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小史  (明)吕毖 撰   ●明朝小史卷一 洪武纪   ○土地移庙   帝生于旰■〈日台〉县灵迹乡土地庙,生时夜有神光烛天。明日庙忽移置东路百余家,今其地方丈许不生草。   ○红罗幛   帝生,取河水澡浴,忽有红罗浮来,遂取衣之,所居遂号“红罗幛”。   ○薛家洼   帝初渡江,至采石,驻薛妪家,饥甚,坐谷砻架上,问妪此何物?对曰:砻床烹蒻鸡为食。问曰:何物?对曰:镦鸡饭以大麦曰仁饭。帝闻之默喜。盖登基龙床人犯皆吉语也。迨天下已定,召妪赏之,人传其事为美谈,而薛家洼之名遂著。   ○瑞木   帝即位之年,江西临川县献瑞木一本,木中隐有文曰:天下平。质白而文玄。当有文处,木理随画顺成焉。   ○铲头会   帝既得天下,恶胜国顽民窜入缁流,乃聚数十人掘一泥潭,埋其身于泥中,特露其顶,用大斧削之,一削去头数颗,名曰铲头会。   ○世德碑   太祖自叙朱氏世德之碑,其文曰:本宗朱氏,出自金陵之句容,地名朱巷,在通德乡。上世以来,服勤农桑。五世祖仲八公娶陈氏,生男三人,长六二公,次十二公,其季百六公,是为高祖考。娶胡氏,生二子,长四五公,次即曾祖考四九公。娶侯氏,生子曰初一公、初二公、初五公、初十公凡四人。初一公配王氏是为祖考妣,有子二人,长五一公,次即先考,讳世珍。元初籍淘金户,金非土产,市于他方。先祖初一公困于役,遂弃田庐,携二子迁泗州旰■〈日台〉县。先伯考五一公十有二岁,先考才八岁。先祖营家泗州,置田治产,及卒,家日消。由是五一公迁濠州钟离县,其后因至钟离居。先伯考性淳良,务本积德,与人无疾言忤意,乡里称善人。先伯娶刘氏,生子四人,重一公、重二公、重三公生盱眙,重五公生钟离。先考君娶徐氏,泗州人,长重四公生盱眙,次重六公、重七公生五河,某其季也,生迁钟离后戊辰年。先伯考有孙六人,兵兴以来,相继浸没。先兄重四公有子曰文正,今为大都督。重六、重七俱绝嗣。曩者父母因某自幼多疾,舍入皇觉寺中,甲申父母长兄俱丧,次兄守业,又次兄出赘刘氏。某托迹缁流,至正二十四年,天下大乱,诸兄皆亡,淮兵大起,掠入行伍,乃招集义旅,兵力渐众,因取滁和。龙凤三年,帅师渡江,驻兵太平,为念先考君尝言世为朱巷人,宗族俱有,平日每有乡土之念,即访朱故乡宗族之所,遂调兵取句容。明年克金陵,而朱巷距城四十里,举族父兄昆弟四十余人至,始得与之叙长幼之礼,行亲睦之道。但朱氏世次,自仲八公之上,不可复考。今自仲八公高曾而下,皆起江左,历世墓在朱巷,惟先祖葬泗州,先考葬钟离,此我朱氏之源流也。爰自金陵太平,驻节开府为基本之地,实乡郡焉。屡岁征伐拓境吴楚瓯越,方数千里,由是累膺显爵。乃龙凤九年三月十四日内降制书,曾祖考为资德大夫江南等处行中书省右丞上护军司空吴国公,曾祖妣吴氏吴国夫人。先祖考为资德大夫江南等处行中书省平章政事上柱国司徒吴国公,祖妣王氏吴国夫人。先府君开府仪同三司录军国重事平章右丞相吴国公,先妣陈氏吴国夫人。以闰月十三日祗谒先垄,焚黄告祭,遵旧典也。重念报本礼行宜厚,今勉建功,匪由己能,实荷先世灵长之泽,垂衍后昆,宜得报恩三代,并为上公,以遂为子孙者之至愿。书曰作善降之百祥,易日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先祖父积功累善,天之报施,茂于厥后。凡我子孙,皆当体祖宗之心,蹈德存仁,以永其绪于无穷,是我之所望也。于是备书于后,以传信将来,俾有所考焉。   ○神葬   淳皇帝及后疾疫死,仲四公继之,贫薄不能具棺。太祖与仲谋草葬山谷,行未抵所而绠绝,忽风雨雷电交作,太祖避树下,闻空中神语曰:孰袭取吾土?仿佛有应者。具淳皇帝讳,神曰为若人则已,已而暴风扬沙折木,天转晦,比明往视之,土裂尸已陷。田伯刘大秀,遂归其地而弃责,今凤阳皇陵即其地也。   ○岁祀舟樯   太祖初渡江,御舟濒危,得一樯以免,即令树此樯于舟中而祭之,遂为常制。建庙在京城清凉门外,有司岁修祀,给一兵世守之,居舟傍,免其余役,云即当时掺舟兵之后也。   ○关帝签原本   太祖龙潜时,欲起义兵,乃祷诸石固神曰:元德既衰,九土鼎沸,生民之涂炭极矣。吾欲倡义以拯众,与之否乎?得诀云:世间万物各有主,一粒一毫君莫取。英雄豪杰自天生,也须步步循规矩。太祖怒其不许也,遂取其诀本付与关云长□之。至今,关帝签诀皆石固神原本也,石固神□江东王。   ○土上一画   太祖自和州渡江取太平路,遇一术士,问曰:天下扰扰纷纷,属之谁与?士曰:愿书字占之。上即掣刀画一字于地。士俯伏拜曰:土上一画,臣独知为王也。   ○驿儿奇对   太祖取集庆路,大战三月,而元兵解去。夏五月坚守江在,见驿中有七岁儿,问之,对曰:臣故父当此役,今代父耳。上曰:善对乎?对曰:然。上曰:七岁儿童当马驿。儿即对云:万年天子坐龙廷。太祖大喜,乃蠲其役。   ○营国公   高皇龙潜时,过临淮郭山甫,山甫惊异,急具馔与交欢。酒酣跪前,备陈天表之异,他日贵不可言,幸无相忘。上去,山甫语诸子曰:吾视若曹皆非田舍郎,往往可封侯,今始知皆以此公,宜谨事之。复以女入侍从渡江,协孝慈以肇家。孝慈崩,尝摄六宫事,号皇宁妃,追封山甫营国公。   ○乌龙潭   高皇居草野时渔于川,一日获鲤三十五,置之一笭箵。有陈四者来共语,又戏以罩罩高皇。既而上持鱼还舍,启笭箵已失其五,知陈窃矣。往问之,陈讳匿,上欲殴之,陈笑出以还。及上即位,一日问刘诚意吾享位几何年。刘曰:圣寿无疆,然以数言,当三十五。其间五岁,假者。上忽思窃鱼事,以其数符也。立召陈至,欲杀之。上问若颇忆与吾周旋否?陈对曰:臣何敢忘?因述渔事。上曰吾忘之为何地?对曰:乌龙潭也。上曰:吾乡不闻有此。陈曰:臣尝于此罩乌龙故云尔。上见其对,颇谓称旨,因曰汝欲为官乎?陈叩头谢。上曰可为户部江西司郎中。迨后洪武之纪果符其数。   ○蛇附兜鍪   太祖在滁,尝濯手于柏子潭,有五蛇扰而就之,因祝之曰:如天命在予,汝其永附焉。一日战毕,群坐藉土,蛇忽蜿蜒其侧,帝乃掩以兜鍪,顷复报战,亟戴兜鍪而往,是日手刃甚众。军法战胜必祭甲胄,众推帝与功多,乃置其兜鍪于前。甫奠,忽霹雳大震,白龙天矫,自兜鍪出,挟雷声,握火光,骧空而去。诸将自是畏服。   ○建祠康郎山   太祖征陈友谅于鄱阳湖,被围甚急,介士韩成请服龙袍冠冕诳贼,投水死,围果解。及友谅平,上念成忠,赐封高阳郡侯,建祠于康郎山,有司岁时祭祀。   ○萧王助阵   太祖率三万骑战于鄱阳湖,敌人咸见空中数万甲兵,衣绛以辅战。帜上大书“萧王”二字,随大败之。萧王意即汉酂侯也。   ○友谅遗腹   帝克陈友谅,俘其妻孥曰:我自起兵以来,未尝纳人子女,今友谅三犯我金陵,四犯我太平,我甚恨之,其妻阇氏可没入掖庭。未几生子,实友谅遗腹也,封潭王,国于长沙。将之国,阇氏语之曰:尔乃汉王陈友谅子,汝父被杀,吾为汝忍死于此,他日当为父复此仇也。故事,诸王来朝者皆止于宫中。汉王来觐,入止宫不以礼自检,归国发兵反,高皇遣太傅徐达之子讨之,潭王坚闭城门,抱其幼儿绕城上行,取铜牌书其上云:宁见阎王,不见贼王。因掷于城外,遂举火阖宫尽焚,携其子投隍堑而死。高皇大怒,因假妖星乱宫为辞,尽戮宫人,皇后脱簪珥待罪仅免,余悉歼除焉。   ○谕伪周榜文   高帝平伪周张士诚,先有谤谕曰:皇帝圣旨,吴王令旨。总兵官准中书省咨敬奉令旨:予闻伐罪救民,王者之师。考之往古,世代昭然。轩辕氏诛蚩尤,殷汤征葛伯,文王伐崇侯,三圣人之起兵也,非富天下,本为救民。近观有元之末,主居深宫,臣掺威福,官以贿求,罪以情免。台宪举亲而劾仇,有司差贫而优富,庙堂不以为虑。方添冗官,又改钞法,役数十万民湮塞黄河,死者枕籍于道,哀苦声闻于天。不幸小民误中妖术,不解其言之妄诞,酷信弥勒之真有,异其治世以苏困苦,聚为烧香之党,根据汝颖,蔓延河洛。妖言既行,凶谋逆逞,焚烧城郭,杀戮士夫,荼毒生灵,无端万状。元以天下兵马钱粮大势而讨之,略无功效,愈见猖獗,□事终不能济世安民。是以有志之士,傍观熟虑,乘势而起,或假元氏为名,或托义军为号,或以孤兵自立,皆欲自为,由是天下土崩瓦解。予本濠梁之民,初列行伍,渐至提兵,灼见妖言不能成事,又度胡运难与立功,遂引兵渡江。赖天地祖宗之灵,及将相之力,一鼓而有江左,再战而定浙东。陈氏称号,据我上游,爰兴问罪之师彭蠡交兵。元恶授首,父子兄弟,面缚舆衬。既待以不死,又封以列爵,将相皆置于朝班,民庶各安于田里。荆襄湖广,尽入版图。虽德化未及,而政令颇修。惟兹姑苏张士诚,为民则私贩盐货,行劫于江湖,兵兴则首聚凶徒,负固于海岛,其罪一也;又恐海隅一区,难抗天下金势,诈降于元,坑其参政赵琏,囚其侍制孙撝,二也;厥后掩袭浙西,兵不满万数,地不足千里,僭号改元,三也;初寇我边,一战生擒其亲弟,再犯浙省,杨苗直捣其近郊,首尾畏缩,又诈降于元,四也;阳受元朝之名,阴行假王之令,挟制达丞相,谋害杨左丞,五也;占据江浙,钱粮十年不贡,六也;知元纲已坠,公然害其丞相失帖木儿、南台大夫普化帖木儿,七也;恃其地险食足,诱我叛将,掠我边民,八也。凡此八罪又甚于蚩尤、葛伯、崇侯,虽黄帝汤文与之同世,亦所不容,理宜征讨,以靖天下,以济斯民。爰命中书左相国徐达总率马步舟师,分道并进,攻取浙西诸据城池,已行戒饬军将,征讨所到,歼厥渠魁,胁从国治备有条章。凡有逋逃臣民,被陷军士,悔悟来归,咸宥其罪。其尔张氏,果能明识天时,或全城归附,或弃职投降,名爵赏赐,予所不吝。凡尔百姓,果能安业不动,即我良民,旧有田产房舍,仍前为主,依额纳粮,以供军储,余无科取。使汝等永保乡里,以全室家,此兴师之故也。敢有千百相聚,旅拒王师者?即当移兵剿灭,迁徙宗族于五溪两广,永离乡土,以御边戎。凡予之言,信如皎日,咨尔臣庶,毋或自疑。钦此。除已遵外,咨请施行。准此合行备出榜文晓谕,钦依令旨事意施行。所有文榜,须议出给者。龙凤十二年五月二十一日本州判官许仕杰赍到。   ○中原传檄   太祖北伐檄曰:自古帝王临御天下,中国居内以制夷狄,夷狄居外以奉中国,未闻以夷狄治天下者也。自宋祚倾移,元以北狄入主中国,四海内外,罔不臣服。此岂人力,实乃天授。然达人志士,尚有冠履倒置之叹。自是以后,废坏纲常,至于弟收兄妻,子烝父妾,上下相习,恬不为怪,其于父子、君臣、夫妇、长幼之伦渎乱甚矣。夫人君者斯民之宗主,朝廷者天下之根本,礼义者御世之大防,其所为如彼,岂可为训于天下后世哉!及其后嗣,沈荒失君臣之道,又加以宰相专权,宪台报怨,有司毒虐,于是人心离叛,天下起兵,使我中国之民,死者肝脑涂地,生者骨肉不相保,虽因人事所致,实天厌其德而弃之之时也。古云:胡虏无百年之运,验之今日,信乎不谬!当此之时,天运循环,中原气盛,亿兆之中,当降生圣人,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今一纪于兹,未闻有济世安民者,徒使尔等战战兢兢,处于朝秦暮楚之地,诚可矜悯。方今河洛关陕,虽有数雄忘中国祖宗之姓,反就胡虏禽兽之名,以为美称。假元号以济私,恃有众以要君,阻兵据险,互相吞噬,反为生民之巨害,皆非华夏之主也;予本淮右布衣,因天下乱,为众所推,率师渡江,居金陵形势之地,今十有三年,西抵巴蜀,东连沧海,南控闽越,湖湘汉沔,两淮徐邳,皆入版图。奄及南方,尽为我有,稍安食,稍足兵,稍精强,控弦执矢,目视我中原之民,久无所主,深用疚心。予恭天成命,罔敢自安,方欲遣兵北逐群虏,拯生民于涂炭,复汉官之威仪,虑民人未知,反为我仇,挈家北走,陷溺尤深。故先谕告,兵至民人勿避,予号令严肃,无秋毫之犯,归我者永安于中华,背我者自窜于塞外,盖我中国之民,天必命中国之人以安之矣。夷狄何得而治哉?故兹榜谕,想宜知悉。   ○洪武即位诏   朕惟中国之君,自宋运既终,天命真人于沙漠,入中国为天下主,传及子孙,百有余年,今命运亦终。海内疆土,豪杰分争。朕本淮甸庶民,荷上天眷顾,祖宗之灵,遂乘逐鹿之秋,致英贤于左右。凡两淮、两浙、江东、江西、湖湘、汉沔、闽广、山东及西南诸部蛮夷,各处寇攘,屡命大将军与诸将校奋扬威武,皆已戡定,民安田里。今文武大臣,百司众庶,合辞劝进,尊朕为皇帝,以主黔黎。勉徇舆情,于吴元年正月初四日告祭天地于钟山之阳,即皇帝位于南郊,定有天下之号曰大明,以吴元年为洪武元年。是日恭诣太庙,追尊四代考、妣为皇帝、皇后。立大社、大稷于京师。以册宝立妃,马氏为皇后,长子标为皇太子。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国初官名   国初官名有更制,后人鲜知者,漫记一、二。曰尚宝大使,曰都谏官,曰知骁骑卫指挥使司事,曰詹事府赞读,曰儒学提举司校理,曰侍礼郎,曰引进使,曰翰林院使学士,曰翰林院应奉,曰起居注,曰左右正言、天门待诏、阁门使、观察使、侍仪司通赞舍人。如罢中书四辅谏院仪礼司,及改御史中丞大夫之属。   ○金陵城   帝筑京城用石灰秫粥锢其外,时出阅视,监掌者以丈尺分治之。上任意指一处,击视皆纯白色,或稍杂泥土即筑,筑者于垣中,故金陵城最固。   ○门帖福字   帝尝于上元夜微行京师。时俗好为隐语,相猜以为戏。乃画一妇,赤脚怀西瓜,众哗然。帝就观,己心喻之曰:是谓淮西妇人好大脚也。甚衔之,遂于是夜着人以福字私帖守分之门,明日召军士大戮其无福字者。盖马后淮西人故云。江南风俗至今除夜犹以福字帖门。   ○肉有腐痕   帝微时,甚爱于郭子兴,郭氏五男恶焉。乃以事幽之空室中,绝食浆,马后窃以饼饲给之。一日炙饼釜中,将修供,为郭氏亲信所窥,遂纳怀中,其后肉有腐痕。   ○山河已定   帝召画工周玄素,令画天下江山图于殿壁。对曰:臣未尝遍迹九州,未敢奉诏,惟陛下草建规模,臣然后润之。帝即掺笔倏成,令玄素加润。玄素进曰:陛下山河已定,岂可动摇?帝笑而唯之。   ○苏民忠厚   帝微行至三山街,一媪门有木榻,假坐移时,问媪何处人?对曰:苏人。又问张士诚在苏州何如?媪曰:方大明皇帝起手时,张王自知非真命天子,全城归附,苏人不受兵戈之苦,至今感德。又问其姓而去。翌日语朝臣曰:张士诚于苏人,初无深仁厚德,昨见一老妇,深感其恩。盖苏民忠厚,恐京师百姓千万无此一妇也。迨洪武二十四年,取富户入京师,多用苏人,盖亦以此。   ○封城隍制   国初群神尚仍旧称,洪武三年诏更之,城隍神亦始有封爵,府为公,州为侯,县为伯,皆号显祐。其制词曰:帝王受天明命,行政教于天下,必有生圣之瑞,受命之符,此天示不言之教,而人见闻所及者也。神司淑慝,为天降祥,亦必受天下之命。所谓明有礼乐,幽有鬼神,天理人心,其致一也。朕君四方,虽明智弗类,代天理物之道,实罄于衷。思应天命,此神所鉴而简在帝心者,君道之大,惟天与神,有其举之,承事惟谨。某处城隍,聪明正直,圣不可知,固有超于高城深池之表者,世之崇于神者则然,神受于天者盖不可知也。兹以临御之初,与天下更始,凡城隍之神,皆新其命,眷此郡邑。灵祗所司,宜封曰监察司民城隍显佑公。显则威灵丕著,佑则福泽溥施,此固神之德,而亦天之命也。司于我民,鉴于群政,享兹祀典,悠久无疆,主者施行。   ○馒头给卫士   功臣庙凡遇祭祀馒头,撤来必散给卫士,所以寓激劝之意也。   ○弊梳为质   代王之母,邳人也。先是太祖尝战败而奔投王母家,母曰:尔朱某耶?人言尔为天子也。因留之宿,及旦辞去,王母曰:吾后有妊何如?帝乃贻弊梳为质,王母亦以箧中装赠行。自是果妊。及太祖即位,子且长矣,因携子及质谒上,上令工部草设木宇居之,不令入宫,及代府成,遂分封焉。   ○土地供地   帝微行里市,间遇一国子监生姚文英入酒坊,帝揖而问之曰:先生亦过酒家饭乎?对曰:旅次草草,聊寄食耳。帝因与之入。时坐客满案,唯供土地神几尚余,上移之在地曰:神姑让我坐。乃与生对席。问其乡里,曰:四川重庆人也。帝因属词曰:千里为重,重水重山重庆府。生应声曰:一人是大,大邦大国大明君。帝又举其翣几小木命生赋诗,生曰:寸木元从斧削成,每于低处立功名。他时若得台端用,要向人间治不平。帝私喜,因探钱债酒家而去,生不知为帝也。明日忽召生入谒,生茫然自失,既至上笑曰:秀才忆昨与天子对席乎?生惶恐谢罪。又曰:尔欲登台端乎?遂命为按察使。由是民间尽传此奇遇,秣陵人家至今供土地神在地。   ○大赦天下诏   元年八月十一日大赦天下,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天生民而立之君,君者奉天而安养斯民者也。昔者元政陵夷,民失安养,群雄蜂起,疆宇瓜分。朕以布衣入戎伍,愤生民涂炭,提旅军与豪杰同志者,思所以靖之。赖天之灵,因民之利,干戈所至,强殒弱服,大河之比,以际南海,罔不来臣。重念推戴以来,军士劳苦,农民罢弊,未有以安之。贤人君子,逃匿岩穴,未有以来之;刑乱重典,未有以平之;供亿烦重,未有以纾之。是用阴阳差谬,水旱不时,天灾屡见,朕甚惧焉。爰布溥恩,与民更始,可大赦天下。自洪武元年八月十一日昧爽以前,除谋反大逆,谋杀祖父母、父母,妻妾杀夫,奴婢杀主,谋故杀人,但犯强盗蛊毒魇魅不赦外,其余已发觉未发觉,已结正未结正,罪无轻重,咸赦除之。敢有以赦前事相告讦者,罪以其罪。所有便民事宜,条示于后。   一、出征军官军人,多有劳苦,其家小仰中书省大都督府厚加存恤。   一、新附地面起遣到军人,少壮者永为军士,老疾无子充军者听从其便。   一、各处起到并阵亡、病故军人,寡妇无依倚者,听从其便。   一、征进逃军,诏书到日,限一个月以里赴官首告,官为资给军装行粮,送赴军前。其守御逃役者,亦仰一体首告。所在官司应付行粮,起遣还役,若限外不首,罪复如初。   一、大军收附去处得到人民,无问诸色人等,不得妄加杀戮。若有亲属,给其完聚。如无亲属,听从其便。其来降者优加礼待。   一、民租税水陆窎远,送纳京师,实为艰难。仰中书省轮差夫丁,召募水手,设法转运,务从利便,毋致重困吾民。   一、今岁水旱去处,所在官司,不拘时限,从实踏勘实灾,租税即与蠲免。   一、各处荒闲田地,许令诸人开垦,永为己业,与免杂泛差役三年,后并依民田起科税粮。   一、镇江府密迩京畿,供给烦重,洪武元年租税,灾熟不等,有司不须检踏,尽数蠲除。次年夏税,亦与优免。   一、各处人民,曩因兵燹抛下田土,已被有力之家开荒成熟者,听为己业。其田主回乡,仰有司干附近荒田内,验数拨付耕种。坟莹房舍,不在此限。   一、山东、河南、两浙、闽广新附地面,凡异代亏欠,系官钱粮未征到官者尽行革免。   一、孔子曲阜庙庭,已尝遣使致祭,其袭封衍圣公,并世袭知县,并如历代旧制,仍免孔氏子孙差拨。   一、怀才抱德之士,久困兵乱,潜避岩穴,所在官司,用心询访,具实申达,以凭礼聘,共图治效。   一、学校选举,比因军政未遑与理,仰中书省集议举行,务求实效,无尚虚文。监察御史、提刑按察司常加勉励。   二、各处流移人户,顷因军政量移地所,诏书到日,即令放还。   一、各处起到贤良官吏,仰中书省量才录用,老病残疾者听从其便。   一、各处从流迁发者,诏书到日,即便放回。其城寨头目,及已发充军者,不在此限。   一、顷因戡乱,刑出军律,未为平允。仰中书省再行讲究,务从中典。   一、各处处决重刑,须待秋后,毋得非时,以伤生意。   一、各处造作物料,官给价值,务要随即对物支付,毋得一概科扰于民。   一、书籍笔墨农器等物,不得收取商税。   一、各处拖欠系官钱粮,自洪武元年正月以前未征到官者,尽行蠲免,已入主典之手,不在此限。   一、蒙古、色目人氏,既居我土,即我赤子,果有才能,一体擢用。   一、鳏、寡、孤、独、废、疾,不能自养者,官为存恤。   一、京城被火之家,仰中书省量加赈恤。   一、民年七十以上者,许令一丁侍养,与免杂泛差役。   一、御史台监察御史、提刑按察司,耳目之寄,肃清百司,今后遴选贤良方正之人,以副朕意。合行事宜,仰中书省、御史台集议举行。   一、民间凡有不便事理,该载不尽者,有司明白申举,事轻者中书省即与施行,重者集议闻奏。   於戏!民坠涂炭十有七年,荡析离居,光岳之气,于焉始复。继自今各厚尔生,共享太平之福,以臻雍熙,不其伟欤?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老头儿   帝微行京城中,闻一老媪密呼上为老头儿,大怒,至魏国公家,绕室而行,沉吟不已。时太傅在外,夫人震骇,恐有他虞,惶恐再拜曰:得非妾夫负罪耶?帝曰:嫂非也,勿以为念。亟传令召五城兵马司总军至,曰:张士诚小窃江东,吴民至今呼为张王。我为天子,此邦呼为老头儿,何也?即令籍没此方民家甚众。   ○废寺偈   帝游一废寺,戈戟外卫,而内无一僧,壁间画一布袋僧,墨痕犹新,题偈曰:大千世界浩茫茫,收拾都将一袋藏。毕竟有收还有散,放宽些子又何妨?盖帝为政尚严猛,故以此讽之。亟命索其人不得。   ○旧内之门   帝既营大内,面以旧禁面赐中山王,进语马后。后曰:此帝王居也,岂可如此?太祖连夜书“旧内之门”四字扁,早间悬之,其事遂寝。   ○御膳防微   帝御膳,必马后亲调以进,深以防闲隐微。一日进羹微寒,上怒,举杯掷之,羹污狼藉,后耳畔微有伤,后热重进,颜色自若。   ○累然满身   帝勤于庶政,每临食七筋屡废,思得一事,即以片纸书之,缀于裳衣。或得数事,则累然满身,若悬鹑焉。   ○常遇春祭文   常遇春全师还燕,次柳河川,得疾而薨,枢车至龙江,上亲制文躬往祭之。曰:自胡元季世,天下大乱,生民涂炭,未知所止。朕奋起临濠,驻师和阳。乙未之春,尔来依我,同渡大江,先拔采石,即取太平、建康,江东之地,次第皆定。自是以来,汗马未干,甲胄未解,南破三衢,西围金斗,遂与伪汉鏖战鄱阳、九江之上,射死伪主陈友谅,攻围武昌,降其子,湖湘悉平。南取赣城,抚南雄、南安,北定襄阳,旋师淮东,自秦至徐,尽有其地。东平浙右,破姑苏,执吴王以归。长淮东西,大江南北,功甚著焉。丁未之冬,俾尔副大将军北征中原,首下齐鲁,既取河洛,旋定幽赵晋异,长驱入关,抚定秦陇,战胜攻取,莫当其锋。近因北平有警,乃与偏将军又复北向转战,永平大宁,至于开平悉皆底定。中国封疆,自昔正统之君,少有得其全者,今朕全有中国,尔功懋焉。虽古名将,未有过之者。天下克一,朕方将定功行赏,共享太平,少副报功之意,何其未遂?遽尔云亡,曷谓柳河之川失我长城之将,丧今南还,哀痛切心,与谁言哉!将军在时,朕实所倚,将军既往,将谁与谋?不过临风兴慨,想其音容耳。灵而之至,朕亲临奠,思尔之情,言岂能尽?尚飨。   ○以金陵大梁为南北京   洪武三年八月初一,诏曰:朕惟建邦基以成大业,兴王之根本为先,居中夏以治四方,立国之规模至重。自赵宋末世,夷狄入主中国,今百有余载,其运乃终。群雄分争,未见有定于一者,民遭涂炭,亦已极矣。朕以布衣当扰攘之际,拔身戎伍,率众渡江,荷天地眷佑,祖宗积德,臣下宣忠,三军用命,西平陈友谅,东灭张士诚,南靖闽广,北有中原,武功大集,混一之势已成。十六七年间,凡储粮军需,百物科征,频烦尤甚,民无休息者,皆江左一方受供给之繁,遂至天下收平宁之效。民初有助于朕,其可忘乎?顷幸大梁,询及父老,皆曰昔圣人居中国而治四夷,天下咸服。朕观中原土壤,四方朝贡,道里适均,父老所言,乃合朕意,可不从乎?然立国之规模固大,而兴王之根本不轻,其以金陵、大梁为南、北京,于春秋往来,巡狩驻守,播告天下,使知朕意。至于立宗社,建宫室,定朝市,南京既创置矣,北京其令有司次第举行。   ○设科取士限式(洪武三年五月十一日颁)   第一场试五经义。各试本经一道,不拘旧格,惟务经旨通畅,限二百字以上。《易》程氏、朱氏注古注疏,《书》蔡氏传古注疏,《诗》朱氏诗传古注疏,《春秋》左氏、公羊、谷梁胡氏张洽传,《礼记》古注疏。   四书义一道,限三百字以上。   第二场试礼乐论一道,限三百字以上。   诏诰表笺内科一道。   第三场试经史时务策一道,限一千字以上。   第三场毕后十日,面试骑射书算律。   骑观其驰骤便捷。   射观其中数多寡。   书观其笔画端楷。   算观其乘除明白。   律观其讲解详审,见行律令。   一、殿试时务策一道,惟务直述,限一千字以上。   一、出身。第一甲三名:第一名从六品,第二、第三名正七品,赐进士及第;第二甲十七名,从七品,赐进士出身;第三甲八十名,正八品,赐同进士出身。   一、乡试各省,并直隶府州等处,通选以五百名为率,其人材众多去处,不拘额数,若人材未备,选不及数者,从实充贡。河南省四十名,山东省四十名,山西省四十名,陕西省四十名,北平省四十名,福建省四十名,江西省四十名,浙江省四十名,湖广省四十名,广东省二十五名,广西省二十五名。   两京乡试直隶府州一百名。   一、会试额取一百名。   一、高丽、安南、占城等国,如有行修经明之士,各就本国乡试,贡赴京师会试,不拘额数选取。   一、开试日期。乡试八月初九日第一场,十二日第二场,十五日第三场;会试次年二月初九日第一场,十二日第二场,十五日第三场;殿试三月初一日,一年一次开试。   一、于洪武三年乡试,洪武四年会试。   一、各省自行乡试,其直隶府州赴京乡试。凡举人各具年甲、籍贯、三代、本姓、乡里,举保县申州,州申府,府申行省。印卷乡试,中者行省咨解中书省,判送礼部印卷会试。   一、仕宦已入流品,及曾干前元登科,并曾仕宦者,不许应试。其余各色人民,并流寓各处者,一体应试。   一、有过罢闲人吏娼优之人,并不得应试。   一、应举下第之人,不许喧闹,摭拾试官及擅击登闻鼓,违者究治。   一、凡试官不得将弟男子侄亲属循私取中,违者许赴省台指实陈告。   一、科举取士,务得全材。但虑开设之初,骑、射、书、算、律未能遍习,除今科免试外,候三年之后,务要全备方许中选。   ○髑髅为基   帝于后湖中筑一台以藏天下兵册,避火炎也。筑屡溃,乃命曩所诛髑髅为基,其台立就。   ○赤白船   帝与陈友谅战于湖中,时乘白舟,友谅以赤龙船厌之。及战,我师大捷,帝因制令,以赤船载囚,白船给官胥之用。   ○马后负逃图   帝尝为汉兵所逐,马后负之而逃,太子私绘为之图。及后薨,帝惨不乐,愈肆诛虐。太子谏曰:陛下诛夷过滥,恐伤和气。帝默然。明日以棘杖遗于地,命太子持,太子难之,帝曰:汝不能执使,与我润琢以遗汝,岂不美哉!今所诛者皆天下之险人也,除以燕汝,福莫大焉。太子顿首曰:上有尧舜之君,下有尧舜之民。帝怒,即移所坐榻射之,太子走,帝追之,太子将怀中绘图遗于地,帝发视之,大恸而止。   ○配享   帝以行中书省参知政事胡大海配享晋卞壶庙。   ○宜兴城隍   杨国兴初名元,避讳改今名。太祖以其镇宜兴有功于民也,遂敕封宜兴,城隍显佑伯,庙食百世。   ○字式腰斩   帝尝命状元张信训诸王子,信以杜诗“舍下笋穿壁”四句为字式,太祖怒曰:堂堂天朝,何讥诮如此?腰斩以徇经生。张信,四明人,时为翰林修撰。   ○封元后诏   三年六月十五日诏曰:朕本农家,乐生有元之世,何庚申之君荒淫昏弱,纪纲大坏,由是豪杰并起,海内瓜分,虽元兵转战,华夏终不能致,此天意也。然倡乱之徒,首祸天下,谋夺土疆,欲为王霸,观其所行未合于理,故皆灭亡,亦天意也。是时朕年二十有四,扰攘之秋,盘桓避难,终不能居,乃托身行伍,驱驰三年,睹群雄无成,徒扰生民,朕乃率兵渡江,训将练兵,奉天征讨,于今十有六年,削平强暴,混一天下。大统既正,民庶皆安,今年六月初十日,左副将军李文忠、副将军赵庸筹,遣使来奏,五月十六日率兵至沙漠,于应昌府获元君之孙买的里八刺及其后妃并宝册等。知庚申之君,已于四月二十八日,因痢疾殁于应昌,大军所在,俘获无遗。中书上言,宜将其孙及后妃并宝册献俘于太庙,朕心思之,深有不忍。其君之亡,系乎天运,所遗幼孙,若以献俘,加殃其身,朕所不为也。况朕本元民,天下之乱实非朕始,今定四海,休息吾民于田里,非朕所能,亦天运所致然也。尚虑臣民未知朕意,是用播告天下,所有事宜,条列于后。   一、总兵官以礼护送买的里八刺已至北平,朕怜帝王之后难同庶民,及首号僭号来归者,特封崇义侯,从其眷属及母后等同居,饮食服用出官民上,故存元之祭祀。   一、元君之子爱猷识里达腊畏惧仓卒,流离塞北,岂不知天运已去,人力难为。若审度朕心,筹之左右,来抚妻子,朕当效古先帝王之礼,使作宾于吾朝。果能如是,朕不食言。   一、元君随驾人员,仓卒回避者有之,贤智者岂不自度?曩者有元兴起,系是外夷犹能胡越一家,况我中原历代之君,每居中国而统四夷,非止一朝而已,如果审识天命,倾心来归,不分等类,验材委用,即今在朝诸色人物,皆已官之,朕言不谋。   一、朕即位之初,即遣使往谕四夷,高丽、占城、交趾,皆已奉表称臣,惟沙漠之地尚未往报,盖因庚申之君拥残兵于应昌故耳。今彼禄位既终,人心绝望,诏书到日,凡迤北各枝诸王,各爱马头目人等,并依职来朝,或遣使归顺,当与换给印信,还领所部本居地方,羊马孽畜,从便牧养。   一、迤非各枝诸王,并爱马人等,若遵前元约束,得安其生。今朕既为天下主,一视同仁,华夷无间,姓氏虽六抚治如前,诏书到日,敢有违者,必大举六师以清沙漠,毋或执迷,以贻后悔。   一、迤北达达百姓,因元丧乱,连年起取军人供给车马,差拨繁重,朕甚悯焉。朕今混一天下,甲兵钱谷倍于前代,今后迤北人民,各安所居。   於戏!君舟民水,载覆不常,可不畏哉!然礼德尚贤,使民怀仁,天下宁有不治安者乎?故兹诏示,咸使闻知。   ○善哉善哉   帝以太子性仁柔不振,一日窃令人载尸骨满舆,过其前激之。太子不胜惨蹙,抚掌曰:善哉!善哉!   ○佯为病颠   狱有疑囚,太祖欲杀之,太子争不可。御史袁凯侍,上顾谓凯曰:朕与太子之论何如?凯顿首进曰:陛下欲杀之,法之正也。太子欲宥之,心之慈也。上以为持两端,下狱,三日不食出,遂佯为病颠,满身涂污秽。上曰:吾闻颠者不虑痛,乃以木锥凯。凯笑,上放归,自缧木榻于床下。久之,上使人诏之,凯慢坐对使者歌,使者廉其状以复命,上不为疑。已而上晏驾,凯始出,优游以终。   ○民字形   帝以士民所服四带巾未尽善,因杨维桢言,命制四方平定巾式颁行天下,令士人吏民服之,以异皂隶伶人之属。有司初进样,方直其顶,上以手按偃其后,视之宛如民字形,遂为定制。   ○镌字悬冠   都督佥事濮真,秉节死于高丽国,太祖表其门曰:班超群将,志迈雄师。其子玙,即襁褓封为西凉侯。稍长入朝,为多士蹋伤,母夫人以闻,上命御用监镌一王字牌悬玙冠上,每朝俾人知所逊避。   ○祭云   前代多不祭云,以为云即雨也。太祖特列祀典。   ○课业簿   帝始造钞,累不就,一夕梦神告,当用秀才心肝为之,寤思之未得,曰:岂将杀士而为之耶?马后曰:不然。士子苦心程业,其文课即其心肝也。太祖喜曰:得之矣。因命取太学积课簿捣而为之,果成。遂令岁输上方。其后又以给军卫糊为炮,且给光禄为面囊。   ○不父之戒   国初李秉正犯罪免归,鬻其四岁女为资,太祖命腐之,以为不父者之戒。   ○试官   国初考试官,虽儒士亦在所聘。   ○江淮府   帝初克镇江,改名江淮府,旋改今名。   ○庶吉士分置府部   国初选庶吉士分置府部,如乙丑进士于子仁为参军府庶吉士,见刘三吾送行序。永乐以后,始隶翰林院,命学士教之。   ○五字金牌   蕲国公康茂才子名铎,年始十岁,入侍皇太子读书大本堂,上赐金牌镌“蕲国武义公”五字赐之。   ○功臣三遇春   右丞相常开平忠武王,名遇春。大都督府事郑荣阳侯亦名遇春,克金陵镇江丹阳升千户者又有邵遇春。   ○乡里子孙美谈   元年章溢奏定处州七县税粮,比宋制每亩加五合,上特命青田县粮止作五合起科,曰:使刘伯温乡里子孙世世为美谈也。伯温,处州青田县人。   ○秀才顽   帝命有司造成均,凡士人肄习案座,皆以独木为之,曰:秀才顽,使之坚厚,毋败吾案。   ○浆粉钱   孝慈尝幸太学,赐监生家人浆粉钱。后以孝慈崩,诸妇不哭临除之。   ○造罪被刑图   帝命图大辟囚造罪被刑之状于锦衣卫外垣,俾人得见以为惩戒。   ○移民耕种   七年,上以濠州乡里之地,兵革之后,人少田荒,天下无田耕种,村民尽多,遂移江南民十有四万于濠州,命官监督,给与牛种,使之开垦,永为已业。   ○黑气满室   宋国公冯胜,国用弟也,生时黑气满室,若烟雾然,经日不散。   ○卒于姑苏狱   国初将廖永安,与周将吕珍战败,拘幽于狱,自戊戌十月至丙午七月丁未共十年,竟卒于姑苏之狱。   ○国初重刑   帝开国时,其重辟自凌迟处死外,有刷洗裸置铁床,沃以沸汤,以铁刷刷去皮肉;有臬令,以钩入脊悬之,有称竿,缚置竿杪,悬石称之;有抽肠,亦挂架上,以钩入壳道钩肠;有剥皮,剥脏酷吏皮置公座,令代者坐警以惩。有挑膝盖,有锡蛇游等法。迨作祖训,即严其禁。   ○大功坊   帝于魏国公徐达,既赐第京里,又表其里曰大功坊,一应诸司官员至此下马。其后易世,各省台以为不便,遂谋去之,止存其上扁额。   ○预题一诗   帝欲文臣优礼武臣,一日将宴群臣,预题一诗命武臣习之。至日群臣应制作诗,而武臣特首倡云:皇帝一十八年冬,百官筵宴正阳宫。大明日出照天下,五湖四海春融融。群臣知上意也,皆谢不能。   ○改北平府   元年十月诏曰:一海宇以安人心,正国统而君天下,理势所在,古今皆然。自群雄乘乱以来,四方思治惟切,元纲已隳,疆土遂分,孰拯斯民以定于一?顾予菲德,造此丕图,荷上天眷佑,臣邻翊赞,肇基江左,平定中原,眷惟幽苏,实彼本根,命将北伐,列郡皆顺。