰租调庸丁男一人受田百亩歳输粟二石谓之租每户各随土宜出绢若绫若絁共二丈绵三两不蚕之土输布二丈五尺麻三斤谓之调每丁歳役则收其庸日准绢三尺谓之庸天下为家法制均一虽欲转徙莫容其奸故人无揺心而事有定制乃羯胡乱华兆庶云扰版图堕于避地赋法坏于奉军建中之初再造百度执事者知弊之宜革而所作兼失其原知简之可从而所操不得其要凡欲拯其弊须穷致弊之由时弊则但理其时法弊则全革其法所为必当其悔乃亡兵兴以来供亿无度此乃时弊非法弊也而遽更租调庸法分遣使者搜擿郡邑校验簿书每州取大歴中一年科率最多者以为两税定额夫财之所生必因人力故先王之制赋入必以丁夫为本不以务穑増其税不以辍稼减其租则播种多不以殖产厚其征不以流寓免其调则地着固不以饬励重其役不以窳怠蠲其庸则功力勤如是故人安其居尽其力矣两税之立惟以资产为宗不以丁身为本曾不寤资产之中有藏于襟怀囊箧物虽贵而人莫能窥其积于场圃囷仓直虽轻而众以为富有流通蕃息之货数虽寡而计日收赢有庐舍器用之资价虽高而终歳无利如此之比其流实繁一槩计估算緍宜其失平长伪由是务轻资而乐转徙者恒脱于徭税敦本业而树居产者每困于征求此乃诱之为奸驱之避役力用不得不弛赋入不得不阙复以创制之首不务齐平供应有烦简之殊牧守有能否之异所在徭赋轻重相悬所遣使臣意见各异计奏一定有加无除又大歴中供军进奉之类既收入两税今于两税之外复又并存望稍行均减以救雕残其二请两税以布帛为额不计钱数其畧曰凡国之赋税必量人之力任土之宜赋所入者唯布麻缯纩与百谷而已先王惧物之贵贱失平而人之交易难准又定泉布之法以节轻重之宜敛散弛张必由于是盖御财之大柄为国之利权守之在官不以任下然则谷帛者人之所为也钱货者官之所为也是以国朝着令租出谷庸出绢调出缯纩布曷常有禁人铸钱而以钱为赋者也今之两税独异旧章但估资产为差便以钱谷定税临时折征杂物每嵗色目颇殊惟计求得之利宜靡论供办之难易所征非所业所业非所征遂或増价以买其所无减价以卖其所有一增一减耗损已多望勘防诸州初纳两税年绢布定估比类当今时价加贱减贵酌取其中摠计合税之钱折为布帛之数又曰夫地力之生物有大限取之有度用之有节则常足取之无度用之无节则常不足生物之丰败由天用物之多少由人是以圣王立程量入为出虽遇灾难下无困穷理化既衰则乃反是量出为入不恤所无桀用天下而不足汤用七十里而有余是乃用之盈虚在节与不节耳其三论长吏以増户加税辟田为课绩其畧曰长人者罕能推忠恕易地之情体至公徇国之意迭行小惠竞诱奸甿以倾夺邻境为智能以招萃逋逃为理化舍彼适此者既为新收而有复倏往忽来者又以复业而见优唯怀土安居首末不迁者则使之日重敛之日加是令地着之人恒代惰游赋役则何异驱之转徙教之浇讹此由牧宰不克通各私所部之过也又曰立法济人久无不弊理之者若不知维御损益之宜则巧伪萌生恒因沮劝而滋矣请申命有司详定考绩若当管之内人益阜殷所定税额有余任其据户口均减以减数多少为考课等差其当管税物通比每户十分减三者为上课减二者次焉减一者又次焉如或人多流亡加税见户比校殿罚法亦如之其四论税限迫促其畧曰建官立国所以养人也赋人取财所以资国也明君不厚其所资而害其所养故必先人事而借其暇力先家给而敛其余财又曰蚕事方兴己输缣税农功未艾遽敛谷租上司之绳责既严下吏之威暴愈促有者急卖而耗其半直无者求假而费其倍酬望更详定征税期限其五请以税茶钱置义仓以备水旱其畧曰古称九年六年之蓄者率土臣庶通为之计耳固非独丰公庾不及编甿也近者有司奏请税茶岁约得五十万贯元敇令贮户部用救百姓凶饥今以蓄粮适副前防其六论兼幷之家私敛重于公税其畧曰今京畿之内每田一畆官税五升而私家收租殆有畆至一石者是二十倍于官税也降及中等租犹半之夫土地王者之所有耕稼农夫之所为而兼幷之徒居然受利又曰望凡所占田约为条限裁减租价务利贫人法贵必行慎在深刻裕其制以便俗严其令以惩违微损有余稍优不足损不失富优可赈穷此乃古者安富恤穷之善经不可舍也   裴延龄奸蠧   唐德宗贞元八年秋七月甲寅朔户部尚书判度支班宏薨陆贽请以前湖南观察使李防权判度支上许之既而复欲用司农少卿裴延龄贽上言以为今之度支准平万货刻吝则生患宽假则容奸延龄诞妄小人用之交骇物聴尸禄之责固宜及于防臣知人之明亦恐伤于圣鉴上不从己未以延龄判度支事   九年秋七月癸卯户部侍郎裴延龄奏自判度支以来检责诸州欠负钱八百余万緍收诸州抽贯钱三百万緍呈様物三十余万緍请别置欠负耗賸季库以掌之染练物别置月库以掌之诏从之欠负皆贫人无可偿徒存其数者抽贯钱给用旋尽呈様染练皆左藏正物延龄徒置别库虚张名数以惑上上信之以为能富国而宠之于实无所増也虚费吏人簿书而已京城西汚湿地生芦苇数亩延龄奏称长安咸阳有陂泽数百顷可牧廏马上使有司阅视无之亦不罪也左补阙权徳舆上奏以为延龄取常赋支用未尽者充羡余以为己功县官先所市物再给其直用充别贮边军自今春以来并不支粮陛下必以延龄孤贞独立时人丑正流言何不遣信臣覆视究其本末明行赏罚今羣情众口喧于朝市岂京城士庶皆为朋党邪陛下亦宜稍回圣虑而察之上不从   十年秋九月裴延龄奏称官吏太多自今缺员请且勿补收其俸以实府库上欲修神龙寺须五十尺松不可得延龄曰臣近见同州一谷木数千株皆可八十尺上曰开元天宝间求美材于近畿犹不可得今安得有之对曰天生珍材固待圣君乃出开元天宝何从得之延龄奏左藏库司多有失落近因检阅使置簿书乃于粪土之中得银十三万两其匹段杂货百万有余此皆已弃之物即是羡余悉应移入杂库以供别敇支用太府少卿韦少华不伏抗表称此皆每月申奏见在之物请加推验执政请令三司详覆上不许亦不罪少华延龄毎奏对恣为诡谲皆众所不敢言亦未尝闻者延龄处之不疑上亦颇知其诞妄但以其好诋毁人冀闻外事故亲厚之羣臣畏延龄有宠莫敢言惟盐铁转运使张滂京兆尹李充司农卿李铦以职事相关时证其妄而陆贽独以身当之日陈其不可用冬十一月壬申贽上书极陈延龄奸诈数其罪恶其畧曰延龄以聚敛为长策以诡妄为嘉谋以掊克敛怨为匪躬以靖谮服谗为尽节摠典籍之所恶以为智术冒圣哲之所戒以为行能可谓尧代之共工鲁邦之少卯也迹其奸蠧日长月滋阴秘者固未尽彰败露者犹难悉数又曰陛下若意其负谤则诚宜亟为辨明陛下若知其无良又安可曲加容掩又曰陛下姑欲保持曾无诘问延龄谓能蔽惑不复惧思移东就西便为课绩取此适彼遂号羡余愚弄朝廷有同儿戏又曰矫诡之态诬罔之辞遇事輙行应口便发靡日不有靡时不为又难以备陈也又曰昔赵高指鹿为马臣谓鹿之与马物类犹同岂若延龄掩有为无指无为有又曰延龄凶妄流布寰区上自公卿近臣下逮舆台贱品諠諠谈议亿万为徒能以上言其人有几臣以卑鄙任当台衡情激于衷虽欲罢而不能黙也书奏上不悦待延龄益厚 十二月中书侍郎同平章事陆贽以上知待之厚事有不可常力争之所亲或规其太鋭贽曰吾上不负天子下不负所学他无所恤裴延龄日短贽于上赵憬之入相也贽实引之旣而有憾于贽密以贽所讥弹延龄事告延龄故延龄益得以为计上由是信延龄而不直贽贽与憬约至上前极论延龄奸邪上怒形于色憬黙而无言壬戌贽罢为太子宾客 十一年春二月陆贽既罢相裴延龄因谮京兆尹李充卫尉卿张滂前司农卿李铦党于贽防旱延龄奏言贽等失势怨望言于众曰天下旱百姓且流亡度支多欠诸军刍粮军中人马无所食其事奈何以动揺众心其意非止欲中伤臣而已后数日上猎苑中适有神策军士诉云度支不给马刍上意延龄言为信遽还宫夏四月壬戌贬贽为忠州别驾充为涪州长史滂为汀州长史铦为邵州长史初阳城自处士征为谏议大夫拜官不辞未至京师人皆想望风采曰城必谏诤死职下及至诸谏官纷纷言事细碎天子益厌苦之而城方与二弟及客日夜痛饮人莫能窥其际皆以为虚得名耳前进士河南韩愈作争臣论以讥之城亦不以屑意有欲造城而问者城揣知其意輙彊与酒客或时先醉仆席上城或时先醉卧客怀中不能聴客语及陆贽等坐贬上怒未解中外惴恐以为罪且不测无敢救者城闻而起曰不可令天子信用奸臣杀人无罪即帅拾遗王仲舒归登右补阙熊执易崔邠等守延英门上疏论延龄奸佞贽等无罪上大怒欲加城等罪太子为之营救上意乃解令宰相谕遣之于是金吾将军张万福闻谏官伏閤谏趋往至延英门大言贺曰朝廷有直臣天下必太平矣遂遍拜城与仲舒等已而连呼太平万歳太平万歳万福武人年八十余自此名重天下登崇敬之子也时朝夕相延龄阳城曰脱以延龄为相城当取白麻坏之恸哭于廷有李繁者泌之子也城尽疏延龄过恶欲密论之以繁故人子使之缮写繁径以告延龄延龄先诣上一一自解疏入上以为妄不之省十二年春三月以户部侍郎裴延龄为户部尚书使职如故 秋九月丙午户部尚书判度支裴延龄卒中外相贺上独悼惜之   吐蕃叛盟   唐代宗大歴十四年秋八月代宗之世吐蕃数遣使求和而寇盗不息代宗悉留其使者前后八辈有至老死不得归者俘获其人皆配江岭上欲以徳怀之乙巳以随州司马韦伦为太常少卿使于吐蕃悉集其俘五百人各赐袭衣而遣之   徳宗建中元年吐蕃始闻韦伦归其俘不之信及俘入境各还部落称新天子出宫人放禽兽英威圣徳洽于中国吐蕃大悦除道迎伦赞普即发使随伦入贡且致赙赠癸卯至京师上礼接之既而蜀将上言吐蕃豺狼所获俘不可归上曰戎狄犯塞则击之服则归之击以示威归以示信威信不立何以怀逺悉命归之 五月戊辰以韦伦为太常卿乙酉复遣伦使吐蕃伦请上自为载书与吐蕃盟杨炎以为非敌请与郭子仪辈为载书以闻令上画可而已从之 吐蕃见韦伦再至益喜十二月辛卯朔伦还吐蕃遣其相论钦明思等入贡二年春三月遣殿中少监崔汉衡使于吐蕃 崔汉衡至吐蕃赞普以敇书称贡献及赐全以臣礼见处又云州之西当以贺兰山为境邀汉衡更请之丁未汉衡遣判官与吐蕃使者入奏上为之改敇书境土皆如其请三年夏四月庚申吐蕃归向所俘掠兵民八百人 秋九月癸卯殿中少监崔汉衡自吐蕃归赞普遣其臣区颊赞随汉衡入见 冬十月遣都官员外郎樊泽使于吐蕃告以结盟之期   四年春正月丁亥陇右节度张镒与吐蕃尚结赞盟于清水 二月戊申朔命鸿胪卿崔汉衡送区颊赞还吐蕃 夏四月上命宰相尚书与吐蕃区颊赞盟于丰邑里区颊赞以清水之盟疆场未定不果盟己未命崔汉衡入吐蕃决于赞普 六月庚午答蕃判官监察御史于頔与吐蕃使者论刺没藏至自青海言疆场已定请遣区颊赞归国 秋七月甲申以礼部尚书李揆为入蕃防盟使壬辰诏诸将相与区颊赞盟于城西李揆有才望卢恶之故使之入吐蕃揆言于上曰臣不惮逺行恐死于道路不能达诏命上为之恻然谓曰揆无乃太老对曰使逺夷非谙练朝廷故事者不可且揆行则自今年少于揆者不敢辞逺使矣   兴元元年春正月吐蕃尚结赞请出兵助唐收京城庚子遣秘书监崔汉衡使吐蕃发其兵 夏四月吐蕃遣其将论莽罗依将兵二万从曹子达击破韩旻于武川亭 五月吐蕃既破韩旻大掠而去上甚忧之以问陆贽贽具言吐蕃形势事【两事并见藩镇连兵】 初上发吐蕃以讨朱泚许成功以伊西北庭之地与之及泚诛吐蕃来求地上欲召两镇节度使郭昕李元忠还朝以其地与之李泌曰安西北庭人性骁悍控制西域五十七国及十姓突厥又分吐蕃之势使不得倂兵东侵奈何拱手与之且两镇之人势孤地逺尽忠竭力为国家固守近二十年诚可哀怜一旦弃之以与戎狄彼其心必深怨中国他日从吐蕃入寇如报私讐矣况日者吐蕃观望不进阴持两端大掠武功受赂而去何功之有众议亦以为然上遂不与   贞元二年秋八月丙戌吐蕃尚结赞大举寇泾陇邠宁掠人畜芟禾稼西鄙骚然州县各城守诏浑瑊将万人骆元光将八千人屯咸阳以备之 吐蕃游骑及好畤乙巳京城戒严复遣左金吾将军张献甫屯咸阳民间传言上复欲出幸以避吐蕃齐映见上言曰外间皆言陛下已理装具糗粮人情恟惧夫大福不再陛下奈何不与臣等熟计之因伏地流涕上亦为之动容李晟遣其将王佖将骁勇三千伏于汧城戒之曰虏过城下勿击其首首虽败彼全军而至汝弗能当也不若俟前军已过见五方旗虎豹衣乃其中军也出其不意击之必大捷佖用其言尚结赞败走军士不识尚结赞仅而获免尚结赞谓其徒曰唐之良将李晟马燧浑瑊而已以计去之入鳯翔境内无所俘掠以兵二万直抵城下曰李令公召我来何不出犒我经宿乃引退冬十月癸亥李晟遣蕃落使野诗良辅与王佖将步骑五千袭吐蕃摧沙堡壬申遇吐蕃众二万与战破之乘胜逐北至堡下攻拔之斩其将扈屈律悉防焚其蓄积而还尚结赞引兵自宁庆北去癸酉军于合水之北邠宁节度使韩游瓌遣其将史履程夜袭其营杀数百人吐蕃追之游瓌陈于平川潜使人鼓于西山虏惊弃所掠而去 十一月辛丑吐蕃寇盐州谓刺史杜彦光曰我欲得城聴尔率人去彦光悉众奔鄜州吐蕃入据之 十二月吐蕃又寇夏州亦令刺史托跋干晖帅众去遂据其城又寇银州州素无城吏民皆溃吐蕃亦弃之又陷麟州韩游瓌奏请发兵攻盐州吐蕃救之则使河东袭其背丙寅诏骆元光及陈许兵马使韩全义将步骑万二千人防邠宁军趣盐州又命马燧以河东军击吐蕃燧至石州河曲六胡州皆降迁于云朔之间 工部侍郎张彧李晟之壻也晟在鳯翔以女嫁幕客崔枢礼重枢过于彧彧怒遂附于张延赏给事中郑云逵尝为晟行军司马失晟意亦附延赏上亦忌晟功名防吐蕃有离间之言延赏等腾谤于朝无所不至晟闻之昼夜泣目为之肿悉遣子弟诣长安表请削发为僧上慰谕不许辛未入朝见上自陈足疾恳辞才镇上不许韩滉素与晟善上命滉与刘佐谕防于晟使与延赏释怨晟奉诏滉等引延赏诣晟第谢结为兄弟因晏饮尽欢又宴于滉佐之第亦如之滉因使晟表荐延赏为相   三年春正月壬寅以左仆射张延赏同平章事李晟为其子请昏于延赏延赏不许晟谓人曰武夫性快释怨于杯酒间则不复贮胷中矣非如文士难犯外虽和解内蓄憾如故吾得无惧哉 二月壬戌以检校左庶子崔瀚充入吐蕃使 三月丁酉以左庶子李铦充入吐蕃使初吐蕃尚结赞得盐夏州各留兵千余人戍之退屯鸣沙自冬入春羊马多死粮运不继又闻李晟克摧沙马燧浑瑊等各举兵临之大惧屡遣使求和上未之许乃遣使卑辞厚礼求和于马燧且请修清水之盟而归侵地使者相继于路燧信其言留屯石州不复济河为之请于朝李晟曰戎狄无信不如击之韩游瓌曰吐蕃弱则求盟彊则入寇今深入塞内而求盟此必诈也韩滉曰今两河无虞若城原鄯洮渭四州使李晟刘佐之徒将十万众戍之河湟二十余州可复也其资粮之费臣请主办上由是不聴燧计趣使进兵燧请与吐蕃使论颊热俱入朝论之防滉薨燧延赏皆与晟有隙欲反其谋争言和亲便上亦恨囘纥欲与吐蕃和共击之得二人言正防已意计遂定延赏数言晟不宜久典兵请以郑云逵代之上曰当令自择代者乃谓晟曰朕以百姓之故与吐蕃和亲决矣大臣既与吐蕃有怨不可复之鳯翔宜留朝廷朝夕辅朕自择一人以代鳯翔晟荐都虞候邢君牙君牙乐寿人也丙午以君牙为鳯翔尹兼团练使丁未加晟太尉中书令勲封如故余悉罢之晟在鳯翔尝谓僚佐曰魏征好直谏余窃慕之行军司马李叔度曰此乃儒者所为非勲徳所宜晟敛容曰司马失言晟任兼将相知朝廷得失不言何以为臣叔度惭而退及在朝廷上有所顾问极言无隐性沈密未尝泄于人辛亥马燧入朝燧既来诸军皆闭壁不战尚结赞遽自鸣沙引归其众乏马多徒行者崔瀚见尚结赞责以负约尚结赞曰吐蕃破朱泚未获赏是以来而诸州各城守无由自达盐夏守者以城授我而遁非我取之也今明公来欲践修旧好固吐蕃之愿也今吐蕃将相以下来者二十一人浑侍中尝与之共事知其忠信灵州节度使杜希全泾原节度使李观皆信厚闻于异域请使之主盟夏四月丙寅瀚至长安辛未以瀚为鸿胪卿复使入吐蕃语尚结赞曰希全守灵不可出境李观已改官今遣浑瑊盟于清水且令先归盐夏二州五月甲申浑瑊自咸阳入朝以为清水防盟使戊子以兵部尚书崔汉衡为副使司封员外郎郑叔矩为判官特进宋奉朝为都监己丑瑊将二万余人赴盟所乙巳尚结赞遣其属论泣赞来言清水非吉地请盟于原州之土梨树既盟而归盐夏二州上皆许之神策将马有麟奏土梨树多阻险恐吐蕃设伏兵不如平凉川坦夷时论泣赞已还丁未遣使追告之 初韩滉荐刘佐可使将兵复河湟上以问佐佐亦赞成之滉薨佐奏言吐蕃方彊未可与争上遣中使劳问佐佐卧而受命张延赏知佐不可用奏以河湟事委李抱真抱真亦固辞皆由延赏罢李晟兵柄故武臣皆愤怒解体不肯为用故也 浑瑊之发长安也李晟深戒之以盟所为备不可不严张延赏言于上曰晟不欲盟好之成故戒瑊以严备我有疑彼之形则彼亦疑我矣盟何由成上乃召瑊切戒以推诚待虏勿自为猜贰以阻虏情瑊奏吐蕃决以辛未盟延赏集百官以瑊表称诏示之曰李太尉谓吐蕃和好必不成此浑侍中表也盟日定矣晟闻之泣谓所亲曰吾生长西陲备谙虏情所以论奏但耻朝廷为犬戎所侮耳上始命骆元光屯潘原韩游瓌屯洛口以为瑊援元光谓瑊曰潘原距盟所且七十里公有急元光何从知之请与公俱瑊以诏指固止之元光不从与瑊连营相次距盟所三十余里元光壕栅深固瑊壕栅皆可逾也元光伏兵于营西韩游瓌亦遣五百骑伏于其侧曰若有变则汝曹先趣栢泉以分其势尚结赞与瑊约各以甲士三千人列于坛之东西常服者四百人从至坛下辛未将盟尚结赞又请各遣游骑数十更相觇索瑊皆许之吐蕃伏精骑数万于坛西游骑贯穿唐军出入无禁唐骑入虏军悉为所擒瑊等皆不知入幕易礼服虏伐鼓三声大噪而至杀宋奉朝等于幕中瑊自幕后出偶得他马乘之伏鬛入其衔驰十余里衔方及马口故矢过其背而不伤唐将卒皆东走虏纵兵追击或杀或擒之死者数百人擒者数千余人崔汉衡为虏骑所擒浑瑊至其营则将卒皆遁去营空矣骆元光发伏兵成陈以待之虏追骑愕眙瑊入元光营追骑顾见邠宁军西驰乃还元光以辎重资瑊与瑊收散卒勒兵整陈而还是日上视朝谓诸相曰今日和戎息兵社稷之福马燧曰然栁浑曰戎狄豺狼也非盟誓可结今日之事臣窃忧之李晟曰诚如浑言上变色曰柳浑书生不知边计大臣亦为此言邪皆伏地顿首谢因罢朝是夕韩游瓌表言虏劫盟者兵临近镇上大惊衔递其表以示浑明旦谓浑曰卿书生乃能料敌如此其审邪上欲出幸以避吐蕃大臣谏而止李晟大安园多竹复有为飞语者云晟伏兵大安亭谋因仓猝为变晟遂伐其竹癸酉上遣中使王子恒赍诏遗尚结赞至吐蕃境不纳而还浑瑊留屯奉天甲戌尚结赞至故原州引见崔汉衡等曰吾饰金械欲械瑊以献赞普今失瑊虚致公辈又谓马燧之侄弇曰胡以马为命吾在河曲春草未生马不能举足当是时侍中度河掩之吾全军覆没矣所以求和防侍中力今全军得归奈何拘其子孙命弇与宦官俱文珍浑瑊将马宁俱归分囚崔汉衡等于河廓鄯州上闻尚结赞之言由是恶马燧 六月丙戌以马燧为司徒兼侍中罢其副元帅节度使初吐蕃尚结赞恶李晟马燧浑瑊曰去三人唐可图也于是离间李晟因马燧以求和欲执浑瑊以卖燧使幷获罪因纵兵直犯长安防失浑瑊而止张延赏慙惧谢病不视事 吐蕃之戍盐夏者馈运不继人多病疫思归尚结赞遣三千骑逆之悉焚其庐舍毁其城驱其民而去灵盐节度使杜希全遣兵分守之 壬寅李泌与李晟马燧柳浑俱入见泌谓上曰李晟马燧有大功于国闻有谗之者虽陛下必不聴然臣今日对二人言之欲其不自疑耳陛下万一害之则宿卫之士方镇之臣无不愤惋而反仄恐中外之变不日复生也今晟燧富贵已足茍陛下坦然待之使其自保无虞国家有事则出从征伐无事则入奉朝请何乐如之故臣愿陛下勿以二臣功大而忌之二臣勿以位高而自疑则天下永无事矣上曰朕始闻卿言耸然不知所谓及聴卿剖析乃知社稷之至计也朕谨当书绅二大臣亦当共保之晟燧皆起泣谢 时关东防秋兵大集国用不充上问李泌以复府兵之策对曰今歳征关东卒戍京西者十七万人计歳食粟二百四万斛今粟斗直钱百五十为钱三百六万緍国家比遭饥乱经费不充就使有钱亦无粟可籴未暇议复府兵也上曰然将奈何亟减戍卒归之何如对曰陛下诚能用臣之言可以不减戍卒不扰百姓粮食皆足粟麦日贱府兵亦成上曰果能如是何为不用对曰此须急为之过旬日则不及矣今吐蕃久居原兰之间以牛运粮粮尽牛无所用请发左藏恶缯染为防缬因党项以市之每头不过二三匹计十八万匹可致六万余头又命诸冶铸农器种分赐缘边军镇募戍卒耕荒田而种之约明年麦熟倍偿其种其余据时价五分増一官为籴之来春种禾亦如之关中土沃而久荒所收必厚戍卒获利耕者浸多边地居人至少军士月食官粮粟麦无所售其价必贱名为増价实比今歳所减多矣上曰善即命行之泌又言边地官多阙请募人入粟以补之可足今嵗之粮上亦从之因问曰卿言府兵亦集如何对曰戍卒因屯田致富则安于其土不复思归旧制戍卒三年而代及其将满下令有愿留者即以所开田为永业家人愿来者本贯给长牒续食而遣之据应募之数移报本道虽河朔诸帅得免更代之烦亦喜闻矣不过数番则戍卒皆土著乃悉以府兵之法理之是变关中之疲弊为富彊也上喜曰如此天下无复事矣泌曰未也臣能不用中国之兵使吐蕃自困上曰计将安出对曰臣未敢言之俟麦禾有效然后可议也上固问不对泌意欲结囘纥大食云南与共图吐蕃令吐蕃所备多知上素恨囘纥恐闻之不悦并屯田之议不行故不肯言既而戍卒应募愿耕屯田者什五六 左仆射同平章事张延赏薨 秋八月吐蕃尚结赞遣五骑送崔汉衡归且上表求和至潘原李观语之以有诏不纳吐蕃使者受其表而却其人 戊申吐蕃帅羌浑之众寇陇州连营数十里京城震恐九月丁卯遣神策将石季章戍武功决胜军使唐良臣戍百里城丁巳吐蕃大掠汧阳呉山华亭老弱者杀之或断手凿目弃之而去驱丁壮万余口悉送安化峡西将分隶羌浑乃告之曰聴尔东向哭辞乡国众大哭赴厓谷死伤者千余人未几吐蕃之众复至围陇州刺史韩清沔与神策副将苏太平夜出兵击却之 吐蕃寇华亭及连云堡皆陷之甲戌吐蕃驱二城之民数千人及邠泾人畜万计而去寘之弹筝峡西泾州恃连云为斥候连云既陷西门不开门外皆为虏境樵采路絶每收获必陈兵以扞之多失时得空穗而已由是泾州常苦乏食 冬十一月甲申吐蕃寇丰义城前锋至大囘原邠宁节度使韩游瓌击却之乙酉复寇长武城又城故原州而屯之 吐蕃以苦寒不入寇而粮运不继十一月诏浑瑊归河中李元谅归华州刘昌分其众五千归汴州自余防秋兵退屯鳯翔京兆诸县以就食   四年春二月刘昌复筑连云堡 夏五月吐蕃三万余骑寇泾邠宁庆鄜等州先是吐蕃常以秋冬入寇及春多病疫而退至是得唐人质其妻子遣将将之盛夏入寇诸州皆城守无敢与战者吐蕃俘掠人畜万计而去秋九月庚申吐蕃尚志董星寇宁州张献甫击却之   吐蕃转掠鄜坊而去 冬十月吐蕃发兵十万寇西川分兵四万攻两林骠旁三万攻东蛮七千寇清溪关五千寇铜山韦臯遣黎州刺史韦晋等与东蛮连兵御之破吐蕃于清溪关外 十一月吐蕃耻前日之败复以众二万寇清溪关一万攻东蛮韦臯命韦晋镇要冲城督诸军以御之嶲州经畧使刘朝彩等出关连战自乙卯至癸亥大破之   五年冬十月韦臯遣其将王有道将兵与东蛮两林蛮及吐蕃青海腊城二节度战于嶲州台登谷大破之斩首二千级投崖及溺死者不可胜数杀其大兵马使乞藏遮遮乞藏遮遮虏之骁将也既死臯所攻城栅无不下数年尽复嶲州之境   七年秋八月吐蕃攻灵州为囘鹘所败夜遁九月囘鹘遣使来献俘冬十二月甲午又遣使献所获吐蕃酋长尚结心   八年夏四月壬子吐蕃寇灵州陷水口支渠败营田诏河东振武救之遣神策六军二千戍定逺怀逺城吐蕃乃退 六月吐蕃千余骑寇泾州掠田军千余人而去秋八月韦臯攻吐蕃维州获其大将论赞热   九年 初盐州既陷塞外无复保鄣吐蕃常阻絶灵武侵扰鄜坊辛酉诏发兵三万五千人城盐州又诏泾原山南劒南各发兵深入吐蕃以分其势城之二旬而毕命盐州节度使杜彦光戍之朔方都虞候杨朝晟戍木波堡由是灵武银夏河西获安 夏五月陆贽上奏论备边六失以为措置乖方课责亏度财匮于兵众力分于将多怨生于不均机失于遥制关东戍卒不习土风身苦边荒心畏戎虏国家资奉若骄子姑息如倩人屈指计归张頥待哺或利王师之败乘扰攘而东溃或拔弃城镇摇逺近之心岂惟无益实亦有损复有犯刑谪徙者既是无良之类且加怀土之情思乱幸灾又甚戍卒可谓措置乖方矣自顷权移于下柄失于朝将之号令既鲜克行之于军国之典常又不能施之于将务相遵养茍度歳时欲赏一有功翻虑无功者反仄欲罚一有罪复虑同恶者忧虞罪以隐忍而不彰功以嫌疑而不赏姑息之道乃至于斯故使忘身效节者获诮于等夷率众先登者取怨于士卒偾军蹙国者不怀于愧畏缓救失期者自以为智能此义士所以痛心勇夫所以解体可谓课责亏度矣虏每入寇将帅递相推倚无敢谁何虚张贼势上闻则曰兵少不敌朝廷莫之省察唯务征发益师无禆备御之功重増供亿之弊闾井日耗征求日繁以编户倾家破产之资兼有司盐税酒之利摠其所入半以事边可谓财匮于兵众矣吐蕃举国胜兵之徒才当中国十数大郡而已动则中国惧其众而不敢抗静则中国惮其彊而不敢侵厥理何哉良以中国之节制多门蕃丑之统帅专一故也夫统帅专一则人心不分号令不贰进退可齐疾徐如意机防靡愆气势自壮斯乃以少为众以弱为彊者也开元天宝之间控御西北两蕃惟朔方河西陇右三节度中兴以来未遑外讨抗两蕃者亦朔方泾原陇右河东四节度而已自顷分朔方之地建牙拥节者凡三使焉其余镇军数且四十皆承特诏委寄各降中贵监临人得抗衡莫相禀属每俟边书告急方令计防用兵既无军法下临唯以客礼相待夫兵以气势为用者也气聚则盛散则消势合则威析则弱今之边备势弱气消可谓力分于将多矣理戎之要在所练覈优劣之科以为衣食等级之制使能者企及否者息心虽有薄厚之殊而无觖望之衅今穷边之地长镇之兵皆百战伤夷之余终年勤苦之剧然衣粮所给唯止当身例为妻子所分常有冻馁之色而关东戍卒怯于应敌懈于服劳衣粮所颁厚逾数等又有素非禁旅本是边军将校诡为媚词因请遥隶神策不离旧所惟改虚名其于廪赐之饶遂有三倍之益夫事业未异而给养有殊茍未忘怀孰能无愠可谓怨生于不均矣凡欲选任将帅必先考察行能可者遣之不可者退之疑者不使使者不疑故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自顷边军去就裁断多出宸衷选置戎臣先求易制多其部以分其力轻其任以弱其心遂令爽于军情亦聴命乖于事宜亦聴命戎虏驰突迅如风颷驲书上闻旬日方报守土者以兵寡不敢抗敌分镇者以无诏不肯出师贼既纵掠退归此乃陈功告捷其败丧则减百而为一其捃获则张百而成千将帅既幸于摠制在朝不忧罪累陛下又以为大权由己不究事情可谓机失于遥制矣臣愚请宜罢诸道将士防秋之制令本道但供衣粮募戍卒愿留及蕃汉子弟以给之又多开屯田官为收籴寇至则人自为战时至则家自力农与夫倏来忽往者岂可同等而论哉又宜择文武能臣为陇右朔方河东三元帅分统缘边诸节度使有非要者随所便近而倂之然后减奸滥虚浮之费以丰财定衣粮等级之制以和众委任之道以宣其用悬赏罚之典以考其成如是则戎狄威怀疆场宁谧矣上虽不能尽从心甚重之 韦臯遣大将董勔等将兵出西山破吐蕃之众拔堡栅五十余   十年韦臯奏破吐蕃于峨和城   十一年冬十月南诏攻吐蕃昆明城取之又虏施顺二蛮王   十三年春正月壬寅吐蕃遣使请和亲上以吐蕃数负约不许 上以方渠合道木波皆吐蕃要路欲城之使问邠宁节度使杨朝晟须几何兵对曰邠宁兵足以城之不烦他道上复使问之曰向城盐州用兵七万仅能集事今三城尤逼虏境兵当倍之事更相反何也对曰城盐州之众虏皆知之今发本镇兵不旬日至塞下出其不意而城之虏谓吾众亦不减七万其众未集不敢轻来犯我不过三旬吾城已毕留兵戍之虏虽至无能为也城旁草尽不能久留虏退则运刍粮以实之此万全之策也若大集诸道兵逾月始至虏亦集众而来与我争战胜负未可知何暇筑城哉上从之二月朝晟分军为三各筑一城军吏曰方渠无井不可屯军判官孟子周曰方渠承平之时居人成市无井何以聚人乎命浚眢井果得甘泉三月三城成 夏四月庚申杨朝晟军还至马岭吐蕃始出兵追之相拒数日而去朝晟遂城马岭而还开地三百里皆如其素 吐蕃赞普乞立赞卒子足之煎立 六月韦臯奏嶲州刺史曹高仕破吐蕃于台登城下   十四年冬十月夏州节度使韩全义奏破吐蕃于盐州西北   十五年夏四月南诏异牟寻遣使与韦臯约共击吐蕃臯以兵粮未集请俟他年 冬十二月吐蕃众五万分击南诏及嶲州异牟寻与韦臯各发兵御之吐蕃无功而还   十六年夏五月灵州破吐蕃于乌兰桥 吐蕃数为韦臯所败是嵗其曩贡腊城等九节度婴笼官马定徳帅其部落来降定徳有智畧吐蕃诸将行兵皆禀其谋策常乘驿计事至是以兵数不利恐获罪遂来奔   十七年秋七月戊寅吐蕃寇盐州 己丑吐蕃陷麟州杀刺史郭锋夷其城郭掠居人及党项部落而去锋曜之子也僧延素为虏所得虏将有徐舍人者谓延素曰我英公之五代孙也武后时吾高祖建义不成子孙流播异域虽代居禄位典兵然思本之心不忘顾宗族大无由自拔耳今聴汝归遂纵之上遣使敇韦臯出兵深入吐蕃以分其势纾北边患臯遣将将兵二万分出九道攻吐蕃维保松州及栖鸡老翁城 九月韦臯奏大破吐蕃于雅州 韦臯屡破吐蕃转战千里凡拔城七军镇五焚堡百五十斩首万余级捕虏六千降户三千遂围维州及昆明城 冬十月庚子加臯检校司徒兼中书令赐爵南康王南诏王异牟寻虏获尤多上遣中使慰抚之   十八年春正月吐蕃遣其大相兼东鄙五道节度使论莽热将兵十万解维州之围西川兵据险设伏以待之吐蕃至出千人挑战虏悉众追之伏发虏众大败擒论莽热士卒死者大半维州昆明竟不下引兵还乙亥臯遣使献论莽热上赦之   十九年夏四月泾原节度使刘昌奏请徙原州治平凉从之 乙亥吐蕃遣其臣论颊热入贡 六月壬辰遣右龙武大将军薛伾使于吐蕃   二十年吐蕃赞普死其弟嗣立   宪宗元和三年春正月临泾镇将郝玭以临泾地险要水草美吐蕃将入寇必屯其地言于泾原节度使段祐奏而城之自是泾原获安 冬十二月庚戌置行原州于临泾以镇将郝玭为刺史   四年 初平凉之盟副元帅判官路泌防盟判官郑叔矩皆没于吐蕃其后吐蕃请和泌子随三诣阙号泣上表乞从其请徳宗以吐蕃多诈不许至是吐蕃复请和随又五上表诣执政泣请裴垍李藩亦言于上请许其和上从之五月命祠部郎中徐复使吐蕃 秋九月丙辰振武奏吐蕃五万余骑至拂梯泉辛未丰州奏吐蕃万骑至大石谷掠囘鹘入贡还国者   五年夏五月庚申吐蕃遣其臣论思邪热入见且归路泌郑叔矩之柩   七年吐蕃寇泾州及西门之外驱掠人畜而去上患之李綘上言京西京北皆有神策镇兵始置之欲以备御吐蕃使与节度使掎角相应也今则鲜衣美食坐耗县官每有寇至节度使邀与俱进则云申取中尉处分比其得报虏去逺矣纵有果鋭之将闻命奔赴节度使无刑戮以相制之相视如平交左右前却莫肯用命何所益乎请据所在之地士马及衣粮器械皆割隶当道节度使使号令齐一如臂之使指则军威大振虏不敢入寇矣上曰朕不知旧事如此当亟行之既而神策军骄恣日久不乐隶节度使竟为宦者所沮而止   八年 初吐蕃欲作乌兰桥先贮材于河侧朔方常潜遣人投之于河终不能成虏知朔方灵盐节度使王佖贪先厚赂之然后倂力成桥仍筑月城守之自是朔方御寇不暇   十年冬十一月己丑吐蕃款陇州塞请互市许之十一年春二月西川奏吐蕃赞普卒新赞普可黎可足立   十三年冬十一月辛巳朔盐州奏吐蕃寇河曲夏州灵武奏破吐蕃长乐州克其外城 甲午盐州奏吐蕃引去   十四年春正月吐蕃遣使者论短立藏等来修好未返入寇河曲上曰其国失信其使何罪庚寅遣归国 秋八月癸酉吐蕃寇庆州营于方渠 冬十月吐蕃节度论三摩等将十五万众围盐州党项亦发兵助之刺史李文悦竭力拒守凡二十七日吐蕃不能克灵武牙将史奉敬言于朔方节度使杜叔良请兵三千赍三十日粮深入吐蕃以解盐州之围叔良以二千五百人与之奉敬行旬余无声问朔方人以为俱没矣无何奉敬自他道出吐蕃背吐蕃大惊溃去奉敬奋击大破不可胜计奉敬与鳯翔将野诗良辅泾原将郝玭皆以勇著名于边吐蕃惮之   十五年春二月吐蕃寇灵武 三月吐蕃寇盐州 冬十月党项引吐蕃寇泾州连营五十里 癸未泾州奏吐蕃进营距州三十里告急求救以右军中尉梁守谦为左右神策京西北行营都监将兵四千人并发八镇全军救之赐将士装钱二万緍以郯王府长史邵同为太府少卿兼御史中丞充答吐蕃请和好使初秘书少监田洎入吐蕃为吊祭使吐蕃请与唐盟于长武城下洎恐吐蕃留之不得还唯阿而已既而吐蕃为党项所引入寇因以为辞曰田洎许我将兵赴盟于是贬洎彬州司户渭州刺史郝玭数出兵袭吐蕃营所杀甚众李光颜发邠宁兵救泾州邠宁兵以神策受赏厚皆愠曰人给五十緍而不识战鬭者彼何人邪常额衣资不得而前冒白刃者此何人邪汹汹不可止光颜亲为开陈大义以谕之言与涕俱然后军士感悦而行将至泾州吐蕃惧而退丙戌罢神策行营西川奏吐蕃寇雅州辛卯盐州奏吐蕃营于乌白池寻亦皆退 十二月己巳朔盐州奏吐蕃千余人围乌白池 庚辰西川奏南诏二万人入界请讨吐蕃   穆宗长庆元年夏六月辛未吐蕃寇青塞堡盐州刺史李文悦击却之 秋九月吐蕃遣其礼部尚书论讷罗来求盟庚戌以大理卿刘元鼎为吐蕃防盟使 冬十月癸酉命宰相及大臣凡十七人与吐蕃论讷罗盟于城西遣刘元鼎与讷罗入吐蕃亦与其宰相以下盟灵武节度使李进诚奏败吐蕃三千骑于大石山下二年夏六月吐蕃寇灵武 壬子吐蕃寇盐州 八月刘元鼎还   文宗太和五年秋九月吐蕃维州副使悉怛谋请降尽帅其众奔成都李徳裕遣行维州刺史虞藏俭将兵入据其城庚申具奏其状且言欲遣生羌三千烧十三桥捣西戎腹心可洗久耻是韦臯没身恨不能致者也事下尚书省集百官议皆请如徳裕防牛僧孺曰吐蕃之境四面各万里失一维州未能损其势比来修好约罢戍兵中国御戎守信为上彼若来责曰何事失信养马蔚茹川上平凉阪万骑缀囘中怒气直辞不三日至咸阳桥此时西南数千里外得百维州何所用之徒弃诚信有害无利此匹夫所不为况天子乎上以为然诏徳裕以其城归吐蕃执悉怛谋及所与偕来者悉归之吐蕃尽诛之于境上极其惨酷徳裕由是怨僧孺益深武宗防昌三年李徳裕追论维州悉怛谋事云维州据高山絶顶三面临江在戎虏平川之冲是汉地入兵之路初河陇尽没唯此独存吐蕃潜以妇人嫁此州门者二十年后两男长成窃开垒门引兵夜入遂为所陷号曰无忧城从此得倂力于西边更无虞于南路凭陵近甸旰食累朝贞元中韦臯欲经畧河湟须此城为始万旅尽鋭急攻数年虽擒论莽热而还城坚卒不可克臣初到西蜀外扬国威中缉边备其维州熟臣信令空壁来归臣始受其降南蛮震慑山西八国皆愿内属其吐蕃合水栖鸡等城既失险阨自须抽归可减八处镇兵坐收千余里旧地且维州未降前一年吐蕃犹围鲁州岂顾盟约臣受降之初指天为誓面许奏闻各加酬赏当时不与臣者望风疾臣诏臣执送悉怛谋等令彼自戮臣宁忍以三百余人命弃信偷安累表陈论乞垂矜舍答诏严切竟令执还体备三木舆于竹畚及将就路寃呌呜呜将吏对臣无不陨涕其部送者更为蕃帅讥诮云既已降彼何须送来复以此降人戮于汉境之上恣行残忍用固携离至乃掷其婴孩承以枪槊絶忠款之路快凶虐之情从古已来未有此事虽时更一纪而运属千年乞追奬忠魂各加褒赠诏赠悉怛谋右卫将军臣光曰论者多疑维州之取舍不能决牛李之是非臣以为昔荀呉围鼓鼓人或请以城叛呉弗许曰或以吾城叛吾所甚恶也人以城来吾独何好焉吾不可以欲城而迩奸使鼓人杀叛者而缮守备是时唐新与吐蕃修好而纳其维州以利言之则维州小而信大以害言之则维州缓而关中急然则为唐计者宜何先乎悉怛谋在唐则为向化在吐蕃不免为叛臣其受诛也又何矜焉且徳裕所言者利也僧孺所言者义也匹夫徇利而忘义犹耻之况天子乎譬如邻人有牛逸而入于家或劝其兄归之或劝其弟攘之劝归者曰攘之不义也且致讼劝攘者曰彼尝攘吾羊矣何义之拘牛大畜也鬻之可以富家以是观之牛李之是非端可见矣   通鉴纪事本末卷三十二下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亊本末卷三十三上   宋 袁枢 撰   藩镇连兵 【泾原之变 李懐光之叛附】   唐肃宗乾元元年冬十二月平卢节度使王志薨上遣中使往抚慰将士且就察军中所欲立者授以旌节髙丽人李懐玉为禆将杀志之子推侯希逸为平卢军使希逸之母懐玉姑也故懐玉立之朝廷因以希逸为节度副使节度使由军士废立自此始 臣光曰夫民生有欲无主则乱是故圣人制礼以治之自天子诸侯至于卿大夫士庶人尊卑有分大小有伦若纲条之相维臂指之相使是以民服事其上而下无觊觎其在周易上天下泽履象曰君子以辨上下定民志此之谓也凡人君所以能有其臣民者以八柄存乎已也茍或舍之则彼此之势均何以使其下哉肃宗遭唐中衰幸而复国是宜正上下之礼以纲纪四方而偷取一时之安不思永久之患彼命将帅统藩维国之大事也乃委一介之使徇行伍之情无问贤不肖惟其所欲与者则授之自是之后积习为常君臣循守以为得防谓之姑息乃至偏禆士卒杀逐主帅亦不治其罪因以其位任授之然则爵禄废置杀生予夺皆不出扵上而出扵下乱之生也庸有极乎且夫有国家者赏善而诛恶故为善者劝为恶者惩彼为人下而杀逐其上恶孰大焉乃使之拥旄秉钺师长一方是赏之也赏以劝恶恶其何所不至乎书云逺乃猷诗云猷之未逺是用大谏孔子曰人无逺虑必有近忧为天下之政而専事姑息其忧患可胜校乎由是为下者常眄眄焉伺其上茍得间则攻而族之为上者常惴惴焉畏其下茍得间则掩而屠之争务先发以逞其志非有相保养为俱利久存之计也如是而求天下之安其可得乎迹其厉阶肇扵此矣盖古者治军必本扵礼故晋文公城濮之战见其师少长有礼知其可用今唐治军而不顾礼使士卒得以陵偏禆偏禆得以陵将帅则将帅之陵天子自然之势也由是祸乱继起兵革不息民坠涂炭无所控诉凡二百余年然后大宋受命太祖始制军法使以阶级相承小有违犯咸伏斧质是以上下有叙令行禁止四征不庭无思不服宇内乂安兆民允殖以迄于今皆由治军以礼故也岂非诒谋之逺哉   寳应元年冬十一月史朝义之败扵卫州也邺郡节度使薛嵩以相卫洺邢四州降于陈郑泽潞节度使李抱玉恒阳节度使张忠志以恒赵深定易五州降于河东节度使辛云京 丁酉以张忠志为成徳军节度使统恒赵深定易五州赐姓李名宝臣初宝臣禆将王武俊说宝臣来降及复为节度使擢武俊为先锋兵马使武俊本契丹也初名没诺干   代宗广徳元年春正月史朝义往幽州发兵其将田承嗣留守莫州以城来降朝义范阳节度使李懐仙亦请降【事见安史之乱】 闰月癸亥以史朝义降将薛嵩为相卫邢洺贝磁六州节度使田承嗣为魏博徳沧瀛五州都防御使李懐仙仍故地为幽州卢龙节度使时河北诸州皆已降嵩等迎仆固懐恩拜扵马首乞行间自效懐恩亦恐贼平宠衰故奏留嵩等及李宝臣分帅河北自为党援朝廷亦厌苦兵革茍冀无事因而授之 初长安人梁崇义以羽林射生从来瑱镇襄阳累迁右兵马使崇义有勇力能卷铁舒钩沉毅寡言得众心瑱之入朝也命诸将分戍诸州瑱死戍者皆奔归襄阳行军司马厐充引兵二千赴河南至汝州闻瑱死引兵还袭襄州左兵马使李昭拒之充奔房州崇义自邓州引戍兵归与昭及副使薛南阳相譲为长乆之不决众皆曰兵非梁卿主之不可遂推崇义为帅崇义寻杀昭及南阳以其状闻上不能讨三月甲辰以崇义为襄州刺史山南东道节度留后 夏五月丁夘制分河北诸州以幽莫妫檀平蓟为幽州管恒定赵深易为成徳军管相贝邢洺为相州管魏博徳为魏州管沧棣冀瀛为青淄管懐卫河阳为泽潞管 六月庚寅以魏愽都防御使田承嗣为节度使承嗣举管内户口壮者皆籍为兵惟使老弱耕稼数年间有众十万又选其骁健者万人自卫谓之牙兵   二年春正月魏愽节度使田承嗣奏名所管曰天雄军从之   永防元年夏五月平卢节度使侯希逸镇淄青好逰畋营塔寺军州苦之兵马使李懐玉得众心希逸忌之因事解其军职希逸与巫宿扵城外军士闭门不纳奉懐玉为帅希逸奔滑州上表待罪诏赦之召还京师秋七月壬辰以郑王邈为平卢淄青节度大使以懐玉知留后赐名正己时成徳节度使李宝臣魏愽节度使田承嗣相卫节度使薛嵩卢龙节度使李懐仙收安史余党各拥劲卒数万治兵完城自署文武将吏不供贡赋与山南东道节度使梁崇义及正己皆结为昏姻互相表里朝廷専事姑息不能复制虽名藩臣羁縻而已大厯三年夏六月壬辰幽州兵马使朱希彩经略副使昌平朱泚泚弟滔共杀节度使李懐仙希彩自称留后闰月成徳节度使李宝臣遣将将兵讨希彩为希彩所败朝廷不得已宥之庚申以王缙领卢龙节度使丁夘以希彩领幽州留后 冬十一月丁亥以幽州留后朱希彩为节度使   七年卢龙节度使朱希彩既得位悖慢朝廷残虐将卒孔目官李懐瑗因众怒伺间杀之众未知所从经略副使朱泚营扵城北其弟滔将牙内兵潜使百余人扵众中大言曰节度使非朱副使不可众皆从之泚遂权知留后遣使言状冬十月辛未以泚为检校左常侍幽州卢龙节度使   八年春正月昭义节度使相州刺史薛嵩薨子平年十二将士胁以为帅平伪许之既而让其叔父萼夜奉父防逃归郷里壬午制以萼知留后 秋八月辛未幽州节度使朱泚遣弟滔将五千精骑诣泾州防秋自安禄山反幽州兵未尝为用滔至上大喜劳赐甚厚 九月魏博节度使田承嗣为安史父子立祠堂谓之四圣且求为相上令内侍孙知古因奉使讽令毁之冬十月甲辰加承嗣同平章事以褒之   九年春三月戊申以皇女永乐公主许妻魏愽节度使田承嗣之子华上意欲固结其心而承嗣益骄慢 夏六月卢龙节度使朱泚遣弟滔奉表请入朝且请自将步骑五千防秋上许之仍为之先筑大第扵京师以待之 朱泚入朝九月庚子至京师 冬十月魏节度使田承嗣诱昭义将吏使作乱   十年春正月丁酉昭义兵马使裴志清逐留后薛萼帅其众归承嗣承嗣声言救援引兵袭相州取之萼奔洺州上表请入朝许之 乙巳朱泚表请留阙下以弟滔知幽州卢龙留后许之 昭义禆将薛择为相州刺史薛雄为卫州刺史薛坚为洺州刺史皆薛嵩之族也戊申上命内侍孙知古如魏州谕田承嗣使各守封疆承嗣不奉诏癸丑遣大将卢子期取洺州杨光朝攻卫州二月乙丑田承嗣诱卫州刺史薛雄雄不从使盗杀之屠其家尽据相卫四州之地自置长吏掠其精兵良马悉归魏州逼孙知古与共巡磁相二州使其将士割耳面请承嗣为帅 丙子以华州刺史李承昭知昭义留后 三月乙巳薛萼诣阙请罪上释不问 初成徳节度使李宝臣淄青节度使李正己皆为田承嗣所轻宝臣弟宝正娶承嗣女在魏州与承嗣子维击毬马惊误触维死承嗣怒囚宝正以吿宝臣宝臣谢教敕不谨封杖授承嗣使挞之承嗣遂杖杀宝正由是两镇交恶及承嗣拒命宝臣正己皆上表请讨之上亦欲因其隙讨承嗣夏四月乙未敕贬承嗣为永州刺史仍命河东成徳幽州淄青淮西永平汴宋河阳泽潞诸道发兵前临魏愽若承嗣尚或稽违即令进讨罪止承嗣及其侄悦自余将士弟侄茍能自拔一切不问时朱滔方恭顺与宝臣及河东节度使薛兼训攻其北正己与淮西节度使李忠臣等攻其南五月乙未承嗣将霍荣国以磁州降丁未李正己攻徳州拔之李忠臣统永平河阳懐泽步骑四万进攻卫州 六月辛未田承嗣遣其将裴志清等攻冀州志清以其众降李寳臣甲戌承嗣自将围冀州寳臣使髙阳军使张孝忠将精骑四千御之寳臣大军继至承嗣烧辎重而遁孝忠本奚也 田承嗣以诸道兵四合部将多叛而惧秋八月遣使奉表请束身归朝 己丑田承嗣遣其将卢子期寇磁州 九月李寳臣李正己防于枣强进围贝州田承嗣出兵救之两军各飨士卒成徳赏厚平卢赏薄既罢平卢士卒有怨言正己恐其为变引兵退寳臣亦退李忠臣闻之释卫州南度河屯阳武寳臣与朱滔攻沧州承嗣从父弟庭玠守之寳臣不能克 冬十月卢子期攻磁州城防陷李寳臣与昭义留后李承昭共救之大破子期于清水擒子期送京师斩之河南诸将又大破田悦扵陈留田承嗣惧初李正己遣使至魏州承嗣囚之至是礼而遣之遣使尽籍境内户口甲兵谷帛之数以与之曰承嗣今年八十有六溘死无日诸子不肖悦亦孱弱凡今日所有为公守耳岂足以辱公之师旅乎立使者扵廷南向拜而授书又图正己之像焚香事之正己悦遂按兵不进扵是河南诸道兵皆不敢进承嗣既无南顾之虞得専意北方上嘉李寳臣之功遣中使马承倩赍诏劳之将还寳臣诣其馆遗之百缣承倩诟詈掷出道中寳臣慙其左右兵马使王武俊说寳臣曰今公在军中新立功竖子尚尔况寇平之后以一幅诏书召归阙下一匹夫耳不如释承嗣以为己资寳臣遂有玩冦之志承嗣知范阳寳臣乡里心常欲之因刻石作谶云二帝同功势万全将田为侣入幽燕宻令瘗寳臣境内使望气者言彼有玉气寳臣掘而得之又令客说之曰公与朱滔共取沧州得之则地归国非公所有公能舍承嗣之罪请以沧州归公仍愿从公取范阳以自効公以精骑前驱承嗣以步卒继之蔑不克矣寳臣喜谓事合符谶遂与承嗣通谋宻图范阳承嗣亦陈兵境上寳臣谓滔使者曰闻朱公仪貌如神愿得画像观之滔与之寳臣置扵射堂命诸将共观之曰真神人也滔军扵瓦桥寳臣选精骑二千通夜驰三百里袭之戒曰取貌如射堂者时两军方睦滔不虞有变狼狈出战而败会衣它服得免寳臣欲乘胜取范阳滔使雄武军使昌平刘怦守留府寳臣知有备不敢进承嗣闻幽恒兵交即引军南还使谓寳臣曰河内有警不暇从公石上谶文吾戯为之耳寳臣慙怒而退寳臣既与朱滔有隙以张孝忠为易州刺史使将精骑七千以备之 十一月丁酉田承嗣将吴希光以瀛州降 十二月田承嗣请入朝李正己屡为之上表乞许其自新   十一年春二月庚辰田承嗣复遣使上表请入朝上乃下诏赦承嗣罪复其官爵聴与家属入朝其所部拒朝命者一切不问 夏五月汴宋留后田神玉卒都虞候李灵曜杀兵马使濮州刺史孟鉴北结田承嗣为援癸己以永平节度使李勉兼汴宋等八州留后乙未以灵曜为濮州刺史灵曜不受诏六月戊午以灵曜为汴宋留后遣使宣慰 秋七月田承嗣遣兵寇滑州败李勉李灵曜既为留后益骄慢悉以其党为管内八州刺   史县令欲效河北诸镇八月甲申诏淮西节度使李忠臣永平节度使李勉河阳三城使马燧讨之淮南节度使陈少逰淄青节度使李正己皆进兵击灵曜汴宋兵马使摄节度副使李僧惠灵曜之谋主也宋州牙门将刘昌遣僧神表潜说僧恵僧恵召问计昌为之泣陈逆顺僧恵乃与汴宋牙将髙凭石隐金遣神表奉表诣京师请讨灵曜九月壬戌以僧恵为宋州刺史凭为曹州刺史隠金为郓州刺史乙丑李忠臣马燧军于郑州灵曜引兵逆战两军不意其至退军荥泽淮西军士溃去者什五六郑州士民皆惊走入东都忠臣将归淮西燧固执不可曰以顺讨逆何忧不克柰何自弃功名坚壁不动忠臣闻之稍收散卒数日皆集军势复振戊辰李正己奏克郓濮二州壬申李僧恵败灵曜兵扵雍丘冬十月李忠臣马燧进击灵曜忠臣行汴南燧行汴北屡破灵曜兵壬寅与陈少逰前军合与灵曜大战扵汴州城西灵曜败入城固守癸夘忠臣等围之田承嗣遣田悦将兵救灵曜败永平淄青兵于匡城乘胜进军汴州乙巳营扵城北数里丙午忠臣遣禆将李重倩将轻骑数百夜入其营纵横贯穿斩数十人而还营中大骇忠臣燧因以大军乘之鼓噪而入悦众不战而溃悦脱身北走将士死者相枕藉不可胜数灵曜闻之开门夜遁汴州平重倩本奚也丁未灵曜至韦城永平将杜如江擒之燧知忠臣暴戾以己功让之不入汴城引军西屯板桥忠臣入城果専其功宋州刺史李僧恵与之争功忠臣因会击杀之又欲杀刘昌昌遁逃得免甲寅李勉械送李灵曜至京师斩之十二月丁亥李正己李寳臣并加同平章亊 戊戌昭义节度使李承昭表称疾笃以泽潞行军司马李抱真兼知磁邢两州留后 庚戌加淮西节度使李忠臣同平章事仍领汴州刺史徙治汴州   十二年春三月乙夘兵部尚书同平章事凤翔懐泽潞秦陇节度使李抱玉薨弟抱真仍领懐泽潞留后 田承嗣竟不入朝又助李灵曜上复令讨之承嗣乃复上表谢罪上亦无如之何庚午悉复承嗣官爵仍令不必入朝 冬十二月丙戌朱泚自泾州还京师 庚子以朱泚兼陇右节度使知河西泽潞行营 平卢节度使李正己先有淄青齐海登莱沂宻徳棣十州之地及李灵曜之乱诸道合兵攻之所得之地各为己有正己又得曹濮徐兖郓五州因自青州徙治郓州使其子前淄州刺史纳守青州癸夘以纳为青州刺史正己用刑严峻所在不敢偶语然法令齐一赋均而轻拥兵十万雄据东方邻藩皆畏之是时田承嗣据魏愽相卫洺贝澶七州李寳臣据恒易赵定深冀沧七州各拥众五万梁崇义据襄邓均房复郢六州有众二万相与根据蟠结虽奉事朝廷而不用其法令官爵甲兵租赋刑杀皆自専之上寛仁一聼其所为朝廷或完一城増一兵輙有怨言以为猜贰常为之罢役而自扵境内筑垒缮兵无虚日以是虽在中国名藩臣而实如蛮貊异域焉十三年秋八月乙亥成徳节度使李寳臣请复姓张许之   十四年春二月癸未魏愽节度使田承嗣薨有子十一人以其侄中军兵马使悦为才使知军事而诸子佐之甲申以悦为魏愽留后 淮西节度使李忠臣贪残好色将吏妻女美者多逼滛之悉以军政委妹婿节度副使张恵光恵光挟势暴横军州苦之忠臣复以恵光子为牙将暴横甚扵其父左厢都虞候李希烈忠臣之族子也为众所服希烈因众心怨怒三月丁未与大将丁暠等杀恵光父子而逐忠臣忠臣单骑奔京师上以其有功使以检校司空同平章亊留京师以希烈为蔡州刺史淮西留后以永平节度使李勉兼汴州刺史増领汴颍二州徙镇汴州 成徳节度使张寳臣既请复姓又不自安更请赐姓夏四月癸未复赐姓李 五月戊子以淮西留后李希烈为节度使 辛夘以河阳镇遏使马燧为河东节度使 六月庚戌以朱泚为凤翔尹秋九月甲戌改淮西为淮宁   徳宗建中元年 初左仆射刘晏为吏部尚书杨炎为侍郎不相悦元载之死晏有力焉及上即位晏久典利权众颇疾之多上言转运使可罢炎乃建言尚书省国政之本比置诸使分夺其权今宜复旧上从之正月甲子诏天下钱谷皆归金部仓部罢晏转运租庸青苖盐铁等使 二月丙申朔命黜陟使十一人分巡天下先是魏愽节度使田悦事朝廷犹恭顺河北黜陟使洪经纶不晓时务闻悦军十万人符下罢其四万令还农悦阳顺命如符罢之既而集应罢者激怒之曰汝曹久在军中有父母妻子今一旦为黜陟使所罢将何资以自衣食乎众大哭悦乃出家财以赐之使各还部伍扵是军士皆徳悦而怨朝廷 杨炎奏用元载遗策城原州上遣中使诣泾原节度使段秀实访以利害秀实以为今邉备尚虚未宜兴事以召寇炎怒以为沮已徴秀实为司农卿丁未邠宁节度使李懐光兼四镇北庭行营泾原节度使移军原州以四镇北庭留后刘文喜为别驾【元载遗策语在吐蕃入寇】 上用杨炎之言托以奏事不实己酉贬刘晏为忠州刺史癸丑以泽潞留后李抱真为节度使杨炎欲城原州以复秦原命李懐光居前督作朱泚   崔宁各将万人翼其后诏下泾州为城具泾之将士怒曰吾属为国家西门之屏十余年矣始居邠州甫营耕桑有地着之安徙屯泾州披荆榛立军府坐席未暖又投之塞外吾属何罪而至此乎李懐光始为邠宁帅即诛温儒雅等军令严峻及兼泾原诸将皆惧曰彼五将何罪而为戮今又来此吾属能无忧乎刘文喜因众心不安据泾州不受诏上疏复求秀实为帅不则朱泚癸亥以朱泚兼四镇北庭行军泾原节度使代懐光刘文喜又不受诏欲自邀旌节夏四月乙未朔据泾州叛遣其子质扵吐蕃以求援上命朱泚李懐光讨之又命神策军使张巨济将禁兵二千助之 五月朱泚等围刘文喜扵泾州杜其出入而闭壁不与战久之不拔天方旱徴发餽运内外骚然朝臣上书请赦文喜以苏疲人者不可胜纪上皆不聼曰微孽不除何以令天下文喜使其将刘海賔入奏海賔言扵上曰臣乃陛下藩邸部曲岂肯附叛人必为陛下枭其首以献但文喜今所求者节而已愿陛下姑与之文喜必怠则臣计得施矣上曰名器不可假人尔能立效固善我节不可得也使海賔归以告文喜而攻之如初减御膳以给军士城中将士当受春服者赐予如故扵是众知上意不可移时吐蕃方睦扵唐不为发兵城中势穷庚寅海賔与诸将共杀文喜传首而原州竟不果城自上即位李正己内不自安遣参佐入奏事会泾州防奏至上使观文喜之首而归正己益惧 六月术士桑道茂上言陛下不出数年暂有离宫之厄臣望奉天有天子气宜髙大其城以备非常辛丑命京兆发丁夫数千杂六军之士筑奉天城 秋七月荆南节度使庾凖希杨炎指奏忠州刺史刘晏与朱泚书求营救辞多怨望又奏召补州兵欲拒朝命炎证成之上宻遣中使就忠州缢杀之己丑乃下诏赐死天下寃之 八月丁未加卢龙陇右泾原节度使朱泚兼中书令卢龙陇右节度如故以舒王谟为四镇北庭行军泾原节度大使以泾州牙前兵马使河中姚令言为留后谟邈之子也早孤上子之   二年春正月戊辰成徳节度使李寳臣薨寳臣欲以军府传其子行军司马惟岳以其年少闇弱豫诛诸将之难制者深州刺史张献诚等至有十余人同日死者寳臣召易州刺史张孝忠孝忠不往使其弟孝节召之孝忠使孝节谓寳臣曰诸将何罪连颈受戮孝忠惧死不敢往亦不敢叛正如公不入朝之意耳孝节泣曰如此孝节必死孝忠曰往则并命我在此必不敢杀汝遂归寳臣亦不之罪也兵马使王武俊位卑而有勇故寳臣特亲爱之以女妻其子士真士真复厚结其左右故孝忠武俊独得全及薨孔目官胡震家僮王它奴劝惟岳匿防二十余日诈为寳臣表求令惟岳继袭上不许遣给事中汲人班宏往问寳臣疾且谕之惟岳厚赂宏宏不受还报惟岳乃发防自为留后使将佐共奏求旌节上又不许初寳臣与李正己田承嗣梁崇义相结期以土地传之子孙故承嗣之死寳臣力为之请扵朝使以节授田悦代宗从之悦初袭位事朝廷礼甚恭河东节度使马燧表其必反请先为备至是悦屡为惟岳请继袭上欲革前不许或谏曰惟岳已据父业不因而命之必为乱上曰贼本无资以为乱皆籍我土地假我位号以聚其众耳郷日因其所欲而命之多矣而乱益滋是爵命不足以已乱而适足以长乱也然则惟岳必为乱命与不命等耳竟不许悦乃与李正己各遣使诣惟岳潜谋勒兵拒命魏慱节度副使田庭玠谓悦曰尔借伯父遗业但谨事朝廷坐享富贵不亦善乎柰何无故与恒郓共为叛臣尔观兵兴以来逆乱者谁能保其家乎必欲行尔之志可先杀我无使我见田氏之族灭也因称病卧家悦自往谢之庭玠闭门不内竟以忧卒成徳判官邵真闻李惟岳之谋泣谏曰先相公受国厚恩大夫衰绖之中遽欲负国此甚不可劝惟岳执李正己使者送京师且请讨之曰如此朝廷嘉大夫之忠则旄钺庶防可得惟岳然之使真草奏长史毕华曰先公与二道结好二十余年柰何一旦弃之且虽执其使朝廷未必见信正己忽来袭我孤军无援何以待之惟岳又从之前定州刺史谷从政惟岳之舅也有胆略颇读书王武俊等皆敬惮之为寳臣所忌从政乃称疾杜门惟岳亦忌之不与图事日夜独与胡震王它奴等计议多散金帛以悦将士从政往见惟岳曰今海内无事自上国来者皆言天子聪眀英武志欲致太平深不欲诸侯子孙専地尔今首违诏命天子必遣诸道致讨将士受赏之际皆言为大夫尽死茍一战不胜各惜其生谁不离心大将有权者乘危伺便咸思取尔以自为功矣且先相公所杀髙班大将殆以百数挠败之际其子弟欲复讐者庸可数乎又相公与幽州有隙朱滔兄弟常切齿扵我今天子必以为将滔与吾击柝相闻计其闻命疾驱若虎狼之得兽也何以当之昔田承嗣从安史父子同反身经百战凶悍闻扵天下违诏举兵自谓无敌及卢子期就擒吴希光归国承嗣指天垂泣身无所措頼先相公按兵不进且为之祈请先帝寛仁赦而不诛不然田氏岂有种乎况尔生长富贵齿髪尚少不更艰危乃信左右之言欲效承嗣所为乎为尔之计不若辞谢将佐使惟诚摄领军府身自入朝乞留宿卫因言惟诚且令摄事恩命决扵圣志上必悦尔忠义纵无大位不失荣禄永无忧矣不然大祸将至悔之何及吾亦知尔素踈忌我顾以舅甥之情事急不得不言耳惟岳及左右见其言切益恶之从政乃复归杜门称疾惟诚者惟岳之庶兄也谦厚好书得众心其母妹为李正己子妇是日惟岳送惟诚扵正己正己使复姓张遂仕淄青惟岳遣王它奴诣从政家察其起居从政饮药而卒且死曰吾不惮死哀张氏今族灭矣刘文喜之死也李正己田悦等皆不自安刘晏死正己等益惧相谓曰我軰罪恶岂得与刘晏比乎防汴州城隘广之东方人讹言上欲东封故城汴州正己惧发兵万人屯曹州田悦亦完聚为备与梁崇义李惟岳遥相应助河南士民骚然惊骇永平军旧领汴宋滑亳陈颍泗七州丙子分宋亳颍别为节度使以宋州刺史刘洽为之以泗州淮南又以东都留守路嗣恭为懐郑汝陜四州河阳三城节度使旬日又以永平节度使李勉都统洽嗣恭二道仍割郑州之选甞为将者为诸州刺史以备正己等杨炎既杀刘晏朝野侧目李正己累表请晏罪讥斥朝廷炎惧遣心腹分诣诸道以宣慰为名实使之宻谕节度使云晏昔附奸邪请立独孤后上自恶而杀之上闻而恶之由是有诛炎之志隠而未发乙巳迁炎中书侍郎擢卢杞为门下侍郎并同平章事不専任炎矣 丙午更汴宋军名曰宣武 梁崇义虽与李正己等连结兵势寡弱礼数最恭或劝其入朝崇义曰来公有大功扵国上元中为阉宦所防迁延稽命及代宗嗣位不俟驾入朝犹不免族诛吾嵗久衅积何可往也淮宁节度使李希烈屡请讨之崇义惧益修武备流人郭昔告崇义为变崇义闻之请罪上为之杖昔逺流之使金部员外郎李舟诣襄州谕防以安之舟甞奉使诣刘文喜为陈祸福文喜囚之会帐下杀文喜以降诸道跋扈者闻之谓舟能覆城杀将至襄州崇义恶之舟又劝崇义入朝言颇切直崇义益不悦及遣使宣慰诸道舟复诣襄州崇义拒境不内上言军中疑惧请易以他使时两河诸镇方猜阻上欲示恩信以安之夏四月庚寅加崇义同平章事妻子悉加封赏赐以铁劵遣御史张着赍手诏徴之仍以其禆将蔺杲为邓州刺史 五月田悦卒与李正己李惟岳定计连兵拒命遣兵马使孟祐将步骑五千北助惟岳薛嵩之死也田承嗣盗据洺相二州朝廷独得邢磁二州及临洺县悦欲阻山为境曰邢磁如两眼在吾腹中不可不取乃遣兵马使康愔将八千人围邢州别将杨朝光将五千人栅扵邯郸西北以断昭义救兵悦自将兵数万围临洺邢州刺史李共临洺将张伾坚壁拒守贝州刺史邢曹俊田承嗣旧将也勇而有谋悦宠信牙官扈萼而疎之及攻临洺召曹俊问计曹俊曰兵法十围五攻尚书以逆犯顺势更不侔今顿兵坚城之下粮竭卒尽自亡之道也不若置万兵扵崞口以遏西师则河北二十四州皆为尚书有矣诸将恶其异已共毁之悦不用其策 六月张着至襄阳梁崇义益惧陈兵而见之蔺杲得诏不敢发驰见崇义请命崇义对着号泣竟不受诏着复命癸巳进李希烈爵南平郡王加汉南汉北兵马招讨使督诸道兵讨之杨炎谏曰希烈为董秦养子亲任无比卒逐秦而夺其位为人狼戾无亲无功犹倔强不法使平崇义何以制之上不聴炎固争之上益不平荆南牙门将吴少诚以取梁崇义之策干李希烈希烈以少诚为前锋少诚幽州潞人也时内自闗中西暨蜀汉南尽江淮闽越北至太原所在出兵而李正己遣兵扼徐州甬桥涡口梁崇义阻兵襄阳运路皆絶人心震恐江淮进奉千余艘泊涡口不敢进上以和州刺史张万福为濠州刺史万福驰至涡口立马岸上发进奉淄青将士停岸睥睨不敢动 壬子以懐郑河阳节度副使李芃为河阳懐州节度使割京畿五县焉 秋七月李希烈以久雨未进军上怪之卢杞宻言扵上曰希烈迁延以杨炎故也陛下何爱炎一日之名而堕大功不若暂免炎相以悦之事平复用无伤也上以为然庚申以炎为左仆射罢政事 辛巳以邠宁节度使李懐光兼朔方节度使癸未河东节度使马燧昭义节度使李抱真神策先   锋都知兵马使李晟大破田悦扵临洺时悦攻临洺累月不拔城中食且尽府库竭士卒多死伤张伾饰其爱女使出拜将士曰诸君守战甚苦伾家无它物请鬻此女为将士一日之费众皆哭曰愿尽死力不敢言赏李抱真告急扵朝诏马燧将步骑二万与抱真讨悦又遣李晟将神策兵与之俱又诏幽州留后朱滔讨惟岳燧等军未出险先遣使持书谕悦为好语悦谓燧畏之不设备又与抱真合兵八万东下壶闗军于邯郸击悦支军破之悦方急攻临洺分李惟岳兵五千助杨朝光明日燧等进攻朝光栅悦将万余人救之燧命大将李自良等御之扵双冈令之曰悦得过必斩尔自良等力战悦军却燧推火车焚朝光栅斩朝光获首虏五千余级居五日燧等进军至临洺悦悉众力战凡百余合悦兵大败斩首万余级悦引兵夜遁邢州围亦解时平卢节度使李正己已薨子纳秘之擅领军务悦求救扵纳及李惟岳纳遣大将卫俊将兵万人惟岳遣兵三千人救之悦收合散卒得二万余人军于洹水淄青军其东成徳军其西首尾相应马燧帅诸军进屯邺奏求河阳兵自助诏河阳节度使李芁将兵会之 八月李纳始发防奏请袭父位上不许 梁崇义发兵至江陵至四望大败而归乃收兵襄邓李希烈引军循汉而上与诸道兵会崇义遣其将翟晖杜少诚逆战扵蛮水希烈大破之追至踈口又破之二将请降希烈使将其众先入襄阳慰谕军民崇义闭城拒守守者开门争出不可禁崇义与妻赴井死传首京师 范阳节度使朱滔将讨李惟岳军于莫州张孝忠将精兵八千守易州滔遣判官蔡雄说孝忠曰惟岳乳儿敢拒朝命今昭义河东军已破田悦淮宁李仆射克襄阳计河南诸军朝夕北向恒魏之亡可伫立而湏也使君诚能首举易州以归朝廷则破惟岳之功自使君始此转祸为福之策也孝忠然之遣牙官程华诣滔遣录事参军董稹奉表诣阙滔又上表荐之上悦九月辛酉以孝忠为成徳节度使命惟岳防防归朝惟岳不从孝忠徳滔为子茂和娶滔女深相结 壬戌加李希烈同平章事 初李希烈请讨梁崇义上对朝士亟称其忠黜陟使李承自淮西还言扵上曰希烈必立微功但恐有功之后偃蹇不臣更烦朝廷用兵耳上不以为然希烈既得襄阳遂据之为己有上乃思承言时承为河中尹甲子以承为山南东道节度使上欲以禁兵送上承请单骑赴镇至襄阳希烈寘之外馆迫胁万方承誓死不屈希烈乃大掠阖境所有而去承治之朞年军府稍完希烈留牙将扵襄州守其所掠财由是数有使者往来承亦遣其腹心臧叔雅往来许蔡厚结希烈腹心周曽等与之隂图希烈 冬十月徐州刺史李洧正己之从父兄也李纳寇宋州彭城令太原白季庚说洧举州归国洧从之遣摄巡官崔程奉表诣阙且使口奏并白宰相以徐州不能独抗纳乞领徐海沂三州观察使况海沂二州今皆为纳有洧与刺史王涉马万通素有约茍得朝廷诏书必能成功程自外来以为宰相一也先白张镒镒以告卢杞杞怒其不先白已不从其请戊申加洧御史大夫充招谕使十一月辛酉宣武节度使刘洽神策都知兵马使曲   环滑州刺史襄平李澄朔方大将唐朝臣大破淄青魏博之兵扵徐州扵是李纳遣其将王温会魏将信都崇庆共攻徐州李洧遣牙官温人王智兴诣阙告急智兴善走不五日而至上为之发朔方兵五千人以朝臣将之与洽环澄共救之时朔方军资装不至旗服恶宣武人嗤之曰乞子能破贼乎朝臣以其言激怒士卒且曰都统有令先破贼营者营中物悉与之士皆愤怒争奋崇庆温攻彭城二旬不能下请益兵扵纳纳遣其将石隠金将万人助之与刘洽等相拒扵七里沟日向暮洽引军稍却朔方马军使杨朝晟言扵唐朝臣曰公以歩兵负山而陈以待两军我以骑兵伏扵山曲贼见悬军势孤必搏之我以伏兵絶其腰必败之朝臣从之崇庆等果将骑二千逾桥而西追撃官军伏兵发横撃之崇庆等兵中断狼狈而返阻桥以拒官军其兵有争桥不得涉水而渡者朝晟指之曰彼可涉吾何为不涉遂涉水撃据桥者皆走崇庆等兵大溃洽等乘之斩首八千级溺死过半朔方军士尽得其辎重旗服鲜华乃谓宣武人曰乞子之功孰与宋多宣武人皆慙官军乘胜逐之至徐州城下魏慱淄青军解围走江淮漕运始通己巳诏削李惟岳官爵募所部降者赦而赏之 甲   申淮南节度使陈少逰遣兵击海州其刺史王渉以州降十一月李纳宋州刺史马万通乞降丁酉以为宻州刺史加马燧魏愽招讨使   三年春正月河阳节度使李芁引兵逼卫州田悦守将任履虚诈降既而复叛 马燧等诸军屯于漳濵田悦遣其将王光进筑月城以守长桥诸军不得渡燧以铁鎻连车数百乘实以土囊塞其上流水浅诸军涉渡时军中乏粮悦等深壁不战燧命诸军持十日粮进屯仓口与悦夹洹水而军李抱贞李芁问曰粮少而深入何也燧曰粮少则利速战今三镇连兵不战欲以老我师我若分军击其左右悦必救之则我腹背受敌战必不利故进军逼悦所谓攻其所必救也彼茍出战必为诸君破之乃为三桥逾洹水日往挑战悦不出燧令诸军夜半起食潜师循洹水直趋魏州令曰贼至则止为陈留百骑击鼓鸣角扵营中仍抱薪持火俟诸军毕发则止鼔角匿其旁伺悦军毕渡焚其桥军行十里所悦闻之帅淄青成徳步骑四万逾桥掩其后乘风纵火鼓噪而进燧按兵不动先除其前草莽百步为战塲结陈以待之募勇士五千余人为前列悦军至火止气衰燧纵兵击之悦军大败神策昭义河阳军小却见河东军防还鬭又破之追奔至三桥已焚悦军乱赴水溺死不可胜纪斩首二万余级捕虏二千余人尸相枕藉三十余里悦收余兵千余人走魏州马燧与李抱真不协顿兵平邑浮图迁延不进悦夜至南郭大将李长春闭闗不内以俟官军久之天且眀长春乃开门纳之悦杀长春婴城拒守城中士卒不满数千死者亲戚号哭满街悦忧惧乃持佩刀乘马立府门外悉集军民流涕言曰悦不肖防淄青成徳二丈人保荐嗣守伯父业今二丈人即世其子不得承袭悦不敢忘二丈人大恩不量其力辄拒朝命防败至此使士大夫肝脑涂地皆悦之罪也悦有老母不能自杀愿诸公以此刀断悦首持出城降马仆射自取富贵无为与悦俱死也因从马上自投地将士争前抱持悦曰尚书举兵徇义非私己也一胜一负兵家之常某軰累世受恩何忍闻此愿奉尚书一战不胜则以死继之悦曰诸公不以悦防败而弃之悦虽死敢忘厚意扵地下乃与诸将各断髪约为兄弟誓同生死悉出府库所有及敛富民之财得百余万以赏士卒众心始定复召贝州刺史邢曹俊使之整部伍缮守备军势复振李纳军扵濮阳为河南军所逼奔还濮州徴援兵扵魏州田悦遣军使符璘将三百骑送之璘父令竒谓璘曰吾老矣歴观安史軰叛乱者今皆安在田氏能久乎汝因此弃逆从顺是汝扬父名扵后世也齧臂而别璘遂与其副李瑶帅众降扵马燧悦收族其家令竒慢骂而死瑶父再春以愽州降悦从兄昂以洺州降王光进以长桥降悦入城旬余日马燧等诸军始至城下攻之不克 丙寅李惟岳遣兵与孟祐守束鹿朱滔张孝忠攻拔之进围深州惟岳忧惧掌书记邵真复说惟岳宻为表先遣弟惟简入朝然后诛诸将之不从命者身自入朝使妻父冀州刺史郑诜权知节度事以待朝命惟简既行孟祐知其谋宻遣告田悦悦大怒使衙官扈岌往见惟岳让之曰尚书举兵正为大夫求旌节耳非为己也今大夫乃信邵真之言遣弟奉表悉以反逆之罪归尚书自求雪身尚书何负扵大夫而至此邪若相为斩邵真则相待如初不然当与大夫絶矣判官毕华言扵惟岳曰田尚书以大夫之故陷身重围大夫一旦负之不义甚矣且魏愽淄青兵彊食富足抗天下事未可知柰何遽为二三之计乎惟岳素怯不能守前计乃引邵真对扈岌斩之发成徳兵万人与孟祐俱围束鹿丙寅朱滔张孝忠与战扵束鹿城下惟岳大败烧营而遁兵马使王武俊为左右所构惟岳疑之惜其才未忍除也束鹿之战使武俊为前锋私自谋曰我破朱滔则惟岳军势大振归杀我必矣故战不甚力而败朱滔欲乘胜攻恒州张孝忠引兵西北军于义丰滔大惊孝忠将佐皆怪之孝忠曰恒州宿将尚多未易可轻迫之则幷力死鬬缓之则自相图诸君第观之吾军义丰坐待惟岳之殄灭耳且朱司徒言大而识浅可与共始难与共终也扵是滔亦屯束鹿不敢进惟岳将康日知以赵州归国惟岳益疑王武俊武俊甚惧或谓惟岳曰先相公委腹心扵武俊使之辅佐大夫又有骨肉之亲武俊勇冠三军今危难之际复加猜阻若无武俊欲使谁为大夫却敌乎惟岳以为然乃使步军使卫常宁与武俊共击赵州又使王士真将兵宿府中以自卫淮南节度使陈少逰拔海宻二州李纳复攻陷之 王武俊既出恒州谓卫常宁曰武俊今幸出虎口不复归矣当北归张尚书常宁曰大夫暗弱信任左右观其势终为朱滔所灭今天子有诏得大夫首者以其官爵与之中丞素为众所服与其出亡曷若倒戈以取大夫转祸为福如反掌耳事茍不捷归张尚书未晩也武俊深以为然会惟岳使要籍谢遵至赵州城下武俊引遵同谋取惟岳遵还宻告王士真闰月甲辰武俊常宁自赵州引兵还袭惟岳遵与士真矫惟岳命启城门纳之黎明武俊帅数百骑突入府门士真应之扵内杀十余人武俊令曰大夫叛逆将士归顺敢违拒者族众莫敢动遂执惟岳收郑诜毕华王它奴等皆杀之武俊以惟岳旧使之子欲生送之长安常宁曰彼见天子将复以叛逆之谋归咎扵中丞乃缢杀之传首京师深州刺史杨荣国惟岳姊夫也降扵朱滔滔使复其位 二月戊午李惟岳所署定州刺史杨政义降时河北略定惟魏州未下河南诸军攻李纳扵濮州纳势日蹙朝廷谓天下不日可平甲子以张孝忠为易定沧三州节度使王武俊为恒冀都团练观察使康日知为深赵都团练观察使以徳棣二州隷朱滔令还镇滔固请深州不许由是怨望留屯深州王武俊素轻张孝忠自以手诛李惟岳功在康日知上而孝忠为节度已与康日知俱为都团练使又失赵定二州亦不悦又诏以粮三千石给朱滔马五百匹给马燧武俊以为朝廷不欲使故人为节度使魏愽既下必取恒冀故先分其粮马以弱之疑未肯奉诏田悦闻之遣判官王侑许士则间道至深州说朱滔曰司徒奉诏讨李惟岳旬朔之间拔束鹿下深州惟岳势蹙故王大夫因司徒胜势得以枭惟岳之首此皆司徒之功也又天子眀下诏书令司徒得惟岳城邑皆隷本镇今乃割深州以与日知是自弃其信也且今上志欲扫清河朔不使藩镇承袭将悉以文臣代武臣魏亡则燕赵为之次矣若魏存则燕赵无患然则司徒果有意矜魏愽之危而救之非徒得存亡继絶之义亦子孙万世之利也又许以贝州赂滔滔素有异志闻之大喜即遣王侑归报魏州使将士知有外援各自坚又遣判官王郅与许士则俱诣恒州说王武俊曰大夫出万死之计诛逆首拔乱根康日知不出赵州岂得与大夫同日论功而朝廷襃赏略同谁不为大夫愤邑者今又闻有诏支粮马与邻道朝廷之意盖以大夫善战无敌恐为后患先欲贫弱军府俟平魏之日使马仆射北首朱司徒南向共相灭耳朱司徒亦不敢自保使郅等效愚计欲与大夫共救田尚书而存之大夫自留粮马以供军朱司徒不欲以深州与康日知愿以与大夫请早定刺史以守之三镇连兵若耳目手足之相救则它日永无患矣武俊亦喜许诺即遣判官王巨源使扵滔且今知深州事相与刻日举兵南向滔又遣人说张孝忠孝忠不从 宣武节度使刘洽攻李纳于濮州克其外城纳扵城上涕泣求自新李勉又遣人说之癸夘纳遣其判官房说以其母弟经及子成务入见防中使宋凤朝称纳势穷蹙不可舍上乃囚说等扵禁中纳遂归郓州复与田悦等合朝廷以纳势未衰三月乙未始以徐州刺史李洧兼徐海沂都团练观察使海沂己为纳所据洧竟无所得李纳之初反也其所署徳州刺史李西华备守甚严都虞候李士真宻毁西华扵纳纳召西华还府以士真代之士真又以诈召棣州刺史李长卿长卿过徳州士真刼之与同归国夏四月戊午以士真长卿为二州刺史士真求援扵朱滔滔已有异志遣大将李济时将三千人声言助士真守徳州且召士真诣深州议军事至则留之使济时领州事 上遣中使发卢龙恒冀易定兵万人诣魏州讨田悦王武俊不受诏执使者送朱滔滔言扵众曰将士有功者吾奏求官勲皆不遂今欲与诸君敇装共趋魏州击破马燧以取温饱何如皆不应三问乃曰幽州之人自安史之反从而南者无一人得还今其遗人痛入骨髄况大尉司徒皆受国宠荣将士亦各防官勲诚且愿保目前不敢复有侥冀滔黙然而罢乃诛大将数十人厚抚循其士卒康日知闻其谋以告马燧燧以闻上以魏州未下王武俊复叛力未能制滔壬戌赐滔爵通义郡王冀以安之滔反谋益甚分兵营扵赵州以逼康日知以深州授王巨源武俊以其子士真为恒冀深三州留后将兵围赵州州刺史刘怦与滔同县人其母滔之姑也滔使知幽州留后闻滔欲救田悦以书谏之曰今昌平故里朝廷改为太尉郷司徒里此亦丈夫不朽之名也但以忠顺自持则事无不济窃思近日务大乐战不顾成败而家灭身屠者安史是也怦忝宻亲黙而无告是负重知惟司徒图之无贻后悔滔虽不用其言亦嘉其尽忠卒无疑贰滔将起兵恐张孝忠为后患复遣牙官蔡雄往说之孝忠曰昔者司徒发幽州遣人语孝忠曰李惟岳负恩为逆谓孝忠归国即为忠臣孝忠性直用司徒之教今既为忠臣矣不复助逆也且孝忠与武俊皆出夷落深知其心最喜飜覆司徒勿忘鄙言它日必相念矣雄复欲以巧辞说之孝忠怒欲执送京师雄惧逃归滔乃使刘怦将兵屯要害以备之孝忠完城砺兵独居彊寇之间莫之能屈滔将步骑二万五千发深州至束鹿诘旦将行吹角未毕士卒忽大乱諠噪曰天子令司徒归幽州柰何违敇南救田悦滔大惧走入驿后堂避匿蔡雄与兵马使宗顼等矫谓士卒曰汝軰勿喧聴司徒传令众稍止雄又曰司徒将发范阳恩防令得李惟兵州县即有之司徒以幽州少丝纩故与汝曹竭力血战以取深州冀得其丝纩以寛汝曹赋率不意国家无信复以深州与康日知又朝廷以汝曹有功赐绢人十匹至魏州西境尽为马仆射所夺司徒但处范阳富贵足矣今兹南行乃为汝曹非自为也汝曹不欲南行任自归北何用諠悖乖失军礼众闻言不知所为乃曰敇使何得不为军士守防赏物遂入敕使院擘裂杀之又呼曰虽知司徒此行为士卒终不如且奉诏归镇雄曰然则汝曹各还部伍诘朝复往深州休息数日相与归镇耳众然后定滔即引军还深州宻令诸将访察倡率为乱者得二百余人悉斩之余众股栗乃复举兵而南众莫敢前却进取宁晋留屯以待王武俊武俊将步骑万五千取元氏东趣宁晋武俊之始诛李惟岳也遣判官孟华入见上问以河朔利害华性忠直有才略应对慷慨上悦以为恒冀团练副使会武俊与朱滔有异谋上遽遣华归谕防华至武俊已出师华谏曰圣意扵大夫甚厚茍尽忠义何患官爵之不崇土地之不广不日天子必移康中丞扵它镇深赵终为大夫之有何苦遽自同扵逆乱乎异日无成悔之何及华郷在李寳臣幕府以直道已为同列所忌至是为副使同列尤疾之言扵武俊曰华以军中阴事奏天子请为内应故得超迁是将覆大夫之军大夫宜备之武俊以其旧人不忍杀夺职使归私第田悦恃援兵将至遣其将康愔将万余人出城西与马燧等战扵御河上大败而还 时两河用兵月费百余万缗府库不支数月太常士韦都賔陈京建议以为货利所聚皆在富商请括富商钱出万缗者借其余以供军计天下不过借一二千商则数年之用足矣上从之甲子诏借商人钱令度支条上判度支杜佑大索长安中商贾所有货意其不实輙加搒捶人不胜苦有缢死者长安嚣然如被寇盗计所得才八十余万缗又括僦柜质钱凡蓄积钱帛粟麦者皆借四分之一封其柜窖百姓为之罢市相帅遮宰相马自诉以千万数卢杞始慰谕之势不可遏乃疾驱自他道归计幷借商所得才二百万緍人已竭矣京叔眀之五世孙也甲戌以昭义节度副使磁州刺史卢卿为洺州刺史兼魏慱招讨副使初李抱真为泽潞节度使马燧领河阳三城抱真欲杀懐州刺史杨鉥鉥奔燧燧纳之且奏其无罪抱真怒及同讨田悦数以事相恨望二人怨隙遂深不复相见由是诸军逗挠久无成功上数遣中使和解之及王武俊逼赵州抱真分麾下二千人戍邢州燧大怒曰余贼未除宜相与戮力乃分兵自守其地我宁得独战邪欲引兵归李晟说燧曰李尚书以邢赵连壤分兵守之诚未有害今公遽自引去众谓公何燧悦乃单骑造抱真垒相与释憾结欢防洺州刺史田昂请入朝燧奏以洺州抱真请卿为刺史兼充招讨之副李晟军先隷抱真又请兼燧以示协和上皆从之卢龙节度行军司马蔡廷玉恶判官郑云逵言扵朱   泚奏贬莫州参军云逵妻朱滔之女也滔复奏为掌书记云逵深构廷玉扵滔廷玉又与检校大理少卿朱体微言扵泚曰滔在幽镇事多専擅其性非长者不可以兵权付之滔知之大怒数与泚书请杀二人者泚不从由是兄弟颇有隙及滔拒命上欲归罪扵廷玉等以悦滔甲子贬廷玉栁州司户体微万州南浦尉 宣武节度使刘洽攻李纳之濮阳降其守将髙彦昭 朱滔遣人以蜡书置髻中遗朱泚欲与同反马燧获之并使者送长安泚不之知上驿召泚扵凤翔至以蜡书并使者示之泚惶恐顿首请罪上曰相去千里初不同谋非卿之罪也因留之长安私第赐名园腴田锦綉金银甚厚以安其意其幽州卢龙节度太尉中书令并如故上以幽州兵在凤翔思得重臣代之卢杞忌张镒忠直为上所重欲出之扵外已得専总朝政乃对曰朱泚名位素崇凤翔将校班秩已髙非宰相信臣无以镇抚臣请自行上俛首未言杞又曰陛下必以臣貌寝不为三军所伏固惟陛下神算上乃顾镒曰才兼文武望重内外无以易卿镒知为杞所排而无辞以免因再拜受命戊寅以镒兼凤翔尹陇右节度等使 朱滔王武俊自宁晋南救魏州辛夘诏朔方节度使李懐光将朔方及神策步骑万五千人东讨田悦且拒滔等滔行至宗城掌书记郑云逵参谋田景仙弃滔来降 丁酉加河东节度使马燧同平章事 辛亥置义武军节度扵定州以易定沧三州隷之 朱滔王武俊军至魏州田悦具牛酒出迎魏人懽呼动地滔营扵惬山是日李懐光军亦至马燧等盛军容迎之滔以为袭已遽出陈懐光勇而无谋欲乘其营垒未就击之燧请且休将士观衅而动懐光曰彼营垒既立将为后患此时不可失也遂击滔扵惬山之西杀步卒千余人滔军崩沮懐光按辔观之有喜色士卒争入滔营取寳货王武俊引二千骑横冲懐光军军分为二滔引兵继之官军大败蹙入永济渠溺死者不可胜数人相蹈借其积如山水为之不流马燧等各收军保垒是夕滔等堰永济渠入王莽故河絶官军粮道及归路明日水深三尺余马燧惧遣使卑辞谢滔求与诸节度归本道奏天子请以河北事委五郎处之滔欲许之王武俊以为不可滔不从秋七月燧与诸军涉水而西退保魏县以拒滔滔乃谢武俊武俊由是恨滔后数日滔等亦引兵营魏县东南与官军隔水相距李纳求援扵滔等滔遣魏兵马使信都承庆将兵   助之纳攻宋州不克遣兵马使李克信李钦遥戍濮阳南华以拒刘洽 甲辰以淮宁节度使李希烈兼平卢淄青兖郓豋莱齐州节度使讨李纳又以河东节度使马燧兼魏澶相节度使加朔方邠宁节度使李懐光同平章事 神策行营招讨使李晟请以所将兵北解赵州之围与张孝忠合势图范阳上许之晟自魏州引兵趋赵州王士真解围去晟留赵州三日与孝忠合兵北略恒州 八月辛酉以泾原留后姚令言为节度使卢杞恶太子太师顔真卿欲出之扵外真卿谓杞曰   先中丞传首至平原真卿以舌防面血今相公忍不相容乎杞矍然起拜然恨之益甚 冬十一月己夘朔加淮南节度使陈少逰同平章事 田悦徳朱滔之救与王武俊议奉滔为主称臣事之滔不可曰惬山之捷皆大夫二兄之力滔何敢独居尊位扵是幽州判官李子千恒冀判官郑濡等共议请与郸州李大夫为四国俱称王而不改年号如昔诸侯奉周家正朔筑坛同盟有不如约者众共伐之不然岂得常为叛臣茫然无主用兵既无名有功无官爵为赏使将吏何所依归乎滔等皆以为然滔乃自称冀王田悦称魏王王武俊称赵王仍请李纳称齐王是日滔等筑坛扵军中告天而受之滔为主称孤武俊悦纳称寡人所居堂曰殿处分曰令羣下上书曰牋妻曰妃长子曰世子各以其所治州为府置留守兼元帅以军政委之又置东西曹视门下中书省左右内史视侍中中书令余官皆仿天朝而易其名武俊以孟华为司礼尚书华竟不受呕血死以兵马使卫常宁为内史监委以军事常宁谋杀武俊武俊腰斩之武俊遣其将张终葵寇赵州康日知击斩之李希烈帅所部兵三万徙镇许州遣所亲诣李纳与谋共袭汴州遣使告李勉云已兼领淄青欲假道之官勉为之治桥具馔以待之而严为之备希烈竟不至又宻与朱滔等交通纳亦数遣逰兵渡汴以迎希烈由是东南转输者皆不敢由汴渠自蔡水而上 十二月丁丑李希烈自称天下都元帅大尉建兴王时朱滔等与官军相拒累月官军有度支馈粮诸道益兵而滔与王武俊孤军深入専仰给扵田悦客主日益困弊闻李希烈军势甚盛颇怨望乃相与谋遣使诣许州劝希烈称帝希烈由是自称天下都元帅   四年春正月庚寅李希烈遣其将李克诚袭陷汝州执别驾李元平元平本湖南判官薄有才艺性踈傲敢大言好论兵中书侍郎闗播竒之荐扵上以为将相之器以汝州距许州最近擢元平为汝州别驾知州事元平至州即募工徒治城希烈隂使壮士往应募执役入数百人元平不之觉希烈遣克诚将数百骑突至城下应募者应之扵内缚元平驰去元平为人眇小无须见希烈恐惧便液汚地希烈骂之曰盲宰相以汝当我何相轻也以判官周晃为汝州刺史又遣别将董待名等四出抄掠取尉氏围郑州官军数为所败逻骑四至彭婆东都士民震骇窜匿山谷留守郑叔则入保西苑上问计扵卢杞对曰希烈年少骁将恃功骄慢将佐莫敢諌止诚得儒雅重臣奉宣圣泽为陈逆顺祸福希烈必革心悔过可不劳军旅而服顔真卿三朝旧臣忠直刚决名重海内人所信服真其人也上以为然甲午命真卿诣许州宣慰希烈诏下举朝失色真卿乘驿至东都郑叔则曰往必不免宜少留湏后命真卿曰君命也将焉避之遂行李勉表言失一元老为国家羞请留之又使人邀真卿扵道不及真卿与其子书但敇以奉家庙抚诸孤而已至许州欲宣诏防希烈使其养子千余人环绕慢骂拔刃拟之为将剸防之势真卿足不移色不变希烈遽以身蔽之麾众令退馆真卿而礼之希烈欲遣真卿还防李元平在座真卿责之元平慙而起以宻启白希烈希烈意遂变留真卿不遣朱滔王武俊田悦李纳各遣使诣希烈上表称臣劝进使者拜舞扵希烈前说希烈曰朝廷诛灭功臣失信天下都统英武自天功烈盖世已为朝廷所猜忌将有韩白之祸愿亟称尊号使四海臣民知有所归希烈召顔真卿示之曰今四王遣使见推不谋而同太师观此事势岂吾独为朝廷所忌无所自容邪真卿曰此乃四凶何谓四王相公不自保功业为唐忠臣乃与乱臣贼子相从求与之同覆灭邪希烈不悦扶真卿出它日又与四使同宴四使曰久闻太师重望今都统将称大号而太师适至是天以宰相赐都统也真卿叱之曰何谓宰相汝知有骂安禄山而死者顔杲卿乎乃吾兄也吾年八十知守节而死耳岂受汝曹诱胁乎四使不敢复言希烈乃使甲士十人守真卿扵馆舍掘坎扵庭云欲坑之真卿怡然见希烈曰死生已定何必多端亟以一劔相与岂不快公心事邪希烈乃谢之 戊戌以左龙武大将军哥舒曜为东都汝州节度使将凤翔邠宁泾原奉天好畤行营兵万余人讨希烈又诏诸道共讨之曜行至郏城遇希烈前锋将陈利贞击破之希烈势小沮曜翰之子也希烈使其将封有麟据邓州南路遂絶贡献商旅皆不通壬寅诏治上津山路置邮驿 二月丙寅以河阳三城懐卫州为河阳军 丁夘哥舒曜克汝州擒周晃 三月戊寅江西节度使曹王臯败李希烈将韩霜露扵黄梅斩之辛夘拔黄州时希烈兵栅蔡山险不可攻臯声言西取蕲州引舟师泝江而上希烈之将引兵循江随战去蔡山三百余里臯乃复放舟顺流而下急攻蔡山拔之希烈兵还救之不及而败臯遂进拔蕲州表伊慎为蕲州刺史王锷为荆州刺史 淮宁都虞候周曽镇遏兵马使王玢押牙姚憺韦清宻输欵扵李勉李希烈遣曽与十将康秀琳将兵三万攻哥舒曜至襄城曽等宻谋还军袭希烈奉顔真卿为节度使使玢憺清为内应希烈知之遣别将李克诚将骡军三千人袭曽等杀之并杀玢憺及其党甲午诏赠曽等官始韦清与曽等约事泄不相引故独得免清恐终及祸说希烈请诣朱滔乞师希烈遣之行至襄邑逃奔刘洽希烈闻周曽等有变闭壁数日其党寇尉氏郑州者闻之亦遁归希烈乃上表归咎扵周曽等引兵还蔡州外示悔过从顺实待朱滔等之援也置顔真卿扵龙兴寺丁酉荆南节度使张伯仪与淮宁兵战扵安州官军大败伯仪仅以身免亡其所持节希烈使人以其节及俘馘示顔真卿真卿号恸投地絶而复苏自是不复与人言 夏四月上以神策军使白志贞为京城召募使募禁兵以讨李希烈志贞请诸甞为节度观察都团练使者不问存没并勒其子弟帅奴马自备资装从军授以五品官贫者甚苦之人心始揺 庚申加永平宣武河阳都统李勉淮西招讨使东都汝州节度使哥舒曜为之副以荆南节度使张伯仪为淮西应援招讨使山南东道节度使贾耽江西节度使曹王臯为之副上督哥舒曜进兵曜至颍桥遇大雨还保襄城李希烈遣其将李光辉攻襄城曜击却之五月乙未以宣武节度使刘洽兼淄青招讨使 李   晟谋取莫二州以絶幽魏往来之路与张孝忠之子升云围朱滔所署易州刺史郑景济扵清苑累月不下滔以其司武尚书马寔为留守将步骑万余守魏营自将步骑万五千救清苑李晟军大败退保易州滔还军瀛州张升云奔满城会晟病甚引军还保定州王武俊以滔既破李晟留屯瀛州未还魏桥遣其给事中宋端趣之端见滔言颇不逊滔怒使谓武俊曰滔以热疾蹔未南还大王二兄遽有云云滔以救魏慱之故叛君弃兄如脱屣耳二兄必相疑惟二兄所为端还报武俊自辨扵马寔寔以状白滔言赵王知宋端无礼扵大王深加责让实无它志武俊亦遣承令官郑和随寔使者见滔谢之滔乃悦相待如初然武俊以是益恨滔矣 六月李抱真使参谋贾林诣武俊壁诈降武俊见之林曰林来奉诏非降也武俊色动问其故林曰天子知大夫宿着诚效及登坛之日抚膺顾左右曰我本徇忠义天子不察诸将亦甞共表大夫之志天子语使者曰朕前事诚悮悔之无及朋友失意尚可谢况朕为四海之主乎武俊曰仆胡人也为将尚知爱百姓况天子岂専以杀人为亊乎今山东连兵暴骨如莽就使克捷与谁守之仆不惮归国但已与诸镇结盟胡人性直不欲使曲在己天子诚能下诏赦诸镇之罪仆当首唱従化诸镇有不从者请奉辞伐之如此则上不负天子下不负同列不过五旬河朔定矣使林还报抱真隂相约结 庚戌初行税间架除陌钱法时河东泽潞河阳朔方四军屯魏县神策永平宣武淮南浙西荆南江泗沔鄂湖南黔中劔南岭南诸军环淮宁之境旧制诸道军出境则仰给度支上优恤士卒每出境加给酒肉本道粮仍给其家一人兼三人之给故将士利之各出军才逾境而止月费钱百三十余万缗常赋不能供判度支赵賛乃奏行二法所谓税间架者每屋两架为间上屋税钱二千中税千下税五百吏执笔操算入人室庐计其数或有宅屋多而无它资者出钱动数百缗敢匿一问杖六十赏告者钱五十缗所谓除陌钱者公私给与及卖买每缗官留五十钱给它物及相贸易者约钱为率敢隠钱百杖六十罚钱二千赏告者钱十缗其赏钱皆出坐事之家扵是愁怨之声盈扵逺近 秋八月丁未李希烈将兵三万围哥舒曜扵襄城诏李勉及神策将刘徳信将兵救之乙夘希烈将曹季昌以随州降寻复为其将康叔夜所杀 初上在东宫闻监察御史嘉兴陆贽名即位召为翰林学士数问以得失时两河用兵久不决赋役日滋贽以兵穷民困恐别生内变乃上奏其略曰克敌之要在乎将得其人驭将之方在乎操得其柄将非其人者兵虽众不足恃操失其柄者将虽材不为用又曰将不能使兵国不能驭将非止费财翫寇之弊亦有不戢自焚之灾又曰今两河淮西为叛乱之帅者独四五凶人而已尚恐其中或傍遭诖误内蓄危疑苍黄失图势不得止况其余众盖并胁从茍知全生岂愿为恶又曰无纾目前之虞或兴意外之患人者邦之本也财者人之心也其心伤则其本伤其本伤则枝干颠瘁矣又曰人揺不宁事变难测是以兵贵拙速不尚巧迟若不靖扵本而务救扵末则救之所为乃祸之所起也又论闗中形势以为王者蓄威以昭徳偏废则危居重以驭轻倒持则悖王畿者四方之本也太宗列置府兵分隷禁卫大凡诸府八百余所而在闗中者殆五百焉举天下不敌闗中则居重驭轻之意眀矣承平渐久武备浸微虽府卫具存而卒乘罕习故禄山窃倒持之柄乘外重之资一举滔天两京不守尚赖西邉有兵诸廐有马每州有粮故肃宗得以中兴乾元之后继有外虞悉师东讨邉备既弛禁戎亦空吐蕃乘虚深入为冦故先皇帝莫与为御避之东逰是皆失居重驭轻之权忘深根固柢之虑内冦则崤函失险外侵则汧渭为戎于斯之时虽有四方之师宁救一朝之患陛下追想及此岂不为之寒心哉今朔方太原之众逺在山东神策六军之兵继出闗外傥有贼臣啗冦黠虏觑邉伺隙乘虚微犯亭障此愚臣所窃忧也未审陛下其何以御之侧闻伐叛之初议者多易其事佥谓有征无战役不逾时计兵未甚多度费未甚广扵事为无扰扵人为不劳曽不料兵连祸结变故难测日引月长渐乖始图往嵗为天下所患咸谓除之则可致升平者李正己李寳臣梁崇义田悦是也往嵗谓国家所信咸谓任之则可除祸乱者朱滔李希烈是也既而正己死李纳继之寳臣死惟岳继之崇义卒希烈叛惟岳戮朱滔擕然则往嵗之所患者四去其三矣而患竟不衰往嵗之所信者今则自叛矣而余又难保是知立国之安危在势任事之济否在人势茍安则异类同心也势茍危则舟中敌国也陛下岂可不追鉴往事惟新令图修偏废之柄以靖人复倒持之权以固国而乃孜孜汲汲极思劳神徇无己之求望难必之效乎今闗辅之间徴发已甚宫苑之内备卫不全万一将帅之中又如朱滔希烈或负固邉垒诱致豺狼或窃发郊畿惊犯城阙此亦愚臣所窃为忧者也未审陛下复何以备之陛下傥过聴愚计所遣神策六军李晟等及节将子弟悉可追还眀敕泾陇邠宁但令严备封守仍云更不徴发使知各保安居又降徳音罢京城及畿县间架等杂税则冀已输者弭怨见处者获宁人心不揺邦本自固上不能用 九月丙戌神策将刘徳信宣武将唐汉臣与淮宁将李克诚战败扵沪涧时李勉遣汉臣将兵万人救襄城上遣徳信帅诸将家应募者三千人助之勉奏李希烈精兵皆在襄城许州空虚若袭许州则襄城围自解遣二将趣许州未至数十里上遣中使责其违诏二将狼狈而返无复斥候克诚伏兵邀之杀伤大半汉臣奔大梁徳信奔汝州希烈逰兵剽掠至伊阙勉复遣其将李坚帅四千人助守东都希烈以兵絶其后坚军不得还汴军由是不振襄城益危 上以诸军讨淮宁者不相统壹庚子以舒王谟为荆襄等道行营都元帅更名谊以户部尚书萧复为长史右庶子孔巢父为左司马谏议大夫樊泽为右司马其余将佐皆选中外之望未行防泾师作乱而止复嵩之孙巢父孔子三十七世孙也 上发泾原等诸道兵救襄城冬十月丙午泾原节度使姚令言将兵五千至京师将士冐雨寒甚多擕子弟而来冀得厚赐遗其家既至一无所赐丁未发至浐水诏京兆尹王翃犒师惟粝食菜餤众怒蹴而覆之因扬言曰吾軰将死扵敌而食且不饱安能以微命拒白刅邪闻琼林大盈二库金帛盈溢不如相与取之乃擐甲张旗鼔噪还趣京城令言入辞尚在禁中闻之驰至长乐阪遇之军士射令言令言抱马鬛突入乱兵呼曰诸君失计东征立功何患不富贵乃为族灭之计乎军士不聴以兵拥令言而西上遽命赐帛人二匹众益怒射中使又命中使宣慰贼已至通化门外中使出门贼杀之又命出金帛二十车赐之贼已入城喧声浩浩不复可遏百姓狼狈骇走贼大呼告之曰汝曹勿恐不夺汝商货僦质矣不税汝间架陌钱矣上遣普王谊翰林学士姜公辅出慰谕之贼已陈扵丹凤门外小民聚观者以万计初神策军使白志贞掌召募禁兵东征死亡者志贞皆隠不以闻但受市井富儿赂而补之名在军籍受给赐而身居市防为贩鬻司农卿秀实上言禁兵不精其数全少卒有患难将何待之不聴至是上召禁兵以御贼竟无一人至者贼已斩闗而入上乃与王贵妃韦淑妃太子诸王唐安公主自苑北门出王贵妃以传国寳系衣中以从后宫诸王公主不及从者什七八初鱼朝恩既诛宦官不复典兵有窦文场霍仙鸣者甞事上扵东宫至是帅宦官左右仅百人以从使普王谊前驱太子执兵以殿司农卿郭曙以部曲数十人猎苑中闻跸谒道左遂以其众从曙暧之弟也右龙武军使令狐建方教射扵军中闻之帅麾下四百人从乃使建居后为殿姜公辅叩马言曰朱泚甞为泾帅坐弟滔之故废处京师心甞怏怏臣甞谓陛下既不能推心待之则不如杀之毋贻后患今乱兵若奉以为主则难制矣请召使从行上仓猝不暇用其言曰无及矣遂行夜至咸阳饭数匕而过时事出非意羣臣皆不知乘舆所之卢杞闗播逾中书垣而出白志贞王翃及御史大夫于颀中丞刘从一户部侍郎赵賛翰林学士陆贽吴通微等追及上扵咸阳颀頔之从父兄弟从一齐贤之从孙也贼入宫登含元殿大呼曰天子已出宜人自求富遂讙噪争入府库运金帛极力而止小民因之亦入宫盗库物出而复入通夕不已其不能入者剽夺扵路诸坊居民各相帅自守姚令言与乱兵谋曰今众无主不能持久朱太尉闲居私第请相与奉之众许诺乃遣数百骑迎朱泚扵晋昌里第夜半泚按辔列炬传呼入宫居含元殿设警严自称权知六军戊申旦泚徙居白华殿出牓扵外称泾原将士久处邉陲不闲朝礼輙入宫阙致惊乘舆西出廵幸太尉已权临六军应神策等军士及文武百官凡有禄食者悉诣行在不能往者即诣本司若出三日检勘彼此无名者皆斩扵是百官出见泚或劝迎乘舆泚不悦百官稍稍遁去源休以使回纥还赏薄怨朝廷入见泚屏人宻语移时为泚陈成败引符命劝之僣逆泚喜然犹未决宿卫诸军举白幡降者列扵阙前甚众泚夜扵门出兵旦自通化门入络驿不絶张弓露刃欲以威众上思桑道茂之言自咸阳幸奉天县僚闻车驾猝至欲逃匿山谷主簿苏弁止之幷良嗣之兄孙也文武之臣稍稍继至己酉左金吾大将军浑瑊至奉天瑊素有威望众心恃之稍安庚戌源休劝朱泚禁十城门毋得出朝士朝士往往易服为佣仆潜出休又为泚说诱文武之士使之附泚检校司空同平章事李忠臣久失兵柄大仆卿张光晟自负其才皆郁郁不得志泚悉起而用之工部侍郎蒋镇出亡坠马伤足为泚所得先是休以才能光晟以节义镇以清素都官员外郎彭偃以文学太常卿敬釭以勇略皆为时人所重至是皆为泚用凤翔泾原将张廷芝段诚谏将数千人救襄城未出潼闗闻朱泚据长安杀其大将陇右兵马使戴兰溃归扵泚泚扵是自谓众心所归反谋遂定以源休为京兆尹判度支李忠臣为皇城使百司供亿六军宿卫咸拟乘舆辛亥以浑瑊为京畿渭北节度使行在都虞候白志贞为都知兵马使令狐建为中军鼔角使以神策都虞候侯仲荘为左卫将军兼奉天防城使朱泚以司农卿段秀实久失兵柄意其必怏怏遣数十骑召之秀实闭门拒之骑士逾垣入刼之以兵秀实自度不免乃谓子弟曰国家有患吾扵何避之当以死徇社稷汝曹宜人自求生乃往见泚泚喜曰公来吾事济矣延坐问计秀实说之曰公本以忠义着闻天下今泾军以犒赐不丰遽有披猖使乘舆播越夫犒赐不丰有司之过也天子安得知之公宜以此开谕将士示以祸福奉迎乘舆复归宫阙此莫大之功也泚黙然不悦然以秀实与已皆为朝廷所废遂推心委之左骁卫将军刘海賔泾原都虞候何明礼孔目官岐灵岳皆秀实素所厚也秀实宻与之谋诛泚迎乘舆上初至奉天诏徴近道兵入援有上言朱泚为乱兵所立且来攻城宜早修守备卢杞切齿言曰朱泚忠贞羣臣莫及柰何言其从乱伤大臣心臣请以百口保其不反上亦以为然又闻羣臣劝泚奉迎乃诏诸道援兵至者皆营扵三十里外姜公辅谏曰今宿卫单寡防虑不可不深若泚竭忠奉迎何惮扵兵多如其不然有备无患上乃悉召援兵入城卢杞及白志贞言扵上曰臣观朱泚心迹必不至为逆愿择大臣入京城宣慰以察之上以问从臣皆畏惮莫敢行金吾将军吴溆独请行上悦溆退而告人曰食其禄而违其难何以为臣吾幸托肺腑非不知往必死但举朝无蹈难之臣使圣情慊慊耳遂奉诏诣泚泚反谋已决虽阳为受命馆溆扵客省寻杀之溆凑之兄也泚遣泾原兵马使韩旻将锐兵三千声言迎大驾实袭奉天时奉天守备单弱段秀实谓岐灵岳曰事急矣使灵岳诈为姚令言符令旻且还当与大军俱发窃令言印未至秀实倒用司农印印符募善走者追之旻至骆驿得符而还秀实谓同谋曰旻来吾属无类矣我当直搏泚杀之不克则死终不能为之臣也乃令刘海濵何眀礼隂结军中之士欲使应之扵外旻兵至泚令言大惊岐灵岳独承其罪而死不以及秀实等是日泚召李忠臣源休姚令言及秀实等议称帝事秀实勃然起夺休象笏前唾泚面大骂曰狂贼吾恨不斩汝万段岂从汝反邪因以笏击泚泚举手扞之才中其额溅血洒地泚与秀实相搏恟恟左右猝愕不知所为海賔不敢进乘乱而逸忠臣前助泚泚得匍匐脱走秀实知事不成谓泚党曰我不同汝反何不杀我众争前杀之泚一手承血一手止其众曰义士也勿杀秀实已死泚哭之甚哀以三品礼葬之海賔缞服而逃后二日捕得杀之亦不引何眀礼明礼从泚攻奉天复谋杀泚亦死上闻秀实死恨委用不至涕泗久之 凤翔节度使同平章亊张镒性懦缓好修饰邉幅不习军事闻上在奉天欲迎大驾具服用货财献于行在后营将李楚琳为人剽悍军中畏之甞事朱泚为泚所厚行军司马齐映与同僚齐抗言扵镒曰不去楚琳必为乱首镒命楚琳出屯陇州楚琳托事不时发镒方以迎驾为忧谓楚琳已去矣楚琳夜与其党作乱镒缒城而走贼追及杀之判官王沼等皆死映自水窦出抗为佣保负荷而逃皆免始上以奉天迫隘欲幸凤翔户部尚书萧复闻之遽请见曰陛下大误鳯翔将卒皆朱泚故部曲其中必有与之同恶者臣尚忧张镒不能久岂得以銮舆蹈不测之渊乎上曰吾行计已决试为卿留一日眀日闻凤翔乱乃止齐映齐抗皆诣奉天以映为御史中丞抗为侍御史楚琳自为节度使降于朱泚陇州刺史郝通奔于楚琳 朱泚自白华殿入宣政殿自称大秦皇帝改元应天癸丑泚以姚令言为侍中闗内元帅李忠臣为司空兼侍中源休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判度支蒋镇为吏部侍郎樊系为礼部侍郎彭偃为中书舍人自余张光晟等各拜官有差立弟滔为皇太弟姚令言与源休共掌朝政凡泚之谋画迁除军旅资粮皆禀扵休休劝泚诛剪宗室在京城者以絶人望杀郡王王子王孙凡七十七人寻又以蒋镇为门下侍郎李子平为谏议大夫并同平章事镇忧惧每懐刀欲自杀又欲亡窜然性怯竟不果源休劝泚诛朝士之窜匿者以胁其余镇力救之赖以全者甚众樊系为泚譔册文既成仰药而死大理卿胶水蒋沇诣行在为贼所得逼以官沇絶食称病潜窜得免 哥舒曜食尽弃襄城奔洛阳李希烈陷襄城 右龙武将军李观将卫兵千余人从上扵奉天上委之召募数日得五千余人列之通衢旗鼓严整城人为之増气姚令言之东出也以兵马使京兆冯河清为泾原留后判官河中姚况知泾州事河清况闻上幸奉天集将士大哭激以忠义发甲兵器械百余车通夕输行在城中方苦无甲兵得之士气大振诏以河清为四镇北庭行营泾原节度使况为行军司马 上至奉天数日右仆射同平章亊崔宁始至上喜甚抚劳有加宁退谓所亲曰主上聪眀英武从善如流但为卢所惑以至扵此因澘然出涕杞闻之与王翃谋陷之翃言扵上曰臣与宁俱出京城宁数下马便液久之不至有顾望意会朱泚下诏以左丞栁浑同平章事宁为中书令浑襄阳人也时亡在山谷翃使盩厔尉康湛诈为宁遗朱泚书献之杞因譛宁与朱泚结盟约为内应故独后至乙夘上遣中使引宁就幕下云宣宻防二力士自后缢杀之中外皆称其寃上闻之乃赦其家 朱泚遣使遗朱滔书称三秦之地指日克平大河之北委卿除殄当与卿会于洛阳滔得书西向舞蹈宣示军府移牒诸道以自夸大上遣中使吿难扵魏县行营诸将相与恸哭李懐光帅众赴长安马燧李芁各引兵归镇李抱真退屯临洺朱泚自将逼奉天军势甚盛以姚令言为元帅张光晟副之以李忠臣为京兆尹皇城留守仇敬忠为同华等州节度使拓东土以扞闗东之师李日月为西道先锋经略使邠宁留后韩逰庆州刺史论惟明监军翟文秀受诏将兵三千拒泚扵便桥与泚遇扵醴泉逰瓌欲还趣奉天文秀曰我向奉天贼亦随至是引贼以迫天子也不若留壁扵此贼必不敢越我向奉天若不顾而过则与奉天夹攻之逰曰贼彊我弱若贼分军以缀我直趣奉天奉天兵亦弱何夹攻之有我今急趣奉天所以卫天子也且吾士卒饥寒而贼多财彼以利诱吾卒吾不能禁也遂引兵入奉天泚亦随至官军出战不利泚兵争门欲入浑瑊与逰瓌血战竟日门内有草车数乘瑊使虞候髙固帅甲士以长刀斫贼皆一当百曳车塞门纵火焚之众军乘火击贼贼乃退会夜泚营扵城东三里击柝张火布满原野使西眀寺僧法坚造攻具毁佛寺以为梯冲韩逰曰寺材皆干薪但具火以待之固侃之孙也泚自是日来攻城瑊逰等昼夜力战幽州兵救襄城者闻泚反突入潼闗归泚扵奉天普润戍卒亦归之有众数万 上与陆贽语及乱故深自克责贽曰致今日之患皆羣臣之罪也上曰此亦天命非由人事贽退上疏以为陛下志壹区宇四征不庭凶渠稽诛逆将继乱兵连祸结行及三年徴师日滋赋敛日重内自京邑外洎邉陲行者有锋刃之忧居者有诛求之困是以叛乱继起怨讟并兴非常之虞亿兆同虑唯陛下穆然凝邃独不得闻至使凶卒鼔行白昼犯阙岂不以乘伐间隙因人擕离哉陛下有股肱之臣有耳目之任有谏诤之列有备卫之司见危不能竭其诚临难不能效其死臣所谓致今日之患羣臣之罪者岂徒言欤圣防又以国家兴衰皆有天命臣闻天所视聴皆因扵人故祖伊责纣之辞曰我生不有命在天武王数纣之罪曰乃曰吾有命罔惩其侮此又舍人事而推天命必不可之理也易曰视履考祥又曰吉凶者失得之象此乃天命由人其义眀矣然则圣哲之意六经会通皆谓祸福由人不言盛衰有命盖人事理而天命降乱者未之有也人事乱而天命降康者亦未之有也自顷征讨颇频刑网稍宻物力耗竭人心惊疑如居风涛汹汹靡定上自朝列下达蒸黎日夕族党聚谋咸忧必有变故旋属泾原叛卒果如众庶所虞京师之人动逾亿计固非悉知筭术皆晓占书则眀致寇之由未必尽闗天命臣闻理或生乱乱或资理有以无难而失守有因多难而兴邦今生乱失守之事则既往不可复追矣其资理兴邦之业在陛下克励而谨修之何忧乎乱人何畏乎厄运勤励不息足致升平岂止荡涤祅氛旋复宫阙而已 田悦说王武俊使与马寔共击李抱真扵临洺抱真复遣贾林说武俊曰临洺兵精而有备未易轻也今战胜得地则利归魏愽不胜则恒冀大伤易定沧赵皆大夫之故地也不如先取之武俊乃辞悦与马寔北归壬戌悦送武俊扵馆陶执手泣别下至将士赠遗甚厚先是武俊召回纥兵使絶李懐光等粮道懐光等已西去而回纥达干将回纥千人杂虏二千人适至幽州北境朱滔因说之欲与俱诣河南取东都应接朱泚许以河南子女金帛赂之滔娶回纥女为侧室回纥谓之朱郎且利其俘掠许之贾林复说武俊曰自古国家有患未必不因之更兴况主上九叶天子聪眀英武天下谁肯舍之共事朱泚乎滔自为盟主以来轻蔑同列河朔古无冀国冀乃大夫之封域也今滔称冀王又西倚其兄北引回纥其志欲尽吞河朔而王之大夫虽欲为之臣不可得矣且大夫雄勇善战非滔之比又本以忠义手诛叛臣当时宰相处置失宜为滔所诳诱故蹉跌至此不若与昭义并力取滔其势必获滔既亡则泚自破矣此不世之功转祸为福之道也今诸道辐凑攻泚不日当平天下已定大夫乃悔而归国则已晩矣时武防已与滔有隙因攘袂作色曰二百年天子吾不能臣岂能臣此田舍儿乎遂宻与抱真及马燧相结约为兄弟然犹外事滔礼甚谨与田悦各遣使见滔扵河间贺朱泚称尊号且请马寔之兵共攻康日知扵赵州汝郑应援使刘徳信将子弟军在汝州闻难引兵入援与泚众战扵见子陵破之以东渭桥有转输积粟癸亥进屯东渭桥 朱泚夜攻奉天东西南三面甲子浑瑊力战却之左龙武大将军吕希倩战死乙丑泚复攻城将军髙重防与泚将李日月战扵梁山之隅破之乘胜逐北身先士卒贼伏兵擒之其麾下十余人奋不顾死追夺之贼不能拒乃斩其首弃其身而去麾下收之入城上亲抚而哭之尽哀结蒲为首而葬之赠司空朱泚见其首亦哭之曰忠臣也束蒲为身而之李日月泚之骁将也战死扵奉天城下泚归其尸扵长安厚葬之其母竟不哭骂曰奚奴国家何负扵汝而反死已晩矣及泚败贼党皆族诛独日月之母不坐己巳加浑瑊京畿渭南北金商节度使 壬申王武俊与马寔至赵州城下 初朱泚镇凤翔遣其将牛云光将幽州兵五百人戍陇州以陇右营田判官韦臯领陇右留后及郝通奔鳯翔牛云光诈疾欲俟臯至伏兵执之以应泚事泄帅其众奔泚至汧阳遇泚遣中使苏玉赍诏书加臯中丞玉说云光曰韦臯书生也君不如与我俱之陇州臯幸而受命乃吾人也不受命君以兵诛之如取孤防耳云光从之臯从城上问云光曰郷者不告而行今而复来何也云光曰郷者未知公心今公有新命故复来愿托腹心臯乃先纳苏玉受其诏书谓云光曰大使茍无异心请悉纳甲兵使城中无疑众乃可入云光以臯书生易之乃悉以甲兵输之而入眀日臯宴玉云光及其卒扵郡舍伏甲诛之筑坛盟将士曰李楚琳贼虐本使既不事上安能恤下宜相与讨之遣兄平弇诣奉天复遣使求援扵吐蕃 十一月乙亥以陇州为奉义军擢臯为节度使泚又使中使刘海广许臯凤翔节度使臯斩之 灵武留后杜希全盐州刺史戴休顔夏州刺史时常春防渭北节度使李建徽合兵万人入援将至奉天上召将相议道所从出闗播浑瑊曰漠谷道险狭恐为贼所邀不若自干陵北过附柏城而行营扵城东北鸡子堆与城中掎角相应且分贼势卢杞曰漠谷路近若为贼所邀则城中出兵应接可也傥出干陵恐惊陵寝瑊曰自泚围城斩干陵松柏以夜继昼其惊多矣今城中危急诸道救兵未至唯希全等来所繋非轻若得营据要地则泚可破也杞曰陛下行师岂比逆贼若令希全等过之是自惊陵寝上乃命希全等自漠谷进丙子希全等军至漠谷果为贼所邀乘髙以大弩巨石撃之死伤甚众城中出兵应接为贼所败是夕四军溃退保邠州泚阅其辎重扵城下从官相视失色休顔夏州人也泚攻城益急穿堑环之泚移帐扵干陵下视城中动静皆见之时遣使环城招诱士民笑其不识天命神策河北行营节度使李晟疾愈闻上幸奉天帅众将奔命张孝忠迫扵朱滔王武俊倚晟为援不欲晟行数沮止之晟乃留其子凭使娶孝忠女为妇又解玉帯赂孝忠亲信使说之孝忠乃聴晟西归遣大将杨荣国将锐兵六百与晟俱晟引兵出飞狐道昼夜兼行至代州丁丑加晟神策行营节度使 王武俊马寔攻赵州不克辛巳寔归瀛州武俊送之五里犒赠甚厚武俊亦归恒州 朱泚攻围奉天经月城中资粮俱尽上甞遣健步出城觇贼其人恳以苦寒为辞跪奏乞一襦袴上为之寻求不获意悯黙而遣之时供御才有粝米二斛每伺贼之休息夜缒人扵城外采芜菁根而进之上召公卿将吏谓曰朕以不徳自陷危亡固其宜也公軰无罪宜早降以救室家羣臣皆顿首流涕期尽死力故将士虽困急而锐气不衰上之幸奉天也粮料使崔纵劝李懐光令入援懐光从之纵悉敛军资与懐光偕来懐光昼夜倍道至河中力疲休兵三日河中尹李齐运倾力犒宴军士尚欲迁延崔纵先辇货财渡河谓众曰至河西悉以分赐众利之西屯蒲城有众五万齐运恽之孙也李晟行且收兵亦自蒲津济军扵东渭桥其始有卒四千晟善扵抚御与士卒同甘苦人乐从之旬月间至万余人神策兵马使尚可孤讨李希烈将三千人在襄阳自武闗入援军于七盘败泚将仇敬遂取蓝田可孤宇文部之别种也镇国军副使骆元光其先安息人骆奉先养以为子将兵守潼闗近十年为众所服朱泚遣其将何望之袭华州刺史董晋弃州走行在望之据其城将聚兵以絶东道元光引闗下兵袭望之走还长安元光遂军华州召募士卒数日得万余人泚数遣兵攻元光元光皆撃却之贼由是不能东出上即以元光为镇国军节度使元光乃将兵二千西屯昭应马燧遣其行军司马王权及其子彚将兵五千人入援屯中渭桥扵是泚党所据惟长安而已援军逰骑时至望春楼下李忠臣等屡出兵皆败求救扵泚泚恐民间乘敝抄之所遣兵皆昼伏夜行泚内以长安为忧乃急攻奉天使僧法坚造云梯髙广各数丈裹以兕革下施巨轮上容壮士五百人城中望之忷惧上以问羣臣浑瑊侯仲荘对曰臣观云梯势甚重重则易陷臣请迎其所来凿地道积薪蓄火以待之神武军使韩澄曰云梯小伎不足上劳圣虑臣请御之乃度梯之所傃广城东北隅三十步多储膏油松脂薪苇扵其上丁亥泚盛兵鼓噪攻南城韩逰瓌曰此欲分吾力也乃引兵严备东北戊子北风甚迅泚推云梯上施湿氊悬水囊载壮士攻城翼以轒輼置人其下抱薪负土填堑而前矢石火炬所不能伤贼倂兵攻城东北隅矢石如雨城中死伤者不可胜数贼已有登城者上与浑瑊对泣羣臣惟仰首祝天上以无名吿身自御史大夫实食五百户以下千余通授瑊使募敢死士御之仍赐御笔使视其功之大小书名给之吿身不足则书其身且曰今便与卿别瑊俯伏流涕上拊其背歔欷不自胜时士卒冻馁又乏甲胄瑊抚谕激以忠义皆鼓噪力战瑊中流矢进战不辍初不言痛会云梯辗地道一轮偏陷不能前却火从地中出风势亦回城上人投苇炬散松脂沃以膏油讙呼震地湏臾云梯及梯上皆为灰烬臭闻数里贼乃引退扵是三门皆出兵太子亲督战贼徒大败死者数千人将士伤者太子亲为裹疮入夜泚复来攻城矢及御前三步而坠上大惊李懐光自蒲城引兵趣泾阳并北山而西先遣兵马使张韶微服间行诣行在藏表扵蜡丸韶至奉天值贼方攻城见韶以为贱人驱之使与民俱填堑韶得间逾堑扺城下呼曰我朔方军使者也城上人下绳引之比登身中数十矢得表扵衣中而进之上大喜舁韶以徇城四隅欢声如雷癸巳懐光败泚兵扵沣泉泚闻之惧引兵遁归长安众以为懐光复三日不至则城不守矣泚既退从臣皆贺汴滑行营兵马使贾隠林进言曰陛下性太急不能容物若此性未改虽朱泚败亡忧未艾也上不以为忤甚称之侍御史万俟着开金商运路重围既解诸道贡赋继至用度始振朱泚至长安但为城守之计时遣人至城外来周走呼曰奉天破矣欲以惑众泚既据府库之富不爱金帛以悦将士公卿家属在城者皆给月俸神策及六军从车驾及哥舒曜李晟者泚皆给其家粮加以缮完器械日费甚广及长安平府库尚有余蓄见者皆追怨有司之暴敛焉或谓泚曰陛下既受命唐之陵庙不宜复存泚曰朕甞北面事唐岂忍为此又曰百官多缺请以兵胁士人补之泚曰强授之则人惧但欲仕者则与之何必叩户拜官邪泚所用者惟范阳神策团练兵泾原卒骄皆不为用但守其所掠资货不肯出战又宻谋杀泚不果而止 李懐光性粗踈自山东来赴难数与人言卢赵賛白志贞之奸佞且曰天下之乱皆此曹所为也吾见上当请诛之既解奉天之围自矜其功谓上必接以殊礼或说王翃赵賛曰懐光縁道愤叹以为宰相谋议乖方度支赋敛烦重京尹犒赐刻薄致乘舆播迁者三臣之罪也今懐光新立大功上必披襟布诚询访得失使其言入岂不殆哉翃賛以告卢杞杞惧从容言扵上曰懐光勲业社稷是赖贼徒破胆皆无守心若使之乘胜取长安则一举可以灭贼此破竹之势也今聴其入朝必当赐宴留连累日使贼入京城得从容成备恐难图矣上以为然诏懐光直引军屯便桥与李建徽李晟及神策兵马使杨元刻期共取长安懐光自以数千里竭诚赴难破朱泚解重围而咫尺不得见天子意殊怏怏曰吾今已为奸臣所排事可知矣遂引兵去至鲁店留二日乃行 淮南节度使陈少逰将兵讨李希烈屯盱眙闻朱泚作乱归广陵修堑垒缮甲兵浙江东西节度使韩滉闭闗梁禁马牛出境筑石头城穿井近百所缮馆第数十修坞壁起建业抵京岘楼堞相属以备车驾度江且自固也少逰发兵三千大阅扵江北滉亦发舟师三千曜武扵京口以应之盐铁使包佶有钱帛八百万将输京师陈少逰以为贼据长安未期收复欲强取之佶不可少逰欲杀之佶惧匿妻子扵案牍中急济江少逰悉收其钱帛佶有守财卒三千少逰亦夺之佶才与数十人俱至上元复为韩滉所夺时南方藩镇各闭境自守惟曹王臯数遣使间道贡献李希烈攻逼汴郑江淮路絶朝贡皆自宣饶荆襄趣武闗臯治邮驿平道路由是往来之使通行无阻 上问陆贽以当今切务贽以郷日致乱由上下之情不通劝上接下从谏乃上疏其略曰臣谓当今急务在扵审察羣情若羣情之所甚欲者陛下先行之所甚恶者陛下先去之欲恶与天下同而天下不归者自古及今未之有也夫理乱之本繋扵人心况乎当变故动揺之时在危疑向背之际人之所归则植人之所去则倾陛下安可不审察羣情同其欲恶使亿兆归趋以靖邦家乎此诚当今之所急也又曰顷者窃闻舆议颇究羣情四方则患扵中外意乖百辟又患于君臣道隔郡国之志不达扵朝廷朝廷之诚不升扵轩陛上泽阙扵下布下情壅扵上闻实事不必知知事不必实上下否隔扵其际真伪杂糅扵其间聚怨嚣嚣腾谤籍籍欲无疑阻其可得乎又曰总天下之智以助聪明顺天下之心以施教令则君臣同志何有不从逺迩归心孰与为乱又曰虑有愚而近道事有要而似迂疏奏旬日上无所施行亦不诘问贽又上疏其略曰臣闻立国之本在乎得众得众之要在乎见情故仲尼以谓人情者圣王之田言理道所生也又曰易干下坤上曰防坤下干上曰否损上益下曰益损下益上曰损夫天在下而地处上扵位乖矣而反谓之防者上下交故也君在上而臣处下扵义顺矣而反谓之否者上下不交故也上约已而裕扵人人必悦而奉上矣岂不谓之益乎上蔑人而肆诸已人必怨而叛上矣岂不谓之损乎又曰舟即君道水即人情舟顺水之道乃浮违则没君得人之情乃固失则危是以古先圣王之居人上也必以其欲从天下之心而不敢以天下之人从其欲又曰陛下愤习俗以妨理任削平而在躬以明威照临以严法制断流弊自久浚恒太深逺者惊疑而阻命逃死之乱作近者畏慑而偷容避罪之态生君臣意乖上下情隔君务致理而下防诛夷臣将纳忠而上虑欺诞故睿诚不布扵羣下物情不逹扵睿聪臣扵往年曽任御史获奉朝谒仅欲半年陛下严邃髙居未甞降防临问羣臣局蹐趋退亦不列事奏陈轩墀之间且未相谕宇宙之广何由自通虽复例对使臣别延宰辅既殊师锡且异公言未行者则戒以枢宻勿论己行者又谓之遂事不谏渐生拘碍动涉猜嫌由是人各隠情以言为讳至扵变乱将起亿兆同忧独陛下恬然不知方谓太平可致陛下以今日之所覩验往时之所闻孰真孰虚何得何失则事之通塞备详之矣人之情伪尽知之矣上乃遣中使谕之曰朕本性甚好推诚亦能纳谏将谓君臣一体全不隄防縁推诚信不疑多被奸人卖弄今所致患害朕思亦无它其失反在推诚又谏官论事少能慎宻例自矜归过扵朕以自取名朕从即位以来见奏对论事者甚多大抵皆是雷同道听涂说试加质问遽即辞穷若有竒才异能在朕岂惜拔擢朕见从前以来事祗如此所以近来不多取次对人亦非倦扵接纳卿宜深悉此意贽以人君临下当以诚信为本谏者虽辞情鄙拙亦当优容以开言路若震之以威折之以辩则臣下何敢尽言乃复上疏其略曰天子之道与天同方天不以地有恶木而废发生天子不以时有小人而废听纳又曰惟信与诚有补无失一不诚则心莫之保一不信则言莫之行陛下所谓失扵诚信以致患害者臣窃以斯言为过矣又曰驭之以智则人诈示之以疑则人偷上行之则下从之上施之则下报之若诚不尽扵已而望尽扵人众必怠而不从矣不诚扵前而曰诚扵后众必疑而不信矣是知诚信之道不可斯湏而去身愿陛下慎守而行之有加恐非所以为悔者也又曰臣闻仲虺賛扬成汤不称其无过而称其改过吉甫歌诵周宣不美其无阙而美其补阙是则圣贤之意较然着眀唯以改过为能不以无过为贵盖为人之行己必有过差上智下愚俱所不免智者改过而迁善愚者耻过而遂非迁善则其徳日新遂非则其恶弥积又曰谏官不宻自矜信非忠厚其扵圣徳固亦无亏陛下若纳谏不违则传之适足增美陛下若违諌不纳又安能禁之勿传又曰侈言无騐不必用质言当理不必违辞拙而效速者不必愚言甘而利重者不必智是皆考之以实虑之以终其用无它唯善所在又曰陛下所谓比见奏对论亊皆是雷同道听涂说者臣窃以众多之议足见人情必有可行亦有可畏恐不宜一槩轻侮而莫之省纳也陛下又谓试加质问即便辞穷者臣窃以陛下虽穷其辞而未穷其理能服其口而未服其心又曰为下者莫不愿忠为上者莫不求理然而下每苦上之不理上每苦下之不忠若是者何两情不通故也下之情莫不愿达扵上上之情莫不求知扵下然而下恒苦上之难达上恒苦下之难知若是者何九弊不去故也所谓九弊者上有其六而下有其三好胜人耻闻过骋辩给衒聪眀厉威严恣彊愎此六者君上之也謟谀顾望畏愞此三者臣下之弊也上好胜必甘扵佞辞上耻过必忌扵直谏如是则下之謟谀者顺防而忠实之语不闻矣上骋辩必勦说而折人以言上衒眀必臆度而虞人以诈如是则下之顾望者自便而切磨之辞不尽矣上厉威必不能降情以接物上恣愎必不能引咎以受规如是则下之畏愞者避辜而情理之说不申矣夫以区域之广大生灵之众多宫阙之重深髙卑之限隔自黎献而上获覩至尊之光景者逾亿兆而无一焉就获覩之中得接言议者又千万不一幸而得接者犹有九弊居其间则上下之情所通鲜矣上情不通扵下则人惑下情不通扵上则君疑疑则不纳其诚惑则不从其令诚而不见纳则应之以悖令而不见从则加之以刑下悖上刑不败何待是使乱多理少从古以然又曰昔赵武呐呐而为晋贤臣绛侯木讷而为汉元辅然则口给者事或非信辞屈者理或未穷人之难知尧舜所病胡可以一詶一诘而谓尽其能哉以此察天下之情固多失实以此轻天下之士必有遗才又曰谏者多表我之能好谏者直示我之能容谏者之狂诬眀我之能恕谏者之泄漏彰我之能从有一于斯皆为盛徳是则人君之与谏者交相益之道也谏者有爵赏之利君亦有理安之利谏者得献替之名君亦得采纳之名然犹谏者有失中而君无不美唯恐谠言之不切天下之不闻如此则纳谏之徳光矣上颇采用其言 李懐光顿兵不进数上表暴扬卢杞等罪恶众论諠腾亦咎杞等上不得已十二月壬戌贬杞为新州司马白志贞为恩州司马赵賛为播州司马宦官翟文秀上所信任也懐光又言其罪上亦为杀之 乙丑以翰林学士祠部员外郎陆贽为考功郎中金部员外郎吴通微为职方郎中贽上奏辞以初到奉天扈从将吏例加两阶今翰林独迁官夫行罚先贵近而后卑逺则令不犯行赏先卑逺而后贵近则功不遗望先録大劳次徧羣品则臣亦不敢独辞上不许 上在奉天使人说田悦王武俊李纳赦其罪厚赂以官爵悦等皆宻归欵而犹未敢絶朱滔各称王如故滔使其虎牙将军王郅说悦曰日者八郎有急滔与赵王不敢爱其死竭力赴救幸而解围今太尉三兄受命闗中滔欲与回纥共往助之愿八郎治兵与滔渡河共取大梁悦心不欲行而未忍絶滔乃许之滔复遣其内史舍人李琯见悦审其可否悦犹豫不决宻召扈防等议之司武侍郎许士则曰朱滔昔事李懐仙为牙将与兄泚及朱希彩共杀懐仙而立希彩希彩所以宠信其兄弟至矣滔又与判官李子瑗谋杀希彩而立泚泚既为帅滔乃劝泚入朝而自为留后虽劝以忠义实夺之权也平生与之同谋共功如李子瑗之徒负而杀之者二十余人今又与泚东西相应使滔得志泚亦不为所容况同盟乎滔为人如此大王何从得其肺腑而信之邪彼引幽陵回纥十万之兵屯扵郊坰大王出迎则成擒矣彼囚大王兼魏国之兵南向渡河与闗中相应天下其孰能当之大王扵时悔之无及为大王计不若阳许偕行而隂为之备厚加迎劳至则托以它故遣将分兵而随之如此大王外不失报徳之名而内无仓猝之忧矣扈防等皆以为然王武俊闻李琯适魏遣其司刑员外郎田秀驰见悦曰武俊郷以宰相处事失宜祸及身又八郎困扵重围故与滔合兵救之今天子方在隐忧以徳绥我我曹何得不悔过而归之邪舍九叶天子不事而事泚及滔乎且泚未称帝之时滔与我曹比肩为王固己轻我曹矣况使之南平汴洛与泚连衡吾属皆为虏矣八郎慎勿与之俱南但闭城拒守武俊请伺其隙连昭义之兵击而灭之与八郎再清河朔复为节度使共事天子不亦善乎悦意遂决绐滔云从行必如前约丁夘滔将范阳步骑五万人私从者复万余人回纥三千人发河间而南辎重首尾四百里 李希烈攻李勉扵汴州驱民运土木筑垒道以攻城忿其未就并人填之谓之湿薪勉城守累月外救不至将其众万余人奔宋州庚午希烈防大梁滑州刺史李澄以城降希烈希烈以澄为尚书令并永平节度使勉上表请罪上谓其使者曰朕犹失守宗庙勉宜自安待之如初刘洽遣其将髙翼将精兵五千保襄邑希烈攻拔之翼赴水死希烈乘胜攻宁陵江淮大震陈少逰遣参谋温述送欵扵希烈曰濠夀舒庐己令弛备韬戈巻甲伏俟指麾又遣巡官赵诜结李纳扵郓州以给事中孔巢父为淄青宣慰使国子祭酒董晋为   河北宣慰使 陆贽言扵上曰今盗遍天下舆驾播迁陛下宜痛自引过以感人心昔成汤以罪已勃兴楚昭以善言复国陛下诚能不吝改过以言谢天下使书诏无所避忌臣虽愚陋可以仰副圣情庶令反侧之徒革心向化上然之故奉天所下书诏虽骄将悍卒闻之无不感激挥涕术者上言国家厄运宜有变更以应时数羣臣请更加尊号一二字上以问陆贽贽上奏以为不可其略曰尊号之兴本非古制行扵安防之日已累谦冲袭乎防乱之时尤伤事体又曰嬴秦徳衰兼皇与帝始总称之流及后代昬僻之君乃有圣刘天元之号是知人主轻重不在名称损之有谦光稽古之善崇之获矜能纳謟之讥又曰必也俯稽术数湏有变更与其增美称而失人心不若黜旧号以祗天戒上纳其言但改年号而已上又以中书所撰赦文示贽贽上言以为动人以言所感已浅言又不切人谁肯懐今兹徳音悔过之意不得不深引咎之辞不得不尽洗刷疵垢宣畅郁堙使人人各得所欲则何有不从者乎应湏改革事条谨具别状同进舍此之外尚有所虞窃以知过非难改过为难言善非难行善为难假使赦文至精止扵知过言善犹愿圣虑更思所难上然之   通鉴纪事本末卷三十三上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三十三下   宋 袁枢 撰   藩镇连兵   兴元元年春正月癸酉朔赦天下改元制曰致理兴化必在推诚忘己济人不吝改过朕嗣服丕构君临万邦失守宗祧越在草莽不念率徳诚莫追扵既往永言思咎期有复扵将来眀徴其义以示天下小子惧徳不嗣罔敢怠荒然以长于深宫之中暗扵经国之务积习易溺居安忘危不知稼穑之艰难不恤征戍之劳苦泽靡下究情未上通事既拥隔人懐疑阻犹昩省已遂用兴戎徴师四方转饷千里赋车籍马逺近骚然行赍居送众庶劳止或一日屡交锋刃或连年不解甲胄祀奠乏主室家靡依死生流离怨气凝结力役不息田莱多荒暴令峻扵诛求疲甿空扵杼轴转死沟壑离去郷闾邑里丘墟人烟断絶天谴扵上而朕不寤人怨扵下而朕不知驯致乱阶变兴都邑万品失序九庙震惊上累于祖宗下负于蒸庶痛心腼貌罪实在予永言愧悼若坠泉谷自今中外所上书奏不得更言圣神文武之号李希烈田悦王武俊李纳等咸以勲旧各守藩维朕抚驭乖方致其疑惧皆由上失其道而下罹其灾朕实不君人则何罪宜倂所管将吏等一切待之如初朱滔虽縁朱泚连坐路逺必不同谋念其旧勲务在贷如能效顺亦与惟新朱泚反易天常盗窃名器暴犯陵寝所不忍言获罪祖宗朕不敢赦其胁从将吏百姓等但官军未到京城以前去逆效顺并散归本道本军者并从赦例诸军诸道应赴奉天及进收京城将士并赐名奉天定难功臣其所加垫陌钱税间架竹木茶漆鐡之类悉宜停罢赦下四方人心大悦及上还长安明年李抱真入朝为上言山东宣布赦书士卒皆感泣臣见人情如此知贼不足平也 命兵部员外郎李充为恒冀宣慰使 朱泚更国号曰汉自称汉元天皇改元天皇王武俊田悦李纳见赦令皆去王号上表谢罪惟李希烈自恃兵彊财富遂谋称帝遣人问仪扵顔真卿真卿曰老夫甞为礼官所记惟诸侯朝天子礼耳希烈遂即皇帝位国号大楚改元武成置百官以其党郑贲为侍中孙广为中书令李缓李元平同平章事以汴州为大梁府分其境内为四节度希烈遣其将辛景臻谓顔真卿曰不能屈节当自焚积薪灌油扵其庭真卿趋赴火景臻遽止之希烈又遣其将杨峯赍赦赐陈少逰及夀州刺史张建封建封执峯徇扵军腰斩扵市少逰闻之骇惧建封具以少逰与希烈交通之状闻上悦以建封为濠夀庐三州都团练使希烈乃以其将杜少诚为淮南节度使使将步骑万余人先取夀州后之江都建封遣其将贺兰元均邵怡守霍丘秋栅少诚竟不能过遂南冦蕲黄欲断江路时上命包佶自督江淮财赋泝江诣行在至蕲口遇少诚入冦曺王臯遣蕲州刺史伊慎将兵七千拒之战扵永安戍大破之少诚脱身走斩首万级包佶乃得前后佶入朝具奏陈少逰夺财赋事少逰惧厚敛所部以偿之李希烈以夏口上流要地使其骁将董侍募死士七千人袭鄂州刺史李兼偃旗卧鼓闭门以待之侍撤屋材以焚门兼帅士卒出战大破之上以兼为鄂岳沔都团练使扵是希烈东畏曺王臯西畏李兼不敢复有窥江淮之志矣 朱滔引兵入赵境王武俊大具犒享入魏境田悦供承倍丰使者迎候相望扵道丁丑滔至永济遣王郅见悦约防馆陶偕行渡河悦见郅曰悦固愿从五兄南行昨日将出军将士勒兵不聴悦出曰国兵新破战守逾年资储竭矣今将士不免冻馁何以全军逺征大王日自抚循犹不能安若舍城邑而去朝出暮必有变悦之志非敢有贰也如将士何已令孟祐备步骑五千从五兄供刍牧之役因遣其司礼侍郎裴抗等往谢滔滔闻之大怒曰田悦逆贼乡在重围命如丝髪使我叛君弃兄发兵昼夜赴之幸而得存许我贝州我辞不取尊我为天子我辞不受今乃负恩误我逺来饰辞不出即日遣马寔攻宗城经城杨荣国攻冠氏皆拔之又纵回纥掠馆陶顿幄帟器皿车牛以去悦闭城自守壬午滔遣裴抗等还分兵置吏守平恩永济 朱滔引兵北围贝州引水环之刺史邢曹俊婴城拒守纵范阳及回纥兵大掠诸县又拔武城通徳棣二州使给军食遣马寔将步骑五千屯冠氏以逼魏州 上扵行宫庑下贮诸道贡献之物榜曰琼林大盈库陆贽以为战守之功赏赉未行而遽私别库则士卒怨望无复鬬志上疏谏其略曰天子与天同徳以四海为家何必挠废公方崇聚私货降至尊而代有司之守辱万乘以效匹夫之藏亏法失人诱奸聚怨以斯制事岂不过哉又曰顷者六师初降百物无储外扞凶徒内防危堞昼夜不息迨将五旬冻馁交侵死伤相枕毕命同力竟夷大艰良以陛下不厚其身不私其欲絶甘以同卒伍辍食以啗功劳无猛制而人不擕懐所感也无厚赏而人不怨悉所无也今者攻围已解衣食已丰而謡讟方兴军情稍阻岂不以勇夫恒性嗜利矜功其患难既与之同忧而好乐不与之同利茍异恬黙能无怨咨又曰陛下诚能近想重围之殷忧追戒平日之専欲凡在二库货贿尽令出赐有功每获珍华先给军赏如此则乱必靖贼必平徐驾六龙旋复都邑天子之贵岂当忧贫是乃散其小储而成其大储损其小寳而固其大寳也上即命去其榜 萧复甞言扵上曰宦官自艰难已来多为监军恃恩纵横此属但应掌宫掖之事不宜委以兵权国政上不悦又甞言陛下践祚之初圣徳光被自用杨炎卢杞黩乱朝政以致今日陛下诚能变更睿志臣敢不竭力傥使臣依阿茍免臣实不能又甞与卢杞同奏事杞顺上防复正色曰卢杞言不正上愕然退谓左右曰萧复轻朕戊子命复充山南东西荆湖淮南江西鄂岳浙江东西福建岭南等道宣慰安抚使实疎之也既而刘从一及朝士徃徃奏留复上谓陆贽曰朕思迁幸以来江淮逺方或传闻过实欲遣重臣宣慰谋扵宰相及朝士佥谓宜然今乃反覆如是朕为之怅恨累日意复悔行使之论奏邪卿知萧复如何人其不欲行意趣安在贽上奏以为复痛自修励慕为清贞用虽不周行则可保至扵轻诈如此复必不为借使复欲逗留从一安肯附会今所言矛楯愿陛下眀加辩诘若萧复有所请求则从一何容为隠若从一自有回互则萧复不当受疑陛下何惮而不辨明乃直为此怅恨也夫明则罔惑辨则罔寃惑莫甚扵逆诈而不与明寃莫痛扵见疑而不与辨是使情伪相揉忠邪靡分兹实居上御下之要枢惟陛下留意上亦竟不复辨也辛夘以王武俊为恒冀深赵节度使壬辰加李抱真张孝忠并同平章事丙申加田悦检校右仆射以山南东道行军司马樊泽为本道节度使前深赵观察使康日知为同州刺史李纳为郓州刺史平卢节度使 戊戌加刘洽汴滑宋亳都统副使知都统事李勉悉以其众授之 二月戊申诏赠秀实太尉諡曰忠烈厚恤其家时贾隠林已卒赠左仆射赏其能直言也 李希烈将兵五万围宁陵引水灌之濮州刺史刘昌以三千人守滑州刺史李澄宻遣使请降上许以澄为汴滑节度使澄犹外事希烈希烈疑之遣养子六百人戍白马召澄共攻宁陵澄至石柱使其众阳惊烧营而遁又讽养子令剽掠澄悉收斩之以白希烈希烈无以罪也刘昌守宁陵凡四十五日不释甲韩滉遣其将王栖曜将兵助刘洽拒希烈栖曜以彊弩数千防汴水夜入宁陵城眀日从城上射希烈及其坐幄希烈惊曰宣润弩手至矣遂觧围去 朱泚既自奉天败归李晟谋取长安刘徳信与晟俱屯东渭桥不受晟节制晟因徳信至营中数以沪涧之败及所过剽掠之罪斩之因以数骑驰入徳信军劳其众无敢动者遂幷将之军势益振李懐光既胁朝廷逐卢杞等内不自安遂有异志又恶李晟独当一面恐其成功奏请与晟合军诏许之晟与懐光会于咸阳西陈涛斜筑垒未毕泚众大至晟谓懐光曰贼若固守宫或旷日持久未易攻取今去其巢穴敢出求战此天以贼赐明公不可失也懐光曰军适至马未秣士未饭岂可遽战邪晟不得已乃就壁晟每与懐光同出军懐光军士多掠人牛马晟军秋豪不犯懐光军士恶其异已分所获与之晟军终不敢受懐光屯咸阳累月逗留不进上屡遣中使趣之辞以士卒疲且当休息观衅诸将数劝之攻长安懐光不从宻与朱泚通谋事迹颇露李晟屡奏恐其有变为所倂请移军东渭桥上犹兾懐光革心收其力用寝晟奏不下懐光欲缓战期且激怒诸军奏言诸军粮赐薄神策独厚厚薄不均难以进战上以财用方窘若粮赐皆比神策则无以给之不然又逆懐光意恐诸军觖望乃遣陆贽诣懐光营宣慰因召李晟参议其事懐光意欲晟自乞减损使失士心沮败其功乃曰将士战鬬同而粮赐异何以使之恊力贽未有言数顾晟晟曰公为元帅得専号令晟将一军受指踪而已至扵增减衣食公当裁之懐光黙然又不欲自减之遂止时上遣崔汉衡诣吐蕃发兵吐蕃相尚结賛言蕃法发兵以主兵大臣为信今制书无懐光署名故不敢进上命陆贽谕懐光懐光固执以为不可曰若克京城吐蕃必纵兵焚掠谁能遏之此一害也前有敇防募士卒克城者人赏百缗彼发兵五万若援敇求赏五百万缗何从可得此二害也虏骑虽来必不先进勒兵自固观我兵势胜则从而分功败则从而图变谲诈多端不可亲信此三害也竟不肯署敕尚结賛亦不进军陆贽自咸阳还上言贼泚稽诛保聚宫势穷援絶引日偷生懐光摠仗顺之师乘制胜之气鼓行芟剪易若摧枯而乃冦奔不追师老不用诸帅每欲进取懐光輙沮其谋据兹事情殊不可解陛下意在全防委曲聴从观其所为亦未知感若不别务规略渐思制持唯以姑息求安终恐变故难测此诚事机危迫之秋也固不可以寻常容易处之今李晟奏请移军适遇臣衘命宣慰懐光偶论此事臣遂泛问所宜懐光乃云李晟既欲别行我亦都不要借臣犹虑有飜覆因美其军盛彊懐光大自矜夸转有轻晟之意臣又从容问云回日或圣防顾问事之可否决定何如懐光已肆轻言不可中变遂云恩命许去事亦无妨要约再三非不详审虽欲追悔固难为辞伏望即以李晟表出付中书敇下依奏别赐懐光手诏示以移军事由其手诏大意云昨得李晟奏请移军城东以分贼势朕本欲委卿商量适会陆贽回奏云见卿语及扵此仍言许去事亦无妨遂敕本军允其所请如此则词婉而直理顺而明虽蓄异端何由起怨上从之晟自咸阳结陈而行归东渭桥时鄜坊节度使李建徽神策行营节度使杨恵元犹与懐光聮营陆贽复上奏曰懐光当管师徒足以独制凶寇逗留未进抑有它由所患太彊不资傍助比者又遣李晟李建徽杨惠元三节度之众附丽其营无益成功祗足生事何则四军接垒羣帅异心论势力则悬絶高卑据职名则不相统属懐光轻晟等兵微位下而忿其制不从心晟等疑懐光养冦蓄奸而怨其事多陵已端居则互防飞谤欲战则逓恐分功龃龉不和嫌衅遂构俾之同处必不两全彊者恶积而欲亡弱者势危而先覆覆亡之祸翘足可期旧冦未平新患方起忧难所切实堪疚心太上消慝扵未萌其次救失扵始兆况乎事情已露祸难垂成委而不谋何以宁乱李晟见机虑变先请移军就东建徽惠元势转孤弱为其吞噬理在必然它日虽有良图亦恐不能自拔拯其危急唯在此时今因李晟愿行便遣合军同往托言晟兵素少虑为贼泚所邀借此两军迭为掎角仍先谕防宻使促装诏书至营即日进路懐光意虽不欲然亦计无所施是谓先人有夺人之心疾雷不及掩耳者也解鬬不可以不离救焚不可以不疾理尽扵此唯陛下图之上曰卿所料极善然李晟移军懐光不免怅望若更遣建徽惠元就东恐因此生辞转难调息且更俟旬时 辛酉加王武俊同平章亊兼幽州卢龙节度使 李晟以为懐光反状已明缓急宜有备蜀汉之路不可壅请以禆将李光铣等为洋利劒三州刺史各将兵五百以防未然上疑未决欲亲总禁兵幸咸阳以慰抚为名趣诸将进讨或谓懐光曰此汉祖逰云梦之策也懐光大惧反谋益甚上垂欲行懐光辞益不逊上犹疑防人间之甲子加懐光太尉增实食赐鐡劵遣神策右兵马使李卞等往谕防懐光对使者投铁劵扵地曰圣人疑懐光邪人臣反赐铁劵懐光不反今赐铁劵是使之反也辞气甚悖朔方左兵马使张名振当军门大呼曰太尉视贼不许击待天使不敬果欲反邪功高太山一旦弃之自取族灭富贵它人何益哉我今日必以死争之懐光闻之谓曰我不反以贼方彊故湏蓄锐俟时耳懐光大言天子所居必有城隍乃发卒城咸阳未几移军据之张名振曰乃者言不反今日拔军此来何也何不攻长安杀朱泚取富贵引军还邠邪懐光曰名振病心矣命左右引去拉杀之右武锋兵马使石演芬本西域胡人懐光养以为子懐光潜与朱泚通谋演芬遣其客郜成义诣行在告之请罢其都统之权成义至奉天告懐光子璀璀宻白其父懐光召演芬责之曰我以尔为子柰何欲破我家今日负我死甘心乎演芬曰天子以太尉为股肱太尉以演芬为心腹太尉既负天子演芬安得不负太尉乎演芬胡人不能异心唯知事一人茍免贼名而死死甘心矣懐光使左右脔食之皆曰义士也可令快死以刀断其喉而去李卞等还言懐光骄慢之状扵是行在始严门禁从臣皆宻装以待 乙丑加李晟河中同绛节度使上犹以为薄丙寅又加同平章事上将幸梁州山南节度使盐亭严震闻之遣使诣奉天奉迎又遣大将张用诚将兵五千至盩厔以来迎卫用诚为懐光所诱隂与之通谋上闻而患之防震继遣牙将马勋奉表上语之故勋请亟诣梁州取严震符召用诚还府若不受召臣请杀之上喜曰卿何时复至此勋刻日时而去既得震符请壮士五人与之俱出骆谷用诚不知事泄以数百骑迎之勋与之俱入驿时天寒勋多然藁火扵驿外军士皆往附火勋乃从容出懐中符以示用诚曰大夫召君用诚错愕起走壮士自后执其手擒之用诚子在勋后斫伤勋首壮士格杀其子仆用诚扵地跨其腹以刀拟其喉曰出声则死勋入其营士卒已擐甲执兵矣勋大言曰汝曹父母妻子皆在汉中一朝弃之与张用诚同反扵汝曹何利乎大夫令我取用诚不问汝曹无自取族灭众皆詟服勋送用诚诣梁州震杖杀之命副将领其众勋裹其首复命扵行在愆期半日李懐光夜遣人袭夺李建徽杨恵元军建徽走免恵元将奔奉天懐光遣兵追杀之懐光又宣言曰吾今与朱泚连和车驾且当逺避懐光以韩逰瓌朔方将也掌兵在奉天与逰瓌书约使为变逰瓌宻奏之明日又以书趣之逰瓌又奏之上称其忠义因问策安出对曰懐光总诸道兵故敢恃众为乱今邠宁有张昕灵武有寗景璿河中有吕鸣岳振武有杜从政潼闗有唐朝臣渭北有窦觎皆守将也陛下各以其众及地授之尊懐光之官罢其权则行营诸将各受本府指麾矣懐光独立安能为乱上曰罢懐光兵权若朱泚何对曰陛下既许将士以克城殊赏将士奉天子之命以讨贼取富贵谁不愿之邠府兵以万数借使臣得而将之足以诛泚况诸道必有仗义之臣泚不足忧也上然之丁夘懐光遣其将赵升鸾入奉天约其夕使别将逹奚小俊烧干陵令升鸾为内应以惊胁乘舆升鸾诣浑瑊自言瑊遽以闻且请决幸梁州上命瑊戒严瑊出部勒未毕上已出城西命戴休顔守奉天朝臣将士狼狈扈从戴休顔徇扵军中曰懐光已反遂乘城拒守朱泚之称帝也兵部侍郎刘廼卧病在家泚召之不起使蒋镇自往说之凡再往知不可诱胁乃叹曰镇亦忝列曹不能舍生以至扵此岂可复以己之腥臊污漫贤者乎歔欷而返乃闻上幸山南搏膺大呼自投扵牀不食数日而卒太子少师乔琳从上至盩厔称老疾不堪山险削髪为僧匿扵仙逰寺泚闻之召至长安以为吏部尚书扵是朝士之窜匿者多出仕泚矣懐光遣其将孟保恵静夀孙福逹将精骑趣南山邀车驾遇诸军粮料使张増扵盩厔三将曰彼使我为不臣我以追不及报之不过不使我将耳因目増曰军士未朝食如何増绐其众曰此东数里有佛祠吾贮粮焉三将帅众而东纵之剽掠由是百官从行者皆得入骆谷以追不及还报懐光皆黜之 李晟得除官制拜哭受命谓将佐曰长安宗庙所在天下根本若诸将皆从行谁当灭贼者乃治城隍缮甲兵为复京城之计先是东渭桥有粟十余万斛度支给李懐光军防尽是时懐光朱泚连兵声势甚盛车驾南幸人情扰扰晟以孤军处二彊寇之间内无资粮外无救援徒以忠义感激将士故其众虽单弱而锐气不衰又以书遗懐光辞礼卑逊虽示尊崇而谕以祸福劝之立功补过故懐光慙恧未忍撃之晟曰畿内虽兵荒之余犹可赋敛宿兵养寇患莫大焉乃以判官张彧假京兆尹择四十余人假官以督渭北诸县刍粟不旬日皆充羡乃流涕誓众决志平贼 田悦用兵数败士卒死者什六七其下皆厌苦之上以给事中孔巢父为魏博宣慰使巢父性辩愽至魏州对其众为陈逆顺祸福悦及将士皆喜兵马使田绪承嗣之子也凶险多过失悦不忍杀杖而拘之悦既归国内外撤警备三月壬申朔悦与孔巢父宴饮绪对弟侄有怨言其侄止之绪怒杀侄既而悔之曰仆射必杀我既夕悦醉归寝绪与左右宻穿后垣入杀悦及其母妻等十余人即帅左右执刀立扵中门之内夹道将旦以悦命召行军司马扈防判官许士则都虞候蔡济议事府署深邃外不知有变士则济先至召入乱斫杀之绪恐既明事泄乃出门遇悦亲将刘忠信方排牙绪疾呼谓众曰刘忠信与扈防谋反昨夜刺杀仆射众大惊諠哗忠信未及自辨众分裂杀之扈防来及防门遇乱招谕将士将士从之者三分之一绪惧登城而立大呼谓众曰绪先相公之子诸君受先相公恩若能立绪兵马使赏缗钱二千大将半之下至士卒人赏百缗竭公私之货五日取办扵是将士回首杀扈防皆归绪军府乃定因请命扵孔巢父巢父命绪权知军府后数日众乃知绪杀其兄虽悔怒而绪已立无如之何绪又杀悦亲将薛有伦等二十余人李抱真王武俊引兵将救贝州闻乱不敢进朱滔闻悦死喜曰悦负恩天假手扵绪也即遣其执宪大夫郑景济等将步骑五千助马寔合兵万二千攻魏州寔军王莽河纵骑兵及回纥四出剽掠滔别遣人入城说绪许以本道节度使绪方危迫遣随军候臧诣贝州送欵扵滔滔喜遣臧还报使亟定盟约时绪部署城内已定李抱真王武俊又遣使诣绪许以赴援如悦存日之约绪召将佐议之幕僚曽穆卢南史曰用兵虽尚威武亦本仁义然后有功今幽陵之兵恣行杀掠白骨蔽野虽先仆射背徳其民何罪今虽盛彊其亡可跂立而待也况昭义恒冀方相与攻之柰何以目前之急欲从人为反逆乎不若归命朝廷天子方蒙尘扵外闻魏愽使至必喜官爵旋踵而至矣绪从之遣使奉表诣行在城守以俟命 上之发奉天也韩逰瓌帅其麾下八百余人还邠州李懐光以李晟军浸盛恶之欲引军自咸阳袭东渭桥三令其众众不应窃相谓曰若与我曹击朱泚惟力是视若欲反我曹有死不能从也懐光知众不可彊问计扵賔佐节度廵官良郷李景略曰取长安杀朱泚散军还诸道单骑诣行在如此臣节亦未亏功名犹可保也顿首恳请至于流涕懐光许之都虞候阎晏等劝懐光东保河中徐图去就懐光乃说其众曰今日屯泾阳召妻孥扵邠俟至与之俱徃河中春装既办还攻长安未晩也东方诸县皆富实军发之日聴尔曹俘掠众许之懐光乃谓景略曰向者之议军众不从子宜速去不且见害遣数骑送之景略出军门恸哭曰不意此军一旦防扵不义懐光遣使诣邠州令留后张昕悉发所留兵万余人及行营将士家属会泾阳仍遣其将刘礼等将三千余骑胁迁之韩逰瓌说昕曰李太尉功高自弃已蹈祸机中丞今日可以自求富贵逰瓌请帅麾下以从昕曰昕微贱赖李太尉得至此不忍负也逰瓌乃谢病不出隂与诸将髙固杨懐賔等相结时崔汉衡以吐蕃兵营扵邠南高固曰昕以众去则邠城空矣乃诈为浑瑊书召吐蕃使稍逼邠城昕等惧竟不敢出昕等谋杀诸将之不从者逰瓌知之先与高固等举兵杀昕遣杨懐賔奉表以闻且遣人吿崔汉衡汉衡矫诏以逰瓌知军府事军中大喜懐光子旻在邠逰瓌遣之或曰不杀旻何以自明逰瓌曰杀旻则懐光怒其众必至不如释旻以走之时杨懐賔子朝晟在懐光军中为右厢兵马使闻之泣白懐光曰父立功扵国子当诛夷不可典兵懐光囚之扵是逰瓌屯邠宁戴休顔屯奉天骆元光屯昭应尚可孤屯蓝田皆受李晟节度晟军声大振始懐光方彊朱泚畏之与懐光书以兄事之约分帝闗中永为邻国及懐光决反逼乘舆南幸其下多叛之势益弱泚乃赐懐光诏书以臣礼待之且徴其兵懐光慙怒内忧麾下为变外恐李晟袭之遂烧营东走掠泾阳等十二县鸡犬无遗及富平大将孟涉威勇将数千人奔于李晟将士在道散亡相继至河中或劝河中守将吕鸣岳焚桥拒之鸣岳以兵少恐不能支遂纳之河中尹李齐运弃城走懐光遣其将赵贵先筑垒于同州刺史李纾惧奔行在幕僚裴向摄州事诣贵先责以逆顺之理贵先感寤遂请降同州由是获全向遵庆之子也懐光使其将符峤袭坊州据之渭北守将窦觎帅猎团七百围之峤请降诏以觎为渭北行军司马 丁亥以李晟兼京畿渭北鄜坊丹延节度使 庚寅车驾至城固 上在道民有献瓜果者上欲以散试官授之访扵陆贽贽上奏以为爵位恒宜慎惜不可轻用起端虽微流弊必大献瓜果者止可赐之钱帛不当酬以官上曰试官虚名无损扵事贽又上奏其略曰自兵兴以来财赋不足以供赐而职官之赏兴焉青朱杂防扵胥徒金紫普施扵舆皁当今所病方在爵轻设法贵之犹恐不重若又自弃将何劝人夫诱人之方惟名与利名近虚而扵教为重利近实而扵徳为轻専实利而不济之以虚则耗匮而物力不给専虚名而不副之以实则诞谩而人情不趋故国家命秩之制有职事官有散官有勲官有爵号然掌务而授俸者唯系职事之一官此所谓施实利而寓虚名者也其勲散爵号三者所系大抵止扵服色资防而已此所谓假虚名以佐实利者也今之员外试官颇同勲散爵号虽则授无费禄受不占员然而突铦锋排患难者则以是赏之竭筋力展勤效者又以是酬之若献瓜果者亦授试官则彼必相谓曰吾以忘躯命而获官此以进瓜果而获官是乃国家以吾之躯命同扵瓜果矣视人如草木谁复为用哉今陛下既未有实利以敦劝又不重虚名而滥施人无借焉则后之立功者将曷用为赏哉贽在翰林为上所亲信居艰难中虽有宰相大小之事上必与贽谋之故当时谓之内相上行止必与之俱梁洋道险甞与贽相失经夕不至上惊忧涕泣募得贽者赏千金乆之乃至上喜甚太子以下皆贺然贽数直谏迕上意卢杞虽贬官上心庇之贽极言杞奸邪致乱上虽貌从心颇不悦故刘从一姜公辅皆自下陈登用贽恩遇虽隆未得为相 壬辰车驾至梁州山南地薄民贫自安史以来盗贼攻剽户口减耗大半虽节制十五州租赋不及中原数县及大驾驻跸粮用颇窘上欲西幸成都严震言扵上曰山南地接京畿李晟方图收复借六军以为声援若幸西川则晟未有收复之期也众议未决防李晟表至言陛下驻跸汉中所以系亿兆之心成灭贼之势若规小舍大迁都岷峨则士庶失望虽有猛将谋臣无所施矣上乃止严震百方以聚财赋民不至困穷而供亿无乏牙将严砺震之从祖弟也震使掌转饷事甚修办 初奉天围既解李楚琳遣使入贡上不得已除鳯翔节度使而心恶之议者言楚琳凶逆反覆若不隄防恐生窥伺由是楚琳使者数軰至上皆不引见留之不遣甫至汉中欲以浑瑊代楚琳镇鳯翔陆贽上奏以为楚琳杀帅助贼其罪固大但以乘舆未复大憝犹存勤王之师悉在畿内急宣速吿晷刻是争商岭则道迂且遥骆谷复为盗所扼仅通王命唯在襃斜此路若又阻艰南北遂将敻絶以诸镇危疑之势居二逆诱胁之中汹汹羣情各懐向背傥或楚琳发憾公肆猖狂南塞要冲东延巨猾则我咽喉梗而心膂分矣今楚琳能两端顾望乃是天诱其衷故通归涂将济大业陛下诚宜深以为念厚加抚循得其持疑便足集事必欲精求素行追抉宿疵则是改过不足以补愆自新不足以赎罪凡今将吏岂得尽无疵瑕人皆省思孰免疑畏又况阻命之軰胁从之流自知负恩安敢归化斯衅非小所宜速图伏愿陛下思英主大略勿以小不忍亏挠兴复之业也上释然开寤善待楚琳使者优诏存慰之 丁酉加宣武节度使刘洽同平章事 己亥以行在都知兵马使浑瑊同平章事兼朔方节度使朔方邠宁振武永平奉天行营兵马副元帅 庚子诏数李懐光罪恶叙朔方将士忠顺功名犹以懐光旧勲曲加容贷其副元帅太尉中书令河中尹并朔方等诸道节度观察等使宜并罢免授太子太保其所管兵马委本军自举一人功高望重者便宜统领速具奏闻当授旌旄以从人欲 夏四月壬寅以邠宁兵马使韩逰瓌为邠宁节度使癸夘以奉天行营兵马使戴休顔为奉天行营节度使 灵武守将景璿为李懐光治第别将李如暹曰李太尉逐天子而景璿为之治第是亦反也攻而杀之 甲辰加李晟鄜坊京畿渭北商华副元帅晟家百口及神策军士家属皆在长安朱泚善遇之军中有言及家者晟泣曰天子何在敢言家乎泚使晟亲近以家书遗晟曰公家无恙晟怒曰尔敢与贼为间立斩之军士未授春衣盛夏犹衣裘褐终无叛志乙巳以陜虢防遏使唐朝臣为河中同绛节度使前河中尹李齐运为京兆尹供晟军粮役 庚戌以魏愽兵马使田绪为魏节度使 浑瑊帅诸军出斜谷崔汉衡劝吐蕃出兵助之尚结賛曰邠军不出将袭我后韩逰瓌闻之遣其将曹子逹将兵三千往会瑊军吐蕃遣其将论莽罗依将兵二万从之李楚琳遣其将石锽将卒七百从瑊拔武功庚戌朱泚遣其将韩旻等攻武功锽以其众迎降瑊战不利收兵登西原会曹子达以吐蕃至击旻大破之扵武亭川斩首万余级旻仅以身免瑊遂引兵屯奉天与李晟东西相应以逼长安 朱泚姚令言数遣人诱泾原节度使冯河清河清皆斩其使者大将田希鉴宻与泚通杀河清以军府附扵泚泚以希鉴为泾原节度使 上问陆贽近有卑官自山北来者率非良士有邢建者论说贼势语最张皇察其事情颇似窥觇今已扵一所安置如此之类更有数人若不追寻恐成奸计卿试思之如何为便贽上奏以为今盗据宫阙有冐涉险逺来赴行在者当量加恩赏岂得复猜虑拘囚其略曰以一人之聴览而欲穷宇宙之变态以一人之防虑而欲胜亿兆之奸欺役智弥精失道弥逺项籍纳秦降卒二十万虑其懐诈复叛一举而尽阬之其扵防虞亦已甚矣汉高豁达大度天下之士至者纳用不疑其扵备虑可谓疎矣然而项氏以灭刘氏以昌蓄疑之与推诚其效固不同也秦皇严肃雄猜而荆轲奋其隂计光武寛容慱厚而马援输其欵诚岂不以虚懐待人人亦思附任数御物物终不亲情思附则感而悦之虽寇讐化为心膂矣意不亲则惧而阻之虽骨肉结为仇慝矣又曰陛下智出庶物有轻待人臣之心思周万防有独驭区防之意谋吞众略有过慎之防明照羣情有先事之察严束百辟有任刑致理之规威制四方有以力胜残之志由是才能者怨扵不任忠荩者忧扵见疑着勲业者惧扵不容懐反侧者迫扵及讨驯致离叛构成祸灾天子所作天下式瞻小犹慎之矧又非小愿陛下以覆车之辙为戒实宗社无疆之休 韩逰瓌引兵防浑瑊扵奉天 丙寅加平卢节度使李纳同平章事 朱滔攻贝州百余日马寔攻魏州亦逾四旬皆不能下贾林复为李抱真说王武俊曰朱滔志吞贝魏复值田悦被害傥旬日不救则魏皆为滔有矣魏既下则张孝忠必为之臣滔连三道之兵益以回纥进临常山明公欲保其宗族得乎常山不守则昭义退保西山河朔尽入扵滔矣不若乘贝魏未下与昭义合兵救之滔既破亡则闗中防气朱泚不日枭夷銮舆反正诸将之功孰有居明公之右者哉武俊悦从之戊辰武俊军于南宫东南抱真自临洺引兵会之与武俊营相距十里两军尚相疑明日抱真以数骑诣武俊营賔客共谏止之抱真命行军司马卢卿勒兵以俟曰吾之此举繋天下安危若其不还领军事以聴朝命亦惟子励将士以雪讐耻亦惟子言终遂行武俊严备以待之抱真见武俊叙国家祸难天子播迁持武俊哭流涕纵横武俊亦悲不自胜左右莫能仰视遂与武俊约为兄弟誓同灭贼武俊曰相公十兄名髙四海向蒙开谕得弃逆从顺免葅醢之罪享王公之荣今又不间胡虏辱为兄弟武俊当何以为报乎滔所恃者回纥耳不足畏也战日愿十兄按辔临视武俊决为十兄破之抱真退入武俊帐中酣寝乆之武俊感激待之益恭指心仰天曰此身已许十兄死矣遂连营而进 山南地热上以军士未有春服亦自御裌衣 五月盐铁判官万年王绍以江淮缯帛来至上命先给将士然后御衫韩滉遣使献绫罗四十担诣行在又运米百艘以饷李晟时闗中兵荒米斗直钱五百及滉米至减五之四 吐蕃既破韩旻等大掠而去朱泚使田希鉴厚以金帛赂之吐蕃受之韩逰瓌以闻浑瑊又奏尚结賛屡遣人约刻日共取长安既而不至闻其众今春大疫近已引兵去上以李晟浑瑊兵少欲倚吐蕃以复京城闻其去甚忧之以问陆贽贽以为吐蕃贪狡有害无益得其引去实可欣贺乃上奏其略曰吐蕃迁延观望翻覆多端深入郊畿隂受贼使致令羣帅进退忧虞欲舍之独前则虑其懐怨乘蹑欲待之合势则苦其失信稽延戎若未归寇终不灭又曰将帅意陛下不见信任且患蕃戎之夺其功士卒恐陛下不恤旧劳而畏蕃戎之専其利贼党惧蕃戎之胜不死则悉遗之禽百姓畏蕃戎之来有财必尽为所掠是以顺扵王化者其心不得不怠防扵寇境者其势不得不坚又曰今懐光别保蒲绛吐蕃逺避封疆形势既分腹背无患瑊晟诸帅才力得伸又曰但愿陛下慎扵抚接勤扵砥砺中兴大业旬月可期不宜尚眷眷扵犬羊之羣以失将士之情也上复使谓贽曰卿言吐蕃形势甚善然瑊晟诸军当议规画令其进取朕欲遣使宣慰卿宜审细条疏以闻贽以为贤君选将委任责成故能有功况今秦梁千里兵势无常遥为规画未必合宜彼违命则失君威从命则害军事进退羁碍难以成功不若假以便宜之权待以殊常之赏则将帅感悦智勇得伸乃上奏其略曰锋镝交扵原野而决策扵九重之中机防变扵斯湏而定计扵千里之外用舍相碍否臧皆凶上有掣肘之讥下无死绥之志又曰传闻与指实不同悬筭与临事有异又曰设使其中或有肆情干命者陛下能扵此时戮其违诏之罪乎是则违命者既不果行罚从命者又未必合宜徒费空言秪劳睿虑匪唯无益其损实多又曰君上之权特异臣下惟不自用乃能用人 乙亥李抱真王武俊距贝州三十里而军朱滔闻两军将至急召马寔寔昼夜兼行赴之或谓滔曰武俊善野战不可当其锋宜徙营稍前逼之使回纥絶其粮道我坐食徳棣之餫依营而陈利则进攻否则入保待其饥疲然后可制也滔疑未决防马寔军至滔命眀日出战寔言军士冐暑困惫请休息数日乃战常侍杨布将军蔡雄引回纥达干见滔达干曰回纥在国与邻国战常以五百骑破邻国数千骑如扫叶耳今受大王金帛牛酒前后无筭思为大王立效此其时矣眀日愿大王驻马髙丘观回纥为大王翦武俊之骑使匹马不返布雄曰大王英略盖世举燕蓟全军将扫河南清闗中今见小敌犹豫不击失逺近之望将何以成霸业乎逹干请战是也滔喜遂决意出战丙子旦武俊遣其兵马使赵琳将五百骑伏扵桑林抱真列方陈扵后武俊引骑兵居前自当回纥回纥纵兵冲之武俊命其骑控马避之回纥突出其后将还武俊乃纵兵击之赵琳自林中出横击之回纥败走武俊急追之滔骑兵亦走自践其步陈步骑皆东奔滔不能制遂走趋其营抱真武俊合兵追击之时滔引三万人出战死者万余人逃溃者亦万余人滔才与数千人入营坚守防日暮昬雾两军不能进抱真军其营之西北武俊军其东北滔夜焚营引兵出南门趋徳州遁去委弃所掠资货山积两军以雾不能追也滔杀杨布蔡雄而归幽州心既内慙又恐范阳留守刘怦因败图已怦悉发留守兵夹道二十里具仪仗迎之入府相对悲喜时人多之 初张孝忠以易州归国诏以孝忠为义武节度使以易定沧三州隷之沧州刺史李固烈李惟岳之妻兄也请归恒州孝忠遣押牙安喜程华交其州事固烈悉取军府绫缣珍货数十车将行军士大噪曰刺史扫府库之实以行将士扵后饥寒柰何遂杀固烈屠其家程华闻乱自窦逃出乱兵求得之请知州事华不得已从之孝忠闻之即版华摄沧州刺史华素寛厚推心以待将士将士安之防朱滔王武俊叛更遣人招华华皆不从时孝忠在定州自沧如定必过瀛州瀛隷朱滔道路阻涩沧州録亊参军李宇说华表陈利害请别为一军华从之遣宇奉表诣行在上即以华为沧州刺史横海军副大使知节度事赐名日华令日华嵗供义武租钱二十万缗王武俊又使人说诱之时军中乏马日华绐使者曰王大夫必欲相属当以二百骑相助武俊给之日华悉留其马遣其士归武俊怒而方与马燧等相拒不能攻取日华由是获全及武俊归国日华乃遣人谢过偿其马价且赂之武俊喜复与交好 庚寅李晟大陈兵谕以收复京城先是姚令言等屡遣谍人觇晟进军之期皆为逻骑所获晟引示以所陈兵谓曰归语诸贼努力固守勿不忠扵贼也皆饮之酒给钱而纵之遂引兵至通化门外耀武而还贼不敢出晟召诸将问兵所从入皆请先取外城据坊市然后北攻宫阙晟曰坊市狭隘贼若伏兵格鬬居人惊乱非官军之利也今贼重兵皆聚苑中不若自苑北攻之溃其腹心贼必奔亡如此则宫阙不残坊市无扰防之上者也诸将皆曰善乃牒浑瑊及镇国节度使骆元光商州节度使尚可孤刻期集扵城下壬辰尚可孤败泚将仇敬忠扵蓝田西斩之乙未李晟移军扵光防门外米仓村丙申晟方自临筑垒泚骁将张庭芝李希倩引兵大至晟谓诸将曰始吾忧贼潜匿不出今来送死此天賛我不可失也命副元帅兵马使吴诜等纵兵击之时华州营在北兵少贼并力攻之晟命牙前将李演等帅精兵救之演等力战贼败走演等追之乗胜入光防门再战又破之会夜晟敛兵还贼余众走入白华门夜闻恸哭希倩希烈之弟也丁酉晟复出兵诸将请待西师至夹攻之晟曰贼数败已破胆不乘胜取之使其成备非计也贼又出战官军屡防骆元光败泚军扵浐西戊戌晟陈兵扵光防门外使李演及牙前兵马使王佖将骑兵牙前将史万顷将步兵直抵墙神防村晟先使人夜开墙二百余步比演等至贼已树栅塞之自栅中刺射官军官军不得进晟怒叱诸将曰纵贼如此吾先斩公軰矣万顷惧帅众先进拔栅而入佖演引骑兵继之贼众大溃诸军分道并入姚令言等犹力战晟命决胜军使唐良臣等步骑蹙之且战且前凡十余合贼不能支至白华门有贼数千骑出官军之背晟帅百余骑回御之左右呼曰相公来贼皆惊溃先是泚遣张光晟将兵五千屯九曲去东渭桥十余里光晟宻输欵扵晟及泚败光晟劝泚出亡泚乃与姚令言帅余众西走犹近万人光晟送泚出城还降扵晟晟遣兵马使田子竒以骑兵追泚晟屯含元殿前舎扵右金吾仗令诸军曰晟赖将士之力克清宫禁长安士庶乆防贼庭若小有震惊非吊民伐罪之意晟与公等室家相见非晩五日内无得通家信命京兆尹李齐运等安慰居人晟大将髙明曜取贼妓尚可孤军士擅取贼马晟皆斩之军中股栗公私安堵秋毫无犯远坊有经宿乃知官军入城者是日浑瑊戴休顔韩逰瓌亦克咸阳败贼三千余众闻泚西走分兵邀之己亥晟使京西兵马使孟涉屯白华门尚可孤屯望仙门骆元光屯章敬等晟以牙前三千人屯安国寺以镇京城斩泚党李希倩敬釭彭偃等八人扵市 王武俊既破朱滔还恒州表让幽州卢龙节度使上许之 六月癸夘李晟遣掌书记吴人于公异作露布上行在曰臣已肃清宫禁祗谒寝园钟簴不移庙貌如故上泣下曰天生李晟以为社稷非为朕也晟在渭桥荧惑守嵗乆之乃退賔佐皆贺曰荧惑退舍皇家之福也宜速进兵晟曰天子野次臣下知死敌而已天象髙逺谁得知之既克长安乃谓之曰郷非相拒也吾闻五星赢缩无常万一复来守嵗吾军不战自溃矣皆谢曰非所及也朱泚将奔吐蕃其众随道散亡比至泾州才百余骑田希鉴闭城拒之泚谓之曰汝之节吾所授也柰何临危相负使焚其门希鉴取节投火中曰还汝节泚众皆哭泾卒遂杀姚令言诣希鉴降泚独与范阳亲兵及宗族賔客北趣驿马闗宁州刺史夏侯英拒之至彭原西城屯其将梁庭芬射泚坠阬中韩旻等斩之诣泾州降源休李子平奔鳯翔李楚琳斩之皆传首行在 上命陆贽草诏赐浑瑊使访求奉天所失裹头内人贽上奏以为今巨盗始平疲瘵之民疮痍之卒尚未循拊而首访妇人非所以副惟新之望也谋始尽善克终已稀始而不谋终则何有所赐瑊诏未敢承防上遂不降诏竟遣中使求之乙巳诏吏部侍郎班宏充宣慰使劳问将士抚谕蒸黎丙午李晟斩文武官受朱泚宠任者崔宣洪经纶等十余人又表守节不屈者刘廼蒋沇等己酉以李晟为司徒中书令骆元光尚可孤各迁官有差以检校御史中丞田希鉴为泾原节度使 诏改梁州为兴元府甲寅以浑瑊为侍中韩逰戴休顔各迁官有差 朱泚之败也李忠臣奔樊川擒获丙辰斩之 上问陆贽今至鳯翔有迎驾诸军形势甚盛欲因此遣人代李楚琳何如贽上奏以为如此则事同胁执以言乎除乱则不武以言乎务理则不诚用是时廵后将安入议者或谓之权臣窃未谕其理夫权之为义取类权衡今辇路所经首行胁夺易一帅而亏万乘之义得一方而结四海之疑乃是重其所轻而轻其所重谓之权也不亦反乎以反道为权以任数为智君上行之必失众臣下用之必防身歴代之所以多防乱而长奸邪由此误也不如俟奠枕京邑徴授一官彼喜扵恩宥将奔走不暇安敢輙有旅拒复劳诛鉏哉 戊午车驾发汉中李晟综理长安以备百司自请至鳯翔迎扈上不许内常侍尹元贞奉使同华輙诣河中招谕李懐光晟奏元贞矫制擅赦元恶请理其罪 秋七月丙子车驾至鳯翔斩乔琳蒋镇张光晟等李晟以光晟虽臣贼而灭贼亦颇有力欲全之上不许 副元帅判官髙郢数劝李懐光归欵懐光遣其子璀诣行在谢罪请束身归朝庚辰诏遣给事中孔巢父赍先除懐光太子太保敕诣河中宣慰朔方将士悉复官爵如故 壬午车驾至长安浑瑊韩逰瓌戴休顔以其众扈从李晟骆元光尚可孤以其众奉迎步骑十余万旌旗数十里晟谒见上扵三桥先贺平贼后谢收复之晩伏路左请罪上驻马慰抚为之掩涕命左右扶上马至宫每闲日輙宴勲臣赏赐丰渥李晟为之首浑瑊次之诸将相又次之 曹王臯遣其将伊慎王锷围安州李希烈遣其甥刘戒虚将步骑八千救之臯遣别将李伯潜逆击之扵应山斩首千余级生擒戒虚徇扵城下安州遂降以伊慎为安州刺史又击希烈将康叔夜扵厉郷走之 丁亥孔巢父至河中李懐光素服待罪巢父不之止懐光左右多胡人皆叹曰太尉无官矣巢父又宣言扵众曰军中谁可代太尉领军事者扵是懐光左右发怒喧噪宣诏未毕众杀巢父及中使谈守盈懐光亦不之止复治兵为拒守之备初肃宗在灵武上为奉节王学文扵李泌代宗之世泌居蓬莱书院上为太子亦与之逰及上在兴元泌为杭州刺史上急诏徴之与睦州刺史杜亚俱诣行在乙未以泌为左散骑常侍亚为刑部侍郎命泌日直西省以候对朝野皆属目附之上问泌河中宻迩京城朔方兵素称精锐如达奚小俊等皆万人敌朕昼夕忧之柰何对曰天下事甚有可忧者若惟河中不足忧也夫料敌者料将不料兵今懐光将也小俊之徒乃兵耳何足为意懐光既解奉天之围视朱泚垂亡之虏不能取乃与之连和使李晟得取以为功今陛下已还宫阙懐光不束身归罪乃虐杀使臣鼠伏河中如梦魇之人耳但恐不日为帐下所枭使诸将无以借手也 李希烈闻李希倩伏诛忿怒八月壬寅遣中使至蔡州杀顔真卿中使曰有敕真卿再拜中使曰今赐卿死真卿曰老臣无状罪当死不知使者几日发长安使者曰自大梁来非长安也真卿曰然则贼耳何谓敕邪遂缢杀之 李晟以泾州倚邉屡害军帅甞为乱根奏请徃理不用命者力田积粟以攘吐蕃癸夘以晟兼鳯翔陇右节度等使及四镇北庭泾原行营副元帅进爵西平王时李楚琳入朝晟请与俱至鳯翔斩之以惩逆乱上以新复京师务安反仄不许先是上命浑瑊骆元光讨李懐光军于同州懐光遣其将徐庭光以精卒六千军于长春宫以拒之瑊等数为所败不能进时度支用度不给议者多请赦懐光上不许李懐光遣其妹壻要廷珍守晋州牙将毛朝守隰州郑抗守慈州马燧皆遣人说下之上乃加浑瑊河中绛州节度使充河中同华陜虢行营副元帅加马燧奉诚军晋慈隰节度使充管内诸军行营副元帅与镇国节度使骆元光鄜坊节度使唐朝臣合兵讨懐光初王武俊急攻康日知扵赵州马燧奏请诏武俊与李抱真同击朱滔以深赵隷武俊改日知为晋慈隰节度使上从之日知未至而三州降燧故上使燧兼领之燧表让三州扵日知且言因降而授恐后有功者踵以为常上喜而许之燧遣使迎日知既至籍府库而归之 甲辰以鳯翔节度使李楚琳为左金吾大将军 丙午加浑瑊朔方行营元帅 李晟至鳯翔治杀张镒之罪斩禆将王斌等十余人 朱滔为王武俊所攻殆不能军上表待罪 癸未马燧将步骑三万攻绛州 度支以李懐光所部将士数万与懐光同反不给冬衣上曰朔方军累代忠义今为懐光所制耳将士何罪冬十月己亥诏朔方及诸军在懐光所者冬衣及赏钱皆当别贮俟道路稍通即时给之 李勉累表乞自贬辛丑罢勉都统节度使其检校司徒同平章事如故丙辰李懐光将阎晏寇同州官军败于沙苑诏徴邠   州之军韩逰瓌将甲士六千赴之 乙丑马燧拔绛州分兵取闻喜万泉虞郷永乐猗氏 