已于洪武元年八月初二日克取燕城,胡君远遁,兵无犯于秋毫,民不移于市肆。捷音来奏,殊副朕怀,今改燕城为北平府,命官屯守。海宇既同,国统斯正,方与生民共享安平之福,尚赖内外臣僚,夙夜公勤,以匡朕之不逮。所有事宜,条示于后。   一、残元父子远遁沙漠,其乃颜蒯突等类素相仇敌,必不能容,果能审实天命,衔璧来降,待以殊礼,作宾吾家。   一、避兵人民,团结山寨,诏书到日,并听各还本业。若有负固执迷者,罪在不原。   一、残元领兵头目,已尝抗拒王师,畏罪屯聚者,有能率众来归,量材擢用。   一、故官及军民人等,近因大军克取之际,仓皇失措,生离父母妻子逃遁他所,果能自拔来归,并无罪责,仍令完聚。   一、朔方百姓,及蒙古色目人民,向因兵革连年供给,久困弊政,自归附之后,并仰各安生理,趁时耕作,所有羊马孳畜,从便牧养,所司常加存恤。   一、北平新附地面,应有犯罪,及官有逋欠,但系前代事理,并行革拨。   一、秘书监图书、国史典籍、大常法服祭器仪卫,及天文仪象地里户口版籍应用典故文字,已令总兵官收拾,其或迷失散在军民之间,许赴官司送纳。   一、自兵革以来,南北路隔,其北平府应有南方之人愿还乡者,听从其便。   一、未附州郡,总兵官明示祸福,随处招谕。   一、各处征进军人,其有阵亡病故者,仰所在官司,随即埋瘗,仍厚恤其家。   一、新附州城军民官吏,非奉朝省明文,毋得擅自科取需索,骚扰百姓,以妨农务。   於戏!上体天心,俾万邦之咸仪,下从民欲,合四海以为家,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鱼鳞册   帝平吴后,愤其城久不下,恶民之附张氏,且受困于富室,而更为死守,令取豪族租田簿付有司,俾如其数为定税,故苏赋特重。至洪武十三年二月朔,始命户部减苏松嘉湖四府重租粮额,旧一亩科七斗五升,至四斗四升者,减十之二;四斗三升至三斗六升者,俱止征三斗五升,以下仍旧。其后复命户部核实天下土田,而两浙富民,畏避徭役,往往以田产诡托亲邻佃仆,谓之铁脚诡寄,久之相习成风。乡里欺州县,州县欺府,奸弊百出,谓之通天诡寄。而富者益富,贫者益贫矣。上闻之,遣国子生武淳等,往各处随其税粮多寡,定为几区,区设粮长四人,使集甲耆民,躬履田亩,以量度之,图其田之方圆,次其字号,悉书主名,及田之丈尺四至,编类为册,其法甚备,谓之鱼鳞册。   ○官民服饰   二十三年三月,申定官民服饰,凡官民衣服宽窄以身为度,文官衣自领至裳,去地一寸,袖长过手,复回至肘,袖桩广一尺,袖口九寸;耆民、儒士、生员制同,惟袖过手,复回不及肘;庶民衣去地五寸;武职官衣长去地五寸,袖长过手七寸,袖桩一尺,袖口仅出拳;公侯驸马与武服同军人衣长去地七寸,袖长过手五寸,袖桩广不过七寸,袖口仅出拳。著为定例,颁示中外。   ○参究历法   吴元年,太史院使刘文成公率其属高翼等上戊申大统历。洪武元年改院为司天监,又置回回司天监。是年十一月征元太史院使张佑、张沂,司农卿兼太史院使成隶,太史同知郭让、朱茂,司天少监王可大、石泽、李义,太监赵恂,太史院监候刘孝忠,灵台郎张容,回回司天监黑的儿阿都刺,司天监丞迭里月实十四人。二年又征元回回历官郑阿里等十一人至京,议历法,占天象。三年定为钦天监,掌察天文,定历数。   ○罚俸   国初,工部尚书黄肃坐法当笞,上曰:六卿之职不宜以细故加辱。命以俸赎罪。今诸臣有过罚俸,当始于此。   ○三等府   六年,诏定府分为三等,皆因赋税之多寡。赋出二十万石上者谓之上府,其知府从三品;二十万以下者谓之中府,其知府正四品;十万以下者谓之下府,其知府从四品,已乃并为正四品。   ○三等县   吴元年定县为三等,赋十万石以下为上县,知县从六品;六万以下为中县,正七品;三万以下为下县,从七品,已乃并正七品,惟京师县正六品。   ○韩陶一理   帝赐陶安知饶州,诗曰:匡庐岩穴甚济济,水怪无端盈彭蠡。鳄鱼因韩去远洋,陶安鄱阳即一理。   ○无双第一   国初制度礼文,多陶安定拟,其撰文武诰命且千余,帝特赐对曰:国朝谋略无双士,翰院文章第一家。   ○百岁衣   宋濂于洪武十年二月致仕,将行,皇太子赠以衣三袭,帝问曰:卿今年几何矣?曰:六十有八。上曰:藏此绮,俟三十二年后作百岁衣也。   ○中书省   十一年,禁六部奏事不得关白中书省,又明年杀右丞相胡惟庸,遂罢中书省。   ○壁帖   帝凡得封疏,即令左右疏节其事粘之壁,甲乙治之,裁断如流,壁帖一日数易。   ○巡抚之名   二十四年,敕遣皇太子巡抚陕西。巡抚之名,实始于是。   ○七月生   宋濂在妊七月而生,六岁为诗歌,有奇语,掺笔立就,人呼为神童。   ○钦字   国初凡诸司文移,有奉旨施行者,俱书“圣旨”二字。未几,诏凡有升赏差调等事,悉以“钦”字代之,迄今不改。   ○四六式   六年六月,尝禁四六文辞,欲撰表以柳宗元代柳公绰谢表,及韩愈贺雨表为式。   ○二十六子   帝有二十六子,长曰懿文太子,次秦府,次晋府,又次即成祖文皇帝,次周府、楚府、齐府、潭府、赵府、鲁府、蜀府、湘府、代府、肃府、辽府、庆府、靖府、宁府、岷府、谷府、韩府、潘府、安府、唐府、郢府、伊府、皇子楠。   ○改封   帝第五子,初封杭州为吴王,后以浙江财赋重地,改封开封为周王。   ○一黍写十字   金华宋景濂年已七十,犹能于一黍上作十余字,人以为不饮酒寡嗜欲所至也。   ○饶州二歌   陶安知饶州,后入觐,民为之歌曰:千里榛芜,侯来之初;万姓耕辟,侯去之日。既而命复守饶州,复歌曰:湖水悠悠,侯泽之流;湖水有塞,我思侯德。   ○长兴   湖州府长兴县,元为长兴州,太祖于丁酉二月取之,改为长安州,曾于此立永兴翼元帅府。   ○朱牌镂八字   癸卯九月,太祖平伪汉还建康,论功行赏,既赐廖永忠田,又赐朱碑镂金字八,曰“功超群将,智迈雄师”以旌之。按此事与死节濮真同。但一表其门,一佩诸身也。   ○镌过于券   永昌侯蓝玉征北还,论功行赏,拟封为梁国公,适有发其私元主妃者,帝闻之大怒,事中止。至二十一年,思念其功,改封凉国公,仍镌是过于券。   ○弃妻逃回   太祖初得诸暨,谢再兴以诸暨叛,守臣若李梦庚等皆被执,总管吴汝明独弃妻子走回。太祖嘉其忠义,遇之甚厚,为娶妻焉。   ○观音保   济国公丁德兴子,名忠,字廷节,幼时见太祖,太祖曰:观音保有父风。特赐优恤。观音保,廷节小字也。   ○刘林台   上官刘林,以武任凉州卫百户,先是帖木儿等逃叛,攻掠凉州,林击贼至城西窦融台,力战而殁。太祖嘉其忠勇,遣祭于台下,人皆重其忠节,因改名其台为刘林台。   ○步行十三   吴元年冬,太祖念七子渐长,宜习劳,令内侍制麻屦竹藤,凡诸子出城稍远,马行十七,步行十三。七子即懿文太子、秦愍王、晋恭王、成祖、周定王、楚昭王、齐庶人也。   ○响马周   骁骑前卫指挥周显,庐州人,守御东川,民夷安之。尝以军事超召,悬铃马镳,尽夜驰数百里,人号为响马周。   ○命染发须   二十三年,楚雄府指挥使入朝,帝怜其老,命太医为染发须。   ○亲暴烈日   太祖亲总师于卢龙山,与陈友谅战。时酷暑,衣紫茸衣,张盖,见士卒流汗,即命彻盖,亲暴烈日中,由是士气咸奋。   ○中立府   凤阳府初为濠州,帝曾改为中立府。   ○隙地种蔬   帝一日退朝,皇太子诸王侍,上指宫墙隙地谓之曰:此非不可起亭馆台榭为观游。念不忍伤民财力,营自奉耳。令内侍种蔬其中。   ○半路修行仙   太祖官制,翰林惟第一甲三人即除授,其余进士选为庶吉士,教养数年而后除。近者亦四五年,有不堪者复除授他职,盖重其选也。然职清务简,优游自如,古谓之玉堂仙。好事者因谓第一甲三名为天生仙,余为半路修行仙。   ○歹朱   帝一日召僧来复赐食,复谢恩。诗云:淇园花雨晓吹香,手挽袈裟近御床。阙下彩云生雉尾,座中红茀动龙光。金盘苏合来殊域,王碗醍醐出上方。稠叠滥承天上赐,自惭无德颂陶唐。帝见诗,大怒曰:汝诗用殊字是谓我歹朱耶?又言“无德颂陶唐”,是谓朕无德,虽欲以陶唐颂我而不能也。何物奸僧,敢大胆如此。遂斩之。来复,字见心,豫章人,通儒术,工诗文,与高僧宗泐齐名者。   ○温凉药石   帝患热病危甚,诸御医进药皆无效。俄有赤脚僧诣阙下云:天服尊者。及周颠仙遣进药,视其药,一曰温凉药二斤,一曰温凉石一块。其方用金盆盛石,磨药注之,沉香盏以服。帝服之,热病遂愈。   ○淮海府   扬州府,太祖初得时,城内百姓只存十八家,曾改曰淮海府。   ○二十字定名   帝以子孙蕃众,命名虑有重复,乃于东宫诸王世系,各拟二十字为一世,以某字为命名之首,其下一字,则临时定议,以为二名,编入玉牒,至二十世后复拟续增。如燕王位下二十字,则曰高、瞻、祁、见、佑、厚、载、翊、常、由、慈、和、怡、伯、仲、简、静、迪、先、猷是已。   ○赐朝鲜秀才诗   帝赐朝鲜国秀才权近诗三首,其一《题鸭绿江》云:鸭绿江清界古封,强无诈息乐时雍。逋逃不纳千年祚,礼义咸修百世功。汉代可稽明载册,辽征须考照遗踪。情怀造到天心处,水势无波戍不攻。其二《题高丽古京》云:迁移古邑市荒凉,莽苍盈眸过客伤。园苑有花蜂酿蜜,殿基无主兔为乡。行商枉道从新郭,坐贾移居慕旧坊。此是昔时王氏业,檀君逝久几更张。其三《使经辽左》云:入境闻耕满野讴,罢兵耨种几经秋。楼悬边铎生铜绿,堠集烟薪化土丘。驿吏喜迎安远至,驿夫忻送稳长游。际天极地中华界,禾黍盈畴岁岁收。   ○却祖朱文公   帝始与诸臣议修玉牒,欲祖朱文公,一日见徽州有姓朱者为典史,问其果文公后乎?其人对曰非也,帝心顿悟。彼一典史尚不祖朱子,而我国家又可祖乎?竟却众议。   ○欲易太子   帝尝欲以燕王为太子,学士刘三吾痛哭曰:太子天下之本,若欲易之,置秦、晋二王于何地?忤旨,降为博士,寻复之。其事遂寝。秦晋二王,太祖第二子、三子也,燕居第四,故云。   ○辟荐科目   帝在位六年,罢科举,专用辟荐,其目有经明行修,有怀材抱德,有贤良方正,有人材,有孝廉,群举于朝。而各省贡士,皆令率业太学,以次除用。   ○钉缀白丝   十八年乙丑科,上梦殿前一巨钉缀白丝数缕,悠扬日下,及拆首卷乃花纶,以其年少柳之。已而得丁显卷,姓名与梦符,且显字日下双丝也,遂擢状元。   ○圣旨恩荣   二十一年,状元任亨泰,湖广襄阳人,系太祖亲擢,且曰新状元得人,敕有司立牌坊以荣之。故坊上特揭“圣旨?二字,他坊惟恩荣小扁。   ○兵部门无署榜   金陵各衙门皆有署榜,独兵部无之。帝于一夕遣人侦诸司,皆有宿卫,惟兵部无人,乃取其榜去。俄有一吏来追夺,不能得。侦者以闻,帝召部官,问谁当直,对以职方司。又问夺榜吏为谁,即职方司吏也。遂诛官与卒,即以此吏补其官,竟不复补榜。   ○温树   宋濂居家,置“温树”二字于居第,人问及中朝事者,辄指示,终无一言。   ○汉蜀二王   帝平汉,封友谅子陈理为归德侯,友谅父普才为承恩侯,友谅兄友富为归仁伯,友直怀恩伯,弟友仁赠南康王。蜀主明升既归,封为归义侯。其后洪武五年,遣元枢密使延安答理送理、升于高丽,普才徙滁。   ○逾于丹青   帝尝命博士熊鼎,类编古人行事可为鉴戒者,书于殿壁,又命侍臣书《大学衍义》于两庑间,曰前代宫室多施绘画,予书此以备朝夕观览,岂不逾于丹青乎?   ○以意解字   帝心多疑,每虑人侮己,杭州儒学教授徐一夔尝作贺表上,其词有云“光天之下”,又云“天生圣人,为世作则”。上览之,大怒曰:腐儒乃如是侮我耶?“生”者,僧也,以我尝从释也;“光”则摩发之谓矣;“则”字近贼。罪坐不敬,命收斩之。礼臣大惧,因请曰:愚蒙不知忌讳,乞降表式。帝因自为文传布天下。   ○村鼓劝农   帝令民每村置一鼓,凡遇农种时月,清晨聚众鼓鸣皆会田所,及时力田。其怠惰者,里老人督责。里老纵其怠惰不劝农者罚。   ○劝高皇即位表   吴元年十二月癸丑,左相国李善长率文武百官奉表劝进曰:伏以开基创业,既宏盛世之与图,应天顺人,宜正大君之宝位,苍生咸仰,红日方升,盖闻以道化民者谓之皇,以德教民者谓之帝。惟首出于庶物,用光建于鸿名。由是继百王而立国家,定四海而总纲纪。事闻在昔,运际当今。钦惟殿下,勇智自天,聪明冠世,扫除六合之风尘,拯救兆民之水火,拥楼船而西上,孺子秉玺而出迎,命将师以东征,伪主束身而就缚。由是天下归赴,若江汉之朝宗,邦域肇隆,有金城之巩固。既膺在躬之历数,必当归御于宸居。上以答于天心,下以符于人望,异俯从众请,早定尊号。臣等爰合群情,躬申劝进,对明廷而虎拜,仰圣主之龙飞,发政施仁,参赞两间之化育,制礼作乐,开拓万世之太平,谨奉表劝进以闻。   ○苍虬出壑   元至正二十一年,太祖下饶州,见长沙王庙壁画松,题曰:苍虬出壑。复有诗曰:幽人无俗怀,写此苍龙骨。九天风雨来,飞腾作灵物。乃胡闰笔也。召见之。越八载,太祖即位之四年,郡举秀才,胡闰与焉。太祖一见,即曰:此秀才是题诗鄱阳庙者。随授都督府都事。   ○臂折犹指   丞相胡惟庸有逆谋,诳言所居井涌醴泉,请高皇往观。有太监云奇,守西华门,迩其第刺知逆意,虑必有祸,急走冲跸,勒马衔言,状气方勃萃。因奇本南奥人,舌鼾不能达,太祖怒其犯跸,令左右挝捶乱下,云垂毙,右臂将折,犹奋指贼臣第。太祖乃悟,登城眺顾,见壮士披甲伏屏帷间数匝,亟返棕殿,罪人就擒,召奇则息绝矣。太祖追悼其忠,赐赠葬,令有司春秋祀之,墓在太平门外钟山之西。   ○往宣佛教   帝在位五年,谓刘基曰:日本夷,固非北胡心腹之患,犹蚊虫警寤,自觉不宁。闻其俗尚禅教,宜选高僧说其归顺。遂命明州天宁寺僧祖阐,字仲猷;南京瓦罐僧无逸,字克勤,往彼化其来贡。将行,天界住持四明宗泐赋诗饯别,诗云:帝德广如天,圣化无远迩。重译海外国,贡献日赀委。惟彼日本王,独遣沙门至。宝刀与名马,用致臣服意。天子鉴其衷,复命重乃事。由彼尚佛乘,亦以僧为使。仲猷知心宗,无逸写经义。二师当此任,才力有余地。朝辞阊阖门,夕宿蛟川涘。巨舰扬独帆,长风天万里。如鲸不敢骄,冯夷效驱使。沧茫熊野山,一发青云际。玉臣闻诏来,郊迎至欣喜。时则扬帝命,次乃谈佛理。中国师法尊,远人所崇礼。况兹将命行,孰有重于此。海天渺无涯,相念情何已。去去善自持,愿言慎终始。此诗持献于上,圣览赐和诗云:常闻古帝王,同仁无遐迩。蛮貊尽来宾,我今使臣委。仲猷通供玄,倭夷当往至。于善化凶人,不负西来意。尔僧使远方,毋得多生事。入为佛弟子,出为我朝使。珍重浦泉经,勿失君臣义。此行非瀚海,一去万里地。既辞释迦门,白日宿海涘。艨艟挂飞帆,天风驾万里。平心勿忧惊,自然天之使。休问海茫茫,直是寻根际。诸彼佛放光,倭民大欣喜。行止必端方,毋失经之理。人国有斋时,斋毕还施礼。是法皆平等,语言休彼此。尽善凶顽心,了毕才方已。归来为拂尘,见终又见始。   ●明朝小史卷二 洪武纪   ○棕三舍人   帝败陈友谅于鄱阳湖,死者数十万。及还,掷缆棕于湖,冤魂凭之,遂能为妖,舟人必祭,否则,有覆溺之患,号曰“棕三舍人”。   ○锁住   乙丑正月,帝梦一人,长身广眉,器宇伟然,侍卫左右,周旋甚悉,问其姓名,对曰锁住。次日即命羽林卫百户潘雄宣访,果得锁住于朔方,命为将军。   ○永隆雨   二十五年下渡僧之令,沙弥至者三千余人,中有冒请者,帝怒,悉命锦衣卫戮之。苏州尹山寺僧永隆,请焚身以救免,帝允之。敕中官以武士卫其龛,至雨华台,永隆出龛,望阙拜辞,入龛,书偈一首,又取香一瓣,书“风调雨顺”四字,语中侍曰:烦语陛下,遇旱,以此香祈雨,必验。乃秉炬自焚,骸骨不倒,异香逼人,群鹤舞于龛顶,帝乃宥三千人诛。时大旱,帝命以所遗香至天禧寺祷雨,至夜雨大降。帝曰:此真永隆雨。   ○中山王大门   帝赐中山王徐达第于京师,将落成,其大门初漆灰布,帝幸观之,赞曰好了,至今已传数代,不敢加细漆。   ○样房   帝尝幸大臣所居,曰大官人必须大宅第。即于刑部尚书开济创为之,制甚宏丽,令有司以此为式,俗因呼为样房。   ○御中军   戊戌十二月,帝选宁越七县富民子弟充宿卫,名曰御中军。   ○吾家旧邻里   皇陵初建时,量度界限,将筑周垣,所司奏民家坟墓在傍者当外徙。帝曰:此坟墓皆吾家旧邻里,不必外徙。如坟在陵域者,春秋祭扫,听民出入无禁。   ○出榜原籍   十七年秋,试应天,中式者二百二十九人,内多国子生。帝悦,命有司出榜于原籍以旌之。   ○常春府   至正丁酉三月,帝得毗陵,改常州路为常春府,以高复权知府事。   ○天兴建康翼   帝初得金陵,改集庆路为应天府,置天兴建康翼统军大元帅府于城内,以廖永安为统军元帅。   ○明白先生   帝在位求贤致治,王以桓明经学古,起为国子监学正,召对皆称旨,尝以老学士呼之。宋濂称为明白先生。   ○一时二守   帝平吴后,虑犹有余孽,城守难其人。与太后议,因言惟魏观可守,已致仕,及同起事有蔡本,忠勇可武,卫今在散地,后劝赞用之,上即命召二臣。既至,引入后宫便殿赐坐,二臣叩头谢且请上旨所在。帝曰:朕新得苏州,恐余孽包毒,朝夕在心,今思其人惟卿观公忠强干,可为朕一守。又顾本言,尔乃我好兄弟,托得尔,其皆无辞。二臣拜领将辞出,帝曰:且住,皇后要见尔。少顷,后出宫,人携酒果以从。帝手酌以赐,二臣受饮拜谢而出。   ○制文相警   文渊阁大学士宋讷,年逾七十,尝附火,火燎胁下衣,至肤始觉。帝闻之,制文警讷曰:胁者协也,岂尔居内相不能协助人主为政,致神怒若此耶?讷顿首惭谢。   ○马如来   马太后既薨,临葬期,风雨雷电,帝甚不乐。忽召宗泐至,帝曰:后将葬,如此雷雨何?泐即应声曰:雨落天垂泪,雷鸣地举哀。西方诸佛子,同送马如来。帝甚悦,赐泐白金百两。   ○号房无门限   南京国子监内号房皆无门限,而成贤门“门”字无钩。帝尝谓秀才须出用,不宜限隔,故门皆去限。先是詹孟举书“门”字有钩,即以粉涂钩画。   ○六妓馆   帝在位,不禁官妓,惟挟娼饮,宿者有律,特于京师聚宝门外,建官妓馆六楼以安远人。一曰来宾,一曰重译,一曰轻烟,一曰淡粉,一曰梅妍,一曰柳翠。诸司每朝退,即相率饮于群楼。   ○击坏额署   帝造中山王坊表初成,江阴侯吴良、靖海侯吴祯兄弟薄暮过之,问左右曰:何以称大功坊?对曰:此魏国公赐第也。良乃乘醉击坏额署,有司以闻。明日二吴入朝,帝怒,问何故坏吾坊?良对曰:臣等与徐达同功,今独达赐第表里,且称大功,陛下安乎?帝笑曰:勿性急。即令有司于其所封地建宅二区赐之,今在江阴县城内,良居前称前府,祯居后称后府。   ○埋晷台下   太学初成,帝幸观之,怒某处太侈,即命埋督造部官李尤馨于晷台下。   ○辨尚书注误   帝圣学超群,以《尚书》咨义和“惟天阴骘下民”二简蔡沈注误,尝问群臣七政左旋然乎?答禄与权仍以朱熹新说对。帝曰:朕自起兵迄今,未尝少置步览,焉可徇儒生腐谈?因命礼部试右侍郎张智与学士刘三吾等改正为书传会选,札示天下学子曰:凡前元科举尚书,专以蔡传为主,考其天文一节,已自差谬。谓日月随天而左旋,今仰观乾象,甚为不然。夫日月五星之丽天也,除太阳人目不能见其行于列宿之间,其太阴与五星昭然右旋,何以见之。当天清气爽之时,指一宿为主,使太阴居列宿之西一文许,尽一夜则太阴过而东矣。盖列宿附天舍次而不动者,太阴过东,则其右旋明矣。夫左旋者随天体也,右旋者附天体也,必如五星右旋为顺行,左旋为逆行,其顺行之日常多,逆行之日常少。若如蔡氏之说,则逆行多而顺行少,岂理也哉?若不革正,有误方来,今后学《尚书》者天文一节,当依朱氏诗传“十月之交”注文为是,又如《洪范》内“惟天阴骘下民,相协厥居”一节,蔡氏俱以天言,不知阴骘下民乃天之事,相协厥居乃人君之事。天之阴骘下民者何?风雨霜雾均调,四时五谷结实,立蒸民之命,此天之阴骘也。君之相协厥居者何?敷五教以教民,明五刑而弼教,保护和洽,使强不得凌弱,众不得暴寡,而各安其居也。若如蔡氏之说,则相协厥居事,皆付之于天,而君但安安自若,奉天勤民之政,略不相与,又岂天佑下民,作之君师之意哉?今后当依此说。   ○宝玺数   元年正月设尚宝司,凡宝十二:曰奉天之宝,以镇万国,祀天地;曰皇帝之宝,以册封赐劳;曰皇帝信宝,以征召军;曰天子之宝,以祭享鬼神;曰天子行宝,以封赐夷蛮;曰天子信宝,以调发番兵;曰制诰之宝,以识诰命;曰敕命之宝,似识敕命;曰广运之宝,以识黄选勘籍;曰御前之宝,以进御座从军驾;曰皇帝尊亲之宝,以答赐宗人;曰敬天勤民之宝,以训迪有司。又扈守侍卫令牌之号六:曰申、未、火、土、金、水,以警夜巡。金牌之号五,曰仁、义、礼、智、信,以严守卫。凡半字铜符之号四:曰承、东、西、北,巡者左半,守者右半,合契而从事焉。凡铜牌之号一,曰勇,以稽直卒。凡牙牌之号五:曰勋、亲、文、武、乐,以察朝参。凡祭牌之号三:曰俺、气、执,以谨祀事。凡双鱼铜牌之号二:曰严,以肃直卫;曰善,以洁祀坛。凡符验之号五:曰马、水、通、达、信,以给传邮,通制命。   ○掩骸   帝尝与学士陶安登南京城楼,闻焚尸之气,安曰:古有掩骼埋尸之令,推恩及于枯骨,近世狃于胡俗,或焚之而投骨于水中,于心何忍?帝曰:此王道之言也。自是王师所临,见枯骸,必掩之而后去。   ○祭帝王于各地   四年二月,议祭古先圣帝贤王。在河南者十:陈州祭伏羲、商高宗,孟津县祭汉光武,洛阳县祭汉明帝、章帝,郑州祭周世宗,巩县祭宋太祖、光宗、真宗、仁宗;在山西者一,荣河县祭商汤;在山东者八:须成县祭唐尧,曲阜县祭少昊;在北平者三:内黄县祭商中宗,滑县祭颛顼、高辛;在湖广者二:雩县祭神农,宁远县祭虞舜;在浙江者二,会稽县祭夏禹、宋孝宗;在陕西者十五:中都县祭黄帝,咸阳县祭周文王、武王、成王、康王、宣王、汉高帝、文帝、景帝,兴平县祭汉武帝,长安县祭汉宣帝,三原县祭唐高祖,醴泉县祭唐太宗,蒲城县祭唐宪宗,泾阳县祭唐宣宗。   ○筑城役   帝在位,严革有司之为民害者,至京论罪,并作筑城役。   ○不服药先见   马太后病剧,不饵药,帝强之,不可。问其故,对曰:妾闻死生有命,虽卢扁何益?使妾服药不效,宁不以妄故杀诸医乎?妾不忍其无罪而就死也。帝曰:第服之,万一有不效,当贷其死。后终不肯服而薨。   ○书诗屏间   帝平日极喜诵唐人李山甫《上元怀古诗》,有暇则吟哦不绝,且大书置屏间。其诗曰:南朝天子爱风流,尽守江山不到头。总为战争收拾得,却因歌舞破除休。尧将道德终无敌,秦把金汤可自由。试问繁华何处在?雨花烟草石城秋。   ○因定海改宁波   十四年徵鄞人单仲友至京师,备顾问,因言本府名明州,与国号同,请易之。帝徐思之曰:汝言是也。复询仲友山川谶纬甚详,对曰:昌国县舟山之下有状元桥,盖因谶得名。而童谣谓状元出定海,以臣观之,二邑素无颖异,将有待耶?帝闻定海之名,大喜曰海定则波宁,宜改名宁波。   ○王保保来耶   元既灭,其臣拥兵不降者惟扩廓帖木儿,即王保保也。帝尝问诸将曰:我朝孰为好男子?群臣曰:常遇春,领兵不过十万,所向克捷也。帝曰:未若王保保,斯所谓好男子也。帝盖欲倡勇敢,使诸将思自愤耳。其后,民间凡遇有微劳自矜者,则诮之曰:岂西边掌德王保保来耶?至今遂成谚语。   ○朝服雨衣   帝一日退朝,见二内侍以干靴行雨中,怒责之曰:靴虽微,皆民力所自出,何不爱惜而暴殄若是?令左右杖之,因敕百官朝,遇雨皆服雨衣。   ○正礼仪风俗诏   五年五月下诏曰:朕闻三皇立极,导明以时,庖厨稼穑,衣服始制,民居舍焉。五帝之教以仁义,不过遵三皇之良规,益未备之时宜。当时之君,示其所以,天下从之,民用和睦。自周至于汉、唐、宋,增减损益,用乃国昌,民受时父,家和永康。朕蒙皇天后土之恩,命统天下,祖宗之灵,百神护祐,得正帝位,纪元五年。朕本草茅之士,失习圣书,况摧强抚顺,二十有年,尝无宁居,一概粗疏,故道理未臻,民不见化,市井乡间尚然元俗。天下大定,礼仪风俗,可不正乎?兹有所示,谕尔臣民,诏书之后,敢有不遵者,治以如律。今将条画事宜,开列于后。   一、曩因元末大乱,所在人民,或居乡里,或避难他方,势孤力弱,或贫乏不能自存,为庶民之家所奴者,诏书到日,即放为良,毋得羁留。强令为奴亦不得收养火者,违者依律论罪,仍没其家人口,分给功臣,为奴驱使。功臣及有官之家,不在此限。   一、城市乡村,若有残疾老幼少壮男子妇人,一时不得已而乞觅者,本里里长,及同里上中人户,助以资给。是工商听其工商,是农民听其农种,候其培养成家,复还人户。所资之物,有司常加检察,毋令失所,此即古之邻保相助,患难相救,疾病相扶持之义也。尔民诚能遵守而行,他日尔之子孙或有贫乏,同里亦必能相助借矣。敢有见乞觅之人,不行资给者,同里上中人户验其家所有粮食,除存留足用外,余没入官以济贫乏。若遇旱潦饥荒,人民流移者不在此限。若邻里果有富实好义,愿行出物赒给者,有司具实以闻。   一、孤独残疾,不能生理者,许入孤老院,官为依例赡养。如或出外乞觅,乡市人民,听以余剩之物助养其生。敢有箠楚者,有司以斗殴论,诬告者抵罪。此等残疾之人,如或痊可愿出为民入籍者,听从其便,有司毋得羁留。   一、乡党序齿,从古所尚,今后民间士农工商人等,凡平居相见,及岁时燕会揖拜之礼,若者先施坐次之列,长者居上。如佃户见佃主,不论齿序,并行以少事长之礼。若在亲属,不拘主佃,止行亲属礼。   一、乡饮酒礼,废缺已久,宜令中书省详定条式,颁行遵守,使民岁时燕会,习礼读书读律,期于申明朝廷之法,敦叙长幼之节。   一、古之婚礼,结两姓之好,以重人伦。近代以来,专论聘财,染习奢侈。宜令中书省集议定制,颁行遵守,务在崇尚节俭,以厚风俗,违者论罪如律。   一、古之丧礼,以哀戚为本,治丧之具称家有无。近代以来,富者奢僭,犯分□不及者,揭借财物,炫耀殡葬,及有惑于风水,停枢经年不行安葬。宜令中书省集议定制,颁行遵守,违者论罪如律。   一、今后蒙古、色目人民既居中国,许与中国人结婚姻,不许与本类自相嫁娶,违者两家男女俱没入官为奴。其色目钦察若中国之人,不愿与之结婚姻者,听其色目钦察自相婚姻,不在此限。   一、兵兴以来,所在人民抛下产业逃避他方,天下既定,乃归乡里,中间若有丁力少而旧田多者,不许依前占护,止许尽力耕种到顷亩以为己业。若有去时丁少,归则丁多而旧产少者,许于附近荒田内,官为验其丁力,拨付耕种为业。敢有以旧业多余占护者,论罪如律。   一、曩因中国衣冠,狃于胡俗,已常考定品官命妇冠服,及士庶衣冠通行中外,俱有定制。惟民间妇女首饰衣服,尚循旧习,宜令中书省集议冠服定制,颁行遵守,务复古典,以革旧习。   一、僧道之教,本以诱民为善。近代以来,凡为僧为道,遇民间修斋丧事之际,男女溷杂,饮酒食肉,甚非所宜。宜令有司严加禁约,违者治罪。   一、福建、两广等处豪富人家,多有乞觅他人之子,阉割驱使名曰火者,敢有违犯以阉割抵罪,没官为奴。   於戏!风俗颓靡,胡礼拘焉。再整彝伦,务遵先王之法,恤念孤寡,实为善政之先。顾以德薄恩泽未孚,仓廪未盈,六军四戌,尚虑未悦,下民之心恐贻上天之怒,夙夜祗惧,若履渊冰,咨示臣庶,体予至怀。期臻礼仪之风,永底承平之治,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高丽人登第   四年辛亥科,高丽国来入试者三人,惟金涛登第,授东昌府安丘县县丞,寻以不通华言,请还本国,诏给道里费遣之。其国以为南朝中式人材,遂任宰相,《登科录》曾刻金涛策一篇。   ○亲作衣鞋   太祖定都金陵,与吴汉接战无虚日,马太后亲率妾媵完衣鞋助给将士,至夜分不寐。   ○铁册军   帝于公侯伯各赐卒百二十人为从者,曰奴军。至二十三年,年老赐归,设百户一员,领其军以护卫之,给以印册,俾自耕食。于是魏国、开国、曹国、未国、信国、颖国、凉国、诸公,以及西平、江夏、长兴、江阴、东平、宣宁、安庆、安陆、凤翔、靖宁、会宁、怀远、景川、崇山、普定、鹤庆、东川、武定、潘阳、航海、金宁、西凉、定远、永平诸侯,皆给以兵,时号“铁册军”。   ○袒胸受箭   帝览《孟子》,至“草芥寇仇”之说,大不然之,谓非臣子所宜言,议欲去其配享,诏有谏者以不敬论,且命金吾射之。刑部尚书钱唐抗疏入谏,舆衬自随,袒胸受箭曰:臣得为孟轲死,死有余荣。帝见其诚恳,命太医院疗其箭疮,而孟子之配享,于是得不废。   ○网巾   帝尝微行以察民间情伪,一日至神乐观,见一道士于窗下结网巾,问曰:此何物?对曰:此网巾也,用以裹之头上,则万发皆齐矣。帝去,明日朝罢,特召神乐观昨日结网巾道士来,至则命为道官,仍命取其网巾十三顶,颁示十三布政司,使人无贵贱皆首裹此。   ○痴儿子   帝以宋濂失朝,欲诛没其家,太子泣谏曰:臣愚戆无他师,幸陛下哀矜裁其死。帝怒曰:俟汝为天子而宥之。太子惶惧,不知所出,遂赴溺,左右救,得免。帝且喜且骂曰:痴儿子,我自杀人,何与汝也?因遍录救溺者,凡衣履入水擢三级,解衣舄者皆斩之。曰:太子溺,俟汝解衣而救之乎?乃赦濂死。   ○水陆斋表文   僧宗泐性颇慧,帝甚爱之,忽令其养发,发成,欲官之,泐固辞,乃止。尝戏命往西方求经典,泐不敢辞,至外土,道逢一老僧,泐遥拜之曰:西域去此几何?老僧曰:尔头白行不到也。泐曰:明天子命往觅经,惟老师指教。老僧曰:毋行,只自劳耳。为我致书明天子,慎毋发也。泐受之,归见帝,具道所以。帝发书视之,乃帝即位时作水陆道斋,以答神贶手书表文也。纸墨如故,帝允之,乃止。   ○皮场庙   帝治贪官,法律甚严,赃至十六两以上,俱剥皮贯草。凡府州县卫所衙门之左,特立一庙祀土地为剥皮场,名其庙曰皮场庙。又于公座傍,置一剥皮贯草之袋。   ○考绩三等   十一年,令考绩殿最分为三等,称职无过者为上等,特赐坐宴;有过称职者为中等,宴而不坐;有过且不称职者为下等,不预宴,叙立于门,候宴毕而出,然后退。   ○大本堂记   太祖尝赐懿文太子白玉印,方一寸二分,曰大本堂记。   ○整容匠   太祖时,整容匠杜英,专事上梳拂修甲。一日,帝见其以手足甲,用佳纸裹而怀之。帝问将何处去?对曰:圣体之遗,岂敢狼籍?将归珍藏。帝曰:汝何诈耶?前后吾指甲安在?对曰:现藏奉在家。帝留杜,命人往取甲,其家人从佛阁上取之,以朱匣盛顿,香烛供其前。比奏,上大喜,谓其诚谨知礼,即授太常卿。   ○玉桥   帝微行,口占虹霓诗云:谁把青红线两条,和云和雨系天腰。命贡士彭友信续之,友信应声曰:王皇昨命鸾舆出,万里长空驾玉桥。帝大悦,明日即授北平布政使。   ○御制平西蜀文   洪武四年九月三十日,朕亲纪征蜀二道总兵官功之低昂,以旌忠勇有智之将。又张无谋钝兵之徒,尔刘基再作《平蜀颂》一章,与傅将军、廖将军千万年不朽之功。朕闻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物睹,此在上古圣君临御,恩及海内,故贤者赞扬。若非圣君,安敢受此美称善扬者也?朕本淮民,因元失政,豪杰忿争,吾承人后,偶获多兵训练,为我调用,有时命将四出,有时亲征一方,不五六年间,牂雄敛迹。惟西蜀一隅,限山阻险是有戴寿者,假明之孩童,负固不服,阴生诡计,说诱诸洞蛮夷为我边民患。于是发兵二道,命将分行。三年冬,平章杨璟、德庆侯廖永忠,率舟师抵瞿塘,戴寿以合蜀军民,与之决战。平章杨璟兵败收兵,仅能与之对垒。当年冬,颖川侯傅友德,将兵由西番道经阶文。□月而抵绵汉,蜀兵莫敢当其锋。戴寿者,恃瞿塘□险,选老弱守之。盖拔坚关之兵,西行与颖川侯战,道逢颖川侯,一战戴寿披靡,再战困逼成都。其攻瞿关舟师,总兵者尚未尽知,将军颖川侯木牌书其战胜次第,顺川江而放流,德庆侯获之,连垒而进,乘机破关,捣虚而至伪京师。幼主明昇,衔璧率文臣请降,戴寿为傅将军生擒于成都,于是中国清宁。论将之功,傅一廖次低昂定焉。   天佑我邦,食足兵强。出师以律,将忿扬扬。马嘶蹄踏,画角声张。惟我颖侯,智勇难量。羌人稽首,壶浆道傍。劳我军行,绵汉是降。蠢尔戴寿,率众来当。□战披靡,拒城且藏。句日困逼,诣军请降。傅将功就,再歌瞿塘。天生廖将,与傅成双。江风浩浩,起我旌幢。泊舟连垒,直破瞿关。生俘伪主,市肆无干。遣使飞捷,一刻数关。天产名将,兵出农间。非朕有能,实由天鉴。有臣在南,家居括苍。生而能文,举笔何难。为我采择,黼黻班班。   ○遮阴帽   帝在位,尝许监生戴遮阴帽。   ○士不乐仕   帝新定天下,以重法绳臣下,士不乐仕,人文散逸,诏求贤才悉集京师,甚至家有好学之子,恐为郡县所知,反督耕于田亩。   ○诛戮官员   帝在位十八年,凡臣下稍有过失者,尽行诛戮,其事见于《任萧安石子孙敕命》中。其词曰:朕自即位以来,法古命官,列布华夷,岂期擢用之时,并效忠贞。任用既久,俱系奸贪,朕乃明以宪章,而刑责有不可恕,以至内外官僚,守职惟艰,善能终是者寡,身家诛戮者多。今尔萧安石,于洪武十八年九月二十四日给尔以符,改任广东盐课提举司广州盐课大使,以至身没于官,有司缴符到合,尔能律身以廉,恪供乃事。於戏!朕揣其职虽微,而能始终保全亦厚幸焉。今特转符给尔子孙,以光先世,宜令准此。   ○要斫蟾宫第一枝   江西泰和萧子韶,盖木匠之子,国初登第,高皇问其家世,对以一绝云:严亲曾习鲁班机,当年制下青云梯。腰间带得纯钢斧,要斫蟾宫第一枝。   ○翰林院横列   金陵文武各衙门牌匾,俱直书衙门之名,惟翰林院三字横列。   ○鼎石   铁铉,河南邓州人,由国子监生授礼科给事中,调都督府断事,奏对详明,太祖喜之,赐字曰鼎名。凡法司有疑狱未决者,必以属铉。   ○致仕叙坐   十二年冬,诏致仕官居家,与人叙坐,惟于宗族外祖及妻家叙尊卑,若筵宴则设别席,不得坐无官者之下。如致仕官胥会则叙爵,爵同则叙齿,其与异姓无官者相见,不次答礼,庶民则以官礼谒见,敢有凌侮者论如律。   ○衣食寓谏   帝尝盛怒,有谴谪,太后度不能解,乃衣微时所服衣服,取糗糒置怀中,出置上前曰:主忘昔日之贫贱耶?此主昔所尝食也。帝为之恻然,怒遂稍息。   ○别号坐罪   陶尚书凯,浙江临海人,有高才,国初应聘,起修《元史》,选授太子书,除翰林院应奉文字,三年超拜礼部尚书。凡稽古礼文之事,多所论定,而诏令封敕歌颂碑碣,时时命撰著,文章遂盛传于时。建奉先殿于乾清宫左,令起居注记言动,令台省府置铜柜簿录时政,皆凯所建白也。后出为湖广参政,致仕。召为国子祭酒,寻老,自称耐久道人。帝闻之,大怒,竟坐罪。   ○嘉瓜张氏   五年,句容县张观之圃产嘉瓜并蒂,群臣上进,太祖自为作赞,不以祥瑞自居。群臣亦多为赞以咏其美,天下称为嘉瓜张氏。   ○失期异市   太祖尝下诏蠲江南诸郡税,秋复税之,右正言周衡进曰:陛下诏蠲租税,天下幸甚,今复税之,是示天下以不信也。上曰然。未几,衡告归省假。衡乃无锡人,去京畿不远,帝刻期六日复朝。其后衡七日失期,帝怒曰:朕不信于天下,尔不信于天子。遂命弃市。   ○正定神号   洪武三年六月初三日诏曰:自有元失驭,群雄鼎沸,土宇分裂,声教不同,朕奋起布衣,以安民为念。训将练兵,平定华夷大统已正,永惟为治之道,必本于礼。考诸祀典,知五岳、五镇、四海、四渎之封,起自唐世,崇名美号,历代有加。在朕思之,则有不然。夫岳镇海渎,皆高山广水。自天地开阁以至于今,英灵之气,萃而为神,必皆受命于上帝。幽微莫测,岂国家封号之所可加?渎礼不经,莫此为甚。至如忠臣烈士,虽可加以封号,亦惟当时为宜。夫礼所以明神人,正名分,不可以僭差。今命依古定制,凡岳镇海渎,并去其前代所封名号,止以山水本名称其神。历代忠臣烈士,亦以当时初封以为实号,后世溢美之称,皆与革去。其孔子善明先王之要道,为天下师,以济后世,非有功于一方一时者可比。所有封爵,宜仍其旧。庶几神人之际,名正言顺,于理为当,用称朕以礼祀神之意。所有定制各神名号开列于后。   一、五岳称东岳泰山之神,南岳衡山之神,中岳嵩山之神,西岳华山之神,北岳恒山之神。   一、五镇称东镇沂山之神,南镇会稽山之神,中镇霍山之神,西镇吴山之神,北镇医无闾山之神。   一、四海称东海之神,南海之神,西海之神,北海之神。   一、四渎称东渎大淮之神,南渎大江之神,西渎大河之神,北渎大济之神。   一、历代忠臣烈士,并依当时初封名爵之称。   一、天下神祠无功于民,不应祀典者,即系淫祠,有司毋得致祭。   於戏!明则有礼乐,幽则有鬼神。其礼既同,其分当正,故兹诏示,咸使闻知。   ○开科授官   洪武三年庚戌科,初开科目,应天凡就试者一百二十三人,中式者七十二人,未及会试,悉授官,有为监察御史者。   ○春夏榜   洪武三十年丁丑科,试官刘三吾、白信稻,取宋琮等五十一人,中原西北士子无登第者。及入对,以福建陈■〈安阝〉为状元,应天尹昌隆为榜眼,浙江刘仕谔为探花。下第者以三吾等南人为言。上怒,命儒臣再考落卷中文理长者第之。于是侍读张信、侍讲戴彝、赞善王俊华、司直郎张谦、司经校书严叔载、正字董贯、长史王章、纪善周衡、萧楫及■〈安阝〉、昌隆、仕谔各阅十卷,或言刘、白嘱信等以陋卷进呈。上阅卷益怒,亲试策问,又取山东韩克忠为状元,王恕为榜眼,山西焦胜为探花,共六十一人,皆北士也。考官信等俱磔杀之,■〈安阝〉等亦伏法削籍。故世称春夏榜,又谓之南北榜。   ○诸王宫城制   城高二丈九尺,下阔六丈,上阔二丈,女墙高五尺五寸,城壕阔十五丈,深三丈。正殿基高六尺九寸,月台高五尺九寸,正门高四尺九寸五分,廓房高二尺五寸。王宫门地高三尺二寸五分,后宫地高三尺二寸五分,正门前后殿四门有城楼。立社稷、山川坛于王城内西南,宗庙于王城内东南,改蟠螭为龙。王所居前殿曰承运,中曰圆殿,后曰存心。城四门,东曰体仁,南曰端礼,西曰遵义,北曰广智,俱覆以青色琉璃瓦。宫城周回三里,三百九步五寸,东西一百五十丈二寸五分,南北一百九十丈二寸五分。   ○魏国公铁券   徐达,凤阳人,授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太傅、中书左丞相,进封魏国公,食禄五千石,赐铁券。其文曰:朕闻自古帝王创业垂统,皆赖英杰之臣,削群雄,平暴乱,然非首将智勇,何能率统而成大功?如汉唐初兴,诸大名将是也。当时虽得中原,四夷未尽宾服,以其宣谋效力之将比之,岂有过吾朝大将军之功者乎?尔达起兵以来,为朕首将,十有六年,廓清江汉淮楚,电扫两浙,席卷中原,威声所振,直连塞外。其间降王缚将,不可胜数。顷者诏令班师,星驰来附。朕念尔勤劳既久,立功最大,今天下已定,论功行赏,朕无以报尔,是用加尔爵禄,使尔子孙世世承袭。朕本疏愚,皆遵前代哲王之典礼,兹与尔誓,若谋逆不宥,其余若犯死罪,尔免二死,子免一死,以报尔功。於戏!高而不危,所以常守贵也。满而不溢,所以常守富也。尔当慎守斯言,谕及子孙,世世为国良臣,岂不伟欤?   ○曹国公铁券   李文忠,泗州盱眙人,授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右柱国、大都督府左都督,封曹国公,食禄三千石,赐铁券。其文曰:朕恩人生天地间,恩亲之深者莫过骨肉,此天性自然,不待教而能也。李文忠为吾姊氏所生,朕创业以来,尔自幼提兵,佥枢金华,开省严陵,剿苗獠于乌龙,却援兵于诸暨,所至抚驭有方,人怀尔惠,连年战胜,不闻为敌所侮。比者再入瓯闽,削平余寇,进征蓟北屡奉捷音,继乃班师应昌,得元之遗子,暨宝册以归,威镇沙漠,峻功益著。朕与尔亲则甥舅,较尔前后之功,当与功臣同列。今天下已定,论功行赏,朕无以报尔,是用加尔爵禄,使尔子孙世世承袭。朕本疏愚,皆遵前代哲王之典礼,兹与尔誓。若谋逆不宥,其余若犯死罪,尔免二死,子免一死,以报尔功。於戏!尔瞻于我,如毋存焉。当恪守忠节,光辅帝室,永延世禄,与国同久。   ○卫国公铁券   邓愈,泗州虹县人,授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右柱国,封卫国公,食禄三千石,赐铁券。其文曰:朕观江海之深渊,为神龙出没之所,盖由其波涛汹涌,人莫能窥其浅深,神龙得以运用于其间。于是奉天时而出,兴云致雨,代天泽物,有益于民。此虽龙之能神,亦由深渊有以资其神而致然也。朕起自草莱,与群雄并驱,独居江左,周回皆勍敌。尔愈从朕战胜之后,守山越镇襄阳,两处方面,虽有敌人,未尝轻犯其境。尔之智,如渊之深,不可测也。及号令三军,所向无敌,威声之震,若洪涛汹涌而人莫敢视。是以守护邦畿,人何知我所为?故得匡论筹谋,遂成帝业。今天下已定,论功行赏,朕无以报尔,是用加尔爵禄,使尔子孙世世承袭。朕本疏愚,皆遵前代哲王之典礼,兹与尔誓,除谋逆不宥,其余若犯死罪,尔免二死,子免一死,以报尔功。於戏!安不忘危,慎终如始。思相从之惟旧,念成功之多艰。垂训后人,永延世禄。   ○中山侯铁券   汤和,凤阳人,授开国辅运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封中山侯,食禄一千五百石,赐铁券。其文曰:朕思猛将助兴王运,如云之从龙于太虚,赫然布满于两间,神龙变化于其内,人莫能窥。顷刻雨天地,通和民物,皆遂其生。此虽龙之化,实云之助也。朕起自草莱,将多乡里,尔和以英毅之资,势若熊虎。自朕定居江左,以尔列守毗陵,时姑苏未下,其兵锐狡,尔独当之。彼欲知我所为,尔能巡捕谨严,防御周密,国之事情,彼终莫测,故我得施其运用,岂非如云之从龙乎?自是西克永新,东取姑苏,皆显著勋绩,授以征南将军。兵至浙东,八闽悉归版籍。及副征山西陕右,所至效劳,熊虎之将,可谓称矣。今天下已定,论功行赏,朕无以报尔,是用加尔爵禄,使尔子孙,世世承袭。朕本疏愚,皆遵前代哲王之典礼,兹与尔誓,除谋逆不宥,其余若犯死罪,尔免二死,子免一死,以报尔勋。於戏!秉忠效力,为藩镇于边陲,际遇方今,实千载之一会,尚其宣尔勤劳,训及子孙,以保禄位于永久。   ○韩国公铁券   李善长,定远人,授开国辅运、推诚守正文臣,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太师、中书左丞相,封韩国公,食禄四千石,赐铁券。其文曰:朕闻古之帝王,成大业者,实由天假英贤以辅之,故威德加于四海而天下定矣。朕起自草莱,提三尺剑,率众数千,居群雄肘腋间,未有定期,而善长来谒辕门,倾心协谋,从渡大江。于是定居建业,威声所至,无不来附,不一二年间,集兵数十万,东征西伐,日不暇给。尔独守国,转运粮储,供给器仗,未尝缺乏。况剸繁治剧,和辑军民,无有怨谣之言。此上天以授朕,朕独知之,其人人未必尽知也。昔者汉萧何有馈饷之功,千载之下,人皆称焉。比之于尔,萧何未必过也。今天下一家,尔年已高,朕无以报尔,是用加尔爵禄,使尔子孙世世承袭。朕本疏愚,皆遵前代哲王之典礼,兹与尔誓,除谋逆不宥,某余若犯死罪,尔免二死,子免一死,以报尔勋。於戏!慎终如始,以仁义忠孝训及嗣人,必图后辅,与国同久。庶不负尔之前劳,岂不伟欤?   ○宋国公铁券   冯胜,定远人,授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右柱国,封宋国公,食禄三千石,赐铁券。其文曰:朕闻历代创业之君,必有亲同骨肉,痛若肢体之将,使之周旋左右出入,以防奸诈,遂得保完其身,施行造化以有天下。即是而观,其功不小。朕自渡淮江以来,尔兄冯国用,实典亲军导从有方,动合古道,俄而因疾长逝,朕念其劳,追封为郢国公,悯其子幼,又以尔胜继之。尔胜十余年间,居京师则除肘腋之患,历征战则建爪牙之功。敌犯龙江,帅群兵而大挫群寇。副将北伐,屡克捷而平定中原,宣力内外,佐成混一。今天下已定,论功行赏,朕无以报尔,是用加尔爵禄,使尔子孙世世承袭。朕本疏愚,皆遵前代哲王之典礼,兹与尔誓,除谋逆不宥,其余若犯死罪,尔免二死,子免一死,以报尔功。於戏!尔以忠诚夙夜事朕,累除奸恶,爵禄之崇,由尔勋劳而致,尚其日慎一日,持守高盈,训及子孙,保于永世。   ○六安侯铁券   王志,授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封六安侯,食禄九百石,赐铁券。其文曰:朕闻历代之君,肇兴王业,贤能之士,多出乡里,所以佐成大功而亲同骨肉也。咨尔王志,与朕同里,当起兵之时,即来事朕,从渡大江,克太平,攻溧阳,遂定建业、京口、毗陵、宣城、江阴、安庆、江州、南昌、湖广,及攻庐州,拔安丰,皆预有功。因授卫职,历陆安、河南,调随总兵征讨迤北,既平山西,留镇子阳。朕念尔初起之旧,于今十有七年,其间勤劳为多。今天下已定,论功行赏,朕无以报尔,是用加尔爵禄,使尔子孙世世承袭。朕本疏愚,皆遵前代哲王之典礼,兹与尔誓,若谋逆不宥,其余若犯死罪,尔免二死,子免一死,以报尔功。於戏!同里实如同亲,功名因乎智勇,禄位之崇,直千载之一会也。尔当常悉此意,训及子孙,以保于永久。   ○长兴侯铁券   耿炳文,凤阳人,授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封长兴侯,食禄一千五百石,赐铁券。其文曰:朕以武功定天下,将多出乡里,皆竭忠效力,此帝业所由成也。咨尔炳文,以英勇之姿,从朕渡江以来,累立战功,坐戍长兴,军肃民安。时姑苏未平,尔独坚守,敌来临境,能俘获而斩之,朕由是无东顾之忧。及平浙西,以功升居督府,征取中原,从朕北巡,分镇陕右,尔勋益茂,朕甚嘉之。今天下已定,论功行赏,朕无以报尔,是用加尔爵禄,使尔子孙世世承袭。朕本疏愚,皆遵前代哲王之典礼,兹与尔誓,若谋逆不宥,其余若犯死罪,尔免二死,子免一死,以报尔功。於戏!昔光武之兴,耿弇父子,皆立功当时,扬名后世。而尔父子兄弟,忠显著于一门,盖有光于昔焉。尚其笃尔忠贞,加之恭慎,以保今名,训及后嗣,延于永世,不亦美欤?   ○江阴侯铁券   吴良,定远人,授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封江阴侯,食禄一千五百石,赐铁券。其文曰:朕当开创之初,赖智勇之士,廓清海宇。佐成帝业,成功既集,宜举崇报之典。咨尔吴良,以定远之英,与朕同郡,当天下云扰,为朕所用,乃从捣滁州,克和阳,取姑孰,至于溧水、溧阳之战,建业、京口以及毗陵之攻,宣力效勤,已有可称。及守江阴,实当东南要冲,数年之间,尔能坚守,使敌人知畏而不敢窥。姑苏既下,委尔镇之,又能兵卫整严,纪律明肃,遂安人民。朕念尔初起之旧,十有七年之间,多著勋绩。今天下已定,论功行赏,朕无以报尔,是用加尔爵禄,使尔子孙世世承袭。朕本疏愚,皆遵前代哲王之典礼,兹与尔誓。若谋逆不宥,其余若犯死罪,尔免二死,子免一死,以报尔功。於戏!惟尔兄弟,为朕之勋臣,尚思恭慎,弘大尔功,训及子孙,永延于世,岂不伟欤?   ○颖川侯铁券   傅友德,砀山人,授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封颖川侯,食禄一千五百石,赐铁券。其文曰:惟古创业之君,平定天下,必赖武臣宣力,开拓疆宇,佐成混一之功,崇报之礼,所宜加也。咨尔友德以英毅之资,逢鼎沸之日,因群雄无所定,故择我以来归,事朕有年。扈卫京畿,移镇安吉,战鄱阳,取鄂渚,征取江右,致讨淮东,功烈为多。及抚安彭城,前锋大利威声远振,黎佐外省,遂征齐鲁燕冀闵陕,尔绩尤著。今天下已定,论功行赏,朕无以报尔,是用加尔爵禄,使尔子孙世世承袭。朕本疏愚,皆遵前代哲王之典礼,兹与尔誓,除谋逆不宥,其余若犯死罪,尔免二死,子免一死,以报尔功。於戏!昔马援归汉,尔能效之,其勋过矣。尚其慎终如始,宣尔勤劳,训及子孙,保于永世。   ○宣宁侯铁券   费良臣,安丰人,授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封宣宁侯,食禄九百石,赐铁券。其文曰:朕观自古帝王,以武定天下,必有英杰之士,知时达变,翕然来从,建立功勋,辅成帝业。如汉之窦融、马援,唐之尉迟恭、李勣皆是也。朕效前王之所为,非智者不谋,非勇者不任。自居江左以来,日夜思得猛将而用之。而尔良臣,知彼无成,率众来附,于今有年。其间东征西伐,功绩昭著。可与汉唐诸将比矣。今天下已定,论功行赏,朕无以报尔,是用加尔爵禄,使尔子孙世世承袭。朕本疏愚,皆遵前代哲王之典礼,兹与尔誓。若谋逆不宥,其余若犯死罪,尔免二死,子免一死,以报尔功。於戏!风云际会,千载一遇,崇德报功。国家之制,尔尚益加恭慎,以保禄位,训尔子孙,延于永久,岂不美欤?   ○近安侯铁券   唐胜宗,凤阳人,授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封近安侯,食禄一千五百石,赐铁券。其文曰:朕闻历代之君,肇兴王业,贤能之士,多出乡里,所以佐成大功而亲同骨肉也。咨尔胜宗,与朕同里,连舍之人。当起兵时,尔年尚未冠,即来事朕。及渡大江,从攻常、宣、婺、池四州,至于克高邮,下安庆,拔九江,攻南昌,败陈友谅于禁江口,平潭、沣、辰、荆诸郡,皆预有功。近戍颖州,复同大将攻拔延安。初自中奕帅职历龙骧、骠骑、安丰三卫指挥,朕念尔初起之日,于今十有九年矣,其间多著勋绩。今天下已定,论功行赏,朕无以报尔,是用加尔爵禄,使尔子孙世世承袭。朕本疏愚,皆遵前代哲王之典礼,兹与尔誓。若谋逆不宥,其余若犯死罪,尔免二死,子免一死,以报尔功。於戏!同里实如同亲,功名因乎智勇,禄位之崇,直千成之一会也。尔当常悉此意,训及子孙,保于永久。   ○吉安侯铁券   陆仲亨,凤阳人,授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封吉安侯,食禄一千五百石,赐铁券。其文曰:朕闻历代之君,肇兴王业,贤能之士,多出乡里,所以佐成大功而亲同骨肉也。咨尔仲亨,与朕同里,当朕起兵时,尔年尚未冠,即来事朕。从征滁、和、姑熟,平建业,攻京口,及常、宣二州,至于江阴、婺越之役,三衢、常熟、高邮之征,皆预有功。及朕亲取南昌,下合肥,下安丰,败陈友谅于彭蠡,尔之宣力为多。屡加帅职,继而从大将取赣州,复以骠骑卫指挥使攻赣州卫,镇成甘地,节制南安、南雄、韶州诸府,调兵克梅州,拔会昌、湘乡,悉划诸山寨。于是自将兵,取英德、清远、晋江,下广州,遂为美东卫指挥使,江西行省平章政事,移镇襄阳,改授前职,于今十有九年矣,其间多著勋绩。今天下已定,论功行赏,朕无以报尔,是用加尔爵禄,使尔子孙世世承袭。朕本疏愚,皆遵前代哲王之典礼,兹与尔誓。若谋逆不宥,其余若犯死罪,尔免二死,子免一死,以报尔功。於戏!同里实如同亲,功名因乎智勇,禄位之加,真千载之一会也。尔当常悉此意,训及子孙,以保于永久。   ○江夏侯铁券   周德兴,凤阳人,授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封江夏侯,食禄一千五百石,赐铁券。其文曰:朕闻历代之君,肇兴王业,贤能之士,多出乡里,所以佐成大功而亲同骨肉也。咨尔德兴,与朕同里,当起兵之初,即委身来附。滁、和既定,后渡大江,克采石,复太平,攻溧水,破敌寨,遂进攻建业、京口、毗陵、宣城、江阴、池阳,皆预有功。爰授帅职,从取金华、安庆、高邮,拔城山寨,援安丰,征合肥,因升卫职,又从讨赣州、安福、永新,而自提兵援安吉、西安,乃命行省湖广由参政为左丞。比年以来,累从征伐,其绩益著。朕念尔初起之日,十有七年,勤力为多。今天下已定,论功行赏,朕无以报尔,是用加尔爵禄,使尔子孙世世承袭。朕本疏愚,皆遵前代哲王之典礼,兹与尔誓。若谋逆不宥,其余若犯死罪,尔免二死,子免一死,以报尔功。於戏!同里实如同亲,功名因乎智勇,禄位之崇,真千载之一会也。尔当常悉此意,训及子孙,以保于永久。   ○淮安侯铁券   华云龙,定远人,授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封淮安侯,食禄一千五百石,赐铁券。其文曰:朕闻历代之君,肇兴王业,贤能之士,多出乡里,所以佐成大功,而亲同骨肉也。咨尔云龙,以定远之英,与朕同郡,当群雄云扰之初,从朕征伐,奋功滁、和,飞渡江左,克采石,下姑孰,缚伪将于台城,捣坚垒于广德,由千夫长升授帅职。敌犯龙江,鼓勇大捷,至于复南昌,战彭蠡,廓清江汉,进掌豹韬卫事,往取江陵,与夫泰州、高邮,悉能安抚而守之。于是移掌淮安卫事,从大将开拓中原,分佥都府以镇北平,威名尤振。朕念尔初起之旧,十有七年之间,勋劳既多。今天下已定,论功行赏,朕无以报尔,是用加尔爵禄,使尔子孙世世承袭。朕本疏愚,皆遵前代哲王之典礼,兹与尔誓,除谋逆不宥,其余若犯死罪,尔免二死,子免一死,以报尔功。於戏!同里实如同亲,功名因乎智勇,禄位之崇,真千载之一会也。尔当常悉此意,训及子孙,以保于永久。   ○济宁侯铁券   顾时,凤阳人,授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封济宁侯,食禄一千五百石,赐铁券。其文曰:朕闻历代之君,肇兴王业,智能之士,多出乡里,所以佐成大功,而亲同骨肉也。咨尔顾时,生长濠梁,与朕同里,兵兴以来,首从征伐,自攻南宿得滁、和,没江而东,克姑孰,下溧阳,抚安建业,平定宣州、广陵,由百夫长进升帅职,至取安庆而复南昌,皆预有功。江汉既清,庐州复捷,继以泰州、海安之勋,命尔同知天策卫事。临濠靖安,就委守御,从伐苏湖,宣力尤著,俾进征中原。朕念尔初起之旧,十有七年之间,勋劳既多。今天下已定,论功行赏。朕无以报尔,是用加尔爵禄,使尔子孙世世承袭。朕本疏愚,皆遵前代哲王之典礼,兹与尔誓。除谋逆不宥,其余若犯死罪,尔免二死,子免一死,以报尔功。於戏!同里实如同亲,功名因乎智勇,禄位之崇,真千载之一会也。尔当常悉此意,训及子孙,保于永久。   ○临江侯铁券   陈德,授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封临江侯,食禄一千五百石,赐铁券。其文曰:朕闻历代之君,肇兴王业,贤能之士,多出乡里,所以佐成大功,而亲同骨肉也。咨尔陈德,生长濠梁,与朕同里,兵兴以来,首从征伐,自克滁、和,而定江左,攻采石,取姑熟,定建业,下京口,前锋之功有焉。继得宁国、宣城,转升帅职,复以尔副天策卫事,进征浙右,升佥督府,往靖中原、山东、河洛、燕晋,诸郡俱下,并著战勋。朕念尔初起之旧,十有七年之间,勋劳既多。今天下已定,论功行赏,朕无以报尔,是用加尔爵禄,使尔子孙世世承袭。朕本疏愚,皆遵前代哲王之典礼,兹与尔誓。除谋逆不宥,其余若犯死罪,尔免二死,子免一死,以报尔功。於戏!同里实如同亲,功名因乎智勇,禄位之崇,真千载之一会也。尔当常悉此意,训及子孙,保于永久。   ○平凉侯铁券   费聚,授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封平凉侯,食禄一千五百石,赐铁券。其文曰:朕开历代之君,肇兴王业,贤能之士,多出乡里,所以佐成大业,而亲同骨肉也。咨尔费聚,与朕同郡,自列戎伍,从取滁、和、仪真,初授武校,渡江之后,收句容、溧水,定建业、京口、广德、长兴,进居帅职,继戍长兴,同知卫事。浙西之兵侵境,战败之,乃从大将,下吴兴,克姑苏,升掌本卫,又从征四明,由海道而南取三山延平,还军讨昌国余冠,皆预有功。既又从大将平中原,守关陕,其绩尤著,朕念尔初起之旧,十有九年之间,勤劳为多。今天下已定,论功行赏,朕无以报尔,是用加尔爵禄,使尔子孙世世承袭。朕本疏愚,皆遵前代哲王之典礼,兹与尔誓。除谋逆不宥,其余若犯死罪,尔免二死,子免一死,以报尔功。於戏!同郡实如同亲,功名因乎智勇,禄位之崇,真千载之一会也。尔当常悉此意,训及子孙,保于永久。   ○南雄侯铁券   赵庸授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封南雄侯,食禄一千五百石,赐铁券。其文曰:朕闻自昔佐兴王业之臣,有父及其子,兄及其弟,必实嘉之,世常罕见也。当朕创业之初,师驻和阳,尔兄赵伯仲,以所部舟师从人来附,东渡大江,如履平地,乃克采石,定金陵,从征安庆,侵其城,因其非命自却,罢职而逝。念其初附之诚,授尔庸以官督府中书,历任枢要。比岁从大将军下淮东,平浙右。复任北伐以取齐、鲁、汴、洛、燕、冀、秦、陇,勋绩著焉。今天下已定,论功行赏,朕无以报尔,是用加尔爵禄,使尔子孙世世承袭。朕本疏愚,皆遵前代哲王之典礼,兹与尔誓。除谋逆不宥,其余若犯死罪,尔免二死,子免一死,以报尔功。於戏!尔能览兄之不谋,奋志超群,多建奇功,而云中之捷,威声尤振,际遇今时,可谓千载之一会。尚其益宣勤劳,训及子孙,享禄位于永久。   ○营阳侯铁券   杨璟,庐州合肥人,授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封营阳侯,食禄一千五百石,赐铁券。其文曰:朕抚有四海,实赖熊虎之将臣,披坚执锐,辅成帝业,国家报功之典,其可后乎?咨尔杨璟,骁勇之资,智识超群。当天下鼎沸之秋,睹群雄无所定,择主来归,遂从朕于太平。凡遇战阵,所至当先。及从征江汉,移戌荆州,克全永,抚靖江,威声赫然,夷獠畏服,皆尔之勋也。今天下已定,论功行赏,朕无以报尔,是用加尔爵禄,使尔子孙世世承袭。朕本疏愚,皆遵前代哲王之典礼,兹与尔誓。除谋逆不宥,其余若犯死罪,尔免二死,子免一死,以报尔功。於戏!昔马援归汉,千载之下,人皆称其有识,以尔比之,功可同矣。尔尚益加敬慎,训及子孙,以保功名富贵于永久,不亦美欤?   ○豫章侯铁券   胡美,湖广汉沔人,授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封豫章侯,食禄一千五百石,赐铁券。其文曰:昔窦融以河酉归汉,载于前史,后世称之。朕以武定四方,乃有识天运而建事功如昔人者,助成帝业,理当崇报。咨尔胡美,以汉沔之英,当朕经略江右,尔能识几尽归版籍,以保全人民。于是任以中书平章之职,屡从大将征取江夏,攻寿春,平淮东,克浙西,遂取邵武、建宁,其功益著。扈朕巡狩分省北京,兵有纪律,民得抚安,况为国之姻戚而著勋于当世。今天下已定,论功行赏,朕无以报尔,是用加尔爵禄,使尔子孙世世承袭。朕本疏愚,皆遵前代哲王之典礼,兹与尔誓。除谋逆不宥,其余若犯死罪,尔免二死,子免一死,以报尔功。於戏!慎守禄位,以光勋业,笃亲亲而厚风俗,更以忠贞训及子孙,传于永世,岂不伟欤?   ○永嘉侯铁券   朱亮祖,庐之六安人,授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封永嘉侯,食禄一千五百石,赐铁券。其文曰:朕观天下鼎沸之秋,群雄未有所向,惟俊杰者乃能择主而依也。尔亮祖当朕渡江之后,同人款附,犹豫未决,抗我师旅,朕乃亲征,得尔于宁国。应对之际,言辞磊落,朕甚壮之,亲释其缚,即加升用,戍浙东者历年,参预行省政事。及取温台,由海道从征广之东西,至于海南,兵威所及,无不效顺,厥勋甚著。今天下已定,论功行赏,朕无以报尔,是用加尔爵禄,使尔子孙世世承袭。朕本疏愚,皆遵前代哲王之典礼,兹与尔誓。除谋逆不宥,其余若犯死罪,尔免二死,子免一死,以报尔功。於戏!昔尉迟恭归唐,立勋为多,尔可比之矣。尚其益加恭慎,以保成功,训尔后嗣,传于永久,岂不伟欤?   ○东胜侯铁券   汪兴祖,庐州巢县人,三年大封功臣,已封为东胜侯。既而人有言其过者,上宥而弗问,然弗与诰券,俾仍以都督职,遇有征伐,自效以图实封。四年从征伪蜀,跃马直前,中矢石死。事闻,帝悼惜之,诏曰:汪兴祖攻文州,没于王事,例当倍赏,然以有过从征,赏其子白金百两,彩缎表里十二,因授兴祖以原封侯爵,赐铁券。其文曰:朕观自昔俊杰之士,当天下未定之时,能择可依之主而事之,故能佐成帝业而著其勋名焉。荣禄大夫、同知大都督府事汪兴祖,尔义父张德胜,爰自初兴,委身事朕,从渡江,克太平,定建业,取京口、毗陵、宜兴诸郡,多著奇勋,遂官枢密。及敌犯龙江,奋力前驱,战殁于阵。朕悯其劳,追封为蔡国公,以尔兴祖继承其职,复征安庆,捣浔阳,进征蕲黄,廓清江西,大战彭蠡,勋劳屡者,擢参省政。又以湖广、庐州之捷,寿春之援,升副都府。既而克海宁、高邮、淮安,以及吴兴、姑苏,亦预有功,进升同知都督府事。征取中原、山东、河洛之地,西取大同,既委守御,屡收胡虏,威名益振,可谓有功于前矣。已命德胜子宣承袭宣武卫同知指挥使司事。今天下已定,论功行赏,是用授尔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封东胜侯,食禄一千五百石,使尔子孙世世承袭。朕本疏愚,皆遵前代哲王之典礼,岂期尔久处边陲,昧于省己,故遣尔征西自效,不料殒身矢石。兹给禄以养其家,侯尔子长成,袭爵授封。尔子除谋逆不宥,其余若犯死罪,亦免一死,以报尔功。於戏!功名因乎智勇,爵禄报于有功,风云际会,真千载之一遇也。惟尔遗泽,传之子孙,保于永久。尔其有知,当悉此意。   以上公侯铁券文散见于野乘中者,仅见此数十篇,故尽数录之,其未经耳目者将有俟焉。后载安庆侯等文,其封不过及身而止,子孙世袭指挥使而已。   ○安庆侯   仇成,和州含山人,十二年封为安庆侯,赐铁券,其文曰:昔者圣君定赏以报功,惟贤能受之。朕观古制,汉封为多,然侯之名则同,其食禄世守者各有等差,为功有先后,业有巨微,所以食禄有等,阶资有叙,以辨轻重也。尔都督佥事仇成,从朕渡江,遇敌奋勇,不以众寡,所向必克。彭蠡之战,尔功居多。今已年迈,朕思往日之劳,特封尔为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安庆侯,食禄二千石,子孙世袭指挥使。兹与尔誓,若谋逆不宥,其余若犯死罪,免二次,以报尔功。尔其益加恭慎,以保禄位,延于永久,岂不伟欤?   ○凤翔侯   张龙,凤阳人,十二年封凤翔侯,赐铁券。其文曰:昔者圣君定赏以报功,惟贤能受之。朕观古制,汉封最多,然侯之名则同。其食禄世守者各有等差,为功有先后,业有巨微,所以食禄有等,阶资有序,以辨轻重也。去岁命将西征,以平羌戎,今岁获功以归,虽首恶未擒,其部落已经剪除,所有孽畜,尽行拘入,势孤力弱,将自消矣。今特封尔大都督府佥事张龙为开国辅运、推诚宣力武臣,荣禄大夫、柱国、凤翔侯,食禄二千石,子孙世袭指挥使。兹与尔誓,若谋逆不宥,其余死罪免二次,以报尔功。尔其益加恭慎,以保禄位,延于永久,岂不伟欤?   ○附铁券式   形如瓦面,刻诰文,皆镌免罪减死俸禄之数,字嵌以金云。   ○埋羹太守   帝末年,以贤能荐用者有王琎,字器之,山东日照人,授宁波府,洁廉峭峻,杜松谒。一日,见鱼肉兼馔,怒庖侈,撒而命瘗之,时号埋羹太守。   ○文楼时语   宋学士濂以老致仕,每值万寿节,则来京贺。上与宴,恩数尤洽。一日,与登文楼,楼峻,陟级踬焉。太祖曰:先生老矣,明年可无来。濂稽首谢。至明年万寿节前数日,帝曰:宋先生其来乎?盖忘前语也。久之不至,曰:其沮风乎?使使视之江口,不至。曰:其有疾乎?使使视之家,濂方在乡人家会饮赋诗。上闻,大怒,命即其家斩之。马太后规谏,得命驾前双马驰赦之。   ○蝶怪   洪武辛丑,微州休宁县,胡蝶大如纨扇,飞至人室,忽变怪鸟,散集乡村,居民设香炬供之乃已。是年大水。   ○众字象   帝尝得一梦,有三人共弁一血帽,不知其何意?问于刘基,基曰:三人首弁血帽,众字象也,是为得众之兆。越数日,海宁果以城降。   ○沈万三资产缘由   元末嘉禾人陆道判,薄游姑苏,得一废宅。先是居者不胜祟扰,以是微价售与陆,始居之。张灯夜坐堂中,忽有二女子笑语于前,陆知为怪,叱问之,二女曰:妾乃大青、小青也。言讫,跃出,陆急飞剑击之,若中其臂。次早视剑处,庭下有大小冬青二树,因斧之,土声铮铮,启下一石板,板下数罂,满贮黄白,陆遂有之,荐以饶富。后无子,有女赘沈氏子,生万三,赀产遂无纪极,为江南富族之甲。太祖闻之,皆没于官焉。   ○继父乃仇家   帝在位,民间有随母改嫁者,以继父疾,割股愈之,有司以孝闻。上曰:继父尔之仇家也,割父遗体以活仇家,是大不孝也。乃置之法。   ○拍案诵诗   新淦有诗人邓伯言,宋潜溪见其《咏玉笥山诗》一联云:洞天明月一双鹤,涧水碧桃千树花。乃以诗人荐之。廷试《钟山晓寒诗》,太祖受其中二句曰:鳌足立四极,钟山蟠一龙。不觉御手拍案诵之。伯言俯伏墀下,误疑上触天怒,遂惊死,扶出东华门,始苏。次日遂授翰林。   ○亲书诰谕   范从文,文正公十二世孙之柔之的派,昆山人,洪武中拜监察御史,忤旨欲杀,上问汝非范文正之孙乎?先忧后乐,是汝祖所言。对曰是。上乃取帛五方亲书其诰谕曰:免汝五死,后五死皆免。   ○大学无蛛网   帝时太学初成,幸观之,见蜘蛛布网屋隅。上曰:我才建屋,尔辄据之耶?顾呵之出,语讫而蛛遁,至今大学诸堂中都无蜘蛛。   ○群字   “羣”字,书本作“群”,高皇恶其君与羊并,命移君于羊上,故至今有此字云。   ○数目改用   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拾、阡、陌等字,皆始于洪武中刑部尚书开济。盖钱谷之数,用本字,则奸人得以盗改,故易此以关防之耳。   ○有福孩儿   洪武时太学既成,帝喜曰:有福孩儿在此坐。益言一学也。时上偶坐广业号,其后生徒出广业者,率多清华显贵,视他号特盛,相传为上言之谶。   ○宝志冢碑   太祖建都金陵,将迁宝志冢,祝之不报,乃曰:假地之半,迁瘗微偏,当一日享尔一供。爰发其坎,金棺银椁,因函其骨移瘗建灵谷寺,立浮屠于函上,覆以无量砖殿,工费钜万,仍赐庄田三百六十所日食,其一岁而周焉,以为永业。御制文树碑纪绩,霹雳震其碑,再树再击,上曰:志不欲谓我绩耳。乃寝不树。   ●明朝小史卷三 蘧文纪   ○半边月儿   帝初生,顶颅颇偏,太祖视之心甚不悦,尝抚而名之曰:半边月儿。   ○祖孙继体   帝平日友于之谊甚笃,太祖每闻之辄喜。一日临其宫,兄弟四人并侍,太祖出句云:兄弟相怀本一身。帝即应声答云:祖孙继体宜同德。   ○蛟龙不敢吞   帝读书甚聪颖,一夕与懿文同侍太祖侧,命咏新月诗,懿文云:昨夜严陵失钓钩,何人移上碧云头?虽然不得团圆相,也有清光遍九州。帝云:谁将玉指甲,掐破碧天痕。影落江湖里,蛟龙不敢吞。太祖览之而不悦,以其口气非吉兆也。   ○雨打羊毛   帝为太孙时,太祖每虑其不克善终,尝以诗对试之。偶一日在禁中观猎,马忽疾驰而过,太祖出句与文皇同对云:风吹马尾千条线。文皇曰:日照龙鳞万点金。帝乃对云:雨打羊毛一片毡。语虽工而意则让文皇矣。   ○朝天女户   帝以太祖殉葬诸人近亲张凤、李衡、赵福、张粥、汪滨、孙端、王斌、杨忠、林良、李成、张敏、刘政等,以锦衣卫所镇试百户散骑带刀舍人进今职,称为朝天女户。   ○八字   帝于曹国公李景隆勋戚倚任特重,尝亲书“体尔祖祢,忠孝不忘”八字赐之。   ○布其过于天下   帝在位视朝颇晏,监察御史尹昌隆谏曰:昔太祖高皇帝鸡鸣而起,昧爽而朝,未尝日出而临。