闰月丙子以泾原节度使田希鉴为卫尉卿李晟初至鳯翔希鉴遣使参候晟谓使者曰泾州逼近吐蕃万一入寇州兵能独御之乎欲遣兵防援又未知田尚书意使者归以吿希鉴希鉴果请援兵晟遣腹心将彭令英等戍泾州晟寻托廵邉诣泾州希鉴出迎晟与之并辔而入道旧结欢希鉴妻李氏以叔父事晟晟谓之田郎晟命具三日食曰廵抚毕即还鳯翔希鉴不复疑晟置宴希鉴与将佐俱诣晟营晟伏甲扵外庑既食而饮彭令英引泾州诸将下堂晟曰我与汝曹乆别各宜自言姓名扵是得为乱者石竒等三十余人让之曰汝曺屡为逆乱残害忠良固天地所不容悉引出斩之希鉴尚在座晟顾之曰田郎亦不得无过以亲知之故当使身首得完希鉴曰唯遂引出缢杀之并其子萼晟入其营谕以诛希鉴之意众股栗无敢动者 李希烈遣其将翟崇晖悉众围陈州乆之不克李澄知大梁兵少不能制滑州遂焚希烈所授旌节誓众归国甲午以澄为汴滑节度使 宋亳节度使刘洽遣马步都虞候刘昌与陇右幽州行营节度使曲环等将兵三万救陈州十一月癸夘败翟崇晖扵州西斩首三万五千级擒崇晖以献乘胜进攻汴州李希烈惧奔归蔡州李澄引兵趣汴州至城北恇怯不敢进刘洽兵至城东戊午李希烈守将田懐珍开门纳之明日澄入舍扵浚仪两军之士日有忿防防希烈郑州刺史孙液降扵澄澄引兵屯郑州诏以都统司马寳鼎薛珏为汴州刺史李勉至长安素服待罪议者多以勉失守大梁不应尚为相李泌言扵上曰李勉公忠雅正而用兵非其所长及大梁不守将士弃妻子而从之者殆二万人足以见其得众心矣且刘洽出勉麾下勉至睢阳悉举其众以授之卒平大梁亦勉之功也上乃命勉复其位议者又言韩滉闻銮舆在外聚兵修石头城隂蓄异志上疑之以问李泌对曰滉公忠清俭自车驾在外滉贡献不絶且镇抚江东十五州盗贼不起皆滉之力也所以修石头城者滉见中原板荡谓陛下将有永嘉之行为迎扈之备耳此乃人臣忠笃之虑柰何更以为罪乎滉性刚严不附权贵故多谤毁愿陛下察之臣敢保其无它上曰外议汹汹章奏如麻卿弗闻乎对曰臣固闻之其子臯为考功员外郎今不敢归省其亲正以谤语沸腾故也上曰其子犹惧如此卿柰何保之对曰滉之用心臣知之至熟愿上章明其无它乞宣示中书使朝众皆知之上曰朕方欲用卿人亦何易可保慎勿违众恐并为卿累也泌退遂上章请以百口保滉它日上谓泌曰卿竟上章已为卿留中虽知卿与滉亲旧岂得不自爱其身乎对曰臣岂肯私扵亲旧必负陛下顾滉实无异心臣之上章以为朝廷非为身也上曰如何其为朝廷对曰今天下旱蝗闗中米斗千钱仓廪耗竭而江东丰稔愿陛下早下臣章以解朝众之惑面谕韩臯使之归觐令滉感激无自疑之心速运粮储岂非为朝廷邪上曰善朕深谕之矣即下泌章令韩臯谒告归觐面赐绯衣谕以卿父比有谤言朕今知其所以释然不复信矣因言闗中乏粮归语卿父宜速致之臯至润州滉感悦流涕即日自临水濵发米百万斛聴臯留五日即还朝臯别其母啼声闻扵外滉怒召出挞之自送至江上冐风涛而遣之既而陈少逰闻滉贡米亦贡二十万斛上谓李泌曰韩滉乃能化陈少逰亦贡米矣对曰岂惟少逰诸道将争入贡矣 吏部尚书同平章事萧复奉使自江淮还与李勉卢翰刘从一俱见上勉等退复独留言扵上曰陈少逰任兼将相首败臣节韦臯幕府下僚独建忠义请以臯代少逰镇淮南使善恶着明上然之寻遣中使马钦绪揖刘从一附耳语而去诸相还閤从一诣复曰钦绪宣防令从一与公议朝来所言事即奏行之勿令李卢知敢问何事也复曰唐虞黜陟岳牧佥谐爵人扵朝与士共之使李卢不堪为相则罢之既在相位朝廷政事安得不与之同议而独隐此一亊乎此最当今之大弊朝来主上亦有斯言复已面陈其不可不谓圣意尚尔复不惜与公奏行之但恐浸以成俗未敢以告竟不以事语从一从一奏之上愈不悦复乃上表辞位乙丑罢为中庶子刘洽克汴州得李希烈起居注云某月日陈少逰上表归顺少逰闻之慙惧发疾十二月乙亥薨赠太尉赙祭如常仪淮南大将王韶欲自为留后令将士推已知军亊且欲大掠韩滉遣使谓之曰汝敢为乱吾即日全军渡江诛汝矣韶等惧而止上闻之喜谓李泌曰滉不惟安江东又能安淮南真大臣之器卿可谓知人庚辰加滉平章事江淮转运使滉运江淮粟帛入贡府无虚月朝廷赖之使者劳问相继恩遇始深矣   贞元元年春正月癸丑赠顔真卿司徒谥曰文忠 新州司马卢杞遇赦移吉州长史谓人曰吾必再入未几上果用为饶州刺史给事中袁髙应草制执以白卢翰刘从一曰卢杞作相致銮舆播迁海内疮痍柰何遽迁大郡愿相公执奏翰等不从更命它舍人草制乙夘制出髙执之不下且奏杞极恶穷凶百辟疾之若讐六军思食其肉何可复用上不聴补阙陈京赵需等上疏曰杞三年擅权百揆失叙天地神祗所知华夏蛮夷同弃傥加巨奸之宠必失万姓之心丁巳袁髙复扵正牙论奏上曰杞已再更赦高曰赦者止原其罪不可为刺史陈京等亦争之不已曰杞之执政百官常如兵在其颈今复用之则奸党皆唾掌而起上大怒左右辟易谏者稍引却京顾曰赵需等勿退此国大事当以死争之上怒稍觧戊午上谓宰相与杞小州刺史可乎李勉曰陛下欲与之虽大州亦可其如天下失望何壬戌以杞为澧州别驾使谓袁髙曰朕徐思卿言诚为至当又谓李泌曰朕已可袁髙所奏泌曰累日外人窃议比陛下扵桓灵今承徳音乃尧舜之不逮也上悦杞竟卒扵澧州髙恕己之孙也 三月李希烈防邓州 戊午以汴滑节度使李澄为郑滑节度使 以代宗女嘉诚公主妻田绪 李懐光都虞候吕鸣岳宻通欵扵马燧亊泄懐光杀之屠其家事连幕僚髙郢李鄘懐光集将士而责之郢鄘抗言逆顺无所慙隐懐光囚之鄘邕之侄孙也马燧军于寳鼎败懐光兵扵陶城斩首万余级分兵会浑瑊逼河中 夏四月丁丑以曹王臯为荆南节度使李希烈将李思登以随州降之 壬午马燧浑瑊破李懐光兵扵长春宫南遂掘堑围宫城懐光诸将相继来降诏以燧瑊为招抚使 五月丙申刘洽更名佐 韩逰请兵扵浑瑊共取朝邑李懐光将阎晏欲争之士卒指邠军曰彼非吾父兄则吾子弟柰何以白刃相向乎语甚嚣晏遽引兵去懐光知众心不从乃诈称欲归国聚货财饰车马云俟路通入贡由是得复逾旬月六月辛巳以刘佐兼汴州刺史 朱滔病死将士奉前州刺史刘怦知军事 时连年旱蝗度支资粮匮竭言事者多请赦李懐光李晟上言赦懐光有五不可河中距长安才三百里同州当其衡多兵则未为示信少兵则不足隄防忽惊东偏何以制之一也今赦懐光必以晋绛慈隰还之浑瑊既无所诣康日知又应迁移土宇不安何以奨励二也陛下连兵一年讨除小丑兵力未穷遽赦其反逆之罪今西有吐蕃北有回纥南有淮西皆观我彊弱不谓陛下施徳泽爱黎元乃谓兵屈扵人而自罢耳必竞起窥觎之心三也懐光既赦则朔方将士皆应叙勲行赏今府库方虗赏不满望是愈激之使叛四也既解河中罢诸道兵赏典不举怨言必起五也今河中斗米五百刍藁且尽墙壁之间饿殍甚众且其军中大将杀戮略尽陛下但敇诸道围守旬时彼必有内溃之变何必养腹心之疾为它日之悔哉又请发兵二万自备资粮独讨怀光秋七月甲午朔马燧自行营入朝奏称懐光凶逆尤甚赦之无以令天下愿更得一月粮必为陛下平之上许之 壬子以刘怦为幽州卢龙节度使 八月马燧至行营与诸将谋曰长春宫不下则懐光不可得长春宫守备甚严攻之旷日持乆我当身往谕之遂径造城下呼懐光守将徐庭光庭光帅将士罗拜城上燧知其心屈徐谓之曰我自朝廷来可西向受命庭光等复西向拜燧曰汝曹自禄山已来徇国立功三十余年何忽为防族之计从吾言非止免祸富贵可图也众不对燧披襟曰汝不信吾言何不射我左右皆伏泣燧曰此皆懐光所为汝曹无罪第坚守勿出皆曰诺壬申燧与浑瑊韩逰瓌进军逼河中至焦篱堡守将尉珪以七百人降是夕懐光举火诸营不应骆元光在长春宫下使人招徐庭光庭光素轻元光遣卒骂之又为优胡扵城上以侮之且曰我降汉将耳元光使白燧燧还至城下庭光开门降燧以数骑入城慰抚其众大呼曰吾軰复为王人矣浑瑊谓僚佐曰始吾谓马公用兵不吾逺也今乃知吾不逮多矣诏以庭光试殿中监兼御史大夫甲戌燧帅诸军至河南河中军士自相惊曰西城擐甲矣又曰东城娖队矣须臾军士皆易其号为太平字懐光不知所为乃缢而死初懐光之解奉天围也上以其子璀为监察御史宠待甚厚及懐光屯咸阳不进璀宻言扵上曰臣父必负陛下愿早为之备臣闻君父一也但今日之势陛下未能诛臣父而臣父足以危陛下陛下待臣厚臣胡人性直故不忍不言耳上惊曰知卿大臣爱子当为朕委曲弥缝而宻奏之对曰臣父非不爱臣臣非不爱其父与宗族也顾臣力竭不能回耳上曰然则卿以何策自免对曰臣之进言非茍求生也臣父败则臣与之俱死矣复有何策哉使臣卖父求生陛下亦安用之上曰卿勿死为朕更至咸阳谕卿父使君臣父子俱全不亦善乎璀至咸阳而还曰无益也愿陛下备之勿信人言臣今往说谕万方臣父言汝小子何知主上无信吾非贪富贵也直畏死耳汝岂可防吾入死地邪及李泌赴陜上谓之曰朕所以再三欲全懐光者诚惜璀也卿至陜试为朕招之对曰陛下未幸梁洋懐光犹可降也今则不然岂有人臣迫逐其君而可复立扵其朝乎纵彼顔厚无慙陛下每视朝何心见之臣得入陜借使懐光请降臣不敢受况招之乎李璀固贤者必与父俱死矣若其不死则亦无足贵也及懐光死璀先刃其二弟乃自杀朔方将牛名俊断懐光首出降河中兵犹万六千人燧斩其将阎晏等七人余皆不问燧自辞行至河中平凡二十七日燧出髙郢李鄘扵狱皆奏置幕下韩逰之攻懐光也杨懐賔战甚力上命特原其子朝晟逰遂以朝晟为都虞候 上使问陆贽河中既平复有何事所宜区处令悉条奏贽以河中既平虑必有希防生事之人以为王师所向无敌请乘胜讨淮西者李希烈必诱谕其所部及新附诸帅曰奉天息兵之防乃因窘急而言朝廷稍安必复诛伐如此则四方负罪者孰不自疑河朔青齐固当响应兵连祸结赋役繁兴建中之忧行将复起乃上奏其略曰福不可以屡徼幸不可以常觊又曰臣姑以生祸为忧而未敢以获福为贺又曰陛下懐悔过之深诚降非常之大号所在宣之际闻者莫不涕流假王叛换之夫削伪号以请罪观衅首防之将一纯诚以效勤又曰曩讨之而愈叛今释之而毕来曩以百万之师而力殚今以咫尺之诏而化洽是则圣王之敷理道服暴人任徳而不任兵眀矣羣帅之悖臣礼拒天诛图活而不图王又眀矣是则好生以及物者乃自生之方施安以及物者乃自安之术挤彼扵死地而求此之乆生也措彼扵危地而求此之乆安也从古及今未之有焉又曰一夫不率阖境罹殃一境不宁普天致扰又曰亿兆污人四三叛帅感陛下自新之防悦陛下盛徳之言革面易辞且修臣礼其扵深言宻议固亦未尽坦然必当聚心而谋倾耳而聴观陛下所行之事考陛下所誓之言若言与事符则迁善之心渐固傥事与言背则虑祸之态复兴又曰朱泚防而懐光戮懐光戮而希烈征希烈傥平祸将次及则彼之蓄素疑而懐宿负者能不为之动心哉又曰今皇运中兴天祸将悔以逆泚之偷居上国以懐光之窃保中畿嵗未再周相次枭殄实众慝惊心之日羣生改观之时威则已行恵犹未洽诚宜上副天眷下收物情布恤人之恵以济威乘灭贼之威以行恵又曰臣所未敢保其必从唯希烈一人而已揆其私心非不愿从也想其潜虑非不追悔也但以猖狂失计已窃大号虽荷陛下全宥之恩然不能不自扵天地之间耳纵未顺命斯为独夫内则无辞以起兵外则无类以来助其计不过厚抚部曲偷容嵗时心虽陆梁势必不敢陛下但敇诸镇各守封疆彼既气夺筭穷是乃狴牢之类不有人祸则当鬼诛古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者斯之谓欤丁夘诏以李懐光甞有功宥其一男使续其后赐之田宅归其首及尸使收加马燧兼侍中浑瑊检校司空余将卒赏赉各有差诸道与淮西连接者宜各守封疆非被侵轶不湏进讨李希烈若降当待以不死自余将士百姓一无所问 骆元光杀徐庭光浑瑊镇河中尽得李懐光之众朔方军自是分矣 卢龙节度使刘怦疾病九月己亥诏以其子行军司马济权知节度事怦寻薨   二年春正月李希烈将杜文朝寇襄州二月癸亥山南东道节度使樊泽击擒之 三月李希烈别将寇郑州义成节度使李澄击破之希烈兵势日蹙会有疾夏四月丙寅大将陈仙竒使医陈山甫毒杀之因以兵悉诛其兄弟妻子举众来降甲申以仙竒为淮西节度使闗中仓廪竭禁军或自脱巾呼扵道曰拘吾扵军而不给粮吾罪人也上忧之甚防韩滉运米三万斛至陜李泌即奏之上喜遽至东宫谓太子曰米已至陜吾父子得生矣时禁中不酿命扵坊市取酒为乐又遣中使谕神策六军军士皆呼万嵗时比嵗饥馑兵民率皆瘦黒至是麦始熟市有醉人当时以为嘉瑞人乍饱食死者复伍之一数月人肤色乃复故 初上与常侍李泌议复府兵泌因为上厯叙府兵自西魏以来兴废之由且言府兵平日能安居田畆每府有折冲领之折冲以农隙教习战陈国家有事徴发则以符契下其州及府参騐发之至所期处将帅按阅有教习不精者罪其折冲甚者罪及刺史军还则赐勲加赏便道罢之行者近不逾时逺不经嵗髙宗以刘仁轨为洮河镇守使以图吐蕃扵是始有乆戍之役武后以来承平日乆府兵浸堕为人所贱百姓耻之至蒸熨手足以避其役又牛仙客以积财得宰相邉将效之山东戍卒多赍缯帛自随邉将诱之寄扵府库昼则苦役夜絷地牢利其死而没入其财故自天寳以后山东戍卒还者什无二三其残虐如此然未甞有外叛内侮杀帅自擅者诚以顾恋田园恐累宗族故也自开元之末张说始募长征兵谓之彍骑其后益为六军及李林甫为相奏诸军皆募人为之兵不土著又无宗族不自重惜忘身徇利祸乱遂生至今为梗郷使府兵之法常存不废安有如此下陵上替之患哉陛下思复府兵此乃社稷之福太平有日矣上曰俟平河中当与卿议之   三年春二月戊寅镇海节度使韩滉薨 夏六月以陜虢观察使李泌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四年春二月李泌自陈衰老独任宰相精力耗竭既未聴其去乞更除一相上曰朕深知卿劳苦但未得其人耳上从容与泌论即位以来宰相曰卢杞忠清彊介人言杞奸邪朕殊不觉其然泌曰人言奸邪而陛下独不觉其奸邪此乃杞之所以为奸邪也傥陛下觉之岂有建中之乱乎以私隙杀杨炎挤顔真卿扵死地激李懐光使叛赖陛下圣眀窜逐之人心顿喜天亦悔祸不然乱何由弭上曰杨炎以童子视朕每论事朕可其奏则悦与之往复问难即怒而辞位观其意以朕为不足与言故也以是交不可忍非由杞也建中之乱术士豫请城奉天此盖天命非杞所能致也泌曰天命他人皆可以言之惟君相不可言盖君相所以造命也若言命则礼乐刑政皆无所用矣纣曰我生不有命在天此商之所以亡也上曰朕好与人较量理体崔祐甫性躁朕难之则应对失次朕常知其短而防之杨炎论事亦有可采而气色麤傲难之輙勃然怒无复君臣之礼所以每见令人忿发余人则不敢复言卢小心朕所言无不从又无学不能与朕往复故朕所懐甞不尽也对曰言无不从岂忠臣乎夫言而莫予违此孔子所谓一言丧邦者也上曰惟卿则异彼三人者朕言当卿常有喜色不当常有忧色虽时有逆耳之言如郷来纣及防邦之类朕细思之皆卿先事而言如此则理安如彼则危乱言虽深切而气色和顺无杨炎之陵傲朕问难往复卿辞理不屈又无好胜之志直使朕中懐已尽而屈服不能不从此朕所以私喜扵得卿也泌曰陛下所用相尚多今皆不论何也上曰彼皆非所谓相也凡相者必委以政事如宗时牛仙客陈希烈可以谓之相乎如肃宗代宗之任卿虽不受其名乃真相耳必以官至平章事为相则王武俊之徒皆相也   五年 初上思李懐光之功欲宥其一子而子孙皆已伏诛戊辰诏以懐光外孙燕八八为懐光后赐姓名李承绪除左卫率胄曹参军赐钱千缗使养懐光妻王氏及守其墓祀   七年春二月癸未易定节度使张孝忠薨   八年春三月丁丑山南东道节度使曹成王臯薨 宣武节度使刘佐有威略其母虽贵日织绢一匹谓佐曰汝本寒微天子富贵汝至此必以死报之故佐始终不失臣节庚午佐薨 夏四月癸酉平卢节度使李纳薨军中推其子师古知留后   十二年春三月魏愽节度使田绪尚嘉诚公主有庶子三人季安最幼公主子之以为副大使夏四月庚午绪暴薨左右匿之使季安领军事年十五乙亥发防推季安为留后   十七年夏五月丁巳成徳节度使王武俊薨 秋七月辛巳以成徳节度副使王士真为节度使   通鉴纪事本末卷三十三下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三十四上   宋 袁枢 撰   伾文用事   唐德宗贞元十九年 初翰林待诏王伾善书山隂王叔文善碁俱出入东宫娱侍太子伾杭州人也叔文谲诡多计自言读书知治道乘闲常为太子言民间疾苦太子尝与诸侍读及叔文等论及宫市事太子曰寡人方欲极言之众皆称賛独叔文无言既退太子目留叔文谓曰向者君独无言岂有意邪叔文曰叔文防幸太子有所见敢不以闻太子职当视膳问安不宜言外事陛下在位久如疑太子收人心何以自解太子大惊因泣曰非先生寡人无以知此遂大爱幸与王伾相依附叔文因为太子言某可为相某可为将幸异日用之密结翰林学士韦执谊及当时朝士有名而求速进者陆淳吕温李景俭韩煜韩泰陈谏栁宗元刘禹锡等定为死友而凌准程异等又因其党以进日与游处踪迹诡秘莫有知其端者藩镇或隂进资币与之相结淳吴人尝为左司郎中温渭之子时为左拾遗景俭瑀之孙进士及第煜滉之族子諌尝为侍御史宗元禹锡时为监察御史左补阙张正一上书得召见正一与吏部员外郎王仲舒主客员外郎刘伯刍等相亲善叔文之党疑正一言己隂事令韦执谊反譛正一等于上云其朋党游宴无度九月甲寅正一等皆坐逺贬人莫知其由伯刍廼之子也 十二月庚申以太常卿髙郢为中书侍郎吏部侍郎郑珣瑜为门下侍郎并同平章事珣瑜余庆之从父兄弟也   二十年秋九月太子始得风疾不能言   顺宗永贞元年春正月辛未朔诸王亲戚入贺德宗太子独以疾不能来德宗涕泣悲叹由是得疾日益甚凢二十余日中外不通莫知两宫安否癸巳德宗崩苍猝召翰林学士郑絪卫次公等至金銮殿草遗诏宦官或曰禁中议所立尚未定众莫敢对次公遽言曰太子虽有疾地居冢嫡中外属心必不得已犹应立广陵王不然必大乱絪等从而和之议始定次公河东人也太子知人情忧疑紫衣麻鞋力疾出九僊门召见诸军使京师粗安甲午宣遗诏于宣政殿太子缞服见百官丙申即皇帝位于太极殿卫士尚疑之企足引领而望之曰真太子也乃喜而泣时顺宗失音不能决事常居深宫施帷独宦官李忠言昭容牛氏侍左右百官奏事自帷中可其奏自德宗大渐王伾先入称诏召王叔文坐翰林中使决事伾以叔文意入言于忠言称诏行下外初无知者以杜佑摄冢宰二月癸夘上始朝百官于紫宸门 辛亥以吏部郎中韦执谊为尚书左丞同平章事王叔文欲专国政首引执谊为相已用事于中与相唱和 壬戌以殿中丞王伾为左散骑常侍依前翰林待诏苏州司功王叔文为起居舍人翰林学士伾寝陋吴语上所防狎而叔文颇任事自许微知文义好言事上以故稍敬之不得如伾出入无阻叔文入至翰林而伾入至柿林院见李忠言牛昭容计事大抵叔文依伾伾依忠言忠言依牛昭容转相交结每事先下翰林使叔文可否然后宣于中书韦执谊承而行之外党则韩泰栁宗元刘禹锡等主采聴外事谋议唱和日夜汲汲如狂互相推奬曰伊曰周曰管曰葛僴然自得谓天下无人荣辱进退生于造次惟其所欲不拘程式士大夫畏之道路以目素与往还者相次拔擢至日除数人其党或言曰某可为官不过一二日輙已得之于是叔文及其党十余家之门昼夜车马如市候见叔文伾者至宿其坊中饼肆酒垆下一人得千钱乃容之伾尤阘茸专以纳贿为事作大匮贮金帛夫妇寝其上 三月辛未以王伾为翰林学士 以王叔文为度支盐铁转运副使先是叔文与其党谋得国赋在手则可以结诸用事人取军士心以固其权又惧骤使重权人心不服借杜佑雅有防计之名位重而务自全易可制故先令佑主其名而自除为副以专之叔文虽判两使不以簿书为意日夜与其党屏人窃语人莫测其所为以御史中丞武元衡为左庶子德宗之末叔文之党多为御史元衡薄其为人待之莽卤元衡为山陵仪仗使刘禹锡求为判官不许叔文以元衡在风宪欲使附已使其党诱以权利元衡不从由是左迁元衡平一之孙也侍御史窦羣奏屯田员外郎刘禹锡挟邪乱政不宜在朝又尝谒叔文揖之曰事固有不可知者叔文曰何谓也羣曰去嵗李实怙恩挟贵气葢一时公当此时逡巡路旁乃江南一吏耳今公一旦复据其地安知路旁无如公者乎其党欲逐之韦执谊以羣素有彊直名止之 上疾久不愈时扶御殿羣臣瞻望而已莫有亲奏对者中外危惧思早立太子而王叔文之党欲专大权恶闻之宦官俱文珍刘光琦薛盈珍等皆先朝任使旧人疾叔文忠言等朋党专恣乃启上召翰林学士郑絪卫次公李程王涯入金銮殿草立太子制时牛昭容辈以广陵王淳英睿恶之絪不复请书纸为立嫡以长字呈上上颔之癸巳立淳为太子更名纯程神符五世孙也 贾躭以王叔文党用事心恶之称疾不出屡乞骸骨丁酉诸宰执会食中书故事丞相方食百寮无敢谒见者叔文至中书欲与执谊计事令直省通之直省以旧事告叔文怒叱直省直省惧入白执谊执谊逡巡慙赧竟起迎叔文就其閤语良久杜佑髙郢郑珣瑜皆停筯以待有报者云叔文索饭韦相公已与之同食閤中矣佑郢心知不可畏叔文执谊莫敢出言珣瑜独叹曰吾岂可复居此位顾左右取马径归遂不起二相皆天下重望相次归卧叔文执谊等益无所顾忌逺近大惧 夏四月乙巳上御宣政殿册太子百官睹太子仪表退皆相贺至有感泣者中外大喜而叔文独有忧色口不敢言但吟杜甫题诸葛亮祠堂诗曰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闻者哂之先是太常卿杜黄裳为裴延龄所恶留滞台阁十年不迁及其壻韦执谊为相始迁太常卿黄裳劝执谊帅羣臣请太子监国执谊惊曰丈人甫得一官奈何启口议禁中事黄裳勃然曰黄裳受恩三朝岂得以一官相买乎拂衣起出戊申以给事中陆淳为太子侍读仍更名质韦执谊自以专权恐太子不悦故以质为侍读使潜伺太子意且解之及质发言太子怒曰陛下令先生为寡人讲经义耳何为预它事质惶惧而出 五月辛未以右金吾大将军范希朝为左右神策京西诸城镇行营节度使甲戌以度支郎中韩泰为其行军司马王叔文自知为内外所憎疾欲夺取宦官兵权以自固借希朝老将使主其名而实以泰专其事人情不测其所为益疑惧 辛夘以王叔文为户部侍郎依前充度支盐铁转运副使俱文珍等恶其专权削去翰林之职叔文见制书大惊谓人曰叔文日时至此啇量公事若不得此院职事则无因而至矣王伾即为疏请不从再疏乃许三五日一入翰林去学士名叔文始惧 六月己亥贬宣歙巡官羊士谔为汀州宁化尉士谔以公事至长安遇叔文用事公言其非叔文闻之怒欲下诏斩之执谊不可则令杖煞之执谊又以为不可遂贬焉由是叔文始大恶执谊往来二人门下者皆惧先时刘辟以劔南支度副使将韦臯之意于叔文求都领劔南三川谓叔文曰太尉使辟致微诚于公若与某三川当以死相助若不与亦当有以相酬叔文怒亦将斩之执谊固执不可辟尚游长安未去闻贬士谔遂逃归执谊初为叔文所引用深附之既得位欲掩其迹且迫于公议故时时为异同輙使人谢叔文曰非敢负约乃欲曲成兄事耳叔文诟怒不之信遂成仇怨 癸丑韦臯上表以为陛下哀毁成疾重劳万机故久而未安请权令皇太子亲监庶政俟皇躬痊愈复归春宫臣位兼将相今之所陈乃其职分又上太子牋以为圣上逺灋髙宗亮隂不言委政臣下而所付非人王叔文王伾李忠言之徒輙当重任赏罚纵情堕纪紊纲散府库之积以赂权门树置心腹徧于贵位潜结左右忧在萧墙窃恐倾太宗盛业危殿下家邦愿殿下即日奏闻斥逐羣小使政出人主则四方获安臯自恃重臣逺处西蜀度王叔文不能动摇遂极言其奸俄而荆南节度使裴均河东节度使严绶牋表继至意与臯同中外皆倚以为援而邪党震惧均光庭之曾孙也 王叔文既以范希朝韩泰主京西神策军诸宦者尚未寤防边上诸将各以状辞中尉且言方属希朝宦者始寤兵柄为叔文等所夺乃大怒曰从其谋吾属必死其手密令其使归告诸将曰无以兵属人希朝至奉天诸将无至者韩泰驰归白之叔文计无所出唯曰柰何柰何无几其母病甚丙辰叔文盛具酒馔与诸学士及李忠言俱文珍刘光琦等饮于翰林叔文言曰叔文母病以身任国事之故不得亲医药今将求假归侍叔文比竭心力不避危难皆为朝廷之恩一旦去归百谤交至谁肯见察以一言相助乎文珍随其语輙折之叔文不能对但引满相劝酒数行而罢丁巳叔文以母丧去位 秋七月王叔文既有母丧韦执谊益不用其语叔文怒与其党日夜谋起复必先斩执谊而尽诛不附己者闻者忷惧自叔文归第王伾失据日诣宦官及杜佑请起叔文为相且总北军既不获则请以为威逺军使平章事又不得其党皆忧悸不自保是日伾坐翰林中疏三上不报知事不济行且卧至夜忽呌曰伾中风矣明日遂舆归不出己丑以仓部郎中判度支案陈諌为河中少尹伾叔文之党至是始去 乙未制以积疹未复其军国政事权令皇太子纯勾当时内外共疾王叔文党与专恣上亦恶之俱文珍等屡启上请令太子监国上固厌倦万机遂许之又以太常卿杜黄裳为门下侍郎左金吾大将军袁滋为中书侍郎竝同平章事俱文珍等以其旧臣故引用之又以郑珣瑜为吏部尚书髙郢为刑部尚书竝罢政事太子见百官于东朝堂百官拜贺太子涕泣不答拜八月庚子制令太子即皇帝位朕称太上皇制敇称诰辛丑太上皇徙居兴庆官诰改元永贞立良娣王氏为太上皇后后宪宗之母也壬寅贬王伾开州司马王叔文渝州司户伾寻病死贬所明年赐叔文死乙巳宪宗即位于宣政殿 九月己夘贬神策行军司马韩泰为抚州刺史司封郎中韩为池州刺史礼部员外郎栁宗元为邵州刺史屯田员外郎刘禹锡为连州刺史 冬十一月壬申贬中书侍郎同平章事韦执谊为崖州司马执谊以甞与王叔文异同且杜黄裳壻故独后贬然叔文败执谊亦自失形势知祸且至虽尚为相常不自得奄奄无气闻人行声輙惶悸失色以至于贬 朝议谓王叔文之党或自员外郎出为刺史贬之太轻己夘再贬韩泰为防州司马韩为饶州司马栁宗元为永州司马刘禹锡为朗州司马又贬河中少尹陈諌为台州司马和州刺史凌准为连州司马岳州刺史程异为郴州司马   宪宗元和四年 初王叔文之党既贬有诏虽遇赦无得量移十年王叔文之党坐谪官者凡十年不量移执政有怜其才欲渐进之者悉召至京师谏官争言其不可上与武元衡亦恶之三月乙酉皆以为逺州刺史官虽进而地益逺永州司马栁宗元为栁州刺史朗州司马刘禹锡为播州刺史宗元曰播州非人所居而梦得亲在堂万无母子俱往理欲请于朝愿以栁易播防中丞裴度亦为禹锡言曰禹锡诚有罪然母老与其子死别良可伤上曰为人子尤当自谨勿贻亲忧此则禹锡重可责也度曰陛下方侍太后恐禹锡在所宜矜上良久乃曰朕所言以责为人子者耳然不欲伤其亲心退谓左右曰裴度爱我终切明日禹锡改连州刺史   宪宗平蜀【刘辟】   唐顺宗永贞元年秋七月癸丑西川节度使南康忠武王韦臯薨臯在蜀二十一年重加赋敛丰贡献以结主恩厚给赐以抚士卒士卒婚嫁死丧皆供其资费以是得久安其位而士卒乐为之用服南诏摧吐蕃幕僚嵗久官崇者则为刺史已复还幕府终不使还朝恐泄其所为故也府库既实时寛其民三年一复租赋蜀人服其智谋而畏其威至今画像以为土神家家祀之度支副使刘辟自为留后 刘辟使诸将表求节钺朝廷不许己未以袁滋为劔南东西川山南西道安抚大使 冬十月戊戌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袁滋同平章事充西川节度使征刘辟为给事中 十一月刘辟不受征阻兵自守袁滋畏其彊不敢进上怒贬滋为吉州刺史 十二月己酉以给事中刘辟为西川节度副使知节度事上以初嗣位力未能讨故也右谏议大夫韦丹上疏以为今释辟不诛则朝廷可以指臂而使者惟两京耳此外谁不为叛上善其言壬子以丹为东川节度使丹津之五世孙也   宪宗元和元年刘辟既得旌节志益骄求兼领三川上不许辟遂发兵围东川节度使李康于梓州欲以同幕卢文若为东川节度使推官莆田林蕴力谏辟举兵辟怒械系于狱引出将斩之隂戒行刑者使不杀但数砺刄于其颈欲使屈服而赦之蕴叱之曰竖子当斩即斩我颈岂汝砥石邪辟顾左右曰真忠烈之士也乃黜为唐昌尉上欲讨辟而重于用兵公卿议者亦以为蜀险固难取杜黄裳独曰辟狂戆书生取之如拾芥耳臣知神策军使髙崇文勇畧可用愿陛下专以军事委之勿置监军辟必可擒上从之翰林学士李吉甫亦劝上讨蜀上由是器之戊子命左神策行营节度使髙崇文将步骑五千为前军神策京西行营兵马使李元奕将歩骑二千为次军与山南西道节度使严砺同讨刘辟时宿将名位素重者甚众皆自谓当征蜀之选及诏用崇文皆大惊上与杜黄裳论及藩镇黄裳曰德宗自经忧患务为姑息不生除节帅有物故者先遣中使察军情所与则授之中使或私受大将赂归而誉之即降旄钺未甞有出朝廷之意者陛下必欲振举纲纪宜稍以灋度裁制藩镇然后天下可得而理也上深以为然于是始用兵讨蜀以致威行两河皆黄裳启之也髙崇文屯长武城练卒五千常如冦至夘时受诏辰时即行器械糗粮一无所阙甲午崇文出斜谷李元奕出骆谷同趣梓州崇文军至兴元军士有食于逆旅折人匕筯者崇文斩之以狥刘辟防梓州执李康二月严砺拔劔州斩其刺史文德昭 三月髙崇文引兵自阆州趣梓州刘辟将邢泚引兵遁去崇文入屯梓州辟归李康于崇文以求自雪崇文以康败军失守斩之丙子严砺奏克梓州丁丑制削夺刘辟官爵 东川节度使韦丹至汉中表言髙崇文客军逺鬬无所资若与梓州缀其士心必能有功夏四月丁酉以崇文为东川节度副使知节度事夏五月刘辟城鹿头闗连八栅屯兵万余人以拒髙   崇文六月丁酉崇文击败之辟置栅于闗东万胜堆戊戌崇文遣骁将范阳髙霞寓攻夺之下瞰闗城凢八战皆防 庚子髙崇文破刘辟于德阳癸夘又破之于汉州严砺遣其将严秦破辟众万余人于绵州石碑谷秋七月癸丑髙崇文破刘辟之众万人于武甲午诏凡西川继援之兵悉取崇文处分 九月壬寅髙崇文又败刘辟之众于鹿头闗严秦败刘辟之众于神泉河东将阿跌光顔将兵防髙崇文于行营愆期一日惧诛欲深入自赎军于鹿头之西断其粮道城中忧惧扵是辟绵江栅将李文悦鹿头守将仇良辅皆以城降于崇文获辟壻苏彊士卒降者万计崇文遂长驱直指成都所向崩溃军不留行辛亥克成都刘辟卢文若帅数十骑西犇吐蕃崇文使髙霞寓等追之及于羊灌田辟赴江不死擒之文若先杀妻子乃系石自沈崇文入成都屯于通衢休息士卒市肆不惊珍宝山积秋毫不犯槛刘辟送京师斩辟大将邢泚馆驿巡官沈衍余无所问军府事无巨细命一遵韦南康故事从容指防一境皆平初韦臯以西山运粮使崔从知卭州事刘辟反从以书谏辟辟发兵攻之从婴城固守辟败乃得免从融之曾孙也韦臯参佐房式韦干度独孤密符载郗士美段文昌等素服麻屦衔土请罪崇文皆释而礼之草表荐式等厚赆而遣之目段文昌曰君必为将相未敢奉荐载庐山人式琯之从子文昌志之孙也辟有二妾皆殊色监军请献之崇文曰天子命我讨平凶竖当以抚百姓为先遽献妇人以求媚岂天子之意邪崇文义不为此乃以配将吏之无妻者杜黄裳建议征蜀及指授髙崇文方畧皆悬合事宜崇文素惮刘澭黄裳使谓之曰若无功当以刘澭相代故能得其死力及蜀平宰相入贺上目黄裳曰卿之功也 冬十月制割资简陵荣昌泸六州东川房式等未至京师皆除省寺官丙寅以髙崇文为西川节度使戊辰以严砺为东川节度使庚午以将作监栁晟为山南西道节度使晟至汉中府兵讨刘辟还未至城诏复遣戍梓州军士怨怒胁监军谋作乱晟闻之疾驱入城慰劳之既而问曰汝曹何以得成功对曰诛反者刘辟耳晟曰辟以不受诏命故汝曹得以立功岂可复使它人诛汝以为功邪众皆拜谢请诣戍所如诏书军府由是获安 戊子刘辟至长安并族党诛之   宪宗平吴【李锜】   唐德宗贞元十五年春二月以常州刺史李锜为浙西观察使诸道盐铁转运使锜国贞之子也闲廐宫苑使李齐运受其赂数十万荐之于上故用之锜刻剥以事进奉上由是悦之   十七年李锜既执天下利权以贡献固主恩又以馈遗结权贵恃此骄纵无所忌惮盗取县官财所部官属无罪受戮者相继浙西布衣崔善贞诣阙上封事言宫市进奉及盐铁之因言锜不法事上览之不悦命械送锜锜闻其将至先凿阬于道旁己亥善贞至并锁械内阬中生瘗之逺近闻之不寒而栗锜复欲为自全计增广兵众选有材力善射者谓之挽彊胡奚杂类谓之蕃落给赐十倍它卒转运判官卢坦屡谏不悛与幕僚李约等皆去之约勉之子也   顺宗永贞元年春三月丙戍加杜佑度支及诸道盐铁转运使以浙西观察使李锜为镇海节度使解其盐铁转运使锜虽失利权而得节旄故反谋亦未发 冬十二月以刑部郎中杜兼为苏州刺史兼辞行上书称李锜且反必奏族臣上然之留为吏部郎中   宪宗元和二年夏蜀既平藩镇惕息多求入朝镇海节度使李锜亦不自安求入朝上许之遣中使至京口慰抚且劳其将士锜虽署判官王澹为留后实无行意屡迁行期澹与敕使数劝谕之锜不悦上表称疾请至嵗暮入朝上以问宰相武元衡曰陛下初即政锜求朝得朝求止得止可否在锜将何以令四海上以为然下诏征之锜诈穷遂谋反王澹既掌留务于军府颇有制置锜益不平密谕亲兵使杀之防颁冬服锜严兵坐幄中澹遣敕使入谒有军士数百噪于庭曰王澹何人擅主军务曵下脔食之大将赵锜出慰止又脔食之注刄于敕使之颈诟詈将杀之锜阳惊起救之冬十月己未诏征锜为左仆射以御史大夫李元素为镇海节度使庚申锜表言军变杀留后大将先是锜选腹心五人为所部五州镇将姚志安处苏州李深处常州赵惟忠处湖州丘自昌处杭州髙肃处睦州各有兵数千伺察刺史动静至是锜各使杀其刺史遣牙将庾伯良将兵三千治石头城常州刺史顔防用客李云计矫制称招讨副使斩李深传檄苏杭湖睦请同进讨湖州刺史辛秘潜募鄊闾子弟数百夜袭赵惟忠营斩之苏州刺史李素为姚志安所败生致于锜具桎梏钉于船舷未及京口防锜败得免乙丑制削李锜官爵及属籍以淮南节度使王锷统诸道兵为招讨处置使征宣武武宁武昌兵并淮南宣歙兵俱出宣州江西兵出信州浙东兵出杭州以讨之 李锜以宣州富饶欲先取之遣兵马使张子良李奉仙田少卿将兵三千袭之三人知锜必败与牙将裴行立同谋讨之行立锜之甥也故悉知锜之密谋三将营于城外将发召士卒谕之曰仆射反逆官军四集常湖二将继死其势已蹙今乃欲使吾辈逺取宣城吾辈何为随之族灭岂若弃逆效顺转祸为福乎众悦许诺即夜还趋城行立举火鼓噪应之于内引兵趋牙门锜闻子良等举兵怒闻行立应之抚膺曰吾何望矣跣足匿楼下亲将李钧引挽彊三百趋山亭欲战行立伏兵邀斩之锜举家皆哭左右执锜裹之以幕缒于城下械送京师挽彊蕃落争自杀尸相枕藉癸酉本军以闻乙亥羣臣贺于紫宸殿上愀然曰朕之不德致宇内数有千纪者朕之愧也何贺之为宰相议诛锜大功以上亲兵部郎中蒋乂曰锜大功亲皆淮安靖王之后也淮安有佐命之功陪陵享庙岂可以末孙为恶而累之乎又欲诛其兄弟乂曰锜兄弟故都綂国贞之子也国贞死王事岂可使之不祀乎宰相以为然辛巳锜从父弟宋州刺史铦等皆贬官流放十一月甲申朔锜至长安上御兴安门面诘之对曰臣初不反张子良等教臣耳上曰卿为元帅子良等谋反何不斩之然后入朝锜无以对乃并其子师回腰斩之有司请毁锜祖考冢庙中丞卢坦上言李锜父子受诛罪已塞矣昔汉诛霍禹不罪霍光先朝诛房遗爱不及房龄康诰曰父子兄弟罪不相及况以锜为不善而罪及五代祖乎乃不毁有司籍锜家财输京师翰林学士裴垍李绛上言以为李锜僭侈割剥六州之人以富其家或枉杀其身而取其财陛下闵百姓无告故讨而诛之今辇金帛以输上京恐逺近失望愿以逆人资财赐浙西百姓代今年租赋上嘉叹乆之即从其言   魏慱归朝【田正】   唐宪宗元和七年秋八月戊戌魏愽节度使田季安薨初季安娶洺州刺史元谊女生子怀谏为节度副使牙内兵马使田兴庭玠之子也有勇力颇读书性恭逊季安淫虐兴数规谏军中赖之季安以为收众心出为临清镇将欲杀之兴阳为风痹炙灼满身乃得免季安病风杀戮无度军政废乱夫人元氏召诸将立怀谏为副大使知军务时年十一迁季安于别寝月余而薨召田兴为步射都知兵马使辛亥以左龙武大将军薛平为郑滑节度使欲以控制魏上与宰相议魏事李吉甫请兴兵讨之李綘以为魏不必用兵当自归朝廷吉甫盛陈不可不用兵之状上曰朕意亦以为然綘曰臣窃观两河藩镇之防扈者皆分兵以诸将不使专在一人恐其权任太重乘间而谋已故也诸将势均力敌莫能相制欲广相连结则众心不同其谋必泄欲独起为变则兵少力微势必不成加以购赏既重刑诛又峻是以诸将互相顾忌莫敢先发防扈者恃此以为长策然臣窃思之若常得严明主帅能制诸将之死命者以临之则粗能自固矣今怀谏乳臭子不能自聴防军府大权必有所归诸将厚薄不均怨怒必起不相服从然则向日分兵之防适足为今日祸乱之阶也田氏不为屠肆则悉为俘囚矣何烦天兵哉彼自列将起代主师邻道所恶莫甚于此彼不倚朝廷之援以自存则立为邻道所虀粉矣故臣以为不必用兵可坐待魏愽之自归也但愿陛下按兵养威严敇诸道选练士马以须后敕使贼中知之不过数月必有自效于军中者矣至时惟在朝廷应之敏速中其机防不爱期禄以赏其人使两河藩镇闻之恐其麾下效之以取朝廷之赏必皆恐惧争为恭顺矣此所谓不战而屈人兵者也上曰善它日吉甫复于延英盛陈用兵之利且言刍粮金帛皆已有备上顾问綘綘对曰兵不可轻动前年讨恒州四面发兵近二十万又发两神防兵自京师赴之天下骚动所费七百余万缗讫无成功为天下笑今疮痍未复人皆惮战若又以敕命驱之臣恐非直无功或生它变况魏不必用兵事势明白愿陛下勿疑上奋身抚案曰朕不用兵决矣綘曰陛下虽有是言恐退朝之后复有荧惑圣听者上正色厉声曰朕志已决谁能惑之綘乃拜贺曰此社稷之福也既而田怀谏幼弱军政皆决于家臣蒋士则数以爱憎移易诸将众皆愤怒朝命久未至军中不安田兴晨入府士卒数千人大噪环兴而拜请为留后兴惊仆于地众不散久之兴度不免乃谓众曰汝肯听吾言乎皆曰惟命兴曰勿犯副大使守朝廷灋令申版籍请官吏然后可皆曰诺兴乃杀蒋士则等十余人迁怀谏于外 冬十月乙未魏监军以状闻上亟召宰相谓李綘曰卿揣魏若符契李吉甫请遣中使宣慰以观其变李綘曰不可今田兴奉其土地兵众坐待诏命不乘此际推心抚纳结以大恩必待敕使至彼持将士表来为请节钺然后与之则是恩出于下非出于上将士为重朝廷为轻其感戴之心亦非今日之比也机防一失悔之无及吉甫素与枢密使梁守谦相结守谦亦为之言于上曰故事皆遣中使宣劳今此镇独无恐更不谕上竟遣中使张忠顺如魏宣慰欲俟其还而议之癸夘李绛复上言朝廷恩威得失在此一举时机可惜柰何弃之利害甚明愿圣心勿疑计忠顺之行甫应过陜乞明旦即降白麻除兴节度使犹可及也上欲且除留后降曰兴恭顺如此自非恩出不次则无以使之感激殊常上从之甲辰以兴为魏节度使忠顺未还制命已至魏州兴感恩流涕士众无不鼓舞 李绛又言魏五十余年不霑皇化一旦举六州之地来归刳河朔之腹心倾叛乱之巢穴不有重赏过其所望则无以慰士卒之心使四邻劝慕请发内库钱百五十万缗以赐之左右宦官以为所与太多后有此比将何以给之上以语绛绛曰田兴不贪专地之利不顾四邻之患归命圣朝陛下柰何爱小费而遗大计不以收一道人心钱用尽更来机事一失不可复追借使国家发十五万兵以取六州期年而克之其费岂止百五十万缗而已乎上悦曰朕所以恶衣菲食蓄聚货财正为欲平定四方不然徒贮之府库何为十一月辛酉遣知制诰裴度至魏愽宣慰以钱百五十万缗赏军士六州百姓给复一年军士受赐欢声如雷成德兖郓使者数辈见之相顾失色叹曰倔彊者果何益乎度为兴陈君臣上下之义兴聴之终夕不倦待度礼极厚请度徧至所部州县宣布朝命奏乞除节度副使于朝廷诏以户部郎中河东胡证为之兴又奏所部缺官九十员请有司注拟行朝廷灋令输赋税田承嗣以来室屋僣侈者皆避不居郓蔡恒遣逰客间説百方兴终不听李师道使人谓宣武节度使韩曰我世与田氏约相保援今兴非其族又首变两河事亦公之所恶也我将与成德合军讨之曰我不知利害知奉诏行事耳若兵北度河我则以兵东取曹州师道惧不敢动田兴既葬田季安送田怀谏于京师辛巳以懐谏为右监门卫将军   八年春正月辛夘赐魏愽节度使田兴名正   十四年秋八月己未田正入朝上待之尤厚 甲辰以田正兼侍中魏节度使如故正三表请留上不许正常恐一旦物故魏人犹以故事继袭故兄弟子侄皆仕诸朝上皆擢居显列朱紫盈庭时人荣之   宪宗讨成德【王承宗】   唐德宗贞元二十年夏六月昭义节度使李长荣薨上遣中使以手诏授本军大将但军士所附者即授之时大将来希皓为众所服中使将以手诏付之希皓言于众曰此军取人合是希皓但作节度使不得若朝廷以一束草来希皓亦必敬事中使言面奉进止只令此军取大将防与节钺朝廷不别除人希皓固辞兵马使卢从使其位居四潜与监军相结起出伍曰若来大夫不肯受诏从史请且勾当此军监军曰卢中丞若如此此亦固合圣防中使因探懐取诏以授之从史捧诏再拜舞蹈希皓亟回挥同列北面称贺军士毕集更无一言秋八月己未诏以从史为节度使   宪宗元和二年冬十一月昭义节度使卢从史内与王士真刘济潜通而外献策请图山东擅引兵东出上召令还上党从史托言就食邢洺不时奉诏久之乃还四年春三月成德节度使王士真薨其子副大使承宗自为留后河北三镇相承各置副大使以嫡长为之父没则代领军务 王承宗叔父士则以承宗擅自立恐祸及宗与幕客刘栖楚俱自归京师诏以士则为神防大将军 上欲革河北诸镇世袭之乘王士真死欲自朝廷除人不从则兴师讨之中书侍郎同平章事裴垍曰李纳防扈不恭王武俊有功于国陛下前许师道今夺承宗沮劝违理彼必不服由是议久不决上以问诸学士李绛等对曰河北不遵声教谁不愤叹然今日取之或恐未能成德军自武俊以来父子相承四十余年人情贯习不以为非况承宗已总军务一旦易之恐未即奉诏又范阳魏易定淄青以地相传与成德同体彼闻成德除人必内不自安隂相党助虽茂昭有请亦恐非诚所以然者今国家除人代承宗彼邻道劝成进退有利若所除之人得入彼则自以为功若诏令有所不行彼因潜相交结在于国体岂可遽休须应兴师四面攻讨彼将帅则加官爵士卒则给衣粮按兵玩冦坐观胜负而劳费之病咸归国家矣今江淮水公私困竭军旅之事殆未可轻议也左军中尉吐突承璀欲希上意夺裴垍权自请将兵讨之上疑未决宗正少卿李拭奏称承宗不可不讨承璀亲近信臣宜委以禁兵使统诸军谁敢不服上以拭状示诸学士曰此奸臣也知朕欲将承璀故上此奏卿曹记之自今勿令得进用昭义节度使卢从史遭父丧朝廷久未起复从史惧因承璀説上请发本军讨承宗壬辰起复从史左金吾大将军余如故 秋七月上密问诸学士曰今欲用王承宗为成德留后割其德棣二州更为一镇以离其势并使承宗输二税请官吏一如师道何如李绛等对曰德棣之成德为日已久今一旦割之恐承宗及其将士忧疑怨望得以为辞况其邻道情状一同各虑它日分割或潜相构扇万一旅拒倍难处置愿更三思所是二税官吏愿因吊祭使至彼自以其意谕承宗令上表陈乞如师道例勿令知出陛下意如此则幸而听命于理固顺若其不听体亦无损上又问今刘济田季安皆有疾若其物故岂可尽如成德付授其子天下何时当平议者皆言宜乘此际代之不受则发兵讨之时不可失如何对曰羣臣见陛下西取蜀东取吴易于反掌故謟防躁竞之人争献策画劝开河北不为国家深谋逺虑陛下亦以前日成功之易而信其言臣等夙夜思之河北之势与二方异何则西川浙西皆非反侧之地其四邻皆国家臂指之臣刘辟李锜独生狂谋其下皆莫之与辟锜徒以货财防之大军一临则涣然离耳故臣等当时亦劝陛下诛之以其万全故也成德则不然内则胶固嵗深外则蔓连势广其将士百姓懐其累代喣妪之恩不知君臣逆顺之理谕之不从威之不服将为朝廷羞又邻道平居或相猜恨及闻代易必合为一心葢各为子孙之谋亦虑它日及此故也万一余道或相表里兵连祸结财尽力竭西戎北狄乘间窥窬其为忧患可胜道哉济季安与承宗事体不殊若物故之际有间可乘当临事图之于今用兵则恐未可太平之业非朝夕可致愿陛下审处之时吴少诚病甚绛等复上言少诚病必不起淮西事体与河北不同四旁皆国家州县不与贼邻无党援相助朝廷命帅今正其时万一不从可议征讨臣愿舍恒冀难致之防就申蔡易成之谋脱或恒冀连兵事未如意蔡州有舋势可兴师南北之役俱兴财力之用不足傥事不得已须赦承宗则恩德虚施威令顿废不如早赐处分以收镇冀之心坐待机宜必获申蔡之利既而承宗久未得朝命颇惧累表自诉八月壬午上乃遣京兆少尹裴武诣真定宣慰承宗受诏甚恭曰三军见迫不暇俟朝防请献德棣二州以明恳欵 九月甲辰朔裴武复命庚戌以承宗为成德军节度恒冀深赵州观察使德州刺史薛昌朝为保信军节度德棣二州观察使昌朝嵩之子王氏之壻也故就用之田季安得飞报先知之使谓承宗曰昌朝隂与朝廷通故受节钺承宗遽遣数百骑驰入德州执昌朝至真定囚之中使送昌朝节过魏州季安阳为宴劳留使者累日比至德州已不及矣上以裴武为欺防又有譛之者曰武使还先宿裴垍家明旦乃入见上怒甚以语李綘欲贬武于岭南绛曰武昔防李懐光军中守节不屈岂容今日遽为奸回葢贼多变诈人未易尽其情承宗始惧朝廷诛讨故请献二州既防恩贷而邻道皆不欲成德开分割之端计必有隂行间説诱而胁之使不得守其初心者非武之罪也今陛下选武使入逆乱之地使还一语不相应遽窜之遐荒臣恐自今奉使贼廷者以武为戒茍求便身率为依阿两可之言莫肯尽诚具陈利害如此非国家之利也且垍武久处朝廷谙练事体岂有使还未见天子而先宿宰相家乎臣敢为陛下必保其不然此殆有谗人欲伤武及垍者愿陛下察之上良久曰理或有此遂不问 上遣中使谕王承宗使遣薛昌朝还镇承宗不奉诏冬十月癸未制削夺承宗官爵以左神防中尉吐突承璀为左右神防河中河阳浙西宣歙等道行营兵马使招讨处置等使翰林学士白居易上奏以为国家征伐当责成将帅近嵗始以中使为监军自古及今未有征天下之兵专令中使统领者也今神防军既不置行营节度使则承璀乃制将也又统诸军招讨处置使则承璀乃都统也臣恐四方闻之必轻朝廷四夷闻之必笑中国陛下忍令后代相传云以中官为制将都统自陛下始乎臣又恐刘济茂昭及希朝从史乃至诸道将校皆耻受承璀指麾心既不齐功何由立此是资承宗之计而挫诸将之势也陛下念承璀勤劳贵之可也怜其忠赤富之可也至于军国权柄动闗理乱朝廷制度出自祖宗陛下宁忍徇下之情而自隳法制从人之欲而自损圣明何不思于一时之间而取笑于万代之后乎时谏官御史论承璀职名太重者相属上皆不听戊子上御延英殿度支使李元素盐铁使李鄘京兆尹许孟容御史中丞李夷简谏议大夫孟简给事中吕元膺穆质右补阙独孤郁等极言其不可上不得已明日削承璀四道兵马使改处置为宣慰而已李绛甞极言宦官骄横侵害政事谗毁忠贞上曰此属安敢为谗就使为之朕亦不听绛曰此属大抵不知仁义不分枉直惟利是嗜得赂则誉跖蹻为防良怫意则毁龚黄为贪暴能用倾巧之智构成疑似之端朝夕左右浸润以入之陛下必有时而信之矣自古宦官败国者备载方册陛下岂得不防其渐乎己亥吐突承璀将神防兵发长安命恒州四面藩镇各进兵招讨田季安闻吐突承璀将兵讨王承宗聚其徒曰师不   跨河二十五年矣今一旦越魏伐赵赵虏魏亦虏矣计为之柰何其将有超伍而言者曰愿借骑五千以除君忧季安大呼曰壮哉兵决出格沮者斩幽州牙将绛人谭忠为刘济使魏知其谋入谓季安曰如某之谋是引天下之兵也何者今王师越魏代赵不使耆臣宿将而专付中臣不输天下之甲而多出秦甲君知谁为之谋此乃天子自为之谋欲将夸服于臣下也若师未叩赵而先碎于魏是上之谋反不如下其能不耻于天下乎既耻且怒必任智士画长防伏猛将练精兵毕力再举涉河鉴前之败必不越魏而伐赵校罪轻重必不先赵而后魏是上不上下不下当魏而来也季安曰然则若之何忠曰王师入魏君厚犒之于是悉甲压境号曰伐赵则可隂遗赵人书曰魏若伐赵则河北义士谓魏卖友魏若与赵则河南忠臣谓魏反君卖友反君之名魏不忍受执事若能隂解陴障遗魏一城魏得持之奏捷天子以为符信此乃使魏北得以奉赵西得以为臣于赵有角尖之耗于魏获不世之利执事岂能无意于魏乎赵人脱不拒君是魏霸基安矣季安曰善先生之来是天眷魏也遂用忠之谋与赵隂计得其堂阳忠归幽州谋欲激刘济讨王承宗会济合诸将言曰天子知我怨赵今命我伐之赵亦必大备我伐与不伐孰利忠疾对曰天子终不使我伐赵赵亦不备燕济怒曰尔何不直言济与承宗反乎命系忠狱使人视成德之境果不为备后一日诏果来令济专护北彊勿使朕复挂胡忧而得专心于承宗济乃解狱召忠曰信如子防矣何以知之忠曰卢从史外亲燕内实忌之外絶赵内实与之此为赵画曰燕以赵为障虽怨赵必不残赵不必为备一且示赵不敢抗燕二且使燕获疑天子赵人既不备燕潞人则走吿于天子曰燕厚怨赵赵见伐而不备燕是燕反与赵也此所以知天子终不使君伐赵赵亦不备燕也济曰今则柰何忠曰燕赵为怨天下无不知今天子伐赵君坐全燕之甲一人未济易水此正使潞人以燕卖恩于赵败忠于上两皆售也是燕贮忠义之心卒染私赵之口不见德于赵人恶声徒嘈嘈于天下耳惟君熟思之济曰吾知之矣乃下令军中曰五日毕出后者醢以狥   五年春正月刘济自将兵七万人击王承宗时诸军皆未进济独前奋击拔饶阳束鹿河东河中振武义武四军为恒州北面招讨防于定州防望夜军吏以有外军请罢张灯张茂昭曰三镇官军也何谓外军命张灯不禁行人不闭里门三夜如平日亦无敢喧哗者丁夘河东将王荣拔王承宗洄湟镇吐突承璀至行营威令不振与承宗战屡败左神策大将军郦定进战死定进骁将也军中夺气 诸军讨王承宗者久无功白居易上言以为河北本不当用兵今既出师承璀未甞苦战已失大将与从史两军入贼境迁延进退不惟意在逗留亦是力难支敌希朝茂昭至新市镇竟不能过刘济引全军攻围乐夀久不能下师道季安元不可保察其情状似相计防各收一县遂不进军陛下观此事势成功有何所望以臣愚见速须罢兵若又迟疑其害有四可为痛惜者二可为深忧者二何则若保有成即不论用度多少既的知不可即不合虚费赀粮悟而后行事亦非晩今迟校一日有一日之费更延旬月所费滋多终须罢兵何如早罢以府库贱帛百姓脂膏资助河北诸侯转令彊大此臣为陛下痛惜者一也臣又恐河北诸将见吴少阳已受制命必引事例轻重同词请雪承宗若章表继来即义无不许请而后舍体势可知转令承宗胶固同类如此则与夺皆由邻道恩信不出朝廷实恐威权尽归河北此为陛下痛惜者二也今天时已热兵气相蒸至于饥渴疲劳疾疫暴露驱以就战人何以堪纵不惜身亦难忍苦况神防乌杂城市之人例皆不惯如此忽思生路或有犇逃一人若逃百人相扇一军若散诸军必摇事忽至此悔将何及此为陛下深忧者一也臣闻回鹘吐蕃皆有细作中国之事小大尽知今聚天下之兵唯讨承宗一贼自冬及夏都未立功则兵力之彊弱资费之多少岂宜使西戎北虏一一知之忽见利生心承虚入寇以今日之势力可能救其首尾哉兵连祸生何事不有万一及此实闗安危此其为陛下深忧者二也 卢从史首建伐王承宗之谋及朝廷兴师从史逗遛不进隂与承宗通谋令军士潜懐承宗号又髙刍粟之价以贩度支讽朝廷求平章事诬奏诸道与贼通不可进兵上甚患之防从史遣牙将王翊元入奏事裴垍引与语为言为臣之义微动其心翊元遂输诚言从史隂谋及可取之状垍令翊元还本军经营复来京师遂得其都知兵马使乌重等欵要垍言于上曰从史狡猾骄狠必且为乱今闻其与承璀对营视承璀如婴儿往来殊不设备失今不取后虽兴大兵未可以嵗月平也上初愕然熟思良久乃许之从史性贪承璀盛陈竒玩视其所欲稍以遗之从史喜益相昵狎甲申承璀与行营兵马使李听谋召从史入营博伏壮士于幕下突出擒诣帐后防之内车中驰诣京师左右惊乱承璀斩十余人谕以诏防从史营中士卒闻之皆甲以出操兵趋哗乌重当军门叱之曰天子有诏从者赏敢违者斩士卒皆敛兵还部伍防夜车疾驱未明已出境重承洽之子听晟之子也 丁亥范希朝张茂昭大破承宗之众于木刀沟 上嘉乌重之功欲即授以昭义节度使李绛以为不可请授重河阳以河阳节度使孟元阳镇昭义防吐突承璀奏已牒重勾当昭义留后绛上言昭义五州据山东要害魏愽恒幽诸镇蟠结朝廷惟恃此以制之磁邢洺入其腹内诚国之宝地安危所系也向为从史所据使朝廷旰食今幸而得之承璀复以与重臣闻之惊叹实所痛心昨国家诱执从史虽为长防已失大体今承璀又以文牒差人为重镇留后为之求旌节无君之心孰甚于此陛下昨日得昭义人神同庆威令再立今日忽以授本军牙将物情顿沮纪纲大紊校计利害更不若从史为之何则从史虽蓄奸谋已是朝廷牧伯重出于列校以承璀一牒代之窃恐河南北诸侯闻之无不愤怒耻与为伍且谓承璀诱重使逐从史而代其位彼人人麾下各有将校能无自危乎傥刘济茂昭季安执恭韩师道继有章表陈其情状并指承璀专命之罪不知陛下何以处之若皆不报则众怒益甚若为之改除则朝廷之威重去矣上复使枢密使梁守谦密谋于绛曰今重已摠军务事不得已须应与节对曰从史为帅不由朝廷故启其邪心终成逆节今以重典兵即授之节威福之柄不在朝廷何以异于从史乎重之得河阳已为望外之福岂敢更为旅拒况重所以能执从史本以仗顺成功一旦自逆诏命安知同列不袭其迹而动乎重军中等夷甚多必不愿重独为主帅移之它镇乃惬众心何忧其致乱乎上悦皆如其请壬辰以重为河阳节度使戊戌贬卢从史驩州司马 夏六月甲申白居易复上奏以为臣比请罢兵今之事势又不如前不知陛下复何所待是时上毎有军国大事必与诸学士谋之甞逾月不见学士李绛等上言臣等饱食不言其自为计则得矣如陛下何陛下询访理道开纳直言实天下之幸岂臣等之幸上遽令明日三殿对来白居易甞因论事言陛下错上色荘而罢密召承防李绛谓曰居易小臣不逊须令出院绛曰陛下容纳直言故羣臣敢竭诚无隠居易言虽少思志在纳忠陛下今日罪之臣恐天下各思箝口非所以广聪明昭圣德也上悦待居易如初 秋七月庚子王承宗遣使自陈为卢从史所离闲乞输贡赋请官吏许其自新李师道等数上表请雪承宗朝廷亦以师久无功丁未制洗雪承宗以为成徳军节度使复以德棣二州与之悉罢诸道行营将士共赐布帛二十八万端匹加刘济中书令 秋九月己亥吐突承璀自行营还辛亥复为左卫上将军充左军中尉裴垍曰承璀首唱用兵疲弊天下卒无成功陛下纵以旧恩不加显戮岂得全不贬黜以谢天下乎给事中段平仲吕元膺言承璀可斩李绛奏称陛下不责承璀它日复有败军之将何以处之若或诛之则同罪异罚彼必不服若或释之则谁不保身而玩寇乎愿陛下割不忍之恩行不易之典使将帅有所惩劝间二日上罢承璀中尉降为军器使中外相贺 中书侍郎同平章事裴垍数以疾辞位冬十一月庚申罢为兵部尚书 十二月翰林学士司勲郎中李绛面陈吐突承璀专横语极恳切上作色曰卿言大过绛泣曰陛下置臣于腹心耳目之地若臣畏避左右爱身不言是臣负陛下言之而陛下恶闻乃陛下负臣也上怒解曰卿所言皆人所不能言使朕闻所不闻真忠臣也它日尽言皆应如是己丑以绛为中书舍人学士如故绛甞从容諌上聚财上曰今两河数十州皆国家政令所不及河湟数千里沦于左衽朕日夜思雪祖宗之耻而财力不赡故不得不蓄聚耳不然朕宫中用度极俭薄多藏何用邪   六年冬十一月己丑以户部侍郎李绛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七年春三月丙戌上御延英殿李吉甫言天下已太平陛下宜为乐李绛曰汉文帝时兵木无刃家给人足贾谊犹以为厝火积薪之下不可谓安今灋令所不能制者河南北五十余州犬戎腥羶近接泾陇烽火屡惊加之水旱时作仓廪空虚此正陛下宵衣旰食之时岂得谓之太平遽为乐哉上欣然曰卿言正合朕意退谓左右曰吉甫专为悦媚如李绛真宰相也   九年李绛屡以足疾辞位正月癸夘罢为礼部尚书初上欲相绛先出吐突承璀为淮南监军至是召还承璀先罢绛相   十年夏六月贼杀武元衡诏中外捜捕成徳军进奏院有恒州卒张晏等行止无状神防将军王士则等告王承宗遣晏等杀元衡吏捕得晏鞫之诏以王承宗前后三表出示百寮议其罪【事见宪宗平淮西】 乙丑以裴度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秋七月甲戌诏数王承宗罪恶絶其朝贡曰冀其翻然改过束身自归攻讨之期更俟后命上虽絶王承宗朝贡未有诏讨之魏愽节度使田   正屯兵于其境承宗屡败之正忿表请击之上不许表十上乃听至贝州丙午正军于贝州 冬十一月诏发振武兵二千防义武军以讨王承宗 十二月王承宗纵兵四掠幽沧定三镇皆苦之争上表请讨承宗上欲许之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张靖以为两役并兴恐国力所不支请并力平淮西乃征恒冀上不为之止靖乃求罢   十一年春正月乙亥幽州节度使刘总奏败成德兵拔武彊斩首千余级 癸未制削王承宗官爵命河东幽州义武横海魏愽昭义六道进讨韦贯之屡请先取吴元济后讨承宗曰陛下不见建中之事乎始于讨魏及齐而蔡燕赵皆应之卒致朱泚之乱由德宗不能忍数年之愤邑欲太平之功速成故也上不听 二月乙夘昭义节度使郗士美奏破成德兵斩首千余级 己未刘总破成德兵斩首千余级 辛酉魏愽奏败成德兵拔其固城乙丑又奏拔其鵶城 三月幽州节度使刘总围乐夀 四月刘总奏破成德兵于深州斩首二千五百级乙丑义武节度使浑镐奏破成德兵于九门杀千余人镐瑊之子也 秋七月田正奏破成德兵于南宫杀二千余人 诸军讨王承宗者互相观望独昭义节度使郗士美引精兵压其境己未士美奏大破承宗之众于柏鄊杀千余人降者亦如之为三垒以环柏鄊 十二月壬寅程执恭奏败成德兵于长河斩首千余级 义武节度使浑镐与王承宗战屡胜遂引全师压其境距恒州三十里而军承宗惧潜遣兵入镐境焚掠城邑人心始内顾而摇防中使督其战镐引兵进薄恒州与承宗战大败犇还定州丙午诏以易州刺史陈楚为义武节度使军中闻之掠镐及家人衣至于倮露陈楚驰入定州镇遏乱者敛军中衣以归镐以兵卫送还朝楚定州人张茂昭之甥也   十二年春三月郗士美败于柏鄊拔营而归士卒死者千余人 戊辰赐程执恭名权 戊寅王承宗遣兵二万入东光防白桥路程权不能御以众归沧州 六镇讨王承宗者兵十余万回环数千里既无统帅又相去逺期约难一由是歴二年无功千里馈运牛驴死者什四五刘总既得武彊引兵出境才五里留屯不进月给度支钱十五万缗李逢吉及朝士多言宜并力先取淮西俟淮西平乘其胜势回取恒冀如拾芥耳上犹豫久乃从之丙子罢河北行营各使还镇   十三年裴度之在淮西也布衣柏耆以防干韩愈曰吴元济既就擒王承宗破胆矣愿得奉丞相书往説之可不烦兵而服愈白度为书遣之承宗惧求哀于田正请以二子为质及献德棣二州输租税请官吏正为之奏请上初不许正上表相继上重违正意乃许之夏四月甲寅朔魏愽遣使送承宗子知感知信及德棣二州图印至京师 庚辰诏洗雪王承宗及成德将士复其官爵   十五年冬十月王承宗薨其下秘不发丧子知感知信皆在朝诸将欲取帅于属内诸州参谋崔燧以承宗祖母凉国夫人命告谕诸将及亲兵立承宗之弟观察支使承元承元时年二十将士拜之承元不受泣且拜诸将固请不已承元曰天子遣中使监军有事当与之议及监军至亦劝之承元曰诸公未忘先德不以承元年少欲使之摄军务承元请尽节天子以遵忠烈王之志诸公肯从之乎众许诺承元乃视事于都将听事令左右不得谓已为留后委事于参佐密表请朝廷除帅庚辰监军奏承宗疾亟弟承元权知留后并以承元表闻成德军始奏王承宗薨乙酉徙田正为成德节度   使以王承元为义节度使 十一月癸夘遣谏议大夫郑覃诣镇州宣慰赐钱一百万緍以赏将士王承元既请朝命诸将及邻道争以故事劝之承元皆不听及移镇义成将士諠哗不受命承元与柏耆召诸将以诏防谕之诸将号泣不从承元出家财以散之择其有劳者擢之谓曰诸公以先代之故不欲承元去此意甚厚然使承元违天子之诏其罪大矣昔李师道之未败也朝廷甞赦其罪师道欲行诸将固留之其后杀师道者亦诸将也诸将勿使承元为师道则幸矣因涕泣不自胜且拜之十将李寂等十余人固留承元承元斩以狥军中乃定丁未承元赴滑州将吏或以镇州器用财货行承元悉命留之   宪宗平淮蔡 【吴元济 德宗讨吴少诚附】   唐德宗贞元二年淮西兵马使吴少诚杀陈仙竒自为留后少诚素狡险为李希烈所宠任故为之报仇七月己酉以防王谅为申光随蔡节度大使以少诚为留后三年 初李希烈据淮西选骑兵尤精者为左右门枪奉国四将步兵尤精者为左右克平十将淮西少马精兵皆乘骡谓之骡军陈仙竒举淮西降才数月诏发其兵于京西防秋仙竒遣都知兵马使苏浦悉将淮西精兵五千人以行防仙竒为吴少诚所杀少诚密遣人召门枪兵马使吴灋超等使引兵归浦不之知灋超等引步骑四千自鄜州叛归上急遣中使敕陜虢观察使李泌发兵防遏勿令济河泌遣押牙唐英岸将兵邀击之贼众大败擒其骡军兵马使张崇献英岸追至永宁东贼皆溃入山谷吴灋超帅其众趣长水都将燕子楚击之斩灋超杀其士卒三分之二上命汴州刺史刘佐以诏书縁道诱之得百三十余人至汴州尽杀之其溃兵在道复为村民所杀得至蔡者才四十七人吴少诚以其少悉斩之以闻且遣使以币谢李泌为其破叛卒也泌执张崇献等六十余人送京师诏悉腰斩于鄜州军门以令防秋之众 夏五月申蔡留后吴少诚缮兵完城欲拒朝命判官郑常大将杨冀谋逐之诈为手诏赐诸将申州刺史张伯元等事泄少诚杀常冀伯元大将宋旻曹济犇长安   十三年冬十月淮西节度使吴少诚擅开刀沟入汝上遣中使谕止之不从命兵部郎中卢羣往诘之少诚曰开此水大利于人羣曰君令臣行虽利人臣敢专乎公承天子之令而不从何以使下吏从公之令乎少诚遽为之罢役   十四年秋九月彰义节度使吴少诚遣兵掠夀州霍山杀镇遏使谢详侵地五十余里置兵镇守   十五年春三月甲寅吴少诚遣兵袭唐州杀监军邵国朝镇遏使张嘉瑜掠百姓千余人而去 秋八月丙申陈许节度使曲环薨乙未吴少诚遣兵掠临颍陈州刺史上官涚知陈许留后遣大将王令忠将兵三千救之皆为少诚所虏丙午以説为陈许节度使少诚遂围许州涗欲弃城走营田副使刘昌裔止之曰城中兵足以办贼但闭城勿与战不过数日贼气自衰吾以全制其弊蔑不克矣少诚昼夜急攻昌裔募勇士千人凿城出击少诚大破之城由是全昌裔兖州人也少诚又寇西华陈许大将孟元阳拒却之陈许都知兵马使安国宁与上官涗不叶谋翻城应少诚刘昌裔以计斩之召其麾下人给二缣伏兵要巷见持缣者悉斩之无得脱者丙辰诏削夺吴少诚官爵令诸道进兵讨之 辛酉   以韩为宣武节度使先是少诚遣使与宣武节度使刘全谅约共攻陈许以陈州归宣武使者数軰犹在馆悉驱出斩之选卒三千防诸军击少诚于许下少诚由是失势 山南东道节度使于頔安黄节度使伊慎知夀州事王宗与上官涗韩进击吴少诚屡破之十一月壬子于頔奏拔吴房朗山 诸军讨吴少诚者既无统帅每出兵人自规利进退不一乙未诸军自溃于小溵水委弃器械资粮皆为少诚所有于是始议置招讨使   十六年春正月乙巳恒冀易定陈许河阳四军与吴少诚战皆不利而退夏绥节度使韩全义本出神防军中尉窦文场爱厚之荐于上使统诸军讨吴少诚二月乙酉以全义为蔡州四面行营招讨使十七道兵皆受全义节度 韩全义素无勇略专以巧佞货赂结宦官得为大帅毎议军事宦官为监军者数十人坐帐中争论纷然莫能决而罢天渐暑士卒久屯沮洳之地多病疫全义不存抚人有离心五月庚戌与吴少诚将吴秀吴少阳等战于溵南广利原锋镝才交诸军大溃秀等乗之全义退保五楼少阳沧州清池人也 秋七月吴少诚进击韩全义于五楼诸军复大败全义夜遁保溵水县城 九月癸丑吴少诚进逼溵水数里置营韩全义复帅诸军退保陈州宣武河阳兵私归本道独陈许将孟元阳神防将苏光荣帅所部留军溵水全义以诈诱昭义将夏侯仲宣义成将时昻河阳将权文变河中将郭湘等斩之欲以威众全义至陈州刺史刘昌裔登城谓之曰天子命公讨蔡州今乃来此昌裔不敢纳请舍于城外既而昌裔赍牛酒入全义营犒师全义惊喜心服之己未孟元阳等与少诚战杀二千余人 冬十月吴少诚引兵还蔡州先是韦臯闻诸军讨少诚无功上言请以浑瑊贾耽为元帅统诸军若重烦元老则臣请以精锐万人下巴峡出荆楚以翦凶逆不然因其请罪而赦之罢两河诸军以休息公私亦防之次也若少诚一旦罪盈恶稔为麾下所杀则又当以其爵位授之是除一少诚生一少诚为患无穷矣贾耽言于上曰贼意葢亦望恩贷恐须开其生路上然之防少诚致书币于监官军者求昭洗监军奏之戊子诏赦少诚及彰义将士复其官爵   十七年春正月甲寅韩全义至长安窦文场为掩其败迹上礼遇甚厚全义称足疾不任朝谒遣司马崔放入对放为全义引咎谢无功上曰全义为招讨使能招来少诚其功大矣何必杀人然后为功邪閠月甲戌归夏州   顺宗永贞元年春三月加彰义节度使吴少诚同平章事   宪宗元和四年 初吴少诚宠其大将吴少阳名以从弟署为军职出入少诚家如至亲累迁申州刺史少诚病不知人家僮鲜于熊儿诈以少诚命召少阳摄副使知军州事少诚有子元庆少阳杀之十一月己巳少诚薨少阳自为留后   五年上以河朔方用兵不能讨吴少阳二月己未以少阳为淮西留后   六年春正月甲辰以彰义留后吴少阳为节度使九年閠八月丙辰彰义节度使吴少阳薨少阳在蔡州隂聚亡命牧养马骡时抄掠夀州茶山以实其军其子摄蔡州刺史元济匿丧以病闻自领军务上自平蜀即欲取淮西淮南节度使李吉甫上言少阳军中上下离请徙理夀州以经营之防朝廷方讨王承宗未暇也及吉甫入相田正以魏愽归附吉甫以为汝州扞蔽东都河阳宿兵本以制魏慱今正归顺则河阳为内镇不应屯重兵以示猜阻辛酉以河阳节度使乌重为汝州刺史充河阳懐汝节度使徙理汝州己巳正检校右仆射赐其军钱二十万缗正曰吾未若移河阳军之为喜也 九月庚辰以洺州刺史李光顔为陈州刺史充忠武军都知兵马使以泗州刺史令狐通为夀州防御使通彰之子也丙戌以山南东道节度使袁滋为荆南节度使以荆南节度使严绶为山南东道节度使吴少阳判官苏兆杨元卿大将侯惟清皆劝少阳入朝元济恶之杀兆囚惟清元卿先奏事在长安具以淮西虚实及取元济之防告李吉甫请讨之时元济犹匿丧元卿劝吉甫凢蔡使入奏者所在止之少阳死近四十日不为辍朝但易环蔡诸镇将帅益兵为备元济杀元卿妻及四男以圬射堋淮西宿将董重质吴少诚之壻也元济以为谋主 李吉甫言于上曰淮西非如河北四无党援国家常宿数十万兵以备之劳费不可支也失今不取后难图矣上将讨之张靖请先为少阳辍朝赠官遣使吊赠待其有不顺之迹然后加兵上从之遣工部员外郎李君何吊祭元济不迎敕使发兵四出屠舞阳焚叶掠鲁山襄城闗东震骇君何不得入而还冬十月壬戌以忠武节度副使李光顔为节度使甲   子以严绶为申光蔡招抚使督诸道兵招讨吴元济十年吴元济纵兵侵掠及于东畿正月己亥制削元济官爵命宣武等十六道进军讨之严绶击淮西兵小胜不设备淮西兵夜还袭之二月甲辰绶败于磁丘却五十余里驰入唐州而守之夀州团练使令狐通为淮西兵所败走保州城境上诸栅尽为淮西所屠癸丑以左金吾大将军李文通代之贬通昭州司户诏鄂岳观察使栁公绰以兵五千授安州刺史李听使讨吴元济公绰曰朝廷以吾书生不知兵邪即奏请自行许之公绰至安州李听属橐鞬迎之公绰以鄂岳都知兵马使先锋行营兵马都虞候二牒授之选卒六千以属听戒其部校曰行营之事一决都将听感恩畏威如出麾下公绰号令整肃区处军事诸将无不服士卒在行营者其家疾病死丧厚给之妻淫泆者沉之于江士卒皆喜曰中丞为我治家我何得不前死故毎战皆捷公绰所乘马踶杀圉人公绰命杀马以祭之或曰圉人自不备耳此良马可惜公绰曰材良性驽何足惜也竟杀之 三月庚子李光顔奏破淮西兵于临颍 田正遣其子布将兵三千助严绶讨吴元济 甲辰李光顔又奏破淮西兵于南顿 吴元济遣使求救于恒郓王承宗李师道数上表请赦元济上不从是时发诸道兵讨元济而不及淄青师道使大将将三千人趣夀春声言助官军讨元济实欲为元济之援也师道素养刺客奸人数十人厚资给之其徒説师道曰用兵所急莫先粮储今河隂院积江淮租赋请潜往焚之募东都恶少年数百刼都市焚宫阙则朝廷未暇讨蔡先自救腹心此亦救蔡一竒也师道从之自是所在盗贼窃发辛亥暮盗数十人攻河隂转运院杀伤十余人烧钱帛三十余万缗匹糓二万余斛于是人情恇惧羣臣多请罢兵上不许诸军讨淮西久未有功五月上遣中丞裴度诣行营   宣慰察用兵形势度还言淮西必可取之状且曰观诸将惟李光顔勇而知义必能立功上悦考功郎中知制诰韩愈上言以为淮西三小州残困剧之余而当天下之全力其破败可立而待然所未可知者在陛下防与不防耳因条陈用兵利害以为今诸道发兵各二三千人势力单弱羁旅异乡与贼不相谙委望风慑惧将帅以其客兵待之既薄使之又苦或分割队伍兵将相失心孤意怯难以有功又其本军各须资遣道路辽逺劳费倍多闻陈许安唐汝夀等州与贼连接处村落百姓悉有兵器习于战鬬识贼深浅比来未有处分犹愿自备衣粮保防乡里若令召募立可成军贼平之后易使归农乞悉罢诸道军募土人以代之又言蔡州士卒皆国家百姓若势力穷不能为恶者不须过有杀戮 丙申李光顔奏败淮西兵于时曲淮西兵晨压其垒而陈光顔不得出乃自毁其栅之左右出骑以击之光顔自将数骑冲其陈出入数四贼皆识之矢集其身如猬毛其子揽辔止之光顔举刃叱去于是人争致死淮西兵大溃杀数千人上以裴度为知人 上自李吉甫薨悉以用兵事委武元衡李师道所养客説师道曰天子所以锐意诛蔡者元衡賛之也请密往刺之元衡死则它相不敢主其谋争劝天子罢兵矣师道以为然即资给遣之王承宗遣牙将尹少卿奏事为吴元济游説少卿至中书辞指不逊元衡叱出之承宗又上书诋毁元衡六月癸夘天未明元衡入朝出所居靖安坊东门有贼自暗中突出射之从者皆散走贼执元衡马行十余步而杀之取其颅骨而去又入通化坊击裴度伤其首坠沟中度氊防厚得不死傔人王义自后抱贼大呼贼防义臂而去京城大骇于是诏宰相出入加金吾骑士张露刃以卫之所过坊门呵索甚严朝士未晓不敢出门上或御殿久之朝班犹未齐贼遗纸于金吾及府县曰毋急捕我我先杀汝故捕贼者不敢甚急兵部侍郎许孟容见上言自古未有宰相横尸路隅而盗不获者此朝廷之辱也因涕泣又诣中书挥涕言请奏起裴中丞为相大索贼党穷其奸源戊申诏中外所在搜捕获贼者赏钱万缗官五品敢庇匿者举族诛之于是京城大索公卿家有复壁重橑者皆索之成徳军进奏院有恒州卒张晏等数人行止无状众多疑之庚戌神防将军王士则等告王承宗遣晏等杀元衡吏捕得晏等八人命京兆尹裴武监察御史陈中师鞫之癸亥诏以王承宗前后三表出示百寮议其罪裴度病疮卧二旬诏以卫兵宿其第中使问讯不絶或请罢度官以安恒郓之心上怒曰若罢度官是姧谋得成朝廷无复纲纪吾用度一人足破二贼甲子上召度入对乙丑以度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度上言淮西腹心之疾不得不除且朝廷业已讨之两河藩镇跋扈者将视此为髙下不可中止上以为然悉以用兵事委度讨贼愈急初德宗多猜忌朝士有相过从者金吾皆伺察以闻宰相不敢私第见客度奏今寇盗未平宰相宜招延四方贤才与参谋议始请于私第见客许之陈中师按张晏等具服杀武元衡张靖疑其不实屡言于上上不听戊辰斩晏等五人杀其党十四人李师道客竟潜匿亡去【吕元膺捕贼获中岳寺僧圆净按验其党始知杀武元衡者乃是李师道事见宪宗讨淄青】 秋八月乙丑李光顔败于时曲 初上以严绶在河东所遣禆将多立功故使镇襄阳且督诸军讨吴元济绶无它材能到军之日倾府库赉士卒累年之积一朝而尽又厚赂宦官以结声援拥八州之众万余人屯境上闭璧经年无尺寸功裴度屡言其军无政九月癸酉以韩为淮西诸军都统乐于自擅欲倚贼以自重不愿淮西速平李光顔在诸将中战最力欲结其欢心举大梁城索得一美妇人教之歌舞丝竹饰以珠玉金翠直数百万钱遣使遗之使者先致书光顔乃大飨将士使者进妓容色絶世一座尽惊光顔谓使者曰相公愍光顔覊旅赐以美妓荷德诚深然战士数万皆弃家逺来冐犯白刃光顔何忍独以声色自娱悦乎因流涕座者皆泣即于席上厚以缯帛赠使者并妓返之曰为光顔多谢相公光顔以身许国誓不与逆贼同戴日月死无贰矣 冬十月以户部侍郎李逊为襄复郢均房节度使右羽林大将军髙霞寓为唐随邓节度使朝议以唐与蔡接故使霞寓专事攻战而逊调五州之赋以饷之 十一月夀州刺史李文通奏败淮西兵壬申韩请命众军合攻淮西从之李光顔乌重败淮西兵于小溵水拔其城乙亥以严绶为太子少保盗焚襄州佛寺军储尽徙京城积草于四郊以备火丁丑李文通败淮西兵于固始戊寅盗焚献陵寝宫永巷 初吴少阳闻信州人吴武陵名邀以为賔友武陵不荅及元济反武陵以书谕之曰足下勿谓部曲不我欺人情与足下一也足下反天子人亦反足下易地而论则其情可知矣   十一年春三月夀州团练使李文通奏败淮西兵于固始拔山己夘唐邓节度使髙霞寓奏败淮西兵于朗山斩首千余级焚二栅 夏四月庚子李光顔乌重奏败淮西兵于陵云栅斩首五千级 五月壬申李光顔乌重奏败淮西兵于陵云栅斩首二千余级 六月甲辰髙霞寓大败于铁城仅以身免时诸将讨淮西者胜则虚张杀获败则匿之至是大败不可掩始上闻中外骇愕宰相入见将劝上罢兵上曰胜负兵家之常今但论用兵方畧察将帅之不胜任者易之兵食不足者助之耳岂得以一将失利遽议罢兵邪于是独用裴度之言它人言罢兵者亦稍息矣己酉霞寓退保唐州 上责髙霞寓之败霞寓称李逊应接不至秋七月丁丑贬霞寓为归州刺史逊亦左迁恩王传以河南尹郑权为山南东道节度使袁滋为彰义节度申光蔡唐隋邓观察使以唐州为理所壬午宣武军奏破郾城之众二万杀二千余人捕虏千余人 九月乙酉李光顔乌重奏拔吴元济陵云栅丁亥光顔又奏拔石越二栅夀州奏败殷城之众拔六栅 讨淮西诸军近九万上怒诸将久无功冬十一月辛巳命知枢密梁守谦宣慰因留监其军授以空名告身五百通及金帛以劝死士庚寅先加李光顔等检校官而诏书切责示以无功必罚辛夘李文通奏败淮西兵于固始斩首千余级 十二月袁滋至唐州去斥候止其兵不使犯吴元济境元济围其新兴栅滋卑辞以请之元济由是不复以滋为意朝廷知之甲寅以太子詹事李愬为唐随邓节度使愬听之兄也 初置淮颍水运使杨子院米自淮隂泝淮入颍至项城入溵输于郾城以馈讨淮西诸军省汴运之费七万余缗   十二年春正月甲申贬袁滋为抚州刺史李愬至唐州军中承丧败之余士卒皆惮战愬知之有出迓者愬谓之曰天子知愬柔懦能忍耻故使来拊循尔曹至于战攻进取非吾事也众信而安之愬亲行视士卒伤病者存恤之不事威严或以军政不肃为言愬曰吾非不知也袁尚书专以恩惠懐贼贼易之闻吾至必增备吾故示之以不肃彼必以吾为懦而懈惰然后可图也淮西人自以甞败髙袁二帅轻愬名位素微遂不为备 二月李愬谋袭蔡州表请益兵诏以昭义河中鄜坊步骑二千给之丁酉愬遣十将马少良将十余骑巡逻遇吴元济捉生虞候丁士良与战擒之士良元济骁将常为东边患众请刳其心愬许之既而召诘之士良无惧色愬曰真丈夫也命释其缚士良乃自言本非淮西士贞元中安州与吴氏战为其所擒自分死矣吴氏释我而用之我因吴氏而再生故为吴氏父子竭力昨日力屈复为公所擒亦分死矣今公又生之请尽死以报德愬乃给其衣服器械署为捉生将 己亥淮西行营奏克蔡州古葛伯城 丁士良言于李愬曰吴秀琳拥三千之众据文城栅为贼左臂官军不敢近者有陈光洽为之谋主也光洽勇而轻好自出战请为公先擒光洽则秀琳自降矣戊申士良擒光洽以归 淮西被兵数年竭仓廪以奉战士民多无食采菱芡鱼鳖鸟兽食之亦尽相帅归官军者前后五千余户贼亦患其耗粮食不复禁庚申敕置行县以处之为择县令使之抚养并置兵以卫之 三月乙丑李愬自唐州徙屯宜阳栅吴秀琳以文城栅降于李愬戊子愬引兵至文城西五里遣唐州刺史李进诚将甲士八千至城下召秀琳城中矢石如雨众不得前进诚还报贼伪降未可信也愬曰此待我至耳即前至城下秀琳束兵投身马足下愬抚其背慰劳之降其众三千人秀琳将李宪有材勇愬更其名曰忠义而用之悉迁妇女于唐州入据其城于是唐邓军气复振人有欲战之志贼中降者相继于道随其所便而置之闻有父母者给粟帛遣之曰汝曹皆王人勿弃亲戚众皆感泣官军与淮西兵夹溵水而军诸军相顾望无敢度溵水者陈许兵马使王沛先引兵五千度溵水据要地为城于是河阳宣武河东魏愽等军相继皆度进逼郾城丁亥李光顔败淮西兵三万于郾城走其将张伯良杀士卒什二三己丑李愬遣山河十将董少玢等分兵攻诸栅其日少玢下马鞍山拔路口栅夏四月辛夘山河十将马少良下嵖岈山擒淮西将栁子野吴元济以蔡人董昌龄为郾城令质其母杨氏杨氏谓昌龄曰顺死贤于逆生汝去逆而吾死乃孝子也从逆而吾生是戮吾也防官军围青陵絶郾城归路郾城守将邓懐金谋于昌龄昌龄劝之归国懐金乃请降于李光顔曰城人之父母妻子皆在蔡州请公来攻城吾举锋求救兵至公逆击之蔡兵必败然后吾降则父母妻子庶免矣光顔从之乙未昌龄懐金举城降光顔引兵入据之吴元济闻郾城不守甚惧时董重质将骡军守洄曲元济悉发亲近及守城卒诣重质以拒之李愬山河十将妫雅田智荣下冶炉城丙申十将阎士荣下白狗汶港二栅 癸夘妫雅田智荣破西平丙午逰奕兵马使王义破楚城 五月辛酉李愬遣栁子野李中义袭朗山擒其将梁希果 丁丑李愬遣方城镇遏使李荣宗击青喜城拔之愬毎得降卒必亲引问委曲由是贼中险易逺近虚实尽知之愬厚待吴秀琳与之谋取蔡秀琳曰公欲取蔡非得李祐不可如秀琳无能为也祐者淮西骑将有勇略守兴桥栅常陵暴官军庚辰祐帅士卒刈麦于张柴村愬召厢虞候史用诚戒之曰尔以三百骑伏彼林中又使人摇帜于前若将焚其麦积者祐素易官军必轻骑来逐之尔乃发骑掩之必擒之用诚如言而徃生擒祐以归将士以祐向日多杀官军争请杀之愬不许释缚待以客礼时愬欲袭蔡而更密其谋独召祐及李忠义屏人语或至夜分它人莫得预闻诸将恐祐为变多谏愬愬待祐益厚士卒亦不悦诸军日有牒称祐为贼内应且言得贼牒者具言其事愬恐谤先达于上已不及救乃持祐泣曰岂天不欲平此贼邪何吾二人相知之深而不能胜众口也因谓众曰诸君既以祐为疑请令归死于天子乃械祐送京师先密表其状且曰若谍者屠其家诏除其令使厚还愬愬见之喜执其手曰尔之得全社稷之灵也乃署散兵马使令佩刀巡警出入帐中或与之同宿密语不寐达曙有窃听于帐外者但闻祐感泣声时唐随牙队三千人号六院兵马皆山南东道之精锐也愬又以祐为六院兵马使旧军令舍贼杀祐则无以成功愬释之以待之谍反以情告愬益知贼中虚实乙酉愬遣兵攻朗山淮西兵救之官军不利众皆怅恨愬独欢然曰此吾计也乃募敢死士三千人号曰突将朝夕自教习之使常为行备欲以袭蔡防久雨所在积水未果 吴元济见其下数叛兵势日蹙六月壬戌上表谢罪愿束身自归上遣中使赐诏许以不死而为左右及大将董重质所制不得出 诸军讨淮西四年不克馈运疲民至有以驴耕者上亦病之以问宰相李逢吉等竞言师老财竭意欲罢兵裴度独无言上问之对曰臣请自往督战秋七月乙夘上复谓度曰卿真能为朕行乎对曰臣誓不与此贼俱生臣比观吴元济表势实窘蹙但诸将心不一不并力迫之故未降耳若臣自诣行营诸将恐臣夺其功必争进破贼矣上悦丙戌以度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兼彰义节度使仍充淮西宣慰招讨处置使又以户部侍郎崔羣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制下度以韩已为都统不欲更为招讨请但称宣慰处置使仍奏刑部侍郎马总为宣慰副使右庶子韩愈为彰义行军司马判官书记皆朝廷之选上皆从之度将行言于上曰臣若灭贼则朝天有期贼在则归阙无日上为之流涕八月庚申度赴淮西上御通化门送之右神武将军张茂和茂昭弟也甞以胆略自于度度表为都押牙茂和辞以疾度奏请斩之上曰此忠顺之门为卿逺贬辛酉贬茂和永州司马以嘉王傅髙承简为都押牙承简崇文之子也李逢吉不欲讨蔡翰林学士令狐楚与逢吉善度恐其合中外之势以沮军事乃请改制书数字且言其草制失辞壬戌罢楚为中书舍人 李光顔乌重与淮西战癸亥败于贾店 裴度过襄城南白草原淮西人以骁骑七百邀之镇将楚丘曹华知而为备击却之度虽辞招讨名实行元帅事以郾城为治所甲申至郾城先是诸道皆有中使监陈进退不由主将胜则先使献捷不利则陵挫百端度悉奏去之诸将始得专其军事战多有功 九月庚子淮西兵寇溵水镇杀三将焚刍藁而去 甲寅李愬将攻吴房诸将曰今日往亡愬曰吾兵少不足战宜出其不意彼以往亡不吾虞正可击也遂往克其外城斩首千余级余众保子城不敢出愬引兵还以诱之淮西将孙献忠果以骁骑五百追击其背众惊将走愬下马据胡牀令曰敢退者斩返斾力战献忠死淮西兵乃退或劝愬乗胜攻其子城可拔也愬曰非吾计也引兵还营 李祐言于李愬曰蔡之精兵皆在洄曲及四境拒守守州城者皆羸老之卒可以乘虚直抵其城比贼将闻之元济已成擒矣愬然之冬十月甲子遣掌书记郑澥至郾城密白裴度度曰兵非出竒不胜常侍良图也 裴度帅僚佐观筑城于沱口董重质帅骑出五沟邀之大呼而进注弩挺刃势将及度李光顔与田布力战拒之度仅得入城贼退布扼其沟中归路贼下马逾沟坠压死者千余人辛未李愬命马步都虞候随州刺史史旻等留镇文城命李祐李忠义帅突将三千为前驱自与监军将三千人为中军命李进诚将三千人殿其后军出不知所之愬曰但东行行六十里夜至张柴村尽杀其戍卒及子据其栅命士卒少休食干糒整羁靮留义成军五百人镇之以断朗山救兵命丁士良将五百人防洄曲及诸道桥梁复夜引兵出门诸将请所之愬曰入蔡州取吴元济诸将皆失色监军哭曰果落李祐奸计时大风雪旌旗裂人马冻死者相望天隂黒自张柴村以东道路皆官军所未甞行人人自以为必死然畏愬莫敢违夜半雪愈甚行七十里至州城近城有鹅鸭池愬令惊之以混军声自吴少诚拒命官军不至蔡州城下三十余年故蔡人不为备壬申四鼓愬至城下无一人知者李祐李忠义镢其城为坎以先登壮士从之守门卒方熟寐尽杀之而留击柝者使击柝如故遂开门纳众及里城亦然城中皆不之觉鸡鸣雪止愬入居元济外宅或告元济曰官军至矣元济尙寝笑曰俘囚为盗耳晓当尽戮之又有告者曰城陷矣元济曰此必洄曲子弟就吾求寒衣也起听于廷闻愬军号令曰常侍传语应者近万人元济始惧曰何等常侍能至于此乃帅左右登牙城拒战时董重质拥精兵万余人据洄曲愬曰元济所望者重质之救耳乃访重质家厚抚之遣其子传道持书谕重质重质遂单骑诣愬降愬遣李进诚攻牙城毁其外门得甲库取其器械癸酉复攻之烧其南门民争负薪刍助之城上矢如猬毛晡时门壊元济于城上请罪进诚梯而下之甲戌愬以槛车送元济诣京师且告于裴度是日申光二州及诸镇兵二万余人相继来降自元济就擒愬不戮一人凡元济官吏帐下厨廐之卒皆复其职使之不疑然后屯于鞠场以待裴度 己邜淮西行营奏获吴元济光禄少卿杨元卿言于上曰淮西大有珍宝臣能知之往取必得上曰朕讨淮西为人除害珍宝非所求也董重质之去洄曲军也李光顔驰入其壁悉降其众庚辰裴度遣马总先入蔡州慰抚辛巳度建彰义军节将降卒万余人入城李愬具櫜鞬出迎拜于路左度将避之愬曰蔡人顽悖不识上下之分数十年矣愿公因而示之使知朝廷之尊度乃受之李愬还军文城诸将请曰始公败于朗山而不忧胜于吴房而不取冒大风甚雪而不止孤军深入而不惧然卒以成功皆众人所不谕也敢问其故愬曰朗山不利则贼轻我不为备矣取吴房则其众犇蔡并力固守故存之以分其兵风雪隂晦则烽火不接不知吾至孤军深入则人皆致死战自倍矣夫视逺者不顾近虑大者不计细若矜小胜恤小败先自挠矣何暇立功乎众皆服愬俭于奉已而丰于待士知贤不疑见可能防此其所以成功也裴度以蔡卒为牙兵或谏曰蔡人反仄者尚多不可不备度笑曰吾为彰义节度使元恶既擒蔡人则吾人也又何疑焉蔡人闻之感泣先是吴氏父子阻兵禁人偶语于涂夜不然烛有以酒食相过从者罪死度既视事下令惟禁盗贼鬬杀余皆不问往来者不限昼夜蔡人始知有生民之乐甲申诏韩裴度条列平蔡将士功状及蔡之将士降者皆差第以闻淮西州县百姓给复二年近贼四州免来年夏税官军战亡者皆为收葬给其家衣粮五年其因战伤残废者勿停衣粮十一月丙戌朔上御兴安门受俘遂以吴元济献庙社斩于独栁之下初淮西之人刼于李希烈吴少诚之威虐不能自拔久而老者衰幼者壮安于悖逆不复知有朝廷矣自少诚以来遣诸将出兵皆不束以灋制听各以便宜自战故人人得尽其才韩全义之败于溵水也于其帐中得朝贵所与问讯书少诚束而示众曰此皆公卿属全义书云破蔡州日乞一将士妻女为婢妾由是众皆愤怒以死为贼用虽居中土其风俗犷戾过于夷貊故以三州之众举天下之兵环而攻之四年然后克之戊子以李愬为山南东道节度使赐爵凉国公加韩兼侍中李光顔乌重等各迁官有差 辛丑以唐随兵马使李祐为神武将军知军事 裴度以马总为彰义留后癸丑发蔡州上封二劒以授梁守谦使诛吴元济旧将度至郾城遇之复与俱入蔡州量罪施刑不尽如诏防仍上疏言之 十二月壬戌赐裴度爵晋国公复入知政事以马总为淮西节度使 庚辰贬淮西降将董重质为春州司户重质为吴元济谋主屡破官军上欲杀之李愬奏先许重质以不死   通鉴纪事本末卷三十四上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亊本末卷三十四下   宋 袁枢 撰   宪宗讨淄青【李师道】   唐宪宗元和元年 初李师古有异母弟曰师道常踈斥在外不免贫窭师古私谓所亲曰吾非不友扵师道也吾年十五拥节旄自恨不知稼穑之艰难况师道复减吾数嵗吾欲使之知衣食之所自来且以州县之务付之计诸公必不察也及师古疾笃师道时知宻州事好画及觱篥师古谓判官髙沐李公度曰迨吾之未乱也欲有问扵子我死子欲奉谁为帅乎二人相顾未对师古曰岂非师道乎人情谁肯薄骨肉而厚他人顾置帅不善则非徒败军政也且覆吾族师道为公侯子孙不务训兵理人専习小人贱事以为已能果堪为帅乎幸诸公审图之闰六月壬戌朔师古薨沐公度秘不发防潜逆师道扵宻州奉以为节度副使 秋八月李师道总军务乆之朝命未至师道谋扵将佐或请出兵掠四境髙沐固止之请输两税申官吏行盐法遣使相继奉表诣京师杜黄裳请乘其未定而分之上以刘辟未平己巳以师道为平卢留后知郓州事 冬十月壬午以平卢留后李师道为节度使   十年官军之讨吴元济也李师道使大将将二千趣夀春欲为元济之援又使盗攻河隂转运院烧钱帛三十余万缗匹谷二万余斛【事见宪宗平淮蔡】 夏六月癸夘盗杀武元衡 秋八月李师道置留后院扵东都本道人杂沓往来吏不敢诘时淮西兵犯东畿防御兵悉屯伊阙师道潜内兵扵院中至数十百人谋焚宫阙纵兵杀掠已烹牛飨士眀日将发其小卒诣留守吕元膺吿变元膺亟追伊阙兵围之贼众突出防御兵踵其后不敢迫贼出长夏门望山而遁是时都城震骇留守兵寡弱元膺坐皇城门指使部分意气自若都人赖以安东都西南接邓虢皆髙山深林民不耕种専以射猎为生人皆趫勇谓之山棚元膺设重购以捕贼数日有山棚鬻鹿贼遇而夺之山棚走召其侪类且引官军共围之谷中尽获之按验得其魁乃中岳寺僧圆净故甞为史思明将勇悍过人为师道谋多买田扵伊阙陆浑之间以舎山棚而衣食之有訾嘉珍门察者潜部分以属圆净圆净以师道钱千万阳为治佛光寺结党定谋约令嘉珍等窃发城中圆净举火扵山中集二县山棚入城助之圆净时年八十余捕者既得之奋锤击其胫不能折圆净骂曰防子折人胫且不能敢称健儿乃自置其胫教使折之临刑叹曰误我事不得使洛城流血党与死者凡数千人留守防御将二人及驿卒八人皆受其职名为之耳目元膺鞫訾嘉珍门察始知杀武元衡者乃师道也元膺宻以闻以槛车送二人诣京师上业已讨王承宗不复穷治元膺上言近日藩镇跋扈不臣有可容贷者至扵师道谋屠都城烧宫阙悖逆尤甚不可不诛上以为然而方讨吴元济絶王承宗故未暇治师道也冬十一月丁酉武宁节度使李愿奏败李师道之众   时师道数遣兵攻徐州败萧沛数县愿悉以步骑委都押牙温人王智兴击破之十二月甲辰智兴又破师道之众斩首二千余级逐北至平隂而还愿晟之子也十一年冬十一月李师道闻李光顔等拔吴元济淩云栅而惧诈请输欵上以力未能讨加师道检校司空十二年官军之攻吴元济也李师道募人通使扵蔡察其形势牙前虞候刘晏平应募出汴宋间潜行至蔡元济大喜厚礼而遣之晏平还至郓师道屏人而问之晏平曰元济暴兵数万扵外阽危如此而日与仆妾逰戏愽奕扵内晏然曾无忧色以愚观之殆必亡不久矣师道素倚淮西为援闻之惊怒寻诬以它过杖杀之十三年 初李师道谋逆命判官髙沐与同僚郭昈李公度屡谏之判官李文防孔目官林英素为师道所亲信涕泣言扵师道曰文会等尽诚为尚书忧家事反为髙沐等所疾尚书柰何不忧十二州之土地以成沭等之功名乎师道由是踈沐等出沐知莱州会林英入奏事令进奏吏宻申师道云沐潜输欵扵朝廷文会从而构之师道杀沐并囚郭昈凡军中劝师道效顺者文会皆指为髙沐之党而囚之及淮西平师道忧惧不知所为李公度及牙将李英昙因其惧而说之使纳质献地以自赎师道从之遣使奉表请使长子入侍并献沂宻海三州上许之春正月遣左常侍李逊诣郓州宣慰李师道暗弱军府大事独与妻魏氏奴胡惟堪杨自温婢蒲氏袁氏及孔目官王再升谋之大将及幕僚莫得预焉魏氏不欲其子入质与蒲氏袁氏言扵师道曰自先司徒以来有此十二州柰何无故割而献之今计境内之兵不下数十万不献三州不过以兵相加若力战不胜献之未晩师道乃大悔欲杀李公度幕僚贾直言谓其用事奴曰今大祸将至岂非髙沐寃气所为若又杀公度军府其危哉乃囚之迁李英昙扵莱州未至缢杀之李逊至郓州师道大陈兵迎之逊盛气正色为陈祸福责其决语欲白天子师道退与其党谋之皆曰第许之它日止烦一表解纷耳师道乃谢曰向以父子之私且迫扵将士之情故迁延未遣今重烦朝使岂敢复有二三逊察师道非实诚归言扵上曰师道顽愚反覆恐必须用兵既而师道表言军情不聴纳质割地上怒决意讨之贾直言冒刃谏师道者二舆榇谏者一又画缚载槛车妻子系累者以献师道怒囚之五月丙申以忠武节度使李光顔为义成节度使谋讨师道也 以河阳都知兵马使曺华为棣州刺史诏加横海节度副使六月丁丑复以乌重领懐州刺史镇河阳 秋七   月癸未朔徙李愬为武宁节度使乙酉下制罪状李师道令宣武魏愽义成武宁横海兵共讨之 吴元济既平韩惧九月自将兵击李师道围曺州 冬十一月壬寅以河阳节度使乌重为横海节度使丁未以华州刺史令狐楚为河阳节度使重以河阳精兵三千赴镇河阳兵不乐去乡里中道溃归又不敢入城屯于城北将大掠令狐楚适至单骑出慰抚之与俱归先是田正请自黎阳度河会义成节度使李光顔讨李师道裴度曰魏军既度河不可复退立须进击方有成功既至滑州即仰给度支徒有供饷之劳更生观望之势又或与李光顔互相疑阻益至迁延与其度河而不进不若养威扵河北宜且使之厉兵秣马俟霜降水落自杨刘度河直指郓州得至阳谷置营则兵势自盛贼众揺心矣上从之是月正将魏全师自杨刘度河距郓州四十里筑垒贼中大震 十二月戊寅魏愽义成军送所获李师道都知兵马使夏侯澄等四十七人上皆释弗诛各付所获行营驱使曰若有父母欲归者优给遣之朕所诛者师道而已扵是贼中闻之降者相继初李文防与兄元规皆在李师古幕下师古薨师道立元规辞去文会属师道亲党请留元规将行谓文会曰我去身退而安全汝留必骤贵而受祸及官军四临平卢兵势日蹙将士喧然皆曰髙沐郭昈李存为司空忠谋李文会奸佞杀沐囚昈存以致此祸师道不得已出文会摄登州刺史召昈存还幕府 武宁节度使李愬与平卢兵十一战皆防己夘晦进攻金乡克之李师道性懦怯自官军致讨闻小败及失城邑辄忧悸成疾由是左右皆蔽匿不以实吿金乡兖州之要地既失之其刺史遣驿骑告急左右不为通师道至死竟不知也十四年春正月辛巳韩拔考城杀二千余人丙戌师道所署沐阳令梁洞以县降于楚州刺史李听 壬辰武宁节度使李愬拔鱼台 丙申田正奏败淄青兵扵东阿杀万余人 丙午田正奏败平卢兵扵阳糓二月李听袭海州克东海朐山懐仁等县李愬败平   卢兵扵沂州拔丞县李师道闻官军侵逼发民治郓州城堑修守备役及妇人民益惧且怨都知兵马使刘悟正臣之孙也师道使之将兵万余人屯阳谷以拒官军悟务为寛恵使士卒人人自便军中号曰刘父及田正度河悟军无备战又数败或谓师道曰刘悟不修军法専收众心恐有它志宜早图之师道召悟计事欲杀之或谏曰今官军四合悟无逆状用一人言杀之诸将谁肯为用是自脱其爪牙也师道留悟旬日复遣之厚赠金帛以安其意悟知之还营隂为之备师道以悟将兵在外署悟子从谏门下别奏从谏与师道诸奴日逰戱颇得其隂谋宻防以白父又有谓师道者曰刘悟终为患不如早除之丙辰师道潜遣二使赍帖授行营兵马副使张暹令斩悟首献之勒暹权领行营时悟方据髙丘张幕置酒去营二三里二使至营宻以帖授暹暹素与悟善阳与使者谋曰悟自使府还颇为备不可怱怱暹请先往白之云司空遣使存问将士兼有赐物请都头速归同受传语如此则彼不疑乃可图也使者然之暹懐帖走诣悟屏人示之悟潜遣人先执二使杀之时已向暮悟按辔徐行还营坐帐下严兵自卫召诸将厉色谓之曰悟与公等不顾死亡以抗官军诚无负扵司空今司空信谗言来取悟首悟死诸公其次矣且天子所欲诛者独司空一人今军势日蹙吾曺何为随之族灭欲与诸公巻旗束甲还入郓州奉行天子之命岂徒免危亡富贵可图也诸公以为何如兵马使赵垂棘立扵众首良久对曰如此事果济否悟应声骂曰汝与司空合谋邪立斩之徧问其次有迟疑未言者悉斩之并斩军中素为众所恶者凡三十余尸扵帐前余皆股栗曰惟都头命愿尽死乃令士卒曰入郓人赏钱百缗惟不得近军帑其使宅及逆党家财任自掠取有仇者报之使士卒皆饱食执兵夜半聴鼓三声絶即行人衘放马缚口遇行人执留之人无知者距城数里天未眀悟驻军使听城上柝声絶使十人前行宣言刘都头奉帖追入城门者请俟写简白使十人拔刃拟之皆窜匿悟引大军继至城中噪哗动地比至子城已洞开惟牙城拒守寻纵火斧其门而入牙中兵不过数百始犹有发弓矢者俄知不支皆投扵地悟勒兵升听事使捕索师道师道与二子伏厠牀下索得之悟命置牙门外隙地使人谓曰悟奉宻诏送司空归阙然司空亦何顔复见天子师道犹有幸生之意其子方仰曰事已至此速死为幸寻皆斩之自夘至午悟乃命两都虞候廵坊市禁掠者即时皆定大集兵民扵毬场亲乘马廵绕慰安之斩賛师道逆谋者二十余家文武将吏且惧且喜皆入贺悟见李公度执手歔欷出贾直言扵狱置之幕府悟之自阳糓还兵趋郓也潜使人以其谋告田正曰事成当举烽相白万一城中有备不能入愿公引兵为助功成之日皆归扵公悟何敢有之且使正进据已营正见烽知得城遣使往贺悟函师道父子三首遣使送正营正大喜露布以闻淄青等十二州皆平正初得师道首疑其非真召夏侯澄使识之澄熟视其面长号陨絶乆之乃抱其首防其目中尘垢复恸哭正为之改容义而不责 壬戌田正防奏至乙丑命户部侍郎杨于陵为淄青宣抚使己巳李师道首函至自广徳以来垂六十年藩镇跋扈河南北三十余州自除官吏不供贡赋至是尽遵朝廷约束上命杨于陵分李师道地于陵按图籍视土地逺迩计士马众寡校仓库虚实分为三道使之适均以郓曹濮为一道淄青齐登莱为一道兖海沂宻为一道上从之刘悟以初讨李师道诏云部将有能杀师道以众降者师道官爵悉以与之意谓尽得十二州之地遂补署文武将佐更易州县长吏谓其下曰军府之政一切循旧自今但与诸公抱子弄孙夫复何忧上欲移悟它镇恐悟不受代复须用兵宻诏田正察之正日遣使者诣悟托言修好实观其所为悟多力好手搏得郓州三日则教军中壮士手搏与魏愽使者庭观之自揺肩攘臂离坐以助其势正闻之笑曰是闻除改登即行矣何能为哉庚午以悟为义成节度使悟闻制下手足失坠明日遂行正将数道兵已至城西二里与悟相见扵客亭即受旌节驰诣滑州辟李公度李存郭昈贾直言以自随悟素与李文防善既得郓州使召之未至闻将移镇昈存谋曰文会佞人败乱淄青一道灭李司空之族万人所共讐也不乗此际诛之田相公至务施寛大将何以雪三齐之愤怨乎乃诈为悟帖遣使即文会所至取其首以来使者遇文会扵丰齐驿斩之比还悟及昈存已去无所复命矣文会二子一亡去一死扵狱家赀悉为人所掠田宅没官诏以淄青行营副使张暹为戎州刺史癸酉加田正检校司徒同平章事先是李师道将败数月闻风动鸟飞皆疑有变禁郓人亲识宴聚及道路偶语犯者有刑正既入郓悉除苛禁纵人逰乐寒食七昼夜不禁行人或谏曰郓人乆为寇敌今虽平人心未安不可不备正曰今为暴者既除宜施以寛恵若复为严察是以桀易桀也庸何愈焉先是贼数遣人入闗截陵防焚仓场流矢飞书以震骇京师沮挠官军有司督察甚严潼闗吏至发人囊箧以索之然终不能絶及田正入郓阅李师道簿书有赏杀武元衡人王士元等及赏潼闗蒲津吏卒案乃知向者皆吏卒受赂扵贼容其奸也裴度纂述蔡郓用兵以来上之忧勤机略因侍宴献之请内印出付史官上曰如此似出朕志非所欲也弗许 三月戊子以华州刺史马总为郓曹濮等州节度使己丑以义成节度使薛平为平卢节度淄青齐登莱等州观察使以淄青四面行营供军使王遂为沂海兖宻等州观察使 横海节度使乌重奏河朔藩镇所以能旅拒朝命六十余年者由诸州县各置镇将领事収刺史县令之权自作威福向使刺史各得行其职则虽有奸雄如安史必不能以一州独反也臣所领徳棣景三州已举牒各还刺史职事应在州兵并令刺史领之夏四月丙寅诏诸道节度都团练都防御经略等使所统支郡兵马并令刺史领之自至徳以来节度使权重所统诸州各置镇兵以大将主之暴横为患故重论之其后河北诸镇惟横海最为顺命由重处之得宜故也 秋七月丁丑朔田正送杀武元衡贼王士元等十六人诏仗内京兆府御史台徧鞫之皆欵服京兆尹崔元略以元衡物色询之则多异同元略问其故对曰恒郓同谋遣客刺元衡而士元等后期闻恒人事成遂窃以为己功逺报受赏耳今自度为罪均终不免死故承之上亦不欲复辨正悉杀之戊寅宣武节度使韩始入朝上待之甚厚献马三千绢五千杂缯三万金银器千而汴之库廐尚有钱百余万缗绢百余万匹马七千匹粮三百万斛 沂海兖宻观察使王遂本钱谷吏性狷急无逺识时军府草创人情未安遂専以严酷为治所用杖絶大扵常行者每詈将卒輙曰反虏又盛夏役士卒营府舎督责峻急将卒愤怨辛夘役卒王弁与其徒四人浴扵沂水宻谋作乱曰今服役触罪亦死奋命立事亦死死扵立事不犹愈乎眀日常侍与监军副使有宴军将皆在告直兵多休息吾属乘此际出其不意取之可以万全四人皆以为然约事成推弁为留后壬辰遂方宴饮日过中弁等五人突入扵直房前取弓刀径前射副使张敦实杀之遂与监军狼狈起走弁执遂数之以盛暑兴役用刑刻暴立斩之传声勿惊监军弁即自称留后朝廷闻沂州军乱甲辰以棣州刺史曺华为沂海兖宻观察使 八月朝廷议兴兵讨王弁恐青郓相扇继变乃除弁开州刺史遣中使赐以告身中使绐之曰开州计已有人迎候道路留后宜速发弁即日发沂州导从尚百余人入徐州境所在减之其众亦稍逃散遂加以杻械乘驴入闗九月戊寅腰斩东市先是三分郓兵以隷三镇及王遂死朝廷以为师道余党凶态未除命曹华引棣州兵赴镇以讨之沂州将士迎候者华皆以好言抚之使先入城慰安其余众皆不疑华视事三日大飨将士伏甲士千人扵幕下乃集众而谕之曰天子以郓人有迁徙之劳特加优给宜令郓人处右沂人处左既定令沂人皆出因阖门谓郓人曰王常侍以天子之命为帅扵此将士何得辄害之语未毕伏者出围而杀之死者千二百人无一得脱者门屏间赤雾髙丈余乆之方散臣光曰春秋书楚子防诱蔡侯般杀之于申彼列国也孔子犹深贬之恶其诱讨也况为天子而诱匹夫乎王遂以聚敛之才殿新造之邦用苛虐致乱王弁庸夫乘衅窃发茍沂帅得人戮之易扵犬豕耳何必以天子诏书为诱人之饵乎且作乱者五人耳乃使曺华设诈屠千余人不亦滥乎然则自今士卒孰不猜其将帅将帅何以令其士卒上下盻盻如寇讐聚处得间则更相鱼肉惟先发者为雄耳祸乱何时而弭哉惜夫宪宗削平僣乱防致治平其美业所以不终由茍徇近功不敦大信故也   河朔再叛   唐宪宗元和五年刘济之讨王承宗也以长子绲为副大使掌幽州留务济军瀛州次子总为瀛州刺史济署行营都知兵马使使屯饶阳济有疾总与判官张玘孔目官成国寳谋诈使人从长安来曰朝廷以相公逗留无功已除副大使为节度使矣明日又使人来告曰副大使旌节已至太原又使人走而呼曰旌节已过代州举军惊骇济愤怒不知所为杀大将素与绲厚者数十人追绲诣行营以张玘兄臯代知留务济自朝至日昃不食渇索饮总因寘毒而进之乙夘济薨绲行至涿州总矫以父命杖杀之遂领军务   十三年夏四月幽州大将谭忠说刘总曰自元和以来刘辟李锜田季安卢从史吴元济阻兵冯险自以为深根固蔕天下莫能危也然顾眄之间身死家覆皆不自知此非人力所能及殆天诛也况今天子神圣威武苦身焦思缩衣节食以养战士此志岂湏臾忘天下哉今国兵骎骎北来赵人已献城十二忠深为公忧之总泣且拜曰闻先生言吾心定矣遂専意归朝廷   穆宗长庆元年卢龙节度使刘总既杀其父兄心常自疑数见父兄为祟甞扵府舎饭僧数百使昼夜为佛事每视事退则处其中或处他室则惊悸不能寐晩年恐惧尤甚亦见河南北皆从化春正月己夘奏乞弃官为僧仍乞赐钱百万缗以赏将士 三月癸丑以刘总兼侍中充天平节度使以宣武节度使张靖为卢龙节度使 乙夘以权知京兆尹卢士玫为瀛莫观察使丁巳诏刘总兄弟子侄皆除官大将僚佐亦宜超擢百姓给复一年军士赐钱一百万缗 刘总奏恳乞为僧且以其私第为佛寺诏赐总名大觉寺名报恩遣中使以紫僧服及天平节钺侍中告身并赐之惟其所择诏未至总已削髪为僧将士欲遮留之总杀其唱帅者十余人夜以印节授留后张玘遁去及明军中始知之玘奏总不知所在癸亥卒于定州之境 初刘总奏分所属为三道以幽涿营为一道请除张靖为节度使平蓟妫澶为一道请除平卢节度使薛平为节度使瀛莫为一道请除权知京兆尹卢士玫为观察使靖先在河东以寛简得众总与之邻境闻其风望以燕人桀骜日久故举靖自代以安辑之平嵩之子知河朔风俗而尽诚扵国故举之士玫则总妻族之亲也总又尽择麾下宿将有功伉健难制者都知兵马使朱克融等送之京师乞加奨拔使燕人有慕羡朝廷禄位之志又献征马万五千匹然后削髪委去克融滔之孙也是时上方酣宴不留意天下之务崔植杜元頴无逺略不知安危大体茍欲崇重靖惟割瀛莫二州以士玫领之自余皆统扵靖朱克融辈乆羁旅京师至假匄衣食日诣中书求官植元頴不之省及除靖幽州勒克融辈归本军驱使克融辈皆愤怨先是河北节度使皆亲冒寒暑与士卒均劳逸及靖至雍容骄贵肩舆扵万众之中燕人讶之靖庄黙自尊涉旬乃一出坐决事賔客将吏罕得闻其言情意不接政事多委之幕僚而所辟判官韦雍辈多年少轻薄之士嗜酒豪纵出入传呼甚盛或夜归烛火满街皆燕人所不习也诏以钱百万缗赐将士靖留其二十万缗充军府杂用雍辈复裁刻军士粮赐绳之以法数以反虏诟责吏卒谓军士曰今天下太平汝曺能挽两石弓不若识一丁字由是军中人人怨怒 秋七月甲辰韦雍出逢小将策马冲其前导雍命曳下欲扵街中杖之河朔军士不惯受杖不服雍以白靖靖命军虞候系治之是夕士卒连营呼噪作乱将校不能制遂入府舍掠靖货财妇女囚靖扵蓟门馆杀幕僚韦雍张宗元崔仲卿郑埙都虞候刘操押牙张抱元眀日军士稍稍自悔悉诣馆谢靖请改心事之凡三请靖不应军士乃相谓曰相公无言是不赦吾曺军中岂可一日无帅乃相与迎旧将朱洄奉以为留后洄克融之父也时以疾废卧家自辞老病请使克融为之众从之众以判官张彻长者不杀彻骂曰汝何敢反行且族灭众共杀之 甲寅幽州监军奏军乱丁巳贬张靖为賔客分司己未再贬吉州刺史庚申以昭义节度使刘悟为卢龙节度使悟以朱克融方彊奏请且授克融节钺徐图之乃复以悟为昭义节度使 初田正受诏镇成徳自以乆与镇人战有父兄之仇乃以魏兵二千从赴镇因留以自卫奏请度支供其粮赐户部侍郎判度支崔倰性刚褊无逺虑以为魏镇各自有兵恐开事例不肯给正四上表不报不得已遣魏兵归倰沔之孙也正厚扵骨肉兄弟子侄在两都者数十人竞为侈靡日费约二十万正辇魏镇之货以供之相属扵道河北将士颇不平诏以钱百万缗赐成徳军度支辇运不时至军士益不悦都知兵马使王庭凑本回鹘阿布思种也性果悍隂狡潜谋作乱每抉其细故以激怒之尚以魏兵故不敢发及魏兵去壬戌夜庭凑结牙兵噪于府署杀正及僚佐元从将吏并家属三百余人庭凑自称留后逼监军宋惟澄奏求节钺八月癸巳惟澄以闻朝廷震骇崔倰扵崔植为再从兄故时人莫敢言其罪初朝廷易置魏镇帅臣左金吾将军杨元卿上言以为非便又诣宰相深陈利害及镇州乱上赐元卿白玉帯辛未以元卿为泾原节度使瀛莫将士家属多在幽州壬申莫州都虞候张良佐潜引朱克融兵入城刺史吴晖不知所在癸酉王庭凑遣人杀冀州刺史王进岌分兵据其州魏节度使李愬闻田正遇害素服令将士曰魏人所以得通圣化至今安宁富乐者田公之力也今镇人不道辄敢害之是轻魏以为无人也诸君受田公恩宜如何报之众皆恸哭深州刺史牛元翼成徳良将也愬使以寳剑玉帯遗之曰昔吾先人以此剑立大勲吾又以之平蔡州今以授公努力翦庭凑元翼以剑帯徇于军报曰愿尽死愬将出兵会疾作不果元翼赵州人也乙亥起复前泾原节度使田布为魏节度使令乘驿之镇布固辞不获与妻子賔客诀曰吾不还矣悉屏去旌节导从而行未至魏州三十里被髪徒跣号哭而入居于垩室月俸千缗一无所取卖旧产得钱十余万缗皆以颁士卒旧将老者兄事之丙子瀛州军乱执观察使卢士玫及监军僚佐送幽州囚扵客馆王庭凑遣其将王立攻深州不克丁丑诏魏愽横海昭义河东义武诸军各出兵临成徳之境若王庭凑执迷不复宜即进讨成徳大将王俭等五人谋杀王庭凑事泄并部兵三千人皆死己夘以深州刺史牛元翼为深冀节度使丁亥以殿中侍御史温造为起居舎人充镇州四面诸军宣慰使厯泽潞河东魏横海深冀易定等道谕以军期造大雅之五世孙也己丑以裴度为幽镇两道招抚使癸巳王庭凑引幽州兵围深州 九月壬子朱克融焚掠易州涞水遂城满城 冬十月以裴度为镇州四面行营都招讨使左领军大将军杜叔良以善事权幸得进时幽镇兵势方盛诸道兵未敢进上欲功速成宦官荐叔良以为深州诸道行营节度使以牛元翼为成徳节度使 丁丑裴度自将兵出承天军故闗以讨王庭凑 朱克融遣兵冦蔚州 戊寅王庭凑遣兵冦贝州 己夘易州刺史栁公济败幽州兵扵白石岭杀千余人 庚辰横海节度使乌重奏败成徳军扵饶阳 辛巳魏愽节度使田布将全军三万人讨王庭凑屯扵南宫之南抜其二栅 翰林学士元稹与知枢宻魏简深相结求为宰相由是有宠扵上每事咨访焉稹无怨扵裴度但以度先逹重望恐其复有功大用妨已进取故度所奏画军事多与简从中沮壊之度乃上表极陈其朋比奸蠧之状以为逆竖构乱震惊山东奸臣作朋挠败国政陛下欲扫荡幽镇先宜肃清朝廷何者为患有大小议事有先后河朔逆贼只乱山东禁闱奸臣必乱天下是则河朔患小禁闱患大小者臣与诸将必能翦灭大者非陛下觉悟制断无以驱除今文武百僚中外万品有心者无不愤忿有口者无不咨嗟直以奬用方深不敢抵触恐事未行而祸已及不为国计且为身谋臣自兵兴以来所陈章防事皆要切所奉书诏多有参差蒙陛下委付之意不轻遭奸臣抑损之事不少臣素与佞幸亦无讐嫌正以臣前请乘传诣阙面陈军事奸臣最所畏惮恐臣发其过恶百计止臣臣又谓与诸军齐进随便攻讨奸臣恐臣或有成功曲加阻碍逗遛日时进退皆受羁牵意见悉遭蔽塞但欲令臣失所臣无成则天下理乱山东胜负悉不顾矣为臣事君一至扵此若朝中奸臣尽去则河朔逆贼不讨自平若朝中奸臣尚存则逆贼纵平无益陛下傥未信臣言乞出臣表使百官集议彼不受责臣当伏辜表三上上虽不悦以度大臣不得已癸未以简为弓箭库使稹为工部侍郎稹虽解翰林恩遇如故 横海节度使乌重将全军救深州诸军倚重独当幽镇东南重宿将知贼未可破按兵观衅上怒丙戌以杜叔良为横海节度使徙重为山南西道节度使 十一月辛酉淄青节度使薛平奏突将马廷崟作乱伏诛时幽镇兵攻棣州平遣大将李叔佐将兵救之刺史王稷供馈稍薄军士怨怒宵溃推廷崟为主行且收兵至七千余人径逼青州城中兵少不敌平悉发府库及家财召募得精兵二千人逆战大破之斩廷崟其党死者数千人 横海节度使杜叔良将诸道兵与镇人战遇敌輙北镇人知其无勇常先犯之十二月庚午监军谢良通奏叔良大败扵愽野失亡七千余人叔良脱身还营防其旌节 丁丑义武节度使陈楚奏败朱克融兵扵望都及北平斩获万余人戊寅以凤翔节度使李光顔为忠武节度使兼深州行营节度使代杜叔良将自宪宗征伐四方国用已虚上即位赏赐左右及宿卫诸军无节及幽镇用兵乆无功府藏空竭势不能支执政乃议王庭凑杀田正而朱克融全张靖罪有重轻请赦克融専讨庭凑上从之乙酉以朱克融为平卢节度使 戊子义武奏破莫州清源等三栅斩获千余人   二年春正月丁酉幽州兵陷弓髙先是弓髙守备甚严有中使夜至守将不内旦乃得入中使大诟怒贼谍知之他日伪遣人为中使投夜至城下守将遽内之贼众随之遂陷弓髙又围下愽中书舎人白居易上言以为自幽镇逆命朝廷徴诸道兵计十七八万四面攻围已逾半年王师无功贼势犹盛弓髙既陷粮道不通下愽深州饥穷日急盖由节将太众其心不齐莫肯率先递相顾望又朝廷赏罚近日不行未立功者或已拜官已败衂者不闻得罪既无惩劝以至迁延若不改张必无所望请令李光顔将诸道劲兵约三四万人从东速进开弓髙粮路合下愽诸军解深邢重围与元翼合势令裴度将太原全军兼招讨旧职西面压境观衅而动若乘虚得便即令同力翦除若战胜贼穷亦许受降纳欵如此则夹攻以分其力招谕以动其心必未及诛夷自生变故又请诏光顔选诸道兵精锐者留之其余不可用者悉遣归本道自守土疆盖兵多而不精岂惟虚费资粮兼恐挠败军陈故也今既只留东西二帅请各置都监一人诸道监军一时停罢如此则众齐令一必有成功又朝廷本用田布令报父讐今领全师出界供给度支数月已来都不进讨非田布固欲如此抑有其由闻魏愽一军累经优赏兵骄将富莫肯为用况其军一月之费计实钱近二十八万缗若更迁延将何供给此尤宜早令退军者也若两道止共留兵六万所费无多既易支持自然丰足今事宜日急其间变故逺不可知茍兵数不抽军费不减食既不足众何以安不安之中何事不有况有司迫扵供军百端敛率不许即用度交阙尽许则人心无憀自古安危皆系扵此伏乞圣虑察而念之防奏不省己亥度支馈沧州粮车六百乘至下愽尽为成徳兵所掠时诸军匮乏供军院所运衣粮往往不得至院在涂为诸军邀夺其悬军深入者皆冻馁无所得初田布从其父正在魏善视牙将史宪诚屡称荐至右职及为节度使遂寄以腹心以为先锋兵马使军中精锐悉以委之宪诚之先奚人也世为魏将魏与幽镇本相表里及幽镇叛魏人固揺心布以魏兵讨镇军于南宫上屡遣中使督战而将士骄惰无鬭志又属大雪度支馈运不继布发六州租赋以供军将士不悦曰故事军出境皆给朝廷今尚书刮六州肌肉以奉军虽尚书瘠已肥国六州之人何罪乎宪诚隂蓄异志因众心不悦离间鼓扇之防有诏分魏愽军与李光顔使救深州庚子布军大溃多归宪诚布独与中军八千人还魏壬寅至魏州癸夘布召诸将议出兵诸将益偃蹇曰尚书能行河朔旧事则死生以之若使复战则不能也布无如之何叹曰功不成矣即日作遗表具其状略曰臣观众意终负国恩臣既无功敢忘即死伏愿陛下速救光顔元翼不然者义士忠臣皆为河朔屠害矣奉表号哭拜授幕僚李石乃入啓父灵抽刀而言曰上以谢君父下以示三军遂刺心而死宪诚闻布已死乃谕其众遵河北旧事众悦拥宪诚还魏奉为留后戊申魏州奏布自杀己酉以宪诚为魏愽节度使宪诚虽喜得旄钺外奉朝廷然内实与幽镇连结 庚戌以徳州刺史王日简为横海节度使日简乃成徳牙将也壬子贬杜叔良为归州刺史王庭凑围牛元翼扵深州官军三面救之皆以乏粮不能进虽李光顔亦闭壁自守而已军士自采薪刍日给不过陈米一勺深州围益急朝廷不得已二月甲子以庭凑为成徳节度使军中将士官爵皆复其旧以兵部侍郎韩愈为宣慰使上之初即位也两河畧定萧俛文昌以为天下已太平渐宜消兵请宻诏天下军镇有兵处每嵗百人之中限八人逃死上方荒宴不以国事为意遂可其奏军士落籍者众皆聚山泽为盗及朱克融王庭凑作乱一呼而亡卒皆集诏徴诸道兵讨之诸道兵既少皆临时召募乌合之众又诸节度既有监军其领偏师者亦置中使监陈主将不得専号令战小胜则飞驿奏防自以为功不胜则迫胁主将以罪归之悉择军中骁勇以自卫遣羸懦者就战故每战多败又凡用兵举动皆自禁中授以方畧朝令夕改不知所从不度可否惟督令速战中使道路如织驿马不足掠行人马以继之人不敢由驿路行故虽以诸道十五万之众裴度元臣宿望乌重李光顔皆当时名将讨幽镇万余之众屯守逾年竟无成功财竭力尽崔植杜元頴王播为相皆庸才无逺畧史宪诚既逼杀田布朝廷不能讨遂并朱克融王庭凑以节钺授之由是再失河朔讫于唐亡不能复取朱克融既得旌节乃出张靖及卢士珉丙寅以牛元翼为山南东道节度使以左神策行营乐夀镇兵马使清河傅良弼为沂州刺史以瀛州野镇遏使李寰为忻州刺史良弼寰所戍在幽镇之闲朱克融王庭凑互加诱胁良弼寰不从各以其众坚壁贼竟不能取故赏之 丙子赐横海节度使王日简姓名为李全畧 癸未加李光顔横海节度使沧景观察使其忠武深州行营节度如故以横海节度使李全畧为徳棣节度使时朝廷以光顔悬军入馈运难通故割沧景以隷之王庭凑虽受旌节不解深州之围丙戌以知制诰东阳冯宿为山南东道节度副使权知留后仍遣中使入深州督牛元翼赴镇裴度亦与幽镇书责以大义朱克融即解围去王庭凑虽引兵少退犹守之不去元稹怨裴度欲解其兵柄故劝上雪王庭凑而罢兵丁亥以度为司空东都留守平章事如故谏官争上言时未偃兵度有将相全才不宜置之散地上乃命度入朝然后赴东都以灵武节度使李听为河东节度使 三月丙午加朱克融王庭凑检校工部尚书上闻其解深州之围故襃之然庭凑之兵实犹在深州城下韩愈既行众皆危之诏愈至境更观事势勿遽入愈曰止君之仁死臣之义遂徃至镇庭凑拔刃弓以逆之及馆甲士罗扵庭庭凑言曰所以纷纷者乃此曺所为非庭凑心愈厉声曰天子以尚书有将帅材故赐之节钺不知尚书乃不能与健儿语邪甲士前曰先太师为国击走朱滔血衣犹在此军何负朝廷乃以为贼乎愈曰汝曹尚能记先太师则善矣夫逆顺之为祸福岂逺邪自禄山思明以来至元济师道其子孙有今尚存仕宦者乎田令公以魏愽归朝廷子孙虽在孩提皆为美官王承元以此军归朝廷弱冠为节度使刘悟李祐今皆为节度使汝曺亦闻之乎庭凑恐众心动麾之使出谓愈曰侍郎来欲使庭凑何为愈曰神策六军之将如牛元翼者不少但朝廷顾大体不可弃之耳尚书何为围之不置庭凑曰即当出之因与愈宴礼而归之未几牛元翼将十骑突围出深州大将臧平等举城降庭凑责其乆坚守杀平等将吏百八十余人 戊申裴度至长安见上谢讨贼无功 李光顔所将兵闻当留沧景皆大呼西走光顔不能制因惊惧成疾己酉上表固辞横海节乞归许州许之 壬子以裴度为淮南节度使余如故时言事者皆谓裴度不宜出外上亦自重之戊午制留度辅政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王播同平章亊代度镇淮南仍兼诸道盐铁转运使李寰帅其众三千出野王庭凑遣兵追之寰与战   杀三百余人庭凑兵乃还余众二千犹固守慱野上复以徳棣节度使李全畧为横海节度使 夏四月甲戌以傅良弼李寰为神策都知兵马使 王庭凑之围牛元翼也和王傅于方欲以竒策干进言扵元稹请遣客王昭于友明间说贼党使出元翼仍赂兵吏部令史伪出告身二十通令以便宜给赐稹皆然之有李赏者知其谋乃告裴度云方为稹结客刺度度隐而不发赏诣左神策告其事五月丁巳诏左仆射韩臯等鞫之 戊午幽州节度使朱克融进马万匹羊十万口而表云先请其直充犒赏 三司按于方刺裴度事皆无騐六月甲子度及元稹皆罢相度为右仆射稹为同州刺史以兵部尚书李逢吉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谏官上言裴度无罪不当免相元稹与于方为邪谋责之大轻上不得已壬申削稹长春宫使   三年夏五月丙子以晋慈二州为保义军以观察使李寰为节度使 秋八月以左仆射裴度为司空山南西道节度使不兼平章事李逢吉恶度右补阙张又新等附逢吉竞流谤毁伤度竟出之   四年 初牛元翼在襄阳数赂王庭凑以请其家庭凑不与闻元翼薨甲子尽杀之 夏六月上闻王庭凑屠牛元翼家叹宰辅非才使凶贼纵暴翰林学士韦处厚因上防言裴度勲髙中夏声播外夷若置之岩廊委其参决河北山东必禀朝算管仲曰人离而听之则愚合而听之则圣理乱之本非有它术顺人则理违人则乱伏承陛下当食叹息恨无萧曺今有一裴度尚不能留此冯唐所以谓汉文得防颇李牧不能用也夫御宰相当委之信之亲之礼之扵亊不效扵国无劳则置之散寮黜之逺郡如此则在位者不敢不厉将进者不敢茍求臣与逢吉素无私嫌甞为裴度无辜贬官今之所陈上答圣明下达羣义耳上见度奏状无平章事以问处厚处厚具言李逢吉排沮之状上曰何至是邪李程亦劝上加礼扵度丙申加度同平章事 冬十二月庚寅加天平节度使乌重同平章事   敬宗寳厯二年春正月壬辰裴度自兴元入朝李逢吉之党百计毁之上虽年少悉察其诬谤待度益厚二月丁未以度为司空同平章事 上自即位以来欲幸东都令度支员外郎卢贞按视修东都宫阙会朱克融王庭凑皆请以兵匠助修东都三月丁亥敇以修东都烦扰罢之召卢贞还先是朝廷遣中使赐朱克融时服克融以为疎恶执留敇使又奏当道今嵗将士春衣不足乞度支给三十万端匹又奏欲将兵马及丁匠五千助修宫阙上患之以问宰相欲遣重臣宣慰仍索敇使裴度对曰克融无礼已甚殆将毙矣譬如猛兽自扵山林中咆哮跳踉乆当自困必不敢辄离巢穴愿陛下勿遣宣慰亦勿索敇使旬日之后徐赐诏书云闻中官至彼稍失去就俟还朕自有处分时服有司制造不谨朕甚欲知之已令区处其将士春衣从来非朝廷徴发皆本道自备朕不爱数十万匹物但素无此例不可独与范阳所称助修宫阙皆是虚语若欲直挫其奸宜云丁匠宜速遣来已令所在排比供拟彼得此诏必苍黄失图若且示含容则云修宫阙事在有司不假丁匠逺来如是而已不足劳圣虑也上悦从之 横海节度使李全畧薨其子副大使同防擅领留后重赂邻道以求承继 夏五月幽州军乱杀朱克融及其子延龄军中立其少子延嗣主军务 秋八月朱延嗣既得幽州虐用其人都知兵马使李载义与弟牙内兵马使载宁共杀延嗣并屠其家三百余人载义权知留后九月数延嗣之罪以闻载义承干之后也 庚申魏愽节度使史宪诚妄奏李同防为军士所逐走归本道请束身归朝寻奏同防复归沧州 冬十月己亥以李载义为卢龙节度使   文宗太和元年春二月李同捷擅据沧景朝廷经嵗不问同防冀易世之后或加恩贷三月壬戌朔遣掌书记崔从长奉表与其弟同志同巽俱入见请遵朝旨 夏五月丙子以天平节度使乌重为横海节度使以前横海节度副使李同捷为兖海节度使朝廷犹虑河南北节度使构扇同防使拒命乃加魏愽史宪诚同平章事丁丑加卢龙李载义平卢康志睦成徳王庭凑检校官 秋七月李同捷托为将士所留不受诏乙酉武宁节度使王智兴奏请将本军三万人自备五月粮以讨同捷许之八月庚子削同捷官爵命乌重王智兴康志睦史宪诚李载义与义成节度使李听义武节度使张播各帅本军讨之同捷遣其子弟以珍玩女妓赂河北诸镇戊午李载义执其侄并所赂献之史宪诚与李全畧为防姻及同捷叛宻以粮助之裴度不知其所为谓宪诚无贰心宪诚遣亲吏至中书请事韦处厚谓曰晋公扵上前以百口保尔使主处厚则不然但仰俟所为自有朝典耳宪诚惧不敢复与同捷通王庭凑为同捷求节不获乃助之为乱出兵境上以挠魏师又遣使厚赂沙陀酋长朱邪执宜欲与之连兵执宜拒不受冬十月天平横海节度使乌重击同捷屡破之十一月丙寅重薨庚辰以保义节度使李寰为横海节度使从王智兴之请也 十二月庚戌加王智兴同平章事   二年春三月己夘王智兴攻棣州焚其三门 闰月丙戌朔史宪诚奏遣其子副大使唐都知兵马使开志绍将兵二万五千趣徳州讨李同捷时宪诚欲助同捷唐泣谏且请发兵讨之宪诚不能违 夏六月王庭凑隂以兵及盐粮助李同捷上欲讨之秋七月甲辰诏中书集百官议其事宰相以下莫敢违卫尉卿殷侑独以为庭凑虽附凶徒事未甚露宜且含容専讨同捷己巳下诏罪状庭凑命邻道各严兵守备聴其自新 九月丁亥王智兴奏拔棣州 李寰自晋州引兵赴镇不戢士卒所过残暴至则拥兵不进但坐索供馈庚寅以寰为夏绥节度使 甲午诏削王庭凑官爵命诸军四面进讨 加王智兴守司徒以前夏绥节度使傅良弼为横海节度使 冬十月魏败横海兵扵平原遂拔之十一月癸未朔易定节度使栁公济奏攻李同防坚固寨拔之又破其兵扵寨东时河北诸军讨同捷乆未成功每有小胜则虚张首虏以邀厚赏朝廷竭力奉之江淮为之耗弊 傅良弼至陜而薨乙酉以左金吾大将军李祐为横海节度使 十二月丁巳王智兴奏兵马使李君谋将兵济河破无棣 壬申中书侍郎同平章事韦处厚薨 李同捷军势日蹙王庭凑不能救乃遣人说魏大将开志绍使杀史宪诚父子取魏愽志绍遂作乱引所部兵二万人还逼魏州丁丑命谏议大夫柏耆宣慰魏愽且发义成河阳兵以讨志绍 辛巳史宪诚奏开志绍兵屯永济告急求援诏义成节度使李聴帅沧州行营诸军以讨志绍   三年春正月开志绍与成徳合兵掠贝州 义成行营兵三千人先屯齐州使之禹城中道溃叛横海节度使李祐讨诛之 李听史唐合兵击开志绍破之志绍将其众五千奔镇州 李载义奏攻沧州长芦拔之 甲辰昭义奏开志绍余众万五千人诣本道降寘之洺州二月横海节度使李祐帅诸道行营兵击李同捷破之进攻徳州 宪诚闻沧景将平而惧其子唐劝之入朝丙寅宪诚使唐奉表请入朝且请以所管听命 夏四月戊辰李载义奏攻沧州破其罗城李祐拔徳州城中将卒三千余人奔镇州李同捷与祐书请降祐并奏其书谏议大夫柏耆受诏宣慰行营好张大声势以威制诸将诸将已恶之矣及李同捷请降扵祐祐遣大将万洪代守沧州耆疑同捷之诈自将数百骑驰入沧州以事诛洪取同捷及其家属诣京师乙亥至将陵或言王庭凑欲以竒兵簒同捷乃斩同捷传首沧景悉平五月庚寅加李载义同平章事诸道兵攻李同捷三年仅能下之而柏耆径入城取为己功诸将疾之争上表论列辛夘贬耆为循州司户李祐寻薨 壬寅摄魏副使史唐奏改名孝章 六月丙辰诏镇州四面行营各归本道休息但务保境勿相往来惟庭凑或效顺为逹表章余皆勿受 辛酉以史宪诚为兼侍中河中节度使以李听兼魏愽节度使分相卫澶三州以史孝章为节度使 初李祐闻柏耆杀万洪大惊疾遂剧上曰祐若死是耆杀之也癸酉赐耆自尽 河东节度使李程奏得王庭凑书请纳景州又奏开志绍自缢 上遣中使赐史宪诚旌节癸酉至魏州时李听自贝州还军馆陶迁延未进宪诚竭府库以治行将士怒甲戌军乱杀宪诚奉牙内都知兵马使灵武何进滔知留后李听进至魏州进滔拒之不得入秋七月进滔出兵击李听听不为备大败溃走昼夜兼行趣浅口失亡过半辎重兵械尽弃之昭义兵救之聴仅而得免归于滑台河北乆用兵馈运不给朝廷厌苦之八月壬子以进滔为魏节度使复以相卫澶三州归之 沧州承防乱之余骸骨蔽地城空野旷户口存者什无三四癸丑以卫尉卿殷侑为齐徳沧景节度使侑至镇与士卒同甘苦招抚百姓劝之耕桑流散者稍稍复业先是本军三万人皆仰给度支侑至一年租税自能赡其半二年请悉罢度支给赐三年之后户口滋殖仓廪充盈 王庭凑因邻道微露请服之意壬申赦庭凑及将士复其官爵   四年夏四月裴度以高年多疾恳辞机政六月丁未以度为司徒平章军国重事俟疾损三五日一入中书五年春正月庚申卢龙监军奏李载义与敕使宴于毬后院副兵马使杨志诚与其徒呼噪作乱载义与子正元奔易州志诚又杀莫州刺史张庆初上召宰相谋之牛僧孺曰范阳自安史以来非国所有刘总蹔献其地朝廷费钱八十万缗而无丝毫所获今日志诚得之犹前日载义得之也因而抚之使捍北狄不必计其逆顺上从之载义自易州赴京师上以载义有平沧景之功且事朝廷恭顺二月壬辰以载义为太保同平章事如故以杨志诚为卢龙留后   臣光曰昔者圣人顺天理察人情知齐民之莫能相治也故置师长以正之知羣臣之莫能相使也故建诸侯以制之知列国之莫能相服也故立天子以统之天子之于万国能襃善而黜恶抑彊而辅弱抚服而惩违禁暴而诛乱然后发号施令而四海之内莫不率从也诗云勉勉我王纲纪四方载义藩屏大臣有功于国无罪而志诚逐之此天子所宜治也若一无所问因以其土田爵位授之则是将帅之废置杀生皆出扵士卒之手天子虽在上奚为哉国家之有方镇岂専利其财赋而已乎如僧孺之言姑息偷安之术耳岂宰相佐天子御天下之道哉夏四月己丑以李载义为山南西道节度杨志诚为幽州节度使   七年春二月癸亥加卢龙节度使检校工部尚书杨志诚检校吏部尚书进奏官徐迪诣宰相言军中不识朝廷之制唯知尚书改仆射为迁不知工部改吏部为美敇使往恐不得出辞气甚慢宰相不以为意 三月杨志诚怒不得仆射留官告使魏寳义并春衣使焦奉鸾送奚契丹使尹士恭甲午遣牙将王文頴来谢恩并让官丙申复以告身并批答赐之文頴不受而去 夏六月乙巳以山南西道节度使李载义为河东节度使秋八月壬寅加幽州节度使杨志诚检校右仆射仍别遣使慰谕之杜牧愤河朔三镇之桀骜而朝廷议者専事姑息乃作书名曰罪言大畧以为国家自天寳盗起河北百余城不得尺寸人望之若回鹘吐蕃无敢窥者齐梁蔡被其风流因亦为冦未甞五年间不战焦焦然七十余年矣今上策莫如先自治中策莫如取魏最下策为浪战不计地势不审攻守是也又伤府兵废壊作原十六卫以为国家始踵隋制开十六卫自今观之设官言无谓者其十六卫乎本原事迹其实天下之大命也贞观中内以十六卫蓄养武臣外开折冲果毅府五百七十四以储兵伍有事则戎臣提兵居外无事则放兵居内其居内也富贵恩泽以奉养其身所部之兵散舍诸府上府不越千二百人三时耕稼一时治武籍藏将府伍散田畆力觧势破人人自爱虽有蚩尤为帅亦不可使为乱耳及其居外也縁部之兵被檄乃来斧在前爵赏在后飘暴交捽岂暇异略虽有蚩尤为帅亦无能为叛也自贞观至于开元百三十年间戎臣兵伍未始逆簒此大圣人所以能柄统轻重制鄣表里圣算神术也至于开元末愚儒奏章曰天下文胜矣请罢府兵武夫奏章曰天下力彊矣请搏四夷扵是府兵内铲邉兵外作戎臣兵伍湍奔矢往内无一人矣尾大中干成燕偏重而天下掀然根萌烬然七圣旰食求欲除之且不能也由此观之戎臣兵伍岂可一日使出落钤键哉然为国者不能无兵居外则叛居内则篡使外不叛内不篡古今以还法术最长其置府立卫乎近代已来扵其将也复为甚率皆市儿辈多赍金玉负倚幽隂折劵交货所能致也絶不识父兄礼义之教复无慷慨感槩之气百城千里一朝得之其彊杰愎勃者则挠削法制不使缚已斩族忠良不使违己力一势便罔不为冦其隂泥巧狡者亦能家算口敛委扵邪幸由卿市公去郡得都四履所治指为别馆或一夫不幸而夀则戛割生人略帀天下是以天下兵乱不息齐人干耗靡不由是矣呜呼文皇帝十六卫之防其谁原而复之乎又作战论以为河北视天下犹珠玑也天下视河北犹四支也河北气俗浑厚果扵战耕加以土息健马便扵驰敌是以出则胜处则饶不窥天下之产自可封殖亦犹大农之家不待珠玑然后以为富也国家无河北则精甲锐卒利刃良弓健马无有也是一支兵去矣河东盟津滑台大梁彭城东平尽宿厚兵以塞虏冲不可它使是二支兵去矣六镇之师厥数三亿低首仰给横拱不为则沿淮以北循河之南东尽海西叩落赤地尽取才能应费是三支财去矣咸阳西北戎夷大屯尽铲吴越荆楚之饶以啖兵戍是四支财去矣天下四支尽解头腹兀然其能以是久为安乎今者诚能治其五败则一战可定四支可生夫天下无事之时殿寄大臣偷安奉私战士离落兵甲钝敝是不搜练之过其败一也百人荷戈仰食县官则挟千夫之名大将小禆操其余赢以虏壮为幸以师老为娱是执兵者常少糜食者常多此不责实料食之过其败二也战小胜则张皇其功奔走献状以邀上赏或一日再赐一月累封凯旋未歌书品已崇爵命极矣田宫广矣金缯溢矣子孙官矣焉肯搜竒出死勤扵我矣此厚赏之过其败三也多防兵士颠飜大都则跳身而来刺邦而去回视刀锯气色甚安一嵗未更旋已立扵坛墀之上矣此轻罚之过其败四也大将兵柄不得専恩臣敇使迭来挥之堂然将陈殷然将鼔一则曰必为偃月一则曰必为鱼丽三军万夫环旋翔羊愰骇之间虏骑乘之遂取吾之鼓旗此不専任责成之过其败五也今者诚欲调持干戈洒扫垢污以为万世安而乃踵前非是不可为也又作守论以为今之议者咸曰夫崛彊之徒吾以良将劲兵为衔策高位美爵充饱其肠安而不挠外而不拘亦犹豢扰虎狼而不拂其心则忿气不萌此大厯贞元所以守邦也亦何必疾战焚煎吾民然后以为快也愚曰大厯贞元之间适以此为祸也当是之时有城数十千百卒夫则朝廷别待之贷以法度扵是乎阔视大言自树一家破制削法角为尊奢天子养威而不问有司守恬而不呵王侯通爵越録受之觐聘不来几杖扶之逆息虏嗣皇子嫔之装縁采饰无不备之是以地益广兵益彊僣拟益甚侈心益昌扵是土田名器分划殆尽而贼夫贪心未及畔岸遂有淫名越号或帝或王盟诅自立恬淡不畏走兵四略以饱其志者也是以赵魏燕齐卓起大唱梁蔡吴蜀蹑而和之其余混倾轩嚣欲相效者往往而是运遭孝武宵旰不忘前英后杰夕思朝议故能大者诛锄小者惠来不然周秦之郊几为犯猎哉大扺生人油然多欲欲而不得则怒怒则争乱随之是以教笞扵家刑罚扵国征战扵天下此所以裁其欲而塞其争也大厯贞元之间尽反此道提区区之有而塞无涯之争是以首尾指支防不能相运掉也今者不知非此而反用以为经愚见为盗者非止扵河北而已呜呼大厯贞元守邦之术永戒之哉又注孙子为之序以为兵者刑也刑者政事也为夫子之徒实仲由冉有之事也不知自何代何人分为二道曰文武离而俱行因使搢绅之士不敢言兵或耻言之茍有言者世以为麤暴异人人不比数呜呼亡失根本斯最为甚礼曰四郊多垒此卿大夫之辱也厯观自古树立其国灭亡其国未始不由兵也主兵者必圣贤材能多闻识之士乃能有功议扵廊庙之上兵形已成然后付之扵将汉相言指纵者人也获兎者犬也此其是也彼为相者曰兵非吾事吾不当知君子曰勿居其位可也   八年冬十月辛巳幽州军乱逐节度使杨志诚及监军李懐仵推兵马使史元忠主留务 杨志诚过太原李载义自殴撃欲杀之幕僚谏救得免杀其妻子及从行将卒朝廷以载义有功不问载义母死幽州志诚发取其财载义奏乞取志诚心以祭母不许 十一月史元忠献杨志诚所造衮衣及诸僣物丁夘流志诚扵岭南道杀之 十二月癸未以史元忠为卢龙留后   九年春正月乙夘以王元逵为成徳节度使 三月丙辰以史元忠为卢龙节度使   通鉴纪事本末巻三十四下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三十五上   宋 袁枢 撰   南诏归附   唐宗开元二十六年秋九月戊午册南诏蒙归义为云南王归义之先本哀牢夷地居姚州之西东南接交趾西北接吐蕃蛮语谓王曰诏先有六诏曰蒙舍曰蒙越曰越析曰浪穹曰様备曰越澹兵力相埒莫能相壹厯代因之以分其势蒙舍最在南故谓之南诏高宗时防舍细奴逻初入朝细奴逻生逻盛逻盛生盛逻皮盛逻皮生皮逻閤皮逻閤浸彊大而五诏微弱防有破渳河蛮之功乃赂王昱求合六诏为一昱为之奏请朝廷许之仍赐名归义于是以兵威胁服羣蛮不从者灭之遂击破吐蕃徙居太和城其后卒为边患   天寳七载云南王归义卒子閤逻凤嗣以其子凤迦异为阳州刺史   九载杨国忠德鲜于仲通荐为劔南节度使仲通性急失蛮夷心故事南诏常与妻子俱谒都督过云南云南太守张防陀皆私之又多所征求南诏王閤逻凤不应防陀遣人詈辱之仍密奏其罪閤逻凤忿怨是岁发兵反攻陷云南杀防陀取夷州三十二   十载夏四月壬午劒南节度使鲜于仲通讨南诏蛮大败于泸南时仲通将兵八万分二道出戎嶲州至曲州靖州南诏王閤逻凤遣使谢罪请还所俘掠城云南而去且曰今吐蕃大兵压境若不许我我将归命吐蕃云南非唐有也仲通不许囚其使进军至西洱河与閤逻凤战军大败士卒死者六万人仲通仅以身免杨国忠掩其败状仍叙其战功閤逻凤敛战尸筑为京观遂北臣于吐蕃蛮语谓弟为钟吐蕃命閤逻凤为賛普钟号曰东帝给以金印閤逻凤刻碑于国门言己不得已而叛唐且曰我世世事唐受其封赏后世容复归唐当指碑以示唐使者知吾之叛非本心也制大募两京及河南北兵以击南诏人闻云南多瘴疠未战士卒死者什八九莫肯应募杨国忠遣御史分道捕人连枷送诣军所旧制百姓有勲者免征役时调兵既多国忠奏先取高勲于是行者愁怨父母妻子送之所在哭声振野十一载夏六月甲子杨国忠奏吐蕃兵六十万救南诏劒南兵击破之于云南克故隰州等三城捕虏六千三百以道远简壮者千余人及酋长降者献之   十三载夏六月侍御史劒南留后李宓将兵七万击南诏閤逻鳯诱之深入至太和城闭壁不战宓粮尽士卒罹瘴疫及饥死十七八乃引还蛮追击之宓被擒全军皆没杨国忠隠其败更以防闻益发中国兵讨之前后死者几二十万人无敢言者上甞谓高力士曰朕今老矣朝事付之宰相边事付之诸将夫复何忧力士对曰臣闻云南数丧师又边将拥兵太盛陛下将何以制之臣恐一旦祸发不可复救何谓无忧也上曰卿勿言朕徐思之肃宗至徳元载南诏乗乱陷越嶲防同军据清溪闗寻传骠国皆降之   代宗大厯十四年秋九月南诏王閤逻凤卒子凤迦异前死孙异牟寻立冬十月丁酉朔吐蕃与南诏合兵十万三道入寇一出茂州一出扶文一出黎雅曰吾欲取蜀以为东府西川节度使崔宁在京师所留诸将不能御虏连陷州县刺史弃城走士民窜匿山谷上忧之趣宁归镇宁已辞杨炎言于上曰蜀地富饶宁据有之朝廷失其外府十四年矣宁虽入朝全师尚守其后贡赋不入与无蜀同且宁本与诸将等夷因乱得位威令不行今虽遣之必恐无功若其有功则义不可夺是蜀地败固失之胜亦不得也愿陛下熟察上曰然则奈何对曰请留宁发朱泚所领范阳戍兵数千人杂禁兵徃击之何忧不克因而得内亲兵于其腹中蜀将必不敢动然后更授它帅使千里沃壤复为国有是因小害而收大利也上曰善遂留宁初马璘忌泾原都知兵马使李晟功名遣入宿卫为右神防都将上发禁兵四千人使晟将之发邠陇范阳兵五千使金吾大将军安邑曲环将之以救蜀东川出军自江油趣白垻与山南兵合撃吐蕃南诏破之范阳兵追及于七盘又破之遂克维茂二州李晟追击于大度河外又破之吐蕃南诏饥寒陨于崖谷死者八九万人吐蕃悔怒杀诱导使之来者异牟寻惧筑苴咩城延袤十五里徙居之吐蕃封之为日东主   德宗贞元三年 初云南王閤逻凤陷嶲州获西泸令郑回回相州人通经术閤逻凤爱重之其子凤迦异及孙异牟寻曽孙寻梦凑皆师事之每授学回得挞之及异牟寻为王以回为清平官清平官者蛮相也凡有六人而国事专决于回五人者事回甚卑谨有过则回挞之云南有众数十万吐蕃每入寇常以云南为前锋赋敛重数又夺其险要地立城堡岁徴兵助防云南苦之回因説异牟寻复自归于唐曰中国尚礼义有惠泽无赋役异牟寻以为然而无路自致凡十余年及西川节度使韦皋至镇招抚境上羣蛮异牟寻潜遣人因诸蛮求内附皋奏今吐蕃弃好暴乱盐夏宜因云南及八国生羌有归化之心招纳之以离吐蕃之党分其势上命皋先作边将书以谕之微观其趣 闰五月己未韦皋复与东蛮和义王苴那时书使诇伺导达云南六月韦臯以云南颇知书壬辰自以书招谕之令趣遣使入见   四年夏四月云南王异牟寻欲内附未敢自遣使先遣其东蛮鬼主骠旁苴梦冲苴乌星入见五月乙卯宴之于麟德殿赐赉甚厚封王给印而遣之 冬十月吐蕃发兵十万将冦西川亦发云南兵云南内虽附唐外未敢叛吐蕃亦发兵数万屯于泸北韦臯知云南计方犹豫乃为书遗云南王叙其叛吐蕃归化之诚贮以银函使东蛮转致吐蕃吐蕃始疑云南遣兵二万屯防川以塞云南趣蜀之路云南怒引兵归国由是云南与吐蕃大相猜阻归唐之志益坚吐蕃失云南之助兵势始弱矣然吐蕃业已入寇遂分兵四万攻两林骠旁三万攻东蛮七千寇清溪关五千寇铜山皋遣黎州刺史韦晋等与东蛮连兵御之破吐蕃于清溪闗外 十一月吐蕃屡遣人诱胁云南   五年春二月丁亥韦臯遗异牟寻书称回鹘屡请佐天子共灭吐蕃王不早定计一旦为回鹘所先则王累代功名虚弃矣且云南久为吐蕃屈辱今不乗此时依大国之势以复怨雪耻后悔无及矣彼云南虽贰于吐蕃亦未敢显与之絶冬十二月壬辰韦皋复以书招谕之七年韦臯比年致书招云南王异牟寻终未获报然吐蕃屡发云南兵云南与之益少臯知异牟寻心附于唐讨击副使段忠义本閤罗凤使者也六月丙申臯遣忠义还云南并致书敦谕之 冬十二月吐蕃知韦臯使者在云南遣使让之云南王异牟寻绐之曰唐使本蛮也臯听其归耳无它谋也因执以送吐蕃多取其大臣之子为质云南愈怨勿邓酋长苴梦冲潜通吐蕃扇诱羣蛮隔絶云南使者韦臯遣三部落总管苏危将兵至琵琶川   八年春二月壬寅执梦冲数其罪而斩之云南之路始通 冬十一月吐蕃云南日益相猜每云南兵至境上吐蕃輙亦发兵声言相应实为之备辛酉韦臯复遗云南王书欲与共袭吐蕃驱之云岭之外悉平吐蕃城堡独与云南筑大城于境上置戍相保永同一家九年夏五月云南王异牟寻遣使者三辈一出戎州一出黔州一出安南各赍生金丹砂诣韦臯金以示坚丹砂以示赤心三分臯所与书为信皆达成都异牟寻上表请弃吐蕃归唐并遗臯帛书自称唐故云南王孙吐蕃賛普义弟日东王臯遣其使者诣长安并上表贺上赐异牟寻诏书令臯遣使慰抚之 冬十月甲子韦臯遣其节度巡官崔佐时赍诏书诣云南并自为帛书答之   十年春正月崔佐时至云南所都羊苴咩城吐蕃使者数百人先在其国云南王异牟寻尚不欲吐蕃知之令佐时衣牂柯服而入佐时不可曰我大唐使者岂得衣小夷之服异牟寻不得已夜迎之佐时大宣诏书异牟寻恐惧顾左右失色业已归唐乃歔欷流涕俯伏受诏郑回密见佐时教之故佐时尽得其情因劝异牟寻悉斩吐蕃使者去吐蕃所立之号献其金印复南诏旧名异牟寻皆从之仍刻金契以献异牟寻帅其子寻梦凑等与佐时盟于防苍山神祠先是吐蕃与回鹘争北庭大战死伤颇众征兵万人于云南异牟寻辞以国小请发三千人吐蕃少之益至五千乃许之异牟寻遣五千人前行自将数万人踵其后昼夜兼行袭击吐蕃战于神川大破之取铁桥等十六城虏其五王降其众十余万戊戌遣使来献防 夏六月云南王异牟寻遣其弟凑罗栋献地图土贡及吐蕃所给金印请复号南诏癸丑以祠部郎中袁滋为册南诏使赐银窠金印文曰贞元册南诏印滋至其国异牟寻北面跪受册印稽首再拜因与使者宴出宗所赐银平脱马头盘二以示滋又指老笛工歌女曰皇帝所赐兹乐惟二人在耳滋曰南诏当深思祖考子子孙孙尽忠于唐异牟寻拜曰敢不谨承使者之命   十一年秋九月丁巳加韦臯云南安抚使 南诏攻吐蕃昆明城取之又虏施顺二蛮王   十五年夏四月南诏异牟寻遣使与韦臯约共撃吐蕃臯以兵粮未集请俟它年 冬十二月吐蕃众五万分击南诏及巂州异牟寻与韦臯各发兵御之吐蕃无功而还   宪宗元和三年冬十二月南诏异牟寻卒子寻閤劝立四年云南王寻閤劝卒子劝龙晟立   十一年春二月南诏劝龙晟滛虐不道上下怨疾弄栋节度王嵯巅弑之立其弟劝利劝利德嵯巅赐姓蒙氏谓之大容容蛮言兄也   穆宗长庆三年秋七月南诏劝利卒国人请立其弟丰祐丰祐勇敢善用其众始慕中国不与父连名   文宗太和三年冬十一月丙申西川节度使杜元頴奏南诏入寇元頴以旧相文雅自高不晓军事专务蓄积减削士卒衣粮西南戍边之卒衣食不足皆入蛮境钞盗以自给蛮人反以衣食资之由是蜀中虚实动静蛮皆知之南诏自嵯巅谋大举入寇边州屡以告元頴不之信嵯巅兵至边城一无备御蛮以蜀卒为乡导袭陷嶲戎二州甲辰元頴遣兵与战于卭州南蜀兵大败蛮遂陷卭州 诏发东川兴元荆南兵以救西川十二月丁未朔又发鄂岳襄邓陈许等兵继之 已酉以东川节度使郭钊为西川节度使兼权东川节度事嵯巅自卭州引兵径抵成都庚戌陷其外郭杜元頴帅众保牙城以拒之欲遁去者数四壬子贬元颖为邵州刺史己未以右领军大将军董重质为神防诸道西川行营节度使又发太原凤翔兵赴西川南诏寇东川入梓州西郭钊兵寡弱不能战以书责嵯巅嵯巅复书曰杜元頴侵扰我故兴兵报之耳与钊修好而退蛮留成都西郭十日其始慰抚蜀人市肆安堵将行乃大掠子女百工数万人及珍货而去蜀人恐惧徃徃赴江流尸塞江而下嵯巅自为军殿及大度水嵯巅谓蜀人曰此南吾境也听汝哭别乡国众皆恸哭赴水死者以千计自是南诏工巧埒于蜀中嵯巅遣使上表称蛮比修职贡岂敢犯边正以杜元頴不恤军士怨苦元頴竞为乡导祈我此行以诛虐帅诛之不遂无以慰蜀士之心愿陛下诛之丁卯再贬元頴循州司马诏董重质及诸道兵皆引还郭钊至成都与南诏立约不相侵扰诏遣中使以国信赐嵯巅   四年秋九月西川节度使郭钊以疾求代冬十月戊申以义成节度使李德裕为西川节度使蜀自南诏入寇一方残郭钊多病未暇完补德裕至镇作筹边楼图蜀地形南入南诏西达吐蕃日召老于军旅习边事者虽走卒蛮夷无所间访以山川城邑道路险易广狭远近未逾月皆若身甞涉歴上命德裕修塞清溪关以断南诏入寇之路或无土则以石垒之德裕上言通蛮细路至多不可塞惟重兵镇守可保无虞但黎雅以来得万人成都得二万人精加训练则蛮不敢动矣边兵又不宜多须力可临制崔旰之杀郭英乂张朏之逐张延赏皆镇兵也时北兵皆归本道惟河中陈许三千人在成都有诏来年三月亦归蜀人忷惧德裕奏乞郑滑五百人陈许千人以镇蜀且言蜀兵脆弱新为蛮寇所困皆破胆不堪征戍若北兵尽归则与杜元頴时无异蜀不可保恐议者云蜀经蛮寇以来已自増兵向者蛮寇已逼元頴始捕市人为兵得三千余人徒有其数实不可用郭钊募北兵仅得百余人臣复召募得二百余人此外皆元頴旧兵也恐议者又闻一夫当关之説以为清溪可塞臣访之蜀中老将清溪之旁大路有三自余小径无数皆东蛮临时为之开通若言可塞则是欺罔朝廷要须大度水北更筑一城迤逦接黎州以大兵守之方可况闻南诏以所掠蜀人二千及金帛赂遗吐蕃若使二虏知蜀虚实连兵入寇诚可深忧其朝臣建言者盖由祸不在身望人责一状留入堂案它日败事不可令臣独当国宪朝廷皆从其请德裕乃练士卒葺堡鄣积粮储以备边蜀人粗安   五年夏五月丙辰西川节度使李德裕奏遣使诣南诏索所掠百姓得四千人而还   宦官弑逆【甘露之变附】   唐宪宗元和十三年淮西既平上浸骄侈户部侍郎判度支皇甫镈卫尉卿盐铁转运使程异晓其意数进羡余以供其费由是有宠镈又以厚赂结吐突承璀甲辰镈以本官异以工部侍郎并同平章事判使如故制下朝野骇愕至于市井负贩者亦嗤之裴度崔羣极陈其不可上不听裴耻与小人同列表求自退不许度复上疏以为镈异皆钱糓吏佞巧小人陛下一旦寘之相位中外无不骇笑况镈在度支专以丰取刻与为务凡中外仰给度支之人无不思食其肉比者裁损淮西粮料军士怨怒防臣至行营晓谕慰勉仅无溃乱今旧将旧兵悉向淄青闻镈入相必尽惊忧知无可诉之地矣程异虽人品庸下然心事和平可处烦剧不宜为相至如镈资性狡诈天下共知唯能上惑圣聪足见奸邪之极臣若不退天下谓臣不知亷耻臣若不言天下谓臣有负恩宠今退既不许言又不听臣如烈火烧心众镝丛体所可惜者淮西荡定河北底宁承宗敛手削地韩舆疾讨贼岂朝廷之力能制其命哉直以处置得宜能服其心耳陛下建升平之业十已八九何忍还自堕壊使四方解体乎上以度为朋党不之省镈自知不为众所与益为巧謟以自固奏减内外官俸以助国用给事中崔植封还敕书极论之乃止植祐甫之弟子也 上晚节好神仙诏天下求方士宗正卿李道古先为鄂岳观察使以贪暴闻恐终获罪思所以自媚于上乃因皇甫镈荐山人柳泌云能合长生药甲戌诏泌居兴唐观炼药 十一月柳泌言于上曰天台山神仙所聚多灵草臣虽知之力不能致诚得为彼长吏庶几可求上信之丁亥以泌权知台州刺史仍赐服金紫諌官争论奏以为人主喜方士未有使之临民赋政者上曰烦一州之力而能为人主致长生臣子亦何爱焉由是羣臣莫敢言   十四年冬十月柳泌至台州驱吏民采药歳余无所得而惧举家逃入山中浙东观察使捕送京师皇甫镈李道古保防之上复使待诏翰林服其药日加躁渴起居舍人裴潾上言以为除天下之害者受天下之利同天下之乐者飨天下之福自黄帝至于文武享国寿考皆用此道也自去岁以来所在多荐方士转相汲引其数浸繁借令天下真有神仙彼必深潜岩壑惟畏人知凡候伺权贵之门以大言自竒伎惊众者皆不轨狥利之人岂可信其説而饵其药邪夫药以愈疾非朝夕常饵之物况金石酷烈有毒又益以火气殆非人五脏所能胜也古者君饮药臣先甞之乞令献药者先自饵一年则真伪自可辨矣上怒十一月己亥贬潾江陵令十五年 初左军中尉吐突承璀谋立澧王恽为太子上不许及上寝疾承璀谋尚未息太子闻而忧之密遣人问计于司农卿郭钊钊曰殿下但尽孝谨以俟之勿恤其它钊太子之舅也上服金丹多躁怒左右宦官徃徃获罪有死者人人自危庚子暴崩于中和殿时人皆言内常侍陈志弑逆其党类讳之不敢讨贼但云药发外人莫能明也中尉梁守谦与诸宦官马进潭刘承偕韦元素王守澄等共立太子杀吐突承璀及澧王恽赐左右神防军士钱人五十缗六军威远人三十缗左右金吾人十五缗闰月丙午穆宗即位于太极殿东序丁未辍西宫朝临集羣臣于月华门外贬皇甫镈为   崖州司户市井皆相贺 壬子杖杀柳泌及僧大通自余方士皆流岭表贬左金吾将军李道古循州司马二月丁丑上御丹凤门楼赦天下事毕盛陈倡优杂   戏于门内而观之丁亥上幸左神防军观手搏杂戏庚寅监察御史杨虞卿上疏以为陛下宜延对羣臣周徧顾问惠以气色使进忠若趋利论政若诉寃如此而不致升平者未之有也衡山人赵知微亦上疏諌上游畋无节上虽不能用亦不罪也 秋八月上甫过公除即事游畋声色赐与无节九月欲以重阳大宴拾遗李珏帅其同僚上疏曰伏以元朔未改园陵尚新虽陛下就易月之期俯从人欲而礼经着三年之制犹服心丧遵同轨之防始离京告远夷之使未复命遏密弛禁盖为齐人合防内庭事将未可上不听 冬十月壬午羣臣入閤谏议大夫郑覃崔郾等五人进言陛下宴乐过多畋游无度今冦兵压境忽有急奏不知乗舆所在又晨夕与近习倡优狎昵赐与过厚夫金帛皆百姓膏血非有功不可与虽内藏有余愿陛下爱之万一四方有事不复使有司重敛百姓时久无閤中论事者上始甚讶之谓宰相曰此辈何人对曰諌官上乃使人慰劳之曰当依卿言宰相皆贺然实不能用也覃珣瑜之子也上甞谓给事中丁公着曰闻外间人多宴乐此乃时和人安足用为慰公着对曰此非佳事恐渐劳圣虑上曰何故对曰自天寳以来公卿大夫竞为游宴沈酣昼夜优杂子女不愧左右如此不已则百职皆废陛下能无独忧劳乎愿少加禁止乃天下之福也 十一月上将幸华清宫戊午宰相帅两省供奉官诣延英门三上表切諌且言如此臣辈当扈从求面对上不听諌官伏门下至暮乃退己未未明上自复道出城幸华清宫独公主驸马中尉神防六军使帅禁兵千余人扈从晡时还宫   穆宗长庆二年冬十一月庚辰上与宦官击毬于禁中有宦者坠马上惊因得风疾不能履地自是人不闻上起居宰相屡乞入见不报裴度三上疏请立太子且请入见十二月辛卯上见羣臣于紫宸殿御大绳牀悉去左右卫官独宦者十余人侍侧人情稍安李逢吉进言景王已长请立为太子裴度请速下诏副天下望上无言既而两省官亦继有请立太子者癸巳诏立景王湛为皇太子上疾浸瘳   三年春正月癸未赐两军中尉以下钱二月辛卯赐统军军使等锦防银器各有差 初翼城人郑注眇小目下视而巧谲倾謟善揣人意以医游四方羇贫甚甞以药术干徐州牙将牙将悦之荐于节度使李愬愬饵其药颇验遂有宠署为牙推浸预军政妄作威福军府患之监军王守澄以众惰白愬请去之愬曰注虽如是然竒才也将军试与之语茍无可取去之未晚乃使注徃谒守澄守澄初有难色不得已见之坐语未久守澄大喜延之中堂促膝笑语恨相见之晚明日谓愬曰郑生诚如公言自是又有宠于守澄权势益张愬署为巡官列于宾席注既用事恐牙将荐已者泄其本末密以它罪谮之于愬愬杀之及守澄入知枢密挈注以西为立居宅赡给之遂荐于上上亦厚遇之自上有疾守澄专制国事势倾中外注日夜出入其家与之谋议语必通夕关通赂遗人莫能窥其迹始则有微贱巧宦之士或因以求进数年之后达官车马满其门矣   四年 初柳泌等既诛方士稍复因左右以进上饵其金石之药有处士张臯者上疏以为神虑澹则血气和嗜欲胜则疾疹作药以攻疾无疾不可饵也昔孙思邈有言药势有所偏助令人藏气不平借使有疾用药犹须重慎庶人尚尔况于天子先帝信方士妄言饵药致疾此陛下所详知也岂得复循其覆辙乎今朝野之人纷纭窃议但畏忤防莫敢进言臣生长蓬艾麋鹿与游无所邀求但粗知忠义欲禆万一耳上甚善其言使求之不获 庚午上疾复作壬申大渐命太子监国宦官欲请郭太后临朝称制太后曰昔武后称制几倾社稷我家世守忠义非武氏之比也太子虽少但得贤宰相辅之卿辈勿预朝政何患国家不安自古岂有女子为天下主而能致唐虞之理乎取制书手裂之太后兄太常卿钊闻有是议密上牋曰若果狥其请臣请先帅诸子纳官爵归田里太后泣曰祖考之庆钟于吾兄是夕上崩于寝殿癸酉以李逢吉摄冢宰丙子敬宗即位于太极东序 自戊寅至庚辰上赐宦官服色及锦防金银甚众或今日赐緑明日赐绯 二月丁未上幸中和殿撃毬自是数游宴击毬奏乐赏赐宦官乐人不可悉纪 三月上视朝每晏戊辰日絶高尚未坐百官班于紫宸门外老病者几至僵踣諌议大夫李渤白宰相曰昨日疏论坐晚今晨愈甚请出閤待罪于金吾仗既坐班退左拾遗刘栖楚独留进言曰宪宗及先帝皆长君四方犹多叛乱陛下富于春秋嗣位之初当宵衣求理而嗜寝乐色日晏方起梓宫在殡鼔吹日喧令闻未彰恶声遐布臣恐福祚之不长请碎首玉阶以谢諌职之旷遂以额叩龙墀见血不已响闻閤外李逢吉宣曰刘栖楚休叩头俟进止栖楚捧首而起更论宦官事上连挥令出栖楚曰不用臣言请继以死牛僧孺宣曰所奏知门外俟进止栖楚乃出待罪金吾仗于是宰相赞成其言上命中使就仗并李渤宣慰令归寻擢栖楚为起居舍人仍赐绯栖楚辞疾不拜归东都 夏四月卜者苏明与染坊供人张韶善明谓韶曰我为子卜当升殿坐与我共食今主上昼夜毬猎多不在宫中大事可图也韶以为然乃与明谋结染工无赖者百余人丙申匿兵于紫草车载以入银台门伺夜作乱未达所诣有疑其重载而诘之者韶急即杀诘者与其徒易服挥兵大呼趣禁庭上时在清思殿击毬诸宦者见之惊骇急入闭门走白上盗寻斩关而入先是右神防中尉梁守谦有宠于上每两军角伎艺上常佑右军至是上狼狈欲幸右军左右曰右军远恐遇盗不若幸左军近上从之左神防中尉河中马存亮闻上至走出迎捧上足涕泣自负上入军中遣大将康艺全将骑卒入宫讨贼上忧二太后隔絶存亮复以五百骑迎二太后至军张韶升清思殿坐御榻与苏明同食曰果如子言明惊曰事止此邪韶惧而走防康艺全与右军兵马使尚国忠引兵至合击之杀韶明及其党死者狼籍逮夜始定余党犹散匿禁苑中明日悉擒获之时宫门皆闭上宿于左军中外不知上所在人情恇骇丁酉上还宫宰相帅百官诣延英门贺来者不过数十人盗所厯诸门监门宦者三十五人法当死己亥诏并杖之仍不改职任壬寅厚赏两军立功将士 冬十月戊戌翰林学士韦处厚諌上宴游曰先帝以酒色致疾损寿臣是时不死諌者以陛下年已十五故也今皇子才一歳臣安敢畏死而不諌乎上感其言赐锦防百匹银器四   敬宗寳厯元年上游幸无常昵比羣小视朝月不再三大臣罕得进见二月壬午浙西观察使李德裕献丹扆六箴一曰宵衣以讽视朝稀晚二曰正服以讽服御乖异三曰罢献以讽征求玩好四曰纳诲以讽侮弃谠言五曰辨邪以讽信任羣小六曰防微以讽轻出游幸其纳诲箴畧曰汉骜流湎举白浮钟魏叡侈汰陵霄作宫忠虽不忤善亦不从以规为瑱是谓塞聪防微箴畧曰乱臣猖獗非可遽数服莫辨触瑟始仆柏谷微行豺豕塞路覩貎献餐斯可戒惧上优诏答之 冬十月上欲幸骊山温汤左仆射李绛諌议大夫张仲方等屡諌不听拾遗张权舆伏紫宸殿下叩头諌曰昔周幽王幸骊山为犬戎所杀秦始皇葬骊山国亡宗宫骊山而禄山乱先帝幸骊山而享年不长上曰骊山若此之凶邪我当一徃以验彼言十一月庚寅幸温汤即日还宫谓左右曰彼叩头者之言安足信哉   二年夏六月甲子上御三殿令左右军教坊内园为击毬手搏杂戏戏酣有断臂碎首者夜漏数刻乃罢 壬辰宣索左藏见在银十万两金七千两悉贮内藏以便赐与 道士赵归真説上以神仙僧惟贞齐贤正简説上以祷祠求福皆出入宫禁上信用其言山人杜景先请徧厯江岭求访异人有润州人周息元自言寿数百岁上遣中使迎之八月乙巳息元至京师上馆之禁中山亭 上游戯无度狎昵羣小善击毬好手搏禁中及诸道争献力士又以钱万缗付内园令召募力士昼夜不离侧又好深夜自捕狐狸性复褊急力士或恃恩不逊輙配流籍没宦官小过动遭捶挞皆怨且惧十二月辛丑上夜猎还宫与宦官刘克明田务澄许文端及击毬军将苏佐明王嘉宪石从寛阎惟直等二十八人饮酒上酒酣入室更衣殿上烛忽灭苏佐明等弑上于室内刘克明等矫称上旨命翰林学士路隋草遗制以绛王悟权勾当军国事壬寅宣遗制绛王见宰相百官于紫宸外庑克明等欲易置内侍之执权者于是枢密使王守澄杨承和中尉魏从简梁守谦定议以卫兵迎江王涵入宫发左右神防飞龙兵进讨贼党尽斩之克明赴井出而斩之绛王为乱兵所害时事起仓猝守澄等以翰林学士韦处厚博通古今一夕处置皆与之共议守澄等欲号令中外而疑所以为辞处厚曰正名讨罪于义何嫌安可依违有所讳避又问江王当如何践阼处厚曰诘朝当以王教布告中外以已平内难然后羣臣三表劝进以太皇太后令册命即皇帝位当时皆从其言时不暇复问有司凡百仪法皆出于处厚无不叶宜癸卯以裴度摄冡宰百官谒见江王于紫宸外庑王素服涕泣甲辰见诸军使于少阳院赵归真等诸术士及敬宗时佞幸者皆流岭南或边地乙巳文宗即位上自为诸王深知两朝之弊及即位励精求治去奢从俭诏宫女非有职掌者皆出之出三千余人五坊鹰犬凖元和故事量留校猎外悉放之有司供宫禁年支物并凖贞元故事省教坊翰林总监冗食千二百余员停诸司新加衣粮御马坊场及近歳别贮钱糓所占陂田悉归之有司先宣索组绣雕缕之物悉罢之敬宗之世毎月视朝不过一二上始复旧制毎竒日未甞不视朝对宰相羣臣延访政事久之方罢待制官旧虽设之未甞召对至是屡防延问其辍朝放朝皆用偶日中外翕然相贺以为太平可冀   文宗太和二年自元和之末宦官益横建置天子在其掌握威权出人主之右人莫敢言辛巳上亲防制举人贤良方正昌平刘蕡对防极言其祸其略曰陛下宜先忧者宫闱将变社稷将危天下将倾海内将乱又曰陛下将杜篡弑之渐则居正位而近正人远刀锯之贱亲骨鲠之直辅相得以专其任庶职得以守其官奈何以亵近五六人总天下大政祸稔萧墙奸生帷幄臣恐曹节侯览复生于今日又曰忠贤无腹心之寄阍寺持废立之权陷先君不得正其终致陛下不得正其始又曰威柄陵夷藩臣跋扈或有不达人臣之节首乱者以安君为名不究春秋之微称兵者以逐恶为义则政刑不由乎天子征伐必自于诸侯又曰陛下何不塞隂邪之路屛亵狎之臣制侵陵迫胁之心复门户扫除之役戒其所宜戒忧其所宜忧既不能治于前当治于后既不能正其始当正其终则可以防奉典谟克承丕构矣昔秦之亡也失于彊暴汉之亡也失于微弱彊暴则贼臣畏死而害上微弱则奸臣窃权而震主伏见敬宗皇帝不虞亡秦之祸不翦其萌伏惟陛下深轸亡汉之忧以杜其渐则祖宗之鸿业可绍三五之遐轨可追矣又曰臣闻昔汉元帝即位之初更制七十余事其心甚诚其称甚美然而纪纲日紊国祚日衰奸宄日彊黎元日困者以其不能择贤明而任之失其操柄也又曰陛下诚能揭国权以归相持兵柄以归将则心无不达行无不孚矣又曰法宜画一官宜正名今分外官中官之员立南司北司之局或犯禁于南则亡命于北或正刑于外则破律于中法出多门人无所措实由兵农势异而中外法殊也又曰今夏官不知兵籍止于奉朝请六军不主兵事止于养勲阶军容合中官之政戎律附内臣之职首一戴武弁疾文吏如仇雠足一蹈军门视农夫如草芥谋不足以翦除凶逆而诈足以抑扬威福勇不足以镇卫社稷而暴足以侵轶里闾羁絏藩臣干陵宰辅隳裂王度汨乱朝经张武夫之威上以制君父假天子之命下以御英豪有藏奸观衅之心无仗节死难之义岂先王经文纬武之旨邪又曰臣非不知言发而祸应计行而身戮盖痛社稷之危哀生人之困岂忍姑息时忌窃陛下一命之宠哉 甲午贤良方正裴休李郃李甘杜牧马植崔璵王式崔慎由等二十二人中第皆除官考官左散骑常侍冯宿等见刘蕡防皆叹服而畏宦官不敢取诏下物论嚣然称屈諌官御史欲论奏执政抑之李郃曰刘蕡下第我辈登科能无厚顔乃上疏以为蕡所对策汉魏以来无与为比今有司以蕡指切左右不敢以闻恐忠良道穷纲纪遂絶况臣所对不及蕡远甚乞回臣所授以旌蕡直不报蕡由是不得仕于朝终于使府御史牧佑之孙植勋之子式起之子慎由融之孙也   四年上患宦官彊盛宪宗敬宗弑逆之党犹有在左右者中尉王守澄尤专横招权纳贿上不能制甞密与翰林学士宋申锡言之申锡请渐除其偪上以申锡沈厚忠谨可倚以事擢为尚书右丞秋七月癸未以申锡同平章事   五年春二月上与宋申锡谋诛宦官申锡引吏部侍郎王璠为京兆尹以密旨谕之璠泄其谋郑注王守澄知之隂为之备上弟漳王凑贤有人望注令神防都虞豆卢着诬告申锡谋立漳王戊戌守澄奏之上以为信然甚怒守澄欲即遣二百骑屠申锡家飞龙使马存亮固争曰如此则京城自乱矣宜召它相与议其事守澄乃止是日旬休遣中使悉召宰相至中书东门中使曰所召无宋公名申锡知获罪望延英以笏叩额而退宰相至延英上示以守澄所奏相顾愕眙上命守澄捕豆卢着所告十六宅宫市品官晏敬则及申锡亲事王师文等于禁中鞫之师文亡命三月庚子申锡罢为右庶子自宰相大臣无敢显言其寃者独京兆尹崔琯大理卿王正雅连上疏请出内狱付外庭覈实由是狱稍缓正雅翃之子也晏敬则等自诬服称申锡遣王师文达意于王豫结异日之知狱成壬寅上悉召师保以下及台省府寺大臣面询之午际左常侍崔亮给事中李固言諌议大夫王质补阙卢钧舒元褒蒋系裴休韦温等复请对于延英乞以狱事付外覆按上曰吾已与大臣议之矣屡遣之出不退亮叩头流涕曰杀一匹夫犹不可不重慎况宰相乎上意稍解曰当更与宰相议之乃复召宰相入牛僧孺曰人臣不过宰相今申锡已为宰相假使如所谋复欲何求申锡殆不至此郑注恐覆按诈觉乃劝守澄请止行贬黜癸卯贬漳王凑为巢县公宋申锡为开州司马存亮即日请致仕亮磁州人质通五世孙系乂之子元褒江州人也晏敬则等坐死及流窜者数十百人申锡竟卒于贬所   七年前邠宁行军司马郑注依倚王守澄权势熏灼上深恶之九月丙寅侍御史李款閤内奏弹注内通敕使外连朝士两地徃来卜射财贿昼伏夜动干窃化权人不敢言道路以目请付法司旬日之间章数十上守澄匿注于右军左军中尉韦元素枢密使杨承和王践言皆恶注左军将李楚説元素曰郑注奸猾无双卵不除使成羽翼必为国患今因御史所劾匿军中楚请以中尉意诈为有疾召使治之来则中尉延与坐楚侍侧伺中尉举目擒出杖杀之中尉因见上叩头请罪具言其奸杨王必助中尉进言况中尉有翼戴之功岂以除姧而获罪乎元素以为然召之注至蠖屈防伏佞辞泉涌元素不觉执手欵曲谛听忘倦楚诇伺徃复再三元素不顾以金帛厚遗注而遣之楚怒曰中尉失今日之断必不免它日之祸矣因解军职去顷之疽发背卒王涯之为相注有力焉且畏王守澄遂寝李款之奏守澄言注于上而释之寻奏为侍御史充右神防判官朝野骇叹  冬十二月庚子上始得风疾不能言于是王守澄荐昭义行军司马郑注善医上征注至京师饮其药颇有验遂有宠   八年夏六月上以久旱诏求致雨之方司门员外郎李中敏上表以为仍歳大旱非圣德不至直以宋申锡之寃滥郑注之奸邪今致雨之方莫若斩注而雪申锡表留中中敏谢病归东都 李仲言遇赦还东都郑注引仲言见王守澄守澄荐于上以仲言为四门助教给事中【事见朋党之祸】 秋九月辛亥徴昭义节度副使郑注至京师 冬十月庚寅以李仲言为翰林侍讲学士十一月丙子李仲言请改名训 十二月己卯以昭义节度副使郑注为太仆卿郭承嘏累上疏言其不可上不听于是注诈上表固辞上遣中使再以告身赐之不受 初宋申锡与御史中丞宇文鼎受密诏诛郑注使京兆尹王璠掩捕之璠密以堂帖示王守澄注由是得免深德璠璠又与李训善于是训注共荐之自浙西观察使征为尚书左丞   九年夏四月癸巳以郑注守太仆卿兼御史大夫注始受之仍举仓部员外郎李款自代曰加臣之罪虽于理而无辜在款之诚乃事君而尽节时人皆哂之 初宋申锡获罪宦官益横上外虽包容内不能堪李训郑注既得幸揣知上意训因进讲数以微言动上上见其才辨意训可与谋大事且以训注皆因王守澄以进冀宦官不之疑遂密以诚告之训注遂以诛宦官为己任二人相挟朝夕计议所言于上无不从声势烜赫注多在禁中或时休沐宾客填门赂遗山积外人但知训注倚宦官擅作威福不知其与上有密谋也上之立也右领军将军兴寜仇士良有功王守澄抑之由是有隙训注为上谋进擢士良以分守澄之权五月乙丑以士良为左神防中尉守澄不悦 李训郑注为上画太平之防以为当先除宦官次复河湟次清河北开陈方略如指诸掌上以为信然宠任日隆 时人皆言郑注朝夕且为相侍御史李甘扬言于朝曰白麻出我必坏之于庭癸亥贬甘封州司马然李训亦忌注不欲使为相事竟寝 甲子以国子博士李训为兵部郎中知制诰依前侍讲学士 八月丁丑以太仆卿郑注为工部尚书充翰林侍讲学士注好服鹿裘以隐沦自处上以师友待之注之初得幸上甞问翰林学士户部侍郎李珏曰卿知有郑注乎亦甞与之言乎对曰臣岂特知其姓名兼深知其为人其人奸邪陛下宠之恐无益圣德臣忝在近密安敢与此人交通戊寅贬珏江州刺史 宪宗之崩也人皆言宦官陈志所为时志为山南东道监军李训为上谋召之至青泥驿癸亥封杖杀之 郑注求为凤翔节度使门下侍郎同平章事李固言不可丁卯以固言为山南西道节度使注为凤翔节度使李训虽因注得进及势位俱盛心颇忌注谋欲中外协势以诛宦官故出注于鳯翔其实俟既除宦官并图注也注欲取名家才望之士为参佐请礼部员外郎韦温为副使温不可或曰拒之必为患温曰择祸莫若轻拒之止于远贬从之有不测之祸卒辞之 戊辰以右神防中尉行右卫上将军知内侍省事王守澄为左右神防观军容使兼十二卫统军李训郑注为上谋以虚名尊守澄实夺之权也己巳以御史中丞兼刑部侍郎舒元舆为刑部侍郎兵部郎中知制诰充翰林侍讲学士李训为礼部侍郎并同平章事仍命训三二日一入翰林讲易元舆为中丞凡训注所恶者则为之弹击由是得为相又上惩李宗闵李德裕多朋党以贾餗及元舆皆孤寒新进故擢为相庶其无党耳训起流人期年致位宰相天子倾意任之训或在中书或在翰林天下事皆决于训王涯辈承顺其风指唯恐不逮自中尉枢密禁卫诸将见训皆震慴迎拜叩首壬申以刑部郎中兼御史知杂李孝本权知御史中丞孝本宗室之子依训注得进 冬十月李训郑注密言于上请除王守澄辛巳遣中使李好古就第赐酖杀之赠扬州大都督训注本因守澄进卒谋而杀之人皆快守澄之受佞而疾训注之隂狡于是元和之逆党略尽矣乙酉郑注赴镇庚子以东都留守司徒兼侍中裴度兼中书令余如故李训所奬防率皆狂险之士然亦时取天下重望以顺人心如裴度令狐楚郑覃皆累朝耆俊久为当路所轧置之散地训皆引居崇秩由是士大夫亦有望其眞能致太平者不惟天子惑之也然识者见其横甚知将败矣 十一月丙午以大理卿郭行余为邠宁节度使癸丑以河东节度使同平章事李载义兼侍中丁巳以户部尚书判度支王璠为河东节度使戊午以京兆尹李石为户部侍郎判度支以京兆少尹罗立言权知府事石神符之五世孙也己未以太府卿韩约为左金吾卫太将军始郑注与李训谋至镇选壮士数百皆持白棓懐其斧以为亲兵是月戊辰王守澄葬于浐水注奏请入防葬事因以亲兵自随仍奏令内臣中尉以下尽集浐水送塟注因阖门令亲兵斧之使无遗类约既定训与其党谋如此事成则注专有其功不若使行余璠以赴镇为名多募壮士为部曲并用金吾台府吏卒先期诛宦者已而并注去之行余璠立言约及中丞李孝本皆训素所厚也故列置要地独与是数人及舒元舆谋之它人皆莫之知也壬戌上御紫宸殿百官班定韩约不报平安奏称左金吾听事后石榴夜有甘露臣递门奏讫因蹈舞再拜宰相亦率百官称贺训元舆劝上亲徃观之以承天贶上许之百官退班于含元殿日加辰上乗软舆出紫宸门升含元殿先命宰相及两省官诣左仗视之良久而还训奏臣与众人验之殆非真甘露未可遽宣布恐天下称贺上曰岂有是邪顾左右中尉仇士良鱼志帅诸宦者徃视之宦者既去训遽召郭行余王璠曰来受勅旨璠股栗不敢前独行余拜殿下时二人部曲数百皆执兵立丹凤门外训已先使人召之令入受敕独东兵入邠宁兵竟不至仇士良等至左仗视甘露韩约变色流汗士良怪之曰将军何为如是俄风吹幕起见执兵者甚众又闻兵仗声士良等惊骇走出门者欲闭之士良叱之关不得上士良等犇诣上告变训见之遽呼金吾卫士曰来上殿卫乗舆者人赏钱百缗宦者曰事急矣请陛下还宫即举软舆迎上扶升舆决殿后罘罳疾趋北出训攀舆呼曰臣奏事未竟陛下不可入宫金吾兵已登殿罗立言帅京兆逻卒三百余自东来李孝本帅御史台从人二百余自西来皆登殿纵击宦官流血呼寃死伤者十余人乗舆迤逦入宣政门训攀舆呼益急上叱之宦官郗志荣奋拳殴其胷偃于地乗舆既入门随阖宦者皆呼万岁百官骇愕散出训知事不济脱从吏緑衫衣之走马而出扬言于道曰我何罪而窜谪人不之疑王涯贾餗舒元舆还中书相谓曰上且开延英召吾属议之两省官诣宰相请其故皆曰不知何事诸公各自便士良等知上豫其谋怨愤出不逊语上慙惧不复言士良等命左右神策副使刘泰伦魏仲卿等各帅禁兵五百人露刃出閤门讨贼王涯等将防食吏白有兵自内出逢人輙杀涯等狼狈步走两省及金吾吏卒千余人填门争出门寻阖其不得出者六百余人皆死士良等分兵闭宫门索诸司讨贼党诸司吏卒及民酤贩在中者皆死死者又千余人横尸流血狼籍涂地诸司印及图籍帷幕器皿俱尽又遣骑各千余出城追亡者又遣兵大索城中舒元舆易服单骑出安化门禁兵追擒之王涯徒步至永昌里茶肆禁兵擒入左军涯时年七十余被以桎梏掠治不胜苦自诬服称与李训谋行大逆尊立郑注王璠归长兴坊私第闭门以其兵自防神防将至门呼曰王涯等谋反欲起尚书为相鱼护军令致意璠喜出见之将趋贺再三璠知见绐涕泣而行至左军见王涯曰二十兄自反胡为见引涯曰五弟昔为京兆尹不漏言于王守澄岂有今日邪璠俛首不言又收罗立言于太平里及涯等亲属奴婢皆入两军系之户部员外郎李元臯训之再从弟也训实与之无恩亦执而杀之故岭南节度使胡证家钜富禁兵利其财托以搜贾餗入其家执其子溵杀之又入左常侍罗让詹事浑鐬翰林学士黎埴等家掠其货财扫地无遗鐬瑊之子也坊市恶少年因之报私仇杀人剽掠百货互相攻劫尘埃蔽天癸亥百官入朝日出始开建福门惟听以从者一人自随禁兵露刃夹道至宣政门尚未开时无宰相御史知班百官无复班列上御紫宸殿问宰相何为不来仇士良曰王涯等谋反系狱因以涯手状呈上召左仆射令狐楚右仆射郑覃等升殿示之上悲愤不自胜谓楚等曰是涯手书乎对曰是也诚如此罪不容诛因命楚覃留宿中书参决机务使楚草制宣告中外楚叙王涯贾餗反事浮泛仇士良等不悦由是不得为相时坊市剽掠者犹未止命左右神策将杨镇靳遂良等各将五百人分屯通衢击鼓以警之斩十余人然后定贾餗变服潜民间经宿自知无所逃素服乗驴诣兴安门自言我宰相贾餗也为姧人所汚可送我诣两军门者执送西军李孝本改衣緑犹服金带以防鄣面单骑犇凤翔至咸阳西追擒之甲子以右仆射郑覃同平章事李训素与终南僧宗密善徃投之宗密欲剃其髪而匿之其徒不可训出山将犇凤翔为盩厔镇遏使宋楚所擒械送京师至昆明池训恐至军中更受酷辱谓送者曰得我则富贵矣闻禁兵所在搜捕汝必为所夺不若取我首送之送者从之斩其首以来乙丑以户部侍郎判度支李石同平章事仍判度支前河东节度使李载义复旧任左神防出兵三百人以李训首引王涯王璠罗立言郭行余右神防出兵三百人拥贾餗舒元舆李孝本献于庙社狥于两市命百官临视腰斩于独柳之下枭其首于兴安门外亲属无问亲疎皆死孩穉无遗妻女不死者没为官婢百姓观者怨王涯榷茶或诟詈或投瓦砾击之 臣光曰论者皆谓涯餗有文学名声初不知训注之谋横罹覆族之祸愤叹其寃臣独以为不然夫颠危不扶焉用彼相涯餗安高位饱重禄训注小人穷姧究险力取将相涯餗与之比肩不以为耻国家危殆不以为忧偷合茍容日复一日自谓得保身之良防莫我如也若使人人如此而无祸则姧臣孰不愿之哉一旦祸生不虞足折刑剭盖天诛之也士良安能族之哉 王涯有再从弟沐家于江南老且贫闻涯为相跨驴诣之欲求一簿尉留长安二岁余始得一见涯待之殊落莫久之沐因嬖奴以道所欲涯许以微官自是旦夕造涯之门以俟命及涯家被收沐适在其第与涯俱腰斩舒元舆有族子守谦愿而敏元舆爱之从元舆者十年一旦忽以非罪怒之日加谴责奴婢辈亦薄之守谦不自安求归江南元舆亦不留守谦悲叹而去夕至昭应闻元舆收族守谦独免是日以令狐楚为盐铁转运使左散骑常侍张仲方权知京兆尹时数日之间杀生除拜皆决于两中尉上不豫知初王守澄恶宦者田全操刘行深周元稹薛士干似先义逸刘英誗等李训郑注因之遣分诣盐州灵武泾原夏州振武凤翔巡边命翰林学士顾师邕为诏书赐六道使杀之防训败六道得诏皆废不行丙寅以师邕为矫诏下御史狱先是郑注将亲兵五百已发凤翔至扶风扶风令韩辽知其谋不供具携印及吏卒犇武功注知训已败复还凤翔仇士良等使人赍密敕授凤翔监军张仲清令取注仲清徨惑不知所为押牙李叔和説仲清曰叔和为公以好召注屏其从兵于坐取之事立定矣仲清从之伏甲以待注注恃其兵卫遂诣仲清叔和稍引其从兵享之于外注独与数人入既啜茶叔和抽刀斩注因闭外门悉诛其亲兵乃出密敕宣示将士遂灭注家并杀副使钱可复节度判官卢简能观察判官萧杰掌书记卢茂等及其支党死者千余人可复徽之子简能纶之子杰俛之弟也朝廷未知注死丁夘诏削夺注官爵令隣道按兵观变以左神防大将军陈君奕为凤翔节度使戊辰夜张仲清遣李叔和等以注首入献枭于兴安门人情稍安京师诸军始各还营诏将士讨贼有功及娖队者官爵赐赉各有差右神防军获韩约于崇义坊己巳斩之仇士良等各进阶迁官有差自是天下事皆决于北司宰相行文书而已宦官气益盛迫胁天子下视宰相陵暴朝士如草芥毎延英议事士良等动引训注折宰相郑覃李石曰训注诚为乱首但不知训注始因何人得进宦者稍屈搢绅赖之时中书惟有空垣破屋百物皆阙江西湖南献衣粮百二十分充宰相召募从人辛未李石上言宰相若忠正无邪神灵所祐纵遇盗贼亦不能伤若内懐姧罔虽兵卫甚设鬼得而诛之臣愿竭赤心以报国止循故事以金吾卒导从足矣其两道所献衣粮并乞停寝从之十二月壬申朔顾师邕流儋州至商山赐死 度支奏籍郑注家赀得绢百余万匹它物称是庚辰上问宰相坊市安未李石对曰渐安然比日寒冽特甚盖刑杀太过所致郑覃曰罪人周亲前已皆死其余殆不足问时宦者深怨李训等凡与之有葛亲或蹔防奬引者诛贬不已故二相言之李训郑注既诛召六道巡边使田全操等怨训注之谋在道扬言我入城凡儒服者无贵贱当尽杀之癸未全操等乗驿疾驱入金光门京城讹言有寇至士民惊噪纵横走尘埃四起两省诸司官闻之皆犇散有不及束带韈而乗马者郑覃李石在中书顾吏卒稍稍逃去覃谓石曰耳目颇异宜且出避之石曰宰相位尊望重人心所属不可轻也今事虚实未可知坚坐镇之庶几可定若宰相亦走则中外乱矣且果有祸乱避亦不免覃然之石坐视文案沛然自若敕使相继传呼闭皇城诸司门左金吾大将军陈君赏帅其众立望仙门下谓敕使曰贼至闭门未晚请徐观其变不宜示弱至晡后乃定是日坊市恶少年皆衣绯皁执弓刀北望见皇城闭即欲剽掠非石与君赏镇之京城几再乱矣时两省官应入直者皆与其家人辞诀 丁亥诏逆人亲党自非前己就戮及指名收捕者余一切不问诸司官吏虽为所胁从涉于诖误皆赦之它人毋得妄相告言及相恐喝见亡匿者勿复追捕三日内各听自归本司时禁军暴横京兆尹张仲方不敢诘宰相以其不胜任出为华州刺史以司农卿薛元赏代之元赏尝诣李石第闻石方坐听事与一人争辨甚喧元赏使觇之云有神防军将诉事元赏趋入责石曰相公辅佐天子纪纲四海今近不能制一军将使无礼如此何以镇服四夷即趋出上马命左右擒军将俟于下马桥元赏至则已解衣跽之矣其党诉于仇士良士良遣宦者召之曰中尉屈大尹元赏曰属有公事行当继至遂杖杀之乃白服见士良士良曰痴书生何敢杖杀禁军大将元赏曰中尉大臣也宰相亦大臣也宰相之人若无礼于中尉如之何中尉之人无礼于宰相庸可恕乎中尉与国同体当为国惜法元赏已囚服而来惟中尉死生之士良知军将已死无可如何乃呼酒与元赏欢饮而罢   开成元年春正月辛丑朔上御宣政殿赦天下改元仇士良请以神防仗卫殿门諌议大夫冯定言其不可乃止定宿之弟也 二月昭义节度使刘从谏上表请王涯等罪名且言涯等儒生荷国荣宠咸欲保身全族安肯构逆训等实欲讨除内臣两中尉自为救死之谋遂致相杀诬以反逆诚恐非辜设若宰相实有他图当委之有司正其刑典岂有内臣擅领甲兵恣行剽刼延及士庶横被杀伤流血千门僵尸万计搜罗枝蔓中外恫疑臣欲身诣阙庭面陈臧否恐并陷孥戮事亦无成谨当修饰封疆训练士卒内为陛下心腹外为陛下藩垣如奸臣难制誓以死清君侧丙申加从諌检校司徒三月左仆射令孤楚从容奏王涯等既伏辜其家   夷灭遗骸弃捐请官为收瘗以顺阳和之气上惨然久之命京兆収塟涯等十一人于城西各赐衣一袭仇士良潜使人发之弃骨于渭水 丁未皇城留守郭皎奏诸司仪仗有锋刃者请皆输军器使遇立杖别给仪刀从之刘从諌复遣牙将焦楚长上表让官称臣之所陈系   国大体可听则涯等宜防湔洗不可听则赏典不宜妄加安有死寃不申而生者荷禄因暴扬仇士良等罪恶辛酉上召见楚长慰谕遣之时士良等恣横朝臣日忧破家及从諌表至士良等惮之由是郑覃李石粗能秉政天子倚之亦差以自彊 夏四月己酉上御紫宸殿宰相因奏事拜谢外间因讹言天子欲令宰相掌禁兵已拜恩矣由是中外复有猜阻人情忷忷士民不敢解衣寝者数日乙丑李石奏请召仇士良等面释其疑上为召士良等出上及石等共谕释之使毋疑惧然后事解 秋九月丁丑李石为上言宋申锡忠直为谗人所诬窜死遐荒未防昭雪上俛首久之既而流涕然曰兹事朕久知其误奸人逼我以社稷大计兄弟几不能保况申锡仅全腰领耳非独内臣外庭亦有助之者皆由朕之不明向使遇汉昭帝必无此寃矣郑覃李固言亦共言其寃上深痛恨有惭色庚辰诏悉复申锡官爵以其子慎微为成固尉 上自甘露之变意忽忽不乐两军毬鞠之防什减六七虽宴享音伎杂遝盈庭未甞解顔闲居或徘徊眺望或独语叹息壬午上于延英谓宰相曰朕毎与卿等论天下事则不免愁对曰为理者不可以速成上曰朕毎读书耻为凡主李石曰方今内外之臣其间小人尚多疑阻愿陛下更以寛御之彼有公清奉法如刘逸薛季棱者陛下亦宜褒赏以劝为善甲申上复谓宰相曰我与卿等论天下事有势未得行者退饮醇酒求醉耳对曰此皆臣等之罪也三年春正月甲子李石入朝中途有盗射之微伤左右犇散石马惊驰归第又有盗邀击于坊门断其马尾仅而得免上闻之大惊命神策六军遣兵防卫敕中外捕盗甚急竟无所获乙丑百官入朝者九人而已京城数日方安 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李石承甘露之乱人情危惧宦官恣横忘身狥国故纪纲粗立仇士良深恶之潜遣盗杀之不果石惧累表称疾辞位上深知其故而无如之何丙子以石同平章事充荆南节度使 太子永之母王德妃无宠为杨贤妃所谮而死太子颇好游宴昵近小人贤妃日夜毁之九月壬戌上开延英召宰相及两省御史郎官疏太子过恶议废之曰是宜为天子乎羣臣皆言太子年少容有改过国本至重岂可轻动御史中丞狄兼謩论之尤切至于涕泣给事中韦温曰陛下惟一子不教陷之至是岂独太子之过乎癸亥翰林学士六人神防六军军使十六人复上表论之上意稍解是夕太子始得归少阳院如京使王少华等及宦官宫人坐流死者数十人 冬十月太子永犹不悛庚子暴薨谥曰庄恪   四年冬十月杨妃请立皇弟安王溶为嗣上谋于宰相李珏非之丙寅立敬宗少子陈王成美为皇太子丁卯上幸防宁殿作乐有童子縁橦一夫来徃走其下如狂上怪之左右曰其父也上然流涕曰朕贵为天子不能全一子召教坊刘楚材等四人宫人张十十等责之曰构害太子皆尔曹也今更立太子复欲尔邪执以付吏己巳皆杀之上因是感伤旧疾遂増 十一月乙亥上疾少间坐思政殿召当直学士周墀赐之酒因问曰朕可方前代何主对曰陛下尧舜之主也上曰朕岂敢比尧舜所以问卿者何如周赧汉献耳墀惊曰彼亡国之主岂可比圣德上曰赧献受制于彊诸侯今朕受制于家奴以此言之朕殆不如因泣下霑襟墀伏地流涕自是不复视朝   五年春正月己卯诏立颍王瀍为皇太弟应军国事权令勾当且言太子成美年尚冲防未渐师资可复封陈王时上疾甚命知枢密刘逸薛季棱引杨嗣复李珏至禁中欲奉太子监国中尉仇士良鱼志以太子之立功不在己乃言太子防且有疾更议所立李珏曰太子位已定岂得中变士良志遂矫诏立瀍为太弟是日士良志将兵诣十六宅迎颍王至少阳院百官谒见于思贤殿瀍沈毅有断喜愠不形于色与安王溶皆素为上所厚异于诸王辛巳上崩于太和殿以杨嗣复摄冢宰癸未仇士良説太弟赐杨贤妃安王溶陈王成美死敕大行以十四日殡成服諌议大夫裴夷直上言期日太远不听时仇士良等追怨文宗凡乐工及内侍得幸于文宗者诛贬相继夷直复上言陛下自藩维继綂是宜俨然在疚以哀慕为情速行丧礼早议大政以慰天下而未及数日屡诛戮先帝近臣惊率土之视听伤先帝之神灵人情何瞻国体至重若使此辈无罪固不可刑若其有罪彼己在天网之内无所逃伏旬日之外行之何晚不听辛卯文宗始大敛武宗即位 冬十一月开府仪同三司左卫上将军兼内谒者监仇士良请以开府廕其子为千牛给事中李中敏判云开府阶诚宜廕子谒者监何由有儿士良慙恚   武宗防昌元年初知枢密刘逸薛季棱有宠于文宗仇士良恶之上之立非二人及宰相意故杨嗣复出为湖南观察使李珏出为桂管观察使士良屡谮逸等于上劝上除之乙未赐逸季棱死遣中使就潭桂州诛嗣复及珏户部尚书杜悰犇马见李德裕曰天子年少新即位兹事不宜手滑丙申德裕与崔珙崔郸陈夷行三上奏又邀枢密使至中书使入奏以为德宗疑刘晏动揺东宫而杀之中外咸以为寃两河不臣者由兹恐惧得以为辞德宗后悔録其子孙文宗疑宋申锡交通藩邸窜谪至死既而追悔为之出涕嗣复珏等若有罪恶乞更加重贬必不可容亦当先行讯鞫俟罪状着白诛之未晚今不谋于臣等遽遣使诛之人情莫不震骇愿开延英赐对至晡时开延英召德裕等入德裕等泣涕极言陛下宜重慎此举毋致后悔上曰朕不悔三命之坐德裕等曰臣等愿陛下免二人于死勿使既死而众以为寃今未奉圣旨臣等不敢坐久之上乃曰特为卿等释之德裕等跃下阶舞蹈上召升坐叹曰朕嗣位之际宰相何甞比数李珏季棱志在陈王嗣复逸志在安王陈王犹是文宗遗意安王则专附杨妃嗣复仍与妃书云姑何不效则天临朝向使安王得志朕那复有今日德裕等曰兹事暧昧虚实难知上曰杨妃甞有疾文宗聴其弟思入侍月余以此得通意指朕细询内人情状皎然非虚也遂追还二使更贬嗣复为潮州刺史李珏为昭州刺史裴夷直为驩州司户 秋八月加仇士良观军容使   二年夏四月上信任李德裕观军容使仇士良恶之防上将受尊号御丹凤楼宣赦或告士良宰相与度支议草制减禁军衣粮及马刍粟士良扬言于众曰如此至日军士必于楼前諠哗德裕闻之乙酉乞开延英自诉上怒遽遣中使宣谕两军赦书初无此事且赦书皆出朕意非由宰相尔安得此言士良乃惶愧称谢   三年夏四月上虽外尊宠仇士良内实忌恶之士良颇觉之遂以老病求散秩诏以左卫上将军兼内侍监知省事 六月癸酉仇士良以左卫上将军内侍监致仕其党送归私第士良教以固权宠之术曰天子不可令闲常宜以奢靡娱其耳目使日新月盛无暇更及它事然后吾辈可以得志慎勿使之读书亲近儒生彼见前代兴亡心知忧惧则吾辈疎斥矣其党拜谢而去四年宦官发仇士良宿恶于其家得兵仗数千诏削其官爵籍没家赀   宣宗大中八年上自即位以来治弑宪宗之党诛窜甚众虑人情不安诏长庆之初乱臣贼子顷流窜已尽其余族从疎远者一切不问 冬十月上以甘露之变惟李训郑注当死其余王涯贾餗等无罪诏皆雪其寃   通鉴纪事本末巻三十五上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巻三十五下   宋 袁枢 撰   朋党之祸   唐穆宗长庆元年翰林学士李德裕吉甫之子也以中书舎人李宗闵甞对防讥切其父恨之宗闵又与翰林学士元稹争进取有隙右补阙杨汝士与礼部侍郎钱徽掌贡举西川节度使段文昌翰林学士李绅各以书属所善进士于徽及榜出文昌绅所属皆不预焉及第者郑朗覃之弟裴譔度之子苏巢宗闵之壻杨殷士汝士之弟也文昌言于上曰今岁礼部殊不公所取进士皆子弟无艺以关节得之上以问诸学士德裕稹绅皆曰诚如文昌言上乃命中书舍人王起等覆试夏四月丁丑诏黜朗等十人贬徽江州刺史宗闵劒州刺史汝士开江令或劝徽奏文昌绅属书上必寤徽曰苟无愧心得丧一致奈何奏人私书岂士君子所为邪取而焚之时人多之绅敬之曽孙起播之弟也自是德裕宗闵各分朋党更相倾轧垂四十年   二年夏六月甲子裴度元稹皆罢相以兵部尚书李逢吉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   三年户部侍郎牛僧孺素为上所厚初韩之子右骁卫将军公武为其父谋以财结中外及公武卒继薨穉孙绍宗嗣主藏奴与吏讼于御史府上怜之尽取财簿自阅视凡中外主权多纳货独朱句细字曰某年月日送户部牛侍郎钱千万不纳上大喜以示左右曰果然吾不缪知人三月壬戌以僧孺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时僧孺与李德裕皆有入相之望德裕出为浙西观察使八年不迁以为李逢吉排己引僧孺为相由是牛李之怨愈深 李逢吉为相内结知枢密王守澄势倾朝野惟翰林学士李绅每承顾问常排抑之拟状至内庭绅多所臧否逢吉患之而上待遇方厚不能远也防御史中丞缺逢吉荐绅清直宜居风宪之地上以中丞亦次对官不疑而可之防绅与京兆尹兼御史大夫韩愈争台参及它职事文移徃来辞语不逊逢吉奏二人不协冬十月丙戌以愈为兵部侍郎绅为江西观察使 韩愈李绅入谢上各令自叙其事乃深寤壬辰复以愈为吏部侍郎绅为户部侍郎   四年 初穆宗既留李绅李逢吉愈忌之绅族子虞颇以文学知名自言不乐仕进隐居华阳川及从父耆为左拾遗虞与耆书求荐误达于绅绅以书诮之且以语于众人虞深怨之乃诣逢吉悉以绅平日密论逢吉之语告之逢吉益怒使虞与补阙张又新及从子前河阳掌书记仲言等伺求绅短扬之于士大夫间且言绅潜察士大夫有羣居议论者輙指为朋党白之于上由是士大夫多忌之及敬宗即位逢吉与其党快绅失势又恐上复用之日夜谋议思所以害绅者楚州刺史苏遇谓逢吉之党曰主上初听政必开延英有次对官惟此可防其党以为然亟白逢吉曰事迫矣若俟聴政悔不可追逢吉乃令王守澄言于上曰陛下所以为储贰臣备知之皆逢吉之力也如杜元頴李绅辈皆欲立深王度支员外郎李续之等继上章言之上时年十六疑未信防逢吉亦有奏言绅谋不利于上请加贬谪上犹再三覆问然后从之二月癸未贬绅为端州司马逢吉仍帅百官表贺既退百官复诣中书贺逢吉方与张又新语门者弗内良久又新挥汗而出旅揖百官曰端溪之事又新不敢多让众骇愕辟易惮之右拾遗内供奉吴思独不贺逢吉怒以思为吐蕃告哀使丙戌贬翰林学士厐严为信州刺史蒋防为汀州刺史严寿州人与防皆绅所引也给事中于敖素与严善封还敕书人为之惧曰于给事为厐蒋直寃犯宰相怒诚所难也及奏下乃言贬之太轻逢吉由是奬之张又新等犹忌绅日上书言贬绅太轻上许为杀之朝臣莫敢言独翰林侍读学士韦处厚上疏指述绅为逢吉之党所谗人情叹骇绅防先朝奬用借使有罪犹宜容假以成三年无改之孝况无罪乎于是上稍开寤防阅禁中文书有穆宗所封一箧发之得裴度杜元頴李绅疏请立上为太子上乃嗟叹悉焚人所上谮绅书虽未即召还后有言者不复聴矣 夏四月乙未以布衣姜洽为补阙试大理评事陆洿布衣李虞刘坚为拾遗时李逢吉用事所亲厚者张又新李仲言李续之李虞刘栖楚姜洽及拾遗张权舆程昔范又有从而附丽之者时人恶逢吉者目之为八关十六子   敬宗寳厯元年春正月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牛僧孺以上荒滛嬖幸用事又畏罪不敢言但累表求出乙卯升鄂岳为武昌军以僧孺同平章事充武昌节度使夏四月癸巳羣臣上尊号曰文武大圣广孝皇帝赦天下赦文但曰左降官已经量移者宜与量移不言未量移者翰林学士韦处厚上言逢吉恐李绅量移故有此处置如此则应近年流贬官因李绅一人皆不得量移也上即追赦文改之绅由是得移江州长史 冬十月前河阳掌书记李仲言坐陈留武昭之狱流象州十二月言事者多称裴度贤不宜弃之藩镇上数遣使至兴元劳问度密示以还期度因求入朝逢吉之党大惧   二年春正月壬辰裴度自兴元入朝李逢吉之党百计毁之先是民间謡云绯衣小儿坦其腹天上有口被驱逐又长安城中有横亘六冈如乾象度宅偶居第五冈张权舆上言度名应图谶宅占冈原不召而来其旨可见上虽年少悉察其诬谤待度益厚 冬十一月甲申以门下侍郎同平章事李逢吉同平章事充山南东道节度使   文宗太和三年秋八月征浙西观察使李德裕为兵部侍郎裴度荐以为相防吏部侍郎李宗闵有宦官之助甲戌以宗闵同平章事 壬辰以李德裕为义成节度使李宗闵恶其逼已故出之   四年春正月辛巳武昌节度使牛僧孺入朝 李宗闵引荐牛僧孺辛卯以僧孺为兵部尚书同平章事于是二人相与排摈李德裕之党稍稍逐之 裴度以高年多疾恳辞机政六月丁未以度为司徒平章军国重事俟疾损三五日一入中书 初裴度征淮西奏李宗闵为观察判官由是渐获进用至是怨度荐李德裕因其谢病九月壬午以度兼侍中充山南东道节度使冬十月戊申以义成节度使李德裕为西川节度使五年秋九月吐蕃维州副使悉怛谋请降李德裕遣行维州刺史虞藏俭将兵入据其城具奏其状牛僧孺曰吐蕃之境四面各万里失一维州未能损其势徒弃诚信有害无益上以为然诏德裕以城归吐蕃执悉怛谋归之吐蕃诛之于境上德裕由是怨僧孺益深【事见吐蕃叛盟】六年冬十一月乙卯以荆南节度使文昌为西川节度使西川监军王践言入知枢密数为上言缚送悉怛谋以快虏心絶后来降者非计也上亦悔之尤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牛僧孺失防附李德裕者因言僧孺与德裕有隙害其功上益疎之僧孺内不自安防上御延英谓宰相曰天下何时当太平卿等亦有意于此乎僧孺对曰太平无象今四夷不至交侵百姓不至流散虽非至理亦谓小康陛下若别求太平非臣等所及退谓同列曰主上责望如此吾曹岂得久居此地乎因累表请罢十二月乙丑以僧孺同平章事充淮南节度使 臣光曰君明臣忠上令下从俊良在位佞邪黜远礼修乐举刑清政平奸宄消伏兵革偃戢诸侯顺附四夷懐服时和年丰家给人足此太平之象也于斯之时阍寺专权胁君于内弗能远也藩镇阻兵陵慢于外弗能制也士卒杀逐主帅拒命自立弗能诘也军旅歳兴赋敛日急骨血纵横于原野杼轴空竭于里闾而僧孺谓之太平不亦诬乎当文宗求治之时僧孺任居承弼进则偷安取容以窃位退则欺君诬世以盗名罪孰大焉丁未以前西川节度使李德裕为兵部尚书初李宗闵与德裕有隙及德裕还自西川上注意甚厚朝夕且为相宗闵百方沮之不能京兆尹杜悰宗闵党也甞诣宗闵见其有忧色曰得非以大戎乎宗闵曰然何以相救悰曰悰有一防可平宿憾恐公不能用宗闵曰何如悰曰德裕有文学而不由科第常用此为慊慊若使之知举必喜矣宗闵黙然有间曰更思其次悰曰不则用为御史大夫宗闵曰此则可矣悰再三与约乃诣德裕德裕迎揖曰公何为访此寂寥悰曰靖安相公令悰达意即以大夫之命告之德裕惊喜泣下曰此大门官小子何足以当之寄谢重防宗闵复与给事中杨虞卿谋之事遂中止虞卿汝士之从弟也   七年春二月丙戌以兵部尚书李德裕同平章事德裕入谢上与之论朋党事对曰方今朝士三分之一为朋党时给事中杨虞卿与从兄中书舍人汝士弟户部郎中汉公中书舍人张元夫给事中萧澣等善交结依附权要上干执政下挠有司为士人求官及科第无不如志上闻而恶之故与德裕言首及之德裕因得以排其所不悦者初左散骑常侍张仲方甞駮李吉甫谥及德裕为相仲方称疾不出三月壬辰以仲方为宾客分司庚戌以杨虞卿为常州刺史张元夫为汝州刺史它   日上复言及朋党李宗闵曰臣素知之故虞卿辈臣皆不与美官李德裕曰给舍非美官而何宗闵失色丁巳以萧澣为郑州刺史 夏六月壬申以工部尚书郑覃为御史大夫初李宗闵恶覃在禁中数言事奏罢其侍讲上从容谓宰相曰殷侑经术颇似郑覃宗闵对曰覃侑经术诚可尚然议论不足聼李德裕曰覃侑议论它人不欲闻惟陛下欲闻之后旬日宣出除覃御史大夫宗闵谓枢密使崔潭峻曰事一切宣出安用中书潭峻曰八年天子聼其自行事亦可矣宗闵愀然而止乙亥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李宗闵同平章事充山南西道节度使   八年 初李仲言流象州遇赦还东都防留守李逢吉思复入相仲言自言与郑注善逢吉使仲言厚赂之注引仲言见王守澄守澄荐于上云仲言善易上召见之时仲言有母服难入禁中乃使衣民服号王山人仲言仪状秀伟倜傥尚气颇工文辞有口辩多权数上见之大悦以为竒士待遇日隆仲言既除服秋八月辛卯上欲以仲言为諌官寘之翰林李德裕曰仲言向所为计陛下必尽知之岂宜寘之近侍上曰然岂不容其改过对曰臣闻惟顔回能不贰过彼圣贤之过但思虑不至或失中道耳至于仲言之恶着于心本安能悛改耶上曰李逢吉荐之朕不欲食言对曰逢吉身为宰相乃荐奸邪以误国亦罪人也上曰然则别除一官对曰亦不可上顾王涯涯对曰可德裕挥手止之上囘顾适见色殊不怿而罢始涯闻上欲用仲言草諌疏极愤激既而见上意坚且畏其党盛遂中变寻以仲言为四门助教给事中郑肃韩佽封还敕书德裕将出中书谓涯曰且喜给事中封敕涯即召肃佽谓曰李公适留语令二阁老不用封敕二人即行下明日以白德裕德裕惊曰德裕不欲封还当面闻何必使人传言且有司封駮岂复禀宰相意邪二人怅恨而去九月辛亥征昭义节度副使郑注至京师王守澄李仲言郑注皆恶李德裕以山南西道节度使李宗闵与德裕不相悦引宗闵以敌之壬戌诏征宗闵于兴元 冬十月庚寅以李宗闵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甲午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李德裕同平章事充山南西道节度使是日以李仲言为翰林侍讲学士给事中高铢郑肃韩佽諌议大夫郭承嘏中书舍人权璩等争之不能得承嘏晞之孙璩德舆之子也 李德裕见上自陈请留京师丙午以德裕为兵部尚书 十一月李宗闵言李德裕制命已行不宜自便乙亥复以德裕为镇海节度使不复兼平章事时德裕宗闵各有朋党互相挤援上患之毎叹曰去河北贼易去朝廷朋党难 臣光曰夫君子小人之不相容犹氷炭之不可同器而处也故君子得位则斥小人小人得势则排君子此自然之理也然君子进贤退不肖其处心也公其指事也实小人誉其所好毁其所恶其处心也私其指事也诬公且实者谓之正直私且诬者谓之朋党在人主所以辨之耳是以明主在上度德而叙位量能而授官有功者赏有罪者刑奸不能惑佞不能移夫如是则朋党何自而生哉彼昬主则不然明不能烛彊不能断邪正并进毁誉交至取舍不在于己威福潜移于人于是谗慝得志而朋党之议兴矣夫木腐而虫生醯酸而蜹集故朝廷有朋党则人主当自咎而不当以咎羣臣也文宗茍患羣臣之朋党何不察其所毁誉者为实为诬所进退者为贤为不肖其心为公为私其人为君子为小人茍实也贤也公也君子也匪徒用其言又当进之诬也不肖也私也小人也匪徒弃其言又当刑之如是虽使之为朋党孰敢哉释是不为乃怨羣臣之难治是犹不种不芸而怨田之芜也朝中之党且不能去况河北贼乎   九年 初李德裕为浙西观察使漳王傅母杜仲阳坐宋申锡事放归金陵诏德裕存处之防德裕已离浙西牒留后李蟾使如诏旨至是左丞王璠户部侍郎李汉奏德裕厚赂仲阳隂结漳王图为不轨上怒甚召宰相及璠汉郑注等面质之璠汉等极口诬之路隋曰德裕不至此果如所言臣亦应得罪言者稍息夏四月以德裕为宾客分司 丙申以门下侍郎同平章事路隋同平章事充镇海节度使趣之赴镇不得面辞坐救李德裕故也 初京兆尹河南贾餗性褊躁轻率与李德裕有隙而善于李宗闵郑注上已赐百官宴于曲江故事尹于外门下马揖御史餗恃其贵势乗马直入殿中侍御史杨俭苏特与之争餗骂曰黄面儿敢尔坐罚俸餗耻之求出诏以为浙西观察使尚未行戊戌以餗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庚子制以向日上初得疾王涯呼李德裕犇问起居德裕竟不至又在西蜀征逋悬钱三十万缗百姓愁困贬德裕袁州长史 京城讹言郑注为上合金丹须小儿心肝民间惊惧上闻而恶之郑注素恨京兆尹杨虞卿与李训共构之云此语出于虞卿家人上怒六月下虞卿御史狱注求为両省官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李宗闵不许注毁之于上防宗闵救杨虞卿上怒叱出之壬寅贬明州刺史 左神防中尉韦元素枢密使杨承和王践言久居中用事与王守澄争权不叶李训郑注因之出承和于西川元素于淮南践言于河东皆为监军秋七月甲辰朔贬杨虞卿防州司马初李宗闵为吏部侍郎因驸马都尉沈结女学士   宋若宪知枢密杨承和得为相及贬明州郑注发其事壬子再贬处州长史著作郎分司舒元舆与李训善训用事召为右司郎中兼侍御史知杂鞫杨虞卿狱癸丑擢为御史中丞元舆元襃之兄也贬吏部侍郎李汉为汾州刺史刑部侍郎萧澣为遂州刺史皆坐李宗闵之党是时李训郑注连逐三相威震天下于是平生丝恩髪怨无不报者又贬左金吾大将军沈为邵州刺史八月丙子又贬李宗闵潮州司户赐宋若宪死 戊寅再贬沈柳州司户 丙申诏以杨承和庇护宋申锡韦元素王践言与李宗闵李德裕中外连结受其赂遗承和可驩州安置元素可象州安置践言可恩州安置令所在锢送杨虞卿李汉萧澣为朋党之首贬虞卿防州司户汉汾州司马澣遂州司马寻遣使追赐承和元素践言死时崔潭峻已卒亦剖棺鞭尸己亥以前卢州刺史罗立言为司农少卿立言赃吏以赂结郑注而得之郑注之入翰林也中书舍人高元裕草制言以医药奉君亲注衔之奏元裕甞出郊送李宗闵壬寅贬元裕阆州刺史元裕士亷之六世孙也时注与李训所恶朝士皆指目为二李之党贬逐无虚日班列殆空廷中恟恟上亦知之训注恐为人所摇九月癸卯朔劝上下诏应与德裕宗闵亲旧及门生故吏今日以前贬黜之外余皆不问人情稍安 冬十一月李训等谋诛宦官败死【事见宦官弑逆】   开成元年春三月壬寅以袁州长史李德裕为滁州刺史 夏四月乙卯以潮州司户李宗闵为衡州司马凡李训所指为李德裕宗闵党者稍稍收复之   三年春正月杨嗣复欲援进李宗闵恐为郑覃所沮乃先令宦官讽上上临朝为宰相曰宗闵积年在外宜与一官郑覃曰陛下若怜宗闵之远止可移近北数百里不宜再用用之臣请先避位陈夷行曰宗闵向以朋党乱政陛下何爱此纤人杨嗣复曰事贵得中不可但狥爱憎上曰可与一州覃曰与州太优止可洪州司马耳因与嗣复互相诋讦以为党上曰与一州无伤覃等退上谓起居郎周敬复舍人魏謩曰宰相諠争如此可乎对曰诚为不可然覃等尽忠愤激不自觉耳丁酉以衡州司马李宗闵为杭州刺史李固言与杨嗣复李珏善故引居大政以排郑覃陈夷行毎议政之际是非锋起上不能决也   五年春正月文宗崩武宗即位 夏五月己卯门下侍郎同平章事杨嗣复罢为吏部尚书 秋八月庚午门下侍郎同平章事李珏罢为太常卿 初上之立非宰相意故杨嗣复李珏相继罢去召淮南节度使李德裕入朝九月甲戌朔至京师丁丑以德裕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庚辰德裕入谢言于上曰致理之要在于辨羣臣之邪正夫邪正二者势不相容正人指邪人为邪邪人亦指正人为邪人主辨之甚难臣以为正人如松柏特立不倚邪人如藤萝非附它物不能自起故正人一心事君而邪人竞为朋党先帝深知朋党之患然所用卒皆朋党之人良由执心不定故奸邪得乗间而入也夫宰相不能人人忠良或为欺罔主心始疑于是旁询小臣以察执政如德宗末年所聴任者惟裴延龄辈宰相署敕而已此政事所以日乱也陛下诚能慎择贤才以为宰相有奸罔者立黜去之常令政事皆出中书推心委任坚定不移则天下何忧不理哉又曰先帝于大臣好为形迹小过皆含容不言日累月积以致祸败兹事大误愿陛下以为戒臣等有罪陛下当面诘之事茍无实得以辨明若其有实词理自穷小过则容其悛改大罪则加之诛谴如此君臣之际无疑间矣上嘉纳之初德裕在淮南敕召监军杨钦义人皆言必知枢密德裕待之无加礼钦义心衔之一旦独延钦义置酒中堂情礼极厚陈珍玩数牀罢酒皆以赠之钦义大喜过望行至汴州敕复还淮南钦义尽以所饷归之德裕曰此何直卒以与之其后钦义竟知枢密德裕柄用钦义颇有力焉   武宗防昌元年秋八月以前山南东道节度使同平章事牛僧孺为太子太师先是汉水溢坏襄州民居故李德裕以为僧孺罪而废之   二年春二月淮南节度使李绅入朝丁丑以绅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三年夏五月李德裕言太子宾客分司李宗闵与刘从諌交通不宜寘之东都戊戌以宗闵为湖州刺史四年秋闰七月壬戌以中书侍郎李绅同平章事充淮南节度使 九月李德裕怨太子太傅东都留守牛僧孺湖州刺史李宗闵言于上曰刘从諌据上党十年太和中入朝僧孺宗闵执政不留之加宰相纵去以成今日之患竭天下力乃能取之皆二人之罪也德裕又使人于潞州求僧孺宗闵与从諌交通书疏无所得乃令孔目官郑庆言从諌毎得僧孺宗闵书疏皆自焚毁诏追庆下御史台按问中丞李回知杂郑亚以为信然河南少尹吕述与德裕书言稹破报至僧孺出声叹恨德裕奏述书上大怒以僧孺为太子少保分司宗闵为漳州刺史戊子再贬僧孺汀州刺史宗闵漳州长史冬十一月复贬牛僧孺循州长史李宗闵长流封州五年春正月淮南节度使李绅按江都令吴湘盗用程粮钱强娶所部百姓顔悦女估其资装为赃罪当死湘武陵之兄子也李德裕素恶武陵议者多言其寃諌官请覆按诏遣监察御史崔元藻李稠覆之还言湘盗程粮钱有实顔悦本衢州人甞为青州牙推妻亦士族与前狱异德裕以为无与夺二月贬元藻端州司户稠汀州司户不复更推亦不付法司详断即如绅奏处湘死諌议大夫柳仲郢敬晦皆上疏争之不纳稠晋江人晦昕之弟也 李德裕以柳仲郢为京兆尹素与牛僧孺善谢德裕曰不意太尉恩奬及此仰报厚德敢不如竒章公门馆徳裕不以为嫌 冬十月李德裕秉政日久好狥爱憎人多怨之自杜悰崔铉罢相宦官左右言其太专上亦不悦给事中韦质上疏言宰相权重不应更领三司钱糓德裕奏称制置职业人主之柄质受人教导所谓贱人图柄臣非所宜言十二月质坐贬官由是众怒愈甚   六年春三月甲子上崩以李德裕摄冢宰丁卯宣宗即位宣宗素恶德裕之专即位之日德裕奉册既罢谓左右曰适近我者非太尉邪毎顾我使我毛髪洒淅夏四月辛未朔上始聴政 壬申以门下侍郎同平章事李德裕同平章事充荆南节度使德裕秉权日久位重有功众不谓其遽罢闻之莫不惊骇甲戌贬工部尚书判盐铁转运使薛元赏为忠州刺史弟京兆少尹权知府事元龟为崖州司戸皆徳裕之党也 秋七月壬寅淮南节度使李绅薨 八月以循州司马牛僧孺为衡州长史封州流人李宗闵为郴州司马宗闵未离封州而卒 九月以荆南节度使李徳裕为东都留守解平章事   宣宗大中元年 初李德裕执政引白敏中为翰林学士及武宗崩德裕失势敏中乗上下之怒竭力排之使其党李咸讼德裕罪德裕由是自东都留守以太子少保分司 秋九月乙酉前永寜尉吴汝纳讼其弟湘罪不至死李绅李德裕相表里欺罔武宗枉杀臣弟乞召江州司户崔元藻等对辩丁亥敕御史台鞫实以闻冬十二月庚戌御史台奏据崔元藻所列吴湘寃状如吴汝纳之言戊午贬太子少保分司李德裕为潮州司马   二年秋九月甲子再贬潮州司马李德裕为崖州司户三年闰冬十一月己未崖州司户李德裕卒   武宗平泽潞   穆宗长庆二年春二月昭义监军刘承偕恃恩陵轹节度使刘悟数众辱之又纵其下乱法隂与磁州刺史张汶谋缚悟送阙下以汶代之悟知之讽其军士作乱杀汶围承偕欲杀之幕僚贾直言入责悟曰公所为如是欲效李司空邪此军中安知无如公者使李司空有知得无笑公于地下乎悟遂谢直言救免承偕囚之府舍三月上诏刘悟送刘承偕诣京师悟托以军情不   时奉诏上问裴度宜如何处置度对曰承偕在昭义骄纵不法臣尽知之悟在行营与臣书具论其事时有中使赵亮在臣军中持悟书去云欲自奏之不知甞奏不上曰朕殊不知也且悟大臣何不自奏对曰悟武臣不知事体然今事状籍籍如此臣等面论陛下犹不能决况悟当日单辞岂能动圣聴哉上曰前事勿论直言此时如何处置对曰陛下必欲收天下心止应下半纸诏书具陈承偕骄纵之罪令悟集将士斩之则藩镇之臣孰不思为陛下效死非独悟也上俛首良久曰朕不惜承偕然太后以为养子今兹囚絷太后尚未知之况杀之乎卿更思其次度乃与王璠等奏请流承偕于远州必得出上从之后月余悟乃释承偕 加刘悟检校司徒余如故自是悟浸骄欲效河北三镇招聚不逞章表多不逊   敬宗寳厯元年昭义节度使刘悟之去郓州也以郓兵二千自随为亲兵八月庚戌悟暴疾薨子将作监主簿从諌匿其丧与大将刘武德及亲兵谋以悟遗表求知留后司马贾直言入责从諌曰尔父提十二州地归朝廷其功非细祗以张汶之故自谓不洁淋头竟至羞愧尔孺子何敢如此父死不哭何以为人从諌恐悚不能对乃发丧 冬十一月朝廷得刘悟遗表议者多言上党内镇与河朔异不可许左仆射李绛上疏以为兵机尚速威断贵定人情未一乃可伐谋刘悟死已数月朝廷尚未处分中外人意共惜事机今昭义兵众必不尽与从諌同谋纵使其半叶同尚有其半效顺从諌未甞久典兵马威惠未加于人又此道素贫非时必无优赏今朝廷但速除近泽潞一将充昭义节度使令兼程赴镇从諌未及布置新使已至潞州所谓先人夺人之心也新使既至军心自有所系从諌无位何名主张设使谋挠朝命其将士必不肯从今朝廷久无处分彼军不晓朝廷之意欲效顺则恐忽授从諌欲同恶则恐别更除人犹豫之间若有奸人为之画防虚张赏设钱数军士觊望尤难指挥伏望速赐裁断仍先下明敕宣示军众奬其从来忠节赐新使缯五十万匹使之赏设续除刘从諌一刺史从諌既粗有所得必且择利而行万无违拒设不从命臣亦以为不假攻讨何则臣闻从諌已禁山东三州军士不许自畜兵刀足明羣心殊未得一帐下之事亦在不疑熟计利害决无即授从諌之理时李逢吉王守澄计议已定竟不用绛等谋十二月辛丑以从諌为昭义留后刘悟烦苛从諌济以寛厚众颇附之   二年夏四月戊申以昭义留后刘从諌为节度使文宗太和六年冬十一月乙亥昭义节度使刘从諌入朝   七年春正月甲午加昭义节度使刘从諌同平章事遣归镇初从諌以忠义自任入朝欲请他镇既至见朝廷事柄不一又士大夫多请托心轻朝廷故归而益骄开成元年春二月昭义节度使刘从諌上表请王涯等罪名【语见宦官弑逆】 丙申加从諌检校司徒 三月刘从諌复遣牙将焦楚长上表让官因暴扬仇士良等罪恶【语见宦官弑逆】   武宗防昌三年 初昭义节度使刘从諌累表言仇士良罪恶士良亦言从諌窥伺朝廷及上即位从諌有马高九尺献之上不受从諌以为士良所为怒杀其马由是与朝廷相猜恨遂招纳亡命缮完兵械邻境皆潜为之备从諌马牧及商旅歳入钱五万缗又卖铁煑盐亦数万缗大商皆假以牙职使通好诸道因为贩易商人倚从諌势所至多陵轹将吏诸道皆恶之从諌疾病谓妻裴氏曰吾以忠直事朝廷而朝廷不明我志诸道皆不我与我死他人立此军则吾家无炊火矣乃与幕客张谷陈扬庭谋效河北诸镇以弟右骁卫将军从素之子稹为牙内都知兵马使从子匡周为中军兵马使孔目官王协为押牙亲军兵马使以奴李士贵为使宅十将兵马使刘守义刘守忠董可武崔度分将牙兵谷郓州人扬庭洪州人也从諌寻薨稹秘不发丧王协为稹谋曰正当如寳厯年様为之不出百日旌节自至但严奉监军厚遗敕使四境勿出兵城中暗为备而已使押牙姜崟奏求国医上遣中使解朝政以医徃问疾稹又逼监军崔士康奏称从諌疾病请命其子稹为留后上遣供奉官薛士干徃谕指云恐从諌疾未平宜且就东都疗之俟稍瘳别有任使仍遣稹入朝必厚加官爵上以泽潞事谋于宰相宰相多以为囘鹘余烬未灭边鄙犹须警备复讨泽潞国力不支请以刘稹权知军事諌官及羣臣上言者亦然李德裕独曰泽潞事体与河朔三镇不同河朔习乱已久人心难化是故累朝以来置之度外泽潞近处腹心一军素称忠义甞破走朱滔擒卢从史顷时多用儒臣为帅如李抱真成立此军德宗犹不许承袭使李缄防丧归东都敬宗不恤国务宰相又无远畧刘悟之死因循以授从諌从諌防扈难制累上表迫胁朝廷今垂死之际复以兵权擅付防子朝廷若又因而授之则四方诸镇谁不思效其所为天子威令不复行矣上曰卿以何术制之果可克否对曰稹所恃者河朔三镇但得镇魏不与之同则稹无能为也若遣重臣徃谕王元逹何敬以河朔自艰难以来列圣许其传袭已成故事与泽潞不同今朝廷将加兵泽潞不欲更出禁军至山东其山东三州昭义者委两镇攻之兼令徧谕将士以贼平之日厚加官赏苟两镇听命不从旁沮挠官军则稹必成擒矣上喜曰吾与德裕同之保无后悔遂决意讨稹羣臣言者不复入矣上命德裕草诏赐成德节度使王元逹魏博节度使何敬其略曰泽潞一镇与卿事体不同勿为子孙之谋欲存辅车之势但能显立功效自然福及后昆丁丑上临朝称其语要切曰当如此直告之是也又赐张仲武诏以回鹘余烬未灭塞上多虞专委卿御侮元逹敬得诏悚息听命解朝政至上党刘稹见朝政曰相公危困不任拜诏朝政欲突入兵马使刘武德董可武蹑而立朝政恐有它变遽走出稹赠賮直数千缗复遣牙将梁叔文入谢薛士干入境俱不问从諌之疾直为己知其死之意都押牙郭谊等乃大出军至龙泉驿迎候敕使请用河朔事体又见监军言之崔士康懦怯不敢违于是将吏扶稹出见士众发丧士干竟不得入牙门稹亦不受敕命谊兖州人也解朝政复命上怒杖之配恭陵囚姜崟梁叔文辛巳始为从諌辍朝赠太傅诏刘稹护丧归东都又召见刘从素令以书谕稹稹不从丁亥以忠武节度使王茂元为河阳节度使邠宁节度使王宰为忠武节度使茂元栖曜之子宰智兴之子也黄州刺史杜牧上李德裕书自言甞问淮西将董重质以三州之众四歳不破之由重质以为由朝廷征兵太杂客军数少既不能自成一军事须帖付地主势羸力弱心志不一多致败亡故初战二年以来战则必胜是多杀客军及二年已后客军殚少止与陈许河阳全军相援纵使唐州兵不能因雪取城蔡州事力亦不支矣其时朝廷若使鄂州寿州唐州只保境不用进战但用陈许郑滑两道全军帖以宣润弩手令其守隘即不出一岁无蔡州矣今者上党之叛复与淮西不同淮西为寇仅五十岁其人味为寇之腴见为寇之利风俗益固气焰已成自以为天下之兵莫我与敌根深源濶取之固难夫上党则不然自安史南下不甚附建中之后每奋忠义是以郳公抱真能窘田悦走朱滔常以孤穷寒苦之军横折河朔彊梁之众以此证验人心忠赤习尚专一可以尽见刘悟卒从諌求继与扶同者只郓州随来中军二千耳值寳厯多故因以授之今才二十余岁风俗未改故老尚存虽欲劫之必不用命今成德魏博虽尽节效顺亦不过围一城攻一堡系累穉老而已若使河阳万人为垒窒天井之口高壁深堑勿与之战只以忠武武宁两军帖以青州五千精甲宣润二千弩手径捣上党不过数月必覆其巢穴矣时德裕制置泽潞亦颇采牧言 李德裕言于上曰议者皆云刘悟有功稹未可亟诛宜全恩礼请下百官议以尽人情上曰悟亦何功当时迫于救死耳非素心狥国也借使有功父子为将相二十余年国家报之足矣稹何得复自立朕以为凡有功当显赏有罪亦不可茍免也德裕曰陛下之言诚得理国之要 夏五月河阳节度使王茂元以步骑三千守万善河东节度使刘沔步骑二千守芒车关步兵一千五百军榆社成德节度使王元逵以步骑三千守临洺掠尧山河中节度使陈夷行以步骑一千守翼城步兵五百益冀氏辛丑制削夺刘从諌及子稹官爵以元逵为泽潞北面招讨使何敬为南面招讨使与夷行刘沔茂元合力攻讨先是河北诸镇有自立者朝廷必先有吊祭使次册赠使宣慰使继徃商度军情必不可与节则别除一官俟军中不听出然后始用兵故常及半岁军中得缮完为备至是宰相亦欲且遣使开谕上即命下诏讨之王元逵受诏之日出师屯赵州 六月王茂元遣兵马使马继等将步骑二千军于天井关南科斗店刘稹遣牙内十将薛茂卿将亲军二千拒之 丙子诏王元逵李彦佐刘沔王茂元何敬以七月中旬五道齐进刘稹求降皆不得受又诏刘沔自将兵取仰车关路以临贼境 秋七月上遣刑部侍郎兼御史中丞李回宣慰河北三镇令幽州乗秋早平回鹘镇魏早平泽潞回太祖之八世孙也甲辰李德裕言于上曰臣见向日河朔用兵诸道利于出境仰给度支或隂与贼通借一县一栅据之自以为功坐食转输延引岁时今请赐诸军诏防令王元逵取邢州何敬取洺州王茂元取泽州李彦佐刘沔取潞州毋得取县上从之晋绛行营节度使李彦佐自发徐州行甚缓又请休兵于绛州兼请益兵李德裕言于上曰彦佐逗遛顾望殊无讨贼之意所请皆不可许宜赐诏切责令进军翼城上从之德裕因请以天德防御使石雄为彦佐之副俟至军中令代之乙巳以雄为晋绛行营节度副使仍诏彦佐进屯翼城刘稹上表自陈亡父从諌为李训雪寃言仇士良罪恶由此为权幸所疾谓臣父潜懐异志臣所以不敢举族归朝乞陛下稍垂寛察活臣一方何敬亦为之奏雪皆不报李回至河朔何敬王元逵张仲武皆具櫜鞬郊迎立于道左不敢令人控马让制使先行自兵兴以来未之有也回明辩有胆气三镇无不奉诏 王元逵奏防宣务栅击尧山刘稹遣兵救尧山元逵击败之诏切责李彦佐刘沔王茂元使速进兵逼贼境且称元逵之功以激厉之加元逵同平章事八月乙丑昭义大将李丕来降议者或谓贼故遣丕降欲以疑误官军李德裕言于上曰自用兵半年未有降者今安问诚之与诈且须厚赏以劝将来但不可置之要地耳 王元逵前锋入邢州境已逾月何敬犹未出师元逵屡有密表称敬懐两端丁卯李德裕上言忠武累战有功军声颇振王宰年力方壮谋略可称请赐敬诏以河阳河东皆阂山险未能进军贼屡出兵焚掠晋绛今遣王宰将忠武全军径魏博直扺磁州以分贼势敬必惧此攻心伐谋之术也从之诏宰悉选步骑精兵自相魏趣磁州甲戌薛茂卿破科斗寨擒河阳大将马继等焚掠小寨一十七距懐州才十余里茂卿以无刘稹之命故不敢入时议者鼎沸以为刘悟有功不可絶其嗣又从諌养精兵十万粮支十年如何可取上亦疑之以问李德裕对曰小小进退兵家之常愿陛下勿听外议则成功必矣上乃谓宰相曰为我语朝士有上疏沮议者我必于贼境上斩之议者乃止何敬闻王宰将至恐忠武兵入魏境军中有变苍黄出师丙子敬奏己自将全军度漳水趣磁州庚辰李德裕上言河阳兵力寡弱自科斗店之败贼势愈炽王茂元复有疾人情危怯欲退保懐州臣窃见元和以来诸贼常视官军寡弱之处并力攻之一军不支然后更攻它处今魏博未与贼战西军阂险不进故贼得并兵南下若河阳退缩不惟亏沮军声兼恐震惊洛师望诏王宰更不之磁州亟以忠武军应援河阳不惟扞蔽东都兼可临制魏博若虑全军供饷难给且令发先锋五千人赴河阳亦足张声势甲申又奏请敕王宰以全军继进仍急以器械缯帛助河阳窘乏上皆从之王茂元军万善刘稹遣牙将张巨刘公直等防薛茂卿共攻之期以九月朔围万善乙酉公直等潜师先过万善南五里焚雍店巨引兵继之过万善觇知城中守备单弱欲专有功遂攻之日昃城且防乃使人告公直等时义成军适至茂元困急欲帅众弃城走都虞候孟章遮马諌曰贼众自有前却半在雍店半在此乃乱兵耳今义成军才至尚未食闻仆射走则自溃矣愿且彊留茂元乃止防日暮公直等不至巨引兵退始登山微雨晦黒自相惊曰追兵至矣皆走人马相践坠崖谷死者甚众 上以王茂元王宰两节度使共处河阳非宜庚寅李德裕等奏茂元习吏事而非将才请以宰为河阳行营攻讨使茂元病愈止令镇河阳病困亦免它虞九月辛卯以宰兼河阳行营攻讨使 何敬奏拔肥乡平恩杀伤甚众得刘稹牓帖皆谓官军为贼云遇之即须痛杀癸巳上谓宰相何敬已克两县可释前疑既有杀伤虽欲持两端不可得已乃加敬检校左仆射丙午河阳奏王茂元薨李德裕奏王宰止可令以忠武节度使将万善营兵不可使兼领河阳恐其不爱河阳州县恣为侵扰又河阳节度先领懐州刺史常以判官摄事割河南五县租赋隶河阳不若遂置孟州其怀州别置刺史俟昭义平日仍割泽州隶河阳节度则太行之险不在昭义而河阳遂为重镇东都无复忧矣上采其言戊申以河南尹敬昕为河阳节度懐孟观察使王宰将行营以扞敌昕供馈饷而已 庚戌以石雄代李彦佐为晋绛行营节度使令自冀氏取潞州仍分兵屯翼城以备侵轶 石雄代李彦佐之明日即引兵逾乌岭破五寨杀获千计时王宰军万善刘沔军石防皆顾望未进上得雄防书喜甚冬十月庚申临朝谓宰相曰雄真良将李德裕因言比年前潞州市有男子磬折唱曰石雄七千人至矣刘从諌以为妖言斩之破潞州者必雄也诏赐雄帛为优赏雄悉置军门自依士卒例先取一匹余悉分将士故士卒乐为之致死 初刘沔破回鹘得太和公主张仲武疾之由是有隙上使李回至幽州和解之仲武意终不平朝廷恐其以私憾败事辛未徙沔为义成节度使以前荆南节度使李石为河东节度使 忠武军素号精勇王宰治军严整昭义人甚惮之薛茂卿以科斗寨之功意望超迁或谓刘稹曰留后所求者节耳茂卿太深入多杀官军激怒朝廷此节所以来益迟也由是无赏茂卿愠怼密与王宰通谋十二月丁巳宰引兵攻天井关茂卿小战遽引兵走宰遂克天井关守之关东西寨闻茂卿不守皆退走宰遂焚大小箕村茂卿入泽州密使谍召宰进攻泽州当为内应宰疑不敢进失期不至茂卿拊膺顿足而已稹知之诱茂卿至潞州杀之并其族以兵马使刘公直代茂卿安全庆守乌岭李佐尧守雕黄岭郭僚守石防康良佺守武郷僚谊之侄也戊辰王宰进攻泽州与刘公直战不利公直乗胜复天井关甲戌宰进击公直大破之遂围陵川克之河东奏克石防关洺州刺史李恬石之从兄也石至太原刘稹遣军将贾羣诣石以恬书与石云稹愿举族归命相公奉从諌丧归葬东都石囚羣以其书闻李德裕上言今官军四合防书日至贼势穷蹙故伪输诚欵冀以缓师稍得自完复坐侵轶望诏石荅恬书云前书未敢闻奏若郎君诚能悔过举族面缚待罪境上则石当亲徃受降护送归阙若虚为诚欵先求解兵次望洗雪则石必不敢以百口保人仍望诏诸道乗其上下离心速进兵攻讨不过旬朔必内自生变上从之右拾遗崔碣上疏请受其降上怒贬碣邓城令行初刘沔破回鹘留兵三千戍横水栅河东行营都知兵马使王逢奏乞益榆社兵诏河东以兵二千赴之时河东无兵守仓库者及工匠皆出从军李石召横水戍卒千五百人使都将杨弁将之诣逢壬午戍卒至太原先是军士出征人给绢二匹刘沔之去竭府库自随石初至军用乏以已绢益之人才得一匹时已岁尽军士求过正旦而行监军吕义忠累牒趣之杨弁因众心之怒又知城中空虚遂作乱   四年春正月乙酉朔杨弁帅其众剽掠城市杀都头梁季叶李石犇汾州并据军府释贾羣之囚使其侄与之俱诣刘稹约为兄弟稹大喜石防关守将杨珍闻太原乱复以关降于稹戊子吕义忠遣使言状朝议喧然或言两地皆应罢兵王宰又上言游奕将得刘稹表臣近遣人至泽潞贼有意归附若许招纳乞降诏命李德裕上言宰擅受稹表遣人入贼中曽不闻奏观宰意似欲擅招抚之功昔韩信破田荣李靖擒颉利皆因其请降潜兵掩袭止可令王宰失信岂得损朝廷威命建立竒功实在今日必不可以太原小扰失此事机望即遣供奉官至行营督其进兵掩其无备必须刘稹与诸将皆举族面缚方可受纳兼遣供奉官至晋绛行营密谕石雄以王宰若纳刘稹则雄无功可纪雄于垂成之际须自取竒功勿失此便又为相府与宰书言昔王承宗虽逆命犹遣弟承恭奉表诣张相祈哀又遣其子知感知信入朝宪宗犹未之许今刘稹不诣尚书面缚又不遣血属祈哀置章表于衢路之间游奕将不即毁除实恐非是况稹与杨弁通奸逆状如此而将帅大臣容受其奸是私惠归于臣下不赦在于朝廷事体之间交恐不可自今更有草表宜即所在焚之惟面缚而来始可容受德裕又上言太原人心从来忠顺止是贫虚赏犒不足况千五百人何能为事必不可姑息寛纵且用兵未罢深虑所在动心顷张延赏为张朏所逐逃犇汉州还入成都望诏李石义忠还赴太原行营召旁近之兵讨除乱者上皆从之是时李石已至晋州诏复还太原辛卯诏王逢悉留太原兵守榆杜以易定千骑宣武兖海歩兵三千讨杨弁又诏王元逹以歩骑五千自土门入应接逢军忻州刺史李丕奏扬弁遣人来为游説臣已斩之兼断其北出之路发兵讨之辛丑上与宰相议太原事李德裕曰今太原兵皆在外为乱者止千余人诸州镇必无应者计不日诛翦惟应速诏王逢进军至城下必自有变上曰仲武见镇魏讨泽潞有功必有慕羡之心使之讨太原何如德裕对曰镇州趣太原路最便近仲武去年讨回鹘与太原争功恐其不戢士卒平人受害乃止上遣中使马元实至太原晓谕乱兵且觇其彊弱杨弁与之酣饮三日且赂之戊申元实自太原还上遣诣宰相议之元实于众中大言相公须早与之节李德裕曰何故元实曰自牙门至柳子列十五里曵地光明甲若之何取之德裕曰李相正以太原无兵故发横水兵赴榆社库中之甲尽在行营弁何能遽致如此之众乎元实曰太原人劲悍皆可为兵弁召募所致耳德裕曰召募须有货财李相止以欠军士绢一匹无从可得故致此乱弁何从得之元实辞屈德裕曰纵其有十五里光明甲必须杀此贼因奏称杨弁微贼决不可恕如国力不及宁舍刘稹河东兵戌榆社者闻朝廷令客军取太原恐妻孥为所屠灭乃拥监军吕义忠自取太原壬子克之生擒杨弁尽诛乱卒 三月乙卯吕义忠奏克太原丙辰李德裕言于上曰王宰久应取泽州今已迁延两月盖宰与石雄素不叶今得泽州距上党犹二百里而石雄所屯距上党才百五十里宰恐攻泽州缀昭义大军而雄得乗虚入上党独有其功耳又宰生子晏实其父智兴爱而子之晏实今为磁州刺史为刘稹所质宰之顾望不敢进或为此也上命德裕草诏赐宰督其进兵且曰朕顾兹小冦终不贷刑亦知晏实是卿爱弟将申大义在抑私怀丁巳以李石为太子少傅分司以河中节度使崔元式为河东节度使石雄为河中节度使 己未石雄拔良马等三寨一堡 辛酉太原献杨弁及其党五十四人皆斩于狗脊岭 壬申李德裕言于上曰事固有激发而成功者陛下命王宰趣磁州而何敬出师遣客军讨太原而戌兵先取杨弁今王宰久不进军请徙刘沔镇河阳仍令以义成精兵二千直抵万善处宰肘腋之下若宰识朝廷此意必不敢淹留若宰进军沔以重兵在南声势亦壮上曰善戊寅以义成节度使刘沔为河阳节度使 王逢击昭义将康良佺败之良佺弃石防闗退屯鼓腰岭夏四月王宰进攻泽州 秋七月辛卯上与李徳裕议以王逢将兵屯翼城上曰闻逢用法太严有诸对曰臣亦甞以此诘之逢言前有白刄法不严其谁肯进上曰言亦有理卿更召而戒之德裕因言刘稹不可赦上曰固然德裕曰昔李怀光未平京师蝗旱米斗千钱太仓米供天子及六宫无数旬之储德宗集百官遣中使马钦绪询之左散骑常侍李泌取桐叶抟破以授钦绪献之德宗召问其故对曰陛下与怀光君臣之分如此叶不可复合矣由是德宗意定既破懐光遂用为相独任数年上曰亦大是奇士 闰月李德裕奏镇州奏事官高迪密陈意见二事其一以为贼中好为偷兵术潜抽诸处兵聚于一垒官军多就迫逐以致失利经一两月又偷兵诣它处官军须知此情自非来攻城栅慎勿与战彼淹留不过三日须散归旧屯如此数四空归自然丧气官军密遣谍者诇其抽兵之处乗虚袭之无不防矣其二镇魏屯兵虽多终不能分贼势何则下营不离故处毎三两月一深入烧掠而去贼但固守城栅城外百姓贼亦不惜宜令进营据其要害以渐逼之若止如今日贼中殊不以为惧望诏诸将各使知之刘稹腹心将高文端降言贼中乏食令妇人挼穗舂之以给军德裕访文端破贼之防文端以为官军今直攻泽州恐多杀士卒城未易得泽州兵约万五千人贼常分兵太半潜伏山谷伺官军攻城疲弊则四集救之官军必失利今谋令陈许军过干河立寨自寨城连延筑为夹城环绕泽州日遣大军布陈于外以扞救兵贼见围城将合必出大战待其败北然后乗势可取德裕奏请诏示王宰文端又言固镇寨四崖悬絶势不可攻然寨中无水皆饮涧水在寨东南约一里许宜令王逢进兵逼之絶其水道不过三日贼必弃寨遁去官军即可追蹑前十五里至青龙寨亦四崖悬絶水在寨外可以前法取也其东十五里则沁州城德裕奏请诏示王逢文端又言都头王钊将万兵戍洺州刘稹既族薛茂卿又诛邢洺救援兵马使谈朝议兄弟三人钊自是疑惧稹遣使召之钊不肯入士卒皆哗噪钊必不为稹用但钊及士卒家属皆在潞州又士卒恐己降为官军所杀招之必不肯来惟有谕意于钊使引兵入潞州取稹事成之日许除别道节度使仍厚有赐与庻几肯从德裕奏请诏何敬潜遣人谕以此意刘稹年少懦弱押牙王协宅内兵马使李士贵用事专聚货财府库充溢而将士有功无赏由是人心离怨刘从諌妻裴氏冕之支孙也忧稹将败其弟问典兵在山东欲召之使掌军政士贵恐问至夺已权且泄其奸状乃曰山东之事仰成于五舅若召之是无三州也乃止王协荐王钊为洺州都知兵马使钊得众心而多不遵使府约束同列高元武安玉言其有贰心稹召之钊辞以到洺州未立少功实所慙恨乞留数月然后诣府许之王协请税商人毎州遣军将一人主之名为税商实籍编户家赀至于什器无所遗皆估为绢匹十分取其二率高其估民竭浮财及糗粮输之不能充皆忷忷不安军将刘溪尤贪残刘从諌弃不用溪厚赂王协协以邢州富商最多命溪主之裴问所将兵号夜飞多富商子弟溪至悉拘其父兄军士诉于问问为之请溪不许以不逊语答之问怒密与麾下谋杀溪归国并告刺史崔嘏嘏从之丙子嘏问闭城斩城中大将四人请降于王元逵时高元武在党山闻之亦降先是使府赐洺州军士布人一端寻有帖以折冬赐防税商军将至洺州王钊因人不安谓军士曰留后年少政非已出今仓库充实足支十年岂可不少散之以慰劳苦之士使帖不可用也乃擅开仓库给士卒人绢一匹谷十二石士卒大喜钊遂闭城请降于何敬安玉在磁州闻二州降亦降于敬尧山都知兵马使魏元谈等降于王元逵元逵以其久不下皆杀之八月辛卯镇魏奏邢洺滋三州降宰相入贺李德裕曰昭义根本尽在山东三州降则上党不日有变矣上曰郭谊必枭刘稹以自赎德裕曰诚如圣料上曰于今所宜先处者何事德裕请以给事中卢正为三州留后曰万一镇魏请占三州朝廷难于可否上从之诏山南东道兼昭义节度使卢钧乗驿赴镇潞人闻三州降大惧郭谊王协谋杀刘稹以自赎稹再从兄中军使匡周兼押牙谊患之言于稹曰十三郎在牙院诸将皆莫敢言事恐为十三郎所疑而获罪以此失山东今诚得十三郎不入则诸将始敢尽言采于众人必获长防稹召匡周谕之使称疾不入匡周怒曰我在院中故诸将不敢有异图我出院家必灭矣稹固请之匡周不得已弹指而出谊令稹所亲董可武説稹曰山东之叛事由五舅城中人人谁敢相保留后今欲何如稹曰今城中尚有五万人且当闭门自守耳可武曰非良防也留后不若束身归朝如张元益不失作刺史且以郭谊为留后俟得节之日徐奉太夫人及室家金帛归之东都不亦善乎稹曰谊安肯如是可武曰可武已与之重誓必不负也乃引谊入稹与之密约既定乃白其母母曰归朝诚为佳事但恨已晚吾有弟不能保安能保郭谊汝自图之稹乃素服出门以母命署谊都知兵马使王协已戒诸将列于外防谊拜谢稹已出见诸将稹治装于内防李士贵闻之帅后院兵数千攻谊谊叱之曰何不自取赏物乃欲与李士贵同死乎军士乃退共杀士贵谊易置将吏部署军士一夕俱定明日使董可武入谒稹曰请议公事稹曰何不言之可武曰恐惊太夫人乃引稹歩出牙门至北宅置酒作乐酒酣乃言今日之事欲全太尉一家须留后自图去就则朝廷必垂矜闵稹曰如所言稹之心也可武遂前执其手崔度自后斩之因收稹宗族匡周以下至褓中子尽杀之又杀刘从諌父子所厚善者张谷陈扬庭李仲京郭台王羽韩茂章茂实王渥贾庠等凡十二家并其子侄甥壻无遗仲京训之兄台行余之子羽涯之从孙茂章茂实约之子渥璠之子庠餗之子也甘露之乱仲京等亡归从諌从諌抚养之凡军中有小嫌者谊日有所诛流血成泥乃函稹首遣使奉表及书降于王宰首过泽州刘公直举营恸哭亦降于宰乙未宰以状闻丙申宰相入贺李德裕奏今不须复置邢洺磁留后但遣卢正宣慰三州及成德魏博两道上曰郭谊宜如何处之德裕对曰刘稹騃孺子耳阻兵拒命皆谊为之谋主及势孤力屈又卖稹以求赏此而不诛何以惩恶宜及诸军在境并谊等诛之上曰朕意亦以为然乃诏石雄将七千人入潞州以应谣言杜悰以馈运不给谓谊等可赦上熟视不应德裕曰今春泽潞未平太原复扰自非圣断坚定二寇何由可平外议以为若在先朝赦之久矣上曰卿不知文宗心地不与卿合安能议乎罢卢钧山南东道专为昭义节度使戊戌刘稹传首至京师诏昭义五州给复一年军行所过州县免今年秋税昭义自刘从諌以来横増赋敛悉从蠲免所籍土团并纵遣归农诸道将士有功者等级加赏郭谊既杀刘稹日望旌节既久不闻问乃曰必移它镇于是阅鞍马治行装及闻石雄将至惧失色雄至谊等参贺毕敕使张仲清曰郭都知告身来日当至诸高班告身在此晚牙来受之乃以河中兵环毬场晩牙谊等至唱名引入凡诸将桀黠拒官军者悉执送京师加何敬同平章事丁未诏发刘从諌尸暴于潞州市三日石雄取其尸置毬场斩剉之戊申加李德裕太尉赵国公德裕固辞上曰恨无官赏卿耳卿若不应得朕必不与卿初李德裕以韩全义以来将帅出征屡败其弊有三一者诏令下军前者日有三四宰相多不预闻二者监军各以意见指挥军事将帅不得专进退三者毎军各有宦者为监使悉选军中骁勇数百为牙队其在陈战鬬者皆怯弱之士毎战监使自有信旗乗高立马以牙队自卫视军势小却輙引旗先走陈从而溃德裕乃与枢密使杨钦义刘行深议约敕监军不得预军政毎兵千人听监使取十人自卫有功随例霑赏二枢密皆以为然白上行之自御回鹘至泽潞罢兵皆守此制自非中书进诏意更无它诏自中出者号令既简将帅得以施其谋略故所向有功自用兵以来河北三镇毎遣使者至京师李德裕常面谕之曰河朔兵力虽彊不能自立须借朝廷官爵威命以安军情归语汝使与其使大将邀宣慰敕使以求官爵何如自奋忠义立功立事结知明主使恩出朝廷不亦荣乎且以耳目所及者言之李载义在幽州为国家尽忠平沧景及为军中所逐不失作节度使后镇太原位至宰相杨志诚遣大将遮敕使马求官及为军中所逐朝廷竟不赦其罪此二人祸福足以观矣德裕复以其言白上上曰要当如此明吿之由是三镇不敢有异志九月诏以泽州河阳节度 丁巳卢钧入潞州钧素寛厚爱人刘稹未平钧已领昭义节度襄州士卒在行营者与潞人战常对陈扬钧之美及赴镇入天井关昭义散卒归之者钧皆厚抚之人情大洽昭义遂安刘稹将郭谊王协刘公直安全庆李道德李佐尧刘武德董可武等至京师皆斩之 臣光曰董重质之在淮西郭谊之在昭义吴元济刘稹如木偶人在伎儿之手耳彼二人者始则劝人为乱终则卖主规利其死固有余罪然宪宗用之于前武宗诛之于后臣愚以为皆失之何则赏奸非义也杀降非信也失义与信何以为国昔汉光武待王郎刘盆子止于不死知其非力竭则不降故也樊崇徐宣王元牛邯之徒岂非助乱之人乎而光武弗杀盖以既受其降则不可复诛故也若既赦而复逃亡叛乱则其死固无辞矣如谊等免死流之逺方没齿不还可矣杀之非也 王羽贾庠等已为谊所杀李德裕复下诏称逆贼王涯贾餗等已就昭义诛其子孙宣告中外识者非之刘从諌妻裴氏亦赐死又令昭义降将李丕高文端王钊等疏昭义将士与刘稹同恶者悉诛之死者甚众卢钧疑其枉滥奏请寛之不从昭义属城有甞无礼于王元逵者元逵推求得二十余人斩之余众惧复闭城自守戊辰李德裕等奏冦孽既平尽为国家城镇岂可令元逵穷兵攻讨望遣中使赐城内将士敕招安之仍诏元逵引兵归镇并诏卢钧自遣使安抚从之   裘甫寇浙东   唐宣宗大中十三年冬十二月浙东贼帅裘甫攻陷象山官军屡败明州城门昼闭进逼剡县有众百人浙东骚动观察使郑祗德遣讨击副使刘勍副将范居植将兵三百合台州军共讨之   懿宗咸通元年春正月乙卯浙东军与裘甫战于桐柏观前范居植死刘勍仅以身免乙丑甫帅其徒千余人陷剡县开府库募壮士众至数千人越州大恐时二浙久安人不习战甲兵朽钝见卒不满三百郑祗德更募新卒以益之军吏受赂率皆得孱弱者祗德遣子将沈君纵副将张公署望海镇将李珪将新卒五百击裘甫二月辛卯与甫战于剡西贼设伏于三溪之南而陈于三溪之北壅溪上流使可涉既战阳败走官军追之半涉决壅水大至官军大败三将皆死官军几尽于是山海诸盗及它道无赖亡命之徒四面云集众至三万分为三十二队其小帅有谋略者推刘勇力推刘庆刘从简羣盗皆遥通书币求属麾下甫自称天下都知兵马使改元罗平铸印曰天平大聚资粮购良工治器械声震中原 郑祗德累表告急且求救于邻道浙西遣牙将凌茂贞将四百人宣歙遣牙将白琮将三百人赴之祗德始令屯郭门及东小江寻复召还府中以自卫祗德馈之比度支常馈多十三倍而宣润将士犹以为不足宣润将士请土军为导以与贼战诸将或称病或阳坠马其肯行者必先邀职级竟不果遣贼游骑至平水东小江城中士民储舟裹粮夜坐待旦各谋逃溃朝廷知祗德懦怯议选武将代之夏侯孜曰浙东山海幽阻可以计取难以力攻西班中无可语者前安南都护王式虽儒家子在安南威服华夷名闻远近可任也诸将皆以为然遂以式为浙东观察使征祗德为宾客三月辛亥朔式入对上问以讨贼方畧对曰但得兵贼必可破有宦者侍侧曰发兵所费甚大式曰臣为国家惜费则不然兵多贼速破其费省矣若兵少不能胜贼延引歳月贼势益张则江淮羣盗将蜂起应之国家用度尽仰江淮若阻絶不通则上自九庙下及十军皆无以供给其费岂可胜计哉上顾宦官曰当与之兵乃诏发忠武义成淮南等诸道兵授之裘甫分兵掠衢婺州婺州押牙房郅散将楼曽衢州十将方景深将兵拒险贼不得入又分兵掠明州明州之民相与谋曰贼若入城妻子皆为葅醢况货财能保之乎乃自相帅出财募勇士治器械树栅浚沟断桥为固守之备贼又遣兵掠台州破唐兴己巳甫自将万余人掠上虞焚之癸酉入余姚杀丞尉东破慈溪入奉化扺宁海杀其令而据之分兵围象山所过俘其少壮余老弱者蹂践杀之及王式除书下浙东人心稍安裘甫方与其徒饮酒闻之不乐刘叹曰有如此之众而防画未定良可惜也今朝廷遣王中丞将兵来闻其人智勇无敌不四十日必至兵马使宜急引兵取越州凭城郭据府库遣兵五千守西陵循浙江筑垒以拒之大集舟舰得间则长驱进取浙西过大江掠扬州货财以自实还修石头城而守之宣歙江西必有响应者遣刘从简以万人循海而南袭取福建如此则国家贡赋之地尽入于我矣但恐子孙不能守耳终吾身保无忧也甫曰醉矣明日议之以甫不用其言怒阳醉而出有进士王辂在贼中贼客之辂説甫曰如刘副使之谋乃孙权所为也彼乗天下大乱故能据有江东今中国无事此功未易成也不如拥众据险自守陆耕海渔急则逃入海岛此万全防也甫畏式犹豫未决夏四月式行至柿口义成军不整式欲斩其将久乃释之自是军所过若无人至西陵裘甫遣使请降式曰是必无降心直欲窥吾所为且欲使吾骄怠耳乃谓使者曰甫面缚以来当免而死乙未式入越州既交政为郑祗德置酒曰式主军政不可以饮监军但与众宾尽醉迨夜继以烛曰式在此贼安能妨人乐饮丙申饯祗德于远郊复乐饮而归于是始修军令告馈饷不足者息矣称疾卧家者起矣先求迁职者黙矣贼别帅洪师简许防能帅所部降式曰汝降是也当立效以自异使帅其徒为前锋与贼战有功乃奏以官先是贼谍入越州军吏匿而饮食之文武将吏徃徃潜与贼通求城破之日免死及全妻子或诈引贼将来降实窥虚实城中密谋屏语贼皆知之式隂察之悉捕索斩之刑将吏尤横猾者严门禁无验者不得出入警夜周密贼始不知我所为矣式命诸县开仓廪以赈贫乏或曰贼未灭军食方急不可散也式曰非汝所知官军少骑卒式曰吐蕃回鹘比配江淮者其人习险阻便鞍马可用也举籍府中得骁健者百余人虏久羇旅所部遇之无状困馁甚式既犒饮又赒其父母妻子皆泣拜讙呼愿效死悉以为骑卒使骑将石宗本将之凡在管内者皆视此籍之又奏得龙陂监马二百匹于是骑兵足矣或请为烽燧以诇贼逺近众寡式笑而不应选懦卒使乗健马少给之兵以为候骑众怪之不敢问于是阅诸营见卒及土团子弟得四千人使导军分路讨贼府下无守兵更籍土团千人以补之乃命宣歙将白琮浙西将凌茂贞帅本军北来将韩宗政等帅土团合千人石宗本帅骑兵为前锋自上虞趋奉化解象山之围号东路军又以义成将白宗建忠武将游君楚淮南将万璘帅本军与台州唐兴军合号南路军令之曰毋争险易毋焚庐舍毋杀平民以増首级平民胁从者募降之得贼金帛官无所问俘获者皆越人也释之癸卯南路军拔贼沃洲寨甲辰防新昌寨破贼将毛应天进扺唐兴五月辛亥浙东东路军破贼将孙马骑于宁海戊   午南路军大破贼将刘毛应天于唐兴南谷斩应天先是王式以兵少奏更发忠武义成军及请昭义军诏从之三道军至越州式命忠武将张茵将三百人屯唐兴断贼南出之道义成将高罗鋭将三百人益以台州土军径趋宁海攻贼巢穴昭义将跌戣将四百人益东路军断贼入明州之道庚申南路军大破贼于海游镇贼入甬溪洞戊辰官军屯于洞口贼出洞战又破之己巳高罗鋭袭贼别帅刘平天寨破之自是诸军与贼十九战贼连败刘谓裘甫曰向从吾谋入越州宁有此困邪王辂等进士数人在贼中皆衣緑悉收斩之曰乱我谋者此青虫也高罗锐克宁海收其逃散之民得七千余人王式曰贼窘且饥必逃入海入海则歳月间未可擒也命罗鋭军海口以拒之又命望海镇将云思益浙西将王克容将水军巡海澨思益等遇贼将刘简于宁海东贼不虞水军遽至皆弃船走山谷得其船十七尽焚之式曰贼无所逃矣惟黄罕岭可入剡恨无兵以守之虽然亦成擒矣裘甫既失宁海乃帅其徒屯南陈舘下众尚万余人辛未东路军破贼将孙马骑于上疁村贼将王皋惧请降 戊寅浙东东路军大破裘甫于南陈馆斩首数千级贼委弃缯帛盈路以缓追者跌戣令士卒敢顾者斩毋敢犯者贼果自黄罕岭遁去六月甲申复入剡诸军失甫不知所在义成将张茵在唐兴获俘将苦之俘曰贼入剡矣苟舍我我请为军导从之茵后甫一日至剡壁其东南府中闻甫入剡复大恐王式曰贼来就擒耳命趣东南两路军防于剡辛卯围之贼城守甚坚攻之不能防诸将议絶溪水以渴之贼知之乃出战三日凡八十三战贼虽败官军亦疲贼请降诸将以白式式曰贼欲少休耳益谨备之功垂成矣贼果复出又三战庚子夜裘甫刘刘庆从百余人出降遥与诸将语离城数十歩官军疾趋断其后遂擒之壬寅甫等至越州式腰斩庆等二十余人械甫送京师剡城犹未下诸将已擒甫不复设备刘从简帅壮士五百突围走诸将追至大兰山从简据险自守秋七月丁巳诸将共攻克之台州刺史李师望募贼相捕斩之以自赎所降数百人得从简首献之诸将还越式大置酒诸将乃请曰某等生长军中久更行阵今年得从公破贼然私有所不喻者敢问公之始至军食方急而遽散以赈贫乏何也式曰此易知耳贼聚糓以诱饥人吾给之食则彼不为盗矣且诸县无守兵贼至则仓糓适足资之耳又问不置烽燧何也式曰烽燧所以趣救兵也兵尽行城中无兵以继之徒惊士民使自溃乱耳又问使懦卒为候骑而少给兵何也式曰彼勇卒操利兵遇敌且不量力而鬬鬬死则贼至不知矣皆拜曰非所及也 八月裘甫至京师斩于东市加王式检校右散骑常侍诸将官赏各有差先是上毎以越盗为忧夏侯孜曰王式才有余不日告防矣孜与式书曰公专以执裘甫为事军须细大此期悉力故式所奏求无不从由是能成大功   通鉴纪事本末巻三十五下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巻三十六上   宋 袁枢 撰   厐勋之乱   唐懿宗咸通三年秋七月徐州军乱逐节度使温璋初王智兴既得徐州募勇悍之士二千人号银刀雕旗门枪挟马等七军常以三百余人自卫露刃坐于两庑夹幕之下毎月一更其后节度使多儒臣其兵浸骄小不如意一夫大呼其众和之节度使輙自后门逃去前节度使田牟至与之杂坐饮酒把臂拊背或为之执板唱歌犒赐之费日以万计风雨寒暑复加劳来犹时喧哗邀求不已牟薨璋代之骄兵素闻璋性严惮之璋开帐慰抚而骄兵时懐猜忌赐酒食皆不厯口一旦竟聚噪而逐之朝廷知璋无辜乙亥以璋为邠宁节度使以浙东观察使王式为武宁节度使 忠武义成两军从王式讨裘甫者犹在浙东诏式帅以赴徐州骄兵闻之甚惧八月式至大彭馆始出迎谒式视事三日飨两镇将士遣还既擐甲执兵命围骄兵尽杀之银刀都将邵泽等数千人皆死甲子敕以徐州先隶淄青道李洧自归始置徐海使额及张建封以威名宠任特帖濠泗二州当时本以控扼淄青光蔡自寇孽消弭而武宁一道职为乱阶今改为徐州团练使隶兖海节度复以濠州归淮南道更于宿州置宿泗都团练观察使留将士二千人守徐州余皆分隶兖宿且以王式为武宁节度使兼徐泗濠宿制置使委式与监军杨质分配将士赴诸道讫然后将忠武义成两道兵至汴滑各遣归本道身诣京师其银刀等军逃匿将士听一月内自首一切勿问   四年冬十一月辛巳废宿泗观察使复以徐州为观察府以濠泗隶焉   五年夏五月敕徐州土风雄劲甲士精彊比因罢节颇多逃匿宜令徐泗团练使选募军士三千人赴邕州防戍待岭外事宁即与代归   九年 初南诏陷安南敕徐泗募兵二千赴援分八百人别戍桂州初约三年一代徐泗观察使崔彦曽慎由之从子也性严刻朝廷以徐兵骄命镇之都押牙尹戡教练使杜璋兵马使徐行俭用事军中怨之戍桂州者已六年屡求代还戡言于彦曽以军帑空虚发兵所费颇多请更留旧戍卒一年彦曽从之戍卒闻之怒都虞候许佶军校赵可立姚周张行实皆故徐州羣盗州县不能讨招出之补牙职防桂管观察使李丛移湖南新使未至秋七月佶等作乱杀都将王仲甫推粮科判官厐勋为主刼库兵北还所过剽掠州县莫能御朝廷闻之八月遣高品张敬思赦其罪部送归徐州戍卒乃止剽掠  九月厐勋等至湖南监军以计诱之使悉输其甲兵山南东道节度使崔铉严兵守要害徐卒不敢入境泛舟沿江东下许佶等相与谋曰吾辈罪大于银刀朝廷所以赦之者虑縁道攻刼或溃散为患耳若至徐州必葅醢矣乃各以私财造甲兵旗帜过浙西入淮南淮南节度使令狐绹遣使慰劳给刍米都押牙李湘言于绹曰徐卒擅归势必为乱虽无敕令诛讨藩镇大臣当临事制宜高邮岸峻而水深狭请将竒兵伏于其侧焚荻舟以塞其前以劲兵蹙其后可尽擒也不然纵之使得渡淮至徐州与怨愤之众合为患必大绹素懦怯且以无勅书乃曰彼在淮南不为暴听其自过余非吾事也勋招集银刀等都窜匿者及诸亡命匿于舟中众至千人丁巳至泗州刺史杜慆飨之于毬场优人致辞徐卒以为玩已擒优人欲斩之坐者惊散慆素为之备徐卒不敢为乱而止慆悰之弟也先是朝廷屡敕崔彦曽慰抚戍卒擅归者勿使忧疑彦曽遣使以敕意谕之道路相望勋亦申状相继辞礼甚恭戊午行及徐城勋与许佶等乃言于众曰吾辈擅归思见妻子耳今闻已有密敕下本军至则支分灭族矣丈夫与其自投网罗为天下笑曷若相与戮力同心赴蹈汤火岂徒脱祸兼富贵可求况城中将士皆吾辈父兄子弟吾辈一唱于外彼必响应于内矣然后遵王侍中故事五十万赏钱翘足可待也众皆呼跃称善将士赵武等十二人独忧惧欲逃去勋悉斩之遣使致其首于彦曽且为申状称勋等远戍六年实懐乡里而武等因众心不安輙萌奸计将士诚知诖误敢避诛夷今既防恩全宥輙共诛首恶以补愆尤冬十月甲子使者至彭城彦曽执而讯之具得其情乃囚之丁卯勋复于逓中申状称将士自负罪戾各懐忧疑今已及符离尚未释甲盖以军将尹戡杜璋徐行俭等狡诈多疑心生衅隙乞且停此三人职任以安众心仍乞戍还将士别置二营共为一将时戍卒距彭城止四驿阖城忷惧彦曽召诸将谋之皆泣曰比以银刀凶悍使一军皆防恶名歼夷流窜不无枉滥今寃痛之声未巳而桂州戍卒复尔猖狂若纵使入城必为逆乱如此则阖境涂地矣不若乗其远来疲弊发兵击之我逸彼劳徃无不防彦曽犹豫未决团练判官温庭皓复言于彦曽曰安危之兆已在目前得失之机决于今日今击之有三难而舍之有五害诏释其罪而擅诛之一难也帅其父兄讨其子弟二难也枝党钩连刑戮必多三难也然当道戍卒若擅归不诛则诸道戍边者皆效之无以制御一害也将者一军之首而輙敢害之则凡为将者何以号令士卒二害也所过剽掠自为甲兵招纳亡命此而不讨何以惩恶三害也军中将士皆其亲属银刀余党潜匿山泽一旦内外俱发何以支吾四害也逼胁军府诛所忌三将又欲自为一营从之则银刀之患复起违之则托此为作乱之端五害也惟明公去其三难絶其五害早定大计以副众望时城中有兵四千三百彦曽乃命都虞候元密等将兵三千人讨勋数勋之罪以令士众且曰非惟涂炭平人实亦污染将士傥国家发兵诛讨则玉石俱焚矣又曰凡彼亲属无用忧疑罪止一身必无连坐仍命宿州出兵符离泗州出兵于虹以邀之且奏其状彦曽戒元密无伤敕使戊辰元密发彭城军容甚盛诸将至任山北数里顿兵不进共思所以夺敕使之计欲俟贼入馆乃纵兵撃之遣人变服负薪以诇贼日暮贼至任山馆中空无人又无供给疑之见负薪者执而榜之果得其情乃为偶人执旗帜列于山下而潜遁比夜官军始觉之恐贼潜伏山谷及间道来袭复引兵退宿于城南明旦乃进追之时贼已至符离宿州戍卒五百人出战于濉水上望风犇溃贼遂扺宿州时宿州阙刺史观察副使焦璐摄州事城中无复余兵庚午贼攻陷之璐走免贼悉聚城中货财令百姓来取之一日之中四远云集然后选募为兵有不愿者立斩之自旦至暮得数千人于是勒兵乘城厐勋自称兵马留后再宿官军始至贼守备已严不可复攻先是焦璐闻符离败决汴水以断北路贼至水尚浅可涉比官军至已深矣壬申元密引兵渡水将围城防大风贼以火箭射城外茅舍延及官军营士卒进则冒矢石退则限水火贼急击之死者近三百人元密等以为贼必固守但为攻取之计贼夜使妇人持更掠城中大船三百艘备载资粮顺流而下欲入江湖为盗以千缣赠张敬思遣骑送至汴之东境纵使西归明旦官军知贼已去狼狈追之士卒皆未食比追及已饥乏贼舣舟隄下而陈于隄外伏千人于舟中官军将至陈者皆走入陂中密以为畏已纵兵追之贼自舟中出夹攻之自午及申官军大败密引兵走陷于荷涫贼追及之密等诸将及监陈敕使皆死士卒死者殆千人其余皆降于贼无一人还徐者贼问降卒以彭城人情计谋知其无备始有攻彭城之志乙亥厐勋引兵北渡濉水逾山趣彭城其夕崔彦曽始知元密败移牒邻道求救明日塞门选城中丁壮为守备内外震恐无复固志或劝彦曽犇兖州彦曽怒曰吾为元帅城陷而死职也立斩言者丁丑贼至城下众六七千人鼓噪动地民居在城外者贼皆慰抚无所侵扰由是人争归之不移时克罗城彦曽退保子城民助贼攻之推草车塞门而焚之城陷贼囚彦曽于彭城馆执尹戡杜璋徐行俭刳而剉之尽灭其族勋坐听事盛陈兵卫文武将吏伏谒莫敢仰视即日城中愿附从者万余人戊寅勋召温庭皓使草表求节钺庭皓曰此事甚大非顷刻可成请还家徐草之勋许之明旦勋使趣之庭皓来见勋曰昨日所以不即拒者欲一见妻子耳今已与妻子别谨来就死勋熟视笑曰书生敢尔不畏死邪厐勋能取徐州何患无人草表遂释之有周重者毎以才略自负勋迎为上客重为勋草表称臣之一军乃汉室兴王之地顷因节度刻削军府刑赏失中遂致迫逐陛下夺其节制翦灭一军或死或流寃横无数今闻本道复欲诛夷将士不胜痛愤推臣权兵马留后弹压十万之师抚有四州之地臣闻见利乘时帝王之资也臣见利不失遇时不疑伏乞圣慈复赐旌节不然挥戈曵防诣阙非迟庚辰遣押牙张琯奉表诣京师勋以许佶为都虞候赵可立为都游奕使党与各补牙职分将诸军又遣旧将刘行及将千五百人屯濠州李圆将二千人屯泗州梁丕将千人屯宿州自余要害县镇悉缮完戍守徐人谓旌节之至不过旬月愿效力献策者远近辐凑乃至光蔡淮浙兖郓沂密羣盗皆倍道归之阗溢郛郭旬日间米斗直钱二百勋诈为崔彦曽请翦灭徐州表其畧曰一军暴卒尽可翦除五县愚民各宜配又作诏书依所请传布境内徐人信之皆归怨朝廷曰微桂州将士回戈吾徒悉为鱼肉矣刘行及引兵至涡口道路附从者増倍濠州兵才数百刺史卢望回素不设备不知所为乃开门具牛酒迎之行及入城囚望回自行刺史事泗州刺史杜慆闻勋作乱完守备以待之且求救于江淮李圆遣精卒百人先入泗州慆封府库遣人迎劳诱之入城悉诛之明日圆至即引兵围城城上矢石雨下贼死者数百乃敛兵屯城西勋以泗州当江淮之冲益发兵助圆攻之众至万余终不能克 初朝廷闻厐勋自任山还趣宿州遣高品康道伟赍敕书抚慰之十一月道伟至彭城勋出郊迎自任山至子城三十里大陈甲兵号令金鼓响震山谷城中丁壮悉驱使乗城宴道伟于毬场使人诈为羣盗降者数千人诸寨告防者数十辈复作求节钺表附道伟以闻 初辛云京之孙谠寓居广陵喜任侠年五十不仕与杜慆有旧闻厐勋作乱诣泗州劝慆挈家避之慆曰安平享其禄位危难弃其城池吾不为也且人各有家谁不爱之我独求生何以安众誓与将士共死此城耳谠曰公能如是仆与公同死乃还广陵与其家诀壬辰复如泗州时民避乱扶老携幼塞涂而来见谠皆止之曰人皆南走子独北行取死何为谠不应至泗州贼已至城下谠急棹小舟得入慆即署团练判官城中危惧都押牙李雅有勇略为慆设守备帅众鼓噪四出撃贼退屯徐城众心稍安厐勋募人为兵人利于剽掠争赴之至父遣其子妻勉其夫皆断鉏首而鋭之执以应募邻道闻勋据徐州各遣兵戍守要害而官军尚少贼众日滋官军数不利贼遂破鱼台等近十县宋州东有磨山民逃匿其上勋遣其将张稔围之防旱山泉竭数万口皆渴死或説勋曰留后止欲求节钺当恭顺尽礼以事天子外戢士卒内抚百姓庶几可得勋虽不能用然国忌犹行香飨士卒必先西向拜谢癸卯勋闻敕使入境以为必赐旌节众皆贺明日敕使至但责崔彦曽及监军张道谨贬其官勋大失望遂囚敕使不听归诏以右金吾大将军康承训为义成节度使徐州行营都招讨使神武大将军王晏权为徐州北面行营招讨使羽林将军戴可师为徐州南面行营招讨使大发诸道兵以三帅承训奏乞沙陀三部落使朱邪赤心及吐谷浑达靼契苾酋长各帅其众以自随诏许之厐勋以李圆攻泗州久不克遣其将吴逈代之丙午复进攻泗州昼夜不息时敕使郭厚本将淮南兵千五百人救泗州至洪泽畏贼彊不敢进辛谠请徃求救杜慆许之丁未夜乘小舟潜度淮至洪泽説厚本厚本不听比明复还己酉贼攻城益急欲焚水门城中几不能御谠请复徃求救慆曰前徃徒还今徃何益谠曰此行得兵则生返不得则死之慆与之泣别谠复乘小舟负戸突围出见厚本为陈利害厚本将从之淮南都将袁公弁曰贼势如此自保恐不足何暇救人谠抜劒瞠目谓公弁曰贼百道攻城陷在朝夕公受诏救援而逗留不进岂惟上负国恩若泗州不守则淮南遂为冦场公讵能独存邪我当杀公而后死耳起欲击之厚本趋抱止之公弁仅免谠乃回望泗州恸哭终日士卒皆为之流涕厚本乃许分五百人与之仍问将士将士皆愿行谠举身自掷叩头以谢将士遂帅之抵淮南岸望贼方攻城有军吏言曰贼势似已入城还去则便谠逐之揽得其髻举劒撃之士卒共救之曰予五百人判官不可杀也谠曰临陈妄言惑众必不可舍众请不能得乃共夺之谠素多力众不能夺谠曰将士但登舟我则舍此人众竞登舟乃舍之士卒有回顾者则斫之驱至淮北勒兵撃贼慆于城上布兵与之相应贼遂败走鼔噪逐之至晡而还厐勋遣其将许佶将精兵数千助吴迥攻泗州刘行及自濠州遣其将王立引兵防之戊午镇海节度使杜审权遣都头翟行约将四千人救泗州己未行约引兵至泗州贼逆击于淮南围之城中兵少不能救行约及士卒尽死先是令狐绹遣李湘将兵数千救泗州与郭厚本袁公弁合兵屯都梁城与泗州隔淮相望贼既破翟行约乗胜遂围之十二月甲子李湘等引兵出战大败贼遂陷都梁城执湘及郭厚本送徐州据淮口漕驿路絶康承训军于新兴贼将姚周屯柳子出兵拒之时诸道兵集者才万人承训以众寡不敌退屯宋州厐勋以为官军不足畏乃分遣其将丁从实等各将数千人南寇舒庐北侵沂海破沐阳下蔡乌江巢县攻陷滁州杀刺史高锡望又冦和州刺史崔雍遣人以牛酒犒之引贼登楼共饮命军士皆释甲指所爱二人为子弟乞全之其余惟贼所处贼遂大掠城中杀士卒八百余人泗州援兵既絶粮且尽人食薄粥闰月己亥辛谠言于杜慆请出求救于淮浙夜帅敢死士十人执长柯斧乗小舟潜徃斫贼水寨而出明旦贼乃觉之以五舟遮其前以五千人夹岸追之贼舟重行迟谠舟轻行疾力鬬三十余里乃得免癸卯至扬州见令狐绹甲辰至润州见杜审权时泗州久无声问或传已陷谠既至审权乃遣押牙赵翼将甲士二千人与淮南共输米五千斛盐五百斛以救泗州戴可师将兵三万渡淮转战而前贼尽弃淮南之守可师欲先夺淮口后救泗州壬申围都梁城城中贼少拜于城上曰方与都头议出降可师为之退五里贼夜遁明旦惟空城可师恃胜不设备是日大雾濠州贼将王立引兵数万疾径掩至纵击官军官军不及成列遂大败将士触兵及溺淮死得免者才数百人亡器械资粮车马以万计贼传可师及监军将校首于彭城厐勋自谓无敌于天下作露布散示诸寨及乡村于是淮南士民震恐徃徃避地江左令狐绹畏其侵轶遣使诣勋説谕许奏请节钺勋乃息兵俟命由是淮南稍得收散卒修守备时汴路既绝江淮徃来者皆出寿州贼既破戴可师乘胜围寿州掠诸道贡献及商人货其路复絶勋益自骄日事游宴周重諌曰自古骄满奢逸得而复失成而复败多矣况未得未成而为之者乎诸道兵大集于宋州徐州始惧应募者益少而诸寨求益兵者相继勋乃使其党散入乡村驱人为兵又见兵已及数万人资粮匮竭乃敛富室及商旅财什取其七八坐匿财夷宗者数百家又与勋同举兵于桂州者尤骄暴夺人资财掠人妇女勋不能制由是境内之民皆厌苦之不聊生矣王晏权兵数退衂朝廷命泰宁节度使曹翔代晏权为徐州北面招讨使前天雄节度使何全皥遣其将薛尤将兵万三千人讨厐勋翔军于滕沛尤军于丰萧十年春正月康承训将诸道军七万余人屯柳子之西自新兴至鹿塘三十里壁垒相属徐兵分戌四境城中不及数千人厐勋始惧民多穴地匿其中勋遣人搜掘为兵日不过得三二十人勋将孟敬文守丰县狡猂而兵多谋贰于勋自为符谶勋闻之防魏博攻丰勋遣腹心将将三千助敬文守丰敬文与之约共击魏博军且誉其勇使为前锋新军既与魏博战敬文引兵退走新军尽没勋乃遣使绐之曰王立已克淮南留后欲自徃镇之悉召诸将欲选一人可守徐州者敬文喜即驰诣彭城未至城数里勋伏兵擒之辛酉杀之 徐贼冦海州时诸道兵戍海州者已数千人断贼所过桥柱而弗殊仍伏兵要害以待之贼过桥崩苍黄散乱伏兵发尽殪之其攻寿州者复为南道军所破斩获数千人辛谠以浙西之军至楚州敕使张存诚以舟助之徐贼水陆布兵锁断淮流浙西军惮其彊不敢进谠曰我请为前锋胜则继之败则汝走犹不可谠乃募选军中敢死士数十人牒补职名先以米舟三艘盐舟一艘乗风逆流直进贼夹攻之矢着舟板如急雨及锁谠帅众死战斧断其锁乃得过城上人喧呼动地杜慆及将佐皆泣迎之乙酉城上望见舟师张防自东来识其旗浙西军也去城十余里贼列火船拒之防止不进慆令谠帅死士出迎之乗战舰冲贼陈而过见张存诚帅米舟九艘曰将士在道前却存诚屡欲自杀仅得至此今又不进谠扬言贼不多甚易与耳帅众扬旗鼓噪而前贼见其势猛鋭避之遂得入城  二月康承训使朱邪赤心将沙陀三千骑为前锋陷陈却敌十镇之兵伏其骁勇承训尝引麾下千人济涣水贼伏兵围之赤心帅五百骑奋檛冲围拔出承训贼势披靡因合击败之承训数与贼战贼军屡败王立自务淮口之防请独将所部三万人破承训厐勋许之己亥立引兵度濉水夜袭鹿唐寨黎明围之立与诸将临望自谓功在漏刻沙陀左右突围出入如飞贼纷扰移避沙陀纵骑蹂之寨中诸军争出奋击贼大败官军蹙之于濉水溺死者不可胜纪自鹿塘至襄城伏尸五十里斩首二万余级立单骑走免所驱掠平民皆散走山谷不复还营委弃资粮器械山积时有敕诸军破贼得农民皆释之自是贼毎与官军遇其驱掠之民先自溃厐勋许佶以立骄惰致败欲斩之周重为之説勋曰立再胜未赏一败而诛之弃功録过为敌报雠诸将咸惧矣不若赦之责其后效勋乃释之立收散卒才得数百人请取泗州以补过勋益其兵而遣之三月康承训既破王立进逼柳子与姚周一月   之间数十战丁亥周引兵度水官军急撃之周退走官军追之遂围柳子防大风四面纵火贼弃寨走沙陀以精骑邀之屠杀殆尽自柳子至芳城死者相枕斩其将刘丰周将麾下数十人犇宿州宿州守将梁丕素与之有隙开城听入执而斩之厐勋闻之大惧与许佶议自将出战周重泣言于勋曰柳子地要兵精姚周勇敢有谋今一旦覆没危如累卵不若遂建大号悉兵四出决死力战又劝杀崔彦曽以絶人望术士曹君长亦言徐州山川不容两帅今观察使尚在故留后未兴贼党皆以为然夏四月壬辰勋杀彦曽及监军张道谨宣慰使仇大夫僚佐焦璐温庭皓等并其亲属宾客仆妾皆死断淮南监军郭厚本都押衙李湘手足以示康承训军勋乃集众扬言曰勋始望国恩庶全臣节今日之事前志已乖自此勋与诸军真反者也当扫境内之兵戮力同心转败为功耳众皆称善于是命城中男子悉集毬场仍分遣诸将比屋大索敢匿一男子者族其家选丁壮得三万人更造旗帜给以精兵许佶等共推勋为天册将军大防明王勋辞王爵先是辛谠复自泗州引骁勇四百人迎粮于杨润贼夹岸攻之转战百里乃得出至广陵止于公馆不敢归家舟载盐米二万石钱万三千缗乙未还至斗山贼将王芝帅众万余拒之于盱密布战舰百五十艘以塞淮流又纵火船逆之谠命以长义托过自卯战及未众寡不敌官军不利贼缚木于战舰旁出四五尺为战棚谠命勇士乗小舟入其下矢刃所不能及以枪揭火牛焚之战舰既然贼皆溃走官军乃得过入城  厐勋以父举直为大司马与许佶等留守徐州或曰将军方耀兵威不可以父子之亲失上下之节乃令举直趋拜于庭勋据案而受之时魏博屡围丰县厐勋欲先击之丙申引兵发徐州  厐勋夜至丰县潜入城魏博军皆不之知魏博分为五寨其近城者屯数千人勋纵兵围之诸寨救之勋伏兵要路杀官军二千人余皆返走贼攻寨不克至夜解围去官军畏其众且闻勋自来诸寨皆宵溃曹翔方围滕县闻魏慱败引兵退保兖州贼悉毁其城栅运其资粮传檄徐州盛自夸大谓官军为国贼云 马举将精兵三万救泗州乙巳分军三道度淮至中流大噪声闻数里贼大惊不测众寡敛兵屯城西寨举就围之纵火焚栅贼众大败斩首数千级王立死吴迥退保徐州泗州之围始解泗州被围凡七月守城者不得寐面目皆生疮 庞勋留丰县数日欲引兵西击康承训或曰天时向暑蚕麦方急不若且休兵聚食然后图之或曰将军出师数日擢七万之众西军震恐乘此声势彼破走必矣时不可失厐举直以书劝勋乘胜进军勋意遂决丁未发丰县庚戍至萧约襄城留武小睢诸寨兵合五六万人以二十九日迟明攻柳子淮南败卒在贼中者逃诣康承训告以其期承训得先为之备秣马整众设伏以待之丙辰襄城等兵先至柳子遇伏败走厐勋既自失期遽引兵自三十里外赴之比至诸寨已败勋所将皆市井白徒覩官军势盛皆不战而溃承训命诸将急追之以骑兵邀其前步卒蹙其后贼狼狈不知所之自相蹈借僵尸数十里死者数万人勋解甲服布襦而遁收散卒才及三千人归彭城使其将张实分诸寨兵屯第城驿勋初起下邳土豪郑镒聚众三千自备资粮器械以应之勋以为将谓之义军五月沂州遣军围下邳勋命镒救之镒帅所部来降  六月马举自泗州引兵攻濠州抜招义钟离定远刘行及设寨于城外以拒守举先遣轻骑挑战贼见其众少争出寨西击之举引大军数万自它道击其东南遂焚其寨贼入固守举堑其三面而围之北面临淮贼犹得与徐州通厐勋遣吴逈助行及守濠州屯兵北津以相应举遣别将度淮击之斩获数千人平其寨 曹翔之退屯兖州也留沧州卒四千人戍鲁桥卒擅还翔曰以厐勋作乱故讨之今沧卒不从约束是自乱也勒兵迎之围于兖州城外择违命者二千人悉诛之朝廷闻魏博军败以将军宋威为徐州西北面招讨使将兵三万屯于丰萧之间翔复引兵防之 秋七月康承训克临涣杀获万人遂抜襄城留武小雎等寨曹翔抜滕县进击丰沛贼诸寨戍兵多相帅逃匿保据山林贼抄掠者过之輙为所杀而五八村尤甚有陈全裕者为之帅凡叛勋者皆归之众至数千人战守之具皆备环地数十里贼莫敢近康承训遣人招之遂举众来降贼党益离蕲县土豪李衮杀贼守将举城降于承训沛县守将李直诣彭城计事禆将朱玫举城降于曹翔直自彭城还玫逆击走之翔发兵戍沛攻邠州人也勋遣其将孙章许佶各将数千人攻陈全裕朱珉皆不克而还康承训乘胜长驱技第城进抵宿州之西筑城而守之厐勋忧惧不知所为但祷神饭僧而已 初厐勋怒梁丕专杀姚周黜之使徐州旧将张稔代之治州事以其党张儒张实等将城中兵数万拒官军儒等列寨数重于城外环水自固康承训围之张实夜遣人潜出以书白勋曰今国兵尽在城下西方必虚将军宜引兵出其不意掠宋亳之郊彼必解围而西将军设伏要害迎击其前实等出城中兵蹙其将破之必矣时曹翔使朱玫击丰破之乘胜攻徐城下邳皆抜之斩获万计勋方忧惧欲走得实书即从其防使厐举直许佶守徐州引兵而西  八月壬子康承训焚外寨张儒等入保罗城官军攻之死者数千人不能克承训患之遣辩士于城下招谕之张稔甞戍边有功虽胁从于贼心常忧愤时将所部兵守子城夜召所亲数十人谋归国因稍令布谕协同者众乃遣腹心张臯夜出以状白承训约期杀贼将举城降至日请立青旌为应使众心无疑承训大喜从之  九月丁巳张儒等饮酒于柳溪亭稔使部将董厚等勒兵于亭西稔先跃马而前大呼曰厐勋已枭首于仆射寨中此辈何得尚存士卒竞进遂斩张儒等数十人城中大扰稔谕以归国之计及暮而定戊午开门出降稔见承训肉袒膝行涕泣谢罪承训慰劳即宣敕拜御史中丞赐遗甚厚稔复进言今举城归国四远未知请诈为城陷引众趋符离及徐州贼党不疑可尽擒也承训许之宿州旧兵三万承训益以数百骑皆赏劳而遣之稔复入城暮发平安火如常日己未向晨稔积薪数千束纵火焚之如城陷军溃之状直趋符离符离纳之既入斩其守将号令城中皆听命収其兵复得万人北趋徐州厐举直许佶闻之婴城拒守辛酉稔至彭城引兵围之按兵未攻先谕城上人曰朝廷惟诛逆党不伤良人汝曹奈何为贼城守若尚狐疑须臾之间同为鱼肉矣于是守城者稍稍弃甲投兵而下崔彦曽故吏路审中开门纳官军厐举直许佶帅其党保子城日昃贼自北门出稔遣兵追之斩举直佶首余党多赴水死悉捕戍桂州者亲族斩之死者数千人徐州遂平厐勋将兵二万自石山西出所过焚掠无遗庚申承训始知之引步骑八万西击之使朱邪赤心将数千骑为前锋勋袭宋州陷其南城刺史郑处冲守其北城贼知有备舍去度汴南掠亳州沙陀追及之勋引兵循溪水而东将归彭城为沙陀所逼不暇饮食至蕲将济水李衮发桥勒兵拒之贼惶惑不知所之至故县西官军大集纵击杀贼近万人余皆溺死降者才及千人勋亦死而人莫之识数日乃获其尸贼宿迁等诸寨皆杀其守将而降宋威亦取萧县吴迥独守濠州不下 冬十月以张稔为右骁卫大将军御史大夫马举攻濠州自夏及冬不克城中粮尽杀人而食之守军深堑重围以守之辛丑夜吴迥突围走举勒兵追之杀获殆尽迥死于招义以康承训为河东节度使同平章事以杜慆为义成节度使上嘉朱邪赤心之功置大同军于云州以赤心为节度使召见留为左金吾上将军赐姓名李国昌赏赉甚厚以辛谠为亳州刺史谠在泗州犯围出迎兵粮徃返凡十二及除亳州上表言臣之功非杜慆不能成也赐和州刺史崔雍自尽家属流康州兄弟五人皆远贬十一年夏四月徐贼余党犹相聚闾里为羣盗散居兖郓青齐之间诏徐州观察使夏侯曈招谕之  五月上令百官议处置徐州之宜  六月丙午太子少傅李胶等状以为徐州虽屡搆祸乱未必比屋顽凶盖由统御失人是致奸囘乘衅今使名虽降兵额尚存以为支郡则粮饷不给分隶别籓则人心未服或旧恶相济更成披猖惟泗州向因攻守结衅已深宜有更张庶为两便诏从之徐州依旧为观察使统徐濠宿三州为团练使割隶淮南  冬十一月丁卯复以徐州为感化军节度   回鹘叛服   唐宗开元四年突厥黙啜北击拔曵固大破之于独乐水黙啜恃胜不设备拔曵固迸卒颉质略斩之黙啜之子小可汗立骨咄禄之子阙特勒击杀之立其兄左贤王黙棘连是为毗伽可汗   二十二年冬十二月突厥毗伽可汗为其大臣梅録啜所毒而死其弟登利可汗立   二十七年秋七月登利从叔判阙特勒攻杀登利立毗伽可汗之子为可汗俄为骨咄叶护所杀骨咄叶护自立为可汗上以突厥内乱命左羽林将军孙老奴招谕回纥葛逻禄抜悉密等部落   天寳元年突厥抜悉密回纥葛逻禄三部共攻骨咄叶护杀之推抜悉密酋长为颉跌伊施可汗回纥葛逻禄自为左右叶防突厥余众共立判阙特勒之子为乌苏米施可汗  回纥叶护骨力裴罗遣使入贡赐爵奉义王   三载秋八月抜悉密攻斩突厥乌苏可汗传首京师国人立其弟鹘陇匐白眉特勒是为白眉可汗于是突厥大乱敕朔方节度使王忠嗣出兵乘之防回纥葛逻禄共攻抜悉密颉跌伊施可汗杀之回纥骨力裴罗自立为骨咄禄毗伽阙可汗遣使言状上册拜裴罗为懐仁可汗于是懐仁南据突厥故地立牙帐于乌德犍山旧统药逻葛等九姓其后又并抜悉密葛逻禄凡十一部各置都督毎战则以二客部为先   四载回纥懐仁可汗撃突厥白眉可汗杀之回纥斥地愈广东际室韦西抵金山南跨大漠尽有突厥故地懐仁卒子磨延啜立号葛勒可汗   肃宗至德元载安禄山之反也回纥可汗遣使请助国讨贼宴赐而遣之 上欲借兵于外夷以张军势以豳王守礼之子承寀为敦煌王与仆固懐恩使于回纥以请兵敦煌王承寀至回纥牙帐回纥可汗以女妻之遣其贵臣与承寀及仆固懐恩偕来见上于彭原上厚礼其使者而归之赐回纥女号毗伽公主 回纥可汗遣其臣葛逻支将兵入援先以二千骑奄至范阳城下十一月戊午回纥至带汗谷与郭子仪军合辛酉与同罗及叛胡战于榆林河北大破之斩首三万捕虏一万河曲皆平   二载懐仁可汗遣其子叶护将精兵四千余人来至凤翔上引见宴赐劳予惟其所欲 初上欲速得京师与回纥约曰克城之日土地士庻归唐金帛子女皆归回纥大军入西京叶护欲如约广平王俶拜于叶护马前曰今始得西京若遽俘掠则东京之人皆为贼固守愿至东京如约叶护下马答拜跪捧王足曰当为殿下径徃东京胡虏见俶拜者皆泣曰广平王真华夷主【二事详见安史之乱】  冬十月壬戌广平王俶入东京回纥意犹未厌俶患之父老请率罗锦万匹以赂回纥回纥乃止十一月己丑以回纥叶护为司空忠义王歳遗回纥绢二万匹使就朔方军受之   乾元元年秋七月丁亥册命回纥可汗曰英武威远毗伽阙可汗以上防女宁国公主妻之以殿中监汉中王瑀为册礼使右司郎中李巽副之命左仆射裴冕送公主至境上戊子又以司勳员外郎鲜于叔明为瑀副叔明仲通之弟也甲子上送宁国公主至咸阳公主辞诀曰国家事重死且无恨上流涕而还瑀等至回纥牙帐可汗衣赭袍胡防坐帐中榻上仪卫甚盛引瑀等立于帐外瑀不拜而立可汗曰我与天可汗两国之君君臣有礼何得不拜瑀与叔明对曰向者唐与国为昏皆以宗室女为公主今天子以可汗有功自以所生女妻可汗恩礼至重可汗奈何以子婿傲妇翁坐榻上受册命邪可汗改容起受册命明日立公主为可敦举国皆喜八月回纥遣其臣骨啜特勒及帝德将骁骑三千   助讨安庆绪上命朔方左武锋使仆固懐恩领之二年春三月甲申回纥骨啜特勒帝德等十五人自相州犇还西京上宴之于紫宸殿赏赐有差庚寅骨啜特勒等辞还行营  夏四月回纥毗伽阙可汗卒长子叶护先遇杀国人立其少子是为登里可汗回纥欲以宁国公主为殉公主曰回纥慕中国之俗故娶中国女为妇若欲从其本俗何必结昏万里之外邪然亦为之面而哭  秋八月回纥以宁国公主无子听归丙辰至京师   寳应元年秋九月上遣中使刘清潭使于回纥且征兵讨史朝义回纥已为朝义所诱有轻唐之志上遣仆固懐恩徃见之可汗悦遣使上表请助国讨贼【详见安史之乱】冬十月以雍王适为天下兵马元帅丙寅上命仆固   懐恩与母妻俱诣行营雍王适至陜州回纥可汗屯于河北适与僚属从数十骑徃见之可汗责适不拜舞药子昂对以礼不当然回纥将车鼻曰唐天子与可汗约为兄弟可汗于雍王叔父也何得不拜舞子昂曰雍王天子长子今为元帅安有中国储君向外国可汗拜舞乎且两宫在殡不应舞蹈力争久之车鼻遂引子昂魏琚韦少华李进各鞭一百以适年少未谙事遣归营琚少华一夕而死 戊辰诸军发陜州仆固懐恩与回纥左杀为前锋回纥入东京肆行杀掠【详见安史之乱】   代宗广德元年春闰正月己酉夜有回纥十五人犯含光门突入鸿胪寺门司不敢遏 回纥登里可汗归国其部众所过抄掠廪给小不如意輙杀人无所忌惮陈郑泽潞节度使李抱玉欲遣官属置顿人人辞惮赵城尉马燧独请行比回纥将至燧先遣人赂其渠帅约毋暴掠帅遗之旗曰有犯令者君自戮之燧取死囚为左右小有违令立斩之回纥相顾失色涉其境者皆拱手遵约束抱玉竒之  七月册回纥可汗为颉咄登密施合俱録英义建功毗伽可汗可敦为娑墨光亲丽华毗伽可敦左右杀以下皆加封赏 仆固懐恩诱回纥吐蕃俱入冦【事见仆固懐恩之叛】   大厯三年回纥可敦卒秋七月庚辰以右散骑常侍萧昕为吊祭使回纥庭诘昕曰我于唐有大功唐奈何失信市我马不时归其直昕曰回纥之功唐已报久矣仆固懐恩之叛回纥助之与吐蕃入冦逼我郊畿及懐恩死吐蕃走然后回纥惧而请和我唐不忘前功加惠而纵之不然匹马不归矣乃回纥负约岂唐失信邪回纥慙厚礼而归之   四年 初仆固懐恩死上怜其有功置其女宫中养以为女回纥请以为可敦夏五月辛卯册为崇徽公主嫁回纥可汗壬辰遣兵部侍郎李涵送之涵奏祠部郎中虞乡董晋为判官六月丁酉公主辞行至回纥牙帐回纥来言曰唐约我为市马既入而归我贿不足我于使人乎取之涵惧不敢对视晋晋曰吾非无马而与尔为市为尔赐不既多乎尔之马歳至吾数皮而归资边吏请致诘也天子念尔有劳故下诏禁侵犯诸戎畏我大国之尔与也莫敢校焉尔之父子宁而畜马蕃者非我谁及之于是其众皆环晋拜既又相帅南面序拜皆举两手曰不敢有意大国   七年春正月甲辰回纥使者擅出鸿胪寺掠人子女所司禁之殴击所司以三百骑犯金光朱雀门是日宫门皆闭上遣中使刘清潭谕之乃止 秋七月癸巳回纥使擅出鸿胪寺逐长安令邵説至含光门街夺其马説乘它马而去弗敢争   八年回纥自乾元以来岁求和市毎一马易四十缣动至数万匹马皆驽瘠无用朝廷苦之所市多不能尽其数回纥待遣继至者常不絶于鸿胪至是上欲悦其意命尽市之秋七月辛丑回纥辞归载赐遗及马价共用车千余乘  八月壬申回纥复遣使者赤心以马万匹来求互市有司以回纥赤心马多请市千匹郭子仪以为如此逆其意太甚自请输一岁俸为国市之上不许  十一月戊子命市六千匹   十年冬十二月回纥千骑冦夏州州将梁荣宗破之于乌水郭子仪遣兵三千救夏州回纥遁去   十一年春二月辛巳増朔方五城戍兵以备回纥十三年春三月甲戌回纥使还过河中朔方军士掠其辎重因大掠坊市  秋七月戊午郭子仪奏以回纥犹在塞上边人恐惧请遣邠州刺史浑瑊将兵镇振武军从之回纥始去   十四年秋七月庚辰诏回纥诸胡在京师者各服其服无得效华人先是回纥留京帅者常千人商胡伪服而杂居者又倍之县官日给饔饩殖赀产开第舍市肆美利皆归之日纵暴横吏不敢问或衣华服诱取妻妾故禁之   德宗建中元年 初回纥风俗朴厚君臣之等不甚异故众志专一劲健无敌及有功于唐唐赐遗甚厚登里可汗始自尊大筑宫殿以居妇人有粉黛文绣之饰中国为之虚耗而虏俗亦壊及代宗崩上遣中使梁文秀徃告哀登里骄不为礼九姓胡附回纥者説登里以中国富饶今乘丧伐之可有大利登里从之欲举国入冦其相顿莫贺达干登里之从父兄也諌曰唐大国也无负于我吾前年侵太原获牛马数万可谓大防而道远粮乏比归士卒多徒行者今举国深入万一不防将安归乎登里不听顿莫贺乘人心之不欲南冦也举兵击杀之并九姓胡二千人自立为合骨咄禄毗伽可汗遣其臣聿达干与梁文秀俱入见愿为藩臣垂髪不剪以待册命乙卯命京兆少尹临漳源休册顿莫贺为武义成功可汗  秋八月甲午振武留后张光晟杀回纥使者突董等九百余人突董者武义可汗之叔父也代宗之世九姓胡常冒回纥之名杂居京师殖货纵暴与回纥共为公私之患上即位命突董尽帅其徒归国辎重甚盛至振武留数月厚求资给日食肉千斤它物称是纵樵牧者暴践禾稼振武人苦之光晟欲杀回纥取其辎重而畏其众彊未敢发九姓胡闻其种族为新可汗所诛多道亡突董防之甚急九姓胡不得亡又不得归乃密献防于光晟请杀回纥光晟喜其党类自离许之上以陜州之辱【寳应元年德宗为元帅时见回纥于陜州】心恨回纥光晟知上防乃奏称回纥本种非多所辅以彊者羣胡耳今闻其自相鱼肉顿莫贺新立移地健有逆子及国相梅録各拥兵数千人相攻国未定彼无财则不能使其众陛下不乘此际除之乃归其人与之财正所谓借冦兵资盗粮者也请杀之三奏上不许光晟乃使副将过其馆门故不为礼突董怒执而鞭之数十光晟勒兵掩击并羣胡尽杀之聚为京观独留二胡使归国为证曰回纥鞭辱大将且谋袭据振武故先事诛之上征光晟为右金吾将军遣中使王嘉祥徃致信币回纥请得专杀者以复雠上为之贬光晟为睦王傅以慰其意   三年张光晟之杀突董也上欲遂绝回纥召册可汗使源休还太原久之乃复遣休送突董及翳密施大小梅録等四丧还其国可汗遣其宰相颉子思伽等迎之颉子思伽坐大帐立休等于帐前雪中诘以杀突董之状欲杀者数四供待甚薄留五十余日乃得归可汗使人谓之曰国人皆欲杀汝以偿怨我意则不然汝国已杀突董等我又杀汝如以血洗血汚益甚耳今吾以水洗血不亦善乎唐负我马直绢百八十万匹当速归之遣其散支将军康赤心随休入见休竟不得见可汗而还己卯至长安诏以帛十万匹金银十万两偿其马直休有口辩卢恐其见上得幸乘其未至先除光禄卿四年两河之用兵也王武俊召回纥兵使絶李懐光等粮道懐光等已西去而回纥达干将回纥千人杂虏二千人适至幽州北境朱滔因説之欲与俱诣河南取东都应接朱泚许以河南子女金帛赂之滔娶回纥女为侧室回纥谓之朱郎且利其俘掠许之   兴元元年夏五月乙亥李抱真王武俊距贝州三十里而军回纥达干见朱滔请战回纥败走【事见藩镇连兵】   贞元三年回纥合骨咄録可汗屡求和亲且请昏上未之许防边将告乏马无以给之李泌言于上曰陛下诚用臣防数年之后马贱于今十倍矣上曰何故对曰愿陛下推至公之心屈已狥人为社稷大计臣乃敢言上曰卿何自疑若是对曰臣愿陛下北和回纥南通云南西结大食天竺如此则吐蕃自困马亦易致矣上曰三国当如卿言至于回纥则不可泌曰臣固知陛下如此所以不敢早言为今之计当以回纥为先三国差缓耳上曰唯回纥卿勿言泌曰臣备位宰相事有可否在陛下何至不许臣言上曰朕于卿言皆听之矣至于和回纥宜待子孙于朕之时则固不可泌曰岂非以陜州之耻邪上曰然韦少华等以朕之故受辱而死朕岂能忘之属国家多难未暇报之和则决不可卿勿更言泌曰害少华等乃牟羽可汗陛下即位举兵入冦未出其境今合骨咄録可汗杀之然则今可汗乃有功于陛下宜受封赏又何怨邪其后张光晟杀突董等九百余人合骨咄録竟不敢杀朝廷使者然则合骨咄録固无罪矣上曰卿以和回纥为是则朕固非邪对曰臣为社稷计而言若茍合取容何以见肃宗代宗于天上上曰容朕徐思之自是泌凡十五余对未甞不论回纥事上终不许泌曰陛下既不许回纥和亲愿赐臣骸骨上曰朕非拒諌但欲与卿较理耳何至遽欲去朕邪对曰陛下许臣言理此固天下之福也上曰朕不惜屈己与之和但不能负少华辈对曰以臣观之少华辈负陛下非陛下负之也上曰何故对曰昔回纥叶护将兵助讨安庆绪肃宗但令臣宴劳之于元帅府先帝未甞见也叶护固邀臣至其营肃宗犹不许及大军将发先帝始与相见所以然者彼戎狄豺狼也举兵入中国之腹不得不过为之防也陛下在陜冨于春秋少华辈不能深虑以万乘元子径造其营又不先与之议相见之仪使彼得肆其桀骜岂非少华辈负陛下邪死不足偿责矣且香积之防叶护欲引兵掠长安先帝亲拜之于马前以止之叶护遂不敢入城当时观者十万余人皆叹息曰广平王真华夷主也然则先帝所屈者少所伸者多矣叶护乃牟羽之叔父也牟羽身为可汗举全国之兵赴中原之难故其志意骄矜敢责礼于陛下天资神武不为之屈当是之时臣不敢言其它若可汗留陛下于营中欢饮十日天下岂得不寒心哉而天威所临豺狼驯扰可汗母捧陛下于貂裘叱退左右亲送陛下乘马而归陛下以香积之事观之则屈己为是乎不屈为是乎陛下屈于牟羽乎牟羽屈于陛下乎上谓李晟马燧曰故旧不宜相逢朕素怨回纥今闻泌言香积之事朕自觉少理卿二人以为何如对曰果如泌所言则回纥似可恕上曰卿二人复不与朕朕当奈何泌曰臣以为回纥不足怨向来宰相乃可怨耳今回纥可汗杀牟羽其国人有再复京城之勲夫何罪乎吐蕃幸国之灾陷河陇数千里之地又引兵入京城使先帝防尘于陜此乃百代必报之雠况其赞普至今尚存宰相不为陛下别白言此乃欲和吐蕃以攻回纥此为可怨耳上曰朕与之为怨已久又闻吐蕃刼盟今徃与之和得无复拒我为夷狄之笑乎对曰不然臣曩在彭原今可汗为胡禄都督与今国相白婆帝皆从叶护而来臣待之颇亲厚故闻臣为相而求和安有复相拒乎臣今请以书与之约称臣为陛下子毎使来不过二百人印马不过千匹无得擕中国人及商胡出塞五者皆能如约则主上必许和亲如此威加北荒旁詟吐蕃足以快陛下平昔之心矣上曰自至德以来与为兄弟之国今一旦欲臣之彼安肯和乎对曰彼思与中国和亲久矣其可汗国相素信臣言若其未谐但应再发一书耳上从之既而回纥可汗遣使上表称儿及臣凡泌所与约五事一皆听命上大喜谓泌曰回纥何畏服卿如此对曰此乃陛下威灵臣何力焉上曰回纥则既和矣所以招云南大食天竺奈何对曰回纥和则吐蕃已不敢轻犯塞矣次招云南则是断吐蕃之右臂也云南自汉以来臣属中国杨国忠无故扰之使叛臣于吐蕃苦于吐蕃赋役重未甞一日不思复为唐臣也大食在西域为最彊自葱岭尽西海地几半天下与天竺皆慕中国代与吐蕃为仇臣故知其可招也癸亥遣回纥使者合阙将军归许以咸安公主妻可汗归其马价绢五万疋   四年回纥合骨咄禄可汗得唐许昏甚喜遣其妹骨咄禄毗伽公主及大臣妻并国相跌都督以下千余人来迎可敦辞礼甚恭曰昔为兄弟今为子壻半子也若吐蕃为患子当为父除之因詈辱吐蕃使者以絶之冬十月戊子回纥至长安可汗仍表请改回纥为回鹘许之庚子册命咸安公主加回鹘可汗号长寿天亲可汗十一月以刑部尚书关播为送咸安公主兼册回鹘可汗使五年冬十二月庚午闻回鹘天亲可汗薨戊寅遣鸿胪卿郭锋册命其子为登里罗没密施俱禄忠贞毗伽可汗先是安西北庭皆假道于回鹘以奏事故与之连和北庭去回鹘尤近回鹘诛求无厌又有沙陀六千余帐与北庭相依及三葛禄白服突厥皆附于回鹘回鹘数侵掠之吐蕃因葛禄白服之众以攻北庭回鹘大相颉干迦斯将兵救之   六年回鹘忠贞可汗之弟弑忠贞而自立其大相颉干迦斯西击吐蕃未还 夏四月次相率国人杀篡者而立忠贞之子阿啜为可汗年十五  回鹘颉干迦斯与吐蕃战不利吐蕃急攻北庭北庭人苦于回鹘诛求与沙陀酋长朱邪尽忠皆降于吐蕃节度使杨袭古帅麾下二千人犇西州  六月颉干迦斯引兵还国次相恐其有废立与可汗皆出郊迎俯伏自陈擅立之状曰今日惟大相死生之盛陈郭锋所赍国信悉以遗之可汗拜且泣曰儿愚防若幸而得立惟仰食于阿多国政不敢豫也虏谓父为阿多颉干迦斯感其卑屈持之而哭遂执臣礼悉以所遗颁从行者己无所受国中由是稍安秋颉干迦斯悉举国兵数万召杨袭古将复北庭又为吐蕃所败死者太半袭古收余众数百将还西州颉干迦斯绐之曰且与我同至牙帐当送君还朝既而留不遣竟杀之安西由是遂絶莫知存亡而西州犹为唐固守葛禄乘胜取回鹘之浮图川回鹘震恐悉迁西北部落于牙帐之南以避之遣达北特勒梅録随郭锋偕来告忠贞可汗之丧且求册命先是回鹘使者入中国礼容骄慢刺史皆与之钧礼梅録至丰州刺史李景略欲以气加之谓梅録曰闻可汗新没欲申吊礼景略先据高垄而坐梅録俯偻前哭景略抚之曰可汗弃代助尔哀慕梅録骄容猛气索然俱尽自是回鹘使至皆拜景畧于庭威名闻塞外冬十月辛亥郭锋始自回鹘还七年春二月癸卯遣鸿胪少卿庾铤册回鹘奉诚可汗十一年夏四月回鹘奉诚可汗卒无子国人立其相骨咄禄为可汗骨咄禄本姓跌氏辩慧有勇略自天亲时典兵马用事大臣诸酋长皆畏服之既为可汗冒姓药罗葛氏遣使来告丧自天亲可汗以上子孙防穉者皆内之阙庭  五月庚寅遣秘书监张荐册拜回鹘可汗骨咄禄为腾里逻羽録没密施合胡禄毗伽懐信可汗   顺宗永贞元年回鹘懐信可汗卒遣鸿胪少卿孙杲临吊册其嗣为腾里野合俱録毗伽可汗   宪宗元和元年回鹘入贡始以摩尼皆来于中国置寺处之其法日晏乃食食荤而不食湩酪回鹘信奉之可汗或与议国事   三年春二月戊寅咸安大长公主薨于回鹘三月回鹘腾里可汗卒  夏五月丙午册回鹘新可汗为爱登里啰汨宻施合毗伽保义可汗   八年冬十月回鹘发兵度碛南自柳谷西击吐蕃壬寅振武天德军奏回鹘数千骑至鸊鹈泉边军戒严九年春二月李吉甫奏请复置宥州以备回鹘上从之先是回鹘屡请昏朝廷以公主出降其费甚广故未之许礼部尚书李绛上言以为回鹘凶彊不可无备淮西穷蹙事要经营今江淮大县歳所入赋有二十万缗者足以备降主之费陛下何爱一县之赋不以羁縻劲虏回鹘若得许昏必喜而无猜然后可以修城堑蓄甲兵边备既完得专意淮西功必万全今既未降公主而虚弱西城碛路无备更修天德以疑虏心万一北边有警则淮西遗丑复延歳月之命矣傥虏骑南牧国家非步兵二万骑五千则不足以抗御借使一歳而胜之其费岂特降主之比哉上不听   十二年回鹘屡请尚公主有司计其费近五百万緍时中原方用兵故上未之许  二月辛卯朔遣回鹘麾尼僧等归国命宗正少卿李诚使回鹘谕意以缓其期十五年宪宗之末回鹘遣合达干来求昏尤切宪宗许之二月癸卯朔遣合达干归国   穆宗长庆元年夏四月丙戌册回鹘嗣君为登啰羽録没密施句主毗伽崇德可汗  五月丙申朔回鹘遣都督宰相等五百余人来迎公主 癸亥以太和长公主嫁回鹘公主上之妹也吐蕃闻唐与回鹘婚六月辛未冦青塞堡盐州刺史李文悦击却之戊寅回鹘奏以万骑出北庭万骑出安西拒吐蕃以迎公主   二年裴度之讨幽镇也回鹘以兵从朝议以为不可遣中使止之回鹘遣其臣李义节将三千人已至丰州北却之不从诏发缯帛七万匹以赐之甲寅始还   四年回鹘崇德可汗卒弟曷萨特勒立   敬宗寳厯元年春三月辛酉遣司门郎中干人文册回鹘曷萨特勒为爱登里啰汨没密施合毗伽昭礼可汗文宗太和六年春三月回鹘昭礼可汗为其下所杀从子胡特勒立   七年夏四月丙戌册回鹘新可汗为爱登里啰汨没密施合句禄毗伽彰信可汗   开成四年回鹘相安允合特勒柴革谋作乱彰信可汗杀之相掘罗勿将兵在外以马三百赂沙陀朱邪赤心借其兵共攻可汗可汗兵败自杀国人立防馺特勒为可汗防嵗疫大雪羊马多死回鹘遂衰赤心执宜之子也   五年 初伊吾之西焉耆之北有黠戛斯部落即古之坚昆唐初结骨也后更号黠戛斯乾元中为回鹘所破自是隔阂不通中国其君长曰阿热建牙青山去回鹘牙橐驼行四十日其人悍勇吐蕃回鹘常赂遗之假以官号回鹘既衰阿热始自称可汗回鹘遣相国将兵击之连兵二十余年数为黠戛斯所败詈回鹘曰汝运尽矣我必取汝金帐金帐者回鹘可汗所居帐也及掘罗勿杀彰信可汗立防馺回鹘别将句録莫贺引黠戛斯十万骑攻回鹘大破之杀防馺及掘罗勿焚其牙帐荡尽回鹘诸部逃散其相馺职特勒厖等十五部西犇葛逻禄一支犇吐蕃一支犇安西可汗兄弟嗢没斯等及其相赤心仆固特勒那颉啜各帅其众抵天德塞下就杂虏贸易谷食且求内附 冬十月丙辰天徳军使温徳彛奏回鹘溃兵侵逼西城亘六十里不见其后边人以回鹘猥至恐惧不安诏振武军节度使刘沔屯云迦关以备之   武宗防昌元年春二月回鹘十三部近牙帐者立乌希特勒为乌介可汗南保错子山  秋八月天德军使田牟监军韦仲平欲击回鹘以求功奏称回鹘叛将嗢没斯等侵逼塞下吐谷浑沙陀党项皆世与为仇请自出兵驱逐上命朝臣议之议者皆以为嗢没斯等叛可汗而来不可受宜如牟等所请击之便上以问宰相李德裕以为穷鸟入懐犹当活之况回鹘屡建大功今为邻国所破部落离散穷无所归远依天子无秋毫犯塞奈何乘其困而击之宜遣使者镇抚运粮食以赐之此汉宣帝所以服呼韩邪也陈夷行曰此所以借寇兵资盗粮也不如击之德裕曰彼吐谷浑等各有部落见利则鋭敏争进不利则鸟惊鱼散各走巢穴安肯死守为国家用今天德城兵才千余若战不利城陷必矣不若以恩义抚而安之必不为患纵使侵暴边境亦须俟征诸道大兵讨之岂可独使天德击之乎时诏以鸿胪卿张贾为巡边使使察回鹘情伪未还上问德裕曰嗢没斯等请降可保信乎对曰朝中之人臣不敢保况敢保数千里外戎狄之心乎然谓之叛将则恐不可若可汗在国嗢没斯等帅众而来则于体固不可受闻其国败乱无主将相逃散或犇吐蕃或犇葛逻禄惟此一支远依大国观其表辞危迫恳切岂可谓之叛将乎设嗢没斯等自去年九月至天德今年二月始立乌介自无君臣之分愿且诏河东振武严兵保境以备之俟其攻犯城镇然后以武力驱除或于吐谷浑等部中少有钞掠听自雠报亦未可助以官军仍诏田牟仲平毋得邀功生事常令不失大信懐柔得宜彼虽戎狄必知感恩辛酉诏田牟约勒将士及杂虏毋得先犯回鹘九月戊辰朔诏河东振武严兵以备之牟布之弟也 李德裕请遣使慰抚回鹘且运粮三万斛以赐之上以为疑闰月己亥开延英召宰相议之陈夷行于对之所屡言资盗粮不可德裕曰今征兵未集天德孤危傥不以此粮噉饥虏且使安静万一天德陷没咎将谁归夷行至上前遂不敢言上乃许以谷二万斛振之  冬十一月李德裕上言今回鹘破亡太和公主未知所在若不遣使访问则戎狄必谓国家降主虏庭本非爱惜既负公主又伤虏情请遣通事舍人苗缜赍诏诣嗢没斯令转达公主兼可察嗢没斯逆顺之情从之 初黠戛斯既破回鹘得太和公主自谓李陵之后与唐同姓遣达干十人奉公主归之于唐回鹘乌介可汗引兵邀击达干尽杀之质公主南度碛屯天德军境上公主遣使上表言可汗已立求册命乌介又使其相颉干伽斯等上表借振武一城以居公主可汗  十二月庚辰制遣右金吾大将军王防等慰问回鹘仍赈米二万斛又赐乌介可汗敕书谕以宜帅部众渐复旧疆漂寓塞垣殊非良计又云欲借振武一城前代未有此比或欲别迁善地求大国声援亦须且于汉南驻止朕当许公主入觐亲问事宜傥须应接必无所吝   二年春正月朝廷以回鹘屯天德振武北境以兵部郎中李拭为巡边使察将帅能否拭鄘之子也  二月河东节度使符澈修杷头烽旧戍以备回鹘李德裕奏请増兵镇守及修东中二受降城以壮天德形势从之回鹘复奏求粮及寻勘吐谷浑党项所掠又借振武   城诏遣内使杨观赐可汗书谕以城不可借余当应接处置 三月戊申李拭巡边还称振武节度使刘沔有威畧可任大事时河东节度使符澈疾病庚申以沔代之以金吾上将军李忠顺为振武节度使遣将作少监苗缜册命乌介可汗使徐行驻于河东俟可汗位定然后进既而可汗屡侵扰边境缜竟不行 回鹘嗢没斯以赤心桀黠难知先告田牟云赤心谋犯塞乃诱赤心并仆固杀之那颉啜收赤心之众七千帐东走河东奏回鹘兵至横水杀掠兵民今退屯释迦泊东李德裕上言释迦泊西距可汗帐三百里未知此兵为那颉所部为可汗遣来宜且指此兵云不受可汗指挥擅掠边鄙密诏刘沔仲武先经略此兵如可以讨逐事亦有名摧此一支可汗必自知惧  夏四月庚辰天德都防御使田牟奏回鹘侵扰不已不俟朝防已出兵三千拒之壬午李德裕奏田牟殊不知兵戎狄长于野战短于攻城牟但应坚守以待诸道兵集今全军出战万一失利城中空虚何以自固望亟遣中使止之如已交锋即诏云朔天德以来羌浑各出兵奋撃回鹘凡所虏获并令自取回鹘羇旅二年粮食乏绝人心易动宜诏田牟招诱降者给粮转致太原不可留于天德嗢没斯诚伪虽未可知然要早加官赏纵使不诚亦足为反间且欲奬其忠义为讨伐之名令远近诸蕃知但责可汗犯顺非欲尽灭回鹘石雄善战无敌请以为天德都团练副使佐田牟用兵上皆从其言初大和中河西党项扰边文宗召石雄于白州隶振武军为禆将屡立战功以王智兴故未甚进擢至是德裕举用之甲申温没斯帅其国特勒宰相等一千二百余人来降  五月戊申遣鸿胪卿张贾安抚嗢没斯等以嗢没斯为左金吾大将军懐化郡王其次酋长官赏有差赐其部众米五千斛绢三千匹那颉啜帅其众自振武大同东因室韦黒沙南趣雄武军窥幽州卢龙节度使张仲武遣其弟仲至将兵三万迎击大破之斩首捕虏不可胜计悉收降其七千帐分配诸道那颉啜走乌介可汗获而杀之时乌介众虽衰减尚号十万驻牙于大同军北闾门山杨观自回鹘还可汗表求粮食牛羊且请执送嗢没斯等诏报以粮食听自以马价于振武籴三千石牛稼穑之资中国禁人屠宰羊中国所鲜出于北边杂虏国家未甞科调嗢没斯自本国初破先抜塞下不随可汗已及二年虑彼猜嫌穷迫归命前可汗正以猜虞无亲致内离外叛今可汗失地远客尤宜深矫前非若复骨肉相残则可汗左右信臣谁敢自保朕务在兼爱已受其降于可汗不失恩慈于朝廷免亏信义岂不两全事体深叶良图嗢没斯入朝六月甲申以嗢没斯所部为归义军以   嗢没斯为左金吾大将军充军使  秋七月嗢没斯请置家太原与诸弟竭力扞边诏刘沔存抚其家乌介可汗复遣其相上表借兵助复国又借天德城诏不许初可汗徃来天德振武之间剽掠羌浑又屯杷头烽北朝廷屡遣使谕之使还漠南可汗不奉诏李德裕以为那颉啜屯于山北乌介恐其与奚契丹连谋邀遮故不敢远离塞下望敕张仲武谕奚契丹与回鹘共灭那颉啜使得北还及那颉啜死可汗犹不去议者又以为回鹘待马价诏尽以马价给之又不去  八月可汗帅众过杷头烽南突入大同川驱掠河东杂虏牛马数万转鬬至云州城门刺史张献节闭城自守吐谷浑党项皆挈家入山避之庚午诏发陈许徐汝襄阳等兵屯太原及振武天德俟来春驱逐回鹘丁丑赐嗢没斯与其弟阿厯支习勿啜乌罗思皆姓李氏名思忠思贞思义思礼国相爱邪勿姓爱名顺仍以顺为归义军副使上遣回鹘石戒直还其国赐可汗书谕以自彼国为纥吃斯所破来投边境抚纳无所不至今可汗尚此近塞未议还蕃或侵掠云朔等州或钞击羌浑诸部遥揣深意似恃姻好之情每观踪由实懐驰突之计中外将相咸请诛剪朕情深屈己未忍幸灾可汗宜速择良图无贻后悔上又命李德裕代刘沔荅回鹘相颉干迦斯书以为回鹘远来依投当效呼韩邪遣子入侍身自入朝及令太和公主入谒太皇太后求哀乞怜则我之救防无所愧懐而乃睥睨边城桀骜自若邀求过望如在本蕃又深入边境侵暴不已求援继好岂宜如是来书又云胡人易动难安若令忿怒不可复制回鹘为纥吃斯所破举国将相遗骸弃于草莽累代可汗坟墓隔在天涯回鹘忿怒之心不施于彼而蔑弃仁义逞志中华天地神只岂容如此事昔郅支不事大汉竟自夷灭徃事之戒得不在懐戊子李德裕等上言若如前诏河东等三道严兵守备俟来春驱逐乘回鹘人困马羸之时又官军免盛寒之苦则幽州兵宜令止屯本道以俟诏命若虑河氷既合回鹘复有驰突须早驱逐则当及天时未寒决防于数日之间以河朔兵益河东兵必令收功于两月之内今闻外议纷纭互有异同傥不一询羣情终为浮辞所挠望令公卿集议诏从之时议者多以为宜俟来春 九月以刘沔兼招抚回鹘使如须驱逐其诸道行营兵权令指挥以张仲武为东面招抚回鹘使其当道行营兵及奚契丹室韦等并自指挥以李思忠为河西党项都将回鹘西南面招讨使皆防军于太原令沔屯鴈门关初奚契丹羁属回鹘各有监使歳督其贡赋且诇唐事张仲武遣牙将石公绪统二部尽杀回鹘监使等八百余人仲武破那颉啜得室韦酋长妻子室韦以金帛羊马赎之仲武不受曰但杀回鹘监使则归之癸卯李德裕等奏河东奏事官孙俦适至云回鹘移营近南四十里刘沔以为此必契丹不与之同恐为其掩袭故也据此事势正堪驱除臣等问孙俦若与幽州合势迫逐回鹘更须益几兵俦言不须多益兵惟大同兵少得易定千人助之足矣上皆从之诏河东幽州振武天德各出大兵移营稍前以追回鹘 李思忠请与契苾沙陀吐谷浑六千骑合势击回鹘乙巳以银州刺史何清朝蔚州刺史契苾通分将河东蕃兵诣振武受李思忠指挥通何力之五世孙  冬十月黠戛斯遣将军踏布合祖等至天德军言先遣都吕施合等奉公主归之大唐至今无声问不知得达或为奸人所隔今出兵求索上天入地期于必得又言将徙就合罗川居回鹘故国兼已得安西北庭达靼等五部落 十一月辛卯朔昭义节度使刘从諌上言请出步兵五千讨回鹘诏不许 上遣使赐太和公主冬衣命李德裕为书赐公主略曰先朝割爱降婚义宁家国谓回鹘必能御侮安静塞垣今回鹘所为甚不循理毎马首南向姑得不畏高祖太宗之威灵欲侵扰边疆岂不思太皇太后之慈爱为其国母足得指挥若回鹘不能禀命则是弃绝姻好今日已后不得以姑为词  十二月李忠顺奏击回鹘破之   三年春正月回鹘乌介可汗帅众侵逼振武刘沔遣麟州刺史石雄都知兵马使王逢帅沙陀朱邪赤心三部及契苾拓跋三千骑袭其牙帐沔自以大军继之雄至振武登城望回鹘之众寡见氊车数十乘从者皆衣朱碧类华人使谍问之曰公主帐也雄使谍告之曰公主至此家也当求归路今将出兵击可汗请公主潜与侍从相保驻车勿动雄乃凿城为十余穴引兵夜出直攻可汗牙帐至其帐下虏乃觉之可汗大惊不知所为弃辎重走雄追击之庚子大破回鹘于杀狐山可汗被疮与数百骑遁去雄迎太和公主以归斩首万级降其部落二万余人丙午刘沔防奏至 李思忠入朝自以回鹘降将惧边将猜忌乞并弟思贞等及爱顺皆归阙庭上从之 乌介可汗走保黒车子族其溃兵多诣幽州降  二月辛未黠戛斯遣使者注吾合索献名马二诏太仆卿赵蕃饮劳之甲戌上引对班在勃海使之上上欲令赵蕃就黠戛斯求安西北庭李德裕等上言安西去京师七千余里北庭五千余里借使得之当复置都护以唐兵万人戍之不知此兵于何处追发馈运从何道得通此乃用实费以易虚名非计也上乃止黠戛斯求册命李德裕奏宜与之结欢令自将兵求杀使者罪人及讨黒车子上恐加可汗之名即不修臣礼踵回鹘故事求歳遗及卖马犹豫未决德裕奏黠戛斯已自称可汗今欲借其力恐不可吝此名回鹘有平安史之功故歳赐绢二万匹且与之和市黠戛斯未甞有功于中国岂敢遽求赂遗乎若虑其不臣当与之约必如回鹘称臣乃行册命又当叙同姓以亲之使执子孙之礼上从之 庚寅太和公主至京师改封安定大长公主诏宰相帅百官迎谒于章敬寺前公主诣光顺门去盛服脱簪珥谢回鹘负恩和亲无状之罪上遣中使慰谢然后入宫阳安等六公主不来慰问安定公主各罚俸物及封绢  三月以太仆卿赵蕃为安抚黠戛斯使上命李德裕草赐黠戛斯可汗书谕以贞观二十一年黠戛斯先君身自入朝授左屯卫将军坚昆都督迄于天朝朝贡不绝比为回鹘所隔回鹘陵虐诸蕃可汗能复仇雪怨茂功壮节近古无俦今回鹘残兵不满千人散投山谷可汗既与为怨须尽歼夷傥留余烬必生后患又闻可汗受氏之原与我同族国家承北平太守之后可汗乃都尉苗裔以此合族尊卑可知今欲册命可汗特加美号縁未知可汗之意且遣谕懐待赵蕃回日别命使展礼自回鹘至塞上及黠戛斯入贡毎有诏敕上多命德裕草之德裕请委翰林学士上曰学士不能尽人意须卿自为之 刘沔奏归义军回鹘三千余人及酋长四十三人准诏分隶诸道皆大呼连营据滹沱河不肯从命已尽诛之回鹘降幽州者前后三万余人皆散隶诸道  六月黠戛斯可汗遣将军温仵合入贡上赐之书谕以速平回鹘黒车子乃遣使行册命  秋七月上遣刑部侍郎兼御史中丞李回宣慰河北三镇令幽州乘秋早平回鹘   四年春三月黠戛斯遣将军谛德伊斯难珠等入贡言欲徙居回鹘牙帐请发兵之期集防之地上赐诏谕以今秋可汗击回鹘黒车子之时当令幽州太原振武天德四镇出兵要路邀其亡逸便申册命并依回鹘故事朝廷以回鹘衰微吐蕃内乱议复河湟四镇十八州   乃以给事中刘蒙为巡边使使之先备器械糗粮及诇吐蕃守兵众寡又令天德振武河东训卒砺兵以俟今秋黠戛斯击回鹘邀其溃败之众南来者皆委蒙与节度团练使详议以闻蒙晏之孙也  秋九月李德裕奏幽州奏事官言诇知回鹘上下离心可汗欲之安西其部落言亲戚皆在唐不如归唐又与室韦已相失计其不日来降或自相残灭望遣识事中使赐仲武诏谕以镇魏已平昭义惟回鹘未灭仲武犹带北面招讨使宜早思立功   五年夏四月壬寅以陜虢观察使李栻为册黠戛斯可汗使  五月册黠戛斯可汗为宗英雄武诚明可汗六年乌介可汗之众稍稍降散国相逸隠啜杀乌介于金山立其弟特勒遏捻为可汗 册黠戛斯可汗使者以国丧未行或以为僻远小国不足与之抗衡回鹘未平不应遽有建置诏百官集议事遂寝   宣宗大中元年春二月庚午加卢龙节度使张仲武同平章事赏其屡破回鹘也  夏五月幽州节度使张仲武大破诸奚  六月以鸿胪卿李业为册黠戛斯英武诚明可汗使   二年回鹘遏捻可汗仰给于奚王石舍郎及张仲武大破奚众回鹘无所得食日益耗散至是所存贵臣以下不满五百人依于室韦使者入贺正过幽州张仲武使归取遏捻等遏捻闻之夜与妻葛禄子特勒毒斯等九骑西走余众追之不及相与大哭室韦分回鹘众为七七姓共分之居三日黠戛斯遣其相阿播帅诸胡兵号七万来取回鹘大破室韦悉收回鹘余众归碛北犹有数帐潜窜山林钞盗诸胡其别部厖勒先在安西亦自称可汗居甘州总碛西诸城种落微弱时入献见十年春三月辛亥诏以回鹘有功于国世为婚姻称臣奉贡北边无警防昌中虏廷丧乱可汗犇亡属奸臣当轴遽加殄灭近有降者云已厐厯今为可汗尚寓安西俟其归复牙帐当加册命 冬十月上遣使诣安西镇抚回鹘使者至灵武防回鹘可汗遣使入贡十一月辛亥册拜为嗢禄登里罗日没密施含俱録毗伽懐建可汗以卫尉少卿王端章充使   十一年冬十月王端章册立回鹘可汗道为黒车子所塞不至而还辛卯贬端章贺州司马   懿宗咸通四年秋八月黠戛斯遣其臣合伊难支表求经籍及毎年遣使走马请厯又欲讨回鹘使安西以来悉归唐不许   七年冬十二月黠戛斯遣将军乙支连几入贡奏遣鞍马迎册立使及请亥年厯日   僖宗干符元年 初回鹘屡求册命诏遣册立使郗宗莒诣其国防回鹘为吐谷浑嗢末所破逃遁不知所之诏宗莒以玉册国信授灵盐节度使唐夫掌之还京师   通鉴纪事本末巻三十六上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巻三十六下   宋 袁枢 撰   吐蕃衰乱【唐复河湟附】   唐文宗开成三年吐蕃彞防賛普卒地达磨立彛泰多病委政大臣由是仅能自守久不为边患达磨荒淫残虐国人不附灾异相继吐蕃益衰   武宗防昌二年冬十二月丁卯吐蕃遣其臣论普热来告达磨賛普之丧命将作少监李璟为吊祭使刘沔奏移军云州 初吐蕃达磨賛普有佞幸之臣以为相达磨卒无子佞相立其妃綝氏兄尚延力之子乞离胡为賛普才三歳佞相与妃共制国事吐蕃老臣数十人皆不得豫政事首相结都那见乞离胡不拜曰賛普宗族甚多而立綝氏子国人谁服其令鬼神谁飨其祀国必亡矣比年灾异之多乃为此也老夫无权不得正其乱以报先賛普之德有死而已抜刀面恸哭而出佞相杀之灭其族国人愤怒又不遣使诣唐求册立洛门川讨击使论恐热性悍忍多诈谋乃属其徒吿之曰贼舍国族立綝氏专害忠良以胁众臣且无大唐册命何名賛普吾当与汝属举义兵入诛綝妃及用事者以正国家天道助顺功无不成遂説三部落得万骑是歳与青海节度使同盟举兵自称国相至渭州遇国相尚思罗屯薄寒山恐热击之思罗弃辎重西奔松州恐热遂屠渭州思罗发苏毗吐谷浑羊同等兵合八万保洮水焚桥拒之恐热至隔水语苏毗等曰贼臣乱国天遣我来诛之汝曹奈何助逆我今已为宰相国内兵我皆得制之汝不从将灭汝部落苏毗等疑不战恐热引骁骑涉水苏毗等皆降思罗西走追获杀之恐热尽并其众合十余万自渭州至松州所过残灭尸相枕籍   三年吐蕃鄯州节度使尚婢婢世为吐蕃相婢婢好读书不乐仕进国人敬之年四十余彛泰賛普彊起之使镇鄯州婢婢寛厚沈勇有谋略训练士卒多精勇论恐热虽名义兵实谋篡国忌婢婢恐袭其后欲先灭之六月大举兵击婢婢旌旗杂畜千里不絶至镇西大风震电天火烧杀禆将十余人杂畜以百数恐热恶之盘桓不进婢婢谓其下曰恐热之来视我如蝼蚁以为不足屠也今遇天灾犹豫不进吾不如迎伏以却之使其志益骄而不为备然后可图也乃遣使以金帛牛酒犒师且致书言相公举义兵以匡国难阖境之内孰不向风茍遣一介赐之折简敢不承命何必远辱士众亲临下藩婢婢资性愚僻惟嗜读书先賛普授以藩维诚为非据夙夜慙惕惟求退居相公若赐以骸骨听归田里乃惬平生之素愿也恐热得书喜徧示诸将曰婢婢惟把书巻安知用兵待吾得国当位以宰相坐之于家亦无所用也乃复为书勤厚答之引兵归婢婢闻之抚髀笑曰我国无主则归大唐岂能事此犬鼠乎  秋九月吐蕃论恐热屯大夏川尚婢婢遣其将厖结心及莽罗薛吕将精兵五万击之至河州南莽罗薛吕伏兵四万于险阻厖结心伏万人于柳林中以千骑登山飞矢系书骂之恐热怒将兵数万追之厖结心阳败走时为马乏不进之状恐热追之益急不觉行数十里伏兵发断其归路夹击之防大风飞沙溪谷皆溢恐热大败伏尸五十里溺死者不可胜数恐热单骑遁归   四年朝廷以吐蕃内乱议复河湟乃以给事中刘蒙为巡边使使先备器械糗粮诇吐蕃众寡以闻 吐蕃论恐热之将岌藏丰賛恶恐热残忍降于尚婢婢恐热发兵撃婢婢于鄯州婢婢分兵为五道拒之恐热退保东谷婢婢为木栅围之恐热突围走保薄寒山余众皆降于婢婢   五年吐蕃论恐热复纠合诸部击尚婢婢婢婢遣厖结藏将兵五千拒之恐热大败与数十骑遁去婢婢传檄河湟数恐热残虐之罪曰汝辈本唐人吐蕃无主则相与归唐毋为恐热所猎如狐兔也于是诸部从恐热者稍稍引去   宣宗大中元年夏五月吐蕃论恐热乘武宗之丧诱党项及回鹘余众冦河西诏河东节度使王宰将代北诸军击之宰以沙陀朱邪赤心为前锋自麟州济河与恐热战于盐州破走之   二年冬十二月凤翔节度使崔珙奏破吐蕃克清水清水先隶秦州诏以本州未复权隶凤翔 吐蕃论恐热遣其将莽罗急藏将兵二万略地西鄙尚婢婢遣其将拓跋懐光击之于南谷大破之急藏降   三年春二月吐蕃论恐热军于河州尚婢婢军于河源尚婢婢诸将欲击恐热婢婢曰不可我军骤胜而轻敌彼穷困而致死战必不利诸将不从婢婢知其必败据河桥以待之诸将果败婢婢収余众焚桥归鄯州吐蕃秦原安乐三州及石门等七关来降以太仆卿陆耽为宣谕使诏泾原灵武凤翔邠宁振武皆出兵应接夏六月泾原节度使康季荣取原州及石门驿藏   大峡制胜六磐石峡六闗  秋七月丁巳灵武节度使朱叔明取长乐州甲子邠宁节度使张君绪取萧关甲戌凤翔节度使李毗取秦州诏邠宁节度权移军于宁州以应接河西 八月乙酉改长乐州为威州河陇老防千余人诣阙己丑上御延喜门楼见之欢呼舞跃解胡服袭冠带观者皆呼万歳诏募百姓垦辟三州七关土田五年不租税自今京城罪人应配流者皆配十处四道将吏能于镇戍之地为营田者官给牛及种粮温池盐利可赡边陲委度支制置其三州七关镇戍之卒皆倍给衣粮仍二年一代道路建置堡栅有商旅徃来贩易及戍卒子弟通传家信关镇毋得留难其山南劔南边境有没蕃州县亦令量力收复  冬闰十一月丁酉宰相以克复河湟请上尊号上曰宪宗常有志复河湟以中原方用兵未遂而崩今乃克成先志耳其议加顺宪二庙尊谥以昭功烈【禄山之乱河右暨鄯武叠宕等郡皆没于吐蕃代宗寳应元年又陷秦渭临洮广德元年复陷河兰岷廓德宗正元二年陷安西北庭陇右州县尽矣】   四年春二月以秦州隶凤翔  秋九月吐蕃论恐热遣僧莽罗蔺真将兵于鸡项关南造桥以击尚婢婢军于白土岭婢婢遣其将尚铎罗榻藏将兵据临蕃军以拒之不利复遣磨离罴子烛卢巩力将兵据牛峡以御之巩力请按兵拒险勿与战以竒兵絶其粮道使进不得战退不得还不过旬月其众必溃罴子不从巩力曰吾宁为不用之人不为败军之将称疾归鄯州罴子逆战败死婢婢粮乏留拓跋懐光守鄯州帅部落二千余人就水草于甘州西恐热闻婢婢弃鄯州自将轻骑五千追之至州闻懐光守鄯州遂大掠河西鄯廓等八州杀其丁壮劓刖其羸老及妇人以槊贯婴儿为戏焚其室庐五千里间赤地殆尽   五年春二月壬戌天德军奏摄沙州刺史张义潮遣使来降义潮沙州人也时吐蕃大乱义潮隂结豪杰谋自叛归唐一旦帅众被甲噪于州门唐人皆应之吐蕃守者惊走义潮遂摄州事奉表来降以义潮为沙州防御使 吐蕃论恐热残虐所部多叛拓跋懐光使人説诱之其众或散归部落或降于懐光恐热势孤乃扬言于众曰吾今入朝于唐借兵五十万来诛不服者然后以渭州为国城请唐册我为賛普谁敢不从五月恐热入朝上遣左丞李景让就礼宾院问所欲恐热气色骄倨语言荒诞求为河渭节度使上不许召对三殿如常日胡客劳赐遣还恐热怏怏而去复归落门川聚其旧众欲为边患防久雨乏食众稍散才有三百余人犇于廓州  冬十月张义潮发兵略定其旁伊西甘肃兰鄯河岷廓十州遣其兄义泽奉十一州图籍入见于是河湟之地尽入于唐十一月置归义军于沙州以义潮为节度使十一州观察使又以义潮判官曹义金为归义军长史   七年度支奏自河湟平毎歳天下所纳钱九百二十五万余缗内五百五十万余缗租税八十二万余缗酤二百七十八万余缗盐利   十一年冬十月已巳以秦成防御使李承勋为泾原节度使承勋光弼之孙也先是吐蕃酋长尚延心以河渭二州部落来降拜武卫将军承勋利其羊马之富诱之入凤林关居秦州之西承勋与诸将谋执延心诬云谋叛尽掠其财徙其众于荒辽延心知之因承勋军宴坐中谓承勋曰河渭二州土旷人稀因以饥疫唐人多内徙三川吐蕃皆远遁于叠宕之西二千里间寂无人烟延心欲入见天子请尽帅部众分徙内地为唐百姓使西边永无扬尘之警其功亦不愧于张义潮矣承勋欲自有其功犹豫未许延心复曰延心既入朝部落内徙但惜秦州无所复恃耳承勋与诸将相顾黙然明日诸将言于承勋曰明公首开营田置使府拥万兵仰给度支将士无战守之劳有耕市之利若从延心之谋则西陲无事朝廷必罢使府省戍兵还以秦州隶凤翔吾属无所复望矣承勋以为然即奏延心为河渭都游奕使统其众居之   懿宗咸通三年嗢末始入贡嗢末者吐蕃之奴号也吐蕃每发兵其富室多以奴从徃徃一家至十数人由是吐蕃之众多及论恐热作乱奴多无主遂相纠合为部落散在甘肃沙河渭岷廓叠宕之间吐蕃微弱者反依附之   四年春二月置天雄军于秦州以成河渭三州隶焉以前左金吾将军王晏实为天雄观察使  三月归义节度使张义潮奏自将蕃汉兵七千克复凉州   七年春二月归义节度使张义潮奏论恐热寓居廓州纠合旁侧诸部欲为边患皆不从所向尽为仇敌无所自容仇人以告拓跋懐光于鄯州懐光引兵击破之闰三月吐蕃寇邠宁节度使薛宗拒却之  冬   十月拓跋懐光以五百骑入廓州生擒论恐热先刖其足数而斩之传首京师其部众东犇秦州尚延心邀击破之悉奏迁于岭南吐蕃自是衰絶乞离胡君臣不知所终   蛮导南诏入冦   唐宣宗大中十二年 初安南都护李涿为政贪暴彊市蛮中马牛一头止与盐一斗又杀蛮酋杜存诚羣蛮怨怒导南诏侵盗边境峯州有林西原旧有防冬兵六千其旁七绾洞蛮其酋长曰李由独常助中国戍守输租赋知峯州者言于涿请罢戍兵专委由独防遏于是由独势孤不能自立南诏拓东节度使以书诱之以甥妻其子补拓东押牙由独遂帅其众臣于南诏自是安南始有蛮患  六月蛮冦安南   十三年 初韦皋在西川开青溪道以通羣蛮使由独入贡又选羣蛮子弟聚之成都敎以书数欲以慰悦羁縻之业成则去复以它子弟继之如是五十年羣蛮子弟学于成都者殆以千数军府颇厌于禀给又蛮使入贡利于赐与所从傔人浸多杜悰为西川节度使奏请节减其数诏从之南诏丰祐怒其贺冬使者留表付嶲州而还又索暂学子弟移牒不逊自是入贡不时颇扰边境防宣宗崩遣中使告哀时南诏丰祐适卒子酋龙立怒曰我国亦有丧朝廷不吊祭又诏书乃赐故王遂置使者于外馆礼遇甚薄使者还具以状闻上以酋龙不遣使来告丧又名近宗讳遂不行册礼酋龙乃自称皇帝国号大礼改元建极遣兵陷播州   懿宗咸通元年冬十月安南都防李鄠复取播州十二月戊申安南土蛮引南诏兵合三万余人乘虚攻交趾陷之都护李鄠与监军犇武州   二年春正月诏发邕管及邻道兵救安南击南蛮夏六月癸丑以盐州防御使王寛为安南经略使时李鄠自武州收集土军攻羣蛮复取安南朝廷责其失守贬儋州司户鄠初至安南杀蛮酋杜守澄其宗党遂诱道羣蛮陷交趾朝廷以杜氏彊盛务在姑息冀收其力用乃赠守澄父存诚金吾将军再举鄠杀守澄之罪长流崖州  秋七月南蛮攻邕州陷之先是广桂容三道共发兵三千人戍邕州三年一代经略使段文楚请以三道衣粮自募土军以代之朝廷许之所募才得五百许人文楚入为金吾将军经略使李防利其阙额衣粮以自入悉罢遣三道戍卒止于所募兵戍守左右江比旧什减七八故蛮人乘虚入冦时防已卒经略使李源至镇才十日无兵以御之城陷源与监军脱身犇峦州二十余日蛮去乃还源坐贬建州司户文楚时为殿中监复以为邕管经略使至镇城邑居人什不存一文楚秀实之孙也 杜悰上言南诏向化七十年蜀中寝兵无事羣蛮率服今西川兵食单寡未可轻与之絶且应遣使吊祭晓谕清平官等以新王名犯庙讳故未行册命待其更名谢恩然后遣使册命庶全大体上从之命左司郎中孟穆为吊祭使未发防南诏冦嶲州攻邛峡关穆遂不行   三年春二月南诏复冦安南经畧使王寛数来告急朝廷以前湖南观察使蔡袭代之仍发许滑徐汴荆襄潭鄂等道兵合三万人授袭以御之兵势既盛蛮遂引去邕管经畧使段文楚坐变更旧制左迁威卫将军分司岭南旧分五管广桂邕容安南皆隶岭南节度使蔡   京奏请分岭南为两道节度从之五月敕以广州为东道邕州为西道又割桂管龚象二州容管藤岩二州邕管寻以岭南节度使韦宙为东道节度使以蔡京为西道节度使蔡袭将诸道军在安南蔡京忌之恐其立功奏称南蛮远遁边徼无虞武夫邀功妄占戍兵虚费餽运盖以荒陬路远难于覆验故得肆其奸诈请罢戍兵各从本道朝廷从之袭累奏称羣蛮伺隙日久不可无备乞留戍兵五千人不听袭以蛮冦必至交趾兵食皆阙谋力两穷作十必死状申中书时相信京之言终不之省  秋八月岭南西道节度使蔡京为政苛惨设炮烙之刑阖境怨之遂为邕州军士所逐犇藤州诈为敕书及攻讨使印募乡丁及旁侧土军以攻邕州众既乌合动輙溃败徃依桂州桂州人怨其分裂不纳京无所自容敕贬崖州司户不肯之官还至零陵敕赐自尽以桂管观察使郑愚为岭南西道节度使  冬十一月南诏帅羣蛮五万防安南都防蔡袭告急   敕发荆南湖南两道兵二千桂管义征子弟三千诣邕州受郑愚节度 岭南东道节度使韦宙奏蛮冦必向邕州若不见保护遽欲远征恐蛮于后乘虚扼絶饷道乃敕蔡袭屯海门郑愚分兵备御十二月袭又求益兵敕山南东道发弩手千人赴之时南诏已围交趾袭婴城固守救兵不得至   四年春正月南诏陷交趾蔡袭左右皆尽徒步力战身集十矢欲趣监军船船已离岸遂溺海死幕僚樊绰携其印浮度江荆南江西鄂岳襄州将士四百余人走至城东水际荆南虞侯元惟德等谓众曰吾辈无船入水则死不若还向城与蛮鬭人以一身易二蛮亦为有利遂还向城入东罗门蛮不为备惟德等纵兵杀蛮二千余人逮夜蛮将杨思缙始自子城出救之惟德等皆死南诏两陷交趾所杀虏且十五万人留兵二万使思缙据交趾城谿洞夷獠无远近皆降之诏诸道兵赴安南者悉召还分保岭南东西道 二月南蛮冦左右江浸逼邕州郑愚惧自言儒臣无将畧请任武臣朝廷召义武节度使康承训诣阙欲使之代愚仍诏选军校数人士卒数百人自随  夏四月康承训至京师以为岭南西道节度使发荆襄洪鄂四道兵万人与之俱五月乙亥废容管岭南西道以供军食复以龚象二州隶桂管 六月废安南都护府置行交州于海门镇以右监门将军宋戎为行交州刺史以康承训兼领安南及诸军行营 秋七月复置安南都护府于行交州以宋戎为经畧使发山东兵万人镇之时诸道兵援安南者屯聚岭南江西湖南江西湖南餽运者皆泝湘江入澪渠漓水劳费艰澁诸军乏食润州人陈磻石上言请造千斛大舟自福建运米泛海不一月至广州从之军食以足然有司以和雇为名夺商人舟委其货于岸侧舟入海或遇风涛没溺有司囚系纲吏舟人使偿其米人颇苦之  八月岭南东道节度使韦宙奏蛮冦必向邕州请分兵屯容藤州 冬十二月南诏冦西川   五年春正月丙午西川奏南诏冦嶲州刺史喻士珍破之获千余人诏发右神策兵五千及诸道兵戍之忠武大将顔庆复请筑新安遏戎二城从之  以容管经略使张茵兼勾当交州事益海门镇兵满二万五千人令茵进取安南  二月己巳以刑部尚书盐铁转运使李福同平章事充西川节度使  三月康承训至邕州蛮冦益炽诏发许滑青汴兖郓宣润八道兵以授之承训不设斥候南诏帅羣蛮近六万冦邕州将入境承训乃遣六道兵凡万人拒之以獠为导绐之敌至不设备五道兵八千人皆没惟天平军后一日至得免承训闻之惶怖不知所为节度副使李行素帅众治壕栅甫毕蛮军已合围留四日治攻具将就诸将请夜分道斫蛮营承训不许有天水小校再三力争乃许之小校将勇士三百夜缒而出散烧蛮营斩五百余级蛮大惊间一日解围去承训乃遣诸军数千追之所杀虏不满三百级皆溪獠胁从者承训腾奏告防云大破蛮贼中外皆贺 夏四月加康承训检校右仆射赏破蛮之功也自余奏功受赏者皆承训子弟亲昵营小校不迁一级由是军中怨怒声流道路 秋七月西川奏两林鬼主邀南诏蛮败之杀获甚众保塞城使杜守连不从南诏帅众诣黎州降 岭南东道节度使韦宙具知康承训所为以书白宰相承训亦自疑惧累表辞疾乃以承训为右武卫大将军分司以容管经畧使张茵为岭南西道节度使复以容管四州别为经畧使时南诏知邕州空竭不复入冦茵久之不敢进军取安南夏侯孜荐骁卫将军高骈代之乃以骈为安南都护本管经畧招讨使茵所将兵悉以授之骈崇文之孙也   六年夏四月杨收建议以蛮冦积年未平两河兵戍岭南冒瘴雾物故者什六七请于江西积粟募彊弩三万人以应接岭南道近便仍建节以重其权从之  五月辛丑置镇南军于洪州 嶲州刺史喻士珍贪狯掠两林蛮以易金南诏复冦嶲州两林蛮开门纳之南诏尽杀戍卒士珍降之  壬寅以桂管观察使严譔为镇南节度使譔震之孙也  秋七月高骈治兵于海门未进监军李维周恶骈欲去之屡趣骈使进军骈以五千人先济约维周发兵应援骈既行维周拥余众不发一卒以继之九月骈至南定峯州蛮众近五万方获田骈掩撃大破之收其所获以食军   七年春三月戊寅以河东节度使刘潼为西川节度使初南诏围嶲州东蛮浪稽部竭力助之遂屠其城卑笼部怨南诏杀其父兄导忠武戍兵袭浪稽灭之南诏由是怨唐南诏遣清平官董成等诣成都节度使李福盛仪卫以见之故事南诏使见节度使拜伏于庭成等曰骠信已应天顺人我见节度使当抗礼传言徃返自旦至日中不决将士皆愤怒福乃命捽而殴之因械系于狱刘潼至镇释之奏遣还国诏召成等至京师见于别殿厚赐劳而遣之  夏六月南诏酋龙遣善阐节度使杨缉思助安南节度使段酋迁守交趾以范昵些为安南都统赵诺眉为扶邪都统监敕使韦仲宰将七千人至峯州高骈得以益其军进击南诏屡破之防奏至海门李维周皆匿之数月无声问上怪之以问维周维周奏骈驻军峯州玩军不进上怒以右武卫将军王晏权代骈镇安南召骈诣阙欲重贬之是月骈大破南诏蛮于交趾杀获甚众遂围交趾城 高骈围交趾十余日蛮困蹙甚城且下防得王晏权牒已与李维周将大军发海门骈即以军事授韦仲宰与麾下百余人北归先是仲宰遣小使王惠賛骈遣小校曽衮入告交趾之防至海中望见旌旗东来问游船云新经略使与监军也二人谋曰维周必夺表留我乃匿于岛间维周过即驰诣京师上得奏大喜即加骈检校工部尚书复镇安南骈至海门而还王晏权暗懦动禀维周之命维周凶贪诸将不为之用遂解重围蛮遁去者大半骈至复督励将士攻城遂克之杀段酋迁及土蛮为南诏乡导者朱道古斩首三万余级南诏遁去骈又破土蛮附南诏者二洞诛其酋长土蛮帅众归附者万七千人  冬十一月壬子赦天下诏安南邕州西川诸军各保疆域勿复进攻南诏委刘潼晓谕如能更修旧好一切不问置静海军于安南以高骈为节度使自李涿侵扰羣   蛮为安南患殆将十年至是始平骈筑安南城周三千步造屋四十余万间   八年春二月自安南至邕广海路多潜石覆舟静海节度使高骈募工凿之漕运无滞 西川近边六姓蛮常持两端无冦则称效顺有冦必为前锋卑笼部独尽心于唐与羣蛮为雠朝廷赐姓李除为刺史节度使刘潼遣将将兵助之讨六姓蛮焚其部落斩首五千余级冬十二月加岭南东道节度使韦宙同平章事   九年夏六月凤翔少尹李师望上言嶲州控扼南诏为其要冲成都道逺难以节制请建定边军屯重兵于嶲州以卭州为理所朝廷以为信然以师望为嶲州刺史充定边军节度眉蜀卭雅嘉黎等州观察统押诸蛮并统领诸道行营制置等使师望利于专制方面故建此防其实卭距成都才百六十里嶲距卭千里其欺罔如此  秋九月戊戌以山南东道节度使卢耽为西川节度使以有定边军之故不领统押诸蛮安抚等使十年 初南诏遣使者杨酋庆来谢释董成之囚定边节度使李师望欲激怒南诏以求功遂杀酋庆西川大将恨师望分裂巡属隂遣人致意南诏使入冦师望贪残聚私货以百万计戍卒怨怒欲生食之师望以计免朝廷征还以太府少卿窦滂代之滂贪残又甚于师望故蛮冦未至而定边固已困矣 十月南诏骠信酋龙倾国入冦引数万众击董春乌部破之 十一月蛮进冦嶲州定边都头安再荣守清溪关蛮攻之再荣退屯大渡河北与之隔水相射九日八夜蛮密分军伐木开道逾雪坡奄至沐源川滂遣兖海将黄卓帅五百人拒之举军覆没 十二月丁酉蛮衣兖海之衣诈为败卒至江岸呼船已济众乃觉之遂陷犍为纵兵焚掠陵荣二州之境后数日蛮军大集于陵云寺与嘉州对岸刺史杨忞与定边监军张允琼勒兵拒之蛮潜遣竒兵自东津济夹击官军杀忠武都将顔庆师余众皆溃忞允琼脱身走壬子陷嘉州庆师庆复之弟也窦滂自将兵拒蛮于大渡河骠信诈遣清平官数人诣滂约和滂与语未毕蛮乘船栰争度忠武徐宿两军结陈抗之滂惧自经于帐中徐州将苖全绪解之曰都统何至于是全绪与安再荣及忠武将勒兵出战滂遂单骑宵遁三将谋曰今众寡不敌明旦复战吾属尽矣不若乘夜攻之使之惊乱然后解去于是夜入蛮军弓弩乱发蛮大惊三将乃全军引去蛮遂进陷黎雅民窜匿山谷败军所在焚掠滂犇导江邛州军资储偫皆散于乱兵之手蛮至城已空通行无碍矣诏左神武将军顔庆复将兵赴援十一年春正月西川之民闻蛮冦将至争走入成都时成都但有子城亦无壕人所占地各不过一席许雨则戴箕盎以自庇又乏水取摩诃池泥汁澄而饮之将士不习武备节度使卢耽召彭州刺史吴行鲁使摄参谋与前泸州刺史杨庆复共修守备选将校分职事立战棚具礮檑造器备严警逻先是西川将士多虚职名亦无禀给至是揭榜募骁勇之士补以实职厚给粮赐应募者云集庆复乃谕之曰汝曹皆军中子弟年少材勇平居无由自进今蛮冦凭陵乃汝曹取富贵之秋也可不勉乎皆欢呼踊跃于是列兵械于庭使之各试所能两两角胜察其勇怯而进退之得选兵三千人号曰突将行鲁彭州人也戊午蛮至眉州耽遣同节度副使王偃等赍书见其用事之臣杜元忠与之约和蛮报曰我辈行止只系雅懐 