百官于是乎戒惧,故能庶绩咸举,天下乂安。陛下嗣守大业,正宜追绳祖武兢业万几,未明求衣,日旰忘食,常如有不及者,盖天下之大,四海之广,兆民之众,不可不勤以抚之也。今乃即于晏安,日刻甚晏,犹未临朝,群臣宿卫,疲于候伺,旷职废业,上不懈弛,流为凌迟,臣恐布之天下,传之四夷,非为社稷之福也。制以昌隆所言切中朕过,礼部可遍行天下,使朕有过,人得而知之。   ○更定官制   帝登极,升六部尚书正一品,设左右侍中各一人,位侍郎上,诸司去清吏字,改户部为名度支,金帛仓库四司;刑部为详宪,比议职门都官四司,罢左右都御史,设都御史一人,副佥都御史各一人;又改都察院为御史府,设御史大夫正二品,革十三道,置察院一,定御史二十八人,改诸御史为拾遗补缺,改通政司为寺,通政使为通政卿,通政少卿参议寺丞,增置左右补缺、左右拾遗各一人。后大理寺改为司,又改卿为大理卿,左右寺正、都评事、寺副、副都评事、司务、都典簿,太常寺改卿为太常卿,少卿、寺丞分左右。天坛祠祭署为南郊祠祭署,泗州祠祭署为泗滨祠祭署,宿州祠祭署为新丰祠祭署。孝陵置钟山祠祭署及司圃所,增神乐观,知观一人。光禄寺改卿为光禄卿,少卿、寺丞如太常,而升少卿从四品,省署丞二人,增监事二人。大仆寺改卿为太仆卿,增典厩、典牧二署,设驈騻十五群,遂生三群,分隶二署。詹事府增少卿、寺丞各一人,宾客二人。又置资德院,设资德一人,资善二人,其属赞礼、赞书、著作郎各二人,掌籍、典簿各一人。国子监升监丞为堂上官,增司业二人,省博士、学正、学录,增助教十七人。鸿胪寺改卿为鸿胪卿,少卿、寺丞如光禄,而并行人司于鸿胪寺。翰林院增学士承旨一人,学士一人,设文学、博士二人,省侍讲、侍读学士,置文翰、文史二馆。文翰馆设侍书,改中书舍人为侍书;文史馆设修撰、编修、检讨,而以方孝孺为文学博士。又改谨身殿为正心殿,设学士一人,罢华盖、文华、武英三殿、文渊、东阁大学士,各设学士一人,待设无定员。文渊阁设典籍一人。六科罢左右给事中。改中东西南北城兵马指挥司为五城兵马司指挥。副指挥为兵马、副兵马。始置京卫武学教授一人,启忠等斋各训导二人。布政司革左右布政使,设布政使一人,堂上官各升品一级,改提刑按察司为十三道肃政按察司,广东盐课司为广东都转运盐使司。罢北平、山东、河南、山西、陕西五省,及江北学校贡士,革五府左右断事官、五军断事司,增亲五官宾辅二人,正三品,伴读、伴讲、伴书各一人,□□一人,左右长史各一人,审理正、典膳正、奉祀正、良医正、典宝正,并去正字,审理副等改为副审理等。郡玉宾友二人,正四品,教授一人,记室二人,直史一人,左右直史各一人。吏目一人,典印、典祠、典礼、典馔、典药。五署典印、典祠、典礼、典馔、典药,各一人,典仪二人,引礼舍人二人,仪仗司吏目一人,宾辅三,伴宾友教授进对侍坐,称名不称臣。见礼如宾师。   ○燕王书稿   帝削燕王属籍,燕王乃上书于朝曰:臣闻书曰不见是图。又曰:视远惟明。夫智者恒虑患于未萌,明者能烛情于至隐。自古圣哲之君,功业著于当时,声名传于后世者,未必不由于斯。今事几甚明,非不见之谓,而陛下略不垂察,谨冒死以闻。昔皇考太祖高皇帝,当元之末世,生民涂炭,群雄角逐,被冒霜露,栉风沭雨,东征西伐,亲赴矢石,被体创痍,艰难百战,万死一生。然后定天下,成帝业,立纲陈纪,传之万世。封建诸子,巩固宗社,为盘石之安。夙夜图治,兢兢业业,未尝自宁。不幸皇考太祖宾天,令陛下承大宝,而奸臣齐泰、黄子澄辈,不能秉道德以辅圣治,而包蓄祸心,恣谗贼之口,奋豺虎之毒,假陛下之威权,剪皇家之枝叶。橚、榑、柏、桂、梗五弟,不数年间,并见削夺,虽其皆有愆过,未闻不轨之图,重可裁减护卫,轻可赐敕戒励,则朝廷于厚亲之仁,愆过之义,两尽其美矣。不务出此,动辄削王爵,夺王土,转徙流离,行路矜恻,柏尤可悯,阖室自焚。圣人在上,胡宁怨此?此皆非出陛下之意,而皆奸臣之所为也。今其尚未厌足,又以加臣。臣守藩于燕,二十余年,寅畏小心,奉法循分,天地宗庙神灵鉴临在上,敢有一毫非僻之心哉?陛下嗣统以来,臣事君之忠,明于皎日,诚以君臣大义,骨肉至亲,恒思加慎为诸王先,其敢有悖仁伤义之为哉?而奸臣跋扈,蔽陛下之聪明,诬真为枉,独加无辜。比者所遣奏事之人,箠楚刺爇,备极苦毒,迫其言臣有不轨谋,遂分布宋忠、谢贵、张昺等于北平城内外,卒伍林聚,戈矛耀日,甲马驰突于街衢,钲鼓匉訇于远迩,围守臣府,周匝严密。询其所由,但云府中不留一人。阖家惶惶,不测何事?大小凛凛,如临汤火。已而贵、昺为护卫之臣所执,臣得此二人,始询知奸臣欺诈之谋,号地呼天,擗踊无诉。切念臣于懿文皇太子同父母至亲也,于今事陛下如事天也。臣固知此非出陛下之心,但臣愚戆不能谄媚权贵耳。夫为臣之道,有君而已,焉知权贵?臣所以罹今日之祸者,此也。然虑权奸之心,不止于害臣而已。譬人欲伐树,必先剪旁附之枝,然后及其枝干亲藩夷灭之后,朝廷孤立,奸臣得志,社稷危矣,此不待明者而后见也。昔成周封建同姓,绵八百余年之业,秦废封建二世而亡,明鉴在兹。《诗》曰:价入维藩,太师维垣。大邦维屏,太宗维翰。怀德维宁,宗子维城。无俾城坏,无独斯畏。《易》曰:大君有命,开国承家,小人勿用。伏望陛下廓日月之明,奋雷霆之断,涣污德音,去此凶慝,以肃清朝廷,以安宗社,以保全亲藩,以福被生民。此非独臣之幸,乃国家天下之幸也。臣非敢爱一身一家之死,但惓惓之诚,恸皇考建洪业之艰难,望陛下保洪业于永远。遥仰天门,敬据愚恳,惟陛下念之。臣又窃计奸权之党,必已嶓结深固,恐陛下未易除之。伏观《祖训》有云如朝无正臣,内有奸恶,则亲王训兵,待命天子,密诏诸王统领镇兵讨平之。臣谨俯伏候命,惟陛下念之。   ○削燕属籍诏   元年八月,帝乃祭告天地宗庙社稷及江淮旗纛之神,书谕诸王削燕属籍,命礼部侍中黄观草诏。诏曰:朕奉先皇帝遗诏,纂承大统,宵衣旰食,思图善政,以安兆民。岂意国家不幸。骨肉之亲屡谋僭逆。去年周庶人橚,潜为不轨,辞连燕、齐、湘三王,皆与同谋。朕以亲亲之故,不忍暴扬其恶,止治橚罪,余置不问。今年齐王榑谋逆事觉,推问犯者,又言与燕王棣、湘王柏同谋大逆,柏自知罪恶难逃,自焚死,榑已废为庶人。朕以燕王棣于亲最近,未忍穷治其事。今棣乃忘祖逆天,称兵构逆,意欲犯阙,危宗社。悖逆如此,孰不骇闻?昔先皇帝时,棣包藏祸心,为日已久。印造伪钞,阴结人心,朝命穷极,藏匿罪人,先帝震怒,遂以成疾。至于升遐,海内闻知,莫不痛忿。今不悔过,又造滔天之恶,虽欲赦之,而获罪宗社、天地不容。已告太庙废为庶人,遣长兴侯耿炳文等率兵三十万往讨其罪。咨尔中外臣民军士,各宜怀忠守义,奉职平燕,与国同心,永安至治。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托孤题   方孝孺于元年八月主应天府乡试,命题可以托六尺之孤。得吴诸生刘政卷,异之曰此他日可托孤寄命者以为首举。   ○机密奏   监察御史韩郁上书,奏为机密事。臣闻人主亲其亲,然后不独亲其亲,兹陛下讲之有素,行之方笃,而佐之无人以致激变也。盖常即彼诸王既废而言之,以言其亲,则太祖之遗体也;以言其贵,则孝康之手足也;以言其尊,则陛下之叔父也。彼虽可废,而太祖之体不可残也,亲之手足不可缺也,叔父之恩不可亏也。且使二帝在天之灵,有子有孙为天子,而使厥弟厥子遭残戮,是则其心为何如哉?臣每念至此,未尝不为之流涕也。此皆残酷竖儒持一己之偏见,废天下之大公;或者病藩封之太重,谋削贬之权衡。疑之太重,虑之太轻,所以流而至于此也。方周王不轨之际,进言则曰六国反叛,汉帝未尝不削也。执法则曰三叔流言,周公未尝不诛也。遂使周王父子流离播迁,有甚于周公之诛管蔡者矣。夫唇亡齿寒,人人自危,理之常也。矧周王既废,湘王自焚,代府被推,而齐臣又告王反矣。为计者必曰兵不举则祸必加,是则朝廷激变之也。及燕之举兵,厥今两月,前后调兵者不下五十余万,而乃一矢无获,谓之国有谋臣可乎?夫兵凶器也,战危事也。以危事而用凶器,其可淹久而不勇决乎?经营几许,而军需犹自告乏,粮饷犹自不给,将不效谋,士不效力,徒使中原无辜赤子,困于道,迫于输,命不聊生,日甚一日。九重之虑无已,出入帷幄,与国大事者,方且洋洋自得,若无事人。由此而观,彼其劝陛下必削藩国者,果何心哉?谚曰:亲者割之而不断,疏者绩之而不坚。殊有理也。陛下不察此,愚臣以为不待十年,必有噬脐之悔矣。臣至愚,感恩至厚,不敢不言。伏愿少垂洞鉴,兴灭继绝,释齐王之囚,封湘王之墓,还周王于京师,迎楚蜀为周公,俾其各命世子持书劝燕以罢干戈之举,以慰宗庙之灵。明诏天下,使之拨乱反正以厚亲亲之恩。如是,宗社幸甚,天下幸甚。   ○凝命神宝   三年正月朔,命琢凝命神宝成,宝方一尺六寸九分,帝亲定其文曰:天命明德表正万方,精一执中,宇宙永昌。   ○留汝口   三年十二月,敕驸马都尉梅殷镇守淮,燕王遗殷书,以进香至金陵为词。殷答曰:进香皇考有禁遵者为孝,不遵为不孝。王大怒,遣使复书,略言今兴兵以除君侧之恶。天命所归,实非人所能阻。殷割使者耳鼻,不复报书,口授数语,词甚峻。且曰:留汝口回去说知也。   ○诏勤王   四年五月,燕兵克仪真,帝下罪己之诏,诏天下勤王曰:燕兵势将犯阙,中外臣民,坐视余之困而不余救乎?凡文武吏士,宜即日勤王,共除大难,宗社再安,余不敢忘报。   ○莫逐燕歌   帝在位,有道士歌于涂曰:莫逐燕,莫逐燕。逐燕日高飞,高飞上帝畿。已而忽不见。   ○杨应能度牒   高皇大渐时,封钥一小匣,固甚,密授于帝,戒遇急难乃启。及靖难兵入城,启之,则杨应能度牒也,诸披剃物悉具。遂削发披缁,从御沟中出亡。时宫中火起仓卒,咸以为建文君自焚死,竟无知者。   ○处士上书   参军断事高巍,会靖难兵起,上书愿使燕,遂遣往,自称国朝处士臣某上书燕国大王。其词曰:志慕仲连子善,与人排难解纷,名世不朽。我太祖升以遐,遗诏内外臣民,同心辅政。我圣明天子,嗣登宝位,诞布维新之政,下养老之诏,天下感戴。奚啻考妣,朝野皆曰:内有圣明君王,外有骨肉藩翰,帝王之治可待。不意大王与朝廷有隙。张皇三军,抗御六师,竟不知其意何出?在朝诸臣,执言仗义,以顺讨逆。臣以为动干戈,孰若和解?使帝者复帝,王者复王,君臣之义大明,骨肉之亲愈厚。臣所以得奉明诏,置使度外,来见大王欲尽一一求颈血污地者,称臣宿许太祖生当殒首,死当结草之愿也。昔周公闻流言,即避位居东,若大王始知谋逆者擒送京师,或戮而奏闻,或解其护卫,或质所爱子孙,释骨肉猜忌之疑,塞谗贼离间之口,不与周公比隆哉?虑不及此,遂檄远迩,大兴甲兵,袭疆宇,使任事者得藉口,以为殿下假诛左班文臣,实欲效汉吴王倡七国以诛晁错为名,家必自毁,然后人毁之。恐一奸雄豪杰,鸠集无赖,因时乘衅,率众数万突起而横击之。万一有失,大王获罪先帝矣。今大王据北平,取密云,下永平,袭雄县,掩真定,易若建瓴。但自兴兵以来,经今数月,尚不能出区区蕞尔一隅之地,较以天下十五而未有一焉。大王将士,殆亦疲矣。况朝廷天下无限之师,大王以一国有限之众应之。大王同心之士,大约不过三十万,大王与我圣天子义则君臣,亲则骨肉,尚生离间之疑,况三十万异姓之士,可保终身困迫而死于殿下乎?大王信臣言,上表谢罪,按甲休兵,朝廷宽宥,再修亲好。天意顺,人心和,太祖在天之灵亦安矣。不然,执述不回,侥幸悖事,恐与伯夷、叔齐、泰伯、仲雍求仁让国之义径庭矣。幸而兵胜得成,后世公论谓何?倘有蹉跌,取讥万世,于是时也,追复臣言可得乎?巍白发书生,蜉蝣微命,生死不惧者但久蒙太祖教养,无能补报。洪武十七年旌表愚臣孝行,臣窃自负,既为孝子,当为忠臣,死忠死孝,臣至愿也。书再上,不报。   ○罗永庵遗笔   帝逊位剃发,至贵州金竺长官司罗永庵,尝题诗壁间。其一曰:风尘一夕忽南侵,天命潜移四海心。凤返丹山红日远,龙归苍海碧云深。紫微有象星还拱,玉漏无声水自沉。遥想禁城今夜月,六宫犹望翠华临。其二曰:阅罢楞严磬懒敲,笑看黄屋寄云标。南来瘴岭千层迥,北望天门万里遥。款段久忘飞风辇,袈裟新换衮龙袍。百官此日知何处,惟有群鸟早晚朝。   ○报父仇书   元年十一月,成祖称名上书,奏为报父仇事。臣某稽首顷首百拜昧死言。臣闻天下至尊而大,莫君与亲也。故臣之于君,子之于父母,必当尽其礼而已耳。尽其礼者,盖不忘其大本大恩也。所以不敢忘者,亦理之当然也。故臣之于君止乎忠,子之于父则止乎孝。如臣不忠于君,子不孝于父者,是忘大本大恩也,此岂人之类也欤?若然则君亲之大本大恩,为臣子既不可以不报,则君亲之仇,为臣子者其可不与君亲报乎?礼父之仇不共戴天,兄弟之仇不反兵。今我太祖高皇帝,臣之君也父也。君父之仇,其可不报矣乎?我父皇存日,因春秋高,故每岁宣藩屏诸王曰:吾之所以每岁唤尔诸子来见者,我年老虑旦夕不能见。父皇健日尚如此,父皇病久,焉得不来宣我诸子者?不知父皇果有病也,亦不知用何药而弗救,以至于此大故也?父皇五月初十日亥时崩,寅时即敛,不知何为如此之速也?礼曰三日而敛,候其复生也。今父皇不一日而敛,礼乎?自天子至于庶人,焉有父死而不报子者?焉有父死而不得奔丧者也?何故父皇宾天一月,才发诏令,令亲王天下百姓知之?如此,则我亲子与庶民同也,礼乎?礼曰天子七月而葬。今父皇七日即葬,不知何为如此之速也?臣以此礼,不知出于何典?今见诏令,言燕庶人父子,方知父皇葬以庶人之礼也。其可哀也矣,其可痛也矣。父皇宾天,葬礼未具,即将宫殿拆毁,掘起地五尺。不知父皇得何罪而至如此也?况陛下即位之初,尝论普天下文武百官,其中有云:太祖高皇帝用心三十年,大纲纪,大法度,都摆布定了。如今想着太祖皇帝开基创业,平定天下便如做下一所大房子,与人住的一般。若是做官的政事上不用心,不守法度,便是将房子拆毁了,却要房子里安稳住的一般。世间安有此理,旨哉言乎?今陛下听信奸臣齐尚书等之言,即将祖业拆毁,与诏旨大相违背。使天下之人,皆欲守其法度,亦难矣哉!孔子曰:父在观其志,父殁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我父皇存日,尝谓众王曰:我为天子,盖造宫殿,不过欲壮观天下。万邦来朝,使其观瞻,知中国天子之尊严如此也。然此劳民苦军,费用钱粮,岂易为尔?故我今日益造宫殿,极为经久壮丽,使后为帝者享用,不须再造,劳军苦民也。今将祖业拆毁,礼乎?臣于父皇宾天,便欲诣阙究问,恐后外人不知者,以为臣有他心,怨陛下也。故不出一言,吞声忍气,而泪从腹中落也。不意左班文臣齐尚书、黄太卿等官,皆是奸邪小人贪墨猾吏,皆我太祖皇帝诛不尽之余党,又行结构为恶。以陛下年少宽容,每用巧言欺诳,惑乱祖法,岂不知《皇明祖训》御制有云:凡我子孙钦承朕命,母作聪明,乱我已成之法,一字不可改易。非但不负朕垂法之意,而天地祖宗,亦将享祐于无穷矣。呜呼,其钦戒之哉!齐尚书尝奏凡朝几筵,揖而不拜,及乎小祥节届,亦不亲行祭祀。至于各王差官到京行祭祀礼,及奏事将百户林玉、邓庸等拿下囚系,捶楚锻炼,令其诬王造反,此何礼也?齐尚书又诬亲王擅自操练军马,造军器,必有他图。齐尚书明知《皇明祖训》兵卫二条,凡王教练军马,一月十次,或七八次、五六次,其临事有警,或王有闲暇,则遍数不拘。又云凡王入朝,其随侍文武官员马步军旗,不拘数目。若王恐供给系重,斟酌从行者,听其军士仪卫,旗帜甲仗,务要鲜明整齐,以壮臣民之观。于洪武二十五年春,父皇太祖高皇帝特诏诸王赴京赐敕,内一件云:常岁将练兵验视,周回封疆险易,造作军器,务要精坚堪用,庶使奸邪难以口舌惑众。敕后书曰:洪武二十五年正月二十一日早朝后午时分,朕于奉天门命翰林修撰练子宁、许观、编修吴信三员执笔听命,朕口占以成,以示后人,以辨真伪。孙允炆亲目之,后发行,故敕。臣想太祖皇帝以诸子出守藩屏,使其常岁操练兵马,造作军器,为欲防边御寇以保社稷,使帝业万世固也。岂有他心哉?其奈奸臣齐尚书、黄太卿左班文职等官,不遵祖法,恣行奸凶,操威福予夺之权。天下之人但知有齐泰等,不知有陛下也。七月来,诈传圣旨,使令恶少都督宋忠、指挥谢贵等来谋杀臣,臣为性命,不得已而动,擒获反贼宋忠、谢贵等了当,已尝具本奏闻。拘留宋忠、谢贵等在官,钦候降旨诛决,到今不蒙示谕。其奈齐尚书又行矫诏,令长兴侯耿炳文等领军马驻营雄县、真定,来攻北平。臣为保性命,不得已而又行动兵,杀败逆贼耿炳文等所领军马,擒获驸马李坚、都督潘忠、宁忠、顾我、都指挥刘燧,指挥杨松等。奸臣齐泰,出榜令军骂燕贼父子。太祖皇帝我之父也,骂我父子是骂祖与叔父为贼,岂非大逆不道?奸臣齐尚书如此无礼,其罪当何如哉?不意十月初六日,又矫诏令曹国公李景隆总兵,今天下应有军马来攻北平城,欲杀臣。臣不免亲率精兵,尽行杀败,李景隆等夜遁而去。若如此齐尚书等必欲杀我父皇子孙,坏我父皇基业,意在荡尽无余,将有以图天下。此等逆贼,义不与之共戴天,不报此仇,臣纵死亦不已也。今臣昧死上奏皇上,陛下怜太祖高皇帝起布衣,奋万死不顾一生,创业分封诸子,今陛下听奸臣之言,父皇宾天未及期年,将父皇诸子诛灭殆尽。伏望陛下俯赐仁慈,留我太祖皇帝一二亲子,以奉祖宗香火,至幸。陛下累发军马攻北平,必欲杀臣。臣为保性命,将十万之众,俱是舍死忘生之士,报我父皇太祖皇帝平日恩养之厚,保我父皇子孙尽力效忠于今日。谚云:一人拼命,千人莫当。纵陛下有数百万之众,亦无如之何也。伏惟陛下体太上好生之德,莫驱无罪之人,死于白刃之下,其恩莫大焉。复请陛下但是父皇宫中曾侍病者,宫人并长随内官,又用药医官,营办葬事,及监拆宫殿等官,奸臣齐尚书、黄太卿应有左班文职等官发来,与臣军前究问。钦愿皇帝陛下,奉承皇祖之训,以安圣心,永为社稷之主,使天下人民各得其所矣。如陛下听奸臣之言,执而不发,臣亲率精兵三十万,直抵京城,索取去也。此等皆我父皇之仇,人臣必不与之共戴天。臣若不与父王报得此仇,是臣为子不孝也。为子不孝,是忘大本之恩也,岂人之类也?今将合行奸臣数目开列于后。   一、宫中侍病老宫人;一、长随内官;一、太医院官;一、礼部官;一、葬事官;一、造孝陵驸马等官;一、奸臣齐尚书、黄太卿左班文职;一、监拆毁宫殿工部官内官。   如上逆党,一一如数发来,臣军前究问的实,即行差官赍押同具本奏,伏取圣明裁决。如果不发奸臣齐泰等来,臣必不已也。兵若到京,赤地千里,臣冒渎天威,无任激切恐惧之至。臣棣顿首稽首百拜,昧死谨具奏闻。   ○绝命词   帝逊位后,方孝儒临刑。作绝命词曰:天降乱离兮,孰知其由?奸臣得计兮,谋国用猷。忠臣发愤兮,血泪交流。以此徇君兮,抑又何求?呜呼哀哉兮。庶不我尤。   ●明朝小史卷四 永乐纪   ○移檄   成祖起兵移檄天下云:燕王令旨,为报父仇事,谕天下藩屏诸王大小各衙门官吏军民人等曰:惟我父皇太祖高皇帝,奉天承运,华夷一统天下生民之主,自践天位以来,诞敷圣泽,广被万邦,弥扇仁风,溥及八表,使天下雍熙无一物不得其所,何异唐尧虞舜之世?我父皇可谓道通邃古,德冠前圣,虽汉开国之君,岂能企及哉?然而四海既平,天下底定,以长子为太子,余子无分嫡庶,悉皆裂土封王,各守藩屏,同享富贵,以为万代子孙之计。岂期数年以来,不幸皇太子薨逝,秦、晋二王相继而卒。我父皇慈念皇太子早逝,遂立其次子为皇太孙,居东宫。洪武三十一年闰五月初十日,不幸父皇宾天,皇太孙即帝位,然我众王不敢以叔道自尊,凡表奏称贺,顿首百拜万死言,何则?钦遵父皇明命,不敢为一毫之非礼,臣子之情,至矣尽矣。然而帝年幼冲,即位以来,任用奸邪小人,贪墨猾吏,为六部都察院左班文职等官,日以甘言巧语蔽君之聪明,使君淫酗酒色,不遵丧制,不孝于祖,不亲政事,崇信奸回,放黜师保,屏弃典刑,残害骨肉。于是秽恶怒于天地,京城地震十日,山崩水溢,天火灾其土库。二月霹雳大风雨,发屋拔木,蝗虫遍生于陇亩,占书曰地震者,地德至静,欲其常安,不敢动摇。若主弱臣强,地必震动,臣下擅权,则土为不宁,而变怪生焉。阳伏不能出,阴迫不能入,阴阳相激地必震。今灾宗庙宫殿者,人君失位,国无忠臣,诛伐不以理,上下不相亲也。山崩水溢者,五行失序也。山者公辅之象,贤人退,小人进,则山崩。山无故自崩,国易政,人主失位,必流散也。天火焚其王库者,赏罚不明也。烧宫室者,君不思道,厥妖火烧宫室也。霹雳大风雨发屋拔木者,小人在位,贤人出走,君用谗言,杀正人也。蝗虫遍生陇亩者,佞臣辅君以贪酷之政,邪臣在位,则虫食苗叶,君用才不当,臣不任职,则食苗节;佞臣在位,则食苗心;任用奸邪,则食苗根也。吁!天之警戒如此。此皆齐尚书、黄太卿左班文职等官,谗佞恣行不道,苦军害民,惟以诛灭亲王为心,以致灾异如此。先是父皇有病,有符敕宣我第四子来,奸臣齐尚书匿其使命,使我父子不得相见。至于父皇病革,数问曰:第四子来否?岂知佞臣齐尚书阴谋用心如此。所以父皇有病,焉肯令我诸子知之?至于升遐,亦不即报我诸子奔丧,至今痛父皇得何疾,用何药而弗救,至于大故。闰五月初十日亥时崩,寅时即敛。礼三月而敛,异其复生,不知何为如此之速也?停棺不于中殿,七月即葬。古礼天子七月而葬,何为如此之速也?余以此礼不知出于何典?今见诏内言燕庶人父子,方知父皇太祖皇帝葬以庶人之礼也。其可哀也矣,其可痛也矣。何故父皇宾天,一月方发诏令亲王及百姓知之?如此,则我亲王与庶人同也,礼乎?非礼乎?况父皇宾天,葬礼未具,即毁拆宫殿,掘地五尺,不知父皇得何罪而至于如此也。况帝即位之初。尝谕普天下文武百官,其中有云:太祖皇帝用心三十年,大纲纪,大法度,都摆布定了,如今想着太祖皇帝开基创业,平定天下,便如做下一所大房子,与人住的一般。若是做官的政事上不用心,不守法度,便是将房子拆毁了,却要在房子里安稳住的一般,世间安有此理?旨哉言乎?今上位听信奸臣齐尚书等之言,即将祖业拆毁,与诏旨违背,使天下之人皆欲守其法度,亦难矣哉。孔子曰: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我父皇存日,尝谓我众王曰:我为天子盖造宫殿,不过欲壮观天下,万邦来朝,使其观瞻,知中国天子之尊严如此也。然则劳民苦军,费用钱粮,岂易为尔?故我今日盖此宫殿,极为坚久壮丽,使为帝者享用,不须再造,劳民苦军也。今将祖业拆毁,礼乎?及齐尚书尝奏,凡朝几筵揖而不拜,及乎小祥节届,亦不亲行祭祀,至各王差官到京行祭祀之礼。及奏事将百户林玉、邓庸等拿下囚系,箠楚煅炼,令其诬王造反,此何理也?齐,尚书又诬亲王擅自操练军马,造军器,必有异图。齐尚书明知《皇明祖训》兵卫内二条,凡王教练军士,一月十次,或七八次,五六次,或临事有警,或王有闲暇,则遍数不拘。凡王入朝,其随侍文武官员马步骑军不拘数目,若王恐供给繁重,斟酌随行者,听其军士仪卫,旗帜甲仗务要鲜明整肃,以壮臣民之观。于洪武二十五年春,父皇太祖高皇帝特诏诸王赴京,赐敕内一件云:常岁训将练兵验视,周回封疆险易,造作军器,务要精坚堪用,庶使奸邪难以口舌惑听。敕后书曰:洪武二十五年正月二十一日早朝后午时分,朕于奉天门命翰林修撰练子宁、许观、编修吴信三员执笔听命,朕口占以成,以示后人,以辨真伪。孙允炆亲目之,发行,故敕。臣想太祖皇帝以诸子出守藩屏,使其常岁操练军马,造作军器,欲为防边御寇,以保社稷,使帝业万世固也。岂有他心哉?其奈奸臣齐尚书、黄太卿左班文职等官,不遵祖法,恣行奸宄,操威福予夺之权。天下之人,但知有齐尚书,不知有皇帝在上也。然而帝被奸臣所惑溺甚,故我父皇骨肉未冷,坟土未干,后母尽妻之,且以流言而罪周王,破其家,灭其国,将周王次妃,选其色者亦尽妻之,未旋踵而罪代王,出其宫人,悉配于军士。湘王无罪,听谗臣之言,赐其宫焚死。齐王无罪,又听谗臣之言,降为庶人,拘囚在狱,护卫侍从人等,尽皆拨散。及乎岷王,又听谗臣左班文武齐尚书等官之言,以金帛赏王之左右,使其诬告岷王,降为庶人,流于漳州烟瘴地面。余想齐尚书、黄太卿等奸邪小人,贪墨猾吏,虐我父皇之子孙,报其私仇,快其心志。呜呼!被人之毒,甚于狼虎,我父皇能有几多子孙,受彼之害,能消几日尽,痛心疾首岂易言哉?不意奸臣齐尚书等,又使令恶少谢贵等为北平都司官,张昺为布政司官,有本府长史葛诚用心设计,来谋杀我,于六月将军马围住外墙栅木,截我端礼四门行路,杀我守王城之卒,外城各军士披甲执杖,铙鼓叫呼,声震城野,使人在城坐食惶惧不安,我亦可耐之。至七月初旬来谋杀我,约申时引兵入王城,当日有都指挥张信来透消息,为保性命,不得已于未时动兵,擒获逆贼谢贵等了当。七月十六日,都督宋忠等领军马八千,步军一万二千,调山西、万安、怀安、宣府前卫军马一万,前往怀来下营,期会各处军马来攻北平。余故不免亲率精骑八千,直抵怀来,与忠军交战,自辰至午,忠军大败,获马六千匹,生擒到逆贼宋忠、都指挥孙太俞慎等尽行杀死,余众悉降。八月奸臣齐尚书等又矫诏使长兴侯耿炳文等领军马三十万前来营县真定,期会各处军马来攻北平,不克。又行亲率军马往彼迎敌,于当月十六日破雄县,斩首九十余级,获马三千匹,生擒到都督潘忠、指挥杨松。二十五日,大破真定,将逆贼长兴侯耿炳文所领马尽行杀败,斩首五百余级,获马二万五千余匹,生擒左副大将军驸马李坚,右副大将军宁忠、右都督顾成,都指挥刘遂,众降,咸宥归于原卫。江阴侯吴高、都督耿瓛、杨文,将辽东军马来围永平,我亲率骑士一万九千倍道兼行,直抵永平,吴高等闻风夜遁逃奔,以太祖皇帝恩养厚德,都指挥房宽领军马出城来降,所有逆贼朱鉴、卜万凌迟处死了当。惟都督刘贞、陈亨将领军马守住松亭关,不肯来降,我亲率精锐骑士三万袭破其营,生擒都督陈亨,刘贞单骑遁去,大宁遂平。奸臣齐尚书出榜,令军民骂燕贼父子,是骂祖与叔父为贼,岂非大逆不道?奸臣齐尚书等如此无理,罪当何如哉?未几,奸臣齐尚书、黄太卿等左班文职,又行矫诏,使令曹国公李景隆领天下各都司军马五十余万,于十月初六日来攻北平,围我之城,必欲杀我,谓天下官军何不念太祖皇帝恩养厚德,留我一二亲王,以奉祖宗香火,岂不幸哉?故我仰赖祖宗积德之深,于是亲率军马,以寡敌众,将景隆所领天下军马尽行杀败,斩首一十万九千余级,余众降者,咸宥归于原卫,景隆等夜遁西而去。然余之用兵,所向克捷,此皆余平日存忠孝之心,故天地祖宗神明怜而祐我也。若不如是,纵用兵如孙吴,亦无能为也。我想奸臣齐尚书等必欲坏我父皇子孙基业,荡尽无余,将以图天下也。何如此之苦毒也哉?窃惟我父皇亲亲之心,天下之人所知者,且如靖江王守谦,其祖为恶至于守谦,累恶不悛,降为庶人,我父皇思念祖宗,尚不忍破其家,灭其国,复立其长子为靖江王,诸子皆为镇国将军,享有爵禄,与朝廷同其久远也。周、齐、湘、代、岷五王,皆父皇亲子,纵有恶,亦当宽恕,何况无为恶之实迹?《皇明祖训》法律内一条,凡风宪官以王小过奏闻,离间亲戚者斩;风闻王有大故,亦无实迹可验辄以上闻者其罪亦同。奸臣齐尚书左班文职等官不遵祖训,助君为恶而遂至于如此,使我众王日夜忧愁,饮食睡梦,不遑宁处。况余自父皇宾天以来,抱病持服,未尝一日离苫次,遵其亲法,毋敢少犯,惟日守分而已。奈其诛灭五王,又来杀我,顾余虽匪才,乃父皇太祖高皇帝亲子,母后孝慈高皇后亲生皇太子亲弟,忝居众王之长。礼曰:父之仇不共戴天,兄弟之仇不反兵。今奸臣齐尚书、黄太卿等,余必不与之共戴天,不报得此仇,纵死亦不已矣。故用钦遵《皇明祖训》法律内一条,躬行率领精兵三十万,诛讨左班文职奸臣献俘于祖宗神明,令受非常之刑。上以正其君,下以安其民与军,使我父皇基业,以永万世,岂不幸哉?呜呼!皇天后土,尝以大中至正而为心,祖宗神明,宁无诛奸去邪而为念,故用谕示普天下藩屏诸王,暨大小各衙门官吏军民人等,咸使知朝廷左班文职奸邪大逆不道。我父皇之仇,为子者其可不报乎?故谕。   ○黄瓦兆   帝初与姚少师广孝共谋举事,语未几,檐瓦飘坠地而碎,帝以为不祥,色殊不怿。少师曰:此祥也。帝骂曰:汝何妄言?少师笑曰:天意欲殿下易黄瓦耳。帝乃喜。是日谋乃定。   ○鹅鸭鸣噪   帝命姚少师治兵器,姚乃作重瓦,周绕厚垣,以瓴甋瓶缶密甃其口向内,其上以铸,下畜鹅鸭,日夕鸭噪,不闻锻声。   ○天灵碗   帝在白沟河大战,阵亡军士积骸遍野,命收其头骨,规成数珠,分赐内官念佛,异其轮回。又有颅头深大者,则以盛净水供佛,名曰天灵碗。   ○袍起龙纹   帝率师至保定,与诸将议所向,忽见所御素红绒袍,白花如冰雪状,凝为龙纹,鳞鬣皆具,美如刺绣,军中皆骇异焉。   ○城隍救驾   帝与平安战败前一夕,梦与安战败,一男子丰貌美髯,乘白马持大刀自西南来,声言救驾,即研平安应声而倒,遂得脱难。问其姓名,对曰:臣城隍神也。及战,始末一如梦云。   ○清宫   帝入都,清宫三日,诸宫人女官内官多诛死,惟得罪于建文帝者乃得留。   ○猪脬环腰   帝师渡淮时,无一苇之楫,有人于囊中取于猪脬十余,纳气其中,环著腰间,泅水而南,径夺舟以济北军。   ○箭头射书   成祖师至南京城下,箭头射书谕亲王公主兄致书:众兄弟亲王、众姊妹公主,相别数载,天偷之情,梦寐不忘。五月二十五日,有老姐姐公主到,说众兄弟妹妹,每请老姐姐公主来相劝我,以这三四年动军马运粮的百姓,厮杀的军,死的多了,事都是一家的事,军马不要过江,回去,天下太平了,却不好。我说与你众兄弟亲王众妹妹公主知道,我之兴兵,别无他事,为报父皇之仇,诛讨奸恶,扶持宗社,以安天下军民,使父皇基业,传子孙以永万世,我岂有他心哉?我自己卯年兴兵,今已四年,父皇之仇,尚未能报,奸恶尚未诛灭。吾想周王无罪,被奸臣诬枉,破其家,灭其国。随即罪代王,拘囚大同,出其宫人,悉配于军。至于湘王无罪,逼令阖宫焚死。齐王无罪,降为庶人,囚系在京。及乎岷王,奸臣以金帛赏其左右,使其诬告岷王,流于漳州烟瘴地面。至于二十五弟,死则焚其躯,拾其骨沉于江。此等小人,皆我父皇杀不尽之余党,害我父皇子孙,图我父皇天下,报其私仇,快其心志。父皇能有几多子孙,受彼之害,能消几日而尽。兴言至此,痛心如裂。累年以来,奸臣矫诏,大发天下军马来北平杀我,为保性命,不得已亲帅将兵,与贼兵交战,仰荷天地祖宗神明有灵,怜我忠孝之心,冥加祐护,诸将士效力,故能累战而累胜。今大兵渡江,众兄弟妹妹却来劝我回北平,况孝陵尚未曾祭祀,父皇之仇尚未能报,奸恶尚未能获,以尔兄妹之情度之,孝子之心,果安在哉?如朝廷知我忠孝之心,能行成王故事,我当如周公辅佐,以安天下苍生。如其不然,尔众兄弟亲王、众妹妹公主及多亲戚当速挈家眷居守孝陵,城破之日,庶免惊恐。幸审之详之。   ○入金川门诏   帝师入金川门,下诏曰:洪武三十五年六月十三日,大明燕王令旨,谕在京军民人等知道。余昔者固守藩封,以左班奸臣窃弄威福,骨肉被其残害,起兵诛之,盖以维持祖宗社稷保安亲藩也。于六月十三日抚定京城,奸臣之有罪者余不敢赦,无罪者余不敢杀,惟顺乎天而已。或有无知小人,乘机图报私仇,擅自挪缚,劫掠财物,祸及无辜,非余本意。今后凡有首恶有名者,听人擒拿,余无者不许擅自挪缚,惟恐有伤治道,谕尔众咸使闻之。   ○即位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昔我皇父太祖高皇帝,龙飞淮甸,汛扫区宇,东抵虞渊,西谕昆仑,南跨南交,北际潮海。仁风义声,震荡六合,吻爽昏昧,咸际光明。三十年间,九有宁谧,宴驾之日,万方嗟悼。煌煌功业,恢于汤武,德泽广布,至仁弥流。侄允炆以幼冲之资,嗣守大业,秉心不孝,更改宪章,戕害诸王,放黜师保,崇信奸回,大兴土木,天变于上而不畏,地震于下而不惧,灾延承天而文其过,蝗飞蔽天而不修德,益乃委政宦官,淫泆无度,祸机四发,将及于朕。朕惟高皇帝嫡子,祖有明训,朝无正臣,内有奸恶,王得兴兵讨之。朕遵奉条章,举兵以清君侧之恶,盖出于不得已也。使朕兵不举,天下亦将有声罪而攻之者,允炆曾不反躬自责肆行旅拒,朕荷天地宗社之灵,战胜攻克,捣之于坝上,纤之于白沟,破之于沧州,剪之于藁城,鏖之于夹河,转之于灵壁,六战已不国矣。朕于是驻师畿甸,索其奸回,庶希周公辅成王谊,而乃不究朕怀,阖官自焚,以自绝于宗社,天地所不庇,鬼神所不容。事不可已,朕乃整师入京,秋毫无犯,诸王大臣谓朕太祖之嫡,应天顺人,天位不可以久虚,神器不可以无主,上章劝进,朕拒之再三,爰乃俯徇与情,已于六月十七日即皇帝位,大礼既成,所有合行庶政,并宜兼举。   一、今年仍以洪武三十五年为纪,其改明年为永乐元年。   一、建文以来,祖宗成法有更改者仍复旧制,刑名一依《大明律》科断。   一、奉天征讨将士,数年以来,从朕征讨,披坚执锐,栉风沐雨,忠义奋发,屡战屡胜,翊辅成功,勤劳多矣。简在朕心,宜速论功升赏,用酬前劳。   一、自洪武三十五年七月初一日昧爽以前,官吏军民人等有犯,除谋反大逆,谋杀祖父母、父母,妻妾杀夫,奴婢杀主,谋杀,故杀人,蛊毒魇魅,毒药杀人,及见提奸恶不赦外,其余已发觉未发觉,已结正未结正,罪无大小,咸赦除之。敢有以赦前事相言告者,以其罪罪之。   一、自洪武三十一年闰五月以后,周、齐、湘、代、岷五府,被诬陷时,文武官员军民人等连累致罪者官复原职,已故者文官优免其家差役,武官子孙承袭。民充军者复还原籍为民,军发边远者仍还原卫,为奴者即放宁家。入官田产,照数给还。   一、递年为事买马煎盐当站,及充递运所水夫皂隶膳夫人数一体赦免,各放宁家。   一、建文年间上书陈言有干犯之词者,悉皆勿论。所出一应榜文条例,尽行除毁。   一、山林隐逸,怀材抱德之士,有司询访以礼敦请赴京,量才擢用。其有志尚闲逸,不愿出仕者,具名奏闻。   一、鳏寡孤独,有司依例存恤,毋令失所。民年七十之上,及笃废残疾者,许令一丁侍养,有饥寒不能自存者,官为赈济。   一、山东、北平、河南府州县人民,有被兵不能种田者,并免三年差税。