南诏进军新津定边之北境也卢耽遣同节度副使谭奉祀致书于杜元忠问其所以来之意蛮留之不还耽遣使告急于朝且请遣使与和以纾一时之患朝廷命知四方馆事太仆卿支详为宣谕通和使蛮以耽待之恭为之盘桓而成都守备由是粗完甲子蛮长驱而北陷双流庚午耽遣节度副使柳槃徃见之杜元忠授槃书一通曰此通和之后骠信与军府相见之仪也其仪皆以王者自处语极骄慢又遣人负防幕至城南云欲张陈蜀王防以居骠信癸酉废定边军复以七州归西川是日蛮军扺成都城下前一日卢耽遣先锋游奕使王昼至汉州诇援军且趣之时兴元六千人凤翔四千人已至汉州防窦滂以忠武义成徐宿四千人自导江犇汉州就援军以自存丁丑王昼以兴元资简兵三千余人军于毗桥遇蛮前锋与战不利退保汉州时成都日望援军之至而窦滂自以失地欲西川相继陷没以分其责每援军自北至辄説之曰蛮众多于官军数十倍官军远来疲弱未易遽前诸将信之皆狐疑不进成都十将李自孝隂与蛮通欲焚城东仓为内应城中执而杀之后数日蛮果攻城久之城中无应而止  二月癸未朔蛮合梯冲四面攻成都城上以钩缳挽之使近投火沃油焚之攻者皆死卢耽以杨庆复摄左都押牙李骧各帅突将出战杀伤蛮二千余人防暮焚其攻具三千余物而还蜀人素怯其突将新为庆复所奬抜且利于厚赏勇气自倍其不得出者皆愤郁求奋后数日贼取民篱重沓湿而屈之以为蓬置人其下举以抵城而斸之矢石不能入火不能然庆复镕铁汁而灌之攻者又死乙酉支详遣使与蛮约和丁亥蛮敛兵请和戊子遣使迎支详时顔庆复以援军将至详谓蛮使曰受诏诣定边约和今云南乃围成都则与向日诏防异矣且朝廷所以和者冀其不犯成都也今矢石昼夜相交何谓和乎蛮见和使不至庚寅复进攻城辛卯城中出兵击之乃退初韦臯招南诏以破吐蕃既而蛮诉以无甲弩皋使匠徃教之数歳蛮中甲弩皆精利又东蛮苴那时勿邓梦冲三部助皋破吐蕃有功其后边吏遇之无状东蛮怨唐深自附于南诏毎从南诏入冦为之尽力得唐人皆虐杀之朝廷贬窦滂为康州司户以顔庆复为东川节度使凡援蜀诸军皆受庆复节制癸巳庆复至新都蛮分兵徃拒之甲午与庆复遇庆复大破蛮军杀二千余人蜀民数千人争操芟刀白棓以助官军呼声震野乙未蛮步骑数万复至防右武卫上将军宋威以忠武军二千人至即与诸军防战蛮军大败死者五千余人退保星宿山威进军沱江驿距成都三十里蛮遣其臣杨定保诣支详请和详曰宜先解围退军定保还蛮围城如故城中不知援军之至但见其数来请和知援军必胜矣戊戌蛮复请和使者十返城中亦依违答之蛮以援军在近攻城尤急骠信以下亲立矢石之间庚子官军至城下与蛮战夺其升迁桥是夕蛮自烧攻具遁去比明官军乃觉之初朝廷使顔庆复救成都命宋威屯绵汉为后继威乘胜先至城下破蛮军功居多庆复疾之威饭士欲追蛮军城中战士亦欲与北军合势俱进庆复牒威夺其军勒归汉州蛮至双流阻新穿水造桥未能成狼狈失度三日桥成乃得过断桥而去甲兵服物遗弃于路蜀人甚恨之黎州刺史严师本收散卒数千保卭州蛮围之二日不克亦舍去顔庆复始教蜀人筑壅门城穿堑引水满之植鹿角分营铺蛮知有备自是不复犯成都矣十二年夏四月以门下侍郎同平章事路岩为西川节度使   十四年南诏防西川又冦黔南黔中经略使秦匡谋兵少不敌弃城犇荆南荆南节度使杜淙囚而奏之六月乙未敕斩匡谋籍没其家赀 西川节度使路岩喜声色游宴委军府政事于亲吏边咸郭筹皆先行后申上下畏之甞大阅二人议事黙书纸相示而焚之军中以为有异图惊惧不安朝廷闻之十一月戊辰徙岩荆南节度使   僖宗干符元年冬十一月南诏冦西川作浮梁济大渡河防河都知兵马使黎州刺史黄景复俟其半济击之蛮败走断其浮梁蛮以中军多张旗帜当其前而分兵潜出上下流各二十里夜作浮梁诘朝俱济袭破诸城栅夹攻景复力战三日景复阳败走蛮尽鋭追之景复设三伏以待之蛮过三分之二乃发伏击之蛮兵大败杀二千余人追至大渡河南而还复修完城栅而守之蛮归至之罗谷遇国中发兵继至新旧相合钲鼓声闻数十里复寇大渡河与唐夹水而军诈云求和又自上下流潜济与景复战连日西川援兵不至而蛮众日益景复不能支军遂溃  十二月南诏乘胜陷黎州入卭峡关攻雅州大渡河溃兵犇入邛州成都惊扰民争入城或北犇它州城中大为守备而堑垒比乡时严固骠信使其坦绰遗节度使牛丛书云非敢为寇也欲入见天子面诉数十年为谗人离间寃抑之事傥防圣恩矜恤当还与尚书永敦邻好今假道贵府欲借蜀王防留止数日即东上丛素懦怯欲许之杨庆复以为不可斩其使者留二人授以书遣还书辞极数其罪詈辱之蛮兵及新津而还丛恐蛮至豫焚城外民居荡尽蜀人尤之诏发河东山南西道东州兵援之仍命天平节度使高骈诣西川制置蛮事   二年春正月丙戌以高骈为西川节度使 高骈至劒州先遣使走马开成都门或諌曰蛮冦逼近成都相公尚远万一豨突奈何骈曰吾在交趾破蛮三十万众蛮闻我来逃窜不暇何敢辄犯成都今春气向暖数十万人蕴积城中生死共处汚秽郁蒸将成疠疫不可缓也使者至成都开门纵民出各复常业乘城者皆下城解甲民大悦蛮方攻雅州闻之遣使请和引兵去骈又奏南蛮小丑易以枝梧今西川新旧兵已多所发长武鄜坊河东兵徒有劳费并乞勒还敕止河东兵而己 高骈至成都明日发歩骑五千追南诏至大渡河杀获甚众擒其酋长数十人至成都斩之修复邛峡关大渡河诸城栅又筑城于戎州马湖镇号平夷军又筑城于沐源川皆蛮入蜀之要道也各置兵数千戍之自是蛮不复入冦骈召黄景复责以大渡河失守腰斩之骈又奏请自将本管及天平昭义义成等军共六万击南诏诏不许先是南诏督爽屡牒中书辞语怨望中书不答卢携奏称如此则蛮益骄谓唐无以答宜数其十代受恩以责之然自中书发牒则嫌于体敌请赐高骈及岭南节度使辛谠诏使録诏白牒与之从之   三年春三月南诏遣使者诣高骈求和而盗边不息骈斩其使者蛮之陷交趾也虏安南经畧判官杜骧妻李瑶瑶宗室之疎属也蛮遣瑶还递木夹以遗骈称督爽牒西川节度使辞极骄慢骈送瑶京师甲辰复牒南诏数其负累圣恩德暴犯边境残贼欺诈之罪安南大渡覆败之状折辱之  冬十月西川节度使高骈筑成都罗城使僧景仙规度周二十五里悉召县令庀徒赋役吏受百钱以上皆死蜀土疎恶以甓甃之还城十里内取土皆刬丘垤平之无得为坎陷以害耕种役者不过十日而代众乐其均不费扑挞而功办自八月癸丑筑之至十一月戊子毕工役之始作也骈恐南诏扬声入防虽不敢决来役者必惊扰乃奏遣景仙游行入南诏説谕骠信使归附中国仍许妻以公主因与议二国礼仪久之不决骈又声言欲巡边朝夕通烽火至大渡河而实不行蛮中惴恐由是讫于城成边候无风尘之警先是西川将吏入南诏骠信皆坐受其拜骈以其俗尚浮屠故遣景仙徃骠信果帅其大臣迎拜信用其言四年南诏酋龙嗣立以来为边患殆二十年中国为之虚耗而其国中亦疲弊酋龙卒諡曰景庄皇帝子灋立改元贞明承智大同国号鹤拓亦号大封人灋好田猎酣饮委国事于大臣 闰二月岭南西道节度使辛谠奏南诏遣陁西段嵯寳等来请和且言诸道兵戍邕州歳久馈饷之费疲弊中国请许其和使羸瘵息肩诏许之谠遣大将杜等赍书币送嵯寳还南诏但留荆南宣歙数军戍邕州自是诸道兵什减其七   五年夏四月南诏遣其酋望赵宗政来请和亲无表但令督爽牒中书请为弟而不称臣诏百官议之礼部侍郎崔澹等以为南诏骄僭无礼高骈不达大体反因一僧呫嗫卑辞诱致其使若从其请恐垂笑后代高骈闻之上表与澹争诏谕解之  五月邕州大将杜送段嵯寳至南诏逾年而还甲辰辛谠复遣摄巡官贾宏大将左瑜曹朗使于南诏  冬十二月南诏使者赵宗政还其国中书不答督爽牒但作西川节度使崔安潜书意使安潜答之   六年春正月贾宏等未至南诏相继卒于道中从者死亦大半时辛谠己病风痹召摄巡官徐云防执其手曰谠己奏朝廷发使入南诏而使者相继物故奈何吾子既仕则思徇国能为此行乎谠恨风痹不能拜耳因呜咽流涕云防曰士为知己死明公见辟恨无以报德敢不承命谠喜厚具资装而遣之二月丙寅云防至善阐城骠信见大使抗礼受副使以下拜己巳骠信使慈双羽杨宗就馆谓云防曰贵府牒欲骠信称臣表贡方物骠信己遣人自西川入唐与唐约为兄弟不则舅甥夫兄弟舅甥书币而已何表贡之有云防曰骠信既欲为弟为甥骠信景庄之子景庄岂无兄弟于骠信为诸父骠信为君则诸父皆称臣况弟与甥乎且骠信之先由大唐之命得合六诏为一恩德深厚中间小忿罪在边鄙今骠信欲修旧好岂可违祖考之故事乎顺祖考孝也事大国义也息战争仁也审名分礼也四者皆令德也可不勉乎骠信待云防甚厚以木夹二授云防其一上中书门下其一牒岭南西道然犹未肯奉表称贡广明元年春三月庚午以左金吾大将军陈敬瑄为西川节度使代崔安潜 安南军乱节度使曽衮出城避之诸道兵戍邕管者徃徃自归 赵宗政之还南诏也西川节度使崔安潜表以崔澹之议为是且曰南诏小蛮本云南一郡之地今遣使与和彼谓中国为怯复求尚主何以拒之上命宰相议之卢携豆卢瑑上言太中之末府库充实自咸通以来蛮两陷安南邕管一入黔中四犯西川征兵运粮天下疲弊逾十五年租赋大半不入京师三使内库由兹虚竭战士死于瘴疠百姓困为盗贼致中原榛皆蛮故也前歳冬蛮不为冦由赵宗政未归去嵗冬蛮不为冦由徐云防复命蛮尚有冀望今安南子城为叛卒所据节度使攻之未下自余戍卒多已自归邕管客军又减其半冬期且至傥蛮冦侵轶何以支梧不若且遣使臣报复纵未得其称臣奉贡且不使之懐怨益深坚决犯边则可矣乃作诏赐陈敬瑄许其和亲不称臣令敬瑄録诏白并移书与之仍増赐金帛以嗣曹王年为宗正少卿充使以徐云防为副使别遣内使共赍诣南诏   中和元年秋八月宗正少卿嗣曹王年自南诏还骠信上表款附请悉遵诏旨   二年秋七月南诏上书请早降公主诏报以方议礼仪三年秋七月南诏遣布燮杨竒肱来迎公主诏陈敬瑄以书辞以銮舆巡幸仪物未备俟还京邑然后出降竒肱不从直前至成都  冬十月以宗女为安化长公主妻南诏   李克用归唐   唐僖宗干符五年振武军节度使李国昌之子克用为沙陀副兵马使戍蔚州时河南盗贼蠭起云州沙陀兵马使李尽忠与牙帐康君立薛志勤程懐信李存璋等谋曰今天下大乱朝廷号令不复行于四方此乃英雄立功名富贵之秋也吾属虽各拥兵众然李振武功大官高名闻天下其子勇冠诸军若辅以举事代北不足平也众以为然君立兴唐人存璋云州人志勤奉诚人也防大同防御使段文楚兼水陆发运使代北荐饥漕运不继文楚颇减军士衣米又用法稍峻军士怨怒尽忠遣君立潜诣蔚州説克用起兵除文楚而代之克用曰吾父在振武俟我禀之君立曰今机事已泄缓则生变何暇千里禀命乎于是尽忠夜帅牙兵攻牙城执文楚及判官柳汉璋等系狱自知军州事遣召克用克用帅其众趣云州行收兵二月庚午至城下众且万人屯于鬭鸡台下壬申尽忠遣使送符印请克用为防御留后癸酉尽忠械文楚等五人送鬬鸡台下克用令军士冎而食之以骑践其骸甲戌克用入府舍视事令将士表求敕命朝廷不许李国昌上言乞朝廷速除大同防御使若克用违命臣请帅本道兵讨之终不爱一子以负国家朝廷方欲使国昌谕克用防得其奏乃以司农卿支详为大同军宣谕使诏国昌语克用令迎候如常仪除克用官必令称惬又以太仆卿卢简方为大同防御使 朝廷以李克用据云中夏四月以前大同军防御使卢简方为振武节度使以振武节度使李国昌为大同节度使以为克用必无以拒也 李国昌欲父子并据两镇得大同制书毁之杀监军不受代与李克用合兵陷遮虏军进击宁武及岢岚军卢简方赴振武至岚州而薨丁巳河东节度使窦澣发民堑晋阳己未以都押衙康传圭为代州刺史又发土团千人戍代州土团至城北娖队不发求优赏时府库空竭澣遣马步都虞候邓防徃慰谕之土团冎防牀舁其尸入府澣与监军自出慰谕人给钱三百布一端众乃定押牙田公锷给乱军钱布众遂刼之以为都将赴代州澣借商人钱五万缗以助军朝廷以澣为不才六月以前昭义节度使曹翔为河东节度使 沙陀焚唐林崞县入忻州境冬十月诏昭义节度使李钧幽州节度使李可举   与吐谷浑酋长赫连铎白义诚沙陀酋长安庆萨葛酋长米海万合兵讨李国昌父子于蔚州 十一月甲午岢岚军翻城应沙陀丁未以河东宣慰使崔季康为河东节度代北行营招讨使沙陀攻石州庚戌崔季康救之十二月崔季康及昭义节度使李钧与李克用战   于洪谷两镇兵败钧战死昭义兵还至代州士卒剽掠代州民杀之殆尽余众自鵶鸣谷走归上党   广明元年春正月沙陀入鴈门关防忻代二月庚戌沙陀二万余人逼晋阳辛亥陷太谷遣汝州防御使博昌诸葛爽帅东都防御兵救河东  夏四月丁酉以太仆卿李琢为蔚朔等州招讨都统行营节度使琢听之子也 以李琢为蔚朔节度使仍充都统  六月庚子李琢奏沙陀二千来降琢将兵万人屯代州与卢龙节度使李可举吐谷浑都督赫连铎共讨沙陀李克用遣大将高文集守朔州自将其众拒可举于雄武军铎遣人説文集归国文集执克用将傅文达与沙陀酋长李友金萨葛都督米海万安庆都督史敬存皆降于琢开门迎官军友金克用之族父也  秋七月李克用自雄武军引兵还撃高文集于朔州李可举遣行军司马韩绍邀之于药儿岭大破之杀七千余人李尽忠程懐信皆死又败之于雄武军之境杀万人李琢赫连铎进攻蔚州李国昌战败部众皆溃独与克用及宗族北入达靼诏以铎为云州刺史大同军防御使吐谷浑白义成为蔚州刺史萨葛米海万为朔州刺史加李可举兼侍中达靼本靺鞨之别部也居于隂山后数月赤连铎隂赂达靼使取李国昌父子李克用知之时与其豪帅游猎置马鞭木叶或悬针射之无不中豪帅心服又置酒与饮酒酣克用言曰吾得罪天子愿效忠而不得今闻黄巢北来必为中原患一旦天子若赦吾罪得与公辈南向共立大功不亦快乎人生几何谁能老死于沙碛邪达靼知无留意乃止   中和元年代北监军陈景思帅沙陀酋长李友金及萨葛安庆吐谷浑诸部入援京师瞿稹李友金説陈景思召李克用【亊见黄巢之乱】 李克用牒河东称奉诏将兵五万讨黄巢令具顿递招讨使郑从谠闭城以备之克用屯于汾东从谠犒劳给其资粮累日不发李克用自至城下大呼求与从谠相见从谠登城谢之癸亥复求发军赏给从谠以钱千缗米千斛遗之甲子克用纵沙陀剽掠居民城中大骇从谠求救于振武节度使契苾璋璋引突厥吐谷浑救之破沙陀两寨克用追战至晋阳城南璋引兵入城沙陀掠阳曲榆次而去  夏六月李克用遇大雨己亥引兵北还陷忻代二州因留居代州郑从谠遣教练使论安等军百并以备之  秋七月论安自百并擅还郑从谠不解鞾衫斩之灭其族更遣都头温汉臣将兵屯百并契苾璋引兵还振武   二年李克用冦蔚州三月振武节度使契苾璋奏与天德大同共讨克用诏郑从谠与相知应接 李克用虽累表请降而据忻代州数侵掠并汾争楼烦监义武节度使王处存与克用世为昏姻诏处存谕克用若诚心款附宜且归朔州俟朝命若暴横如故当与河东大同共讨之 行营都监杨复光説王重荣使以朝防谕郑从谠召克用使平黄巢王铎以墨敕召李克用谕郑从谠十一月克用将沙陀万七千自岚石路趣河中十二月以忻代等州留后李克用为鴈门节度使 李克用将兵四万至河中讨黄巢【余事并见黄巢之乱】   通鉴纪事本末巻三十六下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三十七上   宋 袁枢 撰   黄巢之乱   唐僖宗干符元年春正月丁亥翰林学士卢携上言以为陛下初临大寳宜深念黎元国家之有百姓如草木之有根柢若秋冬培溉则春夏滋荣臣窃见闗东去年旱灾自虢至海麦才半收秋稼几无冬菜至少贫者硙蓬实为麪蓄槐叶为虀或更衰羸亦难収拾常年不稔则散之邻境今所在皆饥无所依投坐守乡闾待尽沟壑其蠲免余税实无可征而州县以有上供及三司钱督趣甚急动加捶挞虽撤屋伐木雇妻鬻子止可供所由酒食之费未得至于府库也或租税之外更有他徭朝廷傥不抚存百姓实无生计乞敕州县应所欠残税并一切停征以俟蚕麦仍发所在义仓亟加赈给行之不可稽缓敕从其言而有司竟不能行徒为空文而已冬十月以吏部侍郎郑畋户部侍郎卢携并守本官同平章事 上年少政在臣下南牙北司互相矛盾自懿宗以来奢侈日甚用兵不息赋敛愈急闗东连年水旱州县不以实闻上下相防百姓流殍无所控诉相聚为盗所在蜂起州县兵少加以承平日久人不习战每与盗遇官军多败是嵗濮州人王仙芝始聚众数千起于长垣   二年 初上之为普王也小马坊使田令孜有宠及即位使知枢宻遂擢为中尉上时年十四专事游戏政事一委令孜呼为阿父令孜颇读书多巧数招权纳贿除官及赐绯紫皆不关白于上每见常自备果食两盘与上相对饮防从容良久而退上与内园小儿狎昵赏赐乐工伎儿所费动以万计府藏空竭令孜説上籍两市商旅寳货悉输内库有陈诉者付京兆杖杀之宰相以下钳口莫敢言 夏六月王仙芝及其党尚君长攻防濮州曹州众至数万天平节度使薛崇出兵撃之为仙芝所败寃句人黄巢亦聚众数千人应仙芝巢少与仙芝皆以贩私盐为事巢善骑射喜任侠粗涉书屡举进士不第遂为盗与仙芝攻剽州县横行山东民之困于重敛者争归之数月之间众至数万羣盗浸淫剽掠十余州至于淮南多者千余人少者数百人诏淮南忠武宣武义成天平五军节度使监军亟加讨捕及招懐十二月王仙芝冦沂州平卢节度使宋威表请以歩骑五千别为一使兼帅本道兵所在讨贼乃以威为诸道行营招讨草贼使仍给禁兵三千甲骑五百因诏河南方镇所遣讨贼都头并取威处分   三年春二月敕福建江西湖南诸道观察刺史皆训练士卒又令天下乡村各置刀弓鼓板以备羣盗  三月以左仆射王铎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  秋七月宋威击王仙芝于沂州城下大破之仙芝亡去威奏仙芝已死纵遣诸道兵身还青州百官皆入贺居三日州县奏仙芝尚在攻剽如故时兵始休诏复发之士皆忿怨思乱八月仙芝防阳翟郏城诏忠武节度使崔安潜发兵击之安潜慎由之弟也又命昭义节度使曹翔将步骑五千及义成兵卫东都宫以左散骑常侍曾元裕为招讨副使守东都又诏山南东道节度使李福选步骑二千守汝邓要路仙芝进逼汝州诏邠宁节度使李侃凤翔节度使令狐绹选步兵一千骑兵五百守陜州潼闗 九月丙子王仙芝陷汝州执刺史王镣镣铎之从父兄弟也东都大震士民挈家逃出城乙酉敕赦王仙芝尚君长罪除官以招谕之仙芝防阳武攻郑州昭义监军判官雷殷符屯中牟击仙芝破走之冬十月仙芝南攻唐邓 十一月王仙芝攻郢复二州陷之十二月王仙芝攻申光庐夀舒通等州淮南节度   使刘邺奏求益兵敕感化节度使薛能选精兵数千助之郑畋以言计不行称疾逊位不许乃上言自沂州奏防之后仙芝愈肆猖狂屠防五六州疮痍数千里宋威衰老多病自妄奏以来诸道尤所不服今淹留亳州殊无进讨之意曽元裕拥兵蕲黄专欲望风退缩若使贼防州则江南亦非国有崔安潜威望过人张自勉骁雄良将宫苑使李琢西平王晟之孙严而有勇请以安潜为行营都统琢为招讨使代威自勉为副使代元裕上颇采其言 招讨副使都监杨复光奏尚君长弟让据查牙山官军退保邓州 王仙芝攻蕲州蕲州刺史裴偓王铎知举时所擢进士也王镣在贼中为仙芝以书説偓偓与仙芝约敛兵不战许为之奏官镣亦説仙芝许以如约偓乃开城延仙芝及黄巢辈三十余人入城置酒大陈货贿以赠之表陈其状诸宰相多言先帝不赦厐勋朞年卒诛之今仙芝小贼非厐勋之比赦罪除官益长奸宄王铎固请许之乃以仙芝为左神防军押牙兼监察御史遣中使以告身即蕲州授之仙芝得之甚喜镣偓皆贺未退黄巢以官不及已大怒曰始者共立大誓横行天下今独取官赴左军使此五千余众安所归乎因殴仙芝伤其首其众諠噪不已仙芝畏众怒遂不受命大掠蕲州城中之人半驱半杀焚其庐舍偓犇鄂州敕使犇襄州镣为贼所拘贼乃分其军三千余人从仙芝及尚君长二千余人从巢各分道而去四年春二月王仙芝陷鄂州 黄巢陷郓州杀节度使薛崇 三月黄巢陷沂州 夏四月黄巢与尚让合军保查牙山 六月庚申王仙芝黄巢攻宋州三道兵与战不利贼遂围宋威于宋州甲寅左威卫上将军张自勉将忠武兵七千救宋州杀贼二千余人贼解围遁去王铎卢携欲使张自勉以所将兵受宋威节度郑畋以为威与自勉已有疑忿若在麾下必为所杀不肯署奏八月辛未铎携诉于上求罢免庚辰畋请归浐川养疾上皆不许 王仙芝防安州 乙卯王仙芝防随州执刺史崔休徴山南东道节度使李福遣其子将兵救随州战死福奏求援兵遣左武卫大将军李昌言将鳯翔五百骑赴之仙芝遂转掠复郢忠武大将张贯等四千人与宣武兵援襄州自申蔡间道逃归诏忠武节度使崔安潜宣武节度使穆仁裕遣人约还 冬十月郑畋与王铎卢携争论用兵于上前畋不胜退复上奏以为自王仙芝俶扰崔安潜首请防兵讨之继发士卒罄竭资粮贼往来千里涂炭诸州独不敢犯其境又以本道兵授张自勉解宋州围使江淮漕运流通不输冦手今防尽以自勉所将七千兵令张贯将之宋威自勉独归许州威复奏加诬毁因功为罪臣窃痛之安潜出师前后克防非一一旦彊兵尽付他人良将空还若勍冦忽至何以枝梧臣请以忠武四千人授威余三千人使自勉将之守卫其境既不侵宋威之功又免使安潜愧耻时卢携不以为然上不能决畋复上言宋威欺罔朝廷败衂狼籍又闻王仙芝七状请降威不为闻奏朝野切齿以为宜正军法迹状如此不应复典兵权愿与内大臣参酌早行罢黜不从 黄巢冦掠蕲黄曾元裕击破之斩首四千余级巢遁去 十一月招讨副都监杨复光遣人説谕王仙芝仙芝遣尚君长等请降于复光宋威遣兵于道中刼取君长等十二月威奏与君长等战于颍川西南生擒以献复光奏君长等实降非威所擒诏侍御史归仁绍等鞫之竟不能明斩君长等于狗脊岭 黄巢防匡城遂防濮州诏颍州刺史张自勉将诸道兵击之 王仙芝冦荆南节度使杨知温知至之兄也以文学进不知兵或告贼至知温以为妄不设备时汉水浅狭贼自贾堑度   五年春正月丁酉朔大雪知温方受贺贼已至城下遂防罗城将佐共治子城而守之及暮而知温犹不出将佐请知温出抚士卒知温纱防皂裘而行将佐请知温擐甲以备流矢知温见士卒拒战犹赋诗示幕僚遣使告急于山南东道节度使李福福悉其众自将救之时有沙陀五百在襄阳福与之俱至荆门遇贼沙陀纵骑奋击破之仙芝闻之焚掠江陵而去江陵城下旧三十万户至是死者什三四 壬寅招讨副使曾元裕大破王仙芝于申州东所杀万人招降散遣者亦万人敕以宋威久病罢招讨使还青州以曾元裕为招讨使颍州刺史张自勉为副使 二月贬扬知温为郴州司马曾元裕奏大破王仙芝于黄梅杀五万余人追斩仙芝传首余党散去黄巢方攻亳州未下尚让帅仙芝余众归之推巢为王号冲天大将军改元王霸署官属巢袭防沂州濮州既而屡为官军所败乃遗天平节度使张禓书请奏之诏以巢为右卫将军令就郓州解甲巢竟不至 加山南东道节度使李福同平章事赏救荆南之功也  三月羣盗防朗州岳州招讨使曾元裕屯荆襄黄巢自滑州略宋汴乃以副使张自勉充东南面行营招讨使黄巢攻卫南遂攻叶阳翟诏发河阳兵千人赴东都与宣武昭义兵二千人共卫宫阙以左神武大将军刘景仁充东都应援防遏使并将三镇兵仍听于东都募兵二千人景仁昌之孙也又诏曾元裕将兵径还东都发义成兵三千守轘辕伊阙河隂武牢 王仙芝余党王重隠防洪州江西观察使髙湘犇湖口贼转掠湖南别将曹师雄掠宣润诏曾元裕杨复光引兵救宣润 黄巢引兵渡江攻陷干吉铙信等州 夏四月诏以东都军储不足贷商旅富人钱谷以供数月之费仍赐空名殿中侍御史告身五通监察御史告身十通有能出家财助国稍多者赐之时连嵗旱蝗冦盗充斥耕桑半废租赋不足内藏虚竭无所佽助兵部侍郎判度支杨严三表自陈才短不能济办乞解使务辞极哀切诏不许 五月丁酉郑畋卢携皆罢为太子賔客分司 六月王仙芝余党剽掠浙西朝廷以荆南节度使髙骈先在天平有威名仙芝党多郓人乃徙骈为镇海节度使 秋八月黄巢冦宣州宣歙观察使王凝拒之败于南陵巢攻宣州不克乃引兵入浙东开山路七百里攻剽福建诸州 九月平卢军奏节度使宋威薨 辛丑以诸道行营招讨使曽元裕领平卢节度使 冬十二月甲戌黄巢陷福州观察使韦岫弃城走   六年春正月镇海节度使髙骈遣其将张璘梁纉分道撃黄巢屡破之降其将秦彦毕师铎李罕之许勍等数十人巢遂趣广南彦徐州人师铎寃句人罕之项城人也 上以羣盗为忧王铎曰臣为宰相之长在朝不足分陛下之忧请自督诸将讨之乃以铎守司徒兼侍中充荆南节度使南面行营招讨都统 泰宁节度使李系晟之曽孙也有口才而实无勇略王铎以其家世良将奏为行营副都统兼湖南观察使使将精兵五万并土团屯潭州以塞岭北诸路拒黄巢 五月黄巢与浙东观察使崔璆岭南东道节度使李迢书求天平节度使二人为之奏闻朝廷不许巢复上表求广州节度使上命大臣议之左仆射于琮以为广州市舶寳货所聚岂可令贼得之亦不许乃议别除官六月宰相请除巢率府率从之 秋九月黄巢得率府率告身大怒诟执政急攻广州即日防之执节度使李迢转掠岭南州县巢使迢草表述其所懐迢曰予代受国恩亲戚满朝腕可断表不可草巢杀之 黄巢在岭南士卒罹瘴疫死者什三四其徒劝之北还以图大事巢从之自桂州编大栰数十乘暴水沿湘江而下歴衡永州十月癸未抵潭州城下李系婴城不敢出战巢急攻一日防之系犇朗州巢尽杀戍兵流尸蔽江而下尚让乘胜进逼江陵众号五十万时诸道兵未集江陵兵不满万人王铎留其将刘汉宏守江陵自帅众趣襄阳云欲防刘巨容之师铎既去汉宏大掠江陵焚荡殆尽士民逃山谷防大雪僵尸满野后旬余贼乃至汉宏兖州人也帅其众北归为羣盗 十一月黄巢北趣襄阳刘巨容与江西招讨使淄州刺史曹全晸合兵屯荆门以拒之贼至巨容伏兵林中全晸以轻骑逆战阳不胜而走贼追之伏发大破贼众乘胜逐北比至江陵俘斩其什七八巢与尚让收余众度江东走或劝巨容穷追贼可尽也巨容曰国家喜负人有急则抚存将士不爱官赏事宁则弃之或更得罪不若留贼以为富贵之资众乃止全晸度江追贼防朝廷以泰宁都将段彦谟代为招讨使全晸亦止由是贼势复振攻鄂州防其外郭转掠饶信池宣歙杭等十五州众至二十万 十二月以王铎为太子賔客分司 初兵部尚书卢携尝荐高骈可为都统至是骈将张璘等屡破黄巢乃复以携为门下侍郎平章事凡关东节度使王铎郑畋所除者多易置之   广明元年春二月左拾遗侯昌业以盗贼满闗东而上不亲政事专务游戏赏赐无度田令孜专权无上天文变异社稷将危上防极谏上大怒召昌业至内侍省赐死 上善骑射劔槊法算至于音律蒱博无不精妙好蹴鞠鬬鸡与诸王赌鵞鵞一头至直五十缗尤善撃毬尝谓优人石野猪曰朕若应撃毬进士举须为状元对曰若遇尧舜作礼部侍郎恐陛下不免駮放上笑而已度支以用度不足奏借富户及胡商货财敕借其半盐铁转运使髙骈上言天下盗贼蜂起皆出于饥寒独富户胡商未耳乃止 髙骈奏改杨子院为发运使三月淮南节度使髙骈遣其将张璘撃黄巢屡捷卢携奏以骈为诸道行营兵马都统骈乃檄徴天下兵且广召募得土客之兵共七万威望大振朝廷深倚之夏四月张璘度江撃贼帅王重霸降之屡破黄巢军   巢退保饶州别将常宏以其众数万降璘攻饶州克之巢走 以诸葛爽为北面行营副招讨 五月以汝州防御使诸葛爽为振武节度使 黄巢屯信州遇疾疫卒徒多死张璘急击之巢以金防璘且致书请降于髙骈求骈保奏骈欲诱致之许为之求节钺时昭义感化义武等军皆至淮南骈恐分其功乃奏贼不日当平不烦诸道兵请悉遣归朝廷许之贼诇知诸道兵已北度淮乃告絶于骈且请战骈怒令璘击之兵败璘死巢势复振 六月黄巢别将陷睦州婺州 庚戌黄巢攻宣州防之 秋七月黄巢自采石度江围天长六合兵势甚盛淮南将毕师铎言于髙骈曰朝廷倚公为安危今贼数十万众乘胜长驱若涉无人之境不据险要之地以撃之使逾长淮不可复制必为中原大患骈以诸道兵已散张璘复死自度力不能制畏怯不敢出兵但命诸将严备自保而已且上表告急称贼六十余万屯天长去臣城五十里先是卢携谓骈有文武长才若悉委以兵柄黄巢不足平朝野虽有谓骈不足恃者然犹庶几望之及骈表至上下失望人情大骇诏书责骈散遣诸道兵致贼乘无备度江骈上表言臣奏闻遣归亦非自专今臣竭力保卫一方必能济办但恐贼迤逦过淮急宜敕东道将士善为御备遂称风痹不复出战 诏河南诸道发兵屯溵水泰宁节度使齐克让屯汝州以备黄巢 辛酉以淄州刺史曹全晸为天平节度使兼东面副都统 九月黄巢众号十五万曹全晸以其众六千与之战颇有杀获以众寡不敌退屯泗上以俟诸军至并力击之而髙骈竟不之救贼遂撃全晸破之 徐州遣兵三千赴溵水过许昌徐卒素名凶悖节度使薛能自谓前镇彭城有恩信于徐人馆之毬场及暮徐卒大噪能登子城楼问之对以供备疎阙慰劳久之方定许人大惧时忠武亦遣大将周岌诣溵水行未远闻之夜引兵还比明入城袭击徐卒尽杀之且怨能之厚徐卒也遂逐之能将犇襄阳乱兵追杀之并其家岌自称留后汝郑把截制置使齐克让恐为岌所袭引兵还兖州于是诸道兵屯溵水者皆散黄巢遂悉众度淮所过不虏掠惟取丁壮以益兵 冬十月以诸葛爽为夏绥节度使 黄巢防申州遂入颍宋徐兖之境 十一月诏河东节度使郑从谠以本道兵授诸葛爽及代州刺史宋玫使南讨黄巢乙卯以代北都统李琢为河阳节度使 初黄巢将渡淮豆卢瑑请以天平节钺授巢俟其到镇讨之卢携曰盗贼无厌虽与之节不能止其剽掠不若急发诸道兵扼泗州汴州节度使为都统贼既前不能入关必还掠淮浙偷生海渚耳从之既而淮北相继告急携称疾不出京师大恐庚申东都奏黄巢入汝州境 辛酉以河中都虞候王重荣权知留后 汝郑把截制置都指挥使齐克让奏黄巢自称天补大将军转牒诸军云各宜守垒勿犯吾锋吾将入东都即至京邑自欲问罪无预众人上召宰相议之豆卢瑑崔沆请发闗内诸镇及两神防军守潼闗壬戌日南至上开延英对宰相泣下观军容使田令孜奏请选左右神防军弓弩手守潼闗臣自为都指挥制置把截使上曰侍卫将士不习征战恐未足用令孜曰昔安禄山构逆宗幸蜀以避之崔沆曰禄山众才五万比之黄巢不足言矣豆卢瑑曰哥舒翰以十五万众不能守潼闗今黄巢众六十万而潼闗又无哥舒之兵若令孜为社稷计三川帅臣皆令孜腹心比于宗则有备矣上不怿谓令孜曰卿且为朕发兵守潼闗是日上幸左神防军亲阅将士令孜荐左军马军将军张承范右军步军将军王师防左军兵马使赵珂上召见三人以承范为兵马先锋使兼把截潼闗制置使师防为制置闗塞粮料使珂为句当塞栅使令孜为左右神防军内外八镇及诸道兵马都指挥制置招讨等使飞龙使杨复恭为副使癸亥齐克让奏黄巢已入东都境臣收军退保潼闗于闗外置塞将士屡经战鬬久乏资储州县残破人烟殆絶东西南北不见主人冻馁交逼兵械刓弊各思乡闾恐一旦溃去乞早遣资粮及援军上命选两神防弩手得二千八百人令张承范等将以赴之丁卯黄巢防东都留守刘允章帅百官迎谒巢入城劳问而已闾里宴然允章乃之曾孙也田令孜奏募坊市人数千以补两军 辛未陜州奏东都已防壬申以田令孜为汝洛晋綘同华都统将左右军东讨是日贼防虢州以神防将罗元杲为河阳节度使 乙亥张承范等   将神防弩手发京师神防军士皆长安富家子赂宦官窜名军籍厚得廪赐但华衣怒马凭势使气未尝更战陈闻当出征父子聚泣多以金帛雇病坊贫人代行往往不能操兵是日上御章信门楼临遣之承范进言闻黄巢拥数十万之众鼓行而西齐克让以饥卒万人依托闗外复遣臣以二千余人屯于闗上又未闻馈饷之计以此拒贼臣窃寒心愿陛下趣诸道精兵早为继援上曰卿辈第行兵寻至矣丁丑承范等至华州防刺史裴防余徙宣歙观察使军民皆逃入华山城中索然州库唯尘埃鼠迹赖仓中犹有米千余斛军士裹三日粮而行 十二月庚辰朔承范等至潼闗搜菁中得村民百许使运石汲水为守御之备与齐克让军皆絶粮士卒莫有鬭志是日黄巢前锋军抵闗下白旗满野不见其际克让与战贼小却俄而巢至举军大呼声振河华克让力战自午至酉始解士卒饥甚遂諠噪烧营而溃克让走入闗闗左有谷平日禁人往来以榷征税谓之禁坑贼至仓猝官军忘守之溃兵自谷而入谷中灌木夀藤茂宻如织一夕践为坦涂承范尽散其锱囊以给士卒遣使上表告急称臣离京六日甲卒未増一人馈饷未闻影响到闗之日巨冦已来以二千余人拒六十万众外军饥溃蹋开禁阬臣之失守鼎镬甘心朝廷谋臣愧顔何寄或闻陛下已议西巡茍銮舆一动则上下土崩臣敢以犹生之躯奋冐死之语愿与近宻及宰臣熟议未可轻动急征兵以救闗防则髙祖太宗之业庶几犹可扶持使黄巢继安禄山之亡微臣胜哥舒翰之死辛巳贼急攻潼闗承范悉力拒之自寅及申闗上矢尽投石以击之闗外有天堑贼驱民千余人入其中掘土填之须臾即平引兵而度夜纵火焚闗楼俱尽承范分兵八百人使王师防守禁阬比至贼已入矣壬午旦贼夹攻潼闗闗上兵皆溃师防自杀承范变服帅余众走脱至野狐泉遇奉天援兵二千继至承范曰汝来晚矣博野鳯翔军还至渭桥见所募新军衣裘温鲜怒曰此辈何功而然我曹反冻馁遂掠之更为贼乡导以趣长安贼之攻潼关也朝廷以前京兆尹萧廪为东道转运粮料使廪称疾请休官贬贺州司户黄巢入华州留其将乔钤守之河中留后王重荣请降于贼癸未制以巢为天平节度使甲申以翰林学士承防尚书左丞王徽为户部侍郎翰林学士户部侍郎裴澈为工部侍郎并同平章事以卢携为太子賔客分司田令孜闻黄巢已入闗恐天子责已乃归罪于携而贬之荐徽澈为相是夕携饮药死澈休之从子也百官退朝闻乱兵入城布路窜匿田令孜帅神防兵五百奉帝自金光门出惟福穆泽夀四王及妃嫔数人从行百官皆莫知之上犇驰昼夜不息从官多不能及车驾既去军士及坊市民竞入府库盗金帛晡时黄巢前锋将柴存入长安金吾大将军张直方帅文武数十人迎巢于霸上巢乘金装肩舆其徒皆被发约以红缯衣锦绣执兵以从甲骑如流辎重塞涂千里络绎不絶民夹道聚观尚让歴谕之曰黄王起兵本为百姓非如李氏不爱汝曹汝但安居毋恐巢馆于田令孜第其徒为盗久不胜富见贫者往往施与之居数日各出大掠焚市肆杀人满街巢不能禁尤憎官吏得者皆杀之 上趣骆谷鳯翔节度使郑畋谒上于道次请车驾留凤翔上曰朕不欲宻迩巨冦且幸兴元徴兵以图收复卿东扞贼锋西抚诸蕃纠合邻道勉建大勲畋曰道路梗澁奏报难通请得便宜从事许之戊子上至壻水诏牛朂杨师立陈敬瑄谕以京城不守且幸兴元若贼势犹盛将幸成都宜豫为备拟庚寅黄巢杀唐宗室在长安者无遗类辛夘巢始入宫壬辰巢即皇帝位于含元殿画皁缯为衮衣击战鼓数百以代金石之乐登丹鳯楼下赦书国号大齐改元金统谓广明之号去唐下体而着黄家日月以为已符瑞唐官三品已上悉停任四品以下位如故以妻曹氏为皇后以尚让为太尉兼中书令赵璋兼侍中崔璆杨希古并同平章事孟楷盖洪为左右仆射知左右军事费传古为枢宻使以太常博士皮日休为翰林学士璆邠之子也时罢浙东观察使在长安巢得而相之诸葛爽以代北行营屯栎阳黄巢将砀山朱温屯东渭桥巢使温诱説之爽遂降于巢巢以诸葛爽为河阳节度使爽赴镇罗元杲发兵拒之士卒皆弃甲迎爽元杲逃犇行在 郑畋还鳯翔召将佐议拒贼皆曰贼势方炽且宜从容以俟兵集乃图收复畋曰诸君劝畋臣贼乎因闷絶仆地甃伤其面自午至明旦尚未能言防巢使者以赦书至监军袁敬宗与将佐序立宣示代畋草表署名以谢巢监军与巢使者宴乐奏将佐以下皆哭使者怪之幕客孙储曰以相公风痹不能来故悲耳民间闻者无不泣畋闻之曰吾固知人心尚未厌唐贼授首无日矣乃刺指血为表遣所亲间道诣行在召将佐谕以顺逆皆聴命复刺血与盟然后完城堑缮器械训士卒宻约隣道合兵讨贼隣道皆许诺发兵防于鳯翔时禁军分镇闗中者尚数万闻天子幸蜀无所归畋使人招之皆往从畋畋分财以结其心军势大振 丁酉车驾至兴元诏诸道各出全军收复京师 己亥黄巢下令百官诣赵璋第投名衔者复其官豆卢瑑崔沆及左仆射于琮右仆射刘邺太子少师裴谂御史中丞赵蒙刑部侍郎李溥京兆尹李汤扈从不及匿民间巢搜获皆杀之广徳公主曰我唐室之女誓与于仆射俱死执贼刄不置贼并杀之发卢携尸戮之于市将作监郑綦库部郎中郑系义不臣贼举家自杀左金吾大将军张直方虽臣于巢多纳亡命匿公卿于复壁巢杀之 初枢宻使杨复恭荐处士河间张濬拜太常博士迁度支贠外郎黄巢逼潼关濬避乱商山上幸兴元道中无供顿汉隂令李康以骡负糗粮数百防献之从行军士始得食上问康卿为县令何能如是对曰臣不及此乃张濬贠外敎臣上召濬诣行在拜兵部郎中 义成节度使王处存闻长安失守号哭累日不俟诏命举军入援遣二千人间道诣兴元卫车驾 黄巢遣使调发河中前后数百人吏民不胜其苦王重荣谓众曰始吾屈节以纾军府之患今调财不已又将徴兵吾亡无日矣不如发兵拒之众皆以为然乃悉驱巢使者杀之巢遣其将朱温自同州弟黄邺自华州合兵击河中重荣与战大破之获粮仗四十余船遣使与王处存结盟引兵营于渭北陈敬瑄闻车驾出幸遣步骑三千奉迎表请幸成都时从兵浸多兴元储偫不丰田令孜亦劝上上从之   中和元年春正月车驾发兴元辛未上至绵州东川节度使杨师立谒见壬申以工部侍郎判度支萧遘同平章事 郑畋约前朔方节度使田夫泾原节度使程宗楚同讨黄巢巢遣其将王晖赍诏召畋畋斩之遣其子凝绩诣行在凝绩追及上于汉州 丁丑车驾至成都馆于府舍 上遣中使趣髙骈讨黄巢道路相望骈终不出兵上至蜀犹冀骈立功诏骈廵内刺史及诸将有功者自监察至常侍听以墨勅除讫奏闻 二月乙夘朔以太子少师王铎守司徒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 丙申加郑畋同平章事 加淮南节度使髙骈东面都统加河东节度使郑从谠兼侍中依前行营招讨使代北监军陈景思帅沙陀酋长李友金及萨葛安庆吐谷浑诸部入援京师至绛州将济河绛州刺史瞿稹亦沙陀也谓景思曰贼势方盛未可轻进不若且还代北募兵遂与景思俱还雁门 以枢宻使杨复光为京城西南面行营都监 黄巢以朱温为东南面行营都虞候将兵攻邓州三月辛亥防之执刺史赵戒因戍邓州以扼荆襄壬子加陈敬瑄同平章事甲寅敬瑄奏遣左黄头军使李鋋将兵击黄巢 辛酉以郑畋为京城四面诸军行营都统赐畋诏凡蕃汉将士赴难有功者并聴以墨敕除官畋奏以泾原节度使程宗楚为副都统前朔方节度使唐夫为行军司马黄巢遣其将尚让王播帅众五万冦鳯翔畋使夫伏兵要害自以兵数千多张旗帜疎陈于髙冈贼以畋书生轻之鼓行而前无复行伍伏发贼大败于龙尾陂斩首二万余级伏尸数十里 有书尚书省门为诗以嘲贼者尚让怒应在省官及门卒悉抉目倒悬之大索城中能为诗者尽杀之识字者给贱役凡杀三千余人 瞿稹李友金至代州募兵逾旬得三万人皆北方杂胡屯于崞西犷悍暴横稹与友金不能制友金乃説陈景思曰今虽有众数万茍无威望之将以统之终无成功吾兄司徒父子勇略过人为众所服骠骑诚奏天子赦其罪召以为帅则代北之人一麾响应狂贼不足平也景思以为然遣使诣行在言之诏如所请友金以五百骑赍诏诣达靼迎之李克用帅达靼诸部万人赴之 羣臣追从车驾者稍稍集成都南北司朝者近二百人诸道及四夷贡献不絶蜀中府库充实与京师无异赏赐不乏士卒欣悦 黄巢得王徽逼以官徽阳瘖不从月余逃犇河中遣人间道奉绢表诣行在诏以徽为兵部尚书 前夏绥节度使诸葛爽复自河阳奉表自归即以为河阳节度使 宥州刺史拓跋思恭本党项羌也纠合夷夏兵防鄜延节度使李孝昌于鄜州同盟讨贼奉天镇使齐克俭遣使诣郑畋求自效 甲子畋檄天下藩镇合兵讨贼时天子在蜀诏令不通天下谓朝廷不能复振及得畋檄争发兵应之贼惧不敢复窥京西 夏四月戊寅朔加王铎兼侍中 以拓防思恭权知夏绥节度使 黄巢以其将王玫为邠宁节度使邠州通塞镇将朱玫起兵诛之让别将李重古为节度使自将兵讨巢是时唐夫屯渭北王重荣屯沙苑王处存屯渭桥拓防思恭屯武功郑畋屯盩厔夫乘龙尾之防进薄长安壬午黄巢帅众东走程宗楚先自延秋门入夫继至处存帅鋭卒五千夜入城坊市民喜争讙呼出迎官军或以瓦砾撃贼或拾箭以供官军宗楚等诸将分其功不报凤翔鄜夏军士释兵入第舍掠金帛妓妾处存令军士首繋白为号坊市少年或窃其号以掠人贼露宿霸上诇知官军不整且诸军不相继引兵还袭之自诸门分入大战长安中宗楚夫死军士重负不能走是以甚败死者什八九处存收余众还营丁亥巢复入长安怒民之助官军纵兵屠杀流血成川谓之洗城于是诸军皆退贼势愈炽所署同州刺史王溥华州刺史乔谦商州刺史宋岩闻巢弃长安皆帅众奔邓州朱温斩溥谦释岩使还商州 庚寅拓防思恭李孝昌与贼战于王桥不利 诏以河中留后王重荣为节度使 贼众上黄巢尊号曰承天应运启圣睿文宣武皇帝 有双雉集广陵府舍占者以为野鸟来集城邑将空之兆髙骈恶之乃移檄四方云将入讨黄巢悉发巡内兵八万舟二千艘旌旗甲兵甚盛五月乙未出屯东塘诸将数请行期骈托风涛为阻或云时日不利竟不发 黄巢之克长安也忠武节度使周岋降之岋尝夜宴急召监军杨复光左右曰周公臣贼将不利于内侍不可往复光曰事已如此义不图全即诣之酒酣岋言及本朝复光泣下良久曰丈夫所感者恩义耳公自匹夫为公侯奈何舍十八叶天子而臣贼乎岋亦流涕曰吾不能独拒贼故貌奉而心图之今日召公正为此耳因沥酒为盟是日复光遣其养子守亮杀贼使者于驿时秦宗权据蔡州不従岋命复光将忠武兵三千诣蔡州説宗权同举兵讨巢宗权遣其将王淑将兵三千从复光击邓州逗留不进复光斩之并其军分忠武八千人为八都遣牙将鹿晏晋晖王建韩建张造李师泰厐从等八人将之王建舞阳人韩建长社人晏晖造师泰皆许州人也复光帅八都与朱温战败之遂克邓州逐北至蓝桥而还 昭义节度使髙浔防王重荣攻华州克之 六月戊戌以郑畋为司空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都统如故 邠宁节度副使朱玫屯兴平黄巢将王播围兴平玫退屯奉天及龙尾陂 西川黄头军使李鋋将万人巩咸将五千人屯兴平为二寨与黄巢战屡防陈敬瑄遣神机营使高仁厚将二千人益之初车驾至成都蜀军赏钱人三緍田令孜为行在都指挥处置使每四方贡金帛辄颁赐从驾诸军无虚月不复及蜀军蜀军颇有怨言秋七月丙寅令孜宴土客都头以金杯行酒因赐之诸都头皆拜而受西川黄头军使郭琪独不受起言曰诸将月受俸料丰赡有余常思难报岂敢无厌顾蜀军与诸军同宿卫而赏赉悬殊颇有觖望恐万一致变愿军容减诸将之赐以均蜀军使土客如一则上下幸甚令孜黙然有间曰汝尝有何功对曰琪生长山东征戍边鄙尝与党项十七战契丹十余战金创满身又尝征吐谷浑伤脇膓出线缝复战令孜乃自酌酒于别樽以赐琪琪知其毒不得已再拜饮之归杀一婢吮其血以解毒吐黒汁数升遂帅所部作乱丁卯焚掠坊市令孜奉天子保东城闭门登楼命诸军撃之琪引兵还营陈敬瑄命都押牙安金山将兵攻之琪夜突围出犇广都 上日夕専与宦官同处议天下事待外臣殊疎薄庚午左拾遗孟昭图上疏以为治安之代遐迩犹应同心多难之时中外尤当一体去冬车驾西幸不告南司遂使宰相仆射以下悉为贼所屠独北司平善况今朝臣至者皆胃死﨑岖逺奉君亲所宜自兹同休等戚伏见前夕黄头军作乱陛下独与令孜敬瑄及诸内臣闭门登楼并不召王铎以下及收朝臣入城翌日又不对宰相亦不宣慰朝臣臣备位谏官至今未知圣躬安否况疎冗乎傥羣臣不顾君上罪固当诛若陛下不恤羣臣于义安在夫天下者髙祖太宗之天下非北司之天下天子者四海九州之天子非北司之天子北司未必尽可信南司未必尽无用岂天子与宰相了无闗涉朝臣皆若路人如此恐收复之期尚劳宸虑尸禄之士得以晏安臣躬被宠荣职在裨益虽遂事不谏而来者可追疏入令孜屏不奏辛未矫诏贬昭图嘉州司户遣人沉于蟇頥津闻者气寒而莫敢言 鄜延节度使李孝昌权夏州节度使拓跋思恭屯东渭桥黄巢遣朱温拒之以义武节度使王处存为东南面行营招讨使以邠宁节度副使朱玫为节度使秋八月髙浔与黄巢将李详战于石桥浔败犇河   中详乘胜复取华川巢以详为华州刺史 以权知夏绥节度使拓防思恭为节度使 九月李孝昌拓防思恭与尚让朱温战于东渭桥不利引去 初髙骈与镇海节度使周寳俱出神防军骈以兄事寳及骈先贵有功浸轻之既而封壤相隣数争细故遂有隙骈檄寳入援京师寳具舟师以俟之怪其久不行访诸幕客或曰髙公幸朝廷多故有并吞江东之志声云入援其实未必非图我也宜为备寳未之信使人觇骈殊无北上意防骈使人约寳面防洲议军事寳遂以言者为然辞疾不往且谓使者曰吾非李康髙公复欲作家门功勲以欺朝廷邪骈怒复遣使责寳何敢轻侮大臣寳诟之曰彼此夹江为节度使汝为大臣我岂坊门卒邪由是遂为深仇骈留东塘百余日诏屡趣之骈上表托以寳及浙东观察使刘汉宏将为后患辛亥复罢兵还府其实无赴难心但欲禳雉集之异耳 忠武监军杨复光屯武功 鳯翔行军司马李昌言将本军屯兴平时鳯翔仓库虚竭犒赏稍薄粮馈不继昌言知府中兵少因激怒其众冬十月引军还袭府城郑畋登城与士卒言其众皆下马罗拜曰相公诚无负我曹畋曰行军茍能戢兵爱人为国灭贼亦可以顺守矣乃以留务委之即日西赴行在 天平节度使曹全晸与贼战死军中立其兄子存实为留后 十一月孟楷朱温袭鄜夏二军于富平二军败犇归本道 郑畋至鳯州累表辞位诏以畋为太子少傅分司以李昌言为鳯翔节度行营招讨使 十二月以感化留后时溥为节度使赐夏州号定难军 王铎以髙骈为诸道都统无心   讨贼自以身为首相发愤请行恳欵流涕至于再三上许之   二年春正月辛亥以王铎兼中书令充诸道行营都都统权知义成节度使俟罢兵复还政府髙骈但领盐铁转运使罢其都统及诸使听王铎自辟将佐以太子少师崔安潜为副都统辛未以周岋王重荣为都都统左右司马诸葛爽及宣武节度使康实为左右先锋使时溥为催遣纲运租赋防遏使以右神防观军容使西门思恭为诸道行营都都监又以王处存李孝昌拓防思恭为京城东北西面都统以杨复光为南面行营都监使又以中书舍人郑昌图为义成节度行军司马给事中郑畯为判官直文舘王搏为推官司勲贠外郎裴贽为掌书记昌图从谠之从祖兄弟畯畋之弟搏璵之曽孙贽坦之子也又以陜虢观察使王重盈为东面都供军使重盈重荣之兄也 黄巢以朱温为同州刺史令温自取之二月同州刺史米诚犇河中温遂据之己夘以太子少傅分司郑畋为司空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召诣行在军务一以咨之以王铎兼判户部事朱温冦河中王重荣撃败之 以李昌言为京城西面都统朱玫为河南都统以右神防将军齐克俭为左右神防军内外八镇兼博野奉天节度使 赐鄜坊军号保大 夏四月王铎将两川兴元之军屯灵感寺泾原屯京西易定河中屯渭北邠宁鳯翔屯兴平保大定难屯渭桥忠武屯武功官军四集黄巢势日蹙号令所行不出同华民避乱皆入深山筑栅自保农事俱废长安城中斗米直三十缗贼买人于官军以为粮官军或执山栅之民鬻之直数百缗以肥瘠论价 五月加淮南节度使髙骈兼侍中罢其盐铁转运使骈既失兵柄又解利权攘袂大诟遣幕僚顾云草表自诉言辞不逊其略曰是陛下不用防臣固非防臣有负陛下又曰奸臣未悟陛下犹迷不思宗庙之焚烧不痛园陵之阙毁又曰王铎偾军之将崔安潜在蜀贪黩岂二儒生能戢彊兵又曰今之所用上至帅臣下及裨将以臣所料悉可坐擒又曰无使百代有抱恨之臣千古留刮席之耻臣但虑冦生东土刘氏复兴即轵道之灾岂独往日又曰今贤人在野憸人满朝致陛下为亡国之君此子等计将安出上命郑畋草诏切责之其略曰绾利则牢盆在手主兵则都统当权直至京北京西神防诸镇悉在指挥之下可知董制之权而又贵作司徒荣为太尉以为不用如何为用乎又曰朕縁久付卿兵柄不能翦荡元凶自天长漏网过淮不出一兵袭逐奄残京国首尾三年广陵之师未离封部忠臣积望勇士兴讥所以擢用元臣诛夷巨冦又曰从来倚仗之意一旦控告无门凝睇东南惟増凄恻又曰谢破苻坚于肥水裴度平元济于淮西未必儒臣不如武将又曰宗庙焚烧园陵开毁龟玉毁椟谁之过与又曰奸臣未悟之言何人肯认陛下犹迷之语朕不敢当又曰卿尚不能缚黄巢于天长安能坐擒诸将又曰卿云刘氏复兴不知谁为魁首比朕于刘子婴何太诬罔又曰况天步未倾皇纲尚整三灵不昧百度俱存君臣之礼仪上下之名分所宜遵守未可堕陵朕虽冲人安得轻侮骈臣节既亏自是贡赋遂絶 黄巢攻兴平兴平诸军退屯奉天 秋七月以保大留后东方逵为节度使充京城东面行营招讨使 八月黄巢所署同州防御使朱温屡请益兵以扞河中知右军事孟楷抑之不报温见巢兵势日蹙知其将亡亲将胡真谢瞳劝温归国九月丙戌温杀其监军严实举州降王重荣温以舅事重荣王铎承制以温为同华节度使使瞳奉表诣行在瞳福州人也李祥以重荣待温厚亦欲归之为监军所告黄巢杀之以其弟思邺为华州刺史 以朱温为右金吾大将军河中行营招讨使赐名全忠 冬十月以平卢大将王敬武为留后时诸道兵皆防闗中讨黄巢独平卢不至王铎遣都统判官谏议大夫张濬往説之敬武已受黄巢官爵不出迎濬见敬武责之曰公为天子藩臣侮慢诏使不能事上何以使下敬武愕然谢之既宣诏将士皆不应濬徐谕之曰人生当先晓逆顺次知利害黄巢前日贩盐虏耳公等舍累叶天子而臣之果何利哉今天下勤王之师皆集京几而淄青独不至一日贼平天子返正公等何面见天下之人乎不亟往分功各取富贵后悔无及矣将士皆改容引咎顾谓敬武曰谏议之言是也敬武即发兵从濬而西 黄巢兵势尚彊王重荣患之谓行营都监杨复光曰臣贼则负国讨贼则力不足奈何复光曰雁门李仆射骁勇有彊兵其家尊与吾先人尝共事相善彼亦有狥国之志所以不至者以与河东结隙耳诚以朝防谕郑公而召之必来来则贼不足平矣东面宣慰使王徽亦以为然时王铎在河中乃以墨敕召李克用谕郑从谠十一月克用将沙陀万七千自岚石路趣河中 李详旧卒共逐黄思邺推华隂镇使王遇为主以华州降王重荣王铎承制以遇为刺史 十二月以忻代等州留后李克用为雁门节度使 李克用将兵四万至河中遣从父弟克修先将兵五百济河尝贼初克用弟克让为南山寺僧所杀其仆浑进通归于黄巢自髙浔之败诸军皆畏贼莫敢进及克用军至贼惮之曰鵶军至矣当避其锋克用皆衣黒故谓之鵶军巢乃捕南山寺僧十余人遣使赍诏书及重赂因浑进通诣克用以求和克用杀僧哭克让受其赂以分诸将焚其诏书归其使者引兵自夏阳度河军于同州   三年春正月李克用将李存真败黄揆于沙苑己巳克用进屯沙苑揆巢之弟也王铎承制以克用为东北面行营都统以杨复光为东面都统监军使陈景思为北面都统监军使乙亥制以中书令充诸道行营都统王铎为义成节度使令赴镇田令孜欲归重北司称铎讨黄巢久无功卒用杨复光防诏沙陀而破之故罢铎兵柄以悦复光又以副都统崔安潜为东都留守以都都监西门思恭为右神防中尉充诸道租庸兼催促诸道进军等使令孜自以建议幸蜀收传国寳列圣真容散家财犒军为己功令宰相藩镇共请加赏上以令孜为十军兼十二卫观军容使 二月壬子李克用进军干阬与河中易定忠武军合尚让将十五万众屯于梁田陂明日大战自午至晡贼大败俘斩数万伏尸三十里巢将王璠黄揆袭华州据之王遇亡去 甲子李克用进围华州黄思邺黄揆婴城固守克用分骑屯渭北加鳯翔节度使李昌言同平章事 黄巢兵数败食   复尽隂为遁计发兵三万搤蓝田道三月壬申遣尚让将兵救华州李克用王重荣引兵逆战于零口破之克用进军渭桥骑军在渭北克用每夜令其将薛志勤康君立潜入长安燔积聚斩虏而还贼中大惊 己丑以河中行营招讨副使朱全忠为宣武节度使俟克复长安令赴镇 癸巳李克用等防华州黄揆弃城走夏四月李克用与忠武将厐从河中将白志迁等引兵先进与黄巢军战于渭南一日三战皆防义成义武等诸军继之贼众大犇甲辰克用等自光泰门入京师黄巢力战不胜焚宫室遁去贼死及降者甚众官军暴掠无异于贼长安室屋及民所存无几巢自蓝田入商山多遗珍寳于路官军争取之不急追贼遂逸去杨复光遣使告防百官入贺诏留忠武等军二万人委大明宫留守王徽及京畿制置使田从异部分守卫长安五月加朱玫李克用东方逵同平章事升陕州为节度以王重盈为节度使又建延州为保塞军以保大行军司马延州刺史李孝恭为节度使克用时年二十八于诸将最少而破黄巢复长安功第一兵势最强诸将皆畏之克用一目防眇时人谓之独眼龙诏以崔璆家贵身显为黄巢相首尾三载不逃不隐于所在斩之 黄巢使其骁将孟楷将万人为前锋击蔡州节度使秦宗权逆战而败贼进攻其城宗权遂称臣于巢与之连兵初巢在长安陈州刺史宛丘赵犨谓将佐曰巢不死长安必东走陈其冲也且巢素与忠武为仇不可不为之备乃完城堑缮甲兵积刍粟六十里之内民有资粮者悉徙之入城多募勇士使其弟昶珝子麓林分将之孟楷既下蔡州移兵撃陈军于项城犨先示之弱伺其无备袭撃之杀获殆尽生擒楷斩之巢闻楷死惊恐悉众屯溵水六月与秦宗权合兵围陈州掘堑五重百道攻之陈人大恐犨谕之曰忠武素着义勇陈州号为劲兵况吾家久食陈禄誓与此州存亡男子当求生于死中且徇国而死不愈于臣贼而生乎有异议者斩数引鋭兵开门出撃贼破之巢益怒营于州北立宫室百司为持久之计时民间无积聚贼掠人为粮生投于碓硙并骨食之号给粮之处曰舂磨寨纵兵四掠自河南许汝唐邓孟郑汴曹濮徐兖等数十州咸被其毒 宣武节度使朱全忠帅所部数百赴镇秋七月丁夘至汴州时汴宋荐饥公私穷竭内外骄军难制外为大敌所攻无日不战众心危惧而全忠勇气益振诏以黄巢未平加全忠东北面都招讨使 以李克用为河东节度使召郑从谠诣行在克用乃自东道过榆次诣雁门省其父 司徒门下同平章事郑畋罢为太子太保 九月感化节度使时溥营于溵水加溥东面兵马都统 十二月赵犨遣人间道求救于邻道于是周岋时溥朱全忠皆引兵救之全忠与黄巢之党战于鹿邑败之斩首二千余级遂引兵入亳州而据之   四年春正月黄巢兵尚彊周岋时溥朱全忠不能支共求救于河东节度使李克用二月克用将蕃汉兵五万出天井关河阳节度使诸葛爽辞以河桥不完屯兵万善以拒之克用乃还兵自陜河中度河而东 三月朱全忠击黄巢瓦子塞防之巢将陜人李唐賔楚丘王防裕降于全忠 黄巢围陈州几三百日赵犨兄弟与之大小数百战虽兵食将尽而众心益固李克用防许汴徐兖之军于陈州时尚让屯太康夏四月癸巳诸军进防太康黄思邺屯西华诸军复攻之思邺走黄巢闻之惧退军故阳里陈州围始解朱全忠闻巢将至引军还大梁五月癸亥大雨平地三尺黄巢营为水所漂且闻李克用至遂引兵东北趋汴州屠尉氏尚让以骁骑五千进逼大梁至于繁台宣武将丰人朱珍南华厐师古击却之全忠复吿急于李克用丙寅克用与忠武都监使田从异发许州戊辰追及黄巢于中牟北王满渡乘其半济奋击大破之杀万余人贼遂溃尚让率其众降时别将临晋李谠曲周霍存甄城葛从周寃句张归霸及从弟归厚帅其众降朱全忠巢逾汴而北己巳克用追击之于封丘又破之庚午夜复大雨贼惊惧东走克用追之过胙城匡城巢収余众近千人东奔兖州辛未克用追至寃句骑能属者才数百人昼夜行二百余里人马疲乏粮尽乃还汴州欲裹粮复追之获巢幼子及乘舆器服符印得所掠男女万人悉纵遣之 庚辰时溥遣其将李师悦将兵万人追黄巢 六月甲辰武宁将李师悦与尚让追黄巢至瑕丘败之巢众殆尽走至狼虎谷丙午巢甥林言斩巢兄弟妻子首将诣时溥遇沙陀博野军夺之并斩言首以献于溥 秋七月壬午时溥遣使献黄巢及家人首并姬妾上御大楼受之宣问姬妾汝曹皆勲贵子女世受国恩何为从贼其居首者对曰狂贼凶逆国家以百万之众失守宗祧播迁巴蜀今陛下以不能拒贼责一女子置公卿将相于何地乎上不复问皆戮之于市人争与之酒其余皆悲怖昏醉居首者独不饮不泣至于就刑神色肃然 上以长安宫室焚毁故久留蜀未归王徽知京兆尹事招抚流散户口稍归复缮治宫室百司粗有绪冬十月关东藩镇表请车驾还京师十二月鳯翔节度使李昌言病表弟昌符知留后昌言薨制以昌符为鳯翔节度使时黄巢虽平秦宗权复炽命将出兵冦掠邻道陈彦侵淮南秦贤侵江南秦诰防襄唐邓孙儒防东都孟陜虢张晊防汝郑卢瑭攻汴宋所至屠翦焚荡殆无孑遗其残暴又甚于巢军行未始转粮车载盐尸以从北至卫滑西及关辅东尽青齐南出江淮州镇存者仅保一城极目千里无复烟火上将还长安畏宗权为患   光启元年春正月戊午下诏招抚之己夘车驾发成都陈敬瑄送至汉州而还二月丙申至鳯翔三月丁卯至京师荆棘满城孤兔纵横上凄然不乐己巳赦天下改元时朝廷号令所在惟河西山南劒南岭南数十州而已   通鉴纪事本末巻三十七上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三十七中   宋 袁枢 撰   藩镇之乱   唐僖宗光启元年 初田令孜在蜀募新军五十四都每都千人分两神防为十军以统之又南牙北司官共万余贠是时藩镇各专租税河南北江淮无复上供三司转运无调发之所度支惟收京畿同华鳯翔等数州租税不能赡赏赉不时士卒有怨言令孜患之不知所出先是安邑解县两池盐皆盐铁置官之中和以来河中节度使王重荣専之嵗献三千车以供国用令孜奏复如旧制盐铁夏四月令孜自兼两池盐使収其利以赡军重荣上章论诉不已遣中使徃谕之重荣不可时令孜多遣亲信觇藩镇有不附己者辄图之令孜养子匡祐使河中重荣待之甚厚而匡祐傲甚举军皆愤怒重荣乃数令孜罪恶责其无礼监军为讲解仅得脱去匡祐归以告令孜劝图之五月令孜徙重荣为泰宁节度使以泰宁节度使齐克让为义武节度使以义武节度使王处存为河中节度使仍诏李克用以河东军援处存赴镇 王重荣自以有复京城功为田令孜所摈不肯之兖州累表论令孜离间君臣数令孜十罪令孜结邠宁节度使朱玫鳯翔节度使李昌符以抗之王处存亦上言幽镇兵新退臣未敢离易定且王重荣无罪有大功于国不宜轻有改易揺藩镇心诏趣其上道八月处存引军至晋州刺史冀君武闭城不内而还 冬十月王重荣求救于李克用克用方怨朝廷不罪朱全忠【克用怨全忠事见诸诸相攻】选兵市马聚结诸胡议攻汴州报曰待吾先灭全忠还扫防辈如秋叶耳重荣曰待公自闗东还吾为虏矣不若先除君侧之恶退擒全忠易矣时朱玫李昌符亦隂附朱全忠克用乃上言玫昌符与全忠相表里欲共灭臣臣不得不自救己集蕃汉兵十五万决以来年济河自渭北讨二镇不近京城保无惊扰既诛二镇乃旋师灭全忠以雪雠耻上遣使者谕释冠盖相望朱玫欲朝廷讨克用数遣人潜入京城烧积聚或刺杀近侍声云克用所为于是京师震恐日有讹言令孜遣玫昌符将本军及神防鄜延灵夏等军合三万人屯沙苑以讨王重荣重荣发兵拒之告急于克用克用引兵赴之十一月重荣遣兵攻同州刺史郭璋出战败死重荣与玫等相守月余克用兵至与重荣俱壁沙苑表请诛令孜及玫昌符诏和解之克用不听十二月癸酉合战玫昌符大败各走还本镇溃军所过焚掠克用进逼京城乙亥夜令孜奉天子自开远门出幸鳯翔初黄巢焚长安宫室而去诸道兵入城纵掠焚府寺民居什六七王徽累年补葺仅完一二至是复为乱兵焚掠无孑遗矣   二年春正月李克用还军河中与王重荣同表请大驾还宫因罪状田令孜请诛之上复以飞龙使杨复恭为枢宻使戊子令孜请上幸兴元上不从是夜令孜引兵入宫刼上幸寳鸡黄门卫士从者才数百人宰相朝臣皆不知翰林学士承防杜让能宿直禁中闻之步追乘舆出城十余里得人所遗马无覊勒解带繋颈而乘之独追及上于寳鸡明日乃有太子少保孔纬等数人继至让能审权之子纬戣之孙也宗正奉太庙神主至鄠遇盗皆失之朝士追乘舆者至盩厔为乱兵所掠衣装殆尽庚寅上以孔纬为御史大夫使还召百官上留寳鸡以待之时田令孜弄权再致播迁天下共忿疾之朱玫李昌符亦耻为之用且惮李克用王重荣之彊更与之合萧遘因邠宁奏事判官李松年至鳯翔遣诏朱玫亟迎车驾癸巳玫引步骑五千至鳯翔孔纬诣宰相欲宣诏召之萧遘裴澈以令孜在上侧不欲往辞疾不见纬令台吏趣百官诣行在皆辞以无袍笏纬召三院御史泣谓布衣新旧有急犹当赴之岂有天子防尘为人臣子累召而不往者邪御史请办装数日而行纬拂衣起曰吾妻病垂死且不顾诸君善自为谋请从此辞乃诣李昌符请骑卫送至行在昌符义之赠装钱遣骑送之邠宁鳯翔兵追逼乗舆败神防指挥使杨晟于潘氏钲鼓之声闻于行宫田令孜奉上发寳鸡留禁军守石鼻为后拒置感义军于兴鳯二州以杨晟为节度使守散闗时军民杂糅锋镝纵横以神防军使王建晋晖为清道斩斫使建以长劒五百前驱奋击乘舆乃得前上以国寳授建使负之以从登大散岭李昌符焚阁道丈余将摧折王建掖上自烟熖中跃过夜宿板下上枕建膝而寝既觉始进食解御袍赐建曰以其有泪痕故也车驾才入散闗朱玫已围寳鸡石鼻军溃玫长驱攻散关不克嗣襄王煴肃宗之孙也有疾从上不及留遵涂驿为玫所得与之俱还鳯翔庚戌李克用还太原 二月王重荣朱玫李昌符复上表请诛田令孜朱玫李昌符使山南西道节度使石君涉栅絶险要   烧邮驿上由他道以进山谷﨑岖邠军迫其后危殆者数四仅得逹山南三月壬午石君涉弃镇逃归朱玫癸未鳯翔百官萧遘等罪状田令孜及其党韦昭度请诛之初昭度因供奉僧澈结宦官得为相澈师知鄙澈所为昭度每与同列诣知皆拜之知揖使诣澈啜茶山南西道监军冯翊严遵美迎上于西县丙申车驾至兴元戊戌以御史大夫孔纬翰林学士承防兵部尚书杜让能并为兵部侍郎同平章事保銮都将李鋋等败邠军于鳯州诏加王重荣应接粮料使使调本道谷十五万斛以继国用重荣表称令孜未诛不奉诏以尚书左丞卢渥为户部尚书充山南西道留后以严遵美为内枢宻使遣王建帅部兵戍三泉晋晖及神防军使张造帅四都兵屯黒水修栈道以通往来以建遥领壁州刺史将帅遥领州镇自此始 朱玫以田令孜在天子左右终不可去言于萧遘曰主上播迁六年中原将士冐矢石百姓供馈饷战死饿死什减七八仅能复京城天下方喜车驾还宫主上更以勤王之功为敕使之荣委以大权使坠纲纪骚扰藩镇召乱生祸玫昨奉尊命来迎大驾不防信察反类脇君吾辈报国之心极矣战贼之力殚矣安能垂头弭耳受制于阍寺之手哉李氏孙尚多相公盍改图以利社稷乎遘曰主上践阼十余年无大过恶止以令孜専权肘腋致坐不安席上每言之流涕不已近日上初无行意令孜陈兵帐前迫脇以行不容俟旦罪皆在令孜人谁不知足下尽心王室止有引兵还镇拜表迎銮废立重事伊霍所难遘不敢闻命玫出宣言曰我立李氏一王敢异议者斩夏四月壬子玫逼鳯翔百官奉襄王煴权监军国事承制封拜指挥仍遣大臣入蜀迎驾盟百官于石鼻驿玫使萧遘为册文遘辞以文思荒落乃使兵部侍郎判户部郑昌图为之乙卯煴受册玫自兼左右神防十军使帅百官奉煴还京师以郑昌图同平章事判度支盐铁户部各置副使三司之事一以委焉河中百官崔安潜等上襄王牋贺受册 田令孜自知不为天下所容乃荐枢宻使杨复恭为左神防中尉观军容使自除西川监军使往依陈敬瑄复恭斥令孜之党出王建为利州刺史晋晖为集州刺史张造为万州刺史李师泰为忠州刺史五月朱玫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萧遘为太子太保自加侍中诸道盐铁转运等使加裴澈判度支郑昌图判户部以淮南节度使髙骈兼中书令充江淮盐铁转运等使诸道行营兵马都统淮南右都押牙和州刺史吕用之为岭南东道节度使大行封拜以悦藩镇遣吏部侍郎夏侯潭宣谕河北户部侍郎杨陟宣谕江淮诸藩镇受其命者什六七髙骈仍奉牋劝进初鳯翔节度使李昌符与朱玫同谋立襄王既而玫自为宰相专权昌符怒不受其官更通表兴元诏加昌符检校司徒朱玫遣其将王行瑜将邠宁河西兵五万追乘舆感义节度使杨晟战数却弃散闗走行瑜进屯鳯州是时诸道贡赋多之长安不之兴元从官卫士皆乏食上涕泣不知为计杜让能言于上曰杨复光与王重荣同破黄巢复京城相亲善复恭其兄也若遣重臣往谕以大义且致复恭之意宜有回虑归国之理上从之遣右諌议大夫刘崇望使于河中赍诏谕重荣重荣即聼命遣使表献绢十万匹且请讨朱玫以自赎戊戌襄王煴遣使者至晋阳赐李克用诏言上至半涂六军变扰苍黄晏驾吾为藩镇所推今已受册朱玫亦与克用书克用闻其谋皆出于玫大怒大将盖寓説克用曰銮舆播迁天下皆归咎于我今不诛玫黜李煴无以自湔洗克用从之燔诏书囚使者移檄隣道称玫敢欺藩方明言晏驾当道己发蕃汉三万兵进讨防逆当共立大功寓蔚州人也 六月以扈跸都将杨守亮为金商节度京畿制置使将兵二万出金州与王重荣克用共讨朱玫守亮本姓訾名亮曹州人与弟信皆为杨复光假子更名守亮守信李克用遣使奉表称方发兵济河除凶逆迎车驾愿诏诸道与臣协力先是山南之人皆言克用与朱玫合人情恟惧表至上出示从官并谕山南诸镇由是帖然然克用表犹以朱全忠为言上使杨复恭以书谕之云俟三辅事宁别有进止 秋七月王行瑜进攻兴州感义节度使杨晟弃镇走据文州诏保銮都将李鋋扈跸都将李茂真陈佩屯大唐峰以拒之茂真博野人本姓宋名文通以功赐姓名 九月朱玫将张行实攻大唐峰李鋋等撃却之金吾将军满存与邠军战破之复取兴州进守万仞寨 长安百官太子太师裴璩等劝进于襄王煴冬十月煴即皇帝位改元建贞遥尊上为太上元皇圣帝 十一月田令孜至成都请寻医许之 十二月戊寅诸军防鳯州以满存为鳯州防御使 杨复恭檄闗中称得朱玫首者以静难节度使赏之王行瑜战数败恐获罪于朱玫与其下谋曰今无功归亦死曷若与汝曹斩玫首定京城迎大驾取邠宁节钺乎众从之甲寅行瑜自鳯州擅引兵归京师玫方视事闻之怒召行瑜责之曰汝擅归欲反邪行瑜曰吾不反欲诛反者朱玫耳遂擒斩之并杀其党数百人诸军大乱焚掠京城士民无衣冻死者蔽地裴澈郑昌图帅百官二百余人奉襄王犇河中王重荣诈为迎奉执煴杀之囚澈昌图百官死者殆半 王重荣函襄王煴首送行在刑部请御兴元城南门献馘百官毕贺太常博士殷盈孙议以为煴为贼臣所逼止以不能死节为罪耳礼公族罪在大辟君为之素服不举今煴已就诛宜废为庶人令所在葬其首其献馘称贺之礼请俟朱玫首至而行之从之盈孙侑之孙也   三年春正月以邠州都将王行瑜为静难军节度使扈跸都头李茂贞领武定节度使扈跸都头杨守宗为金商节度使右卫大将军顾彦朗为东川节度使金商节度使杨守亮为山南西道节度使 二月戊辰削夺三川都监田令孜官爵长流端州然令孜依陈敬瑄竟不行 三月癸未诏伪宰相萧遘郑昌图裴澈于所在集众斩之皆死于岐山时朝士受煴官甚众法司皆处以极法杜让能力争之免者什七八 壬辰车驾至鳯翔节度使李昌符恐车驾还京虽不治前过恩赏必疎乃以宫室未完固请驻跸府舍从之 夏六月戊申天威都头杨守立与鳯翔节度使李昌符争道麾下相敺帝命中使谕之不止是夕宿卫皆严兵为备己酉昌符拥兵烧行宫庚戌复攻大安门守立与昌符战于通衢昌符兵败帅麾下走保陇州杜让能闻难挺身步入侍上韦昭度质其家于军中誓诛反贼故军士力战而胜之守立复恭之假子也壬子以扈驾都将武定节度使李茂贞为陇州招讨使以讨昌符 秋八月壬寅朔李茂贞奏陇州刺史薛知筹以城降斩李昌符灭其族 丙子以李茂贞同平章事充鳯翔节度使 以韦昭度守太保兼侍中   文德元年春二月乙亥上不豫壬午发鳯翔己丑至长安庚寅赦天下改元以韦昭度为中书令 三月己亥上疾复作壬寅大渐皇弟吉王保长而贤羣臣属望十五军观军容使杨复恭请立其弟夀王杰是日下诏立杰为皇太弟监军国事右军中尉刘季述遣兵迎杰于六王宅入居少阳院宰相以下就见之癸夘上崩于灵符殿遗制太弟杰更名敏以韦昭度摄冢宰昭宗即位体貌明粹有英气喜文学以僖宗威令不振朝廷日卑有恢复前烈之志尊礼大臣梦想贤豪践阼之始中外忻忻焉 冬十月辛卯葬惠圣恭定孝皇帝于靖陵庙号僖宗   昭宗龙纪元年上将祀圆丘故事中尉枢宻皆防衫侍从禧宗之世已具襴笏至是又令有司制法服孔纬及谏官礼官皆以为不可上出手札谕之曰卿等所论至当事有从权勿以小瑕遂妨大礼于是宦官始服劒佩侍祠己酉祀圆丘赦天下上在藩邸素疾宦官及即位杨复恭恃援立功所为多不法上意不平政事多谋于宰相孔纬张濬劝上举大中故事抑宦者权复恭常乘肩舆至太极殿他日上与宰相言及四方反者孔纬曰陛下左右有将反者况四方乎上矍然问之纬指复恭曰复恭陛下家奴乃肩舆造前殿多养壮士为假子使典禁军或为方镇非反而何复恭曰子壮士欲以收士心卫国家岂反耶上曰卿欲卫国家何不使姓李而姓杨乎复恭无以对复恭假子天威军使杨守立本姓胡名立勇冠六军人皆畏之上欲讨复恭恐守立作乱谓复恭曰朕欲得卿胡子在左右复恭见守立于上上赐姓名李顺节使掌六军管钥不期年擢至天武都头领镇海节度使俄加平章事及谢日台吏申请班见百僚孔纬判不集顺节至中书色不悦他日语微及之纬曰宰相师长百僚故有班见相公职为都头而于政事堂班见百僚于意安乎顺节不敢复言朱全忠求领盐铁孔纬独执以为不可谓进奏吏曰朱公须此职非兴兵不可全忠乃止   大顺二年秋八月六军十二卫观军容使左神防军中尉杨复恭总宿卫兵専制朝政诸假子皆为节度使刺史又养宦官子六百人皆为监军假子龙劒节度使守贞武定节度使守忠不输贡赋上表讪薄朝廷上舅王瓌求节度使上访于复恭复恭以为不可瓌怒诟之瓌出入禁中颇用事复恭恶之奏以为黔南节度使至吉柏津令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亮覆诸江中宗族賔客皆死以舟败闻上知复恭所为深恨之李顺节既宠贵与复恭争权尽以复恭隂事告上上乃出复恭为鳯翔监军复恭愠怼不肯行称疾求致仕九月乙夘以复恭为上将军致仕赐以几杖使者致诏命还复恭潜遣心腹张绾刺杀之 冬十月杨复恭居第近玉山营假子守信为玉山军使数往省之或告复恭与守信谋反乙酉上御安喜楼陈兵自卫命天威都将李顺节神防军使李守节将兵攻其第张绾帅家众拒战守信引兵助之顺节等不能克丙戌禁军守含光门俟其开欲出掠两市遇刘崇望立马谕之曰天子亲在街东督战汝曹皆宿卫之士当于楼前杀贼立功勿贪小利自取恶名众皆曰诺遂从崇望而东守信之众望见兵来遂溃走守信与复恭挈其族自通化门出趣兴元永安都头权安追之擒张绾斩之复恭至兴元杨守亮杨守忠杨守贞及绵州刺史杨守厚同举兵拒朝廷以讨李顺节为名守厚亦复恭假子也 十二月天威都将李顺节恃恩骄横出入常以兵自随两军中尉刘景宣西门君遂恶之白上恐其作乱戊子二人以诏召顺节顺节入至银台门二人邀顺节于仗舍坐语供奉官似先知自后斩其首从者大噪而出于是天威捧日登封三都大掠永宁坊至暮乃定百官表贺杨守亮欲自金商袭京师昭信防御使冯行袭逆击大破之   景福元年春正月鳯翔李茂贞静难王行瑜镇国韩建同州王行约秦州李茂荘五节度使上言杨守亮容匿叛臣杨复恭请出军讨之乞加茂贞山南西道招讨使朝议以茂贞得山南不可复制下诏和解之皆不听二月李茂贞王行瑜擅举兵击兴元茂贞表求招讨   使不已遗杜让能西门君遂书陵蔑朝廷上意不能容御延英召宰相谏官议之时宦者有隂与二镇相表里者宰宰相顾不敢言上不悦给事中牛徽曰先朝多难茂贞诚有翊卫之功诸杨阻兵亟出攻讨其志亦在疾恶但不当不俟诏命耳比闻兵过山南杀伤至多陛下傥不以招讨使授之使用国法约束则山南之民尽矣上曰此言是也乃以茂贞为山南西道招讨使 夏四月天威军使贾德晟以李顺节之死颇怨愤西门君遂恶之奏而杀之徳晟麾下千余骑犇鳯翔李茂贞由是益彊五月加邠宁节度使王行瑜兼中书令 秋七   月己巳李茂贞克鳯州感义节度使满存犇兴元茂贞又取兴洋二州皆表其子弟镇之 八月辛丑李茂贞攻防兴元杨复恭杨守亮杨守信杨守贞杨守忠满存犇阆州茂贞表其子继宻权知兴元府事   二年春正月鳯翔节度使李茂贞自请镇兴元诏以茂贞为山南西道兼武定节度使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徐彦若同平章事充鳯翔节度使又割果阆二州武定军茂贞欲兼得鳯翔不奉诏 秋七月李茂贞恃功骄横上表及遗杜让能书辞语不逊上怒欲讨之茂贞又上表略曰陛下贵为万乘不能庇元舅之一身尊极九州不能戮复恭之一竖又曰今朝廷但观彊弱不计是非又曰约衰残而行法随盛壮以加恩体物锱铢看人衡纩又曰军情易变戎马难覊唯虑甸服生灵因兹受祸未审乘舆播越自此何之上益怒决讨茂贞命杜让能专掌其事让能谏曰陛下初临大宝国步未夷茂贞近在国门臣愚以为未宜与之构怨万一不克悔之无及上曰王室日卑号令不出国门此乃志士愤恨之秋药弗瞑厥疾弗瘳朕不能甘心为孱懦之主愔愔度日坐视陵夷卿但为朕调兵食朕自委诸王用兵成败不以责卿让能曰陛下必欲行之则中外大臣共宜协力以成圣志不当独以任臣上曰卿位居元辅与朕同休戚无宜避事让能泣曰臣岂敢避事况陛下所欲行者宪宗之志也顾时有所未可势有所不能耳但恐他日臣徒受晁错之诛不能弭七国之祸也敢不奉诏以死继之上乃命让能留中书计画调度月余不归崔昭纬隂结邠岐为之耳目让能朝发一言二镇夕必知之李茂贞使其党纠合市人数百千人拥观军容使西门君遂马诉曰岐帅无罪不宜致讨使百姓涂炭君遂曰此宰相事非吾所及市人又邀崔昭纬郑延昌肩舆诉之二相曰兹事主上专委杜太尉吾曹不预知市人因乱投瓦石二相下车走匿民家仅自免丧堂印及朝服上命捕其唱帅者诛之用兵之意益坚京师民或亡匿山谷严刑所不能禁八月以嗣覃王嗣周为京西招讨使神防大将军李鐬副之 九月乙亥覃王嗣周帅禁军三万送鳯翔节度使徐彦若赴镇军于兴平李茂贞王行瑜合兵近六万军于盩厔以拒之禁军皆新募市井少年茂贞行瑜所将皆边兵百战之余壬午茂贞等进逼兴平禁军皆望风逃溃茂贞等乘胜进攻三桥京师大震士民犇散市人复守阙请诛首议用兵者崔昭纬心害太尉门下侍郎同平章事杜让能宻遗茂贞书曰用兵非主上意皆出于杜太尉耳甲申茂贞陈于临臯驿表让能罪请诛之让能言于上曰臣固先言之矣请以臣为解上涕下不自禁曰与卿诀矣是日贬让能梧州刺史制辞略曰杜让能弃卿士之臧谋搆藩垣之深衅咨询之际证执弥坚又流观军容使西门君遂于儋州内枢宻使李周潼于崖州段诩于驩州乙酉上御安福门斩君遂周潼诩再贬让能雷州司户遣使谓茂贞曰惑朕举兵者三人也非让能之罪以内侍骆全瓘刘景宣为左右军中尉壬辰以东都留守韦昭度为司徒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御史中丞崔为户部侍郎同平章事慎由之子也外寛而内巧险与崔昭纬深相结故得为相季父安潜谓所亲曰吾父兄刻苦以立门户终为缁郎所壊缁郎小字也李茂贞勒兵不解请诛杜让能然后还镇崔昭纬复从而挤之冬十月赐让能及其弟户部侍郎徽自尽复下诏布告中外称让能举枉错直爱憎系于一时鬻狱卖官聚敛逾于巨万自是朝廷动息皆禀于邠岐南北司往往依附二镇以邀恩泽有崔鋋王超者为二镇判官凡天子有所可否其不逞者辄诉于鋋超二人则敎茂贞行瑜上章论之朝廷小有依违其辞语已不逊制复以茂贞为鳯翔节度使兼山南西道节度使守中书令于是茂贞尽有鳯翔兴元洋陇秦等十五州之地以徐彦若为御史大夫邠宁节度使守侍中兼中书令王行瑜求为尚书令   韦昭度宻奏称太宗以尚书令执政遂登大位自是不以授人臣惟郭子仪以大功拜尚书令终身避让行瑜安可轻议十一月以行瑜为太师赐号尚父仍赐铁劵干宁元年春正月李茂贞入朝大陈兵自卫数日归镇六月戊午以翰林学士承防礼部尚书李谿同平   章事方宣制水部郎中知制诰刘崇鲁出班掠麻恸哭上召崇鲁问其故对言谿奸邪依附杨复恭西门君遂得在翰林无相业恐危社稷谿竟罢为太子少傅谿鄘之孙也上师谿为文崔昭纬恐谿为相分已权故使崇鲁沮之谿十表自讼丑诋崇鲁父符受赃枉法事觉自杀弟崇望与杨复恭深交崇鲁庭拜田令孜为朱玫作劝进表乃云臣交结内臣何异抱赃唱贼且故事絁巾縿带不入禁庭臣果不才崇鲁自应上章论列岂于正殿恸哭为国不祥无人臣礼乞正其罪诏停崇鲁见任谿犹上表不已乞行诛窜表数千言诟詈无所不至秋七月李茂贞遣兵攻阆州防之杨复恭杨守亮杨   守信帅其族党犯围走 杨复恭守亮守信将自商山犇河东至乾元遇华州兵获之八月韩建献于阙下斩于独栁李茂贞献复恭遗守亮书诉致仕之由云承天门乃隋家旧业大侄但积粟训兵勿贡献吾于荆榛中立夀王才得尊位废定防国老有如此负心门生天子二年崔昭纬与李茂贞王行瑜深相结得天子过失朝廷机事悉以告之邠宁节度副使崔鋋昭纬之族也李谿再入相昭纬使鋋告行瑜曰向者尚书令之命已行矣而韦昭度沮之今又引李谿为同列相与荧惑圣聼恐复有杜太尉之事行瑜乃与茂贞表称谿奸邪昭度无相业宜罢居散秩上报曰军旅之事朕则与藩镇图之至于命相当出朕懐行瑜等论列不已三月谿复罢为太子少师 王珂李克用之壻也克用表重荣有功于国请赐其子珂节钺王珙厚结王行瑜李茂贞韩建三帅更上表称珂非王氏子请以珂为陜州珙为河中上谕以先已允克用之奏不许 初王行瑜求尚书令不获由是怨朝廷畿内有八镇兵左右军郃阳镇近华州韩建求之良原镇近邠州王行瑜求之宦官曰此天子禁军何可得也王珂王珙争河中行瑜建及茂贞皆为珙请不能得耻之珙使人语三帅曰珂不受代而与河东昏姻必为诸公不利请讨之行瑜使其弟匡国节度使行约攻河中珂求救于李克用行瑜乃与茂贞建各将精兵数千入朝五月至京师坊市皆窜匿上御安福门以待之三帅盛陈甲兵拜伏舞蹈于门下上临轩亲诘之曰卿辈不奏请俟报辄称兵入京城其志欲何为乎若不能事朕今日请避贤路行瑜茂贞流汗不能言独韩建粗述入朝之由上与三帅宴三帅奏称南北司互有朋党堕紊朝政韦昭度讨西川失防李谿作相不合众心请诛之上未之许是日行瑜等杀昭度谿于都亭驿又杀枢宻使康尚弼及宦官数人又言王珂王珙嫡庶不分请除王珙河中徙王行约于陜王珂于同州上皆许之始三帅谋废上立吉王保至是闻李克用已起兵于河东行瑜茂贞各留兵三千宿卫京师与建皆辞还镇李克用闻三镇兵犯阙即日遣使十三辈发北部兵期以来月度河入闗 六月辛夘以前均州刺史孔纬绣州司户张濬并为皇太子賔客壬辰以纬为吏部尚书复其阶爵癸巳拜司空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以张濬为兵部尚书诸道租庸使时纬居华州濬居长水上以崔昭纬等外交藩镇朋党相倾思得骨鲠之士故骤用纬濬纬以有疾扶舆至京师见上涕泣固辞上不许【张濬孔纬谪徙事见诸镇相攻】李克用大举蕃汉兵南下上表称王行瑜李茂贞韩建称兵犯阙贼害大臣请讨之又移檄三镇行瑜等大惧克用军至绛州刺史王瑶闭城拒之克用进攻旬日防之斩瑶于军门杀城中违拒者千余人秋七月丙辰朔克用至河中王珂迎谒于路匡国节度使王行约败于朝邑戊午行约弃同州走己未至京师行约弟行实时为左军指挥使帅众与行约大掠西市行实奏称同华已没沙陀将至请车驾幸邠州庚申枢宻使骆全瓘奏请车驾幸鳯翔上曰朕得克用表尚驻军河中就使沙陀至此朕自有以枝梧卿等但各抚本军勿令揺动右军指挥使李继鹏茂贞假子也本姓名阎珪与骆全瓘谋刼上幸鳯翔中尉刘景宣与王行实知之欲刼上幸邠州孔纬面折景宣以为不可轻离宫阙向晚继鹏连奏请车驾出幸于是王行约引左军攻右军鼓噪震地上闻乱登承天楼欲谕止之捧日都头李筠将本军于楼前侍卫李继鹏以鳯翔兵攻筠矢拂御衣着于楼桷左右扶上下楼继鹏复纵火焚宫门烟炎蔽天时有盐州六都兵屯京师素为两军所惮上急召令入卫既至两军退走各归邠州及鳯翔城中大乱互相剽掠上与诸王及亲近幸李筠营防跸都头李居实帅众继至或传王行瑜李茂贞欲自来迎车驾上惧为所迫辛酉以筠居实两都兵自卫出启夏门趣南山宿莎城镇士民追从车驾者数十万人比至谷口暍死者三之一夜复为盗所掠哭声震山谷时百官多扈从不及户部尚书判度支及盐铁转运使薛王知柔独先至上命权知中书事及置顿使壬戌李克用入同州崔昭纬徐彦若王搏至莎城甲子上徙幸石门镇命薛王知柔与知枢宻院刘光裕还京城制置守卫宫禁丙寅李克用遣节度判官王奉表问起居丁夘上遣内侍郗廷昱赍诏诣李克用军令与王珂各发万骑同赴新平又诏彰义节度使张鐇以泾原兵控扼鳯翔李克用遣兵攻华州韩建登城呼曰仆于李公未尝失礼何为见攻克用使谓之曰公为人臣逼逐天子公为有礼孰为无礼者乎会郗廷昱至言李茂贞将兵三万至盩厔王行瑜将兵至兴平皆欲迎车驾克用乃释华州之围移兵营渭桥以薛王知柔为清海节度使同平章事仍权知京兆尹判度支充盐铁转运使俟反日赴镇上在南山旬余士民从车驾避乱者日相惊曰邠岐兵至矣上遣延王戒丕诣河中趣李克用令进兵壬午克用发河中八月上遣供奉官张承业诣克用军承业同州人屡奉使于克用因留监其军己丑克用进军渭桥遣其将李存真为前锋辛夘防永夀又遣史俨将三千骑诣石门侍卫癸巳遣李存信存审防保大节度使李思孝攻王行瑜梨园寨擒其将王令陶等献于行在思孝本姓拓防思恭之弟也李茂贞惧斩李继鹏传首行在上表请罪且遣使求和于克用上复遣延王戒丕丹王允谕克用令且赦茂贞并力讨行瑜俟其殄平当更与卿议之且命二王拜克用为兄 戊戌削夺王行瑜官爵癸夘以李克用为邠宁四面行营都招讨使保大节度使李思孝为北面招讨使定难节度使李思谏为东面招讨使彰义节度使张鐇为西面招讨使克用遣其子存朂诣行在年十一上竒其状貌抚之曰儿方为国之栋梁他日宜尽忠于吾家克用表请上还京上许之令克用遣骑三千驻三桥为备御辛亥车驾还京师壬子司空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崔昭纬罢为右仆射 以防国留后王珂卢龙留后刘仁恭各为本镇节度使 时宫室焚毁未暇完葺上寓居尚书省百官往往无袍笏仆马 以李克用为行营招讨使九月癸亥孔纬薨 李克用急攻梨园王行瑜求救于李茂贞茂贞遣兵万人屯龙泉镇自将兵三万屯咸阳之旁克用请诏茂贞归镇仍削夺其官爵欲分兵讨之上以茂贞自诛继鹏前已赦宥不可复削夺诛讨但诏归镇仍令克用与之和解以昭义节度使李罕之检校侍中充邠宁四面行营副都统史俨败邠宁兵于云阳擒云阳镇使王令诲等献之 冬十月丙戌河东将李存真败邠宁军于梨园北杀千余人自是梨园闭壁不敢出 贬右仆射崔昭纬为梧州司马魏国夫人陈氏才色冠后宫上以赐李克用克用令李罕之李存信等急攻梨园城中食尽弃城走罕之等邀撃之所杀万余人克梨园等三寨获王行瑜子知进及大将李元福等克用进屯梨园庚寅王行约王行实烧宁州遁去克用奏请以匡国节度使苏文建为静难节度使趣令赴镇且理宁州招抚降人 上迁居大内王行瑜以精甲五千守龙泉寨李克用攻之李茂贞以兵五千救之营于镇西李罕之撃鳯翔兵走之十一月丁巳防龙泉寨行瑜走入邠州遣使请降于李克用李克用引兵逼邠州王行瑜登城号哭谓克用曰行瑜无罪迫脇乗舆皆李茂贞及李继鹏所为请移兵问鳯翔行瑜愿束身归朝克用曰王尚父何恭之甚仆受诏讨三贼臣公预其一束身归朝非仆所得专也丁夘行瑜挈族弃城走克用入邠州封府库抚居人命指挥使髙爽权巡抚军城奏趣苏文建赴镇行瑜走至庆州境部下斩行瑜传首李克用旋军渭北 加静难节度使苏文建同平章事 十二月乙酉李克用军于云阳 乙未进克用爵晋王加李罕之兼侍中以河东大将盖寓领容管观察使自余克用将佐子孙并进官爵李克用遣掌书记李袭吉入谢恩宻言于上曰比年   以来闗辅不宁乘此胜势遂取鳯翔一劳永逸时不可失臣屯军渭北专俟进止上谋于贵近或曰茂贞复灭则沙陀太盛朝廷危矣上乃赐克用诏褒其忠款而言不臣之状行瑜为甚自朕出幸以来茂贞韩建自知其罪不忘国恩职贡相继且当休兵息民克用奉诏而止既而私于诏使曰观朝廷之意似疑克用有异心也然不去茂贞闗中无安宁之日又诏免克用入朝将佐或言今宻迩阙廷岂可不入见天子克用犹豫未决盖寓言于克用曰向者王行瑜辈纵兵狂悖致銮舆播越百姓犇散今天子还未安席人心尚危大王若引兵度渭窃恐复惊骇都邑人臣尽忠在勤王不在入觐愿熟图之克用笑曰盖寓尚不欲吾入朝况天下之人乎乃表称臣总帅大军不敢径入朝觐且惧部落士卒侵扰渭北居人辛亥引兵东归表至京师上下始安诏赐河东士卒钱三十万缗克用既去李茂贞骄横如故河西州县多为茂贞所据以其将胡敬璋为河西节度使   三年夏五月戊子遣中使赐崔昭纬死行至荆南追及斩之中外咸以为快 初李克用屯渭北李茂贞韩建惮之事朝廷礼甚恭克用去二镇贡献渐踈表章骄慢上自石门还于神防两军之外更置安圣捧宸保宁宣化等军选补数万人使诸王将之嗣延王戒丕嗣覃王嗣周又自募麾下数千人茂贞以为欲讨己语多怨望嫌隙日构于是李茂贞亦勒兵扬言欲诣阙讼寃京师士民争亡匿山谷上命通王滋及嗣周戒丕分将诸军以卫近畿戒丕屯三桥茂贞遂表言延王无故称兵讨臣臣今勒兵入朝请罪上遽遣使告急于河东六月茂贞引兵逼京畿覃王与战于娄馆官军败绩秋七月茂贞进逼京师延王戒丕曰今闗中藩镇无可依者不若自鄜川济河幸太原臣请先往告之辛夘诏幸鄜州壬辰上出至渭北韩建遣其子从允表请幸华州上不许以建为京畿都指挥安抚制置及开通四面道路催促诸道纲运等使而建奉表相继上及从官亦惮逺去癸巳至富平遣宣徽使元公讯召建面议去留甲午建诣富平见上顿首涕泣言方今藩臣防扈者非止茂贞陛下若去宗庙园陵逺巡边鄙臣恐车驾济河无复还期今华州兵力虽微控带闗辅亦足自固臣积聚训厉十五年矣西距长安不逺愿陛下临之以图兴复上乃从之乙未宿下邽丙申至华州以府署为行宫建视事于龙兴寺茂贞遂入长安自中和以来所葺宫室市肆燔烧俱尽乙巳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崔同平章事充武安节度使上以崔昭纬之党也故出之 丙午以翰林学士承防尚书左丞陆扆为户部侍郎同平章事扆陜人也 宰相畏韩建不敢专决政事八月丙辰诏建闗议朝政建上表固辞乃止韩建移檄诸道令共输资粮诣行在李克用闻之叹曰去嵗従余言岂有今日之患又曰韩建天下痴物为贼臣弱帝室是不为李茂贞所擒则为朱全忠所虏耳因奏将与隣道发兵入援 上愤天下之乱思得竒杰之士不次用之国子博士朱朴自言得为宰相月余可致太平上以为然乙丑以朴为左谏议大夫同平章事朴为人庸鄙迂僻无他长制出中外大惊 丙寅加韩建兼中书令 九月崔出镇湖南韩建之志也宻求援于朱全忠且敎之营东都宫阙表迎车驾全忠与河南尹张全义表请上迁都洛阳全忠仍请以兵二万迎车驾且言崔忠臣不宜出外韩建惧复奏召为相遣使谕全忠以且宜安静全忠乃止乙未复以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 以翰林学士承防兵部侍郎崔逺同平章事逺珙弟璵之孙也丁酉贬中书侍郎同平章事陆扆为硖州刺史崔恨扆代已诬扆云党于李茂贞而贬之己亥以朱朴兼判户部凡军旅财赋之事上一以委之以孙偓为鳯翔四面行营都统又以前定难节度使李思諌为静难节度使兼副都统 冬十月壬子加孙偓行营节度招讨处置等使丁巳以韩建知京兆尹兼把截使戊午李茂贞上表请罪愿得自新仍献助修宫室钱韩建复佐佑之竟不出师   四年春正月甲申韩建奏防城将张行思等告睦济韶通彭韩仪陈八王谋杀臣刼车驾幸河中建恶诸王典兵故使行思等告之上大惊召建谕之建称疾不入令诸王诣建自陈建表称诸王忽诣臣理所不测事端臣详酌事体不应与诸王相见又称诸王当自避嫌疑不可轻为举错陛下若以友爱含容请依旧制令归十六宅妙选师傅敎以诗书不令典兵预政且曰乞散彼乌合之兵用光麟趾之化建虑上不从仍引麾下精兵围行宫表疏连上上不得已是夕诏诸王所领军士并纵归田里诸王勒归十六宅其甲兵并委韩建收掌建又奏陛下选贤任能足清祸乱何必别置殿后四军显有厚有薄之恩乖无偏无党之道且所聚皆坊市无赖奸猾之徒平居犹思祸变临难必不为用而使之张弓挟刄宻迩皇舆臣窃寒心乞皆罢遣诏亦从之于是殿后四军二万余人悉散天子之亲军尽矣捧日都头李筠石门扈从功第一建复奏斩于大云桥建又奏宗之末永王璘暂出江南遽谋不轨代宗时吐畨入冦光启中朱玫乱常皆援立宗支以繋人望今诸王衔命四方者乞皆召还又奏诸方士出入禁庭惑圣聪宜皆禁止无得入宫诏悉从之建既幽诸王于别第知上意不悦乃奏请立徳王为太子欲以解之丁亥诏立徳王祐为皇太子仍改名裕 己亥罢孙偓鳯翔四面行营节度等使以副都统李思谏为宁塞节度使 二月乙亥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孙偓罢守本官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朱朴罢为秘书监朴既秉政所言皆不效外议沸腾太子詹事马道殷以天文将作监许岩士以医得幸于上韩建诬二人以罪而杀之且言偓朴与二人交通故罢相 夏六月李茂贞表王建攻东川连兵累嵗不聴诏命甲寅贬建南州刺史乙卯以茂贞为西川节度使以覃王嗣周为鳯翔节度使 覃王赴镇李茂贞不受代围覃王于奉天 秋七月韩建移书李茂贞茂贞解奉天之围覃王归华州八月上欲幸奉天亲讨李茂贞令宰相议之宰相切諌乃止 延王戒丕还自晋阳韩建奏自陛下即位以来与近辅交恶皆因诸王典兵凶徒乐祸致銮舆不安比者臣奏罢兵权实虑不测之变今闻延王覃王尚苞隂计愿陛下圣防不疑制于未乱则社稷之福上曰何至于是数日不报建乃与知枢宻刘季述矫制发兵围十六宅诸王被发或縁垣或登屋或升木呼曰宅家救儿建拥通沂睦济韶彭韩陈覃延丹十一王至石隄谷尽杀之以谋反闻 贬礼部尚书孙偓为南州司马秘书监朱朴先贬防州司马再贬郴州司户 九月以彰义节度使张琏为鳯翔西北行营招讨使以讨李茂贞复以王建为西州节度使同平章事削夺新西川节度使李茂贞官爵复姓名宋文通 右拾遗张道古上疏称国家有五危二乱昔汉文帝即位未几明习国家事今陛下登极已十年而曾不知为君驭臣之道太宗内安中原外开四夷海表之国莫不入臣今先朝封域日蹙几尽臣虽防贱窃伤陛下朝廷社稷始为奸臣所弄终为贼臣所有也上怒贬道古施州司户仍下诏罪状道古宣示谏官道古青州人也   光化元年春正月上下诏罪已息兵复李茂贞姓名官爵应诸道讨鳯翔兵皆罢之 李茂真韩建皆致书于李克用言大驾出幸累年乞修和好同奨王室兼乞丁匠助修宫室克用许之 初王建攻东川顾彦晖求救于李茂贞茂贞命将出兵救之不暇东逼乘舆诈称改过与韩建共翼戴天子又闻朱全忠营洛阳宫累表迎车驾茂贞韩建惧请修复宫阙奉上归长安诏以韩建为修宫阙使诸道皆助钱及工材建使都将蔡敬思督其役既成二月建自往视之 复以李茂贞为鳯翔节度使 秋八月庚戌改华州为兴徳府己未车驾发华州壬戌至长安甲子赦天下改元   通鉴纪事本末卷三十七中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三十七下   宋 袁枢 撰   杨行宻据淮南   唐僖宗中和二年 初淮南节度使髙骈好神仙有方士吕用之坐妖党亡命归骈骈厚待之补以军职用之鄱阳茶商之子也久客广陵熟其人情炉鼎之暇颇言公私利病骈益竒之稍加信任骈旧将梁纉陈珙冯绶董瑾俞公楚姚归礼素为骈所厚用之欲専权浸以计去之骈遂夺纉兵族珙家绶瑾公楚归礼咸见疎用之又引其党张守一诸葛殷共蛊惑骈守一本沧景村民以术干骈无所遇贫困甚用之谓曰但与吾同心勿忧不富贵遂荐于骈骈宠待埒于用之殷始自鄱阳来用之先言于骈曰玉皇以公职事繁重辍左右尊神一人佐公为理公善遇之欲其久留亦可縻以人间重职明日殷谒见诡辨风生骈以为神补盐铁剧职骈严洁甥侄辈未尝得接坐殷病风疽搔扪不替手脓血满爪骈独与之同席促膝传杯器而食左右以为言骈曰神仙以此试人耳骈有畜犬闻其腥秽多来近之骈恠之殷笑曰殷尝于玉皇前见之别来数百年犹相识骈与郑畋有隙用之谓骈曰宰相有遣剑客来刺公者今夕至矣骈大惧问计安出用之曰张先生尝学斯术可以御之骈请于守一守一许诺乃使骈衣妇人之服潜于他室而守一代居骈寝榻中夜掷铜器于阶令铿然有声又宻以囊盛彘血洒于庭宇如格鬭之状及旦笑谓骈曰几落奴手骈泣谢曰先生于骈乃更生之惠也厚酬以金寳有萧胜者赂用之求盐城监骈有难色用之曰用之非为胜也近得上仙书云有寳剑在盐城井中须一灵官取之以胜上仙左右之人欲使取剑耳骈乃许之胜至监数月函一铜匕首以献用之见稽首曰此北帝所佩得之则百里之内五兵不能犯骈乃饰以珠玉常置坐隅用之自谓磻溪真君谓守一乃赤松子殷乃葛将军胜乃秦穆公之壻也用之又刻青石为竒字云玉皇授白云先生髙骈宻令左右置道院香案骈得之惊喜用之曰玉皇以公焚修功着将补真官计鸾鹤不日当降此际用之等谪限亦满必得陪幢节同归上清耳是后骈于道院庭中刻木鹤时着羽服跨之日夕斋醮炼金烧丹费以巨万计用之防时依止江阳后土庙举动祷祈及得志白骈崇大其庙极江南工材之选毎军旅大事以少牢祷之用之又言神仙好楼居説骈作迎仙楼费十五万缗又作延和阁髙八丈用之每对骈呵叱风雨仰揖空际云有神仙过云表骈辄随而拜之然常厚赂骈左右使伺骈动静共为欺罔骈不之悟左右小有异议者輙为用之防死不旋踵但潜抚膺鸣指口不敢言骈倚用之如左右手公私大小之事皆决于用之退贤进不肖淫刑滥赏骈之政事于是大壊矣用之知上下怨愤恐有窃发请置巡察使骈即以用之领之募险狯者百余人纵横闾巷间谓之察子民间呵妻詈子靡不知之用之欲夺人赀财掠人妇女辄诬以叛逆榜掠取服杀其人而取之所破灭者数百家道路以目将吏士民虽家居皆重足屏气用之又欲以兵威胁制诸将请选募诸军骁勇之士二万人号左右莫邪都骈即以张守一及用之为左右莫邪军使署置将吏如帅府器械精利衣装华洁每出入导从近千人用之侍妾百余人自奉奢靡用度不足辄留三司纲输其家用之犹虑人泄其奸谋乃言于骈曰神仙不难致但恨学道者不能絶俗累故不肯降临耳骈乃悉去姬妾谢絶人事賔客将吏皆不得见有不得已见之者皆先令沐浴斋祓然后见拜起才毕已复引出由是用之得专行威福无所忌惮境内不复知有骈矣   三年春三月以淮南押牙合肥杨行愍为庐州刺史行愍本庐州牙将勇敢屡有战功都将忌之白刺史郎防复连使出戍于外行愍过辞都将以甘言悦之问其所须行愍曰正须汝头耳遂起斩之并将诸营自称八营都知兵马使防复不能制荐于髙骈请以自代骈以行愍为淮南押牙知庐州事朝廷因而命之初吕用之因左骁雄军使俞公楚得见髙骈用之横甚或以咎公楚公楚数戒用之少自敛无相累用之衔之右骁雄军使姚归礼气直敢言尤疾用之所为时面数其罪常欲手刄之癸未夜用之与其党防倡家归礼潜使人爇其室杀貌类者数人用之易服得免明旦穷治其事获纵火者皆骁雄之卒用之于是日夜譛二将于骈未几骈使二将将骁雄卒三千袭贼于慎县用之宻以语行愍云公楚归礼欲袭庐州行愍发兵掩之二将不为备举军尽殪以二将谋乱告骈骈不知用之谋厚赏行愍四年春三月髙骈从子左骁卫大将军澞疏吕用之罪状二十余幅宻以呈骈且泣曰用之内则假神仙之説蛊惑尊听外则盗节制之权残贼百姓将佐惧死莫之敢言嵗月浸深羽翼将成茍不除之恐髙氏奕代勲庸一朝扫地矣因呜咽不自胜骈曰汝醉邪命扶出明日以澞状示用之用之曰四十郎尝以空乏见告未获遵命故有此憾因出澞手书数幅呈之骈甚慙遂禁澞出入后月余以澞知舒州事羣盗陈儒攻舒州澞求救于庐州杨行愍力不能救谋于其将李神福神福请不用寸刄而逐之乃多赍旗帜间道入舒州顷之引舒州兵建庐州旗帜而出指画地形若布大陈状贼惧宵遁神福洺州人也久之羣盗吴逈李本复攻舒州澞不能守弃城走骈使人就杀之杨行愍遣其将合肥陶雅清流张训等将兵击吴逈李本擒斩之以雅摄舒州刺史秦宗权遣其弟将兵冦庐州据舒城杨行愍遣其将合肥田頵击走之   光启二年夏四月壬子朱玫奉襄王煴权监军国事承制封拜五月以和州刺史吕用之为岭南东道节度使用之建牙开幕一与骈同凡骈之腹心及将校能任事者皆逼以从己诸所施为不复咨禀骈颇疑之隂欲夺其权而根蒂已固无如之何用之知之甚惧访于其党前度支廵官郑杞前知庐州事董瑾杞曰此固为晩矣用之问防安出杞曰曹孟徳有言宁我负人无人负我明日与瑾共为书一缄授用之其语秘人莫有知者冬十二月夀州刺史张翺遣其将魏防将万人冦庐州庐州刺史杨行愍遣其将田頵李神福张训拒之败防于禇城滁州刺史许勍袭舒州刺史陶雅犇庐州髙骈命行愍更名行宻   三年夏四月髙骈闻秦宗权将冦淮南遣左厢都知兵马使毕师铎将百骑屯髙邮时吕用之用事宿将多为所诛师铎自以黄巢降将常自危师铎有美妾用之欲见之师铎不许用之因师铎出窃往见之师铎慙怒出其妾由是有隙师铎将如髙邮用之待之加厚师铎益疑惧谓祸在旦夕师铎子娶髙邮镇遏使张神劒女师铎宻与之谋神劒以为无是事神劒名雄人以其善用劒故谓之神劒时府中借借亦以为师铎且受诛其母使人语之曰设有是事汝自努力前去勿以老母弱子为累师铎疑未决防骈子四十三郎者素恶用之欲使师铎帅外镇将吏共疏用之罪恶闻于其父宻使人绐之曰用之比来频启令公欲因此相图已有委曲在张尚书所宜备之师铎问神剑曰昨夜使司有文书翁胡不言神劒不寤曰无之师铎内不自安归营谋于腹心皆劝师铎起兵诛用之师铎曰用之数年以来人怨鬼怒安知天不假手于我诛之邪淮宁军使郑汉章我乡人昔归顺时副将也素切齿于用之闻吾谋必喜乃夜与百骑潜诣汉章汉章大喜悉发镇兵及驱居民合千余人从师铎至髙邮师铎诘张神劒以所得委曲神劒惊曰无有师铎声色浸厉神劒奋曰公何见事之暗用之奸恶天地所不容况近者重赂权贵得岭南节度复不行或云谋窃据此土使其得志吾辈岂能握刀头事此妖物邪要冎此数贼以谢淮海何必多言汉章喜遽命取酒割臂血沥酒共饮之乙巳众推师铎为行营使为文告天地移书淮南境内言诛用之及张守一诸葛殷之意以汉章为行营副使神劒为都指挥使神劒以师铎成败未可知请以所部留髙邮曰一则为公声援二则供给粮饷师铎不悦汉章曰张尚书谋亦善苟终始同心事防之日子女玉帛相与共之今日岂可复相违师铎乃许之戊申师铎汉章发髙邮庚戌诇骑以白髙骈吕用之匿之 毕师铎兵奄至广陵城下城中惊扰壬子吕用之引麾下劲兵诱以重赏出城力战师铎兵少却用之始得断桥塞门为守备是日骈登延和阁闻喧噪声左右以师铎之变告骈惊急召用之诘之用之徐对曰师铎之众思归为门卫所遏适已随宜区处计寻退散傥或不已正烦女一力士耳愿令公勿忧骈曰近者觉君之妄多矣君善为之勿使吾为周侍中言毕惨沮久之用之惭懅而退师铎退屯山光寺以广陵城坚兵多甚有悔色癸丑遣其属孙约与其子诣宣州乞师于观察使秦彦且许以克城之日迎彦为帅防铎馆客毕慕顔自城中逃出言众心离散用之忧窘若坚守之不日当溃师铎乃悦是日未明骈召用之问以事本末用之始以实对骈曰吾不欲复出兵相攻君可选一温信大将以我手札谕之若其未从当别处分用之退念诸将皆仇敌往必不利于已甲寅遣其所部讨击副使许戡赍骈之委曲及用之誓状并酒殽出劳师铎师铎始亦望骈旧将劳问得以具陈用之奸恶披泄积愤见戡至大骂曰梁纉韩问何在乃使此秽物来戡未及发言已牵出斩之乙夘师铎射书入城用之不发即焚之丁巳用之以甲士百人入见骈于延和阁下骈大惊匿于寝室久而后出曰节度使所居无故以兵入欲反邪命左右驱出用之大惧出子城南门举防指之曰吾不可复入此自是髙吕始判矣是夜骈召其从子前左金吾卫将军杰密议军事戊午署杰都牢城使泣而勉之以亲信五百人给之用之命诸将大索城中丁壮无问朝士书生悉以白刃驱缚登城令分立城上自旦至暮不得休息又恐其与外冦通数易其地家人饷之莫知所在由是城中人亦恨师铎入城之晚也骈遣大将石锷以师铎防子及其母书并骈委曲至杨子谕师铎师铎遽遣其子还曰令公但斩吕张以示师铎师铎不敢负恩愿以妻子为质骈恐用之屠其家收师铎母妻子置使院辛酉秦彦遣其将秦稠将兵三千至杨子助师铎壬戌宣州军攻南门不克癸亥又攻罗城东南隅城几防者数四甲子罗城西南隅守者焚战格以应师铎师铎入城以内其众用之帅其众千人力战子三桥北师铎垂败防髙杰以牢城兵自子城出欲擒用之以授师铎用之乃开参佐门北走骈召梁纉以昭义军百余人保子城乙丑师铎纵兵大掠骈不得已命彻备与师铎相见于延和阁下交拜如賔主之仪署师铎节度副使行军司马仍承制加左仆射郑汉章等各迁官有差左莫邪都虞候申及本徐州健将入见骈説之曰师铎逆党不多诸门尚未有守者请令公及此选元从三十人夜自敎塲门出比师铎觉之追不及矣然后发诸镇兵还取府城此转祸为福也若一二日事定浸恐艰难及亦不得在左右矣言之且泣骈犹豫不聼及恐语泄遂窜匿防张雄至东塘及往归之丙寅师铎果分兵守诸门捜捕用之亲党悉诛之师铎入居使院秦稠以宣军千人分守使宅及诸仓库丙寅骈牒请解所任以师铎兼判府事师铎遣孙约至宣城趣秦彦过江或説师铎曰仆射向者举兵盖以用之辈奸邪暴横髙令公坐自聋瞽不能区理故顺众心为一方去害今用之既败军府廓然仆射宜复奉髙公而佐之但总其兵权以号令谁敢不服用之乃淮南一叛将耳移书所在立可枭擒如此则外有推奉之名内得兼并之实虽朝廷闻之亦无亏臣节使髙公聪明必知内愧如其不悛乃机上肉耳奈何以此功业付之他人岂惟受制于人终恐自相鱼肉前日秦稠先守仓库其相疑已可见且秦司空为节度使庐州夀州其肯为之下乎仆见战攻之端未有穷已岂惟淮南之人肝脑涂地窃恐仆射功名成败未可知也不若及今亟止秦司空勿使过江彼若粗识安危必未敢轻进就使他日责我以负约犹不失为髙氏忠臣也师铎大以为不然明日以告郑汉章汉章曰此智士也散求之其人畏祸竟不复出戊辰骈迁家出居南第师铎以甲士百人为卫其实囚之也是日宣军以所求未获焚进奉两楼数十间寳货悉为煨烬己巳师铎于府防视事凡官吏非有兵权者皆如故复迁骈于东第自城防诸军大掠昼夜不已至是师铎始以先锋使唐宏为静街使禁止之骈先为盐铁使积年不贡奉货财在扬州者填委如山骈作郊天御楼六军立仗仪服及大殿元防内署行幸供张器用皆刻镂金玉蟠龙蹙鳯数十万事悉为乱兵所掠归于闾阎张陈寝处其中庚午获诸葛殷杖杀之弃尸道旁怨家抉其目断其舌众以瓦石投之须臾成塜吕用之之败也其党郑杞首归师铎师铎署杞知海陵监事杞至海陵隂记髙霸得失闻于师铎霸获其书杖杞背防手足刳目截舌然后斩之 辛未髙骈宻以金遗守者毕师铎闻之壬午复迎骈入道院收髙氏子弟甥侄十余人同幽之 毕师铎之攻广陵也吕用之诈为髙骈牒署庐州刺史杨行宻行军司马追兵入援庐江人袁袭説行宻曰髙公昏惑用之奸邪师铎悖逆凶德参防而求兵于我此天以淮南授明公也趣赴之行宻乃悉发庐州兵复借兵于和州刺史孙端合数千人赴之五月至天长郑汉章之从师铎也留其妻守淮口用之帅众攻之旬日不克汉章引兵救之用之闻行宻至天长引兵归之 张神劒求货于毕师铎师铎报以俟秦司空之命神劒怒亦以其众归杨行宻及海陵镇遏使髙霸曲溪人刘金盱眙人贾令威悉以其众属焉行宻众至万七千人张神劒运髙邮粮以给之 甲午秦彦将宣歙兵三万余人乘竹筏沿江而下赵晖邀击于上元杀溺殆半丙申彦入广陵自称权知淮南节度使仍以毕师铎为行军司马补池州刺史赵锽为宣歙观察使戊戌杨行宻帅诸军抵广陵城下为八塞以守之秦彦闭城自守 六月戊午秦彦遣毕师铎秦稠将兵八千出城西击杨行宻稠败死士卒死者什七八城中乏食樵采路絶宣州军始食人 秋八月秦彦以前蘓州刺史张雄兵彊冀得其用以仆射告身授雄以尚书告身三通授禆将冯铎等广陵人竞以金玉珠缯诣雄军贸食通犀带一得米五升锦衾一得糠五升雄军既富不复肯战未几复助杨行宻丁夘彦悉出城中兵万二千人遣毕师铎郑汉章将之陈于城西延袤数里军势甚盛行宻安卧帐中曰贼近告我牙将李宗礼曰众寡不敌宜坚壁自守徐图还师李涛怒曰吾以顺讨逆何论众寡大军至此去将安归涛愿将所部为前锋保为公破之涛赵州人也行宻乃积金帛麰米于一寨使羸弱守之多伏精兵于其旁自将千余人冲其陈兵始交行宻阳不胜而走广陵兵追之入空寨争取金帛麰米伏兵四起广陵众乱行宻纵兵击之俘斩殆尽积尸十里沟渎皆满师铎汉章单骑仅免自是秦彦不复言出师矣 九月髙骈在道院秦彦供给甚薄左右无食至然木像煮革带食之有相防者彦与毕师铎出师屡败疑骈为厌胜外围益急恐骈党有为内应者有妖尼王奉仙言于彦曰州分野极灾必有一大人死自此喜矣甲戌命其将刘匡时杀骈并子弟甥侄无少长皆死同坎瘗之乙亥杨行密闻之帅士卒缟素向城大哭三日 冬十月秦彦遣郑汉章将步骑五千出击张神劒髙霸寨破之神劒犇髙邮霸犇海陵 杨行宻围广陵且半年秦彦毕师铎大小数十战多不利城中无食米斗直钱五十缗草根木实皆尽以堇泥为饼食之饿死者大半宣军掠人诣肆卖之驱缚屠割如羊豕讫无一声积骸流血满于坊市彦师铎无如之何嚬蹙而已外围益急彦师铎忧懑殆无生意相对抱膝终日悄然行宻亦以城久不下欲引还己巳夜大风雨吕用之部将张审威帅麾下士三百晨伏于西壕俟守者易代潜登城启闗纳其众守者皆不鬭而溃先是彦师铎信重尼奉仙虽战陈日时赏罚轻重皆取决焉至是复咨于奉仙曰何以取济奉仙曰走为上防乃自开化门出犇东塘行宻帅诸军合万五千人入城以梁纉不尽节于髙氏为秦毕用斩于防门之外韩问闻之赴井死以髙骈从孙愈摄副使使改殡骈及其族城中遗民才数百家饥羸非复人状行宻辇西寨米以赈之行宻自称淮南留后 秦宗权遣其弟宗衡将兵万人度淮与杨行宻争扬州以孙儒为副张佶刘建锋马殷及宗权族弟彦晖皆从十一月辛未抵广陵城西据行宻故寨行宻辎重之未入城者为蔡人所得秦彦毕师铎至东塘张雄不纳将度江趣宣州宗衡召之乃引兵还与宗衡合未几宗权召宗衡还蔡拒朱全忠孙儒知宗权势不能久称疾不行宗衡屡促之儒怒甲戌与宗衡饮酒座中手刃之传首于全忠宗衡将安仁义降于行宻仁义本沙陀将也行宻悉以骑兵委之列于田頵之上儒分兵掠邻州未几众至数万以城下乏食与彦师铎袭髙邮 辛巳髙邮镇遏使张神劒帅麾下二百人逃归州丙戌孙儒屠髙邮戊子髙邮残兵七百人溃围而至杨行宻虑其为变分诸将一夕尽坑之明日杀神劒于其第杨行宻恐孙儒乘胜取海陵壬寅命镇遏使髙霸帅其兵民悉归府城曰有违命者族之于是数万户弃资产焚庐舍挈老防迁于广陵戊戌霸与弟暀部将余绕山前常州刺史丁从实至广陵行宻出郭迎之与霸暀约为兄弟置其将卒于法云寺 朝廷以淮南久乱闰月以朱全忠兼淮南节度使东南面招讨使 杨行宻欲遣髙霸屯天长以拒孙儒袁袭曰霸髙氏旧将常挟两端我胜则来不胜则叛今处之天长是自絶其归路也不如杀之己酉行宻伏甲执霸及丁从实余绕山皆杀之又遣千骑掩杀其党于法云寺死者数千人是日大雪寺外数坊地皆赤髙暀出走明日获而杀之吕用之之在天长也绐杨行宻曰用之有银五万铤埋于所居克城之日愿备麾下一醉之资庚戌行宻阅士卒顾用之曰仆射许此曹银何食言邪因牵下械系命田頵鞫之云与郑杞董瑾谋因中元夜邀髙骈至其第建黄箓斋乘其入静缢杀之声言上升因令莫邪都帅诸军推用之为节度使是日腰斩用之怨家刳割立尽并诛其族党军士发其中堂得桐人书骈姓名于胷桎梏而钉之袁袭言于行宻曰广陵饥弊已甚蔡贼复来民必重困不如避之甲寅行宻遣和州将延陵宗以其众二千人归和州乙夘又命指挥使蔡俦将兵千人辎重数千两归于庐州 朱全忠遣内客将张廷范致朝命于杨行宻以行宻为淮南节度副使又以宣武行军司马李璠为淮南留后遣牙将郭言将兵千人送之   文德元年春正月甲寅孙儒杀秦彦毕师铎郑汉章彦等之归秦宗衡也其众犹二千余人其后稍稍为儒所夺禆将唐宏知其必及祸恐并死乃诬告彦等潜召汴军儒杀彦等以宏为马军使 张守一与吕用之同归杨行宻复为诸将合仙丹又欲干军府之政行宻怒而杀之 张廷范至广陵杨行宻厚礼之及闻李璠来为留后怒有不受之色廷范宻使人白全忠宜自以大军赴镇全忠从之至宋州廷范自广陵逃来曰行宻未可图也甲子李璠至言徐军遮道全忠乃止 二月朱全忠奏以杨行密为淮南留后 夏四月壬午孙儒袭扬州克之杨行宻出走儒自称淮南节度使行宻将犇海陵袁袭劝归庐州再为进取之计从之 秋八月杨行宻畏孙儒之逼欲轻兵袭洪川袁袭曰钟传定江西已久兵彊食足未易图也赵锽新得宣州怙乱残暴众心不附公宜卑辞厚币説和州孙端上元张雄使自采石济江侵其境彼必来逆战公自铜官济江防之破锽必矣行宻从之使蔡俦守庐州帅诸将济自糁潭孙端张雄为赵锽所败锽将苏塘漆朗将兵二万屯曷山袁袭曰公引兵急趋曷山坚壁自守彼求战不得谓我畏怯因其怠可破也行宻从之塘等大败遂围宣州锽兄干之自池州帅众救宣州行宻使其将陶雅击干之于九华破之干之犇江西以雅为池州制置使昭宗龙纪元年夏五月甲辰润州制置使阮结卒钱镠以静江都将成及代之 六月杨行宻围宣州城中食尽人相防指挥使周进思据城逐赵锽锽将犇广陵田頵追擒之未几城中执进思以降行宻入宣州诸将争取金帛徐温独据米囷为粥以食饿者温朐山人也锽将宿松周本勇冠军中行宻获而释之以为裨将锽既败左右皆散惟李徳诚从锽不去行宻以宗女妻之徳诚西华人也行宻表言于朝诏以行宻为宣歙观察使朱全忠与赵锽有旧遣使求之行宻谋于袁袭袭曰不若斩首以遗之行宻从之未几袭卒行宻哭之曰天不欲成吾大功邪何为折吾股肱也吾好寛而袭每劝我以杀此其所以不夀与孙儒遣兵攻庐州蔡俦以州降之 冬十月以给事中杜儒休为苏州刺史钱镠不悦以知州事沈粲为制置指挥使杨行宻遣马歩都虞候田頵等攻常州 十一月田頵攻常州为地道入城中宵旌旗甲兵出于制置使杜棱之寝室遂虏之以兵三万戍常州 十二月戊寅孙儒自广陵引兵度江壬午逐田頵取常州以刘建锋守之儒还广陵建锋又逐成及取润州   大顺元年春正月汴将厐师古等众号十万度淮声言救杨行宻攻下天长壬子下髙邮 二月厐师古引兵深入淮南己巳与孙儒战于陵亭师古兵败而还 杨行宻遣其将马敬言将兵五千乘虚袭据润州李友将兵二万屯青城将攻常州安仁义刘威田頵败刘建锋于武进敬言仁义頵屯润州友合肥人威慎县人也三月赐宣歙军号宁国以杨行宻为节度使 夏六月孙儒求好于朱全忠全忠表为淮南节度使未几全忠杀其使者复为仇敌 秋八月丙寅孙儒攻润州苏州刺史杜孺休到官钱镠使沈粲害之防杨行宻   将李友抜苏州粲犇孙儒 九月杨行宻以其将张行周为常州制置使闰月孙儒遣刘建锋攻防常州杀行周遂围苏州 冬十二月己丑孙儒防苏州杀李友安仁义等闻之焚润州庐舍夜遁儒使沈粲守苏州又遣其将归传道守润州   二年春正月孙儒尽举淮蔡之兵济江癸酉自润州转战而南田頵安仁义屡败退杨行宻城戍皆望风犇溃儒将李从立奄至宣州东溪行宻守备尚未固众心危惧夜使其将合肥台蒙将五百人屯溪西蒙使士卒传呼往返数四从立以为大众继至遽引去儒前军至溧水行宻使都指挥使李神福拒之神福阳退以示怯儒军不设备神福夜帅精兵袭之俘斩千人 夏四月杨行宻遣将刘威朱延夀将兵三万击孙儒于黄池威等大败延夀舒城人也孙儒军于黄池五月大水诸营皆没乃还扬州使其将康暀据和州安景思据滁州杨行宻遣其将李神福攻和滁康暀降安景思走秋七月朱全忠遣使与杨行宻约共攻孙儒儒恃其兵彊欲先灭行宻后敌全忠移牒藩镇数行宻全忠之罪且曰俟平宣汴当引兵入朝除君侧之恶于是悉焚扬州庐舍尽驱丁壮及妇女度江杀老弱以充食行宻将张训李徳诚潜入扬州灭余火得谷数十万斛以赈饥民泗州刺史张谏贷数万斛以给军训以行宻之命馈之谏由是徳行宻 乙未孙儒自苏州出屯广徳杨行宻引兵拒之儒围其寨行宻将上蔡李简帅百余人力战破寨防行宻出之 冬十二月孙儒焚掠苏常引兵逼宣州钱镠复遣兵据苏州儒屡破杨行宻之兵旌旗辎重亘百余里行宻求救于钱镠镠以兵食助之景福元年春正月杨行宻谓诸将曰孙儒之众十倍于我吾战数不利欲退保铜官如何刘威李神福曰儒扫地逺来利在速战宜屯据险要坚壁清野以老其师时出轻骑抄其馈饷夺其俘掠彼前不得战退无资粮可坐擒也戴友规曰儒与我相持数年胜负略相当今悉众致死于我我若望风弃城正堕其计淮南士民从公度江及自儒军来降者甚众公宜遣将先防送归淮南使复生业儒军闻淮南安堵皆有思归之心人心既揺安得不败行宻悦从之友规庐州人也 二月孙儒围宣州初刘建锋为孙儒守常州将兵从儒撃杨行宻甘露镇使陈可言帅部兵千人据常州行宻将张训引兵奄至城下可言仓猝出迎训手刃杀之遂取常州行宻别将又取润州 夏五月杨行宻屡败孙儒兵破其广徳营张训屯安吉断其粮道儒食尽士卒大疫遣其将刘建锋马殷分兵掠诸县六月行宻闻儒疾疟戊寅纵兵击之防大雨晦冥儒军大败安仁义破儒五十余寨田頵擒儒于陈斩之传首京师儒众多降于行宻丁酉杨行宻帅众归扬州秋七月丙辰至广陵表田頵守宣州安仁义守润州先是州富庶甲天下时人称扬一益二及经秦毕孙杨兵火之余江淮之间东西千里扫地尽矣 八月以杨行宻为淮南节度使同平章事以田頵知宣州留后安仁义为润州刺史孙儒降兵多蔡人行宻选其尤勇健者五千人厚其廪赐以皁衣防甲号黒云都每战使之先登防陈四邻畏之行宻以用度不足欲以茶盐易民布帛掌书记舒城髙勗曰兵火之余十室九空又渔利以困之将复离叛不若悉我所有易邻道所无足以给军选贤守令劝课农桑数年之间仓库自实行宻从之田頵闻之曰贤者之言其利远哉行宻驰射武伎非其所长而寛简有智略善抚御将士与同甘苦推心待物无所猜忌尝早出从者断马秋取其金行宻知而不问他日复早出如故人服其度量淮南被兵六年士民转徙几尽行宻初至赐与将吏帛不过数尺钱不过数百而能以勤俭足用非公宴未尝举乐招抚流散轻徭薄敛未及数年公私富庶几复承平之旧 冬十一月庐州刺史蔡俦发杨行宻父祖墓与舒州刺史倪章连兵遣使送印于朱全忠以求救全忠恶其反覆纳其印不救且牒报行宻行宻谢之行宻遣行营都指挥使李神福将兵讨俦   二年夏四月李神福围庐州甲午杨行宻自将诣庐州田頵自宣州引兵防之 秋七月丁亥杨行密克庐州斩蔡俦左右请发俦父母冢行宻曰俦以此得罪吾何为效之  八月丙辰杨行宻遣田頵将宣州兵二万攻歙州歙州刺史裴枢城守乆不下时诸将为刺史者多贪暴独池州团练使陶雅寛厚得民歙人曰得陶雅为刺史请聴命行宻即以雅为歙州刺史歙人纳之雅尽礼见枢送之还朝枢遵庆之曽孙也 冬十月舒州刺史倪章弃城走杨行宻以李神福为舒州刺史干宁元年春三月黄州刺史吴讨举州降杨行宻 夏五月武昌节度使杜洪攻黄州杨行宻遣行营都指挥使朱延夀等救之 冬十二月吴讨畏杜洪之逼纳印请代于杨行宻行宻以先锋指挥使瞿章权知黄州   二年春二月杨行宻表朱全忠罪恶请防易定兖郓东兵讨之 三月杨行宻浮淮至泗州防御使台蒙盛饰供帐行宻不悦既行蒙于卧内得补绽衣驰使归之行宻笑曰吾少贫贱不敢忘本蒙甚慙行宻攻濠州防之执刺史张璲 丁亥行宻围夀州 夏四月杨行宻围夀州不克将还庚寅其将朱延夀请试往更攻一鼓防之执刺史江从勗行宻以延夀权知夀州团练使未几汴兵数万攻夀州州兵少吏民忷惧延夀制军中每旗二十五骑命黒云队长李厚将十旗撃汴兵不胜延夀将斩之厚称众寡不敌愿益兵更往不胜则死都押牙汝阳柴再用亦为之请乃益以五旗厚殊死战再用助之延夀悉众乘之汴兵败走厚蔡州人也行宻又遣兵袭涟水防之   三年夏五月淮南将朱延夀奄至蕲州围其城大将贾公铎方猎不得还伏兵林中命勇士二人衣羊皮夜入延夀所掠羊羣潜入城约夜半开门举火为应复衣皮返命公铎如期引兵至城南门中火举力战突围而入延夀惊曰吾常恐其溃围而出反溃围而入如此城安可猝防乃白行宻求军中与公铎有旧者持誓书金帛往説之许以昏夀州团练副使柴再用请行临城与语为陈利害数日公铎及刺史马敬章请降以敬章为左都押牙公铎为右监门卫将军延夀进防光州杀刺史刘存   四年春二月诏以杨行宻为江南诸道行营都统以讨武昌节度使杜洪 夏四月杜洪为杨行宻所攻求救于朱全忠全忠遣其将聂金掠泗州朱友恭攻黄州行宻遣右黒云都指挥使马珣等救黄州黄州刺史瞿章闻友恭至弃城拥众南保武昌寨 五月辛巳朱友恭为浮梁于樊港进攻武昌寨壬午拔之执瞿章遂取黄州马珣等皆败走 朱全忠既得兖郓甲兵益盛秋九月乃大举击杨行宻遣厐师古以徐宿宋滑之兵七万壁清口将趣州葛从周以兖郓曹濮之兵壁安丰将趣夀州全忠自将屯宿州淮南震恐 杨行宻与朱瑾将兵三万拒汴军于楚州别将张训自涟水引兵防之行宻以为前锋庞师古营于清口或曰营地污下不可久处不听师古恃众轻敌居常奕碁朱瑾壅淮上流欲灌之或以告师古师古以为惑众斩之十一月癸酉瑾与淮南将侯瓉将五千骑潜度淮用汴人旗帜自北来趣其中军张训逾栅而入士卒苍黄拒战淮水大至汴军骇乱行宻引大军济淮与瑾等夹攻之汴军大败斩师古及将士首万余级余众皆溃葛从周屯于夀州西北夀州团练使朱延夀击破之退屯濠州闻师古败犇还行宻瑾延夀乗胜追之及于渒水从周半济淮南兵击之杀溺殆尽从周走免遏后都指挥使牛存节弃马步鬭诸军稍得济淮凡四日不食防大雪汴卒縁道冻馁死还者不满千人全忠闻败亦犇还行宻遗朱全忠书曰厐师古葛从周非敌也公宜自来淮上决战行宻大防诸将谓行军副使李承嗣曰始吾欲先趣夀州副使云不如先向清口师古败从周自走今果如所料赏之钱万缗表承嗣领镇海节度使行宻待承嗣及史俨甚厚第舍姬妾咸选其尤者赐之故二人为行宻尽力屡立功竟卒于淮南行宻由是遂保据江淮之间全忠不能与之争   光化元年春正月两浙江西武昌淄青各遣使诣阙请以朱全忠为都统讨杨行宻诏不许   二年春正月杨行宻与朱瑾将兵数万攻徐州军于吕梁朱全忠遣骑将张归厚救之 朱全忠自将救徐州杨行宻闻之引兵去汴人追及之于下邳杀千余人全忠行至辉州淮南兵已退乃还   三年加杨行宻兼侍中   天复二年春三月上以左金吾将军李俨为江淮宣谕使书御札赐杨行宻拜行宻东面行营都统中书令吴王以讨朱全忠以朱瑾为平卢节度使冯铎为武宁节度使朱延夀为奉国节度使加武安节度使马殷同平章事淮南宣歙湖南等道立功将士听用都统牒承制迁补然后表闻俨张濬之子也赐姓李 武宁节度使冯铎介居宣之间常不自安然恃楼船之彊不事两道宁国节度使田頵欲图之募铎工人造战舰工人曰冯公逺求坚木故其船堪久用今此无之頵曰第为之吾止须一用耳铎将冯晖顔建説铎先击頵铎从之帅众南上声言攻洪州实袭宣州也杨行宻使人止之不从六月辛巳頵帅舟师逆击于葛山大破之 冯铎收余众沿江将入海杨行宻恐其为后患遣使犒军且説之曰公徒众犹盛胡为自弃于沧海之外吾府虽小足以容公之众使将吏各得其所如何铎左右皆恸哭听命铎至东塘行宻自乘轻州迎之从者十余人常服不持兵升铎舟慰谕之举军感悦署铎淮南节度副使馆给甚厚初铎遣牙将丹徒尚公乃诣行宻求润州行宻不许公乃大言曰公不见听但恐不敌楼船耳至是行宻谓公乃曰颇记求润州时否公乃谢曰将吏各为其主但恨无成耳行宻笑曰尔事杨叟如事冯公无忧矣行宻以李神福为升州刺史杨行宻发兵讨朱全忠以副使李承嗣权知淮南军   府事军吏欲以巨舰运粮都知兵马使徐温曰运路久不行葭苇堙塞请用小艇庶几易通军至宿州防久雨重载不能进士有饥色而小艇先至行宻由是竒温始与议军事行宻攻宿州久不克竟以粮运不继引还冬十月李俨至扬州杨行宻始建制敕院每有封拜   辄以告俨于紫极宫宗像前陈制书再拜然后下三年春正月杨行宻承制加朱瑾东面诸道行营副都统同平章事以升州刺史李神福为淮南行军司马鄂岳行营招讨使舒州团练使刘存副之将兵击杜洪洪将骆殷戌永兴弃城走县民方诏据城降神福曰永兴大县馈运所仰已得鄂之半矣 三月淮南将李神福围鄂州望城中积荻谓监军尹建峯曰今请为公焚之建峯未之信时杜洪求救于朱全忠神福遣部将秦臯乘轻舟至滠口举火炬于树杪洪以为救兵至果焚荻以应之 夏四月杜洪求救于朱全忠全忠遣其将韩勍将万人屯滠口遣使语荆南节度使成汭武安节度使马殷武真节度使雷彦威令出兵救洪汭畏全忠之彊且欲侵江淮之地以自广发舟师十万沿江东下汭作巨舰三年而成制度如府署谓之和州载其余谓之齐山截海劈浪之类甚众掌书记李珽谏曰今每舰载甲士千人稻米倍之缓急不可动也吴兵剽轻难与角逐武陵长沙皆吾仇也岂得不为反顾之虑乎不若遣骁将屯巴陵大军与之对岸坚壁勿战不过一月吴兵食尽自遁鄂围解矣汭不聴珽憕之五世孙也 五月成汭行未至鄂州马殷遣大将许徳勳将舟师万余人雷彦威遣其将欧阳思将舟师三千余人防于荆江口乘虚袭江陵庚戌防之尽掠其人及货财而去将士亡其家皆无鬬志李神福闻其将至自乘轻舟前觇之谓诸将曰彼战舰虽多而不相属易制也当急击之壬子神福遣其将秦裴杨戎将众数千逆撃汭于君山大破之因风纵火焚其舰士卒皆溃汭赴水死获其战舰二百艘韩勍闻之亦引兵去 初宁国节度使田頵破冯铎诣广陵谢杨行宻因求池歙为巡属行宻不许行宻左右下及狱吏皆求赂于頵頵怒曰吏知吾将下狱邪及还指广陵南门曰吾不可复入此矣頵兵彊财富好攻取行宻既定淮南欲保境息民每抑止之頵不从及解释钱镠頵尤恨之隂有叛志李神福言于行宻曰頵必反宜早图之行宻曰頵有大功反状未露今杀之诸将人人自危矣頵有良将曰康儒与頵谋议多不合行宻知之擢儒为庐州刺史頵以儒为二于已族之儒曰吾死田公亡无日矣頵遂与润州团练使安仁义同举兵仁义悉焚东塘战舰頵遣二使诈为商人诣夀州约奉国节度使朱延夀行宻将尚公乃遇之曰非商人也杀一人得其书以告行宻行宻召李神福于鄂州神福恐杜洪邀之宣言奉命攻荆南勒兵具舟楫及暮遂沿江东下始告将士以讨田頵己丑安仁义袭常州常州刺史李遇逆战极口骂仁义仁义曰彼敢辱我必有备乃引去壬辰行宻以王茂章为润州行营招讨使击仁义不克使徐温将兵防之温易其衣服旗帜皆如茂章兵仁义不知益兵复出战温奋撃破之行宻夫人朱延夀之姊也行宻狎侮延夀延夀怨怒隂与田頵通谋頵遣前进士杜荀鹤至夀州与延夀相结又遣至大梁告朱全忠全忠大喜遣兵屯宿州以应之荀鹤池州人也 九月朱延夀谋颇泄杨行宻诈为目疾对延夀使者多错乱所见或触柱仆地谓夫人曰吾不幸失明诸子皆防军府事当悉以授三舅夫人屡以书报延夀行宻又自遣召之隂令徐温为之备延夀至广陵行宻迎及寝门执而杀之部兵惊扰徐温谕之皆听命遂斩延夀兄弟黜朱夫人初延夀赴召其妻王氏谓曰君此行吉凶未可知愿日发一使以安我一日使不至王氏曰事可知矣部分僮仆授兵阖门捕骑至乃集家人聚寳货发百燎焚府舍曰妾誓不以皎然之躯为仇人所辱赴火而死延夀用法严好以寡撃众尝遣二百人与汴兵战有一人应留者请行延夀以违命立斩之 田頵袭升州得李神福妻子善遇之神福自鄂州东下頵遣使谓之曰公见机与公分地而王不然妻子无遗神福曰吾以卒伍事吴王今为上将义不以妻子易其志頵有老母不顾而反三纲且不知乌足与言乎斩使者而进士卒皆感励頵遣其将王坛汪建将水军逆战丁未神福至吉阳矶与坛建遇坛建执其子承鼎示之神福命左右射之神福谓诸将曰彼众我寡当以竒取胜及暮合战神福阳败引舟泝流而上坛建追之神福复还顺流击之坛建楼船大列火炬神福令军中曰望火炬辄撃之坛建军皆灭火旗帜交杂神福因风縦火焚其舰坛建大败士卒焚溺死者甚众戊申又战于皖口坛建仅以身免获徐绾行宻以槛车载之遗钱镠镠剖其心以祭高渭頵闻坛建败自将水军逆战神福曰贼弃城来此天亡也临江坚壁不战遣使告行宻请发步兵防其归路行宻遣涟水制置使台蒙将兵应之王茂章攻润州久未下行宻命茂章引兵防蒙撃頵 田頵闻台蒙将至自将步骑逆战留其将郭行悰以精兵二万及王坛汪建水军屯芜湖以拒李神福觇者言蒙营寨小才容二千人頵易之不召外兵蒙入頵境畨陈而进军中笑其怯蒙曰頵宿将多谋不可不备冬十月戊辰与頵遇于广徳蒙先以杨行宻书徧赐頵将皆下马拜受蒙因其挫伏纵兵击之頵兵遂败又战于黄池兵交蒙伪走頵追之遇伏大败犇还宣州城守蒙引兵围之頵急召芜湖兵还不得入郭行悰王坛汪建及当涂广徳诸戌皆帅其众降行宻以台蒙已破田頵命王茂章复引兵攻润州 十一月乙亥田頵帅死士数百出战台蒙阳退以示弱頵兵逾壕而鬬蒙急撃之頵不胜还走城桥防坠马斩之其众犹战以頵首示之乃溃蒙遂克宣州初行宻与頵同闾里少相善约为兄弟及頵首至广陵行宻视之泣下赦其母殷氏行宻与诸子皆以子孙礼事之行宻以李神福为宁国节度使神福以杜洪未平固让不拜宣州长史合肥骆知祥善治金谷观察牙推沈文昌为文精敏尝为頵草檄骂行宻行宻以知祥为淮南支计官文昌为节度牙推文昌湖州人也初頵每战不胜辄欲杀钱传瓘其母及宣州都虞候郭师从常保防之师从合肥人頵之妇弟也頵败传瓘归杭州钱镠以师从为镇东都虞候   天祐元年春三月以淮南行军司马李神福为鄂岳招讨使复将兵击杜洪朱全忠遣使诣行宻请舍鄂岳复修旧好行宻报曰俟天子还长安然罢兵修好 秋八月淮南将李神福攻鄂州未下防疾病还广陵杨行宻以舒州团练使泌阳刘存代为招讨使神福寻卒宣州观察使台蒙卒以其子牙内诸军使渥为宣州观察使   昭宣帝天祐二年润州练使安仁义勇决得士心故淮南将王茂章攻之逾年不克杨行宻使谓之曰汝之功吾不忘也能束身自归当以汝为行军副使但不掌兵耳仁义不从茂章为地道入城遂克之仁义举族登楼众不敢逼先是攻城诸将见仁义辄骂之惟李徳诚不然至是仁义召徳诚登楼谓曰汝有礼吾今以为汝功且以爱妾赠之乃掷弓于地徳诚掖之而下并其子斩于广陵市 二月朱全忠遣其将曹延祚将兵与杜洪共守鄂州庚子淮南将刘存攻拔之执洪延祚及汴兵千余人送广陵悉诛之行宻以存为鄂岳观察使冬十一月庚辰吴武忠王杨行宻薨将佐共请宣   谕使李俨承制授杨渥淮南节度使东南诸道行营都统兼侍中农郡王   王建据蜀   唐僖宗广明元年春三月庚午以左金吾大将军陈敬瑄为西川节度使敬瑄许州人田令孜之兄也初崔安潜镇许昌令孜为敬瑄求兵马使安潜不许敬瑄因令孜得左神防军数嵗累迁至大将军令孜见闗东羣盗日炽隂为幸蜀之计奏以敬瑄及其心腹左神防大将军杨师立牛勗罗元杲镇三川上令四人撃毬赌三川敬瑄得第一筹即以为西川节度使代安潜 夏六月庚寅陈敬瑄至成都   中和三年秋七月左骁卫上将军杨复光卒于河中八都将鹿晏等各以其众散去王建韩建张造晋晖李师泰各帅其众与之俱田令孜宻遣人以厚利诱之二建帅众数千逃犇行在令孜皆养为假子赐与巨万拜诸卫将军使各将其众号随驾五都   光启元年秋九月戊申以陈敬瑄为三川及峡内诸州都指挥制置等使   二年夏四月田令孜荐枢宻使杨复恭为左神防中尉观军容使自除西川监军使往依陈敬瑄复恭斥令孜之党出王建为利州刺史   三年春三月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亮忌利州刺史王建骁勇屡召之建惧不往前龙州司仓周庠説建曰唐祚将终藩镇互相吞噬皆无雄才远略不能戡济多难公勇而有谋得士卒心立大功者非公而谁然葭萌四战之地难以久安阆州地僻人富杨茂实陈田之腹心不修职贡若表其罪兴兵讨之可不战而擒也建从之召募溪洞酋豪有众八千沿嘉陵江而下袭阆州逐其刺史杨茂实而据之自称防御使招纳亡命军势益盛守亮不能制部将张防裕説建曰公乗天子防弱专据方州若唐室复兴公无种矣宜遣使奉表天子仗大义以行师蔑不济矣部将綦毋谏复説建养士爱民以观天下之变建皆从之初建与东川节度使顾彦朗俱在神防军同讨贼建既据阆州彦朗畏其侵暴数遣使问遗馈以军食建由是不犯东川 冬十一月陈敬瑄恶顾彦朗与王建相亲恐其合兵图已谋于田令孜令孜曰建吾子也不为杨兴元所容故作贼耳今折简召之可致麾下乃遣使以书召之建大喜诣梓州见彦朗曰十军阿父见召当徃省之因见陈太师求一大州若得之私愿足矣乃留其家于梓州帅麾下精兵二千与从子宗鐬假子宗瑶宗弼宗侃宗弁俱西建至鹿头闗西川防谋李乂谓敬瑄曰王建虎也奈何延之入室彼安肯为公下乎敬瑄悔亟遣人止之且增修守备建怒破闗而进败汉州刺史张顼于绵竹遂拔汉州进军学射山又败西州将句惟立于蚕北又拔徳阳敬瑄遣使让之对曰十军阿父召我来及门而拒之重为顾公所疑进退无归矣田令孜登楼慰谕之建与诸将于清逺桥上髠发罗拜曰今既无归且辞阿父作贼矣顾彦朗以其弟彦晖为汉州刺史发兵助建急攻成都三日不克而退还屯汉州敬瑄告难于朝诏遣中使和解之又令李茂贞以书谕建皆不从   文徳元年春三月王建攻彭州陈敬瑄救之乃去建大掠西川十二州皆被其患 夏五月陈敬瑄方与王建相攻贡赋中絶建以成都尚彊退无所掠欲罢兵周庠綦毋谏以为不可庠曰卭州城堑完固食支数年可据之以为根本建曰吾在军中久观用兵者不倚天子之重则众心易离不若疏敬瑄之罪表请朝廷命大臣为帅而佐之则功庶可成乃使庠草表请讨敬瑄以赎罪因求卭州顾彦朗亦表请赦建罪移敬瑄他镇以靖两川初黄巢之乱上为夀王从僖宗幸蜀时事出仓猝诸王多徒行至山谷中夀王疲乏不能前卧磻石上田令孜自后至趣之行王曰足痛幸军容给一马令孜曰此深山安得马以鞭抶王使行王顾而不言心衔之及即位遣人监西川军令孜不奉诏上方愤藩镇跋扈欲以威制之防得彦朗建表以令孜所恃者敬瑄耳六月以韦昭度兼中书令充西川节度使兼两川招抚制置等使徴敬瑄为龙武统军王建军新都时绵竹土豪何义阳安仁费师懃等所在拥兵自保众或万人少者千人建遣王宗瑶説之皆率众附于建给其资粮建军复振陈敬瑄田令孜闻韦昭度将至治兵完城以拒之   初惑义节度使杨晟既失兴鳯走据文龙成茂四州王建攻西川田令孜以晟已之故将假威戎军节度使使守彭州王建攻彭州陈敬瑄遣眉州刺史山行章将兵五万壁新繁以救之 十二月丁亥以韦昭度为行营招讨使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亮副之东川节度使顾彦朗为行军司马割卭蜀黎雅置永平军以王建为节度使治卭州充行营诸军都指挥使 戊子削陈敬瑄官爵   昭宗龙纪元年春正月戊申王建大破山行章于新繁杀获近万人行章仅以身免杨晟惧徙屯三交行章屯蒙阳与建相持 冬十二月甲子王建败山行章及西川骑将宋行能于广都行能犇还成都行章退守眉州壬申行章请降于建   大顺元年春正月壬寅王建攻卭州陈敬瑄遣其大将彭城杨儒将兵三千助刺史毛湘守之湘出战屡败杨儒登城见建兵盛叹曰唐祚尽矣王公治众严而不残殆可以庇民乎遂帅所部出降建养以为子更其姓名曰王宗儒乙巳建留永平节度判官张琳为卭南招安使引兵还成都琳许州人也陈敬瑄分兵布寨于犀浦郫导江等县发城中民户一丁昼则穿重壕采竹木运砖石夜则登城击柝巡警无休息韦昭度营于唐桥王建营于东阊门外建事昭度甚谨辛亥简州将杜有迁执刺史贠防嵩降于建建以有迁知州事  夏四月乙丑陈敬瑄遣蜀州刺史任从海将兵二万救卭州战败欲以蜀州降王建敬瑄杀之以徐公鉥代为蜀州刺史丙寅嘉州刺史朱实举州降于建丙子僰道土豪文武坚执戎州刺史谢承恩降于建 六月丁巳茂州刺史李继昌帅众救成都己未王建撃斩之辛酉资简都制置应援使谢从本杀雅州刺史张承简举城降建秋八月王建退屯汉州 陈敬瑄括富民财以供军   置徴督院逼以桎梏捶楚使各自占凡有财者如匿赃虚占急徴咸不聊生 九月卭州刺史毛湘本田令孜亲吏王建攻之急食尽救兵不至壬戌湘谓都知兵马使任可知曰吾不忍负田军容吏民何罪尔可持吾头归王建乃沐浴以俟刃可知斩湘及二子降于建士民皆泣甲戌建持永平旌节入卭州以节度判官张琳知留后缮完城隍抚安夷獠经营蜀雅冬十月癸未朔建引兵还成都蜀州将李行周逐李公鉥举城降建二年春二月韦昭度将诸道兵十余万讨陈敬瑄三年不能克馈运不继朝议欲息兵三月乙亥制复敬瑄官爵令顾彦朗王建各帅众归镇 夏四月成都城中乏食弃儿满路民有潜入行营贩米入城者逻者得之以白韦昭度昭度曰满城饥甚忍不救之释勿问亦有白陈敬瑄者敬瑄曰吾恨无术以救饥者彼能如是勿禁也由是贩者浸多然所致不过斗升截筒径寸半深五分量米而鬻之每筒百余钱饿殍狼籍军民彊弱相陵将吏斩之不能禁乃更为酷法或防腰或斜劈死者相继而为者不止人耳目既熟不以为惧吏民日窘多谋出降敬瑄悉捕其族党杀之惨毒备至内外都指挥使眉州刺史成都徐耕性仁恕所全活数千人田令孜曰公掌生杀而不刑一人有异志邪耕惧夜取俘囚戮于市王建见罢兵制书曰大功垂成奈何弃之谋于周庠庠劝建请韦公还朝独攻成都克而有之建表称陈敬瑄田令孜罪不可赦愿毕命以图成功昭度无如之何由是未能东还建説昭度曰今闗东藩镇迭相吞噬此腹心之疾也相公宜早归庙堂与天子谋之敬瑄疥防耳当以日月制之责建可办也昭度犹豫未决庚子建隂令东川将唐友通等擒昭度亲吏骆保于行府门脔食之云其盗军粮昭度大惧遽称疾以印节授建牒建知三使留后兼行营招讨使即日东还建送至新都跪觞马前泣拜而别昭度甫出劒门即以兵守之不复内东军昭度至京师除东都留守建急攻成都环城烽堑亘五十里有狗屠王鹞请诈得罪亡入城説之使上下离心建遣之鹞入见陈敬瑄田令孜则言建兵疲食尽将遁矣出则鬻茶于市隂为吏民称建英武军势彊盛由是敬瑄等懈于守备而众心危惧建又遣其将京兆郑渥诈降以觇之敬瑄以为将使乘城既而复以诈得归建由是悉知城中虚实以渥为亲从都指挥使更姓名曰王宗渥 秋八月王建攻陈敬瑄益急敬瑄出战辄败巡内州县率为建所取威戎节度使杨晟时馈之食建以兵据新都彭州道絶敬瑄出慰勉士卒皆不应辛丑田令孜登城谓建曰老夫向于公甚厚何见困如是建曰父子之恩岂敢忘但朝廷命建讨不受代者不得不然傥太师改图建复何求是夕令孜自携西川印节诣建营授之将士皆呼万岁建泣谢请复为父子如初壬寅敬瑄开门迎建癸卯建入城自称西川留后初陈敬瑄之拒朝命也田令孜欲盗其军政谓敬瑄曰三兄尊重军务烦劳不若尽以相付日具记事咨呈兄但髙居自逸而已敬瑄素无智能忻然许之自是军事皆不由己以至于亡建表敬瑄子陶为雅州刺史使随陶之官明年罢归寓居新津以一县租赋赡之癸丑建分遣士卒就食诸州更文武坚姓名曰王宗阮谢崇本曰王宗本陈敬瑄将佐有器干者建皆礼而用之 九月东川节度使顾彦朗薨军中推其弟彦晖知留后冬十月癸未以永平节度使王建为西川节度使甲   申废永平军建既得西川留心政事容纳直言好施乐士用人各尽其才谦恭俭素然多忌好杀诸将有功名者多因事诛之 十二月以顾彦晖为东川节度使遣中使宋道弼赐旌节杨守亮使杨守厚囚道弼夺其旌节发兵攻梓州癸卯彦晖求救于王建甲辰建遣其将华洪李简王宗侃王宗弼救东川建宻谓诸将曰尔等破贼彦晖必犒师汝曹于行营报宴因而执之无烦再举宗侃破守厚七砦守厚走归绵州彦晖具犒礼诸将报宴宗弼以建谋告之彦晖乃以疾辞   景福元年威武节度使杨晟与杨守亮等约攻王建二月丁丑晟出兵掠新繁汉州之境使其将吕荛将兵二千防杨守厚攻梓州建遣行营都指挥使李简击荛斩之 辛丑王建遣族子嘉州刺史宗裕雅州刺史王宗侃威信都指挥使华洪茂州刺史王宗瑶将兵五万攻彭州杨晟逆战而败宗裕等围之杨守亮遣其将符昭救晟径趋成都营三学山建亟召华洪还洪疾驱而至后军尚未集以数百人夜去昭营数里多击更鼓昭以为蜀军大至引兵宵遁 三月左神策勇胜三都都指挥使杨子实子迁子钊皆守亮之假子也自渠州引兵救杨晟知守亮必败壬子帅其众二万降于王建杨晟遗杨守真杨守忠杨守厚书使攻东川以解彭州之围守真等従之神防督将窦行实戍梓州守厚宻诱之为内应守厚至涪城行实事泄顾彦晖斩之守厚遁去守真守忠军至无所归盘桓绵劒间王建遣其将吉谏袭守厚破之癸亥西川将李简邀守忠于钟阳斩获三千余人夏四月简又破守厚于铜鉾斩获三千余人降万五千人守忠守厚皆走 秋七月王建围彭州久不下民皆窜匿山谷诸寨日出俘掠谓之淘虏都将先择其善者余则士卒分之以是为常有军士王先成者新津人本书生也世乱为兵度诸将惟北寨王宗侃最贤乃往説之曰彭州本西川之巡属也陈田召杨晟割四州以授之伪署观察使与之共拒朝命今陈田已平而晟犹据之州民皆知西川乃其大府而司徒乃其主也故大军始至民不入城而入山谷避之以俟招安今军至累月未闻招安之命军士复从而掠之与盗贼无异夺其赀财驱其畜产分其老弱妇女以为奴婢使父子兄弟流离愁怨其在山中者暴露于暑雨残伤于蛇虎孤危饥渴无所归诉彼始以杨晟非其主而不从今司徒不加存恤彼更思杨氏矣宗侃恻然不觉屡移其牀前问之先成曰又有甚于是者今诸寨每旦出六七百人入山淘虏薄暮而返曽无守备之意赖城中无人耳万一有智者为之画防乗虚犇突先伏精兵千人于门内登城望淘虏者稍远出弓弩手礮各百人攻寨之一面随以役卒五百薪土填壕为道然后出精兵奋击且焚其寨又于三面城下各出耀兵诸寨咸自备御无暇相救城中得以益兵继出如此能无败乎宗侃矍然曰此诚有之将若之何先成请条列为状以白王建宗侃即命先成草之大指言今所白之事须四面通共宗侃所司止于北面或所白可从乞以牙举施行事凡七条其一乞招安山中百姓其二乞禁诸寨军士及子弟无得一人辄出淘虏仍表诸寨之旁七里内听樵牧敢越表者斩其三乞置招安寨中容数千人以处所招百姓宗侃请选所部将校谨干者为招安将使将三十人昼夜执兵巡卫其四招安之事须委一人总领今榜帖既下诸寨必各遣军士入山招安百姓见之无不惊避如鼠见狸谁肯来者欲招之必有其术愿降帖付宗侃专掌其事其五乞严勒四寨指挥使悉索前日所虏彭州男女老防集于营有父子兄弟夫妇自相认者即使相从牒具人数部送招安寨有敢私匿一人者斩仍乞勒府中诸营亦令严索有自军前先寄归者量给资粮悉部送归招安寨其六乞置九陇行县于招安寨中以前南郑令王丕摄县令设置曹局抚安百姓择其子弟之壮者给帖使自入山招其亲戚彼知司徒严禁侵掠前日为军士所虏者皆获安堵必欢呼踊跃相帅下山如子归母不日尽出其七彭州土地宜麻百姓未入山时多沤藏者宜令县令晓谕各归田里出所沤麻鬻之以为资粮必渐复业建得之大喜即行之悉如所申明日榜帖至威令赫然无敢犯者三日山中民竞出赴招安寨如归市寨不能容斥而广之浸有市井又出麻鬻之民见村落无抄暴之患稍稍辞县令复故业月余招安寨皆空 秋八月辛丑李茂贞攻防兴元杨复恭杨守亮杨守信杨守真杨守忠满存犇阆州冬十二月壬午王建遣其将华洪击杨守亮于阆州   破之建遣节度押牙延陵郑顼使于朱全忠全忠问劒阁顼极言其险全忠不信顼曰茍不以闻恐误公军机全忠大悦   二年春正月东川留后顾彦晖既与王建有隙李茂贞欲抚之使从已奏请更赐彦晖节诏以彦晖为东州节度使茂贞又奏遣知兴元府事李继宻救梓州未几建遣兵败东州鳯翔之兵于利州彦晖求和请与茂贞絶乃许之 二月甲戌加西川节度使王建同平章事王建屡请杀陈敬瑄田令孜朝廷不许夏四月乙亥   建使人告敬瑄谋作乱杀之新津又告田令孜通鳯翔书下狱死建使节度判官冯防草表奏之曰开匣出虎孔宣父不责他人当路斩蛇叔孙敖盖非利已专杀不行于阃外先机恐失于彀中防宿之孙也   干宁元年夏五月王建攻彭州城中人相食彭州内外都指挥使赵章出降王先成请筑龙尾道属于女墙丙子西川兵登城杨晟犹帅众力战刀子都虞候王茂权斩之获彭州马步使安师建建欲使为将师建泣谢曰师建誓与杨司徒同生死不忍复戴日月惟速死为惠再三谕之不从乃杀之礼葬而祭之更赵章姓名曰王宗勉王茂权名曰宗训又更王钊名曰宗谨李绾姓名曰王宗绾 秋七月绵州刺史杨守厚卒其将常再荣举城降王建   二年秋九月王建遣简州刺史王宗瑶等将兵赴难甲戌军于绵州【时三镇犯阙】 冬十一月丁丑雅州刺史王宗侃攻拔利州执刺史李继颙斩之 十一月甲申阆州防御使李继雍蓬州刺史费存渠州刺史陈璠各帅所部兵犇王建 王建奏东川节度使顾彦晖不发兵赴难而掠夺辎重遣泸州刺史马敬儒防峡路请兴兵讨之戊子华洪大破东川兵于楸林俘斩数万拔楸林寨丙申王建攻东川别将王宗弼为东川兵所擒顾彦   晖畜以为子戊戌通州刺史李彦昭将步兵二千降于建   三年春正月西川将王宗防攻拔龙州杀刺史田昉闰月丁亥果州刺史张雄降于王建 夏五月丙戌上遣中使诣梓州和解两川王建虽奉诏还成都然犹连兵未解荆南节度使成汭与其将许存泝江略地尽取濵江州县武泰节度使王建肇弃黔中收余众保丰都存又引兵西取渝涪二州汭以其将赵武为黔州留后存为万州刺史赵武数攻丰都王建肇不能守与存皆降于王建建忌存勇略欲杀之掌书记髙烛曰公方总揽英雄以图霸业彼穷来归我奈何杀之建使戍蜀州隂使知蜀州王宗绾察之宗绾宻言存忠勇谦厚有良将才建乃舍之更其姓名曰王宗播 秋八月癸丑以王建为鳯翔西面行营招讨使   四年春二月戊午王建遣卭州刺史华洪彭州刺史王宗祐将兵五万攻东川以戎州刺史王宗谨为鳯翔西面行营先锋使败鳯翔将李继徽等于武继徽本姓杨名崇本茂贞之假子也 庚申王建以决云都知兵马使王宗侃为应援开峡都指挥使将兵八千趋渝州决胜都知兵马使王宗阮为开江防送进奉使将兵七千趋泸州辛未宗侃取渝州降刺史牟崇厚癸酉宗阮防泸州斩刺史马敬儒峡路始通鳯翔将李继昭救梓州留徧将守劒门西川将王宗播击擒之 夏四月以右谏议大夫李洵为两川宣谕使和解王建及顾彦晖 五月丙戌王建以节度副使张琳守成都自将兵五万攻东川更华洪姓名曰王宗涤 六月李茂贞表王建攻东川连兵累岁不听诏命甲寅贬建南州刺史乙卯以茂贞为西川节度使癸亥王建克梓州南寨执其将李继宁丙寅宣谕使李洵至梓州己巳见建于张杷砦建指执旗者曰战士之情不可夺也 王建与顾彦晖五十余战九月癸酉朔围梓州蜀州刺史周徳权言于建曰公与彦晖争东川三年士卒疲于矢石百姓困于输挽东川羣盗多据州县彦晖懦而无谋欲为偷安之计皆防以厚利恃其救援故坚守不下今若遣人谕贼帅以祸福来者赏之以官不服者威之以兵则彼之所恃反为我用矣建从之彦晖势益孤徳权许州人也 复以王建为西川节度使同平章事 冬十月壬子知遂州侯绍帅众二万乙夘知合州王仁威帅众千人戊午鳯翔将李继溥以援兵二千皆降于王建建攻梓州益急庚申顾彦晖聚其宗族及假子共饮遣王宗弼自归于建酒酣命其假子瑶杀已及同饮者然后自杀建入梓州城中兵尚七万人建命王宗绾分兵徇昌普等州以王宗涤为东川留后 十二月壬戌王建自梓州还戊辰至成都   光化元年春正月以兵部尚书刘崇望同平章事充东川节度使  夏五月朝廷闻王建已用王宗涤为东川留后乃召刘崇望还为兵部尚书仍以王宗涤为留后 秋九月己丑东川留后王宗涤言于王建以东川封疆五千里文移往还动逾数月请分遂合泸渝昌五州别为一镇建表言之 冬十月丁巳以东川留后王宗涤为节度使   三年春二月庚申以西川节度使王建兼中书令夏六月癸亥加东川节度使王宗涤同平章事 秋七月甲寅以西川节度使王建兼东川信武军两道都指挥制置等使   天复元年春三月东川节度使王宗涤以疾求代王建表马歩使王宗裕为留后 闰六月道士杜从法以妖妄诱昌普合三州民作乱王建遣王宗黯将兵防东川武信兵讨之龙台镇使王宗侃等讨杜从法平之二年春二月西川兵至利州昭武节度使李继患弃镇犇鳯翔王建以劒州刺史王宗伟为利州制置使秋入月西川军请假道于兴元山南西道节度使李继宻遣兵戍三泉以拒之辛丑西川前锋将王宗播攻之不克退保山寨亲吏栁修业谓宗播曰公举族归人不为之死战何以自保宗播令兵众曰吾与汝曹决战取功名不尔死于此遂破金牛黒水西县襃城四寨军校秦承厚攻西县矢贯左目达于右目镞不出王建自舐其创脓溃镞出王宗播攻马盘寨继宻战败犇还汉中西川军乗胜至城下王宗涤帅众先登遂克之继宻请降迁于成都得兵三万骑五千宗涤入屯汉中王建曰继宻残贼三辅以其降不忍杀复其姓名曰王万不时召见诸将陵易之万终日纵酒俳优辈亦加戯诮万不胜忧愤醉投池水而卒诏以王忠涤为山南西道节度使宗涤有勇略得众心王建忌之建作府门绘以朱丹蜀人谓之画红楼建以为宗涤姓名应之王宗佶等疾其功复构以飞语建召宗涤至成都诘责之宗涤曰三蜀略平大王听谗杀功臣可矣建命亲随马军都指挥使唐道袭夜饮之酒缢杀之成都为之罢市连营涕泣如防亲戚建以指挥使王宗贺权兴元留后道袭阆州人也始以舞童事建后浸预谋画 九月戊申武定节度使李思敬以洋州降王建 冬十月王建攻拔兴州以军使王宗浩为兴州刺史   三年夏四月王建出兵秦陇乘李茂贞之弱也遣判官韦荘入贡亦修好于朱全忠全忠遣押牙王殷报聘建与之宴殷言蜀甲兵诚多但乏马耳建作色曰当道江山险阻骑兵无所施然马亦不乏押牙少留当共阅之乃集诸州马大阅于星宿山官马八千私马四千部队甚整殷叹服建本骑将故得蜀之后于文黎维茂州市胡马十年之间遂及兹数 秋八月庚辰加西川节度使西平王王建守司徒进爵蜀王   天祐元年春二月上遣间使以御札告难于王建【时朱全忠刼车驾还洛阳】建以卭州刺史王宗祐为北路行营指挥使将兵防鳯翔兵迎车驾至兴平遇汴兵不得进而还建始自用墨制除官云俟车驾还长安当表闻王建赋敛重人莫敢言冯防因建生日献颂先美功徳后言生民之苦建愧谢曰如君忠谏功业何忧赐之金帛自是赋敛稍损   二年冬十一月昭宗之丧朝廷遣告哀使司马卿宣谕王建至是始入蜀境西川掌书记韦荘为建谋使武定节度使王宗绾谕卿曰蜀之将士世受唐恩去嵗闻乗舆东迁凡上二十表皆不报寻有士卒自汴来闻先帝罹朱全忠弑逆蜀之将士方日夕枕戈思为先帝报仇不知今兹使来有何事宣谕舍人宜自图进退卿乃还   三年冬十月丙戌王建始立行台于蜀建东向舞蹈号恸称自大驾东迁制命不通请权立行台用李晟郑畋故事承制封拜仍以榜帖告谕所部藩镇州县   后梁武帝开平元年秋九月蜀王防将佐议称帝皆曰大王虽忠于唐唐已亡矣此所谓天与不取者也冯防独献议请以蜀王称制曰朝兴则未爽称臣贼在则不同为恶王不从防杜门不出王用安抚副使掌书记韦荘之谋帅吏民哭三日己亥即皇帝位国号大蜀辛丑以前东川节度使兼侍中王宗信为中书令韦荘为左散骑常侍判中书门下事阆州防御使唐道袭为内枢宻使荘见素之孙也蜀主虽目不知书好与书生谈论粗晓其理是时唐衣冠之族多避乱在蜀蜀主礼而用之使修举故事故其典章文物有唐之遗风蜀主长子校书郎宗仁防以疾废立其次子秘书少监宗懿为遂王   通鉴纪事本末卷三十七下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巻三十八上   宋 袁枢 撰   诸镇相攻   唐僖宗广明元年冬十一月以忠武大将周岌为忠武节度使初薛能遣牙将上蔡秦宗权调发至蔡州闻许州乱托云赴难选募蔡兵遂逐刺史据其城及周岌为节度使即以宗权为蔡州刺史【先是秋九月周岌逐节度使薛能自称留后至是遂授以节度使】   中和元年秋八月武宁节度使支详遣牙将时溥陈璠将兵五千人入关讨黄巢溥至东都自知留后溥送详归朝璠杀之诏以溥为武宁留后溥表璠为宿州刺史忠武监军杨复光奏升蔡州为奉国军以秦宗权为   防御使  秋九月昭义十将成麟杀节度使高浔引兵还据潞州天井关戍将孟方立起兵攻麟杀之方立邢州人也  冬十二月以感化留后时溥为节度使二年秋八月魏博节度使韩简亦有兼并之志自将兵三万攻河阳败节度使诸葛爽于修武爽弃城走简留兵戍之因掠邢洛而还  九月黄巢所署同州防御使朱温杀其监军严实举州降王重荣王铎承制以温为同华节度使  冬十月韩简复引兵击郓州节度使曹存实逆战败死天平都将下邑朱瑄收余众婴城拒守简攻之不下诏以瑄权知天平留后 以朱温为右金吾大将军河中行营招讨副使赐名全忠  十二月以忻代等州留后李克用为鴈门节度使【事见李克用归唐】孟方立既杀成麟引兵归邢州潞人请监军吴全朂知留后是歳王铎墨制以方立知邢州事方立不受遂迁昭义军于邢州自称留后表其将李殷锐为潞州刺史   三年春正月成徳节度使常山忠穆王王景崇薨军中立其子节度副使镕知留后事时镕生十年矣 以天平留后朱瑄为节度使 初光州刺史李罕之为秦宗权所攻弃州犇项城余众归诸葛爽爽以为懐州刺史韩简攻郓州半年不能下爽复袭取河阳朱瑄请和简乃舍之引兵击河阳爽遣罕之逆战于武陟魏军大败而还大将澶州刺史乐行达先归据魏州军中共立行达为留后简为部下所杀己未以行达为魏博留后以王镕为成徳留后  三月己丑以河中行营招讨副使朱全忠为宣武节度使俟克复长安令赴镇夏六月宣武节度使朱全忠帅所部数百人赴镇秋七月丁卯至汴州 以成徳留后王镕魏博留后乐行逹天平留后朱瑄为本道节度使 昭义节度使孟方立以潞州地险人劲屡簒主帅欲渐弱之九月乃迁治所于昭州大将家及富室皆徙山东潞人不悦监军祁审诲因人心不安使武邻镇使安居受潜以蜡丸乞师于李克用请复军府于潞州冬十月克用遣其将贺公雅等赴之为方立所败又遣李克修撃之克修克用弟也辛亥取潞州杀其刺史李殷锐是后克用毎歳出兵争山东三州之人半为俘馘野无稼穑矣   四年春正月赐魏博节度使乐行逹名彦祯 周岌时溥朱全忠以黄巢兵尚彊共求救于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夏四月甲戌李克用至汴州营于城外朱全忠固请入城馆于上源驿全忠就置酒声乐馔具皆精丰礼貌甚恭克用乗酒使气语颇侵之全忠不平薄暮罢酒从者皆霑醉宣武将杨彦洪宻与全忠谋连车树栅以塞衢路发兵围驿而攻之呼声动地克用醉不之闻亲兵薛志勤史敬思等十余人格鬬侍者郭景铢灭烛扶克用匿牀下以水沃其面徐告以难克用始张目援弓而起志勤射汴人死者数十须臾烟火四合会大雨震电天地晦防志勤扶克用帅左右数人逾垣突围乗电光而行汴人把桥力战得度史敬思为后拒战死克用登尉氏门缒城得出监军陈景思等三百余人皆为汴人所杀杨彦洪谓全忠曰胡人急则乗马见乗马者则射之是夕彦洪乗马适在全忠前全忠射之殪克用妻刘氏多智略左右先脱归者以汴人为变告刘氏神色不动立斩之隂召大将约束谋保军以还比明克用至欲勒兵攻全忠刘氏曰公比为国讨贼救东诸侯之急今汴人不道乃谋害公自当诉之朝廷若擅举兵相攻则天下孰能辨其曲直且彼得以有辞矣克用从之引兵去但移书责全忠全忠复书曰前夕之变仆不之知朝廷自遣使将与杨彦洪为谋彦洪既伏其辜惟公谅察克用养子嗣源年十七从克用自上源出矢石之间独无所伤嗣源本胡人名邈佶烈无姓克用择军中骁勇者多养为子名回鹘张政之子曰存信振武孙重进曰存进许州王贤曰存贤安敬思曰存孝皆冐姓李氏丙子克用至许州故寨求粮于周岌岌辞以粮乏乃自陕济河还晋阳  夏六月蔡州节度使秦宗权纵兵四出侵噬邻道天平节度使朱瑄有众三万从父弟瑾勇冠军中宣武节度使朱全忠为宗权所攻势甚窘求救于瑄瑄遣瑾将兵救之败宗权于合乡全忠徳之与瑄约为兄弟  秋七月朱全忠击秦宗权败宗权于溵水 李克用至晋阳大治甲兵遣榆次镇将鴈门李承嗣奉表诣行在自陈有破黄巢大功为朱全忠所图仅能自免将佐以下从行者三百余人并牌印皆没不返全忠仍牓东都陕孟云臣已死行营兵溃令所在邀遮屠翦勿令漏失将士皆号泣诉请复仇雠臣以朝廷至公当俟诏命拊循抑止复归本道乞遣使按问发兵诛讨臣遣弟克勤将万骑在河中俟命时朝廷以大寇初平方务姑息得克用表大恐但遣中使赐优诏和解之克用前后凡八表称全忠妬功疾能隂狡祸贼异日必为国患惟乞下诏削其官爵臣自帅本道兵讨之不用度支粮饷上累遣杨复恭等谕指称吾深知卿方事之殷姑存大体克用终郁郁不平时藩镇相攻者朝廷不复为之辨曲直由是互相吞噬惟力是视皆无所禀畏矣  八月李克用奏请割麟州河东又奏请以弟克修为昭义节度使皆许之由是昭义分为二镇进克用爵陇西郡王克用奏罢云蔚防御使依旧河东从之  冬十二月义昌节度使兼中书令王铎过魏州魏博节度使乐彦祯之子从训伏卒数百人于漳南高鸡泊围而杀之彦祯奏云为盗所杀朝廷不能诘   光启元年春正月秦宗权寇颍亳朱全忠败之于焦夷三月秦宗权称帝置百官诏以武宁节度使时溥   为蔡州四面行营兵马都统以讨之  卢龙节度使李可举成徳节度使王镕恶李克用之彊而义武节度使王处存与克用亲善为侄邺娶克用女又河北诸镇惟义武尚属朝廷可举等恐其窥伺山东终为已患乃相与谋曰易定燕赵之余也约共灭处存而分其地又説云中节度使赫连铎使攻克用之背可举遣其将李全忠将兵六万攻易州镕遣将将兵攻无极处存告急于克用克用遣其将康君立等将兵救之 夏五月卢龙兵攻易州禆将刘仁恭穴地入城遂克之仁恭深州人也李克用自将救无极败成徳兵成徳兵退保新城克用复进击大破之防新城成徳兵走追至九门斩首万余级卢龙兵既得易州骄怠王处存夜遣卒三千防羊皮造城下卢龙兵以为羊也争出掠之处存奋击大破之复取易州李全忠走李全忠既丧师恐获罪收余众还袭幽州六月李可举窘急举族登楼自焚死全忠自为留后  秦宗权陷东都 秋七月以李全忠为卢龙留后 乙巳右补阙常濬上疏以为陛下姑息藩镇太甚是非功过骈首并足致天下纷纷若此犹未之寤岂可不念骆谷之艰危复懐西顾之计乎宜复振典刑以威四方田令孜之党言于上曰此疏传于藩镇岂不致其猜忿庚戌贬濬万州司户寻赐死 秦宗权攻邻州道二十余州陷之唯陈州距蔡百余里兵力甚弱刺史赵犨日与宗权战宗权不能屈诏以犨为蔡州节度使犨徳朱全忠之援与全忠结昏凡全忠所调发无不立至  冬十月癸丑秦宗权败朱全忠于八角   二年秋七月秦宗权陷许州  八月卢龙节度使李全忠薨以其子匡威为留后  九月李克修攻孟方立甲午擒其将吕臻于焦冈拔故镇武安临洛邯郸沙河以大将安金俊为邢州刺史  冬十月李克修攻邢州不克而还  十二月秦宗权遣孙儒将兵攻陷郑州进陷河阳儒自称留后 天平牙将朱瑾逐泰宁节度使齐克让自称留后朝廷因以瑾为泰宁节度使三年秦宗权自以兵力十倍于朱全忠而数为全忠所败耻之欲悉力以攻汴州全忠患兵少二月以诸军都指挥使朱珍为淄州刺史募兵于东道期以初夏而还夏四月朱珍至淄青旬日应募者万余人又袭青   州获马千匹辛亥还至大梁朱全忠喜曰吾事济矣时蔡人方寇汴州其将张晊屯北郊秦贤屯板桥各有众数万列三十六寨连延二十余里全忠谓诸将曰彼蓄鋭休兵方来击我未知朱珍之至谓吾兵少畏怯自守而已宜出其不意先撃之乃自引兵攻秦贤寨士卒踊跃争先贤不为备连拔四寨斩万余级蔡人大惊以为神全忠又使牙将新野郭言募兵于河阳陕虢得万余人而还 蔡将卢塘屯于万胜夹汴水而军以絶汴州运路朱全忠乗雾袭之掩杀殆尽于是蔡兵皆徙就张晊屯于赤冈全忠复就击之杀二万余人蔡人大惧或军中自相惊全忠乃还大梁养兵休士  五月丙子朱全忠出击张晊大破之秦宗权闻之自郑州引精兵会之  朱全忠求救于兖郓朱瑄朱瑾皆引兵赴之义成军亦至辛巳全忠以四镇兵攻秦宗权于边孝村大破之斩首二万余级宗权宵遁全忠追之至阳武桥而还全忠深徳朱瑄兄事之蔡人之守东都河阳许汝懐郑陕虢者闻宗权败皆弃去宗权发郑州孙儒发河阳皆屠灭其人焚其庐舍而去宗权之势自是稍衰秋八月朱全忠欲兼兖郓而以朱瑄兄弟有功于   已攻之无名乃诬瑄招诱宣武军士移书诮让瑄复书不逊全忠遣其将朱珍葛从周袭曹州壬子拔之杀刺史丘礼又攻濮州与兖郓兵战于刘桥杀数万人朱瑄朱瑾仅以身免全忠与兖郓始有隙 九月朱珍攻濮州朱瑄遣其弟罕将步骑万人救之辛卯朱全忠逆击罕于范擒斩之  冬十月丁未朱珍拔濮州刺史朱裕犇郓珍进兵攻郓瑄使裕诈遗珍书约为内应珍夜引兵赴之瑄开门纳汴军闭而杀之死者数千人汴军乃退瑄乗胜复取曹州以其属郭词为刺史 初宣武都指挥使朱珍与排陈斩斫使李唐宾勇略功名略相当全忠每战使二人偕往无不捷然二人素不相下珍使迎其妻于大梁不白全忠全忠怒追还其妻杀守门者使亲吏蒋晖召珍以汉宾代总其众馆驿巡官冯翊敬翔谏曰朱珍未易轻取恐其猜惧生变全忠悔使人追止之珍果自疑丙子夜珍置酒召诸将唐宾疑其有异图斩关犇大梁珍亦弃军单骑继至全忠两惜其才皆不罪遣还濮州因引兵归全忠多权数将佐莫测其所为惟敬翔能逆知之往往助其所不及全忠大悦自恨得翔晚凡军机民政悉以咨之 己亥秦宗权陷郑州 朝廷以淮南久乱闰月以朱全忠兼淮南节度使东南面招讨使 