不曾被兵者,与直隶凤阳、淮安、徐州、滁州、扬州,今年秋夏税粮尽行蠲免,其余直隶府州、山西、陕西、浙江、福建、江西、湖广、两广、四川、云南蠲免一半。其有洪武三十五年七月初一日以前拖欠。一应钱粮、盐课、段匹、木植、芦柴等项,及军民所养马匹牛羊等项,倒死并欠孳生者,并免追赔。其弓兵欲办芦柴者,仍优免二年。   一、河南、山东、北平、淮南北流移人户,各还原籍复业,合用种子牛具,官为给付。   一、北方学校,仍依旧制开设,毋致废驰。   一、建文除授,并升调文武官员,仍依见职不动。军官有升职事者,止终本身,子孙仍袭原职。   一、各处新收壮士勇士,尽数放还为民,各安生业。所设卫分并军民指挥司,尽行革去。指挥、千百户、卫所镇抚,有系民间,并舍人选用者,亦各罢官放还。   一、诸色人匠,除轮当正班外,其余一应撮工人匠,俱各放还,依次轮班。   一、各处现造军器军装船只,一切不急之务,尽皆停罢。今后有司,非奉上司明文,毋得一毫擅自科扰于民。   一、自洪武三十五年七月初一日以前,军官为事充军及罢闲者,赦免军役,复其原职,亡故者子孙承袭。总小旗革役充军者,各还原复。   一、北平卫分官旗人等,有因公差,或被拘执,不得已赴京者,皆免其罪。   一、各处守城官军,有系别卫调到,并征进漫散军士,见在他处者,各还原卫所。本处官司,不许留难阻当。其奉差守城,文武官员及内官人等,诏书到日,俱各回京。   一、凡军民人等男女人口,有被官军拘掳者,官为赎还。   一、递年逃军,并征进漫散军士,藏躲山林者,诏书到日为始,限一月之内,赴官首告免罪,所在官司,发回原卫所着役。   一、抛荒田土,除有人佃种纳粮外,其无人佃种荒田,所司取堪明白,开除税粮,免致抛荒损民。   一、所在城市乡村,凡有骸骨,有司即为收敛埋瘗,毋致暴露。   一、天下各都司卫所官军,皆太祖皇帝恩养者,奸臣逼胁调遣拒战,冲冒矢石,情有可悯。见存者俱还原卫所,其有阵亡丧故,失陷病故者,官则袭荫子孙,旗军每户赏钞五锭,户无壮丁补役,遗下寡妇母女,所司善为存抚,愿依亲还乡,听从其便,有幼男者给粮纪录,出幼补役。   一、沿海军民人等,近年以来,往往私自下番,交通外国,今后不许,所司一遵洪武事例禁治。   於戏!文帝入汉,尚资恭俭之风,武王绍周,愿广至仁之化。布告天下,其体朕怀。   ○爵赏功臣制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昔元末兵兴,豪杰竞起,割据土地,糜烂生民,天命我父皇太祖高皇帝,龙飞淮甸,东征西讨,扫除祸乱,华夷一统,身致太平,垂四十年。父皇宾天,建文嗣位,顽狠昏昧,专任奸回,内作色荒,改更成宪,残害宗亲,将及朕躬。朕不得已,起兵自救,身亲战阵,已经四载,赖天地祖宗之灵,遂平内难。尔诸奉天征讨将士,卧雪眠霜,栉风沐雨,百战百胜,万死一生,报太祖之深恩,弘济艰难,宣力甚多,辅成大功。仰稽太祖皇帝开国功臣,赏赐等第,参酌得宜,论功高下,定尔爵赏,朕不敢私,在尔诸将,亦自知之。今封尔都督佥事丘福为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右柱国、中军都督府左都督、淇国公,食禄二千五百石,子孙世世承袭;都督佥事朱能为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右柱国、左军都督府左都督、成国公,食禄二千五百石,子孙世世承袭;都督佥事张武为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中军都督府都督同知、成阳侯,食禄一千五百石,子孙世世承袭;都督佥事陈圭为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后军都督府都督同知、泰宁侯,食禄一千二百石,子孙世世承袭;都督佥事郑亨为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中军都督府左都督、武安侯,食禄一千五百石,子孙世世承袭;都督佥事孟善为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右军都督府都督同知、保定侯,食禄一千二百石,子孙世世承袭;都督佥事火真为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中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同安侯,食禄一千五百石,子孙世世承袭;右都督顾成为奉天翊运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后军都督府右都督、镇远侯,食禄一千五百石,子孙世世承袭;都督佥事王忠为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右军都督府都督同知、靖安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世承袭;都指挥使王聪为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中军都督府都督佥事、武成侯,食禄一千五百石,子孙世世承袭;都督佥事徐忠为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前军都督府左都督、永康侯,食禄一千一百石,子孙世世承袭;都督佥事张信为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隆平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袭隆平伯;都督佥事李远为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中军都督府都督同知、安平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袭安平伯;都督佥事郭亮为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左军都督府都督同知、成安侯,食禄一千二百石,子孙世袭成安伯;都督佥事房宽为思恩侯,食禄八百石,子孙世袭指挥使;都指挥使徐祥为奉天翊卫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兴安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世承袭;都督佥事徐理为奉天翊卫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武康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世承袭;都指挥同知李浚为奉天翊卫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襄城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世承袭;都督指挥同知张辅为奉天翊卫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信安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世承袭;都督佥事唐云为奉天翊卫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新昌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袭指挥使;都指挥同知谭渊男谭忠为奉天翊卫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新宁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世承袭;都指挥孙岩为奉天翊卫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应城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世承袭;指挥使房胜为奉天翊卫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富昌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袭指挥使;都指挥使赵彝为奉天翊卫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忻城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世承袭;都督佥事陈旭为奉天翊卫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云阳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世承袭;都指挥同知张玉追封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右柱国、荣国公,谥忠显;都指挥谭渊追封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崇安伯,谥壮节;都指挥佥事刘才为奉天翊卫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广恩伯,食禄九百石,子孙世袭指挥同知。   其曹国公李景隆等,忠孝于太祖,扶持社稷,默相机宜,其功甚大。今特加封曹国公李景隆为奉天辅运推诚宣力武臣,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太子太师、曹国公,增禄一千石,通前四千石,子孙世世承袭;尚书茹常为奉天翊运守正文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太子少保兼兵部尚书忠城伯,食禄一千石;都督同知王佐为奉天翊运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中军都督府都督同知、顺昌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袭指挥使;都督佥事陈瑄为奉天翊运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柱国、右军都督府都督佥事、平江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袭指挥使。   其谷王护卫指挥佥事张兴、仪卫正张成等,忠于太祖,受王成算,佐成奇功。今升指挥佥事张兴为骠骑将军都督佥事,仪卫正张成为骠骑将军都指挥使。   其余将士人等,论功高下,皆在升赏。   其驸马都尉王宁,孝于太祖,忠于国家,正直无私,不附权势,遂遭诬陷,几致捐身,达孝推恩,允宜褒显。今以王宁为奉天辅运推诚效义武臣,特进光禄大夫、柱国、驸马都尉、永春侯,食禄一千石,子孙世世承袭。   於戏!人君之职,惟在奉天,爵赏之颁,岂容私意?今以天下之财,赏天下之功,民之资力有限,名爵之贵无穷,故兹赍与,亦不以多少为轻重。或朕知有未尽,未满尔心,对朕自陈,若退有后言者,于犯法甚不可也,但恐尔等不立功尔。今后果能立功,至再至三,不吝爵赏。朕之此言,通于天地,布告尔众,咸使闻知。洪武三十五年九月初四日。   ○敕谕文武群臣诏   帝在位,敕谕文武群臣曰:朕闻为君难,为臣不易,创业难,守成不易,刚柔宽猛适其中,礼乐刑政有其序。唐虞三代至汉唐宋率由斯道,是故舜清问下民,报虐以威,诛四凶,墍谗说,明五刑,然后无为,恭已南面,神禹承之,无间可议。夏桀之乱,民从其暴,成汤之兴,兼弱攻昧,取乱侮亡,肇修人纪,用革惂淫,既奠四方,子孙承之,惟监成宪。殷纣之乱,商俗靡之,周公相武王,诛纣伐奄,迁殷顽民,灭国五十;继相成王,制礼作乐,垂拱仰成,刑措不用。汉承秦大乱之后,高祖令萧何定律令,韩信申军法,张苍定章程,法令严明;惠帝清净,至于文景,挟书之律,肉刑之惨,一切除之,务行宽厚。唐承隋末,谄谀汰侈,暴慢成风,高祖定官制,颁律令,立租庸调法,汰僧道勋臣,犯法无所假贷;太宗贞观之后,惩斩趾,禁鞭背,删定律令,变为轻典,力行仁义,几置刑错。宋兴承五季之乱,太祖、太宗颇用重刑以绳奸慝,躬自折狱,务底明慎,立法之制严,而用刑之情恕,咸平以后,删其繁刑,益务宽仁,子孙承之,含弘光大,恭俭纯诚,未尝杀一不辜,天下归仁,风成俗美。此历世守成创业之事,刚柔宽猛之中,礼乐刑政之序,莫不皆然。盖敦礼乐,用宽柔,譬之膏粱以养生;用刚严,任刑罚,譬之药石以伐病。膏粱伐病,只益其病;药石养生,必致伤生。时措之宜,不可紊也。朕皇考太祖皇帝,天锡大圣之资,以当非常之变,奋自布衣,拨乱反正,力举一世而甄陶之,比之三代汉唐宋创业之时,又有大相远者。盖中华礼乐之区,悉为左衽之俗,沉浸百年,洗涤不易,陵夷已甚,振举尤难。风俗之染污,非但若桀之惂淫也;奸雄之睥睨反侧,非但若纣之顽民也。服古人之所未易服,齐古人之所不能齐,兢兢业业,劳心焦思,求贤如不及,从谏如转丸,昼夜图惟,经权应变,不得已而用刑,特权时之宜耳。及其立为典常,先议定律,损益更改,十年乃成,颁行天下,以为民之禁。复为祖训,传之子孙,宣布条章,垂宪万世。墨劓剕宫,并禁不用,钦恤之意,已著于象刑,权时之宜,不定为常法,律令之禁不易,礼乐之用弥彰。朕遵成宪,佩服圣谟,思守成之不易,念刑措之尤难。昔者唐虞三代君臣之间,责难训迪,纪干诗古。今朕告教尔女武群臣,惟审听之。夫职曰天职,民曰天民,工曰天工,禄曰天禄,皆非朕之私。惟尔群臣,相朕以章天命,以奉天讨,以亮天工,保兹天命,以享天禄,善恶吉凶,实为影响,可不敬哉?尔惟效职,勿谓忠为有余;尔惟尽心,勿以劳而自伐。为名为善,善必不诚,计利而动,动必终怠。且计利害者必获害,患得失者终于失。故廉不怨贫,以廉为行之常;勤不羡逸;以勤为分之宜。事有繁简,各安其所遇;位有崇卑,常顺其所处,尔群臣所当知也。勿谓朋比,朋比必至于沦胥;勿纵利口,利口必至于倾覆;勿为奸欺,奸欺必至于暴露;勿谓怙终,怙终必至于殄绝。依阿施禄位者昧理,擅权作威福者逆天,贪污恣情欲者速戾,谗说殄行以惑人心者自刑,尔群臣所当戒也。矧夫刑者辅治之具,自古圣帝明王,及朕皇考所慎重而不苟,不得已而用之者也。轻重毫厘之门,祸福生死之决,死者不可复生,断者不可复续,故刑期无刑,而杀以止杀。杀一夫而天下服,释一人而天下悦,至于使人无犯可也。尔或无诚,临民治狱,恬不加意,甚至信谗而执偏言,深文以诬良善,纳贿以乱是非,作威而眩曲直。自作聪明,发摘瑕类,法外求情,致人于死,鬼神所鉴,甚可畏也。朕为此惧由慰日勤,审克之际,罪疑惟轻,乃有怀残忍之私,欲遵酷吏之执,谤朝廷之宽,摇撼上下之心。所谓利口必至于倾覆者,尔惟戒哉!圣人用人不求其备,诚以才能有高下,智识有浅深,事皆尽善,上智所难,动静云为,岂能无误?朕惟念此,每加宽容,乃有恃兹。屡造非彝,常怀幸免,不知忽微之过,岂可积多?非分之恩岂可常得?所谓怙终必至殄绝者,尔惟戒哉!亦有柔奸隐慝,厚貌深衷,夤缘攀结,请托行私,侥幸图回,附下罔上,不感天子而惟感权臣,宁负公门而不负私室。同恶相济,同势相保,同邪以恶正直,同谗以陷忠良,同为奸宄以匿其非,同幻涛张以护其短,同侧媚以相师,同谄谀以相悦。所谓朋比奸欺,必至沦胥暴露者,尔惟戒哉!亦有谬而执法,卖直沾恩,谤人惑众,起忄佥言以眩听,灭公议以济私,所谓谗说殄行,唐虞所墍者,尔惟戒哉!亦有愧赧于中,自怀疑贰,本无劳绩妄自骄矜,居宠弗畏,任情纳赂,因人毁誉纵己喜怒,杀生予夺,阴狠自专。所谓檀权作威福,贪污纵情欲者,尔惟戒哉!旅进旅退,从违之间,候朕颜色,图进谄谀,甘言逊嗣,无所建明,尤朕所恶。所谓依阿尸禄位者,昧理亦恐获戾于天,尔惟戒哉!於戏!兴礼乐以致太平,朕守成之所当务,适宽严以辅政教,尔群臣之所当知,故将勉于为善,尤必戒于作非。夫忠臣为国,至于亡身,鄙夫事君,但知利己,朝廷机务,取给目前,生民休戚,略不加意。偾事蔽贤,偷安玩日,苟且文书,恃为塞责,甚至微劳未报,自负如山,谴或偶加,中怀讟怨,是皆不共为臣职,岂能共致于雍熙?故以宽而济严,必以勤而居逸,圣帝明王,古今一道,朕务宵衣旰食,岂为恶逸好劳?畏上帝之监临,守皇考之基业,实资尔群臣,为德为民,有猷有守,辅成治化,上答天明,迪朕之戒,时乃之休。至于刑罚,尤悉乃心,考之于书,屡致其意。诚以民命至重,鬼神难欺,譬之操刀而割,尚有血指之虞,当食而言。或致吻伤之失,事虽切己,未免过违。心有不存,视而不见,毫厘之差,死生之决,一往不复。虽悔可追,吉凶之应,讵止一身,殃庆之流,及于后世,可不戒哉?可不慎哉?朕尝昧昧思之,不自知其乱之复也。尔体朕心,无怠于心,必钦必慎,惟明惟恤,俾宽不至于纵,严不至于残,囹圄空虚,刑措不用,政教修举,礼备乐和。国有万年之安,尔亦有无穷之誉,子孙黎民,尚亦有庆戒之勉之。朕言不贰,罔俾唐虞专美前世。钦哉!故谕。   ○谥年名同   建文皇考谥懿文,帝讳曰允炆,皇子生复命名文奎,及改年号又曰建文。成祖为燕王时闻之,讶曰:何乃重复至此,使臣民遍呼年与讳同,毋乃不祥乎?小子且见其败也。   ○佯狂   帝为燕王时,欲举大事,诸官属以变告,建文帝下诏切让,乃称疾佯狂,走市中,夺食饮,语言错乱,或卧土壤中,晕仆者弥日。异幸无事,布政官入问疾,时六月,拥烘炉坐,且呼寒云。   ○神木山   四年北京营建,命取材川蜀,几楩楠杉桧之属,出三峡,道江汉,涉淮泗,以输于北。尝得大木于马湖,一夕自行若干步,不假人力。事闻,诏封其山为神木山。   ○酒量状元   帝在位,有虏使至,称善饮,有司推能伴饮者,得一武弁,犹恐不胜。上令廷臣自荐,状元曾棨请往。上问卿量几何?对曰:无论量,但当陪过此虏。及往,三人默饮终日,虏使已酣,武人亦潦倒,惟曾棨爽然,复命。上笑曰:无论文字,此酒量岂非大明状元耶?赐以内酝甚厚。   ○大宝法王   帝尝遣人往天竺迎僧来京兆,号大宝法王,居灵谷寺,颇著灵异,谓之神通。教人念唵嘛呢叭■〈口弥〉吽,于是信者昼夜念之。   ○小帽■〈衤曳〉■〈衤散〉从观   帝时禁中,凡端午重九时节游赏,如剪柳诸乐事,翰林儒臣,皆小帽■〈衤曳〉■〈衤散〉,侍从以观。观毕,各献诗歌词,帝亲第高下,赏黄封宝楮有差。   ○捷给偶幸   帝尝御便殿,偶宣二三给事中至榻前,询其姓名,其中一修伟者对曰:臣姓黄,名奇,由进士出身,除给事中。帝曰:问汝姓名,只对以姓名,何用缕陈?对曰:臣幼读鲁《论语》,对君不可不详。帝喜,遂升为山西布政使。捷给偶幸亦命矣夫。   ○韩长   帝时一宫人姓韩,身不满三尺,而长于棋,呼为韩长。帝与之奕,负则赐一金钱,胜则命仆地三转而起。   ○观音课   帝在燕王时,以刘观之荐,言姚广孝能卜,上召问尔能卜乎?姚以吴语对曰:会。曰:何术耶?曰:观音课。曰:用课钱乎?曰:我自有。即开襟。有太平钱五文系于内衣服,解奉于上。上祝既,姚以一文钱掷之,徐复一掷,掷讫,视上曰:殿下要作皇帝乎?上曰:莫胡说然。自是遂与姚亲密矣。   ○我朝羲之   帝尝征善书者试而官之,最喜云间二沈,学士度、少卿粲也。尤重度书,称为我朝王羲之,命中书舍人习其体,凡王言悉出二家书。   ○挨宿   三年进士放榜后,帝选二十八人入文渊阁缉学,以比二十八宿,号庶吉士,盖曾棨、周述、周孟简、杨相、刘子钦、彭汝器、王英、王直、余鼎、章敞、王鏊、时广敬、王道、熊直、陈敬宗、沈升、洪顺、章朴、余学夔、罗汝敬、卢翰、彭时、李时勉、段民、倪维哲、袁添祥、吾绅、杨勉也。周文襄不与,乃自请于朝,诏从之,时谓之挨宿,此称遂遍于人间。凡未至其地而强攀附者,以此称之。   ○供用库   帝置供用库在内宫墙外,密迩御在所,云典守者出纳作弊,并令纳户高叫,使皇帝自闻而治其罪。   ○玄石坡   帝北征,师行至玄石坡,登山顶,书岁月纪行刻于石,命胡光大书之,并书“玄石坡立马峰”六大字刻于石。铭云:维日月明,维天地寿。玄石勒铭,与之永久。   ○捷胜岗   帝师又至捷胜岗,即命胡光大书此三大字于上,其山多云母石,并书刻之。   ○瓜蔓抄   帝处建文臣景清,既罪及九族,久之,上昼寝,梦清入绕殿追之,觉而曰:清犹能为厉耶?乃命籍其乡,转相攀染者数百人,谓之“瓜蔓抄”,其村竟墟焉。   ○孤猿夜泣   大理寺少卿胡闰,江西饶州府人,文皇既抄没其一族男女二百一十七人,所居之地,在府城西隅硕辅坊,一路无人烟,雨夜闻哀号声,时见光怪。尝有一猿,独哀鸣彻晓。东西皆污池,黄茅白苇,稍夜,人不敢行,南至祝君庙,北至昌国寺,方有人烟。   ○漏泽园   帝没御史高翔田产给诸百姓,皆加税,曰令世世骂高御史也。又发其先墓杂牛马骨焚灰扬之,而以其地为漏泽园。   ○阖门生瘗   南京贡院,锦衣卫指挥纪纲故宅也。纲有宠于帝,后以不法伏诛,阖门生瘗其下。其后每乡试时,举子入院,辄有声自地中起,历诸号房而止,如万马腾踏者然。   ○■〈日上永下〉字   “■〈日上永下〉”字凡书本作昶,昆山夏太卿昶,一日于文渊阁写经,帝见其字爱之,问其姓名,特移日于水上,故今书文从之。   ○王姑庵   中山王继夫人谢,生四子四女,长女即仁孝皇后,次代王、安王妃,又次未聘。永乐丁亥,仁孝皇后崩,帝谕谢夫人:朕欲得夫人季女继中宫。夫人曰:妾女不堪上配圣躬。帝曰:夫人女不归朕,更择何等婿耶?其女竟不敢受人聘,从佛氏为尼于南京聚宝门外,俗名为王姑庵。   ○内训劝善书   仁孝皇后,中山徐达女也。平日喜读《女宪》、《女戒》书,采其要义,作《内训》二十篇。又存心内典,复取道释嘉言善行类编之,名《劝善书》。   ○恩张   帝在潜邸时,张信为北平指挥使,尝泄南兵事于上,后封隆平侯,每称呼必曰恩张。   ○二女诗   山东布政铁铉二女,帝发教坊司为乐妇,数月终不受辱。问官至,二女献以诗,长云:教坊脂粉洗铅华,一片闲心对落花。旧曲听来犹有恨,故园归去已无家。云鬟半挽临妆镜,雨泪空流湿绛纱。今日相逢白司马,尊前重与诉琵琶。妹云:骨肉相残产业荒,一身何忍去归娼。泪垂玉箸辞官舍,步蹴金莲八教坊。览镜自怜倾国色,向人休学倚门妆。春来雨露宽如海,嫁得刘郎胜阮郎。帝曰:彼终不屈乎?乃赦出之,皆适士人焉。   ○设棋局于院中   御医盛启东,一日与韩叔旸奕于御药房,文皇猝至不及屏,问曰:谁与棋者?对曰:臣与韩叔旸。问二人孰优,曰:臣优叔旸幼学。遂命奕于御前亲观之,连胜者三,因命赋诗。启东有曰:不才未解神仙着,有幸亲承圣主观。叔旸诗不成,数日,帝赐象牙棋盘,并设置寘院中。   ○二十皮鞭   姚少师广孝,本苏州人,初为僧于仰山寺,解性超绝,法力殊验。帝以靖难之功居多,甚宠异之。一日领敕往蜀云台观悬幡,驿路代有迎候。行至姑苏寒山寺,辄驻命,僧衣往观之。会有吴邑曹三尹过,问其道,挞之二十,姚漫不为意。顷而抚按会集,少师出一诗示云:出使南来坐画船,袈裟犹带御炉烟。无端撞着曹公相,二十皮鞭了宿缘。   ○大参之章   尚宝袁珙,号柳庄,风鉴之验甚奇。永乐中长洲祝公颢,尚在垂髫附学,其父欲引袁视之,袁曰:君相当有贵子。何视为?翌日制一图书遗其子。其后二十年,祝公官至大参,阅图书,乃云大参之章。   ○孝友堂   浦江义门郑氏厅中,先世尝列十木柜,五柜贮经史,训族子;五柜贮兵器,备不虞。中榜“孝友堂”,乃建文帝御赐笔也。永乐初,或诬建文帝匿其家,遣使廉之,使者未至前三日,堂榜因索朽堕地,撤之,使者至,莫可踪迹。及发柜,惟见经史。遂不尽发事闻,乃斩诬者。   ○王不出头谁是主   姚少师广孝,当文皇为燕王时尝侍宴,时天寒甚,王出对曰:天寒地冻,水无一点不成冰。姚应声曰:国乱民愁,王不出头谁是主?文皇大喜,凡有大计,与姚谋焉。   ○撒扇   撒扇收则摺叠,用则撒开,或写作翣者非是。翣即团扇也,团扇可以遮面,故又谓之便面。观前人题咏,及图画中可见矣。盖撒扇始于永乐中,因朝鲜国进松扇,上喜其卷舒之便,命工如式为之。   ○火煅石碑   帝北征旋师,过威虏镇李陵城已四十里,忽召侍讲王英曰:闻李陵城右石碑可往视之。明日回奏,上曰:此碑既镌有鞑靼姓名,异日胡虏必以此地为己物耳。即命再往击碎之,用火煅,沉之于河。   ●明朝小史卷五 洪熙纪   ○文华宝鉴   帝为太子时,文皇命侍臣辑自古格言善行,有益于太子者为书,名曰《文华宝鉴》,授之。   ○敬亭   帝为太子监国时,吏部选官,必曰敬选。遂于吏部衙门堂后起一亭子,名曰敬亭。   ○书不启封   帝为王世子时,孝恭有文德,靖难师起,每居守。而弟汉王高煦,有勇力,善骑射,数从军有功,然颇与世子不善,时时从军中危世子,世子不自安。于是建文臣方孝孺觇知之,为书遗世子,令以燕自归,许王燕以为间,世子得书不启封,并所遗使传诣文皇军中。时奄黄俨素得罪世子,因曲事赵王,欲为赵王地,已潜使走高煦所言状矣。事闻上,上颇疑世子,问高煦,高煦曰:殆有之。世子故与建文善厚,上怒甚,未有以发也。而世子所遣书若使驰传至,上览书,乃固封未启,召使者问世子云何?对曰:世子言臣子无私交,何敢发私书?上乃拍案流涕曰:嗟乎!几杀我子。   ○手增二语   帝于杨士奇、杨荣、金幼孜三臣诰,手笔增二语曰:勿谓崇高而难入,勿以有所从违而或怠。   ○姓名履历揭西序谕   帝即位,即谕吏部曰:昔唐太宗书刺史名于屏风,朝夕省览,有善政辄疏其下。故成贞观之治。皇考亦尝书中外官姓名于武英南廊,令五府六部臣朝夕接见,得询察其贤否。若各省都布按三司官,乃藩宣大臣,既未尝悉其为人,又复不谙其姓名,即问其贤否邪正,久不能尽识,忘之矣。夫人臣有善而上忘之,谁肯自勉?其具都布按三司官姓名履历揭西序,朕得考察其事行留意焉。   ○金钱撒地   帝在位,一日幸史馆,怀金钱撒地,令侍臣拾之,侍读学士李时勉独凝立不前,帝改容,乃以袖中余钱赐之。   ○益肴被醢   帝为太孙时,圣体肥硕,腰腹数围,文皇尝令与诸王习骑射,帝苦不能。上见辄怒,令有司减削玉食,供膳官私益以家肴。上知之,即醢其人。后帝登极,感其德而官其后。   ○观弈和诗   帝在东宫时,尝观二内侍象弈,因命曾子棨应制诗云:两军对敌立双营,坐运神机决死生。十里封疆驰铁马,一川波浪动金兵。虞姬歌舞悲垓下,汉将旌旗逼楚城。兴尽计穷征战罢,松阴花影满残枰。帝和云:二国争强各用兵,摆成队伍定输赢。马行曲路当先道,将守深宫戒远征。乘险出车收败卒,隔河飞炮下重城。等闲识得军情事,一着功成见太平。   ○弘文馆   帝尝设弘文馆,命翰林学士杨弘济、侍讲王汝嘉居之,以备顾问。又擢给事中何澄、编修杨敬,与儒士陈继共事,见继送何序。馆在大内之西。   ○御劄   元年十一月,御劄付礼尚书吕震,言建文中奸臣,正犯已受显戳,其家属初发教坊、锦衣狱、浣衣局并习匠,为功臣奴者,悉宥为民,给还田土。凡言事谪戍者,亦宥为民,此亦盛德事也。   ○状元天子   帝日记万言,词翰并精,尤喜举业。在青宫时,每得试录,辄指摘瑕病,手摽疏之,以示百官,往往审当。语之曰:使我应举,岂不堪作状元天子耶?   ○手制汤饼   帝为皇太子时,失意于文皇,每含愠言,何以了事,仁孝每劝之。一日内苑曲宴,又对后骂之,色怒甚。既而曰:媳妇儿好,他日我家亏他撑持。又曰:我不以媳妇故,废之久矣。谓诚孝也。时先在侍,忽不见,文皇令觅之,乃在爨室手制汤饼以荐,比荐文皇大喜,复至,感泣痛饮而罢。   ○疑饮   帝在位,郭妃以中宫诞辰,邀过其官上寿,帝亦往。妃进卮于后,后不即饮,帝曰:尔又为疑乎?遽取饮之,妃失色,然无及矣。俄而帝崩,妃自经死,时适雷。   ○赞善先生   帝在东宫时,天台徐善述,字好古,为赞善,清介端重,帝以师礼待之,诗文皆令改定。尝因其有疾致书,称之为赞善先生。   ○忧民吟   帝在位,冬无雪,上作《忧民吟》一首,属阁学士和之。   ●明朝小史卷六 宣德纪   ○东苑命对   帝生而神明,文皇帝钟爱之,尝幸东苑观击球射柳。文武群臣毕从四夷朝使及在京耆老得纵观。帝所击射,连发皆中,上大喜,呼曰:今华夷毕集,吾命若对曰:万方玉帛风云会。帝即叩头前应声曰:一统山河日月明。上大喜,赐群臣宴,尽欢而罢。   ○言龙   帝一日于禁中阅书,见“龙有翼而飞”者讶之,出问三杨等,皆不能对。上顾诸属官曰:有能知者否?时检讨陈继独出对曰:龙有翅曰言龙。问所出,曰在《尔雅》。命取《尔雅》,视之信然。   ○豪右被没   元年以苏松嘉湖诸郡,多豪右不法,命大理卿胡槩、参政叶春、锦衣卫使任启、御史赖瑛按治之,一时被没者凡数十家。   ○给柴薪   四年都御史顾佐,宪度严明,有吏挟私怨捃佐卖放隶卒,上命佐自治之,且曰:易彼以给刍薪,不足为过也。其后京师俱给柴薪皂隶银两,疑始于此。   ○骏马易虫   帝酷好促织之戏,遣取之江南,其价腾贵,至十数金。时枫桥一粮长,以郡督遣,觅得其最良者,用所乘骏马易之。妻妾以为骏马易虫,必异,窃视之,乃跃去。妻惧,自经死,夫归,伤其妻,且畏法,亦经焉。   ○致斋所   帝尝命侍臣游东苑,指草舍一区谕之曰:此朕致斋之所,虽不敢上比茅茨不剪之意,亦庶几不忘乎俭矣。   ○肤肌燥裂   帝生时,肤肌燥裂,犹燔鱼以烈之,此说得之太监阮安留。   ○持正不阿   帝即位,思用旧人,召蹇义等数人宠待之,皆依违承顺之不暇,惟户部尚书黄福持正不阿。命观戏,曰臣性不好戏。命围棋,曰臣不会着棋。问何以不会,曰臣幼时父师严,只教以读书,不学无益之事,所以不会。上意不乐,居数日敕黄福年老,不烦以政,转任南京户部优闲之,实疏之也。   ○惧内戏   工部尚书吴中,奏对声音宏亮,丰姿笃厚,望之者知是享爵禄之器,贪财巨万,嬖妾数十人,厥妻严甚,中甚惮之,不敢犯。帝知之,尝宴群僚,命伶人作惧内戏以笑之。   ○天裂   帝时一日未申间,天裂于西南,视之晴碧无翳,内外际畔了可察,其中苍茫不可穷极,良久乃合。   ○铜缸燔死   汉庶人高煦,帝之叔也,因谋反,帝亲征,获至京,锁絷大内逍遥城。一日帝欲往观,左右力止,不听,及至熟视久之,庶人乃出不意,伸一足勾上仆地,将遂其弑逆,左右即扶起。帝大怒,亟命壮士舁铜缸覆庶人,缸重三百斤,庶人有力顶负缸起,乃积炭缸上如山,燃炭逾时,火炽铜熔,庶人死。   ○静慈仙师   帝后胡氏,以皇太子为孙贵妃所生,上表辞位,退居别宫,赐号静慈仙师。   ○铁笛   宁王权遣人奏求铁笛,帝谓左右曰:古人谓笛者涤也,所以涤邪秽纳之于正。宁王之意,其在此乎?铁笛虽无,当新制与之,即命工造发之。   ○钞关   袭用,愈密而重,策命所由,讲学所资,机务之严,于度于咨。代有贤哲,博文明识,克励翼之,用光厥职。咨尔儒臣,朝夕左右,必端乃志,必慎乃守。启沃之言,惟义与仁。尧舜之道,邹孟以陈。词尚典实,浮薄是戒。谋议所属,出毖于外。心存大公,罔役于私。昔人四禁,汝惟励之。献纳论思,以匡以益,以匹前休,钦哉无斁。   ○两朝恩赐   仁庙尝以《欧阳居士集》二十本赐礼部侍郎金间,甚宝藏之。既而所居不戒于火,公忘护持,已失八本。后在帝庙,以文华殿被顾问,因从容言赐书事,帝即促内侍补之。逾数日,得赐八本,虽纸色不同,而两朝恩赐,复归于完,盖殊遇也。   ○军余   太监王敏,本汉府军余,善蹋踘,帝爱其技,令阉之入宫中。   ○撒扇诗   帝尝咏六言《撒扇诗》云:湘浦烟霞交翠,剡溪花雨生香。扫却人间炎暑,招回天上清凉。可以见帝王克治气象。   ○旃席囊头   帝尝召太医院判钦谦谓之曰:汝江南人惺惺,朕欲用房中药,可制与我。谦对不解。上曰:与酒饭吃。乃出。如是者三,上曰:何其吝乎?谦曰:臣以医受陛下官,先圣贤传医道者无此等术,亦无此等书,臣实不解。上大怒,命数力士以旃席裹其头持去,及出朝,无一人知者。家中不见谦回,问之太医院不知,访诸朝市皆不知所在。诸省部大臣潜为访之,一狱卒言知状,叩之,曰:今在锦衣狱,以四铁绳系之加以三木,与陈祚同处极幽冷一室中。家人不敢白,亦不敢通问,久之始释出。   ○李神仙   帝在位,求直言敢谏,有李校尉者进前曰:臣不解文字,只口奏二事。其一不详,其二曰陈符,乃阉人爷爷赐与二宫人,何所用?直言只此二事为大。上大怒,命割其舌。行刑者即他校尉也,稍削其尖,不大去之,上令持去,饿七日来说。既入狱,诸校更以肉饵啖之,七日奏李不死,上令再饿七日,校啖之如初,又七日奏不死,上曰岂神仙乎?放之,既出人遂呼为李神仙。   ○就宴奇赐   帝尝幸大臣第就宴,家人供事,有女甚美,行酒左右,上悦之,然稚齿未可进环。上谓曰:尔要东西与我说。又曰:先与尔头面。眷恋久之而去。明日赐金玉珠宝首饰各一称。又数日语近珰曰:向见其家食器皆铜,何其贫耶?又赐金银饮食器具甚伙,费数千缗。明年上崩,此女竟不入宫。   ○条旨   帝在位,始令内阁,凡中外奏章许用小票墨书,贴各疏面以进,谓之条旨。