朱全忠以宣武行军司马李璠为淮南留后遣牙将郭言将兵千人送之感化节度使时溥自以于全忠为先进官为都统顾不得淮南而全忠得之意甚恨望全忠以书假道于溥溥不许璠至泗州溥以兵袭之郭言力战得免而还徐汴始构怨十二月癸巳秦宗权所署山南东道留后赵徳諲陷   荆南节度使张瓌留其将王建肇守城而去遗民才数百家   文徳元年春正月蔡将石璠将万余人寇陈亳朱全忠遣朱珍葛从周将数千骑撃擒之癸亥以全忠为蔡州四面行营都统代时溥诸镇兵皆受全忠节度 二月魏博节度使乐彦祯骄泰不法发六州民筑罗城方八十里人苦其役其子从训尤凶险既杀王铎魏人皆恶之从训聚亡命五百余人为亲兵谓之子将牙兵为之借借不安从训惧易服逃出止于近县彦祯因以为相州刺史从训遣人至魏运甲兵金帛交错于路牙兵益疑彦祯惧请避位居龙兴寺为僧众推都将赵文防知留后事从训引兵三万至城下文防不出战众复杀之推牙将贵乡罗信知留后事信引兵出与从训战败之从训收余众保内黄魏人围之先是朱全忠将讨蔡州遣押牙雷邺以银万两请籴于魏牙兵既逐彦祯杀邺于馆从训既败乃求救于全忠 初河阳节度使李罕之与河南尹张全义刻臂为盟相得欢甚罕之勇而无谋性复贪暴意轻全义闻其勤俭力穑笑曰此田舍一夫耳全义闻之不以为忤罕之屡求谷帛全义皆与之而罕之徴求无厌河南不能给小不如所欲輙械河南主吏至河阳杖之河南将佐皆愤怒全义曰李太傅所求奈何不与竭力奉之状若畏之者罕之益骄罕之所部不耕稼専以剽掠为资防人为粮至是悉其众攻綘州綘州刺史王友遇降之进攻晋州防国节度使王重盈宻结金义以图之全义潜发屯兵夜乗虚河阳黎明入三城罕之逾垣步走全义尽俘其家遂兼领河阳节度使罕之犇泽州求救于李克用  三月朱全忠裹粮于宋州将讨秦宗权会乐从训来告急乃移军屯滑州遣都押牙李唐宾等将步骑三万攻蔡州遣都指挥使朱珍等分兵救乐从训自白马济河下黎阳临河李固三镇进至内黄败魏军万余人获其将周儒等十人 李克用以其将康君立为南面招讨使督李存孝薛阿檀史俨安金俊安休休五将骑七千助李罕之攻河阳张全义婴城自守城中食尽求救于朱全忠以妻子为质 夏四月朱全忠遣其将丁会葛从周牛存节将兵数万救河阳李存孝令李罕之以步兵攻城自帅骑兵逆战于温河东军败安休休惧罪犇蔡州汴人分兵欲断太行路康君立等惧引兵还全忠表丁防为河阳留后复以张全义为河南尹会夀春人存节博昌人也全义徳全忠出已由是尽心附之全忠每出战全义主给其粮使无乏李罕之为泽州刺史领河阳节度使罕之留其子颀事克用身还泽州専以寇钞为事自懐孟晋綘数百里间州无刺史县无令长田无麦禾邑无烟火者殆将十年河中綘州之间有摩云山絶高民保聚其上寇盗莫能近罕之攻拔之时人谓之李摩云乐从训移军洹水罗信遣其将程公信撃从训斩之与父彦祯皆枭首军门癸巳遣使以厚币犒全忠军请修好全忠乃召军还诏以罗信权知魏博留后 加李克用兼侍中  五月己亥加朱全忠兼侍中赵徳諲既失荆南且度秦宗权必败壬寅举山南东道来降且自托于朱全忠全忠表请以徳諲自副制以山南东道为忠义军以徳諲为节度使充蔡州四面行营副都统 朱全忠既得洛孟无西顾之忧乃大发兵击秦宗权大破宗权于蔡州之南克北关门宗权退守中州全忠分诸将为二十八寨以环之  六月置佑国军于河南府以张全义为节度使  秋七月李罕之引河东兵寇河阳丁防击却之 以权知魏博留后罗信为节度使  八月戊辰朱全忠拔蔡州南城  九月朱全忠以馈运不继且秦宗权残破不足忧引兵还丙申朱珍将兵五千送楚州刺史刘瓒之官冬十月徐兵邀朱珍刘瓒不听前珍等击之取沛   滕二县斩获万计 孟方立遣其将奚忠信将兵袭辽州李克修邀击擒之  十一月时溥自将步骑七万屯吴旌镇朱珍与战大破之朱全忠又遣别将攻宿州刺史张友降之 丙申秦宗权别将攻陷许州执忠武留后王蕴复取许州  十二月蔡将申丛执宗权折其足而囚之降于全忠全忠表丛为蔡州留后   昭宗龙纪元年春正月汴将厐师古拔宿迁军于吕梁时溥逆战大败还保彭城 壬子蔡将郭璠杀申丛送秦宗权于汴告朱全忠云丛谋复立宗权全忠以璠为淮西留后  二月朱全忠送秦宗权至京师斩于独柳京兆尹孙揆监刑宗权于槛车中引首谓揆曰尚书察宗权岂反者耶但输忠不效耳观者皆笑揆逖之族孙也三月加朱全忠兼中书令进爵东平郡王全忠既克蔡州军势益盛加奉国节度使赵徳諲中书令加蔡州节度使赵犨同平章事充忠武节度使以陈州为治所  夏五月李克用大发兵遣李罕之李存孝攻孟方立六月拔磁洺二州方立遣大将马溉袁奉韬将兵数万拒之战于琉璃陂方立兵大败二将皆为所擒克用乗胜进攻邢州方立性猜忌诸将多怨至是皆不为方立用方立慙惧饮药死弟摄洺州刺史迁素得士心众奉之为留后求援于朱全忠全忠假道于魏博罗信不许全忠乃遣大将王防裕将精兵数百间道入邢州共守 朱珍拔萧县据之与时溥相拒朱全忠欲自往临之珍命诸军皆葺马廐李唐宾部将严郊独惰慢军吏责之唐宾怒见珍诉之珍亦怒以唐宾为无礼拔劒斩之遣骑白全忠云唐宾谋叛淮南左司马敬翔恐全忠乗怒仓猝处置违宜故留使者逮夜然后从容白之全忠果大惊翔因为画防诈收唐宾妻子繋狱遣骑往慰抚全忠从之军中始安秋七月全忠如萧县未至珍出迎命武士执之责以専杀而诛之诸将霍存等数十人叩头为之请全忠怒以牀掷之乃退丁未至萧县以厐师古代珍为都指挥使八月丙子全忠进攻时溥壁会大雨引兵还   大顺元年春正月李克用急攻邢州孟迁食竭力尽执王防裕及汴兵以降克用以安金俊为邢洺团练使二月李克用将兵攻云州防御使赫连铎克其东城   铎求救于卢龙节度使李匡威匡威将兵三万赴之丙子邢洺团练使安金俊中流矢死河东万胜军申信叛降于铎会幽州军至克用引还 时溥求救于河东李克用遣其将石君和将五百骑赴之李克用巡潞州以供具不厚怒昭义节度使李克修诟而笞之克修慙愤成疾三月薨克用表其弟决胜军使克恭为昭义留后夏四月宿州将张筠逐刺史张绍光附于时溥朱   全忠帅诸军讨之溥出兵掠砀山全忠遣牙内都指挥使朱友裕击之杀三千余人擒石君和友裕全忠之子也 赫连铎李匡威请讨李克用朱全忠亦上言克用终为国患今因其败臣请帅汴滑孟三军与河北三镇共除之乞朝廷命大臣为统帅初张濬因杨复恭以进复恭中废更附田令孜而薄复恭及复恭再用事深恨之上知濬与复恭有隙特亲倚之濬亦以功名为己任每自比谢安裴度克用之讨黄巢屯河中也濬为都统判官克用薄其为人闻其作相私谓诏使曰张公好虚谈而无实用倾覆之士也主上采其名而用之它日交乱天下必是人也濬闻而衔之上从容与濬论古今治乱濬曰陛下英睿如此而中外制于彊臣此臣日夜所痛心疾首也上问以当今所急对曰莫若彊兵以服天下上于是广募兵于京师至十万人及全忠等请讨克用上命三省御史台四品以上议之以为不可者什七八杜让能刘崇望亦以为不可濬欲倚外势以挤杨复恭乃曰先帝再幸山南沙陀所为也臣常虑其与河朔相表里致朝廷不能制今两河藩镇共请讨之此千载一时但乞陛下付臣兵柄旬月可平失今不取后悔无及孔纬曰濬言是也复恭曰先朝播迁虽藩镇跋扈亦由居中之臣措置未得其宜今宗庙甫安不宜更造兵端上曰克用有兴复大功今乗其危攻之天下其谓我何纬曰陛下所言一时之体也张濬所言万世之利也昨计用兵馈运犒赏之费一二年间未至匮乏在陛下断志行之耳上以二相言叶僶俛从之曰兹事今付卿二人无贻朕羞五月诏削夺克用官爵属籍以濬为河东行营都招讨制置宣慰使京兆尹孙揆副之以镇国节度使韩建为都虞候兼供军粮料使以朱全忠为南面招讨使王镕为东面招讨使李匡威为北面招讨使赫连铎副之濬奏给事中牛徽为行营判官徽曰国家以丧乱之余欲为英武之举横挑彊冦离诸侯心吾见其颠沛也遂以衰疾固辞防僧孺之孙也 李克恭骄恣不晓军事潞人素乐李克修之简俭且死非其罪潞人怜之由是将士离心初潞人叛孟氏牙将安居受等召河东兵以取潞州及孟迁以邢洺磁州归李克用克用宠任之以迁为军城都虞候羣从皆补右职居受等咸怨且惧昭义有精兵号后院将克用既得三州将图河朔令李克恭选后院将尤骁勇者五百人送晋阳潞人惜之克恭遣牙将李元审及小挍冯霸部送晋阳至铜鞮霸劫其众以叛循山而南至于沁水众已三千人李元审撃之为霸所伤归于潞庚子克恭就元审所馆视之安居受帅其党作乱攻而焚之克恭元审皆死众推居受为留后附于朱全忠居受使召冯霸不至居受惧出走为野人所杀霸引兵入潞自为留后时朝廷方讨克用闻克恭死朝臣皆贺全忠遣河阳留后朱崇节将兵入潞州权知留后克用遣康君立李存孝将兵围之壬子张濬帅诸军五十二部及邠寜鄜夏杂虏合五万人发京师上御安喜楼饯之濬屏左右言于上曰俟臣先除外忧然后为陛下除内患杨复恭窃聴闻之两军中尉饯濬于长乐坂复恭属濬酒濬辞以醉复恭戏之曰相公杖钺专征作态邪濬曰俟平贼还方见作态耳复恭益忌之癸丑削夺李罕之官爵六月以孙揆为昭义节度使充招讨副使 张濬防宣武镇国静难鳯翔保大定难诸军于晋州 秋七月官军至隂地关朱全忠遣骁将葛从周将千骑潜自壶闗夜扺潞州犯围入城又遣别将李谠李重邓季筠将兵攻李罕之于泽州又遣张全义朱友裕军于泽州之北为从周应援季筠下邑人也全忠奏臣己遣兵守潞州请孙揆赴镇张濬亦恐昭义遂为汴人所据分兵二千使揆将之趣潞州八月乙丑揆发晋州李存孝闻之以三百骑伏于长子西谷中揆建牙杖节襃衣大盖拥众而行存孝突出擒揆及赐旌节中使韩归范牙兵五百余人追击余众于刀黄岭尽杀之存孝械揆及归范繋以素练狥于潞州城下曰朝廷以孙尚书为潞帅命韩天使赐旌节葛仆射可速归大梁令尚书视事遂缚以献于克用克用囚之既而使人诱之欲以为河东副使揆曰吾天子大臣兵败而死分也岂能复事镇使邪克用怒命以锯锯之锯不能入揆骂曰死狗奴锯人当用板夹汝岂知邪乃以板夹之至死骂不絶声 李罕之告急于李克用克用遣存孝将五千骑救之  九月壬寅朱全忠军于河阳汴军之初围泽州也呼李罕之曰相公每恃河东轻絶当道今张相公围太原葛仆射入潞府旬日之间沙陀无穴自藏相公何路求生邪及李存孝至选精骑五百绕汴寨呼曰我沙陀之求穴者也欲得尔肉以饱士卒可令肥者出鬬汴将邓季筠亦骁将也引兵出战存孝生擒之是夕李谠李重收众遁去存孝罕之随而击之至马牢山大破之斩获万计追至懐州而还存孝复引兵攻潞州葛从周朱崇节弃潞州而归戊申全忠庭责诸将挠败之罪斩李谠李重而还李克用以康君立为昭义留后李存孝为汾州刺史存孝自谓擒孙揆功大当镇昭义而君立得之愤恚不食者数日纵意刑杀始有叛克用之志李匡威攻蔚州虏其刺史邢善益赫连铎引吐蕃黠戛斯众数万攻遮虏平杀其军使刘胡子克用遣其将李存信撃之不胜更命李嗣源为存信之副遂破之克用以大军继其后匡威铎皆败走获匡威之子武州刺史仁宗及铎之壻俘斩万计李嗣源性谨重亷俭诸将相会各自诧勇略嗣源独黙然徐曰诸君喜以口撃贼嗣源但以手击贼耳众慙而止  冬十月乙酉朱全忠自河阳如滑州视事遣使者请粮马及假道于魏以伐河东罗信不许又请于镇镇人亦不许全忠乃自黎阳济河撃魏 官军出隂地关游兵至于汾州李克用遣薛志勤李承嗣将骑三千营于洪洞李存孝将兵五千营于赵城镇国节度使韩建以壮士三百夜袭存孝营存孝知之设伏以待之建兵不利静难鳯翔之兵不战而走禁军自溃河东兵乗胜逐北扺晋州西门张濬出战又败官军死者近三千人静难鳯翔保大定难之军先度河西归濬独有禁军及宣武军合万人与韩建闭城拒守自是不敢复出存孝引兵攻綘州十一月刺史张行恭弃城走存孝进攻晋州三日与其众谋曰张濬宰相俘之无益天子禁兵不宜加害乃退五十里而军濬建自含口遁去存孝取晋綘二州大掠慈隰之境先是克用遣韩归范归朝附表讼冤言臣父子三代受恩四朝破厐勋翦黄巢黜襄王存易定致陛下今日冠通天之冠佩白玉之玺未必非臣之力也若以攻云州为臣罪则拓跋思恭之取鄜延朱全忠之侵徐郓何独不讨赏彼诛此臣岂无辞且朝廷当阽危之时则誉臣为韩彭伊吕及既安之后则骂臣为戎羯胡夷今天下握兵立功之臣独不惧陛下它日之骂乎况臣果有大罪六师征之自有典刑何必幸臣之弱而后取之邪今张濬既出师则固难束手已集藩汉兵五十万欲直扺蒲潼与濬格鬬若其不胜甘从削夺不然方且轻骑呌阍顿首丹陛诉奸回于陛下之扆座纳制敕于先帝之庙庭然后自拘司败恭俟鈇质表至濬已败朝廷震恐濬与韩建逾王屋至河阳撤民屋为栰以济河师徒失亡殆尽是役也朝廷倚朱全忠及河朔三镇及濬至晋州全忠方连兵徐郓虽遣将攻泽州而身不至行营乃求兵粮于镇魏镇魏倚河东为扞蔽皆不出兵惟华邠鳯翔鄄夏之兵防之兵未交而孙揆被擒幽云俱败杨复恭复从中沮之故濬军望风自溃  十二月辛丑汴将丁会葛从周撃魏度河取黎阳临河厐师古霍存下淇门卫县朱全忠自以大军继之   二年春正月罗信军于内黄丙辰朱全忠击之五战皆捷至永定桥斩首万余级信惧遣使厚币请和全忠命止焚掠归其俘还军河上魏博自是服于汴 庚申制以太保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孔纬为荆南节度使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张濬为鄂岳观察使以翰林学士承防兵部侍郎崔昭纬同平章事御史中丞徐彦若为户部侍郎同平章事昭纬慎由从子彦若商之子也杨复恭使人劫孔纬于长乐坡斩其旌节资装俱尽纬仅能自免李克用复遣使上表曰张濬以陛下万代之业邀自已一时之功知臣与朱温深仇私相连结臣今身无官爵名为罪人不敢归陛下藩方且欲于河中寄寓进退行止伏俟指麾诏再贬孔纬均州刺史张濬连州刺史赐克用诏悉复其官爵使归晋阳 二月加李克用守中书令复李罕之官爵再贬张濬绣州司户三月张濬至蓝田逃犇华州依韩建与孔纬宻求救   于朱全忠全忠上表为纬濬讼冤朝廷不得已并聴自便纬至商州而还亦寓居华州  夏四月李克用大举撃赫连铎败其兵于河上进围云州  秋七月李克用急攻云州赫连铎食尽犇吐谷浑部既而归于幽州克用表大将石善友为大同防御使 邢洺节度使李存孝劝李克用攻镇州克用从之八月克用南巡泽潞遂涉懐孟之境朱全忠遣其将丁会攻宿州克其外城  冬十月壬午宿州刺史张筠降于丁会 李克用攻王镕大破镇兵于龙尾冈斩获万计遂拔临城攻元氏柏乡李匡威引幽州兵救之克用大掠而还军于邢州  十一月曹州都将郭铢杀刺史郭词降于朱全忠 泰宁节度使朱瑾将万余人攻单州 乙丑时溥将刘知俊帅众二千降于全忠知俊沛人徐之骁将也溥军自是不振全忠以知俊为左右开道指挥使十二月乙酉汴将丁会张归霸与朱瑾战金乡大破   之杀获殆尽瑾单骑走免   景福元年春正月王镕李匡威合兵十余万攻尧山李克用遣其将李嗣勲撃之大破幽镇兵斩获三万二月戊寅朱全忠出兵撃朱瑄遣其子友裕将兵前行军于斗门 甲申朱全忠至卫南朱瑄将步骑万人袭斗门朱友裕弃营走瑄据其营全忠不知乙酉引兵趣斗门至者皆为郓人所杀全忠退军瓠河丁亥瑄击全忠大破之全忠走张归厚于后力战全忠仅免副使李璠等皆死 朱全忠奏贬河阳节度使赵克裕以佑国节度使张全义兼河阳节度使 朱全忠连年攻时溥徐泗濠三州民不得耕获兖郓河东兵救之皆无功复值水灾人死者什六七溥困甚请和于全忠全忠曰必移镇乃可溥许之全忠乃奏请移溥它镇仍命大臣镇徐州诏以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刘崇望同平章事充感化节度使以溥为太子太师溥恐全忠诈而杀之据城不奉诏崇望及华隂而还 忠义节度使赵徳諲薨子匡凝代之  三月李克用王处存合兵攻王镕癸丑拔天长镇戊午镕与战于新市大破之杀获二万余人辛酉克用退屯栾城诏和解河东及镇定幽四镇夏四月李匡威出兵侵云代壬寅李克用始引兵还秋八月李克用北巡至天宁军闻李匡威赫连铎将   兵八万寇云州遣其将李君庆发兵于晋阳克用潜入新城伏兵于神堆擒吐谷浑逻骑三百匡威等大惊丙申君庆以大军至克用迁入云州丁酉出击匡威等大破之己亥匡威等烧营而遁追至天成军斩获不可胜计  九月时溥迫监军奏称将士留已冬十月复以溥为侍中感化节度朱全忠奏请追溥新命诏谕解之初邢洺磁州留后李存孝与李存信俱为李克用假   子不相睦存信有宠于克用存孝在邢州欲立大功以胜之乃建议取镇冀存信从中沮之不时听许及王镕围尧山存孝救之不克克用以存信为蕃汉马步都指挥使与存孝共撃之二人互相猜忌逗遛不进克用更遣李嗣勲等撃破之存信还谮存孝无心撃贼疑与之有私约存孝闻之自以有功于克用而信任顾不及存信愤怨且惧及祸乃潜结王镕及朱全忠上表以三州自归于朝廷乞赐旌节及会诸道兵讨克用诏以存孝为邢洺磁节度使不许会兵  十一月时溥濠州刺史张璲泗州刺史张諌以州附于朱全忠 乙未朱全忠遣其子友裕将兵十万攻濮州抜之执其刺史邵伦遂令友裕移兵击时溥   二年春正月时溥遣兵攻宿州刺史郭言战死  二月李克用引兵围邢州王镕遣牙将王藏海致书解之克用怒斩藏海进兵击镕败镕兵于平山辛巳攻天长镇旬日不下镕出兵三万救之克用逆战于叱日岭下大破之斩首万余级余众溃去河东军无食脯其尸而防之 时溥求救于朱瑾朱全忠遣其将霍存将骑兵三千军曹州以备之瑾将兵二万救徐州存引兵赴之与朱友裕合击徐兖兵于石佛山下大破之瑾遁归兖州辛卯徐兵复出存战死 李克用进下井陉李存孝将兵救王镕遂入镇州与镕计事镕又乞师于朱全忠全忠方与时溥相攻不能救但遗克用书言邺下有十万精兵抑而未进克用复书言傥实屯军邺下颙望降临必欲真决雌雄愿角逐于常山之尾甲午李匡威引兵救镕败河东兵于元氏克用引还邢州镕犒匡威于藁城辇金帛二十万以酬之 朱友裕围彭城时溥数出兵友裕闭壁不战朱瑾宵遁友裕不追都虞候朱友恭以书谮友裕于全忠全忠怒驿书下都指挥使厐师古使代之将且按其事书误逹于友裕友裕大惧以二千骑逃入山中潜诣砀山匿于伯父全昱之所全忠夫人张氏闻之使友裕单骑诣汴州见全忠泣涕拜伏于庭全忠命左右捽抑将斩之夫人趋就抱之泣曰汝舍兵众束身归罪无异志明矣全忠悟而舍之使权知许州友恭夀春人李彦威也幼为全忠家僮全忠养以为子张夫人砀山人多智略全忠敬惮之虽军府事时与之谋议或将兵出至中涂夫人以为不可遣一介召之全忠立为之返厐师古攻佛山寨拔之自是徐兵不敢出 李匡威之救王镕也将发幽州家人会别弟匡筹之妻美匡威醉而淫之三月匡威自镇州还至博野匡筹据军府自称留后以符追行营兵匡威众溃归但与亲近留深州进退无所之遣判官李抱真入奏请归京师京师屡更大乱闻匡威来坊市人恐曰金头王来图社稷士民或窜匿山谷王镕徳其以已故致失地迎归镇州为筑第父事之  夏四月汴军攻徐州累月不克通事官张涛以书白朱全忠云进兵时日非良故无功全忠以为然敬翔曰今攻城累月所费甚多徐人已困旦夕且下使将士闻此言则懈于攻取矣全忠乃焚其书癸未全忠自将如徐州戊子厐师古拔彭城时溥举族登鷰子楼自焚死己丑全忠入彭城以宋州刺史张廷范知感化留后奏乞朝廷除文臣为节度使 李匡威在镇州为王镕完城堑缮甲兵训士卒视之如子匡威以镕年少且乐真定土风潜谋夺之李抱真自京师还为之画防隂以恩施悦其将士王氏在镇久镇人爱之不狥匡威匡威忌日镕就第吊之匡威素服衷甲伏兵劫之镕趋抱匡威曰镕为晋人所困几亡矣赖公以有今日公欲得四州此固镕之愿也不若与公共归府以位让公则将士莫之拒矣匡威以为然与镕骈马陈兵入府防大风雷雨屋瓦皆振匡威入东偏门镇之亲军闭之有屠者墨君和自缺垣跃出拳殴匡威甲士挟镕于马上负之登屋镇人既得镕攻匡威杀之并其族党镕时年十七体疎瘦为君和所挟颈痛头偏者累日李匡筹奏镕杀其兄请举兵复寃诏不许 幽州将刘仁恭将兵戍蔚州过期未代士卒思归会李匡筹立戍卒奉仁恭为帅还攻幽州至居庸关为府兵所败仁恭犇河东李克用厚待之  六月李匡筹出兵攻王镕之乐夀武彊以报杀匡威之耻  秋七月王镕遣兵救邢州李克用败之于平山壬申进撃镇州镕惧请以兵粮二十万助攻邢州克用许之克用治兵于栾城合镕兵三万进屯任县李存信屯琉璃陂  八月朱全忠命厐师古移兵攻兖州与朱瑾战屡破之  九月李存孝夜犯李存信营虏奉诚军使孙考老李克用自引兵攻邢州掘堑筑垒环之存孝时出兵突击堑垒不能成河东牙将袁奉韬宻使人谓存孝曰大王惟俟堑成即归晋阳尚书所惮者独大王耳诸将非尚书敌也大王若归咫尺之堑安能沮尚书之锋鋭邪存孝以为然按兵不出旬日堑垒成飞走不能越存孝由是遂穷汴将邓季筠从克用攻邢州轻骑逃归朱全忠大喜使将亲军  十二月汴将葛从周攻齐州刺史朱威朱瑄朱瑾引兵救之   干宁元年春正月以李匡筹为卢龙节度使  二月朱全忠自将击朱瑄军于鱼山瑄与朱瑾合兵攻之兖郓兵大败死者万余人  三月邢州城中食尽甲申李存孝登城谓李克用曰儿防王恩得富贵苟非困于谗慝安肯舍父子而从仇雠乎愿一见王死不恨克用使刘夫人视之夫人引存孝出见克用存孝泥首谢罪曰儿粗立防劳存信逼儿失图至此克用叱之曰汝遗朱全忠王镕书毁我万端亦存信教汝乎囚之归于晋阳车裂于牙门存孝骁勇克用军中皆莫及常将骑兵为先锋所向无敌身被重铠腰弓髀槊独舞铁檛陷陈万人辟易每以二马自随马稍乏就陈中易之出入如飞克用惜其才意临刑诸将必为之请因而释之既而诸将疾其能竟无一人言者既死克用为之不视事者旬日私恨诸将而于李存信竟无所谴又有薛阿檀者其勇与存孝相侔诸将疾之常不得志宻与存孝通存孝诛恐事泄遂自杀自是克用兵势浸弱而朱全忠独盛矣克用表马师素为邢洺节度使  夏五月朱瑄朱瑾求救于河东李克用遣骑将安福顺及弟福庆福迁督精骑五百假道于魏度河应之六月李克用大破吐谷浑杀赫连铎擒白义诚  秋八月昭义节度使康君立诣晋阳谒李克用克用会诸将饮博酒酣克用语及李存孝流涕不已君立素与李存信善一言忤防克用拔劒斫之囚于马步司九月庚申朔出之君立已死克用表云州刺史薛志诚为昭义留后  冬十月刘仁恭数因盖寓献防于李克用愿得兵万人取幽州克用方攻邢州分兵数千欲纳仁恭于幽州不克李匡筹益骄数侵河东之境克用怒十一月大举兵攻匡筹拔武州进围新州  十二月李匡筹遣大将将步骑数万救新州李克用选精兵逆战于段庄大破之斩首万余级生擒将校三百人以练之狥于城下是夕新州降辛亥进攻妫州壬子匡筹复发兵出居庸关克用使精骑当其前以疲之遣步将李存审自佗道出其背夹击之幽州兵大败杀获万计甲寅李匡筹挈其族犇沧州义昌节度使卢彦威利其辎重妓妾遣兵攻之于景城杀之尽俘其众存审本姓符宛丘人克用养以为子丙辰克用进军幽州其大将请降匡筹素暗懦初据军府兄匡威闻之谓诸将曰兄失弟得不出吾家亦复何恨但惜匡筹才短不能保守得及二年幸矣   二年春正月幽州军民数万以麾盖歌鼓迎李克用入府舍克用命符存审刘仁恭将兵略定巡属 癸未朱全忠遣其将朱友恭围兖州朱瑄自郓以兵粮救之友恭设伏败之于高梧尽夺其饷擒河东将安福顺安福庆  二月李克用表刘仁恭为卢龙留后留兵戍之壬子还晋阳妫州人高思继兄弟有武干为燕人所服克用皆以为都将分掌幽州兵部下士卒皆山北之豪也仁恭惮之久之河东兵戍幽州者暴横思继兄弟以灋裁之所诛杀甚多克用怒以让仁恭仁恭诉称髙氏兄弟所为克用俱杀之仁恭欲收燕人心复引其诸子置帐下厚抚之  三月加王镕兼侍中  夏六月辛卯以前均州刺史孔纬绣州司户张濬并为太子宾客壬辰以纬为吏部尚书复其阶爵癸巳以张濬为兵部尚书诸道租庸使  九月朱全忠自将撃朱瑄战于梁山瑄败走还郓  冬十月朱全忠遣都将葛从周击兖州自以大军继之癸卯围兖州 义武节度使王处存薨军中推其子节度副使郜为留后  十一月齐州刺史朱琼举州降于朱全忠琼瑾之从父兄也朱瑄遣其将贺栁存及河东将何懐寳将兵万余   人袭曹州以解兖州之围瓌濮阳人也丁卯全忠自中都引兵夜追之比明至钜野南及之屠杀殆尽生擒瓌存懐寳俘士卒三千余人是日晡后大风沙尘晦防全忠曰此杀人未足耳下令所得之俘尽杀之庚午缚等狥于兖州城下谓朱瑾曰卿兄已败何不早降 朱瑾伪遣使请降于朱全忠全忠自就延夀门下与瑾语瑾曰欲送符印愿使兄琼来领之辛巳全忠使琼往瑾立马桥上伏骁果董懐进于桥下琼至懐进突出擒之以入须臾掷首城外全忠乃引兵还以琼弟玭为齐州防御使杀柳存何懐寳闻贺瓌名释而用之 朱全忠之去兖州也留葛从周将兵守之朱瑾闭城不复出从周将还乃言天平河东救兵至引兵西北邀之夜半潜归故寨瑾以从周精兵悉出果出兵攻寨从周突出奋击杀千余人擒其都将孙汉筠而还 朱瑄朱瑾屡为朱全忠所攻民失耕稼财力俱告急于河东李克用遣其大将史俨李承嗣将数千骑假道于魏以救之三年春闰正月李克用遣蕃汉都指挥使李存信将万骑假道于魏以救兖郓军于莘县朱全忠使人谓罗信曰克用志吞河朔师还之日贵道可忧存信戢众不严侵暴魏人信怒发兵三万夜袭之存信军溃退保洺州丧士卒什二三委弃资粮兵械万数史俨李承嗣之军隔絶不得还信自是与河东絶専志于汴全忠方图兖郓畏信议其后信每有赠遗全忠必对使者北向拜授之曰六兄于予倍年以长固非诸邻之比信信之全忠以是得専意东方  二月朱全忠荐兵部尚书张濬上欲复相之李克用表请发兵击全忠且言濬朝为相臣则夕至阙廷京师震惧上下诏和解之  三月朱全忠遣厐师古将兵伐郓州败郓兵于马頬遂抵其城下  夏四月李克用击罗信攻洹水杀魏兵万余进攻魏州  五月李克用攻魏博侵掠徧六州朱全忠召葛从周于郓州使将兵营洹水以救魏博留厐师古攻郓州  六月克用引兵击从周汴人多凿坎于陈前战方酣克用之子铁林指挥使落落马遇坎而踬汴人生擒之克用自往救之马亦踬几为汴人所获克用顾射汴将一人毙之乃得免克用请修好以赎落落全忠不许以与罗信使杀之克用引军还葛从周自洹水引兵济河屯于杨刘复击郓及兖郓河东之兵战于故乐亭破之兖郓属城皆为汴人所据屡求救于李克用克用发兵赴之为罗信所拒不得前兖郓由是不振  秋九月河东将李存信攻临清败汴将葛从周于宗城北乗胜至魏州北门  冬十月李克用自将攻魏州败魏兵于白龙潭追至观音门朱全忠复遣葛从周救之屯于洹水全忠以大军继之克用乃还  十一月朱全忠还大梁复遣葛从周东防厐师古攻郓州   四年春正月厐师古葛从周并兵攻郓州朱瑄兵少食尽不复出战但引水为深壕以自固辛卯师古等营于水西南命为浮梁辛巳潜决壕水丙申浮梁成师古夜以中军先济瑄闻之弃城犇中都葛从周逐之野人执瑄及妻子以献 朱全忠入郓州以厐师古为天平留后朱瑾留大将康懐贞守兖州与河东将史俨李承嗣掠徐州之境以给军食全忠闻之遣葛从周将兵袭兖州懐贞闻郓州已失守汴兵奄至遂降二月戊申从周入兖州获瑾妻子朱瑾还无所归帅其众趋沂州刺史尹处宾不纳走保海州为汴兵所逼与史俨李承嗣拥州民度淮犇杨行宻行宻逆之于髙邮表瑾留武宁节度使全忠纳瑾之妻引兵还张夫人逆于封丘全忠以得瑾妻告之夫人请见之瑾妻拜夫人答拜且泣曰兖郓与司空同姓约为兄弟以小故恨望起兵相攻使吾姒辱于此它日汴州失守吾亦如吾姒之今日乎全忠乃送瑾妻于佛寺为尼斩朱瑄于汴桥于是郓齐曹棣兖沂宻徐宿陈许郑滑濮皆入于全忠惟王师范保淄青一道亦服于全忠李存信在魏州闻兖郓皆陷引兵还淮南旧善水战不知骑射及得河东兖郓兵军声大振史俨李承嗣皆河东骁将李克用深惜之遣使间道诣杨行宻请之行宻许之亦遣使诣克用修好 初李克用取幽州表刘仁恭为节度使留戍兵及腹心将十人典其机要租赋供军之外悉输晋阳及上幸华州克用征兵于仁恭又遗成徳节度使王镕义武节度使王郜书欲与之共定关中奉天子还长安仁恭辞以契丹入侵须兵扞御俟敌退然后承命克用屡趣之使者相继数月兵不出克用移书责之仁恭抵书于地慢骂囚其使者欲杀河东戍将戍将遁逃获免克用大怒八月自将击仁恭  秋九月丁丑李克用至安塞军辛巳攻之幽州将单可及引骑兵至克用方饮酒前锋白贼至矣克用醉曰仁恭何在对曰但见可及辈克用瞠目曰可及辈何足为敌亟命击之是日大雾不辨人物幽州将杨师侃伏兵于木涧河东兵大败失亡大半会大风雨震电幽州兵解去克用醒而后知败责大将李存信等曰吾以醉废事汝曹何不力争  冬十月刘仁恭奏称李克用无故称兵见讨本道大破其党于木涧请自为统帅以讨克用诏不许又遗朱全忠书全忠奏加仁恭同平章事朝廷从之仁恭又遣使谢克用陈去就不自安之意克用复书略曰今公仗钺控兵理民立法擢士则欲其报徳选将则望彼酬恩已尚不然人何足信仆料猜防出于骨肉嫌忌生于屏帷持干将而不敢授人捧盟盘而何词着誓   光化元年春三月义昌节度使卢彦威性残虐又不礼于邻道与卢龙节度使刘仁恭争盐利仁恭遣其子守文将兵袭沧州彦威弃城挈家犇魏州罗信不纳乃犇汴州仁恭遂取沧景徳三州以守文为义昌留后仁恭兵势益盛自谓得天助有并吞河朔之志为守文请旌节朝廷未许防中使至范阳仁恭语之曰旌节吾自有之但欲得长安本色耳何为累章见拒为吾言之其悖慢如此朱全忠与刘仁恭修好防魏博兵击李克用夏四月丁未全忠至钜鹿城下败河东兵万余人逐北至青山口 丁未朱全忠遣葛从周分兵攻洺州戊辰拔之斩刺史邢善益  夏五月葛从周攻邢州刺史马师素弃城走辛未磁州刺史袁奉滔自刭全忠以从周为昭义留后守邢洺磁三州而还  秋八月上欲藩镇相与辑睦以太子宾客张有孚为河东汴州宣慰使赐李克用朱全忠诏又令宰相与之书使之和解克用欲奉诏而耻于先自屈乃致书王镕使通于全忠全忠不从  九月魏博节度使罗信薨军中推其子节度副使绍威知留后  冬十月李克用遣其将李嗣昭周徳威将步骑三万出青山将复山东三州壬寅进攻邢州葛从周出战大破之嗣昭等引兵退入青山从周追之将扼其归路步兵自溃嗣昭不能制防横冲都将李嗣源以所部兵至谓嗣昭曰吾辈亦去则势不可支矣我试为公击之嗣昭曰善我请从公后嗣源乃解鞍厉镞临髙布陈左右指画邢人莫之测嗣源直前奋击嗣昭继之从周乃退徳威马邑人也 以罗绍威知魏博留后  十一月以魏博留后罗绍威为节度使  十二月昭义节度使薛志勤薨旬日无帅李罕之擅引泽州兵夜入潞州据之以状白克用曰薛铁山死州民无主虑不逞者为变故罕之専命镇抚取王裁防克用怒遣人让之罕之遂遣其子颢请降于朱全忠克用遣李嗣昭将兵讨之   二年春正月朱全忠表李罕之为昭义节度使 刘仁恭发幽沧等十二州兵十万欲兼河朔攻贝州拔之城中万余户尽屠之投尸清水由是诸城各坚守不下仁恭进于魏州营于城北魏博节度使罗绍威求救于朱全忠  三月朱全忠遣其将李思安张存敬将兵救魏博屯于内黄癸卯全忠以中军军于滑州刘仁恭谓其子守文曰汝勇十倍于思安当先虏鼠辈后擒绍威耳乃遣守文及其妹壻单可及将精兵五万撃思安于内黄丁未思安使其将袁象先伏兵于清水之右思安逆战于繁阳阳不胜而却守文逐之及内黄之北思安勒兵还战伏兵发夹撃之幽州兵大败斩可及杀获三万人守文仅以身免可及幽州骁将号单无敌燕军失之丧气思安陈留人也时葛从周自邢州将精骑八百已入魏州戊申仁恭攻上水关馆陶门从周与宣义牙将贺徳伦出战顾门者曰前有大敌不可返顾命阖其扉从周等殊死战仁恭复大败擒其将薛突厥王郐郎明日汴魏乗胜合兵击仁恭破其八寨仁恭父子烧营而遁汴魏之人长驱追之至临清拥其众入永济渠杀溺不可胜纪镇人亦出兵邀击于东境自魏至沧五百里间僵尸相枕仁恭自是不振而全忠益横矣徳伦河西胡人也刘仁恭之攻魏州也罗绍威遣使修好于河东且求救壬午李克用遣李嗣昭将兵救之会仁恭已为汴兵所败绍威复与河东絶嗣昭引还 葛从周乗破幽州之势自土门攻河东拔承天军别将尉氏叔琮自马岭入拔辽州乐平进军榆次李克用遣内牙军副周徳威击之叔琮有骁将陈章号陈夜义为前锋请于叔琮曰河东所恃者周杨五请擒之求一州为赏克用闻之以戒徳威徳威曰彼大言耳战于洞涡徳威防服往挑战谓其属曰汝见陈夜义即走章果逐之徳威奋铁挝撃之坠马生擒以献因击叔琮大破之斩首三千级叔琮弃营走徳威追之出石会关又斩千余级从周亦引还 丁巳朱全忠遣河阳节度使丁会攻泽州下之  夏五月李克用遣蕃汉马步都指挥使李君庆将兵攻李罕之己亥围潞州朱全忠出屯河阳辛丑遣其将张存敬救之壬寅又遣丁会将兵继之大破河东兵君庆解围去克用诛君庆及其禆将伊审李袭以李嗣昭为蕃汉马步都指挥使代之攻潞州  六月乙丑李罕之疾亟丁卯全忠表罕之为河阳节度使以丁会为昭义节度使未几又以其将张归霸守邢州遣葛从周代会守潞州 丁丑李罕之薨于懐州  秋七月朱全忠召葛从周于潞州使贺徳伦守之八月丙寅李嗣昭引兵至潞州城下分兵攻泽州己巳汴将刘玘弃泽州走河东兵进拔天井关以李存璋为泽州刺史贺徳伦守城不出李嗣昭日以铁骑环其城捕刍牧者附城三十里禾黍皆刈之乙酉徳伦等弃城宵遁趣壶关河东将李存审伏兵邀击之杀获甚众葛从周以援兵至闻徳伦等已败乃还   三年夏四月朱全忠遣葛从周帅兖郓滑魏四镇兵十万击刘仁恭五月仁恭遣使卑辞厚礼求救于河东李克用遣周徳威将五千骑出黄泽攻邢洺以救之六月刘仁恭将幽州兵五万救沧州营于干宁军葛从周将精兵逆战于老鵶隄大破仁恭斩首三万级仁恭走保瓦桥秋七月李克用复遣都指挥使李嗣昭将兵五万攻邢洺以救仁恭败汴军于内丘王镕遣使和解幽汴会久雨朱全忠召从周还  八月李嗣昭又败汴军于沙门河攻洺州乙丑朱全忠引兵救之未至嗣昭拔洺州擒刺史朱绍宗全忠命葛从周将兵击嗣昭九月葛从周自邺县度漳水营于黄龙镇朱全忠   自将中军三万涉洺水置营李嗣昭弃城走从周设伏于青山口邀击大破之 朱全忠以王镕与李克用交通移兵伐之下临城逾滹沱攻镇州南门焚其关城全忠自至元氏镕惧遣判官周式诣全忠请和全忠盛怒谓式曰仆屡以书谕王公竟不之听今兵已至此期于无舍式曰镇州宻迩太原困于侵暴四邻各自保莫相救恤王公与之连和乃为百姓故也今明公果能为人除害则天下谁不听命岂惟镇州明公为唐桓文当崇礼义以成霸业若但穷威武则镇州虽小城坚食足明公虽有十万之众未易攻也况王氏秉旄五代时推忠孝人人欲为之死庸可冀乎全忠笑揽式袂延之帐中曰与公戏耳乃遣客将开封刘捍入见镕镕以其子节度副使昭祚及大将子弟为质以文缯二十万犒军全忠引还以女妻昭祚成徳判官张泽言于王镕曰河东勍敌也今虽有朱氏之援譬如火于家安能俟逺水乎彼幽沧易定犹附河东不若説朱公乗胜兼服之使河北诸镇合而为一则可以制河东矣镕复遣周式往説全忠全忠喜遣张存敬会魏博兵击刘仁恭甲寅拔瀛州冬十月丙辰拔景州执刺史刘仁霸辛酉抜莫州张存敬攻刘仁恭下二十城将自瓦桥趣幽州道   泞不能进乃引兵西攻易定辛巳拔祁州杀刺史杨约张存敬攻定州义武节度使王郜遣后院都知兵马   使王处直将兵数万拒之处直请依城为栅俟其师老而击之孔目官梁汶曰昔幽镇合兵三十万攻我于时我军不满五千一战败之今存敬兵不过三万我军十倍于昔奈何示怯欲依城自固乎郜乃遣处直逆战于沙河易定兵大败死者过半余众拥处直犇还甲申王郜弃城犇晋阳军中推处直为留后存敬进围定州丙申朱全忠至城下处直登城呼曰本道事朝廷尽忠于公未尝相犯何为见攻全忠曰何故附河东对曰吾兄与晋王同时立勲封疆宻迩且昏姻也修好往来乃常理耳请从兹改图全忠许之乃归罪于梁汶而族之以谢全忠以缯帛十万犒师全忠乃还仍为处直表求节钺处直处存之母弟也刘仁恭遣其子守光将兵救定州军于易水之上全忠遣张存敬袭之杀六万余人由是河北诸镇皆服于全忠先是王郜告急于河东李克用遣李嗣昭将步骑三万下太行攻懐州拔之进攻河阳河阳留后侯言不意其至狼狈失据嗣昭壊其羊马城防佑国军将阎寳引兵救之力战于壕外河东兵乃退寳郓州人也   天复元年春正月朱全忠既服河北欲先取河中以制河东己亥召诸将谓曰王珂驽材恃太原自骄大吾今断长蛇之腰诸君为我以一绳缚之庚子遣张存敬将兵三万自汜水度河出含山路以袭之全忠以中军继其后戊申存敬至綘州晋綘不意其至皆无守备庚戌綘州刺史陶建钊降之壬子晋州刺史张汉瑜降之全忠遣其将侯言守晋州何絪守绛州屯兵二万以扼河东援兵之路朝廷恐全忠西入关急赐诏和解之全忠不从珂遣间使告急于李克用道路相继克用以汴人先据晋綘兵不得进珂妻遗克用书曰儿旦暮为俘虏大人何忍不救克用报曰今贼兵塞晋綘众寡不敌进则与汝两亡不若与王郎举族归朝珂又遗李茂贞书言天子新返正诏藩镇无得相攻同奬王室今朱公不顾诏命首兴兵相加其心可见河中若亡则同华邠岐俱不自保天子神器拱手授人其势必然矣公宜亟帅关中诸镇兵固守潼关赴救河中仆自知不武愿于公西偏授一小镇此地请公有之关中安危国祚脩短系公此举愿审思之茂真素无逺图不报  二月甲寅朔河东将李嗣昭攻泽州拔之乙卯张存敬引兵晋州己未至河中遂围之王珂势穷将犇京师而人心离贰会浮梁壊流澌塞河舟行甚难珂挈其族数百人欲夜登舟亲谕守城者皆不应牙将刘训曰今人情扰扰若夜出涉河必争舟纷乱一夫作难事不可知不若且送欵存敬徐图向背珂从之壬戌珂植白幡于城隅遣使以牌印请降于存敬存敬请开城珂曰吾于朱公有家世事分请公退舍俟朱公至吾自以城授之存敬从之且走白全忠乙丑全忠至洛阳闻之喜驰往赴之戊辰至虞乡先哭于重荣之墓尽哀河中人皆悦珂欲面缚牵羊出迎全忠遽使止之曰太师舅之恩何可忘若郎君如此使仆异日何以见舅于九泉乃以常礼岀迎握手歔欷聫辔入城全忠表张存敬为护国军留后王珂举族迁于大梁其后全忠遣珂入朝遣人杀之于华州全忠闻张夫人疾亟遽自河中东归李克用遣使以重币请修好于全忠全忠虽遣使报之而忿其书辞蹇傲决欲攻之 加幽州节度使刘仁恭魏博节度使罗绍威并兼侍中  三月癸未朔朱全忠至大梁癸卯遣宿州刺史氏叔琮等将兵五万攻李克用入自太行魏博都将张文恭入自磁州新口葛从周以兖郓兵会成徳兵入自土门洺州刺史张归厚入自马岭义武节度使王处直入自飞狐权知晋州侯言以慈隰晋綘兵入自隂地叔琮入天井闗进军昻车辛亥沁州刺史蔡训以城降河东都将盖璋诣侯言降即令权知沁州壬子叔琮拔泽州刺史李存璋弃城走叔琮进攻潞州昭义节度使孟迁降之河东屯将李审建王周将步军一万骑二千诣叔琮降叔琮进趣晋阳夏四月乙卯叔琮出石防闗营于洞涡驿张归厚引兵至辽州丁巳辽州刺史张鄂降别将白奉国会成徳兵自井陉入己未拔承天军与叔琮烽火相应 氏叔琮等引兵抵晋阳城下数挑战城中大恐李克用登城备御不遑饮食时大雨积旬城多頽壊随加完补河东将李嗣昭李嗣源凿暗门夜出攻汴垒屡有杀获李存进败汴军于洞涡时汴军既众刍粮不给久雨士卒疟痢全忠乃召兵还五月叔琮等自石会闗归诸道军亦退河东将周徳威李嗣昭以精骑五千蹑之杀获甚众先是汾州刺史李瑭举州附于汴军克用遣其将李存审攻之三日而拔执瑭斩之氏叔琮过上党孟迁挈族随之南徙朱全忠遣丁会代守潞州  六月李克用遣其将李嗣昭周徳威将兵出隂地关攻隰州刺史唐礼降之进攻慈州刺史张瓌降之   二年春正月河东将李嗣昭周徳威攻慈隰 朱全忠闻有河东兵二月戊寅朔旋军河中李嗣昭等攻慈隰下之进逼晋綘己丑全忠遣兄子友寜将兵会晋州刺史氏叔琮击之李嗣昭等袭取綘州汴将康懐英复取之嗣昭等屯蒲县乙未汴军十万营于蒲南叔琮夜帅众断其归路而攻其垒破之杀获万余人己亥全忠自河中赴之乙巳至晋州  三月戊午氏叔琮朱友宁进攻李嗣昭周徳威营时汴军横陈十里而河东军不过数万深入敌境众心忷惧徳威出战而败宻令嗣昭以后军先去徳威寻引骑兵亦退叔琮友宁长驱乗之河东惊溃擒克用子廷鸾兵仗辎重委弃殆尽朱全忠令叔琮友宁乗胜遂攻河东李克用闻嗣昭等败遣李存信以亲兵逆之至清源遇汴军存信走还晋阳汴军取慈隰汾三州辛酉汴军围晋阳营于晋祠攻其西门周徳威李嗣昭收余众依西山得还城中兵未集叔琮攻城甚急每行围襃衣博带以示闲暇克用昼夜乗城不得寝食召诸将议走保云州李嗣昭李嗣源周徳威曰儿辈在此必能固守王勿为此谋揺人心李存信曰关东河北皆受制于朱温我兵寡地蹙守此孤城彼筑垒穿堑环之以积久制我我飞走无路坐待困毙耳今事势已急不若且入北虏徐图进取嗣昭力争之克用不能决刘夫人言于克用曰存信北川牧羊儿耳安知逺虑王常笑王行瑜轻去其城死于人手今日反效之耶且王昔居达靼几不自免赖朝廷多事乃得复归今一足出城则祸变不测塞外可得至耶克用乃止居数日溃兵复集军府浸安克用弟克宁为忻州刺史闻汴寇至中涂复还晋阳曰此城吾死所也去将何之众心乃定壬戌朱全忠还河中遣朱友宁将兵西击李茂贞军于兴平武功之间李嗣昭李嗣源数将敢死士夜入氏叔琮营斩首捕虏汴军惊扰备御不暇会大疫丁卯叔琮引兵还嗣昭与周徳威将兵追之及石防关叔琮留数马及旌旗于髙岗之颠嗣昭等以为有伏兵乃引去复取慈隰汾三州自是克用不敢与全忠争者累年克用以使引咨幕府曰不贮军食何以聚众不置兵甲何以克敌不修城池何以扞御利害之间请垂议度掌书记李袭吉献议略曰国富不在仓储兵彊不由众寡人归有徳神固害盈聚敛宁有盗臣苛政如有猛虎所以鹿台将散周武以兴齐库既焚晏婴入贺又曰伏以变灋不若养人改作宁如旧贯韩建蓄财无数首事朱温王珂变灋如麻一朝降贼中山城非不峻蔡上兵非不多前事甚明可以为戒且霸国无贫主彊将无弱兵伏愿大王崇徳爱人去奢省役设险固境训兵务农定乱者选武臣制理者选文吏钱谷有司刑灋有律诛赏由我则下无威福之近宻多正则人无谮谤之忧顺天时而絶欺诬敬鬼神而禁滛祀则不求富而国富不求安而自安外破元凶内康疲俗名髙五霸道冠八元至于索闾阎定间架增麴蘖检田畴开国建邦恐未为切克用亲军皆沙陀杂虏喜侵暴良民河东甚苦之其子存朂以为言克用曰此辈从吾攻战数十年比者帑藏空虚诸军卖马以自给今四方诸侯皆重赏以募士我若急之则彼皆散去矣吾安与同保此乎俟天下稍平当更清治之耳存朂防警给有勇略克用为朱全忠所困封疆日蹙忧形于色存朂进言曰物不极则不返恶不极则不亡朱氏恃其诈力穷凶极暴吞灭四邻人怨神怒今又攻逼乗舆窥觎神器此其极也殆将毙矣吾家代袭忠贞势穷力屈无所愧心大人当遵养时晦以待其衰奈何轻为沮丧使羣下失望乎克用悦即命酒奏乐而罢   朱温取淄青   唐昭宗天复三年春正月平卢节度使王师范颇好学以忠义自许为治有声迹朱全忠围鳯翔韩全诲以诏书徴藩镇兵入援乗舆师范见之泣下霑衿曰吾属为帝室藩屏岂得坐视天子困辱如此各拥彊兵但自卫乎会张濬自长水亦遗之书劝举义兵师范曰张公言正合吾意夫复何疑虽力不足当死生以之时关东兵多从全忠在鳯翔师范分遣诸将诈为贡献及商贩包束兵仗载以小车入汴徐兖郓齐沂河南孟滑河中陕虢华等州期以同日俱讨全忠适诸州者多事泄被擒独行军司马刘鄩取兖州时泰宁节度使葛从周悉将其兵屯邢州鄩先遣人为贩油者入城诇其虚实及兵所从入丙午鄩将精兵五百夜自水窦入比明军城悉定市人皆不知鄩据府舍拜从周母每旦省谒待其妻子甚有恩礼子弟职掌供亿如故是日青州牙将张居厚帅壮士二百将小车至华州东城知州事娄敬思疑其有异剖视之其徒大呼杀敬思攻西城崔在华州帅众拒之不克走至商州追获之全忠留节度判官裴迪守大梁师范遣走卒赍书至大梁迪问以东方事走卒色动迪察其有变屏人问之走卒具以实告迪不暇白全忠亟请马步都指挥使朱友宁将兵万余人东巡兖郓友宁召葛从周于邢州共攻师范全忠闻变亦分兵先归使友宁并将之 王师范遣使以起兵告李克用克用贻书襃赏之河东监军张承业亦劝克用发兵救鳯翔克用攻晋州闻车驾东归乃罢  三月戊午朱全忠至大梁王师范弟师鲁围齐州朱友宁引兵击走之师范遣兵益刘鄩军友宁撃取之由是兖州援絶葛从周引兵围之友宁进攻青州戊辰全忠引四镇及魏博兵十万继之  夏四月王师范求救于淮南乙未杨行宻遣其将王茂章以步骑七千救之又遣别将将兵数万攻宿州全忠遣其将康懐英救宿州淮南兵遁去  五月朱友宁攻博昌月余不抜朱全忠怒遣客将刘捍往督之捍至友宁驱民丁十余万负木石牵牛驴诣城南筑土山既至并人畜木石排而筑之号声闻数十里俄而城陷尽屠之进拔临淄抵青州城下遣别将攻登莱淮南将王茂章会王师范弟莱州刺史师诲攻宻州拔之斩其刺史刘康乂以淮海都游奕使张训为刺史六月乙亥汴兵拔登州师范帅登莱兵拒朱友宁于石楼为两栅丙子夜友宁击登州栅栅中告急师范趣茂章出战茂章按兵不动友宁破登州栅进攻莱州栅比明茂章度其兵已疲乃与师范合兵出战大破之友宁旁自峻阜驰骑赴敌马仆青州将张土枭斩之传首淮南两镇兵遂北至米河俘斩万计魏博之兵殆尽全忠闻友宁死自将兵二十万昼夜兼行赴之秋七月壬子至临朐命诸将攻青州王师范出战汴兵大破之王茂章闭垒示怯伺汴兵稍懈毁栅而出驱驰疾战战酣退坐召诸将饮酒已而复战全忠登髙望见之问降者知为茂章叹曰使吾得此人为将天下不足平也至晡汴兵乃退茂章度众寡不敌是夕引军还全忠遣曹州刺史杨师厚追之及于辅唐茂章命先锋指挥使李防裕将五百骑为殿防裕殊死战师厚擒而杀之师厚颍州人也张训闻茂章去谓诸将曰汴人将至何以御之诸将请焚城大掠而归训曰不可封府库植旗帜于城上遣羸弱居前自以精兵殿其后而去全忠遣左踏白指挥使王檀攻宻州既至望旗帜数日乃敢入城见府库城邑皆完遂不复追训全军而还全忠以檀为宻州刺史  八月戊辰朔朱全忠留齐州刺史杨师厚攻青州身归大梁 杨师厚屯临朐声言将之宻州留辎重于临朐九月癸卯王师范出兵攻临朐师厚伏兵奋击大破之杀万余人获师范弟师克明日莱州兵五千救青州师厚邀击之杀获殆尽遂徙寨抵其城下 戊午王师范遣副使李嗣业及弟师悦请降于杨师厚曰师范非敢背徳韩全诲李茂贞以朱书御札使之举兵师范不敢违仍请以其弟师鲁为质时朱全忠闻李茂贞杨崇本将起兵逼京畿恐其复劫天子西去欲迎车驾都洛阳乃受师范降选诸将使守登莱淄棣等州即以师范权淄青留后师范仍言先遣行军司马刘鄩将兵五千据兖州非其自专愿释其罪亦遣使语鄩 葛从周攻兖州刘鄩使从周母乗板舆登城谓从周曰刘将军事我不异于汝新妇辈皆安居人各为其主汝可察之从周歔欷而退攻城为之缓鄩悉简妇人及民之老疾不足当敌者出之独与少壮者同辛苦分衣食坚守以扞敌号令整肃兵不为暴民皆安堵久之外援既絶节度副使王彦温逾城出降城上卒多从之不可遏鄩遣人从容语彦温曰军士非素遣者勿多与之俱又遣人狥于城上曰军士非素遣从副使而敢擅往者族之士卒皆惶惑不敢出敌人果疑彦温斩之城下由是众心益固及王师范力屈从周以祸福谕之鄩曰受王公命守此城一旦见王公失势不俟其命而降非所以事上也及师范使者至丁丑始出降从周为具赍装送鄩诣大梁鄩曰降将未受梁王寛释之命安敢乗马衣裘乎乃素服乗驴至大梁全忠赐之冠带辞请囚服入见不许全忠慰劳饮之酒辞以量小全忠曰取兖州量何大邪以为元从都押牙是时四镇将吏皆功臣旧人鄩一旦以降将居其上诸将具军礼拜于庭鄩坐受自如全忠益竒之未几表为保大留后葛从周久病全忠以康懐英为泰宁节度使代之   昭宣帝天祐二年春正月庚午朱全忠命李振知青州事代王师范  二月李振至青州王师范举族西迁至濮阳素服乗驴而进至大梁全忠客之表李振为青州留后  三月庚午以王师范为河阳节度使   通鉴纪事本末卷三十八上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三十八下   宋 袁枢 撰   朱温簒唐   唐昭宗光化三年春二月以吏部尚书崔同平章事充清海节度使 司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王抟明达有度量时称良相上素疾宦官枢宻使宋道弼景务修专横崔日与上谋去宦官宦官知之由是南北司益相憎疾各结藩镇为援以相倾夺恐其致乱从容言于上曰人君当务明大体无所偏私宦官擅权之谁不知之顾其势未可猝除宜俟多难渐平以道消息愿陛下言勿轻泄以速奸变闻之谮于上曰王奸邪已为道弼辈外应上疑之及罢相意排已愈恨之及出镇广州遗朱全忠书具道语令全忠表论之全忠上言不可离辅弼之地与敕使相表里同危社稷表连上不已上虽察其情迫于全忠不得已至湖南复召还六月以为司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罢为工部侍郎以道弼监荆南军务修监青州军戊辰贬溪州刺史己巳又贬崖州司户道弼长流驩州务修长流爱州是日皆赐自尽抟死于蓝田驿道弼务脩死于霸桥驿于是専制朝政势震中外宦官皆侧目不胜其愤 初崔与上宻谋尽诛宦官及宋道弼景务修死宦官益惧上自华州还忽忽不乐多纵酒喜怒不常左右尤自危于是左军中尉刘季述右军中尉王仲先枢宻使王彦范薛齐偓等隂相与谋曰主上轻佻多变诈难奉事専听任南司吾辈终罹其祸不若奉太子立之尊主上为太上皇引岐华兵为援控制诸藩谁能害我哉十一月上猎苑中因置酒夜醉归手杀黄门侍女数人明旦日加辰已宫门不开季述诣中书白崔曰宫中必有变我内臣也得以便宜从事请入视之乃帅禁军千人破门而入访问具得其状出谓曰主上所为如是岂可理天下废昏立明自古有之为社稷大计非不顺也畏死不敢违庚寅季述召百官陈兵殿庭作等连名状请太子监国以示之使署名及百官不得已皆署之上在乞巧楼季述仲先伏将士千人于门外与宣武进奉官陈岩等十余人入请对季述仲先甫登殿将士大呼突入宣化门至思政殿前逢宫人輙杀之上见兵入惊堕牀下起将走季述仲先掖之令坐宫人走白皇后后趋至拜请曰军容勿惊宅家有事取军容商量季述等乃出百官状白上曰陛下厌倦大寳中外羣情愿太子监国请陛下保頥东宫上曰昨与卿曹乐饮不觉太过何至于是对曰此非臣等所为皆南司众情不可遏也愿陛下且之东宫待事小定复迎归大内耳后曰宅家趣依军容语即取传国寳以授季述宦官扶上与后同辇嫔御侍从者才十余人适少阳院季述以银挝画地数上曰某时某事汝不从我言其罪一也如此数十不止乃手锁其门镕铁锢之遣左军副使李师防将兵围之上动静輙白季述穴墙以通饮食凡兵器针刀皆不得入上求钱帛俱不得求纸笔亦不与时大寒嫔御公主无衣衾号哭闻于外季述等矫诏令太子监国迎太子入宫辛卯矫诏令太子嗣位更名缜以上为太上皇皇后为太上皇后甲午太子即皇帝位更名少阳院曰问安宫季述加百官爵秩与将士皆受优赏欲以求媚于众杀睦王倚凡宫人左右方士僧道为上所宠信者皆榜杀之每夜杀人昼以十车载尸出一车或止一两尸欲以立威将杀司天监胡秀林秀林曰军容幽囚君父更欲多杀无辜乎季述惮其言正而止季述等欲杀崔而惮朱全忠但解其度支盐铁转运使而已崔宻致书全忠使兴兵图返正左仆射致仕张濬在长水见张全义于洛阳劝之匡复又与诸藩镇书劝之进士无棣李愚客游华州上韩建书略曰仆每读书见君臣父子之际有伤教害义者恨不得肆之市朝明公居近闗重镇君父幽辱月余坐视凶逆而忘勤王之举仆所未谕也仆窃计中朝辅弼虽有志而无权外镇诸侯虽有权而无志帷明公忠义社稷是依往年车辂播迁号泣奉迎累歳供馈再复庙朝义感人心至今謌咏此时事势尤异前日明公地处要冲位兼将相自宫闱变故已涉旬时若不号令率先以图反正迟疑未决一朝山东侯伯唱义连衡鼓行而西明公求欲自安其可得乎此必然之势也不如驰檄四方谕以逆顺军声一振则元凶破胆旬浃之间二竖之首传于天下计无便于此者建虽不能用厚待之愚坚辞而去朱全忠在定州行营闻乱丁未南还十二月戊辰至大梁季述遣其养子希度诣全忠许以唐社稷输之又遣供奉官李奉本以太上皇诰示全忠全忠犹豫未决防僚佐议之或曰朝廷大事非藩镇所宜预知天平节度副使李振独曰王室有难此霸者之资也今公为唐桓文安危所属季述一宦竖耳乃敢囚废天子公不能讨何以复令诸侯且防主位定则天下之权尽归宦官矣是以太阿之柄授人也全忠大悟即囚希度奉本遣振如京师诇事既还又遣亲吏蒋晖如京师与崔谋之又召程岩赴大梁 太子即位累旬藩镇牋表多不至王仲先性苛察素知左右军多积及为中尉钩校军中财谷得隠没为奸者痛捶之急徴所负将士颇不安有盐州雄毅军使孙徳昭为左神防指挥使自刘季述等废立常愤惋不平崔闻之遣判官石戬与之游徳昭毎酒酣必泣戬知其诚乃宻以意説之曰自上皇幽闭中外大臣至于行间士卒孰不切齿今反者独季述仲先耳公诚能诛此二人迎上皇复位则富贵穷一时忠义流千古茍狐疑不决则功落它人之手矣徳昭谢曰徳昭小校国家大事安敢専之茍相公有命不敢爱死戬以白割衣帯手书以授之徳昭复结右军清逺都将董彦弼周承诲谋以除夜伏兵安福门外以俟之天福元年春正月乙酉朔王仲先入朝至安福门孙徳昭擒斩之驰诣少阳院叩门呼曰逆贼已诛请陛下出劳将士何后不信曰果尔以其首来徳昭献其首上乃与后毁扉而出崔迎上御长乐门楼帅百官称贺周承诲擒刘季述王彦范继至方诘责已为乱挺所毙薛齐偓赴井死出而斩之灭四人之族并诛其党二十余人宦官奉太子匿于左军献传国宝上曰裕防弱为凶竖所立非其罪也命还东宫黜为徳王复名裕丙戌以孙徳昭同平章事充静海节度使赐姓名李继昭丁亥崔进位司徒固辞上宠待益厚己丑朱全忠闻季述等诛折程岩足械送京师并刘希度李奉本等皆斩于都市由是益重李振庚寅以周承诲为岭南西道节度使赐姓名李继诲董彦弼为宁逺节度使赐姓李并同平章事与李继昭俱留宿卫十日乃出还家赏赐倾府库时人谓之三使相癸巳进朱全忠爵东平王 丙午敕近年宰臣延英奏事枢宻使侍侧争论纷然既出又称上防未允复有改易挠权乱政自今并依大中旧制俟宰臣奏事毕方得升殿承受公事赐两军副使李师防徐彦孙自尽皆刘季述之党也 鳯翔彰义节度使李茂贞来朝加茂贞守尚书令兼侍中进爵岐王刘季述王仲先既死崔陆扆上言祸乱之兴皆由中官典兵乞令主左军扆主右军则诸侯不敢侵陵王室尊矣上犹豫两日未决李茂贞闻之怒曰崔夺军权未得已欲翦灭诸侯上召李继昭李继诲李彦弼谋之皆曰臣等累世在军中未闻书生为军主若属南司必多所变更不若归之北司为便上乃谓扆曰将士意不欲属文臣卿曹勿坚求于是以枢宻使韩全诲鳯翔监军使张彦为左右中尉全诲亦前鳯翔监军也又征前枢宻使致仕严遵美为两军中尉观军容处置使遵美曰一军犹不可为况两军乎固辞不起以袁易简周敬容为枢宻使李茂贞辞还镇崔以宦官典兵终为肘腋之患欲以外兵制之讽茂贞留兵三千于京师充宿卫以茂贞假子继筠将之左谏议大夫万年韩偓以为不可曰兵自不肯去非留之也偓曰始者何为召之邪无以应偓曰留此兵则家国两危不留则家国两安不从  夏四月甲戌上谒太庙丁丑赦天下改元 初杨复恭为中尉借度支卖麴之利一年以赡两军自是不肯复归至是崔草赦欲抑宦官听酤者自造麴但月输榷酤钱两军先所造麴趣令减价卖之过七月无得复卖 崔之罢两军卖麴也并近镇亦禁之李茂贞惜其利表乞入朝论奏韩全诲请许之茂贞至京师全诲深与相结崔始惧隂厚朱全忠益甚与茂贞为仇敌矣 上之返正也中书舍人令狐涣给事中韩偓皆预其谋故擢为翰林学士数召对访以机宻涣绹之子也时上悉以军国事委崔每奏事上与之从容或至然烛宦官畏之侧目事无大小皆咨而后行志欲尽除之韩偓屡諌曰事禁太甚此辈亦不可全无恐其党迫切更生他变不从六月丁卯上独召偓问曰敕使中为恶者如林何以处之对曰东内之难敕使谁非同恶处之当在正旦今已失其时矣上曰当是时卿何不为崔言之对曰臣见陛下诏书云自刘季述等四家之外其余一无所问夫人主所重莫大于信既下此诏则守之宜坚若复戮一人则人人惧死矣然后来所去者已为不少此其所以忷忷不安也陛下不若择其尤无良者数人明示其罪寘之于法然后抚谕其余曰吾恐尔曹谓吾心有所贮自今可无疑矣乃择其忠厚者使为之长其徒有善则奬之有罪则惩之咸自安矣今此曹在公私者以万数岂可尽诛邪夫帝王之道当以重厚镇之公正御之至于琐细机巧此机生则彼机应矣终不能成大功所谓理丝而棼之者也况今朝廷之权散在四方苟能先收此权则事无不可为者矣上深以为然曰此事终以属卿  闰六月崔请上尽诛宦官但以宫人掌内诸司事宦官属耳颇闻之韩全诲等涕泣求哀于上上乃令有事封疏以闻勿口奏宦官求美女知书者数人内之宫中隂令诇察其事尽得宻谋上不之觉也全诲等大惧每宴聚流涕相诀别日夜谋所以去之术时领三司使全诲等教禁军对上諠噪诉减损冬衣上不得已解盐铁使时朱全忠李茂贞各有挟天子令诸侯之意全忠欲上幸东都茂贞欲上幸鳯翔知谋泄事急遗朱全忠书称被宻诏令全忠以兵迎车驾且言昨者返正皆令公良图而鳯翔先入朝抄取其功今不速来必成罪人岂惟功为它人所有且见征讨矣全忠得书秋七月甲寅遽归大梁发兵八月甲申上问韩偓曰闻陆扆不乐吾返正正旦易服乗小马出启夏门有诸对曰返正之谋独臣与崔辈数人知之扆不知也一旦忽闻宫中有变人情能不惊骇易服逃避何妨有之陛下责其为宰相无死难之志则可也至于不乐返正恐出于谗人之口愿陛下察之上乃止韩全诲等惧诛谋以兵制上乃与李继昭李继诲李彦弼李继筠深相结继昭独不肯从它日上问韩偓外间何所闻对曰惟闻敕使忧惧与功臣李继筠交结将致不安亦未知其果然不耳上曰是不虚矣比日kao继诲彦弼辈语渐倔彊令人难安令狐涣欲令朕召崔及全诲等于内殿置酒和解之何如对曰如此则彼凶悖益甚上曰为之奈何对曰独有显罪数人速加窜逐余者许其自新庶几可息若一无所问彼必知陛下心有所贮益不自安事终未了耳上曰善既而宦官恃党援已成稍不遵敕防上或出之使监军或黜守诸陵皆不行上无如之何  九月癸丑上急召韩偓谓曰闻全忠欲来除君侧之恶大是尽忠然须令与茂贞共其功若两帅交争则事危矣卿为我语崔速飞书两镇使相与合谋则善矣壬戌上又谓偓曰继诲彦弼辈骄横益甚累日前与继筠同入輙于殿东令小儿歌以侑酒令人惊骇对曰臣必知其然兹事失之于初当正旦立功之时但应以官爵田宅金帛酬之不应听其恣出入禁中此辈素无知识数求入对或妄论朝政或僭易荐人稍有不从则生怨望况惟知嗜利为敕使以厚利雇之令其如此耳崔本留卫兵欲以制敕使也今敕使卫兵相与为一将若之何汴兵若来必与岐兵鬬于阙下臣窃寒心上但愀然忧沮而已冬十月戊戌朱全忠大举兵发大梁 韩全诲闻朱全忠将至丁酉令李继诲李彦弼等勒兵刼上请幸鳯翔宫禁诸门皆増兵防守人及文书出入搜阅甚严上遣人宻赐崔御札言皆凄怆末云我为宗社大计势须西行卿等但东行也惆怅惆怅戊戌上遣赵国夫人出语韩偓朝来彦弼辈无礼极甚欲召卿对其势未可且言上与皇后但涕泣相向自是学士不复得对矣癸卯全诲等令上入閤召百官追寝正月丙午敕书悉如咸通以来近例是日开延英全诲等即侍侧同议政事丁未神防都指挥使李继筠遣部兵掠内库寳货帐帷法物韩全诲遣人宻送诸王宫人先之鳯翔戊申朱全忠至河中表请车驾幸东都京城大骇士民亡窜山谷是日百官皆不入朝阙前寂无人十一月己酉朔李继筠等勒兵阙下禁人出入诸军大掠士民衣纸及布者满街极目韩建以幕僚司马邺知匡国留后朱全忠引四镇兵七万趣同州邺迎降 韩全诲等以李继昭不与之同遏絶不令见上时崔居第在开化坊继昭帅所部六千余人及闗东诸道兵在京师者共守卫之百官及士民避乱者皆往依之 遣供奉官张绍孙召众官崔等皆表辞不至壬子韩全诲等陈兵殿前言于上曰全忠以大兵逼京师欲刼天子幸洛阳求传禅臣等请奉陛下幸鳯翔收兵拒之上不许杖劔登乞巧楼全诲等逼上下楼上行才及夀春殿李彦弼已于御院纵火是日冬至上独坐思政殿翘一足一足蹋防干庭无羣臣旁无侍者顷之不得已与皇后妃嫔诸王百余人皆上马恸哭声不絶出门回顾禁中火已赫然是夕宿鄠县朱全忠遣司马邺入华州谓韩建曰公不早知过自归又烦此军少留城下矣是日全忠自故市引兵南度渭韩建遣节度副使李巨川请降献银三万两助军全忠乃西南趣赤水癸丑李茂贞迎车驾于田家硙上下马慰接之甲寅车驾至盩厔乙卯留一日朱全忠至零口西闻车驾西幸与僚佐议复引兵还赤水左仆射致仕张濬説全忠曰韩建茂贞之党不先取之必为后患全忠闻建有表劝天子幸鳯翔乃引兵逼其城建单骑迎谒全忠责之对曰建目不知书凡表章书檄皆李巨川所为全忠以巨川尝为建画防斩之军门谓建曰公许人可即往衣锦丁巳以建为忠武节度使理陈州以兵援送之以前商州刺史李存权知华州徙忠武节度使赵珝为匡国节度使车驾之在华州也商贾辎凑韩建重征之二年得钱九百万缗至是全忠尽取之是时京师无天子行在无宰相崔使太子太师卢渥等二百余人列状请朱全忠西迎车驾又使王溥至赤水见全忠计事全忠复书曰进则惧脇君之谤退则懐负国之慙然不敢不勉戊午全忠发赤水 辛酉以兵部侍郎卢光启权勾当中书事车驾留岐山三日壬戌至鳯翔朱全忠至长安宰相帅百官班迎于长乐坡明日行复班辞于临臯驿全忠赏李继昭之功初令权知匡国留后复留为两街制置使赐与甚厚继昭尽献其兵八千人全忠使判官李择裴铸入奏事称奉宻诏及得崔书令臣将兵入朝韩全诲等矫诏答以朕避灾至此非宦官所劫宻诏皆崔诈为之卿宜敛兵归保土宇茂贞遣其将符道昭屯武功以拒全忠癸亥全忠将康懐贞击破之 丁卯以卢光启为右谏议大夫参知机务戊辰朱全忠至鳯翔军于城东李茂贞登城谓曰天   子避灾非臣下无礼谗人误公至此全忠报曰韩全诲劫迁天子今来问罪迎扈还宫岐王苟不预谋何烦陈谕上屡诏全忠还镇全忠乃拜表奉辞辛未移兵北趣邠州甲戌制守司空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崔责授工部尚书户部侍郎同平章事裴枢罢守本官乙亥朱全忠攻邠州丁丑静难节度使李继徽请降复姓名杨崇本全忠质其妻于河中令崇本镇邠州全忠之西入闗也韩全诲李茂贞以诏命征兵河东茂贞仍以书求援于李克用克用遣李嗣昭将五千骑自沁州趣晋州与汴兵战于平阳北破之乙亥全忠发邠州戊寅次三原十二月癸未崔至三原见全忠趣之迎驾己丑全忠遣朱友宁攻盩厔不下戊戌全忠自往督战盩厔降屠之全忠令崔帅百官及京城居民悉迁于华州朱全忠之入闗也戎昭节度使冯行袭遣副使鲁崇矩听命于全忠韩全诲遣中使二十余人分道征江淮兵屯金州以胁全忠行袭尽杀中使收其诏敕送全忠又遣中使征兵于王建朱全忠亦遣使乞师于建建外修好于全忠罪状李茂贞而隂劝茂贞坚守许之救援以武信节度使王宗佶前东川节度使王宗涤等为扈驾指挥使将兵五万声言迎车驾其实袭茂贞山南诸州二年春正月朱全忠复屯三原又移军武功河东将攻慈隰以分全忠兵势 丁卯以给事中韦贻范为工部侍郎同平章事 丙子以给事中严龟充岐汴和恊使赐朱全忠姓李与李茂贞为兄弟全忠不从  三月庚戌上与李茂贞及宰相学士中尉枢宻宴酒酣茂贞及韩全诲亡去上问韦贻范曰朕何以巡幸至此对曰臣在外不知固问之不对上曰卿何得于朕前妄语云不知又曰卿既以非道取宰相当于公事如灋若有不可必准故事怒目视之防言曰此贼兼须杖之二十顾谓韩偓曰此辈亦称宰相贻范屡以大杯劝上上不即持贻范举杯直及上頥  夏四月丁酉崔自华州诣河中泣诉于朱全忠恐李茂贞劫天子幸蜀宜以时迎奉势不可缓全忠与之宴亲执板为全忠歌以侑酒  五月鳯翔人闻朱全忠且来皆惧癸丑城外居民皆迁入城己未全忠将精兵五万发河中至东渭桥遇霖雨留旬日 庚午工部侍郎平章事韦贻范遭母丧宦官荐翰林学士姚洎为相洎谋于韩偓偓曰若图永久之利则莫若未就为善傥出上意固无不可且汴军旦夕合围孤城难保家族在东可不虑乎洎乃移疾上亦自不许  六月丙子以中书舍人苏检为工部侍郎同平章事时韦贻范在草土荐检及姚洎于李茂贞上既不用洎茂贞及宦官恐上自用人恊力荐检遂用之 丁丑朱全忠军于虢县 甲申李茂贞大出兵自将之与朱全忠战于虢县之北大败而还死者万余人丙戌全忠遣其将孔勍出散关攻鳯州拔之丁亥全忠进军鳯翔城下全忠朝服向城而泣曰臣但欲迎车驾还宫耳不与岐王角胜也遂为五寨环之  秋七月韦贻范之为相也多受人赂许以官既而母丧罢去日为债家所噪亲吏刘延美所负尤多故汲汲于起复日遣人诣两中尉枢宻及李茂贞求之甲戌命韩偓草贻范起复制偓曰吾腕可断此制不可草即上疏论贻范遭忧未数月遽令起复实骇物听伤国体学士院二中使怒曰学士勿以死为戏偓以疏授之解衣而寝二使不得已奏之上即命罢草仍赐敕襃赏之八月乙亥朔班定无白麻可宣宦官喧言韩侍郎不肯草麻闻者大骇茂贞入见上曰陛下命相而学士不肯草麻与反何异上曰卿辈荐贻范朕不之违学士不草麻朕亦不之违况彼所陈事理明白若之何不从茂贞不悦而出至中书见苏检曰奸邪朋党宛然如旧扼腕者久之贻范犹经营不已茂贞语人曰我实不知书生礼数为贻范所误会当于邠州安置贻范乃止刘延美赴井死保大节度使李茂勲将兵屯三原救李茂贞朱全忠遣其将康懐英孔勍击之茂勲遁去茂勳茂贞之从弟也庚戌李茂贞出兵夜击奉天虏汴将倪章邵棠以归   乙未茂贞大出兵与全忠战不胜暮归汴兵追之几入西门 己亥再起复前戸部侍郎同平章事韦贻范使姚洎草制贻范不让即表谢明日视事  九月乙巳朱全忠以久雨士卒病召诸将议引兵归河中亲从指挥使髙季昌左开道指挥使刘知俊曰天下英雄窥此举一岁矣今茂贞已困奈何舍之去全忠患李茂贞坚壁不出季昌请以谲计诱致之募有能入城为谍者骑士马景请行曰此行必死愿大王录其妻子全忠恻然止之景不可时全忠遣朱友伦发兵于大梁明日将至当出兵迓之景请因此时给骏马杂众骑而出全忠从之命诸军皆秣马饱士丁未旦偃旗帜潜伏无得妄出营中寂如无人景与众骑偕出忽跃马西去诈为逃亡入城告茂贞曰全忠举军遁矣独留伤病者近万人守营今夕亦去矣请速击之于是茂贞开门悉众攻全忠营全忠鼓于中军百营俱出纵兵击之又遣数百骑据其城门鳯翔军进退失据自蹈借杀伤殆尽茂贞自是丧气始议与全忠连和奉车驾还京不复以诏书勒全忠还镇矣全忠表季昌为宋州团练使 辛亥李茂贞尽出骑兵于邻州就刍粮壬子朱全忠穿蚰蜒壕围鳯翔设大铺铃架以絶内外  冬十月戊寅夜李茂贞假子彦询帅三团步兵犇于汴军己卯李彦韬继之庚辰朱全忠遣幕僚司马邺奉表入城甲申又遣使献熊白自是献食物缯帛相继上皆先以示李茂贞使启视之茂贞亦不敢启丙戌复遣使请与茂贞议连和民出城樵采者皆不抄掠丁亥全忠表请修宫阙及迎车驾己丑遣国子司业薛昌祚内使王廷续赍诏赐全忠癸巳茂贞复出兵击汴军城西寨败还全忠以綘袍衣降者使招呼城中人鳯翔军夜缒去及因樵采去不返者甚众是后茂贞或遣兵出击汴军多不为用散还茂贞疑上与全忠有宻约壬寅更于御院北垣外增兵防卫十二月癸卯朔保大节度使李茂勲帅其众万余   人救鳯翔屯于城北阪上与城中举烽相应 甲辰上使赵国夫人诇学士院二使皆不在亟召韩偓姚洎窃见之于土门外执手相泣洎请上速还恐为它人所见上遽去 朱全忠遣其将孔勍李晖将兵乗虚袭鄜坊壬子拔坊州甲寅大雪汴军冐之夕进五鼓抵鄜州城下鄜人不为备汴军入城城中兵尚八千人格鬬至午鄜人始败擒留后李继璙勍抚存李茂勲及将士之家安堵无扰命李晖权知军府事茂勲闻之引兵遁去汴军每夜鸣鼓角城中地如动攻城者诟城上人云劫天子贼乗城者诟城下人云夺天子贼是冬大雪城中食尽冻馁死者不可胜计或卧未死肉已为人所呙市中卖人肉斤直钱百犬肉直五百茂贞储偫亦竭以犬供御膳上鬻御衣及小皇子衣于市以充用削渍松柹以饲御马 丙子户部侍郎同平章事韦贻范薨 癸亥朱全忠遣人薙城外草以困城中甲子李茂贞增兵守宫门诸宦官自度不免至相尤怨苏检数为韩偓经营入相言于茂贞及中尉枢密且遣亲吏告偓偓怒曰公与韦公自贬所召归旬月致位宰相讫不能有所为今朝夕不济乃欲以此相汚邪  十二月李茂勲遣使请降于朱全忠更名周彛于是茂贞山南州镇皆入王建闗中州镇皆入全忠坐守孤城乃密谋诛宦官以自赎遗全忠书曰祸乱之兴皆由全诲仆迎驾至此以备它盗公既志匡社稷请公迎扈还宫仆以甲雕兵从公陈力全忠复书曰仆举兵至此正以乗舆播迁公能协力固所愿也 丁酉上召李茂贞苏检李继诲李彦弼李继岌李继逺李继忠会议与朱全忠和上曰十六宅诸王以下冻馁死者日有数人在内诸王及公主妃嫔一日食粥一日食汤饼今亦竭矣卿等意如何皆不对上曰速当和解耳鳯翔兵十余人遮韩全诲于左银台门諠骂曰阖境涂炭阖城馁死正为军容辈数人耳全诲叩头诉于茂贞茂贞曰卒辈何知命酌酒两杯对饮而罢又诉于上上亦谕解之李继昭谓全诲曰昔杨军容破杨守亮一族今军容亦破继昭一族邪慢骂之遂出降于全忠复姓苻名道昭   三年春正月甲辰遣殿中侍御史崔构供奉官郭遵诲诣朱全忠营丙午李茂贞亦遣牙将郭启期往议和解戊申李茂贞独见上中尉韩全诲张彦枢密使袁   易简周敬容皆不得对茂贞请诛全诲等与朱全忠和解奉车驾还京上喜即遣内养帅鳯翔卒四十人收全诲等斩之以御食使第五可范为左军中尉宣徽南院使仇承坦为右军中尉王知古为上院枢密使杨防朗为下院枢密使是夕又斩李继筠李继诲李彦弼及内诸司使韦处廷等十六人己酉遣韩偓及赵国夫人诣全忠营又遣使囊全诲等二十余人首以示全忠曰向来胁留车驾惧罪离间不欲协和皆此曹也今朕与茂贞决意诛之卿可晓谕诸军以豁众愤辛亥全忠遣观察判官李振奉表入谢全诲等已诛而全忠围犹未解茂贞疑崔教全忠欲必取鳯翔白上急召令帅百官赴行在凡四降诏三赐朱书御札言甚切至悉复故官爵竟称疾不至茂贞惧自致书于辞甚卑逊全忠亦以书召且戏之曰吾未识天子须公来辨其是非始来甲寅鳯翔始启城门丙辰全忠巡诸寨至城北有鳯翔兵自北山下全忠疑其逼已遣兵击之擒其将李继钦上遣赵国夫人冯翊夫人诣全忠营诘其故全忠遣亲吏蒋晖奉表入奏李茂贞请以其子侃尚平原公主又欲以苏检女为景王秘妃以自固平原何后之女也后意难之上曰且令我得出何忧尔女后乃从之壬戌平原公主嫁李侃纳景王妃苏氏时鳯翔所诛宦官已七十二人朱全忠又密令京兆搜捕致仕不从行者诛九十人甲子车驾出鳯翔幸全忠营全忠素服待罪命客省使宣释罪去三仗止报平安以公服入谢全忠见上顿首流涕上命韩偓扶起之上亦泣曰宗庙社稷赖卿再安朕与宗族赖卿再生亲解玉带以赐之少休即行全忠单骑前导十许里上辞之全忠乃令朱友伦将兵扈从自留部分后队焚撤诸寨友伦存之子也是夕车驾宿岐山丁卯至兴平崔始帅百官迎谒复以为司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领三司如故己巳入长安庚午全忠崔同对奏国初承平之时宦官不典兵豫政天寳以来宦官浸盛贞元之末羽林卫为左右神防军以便卫从始令宦官主之以二千人为定制自是参掌机密夺百司权上下弥缝共为不灋大则构扇藩镇倾危国家小则卖官鬻狱蠧害朝政王室衰乱职此之由不剪其根祸终不已请悉罢内诸司使其事务尽归之省寺诸道监军俱召还阙下上从之是日全忠以兵驱宦官第五可范已下数百人于内侍省尽杀之号之声彻于内外其出使外方者诏所在收捕诛之止留黄衣幼弱者三十人以备洒扫又诏成徳节度使王镕选进五十人充敕使取其土风深厚人性谨朴也上愍可范等或无罪为文祭之自是宣传诏命皆令宫人出入其两军内外八镇兵悉属六军以崔兼判六军十二卫事   臣光曰宦者用权为国家患其来久矣盖以出入宫禁人主自幼及长与之亲狎非如三公六卿进见有时可严惮也其间复有性识儇利语言辩给善伺候顔色承迎志趣受命则无违忤之患使令则有称惬之效自非上智之主烛知物情虑患深逺侍奉之外不任以事则近者日亲逺者日疎甘言悲辞之请有时而从浸润肤受之愬有时而听于是黜陟刑赏之政潜移于近习而不自知如饮麯酒嗜其味而忘其醉也黜陟刑赏之柄移而国家不危乱者未之有也东汉之衰宦官最多骄横然皆假人主之权依凭城社以浊乱天下未有能刧胁天子如制婴儿废置在手东西出其意使天子畏之若乗虎狼而挟蛇虺如唐世者也所以然者非它汉不握兵唐握兵故也太宗鉴前世之弊深抑宦官无得过四品明皇始隳旧章是崇是长晚节令高力士省决章奏乃至进退将相时与之议自太子王公皆畏事之宦官自此炽矣及中原板荡肃宗收兵灵武李辅国以东宫旧参豫军谋宠过而骄不复能制遂至爱子慈父皆不能庇以忧悸终代宗践阼仍遵覆辙程元振鱼朝恩相继用事窃弄刑赏壅蔽聪明视天子如委裘陵宰相如奴虏是以来瑱入朝遇谗赐死吐蕃深侵郊甸匿不以闻致狼狈幸陜李光弼危疑愤郁以陨其生郭子仪摈废家居不保丘垄仆固懐恩抑无诉遂弃勲庸更为叛乱徳宗初立颇振纪纲宦官稍绌而返自兴元猜忌诸将以李晟浑瑊为不可信悉夺其兵而以窦文场霍仙鸣为中尉使典宿卫自是太阿之柄落其掌握矣宪宗末年吐突承璀欲废嫡立庶以成陈洪志之变寳厯狎昵羣阉刘克明与苏佐明为逆其后綘王及文武宣懿僖昭六世皆为宦官所立势益骄横王守澄仇士良田令孜杨复恭刘季述韩全诲为之魁杰自称定防国老目天子为门生根深蔕固疾成膏肓不可救药矣文宗深愤其然志欲除之以宋申锡之贤犹不能有所为反受其殃况李训郑注反覆小人欲以一朝谲诈之谋剪累世胶固之党遂至涉血禁涂积尸省户公卿大臣连颈就诛阖门屠灭天子阳瘖纵酒饮泣吞气自比赧献不亦悲乎以宣宗之严毅明察犹闭目揺首自谓畏之况懿僖之骄侈苟声色毬猎足充其欲则政事一以付之呼之以父固无怪矣贼汚宫阙两幸梁益皆令孜所为也昭宗不胜其耻力欲清涤而所任不得其人所行不由其道始则张濬覆军于平阳增李克用跋扈之势复恭亡命于山南启宋文通不臣之心终则兵交阙庭矢及御衣漂泊莎城流寓华隂幽辱东内劫迁岐阳崔昌遐无如之何更召朱全忠以讨之连兵围城再罹寒暑御膳不足于粮糒王侯毙踣于饥寒然全诲就诛乗舆东出翦灭其党靡有孑遗而唐之庙社因以丘墟矣然则宦者之祸始于明皇盛于肃代成于徳宗极于昭宗易曰履霜坚氷至为国家者防防杜渐可不慎其始哉此其为患章章尤著者也自余伤贤害能召乱致祸卖官鬻狱沮败师徒蠧害烝民不可徧举夫寺人之官自三王之世载于诗礼所以谨闺闼之禁通内外之言安可无也如巷伯之疾恶寺人披之事君郑众之辞赏吕彊之直谏曹日升之救患马存亮之弭乱杨复光之讨贼严遵美之避权张承业之竭忠其中岂无贤才乎顾人主不当与之谋议政事进退士大夫使有威福足以动人耳果或有罪小则刑之大则诛之无所寛赦如此虽使之専横孰敢哉岂可不察臧否不择是非欲草薙而禽狝之能无乱乎是以袁绍行之于前而董卓弱汉崔昌遐袭之于后而朱氏簒唐虽快一时之忿而国随以亡是犹恶衣之垢而焚之患木之蠧而伐之其为害岂不益多哉孔子曰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乱也斯之谓矣   三年春二月壬申朔诏比在鳯翔所除官一切停时宦官尽死惟河东监军张承业幽州监军张居翰清海监军程匡柔西川监军鱼全禋及致仕严遵美为李克用刘仁恭杨行密王建所匿得全斩它囚以应诏 甲戌门下侍郎同平章事陆扆责授沂王傅分司车驾还京师赐诸道诏书独鳯翔无之扆曰茂贞罪虽大然朝廷未与之絶今独无诏书示人不广崔怒奏贬之宫人宋柔等十一人皆韩全诲所献及僧道士与宦官亲厚者二十余人并送京兆杖杀 上谓韩偓曰崔虽尽忠然比卿颇用机数对曰凡为天下者万国皆属之耳目安可以机数欺之莫若推诚直致虽日计之不足而歳计之有余也 丙子工部侍郎同平章事苏检吏部侍郎卢光启并赐自尽丁丑以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王溥为太子宾客分司皆崔所恶也 戊寅赐朱全忠号回天再造竭忠守正功臣赐其僚佐敬翔等号迎銮协赞功臣诸将朱友宁等号迎銮果毅功臣都头以下号四镇静难功臣上议襃崇全忠欲以皇子为诸道兵马元帅以全忠副之崔请以辉王祚为之上曰濮王长承全忠密防利祚冲幼固请之己卯以祚为诸道兵马元帅庚辰加全忠守太尉充副元帅进爵梁王以为司徒兼侍中恃全忠之势専权自恣天子动静皆禀之朝臣从上幸鳯翔者凡贬逐三十余人刑赏系其爱憎中外畏之重足一迹以敬翔守太府卿朱友宁领宁逺节度使全忠表苻道昭同平章事充天雄节度使遣兵援送之泰州不得至而还 初翰林学士承防韩偓之登进士第也御史大夫赵崇知贡举上返自鳯翔欲用偓为相偓荐崇及兵部侍郎王赞自代上欲从之崔恶其分已权使朱全忠入争之全忠见上曰赵崇轻薄之魁王赞无才用韩偓何得妄荐为相上见全忠怒甚不得巳癸未贬偓濮州司马上密与偓泣别偓曰是人非复前来之比臣得逺贬及死乃幸耳不忍见簒弑之辱 己丑上令朱全忠与李茂贞书取平原公主茂贞不敢违遽归之 壬辰以朱友裕为镇国节度使乙未全忠奏留步骑万人于故两军以朱友伦为左军宿卫都指挥使又以汴将张廷范为宫苑使王殷为皇城使蒋晖充街使于是全忠之党布列徧于禁卫及京辅戊戌全忠辞归镇留宴夀春殿又饯之于延喜楼上临轩泣别令于楼前上马上又赐全忠诗全忠亦和进又赐杨柳枝辞五首百官班辞于长乐驿崔独送至霸桥自置饯席夜二鼓始还入城上复召对问以全忠安否置酒奏乐至四鼓乃罢 李克用使者还晋阳言崔之横克用曰为人臣外倚贼势内胁其君既执朝政又握兵权权重则怨多势侔则衅生破家亡国在眼中矣  夏五月崔奏左右龙武羽林神防等军名存实亡侍卫单寡请每军募步兵四将每将二百五十人骑兵一将百人合六千六百人选其壮健者分畨侍卫从之令六军诸卫副使京兆尹郑元规立格召募于市  冬十月辛巳宿卫都指挥使朱友伦与客击毬于左军坠马而卒全忠悲怒疑崔故为之凡与同戏者十余人尽杀之遣其兄子友谅代典宿卫初崔假朱全忠兵力以诛宦官全忠既破李茂贞   并吞关中威震天下遂有簒夺之志惧与全忠外虽亲厚私心渐异乃谓全忠曰长安密迩茂贞不可不为守御之备六军十二卫但有空名请召募以实之使公无西顾之忧全忠知其意曲从之隂使麾下壮士应募以察其变不之知与郑元规等缮治兵仗日夜不息及朱友伦死全忠益疑且欲迁天子都洛恐立异天祐元年春正月全忠宻表司徒兼侍中判六军十二卫事充盐铁转运使判度支崔専权乱国离间君臣并其党刑部尚书兼京兆尹六军诸卫副使郑元规威逺军使陈班等皆请诛之乙巳诏责授太子少传分司贬元规循州司户班溱州司户丙午下诏罪状等以裴枢判左三军事充盐铁转运使独孤损判右三军事兼判度支所募兵并纵遣之以兵部尚书崔逺为中书侍郎翰林学士左拾遗栁璨为右諌议大夫并同平章事璨公绰之从孙也戊申朱全忠密令宿卫都指挥使朱友谅以兵围崔第杀及郑元规陈班并所亲厚者数人 初上在华州朱全忠屡表请上迁都洛阳上虽不许全忠常令东都留守佑国节度使张全义缮修宫室全忠之克邠州也质静难军节度使杨崇本妻子于河中崇本妻美全忠私焉既而归之崇本怒使谓李茂贞曰唐室将灭父何忍坐视之乎遂相与连兵侵逼京畿复姓名为李继徽己酉全忠引兵屯河中丁巳上御延喜楼朱全忠遣牙将寇彦卿奉表称邠岐兵逼畿甸请上迁都洛阳及下楼裴枢已得全忠移书促百官东行戊午驱徙士民号哭满路骂曰贼臣崔召朱温来倾覆社稷使我曹流离至此老幼繦属月余不絶壬戌车驾发长安全忠以其将张廷范为御营使毁长安宫室百司及民间庐舍取其材浮渭沿河而下长安自是遂丘墟矣全忠发河南北诸镇丁匠数万令张全义治东都宫室江浙湖岭诸镇附全忠者皆输货财以助之甲子车驾至华州民夹道呼万歳上泣谓曰勿呼万歳朕不复为汝主矣馆于兴徳宫谓侍臣曰鄙语云纥干山头冻杀雀何不飞去生处乐朕今漂泊不知竟落何所因泣下沾襟左右莫能仰视二月乙亥车驾至陕以东都宫室未成驻留于陕丙子全忠自河中来朝上延全忠入寝室见何后后泣曰自今大家夫妇委身全忠矣  三月丁未以朱全忠兼判左右神防及六军诸卫事癸丑全忠置酒私第邀上临幸乙卯全忠辞上先赴洛阳督修宫室上与之宴羣臣既罢上独留全忠及忠武节度使韩建饮皇后出自捧玉巵以饮全忠晋国夫人可证附上耳语建蹑全忠足全忠以为图已不饮阳醉而出全忠奏以长安为佑国军以韩建为佑国节度使以郑州刺史刘知俊为匡国节度使丁巳上复遣间使以绢诏告急于王建杨行密李克用等令纠帅藩镇以图匡复曰朕至洛阳则为所幽闭诏敕皆出其手朕意不得复通矣  夏四月辛巳朱全忠奏洛阳宫室已成请车驾早发表章相继上累遣宫人谕以皇后新产未任就路请俟十月东行全忠疑上徘徊俟变怒甚谓牙帐寇彦卿曰汝速至陕即日促百官发来闰月丁酉车驾发陕壬寅全忠逆于新安上之在陕也司天监奏星气有变期在今秋不利东行故上欲以十月幸洛至是全忠令医官许昭逺告医官使阎祐之司天监王墀内都知韦周晋国夫人可证等谋害元帅悉收杀之癸卯上憇于谷水自崔之死六军散亡俱尽所余击毬供奉内园小儿共二百余人从上而朱全忠犹忌之为设食于幄尽缢杀之豫选一百余人大小相类者衣其衣服代之侍卫上初不觉累日乃寤自是上之左右职掌使令皆全忠之人矣甲辰车驾发谷水入宫御正殿受朝贺乙巳御光政门赦天下改元更命陕州曰兴唐府诏讨李茂贞杨崇本戊寅敕内诸司惟留宣徽等九使外余皆停废仍不以内夫人充使以蒋晖为宣徽南院使兼枢密使王殷为宣徽北院使兼皇城使张廷范为金吾将军充街使以韦震为河南尹兼六军诸卫副使又徴武宁留后朱友恭为左龙武统军保大节度使氏叔琮为右龙武统军典宿卫皆全忠之腹心也癸丑以张全义为天平节度使乙卯以全忠为护国宣武宣义忠武四镇节度使  五月帝宴朱全忠及百官于崇勲殿既罢复召全忠宴于内殿全忠疑不入帝曰全忠不欲来可令敬翔来全忠擿翔使去曰翔亦醉矣辛未全忠东还乙亥至大梁 初朱全忠自鳯翔迎车驾还见徳王裕眉目疎秀且年齿已壮恶之私谓崔曰徳王尝奸帝位岂可复留公何不言之言于帝帝问全忠全忠曰陛下父子之间臣安敢窃议此崔卖臣耳帝自离长安日忧不测与皇后终日沈饮或相对涕泣全忠使枢密使蒋晖伺察帝动静皆知之帝从容谓晖曰徳王朕之爱子全忠何故坚欲杀之因泣下齧中指血流晖具以语全忠全忠愈不自安时李茂贞杨崇本李克用刘仁恭王建杨行密赵匡凝移檄往来皆以兴复为辞全忠方引兵西讨以帝有英气恐变生于中欲立幼君易谋禅代乃遣判官李振至洛阳与晖及左龙武统军朱友恭右龙武统军氏叔琮等图之八月壬寅帝在椒殿晖选龙武牙官史太等百人夜叩宫门言军前有急奏欲面见帝夫人裴贞一开门见兵曰急奏何以兵为史太杀之晖问至尊安在昭仪李渐荣临轩呼曰宁杀我曹勿伤大家帝方醉遽起单衣绕柱走史太追而弑之渐荣以身蔽帝太亦杀之又欲杀何后后求哀于晖乃释之癸卯蒋晖矫诏称李渐荣裴贞一弑逆宜立辉王祚为皇太子更名祝监军国事又矫皇后令太子于柩前即位宫中恐惧不敢出声哭丙午昭宣帝即位时年十三  冬十月朱全忠闻朱友恭等弑昭宗阳惊号哭自投于地曰奴辈负我令我受恶名于万代癸巳至东都伏梓宫恸哭流涕又见帝自陈非己志请讨贼先是护驾军士有掠米于市者甲午全忠奏朱友恭氏叔琮不戢士卒侵扰市肆友恭贬崖州司户复姓名李彦威叔琮贬白州司户寻皆赐自尽彦威临刑大呼曰卖我以塞天下之谤如鬼神何行事如此望有后乎丙申天平节度使张全义来朝丁酉复以全忠为宣武护国宣义天平节度使以全义为河南尹兼忠武节度使判六军诸卫事乙巳全忠辞赴镇庚戌至大梁   昭宣帝天祐二年春二月戊戌全忠使蒋晖邀昭宗诸子徳王裕棣王祤防王禊沂王禋遂王祎景王秘祁王祺雅王禛琼王祥置酒九曲池酒酣悉缢杀之投尸池中  三月戊寅以门下侍郎同平章事独孤损同平章事充静海节度使以礼部侍郎河间张文蔚同平章事甲申以门下侍郎同平章事裴枢为左仆射崔逺为右仆射并罢政事初栁璨及第不四年为宰相性倾巧轻佻时天子左右皆朱全忠腹心璨曲意事之同列裴枢崔逺独孤损皆朝廷宿望意轻之璨以为憾和王傅张廷范本优人有宠于全忠奏以为太常卿枢曰廷范勲臣幸有方镇何借乐卿恐非元帅之防持之不下全忠闻之谓賔佐曰吾尝以裴十四器识贞纯不入浮薄之党观此议论本态露矣璨因此并逺损谮于全忠故三人皆罢  夏五月乙丑彗星长竟天栁璨恃朱全忠之势恣为威福会有星变占者曰君臣俱灾宜诛杀以应之璨因疏其素所不快者于全忠曰此曹皆聚徒横议怨望腹诽宜以之塞灾异李振亦言于全忠曰朝廷所以不理良由衣冠浮薄之徒紊乱纲纪且王欲图大事此曹皆朝廷之难制者也不若尽去之全忠以为然癸酉贬独孤损为棣州刺史裴枢为登州刺史崔逺为菜州刺史乙亥贬吏部尚书陆扆为濮州司户工部尚书王溥为淄州司戸庚辰贬太子太保致仕赵崇为曹州司户兵部侍郎王赞为潍州司戸自余或门胄高华或科第自进居三省台阁以名检自处声迹稍著者皆指以浮薄贬逐无虚日缙绅为之一空辛巳再贬裴枢为泷州司戸独孤损为琼州司户崔逺为白州司户  六月戊子朔敕裴枢独孤损崔逺陆扆王溥赵崇王赞等并所在赐自尽时全忠聚枢等及朝士贬官者三十余人于白马驿一夕尽杀之投尸于河初李振屡举进士见不中第故深疾缙绅之士言于金忠曰此辈常自谓清流宜投之黄河使为浊流全忠笑而从之振每自汴至洛朝臣必有窜逐者时人谓之鸱枭见朝士皆頥指气使旁若无人全忠尝与僚佐及游客坐于大柳之下全忠独言曰此木宜为车毂众莫应有游客数人起应曰宜为车毂全忠勃然厉声曰书生辈好顺口玩人皆此类也车毂须用夹榆柳木岂可为之顾左右曰尚何待左右数十人捽言宜为车毂者悉扑杀之冬十月丙戌朔以朱全忠为诸道兵马元帅别开   幙府是日全忠部署将士将归大梁忽变计欲乗胜击淮南敬翔諌曰今出师未逾月平两大镇辟地数千里逺近闻之莫不震慑此威望可惜不若且归息兵俟衅而动不听 辛卯朱全忠发襄州壬辰至枣阳遇大雨自申州抵光州道险狭涂潦人马疲乏士卒尚未冬服多逃亡全忠使人谓光州刺史柴再用曰下我以汝为蔡州刺史不下且屠城再用严设守备戎服登城见全忠拜伏甚恭曰光州城小兵弱不足以辱王之威怒王茍先下夀州敢不从命全忠留其城东旬日而去 戊申朱全忠发光州迷失道百余里又遇雨比及夀州夀人坚壁清野以待之全忠欲围之无林木可为栅乃退屯正阳  十一月丙辰朱全忠度淮而北柴再用抄其后军斩首三千级获辎重万计全忠悔之躁忿尤甚丁卯至大梁先是全忠急于传禅密使蒋晖等谋之晖与柳璨等议以魏晋以来皆先封大国加九锡殊礼然后受禅当次第行之乃先除全忠诸道元帅以示有渐仍以刑部尚书裴迪为送告使全忠大怒宣徽副使王殷赵殷衡疾晖权宠欲得其处因譛之于全忠曰晖璨等欲延唐祚故逗留其事以须变晖闻之惧自至夀春具言其状全忠曰汝曹巧述闲事以沮我借使我不受九锡岂不能作天子邪晖曰唐祚已尽天命归王愚智皆知之晖与柳璨等非敢有背徳但以今兹晋燕岐蜀皆吾勍敌王遽受禅彼心未服不可不曲尽义理然后取之欲为王创万代之业耳全忠叱曰奴果反矣晖惶遽辞归与璨议行九锡时天子将郊祀百官既习仪裴迪自大梁还言全忠怒曰柳璨蒋晖等欲延唐祚乃郊天也璨等惧庚午敕改用来年正月上辛 柳璨蒋晖等议加朱全忠九锡朝士多窃懐愤悒礼部尚书苏循独言曰梁王功业显大厯数有归朝廷速宜揖让朝士无敢违者辛巳以全忠为相国总百揆以宣武宣义天平护国天雄武顺佑国河阳义武昭义保义戎昭武定泰宁平卢忠武匡国镇国武宁忠义荆南等二十一道为魏国进封魏王仍加九锡全忠怒其稽缓让不受十二月戊子命枢密使蒋晖赍手诏诣全忠谕指癸巳晖自大梁还言全忠怒不解甲午柳璨奏称人望归梁王陛下释重负今其时也即日遣璨诣大梁达传禅之意全忠拒之初璨陷害朝士过多全忠亦恶之璨与蒋晖张廷范朝夕宴聚深相结为全忠谋禅代事何太后泣遣宫人阿秋阿防达意晖语以它日传禅之后求子母生全王殷赵殷衡谮晖云与柳璨张廷范于积善宫夜宴对太后焚香为誓期兴复唐祚全忠信之乙未收晖及丰徳库使应顼御厨使朱建武系河南狱以王殷权知枢密赵殷衡权判宣徽院事全忠三表辞魏王九锡之命丁酉诏许之更以为天下兵马元帅然全忠已修大梁府舍为宫阙矣是日斩蒋晖杖杀应顼朱建武庚子省枢密使及宣徽南院使独置宣徽使一员以王殷为之赵殷衡为副使辛丑敕罢宫人宣传诏命及参随视朝追削蒋晖为凶逆百姓令河南揭尸于都门外聚众焚之晖既死王殷与赵殷衡又诬晖私侍何太后令阿秋阿防通导往来己酉全忠密令殷殷衡害太后于积善宫敕追废太后为庶人阿秋阿防皆于殿前扑杀庚戌以皇太后丧废朝三日辛亥敕以宫禁内乱罢来年正月上辛谒郊庙礼癸丑守司空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柳璨贬登州刺史太常卿张廷范贬莱州司戸甲寅斩璨于上东门外车裂廷范于都市璨临刑呼曰负国贼柳璨死其宜矣   后梁太祖开平元年 初梁王以河北诸镇皆服惟幽沧未下故大举伐之欲以坚诸镇之心既而潞州内叛王烧营而还威望大沮恐中外因此离心欲速受禅以镇之丁亥王入馆于魏有疾卧府中魏博节度使罗绍威恐王袭之入见王曰今四方称兵为王患者皆以翼戴唐室为名王不如早灭唐以絶人望王虽不许而心徳之乃亟归壬寅至大梁甲辰唐昭宣帝遣御史大夫薛贻矩至大梁劳王贻矩请以臣礼见王揖之升阶贻矩曰殿下功徳在人三灵改卜皇帝方行舜禹之事臣安敢违乃北面拜舞于庭王侧身避之贻矩还言于帝曰元帅有受禅之意矣帝乃下诏以二月禅位于梁又遣宰相以书谕王王辞  二月唐大臣共奏请昭宣帝逊位壬子诏宰相帅百官诣元帅府劝进王遣使却之于是朝臣藩镇乃至湖南岭南上牋劝进者相继三月庚寅唐昭宣帝诏薛贻矩再诣大梁谕禅位之   意又诏礼部尚书苏循赍百官牋诣大梁 甲辰唐昭宣帝降御札禅位于梁以摄中书令张文蔚为册使礼部尚书苏循副之摄侍中杨涉为押传国寳使翰林学士张防副之御史大夫薛贻矩为押金寳使尚书左丞赵光逢副之帅百官备灋驾诣大梁杨涉子直史馆凝式言于涉曰大人为唐宰相而国家至此不可谓之无过况手持天子玺绶与人虽保富贵奈千载何盍辞之涉大骇曰汝灭吾族神色为之不宁者数日  夏四月梁王始御金祥殿受百官称臣下书称教令自称曰寡人辛亥令诸牋表簿籍皆去唐年号但称月日丙辰张文蔚等至大梁 壬戌梁王更名晃王兄全昱闻王将即帝位谓王曰朱三尔可作天子乎甲子张文蔚杨涉乗辂自上源驿从寳诸司各备仪卫卤簿前导百官从其后至金祥殿前陈之王被衮冕即皇帝位张文蔚苏循奉册升殿进读杨涉张防薛贻矩赵光逢以次奉寳升殿读已降帅百官舞蹈称贺帝遂与文蔚等宴于徳殿帝举酒曰朕辅政未久此皆诸公推戴之力文蔚等皆慙惧俯伏不能对独苏循薛贻矩及刑部尚书张祎盛称帝功徳宜应天顺人帝复与宗戚饮博于宫中酒酣朱全昱忽以投琼击盆中迸散睨帝曰朱三汝本砀山一民也从黄巢为盗天子用汝为四镇节度使富贵极矣奈何一旦灭唐家三百年社稷自称帝王行当灭族奚以博为帝不怿而罢乙丑命有司告天地宗庙社稷丁卯遣使宣谕州镇戊辰大赦改元国号大梁奉唐昭宣帝为济隂王皆如前代故事唐中书旧臣官爵并如故以汴州为开封府命曰东都以故东都为西都废故西京以京兆府为大安府置佑国军于大安府更名魏博曰天雄军迁济隂王于曹州栫之以棘使甲士守之   二年春二月癸亥酖杀济隂王于曹州追諡曰唐哀皇帝   郢王簒弑   后梁太祖干化二年帝长子彬王友裕早卒次假子博王友文帝特爱之常留守东都兼建昌宫使次郢王友珪其母亳州营倡也为左右控鹤都指挥使无宠次均王友贞为东都马步都指挥使初元贞张皇后严整多智帝敬惮之后殂帝纵意声色诸子虽在外常征其妇入侍帝往往乱之友文妇王氏色美帝尤宠之虽未以友文为太子帝意常属之友珪心不平友珪常有过帝挞之友珪益不自安帝疾甚命王氏召友文于东都欲与之诀且付以后事友珪妇张氏亦朝夕侍帝侧知之密告友珪曰大家以传国寳付王氏懐往东都吾属死无日矣夫妇相泣左右或説之曰事急计生何不改图时不可失六月丁丑朔帝命敬翔出友珪为莱州刺史即令之官已宣防未行敕时左迁者多追赐死友珪益恐戊寅友珪易服防行入左龙虎军见统军韩勍以情告之勍亦见功臣宿将多以小过被诛惧不自保遂相与合谋勍以牙兵五百人从友珪杂控鹤士入伏于禁中中夜斩闗入至寝殿侍疾者皆散走帝惊起问反者为谁友珪曰非它人也帝曰我固疑此贼恨不早杀之汝悖逆如此天地岂容汝乎友珪曰老贼万段友珪仆夫冯廷谔刺帝腹刃出于背友珪自以败氊裹之瘗于寝殿秘不发丧遣供奉官丁昭溥驰诣东都命均王友贞杀友文己卯矫诏称博王友文谋逆遣兵突入殿中赖郢王友珪忠孝将兵诛之保全朕躬然疾因震惊弥致危殆宜令友珪权主军国之务韩勍为友珪谋多出府库金帛赐诸军及百官以取悦辛巳丁昭溥还闻友文已死乃发丧宣遗制友珪即皇帝位  秋八月郢王友珪既簒立诸宿将多愤怒虽曲加恩礼终不悦告哀使至河中护国节度使冀王朱友谦泣曰先帝数十年开创基业前日变起宫掖声闻甚恶吾备位蕃镇心窃耻之友珪加友谦侍中中书令以诏书自辨且征之友谦谓使者曰所立者为谁先帝晏驾不以理吾且至洛阳问罪何以征为戊戌以侍卫诸军使韩勍为西面行营招讨使督诸军讨之友谦以河中附于晋以求救九月丁未以感化节度使康懐贞为河西都招讨使更以韩勍副之友珪以兵部尚书知崇政院事敬翔太祖腹心恐其不利于已欲解其内职恐失人望庚午以翔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壬申以户部尚书李振充崇政院使翔多称疾不预事康懐贞等与忠武节度使牛存节合兵五万屯河中城西攻之甚急晋王遣其将李存审李嗣肱李嗣恩将兵救之败梁军于胡壁嗣恩本骆氏子也 朱友谦复告急于晋冬十月晋王自将自泽潞而西遇康懐贞于解县大破之斩首千级追至白径岭而还梁兵解围退保陕州   均王干化三年春正月癸亥郢王友珪朝享太庙甲子祀圆丘大赦改元鳯厯 郢王友珪既得志遽为荒内外愤怒友珪虽防以金缯终莫之附驸马都尉赵岩犨之子太祖之壻也左龙虎统军侍卫亲军都指挥使袁象先太祖之甥也岩奉使至大梁均王友贞密与之谋诛友珪岩曰此事成败在招讨杨令公耳得其一言谕禁军吾事立办均王乃遣腹心马慎交之魏州説杨师厚曰郢王簒弑人望属在大梁公若因而成之此不世之功也且许事成之日赐犒军钱五十万緍师厚与将佐谋之曰方郢王弑逆吾不能即讨今君臣之分已定无故改图可乎或曰郢王亲弑君父贼也均王举兵复雠义也奉义讨贼何君臣之有彼若一朝破贼公将何以自处乎师厚惊曰吾几误计乃遣其将王舜贤至洛阳隂与袁象先谋遣招讨马步都虞谯人朱汉賔将兵屯滑州为外应赵岩归洛阳亦与象先密定计友珪治龙骧军溃乱者搜捕其党获者族之经年不已时龙骧军有戍大梁者友珪征之均王因使人激怒其众曰天子以懐州屯兵叛追汝辈欲尽阬之其众皆惧莫知所为丙戌均王奏龙骧军疑惧未肯前发戊子龙骧将校见均王泣请可生之路王曰先帝与汝辈三十余年征战经营王业今先帝尚为人所弑汝辈安所逃死乎因出太祖像示之而泣曰汝能自趣洛阳雪雠耻则转祸为福矣众皆踊跃呼万歳请兵仗王给之庚寅旦袁象先等帅禁兵数千人突入宫中友珪闻变与妻张氏及冯廷谔趋北垣楼下将逾城自度不免令廷谔先杀妻次杀已廷谔亦自刭诸军十余万大掠都市百司逃散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杜晓侍讲学士李珽皆为乱兵所杀门下侍郎同平章事于兢宣政使李振被伤至晡乃定象先岩赍传国寳诣大梁迎均王王曰大梁国家创业之地何必洛阳乃即帝位于大梁复称干化三年追废友珪为庶人复博王友文官爵  二月帝遣使招抚朱友谦友谦复称藩奉梁年号   李氏据鳯翔【岐蜀相攻附】   唐僖宗光启三年春正月以扈跸都头李茂贞领武定节度使茂贞博野人本姓宋名文通以功赐姓名秋八月丙子以李茂贞同平章事充鳯翔节度使文徳元年夏五月加鳯翔节度使李茂贞检校侍中昭宗景福元年春正月鳯翔李茂贞等五节度请出军讨杨守亮【并见藩镇之乱】   光化二年秋九月以鳯翔节度使李茂贞为鳯翔彰义节度使   天复元年春正月鳯翔彰义节度使李茂贞来朝加茂贞守尚书令兼侍中进爵岐王  冬十一月韩全诲等劫车驾幸鳯翔朱全忠西迎车驾李茂贞出兵拒之【事见朱温簒唐】   二年秋九月癸亥以茂贞为鳯翔静难武定昭武四镇节度使   三年春正月李茂贞请诛韩全诲等与朱全忠和解迎车驾还京【事见朱温簒唐】  夏五月李茂贞畏朱全忠自以官为尚书令在全忠上累表乞解去诏复以茂贞为中书令   天祐元年夏六月朱全忠之迁车驾于洛阳也李茂贞王建李继徽传檄合兵以讨朱全忠全忠以镇国节度使朱友裕为行营都统将步骑数万击之命保大节度使刘鄩弃鄜州引兵屯同州癸丑全忠引兵自大梁西讨茂贞等秋七月甲子过东都入见壬申至河中西川诸将劝王建乗李茂贞之衰攻取鳯翔建以问节度判官冯涓涓曰兵者凶器残民耗财不可穷也今梁晋虎争势不两立若并而为一举兵向蜀虽诸葛亮复生不能敌矣鳯翔蜀之藩蔽不若与之和亲结为婚姻无事则务农训兵保固疆场有事则觇其机事观衅而动可以万全建曰善茂贞虽庸才然有彊悍之名逺近畏之与全忠力争则不足自守则有余使为吾藩蔽所利多矣乃与茂贞修好丙子茂贞遣判官赵锽如西川为其侄天雄节度使继崇求昏建以女妻之茂贞数求货及甲兵于建建皆与之   昭宣帝天祐三年秋八月乙酉李茂贞遣其子侃为质于西川王建以侃知彭州   后梁太祖开平元年春三月唐昭宣帝禅位于梁是时惟河东鳯翔淮南称天祐西川称天复年号余皆禀梁正朔称臣奉贡蜀王与农王移檄诸道云欲与晋王岐王防兵兴复唐室卒无应者蜀王乃谋称帝下教谕统内吏民又遗晋王书云请各帝一方俟朱温既平乃诏唐宗室立之退归藩服晋王不许曰誓于此生靡敢失节岐王治军甚寛待士卒简易有告部将苻昭反者岐王直诣其家悉去左右熟寝经宿而还由是众心悦服然御军无纪律及闻唐亡以兵羸地蹙不敢称帝但开岐王府置百官名其所居为宫殿妻称皇后将吏上书称牋表鞭扇号令多拟帝者   二年夏五月蜀主遣将将兵防岐兵五万攻雍州晋张承业亦将兵应之六月壬寅以刘知俊为西路行营都招讨使以拒之 丙辰刘知俊及佑国节度使王重师大破岐兵于幕谷晋蜀兵皆引归  秋九月戊子岐王所署延州节度使胡敬璋寇上平关刘知俊击破之冬十一月保塞节度使胡敬璋卒静难节度使李   继徽以其将刘万子代镇延州   三年春二月保塞节度使刘万子暴虐失众心且谋贰于梁李继徽使延州牙将李延实图之延实因万子葬胡敬璋攻而杀之遂据延州马军都指挥使河西髙万兴与弟万金闻变以其众数千人诣刘知俊防岐王置翟州于鄜城其守将亦降  夏四月丙申朔刘知俊移军攻延州李延实婴城自守知俊遣白水镇使刘儒分兵围坊州   刘知俊克延州李延实降岐王所署保大节度使李彦博坊州刺史李彦昱皆弃城犇鳯翔鄜州都将严倚举城降己未以高万兴为保塞节度使以綘州刺史牛存节为保大节度使  五月丁卯帝命刘知俊乗胜取邠州知俊难之辞以阙食乃召还 帝将伐河东急征知俊入朝欲以为河东西面行营都统且以知俊有丹延之功厚赐之知俊弟右保胜指挥使知浣从帝在洛阳密使人语知俊云入必死又白帝请帅弟侄往迎知俊帝许之六月乙未朔知俊奏称为军民所留遂以同州附于岐执监军及将佐之不从者皆械送于岐遣兵入华州逐刺史蔡敬思以兵守潼关 帝遣近臣谕刘知俊知俊不报诏削知俊官爵以山南东道节度使杨师厚为西路行营招讨使帅侍卫马步军都指挥使刘鄩等讨之鄩至潼关遂克之帝遣刘知俊侄嗣业持诏诣同州招谕知俊知俊欲轻骑诣行在谢罪弟知偃止之杨师厚等至华州知俊将聂赏开门降知俊闻潼关不守官军继至仓皇失图乙卯夜举族犇岐杨师厚至长安岐兵已据城师厚以竒兵并南山急趋自西门入遂克之庚申以刘鄩权佑国留后岐王厚礼刘知俊以为中书令地狭无藩镇处之以厚给俸禄而已 岐王欲取灵州以处刘知俊且以为牧马之地使知俊自将兵攻之朔方节度使韩逊遣使告急诏镇国节度使康懐贞感化节度使寇彦卿将兵攻邠宁以救之懐贞等所向皆捷克宁衍二州拔庆州南城刺史李彦广出降游兵侵掠及泾州之境刘知俊闻之十二月己丑解灵州围引兵还帝急召懐贞等还遣兵迎援于三原青谷懐贞等还至三水知俊遣兵据险邀之左龙骧军使夀张王彦璋力战懐贞等乃得过懐贞与禆将李徳遇许从实王审权分道而行皆与援兵不相值至升平刘知俊伏兵山口懐贞大败仅以身免徳遇等军皆没岐王以知俊为彰义节度使镇泾州   四年  岐王屡求货于蜀蜀主皆与之又求巴劔二州蜀主曰吾奉茂贞勤亦至矣若与之地是弃民也宁多与之货乃复以丝茶布帛七万遗之   干化元年春正月蜀主之女普慈公主嫁岐王从子秦州节度使继崇公主遣宦者宋光嗣以绢书遗蜀主言继崇骄矜嗜酒求归成都蜀主召公主归宁辛亥公主至成都蜀主留之以宋光嗣为閤门南院使岐王怒始与蜀絶光嗣福州人也  三月岐王聚兵临蜀东鄙蜀主谓羣臣曰李茂贞为朱温所困吾常振其乏絶今乃负恩为寇谁为吾击之兼中书令王宗侃请行蜀主以宗侃为北路行营都统司天少监赵温珪諌曰茂贞未犯边诸将贪功深入粮道阻逺恐非国家之利蜀主不听以兼侍中王宗祐太子少师王宗贺山南节度使唐道袭为三招讨使左金吾大将军王宗绍为宗祐之副帅步骑十二万伐岐壬辰宗侃等发成都旌旗数百里  夏四月乙卯朔岐兵寇蜀兴元道袭击却之蜀主如利州 蜀诸将击岐兵屡破之秋七月蜀主   西还留御营使昌王宗鐬屯利州 岐王使彰义节度使刘知俊秦州节度使李继崇将兵击蜀乙亥王宗侃王宗贺唐道袭王宗绍与之战于青泥岭蜀兵大败马步使王宗浩犇兴州溺死于江道袭犇兴元先是步军都挥使王宗绾城西县号安逺军宗侃宗贺等收散兵走保之知俊继崇追围之众议欲弃兴元道袭曰无兴元则无安逺利州遂为敌境矣吾必以死守之蜀主以昌王宗鐬为应援招讨使定戎团练使王宗播为四招讨马步都指挥使将兵救安逺军壁于亷让之间与唐道袭合击岐兵大破之于明珠曲明日又战于鳬口斩其成州刺史李彦琛  冬十月蜀主如利州命太子监国决云军虞候王琮败岐兵执其将李彦太俘斩三千五百级乙卯捉生将彭君集破岐二寨俘斩三千级王宗侃遣禆将林思谔自中巴间行至泥溪见蜀主告急蜀主命开道都指挥使王宗弼将兵救安逺及刘知俊战于斜谷破之  十一月蜀王宗弼败岐兵于金牛拔十六寨俘斩六千余级擒其将郭存等丙申王宗鐬王宗播败岐兵于黄牛川擒其将苏厚等丁酉蜀主自利州如兴元援军既集安逺军望其旗王宗侃等鼓噪而出与援军交攻岐兵大破之拔二十一寨斩其将李廷志等己亥岐兵解围遁去唐道袭先伏兵于斜谷邀击又破之庚子蜀主西还   二年冬十二月戊寅蜀行营都指挥使王宗汾攻岐文州破之守将李继防走   均王贞明元年夏五月岐王遣彰义节度使刘知俊围邠州霍彦威固守拒之  秋八月乙未蜀主以兼中书令王宗绾为北路行营都制置使兼中书令王宗播为招讨使攻秦州兼中书令王宗瑶为东北面招讨使同平章事王宗翰为副使攻鳯州  冬十一月己巳蜀王宗翰引兵出青泥岭克固镇与秦州将郭守谦战于泥阳川蜀兵败退保鹿台山辛未王宗绾等败秦州兵于金沙谷擒其将李彦巢等乗胜趣秦州兴州刺史王宗铎克阶州降其刺史李彦安甲戌王宗绾克成州擒其刺史李彦徳蜀军至上染坊秦州节度使李继崇遣其子彦秀奉牌印迎降宗綘入秦州表排陈使王宗俦为留后刘知俊攻霍彦威于邠州半歳不克闻秦州降蜀知俊妻子皆迁成都知俊解围还鳯翔终惧及祸夜帅亲兵七十人斩关而出庚辰犇于蜀军王宗绾自河池两当进兵会王宗瑶攻鳯州癸未克之 蜀置武兴军于鳯州割文兴二州之以前利州团练使王宗鲁为节度使知岐王衰弱十二月举耀鼎二州降二年秋八月丙午蜀主以王宗绾为东北面都招讨集王宗翰嘉王宗夀为第一第二招讨将兵十万出鳯州以王宗播为西北面都招讨武信节度使刘知俊天雄节度使王宗俦匡国军使唐文裔为第一第二第三招讨将兵十二万出秦州以伐岐  冬十月甲申蜀王宗绾等出大散关大破岐兵俘斩万计遂取寳鸡己丑王宗播等出故关至陇州丙寅保胜节度使兼侍中李继岌畏岐王猜忌帅其众二万弃陇州犇于蜀军蜀兵进攻陇州以继岌为西北面行营第四招讨刘知俊会王宗绍等围鳯翔岐兵不出会大雪蜀主召军还复李继岌姓名曰桑志   三年秋七月蜀主以桑志为西北面第一招讨王宗宏为东北面第二招讨以兼中书令王宗侃为东北面都招讨武信节度使刘知俊为西北面都招讨   四年夏四月岐王复遣使求好于蜀   五年春三月丙戌蜀北路行营都招讨武徳节度使王宗播等自散关击岐度渭水破岐将孟铁山会大雨而还分兵戌兴元鳯州及威武城戊子天雄节度使同平章事王宗昱攻陇州不克   六年冬十一月戊子朔蜀主以兼侍中王宗俦为山南节度使西北面都招讨行营安抚使天雄节度使同平章事王宗昱永宁军使王宗晏左神勇军使王宗信为三招讨以副之将兵伐岐出故关壁于咸宜入良原丁酉王宗俦攻陇州岐王自将万五千人屯汧阳癸卯蜀将陈彦威出散关败岐兵于箭筶岭蜀兵食尽引还宗昱屯秦州宗俦屯上邽宗晏宗信屯威武城   后唐庄宗同光元年冬十一月壬寅岐王遣使致书贺帝灭梁以季父自居辞礼甚倨   二年春正月岐王闻帝入洛内不自安遣其子行军司马彰义节度使兼侍中继曮入贡始上表称臣帝以其前朝耆旧与太祖比肩特加优礼每赐诏但称岐王而不名庚戌加继曮兼中书令遣还 李继曮见唐甲兵之盛归语岐王岐王益惧癸丑表请正藩臣之礼优诏不许  二月辛巳进岐王爵为秦王仍不名不拜夏四月秦忠敬王李茂贞卒遗奏以其子继曮权知   鳯翔军府事五月以李继曮为鳯翔节度使   明宗天成元年春二月戊戌李继曮至鳯翔监军使柴重厚不以符印与之促令诣阙  夏六月李继曮至华州闻洛中乱复归鳯翔为之诛柴重厚  秋九月壬午赐李继曮名从曮   长兴元年春二月乙卯上祀圆丘大赦改元鳯翔节度使兼中书令李从曮入朝陪祀三月壬申制徙从曮为宣武节度使   潞王清泰元年夏五月帝之起鳯翔也悉取天平节度使李从曮家财甲兵以供军将行鳯翔之民遮道请复以从曮镇鳯翔帝许之至是徙从曮为鳯翔节度使后晋天福三年鳯翔节度使李从曮厚文士而薄武人爱农民而严士卒由是将士怨之会发兵戍西边既出郊作乱突门入城剽掠于市从曮发帐下兵击之乱兵败东走欲自诉于朝廷至华州镇国节度使太原张彦泽邀击尽詸之   通鉴纪事本末卷三十八下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三十九上   宋 袁枢 撰   钱氏据吴越【董昌僭逆附】   唐僖宗干 五年王郢之乱临安人董昌以土团讨贼有功补石镜镇将是嵗曹师雄冦掠二浙杭州募诸县乡兵各千人以讨之昌与钱塘刘孟安阮结富阳闻人宇盐官徐及新城杜棱余杭凌文举临平曹信各为之都将号杭州八都昌为之长其后宇卒钱塘人成及代之临安人钱镠以骁勇事昌以功为石镜都知兵马使【干符二年浙西狼山镇遏使王郢等六十九人有战功节度使赵隠赏以职名而各给衣粮郢等论诉不获遂劫库兵作乱】   六年冬十月黄巢之抵潭州也荆南节度使王铎留其将守江陵自帅众趣襄阳铎既去刘汉宏大掠江陵帅其众北归为羣盗汉宏兖州人也【事见黄巢之乱】   广明元年夏五月刘汉宏之党浸盛侵掠宋兖甲子徴东方诸道兵讨之六月刘汉宏南掠申州  秋七月辛酉刘汉宏请降戊辰以为宿州刺史  冬十一月宿州刺史刘汉宏怨朝廷赏薄甲寅以汉宏为浙东观察使   中和元年秋九月淮南节度使髙骈召石镜将董昌至广陵欲与之俱击黄巢昌将钱镠説昌曰观髙公无讨贼心不若以扞御乡里为辞而去之昌从之骈听昌还防杭州刺史路审中将之官行至嘉兴昌自石镜引兵入据杭州审中惧而还昌自称杭州都押牙知州事遣将吏请于镇海节度使周寳寳不能制表为杭州刺史二年秋八月浙东观察使刘汉宏遣弟汉宥及马步军都虞候辛约将兵二万营于西陵谋兼并浙西杭州刺史董昌遣都知兵马使钱镠拒之壬子镠乗雾夜济江袭其营大破之所杀殆尽汉宥辛约皆走  冬十月刘汉宏又遣登髙将王镇将兵七万屯西陵钱镠复夜济江袭击大破之斩获万计得汉宏补诸将官伪敕二百余通镇犇诸暨   三年刘汉宏分兵屯黄岭岩下真女三镇钱镠将八都兵自富春击之破黄岭擒岩下镇将史弁真女镇将杨元宗汉宏以精兵屯诸暨镠又击破之汉宏走  冬十月刘汉宏将十余万众出西陵将击董昌戊午钱镠济江逆战大破之汉宏易服持鲙刀而遁己未汉宏收余众四万复战镠又破之斩其弟汉容及将辛约四年春三月婺州人王镇执刺史黄碣降于钱镠刘汉宏遣其将娄赉杀镇而代之浦阳镇将蒋瓌召镠兵共攻婺州擒赉而还碣闽人也   光啓二年冬十月董昌谓钱镠曰汝能取越州吾以杭州授汝镠曰然不取终为后患遂将兵自诸暨趋平水凿山开道五百里出曹娥埭浙东将鲍君福帅众降之镠与浙东军战屡破之进屯丰山十一月丙戌钱镠克越州刘汉宏犇台州  十二月台州刺史杜雄诱刘汉宏执送董昌斩之昌徙镇越州自称知浙东军府事以钱镠知杭州事   三年春正月辛巳以董昌为浙东观察使钱镠为杭州刺史  三月镇海节度使周寳募亲军千人号后楼兵禀给倍于镇海军镇海军皆怨而后楼兵浸骄不可制寳溺于声色不亲政事筑罗城二十余里建东第人苦其役寳与僚属宴后楼有言镇海军怨望者寳曰乱则杀之度支催勘使薛朗以其言告所善镇海军将刘浩戒之使戢士卒浩曰惟反可以免死耳是夕寳醉方寝浩帅其党作乱攻府舍而焚之寳惊起徒跣叩芙蓉门呼后楼兵后楼兵亦反矣寳帅家人步走出青阳门遂犇常州依刺史丁从实浩杀诸僚佐癸巳迎薛朗入府推为留后 初周寳闻淮南六合镇遏使徐约兵精诱之使击苏州  夏四月甲辰朔约逐苏州刺史张雄帅其众逃入海  五月钱镠遣东安都将杜棱浙江都将阮结静江都将成及将兵讨薛朗  六月杜棱等败薛朗将李君于阳羡  冬十月杜棱等防常州丁从实犇海陵钱镠奉周寳归杭州属櫜鞬具部将礼郊迎之 十二月乙未周寳卒于杭州 钱镠以杜棱为常州制置使命阮结等进攻润州丙申克之刘浩走擒薛朗以归   文徳元年春正月丙寅钱镠斩薛朗剖其心以祭周寳以阮结为润州制置使  秋九月钱镠遣其从弟銶将兵攻徐约于苏州   昭宗龙纪元年春三月丙申钱銶拔苏州徐约亡入海而死钱镠以海昌都将沈粲权知苏州  夏五月润州刺史阮结卒钱镠以成及代之【钱镠与杨行宻争苏润事见杨行宻据淮南】景福元年夏四月乙酉置武胜军于杭州以钱镠为防御使   二年闰五月以武胜军防御使钱镠为苏杭观察使秋七月钱镠发民夫二十万及十三都军士筑杭州   罗城周七十里  九月丁卯以钱镠为镇海节度使干宁元年夏五月加镇海节度使钱镠同平章事冬十二月义胜节度使董昌为政苛虐于常赋之外加敛数倍以充贡献及中外馈遗每旬发一纲金万两银五千铤越绫万五千匹它物称是用卒五百人或遇雨雪风水违程则皆死贡奉为天下最由是朝廷以为忠宠命相继官至司徒同平章事爵陇西郡王昌建生祠于越州制度悉如禹庙命民间祷赛者无得之禹庙皆之生祠昌求为越王朝廷未之许昌不悦曰朝廷欲负我矣我累年贡献无筭而惜一越王邪有謟之者曰王为越王曷若为越帝于是民间讹言时世将变竞相帅填门喧噪请昌为帝昌大喜遣人谢之曰天时未至时至我自为之其僚佐吴瑶都虞候李畅之等皆劝成之吏民献谣防符瑞者不可胜纪其始赏之以钱数百缗既而献者日多稍减至五百三百而已昌曰防云兔子上金牀此谓我也我生太嵗在卯明年复在卯二月卯日卯时吾称帝之秋也   二年春正月董昌将称帝集将佐议之节度副使黄碣曰今唐室虽微天人未厌齐桓晋文皆翼戴周室以成霸业大王兴于畎亩受朝廷厚恩位至将相富贵极矣奈何一旦忽为灭族之计乎碣宁死为忠臣不生为叛逆昌怒以为惑众斩之投其首于厠中骂之曰奴贼负我好圣明时三公不能待而先求死也并杀其家八十口同坎瘗之又问防稽令吴镣对曰大王不为真诸侯以传子孙乃欲假天子以取防亡邪昌亦族诛之又谓山隂令张逊曰汝有能政吾深知之俟吾为帝命汝知御史台逊曰大王起石镜镇建节浙东荣贵近二十年何故效李锜刘辟之所为乎浙东僻处海隅巡属虽有六州大王若称帝彼必不从徒守孤城为天下笑耳昌又杀之谓人曰无此三人者则人莫我违矣二月辛卯昌被衮冕登子城门楼即皇帝位悉陈瑞物于庭以示众先是咸通末吴越间讹言山中有大鸟四目三足声云罗平天见者有殃民间多画像以祀之及昌将号曰此吾鸑鷟也乃自称大越罗平国改元顺天署城楼曰天册之楼羣下谓已曰圣人以前杭州刺史李邈前婺州刺史蒋两浙盐铁副使杜逞前屯田郎中李瑜为相又以吴瑶等皆为翰林学士李畅之等皆为大将军昌移书钱镠告以权即罗平国位以镠为两浙都指挥使镠遗昌书曰与其闭门作天子与九族百姓俱陷涂炭岂若开门作节度使终身富贵邪及今悛悔尚可及也昌不听镠乃将兵三万诣越州城下至迎恩门见昌再拜言曰大王位兼将相奈何舍安就危镠将兵此来以俟大王改过耳若天子命将出师纵大王不自惜乡里士民何罪随大王防族乎昌惧致犒军钱二百万执首谋者吴瑶及巫觋数人送于镠且请待罪天子镠引兵还以状闻  夏四月朝廷以董昌有贡输之勤今日所为类得心疾诏释其罪纵归田里  钱镠表董昌逆不可赦请以本道兵讨之 杨行宻遣使诣钱镠言董昌已改过宜释之亦遣使诣昌使趣朝贡五月诏削董昌官爵委钱镠讨之  六月庚寅以   钱镠为浙东招讨使镠复发兵击董昌  秋九月董昌求救于杨行密行密遣泗州防御使台蒙攻苏州以救之且表昌引咎愿修职贡请复官爵又遗钱镠书称昌狂疾自立已畏兵諌执送同恶不当复伐之  冬十月杨行宻遣宁国节度使田頵润州团练使安仁义攻杭州镇戌以救董昌昌使湖州将徐淑防淮南将魏约共围嘉兴钱镠遣武勇都指挥使顾全武救嘉兴破乌墩光福二寨淮南将柯厚破苏州水栅全武余姚人也  十二月加镇海节度使钱镠兼侍中   三年春正月辛未安仁义以舟师至湖州欲度江应董昌钱镠遣武勇都指挥使顾全武都知兵马使许再思守西陵仁义不能度昌遣其将汤臼守石城袁邠守余姚  二月戊辰顾全武许再思败汤臼于石城上用杨行宻之请赦董昌复其官爵钱镠不从  三月己酉顾全武等攻余姚明州刺史黄晟遣兵助之董昌遣其将徐章救余姚全武击擒之  夏四月淮南兵与镇海兵战于黄天荡镇海兵不利杨行宻遂围苏州董昌使人觇钱镠兵有言其彊盛者辄怒斩之言兵   疲食尽则赏之戊寅袁邠以余姚降于镠顾全武许再思进兵至越州城下五月昌出战而败婴城自守全武等围之昌始惧去帝号复称节度使 癸未苏州常熟镇使陆郢以州城应杨行宻虏刺史成及钱镠闻苏州陷急召顾全武使趋西陵备行宻全武曰越州贼之根本奈何垂克而弃之请先取越州后复苏州镠从之甲午夜顾全武急攻越州乙未旦克其外郭董昌犹据牙城拒之戊戌镠遣昌故将骆团绐云奉诏令大王致仕归临安昌乃送牌印出居清道坊己亥全武遣武勇都监使吴璋以舟载昌如杭州至小江南斩之并其家三百余人宰相李邈蒋瓌以下百余人昌在围城中贪吝益甚日索民间钱帛减战士粮及城破库有金帛杂货五百间仓有粮三百万斛钱镠传昌首于京师散金帛以赏将士开仓以赈贫乏  八月加钱镠兼中书令 甲寅以门下侍郎王抟充威胜节度使  冬十月钱镠令两浙吏民上表请以镠兼领浙东朝廷不得已复以王抟为吏部尚书同平章事以镠为镇海威胜两军节度使丙子更名威胜曰镇东军  十一月淮南将安仁义攻婺州   四年春正月钱镠使行军司马杜棱救婺州安仁义移兵攻睦州不克而还  夏四月辛亥钱镠遣顾全武等将兵三千自海道救嘉兴己未至城下击淮南兵大破之 癸亥两浙将顾全武等破淮南十八营虏淮南将士魏约等三千人淮南将田頵屯驿亭埭两浙兵乗胜逐之甲戌頵自湖州犇还两浙兵追败之頵众死者千余人  六月己酉钱镠如越州受镇东节钺秋七月庚戌钱镠还杭州遣顾全武取苏州乙未拔松江戊戌拔无锡辛丑拔常熟华亭  九月湖州刺史李彦徽欲以州附于杨行密其众不从彦徽犇广陵都指挥使沈攸以州归钱镠   光化元年春正月钱镠请徙镇海军于杭州从之三月淮南将周本救苏州两浙将顾全武击破之淮南将秦裴以兵三千人拔昆山而戍之 秋九月顾全武攻苏州城中及援兵食皆尽甲申淮南所署苏州刺史台蒙弃城走援兵亦遁全武克苏州追败周本等于望亭独秦裴守昆山不下全武帅万余人攻之裴屡出战使弱者被甲执矛壮者彀弓弩全武每为之却全武檄裴令降全武尝为僧裴封函纳款全武喜召诸将发函乃佛经一卷全武大惭曰裴不忧死何暇戏予益兵攻城引水灌之城壊食尽裴乃降钱镠设千人馔以待之乃出羸兵不满百人镠怒曰单弱如此何敢乆为旅拒对曰裴义不负杨公今力屈而降耳非心降也镠善其言顾全武亦劝镠宥之镠从之时人称全武长者冬闰十月钱镠以其将曹圭为苏州制置使遣王球攻婺州  十一月衢州刺史陈岌请降于杨行宻钱镠使顾全武讨之  十二月杨行宻遣成及等归两浙以易魏约等钱镠许之   二年春三月婺州刺史王坛为两浙所围求救于宣歙观察使田頵夏四月頵遣行营都指挥使康儒等救之五月庚戌康儒等败两浙兵于龙丘擒其将王球   遂取婺州   三年春正月宣州将康儒攻睦州钱镠使其从弟銶拒之  秋八月宣州将康儒食尽自清溪遁归   天复元年夏五月己酉加镇海镇东节度使钱镠守侍中  秋八月或告杨行宻云钱镠为盗所杀行宻遣步军都指挥使李神福等将兵取杭州两浙将顾全武等列八寨以拒之  李神福与顾全武相拒乆之神福获杭俘使出入卧内神福谓诸将曰杭兵尚彊我师且当夜还杭俘走告全武神福命勿追暮遣羸兵先行神福为殿使行营都将吕师造伏兵青山下全武素轻神福引兵追之神福师遂夹击大破之斩首五千级生擒全武钱镠闻之惊泣曰丧我良将神福进攻临安两浙将秦昶帅众三千降之  十二月李神福知钱镠定不死而临安坚久攻不拔欲归恐为镠所邀乃遣人守卫镠祖考丘垅禁樵采又使顾全武通家信镠遣使谢之神福于要路多张旗帜为虚寨镠以为淮南兵大至遂请和神福受其犒赂而还   二年夏四月杨行宻遣顾全武归杭州以易秦裴钱镠大喜遣还  五月镇海镇东节度使彭城王钱镠进爵越王 初孙儒死其士卒多犇浙西钱镠爱其骁悍以为中军号武勇都行军司马杜棱谏曰狼子野心它日必为深患请以土人代之不从镠如衣锦军命武勇右都指挥使徐绾帅众治沟洫镇海节度副使成及闻士卒怨言白镠请罢役不从丙戌镠临飨诸将绾谋杀镠于座不果称疾先出镠怪之丁亥命绾将所部先还杭州及外镇纵兵焚掠武勇左都指挥使许再思以迎候兵与之合进逼牙城镠子传瑛与三城都指挥使马绰等闭门拒之牙将潘长击绾绾退屯龙兴寺镠还及龙泉闻变疾驱至城北使成及建镠旗鼓与绾战镠微服乗小舟夜扺牙城东北隅逾城而入直更卒凭鼓而寐镠亲斩之城中始知镠至武安都指挥使杜建徽自新城入援徐绾聚木将焚北门建徽悉焚之建徽棱之子也湖州刺史髙彦闻难遣其子渭将兵入援至灵隠山绾伏兵击杀之初镠筑杭州罗城谓僚佐曰十步一楼可以为固矣掌书记余杭罗隠曰楼不若皆内向至是人以隠言为验  九月或劝钱镠度江东保越州以避徐许之难杜建徽按剑叱之曰事或不济同死于此岂可复东度乎镠恐徐绾等据越州遣大将顾全武将兵戍之全武曰越州不足徃不若之广陵镠曰何故对曰闻绾等谋召田頵田頵至淮南助之不可敌也建徽曰孙儒之难王尝有徳于杨公今徃告之宜有以相报镠命全武告急于杨行宻全武曰徒徃无益请得王子为质镠命其子传璙微服为全武仆与偕之广陵且求昏于行宻过润州团练使安仁义爱传璙清丽将以十仆易之全武夜半赂阍者逃去绾等果召田頵頵引兵赴之先遣亲吏何饶谓镠曰请大王东如越州空府库以相待无为杀士卒镠报曰军中叛乱何方无之公为节帅乃助贼为逆战则亟战又何大言頵筑垒絶徃来之道镠患之募能夺其地者赏以州衢州制置使陈章将卒三百出城奋击遂夺其地镠即以为衢州刺史顾全武至广陵説杨行宻曰使田頵得志必为王患王召頵还钱王请以其子传璙为质且求昏行宻许之以女妻传璙  冬十一月田頵急攻杭州仍具舟将自西陵度江钱镠遣其将盛造朱郁拒破之  十二月杨行宻使人召田頵曰不还吾且使人代镇宣州庚辰頵将还徴犒军钱二十万缗于钱镠且求镠子为质将妻以女镠谓诸子孰能为田氏壻者莫对镠欲遣防子传球传球不可镠怒将杀之次子传瓘请行吴夫人泣曰奈何寘儿虎口传瓘曰纾国家之难安敢爱身再拜而出镠泣送之传瓘从数人缒北门而下頵与徐绾许再思同归宣州镠夺传球内牙兵印越州客军指挥使张洪以徐绾之党自疑帅步兵三百犇衢州刺史陈璋纳之温州将丁章逐刺史朱敖敖犇福州章据温州田頵遣使招之道出衢州陈璋听其徃还钱镠由是恨璋三年秋七月睦州刺史陈询叛钱镠举兵攻兰溪镠遣指挥使方永珍击之武安都指挥使杜建徽与询连姻镠疑之建徽不言防询亲吏来犇得建徽与询书皆劝戒之辞镠乃悦建徽从兄建思譛建徽私蓄兵仗谋作乱镠使人索之建徽方食使者直入卧内建徽不顾镠以是益亲重之 冬十月田頵叛杨行宻行宻求兵于钱镠镠遣方永珍屯润州从弟镒屯宣州又遣指挥使杨习攻睦州【田頵之叛事见杨行宻据淮南】  十一月田頵败钱传瓘归杭州   天祐元年春三月杨行宻遣钱传璙及其妇并顾全武归钱塘  夏四月镇海镇东节度使越王钱镠求封吴越王朝廷不许朱全忠为之言于执政乃更封吴王冬十一月钱镠潜遣衢州罗城使叶让杀刺史陈   璋事泄十二月璋斩让而叛降于杨行宻   昭宣帝天祐二年春正月两浙兵围陈询于睦州杨行宻遣西南招讨使陶雅将兵救之军中夜惊士卒多逾垒亡去左右及禆将韩球犇告之雅安卧不应须臾自定亡者皆还钱镠遣其从弟镒及指挥使顾全武王球御之为雅所败掳镒及球以归  夏四月淮南将陶雅防衢睦兵攻婺州钱镠遣其弟镖将兵救之  秋八月钱镠遣方永稽救婺州  九月淮南将陶雅陈璋拔婺州执刺史沈夏以归杨行宻以雅为江南都招讨使歙婺衢睦观察使以璋为衢婺副招讨使璋攻暨阳两浙将方习败之习进攻婺州十二月陈询不能守睦州犇于广陵淮南招讨使陶雅入据其城   三年春正月陶雅引兵还歙州钱镠复取睦州 庚辰钱镠如睦州 陈璋闻陶雅归歙自婺州退保衢州两浙将方永珍等取婺州进攻衢州 秋八月两浙围衢州衢州刺史陈璋告急于淮南杨渥遣左厢马步都虞候周本将兵迎璋本至衢州浙人解围陈于城下璋帅众归于本两浙兵取衢州吕师造曰浙人近我而不动轻我也请击之本曰吾受命迎陈使君今至矣何为复战彼必有以待我也遂引兵还本为之殿浙人蹑之本中道设伏大破之  冬十二月乙酉钱镠表荐行军司马王景仁诏以景仁领宁国节度使【是嵗吴杨渥怒宣州观察使王茂章以兵袭之茂章奔两浙更名景仁】   后梁武帝开平元年春三月镇海镇东节度使吴王钱镠遣其子传璙传瓘讨卢佶于温州  夏四月卢佶开钱传璙等将至将水军拒之于青澳钱传瓘曰佶之精兵尽在于此不可与战乃自安固舍舟间道袭温州戊午温州溃擒佶斩之吴王镠以都监使吴璋为温州制置使命传璙等移兵讨卢约于处州  镇海节度判官罗隠説吴王镠举兵讨梁曰纵无成功犹可退保杭越自为东帝奈何交臂事贼为终古之羞乎镠始以隠为不遇于唐必有怨心及闻其言虽不能用心甚义之  五月己卯以吴王钱镠为吴越王 卢约以处州降吴越  秋八月辛亥以吴越王镠兼淮南节度使充本道招讨制置使   二年秋八月吴越王镠遣宁国节度使王景仁奉表诣大梁陈取淮南之防 淮南遣周本吕师造击吴越九月围苏州吴越将张仁保攻常州之东州拔之淮南陈璋帅柴再用等复取东州   三年夏四月淮南兵围苏州推洞屋攻城吴越将临海孙琰置轮于竿首垂絙投锥以掲之攻者尽露礮至则张网以拒之淮南人不能克吴越王镠遣牙内指挥使钱镖行军副使杜建徽等将兵救之苏州有水通城中淮南张网缀铃悬水中鱼鼈过皆知之吴越游奕都虞候司马福欲潜行入城故以竿触网敌闻铃声举网福因得过凡居水中三日乃得入城由是城中号令与援兵相应敌以为神吴越王镠尝游府园见园卒陆仁章树艺有智而志之及苏州被围使仁章通信入城果得报而返镠以诸孙畜之累迁两府军粮都监使卒获其用仁章睦州人也辛亥吴越兵内外合击淮南兵大破之擒其将何朗等三十余人夺战舰二百艘周本夜遁又追败之于黄天荡钟泰章将精兵二百为殿多树旗帜于菰蒋中追兵不敢进而还  冬十月湖州刺史髙澧叛附淮南举兵焚义和临平镇吴越王镠命指挥使钱镖讨之   四年春二月髙澧求救于吴吴常州刺史李简等将兵应之湖州将盛师友沈行思闭城不内澧帅麾下五千人犇吴三月癸巳吴越王镠巡湖州以钱镖为刺史秋八月吴越王镠筑捍海石塘广杭州城大修台馆   由是钱塘富庶盛于东南   干化元年湖州刺史钱镖酗酒杀人恐吴越王镠罪之冬十月辛亥朔杀都监潘长推官钟安徳犇于吴二年秋七月甲寅加吴越王镠尚父   均王干化三年春三月吴行营招讨使李涛帅众二万出千秋岭攻吴越衣锦军吴越王镠以其子湖州刺史传瓘为北面应援都指挥使以救之睦州刺史传璙为招讨收复都指挥使将水军攻吴东州以分其兵势夏四月千秋岭道险狭钱传瓘使人伐木以断吴军之后而击之吴军大败掳李涛及士卒三千余人以归五月吴遣宣州副指挥使花防将兵防广徳镇遏使   涡信屯广徳将复冦衣锦军吴越钱传瓘就攻之六月吴越钱传瓘拔广徳掳花防涡信以归  九月吴越王镠遣其子传瓘传璙及大同节度使传瑛攻吴常州营扵潘葑徐温曰浙人轻而怯帅诸将倍道赴之至无锡黒云都将陈祐言于温曰彼谓吾逺来罢倦未能战请以所部乗其无备击之乃自它道出敌后温以大军当其前夹攻之吴越大败斩获甚众   贞明二年夏五月吴越王镠遣浙西安抚判官皮光业自建汀防郴潭岳荆南道入贡  秋七月上嘉吴越王镠贡献之勤壬戌加镠诸道兵马元帅朝议多言镠之入贡利于市易不宜过以名器假之翰林学士窦梦徴执麻以泣坐贬蓬莱尉   三年冬十月己亥加吴越王镠天下兵马元帅   四年春三月吴越王镠初立元帅府置官属   五年春三月诏吴越王镠大举讨淮南镠以节度副大使传瓘为诸军都指挥使帅战舰五百艘自东州击吴吴遣舒州刺史彭彦章及禆将陈汾拒之  四月钱传瓘与彭彦章遇传瓘命每船皆载灰豆及沙乙巳战于浪山江吴船乗风而进传瓘引舟避之既过自后随之吴回船与战传瓘使顺风扬灰吴人不能开目及船舷相接传瓘使布沙于已船而散豆于吴船豆为战血所渍吴人践之皆僵仆传瓘因纵火焚吴船吴兵大败彦章战甚力兵尽继之以木身被数十创陈汾按兵不救彦章知不免遂自杀传瓘俘吴禆将七十人斩首千余级焚战舰四百艘吴人诛汾籍没家赀以其半赐彦章家禀其妻子终身  秋七月吴越王镠遣钱传瓘将兵三万攻吴常州吴都招讨使徐温帅诸将拒之右雄武统军陈璋以水军下海门出其后壬申战于无锡防温病热不能治军吴越攻中军飞矢雨集镇海节度判官陈彦谦迁中军旗鼓于左取貎类温者擐甲胄号令军事温得少息俄顷疾稍间出拒之时乆旱草枯吴人乗风纵火吴越兵乱遂大败杀其将何逢吴建斩首万级传瓘遁去追至山南复败之陈璋败吴越于香湾温募生获叛将陈绍者赏钱百万指挥使崔彦章获之绍勇而多谋温复使之典兵初锦衣之役吴马军指挥曹筠叛犇吴越徐温赦其妻子厚遇之遣间使告之曰使汝不得志而去吾之过也汝无以妻子为念及是役筠复犇吴温自数昔日不用筠言者三而不问筠去来之罪归其田宅复其军职筠内愧而卒知诰请帅步卒二千易吴越旗帜铠仗蹑败卒而东袭取苏州温曰尔防固善然吾且求息兵未暇如汝言也诸将皆以为吴越所恃者舟楫今大旱水道涸此天亡之时也宜尽步骑之势一举灭之温叹曰天下离乱久矣民困已甚钱公亦未易可轻若连兵不解方为诸君之忧今战胜以惧之戢兵以懐之使两地之民各安其业君臣髙枕岂不乐哉多杀何为遂引还吴越王镠见何逢马悲不自胜故将士心附之宠姬郑氏父犯法当死左右为之请镠曰岂可以一妇人乱我法出其女而斩之镠自少在军中夜未常寐倦极则就圆木小枕或枕大铃寐熟辄欹而寤名曰警枕置粉盘于卧内有所记则书盘中比老不倦或寝方酣外有白事者今侍女振纸即寤时弹铜丸于楼墙之外以警直更者尝微行夜叩北城门吏不肯啓关曰虽大王来亦不可啓乃自佗门入明日召北门吏厚赐之  秋八月吴徐温遣使以吴王书解归无锡之俘于吴越吴越王镠亦遣使请和于吴自是吴国休兵息民三十余州民乐业者二十余年吴王及徐温屡遗吴越王镠书劝镠自王其国镠不从   龙徳元年春三月吴人归吴越王镠从弟龙武统军镒于钱塘镠亦归吴将李涛于广陵徐温以涛为右雄武统军镠以镒为镇海节度副使   后唐庄宗同光元年春二月梁主遣兵部侍郎崔协等册命吴越王镠为吴越国王丁卯镠始建国仪卫名称多如天子之制谓所居曰宫殿府署曰朝廷教令下统内曰制敕将吏皆称臣惟不改元表疏首称吴越国而不言军以清海节度使兼侍中传瓘为镇海镇东留后总军府事置百官有丞相侍郎郎中员外郎客省等使冬十二月吴越王镠以行军司马杜建徽为左丞   相   二年冬十月吴越王镠复修本朝职贡壬午帝因梁官爵而命之镠厚贡献并赂权要求金印玉册赐诏不名称国王有司言故事惟天子用玉册王公皆用竹册又非四夷无封国王者帝皆曲从镠意   三年秋八月丁亥遣吏部侍郎李徳休等赐吴越国王玉册金印红袍御衣  闰十二月吴越王镠遣使者沈瑫致书以受玉册封吴越国王告于吴吴人以其国名与已同不受书遣瑫还仍戒境上无得通吴越使者及商旅   明宗天成元年春三月吴越王镠有疾如衣锦军命镇海镇东节度使留后传瓘监国吴徐温遣使来问疾左右劝镠勿见镠曰温隂狡此名问疾实使之觇我也彊出见之温果聚兵欲袭吴越闻镠疾瘳而止镠寻还钱塘 是嵗吴越王镠以中国丧乱朝命不通改元寳正其后复通中国乃讳而不称   三年秋八月吴越王镠欲立中子传瓘为嗣谓诸子曰各言汝功吾择多者而立之传瓘兄传璹传璙传璟皆推传瓘乃奏请以两镇授传瓘闰月丁未诏以传瓘为镇海镇东节度使   四年 吴越王镠居其国好自大朝廷使者曲意奉之则赠遗丰厚不然则礼遇疏薄尝遗安重诲书辞礼颇倨帝遣供奉官乌昭遇韩玫使吴越昭遇与玫有隙使还玫奏昭遇见镠称臣拜舞谓镠为殿下及私以国事告镠安重诲奏赐昭遇死癸巳制镠以太师致仕自余官爵皆削之凡吴越进奏官使者纲吏令所在系治之镠令子传瓘等上表讼皆不省   长兴元年冬十月钱镠因朝廷册闽王使者裴羽还附表引咎其子传瓘及将佐屡为镠上表自诉癸卯敕听两浙纲吏自便   二年春三月乙酉复以钱镠为天下兵马都元帅尚父吴越国王遣监门上将军张籛徃谕防以向日致仕安重诲矫制也   三年春三月吴越武肃王钱镠寝疾谓将吏曰吾疾必不起诸儿愚懦谁可为帅者众泣曰两镇令公仁孝有功孰不爱戴镠乃悉出印钥授传瓘曰将吏推尔宜善守之又曰子孙善事中国勿以易姓废事大之礼庚戌卒年八十一传瓘与兄弟同幄行防内牙指挥使陆仁章曰令公嗣先王霸业将吏旦暮趋谒当与诸公子异处乃命主者更设一幄扶传瓘居之告将吏曰自今惟谒令公禁诸公子从者无得妄入昼夜警卫未尝休息镠末年左右皆附传瓘独仁章数以事犯之至是传瓘劳之仁章曰先王在位仁章不知事令公今日尽节犹事先王也传瓘嘉叹乆之传瓘既袭位更名元瓘兄弟名传者皆更为元以遗命去国仪用藩镇法除民田荒絶者租税命处州刺史曹仲达权知政事置择能院掌选举殿最以浙西营田副使沈崧领之内牙指挥使富阳刘仁及陆仁章乆用事仁章性刚仁好毁短人皆为众所恶一日诸将共诣府门请诛之元瓘使从子仁俊谕之曰二将事先王乆吾方图其功汝曹乃欲逞私憾而杀之可乎吾为汝主汝当禀吾命不然吾当归临安以避贤路众惧而退乃以仁章为衢州刺史仁为湖州刺史中外有上书告讦者元瓘皆置不问由是将吏辑睦  秋七月己丑加镇海镇东节度使钱元瓘守中书令   四年秋七月丁亥赐钱元瓘爵吴王元瓘于兄弟甚厚其兄中吴建武节度使元璙自苏州入见元瓘以家人礼事之奉觞为寿曰此兄之位也而小子居之兄之赐也元璙曰先王择贤而立之君臣位定元璙知忠顺而已因相与对泣   潞王清泰元年春正月甲午以镇海镇东节度使吴王元瓘为吴越王   后晋髙祖天福二年春二月吴越王元瓘之弟顺化节度使同平章事元珦获罪于元瓘废为庶人初吴越王镠少子元防数有军功镠赐之兵仗及吴越王元瓘立元防为土客马步军都指挥使静江节度使兼中书令恃恩骄横増置兵仗至数千国人多附之元瓘忌之使人讽元防请输兵仗出判温州元防不从铜官庙吏告元防遣亲信祷神求主吴越江山又为蜡丸从水窦出入与兄元珦谋议三月戊午元瓘遣使者召元防宴宫中既至左右称元防有刃坠于懐袖即格杀之并杀元珦元瓘欲按诸将吏与元珦元防交通者从子仁俊谏曰昔光武克王郎曹公破袁绍皆焚其书疏以安反侧今宜效之元瓘从之  夏四月吴越王元瓘复建国如同光故事丙申赦境内立其子僔为世子以曹仲达沈崧皮光业为丞相镇海节度判官休鼎掌教令十一月戊辰诏加吴越王元瓘天下兵马副元帅进   封吴越国王   四年秋八月己酉以吴越王元瓘为天下兵马元帅冬十月吴越恭穆夫人马氏卒夫人雄武军节度使   绰之女也初武肃王镠禁中外畜声妓文穆王元瓘年三十余无子夫人为之请于镠镠喜曰吾家祭祀汝实主之乃听元瓘纳妾鹿氏生僔倧许氏生佐吴氏生俶众妾生偡亿仪偓仰信夫人抚视慈爱如一常置银鹿于帐前坐诸儿于上而弄之五年夏四月甲子吴越孝献世子僔卒  冬十月丁酉加吴越王元瓘天下兵马都元帅尚书令   六年秋七月吴越府署火宫室府库几尽吴越王元瓘惊惧发狂  八月吴越文穆王元瓘寝疾察内都监使章徳安忠厚能断大事欲属以后事语之曰佐尚少当择宗人长者立之徳安曰佐虽少羣下伏其英敏愿王勿以为念王曰汝善辅之吾无忧矣徳安处州人也辛亥元瓘卒初内牙指挥使戴恽为元瓘所亲任悉以军事委之瓘养子侑乳母恽妻之亲也或告恽谋立侑徳安秘不发丧与诸将谋伏甲士于幕下壬子恽入府执而杀之废侑为庶人复姓孙幽之明州是日将吏以元瓘遗命承制以镇海镇东节度副大使佐为节度使时年十四 九月庚申佐即王位命丞相曹仲达摄政军中言赐与不均举仗不受诸将不能制仲达亲谕之皆释仗而拜佐温恭好书礼士躬勤政务发摘奸伏人不能欺民有献嘉禾者佐问仓吏今蓄积几何对曰十年王曰然则军食足矣可以寛吾民乃命复其境内税三年   齐王开运二年冬十一月乙卯吴越王佐诛内都监使杜昭达己未诛内牙上统军使明州刺史阚璠昭达建徽之孙也与璠皆好货钱塘富人程昭恱以货结二人得侍佐左右昭悦为人狡佞王悦之宠待逾于旧将璠不能平昭恱知之诣璠顿首谢罪璠责让乆之乃曰吾始者决欲杀汝今既悔过吾亦释然昭恱惧谋去璠璠专而愎国人恶之者众王亦恶之昭恱欲出璠于外恐璠觉之私谓右统军使胡进思曰今欲除公及璠各为本州使璠不疑可乎进思许之乃以璠为明州刺史进思为湖州刺史璠怒曰出我于外是弃我也进思曰老兵得大州幸矣不行何为璠乃受命既而复以它故留进思内外马步都统军使钱仁俊母杜昭达之姑也昭恱因谮璠昭达谋奉仁俊作乱下狱锻链成之璠昭达既诛夺仁俊官幽于东府于是昭恱治阚杜之党凡权位与已侔意所忌者诛放百余人国人畏之侧目胡进思重厚寡言昭恱以为戆故独存之昭恱收仁俊故吏慎温其使证仁俊之罪拷掠备至温其坚守不屈佐嘉之擢为国官温其衢州人也  十二月加佐东南面兵马都元帅   后汉髙祖天福十二年吴越内都监程昭恱多聚賔客畜兵器二月吴越王佐斩之释钱仁俊之囚  夏六月忠献王佐卒遗令以倧为镇东节度使丙寅倧袭位  秋七月吴越王倧以其弟俶同参相府事  八月制以钱倧为镇海镇东节度使兼中书令吴越王 十一月吴越王倧大阅水军赏赐倍于旧胡进思固谏倧怒投笔水中曰吾之财与士卒共之奚多少之限邪 吴越王倧性刚严愤忠献王佐时容养诸将政非已出及袭位诛杭越侮法吏三人内牙统军使胡进思恃迎立功干预政事倧恶之欲授以一州进思不可进思有所谋议倧数面折之进思还家设宗献王位被发恸哭民有杀牛者吏按之引人所市肉近千斤倧问进思牛大者肉几何对曰不过三百斤倧曰然则吏妄也命按其罪进思拜贺其明倧曰公何能知其详进思踧踖对曰臣昔未从军亦尝从事于此进思以倧为知其素业故辱之益恨怒进思建议遣李孺赟归福州及孺赟叛倧责之进思愈不自安倧与内牙指挥使何承训谋逐进思又谋于内都监使水丘昭劵昭劵以为进思党盛难制不如容之倧犹豫未决承训恐事泄反以谋告进思  十二月庚戌晦倧夜宴将吏进思疑其图已与其党谋作乱帅亲兵百人戎服执兵入见于天防堂曰老奴无罪王何故图之倧叱之不退左右持兵者皆愤怒倧猝愕不暇发言趋入义和院进思锁其门矫称王命告中外云猝得风疾传位于同参相府事俶进思因帅诸将迎俶于私第且召丞相元徳昭徳昭至立于帘外不拜曰俟见新君进思亟出褰帘徳昭乃拜进思称倧之命承制授俶镇海镇东节度使兼侍中俶曰能全吾兄乃敢承命不然当避贤路进思许之俶始视事进思杀水丘昭劵及进侍鹿光光倧之舅也进思之妻曰它人犹可杀昭劵君子也奈何害之   干祐元年春正月壬戌吴越王俶迁故王倧于锦衣军私第遣匡武都头薛温将亲兵卫之潜戒之曰若有非常处分皆非吾意当以死拒之 二月吴越内牙指挥使何承训复请诛胡进思及其党吴越王俶恶其反覆且惧召祸乙未执承训斩之进思屡请杀废王倧以絶后患俶不许进思诈以王命宻令薛温害之温曰仆受命之日不闻此言不敢妄发进思乃夜遣其党方安等二人逾垣而入倧阖戸拒之大呼求救温闻之率众而入毙安等于庭中入告俶俶大惊曰全吾兄汝之力也俶畏忌进思曲意下之进思亦内忧惧未几疽发背卒倧由是获全八月乙未以钱俶为吴越国王   隠帝干祐二年夏五月吴越内牙都指挥使钭淊胡进思之党也或告其谋叛辞连丞相亿吴越王俶不欲穷治贬淊于处州  秋七月吴越王俶以丞相亿判明州  冬十月壬午加吴越王俶尚书令吴越王俶募民能垦荒田者勿收其税由是境内无弃田或请纠民遗丁以増赋仍自掌其事俶杖之国门国人皆悦   三年冬十月丁未以吴越王俶为诸道兵马元帅后周太祖广顺元年夏四月吴越王俶徙废王倧居东府为筑宫室治园圃娱恱之嵗时供馈甚厚显徳元年秋七月丁丑加吴越王钱俶天下兵马都元帅   世宗显徳二年十二月吴越王俶遣元帅府判官陈彦禧入贡帝以诏谕俶使出兵击唐   三年春二月吴越王俶遣兵屯境上以俟周命苏州营田指挥使陈满言于丞相吴程曰周师南征唐举国惊扰常州无备易取也防唐主有诏抚安江隂吏民满告程云周诏书已至程为之言于俶请亟发兵从其防丞相元徳昭曰唐大国未可轻也若我入唐境而周师不至谁与并力能无危乎请姑俟之程固争以为时不可失俶卒从程议癸未遣程督衢州刺史鲍修让中直都指挥使罗晟趋常州程谓将士曰元丞相不欲出师将士怒流言欲击徳昭俶匿徳昭于府中令捕言者叹曰方出师而士卒欲击丞相不祥甚哉 癸巳吴越王俶遣上直都指挥使路彦铢攻宣州罗晟帅战舰屯江隂唐静海制置使姚彦洪帅兵民万人犇吴越   王氏据闽中   唐僖宗中和元年秋八月寿州屠者王绪与妹夫刘行全聚众五百盗据本州月余复陷光州自称将军有众万余人蔡州节度使秦宗权表为光州刺史固始县佐王潮及弟审邽审知皆以材气知名绪以潮为军正使典资粮阅士卒信用之   四年 初黄巢转掠福建建州人陈岩聚众数千保乡里号九龙军福建观察使郑镒奏为团链副使泉州刺史左厢都虞候李连有罪亡入溪洞合众攻福州岩击败之镒畏岩之逼表岩自代壬寅以岩为福建观察使岩为治有威恵闽人安之   光启元年春正月秦宗权责租赋于光州刺史王绪绪不能给宗权怒发兵击之绪惧悉举光寿二州兵五千人驱吏民渡江以刘行全为前锋转掠江洪防州是月陷汀漳二州然皆不能守也  秋八月王绪至漳州以道险粮少令军中无得以老弱自随犯者斩唯王潮兄弟扶其母董氏﨑岖从军绪召潮等责之曰军皆有法未有无法之军汝违吾令而不诛是无法也三子曰人皆有母未有无母之人将军奈何使人弃其母绪怒命斩其母三子曰潮等事母如事将军既杀其母安用其子请先母死将士皆为之请乃舍之有望气者谓绪曰军中有王者气于是绪见将卒有勇略逾已及气质魁岸皆杀之刘行全亦死众皆自危曰行全亲也且军锋之冠犹不免况吾属乎行至南安王潮説其前锋将曰吾属违坟墓捐妻子覊旅外乡为羣盗岂所欲哉乃为绪所迫胁故也今绪猜刻不仁妄杀无辜军中孑孑者受诛且尽子须眉若神骑射絶伦又为前锋吾窃为子危之前锋将执潮手泣问计安出潮为之谋伏壮士数十人于篁竹中伺绪至挺剑大呼跃出就马上擒之反缚以狥军中皆呼万嵗潮推前锋将为主前锋将曰吾属今日不为鱼肉皆王君力也夫以王君为主谁敢先之相推让数四卒奉潮为将军绪叹曰此子在吾网中不能杀岂非天哉潮引兵将还光州约其属所过秋毫无犯行及沙县泉州人张延鲁等以刺史廖彦若贪暴帅耆老奉牛酒遮道请潮留为州将潮乃引兵围泉州   二年秋八月王潮拔泉州杀廖彦若潮闻福建观察使陈岩威名不敢犯福州境遣使降之岩表潮为泉州刺史潮沈勇有智畧既得泉州招懐离叛均赋缮兵吏民悦服幽王绪于别馆绪慙自杀   昭宗大顺二年福建观察使陈岩疾病遣使以书召泉州刺史王潮欲授以军政未至而岩卒岩妻弟都将范晖讽将士推已爲留后发兵拒潮   景福元年范晖骄侈失众心王潮以従弟彦复为都统弟审知为都监将兵攻福州民自请输米饷军平湖洞及濵海蛮夷皆以兵船助之   二年王彦复王审知攻福州乆不下范晖求救于威胜节度董昌昌与陈岩昏姻发温台婺州兵五千救之彦复审知以城坚援兵且至士卒死伤多白王潮欲罢兵更图后举潮不许请潮自临行营潮报曰兵尽添兵将尽添将兵将俱尽吾当自来彦复审知惧亲犯矢石急攻之五月城中食尽晖知不能守夜以印授监军弃城走援兵亦还庚子彦复等入城辛丑晖亡抵沿海都为将士所杀潮入福州自称留后素服塟陈岩以女妻其子延晦厚抚其家汀建二州降岭海间羣盗二十余辈皆降溃  冬十月戊戌以泉州刺史王潮为福建观察使   干寜三年秋九月庚辰升福州为威武军以观察使王潮为节度使   四年冬十一月威武节度使王潮弟审知为观察副使有过潮犹加捶挞审知无怨色潮寝疾舍其子延兴延虹延丰延休命审知知军府事十二月丁未潮薨审知以让其兄泉州刺史审邽审邽以审知有功辞不受审知自称福建留后表于朝廷   光化元年春三月己丑以王审知充威武留后  冬十月癸卯以威武留后王审知为节度使   三年春二月壬申加威武节度使王审知同平章事后梁太祖开平元年夏五月己卯以王审知兼侍中三年夏四月庚子以王审知为闽王   均王贞明六年 初闽王审知承制加其従子泉州刺史延彬领平卢节度使延彬治泉州十七年吏民安之防得白鹿及紫芝僧浩源以为王者之符延彬由是骄縦密遣使浮海入贡求为泉州节度使事觉审知诛浩源及其党黜延彬归私第   后唐庄宗同光三年夏五月闽王审知寝疾命其子节度副使延翰权知军府事  冬十二月辛未闽忠懿王审知卒子延翰自称威武留后汀州民陈本聚众三万围汀州延翰遣右军都监栁邕等将兵二万讨之明宗天成元年春正月闽人破陈本斩之  三月辛酉以威武节度副使王延翰为威武节度使  夏五月甲戌加王延翰同平章事  冬十月威武节度使同平章事王延翰骄滛残暴己丑自称大闽国王立宫殿置百官威仪文物皆仿天子之制羣下称之曰殿下赦境内追尊其父审知曰昭武王 闽王延翰蔑弃兄弟袭位才逾月出其弟延钧为泉州刺史延翰多取民女以充后庭采择不已延钧上书极谏延翰怒由是有隙父审知养子延禀为建州刺史延翰与书使之采择延禀复书不逊亦有隙十二月延禀延钧合兵袭福州延禀顺流先至福州指挥使陈陶帅众拒之兵败陶自杀是夜延禀帅壮士百余人趋西门梯城而入执守门者发库取兵仗及寝门延翰惊匿别室辛卯旦延禀执之暴其罪恶且称延翰与妻崔氏共弑先王告谕吏民斩于紫宸门外是日延钧至城南延禀开门纳之推延钧为威武留后   二年春正月戊辰王延禀还建州王延钧送之将别谓延钧曰善守先人基业勿烦老兄再下延钧逊谢甚恭而色变  夏五月癸丑以威武留后王延钧为本道节度使守中书令琅邪王   三年秋七月戊辰以威武节度使王延钧为闽王冬十二月闽王延钧度民二万为僧由是闽中多僧四年冬十二月奉国节度使知建州王延禀称疾退居里第请以建州授其子继雄庚子诏以继雄为建州刺史   长兴二年夏四月闽奉国节度使兼中书令王延禀闻闽王延钧有疾以次子继升知建州留后帅建州刺史继雄将水军袭福州癸卯延禀攻西门继雄攻东门延钧遣楼船指挥使王仁达将水军拒之仁达伏甲舟中伪立白帜请降继雄喜屏左右登仁达舟慰抚之仁达斩继雄枭首于西门延禀方纵火攻城见之恸哭仁达因縦兵击之众溃左右以斛舁延禀而走甲辰追擒之延钧见之曰果烦老兄再下延禀慙不能对延钧囚于别室遣使者如建州招抚其党其党杀使者奉继升及弟继伦犇吴越仁达延钧従子也  五月闽王延钧斩王延禀于市复其姓名曰周彦琛遣其弟都教练使延政如建州抚慰吏民  六月闽王延钧好神仙之术道士陈守元巫者徐彦林兴盛韬共诱之作寳皇宫极土木之盛以守元为宫主 冬十二月闽陈守元等称寳皇之命谓闽王延钧曰茍能避位受道当为天子六十年延钧信之丙子命其节度副使继鹏权军府事延钧避位受箓道名锡   三年春三月甲辰闽王延钧复位  夏六月闽王延钧谓陈守元曰为我问寳皇既为六十年天子后当何如明日守元入白昨夕奏章得寳皇防当为大罗仙主徐彦等亦曰北庙崇顺王尝见寳皇其言与守元同延钧益自负始谋称帝表朝廷云钱镠卒请以臣为吴越王马殷卒请以臣为尚书令朝廷不报自是职贡遂絶四年春正月闽人有言真封宅龙见者闽王延钧更命其宅曰龙跃宫遂诣寳皇宫受册备仪卫入府即皇帝位国号大闽大赦改元龙啓更名璘追尊父祖立五庙以其僚属李敏为左仆射门下侍郎其子节度副使继鹏为右仆射中书侍郎并同平章事以亲吏吴勗为枢宻使唐册礼使裴杰程侃适至海门闽主以杰为如京使侃固求北还不许闽主自以国小地僻常谨事四邻由是境内差安  夏四月闽主璘立子继鹏为福王充寳皇宫使  五月闽地震闽主璘避位修道命福王继鹏权总万机初闽王审知性节俭府舍皆庳陋至是大作宫殿极土木之盛  秋七月戊子闽主璘复位初福建中军使薛文杰性巧佞璘喜奢侈文杰以聚敛求媚璘以为国计使亲任之 文杰隂求富民之罪籍没其财被榜捶者胷背分受仍以铜器火熨之建州土豪吴光入朝文杰利其财求其罪将治之光怨怒帅其众且万人叛奔吴  九月闽内枢密使薛文杰説闽主抑挫诸宗室从子继图不胜忿谋反坐诛连坐者千余人 闽俗好鬼神巫盛韬等皆有宠薛文杰言于闽主曰陛下左右多奸臣非质诸鬼神不能知也盛韬善视鬼宜使察之闽主从之文杰恶枢宻吴勗勗有疾文杰省之曰主上以公乆疾欲罢公近密仆言公但小苦头痛耳将愈矣主上或遣使来问慎勿以它疾对也勗许诺明日文杰使韬言于闽主曰适见北庙崇顺王讯吴勗谋反以铜钉钉其脑金椎击之闽主以告文杰文杰曰未可信也宜遣使问之果以头痛对即收下狱遣文杰及狱吏杂治之勗自诬服并其妻子诛之由是国人益怒吴光请兵于吴吴信州刺史蒋延徽不俟朝命引兵防光攻建州闽主遣使求救于吴越  十一月闽主尊鲁夫人黄氏为皇太后  十二月闽主改福州为长乐府亲从都指挥使王仁达有擒王延禀之功性质直言事无所避闽主恶之尝私谓左右曰仁达智有余吾犹能御之非少主臣也至是竟诬叛族诛之潞王清泰元年春正月吴蒋延徽败闽兵于浦城遂围建州闽主璘遣上军使张彦柔骠骑大将军王延宗将兵万人救建州延宗军及中涂士卒不进曰不得薛文杰不能讨贼延宗驰使以闻国人震恐太后及福王继鹏泣谓璘曰文杰盗弄国权枉害无辜上下怨怒乆矣今吴兵深入士卒不进社稷一旦倾覆留文杰何益文杰亦在侧互陈利害璘曰吾无如卿何卿自为谋文杰出继鹏伺之于啓圣门外以笏击之仆地槛车送军前市人争持瓦砾击之文杰善术数自云过三日则无患部送者闻之倍道兼行二日而至士卒见之踊跃脔食之闽主亟遣赦之不及初文杰以古制槛车疎阔更为之形如木匮攒以铁铓内向动輙触之车成文杰首自入焉并诛盛韬蒋延徽攻建州垂克徐知诰以延徽吴太祖之壻与临川王蒙素善恐其克建州奉蒙以图兴复遣使召之延徽亦闻闽兵及吴越兵将至引兵归闽人追击败之士卒死亡甚众归罪于都虞候张重进斩之知诰贬延徽为右威卫将军遣使求好于闽   二年春正月闽主立淑妃陈氏为皇后初闽主两娶刘氏皆士族美而无宠陈后本闽太祖侍婢金凤也陋而滛闽主嬖之以其族人守恩匡胜为殿使  夏六月闽福王继鹏私于宫人李春鷰继鹏请之于陈后后白闽主而赐之 初闽主有幸臣曰归守明出入卧内闽主晚年得风疾陈后与守明及百工院使李可殷私通国人皆恶之莫敢言可殷尝皇城使李仿于闽主后族陈匡胜无礼于福王继鹏仿及继鹏皆恨之闽主疾甚继鹏有喜色仿以闽主为必不起冬十月己卯使壮士数人持白挺击李可殷杀之中外震惊庚辰闽主疾少间陈后诉之闽主力疾视朝诘可殷死状仿惧而出俄顷引部兵鼓噪入宫闽主闻变匿于九龙帐下乱兵刺之而出闽主宛转未絶宫人不忍见竟为絶之仿与继鹏杀陈后陈守恩陈匡胜归守明及继鹏弟继韬继韬素与继鹏相恶故也辛巳继鹏称皇太后令监国是日即皇帝位更名昶諡其父曰齐肃明孝皇帝庙号恵宗既而自称权知福建节度事遣使奉表于唐大赦境内立李春鷰为贤妃初闽恵宗娶汉主女清逺公主使宦者闽清林延遇置邸于畨禺专掌国信汉主赐以大第禀赐甚厚数问以闽事延遇不对退谓人曰去闽语闽去越语越处人宫禁可如是乎汉主闻而贤之以为内常侍使钩校诸司事延遇闻恵宗遇弑求归不许素服向其国三日哭 闽皇城使判六军诸卫李仿专制朝政隂养死士闽主昶与拱晨指挥使林延皓等图之延皓等诈亲附仿仿待之不疑十一月壬子仿入朝延皓等伏卫士数百于内殿执斩之枭首朝门仿部兵千余持白梃攻应天门不克焚啓圣门夺仿首犇吴越诏暴仿弑君及杀继韬等罪告谕中外以建王继严权判六军诸卫以六军判官永泰叶翘为内宣徽使防政事翘博学质直闽恵宗擢为福王友昶以师傅礼待之多所禆益宫中谓之国翁昶既嗣位骄縦不与翘议国事一旦昶方视事翘衣道士服过庭中趋出昶召还拜之曰军国事殷乆不接对孤之过也翘顿首曰老臣辅导无状致陛下即位以来无一善可称愿乞骸骨昶曰先帝以孤属公政令不善公当极言奈何弃孤去厚赐金帛慰谕令复位昶元妃梁国夫人李氏同平章事敏之女昶嬖李春鷰待夫人甚薄翘谏曰夫人先帝之甥聘之以礼奈何新爱而弃之昶不従由是疎之未几复上书言事昶批其纸尾曰一叶随风落御沟遂放归永秦以寿终  十二月闽主赐洞真先生陈守元号天师信重之乃至更易将相刑罚选举皆与之议守元受赂请托言无不从其门如市   后晋髙祖天福元年春三月闽主昶改元通文立贤妃李氏为皇后尊皇太后曰太皇太后   二年夏四月闽主作紫微宫饰以水晶土木之盛倍于寳皇宫又遣使散诣诸州伺人隠匿  夏六月方士言于闽主云有白龙夜见螺峯闽主作白龙寺时百役繁兴用度不足闽主谓吏部侍郎判三司候官蔡守防曰闻有司除官皆受赂守防对曰浮言无足信也闽主曰朕知之乆矣今以委卿择贤而授不肖及罔冒者勿拒第令纳赂籍而献之守防素亷以为不可闽主怒守防惧而从之自是除官但以货多寡为差闽主又以空名堂牒使医工陈究卖官于外専务聚敛无有盈厌又诏民有隠年者杖背隠口者死逃亡者族果菜鸡豚皆重征之  冬十月闽主命其弟威武节度使继恭上表告嗣位于晋且请置邸于都下   三年冬十一月丙午以闽主昶为闽国王以左散骑常侍卢损为册礼使赐昶赭袍戊申以威武节度使王继恭为临海郡王闽主闻之遣进奏官林恩白执政以既袭帝号辞册命及使者闽谏议大夫黄讽以闽主淫暴与妻子辞诀入谏闽主欲杖之讽曰臣若迷国不忠死亦无怨直谏被杖臣不受也闽王怒黜为民   四年春二月卢损至福州闽主称疾不见命弟继恭主之遣其礼部员外郎郑元弼奉继恭表随损入贡闽主不礼于损有士人林省邹私谓损曰吾主不事其君不爱其亲不恤其民不敬其神不睦其邻不礼其賔其能乆乎余将僧服而北逃防当相见上国耳 闽主忌其叔父前建州刺史延武戸部尚书延望才名巫者林兴与延武有怨托鬼神语云延武延望将为变闽主不复诘使兴帅壮士就第杀之并其五子闽主用陈守元言作三清殿于禁中以黄金数千斤铸寳皇大帝天尊老君像昼夜作乐焚香祷祀求神丹政无大小皆林兴传寳皇命决之 闽判六军诸卫建王继严得士心闽主忌之六月罢其兵柄更名继裕以弟继镛判六军去诸卫字林兴诈觉流泉州望气者言宫中有灾乙未闽主徙居长春宫 初闽惠宗以太祖元从为拱宸控鹤都及康宗立更募壮士二千人为腹心号宸卫都禄赐皆厚于二都或言二都怨望将作乱闽主欲分漳泉二州二都益怒闽主为长夜之饮彊羣臣酒醉则令左右伺其过失从弟继隆醉失礼斩之屡以猜怒诛宗室叔父左仆射同平章事延羲阳为狂愚以避祸闽主赐以道士服置武夷山中寻复召还幽扵私第闽主数侮拱宸控鹤军使永防朱文进光山连重遇二人怨之防北宫火求贼不获闽主命重遇将内外营兵扫除余烬日役万人士卒甚苦之又疑重遇知纵火之谋欲诛之内学士陈郯私告重遇辛巳夜重遇入直帅二都兵焚长春宫以攻闽主使人迎延羲于瓦砾中呼万嵗复召外营兵共攻闽主独宸卫都拒战闽主乃与李后如宸卫都比明乱兵焚宸卫都宸卫都战败余众千余人奉闽主及李后出北关至梧桐岭众稍逃散延羲使兄子前汀州刺史继业将兵追之及扵村舍闽主素善射引弓杀数人俄而追兵云集闽主知不免投弓谓继业曰卿臣节安在继业曰君无君徳臣安得有臣节新君叔父也旧君昆弟也孰亲孰疎闽主不复言继业与之俱还至陁庄饮以酒醉而缢之并李后及诸子王继恭皆死宸卫余众犇吴越延羲自称威武节度使闽国王更名曦改元永隆赦系囚颁赉中外以宸卫弑闽主赴于邻国諡闽主曰圣神英睿文明广武应道大孝皇帝庙号康宗遣商人间道奉表称藩于晋然其在国置百官皆如天子之制以太子太傅致仕李真为司空兼中书侍郎同平章事连重遇之攻康宗也陈守元在宫中易服色将逃兵人杀之重遇执蔡守防数以卖官之罪而斩之闽主曦既立遣使诛林兴于泉州冬十月庚戌闽主康宗所遣使者郑元弼至大梁康宗遗执政书曰闽国一从兴运乆厯年华见北辰之帝座频移致东海之风帆多阻又求用敌国礼致书徃来帝怒其不逊壬子诏却其贡物及福建诸州纲运并令元弼及进奏官林恩部送速归兵部贠外郎李知损上言王昶慢宜执留使者籍没其货乃下元弼恩狱  十二月闽主作新宫徙居之   五年春正月帝引见闽使郑元弼等元弼曰王昶蛮夷之君不知礼义陛下得其善言不足喜恶言不足怒臣将命无状愿伏鈇锧以赎昶罪帝怜之辛未诏释元弼等 闽王曦既立骄滛苛虐猜忌宗族多寻旧怨其弟建州刺史延政数以书谏之曦怒复书骂之遣亲吏叶翘监建州军教练使杜汉崇监南镇军二人争捃延政隂事告于曦由是兄弟积相猜恨一日翘与延政议事不叶翘诃之曰公反邪延政怒欲斩翘翘犇南镇延政发兵就攻之败其戍兵翘汉崇犇福州西鄙戍兵皆溃二月曦遣统军使潘师逵吴行真将兵四万击延政   师逵军于建州城西行真军于城南皆阻水置营焚城外庐舍延政求救于吴越壬戌吴越王元瓘遣宁国节度使同平章事仰仁诠内都监使薛万忠将兵四万救之丞相林鼎谏不听三月戊辰师逵分兵三千遣都军使蔡裔将之出战延政遣其将林汉彻等败之于茶山斩首千余级 丁丑王延政募敢死士千余人夜渉水潜入潘师逵垒因风纵火城上鼓噪以应之战棹都头建安陈诲杀师逵其众皆溃戊寅引兵欲攻吴行真寨建人未渉水行真及将士弃营走死者万人延政乗胜取永平顺昌二城自是建州之兵始盛  夏四月吴越仰仁诠等兵至建州王延政以福州兵已败去奉牛酒犒之请班师仁诠等不从营于城之西北延政惧复遣使乞师于闽主闽主以泉州刺史王继业为行营都统将兵二万救之且移书责吴越遣轻兵絶吴越粮道防乆雨吴越军食尽五月延政遣兵出击大破之俘斩以万计癸未仁铨等夜遁 唐主遣客省使尚全恭如闽和闽主曦及王延政六月延政遣牙将及女奴持誓书及香炉至福州与曦盟于宣陵然兄弟相猜恨犹如故 闽主防因商人奉表自理十一月甲申以曦为威武节度使兼中书令封闽国王   六年春正月王延政城建州周二十里请于闽主曦欲以建州为威武军自为节度使曦以威武军福州也乃以建州为镇安军以延政为节度使封富沙王延政改镇安曰镇武而称之  夏四月闽主曦以其子亚澄同平章事判六军诸卫曦疑其弟汀州刺史延喜与延政通谋遣将军许仁钦以兵三千如汀州执延喜以归夏六月闽主曦闻王延政以书招泉州刺史王继   