中易红书批出,盖御笔亲书者。   ○入门立月中   帝好微行,一夕漏下二十刻,以四骑出,过杨士奇前,报者言范太监至,士奇仓忙出迎,上已入门立月中矣。   ●明朝小史卷七 正统纪后改天顺   ○小儿谣   帝时大旱,京师小儿为土龙祷雨,拜而歌曰:雨滞雨渧,城隍土地。雨若再来,还我土地。成群呼噪,不知所起。未几有监国即位之举,继有复辟之事。解者谓雨渧者乃与弟,城隍乃郕王,再来还土地,即复辟也。其谣之验如是。   ○岂敢有须   户部侍郎王祐,出入太监王振之门,祐貌美而无须,善伺候振颜色,振甚眷之。一日问祐曰:王侍郎尔何无须?对云:老爹无须,儿子岂敢有须?   ○■〈艹曳〉字   十年进士登科录,凡天字皆作■〈艹曳〉。   ○无处不三阳   帝在位,京师春帖有曰:雨露有恩沾万物,乾坤无处不三阳。后三内阁皆姓杨,遂符其意。   ○万年春   帝时京师印卖春帖,尝祝圣词曰:金台千古地,正统万年春。   ○目眚   四年己未科,帝欲取昆山张和为状元,密使小黄门至其邸觇其仪貌,报有目眚,遂置二甲第一名。   ○减场   九年甲子科,四川乡试,头场止五篇,时谓之减场。   ○死举人俱赐进士   天顺七年癸未科二月,会试场屋灾,试官俱越墙免,举人焚死者九十余人,上怜之,赐死者俱进士。   ○徇情榜诗   天顺初,会试同考官多出于权贵所荐引,及揭晓日,录文谬误,去取徇情,谤议汹汹。无名诗词,纷然杂出。一排律云:圣主开科取俊良,主司迷谬更荒唐。薛瑄性理难包括,钱溥春秋欠主张。吴节只知贪贿赂,孙贤全不晓文章。问仁既是无颜子,配祭如何有太王。告子冒名当问罪,周公系井亦非尝。阁老贤郎真慷慨,总兵令侄独轩昂。榜上有名离不羡,至公堂作至私堂。盖许道中之子及石亨之侄,皆以私取,而录文则《论语》题,节去颜子起克己复礼为仁,孟义本公都子之言而云告子,故侍中备言之。   ○夺门功次   帝复辟之初,凡与拥戴者皆得升职,谓之夺门功次。每早鸿胪宣谢恩姓名,辄以此为号。   ○发异   太傅胡濙,字源洁,直隶常州府人,生而发白如雪,至弥月乃黑。   ○瑞颖   三年六月,西域撒马儿罕遣使进良马,色玄,蹄额皆白,赐名瑞颖,诏画史图之。   ○石羊鸣   武功伯徐有贞被谪金齿,路过一寺,见老僧治果茗远迎于道,武功讶而问焉。僧曰:吾寺有石羊,若有异人君子至,则鸣。宋时一鸣有苏相至,至昨夕复鸣而公适至。知为异人,故治果茗以进。   ○输谷旌义   帝在位,民间有输谷一千二百石者,遣行人赍玺书旌义之,表其门云。   ○真命天子   帝北狩时在虏中,虏中人欲谋害之,彼见夜夜帝处火光烛天,遣人问之,寻复不见。又大雪中帝所居独无雪,以为真命天子,逆寝此意,委心事焉。   ○龌龊胡子   帝复位,岳正进对尽言,甚至语唾鼻息,溅触御衣,亦不自觉。帝谕侍臣曰:龌龊胡子,对吾言指手画脚。以是遂至疏远。   ○锁定侯   帝以石亨夺门功次,封忠国公,欲谋变,会其子生未弥月,上召见,摩儿顶曰虎儿也,善抚之。命左右取金锁系儿项,名曰锁定侯,盖隐寓意也。   ○籍名刺为一帙   天顺初石亨窃权,稍祸近,欲免无计。其门客谢昭者,仿觷教蔡招龟山故事,教以征临川处士吴与弼以收士望。弼至,朝廷遇以重礼,权贵宦寺。公卿士夫皆往候之。初相见时,官无尊卑,与弼皆称大人。既而见势要者□迎接逾礼,见进士以下止称秀才,或不送出门,而受中贵权要厚赆,辄造门拜谢。又籍朝绅名刺为一帙,语人曰:傅诸子孙,见一时之荣。识者鄙之。   ○走解   帝尝于五月五日赐文武官走骠骑于后苑,其制骑马执旗引于前,一人驰马继出,呈艺于马上。或上或下,或左或右,腾掷矫捷,人马相得。如此者数百骑,后乃为胡服击鹰走狗围猎状,终场日走解。   ○提学   帝在位,户部尚书黄福,言天下提校,宜得实才,乃设提调学校之官,以宪臣为之,赐玺书以行。此提学之始。   ○宦官先生   内侍王振耑权,公卿皆屈于门下,帝呼必曰先生。   ○胡子爷爷   陈谥,苏州吴县人,为都御史,巡抚陕西时,用法宽平,临事简易,民信爱之。民之父母及身有疾者,发愿为公舁轿,则不事医药祈祷,辄愈。一出行,台人争舁之,虽禁不息也。及公去,有图其像以奉香火者,以其美髯鬣,呼为胡子爷爷。   ○不类所闻   丙辰状元周旋,温州永嘉人。廷试后,阁老预定第一甲三人候读卷,时问同在内诸公云:周旋仪貌何如?或以丰美对。阁老喜,及傅胪不类所闻,盖丰美者严州周瑄,听之不真而误对耳。   ○仅二竹丁   刑部尚书轩輗,为浙江廉使时,考满归家,仅二竹丁。及此致仕辞朝,帝问曰:仅二竹丁是汝耶?厚赐彩币。   ○可惜此老   南京刑部尚书耿九成卒,帝闻之,叹曰:可惜此老。   ○阴阳神灵   帝北狩时,每筮决于山西安邑仝寅,屡验。及复位,召官之,辞不受,乃范金《阴阳神灵》四字,为筮钱十有八,贮牙盒赐之。   ○满腹经纶   李西涯、程篁墩少小时俱以神童被荐,帝亲试之,对句曰:螃蟹一身甲胄。程应声曰:凤凰遍体文章。帝加称赏。李尚伏地,徐对曰:蜘蛛满腹经纶。帝异之曰:是儿他日必作宰相。俱赐宝镪而出,后李出入馆阁四十年。   ○金气沴应   武功伯徐有贞方被殊眷,钱原博谓曰:公气甚不佳,适与天气合,公将不免。武功曰:奈何?钱曰:天上金气甚沴,应当在公。既而果罹其咎。   ○儒释道三及第   戊辰廷试前一日,上梦儒释道三人来见,及传胪,状元彭时乃儒士,榜眼陈鉴尝为神乐观道童,探花岳正尝为庆寿寺书记,亦一奇事。   ○驮官人   曹钦逆谋既就,时遍觅大臣杀之,惟都御史寇深遇害。及执宰相李贤,频拟以刃而释之。索尚书王翱甚急,王在一室,窘计无措,主事朱文范长大有力,遽负王奔去,始得免,后擢主事于要津,时呼为驮官人。   ○试文不以完篇   孙鼎,江西吉安人,天顺初提学南畿,生徒诚服。所历戒毋侯迓,舟行到学舍傍,数夫肩小舆猝入,无知者。师弟子既集,便令阖门试之,试文不以完篇,被题数首,随阅随差次之。比毕,诸生犹在堂,而已发文案,私请竟无所入。   ○一目失明   帝后钱氏,燕山右护卫人,上北狩,每夜瞻北斗哀号吁天,拜祈驾还,倦则即地卧,未尝就寝。自是一肢为痿不起,以哭泣太多,一目为之失明。   ○六善阁老   天顺中,吏部荐岳正有宰相才,召见文华殿。上遥见正仪观,即喜曰善,登殿又日善善。问年几何矣?曰四十,曰中年殊精力甚善。又问家安在?对曰臣淳县人,曰又北方人,甚善。问读何经,对曰《尚书》。问举进士何科,对曰正统十三年。上愈喜曰:又臣故所取士更善。因命为内阁,时呼六善阁老。   ○骤风飘本   御史王翰,吴人也,景泰中曾上疏劝易储,与禁锢南城事甚力。帝复辟,又数言易储与禁锢非是,且力攻于谦,及其党不已,帝甚悦之,时见赏赐,谓行将大用翰。一日帝御文华殿便室,庋驾历朝章疏,凡留中者俱在焉。忽骤风飘二本,宛转上前,取阅之,乃翰劝景皇易储及禁锢事。急宣翰至,翰谓复蒙赏赐,趋赴之。及至,帝发示前疏曰:此非尔笔乎?翰颡出血求死,上命引出付法司诛之。   ●明朝小史卷八 景泰纪   ○子孙贤句   帝在位,甲戌科会试,当廷试日,上偶行至其处,问其姓名,对曰孙贤。上因口诵“但愿子孙贤”之句。诸臣疑上注意于贤,遂举状元。   ○三及第面色   是科廷试第一甲一名孙贤面黑,二名徐溥面白,三名徐辖面黄,时称为铁状元,银榜眼,金探花。   ○讥修史诗   帝锐意欲修《续通鉴纲目》,伫俟志完日开馆。时诸阁老乘间诋本院官怠缓,完期不可必,因各荐所知。于是丁参议呈等皆被召,聂大年教授扶病入馆,退食松林下,经宿而死。其中病如章主事诹,老如刘治中实。刘宣化因讥之曰:生老病死苦史馆备矣。一日丁参议与宋尚宝尚气失色,忿詈于馆中,陈缉熙遽成一诗云:参议丁公性太刚,宋卿凌慢亦难当。乱将毒手抛青史,故发伧言污玉堂。同辈有情难劝解,外郎无礼便传扬。不知班马韩欧辈,曾为修书闹几场。   ○指作十字   帝染疾,免百官朝数日,内外群臣患之。正月十一日左都御史萧维祯、右副都御史徐有贞率十三道同百官问安于左顺门。太监典安自内出,问曰:若来何事?答曰:圣体不宁,谨来问安。兴安以指作十字,谓病之笃不过是日内耳。   ○棕桥大惊   徐淮大饥,帝于棕桥上得报,大惊曰:百姓饥死矣,其奈何?已而都御史王竑发廪奏报上,上乃大喜,大言曰:好都御史。不然,百姓饥死矣,饥死我百姓矣。   ○银豆谣   帝颇事声色,尝以银豆金钱等物撒地,令宫人及内侍争拾为哄笑,编修杨守陈赋银豆谣以寓讽谏。其辞曰:尚方承诏出九重,冶银为豆驱良工。颗颗匀圆夺天巧,朱函进入蓬莱宫。御手亲将十余把,琅玕乱洒金阶下。万颗珠玑走玉盘,一天雨雹敲鸳瓦。中官跪入多盈袖,金铛半堕罗裳绉。赢得天颜一笑欢,拜赐归来坐清画。闻知昨日六宫中,翠娥红袖承春风。黄金作豆竞拾得,羊车不至愁烟中,别有银壶薄如叶,并刀剪碎盈丹匣。也随金豆洒金阶,满地春风飞玉蝶。君不见民食木皮和草根,梦想豆食如八珍。官仓有米无钱籴,掺瓢尽作沟中尘。明主由来爱一嚬,安邦只在恤穷民。愿将银豆三千斛,活取枯骸百万人。   ○杂流中式之多   四年癸酉科,顺天一榜,中二百五十名,内儒士十人,翰林院译字官一人,吏部听选官一人,户部书算一人,工部承差一人,刑部都吏一人,卫令史一人,卫吏一人,太医院医士四人,武生一人,军余九人,卫舍人三人,军一人。   ○两中举人   罗崇岳,江西庐陵人,治诗。以顺天香河县籍,中景泰四年癸酉科解元。因系冒籍,诏充原籍学生。至丙子,又领江西乡试三十九名。   ○金钱恩典   帝时初开经筵,每讲毕,必命中官布金钱于地,令讲官拾之以为恩典。   ○帛拗   帝之崩,由太监蒋安以帛勒死。   ●明朝小史卷九 成化纪   ○皇庄   帝初即位,以顺义县安乐里板桥村原抄没太监吉祥地一所,拨为宫中庄田。其地原额一十顷十三亩,初吉祥占过军地二十四顷八十四亩,共三十五顷焉。   ○清官店   帝擢盛颙为邵武府知府,初颙为真定束鹿县令,时人有“清如水明如镜”之谣。邑界真、保二府间,四境之民,亦闻风趋赴。郊外有荒落地,群然聚以成市,邑人因名清官店。   ○风变   六年二月廿八日,清明后之二日也。旦时微风,后渐大,至辰时,风自西北来,沙土溺然东骛,其色正黄,祝街衢如柘染然,土沾人手面,洒洒如湿。少顷,天地晦冥,微觉窗牖间红如血,仰视云天,煜煜如绛纱,室内如夜,非灯不可辨,而红色渐暗黑。至午未时复黄,始开朗。当晦冥时,人相顾惨惧,时方百计祷之,终不可得。至三月二日辰巳时微雨,午后忽黄气四塞,日色如青铜,无风而雨土,以帚轻扫拂之,勃勃如尘积地,皆黄色,至暮益甚。中夜有风如雷,明旦乃大雨土,仰望云天,昏黄四际,时或红黑,盖不知何祥也。至六日始发东北风,七日乃雨,至八日午后始霁,民庶大悦。   ○眚怪   十二年七月,京师有黑眚之怪,当时细民家,男子夜多露宿,忽有一物负黑气一片而来,其疾如风,或自户牖入,虽密室亦无不至。至则人皆昏迷,或手足,或身面,被伤,出黄水数日。遍城惊扰,暮夜多持白刃,张灯以防。见有黑气来,辄鸣金击鼓以逐之。有见者云黑而小,金睛修尾,状类犬狸。帝御奉天门视朝,侍卫忽惊扰,两班亦喧乱,顷之乃止。   ○捣蒜烧葱   帝信任太监汪直,朝绅谄附,无所不至。其巡边也,所在都御史皆铠甲戎装将迎,至二三百里,望尘跪伏,俟马过乃兴。及驻馆,则易小帽■〈衤曳〉■〈衤散〉,趁走唯诺,叩头半跪,一如仆隶。揖拜之礼,一切不行。以是皆见喜,遂得进升工部、户部、兵部侍郎。时有谚云:都宪叩头如捣蒜,侍郎扯腿似烧葱。奔竞之甚一至于此。   ○朱筠紫毡   帝在位,始赐内阁两连椅,藉之以褥。又赐漆床锦绮衾褥三副,以便休息。阁门则夏秋悬朱筠帘,冬春紫毡帘,皆司设内史以时供张。   ○狮子   辛丑岁,西湖〔域〕撒马儿罕进二狮子,其状如黄狗,但头大尾长,头尾各有须耳。初无大异,每一狮日食活羊一羫,醋酣蜜酪各一瓶,养狮子人俱授以官,光禄寺日给酒饭,所费无算。   ○文正赠诗   丙戌岁,江右罗伦赴春闱道经苏州,为文谒范文正祠。是夕归宿舟中,梦文正遗诗曰:婴带横腰重,宫花压帽斜。劝君少饮酒,不久卧烟霞。是岁状元及第,因落语故谢政归隐。几后江右士子之赴科者必谒文正祠,文正卒无一语。   ○吞皂荚丸   杨继宗知嘉兴府事,清介不苟,有圉卒馈熟鹅彘首,夫人受之,继宗归而食之。问所自,夫人以告,继宗大悔,声鼓集僚吏告曰:继宗不能律家,使妻纳贿。因吞皂荚丸出而吐之。   ○代府变异   十九年,山西代府一日失一宫人,半月复至。问其何往,云为神所摄去。无何,日正午,举城皆闻戈甲声,俄见云端有神人,或从数十人者,或十人者,或骑马或乘异兽,自东西渐至代府,各神班坐殿上,从者休廷间。王率家属伏拜于下,神索饭,饭毕,举索衣各袭服之,复乘兽而去。内一神云举火,正殿遂焚,举府无遗,止所摄女一房,岿然独存。   ○倭诗   甲午年,倭人入贡,见栏前蜀葵花不识,因问之,题诗云:花如木槿花相似,叶比芙蓉叶一般。五尺栏杆遮不尽,尚留一半与人看。   ○十窖金   初内帑之积金凡十窖,盖累朝储之以备边虞,未尝轻费。景泰末颇事奢侈,英宗在储内叹曰:累世之积其尽乎?甫复位,即往观之,则金皆在,缺其一角耳,旋节他费补完之。帝在位,太监梁芳、韦兴等作奇技淫巧,祷祠宫观宝石之事,于是十窖俱罄悬。久之,帝一日指示芳等曰:帑藏之空皆尔二人为之。兴惧不敢言,芳仰言曰:臣为陛下造齐天之福,何谓虚费?因数三官庙、五显庙之类曰:此皆陛下后世齐天之福也。帝不怿,起曰:吾不为汝计,后之人必有与汝计者。盖指东宫言也。芳等退而惧,寝食俱废。   ○截江网   壬寅八月,帝命监生杨楘、军舍孙知,往毗陵段铨家取截江网,卢岐僧院取刻丝观音罗汉。又命太监王敬,往苏杭诸处取书籍珍玩,诛索无厌,江南为之骚动。   ○两字尚书   帝末年尝病舌涩,朝臣读奏,答旨多以是字,而犹弗便。鸿胪卿施纯清以“照例”二字代之,上喜,擢为大宗伯,时号两字尚书。   ○东朝选妃不及   礼部尚书施纯夫人貌甚端俪,一日同诸命妇朝两宫,内廷嫔御色亦鲜丽,咸属目焉。太后命之前,问夫人谁氏?曰:妾礼部尚书施纯妻也。太后赐钞,谛视久之,顾左右寺人曰:向者东朝选妃,何不及此人?   ○龙腾霄   进士放榜,有南昌龙腾霄,上曰龙而腾霄,是飞龙在天也,命更名。   ○阿丑诙谐   帝时太监阿丑善诙谐,每于上前作杂剧,颇有方朔谲谏之风。时汪直用事,势倾中外,丑作醉人酗酒,一人佯曰某官至,酗骂如故。又曰驾至,酗亦如故。曰汪太监来矣,醉者惊怕帖然。傍一人曰:天子驾至不惧而惧汪直何也?曰:吾知有汪太监,不知有天子。自是汪直宠渐衰。直既去,党人王钺、陈钺尚在,丑作直持双斧趋跄而行,或问故,答曰:吾将兵,惟仗此两钺耳。问曰:何名?曰王钺、陈钺也。后二人以次坐谪。保国公朱永掌十二营,役兵治私第,丑作儒生诵诗,因高吟曰:六千兵散楚歌声。一人曰:八千兵散,争之不已。徐曰:尔不知耶,二千在保国公家盖房。上于是密遣太监尚明察之,保国即撤工,赂尚明得止。至末年,帝刑政颇弛,丑于上前作六部差遣状,命精择之。既得一人,问其姓名,曰公论主者,曰公论如今无用。次一人问其姓名,曰公道主者,曰公道亦难行。最后一人曰姓胡名涂,主者首肯曰糊涂如今尽去得。帝惟有微哂而已。   ○纸糊泥塑   帝时内阁三人,万安贪狡,刘翊狂躁,刘吉阴刻。时昭德宫好奇玩,中外有结内臣进宝玩,则传旨与官,以是府库竭爵赏滥,三人不出一语争救。当时遂有《纸糊三阁老,泥塑六尚书》之谣。   ○万岁阁老   辛卯年十一月末旬彗见,廷臣建言,皆谓君臣悬隔,情意不通,请时造内阁大臣而议政机。乃约一二日间,上御文华殿召见众先生,但初见时,情未浃洽,不宜多言,姑俟再见可说。至期将入,复约如初。及见,皆同声呼万岁,叩头,命光禄赐酒饭而退,自后再不召见。诸太监及谓人曰:尝言不召见,及见无一奇谋。至谕,止闻呼万岁。四方因传为口实,曰万岁阁老云。   ○肋瘤产子   甲辰年,徐州一妇初孕时,肋骨下即生一瘤,渐长如核大,皮益莹,弥月,儿从此产。有司具闻,月给膳米。   ○山走   庚子五月内,云南丽江军民府巨津州,白石云山,约长四百余丈,距金沙江计二里许。一日忽然山裂,中分其一半,走移于金沙江中,与两岸云山相倚。山上木石,依然不动,江水壅塞逆流,渰没田苗,荡析民居。州府具申上司,镇守太监等官具闻诸朝。时云南屡有边报,此其兆也。   ●明朝小史卷十 弘治纪   ○居安乐室   帝母太后纪氏,宪宗时在御妻列,得进御有娠。时昭德宫万贵妃特幸,知之而恚,痛楚之。宪宗阴令托病,出居安乐室,以痞报,而属门宫护视之。及生,纪后乳不给,太监张敏使女侍以粉饵哺之。弥月,宪宗废后吴氏,保抱惟谨,终不令贵妃知。已而万贵妃子悼恭太子薨,禁中渐傅西宫有一皇子,上甚念之,然虑为万妃所忌,阳弗闻。其后太监张敏乃厚结贵妃主宫太监段英,乘间为贵妃言,贵妃内实多智,念已不复育,乃大惊曰:何不早令我知?遂启上召见,宪宗持之泣下,时已六岁矣,遂立为皇太子,登大位焉。   ○四种书日课   帝在青宫时,仁孝恭俭,居谅暗管麻未尝去体,久绝酒肉。每朝退,苫坐于灵幄侧,哀擗之余,不释卷籍。所览者四种书,分作日课,旨义稍有未得,即召问儒臣法吏。四籍,即《孝经》、《尚书》、《朱熹家体》、《大明律》也。   ○马异   戊申岁二月二十六日,浙东处州景宁县北屏风山有白马成群,首尾相御,从牛首山迤逦腾空而去。是年陕西天门开,人马百万,自下而入。   ○历代传国玺   陕西都指挥使杨敬等奏,据西安府县道安里军人毛志学等状,弘治十三年六月二十二日午时,在本里赵棆村沉河水边澡浴,得一玉玺,臣等辨得篆文,系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皆有螭纽,其色洗白,光彩异常。厚一寸,连纽高二寸,方围一尺四寸,四角完全。篆文明朗,刻划奇古,绝无瑕玷。巡抚右都御史熊翀会验,此即历代传国玺也。除玺该熊翀差官赍进外,谨具奏闻。   ○辨析陈字   帝平日好亲儒臣,一日经筵,学士刘机进讲“责难于君,谓之恭”二句。上注听久之,俯赐清问,因辨析“陈”字之义。刘仓卒进讲,语不达意。上谓之曰:此即敷陈王道之陈也。群臣叩首谢,又问何以不讲末句?答以不敢。上曰:何害?善者可感善心,恶者可惩逸志,自今不必忌讳。   ○毓秀亭   帝时李广太监以左道见宠,权倾中外,大臣多贿求之。戊午岁,建毓秀亭于万寿山上。既成后,适一小公主患痘疮,众医莫效,广饮以符水遂殇,宫中方归咎于广。未几,清宁宫灾,有谓亭之建年月不利,犯坐杀,向太岁,故有此灾。太皇太后怒云:今日李广,明日李广,兴工动土,致此灾祸。累朝所积,一旦灰烬。广惧,饮鸩死。讣闻,上意其所藏必有奇方秘书,即命内侍搜索,奉命者遂封其外宅,搜得一帙纳贿簿籍进之,簿中所载某送黄米几百石,某送白米几千石,通计数百万石。上因询左右曰:广所食几何,乃受许多米。对曰:黄米即金,白米即银。因悟广脏滥如此,遂籍没之。   ○女生髭   帝末年,随州应山县女子,生髭长三寸余,见于邸报。   ○纪异   十年下五月,京师风霾,各省俱天鸣地震。   ○黄袍乘龙   帝之宾天日,大风折木,黄沙四塞,有见黄袍人乘龙而上焉。   ○石中有水   帝之山陵,经理皆出臣阍。吏部郎中杨子器知石中有水,上疏,阍惧罪,曲为掩饰,子器伏罪,中外惜之。   ○啖瓜出言   帝之崩,病热也。院判刘文泰以热剂进,上渴甚,执不可。阉宦有进瓜者,上啖之,仅能出言。召大臣受顾命,于是文泰下狱。   ○两人不可执按   太监何文鼎以皇亲入禁城,观灯诸事极言,下锦衣卫杂治,究所主者。文鼎曰:有两人,但不可执按。曰:姑言之。曰:孔子、孟子也。文鼎死,犹能于禁中拽铜缸作声。   ○弄儿   帝登极之日,有掌酒内官,携其所弄儿入内,俄以禁严不得出,惧而投之酒饥,为同辈所发。上怒曰:是儿奚罪?立命斩之。诸太监叩头请贷曰:今日吉辰不宜刑戮。上不听命,请珰盛服观刑。   ○雨石   庚戌岁三月,陕西庆阳府雨石无数,大者如鹅鸭卵,小者如鸡头实,皆作人言。   ○印热   甲寅岁六月六日,苏州卫铜印大热,不可持,以布裹而用,久之始复。   ○散装   光禄寺凡供用内府醮祭果品,俱用簇饤,僦工甚费,厨役恒苦之。帝察知其状,命改为散装,且曰:奉天格祖在诚孝,不在侈美也。自后率以为例。   ○若无哗   帝尝引青宫夜出宫间行,至六科廊,青宫大声言此何所?帝摇手曰:若无哗,此六科所居。太子曰:六科非上臣乎?帝曰:祖宗设六科,纠君德阙违,脱有闻,纠劾疏立至矣。   ●明朝小史卷十一 正德纪   ○猪与朱同   帝以猪字声音,同于朱字,犯御姓,令天下禁杀猪。   ○勉起堂   伶官臧贤,颇解音律,能作小词为帝所眷,得赐殊服。尝奉敕祠于泰山,摄卯而行,后乞骸归西山,号雪樵,寻被召用,特赐堂名日勉起。   ○雪中表信   臧贤得宠时,中外官僚,争以奇货赂之,得所愿者,贤报以名香,目曰雪中春信。   ○杖责之始   太监刘瑾当国,惧无以惩言官者,太学焦芳进计曰:文臣所惧惟杖责耳。于是首木箠楚之法日炽,后悉以为例。   ○大庆法王   五年六月,帝自称大庆法王,命吏礼二部,便写敕铸印与他。   ○冰澌花开   十三年冬,驾幸扬州,河冰方合,帝问何时当解,江彬对曰:立春。然尚有旬余日也。帝曰:春迎之即至矣。命即迎春于州之东郊,明日百花果盛开,河冰澌,臣民骇异。   ○家里   帝驾幸宣府,大起宫殿,号曰家里。   ○刘娘娘   帝尝狎边妓刘氏,时称为刘娘娘。刘恃宠,略不以上为意,苟有所忤,辄称病不起,上为之失措。   ○取石   帝自南都还,驾过镇江,幸阁老杨一清第,达夜畅饮,制数诗刻于堂。又爱其假山之胜,取数石而去。   ○奇才天珍   十一年丙子科中式举人吕大纶,号北山,松江廪膳生员,胸富五车。至明年会试场中,房师李公拟为奇才,屡荐于主试内阁靳贵。贵曰:我非不欲中此人,但其口气,似不久于人世耳。姑填榜上,以俟后验。及揭晓,而吕果捐馆矣。试官助银扶衬而归,且请于上,给匾曰奇才天珍,一时咸叹为旷典。   ○天垂攻城象   十一年丙子,江西地方见天上有红云黑云各一丛,若相斗者,久之分为两城,人马汹汹若攻城状,城中人应之。又明年宸濠谋反,南赣之兵,自外攻入,此其象也。   ○顶上   太监刘瑾用事,官僚拜帖,俱写顶上,不敢云拜上。凡公差出外,及回京者,朝见毕,皆赴瑾宅见辞,以为常礼。   ○天子门高   李东阳四岁,即能写大字,顺天府以神童荐,召入内庭。过门限,太监云“神童脚短”,李高声答云“天子门高”。即闻于上,抱置怀中,令翰林院供养。帝在位,遂入阁。   ○下箸   帝幸延安,守臣具膳送行,常规镇守太监送酒,巡抚下箸。是日上来迟,巡抚郑阳将箸收在袖,恐失落也。须臾上至,随从兵卫扰攘,将巡抚挤下,盖是时皆戎服莫可辨。上御席无箸,急呼送箸来,仓卒无处寻,上笑曰:使我若做抚按官,决不如此怠慢。   ○鹧鸪啼   李东阳为相,事多依阿,有一才士瞰其亡,以诗投之云:才名应与斗山齐,伴食中书日已西。回首湘江春已绿,鹧鸪啼罢子规啼。盖鹧鸪啼声乃行不得也,哥哥不如归去云云,实寓嘲讽之意。以后凡有做不得事者,皆云鹧鸪啼。   ○贼有义气   六年冬,流贼赵风子入泌阳,前大学士焦芳仅以身免,发其先世冢墓无遗骸,取芳衣冠被庭树,历数其恶,命剑士斩之曰:使我手诛此贼以谢天下。进攻钧州不克,贼党声言欲屠城,赵风子以马文升尚书家在围中,引众去之。二人之报如此。   ○八虎   帝在位,青宫旧阉马永成、谷大用、刘瑾、张永、魏彬、罗谨、丘聚、张兴等,日与上卧起,业导上为狗马鹰兔,与舞娼角抵戏矣。既而渐废万几,不亲庶政,时号八虎。   ○京师谣   八虎辈外虽和同,内实相倾。及瑾诛,魏彬在司礼监,马永成欲易镇守内臣敕,仍与刑名等事。彬曰:已有诏革,不可复行。永成怒曰:凡事吾辈同议,尔何敢专?因殴彬。二人诉于上,两罢之。乃以张永管司礼监。无何,永为内官熊茂奏谪孝陵司香,谷大用亦以事罢。京师谣曰:马饱不用喂,鼓破不用张。五人同一心,刘瑾去顶缸。方音呼魏为喂,谷为鼓也。   ○时赐   朝制端阳节赐百官摺扇彩索,寒至,赐百官戴暖耳。帝在位,独以时赐百官穿纱罗贮丝。   ○用宋事相讥   国朝年号,俱犯前代。前凉张重华、五代蛮人张遇贤、宋方腊,皆僭“永乐”。元武宗太子阿速急八即位上都,僭“天顺”。夏主李乾顺亦僭号“正德”。初正德纪元诏下,马冢宰文升试选人,题为“宰相须用读书人论”,盖用宋事以讥内阁也。   ○外四家   帝时魏彬、刘泰、刘晖、钱宁皆赐国姓为义子,号外四家。   ○自称官衔   宁王宸濠之叛,帝传旨云:便着提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后军都督府太师镇国公朱寿亲提各镇边军前去征剿。盖自谓也。   ○河水僵立   十年,山东文安县河水忽僵立,风色甚寒,冻结为柱,高围俱五丈,中空而旁穴。数日流贼过县,乡民走入柱穴中避之,赖以保全者百万。   ○宣府微行   帝微行至宣府,营建府第,时时夜出。见高门大户,即驰入,或宣其妇女行淫,富民皆惧。于是厚赂幸臣江彬以求免。久之,军士樵苏不继,至毁民屋庐以供爨焉。   ○僧头相触   十二年闰十二月,上迎春于宣府,备诸戏剧,又饬大车数十辆,令僧与妇女数百共载。妇女各执圆球,车既驰,交击,僧头或相触而堕,上视之大笑,以为乐。   ○官食   十三年驾幸大同,镇守地方太监马锡以总兵叶椿第为献,遂为都督府居焉。又夺都指挥关山、指挥杨俊两宅,置店二所,改为酒肆,榜曰官食。   ○雨果   帝微行如瓜州,避雨民家,以乡果青橘进,帝曰:此橘可名为雨果。   ○水帝   帝至清江浦,自从小舟,渔于积水池,舟竟覆,帝溺焉。左右掖起,帝曰:我不意水中亦有帝。因自号水帝。   ●明朝小史卷十二 嘉靖纪   ○翼轸分野   帝生于兴邸,诞圣之日,宫中红光烛天,远近惊异。时黄河清,庆云见,乃翼轸分野,当在湖广地也。   ○名马   帝有名马七,一曰玉麟飞,一曰白玉训,一曰碧玉骄,一曰照夜璧,一曰银河练,一曰瑶池骏,一曰飞云白。   ○阶资隆懋   帝以藩邸迎即大位,凡兴府旧僚,夤缘迁叙。至庖匠厮役,多寄录锦衣卫,阶资隆懋殆数百人。   ○建醮蔬费   太监崔文诱帝祷祀,乾清、坤宁诸宫皆设醮坛,西天、西番、汉经诸厂亦各有之。至于五花宫、乾清宫、西暖阁、坤宁宫、东次阁亦有之。或连日夜,或间日一举,或一日再举,每一醮蔬腐之费,计万有八千。   ○签部   吏部向名曰铨部,以其典铨选之事也。帝在位以来,特创为制签之法,时改名曰签部。有一山人诗云:冢卿无计定官衡,枯竹拈来知有灵。若使要津关节到,依然好缺作人情。   ○罪不在桀下   吴郡袁黄,号了凡,丁丑会场中作“我亦欲正人心”题,结云韩愈谓孟子之功不在禹下,愚则孟子之罪不在桀下。房考陈三谟阅之喜甚,力荐为会元。   ○御赐四学士诗   五年六月十三日御赐大学士费宏作七言古诗,其词曰:古昔明王勤圣学,必咨贤哲为股肱。君臣上下俱一德,庶政惟和洪业成。顾子眇末德寡昧,钦承眷命历数膺。宵旰兢兢勉图治,日御经幄延儒英。每从古训寻治理,歌咏研磨陶性情。诗成朕意或未惬,中侍传宣出紫清。补衮命卿作山甫,为朕藻润皆精明。眷兹忠良副倚赖,舜皋仿佛康哉赓。朕所望者独卿重,庙堂论道迓熙平。虏廷盛治须百揆,商谘伊傅周两卿。朕缵大服履昌运,天休滋至卿其承。帝赉良弼匡吾政,协恭左右持钧衡。大旱须卿作霖雨,淫潦亦赖旋开晴。沃心辅德期匪懈,未让前贤耑令名。   御赐杨一清五言古诗曰:迩年西土扰,起卿督边方。三辞乃承命,开心副予望。才兼文与武,内外资安攘。宽朕西顾忧,遂使吾民康。功勋既昭著,威名满华羌。敕使往宣召,复来坐岩廊。黄扉典政本,摅诚以匡襄。予承祖宗绪,志欲宣重光。深恐德弗类,倚毗赖卿良。展其平生志,佐朕张皇纲。股肱职补衮,伊周并昭彰。助成嘉靖治,青史常流芳。   御赐石媍五言古诗曰:黄阁古政府,辅导须才良。朕自即阼始,求贤日遑遑。卿以廷荐入,性资特刚方。在木类松柏,在玉如珪璋。可否每献替,忠实无他肠。圣学朕所勉,焕乎慕尧章。机暇有著作,衷怀庶宣扬。赖卿善补衮,绘绣衣与裳。竭诚乃赓载,彩凤鸣高冈。化成在人文,熙皞期虞唐。地天既交泰,民物咸平康。述此酬卿劳,盛事传无疆。   御赐贾咏五言古诗曰:殿廷暑气薄,薰风洒然生。万几有清暇,书史陶吾情。日与圣贤伍,外诱难相婴。对时或感物,兴到句还成。豁然融心性,岂止谐音声。资卿为藻润,朕志益开明。卿本中州俊,简在登台衡。君臣际良难,所贵德业并。诗章本余事,治理须持平。朕固谅卿志,夙夜怀忠贞。喜起协舜乐,交修和商羹。卷阿有遗响,终听凤凰鸣。   ○四学士恭和诗   费宏曰:皋陶赓歌始元首,帝舜作歌先股肱。明良喜起吾警发,正如一体交相成。吾皇圣德虞舜并,穰穰百福宜躬膺。一从绍统御宸极,玩味经文求精英。间挥宸翰有所述,后兼孔思前周情。箫韶并奏谐律吕,宫声和缓商轻清。天章焕烂映奎壁,坐见天下皆文明。小臣拭目辄心醉,岂有才力能酬赓。仰窥圣志甚宏远,欲追隆古际升平。臣愚辅导愧无术,崇阶屡进叨孤卿。平台宣召赐圣作,褒逾华衮真难承。对扬休命竭忠荩,敢效傅说希阿衡。龙文五彩照蓬室,云气绕护无阴晴。思深感极思献颂,尧天荡荡谁能名。   杨一清曰:惟帝响南离,重明照四方。文谟与武烈,前作后相望。西陲偶事多,起臣督修攘。臣志匪边功,所期民物康。天威攸遐被,坐筹走氐羌。分将老边塞,何意登庙廊。召臣复黄扉,期之日赞襄。奎章盛褒许,烂然云汉光。君王自神圣,有位咸忠良。上下交斯泰,君者臣之纲。臣老心未弃,圣言殊孔彰。钦承誓终始,百世为传芳。   石珤曰:圣皇御宸极,海宇歌明良。宵衣听群政,旰食犹未遑。宗祀事孔严,纲纪逮四方。赳赳怀于城,峨峨来奉璋。治成播风雅,道臆仁礼肠。笔落风雨惊,语发雷电章。群圣相追跻,万动各飞扬。布韦顾何人,幸蒙五采裳。临渊羡骊珠,获璧于昆岗。为问何以然,宫中坐陶唐。感此更奋激,庶几赞平康。还同击壤叟,万寿诵无疆。   贾咏曰:吾皇启昌运,实膺历数生。上承万年统,下惬四海情。中罹几多事,外复变相婴。皇猷惟祖训,圣孝自天成。挥洒宫篇帙,鉴鍧太古声。臣本章句儒,无补愧开明。又以樗栎质,误蕳居台衡。所望唐虞治,今昔期与并。兼之伊吕业,家国依以平。岂敢苟然作,黾勉在忠贞。曾览舟楫传,载咏和调羹。但拟赓歌曲,同一韶护鸣。   ○听讲感赋   帝听讲《大学衍义》,感而赋诗曰:帝王所图治,务学当为先。下作民之主,上乃承乎天。致治贵有本,本端化自平。人君所学者,其序有后前。正心诚其意,志定必不迁。吾志既能定,理道岂复颠。身修本心正,家国治同然。国治乃昭明,万邦斯协焉。于变帝尧典,思齐文王篇,万化修身始,朕念方拳拳。   ○三学士恭和   杨一清曰:大学有纲目,所贵知后先。吾皇亶聪明,一德惟宪天。四方会其极,正直还平平。西山宋真儒,义衍千古前。无欲德乃明,主静志不迁。一理散万殊,察见毫芒颠。经维日勤讲,寒暑无暗然。从兹进不已,帝德何名焉。臣愚复奚言,只诵缉熙篇。海岳自崇深,涓尘效勤拳。   贾咏曰:孔氏遗书在,允为君道先。民物本同性,君师命自天。格致兼诚正,修齐及治平。圣学能敬此,帝业可光前。释兹恒在念,知止固无迁。纲领原非细,节目岂容颠。大典垂明法,王化有由然。宋儒负真识,衍义故勤焉。文华诏儒彦,进讲各分篇。开卷良有益,愚悃日拳拳。   翟銮曰:粤稽古圣帝,治化相后先。玄功覆寰区,丕烈昭皇天。孔论述荡荡,箕畴赞平平。致此术非远,大道存日前。明德乃新民,至善止不迁。身心及家国,洞悉末与颠。譬如九级图,积累成巍然。我皇重儒真,道脉兹属焉。载续钦明典,更协重华篇。小臣拜稽首,缉熙仰拳拳。   ○传示赞和   帝既与三学士倡和,复令杨一清传示谢迁赞和。迁曰:圣功本资学,求道学所先。道具人一心,大原出于天。进修必有序,治化乃均平。大学示纲目,灿然罗目前。功至德自固,外物讵能迁。宋儒衍粤义,由未穷其巅。吾皇勇缉熙,光明火始然。儒臣日分直,劝讲无间焉。圣心契妙理,春容发长篇。臣愚续赞和,微衷罄勤拳。   世宗以辅臣一清等恭和诗,集为一册,名曰《翊学诗》。明年戊子二月丁未,复命大学士张璁曰:此册卿时虽未入内阁,今已在讲官之列,可撰一首录来并集。璁和曰:帝王治有道,修身宜所先。于皇圣天纵,受命真自天。陋彼霸功小,爱此王道平。经筵讲大学,治法三代前。乾乾自不息,安安而能迁。升堂入其室,登山陟其颠。扩之保海内,泉达火始然。乃知心无外,万善咸足焉。卓哉真德秀,义能衍斯篇。微臣添进讲,膺服同拳拳。   ○徐夕诗   帝作除夕诗云:三冬寒已去,九阳春又来。辞残省往过,迓岁善增培。伊傅真耆硕,辅弼信英才。专赖交修道,承之尚钦哉(哉,衍字)。   ○学士恭和   杨一清曰:诏赐履端庆,胪传天语来。三阳方纳祐。□德已深培。帝有阳春调,臣非白雪才。恩深何以报,惟日赞襄哉。   谢迁曰:宇宙三阳泰,衣冠万国来。皇图真永固,圣德厚加培。丽日无私照,明廷足俊才。老臣惭朽拙,遭遇亦奇哉。   张璁曰:寒随岁月尽,春从天地来。七年底嘉靖,万物荷栽培。喜见唐虞主,惭非稷契才。赓歌今日始,庆事益康哉。   翟銮曰:旧岁今宵尽,新春明日来。乘阳恩并育,配地物均培。光被瞻清化,赓歌愧匪才。百工熙帝载,元首颂明哉。   ○此物   帝阅海忠介瑞疏,时喜时怒。按云:大臣不言而小臣言之,中国之人不言而海外之人言之,忠哉忠哉!又批云此物有比干之心,但朕非纣也。留中者久之。   ○尝尿官   无锡人顾可学,以甲科官两司考察,罢归乃从方士炼秋石入京献之,云可却病延年。上方事长生,久视之术,服之颇验。三四岁间,超迁至礼部尚书。每行长安道上,竞呼为尝尿官。   ○奇祥三锡   帝在位,一日夜坐庭中,御幄后忽获一桃,左右或见桃从空中堕,上喜曰:天赐也。修迎恩醮五日。明日复有一桃降,其夜白兔生二子,上益喜,论礼部谢玄告庙。未几寿鹿亦生二子,于是群臣上表贺,上以奇祥三锡,天眷非常,各手诏答之。   ○有关父母   帝素笃于亲,凡臣下陈情有关父母者,毋论官大小,悉蒙殊典。   ○天地灵閟   帝敕内监工部诸臣经营显陵,如天寿山诸陵制。而其地本无白石,诸臣患之。既至,按行枣阳石塘山中,见父老指曰:乃者鹤鸣千群,飞鸣旋绕有异。试往求之,石在是乎?言已,父老忽不见,因如言□山,果得石,莹洁如玉。楚中人惊愕,谓天地灵閟,以俟今日。诸臣皆喜相贺。   ○不当与爷爷经日   帝初即位,一日问司礼监太监张佐,欲开内库以观累朝储积。佐跪葵曰:自有历年册籍可查,不必万岁亲阅。上乃罢。诸内侍以问张佐,此何意也?佐曰:这宝货易以炫人,不当与爷爷经目,恐启其聚敛之心也。   ○物怪人妖   丙戌之岁,天变异常,冰雹大如人头,大风卷掣庙宇民舍百数十处,了无踪迹。妇人生子有六目四面,有角,手足各一节,独爪。鬼身牛犊之产,有一臂二手,腹内心肺各二者。虎具人手足,倏忽出没如城市,入民家,猛恶噬人。鸡生雏,前后四足。物怪人妖,莫此为甚。   ○皇初祖帝   帝以臣下议行禘德祖之礼,不从。或曰禘颛顼,亦不从。曰可称皇初祖帝,神勿主名。   ○辽金二史   辽金二史,本无板者,帝诏购求善本,翻刻以成全史,盖始于十一年壬辰六月也。   ○宗伯领三孤   国制自开国靖难勋戚,内阁三杨,吏宰三王,皆未有兼总三孤者。帝在位二十三年十一月,独以真人陶仲文加礼部尚书少师少傅少保。   ○亲试题   二十六年丁未三月,考选庶吉士于东阁,帝特亲试题焉。   ○杨员外临决诗   杨继盛诸朝审时,口吟云:风吹枷锁满城香,簇簇争看员外郎。岂愿同声称义士,可怜长板见君王。圣明德厚如天地,廷尉称平过汉唐。性癖生来归视死,此身原是不随杨。又临刑诗曰:浩气还太虚,丹心照千古。平生未报恩,留作忠魂补。   ○文武管家   内阁严嵩擅权时,吏兵二部选官,各持簿任嵩填发,俗名文选郎万宷为文管家,武选职方和祥为武管家。   ●明朝小史卷十三 隆庆纪   ○男变女   帝在位二年己巳五月,陕西民李良雨忽变为妇人,与同贾者苟合为夫妇,其弟良云以事上所司奏闻。   ○畅意   帝既废后,臣下各疏乞正位中宫以端治本。帝曰:后侍朕无子,多病,移居别宫以畅意耳。汝等不知内庭事,敢妄言耶?   ○羊房   永乐时尚膳监有羊房,景泰移之西琉璃厂,牧地十三顷,司牲官吏军士,岁费数千金。至帝时,始以羊入光禄而裁其冗员。   ○龙化为酒   六年五月,南直隶龙自井化为酒。   ○提点印   二年正月,曾诏停正乙真人封号,夺其印,止以裔孙张国祥为上清观提点,铸给提点印。   ●明朝小史卷十四 万历纪   ○三字经   帝为太子时方六岁,一日遇阁臣于御道西,召谓曰:先生良苦翊赞。辅臣顿首谢曰:愿殿下勤学。答曰:方读《三字经》。既而曰先生且休矣。   ○黄金对联   张居正秉钧时,威权赫奕,群臣极意卑谄。有丘岳由亚卿左迁藩参,尝以黄金制对联馈之云:日月并明,万国仰大明天子;丘山为岳,四方颂太岳相公。   ○殿悬十二字   帝在位,年甚幼,即留心翰墨,尝亲书“学二帝三王治天下大经大法”十二字,悬之文华殿中。   ○千里马   帝在位三年,西域天方国献千里马,青骢色,鹿头鹤颈,耳如竹篾,不甚肥大,而神骏权奇,意态闲逸,步之阶墀,盘旋如风,一骋竟日千里。   ○特与一席   帝尝静摄宫中,不时召太医朱儒,或传旨命和剂以进。尝奏功,上喜,赐食内殿。诸医至,上曰:朱儒勤劳,特与一席。   ○百官设醮   十年,内阁张居正久疾不愈,上时下谕问疾,大出金帛以为医药资。六部大臣九卿五府公侯伯俱为设醮视厘,已而翰林科道继之,已而吏礼二部属继之,已而他部属中书行人之类继之,已而五城兵马七十二卫经历之类继之,于仲夏赤日,舍职业而朝夕奔走焉。其同乡门生故吏,有再举,至三举者,每司香宰官大僚执炉日中,当拜表章则长跪,竟疾弗起。至有赂道士,俾数更端以息膝力者,所拜章必书副以红纸,红锦幕其前后,呈江陵。江陵深居不出,厚贿其家人,以求一启齿,或见而颔之,取笔点其丽语一二。自是争暮词客,不惮金帛费,取其一颔而已。不旬日,南都仿之,尤以精诚相尚,其厚者亦再三举。自是山陕楚闽淮漕,巡抚、巡按、藩臬,无不醮者。一御史行香,顶香盒于马首,诣寺观,已而出都按视,有司例致牢饩,御史大怒,骂曰:若不闻我为相公斋耶?奈何以肉食饷我?   ○飞骑取死麟   十五年丁亥三月,河南光山县牛产一麟,随毙。上闻,谕内阁取视,礼部尚书沈鲤奏不敢奉诏。上复谕云:麒麟凤凰,世所希有,朕欲一见耳。鲤报奏如前,上不怿,遂命飞骑取进。   ○四箴   十七年十二月,大理寺评事雒于仁进酒、色、才、气四箴。其词曰:酒为曲蘖,昕昕不辍。心志内懵,威仪外缺。神禹疏狄,发诏典隆。晋师衔杯,糟丘成风。进药陛下,醲醑勿崇(酒箴)。艳彼妖冶,食近在侧。启宠纳侮,争妍误国。成汤不迩,享有遐寿。汉成宠姬,享年不久。进药陛下,内嬖勿厚(色箴)。兢彼桱镣,锱铢不剩。公帑称嬴,私家尘甑。武散鹿台,八百归心。隋炀剥利,天命难谌。进药陛下,货赂勿侵(财箴)。逞彼忿怒,恣性任情。法尚掺切,政戾公平。大舜温恭,和以致祥。秦之暴戾,群憝孔彰。进药陛下,旧怨忽藏(气箴)。   ○雁粪   饥荒之时,有吃树皮,有人相食。至帝二十二年,河南饥民皆食雁粪,御史陈登云曾封进以闻。   ○玄兔图   宣皇帝御笔曾写《玄兔图》,以淡墨微围其傍,似碧空满月,上有丹桂,花子垂垂,下有瑞草,作紫白色,兔居中间,毳毛纤泽,意态安闲,真神物也。帝在位九年,一日御文笔殿,宣召入直,史臣王家屏、沈懋学、张元忭、刘元震、邓以赞入见,取图示令赋诗,复命曰:辅臣以下皆可赋,亲书于轴,并得自用图记。越三日诗成,自大学士张居正而下三十五人进御,上览之甚喜。常熟赵固图其副勒之石。   ○代身金人范   二十六年,安南进代身金人范,用囚服面缚,是年黎惟潭自以妖复放罪,视莫登庸有间,为立面肃容状。验阅,嫌其倨,令改范俯伏焉。镌其背曰“安南黎氏世孙黎惟潭,不得蒲伏天门,恭进代身金人,悔罪乞恩”二十五字。   ○御史禁   三十年刘侍御巡城,禁鬻虾蟹蟮鳖之类,一日御膳中有鳖焉。上问刘御史禁此,何处得来?侍者以城外对。上曰:今后勿复进,毋犯御史禁也。   ○清冒籍   十三年乙酉科,顺天清冒籍,中式者胡正道、史记纯、陈邦训、杨日新、董邵、孙□发原籍为民。内史记纯系编修史钶子,以钶纵子冒籍,亦褫职。冯用诗、章维宁馆主考张一桂家,改一桂南京别衙门,用诗、维宁各枷号示众,发为民。并谪提学董裕于外。仍谕天下巡按,各核诸举子复原籍为民及削籍者十余人。   ○读音置后   十四年癸未,内阁大臣申时行等,已拟袁宗道榜眼,杨道宾探花。而宗道卷属大学士许国读音楚,上不怿,置之二甲第一。   ○会元遣戍   四十四年丙辰科,礼部尚书、东阁学士吴道南主会试,取直隶吴江沈同和为会元。放榜后,都人口语籍籍,谓同和不识一丁。房考给谏韩光祐闻之,召同和至面试之,果曳白也。韩即上疏自劾,得旨三法司逮问,前四篇系夹带,后三篇系第六名赵鸣阳代为之,沈遣戍,赵为民。   ○龙笺   帝重儒臣,赐予优渥,与大僚均礼。尝亲洒宸翰,赐编修沈一贯龙笺,文曰责难陈善。   ○禹斋   帝在宫中,自号禹斋。   ○神口出火   帝之末年,山东泰安州岱庙配天门东青龙神一尊,身高二丈有余,口内出火,烟光相杂,将神扯倒,运水救灭,未至延烧。   ●明朝小史卷十五 泰昌纪   ○三字治安策   帝在位,虚怀纳谏,御史舒荣都献三字治安策,二字在廷臣曰虚公,一字在皇上曰严。   ○祖宗朝谥考   帝命儒臣取祖宗朝百官谥法,集为一书进览。于是查以忠字冠者,二十六额:忠僖曰文安伯张■〈车见〉,天顺年谥。广宁侯刘安,成化年谥。都督朱希孝,万历年谥;忠威曰都督佥事程宽,永乐年谥;忠文曰翰林院侍制王祎,正统年改谥。国子监祭酒李时勉,成化年改谥;忠安曰礼部尚书胡濙,天顺年谥;忠宣曰南户部尚书黄福,兵部尚书刘大夏,俱成化年谥;忠襄曰都督佥事濮英,洪武年谥。泰宁侯陈珪,永乐年谥。兵部尚书金忠,洪熙中谥。户部尚书郭资,宣德年谥。兵部尚书仪铭,景泰初谥。南和侯方英,天顺年谥。按察司副使毛吉,成化中谥;忠刚曰征西前将军张达,嘉靖中谥;忠勇曰都督佥事孙世,洪武年谥。保定侯孟善,永乐年谥。行军都督陈亨,永乐初溢。安顺侯薛贵,旧名脱火赤,宣德年谥。副总兵林椿,总兵殷尚宾,嘉靖年谥;忠武曰鄂国公常遇春,洪武年谥。广宁伯刘荣,永乐年谥。都指挥同知张玉,洪熙中改谥。阳武侯薛禄,宣德年谥。定襄伯郭登,成化年谥;忠敏曰都督佥事张廉,宣德年谥。兴济伯杨善,天顺年谥;忠愍曰帐前万户程国胜,洪武年谥。蕲春侯康铎,洪武年谥。右都督徐增寿,永乐初谥。翰林侍读刘球,景泰初谥。西路参将张世忠,嘉靖中谥。兵部员外杨继盛,隆庆中谥。都督指挥李彬,嘉靖年谥。副总兵李梅,嘉靖年谥。左都督李深,嘉靖年谥。总兵李涞,隆庆初谥。左都督王治道,隆庆初谥;忠简曰户部尚书王佐,成化初追谥;忠懿曰武进伯朱冕,天顺年谥;忠义曰副使孙兴,洪武中谥;忠毅曰枢密张德胜,洪武中谥。都督佥事王简,洪武中谥。左都督方政,永乐初谥。都督周长,永乐年谥。成阳侯张武,永乐初谥。都督曹隆,永乐年谥。平乡伯陈怀,宣德年谥。武安侯郑亨,宣德年谥。左都督山云,正统中谥。左都督武兴,景泰年谥。兵部尚书王骥,天顺年谥;忠介曰左都御史海瑞,万历中谥;忠顺曰西宁侯宋晟,永乐年谥。驸马西宁侯宋瑛,天顺年谥;忠宪曰丰成侯李贤,成化中谥;忠壮曰燕山护卫百户王真,洪武年谥。安平侯李远,永乐年谥。成安侯郭亮,洪熙年谥。恭顺伯吴允诚,宣德年谥。右都督冀杰,宣德年谥。永顺伯薛斌,宣德年谥。恭顺侯呈瑾,天顺中谥。南宁伯毛胜,天顺初谥。参将宗礼,嘉靖年谥。副总兵赵倾葵,嘉靖年谥。都指挥佥事郭都,嘉靖年谥。副总兵张■〈车见〉,嘉靖中谥;忠敬曰黔国公沭晟,正统年谥;忠靖曰武进伯朱荣,洪熙年谥。户部尚书夏元吉,宣德年谥;忠定曰燕府长史朱复,永乐年谥。吏部尚书蹇义,正统年谥。户部尚书韩文,嘉靖初谥;忠穆曰广平侯袁容,宣德年谥;忠肃曰吏部尚书王翱,成化年谥。兵部尚书邝野,成化初追谥。兵部尚书于谦,弘治年谥。刑部尚书王用汲,万历中谥;忠节曰南州知州何忠,宣德中谥。刑部尚书吴友云,弘治年追谥。副使许逵,嘉靖初谥。太仆寺卿杨最,隆庆初谥;忠烈曰中书平章事俞通海,洪武初谥。永康侯徐忠,永乐年谥。英国公张辅,景泰年谥。副都御史孙燧,嘉靖初谥。   以崇字冠者一额:崇武曰都督佥事陈清,洪武年谥。   以恭字冠者十六额:恭僖曰隆平侯张信,正统初追谥。成国公朱辅,嘉靖初谥。掌太医院事礼部尚书许绅,嘉靖初谥。黔国公沐朝辅,嘉靖初谥。兴府左长史张景明,嘉靖年谥;恭和曰孝肃太后弟庆云侯周寿,正德初谥;恭襄曰平江伯陈瑄,宣德年谥。户部尚书马昂,成化年谥。工部右侍郎刘丙,正德中谥。吏部尚书王琼,嘉靖中谥。兵部尚书江东,嘉靖末谥。副都御史范镛,嘉靖年谥。兵部尚书赵炳龙,隆庆中谥。兵部尚书许论,隆庆年谥。兵部尚书石茂华,万历年谥。彰武伯杨炳,万历中谥;恭敏曰富阳侯李让,永乐中谥。刑部侍郎廖庄,成化年谥。兵部尚书白圭,成化年谥。工部尚书李燧,嘉靖年谥;襄成伯李全礼,嘉靖中谥。户部尚书马森,嘉靖年谥;恭敏曰泰宁侯陈瀛,天顺年谥。御史大理寺丞钟同,成化年谥。广东左布政陈选,正德末谥;恭简曰右都御史朱英,成化年谥。吏部尚书尹旻,弘治年谥。右都御史戴珊,正德年谥。兵部尚书李铁,嘉靖初谥。太常寺卿魏校,嘉靖中谥。吏部侍郎殴阳铎,嘉靖中谥。南兵部尚书韩邦奇,嘉靖末谥。南工部尚书王钫,嘉靖末谥。南右都御史王樵,万历年谥;恭毅曰兵部侍郎墨麟,洪熙年谥。永丰知县邓颙,景泰年谥。刑部尚书王槩,成化年谥。南礼部左侍郎章纶,成化年谥;恭惠曰左都御史杨信民,成化年谥。工部尚书章拯,嘉靖中谥;恭介曰兵部尚书陶琰,嘉靖中谥。刑部左侍郎郑世威,万历年谥;恭顺曰兵部侍郎卢渊,宣德年谥;恭宪曰章皇后父会昌伯孙惠,天顺年改谥;恭献曰驸马都尉曹国公李贞,洪武年谥;恭靖曰荣国公姚广孝,永乐初谥。保圣贤顺夫人冯氏夫镇抚王忠,永乐中谥。太医院判蒋用文,洪熙年谥。昭皇后父彭城伯张麟,洪熙年谥。左副都御史贾铨,成化年谥。户部尚书李敏,弘治年谥。英国公张懋,正德末谥。南工部尚书洪远,嘉靖中谥。成国公朱希忠,万历年谥。南吏部尚书朱希周,嘉靖年谥;左都御史王璟,嘉靖中谥。恭定曰户部尚书年富,天顺年谥。左都御史潘恩,万历年谥;恭肃曰武靖侯赵辅,成化末谥。刑部侍郎段民,成化年谥。吏部尚书周用,嘉靖中谥。刑部侍郎林鹗,嘉靖中补谥。南吏部尚书张润、南兵部尚书屠楷,工部尚书蒋瑶,俱嘉靖末谥。吏部尚书熊浃,隆庆初谥。南刑部右侍郎曾钩,隆庆中谥;恭节曰左都御史王廷,万历中谥。以僖字冠者四额:僖武曰宁远伯任礼,成化初追谥;僖敏曰户部侍郎王钟,洪熙年谥。都督吴克勤,景泰年谥。左都御史陈镒,景泰年谥。修武伯沈荣,天顺年谥。副都御史周季麟,嘉靖中谥;僖顺曰都督佥事吴守义,旧名把敦杭,海山降人,宣德年追谥。右都督纪广,景泰年谥。胡人忠勇伯蒋信,从天顺归谥;僖靖曰吏部尚书廖纪,嘉靖中谥。   以思字冠者一额:思勇曰副总兵黑春,嘉靖年谥。   以威字冠者五额:威襄曰伏羌伯笔锐,嘉靖年谥;威勇曰宁晋伯刘聚,成化年谥;威武曰应城伯孙岩,永乐年谥;威毅曰安陆侯吴复,洪武年谥;威靖曰怀柔伯施聚,天顺初谥。   以文字冠者二十四额:交通曰礼部侍郎王一宁,景泰年谥。大理寺少卿李奎,弘治年谥。南吏部尚书钱溥,弘治年谥。礼部尚书费宷,嘉靖中谥;文忠曰南礼部尚书王英,天顺年改谥。吏部直阁曹鼐,天顺初改谥。大学士张孚敬,嘉靖中谥。太学士杨廷和,隆庆初谥。大学士张居正,万历年谥;文恭曰少詹事刘铉,成化年谥。赞善罗洪先,隆庆初追谥。南工部左侍郎程文德,隆庆年谥。礼部尚书万士和,万历年谥;文僖曰侍读学士直阁张益,天顺年谥。南礼部尚书倪谦,成化年谥。南工部尚书董钺,弘治年谥。南礼部尚书暴淳,弘治年谥。大学士靳贵,正德末谥。礼部尚书张昇,嘉靖初谥。南礼部尚书黄珣,嘉靖中谥。顾清,嘉靖中谥。南礼部侍郎陈升,隆庆初谥。吏部侍郎陶大临,万历年谥。南礼部尚书林廷机,万历年谥。文思曰礼部尚书直阁彭华,弘治年谥。   桓襄曰永城侯薛显,洪武年谥;桓义曰广西都指挥使王真,洪武中谥。   以安字冠者二额:安简曰南礼部尚书王宗彝,正德末谥;安节曰南吏部尚书袁洪愈,万历年谥。   以宣字冠者一额:宣武曰巩昌侯郭子兴,洪武年谥。   以昭字冠者一额:昭靖曰西平侯沐英,洪武年谥。   以康字冠者十额:康僖曰刑部尚书陆瑜,弘治年谥。屠勋、太仆寺卿邵锐、南刑部尚书周伦、驸马蔡震、南户部尚书王承裕、崇信伯费┉、南兵部尚书李充嗣,俱嘉靖中谥;康敏曰刑部尚书白昂,弘治年谥。赵鉴,嘉靖中谥;康简曰工部尚书杨守随,正德末谥。南工部尚书崔文奎、刑部侍郎胡绍,俱嘉靖年谥;康懿曰南礼部尚书陈俊、北工部尚书徐贯,俱弘治年谥。工部尚书林廷■〈木昂〉,嘉靖年谥;康毅曰兵部尚书王宪,嘉靖中谥;康惠曰南户部尚书胡富、北兵部尚书李承勋、刑部尚书杨志学、右都御史周季凤,俱嘉靖年谥。工部尚书宋礼,万历年谥;康顺曰南和伯方寿祥,嘉靖年谥;康靖曰礼部尚书邹干,弘治年谥。宣城伯卫錞,嘉靖中谥;康穆曰孝贞皇后父都督同知王镇,弘治中追谥。   以庄字冠者十一额:庄僖曰刑部尚书韩拜问、新宁伯谭佑、东宁伯焦栋,俱嘉靖中谥。左都御史张永明,隆庆年谥;庄襄曰安庆侯仇成,洪武年谥。黔国公沐昆、右都御史俞谏,俱嘉靖中谥;庄武曰丰顺伯曹义,天顺年谥。襄城侯李瑾,弘治年谥。庄敏曰平江伯陈豫、南吏部尚书崔恭、北户部尚书杨鼎,俱成化年谥。刑部尚书林聪,弘治年谥。兵部左侍郎陶谐,隆庆初赐谥。南户部尚书许诰,嘉靖中谥;庄愍曰左都御史寇深,天顺年谥。赠都督佥事冯恩,嘉靖年谥;庄简曰航海侯张赫,洪武中谥。南兵部尚书张悦,北工部尚书王复顺、成国公朱仪,俱弘治年谥。南户部尚书秦民悦、石都御史熊绣,俱正德年谥。户部尚书邹文盛、礼部尚书李浩、吏部尚书闻渊,俱嘉靖年谥。乔宇,隆庆中追谥。南吏部尚书王学夔、北吏部尚书陆光祖,俱万历中谥。庄懿曰南刑部尚书周瑄,成化年谥。兵部尚书张蓥,弘治年谥。工部尚书胡拱辰、北刑部尚书闵珪、兵部尚书王竑,俱正德年谥;庄裕曰南户部尚书徐问,隆庆初追谥;庄靖曰卫圣夫人杨氏夫保昌伯蒋廷圭,洪熙年谥。大学士陈文,成化年谥。魏国公徐俌,正德末谥。工部尚书赵璜、左都御史宋景,俱嘉靖中谥;庄肃曰敬皇后父寿宁侯张峦,弘治中谥。副都御史娄志德,俱隆庆中谥。   以襄字冠者十额:襄荣曰修武伯沈清,正统年谥;襄武曰信国公汤和都督佥事於显,俱洪武中谥。左都督马斌,正统年谥;襄敏曰都督临漳伯郭义、学士曾棨,俱宣德年谥。礼部侍郎直阁马愉、刑部侍郎杨泰、太医院判袁宝,俱正统中谥。工部侍郎王永和、副都御史邓棨,俱景泰年谥。南礼部侍郎许彬,天顺年谥。刑部尚书董芳、户部尚书翁世贤、南户部尚书黄镐、南兵部尚书原杰、左都御史李宾、太常寺卿学士孙贤、王献、林文,俱成化年谥。兵部尚书威宁伯王越、左都御史邓廷瓒,俱弘治年谥。南户部尚书周金、左副都御史唐泽、兵部侍郎张珩、尚书王以旂,俱嘉靖年谥。南兵部尚书李燧,隆庆年谥。兵部尚书谭纶,万历年谥。翁万达,隆庆中追谥。襄愍曰安远侯柳昇,宣德年谥。刑部侍郎丁铉,景泰年谥。总制尚书才宽、都督佥事冯祯,俱正德年谥。兵部侍郎曾铣,隆庆初追谥;襄简曰六安侯王志,洪武年谥。兵部尚书王轼、刑部尚书高友玑,俱嘉靖中谥;襄毅曰靖海侯吴桢,洪武年谥。会宁伯李英,宣德年谥。永宁伯谭广,正统年谥。都督佥事李英,景泰年谥。东宁伯焦礼,天顺年谥。南兵部尚书程信、吏部尚书李秉,俱成化年谥。兵部尚书项忠,弘治年谥。右都御史韩雍、户部尚书秦铉,俱正德年谥。吏部尚书许进、两广右都御史潘鉴、兵部尚书王邦瑞,俱嘉靖中谥。兵部尚书彭泽,隆庆初追谥。吏部尚书杨博,万历中谥。襄惠曰吏部尚书屠镛,弘治年谥。刑部尚书洪钟、右都御史张岳、户部侍郎邹守愚,俱嘉靖年谥;襄靖曰济宁侯顾时,洪武年谥。保定侯梁媍,成化初谥;襄烈曰江阴侯吴良,洪武年谥;襄恪曰镇远侯顾溥,弘治年谥。   以刚字冠者二额:刚勇曰都督佥事张钦,永乐年谥;刚毅曰丰城侯李彬,永乐年谥。   以清字冠者四额:清思曰南工部尚书吴廷举,隆庆初谥;清愍曰副都御史孙继鲁,隆庆初追谥;清简曰南刑部尚书樊莹,正德年谥。南吏部尚书孙需,嘉靖年谥。北吏部尚书孙鑨,万历年谥;清惠曰南刑部尚书耿九畴,成化年谥。北工部尚书刘麟,嘉靖末谥。   以贞字冠者二额:贞襄曰南兵部尚书徐锜,景泰年谥。北兵部聂豹,隆庆初追谥;贞肃曰刑部尚书林俊,隆庆初追谥。   以荣字冠者十三额:荣恭曰驸马都尉崔元,嘉靖年谥;荣僖曰新建伯李玉,正统年谥。孝肃太后弟长宁伯周或,正德年谥。献皇后弟玉田伯蒋轮、睿皇后从孙安昌伯钱承宗、定国公徐光祚、礼部尚书顾可学、户部尚书孙交、孝洁皇后父泰和伯陈万言,俱嘉靖年谥。镇远侯顾寰,隆庆中谥;荣怀曰遂安伯陈埙,天顺年谥;荣和曰孝惠太后父昌化伯邵善、吏部尚书汪鋐、英国公张仑,俱嘉靖年谥;荣康曰黔国公沐武,景泰年谥。成国公朱凤,嘉靖中谥;荣襄曰工部尚书吴中、都督韩僖,俱正统中谥。户部尚书金濂,景泰年谥。章皇后兄会昌侯孙继宗,成化年谥。大学士袁宗皋、刑部尚书聂贤,俱嘉靖年谥。荣愍曰驸马都尉井源,天顺年谥;荣简曰礼部尚书盛端明,嘉靖年谥。驸马邬景和,隆庆中谥;荣毅曰招远流伯马亮,正统年谥;荣愿曰刑部尚书朱濬,洪熙年谥;荣壮曰都督冉保,正统年谥。顺义伯罗秉忠,成化年谥;荣靖曰右都督陈政,正统年谥。孝肃太后父庆云伯周能,成化年谥。孝贞皇后弟瑞安侯王源、镇远侯顾士隆、孝烈皇后父安平侯方锐、南刑部尚书翁溥、孝静皇后父庆阳伯夏儒,俱嘉靖中谥;荣定曰驸马都尉梅殷,永乐年谥。   以勇字冠者一额:勇襄曰雄武侯周武,洪武中谥。太平侯张軏,天顺年谥。   以武字冠者十六额:武僖曰阜城伯王贵,天顺中谥。右都督周玉、黔国公沐琮,俱弘治年谥;武桓曰枢密赵德胜,洪武年谥;武庄曰元帅耿再成、广德侯华高,俱洪武年谥。抚宁侯朱麒,嘉靖中谥。武襄曰都督同知康茂才、行中书省参知政事蔡迁,俱洪武中谥。武定侯郭英、都督同知朱崇,俱永乐年谥。左都督沐昂,正统年谥。昌平侯杨洪,景泰中谥。兴安伯徐享,天顺年谥。抚宁伯朱谦,成化中谥。丰城侯李旻、安远侯李珣、平江伯陈圭、都督同知刘文、都督王效,俱嘉靖中谥。左都督周尚文,隆庆年追谥;武宁曰魏国公徐达,洪武年谥;武勇曰定西侯蒋贵,正统年谥。伏羌伯毛忠,成化中谥。武敏曰靖安伯和勇、怀宁侯孙镗,俱成化年谥。都督同知安国,正德末谥;武愍曰枢密廖永安,洪武中谥。成国公朱勇,天顺年谥。元帅孙兴祖,洪武年谥;武毅曰宣德侯金朝兴,洪武中谥。武城侯王聪、镇远侯顾成,俱永乐年谥。都督高成,宣德年谥。永顺伯薛绶,天顺年谥。彰武伯杨信、都督陶瑾,俱成化年谥。保国公朱永,弘治年谥;武惠曰左都督陆炳,嘉靖末谥;武顺曰卫国公邓愈,洪武年谥;武信曰营阳侯杨璟,洪武年谥。武平侯陈友,成化年谥;武壮曰江南分省参政胡大海,洪武初谥。左都督梁震,嘉靖中谥;武靖曰曹国公李文忠,洪武年谥。宁阳侯陈懋,天顺初谥。武肃曰指挥使潘毅、都督佥事高显,俱洪武中谥。安远侯柳溥,天顺年谥;武烈曰成国公朱能,永乐年谥。   以敏字冠者三额:敏毅曰定西侯蒋琬,成化末谥;敏靖曰黔国公沐绍勋,嘉靖中谥;敏肃曰工部侍郎陈寿,洪熙年谥。   以隐字冠者一额:隐怀曰都督同知郤永,嘉靖中谥。   以简字冠者二额:简襄曰南刑部尚书陈寿,万历年谥;简肃曰左都御史张敷华,正德年谥。周延、屠乔、南工部尚书黄珂、南刑部尚书方良,俱嘉靖年谥。南兵部尚书潘潢,隆庆年谥。户部尚书方纯、南刑部尚书孙植、左都御史陈瓒、刑部尚书丘楫、工部尚书衷贞吉,俱万历年谥。   以景字冠者一额:景成曰燕府左傅丘广,洪武中谥。   以懿字冠者一额:懿简曰兵部尚书张鹏,弘治年谥。   以毅字冠者三额:毅勇曰都督佥事李桂,嘉靖年谥;毅敏曰左都督刘玉,成化年谥;毅愍曰南京粮储副都御史马炳龙,正德年谥。大学士王文,弘治年谥。   以惠字冠者二额:惠安曰刑部尚书彭韶,弘治年谥;惠襄曰西平侯沐春,宣德年谥。   以介字冠者一额:介肃曰南吏部尚书吴岳,万历年谥。   以孝字冠者一额:孝勇曰都督佥事陈文,洪武年谥。   以悼字冠者一额:悼僖曰襄城侯李珍,天顺年谥。   以壮字冠者七额:壮勇曰清平侯吴成、都督梁来、左都督马聚,俱宣德年谥。恭顺侯吴克忠、都督梁成,俱景泰年谥。宣城伯卫颖,弘治中谥;壮武曰右都督马荣,永乐年谥;壮敏曰昌宁伯赵胜,成化年谥;壮愍曰都督同知岳懋,嘉靖年谥;壮毅曰都督佥事何德、临江侯赵馘,俱洪武中谥。南宁伯毛福寿,天顺年谥;壮靖曰右都督高文,正统年谥;壮节曰都督指挥使谭渊,永乐年谥。   以靖字冠者一额:靖襄曰左都督萧绶,正统年谥。京营总兵张伟,嘉靖中谥。   以定字冠者一额。定襄曰临江侯陈德,洪武年谥。   以肃字冠者二额:肃敏曰兵部尚书俞子俊,弘治年谥;肃愍曰兵部尚书王廷相,隆庆初追谥。   以节字冠者一额:节愍曰兵部尚书刘隽,洪熙年谥。□□,宣德初谥。江西副使周宪,正德年谥。都指挥丁碧、都督同知李启芳,俱嘉靖年谥。   以恪字冠者一额:恪愍曰赠廉使冯杰,正德年谥。兵部侍郎杨守谦,隆庆初追谥。   ●明朝小史卷十六 天启记   ○宗室开科   帝在位,从大学士何宗彦等奏,特著为宗室开科之令,自列圣以来未有之事也。   ○鼠怪   三年陕西有鼠怪,凤县东关外,飞鼠成群,在地食谷甚速,其状如捕鸡之狸,自首至尾,约长一丈八尺,阔横一丈,两旁肉翅,腹下无足,足在肉翅之四角,爪趾前四后五,毛细软深长,若鹿之黄黑色,尾甚丰大,人逐之,其去甚速,能飞,特不甚高。   ○祠宇对联   帝宠任太监魏忠贤,凡中外臣僚,附之者甚众,伪旨票本,靡所不为。京省府州建立生祠,以为奉祀香火,每造一处,约费钱粮八千有奇,其门楼殿阁悬耀星日。京师迎像时旗上对联云:至神至圣,中乾坤而立极。多福多寿,同日月以常明。   ○中旨   魏忠贤党倾陷正人,必先假借名号。凡有起用,动曰中旨。   ○二印   帝赐东厂魏忠贤金印一,方二寸,约重百两,玉箸篆,四爪龙纽,文曰顾命元臣忠贤之印,盛以金云龙匣。又赐客氏一方,文曰钦赐奉圣夫人客氏印。   ○雪愤报怨书   《三朝要典》书,以红丸、挺击、移宫三案编辑而成,皆于斥废杀惨诸臣留一罪案,多出于崔呈秀、刘志选之意。故黄汝良以为雪愤报怨之书。   ○九千九百   太监魏忠贤,举朝阿谀顺指者俱拜为干父,行五拜三叩头礼,口呼九千九百岁爷爷。   ○二十四罪   三年六月初一日,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杨涟谨题为逆珰怙势作威,专权乱政,欺君藐法,无日无天,大负圣恩,大干祖制,恳乞大奋乾断,立赐究问,以早救宗社事。职惟太祖高皇帝守定律令,内官不许干预外事,其在内廷,只供使令洒扫之役,违者法无赦。故在内官,惟以循谨奉法为贤,圣子神孙相守,未敢有改,虽有骄横恣纵王振、刘瑾其人,旋即诛戮,故国祚灵长至今。岂意圣明在上,乃敢有肆无忌惮,浊乱朝常,罔上行私,倾害善类,损皇上尧舜之令名,酿宗社无穷之隐祸。如东厂太监魏忠贤其人者,本朝尽为威劫,无敢指名纠参,职实痛之。职前以兵科给事中亲承先帝之命,辅皇上为尧舜之君,言犹在耳。今若亦畏祸不言,是职自负忠直初心,并负风纪职掌,负皇上起职田间特恩,他日何面目以见先帝于在天?谨撮其大罪之著者二十四款,为我皇上陈之。忠贤原一市井无赖人耳,中年净身,夤入内地,非能通文理,自文书司礼起家者也。皇上念其服役微劳,拔之幽贱,宠以恩礼。原名进忠,改命今名,岂非欲其顾名思义,忠不敢为奸,贤不敢为恶哉?乃初犹谬为小忠小佞以幸恩,既乃敢为大奸大恶以乱政。祖宗之制,以票拟托重阁臣,非但令其尽心参酌,权无旁分,正使其一力担承,责无他卸。自忠贤专擅,旨意多出传奉。传奉而真,一字抑扬之间,判若天渊;传奉而伪,谁为辨之?近乃公然三五成群,勒逼讲嚷,政事之堂,几成闹市,甚至有经自内批,不相照会者。假若夜半出片纸杀人,皇上不得知,阁臣不及问,害岂渺小?以致阁臣郁郁叹闷,有坚意求去者坏祖宗二百余年之政体,大罪一也;旧阁臣刘一燝、冢臣周嘉谟,同受顾命之大臣也。一燝亲捧御手首定大计,嘉谟倡率百官于松棚下义斥郑养性立寝后封,以清宫禁,皇上岂遂忘之?忠贤交通孙杰论去,急于剪己之忌,不容皇上不改父之臣,大罪二也;先帝强年登极,一月宾天,进御进药之间,普天实有隐恨。执春秋讨贼之义者,礼臣孙慎行也。明万古纲常之重者,宪臣邹元标也。忠贤一则逼之告病去,一则嗾言官论劾去,至今求南部片席不可得,顾于护党气殴圣母者之人,曲意绸缪,复加蟒玉以赠其行,是何亲于乱贼?何仇于忠义?偏不容先朝有痛念弓鼎之老臣,大罪三也;王纪、钟羽正,先年功在国本,及纪为司寇,执法如山,羽正为司空,清修如鹤。忠贤一则使人喧嚷于堂,辱而迫之去;一则与沈■〈氵隺〉交构陷之削籍去,至今请一复职起用不可得,顾于柔媚善附之人,破格点用,骤加一品以归,是真与我善者为善人,与我恶者为恶人,必不容盛时有正色立朝之直臣,大罪四也;固家最重无如枚卜,忠贤一手握定,力阻前推之,孙慎行盛以弘更为他辞以锢其出,岂真欲门生宰相乎?妄预金瓯之覆字,窃作貂座之私情,大罪五也;爵人于朝,莫重廷推。去岁南太宰、北少宰推皆点陪,一以盖枚卜点陪之案,一以伏借用为逐之奸,致一时名贤不安俱去,颠倒有常之铨政,掉弄不侧之机权,大罪六也;圣政初新,正资忠直,乃满朝荐文震孟、郑鄤、熊德阳、江秉□、徐大相、毛士龙、侯震旸、贾继春等九人,抗论稍忤忠贤,传奉尽令降斥,屡经恩典,竟阻赐环长安谓皇上之怒易解,忠贤之怒难饶,大罪七也;然犹曰外廷之臣子也,上年皇上南郊之日,传闻宫中有一贵人,以德性贞静,荷皇上宠注,忠贤恐其露己骄横状,谋之私比,托言急病,立刻掩杀,是皇上且不能保其贵幸矣。大罪八也;犹曰无名封也,裕妃以有喜传封,中外欣欣相告矣。忠贤以抗不附己,属其私比,捏倡无喜,矫旨勒令自尽,不令一见皇上之面。昔尧以十四月而生,假令当日裕妃幸存,安知不为尧母,是皇上又不能保其妃嫔矣。大罪九也;犹曰在妃嫔也,中宫有庆,已经成男,凡在内廷,当如何保护?乃绕电流虹之祥,忽化为飞星堕月之惨,传闻忠贤与奉圣夫人实有谋焉。以皇上麟趾开祥,何妨斯男则百,而忠贤包藏祸心若此,是皇上亦不能自保其第一子矣。大罪十也;至于先帝之在青宫,四十年掺心虑患,所与护持孤危,威劫之不动利诱之不变者,仅王安一人耳。登极一月尧舜,安不可谓无微功?皇上仓卒受命,拥卫防护,安亦不可谓无微忠?即使有罪,亦当听皇上明正其罪,与天下共见之。而忠贤以私忿矫旨,掩杀于南海子身首异处,肉饱狗彘,是不但仇王安而实敢于仇先帝之老奴,与皇上之老犬马而略无顾忌也。此后内臣,谁复敢为忠义者?其余大小内臣,无罪而擅杀擅逐者,又不知其数千百也。大罪十一也;因而欲广愿奢,今日讨奖赏,明日讨祠额,要挟无穷,王言屡亵,近又于河间府毁人居室,起建牌坊,镂凤雕龙,干云插汉,筑愁筑怨,饮恨吞声,又不止于莹地擅用朝官,规制僭拟陵寝而已。大罪十二也;今日荫锦衣卫,明日荫中书,金吾之堂,口皆乱臭,诰敕之馆,目不识丁。如魏良弼、魏良材、魏良卿、魏希孔外甥野子傅应星等,五侯七贵,何以加兹?不知忠贤有何军功,有何相业,亦甚亵朝廷之名器矣。大罪十三也;因而手滑胆粗,用立枷之法以示威,前岁枷死皇亲家人数命矣。其枷号家人者,欲扳陷皇亲也。其扳陷皇亲者,欲动摇三官也。当时若非阁臣力有护持,言官极为纠正,椒房之戚久兴大狱矣。大罪十四也;犹借曰禁平人开税也,良乡生员章士魁即有他罪,自有提学,乃以争煤窑伤其坟脉,托言开矿而死矣。假令盗长陵一抔土,何以处之?赵高鹿可为马,忠贤煤可为矿。大罪十五也;王思敬、胡遵道侵占牧地果真,小则付之有司,大则付按学院足矣。而径拿黑狱,三次拷掠身无完肤,以皇上右文重道,秋爽幸学,而忠贤草菅士命,使青磷赤碧之气,先结于璧宫泮藻之间,孔子之神,将无怨恫。大罪十六也;未也,而且明悬监谤之令于台省矣。科臣周士朴执纠织监一事,原是在工言工,忠贤径停其升迁,使吏部不得守其铨除,六官不敢司其封驳,险邪因之以偷换手眼那移升叙,致士朴卒困顿以去,于以成中官之尊大得矣。而圣朝则何可有此名色?大罪十七也;未也,而且将开罗织之毒于冠绅矣。北镇抚臣刘侨不肯杀人媚人,自是在刑慎刑。忠贤以其不善锻炼,竟令削籍,明示大明之律令,可以不守,而忠贤之意旨不可不遵,将使罗钳吉网,然后快心,于以彰忠贤之威焰得矣。而国脉则何可崇此蕴毒?大罪十八也;未也,而且示移天翳日之手于丝纶矣。科臣魏大忠到任,已奉明旨,鸿胪报单,忽传诘责及科臣回话,台省交论,又再亵王言,几成解训。无论玩弄言官于股掌,而煌煌天语,提起放倒信手任心,令天下后世,视皇上为何如主?大罪十九也;最可异者,东厂原以察奸细缉非常,非扰平民也。自忠贤受事,鸡犬不宁,而且直以快恩仇,行倾陷,野子傅应星为之招摇引纳,陈居恭为之鼓舌摇唇,傅继教为之投匦打网。片语违欢,则驾贴立下。如近日之拿中书汪文言,不从阁票,不会阁知,不理阁救,而应星等造谋告密,犹日夜未已,势不至兴同文之狱,刊党锢之牌不已者,当年西厂汪直之横,恐未足语此。大罪二十也;尤可骇者,东酋未靖,内外戒严,东厂访缉何事,前韩宗功潜入长安,打点实往来忠贤司房之家,事露始令避去。假令天不悔祸,宗功奸细事成,一旦虏逼城下,忠贤固为奴酋首功之主人矣。其发银七万两,更创肃宁县新城,诚可作郿坞深藏,不知九门内外生灵安顿何地,大罪二十一也;更可恨者,王者守在西夷,祖制不蓄内兵。即四卫之设,备而不掺。原有深意,忠贤谋同奸相沈■〈氵隺〉创立内操,不但使亲戚羽党交互盘居其中,且安知其无大盗刺客?东虏西夷之人,寄名内相家丁,倘或伺隙谋乱,发于肘腋,智者不及谋,勇者不及拒,识者每为寒心,忠贤复倾财厚与之交结。昔刘瑾招纳亡命,曹吉祥弟侄倾结达官,忠贤盖已兼之,不知意欲何为?大罪二十二也;且皇上亦见近日忠贤进香涿州之景象乎?铁骑之拥簇如云,蟒玉之追随耀日。警跸传呼,清尘垫道,人人以为驾幸涿州。及其归也,以舆夫为迟,改驾驷马,羽幢青盖,夹护双遮则已俨然乘舆矣。其间入幕密谋,叩马献策者,实繁有徒。忠贤此时自视为何如人?想即恨在一人下耳,不知更作何转念?恐泰山之神,必阴殛之矣。大罪二十三也;皇上更不记前日忠贤走马大内之气象乎?笼极则骄,恩多成怨。今春忠贤驰马御前,皇上曾射杀其马,贷忠贤以不死,圣恩已厚,忠贤不自伏罪请死,且闻进有傲色,退有怨言,朝夕堤防,介介不释。心腹之人,时时打点。从来乱臣贼子,只争一念放肆,遂至收拾不住。皇上果真有此事,奈何养虎兕于肘腋间乎?此又寸脔忠贤,不足尽其辜者,大罪二十四也;凡此逆迹,皆得之邸报招案。长安之共传共见,非出于风影意度者。忠贤负此二十四大罪,惧内廷之发其奸,杀者杀,换者换,左右既畏而不敢言;惧外廷之发其奸,逐者逐,锢者锢,外廷又皆观望而不敢言。更有一种无识无骨,苟图富贵之徒,或扳附枝叶,或依托门墙,或密结居停,或投诚门客,逢其所喜,挑其所怒,无所不至。内有授而外发之,外有呼而内应之,向背忽移,祸福立见。间或内廷奸状败露,又有奉圣客氏为之弥缝其罪戾而遮饰其回邪?