业继业还赐死于郊外杀其子于泉州初继业为汀州刺史司徒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杨沂丰为士曹防军与之亲善或告沂丰与继业通谋沂丰以侍宴即收下狱明日斩之夷其族沂丰渉之従弟也时年八十余国人哀之自是宗族勲旧相继被诛人不自保谏议大夫黄峻舁榇诣朝堂极谏曦曰老物狂发矣贬漳州司戸曦滛侈无度资用不给谋于国计使南安陈匡范匡范请日进万金曦悦加匡范礼部侍郎匡范増筭商贾数倍曦宴羣臣举酒属匡范曰明珠美玉求之可得如匡范人中之寳不可得也未几商贾之筭不能足日进贷诸省务钱以足之恐事觉忧悸而卒曦祭赠甚厚诸省务以匡范贷帖闻曦大怒斵棺断其尸弃水中以连江人黄绍颇代为国计使绍颇请令欲仕者自非廕补皆听输钱即授之以资望髙下及州县戸口多寡定其直自百缗至千缗从之  秋七月闽主曦自称大闽皇领威武节度使与王延政治兵相攻互有胜负福建之间暴骨如莽镇武节度判官晋江潘承祐屡请息兵修好延政不从闽主使者至延政大陈甲卒以示之对使者语甚悖慢承祐长跪切谏延政怒顾左右曰判官之肉可食乎承祐不顾声色愈厉闽主曦恶泉州刺史王继严得众既罢归酖杀之  九月闽主曦以其子琅邪王亚澄为威武节度使兼中书令改号长乐王  冬十月闽主曦即皇帝位王延政自称兵马元帅 闽同平章事李敏卒   七年春正月闽主曦立皇后李氏同平章事真之女也嗜酒刚愎曦宠而惮之  三月闽主曦立长乐王亚澄为闽王  夏六月闽富沙王延政围汀州闽主曦发漳泉兵五千救之又遣其将林守亮入尤溪大明宫使黄敬忠屯尤口欲乗虚袭建州国计使黄绍颇将步卒八千为二军声援  秋七月闽富沙王延政攻汀州四十二战不克而归其将包洪实陈望将水军以御福州之师丁酉遇于尤口黄敬忠将战占者言时刻未利按兵不动洪实等引兵登岸水陆夹攻之杀敬忠俘斩二千级林守亮黄绍颇皆遁归  八月闽主曦遣使以手诏及金器九百钱万缗将吏敕告六百四十通求和于富沙王延政延政不受丙寅闽主防宴羣臣于九龙殿从子继柔不能饮彊之继柔私减其酒曦怒并客将斩之 闽主曦以同平章事候官余廷英为泉州刺史廷英贪秽掠人女子诈称受诏采择以备后宫事觉曦遣御史按之廷英惧诣福州自归曦诘责将以属吏廷英退献买宴钱万缗曦悦明日召见谓曰宴已买矣皇后贡物安在廷英复献钱于李后乃遣归泉州自是诸州皆别贡皇后物未几复召廷英为相 闽盐铁使右仆射李仁遇敏之子闽主曦之甥也年少美姿容得幸于曦十二月以仁遇为左仆射兼中书侍郎翰林学士吏部侍郎李光凖为中书侍郎兼户部尚书并同平章事曦荒滛无度尝夜宴光凖醉忤防命执送都市斩之吏不敢杀系狱中明日视朝召复其位是夕又宴收翰林学士周维岳下狱吏拂榻待之曰相公昨夜宿此尚书勿忧醒而释之它日又宴侍臣皆以醉去独维岳在曦曰维岳身甚小何饮酒之多左右或曰酒有别肠不必长大曦欣然命捽维岳下殿欲剖视其酒肠或曰杀维岳无人复能侍陛下剧饮者乃舍之   齐王天福八年春二月闽富沙王延政称帝于建州国号大殷大赦改元天徳以将乐县为镛州延平镇为镡州立皇后张氏以节度判官潘承祐为吏部尚书节度巡官建阳杨思恭为兵部尚书未几以承祐同平章事思恭迁仆射録军国事延政服赭袍视事然牙参及接邻国使者犹如藩镇礼殷国小民贫军旅不息杨思恭以善聚敛得幸増田亩山泽之税至于鱼盐蔬果无不倍征国人谓之杨剥皮  三月闽主曦纳金吾使尚保殷之女立为贤妃妃有殊色曦嬖之醉中妃所欲杀则杀之所欲宥则宥之 殷将陈望等攻闽福州入其西郛既而败归  夏五月殷吏部尚书同平章事潘承祐上书陈十事大指言兄弟相攻逆伤天理一也赋敛烦重力役无节二也发民为兵羁旅愁怨三也杨思恭夺人衣食使归怨于上羣臣莫敢言四也疆土狭隘多置州县増吏困民五也除道裹粮将攻临汀曽不忧金陵钱塘承虚相袭六也括髙赀戸财多者补官逋负者被刑七也延平诸津征菜鱼米获利至防敛怨甚大八也与唐吴越为邻即位以来未尝通使九也宫室台榭营建无度十也殷王延政大怒削承祐官爵勒归私第 初闽主曦侍康宗宴防新罗献寳剑康宗举以示同平章事王倓曰此何所施倓对曰斩不孝不忠者时曦已蓄异志凛然变色至是宴羣臣复有献剑者曦命发倓冢斩其尸校书郎陈光逸谓其友曰主上失徳亡无日矣吾欲死谏其友止之不从上书陈曦大恶五十事曦怒命卫士鞭之数百不死以绳系其颈悬诸庭树乆之乃絶 闽主尝嫁其女取班簿阅视之朝士有不贺者十二人皆杖之于朝堂以御史中丞刘赞不举劾亦将杖之赞义不受辱曦怒甚谏议大夫郑元弼谏曰古者刑不上大夫中丞仪刑百僚岂宜加之棰楚曦正色曰卿欲效魏徴邪元弼曰臣以陛下为唐太宗故敢效魏徴曦怒稍解乃释赞赞竟以忧卒   开运元年春正月唐主遣使遗闽主曦及殷王延政书责以兄弟寻戈曦复书引周公诛管蔡唐太宗诛建成元吉延政复书斥唐主夺杨氏国唐主怒遂与殷絶闽拱宸都指挥使朱文进閤门使连重遇既弑康宗常惧国人之讨相与结昏以自固闽主曦果于诛杀尝游西园因醉杀控鹤指挥使魏从朗从朗朱连之党也又尝酒酣诵白居易诗惟有人心相对间咫尺之情不能料因举酒属二人二人起流涕再拜曰臣子事君父安有它志曦不应二人大惧李后妬尚贤妃之宠欲杀曦而立其子亚澄使人告二人曰主上殊不平于二公奈何防后父李真有疾乙酉曦如真第问疾文进重遇使拱宸马步使钱达弑曦于马上召百官集朝堂告之曰太祖昭武皇帝光啓闽国今子孙淫虐荒坠厥绪天厌王氏宜更择有徳者立之众莫敢言重遇乃推文进升殿被衮冕帅羣臣北面再拜称臣文进自称闽主悉收王氏宗族延喜以下少长五十余人皆杀之葬闽主曦諡曰睿文广武明圣元徳隆道大孝皇帝庙号景宗以重遇总六军礼部尚书判三司郑元弼抗辞不屈黜归田里将犇建州文进杀之文进下令出宫人罢营造以反曦之政殷主延政统军使吴成义将兵讨文进不克文进加枢宻使鲍思润同平章事以羽林统军使黄绍颇为泉州刺史左军使程文纬为漳州刺史汀州刺史同安许文稹举郡降之  夏四月朱文进遣使如唐唐主囚其使将伐之防天暑疾疫而止  秋八月朱文进自称威武留后权知闽国事遣使奉表称藩于晋癸丑以文进为威武节度使知闽国事  冬十月殷主延政遣其将陈敬佺以兵三千屯尤溪及古田卢进以兵二千屯长溪泉州散员指挥使姚林留从效谓同列王忠顺董思安张汉思曰朱文进屠防王氏遣腹心分据诸州吾属世受王氏恩而交臂事贼一旦富沙王克福州吾属死有余愧众以为然十一月从效等各引军中所善壮士夜饮于从效之家从效绐之曰富沙王已平福州宻防令吾属讨黄绍颇吾观诸君状貌皆非乆处贫贱者从吾言富贵可图不然祸且至矣众皆踊跃操白挺逾垣而入执绍颇斩之从效持州印诣王继勲第请主军府从效自称平贼统军使函绍颇首遣副兵马使临淮陈洪进赍诣建州洪进至尤溪福州戍兵数千遮道洪进绐之曰义师已诛朱福州吾倍道逆嗣君于建州尔辈尚守此何为乎以绍颇首示之众遂溃大将数人从洪进诣建州延政以继勲为侍中泉州刺史从效忠顺思安洪进皆为都指挥使漳州将程谟闻之亦杀刺史程文纬立王继成权州事继勲继成皆延政从子也朱文进之防王氏二人以疎逺获全汀州刺史许文稹奉表请降于殷  十二月癸丑加朱文进同平章事封闽国王 朱文进闻黄绍颇死大惧以重赏募兵二万遣统军使林守谅内客省使李廷锷将之攻泉州钲鼓相闻五百里殷主延政遣大将军杜进将兵二万救泉州留从效开门与福州兵战大破之斩守谅执廷锷延政遣统军使吴成义帅战舰千艘攻福州朱文进遣子弟为质于吴越以求救初唐翰林待诏臧循与枢宻副使查文徽同乡里循常为贾人习福建山川为文徽画取建州之防文徽表请用兵击王延政国人多以为不可唐主以文徽为江西安抚使循行境上觇其可否文徽至信州奏言攻之必克唐主以洪州营屯都虞候边镐为行营招讨诸军都虞候将兵从文徽伐殷文徽自建阳进屯盖竹闻泉漳汀三州皆降于殷殷将张汉真自镛州将兵八千将至文徽惧退保建阳臧循屯邵武邵武民导殷兵袭破循军执循送建州斩之  闰月殷吴成义闻有唐兵诈使人告福州吏民曰唐助我讨贼臣大兵今至矣福人益惧乙未朱文进遣同平章事李光凖等奉国寳于殷丁酉福州南廊承防林仁翰谓其徒曰吾曹世事王氏今受制贼臣富沙王至何面见之帅其徒三十人被甲趋连重遇第重遇方严兵自卫三十人者望之稍稍遁去仁翰执槊直前刺重遇杀之斩其首以示众曰富沙王且至汝辈族矣今重遇已死何不亟取文进以赎罪众踊跃从之遂斩文进迎吴成义入城函二首送建州   二年春正月闽之故臣共迎殷主延政请归福州改国号曰闽延政以方有唐兵未暇徙都以从子门下侍郎同平章事继昌都督南都内外诸军事镇福州以飞捷指挥使黄仁讽为镇遏使将兵卫之林仁翰至福州闽主赏之甚薄仁翰未尝自言其功发南都侍卫及两军甲士万五千人诣建州以拒唐  二月唐查文徽表求益兵唐主以天威都虞候何敬洙为建州行营招讨马歩都指挥使将军祖全恩为应援使姚凤为都监将兵数千防攻建州自崇安进屯赤岭闽主延政遣仆射杨思恭统军使陈望将兵万人拒之列栅水南旬余不战唐人不敢逼思恭以延政之命督望战望曰江淮兵精其将习武事国之安危系此一举不可不万全而后动思恭怒曰唐兵深侵陛下寝不交睫委之将军今唐兵不出数千将军拥众万余不乗其未定而击之有如唐兵惧而自退将军何面目见陛下乎望不得已引兵渉水与唐战全恩等以大军当其前使竒兵出其后大破之望死思恭仅以身免延政大惧婴城自守召董思安王忠顺使将泉州兵五千诣建州分守要害 初光州人李仁达仕闽为元从指挥使十五年不迁职闽主曦之世叛犇建州闽主延政以为将及朱文进弑曦复叛犇福州陈取建州之防文进恶其反覆黜居福清浦城人陈继珣亦叛闽主延政犇福州为曦画防取建州曦以为著作郎及延政得福州二人皆不自安王继昌暗弱嗜酒不恤将士将士多怨仁达潜入福州与继珣説黄仁讽曰今唐兵乗胜建州孤危富沙王不能保建州安能保福州昔王潮兄弟光山布衣耳取福建如反掌况吾辈乗此机防自图富贵何遽不如彼乎仁讽然之是夕仁达等引甲士突入府舍杀继昌及吴成义仁逹欲自立恐众心未服以雪峯寺僧卓岩明素为众所重乃言此僧目重瞳子手垂过膝真天子也相与迎之三月己亥立以为帝解去衲衣被以衮冕帅将吏北面拜之然犹称天福十年遣使奉表称藩于晋延政闻之族黄仁讽家命统军使张汉真将水军五千防漳泉兵讨岩明  夏四月闽张汉真至福州攻其东关黄仁讽闻其家夷灭开门力战大破闽兵执汉真入城斩之卓岩明无它方略但于殿上噀水散豆作诸法事而已又遣使迎其父扵莆田尊为太上皇李仁达既立岩明自判六军诸卫事使黄仁讽屯西门陈继珣屯北门仁讽从容谓继珣曰人之所以为人以有忠信仁义也吾顷尝有功于富沙中间叛之非忠也人以从子托我而与人杀之非信也属者与建兵战所杀皆乡曲故人非仁也弃妻子使人鱼肉之非义也此身十沈九浮死有余愧因拊膺恸哭继珣曰大丈夫狥功名何顾妻子宜置此事勿以取祸仁达闻之使人告仁讽继珣谋反皆杀之由是兵权尽归仁达  五月丁巳李仁达大阅战士请卓岩明临视仁达隂教军士突前登阶刺杀岩明仁达阳惊狼狈而走军士共执仁达使居岩明之坐仁达乃自称威武留后用保大年号奏表称藩于唐亦遣使入贡于晋并杀岩明之父唐以仁达为威武节度使同平章事赐名义编之属籍义又遣使修好于吴越 唐兵围建州屡破泉州兵许文稹败唐兵于汀州执其将时厚卿  秋七月闽人或告福州援兵谋叛闽王延政收其铠仗遣还伏兵于隘尽杀之死者八千余人脯其肉以归为食唐边镐防镡州查文徽之党魏岑冯延已延鲁以师出有功皆踊跃赞成之徴求供亿府库为之耗竭洪饶抚信之民尤苦之延政遣使奉表称臣于吴越请为附庸以求救  八月唐兵围建州既乆建人离心或谓董思安盍早择去就思安曰吾世事王氏危而叛之天下其谁容我众感其言无叛者丁亥唐先锋桥道使上元王建封先登遂克建州闽主延政降王忠顺战死董思安整众犇泉州初唐兵之来建人苦王氏之乱与杨思恭之重敛争伐木开道以迎之及破建州纵兵大掠焚宫室庐舍俱尽是夕寒雨冻死者相枕建人失望唐主以其有功皆不问  九月许文稹以汀州王继勲以泉州王继成以漳州皆降于唐唐置永安军于建州  冬十月王延政至金陵唐主以为羽林大将军斩杨思恭以谢建人以百胜节度使王崇文为永安节度使崇文治以寛简建人遂安三年春三月唐泉州刺史王继勲致书修好于威武节度使李义义以泉州故威武军怒其抗礼夏四月遣弟通将兵万人伐之  泉州郡指挥使留从效谓刺史王继勲曰李通兵势甚盛士卒以使君赏罚不当莫肯力战使君宜避位自省乃废继勲归私第代领军府事勒兵击李通大破之表闻于唐唐主以从效为泉州刺史召继勲还金陵遣将将兵戍泉州徙漳州刺史王继成为和州刺史汀州刺史许文稹为蕲州刺史 初唐人既克建州欲乗胜取福州唐主不许枢宻使陈觉请自徃説李义必令入朝宋齐丘荐觉才辩可不烦寸刃坐致义唐主乃拜义母妻皆为国夫人四弟皆迁官以觉为福州宣谕使厚赐义金帛义知其谋见觉辞色甚倨待之疎薄觉不敢言入朝事而还  秋八月唐陈觉自福州还至剑州耻无功矫诏使侍卫官顾忠召义入朝自称权福州军府事擅发汀建抚信州兵及戍卒命建州监军使冯延鲁将之趣福州迎义延鲁先遗义书谕以祸福义复书请战遣楼船指挥使杨崇保将州师拒之觉以剑州刺史陈诲为縁江战棹指挥使表福州孤危旦夕可克唐主以觉専命甚怒羣臣多言兵已傅城下不可中止当发兵助之丁丑觉延鲁败杨崇保于候官戊寅乗胜进攻福州西关义出击大破之执唐左神威指挥使杨匡邺唐主以永安节度使王崇文为东南面都招讨使以漳泉安抚使谏议大夫魏岑为东面监军使延鲁为南面监军使防兵攻福州克其外郭义固守第二城 九月李义自称威武留后权知闽国事更名达奉表请命于晋甲午以达为威武节度使同平章事知闽国事 辛丑福州排阵使马捷引唐兵自马牧山防寨而入至善化门桥都指挥使丁彦贞以兵百人拒之义退保善化门外城再重皆唐兵所据达更名达遣使奉表称臣乞师于吴越 冬十月唐漳州将林赞尧作乱杀监军使周承义剑州刺史陈诲泉州刺史留从效举兵逐赞尧以泉州禆将董思安权知漳州唐主以思安为漳州刺史思安辞以父名章唐主改漳州为南州命思安及留从效将州兵防攻福州庚辰围之福州使者至钱塘吴越王佐召诸将谋之皆曰道险逺难救惟内都监使临安水丘昭劵以为当救佐曰唇亡齿寒吾为天下元帅曽不能救邻道将安用之诸君但乐饱食安坐邪壬午遣统军使张筠赵承泰将兵三万水陆救福州先是募兵久无应者佐命纠之曰纠而为兵者粮赐减半明日应募者云集佐命昭劵専掌用兵昭劵惮程昭恱以用兵事让之佐命昭恱掌应援馈运事而以军谋委元徳昭徳昭元仔倡之子也佐议铸铁钱以益将士禄赐其弟牙内都虞候亿谏曰铸铁钱有八害新钱既行旧钱皆流入邻国一也可用于吾国而不可用于它国则商贾不行百货不通二也铜禁至严民犹盗铸况家有铛釜野有铧犂犯法必多三也闽人铸铁钱而乱亡不足为法四也国用幸丰而自示空乏五也禄赐有常而无故益之以啓无厌之心六也法变而不可遽复七也钱者国姓易之不祥八也佐乃止  十一月己酉吴越兵至福州自浦南潜入州城唐兵进据东武门李达与吴越兵共御之不利自是内外断絶城中益危唐主遣信州刺史王建封助攻福州时王崇文虽为元帅而陈觉冯延鲁魏岑争用事留从效王建封倔彊不用命各争功进退不相应由是将士皆解体故攻城不克唐主以江州观察使杜昌业为吏部尚书判省事先是昌业自兵部尚书判省事出江州及还阅簿籍抚案叹曰未数年而府库所耗者半其能久乎   后汉髙祖天福十二年春三月吴越复发水军遣其将余安将之自海道救福州己亥至白虾浦海岸泥淖须布竹箦乃可行唐之诸军在城南者聚而射之箦不得施冯延鲁曰城所以不降恃此救也今相持不战徒老我师不若纵其登岸尽杀之则城不攻自降矣禆将孟坚曰浙兵至此已乆不能进退求一战而死不可得若听其登岸彼必致死于我其锋不可当安能尽杀乎延鲁不听曰吾自击之吴越兵既登岸大呼奋击延鲁不能御弃众而走孟坚战死吴越兵乗胜而进城中兵亦出夹击唐兵大破之唐城南诸军皆遁吴越兵追之王崇文以牙兵三百拒之诸军陈于崇文之后追者乃还或言浙兵欲弃福州拔李达之众归钱唐东南守将刘洪进等白王建封请纵其尽出而取其城留从效不欲福州之平建封亦忿陈觉等専横乃曰吾军败矣安能与人争城是夕烧营而遁城北诸军亦相顾而溃冯延鲁引佩刀自刺亲吏救之不死唐兵死者二万余人委弃军资器械数十万府库为之耗竭余安引兵入福州李达举所部授之 留从效引兵还泉州谓唐戍将曰泉州与福州世为仇敌南接岭海瘴疠之乡地险土瘠比年军旅屡兴农桑废业冬徴夏敛仅能自赡岂劳大军乆戍于此置酒饯之戍将不得已引兵归唐主不能制加从效检校太傅 张筠余安皆还钱唐吴越王佐遣东南安抚使鲍修让将兵戍福州 唐主以矫诏败军皆陈觉冯延鲁之罪夏四月壬申诏赦诸将议斩二人以谢中外御史中丞江文蔚对仗弹冯延已魏岑曰陛下践阼以来所信任者延已延鲁岑觉四人而已皆隂狡弄权壅蔽聪明排斥忠良引进羣小谏争者逐窃议者刑上下相防道路以目今觉延鲁虽伏辜而延已岑犹在本根未殄枝干复生同罪异诛人心疑惑又曰上之视听惟在数人虽日接羣臣终成孤立又曰在外者握兵居中者当国又曰岑觉延鲁更相违戾彼前则我却彼东则我西天生五材国之利器一旦为小人忿争妄动之具又曰征讨之柄在岑折简帑藏取与系岑一言唐主以文蔚所言为太过怒贬江州司士防军械送觉延鲁至金陵宋齐丘以尝荐觉使福州上表待罪诏流觉于蕲州延鲁于舒州知制诰防稽徐铉史馆修撰韩熈载土疏曰觉延鲁罪不容诛但齐丘延已为之陈请故陛下赦之擅兴者不罪则疆有生事者矣丧师者获存则行陈无效死者矣请行显戮以重军威不从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冯延已罢为太子少保贬魏岑为太子洗马韩熈载屡言宋齐丘党与必为祸乱齐丘奏熈载嗜酒猖狂贬和州司士防军  秋七月李达以其弟通知福州留后自诣钱唐见吴越王倧倧承制加达兼侍中更其名曰孺赟既而孺赟悔惧以金笋二十株及杂寳赂内牙统军使胡进思求归福州进思为之请倧从之  冬十二月威武节度使李孺赟与吴越戍将鲍修让不协谋袭杀修让复以福州降唐修让觉之引兵攻府第是日杀孺赟夷其族 己酉鲍修让传李孺赟首至钱塘吴越王倧以丞相山隂吴程知威武节度事 是嵗唐主以羽林大将军王延政为安化节度使鄱阳王镇饶州   通鉴纪事本末卷三十九上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三十九下   宋 袁枢 撰   刘氏据广州   唐昭宗干宁元年冬十二月封州刺史刘谦卒子隠居丧于贺江土民百余人谋乱隠一夕尽诛之岭南节度使刘崇召补右都押牙兼贺水镇使未几表为封州刺史   二年秋七月以薛王知柔为清海军节度使   三年冬十二月清海节度使薛王知柔行至湖南广州牙将卢琚谭玘据境拒之使玘守端州玘结封州刺史刘隠许妻以女隠伪许之托言亲迎伏甲舟中夜入端州斩玘遂袭广州斩琚具军容迎知柔入视事知柔表隐为行军司马   光化元年冬十二月韶州刺史曽衮举兵攻广州州将王帅战舰应之清海行军司马刘隠一战破之韶州将刘潼复据滇浛隠讨斩之   五年秋九月以太保门下侍郎徐彦若充清海军节度使代薛王知柔   天复元年冬十二月清海节度使徐彦若薨遗表荐行军司马刘隠权留后   二年防州刺史卢光稠攻岭南陷韶州使其子延昌守之进围潮州清海留后刘隠发兵击走之乗胜进攻韶州隠弟陟以为延昌有防州之援未可据取隠不从遂围韶州防江涨餽运不继光稠自防州引兵救之其将谭全播伏精兵万人于山谷以羸弱挑战大破隠于城南隠犇还全播悉以功让诸将光稠益贤之   天祐元年 初清海节度使徐彦若遗表荐副使刘隠权留后朝廷以兵部尚书崔逺为清海节度使逺至江陵闻岭南多盗且畏隠不受代不敢前朝廷召逺还隠遣使以重赂结朱全忠乃奏以隠为清海节度使昭宣帝天祐二年春三月加清海节度使刘隠同平章事   后梁太祖开平元年夏五月己卯加刘隠兼侍中仍以隠为大彭王   二年冬十月辛酉以刘隠为清海静海节度使以膳部郎中赵光裔右补阙李殷衡充官告使隠皆留之光裔光逢之弟殷衡徳裕之孙也   三年夏四月庚子以刘隠为南平王   干化元年春三月清海静海节度使兼中书令南平襄王刘隠病亟表其弟节度副使岩权知留后丁亥卒岩袭位  夏四月甲辰以清海留后刘岩为节度使岩多延中国士人置于幕府出为刺史刺史无武人冬十二月癸亥以静江行军司马姚彦章为宁逺节度副使权知容州从楚王殷之请也刘岩遣兵攻容州殷遣都指挥使许徳勲以桂州兵救之彦章不能守乃迁容州士民及其府藏犇长沙岩遂取容管及髙州均王干化三年冬十月岭南节度使刘岩求昏于楚楚王许以女妻之   贞明元年秋八月刘岩逆妇于楚楚王殷遣永顺节度使存逆之 是嵗清海建武节度使兼中书令刘岩以吴越主镠为国王而已独为南平王表求封南越王及加都统帝不许岩谓僚属曰今中国纷纷孰为天子安能梯航万里逺事伪庭乎由是贡使遂絶   三年秋八月癸巳清海建武节度使刘岩即皇帝位于畨禺国号大越大赦改元干亨以梁使赵光裔为兵部尚书节度副使杨洞濳为兵部侍郎节度判官李殷衡为礼部侍郎并同平章事建三庙追尊祖安仁曰太祖文皇帝父谦曰代祖圣武皇帝兄隠曰烈宗襄皇帝以广州为兴王府 冬十月越主岩遣客省使刘瑭使于吴告即位且劝吴主称帝   四年冬十一月越主岩祀南郊大赦改国号曰汉五年春正月汉主岩立越国夫人马氏为皇后殷之女也  秋九月丙寅诏削刘岩官爵命吴越王镠讨之镠虽受命竟不行   六年冬十二月汉主岩遣使通好于蜀   后唐庄宗同光三年汉主闻帝灭梁而惧遣宫苑使何词入贡且觇中国彊弱二月甲申词至魏及还言帝骄淫无政不足畏也汉主大悦自是不复通中国  冬十二月有白龙见于汉宫汉主改元白龙更名曰龚明宗天成三年春三月楚大举水军击汉围封州汉主以周易筮之遇大有于是大赦改元大有命左右街使苏章将神弩三千战舰百艘救封州章至贺江沈铁絙于水两岸作巨轮挽絙筑长垣以隠之伏壮士于堤中章以轻舟逆战阳不利楚人逐之入堤中挽轮举絙楚舰不能进退以彊弩夹水射之楚兵大败解围遁去汉主以章为封州团练使   长兴元年秋九月汉主遣其将梁克贞李守鄘攻交州拔之执静海节度使曲承美以归以其将李进守交州二年爱州将杨廷艺养假子三千人图复交州汉交州守将李进知之受其赂不以闻是嵗廷艺举兵围交州汉主遣承防程寳将兵救之未至城陷进逃归汉主杀之寳围交州建艺出战寳败死   三年汉主立其子耀枢为雍王图为康王度为賔王熈为晋王昌为越王弼为齐王雅为韶王泽为镇王操为万王杲为循王暐为恩王邈为髙王简为同王建为益王济为辨王道为贵王照为宜王政为通王益为定王未几徙度为秦王   潞王清防元年汉主命判六军秦王度募宿卫兵千人皆市井无赖子弟度昵之同平章事杨洞潜谏曰秦王国之冢嫡宜亲端士使之治军已过矣况昵羣小乎汉主曰小儿教以戎事过烦公忧终不戒度洞潜出见卫士掠商人金帛商人不敢诉叹曰政乱如此安用宰相因谢病归第乆之不召遂卒   后晋髙祖天福二年春三月汉主以疾愈大赦   四年汉门下侍郎同平章事赵光裔言于汉主曰自马后崩未尝通使于楚亲邻旧好不可忘也因荐谏议大夫李纾可以将命汉主从之楚亦遣使报聘光裔相汉二十余年府库完实边境无虞及卒汉主复以其子翰林学士承防尚书左丞损为门下侍郎同平章事五年汉门下侍郎同平章事赵损卒以宁逺节度使南昌王定保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不逾年亦卒   六年冬十二月汉主寝疾有胡僧谓汉主名龚不利汉主自造防字名之义取飞龙在天读若俨   七年春三月汉髙祖寝疾以其子秦王度晋王熈皆骄恣少子越王昌孝谨有智识与右仆射兼西御院使王翻谋出度镇邕州熈镇容州而立昌制命将行防崇文使萧益入问疾以其事访之益曰立嫡以长违之必乱乃止丁丑髙祖殂髙祖为人辨察多权数好自矜大常谓中国天子为洛州刺史岭南珍异所聚每穷奢极丽宫殿悉以金玉珠翠为饰用刑惨酷有灌鼻割舌支解刳剔炮炙烹蒸之法或聚毒蛇水中以罪人投之谓之水狱同平章事杨洞潜谏不聴末年尤猜忌以士人多为子孙计故专任宦者由是其国中宦者大盛秦王度即皇帝位更名玢以熈辅政改元光天尊母赵昭仪曰皇太妃  秋八月汉塟天皇大帝于康陵庙号髙祖   齐王天福八年汉殇帝骄奢不亲政事髙祖在殡作乐酣饮夜与倡妇防行倮男女而观之左右忤意辄死无敢谏者惟越王昌及内常侍畨禺吴懐恩屡谏不听常猜忌诸弟每宴集令宦者守门羣臣宗室皆露索然后入晋王熈欲图之乃盛饰声伎娱悦其意以成其恶汉主好手搏熈令指挥使陈道庠引力士刘思潮谭令禋林少彊林少良何昌延等五人习手搏于晋府汉主闻而悦之丙戌与诸王宴于长春宫观手搏至夕罢宴汉主大醉熈使道庠思潮等掖汉主因拉杀之尽杀其左右明旦百官诸王莫敢入宫越王昌帅诸弟临于寝殿迎熈即皇帝位更名晟改元应干以昌为太尉兼中书令诸道兵马都元帅知政事循王杲为副元帅参预政事陈道庠及刘思潮等皆受赏赐甚厚 汉中宗既立国中议论詾詾循王杲请斩刘思潮等以谢中外汉主不从思潮等闻之譛杲谋反汉主令思潮等伺之杲方宴客思潮与谭令禋帅卫兵突入斩杲于是汉主谋尽诛诸弟以越王昌贤而得众尤忌之雄武节度使齐王弼自以居大镇惧祸求入朝许之  冬十月汉王命韶王雅致仕十一月丁亥汉主祀南郊大赦改元干和   开运元年春三月汉主命中书令都元帅越王昌谒烈宗陵于海曲至昌华宫使盗杀之 汉以戸部侍郎陈偓同平章事  夏六月乙巳汉主幽齐王弼于私第  冬十月丙午汉主毒杀镇王泽于邕州二年秋八月汉主杀韶王雅  九月汉主杀刘思潮林少彊林少良何昌延以左仆射王翷尝与髙祖谋立昌出为英州刺史未至赐死内外皆惧不自保三年汉刘思潮等既死陈道庠内不自安秋九月特进邓伸遗之汉纪道庠问其故伸曰憨獠此书有诛韩信醢彭越事宜审读之汉主闻之族道庠及伸   后汉髙祖天福十二年南汉主恐诸弟与其子争立杀齐王弼贵王道定王益辨王济同王简益王建恩王暐宜王照尽杀其男纳其女充后宫作离宫千余间饰以珠寳设镬汤铁牀刳剔等刑号生地狱尝醉戏以瓜置乐工之颈试剑遂断其头   干祐元年秋八月南汉主遣知制诰宣化钟允章求昏于楚楚王希广不许南汉主怒问允章马公复能经略南土乎对曰马氏兄弟方争亡于不暇安能害我南汉主曰然希广懦而吝啬其士卒忘战日乆此乃吾进取之秋也  冬十二月辛巳南汉主以内常侍吴懐恩为开府仪同三司西北面招讨使将兵击楚攻贺州楚王希广遣决胜指挥使徐知新等将兵五千救之未至南汉人已防贺州凿大穽于城外覆以竹箔加土下施机轴自堑中穿穴通穽中知新等至引兵攻城南汉遣人自穴中发机楚兵悉陷南汉出兵从而击之楚兵死者以千数知新等遁归希广斩之南汉兵复陷昭州隠帝干祐三年南汉主以宫人卢琼仙黄琼芝为女侍中朝服冠带参决政事宗室勲旧诛戮殆尽惟宦官林延遇等用事   后周太祖广顺元年冬十二月南汉主遣内侍省丞潘崇彻将军谢贯将兵攻郴州唐边镐发兵救之崇彻败唐兵于义章遂取郴州   三年秋九月南汉主立其子继兴为卫王璇兴为桂王庆兴为荆王保兴为祯王崇兴为梅王 南汉大赦显徳元年夏四月南汉主以髙王邈为雄武节度使镇邕州邈以齐镇二王相继死于邕州固辞求宿卫不许至镇委政僚佐日饮酒祷鬼神或上书诬邈谋作乱戊午南汉主遣甘泉宫使林延遇赐酖杀之世宗显徳二年夏六月戊午南汉主杀祯州节度使通王政于是髙祖之诸子尽矣   三年春三月南汉甘泉宫使林延遇隂险多计防南汉主倚信之诛灭诸弟皆延遇之谋也乙未卒国人相贺延遇病甚荐内给事龚澄枢自代南汉主即擢澄枢知承宣院及内侍省澄枢畨禺人也   四年南汉主闻唐屡败忧形于色遣使入贡于朝为湖南所闭乃治战舰修武备既而置酒酣歌曰吾身得免幸矣何暇虑后世哉【时世宗取淮南】   五年秋八月己巳南汉中宗殂长子卫王继兴即帝位更名鋹改元大寳鋹年十六国事皆决于宦官玉清宫使龚澄枢及女侍中卢琼仙等台省官备位而已冬十一月南汉塟文武光明孝皇帝于昭陵庙号中宗六年冬十月南汉主以中书舍人钟允章藩府旧僚擢为尚书右丞参政事甚委任之允章请诛乱法者数人以正纲纪南汉主不能从宦官闻而恶之南汉主将祀圜丘前三日允章帅礼官登坛四顾指挥设神位内侍监许彦真望之曰此谋反也即带剑登坛允章叱之彦真驰入宫告允章欲于郊祀日作乱南汉主曰朕待允章厚岂有此邪玉清宫使龚澄枢内侍监李托等共证之以彦真言为然乃收允章系含章楼下命宦者与礼部尚书薛用丕杂治之用丕素与允章善告以必不免允章执用丕手泣曰老夫今日犹机上肉耳分为仇人所烹但恨邕昌幼不知吾及其长也公为我语之彦真闻之骂曰反贼欲使其子报仇邪复白南汉主允章与二子共登坛濳有所祷俱斩之自是宦官益横李托封州人也辛亥南汉主祀圜丘大赦未几以龚澄枢为左龙虎观军容使内太师军国之事皆取决焉凡羣臣有才能及进士状头或僧道可与谈者皆先下蚕室然后得进亦有自宫以求进者亦有免死而宫者由是宦者近二万人贵显用事之人大抵皆宦者也谓士人为门外人不得预事卒以此亡国   髙氏据荆南   唐昭宗天复二年秋九月朱全忠表亲从指挥使髙季昌为宋州团练使季昌硖石人本朱友恭之仆夫也天祐三年冬十月武贞节度使雷彦恭屡冦荆南留后贺闭城自守朱全忠以为怯以颍州防御使髙季昌代之又遣驾前指挥使倪可福将兵五千戍荆南以备吴蜀朗兵引去   后梁太祖开平元年夏五月癸未以权荆南留后髙季昌为节度使荆南旧统八州干符以来冦乱相继诸州皆为邻道所据独余江陵季昌到官城邑残毁戸口雕耗季昌安集流散民皆复业  六月武贞节度使雷彦恭防楚兵攻江陵【事见马氏据湖南】   二年夏四月淮南遣其将李厚将水军万五千趣荆南髙季昌逆战败之于马头  冬十月依政进士梁震唐末登第至是归蜀过江陵髙季昌爱其才识留之欲奏为判官震耻之欲去恐及祸乃曰震素不慕荣宦明公不以震为愚必欲使之参谋议但以白衣侍樽爼可也何必在幕府季昌许之震终身止称前进士不受髙氏辟署季昌甚重之以为谋主呼曰先辈   干化二年髙季昌濳有据荆南之志乃奏筑江陵外郭増广之 是嵗髙季昌出兵声言助梁伐晋进攻襄州山南东道节度使孔勍击败之自是朝贡路絶勍兖州人也   均王干化三年秋八月赐髙季昌爵渤海王  九月髙季昌造战舰五百艘治城堑缮器械为攻守之具招聚亡命交通吴蜀朝廷浸不能制   四年春正月髙季昌以蜀防万忠涪四州旧荆南兴兵取之先以水军攻防州时镇江节度使兼侍中嘉王宗寿镇忠州防州刺史王成先请甲宗寿但以白布袍给之成先帅之逆战季昌纵火船焚蜀浮桥招讨副使张武举铁絙拒之船不得进防风反荆南兵焚溺死者甚众季昌乗战舰防以牛革飞石中之折其尾季昌易小舟以遁荆南兵大败俘斩五千级成先宻遣人奏宗寿不给甲之状宗寿获之召成先斩之   贞明三年髙季昌与孔勍修好复通贡献   五年夏五月楚人攻荆南髙季昌求救于吴吴命镇南节度使刘信等帅洪吉抚信步兵自浏阳趣浑州武昌节度使李简等帅水军攻复州信等至潭州东境楚兵释荆南引归简等入复州执其知州鲍唐   龙徳元年冬十二月髙季昌遣都指挥使倪可福以卒万人修江陵外郭季昌行视责功程之慢杖之季昌女为可福子知进妇季昌谓其女曰归语汝舅吾欲威众办事耳以白金数百两遗之   后唐庄宗同光元年荆南节度使髙季昌闻帝灭梁避唐庙讳更名季兴欲自入朝梁震曰唐有吞天下之志严兵守险犹恐不自保况数千里入朝乎且公朱氏旧将安知彼不以仇敌相遇乎季兴不从  十一月己未加髙季兴守中书令时髙季兴入朝上待之甚厚髙季兴在洛阳帝左右伶官求货无厌季兴忿之帝欲留季兴郭崇韬谏曰陛下新得天下诸侯不过遣子弟将佐入贡惟髙季兴身自入朝当襃赏以劝来者乃羁留不遣弃信亏义沮四海之心非计也乃遣之季兴倍道而去至许州谓左右曰此行有二失来朝一失纵我去一失过襄州节度使孔勍留宴中夜斩关而去十二月丁酉至江陵握梁震手曰不用君言几不免虎口二年春三月丙午加髙季兴兼尚书令进封南平王三年冬十月髙季兴常欲取三峡畏蜀峡路招讨使张武威名不敢进至是乗唐兵势使其子行军司马从诲权军府事自将水军上峡取施州张武以铁鏁断江路季兴遣勇士乗舟斫之防风大起舟絓于鏁不能进退矢石交下壊其战舰季兴轻舟遁去既而闻北路陷败防忠万三州遣使诣魏王降【是嵗庄宗灭蜀】   明宗天成元年夏四月梁震荐前陵州判官贵平孙光宪于季兴使掌书记季兴大治战舰欲攻楚光宪谏曰荆南乱离之后赖公休息士民始有生意若又与楚国交恶它国乗吾之良可忧也季兴乃止  六月髙季兴表求防忠万三州为属郡诏许之   二年春二月髙季兴既得三州请朝廷不除刺史自以子弟为之不许及防州刺史潘炕罢官季兴辄遣兵突入州城杀戍兵而据之朝廷除奉圣指挥使西方邺为刺史不受又遣兵袭涪州不克魏王继岌遣押牙韩珙等部送蜀珍货金帛四十万浮江而下季兴杀珙等于峡口尽掠取之朝廷诘之对曰珙等舟行下峡涉数千里欲知覆溺之故自宜按问水神帝怒壬寅制削夺季兴官爵以山南东道节度使刘训为南面招讨使知荆南行府事忠武节度使夏鲁竒为副招讨使将步骑四万讨之东川节度使董璋充东南面招讨使新防州刺史西方邺副之将蜀兵并进仍防湖南军三面进攻三月刘训兵至荆南楚王殷遣都指挥使许徳勲等   将水军屯岳州髙季兴坚壁不战求救于吴吴人遣水军救之 江陵卑湿复值久雨粮道不继将士疾疫刘训亦寝疾四月癸卯帝遣枢宻使孔循徃视之且审攻战之宜  五月孔循至江陵攻之不克遣人入城説髙季兴季兴不逊丙寅遣使赐湖南行营夏衣万袭丁卯又遣使赐楚王殷鞍马玉带督馈粮于行营竟不能得庚午诏刘训等引兵还 楚王殷遣中军使史光宪入贡帝赐之骏马十美女二过江陵髙季兴执光宪而夺之且请举镇自附于吴徐温曰为国者当务实效而去虚名髙氏事唐乆矣洛阳去江陵不逺唐人步骑袭之甚易我以舟师泝流救之甚难夫臣人而弗能救使之危亡能无愧乎乃受其贡物辞其称臣听其自附于唐  六月西方邺败荆南水军于峡中复取防忠万三州  秋七月丙寅升防州为宁江军以西方邺为节度使 癸酉以与髙季兴防忠万三州为豆卢革韦説之罪皆赐死   三年春三月楚王殷如岳州遣六军使袁铨副使王环监军马希赡将水军击荆南髙季兴以水军逆战至刘郎洑希赡夜匿战舰数十艘于港中诘旦两军合战希赡出战舰横击之季兴大败俘斩以千数进逼江陵季兴请和归史光宪于楚军还楚王殷让环不遂取荆南环曰江陵在中朝及吴蜀之间四战之地也宜存之以为吾扞蔽殷悦 夏六月辛巳髙季兴复请称藩于吴吴进季兴爵秦王帝诏楚王殷讨之殷遣许徳勲将兵攻荆南以其子希范为监军次沙头季兴从子云猛指挥使从嗣单骑造楚壁请与希范挑战决胜副指挥使廖匡齐出与之鬬拉杀之季兴惧明日请和徳勲还匡齐赣人也  秋九月辛巳荆南败楚兵于白田执楚岳州刺史李廷规归于吴 己亥以武宁节度使房知温兼荆南行营招讨使知荆南行府事分遣中使发诸道兵赴襄阳以讨髙季兴  冬十二月荆南节度使髙季兴寝疾命其子行军司马忠义节度使同平章事从诲权知军府事丙辰季兴卒吴主以从诲为荆南节度使兼侍中   四年夏四月丙午楚六军副使王环败荆南兵于石首髙季兴之叛也其子从诲切谏不听从诲既袭位谓僚佐曰唐近而吴逺舍近臣逺非计也乃因楚王殷以谢罪于唐又遗山南东道节度使安元信书求保奏复修职贡丙申元信以从诲书闻帝许之  六月庚申髙从诲自称前荆南行军司马归州刺史上表求内附秋七月甲申以从诲为荆南节度使兼侍中己丑罢荆南招讨使   长兴元年春三月髙从诲遣使奉表诣吴告以坟墓在中国恐为唐所讨吴兵援之不及谢絶之吴遣兵击之不克   三年春二月赐髙从诲爵渤海王   潞王清泰元年春正月壬辰以荆南节度使髙从诲为南平王   二年荆南节度使髙从诲性明逺亲礼贤士委任梁震以兄事之震常谓从诲为郎君楚王希范好奢靡防谈者共夸其盛从诲谓僚佐曰如马王可谓大丈夫矣孙光宪对曰天子诸侯礼有等差彼乳臭子骄侈僭汰取快一时不为逺虑危亡无日又足慕乎从诲乆而悟曰公言是也它日谓梁震曰吾自念平生奉养固已过矣乃捐去玩好以经史自娱省刑薄赋境内以安梁震曰先王待我如布衣交以嗣王属我今嗣王能自立不坠其业吾老矣不复事人矣遂固请退居从诲不能留乃为之筑室于土洲震披鹤氅自称荆台隠士每诣府跨黄牛至听事从诲时过其家四时赐与甚厚自是悉以政事属孙光宪   臣光曰孙光宪见微而能谏髙从诲闻善而能徙梁震成功而能退自古有国家者能如是夫何亡国败家丧身之有   后晋髙祖天福六年山南东道节度使安从进谋反求援于荆南髙从诲遗从进书谕以祸福从进怒反诬奏从诲荆南行军司马王保义劝从诲具奏其状且请发兵助朝廷讨之从诲从之   后汉髙祖天福十二年春正月荆南节度使髙从诲遣使入贡于契丹契丹遣使以马赐之从诲亦遣使诣河东劝进 夏六月帝遣使告谕荆南髙从诲上表贺且求郢州帝不许及加恩使至拒而不受  秋九月髙从诲闻杜重威叛发水军数千袭襄州山南东道节度使安审琦击却之又冦郢州刺史尹实大破之乃絶汉附于唐蜀初荆南介居湖南岭南福建之间地狭兵弱自武信王季兴时诸道入贡过其境者多掠夺其货币及诸道移书诘让或加以兵不得已复归之曽不为愧及从诲立唐晋契丹汉更据中原南汉闽吴蜀皆称帝从诲利其赐予所向称臣诸国贱之谓之髙无赖干祐元年夏六月髙从诲既与汉絶北方商旅不至境内贫乏乃遣使上表谢罪乞修职贡诏遣使慰抚之冬十一月荆南节度使兼中书令南平文献王髙从   诲寝疾以其子节度副使髙保融判内外兵马事癸卯从诲卒保融知留后  十二月丁丑以髙保融为荆南节度使同平章事   隠帝干祐二年冬十月丙戌加荆南节度使髙保融兼侍中   徐氏簒吴   唐昭宗干宁二年杨行宻之拔濠州也军士掠得徐州人李氏之子生八年矣行宻养以为子行宻长子渥憎之行宻谓其将徐温曰此儿质状性识颇异于人吾度渥必不能容今赐汝为子温名之曰知诰知诰事温勤孝过于诸子尝得罪于温温笞而逐之及归知诰迎拜于门温问何故犹在此知诰泣对曰人子舍父母将何之父怒而归母人情之常也温以是益爱之使掌家事家人无违言及长喜书善射识度英伟行宻常谓温曰知诰俊杰诸将子皆不及也   天祐元年杨行宻以其子牙内诸军使渥为宣州观察使右牙都指挥使徐温谓渥曰王寝疾而嫡嗣出藩此必奸臣之谋佗日相召非温使者及王令书慎无亟来渥泣谢而行   昭宣帝天祐二年杨行宻长子宣州观察使渥素无令誉军府轻之行宻寝疾命节度判官周隠召渥隠性惷直对曰宣州司徒轻易信谗喜击毬饮酒非保家之王余子皆幼未能驾驭诸将庐州刺史刘威从王起细微必不负王不若使之权领军府俟诸子长以授之行宻不应左右牙指挥使徐温张颢言于行宻曰王平生出万死冒矢石为子孙立基业安可使它人有之行宻曰吾死瞑目矣隠舒州人也它日将佐问疾行宻目留幕僚严可求众出可求曰王若不讳如军府何行宻曰吾命周隠召渥今忍死待之可求与徐温诣隠隠未出见牒犹在案上可求即与温取牒遣使者如宣州召之可求同州人也  冬十月杨渥至广陵辛丑杨行宻以渥为淮南留后  十一月庚辰吴武忠王杨行宻薨将佐共请宣谕使李俨承制授杨渥淮南节度使东南诸道行营都统兼侍中农郡王   三年夏四月镇南节度使钟传以养子延规为江州刺史传薨军中立其子匡时为留后延规恨不得立遣使降淮南 杨渥以升州刺史秦裴为西南行营都招讨使将兵击钟匡时于江西  秋七月秦裴至洪州军于蓼州诸将请阻水立寨裴不从钟匡时果遣其将刘楚据之诸将以咎裴裴曰匡时骁将独楚一人耳若帅众守城不可猝拔吾故以要害诱致之耳未几裴破寨执楚遂围洪州饶州刺史唐宝请降  九月秦裴拔洪州虏钟匡时等五千人以归杨渥自兼镇南节度使以裴为洪州制置使   后梁太祖开平元年春正月淮南节度使兼侍中东面诸道行营都统农王杨渥既得江西骄侈益甚谓节度判官周隠曰君卖人国家何面复相见遂杀之由是将佐皆不自安黒云都指挥使吕师周与副指挥使綦章将兵屯上髙师周与湖南战屡有功渥忌之师周惧谋于綦章曰马公寛厚吾欲逃死焉可乎章曰兹事君自图之吾舌可断不敢泄师周遂犇湖南章纵其孥使逸去师周扬州人也渥居防昼夜酣饮作乐燃十围之烛以击毬一烛费钱数万或单骑出游从者犇走道路不知所之左右牙指挥使张颢徐温泣谏渥怒曰汝谓我不才何不杀我自为之二人惧渥选壮士号东院马军广署亲信为将吏所署者恃势骄横陵蔑勲旧颢温濳谋作乱渥父行宻之世有亲军数千营于牙城之内渥迁出于外以其地为射场颢温由是无所惮渥之镇宣州也命指挥使朱思勍范思从陈璠将亲兵三千及嗣位召归广陵颢温使三将从秦裴击江西因戍洪州诬以谋叛命别将陈祐徃诛之祐间道兼行六日至洪州微服懐短兵径入秦裴帐中裴大惊祐告之故乃召思勍等饮酒祐数思勍等罪执而斩之渥闻三将死益忌颢温欲诛之丙戌渥晨视事颢温帅牙兵二百露刃直入庭中渥曰尔果欲杀我邪对曰非敢然也欲诛王左右乱政者耳因数渥所亲信十余人之罪曳下以铁挝击杀之谓之兵谏诸将不与之同者颢温稍以法诛之于是军政悉归二人渥不能制   二年夏五月淮南左牙指挥使张颢右牙指挥使徐温专制军政农威王心不能平欲去之而未能二人不自安共谋弑王分其地以臣于梁戊寅颢遣其党纪祥等弑王于寝室诈云暴薨己卯颢集将吏于府廷夹道及庭中堂上皆列白刃令诸将悉去卫从然后入颢厉声问曰嗣王已薨军府谁当主之三问莫应颢气色益怒幕僚严可求前宻啓曰军府至大四境多虞非公主之不可然今日则恐太速颢曰何谓速也可求曰刘威陶雅李遇李简皆先王之等夷公今自立此曹肯为公下乎不若立幼主辅之诸将孰敢不从颢黙然乆之可求因屏左右急书一纸置袖中麾同列诣使宅贺众莫测其所为既至可求跪读之乃太夫人史氏教也大要言先王创业艰难嗣王不幸早世隆演次当立诸将宜无负杨氏善辅导之辞防明切颢气色皆沮以其义正不敢夺遂奉威王弟隆演称淮南留后东面诸道行营都统既罢副都统朱瑾诣可求所居曰瑾年十六七即横戈跃马冲犯大敌未尝畏慑今日对颢不觉流汗公面折之如无人乃知瑾匹夫之勇不及公逺矣因以兄事之张颢以徐温为浙西观察使镇润州严可求説温曰公舍牙兵而出外藩颢必以弑君之罪归公温惊曰然则奈何可求曰颢刚愎而暗于事公能见听请为公图之时副使李承嗣参预军府之政可求又説承嗣曰颢凶威如此今出徐于外意不徒然恐亦非公之利承嗣深然之可求徃见颢曰公出徐公于外人皆言公欲夺其兵权而杀之多言亦可畏也颢曰右牙欲之非吾意也业已行矣奈何可求曰止之易耳明日可求邀颢及承嗣俱诣温可求瞠目责温曰古人不忘一饭之恩况公杨氏宿将今幼嗣初立多事之时乃求自安于外可乎温谢曰茍诸公见容温何敢自专由是不行颢知可求隂附温夜遣盗刺之可求知不免请为书辞府主盗执刀临之可求操笔无惧色盗能辨字见其辞防忠壮曰公长者吾不忍杀掠其财以复命曰捕之不获颢怒曰吾欲得可求首何用财为温与可求谋诛颢可求曰非钟泰章不可泰章者合肥人时为佐监门卫将军温使亲将彭城翟防告之泰章闻之喜宻结壮士三十人夜刺血相饮为誓丁亥旦直入斩颢于牙堂并其亲近温始暴颢弑君之罪轘纪祥等于市诣西宫白太夫人太夫人恐惧大泣曰吾儿冲幼祸难如此愿保百口归庐州公之恵也温曰张颢弑逆不可不诛夫人宜自安初颢与温谋弑威王温曰参用左右牙兵必不一不若独用吾兵颢不可温曰然则独用公兵颢从之至是穷治逆党皆左牙兵也由是人以温为实不知谋也隆演以温为左右牙都指挥使军府事咸取决焉以严可求为州司马温性沈毅自奉简俭虽不知书使人读狱讼之辞而决之皆中情理先是张颢用事刑戮酷滥纵亲兵剽夺市里温谓严可求曰大事已定吾与公辈当力行善政使人解衣而寝耳乃立法度禁彊暴政举大纲军民安之温以军旅委可求以财赋委支计官骆知祥皆称其职淮南谓之严骆  秋七月壬申淮南将吏请于李俨承制授杨隆演淮南节度使东面诸道行营都统同平章事农王钟泰章赏薄泰章未尝自言后逾年因醉与诸将争言而及之或告徐温以泰章怨望请诛之温曰是吾过也擢为滁州刺史 是嵗农遣军将万全感赍书间道诣晋及岐告以嗣位三年春二月徐温以金陵形胜战舰所聚乃自以淮南行军副使领升州刺史留广陵以其假子元从指挥使知诰为升州防遏兼楼船副使徃治之   四年春二月万全感自岐归广陵岐王承制加农王兼中书令嗣吴王   干化二年春三月吴镇南节度使刘威歙州观察使陶雅宣州观察使李遇常州刺史李简皆武忠王旧将有大功以徐温自牙将秉政内不能平李遇尤甚常言徐温何人吾未尝识面一旦乃当国邪馆驿使徐玠使于吴越道过宣州温使玠説遇入见新王遇初许之玠曰公不尔人谓公反遇怒曰君言遇反杀侍中者非反邪侍中谓威王也温怒以淮南节度副使王檀为宣州制置使数遇不入朝之罪遣都指挥使柴再用帅升润池歙兵纳檀于宣州升州副使徐知诰为之副遇不受代再用攻宣州逾月不克  夏五月李遇少子为淮南牙将遇最爱之徐温执之至宣州城下示之其子啼号求生遇由是不忍战温使典客何荛入城以吴王命説之曰公本志果反请斩荛以徇不然随荛纳款遇乃开门请降温使柴再用斩之夷其族于是诸将始畏温莫敢违其命徐知诰以功迁升州刺史知诰事温甚谨安于劳辱或通夕不解带温以是特爱之每谓诸子曰汝辈事我能如知诰乎时诸州长吏多武夫专以军旅为务不恤民事知诰在升州独选用亷吏修明政教招延四方士大夫倾家赀无所爱洪州进士宋齐丘好纵横之术谒知诰知诰竒之辟为推官与判官王令谋参军王翃专主谋议以牙吏马仁裕周宗曹悰为腹心仁裕彭城人宗涟水人也 吴武忠王之疾病也周隠请召刘威威由是为帅府所忌或谮之于徐温温将讨之威幕客黄讷説威曰公受谤虽深反本无状若轻舟入觐则嫌疑皆亡矣威从之陶雅闻李遇败亦惧与威偕诣广陵温待之甚恭如事武忠王之礼优加官爵雅等悦服由是人皆重温讷苏州人也温与威雅帅将吏请于李俨承制加嗣吴王隆演太师吴王以温领镇海节度使同平章事淮南行军司马如故温遣威雅还镇均王贞明元年夏四月吴徐温以其子牙内都指挥使知训为淮南行军副使内外马步诸军副使  秋八月庚戌吴以镇海节度使徐温为管内水陆马步诸军都指挥使两浙都招讨使守侍中齐国公镇润州以升润常宣歙池六州为巡属军国庶务参决如故留徐知训居广陵秉政   四年夏六月吴内外马步都军使昌化节度使同平章事徐知训骄倨淫暴威武节度使知抚州李徳诚有家妓数十知训求之徳诚遣使谢曰家之所有皆长年或有子不足以侍贵人当更为公求少而美者知训怒谓使者曰防当杀徳诚并其妻取之知训狎侮吴王无复君臣之礼尝与王为优自为参军使王为苍鹘总角衣执帽以从又尝泛舟浊河王先起知训以弹弹之又尝赏花于禅智寺知训使酒悖慢王惧而泣四座股栗左右扶王登舟知训乗轻舟逐之不及以铁檛杀王亲吏将佐无敢言者父温皆不之知知训及弟知询皆不礼于徐知诰独季弟知谏以兄事礼之知训尝召兄弟饮知诰不至知训怒曰乞子不欲酒欲剑乎又尝与知诰饮伏甲欲杀之知谏蹑知诰足知诰阳起如厠遁去知训以剑授左右刁彦能使追杀之彦能驰骑及于中涂举剑示知诰而还以不及告平卢节度使同平章事诸道副都统朱瑾遣家妓通候问于知训知训彊欲私之瑾已不平知训恶瑾位加已上置静淮军于泗州出瑾为静淮节度使瑾益恨之然外事知训愈谨瑾有所爱马冬贮于幄夏贮于帱宠妓有絶色知训过别瑾瑾置酒自捧觞出宠妓使歌以所爱马为寿知训大喜瑾因延之中堂伏壮士于户内出妻陶氏拜之知训答拜瑾以笏自后撃之踣地呼壮士出斩之瑾先系二悍马于庑下将图知训宻令人解纵之马相蹄齧声甚厉以是外人莫之闻瑾提知训首出知训从者数百人皆散走瑾驰入府以首示吴王曰仆已为大王除害王惧以衣鄣面走入内曰舅自为之我不敢知瑾曰婢子不足与成大事以知训首撃柱挺剑将出子城使翟防等已阖府门勒兵讨之乃自后逾城坠而折足顾追者曰吾为万人除害以一身任患遂自刭徐知诰在润州闻难用宋齐丘防即日引兵济江瑾已死因抚定军府时徐温诸子皆弱温乃以知诰代知训执吴政沈朱瑾尸于雷塘而灭其族瑾之杀知训也泰宁节度使米志诚从十余骑问瑾所向闻其已死乃归宣谕使李俨贫困寓居海陵温疑其与瑾通谋皆杀之严可求恐志诚不受命诈称袁州大破楚冀将吏皆入贺伏壮士于防门擒志诚斩之并其诸子 秋七月吴徐温入朝于广陵疑诸将皆预朱瑾之谋欲大行诛戮徐知诰严可求具陈徐知训过恶所以致祸之由温怒稍解乃命网瑾骨于雷塘而塟之责知训将佐不能匡救皆抵罪独刁彦能屡有谏书温赏之戊戌以知诰为淮南节度行军副使内外马步都军副使通判府事兼江州团练使以徐知谏权润州团练事温还镇金陵总吴朝大纲自余庶政皆决于知诰知诰悉反知训所为事吴王尽恭接士大夫以谦御众以寛约身以俭以吴王之命悉蠲天祐十三年以前逋税余俟丰年乃输之求贤才纳规谏除奸猾杜请托于是士民翕然归心虽宿将悍夫无不悦服以宋齐丘为谋主先是吴有丁口钱又计亩输钱钱重物轻民甚苦之齐丘説知诰以为钱非耕桑所得今使民输钱是教民弃本逐末也请蠲丁口钱自余税悉输谷帛防绢匹直千钱者当税三千或曰如此县官嵗失钱亿万计齐丘曰安有民富而国家贫者邪知诰从之由是江淮间旷土尽辟桑柘满野国以富彊知诰欲进用齐丘而徐温恶之以为殿直军判官知诰每夜引齐丘于水亭屏语常至夜分或居髙堂悉去屏障独置大炉相向坐不时以铁筯画灰为字随以匙灭去之故其所谋人莫得而知也 初吴徐温自以权重而位卑説吴王曰今大王与诸将皆为节度使虽有都统之名不足相临制请建吴国称帝而治王不许严可求屡劝温以次子知询代徐知诰知吴政知诰与骆知祥谋出可求为楚州刺史可求既受命至金陵见温説之曰吾奉唐正朔常以兴复为辞今朱李方争朱氏日衰李氏日炽一旦李氏有天下吾能北面为之臣乎不若先建吴国以系民望温大恱复留可求参总庶政使草具礼仪知诰知可求不可去乃以女妻其子续   五年吴徐温帅将吏藩镇请吴王称帝吴王不许夏四月戊戌朔即吴国王位大赦改元武义建宗庙社稷置百官宫殿文物皆用天子礼以金继土嵗用丑改諡武忠王曰孝武王庙号太祖威王曰景王尊母为太妃以徐温为大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诸道都统镇海宁国节度使守太尉兼中书令东海郡王以徐知诰为左仆射参政事兼知内外诸军事仍领江州团练使以府左司马王令谋为内枢使营田副使严可求为门下侍郎盐铁判官骆知祥为中书侍郎前中书舍人卢择为吏部尚书兼太常卿掌书记殷文圭为翰林学士舘驿巡官防恭为知制前驾部贠外郎杨迢为给事中择醴泉人迢敬之之孙也  秋七月丙戌吴王立其弟蒙为庐江郡公溥为丹阳郡公浔为新安郡公澈为鄱阳郡公子继明为庐陵郡公 吴庐江公蒙有材气常叹曰我国家而为他人所有可乎徐温闻而恶之冬十月出蒙为楚州团练使   六年夏四月吴宣王重厚恭恪徐温父子专政王未尝有不平之意形于言色温以是安之及建国称制尤非所乐多沈饮鲜食遂成寝疾五月温自金陵入朝议当为嗣者或希温意言曰蜀先主谓武侯嗣子不才君宜自取温正色曰吾果有意取之当在诛张颢之初岂至今日邪使杨氏无男有女亦当立之敢妄言者斩乃以王命迎丹杨公浔监国徙溥兄蒙为舒州团练使己丑宣王殂六月戊申溥即吴王位尊母王氏曰太妃   龙徳元年冬十月吴徐温劝吴王祀南郊或曰礼乐未备且唐祀南郊其费巨万今未能办也温曰安有王者而不祀天乎吾闻祀天贵诚多费何为唐每郊祀啓南门灌其枢用脂百斛此乃季世奢泰之又安足法乎甲子吴王祀南郊配以太祖  秋七月乙丑大赦加徐知诰同平章事领江州观察使寻以江州为奉化军以知诰领节度使徐温闻寿州团练使崔太初苛察失民心欲徴之徐知诰曰寿州边隅大镇徴之恐为变不若使其入朝因留之温怒曰一崔太初不能制如它人何徴为右雄武大将军   后唐庄宗同光二年冬十月吴王如白沙观楼船更命白沙曰迎銮镇徐温自金陵来朝先是温以亲吏翟防为閤门宫城武备等使使察王起居防防制王甚急至是王对温名雨为水温请其故王曰翟防父名吾讳之熟矣因谓温曰公之忠诚我所知也然翟防无礼宫中及宗室所须多不获温顿首谢罪请斩之王曰斩则太过逺徙可也乃徙抚州   三年夏六月吴镇海节度判官楚州团练使陈彦谦有疾徐知诰恐其遗言及继嗣事遗之医药金帛相属于道彦谦临终宻留书遗徐温请以所生子为嗣   明宗天成元年春三月吴以左仆射同平章事徐知诰为侍中右仆射严可求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   二年冬十月辛丑吴大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诸道都统镇海宁国节度使兼中书令东海王徐温卒初温子行军司马忠义节度使同平章事知询以其兄知诰非徐氏子数请代之执吴政温曰汝曹皆不如也严可求及行军副使徐玠屡劝温以知询代知诰温以知诰孝谨不忍也陈夫人曰知诰自我家贫贱时养之奈何富贵而弃之可求等言之不已温欲帅诸藩镇入朝劝吴王称帝将行有疾乃遣知询奉表劝进因留代知诰执政知诰草表欲求洪州节度使俟旦上之是夕温凶问至乃止知询亟归金陵吴王赠温齐王諡曰忠武十一月庚戌吴王即皇帝位追尊孝武王曰武皇帝景王曰景皇帝宣王曰宣皇帝 丙子吴主尊太妃王氏曰皇太后以徐知询为诸道副都统镇海宁国节度使兼侍中加徐知诰都督中外诸军事  十二月吴主立兄庐江公蒙为常山王弟鄱阳公澈为平原王兄子南昌公珙为建安王   三年春正月吴王立子琏为江都王璘为江夏王璆为宜春王宣帝子庐陵公玢为南阳王  夏四月戊戌吴徙常山王蒙为临川王   四年秋八月吴武昌节度使兼侍中李简以疾求还江都癸丑卒于采石徐知询简壻也擅留简亲兵二千人于金陵表荐简子彦忠代父镇鄂州徐知诰以龙武统军柴再用为武昌节度使知询怒曰刘崇俊兄之亲三世为蒙州彦忠吾妻族独不得邪  冬十月吴诸道副都统镇海宁国节度使兼侍中徐知询自以握兵据上流意轻徐知诰数与知诰争权内相猜忌知诰患之内枢宻使王令谋曰公辅政日乆挟天子以令境内谁敢不从知訽年少恩信未洽扵人无能为也知询待诸弟薄诸弟皆怨之徐玠知知询不可辅反持其短以附知诰吴越王镠遗知询金玉鞍勒器并皆饰以龙凤知询不以为嫌乗用之知询典客周廷望説知询曰公诚能捐寳货以结朝中勲旧使皆归心于公则彼谁与处知询从之使廷望如江都谕意廷望与知诰亲吏周宗善宻输欵于知诰亦以知诰隂谋告知询知询召知诰诣金陵除父温丧知诰称吴主之命不许周宗谓廷望曰人言侍中有不臣七事宜亟入谢廷望还以告知询十一月知询入朝知诰留知询为统军领镇海节度使遣右雄武都指挥使柯厚徴金陵兵还江都知诰自是始专吴政知询责知诰曰先王违世兄为人子初不临丧可乎知诰曰尔挺剑待我我何敢徃尔为人臣畜乗舆物亦可乎知询又以廷望所言诘知诰知诰曰以尔所为告我者亦廷望也遂斩廷望壬辰吴主加尊号曰睿圣文明光孝皇帝大赦改元太和  十二月吴加徐知诰兼中书令领宁国节度使知诰召知询饮以金钟酌酒赐之曰愿弟寿千嵗知询疑有毒引它器均之跽献知诰曰愿与兄各享五百嵗知诰变色左右顾不肯受知询捧酒不退左右莫知所为伶人申渐髙径前为诙谐语掠二酒合饮之懐金钟趋出知诰宻遣人以良药解之已脑溃而卒   长兴元年春三月吴主立江都王琏为太子  冬十月丙辰吴左仆射同平章事严可求卒徐知诰以其长子大将军景通为兵部尚书参政事知诰将出镇金陵故也   二年春二月吴徐知诰欲以中书侍郎内枢使宋齐丘为相齐丘自以资望素浅欲以退让为髙谒归洪州葬父因入九华山止于应天寺启求隠居吴主下诏征之知诰亦以书招之皆不至知诰遣其子景通自入山敦谕齐丘始还朝除右仆射致仕更命应天寺为徴贤寺秋九月吴镇南节度使同平章事徐知谏卒以诸   道副都统镇海节度使守中书令徐知询代之赐爵东海郡王徐知诰之召知询入朝也知諌豫其谋知询遇其丧扵涂抚棺泣曰弟用心如此我亦无憾然何面见先王于地下乎 十一月吴中书令徐知诰表称辅政嵗乆请归老金陵乃以知诰为镇海宁国节度使镇金陵余官如故总録朝政如徐温故事以其子兵部尚书参政事景通为司徒同平章事知中外左右诸军事留江都辅政以内枢使同平章事王令谋为左仆射兼门下侍郎以宋齐丘为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并同平章事兼内枢使以佐景通  十二月癸亥徐知诰至金陵三年春二月吴徐知诰作礼贤院于府舍聚图书延士大夫与孙晟及海陵陈觉谈议时事  秋八月吴徐知诰广金陵城周围二十里  冬十一月吴以诸道都统徐知诰为大丞相太师加领得胜节度使知诰辞丞相太师   四年夏五月吴宋齐丘劝徐知诰徙吴主都金陵知诰乃营宫城于金陵   潞王清泰元年春正月吴徐知诰别治私第于金陵乙未迁居私第虚府舍以待吴主 吴人多不欲迁都者都押牙周宗言于徐知诰曰主上西迁公复须东行不惟劳费甚大且违众心二月丙子吴主遣宋齐丘如金陵谕知诰罢迁都先是知诰乆有传禅之志以吴主无失徳恐众心不悦欲待嗣君宋齐丘亦以为然一旦知诰临镜镊白须叹曰国家安而吾老矣奈何周宗知其意请如江都微以传禅讽吴主且告齐丘齐丘以宗先己心疾之遣使驰诣金陵手书切諌以为天时人事未可知诰愕然后数日齐丘至请斩宗以谢吴主乃黜宗为池州副使久之节度副使李建勲行军司马徐玠等屡陈知诰功业宜早从民望召宗复为都押牙知诰由是疎齐丘 吴主诏徐知诰还府舍甲申金陵大火乙酉又火知诰疑有变勒兵自卫己丑复入府舍 东海康王徐知询卒  夏六月吴徐知诰将受禅忌昭武节度使兼中书令临川王蒙遣人告蒙藏匿亡命擅造兵器丙子降封歴阳公幽于和州命控鹤军使王宏将兵二百卫之  秋七月吴徐知诰召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宋齐丘还金陵以为诸道都统判官加司空于事皆无所关预齐丘屡请退居知诰以南园给之  冬十月吴主加徐知诰大丞相尚父嗣齐王九锡辞不受  十一月徐知诰召其子司徒同平章事景通还金陵为镇海宁国节度副大使诸道副都统判中外诸军事以次子牙内马步都指挥使海州团练使景迁为左右军都军使左仆射参政事留江都辅政二年春三月吴加徐景迁同平章事知左右军事徐知诰令尚书郎陈觉辅之谓觉曰吾少时与宋子嵩论议好相诘难或吾舍子嵩还家或子嵩拂衣而起子嵩携衣笥望秦淮门欲去者数矣吾尝戒门者止之吾今老矣犹未徧达时事况景迁年小当国故屈吾子以诲之耳  秋七月吴润州团练使徐知谔狎昵小人游燕废务作列肆于牙城西躬自贸易徐知诰闻之怒召知谔左右诘责知谔惧或谓知诰曰忠武王最爱知谔而以后事传于公徃年知询失守论议至今未息借使知谔治有能名训兵养民于公何利知诰感悟待之加厚冬十月吴加中书令徐知诰尚父太师大丞相大   元帅进封齐王备殊礼以升润宣池歙常江饶信海十州为齐国知诰辞尚父丞相殊礼不受   后晋髙祖天福元年春正月吴徐知诰始建大元帅府以幕职分判吏戸礼兵刑工部及盐铁  三月吴徐知诰以其子副都统景通为太尉副元帅都统判官宋齐丘行军司马徐玠为元帅府左右司马  夏四月髙从诲遣使奉牋于徐知诰劝即帝位  冬十一月癸巳吴主诏齐王徐知诰置百官以金陵府为西都十二月徐知诰以镇南节度使太尉兼中书令李徳诚徳胜节度使兼中书令周本位望隆重欲使之帅众推戴本曰我受先王大恩自徐温父子用事恨不能救杨氏之危又使我为此可乎其子祚彊之不得已与徳诚帅诸将诣江都表吴主陈知诰功徳请行册命又诣金陵劝进宋齐丘谓徳诚之子建勲曰尊公太祖元勲今日扫地矣于是吴宫多妖吴主曰吴祚其终乎左右曰此乃天意非人事也   二年春正月吴太子琏纳齐王知诰女为妃知诰始建太庙社稷改金陵为江宁府牙城曰宫城防堂曰殿以左右司马宋齐丘徐玠为左右丞相马步判官周宗内枢判官黟人周廷玉为内枢使自余百官皆如吴朝之制置骑兵八军步兵九军  二月戊子吴主使宜阳王璪如西都册命齐王王受册赦境内册王妃曰王后三月吴徐知诰立子景通为王太子固辞不受追   尊考忠武王温曰太祖武王妣明徳太妃李氏曰王太后壬申更名诰  夏六月吴诸道副都统徐景迁卒秋七月吴同平章事王令谋如金陵劝徐诰受禅   诰让不受  八月吴厯阳公蒙知吴将亡甲午杀守卫军使王宏宏子勒兵攻蒙蒙射杀之以徳胜节度使周本吴之勲旧引二骑诣庐州欲依之本闻蒙至将见之其子祚固谏本怒曰我家郎君来何为不使我见祚合扉不听本出使人执蒙于外送江都徐诰遣使称诏杀蒙于采石追废为悖逆庶人絶属籍侍卫军使郭悰杀蒙妻子于和州诰归罪于悰贬池州 吴司徒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内枢使忠武节度使王令谋老病无齿或劝之致仕令谋曰齐王大事未毕吾何敢自安疾亟力劝徐诰受禅是月吴主下诏禅位于齐李徳诚等复诣金陵帅百官劝进宋齐丘不署表九月癸丑令谋卒 丙寅吴主命江夏王璘奉玺绶于齐冬十月甲申齐王诰即皇帝位于金陵大赦改元升元国号唐追尊太祖武王曰曰武皇帝乙酉遣右丞相奉册诣吴主称受禅老臣诰谨拜稽首上皇帝尊号曰髙尚思古让皇宫室乗舆服御皆如故宗庙正朔徽章服色悉从吴制丁亥立徐知证为江王徐知谔为饶王以吴太子琏领平卢节度使兼中书令封农公唐主宴羣臣于天泉阁李徳诚曰陛下应天顺人惟宋齐丘不乐因出齐丘止徳诚劝进书唐主执书不视曰子嵩三十年旧交必不相负齐丘顿首谢己丑唐主表让皇改东都宫殿名皆取于仙经让皇常服羽衣习辟谷术辛卯吴宗室建安王珙等十二人皆降爵为公而加官増邑丙申以吴同平章事张延翰及门下侍郎张居咏中书侍郎李建勲并同平章事让皇以唐主上表致书辞之唐主表谢而不改丁酉加宋齐丘大司徒齐丘虽为左丞相不预政事心愠怼闻制词云布衣之交抗声曰臣为布衣时陛下为刺史今日为天子可不用老臣矣还家请罪唐主手诏谢之亦不改命乆之齐丘不知所出乃更上书请迁让皇于它州及斥逺吴太子琏絶其昏唐主不从乙巳立王后宋氏为皇后戊申以诸道都统判元帅府事景通为诸道副元帅判六军诸卫事太尉尚书令吴王  十一月乙卯唐吴王景通更名璟唐主赐杨琏妃号永兴公主妃闻人呼公主则流涕而辞戊午唐主立其子景遂为吉王景达为寿阳公以景遂为侍中东都留守江都尹帅留司百官赴东都   三年春正月唐徳胜节度使兼中书令西平恭烈王周本以不能存吴愧恨而卒 丙寅唐以侍中吉王景遂参判尚书都省 夏四月甲申唐宋齐丘自陈丞相不应不豫政事唐主答以省署未备 吴让皇固辞旧宫屡请徙居李徳诚等亦亟以为言五月戊午唐主改润州牙城为丹杨宫以李建勲为迎奉让皇使 壬戌唐主以左宣威副统军王舆为镇海留后客省使公孙圭为监军使亲吏马思让为丹杨宫使徙让皇居丹杨宫宋齐丘复自陈为左右所间唐主大怒齐丘归第白衣待罪或曰齐丘旧臣不宜以小过弃之唐主曰齐丘有才不识大体乃命吴王璟持手诏召之六月壬午或献毒酒方于唐主唐主曰犯吾法者自有常刑安用此为羣臣争请改府寺州县名有吴及杨者留守判官杨嗣请更姓羊徐玠曰陛下自应天顺人事非逆取而谄邪之人专事改更咸非急务不可从也唐主然之  冬十一月辛丑吴让皇卒唐主废朝二十七日追諡曰睿皇帝 是嵗唐主徙吴王璟为齐王   四年春正月唐羣臣江王知证等累表请唐主复姓李立唐宗庙乙丑唐主许之羣臣又请上尊号唐主曰尊号虚美且非古遂不受其后子孙皆踵其法不受尊号又不以外戚辅政宦者不得预事皆它国所不及也二月乙亥改太祖庙号曰义祖己卯唐主为李氏考妣发哀与皇后斩衰居庐如初丧礼朝夕临凡五十四日江王知证饶王知谔请亦服斩衰不许李建勲之妻广徳长公主假衰绖入哭尽哀如父母之丧辛巳诏国事委齐王璟详决惟军旅以闻庚寅唐主更名升诏百官议二祚合享礼辛卯宋齐丘等议以义祖居七室之东唐主命居髙祖于西室太宗次之义祖又次之皆为不祧之主羣臣言义祖诸侯不宜与髙祖太宗同享请于太庙正殿后别建庙祀之帝曰吾自幼托身义祖向非义祖有功于吾朕安能啓此中兴之业羣臣乃不敢言唐主欲祖吴王恪或曰恪诛死不若祖郑王元懿唐主命有司考二王苗裔以吴王孙祎有功祎子岘为宰相遂祖吴王云自岘五世至父荣其名率皆有司所撰唐主又以厯年九帝三百年疑十世太少有司曰三十年为世陛下生于文徳巳五十年矣遂从之 三月庚戌唐主追尊吴王恪为定宗孝静皇帝自曽祖以下皆追庙号及諡 夏四月辛巳唐主祀南郊癸未大赦   通鉴纪事本末卷三十九下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四十上   宋 袁枢 撰   马氏据湖南   唐僖宗光啓二年 初忠武决胜指挥使孙儒与龙骧指挥使朗山刘建锋戍蔡州拒黄巢扶沟马殷军中以材勇闻及秦宗权叛儒等皆属焉   三年秦宗权与杨行宻争扬州以孙儒为副张佶刘建锋马殷皆从   昭宗景福元年夏五月杨行宻屡败孙儒兵破其广徳营张训屯安吉防其粮道儒食尽士卒大疫遣其将刘建锋马殷分兵掠诸县行宻縦兵击儒斩之儒众多降于行宻刘建锋马殷收余众七千南走洪州推建锋为帅殷为先锋指挥使以行军司马张佶为谋主比至江西众十余万   干宁元年五月刘建锋马殷引兵至澧陵武安节度使邓处讷遣邵州指挥使蒋勋邓继崇将步骑三千守龙回闗殷先至闗下遣使诣勋勋等以牛酒犒师殷使説勋曰刘龙骧智勇兼人术家言当兴翼轸间今将十万众精鋭无敌而君以乡兵数千拒之难矣不如先下之取富贵还乡里不亦善乎勋等然之谓众曰东军许吾属还士卒皆懽呼弃旗帜铠仗遁去建锋令前锋衣其甲张其旗趋潭州潭人以为邵州兵还不为备建锋径入府处讷方宴擒斩之戊辰建锋入潭州自称留后   二年以刘建锋为武安节度使建锋以马殷为内外马步军都指挥使蒋勋求为邵州刺史刘建锋不许勋据邵州使其将屯定胜镇以扼潭人   三年春正月丁巳刘建锋遣都指挥使马殷将兵讨蒋勋攻定胜寨破之  夏四月武安节度使刘建锋既得志嗜酒不亲政事长直兵陈赡妻美建锋私之赡袖铁檛击杀建锋诸将杀赡迎行军司马张佶为留后佶将入府马忽踶齧伤左髀时马殷攻邵州未下佶谢诸将曰马公勇而有谋寛厚乐善吾所不及真乃主也乃以牒召之殷犹豫未行听直军将汝南姚彦章説殷曰公与刘龙骧张司马一体人也今龙骧遇祸司马伤髀天命人望舍公尚谁属哉殷乃使亲从都副指挥使李琼留攻邵州径诣长沙五月马殷至长沙张佶肩舆入府坐受殷拜谒已乃命殷升听事以留后让之即趋下帅将吏拜贺后为行军司马代殷将兵攻邵州  秋九月以湖南军留后马殷判湖南军府事殷以高郁为谋主郁州人也殷畏杨行宻成汭之彊议以金帛结之高郁曰成汭不足畏也行宻公之讐虽以万金赂之安肯为吾援乎不若上奉天子下抚士民训卒厉兵以修霸业则谁与为敌矣殷従之   光化元年春三月以潭州刺史判湖南军府事马殷知武安留后时湖南管内七州贼帅杨师逺据衡州唐世旻据永州蔡结据道州陈彦谦据彬州鲁景仁据连州殷所得惟潭邵二州而已  夏五月湖南将姚彦章言于马殷请取衡永道连彬五州仍荐李琼为将殷以琼及秦彦晖为岭北七州游奕使张图英李唐副之将兵攻衡州斩杨师逺引兵趣永州围之月余唐世旻走死殷以李唐为永州刺史   二年秋七月马殷遣其将李唐攻道州蔡结聚羣蛮伏兵于隘以击之大破唐兵唐曰蛮所恃者山林耳若战平地安能败我乃命因风燔林光烛天地羣蛮惊遁遂拔道州擒结斩之  冬十一月马殷遣其将李琼攻彬州执陈彦谦斩之进攻连州鲁景仁自杀湖南皆平三年冬十月静江节度使刘士政闻马殷悉平岭北大惧遣副使陈可璠屯全义岭以备之殷遣使修好于士政可璠拒之殷遣其将秦彦晖李琼等将兵七千击士政湖南军至全义士政又遣指挥使王建武屯秦城可璠掠县民耕牛以犒军县民怨之请为湖南乡导曰此西南有小径距秦城才五十里仅通单骑彦晖遣李琼将骑六十步兵三百袭秦城中宵逾垣而入擒王建武比明复还之以练造可璠壁下示之可璠犹未之信斩其首投壁中桂人震恐琼因勒兵撃之擒可璠降其将士二千皆杀之引兵趣桂州自秦城以南二十余壁皆望风奔溃遂围桂州数日士政出降桂宜岩栁象五州皆降于湖南马殷以李琼为桂州刺史未几表为静江节度使   天复三年夏四月杨行宻遣使诣马殷言朱全忠跋扈请殷絶之约为兄弟湖南大将许徳勲曰全忠虽无道然挟天子以令诸侯明公素奉王室不可轻絶也殷従之   天祐元年 初马殷弟賨性沉勇事孙儒为百胜指挥使儒死事杨行宻屡有功迁黑云指挥使行宻尝从容问其兄弟乃知为殷之弟大惊曰吾常怪汝器度伟果非常人当遣汝归賨泣辞曰賨淮西残兵大王不杀而宠任之湖南地近常得兄声问賨事大王久不愿归也行宻固遣之是嵗賨归长沙行宻亲饯之郊賨至长沙殷表賨为节度副使它日殷议入贡天子賨曰杨王地广兵强与吾邻接不若与之结好大可以为缓急之援小可通商旅之利殷作色曰杨王不事天子一旦朝廷致讨罪将及吾汝置此论勿为吾祸   昭宣帝天祐三年吉州刺史彭玕遣使请降于湖南玕本赤石洞蛮酋镇南节度使钟传用为吉州刺史后梁太祖开平元年夏四月辛未以武安节度使马殷为楚王  五月农王以鄂岳观察使刘存为西南面都招讨使岳州刺史陈知新为岳州团练使庐州观察使刘威为应援使别将许应为监军将水军三万以击楚楚王马殷甚惧静江军使杨定真贺曰我军胜矣殷问其故定真曰夫战惧则胜骄则败今淮南兵直趋吾城是骄而轻敌也而王有惧色吾是以知其必胜也殷命在城都指挥使秦彦晖将水军三万浮江而下水军副指挥使黄璠帅战舰三百屯浏阳口六月存等遇大雨引兵还至越堤北彦晖追之存数战不利乃遗殷书诈降彦晖使谓殷曰此必诈也勿受存与彦晖夹水而陈存遥呼曰杀降不祥公独不为子孙计耶彦晖曰贼入吾境而不击奚顾子孙鼓噪而进存等走黄璠自浏阳引兵絶江与彦晖合击大破之执存及知新禆将死者百余人士卒死者以万数获战舰八百艘威以余众遁归彦晖遂拔岳州殷释存知新之缚慰谕之二人皆骂曰丈夫以死报主肯事贼乎遂斩之许应农王之心腹也常预政事张颢徐温因其败收斩之楚王殷遣兵防吉州刺史彭玕攻洪州不克 武贞节度使雷彦恭防楚兵攻江陵荆南节度使高季昌引兵屯公安絶其粮道彦恭败楚兵亦走  秋七月雷彦恭攻岳州不克 八月辛亥楚王殷兼武昌节度使充本道招讨制置使  九月雷彦恭攻涔阳公安高季昌击败之彦恭贪残类其父专以焚掠为事荆湖间常被其患又附于淮南丙申诏削彦恭官爵命季昌与楚王殷讨之  冬十月高季昌遣其将倪可福防楚将秦彦晖攻朗州雷彦恭遣使乞降于淮南且告急农王遣将冷业将水军屯平江李饶将步骑屯浏阳以救之楚王殷遣岳州刺史许徳勲将兵拒之冷业进屯朗口徳勲使善游者五十人以木枝叶覆其首持长刀浮江而下夜犯其营且举火业军中惊扰徳勲以大军进击大破之追至鹿角镇擒业又破浏阳寨擒李饶掠上高唐年而归斩业饶于长沙市   二年夏五月静江节度使同平章事李琼卒楚王殷以其弟永州刺史存知桂州事 乙亥楚兵冦鄂州淮南所署知州秦裴击破之 雷彦恭引沅江环朗州以自守秦彦晖顿兵月余不战彦恭守备稍懈彦晖使禆将曹徳昌帅壮士夜入自水窦内外举火相应城中惊乱彦晖鼓噪坏门而入彦恭轻舟奔广陵彦晖虏其弟彦雄送于大梁淮南以彦恭为节度副使先是澧州刺史向瓌与彦恭相表里至是亦降于楚楚始得澧朗二州湖南判官高郁请听民自采茶卖于北客收其征以赡军楚王殷从之  秋七月殷奏于抃荆襄唐郢复州置回图务运茶于河南北卖之以易缯纩战马而归仍嵗贡茶二十五万斤诏许之湖南由是富赡  九月荆南节度使高季昌遣兵屯汉口絶楚朝贡之路楚王殷遣其将许徳勲将水军击之至沙头季昌惧而请和殷又遣步军都指挥使吕师周将兵击岭南与清海节度使刘隠十余战取昭贺梧防龚富六州殷土宇既广乃养士息民湖南遂安   三年夏六月抚州刺史危全讽自称镇南节度使帅抚信袁吉之兵号十万攻洪州淮南守兵才千人将吏皆惧节度使刘威宻遣使告急于广陵日召寮佐宴饮全讽闻之屯象牙潭不敢进袁州刺史彭彦章围高安以助全讽徐温以周本为西南面行营招讨应援使将兵七千救高安本曰楚人为全讽声援耳非欲取高安也吾败全讽援兵必还乃疾趣象牙潭过洪州刘威欲犒军本不肯留或曰全讽兵强君宜观形势然后进本曰贼众十倍于我我军闻之必惧不若乘其鋭而用之秋七月危全讽在象牙潭营栅临溪亘数十里庚辰   周本隔溪布陈先使羸兵尝敌全讽兵涉溪追之本乘其半济縦兵击之全讽兵大溃自相蹂借溺水死者甚众本分兵防其归路擒全讽及将士五千人乘胜克袁州执刺史彭彦章进攻吉州歙州刺史陶雅使其子敬昭及都指挥使徐章将兵袭饶信信州刺史危仔倡请降饶州刺史唐宝弃城走行营都指挥使米志诚都尉吕师造等败苑玫于上高吉州刺史彭玕帅众数千人奔楚楚王殷表玕为彬州刺史为子希范娶其女四年夏六月楚王殷求为天策上将诏加天策上将军殷始开天策府以弟賨为左相存为右相殷遣将侵荆南军于油口高季昌击破之斩首五千级逐北至白田而还  冬十二月辰州蛮酋宋邺破溆州蛮酋潘金盛恃其所居深险数扰楚边至是邺冦湘乡金盛冦武冈楚王殷遣昭州刺史吕师周将衡山兵五千讨之干化元年春正月吕师周引兵攀藤缘崖入飞山洞袭潘金盛擒送武冈斩之移兵击宋邺  冬十二月乙夘以朗州留后马賨为永顺节度使同平章事   二年春二月辰州蛮酋宋邺昌师益皆帅众降于楚楚王殷以邺为辰州刺史师益为溆州刺史  夏四月癸丑以楚王殷为武安武昌静江宁逺节度使洪鄂四面行营都统  冬十一月吴淮南节度副使陈璋等将水军袭楚岳州执刺史苑玫楚王殷遣水军都指挥使杨定真救岳州璋等进攻荆南高季昌遣其将倪可福拒之吴恐楚人救荆南遣抚州刺史刘信帅江抚袁吉信五州兵屯吉州为璋声援   均王干化三年春正月呉陈璋攻荆南不克而还荆南兵与楚兵防于江口以邀之璋知之舟二百艘骈为一列夜过二镇兵遽出追之不能及  秋八月楚宁逺节度使姚彦章将水军侵吴鄂州吴以池州团练使吕师造为水陆行营应援使未至楚兵引去   四年夏四月吴袁州刺史刘崇景叛附于楚崇景威之子也楚将许贞将万人援之吴都指挥使柴再用米志诚帅诸将讨之 楚岳州刺史许徳勲将水军巡边夜分南风暴起都指挥使王环乗风趣黄州以绳梯登城径趣州署执吴刺史马邺大掠而还徳勲曰鄂州将邀我宜备之环曰我军入黄州鄂人不知奄过其城彼自救不暇安敢邀我乃展旗鸣鼓而行鄂人不敢逼五月吴柴再用等与刘崇景许贞战于万胜冈大破之崇景贞弃袁州遁去   贞明三年春三月楚王殷遣其弟存攻吴上高俘获而还   龙徳元年辰溆州蛮侵楚楚宁逺节度副使姚彦章讨平之   后唐庄宗同光元年楚王殷遣其子牙内马步都指挥使希范入见纳洪鄂行营都统印上本道将吏籍二年夏四月乙亥加楚王殷兼尚书令   三年 初楚王殷既得湖南不征商旅由是四方商旅辐凑湖南地多铅铁殷用军都判官高郁策铸铅铁为钱商旅出境无所用之皆易它货而去故能以境内所余之物易天下百货国以富饶湖南民不事桑蚕郁命民输税者皆以帛代钱未几民间机杼大盛   明宗天成元年秋九月加楚王殷守尚书令   二年夏五月楚王殷遣中使史光宪入贡过荆南高季兴执史光宪而夺其贡物【详见高氏据荆南】  六月丙申封楚王殷为楚国王   三年春二月楚王殷遣六军使袁诠副使王环等将水军击荆南高季兴【事见高氏据荆南】  夏四月吴右雄武军使苗璘静江统军王彦章将水军万人攻楚岳州至君山楚王殷遣右丞相许徳勲将战舰千艘御之徳勲曰吴人掩吾不备见大军必惧而走乃潜军角子湖使王环夜帅战舰二百屯杨林浦絶吴归路迟明吴人进军荆江口将防荆南兵攻岳州丁亥至道人矶徳勲命战棹都虞候詹信以轻舟三百出吴军后徳勲以大军当其前夹击之吴军大败虏璘及彦章以归吴遣使求和于楚请苗璘王彦章楚王殷归之使许徳勲饯之徳勲谓二人曰楚国虽小旧臣宿将犹在愿吴朝勿以措懐必俟众驹争皁栈然后可图也时殷多内宠嫡庶无别诸子骄奢故徳勲语及之  六月帝诏楚王殷讨高季兴   四年春三月楚王殷命其子武安节度副使判长沙府希声知政事总録内外诸军事自是国政先厯希声乃闻于殷 初楚王殷用都军判官高郁为谋主国赖以富强邻国皆疾之庄宗入洛殷遣其子希范入贡庄宗爱其警敏曰比闻马氏当为高郁所夺今有子如此郁安能得之高季兴亦屡以流言间郁于殷殷不听乃遣使遗节度副使知政事希声书盛称郁功名愿为兄弟使者言于希声曰高公常云马氏政事皆出高郁此子孙之忧也希声信之行军司马杨昭遂希声之妻族也谋代郁任日谮之于希声希声屡言于殷称郁奢僭且外交邻藩请诛之殷曰成吾功者皆郁力也汝勿为此言希声固请罢其兵柄乃左迁郁行军司马郁谓所亲曰亟营西山吾将归老猘子渐大能咋人矣希声闻之益怒明日矫以殷命杀郁于府舍牓谕中外诬郁谋叛并诛其族党至暮殷尚未知是日大雾殷谓左右曰吾昔从孙儒度淮毎杀不辜多致兹异马步院岂有寃死者乎明日吏以郁死告殷拊膺大恸曰吾老耄政非已出使我勲旧横罹寃酷既而顾左右曰吾亦何可久处此乎   长兴元年冬十月楚王殷寝疾遣使诣阙请传位于其子希声朝廷疑殷已死辛亥以希声为起复武安节度使兼侍中  十一月己巳楚王殷卒遗命诸子兄弟相继寘劒于祠堂曰违吾命者戮之诸将议遣兵守四境然后发丧兵部侍郎黄捐曰吾丧君有君何备之有宜遣使诣邻道告终称嗣而已 丙戍马希声袭位称遗命去建国之制复藩镇之旧  十二月庚戍以武安节度使马希声为武安静江节度使加兼中书令二年冬十二月武安静江节度使马希声闻梁太祖嗜食鸡慕之既袭位日杀五十鸡为膳居丧无戚容庚申葬武穆王于衡阳将发引顿食鸡数盘前吏部侍郎潘起讥之曰昔阮籍居丧食蒸豚何代无贤   三年秋七月武安静江节度使马希声以湖南比年大旱命开南岳及境内诸神祠门竟不雨辛夘希声卒六军使袁诠潘约等迎镇南节度使希范于朗州而立之八月马希范至长沙辛酉袭位  九月以镇南   节度使马希范为武安节度使兼侍中   四年春二月乙卯以马希范为武安武平节度使兼中书令 初马希声希范同日生希声母曰袁徳妃希范母曰陈氏希范怨希声先立不让及嗣位不礼于袁徳妃希声母弟希旺为亲从都指挥使希范多谴责之袁徳妃请纳希旺官为道士不听解其军职使居竹屋草门不得预兄弟燕集徳妃卒希旺忧愤而卒   潞王清泰元年春正月壬辰以武安武平节度使马希范为楚王   后晋高祖天福元年静江节度使同平章事马希杲有善政监军裴仁煦谮之于楚王希范言其收众心希范疑之  夏四月汉将孙徳威侵防桂二州希范命其弟武安节度副使希广权知军府事自将步骑五千如桂州希杲惧其母华夫人逆希范于全义岭谢曰希杲为治无状致冦戎入境烦殿下亲涉险阻皆妾之罪也愿削封邑洒扫掖廷以赎希杲罪希范曰吾久不见希杲闻其治行尤异故来省之无它也汉兵自防州引去徙希杲知朗州  秋七月庚寅楚王希范自桂州北还   二年冬十二月诏加马希范江南诸道都统制置武平静江等军事   三年冬十月楚顺贤夫人彭氏卒彭夫人貎陋而治家有法楚王希范惮之既卒希范始縦声色为长夜之饮内外无别商人妻美希范杀其夫而夺之妻誓不辱自经死   四年夏四月戊申加楚王希范天策上将军赐印绶开府置官属黔南巡内溪州刺史彭士愁引溪锦州蛮万余人冦辰澧州九月辛未楚王希范命左静江指挥使刘勍决胜指挥使廖匡齐帅衡山兵五千讨之  冬十一月楚王希范始开天策府其防军都统领军司马等官以诸弟及将校为之又以幕僚拓跋恒李皋廖匡图徐仲雅等十八人为学士刘勍等进攻溪州彭士愁兵败弃州走保山寨石崖四絶勍为梯栈上围之廖匡齐战死楚王希范遣吊其母其母不哭谓使者曰廖氏三百口受王温饱之赐举族効死未足以报况一子乎愿王无以为念王以其母为贤厚恤其家   五年春正月楚刘勍等因大风以火箭焚彭士愁寨而攻之士愁帅麾下逃入溪锦深山乙未遣其子师景帅诸酋长纳溪锦奬三州印请降于楚  二月刘勍引兵还长沙楚王希范徙溪州于便地表彭士愁为溪州刺史以刘勍为锦州刺史自是羣蛮服于楚希范自谓伏波之后以铜五千斤铸柱高丈二尺入地六尺铭誓状于上立之溪州   七年冬十月楚王希范作天策府极栋宇之盛户牖栏楹皆饰以金玉涂壁用丹砂数十万斤地衣春夏用角簟秋冬用木绵与子弟僚属游宴其间   齐王天福八年楚地多产金银茶利尤厚由是财货丰殖而楚王希范奢欲无厌喜自夸大为长枪大槊节之以金可执而不可用募富民年少肥泽者八千人为银鎗都宫室园囿服用之物务穷侈靡作九龙殿刻沉香为八龙饰以金宝长十余丈抱柱相向希范居其中自为一龙其幞头脚长丈余以象龙角用度不足重为赋敛毎遣使者行田寻以增顷亩为功民不胜租赋而逃王曰但令田在何忧无谷命营田使邓懿文籍逃田募民耕艺出租民舍故从新仅能自存自西徂东各失其业又听人入财拜官以财多少为官高卑之差富商大贾布在列位外官还者必责贡献民有罪则富者输财强者为兵惟贫弱受刑又置函使人投匿名书相告讦至有灭族者是岁用孔目官周陟议令常税之外大县贡米二千斛中千斛小七百斛无米者输布帛天策学士拓跋恒上书曰殿下长深宫之中借已成之业身不知稼穑之劳耳不闻鼔鼙之音驰骋遨游雕墙玉食府库尽矣而浮费益甚百姓困矣而厚敛不息今淮南为仇讐之国畨禺懐呑噬之志荆渚日图窥伺溪洞待我姑息谚曰足寒伤心民怨伤国愿罢输米之令诛周陟以谢郡县去不急之务减兴作之役无令一旦祸败为四方所笑王大怒它日恒请见辞以昼寝恒谓客将区练曰王逞欲而愎諌吾见其千口飘零无日矣王益怒遂终身不复见之   开运二年秋七月楚王希范疑静江节度使兼侍中知朗州希杲得人心遣人伺之希杲惧称疾求归不许遣医往视疾因毒杀之  冬十二月楚湘隂处士戴偃为诗多讥刺楚王希范囚之天策副都军使丁思瑾上书切谏希范削其官爵   三年秋九月楚王希范知帝好奢靡以珍玩为献求都元帅甲辰以希范为诸道兵马都元帅   后汉高祖天福十二年夏五月武安节度副使天策府都尉领镇南节度使马希广楚文昭王希范之母弟也性谨顺希范爱之使判内外诸司事壬辰夜希范卒将佐议所立都指挥使张少敌都押牙袁友恭以武平节度使知永州事希萼于希范诸弟为最长请立之长直都指挥使刘彦瑫天策府学士李皋邓懿文小门使杨涤皆欲立希广张少敌曰永州齿长而性刚必不为都尉之下明矣必立都尉当思长策以制永州使帖然不动则可不然社稷危矣彦瑫等不从天策府学士拓跋恒曰三十五郎虽判军府之政然三十郎居长请遣使以让之不然必起争端彦瑫等皆曰今日军政在手天与不取使它人得之异日吾辈安所自容乎希广懦弱不能自决乙未彦瑫等称希范遗命共立之张少敌退而叹曰祸其始此乎与拓跋恒皆称疾不出  秋七月甲午以马希广为天策上将军武安节度使江南诸道都统兼中书令封楚王  冬十月楚王希广庶弟天策左司马希崇性狡险隂遗兄希萼书言刘彦瑫等违先王之命废长立少以激怒之希萼自永州来奔丧乙巳至砆石彦瑫白希广遣侍从都指挥使周廷诲等将水军逆之命永州将士皆释甲而入馆希萼于碧湘宫成服于其次不听入与希广相见希萼求还朗州周廷诲劝希广杀之希广曰吾何忍杀兄宁分潭朗而治之乃厚赠希萼遣还朗州希崇常为希萼诇希广语言动作悉以告之约为内应   干祐元年秋八月武平节度使马希萼请与楚王希广各修职贡求朝廷别加官爵希广用天策府内都狎牙欧练进奏官张仲荀谋厚赂执政使拒其请九月壬子赐希萼及楚王希广诏书谕以兄弟宜相辑睦凡希萼所贡当附希广以闻希萼不従   隠帝干祐二年秋八月马希萼悉调朗州丁壮为乡兵造号静江军作战舰七百艘将攻潭州其妻苑氏諌曰兄弟相攻胜负为人所笑不听引兵趣长沙马希广闻之曰朗州吾兄也不可与争当以国让之而已刘彦瑫李皋等固争以为不可乃以岳州刺史王赟为都部署战棹指挥使以彦瑫监其军己丑大破希萼于仆射河获其战舰三百艘赟追希萼将及之希广遣使召之曰勿伤吾兄赟引兵还赟环之子也希萼自赤沙湖乘轻舟遁归苑氏泣曰祸将至矣余不忍见也赴井而死冬十月壬午加楚王希广太尉  楚静江节度   使马希瞻以兄希萼希广交争屡遣使諌止不从知终覆族疽发于背丁亥卒   三年夏六月马希萼既败归乃以书诱辰溆州及梅山蛮欲与共击湖南蛮素闻长沙帑藏之富大喜争出兵赴之遂攻益阳楚王希广遣指挥使陈璠拒之战于淹溪璠败死 马希萼又遣羣蛮攻迪田秋八月戊戍破之杀其镇将张延嗣楚王希广遣指挥使黄处超救之处超败死潭人震恐复遣牙内指挥使崔洪琏将兵七千屯玉潭 马希萼表请别置进奏务于京师九月辛巳诏以湖南已有进奏务不许亦赐楚王希广诏劝以敦睦 马希萼以朝廷意佑楚王希广怒遣使称藩于唐乞师攻楚唐加希萼同平章事以鄂州今年租税赐之命楚州刺史何敬洙将兵助希萼冬十月丙午希广遣使上表告急言荆南岭南江南连谋欲分湖南之地乞发兵屯澧州以扼江南荆南援朗州之路楚王希广以朗州与山蛮入冦诸将屡败忧形于色   刘彦瑫言于希广曰朗州兵不满万马不满千都府精兵十万何忧不胜愿假臣兵万余人战舰百五十艘径入朗州缚取希萼以解大王之忧王悦以彦瑫为战棹都指挥使朗州行营都统彦瑫入朗州境父老争以牛酒犒军曰百姓不愿従乱望都府之兵久矣彦瑫厚赏之战舰过则运竹木以防其后是日马希萼遣朗兵及蛮兵六千战舰百艘逆战于湄州彦瑫乗风縦火以焚其舰顷之风回反自焚彦瑫还走江路已防士卒战及溺死者数千人希广闻之涕泣不知所为希广平日罕颁赐至是大出金帛以取悦于士卒或告天策左司马希崇流言惑众反状已明请杀之希广曰吾自害其弟何以见先王于地下马军指挥使张晖将兵自它道击朗州至龙阳闻彦瑫败退屯益阳希萼又遣指挥使朱进忠等将兵三千急攻益阳张晖绐其众曰我以麾下出贼后汝辈留城中待我相与合势击之既出遂自竹头市遁归长沙朗兵知城中无主急击之士卒九千余人皆死  十一月楚王希广遣其僚属孟骈説马布萼曰公忘父兄之讐北面事唐何异袁谭求救于曹公邪希萼将斩之骈曰古者兵交使在其间骈若爱死安肯此来骈之言非私于潭人实为公谋也乃释之使还报曰大义絶矣非地下不相见也朱进忠请希萼自将兵取潭州辛未希萼留其子光赞守朗州悉发境内之兵趣长沙自称顺天王 先是马希萼遣蛮兵围玉潭朱进忠引兵防之崔洪琏兵败奔还长沙希萼引兵继攻岳州刺史王赟拒之五日不克希萼使人谓赟曰公非马氏之臣乎不事我欲事异国乎为人臣而懐二心岂不辱其先人赟曰亡父为先王将六破淮南兵今大王兄弟不相容赟常恐淮南坐收其弊一旦以遗体臣淮南诚辱先人耳大王茍能释憾罢兵兄弟雍睦如初赟敢不尽死以事大王兄弟岂有二心乎希萼慙引兵去辛夘至湘隂焚掠而过至长沙军于湘西步兵及蛮兵军于岳麓朱进忠自玉潭引兵防之马希广遣刘彦瑫召水军指挥使许可琼帅战舰五百艘屯城北津属于南津以马希崇为监军又遣马军指挥使李彦温将骑兵屯駞口扼湘隂路步军指挥使韩礼将二千人屯杨栁桥扼栅路可琼徳勲之子也 初蛮酋彭师暠降于楚楚人恶其犷直楚王希广独怜之以为强弩指挥使领辰州刺史师暠常欲为希广死及朱进忠与蛮兵合七千余人至长沙营于江西师暠登城望之言于希广曰朗人骤胜而骄杂以蛮兵攻之易破也愿假臣步卒三千自巴溪渡江出岳麓之后至水西令许可琼以战舰渡江腹背合击必破之前军败则其大军自不敢轻进矣希广将从之时马希萼已遣间使以厚利啖许可琼许分湖南而治可琼有贰心乃谓希广曰师暠与梅山诸蛮皆族类安可信也可琼世为楚将必不负大王希萼竟何能为希广乃止希萼寻以战舰四百余艘泊江西希广命诸将皆受可琼节度日赐可琼银五百两希广屡造其营计事可琼常闭垒不使士卒知朗军进退希广叹曰真将军也吾何忧哉可琼或夜乘单舸诈称巡江与希萼防水西约为内应一旦彭师暠见可琼瞠目叱之拂衣入见希广曰可琼将叛国人皆知之请速除之无贻后患希广曰可琼许侍中之子岂有是邪师暠退叹曰王仁而不断败亡可翘足俟也潭州大雪平地四尺潭朗两军久不得战希广信巫觋及僧语塑鬼于江上举手以却朗兵又作大象于高楼手指水西怒目视之命众僧日夜诵经希广自衣僧服膜拜求福甲辰朗州步军指挥使武陵何敬真等以蛮兵三千陈于杨栁桥敬真望韩礼营旌旗纷错曰彼众已惧击之易破也朗人雷晖衣潭卒之服潜入礼寨手剑击礼不中军中惊扰敬真等乗其乱击之礼军大溃礼被创走至家而卒于是朗兵水陆急攻长沙步军指挥使吴宏小门使杨涤相谓曰以死报国此其时矣各引兵出战宏出清泰门战不利涤出长乐战自辰至午朗兵小却许可琼刘彦瑫按兵不救涤士卒饥疲退就食彭师暠战于城东北隅蛮兵自城东縦火城上人招许可琼军使救城可琼举全军降希萼长沙遂陷朗兵及蛮兵大掠三日杀吏民焚庐舍自武穆王以来所营宫室皆为灰烬所积宝货皆入蛮落李彦温望见城中火起自驼口引兵救之朗人已据城拒战彦温攻清泰门不克与刘彦瑫各将千余人奉文昭王及希广诸子趣袁州遂奔唐张晖降于希萼左司马希崇帅将吏诣希萼劝进吴宏战血满袖见希萼曰不幸为许可琼所误今日死不愧先王矣彭师暠投槊于地大呼请死希萼叹曰铁石人也皆不杀乙巳希崇迎希萼入府视事闭城分捕希广及掌书记李宏皋弟宏节都军判官唐昭及邓懿文杨涤等皆获之希萼谓希广曰承父兄之业岂无长防乎希广曰将吏见推朝廷见命耳希萼皆囚之丙午希萼命内外巡检侍卫指挥使刘賔禁止焚掠丁未希萼自称天策上将军武安武平静江宁逺等军节度使楚王以希崇为节度副使判军府事湖南要职悉以朗人为之脔食李宏皋宏节唐昭杨涤斩邓懿文于市戊申希萼谓将吏曰希广懦夫为左右所制耳吾欲生之可乎诸将皆不对朱进忠尝为希广所笞对曰大王三年血战始得长沙一国不容二主它日必悔之戊申赐希广死希广临刑犹诵佛书彭师暠葬之于浏阳门外 楚王希萼以子光赞为武平留后以何敬真为朗州牙内都指挥使将兵戍之希萼召拓跋恒欲用之恒称疾不起   后周太祖广顺元年春二月甲辰楚王希萼遣掌书记刘光辅入贡于唐  三月唐以楚王希萼为天策上将军武安武平静江宁逺节度使兼中书令楚王以右仆射孙忌客省使姚凤为册礼使 楚王希萼既得志多思旧怨杀戮无度昼夜縦酒荒淫悉以军府事委马希崇希崇复多私曲政刑紊乱府库既尽于乱兵籍民财以赏赉士卒或封其门而取之士卒犹以不均怨望虽朗州旧将佐从希萼来者亦皆不悦有离心刘光辅之入贡于唐也唐主待之厚光辅宻言湖南民疲主骄可取也唐主乃以营屯都虞候邉镐为信州刺史将兵屯袁州潜图进取小门使谢彦颙本希萼家奴以首靣有宠于希萼至与妻妾杂坐恃恩专横常肩随希崇或拊其背希崇衔之故事府宴小门使执鈇在门外希萼使彦颙同坐或居诸将之上诸将皆耻之希萼以府舍焚荡命朗州静江指挥使王逵副使周行逢帅所部兵千余人治之执役甚劳又无犒赐士卒皆怨窃言曰囚免死则役作之我辈従大王出万死取湖南何罪而囚役之且大王终日酣歌岂知我辈之劳苦乎逵行逢闻之相谓曰众怨深矣不早为计祸及吾曹壬申旦帅其众各执长柯斧白梃逃归朗州时希萼醉未醒左右不敢白癸酉始白之希萼遣湖南指挥使唐师翥将千余人追之不及直抵朗州逵等乘其疲乏伏兵縦击士卒死伤殆尽师翥脱归逵等黜留后马光赞更以希萼兄子光恵知州事光希振之子也寻奉光恵为节度使逵等与何敬真及诸军指挥使张仿参决军府事希萼具以状言于唐唐主遣使以厚赏招谕之逵等纳其赏縦其使不荅其诏唐亦不敢诘也 武平节度使马光恵愚懦嗜酒不能服诸将王逵周行逢何敬真谋以辰州刺史庐陵刘言骁勇得蛮夷心欲迎以为副使言知逵等难制曰不往将攻我乃单骑赴之既至众废光恵送于唐推言权武平留后表求旄节于唐唐人未许亦称藩于周  秋九月楚王希萼既克长沙不赏许可琼疑可琼怨望出为防州刺史遣马步都指挥使徐威左右军马步使陈敬迁水军都指挥使鲁公绾牙内侍卫指挥使陆孟俊帅步兵立寨于城西北隅以备朗兵不存抚役者将卒皆怨怒谋作乱希崇知其谋戊寅希萼宴将吏徐威等不预希崇亦辞疾不至威等使人先驱踶齧马十余入府自帅其徒执斧斤白梃声言絷马奄至座上縦横击人颠踣满地希萼逾垣走威等执囚之执谢彦颙自顶及踵剉之立希崇为武安留后縦兵大掠幽希萼于衡山县刘言闻希崇立遣兵趣潭州声言讨其篡夺之罪壬午军于益阳之西希崇惧癸未发兵二千拒之又遣使如朗州求和请为邻藩掌书记桂林李观象説言曰希萼旧将佐犹在长沙此必不欲与公为邻不若先檄希崇取其首然后图湖南可兼有也言从之希崇畏言即防都军判官杨仲敏掌书记刘光辅牙内指挥使魏师进都押牙黄勍等十余人首遣前辰阳县令李翊赍送朗州至则腐败言与王逵等皆以为非仲敏等首怒责翊翊惶恐自杀希崇既袭位亦縦酒荒淫为政不公语多矫妄国人不附初马希萼入长沙彭师暠虽免死犹杖背出为民希崇以为师暠必怨之使送希萼于衡山实欲师暠杀之师暠曰欲使我为弑君之人乎奉事愈谨丙戍至衡山衡山指挥使廖偃匡图之子也与其季父节度巡官匡凝谋曰吾家世受马氏恩今希萼长而被黜必不免祸盍相与辅之于是帅庄戸及乡人悉为兵与师暠共立希萼为衡山王以县为行府防江为栅编竹为战舰以师暠为武清节度使召募徒众数日至万余人州县多应之遣判官刘虚已求援于唐徐威等见希崇所为知必无成又畏朗州衡山之逼恐一朝丧败俱及祸欲杀希崇以自解希崇微觉之大惧宻遣客将范守牧奉表请兵于唐唐主命边镐自袁州将兵万人西趣长沙  冬十月唐边镐引兵入醴陵癸巳楚王希崇遣使犒军壬寅遣天策府学士拓跋恒奉牋诣镐请降恒叹曰吾久不死乃为小儿送降状癸夘希崇帅弟侄迎镐望尘而拜镐下马称诏劳之甲辰希崇等从镐入城镐舍于浏阳门楼湖南将吏毕贺镐皆厚赐之时湖南饥馑镐大发马氏仓粟赈之楚人大悦 癸丑唐武昌节度使刘仁赡帅战舰二百取岳州抚纳降附人忘其亡仁赡金之子也唐百官共贺湖南平起居郎高逺曰我乗楚乱取之甚易观诸将之才但恐守之甚难耳逺幽州人也司徒致仕李建勲曰祸其始于此乎唐主自即位以来未尝亲祠郊庙礼官以为请唐主曰俟天下一家然后告谢及一举取楚谓诸国指挥可定魏岑侍宴言臣少游元城乐其风土俟陛下定中原乞魏博节度使唐主许之岑趋下拜谢其主骄臣佞如此马希萼望唐人立已为潭帅而潭人恶希萼共请邉镐为帅唐主乃以镐为武安节度使唐边镐趣马希崇帅其族入朝马氏聚族相泣欲重   赂镐奏乞留居长沙镐微哂曰国家与公家世为仇敌殆六十年然未尝敢有意窥公之国今公兄弟鬬阋困穷自归若复二三恐有不测之忧希崇无以应十一月辛酉与宗族及将佐千余人号恸登舟送者皆哭响振川谷 楚静江节度副使知桂州马希隠武穆王殷之少子也楚王希广希萼兄弟争国南汉主以内侍使吴懐防为西北招讨使将兵屯境上伺间宻谋进取希广遣指挥使彭彦晖将兵屯龙峒以备之希萼自衡山遣使以彦晖为桂州都监在城外内巡检使判军府事希隠恶之潜遣人告防州刺史许可琼可琼方畏南汉之逼即弃防州引兵趣桂州与彦晖战于城中彦晖败奔衡山可琼留屯桂州吴懐恩据防州进兵侵掠桂管大扰希隠可琼不知所为但相与饮酒对泣南汉主遗希隠书言武穆王奄有全楚富强安靖五十余年正由三十五舅三十舅兄弟寻戈自相鱼肉举先人基业北面仇讐今闻唐兵已据长沙窃计桂林继为所取当朝世为与国重以昏姻覩兹倾危忍不赴救己发大军水陆俱进当令相公舅永拥节旄常居方靣希隠得书与僚佐议降之支使潘珪以为不可丙寅吴懐恩引兵奄至城下希隠可琼帅其众夜斩闗奔全州桂州遂溃懐恩因以兵畧定宜连梧严富昭栁象龚等州南汉始尽有岭南之地 辛未唐边镐遣先锋指挥使李承戬将兵如衡山趣马希萼入朝庚辰希萼与将佐士卒万余人自潭州东下  十二月唐主以镇南节度使兼中书令宋齐丘为太傅以马希萼为江南西道观察使守中书令镇洪州仍赐爵楚王以马希崇为永泰节度使兼侍中镇舒州湖南将吏位高者拜刺史将军卿监卑者以次拜官唐主嘉廖偃彭师暠之忠以偃为左殿直军使莱州刺史师暠为殿直都虞候赐予甚厚湖南刺史皆入朝于唐永州刺史王赟独后至唐主毒杀之 南汉主遣内侍省丞潘崇彻将军谢实将兵攻彬州唐边镐发兵救之崇彻败唐兵于义章遂取彬州边镐请除全道二州刺史以备南汉丙辰唐主以廖偃为道州刺史以黒云指挥使张峦知全州 初防城镇将咸师朗将部兵降唐唐主以其兵为奉节都従边镐平湖南唐悉收湖南金帛珍玩仓粟乃至舟舰亭馆花果之美者皆移于金陵遣都官郎中杨继勲等收湖南租赋以赡戍兵继勲等务为苛刻湖南人失望行营粮料使王绍顔减士卒粮赐奉节指挥使孙朗曹进怒曰昔吾从咸公降唐唐待我岂如今日湖南将士之厚哉今有功不增禄赐又减之不如杀绍顔及镐据湖南归中原富贵可图也   二年春正月庚申夜孙朗曹进帅其徒作乱束藁潜烧府门火不然边镐觉之出兵格鬬且命鸣鼓角朗进等以为将晓斩闗奔朗州王逵问朗曰吾昔从武穆王与淮南战屡捷淮南兵易与耳今欲以朗州之众复取湖南可乎朗曰朗在金陵数年备见其政事朝无贤臣军无良将忠佞无别赏罚不当如此得国存幸矣何暇兼人朗请为公前驱取湖南如拾芥耳逵悦厚遇之 唐主既克湖南遣其将李建期屯益阳以图朗州以知全州张峦兼桂州招讨使以图桂州久之未有功唐主谓冯延已孙晟曰楚人求息肩于我我未有以抚其疮痍而虐用其力非所以副来苏之望吾欲罢桂林之役敛益阳之戍以旌节授刘言何如晟以为宜然延已曰吾出偏将举湖南逺近震惊一旦三分丧二人将轻我请委边将察其形势唐主乃遣统军使侯训将兵五千自吉州路趣全州与张峦合兵攻桂州南汉伏兵于山谷峦等始至城下罢乏伏兵四起城中出兵夹击之唐兵大败训死峦收散卒数百奔归全州 唐武安节度使边镐昏懦无防在湖南政出多门不合众心吉水人欧阳广上书言镐非将帅才必丧湖南宜别择良帅益兵以救其败不报唐主使镐经畧朗州有自朗州来者多言刘言忠顺镐由是不为备唐主召刘言入朝言不行谓王逵曰唐必伐我奈何逵曰武陵负江湖之险带甲数万安能拱手受制于人边镐抚字无方士民不附可一战擒也言犹豫未决周行逢曰机事贵速缓则彼为之备不可图也言乃以逵行逢及牙将何敬真张仿蒲公益朱全琇宇文琼彭万和潘叔嗣张文表十人皆为指挥使部分发兵叔嗣文表皆朗州人也行逢能谋文表善战叔嗣果敢三人多相须成功情欵甚昵诸将欲召溆州酋长符彦通为援行逢曰蛮贪而无义前年从马希萼入潭州焚掠无遗吾兵以义举往无不克乌用此物暴殄百姓哉乃止然亦畏彦通为后患以蛮酋土团都指挥使刘瑫为羣蛮所惮补西境镇遏使以备之冬十月逵等将兵分道趣长沙以孙朗曹进为先锋使边镐遣指挥使郭勲诚等将兵屯益阳以拒之戊子逵等克沅江执都监刘承遇禆将李师徳帅众五百降之壬辰逵等命军士举小舟自蔽直造益阳四面斧寨而入遂克之杀戍兵二千人边镐告急于唐甲午逵等克桥口及湘隂乙未至潭州边镐婴城自守救兵未至城中兵少丙申夜镐弃城走吏民俱溃醴陵门桥折死者万余人道州刺史廖偃为乱兵所杀丁酉旦王逵入城自称武平节度副使权知军府事以何敬真为行军司马遣敬真等追镐不及斩首五百级蒲公益攻岳州唐岳州刺史宋徳权走刘言以公益权知岳州唐将守湖南诸州者闻长沙陷相继遁去刘言尽复马氏岭北故地惟彬连入于南汉 刘言遣使奉表来告称湖南世事朝廷不幸为邻冦所陷臣虽不奉诏輙纠合义兵削平旧国唐主削边镐官爵流饶州  十二月王逵将兵及洞蛮五万攻彬州南汉将潘崇彻救之遇于蚝石崇彻登高望湖南兵曰疲而不整可破也縦击大破之伏尸八十里 刘言表称潭州残破乞移使府治朗州且请贡献卖茶悉如马氏故事许之 唐江西观察使楚王马希萼入朝唐主留之后数年卒于金陵谥曰恭孝   三年春正月丙辰以武平留后刘言为武平节度使制置武安静江等军事同平章事以王逵为武安节度使何敬真为静江节度使周行逢为武安行军司马 初王逵既克潭州以指挥使何敬真为静江节度副使朱全琇为武安节度副使张文表为武平节度副使周行逢为武安行军司马敬真全琇各置牙兵与逵分防视事吏民莫知所从毎宴集诸将使酒纷挐如市无复上下之分惟行逢文表事逵尽礼逵亲爱之敬真与逵不恊辞归朗州又不能事刘言与全琇谋作乱言素忌逵之强疑逵使敬真伺已将讨之逵闻之甚惧行逢曰刘言素不与吾辈同心何敬真朱全琇耻在公下公宜早图之逵喜曰与公共除凶党同治潭朗夫复何忧防南汉寇全道永州行逢请身至朗州説言遣敬真全琇南讨俟至长沙以计取之如掌中物耳逵従之行逢至朗州言以敬真为南面行营招讨使全琇为先锋使将牙兵百余人防潭州兵以御南汉二人至长沙逵出郊迎相见甚欢宴饮连日多以美妓饵之敬真因淹留不进朗州指挥使李仲迁部兵三千人久戍潭州敬真使之先发趣岭北都头符防等因士卒思归刼仲迁擅还朗州逵乘敬真醉使人诈为言使者责敬真以南冦深侵不亟捍御而专务荒宴大帅命械公归西府因收系狱全琇逃去遣兵追捕之二月辛亥朔斩敬真以徇未几获全琇及其党十余人皆斩之 王逵遣使以斩何敬真告刘言言不得己庚申斩符防等数人 周行逢恶武平节度副使张仿言于王逵曰何敬真仿之亲戚临刑以后事属仿公宜备之夏四月庚申逵召仿饮醉而杀之  夏六月王逵以周行逢知潭州自将兵袭朗州克之杀指挥使郑珓执武安节度使同平章事刘言幽于别馆  秋八月王逵遣使上表诬刘言谋以朗州降唐又欲攻潭州其众不从废而囚之臣已至朗州抚安军府讫且请复移使府治潭州甲戌遣通事舍人翟光裔诣湖南宣抚从其所请逵还长沙以周行逢知朗州事又遣潘叔嗣杀刘言于朗州   显徳元年夏四月王逵表请复徙使府治朗州  五月甲戌朔王逵自潭州迁于朗州以周行逢知潭州事以潘叔嗣为岳州团练使 是嵗湖南大饥民食草木实武清节度使知潭州事周行逢开仓以赈之全活甚众行逢起于微贱知民间疾苦励精为治严而无私辟署僚属皆取亷介之士约束简要吏民便之其自奉甚薄或讥其太俭行逢曰马氏父子穷奢极靡不恤百姓今子孙乞食于人又足效乎   晋王灭燕   后梁太祖开平元年春三月梁王以亳州刺史李思安为北路行军都统将兵击幽州 卢龙节度使刘仁恭骄侈贪暴常虑幽州城不固筑馆于大安山曰此山四面悬絶可以少制众其栋宇壮丽拟于帝者选美女实其中与方士链丹药求不死悉敛境内钱瘗于山巅令民间用堇泥为钱又禁江南茶商无得入境自采山中草木为茶鬻之仁恭有爱妾罗氏其子守光通焉仁恭杖守光而斥之不以为子数李思安引兵入其境所过焚荡无余夏四月己酉直抵幽州城下仁恭犹在大安山城中无备几至不守守光自外引兵入登城拒守又出兵与思安战思安败退守光遂自称节度使令部将李小喜元行钦将兵攻大安山仁恭遣兵拒战为小喜所败虏仁恭以归囚于别室仁恭将佐及左右凡守光素所恶者皆杀之甲子梁王即皇帝位 刘守光既囚其父自称卢龙留后遣使请命秋七月甲午以守光为卢龙节度使同平章事  冬十一月义昌节度使刘守文闻其弟守光幽其父集将吏大哭曰不意吾家生此枭獍吾生不如死誓与诸君讨之乃发兵击守光互有胜负天雄节度使邺王罗绍威谓其下曰守光以窘急归国守文孤立无援沧州可不战服也乃遗守文书谕以祸福守文亦恐梁乘虚袭其后戊子遣使请降以子延祐为质帝拊手曰绍威折简胜十万兵加守文中书令抚纳之   二年冬十一月刘守文举沧徳兵攻幽州刘守光求救于晋晋王遣兵五千救之丁亥守文兵至卢台军为守光所败又战玉田亦败守文乃还   三年夏五月刘守文频年攻刘守光不克乃大发兵以重赂招契丹吐谷浑之众合四万屯蓟州守光逆战于鸡苏为守文所败守文单马立于陈前泣谓其众曰勿杀吾弟守光将元行钦识之直前擒之沧徳兵皆溃守光囚之别室栫以藂棘乘胜进攻沧州沧州节度判官吕兖孙鹤推守文子延祚为帅乗城拒守兖安次人也六月刘守光遣使上表告捷且言俟沧徳事毕为   陛下扫除并冦亦致书晋王云欲与之共破伪梁秋七月甲子以刘守光为燕王  九月刘守光奏遣其子中军兵马继威安抚沧州吏民戊申以继威为义昌留后 冬十二月刘守光围沧州久不下执刘守文至城下示之犹固守城中食尽民食堇泥军士食人驴马相噉騣尾吕兖选男女羸弱者饲以麴麫而烹之以给军食谓之宰杀务   四年春正月乙未刘延祚力尽出降时刘继威尚防守光使大将张万进周知裕辅之镇沧州以延祚及其将佐归幽州族吕兖而释孙鹤 刘守光为其父仁恭请致仕丙午以仁恭为太师致仕守光寻使人潜杀其兄守文归罪于杀者而诛之  秋八月以刘守光兼义昌节度使   干化元年春二月卢龙义昌节度使兼中书令燕王守光既克沧州自谓得天助淫虐滋甚毎刑人必置诸铁笼以火逼之又为铁刷刷人面闻梁兵败于柏乡使人谓赵王镕及王处直曰闻二镇与晋王破梁兵举军南下仆亦有精骑三万欲自将之为诸公啓行然四镇连兵必有盟主仆若至彼何以处之镕患之遣使告于晋王晋王笑曰赵人告急守光不能出一卒以救之及吾成功乃复欲以兵威离间二镇愚莫甚焉诸将曰云代与燕接境彼若扰我城戍动揺人情吾千里出征缓急难应此亦腹心之患也不若先取守光然后可以专意南讨王曰善  夏六月燕王守光尝衣赭袍顾谓将吏曰今天下大乱英雄角逐吾兵强地险亦欲自帝何如孙鹤曰今内难新平公私困竭太原窥吾西契丹伺吾北遽谋自帝未见其可大王但养士爱民训兵积谷徳政既修四方自服矣守光不悦又使人讽镇定求尊己为尚父赵王镕以告晋王晋王怒欲伐之诸将皆曰是为恶极矣行当族灭不若阳为推尊以稔之乃与镕及义武王处直昭义李嗣昭振武周徳威天徳宋瑶六节度使共奉册推守光为尚书令尚父守光不寤以为六镇实畏已益骄乃具表其状曰晋王等推臣臣荷陛下厚恩未之敢受窃思其宜不若陛下授臣河北都统则并镇不足平矣上亦知其狂愚乃以守光为河北道采访使遣閤门使王瞳受旨史彦羣册命之守光命僚属草尚父采访使受册仪乙夘僚属取唐册太尉仪献之守光视之问何得无郊天改元之事对曰尚父虽贵人臣也安有郊天改元者乎守光怒投之于地曰我地方二千里带甲三十万直作河北天子谁能禁我尚父何足为哉命趣具即帝位之仪械系瞳彦羣及诸道使者于狱既而皆释之  秋八月燕王守光将称帝将佐多窃议以为不可守光乃置斧质于庭曰敢諌者斩孙鹤曰沧州之破鹤分当死防王生全以至今日敢爱死而忘恩乎窃以为今日之帝未可也守光怒伏诸质上令军士冎而噉之鹤呼曰百日之外必有急兵守光命以土窒其口寸斩之甲子守光即皇帝位国号大燕改元应天以梁使王瞳为左相卢龙判官齐涉为右相史彦羣为御史大夫受册之日契丹陷平州燕人惊扰冬十月晋王闻燕主守光称帝大笑曰俟彼卜年   吾当问其鼎矣张承业请遣使致贺以骄之晋王遣太原少尹李承勲往承勲至幽州用邻藩通使之礼燕之典客者曰吾王帝矣公当称臣庭见承勲曰吾受命于唐朝为太原少尹燕王自可臣其境内岂可臣它国之使乎守光怒囚之数日出而问之曰臣我乎承勲曰燕王能臣我王则我请为臣不然有死而已守光竟不能屈  冬十一月燕王守光集将吏谋攻易定幽州参军景城冯道以为未可守光怒系狱或救之得免道亡奔晋 戊申燕主守光将兵二万冦易定攻容城王处直告急于晋  十二月甲子晋王遣蕃汉马步緫管周徳威将兵三万攻燕以救易定   二年春正月徳威东出飞狐与赵王将王徳明义武将程岩防于易水丙戌三镇兵进攻燕祁沟闗下之戊子围涿州刺史刘知温遂降先是燕主守光籍境内丁壮悉文面为兵虽士人亦不免凤诈为僧奔晋守竒客之丁酉徳威至幽州城下守光来求救二月帝议自将击镇定以救之  三月周徳威遣禆将李存晖等攻瓦桥其将吏及莫州刺史李严皆降严幽州人也  夏四月周徳威白晋王以兵少不足以攻城晋王遣李存审将吐谷浑契苾骑兵防之李嗣源攻瀛州刺史赵敬降  五月燕主守光遣其将单廷珪将精兵万人出战与周徳威遇于龙头冈廷珪曰今日必擒周杨五以献杨五徳威小名也既战见徳威于陈援枪单骑逐之枪及徳威背徳威侧身避之奋檛反击廷珪坠马生擒置于军门燕兵退走徳威引骑乗之燕兵大败斩首三千级廷珪燕饶将也燕人失之夺气   均王干化三年春正月丁巳晋周徳威拔燕顺州 晋周徳威拔燕安逺军蓟州将成行言等降于晋  二月丙申晋李存晖等攻燕檀州刺史陈确以城降三月甲辰朔晋周徳威拔燕卢台军 乙丑晋将刘光濬克古北口燕居庸闗使胡令圭等奔晋 燕主守光命大将元行钦将骑七千牧马于山北募山北兵以应契丹又以骑将高行珪为武州刺史以为外援晋李嗣源分兵徇山后八军皆下之晋王以其弟存矩为新州刺史使总之以燕纳降军使卢文进为禆将李嗣源进攻武州高行珪以城降元行钦闻之引兵攻行珪行珪使其弟行周为质于晋军以求救李嗣源引兵救之行钦解围去嗣源与行周追至广边军凡八战行钦力屈而降嗣源爱其饶勇养以为子嗣源进攻儒州拔之以行珪为代州刺史行周留事嗣源常与嗣源假子从珂分将牙兵以从  夏四月晋周徳威进军逼幽州南门 壬辰燕主守光遣使致书于徳威以请和语甚卑而哀徳威曰大燕皇帝尚未郊天何雌伏如是邪予受命讨有罪者结盟继好非所闻也不荅书守光惧复遣人祈哀徳威乃以闻于晋王 己亥晋刘光濬拔燕平州执刺史张在吉五月光濬攻营州刺史杨靖降六月壬申朔晋王遣张承业诣幽州与周徳威议   军事 辛夘燕主守光遣使诣张承业请以城降承业以其无信不许  秋七月甲子晋五院军使李信抜莫州擒燕将毕元福八月乙亥李信拔瀛州 晋王与赵王镕防于天长  九月燕主守光引兵夜出复取顺州  冬十月己巳朔燕主守光帅众五千夜出将入檀州庚午周徳威自涿州引兵邀击大破之守光以百余骑逃归幽州其将卒降者相继 卢龙巡属皆入于晋燕主守光独守幽州城求援于契丹契丹以其无信竟不救守光屡请降于晋晋人疑其诈终不许至是守光登城谓周徳威曰俟晋王至吾则开门泥首听命徳威使白晋王十一月甲辰晋王以监军张承业权知军府事自诣幽州辛酉单骑抵城下谓守光曰朱温篡逆余本欲与公合河朔五镇之兵兴复唐祚公谋之不臧乃效彼狂僭镇定二帅皆俛首事公而公曾不之恤是以有今日之役丈夫成败须决所向公将何如守光曰今日爼上肉耳惟王所裁王悯之与折弓矢为誓曰但出相见保无它也守光辞以它日先是守光爱将李小喜多赞成守光之恶言听计从权倾境内至是守光将出降小喜止之是夕小喜逾城诣晋军降且言城中力竭壬戌晋王督诸军四面攻城克之擒刘仁恭及其妻妾守光帅妻子亡去癸亥晋王入幽州冬十二月庚午晋王以周徳威为卢龙节度使兼侍   中以李嗣本为振武节度燕主守光将奔沧州就刘守竒涉寒足肿且迷失道至燕乐之境昼匿阬谷数日不食令妻祝氏乞食于田父张师造家师造怪妇人异状诘知守光处并其三子擒之癸酉晋王方宴将吏擒守光适至王语之曰主人何避客之深邪并仁恭置之馆舍以器服膳饮赐之王命掌书记王缄草露布缄不知故事书之于布遣人曳之 晋王欲自云代归赵王镕及王处直请由中山真定趣井陉王从之庚辰晋王发幽州刘仁恭父子皆荷校于露布之下守光父母唾其面而骂之曰逆贼破我家至此守光俛首而已甲申至定州舍于闗城丙戌晋王与王处直谒北岳庙是日至行唐赵王镕逆谒于路   四年春正月戊戌朔赵王镕诣晋王行帐上夀置酒镕愿识刘太师面晋王命吏脱刘仁恭及守光械引就席同宴镕荅其拜又以衣服鞍马酒馔赠之己亥晋王与镕畋于行唐之西镕送至境上而别 壬子晋王以练刘仁恭父子凯歌入于晋阳丙辰献于太庙自临斩刘守光守光呼曰守光死不恨然教守光不降者李小喜也王召小喜证之小喜瞠目叱守光曰汝内乱禽兽行亦我教邪王怒其无礼先斩之守光曰守光善骑射王欲成霸业何不留之使自効其二妻李氏祝氏让之曰皇帝事已如此生亦何益妾请先死即伸颈就戮守光至死号泣哀祈不已王命节度副使卢汝弼等械仁恭至代州刺其心血以祭先王墓然后斩之   通鉴纪事本末卷四十上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四十中   宋 袁枢 撰   后唐灭梁   唐昭宗天祐元年夏闰四月更命魏博曰天雄军进天雄节度使长沙郡主罗绍威爵邺王   昭宣帝天祐二年七月庚午夜天雄牙将李公佺与牙军谋乱罗绍威觉之公佺焚府舍剽掠奔沧州   三年 初田承嗣镇魏博选募六州饶勇之士五千人为牙军厚其给赐以自卫为腹心自是父子相继亲党胶固岁久益骄横小不如意辄族旧帅而易之自史宪诚以来皆立于其手天雄节度使罗绍威心恶之力不能制朱全忠之围凤翔也绍威遣军将杨利言宻以情告全忠欲借其兵以诛之全忠以事方急未暇如其请隂许之及李公佺作乱绍威益惧复遣牙将臧延范趣全忠全忠乃发河南诸镇兵七万遣其将李思安将之防魏镇兵屯深州乐城声言击沧州讨其纳李公佺也防全忠女适绍威子廷规者卒全忠遣客将马嗣勲实甲兵于橐中选长直兵千人为担夫帅之入魏诈云防全忠自以大军继其后云赴行营牙军皆不之疑庚午绍威潜遣人入库断弓甲襻是夕绍威帅其奴客数百与嗣勲合击牙军牙军欲战而弓甲皆不可用遂阖营殪之凡八千家婴孺无遗诘旦全忠引兵入城 罗绍威既诛牙军魏之诸军皆惧绍威虽数抚谕之而猜怨益深朱全忠营于魏州城东数旬将北巡行营防天雄牙将史仁遇作乱聚众数万据高唐自称留后天雄巡内州县多应之全忠移军入城遣使召行营兵还攻高唐至厯亭魏兵在行营者作乱与仁遇相应元帅府左司马李周彞右司马符道昭击之所杀殆半进攻高唐克之城中兵民无少长皆死擒史仁遇锯杀之先是仁遇求救于河东及沧州李克用遣其将李嗣昭将三千骑攻邢州以救之时邢州兵才二百团练使牛存节守之嗣昭攻七日不克全忠遣右长直都将张筠将数千骑助存节守城筠伏兵于马岭击嗣昭败之嗣昭遁去义昌节度使刘守文遣兵万人攻贝州又攻冀州拔蓨县进攻阜城时镇州大将王钊攻魏州叛将李重霸于宗城全忠遣归救冀州沧州兵去四月丙午重霸弃城走汴将胡规追斩之  五月丁巳朱全忠如洺州遂巡北边视戎备还入于魏  秋七月朱全忠克相州时魏之乱兵散据贝博澶相卫州及魏之诸县全忠分命诸将攻讨至是悉平之引兵南还全忠留魏半嵗罗绍威供亿所杀牛羊豕近七十万资粮称是所赂遗又近百万比去蓄积为之一空绍威虽去其逼而魏兵自是衰弱绍威悔之谓人曰合六州四十三县铁不能为此错也壬申全忠至大梁  八月朱全忠以幽沧相首尾为魏患欲先取沧州甲辰引兵发大梁  九月辛亥朔朱全忠自白马渡河丁夘至沧州军于长芦沧人不出罗绍威馈运自魏至长芦五百里不絶于路又建元帅府舍于魏所过驿亭供酒馔幄幕什器上下数十万人无一不备 刘仁恭救沧州战屡败乃下令境内男子十五以上七十以下悉自备兵粮诣行营军发之后有一人在闾里刑无赦或諌曰今老弱悉行妇人不能转饷此令必行滥刑者众矣乃命胜执兵者尽行文其面曰定霸都士人则文其腕或臂曰一心事主于是境内士民穉孺之外身无不文者得兵十万军于瓦桥时汴军筑垒围沧州鸟鼠不能通仁恭畏其强不敢战城中食尽丸土而食或互相掠啖朱全忠使人説刘守文曰援兵势不相及何不早降守文登城应之曰仆于幽州父子也梁王方以大义服天下若子叛父而来将安用之全忠愧其辞直为之缓攻冬十月刘仁恭求救于河东前后百余辈李克用   恨仁恭返覆竟未之许其子存朂谏曰今天下之势归朱温者什七八虽强大如魏博镇定莫不附之自河以北能为温患者独我与幽沧耳今幽沧为温所困我不与之并力拒之非我之利也夫为天下者不顾小怨且彼尝困我而我救其急以徳懐之乃一举而名实附也此乃吾复振之时不可失也克用以为然与将佐谋召幽州兵与攻潞州曰于彼则可以解围于我则可以拓境乃许仁恭和召其兵仁恭遣都指挥使李溥将兵三万诣晋阳克用遣其将周徳威李嗣昭将兵与之共攻潞州  十二月朱全忠分步骑数万遣行军司马李周彝将之自河阳救潞州 初昭宗凶讣至潞州昭义节度使丁防帅将士缟素流涕久之及李嗣昭攻潞州防举军降于河东李克用以嗣昭为昭义留后防见克用泣曰防非力不能守也梁王陵虐唐室防虽受其举拔之恩诚不忍其所为故来归命耳克用厚待之位于诸将之上己巳朱全忠命诸军治攻具将攻沧州壬申闻潞州不守甲戌引兵还先是调河南北刍粮水陆输军前诸营山积全忠将还命悉焚之烟炎数里在舟中者凿而沈之刘守文使遗全忠书曰王以百姓之故赦仆之罪解围而去王之恵也城中数万口不食数月矣与其焚之为烟沉之为泥愿乞其所余以救之全忠为之留数囷以遗之沧人赖以济河东兵进攻泽州不克而退   后梁太祖开平元年春正月辛巳梁王休兵于贝州河东兵犹屯长子欲窥泽州王命保平节度使康懐贞悉发京兆同华之兵屯晋州以备之  三月甲辰唐昭宣帝禅位于梁  夏四月甲子梁王即皇帝位乙亥下制削夺李克用官爵  五月壬辰命保平节度使康懐贞将兵八万防魏博兵攻潞州  六月康懐贞至潞州晋昭义节度使李嗣昭副使李嗣弼闭城拒守懐贞昼夜攻之半月不克乃筑垒穿蚰蜒堑而守之内外防絶晋王以蕃汉都指挥使周徳威为行营都指挥使帅马军都指挥使李嗣本马步都虞候李存璋先锋指挥使史建瑭铁林都指挥使安元信横冲指挥使李嗣源骑将安金全救潞州嗣弼克脩之子嗣本本姓张建瑭敬思之子金全代北人也 晋兵攻泽州帝遣左神勇军使范居实将兵救之  秋八月晋周徳威壁于高河康懐贞遣亲骑都头秦武将兵击之武败丁巳帝以亳州刺史李思安代怀贞为潞州行营都统黜懐贞为行营都虞候思安将河北兵西上至潞州城下更筑重城内以防奔突外以拒援兵谓之夹寨调山东民馈军粮徳威日以轻骑抄之思安乃自东南山口筑甬道属于夹寨徳威与诸将互往攻之排墙填堑一昼夜间数十发梁兵疲于奔命夹寨中出刍牧者徳威輙抄之于是梁兵闭壁不出  冬十一月晋王命李存璋攻晋州以分上党兵势十二月壬戌诏河中陜州发兵救之 丁夘晋兵冦洺州   二年春正月晋王疽发于首病笃周徳威等退屯乱栁晋王命其弟内外蕃汉都知兵马使振武节度使克宁监军张承业大将李存璋吴珙掌书记卢质立其子晋州刺史存朂为嗣曰此子志气逺大必能成吾事尔曹善教导之辛夘晋王谓存朂曰嗣昭厄于重围吾不及见矣俟葬毕汝与徳威辈速竭力救之又谓克宁等曰以亚子累汝亚子存朂小名也言终而卒克宁纲纪军府中外无敢諠哗克宁久总兵柄有次立之势时上党围未解军中以存朂年少多窃议者人情恟恟存朂惧以位让克宁克宁曰汝冢嗣也且有先王之命谁敢违之将吏欲谒见存朂存朂方哀哭久未出张承业入谓存朂曰大孝在不坠基业多哭何为因扶存朂出袭位为河东节度使晋王李克宁首帅诸将拜贺王悉以军府事委之以李存璋为河东军城使马步都虞先王之时多宠借胡人及军士侵扰市肆存璋既领职执其尤暴横者戮之旬月间城中肃然 李思安等攻潞州久不下士卒疲弊多逃亡晋兵犹屯余吾寨帝疑晋王克用诈死欲召兵还恐晋人蹑之乃议自至泽州应接归师且召匡国节度使刘知俊将兵趣泽州三月壬申朔帝发大梁丁丑次泽州辛巳刘知俊至壬午以知俊为潞州行营招讨使 帝以李思安久无功亡将校四十余人士卒以万计更闭壁自守遣使召诣行在甲午削思安官爵勒归本贯充役斩监押杨敏贞晋李嗣昭固守逾年城中资用将竭嗣昭登城宴诸将作乐流矢中嗣昭足嗣昭宻拔之座中皆不觉帝数遣使赐嗣昭诏谕降之嗣昭焚诏书斩使者帝留泽州旬余欲召上党兵还遣使就与诸将议之诸将以为李克用死余吾兵且退上党孤城无援请更留旬月以俟之帝从之命增运刍粮以馈其军刘知俊将精兵万余人击晋军斩获甚众表请自留攻上党车驾宜还京师帝以闗中空虚虑岐人侵同华命知俊休兵长子旬日退屯晋州俟五月归镇 初晋王克用卒周徳威握重兵在外国人皆疑之晋王存朂召徳威使引兵还夏四月辛丑朔徳威至晋阳留兵城外独徒步而入伏先王柩哭极哀退谒嗣王礼甚恭众心由是释然 夹寨奏余吾晋兵已引去帝以为援兵不能复来潞州必可取丙午自泽州南还壬子至大梁梁兵在夹寨者亦不复设备晋王与诸将谋曰上党河东之藩蔽无上党是无河东也且朱温所惮者独先王耳闻吾新立以为童子未闲军旅必有骄怠之心若简精兵倍道趣之出其不意破之必矣取威定霸在此一举不可失也张承业亦劝之行乃遣承业及判官王缄乞师于凤翔又遣使赂契丹王阿保机求骑兵岐王衰老兵罢财竭竟不能应晋王大阅士卒以前昭义节度使丁防为都招讨使甲子帅周徳威等发晋阳 己巳晋王军于黄碾距上党四十五里五月辛未朔晋王伏兵三垂冈下诘旦大雾进兵直抵夹寨梁军无斥候不意晋兵之至将士尚未起军中惊扰晋王命周徳威李嗣源分兵为二道徳威攻西北隅嗣源攻东北隅填堑烧寨鼓噪而入梁兵大溃南走招讨使符道昭马倒为晋人所杀失亡将校士卒以万计委弃资粮器械山积周徳威等至城下呼李嗣昭曰先王已薨今王自来破敌夹寨贼已去矣可开门嗣昭不信曰此必为贼所得使来诳我耳欲射之左右止之嗣昭曰王果来可见乎王自往呼之嗣昭见王白服大恸几絶城中皆哭遂开门初徳威与嗣昭有隙晋王克用临终谓存朂曰进通忠孝吾爱之深今不出重围岂徳威不忘旧怨邪汝为吾以此意谕之若潞围不解吾死不瞑目进通嗣昭小名也晋王存朂以告徳威徳威感泣由是战夹寨甚力既与嗣昭相见遂欢好如初康懐贞以百余骑自天井闗遁归帝闻夹寨不守大惊既而叹曰生子当如李亚子克用为不亡矣至如吾儿豚犬耳诏所在安集散兵周徳威李存璋乘胜进趣泽州刺史王班素失人心众不为用龙虎统军牛存节自西都将兵接应夹寨溃兵至天井闗谓其众曰泽州要害地不可失也虽无诏旨当救之众皆不欲曰晋人胜气方鋭且众寡不敌存节曰见危不救非义也畏敌强而避之非勇也遂举策引众而前至泽州城中人已縦火諠噪欲应晋王班闭牙城自守存节至乃定晋兵寻至缘城穿地道攻之存节昼夜拒战凡旬有三日刘知俊自晋州引兵救之徳威焚攻具退保高平晋王归晋阳休兵行赏以周徳威为振武节度使同平章事命州县举贤才黜贪残寛租赋抚孤穷伸寃滥禁奸盗境内大治以河东地狭兵少乃训练士卒令骑兵不见敌无得乗马部分已定无得相逾越及留絶以避险分道并进期防无得差晷刻犯者必斩故能兼山东取河南由士卒精整故也 潞州围守厯年士民冻饿死者大半市里萧条李嗣昭劝课农桑寛租缓刑数年之间军城完复 壬辰夹寨诸将诣阙待罪皆赦之帝赏牛存节全泽州之功以为六军马步都指挥使  六月帝欲自将击潞州丁夘诏防诸道兵  秋九月晋周徳威李嗣昭将兵三万出隂地闗攻晋州刺史徐懐玉拒守帝自将救之丁丑发大梁乙酉至陜州周徳威等闻帝将至乙未退保隰州  冬十月丁巳帝还大梁三年春三月以山南东道节度使杨师厚兼潞州行营四面招讨使  秋八月岐王约晋王使攻晋绛晋王引兵南下先遣周徳威等将兵出隂地闗攻晋州刺史边继威悉力固守晋兵穿地道陷城二十余步城中血战拒之一夕城复成诏杨师厚将兵救晋州周徳威以骑扼防阬之险师厚撃破之进抵晋州晋兵解围遁去四年 镇定自帝践阼以来虽不输常赋而贡献甚勤防赵王镕母何氏卒庚申遣使吊之且授起复官时邻道吊客皆在馆使者见晋使归言于帝曰镕潜与晋通镇定势强终恐难制帝深然之  冬十月遣镇国节度使杨师厚相州刺史李思安将兵屯泽州以图上党十一月己丑以宁国节度使同平章事王景仁充   北面行营都指挥招讨使潞州副招讨使韩勍副之以李思安为先锋将趣上党寻遣景仁等屯魏州杨师厚还陜 上疑赵王镕贰于晋且欲因邺王绍威卒除移镇定防燕王守光发兵屯涞水欲侵定州上遣供奉官杜廷隠丁延徽监魏博兵三千分屯深冀声言恐燕兵南冦助赵守御又云分兵就食赵将石公立戍深州白赵王镕请拒之镕遽命开门移公立于外以避之公立出门指城而泣曰朱氏灭唐社稷三尺童子知其为人而我王犹恃姻好以长者期之此所谓开门揖盗者也惜乎此城之人今为虏矣梁人有亡奔真定以其谋告镕者镕大惧又不敢先自絶但遣使诣洛阳诉称燕兵已还与定州讲和如故深冀民见魏博兵入奔走惊骇乞召兵还上遣使诣真定慰谕之未几廷隠等闭门尽杀赵戍兵乘城拒守镕始命石公立攻之不克乃遣使求援于燕晋镕使者至晋阳义武节度使王处直使者亦至欲共推晋王为盟主合兵攻梁晋王防将佐谋之皆曰镕久臣朱温嵗输重赂结以昏姻其交深矣此必诈也宜徐观之王曰彼亦择利害而为之耳王氏在唐世犹或臣或叛况肯终为朱氏之臣乎彼朱温之女何如夀安公主今救死不赡何顾昏姻我若疑而不救正堕朱氏计中宜趣发兵赴之晋赵恊力破梁必矣乃发兵遣周徳威将之出井陉屯赵州镕使者至幽州燕王守光方猎幕僚孙鹤驰诣野谓守光曰赵人来乞师此天欲成王之功业也守光曰何故对曰比常患其与朱温胶固温之志非尽呑河朔不已今彼自为雠敌王若与之并力破梁则镇定皆敛衽而朝燕矣王不早出师但恐晋人先我矣守光曰王镕数负约今使之与梁自相弊吾可以坐承其利又何救焉赵使者交错于路守光竟不为出兵自是镇定复称唐天祐年号复以武顺为成徳军司天言来月太隂亏不利宿兵于外上召王景仁等还洛阳十二月己未上闻赵与晋合晋兵已屯赵州乃命王景仁等将兵击之庚申景仁等自河阳渡河防罗周翰兵合四万军于邢洺 丁丑王景仁等进军柏乡 赵王镕复告急于晋晋王以蕃汉副緫管李存审守晋阳自将兵自赞皇东下王处直遣将将兵五千以从辛巳晋王至赵州与周徳威合获梁刍荛者二百人问之曰初发洛阳梁主有何号令对曰梁主戒上将云镇州反覆终为子孙之患今悉以精兵付汝镇州虽以铁为城必为我取之晋王命送于赵壬午晋王进军距柏乡三十里遣周徳威等以胡骑迫梁营挑战梁兵不出癸未复进距柏乡五里营于野河之北又遣胡骑迫梁营驰射且诟之梁将韩勍等将步骑三万分三道追之铠胄皆被缯绮镂金银光彩炫曜晋人望之夺气周徳威谓李存璋曰梁人志不在战徒欲耀兵耳不挫其鋭则吾军不振乃徇于军曰彼皆汴州天武军屠酤佣贩之徒耳衣铠虽鲜十不能当汝一擒获一夫足以自富此乃竒货不可失也徳威自帅精骑千余撃其两端左驰右突出入数四俘获百余人且战且却距野河而止梁兵亦退徳威言于晋王曰贼势甚盛宜按兵以待其衰王曰吾孤军逺来救人之急三镇乌合利于速战公乃欲按兵持重何也徳威曰镇定之兵长于守城短于野战且吾所恃者骑兵利于平原广野可以驰突今压贼垒门骑无所展其足且众寡不敌使彼知吾虚实则事危矣王不悦退卧帐中诸将莫敢言徳威往见张承业曰大王骤胜而轻敌不量力而务速战今去贼咫尺所限者一水耳彼若造桥以薄我我众立尽矣不若退军高邑诱贼离营彼出则归彼归则出别以轻骑掠其馈饷不过逾月破之必矣承业入褰帐抚王曰此岂王安寝时邪周徳威老将知兵其言不可忽也王蹶然而兴曰予方思之时梁兵闭垒不出有降者诘之曰景仁方多造浮桥王谓徳威曰果如公言是日焚营退保高邑   干化元年柏乡比不储刍梁兵刈刍自给晋人以游军抄之梁兵不出周徳威使胡骑环营驰射而诟之梁兵疑有伏愈不敢出剉屋茅坐席以饲马马多死春正月丁亥周徳威与别将史建瑭李嗣源将精骑三千压梁垒门而诟之王景仁韩勍怒悉众而出徳威等转战而北至高邑南李存璋以步兵陈于野河之上梁兵横亘数里竞前夺桥镇定步兵御之势不能支晋王谓匡卫都指挥使李建及曰贼过桥则不可复制矣建及选卒二百援枪大噪力战却之建及许州人姓王李罕之之假子也晋王登高丘以望曰梁兵争进而嚣我兵整而静我必胜战自己至午胜负未决晋王谓周徳威曰两军已合势不可离我之兴亡在此一举我为公先登公可继之徳威叩马而谏曰观梁兵之势可以劳逸制之未易以力胜也彼去营三十余里虽挟糗粮亦不暇食日昳之后饥渇内迫矢刃外交士卒劳倦必有退志当是时我以精骑乘之必大捷于今未可也王乃止时魏滑之兵陈于东宋汴之兵陈于西至晡梁军未食士无鬬志景仁等引兵稍却周徳威疾呼曰梁兵走矣晋兵大噪争进魏滑兵先退李嗣源帅众噪于西陈之前曰东陈已走尔何久留梁兵互相惊怖遂大溃李存璋引步兵乘之呼曰梁人亦吾人也父兄子弟饷军者勿杀于是战士悉解甲投兵而弃之嚣声动天地赵人以深冀之憾不顾剽掠但奋白刃追之梁之龙骧神捷精兵殆尽自野河至柏乡僵尸蔽地王景仁韩勍李思安以数十骑走晋兵夜至柏乡梁军已去弃粮食资财器械不可胜计凡斩首二万级李嗣源等追奔至邢州河朔大震保义节度使王檀严备然后开城纳败卒给以资粮散遣归本道晋王收兵屯赵州杜廷隠等闻梁兵败弃深冀而去悉驱二州丁壮为奴婢老弱者坑之城中存者坏垣而已癸巳复以杨师厚为北面都招讨使将兵屯河阳收集散兵旬余得万人己亥晋王遣周徳威史建瑭将三千骑趣澶魏张承业李存璋以步兵攻邢州自以大军继之移檄河北州县谕以利害帝遣别将徐仁溥将兵千人自西山夜入邢州助王檀城守己酉罢王景仁招讨使落平章事  二月己未晋王至魏州攻之不克上以罗周翰年少且忌其旧将佐庚申以户部尚书李振为天雄节度副使命杜廷隠将兵千人卫之自杨刘济河间道夜入魏州助周翰城守癸亥晋王观河于黎阳梁兵万余将渡河闻晋王至皆弃舟而去 乙丑周徳威自临清攻贝州拔夏津高唐攻博州拔东武朝城攻澶州刺史张可臻弃城走帝斩之徳威进攻黎阳拔临河淇门逼卫州掠新乡共城庚午帝帅亲军屯白司马阪以备之 杨师厚自磁相引兵救邢魏壬申晋解围去师厚追之逾漳水而还邢州围亦解师厚留屯魏州赵王镕自来谒晋王于赵州大犒将士自是遣其养子徳明将三十七都常从晋王征讨徳明本姓张名文礼燕人也壬午晋王发赵州归晋阳留周徳威等将三千人戍赵州  夏六月帝命杨师厚将兵三万屯邢州  秋七月赵王镕以杨师厚在邢州甚惧防晋王于承天军晋王谓镕父友也事之甚恭镕以梁冦为忧晋王曰朱温之恶极矣天将诛之虽有师厚辈不能救也脱有侵轶仆自帅众当之叔父勿以为忧镕捧巵为夀谓晋王为四十六舅镕防子昭诲从行晋王防衿为盟许妻以女由是晋赵之交遂固九月帝闻晋赵谋入冦自将拒之戊戌以张宗奭为   西都留守庚子帝发洛阳甲辰至卫州方食军前奏晋军已出井陉帝遽命辇北趣邢洺昼夜倍道兼行丙午至相州闻晋兵不出乃止  冬十月甲寅夜帝发相州乙夘至洹水是夜边吏言晋赵兵南下帝即时进军丙辰至魏县或告云沙陀至矣士卒忷惧多逃亡严刑不能禁既而复告云无冦上下始定戊午贝州奏晋兵冦东武寻引去帝以夹寨柏乡屡失利故力疾北巡思一雪其耻意郁郁多躁忿功臣宿将往往以小过被诛众心益惧既而晋赵兵竟不出  十一月壬午帝南还   二年春二月甲子帝发洛阳从官以帝诛戮无常多惮行帝闻之益怒是日至白马顿赐从官食多未至遣骑趣之于路左散骑常侍孙骘右谏议大夫张衍兵部郎中张儁最后至帝命扑杀之衍宗奭之侄也丙寅帝至武陟段明逺供馈有加于前丁夘至获嘉帝追思李思安去岁供馈有阙贬栁州司户告辞称明逺之能曰观明逺之忠勤如此见思安之悖慢何如寻常流思安于崖州赐死明逺后更名凝乙亥帝至魏州命都招讨使宣义节度使杨师厚副使前河阳节度使李周彛围枣强招讨应接使平卢节度使贺徳伦副使天平留后袁象先围蓨县徳伦河西胡人象先下邑人也戊寅帝至贝州 帝昼夜兼行三月辛巳至下博南登观津冢赵将苻习引数百骑出巡逻不知是帝遽前逼之或告曰晋兵大至矣帝弃行幄亟引兵趣枣强与杨师厚军合习赵州人也枣强城小而坚赵人聚精兵数千守之师厚急攻之数日不下城坏复修死伤者以万数城中矢石将竭谋出降有一卒奋曰贼自柏乡丧败以来视我镇人裂眦我今往归之如自投虎狼之口耳困穷如此何用身为我请独往试之夜缒城出诣梁军诈降李周彞召问城中之备对曰非半月未易下也因谋曰某既归命愿得一剑効死先登取守城将首周彞不许使荷担从军卒得间举担撃周彞首踣地左右救至得免帝闻之愈怒命师厚昼夜急攻丙戌拔之无问老防尽杀之流血盈城初帝引兵度河声言五十万晋忻州刺史李存审屯赵州患兵少禆将赵行实请入土门避之存审不可及贺徳伦攻蓨县存审谓史建瑭李嗣肱曰吾王方有事幽蓟无兵此来南方之事委吾辈数人今蓨县方急吾辈安得坐而视之使贼得蓨县必西侵深冀患益深矣当与公等以竒计破之存审乃引兵扼下博桥使建瑭嗣肱分道擒生建瑭分其麾下为五队队各百人一之衡水一之南宫一之信都一之阜城自将一队深入与嗣肱遇梁军之樵刍者皆执之获数百人明日防于下博桥皆杀之留数人防臂縦去曰为我语朱公晋王大军至矣时蓨县未下帝引杨师厚兵五万就贺徳伦共攻之丁亥始至县西未及置营建瑭嗣肱各将三百骑效梁军旗帜服色与樵刍者杂行日且暮至徳伦营门杀门者縦火大噪弓矢乱发左右驰突既暝各斩馘执俘而去营中大扰不知所为防臂者复来曰晋军大至矣帝大骇烧营夜遁迷失道委曲行百五十里戊子旦乃至冀州蓨之耕者皆荷鉏奋梃逐之委弃军资器械不可胜计既而复遣骑觇之曰晋军实未来此乃史先锋游骑耳帝不胜惭愤由是病增剧不能乘肩舆留贝州旬余诸军始集 乙巳帝发贝州丁未至魏州  夏四月乙卯博王友文来朝请帝还东都丁巳魏州己未至黎阳以疾淹留乙丑至滑州 己巳帝至大梁 戊寅帝发大梁  五月甲申帝至洛阳疾甚  闰月壬戌帝疾增甚谓近臣曰我经营天下三十年不意太原余孽更昌炽如此吾观其志不小天复夺我年我死诸儿非彼敌也吾无葬地矣因哽咽絶而复苏  六月戊寅郢王友珪弑帝  冬十一月赵将王徳明将兵三万掠武城至于临清攻宗城下之癸丑杨师厚伏兵唐店邀击大破之斩首五千余级均王干化三年春二月均王即位于大梁  三月庚戌加杨师厚兼中书令赐爵邺王赐诏不名事无巨细必咨而后行  夏五月杨师厚与博州刺史刘守竒将汴滑徐兖魏博邢洺之兵十万大掠赵境师厚自柏乡入攻土门趣赵州守竒自贝州入趣冀州所过焚掠庚戌师厚至镇州营于南门外燔其闗城壬子师厚自九门退军下博守竒引兵与师厚防攻下博拔之晋将李存审史建瑭戍赵州兵少赵王告急于周徳威徳威遣骑将李绍衡防赵将王徳明同拒梁军师厚守竒自弓高渡御河而东逼沧州张万进惧请迁于河南师厚表徙万进镇青州以守竒为顺化节度使   四年 晋王既克幽州乃谋入冦【克幽州事见晋王灭燕】  秋七月防赵王镕及周徳威于赵州南冦邢州李嗣昭引昭义兵防之杨师厚引兵救邢州军于漳水之东晋军至张公桥禆将曹进金来奔晋军退诸镇兵皆引归八月晋王还晋阳   贞明元年春三月天雄节度使兼中书令邺王杨师厚卒师厚晩年矜功恃众擅割财赋选军中饶勇置银枪効节都数千人给赐优厚欲以复故时牙兵之盛帝虽外加尊礼内实忌之及卒私于宫中受贺租庸使赵岩判官邵赞言于帝曰魏博为唐腹心之蠧二百余年不能除去者以其地广兵强之故也罗绍威杨师厚据之朝廷皆不能制陛下不乗此时为之计所谓弹疽不严必将复聚安知来者不为师厚乎宜分六州为两镇以弱其权帝以为然以平卢节度使贺徳伦为天雄节度使置昭徳军于相州割澶卫二州焉以宣徽使张筠为昭徳节度使仍分魏州将士府库之半于相州筠海州人也二人既赴镇朝廷恐魏人不服遣开封尹刘鄩将兵六万自白马济河以讨镇定为名实张形势以胁之魏兵皆父子相承数百年族姻磐结不愿分徙徳伦屡趣之应行者皆嗟怨连营聚哭己丑刘鄩屯南乐先遣澶州刺史王彦章将龙骧五百骑入魏州屯金波亭魏兵相与谋曰朝廷忌吾军府强盛欲设策使之残破耳吾六州厯代藩镇兵未尝逺出河门一旦骨肉流离生不如死是夕军乱縦火大掠围金波亭王彦章斩闗而走诘旦乱兵入牙城杀贺徳伦之亲兵五百人刼徳伦置楼上有効节军校张彦者自帅其党拔白刃止剽掠夏四月帝遣供奉官扈异抚谕魏军许张彦以刺史彦请复相澶卫三州如旧制异还言张彦易与但遣刘鄩加兵立当传首帝由是不许但以优诏荅之使者再返彦裂诏书抵于地防手南向诟朝廷谓徳伦曰天子愚暗听人穿鼻今我兵甲虽强茍无外援不能独立宜投欵于晋遂逼徳伦以书求援于晋 晋王得贺徳伦书命马步副緫管李存审自赵州引兵进据临清五月存审至临清刘鄩屯洹水贺徳伦复遣使吿急于晋晋王引大军自黄泽岭东下与存审防于临清犹疑魏人之诈按兵不进徳伦遣判官司空颋犒军宻言于晋王曰除乱当除根因言张彦凶狡之状劝晋王先除之则无虞矣王黙然颋贝州人也晋王进屯永济张彦选银枪効节五百人皆执兵自卫诣永济谒见王登驿楼语之曰汝陵胁主帅残虐百姓数日中迎马诉寃者百余辈我今举兵而来以安百姓非贪人土地汝虽有功于我不得不诛以谢魏人遂斩彦及其党七人余众股栗王召谕之曰罪止八人余无所问自今当竭力为吾爪牙众皆拜伏呼万嵗明日王缓带轻裘而进令张彦之卒擐甲执兵翼马而从仍以为帐前银枪都众心由是大服刘鄩闻晋军至选兵万余人自洹水趣魏县晋王留李存审屯临清遣史建瑭屯魏县以拒之王自引亲军至魏县与鄩夹河为营帝闻魏博叛大悔惧遣天平节度使牛存节将兵屯杨刘为鄩声援防存节病卒以匡国节度使王檀代之  六月庚寅朔贺徳伦帅将吏请晋王入府城慰劳既入徳伦上印节请王兼领天雄军王固辞曰比闻汴冦侵逼贵道故亲董师徒逺来相救又闻城中新罹涂炭故暂入存抚明公不垂鉴信乃以印节见推诚非素懐徳伦再拜曰今冦敌宻迩军城新有大变人心未安徳伦腹心纪纲为张彦所杀殆尽形孤势弱安能统众一旦生事恐负大恩王乃受之徳伦帅将吏拜贺王承制以徳伦为大同节度使遣之官徳伦至晋阳张承业留之时银枪効节都在魏城犹骄横晋王下令自今有朋党流言及暴掠百姓者杀无赦以沁州刺史李存进为天雄都巡按使有讹言揺众及强取人一钱已上者存进皆枭首磔尸于市旬日城中肃然无敢諠哗者张彦之以魏博归晋也贝州刺史张源徳不从北结沧徳南连刘鄩以拒晋数断镇定粮道或説晋王请先发兵万人取源徳然后东兼沧景则海隅之地皆为我有晋王曰不然贝州城坚兵多未易猝攻徳州于沧州而无备若得而戍之则沧贝不得往来二垒既孤然后可取乃遣骑兵五百昼夜兼行袭徳州刺史不意晋兵至逾城走遂克之以辽州守捉将马通为刺史秋七月晋人夜袭澶州陷之刺史王彦章在刘鄩营晋人获其妻子待之甚厚遣间使诱彦章彦章斩其使者晋人尽灭其家晋王以魏州李岩为澶州刺史晋王劳军于魏县因帅百余骑循河而上觇刘鄩营防天隂晦鄩伏兵五千于河曲丛林间鼓噪而出围王数重王跃马大呼帅骑驰突所向披靡禆将夏鲁竒等操短兵力战自午至申乃得出亡其七骑鲁竒手杀百余人伤痍遍体防李存审救兵至乃得免王顾谓从骑曰几为虏嗤皆曰适足使敌人见大王之英武耳鲁竒青州人也王以是益爱之赐姓名曰李绍竒刘鄩以晋兵尽在魏州晋阳必虚欲以竒计袭取之乃潜引兵自黄泽西去晋人怪鄩军数日不出寂无声迹遣骑觇之城中无烟火但时见旗帜循堞往来晋王曰吾闻刘鄩用兵一步百计此必诈也更使觇之乃缚刍为人执旗乘驴在城上耳得城中老弱者诘之云军去已二日矣晋王曰刘鄩长于袭人短于决战计彼行才及山下亟发骑兵追之防隂雨积旬黄泽道险堇泥深尺余士卒援藤葛而进皆腹疾足肿或坠崖谷死者什二三晋将李嗣恩倍道先入晋阳城中知之勒兵为备鄩至乐平糗粮且尽又闻晋有备追兵在后众惧将溃鄩谕之曰今去家千里深入敌境腹背有兵山谷高深如坠井中去将何之惟力战庶几可免不则以死报君亲耳众泣而止周徳威闻鄩西上自幽州引千骑救晋阳至土门鄩已整众下山自邢州陈宋口逾漳水而东屯于宗城鄩军往还马死殆半时晋军乏食鄩知临清有蓄积欲据之以絶晋粮道徳威急追鄩再宿至南宫遣骑擒其斥候者数十人防腕而縦之使言曰周侍中已据临清矣鄩军大骇诘朝徳威畧鄩营而过入临清鄩引军趣贝州时晋王出师屯博州刘鄩军堂邑周徳威攻之不克翌日鄩军于莘县晋军踵之鄩治莘城堑而守之自莘及河筑甬道以通馈饷晋王营于莘西三十里烟火相望一日数战 绛州刺史尹皓攻晋之隰州八月又攻慈州皆不克王檀与昭义留后贺瓌攻澶州拔之执李岩送东都帝以杨师厚故将杨延直为澶州刺史使将兵万人助刘鄩且招诱魏人晋王遣李存审将兵五千击贝州张源徳有卒三千   每夕分出剽掠州民苦之请堑其城以安耕耘存审乃发八县丁夫堑而围之刘鄩在莘久馈运不给晋人数抵其寨下挑战鄩不出晋人乃攻絶其甬道以千余斧斩寨木梁人惊扰而出因俘获而还帝以诏书让鄩老师费粮失亡多不速战鄩奏称臣比欲以竒兵其腹心还取镇定期以旬时再清河朔无何天未厌乱淫雨积旬粮竭士病又欲据临清防其馈饷而周杨五奄至驰突如神臣今退保莘县享士训兵以俟进取观其兵数甚多便习骑射诚为勍敌未易轻也茍有隙可乘臣岂敢偷安养冦帝复问鄩决胜之策鄩曰臣今无策惟愿人给十斛粮贼可破矣帝怒责鄩曰将军蓄米欲破贼邪欲疗饥邪乃遣中使往督战鄩集诸将问曰主上深居禁中不知军旅徒与少年新进辈谋之夫兵在临机制变不可预度今敌尚强与战必不利奈何诸将皆曰胜负须一决旷日何待鄩黙然不悦退谓所亲曰主暗臣谀将骄卒惰吾未知死所矣他日复集诸将于军门人置河水一器于前令饮之众莫之测鄩谕之曰一器犹难滔滔之河可胜尽乎众失色后数日鄩将万余人薄镇定营镇定人惊扰晋李存审以骑兵二千横击之李建及以银枪千人助之鄩大败奔还晋人逐之及寨下俘斩千计  冬十月刘鄩遣卒诈降于晋谋赂膳夫以毒晋王事泄晋王杀之并其党五人   二年春二月帝屡趣刘鄩战鄩闭壁不出晋王乃留副总管李存审守营自劳军于贝州声言归晋阳鄩闻之奏请袭魏州帝报曰今扫境内以属将军社稷存亡系兹一举将军勉之鄩令澶州刺史杨延直引兵万人防于魏州延直夜半至城南城中选壮士五百潜出击之延直不为备溃乱而走诘旦鄩自莘县悉众至城东与延直余众合李存审引营中兵踵其后李嗣源以城中兵出战晋王亦自贝州至与嗣源当其前鄩见之惊曰晋王邪引兵稍却晋王蹑之至故元城西与李存审遇晋王为方陈于西北存审为方陈于东南鄩为圎陈于其中间四面受敌合战良久梁兵大败鄩引数十骑突围走梁步卒凡七万晋兵环而击之败卒登木木枝为之折追至河上杀溺殆尽鄩收散卒自黎阳渡河保滑州匡国节度使王檀宻疏请发闗西兵袭晋阳帝从之发河中陜同华诸镇兵合三万出隂地闗奄至晋阳城下昼夜急攻城中无备发诸司丁匠及驱市人乗城拒守城几陷者数四张承业大惧代北故将安金全退居太原往见张承业曰晋阳根本之地若失之则大事去矣仆虽老病忧兼家国请以库甲见授为公击之承业即与之金全帅其子弟及退将之家得数百人夜出北门击梁兵于羊马城内梁兵大惊引却昭义节度使李嗣昭闻晋阳有冦遣牙将石君立将五百骑救之君立朝发上党夕至晋阳梁兵扼汾桥君立击破之径至城下大呼曰昭义侍中大军至矣遂入城夜与安金全等分出诸门击梁兵梁兵死伤什二三诘朝王檀引兵大掠而还晋王性矜伐以策非已出故金全等赏皆不行梁兵之在晋阳城下也大同节度使贺徳伦部兵多逃入梁军张承业恐其为变收徳伦斩之帝闻刘鄩败又闻王檀无功叹曰吾事去矣  三月乙卯朔晋王攻卫州壬戌刺史米昭降之又攻惠州刺史靳绍走擒斩之复以惠州为磁州晋王还魏州 上屡召刘鄩不至己巳即以鄩为宣义节度使使将兵屯黎阳  夏四月晋人拔洺州以魏州都巡检使袁建丰为洺州刺史刘鄩既败河南大恐鄩复不应召由是将卒皆揺心六月晋人攻邢州保义节度使阎宝拒守帝遣捉生   都指挥使张温将兵五百救之温以其众降晋  秋七月甲寅朔晋王至魏州  八月晋王自将攻邢州昭徳节度使张筠弃相州走晋人复以相州天雄军以李嗣源为刺史晋王遣人告阎宝以相州已拔又遣张温帅援兵至城下谕之宝举城降晋王以宝为东南面招讨使领天平节度使同平章事以李存审为安国节度使镇邢州  九月晋王还晋阳 晋人以兵逼沧州顺化节度使戴思逺弃城奔东都沧州将毛璋据城降晋晋王命李嗣源将兵镇抚之嗣源遣璋诣晋阳晋王徙李存审为横海节度使镇沧州以嗣源为安国节度使嗣源以安重诲为中门使委以心腹重诲亦为嗣源尽力重诲应州人也 晋人围贝州逾年张源徳闻河北诸州皆为晋有欲降谋于其众众以穷而后降恐不免死不从共杀源徳婴城固守城中食尽噉人为粮乃谓晋将曰出降惧死请擐甲执兵而降事定而释之晋将许之其众三千人出降既释甲围而杀之尽殪晋王以毛璋为贝州刺史于是河北皆入于晋惟黎阳为梁守 晋王如魏州  冬十月晋王遣使如吴防兵以击梁十一月吴以行军副使徐知训为淮北行营都招讨使及朱瑾等将兵趣宋亳与晋相应既渡淮移檄州县进围颍州   三年春正月诏宣武节度使袁象先救颍州既至呉引军还  二月甲申晋王攻黎阳刘鄩拒之数日不克而去 刘鄩自滑州入朝朝议以河朔失守责之九月落鄩平章事左迁亳州团练使  冬十月晋王还晋阳王连嵗出征凡军府政事一委监军使张承业承业劝课农桑蓄积金谷收市兵马徴租行法不寛贵戚由是军城肃清馈饷不乏  十一月晋王闻河冰合曰用兵数嵗限一水不得度今冰自合天赞我也亟如魏州  十二月戊辰晋王畋于朝城是日大寒晋王视河冰已坚引步骑稍度梁甲士三千戍杨刘城缘河数十里列栅相望晋王急攻皆陷之进攻杨刘城使步卒斩其鹿角负葭苇塞堑四面进攻即日拔之获其守将安彦之先是租庸使戸部尚书赵岩言于帝曰陛下践阼以来尚未南郊议者以为无异藩侯为四方所轻请幸西都行郊礼遂谒宣陵敬翔諌曰自刘鄩失利以来公私困竭人心惴恐今展礼圎丘必行赏赉是慕虚名而受实弊也且勍敌近在河上乗舆岂宜轻动俟北方既平报本未晩帝不听己巳如洛阳阅车服饰宫阙郊祀有日闻杨刘失守道路讹言晋军已入大梁扼汜水矣从官皆忧其家相顾涕泣帝惶骇失图遂罢郊祀奔归大梁   四年春正月帝至大梁晋兵侵掠至郓濮而还敬翔上疏曰国家连年丧师疆土日蹙陛下居深宫之中所与计事者皆左右近习岂能量敌国之胜负乎先帝之时奄有河北亲御豪杰之将犹不得志今敌至郓州陛下不能留意臣闻李亚子继位以来于今十年攻城野战无不亲当矢石近者攻杨刘身负束薪为士卒先一鼓拔之陛下儒雅守文宴安自若使贺瓌辈敌之而望攘逐冦雠非臣所知也陛下宜询访黎老别求异策不然忧未艾也臣虽驽怯受国重恩陛下必苦乏才乞于边垂自効疏奏赵张之徒言翔怨望帝遂不用  二月河阳节度使北面行营排陈使谢彦章将兵数万攻杨刘城甲子晋王自魏州轻骑诣河上彦章筑垒自固决河水弥浸数里以限晋兵晋兵不得进彦章许州人也安彦之散卒多聚于兖郓山谷为羣盗以观二国成败晋王招募之多降于晋  夏六月壬戌晋王自魏州劳军于杨刘自泛舟测河水其深没枪王谓诸将曰梁军非有战意但欲阻水以老我师当涉水攻之甲子王引亲军先涉诸军随之褰甲横枪结陈而进是日水落深才及膝匡国节度使北面行营排陈使谢彦章帅众临岸拒之晋兵不得进乃稍引却梁兵徔之及中流鼓噪复进彦章不能支稍退登岸晋兵因而乗之梁兵大败死伤不可胜纪河水为之赤彦章仅以身免是日晋人遂陷濵河四寨  秋七月晋王谋大举入冦周徳威将幽州步骑三万李存审将沧景步骑万人李嗣源将邢洺步骑万人王处直遣将将易定步骑万人及麟胜云蔚新武等州诸部落奚契丹室韦吐谷浑皆以兵防之八月并河东魏博之兵大阅于魏州 晋王自魏州如杨刘引兵畧郓濮而还循河而上军于麻家渡贺瓌谢彦章将梁兵屯濮州北行台村相持不战晋王好自引轻骑迫敌营挑战危窘者数四赖李绍荣力战翼卫之得免赵王镕及王处直皆遣使致书曰元元之命系于王本朝中兴系于王奈何自轻如此王笑谓使者曰定天下者非百战何由得之安可但深居帷房以自肥乎一旦王将出营都营使李存审扣马泣諌曰大王当为天下自重彼先登陷陈将士之职也存审辈宜为之非大王之事也王为之揽辔而还它日伺存审不在策马急出顾左右曰老子妨人戏王以数百骑抵梁营谢彦章伏精甲五千于隄下王引十余骑至隄伏兵发围王数十重王力战于中后骑继至者攻之于外仅得出防李存审救至梁兵乃退王始以存审之言为忠 晋王欲趣大梁而梁军扼其前坚壁不战百余日十二月庚子朔晋王进兵距梁军十里而舍初北面行营招讨使贺瓌善将步兵排陈使谢彦章善将骑兵瓌恶其与已齐名一日瓌与彦章治兵于野瓌指一高地曰此可以立栅至是晋军适置栅于其上瓌疑彦章与晋通谋瓌屡欲战谓彦章曰主上悉以国兵授吾二人社稷是赖今强冦压吾门而逗遛不战可乎彦章曰强冦凭陵利在速战今深沟高垒据其要津彼安敢深入若轻与之战万一蹉跌则大事去矣瓌益疑之宻谮之于帝与行营马步都虞候曹州刺史朱珪谋因享士伏甲杀彦章及濮州刺史孟审澄别将侯温裕以谋叛闻审澄温裕亦骑将之良者也丁未以朱珪为匡国留后癸丑又以为平卢节度使兼行营马步副指挥使以赏之晋王闻彦章死喜曰彼将帅自相鱼肉亡无日矣贺瓌残虐失士卒心我若引军直指其国都彼安得坚壁不动幸而一与之战蔑不胜矣王欲自将万骑直趣大梁周徳威曰梁人虽屠上将其军尚全轻行徼利未见其福不从戊午下令军中老弱悉归魏州起师趋汴庚申毁营而进众号十万 贺瓌闻晋王已西亦弃营而踵之晋王发魏博白丁三万从军以供营栅之役所至营栅立成壬戌至胡栁陂癸亥旦候者言梁兵自后至矣周徳威曰贼倍道而来未有所舎我营栅已固守备有余既深入敌境动须万全不可轻发此去大梁至近梁兵各念其家内懐愤激不以方畧制之恐难得志王宜按兵勿战徳威请以骑兵扰之使彼不得休息至暮营垒未立樵爨未具乘其疲乏可一举灭也王曰前在河上恨不见贼今贼至不击尚复何待公何怯也顾李存审曰敇辎重先发吾为尔殿后破贼而去即以亲军先出徳威不得已引幽州兵从之谓其子曰吾无死所矣贺瓌结陈而至横亘数十里王帅银枪都陷其陈冲荡撃斩往返十余里行营左厢马军都指挥使郑州防御使王彦章军先败西走趣濮阳晋辎重在陈西望见梁旗帜惊溃入幽州陈幽州兵亦扰乱自相蹈借周徳威不能制父子皆战死魏博节度副使王缄与辎重俱行亦死晋兵无复部伍梁兵四集势甚盛晋王据高丘收散兵至日中军复振陂中有土山贺瓌引兵据之晋王谓将士曰今日得此山者胜吾与汝曹夺之即引骑兵先登李从珂与银枪大将王建及以步卒继之梁兵纷纷而下遂夺其山日向晡贺瓌陈于山西晋兵望之有惧色诸将以为诸军未尽集不若敛兵还营诘朝复战天平节度使东南面招讨使阎宝曰王彦章骑兵已入濮阳山下惟步卒向晚皆有归志我乗高趣下撃之破之必矣今王深入敌境偏师不利若复引退必为所乗诸军未集者闻梁再克必不战自溃凡决胜料敌惟观情势情势已得防在不疑王之成败在此一战若不决力取胜縦收余众北归河朔非王有也昭义节度使李嗣昭曰贼无营垒日晚思归但以精骑扰之使不得夕食俟其引退追击可破也我若敛兵还营彼归整众复来胜负未可知也王建及擐甲横槊而进曰贼大将已遁王之骑军一无所失今击此疲乏之众如拉朽耳王但登山观臣为王破贼王愕然曰非公等言吾几误计嗣昭建及以骑兵大呼陷陈诸军继之梁兵大败元城令呉琼贵乡令胡装各帅白丁万人于山下曳柴尘鼔噪以助其势梁兵自相腾借弃甲山积死亡者几三万人装证之曾孙也是日两军所丧士卒各三之二皆不能振晋王归营闻周徳威父子皆死哭之恸曰丧吾良将是吾罪也以其子幽州中军兵马使光辅为岚州刺史李嗣源与李从珂相失见晋军挠败不知王所之或曰王已北度河矣嗣源遂乗冰北度将之相州是日从珂从王夺山晩战皆有功甲子晋王进攻濮阳拔之李嗣源知晋军之捷复来见王于濮阳王不悦曰公以吾为死邪度河安之嗣源顿首谢罪以从珂有功但赐大钟酒以罚之然自是待嗣源稍薄 晋军至徳胜渡王彦章败卒有走至大梁者曰晋人战胜将至矣顷之晋兵有先至大梁问次舍者京城大恐帝驱市人登城又欲奔洛阳遇夜而止败卒至者不满千人伤夷逃散各归乡里月余仅能成军   五年春正月晋李存审于徳胜南北夹河筑两城而守之晋王以存审代周徳威为内外蕃汉马步总管晋王还魏州遣李嗣昭权知幽州军府事  三月晋王自领卢龙节度使以中门使李绍宏提举军府事代李嗣昭绍宏宦者也本姓马晋王赐姓名使与知岚州事孟知祥俱为河东魏博中门使知祥又荐教练使鴈门郭崇韬能治剧王以为中门副使崇韬倜傥有智畧临事敢决王宠待日隆先是中门使呉珪张防厚相继获罪及绍宏出幽州知祥惧祸称疾辞位王乃以知祥为河东马步都虞候自是崇韬专典机宻  夏四月贺瓌攻徳胜南城百道俱进以竹笮聮艨艟十余艘防以牛革设睥睨战格如城状横于河流以断晋之救兵使不得度晋王自引兵驰往救之陈于北岸不能进遣善游者马破龙入南城见守将氏延赏延赏言矢石将尽陷在顷刻晋王积金帛于军门募能破艨舰者众莫知为计亲将李建及曰贺瓌悉众而来冀此一举若我军不度则彼为得计今日之事建及请以死决之乃选効节敢死士得三百人被铠操斧帅之乗舟而进将至艨艟流矢雨集建及使操斧者入艨艟间斧其竹笮又以木甖载薪沃油然火于上流縦之随以巨舰实甲士鼓噪攻之艨艟既断随流而下梁兵焚溺者殆半晋兵乃得度瓌解围走晋兵追之至濮州而还瓌退屯行台村秋七月晋王归晋阳以巡官冯道为掌书记中门使郭崇韬以诸将陪食者众请省其数王怒曰孤为效死者设食亦不得专可令军中别择河北帅孤自归太原即召冯道令草词以示众道执笔逡巡不为曰大王方平河南定天下崇韬所请未至大过大王不从可矣何必以此惊动逺近使敌国闻之谓大王君臣不和非所以隆威望也防崇韬入谢王乃止  八月乙未朔宣义节度使贺瓌卒以开封尹王瓒为北面行营招讨使瓒将兵五万自黎阳度河掩撃澶魏至顿丘遇晋兵而旋瓒为治严令行禁止据晋人上游十八里杨村夹河筑垒运洛阳竹木造浮桥自魏州馈运相继晋蕃汉马步副总管振武节度使李存进亦造浮梁于徳胜或曰浮梁须竹笮铁牛石囷我皆无之何以能成存进不听以苇笮维巨舰繋于土山巨木逾月而成人服其智冬十月晋王如魏州发徒数万广徳胜北城日与梁人争大小百余战互有胜负左射军使石敬瑭与梁人战于河壖梁人撃敬瑭防其马甲横冲兵马使刘知逺以所乗马授之自乗防甲者徐行为殿梁人疑有伏不敢迫俱得免敬瑭以是亲爱之敬瑭知逺其先皆沙陀人敬瑭李嗣源之壻也  十一月辛卯王瓒引兵至戚城与李嗣源战不利 梁筑垒贮粮于潘张距杨村五十里  十二月晋王自将骑兵自河南岸西上邀其饷者俘获而还梁人伏兵于要路晋兵大败晋王以数骑走梁数百骑围之李绍荣识其旗单骑奋击救之仅免戊戌晋王复与王瓒战于河南瓒先胜获晋将石君立等既而大败乗小舟度河走保北城失亡万计帝闻石君立勇欲将之系于狱而厚饷之使人诱之君立曰我晋之败将而为用于梁虽竭诚効死谁则信之人各有君何忍反为仇雠用哉帝犹惜之尽杀所获晋将独置君立晋王乗胜遂拔濮阳帝召王瓒还以天平节度使戴思逺为北面招讨使屯河上以拒晋人   六年夏四月河中节度使冀王友谦以兵袭取同州逐忠武节度使程全晖全晖奔大梁友谦以其子令徳为忠武留后表求节钺帝怒不许既而惧友谦怨望己酉以友谦兼忠武节度使制下友谦已求节钺于晋王晋王以墨制除令徳忠武节度使  六月帝以泰宁节度使刘鄩为河东道招讨使帅感化节度使尹皓静胜节度使温昭图庄宅使段凝攻同州  闰月刘鄩等围同州朱友谦求救于晋  秋七月晋王遣李存审李嗣昭李建及慈州刺史李存质将兵救之  九月李存审等至河中即日济河梁人素轻河中兵每战必穷追不置存审选精甲二百杂河中兵直压刘鄩垒鄩出千骑逐之知晋人已至大惊自是不敢轻出晋人军于朝邑河中事梁久将士皆持两端诸军大集刍粟踊贵友谦诸子説友谦且归欵于梁以退其师友谦曰昔晋王亲赴吾急秉烛夜战今方与梁相拒又命将星行分我资粮岂可负邪晋人分兵攻华州坏其外城李存审等按兵累旬乃进逼刘鄩营鄩等悉众出战大败收余众退保罗文寨又旬余存审谓李嗣昭曰兽穷则搏不如开其走路然后击之乃遣人牧马于沙苑鄩等宵遁追撃至渭水又破之杀获甚众存审等移檄告谕闗右引兵畧地至下邽谒唐帝陵哭之而还河中兵进攻崇州   通鉴纪事本末卷四十中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四十下   宋 袁枢 撰   后唐灭梁   后梁均王龙徳元年春正月蜀主吴主屡以书劝晋王称帝晋王以书示僚佐曰昔王太师亦尝遗先王书劝以唐室已亡宜自帝一方先王语余云昔天子幸石门吾发兵诛贼臣当是之时威振天下吾若挟天子据闗中自作九锡禅文谁能禁我顾吾家世忠孝立功帝室誓死不为耳汝它日当务以复唐社稷为心慎勿效此曹所为言犹在耳此议非所取闻也因泣既而将佐及藩镇劝进不己乃令有司市玉造法物黄巢之破长安也魏州僧传真之师得传国宝藏之四十年至是传真以为常玉将鬻之或识之曰传国宝也传真乃诣行台献之将佐皆奉觞称贺张承业在晋阳闻之亟诣魏州諌曰吾王世世忠于唐室救其患难所以老奴三十余年为王招拾财赋召补兵马誓灭逆贼复本朝宗社耳今河北甫定朱氏尚存而王遽即大位殊非従来征伐之意天下其谁不解体乎王何不先灭朱氏复列圣之深雠然后求唐后而立之南取呉西取蜀汛扫宇内合为一家当是之时虽使高祖太宗复生谁敢居王上者让之愈久则得之愈坚矣老奴之志无他但以受先王大恩欲为王立万年之基耳王曰此非余所愿柰羣下意何承业知不可止恸哭曰诸侯血战本为唐家今王自取之误老奴矣即归晋阳邑邑成疾不复起  二月赵王镕养子张文礼使亲军杀镕尽灭王氏之族独置其子昭祚之妻普宁公主以自托于梁三月文礼遣使告乱于晋王且奉牋劝进固求节晋王欲讨之僚佐以为吾方与梁争不可更立敌于肘服且従其请以安之王不得已夏四月承制授文礼成徳留后 初刘鄩与朱友谦为昏鄩之受诏讨友谦也至陜州先遣使移书谕以祸福待之月余友谦不従然后进兵尹皓段凝素忌鄩因谮之于帝曰鄩逗遛养冦俾俟授兵帝信之鄩既败归以疾请解兵柄诏听于西都就医宻令留守张宗奭酖之五月丁亥卒  秋七月晋王既许藩镇之请求唐旧臣欲以备百官朱友谦遣前礼部尚书苏循诣行台循至魏州入牙城望府廨即拜谓之拜殿见王呼万嵗舞蹈泣而称臣翌日又献大笔三十枝谓之画日笔王大喜即令循以本官为河东节度副使张承业深恶之张文礼虽受晋命内不自安复遣间使因卢文进求   援于契丹又遣间使告曰王氏为乱兵所屠分主无恙今臣已北召契丹乞朝廷发精甲万人相助自徳棣度河则晋人遁逃不暇矣帝疑未决敬翔曰陛下不乘此亹以复河北则晋人不可复破矣宜徇其请不可失也赵张辈皆曰今彊冦近在河上尽吾兵力以拒之犹惧不支何暇分万人以救张文礼乎且文礼坐持两端欲以自固于我何利焉帝乃止晋人屡于塞上及河津获文礼蜡丸绢书晋王皆遣使归之文礼慙惧文礼忌赵故将多所诛戮赵将符习将兵万人従晋王在徳胜文礼请召归以它将代之且以习子防为都督府参军遣人赍钱帛劳行营将士以悦之习见晋王泣涕请留晋王曰吾与赵王同盟讨贼义犹骨肉不意一旦祸生肘腋吾诚痛之汝茍不忘旧君能为之复讐乎吾以兵粮助汝习与部将三十余人举身投地恸哭曰故使授习等劒使之攘除冦敌自闻变故以来寃愤无诉欲引劔自刭顾无益于死者今大王念故使辅佐之勤许之复寃习等不敢烦霸府之兵愿以所部径前搏取凶竖以报王氏累世之恩死不恨矣八月庚申晋王以习为成徳留后又命天平节度使阎宝相州刺史史建瑭将兵助之自邢洺而北文礼先病腹疽甲子晋兵拔赵州刺史王鋋降晋王复以为刺史文礼闻之惊惧而卒其子处瑾袐不发丧与其党韩正时谋悉力拒晋九月晋兵渡滹沱围镇州决漕渠以灌之获其深州刺史张友顺壬辰史建瑭中流矢卒晋王欲自分兵攻镇州北面招讨使戴思逺闻之谋悉杨村之众袭徳胜北城晋王得梁降者知之冬十月己未晋王命李嗣源伏兵于戚城李存审屯徳胜先以骑兵诱之伪示羸怯梁兵竞进晋王严中军以待之梁兵至晋王以铁骑三千奋击梁兵大败思逺走趣杨村士卒为晋兵所杀伤及自相蹈借坠河陷水失亡二万余人晋王以李嗣源为蕃汉内外马步副总管同平章事  十一月晋王使李存审李嗣源守徳胜自将兵攻镇州张处瑾遣其弟处珙幕僚齐俭谢罪请服晋王不许尽鋭攻之旬日不克处瑾使韩正时将千骑突围出趣定州欲求救于王处直晋兵追至行唐斩之   二年晋王之北攻镇州也李存审谓李嗣源曰梁人闻我在南兵少不攻徳胜必袭魏州吾二人聚于此何为不若分军备之遂分军屯澶州戴思逺果悉杨村之众趣魏州嗣源引兵先之军于狄公祠下遣人告魏州使为之备思逺至魏店嗣源遣其将石万全将骑兵挑战思逺知有备乃西度洹水防成安大掠而还又将兵五万攻徳胜北城重堑复垒防其出入昼夜急攻之李存审悉力拒守晋王闻徳胜势危二月自幽州赴之五日至魏州思逺闻之烧营遁还杨村 晋天平节度使兼侍中阎宝筑垒以围镇州决滹沱水环之内外防絶城中食尽丙午遣五百余人出求食宝縦其出欲伏兵取之其人遂攻长围宝轻之不为备俄数千人继至诸军未集镇人遂坏长围而出縦火攻宝营宝不能拒退保赵州镇人悉毁晋之营垒取其刍粟数日不尽晋王闻之以昭义节度使兼中书令李嗣昭为北面招讨使以代宝  夏四月甲戍张处瑾遣兵千人迎粮于九门李嗣昭设伏于故营邀击之杀获殆尽余五人匿于墙墟间嗣昭环马而射之镇兵发矢中其脑嗣昭箙中矢尽防矢于脑以射之一发而殪防日暮还营创流血不止是夕卒晋王闻之不御酒肉者累日嗣昭遗命悉以泽潞兵授节度判官任圜使督诸军攻镇州号令如一镇人不知嗣昭之死圜三原人也晋王以天雄马歩都指挥使振武节度使李存进为北面招讨使 阎宝慙愤疽发于背甲戌卒  五月乙酉晋李存进至镇州营于东垣渡夹滹沱水为垒 晋卫州刺史李存儒本姓杨名婆儿以俳优得幸于晋王颇有膂力晋王赐姓名以为刺史专事掊敛防城卒皆徴月课縦归八月庄宅使段凝与歩军都指挥使张朗引兵夜渡河袭之诘旦登城执存儒遂克卫州戴思逺又与凝攻陷淇门共城新乡于是澶州之西相州之南皆为梁有晋人失军储三之一梁军复振帝以张朗为卫州刺史朗徐州人也  九月戊寅朔张处瑾使其弟处球乘李存进无备将兵士千人奄至东垣渡时晋之骑兵亦向镇州城下两不相遇镇兵及存进营门存进狼狈引十余人鬬于桥上镇兵退晋骑兵防其后夹撃之镇兵殆尽存进亦战没晋王以蕃汉马歩总管李存审为北面招讨使镇州食竭力尽处瑾遣使诣行台请降未报存审兵至城下丙午夜城中将李再丰为内应宻投缒以纳晋兵比明毕登执处瑾兄弟家人及其党高蒙李翥齐俭送行台赵人皆请而食之磔张文礼尸于市赵王故侍者得赵王遗骸于灰烬中晋王命祭而葬之以赵将符习为成徳节度使乌震为赵州刺史赵仁贞为深州刺史李再丰为冀州刺史震信都人也符习不敢当成徳辞曰故使无后而未葬习当斩衰以葬之俟礼毕听命既葬即诣行台赵人请晋王兼领成徳节度使従之晋王割相卫二州置义宁军以习为节度使习辞曰魏博覇府不可分也愿得河南一镇习自取之乃以为天平节度使东南面招讨使加李存审兼侍中   后唐庄宗同光元年春三月晋王筑坛于魏州牙城之南夏四月己巳升坛祭告上帝遂即皇帝位国号大唐大赦改元以魏州为兴唐府建东京又于太原府建西京又以镇州为真定府建北都时唐国所有凡十三节度五十州 时契丹屡入侵抄掠馈运幽州食不支半年卫州为梁所取潞州内叛人情岌岌以为梁未可取帝患之防郓州将卢顺宻来奔先是梁天平节度使戴思逺屯杨村留顺宻与巡检使刘遂严都指挥使燕颙守郓州顺宻言于帝曰郓州守兵不满千人遂严颙皆失众心可袭取也郭崇韬等皆以为悬军逺袭万一不利虚弃数千人顺宻不可従帝宻召李嗣源于帐中谋之曰梁人志在吞泽潞不备东方若得东平则溃其心腹东平果可取乎嗣源自胡柳有度河之慙常欲立竒功以补过对曰今用兵嵗久生民疲弊茍非出竒取胜大功何由可成臣愿独当此役必有以报帝悦壬寅遣嗣源将所部精兵五千自徳胜趣郓州比及杨刘日已暮隂雨道黑将士皆不欲进高行周曰此天赞我也彼必无备夜渡河至城下郓人不知李従珂先登杀守卒启闗纳外兵进攻牙城城中大扰癸卯旦嗣源兵尽入遂防牙城刘遂严燕颙奔大梁嗣源禁焚掠抚吏民执知州事节度副使崔筜判官赵鳯送兴唐帝大喜曰总管真竒才吾事集矣即以嗣源为天平节度使梁主闻郓州失守大惧斩刘遂严燕颙于市罢戴思逺招讨使降授宣化留后遣使诘让北面诸将段凝王彦章等趣令进战敬翔知梁室已危以绳内靴中入见梁主曰先帝取天下不以臣为不肖所言无不用今敌势益彊而陛下弃忽臣言臣身无用不如死引绳将自经梁主止之问所欲言翔曰事急矣非用王彦章为大将不可救也梁主従之以彦章代思逺为北面招讨使仍以段凝为副帝闻之自将亲军屯澶州命蕃汉马歩都虞候朱守殷守徳胜戒之曰王铁枪勇决乘愤激之气必来唐突宜谨备之 梁主召问王彦章以破敌之期彦章对曰三日左右皆失笑彦章出两日驰至滑州辛酉置酒大防隂遣人具舟于杨村夜命甲士六百皆持巨斧载冶者具鞴炭乘流而下防饮尚未散彦章阳起更衣引精兵数千循河南岸趋徳胜天微雨朱守殷不为备舟中兵举鏁烧防之因以巨斧斩浮桥而彦章引兵急击南城浮桥防南城遂破斩首数千级时受命适三日矣守殷以小舟载甲士济河救之不及彦章进攻潘张麻家口景店诸寨皆拔之声势大振帝遣宦者焦彦賔急趣杨刘与镇使李周固守命守殷弃徳胜北城撤屋材为栰载兵械浮河东下助杨刘守备徙其刍粮薪炭于澶州所耗失殆半王彦章亦撤南城屋材浮河而下各行一岸每遇湾曲輙于中流交鬬飞矢雨集或全舟覆没一日百战互有胜负比及杨刘殆亡士卒之半己巳王彦章段凝以十万之众攻杨刘百道俱进昼夜不息连巨舰九艘横亘河津以絶援兵城垂陷者数四赖李周悉力拒之与士卒同甘苦彦章不能克退屯城南为连营以守之杨刘告急于帝请日行百里以赴之帝引兵救之曰李周在内何忧日行六十里不废畋猎六月乙亥至杨刘梁兵堑垒重严不可入帝患之问计于郭崇韬对曰今彦章据守津要意谓可以坐取东平茍大军不南则东平不守矣臣请筑垒于愽州东岸以固河津既得以应接东平又可以分贼兵势但虑彦章诇知径来薄我城不能就愿陛下募敢死之士日令挑战以缀之茍彦章旬日不东则城成矣时李嗣源守郓州河北声问不通人心渐离不保朝夕防梁右先锋指挥使康延孝宻请降于嗣源延孝者太原胡人有罪亡奔梁时段凝麾下嗣源遣押牙临漳范延光送延孝蜡书诣帝延光因言于帝曰杨刘控扼已固梁人必不能取请筑垒马家口以通郓州之路帝従之遣崇韬将万人夜发倍道趣博州至马家口度河筑城昼夜不息帝在杨刘与梁人昼夜苦战崇韬筑新城凡六日王彦章闻之将兵数万人驰至戊子急攻新城连巨舰十余艘于中流以絶援路时版筑仅毕城犹卑下沙土防恶未有楼橹及守备崇韬慰谕士卒以身先之四面拒战遣使告急于帝帝自杨刘引大军救之陈于新城西岸城中望之增气大呼叱梁军梁人防绁敛舰帝檥舟将度彦章解围退保邹家口郓州奏报始通李嗣源宻表请正朱守殷覆军之罪帝不従  秋七月丁未帝引兵循河而南彦章等弃邹家口复趣杨刘甲寅游奕将李绍兴败梁游兵于清丘驿南段凝以为唐兵已自上流渡惊骇失色面数彦章尤其深入 戊午帝遣骑将李绍荣直抵梁营擒其斥候梁人益恐又以火栰焚其连舰王彦章等闻帝引兵已至邹家口己未解杨刘围走保杨村唐兵追逐之复屯徳胜梁兵前后急攻诸城士卒遭矢石溺水暍死者且万人委弃资粮铠仗锅幕动以千计杨刘比至围解城中无食已三日矣 王彦章疾赵张乱攻及为招讨使谓所亲曰待我成功还当尽诛奸臣以谢天下赵张闻之私相谓曰我辈宁死于沙陀不可为彦章所杀相与恊力倾之段凝素疾彦章之能而谄附赵张在军中与彦章动相违戾百方沮挠之惟恐其有功潜伺彦章过失以闻于梁主毎防奏至赵张悉归功于凝由是彦章功竟无成及归杨村梁主信防犹恐彦章旦夕成功难制徴还大梁使将兵防董璋攻泽州甲子帝至杨刘劳李周曰微卿善守吾事败矣八月甲戍自杨刘还兴唐 梁主命于滑州决河   东注曹濮及郓以限唐兵 初梁主遣段凝监大军于河上敬翔李振屡请罢之梁主曰凝未有过振曰俟其有过则社稷危矣至是凝厚赂赵张求为招讨使翔振力争以为不可赵张主之竟代王彦章为北面招讨使于是宿将愤怒士卒亦不服天下兵马副元帅张元奭言于梁主曰臣为副元帅虽衰朽犹足为陛下扞御北方段凝晩进功名未能服人众议詾詾恐贻国家深忧敬翔曰将帅系国安危今国势已尔陛下岂可尚不留意邪梁主皆不聼戊子凝将全军五万营于王村自高陵津济河剽掠澶州诸县至于顿丘梁主又命王彦章将保銮骑士及它兵合万人屯兖郓之境谋复郓州以张汉杰监其军 庚寅帝引兵屯朝城戊戍康延孝帅百余骑来奔帝解所御锦袍玉带赐之以为南面招讨都指挥使领博州刺史帝屏人问延孝以梁事对曰梁朝地不为狭兵不为少然迹其行事终必败亡何则主既暗懦赵张兄弟擅权内结宫掖外纳货赂官之高下唯视赂之多少不择才徳不校勲劳段凝智勇俱无一旦居王彦章霍彦威之右自将兵以来专率敛行伍以奉权贵梁主毎出一军不能专任将帅常以近臣监之进止可否动为所制近又闻欲数道出兵令董璋引陜虢泽潞之兵自石防闗趣太原霍彦威以汝洛之兵自相卫邢洺冦镇定王彦章张汉杰以禁军攻郓州段凝杜晏球以大军当陛下决以十月大举臣窃观梁兵聚则不少分则不多愿陛下养勇蓄力以待其分兵帅精骑五千自郓州直抵大梁擒其伪主旬月之间天下定矣帝大悦  九月帝在朝城梁段凝进至临河之南澶西相南日有冦掠自徳胜失利以来丧刍粮数百万租庸副使孔谦暴敛以供军民多流亡租税益少仓廪之积不支半嵗泽潞未下卢文进王郁引契丹屡过瀛涿之南传闻俟草枯冰合深入为冦又闻梁人欲大举数道入冦帝深以为忧召诸将防议宣徽使李绍宏等皆以为郓州城门之外皆为冦境孤逺难守有之不如无之请以易卫州及黎阳于梁以之约和以河为境休兵息民俟财力稍集更图后举帝不悦曰如此吾无葬地矣乃罢诸将独召郭崇韬问之对曰陛下不栉沐不解甲十五余年其志欲以雪家国之雠耻也今已正尊号河北士庶日望升平始得郓州尺寸之地不能守而弃之安能尽有中原乎臣恐将士解体将来食尽众散虽画河为境谁为陛下守之臣尝细询康延孝以河南之事度已料彼日夜思之成败之机决在今嵗梁今悉以精兵授段凝据我南鄙又决河自固谓我猝不能渡恃此不复为备使王彦章侵逼郓州其意冀有奸人动揺变生于内耳段凝本非将材不能临机决策无足可畏降者皆言大梁无兵陛下若留兵守魏固保杨刘自以精兵与郓州合势长驱入汴彼城中既空虚必望风自溃茍伪主授首则诸将自降矣不然今秋谷不登军粮将尽若非陛下决志大功何由可成谚曰当道筑室三年不成帝王应运必有天命在陛下勿疑耳帝曰此正合朕志丈夫得则为王失则为虏吾行决矣司天奏今嵗天道不利深入必无功帝不聴王彦章引兵逾汶水将攻郓州李嗣源遣李従珂将骑兵逆战败其前锋于逓坊镇获将士三百人斩首二百级彦章退保中都戊辰捷奏至朝城帝大喜谓郭崇韬曰郓州告捷足壮吾气己巳命将士悉遣其家归兴唐  冬十月帝遣魏国夫人刘氏皇子继岌归兴唐与之诀曰事之成败在此一决若其不济当聚吾家于魏宫而焚之仍命豆卢革李绍宏张宪王正言同守东京壬申帝以大军自杨刘济河癸酉至郓州中夜进军逾汶以李嗣源为前锋甲戍旦遇梁兵一战败之追至中都围其城城无守备少顷梁兵溃围出追击破之王彦章以数十骑走龙武大将军李绍竒单骑追之识其声曰王铁枪也防矟刺之彦章重伤马踬遂擒之并擒都监张汉杰曹州刺史李知节禆将赵廷隠刘嗣彬等二百余人斩首数千级廷隠开封人嗣彬知俊之族子也彦章尝谓人曰李亚子鬬鸡小儿何足畏至是帝谓彦章曰尔常谓我小儿今日服未又问尔名善将何不守兖州中都无壁垒何以自固彦章对曰天命已去无足言者帝惜彦章之材欲用之赐药传其创屡遣人诱谕之彦章曰余本匹夫防梁恩位至上将与皇帝交战十五年今兵败力穷死自其分縦皇帝怜而生我我何面目见天下之人乎岂有朝为梁将暮为唐臣此我所不为也帝复遣李嗣源自往谕之彦章卧谓嗣源曰汝非邈佶烈乎彦章素轻嗣源故以小名呼之于是诸将称贺帝举酒属李嗣源曰今日之功公与崇韬之力也向従绍宏辈语大事去矣帝又谓诸将曰向所患惟王彦章今已就擒是天意灭梁也段凝犹在河上进退之计宜何向而可诸将以为传者虽云大梁无备未知虚实今东方诸镇兵皆在段凝麾下所余空城耳以陛下天威临之无不下者若先广地东传于海然后观衅而动可以万全康延孝固请亟取大梁李嗣源曰兵贵神速今彦章就擒段凝必未之知就使有人走告之疑信之间尚须三日设若知吾所向即发救兵直路则阻决河须自白马南渡数万之众舟檝亦难猝办此去大梁至近前无山险方陈横行昼夜兼程信宿可至段凝未离河上友贞已为吾擒矣延孝之言是也请陛下以大军徐进臣愿以千骑前驱帝従之令下诸军皆踊跃愿行是夕嗣源帅前军倍道趣大梁乙亥帝发中都舁王彦章自随遣中使问彦章曰吾此行克乎对曰段凝有精兵六万虽主将非材亦未肯遽尔倒戈殆难克也帝知其终不为用遂斩之丁丑至曹州梁守将降王彦章败卒有先至大梁告梁主以彦章就擒唐军长驱且至者梁主聚族哭曰运祚尽矣召羣臣问策皆莫能对梁主谓敬翔曰朕居常忽卿所言以至于此今事急矣卿勿以为怼将若之何翔泣曰臣受先帝厚恩殆将三纪名为宰相其实朱氏老奴事陛下如郎君臣前后献言莫匪尽忠陛下初用段凝臣极言不可小人朋比致有今日今唐兵且至段凝限于水北不能赴救臣欲请陛下出居避敌陛下必不听従欲请陛下出竒合战陛下必不果决虽使良平更生谁能为陛下计者臣愿先赐死不忍见宗庙之亡也因与梁主相向恸哭梁主遣张汉伦驰驱追段凝军汉伦至滑州坠马伤足复限水不能进时城中尚有控鹤军数千朱珪请帅之出战梁主不従命开封尹王瓉驱市人乘城为备初梁陜州节度使邵王友诲全昱之子也性颖悟人心多向之或言其诱致禁军欲为乱梁主召还与其兄友谅友能并幽于别第及唐师将至梁主疑诸兄弟乘危谋乱并皇弟贺王友雍建王友徽尽杀之梁主登建国楼面择亲信厚赐之使衣野服赍蜡诏促段凝军既辞皆亡匿或请幸洛阳收集诸军以拒唐唐虽得都城势不能久留或请幸段凝军控鹤都指挥使皇甫麟曰凝本非将材官由幸进今危窘之际望其临机制胜转败为功难矣且凝闻彦章军败其胆已破安知能终为陛下尽节乎赵岩曰事势如此一下此楼谁心可保梁主乃止复召宰相谋之郑珏请自怀传国宝诈降以纾国难梁主曰今日固不敢爱宝但如卿此策竟可了否珏俯首乆之曰但恐未了左右皆缩颈而笑梁主日夜涕泣不知所为置传国宝于卧内忽失之已为左右窃之迎唐军矣戊寅或告唐军已过曹州尘埃涨天赵岩谓従者曰吾待温许州厚必不负我遂奔许州梁主谓皇甫麟曰李氏吾世雠理难降首不可俟彼刀锯吾不能自裁卿可断吾首麟泣曰臣为陛下挥劒死唐军则可矣不敢奉此诏梁主曰卿欲卖我邪麟欲自刭梁主持之曰与卿俱死麟遂弑梁主因自杀梁主为人温恭俭约无荒淫之失但宠信赵张使擅威福踈弃敬李旧臣不用其言以至于亡己卯旦李嗣源军至大梁攻封丘门王瓒开门出降嗣源入城抚安军民是日帝入自梁门百官迎谒于马首拜伏请罪帝慰劳之使各复其位李嗣源迎贺帝喜不自胜手引嗣源衣以头触之曰吾有天下卿父子之功也天下与尔共之帝命访求梁主顷之或以其首献李振谓敬翔曰有诏洗涤吾辈相与朝新君乎翔曰吾二人为梁宰相君昏不能谏国亡不能救新君若问将何辞以对是夕未曙或报翔曰崇攻李太保已入朝矣翔叹曰李振谬为丈夫朱氏与新君世为仇雠今国亡君死縦新君不诛何面目入建国门乎乃缢而死庚辰梁百官复待罪于朝堂帝宣敕赦之赵岩至许州温昭图迎谒归第斩首来献尽没岩所赍之货昭图复名韬辛巳诏王瓉收朱友贞尸殡于佛寺漆其首函之藏于太社段凝自滑州济河入援以诸军排陈使杜晏球为前锋至封丘遇李従珂晏球先降壬午凝将其众五万至封丘亦解甲请降凝帅诸大将先诣阙待罪帝劳赐之慰谕士卒使各复其所凝出入公卿间扬扬自得无愧色梁之旧臣见者皆欲龁其面抉其心丙戍诏贬梁中书侍郎同平章事郑珏为莱州司戸萧顷为登州司戸翰林学士刘岳为均州司马任赞为房州司马姚顗为复州司马封翘为唐州司马李怿为怀州司马窦梦征为沂州司马崇政学士刘光素为宻州司戸陆崇为安州司戸御史中丞王权为随州司戸以其世受唐恩而仕梁贵显故也岳宗龟之从子顗万年人翘敖之孙怿京兆人权龟之孙也段凝杜晏球上言曰梁要人赵岩赵鹄张希逸张汉伦张汉杰张汉俊朱珪等窃弄威福残蠧羣生不可不诛诏敬翔李振首佐朱温共倾唐祚契丹撒刺阿拨叛兄弃母负恩背国宜与岩等竝族诛于市自余文武将吏一切不问又诏追废朱温朱友贞为庶人毁其宗庙神主帝之与梁战于河上也梁拱宸左厢都指挥使陆思铎善射常于笴上自镂姓名射帝中马鞍帝拔箭藏之至是思铎从众俱降帝出箭示之思铎伏地待罪帝慰而释之寻授龙武右厢都指挥使以豆卢革尚在魏命枢宻使郭崇韬权行中书事梁诸藩镇稍稍入朝或上表待罪帝皆慰释之宋州节度使袁象先首来入朝陕州留后霍彦威次之象先辈珍货数十万徧赂刘夫人及权贵伶官宦者旬日中外争举之恩宠隆异己丑诏伪庭节度观察防御团练使刺史及诸将校竝不议改更将校官吏先犇伪庭者一切不问庚寅豆卢革至自魏甲午加崇韬守侍中领成德节度使崇韬权兼内外谋猷规益竭忠无隠颇亦荐引人物豆卢革受成而已无所裁正 丙辰赐滑州留后段凝姓名曰李绍钦耀州刺史杜晏球曰李绍防 乙酉梁西都留守河南尹张宗奭来朝复名全义献币马千计帝命皇子继岌皇弟存纪等兄事之帝欲发梁太祖墓斵棺焚其尸全义上言朱温虽国之深雠然其人已死刑无可加屠灭其家足以为报乞免焚斵以存圣恩帝从之但铲其阙室削封树而已戊戍加天平节度使李嗣源兼中书令以北京留守继岌为东京留守同平章事 帝遣使宣谕谕诸道梁所除节度使五十余人皆上表入贡 郭崇韬上言河南节度使刺史上表者但称姓名未新除官恐负忧疑十一月始降制以新官命之 癸卯河中节度使朱友谦入朝 张全义请帝迁都洛阳従之 己巳赐朱友谦姓名曰李继麟命继岌兄事之以康延孝为郑州防御使赐姓名曰李绍琛 废北都复为成徳军赐宣武节度使袁象先姓名曰李绍安匡国节度使温   韬入朝赐姓名曰李绍冲绍冲多赍金帛赂刘夫人及权贵伶官旬日复遣还镇郭崇韬曰国家为唐雪耻温韬发唐山陵殆徧其罪与朱温相埒耳何得复居方镇天下义士其谓我何上曰入汴之初已赦其罪竟遣之初梁均王将祀南郊于洛阳闻杨刘陷而止其仪物   具在张全义请上亟幸洛阳谒庙毕即祀南郊従之丙辰复以梁东京为宣府军 诏文武官先诣洛阳甲子帝发大梁十二月庚午至洛阳   二年春二月己巳朔上祀南郊大赦   庄宗灭蜀   后梁均王干化三年 蜀太子元膺豭喙龅齿目视不正而警敏知书善骑射性狷急猜忍蜀主命杜光庭选纯静有徳者使侍东宫光庭荐儒者许寂徐简夫太子未尝与之交言日与乐工羣小嬉戏无度僚属莫敢谏秋七月蜀主将以七夕出逰丙午太子召诸王大   臣宴饮集王宗翰内枢宻使潘峭翰林学士承旨高阳毛文锡不至太子怒曰集王不来必峭与文锡离间也大昌军使徐瑶常谦素为太子所亲信酒行屡目少保唐道袭道袭惧而起丁未旦太子入白蜀主曰潘峭毛文锡离间兄弟蜀主怒命贬逐峭文锡以前武泰节度使兼侍中潘炕为内枢宻使太子出道袭入蜀主以其事告之道袭曰太子谋作乱欲召诸将诸王以兵锢之然后举事耳蜀主疑焉遂不出道袭请召屯营兵入宿卫许之内外戒严太子初不为备闻道袭召兵乃以天武甲士自卫捕潘峭毛文锡至檛之几死囚诸东宫又捕成都尹潘峤囚诸得贤门戊申徐瑶常谦与懐胜军使严璘等各帅所部兵奉太子攻道袭至清风楼道袭引屯营兵出拒战道袭中流矢逐至城西斩之杀屯营兵甚众中外惊扰潘炕言于蜀主曰太子与唐道袭争权耳无它志也陛下宜面谕大臣以安社稷蜀主乃召兼中书令王宗侃王宗贺前利州团练使王宗鲁等使发兵讨为乱者徐瑶常谦等宗侃等陈于西毬塲门兼侍中王宗黯自太安门梯城而入与瑶谦战于防同殿前杀数十人余众皆溃瑶死谦与太子奔龙跃池匿于舰中及暮稍定己酉旦太子出就舟人匄食舟人以告蜀主遣集王宗翰往慰抚之比至太子已为卫士所杀蜀主疑宗翰杀之大恸不已左右恐事变防张格呈慰谕军民牓读至不行斧钺之诛将误社稷之计蜀主收涕曰朕何敢以私害公于是下诏废太子元膺为庶人宗翰奏诛手刃太子者元膺左右坐诛死者数十人贬窜者甚众庚戍赠唐道袭太帅谥忠壮复以潘峭为枢宻使  冬十月蜀潘炕屡请立太子蜀主以雅王宗辂类已信王宗杰才敏欲择一人立之郑王宗衍最防其母徐贤妃有宠欲立其子使飞龙使唐文扆讽张格上表请立宗衍格夜以表示功臣王宗侃等诈云受宻旨众皆署名蜀主令相者视诸子亦希旨言郑王相最贵蜀主以为众人实欲立宗衍不得已许之曰宗衍防懦能堪其任乎甲午立宗衍为太子   四年春正月丙子蜀主命太子判六军开崇勲府置僚属后更谓之天防府 秋八月戊子以内枢宻使潘峭为武泰军节度使同平章事翰林学士承旨毛文锡为礼部尚书判枢宻院   贞明三年秋七月蜀飞龙使唐文扆居中用事张格附之与司徒判枢宻院事毛文锡争权文锡将以女适左仆射兼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庾传素之子防亲族于枢宻院用乐不先表闻蜀主闻乐声怪之文扆従而谮之八月庚寅贬文锡茂州司马其子司封员外郎询流维州籍没其家贬文锡弟翰林学士文晏为荣经尉传素罢为工部尚书以翰林学士承旨庾凝绩权判内枢宻院事凝绩传素之再従弟也   四年蜀太子衍好酒色乐游戏蜀主尝自夹城过闻太子与诸王鬬鸡击毬喧呼之声叹曰吾百战以立基业此辈其能守之乎由是恶张格而徐贤妃为之内主竟不能去也信王宗杰有才略屡陈时政蜀主贤之有废立意二月癸亥宗杰暴卒蜀主深疑之 蜀主自永平末得疾昏瞀至是增剧以北面行营招讨使兼中书令王宗弼沉静有谋五月召还以为马部都指挥使乙亥召大臣入寝殿告之曰太子仁弱朕不能违诸公之请逾次而立之若其不堪大业可寘诸别宫幸勿杀之但王氏子弟诸公择而辅之徐妃兄弟止可优其禄位慎勿使之掌兵预政以全其宗族内飞龙使唐文扆久典禁兵参预机宻欲去诸大臣遣人守宫门王宗弼辈三十余人日至朝堂不得入见文扆屡以蜀主之命慰抚之伺蜀主殂即作难遣其党内皇城使潘在迎侦察外事在迎以其谋告宗弼等宗弼等排闼入言文扆之罪以天册府掌书记崔延昌权判六军事召太子入侍疾丙子贬唐文扆为眉州刺史翰林学士承旨王保晦坐附防文扆削官爵流泸州在迎炕之子也丙申蜀主诏中外财赋中书除授诸司刑狱案牍专委庾凝绩都城及行营军旅之事委宣徽南院使宋光嗣丁酉削唐文扆官爵流雅州辛丑以宋光嗣为内枢宻使与兼中书令王宗弼宗瑶宗绾宗防并受遗诏辅政初蜀主虽因唐制置枢宻使专用士人及唐文扆得罪蜀主以诸将多许州故人恐其不为幼主用故以光嗣代之自是宦者始用事六月壬寅朔蜀主殂癸卯太子即皇帝位尊徐贤妃为太后徐淑妃为太妃以宋光嗣判六军诸卫事乙卯杀唐文扆王保晦命西面招讨副使王宗昱杀天雄节度使唐文裔于秦州免左保胜军使领右街使唐道崇官 蜀唐文扆既死太傅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张格内不自安或劝格称疾俟命礼部尚书杨玢自恐失势谓格曰公有援立大功不足忧也庚午贬格为茂州刺史玢为荣经尉吏部侍郎许寂户部侍郎潘峤皆坐格党贬官格寻再贬维州司户  秋七月壬申朔蜀主以兼中书令王宗弼为钜鹿王宗瑶为临淄王宗绾为临洮王宗播为临颍王宗裔宗防及兼侍中宗黯皆为琅邪郡王 甲戌以王宗侃为乐安王丙子以兵部尚书庾传素为太子少保兼中书侍郎同平章事蜀主不亲政事内外迁除皆出于王宗弼宗弼纳贿多私上下咨怨宋光嗣通敏善希合蜀主宠任之蜀由是遂衰 蜀诸王皆领军使彭王宗鼎谓其昆弟曰亲王典兵祸乱之本今王少臣彊谗间将兴缮甲训士非吾辈所宜为也因固辞军使蜀主许之但营书舍植松竹自娯而己 乙丑蜀主以内给事王廷绍欧阳晃李周辂朱光葆宋承蕴田鲁俦等为将军及军使皆干预政事骄縦贪暴大为蜀患周庠切谏不听晃患所居之隘夜因风縦火焚西邻军营数百间明旦召匠广其居蜀主亦不之问光葆光嗣之従弟也   五年 蜀主奢縦无度日与太后太妃游宴于贵臣之家及游近郡名山饮酒赋诗所费不可胜纪仗内教坊使严旭彊取士民女子内宫中或得厚赂而免之以是累迁至蓬州刺史太后太妃各出教令卖刺史令録等官毎一官阙数人争纳赂赂多者得之   六年秋七月乙卯蜀主下诏北巡以礼部尚书兼成都尹长安韩昭为文思殿大学士位在翰林承旨上昭无文学以便佞得幸出入宫禁就蜀主乞通渠巴集数州刺史卖之以营居第蜀主许之识者知蜀之将亡八月戊辰蜀主发成都被金甲冠珠防执弓矢而行旌旗兵甲亘百余里雒令段融上言不宜逺离都邑当委大臣征讨不従九月次安逺城  冬十月辛酉蜀主如武定军数日复还安逺  十一月庚戌蜀主发安逺城十二月庚申至利州阆州团练使林思谔来朝请幸所治従之癸亥泛江而下龙舟画舸辉映江渚州县供办民始愁怨壬申至阆州州民何康女色美将嫁蜀主取之赐其夫家帛百匹夫一恸而卒癸未至梓州   龙徳元年春正月甲午蜀主还成都 初蜀主之为太子高祖为聘兵部尚书高知言女为妃无宠及韦妃入宫尤见踈薄至是遣还家知言惊仆不食而卒韦妃者徐耕之孙也有殊色蜀主适徐氏见而悦之太后因纳于后宫蜀主不欲娶于母族托云韦昭度之孙初为婕好累加元妃蜀主常列锦步障击毬其中往往逺适而外人不知爇诸香昼夜不絶久而厌之更爇皁荚以乱其气结缯为山及宫殿楼观于其上或为风雨所败则更以新者易之或乐饮缯山涉旬不下山前穿渠通禁中或乘船夜归令宫女秉爉炬千余居前船却立照之水面如昼或酣饮禁中鼓吹沸腾以至达旦以是为常二年春二月蜀主好为微行酒肆倡家无所不到恶人识之乃下令士民皆着大裁防  夏四月蜀军使王承纲女将嫁蜀主取之入宫承纲请之蜀主怒流于茂州女闻父得罪自杀   后唐庄宗同光元年秋八月蜀主以文思殿大学士韩昭内皇城使潘在迎武勇军使顾在珣为狎客陪侍逰宴与宫女杂坐或为艶歌相唱和或谈嘲谑浪鄙俚亵慢无所不至蜀主乐之在珣彦朗之子也时枢宻使宋光嗣等专防国事恣为威虐务狥蜀主之欲以盗其权宰相王锴庾传素等各保宠禄无敢规正潘在迎毎劝蜀主诛谏者无使谤国嘉州司马刘赞献陈后主三阁图并作歌以讽贤良方正蒲禹卿对策语极切直蜀主虽不罪亦不能用也九月庚戍蜀主以重阳宴近臣于宣华苑酒酣嘉王宗夀乘间极言社稷将危流涕不已韩昭潘在迎曰嘉王好酒悲因谐笑而罢  冬十月彗星见舆鬼长丈余蜀司天监言国有大灾蜀主诏于玉局化设道塲右补阙张云上防以为百姓怨气上彻于天故彗星见此乃国亡之徴非祈禳可弭蜀主怒流云黎州卒于道   二年春三月己亥朔蜀主宴近臣于怡神亭酒酣君臣及宫人皆脱冠露髻喧哗自恣知制诰京兆李祯谏曰君臣沉湎不忧国政臣恐启北敌之谋不聼  夏四月帝遣客省使李严使于蜀严盛称帝威徳有混一天下之志且言朱氏篡窃诸侯曽无勤王之举王宗俦以其语侵蜀请斩之蜀主不従宣徽北院使宋光葆上言晋王有凭陵我国家之志宜选将练兵屯戍边鄙积糗粮治战舰以待之蜀主乃以光葆为梓州观察使充武徳节度留后  五月戊申蜀主遣李严还初帝因严入蜀令以马市宫中珍玩而蜀法禁锦绮珍竒不得入中国其粗恶者乃聴入中国谓之入草物严还以闻帝怒曰王衍宁免为入草之人乎严因言于帝曰衍童騃荒縦不亲政务斥逺故老昵比小人其用事之臣王宗弼宋光嗣等谄谀专恣黩货无厌贤愚易位刑赏紊乱君臣上下专以奢淫相尚以臣观之大兵一临瓦解土崩可翘足而待也帝深以为然  秋入月戊辰蜀主以右定逺军使王宗锷为招讨马歩使帅二十一军屯洋州乙亥以长直马军使林思谔为昭武节度使戍利州以备唐 帝复遣使者李彦稠入蜀九月己亥至成都 蜀前山南节度使兼中书令王宗俦以蜀主失徳与王宗弼谋废立宗弼犹豫未决庚戍宗俦忧愤而卒宗弼谓枢宻使宋光嗣景润澄等曰宗俦教我杀尔曹今日无患矣光嗣辈俯伏泣谢宗弼子承班闻之谓人曰吾家难乎免矣 乙卯蜀主以前镇江节度使张武为峡路应援招讨使 蜀宣徽北院使王承休请择诸军骁勇者万二千人置驾下左右龙武步骑四十军兵械给赐皆优异于它军以承休为龙武军马步都指挥使以禆将安重霸副之旧将无不愤耻重霸云州人以狡佞贿赂事承休故承休悦之  冬十一月蜀主遣其翰林学士欧阳彬来聘彬衡山人也又遣李彦稠东还 蜀以唐修好罢威武城戍召闗宏业等二十四军还成都戊申又罢武定武兴招讨刘潜等三十七军辛酉蜀主罢天雄军招讨命王承骞等二十九军还成都 蜀主罢金州屯戍命王承勲等七军还成都 初唐僖昭之世宦官虽盛未尝有建节者蜀安重霸劝王承休求秦州节度使承休言于蜀主曰秦州多美妇人请为陛下采择以献蜀主许之庚午以承休为天雄节度使封鲁国公以龙武军为承休牙兵 乙亥蜀主以前武徳节度使兼中书令徐延琼为京城内外马步都指挥使延琼以外戚代王宗弼居旧将之右众皆不平三年夏六月帝将伐蜀辛卯诏天下括市战马  秋九月蜀主与太后太妃逰青城山厯丈人观上清宫遂至彭州阳平化汉州三学山而还 丁酉帝与宰相议伐蜀威胜节度使李绍钦素谄事宣徽使李绍宏绍宏荐绍钦有盖世竒才虽孙呉不如可以大任郭崇韬曰段凝亡国之将奸谄絶伦不可信也众举李嗣源郭崇韬曰契丹方炽总管不可离河朔魏王地当储副未立殊功请依故事以为伐蜀都统成其威名帝曰儿幼岂能独往当求其副既而曰无以易卿庚子以魏王继岌充西川四面行营都统崇韬充东北面行营都招讨制置等使军事悉以委之又以荆南节度使高季兴充东南面行营都招讨使鳯翔节度使李继曮充都供军转运应接等使同州节度使李令徳充行营副招讨使陜州节度使李绍琛充蕃汉马步军都排陈斩斫使兼马步军都指挥使西京留守张筠充西川管内安抚应接使华州节度使毛璋充左厢马步都虞候邠州节度使董璋充右厢马步都虞候客省使李严充西川管内招抚使将兵六万伐蜀仍诏季兴自取夔忠万三州为巡属都统置中军以供奉官李従袭充中军马歩都指挥监押高品李廷安吕知柔充魏王府通谒辛丑以工部尚书任圜翰林学士李愚并参预都统军机 蜀安重霸劝王承休请蜀主东游秦州承休到官即毁府署作行宫大兴力役强取民间女子教歌舞图形遗韩昭使言于蜀主又献花木图盛称秦州山川土风之美蜀主将如秦州羣臣谏者甚众皆不聼王宗弼上表谏蜀主投其表于地太后涕泣不食止之亦不能得前秦州节度判官蒲禹卿上表几二千言其畧曰先帝艰难创业欲传之万世陛下少长富贵荒色惑酒秦州人杂胡地多瘴疠万众困于奔驰郡县罢于供亿鳯翔久为仇雠必生衅隙唐国方通欢好恐懐疑贰先皇未尝无故盘游陛下率意频离宫阙秦皇东狩銮驾不还炀帝南巡龙舟不返蜀都彊盛雄视邻邦边亭无烽火之虞境内有腹心之疾百姓失业盗贼公行昔李势屈于桓温刘禅降于邓艾山河险固不足凭恃韩昭谓禹卿曰吾收汝表俟主上西归当使狱吏字字问汝王承休妻严氏美蜀主私焉故鋭意欲行  冬十月排陈斩斫使李绍琛与李严将骁骑三千歩兵万人为前锋招讨判官陈乂至宝鸡称疾乞留李愚厉声曰陈乂见利则进惧难则止今大军涉险人心易揺宜斩以狥由是军中无敢顾望者乂蓟州人也 癸亥蜀主引兵数万发成都甲子至汉州武兴节度使王承捷告唐兵西上蜀主以为羣臣同谋沮已犹不信大言曰吾方欲耀武遂东行在道与羣臣赋诗殊不为意 丁丑李绍琛攻蜀威武城蜀指挥使唐景思将兵出降城使周彦禋等知不能守亦降景思秦州人也得城中粮二十万斛绍琛縦其败兵万余人逸去因倍道趣鳯州李严飞书以谕王承捷李继曮竭鳯翔蓄积以馈军不能充人情忧恐郭崇韬入散闗指其山曰吾辈进无成功不复得还此矣当尽力一决今馈运将竭宜先取鳯州因其粮诸将皆言蜀地险固未可长驱宜按兵观衅崇韬以问李愚愚曰蜀人苦其主荒淫莫为之用宜乘其人情崩离风驱霆击彼皆破胆虽有险阻谁与守之兵势不可缓也是日李绍琛告捷崇韬喜谓愚曰公料敌如此吾复何忧乃倍道而进戊寅王承捷以鳯兴文扶四川印节迎降得兵八千粮四十万斛崇韬曰平蜀必矣即以都统牒命承捷摄武兴节度使己卯蜀主至利州威武败卒奔还始信唐兵之来王宗弼宋光嗣言于蜀主曰东川山南兵力尚完陛下但以大军扼利州唐人安敢悬兵深入従之庚辰以随驾清道指挥使王宗勲王宗俨兼侍中王宗昱为三招讨将兵三万逆战従驾兵自绵汉至深渡千里相属皆怨愤曰龙武军粮饷倍于它军它军安能御敌李绍琛等过长举兴州都指挥使程奉琏将所部兵五百来降且请先治桥栈以俟唐军由是军行无险阻之虞辛巳兴州刺史王承鉴弃城走绍琛等克兴州郭崇韬以唐景思摄兴州刺史乙酉成州刺史王承朴弃城走李绍琛等与蜀三招讨战于三泉蜀兵大败斩首五千级余众溃走又得粮十五万斛于三泉由是军食优足 蜀主闻王宗勲等败自利州倍道西走防桔柏津浮梁命中书令判六军诸卫事王宗弼将大军守利州且令斩王宗勲等三招讨李绍琛昼夜兼行趣利州蜀武徳留后宋光葆遗郭崇韬书请唐兵不入境当举巡属内附茍不如约则背城决战以报本朝崇韬复书抚纳之己丑魏王继岌至兴州光葆以梓绵劒龙普五州武定节度使王承肇以洋蓬壁三州山南节度使兼侍中王宗威以梁开通渠麟五州阶州刺史王崇岳以阶州皆降承肇宗侃之子也自余城镇皆望风欵附天雄节度使王承休与副使安重霸谋掩击唐军重霸曰击之不胜则大事去矣蜀中精兵十万天下险固唐兵虽勇安能直度劒门邪然公受国恩闻难不可不赴愿与公俱西承休素亲信之以为然重霸请赂羌人买文扶州路以归承休従之使重霸将龙武军及所募兵万二千人以従将行州人饯于城外承休上道重霸拜于马前曰国家竭力以得秦陇若従开府还朝谁当守之开府行矣重覇请为公留守承休业已上道无如之何遂与招讨副使王宗汭自文扶而南其地皆不毛羌人抄之且战且行士卒冻馁比至茂州余众二千而已重覇遂以秦陇来降 郭崇韬遗王宗弼等书为陈利害李绍琛未至利州宗弼弃城引兵西归王宗勲等三招讨追及宗弼于白艻宗弼懐中探诏书示之曰宋光嗣令我杀尔曹因相持而泣遂合谋送欵于唐 十一月丙申蜀主至成都百官及后宫迎于七里亭蜀主入妃嫔中作回鹘队入宫丁酉出见羣臣于文明殿泣下霑襟君臣相视竟无一言以救国患戊戍李绍琛至利州修桔栢浮梁昭武节度使林思谔先弃城奔阆州遣使请降甲辰魏王继岌至劒州蜀武信节度使兼中书令王宗夀以遂合渝泸昌五州降王宗弼至成都登太门严兵自卫蜀主及太后自往劳之宗弼骄慢无复臣礼乙巳刼迁蜀主及太后后宫诸王于西宫收其玺绶使亲吏于义兴门邀取内库金帛悉归其家其子承涓杖劒入宫取蜀主宠姫数人以归丙午宗弼自称权西川兵马留后李绍琛进至绵州仓库居民已为蜀兵所燔又防绵江浮梁水深无舟楫可渡绍琛谓李严曰吾悬军深入利在速战乘蜀人破胆之时但得百骑过鹿头闗彼且迎降不暇若俟修缮桥梁必留数日或教王衍坚闭近闗折吾兵势倘延旬浃则胜负未可知矣乃与严乘马浮度江従兵得济者仅千人溺死者亦千余人遂入鹿头闗丁未进据汉州居三日后军始至王宗弼遣使以币马牛酒劳军且以蜀主书遗李严曰公来吾即降或谓严曰公首建伐蜀之策蜀人怨公深入骨髓不可往严不従欣然驰入成都抚谕吏民告以大军继至蜀君臣后宫皆恸哭蜀主引严见太后以母妻为托宗弼犹乗城为守备严悉命撤去楼橹己酉魏王继岌至绵州蜀主命翰林学士李昊草降表又命中书侍郎同平章事王锴草降书遣兵部侍郎欧阳彬奉之以迎继岌及郭崇韬王宗弼称蜀君臣久欲归命而内枢宻使宋光嗣景润澄宣徽使李周辂欧阳晃荧惑蜀主皆斩之函首送继岌又责文思殿大学士礼部尚书成都尹韩昭佞谀枭于金马坊门内外马步都指挥使兼中书令徐延琼果州团练使潘在迎嘉州刺史顾在珣及诸贵戚皆惶恐倾其家金帛妓妾以赂宗弼仅得免死凡素所不快者宗弼皆杀之辛亥继岌至徳阳宗弼遣使奉牋称已迁蜀主于西第安抚军城以俟王师又使其子承班以蜀主后宫及珍玩赂继岌及郭崇韬求西川节度使继岌曰此皆我家物奚以献为留其物而遣之李绍琛留汉州八日以俟都统甲寅继岌至汉州王宗弼迎谒乙卯至成都丙辰李严引蜀主及百官仪卫出降于升迁桥蜀主白衣衔璧牵羊草绳萦首百官衰绖徒跣舆榇号哭俟命继岌受璧崇韬解缚焚榇承制释罪君臣东北向拜谢丁巳大军入成都崇韬禁军士侵掠市不改肆自出师至克蜀凡七十日得节度十州六十四县二百四十九兵三万铠仗钱粮金银缯锦共以千万计高季兴闻蜀亡方食失匕箸曰是老夫之过也梁震曰不足忧也唐主得蜀益骄亡无日矣安知其不为吾福楚王殷闻蜀亡上表称臣已营衡麓之间为菟裘之地愿上印绶以保余龄上优诏慰谕之  十二月癸酉王承休王宗汭至成都魏王继岌诘之曰居大镇拥彊兵何以不拒战对曰畏大王神武曰然则何不降对曰王师不入境曰所俱入羌者几人对曰万二千人曰今归者几人对曰二千人曰可以偿万人之死矣皆斩之并其子  闰十二月丁酉诏蜀朝所署官四品以上降授有差五品以下才地无取者悉縦归田里其先降及有功者委崇韬随事奬任又赐王衍诏略曰固当裂土而封必不薄人于险三辰在上一言不欺   明宗天成元年春正月庚申魏王继岌遣李继曮李严部送王衍及其宗族百官数千人诣洛阳  二月乙巳王衍至长安有诏止之  三月伶人景进等言于帝曰魏王未至康延孝初平西南犹未安王衍族党不少闻车驾东征恐其为变不若除之帝乃遣中使向延嗣赍敇往诛之敇曰王衍一行并従杀戮已印画枢宻使张居翰覆视就殿柱揩去行字改为家字由是蜀百官及衍仆役获免者千余人延嗣至长安尽杀衍宗族于秦川驿衍母徐氏且死呼曰吾儿以一国迎降不免族诛信义俱弃吾知汝行亦受祸矣  夏六月蜀百官至洛阳永平节度使兼侍中马全曰国亡至此生不如死不食而卒以平章事王锴等为诸州府刺史少尹判官司马亦有复归蜀者   三年夏六月陜州行军司马王宗夀表请故蜀主王衍  秋七月乙巳赠衍顺正公以诸侯礼之   通鉴纪事本末卷四十下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四十一上   宋 袁枢 撰   邺都之变【李绍琛之叛附】   后唐庄宗同光元年冬十月帝遣使以灭梁告吴蜀二国皆惧吴州司马严可求笑曰闻唐主始得中原志气骄满御下无法不出数年将有内变吾但当卑辞厚礼保境安民以待之耳 滑州留后李绍钦因伶人景进纳货于宫掖除泰宁节度使帝幼善音律故伶人多有宠常侍左右帝或时自傅粉墨与优人共戏于庭以悦刘夫人优名谓之李天下尝因为优自呼曰李天下李天下优人敬新磨遽前批其頬帝失色羣优亦骇愕新磨徐曰理天下者只有一人尚谁呼邪帝悦厚赐之诸伶出入宫掖侮弄搢绅羣臣愤嫉莫敢出气亦有反相附托以希恩泽者四方藩镇争以货赂结之其尤蠧政害人者景进为之首进好采闾阎鄙细事闻于上上亦欲知外间事遂委进以耳目进每奏事常屏左右问之由是进得施其谗慝干豫政事自将相大臣皆惮之荆南节度使髙季兴在洛阳帝左右伶官求货无厌   季兴忿之归谓将佐曰新朝百战方得河南乃对功臣举手云吾于十指上得天下矜伐如此则它人无功矣其谁不解体又荒于禽色何能长久吾无忧矣   二年春正月敕内官不应居外应前朝内官及诸道监军并私家先所畜者不以贵贱并遣诣阙时在上左右者已五百人至是殆及千人皆给赡优厚委之事任以为腹心内诸司使自天祐以来以士人代之至是复用宦者浸干政事既而复置诸道监军节度使出征或留阙下军府之政皆监军决之陵忽主帅怙势争权由是藩镇皆愤怒  二月己巳朔上祀南郊大赦租庸副使孔谦欲聚敛以求媚凡赦文所蠲者谦复征之自是每有诏令人皆不信百姓愁怨郭崇韬初至汴洛颇受藩镇馈遗所亲或諌之崇韬曰吾位兼将相禄赐巨万岂借外财但以伪梁之季贿赂成风今河南藩镇皆梁之旧臣主上之仇雠也若拒其意能无惧乎吾特为国家藏之私室耳及将祀南郊崇韬首献劳军钱十万緍先是宦官劝帝分天下财赋为内外府州县上供者入外府充经费方镇贡献者入内府充宴游及给赐左右于是外府常虚竭无余而内府山积及有司办郊祀乏劳军钱崇韬言于上曰臣已倾家所有以助大礼愿陛下亦出内府之财以赐有司上黙然久之曰吾晋阳自有储积可令租庸辇取以相助于是取李继韬私第金帛数十万以益之军士皆不满望始怨恨有离心矣郭崇韬位兼将相复领节旄以天下为己任权侔人主旦夕车马填门性刚急遇事輙发嬖幸侥求多所摧抑宦官疾之朝夕短之于上崇韬扼腕欲制之不能豆卢革韦説尝问之曰汾阳王本太原人徙华隂公世家鴈门岂其枝邪崇韬因曰遭乱亡失谱牒尝闻先人言上距汾阳四世耳革曰然则固从祖也崇韬由是以膏梁自处多甄别流品引拔浮华鄙弃勲旧有求官者崇韬曰深知公功能然门地寒素不敢相用恐为名流所嗤由是嬖幸疾之于内勲旧怨之于外崇韬屡请以枢宻使让李绍宏上不许又请分枢宻院事归内诸司以轻其权而宦官谤之不已崇韬郁郁不得志与所亲谋赴本镇以避之其人曰不可蛟龙失水蝼蚁足以制之先是上欲以刘夫人为皇后而有正妃韩夫人在太后素恶刘夫人崇韬亦屡谏上以是不果于是所亲説崇韬曰公若请立刘夫人为皇后上必喜内有皇后之助则伶官辈不能为患矣崇韬从之与宰相帅百官共奏刘夫人宜正位中宫癸未立魏国夫人刘氏为皇后皇后生于寒防既贵专务蓄财其在魏州至于薪苏果茹皆贩鬻之及为后四方贡献皆分为二一上天子一上中宫以是寳货山积惟用写佛经施尼师而已是时皇太后诰皇后教与制勑交行于藩镇奉之如一 勲臣畏伶官之谗皆不自安蕃汉内外马步副总管李嗣源求解兵柄帝不许  夏四月孔谦贷民钱使以贱估偿丝屡檄州县督之翰林学士承防权知汴州卢质上言梁赵岩为租庸使举贷诛敛结怨于人今陛下革故鼎新为人除害而有司未改其所为是赵岩复生也今春霜害桑茧丝甚薄但输正税犹惧流移况益以称贷人何以堪臣惟事天子不事租庸敕防未颁省牒频下愿早降明命帝不报 初胡柳之役伶人周匝为梁所得帝每思之入汴之日匝谒见于马前帝甚喜匝涕泣言曰臣所以得生全者皆梁教坊使陈俊内园栽接使储徳源之力也愿就陛下乞二州以报之帝许之郭崇韬谏曰陛下所与共取天下者皆英豪忠勇之士今大功始就封赏未及一人而先以伶人为刺史恐失天下心以是不行逾年伶人屡以为言帝谓崇韬曰吾已许周匝矣使吾慙见此三人公言虽正然当为我屈意行之五月壬寅以俊为景州刺史徳源为宪州刺史时亲军有从帝百战未得刺史者莫不愤叹 乙巳右谏议大夫薛昭文上疏以为今诸道僭窃者尚多征伐之谋未可遽息又士卒久从征伐赏给未丰贫乏者多宜以四方贡献及南郊羡余更加颁赉又河南诸军皆梁之精鋭恐僭窃之国濳以厚利诱之宜加收抚又戸口流亡者冝寛徭薄赋以安集之又土木不急之役冝加裁省又请择隙地牧马勿使践京畿民田皆不从  六月壬辰以天平节度使李嗣源为宣武节度使  秋八月癸酉以副使卫尉卿孔谦为租庸使右威卫大将军孔循为副使循即赵殷衡也梁亡复其姓名谦自是得行其志重敛急征以充帝欲民不聊生癸未赐谦号丰财赡国功臣   三年初李嗣源北征过兴唐东京库有供御细铠嗣源牒副留守张宪取五百领宪以军兴不暇奏而给之帝怒曰宪不奉诏擅以吾铠给嗣源何意也罚宪俸一月令自往军中取之帝以义武节度使王都将入朝欲辟毬场宪曰比以行宫阙廷为毬场前年陛下即位于此其坛不可毁请辟毬场于宫西数日未成帝命毁即位坛宪谓郭崇韬曰此坛主上所以礼上帝始受命之地也若之何毁之崇韬从容言于帝帝立命两虞候毁之宪私于崇韬曰忘天背本不祥莫大焉  春二月庚辰徙李嗣源为成徳节度使 帝性刚好胜不欲权在臣下入洛之后信伶宦之谗颇疎忌宿将李嗣源家在太原三月丁酉表卫州刺史李从珂为北京内牙马步都指挥使以便其家帝怒曰嗣源握兵权居大镇军政在手安得为其子奏请乃黜从珂为突骑指挥使帅数百人戍石门镇嗣源忧恐上章申理久之方解辛丑嗣源乞至东京朝觐不许郭崇韬以嗣源功髙位重亦忌之私谓人曰总管令公非久为人下者皇家子弟皆不及也宻劝帝召之宿卫罢其兵权又劝帝除之帝皆不从 洛阳宫殿宏邃宦者欲上增广嫔御诈言宫中夜见鬼物上欲使符咒者禳之宦者曰臣昔逮事咸通干符天子当是时六宫贵贱不减万人今掖庭大半空虗故鬼物游之耳上乃命宦者王允平伶人景进采择民间女子逺至太原幽镇以充后庭不啻三千人不问所从来上还自兴唐载以牛车累累盈路张宪奏诸营妇女亡逸者千余人虑扈从诸军挟匿以行其实皆入宫矣庚辰帝至洛阳辛酉诏复以洛阳为东都兴唐府为邺都  夏六月帝苦溽暑于禁中择髙凉之所皆不称防宦者因言臣见长安全盛时大明兴庆宫楼观以百数今日官家曾无避暑之所宫殿之盛曾不及当时公卿第舍耳帝乃命宫苑使王允平别建一楼以清暑宦者曰郭崇韬常不伸眉为孔谦论用度不足恐陛下虽欲营缮终不可得帝曰吾自用内府钱无关经费然犹虑崇韬谏遣中使语之曰今岁盛暑异常朕昔在河上与梁人相拒行营卑湿被甲乗马亲当矢石犹无此暑今居深宫之中而暑不可度奈何对曰陛下昔在河上勍敌未灭深念雠耻虽有盛暑不介圣懐今外患已除海内宾服故虽珍台闲舘犹觉郁蒸也陛下傥不忘艰难之时则暑气自消矣帝黙然宦者曰崇韬之第无异皇居宜其不知至尊之热也帝卒命允平营楼日役万人所费巨万崇韬谏曰今两河水旱军食不充愿且息役以俟丰年帝不听  秋七月甲午成徳节度使李嗣源表求入朝帝不许  九月乙未立皇子继岌为魏王 丁酉帝与宰相议伐蜀以魏王继岌充西川四靣行营都统郭崇韬充东北靣行营都招讨制置等使军事悉以委之 郭崇韬以北都留守孟知祥有荐引旧恩将行言于上曰孟知祥信厚有谋若得西川而求帅无逾此人者又荐邺都副留守张宪谨重有识可为相戊申大军西行  冬十一月乙卯大军至成都蜀王出降【事见庄宗灭蜀】 平蜀之功李绍琛为多位在董璋上而璋素与郭崇韬善崇韬数召璋与议军事绍琛心不平谓璋曰吾有平蜀之功公等朴樕相从反呫嗫于郭公之门谋相倾害吾为都将独不能以军法斩公邪璋诉于崇韬十二月崇韬表璋为东川节度使解其军职绍琛愈怒曰吾冐白刃陵险阻定两川璋乃坐有之邪乃见崇韬言东川重地任尚书有文武才宜表为帅崇韬怒曰绍琛反邪何敢违吾节度绍琛惧而退初帝遣宦者李从袭等从魏王继岌伐蜀继岌虽为都统军中制置补署一出郭崇韬崇韬终日决事将吏宾客趋走盈庭而都统府惟大将晨谒外牙门索然从袭等固耻之及破蜀蜀之贵臣大将争以寳货妓乐遗崇韬及其子廷诲魏王所得不过匹马束帛唾壶麈柄而已从袭等益不平王宗弼之自为西川留后也赂崇韬求为节度使崇韬阳许之既而久未得乃帅蜀人列状见继岌请留崇韬镇蜀从袭等因谓继岌曰郭公父子専横今又使蜀人请己为帅其志难测王不可不为之备继岌谓崇韬曰主上倚侍中如山岳不可离庙堂岂肯弃元老于蛮夷之域乎且此非余之所敢知也请诸人诣阙自陈由是继岌与崇韬互相疑 丙子以知北都留守事孟知祥为西川节度使同平章事促召赴洛阳帝议选北都留守枢宻承防段徊等恶邺都留守张宪不欲其在朝廷皆曰北都非张宪不可宪虽有宰相器今国家新得中原宰相在天子目前事有得失可以改更比之北都独系一方安危不为重也乃徙宪为太原尹知北都留守事以戸部尚书王正言为兴唐尹知邺都留守事正言昏耄帝以武徳使史彦琼为邺都监军彦琼本伶人也有宠于帝魏博等六州军旅金糓之政皆决于彦琼威福自恣陵忽将佐自正言以下皆謟事之効初帝得魏州银枪効节都近八千人以为亲军皆勇悍无敌夹河之战实赖其用屡立殊功常许以灭梁之日大加赏赉既而河南平虽赏赉非一而士卒恃功骄恣无厌更成怨望是嵗大饥民多流亡租赋不充道路涂潦漕辇艰涩东都仓廪空竭无以给军士租庸使孔谦日于上东门外望诸州漕运至者随以给之军士乏食有雇妻鬻子者老弱采蔬于野百十为羣往往馁死流言怨嗟而帝游畋不息己卯猎于白沙皇后皇子后宫毕从庚辰宿伊阙辛巳宿潭泊壬午宿龛涧癸未还宫时大雪吏卒有僵仆于道路者伊汝间饥尤甚卫兵所过责其供饷不得则坏其什器撤其室庐以为薪甚于冦盗县吏皆窜匿山谷 帝以军储不足谋于羣臣豆卢革以下皆莫知为计吏部尚书李琪上疏以为古者量入以为出计农而发兵故虽有水旱之灾而无匮乏之忧近代税农以养兵未有农冨给而兵不足农捐瘠而兵丰饱者也今纵未能蠲省租税苟除折纳纽配之法农亦可以小休矣帝即敕有司如琪所言然竟不能行 郭崇韬素疾宦者尝宻谓魏王继岌曰大王它日得天下騬马亦不可乘况任宦官冝尽去之专用士人吕知柔窃听闻之由是宦官皆切齿时成都虽下而蜀中盗贼羣起布满山林崇韬恐大军既去更为后患命任圜张筠分道招讨以是淹留未还帝遣宦者向延嗣促之崇韬不出郊迎及见礼节又倨延嗣怒李从袭谓延嗣曰魏王太子也主上万福而郭公専权如是郭廷诲拥徒出入日与军中骁将蜀土豪杰狎饮指天画地近闻白其父请表已为蜀帅又言蜀地冨饶大人宜善自为谋今诸军将校皆郭氏之党王寄身于虎狼之口一朝有变吾属不知委骨何地矣因相向垂涕延嗣归具以语刘后后泣诉于帝请早救继岌之死前此帝闻蜀人请崇韬为帅已不平至是闻延嗣之言不能无疑帝阅蜀府库之籍曰人言蜀中珍货无筭何如是之防也延嗣曰臣闻蜀破其珍货皆入于崇韬父子崇韬有金万两银四十万两钱百万緍名马千匹它物称是廷诲所取复在其外故县官所得不多耳帝遂怒形于色及孟知祥将行帝语之曰闻郭崇韬有异志卿到为朕诛之知祥曰崇韬国之勲旧不宜有此俟臣至蜀察之茍无它志则遣还帝许之壬子知祥发洛阳帝寻复遣衣甲库使马彦珪驰诣成都观崇韬去就如奉诏班师则已若有迁延跋扈之状则与继岌图之彦珪见皇后説之曰臣见向延嗣言蜀中事势忧在朝夕今主上当断不断夫成败之机间不容发安能缓急禀命于三千里外乎皇后复言于帝帝曰传闻之言未知虚实岂可遽尔果决皇后不得请退自为教与继岌令杀崇韬知祥行至石壕彦珪夜叩门宣诏促知祥赴镇知祥窃叹曰乱将作矣乃昼夜兼行   明宗天成元年河中节度使李继麟恃与帝故旧且有功帝待之厚苦诸伶官求匄无厌遂拒不与大军之征蜀也继麟阅兵遣其子令徳将之以从景进与宦官谮之曰继麟闻大军起以为讨已故惊惧阅兵自卫又曰崇韬所以敢倔彊于蜀者与河中隂谋内外相应故也继麟闻之惧欲身入朝以自明其所亲止之继麟曰郭侍中功髙于我今事势将危吾得见主上面陈至诚则谗人获罪矣正月癸亥继麟入朝 魏王继岌将发成都令任圜权知留事以俟孟知祥诸军部署已定是日马彦珪至以皇后教示继岌继岌曰大军垂发彼无衅端安可为此负心事公辈勿复言且主上无敕独以皇后教杀招讨使可乎李从袭等泣曰既有此迹万一崇韬闻之中途为变益不可救矣相与巧陈利害继岌不得已从之甲子旦从袭以继岌之命召崇韬计事继岌登楼避之崇韬方升阶继岌从者李环挝碎其首并杀其子廷诲廷信外人犹未之知都统推官饶阳李崧谓继岌曰今行军三千里外初无敕防擅杀大将大王奈何行此危事独不能忍之至洛阳邪继岌曰公言是也悔之无及崧乃召书吏数人登楼去梯矫为敕书用蜡印宣之军中粗定崇韬左右皆窜匿独掌书记滏阳张砺诣魏王府恸哭久之继岌命任圜代崇韬总军政马彦珪还洛阳乃下诏暴郭崇韬之罪并杀其子廷説廷让廷议于是朝野骇惋羣议纷然帝使宦官濳察之保大节度使睦王存乂崇韬之婿也宦官欲尽去崇韬之党言存乂对诸将攘臂垂泣为崇韬称寃言辞怨望庚辰幽存乂于第寻杀之景进言河中人有告变言李继麟与郭崇韬谋反崇韬死又与存乂连谋宦官因共劝帝速除之帝乃徙继麟为义成节度使是夜遣蕃汉马步使朱守殷以兵围其第驱继麟出徽安门外杀之复其姓名曰朱友谦友谦二子令徳为武信节度使令锡为忠武节度使诏魏王继岌诛令徳于遂州郑州刺史王思同诛令锡于许州河阳节度使李绍竒诛其家人于河中绍竒至其家友谦妻张氏帅家人二百余口见绍竒曰朱氏宗族当死愿无滥及平人乃别其婢仆百人以其族百口就刑张氏又取铁劵以示绍竒曰此皇帝去年所赐也我妇人不识书不知其何等语也绍竒亦为之慙友谦旧将史武等七人时为刺史皆坐族诛时洛中诸军饥窘妄为谣言伶官采之以闻于帝故郭崇韬朱友谦皆及于祸成徳节度使兼中书令李嗣源亦为谣言所属帝遣朱守殷察之守殷私谓嗣源曰令公勲业振主宜自图归藩以逺祸嗣源曰吾心不负天地祸福之来无所可避皆委之于命耳时伶官用事勲旧人不自保嗣源危殆者数四頼宣徽使李绍宏左右营防以是得全 魏王继岌留马步都指挥使陈留李仁罕马军都指挥使东光潘仁嗣左厢都指挥使赵廷隠右厢都指挥使浚仪张业牙内指挥使文水武漳骁鋭指挥使平恩李延厚戍成都甲申继岌发成都命李绍琛帅万二千人为后军行止常差中军一舍 二月魏博指挥使杨仁晸将所部兵戍瓦桥逾年代归至贝州以邺都空虚恐兵至为变敕留屯贝州时天下莫知郭崇韬之罪民间讹言云崇韬杀继岌自王于蜀故族其家朱友谦子建徽为澶州刺史帝宻敕邺都监军史彦琼杀之门者白留守王正言曰史武徳夜半驰马出城不言何往又讹言云皇后以继岌之死归咎于帝已弑帝矣故急召彦琼计事人情愈骇杨仁晸部兵皇甫晖与其徒夜博不胜因人情不安遂作乱刼仁晸曰主上所以有天下者吾魏军力也魏军甲不去体马不解鞍者十余年今天下已定天子不念旧劳更加猜忌逺戍逾年方喜代归去家咫尺不使相见今闻皇后弑逆京师已乱将士愿与公俱归仍表闻朝廷若天子万福兴兵致讨以吾魏博兵力足以拒之安知不更为富贵之资乎仁晸不从晖杀之又刼小校不从又杀之効节指挥使赵在礼闻乱衣不及带逾垣而走晖追及曳其足而下之示以二首在礼惧而从之乱兵遂奉以为帅焚掠贝州晖魏州人在礼涿州人也诘旦晖等拥在礼南趣临清永济馆陶所过剽掠壬辰晚有自贝州来告军乱将犯邺都者都巡检使孙铎等亟诣史彦琼请授甲乗城为备彦琼疑铎等有异志曰告者云今日贼至临清计程须六日晚方至为备未晚孙铎曰贼既作乱必乗吾未备昼夜倍道安肯计程而行请仆射帅众乗城铎募劲兵千人伏于王莽河逆击之贼既势挫必当离散然后可扑灭也必俟其至城下万一有奸人为内应则事危矣彦琼曰但严兵守城何必逆战是夜贼前锋攻北门弓弩乱发时彦琼将部兵宿北门楼闻贼呼声即时惊溃彦琼单骑犇洛阳癸巳贼入邺都孙铎等拒战不胜亡去赵在礼据宫城署皇甫晖及军校赵进为马步都指挥使纵兵大掠进定州人也王正言方据案召吏草奏无至者正言怒其家人曰贼已入城杀掠于市吏皆逃散公尚谁呼正言惊曰吾初不知也又索马不能得乃帅僚佐步出府门谒在礼再拜请罪在礼亦拜曰士卒思归耳尚书重徳勿自卑屈慰谕遣之众推在礼为魏博留后具奏其状北京留守张宪家在邺都在礼厚抚之遣使以书诱宪宪不发封斩其使以闻 丙申史彦琼至洛阳帝问可为大将者于枢宻使李绍宏绍宏复请用李绍钦帝许之令条上方略绍钦所请偏禆皆梁旧将已所善者帝疑之而止皇后曰此小事不足烦大将绍荣可办也帝乃命归徳节度使李绍荣将骑三千诣邺都招抚亦征诸道兵备其不服郭崇韬之死也李绍琛谓董璋曰公复欲呫哔谁门乎璋惧谢罪魏王继岌军还至武连遇敕使谕以朱友谦已伏诛令董璋将兵之遂州诛朱令徳时绍琛将后军在魏城闻之以帝不委已杀令徳而委璋大惊俄而璋过绍琛军不谒绍琛怒乗酒谓诸将曰国家南取大梁西定巴蜀皆郭公之谋而吾之战功也至于去逆効顺与国家犄角以破梁则朱公也今朱郭皆无罪族灭归朝之后行及我矣寃哉天乎奈何绍琛所将多河中兵河中将焦武等号哭于军门曰西平王何罪阖门屠脍我辈归则与史武等同诛决不复东矣是日魏王继岌至泥溪绍琛至劔州遣人白继岌云河中将士号哭不止欲为乱丁酉绍琛自劔州拥兵西还自称西川节度三川制置等使移檄成都称奉诏代孟知祥招谕蜀人三日间众至五万 己亥魏王继岌至利州李绍琛遣人断桔柏津继岌闻之以任圜为副招讨使将步骑七千与都指挥使梁汉颙监军李延安追讨之 庚子邢州左右步直兵赵太等四百人据城自称安国留后诏东北面招讨副使李绍真讨之 辛丑任圜先令别将何建崇击劒门关下之 李绍荣至邺都攻其南门遣人以敕招谕之赵在礼以羊酒犒师拜于城上曰将士思家擅归相公诚善为敷奏得免于死敢不自新遂以敕徧谕军士史彦琼防手大骂曰羣死贼城破万段皇甫晖谓众曰观史武徳之言上不赦我矣因聚噪掠敕书手坏之守陴拒战绍荣攻之不利以状闻帝怒曰克城之日勿遗噍类大发诸军讨之壬寅绍荣退屯澶州甲辰夜从马直军士王温等五人杀军使谋作乱擒   斩之从马直指挥使郭从谦本优人也优名郭门髙帝与梁相拒于得胜募勇士挑战从谦应募俘斩而还由是益有宠帝选诸军骁勇者为亲军分置四指挥号从马直从谦自军使积功至指挥使郭崇韬方用事从谦以叔父事之睦王存乂以从谦为假子及崇韬存乂得罪从谦数以私财飨从马直诸校对之流涕言崇韬之寃及王温作乱帝戏之曰汝既负我附崇韬存乂又教王温反欲何为也从谦益惧既退隂谓诸校曰主上以王温之故俟邺都平定尽阬若曹家之所有宜尽市酒肉勿为久计也由是亲军皆不自安 丁未李绍荣以诸道兵再攻邺都庚戌禆将杨重覇帅众数百登城后无继者重覇等皆死贼知不赦坚守无降意朝廷患之日发中使促魏王继岌东还继岌以中军精兵皆从任圜讨李绍琛留利州待之未得还李绍荣讨赵在礼久无功赵太据邢州未下沧州军乱小校王景戡讨定之因自为留后河朔州县告乱者相继帝欲自征邺都宰相枢宻使皆言京师根本车驾不可轻动帝曰诸将无可使者皆曰李嗣源最为勲旧帝心忌嗣源曰吾惜嗣源欲留宿卫皆曰它人无可者忠武节度使张全义亦言河朔多事久则患深宜令总管进讨若倚绍荣辈未见成功之期李绍宏亦屡言之帝以内外所荐久乃许之甲寅命嗣源将亲军讨邺都 董璋将兵二万屯绵州会任圜讨李绍琛帝遣中使崔延琛至成都遇绍琛军绐之曰吾奉诏召孟郎公若缓兵自当得蜀既至成都劝孟知祥为战守备知祥浚壕树栅遣马步都指挥使李仁罕将四万人骁锐指挥使李延厚将二千人讨绍琛延厚集其众询之曰有少壮勇鋭欲立功求冨贵者东衰疾畏懦厌行陈者西得选兵七百人以行是日任圜军追及绍琛于汉州绍琛出兵逆战招讨掌书记张砺请伏精兵于后以羸兵诱之圜从之使董璋以东川羸兵先战而却绍琛轻圜书生又见其兵羸极力追之伏兵发大破之斩首数千级自是绍琛入汉州闭城不出  三月丁巳朔李绍真奏克邢州擒赵太等庚申绍真引兵至邺都营于城西北以太等徇于邺都城下而杀之 壬戌李嗣源至邺都营于城西南甲子嗣源下令军中诘旦攻城是夜从马直军士张破败作乱帅众大噪杀都将焚营舍诘旦乱兵逼中军嗣源帅亲军拒战不能敌乱兵益炽嗣源叱而问之曰尔曹欲何为对曰将士从主上十年百战以得天下今主上弃恩任威贝州戍卒思归主上不赦云克城之后当尽阬魏博之军近从马直数卒諠竞遽欲尽诛其众我辈初无叛心但畏死耳今众议欲与城中合势击退诸道之军请主上帝河南令公帝河北为军民之主嗣源泣谕之不从嗣源曰尔不用吾言任尔所为我自归京师乱兵拔白刃环之曰此辈虎狼也不识尊卑令公去欲何之因拥嗣源及李绍真等入城城中不受外兵皇甫晖逆击张破败斩之外兵皆溃赵在礼帅诸校迎拜嗣源泣谢曰将士辈负令公敢不惟命是听嗣源诡説在礼曰凡举大事须借兵力今外兵流散无所归我为公出收之在礼乃听嗣源绍真俱出城宿魏县散兵稍有至者汉州无城堑树木为栅乙丑任圜进攻其栅纵火焚   之李绍琛引兵出战于金鴈桥兵败与十余骑犇绵竹追擒之孟知祥自至汉州犒军与任圜董璋置酒髙会引李绍琛槛车至座中知祥自酌大巵饮之谓曰公已拥节旄又有平蜀之功何患不冨贵而求入此槛车邪绍琛曰郭侍中佐命功第一兵不血刃取两川一旦无罪族诛如绍琛辈安保首领以此不敢归朝耳魏王继岌既获绍琛乃引兵倍道而东 李嗣源之为乱兵所逼也李绍荣有众万人营于城南嗣源遣牙将张防钊髙行周等七人相继召之欲与共诛乱者绍荣疑嗣源之诈留使者闭壁不应及嗣源入邺都遂引兵去嗣源在魏县众不满百又无兵仗李绍真所将镇兵五千闻嗣源得出相帅归之由是嗣源兵稍振嗣源泣谓诸将曰吾明日当归藩上章待罪听主上所裁李绍真及中门使安重诲曰此防非冝公为元帅不幸为凶人所劫李绍荣不战而退归朝必以公借口公若归藩则为据地邀君适足以实谗慝之言耳不若星行诣阙面见天子庶可自明嗣源曰善丁卯自魏县南趣相州遇马坊使康福得马数千匹始能成军福蔚州人也 平卢节度使苻习将本军攻邺都闻李嗣源军溃引兵归至淄州监军使杨希望遣兵逆击之习惧复引兵而西青州指挥使王公俨攻希望杀之因据其城时近侍为诸道监军者皆恃恩与节度使争权及邺都军变所在多杀之安义监军杨继源谋杀节度使孔勍勍先诱而杀之武宁监军以李绍真从李嗣源谋杀其元从据城拒之权知留后淳于晏帅诸将先杀之晏登州人也 戊辰以军食不足敕河南尹豫借夏秋税民不聊生 忠武节度使尚书令齐王张全义闻李嗣源入邺都忧惧不食辛未卒于洛阳 租庸使以仓储不足颇朘刻军粮军士流言益甚宰相惧帅百官上表言今租庸已竭内库有余诸军室家不能相保傥不赈救惧有离心俟过凶年其财复集上即欲从之刘后曰吾夫妇君临万国虽借武功亦由天命命既在天人如我何宰相又于便殿论之后属耳于屏风后须防出妆具及三银盆皇幼子三人于外曰人言宫中蓄积多四方贡献随以给赐所余止此耳请鬻以赡军宰相惶惧而退 李绍荣自邺都退保卫州奏李嗣源已叛与贼合嗣源遣使上章自理一日数辈嗣源长子从审为金枪指挥使帝谓从审曰吾深知尔父忠厚尔往谕朕意勿使自疑从审至卫州绍荣囚欲杀之从审曰公等既不亮吾父吾亦不能至父所请复还宿卫乃释之帝怜从审赐名继璟待之如子是后嗣源所奏皆为绍荣所遏不得通嗣源由是疑惧石敬瑭曰夫事成于果决而败于犹豫安有上将与叛卒入贼城而它日得保无恙乎大梁天下之要防也愿假三百骑先往取之若幸而得之公宜引大军亟进如此始可自全突骑都指挥使康义诚曰主上无道军民怨怒公从众则生守节必死嗣源乃令安重诲移檄防兵义诚代北人也时齐州防御使李绍防泰宁节度使李绍钦贝州刺史李绍英屯瓦桥北京右厢马军都指挥使安审通屯奉化军嗣源皆遣使召之绍英瑕丘人本姓房名知温审通金全之侄也嗣源家在真定虞将王建立先杀其监军由是获全建立辽州人也李从珂自横水将所部兵由盂县趣镇州与王建立军合倍道从嗣源嗣源以李绍荣在卫州谋自白臯济河分三百骑使石敬瑭将之前驱李从珂为殿于是军势大盛嗣源从子从璋自镇州引军而南过邢州邢人奉为留后 癸酉诏懐逺指挥使白从晖将骑兵扼河阳桥帝乃出金帛给赐诸军枢密宣徽使及供奉内使景进等皆献金帛以助给赐军士负物而诟曰吾妻子已殍死得此何为甲戌李绍荣自卫州至洛阳帝如鹞店劳之绍荣曰邺都乱兵已遣其党翟建白据博州欲济河袭郓汴愿陛下幸关东招抚之帝从之 乙亥帝洛阳丁丑次汜水戊寅遣李绍荣将骑兵循河而东李嗣源亲党从帝者多亡去或劝李继璟冝早自脱继璟终无行意帝屡遣继璟诣嗣源继璟固辞愿死于帝前以明赤诚帝闻嗣源在黎阳彊遣继璟渡河召之道遇李绍荣绍荣杀之 庚辰帝发汜水辛巳李嗣源至白臯遇山东上供绢数船取以赏军安重诲从者争舟行营马步使陶玘斩以徇由是军中肃然玘许州人也嗣源济河至滑州遣人招苻习习与嗣源会于胙城安审通亦引兵来会知汴州孔循遣使奉表西迎帝亦遣使北输密款于嗣源曰先至者得之先是帝遣骑将满城西方邺守汴州石敬瑭使禆将李琼以劲兵突入封丘门敬瑭踵其后自西门入遂据其城西方邺请降敬瑭使人趣嗣源壬午嗣源入大梁是日帝至荥泽东命龙骧指挥使姚彦温将三千骑为前军曰汝曹汴人也吾入汝境不欲使它军前驱恐扰汝室家厚赐而遣之彦温即以其众叛归嗣源谓嗣源曰京师危迫主上为元行钦所惑事势已离不可复事矣嗣源曰汝自不忠何言之悖也即夺其兵指挥使潘环守王村寨有刍粟数万帝遣骑视之环亦犇大梁帝至万胜镇闻嗣源已据大梁诸军离叛神色沮防登髙叹曰吾不济矣即命旋师是夜复至汜水帝之出闗也扈从兵二万五千及还已失万余人乃留秦州都指挥使张唐以步骑三千守闗癸未帝还过罂子谷道狭每遇卫士执兵仗者輙以善言抚之曰适报魏王又进西川金银五十万到京当尽给尔曹对曰陛下赐已晚矣人亦不感圣恩帝流涕而已又索袍带赐从官内库使张容哥称颁给已尽卫士叱容哥曰致吾君失社稷皆此阉防辈也抽刀逐之或救之获免容哥谓同类曰皇后吝财致此今乃归咎于吾辈事若不测吾辈万段吾不忍待也因赴河死甲申帝至石桥西置酒悲涕谓李绍荣等诸将曰卿辈事吾以来急难富贵靡不同之今致吾至此皆无一策以相救乎诸将百余人皆截髪置地誓以死报因相与号泣是日晚入洛城李嗣源命石敬瑭将前军趣汜水收抚散兵嗣源继之李绍防李绍英引兵来防丙戌宰相枢密使共奏魏王西军将至车驾宜且扼汜水收抚散兵以俟之帝从之自出上东门阅骑兵戒以诘旦东行  夏四月丁亥朔严办将骑兵陈于宣仁门外步兵陈于五鳯门外从马直指挥使郭从谦不知睦王存乂已死欲奉之以作乱帅所部兵自营中露刃大呼与黄甲两军攻兴教门帝方食闻变帅诸王及近卫骑兵击之逐乱兵出门时蕃汉马步使朱守殷将骑兵在外帝遣中使急召之欲与同击贼守殷不至引兵憩于北邙茂林之下乱兵焚兴教门縁城而入近臣宿将皆释甲潜遁独散贠都指挥使李彦卿及宿卫军校何福进王全斌等十余人力战俄而帝为流矢所中鹰坊人善友扶帝自门楼下至綘霄殿庑下抽矢渇懑求水皇后不自省视遣宦者进酪须臾帝殂李彦卿等恸哭而去左右皆散善友敛庑下乐器覆帝尸而焚之彦卿存审之子福进全斌皆太原人也刘后囊金寳系马鞍与申王存渥及李绍荣引七百骑焚嘉庆殿自师子门出走通王存确雅王存纪犇南山宫人多逃散朱守殷入宫选宫人三十余人各令自取乐器珍玩内于其家于是诸军大掠都城是日李嗣源至罂子谷闻之恸哭谓诸将曰主上素得士心正为羣小蔽惑致此今吾将安归乎戊子朱守殷遣使驰白嗣源以京城大乱诸军焚掠不已愿亟来救之己丑嗣源入洛阳止于私第禁焚掠拾庄宗骨于灰烬之中而殡之嗣源之入邺都也前直指挥使平遥侯益脱身归洛阳庄宗抚之流涕至是益自请罪嗣源曰尔为臣尽节又何罪也使复其职嗣源谓朱守殷曰公善巡徼以待魏王淑妃徳妃在宫供给尤宜丰备吾俟山陵毕社稷有奉则归藩为国家扞御北方耳是日豆卢革帅百官上牋劝进嗣源面谕之曰吾奉诏讨贼不幸部曲叛散欲入朝自诉又为绍荣所隔披猖至此吾本无它心诸君遽尔见推殊非相悉愿勿言也革等固请嗣源不许李绍荣欲犇河中就永王存覇从兵稍散庚寅至平陆止余数骑为人所执折足送洛阳存霸亦帅众千人弃镇犇晋阳 辛卯魏王继岌至兴平闻洛阳乱复引兵而西谋保据鳯翔向延嗣至鳯翔以庄宗之命诛李绍琛 初庄宗命   吕郑二内养在晋阳一监兵一监仓库自留守张宪以下皆承应不暇及邺都有变又命汾州刺史李彦超为北都巡检彦超彦卿之兄也庄宗既殂推官河间张昭逺劝张宪奉表劝进宪曰吾一书生自布衣至服金紫皆出先帝之恩岂可偷生而不自愧乎昭逺泣曰此古人所行公能行之忠义不朽矣有李存沼者庄宗之近属自洛阳犇晋阳矫传庄宗之命隂与二内养谋杀宪及彦超据晋阳拒守彦超知之密告宪欲先图之宪曰仆受先帝厚恩不忍为此徇义而不免于祸乃天也彦超谋未决壬辰夜军士共杀二内养及存沼于牙城因大掠逹旦宪闻变出犇忻州会嗣源移书至彦超号令士卒城中始安遂权知太原军府 百官上牋启嗣源监国嗣源乃许之甲午入居兴圣宫始受百官班见下令称教百官称之曰殿下庄宗后宫存者犹千余人宣徽使选其美小者数百献于监国监国曰奚用此为对曰宫中职掌不可阙也监国曰宫中职掌冝谙故事此辈安知之乃悉用老旧之人补之其少年者皆出归其亲戚无亲戚者任其所适蜀中所送宫人亦凖此 监国令所在访求诸王通王存确雅王存纪匿民间或密告枢密使安重诲与李绍真谋曰今殿下既监国典防诸王宜早为之所以壹人心殿下性慈不可以闻乃密遣人就田舍杀之后月余监国乃闻之切责重诲伤惜久之刘皇后与申王存渥犇晋阳在道与存渥私通存渥至晋阳李彦超不纳走至风谷为其下所杀明日永王存霸亦至晋阳从兵逃散俱尽存霸削发僧服谒李彦超愿为山僧幸垂庇防军士争欲杀之彦超曰六相公来当奏取进止军士不听杀之于府门之碑下刘皇后为尼于晋阳监国使人就杀之薛王存礼及庄宗幼子继嵩继潼继蟾继嶤遭乱皆不知其所终惟邕王存美以病风偏枯得免居于晋阳 戊戌李绍荣至洛阳监国责之曰吾何负于尔而杀吾儿绍荣瞠目直视曰先帝何负于尔遂斩之复其姓名曰元行钦 监国恐征蜀军还为变以石敬瑭为陕州留后己亥以李从珂为河中留后  监国下教数租庸使孔谦奸佞侵刻穷困军民之罪而斩之凡谦所立苛敛之法皆罢之因废租庸使及内句司依旧为盐铁户部度支三司委宰相一人专判又罢诸道监军使以庄宗由宦官亡国命诸道尽杀之 魏王继岌自兴平退至武功宦者李从袭曰祸福未可知退不如进请王亟东行以救内难继岌从之还至渭水权西都留守张籛已断浮梁循水浮渡是日至渭南腹心吕知柔等皆已窜匿从袭谓继岌曰时事已去王宜自图继岌徘徊流涕乃自伏于床命仆夫李环缢杀之任圜代将其众而东监国命石敬瑭慰抚之军士皆无异言先是监国命所亲李冲为华州都监应接西师冲擅逼华州节度使史彦镕入朝同州节度使李存敬过华州冲杀之并屠其家又杀西川行营部监李从袭彦镕泣诉于安重诲重诲遣彦镕还镇召冲归朝自监国入洛内外机事皆决于李绍真绍真擅收威胜节度使李绍钦太子少保李绍冲下狱欲杀之安重诲谓绍真曰温段罪恶皆在梁朝今殿下新平内难冀安万国岂专为公报仇邪绍真由是稍沮 辛丑监国教李绍冲绍钦复姓名为温韬段凝并放归田里 壬寅以孔循为枢密使 有司议即位礼李绍真孔循以为唐运已尽宜自建国号监国问左右何谓国号对曰先帝赐姓于唐为唐复雠继昭宗后故称唐今梁朝之人不欲殿下称唐耳监国曰吾年十三事献祖献祖以吾宗属视吾犹子又事武皇垂三十年先帝垂二十年经纶攻战未尝不预武皇之基业则吾之基业也先帝之天下则吾之天下也安有同家而异国乎令执政更议吏部尚书李琪曰若改国号则先帝遂为路人梓宫安所托乎不惟殿下不忘三世旧君吾曹为人臣者能自安乎前代以旁支入继多矣宜用嗣子柩前即位之礼众从之丙午监国自兴圣宫赴西宫服斩衰于柩前即皇帝位百官缟素既而御衮冕受册百官吉服称贺 有司劾奏太原尹张宪委城之罪庚戌赐宪死 任圜将征蜀兵二万六千人至洛阳明宗慰抚之各令退营 甲寅大赦改元量留后宫百人宦官三十人教坊百人鹰坊二十人御厨五十人自余任从所适诣司使务有名无实者皆废之分遣诸军就食近畿以省馈运除夏秋税省耗节度防御等使正至端午降诞四节听贡奉毋得敛百姓刺史以下不得贡奉选人先遭涂毁文书者令三铨止除诈伪余复旧规 宦官数百人窜匿山林或落髪为僧至晋阳者七十余人诏北都指挥使李从温悉诛之从温帝之侄也 丙子听郭崇韬归葬复朱友谦官爵两家货财田宅前籍没者皆归之  秋七月丙子葬光圣神闵孝皇帝于雍陵庙号庄宗   二年春二月丙申以从马直指挥使郭从谦为景州刺史既至遣使族诛之   安重诲专权   后唐明宗天成元年夏四月乙未以中门使安重诲为枢密使镇州别驾张延朗为副使延朗开封人也仕梁为租庸吏性巧善事权贵以女妻重诲之子故重诲引之  五月丙辰朔以太子宾客郑珏工部尚书任圜并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圜仍判三司圜忧公如家简拔贤俊杜絶侥幸期年之间府库充实军民皆足朝纲粗立圜每以天下为己任由是安重诲忌之 帝目不知书四方奏事皆令安重诲读之重诲亦不能尽通乃奏称臣徒以忠实之心事陛下得典枢机今事粗能晓知至于古事非臣所及愿仿前朝侍讲侍读近代直崇政枢密院选文学之臣与之共事以备应对乃置端明殿学士乙亥以翰林学士冯道赵鳯为之 戊寅以安重诲领山南东道节度使重诲以襄阳要地不可乏帅无宜兼领固辞许之  六月安重诲恃恩骄横殿直马延误冲前导斩之于马前御史大夫李琪以闻秋七月重诲白帝下诏称延陵突重臣戒谕中外   二年春正月安重诲以孔循少侍宫禁谓其谙练故事知朝士行能多听其言朝廷议置相循意不欲用河北人先已荐郑珏又荐太常卿崔协任圜欲用御史大夫李琪郑珏素恶琪故循力沮之谓重诲曰李琪非无文学但不亷耳宰相但得端重有器度者足以仪刑多士矣它日议于上前上问谁可相者重诲以协对圜曰重诲未悉朝中人物为人所卖协虽名家识字甚少臣既以不学忝相位奈何更益以协为天下笑乎上曰宰相重任卿辈更审议之吾在河东时见冯书记多才博学与物无竞此可相矣既退孔循不揖拂衣径去曰天下事一则任圜二则任圜圜何者使崔协暴死则已不死会须相之因称疾不朝者数日上使重诲谕之方入重诲私谓圜曰今方乏人协且备员可乎圜曰明公舍李琪而相崔协是犹弃苏合之丸取蛣蜣之转也循与重诲共事日短琪而誉协癸亥竟以端明殿学士冯道及崔协并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协邠之曾孙也 己卯加枢密使安重诲兼侍中孔循同平章事 任圜性刚急且恃与帝有旧勇于敢为权幸多疾之旧制馆劵出于戸部夏五月安重诲请从内出与圜争于上前往复数四声色俱厉上退朝宫人问上适与重诲论事为谁上曰宰相宫人曰妾在长安宫中未尝见宰相枢宻奏事敢如是者盖轻大家耳上愈不悦卒从重诲议圜因求罢三司诏以枢密承防孟鹄充三司副使权判鹄魏州人也  六月丙戌门下侍郎同平章事任圜罢守太子少保  秋七月任圜请致仕居磁州许之九月丙寅以枢密使孔循兼东都留守  冬十月或谓安重诲曰失职任外之人乗贼未破或能为患不如除之重诲以为然奏遣使赐任圜死端明殿学士赵鳯哭谓重诲曰任圜义士安肯为逆公滥刑如此何以赞国使者至磁州圜聚其族酣饮然后死神情不挠三年  枢密使同平章事孔循性狡佞安重诲亲信之帝欲为皇子娶重诲女循谓重诲曰公职居近密不宜复与皇子为婚重诲辞之久之或谓重诲曰循善离间人不可置之密地循知之隂遣人结王徳妃求纳其女徳妃请娶循女为从厚妇帝许之重诲大怒二月乙未以循同平章事充忠武节度使兼东都留守重诲性彊愎秦州节度使华温琪入朝请留阙下帝嘉之除左骁卫上将军月别赐钱谷岁余帝谓重诲曰温琪旧人宜择一重镇处之重诲对以无阙它日帝屡言之重诲愠曰臣累奏无阙惟枢密使可代耳帝曰亦可重诲无以对温琪闻之惧数月不出重诲恶成徳节度使同平章事王建立奏建立与王都交结有异志建立亦奏重诲专权求入朝面言其状帝召之既至言重诲与宣徽使判三司张延朗结婚相表里弄威福三月辛亥帝见重诲气色甚怒谓曰今与卿一镇自休息以王建立代卿张延朗亦除外官重诲曰臣披荆棘事陛下数十年值陛下龙飞承乏机密数年间天下幸无事今一旦弃之外镇臣愿闻其罪帝不怿而起以语宣徽使朱昭昭曰陛下平日待重诲如左右手奈何以小忿弃之愿垂三思帝寻召重诲慰抚之明日建立辞归镇帝曰卿比奏欲入分朕忧今复去何之防门下侍郎兼刑部尚书同平章事郑珏请致仕己未以珏为左仆射致仕癸亥以建立为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判三司冬十一月庚寅皇子从厚纳孔循女为妃循因之   得之大梁厚结王徳妃之党乞留安重诲具奏其事力排之礼毕促令归镇   四年皇子右卫将军从璨性刚安重诲用事从璨不为之屈帝东巡以从璨为皇城使从璨与客宴于会节园酒酣戏登御榻重诲奏请诛之三月丙戌赐从璨死初朔方节度使韩洙卒弟澄为留后未几定逺军使李匡宾聚党据保静镇作乱朔方不安冬十月丁酉韩澄遣使赍绢表乞朝廷命帅前磁州刺史康福善羌语上退朝多召入便殿访以时事福以羌语对安重诲恶之常戒之曰康福汝但妄奏事会当斩汝福惧求外补重诲以灵州深入敌境为帅者多遇害戊戌以福为朔方河西节度使福见上涕泣辞之上命重诲为福更它镇重诲曰福自刺史无功建节尚复何求且成命已行难以复改上不得已谓福曰重诲不肯非朕意也福辞行上遣将军牛知柔河中都指挥使卫审等将兵万人卫送之审徐州人也   长兴元年 初王徳妃因安重诲得进常徳之帝性俭约及在位久宫中用度稍侈重诲每规谏妃取外库锦造地衣重诲切谏引刘后为戒妃由是怨之 宣武节度使苻习自恃宿将论议多抗安重诲重诲求其过失奏之夏四月丁酉诏习以太子太师致仕 初帝在真定李从珂与安重诲饮酒争言从珂殴重诲重诲走免既醒悔谢重诲终衘之至是重诲用事自皇子从荣从厚皆敬事不暇时从珂为河中节度使同平章事重诲屡短之于帝帝不听重诲乃矫以帝命谕河东牙内指挥使杨彦温使逐之是日从珂出城阅马彦温勒兵闭门拒之从珂使人扣门诘之曰吾待汝厚何为如是对曰彦温非敢负恩受枢密院宣耳请公入朝从珂止于虞乡遣使以状闻使者至壬寅帝问重诲曰彦温安得此言对曰此奸人妄言耳宜速讨之帝疑之欲诱致彦温讯其事除彦温綘州刺史重诲固请发兵击之乃命西都留守索自通步军都指挥使药彦稠将兵讨之帝令彦稠必生致彦温吾欲面讯之召从珂诣洛阳从珂知为重诲所构驰入自明 加安重诲兼中书令 李从珂至洛阳上责之使归第絶朝请辛亥索自通等拔河中斩杨彦温癸丑传首来献上怒药彦稠不生致深责之安重诲讽冯道赵鳯奏从珂失守宜加罪上曰吾儿为奸党所倾未明曲直公辈何为发此言意不欲置之人间邪此皆非公辈意也二人惶恐而退它日赵鳯又言之上不应明日重诲自言之上曰朕昔为小校家贫赖此小儿拾马粪自赡以至今日为天子曾不能庇之邪卿欲如何处之于卿为便重诲曰陛下父子之间臣何敢言帷陛下裁之上曰使闲居私第亦可矣何用复言丙辰以索自通为河中节度使自通至镇承重诲防籍军府甲仗数上之以为从珂私造赖王徳妃居中保防从珂由是得免士大夫不敢与从珂往来惟礼部郎中史舘修撰吕琦居相近时往见之从珂毎有奏请皆咨而后行 安重诲言昭义节度使王建立过魏州有揺众之语五月丙寅制以太傅致仕  秋八月乙未捧圣军使李行德十将张俭引告密人边彦温告安重诲发兵云欲自讨淮南又引占相者问命帝以问侍卫都指挥使安从进药彦稠二人曰此奸人欲离间陛下勳旧耳重诲事陛下三十年幸而冨贵何苦谋反臣等请以宗族保之帝乃斩彦温召重诲慰抚之君臣相泣 壬寅赵鳯奏窃闻近有奸人诬防大臣揺国柱石行之未尽帝乃收李行徳张俭皆族之 安重诲久专大权中外恶之者众王徳妃及武徳使孟汉琼浸用事数短重诲于上九月重诲内忧惧表解机务上曰朕无间于卿诬罔者朕既诛之矣卿何为尔甲戌重诲复面奏曰臣以寒贱致位至此忽为人诬以反非陛下至明臣无种矣由臣才薄任重恐终不能镇浮言愿赐一镇以全余生上不许重诲求之不已上怒曰听卿去朕不患无人前成徳节度使范延光劝上留重诲且曰重诲去谁能代之上曰卿岂不可延光曰臣受驱策日浅且才不逮重诲何敢当此上遣孟汉琼诣中书议重诲事冯道曰诸公果爱安令宜解其枢务为便赵鳯曰公失言乃奏大臣不可轻动 甲申以范延光为枢密使安重诲如故  十二月天雄节度使石敬瑭征蜀安重诲请自督战既行石敬瑭累表奏论蜀不可伐上颇然之   二年 初鳯翔节度使朱昭謟事安重诲连得大镇重诲过鳯翔昭迎拜马首馆于府舍延入寝室妻子罗拜奉进酒食礼甚谨重诲为昭泣言谗人交构几不免赖主上明察得保宗族重诲既去昭即奏重诲怨望有恶言不可令至行营恐夺石敬瑭兵柄又遗敬瑭书言重诲举措孟浪若至军前恐将士疑骇不战自溃宜逆止之敬瑭大惧即上言重诲至恐人情有变宜急征还宣徽使孟汉琼自西方还亦言重诲过恶有诏召重诲还  春二月安重诲至三泉得诏亟归过鳯翔朱昭不内重诲惧驰骑而东 辛丑以枢宻使兼中书令安重诲为防国节度使赵鳯言于上曰重诲陛下家臣其心终不叛主但以不能周防为人所谗陛下不察其心重诲死无日矣上以为朋党不恱  三月帝既解安重诲枢务乃召李从珂泣谓曰如重诲意汝安得复见吾丙寅以从珂为左卫大将军 防国节度使兼中书令安重诲内不自安表请致仕闰五月庚寅制以太子太师致仕是日其子崇赞崇绪逃犇河中壬辰以保义节度使李从璋为防国节度使甲午遣步军指挥使药彦稠将兵趣河中安崇赞等至河中重诲惊曰汝安得来既而曰吾知之矣此非渠意为人所使耳若以死徇国夫复何言乃执二子表送诣阙明日有中使至见重诲恸哭久之重诲问其故中使曰人言令公有异志朝廷已遣药彦稠将兵至矣重诲曰吾受国恩死不足报敢有异志更烦国家发兵贻主上之忧罪益重矣崇赞等至陕有诏系狱皇城使翟光邺素恶重诲帝遣诣河中察之曰重诲果有异志则诛之光邺至河中李从璋以甲士围其第自入见重诲拜于庭下重诲惊降阶答拜从璋奋挝击其首妻张氏惊救亦挝杀之奏至己亥下诏以重诲离间孟知祥董璋钱镠为重诲罪又诬其欲自击淮安以图兵柄遣元随窃二子归本道并二子诛之 六月乙丑复以李从珂同平章事充西都留守   秦王之乱【两王篡弑附】   后唐明宗天成元年冬十二月庚子以皇子从荣为天雄节度使同平章事   二年春正月癸酉以皇子从厚同平章事充河南尹判六军诸卫事从厚从荣之母弟也从荣闻之不恱秋九月帝谓枢宻使安重诲曰从荣左右有矫宣朕防令勿接儒生恐弱人志气者朕以从荣年少临大藩故择名儒使辅导之今奸人所言乃如此欲斩之重诲请严戒而已   三年夏四月以邺都留守从荣为河东节度使北都留守以客省使太原冯赟为副留守夹马都指挥使新平杨思权为步军都指挥使以佐之丙戌以枢密使安重诲兼河南尹以河南尹从厚为宣武节度使仍判六军诸卫事  冬十二月河东节度使北都留守从荣年少骄很不亲政务帝遣左右素与从荣善者往与之处使从容讽导之其人私谓从荣曰河南相公恭谨好善亲礼端士有老成之风相公齿长宜自策励勿令声闻出河南之下从荣不恱退告步军都指挥使杨思权曰朝廷之人皆推从厚而短我我其废乎思权曰相公手握彊兵且有思权在何忧因劝从荣多募部曲缮甲兵隂为自固之备又谓帝左右曰君每誉弟而抑其兄我辈岂不能助之邪其人惧以告副留守冯赟赟宻奏之帝召思权诣阙以从荣故亦弗之罪也   四年春正月冯赟入为宣徽使谓执政曰从荣刚僻而轻易宜选重徳辅之 夏四月壬子以皇子从荣为河南尹判六军诸卫事从厚为河东节度使北都留守长兴元年秋八月立皇子从荣为秦王丙辰立从厚为宋王   三年秦王从荣喜为诗聚浮华之士髙辇等于幕府与相唱和颇自矜伐每置酒輙令僚属赋诗有不如意者面毁裂抵弃冬十月壬子从荣入谒帝语之曰吾虽不知书然喜闻儒生讲经义开益人智思吾见庄宗好为诗将家子文非素习徒取人窃笑汝勿效也 秦王从荣为人鹰视轻佻峻急既判六军诸卫事复参朝政多骄纵不法初安重诲为枢密使上专属任之从荣及宋王从厚自襁褓与之亲狎虽典兵常为重诲所制畏事之重诲死王淑妃与宣徽使孟汉琼宣传帝命范延光赵延夀为枢密使从荣皆轻侮之河阳节度使同平章事石敬瑭兼六军诸卫副使其妻永宁公主与从荣异母素相憎疾从荣以从厚声名出已右尤忌之从厚善以卑弱奉之故嫌隙不外见石敬瑭不欲与从荣共事常思外补以避之范延光赵延夀亦虑及祸屡辞机要请与旧臣迭为之上不许会契丹欲入侵上命择帅臣镇河东延光延夀皆曰当今帅臣可往者独石敬瑭康义诚耳敬瑭亦愿行上即命除之既受诏不落六军副使敬瑭复辞上乃以宣徽使朱昭知山南东道代义诚诣阙   四年春正月戊子加秦王从荣守尚书令兼侍中夏四月言事者请为亲王置师傅宰相畏秦王从荣不敢除人请令王自择秦王府判官太子詹事王居敏荐兵部侍郎刘瓒于从荣从荣表请之癸丑以瓒为秘书监秦王傅前襄州支使山阳鱼崇逺为记室瓒自以左迁泣诉不得免王府参佐皆新进少年轻鋭謟谀瓒独从容规讽从荣不悦瓒虽为傅从荣一槩以僚属待之瓒有难色从荣觉之自是戒门者勿为通月听一至府或竟日不召亦不得食 五月戊寅立皇子从珂为潞王 秋八月太仆少卿致仕何泽见上寝疾秦王从荣权势方盛冀已复进用表请立从荣为太子上览表泣下私谓左右曰羣臣请立太子朕当归老太原旧第耳不得已丙戌诏宰相枢密使议之己卯从荣见上言曰窃闻有奸人请立臣为太子臣防少且愿学治军民不愿当此名上曰羣臣所欲也从荣退见范延光赵延夀曰执政欲以吾为太子是欲夺我兵柄幽之东宫耳延光等知上意且惧从荣之言即具以白上辛未制以从荣为天下兵马大元帅 九月秦王从荣请严卫捧圣步骑两指挥为牙兵毎入朝从数百骑张弓挟矢驰骋衢路令文士试草檄淮南书陈已将廓清海内之意从荣不快于执政私谓所亲曰吾一旦南面必族之范延光赵延夀惧屡求外补以避之上以为见已病而求去甚怒曰欲去自去奚用表为齐国公主复为延夀言于禁中云延夀实有疾不堪机务丙申二人复言于上曰臣等非敢惮劳愿与勲旧迭为之亦不敢俱去愿听一人先出若新人不称职复召臣臣即至矣上乃许之戊戌以延夀为宣武节度使以山南东道节度使朱昭为枢密使同平章事制下昭复辞上叱之曰汝辈皆不欲在吾侧蓄养汝辈何为昭乃不敢言 辛丑诏大元帅从荣位在宰相上  冬十月范延光屡因孟汉琼王淑妃以求出庚申以延光为成徳节度使以冯赟为枢密使帝以亲军都指挥使河阳节度使同平章事康义诚为朴忠亲任之时要近之官多求出以避秦王之祸义诚度不能自脱乃令其子事秦王务以恭顺持两端冀得自全  十一月甲戌上饯范延光酒罢上曰卿今逺去事宜尽言对曰朝廷大事愿陛下与内外辅臣参决勿听羣小之言遂相泣而别时孟汉琼用事附之者共为朋党以蔽惑上听故延光言及之 戊子帝疾复作己丑大渐 秦王从荣入问疾帝俛首不能举王淑妃曰从荣在此帝不应从荣出闻宫中皆哭从荣意帝已殂明旦称疾不入是夕帝实小愈而从荣不知从荣自知不为时论所与恐不得为嗣与其党谋欲以兵入侍先制权臣辛卯从荣遣都押牙马处钧谓朱昭冯赟曰吾欲帅牙兵入宫中侍疾且备非常当止于何所二人曰王自择之既而私于处钧曰主上万福王宜竭心忠孝不可妄信人浮言从荣怒复遣处钧谓二人曰公辈殊不爱家族邪何敢拒我二人患之入告王淑妃及宣徽使孟汉琼咸曰兹事不得康义诚不可济乃召义诚谋之义诚竟无言但曰义诚将校耳不敢预议惟相公所使昭疑义诚不欲众中言之夜邀至私第问之其对如初壬辰从荣自河南府常服将步骑千人陈于天津桥是日黎明从荣遣马处钧至冯赟第语之曰吾今日决入且居兴圣宫公辈各有宗族处事亦宜详允祸福在须臾耳又遣处钧诣康义诚义诚曰王来则奉迎赟驰入右掖门见昭义诚汉琼及三司使孙岳方聚谋于中兴殿门外赟具道处钧之言因让义诚曰秦王言祸福在须臾其事可知公勿以儿在秦府左右顾望主上拔擢吾辈自布衣至将相苟使秦王兵得入此门置主上何地吾辈尚有遗种乎义诚未及对监门白秦王已将兵至端门外汉琼拂衣起曰今日之事危及君父公犹顾望泽利邪吾何爱余生当自帅兵拒之耳即入殿门昭赟随之义诚不得已亦随之入汉琼见帝曰从荣反兵已攻端门须防入宫则大乱矣宫中相顾号哭帝曰从荣何苦乃尔问昭等有诸对曰有之适已令门者阖门矣帝指天泣下谓义诚曰卿自处置勿惊百姓控鹤指挥使李重吉从珂之子也时侍侧帝曰吾与尔父冒矢石定天下数脱吾于厄从荣辈得何力今乃为人所教为此悖逆我固知此曹不足付大事当呼尔父授以兵柄耳汝为我部闭诸门重吉即帅控鹤兵守宫门孟汉琼被甲乗马召马军都指挥使朱洪实使将五百骑讨从荣从荣方据胡床坐桥上遣左右召康义诚端门已闭叩左掖门从门隙中窥之见朱洪实引骑兵北来走白从荣从荣大惊命取铁掩心擐之坐调弓矢俄而骑兵大至从荣走归府僚佐皆防匿牙兵掠嘉善坊溃去从荣与妃刘氏匿牀下皇城使安从益就斩之并杀其子以其首献初孙岳颇得预内廷密谋冯朱患从荣狼伉岳尝为之极言祸福之归康义诚恨之至是乗乱密遣骑士射杀之帝闻从荣死悲骇几落御榻絶而复苏者再由是疾复剧从荣一子尚幼养宫中诸将请除之帝泣曰此何罪不得已竟与之癸巳冯道帅羣臣入见帝于雍和殿帝雨泣呜咽曰吾家事至此慙见卿等时宋王从厚为天雄节度使甲午遣孟汉琼征从厚且权知天雄军府事丙申追废从荣为庶人执政共议从荣官属之罪冯道曰从荣所亲者髙辇刘陟王説而已任赞到官才半月王居敏司徒诩在病告巳半年岂豫其谋居敏尤为从荣所恶昨举兵向阙之际与辇陟并辔而行指日景曰来日及今已诛王詹事矣自非与之同谋者岂得一切诛之乎朱昭曰使从荣得入光政门赞等当如何任使而吾辈犹有种乎且首从差一等耳今首已孥戮而从皆不问主上能不以吾辈为庇奸人乎冯赟力争之始议流贬时谘议髙辇已伏诛丁酉元帅府判官兵部侍郎任赞秘书监兼王傅刘瓒友苏瓒记室鱼崇逺河南少尹刘陟判官司徒诩推官王説等八人并长流河南巡宫李澣江文蔚等六人勒归田里六军判官太子詹事王居敏推官郭晙并贬官澣回之族曾孙诩贝州人文蔚建安人也文蔚犇吴徐知诰厚礼之初从荣失道六军判官司谏郎中赵逺谏曰大王地居上嗣当勤修令徳奈何所为如是勿谓父子至亲为可恃独不见恭世子戻太子乎从荣怒出为泾州判官及从荣败逺以是知名逺字上交幽州人也 戊戌帝殂帝性不猜忌与物无竞登极之年已逾六十每夕于宫中焚香祝天曰某边人因乱为众所推愿天早生圣人为生民主在位年糓屡丰兵革罕用较于五代粗为小康辛丑宋王至洛阳  十二月癸卯朔始发明宗防宋王即皇帝位秦王从荣既死朱洪实妻入宫司衣王氏与之语及秦王王氏曰秦王为人子不在左右侍疾致人归祸是其罪也若云大逆是厚诬矣朱司徒最受王恩当时不为之辨惜哉洪实闻之大惧与康义诚以其语白闵帝且言王氏私于从荣为之诇宫中事辛亥赐王氏死事连王淑妃淑妃素厚于从荣帝由是疑之   潞王清泰元年春正月戊寅闵帝大赦改元应顺 壬午加河阳节度使兼侍卫都指挥使康义诚兼侍中判六军诸卫事朱昭冯赟忌侍卫马军都指挥使宁国节度使安彦威侍卫步军都指挥使忠正节度使张从宾甲申出彦威为防国节度使以捧圣马军都指挥使朱洪实代之出从宾为彰义节度使以严卫步军都指挥使皇甫遇代之彦威崞人遇真定人也 戊子枢密使同平章事朱昭同中书门下三品冯赟河东节度使兼侍中石敬瑭并兼中书令赟以超迁太过坚辞不受己丑改兼侍中 鳯翔节度使兼侍中潞王从珂与石敬瑭少从明帝征伐有功名得众心朱昭冯赟位望素出二人下逺甚一旦执朝政皆忌之明宗有疾潞王屡遣其夫人入省侍及明宗殂潞王辞疾不来使臣至鳯翔者或自言伺得潞王隂事时潞王长子重吉为控鹤都指挥使朱冯不欲其典禁兵己亥出为亳州团练使潞王有女惠明为尼在洛阳亦召入禁中潞王由是疑惧  闰月丙午尊皇后为皇太后  甲寅以王淑妃为太妃  二月朱昭冯赟不欲石敬瑭久在太原且欲召孟汉琼己卯徙成徳节度使范延光为天雄节度使代汉琼徙潞王从珂为河东节度使兼北都留守徙石敬瑭为成徳节度使皆不降制书但各遣使臣持宣监送赴镇 潞王既与朝廷猜阻朝廷又命洋王从璋权知鳯翔从璋性麤率乐祸前代安重诲镇河中手杀之潞王闻其来尤恶之欲拒命则兵弱粮少不知所为谋于将佐皆曰主上冨于春秋政事出于朱冯大王功名震主离镇必无全理不可受也王问观察判官滴河马孙曰今道过京师当何向为便对曰君命召不俟驾临防赴镇又何疑焉诸人凶谋不可从也众哂之王乃移檄邻道言朱昭等乗先帝疾亟杀长立少专制朝权别疎骨肉动揺藩垣惧倾覆社稷今从珂将入朝以清君侧之恶而力不能独办愿乞灵邻藩以济之潞王以西都留守王思同当东出之道尤欲与之相结遣推官郝诩押牙朱廷乂等相继诣长安説以利害饵以美妓不从则令就图之思同谓将吏曰吾受明宗大恩今与鳯翔同反借使事成而荣犹为一时之叛臣况事败而辱流千古之丑迹乎遂执诩等以状闻时潞王使者多为邻道所执不则依阿操两端惟陇州防御使相里金倾心附之遣判官薛文遇往来计事金并州人也朝廷议讨鳯翔康义诚不欲出外恐失军权请以王思同为统帅以羽林都指挥使侯益为行营马步都虞候益知军情将变辞疾不行执政怒之出为商州刺史辛卯以王思同为西面行营马步军都部署前静难节度使药彦稠副之前綘州刺史苌从简为马步都虞候严卫步军左厢指挥使尹晖羽林指挥使杨思权等皆为偏禆晖魏州人也 丁酉加王思同同平章事知鳯翔行府以防国节度使安彦威为西面行营都监思同虽有忠义之志而御军无法潞王老于行陈将士徼幸冨贵者心皆向之诏遣殿直楚匡祚执亳州团练使李重吉幽于宋州洋王从璋行至关西闻鳯翔拒命而还  三月安彦威与山南西道张防钊武定孙汉韶彰义张从宾静难康福等五节度使合兵讨鳯翔汉韶李存进之子也 乙卯诸道兵大集于鳯翔城下攻之克东西闗城城中死者甚众丙辰复进攻城期于必取鳯翔城堑卑浅守备俱乏众心危急潞王登城泣谓外军曰吾未冠从先帝百战出入生死金创满身以立今日之社稷汝曹从我目睹其事今朝廷信任谗臣猜忌骨肉我何罪而受诛乎因恸哭闻者哀之张防钊性褊急主攻城西南以白刃驱士卒登城士卒怒大诟反攻之防钊跃马走免杨思权因大呼曰大相公吾主也遂帅诸军解甲投兵请降于潞王自西门入以幅纸进潞王曰愿王克京城日以臣为节度使勿以为防团潞王即书思权可邠宁节度使授之王思同犹未之知趣士卒登城尹晖大呼曰城西军已入城受赏矣众皆弃甲投兵而降其声震地日中乱兵悉入外军亦溃思同等六节度使皆遁去潞王悉敛城中将吏士民之财以犒军至于鼎釜皆估直以给之丁巳王思同药彦稠等走至长安西京副留守刘遂雍闭门不内乃趣潼闗遂雍鄩之子也潞王建大将旗鼓整众而东以孔目官虞城刘延朗为腹心潞王始忧王思同等并力据长安拒守至岐山闻刘遂雍不内思同甚喜遣使慰抚之遂雍悉出府库之财于外军士前至者即给赏令过比潞王至前军赏遍皆不入城庚申潞王至长安遂雍迎谒率民财以充赏是日西面步军都监王景从等自军前犇还中外大骇帝不知所为谓康义诚等曰先帝弃万国朕外守藩方当是之时为嗣者在诸公所取耳朕实无心与人争国既承大业年在防冲国事皆委诸公朕于兄弟间不至榛梗诸公以社稷大计见告朕何敢违军兴之初皆自夸大以为冦不足平今事至于此何方可以转祸朕欲自迎潞王以大位让之若不免于罪亦所甘心朱昭冯赟大惧不敢对义诚欲悉以宿卫兵迎降为已功乃曰西师惊溃盖主将失防耳今侍卫诸军尚多臣请自往扼其冲要招集离散以图后效幸陛下勿为过忧帝遣使召石敬瑭欲令将兵拒之义诚固请自行帝乃召将士慰谕空府库以劳之许以平鳯翔人更赏二百缗府库不足当以宫中服玩继之军士益骄无所畏忌负赐物扬言于路曰至鳯翔更请一分遣楚匡祚杀李重吉于宋州匡祚榜捶重吉责其家财又杀尼惠明初马军都指挥使朱洪实为秦王从荣所厚及朱昭为枢密使洪实以宗兄事之从荣勒兵天津桥洪实首为孟汉琼击从荣康义诚由是恨之辛酉帝亲至左藏给将士金帛义诚洪实共论用兵利害洪实欲以禁军固守洛阳曰如此冦亦未敢径前然后徐图进取可以万全义诚怒曰洪实为此言欲反邪洪实曰公自欲反乃谓谁反其声渐厉帝闻召而讯之二人讼于帝前帝不能辨其是非遂斩洪实军士益愤怒 壬戌潞王至昭应闻前军获王思同王曰思同虽失计然尽心所奉亦可嘉也癸亥至灵口前军执思同以至王责让之对曰思同起行间先帝擢之位至节将常愧无功以报大恩非不知附大王立得冨贵助朝廷自取祸殃但恐死之日无面目见先帝于泉下耳败而衅鼓固其所也请早就死王为之改容曰公且休矣王欲宥之而杨思权之徒耻见其面王之过长安尹晖尽取思同家资及妓妾屡言于刘延朗曰若留思同虑失士心属王醉不待报擅杀思同及其妻子王醒怒延朗嗟惜者累日 癸亥制以康义诚为鳯翔行营都招讨使以王思同副之甲子潞王至华州获药彦稠囚之乙丑至阌乡朝廷前后所发诸军遇西军皆迎降无一人战者丙寅康义诚引侍卫兵发洛阳诏以侍卫马军指挥使安从进为京城巡检从进已受潞王书濳布腹心矣是日潞王至灵寳防国节度使安彦威匡国节度使安重霸皆降惟保义节度使康思立谋固守陜城以俟康义诚先是捧圣五百骑戍陜西为潞王前锋至城下呼城上人曰禁军十万已奉新帝尔辈数人奚为徒累一城人涂地耳于是捧圣卒争出迎思立不能禁不得已亦出迎丁卯潞王至陜僚佐説王曰今大王将及京畿传闻乗舆已播迁大王宜少留于此先移书慰安京城士庶王从之移书谕洛阳文武士庶惟朱昭冯赟两族不赦外自余勿有忧疑康义诚军至新安所部将士自相结百什为羣弃甲兵争先诣陜降累累不絶义诚至干壕麾下才余数十人遇潞王候骑十余人义诚解所佩弓劔为信因候骑请降于潞王戊辰闵帝闻潞王至陜义诚军溃忧骇不知所为急遣中使召朱昭谋所向昭曰急召我欲罪之也赴井死安从进闻昭死杀冯赟于第灭其族传昭赟首于潞王帝欲犇魏州召孟汉琼使诣魏州为先置汉琼不应召单骑犇陜初帝在藩镇爱信牙将慕容迁及即位以为控鹤指挥使帝将北度河密与之谋使帅部兵守武门是夕帝以五十骑出武门谓迁曰朕且幸魏州徐图兴复汝帅有马控鹤从我迁曰生死从大家乃阳为团结帝既出即阖门不行己巳冯道等入朝及端门闻朱冯死帝已北走道及刘朐欲归李愚曰天子之出吾辈不预谋今太后在宫吾辈当至中书遣小黄门取太后进止然后归第人臣之义也道曰主上失守社稷人臣惟君是奉无君而入宫城恐非所宜潞王已处处张牓不若归俟教令乃归至天宫寺安从进遣人语之曰潞王倍道而来且至矣相公宜帅百官至谷水奉迎乃止于侍中召百官中书舍人卢导至冯道曰俟舍人久矣所急者劝进文书宜速具草导曰潞王入朝百官班迎可也设有废立当俟太后教令岂可遽议劝进乎道曰事当务实导曰安有天子在外人臣遽以大位劝人者邪若潞王守节北面以大义见责将何辞以对公不如帅百官诣宫门进名问安取太后进止则去就善矣道未及对从进屡遣人趣之曰潞王至矣太后太妃已遣中使迎劳矣安得百官无班道等即纷然而去既而潞王未至三相息于上阳门外卢导过于前道复召而语之导对如初李愚曰舍人之言是也吾辈之罪擢发不足数康义诚至陜待罪潞王责之曰先帝晏驾立嗣在诸公今上亮隂政事出诸公何为不能终始陷吾弟至此乎义诚大惧叩头请死王素恶其为人未欲遽诛且宥之马步都虞候苌从简左龙武统军王景戡皆为部下所执降于潞王东军尽降潞王上牋于太后取进止遂自陜而东夏四月庚午朔未明闵帝至卫州东数里遇石敬瑭帝大喜问以社稷大计敬瑭曰闻康义诚西讨何如陛下何为至此帝曰义诚亦叛去矣敬瑭俛首长叹数四曰卫州刺史王贽宿将习事请与图之乃往见贽问之贽曰前代天子播迁多矣然皆有将相侍卫府库法物使羣下有所瞻仰今皆无之独以五十骑自随虽有忠义之心将若之何敬瑭还见帝于卫州驿以贽之言告弓箭库使沙守荣犇洪进前责敬瑭曰公明宗爱壻冨贵相与共之忧患亦冝相恤今天子播越委计于公冀图兴复乃以此四者为辞是直欲附贼卖天子耳守荣抽佩刀欲刺之敬瑭亲将陈晖救之守荣与晖鬬死洪进亦自刎敬瑭牙内指挥使刘知逺引兵入尽杀帝左右及从骑独置帝而去敬瑭遂趣洛阳是日太后令内诸司至干壕迎潞王王亟遣还洛阳初潞王罢河中归私第王淑妃数遣孟汉琼存抚之汉琼自谓于王有旧恩至渑池西见王大哭欲有所陈王曰诸事不言可知仍自预从臣之列王即命斩于路隅 壬申潞王至蒋桥百官班迎于路传教以未拜梓宫未可相见冯道等皆上牋劝进王入谒太后太妃诣西宫伏梓宫恸哭自陈诣阙之由冯道帅百官班见拜王答拜道等复上牋劝进王立谓道等曰予之此行事非获已俟皇帝归阙园寝礼终当还守藩服羣公遽言及此甚无谓也癸酉太后下令废少帝为鄂王以潞王知军国事权以书诏印施行百官诣至徳宫门待罪王命各复其位甲戌太后令潞王宜即皇帝位乙亥即位于柩前帝之发鳯翔也许军士以入洛人赏钱百缗既至问三司使王玫以府库之实对有数百万在既而阅实金帛不过三万两匹而赏军之费计应用五十万缗帝怒玫请率京城民财以足之数日仅得数万缗帝谓执政曰军不可不赏人不可不恤今将奈何执政请据屋为率无问士庶自居及僦者预借五月僦直从之 王贽迁闵帝于州廨帝遣贽之子殿直峦往酖之戊寅峦至卫州谒见闵帝问来故不对贽数进酒闵帝知其有毒不饮峦缢杀之闵帝性仁厚于兄弟敦睦虽遭秦王忌疾闵帝坦懐待之卒免于患及嗣位于潞王亦无嫌而朱昭孟汉琼之徒横生猜间闵帝不能违以至祸败焉孔妃尚在宫中王峦既还潞王使人谓之曰重吉辈何在遂杀妃并其四子闵帝之在卫州也惟磁州刺史宋令询遣使问起居闻其遇害恸哭半日自经死己卯石敬瑭入朝 乙酉改元大赦 戊子斩河阳节度使判六军诸卫兼侍中康义诚灭其族 己丑诛药彦稠庚寅释王景戡苌从简有司百方敛民财止得六万帝怒下军巡使狱昼夜督责囚系满狱贫者至自经赴井而军士游市肆皆有骄色市人聚诟之曰汝曹为王力战立功良苦反使我辈鞭胷杖背出财为赏汝曹犹自得不愧天地乎是时竭左藏旧物及诸道贡献乃至太后太妃器服簪珥皆出之才及二十万缗帝患之李专美夜直帝让之曰卿名有才不能为我谋此留才安所施乎専美谢曰臣驽劣陛下擢任过分然军赏不给非臣之责也窃思自长兴之季赏赉亟行卒以是骄继以山陵及出师帑藏遂涸虽有无穷之财终不能满骄卒之心故陛下拱手于危困之中而得天下夫国之存亡不专系于厚赏亦在修法度立纪纲陛下苟不改覆车之辙臣恐徒困百姓存亡未可知也今财力尽于此矣宜据所有均给之何必践初言乎帝以为然壬辰诏禁军在鳯翔归命者自杨思权尹晖等各赐二马一驼钱七十缗下至军人钱二十缗其在京者各十缗军士无厌犹怨望为謡言曰除去菩萨扶立生铁以闵帝仁弱帝刚严有悔心故也 丙申圣徳和武钦孝皇帝于徽陵庙号明宗帝衰绖防从至陵所宿焉   通鉴纪事本末卷四十一上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四十一下   宋 袁枢 撰   契丹入侵   后梁太祖开平元年夏五月契丹遣其臣袍笏羙楞来通好帝遣太府少卿髙颀报之初契丹有八部部各有大人相与约推一人为王建旗鼓以号令诸部每三年则以次相代咸通末有实勒者为王土宇始大其后钦徳为王乗中原多故时入侵边及按巴坚为王尤雄勇五姓奚及七姓室韦逹靼咸役属之按巴坚姓耶律氏恃其彊不肯受代久之按巴坚击黄头室韦还七部刼之于境上求如约按巴坚不得已传旗鼓且曰我为王九年得汉人多请帅种落居古汉城与汉人守之别自为一部七部许之汉城者故后魏滑盐县也地宜五谷有盐池之利其后按巴坚稍以兵击灭七部复并为一国又北侵室韦女真西取突厥故地击奚灭之复立奚王而使契丹监其兵东北诸夷皆畏服之是歳按巴坚帅众三十万侵云州晋王与之连和面会东城约为兄弟延之帐中纵酒握手尽欢约以今冬共击梁或劝晋王因其来可擒也王曰雠敌未灭而失信于彼自亡之道也安巴坚留旬日乃去晋王赠以金缯数万按巴坚留马三千匹杂畜万计以酬之按巴坚既归而背盟更附于梁晋王由是恨之   二年夏五月己丑契丹王安巴坚遣使随髙颀入贡且求册命帝复遣司农卿浑特赐以手诏约共灭沙陀乃行封册   均王贞明二年 初燕人苦刘守光残虐军士多亡归契丹及守光被围于幽州其北边士民多为契丹所掠契丹日益彊大契丹王按巴坚自称皇帝国人谓之天皇王以妻舒噜氏为皇后置百官至是改元神册舒噜后勇决多权变安巴坚行兵御众舒噜后常预其谋安巴坚尝度碛撃党项留舒噜后守其帐黄头锡伯二室韦乗虗合兵掠之舒噜后知之勒兵以待其至奋击大破之由是名震诸夷舒噜后有母有姑皆踞榻受其拜曰吾惟拜天不拜人也晋王方经营河北欲结契丹为援常以叔父事安巴坚以叔母事舒噜后刘守光末年衰困遣参军韩延徽求援于契丹契丹主怒其不拜留之使牧马于野延徽幽州人有智略颇知属文舒噜后言于契丹主曰延徽能守节不屈此今之贤者奈何辱以牧圉宜礼而用之契丹主召延徽与语恱之遂以为谋主举动访焉延徽始教契丹建牙开府筑城郭立市里以处汉人使各有配偶垦蓺荒田由是汉人各安生业逃亡者益少契丹威服诸国延徽有助焉顷之延徽逃犇晋阳晋王欲置之幕府掌书记王缄疾之延徽不自安求东归省母过真定止于乡人王徳明家徳明问所之延徽曰今河北皆为晋有当复诣契丹耳徳明曰叛而复往得无取死乎延徽曰彼自吾来如防手目今往诣之彼手目复完安肯害我既省母遂复入契丹契丹主闻其至大喜如自天而下拊其背曰向者何往延徽曰思母欲告归恐不听故私归耳契丹主待之益厚及称帝以延徽为相累迁至中书令晋王遣使至契丹延徽寓书于晋王叙所以北去之意且曰非不恋英主非不思故乡所以不留正惧王缄之谗耳因以老母为托且曰延徽在此契丹必不南牧故终同光之世契丹不深入为患延徽之力也   三年晋王使其弟威塞军防御使存矩募兵存矩得五百骑自部送之以青州卢文进为裨将兵叛杀存矩文进帅其众奔契丹 初幽州北七百里有渝闗下有渝水通海自关东北循海有道道狭处才数尺旁皆乱山髙峻不可越北至进牛口旧置八防御军募土兵守之田租皆供军食不入于蓟幽州歳致缯纩以供战士衣每岁早获清野坚壁以待契丹契丹至则闭壁不战俟其去选骁勇据隘邀之契丹常失利走土兵皆自为田园力战有功则赐勲加赏由是契丹不敢轻入焉及周徳威为卢龙节度使恃勇不修边备遂失渝闗之险契丹每刍牧于营平之间徳威又忌幽州旧将有名者往往杀之吴王遣使遗契丹主以猛火油曰攻城以此油然火焚楼橹敌以水沃之火愈炽契丹主大喜即选骑三万欲攻幽州舒噜后哂之曰岂有试油而攻一国乎因指帐前树谓契丹主曰此树无皮可以生乎契丹主曰不可舒噜后曰幽州城亦犹是矣吾但以三千骑伏其旁掠其四野使城中无食不过数年城自困矣何必如此躁动轻举万一不胜为中国笑吾部落亦解体矣契丹主乃止三月卢文进引契丹兵急攻新州刺史安金全不能守弃城走文进以其部将刘殷为刺史使守之晋王使周徳威合河东镇定之兵攻之旬日不克契丹主帅众三十万救之徳威众寡不敌大为契丹所败犇归 契丹乗胜进围幽州声言有众百万氊车毳幕弥漫山泽卢文进教之攻城为地道昼夜四面俱进城中宂地然膏以邀之又为土山以临城城中镕铜以洒之日杀千计而攻之不止周徳威遣闲使诣晋王吿急王方与梁相持河上欲分兵则兵少欲勿救恐失之忧形于色谋于诸将独李嗣源李存审阎寳劝王救之王喜曰昔太宗得一李靖犹擒颉利今吾有猛将三人复何忧哉存审寳以为虏无辎重势不能久俟其野无所掠食尽自还然后踵以击之李嗣源曰周徳威社稷之臣今幽州朝夕不保恐变生于中何暇待敌之衰臣请身为前锋以赴之王曰公言是也即日命治兵夏四月晋王命嗣源将兵先进军于涞水阎寳以镇定之兵继之  秋七月晋王以李嗣源阎寳兵少未足以敌契丹辛未更命李存审将兵益之  八月契丹围幽州且二百日城中危困李嗣源阎寳李存审歩骑七万会于易州存审曰敌众吾寡敌多骑吾多步若平原相遇敌以万骑蹂吾陈吾无遗类矣嗣源曰敌无辎重吾行必载粮食自随若平原相遇敌抄吾粮吾不战自溃矣不若自山中潜行趣幽州与城中合势若中道遇敌则据险拒之甲午自易州北行庚子逾大房岭循涧而东嗣源与养子从珂将三千骑为前锋距幽州六十里与契丹遇契丹惊却晋兵翼而随之契丹行山上晋兵行涧下每至谷口契丹輙邀之嗣源父子力战乃得进至山口契丹以万余骑遮其前将士失色嗣源以百余骑先进免胄扬鞭北语谓契丹曰汝无故犯我疆埸晋王命我将百万众直抵西楼灭汝种族因跃马奋檛三入其陈斩契丹酋长一人后军齐进契丹兵却晋兵始得出李存审命步兵伐木为鹿角人持一枝止则成寨契丹骑环寨而过寨中发万弩射之流矢蔽日契丹人马死伤塞路将至幽州契丹列陈待之存审命步兵陈于其后戒勿动先令羸兵曳柴然草而进烟尘蔽天契丹莫测其多少因鼓噪合战存审乃趣后陈起乗之契丹大败席卷其众自北山去委弃车帐铠仗羊马满野晋兵追之俘斩万计辛丑嗣源等入幽州周徳威见之握手流涕契丹以卢文进为幽州留后其后又以为卢龙节度使文进常居平州帅奚骑歳入北边杀掠其民晋人自瓦桥运粮输蓟城虽以兵援之不免抄掠契丹每入侵则文进帅汉卒为乡导卢龙巡属诸州为之残四年 初契丹主之弟实喇鄂博号北大王谋作乱于其国事觉契丹主数之曰汝与吾如手足而汝兴此心我若杀汝则与汝何异乃囚之朞年而释之实喇鄂博帅其众犇晋晋王厚遇之养为假子任为刺史胡柳之战以其妻子来犇   龙徳元年赵王镕养子张文礼既杀赵王遣间使因卢文进求援于契丹【事见后唐灭梁】 契丹主既许卢文进出兵王郁又説之曰镇州美女如云金帛如山天皇王速往则皆已物也不然晋王所有矣契丹主以为然悉发所有之众而南舒噜后谏曰吾有西楼羊马之富其乐不可胜穷也何必劳师逺出以乗危徼利乎吾闻晋王用兵天下莫敌脱有危败悔之何及契丹主不听十二月辛未攻幽州李绍宏婴城自守契丹长驱而南围涿州旬日拔之擒刺史李嗣弼进攻定州王都告急于晋晋王自鎭州将亲军五千救之遣神武都指挥使王思同将兵戍狼山之南以拒之   二年春正月甲午晋王至新城南候骑白契丹前锋宿新乐涉沙河而南将士皆失色卒有亡去者主将斩之不能止诸将皆曰敌倾国而来吾众寡不敌又闻梁寇内侵宜且还师魏州以救根本或请释镇州之围西入井陉避之晋王犹豫未决中门使郭崇韬曰契丹为王郁所诱本利货财而来非能救镇州之急难也王新破梁兵威振夷夏契丹闻王至心沮气索茍挫其前锋遁走必矣李嗣昭自潞州至亦曰今彊敌在前吾有进无退不可轻动以揺人心晋王曰帝王之兴自有天命契丹其如我何吾以数万之众平定山东今遇此小敌而避之何面目以临四海乃自帅铁骑五千先进至新城北半出桑林契丹万余骑见之惊走晋王分军为二逐之行数十里获契丹主之子时沙河桥狭冰薄契丹防溺死者甚众是夕晋王宿新乐契丹主车帐在定州城下败兵至契丹举众退保望都晋王至定州王都迎谒于马前宴于府第请以爱女妻王子继岌戊戌晋王引兵趣望都契丹逆战晋王以亲军千骑先进遇奚酋托诺五千骑为其所围晋王力战出入数四自午至申不解李嗣昭闻之引三百骑横击之敌退王乃得出因纵兵奋击契丹大败逐北至易州会大雪弥旬平地数尺契丹人马无食死者相属于道契丹主举手指天谓卢文进曰天未令我至此乃北归晋王引兵蹑之随其行止见其野宿之所布藁于地周环方正皆如编翦虽去无一枝乱者叹曰敌用法严乃能如是中国所不及也晋王至幽州使二百骑蹑契丹之后曰敌出境即还骑恃勇追击之悉为所擒惟两骑自它道走免契丹主责王郁絷之以归自是不听其谋晋代州刺史李嗣肱将兵定妫儒武等州授山北都团练使 是岁契丹改元天赞   后唐庄宗同光元年春三月契丹侵幽州晋王问帅于郭崇韬崇韬荐横海节度使李存审时存审卧病己卯徙存审为卢龙节度使舆疾赴镇以蕃汉马步副总管李嗣源领横海节度使  夏闰四月甲午契丹侵幽州至易定而还   二年春正月甲辰幽州奏契丹入侵至瓦桥以天平军节度使李嗣源为北面行营都招讨使陜州留后霍彦威副之宣徽使李绍宏为监军将兵救幽州 契丹出塞召李嗣源旋师命泰宁节度使李绍钦泽州刺史董璋戍瓦桥 李存审奏契丹去复得新州  三月乙巳镇州言契丹将犯塞诏横海节度使李绍斌北京左厢马军指挥使李从珂帅骑兵分道备之天平节度使李嗣源屯邢州绍斌本姓赵名行实幽州人也  庚戌幽州奏契丹攻新城  夏五月幽州言契丹将入侵甲寅以横海节度使李绍斌充东北面行营招讨使将大军度河而北契丹屯幽州东南城门之外精骑充斥馈运多为所掠  秋七月契丹恃其彊盛遣使就帝求幽州以处卢文进时东北诸夷皆役属契丹惟勃海未服契丹主谋入侵恐勃海掎其后乃先举兵击勃海之辽东遣其将托诺及卢文进据营平等州以扰燕地  九月契丹攻勃海无功而还 丁巳幽州言契丹入侵  冬十月易定言契丹入侵  十二月己巳命宣武节度使李嗣源将宿卫兵三万七千人赴汴州遂如幽州御契丹   三年春正月契丹侵幽州  二月上以契丹为忧与郭崇韬谋以威名宿将零落殆尽李绍斌位望素轻欲徙李嗣源镇真定为绍斌声援崇韬深以为便   明宗天成元年春正月契丹主击女真及勃海恐唐乗虚袭之戊寅遣美楞锡里来修好  秋七月契丹主攻勃海拔其夫余城更命曰东丹国命其长子托云镇东丹号人皇王以次子徳光守西楼号元帅太子帝遣供奉官姚坤告哀于契丹契丹主闻庄宗为乱兵所害恸哭曰我楚徳儿也吾方欲救之以勃海未下不果往致吾儿及此哭不已彼言楚徳犹华言朋友也又谓坤曰今天子闻洛阳有急何不救对曰地逺不能及曰何故自立坤为言帝所以即位之由契丹主曰汉儿喜饰説毋多谈托云侍侧曰牵牛以蹊人之田而夺之牛可乎坤曰中国无主唐天子不得已而立亦犹天皇王初有国岂彊取之乎契丹主曰理当然又闻吾儿专好声色游畋不恤军民宜其及此我自闻之举家不饮酒散遣伶人解纵鹰犬若亦效吾儿所为行自亡矣又曰吾儿与我虽世旧然屡与我战争于今天子则无怨足以修好若与我大河之北吾不复南侵矣坤曰此非使臣之所得专也契丹主怒囚之旬余复召之曰河北恐难得得镇定幽州亦可也给纸笔趣令为状坤不可欲杀之韩延徽諌乃复囚之 辛巳契丹主按巴坚卒于夫余城舒噜后召诸将及酋长难制者之妻谓曰我今寡居汝不可不效我又集其夫泣问曰汝思先帝乎对曰受先帝恩岂得不思曰果思之宜往见之遂杀之八月丁亥契丹舒噜后使少子安图少君守东丹与长子托云奉契丹主之丧将其众发夫余城 戊子幽州言契丹入边命齐州防御使安审通将兵御之  九月契丹舒噜后爱中子徳光欲立之至西楼命与托云俱乗马立帐前谓诸酋长曰二子吾皆爱之莫知所立汝曹择可立者执其辔酋长知其意争执徳光辔讙跃曰愿事元帅太子后曰众之所欲吾安敢违遂立之为天皇王托云愠帅数百骑欲犇唐为逻者所遏舒噜后不罪遣归东丹天皇王尊舒噜后为太后国事皆决焉太后复纳其侄为天皇王后天皇王性孝谨母病不食亦不食侍于母前应对或不称防母眉视之輙惧而趋避非复召不敢见也以韩延徽为政事令听姚坤归复命遣其臣阿斯黙古内来告哀  冬十月庚子幽州奏契丹卢龙节度使卢文进来犇初文进为契丹守平州帝即位遣间使说之以易代之后无复嫌怨文进所部皆华人思归乃杀契丹戍平州者帅其众十余万车帐八千乗来犇  十二月癸巳以卢文进为义成节度使同平章事   二年秋九月壬申契丹来请修好遣使报之   三年春正月契丹防平州  初义武节度使兼中书令王都镇易定十余年自除刺史以下官租赋皆赡本军及安重诲用事稍以法制裁之帝亦以都簒父位恶之时契丹数犯塞朝廷多屯兵于幽易间大将往来都隂为之备浸成猜阻都恐朝廷移之它镇腹心和昭训劝都为自全之计都乃求昏于卢龙节度使赵徳钧又知成徳节度使王建立与安重诲有隙遣使结为兄弟隂与之谋复河北故事建立阳许而宻奏之都又以蜡书遗青徐潞益梓五帅离间之又遣人説北面副招讨使归徳节度使王晏球晏球不从乃以金遗晏球帐下使图之不克四月癸巳晏球以都反状闻诏宣徽使张延朗与北面诸将议讨之 庚子诏削夺王都官爵壬寅以王晏球为北面招讨使权知定州行州事以横海节度使安审通为副招讨使以郑州防御使张防钊为都监发诸道兵会讨定州是日晏球攻定州拔其北闗城都以重赂求救于奚酋托诺五月托诺以万骑突入定州晏球退保曲阳都与托诺就攻之晏球与战于嘉山下大破之托诺以二千骑犇还定州晏球追至城门因进攻之得其西关城定州城坚不可攻晏球增修西闗城以为行府使三州民输税供军食而守之 王晏球闻契丹发兵救定州将大军趣望都遣张延朗分兵退保新乐延朗遂之真定留赵州刺史朱建丰将兵修新乐城契丹已自它道入定州与王都夜袭新乐破之杀建丰乙丑王晏球张延朗会于行唐丙寅至曲阳王都乗胜悉其众与契丹五千骑合万余人邀晏球等于曲阳丁卯战于城南晏球集诸将校令之曰王都轻而骄可一战擒也今日诸君报国之时也悉去弓矢以短兵击之回顾者斩于是骑兵先进奋挝挥劒直冲其陈大破之僵尸蔽野契丹死者过半余众北走都与托诺得数骑仅免卢龙节度使赵徳钧邀撃契丹北走者殆无孑遗  秋七月壬戌契丹复遣其酋长特哩衮将七千骑救定州王晏球逆战于唐河北大破之甲子追至易州时久雨水涨契丹为唐所俘斩及防溺死者不可胜数 契丹北走道路泥泞人马饥疲入幽州境八月壬戌赵徳钧遣牙将武从谏将精骑邀击之分兵扼险要生擒特哩衮等数百人余众散投村落村民以白梃击之其得脱归国者不过数十人自是契丹沮气不敢轻犯塞 初庄宗徇地河北获小儿畜之宫中及长赐姓名曰李继陶帝即位纵遣之王都得之使衣黄袍坐堞间谓王晏球曰此庄宗皇子也已即帝位公受先朝厚恩曾不念乎晏球曰公作此小数竟何益吾今教公二防不悉众决战则束手岀降耳自余无以求生也闰月戊申赵徳钧献契丹俘特哩衮等诸将皆请诛之帝曰此曹皆敌中骁将杀之则敌絶望不若存之以纾边患乃赦特哩衮等酋长五十人置之亲卫余六百人悉斩之 契丹遣美楞济蘓等入贡 初卢文进来降契丹以蕃汉都提举使张希崇代之为卢龙节度使守平州遣亲将以三百骑监之希崇本书生为幽州牙将没于契丹性和易契丹将稍亲信之因与其部曲谋南归部曲泣曰归固寝食所不忘也然敌众我寡奈何希崇曰吾诱其将杀之兵必溃去此去敌帐千余里比其知而征兵吾属去逺矣众曰善乃先为穽实以石灰明日召敌将饮醉并从者杀之投诸穽中其营在城北亟发兵攻之契丹众皆溃去希崇悉举其所部二万余口来犇诏以为汝州刺史  冬十月王都据定州守备固伺察严诸将屡有谋翻城应官军者皆不果帝遣使者促王晏球攻城晏球与使者聫骑巡城指之曰城髙峻如此借使主人听外兵登城亦非梯冲所及徒多杀精兵无损于贼如此何为不若食三州之租爱民养兵以俟之彼必内溃帝从之   四年春正月王都托诺突重围走不得出二月癸丑定州都指挥使马让能开门纳官军都举族自焚擒托诺及契丹二千人辛亥以王晏球为天平节度使与赵徳钧并加兼侍中托诺至大梁斩于市  夏四月契丹侵云州  五月契丹侵云州   长兴元年冬十一月契丹东丹王托云自以失职帅部曲四十人越海自登州来犇   二年春三月辛酉赐契丹东丹王托云姓东丹名慕华以为懐化节度使瑞慎等州观察使其部曲及先所俘契丹特哩衮等皆赐姓名特哩衮姓狄名懐惠  秋九月己亥更赐东丹慕华姓名曰李赞华   三年 初契丹锡里防棱与特哩衮皆为赵徳钧所擒契丹屡遣使请之上谋于羣臣徳钧等皆曰契丹所以数年不犯边数求和者以此辈在南故也纵之则边患复生上以问冀州刺史杨檀对曰防棱契丹之骁将向助王都谋危社稷幸而擒之陛下免其死为赐已多契丹失之如丧手足彼在朝廷数年知中国虚实若得归为患必深彼才出塞则南向发矢矣恐悔之无及上乃止檀沙陀人也 上欲授李赞华以河南藩镇羣臣皆以为不可上曰吾与其父约为昆弟故赞华归我吾老矣后世继体之君虽欲招之其可致乎夏四月癸亥以赞华为义成节度使为选朝士为僚属辅之赞华但优游自奉不豫政事上嘉之虽时有不法亦不问以庄宗后宫夏氏妻之赞华好饮人血姬妾多刺臂以吮之婢仆小过或抉目或刀刲火灼夏氏不忍其残奏离婚为尼五月契丹使者多尔吉辞归国上曰朕志在安边   不可不少副其求乃遣防古锡里与之俱归契丹以不得防棱自是数冦云州及振武 初契丹既彊抄掠卢龙诸州皆徧幽州城门之外北骑充斥每自涿州运粮入幽州契丹伏兵于阎沟掠取之及赵徳钧为节度使城阎沟而戍之为良乡县粮道稍通幽州东十里之外人不敢樵牧徳钧于州东五十里城潞县而戍之近州之民始得稼穑至是又于州东北百余里城三河县以通蓟州运路契丹来争徳钧击却之九月庚辰朔奏城三河毕边人赖之   孟知祥据蜀   后唐明宗天成元年秋七月孟知祥隂有据蜀之志阅库中得铠甲二十万置左右牙等兵十六营凡万六千人营于牙城内外 初郭崇韬以蜀骑兵分左右骁衞等六营凡三千人步兵分左右宁逺等二十营凡二万四千人八月孟知祥增置左右冲山等六营凡六千人营于罗城内外又置义宁等二十营凡万六千人分戍管内州县就食又置左右牢城四营凡四千人分戍成都境内  秋九月壬戌孟知祥置左右飞棹兵六营凡六千人分戍滨江诸州习水战以备防峡 初魏王继岌郭崇韬率蜀中富民输犒赏钱五百万緍听以金银缯帛充昼夜督责有自杀者给军之余犹二百万緍至是任圜判三司知成都冨饶遣盐铁判官太仆卿赵季良为孟知祥官告国信兼三川都制置转运使冬十月季良至成都蜀人欲皆不与知祥曰府库它人所聚输之可也州县租税以赡镇兵十万决不可得季良但发库物不敢复言制置转运职事矣安重诲以知祥及东川节度使董璋皆据险要拥彊兵恐久而难制又知祥乃庄宗近姻隂欲图之客省使泗州防御使李严自请为西川监军必能制知祥己酉以严为西川都监文思使太原朱昭为东川副使李严母贤明谓严曰汝前启灭蜀之谋今日再往必以死报蜀人矣   二年春正月孟知祥闻李严来监其军恶之或请奏止之知祥曰何必然吾有以待之遣吏至绵劒迎候会武信节度使李绍文卒知祥自言尝受宻诏许便宜从事壬戌以西川节度副使内外马步都指挥使李敬周为遂川留后促之上道然后表闻严先遣使至成都知祥自以于严有旧恩冀其惧而自回乃盛陈甲兵以示之严不以为意 孟知祥礼遇李严甚厚一日谒知祥知祥谓曰公前奉使王衍归而请兵伐蜀庄宗用公言遂致两国俱亡今公复来蜀人惧矣且天下皆废监军公独来监吾军何也严惶怖求哀知祥曰众怒不可遏也遂揖下斩之又召左厢马步都虞候丁知俊知俊大惧知祥指严尸谓曰昔严奉便汝为之副然则故人也为我瘗之因诬奏严诈宣口敕云代臣赴阙又擅许将士优赏臣輙已诛之内八作使杨令芝以事入蜀至鹿头闗闻严死犇还朱昭在东川闻之亦惧谋归洛会有军事董璋使之入奏昭伪辞然后行由是得免  三月帝遣客省使李仁矩如西川传诏安谕孟知祥及吏民甲戌至成都 先是孟知祥遣牙内指挥使文水武漳迎其妻琼华长公主及子仁赞于晋阳及鳯翔李从曮闻知祥杀李严止之以闻帝听其归蜀丙申至成都盐铁判官赵季良与孟知祥有旧知祥奏留季良为   副使朝廷不得已四月以季良为西川节度副使李昊归蜀知祥以为观察推官   三年春三月孟知祥屡与董璋争盐利璋诱商旅贩东川盐入西川知祥患之乃于汉州置三塲重征之岁得钱七万緍商旅不复之东川 先是诏发西川兵戍防州孟知祥遣左肃边指挥使毛重威将三千人往顷之知祥奏防忠万三州已平请召戍兵还以省馈运帝不许知祥隂使人诱之重威帅其众鼓噪逃归帝命按其罪知祥请而免之   四年夏五月帝将祀南郊遣客省使李仁矩以诏谕两川令西川献钱一百万緍东川五十万緍皆辞以军用不足西川献五十万缗东川献十万缗仁矩帝在藩镇时客将也为安重诲所厚恃恩骄慢至梓州董璋置宴召之日中不往方拥妓酣饮璋怒从卒徒执兵入驿立仁矩于阶下而诟之曰公但闻西川斩李客省谓我独不能邪仁矩流涕拜请仅而得免既而厚赂仁矩以谢之仁矩还言璋不法未几帝复遣通事舍人李彦珣诣东川入境失小礼璋拘其从者彦珣犇还  秋九月鄜州兵戍东川者归本道董璋擅留其壮者选羸老归之仍收其甲兵冬十月辛亥割阆果二州置保宁军壬子以内客   省使李仁矩为节度使 先是西川常发刍粮馈峡路孟知祥辞以本道兵自多难以奉它镇诏不许屡督之甲寅知祥奏称财力乏不奉诏  十二月安重诲既以李仁矩镇阆州使与绵州刺史武防裕皆将兵赴治防裕帝之故吏重诲之外兄也重诲使仁矩诇董璋反状仁矩增饰而奏之朝廷又使武信节度使夏鲁竒治遂州城隍缮甲兵益兵戍之璋大惧时道路传言又将割緜龙为节镇孟知祥亦惧璋素与知祥有隙未尝通问至是璋遣使诣成都请为其子娶知祥女知祥许之谋并力以拒朝廷   长兴元年春正月董璋遣兵筑七寨于劔门 辛巳孟知祥遣赵季良如梓州修好  二月乙未朔赵季良还成都谓孟知祥曰董公贪残好胜志大谋短终为西川之患都指挥使李仁罕张业欲置宴召知祥先二日有尼告二将谋以宴日害知祥知祥诘之无状丁酉推始言者军校都延昌王行本腰斩之戊戌就宴尽去左右独诣仁罕第仁罕叩头流涕曰老兵惟尽死以报徳由是诸将皆亲附而服之  壬子孟知祥董璋同上表言两川闻朝廷于阆中建节绵遂益兵无不忧恐上以诏书慰谕之 董璋恐绵州刺史武防裕窥其所为夏四月甲午朔表兼行军司马囚之府廷戊戌加孟知祥兼中书令  五月董璋阅集民兵   皆翦发黥面复于劔门北置永定关布列烽火 孟知祥累表请割云安等十三盐监西川以盐直赡宁江屯兵辛夘许之 董璋遣兵掠遂阆镇戍  秋七月戊辰两川以朝廷继遣兵屯遂阆复有论奏自是东北商旅少敢入蜀 董璋之子光业为宫苑使在洛阳璋与书曰朝廷割吾支郡为节镇屯兵三千是杀我必矣汝见枢要为吾言如朝廷更发一骑入斜谷吾必反与汝诀矣光业以书示枢宻承防李防徽未几朝廷又遣别将荀咸乂将兵戍阆州光业谓防徽曰此兵未至吾父必反吾不敢自爱恐烦朝廷调发愿止此兵吾父保无它防徽以告安重诲重诲不从璋闻之遂反利阆遂三镇以闻且言已聚兵将攻三镇重诲曰臣久知其如此陛下含容不讨耳帝曰我不负人人负我则讨之  九月癸亥西川进奏官苏愿白孟知祥云朝廷欲大发兵讨两川知祥谋于副使赵季良季良请以东川兵先取遂防然后并兵守劒门则大军虽来吾无内顾之忧矣知祥从之遣使约董璋同举兵璋移檄利阆遂三镇数其离间朝廷引兵击阆州庚午知祥以都指挥使李仁罕为行营都部署汉州刺史赵廷隠副之简州刺史张业为先锋都挥使将兵三万攻遂州别将牙内都指挥使侯实先登指挥使孟思恭将兵四千会璋攻阆州 东川兵至阆州诸将皆曰董璋久蓄反谋以金帛防其士卒锐气不可当宜深沟髙垒以挫之不过旬日大军至贼自走矣李仁矩曰蜀兵懦弱安能当我精卒遂出战兵未交而溃归董璋昼夜攻之庚辰城陷杀仁矩灭其族初璋为梁将指挥使姚洪尝麾下至是将兵千人戍阆州璋密以书诱之洪投诸厠城防璋执洪而让之曰吾自行间奬拔汝今日何相负洪曰老贼汝昔为李氏奴扫马粪得脔炙感恩无穷今天子用汝为节度使何负于汝而反邪汝犹负天子吾受汝何恩而云相负哉汝奴材固无取吾义士岂忍为汝所为乎吾宁为天子死不能与人奴并生璋怒然镬于前令壮士十人刲其肉自防之洪至死骂不絶声帝置洪二子于近卫厚给其家 丙戌下制削董璋官爵兴兵讨之 丁亥以孟知祥兼西南面供馈使以天雄节度使石敬瑭为东川行营都招讨使以夏鲁竒为之副璋使孟思恭分兵攻集州思恭轻进败归璋怒遣还成都知祥免其官戊子以石敬瑭权知东川事庚寅以右武卫上将军王思同为西都留守兼行营马步都虞为伐蜀前锋  冬十月癸巳李仁罕围遂州夏鲁竒婴城固守孟知祥命都押牙髙敬柔帅资州义军二万人筑长城环之鲁竒遣马军都指挥使康文通出战文通闻阆州防遂以其众降于仁罕戊戌董璋引兵趣利州遇雨粮运不继还阆州知祥闻之惊曰比破阆中正欲径取利州其帅不武必望风遁去吾获其仓廪据漫天之险北军终不能西救武信今董公僻处阆州逺弃劔阁非计也欲遣兵三千助守劔门璋固辞曰此已有备丁未族诛董光业 孟知祥以故蜀镇江节度使张武为峡路行营招收讨伐使将水军趣防州以左飞棹指挥使袁彦超副之癸丑东川兵防徴合巴蓬果五州十一月戊辰张武至渝州刺史张环降之遂取泸州   遣先锋将朱偓分兵趣黔涪 石敬瑭入散闗阶州刺史王贽温州刺史冯晖与前锋马步都虞候王思同步军都指挥使赵在礼引兵出人头山后过劔门之南还袭劔门壬申克之杀东川兵三千人获都指挥使齐彦温据而守之晖魏州人也甲戌贽等破劔州而大军不继乃焚其庐舍取其资粮还保劔门乙亥诏削孟知祥官爵己卯董璋遣使至成都告急知祥闻劔门失守大惧曰董公果误我庚辰遣牙内都指挥使李肇将兵五千赴之戒之曰尔倍道兼行先据劔州北军无能为也又遣使诣遂州令赵廷隠将万人会屯劒州又遣故蜀永平节度使李筠将兵四千趣龙州守要害时天寒士卒恐惧观望不进廷隠流涕谕之曰今北军势盛汝曹不力战却敌则妻子皆为人有矣众心乃奋董璋自阆州将两川兵屯木马寨先是西川牙内指挥使太谷厐福诚昭信指挥使谢锽屯来苏村闻劒门失守相谓曰使北军更得劒州则二蜀势危矣遽引部兵千余人间道趣劒州始至官军万余人自北山大下会日暮二人谋曰众寡不敌逮明则吾属无遗矣福诚夜引兵数百升北山大噪于官军营后锽帅余众操短兵自其前急击之官军大惊空营遁去复保劒门十余日不出孟知祥闻之喜曰吾始谓贽等克劒门径据劒州坚守其城或引兵直趣梓州董公必弃阆州犇还我军失援亦须解遂州之围如此则内外受敌两川震动势可忧危今乃焚毁劒州运粮东归劒门顿兵不进吾事济矣官军分道趣文州将袭龙州为西川定逺指挥使潘福超义胜都头太原沙延祚所败甲申张武卒于渝州知祥命袁彦超代将其兵朱偓将至涪州武泰节度使杨汉宾弃黔南犇忠州偓追至丰都还取涪州知祥以成都支使崔善权武泰留后董璋遣前陵州刺史王晖将兵三千会李肇等分屯劔州南山  十二月壬辰石敬瑭至劒门乙未进屯劒州北山赵廷隠陈于牙城后山李肇王晖陈于河桥敬瑭引步兵进击廷隠廷隠择善射者五百人伏敬瑭归路按甲待之矛矟欲相及乃旗鼓噪击之北军退走颠坠下山俘斩百余人敬瑭又使骑兵冲河桥李肇以彊弩射之骑兵不能进薄暮敬瑭引去廷隠引兵蹑之与伏兵合击败之敬瑭还屯劒门 石敬瑭征蜀未有功使者自军前来多言道险狭进兵甚难闗右之人疲于转饷往往窜匿山谷聚为盗贼上忧之壬子谓近臣曰谁能办吾事者吾当自行耳安重诲曰臣职忝机密军威不振臣之罪也臣请自往督战上许之重诲即拜辞癸丑遂行日驰数百里西方藩镇闻之无不惶骇钱帛刍粮昼夜辇运赴利州人畜毙踣于山谷者不可胜纪时上已踈重诲石敬瑭本不欲西征及重诲离上侧乃敢累表奏论以为蜀不可伐上颇然之 西川兵先戌防州者千五百上悉纵归   二年春正月壬戌孟知祥奉表谢 庚午李仁罕防遂州夏鲁竒自杀 癸酉石敬瑭复引兵至劒州屯于北山孟知祥枭夏鲁竒首以示之鲁竒二子从敬瑭在军中泣请往取其首葬之敬瑭曰知祥长者必葬而父岂不愈于身首异处乎既而知祥果收葬之敬瑭与赵廷隠战不利复还劒门 鳯翔节度使朱昭奏安重诲怨望不可令至行营又遗石敬瑭书使逆止之敬瑭上言重诲至恐人情有变宣徽使孟汉琼亦言重诲过恶有诏召还【事见安重诲专政】  二月己丑朔石敬瑭以遂阆既陷粮运不继烧营北归军前以告孟知祥知祥匿其书谓赵季良曰北军渐进奈何季良曰不过绵州必遁知祥问其故曰我逸彼劳彼悬军千里粮尽能无遁乎知祥大笑以书示之 两川兵追石敬瑭至利州壬辰昭武节度使李彦琦弃城走甲午两川兵入利州孟知祥以赵廷隠为昭武留后廷隠遣使密言于知祥曰董璋多诈可与同忧不可与同乐佗日必为公患因其至劒州劳军请图之并两川之众可以得志于天下知祥不许璋入廷隠营留宿而去廷隠叹曰不从吾谋祸难未已庚子孟知祥以武信留后李仁罕为峡路行营诏讨   使使将水军东略地 乙巳赵廷隠李肇自劒州引还留兵五千戍利州丙午董璋退还东川留兵三千戍果阆 丁巳李仁罕防忠州  三月己未朔李仁罕防万州庚申防云安监 李仁罕至防州宁江节度使安崇阮弃镇与杨汉宾自均房逃归壬戌仁罕防防州夏四月己酉以天雄节度使同平章事石敬瑭兼六   军诸卫副使  五月己亥下诏以重诲离间孟知祥董璋钱镠为重诲罪 丙午帝遣西川进奏官苏愿东川军将刘澄各还本道谕以安重诲专命兴兵致讨今已伏辜  冬十一月癸巳苏愿至成都孟知祥闻甥妷在朝廷者皆无恙遣使告董璋欲与之俱上表谢罪璋怒曰孟公亲戚皆完固宜归附璋已族灭尚何谢为诏书皆在苏愿腹中刘澄安得豫闻璋岂不知邪由是复为怨敌 乙未李仁罕自防州引兵还成都  十二月昭武留后赵廷隠白孟知祥以利州城堑已完顷在劒州与牙内都指挥使李肇同功愿以昭武让肇知祥襃谕不许廷隠三让癸酉知祥召廷隠还成都以肇代之   三年春正月孟知祥以朝廷恩意优厚而董璋塞绵州路不听遣使入谢与节度副使赵季良等谋欲发使自峡江上表掌书记李昊曰公不与东川谋而独遣使则异日负约之责在我矣乃复遣使语之璋不从二月赵季良与诸将议遣昭武都监太原髙彦俦将兵攻取壁州以絶山南兵转入山后诸州者孟知祥谋于僚佐李昊曰朝廷遣苏愿等西归未尝报谢今遣兵侵轶公若不顾坟墓甥妷则不若传檄举兵直取梁洋安用壁州乎知祥乃止季良由是恶昊  孟知祥三遣使説董璋以主上加礼于两川苟不奉表谢罪恐复致讨璋不从三月辛丑遣李昊诣梓州极论利害璋见昊诟怒不许昊还言于知祥曰璋不通谋议且有窥西川之志公宜备之  夏四月东川节度使董璋会议将谋袭成都皆曰必克前陵州刺史王晖曰劒南万里成都为大时方盛夏师出无名必无成功璋不从孟知祥闻之遣马军都指挥使潘仁嗣将三千人诣汉州诇之璋入境破白杨林镇执戍将武礼声势甚盛知祥忧之赵季良曰璋为人勇而无恩士卒不附城守则难克野战则成擒矣今不守巢穴公之利也璋用兵精鋭皆在前锋公宜以羸兵诱之以劲兵待之始虽小衂后必大捷璋素有威名今举兵暴至人心危惧公当自出御之以彊众心赵廷隠以季良言为然曰璋轻而无谋举兵必败当为公擒之辛巳以廷隠为行营马步军都部署将三万人拒之五月壬午朔廷隠入辞董璋檄书至又有遗季良廷隠及李肇书诬之云季良廷隠与已通谋召已令来知祥以书授廷隠廷隠不视投之于地曰不过为反间欲令公杀副使与廷隠耳再拜而行知祥曰事必济矣肇素不知书视之曰璋教我反耳囚其使者然亦拥众为自全计璋兵至汉州潘仁嗣与战于赤水大败为璋所擒璋遂克汉州癸未知祥留赵季良髙敬柔守成都自将兵八千趣汉州至弥牟镇赵廷隠陈于镇北甲申迟明廷隠陈于鸡踪桥义胜定逺都知兵马使张公铎陈于其后俄而璋望西川兵盛退陈于武侯庙下璋帐下骁卒大噪曰日中曝我辈何为何不速战璋乃上马前锋始交东川右厢马步都指挥使张守进降于知祥言璋兵尽此无复后继当急击之知祥登髙冢督战左明义指挥使毛重威左冲山指挥使李瑭守鸡踪桥皆为东川兵所杀赵廷隠三战不利牙内都指挥副使侯实兵亦却知祥惧以马棰指后陈张公铎帅众大呼而进东川兵大败死者数千人擒东川中都指挥使元璝牙内副指挥使董光演等八十余人璋拊膺曰亲兵皆尽吾何依乎与数骑遁去余众七千人降复得潘仁嗣知祥引兵追璋至五侯津东川马步都指挥使元瓌降西川兵入汉州府第求璋不得士卒争璋军资故璋走得免赵廷隠追至赤水又降其卒三千人是夕知祥宿雒县命李昊草牓谕东川吏民及草书劳问璋且言将如梓州询负约之由请见伐之罪乙酉知祥会廷隠于赤水遂西还命廷隠将兵攻梓州璋至梓州肩舆而入王晖迎问曰太尉全军出征今还者无十人何也璋涕泣不能对至府第方食晖与璋从子牙内都虞延浩帅兵三百大噪而入璋引妻子登城子光嗣自杀璋至北门楼呼指挥使潘稠使讨乱兵稠引十卒登城斩璋首及取光嗣首以授王晖晖举城迎降赵廷隠入梓州封府库以待知祥李肇闻璋败始斩其使以闻丙戌知祥入成都丁亥复将兵八千如梓州至新都赵廷隠献董璋首己丑发武赵廷隠帅东川将吏来迎 壬辰孟知祥有疾癸巳疾甚中门副使王处回侍左右庖人进食必空器而出以安众心李仁罕自遂州来赵廷隠迎于板桥仁罕不称东川之功侵侮廷隠廷隠大怒乙未知祥疾瘳丁酉入梓州戊戌犒赏将士既罢知祥谓李仁罕赵廷隠曰二将谁当镇此仁罕曰令公再与蜀州亦行耳廷隠不对知祥愕然退命李昊草牒俟二将有所推则命一人为留后昊曰昔梁祖庄宗皆兼领四镇今二将不让惟公自领之为便耳公宜亟还府更与赵仆射议之 孟知祥命李仁罕归遂州留赵廷隠东川巡检以李昊行梓州军府事昊曰二虎方争仆不敢受命愿从公还乃以都押牙王彦铢为东川监押癸卯知祥至成都赵廷隠寻亦引兵西还知祥谓李昊曰吾得东川为患益深昊请其故知祥曰自吾发梓州得仁罕七状皆云公冝自领东川不然诸将不服廷隠言本不敢当东川因仁罕不让遂有争心耳君为我晓廷隠复以阆州为保宁军益以果蓬渠开四州往镇之吾自领东川以絶仁罕之望廷隠犹不平请与仁罕鬬胜者为东川昊深解之乃受命六月以廷隠为保宁留后戊午赵季良帅将吏请知祥兼镇东川许之季良等又请知祥称王权行制书赏功臣不许董璋之起兵攻知祥也山南西道节度使王思同以闻范延光言于上曰若两川并于一贼抚众守险则取之益难宜及其交争早图之上命思同以兴元之兵密规进取未几闻璋败死延光曰知祥虽据全蜀然士卒皆东方人知祥恐其思归为变亦欲倚朝廷之重以威其众陛下不屈意抚之彼则无从自新上曰知祥吾故人为人离间至此何屈意之有乃遣供奉官李存瓌赐知祥诏曰董璋狐狼自贻族灭卿丘园亲戚皆保安全所宜成家世之美名守君臣之大节存瓌克宁之子知祥之甥也秋七月庚寅李存瓌至成都孟知祥拜泣受诏 乙未孟知祥遣李存瓌还上表谢罪且告福庆公主之丧自是复称藩然益骄倨矣  八月甲子孟知祥令李昊为武泰赵季良等五留后草表请以知祥为蜀王行墨制仍自求旌节昊曰比者诸将攻取方镇即有其地今又自求朝廷节钺及明公封爵然则轻重之权皆在羣下矣借使明公自请岂不可邪知祥大悟更令昊为已草表请行墨制补两川刺史已下又表请以季良等五留后为节度使初安重诲欲图两川自知祥杀李严每除刺史皆以东兵卫送之小州不减五百人夏鲁竒李仁矩武防裕各数千人皆以牙队为名及知祥克遂阆利防黔梓六镇得东兵无虑三万人恐朝廷征还表请其妻子  九月孟知祥命其子仁赞摄行军司马兼都总辖两川牙内马步都军事  冬十月己酉朔帝复遣李存瓌如成都凡劒南自节度使刺史以下官听知祥差署讫奏闻朝廷更不除人唯不遣戍兵妻子然其兵亦不复征也   四年春二月孟知祥墨制以赵季良等为五镇节度使癸亥以孟知祥为东西川节度使蜀王  秋七月   以卢文纪吕琦为蜀王册礼使并赐蜀王一品朝服知祥自作九旒冕九章衣车服旌旗皆拟王者八月乙巳朔文纪等至成都戊申知祥服衮冕备仪卫诣驿降阶北面受册升玉辂至府门乗步辇而归文纪简求之孙也  冬十二月孟知祥闻明宗殂谓僚佐曰宋王幼弱为政者皆胥吏小人其乱可坐俟也   潞王清泰元年闰正月蜀将吏劝蜀王知祥称帝己巳知祥即皇帝位于成都  二月癸酉蜀主以武泰节度使赵季良为司空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领节度使如故  蜀主以中门使王处回为枢密使  秋七月蜀主得风疾逾年至是增剧甲子立子东川节度使同平章事亲卫马步都指挥使仁赞为太子仍监国召司空同平章事赵季良武信节度使李仁罕保宁节度使赵廷隠枢密使王防回捧圣控鹤都指挥使张公铎奉銮肃卫指挥副使侯实受遗诏辅政是夕殂秘不发丧王防回夜启义兴门告赵季良防回泣不已季良正色曰今彊将握兵専伺时变冝速立嗣君以絶觊觎岂可但相泣耶防回收泪谢之季良教防回见李仁罕审其词防然后告之处回至仁罕第仁罕设备而出遂不以实告丙寅宣遗制命太子仁赞更名昶丁卯即皇帝位  冬十二月甲申蜀葬文武圣徳英烈明孝皇帝于和陵庙号髙祖   二年春二月戊寅蜀主尊母李氏为皇太后太后太原人本庄宗后宫也以赐蜀髙祖   石晋簒唐   后唐潞王清泰元年帝与石敬瑭皆以勇力善鬭事明宗为左右然心竞素不相恱帝即位敬瑭不得已入朝山陵既毕不敢言归时敬瑭久病羸瘠太后及魏国公主屡为之言而鳯翔旧将佐多劝帝留之惟韩昭李专美以为赵延夀在汴不宜猜忌敬瑭帝亦见其骨立不以为虞乃曰石郎不惟密亲兼自少与吾同艰难今我为天子非石郎尚谁托哉乃复以为河东节度使二年夏六月河东节度使北面总管石敬瑭既还镇隂为自全之计帝好咨访外事常命端明殿学士李专美翰林学士李崧知制诰吕薛文遇翰林天文赵延乂等更直于中兴殿庭与语或至夜分时敬瑭二子为内使曹太后则晋国长公主之母也敬瑭赂太后左右令伺帝之密谋事无巨细皆知之敬瑭多于宾客前自称羸瘠不堪为帅冀朝廷不之忌时契丹屡侵北边禁军多在幽并敬瑭与赵徳钧求益兵运粮朝夕相继甲申诏借河东人有蓄积者菽粟乙酉诏镇州输绢五万匹于总管府籴军粮率镇冀人车千五百乗运粮于代州又诏魏博市籴时水旱民饥敬瑭遣使督趣严急山东之民流散乱始兆矣敬瑭将大军屯忻州朝廷遣使赐军士夏衣传诏抚谕军士呼万岁者数四敬瑭惧幕僚河内段希尧请诛其唱首者敬瑭命都押衙刘知逺斩挟马都将李晖等三十六人以狥希尧懐州人也帝闻之益疑敬瑭  秋七月乙巳以武宁节度使张敬逹为北面行营副总管将兵屯代州以分石敬瑭之权后晋髙祖天福元年春正月癸丑唐主以千春节置酒晋国长公主上夀毕辞归晋阳帝醉曰何不且留遽归欲与石郎反邪石敬瑭闻之益惧  三月石敬瑭尽收其货之在洛阳及诸道者归晋阳托言以助军费人皆知其有异志唐主夜与近臣从容语曰石郎于朕至亲无可疑者但流言不息万一失欢何以解之皆不对端明殿学士给事中李崧退谓同僚吕曰吾辈受恩深厚岂得自同众人一槩观望邪计将安出琦曰河东若有异谋必结契丹为援契丹母以赞华在中国屡求和亲但求防棱等未获故和未成耳今诚归防棱等与之和岁以礼币约直十余万缗遗之彼必驩然承命如此则河东虽欲陆梁无能为矣崧曰此吾志也然钱谷皆出三司宜更与张相谋之遂告张延朗延朗曰如学士计不惟可以制河东亦省边费之什九计无便于此者若主上听从但责办于老夫请于库财之外捃拾以供之它夕二人密言于帝帝大喜称其忠二人私草遗契丹书以俟命久之帝以其谋告枢密直学士薛文遇文遇对曰以天子之尊屈身奉夷狄不亦辱乎又敌若循故事求尚公主何以拒之因诵戎昱昭君诗曰安危托妇人帝意遂变一日急召崧至后楼盛怒责之曰卿辈皆知古今欲佐人主致太平今乃为谋如是朕一女尚乳臭卿欲弃之沙漠邪且欲以养士之财输之敌庭其意安在二人惧汗流浃背曰臣等志在竭愚以报国非为敌计也愿陛下察之拜谢无数帝诟责不已吕气竭拜少止帝曰吕琦强项肯视朕为人主耶曰臣等为谋不臧愿陛下治其罪多拜何为帝怒稍解止其拜各赐巵酒罢之自是羣臣不敢复言和亲之防丁巳以为御史中丞盖疎之也  初石敬瑭欲窥唐主之意累表自陈羸疾乞解兵柄移它镇帝与执政议从其请移镇郓州房暠李崧吕等皆力諌以为不可帝犹豫久之五月庚寅夜李崧请急在外薛文遇独直帝与之议河东事文遇曰谚有之当道筑室三年不成兹事断自圣志羣臣各为身谋安肯尽言以臣观之河东移亦反不移亦反在旦暮耳不若先事图之先是术者言国家今年应得贤佐出竒谋定天下帝意文遇当之闻其言大喜曰卿言殊豁吾意成败吾决行之即为除目付学士院使草制辛卯以敬瑭为天平节度使以马军都指挥使河阳节度使宋审防为河东节度使制出两班闻呼敬瑭名相顾失色甲午以建雄节度使张敬逹为西北蕃汉马步都部署趣敬瑭之郓州敬瑭疑惧谋于将佐曰吾之再来河东时主上面许终身不代除今忽有是命得非如今年千春节与公主所言乎我不兴乱朝廷发之安能束手死于道路乎今且发表称疾以观其意若其寛我我当事之若加兵于我我则改图耳幕僚段希尧极言拒之敬瑭以其朴直不责也节度判官华隂赵莹劝敬瑭赴郓州观察判官平遥薛融曰融书生不习军旅都押牙刘知逺曰明公久将兵得士卒心今据形胜之地士马精彊若称兵传檄帝业可成奈何以一纸制书自投虎口乎掌书记洛阳桑维翰曰主上初即位明公入朝主上岂不知蛟龙不可纵之深渊邪然卒以河东复授公此乃天意假公以利器也明宗遗爱在人主上以庶孽代之羣情不附公明宗之爱壻今主上以反逆见待此非首谢可免但力为自全之计契丹主素与明宗约为兄弟今部落近在云应公诚能推心屈节事之万一有急朝呼夕至何患无成敬瑭意遂决先是朝廷疑敬瑭以羽林将军寳鼎杨彦询为北京副留守敬瑭将举事亦以情告之彦询曰不知河东兵粮几何能敌朝廷乎左右请杀彦珣敬瑭曰惟副使一人我自保之汝辈勿言也戊戌昭义节度使皇甫立奏敬瑭反敬瑭表帝养子不应承祀请传位许王帝手裂其表抵地以诏答之曰卿于鄂王固非疎逺卫州之事天下皆知许王之言何人肯信壬寅制削夺敬瑭官爵乙巳以张敬逹兼太原四面排陈使河阳节度使张彦琪为马步军都指挥使以安国节度使安审为马军都指挥使以保义节度使相里金为步军都指挥使以右监门上将军武廷翰为壕寨使丙午以张敬逹为太原四面兵马都部署以义武节度使杨光逺为副部署丁未又以张敬逹知太原行府事以前彰武节度使髙行周为太原四面招抚排陈等使光逺既行定州军乱牙将千乗方太讨平之张敬逹将兵三万营于晋安乡戊申敬逹奏西北先锋马军都指挥使安审信叛奔晋阳审信金全之弟子也敬瑭与之有旧先是雄义都指挥使马邑安元信将所部六百余人戍代州代州刺史张朗善遇之元信密説朗曰吾观石令公长者举事必成公何不潜遣人通意可以自全朗不从由是互相猜忌元信谋杀朗不克帅其众犇审信审信遂帅麾下数百骑与元信掠百井犇晋阳敬瑭谓元信曰汝见何利害舍强而归弱对曰元信非知星识气顾以人事决之耳夫帝王所以御天下莫重于信今主上失大信于令公亲而贵者且不自保况疎贱乎其亡可翘足而待何彊之有敬瑭悦委以军事振武西北巡检使安重荣戍代北帅步骑五百奔晋阳重荣朔州人也以宋审防为宁国军节度使充侍卫马军都指挥使【阙】   六月   石敬瑭之子右卫上将军重殷皇城副使重裔闻敬瑭举兵匿于民间井中弟沂州都指挥使敬徳杀其妻女而逃寻捕得死狱中从弟彰圣都指挥使敬威自杀秋七月戊子获重殷重裔诛之并族所匿之家 张   敬逹发懐州彰圣军戍虎北口其指挥使张万廸将五百骑奔河东 丙辰诏尽诛其家  石敬瑭遣间使求救于契丹令桑维翰草表称臣于契丹主且请以父礼事之约事捷之日割卢龙一道及鴈门闗以北诸州与之刘知逺谏曰称臣可矣以父事之太过厚以金帛赂之自足致其兵不必许以土田恐异日大为中国之患悔之无及敬瑭不从表至契丹契丹主大喜白其母曰儿比梦石郎遣使来今果然此天意也乃为复书许俟仲秋倾国赴援  八月己未以范延光为天雄节度使李周为宣武节度使同平章事癸亥应州言契丹三千骑攻城 张敬逹筑长围以攻晋阳石敬瑭以刘知逺为马步军指挥使安重荣张万迪降兵皆焉知逺用法无私抚之如一由是人无贰心敬瑭亲乗城坐卧矢石下知逺曰观敬逹辈髙垒深堑欲为持久之计无他竒防不足虑也愿明公四出间使经略外事守城至易知逺独能办之敬瑭执知逺手抚背而赏之 唐主使端明殿学士吕至河东行营犒军杨光逺谓曰愿附奏陛下幸寛宵旰贼若无援旦夕当平若引契丹当纵之令入可一战破也帝甚悦帝闻契丹许石敬瑭以仲秋赴援屡督张敬逹急攻晋阳不能下每有营构多值风雨长围复为水潦所坏竟不能合晋阳城中日窘粮储浸乏  九月契丹主将五万骑号三十万自武谷而南旌旗不絶五十余里代州刺史张朗忻州刺史丁审婴城自守北骑过城下亦不诱胁审洺州人也辛丑契丹主至晋阳陈于汾北之虎北口先遣人谓敬瑭曰吾欲今日即破贼可乎敬瑭遣人驰告曰南军甚厚不可轻请俟明日议战未晚也使者未至契丹已与唐骑将髙行周苻彦卿合战敬瑭乃遣刘知逺出兵助之张敬逹杨光逺安审以步兵陈于城西北山下契丹遣轻骑三千不被甲直犯其陈唐兵见其羸争逐之至汾曲契丹涉水而去唐兵循岸而进契丹伏兵自东北起冲唐兵断而为二步兵在北者多为契丹所杀骑兵在南者引归晋安寨契丹纵兵乗之唐兵大败步兵死者近万人骑兵独全敬逹等收余众保晋安契丹亦引兵归虎北口敬瑭得唐降兵千余人刘知逺劝敬瑭尽杀之是夕敬瑭出北门见契丹主契丹主执敬瑭手恨相见之晚敬瑭问曰皇帝逺来士马疲倦遽与唐战而大胜何也契丹主曰始吾自北来谓唐必断鴈门诸路伏兵险要则吾不可得进矣使人侦视皆无之吾是以长驱深入知大事必济也兵既相接我气方鋭彼气方沮若不乗此急击之旷日持久则胜负未可知矣此吾所以亟战而胜不可以劳逸常理论也敬瑭甚叹伏壬寅敬瑭引兵会契丹围晋安寨置营于晋安之南长百余里厚五十里多设铃索吠犬人跬步不能过敬逹等士卒犹五万人马万匹四顾无所之甲辰敬逹遣使告败于唐自是声问不复通唐主大惧遣彰圣都指挥使苻彦饶将洛阳步骑兵屯河阳诏天雄节度使兼中书令范延光将魏州兵二万由青山趣榆次卢龙节度使东北面招讨使兼中书令北平王赵徳钧将幽州兵由飞狐出契丹军后耀州防御使潘环糺合西路戍兵由晋綘两乳岭出慈隰共救晋安寨契丹主移帐于柳林游骑过石会闗不见唐兵丁未唐主下诏亲征雍王重美曰陛下目疾未平不可逺涉风沙臣虽童稚愿代陛下北行帝意本不欲行闻之颇悦张延朗刘延皓及宣徽南院使刘延朗皆劝帝行帝不得已戊申发洛阳谓卢文纪曰朕雅闻卿有相业故排众议首用卿今祸难如此卿嘉谋皆安在乎文纪但拜谢不能对己酉遣刘延朗监侍卫步军都指挥使苻彦饶军赴潞州为大军后援诸军自鳯翔推戴以来骄悍不为用彦饶恐其为乱不敢束之以法帝至河阳心惮北行召宰相枢密使议进取方略卢文纪希帝防言国家根本大半在河南敌兵倐来忽往不能久留晋安大寨甚固况已发三道兵救之河阳天下津要车驾宜留此镇抚南北且遣近臣往督战苟不能解围进亦未晚张延朗欲因事令赵延夀得解枢务因曰文纪言是也帝访于余人无敢异者泽州刺史刘遂凝鄩之子也潜自通于石敬瑭表称车驾不可逾太行帝议近臣可使北行者张延朗与翰林学士须昌和凝等皆曰赵延夀父徳钧以卢龙兵来赴难宜遣延夀会之庚戌遣枢密使忠武节度使随驾诸军都部署兼侍中赵延夀将兵二万如潞州辛亥帝如懐州以右神武统军康思立为北面行营马军都指挥使帅扈从骑兵赴团柏谷思立晋阳人也帝以晋安为忧问防于羣臣吏部侍郎永清龙敏请立李赞华为契丹主令天雄卢龙二镇分兵送之自幽州趣西楼朝廷露檄言之契丹主必有内顾之忧然后选募军中精鋭以击之此亦解围之一防也帝深以为然而执政恐其无成议竟不决帝忧沮形于色但日夕酣饮悲歌羣臣或劝其北行则曰卿勿言石郎使我心胆堕地  冬十月壬戌诏大括天下将吏及民间马又发民为兵每七戸出征夫一人自备铠仗谓之义军期以十一月俱集命陈州刺史郎万金教以战陈用张延朗之谋也凡得马二千余匹征夫五千人实无益于用而民间大扰 初赵徳钧隂蓄异志欲因乱取中原自请救晋安寨唐主命自飞狐踵契丹后钞其部落徳钧请将银鞍契丹直三千骑由土门路西入帝许之赵州刺史北面行营都指挥使刘在明先将兵戍易州徳钧过易州命在明以其众自随在明幽州人也徳钧至镇州以成徳节度使董温琪领招讨副使邀与偕行又表称兵少须合泽潞兵乃自吴儿谷趣潞州癸酉至乱柳时范延光受诏将部兵二万屯辽州徳钧又请与魏博军合延光知徳钧合诸军志趣难测表称魏博兵已入贼境无容南行数百里与德钧合乃止  十一月戊子以赵徳钧为诸道行营都统依前东北面行营招讨使以赵延夀为河东道南面行营招讨使以翰林学士张砺为判官庚寅以范延光为河东道东南面行营招讨使以宣武节度使同平章事李周副之辛卯以刘延朗为河东道南面行营招讨副使赵延夀遇赵徳钧于西汤悉以兵属徳钧唐主遣吕赐徳钧敕告且犒军徳钧志在并范延光军逗留不进诏书屡趣之徳钧乃引兵北屯团栢谷口 契丹主谓石敬瑭曰吾三千里来赴难必有成功观汝气貌识量真中原之主也吾欲立汝为天子敬瑭辞让数四将吏复劝进乃许之契丹主作册书命敬瑭为大晋皇帝自解衣冠授之筑坛于柳林是日即皇帝位割幽蓟瀛莫涿檀顺新妫儒武云应寰朔蔚十六州以与契丹仍许岁输帛三十万匹己亥制改长兴七年为天福元年大赦勅命法制皆遵明宗之旧以节度判官赵莹为翰林学士承防戸部侍郎知河东府事掌书记桑维翰为翰林学士礼部侍郎权知枢密使事观察判官薛融为侍御史知杂事节度推官白水窦贞固为翰林学士军城都巡检使刘知逺为侍卫马军都指挥使客将景延广为步军都指挥使延广陜州人也立晋国长公主为皇后契丹主虽军柳林其辎重老弱皆在虎北口每日暝輙结束以备仓猝遁逃而赵徳钧欲倚契丹取中国至团柏逾月按兵不战去晋安才百里声问不能相通徳钧累表为延夀求成徳节度使曰臣今逺征幽州势孤欲使延夀在镇州左右便于应接唐主曰延夀方击贼何暇往镇州俟贼平当如所请徳钧求之不已唐主怒曰赵氏父子坚欲得镇州何意也苟能却契丹虽欲代吾位吾亦甘心若玩冦邀君但恐犬兎俱毙耳徳钧闻之不恱闰月赵延夀献契丹主所赐诏及甲马弓劒诈云徳钧遣使致书于契丹主为唐结好説令引兵归国其实别为密书厚以金帛赂契丹主云若立已为帝请即以见兵南平洛阳与契丹为兄弟之国仍许石氏常镇河东契丹主自以深入敌境晋安未下徳钧兵尚彊范延光在其东又恐山北诸州邀其归路欲许徳钧之请帝闻之大惧亟使桑维翰见契丹主説之曰大国举义兵以救孤危一战而唐兵瓦解退守一栅食尽力穷赵北平父子不忠不信畏大国之彊且素蓄异志按兵观变非以死狥国之人何足可畏而信其诞妄之辞贪豪末之利弃垂成之功乎且使晋得天下将竭中国之财以奉大国岂此小利之比乎契丹主曰尔见捕鼠者乎不备之犹或齧伤其手况大敌乎对曰今大国已扼其喉安能齧人乎契丹主曰吾非有渝前约也但兵家权谋不得不尔对曰皇帝以信义救人之急四海之人俱属耳目奈何一旦二三其命使大义不终臣窃为皇帝不取也跪于帐前自旦至暮涕泣争之契丹主乃从之指帐前石谓徳钧使者曰我已许石郎此石烂可改矣 龙敏谓前郑州防御使李懿曰君国之近亲今社稷之危翘足可待君独无忧乎懿为言赵徳钧必能破敌之状敏曰我燕人也知徳钧之为人怯而无谋但于守城差长耳况今内蓄奸谋岂可恃乎仆有狂防但恐朝廷不肯为耳今从驾兵尚万余人马近五千匹若选精骑一千使仆与郎万金将之自介休山路夜冒敌骑入晋安寨但使其半得入则事济矣张敬逹防于重围不知朝廷声问若知大军在近团柏虽有铁障可冲防况敌骑乎懿以白唐主唐主曰龙敏之志极壮用之晚矣 晋安寨被围数月髙行周苻彦卿数引骑兵出战众寡不敌皆无功刍粮俱竭削柹淘粪以饲马马相防尾鬛皆秃死则将士分食之援兵竟不至张敬逹性刚时谓之张生铁杨光逺安审琦劝敬逹降于契丹敬逹曰吾受明宗及今上厚恩为元帅而败军其罪已大况降敌乎今援兵旦暮至且当俟之必若力尽势穷则诸军斩我首携之出降自求多福未为晚也光逺目审欲杀敬逹审未忍髙行周知光逺欲图敬逹常引壮骑尾而卫之敬逹不知其故谓人曰行周每踵余后何意也行周乃不敢随之诸将每旦集于招讨使营甲子髙行周苻彦卿未至光逺乗其无备斩敬逹首帅诸将上表降于契丹契丹主素闻诸将名皆慰劳赐以裘防因戏之曰汝辈亦大恶汉不用盐酪防战马万匹光逺等大慙契丹主嘉敬逹之忠命收而祭之谓其下及晋诸将曰汝曹为人臣当效敬逹也时晋安寨马犹近五千铠仗五万契丹悉取以归其国悉以唐之将卒授帝语之曰勉事而主马军都指挥使康思立愤惋而死帝以晋安已降遣使谕诸州代州刺史张朗斩其使吕琦奉唐主诏劳北军至忻州遇晋使亦斩之谓刺史丁审曰敌过城下而不顾其心可见还日必无全理不若早帅兵民自五台犇镇州将行审悔之闭牙城不从州兵欲攻之曰国家如此何为复相屠灭乃帅州兵趣镇州审遂降契丹 契丹主谓帝曰桑维翰尽忠于汝冝以为相丙寅以赵莹为门下侍郎桑维翰为中书侍郎并同平章事维翰仍权知枢密使事以杨光逺为侍卫马步军都指挥使以刘知逺为保义节度使侍卫马步军都虞帝与契丹主将引兵而南欲留一子守河东咨于契   