故掖廷之内,知有忠贤,不知有皇上。都城之内,知有忠贤,不知有皇上。即大小臣工,积重之所移,积势之所趋,亦不觉其不知有皇上,而只知有忠贤。每见中外有紧切当做之事,当起用之人,必曰要与内边说说,或人不得用,事不得行,亦只说内边不肯。宫中府中,大事小事,无一不是忠贤专擅。即章奏之上,反觉皇上为名,忠贤为实。且如前日忠贤已往涿州矣,一切事情,必星夜驰请。一切票拟,必忠贤既到,始敢批发。嗟嗟天颜咫尺之间,不请圣裁,而驰候忠贤意旨于百里之外,事势至此,尚知有皇上耶?无皇上耶?有天日耶?无天日耶?天祚圣明,屡行谴告。去年以荧惑守斗告,今年以长日风霾告,又以一日三地震告,而乾清之震尤甚,皆忠贤积阴蔽阳之象。圣明偶不及觉察,反加之恩,而忠贤益愍不畏死。更甚之恶羽翼已成,骑虎难下,太阿倒授,主势益孤。及今不为早治,职不知皇上之宗社何所托?圣躬之安危何所托?三宫九嫔之安危何所托?而如此毒心辣手,胆横已不能为下,意棘必不肯容人。即普天共戴之皇子,元良托重之贵妃,能保时得其欢心而不犯其所忌,职又不知贵妃皇子之安危何所托?万一少有差池,职即欲以死报皇上,亦复何及?伏念皇上天纵聪明,春秋鼎盛,生杀予夺,岂不可以自主?何为受制么麽小竖,令内外大小俱坐针毡之上,而惴惴莫必其命耶?职在兵科时,曾参及进忠名在御前,盖实有见于忠贤之狼子野心,不可向迩。不意圣明断之不蚤,养成今日。倘复优游姑息,再念其随侍旧人,客氏又从巧为营解,不即加处治,小不忍则乱大谋,臣不能为皇上策矣。高皇帝洪武十年有内侍以久侍内廷从容言及政事,上即日斥谴。随谕群臣曰:汉唐之祸,虽曰宦官之罪,亦人主信爱之过使然。向使宦者不得典兵预政,虽欲为乱其可得乎?今此宦者虽事朕日久不可姑息,决然去之,所以惩将来也。洋洋圣谟,中官言及政事,且惩将来,况忠贤欺君无上,恶积罪盈,岂容当断不断?伏乞皇上大奋雷霆,将忠贤面缚至九庙之前,集大小文武勋戚,敕法司逐款严询,考历朝中官交通内外,擅作威福,违祖宗法,坏朝廷事,失天下心,欺君负恩事例正法,以快神人公愤。其奉圣夫人客氏,亦并敕令居外,以全恩宠,毋务令其厚毒宫中。其傅应星、陈居恭、傅继教并下法司责问,然后布告天下,暴其罪状,示君侧之恶已除,交结之径已塞。如此而天意弗回,人心弗悦,内治外安,不新开太平气象者,请斩职以谢忠贤。职知此言一出,忠贤之党断不能容职,然职不惧也。但得去一忠贤,以不误皇上尧舜之令名,即可以报命先帝,可以见二祖十宗之灵,一生忠义之心事,两朝特达之恩知。于愿少酬死且不憾,惟皇上鉴职一点血诚,即赐施行。   ●明朝小史卷十七 崇祯纪   ○信夫子   帝初封为信王,入继大统,奸邪为之一清。四海之内,咸称之曰信天子,言真可为天子也。   ○能作时艺   帝平日笃于读书,诗文靡不善。及在位时,尝作四书时艺示群臣,因而颁行天下,士子咸诵习焉。   ○梅篮   帝在位时,宫中有女,名阿奇,能以青梅雕剜脱核,镂以花鸟,纤细可爱。以手擘之,玲珑如小盒,阖之复为梅,谓之曰梅篮。   ○雨黄泥丸   七年九月,京师雨雹,拾取视之,皆黄泥丸子,如核桃大,破之中有火药气。   ○建坊嘉奖   帝之末年,军饷不继,颁诏戚臣求助,内监王永祚、曹化淳等,有助至五万三万者,上即颁旨嘉奖,建坊其门以风庶僚。   ○各府州钱粮   帝以历年钱粮,不足以供内外军需,发该部查实报来。今据册该北直隶顺天府粮一万四千零,永平府粮四万五千零,保定府粮一万一千零,河间府粮六万五千零,真定府粮十一万七千零,广平府粮五万九千零,大名府粮十四万八千零,延庆州粮三千九百零,保安州粮一千八百石零。   南直隶应天府粮二十万五千六百石零,凤阳府粮二十万五千七百石零,庐州府粮九万三千九百石零,淮安府粮四十万二千八百石零,扬州府粮二十四万六千七百石零,苏州府粮二百五十万二千九百石零,松江府粮九十五万九千石零,常州府粮七十六万四千石零,镇江府粮三十一万五千石零,徽州府粮二十万石零,宁国府粮十万三千三百石零,池州府粮六万一千九百石零,太平府粮四万九千石零,安庆府粮一十三万一千八百石零,广德州粮一千八百石零,和州粮八千二百石零,滁州粮二千三百石零,徐州粮十四万八干二百石零。   山东济南府粮八十五万一千六百石零,兖州府粮四十五万三百石零,东昌府粮三十一万八千五百石零,青州府粮六十七万零,登州府粮二十三万六千零,莱州府粮三十二万三千一百零。   山西太原府粮五十七万零,平阳府粮一百一十一万九千石零,大同府粮一十二万六千石零,潞安府粮二十万三千八百零,汾州粮十五万一千零,辽州粮二千六百石零,沁州粮四万八千二百石零,泽州粮四万六千六百石零。   陕西西安府粮八十六万五千石零,凤翔府粮十九万石零,汉中府粮三万石零,平凉府粮一十五万石零,巩昌府粮十五万九千石零,临洮府粮四万四千石零,庆阳府粮十三万石零,延安府粮四十二万石零。   河南开封府粮七十一万九千三百石零,归德府粮七万七千六百石零,彰德府粮二十五万二千石零,卫辉府粮二十四万五千六百石零,怀庆府粮三十三万六百石零,河南府粮四十八万一千二百石零,南阳府粮一十一万四千四百石零,汝宁府粮十二万一千七百石零,汝州粮十四万七千七百石零。   浙江杭州府粮二十三万四千二百石零,嘉兴府粮六十一万八千石零,湖州府粮四十七万石零,宁波府粮十七万四千四百石零,绍兴府粮三十三万八千九百石零,台州府粮一十二万五千八百石零,金华府粮一十七万四千石零,衢州府粮九万二千二百石零,严州府粮一万一千石零,温州府粮十万五千一百石零,处州府粮六万四千石零。   江西南昌府粮五十万石零,饶州府粮二十一万三千石零,广信府粮十三万三千石零,南康府粮七万石零,九江府粮四万石零,建昌府粮十万石零,抚州府粮三十一万石零,临江府粮二十三万石零,吉安府粮四十四万石零,瑞州府粮二十二万五千石零,袁州府粮二十三万石零,赣州府粮七万石零,南安府粮二万石零。   湖广武昌府粮一十六万三百石零,汉阳府粮七万五千九百石零,承天府粮二十一万一千八百石零,襄阳府粮六万三千七百石零,郧阳府粮一万二千四百石零,德安府粮四万一千石零,黄州府粮二十五万二千石零,荆州府粮一十九万四千石零,岳州府粮一十七万石零,长沙府粮九万八千石零,宝庆府粮五万五千石零,衡州府粮二十二万四千七百石零,常德府粮六万九千石零,辰州府粮九万三千三百石零,永州府粮六万八千石零。   四川成都府粮一十六万六千石零,顺庆府粮七万二千石零,叙州府粮十万石零,重庆府粮三十五万石零,夔州府粮二万石零,马湖府粮二千石零,潼川州粮三万石零,眉州粮三万石零,嘉定州粮四万石零,邛州粮二万石,泸州粮二万石零,雅州粮八千石零。   福建福州府粮十六万六千石零,泉州府粮十一万九千石零,建宁府粮十六万三千石零,延平府粮八万六千石零,汀州府粮三万三千七百八十石零,兴化府粮六万石零,邵武府粮六万二千石零,漳州府粮十一万六千石零,福宁州粮二万八千五百石零。   广东广州府粮三十二万石零,韶州府粮五万石零,南雄府粮三万五千石零,惠州府粮六万七千石零,肇庆府粮十六万石零,高州府粮六万六千石零,廉州府粮二万六千石零,雷州府粮五万五千石零,琼州府粮八万石零。   广西桂林府粮十二万五千石零,柳州府粮五万二千石零,庆远府粮一万四千石零,平乐府粮六万二千石零,梧州府粮一十万石零,浔州府粮三万六千石零,南宁府粮四万七千石零,太平府粮三千石零。   云南云南府粮三万四千二百石零,大理府粮二万二千八百石零,临安府粮一万六千石零,楚雄府粮八千九百石零,徵江府粮九千八十石零,景东府粮一万一千八百石零,广南府粮一千石零,广西府粮二千一百七十石零,镇沅府粮一百石,曲靖军民府粮三千三百石零,姚安军民府粮三千六百石,鹤庆军民府粮四千石零,武定军民府粮二千五百石零,寻甸军民府粮三千七百九十石零,丽江军民府粮二千一百石零,元江军民府粮一千九百三十石,蒙化府粮四千八百石零,永昌军民府粮八千三百石零。   贵州贵阳府粮六千五百石,贵州宣慰使司粮六千八百石,思州府粮八百石零,思南府粮一千八百石零,镇远府粮八百石零,石阡府粮八百五十石,铜仁府粮一千一百七十石零,黎平府粮二千六百石零,普安州粮二千八百石零,永宁州粮二千二百石零,镇宁州粮二千六百石零,安顺州粮五千石零,都匀府粮四千九百石零。   ○诸番国风土   帝尝以永乐七年命太监郑和、王景弘等,统官兵二万七千馀人,驾海舶四十八号,往诸番国开读赏赐,得诸国风土贡物。所纪诸景,示群臣不可不知祖宗开拓疆宇,夷夏一体之意。初至占城国,其国临海,有港曰新州,西抵交趾,北连中国地。海船到彼,其酋长头戴三山金花冠,身披竺花手巾,臂腿四腕,俱以金镯,足穿玳瑁履,腰束八宝方带,如裴金刚状。乘象,前后拥番兵五百余,或执锋刃短枪或舞皮牌槌鼓,吹椰壳筒,其部领皆乘马,出郊迎诏,下象,膝行匍匐感恩。奏贡方物,其国所产巨象犀牛甚多,象牙犀角,广货别国。棋楠香在一山所产,其酋长差人禁民不得采取,犯者断其手。乌木降香,樵采为薪。天无霜雪,气候常热如夏,草木长青,随花随结。煮海为盐,禾稻甚薄,国人惟食槟榔裹蒌叶,包蠡壳灰,行住坐卧,不绝于口。不解正朔,但看月生为初,月晦为尽,如此十次盈亏为一岁昼夜。善槌鼓,十更为法,酋长及民下,非至午不起,非至子不睡,见月则饮酒鼓舞为乐。酋长所居屋宇宫墙,俱砖灰甃,及以坚木雕镂兽畜之形为华,外周砖垣,亦有城郭兵甲之防,药镞刀摽之属。其部领所居,亦分等第,门高有限,民下编茅覆屋。米不腐烂不食,醾不生蛆,不为美酒,以米拌药丸干和入瓮中封固,如收藏日久,其糟生蛆为佳酝。他日开封,用长节竹干三四尺者,捶入糟瓮中,或团坐五人,量人入水多寡,轮次吸竹引酒,入口三四,再入水。若无味则止,有味留封再用。长岁时彩生人胆入酒中与家人同饮。又以浴身谓之通身是胆,尸头蛮者,本是妇人,但无瞳人异,其妇与家人同寝,夜深飞头而去,食人秽物,飞回复合,其体即活如旧。若知而封固其头,或移体别处则死矣,人有病者,临粪时遭之,妖气入腹必死,此妇人亦罕有。民间有而不报官者,罪及一家。番人戏之,触弄其头,必有生死之恨。男女椎髻,脑后花布缠头,上穿短布衫,腰围花布手巾。其国无纸笔,以羊皮捉萍熏黑,削细竹为笔,醮白灰书字,若蚯蚓委曲之状。言语燕鴃,全凭通事传译。   宾童龙国,与占城山地相连,有双涧水澄清,佛书所云舍卫乞食即此地也。目连所居遗址尚存。人物风土,草木气候,与占城大同小异。惟丧事能持孝服,设佛而度死者,择僻地葬之。婚姻偶合,酋首出入,或象或马,一如占城王。从者前后百余人,执质赞唱,曰亚曰仆,地产棋楠香象牙,货用金银花布之属,民下编茅覆屋以居。   暹罗国,自占城顺风,十昼夜可至。其国山形如白玉,峭■〈山历〉周千里,外山崎岖,内岭深邃,田平而沃,稼穑丰熟,气候常热。风俗劲悍,尚豪强,侵掠邻境,削槟榔木为标枪,水牛皮为牌药镞等器,惯习水战。男女椎髻,白布缠头,穿长衫,腰束青花手巾,其上下谋议,大小事悉决于妇。其男一听苟合无序,遇中国男子甚爱之,必致酒饮待,欢歌留宿。妇人多为尼姑,道士能诵经持斋,服色略似中国,亦造庵观。能重丧礼,人死气绝,必用水银灌养其尸,而后择高阜之地,设佛事葬之。酿秫为酒,煮海为盐,地产罗斛香,大风子、油苏木、犀角、象牙、翠毛、黄蜡,以贝代钱,每一万个,准中统钞二十贯,货用青白花磁器,印花布色绢色段,金银铜铁水银烧珠雨伞之属。其酋感慕天朝远惠,尝遣使献金叶表文,贡献方物。   爪哇国,古名阇婆,自古城顺风二十昼夜可至。其国地广人稠,甲兵为东洋诸番之雄,旧传鬼子魔母,与一罔象青面红身赤发相合,凡生子百余,尝食啖人血肉,佛书所云鬼国即此地也。其中人被啖几尽,忽一日雷震石裂,中坐一人,众称异之,遂为国主,即领余众,驱逐罔象而除其害,复生齿安业。至今其国之遗文,后书一千三百七十六年,考之肇在汉时,至我大明宣德七年矣。其港口八,去马头曰新村,居民环接,编茭樟叶覆屋,辅店连行,为市买卖。其国富饶珍珠、金银、鸦鹘石、猫睛、青红等石,■〈王車〉璖、玛瑙、豆蔻、华葵子、花木香、青蓝无所不有,盖通商旅最众也。其鹦鹉、鹦哥、孔雀,能驯言语歌曲,其倒挂,鸟身形如雀而羽五色,日间焚好香,则收而藏之羽翼间,夜则张尾翼而倒挂以放香。民好凶强,生子一岁,便以七首佩之,名曰不刺头。以金银象牙雕琢为靶,凡男子老幼贫富皆佩于腰间。若有争詈,即拔刃相刺。盖杀人逃三日而出,即无事矣。男子猱头裸身,腰围单布手巾,能饮酗酒,重财轻命。妇人亦然,惟项金珠联纫带之,两耳塞茭樟叶圈于窍中。其丧事凡主翁病死,婢妾辈相对而誓曰:死则同往。临殡之日,妻妾奴婢,皆满头簪草花,披五色手巾,随尸至海边,或野郊,舁尸于沙地,俾众犬食尽为好,如食不尽,则悲歌号泣,堆柴于旁,众妇坐其上良久,乃纵火烧柴而死,盖殉葬之礼也。苏鲁马益,一地名也。为市聚货,商舶米粮港口,有聚猢狲数百。相传唐时其家五百余口,男妇凶恶,忽一日有僧至其家,与吉之事,其僧取水噀之,俱化为猿猴,止留一老妪不化,今存旧宅,土人及商者常设饭食槟榔花果肉类以祭之,不然,则祸甚验也。杜板,一村之地名也,海滩有水一泓,甘淡可饮,称为圣水。元时使将史弼高与征其国,经月不下,舟中之水粮尽,二将拜天祝曰:奉天伐蛮,若天与我水即生,不与即死。遂插枪盐苦海中,其泉随枪涌起,水味甘甜,众军汲而饮之,乃令曰天赐助我,可力战也。兵威由是大振,噉声奋激,番兵百万余众悉败走。乘胜长驱,生擒番人,烹而食之,至今称中国能食人也,遂获酋长以归。既服罪,寻放还,仍封为爪哇国王。我明太宗文皇帝遣人赏赐国王王妃,及部领村主,咸受天赐,其国主遣使路绎进贡方物。   旧港,古名三佛齐国,自爪哇顺风八昼夜可至。田土甚肥,古云一年种谷,三年生金,言其米谷盛而贸金多也,故民富饶。俗嚣好淫,水战甚惯,其处水多地少,部领者皆在岸侧,屋居之周匝皆仆从住宿。其余民庶,皆于木筏上盖屋而居,以木桩拴闸,或水长则筏俘起,不能设也。或欲别居,起桩去之,连屋移徙,不劳财力。今为爪哇所辖,风俗与爪哇大同小异。   重迦罗国,与爪哇界相接,高山奇秀,内有一石洞,前后三门,可容一二万人,田谷与爪哇略同,气候常暑。风俗颇淳,男女撮髻,身披单布长衫,围梢布手巾,无酋长,以年高有德者主之,煮海为盐,酿秫为酒。地产羚羊、鹦鹉、木棉、椰子、绵纱,货用花银、花绢。其处约去数日水程,曰孙陀罗琵琶拖,曰丹重,曰员峤,曰彭里,不事耕种专向寇掠,与吉陀崎诸国相通,所以商舶少至。   吉里地闷,其国居重迦罗之东,连山茂林,皆檀香树,无别产焉。马头商聚有十二所,有酋长,田肥谷盛,气候朝热暮寒,男女断发,穿短衫,夜卧不盖其体。商舶到彼,皆妇女至船交易,人多染疾病,十死八九,盖其地瘴气及其淫污之故也。货用金银铁器磁碗之属。   满剌加国,其处旧不称国,自旧港顺风八昼夜可至。其国傍海,山孤人少,受弱于暹罗,每岁输金手巾。其瓜茄一种五年结,小再种,橘柚酸甜之果,常花常结,其有一等瓜皮若荔枝,如瓜大,未剖之时甚臭,如烂蒜,剖开如囊,味如酥油,香甜可口。煮海为盐,酿茭樟子为酒。货用青白磁器、铜铁,爪哇布色绢之属。   花面国王,其国与苏门答剌邻境,傍南巫里洋,逶迤山地,田足稻禾,气候不常。风俗淳厚,男子皆少墨刺面为花兽之状,猱头露体,单布围腰,妇女围色布,披手巾,鸡髻脑后。地多出牛羊鸡鸭罗布,强不夺弱。上下自耕而食,富不骄,贫不盗,可谓善地矣。地产香味青莲花,近布那姑儿一山产硫黄,货用段帛磁器之属,其酋感慕恩赐,常贡方物。   龙涎屿,望之独峙南巫里洋之中,离苏门答剌西去一昼夜程,此屿浮滟海面,波激云腾,每至春间,群龙来集于上交戏而遗涎沫,番人拿驾独木舟登此屿,采取而归,或风波则人俱下海,一手附舟旁,一手揖水而得至岸。其龙涎初若脂膏,黑黄色,颇有鱼腥气,久则成大块,或大鱼腹中刺出若斗大,亦觉鱼腥,焚之清香可爱。货于苏门答剌之市,官称一两,用彼国金钱十二个一斤,该金钱一百九十二个,准中国铜钱九千个。   翠蓝屿,在龙涎之西北五昼夜程,大小七门,门中皆可过船。传闻释迦佛昔经此山,浴于水,被窃其袈裟,佛誓云后有穿衣者必烂其皮肉,由此男女今皆削发无衣,止用树叶纫结而遮前后。米谷亦无,惟下海网鱼虾及种芭蕉、椰子为食。   锡兰山国,自苏门答剌顺风十二昼夜可至。其国地广人稠,货物多聚,亚于爪哇。中有高山参天,山顶产有青美蓝石、黄鸦鹘石、青红室石,每遇大雨,冲流山下沙中拾取之。其海旁有珠帘沙,常以网取螺蚌,倾入池中作烂淘珠。货之海边有一盘石,上印足迹长三尺许,常有水不于,称为先世释迦佛从翠蓝屿来登此山,足蹑其迹,至今尚存也。下有寺,称为释迦佛涅槃,真身侧卧在寺,亦有舍利于在其寝处,气候常热,民俗富饶,米谷丰足,地产宝石、真珠、龙涎、香乳、香货,用金钱、铜钱、青花白磁器、色段、色绢之属。男女绕头穿长衫,围单布,大明诏敕金银供器彩妆织金宝幡布施于寺,及建石碑,赏赐国王头目。其王亚烈苦奈儿,负固不共,谋害舟师,太监郑和潜备先发制之,使众衔枚疾走,夜半闻炮,则奋击而入,生擒其王,归献阙下,寻蒙恩宥,归复旧国。由是西夷畏威怀德,莫不向化矣。   溜山洋国,自锡兰山别罗里南去顺风七昼夜可至。其山海中天巧,石门有三,远望如城门,中可过船,溜山有人沙溜、官屿溜、人不知溜、起来溜、麻里溪溜、加平年溜、加安都里溜,其八处网捕溜洋大鱼,作块晒干,以代粮食。男子拳发,穿短衫,围梢布,风俗浇强,地产龙涎香,货用金银段帛磁器米谷之属,其酋长感慕圣恩,常贡方物。   大葛兰国,与都兰樵相近,厥土黑坟,本宜谷麦,居民懒事耕作,岁赖乌爹之米为食。商船为风所阻,不以时到则波涛激滩,载货不敢满,盖以不可停泊之故也。若过巫里洋,则离重险之难矣。及有高头埠,沉水罗股石之危。风俗淳厚,男女缠头,穿单布长衫,围色布手巾。地产胡椒、椰子、溜鱼、槟榔,货用金钱、青白花磁器、布段之属。   小葛兰国山连赤土,地与柯枝国接境,日中为市,西洋诸国之马头也。本国通使大金钱,名曰傥伽,每个重八分,小金钱名曰吧喃,四十个准大金钱一个。田瘠少收,岁藉榜葛剌国米为食,气候常热,风俗小淳,男女多回回喃毗人。地产胡椒,亚于下里乾,槟榔、波罗、蜜色布、其木香、乳香、真珠、珊瑚、酥油、孩儿茶、栀子花皆自他国来也。货用丁香、豆蔻、色段、麝香、金银铜铁器、铁线、黑缨之属。   柯枝国,与锡兰山对峙,内通古里国界。气候常热,田瘠少收,村落傍海。风俗颇淳,男女惟髻,穿短衫,围单布。又一种曰木瓜,无屋舍,惟穴居巢树,入海捕鱼为业,男女裸体,纫结树叶或草遮其前后,行人遇人,则遮避道傍,俟过方行,盖避羞也。地产胡椒甚广,富家俱置板仓贮之,以售商贩。使小金钱名吧喃、货用色段、白丝、青花白磁器、金银之属。其酋长常贡方物。   古里国,自锡兰山起程顺风十昼夜可至。其国当巨海之要,屿与僧伽密迩,亦西洋诸国之马头也。山广地瘠,麦谷颇足,风俗甚厚,行者让路,道不拾遗,法无刑杖,惟以石灰画地,乃为禁令。其酋富居深山,傍海为市,聚货通商。男子穿长衫,头缠白布,妇女穿短衫,围色布,两耳悬带金牌络索数枚,其项上珠珍、宝石、珊瑚连挂缨络,臂腕足胫皆金银镯,手足指皆金银镶宝石戒指,发堆脑后,容白发黑。其有一种裸身之人曰木瓜,与柯枝国同。地产胡椒,亚于下里,俱有仓廪贮之,以待商贩。有蔷薇露、波罗蜜、孩儿茶、印花被面手巾,其有珊瑚、珍珠、乳香、木香、金箔之类,皆由别国来。其好马自西番来,匹价金钱千百,货用金银、色段、青花白磁器、烧珠、麝香、水银、樟脑之属,酋长常遣使捧金叶表文,贡献方物。   榜葛剌国,自苏门答剌顺风二十昼夜可至。其国即西印度之地,西通金刚宝座国曰诏纳福儿,乃释迦得道之所,永乐十三年赍诏敕赏赐国王王妃头目。其国海口有港曰察地,港立抽分之所。其王知我中国宝船到彼,遣部领赍衣服等礼,人马千数迎港口。起程十二站,至琐纳儿,江有城池街市,聚货通商,又差赍礼象马迎接。再行二十站,至板独哇,是酋长之居处城郭甚严,街市铺店,连楹接栋,聚货百有。其王之舍,皆砖灰甃砌高广,殿宇平顶,白灰为之,内门三重九间长殿,其柱皆黄铜包饰,雕琢花兽。左右长廊,内设明甲马队千余,外列巨汉,明盔明甲,执锋刃弓矢,威仪壮甚。丹墀左右,设孔雀翎伞盖百数,又置象队百数于殿前。其王于正殿高座嵌八宝箕踞坐其上,剑横于膝,乃令银柱杖二人,皆穿缠头,来引道前,五步一呼,至中则止。又金柱杖二人,引道如前礼,其五拜迎诏敕,叩头加额。开读赏受毕,铺绒毯于殿地,待我天使,宴我官兵,礼之甚厚。燔灸牛羊,禁不饮酒,恐乱性而失礼,以蔷薇露和甘蜜饮之。宴毕,复以金盔、金系腰、金瓶、金盆赠天使,其副使皆以银盔、银系腰、银瓶、银盆赠之,其下官员亦赠以金铃纫贮丝长衣,兵士俱有银钱。盖此国富而有礼者也。其后躬置金筒金叶表文,差使臣赍捧贡献方物。其国风俗淳厚,男子白布缠头,穿白布长衫,足穿金线羊皮靴。济济然有文字者,众凡交易,虽有万金,价定打手,永无悔改。妇女穿短衫,围色布丝锦,不施脂粉,自然娇白,耳垂宝钿,项挂缨络,髻堆脑后,四腕金镯,手足戒指。其有一种曰印度,不食牛肉,饮食男女不同处,夫死不再嫁,妻死不再娶,若孤寡无倚,一村人家轮流养之,不容别村求食,其义气有足称者。田沃丰足,一岁二收,不用耘耔,随时自宜。男女勤于耕织,果有波罗蜜大如斗,甘甜甚美,庵摩罗香酸甚佳,其余瓜果蔬菜,牛马鸡羊,鸟鸭海鱼之类甚广,通使海贝,准钱市用。地产细布、撒哈剌、毯绒、兜罗锦、水晶、玛瑙、珊瑚、珍珠、宝石、糖蜜、酥油、翠毛、各色手巾被面,货用金银、段绢、青花白磁器、铜铁、麝香、银朱、水银、草席之属。   卜剌哇国,自锡兰山别罗南去二十一昼夜可至。其国与木骨都束国接连山地,傍海而居,垒石为城,砌石为屋。山地无草木,地广斥卤,有盐池,但投树枝于池,良久捞起,结成白盐。风俗颇淳,无田耕种,捕鱼为业,男女拳发,穿短衫,围梢布,妇女两耳带金钱,项持缨络。惟有葱蒜,无瓜茄。地产马哈兽,状如麝香;獐花福禄,状如花驴;豹、麂、犀牛、没药、乳香、龙涎香、象牙、骆驼。货用金银、段绢、米豆、磁器之属。其酋长感慕恩赐,进贡方物。   竹步国,与木骨都东山地连接,村居寥落,垒石为城,砌石为屋。风俗亦淳,男女拳发,男子围布,妇女出则以布兜头,不露身面。山地黄赤,数年不雨,草木不生,绞车深井,网鱼为业。地产狮子、金钱豹、驼蹄,鸡有六七尺高者,其足如驼蹄,龙涎香、乳香、金珀。货用土珠、段绢、金银磁器、胡椒、米谷之属。酋长感慕,奉贡方物。   木骨都束国,自小葛兰顺风二十昼夜可至。其国濒海,堆石为城,垒石为屋,四五层厨厕,待客俱在其上。男子拳发四垂,腰围梢布,女人发盘于脑,黄漆光顶,两耳挂络索数枚,项带银圈,缨络垂胸,出则单布兜遮,青纱蔽面,足履皮鞋。山连地旷,黄赤土石,田瘠少收,数年无雨,穿井甚深,绞车以羊皮袋水。风俗嚣顽,操兵习射,其富民附舶,远通商货,贫民网捕海鱼,晒干为食,及喂养驼马牛羊。地产乳香、金钱豹、龙涎香,货用金银、色段、檀香、米谷、磁器、色绢之属,其酋长进贡方物。   阿丹国,自古里国顺风二十二昼夜可至。其国傍海而居,草木不生,田肥种植,粟麦丰盛。垒石为城,砌罗股石为屋,三四层高,厨房卧室,皆在其上。风俗颇淳,民下富饶,男女拳发,穿长衫,妇女出则用青纱蔽面,布帽兜头,不露形貌,两耳垂金钱数枚,项挂缨络。地产羚羊,自胸中至尾垂九块。名为九尾羊。千里骆驼黑色,花驴、驼蹄、鸡、金钱豹。货用金银、色段青白花磁器、檀香、胡椒之属,其酋长躬以方物奉献。   刺撒国,自古里国顺风二十昼夜可至。其国傍海而居。垒石为城,连山旷地,草木不生,牛羊驼马,皆以海鱼干啖之。气候常热,田瘠少收,惟有麦耳。数年无雨,凿井绞车,羊皮袋水。男女拳发,穿长衫,妇女妆点兜头,与忽鲁谟斯国同。垒石筑土为室三四层者,其上厨厕卧室待客,其下奴仆居之。地产龙涎香、乳香、千里骆驼。民俗颇淳,丧葬有礼,有事祷于鬼神。其酋长常遣使捧金叶表文奉贡方物,货用金银、段绢、磁器、米谷、胡椒、檀香之属。   佐法儿国,自古里国顺风二十昼夜可至。其国垒石为城,砌罗股石为屋,高三四层,若塔状,厨厕卧室皆在其上。田广少收,山地黄赤,亦不生草木。民捕海鱼晒干,大者人食,小者喂养牛马驼羊。男女拳发,穿长衫,女人出则以布兜头面,不令人见,风俗颇淳。地产祖刺法、金钱豹、驼蹄、鸟、乳香、龙涎香。货用金银、檀香、米谷、胡椒、段绢、磁器之属。其酋长遣使奉贡方物。   忽鲁谟斯国,自古里国十昼夜可至。其国傍海而居,聚民为市,地无草木,牛羊驼马皆食海鱼干,或言深山中亦有草木。风俗颇淳,垒石为城,酋长深居,练兵畜马。田瘠麦广谷少,民富,山连五色,皆是盐也。凿之镟为盘碟碗器之类,食物就用而不加盐矣。垒石为屋有三四层者,其厨厕卧室,待客之所俱在上。男子拳发,穿长衫,善弓矢骑射。女子编发四垂,黄漆其顶,出则布幔兜头,面用青红纱布以蔽之,两耳轮周挂络索金钱数枚,以青石磨水妆点眼眶、唇、脸花纹以为美饰,顶挂宝石、珍珠、珊瑚,纫为缨络,臂腕腿足皆金银镯,此富人也,行使金银钱。地产珍珠、宝石、金珀、龙涎香、撒哈剌、梭腹、绒毯。货用金银、青花磁器、五色段绢、木香、胡椒之属。其酋长尝贡献方物。   天方国,自忽鲁谟斯四十昼夜可至,其国乃西海之尽也。有言陆路一年可达中国,其地多广漠,即古筠冲之地,名为西城,风景融和,四时皆春也。田沃稻饶,居民安业。男女穿白长衫,男子削发,以布缠头,妇女编发盘头,风俗好善。酋长无科扰于民,亦无刑罚,自然淳化,不作盗贼,上下安和。古置礼拜寺,见月初生,其酋长与民皆拜天,号呼称扬以为礼,余无所施。其寺分为四方,每方九十间,共三百六十间,皆白玉为柱,黄甘玉为地,中有黑石一片方丈余。曰汉初时天降也。其寺层次高上如塔之状,每至日落,聚为夜市,盖日中热故也。地产金珀、宝石、真珠、狮子、骆驼、祖刺法、豹麂,马有八尺高者,名为天马。货用金银、段疋、色绢、青白花磁器、铁鼎、铁铫之属。其国王臣深感天朝使至,加额顶天,以方物狮子、麒麟贡于廷。   ○诚意秘记   成祖定鼎于燕都,大内有密室,刘诚意留秘记焉。鐍键甚锢,相戒非大变不启。帝在位十六年,边患孔急,欲启视之,掌印内臣叩头固课,不听,室中惟一柜,发之,得绘图三轴。第一轴文武百官数千,俱手执朝笏,披发乱走,帝诘问,内臣叩头云或恐是官多法乱;第二图绘兵将倒戈弃甲,穷民负襁逃状。上又问,内臣又叩头答云或是军民背叛也;上不觉勃然变色,内臣请止,上必欲再展第三轴,轴中像酷肖圣容,身穿白背心,右足跣,左足有袜履,披发中悬,厄运有定,至诚可前知也。   ○红阁   帝之崩缢于后宰门煤山之红阁,红阁,□□于崩之前月命勋卫诸臣演习弓马,□自御览之地也。   ○血诏   帝崩时有御笔血诏云:诸臣误朕,朕无颜见先帝于地下。将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慎勿伤我百姓。   ●明朝小史卷十八 弘光纪   ○龙江浮木   帝以崇祯皇之变,诸臣迎立于南都旧内、工部估工修造,忽龙江关涌起楩楠大木数百,适资其用,臣民咸以为天授。   ○马蹄金   帝在位,内阁马士英权势震耀,仕路争以贿赂幸进俱登要津。初犹馈银,既而银数太多,不足为重,争以黄金投献。江南金价腾贵,有至十五六两白银始易一两者,相率号马蹄金。   ○南中复书   阁部史可法复燕京书,其辞曰:南国得接好音,某随遣使问讯吴大将军,未敢遽通左右,非委隆谊于草莽也,诚以大夫无私交春秋之义。今倥偬之际,忽奉琬琰之章,真不啻从天而降也。讽诵再三,殷殷至意,若以逆贼尚稽天诛,烦贵国忧,某且感且愧,惧左右不察,谓南中臣民,偷安江左,竟忘君父之怨,敬为大国一详陈之。我大行皇帝,敬天法祖,勤政爱民,真尧舜之主也。以庸臣误国,至有三月十九日之事。某待罪南枢,救援无及,师次淮上,凶问遂成,地坼天崩,山枯海泣。嗟乎!人孰无君,至肆某于市朝,以为泄泄之戒,亦奚足谢先皇帝于地下哉?尔时南中臣民,哀恸如丧考妣,无不拊膺切齿,欲悉东南之甲立剪凶仇。而二三老臣,谓国破君亡,宗社为重,相与迎立今上,以系中外之心。今上非他,神宗之孙光宗犹子,而大行皇帝之兄也,名正言顺,天与人归。五月朔日,驾临南都,万姓夹道欢呼,□闻数里,群臣劝进。今上悲不自胜,推让再三,仅□监国。迨臣民伏阙屡请,始以十五日正位南都。从前凤集河清,瑞应非一,即告庙之日,紫云如盖,祝文升霄,万目共瞻,欢传盛事,大江涌出楠梓数十万颗,助修宫殿,是岂非天意也哉?越数日,遂命某视师江北,刻日西征。忽传我大将吴三桂,借兵贵国破走逆贼,大国入都,为我先皇帝后发丧成礼,扫清宫阙,抚辑群黎,且免薙发之令,示不忘本朝,此等举动,振古铄今。凡为大明臣子,无不长跪,北望顶礼加额,岂但如明谕所云感恩图报已乎?谨于八月薄治筐篚,遣使犒师,兼欲请命鸿裁,连兵西讨。是以王师既发,复次江淮,乃辱明诲,引春秋大义,来相诘责。善哉乎推言之,然此又为列国君薨,世子应立,有贼不讨,不忍死其君者立说耳。若夫天下共主,身殉社稷,青宫皇子,惨变非常,而犹拘牵不即位之说,坐昧大一统之义。中原鼎沸,仓猝出师,将何以维系人心,号召忠义?昆阳纲目,踵事春秋,其间特书,如莽移汉祚,光武中兴,丕废山阳,昭烈践祚,怀愍□国,晋元嗣基,徽钦蒙尘,宋高缵统,是皆于国仇未剪之日,亟正位号。纲目未尝斥为自立,卒以正统与之。甚至如玄宗幸蜀,太子即位灵武,议者疵之,未尝不许以行权,幸其光复旧物也。本朝传世十六,正统相承,自冠带之族,继绝存亡,仁恩遐被。贵国昔在先朝,夙膺封号,载在盟府,宁不闻乎?今痛心本朝之难,驱除乱逆,可谓大义复著春秋矣。昔契丹和宋,止岁输以金缯,回讫助唐,不闻利其土地,况大国笃念世好,兵以义动,万代仰瞻,在此一举。若乃乘我家难窥我幅员,为德不卒,是以义始而以利终,为贼人所窃笑也。贵国岂其然?往者先帝轸念潢池,不忍尽戮,剿抚互用贻误至今。今上天纵英明,刻刻以复仇为念,庙堂之上,和衷体国,介胄之士,击楫枕戈,忠义民兵,愿为国死,窃以为天殪逆贼,当不越于肘腋矣。语曰:树德务滋,除恶务尽。今逆贼未服天诛,谍知卷土西秦,方图报复,此不独本朝不共成瓯脱。来俊臣之刑具,则公卿之被拷者痛尝。郑安上之画图,与老弱之受苦者酷肖。是皆难民所说,足令听者寒心。夫连岁报陷,如西安、太原、武昌等处,皆行省也。其中金穴何止一家?牙签正不胜纪,若六时之牛酒不乏,虽八公之草木可驱。只坐一悭,遂成胥溺,岂不冤哉?欲图稳著,须问前车,诚清夜而念上恩,虽何曾之万钱,有难下咽,更援古以筹时象,岂王衍之三窟,便可藏身同舟即一家,破巢无完卵,可不思之思之又重思之也哉?法等智不足以效谋,愤何辞于即死?实切执殳之愿,辄通托钵之呼,人理苟存,我求必应。如或缠情阿堵,绝念封疆,睢阳之援竟停,则霁云抽誓言之矢,荆州之粟独拥,则温峤有回指之旗,封章尚达于北辰,备笔敢驽于南史,是为过计,亦属痴衷。见起君亲,约昭天日,法等无任斫地呼天,捶心沥血之至。   ○追发大痛疏   草莽孤臣刘宗周,泣血谨奏为追发先帝大痛以伸大仇事。嗟乎!国破君亡,何代筏有?惟是宇宙之所以尝存而不毁者,止此纲常名教,子以之事其父,臣以之事其君,不可不明于世耳。先帝身殉社稷,正命考终,凛然著春秋之大义。燕贻之善,遂遗我皇上以中兴大业,践祚伊始,知无刻不以讨贼复仇为事,而独怪廷臣中谋国无能。旬月以来,绝无一举一动可以慰先帝之灵。抚今追昔,有不能令人不发指者,臣请得而迫讼之。国难之有勤王也,自己巳以来四矣,何独宽于今日?乃贼兵入秦逾晋,渐逼畿南,京师坐困,远近汹汹,然大江以南,宴然无恙也。而二三督抚,曾不闻遣一人一骑,北进以壮声援,贼遂得长驱犯阙,坐视君父之危亡而不之救,如曰兵不成兵,饷不成饷,将平日料理之谓何?平日既无料理,势不得不以君父为孤注,则封疆诸臣之坐诛者一,既而大行之凶闻确矣。敷天痛愤,诸臣奋戈而起,决一战以赎前愆,又当不俟朝食,而方且仰声息于南中,争言固圉之策,卸兵权于关外,首图定策之功,仍复安坐地方,不移一步。此时总督尚有张国维亲承先帝之命,尽得便宜,率诸抚臣鼓行而前,淮扬上下早已廓清,势如破竹,而国维反滞家园,意在卸担,委君命于草莽而不顾,他又无暇问已,则封疆诸臣之坐诛者二。夫诸臣不骤言进兵,犹曰事无禀承,迨新朝既立之后,臣谓第一义必遣北伐之师矣。不然,而亟驰一介使,赍蜡丸,问道北进,或檄燕中父老,或起塞上夷王,共激仇耻,哭九庙之灵,奉安梓宫,兼访诸皇子所在的耗。苟效包胥之义,虽逆贼未始无良心,而诸臣计不出此也。又不然,而亟起闽帅郑芝龙以海师直捣燕都,令九边督镇,卷甲衔枚,出其不意,事或可几,而诸臣又不出此也。纷纷制作,尽属迂回天假之灵,仅令吴镇诸逋臣一奏燕京之捷,将置我南中面目于何地?则举朝谋国不忠之坐洙者三,而更有难为解者。先帝既已升遐,发丧有日矣。颁行丧诏,系何等大典,而迟滞日久?距今月余,未至臣乡在浙如此,远省可知。时移事换,舛谬错出,即成服祗成名色,是先帝终无服于天下也。小功不税,君子讥之,况三年之通丧乎?则今日典礼诸臣之坐诛者四,至罪废诸臣,量从昭雪,自应援先帝遗诏而及之,乃廷臣不能仰宣陛下德意,一概径用新恩。即先帝诛珰铁案,前后诏书蒙混,势必彪虎之类,尽从平反而后已。君父一也,三年无改之谓何?嗟乎已矣。先皇帝十七载之忧勤,念念可以对皇天而泣后土。一旦身殉社稷,罹古今未有之惨,而食报于臣工乃如此之薄,又何怪从逆诸人,累累若若朝君臣而暮寇仇也?昔人云死者可作,生者不愧。仰惟陛下再发哀痛之诏,将先皇帝一十七载遗事,大书特书,布告天下,而乃共兴问罪之师,请自中外诸臣之不职者始。春秋所谓先自治而后治人,从此大义一伸,人心竞劝,将兵不血刃,而天下服矣。臣言及此,虽死无恨,臣无任痛绝呼号之至。