丹主契丹主令帝尽出诸子自择之帝兄子重贵父敬儒早卒帝养以为子貌类帝而短小契丹主指之曰此大目者可也乃以重贵为北京留守太原尹河东节度使契丹以其将髙谟翰为前锋与降卒偕进丁卯至团柏与唐兵战赵徳钧赵延夀先遁苻彦饶张彦刘延朗刘在明继之士卒大溃相腾践死者万计己巳延朗在明至懐州唐主始知帝即位杨光逺降众议以天雄军府尚完契丹必惮山东未敢南下车驾冝幸魏州唐主以李崧素与范延光善召崧谋之薛文遇不知而继至唐主怒变色崧蹑文遇足文遇乃去唐主曰我见此物肉颤适几欲抽佩刀刺之崧曰文遇小人浅谋误国刺之益丑崧因劝唐主南还唐主从之洛阳闻北军败众心大震居人四出逃窜山谷门者请禁之河南尹雍王重美曰国家多难未能为百姓主又禁其求生徒増恶名耳不若听其自便事宁自还乃出令任从所适众心差安壬申唐主还至河阳命诸将分守南北城张延朗请幸滑州庶与魏博声势相接唐主不能决赵徳钧赵延夀南犇潞州唐败兵稍稍从之其将时赛帅卢龙轻骑东还渔阳帝先遣昭义节度使髙行周还具食至城下见徳钧父子在城上行周曰仆与大王乡曲敢不忠告城中无斗粟可守不若速迎车驾甲戌帝与契丹主至潞州徳钧父子迎谒于髙河契丹主慰谕之父子拜帝于马首进曰别后安否帝不顾亦不与之言契丹主问徳钧曰汝在幽州所置银鞍契丹直何在徳钧指示之契丹主命尽杀之于西郊凡三千人遂锁徳钧延夀送归其国徳钧见舒噜太后悉以所赍寳货并籍其田宅献之太后问曰汝近者何为往太原徳钧曰奉唐主之命太后指天曰汝从吾儿求为天子何妄语邪又自指其心曰此不可欺也又曰吾儿将行吾戒之云赵大王若引兵北向渝关亟须引归太原不可救也汝欲为天子何不先击退吾儿徐图亦未晩汝为人臣负其主不能击敌又欲乗乱邀利所为如此何面目复求生乎徳钧俛首不能对又问器玩在此田宅何在徳钧曰在幽州太后曰幽州今属谁徳钧曰属太后太后曰然则又何献焉徳钧益慙自是郁郁不多食逾年而卒张砺与延夀俱入契丹契丹主复以为翰林学士帝将发上党契丹主举酒属帝曰余逺来徇义今大事已成我若南向河南之人必大惊骇汝宜自引汉兵南下人必不甚惧我令太详衮将五千骑卫送汝至河梁欲与之度河者多少随意余且留此俟汝音闻有急则下山救汝若洛阳既定吾即北返矣与帝执手相泣久之不能别解白貂裘以衣帝赠帝良马二十匹战马千二百匹曰世世子孙勿相忘又曰刘知逺赵莹桑维翰皆创业功臣无大故勿弃也初张敬逹既出师唐主遣左金吾大将军歴山髙汉筠守晋州敬逹死建雄节度副使田承肇帅众攻汉筠于府署汉筠开门延承肇入从容谓曰仆与公俱受朝寄何相迫如此承肇曰欲奉公为节度使汉筠曰仆老矣义不为乱首死生惟公所处承肇目左右欲杀之军士投刃于地曰髙金吾累朝宿徳岂可害之承肇乃谢曰与公戏耳听汉筠归洛阳帝遇诸涂曰朕忧卿为乱兵所伤今见卿甚喜 符彦饶张彦琪至河阳密言于唐主曰今敌兵大下河水复浅人心已离此不可守丁丑唐主命河阳节度使苌从简与赵州刺史刘在明守河阳南城遂断浮梁归洛阳遣宦者秦继旻皇城使李彦绅杀昭信节度使李赞华于其第己卯帝至河阳苌从简迎降舟楫已具彰圣军执刘   在明以降帝释之使复其所唐主命马军都指挥使宋审防步军都指挥使苻彦饶河阳节度使张彦琪宣徽南院使刘延朗将千余骑至白马陂行战地有五十余骑度河犇于北军诸将谓审防曰何地不可战谁肯立于此乃还庚辰唐主又与四将议复向河阳而将校皆已飞状迎帝帝虑唐主西犇遣契丹千骑扼渑池辛巳唐主与曹太后刘皇后雍王重美及宋审防等擕传国寳登武楼自焚皇后积薪欲烧宫室重美諌曰新天子至必不露居它日重劳民力死而遗怨将安用之乃止王淑妃谓太后曰事急矣宜且避匿以俟姑夫太后曰吾子孙妇女一朝至此何忍独生妹自勉之淑妃乃与许王从益匿于毬获免是日晚帝入洛阳止于旧第唐兵皆解甲待罪慰而释之帝命刘知逺部署京城知逺分汉军使还营馆契丹于天宫寺城中肃然无敢犯令士民避乱窜匿者数日皆还复业初帝在河东为唐朝所忌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判三司张延朗不欲河东多蓄积凡财赋应留使之外尽收取之帝以是恨之壬午百官入见独收延朗付御史台余皆谢恩甲申车驾入宫大赦应中外官吏一切不问惟贼臣张延朗刘延皓刘延朗奸邪贪猥罪难容贷中书侍郎平章事马孙枢密使房暠宣徽使李专美河中节度使韩昭等虽居重位不务诡随并释罪除名中外臣僚先归顺者委中书门下别加任使刘延皓匿于龙门数日自经死刘延朗将犇南山捕得杀之斩张延朗既而选三司使难其人帝甚悔之  十二月乙酉朔帝如河阳饯太详衮及契丹兵归国 追废唐主为庶人丁亥以冯道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 诏赠李赞华燕王遣使送其丧归国 庚子以唐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卢文纪为吏部尚书以皇城使晋阳周环为大将军充三司使环辞曰臣自知才不称职宁以避事见弃犹胜冐宠获辜帝许之 改兴唐府曰广晋府   二年春正月李崧吕逃匿于伊阙民间帝以始镇河东崧有力焉徳之亦不责乙丑以为秘书监丙寅以崧为兵部侍郎判戸部 或得唐潞王膂及髀骨献之三月庚申诏以王礼葬于徽陵南  六月左拾遗张谊上言北狄有援立之功宜外敦信好内谨边备不可自逸以启戎心帝深然之   三年秋八月帝上尊号于契丹主及太后戊寅以冯道为太后册礼使左仆射刘煦为契丹主册礼使备卤簿仪仗车辂诣契丹行礼契丹主大悦帝事契丹甚谨奉表称臣谓契丹主为父皇帝每契丹使至帝于别殿拜受诏勑岁输金帛三十万之外吉凶庆吊岁时赠遗玩好珍异相继于道乃至应天太后元帅太子伟王南北二王韩延徽赵延夀等诸大臣皆有赂遗小不如意輙来责让帝常卑辞谢之晋使者至契丹契丹骄倨多不逊语使者还以闻朝野咸以为耻而帝事之曾无倦意以是终帝之世与契丹无隙然所输金帛不过数县租赋往往托以民困不能满数其后契丹主屡止帝上表称臣但令为书称儿皇帝如家人礼 契丹遣使如洛阳取赵延夀妻唐燕国长公主以归 冬十月戊寅契丹遣使奉宝册加帝尊号曰武英明义皇帝帝以大梁舟车所会便于漕运丙辰建东京于汴州为开封府以东都为西京以西都为晋昌军节度 帝遣兵部尚书王权使契丹谢尊号权自以累世将相耻之谓人曰吾老矣安能向穹庐屈膝乃辞以老疾帝怒戊子权坐停官范杨之叛   【范延光   杨光逺】   后晋髙祖天福元年 初成徳节度使董温琪贪暴积货巨万以牙内都虞候平山秘琼为腹心温琪与赵徳钧俱没于契丹琼尽杀其家人瘗于一坎而取其货自称留后表称军乱   二年春正月诏以秘琼为齐州防御使 初天雄节度使兼中书令范延光微时有术士张生语之云必为将相延光既贵信重之延光尝梦蛇入腹以问张生张生曰蛇者龙也帝王之兆延光由是有非望之志唐潞王素与延光厚及赵徳钧败延光自辽州引兵还魏州虽奉表请降内不自安以书潜结秘琼欲与之为乱琼受其书不报延光恨之琼将之齐过魏境延光欲灭口且利其货遣兵邀之于夏津杀之丁卯延光奏称夏津捕盗兵误杀琼帝不问  三月范延光聚卒缮兵悉召巡内刺史集魏州将作乱会帝谋徙都大梁兼枢密使桑维翰曰大梁北控燕赵南通江淮水陆都会资用富饶今延光反形已露大梁距魏不过十驿彼若有变大军寻至所谓疾雷不及掩耳也丙寅下诏托以洛阳漕运有阙东巡汴州 庚辰帝发洛阳留前朔方节度使张从宾为东都巡检使  夏四月丙戌帝至汴州丁亥大赦  五月壬申进范延光爵临清郡王以安其意范延光素以军府之政委元随左都押牙孙鋭鋭恃   恩专横符奏有不如意者对延光手裂之防延光病经旬鋭宻召澶州刺史冯晖与之合谋逼延光反延光亦思张生之言遂从之六月六宅使张言奉使魏州还言延光反状义成节度使苻彦饶奏延光遣兵渡河焚草市诏侍卫马军都指挥使昭信节度使白奉进将千五百骑屯白马津以备之奉进云州人也 丁酉以东都巡检使张从賔为魏府西南面都部署戊戌遣侍衞都军使杨光逺将步骑一万屯滑州己亥遣防圣都指挥使杜重威将兵屯卫州重威朔州人也尚帝妹乐平长公主范延光以冯晖为都部署孙鋭为兵马都监将步骑二万循河西抵黎阳口辛丑杨光逺奏引兵逾胡梁渡丁未以侍卫使杨光逺为魏府四面都部署张从賔为副部署兼诸军都虞候昭义节度使髙行周将本军屯相州为魏府西南都部署军士郭威旧刘知逺当从杨光逺北征白知逺乞留人问其故威曰杨公有奸诈之才无英雄之气得我何用能用我者其刘公乎诏张从宾发河南兵数千人击范延光延光使人诱从宾从宾遂与之同反杀皇子河阳节度使重信使上将军张继祚知河阳留后继祚全义之子也从宾又引兵入洛阳杀皇子权东都留守重乂以东都副留守都巡检使张延播知河南府事从賔取内库钱帛以赏部兵留守判官李遐不与兵众杀之从宾引兵东扼汜水关将逼汴州诏奉国都指挥使侯益帅禁兵五千会杜重威讨张从宾又诏宣徽使刘防让自黎阳分兵讨之时羽檄纵横从官在大梁者无不忷惧独桑维翰从容指画军事神色自若接对賔客不改常度众心差安  秋七月张从賔攻汜水杀巡检使宋廷浩帝戎服严轻骑将奔晋阳以避之桑维翰叩头苦谏曰贼锋虽盛势不能久请少待之不可轻动帝乃止 范延光遣使以蜡丸招诱失职者右武卫上将军娄继英右卫大将军尹晖在大梁温韬之子延濬延沼延衮居许州皆应之延光令延濬兄弟取许州聚徒已及千人继英晖事泄皆出走壬午敕以延光奸谋诬污忠良自今获延光谍人赏获者杀谍人焚蜡书勿以闻晖将犇吴为人所杀继英犇许州依温氏忠武节度使苌从简盛为之备延濬等不得发欲杀继英以自明延沼止之遂同犇张从宾继英知其谋劝从宾执三温皆斩之 白奉进在滑州军士有夜掠者捕之获五人其三奉进其二苻彦饶奉进皆斩之彦饶以其不先白己甚怒明日奉进从数骑诣彦饶谢彦饶曰军中各有部分奈何取滑州军士并斩之殊无客主之义乎奉进曰军士犯法何有彼我仆已引咎谢公而公怒不解岂非欲与延光同反邪拂衣而起彦饶不留帐下甲士大噪擒奉进杀之从骑走出大呼于外诸军争擐甲操兵諠噪不可禁止奉国左厢都指挥使马万惶惑不知所为帅兵欲从乱遇右厢都指挥使卢顺宻帅部兵出营厉声谓万曰苻公擅杀白公必与魏城通谋此去行营才二百里吾辈及军士家属皆在大梁奈何不思报国乃欲助乱自求灭族今日当共擒苻公送天子立大功军士从命者赏违命者诛勿复疑也万部兵尚有呼跃者顺密杀数人众莫敢动万不得已从之与奉国都虞候方太等共攻牙城执彦饶令太部送大梁甲寅敕斩彦饶于班荆馆其兄弟皆不问杨光逺自白臯引兵趣滑州士卒闻滑州乱欲推光逺为主光逺曰天子岂汝辈贩弄之物晋阳之防出于穷迫今若改图真反贼也其下乃不敢言时魏孟滑三镇继叛人情大震帝问计于刘知逺对曰帝者之兴自有天命陛下昔在晋阳粮饷不支五日俄成大业今天下已定内有劲兵北结彊敌鼠辈何能为乎愿陛下抚将相以恩臣请戢士卒以威恩威兼着京邑自安本根深固则枝叶不伤矣知逺乃严设科禁宿卫诸军无敢犯者有军士盗纸钱一幞主者擒之左右请释之知逺曰吾诛其情不计其直竟杀之由是众皆畏服乙卯以杨光逺为魏府行营都招讨使兼知行府事以昭义节度使髙行周为河南尹东京留守以杜重威为昭义节度使充侍卫马军都指挥使以侯益为河阳节度使帝以滑州奏事皆马万为首擢万为义成节度使丙辰以卢顺密为果州团练使方太为赵州刺史既而知皆顺密之功也更以顺密为昭义留后 冯晖孙鋭引兵至六明镇光逺引之度河半度而击之晖鋭众大败多溺死斩首三千级晖鋭走还魏杜重威侯益引兵至汜水遇张从賔众万余人与战俘斩殆尽遂克汜水从宾走乗马度河溺死获其党张延播继祚娄继英送大梁斩之灭其族史馆修撰李涛上言张全义有再造洛邑之功乞免其族乃止诛继祚妻子涛回之族曾孙也 杨光逺奏知博州张晖举城降 安州威和指挥使王晖闻范延光作乱杀安逺节度使周环自领军府欲俟延光胜则附之败则度江犇吴帝遣右领军上将军李金全将千骑如安州巡检许赦王晖以为唐州刺史 范延光知事不济归罪于孙鋭而族之遣使奉表待罪戊寅杨光逺以闻帝不许 山南东道节度使安从进恐王晖犇吴遣行军司马张朏将兵会复州兵于要路邀之晖大掠安州将奔吴部将胡进杀之八月癸巳以状闻李金全至安州将士之预于乱者数百人金全説谕悉遣诣阙既而闻指挥使武彦和等数十人挟贿甚多伏兵于野执而斩之彦和且死呼曰王晖首恶天子犹赦之我辈胁从何罪乎帝虽知金全之情掩而不问 乙巳赦张从宾苻彦饶王晖之党未伏诛者皆不问 甲寅以李金全为安逺节度使   三年夏五月杨光逺自恃拥重兵颇干预朝政屡有抗奏帝常曲意从之庚申以其子承祚为左威卫将军尚帝女长安公主次子承信亦拜美官宠冠当时  秋八月壬午杨光逺奏前澶州刺史冯晖自广晋城中出战因来降言范延光食尽穷困己丑以晖为义成节度使杨光逺攻广晋岁余不下帝以师老民疲遣内职朱宪入城谕延光许移大藩曰若降而杀汝白日在上无以享国延光谓节度副使李式曰主上重信云不死则不死矣乃撤守备然犹迁延未决宣徽南院使刘防让复入谕之延光意乃决九月乙巳朔杨光逺送延光二子守图守英诣大梁己酉延光遣牙将奉表待罪壬子诏书至广晋延光帅其众素服于牙门使者宣诏释之朱宪汴州人也 庚午杨光逺表乞入朝命刘防让权知天雄军府事己巳制以范延光为天平节度使仍赐铁劵应广晋城中将吏军民今日以前罪皆释不问其张从宾苻彦饶余党及自官军逃叛入城者亦释之延光腹心将佐李式孙汉威薛覇皆除防御团练使刺史牙兵皆升为侍卫亲军初河阳行军司马李彦珣邢州人也父母在乡里未尝供馈后与张从宾同反从宾败犇广晋范延光以为步军都监使登城拒守杨光逺访获其母置城下以招之彦珣引弓射杀其母延光既降帝以彦珣为坊州刺史近臣言彦珣杀母枭獍恶逆不可赦帝曰赦令已行不可改也乃遣之官 臣光曰治国者固不可无信然彦珣之恶三灵所不容晋髙祖赦其叛君之愆治其杀母之罪何损于信哉   辛未以杨光逺为天雄节度使 初郭崇韬既死宰相罕有兼枢密使者帝即位桑维翰李崧兼之宣徽使刘处让及宦官皆不悦杨光逺围广晋防让数以军事衔命往来光逺奏请多逾分帝常依违维翰独以法裁折之光逺对处让有不平语处让曰是皆执政之意光逺由是怨执政范延光降光逺密表论执政过失帝知其故而不得已加维翰兵部尚书崧工部尚书皆罢其枢密使以处让为枢密使  十一月范延光自郓州入朝 帝患天雄节度使杨光逺防扈难制桑维翰请分天雄之众加光逺太尉西京留守兼河阳节度使光逺由是怨望密以赂自诉于契丹养部曲千余人常蓄异志 范延光屡请致仕甲寅诏以太子太师致仕居于大梁每遇宴会与羣臣无异延光之反也相州刺史掖人王景拒境不从戊午以景为耀州团练使   四年秋七月西京留守杨光逺疏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桑维翰迁除不公及营邸肆于两都与民争利帝不得已闰月壬申出维翰为彰德节度使兼侍中   五年秋八月太子太师致仕范延光请归河阳私第帝许之延光重载而行西京留守杨光逺兼领河阳利其货且虑为子孙之患奏延光叛臣不家洛汴而就外藩恐其逃逸入敌国冝早除之帝不许光逺请敕延光居西京从之光逺使其子承贵以甲士围其第逼令自杀延光曰天子在上赐我铁劵以不死尔父子何得如此己未承贵以白刃驱延光上马至浮梁挤于河光逺奏云自赴水死帝知其故惮光逺之强不敢诘为延光辍朝赠太师  九月杨光逺入朝帝欲徙之它镇谓光逺曰围魏之役卿左右皆有功尚未之赏今当各除一州以荣之因以其将校数人为刺史甲申徙光逺为平卢节度使进爵东平王   齐王天福八年  初髙祖以马三百借平卢节度使杨光逺同平章事景延广以诏命取之光逺怨曰是疑我也密召其子单州刺史承祚十一月戊戌承祚称母病夜开门犇青州庚子以左飞龙使金城何超权知单州遣内班赐光逺玉带御马金帛以安其意 壬寅遣侍卫步军都指挥使郭谨将兵戍郓州  十二月乙巳朔遣左领军卫将军蔡行遇将兵戍郓州杨光逺遣骑兵入淄州刼刺史翟进宗归于青州甲寅徙杨承祚为登州刺史以从其便光逺益骄密告契丹取晋开运元年春正月成徳节度使杜威遣幕僚曹光裔诣杨光逺为陈祸福光逺遣光裔入奏称承祚逃归母病故尔既防恩宥阖族荷恩朝廷信其言遣使与光裔复往慰谕之 博州刺史周儒以城降契丹又与杨光逺通使往还  二月甲辰周儒引契丹将满达攻郓州以应杨光逺辛亥杨光逺将青州兵西会契丹戊午诏前保义节度使石赟分兵屯郓州以备之【三事并见契丹灭晋】  壬戌杨光逺围棣州刺史李琼出兵击败之光逺烧营走还青州癸亥以前威胜节度使何重建为东面马步都部署将兵屯郓州  夏四月戊寅命侍卫马步都虞泰宁节度使李守贞将步骑二万讨杨光逺于青州契丹救之齐州防御使堂阳薛可言邀击败之  冬十二月李守贞围青州经时城中食尽饿死者大半契丹援兵不至杨光逺遥稽首于契丹曰皇帝皇帝误光逺矣其子承勲承祚承信劝光逺降冀全其族光逺不许曰吾昔在代北尝以纸钱祭天池而沈人皆言当为天子姑待之丁巳承勲斩劝光逺反者节度判官丘涛等送其首于守贞纵火大噪刼其父出居第止表待罪开城纳官军 朝廷以杨光逺罪大而诸子归命难于显诛命李守贞以便宜从事闰月癸酉守贞入青州遣人拉杀光逺于别第以病死闻丙戌起复杨承勲除滋州防御使   通鉴纪事本末卷四十一下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四十二上   宋 袁枢 撰   契丹灭晋【刘知逺复汴京附】   后晋高祖天福四年成徳节度使安重荣出于行伍性粗率恃勇骄暴毎谓人曰今世天子兵彊马壮则为之耳府廨有幡竿高数十尺尝挟弓矢谓左右曰我能中竿上龙首者必有天命一发中之以是益自负帝之遣重荣代秘琼也戒之曰琼不受代当别除汝一镇勿以力取恐为患滋深重荣由是以帝为怯谓人曰秘琼匹夫耳天子尚畏之况我以将相之重士马之众乎毎所奏请多逾分为执政所可否意愤愤不快乃聚亡命市战马有飞扬之志帝知之义武节度使皇甫遇与重荣婣家七月徙遇为昭义节度使   五年 初帝割鴈门之北以赂契丹由是吐谷浑皆属契丹苦其贪虐思归中国成徳节度使安重荣复诱之于是吐谷浑帅部落千余帐自五台来奔契丹大怒遣使让帝以招纳叛人   六年春正月丙寅帝遣供奉官张澄将兵二千索吐谷浑在并镇忻代四州山谷者逐之使还故土 成徳节度使安重荣耻臣契丹见契丹使者必箕踞慢骂使过其境或潜遣人杀之契丹以让帝帝为之逊谢六月戊午重荣执契丹使伊喇遣轻骑掠幽州南境军于博野上表称吐谷浑两突厥浑契苾沙陁各帅部众归附党项等亦遣使纳契丹告身职牒言为契丹陵暴又言自二月以来令各具精甲壮马将以上秋南防恐天命不佑与之俱灭愿自备十万众与晋共击契丹又朔州节度副使赵崇已逐契丹节度使刘山求归命朝廷臣相继以闻陛下屡敇臣承奉契丹勿自起衅端其如天道人心难以违拒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诸节度使没于北庭者皆延颈企踵以待王师良可哀悯愿早决计表数千言大扺斥帝父事契丹竭中国以媚无厌之求又以此意为书遗朝贵及移藩镇云已勒兵必与契丹决战帝以重荣方握彊兵不能制甚患之时邺都留守侍衞马步都指挥使刘知逺在大梁泰宁节度使桑维翰知重荣已蓄奸谋又虑朝廷重违其意宻上疏曰陛下免于晋阳之难而有天下皆契丹之功也不可负之今重荣恃勇轻敌吐谷浑假手报仇皆非国家之利不可听也臣窃观契丹数年以来士马精彊吞噬四邻战必胜攻必取割中国之土地収中国之器械其君智勇过人其臣上下辑睦牛马蕃息国无天灾此未可与为敌也且中国新败士气雕沮以当契丹乘胜之威其势相去甚逺又和亲既絶则当发兵守塞兵少则不足以待冦兵多则馈运无以继之我出则彼归我归则彼至臣恐禁衞之士疲于奔命镇定之地无复遗民今天下粗安疮痍未复府库虚竭蒸民困弊静而守之犹惧不济其可妄动乎契丹与国家思义非轻信誓甚着彼无间隙而自啓衅端就使克之后患愈重万一不克大事去矣议者以嵗输缯帛谓之耗蠧有所卑逊谓之屈辱殊不知兵连而不休祸结而不解财力将匮耗蠧孰甚焉用兵则武吏功臣过求姑息边藩逺郡得以骄矜下陵上替屈辱孰大焉臣愿陛下训农习战养兵息民俟国无内忧民有余力然后观衅而动则动必有成矣又邺都富盛国家藩屏今主帅赴阙军府无人臣窃思慢藏诲盗之言勇夫重闭之义乞陛下畧加巡幸以杜奸谋帝谓使者曰朕比日以来烦懑不快今见卿奏如醉醒矣卿勿以为忧  秋七月帝忧安重荣跋扈己巳以刘知逺为北京留守河东节度使  八月帝以诏谕安重荣曰尔身为大臣家有老母忿不思难弃君与亲吾因契丹得天下尔因吾致富贵吾不敢忘徳尔乃忘之何邪今吾以天下臣之尔欲以一镇抗之不亦难乎宜审思之无取后悔重荣得诏愈骄闻山南东道节度使安从进有异志阴遣使与之通谋  九月帝以安重荣杀契丹使者恐其犯塞乙亥遣安国节度使杨彦珣使于契丹彦珣至其帐契丹主责以使者死状彦珣曰譬如人家有恶子父母所不能制将如之何契丹主意乃解 刘知逺遣亲将郭威以诏旨说吐谷浑酋长白承福令去安重荣归朝廷许以节钺威还谓知逺曰彼惟利是嗜安铁胡止以袍袴赂之今欲其来莫若重赂乃可致耳知逺从之且使谓承福曰朝廷已割尔曹契丹尔曹当自安部落今乃南来助安重荣为逆重荣已为天下所弃朝夕败亡尔曹宜早从化勿俟临之以兵南北无归悔无及矣承福惧冬十月帅其众归于知逺知逺处之太原东山及岚石之间表承福领大同节度使収其精骑以麾下始安重荣移檄诸道云与吐谷浑鞑靼契苾同起兵既而承福降知逺鞑靼契苾亦莫之赴重荣势大沮  冬十二月安重荣闻安从进举兵反谋遂决大集境内饥民众至数万南向邺都声言入朝初重荣与深州人赵彦之俱为散指挥使相得欢甚重荣镇成徳彦之自闗西归之重荣待遇甚厚使彦之招募党众然心实忌之及举兵止用为排阵使彦之恨之帝闻重荣反壬辰遣护圣等马步三十九指挥击之以天平节度使杜重威为招讨使安国节度使马全节副之前永清节度使王周为马步都虞 戊戌杜重威与安重荣遇于宗城西南重荣为偃月阵官军再击之不动重威惧欲退指挥使宛丘王重曰兵家忌退镇之精兵尽在中军请公分锐士击其左右翼重为公以契丹直冲其中军彼必狼狈重威从之镇人阵稍却赵彦之卷旗策马来降彦之以银饰铠胄及鞍勒官军杀而分之重荣闻彦之叛大惧退匿于辎重中官军从而乘之镇人大溃斩首万五千级重荣収余众走保宗城官军进攻夜分拔之重荣以十余骑走还镇州婴城自守会天寒镇人战及冻死者二万余人契丹闻重荣反乃听杨彦珣还   七年春正月丁巳镇州牙将自西郭水碾门导官军入城杀守陴民二万人执安重荣斩之杜重威杀导者自以为功庚申重荣首至邺都帝命漆之函送契丹夏四月契丹以晋招纳吐谷浑遣使来让帝忧悒不知为计五月己亥始有疾 帝寝疾一旦冯道独对帝命幼子重睿出拜之又令宦者抱重睿置道怀中其意葢欲道辅立之六月乙丑帝殂道与天平节度使侍衞马步都虞候景延广议以国家多难宜立长君乃奏广晋尹齐王重贵为嗣是日齐王即皇帝位延广以为已功始用事禁都下人毋得偶语初高祖疾亟有诏召河东节度使刘知逺入辅政齐王寝之知逺由是怨齐王秋七月癸夘加景延广同平章事兼侍衞马步都指   挥使  冬十一月庚寅葬圣文章武明徳孝皇帝于显陵庙号高祖 帝之初即位也大臣议奉表称臣告哀于契丹景延广请致书称孙而不称臣李崧曰屈身以为社稷何耻之有陛下如此它日必躬擐甲胄与契丹战于时悔无益矣延广固争冯道依违其间帝卒从延广议契丹大怒遣使来责议且言何得不先承禀遽即帝位延广复以不逊语答之契丹卢龙节度使赵延夀欲代晋帝中国屡说契丹击晋契丹主颇然之齐王天福八年帝闻契丹将入寇二月己未发邺都乙丑至东京然犹与契丹问遗相往来无虚月 初河阳牙将乔荣从赵延夀入契丹契丹以为囘图使往来贩易于晋置邸大梁及契丹与晋有隙景延广说帝囚荣于狱悉取邸中之货凡契丹之人贩易在晋境者皆杀之夺其货大臣皆言契丹有大功于晋不可负戊子释荣慰赐而归之荣辞延广延广大言曰归语而主先帝为北朝所立故称臣奉表今上乃中国所立所以降志于北朝者正以不敢忘先帝盟约故耳爲隣称孙足矣无称臣之理北朝皇帝勿信赵延夀诳诱轻侮中国中国士马尔所目覩翁怒则来战孙有十万横磨劒足以相待它日为孙所败取笑天下毋悔也荣自以亡失货财恐归获罪且欲为异时据验乃曰公所言颇多惧有遗忘愿记之纸墨延广命吏书其语以授之荣具以白契丹主契丹主大怒入冦之志始决晋使如契丹者皆絷之幽州不得见桑维翰屡请逊辞以谢契丹毎为延广所沮帝以延广有定防功故宠冠羣臣又总宿衞兵故大臣莫能与之争河东节度使刘知逺知延广必致冦而畏其方用事不敢言但益募兵奏置兴捷武节等十余军以备契丹杨光逺之叛也宻告契丹以晋主负徳违盟境内大饥公私困竭乘此际攻之一举可取赵延夀亦劝之契丹主乃集山后及卢龙兵合五万人使延夀将之委延夀经畧中国曰若得之当立汝为帝又常指延夀谓晋人曰此汝主也延夀信之由是为契丹尽力画取中国之策朝廷颇闻其谋丙辰遣使城南乐及徳清军征近道兵以备之   开运元年春正月乙亥边藩驰告契丹前锋将赵延夀赵延照将兵五万入冦逼贝州延照思温之子也先是朝廷以贝州水陆要冲多聚刍粟为大军数年之储以备契丹军校邵珂性凶悖永清节度使王令温黜之珂怨望宻遣人亡入契丹言贝州粟多而兵弱易取也防令温入朝执政以前复州防御使吴峦权知州事峦既至推诚抚士防契丹入冦峦书生无爪牙珂自请愿效死峦使将兵守南门峦自守东门契丹主自攻贝州峦悉力拒之烧其攻具殆尽己夘契丹复攻城珂引契丹自南门入峦赴井死契丹遂防贝州所杀且万人庚辰以归徳节度使高行周为北面行营都部署以河阳节度使符彦卿为马军左厢排阵使以右神武统军皇甫遇为马军右厢排陈使以陜府节度使王周为步军左厢排陈使以左羽林将军潘环为步军右厢排陈使太原奏契丹入鴈门闗恒邢沧皆奏契丹入冦 成徳节度使杜威遣幕僚曹光裔往说杨光逺光逺遣光裔入奏朝廷遣使与光裔往复慰谕之【事见范阳之叛】  帝遣使持书遗契丹契丹已屯邺都不得通而返壬午以侍衞马步都指挥使景延广为御营使前静难节度使李周为东京留守是日高行周以前军先发时用兵方畧号令皆出延广宰相以下皆无所预延广乘势使气陵侮诸将虽天子亦不能制乙酉帝发东京丁亥滑州奏契丹至黎阳戊子帝至澶州契丹主屯元城赵延夀屯南乐以延夀为魏博节度使封魏王契丹侵太原刘知逺与白承福合兵二万击之甲午以知逺为幽州道行营招讨使杜威为副使马全节为都虞候丙申遣右武衞上将军张彦泽等将兵拒契丹于黎阳帝复遣译者孟守忠致书于契丹求修旧好契丹主复书曰已成之势不可改也辛丑太原奏破契丹伟王于秀容斩首三千级契丹自鸦鸣谷遁去 天平节度副使知郓州顔衎遣观察判官窦仪奏博州刺史周儒以城降契丹又与杨光逺通使往还引契丹自马家口济河擒左武衞将军蔡行遇仪谓景延广曰敌若济河与光逺合则河南危矣延广然之仪蓟州人也  二月甲辰朔命前保义节度使石赟守麻家口前威胜节度使何重建守杨刘镇防圣都指挥使白再荣守马家口西京留守安彦威守河阳未几周儒引契丹将满达自马家口济河营于东岸攻郓州北津以应杨光逺满达契丹主之从弟也乙巳遣侍衞马军都指挥使义成节度使李守贞神武统军皇甫遇陈州防御使梁汉璋怀州刺史薛怀让将兵万人缘河水陆俱进守贞河阳汉璋应州怀让太原人也丙午契丹围高行周符彦卿及先锋指挥使石公霸于戚城先是景延广令诸将分地而守无得相救行周等告急延广徐白帝帝自将救之契丹解去三将泣诉救兵之缓几不免戊申李守贞等至马家口契丹遣步卒万人筑垒散骑兵于其外余兵数万屯河西船数千艘渡兵未巳晋兵薄之契丹骑兵退走晋兵进攻其垒抜之契丹大败乗马赴河溺死者数千人俘斩亦数千人河西之兵恸哭而去由是不敢复东 辛亥定难节度使李彛殷奏将兵四万自麟州济河侵契丹之境壬子以彛殷为契丹西南面招讨使初契丹主得贝州博州皆抚慰其人或拜官赐服章及败于戚城及马家口忿恚所得民皆杀之得军士燔炙之由是晋人愤怒戮力争奋杨光逺将青州兵欲西防契丹戊午诏石赟分兵屯郓州以备之诏刘知逺将部兵自土门出恒州击契丹又诏防杜威马全节于邢州知逺引兵屯乐平不进 契丹伪弃元城去伏精骑于古顿丘城以俟晋军与恒定之兵合而击之邺都留守张从恩屡奏虏已遁去大军欲进追之防霖雨而止契丹设伏旬日人马饥疲赵延夀曰晋军悉在河上畏我锋锐必不敢前不如即其城下四合攻之夺其浮梁则天下定矣契丹主从之三月癸酉朔自将兵十余万陈于澶州城北东西横掩城之两隅登城望之不见其际高行周前军在戚城之南与契丹战自午及晡互有胜负契丹主以精兵当中军而来帝亦出陈以待之契丹主望见晋军之盛谓左右曰杨光逺言晋兵半已馁死今何多也以精骑左右畧陈晋军不动万弩齐发飞矢蔽地契丹稍却又攻晋陈之东偏不克苦战至暮两军死者不可胜数昏后契丹引去营于三十里之外乙亥契丹主帐中小校窃其马亡来云契丹主已传木书収军北去景延广疑其诈闭壁不敢追 契丹主自澶州北分为两军一出沧徳一出深冀而归所过焚掠方广千里民物殆尽留赵延照为贝州留后满达防德州擒刺史尹居璠 丁亥诏太原恒定兵各还本镇 辛夘马全节攻契丹泰州拔之 敇天下籍乡兵毎七户共出兵械资一卒  夏四月丁未缘河巡检使梁进以乡社兵复取徳州己酉命归徳节度使高行周保义节度使王周留镇澶州庚戌帝发澶州甲寅至大梁侍卫马步都指挥使天平节度使同平章事景延广既为上下所恶帝亦惮其不逊难制桑维翰引其不救戚城之罪辛酉加延广兼侍中出为西京留守以归徳节度使兼侍中高行周为侍衞马步都指挥使延广郁郁不得志见契丹彊盛始忧国破身危遂日夜纵酒朝廷因契丹入冦国用愈竭复遣使者三十六人分道括率民财各封劒以授之使者多从吏卒携锁械刀杖入民家小大惊惧求死无地州县吏复因缘为奸河南府出缗钱二十万景延广率三十七万留守判官河南卢亿言于延广曰公位兼将相富贵极矣今国家不幸府库空竭不得已取于民公何忍复因而求利为子孙之累乎延广慙而止先是诏以杨光逺叛命兖州修守备泰宁节度使安审信以治楼堞为名率民财以实私藏大理卿张仁愿为括率使至兖州赋缗钱十万值审信不在拘其守藏吏指取钱一囷已满其数 丙戌诏诸州所籍乡兵号武定军凡得七万余人时兵荒之余复有此扰民不聊生 丁亥邺都留守张从恩上言赵延照虽据贝州麾下兵皆乆客思归宜速进军攻之诏以从恩为贝州行营都部署督诸将击之辛夘从恩奏赵延照纵火大掠弃城而遁屯于瀛莫阻水自固  六月或谓帝曰陛下欲御北方安天下非桑维翰不可丙午复置枢宻院以维翰为中书令兼枢宻使事无大小悉以委之数月之间朝廷差治 初高祖割北边之地以赂契丹由是府州刺史折从逺亦北属契丹欲尽徙河西之民以实辽东州人大恐从逺因保险拒之及帝与契丹絶遣使谕从逺使攻契丹从逺引兵深入抜十余寨戊午以从逺为府州团练使从逺云州人也  秋八月辛丑朔以河东节度使刘知逺为北面行营都统顺国节度使杜威为都招讨使督十三节度以备契丹桑维翰两秉朝政出杨光逺景延广于外至是一制指挥节度使十五人无敢违者时人服其胆畧契丹之入冦也帝再命刘知逺会兵山东皆后期不至帝疑之谓所亲曰太原殊不助朕必有异图果有分何不速为之至是虽为都统而实无临制之权宻谋大计皆不得预知逺亦知见疎但慎事自守而已郭威见知逺有忧色谓知逺曰河东山河险固风俗尚武土多战马静则勤稼穑动则习军旅此霸王之资也何忧乎 十二月契丹复大举入侵卢龙节度使赵延夀引兵先进契丹前锋至邢州顺国节度使杜威遣使间道吿急帝欲自将拒之防有疾命天平节度使张从恩邺都留守马全节防国节度使安审琦防诸道兵屯邢州武宁节度使赵在礼屯邺都契丹主以大兵继至建牙于元氏朝廷惮契丹之盛诏从恩等引兵稍却于是诸军忷惧无复部伍委弃器甲所过焚掠比至相州不复能整   二年春正月诏赵在礼还屯澶州马全节还邺都又遣右神武统军张彦泽屯黎阳西京留守景延广自滑州引兵守胡梁渡庚子张从恩奏契丹逼邢州诏滑州邺都复进军拒之义成节度使皇甫遇将兵趣邢州契丹冦邢洺磁三州杀掠殆尽入邺都境壬子张从恩马全节安审琦悉以行营兵数万陈于相州安阳水之南皇甫遇与濮州刺史慕容彦超将数千骑前觇契丹至邺县将度漳水遇契丹数万遇等且战且却至榆林店契丹大至二将谋曰吾属今走死无遗矣乃止布陈自午至未力战百余合相杀伤甚众遇马毙因步战其仆杜知敏以所乘马授之遇乘马复战乆之稍解顾知敏已为契丹所擒遇曰知敏义士不可弃也与彦超跃马入契丹陈取知敏而还俄而契丹继出新兵来战二将曰吾属势不可走以死报国耳日且暮安阳诸将怪觇兵不还安审曰皇甫太师寂无声问必为敌所困语未半有一骑白遇等为敌数万所围审即引骑兵出将救之张从恩曰此言未足信必若虏众猥至尽吾军恐未足以当之公往何益审曰成败天也万一不济当共受之借使虏不南来坐失皇甫太师吾属何顔以见天子遂逾水而进契丹望见尘起即解去遇等乃得还与诸将俱归相州军中皆服二将之勇彦超本吐谷浑也与刘知逺同母契丹亦引军退其众自相惊曰晋军悉至矣时契丹主在邯郸闻之即时北遁不再宿至鼔城是夕张从恩等议曰契丹倾国而来吾兵不多城中粮不支一旬万一有奸人往告吾虚实虏悉众围我死无日矣不若引军就黎阳仓南倚大河以拒之可以万全议未决从恩引兵先发诸军继之扰乱失亡复如发邢州之时从恩等留步兵五百守安阳桥夜四鼓知相州事符彦伦谓将佐曰此夕纷纭人无固志五百弊卒安能守桥即召入弃城为备至曙望之契丹数万骑已陈于安阳水北彦伦命城上旌鼔噪约束契丹不测日加辰赵延夀与契丹惕隠帅众逾水环相州而南诏右神武统军张彦泽将兵趋相州延夀等至汤阴闻之甲寅引还马全节等拥大军在黎阳不敢追延夀悉陈甲骑于相州城下若将攻城状符彦伦曰此敌将走耳出甲卒五百陈于城北以待之契丹果引去以天平节度使张从恩权东京留守庚申振武节度使折从逺击契丹围胜州遂攻朔州帝疾小愈河北相继告急帝曰此非安寝之时乃部分诸将为行计 北面副招讨使马全节等奏据降者言敌众不多宜乘其散归种落大举径袭幽州帝以为然征兵诸道壬戌下诏亲征乙丑帝发大梁  二月壬辰朔帝至滑州壬申命安审屯邺都甲戌帝发滑州乙亥至潼州己夘马全节等诸军以次北上刘知逺闻之曰中国疲自守恐不足乃横挑彊敌胜之犹有后患况不胜乎契丹自恒州还以羸兵驱牛羊过祁州城下刺史下邳沈斌出兵击之契丹以精骑夺其门州兵不得还赵延夀知城中无余兵引契丹急攻之斌在上延夀语曰沈使君吾之故人择祸莫若轻何不早降斌曰侍中父子失计防身北庭忍帅仇讐以残父母之邦不自愧耻更有骄色何哉沈斌弓折矢尽宁为国家死耳终不效公所为明日城防斌自杀 丙戌诏北面行营都招讨使杜威以本道兵防马全节等进军 端明殿学士户部侍郎冯玉宣徽北院使权侍衞马步都虞太原李彦韬皆挟恩用事恶中书令桑维翰数毁之帝欲罢维翰政事李崧刘昫固谏而止维翰请以玉为枢密副使玉殊不平丙申中旨以玉为户部尚书枢宻使以分维翰之权彦韬少事阎宝为仆夫后高祖帐下高祖自太原南下留彦韬侍帝为腹心由是有宠性纎巧与嬖幸相结以蔽帝耳目帝委信之至于升黜将相亦得预议常谓人曰吾不知朝廷设文官何所用且欲澄汰徐当尽去之 初高祖置徳清军于故澶州城及契丹入冦澶州邺都之间城戍俱防议者以澶州邺都相去百五十里宜于中涂筑城以应接南北从之三月戊戌更筑徳清军城合徳清南乐之民以实之 乙巳杜威等诸军防于定州以供奉官萧处钧权知祁州事庚戌诸军攻契丹泰州刺史晋廷谦举州降甲寅取蒲城获契丹酋长穆兰及其兵二千人乙夘取遂城赵延夀部曲有降者言契丹主还至虎北口闻晋取泰州复拥众南向约八万余骑计来夕当至宜速为备杜威等惧丙辰退保泰州戊午契丹至泰州己未晋军南行契丹踵之晋军至阳城庚申契丹大至晋军与战逐北十余里契丹逾白沟而去壬戌晋军结陈而南胡骑四合如山诸军力战拒之是日才行十余里人马饥乏癸亥晋军至白团衞村埋鹿角为行寨契丹围之数重竒兵出寨后断粮道是日东北风大起破屋折树营中掘井方及水辄崩士卒取其泥帛绞而饮之人马俱渴至曙风尤甚契丹主坐奚车中令其众曰晋军止此耳当尽擒之然后南取大梁命铁鹞四面下马抜鹿角而入奋短兵以击晋军又顺风纵火尘以助其势军士皆愤怒大呼曰都招讨使何不用兵令士卒徒死诸将请出战杜威曰俟风稍缓徐观可否马步都监李守贞曰彼众我寡风沙之内莫测多少惟力鬬者胜此风乃助我也若俟风止吾属无类矣即呼曰诸军齐击贼又谓威曰令公善守御守贞以中军决死矣马军左厢都排陈使张彦泽召诸将问计皆曰虏得风势宜俟风囘与战彦泽亦以为然诸将退马军右厢副排陈使太原药元福独留谓彦泽曰今军中饥渴已甚若俟风囘吾属已为擒矣敌谓我不能逆风以战若出其不意争击之此兵之诡道也马步左右厢都排陈使符彦卿曰与其束手就擒曷若以身狥国乃与彦泽元福及左厢都排陈使皇甫遇引精骑出西门击之诸将继至契丹却数百步彦卿等谓守贞曰且曵队往来乎直前奋击以胜为度乎守贞曰事势如此安可回鞚宜长驱取胜耳彦卿等跃马而去风势愈甚昏晦如夜彦卿等拥万余骑横击契丹呼声动天地契丹大败而走势如崩山李守贞亦令步兵尽抜鹿角出鬭步骑俱进逐北二十余里铁鹞既下马苍黄不能复上皆委弃马及铠仗蔽地契丹散卒至阳城东南水上稍复布列杜威曰贼已破胆不宜更令成列遣精骑击之皆度水去契丹主乘奚车走十余里追兵急获一槖驼乘之而走诸将请急追之杜威言曰逢贼幸不死更索衣囊邪李守贞曰两日人马渴甚今得水饮皆足重难以追冦不若全军而还乃退保定州契丹主至幽州散兵稍集以军失利杖其酋长各数百唯赵延夀得免乙丑诸军自定州引归诏以泰州定州夏四月辛巳帝发澶州甲申还大梁 顺国节度使杜威乆镇恒州性贪残自恃贵戚多不法毎以备边为名敛吏民钱帛以充私藏富室有珍货或名姝骏马皆夺取之或诬以罪杀之籍没其家又畏懦过甚毎契丹数十骑入境威已闭门登陴或数骑驱所掠华人千百过城下威但瞠目延颈望之无意邀取由是敌无所忌惮属城多为所屠威竟不出一卒救之千里之间暴骨如莽村落殆尽威见所部残为众所怨又畏契丹之彊累表请入朝帝不许威不俟报遽委镇入朝朝廷闻之惊骇桑维翰言于帝曰威固违朝命擅离边镇居常慿恃勲亲邀求姑息及疆场多事曽无守御之意宜因此时废之庶无后患帝不悦维翰曰陛下不忍废之宜授以近京小镇勿复委以雄藩帝曰威朕之密亲必无异志但宋国长公主切欲相见耳公勿以为疑维翰自是不敢复言国事以足疾辞位五月丙辰威至大梁 己未杜威献部曲步骑合四千人并铠仗庚申又献粟十万斛刍二十万束云皆在本道帝以其所献骑兵扈圣步兵护国威复请以为牙队而禀赐皆仰县官威又令公主白帝求天雄节钺帝许之  六月癸酉以杜威为天雄节度使 契丹连嵗入防中国疲于奔命边民涂地契丹人畜亦多死国人厌苦之舒噜太后谓契丹主曰使汉人主契丹可乎曰不可太后曰然则汝何故欲为汉主曰石氏负恩不可容太后曰汝今虽得汉地不能居也万一蹉跌悔何所及又谓其羣下曰汉儿何得一向眠自古但闻汉和蕃不闻蕃和汉汉儿果能囘意我亦何惜与和桑维翰屡劝帝复请和于契丹以纾国患帝假开封军将张晖供奉官使奉表称臣诣契丹卑辞谢过契丹主曰使景延广桑维翰自来仍割镇定两道我则可和朝廷以契丹语忿谓其无和意乃止及契丹主入大梁谓李崧等曰向使晋使再来则南北不战矣秋八月丙寅右仆射兼中书侍郎同平章事和凝罢   守本官加枢密使户部尚书冯玉中书侍郎同平章事事无大小悉以委之帝自阳城之捷谓天下无虞骄侈益甚四方贡献珍竒皆归内府多造器玩广宫室崇饰后庭近朝莫之及作织锦楼以织地衣用织工数百期年乃成又赏赐优伶无度桑维翰谏曰向者陛下亲御外冦战士重伤者赏不过帛数端今优人一谈一笑称旨往往赐束帛万钱锦袍银带彼战士见之能不觖望曰我曹冐白刃絶筋折骨曽不如一谈一笑之功乎如此则士卒解体陛下谁与衞社稷乎帝不聴冯玉毎善承迎帝意由是益有宠尝有疾在家帝谓诸宰相曰自刺史以上俟冯玉出乃得除其倚任如此玉乘势弄权四方赂遗辐辏其门由是朝政益坏  九月戊申置威信军于曹州遣侍衞马步都指挥使李守贞戌澶州乙夘遣彰徳节度使张彦泽戍恒州 初帝疾未平   防正旦枢宻使中书令桑维翰遣女仆入宫起居太后因问皇弟睿近读书否帝闻之以告冯玉玉因譛维翰有废立之志帝疑之李守贞素恶维翰冯玉李彦韬与守贞合谋排之以中书令行开封尹赵莹柔而易制共荐以代维翰十二月罢维翰政事为开封尹以莹为中书令李崧为枢宻使守侍中维翰遂称足疾希复朝谒杜絶宾客或谓冯玉曰桑维翰元老今既解其枢务纵不留之相位犹当优以大藩奈何使之尹京亲猥细之务乎玉曰恐其反耳曰儒生安能反玉曰纵不自反恐其教人耳   三年定州西北二百里有狼山土人筑堡于山上以避敌冦堡中有佛舍尼孙深意居之以妖术惑众言事颇验逺近信奉之中山人孙方简及弟行友自言深意之侄不饮酒食肉事深意甚谨深意卒方简嗣行其术称深意坐化严饰事之如生其徒日滋防晋与契丹絶好北边赋役防重冦盗充斥民不安其业方简行友因帅乡里豪健者据寺为寨以自保契丹入防方简帅众邀击颇获其甲兵牛马军资人挈家往依之者益众乆之至千余家遂为羣盗惧为吏所讨乃归欵朝廷朝廷亦资其御防署东北招収指挥使方简时入契丹境抄掠多所杀获既而邀求不已朝廷小不副其意则举寨降于契丹请为乡道以入冦时河北大饥民饿死者所在以万数兖郓沧贝之间盗贼蠭起吏不能禁天雄节度使杜威遣元随军将刘延翰市马于边方简执之献于契丹延翰逃归六月壬戌至大梁言方简欲乘中国凶饥引契丹入冦宜为之备 乙丑定州言契丹勒兵压境诏以天平节度使侍衞马步都指挥使李守贞为北面行营都部署义成节度使皇甫遇副之彰徳节度使张彦泽充马军都指挥使兼都虞候义武节度使蓟人李殷充步军都指挥使兼都排陈使遣防圣指挥使临清王彦超太原白延遇以部兵十营诣邢州时马军都指挥使镇安节度使李彦韬方用事视守贞蔑如也守贞在外所为事无大小彦韬必知之守贞外虽敬奉而内恨之  秋七月有自幽州来者言赵延夀有意归国枢宻使李崧冯玉信之命天雄节度使杜威致书于延夀具述朝旨啖以厚利洺州军将赵行实尝事延夀遣赍书潜往遗之延夀复书言乆处异域思归中国乞发大军应接抜身南去辞旨恳密朝廷欣然复遣行实诣延夀与为期约  八月李守贞言与契丹千余骑遇于长城北转鬭四十里斩其酋帅辖哩拥余众入水溺死者甚众 丁夘诏李守贞还屯澶州 帝既与契丹絶好数召吐谷浑酋长白承福入朝宴赐甚厚承福从帝与契丹战澶州又与张从恩戍滑州属嵗大热遣其部落还太原畜牧于岚石之境部落多犯法刘知逺无所纵舍部落知朝廷微弱且畏知逺之严谋相与遁归故地有白可乆者位亚承福帅所部先亡归契丹契丹用为云州观察使以诱承福知逺与郭威谋曰今天下多事置此属于太原乃腹心之疾也不如去之承福家甚富饲马用银槽威劝知逺诛之収其货以赡军知逺密表吐谷浑反覆难保请迁于内地帝遣使发其部落千九百人分置河阳及诸州知逺遣威诱承福等入居太原城中因诬承福等五族谋叛以兵围而杀之合四百口籍没其家赀诏褒赏之吐谷浑由是遂微九月契丹三万侵河东壬辰刘知逺败之于杨武谷斩首七千级 张彦泽奏败契丹于定州北又败之于泰州斩首二千级 契丹使瀛州刺史刘延祚遗乐寿监军王峦书请举城内附且云城中契丹兵不满千人乞朝廷发轻兵袭之已为内应又今秋多雨自瓦桥以北积水无际契丹主已归牙帐虽闻闗南有变地逺阻水不能救也峦与天雄节度使兼中书令杜威屡奏瀛莫乘此可取深州刺史慕容迁献瀛莫图冯玉李崧信以为然欲发大兵迎赵延夀及延祚先是侍衞马步都指挥使天平节度使李守贞数将兵过广晋杜威厚待之赠金帛甲兵动以万计守贞由是与威亲善守贞入朝帝劳之曰闻卿为将常费私财以赏战士对曰此皆杜威尽忠于国以金帛资臣臣安敢掠有其美因言陛下若它日用兵臣愿与威戮力以清沙漠帝由是亦贤之及将北征帝与冯玉李崧议以威为元帅守贞副之赵莹私谓冯李曰杜令国戚贵为将相而所欲未厌心常慊慊岂可复假以兵权必若有事北方不若止任守贞为愈也不从冬十月辛未以威为北面行营都招讨使守贞为兵马都监以泰宁节度使安审琦为左右厢都指挥使武宁节度使符彦卿为马军左厢都指挥使义成节度使皇甫遇为马军右厢都指挥使永清节度使梁汉璋为马军都排陈使前威胜节度使宋彦筠为步军左厢都指挥使奉国左厢都指挥使王饶为步军右厢都指挥使洺州团练使薛怀让为先锋都指挥使仍下敇牓曰専发大军往平黠寇先収瀛莫安定闗南次复幽燕荡平塞北又曰有能擒获敌主者除上镇节度使赏钱万缗绢万匹银万两时自六月积雨至是未止军行及馈运者甚艰苦 杜威李守贞防兵于广晋而北行威屡使公主入奏请益兵曰今深入敌境必资众力由是禁军皆在其麾下而宿衞空虚十一月丁酉以李守贞权知幽州行府事己亥杜威等至瀛州城门洞啓寂若无人威等不敢进闻契丹将高谟干先已引兵濳出威遣梁汉璋将二千骑追之汉璋遇契丹于南阳务败死威等闻之引兵而南时束城等数县请降威等焚其庐舍掠其妇女而还 契丹主大举入境自易定趣恒州杜威等至武强闻之将自冀贝而南彰徳节度使张彦泽时在恒州引兵防之言契丹可破之状威等乃复趣恒州以彦泽为前锋甲寅威等至中度桥契丹已据桥彦泽帅骑争之契丹焚桥而退晋兵与契丹夹滹沱而军始契丹见晋军大至又争桥不胜恐晋军急度滹沱与恒州合势击之议引兵还及闻晋军筑垒为持乆之计遂不去 杜威虽以贵戚为上将性懦怯偏禆皆节度使但日相承迎置酒作乐罕议军事磁州刺史兼北面转运使李糓说威及李守贞曰今大军去恒州咫尺烟火相望若多以三股木置水中积薪布土其上桥可立成宻约城中举火相应夜募壮士斫敌营而入表里合势敌必遁逃诸将皆以为然独杜威不可遣糓南至怀孟督军粮契丹以大兵当晋军之前濳遣其将萧翰通事刘重进将百骑及羸卒并西山出晋军之后断晋粮道及归路樵采者遇之尽为所掠有逸归者皆称敌众之盛军中忷惧翰等至栾城城中戍兵千余人不觉其至狼狈降之契丹获晋民黥其面曰奉敇不杀纵之南走运夫在道遇之皆弃车惊溃翰契丹之舅也十二月丁巳朔李糓自书宻奏具言大军危急之势请车驾幸滑州遣高行周符彦卿扈从及发兵守澶州河阳以备敌之奔冲遣军将闗勲走马上之己未帝始闻大军屯中度是夕闗勲至庚申杜威奏请益兵诏悉发守宫禁者得数百人赴之又诏发河北及滑孟泽潞刍粮五十万诣军前督迫严急所在鼎沸辛酉威又遣从者张祚等来告急祚等还为契丹所获自是朝廷与军前声问两不相通时宿衞兵皆在行营人心懔懔莫知为计开封尹桑维翰以国家危在旦夕求见帝言事帝方在苑中调鹰辞不见又诣执政言之执政不以为然退谓所亲曰晋氏不血食矣帝欲自将北征李彦韬谏而止时符彦卿虽任行营职事帝留之使戌荆州口壬戌诏以归徳节度使高行周为北面都部署以彦卿副之共戍澶州以西京留守景延广戍河阳且张形势奉国都指挥使王清言于杜威曰今大军去恒州五里守此何为营孤食尽势将自溃请以步卒二千为前锋夺桥开道公帅诸军继之得入恒州则无忧矣威许诺遣清与宋彦筠俱进清战甚鋭契丹不能支势小却诸将请以大军继之威不许彦筠为契丹所败浮水抵岸得免因退走清独帅麾下陈于水北力战互有杀伤屡请救于威威竟不遣一骑助之清谓其众曰上将握兵坐观吾辈困急而不救此有异志吾辈当以死报国耳众感其言莫有退者至暮战不息契丹以新兵继之清及士众尽死由是诸军皆夺气清洛州人也甲子契丹遥以兵环晋营内外断絶军中食且尽杜威与李守贞宋彦筠谋降契丹威潜遣腹心诣契丹牙帐邀求重赏契丹主绐之曰赵延夀威望素浅恐不能帝中国汝果降者当以汝为之威喜遂定降计丙寅伏甲召诸将出降表示之使署名诸将骇愕莫敢言者但唯唯聴命威遣閤门使高勲赍诣契丹契丹主赐诏慰纳之是日威悉命军士出陈于外军士皆踊跃以为且战威亲谕之曰今食尽涂穷当与汝曹共求生计因命释甲军士皆恸哭声振原野威守贞仍于众中扬言主上失徳信任奸邪猜忌于已闻者无不切齿契丹主遣赵延夀衣赭袍至晋营慰抚士卒曰彼皆汝物也杜威已下皆迎谒于马前亦以赭袍衣威以示晋军其实皆戏之耳以威为太傅李守贞为司徒威引契丹主至恒州城下谕顺国节度使王周以已降之状周亦出降戊辰契丹主入恒州遣兵袭代州刺史王晖以城降之先是契丹屡攻易州刺史郭璘固守拒之契丹主毎过城下指而叹曰吾能吞并天下而为此人所扼及杜威既降契丹主遣通事耿崇美至易州诱谕其众众皆降璘不能制遂为崇美所杀璘邢州人也义武节度使李殷安国留后方太皆降于契丹契丹主以孙方简为义武节度使满达为安国节度使以客省副使马崇祚权知恒州事契丹翰林承旨吏部尚书张砺言于契丹主曰今大辽已得天下中国将相宜用中国人为之不宜用北人及左右近习茍政令乖失则人心不服虽得之犹将失之契丹主不从引兵自邢相而南杜威将降兵以从遣张彦泽将二千骑先取大梁且抚安吏民以通事傅珠尔为都监杜威之降也皇甫遇初不预谋契丹主欲遣遇先将兵入大梁遇辞退谓所亲曰吾位为将相败不能死忍复图其主乎至平棘谓从者曰吾不食累日矣何面目复南行遂扼吭而死张彦泽倍道疾驱夜度白马津壬申帝始闻杜威等降是夕又闻彦泽至滑州召李崧冯玉李彦韬入禁中计事欲诏刘知逺发兵入援癸酉未明彦泽自封邱门斩闗而入李彦韬帅禁兵五百赴之不能遏彦泽顿兵明徳门外城中大扰帝于宫中起火自携劒驱后宫十余人将赴火为亲军将薛超所持俄而彦泽自寛仁门传契丹主与太后书慰抚之且召桑维翰景延广帝乃命灭火悉开宫城门帝坐苑中与后妃相聚而泣召翰林学士范质草降表自称孙男臣重贵祸至神惑运尽天亡今与太后及妻冯氏举族于郊野面缚待罪次遣男镇宁节度使延煦威信节度使延宝奉国宝一金印三出迎太后亦上表称新妇李氏妾傅珠尔入宣契丹主命帝脱黄袍服素衫再拜受宣左右皆掩泣帝使召张彦泽欲与计事彦泽曰臣无面目见陛下帝复召之彦泽微笑不应或劝桑维翰逃去维翰曰吾大臣逃将安之坐而俟命彦泽以帝命召维翰维翰至天街遇李崧驻马语未毕有军吏于马前揖维翰赴侍衞司维翰知不免顾谓菘曰侍中当国今日国亡反令维翰死之何也崧有愧色彦泽踞坐见维翰维翰责之曰去年拔公于罪人之中复领大镇授以兵权何乃负恩至此彦泽无以应遣兵守之宣徽使孟承诲素以佞巧有宠于帝至是帝召承诲欲与之谋承诲伏匿不至张彦泽捕而杀之彦泽纵兵大掠贫民乘之亦争入富室杀人取其货二日方止都城为之一空彦泽所居宝货山积自谓有功于契丹昼夜以酒乐自娱出入骑从常数百人其旗帜皆题赤心为主见者笑之军士擒罪人至前彦泽不问所犯但瞠目防三指即驱出断其腰领彦泽素与閤门使高勲不协乘醉至其家杀其叔父及弟尸诸门首士民不寒而栗中书舍人李涛谓人曰吾与其逃于沟渎而不免不若往见之乃投刺谒彦泽曰上疏请杀太尉人李涛谨来请死彦泽欣然接之谓涛曰舍人今日惧乎涛曰涛今日之惧亦犹足下昔日之惧也向使高祖用涛言事安至此彦泽大笑命酒饮之涛引满而去旁若无人【天福七年张彦泽获亡将杨洪断其手足斩之朝义节度使王周奏之帝释而不问李涛伏閤极论其罪】甲戌张彦泽迁帝于开封府顷刻不得留宫中恸哭帝与太后皇后乘肩舆宫人宦者十余人步从见者流涕帝悉以内库金珠自随彦泽使人讽之曰契丹主至此物不可匿也帝悉归之亦分以遗彦泽彦泽择取其竒货而封其余以待契丹彦泽遣控鹤指挥使李筠以兵守帝内外不通帝姑乌氏公主赂守门者入与帝诀相持而泣归第自经死帝与太后所上契丹主表章皆先示彦泽然后敢发帝使取内库帛数段主者不与曰此非帝物也又求酒于李菘崧亦辞以它故不进又欲见李彦韬彦韬亦辞不往帝惆怅乆之冯玉佞张彦泽求自送传国宝冀契丹复任用楚国夫人丁氏延煦之母也有美色彦泽使人取之太后迟回未与彦泽诟詈立载之去是夕彦泽杀桑维翰以带加颈白契丹主云其自经契丹主曰吾无意杀维翰何为如是命厚抚其家高行周符彦卿皆诣契丹牙帐降契丹主以阳城之战为彦卿所败诘之彦卿曰臣当时惟知为晋主竭力今日死生惟命契丹主笑而释之己夘延煦延宝自牙帐还契丹主赐帝手诏且遣辖哩谓帝曰孙勿忧必使汝有噉饭之所帝心稍安上表谢恩契丹以所献传国宝追琢非工又不与前史相应疑其非真以诏书诘帝使献真者帝奏顷王从珂自焚旧传国宝不知所在必与之俱烬此宝先帝所为羣臣备知臣今日焉敢匿宝乃止帝闻契丹主将度河欲与太后于前涂奉迎张彦泽先奏之契丹主不许有司又欲使帝衘璧牵羊大臣舆榇迎于郊外先具仪注白契丹主契丹主曰吾遣竒兵直取大梁非受降也亦不许又诏晋文武羣官一切如故朝廷制度并用汉礼有司欲备法驾迎契丹主报曰吾方擐甲总戎太常仪衞未暇施也皆却之先是契丹主至相州即遣兵趣河阳捕景延广延广仓猝无所逃伏往见契丹主于封邱契丹主诘之曰致两主失欢皆汝所为也十万横磨劒安在召乔荣使相辨证事凡十条延广初不服荣以纸所记语示之乃服毎服一事辄授一筹至八筹延广但以面伏地请死乃锁之丙戌晦百官宿于封禅寺   后汉高祖天福十二年春正月丁亥朔百官遥辞晋主于城北乃易素服纱防迎契丹主伏路侧请罪契丹主貂防貂裘衷甲驻马高阜命起改服抚慰之左衞上将军安叔千独出班胡语契丹主曰汝安没字邪汝昔镇邢州已累表输诚我不忘也叔千拜谢呼跃而退晋主与太后已下迎于封邱门外契丹主辞不见契丹主入门民皆惊呼而走契丹主登城楼遣通事谕之曰我亦人也汝曹勿惧防当使汝曹苏息我无心南来汉兵引我至此耳至明徳门下马拜而后入宫以其枢密副使刘密权开封尹事日暮契丹主复出屯于赤冈 高勲诉张彦泽杀其家人于契丹主契丹主亦怒彦泽剽掠京城并傅珠尔锁之以彦泽之罪宣示百官问应死否皆言应死百姓亦投牒争防彦泽罪己丑斩彦泽珠尔于北市仍命高勲监刑彦泽前所杀士大夫子孙皆绖杖号哭随而诟詈以杖扑之勲命断腕出锁剖其心以祭死者市人争破其脑取髓脔其肉而食之 契丹送景延广归其国庚寅宿陈桥夜伺守者稍怠扼吭而死辛夘契丹以晋主为负义侯置于黄龙府黄龙府即   慕容氏和龙城也契丹主使谓李太后曰闻重贵不用母命以至于此可求自便勿与俱行太后曰重贵事妾甚谨所以失者违先君之志失两国之欢耳今幸防大恩全生保家母不随子欲何所归癸巳契丹迁晋主及其家人于封禅寺遣大同节度使兼侍中河内崔廷勲以兵守之契丹主数遣使存问晋主毎闻使至举家忧恐时雨雪连旬外无供亿上下冻馁太后使人谓寺僧曰吾尝于此饭僧数万今日独无一人相念邪僧辞以敌意难测不敢献食晋主阴祈守者乃稍得食是日契丹主自赤冈引兵入宫都城诸门及宫禁门皆以契丹守卫昼夜不释兵仗磔犬于门以竿悬羊皮于庭为厌胜契丹主谓晋羣臣曰自今不修甲兵不市战马轻赋省役天下太平矣废东京降开封府为汴州尹为防御使乙未契丹主改服中国衣冠百官起居皆如旧制赵延夀张砺共荐李崧之才防威胜节度使冯道自邓州入朝契丹主素闻二人名皆礼重之未几以崧为太子太师充枢宻使道守太傅于枢宻院只以备顾问契丹主分遣使者以诏书赐晋之藩镇晋之藩镇争上表称臣被召者无不奔驰而至惟彰义节度使史匡威据泾州不受命匡威建瑭之子也雄武节度使何重建斩契丹使者以秦成阶三州降蜀初杜重威既以晋军降契丹契丹主悉収其铠仗数百万贮恒州驱马数万归其国遣重威将其众从已而南及河契丹主以晋兵之众恐其为变欲悉以胡骑拥而纳之河流或谏曰晋兵在它所者尚多彼闻降者尽死必皆拒命为患不若且抚之徐思其策契丹主乃使重威以其众屯陈桥防乆雪官无所给士卒冻馁咸怨重威相聚而泣重威毎出道旁人皆骂之契丹主犹欲诛晋兵赵延夀言于契丹主曰皇帝亲冐矢石以取晋国欲自有之乎将为它人取之乎契丹主变色曰朕举国南征五年不解甲仅能得之岂为它人乎延夀曰晋国南有唐西有蜀常为仇敌皇帝亦知之乎曰知之延夀曰晋国东自沂宻西及秦鳯延袤数千里边于吴蜀常以兵戍之南方暑湿上国之人不能居也它日车驾北归以晋国如此之大无兵守之吴蜀必相与乘虚入冦如此岂非为它人取之乎契丹主曰我不知也然则奈何延夀曰陈桥降卒可分以戍南边则吴蜀不能为患矣契丹主曰吾昔在上党失于断割悉以唐兵授晋既而返为仇雠北向与吾战辛勤累年仅能胜之今幸入吾手不因此时悉除之岂可复留以为后患乎延夀曰向留晋兵于河南不质其妻子故有此忧今若悉徙其家于恒定云朔之间毎嵗分畨使戍南边何忧其为变哉此上策也契丹主悦曰善惟大王所以处之由是陈桥兵始得免分遣还营癸夘晋主与李太后安太妃冯后及弟睿子延煦延   宝俱北迁后宫左右从者百余人契丹遣三百骑援送之又遣晋中书令赵莹枢宻使冯玉马军都指挥使李彦韬与之俱晋主在涂供馈不继或时与太后俱絶食旧臣无敢进谒者独磁州刺史李糓迎谒于路相对泣下糓曰臣无状负陛下因倾赀以献晋主至中度桥见杜重威寨叹曰天乎我家何负为此贼所破恸哭而去契丹主以前燕京留守刘晞为西京留守永康王鄂   约之弟留珪为义成节度使族人隆鄂特为镇宁节度使鄂约姊婿潘实讷为横海节度使赵延夀之子匡賛为防国节度使汉将张彦超为雄武节度使史佺为彰义节度使客省副使刘晏僧为忠武节度使前防国节度使侯益为鳯翔节度使权知鳯翔府事焦继勲为保大节度使晞涿州人也既而何重建附蜀史匡威不受代契丹势稍沮 晋主之絶契丹也匡国节度使刘继勲为宣徽北院使颇预其谋契丹主入汴继勲入朝契丹主责之时冯道在殿上继勲急指道曰冯道为首相与景延广实为此谋臣位卑安敢发言契丹主曰此叟非多事者勿妄引之命锁继勲将送黄龙府赵在礼至洛阳谓人曰契丹主尝言庄宗之乱由我所致我此行良可忧契丹遣契丹将蘓叶奚王伊喇勃海将高谟翰戌洛阳在礼入谒拜于庭下伊喇等皆踞坐受之乙夘在礼至郑州闻继勲被锁大惊夜自经于马间契丹主闻在礼死乃释继勲继勲忧愤而卒刘晞在契丹尝为枢宻使同平章事至洛阳诟奚王曰赵在礼汉家大臣尔北方一酋长耳安得慢之如此立于庭下以挫之由是洛人稍安契丹主广受四方贡献大纵酒作乐毎谓晋臣曰中国事我皆知之吾国事汝曹弗知也赵延夀请给上国兵廪食契丹主曰吾国无此法乃纵胡骑四出以収马为名分畨剽掠谓之打草糓丁壮毙于锋刃老弱委以沟壑自东西两畿及郑滑曹濮数百里间财畜殆尽契丹主谓判三司刘昫曰契丹兵三十万既平晋国应有优赐速宜营办时府库空竭昫不知所出请括借都城士民钱帛自将相以下皆不免又分遣使者数十人诣诸州括借皆迫以严诛人不聊生其实无所颁给皆蓄之内库欲辇归其国于是内外咸怨愤始患契丹皆思逐之矣 初晋主与河东节度使中书令北平王刘知逺相猜忌虽以为北面行营都统徒尊以虚名而诸军进止实不得预闻知逺因之广募士卒阳城之战诸军散卒归之者数千人又得吐谷浑财畜由是河东富彊冠诸镇步骑至五万人晋主与契丹结怨知逺知其必危而未尝论谏契丹屡深入知逺初无邀遮入援之志及闻契丹入汴知逺分兵守四境以防侵轶遣客将安阳王峻奉三表诣契丹主一贺入汴二以太原夷夏杂居戍兵所聚未敢离镇三以应有贡物值契丹将刘九一军自土门西入屯于南川城中忧惧俟召还此军道路始通可以入贡契丹主赐诏褒美及进画亲加儿字于知逺姓名之上仍赐以木柺胡法优礼大臣则赐之如汉赐几杖之比惟伟王以叔父之尊得之知逺又遣北都副留守太原白文珂入献竒缯名马契丹主知知逺观望不至及文珂还使谓知逺曰汝不事南朝又不事北朝意欲何所俟邪蕃汉孔目官郭威言于知逺曰敌恨我深矣王峻言契丹贪残失人心必不能乆有中国或劝知逺举兵进取知逺曰用兵有缓有急当随时制宜今契丹新降晋军十万虎据京邑未有它变岂可轻动哉且观其所利止于货财货财既足必将北去况冰雪已消势难乆留宜待其去然后取之可以万全昭义节度使张从恩以地迫懐洛欲入朝于契丹遣使谋于知逺知逺曰我以一隅之地安敢抗天下之大君宜先行我当继往从恩以为然判官高防谏曰公晋室懿亲不可轻变臣节从恩不从左骁衞大将军王守恩与从恩姻家时在上党从恩以副使赵行迁知留后牒守恩权巡检使与高防佐之遂行守恩建立之子也 契丹主召晋百官悉集于庭问曰吾国广大方数万里有君长二十七人今中国之俗异于吾国吾欲择一人君之如何皆曰天无二日夷夏之心皆愿推戴皇帝如是者再契丹主乃曰汝曹既欲君我今兹所行何事为先对曰王者初有天下应大赦三月丁巳朔契丹主服通天冠绛纱袍登正殿设乐悬仪卫于庭百官朝贺华人皆法服北人仍国服立于文武班中间下制称大辽防同十年大赦仍云自今节度使刺史毋得置牙兵市战马赵延夀以契丹主负约心怏怏令李崧言于契丹主曰汉天子所不敢望乞为皇太子崧不得已为言之契丹主曰我于燕王虽割吾肉有用于燕王吾无所爱然吾闻皇太子当以天子儿为之岂燕王所可为也因令为燕王迁官时契丹以恒州为中京翰林承旨张砺奏拟燕王中京留守大丞相録尚书事都督中外诸军事枢密使如故契丹主取笔涂去録尚书事都督中外诸军事而行之 刘知逺闻何重建降蜀叹曰戎狄慿陵中原无主令藩镇外附吾为方伯良可愧也于是将佐劝知逺称尊号以号令四方观诸侯去就知逺不许闻晋主北迁声言欲出兵井陉迎归晋阳丁夘命武节都指挥使荣泽史肇集诸军于毬场告以出师之期军士皆曰今契丹防京城执天子天下无主主天下者非我王而谁宜先正位号然后出师争呼万嵗不已知逺曰敌势尚彊吾军威未振当且建功业士卒何知命左右遏止之己巳行军司马潞城张彦威等三上牋劝进知逺疑未决郭威与都押牙冠氏杨邠入说知逺曰今逺近之心不谋而同此天意也王不乘此际取之谦让不居恐人心且移移则反受其咎知逺从之契丹以其将刘愿为保义节度副使陜人苦其暴虐   奉国都头王晏与指挥使赵晖都头侯章谋曰今契丹乱华乃吾属奋发之秋河东刘公威徳逺着吾辈若杀愿举陜城归之为天下唱取富贵如反掌耳晖等然之晏与壮士数人夜逾牙城入府出库兵以给众庚午旦斩愿首悬诸府门又杀契丹监军奉晖为留后晏徐州晖澶州章太原人也 辛未刘知逺即皇帝位自言未忍改晋国又恶开运之名乃更称天福十二年壬申诏诸道为契丹括率钱帛者皆罢之其晋臣被迫胁为使者勿问令诣行在其余契丹所在诛之 甲戌帝自将东迎晋主及太后至夀阳闻已过恒州数日乃留兵戍承天军而还晋主既出塞契丹无复供给从官宫女皆自采木实草叶而食之至锦州契丹令晋主及后妃拜契丹主按巴坚墓晋主不胜屈辱泣曰薛超误我冯后阴令左右求毒药欲与晋主俱自杀不果契丹主闻帝即位以通事耿崇美为昭义节度使高唐英为彰徳节度使崔廷勲为河阳节度使以控扼要害初晋置乡兵号天威军教习嵗余村民不闲军旅竟不可用悉罢之但令七戸输钱十千其铠仗悉输官而无赖子弟不复肯复农业山林之盗自是而防及契丹入汴纵胡骑打草谷又多以其子弟及亲信左右为节度使刺史不通政事华人之狡狯者多往依其麾下教之妄作威福掊敛货财民不堪命于是所在相聚为盗多者数万人少者不减千百攻防州县杀掠吏民阳贼帅梁晖有众数百送欵晋阳求效用帝许之磁州刺史李谷密通表于帝令晖袭相州晖侦知高唐英未至相州积兵器无守备丁丑夜遣壮士逾城入啓闗纳其众杀契丹数百其守将突围走晖据州自称留后表言其状 戊寅帝还至晋阳议率民财以赏将士夫人李氏谏曰陛下因河东创大业未有以惠泽其民而先夺其生生之资殆非新天子所以救民之意也今宫中所有请悉出之以劳军虽复不厚人无怨言帝曰善即罢率民倾内府蓄积以赐将士中外闻之大悦李氏晋阳人也 建雄留后刘在明朝于契丹以节度副使骆从朗知州事帝遣使者张晏洪等如晋州谕以已即帝位从朗皆囚之大将药可俦杀从朗推晏洪权留后庚辰遣使以闻契丹主遣右谏议大夫赵熈使晋州括率钱帛征督甚急从朗既死民相帅兵杀熈契丹主赐赵晖诏即以为保义留后晖斩契丹使者焚其诏遣支使河间赵矩奉表诣晋阳契丹遣其将高谟翰攻晖不克帝见矩甚善曰子挈咽喉之地以归我天下不足定也矩因劝帝早引兵南向以副天下之望帝善之辛巳以晖为保义节度使侯章为镇国节度使保义军马步都指挥使王晏为绛州防御使保义军马步副都指挥使 镇宁节度使耶律隆鄂特性残虐澶州人苦之贼帅王琼帅其徒千余人夜袭据南城北度浮航纵兵大掠围隆鄂特于牙城契丹主闻之甚惧始遣天平节度使李守贞天雄节度使杜重威还镇由是无乆留河南之意遣兵救澶州琼退屯近郊遣其弟超奉表来求救癸未帝厚赐超遣还琼兵败为契丹所杀 契丹舒噜太后遣使以其国中酒馔脯果赐契丹主贺平晋国契丹主与羣臣宴于永福殿东方羣盗大起防宋亳密三州契丹主谓左右曰我   不知中国之人难制如此亟遣防宁节度使安审武宁节度使符彦卿等归镇仍以契丹兵送之彦卿至埇桥贼帅李仁恕帅众数万急攻徐州彦卿与数十骑至城下鞭欲招谕之仁恕控彦卿马请从相公入城彦卿子昭序自城中遣军校陈守习缒而出呼于贼中曰相公已防虎口聴相公助贼攻城城不可得也贼知不可刼乃相帅罗拜于彦卿马前乞赦其罪彦卿与之誓乃解去  三月丙戌朔契丹主服赭袍坐崇元殿百官行入閤礼 戊子帝遣使以诏书安集农民保聚山谷避契丹之患者 契丹主复召晋百官谕之曰天时向暑吾难乆留欲暂至上国省太后当留亲信一人于此为节度使百官请迎太后契丹主曰太后族大如古栢根不可移也契丹主欲尽以晋之百官自随或曰举国北迁恐摇人心不如稍稍迁之乃诏有职事者从行余留大梁复以汴州为宣武军以萧翰为节度使翰舒噜太后之兄子其妺复为契丹主后翰始以萧为姓自是契丹后族皆称萧氏 壬寅契丹主发大梁晋文武诸司从者数千人诸军吏卒又数千人宫女宦官数百人尽载府库之宝以行所留乐器仪仗而已夕宿赤冈契丹主见村落皆空命有司发牓数百通所在招抚百姓然竟不禁胡骑剽掠丙午契丹自白马渡河谓宣徽使高勲曰吾在上国以射猎为乐至此令人悒悒今得归死无恨矣 庚戌以皇弟北京马步都指挥使崇行太原尹 辛亥契丹主将攻相州梁晖请降契丹主赦之许以为防御使晖疑其诈复乘城拒守夏四月己未未明契丹主命蕃汉诸军急攻相州食时克之悉杀城中男子驱其妇女而北敌人掷婴孩于空中举刃接之以为乐留高唐英守相州唐英阅城中遗民男女得七百余人其后节度使王继敛城中髑髅瘗之凡得十余万或告磁州刺史李谷谋举州应汉契丹主执而诘之谷不服契丹主引手于车中若取所获文书者谷知其诈因请曰必有其验乞显示之凡六诘谷辞气不屈乃释之 帝以从弟北京马军都指挥使信领义成节度使充侍卫马军都指挥使武节都指挥使史肇领忠武节度使充步军都指挥使右都押牙杨邠权枢宻使蕃汉兵马都孔目官郭威权副枢宻使两使都孔目官南乐王章权三司使 契丹主见所过城邑丘墟谓蕃汉羣臣曰致中国如此皆燕王之罪也顾张砺曰尔亦有力焉 契丹昭义节度使耿崇美屯泽州将攻潞州乙丑诏史肇将步骑万人救之 帝闻契丹北归欲经畧河南故以肇为前驱又遣阎万进出北方以分契丹兵势万进并州人也 契丹主以船数十艘载晋铠仗将自汴泝河归其国命宁国都虞榆次武行徳将士卒千余人部送之至河阴行徳与将士谋曰今为敌所制将逺去乡里人生会有死安能为异域之鬼乎敌势不能乆留中国不若共逐其党坚守河阳以俟天命之所归者而臣之岂非长策乎众以为然行徳即以铠仗授之相与杀契丹监军使防契丹河阳节度使崔廷勲以兵送耿崇美之潞州行徳遂乘虚入据河阳众推行徳为河阳都部署行徳遣弟行友奉蜡表间道诣晋阳契丹遣武定节度使方太诣洛阳巡检至郑州州有戍兵共迫太为郑王梁嗣宻王朱乙逃祸为僧嵩山贼帅张遇得之立以为天子取嵩岳神衮冕以衣之帅众万余袭郑州太击走之太以契丹尚彊恐事不济说谕戍兵欲与之俱西众不从太自西门逃奔洛阳戍兵既失太反谮太于契丹云胁我为乱太遣子师朗自诉于契丹契丹将满达杀之太无以自明防羣盗攻洛阳契丹留守刘晞弃城奔许州太乃入府行留守事与巡检使潘环击羣盗却之张遇杀朱乙请降伊阙贼帅自称天子誓众于南郊坛将入洛阳太逆击走之太欲自归于晋阳武行徳使人诱太曰我禆校也公旧镇此地今虚位相待太信之至河阳为行徳所杀萧翰遣高谟翰援送刘晞自许还洛阳晞疑潘环构其众逐已使谟翰杀之戊辰武行友至晋阳庚午史肇奏遣先锋将马诲击契丹斩首千余级时耿崇美崔廷勲至泽州闻肇兵已入潞州不敢进引兵而南肇遣诲追击破之崇美廷勲与奚王伊喇退保怀州辛未以武行徳为河阳节度使契丹主闻河阳乱叹曰我有三失宜天下之叛我也诸道括钱一失也令上国人打草谷二失也不早遣诸节度使还镇三失也 契丹主至临城得疾及栾城病甚苦热聚冰于胷腹手足且啖之丙子至杀胡林而卒国人剖其腹实盐数斗载之北去晋人谓之帝羓赵延夀恨契丹主负约谓人曰我不复入龙沙矣即日先引兵入恒州契丹永康王鄂约及南北二王各以所部兵相继而入延夀欲拒之恐失大援乃纳之时契丹诸将已宻议奉鄂约为主鄂约登鼓角楼受叔兄拜而延夀不之知自称受契丹皇帝遗诏权知南朝军国事仍下教布告诸道所以供给鄂约与诸将同鄂约衘之恒州诸门管钥及仓库出纳鄂约皆自主之延夀使人请之不与契丹主丧至国舒噜太后不哭曰待诸部宁壹如故则葬汝矣 帝之自夀阳还也留兵千人戍承天军戍兵闻契丹北还不为备契丹袭击之戍兵惊溃契丹焚其市邑一日狼烟百余举帝曰此敌将遁张虚势也遣亲将叶仁鲁将步骑三千赴之防契丹出剽掠仁鲁乘虚大破之丁丑复取承天军 或说赵延夀曰契丹诸大人数日聚谋此必有变今汉兵不减万人不若先事图之延夀犹豫不决壬午延夀下令以来月朔日于待贤馆上事受文武官贺其仪宰相枢宻使拜于阶上节度使以下拜于阶下李崧以敌意不同事理难测固请赵延夀未行此礼乃止  五月乙酉朔永康王鄂约召延夀及张砺和凝李崧冯道于所馆饮酒鄂约妻素以兄事延夀鄂约从容谓延夀曰妺自上国来宁欲见之乎延夀欣然与之俱入良乆鄂约出谓砺等曰燕王谋反适已锁之矣又曰先帝在汴时遗我一筹许我知南朝军国近者临崩别无遗诏而燕王擅自知南朝军国岂理邪下令延夀亲党皆释不问间一日鄂约至待贤馆受蕃汉官谒贺笑谓张砺等曰燕王果于此礼上吾以铁骑围之诸公亦不免矣后数日集蕃汉之臣于府署宣契丹主遗制其畧曰永康王大圣皇帝之嫡孙人皇王之长子太后钟爱羣情允归可于中京即皇帝位于是始举哀成服  帝集羣臣庭议进取诸将咸请出师井陉次取镇魏先定河北则河南拱手自服帝欲自石防趋上党郭威曰敌主虽死敌众犹盛各据坚城我出河北兵少路迂傍无应援若羣敌合势共击我军进则遮前退则邀后粮饷路絶此危道也上党山路险澁粟少民残无以供亿亦不可由近者陜晋二镇相继欵附引兵从之万无一失不出两旬洛汴定矣帝曰卿言是也苏逢吉等曰史肇大军已屯上党羣敌继遁不若出天井抵孟津为便司天奏太嵗在午不利南行宜由晋绛抵陜帝从之辛夘诏以十二日发北京告谕诸道 甲午以太原尹崇为北京留守以赵州刺史李存瓌为副留守河东幕僚真定李骧为少尹牙将太原蔚进为马步指挥使以佐之存瓌唐庄宗之从弟也 丙申帝发太原自隂地闗出晋绛丁酉史肇奏克泽州始肇攻泽州刺史翟令竒固守不下帝以肇兵少欲召还苏逢吉杨邠曰今陜晋河阳皆已向化崔廷勲耿崇美朝夕遁去若召肇还则河南人心动摇敌势复壮矣帝未决使人谕指于肇曰兵已及此势若破竹可进不可退与逢吉等议合帝乃从之肇遣部将李万超说令竒令竒乃降肇以万超权知泽州 崔廷勲耿崇美奚王伊喇合兵逼河阳张遇帅众数千救之战于南阪败死武行徳出战亦败闭城自守伊喇欲攻之廷勲曰今北军已去得此何用且杀一夫犹可惜况一城乎闻肇已得泽州乃释河阳还保怀州肇将至廷勲等拥众北遁过卫州大掠而去契丹在河南者相继北去肇引兵与武行徳合肇为人沈毅寡言御众严整将校小不从命立挝杀之士卒所过犯民田及系马于树者皆斩之军中惕息莫敢犯令故所向必克帝自晋阳安行入洛及汴兵不血刃皆肇之力也帝由是倚爱之辛丑帝至霍邑 甲辰帝至晋州 帝之即位也绛州刺史李从朗与契丹将成霸卿等拒命帝遣西南面招讨使防国节度使白文珂攻之未下帝至城下命诸军四布而勿攻以利害谕之戊申从朗举城降帝命亲将分防诸门士卒一人毋得入以偏将薛琼为防御使辛亥帝至陜州赵晖自御帝马而入壬子至石濠汴人有来迎者六月乙夘帝至新安西京留司官悉来迎 丙辰帝至洛阳入居宫中汴州百官奉表来迎诏谕以受契丹补署者皆勿自疑聚其告牒而焚之赵逺更名上交命郑州防御使郭从义先入大梁清宫宻令杀李从益及王淑妃淑妃且死曰吾儿为契丹所立何罪而死何不留之使毎嵗寒食以一盂麦饭洒明宗陵乎闻者泣下戊午帝发洛阳 辛酉汴州百官窦贞固等迎于荥阳甲子帝至大梁晋之藩镇相继来降 戊辰帝下诏大赦凡契丹所除节度使下至将吏各安职任不复变更复以汴州为东京改国号曰汉仍称天福年曰余未忍忘晋也复青襄汝三节度  秋闰七月庚辰制建宗庙太祖高皇帝世祖光武皇帝皆百世不迁又立四亲庙追尊諡号凡六庙   三叛连兵   后汉高祖天福十二年夏五月乙酉朔契丹永康王鄂约囚赵延夀于恒州辛丑帝遣使谕河中节度使赵匡賛仍以契丹囚其父延夀告之  秋七月或传赵延夀已死郭威言于帝曰赵匡賛契丹所署今犹在河中宜遣使吊祭因起复移镇彼既家国无归必感恩承命从之防邺都留守天雄节度使兼中书令杜重威天平节度使兼侍中李守贞皆奉表归命重威仍请移它镇归徳节度使兼中书令高行周入朝丙申徙重威为归徳节度使以行周代之守贞为防国节度使加兼中书令徙防国节度使赵匡賛为晋昌节度使后二年延夀始卒于契丹 杜重威自以附契丹负中国内常疑惧及移镇制下复拒而不受遣其子璲质于满达以求援赵延夀有幽州亲兵二千在恒州指挥使张琏将之重威请以守魏满达遣其将杨衮将契丹千五百人及幽州兵赴之闰月庚午诏削夺重威官爵以高行周为招讨使镇宁节度使慕容彦超副之以讨重威 慕容彦超欲急攻城行周欲缓之由是二将不协帝恐生它变欲自将击重威九月戊寅诏幸澶魏劳军 庚辰帝发大梁 晋昌节度使赵匡賛恐终不为朝廷所容冬十月遣使降蜀请自终南山路出兵应援帝至邺都遣给事中陈观往谕指重威复闭门拒之城中食浸竭将士多出降者慕容彦超固请攻城帝从之丙午亲督诸将攻城自寅至辰士卒伤者万余人死者千余人不克而止彦超乃不敢复言初契丹留幽州兵千五百人戍大梁帝入大梁或告幽州兵将为变帝尽杀之于繁台之下及围邺都张琏将幽州兵二千助重威拒守帝屡遣人招谕许以不死琏曰繁台之卒何罪而戮今守此以死为期耳由是城乆不下十一月丙辰内殿直韩训献攻城之具帝曰城之所恃者众心耳众心茍离城无所保用此何为杜重威之叛也观察判官金乡王敏屡泣谏不聴及食竭力尽甲戍遣敏奉表出降乙亥重威子琏来见丙子妻石氏来见石氏即晋之宋国长公主也帝复遣入城丁丑重威开门出降城中馁死者什七八其存者皆尫瘠无人状张琏先邀朝廷信誓诏许以归乡里及出降杀琏等将校数十人纵其士卒北归将出境大掠而去郭威请杀重威牙将百余人并重威家赀籍之以赏战士从之以重威为太傅兼中书令楚国公重威毎出入路人往往掷瓦砾诟之  臣光曰汉髙祖杀幽州无辜千五百人非仁也诱张琏而诛之非信也杜重威罪大而赦之非刑也仁以合众信以行令刑以惩奸失此三者何以守国其祚运之不延也宜哉  冬十二月丙戌帝发邺都 蜀主遣雄武都押牙吴崇恽以枢宻使王处囘书招鳯翔节度使侯益庚寅以山南西道节度使兼中书令张防钊为北面行营招讨安抚使雄武节度使何重建副之宣徽使韩保贞为都虞候共将兵五万防钊出散闗重建出陇州以击鳯翔奉銮肃卫都虞李廷珪将兵二万出子午谷以援长安诸军发成都旌旗数十里 癸巳帝至大梁 侯益请降于蜀使吴崇恽持兵籍粮帐西还与赵匡賛同上表请出兵平定闗中   干祐元年春正月帝以赵匡賛侯益与蜀兵共为冦患之防囘鹘入贡诉称为党项所阻乞兵应接诏右卫大将军王景崇将军齐藏珍将禁军数千赴之因使之经略闗西晋昌节度判官李恕乆在赵延夀幕下延夀使之佐匡賛匡賛将入蜀恕谏曰燕王入朝岂所愿哉今汉家新得天下方务招怀若谢罪归朝必保富贵入蜀非全计也蹄涔不容尺鲤公必悔之匡賛乃遣恕奉表请入朝景崇等未行而恕至帝问恕匡賛何为附蜀对曰匡賛自以身受敌官父在敌廷恐陛下未之察故附蜀求茍免耳臣以为国家必应存抚故遣臣来祈哀帝曰匡賛父子本吾人也不幸陷敌今延夀方坠槛穽吾何忍更害匡賛乎即听其入朝侯益亦请赴二月四日圣夀节上夀景崇等将行帝召入卧内敇之曰匡賛益之心皆未可知汝至彼彼已入朝则勿问若尚迁延顾望当以便宜从事 赵匡賛不俟李恕返命已离长安丙子入见王景崇等至长安闻蜀兵已入秦州以兵少发本道及赵匡賛牙兵千余人同拒之景崇恐匡賛牙兵亡逸欲文其面防露风旨军校赵思绾首请自文其面以帅下景崇悦齐藏珍窃言曰思绾凶暴难制不如杀之景崇不听思绾魏州人也蜀李廷珪将至长安闻赵匡賛已入朝欲引归王景崇邀之败廷珪于子午谷张防钊至宝鸡诸将议不协按兵未进侯益闻廷珪西还因闭壁拒蜀兵防钊势孤引兵夜遁景崇帅鳯翔陇邠泾鄜坊之兵追败蜀兵于散闗俘将卒四百人 丁丑帝殂秘不发丧庚辰下诏称重威父子因朕小疾谤议摇众并其子璋琏璨皆斩之二月辛巳发丧宣遗制皇子承祐即皇帝位 诏以王景崇兼鳯翔巡检使景崇引兵至鳯翔侯益尚未行景崇以禁兵分守诸门或劝景崇杀益景崇以受先朝宻旨嗣主未之知或疑于専杀犹豫未决益闻之不告景崇而去景崇悔自诟戊戌益入朝隠帝问何故召蜀军对曰臣欲诱致而杀之帝哂之  二月侯益家富于财厚赂执政由是大臣争誉之丙寅以益兼中书令行开封尹 侯益盛毁王景崇于朝言其恣横景崇闻益尹开封知事已变内不自安且怨朝廷防诏遣供奉官王益如鳯翔征赵匡賛牙兵诣阙赵思绾等甚惧景崇因以言激之思绾途中谓其党常彦卿曰小太尉已落其手吾属至京师并死矣奈何彦卿曰临机制变子勿复言癸酉至长安永兴节度副使安友规巡检乔守湿出迎王益置酒于客亭思绾前白曰壕寨使已定舍馆于城东今将士家属皆在城中欲各入城挈家诣城东宿友规等然之时思绾等皆无铠仗既入西门有州校坐门侧思绾遽夺其劒斩之其徒因大噪持白梃杀守门者十余人分遣其党守诸门思绾入府开库取铠仗给之友规等皆逃去思绾遂据城集城中少年得四千余人缮城隍葺楼堞旬日间战守之具皆备王景崇讽鳯翔吏民表景崇知军府事朝廷患之甲戌徙静难节度使王守恩为永兴节度使徙保义节度使赵晖为鳯翔节度使竝同平章事以景崇为邠州留后令便道之官虢州伶人靖边庭杀团练使田令方驱掠州民奔赵思绾至潼闗潼闗守将出击之其众皆溃 丁丑邠泾同华四镇俱上言防国节度使兼中书令李守贞与永兴鳯翔同反始守贞闻杜重威死而惧阴有异志自以晋世尝为上将有战功素好施得士卒心汉室新造天子年少初立执政皆后进有轻朝廷之志乃招纳亡命养死士治城堑缮甲兵昼夜不息遣人间道赍蜡丸结契丹屡为边吏所获浚仪人赵修已素善术数自守贞镇滑州署司户参军累从移镇为守贞言时命不可勿妄动前后切谏非一守贞不听乃称疾归乡里僧总伦以术媚守贞言其必为天子守贞信之又尝防将佐置酒引弓指防掌虎图曰吾有非常之福当中其舌一发中之左右皆贺守贞益自负会赵思绾据长安奉表献御衣于守贞守贞自谓天人协契乃自称秦王遣其骁将平陆王继勲将兵据潼闗以思绾为晋昌节度使同州距河中最近匡国节度使张彦威常诇守贞所为奏请先为之备诏滑州马军都指挥使罗金山将部兵戍同州故守贞起兵同州不为所并金山云州人也  夏四月以镇宁节度使郭从义充永兴行营都部署将侍卫兵讨赵思绾戊子以保义节度使白文珂为河中行营都部署内客省使王峻为都监辛夘削夺李守贞官爵命文珂等防兵讨之乙未以宁江节度使侍卫步军都指挥使尚洪迁为西面行营都虞 王景崇迁延不之邠州阅集鳯翔丁壮诈言讨赵思绾仍牒邠州防兵 王景崇遗蜀鳯州刺史徐彦书求通互市壬戌蜀主使彦复书招之  六月乙酉王景崇遣使请降于蜀亦受李守贞官爵 西面行营都虞尚洪迁攻长安重伤而卒  秋七月鳯翔节度使赵晖至长安乙亥表王景崇反状益明请进兵击之 自河中永兴鳯翔三镇拒命以来朝廷继遣诸将讨之昭义节度使常思屯潼闗白从珂屯同州赵晖屯咸阳惟郭从义王峻置栅近长安而二人相恶如水火自春徂秋皆相仗莫肯攻战帝患之欲遣重臣临督  八月壬午以郭威为西面军前招谕安抚使诸军皆受威节度威将行问策于太师冯道道曰守贞自谓旧将为士卒所附愿公勿爱官物以赐士卒则夺其所恃矣威从之由是众心始附于威诏白文珂趣河中赵晖趣鳯翔 戊子蜀改鳯翔曰岐阳军己丑以王景崇为岐阳节度使同平章事 郭威与诸将议攻讨诸将欲先取长安鳯翔镇国节度使扈彦珂曰今三叛连衡推守贞为主守贞亡则两镇自破矣若舍近而攻逺万一王赵拒吾前守贞掎吾后此危道也威善之于是威自陜州白文珂及宁江节度使侍卫歩军都指挥使刘词自同州常思自潼闗三道攻河中威抚养士卒与同苦乐小有功辄厚赏之微有伤常亲视之士无贤不肖有所陈启皆温辞色而受之违忤不怒小过不责由是将卒咸归心于威始李守贞以禁军皆尝在麾下受其恩施又士卒素骄苦汉法之严谓其至则叩城奉迎可坐而待之既而士卒新受赐于郭威皆忘守贞旧恩己亥至城下旗伐鼓踊跃诟噪守贞视之失色白文珂克西闗城栅于河西常思栅于城南威栅于城西未几威以常思无将领才先遣归镇诸将欲急攻城威曰守贞前朝宿将健鬭好施屡立战功况城临大河楼堞完固未易轻也且彼冯城而鬭吾仰而攻之何异帅士卒投汤火乎夫勇有盛衰攻有缓急时有可否事有后先不若且设长围而守之使飞走路絶吾洗兵牧马坐食转输温饱有余俟城中无食公帑家财皆竭然后进梯冲以逼之飞书檄以招之彼之将士脱身逃死父子且不相保况乌合之众乎思绾景崇但分兵縻之不足虑也乃发诸州民夫二万余人使白文珂等帅之刳长壕筑连城列队伍而围之威又谓诸将曰守贞乡畏高祖不敢鸱张以我辈崛起太原事功未着有轻我心故敢反耳正宜静以制之乃偃旗卧鼔但循河设火铺连延数十里畨步卒以守之遣水军舣舟于岸冦有潜往来者无不擒之于是守贞如坐网中矣  九月蜀兵援王景崇军于散闗赵晖遣都监李彦从袭击破之蜀兵遁去 王景崇尽杀侯益家属七十余人益子前天平行军司马仁矩先在外得免庚申以仁矩为隰州刺史仁矩子延广尚在襁褓乳母刘氏以己子易之抱延广而逃乞食至于大梁归于益家 李守贞屡出兵欲突长围皆败而返遣人赍蜡丸求救于唐蜀契丹皆为逻者所获城中食且尽殍死者日众守贞忧形于色召总伦诘之总伦曰大王当为天子人不能夺但此分野有灾待磨灭将尽只余一人一骑乃大王鹊起之时也守贞犹以为然冬十月王景崇遣其子徳让赵思绾遣其子怀乂见蜀主于成都戊寅景崇遣兵出西门赵晖击破之遂取西闗城景崇退守大城晖堑而围之数挑战不出晖潜遣千余人擐甲执兵效蜀旗帜循南山而下令诸军声言蜀兵至矣景崇果遣兵数千出迎之晖设伏掩击尽殪之自是景崇不复敢出蜀主遣山南西道节度使安思谦将兵救鳯翔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同平章事毋昭裔上疏諌曰臣窃见庄宗皇帝志贪西顾前蜀主意欲北行凡在庭臣皆贡谏防殊无聴纳有何所成只此两朝可为鉴诫不聴又遣雄武节度使韩保贞引兵出汧阳以分汉兵之势王景崇遣前义成节度使酸枣李彦舜等逆蜀兵丙申安思谦屯右界汉兵屯宝鸡思谦遣眉州刺史申贵府兵二千趣模壁设伏于竹林丁酉旦贵以兵数百压宝鸡而陈汉兵逐之遇伏而败蜀兵遂北破宝鸡寨蜀兵去汉兵复入宝鸡己亥思谦进屯渭水汉益兵五千戍宝鸡思谦畏之谓众曰粮少敌强宜更为后图辛丑退屯鳯州寻归兴元贵潞州人也 彰武节度使高允权与定难节度使李彛殷有隙李守贞宻求援于彛殷发兵屯延丹境上闻官军围河中乃退甲辰允权以其状闻彛殷亦自诉朝廷和解之 初沈丘人舒元嵩山道士杨讷俱以游客干李守贞守贞为汉所攻遣元更姓朱讷更姓李名平间道奉表求救于唐唐諌议大夫查文徽兵部侍郎魏岑请出兵应之唐主命北面行营招讨使李金全将兵救河中以清淮节度使刘彦贞副之文徽为监军使岑为沿淮巡检使军于沂州之境金全与诸将方防食骑白有汉军数百在涧北皆羸弱请掩之金全令曰敢言过涧者斩及暮伏兵四起金鼓闻十余里金全曰卿可与之战乎时唐士卒厌兵莫有鬭志又河中道逺势不相及十一月丙寅唐兵退保海州唐主遗帝书谢请复通商旅且请赦守贞朝廷不报  王景崇累表告急于蜀蜀主命安思谦再出兵救之十二月壬午思谦自兴元引兵屯鳯州请先运粮四十万斛乃可出境蜀主曰观思谦之志安肯为朕进取然亦发兴州兴元米数万斛以馈之戊子思谦进屯散闗遣马步使高彦俦眉州刺史申贵击汉箭筈安都寨破之庚寅思谦败汉兵于玉女潭汉兵退屯宝鸡思谦进屯模壁韩保贞出新闗壬辰军于陇州神前汉兵不出保贞亦不敢进赵晖告急于郭威威自往赴之时李守贞遣副使周光逊禆将王继勲聂知遇守城西威戒白文珂刘词曰贼茍不能突围终为我擒万一得出则吾不得复留于此成败之机于是乎在贼之骁锐尽在城西我去必来突围尔曹谨备之威至华州闻蜀兵食尽引去威乃还韩保贞闻安思谦去亦退保弓川寨   隠帝干祐二年春正月郭威将至河中白文珂出迎之戊申夜李守贞遣王继勲等引精兵千余人循河而南袭汉栅坎岸而登遂入之纵火大噪军中狼狈不知所为刘词神色自若下令曰小盗不足惊也帅众击之客省使阎晋卿曰贼甲皆黄纸为火所照易辨耳奈众无鬭志何禆将李韬曰安有无事食君禄有急不死鬭者邪援矟先进众从之河中兵退走死者七百人继勲重伤仅以身免己酉郭威至刘词迎马首请罪威厚赏之曰吾所忧正在于此防兄健鬭几为敌嗤然敌技殚于此矣晋卿忻州人也守贞之欲攻河西栅也先遣人出酤酒于村墅或贳与不责其直逻骑多醉由是河中兵得潜行入寨几至不守郭威乃下令将士非犒宴无得私饮爱将李审晨饮少酒威怒曰汝为吾帐下首违军令何以齐众立斩以狥 诏以静州隶定难军二月辛未李彛殷上表谢彛殷以中原多故有轻傲之志毎藩镇有叛者常隂助之邀其重赂朝廷知其事亦以恩泽羁縻之  夏四月河中城中食且尽民饿死者付五六癸夘李守贞出兵五千余人赍梯桥分五道以攻长围之西北隅郭威遣都监吴防裕引兵横击之河中兵败走杀伤大半夺其攻具五月丙午守贞复出兵又败之擒其将魏延朗郑宾壬子周光逊王继勲聂知遇帅其众千余人来降守贞将士降者相继威乘其离散庚申督诸军百道攻之 赵思绾好食人肝尝面剖而脍之脍尽人犹未死又好以酒吞人胆谓人曰吞此千枚则胆无敌矣及长安城中食尽取妇女幼稚为军粮日计数而给之毎犒军辄屠数百人如羊豕法思绾计穷不知所出郭从义使人诱之初思绾少时求为左骁卫上将军致仕李肃仆肃不纳曰是人目乱而语诞它日必为叛臣肃妻张氏全义之女也曰君今拒之后且为患乃厚以金帛遗之及思绾据长安肃闲居在城中思绾数就见之拜伏如故礼肃曰是子亟来且污我欲自杀妻曰曷若劝之归国防思绾问自全之计肃乃与判官程让能说思绾曰公本与国家无嫌但惧罪耳今国家三道用兵俱未有功若以此时翻然改图朝廷必喜自可不失富贵孰与坐而待毙乎思绾从之遣使诣阙请降乙丑以思绾为华州留后都指挥使常彦卿为虢州刺史令便道之官  秋七月甲辰赵思绾释甲出城受诏郭从义以兵守其南门复遣还城思绾求其牙兵及铠仗从义亦给之思绾迁延収敛财贿三改行期从义等疑之密白郭威请图之威许之壬子从义与都监南院宣徽使王峻按辔入城处于府舍召思绾酌别因执之并常彦卿及其父兄部曲三百人皆斩于市甲寅郭威攻河中克其外郭李守贞収余众退保子   城诸将请急攻之威曰夫鸟穷则啄况一军乎涸水取鱼安用急为壬戌李守贞与妻及子崇勲等自焚威入城获其子崇玉等及所署宰相靖孙愿枢宻使刘内国师总伦等送大梁磔于市征赵修已为翰林天文威阅守贞文书得朝廷权臣及藩镇与守贞交通书词意悖逆欲奏之袐书郎榆次王溥谏曰魑魅乘夜争出见日自消愿一切焚之以安反侧威从之 戊辰加永兴节度使郭从义同平章事徙镇国节度使扈彦珂为防国节度使以河中行营马步都虞候刘词为镇国节度使  八月戊戌郭威至大梁入见帝劳之赐金帛衣服玉带鞍马辞曰臣受命期年仅克一城何功之有且臣将兵在外凡镇安京师供亿所须使兵食不乏皆诸大臣居中者之力也臣安敢独膺此赐请徧赏之又议加领方镇辞曰杨邠位在臣上未有茅土且帷幄之臣不可以肇为比九月壬寅徧赐宰相枢密宣徽三司侍衞使九人与威如一帝欲特赏威辞曰运筹建画出于庙堂发兵馈粮资于藩镇暴露战鬭在于将士而功独归臣臣何以堪之乙巳加威兼侍中史肇兼中书令辛亥加窦贞固司徒苏逢吉司空苏禹珪左仆射杨邠右仆射诸大臣议以朝廷执政溥加恩恐藩镇觖望乙夘加天雄节度使高行周守太师山南东道节度使安审守太傅泰宁节度使符彦卿守太保河东节度使刘崇兼中书令己未加忠武节度使刘信天平节度使慕容彦超平卢节度使刘铢竝兼侍中辛酉加朔方节度使冯晖定难节度使李彛殷兼中书令冬十月壬申加义武节度使孙方简武宁节度使刘赟同平章事壬午加吴越王俶尚书令楚王希广太尉丙戌加荆南节度使高保融兼侍中议者以郭威不专有其功推以分人信为美矣而国家爵位以一人立功而覃及天下不亦滥乎 初邢州人周璨为诸卫将军罢秩无依从王景崇西征景崇叛遂为谋主 赵晖急攻鳯翔周璨谓王景崇曰公向与蒲雍相表里今二镇已平蜀儿不足恃不如降也景崇曰善吾更思之后数日外攻转急景崇谓其党曰事穷矣吾欲为急计乃谓其将公孙辇张思练曰赵晖精兵多在城北来日五鼓前尔二人烧城东门诈降勿令冦入吾与周璨以牙兵出北门突晖军纵无成而死犹胜束手皆曰善癸巳未明辇思练烧东门请降府牙火亦发二将遣人诇之景崇已与家人自焚矣璨亦降   通鉴纪事本末卷四十二上 <史部,纪事本末类,通鉴纪事本末>   钦定四库全书   通鉴纪事本末卷四十二下   宋 袁枢 撰   郭威篡汉【刘旻据河东附】   后汉高祖干祐元年帝自魏王承训卒悲痛过甚春正月甲子始不豫 丁丑帝大渐召苏逢吉杨邠史肇郭威入受顾命曰承祐幼弱后事托在卿辈是日帝殂二月辛巳朔立皇子左卫大将军大内都防检承   祐为周王同平章事 宣遗制令周王即皇帝位 丁亥尊皇后曰皇太后苏逢吉等为相多迁补官吏杨邠以为虚费国用所奏多抑之逢吉等不悦三月中书侍郎兼戸部尚书同平章事李涛上疏言今闗西纷扰外御为急二枢宻皆佐命功臣官虽贵而家未富宜授以要害大镇枢机之务在陛下目前易以裁决逢吉禹珪自先帝时任事皆可委也杨邠郭威闻之见太后泣诉称臣等从先帝起艰难中今天子听人言欲弃之于外况闗西方有事臣等何忍自取安逸不顾社稷若臣等必不任职乞留过山陵太后怒以让帝曰国家勲旧之臣奈何聴人言而逐之帝曰此宰相所言也因诘责宰相涛曰此疏臣独为之它人无预丁丑罢涛政事勒归私第  夏四月帝与左右谋以太后怒李涛离间欲更进用二枢密以明非帝意左右亦疾二苏之専欲夺其权共劝之壬午制以枢宻使杨邠为中书侍郎兼吏部尚书同平章事枢宻使如故以副枢宻使郭威为枢宻使又加三司使王章同平章事凡中书除官诸司奏事帝皆委邠斟酌自是三相拱手政事尽决于邠事有未经邠所可否者莫敢施行遂成凝滞三相毎进拟用人茍不出邠意虽簿尉亦不之与邠素不喜书生常言国家府廪实甲兵彊乃为急务至于文章礼乐何足介意既恨二苏排己以其除官太滥为众所非欲矫其由是艰于除拜士大夫往徃有自汉兴至亡不霑一命者凡门廕及百司入仕悉罢之虽由邠之愚蔽时人亦咎二苏之不公所致云  秋七月庚申加枢宻使郭威同平章事   隠帝干祐二年三叛既平帝浸骄纵与左右狎昵飞龙使瑕丘后匡賛茶酒使太原郭允明以谄媚得幸帝好与之为廋辞丑语太后屡戒之帝不以为意七月太常卿张昭上言宜亲近儒臣讲习经训不听昭即昭逺避高祖讳改之   三年夏四月杨邠求解枢密使帝遣中使谕止之宣徽北院使吴防裕在旁曰枢密重地难以乆居当使后来者迭为之相公辞之是也帝闻之不悦辛巳以防裕为郑州防御使 朝廷以契丹近入侵横行河北诸藩镇各自守无扞御之者议以郭威镇邺都使督诸将以备契丹史肇欲威仍领枢宻使苏逢吉以为故事无之肇曰领枢宻使则可以便宜从事诸军畏服号令行矣帝卒从肇议肇怨逢吉异议逢吉曰以内制外顺也今反以外制内其可乎壬午制以威为邺都留守天雄节度使枢宻使如故仍诏河北兵甲钱谷但见郭威文书立皆禀应明日朝贵防饮于窦贞固之第肇举大觞属威厉声曰昨日廷议一何同异今日为弟饮之逢吉与杨邠亦举觞曰是国家之事何足介意肇又厉声曰安定国家在长枪大劒安用毛锥王章曰无毛锥则财赋何从可出自是将相始有隙 壬辰以左监门卫将军郭荣为贵州刺史天雄牙内都指挥使荣本姓柴父守礼郭威之妻兄也威未有子时养以为子五月庚子郭威辞行言于帝曰太后从先帝乆多   厯天下事陛下富于春秋有事宜禀其教而行之亲近忠直放逺谗邪善恶之间所宜明审苏逢吉杨邠史肇皆先帝旧臣尽忠狥国愿陛下推心任之必无败失至于疆之事臣愿竭其愚驽庶不负驱策帝敛容谢之 癸丑王章置酒防诸朝贵酒酣为手势令史肇不闲其事客省使阎晋卿坐次肇屡教之苏逢吉戏之曰旁有姓阎人何忧罚爵肇妻阎氏本酒家倡也意逢吉讥之大怒以丑语诟逢吉逢吉不应肇欲殴之逢吉起去肇索劒欲追之杨邠泣止之曰苏公宰相公若杀之置天子何地愿熟思之肇即上马去邠与之聮镳送至其第而还于是将相如水火矣帝使宣徽使王峻置酒和解之不能得逢吉欲求出镇以避之既而中止曰吾去朝廷止烦史公一处分吾虀粉矣王章亦忽忽不乐欲求外官杨史固止之 帝自即位以来枢宻使右仆射同平章事杨邠总机政枢宻使兼侍中郭威主征伐归徳节度使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兼中书令史肇典宿卫三司使同平章事王章掌财赋邠颇公忠退朝门无私谒虽不却四方馈遗有余辄献之肇督察京城道不拾遗是时承契丹荡覆之余公私困竭章招摭遗利吝于出纳以实府库属三叛连衡宿兵累年而供馈不乏及事平赐予之外尚有余积以是国家粗安章聚敛刻急旧制田税毎斛更输二升谓之雀鼠耗章始令更输二升谓之省耗旧钱出入皆以八十为陌章始令入者八十出者七十七谓之省陌有犯盐矾酒麴之禁者锱铢防滴罪皆死由是百姓愁怨章尤不喜文臣尝曰此辈授之握筭不知纵横何益于用俸禄皆以不堪资军者给之吏已高其估章更増之帝左右嬖佞浸用事太后亲戚亦干预朝政邠等屡裁抑之太后有故人子求补军职肇怒而斩之武徳使李业太后之弟也高祖使掌内帑帝即位尤防宠任防宣徽使阙业意欲之帝及太后亦讽执政邠肇以为内使迁补有次不可以外戚超居乃止内客省使阎晋卿次当为宣徽使乆而不补枢密承旨聂文进飞龙使后匡賛翰林茶酒使郭允明皆有宠于帝乆不迁官共怨执政文进并州人也平卢节度使刘铢罢青州归乆奉朝请未除官常防手于执政帝初除三年丧听乐赐伶人锦袍玉带伶人诣肇谢肇怒曰士卒守边苦战犹未有以赐之汝曹何功而得此皆夺以还官帝欲立所幸耿夫人为后邠以为太速夫人卒帝欲以后礼葬之邠复以为不可帝年益壮厌为大臣所制邠肇尝议事于帝前帝曰审图之勿令人有言邠曰陛下但禁声有臣等在帝积不能平左右因乗间譛之于帝云邠等専恣终当为乱帝信之尝夜闻作坊鍜声疑有急兵逹旦不寐司空同平章事苏逢吉既与肇有隙知李业等怨肇屡以言激之帝遂与业文进匡賛允明谋诛邠等议既定入白太后太后曰兹事何可轻发更宜与宰相议之业时在旁曰先帝尝言朝廷大事不可谋及书生懦怯误人太后复以为言帝忿曰国家之事非闺閤所知拂衣而出十一月乙亥业等以其谋告阎晋卿晋卿恐事不成诣肇第欲告之肇以它故辞不见丙子旦邠等入朝有甲士数十自广政殿出杀邠肇章于东庑下文进亟召宰相朝臣班于崇元殿宣云邠等谋反已伏诛与卿等同庆又召诸军将校至万嵗殿庭帝亲谕之且曰邠等以穉子视朕朕今始得为汝主汝等免横忧矣皆拜谢而退又召前节度使刺史等升殿谕之分遣使者帅骑収捕邠等亲戚党与傔从尽杀之肇待侍卫步军都指挥使王殷尤厚邠等死帝遣供奉官孟业赍宻诏诣澶州及邺都令镇宁节度使李洪义杀殷又令邺都行营马军都指挥使郭崇威步军都指挥使真定曹威杀郭威及监军宣徽使王峻洪义太后之弟也又急诏征天平军节度使高行周平卢节度使符彦卿永兴节度使郭崇义泰宁节度使慕容彦超匡国节度使薛怀让郑州防御使吴防裕陈州刺史李谷入朝以苏逢吉权知枢宻院事前平卢节度使刘铢权知开封府侍卫马步都指挥使李洪建权判侍卫司事内侍省使阎晋卿权侍卫马军都指挥使洪建业之兄也时中外人情忧骇苏逢吉虽恶肇而不预李业等谋闻变惊愕私谓人曰事太怱怱主上傥以一言见问不至于此业等命刘铢诛郭威王峻之家铢极其惨毒婴孺无免者命李洪建诛王殷之家洪建但使人守视仍饮食之丁丑使者至澶州李洪义畏懦虑王殷已知其事不敢发乃引孟业见殷殷囚业遣副使陈光穗以宻诏示郭威威召枢宻吏魏仁浦示以诏书曰奈何仁浦曰公国之大臣功名素着加之握彊兵据重镇一旦为羣小所构祸出非意此非辞说所能解时事如此不可坐而待死威乃召郭崇威曹威及诸将告以杨邠等寃死及有宻诏之状且曰吾与诸公披荆棘从先帝取天下受托孤之任竭力以衞国家今诸公已死吾何心独生君辈当奉行诏书取吾首以报天子庶不相累郭崇威等皆泣曰天子幼冲此必左右羣小所为若使此辈得志国家其得安乎崇威愿从公入朝自诉荡涤鼠辈以清朝廷不可为单使所杀受千载恶名翰林天文赵修已谓郭威曰公徒死何益不若顺众心拥兵而南此天启也郭威乃留其养子荣镇邺都命郭崇威将骑兵前驱戊寅自将大兵继之慕容彦超方食得诏舍匕筯入朝帝悉以军事委之己夘吴防裕入朝帝闻郭威举兵南向议发兵拒之前开封尹侯益曰邺都戍兵家属皆在京师官军不可轻出不若闭城以挫其锋使其母妻登城招之可不战而下也慕容彦超曰侯益衰老为懦夫计耳帝乃遣益及阎晋卿吴防裕前保大节度使张彦超将禁军趣澶州是日郭威已至澶州李洪义纳之王殷迎谒恸哭以所部兵从郭威涉河帝遣内养鸗脱觇郭威威获之以表置鸗脱衣领中使归白帝曰臣昨得诏书延颈俟死郭崇威等不忍杀臣云此皆陛下左右贪权无厌者譛臣耳逼臣南行诣阙请罪臣求死不获力不能制臣数日当至阙廷陛下若以臣为有罪安敢逃刑若实有譛臣者愿执付军前以快众心臣敢不抚谕诸军退归邺都庚辰郭威趣滑州辛巳义成节度使宋延渥迎降延渥洛阳人其妻高祖女永宁公主也郭威取滑州库物以劳将士且谕之曰闻侯令公已督诸军自南来今遇之交战则非入朝之义不战则为其所屠吾欲全汝曹功名不若奉行前诏吾死不恨皆曰国家负公公不负国所以万人争奋如报私雠侯益辈何能为乎王峻狥于众曰我得公处分俟克京城听旬日剽掠众皆踊跃 辛巳鸗脱至大梁前此帝议自徃澶州闻郭威已至河上而止帝甚有悔惧之色私谓窦贞固曰属者亦太草草李业等请倾府库以赐诸军苏禹珪以为未可业拜禹珪于帝前曰相公且为天子勿惜府库乃赐禁军人二十缗下军半之将士在北者给其家仍使通家信以诱之壬午郭威军至封邱人情忷惧太后泣曰不用李涛之言宜其亡也慕容彦超恃其骁勇言于帝曰臣视北军犹蠛蠓耳当为陛下生致其魁退见聂文进问北来兵数及将校姓名颇惧曰是亦剧贼未易轻也帝复遣左神武统军袁防前威胜节度使刘重进等帅禁军与侯益等防屯赤冈防象先之子也彦超以大军屯七里店癸未东北军遇于刘子陂帝欲自出劳军太后曰郭威吾家故旧非死亡切身何至此但按兵守城飞诏谕之观其志趣必有辞理则君臣之礼尚全慎勿轻出帝不从时扈从军甚盛太后遣使戒聂文进曰大须在意对曰有臣在虽郭威百人可擒也至暮两军不战帝还宫慕容彦超大言曰陛下来日宫中无事幸再出观臣破贼臣不必与之战但叱散使归营耳甲申帝欲再出太后力止之不可既陈郭威戒其众曰吾来诛羣小非敢敌天子也慎勿先动乆之慕容彦超引轻骑直前奋击郭崇威与前博州刺史李荣帅骑兵拒之彦超马倒几获之彦超引兵退麾下死者百余人于是诸军夺气稍稍降于北军侯益吴防裕张彦超袁防刘重进皆潜往见郭威威各遣还营又谓宋延渥曰天子方危公近亲宜以牙兵往卫乘舆且附奏陛下愿乘间早幸臣营延渥未至御营乱兵云扰不敢进而还比暮南军多归于北慕容彦超与麾下十余骑奔还兖州是夕帝独与三相及从官数十人宿于七里寨余皆逃溃乙酉旦郭威望见天子旌旗在高坂上下马免胄往从之至则帝已去矣帝策马将还宫至化门刘铢在门上问帝左右兵马何在因射左右帝囘辔西北至赵村追兵已至帝下马入民家为乱兵所弑苏逢吉阎晋卿郭允明皆自杀聂文进挺身走军士追斩之李业奔陜州后匡賛奔兖州郭威闻帝遇弑号恸曰老夫之罪也威至化门刘铢雨射城外威自迎春门入归私第遣前曹州防御使何福进将兵守明徳门诸军大掠通夕烟火四发军士入前义成节度使白再荣之第执再荣尽掠其财既而进曰某等昔尝趋走麾下一旦无礼至此何面目复见公遂刎其首而去吏部侍郎张允家赀以万计而性吝虽妻亦不之委常自系众钥于衣下行如环佩是夕匿于佛殿藻井之上登者浸多板坏而坠军士掠其衣遂以冻卒初作坊使贾延徽有宠于帝与魏仁浦为邻欲并仁浦所居以自广屡譛仁浦于帝几至不测至是有擒延徽以授仁浦者仁浦谢曰因乱而报怨吾所不为也郭威闻之待仁浦益厚右千牛卫大将军枣彊赵鳯曰郭侍中举兵欲诛君侧之恶以安国家耳而鼠辈敢尔乃贼也岂侍中意耶执弓矢踞胡床坐于巷首掠者至辄射杀之里中皆赖以全丙戌获刘铢李洪建囚之铢谓其妻曰我死汝且为人婢乎妻曰以公所为雅当然耳王殷郭崇威言于郭威曰不止剽掠今夕止有空城耳威乃命诸将分部禁止掠者不从则斩之至晡乃定窦贞固苏禹珪自七里寨逃归郭威使人访求得之寻复其位贞固为相值杨史弄权李业等作乱但以凝重处其间自全而已郭威命有司迁隠帝梓宫于西宫或请如魏高贵乡公故事葬以公礼威不许曰仓猝之际吾不能保卫乘舆罪已大矣况敢贬君乎太师冯道帅百官谒见郭威威见犹拜之道受拜如平时徐曰侍中此行不易丁亥郭威帅百官诣明徳门起居太后且奏称军国事殷请早立嗣君太后诰称郭允明弑逆神器不可无主河东节度使崇忠武节度使信皆高祖之弟武宁节度使赟开封尹勲高祖之子其令百官议择所宜赟崇之子也高祖爱之养视如子郭威王峻入见太后于万岁宫请以勲为嗣太后曰勲乆羸疾不能起威出谕诸将诸将请见之太后令左右以卧榻举之示诸将诸将乃信之于是郭威与峻议立赟己丑郭威帅百官表请以赟承大统太后诰所司择日备灋驾迎赟即皇帝位郭威奏遣太师冯道及枢宻直学士王度秘书监赵上交诣徐州奉迎郭威之讨三叛也毎见朝廷诏书处分军事皆合机宜问使者谁为此诏使者以翰林学士范质对威曰宰相器也入城访求得之甚喜时大雪威解所服紫袍衣之令草太后诰令迎新君仪注苍黄之中讨论撰定皆得其宜初隠帝遣供奉官押班阳曲张永徳赐昭义节度使常思生辰物永徳郭威之壻也防杨邠等诛宻诏思杀永徳思素闻郭威多竒异囚永徳以观变及威克大梁思乃释永徳而谢之庚寅郭威帅羣臣上言比皇帝到阙动涉浃旬请太后临朝聴政 壬辰太后始临朝以王峻为枢宻使袁防为宣徽南院使王殷为侍卫马步军都指挥使郭崇威为侍卫马军都指挥使曹威为侍卫步军都指挥使陈州刺史李谷权判三司刘铢李洪建及其党皆枭首于市而赦其家郭威谓   公卿曰刘铢屠吾家吾复屠其家怨雠反覆庸有极乎由是数家获免王殷屡为洪建请免死郭威不许后匡賛至兖州慕容彦超执而献之李业至陜州其兄保义节度使洪信不敢匿于家业怀金将奔晋阳至绛州盗杀之而取其金 镇将邢州奏契丹主将数万骑入侵攻内邱五日不克死伤甚众有戍兵五百叛应契丹引契丹入城屠之又陷饶阳太后敇郭威将大军击之国事权委窦贞固苏禹珪王峻军事委王殷十二月甲午朔郭威发大梁 丁酉以翰林学士户部侍郎范质为枢宻副使 武宁节度使赟留右都押牙巩廷美元从都教练使杨温守徐州与冯道等西来在道仗卫皆如王者左右呼万嵗郭威至滑州留数日赟遣使慰劳诸将受命之际相顾不拜私相谓曰我辈屠陷京师其罪大矣若刘氏复立我辈尚有种乎己酉威闻之即引兵趣澶州辛亥遣苏禹珪如宋州迎嗣君 壬子郭威度河馆于澶州癸丑旦将发将士数千人忽大噪威令闭门将士逾垣登屋而入曰天子须侍中自为之将士已与刘氏为仇不可立也或裂黄旗以被威体共扶抱之呼万嵗震地因拥威南行威乃上太后牋请奉汉宗庙事太后为母丙辰至韦城下书抚谕大梁士民以昨离河上在道秋毫不犯勿有忧疑戊午威至七里店窦贞固帅百官出迎拜谒因劝进威营于臯门村 武宁节度使赟已至宋州王峻王殷閴澶州军变遣侍卫马军都指挥使郭崇威将七百骑往拒之又遣前申州刺史马铎将兵诣许州巡检崇威忽至宋州陈于府门外赟大惊阖门登楼诘之对曰澶州军变郭公虑陛下未察故遣崇威来宿卫无它也赟召崇威崇威不敢进冯道出与崇威语崇威乃登楼赟执崇威手而泣崇威以郭威意安谕之少顷崇威出时防圣指挥使张令超帅部兵为赟宿卫徐州判官董裔说赟曰观崇威视瞻举措必有异谋道路皆言郭威已为帝而陛下深入不止祸其至哉请急召张令超谕以祸福使夜以兵刼崇威夺其兵明日掠睢阳金帛募士卒北走晋阳彼新定京邑未暇追我此策之上也赟犹豫未决是夕崇威宻诱令超令超帅众归之赟大惧郭威遗赟书云为诸军所迫召冯道先归留赵上交王度奉侍道辞行赟曰寡人此来所恃者以公三十年旧相故无疑耳今崇威夺吾衞兵事危矣公何以为计道黙然客将贾贞数目道欲杀之赟曰汝辈勿草草此无预冯公事崇威迁赟于外馆杀其腹心董裔贾贞等数人己未太后诰废赟为湘隂公马铎引兵入许州刘信惶惑自杀庚申太后诰以侍中监国百官藩镇相继上表劝进壬戌夜监国营有步军将校醉言向者澶州骑兵扶立今步兵亦欲扶立监国斩之   后周太祖广顺元年春正月丁夘汉太后下诰授监国符宝即皇帝位监国自臯门入宫即位于崇元殿制曰朕周室之裔虢叔之后国号宜曰周改元大赦杨邠史肇王章等皆赠官官为敛仍访其子孙叙用之凡仓场库务掌纳官吏无得収斗余称耗旧所进羡余物悉罢之犯窃盗及奸者竝依晋天福元年以前刑名罪人非反逆无得诛及亲族籍没家赀唐庄宗明宗晋高祖各置守陵十戸汉高祖陵职员官人时月荐享及守陵户竝如故初唐衰多盗不用律文更定峻灋窃盗赃三匹者死晋天福中加至五匹奸有夫妇人无问彊和男女竝死汉灋窃盗一钱以上皆死又罪非反逆往往族诛籍没故帝即位首革其弊初杨邠以功臣国戚为方镇者多不闲吏事乃以三司军将补都押牙孔目官内知客其人自恃敇补多専横节度使不能制至是悉罢之 戊辰以前复州防御使王彦超权武宁节度使汉李太后迁居西宫己巳上尊号曰昭圣皇太后   癸酉加王峻同平章事 以卫尉卿刘皥主汉隠帝之丧  初河东节度使兼中书令刘崇闻隠帝遇害欲起兵南向闻迎立湘阴公乃止曰吾儿为帝吾又何求太原少尹李骧阴说崇曰观郭公之心终欲自取公不如疾引兵逾太行据孟津俟徐州相公即位然后还镇则郭公不敢动矣不然且为所卖崇怒曰腐儒欲离间吾父子命左右曵出斩之骧呼曰吾负经济之才而为愚人谋事死固甘心家有老妻愿与之同死崇并其妻杀之且奏于朝廷示无二心及赟废崇乃遣使请赟归晋阳诏报以湘阴公比在宋州今方取归京师必令得所公勿为忧公能同力相辅当加王爵永镇河东巩廷美杨温闻湘隂公赟失位奉赟妃董氏据徐州拒守以俟河东援兵帝使赟以书谕之廷美温欲降而惧死帝复遗赟书曰爰念斯人尽心于主足以赏其忠义何由责以悔尤俟新节度使入城当各除刺史公可更以委曲示之 丙子帝帅百官诣西宫为汉隠帝举哀成服皆如天子礼 慕容彦超遣使入贡帝虑其疑惧赐诏慰安之曰今兄事已至此言不欲防望弟扶持同安亿兆 戊寅杀湘隂公于宋州 是日刘崇即皇帝位于晋阳仍用干祐年号所有者并汾忻代岚宪隆蔚沁辽麟石十二州之地以节度判官郑珙为中书侍郎观察判官荥阳赵华为户部侍郎并同平章事以次子承钧为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太原尹以节度副使李存瓌为代州防御使禆将武安张元徽为马步军都指挥使陈光裕为宣徽使北汉主谓李存瓌张元徽曰朕以高祖之业一朝坠地今日位号不得已而称之顾我是何天子汝曹是何节度使邪由是不建宗庙祭祀如家人宰相俸钱月止百緍节度使止三十缗自余薄有资给而已故其国中少廉吏客省使河南李光美尝为直省官颇谙故事北汉朝廷制度皆出于光美北汉主闻湘阴公死哭曰吾不用忠臣之言以至于此为李骧立祠岁时祭之 己夘以太师冯道为中书令加窦贞固侍中苏禹珪司空 初北汉主立契丹主使潘实讷遗刘承钧书北汉主使承钧复书称本朝沦亡绍袭帝位欲循晋室故事求援北朝契丹主大喜北汉主发兵屯隂地黄泽团栢丁亥以承钧为招讨使与副招讨使白从晖都监李存瓌将步骑万人侵晋州从晖吐谷浑人也 郭崇威更名崇曹威更名英  二月丁酉以皇子天雄牙内都指挥使荣为镇宁节度使选朝士为之僚佐以侍御史王敏为节度判官右补阙崔颂为观察判官校书郎王朴为掌书记颂协之子朴东平人也 戊戌北汉兵五道攻晋州节度使王晏闭城不出刘承钧以为怯蚁附登城晏伏兵奋击北汉兵死伤者千余人承钧遣副兵马使安元宝焚晋州西城元宝来降承钧乃移军攻隰州 癸夘隰州刺史许迁遣步军都指挥使孙继业迎击北汉兵于长夀村执其将程筠等杀之未几北汉兵攻州城数日不克死伤甚众乃引兵去迁郓州人也 丁未契丹主遣其臣舒古济与朱宪偕来贺即位丁巳遣尚书右丞田敏使契丹北汉主遣通事舍人   李使于契丹乞兵为援 诏加泰宁节度使慕容彦超中书令遣翰林学士鱼崇谅诣兖州谕指崇谅即崇逺也彦超上表谢三月壬戌诏报之曰向以前朝失徳少主用谗仓猝之间召卿赴阙卿即奔驰应命信宿至京救国难而不顾身闻君召而不俟驾以至天亡汉祚兵散梁郊降将败军相继而至卿即便囘马首径返隂为主为时有始有终所谓危乱见忠臣之节疾风知劲草之心若使为臣者皆能如兹则有国者谁不欲用所言朕潜龙河朔之际平难浚郊之时缘不奉示谕之言亦不得差人至行阙且事主之道何必如斯若或二三于汉朝又安肯忠信于周室以此为惧不亦过乎卿但悉力推心安民体国事朕之节如事故君不惟黎庶获安抑亦社稷是赖但坚表率未议替移由衷之诚言尽于此 王彦超奏克徐州杀巩廷美 北汉李誓至契丹契丹主使伊喇摩哩报之  夏四月契丹主遣使如北汉告以周使田敏来约嵗输钱十万缗北汉主使郑珙以厚赂谢契丹自称侄皇帝致书于叔天授皇帝请行册礼  五月己巳遣左金吾将军姚汉英等使于契丹契丹留之 辛未北汉礼部侍郎同平章事郑珙卒于契丹  六月辛亥以枢宻使同平章事王峻为左仆射兼门下侍郎枢宻副使兵部侍郎范质戸部侍郎判三司李谷为中书侍郎竝同平章事谷仍判三司司徒兼侍中窦贞固司空兼中书侍郎同平章事苏禹珪竝罢守本官癸丑范质参知枢宻院事丁巳以宣徽北院使翟光邺兼枢宻副使初帝讨河中已为人望所属李谷时为转运使帝数以防言讽之谷但以人臣尽节为对帝以是贤之即位首用为相时国家新造四方多故王峻夙夜尽心知无不为军旅之谋多所禆益范质明敏彊记谨守灋度李谷沈毅有器畧在帝前议论辞气忼慨善譬谕以开主意 契丹遣燕王苏叶等册命北汉主为大汉神武皇帝妃为皇后北汉主更名旻  秋七月北汉主遣翰林学士博兴卫融等诣契丹谢册礼且请兵  八月壬戌葬汉隠帝于颍陵  九月北汉主遣招讨使李存瓌将兵自团栢入冦契丹欲引兵防之与酋长议于九十九泉诸部皆不欲南侵契丹主强之癸亥行至新州之西火神淀燕王苏叶及伟王之子太宁王乌逊作乱弑契丹主而立乌逊契丹主徳光之子齐王舒噜逃入南山诸部奉舒噜以攻苏叶乌逊杀之并其族党立舒噜为帝改元应厯自火神淀入幽州遣使告于北汉北汉主遣枢宻直学士上党王得中如契丹贺即位复以叔父事之请兵以击晋州契丹主年少好游戏不亲国事毎夜酣饮逹旦乃寐日中方起国人谓之睡王后更名明  冬十月辛夘潞州巡检陈思让败北汉兵于虒亭 契丹遣彰国节度使萧伊济将奚契丹五万防北汉兵入寇北汉主自将兵二万自隂地闗寇晋州丁未军于城北三面置寨昼夜攻之游兵至绛州时王晏已离镇王彦超未至巡检使王万敢权知晋州与龙捷都指挥使史彦超虎捷指挥使何徽共拒之史彦超云州人也  十一月帝以北汉契丹之兵犹在晋州甲子以王峻为行营都部署将兵救之诏诸军皆受峻节度聴以便宜从事得自选择将吏乙丑峻行帝自至城西饯之 王峻留陜州旬日帝以北汉攻晋州急忧其不守议自将由泽州路与峻防兵救之且遣使谕峻十二月戊子朔下诏以三日西征使者至陜峻因使者言于帝曰晋州城坚未易可拔刘崇兵锋方锐不可力争所以驻兵待其气衰耳非臣怯也陛下新即位不宜轻动若车驾出汜水则慕容彦超引兵入汴大事去矣帝闻之自以手提耳曰几败吾事庚寅敇罢亲征初泰宁节度使兼中书令慕容彦超闻徐州平疑惧愈甚乃招纳亡命畜聚薪粮潜以书结北汉吏获其书以闻又遣人诈为商人求援于唐帝遣通事舍人郑好谦就申慰谕与之为誓彦超益不自安屡遣都押牙郑麟诣阙伪输情欵实觇机事又献天平节度使高行周书其言皆谤毁朝廷与彦超相结之意帝笑曰此彦超之诈也以书示行周行周上表谢恩既而彦超反迹益露丙申遣閤门使张凝将兵赴郓州巡检以备之 庚子王峻至绛州乙巳引兵趣晋州晋州南有防阬最为险要峻忧北汉兵据之是日闻前锋已度防阬喜曰吾事济矣 慕容彦超奏请入朝帝知其诈即许之既而复称境内多盗未敢离镇北汉主攻晋州乆不克防大雪民相聚保山寨野无所掠军乏食契丹思归闻王峻至防阬烧营夜遁峻入晋州诸将请亟追之峻犹豫未决明日乃遣行营马军都指挥使仇超都排陈使药元福左厢排陈使陈思让康延沼将骑兵追之及于霍邑纵兵奋击北汉兵坠崖谷死者甚众霍邑道隘延沼畏懦不急追由是北汉兵得度药元福曰刘崇悉发其众挟敌骑而来志吞晋绛今气衰力惫狼狈而遁不乘此翦扑必为后患诸将不欲进王峻复遣使止之遂还契丹比至晋阳士马什丧三四萧禹厥耻无功钉大酋长一人于市旬日而斩之北汉主始息意于进取北汉土瘠民贫内供军国外奉契丹赋防役重民不聊生逃入周境者甚众   二年正月慕容彦超发乡兵入城引泗水注壕中为战守之备又多以旗帜授诸镇将令募羣盗剽掠邻境所在奏其反状甲子敇沂密二州不复隶泰宁军以侍卫步军都指挥使昭武节度使曹英为都部署讨彦超齐州防御使史延超为副部署皇城使河内向训为都监陈州防御使药元福为行营马步都虞候帝以元福宿将命英训无得以军礼见之二人皆父事之唐主发兵五千军于下邳以援彦超闻周兵将至退屯沭阳徐州巡检使张令彬击之大破唐兵杀溺死者千余人获其将燕敬权初彦超以周室新造谓其易摇故北召北汉及契丹南诱唐人使侵边鄙冀朝廷奔命不暇然后乘间而动及北汉契丹自晋州北走唐兵败于沭阳彦超之势遂沮 壬申王峻自晋州还入见曹英等至兖州设长围慕容彦超屡出战药元福皆击败之彦超不敢出十余日长围合遂进攻之初彦超将反判官崔周度谏曰鲁诗书之国自伯禽以来不能霸诸侯然以礼义守之可以长世公于国家非有私憾胡为自疑况主上开谕勤至茍撤备归诚则坐享泰山之安矣独不见杜中令安襄阳李河中竟何所成乎彦超怒以周度阿庇司马阎鲁等斩于市 夏四月帝以曹英等攻兖州乆未克乙夘下诏亲征以李谷权东京留守兼判开封府郑仁诲权大内都防检又以侍卫马军都指挥使郭崇充在京都巡检  五月庚申帝发大梁戊辰至兖州己巳帝使人招谕慕容彦超城上人语不逊庚午命诸军进攻先是术者绐彦超云镇星行至角亢角亢兖州之分其下有福彦超乃立祠而祷之令民家皆立黄幡彦超性贪吝官军攻城急犹瘗藏珍宝由是人无鬬志将卒相继有出降者乙亥官军克城彦超方祷镇星祠帅众力战不胜乃焚镇星祠与妻赴井死子继勲出走追获杀之官军大掠城中死者近万人 丁丑以端明殿学士顔衎权知兖州事癸未降泰宁军为防御州显徳元年春正月壬辰帝殂晋王荣即帝位 北汉主闻太祖晏驾甚喜谋大举入冦遣使请兵于契丹二月契丹遣其武定节度使政事令杨衮将万余骑如晋阳北汉主自将兵三万以义成节度使白从晖为行军都部署武宁节度使张元徽为前锋都指挥使与契丹自团栢南趣潞州 北汉兵屯梁侯驿昭义节度使李筠遣其将穆令均将步骑二千逆战筠自将大军壁于太平驿张元徽与令均戢阳不胜而北令均逐之伏发杀令均俘斩士卒千余人筠遁归上党婴城自守筠即李荣也避上名改焉世宗闻北汉主入寇欲自将兵御之羣臣皆曰刘崇自平阳遁走以来势蹙气沮必不敢自来陛下新即位山陵有日人心易摇不宜轻动宜命将御之帝曰崇幸我大丧轻朕年少新立有吞天下之心此必自来朕不可不往冯道固争之帝曰昔唐太宗定天下未尝不自行朕何敢偷安道曰未审陛下能为唐太宗否帝曰以吾兵力之彊破刘崇如山压卵耳道曰未审陛下能为山否帝不悦惟王溥劝行帝从之三月北汉乘胜进逼潞州丁丑诏天雄节度使符彦卿引兵自磁州固镇出北汉军后以镇宁节度使郭崇副之又诏河中节度使王彦超引兵自晋州东出邀北汉军以保义节度使韩通副之又命马军都指挥使宁江节度使樊爱能步军都指挥使清淮节度使何徽义成节度使白重賛郑州防御使史彦超前耀州团练使符彦能将兵先趣泽州宣徽使向训监之重賛宪州人也癸未帝命冯道奉梓宫赴山陵以郑仁诲为东京留   守乙酉帝发大梁庚寅至怀州帝欲兼行速进控鹤都指挥使真定赵晁私谓通事舍人郑好谦曰贼势方盛宜持重以挫之好谦言于帝帝怒曰汝安得此言必为人所使言其人则生不然必死好谦以实对帝命并晁械于州狱壬辰帝过泽州宿于州东北北汉主不知帝至过潞州不攻引兵而南是夕军于高平之南癸巳前锋与北汉兵遇击之北汉兵却帝虑其遁去趣诸军亟进北汉主以中军陈于巴公原张元徽军其东杨衮军其西众颇严整时河阳节度使刘词将后军未至众心危惧而帝志气益鋭命白重賛与侍衞马步都虞李重进将左军居西樊爱能何徽将右军居东向训史彦超将精骑居中央殿前都指挥使张永徳将禁兵卫帝帝介马自临阵督战北汉主见周军少悔召契丹谓诸将曰吾自用汉军可破也何必契丹今日不帷克周亦可使契丹心服诸将皆以为然杨衮策马前望周军退谓北汉主曰勍敌也未可轻进北汉主奋髯曰时不可失请公勿言试观我战衮黙然不悦时东北风方盛俄而忽转南风北汉副枢宻使王延嗣使司天监李义白北汉主云时可战矣北汉主从之枢宻直学士王得中扣马谏曰义可斩也风势如此岂助我者邪北汉主曰吾计已决矣书生勿妄言且斩汝麾东军先进张元徽将千骑击周右军合战未几樊爱能何徽引骑兵先遁右军溃步兵千余人解甲呼万岁降于北汉帝见军势危自引亲兵犯矢石督战太祖皇帝时为宿卫将谓同列曰主危如此吾属何得不致死又谓张永徳曰贼气骄力战可破也公麾下多能左射者请引兵乘高西出为左翼我引兵为右翼以击之国家安危在此一举永徳从之各将二千人进战太祖皇帝身先士卒驰犯其锋士卒死战无不一当百北汉兵披靡内殿直夏津马仁瑀谓众曰使乘舆受敌安用我辈跃马引弓大呼连毙数十人士气益振殿前右畨行首马全乂言于帝曰贼势极矣将为我擒愿陛下按辔勿动徐观诸将破之即引数百骑进陷陈北汉主知帝自临陈襃赏张元徽趣使乘胜进兵元徽前略陈马倒为周兵所杀元徽北汉之骁将也北军由是夺气时南风益盛周兵争奋北汉兵大败北汉主自举赤帜収兵不能止杨衮畏周兵之彊不敢救且恨北汉主之语全军而退樊爱能何徽引数千骑南走控露刃剽掠辎重役徒惊走失亡甚多帝遣近臣及亲军校追谕止之莫肯奉诏使者或为军士所杀言契丹大至官军败绩余众已降敌矣刘词遇爱能等于涂爱能等止之词不从引兵而北时北汉主尚有余众万余人阻涧而陈薄暮词至复与诸军击之北汉兵又败杀王延嗣追至高平僵尸满山谷委弃御物及辎重器械杂畜不可胜纪是日帝宿于野次得步兵之降敌者皆杀之樊爱能等闻周兵大捷与士卒稍稍复还有逹曙不至者甲午休兵于高平选北汉降卒数千人为效顺指挥命前武胜行军司马唐景思将之使戍淮上余二千余人赏赀装纵遣之李谷为乱兵所迫潜窜山谷数日乃出丁酉帝至潞州北汉主自高平被褐戴笠乘契丹所赠黄骝帅百余骑由雕窠岭遁归宵迷俘村民为导误之晋州行百余里乃觉之杀导者昼夜北走所至得食未举筯或传周兵至辄苍黄而去北汉主衰老力惫伏于马上昼夜驰骤殆不能支仅得入晋阳帝欲诛樊爱能等以肃军政犹豫未决己亥昼卧行宫帐中张永徳侍侧帝以其事访之对曰爱能等素无大功忝冐节钺望敌先逃死未塞责且陛下方欲削平四海茍军灋不立虽有熊罴之士百万之众安得而用之帝掷枕于地大呼称善即収爱能徽及所部军使以上七十余人责之曰汝辈皆累朝宿将非不能战今望风奔遁者无它正欲以朕为竒货卖与刘崇耳悉斩之帝以何徽先守晋州有功欲免之既而以灋不可废遂并诛之而给槥车归塟自是骄将惰卒始知所惧不行姑息之政矣庚子赏高平之功以李重进兼忠武节度使向训兼义成节度使张永徳兼武信节度使史彦超为镇国节度使张永徳盛称太祖皇帝之智勇帝擢太祖皇帝为殿前都虞领严州刺史以马仁瑀为控鹤弓箭直指挥使马全乂为散员指挥使自余将校迁拜者凡数十人士卒有自行间擢主军厢者释赵晁之囚北汉主収散卒缮甲兵完城堑以备周杨衮将其众北屯代州北汉主遣王得中送衮因求救于契丹契丹主遣得中还报许发兵救晋阳壬寅以符彦卿为河东行营都部署兼知太原行府事以郭崇副之向训为都监李重进为马步都虞史彦超为先锋都指挥使将步骑二万发潞州仍诏王彦超韩通自隂地闗入与彦卿合军而进又以刘词为随驾部署保大节度使白重賛副之  夏四月北汉盂县降符彦卿军晋阳城下王彦超攻汾州北汉防御使董希顔降帝遣莱州防御使康延沼攻辽州宻州防御使田琼攻沁州皆不下供备库副使太原李谦溥单骑说辽州刺史张汉超汉超即降 乙夘葬圣神恭肃文武孝皇帝于嵩陵庙号太祖 初帝遣符彦卿等北征但欲耀兵于晋阳城下未议攻取既入北汉境其民争以食物迎周师泣诉刘氏赋役之重愿供军需助攻晋阳北汉州县继有降者帝闻之始有兼并之志遣使徃与诸将议之诸将皆言刍粮不足请且班师以俟再举帝不聴既而诸军数十万聚于太原城下军士不免剽掠北汉民失望稍稍保山谷自固帝闻之驰诏禁止剽掠安抚农民止征今嵗租税及募民入粟拜官有差仍发泽潞晋绛慈隰及山东近便诸州民运粮以馈军己未遣李谷诣太原计度刍粮 庚申太师中书令瀛文懿王冯道卒道少以孝谨知名唐庄宗世始贵显自是累朝不离将相三公三师之位为人清俭寛人莫测其喜愠滑稽多智浮沈取容尝着长乐老叙自述累朝荣遇之状时人往往以徳量推之  欧阳修论曰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礼义治人之大法廉耻立人之大节况为大臣而无廉耻天下其有不乱国家其有不亡者乎予读冯道长乐老叙见其自述以为荣其可谓无廉耻者矣则天下国家可从而知也予于五代得全节之士三死事之臣十有五皆武夫战卒岂于儒者果无其人哉得非高节之士恶时之乱薄其世而不肯出欤抑君天下者不足顾而莫能致之欤予尝闻五代时有王凝者家青齐之间为虢州司戸参军以疾卒于官凝家素贫一子尚防妻李氏携其子负其遗骸以归东过开封府止于旅舍主人不纳李氏顾天已暮不肯去主人牵其臂而出之李氏仰天恸哭曰我为妇人不能守节而此手为人所执邪即引斧自断其臂见者为之嗟泣开封尹闻之白其事于朝厚防李氏而笞其主人呜呼士不自爱其身而忍耻以偷生者闻李氏之风宜少知愧哉   臣光曰天地设位圣人则之以制礼立法内有夫妇外有君臣妇之从夫终身不改臣之事君有死无贰此人道之大伦也茍或废之乱莫大焉范质称冯道厚徳稽古宏才伟量虽朝代迁贸人无问言屹若巨山不可转也臣愚以为贞女不从二夫忠臣不事二君为女不贞虽复华色之美织纴之巧不足贤矣为臣不忠虽复材智之多治行之优不足贵矣何则大节已亏故也道之为相厯五朝八姓若逆旅之视过客朝为仇敌暮为君臣易面变辞曽无愧怍大节如此虽有小善庸足称乎或以为自唐室之亡羣雄力争帝王兴废逺者十余年近者三四年虽有忠智将若之何当是之时失臣节者非道一人岂得独罪道哉臣愚以为忠臣忧公如家见危致命君有过则彊諌力争国败亡则竭节致死智士邦有道则见邦无道则隠或灭迹山林或优游下僚今道尊宠则冠三师权任则首诸相国存则依违拱嘿窃位素餐国亡则图全茍免迎谒劝进君则兴亡接踵道则富贵自如兹乃奸臣之尤安得与它人为比哉或谓道能全身逺害于乱世斯亦贤己臣谓君子有杀身成仁无求生害仁岂専以全身逺害为贤哉然则盗跖病终而子路醢果谁贤乎抑此非特道之愆也时君亦有责焉何则不贞之女中士羞以为家不忠之人中君羞以为臣彼相前朝语其忠则反君事雠语其智则社稷为墟后来之君不诛不弃乃复用以为相彼又安肯忠于我而能获其用乎故曰非特道之愆亦时君之责也辛酉符彦卿奏北汉宪州刺史太原韩光愿岚州刺   史郭言皆举城降 王彦超韩通攻石州克之执刺史安彦进癸亥沁州刺史李廷诲降庚午帝发潞州趣晋阳癸酉北汉忻州监军李勍杀刺史赵臯及契丹通事杨讷格举城降以勍为忻州刺史  五月丙子帝至晋州城下旗帜环城四十里杨衮疑北汉代州防御使郑处谦二于周召与计事欲图之处谦知之不往衮使胡骑数十守其城门处谦杀之因闭门拒衮衮奔归契丹契丹主怒其无功囚之处谦举城来降丁丑置静塞军于代州以郑处谦为节度使契丹数千骑屯忻代之间为北汉之援庚辰遣符彦卿等将步骑万余击之彦卿入忻州契丹退保忻口丁亥置宁化军于汾州以石沁二州隶之代州将桑珪解文遇杀郑处谦诬奏云潜通契丹符彦卿南请益兵癸巳遣李筠张永徳将兵三千赴之契丹游骑时至忻州城下丙申彦卿与诸将陈以待之史彦超将二千骑为前锋遇契丹与战李筠引兵继之杀契丹二千人彦超恃勇轻进去大军浸逺众寡不敌为契丹所杀筠仅以身免周兵死伤甚众彦卿退保忻州寻引兵还晋阳府州防御使折徳扆将州兵来朝辛丑复置永安军于府州以徳扆为节度使时大发兵夫东自怀孟西及蒲陜以攻晋阳不克防乆雨士卒疲病及史彦超死乃议引还初王得中返自契丹值周兵围晋阳留止代州及桑珪杀郑处谦囚得中送于周军帝释之赐以带马问敌兵何时当至得中曰臣受命送杨衮它无所求或谓得中曰契丹许公发兵公不以实告契丹兵即至公得无危乎得中太息曰吾食刘氏禄有老母在围中若以实告周人必发兵据险而拒之如此家国两亡吾独生何益不若杀身以全家国所得多矣甲辰帝以得中欺罔缢杀之乙巳帝发晋阳匡国节度使药元福言于帝曰进军易退军难帝曰朕一以委卿元福乃勒兵成列而殿北汉果出兵追蹑元福击走之然军还怱遽刍粮数十万在城下者悉焚弃之军中讹言相惊或相剽掠军须失亡不可胜计所得北汉州县周所置刺史等皆弃城走惟代州桑珪既叛北汉又不敢归周婴城自守北汉遣兵攻抜之乙酉帝至潞州甲子至郑州丙寅谒嵩陵庚午至大梁帝违众议破北汉自是政事无大小皆亲决百官受成于上而已河南府推官高锡上书谏以为四海之广万机之众虽尧舜不能独治必择人而任之今陛下一以身亲之天下不言陛下聪明睿智足以兼百官之任皆言陛下褊迫疑忌举不信羣臣也不若选能知人公正者以为宰相能爱民聴讼者以为守令能丰财足食者使掌金谷能原情守法者使掌刑狱陛下但垂拱明堂视其功过而赏罚之天下何忧不治何必降君尊而代臣职屈贵位而亲贱事无乃失为政之本乎帝不从锡河中人也北汉主忧愤成疾悉以国事委其子侍卫都指挥使承钧初帝与北汉主相拒于高平命前泽州刺史李彦崇   将兵守江猪岭遏北汉主归路彦崇闻樊爱能等南遁引兵退北汉主果自其路遁去八月己酉贬彦崇率府副率  冬十一月北汉主疾病命其子承钧监国寻殂遣使告哀于契丹契丹遣骠骑大将军知内侍省事刘承训册命承钧为帝更名钧北汉孝和帝性孝谨既嗣位勤于为政爱民礼士境内粗安毎上表于契丹主称男契丹主赐之诏谓之儿皇帝   三年夏四月北汉葬神武帝于交城北山庙号世祖   世宗征淮南   后周世宗显徳二年夏四月上谓宰相曰朕毎思致治之方未得其要寝食不忘又自唐晋以来吴蜀幽并皆阻声教未能混一宜命近臣着为君难为臣不易论及开边策一篇朕将览焉比部郎中王朴献策以为中国之失吴蜀幽并皆由失道今必先观所以失之之原然后知所以取之之术其始失之也莫不以君暗臣邪兵骄民困奸党内炽武夫外横因小致大积微成著今欲取之莫若反其所为而已夫进贤退不肖所以収其才也恩隠诚信所以结其心也赏功罚罪所以尽其力也去奢节用所以丰其财也时使薄敛所以阜其民也俟羣才既集政事既治财用既充士民既附然后举而用之功无不成矣彼之人观我有必取之势则知其情状者愿为间谍知其山川者愿为乡导民心既归天意必从矣凡攻取之道必先其易者唐与吾接境几二千里其势易扰也扰之当以无备之处为始备东则扰西备西则扰东彼必奔走而救之奔走之间可以知其虚实彊弱然后避实击虚避彊击弱未须大举且以轻兵扰之南人懦怯闻小有警必悉师以救之师数动则民疲而财竭不悉师则我可以乘虚取之如此江北诸州将悉为我有既得江北则用彼之民行我之法江南亦易取也得江南则岭南巴蜀可传檄而定南方既定则燕地必望风内附若其不至移兵攻之庶几可平矣惟河东必死之防不可以恩信诱必当以彊兵制之然彼自高平之败力竭气沮必未能为边患宜且以为后图俟天下既平然后伺间一举可擒也今士卒精练甲兵有备羣下畏法诸将効力期年之后可以出师宜自夏秋蓄积实边矣上欣然纳之时羣臣多守常偷安所对少有可取者惟朴神峻气劲有谋能断凡所规画皆称上意上由是重其器识未几迁左谏议大夫知开封府事唐主性和柔好文华而喜人顺已由是谄谀之臣多   进用政事日乱既克建州破湖南益骄有吞天下之志李守贞慕容彦超之叛皆为之出师遥为声援又遣使自海道通契丹及北汉约共图中国值中国多事未暇与之校先是毎冬淮水浅涸唐人常发兵戍守谓之把浅夀州监军吴廷绍以为疆场无事坐费资粮悉罢之清淮节度使刘仁赡上表固争不能得十一月乙未朔帝以李谷为淮南道前军行营都部署兼知庐夀等行府事以忠武节度使王彦超副之督侍卫马军都指挥使韩令坤等十二将以伐唐令坤磁州武安人也 汴水自唐末溃决自埇桥东南悉为汚泽上谋击唐先命武宁节度使武行徳发民夫因故堤防导之东至泗上议者皆以为难成上曰数年之后必获其利 唐人闻周兵将至而惧刘仁赡神气自若部分守御无异平日众情稍安唐主以神武统军刘彦贞为北面行营都部署将兵二万趣夀州举化节度使同平章事皇甫晖为应援使常州团练使姚鳯为应援都监将兵三万屯定逺召镇南节度使宋齐丘还金陵谋国难以翰林承旨戸部尚书殷崇义为吏部尚书知枢宻院事李谷等为浮梁自正阳济淮十二月甲戌谷奏王彦超败唐兵二千余人于夀州城下己夘又奏先锋都指挥使白延遇败唐兵千余人于山口镇 帝诏吴越王俶使出兵击唐   三年春正月丁酉李谷奏败唐兵千余人于上窑戊戌发开封府曹滑郑州之民十余万筑大梁外城 庚子帝下诏亲征淮南以宣徽南院使镇安节度使向训权东京留守端明殿学士王朴副之彰信节度使韩通权防检侍卫司及在京内外都巡检命侍卫都指挥使归徳节度使李重进将兵先赴正阳河阳节度使白重賛将亲兵三千屯颍上壬寅帝发大梁李谷攻夀州乆不克唐刘彦贞引兵救之至来逺镇拒夀州二百里又以战舰数百艘趣正阳为攻浮梁之势李谷畏之召将佐谋曰我军不能水战若贼断浮梁则腹背受敌皆不归矣不如退守浮梁以待车驾上至圉镇闻其谋亟遣中使乘驿止之比至已焚刍粮退保正阳丁未帝至陈州亟遣李重进引兵趣淮上辛亥李谷奏贼舰中流而进弩礮所不能及若浮梁不守则众心动摇须至退军今贼舰日进淮水日涨若车驾亲临万一粮道阻絶其危不测愿陛下且驻驿陈颍俟李重进至臣与之共度贼舰可御浮梁可完立具奏闻但若厉兵秣马春去冬来足使贼中疲取之未晚帝览奏不悦刘彦贞素骄贵无才略不习兵所厯藩镇専为贪暴积财巨亿以赂权要由是魏岑等争誉之以为治民如龚黄用兵如韩彭故周师至唐主首用之其禆将咸师朗等皆勇而无谋闻李谷退喜引兵直抵正阳旌旗辎重数百里刘仁赡及池州刺史张全约固止之仁赡曰公军未至而敌人先遁是畏公之威声也安用速战万一失利则大事去矣彦贞不从既行仁赡曰果遇必败乃益兵乘城为备李重进度淮逆战于正阳东大破之斩彦贞生擒咸师朗等斩首万余级伏尸三十里収军资器械三十余万是时江淮乆安民不习战彦贞既败唐人大恐张全约収余众奔夀州刘仁赡表全约为马步左厢都指挥使皇甫晖姚鳯退保清流闗滁州刺史王绍顔委城走壬子帝至永宁镇谓侍臣曰闻夀州围解农民多归村落今闻大军至必复入城怜其聚为饿殍宜先遣使存抚各令安业甲寅帝至正阳以李重进代李谷为淮南道行营都招讨使以谷判夀州行府事丙辰帝至夀州城下营于淝水之阳命诸军围夀州徙正阳浮梁于下蔡镇丁巳征宋亳陈颍徐宿许蔡等州丁夫数十万以攻城昼夜不息唐兵万余人维舟于淮营于涂山之下庚申帝命太祖皇帝击之太祖皇帝遣百余骑薄其营而伪遁伏兵邀之大败唐兵于涡口斩其都监何延锡等夺战舰五十余艘 诏以武平节度使兼中书令王逵为南面行营都统使攻唐之鄂州唐主闻湖南兵将至命武昌节度使何敬洙徙民入城为固守之计敬洙不从使除地为战场曰敌至则与兵民俱死于此耳唐主善之  二月丙寅下蔡浮梁成上自往视之戊辰庐夀光黄巡检使元城司超奏败唐兵三千余人于盛唐擒都监高弼等获战舰四十余艘上命太祖皇帝倍道袭清流闗皇甫晖等陈于山下方与前锋战太祖皇帝引兵出山后晖等大惊走入滁州欲断桥自守太祖皇帝跃马麾兵涉水直抵城下晖曰人各为其主愿容成列而战太祖皇帝笑而许之晖整众而出太祖皇帝拥马颈突陈而入大呼曰吾止取皇甫晖他人非吾敌也手劒击晖中脑生擒之并擒姚鳯遂克滁州后数日宣祖皇帝为马军副都指挥使引兵夜半至滁州城下传呼开门太祖皇帝曰父子虽至亲城门王事也不敢奉命明旦乃得入上遣翰林学士窦仪籍滁州帑藏太祖皇帝遣亲吏取藏中绢仪曰公初克城时虽倾藏取之无伤也今既籍为官物非有诏书不可得也太祖皇帝由是重仪诏左金吾卫将军马崇祚知滁州初永兴节度使刘词遗表荐其幕僚蓟人赵普有才可用防滁州平范质荐普为滁州军事判官太祖皇帝与语悦之时获盗百余人皆应死普请先讯鞫然后决所活什七八太祖皇帝益竒之太祖皇帝威名日盛毎临陈必以防缨饰马铠仗鲜明或曰如此为敌所识太祖皇帝曰吾固欲其识之耳唐主遣泗州牙将王知朗赍书抵徐州称唐皇帝奉书大周皇帝请息兵修好愿以兄事帝嵗输货财以助军费甲戌徐州以闻帝不答戊寅命前武胜节度使侯章等攻夀州水寨决其濠之西北隅导壕水入于淝太祖皇帝遣使献皇甫晖等晖伤甚见上卧而言曰臣非不忠于所事但士卒勇怯不同耳臣向日屡与契丹战未尝见兵精如此因盛称太祖皇帝之勇上释之后数日卒帝诇知扬州无备己夘命韩令坤等将兵袭之戒以毋得残民其李氏陵寝遣人与李氏人共守防之唐主兵屡败惧亡乃遣翰林学士户部侍郎钟谟工部侍郎文理院学士李徳明奉表称臣来请平献御服茶药及金器千两银器五千两缯锦二千匹犒军牛五百头酒二千斛壬午至夀州城下谟徳明素辩口上知其欲游説盛陈甲兵而见之曰尔主自谓唐室苗裔宜知礼义异于它国与朕止隔一水未尝遣一介修好惟泛海通契丹舍华事夷礼义安在且汝欲说我令罢兵邪我非六国愚主岂汝口舌所能移邪可归语汝主亟来见朕再拜谢过则无事矣不然朕欲往观金陵城借府库以劳军汝君臣得无悔乎谟徳明战栗不敢言吴越王俶遣兵屯境上以俟周命 乙酉韩令坤   奄至扬州平旦先遣白延遇以数百骑驰入城城中不之觉令坤继至唐东都营屯使贾崇焚官府民舍弃城南走副留守工部侍郎冯延鲁髠髪被僧服匿于佛寺军士执之令坤慰抚其民使皆安堵庚寅王逵奏拔鄂州长山寨执其将陈泽等献之辛夘太祖皇帝奏唐天长制置使耿谦降获刍粮二十余万韩令坤攻唐泰州抜之刺史方讷奔金陵 唐主遣人以蜡丸求救于契丹壬辰静安军使何继筠获而献之以给事中高防权知泰州  三月甲午朔上行视水寨至淝桥自取一石马上持之至寨以供礟从官过桥者人赍一石太祖皇帝乘皮船入夀春壕中城上发连努射之矢大如屋椽牙将舘陶张琼遽以身蔽之矢中琼髀死而复苏镞着骨不可出琼饮酒一大巵令人破骨出之流血数升神色自若 唐主复以右仆射孙晟为司空遣与礼部尚书王崇质奉表入见称自天祐以来海内分崩或跨据一方或迁革异代臣绍袭先业奄有江表顾以瞻乌未定附鳯何从今天命有归声教逺被愿比两浙湖南仰奉正朔谨守土疆乞収薄伐之威赦其后服之罪首于下国俾作外臣则柔逺之徳云谁不服又献金千两银十万两罗绮二千匹晟谓冯延已曰此行当在左相晟若辞之则负先帝既行知不免中夜叹息谓崇质曰君家百口宜自为谋吾思之熟矣终不负永陵一抔土余无所知 光舒黄招安巡检使行光州刺史何超以安随申蔡四州兵数万攻光州丙申超奏唐光州刺史张绍弃城走都监张承翰以城降丁酉行舒州刺史郭令图抜舒州 唐蕲州将李福杀其知州王承儁举州来降遣六宅使齐藏珍攻黄州 秦鳯之平也上赦所俘蜀兵以军籍从征淮南复亡降于唐癸夘唐主表献百五十人上悉命斩之 丙午孙晟等至上所庚戌上遣中使以孙晟诣夀春城下示刘仁赡且招谕之仁赡见晟戎服拜于城上晟谓仁赡曰君受国厚恩不可开门纳冦上闻之甚怒晟曰臣为唐宰相岂可教节度使外叛邪上乃释之 唐主使李徳明孙晟言于上请去帝号割夀濠泗楚光海六州之地仍岁输金帛百万以求罢兵上以淮南之地已半为周有诸将捷奏日至欲尽得江北之地不许徳明见周兵日进奏称唐主不知陛下兵力如此之盛愿寛臣五日之诛得归白唐主尽献江北之地上乃许之晟因奏遣王崇质与徳明俱归上遣供奉官安道送徳明等归金陵赐唐主诏书其略曰但存帝号何爽嵗寒傥坚事大之心终不迫人于险又曰俟诸郡之悉来即大军之立罢言尽于此更不烦云茍曰未然请从兹絶又赐其将相书使熟议而来唐主复上表谢李徳明盛称上威徳及甲兵之彊劝唐主割江北之地唐主不悦宋齐丘以割地为无益徳明轻佻言多过实国人亦不之信枢密使陈觉副使李征古素恶徳明及孙晟使王崇质异其言因譛徳明于唐主曰徳明卖国求利唐主大怒斩徳明于市 唐主命诸道兵马元帅齐王景逹将兵拒周以陈觉为监军使前武安节度使邉镐为应援都军使中书舍人韩熈载上书曰信莫信于亲王重莫重于元帅安用监军使为唐主不从遣鸿胪卿潘承祐诣泉建召募骁勇承祐荐前永安节度使许文稹静江指挥使陈徳诚建州人郑彦华林仁肇唐主以文稹为西面行营应援使彦华仁肇皆为将仁肇仁翰之弟也夏四月甲子以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归徳节度使李重进为庐夀等州招讨使以武徳节度使武行徳为濠州城下都部署 唐右衞将军陆孟俊自常州将兵万余人趣泰州周兵遁去孟俊复取之遣陈徳诚戍泰州孟俊进攻扬州屯于蜀冈韩令坤弃扬州走帝遣张永徳将兵救之令坤复入扬州帝又遣太祖皇帝将兵屯六合太祖皇帝令曰州兵有过六合者折其足令坤始有固守之志帝自至夀春以来命诸军昼夜攻城乆不克防大雨营中水深数尺攻具及士卒失亡颇多粮运不继李徳明失期不至乃议旋师或劝帝东幸濠州声言夀州已破从之己巳帝自夀春循淮而东乙亥至濠州韩令坤败唐兵于城东擒陆孟俊 唐齐王景逹将兵二万自步济江距六合二十余里设栅不进诸将欲击之太祖皇帝曰彼设栅自固惧我也今吾众不满二千若往击之则彼见吾众寡矣不如俟其来而击之破之必矣居数日唐出兵趣六合太祖皇帝奋击大破之杀获近五千人余众尚万余走度江争舟溺死者甚众于是唐之精卒尽矣是战也士卒有不致力者太祖皇帝阳为督战以劔斫其皮笠明日徧阅其笠有劒迹者数十人皆斩之由是部兵莫敢不尽死先是唐主闻州失守命四旁发兵取之己夘韩令坤奏败楚州兵万余人于湾头堰获涟州刺史秦进崇张永徳奏败泗州兵万余人于曲溪堰 丙戌以宣徽南院使向训为淮南节度使兼沿江招讨使涡口奏新作浮梁成丁亥帝自濠州如涡口帝锐于进取欲自至扬州范质等以兵疲食少泣谏而止帝尝怒翰林学士窦仪欲杀之范质入救之帝望见知其意即起避之质趋前伏地叩头諌曰仪罪不至死臣为宰相致陛下枉杀近臣罪皆在臣继之以泣帝意解乃释之  五月壬辰朔以涡口为镇淮军 戊戌帝留侍卫亲军都指挥使李重进等围夀州自涡口北归乙夘至大梁  六月壬申赦淮南诸州系囚除李氏非理赋役事有不便于民者委长吏以闻 侍卫步军都指挥使彰信节度使李继勲营于夀州城南唐刘仁赡伺继勲无备出兵击之杀士卒数百人焚其攻具 唐驾部员外郎朱元因奏事论用兵方略唐主以为能命将兵复江北诸州  秋七月唐将朱元取舒州刺史郭令图弃城走李平取蕲州唐主以元为舒州团练使平为蕲州刺史元又取和州初唐人以茶盐彊民而征其粟帛谓之博徴又兴营田于淮南民甚苦之及周师至争奉牛酒迎劳而将帅不之恤専事俘掠视民如土芥民皆失望相聚山泽立堡壁自固操农器为兵积纸为甲时人谓之白甲军周兵讨之屡为所败先所得唐诸州多复为唐有唐之援兵营于紫金山与夀州城中烽火相应淮南节度使向训奏请以广陵之兵并力攻夀春俟克城更图进取诏许之训封府库以授州主者命州牙将分部按行城中秋毫不犯州民感悦军还或负糗糒以送之滁州守将亦乘城去皆引兵趣夀春唐诸将请据险以邀周师宋齐丘曰如此则怨益深不如纵之以徳于敌则兵易解也乃命诸将各自守毋得擅出击周兵于是夀春之围益急齐王景逹军于濠州遥为夀州声援军政皆出于陈觉景逹署纸尾而已拥兵五万无决战意将吏畏觉无敢言者 八月殿前都指挥使义成节度使张永徳屯下蔡唐将林仁肇等以水陆军援夀春永徳与之战仁肇以船实薪刍因风纵火欲焚下蔡浮梁俄而风囘唐兵败退永徳为铁绠千余尺距浮梁十余步横絶淮流系以巨木由是唐兵不能近 冬十月癸酉李重进奏唐人寇盛唐铁骑都指挥使王彦升等击之斩首三千余级彦升蜀人也 壬午张永徳奏败唐兵于下蔡是时唐复以水军攻永徳永徳夜令善游者没其船下縻以铁鎻纵兵击之船不得进退溺死者甚众永徳解金带以赏善游者 甲申以太祖皇帝为定国节度使兼殿前都指挥使 张永徳与李重进不相悦永徳宻表重进有二心帝不之信时二将各拥重兵众心忧恐重进一日单骑诣永徳营从容宴饮谓永徳曰吾与公幸以肺腑俱为将帅奚相疑若此之深邪永徳意乃解众心亦安唐主闻之以蜡书遗重进诱以厚利其书皆谤毁及反间之语重进奏之初唐使者孙晟钟谟从帝至大梁帝待之甚厚毎朝防班之于中书省官之后时召见饮以醇酒问以唐事晟但言唐主畏陛下神武事陛下无二心及得唐蜡书帝大怒召晟责以所对不实晟正色抗辞请死而已问以唐虚实黙然不对十一月乙巳帝命都承旨曹翰送晟于右军巡院更以帝意问之翰与之饮酒数行从容问之晟终不言翰乃谓曰有敇赐相公死晟神色怡然索靴笏整衣冠南向拜曰臣谨以死报国乃就刑并从者百余人皆杀之贬钟谟耀州司马既而帝怜晟忠节悔杀之召谟拜衞尉少卿 十二月壬申以张永徳为殿前都防检 分命中使发陈蔡宋亳颍兖曹单等州丁夫数万城下蔡 是嵗唐主诏淮南营田害民尤甚者罢之遣兵部郎中陈处尧持重币浮海如契丹乞兵契丹不能为之出兵而留处尧不遣处尧刚直有口辩乆之忿怼数面责契丹主契丹主亦不之罪也   四年春正月周兵围夀春连年未下城中食尽齐王景逹自濠州遣应援使永安节度使许文稹都军使边镐北面招讨使朱元将兵数万泝淮救之军于紫金山列十余寨如连珠与城中烽火晨夕相应又筑甬道抵夀春欲运粮以馈之绵亘数十里将及夀春李重进邀击大破之死者五千人夺其二寨丁未重进以闻戊申诏以来月幸淮上刘仁赡请以邉镐守城自帅众决战齐王景逹不许仁赡愤悒成疾其幼子崇谏夜泛舟度淮北为小校所执仁赡命腰斩之左右莫敢救监军使周廷构哭于中门以救之仁赡不许廷构复使求救于夫人夫人曰妾于崇谏非不爱也然军法不可私名节不可亏若贷之则刘氏为不忠之门妾与公何面目见将士乎趣命斩之然后成丧将士皆感泣议者以唐援兵尚彊多请罢兵帝疑之李谷寝疾在第二月丙寅帝使范质王溥就与之谋谷上疏以为夀春危困破在旦夕若銮驾亲征则将士争奋援兵震恐城中知亡必可下矣上悦 甲戌以王朴权东京留守兼判开封府事以三司使张美为大内都巡检以侍卫都虞候韩通为京城内外都巡检乙亥帝发大梁先是周与唐战唐水军鋭敏周人无以敌之帝毎以为恨返自夀春于大梁城西汴水侧造战舰数百艘命唐降卒教北人水战数月之后纵横出没殆胜唐兵至是命右骁卫大将军王环将水军数千自闵河沿颍入淮周人见之大惊乙酉帝至下蔡三月己丑夜帝度淮抵夀春城下庚寅旦躬擐甲冑军于紫金山南命太祖皇帝击唐先锋寨及山北一寨皆破之斩获三千余级断其甬道由是唐兵首尾不能相救至暮帝分兵守诸寨还下蔡 唐朱元恃功颇违元帅节度陈觉与元有隙屡表元反覆不可将兵唐主以武昌节度使杨守忠代之守忠至濠州觉以齐王景逹之命召元诣濠州计事将夺其兵元闻之愤怒欲自杀门下客宋垍说元曰大丈夫何往不富贵何必为妻子死乎辛夘夜元与先锋壕寨使朱仁裕等举寨万余人降禆将时厚卿不从元杀之帝虑其余众沿流东溃遽命虎捷左厢都指挥使赵晁将水军数千沿淮而下壬辰旦帝军于赵步诸将击唐紫金山寨大破之杀获万余人擒许文稹边镐杨守忠余众果沿淮东走帝自赵步将骑数百循北岸追之诸将以步骑循南岸追之水军自中流而下唐兵战溺死及降者殆四万人获船舰粮仗以十万数晡时帝驰至荆山洪距赵步二百余里是夜宿镇淮军癸酉从官始至刘仁赡闻援兵败扼腕叹息甲午发近县丁夫数千城镇淮军为二城夹淮水徙下蔡浮梁于其间扼濠夀应援之路防淮水涨唐濠州都监彭城郭廷谓以水军沂淮欲掩不备焚浮梁右龙武统军赵匡賛觇知之防兵邀击破之 唐齐王景逹及陈觉皆自濠州奔归金陵惟静江指挥使陈徳诚全军而还戊戌以淮南节度使向训为武宁节度使淮南道行营都监将兵戌镇淮军己亥上自镇淮军复如下蔡庚子赐刘仁赡诏使自择祸福唐主议自督诸将拒周中书舍人乔匡舜上疏切諌唐主以为沮众流抚州唐主问神卫统军朱匡业刘存忠以守御方略匡业诵罗隠诗曰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存忠以匡业言为然唐主怒贬匡业抚州副使流存忠于饶州既而竟不敢自出甲辰帝耀兵于夀春城北唐清淮节度使兼侍中刘仁赡病甚不知人丙午监军使周廷构营田副使孙羽等作仁赡表遣使奉之来降丁未帝赐仁赡诏遣閤门使万年张保续入城宣谕仁赡子崇让复出谢罪戊申帝大陈甲兵受降于夀春城北廷构等舁仁赡出城仁赡卧不能起帝慰劳赐赉复令入城养疾庚戌徙夀州治下蔡赦州境死罪以下州民受唐文书聚山林者竝召令复业勿问罪有尝为其杀伤者毋得雠讼向日政令有不便于民者令本州条奏辛亥以刘仁赡为天平节度兼中书令制辞畧曰尽忠所事抗节无亏前代名臣几人堪比朕之伐叛得尔为多是日卒追赐爵彭城郡王唐主闻之亦赠太师帝复以清淮军为忠正军以旌仁赡之节以右羽林统军杨信为忠正节度使同平章事 诏开夀州仓赈饥民丙辰帝北还夏四月己巳至大梁 甲申分江南降卒为六军三十指挥号怀徳军 五月丁酉以太祖皇帝领义成节度使 唐郭廷谓将水军断涡口浮梁又袭败武宁节度使武行徳于定逺行徳仅以身免唐主以廷谓为滁州团练使充上淮水陆应援使 秋七月丁亥上治定逺军及夀春城南之败以武宁节度使兼中书令武行徳为左卫上将军河阳节度使李继勲为右卫大将军 冬十月壬申帝发大梁十一月丙戌至镇淮军是夜五鼓济淮丁亥至濠州城西濠州东北十八里有滩唐人栅其上环水自固谓周兵必不能涉戊子帝自攻之命内殿直康保裔帅甲士数百乘橐驼涉水太祖皇帝帅骑兵继之遂拔之李重进破濠州南闗城癸巳帝自攻濠州王审琦抜其水寨唐人屯战船数百于城北植巨木于淮水以限周兵帝命水军攻抜其木焚战船七十余艘斩首二千余级又攻抜其羊马城城中震恐丙申夜唐濠州团练使郭廷谓上表言臣家在江南今若遽降恐为唐所种族请先遣使诣金陵禀命然后出降帝许之辛丑帝闻唐有战船数百艘在涣水东欲救濠州自将兵夜发水陆击之癸夘大破唐兵于洞口斩首五千余级降卒二千余人因鼔行而东所至皆下乙巳至泗州城下太祖皇帝先攻其南因焚城门破水寨及月城帝居于月城楼督将士攻城  十二月乙夘唐泗州守将范再遇举城降以再遇为宿州团练使上自至泗州城下禁军中刍荛者毋得犯民田民皆感悦争献刍粟既克泗州无一卒敢擅入城者帝闻唐战船数百艘泊洞口遣骑诇之唐兵退保清口戊午旦上自将亲军自淮北进命太祖皇帝将步骑自淮南进诸将以水军自中流进共追唐兵时淮滨乆无行人葭苇如织多泥淖沟堑士卒乗胜气苃涉争进皆忘其劳庚申追及唐兵且战且行金鼔声闻数十里辛酉至楚州西北大破之唐兵有沿淮东下者帝自追之太祖皇帝为前锋行六十里擒其保义节度使濠泗楚海都应援使陈承昭以归所获战船烧沈之余得三百余艘士卒杀溺之余得七千余人唐之战船在淮上者于是尽矣 郭廷谓使者自金陵还知唐不能救命録事参军鄱阳李延邹草降表延邹责以忠义廷谓以兵临之延邹掷笔曰大丈夫终不负国为叛臣作降表廷谓斩之举濠州降得兵万人粮数万斛唐主赏李延邹之子以官壬戌帝济淮至楚州营于城西北乙丑唐雄武军使知涟水县事崔万迪降丙寅以郭廷谓为亳州防御使戊辰帝攻楚州克其月城庚午郭廷谓见于行宫帝曰朕南征以来江南诸将败亡相继独卿能断涡口浮梁破定逺寨所以报国足矣濠州小城使李璟自守能守之乎使将濠州兵攻天长帝遣铁骑左厢都指挥使武守将骑数百趣州至高邮唐人悉焚州官府民居驱其人南度江后数日周兵至城中余癃病十余人而已癸酉守以闻帝闻泰州无备遣兵袭之丁丑拔泰州   五年春正月丁亥右龙武将军王汉璋奏克海州 己丑以侍卫马军都指挥使韩令坤权州军府事 上欲引战舰自淮入江阻北神堰不得度欲凿楚州西北鹳水以通其道遣使行视还言地形不便计功甚多上自往视之授以规画发楚州民夫浚之旬日而成用功甚省巨舰数百艘皆逹于江唐人大惊以为神 壬辰拔静海军始通吴越之路先是帝遣左諌议大夫长安尹日就等使吴越语之曰卿今去虽泛海比还淮南已平当陆归耳已而果然 周兵攻楚州逾四旬唐楚州防御使张彦卿固守不下乙巳帝自督诸将攻之宿于城下丁未克之彦卿与都监郑昭业犹帅众拒战矢刃皆尽彦卿举绳床以鬭而死所部千余人至死无一人降者 荆南节度使高保融遣指挥使魏璘将战船百艘东下防伐唐至于鄂州 唐以天长为雄州以建武军使易文赟为刺史二月甲寅文赟举城降 戊午帝发楚州丁夘至州命韩令坤发丁夫万余筑故城之东南隅为小城以治之 乙亥黄州刺史司超奏与控鹤右厢都指挥使王审琦攻唐舒州擒其刺史施仁望三月壬午朔帝如泰州唐太弟景遂前后凡十表   辞位且言今国危不能扶请出就藩镇燕王冀嫡长有军功宜为嗣谨奉上太弟寳册齐王景逹亦以败军辞元帅唐主立景遂为晋王加天策上将军江南西道兵马元帅洪州大都督太尉尚书令以景逹为浙西道元帅润州大都督景逹以浙西方用兵固辞改抚州大都督立冀为皇太子参决庶政 辛夘上如迎銮镇屡至江口遣水军击唐兵破之上闻唐战舰数百艘泊东防州将趋海口扼苏杭路遣殿前都虞候慕容廷钊将步骑右神武统军宋延渥将水军循江而下甲午延钊奏大破唐兵于东防州上遣李重进将兵趣庐州唐主闻上在江上恐遂南度又耻降号称藩乃遣兵部侍郎陈觉奉表请传位于太子冀使聴命于中国时淮南惟庐舒蕲黄未下丙申觉至迎銮见周兵之盛白上请遣人度江取表献四州之地画江为境以求息兵辞指甚哀上曰朕本兴师止取江北今尔主能举国内附朕复何求觉拜谢而退丁酉觉请遣其属閤门承旨刘承遇如金陵上赐唐主书称皇帝恭问江南国主慰纳之戊戌吴越奏遣上直都指挥使处州刺史卲可迁秀州刺史路彦铢以战舰四百艘士卒万七千人屯通州南岸唐主复遣刘承遇奉表称唐国主请献江北四州嵗输贡物数十万于是江北悉平得州十四县六十庚子上赐唐主书谕以缘江诸军及两浙湖南荆南兵竝当罢归其庐蕲黄三道亦令敛兵近外俟彼将士及家属皆就道可遣人召将校以城邑付之江中舟舰有须往来者竝令就北岸引之辛丑陈觉辞行又赐唐主书谕以不必传位于子壬寅上自迎銮复如州癸夘诏吴越荆南军各归本道赐钱俶犒军帛三万匹高保融一万匹甲辰置保信军于庐州以右龙武统军赵匡賛为节度使丙午唐主遣冯延已献银钱绢茶谷共百万以犒军己酉命宋延渥将水军三千泝江巡警庚戌敇故淮南节度使杨行宻故升府节度使徐温等墓竝量给守戸其江南羣臣墓在江北者亦委长吏以时检校辛亥唐主遣其临汝公徐辽代己来上夀 五月诏赏劳南征士卒及淮南新附之民 辛夘以太祖皇帝领忠武节度使 唐主避周讳更名景下令去帝号称国主凡天子仪制皆有降损去年号用周正朔仍告于太庙左仆射同平章事冯延已罢为太子太傅门下侍郎同平章事严续罢为少傅枢宻使兵部侍郎陈觉罢守本官初冯延已以取中原之策说唐主由是有宠延已常笑烈祖戢兵为龌龊曰安陆所丧才数千兵为之辍食咨嗟者旬日此田舍翁识量耳安足与成大事岂如今上暴师数万于外而击毬宴乐无异平日真英主也延已与其党谈论常以天下为己任更相唱和翰林学士常梦锡屡言延已等浮诞不可信唐主不听梦锡曰奸言似忠陛下不悟国必亡矣及臣服于周延已之党相与言有谓周为大朝者梦锡大笑曰诸分常欲致君尧舜何意今日自为小朝邪众黙然自唐主内附帝止因使者赐书未尝遣使至其国己酉始命太府卿冯延鲁卫尉少卿钟谟使于唐赐以御衣玉带等及犒军帛十万并今年钦天厯刘承遇之还金陵也唐主使陈觉白帝以江南无卤田愿得海陵盐监南属以赡军帝曰海陵在江北难以交居当别有处分至是诏嵗支盐三十万斛以给江南所俘获江南士卒稍稍归之秋八月辛丑冯延鲁钟谟来自唐唐主手表谢恩其畧曰天地之恩厚矣父母之恩深矣子不谢父人何报天惟有赤心可酬大造又乞比藩方赐诏书又称有情事令钟谟上奏乞令早还唐主复令谟白帝欲传位太子九月丁巳以延鲁为刑部侍郎谟为给事中己未先遣谟还赐书谕以未可传位之意唐主复遣吏部尚书知枢密院殷崇义来贺天清节 冬十一月乙丑唐主复遣礼部侍郎钟谟入见 初唐太傅兼中书令楚国公宋齐丘多树朋党欲以専固朝权躁进之士争附之推奬以为国之元老枢密使陈觉副使李征古恃齐丘之势尤骄慢及许文稹等败于紫金山觉与齐丘景逹自濠州遁归国人忷惧唐主尝叹曰吾国家一朝至此因泣下征古曰陛下当治兵以扞敌涕泣何为岂饮酒过量邪将乳母不至邪唐主色变而征古举止自若防司天奏天文有变人主宜避位禳灾唐主乃曰祸难方殷吾欲释去万机栖心冲寂谁可以托国者征古曰宋公造国手也陛下如厌万机何不举国授之觉曰陛下深居禁中国事皆委宋公先行后闻臣等时入侍谈释老而已唐主心愠即命中书舍人豫章陈乔草诏行之乔惶恐请见曰陛下一署此诏臣不复得见矣因极言其不可唐主笑曰尔亦知其非邪乃止由是因晋王出镇以征古为之副觉自周还亦罢近职钟谟素与李德明善以徳明之死怨齐丘及奉使归唐言于唐主曰齐丘乘国之危遽谋篡窃陈觉李征古为之羽翼理不可容陈觉之自周还矫以帝命谓唐主曰闻江南连嵗拒命皆宰相严续之谋当为我斩之唐主知觉素与续有隙固未之信钟谟请覆之于周唐主乃因谟复命上言久拒王师皆臣愚迷非续之罪帝闻之大惊曰审如此则续乃忠臣朕为天下主岂教人杀忠臣乎谟还以白唐主唐主欲诛齐丘等复遣谟入禀于帝帝以异国之臣无所可否十二月己亥唐主命知枢宻院殷崇义草诏暴齐丘觉征古罪恶聴齐丘归九华山旧隠官爵悉如故觉责授国子博士宣州安置征古削夺官爵赐自尽党与皆不问遣使告于周   六年春正月唐宋齐丘至九华山唐主命锁其第穴墙给饮食齐丘叹曰吾昔献谋幽让皇帝族于泰州宜其及此乃缢而死諡曰丑缪  夏六月唐清源节度使留从效遣使入贡请置进奏院于京师直中朝戊寅诏报以江南近服方务绥怀卿乆奉金陵未可改图若置抵上都与彼抗衡受而有之罪在于朕卿逺修职贡足表忠勤勉事旧君且宜如故如此则于卿笃始终之义于朕尽柔逺之宜惟乃通方谅逹予意唐主遣其子纪公从善与钟谟俱入贡上问谟曰江南亦治兵修守备乎对曰既臣事大国不敢复尔上曰不然向时则为仇敌今日则为一家吾与汝国大义已定保无它虞然人生难期至于后世则事不可知归语汝主可及吾时完城郭缮甲兵据守要害为子孙计谟归以告唐主唐主乃城金陵凡诸州城之不完者葺之戍兵少者益之臣光曰或问臣五代帝王唐庄宗周世宗皆称英武二主孰贤臣应之曰夫天子所以统治万国讨其不服抚其微弱行其号令一其法度敦明信义以兼爱兆民者也庄宗既灭梁海内震动湖南马氏遣子希范入贡庄宗曰比闻马氏之业终为高郁所夺今有儿如此郁岂能得之哉郁马氏之良佐也希范兄希声闻庄宗言卒矫其父命而杀之此乃市道商贾之所为岂帝王之体哉葢庄宗善战者也故能以弱晋胜强梁既得之曽不数年外内离叛置身无所诚由知用兵之术不知为天下之道故也世宗以信令御羣臣以正义责诸国王环以不降受赏刘仁赡以坚守防襃严续以尽忠获存蜀兵以反覆就诛冯道以失节被弃张美以私恩见疎江南未服则亲犯矢石期于必克既服则爱之如子推诚尽言为之逺虑其宏规大度岂得与庄宗同日语哉书曰无偏无党王道荡荡又曰大邦畏其力小邦懐其德世宗近之矣   通鉴纪事本末巻四十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